《苗疆蛊术杂谈冬生》 第1章 蛊胎 冬至是一年之中，白昼最短，黑夜最长的一天。民俗有语:冬至大如年，人间小团圆。 这是一年之中，最为喜庆的几个节日之一。 可对我来说，却是个悲伤的日子。 我在这一天出生。 也在这一天失去了娘。 这一天，即将临盆的我娘，艰难地回到了茶花峒。 茶花峒是湘西一处苗寨，距离古城凤凰约莫有五十里。 这里巫风盛行，更流传着神秘的蛊毒。 我娘回到家中，面色惨白，体力消耗极大，一把抓着我外婆的手说:“娘啊，救我的崽。” 我外婆是茶花峒的一位赤脚医生，大名龙改凤，善用苗药，盯着我娘看了一会之后，声音颤抖地说:“蛊胎！” 所谓的蛊胎，就是孕妇腹中的婴孩，让蛊虫给缠上了。 婴孩会滋养蛊虫，魂魄也会为蛊虫吞食。 死状极惨！ 这是一种极为阴毒的下蛊方法，斩草除根，一尸两命。 听到这话，我娘手上的力量更大:“娘啊！我的崽不能死的。要不然，我死不瞑目！煞气直冲云霄！说不定，连我自己都控制不住的。” 我外婆叹了一口气，说:“孽债！” 我娘又说:“娘，我肯定活不了了。我若死了！不要将我下葬！” “把我制作成干尸！把我养成怨灵吧！用我的煞气，护住我的崽！压住他体内的蛊！” 外婆双目通红，咬牙答应下来。 天很快就黑了下来，胎动开始了。 我外婆马上准备接生。 据我外婆讲，当时黑色的鲜血流了一地。 整个生育的过程，九死一生，极为凶险与漫长！ 我生下来后，在我的腹部，出现了青、黄、赤、白、黑五种颜色各异的线条。 这些线条还在不断地动弹。 我外婆仔细盯了一会儿，愣是没有认出是什么蛊虫。 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我体内不止是一只蛊虫，而是五只。 五蛊缠身！ 外婆呼吸急促，大喊一声:“是谁！是谁！如此狠毒！” 我迟迟都没有哭。 很快，我外婆就点了一炷香，将一把白糯米洒在了黑血上，虔诚地念道:“蛊神保佑！金蚕保佑！” 随即，似乎有轻微的脚步声响起。x 跟着，便有一团金色光芒落在我的天灵盖上。 “哇！哇！” 我随即哇地哭了出来。 听到我发出哭声之后，我娘方才了却了心事，便一命呜呼，合上了眼睛。 事后，外婆请匠人打造了一口方形石棺，又找来了特有的颜料，用苗疆本地的桃木钉，以及辰州符，将我娘做成干尸。 就放在停尸在竹屋后面的小屋里。 从此，我娘就睡在小屋里，房门用一把铜锁牢牢地锁着。 不过，外婆从不让我靠近竹楼的小房屋。 我娘虽然死了，却换了另外一种方式守在我身边。 我体内的五蛊一直都没有发作。 外婆告诉我，我娘死后变成了尸煞，全身煞气极为浓郁。 有这股浓郁煞气的存在，我体内五蛊暂时是不会发作的。 再加上，我外婆请了金蚕庇护。 所以，我本应在出生那天的冬至夜就该死去，却得以活了下来。 可是，对于茶花峒来说，我就是个不吉利的人。 茶花峒除了龙姓之外，还有另外一支是姓麻的。 麻家有些养蛊的老人家，瞧出我身上的不对劲。 很快，“蛊胎”与“野种”两个称呼，便如野草一般疯狂地传开。 若不是我外婆平时救人积攒了一些名声，只怕我早就让人赶了出去。 我很小的时候，听不懂这些骂人的话。 渐渐地，等我大了一些，我便渐渐明白这两个词语的意思。 尤其是“野种”，不仅是在骂我，更是在诋毁我娘。 骂她不守妇道，还没有嫁人就怀有身孕，没人要了，带着野种灰溜溜地回来。 这些话，如同针一样，扎在我的心头。 为此，我没少跟人打架。 回到家中，外婆告诉我:“冬生，没事的。等你长大就好的。” 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想着快点长大。 外婆告诫寨子里的人，谁再说刺耳、恶毒的话，以后她就不会出手救人，谁的蛊虫死了，谁让蛊咬了，她都不会管。 我六岁那年。 有一天，外婆去别的寨子给人瞧病。 我坐在家里等她，不知不觉之中睡了过去。 忽然，我感觉到有一只非常粗糙的手，抚摸着我的额头。 我睁开眼睛，太阳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山了。 我猛地发现眼前站着一个怪人，全身布满蛇蝎的鳞片，双眼通红，整张脸也布满了坑洼，长满了蜘蛛的绒毛，完全就不是人。 “你是谁？”我惊呼一声。 鳞片怪物见到我醒过来，咧嘴发出怪声，不慌不忙地退了出去。 地面留下了黑色脚印。 这时，听到屋外有人喊叫:“冬生，你外婆出事了。” 我出门一看，是麻喜子喊我。 他接着说:“我刚看到，你外婆让人抬回来了！” 我快速地跑了起来。 只见外婆坐在担架上，衣服都让鲜血染红了，尤其是右腿，还露出了骨头，样子非常的恐怖。 那右腿的伤口，不像是野兽噬咬，倒像是某种细小的虫子噬咬的。 我急得泪水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外婆笑着说:“没事！让些小东西咬了而已！包扎之后，就可以了，不会死的。” 这时，她看着我额头，猛地一惊，忙问:“冬生，今天有没有人来过？” 我忙说:“有个长满黑鳞的怪物！他摸过我的额头。我惊醒之后，便瞪了他一眼！他朝我咧嘴，不知道是笑还是哭，转身就走了。好奇怪的梦！” 外婆神色一惊，跟着沉思了许久，终于下了个决定。 “冬生，从今天开始，你就跟着我学医！我的医术，与世上的医生都不一样。你要做好准备。” 我那个时候还很小，根本不明白外婆话中的意思。 直到后来，我才渐渐地明白过来。 外婆的医术之中，有一门十分凶险，就是用蛊救人。 蛊可杀人！亦可以救人。 而，用蛊救人，则更难！ 要学会用蛊救人，必须先了解蛊的习性，掌控蛊的特性，还要学会养蛊、控蛊。 我见识过外婆的本领，兴奋地点点头，天真地说:“等我学会了您的医术，我就把我妈从孤零零的木屋救活过来！和我们一起吃饭！” 从六岁开始，我便跟着外婆一起开始学医。 最初的一年，我主要是学着认识、辨别山间的毒虫以及毒草。 只是，外婆迟迟没有教我识蛊，用蛊。 我甚至一度怀疑，世上根本就不存在蛊这种东西。 寨子流传的关于“蛊”的传言，不过是吓唬小孩子的。 到我七岁的时候。 外婆便让我白天上学，读书明理，不用做睁眼瞎。晚上，回来跟着她一起研读医术。 苗医也是有传承，外婆这些年病例也形成了文字记录！ 所以，读书识字是很有必要的。 等到我读完初中，外婆让我回到了茶花峒。 用外婆的话说:冬生啊，你这一生，会很凶险的，早早跟我学些能够保命的本领吧。 在我十六岁生日这一天，这一天也是我娘忌日。 天气非常寒冷。 外婆很严肃地对我说:“等你自己能够压住体内的五蛊！你娘就可以落葬，入土为安了！你准备好了吗？” 第2章 怪事 听到这话，我激动不已，用力点点头:“我知道，我准备好了！” 十六年来，我娘一直“睡在”小木屋之中，迟迟没有下葬。 她不愿意离去，是担心我体内的五蛊发作，会吃掉我的魂魄，让我七窍流血，毒发身亡！ 若我能控制五蛊，保全了自己的性命，就能了却我娘的心愿！ 让她早日入土为安！ 外婆接着说:“如今你筋骨长成，也是时候引你学蛊了！” 我心头一热，瞬间热泪盈眶。 接着，外婆又给我定了三个规矩: 其一，不给亡灵医治，阳间人不管阴间事； 其二，不给萧家人医治，那是外婆大仇人； 其三，不给斗蛊者医治，用蛊争斗，死伤是咎由自取，与他人无忧。 我点头记了下来。 接下来几天，我跟外婆在家里，接待了一些病人，又温习了一些医书。 遗憾的是，我自始至终都没有见到外婆解蛊，也没有看到她用蛊帮人治病。 转眼就是新历年，天空下起了大雪。 天黑下来之后，气温阴冷得很，大家都猫在家中烤火。 晚上九点多，寨子里的狗叫了起来。 很快，门外就亮起了三支火把！ “龙医婆！救命啊！”声音传了进来。 我起身开门，一股阴冷的山风传来，雪花差点迷住了我的眼。 最前面的男子，三十岁左右，穿着黑色苗服，腰间悬挂着苗刀，张口哈着热气，神情焦急。 在他身后，是两个壮实的汉子，其中一人手中拿着抬人的竹兜！ 外婆也快速走了出来，她认识来人，问:“罗金生，你怎么来我茶花峒了？” 来者是茶花峒附近寨子黑花寨的乡民。 罗金生说:“龙医婆！我堂客出事中邪了，全身发黑，还呓语不断。请您一定要去瞧一瞧！她腹中的孩子已经七个月了，去晚了怕来不及了！” 我心中咯噔一下，孕妇出事，搞不好要一尸两命。 罗金生接着说:“更奇怪的是！我家边上的两个孕妇也都出事，症状和我家堂客差不多！” 外婆面色一下子沉了下来，说:“好！你不要急。我收拾东西就跟你走！” 我忙帮外婆收拾药箱！ 外婆对我说:“冬生，跟我一起去！该长见识了。我给你个东西，你带着防身！” 外婆从梳妆台边上，取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铁皮罐子。 铁皮罐子上画着一朵茶花，这是茶花峒的象征。 我接过来放在口袋里，问:“这是什么！” 外婆说:“是护身用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一会儿到了病人家，你边学边看！慢慢地掌握！今晚这档子事情不简单！” 我点点头，三个孕妇同时出事，绝对不是小事。 我与外婆出来后。 罗金生知道我要随行，瞧了我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他让同村的两人把竹兜展开，让外婆坐在上面。 外婆在我六岁那年，右脚受伤之后，走路就不太利落了。 我则跟着竹兜边上。 一行人循着山路往黑花寨赶去。 雪越下越大，路变得格外的难走。 在路上，罗金生大概讲清楚缘由，他堂客昨天回家，经过了一处破庙，忽然有些内急，就在破庙一侧小解了一下。彡彡訁凊 当时，她感觉有什么虫子咬了一下。不过，她并没有太在意。 可没想到，回来之后，没过多久就开始发烧。 到了晚上，还稀里糊涂地说胡话。 我心中一惊，这寒冬腊月，万虫蛰伏冬眠，怎么会有虫子跑出来咬人！ 怎么听都有些邪门！ 我好奇地问:“那其他两位孕妇呢？” 罗金生说:“就住在我家隔壁，是春明、大雷的两个媳妇。我老婆发病之前，他们跟我老婆聊过天。后来，也都出了问题！” 我越发奇怪了。 难道这世上，有只对付孕妇的虫子吗？ 要不然，怎么罗金生没事！偏偏两个孕妇出事了！ 外婆倒是从容，平静地说:“金生，先见了你堂客再说！暂时还不能确定是什么原因！如果我确定治不了，你们要马上准备担架，就算是大雪封山！也要在最短时间内，赶到镇上的医院！” 罗金生说:“好！” 罗金生请来的两人，都是身材魁梧，擅长在山间赶路的汉子。 饶是大雪寒冷，山路难行，竹兜却走得非常的平稳。 我们一行人跑一段走一段，愣是把原本要两个多小时的路程，缩短到了一个小时。 刚踏入黑花寨。 我就闻到了一股死人的气味。 罗金生大喊了一句:“龙医婆来了！” 黑花寨并不大，同时出现三个孕妇撞邪，本就是大事，寨子里的大人基本上都没睡。 眨眼之间，家家户户亮起了灯，到门口迎接我外婆。 我内心也陡然感到无比的光荣。 有的寨民瞧见了我，由衷地说:“好俊的后生！” 很快，就到了罗金生家。 外婆看到昏睡的罗金生堂客沈三花的第一眼，脸色一沉，没有说话。 另外两个孕妇，也快速抬了过来。 这时，整个黑花寨的乡民，一多半都挤到了罗金生的院子里。 屋内也挤满了人。 罗金生的爹罗老西在边上抽烟，愁眉不展。 我外婆大声喝道:“都出去！留两个人在门外听吩咐！其余人都回去休息！” 罗老西一瞪眼:“听龙大姐的话，都退出去。” 众人退去后，外婆问我:“冬生，你瞧出什么没有？” 我说:“后面的两个孕妇，面色发黑，却没有太大的问题，应该是阴鬼煞气侵体！用些专门克制驱散阴鬼煞气的草药，开个方子喝个两三天，就可以了。” 顿了下，我接着说:“只是沈三花！怎么说，我感觉那暗黑色的肌肤之下，似乎另有玄机啊！” 外婆说:“冬生，是中蛊了！” 我眼睛一亮，冷汗从额头滚落下来。 我一下子就想到了我娘。 外婆接着说:“不过，蛊虫暂时只在母体之中，还没有伤害到孩子。就算母亲死了，她肚内的崽应该死不了，顶多是个早产儿！如果解蛊失败，就要准备剖肚子接生了！” 我松了一口气，至少这孩子不用和我一样成为蛊胎。 今晚最坏的状况是沈三花死去，孩子得以保全。 我连忙问:“是什么蛊虫？可有办法解？” 第3章 尸虫 外婆没有马上回答我。 很显然，她也有些拿不准。 这时，外婆从药箱里，取出了一只蟒蛇皮手套，戴在右手，将沈三花左眼眼皮撑开。 在灯光下，沈三花眼角，有极其微弱的黑色血丝，还在动弹！ 接着，外婆又将她嘴巴掐开，转头看着我，问:“闻到了什么？” 我说:“臭气！死人的气味。她还没有死，这气味是蛊虫带来的。” 其实，入村寨的时候，我就闻到了。彡彡訁凊 只是刚才这里人多，反而盖住了这股气味。 外婆长出一口气，说:“冬生，是尸虫！” 尸虫？ 我之前从未听说过！ 我震惊地看着外婆:“这是什么虫子？” 外婆说:“是一种本应该……寄生在死人身上的虫子！” “啥？”我越发地惊诧与好奇。 人死如灯灭！ 就算体内有寄生虫，过上一两个月，也会死掉的。 怎么会有虫子，能在死人体内生存？ 外婆看出我的疑问，说:“世间的虫子，无奇不有！各自生存的本领也不一样！人死之后，喉咙里会有一口气！若是有怨，这口气就留在体内！变成了尸气！尸气乱窜，就会诈尸成煞！” “而，尸虫靠着尸气生存的。” 我皱眉想了一会，勉强接受了这种说法。 我接着想，既然尸虫是在死人身上生存！ 那么，它要想留在沈三花体内，一定要把她弄死才算数的。 一念至此。 我忙说:“要马上煮鸡蛋吗？” 解蛊最常用的工具，就是煮熟的鸡蛋！ 外婆说:“鸡蛋要煮！可以把她体内尸虫逼出来！” “但是，要彻底解决尸虫留下的毒气与尸气！还需要一味特殊的药引子！而这一味药引子，则要去出事的破庙寻找！” 我点点头，立刻走到门口，让罗金生煮一锅鸡蛋进来。 很快，外婆将煮熟的鸡蛋剥壳，就在沈三花身上滚动。 眨眼之间，白色鸡蛋渐渐地变黑。 而后，外婆用力在沈三花额头一拍，叫道:“还不出来！” 忽地，沈三花猛地坐起来，眼珠子瞪得极大，用一种极为阴森的语调，说道:“找死！找死！” 外婆用一根桃木枝，戳中沈三花的眉心，喝道:“小小虫子，也敢班门弄斧！茶花峒龙改凤在此！轮不到你作祟！我身后是有金蚕的。” 坐起来的沈三花眼神变弱，嘴角抽了几下，又倒在床上昏睡过去，脸上的黑气倒是变淡了一些。 我看着另外两位孕妇，问道:“她们身上也要滚动鸡蛋吗？” 外婆摇头说:“她们身上只有些阴鬼煞气！先不急！马上点七盏油灯！” 我依言照办。 油灯点好之后，按照北斗七星图案摆放。 外婆用一张发黄的符纸，就贴在沈三花的额头上。 又在其他两个孕妇身上，各放了一根桃枝！ 嘭！ 一团黑气，猛地从沈三花的身上飘出来。 同样，另外两位孕妇身上也冒出黑气。 这些黑气合在一起，就在七星灯之中打转，寻找破绽。 就在这时，其中一盏灯灭了。 黑气随即逃离出去。 外婆喊道:“冬生！背着我，跟上这道黑气。” 我将外婆背起来，直接出了房间。 罗金生忙问:“龙医婆，怎么回事？” 外婆说:“看好屋内的七盏灯，不要让它们全部熄灭了。天亮之后，你们跟着我们的脚印找上来！” 罗金生应道:“好！” 我背着外婆，一路追踪上去。 她上了年纪之后，身形已经非常地干瘦，背起来倒也不吃力。 出了黑花寨。 地面的积雪很深。 外婆不断给我指明方向，最终在一处破庙前停了下来。正是沈三花出事的那间破庙！ 这座破庙看起来颇为奇怪。 与我见过的任何一座庙宇都不一样。 四周都是参天大树，一面还是一处山壁。只有极窄的房门，没有一扇窗户。 整个庙宇的结构，有点像是大号的棺材！ 整个氛围，显得幽深而诡异！ “黑气跑进去了！沈三花体内的尸虫，应该就是从这里面出来的。”外婆说。 外婆示意我把她放下来，站在破庙门口凝视了一会儿。 她忽然问我，像是有意考我:“冬生，你说第一只尸虫，是怎么来的吗？” 外婆这么一问，倒把我难住了。 我想了一会儿，说:“难道不是，有尸气的死尸，都会长出尸虫吗？” 外婆摇摇头:“不是的！传说，苗疆第一只尸虫！是从湘西尸王身上跑出来的。之后才渐渐地繁衍的。” 四周光线非常的黑暗。 听到这话，我猛地打了个寒战。 有关“湘西尸王”的传言，基本上每个寨子都有。 大人吓小孩子，你要是不听话，就会让尸王抓走，用来养蛊，用来做成人俑灯台。 万万没想到，尸虫还能与传说中的“尸王”扯上关系。 “尸王啊！”我倒抽一口冷气。 外婆又笑着说:“不过，我觉得湘西尸王未必存在！但是，第一只尸虫肯定是从某处大墓里跑出来的。” 我不由松了一口气，随即皱着眉头:“可是，尸虫要寻找宿主，应该去乱葬岗、坟山或者义庄之类的，怎么会到庙里面来！” 外婆笑了一声，说:“冬生，这可不是破庙！罗金生见识浅，所以弄错了。这是一处喜神客栈！” 我更是一头雾水，问道:“啥是喜神客栈？” 外婆说:“喜神就是死尸的谐音！也为了讨个吉利，赶尸客栈多是叫做喜神客栈！这个地方，是赶尸匠歇脚的地方！” 赶尸！ 我不由地一激灵，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湘西有三大巫术:赶尸、蛊毒与洞女。 赶尸与蛊毒一样，都是非常神秘的存在。 早些年，苗疆湘西这一带，十万大山，交通非常的不便。 人客死他乡，尸身要运回故乡，须穿过崇山峻岭，短时间之内根本无法做到。 所以，就出现赶尸这个行当。 赶尸匠把死者做成站立行尸，驱赶着他们，翻山越岭，最终把他们送回家乡。 只是到了现在，交通便利之力，赶尸也就渐渐地没落了。 不过，在这十万大山之中，还是遗留了一些喜神客栈。 “原来如此！”我惊呼一声。 这座诡异的破庙，是专门为赶尸匠与行尸歇脚准备的。 我问:“莫非这里面有一尊遗留的喜神？” 尸虫选择死人寄存，这喜神客栈之中，必定有遗留的行尸！ 外婆应道:“没错！” 我吞咽了口水，局面越来越复杂了，问:“那接下来怎么办？” 第4章 母子 我原本以为，顺着黑气追过来，找到解尸虫毒的药引子即可。 没想到，破庙变成了喜神客栈，里面还有一具行尸！ 情况变得很棘手！ 外婆说:“沈三花得罪了喜神！我方才虽把尸虫逼出来！可是，若过节不解开！过不了多久，剩下的尸虫又会找上沈三花的！” “更何况，那药引子说不定就由喜神看着呢！” 我直接懵了，剩下的尸虫还会找上去的！ 看来，替人解蛊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之前外婆右腿瘸了，也是因为蛊虫逃离病人体内，噬咬造成的。 此刻，我没有太过惊慌，反而有些激动:“那咱们一定要处理好！不留后患！再说了，那行尸死了多年！想必从他跟前取回药引子，不是什么难事！” 外婆见我没有怂，满意地点点头:“冬生！你想想，接下来要做什么！” 我应道:“点鬼香！” “好！如果是赶尸匠遗落在此地的喜神！未必会有魂魄在身上！” “只是，他迟迟没有归家，怨气积累……形成了阴鬼煞气！又让尸虫占据了身体！” “但愿，它吃了这鬼香，能够接受我们的调解！不会再追究沈三花的无礼！” 外婆认可了我的办法，又向我讲述尸虫、喜神以及阴鬼煞气之间的关系。 可以说，这些学问，都不是书上能够学到的。 要在实践中掌握！ 我耐心地记了下来，一边点鬼香，一边问:“那尸虫与它的宿主喜神，会是怎么样的关系？谁主宰谁！” “暂时还不清楚！情况可能比你想象之中要复杂！” “可能是喜神主宰尸虫！也有可能是尸虫主宰喜神！除此之外，还有第三种情况！甚至有第四种！”外婆盯着幽深的客栈，眉头紧锁！ “啊！”我不由地皱眉。 很显然，外婆比我看得远、看得深！ 我只能想到两种可能。 她却想到四种可能。 我将三根鬼香点了起来，就插在客栈大门中间。 外婆耐着性子向我讲解:“第三种可能，就是它们抱团取暖，不分君臣！第四种可能，那就更加棘手了！” 外婆并没有马上说出来，而是等着我思考，把第四种可能说出来。 我绞尽脑汁，最终无奈地摇头。 “最棘手的可能，就是喜神也好，尸虫也好，都是有人豢养于此的！”外婆落地有声。 这个可能性。 再次把我给镇住了。 我觉得有些不可能。 行尸与尸虫，都不简单，而且极度的危险，谁会冒这么大的风险。 “不可能啊！”我立刻表示反对。 “冬生，这世上的事情，比你想象之中复杂得多！我举个例子！如果一只成熟的尸虫，可以卖一万块钱呢！”外婆看着单纯的我，说。 我再次愣住了，无从反驳。 “但愿，不是最后一种可能！”外婆说。 很快，鬼香的烟雾，飘入破旧的客栈之中。 忽然，其中一根鬼香熄灭了。 我说:“这是拒绝了吗？” 外婆应道:“是的！可他为什么要拒绝鬼香啊！” 跟着，外婆将那个发黑的鸡蛋取了出来，就放在三根鬼香之下，口中念动:“千虫万虫，金蚕敕令，速速过河过山！哪里来回哪里去！” 眨眼之间，黑鸡蛋里钻出细小的黑虫！ 样子与细小的蚯蚓非常的相似。 在雪地光芒的映照下，看起来非常的虚幻，就好像并没有身体！ 与此同时，死人的臭味再次涌上来。 外婆念道:“茶花峒龙改凤！今天来这里，请你吃香！解开误会。你不肯接受！那我，也只能强行破局了。” 咔咔！ 客栈之中传来声音。 我不由地一哆嗦，忙问:“外婆，这是什么声音啊！” 外婆说:“无妨，兴许是喜神磨牙而已。既然，他不喜欢鬼香，那就来硬的了。你也戴上一双蟒皮手套！跟我一起进去，不要触摸任何的东西！” 我点点头，快速戴上蟒蛇皮手套！ 外婆先迈入了喜神客栈。 我也跟了进去，刚一进来，就不由得打了一哆嗦。 这喜神客栈只住死人，根本不欢迎活人。 虽说过了这么多年，还是有些森严恐怖。 沈三花跑到这里来小解，还真是选错了地方。 “外婆，沈三花会在什么地方小解？”我问。 外婆说:“肯定是在角落位置！” 我将火把找个位置插好，又把一个手电筒打开。 “刚才咔咔声，怎么一下子就消失了！”我紧张地说。 此刻，激动已经烟消云散。 我已经紧张到了极致。 我也是第一次，见识到尸虫，又用鬼香与阴鬼煞气、行尸打交道。 外婆没有回答我。 咝咝！ 我发觉右脚脚踝痒痒的，还有轻微的刺痛感。 我低头一看，是一团阴鬼煞气，试图悄无声息地钻到我身上来。 “拍下铁罐子，再抖抖肩膀，把肩上的两团阳火弄旺！”外婆立刻说。 我按照外婆的话做，右脚又恢复了正常。 阴鬼煞气散去。 很快，我们走到了客栈的东侧！ 恐怖的一幕出现。 一尊全身包裹着白布条的行尸，就站在我们面前。 在电筒微弱光线下，萦绕着暗黑色的阴鬼煞气。 它身边布满了蜘蛛网，地面还有些死掉的人面蜘蛛。 我认得这种人面蜘蛛，是剧毒的几种蜘蛛之一！ 这种剧毒的蜘蛛，也让行尸给弄死了。 看来，这尸虫与行尸真是恐怖！ 我心跳砰砰的乱撞！手心直冒冷汗。 若不是跟着外婆一起，说不定我转身就逃了。 我扫视了一遍行尸，发现它虽然保持站立的态势。 可是，它的腹部却是隆起的。 外婆脸色骤然大变，说道:“不好！是母子尸！一般这种母子尸，是不能做成行尸的！这……坏了赶尸的禁忌。” 第5章 缝嘴 我顿时遍体生寒。 这是一具怀有身孕的女尸！ 她孩子死在腹中，就跟着一起做成了行尸！ 我心中顿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今晚可能要出事。 “破了禁忌会怎样？”我问。 外婆没有马上回答我，沉思了一会，恍然大悟地说:“我明白了，为什么是孕妇出事了！” 我困惑地看着外婆。 她说:“女尸的孩子应该有七八个月，却胎死腹中。因此，她和她的孩子，都怀有极重的怨念！见到了孕妇，自然不会让孕妇好受！” “如今，又有尸虫落在身上！若我年轻二十岁，或许可以尝试着破局，化解她们的怨气！现在，只怕是很难了！” 外婆这会，已经萌生退意。 听到这话，我身子不受控制地颤抖。 本以为只是女尸难以对付，没想到她腹中的孩子，也是怀着怨念的。 一大一小，怨气叠加，一旦失控，后果极为恐怖！ 我小声问:“现在怎么办？” 外婆说:“好在女尸额头，还有残缺的镇尸辰州符，她本人无法动弹！” “先采药引子！在她身旁会长有一种红尸菌！把这菌弄过来一块。然后，咱们马上出去！等天亮再想办法！” 外婆依旧很沉稳。 我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 医书记载，大自然之中，凡是毒物，数丈之内，必定有克制之物！ 这种红尸菌能够在喜神附近生长，是不惧阴鬼煞气，不惧尸虫虫毒。 阴阳五行，相生相克！ 用红尸菌做药引子，可以解开沈三花身上的尸虫毒。 我用手电筒照耀，快速地搜寻。 很快，在女尸右脚边上，找到了红尸菌，说:“那我过去，把红尸菌拿过来。” 外婆想了会儿，说:“你要当心！小心溜出来的尸虫！” 我点点头，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近距离地观察，我发现这具女尸全身用麻布包扎，手法非常细腻。 客栈四周垂下了不少破布片，不断地随风摇摆着，有些打在我脸上，不断地刺激着紧张到极致的神经，愈显恐怖。 我猛地想到，当初我娘没来及回茶花峒生我，她会不会也会变成这样的行尸呢！ 想到这里，我心中生出一丝同情。 终于，我走到女尸的侧面，她全身都包得严实，连耳朵都没有露出来。 唯有嘴巴与眼睛空出来，尤为吓人！ 在她右脚的石砖缝隙之中，正长着一朵巴掌大的红尸菌。 “你与你的孩子夭折了！总不能因为一泡尿，就要害死其他人！这不公平！” “我知道你和你孩子可怜！我外婆年纪大了，没有办法帮你！等我有能力了，一定妥善处置你以及你的孩子！”我在心中默默地说。 我缓慢地弯下身，将红尸菌摘了下来。 整个过程，我都避免碰到女尸。 等我抬眼朝上看。 那闭着眼睛的女尸，猛地睁开了眼睛，正盯着我看，笼罩在身上的暗黑色煞气，变得狂乱起来。 我一屁股摔倒在地上。 那双眼睛充满了幽怨、不甘心、绝望。 与她对视，差点把我的魂都吓没了。 更加邪异的一幕出现了。 她额头上的符纸落在了地上。 外婆喊道:“快过来！” 听到外婆的话，我心底多了一股勇气，起身跑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快速地折返回来。x 女尸全身关节发出咔咔声，这是动弹的前奏！ “我背着你跑出去！”我把红尸菌装起来，对外婆说。 外婆却没有动。 “她好像有话要说！”外婆看着极力动弹的女尸。 还是外婆见多识广，并没有吓得失去分寸。 女尸艰难地挥动双手，似乎在比画着什么！ 这时，我发现行尸的嘴巴，虽然没有用白布包着。 可，似乎有密密麻麻的针脚，显然是用麻线给缝住了，根本就没有办法张口发声。 我更加地不寒而栗。 嘴巴缝着麻线！ 是有人不让她开口吧！ “外婆，她嘴巴让人缝住了！怕是说不出什么！那针脚看起来，还比较新！” 我紧张地说。 外婆明显一惊，说:“是啊！这附近可能还有其他人！应该是把她养在这里的赶尸匠！” 这时，我心中升起一个恐怖的念头:“没看到赶尸匠啊！该不会是女尸杀了吧！” 外婆略加沉思，说:“咱们出去！她无法开口，无法传达要说的话！真要急了眼，会把我们杀掉的。” 有了这句话，我立刻背起外婆，转身就朝外面走去。 咯咯！咝咝！ 客栈大门萦绕了不少阴鬼煞气。 方才点着的鬼香全部熄灭。 在那些阴鬼煞气之中，似乎还有些尸虫的身影！ 整个客栈变得阴森森地。 我心叫不好。 外婆说:“冬生！停下来！这母子尸已经成煞了。咱们很难逃出去了。到火把边上去！” 我停到火把下面。 火势越来越微弱，不断地晃动着，随时都会熄灭。 我回头看着女尸的方向，声音颤抖地说:“大不了跟她拼了！” 外婆说:“哎！一尸两命的母子尸，体内长满了尸虫，又有如此强悍的煞气！以你现在的气力，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外婆接着说:“呆会她真要扑过来！我留着这里拖住她！你带着红尸菌，看准时机冲出去。” 我猛地摇头，说:“不！我绝对不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冤有头债有主！咱们又没有得罪她！” 我们为了救人而来！ 她让人做成行尸，与我们何干！ 为何要杀我们泄恨！ 我心中充满了不解。 “冬生！没那么多道理可讲的！在她看来，我们坏了她的事情！就该杀！该死！”外婆说。 嗖的一声！ 阴鬼煞气凝聚成形，有一道打在外婆身上。 外婆干咳了一声，脸色顿时苍白了不少。 “冬生！听话，你娘让人下蛊！连累自己丢了性命。这件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你还要给你娘报仇的。”外婆看着我，眼眶之中也流出了泪水。 我没有想到，今天会发生这么多变故。 若是死在这里，我娘中蛊这事情还没有弄清楚，我实在有些不甘心。 可若是让我丢下外婆逃命，那更是不可能的。 我说:“咱们冲着试一试！兴许能跑出去！我体内有五蛊，这些尸虫就算是落到我身上！未必能咬死我！” 照外婆所说，我体内五蛊神秘莫测，毒性极强。 我把自己当成个肉盾，背着外婆冲出喜神客栈大门，想必不难。 说完这话，我侧目看着外婆，等着她的决定。 第6章 结怨 外婆暗淡的眼神，明亮了不少，说:“没错！女尸要杀你！你娘，还有你身上的五蛊不答应！那就试一试！你也是有娘的人！” 外婆振奋了不少。 从袖子里取出一根红线，口中念动咒语，那根红线落在地上。 竟然动弹起来。 就像一条摆动身子的红蛇！ 她随即看着我，说:“冬生，你敲敲铁罐子，用里面的东西！看能不能把门口的尸虫给逼开！” 咔咔！ 女尸依旧在活动关节，还没有马上跳着追上来。 你也是有娘的人。 这句话，让我激动不已，我急促地敲动铁罐子，喝道:“让开！给小爷滚开！” 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堵在门口的阴鬼煞气，以及尸虫通通让开了一条道路。 有几条发黑的尸虫，身子僵硬，当场就死掉了。 一阵风就吹散了。 我背起外婆，以最快的速度，冲出了喜神客栈！ 出来后，外婆“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 女尸蹬蹬的跳动，就停在大厅中间，双手依旧比画。 我紧张地回头看。 此刻，她的眼神充满了哀求，右手放在肚子上，像是在替她的孩子哀求我们。 就在这时，在门口东侧，出现了一个诡异的身影！ 我仔细看了过去，是一个干瘦的老者。 老者身着青布长衫，腰系一黑色腰带，头顶青布帽，腰间系着一个青囊符包。 外婆说:“报上名来！” 同时，外婆小声地在耳边跟我说:“这是赶尸匠的装扮。” 我心中一凛。 这就是可以将死人制作成行尸的赶尸匠！ 那干瘦老者没有说话，双眼睁开，渗透着绿光，模样非常的邪乎。 双眼不断地在我身上扫视！ “外婆！不对头！他已经死了！”我确定这赶尸匠身上，没有半点活人的气息。 难道是赶尸匠让女尸杀死之后，变成了一只厉鬼吗？ “嘻嘻！蛊胎！” 那老者盯着我看了数眼，咯咯地叫了两声，身子忽地飘动起来，从一侧冲入了喜神客栈之中。 就落在了女尸身上。 女尸身子动弹了几下，转身就朝后面跳跃。 嘭得一声。 传来了院墙倒塌的声音。 “他们破开墙壁逃走了！”我高兴地说。 外婆却高兴不起来，叹了一口气，说:“今日这过节没有解开！反而结怨了！从那赶尸匠阴鬼的眼神来看！他盯上你了。咱们今晚，遇到了最坏的可能性！” 最坏的可能，是第四种可能，女尸与尸虫，都是有人豢养在此地的！ 而且，从眼前的状况来看，幕后黑手不是人。 而是阴鬼！ 我心中咯噔一下，不由地暗骂，运气真是糟糕到家了。 “他为什么会盯上我？”我有些沮丧，问外婆。 外婆说:“老赶尸匠把母子尸困在这里，说不定就是要养蛊胎的。再加上黑花寨三个孕妇，极有可能是冲着三个孩子去的。” “现在，发现你就是蛊胎！只要抓你就可以了。” 听完这话，我不由地骂道:“狗东西！恶棍！” 外婆让我在门外等着，她自己又折回客栈之中，过了一会儿才走了出来。 手中多了那张，从女尸额头落下来的残旧的镇尸辰州符。 我用手电筒一照，上面是弯弯曲曲的符文。 不过，外婆还是从符纸上，找到了有用的线索。 女尸叫做“白氏”。 没过多久，罗金生就带着黑花寨的人就朝这边过来。x 我才明白，那阴鬼赶尸匠急着逃离这里，是知道黑花花寨的大队人马来了。 罗金生来了之后，开门见山问:“龙医婆，这破庙可有古怪之处？” 外婆说:“这是赶尸客栈！你堂客小解方便，冲撞这里的喜神！这个地方，你们不要轻易进去！等到开春之后，把附近的树给砍了！那边的山……最好也给炸了！太阳光一晒，就不会有大问题。” 罗金生眼角抽了一下，后怕地说:“苍天啊！若不是您老人家出马，今日真是没有办法收场！您老人家真是神了！” 他又朝我竖起大拇指，夜晚敢来这里，都是好样的。 我跟着外婆，回到了黑花寨。 外婆先给另外两位孕妇开了解煞气的药方。 再单独沈三花开了一剂药方:坟头土茯苓草根、还有坟头土狗，也就是蝼蛄，这些都是在坟头生长，是克制阴气之物。 再加上几位保胎的中草药。 再以红尸菌作为药引子！ 三个孕妇喝下了汤药之后，先后醒了过来。 沈三花醒来之后，喊道:“金生哥，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好长好长……我快吓死了。” 罗金生说:“现在没事了！多亏了龙医婆！咱们要给她老人家磕头！” 外婆问:“三花，你做了什么奇怪的梦，跟我说一说！” 沈三花蹙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方才说:“好黑！在梦里，我嘴巴缝嘴……说不了话，难受。我还梦到，我肚子里的孩子让人用白布缠住！我的孩子，真的好惨的！幸亏是梦！要不然，我就算变成厉鬼，也要保护我的孩子！” 沈三花说完，后怕地用手拍了拍胸口。 我心中暗惊。 分明是女尸白氏的遭遇，却在沈三花的梦里出现。 罗金生忙看向外婆。 外婆安慰说:“事情已经过去了。等到你孩子出生，不要让他去破庙那边玩！” 罗金生点头表示记了下来。 沈三花的事情处理好了，外婆却没有轻松下来。 经过一晚上的奔波，她的脸色相比昨天，蜡黄了不少，整个人看起来衰老了不少。 我想，她快七十岁的人了，应该在家颐养天年的。 我暗暗下决定，早些掌握外婆的医术，让她在家里享福。 外婆并没有马上离开黑花寨，多留了两天，确定沈三花恢复如常。 再用竹片写了一块牌子。 一面写着:茶花峒龙改凤。 一面用朱砂和狗血，画上了一朵茶花。 并嘱咐沈三花，先戴在自己身上，等孩子出生，再让孩子戴到满月！ 我心中清楚，这是提防女尸白氏找回来。 有此物件，沈三花不会出事。 不过，白氏与那赶尸匠，会顺着竹牌子，去茶花峒找我外婆。 罗金生、罗春明、罗大雷一起置办了一桌丰盛的酒席，每人又给我外婆一个大红包。 饭桌上，外婆忽然开口问:“金生啊！你们寨子，以前有谁干过赶尸匠这一行？” 罗金生三十岁不到，拧着眉头思索，摇头说:“龙婆婆，我还真不知道。俺阿爸应该知道的。” 罗老西将旱烟枪敲了敲，说:“有！赶尸匠可不是什么好职业！家里实在穷得揭不开锅了，才送去学这门手艺。” “黑花寨以前有个罗东宝，就是赶尸匠！活到现在得有八十岁！大概十几年前，有人请他去毒山赶尸！再也没有回来了。很有可能，死在外面了。” 我心中一凛，那阴鬼可能就是罗东宝死后变成的！ 外婆的脸色，唰地一下子就白了，转头看着我，说:“冬生，不吃了！咱们马上回寨子！” 第7章 空棺 外婆突然的变化，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我估摸着，是因为“毒山”。 毒山这个地名，顾名思义是毒虫出没之地。凤凰县十三峒，对这个地方都是“谈虎色变”。 除此之外，更有传言，尸王的大墓就在毒山之中。 很快，我跟外婆从黑花寨出来。 罗金生本来说要送外婆回寨子的。 但是外婆拒绝了。 在回去的路上。 外婆说:“冬生，现在想想，尸虫出现在这里，非常奇怪。而且，那母子尸养成的时间也很蹊跷！” 我问:“有什么蹊跷之处！” 外婆说:“尸虫一般只出现在乌龙山，以及毒山、瓶山一带！那罗东宝又去过毒山。” 我心中暗想，乌龙山、毒山与瓶山是挨在一起。 距离我们现在所处的茶花峒以及黑花寨，有很远一段距离。 我说:“所以，尸虫是罗东宝，从湘西尸王身上弄出来的吗？” 外婆摇摇头说:“还不能下这样的结论！很多时候，蛊师为了夸大虫子的来历，就把它往厉害角色身上推！再说了，毒山未必只埋着尸王一人！” “不过可以说，尸虫是从毒山流出来的。” 外婆思维非常的缜密。 我若有所思。 外婆接着说:“我在想，白氏可能就是罗东宝，十几年前去毒山赶的喜神！” “还有件事情，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当初，你阿妈从外面回来。除了你身上有五蛊纠缠之外！她的身上，有一只尸虫！” 外婆这句话，立刻把我给惊呆了。 我在喜神客栈中想过。 若我娘没能及时返回茶花峒，有可能会和女尸白氏一样。 我娘身上也出现过尸虫！ 正好印证了我的推测。 我急忙问:“那害我娘的人，会不会就是这个罗东宝？” 外婆摇头说:“目前还不能下这样的结论！毕竟，只有尸虫这个孤证！尸虫不只有罗东宝可以养！” “那为什么急着回家？”我问。 自从出了黑花寨，外婆神情一直很紧张，完全没有在喜神客栈的从容冷静。 “我担心你娘会出事！所以想早些回家查看！”外婆说。 我略显讶异地看着外婆。 我娘死了十六年，一直睡在石棺之中，有什么好担心的。 “我担心的是尸虫虫母！”外婆幽幽地说。 “什么意思？”我倍感震惊。 外婆说:“尸虫虫母，就是这一带尸虫的母亲！你娘生下你后就断气了！她体内的那一只尸虫没有杀掉！她身上是没有虫母的。那虫母会不会去找你娘体内的尸虫呢？” 这番话有些绕。 我琢磨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 尸虫也是他妈生出来的。 尸虫虫母也要找孩子的。 “白氏的体内有虫母？”我问。 外婆担忧地点点头:“白氏体内的尸虫数量有近百只！绝对是有虫母的。” 虽然无法证明，我娘体内的尸虫，与白氏的尸虫是一窝。 可是，也没有办法否定之间的关系。 这时，我有些慌了，说:“外婆，我背你跑回去！早些回去，也早些心安！” 雪后初晴，太阳光明晃晃的。 我背着外婆走了一段路，忽地感觉到腹部一股绞痛袭来。 就感觉是肠子要绞断了。 更有无数根针在扎我！ 鲜血一下子从口鼻流了出来。 “啊！” 我叫了一声，整个人直接摔在地上，身子弓成一只虾子，抽搐了几下，差点从山路上滚下去。 好在我摔倒之前，用力把外婆推到了一边，地上还有厚厚的积雪，避免了外婆受伤！ 外婆伸手拉住我，喊道:“冬生，你怎么了？” “肚子痛！针扎我！”说完这话，我便感到疼痛犹如狂风巨浪涌来。 外婆将我嘴巴捏开，将一节桃木枝放在嘴里，避免我咬断舌头。 “怎么可能！你体内的五蛊，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发作！”她双目发红，惊慌地大叫。 她又将我身上的铁罐子取出来，打开了盖子，脸色瞬间煞白。 我有无数个问题想问，可却没有办法再说话。 很快，我就昏睡了过去。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个女子在喊我的名字，悲伤地说:“崽！我的心肝！娘要走了！” 我看不清那女子的样子，只觉得她非常亲切。彡彡訁凊 不知梦魇了多久。 我惊醒过来，发现已经躺在家里的床上。 天已经黑了，四周光线黯淡。 我心里很慌，感到无比的孤独，大喊:“外婆！外婆……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外婆不在身边。 噼啪噼啪！ 门外火把燃烧，传来了炸裂的声音。 还有些嘈杂的说话声，热闹得很。 我迷迷糊糊地走出房间，只见茶花峒不少寨民，就站在外面。 不过，他们都统一站在七八米开外，不敢靠近。 大多数人盯着我，就像看着瘟神一般！ 寒冬腊月，他们聚拢在一起，倒是罕见。 我看到人群之中的麻喜子。 他紧张地看着我，不断地朝我摇头。 我喊道:“喜子！你怎么来了？” 麻喜子装作没有听到，连忙看向其他地方。 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说:“你个连姓都没有的野种、蛊胎！你娘跑了！” 我定睛看去，是村长麻大牙的孙子麻庄。 他上学的时候，就和我不太对付。 “你给我闭嘴！小心我锤烂你的狗嘴！”我怒喝一声！ 这时，我发现竹楼后面的小房间有亮光，便踉跄地跑了过去。 透过门缝，我看到了外婆。 我本想推门进去，又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从我出生之后，外婆严令，不许靠近这里。多年以来，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 “外婆！你怎么了？”我喊了一声，“我能进去吗？” 外婆有些失神，应道:“是冬生啊！进来吧！” 我心砰砰地跳得厉害，这是我第一次踏入了这间小屋。 终于，可以近距离地靠近我娘。 令人失望的是，方形石棺的盖子已经打开，里面却空空如也。 我娘不见了。 第8章 变故 看到这一幕，我眼珠子差点掉了，整个人更是要疯了。 外婆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手边放着打开的铁罐子，眼睛噙着泪水。 在微弱的灯光下，早已是白发苍苍。 她有些愧疚地看着我，说:“冬生，你娘的尸身不见了。” 我感觉自己的心，一下子空落落了不少。 脑袋更是嗡嗡地响。 我娘死了十六年，尸身怎么会不见了！ “怎么回事？”我扶着石棺，让自己保持镇静，也借力让自己稳稳地站着，问。 十六年来，我娘迟迟不愿下葬，是为了镇住我体内的五蛊。 她是不会自行离去的！ 外婆说:“我也不清楚！可能……是有人盗走了你娘。也有可能，是虫母把你娘勾走了！寨子有些人，看到你娘自己跑了！” “因为你娘走了，所以，今天上昼，你体内五蛊发作了。” 我火冒三丈，叫道:“我去追！” 外婆摇摇头，伸手拉住我:“没用了！已经离开十几个小时。不知去哪里！” 我的心气一下子就没了，呆在原地，心中越发地难受，一口气不顺畅，剧烈地咳嗽起来。 忽然喉咙腥甜无比，有鲜血沁出来。 “冬生，你娘走了。你体内的蛊虫，会不断地发作，一次胜过一次！会不断地折磨你！直到你死掉！” “这铁罐子里的蛊虫，用了你娘的头发，还有她的鲜血，用了蜘蛛喂养。如今也死了！” “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咱们婆孙要共赴黄泉了！” 外婆看着我，眼眶打转的泪水，不受控制流了出来，整个人越发地衰老。 我看着那个铁罐子，只剩下一些水渍。彡彡訁凊 “外婆，你不能垮掉！” 我擦了擦嘴角的鲜血，问:“有什么办法，可以把五蛊杀死？我很能忍的，就算剧痛难忍，我都承受得住。” 外婆能对付尸虫，一定有办法解开五蛊的。 外婆说:“要把五蛊杀死，你也会死的。你们的命是合在一起的。你们是一起降临到人世的！” 我有些沮丧。 世上的事情，对我来说，简直是太难了。 难怪，外婆一直说的是，让我控制五蛊。 疼痛比我想象之中，来得还要快。 我额头上再次挂满了豆大的汗珠。 不过，我见外婆神情低落，愣是咬着牙关，没有表现出来。 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唯有寒风吹动，油灯火苗摇摆。 “不行！我答应你娘的事情，一定要做到！我要让你好好活，不该在这里沮丧！”外婆擦拭了泪水，强提起了精神气。 她虽然失去了女儿，却不愿意失去外孙。 这时，外面传来扯着嗓子的喊声:“龙婆！你出来，跟大家聊一聊！今日，你家里诈尸！十六年前，我们就不该让你把尸体留在村寨里的。” 是村长麻大牙，口吻非常不客气。 外婆暗淡的眼神，一下子多了一抹厉色，说:“冬生，随我出去！” 我咬紧牙关，扶着外婆。 感觉她身上气力变弱了不少，精气神差了很多。 我们走了出来。 村长麻大牙站在最前面，后面是他两个儿子，煞是威武。 麻大牙年纪与外婆相仿，七十岁出头，已经当了三十多年的村长。 麻庄则是颐指气使地看着我。 茶花峒有两个姓氏，一个龙姓，一个麻姓。从人数上论，麻姓人比龙姓人多！ 外婆直呼其名:“麻大牙，你想干什么？” 麻大牙假模假样地说:“龙婆，请您节哀顺变，好多人看到你女崽诈尸跑了！” “我是来通知你的，你们要搬出寨子！我容你在寨子生活了十六年，欠你的人情，早就还完了。” 外婆忽然笑了一声，说:“好！不用劳烦你们动手！明天一早，我们就会离开！” 麻大牙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外婆，好似拳头打在棉花上。 我也有些惊讶，没想到外婆轻易就答应了。 外婆接着说:“在这之前。我提醒你们一句，今晚会死很多人！你们把我们赶出去，是要承担后果的。” 麻大牙冷笑一声:“龙婆，你也太高看自己了。咱们村寨，又不是只有你一人会养蛊！你那些神神鬼鬼的手段，留着救自己的孙子吧！” “蛊胎！野种！”麻庄讥笑一声！ 外婆没有动怒，只是冷漠地看了一眼麻庄，又淡然地挥挥手，对在场的龙姓人说:“你们照顾好自己！” 她转过身对我说:“冬生！咱们回去收拾东西，明天一早就离开这个寨子！” 我小声问:“我们去哪里啊！” 天大地大！ 茫茫十万大山！ 哪里又是我们的安身立命之地。 外婆说:“冬生，尸虫的虫母已经跟来了！我们去茶花峒附近的药山。一来，那边有药材给你解蛊疗伤！二来，把尸虫虫母引到药山去！在那边除掉虫母！还有那只老阴鬼！” 我点点头:“好！” 我们回家之后，外面的人渐渐地散去。 外婆收拾东西的时候。 我有些茫然，一夕之间，发生太多的变故。 我身受重伤，外婆又年迈苍老。 寒冬腊月，天寒地冻，又要离开家。 一想到这里，我的泪水就不由地落下。 “哭啥！男子汉大丈夫，就算是死到临头，也不该落泪！”外婆发现我在抹泪水。 我扭过头擦掉泪水。 我忍不住问:“今晚寨子真的会死人吗？” 我担心，外婆会动怒下蛊杀人。 可不知道为何，我心中暗暗觉得，若外婆下手收拾麻大牙、麻庄，反倒是一件解恨的事情。 外婆像是看着我的担忧，说:“外婆只救人！不过，有些人该死！你就不要管了！阴间阎罗会接他们下地狱的。这是报应，不会缺席的。” 听外婆话的意思，她不会下蛊。 而是某些恶棍该死，这是报应决定的。 外婆眼神闪烁着某种光芒:“我们去药山，很快就会回来的。到时候，我让他们知道，我龙改凤不是好欺负的。” 我有些听不懂这话。 忽然，我看了一眼窗外，发现蒙着一层黑雾，更有滋滋作响的怪声。 氛围有些不对劲。 “外婆，外面蒙着诡异的黑雾？”我问道。 外婆没有看过去，依旧自顾自地收拾东西:“是尸虫虫母找上门！你放心，这扇门它是进不来的。” 我说:“虫母是罗东宝放出来的吗？” 外婆说:“没错！用蛊杀人，极为狠毒！有些蛊虫，追踪千里也不罢休的。那罗东宝盯上你了！我们救下黑花寨三孕妇，他的冤仇落在我们身上。” “他没让我失望，正好新仇旧怨一起算！” 第9章 金蚕 此时的外婆，精神又好了一些。 可见，人一旦有了目标，就能暂时忘却悲伤。 我受到外婆的感染，情绪也振奋不少。 我心中清楚，新仇是罗东宝与我们结仇！旧怨，则是我娘的遭遇，证明与罗东宝有关。 如今，尸虫虫母缠上了我们，注定不死不休。 冤仇结下，无法避免。 那就只有迎难而上。 唯有击杀尸虫虫母，收拾了老阴鬼！ 才能停止这一场无休止的纠缠！ 我有些紧张地说:“怎样才能抓住阴鬼，击杀尸虫虫母？” 外婆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说:“用一个很特别的养蛊陶罐！” 养蛊陶罐？ 我心中咯噔，这玩意当真行得通吗？ 天蒙蒙亮，我们带上五天的口粮，起程动身。 关好门窗，锁上院门，我有些留恋。 “我们很快会回来的。”外婆对我说。 “啊！” “啊啊！” 忽然，一连串凌厉而急促的惨叫声，打破了寂静的晨晓。 茶花峒并不大。 凄厉的惨叫，把所有人都给惊醒了。 我马上反应过来，叫声是从村长麻大牙家里传出来的。 我忙问外婆:“要不要去看看？” 外婆面色平静，说:“不用看了！是中蛊了！他们必死无疑！时间紧急，咱们早点去药山那边！” 我心中咯噔一下，还真应了外婆的预言。 不过，寨子还有另外的蛊婆，兴许能救下麻大牙吧。 我与外婆一起出了黑花寨。 大部人都跑去麻大牙家那边，没人注意我们出了寨子。x 药山在茶花峒东南方位，不算太远，脚程快的半个小时就能到了。 我昨晚受到蛊虫折磨，虽喝过汤药之后，也没有完全恢复。 外婆的腿脚不便利，走得并不快。 我们花了两个多小时，一路走走停停，才到了药山山脚下。 一路上，我总感觉阴暗处，有东西跟着我们。 不过，外婆让我不要在意。 药山险峻，因其肥沃的土壤，以及独特的气候、光照，山间遍布珍稀草药。这些年，我常随外婆入山采药。 外婆在药山山脚下，开垦出了一片药田，还有一间看守的木屋。 这间木屋，暂时成了我们居住之地。 我先把木屋里的灶火烧起来。 又用药罐煎药。 接着，把大米淘洗干净，加上切片的腊肉，煮一锅腊肉饭！ 外婆从药田转悠了一圈，带回了几味茎类草药。 还有一个沾了些泥土的黑色陶罐。 陶罐漆黑古朴，罐身之上有一朵茶花图案。 屋内，一下子就多了一股寒气。 若不是罐子是敞开的，我一定会以为罐子有外婆养的蛊虫。 “这就是你说的养蛊陶罐吗？”我好奇地问。 我刚要触摸黑罐子，外婆挡住了我，示意我戴上蟒蛇皮手套。 “蛊虫之所以怨念极重！毒性超强！是因为养蛊的原材料，本就是数量不等的毒虫！” “以秘术将毒虫封入密闭器皿，让它们互相厮杀！最终活下来的虫子，既不是实体又不是虚体！” “蛊虫一旦养成，就带着极强的煞气。”外婆跟我讲述。 她是抓住机会，开始向我传授蛊术。 我越听越觉得惊奇，便戴上手套，敢触摸着黑色陶罐，除了寒气外，还感到一股森然的戾气！ 甚至有些扎手。 我不由地皱眉:“这罐子怎么还有些咬人！这里面装过什么蛊虫？” 外婆没有马上回答，反而问我:“冬生，你可知道，为什么虫母、阴鬼不直接在茶花峒动手？” 我想了一会儿，说:“是因为茶花峒有外婆您坐镇！” 外婆见我拍马屁，会心一笑，随即摇头说:“我没有那么大的本领！” 说完话，外婆又看着我，等我接着说。 我继续思索，说:“是罗东宝担心伤害其他人！惹起群怒。” “不对！他没这好心！”没等外婆接话，我立刻自己否决了这个答案。 黑花寨三个孕妇，就是无辜之人。 这只老阴鬼，绝对没有这么好心。 外婆带着笑意，从碗里蘸水写下“金蚕”二字。 我脱口而出:“是金蚕蛊吗？” 外婆点点头，说:“没错！就是金蚕蛊。茶花峒有金蚕蛊护寨子！所以，罗东宝不敢在茶花峒动手伤人！” 我终于明白，外婆一直要把“金蚕”挂在嘴上的缘由。 敢情，茶花峒真有金蚕啊。 我脑袋嗡嗡地想，有些不敢相信双耳听到的。 关于金蚕的传言，我耳朵都听出茧了。 概括起来，大家公认金蚕是苗疆最恐怖、最毒的蛊虫，位列各种蛊虫第一位。 中金蚕者，必死无疑。死状极惨！甚至会全是腐烂，尸骨无存！ 而，金蚕养法极为复杂，难度极大，目前已经失传。 “那……你手上有金蚕吗？”我有些兴奋地问。 若外婆手上有金蚕，收拾尸虫虫母，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尸虫与金蚕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丢金蚕的脸。 外婆却是摇头:“没有！虽说茶花峒有金蚕蛊，却没有人见过。若我有金蚕，罗东宝这只阴鬼，怎敢跟我们掰手腕！” “他不敢在茶花峒动手，所以把我们逼出茶花峒！我也不想，在茶花峒伤害无辜。索性，主动来药山等着他！” 听外婆这么一说，我若有所悟地点点头。 罗东宝不敢在茶花峒动手。 而，外婆是不愿意在茶花峒动手。 所以，外婆选择了药山脚下。 原来，外婆早就想好了对策。 看来，我不仅要跟着外婆学习医术、蛊术，还应该学学她老人家的筹谋与智慧。 外婆又问我:“你可知道村长为什么会死吗？” 我摇摇头。 “助纣为虐！联合外人对付自己人！金蚕蛊不会放过他的。加上他之前的罪业，他活不了！”外婆冷笑一声。 “联合外人？”我皱着眉头。 我脑海快速思索。 莫非，麻大牙让阴鬼罗东宝给控制了，才会把我们赶出茶花峒。 这种举动，是金蚕蛊不允许。 听了这话。 我内心震惊不已。 没想到金蚕蛊，还能主持公道。 外婆说:“罗东宝要想彻底杀死我们，一定要把我们赶出村子，还要把你娘带走的。要不然，他动手的时候，你娘来帮忙，他就会失败的。” 到现在，我算是彻底明白了。 一环套一环。 这只阴鬼真不简单。 “而，这个黑罐子，就是当年养成金蚕的罐子！”外婆绕了一圈，终于回答了我。 第10章 激战 什么？ 我手一抖，差点没有拿稳，急忙放下罐子。 罐子放下后，我轻松了不少。 我打量着黑罐，心中不由地犯嘀咕。 说实话，金蚕蛊虽然厉害。 可也只是装过金蚕的陶罐，虽带了一些戾气、寒气，真的能对付尸虫虫母吗？ “这罐子……真的行吗？”我问。 这时，外婆忙看了一眼门外，神情有些紧张，好像我这个问题，会冲撞到金蚕。 “冬生！千万不要乱说。你出生在茶花峒，是受过金蚕庇护的。赶紧说抱歉！”外婆很认真地看着我。 我心中有些不情愿。 不过，我没有拂逆外婆，连忙说:“对不起，罐子，金蚕，是我说错话了。” 外婆方才松了一口气。 我说:“外婆，今晚需要我做什么？” 外婆说:“一会用点你的掌心血！剩下的，你好好休息调养身体！准备迎接下一次五蛊发作。” 随后，外婆又开始忙活起来，她一边忙一边向我讲解，偶尔嘀咕一句:“我时间不多，能教多少就教多少！” 外婆先将采来的药材根茎捣碎，又从药箱里取出七个小纸包。 一股香味散开。 都是极为特殊珍贵的香料！ 其中天香豆蔻最为贵重。 这一味药，三十年才会丰收。而且，只能野生，无法人工培养。 诸多药材捣碎碾磨，再以我掌心血入药，熬制了两个小时，最终做成“引虫香”。 下午时分，外婆小憩了一会儿。 入夜之后，我特意将木屋的火烧得更狂，把桐油灯点得更亮。 又在药田的四周，垒起两个火堆，烧起了大火。 虽然，外婆不让我做什么。 我还是把砍柴刀磨光，还备上草木灰、土狗子以及桃木枝等辟邪之物。 “今晚只要把尸虫虫母，诱到这罐子，大事可成！至于那只老阴鬼，我用符纸与杀鬼骨刀对付他！”外婆说。 我点点头。 外婆药箱里，的确有一把黑色的骨刀，上面有两行极为神秘的符文。 我见识过外婆用这把骨刀，给人放血疗伤。倒没有想到，竟是一把杀鬼骨刀！ 外婆笑着说:“冬生，你先睡一会儿。我估摸着，他会在子时动手！” “子时寒冷！人身上的火气也比较弱！气温也是最低的！” 约莫十一点钟，外婆在药田中间，挖开了一个坑，埋下黑罐，又引虫香放入其中。 北风如刀，月光冷峭。 眨眼之间，药田四周，笼罩上一股黑风。 外婆说:“来了！” 话声未落。 只听到哐当一声锣响！ 尖锐刺耳，就好似在耳边响起，我耳朵立刻多了嗡嗡的蜂鸣声。 我心尖更是一颤，整个人说不出的难受。 外婆神色大变，说:“冬生，这是阴锣的锣声！轻轻一敲，正常人听了都会心颤的。你捂住耳朵。” 赶尸匠赶尸，常备镇尸符，以及控尸的阴锣。 阴锣敲响，活物回避！一般不会太用力，只是提示活物回避。 此刻，阴锣声爆响，分明是冲着我们来的。 我捂住了耳朵，语调提高了不少:“外婆，当心！” 外婆一瘸一拐地走上前，就停在放着陶罐与引虫香的地方，厉声说:“罗东宝，茶花峒龙改凤，等你多时！你操控尸虫，化成阴鬼！残害无辜，罪当魂飞魄散！” “我龙改凤以医术救人！今日破戒，诛杀你这只阴鬼！” 十多米之外，罗东宝飘浮着，依旧是赶尸匠的打扮，只是手上多了个阴锣。 他狞笑了一声，眼珠子渗着绿光。 “嘻嘻！” 他无法说完整的话。x 这笑声极具嘲讽意味，好似在说，没有了金蚕依靠！他要杀我们，易如反掌。 外婆点燃了引虫香。 一股幽香随风四处飘逸。 专门制作的引虫香，对尸虫虫母有着极强的吸引力。 跟着，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周身弥散着阴鬼煞气的罗东宝，表情变得狰狞起来，身上像是在裂开。 眨眼之间，剥离出了一只虫影。 在月光之下，像极了一只两米长的黑蚯蚓。在虫影中间，有一团极为浓郁墨点，很有可能就是尸虫虫母。 这一幕改写了我的认知。我本以为虫母藏在了暗处，却没想到就在罗东宝身上。 虫影落地之后，开始快速朝前面爬去。 距离黑罐越来越近。 我的心悬在半空，整个人紧张到了极致。 这时，飘浮在半空的罗东宝，身子直勾勾地往前面移动，脑袋扭动起来，表情越发地狰狞。 我觉得他动作诡异，有点像傀儡。 他右手抬起棍子，阴锣哐当哐当作响，颇有节奏。 我听得心脏难受，只能再次捂住耳朵。 罗东宝一张脸忽然扭曲，咯咯大笑。 随即，只见他整个脑袋顺时针转了一圈，直接落在地上，化作一阵疾风，迅猛地朝我冲来！ 外婆惊呼一声，猛地回头:“你敢伤他！” 外婆将腰间的杀鬼骨刀，透了出去。 嘭！ 从屋的缝隙之中，钻出一只黑色的虫影。 就落到了我的跟前。 更有尸臭气味扑面而来。 屋内油灯忽闪忽闪地吹动。 我处于震惊之中，怎么罗东宝的脑袋落地，会变成虫影。 虽说第一次直面蛊虫虫影。可我好歹跟着外婆，翻山越岭，见识、斩杀过不少毒蛇、毒蝎子。 就在那虫影窜过来之际。 我挥刀砍了过去。 虫影没有实体，只有毒性与怨杀。一刀下去，一分为二，并没有死掉。 跟着，无数道疯狂的毒气落在我身上。 我感觉有无数根细针扎来。 我心想不好，是上百只尸虫扑过来了！ “救我！” 我无力地大喊一声，身子一僵，跟着手中的长刀落在地上，天旋地转地摔在地上。 刹那间，哀婉的哭泣声，从四面八方涌上来。 像是母亲在痛哭失去孩子。 我倒在地上，疼痛席卷而来，嘴角沁出了黑血。 眼睛眨动几下，很多事情，走马灯般快速闪现。 我这一生就这么完了吗？ 我还没有找回我娘，将她安葬，让她入土为安！ 不甘心啊。 忽然，我看到一个长满黑鳞的怪人走了进来，他弯下身子，在我脑袋上轻轻地拍了拍，说:“可怜的孩子！好好睡一觉吧！” 第11章 茶女 是个女子的声音，温婉悦耳，令我忘却痛苦。 很快，我合上眼皮，陷入漫长的梦境。 这个梦境，非常真实。 寒冬之夜，大雪纷飞，一个女子挺着大肚子，艰难地回到了家。 她那张脸看起来绝美无比。 这个场景，像是我外婆跟我讲的，我娘回茶花峒产子的情形。 那绝美女子生下孩子的瞬间，身子快速发黑，整张脸布满了暗红色的煞气，眼神充满了不甘。 我想看清那女子的脸，却发现那股暗红煞气笼罩，始终没有办法看清。 忽然，无数只毒虫从她发黑的肌肤之下，快速地钻出来，眨眼就将她吞没了。 “啊！阿妈！娘！”我大叫一声。 我惊醒了过来，身上已感觉不到疼痛。 屋外已是阳光朗照，屋内弥漫着药香，炉子上的药罐正冒着热气。 外婆见我醒来，露出笑容，说:“冬生，醒过来就没事了！” 我说:“外婆，我又见到了长满黑鳞的怪人。不过这一次，不是在梦中！在我遭遇尸虫虫母袭击之际，他直接走了进来。” 我上一次遇到黑鳞怪人，还是六岁那年。 时隔十年。 我再次遇到了他。 只是没想到，这一次他出手救了我。 转念一想，或许上一次，他也不是来害我的。 外婆并没有太过惊讶，叹了一口气，说:“是茶女！” 顿了下，外婆说:“她是个女子！对你没有恶意！你六岁那年见到她，说明她很看重你。所以，当时我就决定传你医术。” 我不由一愣，万万没想到，全身长满黑鳞的怪人，竟是个女子。 不过想想，她全身布满鳞片，是很难辨别她的性别。 “啊！怎会是个女子？”我惊讶。 外婆说:“茶女是茶花峒，第一个养出金蚕蛊的人。而她养金蚕蛊的目的！就是要杀负心汉。” “可惜，她大仇得报之后，也让亲手养出来的金蚕蛊反噬了！死后，全身布满了鳞片！成为了黑鳞怪物！但她，本质上并不恶毒！” “当初，她为了养金蚕，砍掉了自己三根手指，混上自己心头血，烧制了黑陶罐！” “后来，茶花峒养蛊的蛊婆、蛊师都供奉她！她就成了茶花峒的保护神。”外婆接着说。 听下来，我觉得毛骨悚然，又觉得无比的可怜。 茶女可以说出完整的话，这比只能说出个别字眼，嘻嘻的罗东宝要强很多。 “那么她为什么会帮助我。”我问。 外婆说:“可能是……你阿妈的遭遇和她差不多，她起了怜悯之情。昨晚，若不是她及时出手，你已经死了！” 我心中感激，由衷地说:“那我真的要好好地感谢她。” 我从床上起来，直接跪在地上，咚咚地磕头:“茶女，多谢您老人家的救命之恩！” “那她还有下一辈子吗？”我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 外婆叹了一口气，说:“她……或许和你娘一样，都不会有来生了。魂魄留在人间，永生不得超度！” 听到这，我泪水落了下来。彡彡訁凊 这泪既是为我娘而落，也是为茶女而流。 “我要去找我娘的尸身，让她入土为安。魂魄就住在我们家附近，跟我们一起生活，省得她孤独漂泊！”我说。 外婆眼神有些茫然，说:“好！不过你先不要急！没有你娘帮你镇着，你体内的五蛊随时都会发作！咱们要找一样东西，才可以着手准备后面的事情。你身体有尸虫爬过，眼下要先解开尸虫毒！” 我点点头。 我眼皮耷拉下来，最终咬咬牙，下定决心问:“外婆，我娘也遇到了负心汉吗？” 茶女同情我娘的遭遇，才出手帮我。 岂不是表明，我娘与茶女一样，都遇到了负心汉。 岂不是意味着，我的亲生父亲，是个抛妻弃子的负心人！ 外婆一怔，摇摇头:“你娘回来后，没过多久就开始胎动，没有提及你生父！” “这些年，也没有人来过茶花峒，找你娘。想必，你的生父就是个负心汉。” “这样的人，最好让蛊虫咬烂五脏六腑！七窍流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外婆眼神之中闪过一抹厉色。 自我记事以来，我就设想过、期待过我的生父。 今日从外婆口中得到答案，我并没有太难过。 我只是为我娘感到不甘。 我沉默了片刻，长叹一口气，说:“我可怜的娘。我一定要寻回你。” 这时，外婆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我方才发现阳光下的外婆，面色蜡黄，没有一丝生机，好像全身的气力耗竭。 “外婆，你受伤了吗？昨晚，我昏迷后，你是怎么收拾罗东宝的！”我忙走过去来，查看外婆的身体状况。 外婆挥挥手:“没事，不碍事的。就是用杀鬼骨刀的时候，不小心划了自己一下。” 我检查之后，发现外婆并没有重伤，完全是生命力衰老的征兆。 “冬生，我跟你讲。罗东宝的三魂七魄，并不完整！尸虫虫母的一分为二，有一半嵌在他鬼身之上。有一半，变成了他脑袋的样子！” “当时，我见到茶女进木屋，料定你不会有事。” “我连忙捡起杀鬼刀，先用一张镇煞符定住阴鬼，然后直接持骨刀上去，将罗东宝剩下的鬼身击碎了！另外半只尸虫虫母，让引虫香勾到黑陶罐里了！” 外婆轻描淡写。 我听起来却是惊心动魄。 外婆真是太厉害，竟然可以手刃阴鬼！ “外婆，您是我心目中的大英雄！”我由衷地说。 忽地，外婆脸色一沉，口气有了变化:“不过，尸虫虫母虽然出现，却没有看到白氏！在罗东宝魂飞魄散的地方，我还捡到了一根纤细的绣花针！绣花针上还有一些红线。” 我皱着眉头，极力回想昨晚罗东宝的状态，担忧地说:“我记得，罗东宝飘浮的样子，像是傀儡。难道，有人在用针线巫术控制罗东宝？” 第12章 拜山 若还有人用巫术操控罗东宝，那事情断然不会到此为止。 我急切地看着外婆。 她眼睛闪过一丝异样，说:“是有人。不过，那人最终没有露面，应该是见茶女出现，知难而退！用针线操控阴鬼，是黑巫术的一种！此人，通晓巫蛊之术！” “会是谁？”我问。 外婆沉思了片刻，说:“暂时无法确定他的身份！不过，应该是一位蛊师！而且，是活的蛊师！昨天，我察觉到了他的气息，极为凶猛。” 我心中咯噔一下。 还真有幕后之人。 我猛地想起来，黑花寨的罗老西讲过，有人请罗东宝去毒山赶尸，最后一去不复返的！ 或许，请罗东宝的人，就是这位神秘的蛊师！ “是请罗东宝赶尸的人吧！”我说。 外婆点点头。 我啧了一声，陷入了思索，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若只是阴鬼罗东宝，控制女尸白氏、豢养尸虫的话，不算犯忌。 毕竟罗东宝是阴鬼！ 可若是他背后活着的神秘蛊师，那就破坏了禁忌！ “在苗疆这一带，用人来养蛊，是犯了大忌的！他有这么大的胆子？”我问。 养蛊要用器皿，可器皿是不包括人，就算是死人也不行。 这是一条不可逾越的红线！ 外婆笑了一声:“冬生，你太善良了！禁忌向来都是用来打破的。越是不许这么做，越有人会铤而走险。” “赶尸行当里，不可将母子尸制成喜神！罗东宝破了禁忌！” “这位蛊师，拿白氏尸身来炼养尸虫，破禁又何妨！” “将蛊放在人体来饲养，可以说收益极大。” “其一，怨念强，人遭遇毒虫噬咬而亡，怨念是所有生灵之中最强的，在人体内养出来的蛊虫，恐怖程度会提升一个等级；” “其二，毒性强，以人为容器，不会让人马上死掉，还可以不断地喂毒，可以持续地提高蛊虫的毒性。” “有这么多好处，用死尸又何妨！以前的年代，还有人用活人！” 禁忌，向来就是用来打破的。 外婆这句话，给我造成了极其深远的影响。 我心中暗想，这位神秘蛊师，敢于无视禁忌，想必是蛊术极为高明。 如今，他操控的阴鬼、炼制的尸虫，全部报废。 再加上，我娘失踪，就与这位蛊师有关系。 这仇怨算是结下了。 我问:“这位打破禁忌的蛊师，可留下了什么线索？” 外婆将黑陶罐拿了出来。 黑陶罐封上了三层防水的油纸，又用红黑两种线条捆住，形成了一个密闭的空间。 里面的虫子是跑不出来的。 “罐子封着半只尸虫虫母！是引虫香勾来的。这就是他遗留下的线索。咱们可以通过尸虫来追踪那位神秘蛊师！”外婆说。 我眼前一亮，心思一下子活泛起来。 外婆察觉到我变化，拍拍了我肩膀，说:“冬生，你先用上次剩下的红尸菌，把身上的尸虫虫毒解了！伤好之前，不可轻举妄动！” “好！我听您的。”我说。 蛊师与蛊虫之间关系紧密，的确可以通过尸虫虫母，追踪蛊师的方位。 可是，利用蛊虫反追踪，这是极为高明的术法。 我暂时不会此术法，只能听从外婆的安排。 我收起了活泛的心思。 休息了一天，我与外婆的精神都好了不少。 次日一大早，阳光朗照，气温有所回升。 外婆起得很早，烧了开水。 她把我喊了起来，让我帮她把头发仔仔细细地洗干净。 而后，又用一种特殊的药草，调配成染发剂，将一头银发染黑。 跟着，她换上了一身蓝底红边，绣着茶花的苗服。 又从另外一个箱子，找出了精美的银饰，全部戴在了头发。 最后，她还用特制的胭脂纸，用玫瑰粉末涂上了口红，又在她脸上扑上了一层白粉！ 足足花了两个多小时装扮，我在边上不断地打哈欠。 实在不知道，外婆这样装扮的目的。 毕竟，这是年轻苗女才有的打扮。 虽盛装打扮，可她整个人非常消瘦，颧骨突起，脸上的皱纹怎么也遮不住。 用面容枯槁来形容，恰如其分。 “冬生，我带你去拜山！只要找到那样东西，我就能为你再求三年阳寿！”外婆口气慎重地说。 “拜山？怎么拜？”我有些不解。 外婆说:“东西我都准备好了，你随我一起去就是了。入山之后，你不要乱说话！” 我一头雾水。 这一次，外婆没让我搀扶着她，而是自己拄着拐杖，从小路登上了药山。 说来也怪。 原本艳阳高照的天空，瞬间变得阴沉沉。 我们在一个洞穴前停了下来，洞口有两棵叶子落光的桃木。 洞口的开阔地上，有焚烧的痕迹，从剩下的边角料来看。 不仅有烧给死人的纸钱，纸元宝这类东西。 还有活人使用的家具，梳妆台、红箱子，以及各种衣服。 我不由地皱眉，这些家具像是苗家女子嫁人的嫁妆！ 奇怪了！ 怎么会有人来这里烧这些东西？ 我看了一眼幽深的洞穴，心砰砰地乱跳，总感觉有些不舒服。 好像幽深之处，有双眼睛看着我。 外婆始终没有说话，她忽然没征兆地跪了下去，非常虔诚地磕了三个头，口中唱起了一种奇怪的歌谣。彡彡訁凊 用的是一种极为古老的苗语。 外婆已经老了，声音自然沙哑了不少，歌声并不悦耳。 我听了一会儿，感觉像是一首情歌！悲伤哀婉，如泣如诉！ 我整个人直接懵了，外婆为什么对着山洞唱情歌！ 外婆又不让我乱说话，我都快憋疯了。 过了一会儿，外婆站起来，说:“冬生，你跟我一起进去。” “还有，若我死了！将我送入桃花洞！” 外婆又特意补充了一句。 她的语调似乎变成另外一个人，有点瘆人。 我忙说:“外婆，您身体健康，一定可以长命百岁的。” 外婆笑了一声。 进了山洞后，气温渐渐地上升。 我发现了不少来此冬眠的五毒虫。天寒地冻，这里是五毒虫冬眠的好地方。 所谓五毒虫，蛇、蝎、蜘蛛、蜈蚣、蟾蜍。 在苗人眼中，五毒虫又称作五圣虫。 这些虫类，是养蛊的原材料，也是治病的药材。还有人养蝎子蜈蚣赚钱。 这时，只见外婆从袖子里，抽出骨刀，在左手掌心扎了一下，鲜血顺势滴下来。 “不要阻止我！我的思维很清晰。你跟在我后面。若有人叫你，你不要答应！” 外婆口吻变得非常的严厉，眼睛里渗着绿光。 她朝前走去，每走一步都有鲜血滴在地上。 我发现，不少冬眠的五毒虫，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第13章 洞神 无数的蛇，开始“滋滋”吐着信子。 蝎子摆动尾巴。 蜘蛛开始在蛛网上爬动！ 毒蟾蜍鼓动的嘴巴。 我猛地一激灵，整个人紧张到了极致。 虽说身上涂了驱虫的草药，可要是这么多五毒虫同时围攻上来，驱虫草药根本没用，后果不堪设想。 我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手心全部是汗水。 而外婆依旧朝前走去。 每一步都非常的坚决。 好在纷纷苏醒过来的五毒虫，并没有对我们发动攻击。 忽然，一个蛊惑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冬生，你来干嘛，你来陪我的吗？只要你留下来，我带你去找你娘！” 我心尖一颤，但我牢记外婆的嘱咐，有人叫我，千万不要答应。 那声音持续了七遍，最终骤然消失。 鲜血滴了一路。 外婆最终停了下来。 幽暗的光线下，她的脸色越发地惨白。 我们的眼前，出现了一处高高的神龛，神龛中间盖着一块黑布。 不知是何物。 在黑布四周，聚拢了五只品种极为罕见的五毒虫，个头都不小。 黄金色尾巴的蝎子。 暗红蜈蚣。 身体颜色是蓝、白、黑三色的毒蛇。 黑背蟾蜍。 黑寡妇蜘蛛。 它们的毒性，几乎到达见血封喉的程度。 我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我忙看向外婆。 她神色从容，看了我一眼，说:“冬生，五十年前，我就该死，可我活到了现在。我用我的鲜血，拜祭了一路，他该满足了的。你……现在走过去，把那块黑布揭开！” “啥！” 我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从五种剧毒毒虫中间揭开黑布，这是何等的凶险。 “去！” 外婆语调提高了一些，不容拂逆。 我额头瞬间沁出豆大的汗水。 我知道，外婆是不会害我的。 兴许黑布之下，就是能救我命的东西，也是此次药山之行，最主要的目的。 诛杀阴鬼，对付尸虫虫母，不过是顺手的事情。 我连着深吸了几口气，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反正我体内有五蛊，随时都会死掉。 若是能得到黑布下面的东西，兴许能够捡回一条命。 这个险值得冒！ 我想清楚了利害关系之后，便朝高处神龛走去，顺势将刀拿了出来。 “不要伤害这五只守护的五毒虫！”外婆又嘱咐了一声。 我回头看了一眼外婆。 她面色冰冷，眼中的绿光格外地瘆人，眼角更是流出了黑血。 一时之间，我有了一种错觉。 难不成，外婆让桃花洞的邪祟控制。湘西山洞里，指不定会有邪祟。 可转念一想，外婆本领比我强。我都没有让邪祟控制，外婆也断然不会的。 我咬咬牙，收起了刀，继续往前走。 我最终选择从蜈蚣与蝎子中间穿过去。 “哈！” 一个浑浊的出气声在我耳边响起，耳边瞬间嗡嗡作响。 “谁？”我头发只发麻，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今天这事情，太特么邪异了。 咝咝。 原本在另外一侧的三色毒蛇，开始溜动，就停在我跟前，只要我再往前走一步，它就会猛地喷出毒液，直接开咬。 我只好停了下来。 “落洞女龙改凤，今日特来拜见洞神！只为孙儿命中劫难！” “我一生行善，积累无数功德。我女儿命苦，只留了一根独苗！” “我女儿成煞！若不能救下我孙子！这湘西只怕要出大事！”外婆咬紧牙关，大声地说。 我听力暂时受到了影响。 但是，“落洞女”等关键字眼，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落洞女，是落花洞女的简称。 这种女子，可以把花哭落。 传言，这种女子爱上了洞神，迷迷糊糊之间，会失去了魂魄，过不了多久，就会死在山洞里。 而落洞女的家人，会将女儿的喜爱之物当作嫁妆，在洞口焚烧，算是给女儿办个体面的婚礼。 我这时才明白，为何桃花洞洞口，会焚烧女子所用之物。 可是，落洞女多是年轻女子，二十多岁年轻貌美之际，就会死掉。 为什么外婆能活到七十！ 我接着想，湘西十万大山，布满了山洞。 这样算来，就有无数的洞神！ 也就会有不少无辜少女死在山洞里。彡彡訁凊 看来，这些所谓的洞神，就是彻头彻尾的邪神，也包括眼前所谓的“桃花洞洞神”。 外婆说话之后，四周忽地寂静起来。 时间变得格外的煎熬。 “如果，我的掌心血还不够！我可以用我的心头热血！”外婆忽地变得悲愤起来。 她握着那把黑骨刀，对准了自己的心脏。 我急了，大喊:“外婆外婆！不要求这种邪神！” 外婆吓得大叫一声:“快道歉！你这是胡说八道！” 我不愿意外婆难受，咬牙说:“是我胡说八道。对不起。” “哈！” 从暗处传来浑浊的声音。 挡路的三色毒蛇，依旧没有让开。 “若我死在这里，立刻化身恶鬼！与你搏斗！”外婆口吻一变，眼神果决起来。 “他没有答应！不用求他了！直接去把黑布揭开！”外婆刀尖刺破了衣服，心头热血染红了衣服。 我泪水一下子涌了下来，大步上前。 那三色毒蛇猛地窜起来，咬住了我的右腿。 金尾蝎子也摆尾，迅猛地蜇了我一下。 四周弥漫着无数的黑气，就将我牢牢挡住。 我距离黑布还有最后三米距离，却无法逾越。 “邪神！我龙改凤在五十年前就该死！是茶女救了我！我今日先礼后兵！你不肯答应。那我只要和你同归于尽。让你魂飞魄散！” 外婆口吻一变，好不威风！ 她从腰间花袋子里，取出了黑陶罐，叫道:“那我只有请金蚕来助我了！” 我心中猛地一惊，哪有什么金蚕啊？ 第14章 土卵 黑陶罐里装的，不过是半只尸虫虫母！ 根本就不是苗疆第一蛊金蚕！ 我忽地眼睛一亮，瞬间反应过来，外婆这是在用计。 她要用尸虫虫母假冒金蚕，恫吓邪祟！ 苗疆境内，就算是邪祟邪神，听闻金蚕之名，都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而且，黑陶罐本就是养金蚕的罐子。即便是个空罐子，都带着极强的戾气与寒意。 极有可能以假乱真，震慑住桃花洞洞神。 “哈！” 那浑浊的声音响起。 挡在我面前的黑气退去。 我快步走上前，将神龛之上的黑布揭下来。 是一根暗黄色的石笋，看起来像极了婴孩的手臂。 手臂中间，托举着一颗黄色的球体，鸡蛋大小，与石笋连在一起。 我大吃一惊，黑布之下，竟是这么一个玩意。 外婆喊道:“这是土卵，已经瓜熟蒂落，把它掰下来！” 我不疑有他，立刻双手抓住那颗土卵。 刚一触摸到土卵，便感到一股清凉的凉意传来。 与此同时。 暗红蜈蚣，黑背蟾蜍，以及黑寡妇蜘蛛，也全部扑上来了，都落在我身上。 分别咬在不同地方！ “啊！” 我顾不上五毒虫噬咬，咬紧牙关，双手发力，把那颗黄色土卵给扒了下来。 忽然，在我眼前出现了一张极为丑陋的脸，几乎就在我眼前。 它的身体看起来残缺不全。 我只能看到它半张脸，脸上红一块、紫一块，耷拉着一只蜘蛛，看起来怪瘆人。 猩红的眼珠子，非常空虚，毫无感情地看着我。 更为邪异的是。 它的左手是一只肥大的蝎子手。 忽然，它嘴巴动了动，发出极为刺耳的声音。 我脑袋快要炸了，身子止不住地发抖。 外婆朝前走了一步，说:“洞神！看来，你想挑战茶女养出来的金蚕！” 桃花洞洞神身子一抖，后撤了数步，渐渐地消散了。 我耳边的嗡嗡声，也停了下来。 “抓虫！”外婆接着喊了一声。 听了这话。 我将土卵装起来，立刻以最快的速度，分别去抓落在我身上的五毒虫。 自六岁那年开始。 我在外婆的教导之下，认识了各类毒虫，也熟练地掌握了擒拿各种毒虫的方法。 我快速出手，将五只毒物全部抓入皮袋子里，将袋口系紧之后，便从高处走下来。 我心中忐忑不安。 我已让五只见血封喉的毒虫，咬得伤痕累累，只怕无法活着离开了。 尤其是，三色毒蛇的蛇毒开始散开，我已经感到有些头晕目眩。 “吞下！”外婆取出一颗药丸，让我吞了下去。 我接过药丸吞了下去，药丸味道极冲，加了紫苏叶以及薄荷叶。 我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外婆语调柔和了一些，朝神龛方向看去，说:“洞神！多谢此番承认！” “我死后，肉身会送回桃花洞，任由万虫噬咬！今日，拿走此物！您老人家就不要跟上来，省得折了自己的面子。” 说话的过程，外婆双手始终托着黑陶罐。 她看了我一眼，说:“乖孙！我们走。这五只毒虫虽说见血封喉，可你死不了的。你是蛊胎，比它们毒多了！” 知道五虫的毒弄不死我，我不由得大喜，捣蒜般点头:“好！” 我们顺着来路，朝洞外走去。 一路上，我的心跳一直很快。 我生怕茶花峒洞神，发现了黑陶罐里并没有真正的金蚕。 又担心他会操控苏醒过来的众多毒虫，乘机围攻我们。 好在，直到我们走出了桃花洞。 我所担心的糟糕情况，都没有发生。 出了山洞，外婆神色依旧从容，再次告诫我:“若我死后，尸身一定要送回桃花洞！” 我想着早些离开，便点点头。 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 我们顺着山路下山，一路上我们都非常有默契，没有提及用尸虫虫母假冒金蚕的计谋。 直到下山回到木屋之后。 我们二人紧绷的弦，才松了下来。 外婆换了一身衣服，欣慰地说:“冬生，有了这颗土卵，你还能再活三年。”彡彡訁凊 我有些担忧:“洞神不会来追要这颗土卵吧？” 外婆笑了一声:“出了那桃花洞，又是大白天，没什么好怕的。今晚咱们就能回茶花峒。” 听到这话，我才松了一口气。 “这黄色土卵，究竟是何物？”我问，“为什么，有了它，我就能多活三年？” 外婆反问我:“金尾蝎子、三色毒蛇、暗红蜈蚣、黑背蟾蜍，黑寡妇蜘蛛！它们毒性如何？常不常见？” 外婆这是在考我。 我说:“都是名副其实的毒虫！可以说是万中无一吧！寻常见到一只就极为罕见，这次出现了五只，着实诡异！” 外婆说:“凡是大自然之中，孕育的宝物，滋养的奇花异草！必有毒虫看守。” 宝物之所以会吸引毒虫，是因为多半的宝物，会散发出独特的气味，吸引毒虫。 同样，毒虫受伤，它们本能地寻找宝物药草给自己治伤。 能有五只绝品五毒虫看守，足见这颗土卵的珍稀程度。 我眼前一下子亮了，兴奋地说:“外婆，你就不要卖关子了！快讲讲土卵！” 外婆笑意盈盈:“天生万物！桃花洞之下，是一处极好的虫脉！阴阳相融，极具灵气。在那条虫脉之中，会滋生出先天虫子！假以时日，它裂壳而出，必定会是一条宝虫的。” “土卵生长时间极为缓慢，一般都要五十年以上，才会长成的！”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问:“大自然孕育宝虫，与人养蛊虫是一样的？” 区别就是，一个大自然天养，一个是人养！ 外婆侧目看了我一眼，认同地说:“没错！希望这颗土卵里面出来的虫子，可以帮你镇住体内五蛊！给你留三年时间。” “咳咳！” 外婆急促地咳嗽起来，脸色一下子变得极为难看，原本不多的生机越发地淡薄。 这一次，虎口夺食。 从桃花洞洞神、五毒虫手上智取了这颗土卵。 当真是不容易。 说是豁出去了老命，一点都不过分。 我心痛地看着外婆，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方才的喜悦一扫而空，说:“外婆，你不要吓我啊！我娘没了，我不能没有你的。” 外婆摆摆手:“我不会那么快死的。检查好抓回来的五只毒虫！今晚要回茶花峒，我教你养蛊！” “再把东西收拾一下！” 我擦掉泪水，煮了些稀饭。见到外婆吃了小半碗，悬着的心也落地了。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 茶花峒来了不少人，齐齐地跪在我外婆面前。 领头的是麻锦荣，说:“龙婆婆！没有你坐镇，茶花峒出大事了！村长一家八口，整整齐齐，一个不少全部死了。大家现在都很慌，请您回去主持大局！” 外婆眯着眼，说:“让我回去也可以！以后，一切都要听我的。” 第15章 蛇影 外婆就这么眯眼一扫。 麻锦荣脸色吓得惨白，赶紧接话:“龙婆婆，您本就是茶花峒不老松，定海神针。我们当然会听你的。” 跟着一起来的人，也是点头应和。 外婆没有再摆架子，说:“我一把年纪，难道要我自己走回去吗？” 麻锦荣松了一口气:“我们抬了轿子，迎你们回去。” 他目光又落在我身上，说:“冬生，也一起坐轿子！” “他辈分不够，岂能让你们这些叔伯辈给他抬轿子。”外婆直接拒绝了，口气随即一变，“你们要离他远一点，他刚抓了三色毒蛇、金尾蝎子，暗红蜈蚣，黑背蟾蜍，以及黑寡妇蜘蛛，小心被咬了。” 麻锦荣愣了一下，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敬畏。 外婆把我叫到边上，小声说:“冬生，你走在后面！那个神秘蛊师，有可能会放蛊跟着我们！你要小心留意！” “好！”我点点头。 一行人开始返回茶花峒。 我走在队伍的最后面，留意有没有东西跟着我们。 路上，麻锦荣讲了茶花峒的近况。 村长麻大牙一家八口，中蛊而亡，大家都害怕受牵连，没人敢去收尸下葬！ 而麻大牙附近三家人，共有五人，中了毒瘴气，拖下去的话，命不久矣。 快到茶花峒的时候。 我感到身后有些阴冷，扭头看了一眼路边的茶树。 隐隐之间，看到了一道银色的蛇影。 不过，眨眼之间，蛇影便消失不见了。 “龙姐姐，您回来了，大家的主心骨就来了！” 一个脸皮皱得可以夹住蚊子的老太，站在村口，一脸羞愧地说:“死人需要下葬，活人还需要救治！若是稍有不慎，只怕会引发蛊祸，会有更多人死掉！” 我上前撩开了轿帘。 外婆眯眼看了一眼，说:“吆！这不是麻仙芝嘛！” 麻仙芝皱了皱眉，极不情愿地说:“求龙姐姐出手！” 我清楚外婆的脾气，她等的就是一个“求”字。 外婆示意我放下轿帘，说:“我累了！事情交给冬生处理！你给他打个下手，宜早不宜迟。先让冬生回去休息片刻，今晚子时之前，处理妥当！” 麻仙芝脸色很不好看，嘴唇动了动，还是挤出了笑容，说:“龙姐姐，你有福气，外孙这么年轻就出师了，您可以躺在家里享清福了！” 我客气地说:“仙芝奶奶，还请你多多请教！” 我们回到家中，天很快就黑了下来。 众人走后，外婆的精气神一下子就散了，直接让我扶着她躺在了床上，不断地咳嗽。 我煮了清粥，又熬了一副补元气的汤药。 外婆胃口并不好，勉强喝了一碗清粥，看着汤药，却是皱眉说:“先放着吧，一会儿我就喝！怎么样，看到什么没有？” “银色的蛇影。”我说。 寒冬之际，出现蛇影极为反常。 不过，我无法确定是不是蛊虫跟着我们。 外婆沉默了片刻，担忧地说:“是银蛇蛊！看来这位神秘蛊师，不仅仅养了尸虫，还有其他的蛊虫！” 我闻声也是一惊，竟是银蛇蛊！ 蛇性冷血。 蛇蛊是极为凶残与难养的一类。 而银蛇蛊又是蛇蛊之中，最为难养的一种。 在苗疆有句话，金蚕之下，银蛇第二。 这位神秘蛊师，用上了仅次于金蚕的蛇蛊，只怕有用第二名挑战第一名的打算吧。 “银蛇蛊很凶残的吧！”我擦了擦额头冷汗。 “我们回到了茶花峒，那神秘蛊师又见过茶女，不敢入寨子动手的。我们暂时是安全的。” 外婆说完话，闭目想了一会儿，便让我先把抓回来五虫安置好。 我找来竹篓、竹筒等不同形状的容器，将冻僵的五只毒虫，分开安置，然后烧了个炉子，让它们处于一个温暖适宜的环境中。 我问:“外婆，土卵如何处理？” 外婆说:“你带在身上。它是虫脉长出来，是有灵气的，能帮你对付体内的五蛊。时间成熟，里面的虫子会破壳而出的。” “咳咳……切记，这是罕见的宝物，不要轻易示与人，否则会招致杀人之祸！” 我清楚土卵的价值，便点点头。 很快，就听到了麻仙芝的声音:“龙大姐，冬生可以跟我一起去了吗？” “急啥急，等着！”外婆忽地提高了语调，听起来中气十足。 很快，她中气一下子就泄了，小声嘱咐我说:“冬生，切记不要让人知道，我卧床不起了。寨子里，还有人不死心！那位神秘蛊师，保不齐在寨子里有眼线。” “背着药箱去，整个过程都要戴上蟒皮手套！” “从今日起，你就该独当一面了，边做边学！万事开头难，可要是不自己迈出第一步，永远都不会成长的。” 我心头一凛，虽然返回了茶花峒，但是危险并没有解除，情况依旧非常危急。 “外婆，我知道，你好好休息，这是补血恢复元气的汤药，你一定要喝。”我嘱咐道。 我背着药箱，走出了院子。 这是我第一次单独行动。 我心中清楚，外婆目前的状况，早已是风中残烛，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 我要让她知道，我已经有了独当一面的能力。 “冬生！你外婆伤得很重吧？”麻仙芝故作关切地问，脸上带着假笑。 我看了一眼麻仙芝，笑着说:“是啊！伤得很重，要不您进去看看我外婆？” 麻仙芝神情一变:“你这孩子，不说真话。明明听起来中气十足，还要骗我进去挨训。对了……你外婆的气消了没？” 我侧目看了她一眼，很快反应过来。 她以为麻大牙一家人，是我外婆生气，下蛊毒死的。 “我外婆只救人，不杀人！麻大牙出事，是金蚕与茶女出手！”我淡淡地说。 哪知，麻仙芝的脸色一下子就吓白了，咽了一口吐沫，不敢相信地说:“冬生，你外婆已经如此厉害了。连……茶女和金蚕都请得动了。这……这真是我们寨子的福报啊。” 额。 我有些讶异，没想到麻仙芝如此擅长脑补。 我懒得再解释。 很快，就到麻大牙的家，远远就闻到了一股血腥气。 好在眼下还是冬天，并没有尸臭味。 麻大牙一家八口死得整整齐齐，没有人料理后事，就由村子里来操持。 家门口烧了两堆篝火，围了不少人。 两侧已经停了八口棺材。 但是，除了麻仙芝进去看过之后。 大家都不敢进去。 守着门口的众人，眼神非常复杂，有人仇视，有人怀疑…… 麻仙芝咳了一声，说:“龙婆说了，这是金蚕索命！” 话音刚落。 围着火边取暖的众人，几乎在同一时间后撤了十多米。 这一幕，是我没有预料到的。 “冬生，要确定他们体内没有蛊虫！我们才敢把村长一家八口入棺下葬的。一会儿，靠你了。”麻仙芝说。 火光映着她的脸，有些阴森。 麻喜子从一边冒了出来，喊道:“冬生，你过来一下。我有事情跟你说。” 我走了过去。 麻喜子小声说:“冬生，你要小心一点。我听我娘说，麻大牙一家全部横死之人。这样死是不会安生的，肯定会拉活人垫背的。” 第16章 少了一具 “尤其是麻庄，这坏种一直都跟你不对付。” 麻喜子颤颤巍巍地讲完，在篝火的映照之下，脸色煞白。 我在茶花峒的朋友很少，麻喜子算得上一个。 他肯跑到麻大牙家门口，提醒我注意这些，是鼓起了极大勇气的。 可见，他是真心待我。 “喜子，没事的，你快回家，你娘见不到你，又要到处寻你了。”我笑着说。 麻喜子嗯了一声，看了一眼麻仙芝，转身就跑了。 我走回麻仙芝身边，说:“仙芝奶奶，咱们进去吧！” “冬生，要是今晚不能妥善处置，寨子的蛊虫，闻到了血腥味，会不受控制，引发蛊祸的。”麻仙芝说。 “蛊祸？”我皱着眉头问，“这是什么玩意？” 麻仙芝应道:“就是蛊虫失控，反过来咬豢养它的人。如果不能妥善安葬麻大牙一家，势必会怨气冲天，血气弥漫，会有蛊虫反噬，会死更多的人。在我小的时候，有的寨子因为蛊祸全部死绝的。” 我倒吸一口冷气，问:“您老人家养了啥蛊虫？” 麻仙芝一愣，说:“冬生，这是……我的秘密，不能告诉你。” 我心中腹诽了一句，怪不得您老人家如此着急。 我道:“村长一家真要发狂，拉整个寨子的人垫背。茶女是不会答应的。” 说完这话，我走到大门口，推门了木门。 麻大牙当了三十多年村长，他的家是整个寨子最大最奢华的一家。 三间楼房按照品字形建造，共用一个大院子。 一家八口住在一起。 麻大牙夫妇，再加上两个儿子儿媳，以及两个孙子。 月光照下来，院内森然。 迎面就是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麻仙芝颤抖地说:“我进来看过一眼，把我的小命都快吓没了。你走前面，我来给你打火把。” 我的心跳也不由地加速，说不紧张是假的。 不知怎地，我总觉得这里比喜神客栈还要恐怖。 当我迈过门槛，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如此浓郁的血腥味，不像是八个人散发出来的，倒像是上十号人的规模。 麻仙芝见我没有接她的茬，又开口说:“冬生，我已经年迈了，呆会真要发生事情，你可要多担待些。要是金蚕跑出来，你不能把我丢在这里。”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着麻仙芝，忽然发现她穿着一件红色衣服，不由心里有些犯怵。 红衣冲煞！ 不知道是这老太婆是真的不懂，还是有意为之？ “我本来是不紧张的。您老人家再叨咕，我就退出去，不管这档子事情了。”我说。 其实，不用担心金蚕。据我推断，金蚕出手诛杀了八人，不会再留在此处。 唯一担心的是，这一家八口诈尸，死得不甘心，怨气成煞。 麻仙芝尴尬地笑了。 在麻仙芝的指引下，我们到了麻大牙的卧室。 卧室的房门开了一道缝隙。 血气正顺着缝隙往外冒。 “他们一家八口都死在里面。第一声惨叫，应该是村长。之后，其他人都来了，先后出事了。”麻仙芝向我讲述，又小声祈祷，“先人保佑！蚩尤老爷保佑！” 我心中不由地一凛。 金蚕蛊倒是聪明得很，先让麻大牙惨叫，等到其他人都赶来，然后一并收拾，也省得费力到其他房间去。 我问:“除了你之外，再也没有人进来过？” 麻仙芝点头说:“你与你外婆刚走。村长家就传出了惨叫声，大家围到了这里，只听到屋内惨叫不断。大家都不敢，只有我进来的。我吓得连忙跑出去，顾不上关门。” 我略加沉思，恭敬地说:“金蚕，恶棍罪有应得，死有余辜。不过，若不将他们葬了，反而影响寨子的安宁。今日，我冬生与麻仙芝，一起收殓这帮恶棍。” 说完这番话。 我推开了卧室的房门。 我先用火把点燃屋内的油灯。 眼前一幕，格外的瘆人。 麻大牙与他堂客，就倒在床上。 其余几人，都倒在地上。 众人皮肤干瘪，身上的衣服，都好像大了一号，像是鲜血让人吸干了一样，都不同程度上布满了尸斑。 肤色无比的惨白。 我走到麻大牙面前，他眼珠瞪得极大，似乎还能眼神之中的惊惶与懊悔。 他们都留有全尸。 看来，金蚕蛊与茶女还是顾念了同寨之情。 我仔细检查了每一具尸身，确定他们体内没有金蚕。 一、二……七……怎么少了一具！ 我将被子，还有柜子等任何能藏人的地方全部揭开，发现只有七口人。 “仙芝奶奶，麻庄呢？你上一次进来的时候，见到麻庄了吗？”我连忙问。 我一回头，却没有看到麻仙芝。 她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我想她可能去其他房间，便走到卧室门口，刚准备大声喊她。 这时，我感觉到后背有一只手，就搭在我的右肩上。 我甚至能够感觉到，这只手在不断地动弹，像是在感应我的身体状况。 我不由地想到刚刚麻喜子说的话，村长一家人都死不甘心，会拉活人垫背的。 看来这档子邪门的事情，真让我碰上了。 我瞬间冷汗涔涔。 我脑海快速思索对策，一只手把药箱打开一道缝隙，去摸那把杀鬼骨刀。 第17章 死状如同肥螳螂 就在我伸手摸到骨刀的刹那，那只手忽地消失了。 不过，我还是将骨刀拿了出来，大吼一声，猛地回过头。 屋内的七人都在原来的位置，没有人移动过。 油灯之下，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再弄些鬼把戏。我将你们全部火烧掉，让你们永生不得超生。”我挥动了骨刀，凶狠地说。彡彡訁凊 我又从箱子里取了一张镇煞符，贴在门框上。 外婆跟我说过，亡灵也罢，阴鬼也好，都是怕恶人。 遇到难缠的主，你要是一味地求饶，反倒让他们得寸进尺。 这种时候，就该斗狠！ “冬生！”麻仙芝的叫声传来。 我循着声音找去，麻仙芝站在另外一间房间的门口。 “你怎么跑这边来了？”我问。 麻仙芝表情有些发僵，说:“我……看到这边有绿光，就过来了。” 我举着火把走进房门，先点上屋内的灯，发现是麻庄的卧房，他睡在自己床上，身上还盖着被子，只是样子有些诡异。 想必是麻庄顽劣，虽然听到了麻大牙的惨叫声，但是睡觉要紧，就没有赶去看望麻大牙。 所以最终死在了自己的床上。 想到这里，我松了一口气。 八口人算是对上了。 麻庄整张脸都是青绿色，露在被子外面的手臂，也呈现出青绿色。 我心中有些犯怵，另外七人形容枯槁，瘦弱没了人样，全身血气吸光。 可麻庄的脸极其臃肿，凭空胖了不少。 而且，身体上的颜色，也有天壤之别。 “仙芝奶奶，您检查过没有？”我问。 麻仙芝面无表情地说:“我不敢上前。” 我远远地看了一眼，没有感知到有蛊虫的怨念，便走过去，将盖在麻庄身上的被子给掀开了。 嚯！ 好家伙！ 麻庄变成了一个大胖子。 我从未见过这副模样，他身上的衣服，快要撑爆了。 更加诡异的是，在他两腿中间，有一幅绿色的“地图”，应该是他死前尿失禁，尿床造成的。 可是，一般尿床画出来的“地图”都是黄色的。 可这竟然是绿色的。 我下意识紧了紧蟒皮手套，强忍着恶心，将麻庄反过来，仔细检查了一遍，并没有伤口，只是身子有些绵软。 我又把他眼皮撑开，已是死鱼眼，没有看到任何虫影。 我心中嘀咕，难道，金蚕伤人，可以造成两种截然不同的表征？ 又或者，麻庄不是死于金蚕手上的，而是其他蛊虫？ 忽然，我看到灯光下，麻仙芝的身影悄悄地靠近。 我猛地回头。 只见麻仙芝抓着一把剔骨的尖刀，双眼发绿，直接对着我刺了过来。 我情急之下，往边上一闪。 剔骨尖刀几乎贴着我的衣服划过。 好险！ 麻仙芝怨毒地说:“杀光你们！我要杀光你们！” 看这情形，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 随即，我用了一个扫堂腿，照着麻仙芝的双腿扫去。 嘭的一声。 麻仙芝仰面摔倒在地上，脑袋后面流出了一滩血，手中的剔骨尖刀，也落在地上。 我快速过去，将麻仙芝右肩一抓，将她侧过来，一巴掌拍在她脖子后的“风府”上。 风府又称本穴、鬼穴。 邪气、鬼气侵体，都是经由风府窜入体内的，继而控制人的灵台识海，操控人的行为。 麻仙芝刚刚入邪不久，可以用重力拍出这股邪气。 麻仙芝叫了一声:“好痛！这是怎么了，怎么我头上还有血？” 我说:“你中邪了，我帮你驱邪而已。” 我扶着麻仙芝站起来，她眼神恢复了正常，目光落在麻庄身上，眼珠猛地瞪得浑圆，尖叫一声:“死状如同肥螳螂！这是螳螂蛊造成的！” 若不是我扶住，她还真站不稳了。 我内心也震颤不已，麻庄的死状，还真是肥螳螂的模样。 指不定真的中了螳螂蛊。 “扶我出去！我不想变成他这个样子！”麻仙芝惊讶地大叫，声音已不受控制了。 我只好扶着她出去。 在院子站了好一会儿，麻仙芝才舒缓了一些，没有刚才那么惊慌了。 “就算有螳螂蛊，已经离开了他的身子。方才，不过是些螳螂蛊身上的瘴气，你吸入了一部分，所以造成了中邪。通通风就没事了。”我说。 这世上，唯独只有尸虫，会留在死人体内。 麻仙芝将信将疑地看着我:“真的吗？” 我无奈地说:“我骗你干嘛！一会把所有门窗打开，等到留下来的毒瘴气、怨念散掉，就可以收尸了！” “冬生，你不是说是金蚕索命的吗？怎么会有螳螂蛊杀人？”麻仙芝看着我，“为何螳螂蛊只杀了麻庄？” 我沉思了片刻，摇头说:“我暂时还不能回答你，我还要再看看。” 按道理说，茶女与金蚕要收拾这一家八口，犯不着借助螳螂蛊。 苗疆第一虫行事，用不到螳螂蛊。 螳螂蛊的出现，透着一股反常。 麻仙芝问:“那可以入棺了吗？” 我说:“金蚕也好，螳螂也好，都不在他们身上！开着门窗透气，一刻钟，就可以挪尸入棺了。剩下的事情，请端公主持下葬。” 我将所有门窗打开。 麻仙芝大喜，捂着后脑壳，跑到门口，大声喊:“已经没事了！可以进来入棺了。” 散布在外围的人群，警觉地喊道:“麻蛊婆，这后生靠不靠谱啊！” 麻仙芝喊道:“你不信他，难不成不信龙医婆吗？放心吧，没事了。赶紧来挪尸，谁腿脚快的，去把端公龙游水请来。” 麻仙芝好说歹说，才有人进来抬尸。 用早先准备好的白布，把八人包好，依次放在棺材里。 有几人见到麻庄的样子，顿时跑到一边呕吐起来。 端公很快请来了。 端公是龙姓人，叫做龙游水，年逾五十，平日里都是独居，很少有人来往，寨子里的白事，都是他经手的。 他神情冷漠地说:“这一家人，罪有应得，所以招致蛊灭满门。要赶在今晚子时之前下葬！事后，再请梅山道士补办法事。” 八口棺材封上棺材钉，抬出寨子的时候。 我忽地发现，麻庄坐在棺材上，眼神泛着绿光，朝我阴森一笑，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 我一激灵，再看过去的时候，却没有看到任何影子。 第18章 屋檐下的罐子 我定了定心神，确定刚才没有看花眼。 麻庄做出这样的动作，我一点都不惊讶。 他生性本就凶横，如今中了螳螂蛊，横死家中，极有可能会变成凶煞。 那就等他来找我，我也好试试这把杀鬼骨刀。 这时，麻仙芝走过来，竖起大拇指，夸赞说:“冬生，你可真不赖！要不是你，咱们寨子就要大乱了。还有三家的孩子，都躺在床上，要不你今晚也一并瞧瞧。” 麻仙芝脑袋包扎了起来，精神头好了不少。 我想了一会儿，说:“好！劳烦您指个路！” 麻仙芝走在前面，步子走得很稳健。 “仙芝奶奶，您是怎么认出螳螂蛊的，莫非您养的就是螳螂蛊？”我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走在前面的麻仙芝，身子忽地僵了一下，回头看着我，说:“我可没那么大的本领，也不敢养。我只是恰好见到有人，中过螳螂蛊。” 她脸上又出现了假笑:“其实啊，要是你外婆来，一眼就能瞧出是中了螳螂蛊。” 我总感觉麻仙芝没有说真话。 我笑着说:“您老人家谦虚了。螳螂蛊又不是金蚕、蛇蛊，怎么就敢养了？” 麻仙芝说:“说起来，螳螂蛊在众多蛊虫之中的确是排不上号。” “可是，螳螂蛊有个特征，那就是，一体双虫。它体内是有铁线虫寄生的。” “我没有那个本领，自然是不敢养的。” 我猛地一惊，倒把螳螂这个特征给忘记了。 我以前将螳螂焚烧的时候，的确会有寄生的铁线虫钻出来，那场景还挺恶心人的。 有的铁线虫，甚至会操控两只螳螂相互厮杀！ 要想螳螂蛊留下铁线虫，达到一体双虫，还真有点难度。 我附和着说:“嗯，的确是不好养。” 走了一段下坡路，就到了麻大牙家边上的三户人家。 他们的房屋，并排建在山坡的一层平地上。 “锦富、大脚、秀云！冬生小郎中来了。”麻仙芝大喊了一声。 三家房门几乎同时打开。 只见一男两女人迎到了路口。 三人脸色都很憔悴，眼圈很重。 中年男子叫做麻锦富，是迎我外婆回寨子的麻锦荣的大哥。 他见到我出现，眼神难免有些失望，叹了一口气，说:“姑姑，小娃娃当不了顶梁柱，还是要去请龙医婆来。” 另外两个是罗大脚、白秀云。 罗大脚倒是喜上眉梢说:“多俊的后生。富大哥，我跟你说，这小郎中在黑花寨可是立起了名声的。咱们孩子，肯定没事的。” 罗大脚是从黑花寨嫁过来的，知道我在黑花寨襄助外婆解尸虫的事情。 “冬生，你是传文、传武的同学，又是一个村子长大的，今天要靠你了。”一旁红着眼睛的白秀云开口说话。 “我先去看看病人，就按照从东往西的顺序，依次查看吧！”我并不在意麻锦富的轻视，以及罗大脚的夸奖。 治病救人，不在乎他人的眼光。 我依次查看了五人的状况，检查了他们的身体。 说实话，不看还好，一看吓了一跳。 我整个人非常的震惊。 五个人都是男孩子，而且在他们身上都发现了绿色斑点，随着时间推移，斑点会慢慢地变大。 虽然每个人分布部位不一样，但可以断定是螳螂蛊的瘴气所伤。 看到白秀云家的时候。 我给出了结论，说:“五个男孩子，都中了螳螂蛊的毒瘴气，受到极重的怨念侵体，所以昏厥过去，还会做噩梦，惊厥叫喊。” 麻仙芝问:“冬生，有什么法子吗？” 我问:“我先找一人问问。” 我从药箱里找出了一块，晒干的牛粪干，点燃之后，放在麻传武的鼻子闻了闻。 “娘！”忽然，昏迷之中的麻传武大叫一声，从昏睡之中呛醒过来。 他见到我站在他面前，身子抖得厉害:“冬生，你是来杀我的吗？娘，救命，我不想死。” 白秀云一把抓住麻传武的手，安慰说:“乖孩子，他是来救你的。” 她忙说:“冬生，传武这孩子，以前不懂事，没少跟麻庄一起找你麻烦。我给你跪下来，求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白秀云立刻跪在地上。 我笑了一声，说:“婶子，就算是条受伤的狗，我也不会见死不救的。” 麻仙芝忙把白秀云扶起来，说:“秀云，不要那么生分，冬生是个善良的孩子。” 我并不想纠缠上学的那些事情，问:“麻传武，跟我说说，你们五个人，在麻大牙出事那天，去过什么地方？” 麻传武依旧惊恐地看着我，颤颤巍巍地说:“天气这么冷，我们哪也没去，就呆在家里。” “不过，当天晚上，我和大哥，听到麻庄喊我们出去，还说要是不去见他，会杀光我们全家的。” “我和我哥不去不行啊，他是狠角色。我们出来的时候，另外三人也都到了。” “当天晚上吗？”我皱着眉头问。 麻传武应道:“对！就是当天晚上！” “麻庄很凶，他肯定是要让我们陪他一起死。我肠子都悔青了，不该跟他一起玩的。”麻传武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我表情越发凝重。 按道理说，麻庄早上中蛊死了，可要变成凶煞，一天的时间是不够的。 按照三天回魂煞，七天头七煞。 起码也要三到七天时间。 “别掉马尿了。你们碰面时，发生了什么？”我问。 麻传武说:“我看到他飘悬在空中，说来也怪，月光下他投在地上的影子，就是一只硕大的肥螳螂。” 我眼前一亮，不是麻庄索命。 而是，螳螂蛊裹胁了麻庄的三魂七魄，惩罚这五人。 这一场风波中，除了金蚕惩罚人，还有螳螂蛊乘机“兴风作浪”。 有了这个答案，我立刻开了一张药方。 以干蜈蚣、熟地黄、白茅根三者为主，再加益气活血的红景天熬制，连服三天，用来解螳螂蛊瘴气。 如果他们体内有螳螂蛊留下的蛊毒，那就要另开方子，用到特殊的药引了。 我又在三家门口，各张贴一张安神符纸。 “诊费一人十块，药你们自己去买。”我平静地说。 麻仙芝说:“冬生啊，老身服了你。你外婆真有能耐，调教出这么厉害的少年。” 我不想与这城府极深的麻仙芝多说话，便说:“我还要到四处转转，您老先回家休息，路上慢点。” 说完话，我就顺着一条小路，走到了麻大牙，与这三家挨着的地方。 很快，我就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多年来识药辨虫，我对气味是比较敏感的。 我循着气味寻去，哗哗水流声传来。 是一条暗水沟，前几日大雪，雪水融化，正顺着暗沟流动。 而且，我发现这条暗水沟，是可以连到麻大牙家厨房方位。 我弯下身，用火把照着暗沟，隐隐看到了两块灰砖之中，藏着一个黄色的罐子。 那罐子是用油纸密封，藏得极为隐秘。 我推测，是雪水较多，冲开了盖子上的石头，让这个黄色罐子露出。 我心中猛地一震，十字路口，屋檐凶神位，都是适合养蛊的。 第19章 巫蛊秘录 我之前听外婆提及过，十字路口，以及屋檐下的凶神位，是极佳的养蛊地。 用器皿封着精心挑选的毒虫，乘着夜深人静之际，埋在十字路口，七七四十九天挖出，是有可能养成金蚕。 屋檐凶神位，则是与吉神位对应的。 是指容易沾上不干净东西，风水上不太好的位置，也可以埋下罐子用来饲养蛊虫。 眼前这里出现了黄色陶罐，肯定是用来养蛊的。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一哆嗦，后脊骨有些发凉。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保不齐螳螂蛊就在罐子里面。 我有些犹豫，要不要把这黄罐子拿出来。 在药山木屋之中，我拿过养金蚕的黑陶罐，当时就觉得有些扎手。x 我迟疑了片刻，决定冒险一试，光靠肉眼推测，是无从断定是不是螳螂蛊。 随即，我从药箱里，摸出了一根备用的桃枝。 我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将桃枝伸过去，碰了碰黄罐子。 猛地，一股煞气冲了上来。 我就像触电一般，直接掀翻在地上，再看我的右手，隐隐之间，已经开始泛绿。 没错，就是螳螂蛊。 我脑袋空白了一会儿，马上取出红线，卷起右手的袖子，接着左手与嘴巴并用，将右手小手臂上牢牢地勒紧，避免毒瘴气蔓延。 同时，我后撤了数米，深吸了数口气，脑子才算是恢复了正常。 只是用桃枝触碰罐子，就有如此惊人的煞气。 可见，螳螂蛊就在罐子里。 我皱着眉头思索片刻，将今晚所见所闻连在一起。 忽然豁然开朗，想清楚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这只螳螂蛊是麻大牙养在自己屋檐下的。 在金蚕蛊收拾这一家人的时候。 又恰是雪水融化，冲开了螳螂蛊上的石头，螳螂蛊乘机反噬主人家，把睡在自己卧室里的麻庄给害死了。 眼下，我暂时没有办法把螳螂蛊的罐子弄出来处理掉。 我决定先回去问问外婆。 我起身的时候，发现路口站着一个女孩子，一身青色衣服，双目流着血泪，极为幽怨地看着我。 被她这么盯着，我全身起了鸡皮疙瘩，头皮直发麻，又觉得身子骨发冷。 这比我与女尸白氏对视，要恐怖十倍都不止。 这个时候，我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眼前女孩子极为可怜，似乎有说不出来的苦衷。 一时之间，我都不知道该说啥。 “你是谁？”我最终还是开口。 女孩子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我将杀鬼骨刀掏了出来，没有刚才那么恐惧。 她见我拿着杀鬼骨刀，咧开了嘴巴，样子变得极为狰狞。 瞬间变得杀气腾腾。 在气势上，一下子就把我压住了。 更加邪异的是，在她皮肤表层，竟然沁出了浓绿的煞气。 我顿时惊出一身汗，右手勒着红线，无法动弹，便用左手拿出了鬼香，说:“请你吃鬼香，我觉得你有话对我说，吃过我的鬼香，你好好跟我聊一聊。” 这时，从路边传来了对话声:“累死了！送这一家人上山那段路，还真是不好走，我感觉棺材里，村长在挠棺材，还好游水叔镇住了。” “都这么多年，从未遇到这么邪门的事情。”另一个人应和。 “麻大牙贪财霸道，金蚕索命死绝了最好。”又有人说。 抬棺上山的人群，陆续返回了寨子。 我再看那青衣女孩，不知道何时消失不见了。 我没有再逗留，以最快速度返回了家中。 已经是凌晨两点多。 我先摘下蟒皮手套，又把袖子剪掉，将右手食指划开一道口子，慢慢地放了血。 血最开始是暗绿色，到最后恢复了正常。 我松了一口气，看来不要给自己熬药解毒瘴气了。 看来，我身体不仅能扛住五只剧毒毒蛇的毒素，连寻常蛊虫的煞气也伤害不了我。 “冬生，你受伤了，怎么有血腥味！”虽然我小心翼翼，但外婆还是醒了过来。 “外婆，你还没睡着吗？我只是沾上了螳螂蛊的毒瘴气。本想明天一早跟你聊聊的。你接着说吧。”我在门外说。 外婆说:“人老了，睡不久。我刚睡了一会儿，这会也睡不着了。你先炒几个鸡蛋吃，然后把晚上发生的事情，跟我说说。” “嗯！”我答应下来。 我先炒了鸡蛋自己吃，又烧了热水，蒸了个鸡蛋羹，点上了一点香油与酱油，给外婆补充点营养。 看着桌边的汤药，我有些不高兴，脸色一沉。。 外婆忙说:“冬生，我忘记了。我不想喝汤药，那把鸡蛋羹吃了，你就别不高兴了。” 眼见外婆吃下鸡蛋羹。 我才搬了椅子坐在床边，把晚上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麻大牙在屋檐暗沟处，养了一只螳螂蛊。我发现罐子的时候，用桃树枝一戳，非常地扎手。我确定螳螂蛊，就在罐子里。” “只是不知道如何处理。” “对了，我准备离开的时候，看到一个青衣女孩子，双目垂着血泪，样子很凶！我怀疑，麻庄之死，以及另外五人晕厥，都是这个青衣女孩造成的。” 我讲完之后，期待地看着外婆。 外婆沉默了一会儿:“金玉满堂（螳）堆长廊（螂），豢养螳螂蛊是用来聚财的。可没想到，会引起螳螂蛊反噬。这就是报应！” “麻大牙这些年，欺男霸女，横行乡间，他们家养的蛊虫，不可留在人世间，该杀，而且要尽快杀掉。” “至于，那个青衣女孩，外婆也弄不清楚她的身份，估计是与螳螂蛊有关系，你再想办法探探她的口风。若是罪大恶极，也要诛杀。” “我教你一套驱蛊口诀，还有镇灵口诀……咳咳……” 外婆说了一长串话，又开始咳嗽起来。 “还是你自己看吧。”外婆显然是有些精力不济。 她从枕头下，取出一个黑布包，黑布上绣着一朵洁白的山茶花。 黑布包打开之后，出现了一本保存很好的旧书。 封皮上没有任何文字。 “本来这书是传女不传男的。咳咳……” “在我们苗家，蛊术是传女不传男的。” “不过，你一直跟着我学的是医术，蛊术是用来救人的，也算是医术的范畴，就不算打破禁忌了。哎……自欺欺人就自欺欺人吧！”外婆很慎重地把书递给我。 “这本书早就该给你，我一直痴心妄想，等着哪天你娘妙云突然醒过来。” “如果你娘妙云还活着，我是要把这书传给她的。然后，等你有媳妇，你娘再给你媳妇的。奈何造化弄人，天意高难测。”外婆提到我娘，眼光之中又泛着泪光。 我眼眶也湿润了，接过书，轻轻翻开书皮，四个秀气的小字“巫蛊秘录”映入眼帘。 第20章 都回来了 字很秀气，应该是女子所写。 我心中百感交集，若我娘还活着，那该多好啊。 可惜，一切事与愿违。 “孩子，你接过此书，注定这一生千坎万坷。你……你……到最后，可千万不要怪我。”外婆抓着我的手，全身都在发抖，脸上的皱皮也在动。 跟着，她哀嚎地哭了起来。 哭得格外的伤心。 前几日，我娘尸身出走，外婆只是流泪，并没有嚎啕大哭。 没想到到了传我《巫蛊秘录》之际，情感的堤坝却崩塌了。 看来接下此书，注定要经历磨难。 我心中凄然苦笑，就算道阻且长，我也咬牙走下去。 我忙劝道:“外婆，我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至少还有三年时间。冬生还要寻回我娘，还要娶妻生子。您老人家，等着过好日子吧。” 外婆哭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说:“冬生，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好了，早些去休息吧。” 我见她好不容易不哭了，也没有再多说话。 我点点头，给外婆盖好被子，又把火炉烧旺一些，通了烟管，方才走了出去。 此刻，璀璨星空，烂漫无比。可星星却不懂人间的悲伤。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仔细处理了五毒虫噬咬的伤口，涂上了一些金疮药。 忙完了之后，倦意袭来，奔波了一天，白天上药山夺了土卵，晚上又忙碌了许久。 到了此刻总算可以歇一歇了。 我将《巫蛊秘录》压在枕头下，等明早再看。 很快，我就睡了过去。 我睡得迷迷糊糊之际，感觉有东西站在我身边，吸着我身上的气息，鼻息处痒得狠。 我翻过身，又接着睡。 一觉睡到了早上九点多，只觉得腰酸背痛，直打哈欠。 吃过早饭。 外婆惊讶地看着我，说:“冬生，你昨晚睡得可好？” 我说:“昨天太累了，睡着之后浑浑噩噩的，总感觉有东西吸我的气息，醒来也是腰酸背痛。” 外婆伸手搭起我的脉搏，说:“邪风侵体，阳气亏损，那青衣女子来找你了。” 我背后直冒冷汗，眼珠瞪得浑圆，几乎吼出声:“什么！她好大胆子，敢来我们家。要不是我昨天太累，一定要让她好看。” 外婆笑了一声:“吹牛，你就算精神饱满，也没法抓到她。不过，她的确是胆大，敢追上门来了。” 我脸一下子红了，说:“外婆，她是不是怪我，救了传文传武那五人。” 外婆摇摇头，说:“我哪知道，要等你自己找她谈谈了。这世上大多数的冤魂，强留在人间，总是有不得已的原因。” 我点点头，那就等天黑吧！ 整个白天，太阳朗照，正好驱散了冬日的寒意。 村寨热闹得很。 村口传来了唢呐锣鼓声，请来的梅山教道士已经开始做法事，超度麻大牙一家。 还有唱傩戏的戏班子，也开始演唱驱邪驱鬼的剧目。 我洗净了双手，怀着敬畏的心，打开《巫蛊秘录》，认真而细致地阅读起来。 我看到了关于螳螂蛊的记录。 可翻看到最后，并没有金蚕的详细记录。 “外婆，这书里关于金蚕的养法，怎么语焉不详。按照这里面的记载，压根就养不出金蚕。”我好奇地问。 外婆说:“金蚕秘术是口耳相传，没有形成文字记录，唯有茶女知晓。” “那若是中了金蚕蛊毒，该怎么解开？”我问。 外婆说:“不用解，因为必死无疑。” 我忽然想到了个问题:“外婆，有个问题，我很好奇！” 外婆展展眉看着我。 “麻大牙的螳螂蛊就呆在屋檐下。那金蚕蛊会呆在什么地方？它的罐子不是在您手上嘛！”我问。 豢养金蚕的黑陶罐，辗转落到了外婆手上。 那么，金蚕不能留在罐子里，又会藏在寨子的什么地方？ 外婆神情一变，忙做了个嘘声动作，说:“你小子可不要贪心找到金蚕。凭你的控蛊能力，是驾驭不了金蚕的。金蚕在寨子里，至于它藏身何处，没有人知道，赶紧打消这个念头。” 我笑着说:“我只是好奇，没那个想法。” 我接着看书，不知不觉之中就到了下午，吃了晚饭，就点起了油灯。 忽然，村寨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村口喧闹的声音，戛然而止，锣鼓声直接消失了。 “龙奶奶，冬生，出事了！”麻喜子人还没有到，喊叫声就传了进来。 我说:“喜子，你扯这么大的喉咙做啥子哦！” 麻喜子看着我，大口地喘气:“有人在溪边，看到了村长一家八口人。他说，要你和龙奶奶偿命！好多人都听到了。” “啥子？”我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 我看了一眼外面，天刚刚拉黑。 这么快吗？ 这才埋下去不到一天，十二个时辰，这么快就成煞回来了吗？ “外婆，你听到了吗？麻大牙一家八口全部回来了。”我让麻喜子在外面等我，立刻回了屋内，告诉外婆。 外婆轻笑了一声:“既然他们要给你立威，那就去吧。一把杀鬼刀，够他们喝一壶的。不过，要小心，那个青衣女子。” 我把药箱背起来，又从厨房找了一瓶火油，再装了三个火折子。 “我们去看看！”我对麻喜子说。 我打了个手电筒，和麻喜子朝寨子外面跑去。 聚集在寨口溪边的看傩戏，看梅山道士做法事的寨民，全部都跑回家了。 整个寨子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家家户户都关上了门。 只有呼呼寒风吹动。 “喜子，我自己去河边就可以，不用跟着我。”我说。 麻喜子摇摇头说:“冬生，他们回来了八个，你一个人根本就不是他们对手，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这一次，说什么我也要帮你。” “行，你记得站在我后面。”我说。 寨口溪边的场子全部散了。 傩戏演员，梅山道士，都逃走了。 有三五个胆大的聚集在村口，不过都噤若寒蝉，只敢小声议论。 地面散落了不少纸人纸马。 在溪水的雾气之中，麻大牙一家八口，整整齐齐地站着。 嗡的一声！ 我只觉得头皮发麻。 虽说他们是金蚕与茶女收拾的，到最后肯定有茶女坐镇。 可见到这一幕，还是有些吓人的。 麻喜子一屁股跌倒在地上，大哭地说:“冬生。这是怎么回事！特么他娘全部回来了。” 第21章 钩子虫 “我暂时也不知道缘由。” 我摇摇头，无法解答麻喜子的疑问。 一家八口昨天才下葬，隔天就返回了茶花峒，不合常理，属实有些诡异。 我把麻喜子扶起来，说:“喜子，这一家人贪图财富。你拿个火折子，把散落的纸人纸马，还有准备的纸钱、纸屋，都烧给他们，就当是送瘟神。” 我取出一个火折子，递给了麻喜子。 麻喜子虽然保持着站立的姿势，身体还在瑟瑟发抖，额头不断地冒虚汗。 “你要是害怕，你背过身去，不要管他们，只管点火就可以了。”我拍了拍他肩膀。 麻喜子咬咬牙，接过火折子，后退了几步，开始收拢各种纸扎物。 我扫视了这一家人，注意力落在了麻大牙以及麻庄身上。 麻大牙眼神非常的空洞，其中右边这只鬼眼像是瞎掉了。 此刻的麻庄，好像没有昨天看起来凶残，似乎还有示弱求饶的意思。 更诡异的是，从我出现已经过去了五分钟，这一家人只是飘在水面上。 完全没有动弹，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我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朝前走了两步，又抖了抖肩膀，将身上两盏阳火灯抖旺一些。 “冬生，你干嘛，快回来。”麻喜子这人胆子又小，可还算仗义，急得满头大汗。 我说:“去把纸人纸马烧给他们。他们敢上前，我就斩了他们。” 麻喜子用手抽了自己一巴掌，开始收拢散落的纸人纸马、纸钱纸屋。 跟着吹燃了火折子。 火光瞬间冲天而起。 我点了三支鬼香，插在溪边的石头缝隙之中。 “麻大牙，请你吃香，说清楚事情就尽管离去。你今若要杀我，那就上前试一试！”我厉声喝道，没打算给他好脸色。 鬼香一起，一旦恶灵凶煞吞下鬼香，就表示愿意交流。 麻大牙嘴巴张开，吸入了一些鬼香，脑袋扭动了几下。 这时，我猛地发现，从他的右眼，以及心窝处，钻出了一种暗红色的钩子虫。 这些钩子虫有点像蝎子，尾巴带了个勾。 但又不完全是，因为没有看到它们有脚。 我推断，应该是某种缠在他魂魄上的蛊虫。 除了麻大牙之外，其余七只凶煞的心窝处，也都出现了钩子虫。 麻庄身上除了钩子虫之外，还出现了淡淡的绿斑点。 忽然，麻大牙脑袋在自己脖子上，转了三百六十度，眼珠子死死地盯着我，嘴巴张开，像是要说什么话。 这一幕，太吊诡了。 依外婆所言，金蚕要村长死！ 按道理，是不会回魂回煞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 我喊道:“麻大牙，既然吃香了，有话就快说，别耽误我功夫。人死债消，我能帮一手，尽量帮你，好送你上路。” 麻大牙闻言，身子忽地飘了过来，迎面就是一股阴风。 我打了一个寒战，稳稳地站住没有动。 我骂道:“纸扎全部烧给你了，还不知足吗？明天再给你烧间大房子。” 麻大牙距离我不到五米，嘴巴一直张开。 可惜的是，他舌头摆动，变成了一只钩子虫。 最终，他右手抬起来，不断挥动，指着身上那些爬动的钩虫子。 我忽然明白过来，说:“麻大牙，你是求我给你解开蛊虫吗？” 听到这里，他用力地点点头。 “不救我们，杀你和你外婆。” 站在后面的麻庄，忽地开口叫嚷了一声。 “不救我们，茶花峒鸡犬不留。” 麻庄似乎觉得第一个威胁不够，又加了筹码。 麻大牙身子不动，脑袋一百八十度转到后面，狠狠地瞪了一眼麻庄。 我一愣，随即笑了起来，真特么的荒唐，让我帮他们解蛊，这一家人是怎么想的。 更可笑的是，明明是求我给他们解蛊，却偏要摆狠威胁，张口就是肉身毁灭。 不给亡灵看病，是外婆定下来的三条规矩之一。 阳间人不管阴间事。 即便没有这条规矩约束，我也不会出手救这八只恶鬼。 他们魂魄遭遇钩子虫折磨，与我何干。 能不能超生，关我屁事。 “不好意思，我不能救你们。我刚才说的帮你，是顺手烧点纸钱给你，不包含给你们解蛊。”我直接拒绝了他。 麻大牙见我不答应，样子越发地狰狞。 连同他的堂客，两个儿子儿媳妇，模样都变得狰狞起来，笼罩在身上的煞气，瞬间冲了过来。 眼见这种变化，我已经暗暗下决心，让他们全部魂飞魄散。 麻庄凶性毕露，咯咯叫一声:“抓了这蛊胎，老贼婆会给我们解蛊的。” 这句话一出，这一窝恶鬼心思都活泛起来。 眼下他们凶性毕露，我有些犯难，若是一两只凶煞的话，兴许好办。 可是这是一窝啊。 我双拳难敌这帮恶煞。 我得想个法子，把他们稳住，换个地方，避免牵连无辜的寨民。 “冬生啊，身死债消。你要是不答应，他们就冲到寨子里去的，指不定又要引起蛊惑的。”麻仙芝从后面跑了上来，替麻大牙说好话。 “老村长，你们不要急，我来劝劝他。”麻仙芝又忙对麻大牙说。 我眼珠一转，说:“仙芝奶奶，您老人家评评理，请人看病有这样说话的嘛！” 麻仙芝走近一些，压低声音说:“他们是凶煞，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 我说:“成煞也要守规矩。要我出手也可以，除非他们跪下来求我，我倒是可以考虑出手。我冬生也是要面子的。若是凭几句威胁的话，就乖乖出手，以后还怎么在茶花峒呆下去。” 麻仙芝急忙说:“要不，换个条件吧，他们毕竟是你的长辈，也有你的兄弟伙。” 我故意为难了一下，说:“磕头不行的话，每个人给我鞠个躬，还要答应我的要求。” 麻仙芝脸上堆上笑容，对麻大牙说:“老村长，给冬生小郎中鞠躬，答应他一个条件也没事的。” 麻大牙一愣，点点头。 我说:“开始吧。” 麻大牙首先鞠躬，其他凶煞也跟着鞠躬。 轮到麻庄的时候，哼了一声，弯腰意思了一下。 我说:“我们换个地方，溪水上游有个洞穴，咱们去那里治病。” 麻庄戾气一下子蹭了起来，喊道:“你耍我，等到了洞穴，你堵住出口，再用些毒药弄死我们。”x “爷爷，这小子在阴我们，把螳螂蛊叫出来，我们就无敌了，根本不怕金蚕，直接就可以冲进去的。” 第22章 除恶务尽 麻庄这一连串的话，彻底打乱了我的计划。 更使我困惑的是，这小子太“能说”了。 这个“能说”，不是指他能言善辩，而是指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 这一家八只凶煞出现后，只有麻庄在说话。 领头的麻大牙也只是挥手比画。 我想到之前遇到的罗东宝，包括在桃花洞见过的半个身子的洞神，他们只能说出只言片语。 毕竟，阴间之间是有一条鸿沟，是有规则约束的，亡魂逗留人间，没办法说太多话。 茶女算是例外，因为她在人间逗留多年，已经无法投胎重新做人了。 这么看来，麻庄能说这么多话，显然是不正常的。 而且，以麻庄的智商，是察觉不出我的计谋的。 想到这，我对着麻庄叫道:“麻庄，你怂恿你爷爷发癫，你可真是孝顺，你怎么变这么聪明了。” “有茶女与金蚕坐镇，我倒要看看，你们谁敢乱来！” 我没有让麻庄吓到，将杀鬼骨刀拔了出来。 “鱼死网破，要死大家一起死。”麻庄越发地狰狞。 麻大牙右眼又爬出一只钩子虫，煞是吓人。 砰的一声。 麻仙芝跪在地上，磕头喊道:“老村长，您老人家可要三思。大家都是一个寨子的人，打断骨头连着筋。” “要找螳螂蛊是嘛！我给你带出来了！” 寨子传来一声威严的声音。 只见端公龙游水走了出来，打着一盏白灯笼，手上还提着一个黄色罐子。 我定眼一瞧，是装螳螂蛊罐子。 他手上也带着一双蟒皮手套。 看来，他也发现了螳螂蛊，还把罐子挖了出来。 “至于你们家其他蛊虫，我没办法带来。”龙游水面色铁青，不怒自威。 “龙端公！”麻喜子喊了一声。 龙游水赞赏地说:“喜子，没想到你这小子，平时胆子小，关键时候竟然不怂。” 见到龙游水出现，这一窝凶煞身子一抖，明显后撤了几步。 “龙端公，这八人昨天下葬，今日就能成煞，跑来找我救命，这是为何？” 我连忙问，关于阴阳之事，还是要问他。 端公是巫师、地师的称呼，是善断阴阳的能人。 龙游水说:“有两个可能，要么是他们养的蛊虫作祟，要么是受人控制！” 我心头一凛。 “你刚才说，除了螳螂蛊之外，麻大牙家里还有其他蛊虫？”我问。 “没错，应该还有不少。”龙游水说道。 麻大牙咯咯大叫了一声，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龙游水，甚是不满。 “冬生，依你看，这一窝恶鬼，如何处置？”龙游水看着我，问。 我说:“除恶务尽！让他们魂飞魄散。” 龙端公点点头:“理应如此。我做端公多年，只渡鬼，很少杀鬼，今天要破戒了。这罐子给你处置，你想办法把他们身上的怪虫弄下来。” 他将黄罐子放在石头上。 接着，他拿出了三样东西，一个木匠用的墨斗，一把屠夫用的杀猪刀，以及一把样式有些怪异的鲁班尺。 墨斗、杀猪刀、鲁班尺，都是驱邪镇邪的法器。 龙端公将墨斗之中的丝线拉出来，用力一弹，一道红线飞了出去。 嘭的一声闷响，麻大牙直接弹飞了。 我闻出这墨汁是用了朱砂、黑狗血调制而成的，这些东西是驱邪镇煞之物。 我也没有再迟疑，将火油淋在黄罐子上面，再用火折子点火。 我早就想好，打算用火油烧掉螳螂蛊。 猛火焚烧，是灭蛊手段之一。 麻仙芝惊叫一声:“多好的蛊虫，就这么毁掉了啊。” 黄罐子很快传出“啪啪哒哒”的炸裂声。 表层的油纸烧开，一团绿气往上窜。 我就等在边上，扬手就把剩余火油浇上去。 火势往上冒，将要窜逃的绿气给压住了。空气之中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里面的螳螂蛊没有跑出来，让火给烧掉了。 而后，我取出一个瓷瓶，捏了一撮引虫香点燃投入瓷瓶之中。 “哈！” 麻大牙挨了墨斗一线，身形残缺了不少，身上的钩子虫又受到引虫香的吸引，不断地扭动落地。 钩子虫强行离开凶煞的身体，对他们的魂魄伤害极大。 凶煞身上没有了钩子虫。 龙游水开始用杀猪刀以及鲁班尺，收拾这帮恶鬼了。不得不说，他还是有两把刷子，不断地念动法诀。 麻庄眼见其他凶煞遭殃，面目越发狰狞，身子朝我飘了过来。 “龙端公，这个由我来处理。”我提着杀鬼骨刀，朝着冲过来的麻庄身子砍过去。 一股青烟冒出来。 麻庄鬼身一分为二，而后我抽了一截红线，在空中绕动，念了一个简单的缚鬼诀。 我挥动杀鬼骨刀，不断地劈砍，全部落在了麻庄身上。 我眼中闪现出淡淡的血雾。 脑海更是浮现出，这些年来麻庄在村子里，在学校里对我的欺辱。 他一遍遍地痛骂我是“蛊胎”“野种”，纠集一帮人孤立我欺负我。 我胸中的怒火，随着骨刀的劈砍倾泻而出，不知道劈了多少下，仍然不解恨。 “狗东西，你们这帮作恶的歹人。杀了你，我要你碎尸万段。”我心中疯狂地大喊。 “冬生，可以了，已经消失了。”龙游水大声地喊叫。 我一激灵，惊醒过来。 麻庄已经魂飞魄散，没有了踪影。 不知为何，我眼眶里流出了血泪，回想刚才的一幕，我有些后怕，怒火差点让我失去了理智。 “冬生，都过去了。以后没有人欺负咱了。”麻喜子走到我身边对我说。 我扭头看了他一眼。 麻喜子身子一抖，打了个寒战:“你的样子咋这吓人。” 我勉强挤出笑容，笑着说:“对阵凶煞，不吓人不行。” 我目光落到瓷瓶里，那些落到瓷瓶里的钩子虫，已经化成了一滩水渍，只有一股臭味散开。 我瞧着水渍，回忆《巫蛊秘录》里的内容，一时之间，竟没有想清楚，这种钩子虫到底是怎么养成，怎么会化成血水的。 忽然，一点极其微弱的光芒闪了一下我的眼睛。 我忙寻过去，发现刚才劈砍麻庄的地方，散落三根绣花针，在绣花针上还有红线。 竟然是他。 绣花针与针线，正是操控阴鬼罗东宝的那位神秘蛊师所用之物。 用的是黑巫术。 我豁然开朗，难怪麻庄可以说那么多话，敢情是被神秘蛊师用针线巫术操控，用来引起大乱。 其目的，应该是要试探茶花峒金蚕以及我外婆虚实的。 “冬生，麻大牙家里其他的蛊虫，可能是用孩子来养的。”龙游水对我说。 第23章 地窖里的孩子 “什么！” 我惊呼一声。 我本想着神秘蛊师，操控麻庄的事情。 听到龙游水这句话，整个人顿时震惊了，脑海瞬间涌现出，各种恐怖的画面，数不清的蛊虫失控，到处祸害人。 我更是想到，那个双目垂着血泪的青衣女子，兴许就与麻大牙用孩子养蛊有关。 我收回心神，说:“龙端公，咱们马上过去看一下。” 龙游水点点头。 麻仙芝从方才惊人的场景回过神来:“老太婆也跟你们一起去看一看，或许能帮帮忙。” 龙游水提着白皮灯笼，没有接话。 我顺路把麻喜子送回了家。 “都关好门窗，安心睡觉，明天太阳照常升起。” 龙游水提着白皮灯笼，穿过寨子，大声喊道。 麻大牙偌大的房子，大门挂上了一把铜锁。 满门死绝，这个地方，已经妥妥地成为凶宅。 透着一股阴冷。 短时间之内，没有人敢靠近这里。 我见跟来的麻仙芝，说:“我劝您不要太贪心。麻大牙养的蛊虫，您控制不了，反而会害了您自己。” 麻仙芝讪讪地笑了一声，说:“我只是想长个见识。” 龙游水喝斥:“这种见识，您不需要长。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思，你一直想把麻大牙留下的蛊虫，占为己有。我劝你，留着这条命要紧。” 麻仙芝脸皮被戳破，一阵发白，眼神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很快堆上笑容，说:“那我就站在门口站着看一看。” 打开铜锁，我与龙游水走了进去。 月光冷峭，院内一片死气沉沉。 我快速地扫视四周，寻找可以埋藏养蛊罐子的地方。 龙游水说:“冬生，麻大牙一家人，曾经买过死婴，好像还从人贩子手上买过孩子。只是，他们做得很隐秘，不易察觉。” 我隐隐记得，他们家来过陌生的孩子，便说是亲戚家孩子来住几天。 我咬牙切齿说:“报应不爽！只可惜这报应来得太晚了。” 龙游水问:“冬生啊，其他蛊虫会在什么地方，可全靠你来寻找了。我是运气好，才找到螳螂蛊的。” 我四处看了看，说:“螳螂蛊埋在凶神位，其他蛊虫大概也是那个方位。” 可惜，在屋檐暗沟、厨房等四凶位，都没有找到其他蛊虫的踪影。 龙游水取出一张符纸，用右手的食指与中指夹住。 四周并没有风，但是那张符纸不断地晃动。 “这里面还是有极强的怨气。”他看着我。 忽然，我犹如闪电一般击中，说:“我知道在哪里了！” 我快速跑回麻大牙的卧室。 昨天进来的时候，这里横七竖八躺着七个人，血腥味极为浓郁。 可当时他们的鲜血都让金蚕吸干，全身干枯，身子都小了一号。 血都没有了，按道理说是不会有浓郁的血腥味。 再加上天气寒冷，连尸臭味都不太可能出现。 所以，我推断，在麻大牙的卧室下面，应该有一处藏着地窖。 “这里应该有一处地窖。”我说。 龙游水狐疑地看了我一眼，毕竟把地窖建在卧房下面，还是非常少见，一般都是粮库，柴房之类的。 “找找再说！兴许麻大牙看重他的蛊虫，指不定日夜守着。”我说。 咚咚咚。 我们敲击着地面。 终于在木床下面，发现了一块地板下面是空的。 在地板打开的一瞬间，翻涌出来的血腥味几乎让人窒息了。 地窖下面黑洞洞，煞是吓人。 “冬生，我走在前面，你跟着我。”龙游水对我说。 我说:“龙端公，若里面有蛊虫，您不易对付。更何况，方才你杀了七只恶煞，消耗也很大。还是由我先进去，探清楚状况，再喊你一起下去。” 龙游水有些惊讶，赞道:“倒是有担当的男子汉。你跟姑姑学艺，我倒也放心。把灯笼带上，白光之下，凶煞是不易隐藏的。” 龙游水口中的“姑姑”，应该是我外婆了。 说话之间，不少新鲜空气流入地窖之中。 我将火折子吹燃丢了下去，并没有熄灭。 我接过龙游水的白皮灯笼，顺着地窖的楼梯走下去。 地窖不算太小，非常的逼仄。 首先映入我眼帘的，是九个半米来高的深色坛子，坛子都用灰色油布封盖，以三乘三的方式整齐地摆放着。 坛子给我的感觉，应该用来养蛊的器皿。 我观察了一会儿，大步地上前。 “嘤嘤嘤！” 哭泣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我耳朵跟着嗡嗡作响，开始出现了耳鸣，双手更是发抖，心头也是极为发慌。 我用力跺脚，大喊一声:“够了，我不是来听你们哭的。” 龙游水声音传来:“冬生，怎么了？” “没事，就是有些亡灵怨念在哭。”我应道。 我走到第一口大坛子前，深吸一口气，紧了紧手套，将上面蒙着的油布拉开。 在昏暗光线之下。 出现极为浑浊的血水，浓郁的血腥味散开，除了血腥味之外，还混杂着尸臭与血臭味。 血水之中，漂浮着一些五毒虫的残骸，一只死蜈蚣就浮在水面。 我看了一会，这一坛应该是失败了，并没有蛊虫。 忽然，我眼睛猛地睁大，瞬间遍体生寒，只觉得头发发麻。 血水非常的浓稠，可视度并不高。 我看了一会，才看清楚了，血水之中有一具婴孩的骸骨。 骸骨没有散开，还保持着完整的姿势。 从骸骨的大小来看，并不算太大，可能只有四五岁的样子。 我强压住胃部的不适，久久都不敢相信眼前所见的一切。 灭绝人性，畜生不如。 我脑海之中想到了这样的字眼。 麻大牙还真用婴孩在养蛊。 我吞了一口唾沫，让自己冷静下来。 眼前所见的一切，超乎了我的认知，颠覆了我的世界观。 更是让我火冒三丈。 呼呼！ 忽然，我感觉到有东西，在我左耳边上哈了一口气。 这口气有些灼人。 我头皮差点就要炸了。 我立即往前走了一步，而后快速地转过身来。 在靠近地窖东边的墙壁上，出现了一张极为瘆人的孩子脸。 是一张小孩的脸，从眉眼来看，应该是个女孩子。 她双腿已经脱离了地面。 双目沁出了两道血泪。 在她的身上爬满了虫子。 这种虫子，与村长身上是一模一样的。 我愣住了。 没想到，会是一个女孩子。 很难想象，在这阴暗地窖之中，会遇到这样的女孩子。x 这绝对是人世间最为残忍的事情之一，这样的女孩子应该健康快乐地成长。 她双目猩红，仇恨地看着我。眼神之中，又带有一丝惊惧不安。 我知道，她想杀掉我，又担心我反过来杀掉她。 我心中生出一股同情之心。 “我叫冬生，不是来害你的。我只求你能有个来生。你若是不舒服的话，我可以给你医治。”我开口说。 第24章 以血为契 我可以遵守外婆的三条规则，不救麻大牙一家八凶煞。 可是，眼前这个女娃，我却下不了狠手。 她困在这里，实在是太可怜了。 驱赶她身上的蛊虫，还她自由身，对我来说，并不算什么大事。 我想，外婆也不会怪我的。 只可惜，眼前的女孩子，并没有听懂我的话。 她身子猛地变大，煞气甚为惊人，张口发出刺耳的叫声，越发狰狞。 我叹了一口气，心想她身躯困在狭小的坛子里，万千毒虫噬咬，承受世间残酷的折磨，只怕不会轻易相信他人。 我这番话，倒有些一厢情愿了。 “麻大牙一家已经死了。我真的不愿意杀你。”我还是想做最后的努力。 她张牙舞爪地扑过来，暗红煞气落到了我身上，有两道隐秘的煞气，更是贴着地面冲过来。 我挥动杀鬼刀，又抡动了白灯笼。 女孩子直接弹飞出去。 “嗷！” 这时，青衣女子凭空出现，她面目狰狞，极为残暴，就像护犊子的母老虎，用尽力量大声发出刺耳的声音。 “该死！你们都该死！”她双目充满了愤怒和绝望。 “你冷静点。” 我大吼一声，“我可不是恶人。” 她出现后，我感觉到身体一冷，四肢有些僵硬，像是无法动弹。整个地窖一瞬间，像是变成了冰窖。 我心想不好，青衣女子的实力，只怕已是女煞级别，比一般阴鬼要强。 怨念之强，远胜罗东宝，快赶得上茶女了。 “该死！”她再次吼叫，身子扑过来，右手抬起，一团绿气牢牢地缠住我的脖子。 “龙端公。”我喊了一声。 龙游水没有传来回应声。 不好，龙游水可能中了青衣女子的手段，晕厥过去了。 看来，没有人能够救我了。 我盯着眼前的女子，她双目含怒，身上的煞气呈现出浓郁的绿色。 比昨天要厉害了不少。 我忽然想到，方才焚烧的螳螂蛊，威力并不算太强，一瓶火油就烧光。 龙游水也能平安地带着螳螂蛊走出寨子。 看来，青衣女子攫取了螳螂蛊的怨念，提升了自己的威势。 一念至此。 我想，今天我可能要死在这里。 呼！ 青衣女子鬼身靠近，碧绿色的眼珠不断地收缩。 我与她的距离拉得很近，能够看到她的脸上布满坑坑洼洼，手上也有不少斑点。 显然是毒虫噬咬造成的。 “你是可怜人。我冬生何尝不是可怜人！” 我用尽气力大喊，手中的杀鬼骨刀用力劈向她的脑袋。 她抬手握住了杀鬼骨刀，愣是不在乎骨刀的威力。 我心凉了半截。 可我并不甘心，快速回忆《巫蛊秘录》里的内容。 其中有一段提及，养蛊之人，若想真正入门，要为自己豢养一个蛊灵。 要豢养蛊灵，可以用血鬼术。 我选择松开了骨刀，收回右手，用力把手套甩掉，跟着将右手食指放在了嘴边，用力咬开食指，立刻有鲜血沁出来。 我马上将鲜血甩到了青衣女子身上。 噗呲。 一股浓雾散发出来，有一些鲜血沁入了青衣女子的鬼身之上。 青衣女子倏忽一声，后撤数米，贴着另外一侧的墙壁，神情极为痛苦。 “好毒！”她眼睛闪过一丝惊惧。 正是应了那句话，无巧不成书。 若不是她上前掐着我脖子，与我的距离拉近。 我只怕没有那么容易，将鲜血洒甩在她身上。 “请五毒，养蛊灵。弟子冬生，今日以鲜血，养灵控蛊。请蚩尤大神吃香。”我大声念道。 苗人拜蚩尤，巫蛊秘录之中，对蚩尤格外的推崇。 跟着，我从药箱子里，快速取出神香，直接火折子点了起来，插在药箱边缘。 我又取出一块桃木牌。 这块桃木牌，是以前我与外婆上山采药，见到一株天雷劈过的桃树，从桃树腹部找出了一块雷击木制成的。 我将鲜血滴在桃木牌上，而后双手牢牢夹住桃木牌，怒目盯着青衣女子。 依照巫蛊秘录所载，女煞汲取了鲜血，可为自己所用，三年时间，不得更改，不可反叛。 眼下，青衣女子已然没有办法伤害我了。 在民间，有些能人，就用此术，驱鬼为自己干活。 还有厉害的蛊师，可以用蛊控鬼，为自己干活发财，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你要是不听话。我现在就让你魂飞魄散！” 我紧紧握着桃木牌，大步上前。 她栽倒在地上，不甘心地后退，眼神之中，依旧是无比的怨毒。 桃木本就是鬼怖木，雷击之后桃木，更是宝物。 “你身体汲取了我的鲜血！从现在开始，你就跟着我。你要帮我养蛊，守蛊！”我对她说。 说出这番话，我整个人紧张到极致，全身早就让汗水湿透了。 老实说，靠着我现在的水准，根本就没办法将这女煞给除掉。 若没有一丝运气，只怕我现在已经横尸当场了。 我从她暴戾凶残之后，察觉到一丝温情。她对方才可怜的女娃子，格外地怜惜。 我甚至从她身上，想到了我娘。一个拼力呵护孩子的人，总归是有善良一面的。 所以，我并不想将她赶尽杀绝。 “以血为契，我们已经血脉相连，生死与共了。这血鬼术，三年后会解开。你觉得不耐烦，受不了三年，现在就可以反杀我。” “但你自己，也会魂飞魄散。困在地窖里的冤魂，也将永远不见天日。你身上若有冤屈，有大仇，只怕永远也报不了了。”我对她说。 说完这话，我不由地苦笑一声，心中却生出一股悲凉之意。 以我现在的状况，未必还能活上三年。 “杀不杀我，你给我个决断。”我厉声说。 第25章 蛇吊纸人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紧紧地握着桃木牌，做好了她拼命扑上来的打算。 过了一会儿，青衣女子身上的绿色煞气，渐渐地平静下来，桀骜不甘的脸上，稍稍地缓和了一些，艰难地开口:“救他们，我跟你三年。” “好，没问题！”我松开桃木牌，将它平放在右手掌心。 青衣女子缓缓地站起来，流着血泪的双目，看了一眼，嘴巴张开，翕动了几下，却没有再说话。 她身子一晃，落到了桃木牌上。 我又用带血的手指点在桃木牌上，方才长舒一口气。 我坐在地上，只觉得一阵后怕。 青衣女子凶神恶煞，若不是误打误撞，机缘巧合，用血鬼术收服了她。 可能此刻我已经死掉了。 从现在开始，神秘青衣女子，接受血契，成了我的“蛊灵”。 我算是半只脚踏入了蛊虫的世界了吧。 也不知道，今后是福是祸。 我收回心思，将另外的坛子尽数打开。 剩下八个坛子，与第一个坛子情况都差不多，都有婴孩的骸骨，腥臭味极为浓郁。 每一个坛子都令人脊骨发冷，愤怒无比。 麻大牙将孩子封在坛子里，又用各种蛊虫相互厮杀，目的是养出怨念、毒性都极强的蛊虫。 如果，我没想猜错的话，他想养金蚕蛊。 可惜，九个坛子无一成功。他所用养金蚕的方法，完全错误。十字路口埋金蚕，哪有在地窖之中窖养金蚕的道理。 这更加说明，金蚕秘术已经失传，以及饲养金蚕的难度极度。 麻大牙养金蚕未成，反而让茶女饲养的金蚕给弄死了。 这真是无比地讽刺。 忽然，我心中升起一个奇怪的念头。 茶花峒这只神秘的存世多年的老金蚕，出手收拾麻大牙。 并不是因为麻大牙犯下滔天过错。 而是，因为麻大牙在悄悄地豢养金蚕，挑战它的权威。 所以，茶花峒这只老金蚕，借着麻大牙勾结外人，祸害寨子的人的理由，出手收拾了麻大牙一家人。 老金蚕在茶花峒里立威，用的是霸道，手段极其狠毒。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我终于相信外婆所言，世上养蛊人与蛊虫，没有一人，没有一只是简单的，若毫无休止的善良，是很难立足的，杀伐果断，才是立足之道。 “嘤嘤！” 刺耳的哭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看到在那飘着女娃身边，还有一个模样周正的男娃。 青衣女子成为了我的蛊灵，这两个婴灵，对我也没有恶意，有些害怕地站在远处。 “你们跟我回去，我帮你们治伤，伤害你们的人，全部死了。离开这里，你们就快些忘掉这里的黑暗。”我耐着性子对他们说。 我取了一根鬼香，没有点燃，而是从中折断，分别抛过去，落在他们的灵身上，帮他们稳住不太稳定的身体。 “滋滋！” 女婴灵身子飘动，伸手指了指地窖地面。 我顺着她所指的地面，发现了一个暗格。 小心翼翼打开之后，里面有一些信件。 我迟疑了片刻，还是把信件打开，快速地扫视了信上的内容。 我心头震惊，其中有两封是同一个人写的，内容也相当的骇人。 一封是吩咐麻大牙，尽快把我与我外婆赶出茶花峒。 一封，是花大价钱购买金蚕蛊的养法，如果有成品的金蚕蛊价钱更高。 在落款的地方，都画着一条蛇。 我心中一动，兴许这就是神秘蛊师留下的独特标记，早就与麻大牙勾结在一起了。 我将信封收好。 我从地窖出来，龙游水果然倒在地上。 我掐了他的人中，又取了牛粪干在他鼻子边熏了熏了，喊道:“龙端公，快点醒过来，快点醒过来。” “冬生，我着了毒瘴气，直接晕倒了。是你救了我吧，你太厉害了。”龙游水惺忪地睁开眼睛，揉着太阳穴。 我扶着龙游水，到了窗边，说:“地窖有九个坛子，每一个坛子里都有个孩子。苍天有眼，蛊虫都失败了。剩下的骸骨，就拜托您老人家殓葬了。我要马上赶回家去。” “好，剩下就交给我。我本就是处理白事儿的端公。”龙游水点点头。 “啊！”忽然，只听到外面一声惨叫。 我快速跑出去，只见麻仙芝半个屁股坐在门槛上，一只手紧紧地抓着门框，惊恐地指着东边的枯枣树，说:“冬生，那上面吊着……一个人。” 我顺着月光看过去。 那根绳子很粗，吊着的人倒是轻飘飘的，看起来非常的魔幻，不像是真的。 我整个人直接懵了，这是啥玩意？ 龙游水也从屋内跑了出来。 他看了半天，说:“这不是活人，而是纸人。只有纸人的重量，才能随风摆动的。” “它是怎么出现的？”我问麻仙芝。 麻仙芝像是吓破胆，猛地摇头说:“我不清楚啊，就是猛地一抬头，就看到这玩意。该不会是来索命的吧，我不过是看上他们家的蛊虫。我没有其他坏心思的。” 我没有再搭理麻仙芝，自顾自地走了过去。 走进一看，把我吓了一跳。 那根悬吊的麻绳，赫然是一条银环蛇。 银环蛇在十大毒蛇之中，可以排到前三。 毒蛇吊纸人。 怎么看都透发着一股邪性。 更瘆人的是，纸人身上不断有蛇血顺着纸人身体蔓延，片刻之间就画成一幅狰狞的图画。 我站在纸人之下，忽然感到身子一个踉跄，差点没有站稳，就好像有东西扎了我一下。 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 龙游水也跟了过来，叫道:“冬生，小心一点。” “还是取下来为好，怪瘆人的。” 我从一旁树上爬上去，取下了银环蛇，又把将近一米高的纸人放下来。 这纸人身上是白纸，脸上使用绿纸，白身绿脸，在月光下透着一股邪性。 身上晕开的蛇血，更添几分邪异。 龙游水盯着看了一会儿，声音有些发抖地说:“冬生，带回去请你外婆看看，这代表什么，她应该明白。” 这时，我眼前一亮，在纸人的右肩上，出现了一只蛇的图案。 “那我先回去，这里事情就由龙端公处理了。” 我说，用皮袋子装下那条冻僵死掉的银环蛇，又把纸人的肩膀用绳索捆牢，就拖着往家里走。 还没到家。 我看院门前的大树上，也有身影在摆动，不用说，肯定也是蛇吊纸人。 第26章 青崖峒麻云峰 见到摇摆的纸人。 我撒腿就跑了起来。 等我走进，发现这根绳索是一条死掉的金环蛇，纸人身上也沾上了蛇血，随风摇摆。 “冬生，回来了啊。” 外婆已经下床，换了一身黑衣，就坐在客厅门口，见我回来，道:“就让它吊着，这是有人着急了。” “我在麻大牙家处理事情，也遭遇了蛇吊纸人。那个蛊师又动了手段，还真跟牛皮癣一样。” 我进了院子，将带回来的纸人与银环蛇丢在地上，愤怒不已地说。 外婆见我摔下来的纸人，也没有太过惊讶，冷笑一声:“因为他知道，我们不死，他就不能安宁。所以，毒招会一个接一个。” “可是，我还是高估他了。我们才会回来两天，他就迫不及待了。” 外婆站在门口，声音非常洪亮，听起来中气十足。 我说:“毒招多来一点，正好给我练练手。” 我回头指着院外大树飘动的纸人，问:“真的不用取下来吗？” 外婆哈哈大笑，说道:“不急！冬生，回家里烤烤火。” 我回到屋中，把客厅的火炉点燃，说:“外婆，你怎么下床，跑到外面来了？” 客厅门关上之后，外婆不用再强撑着，精气神一下子差了不少，脸色白得和纸一样。 外婆说:“冬生，我没事。若是纸人都吊在家门口，我还不起来看看。他会以为我身体不行了的。” “你脸色也不太好，今晚事情还顺利吧。” 我把暗格里找出的信件，取了出来，又把今晚发生的事情，简单地讲了讲。 外婆翻看纸张之后，说:“这纸张有问题，有蛊。” 我大吃一惊，没想纸张上让人动了手脚。 我说:“是吗？我一直都戴着蟒皮手套，并没有脱下来，应该不会出事中蛊吧。” “戴手套就不要紧。”外婆说:“麻大牙魂魄上沾上的钩子虫，属于疳蛊。” “不对啊！”我立刻反驳。 《巫蛊秘录》里记载过，疳蛊的用法，是先用一些毒虫，其中以小蛇、蜈蚣、蝉、蚂蚁、蚯蚓、蚰虫、头发等研磨成粉末。 而后，供奉在某种邪物之下，时间一长这种粉末就成为蛊毒。 中疳蛊之人，会腹部胀痛难捱，上吐下泻。 “疳蛊的粉末下在食物、纸张上，一旦成虫不会带着蝎子的钩尾的。”我补充道。 外婆说:“是疳蛊，又不是单一的疳蛊。这是疳蛊与蝎子蛊的结合。你要是不信的话，取一碗清水过来，再放下肉沫。” 我依言照办。 外婆用小刀在纸张上刮动了一下，有些极其微弱的粉末，落到清水之中。 不到十分钟，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碗里面开始出现了一些暗红小虫子，小虫子趴在肉沫上，快速地进食。 片刻之后，小虫子虚幻的身子，开始变大，出现了摆动的钩子。 我倒抽一口冷气，还真是复合体，疳蛊与蝎子蛊的结合。 我将瓷碗放在火炉上，没过一会儿，水开始沸腾，里面尚未长大的钩子虫，全部死掉了。 “尽信书不如无书。死读书也不过还是两脚书橱。巫蛊秘录上的记载，不能死板地接受，你明白吗？”外婆嘱咐我。 我脸一红，若不是外婆指点，我只怕弄不清楚这钩子虫的来由，便点点头说:“我知道了。” 外婆说:“从尸虫、银蛇蛊以及疳蛊，再加上这张信封，让我想到了一个人。” “谁？”我激动地问。 “此人行事毒辣，行事缜密。他与麻大牙合作，就没有想过留他活路。”外婆冷笑了一声，“此种风格，让我想到了一个死去多年的人。” “死去多年的人？”我惊讶地看着外婆。 在药山对付罗东宝与尸虫的时候。 外婆就感知到那位幕后神秘蛊师的气息，还确定他是活人。 又怎么会是死去多年的人！ 这时，我发现外婆从容的神情，变得紧张起来，沉默了一会儿，说:“此人便是青崖峒的麻云峰，他有个外号叫毒蜂，擅长用蛇。但是，据我所知，此人很早就死掉了的。” 我皱着眉头，说:“莫非是死后复生？” 外婆说:“麻云峰的死，只是传闻，现在看来，估计是个谣言。” “我看呐，他未必就死了。算起来，他与我们家还有些关系。” “我有个远房表姐，叫做白玉娥的人，就嫁到了青崖峒麻云峰。只是青崖峒山高路远，好多年都没有走动过。” “没想到，麻云峰跑出来了，还跟我们扯上了过节。” 外婆的表情有些变化。 看来，这个麻云峰非常的棘手。 我问:“这个麻云峰厉害吗？他这手蛇吊纸人是什么意思？这是向我们示威吗？一条是银环蛇，一条是金环蛇。这表示他可以操控极强的毒蛇吗？” 外婆笑了一声，说:“这是约我们斗蛊。他不想在这里瞎耽误时间。约定好了时间，到时候跟我们来一场斗蛊。” 我皱着眉头，惊呼一声:“斗蛊啊。” 金环蛇与银环蛇齐上阵，竟然是约我们斗蛊的意思。 斗蛊二字，我并不陌生。 外婆跟我讲过三条规矩，其中一条，就是不给斗蛊者医治。 因为斗蛊受伤的人，是不能出手搭救的，因为救了一人，势必会引起另外一人出手。 两个用蛊之人，非到解不开的血海深仇，是不会采取斗蛊这种方式的。 斗蛊一旦确定，就不能更改。 外婆说:“一般来说，斗蛊有两种方式，第一种是直接斗，看谁的蛊虫霸道凶残；第二种，则是一方下蛊，一方解蛊。据我的推断，麻云峰要用第二种。毕竟，我们是医家。” “如何应承他？咱们要接受他的挑衅吗？”我问。 外婆说:“一会儿，我随你一起出去。既然他划上道来，我们要是不接下来，他会跟狗皮膏药沾上不放的。” “吊纸人是啥意思？”我问。 外婆说:“谁斗蛊输了，就上吊自杀！两个纸人，一个代表我，一个代表你。” 咝！ 我倒抽了一口凉气，接着就是怒火中烧:“这个麻云峰，真他娘的嚣张。” “而且，这件事情，会在蛇月蛇日之前完成。两条毒蛇，一条代表蛇月，一条代表蛇日。”外婆接着说。 第27章 斗蛊之约 蛇月是指农历四月，按照公元历就是五月份。 蛇月蛇日，按照今年的时间来算，差不多是在公元历五月中旬。 在这之前，要决出胜负。 也就是说，在接下来的四个月时间内，任何一天，麻云峰都有可能会出手。 “如果，在这之前，麻云峰还没有出手，说明他主动放弃了，他也要上吊死去。” “又或者，他出手之后，我们这一边在蛇月蛇日之前，没有解蛊的话，那就算是失败了。我们就要上吊自尽，反之亦然。” 外婆说。 听完这么些门道，我暗暗震惊不已。 内心更涌起了惊涛骇浪，没想到此番斗蛊会如此的凶残，直接拿性命做赌注。 不过到了这个地步，已经不能退让。 十六年前，我娘中尸虫怀着蛊胎，前段时间离家出走，都证明与罗东宝有关，现在都指向了麻云峰。 生死大仇，非要一方死绝才会停止。 “你去把那一颗百年野山参的根须，弄一些下来，煎一副汤药给我喝。一会儿，咱们出寨子，应下这一场斗蛊。”外婆说。 我说:“外婆，告诉我规矩，我去应下这场斗蛊吧！” 要动用野人参来提神，可见外婆的身体已经坏到了极致。 外婆摇摇头说:“你与麻云峰辈分差了两辈，你应不下来的。” “该由我应承下来。只是，我应承下来，可能真正的斗蛊，要由你去斗。” 我愣在原地，没有动。 “冬生，你是聪明的孩子，外婆的时间不多了。按照我的意思去办吧。” 外婆眼神之中，露出一股浓郁的悲伤。 我眼眶一红，叹了一口气，只得将野山参的根须摘了一些，熬了一碗汤药。 外婆喝下去，脸色好转了不少，她用热水洗干净脸，将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 看起来，颇有风骨，毫无惧意。 外婆拄着拐杖，与我一起出了家门。 除此之外，她还嘱咐我带上了三条晒干的蜈蚣干。 走到院门，我将门口吊着的纸人摘了下来，托着两个纸人，走出了茶花峒。 忽然，有雪花落在我脸上，寒意瞬间散开。 我抬头看了一眼天空，雪花纷纷洒洒地飘落，又是一场大雪。 到了溪水边。 “过了这条溪水，就不是茶花峒的范畴。那只银蛇蛊，应该就在溪水那边。”外婆站在一块石头上，平静地说。 我朝着溪水对面看去，雪花遮住了我的视线，并没有看到异样之处，说:“我没看到。不过，今晚麻大牙一家人冲过来，肯定是麻云峰的主意。” 外婆笑着说:“看不到也没事。麻云峰与他的银蛇蛊不敢过来，第二还是怕第一的。他弄的那些把戏，也没有难住你。哈哈哈……他没有办法，只能赌上自己的性命。” “外婆，咱们为什么要接下这斗蛊？”我问。 既然老金蚕守着，麻云峰不敢露面。 那就晾着他，何必接下这茬。 外婆说:“百年前，苗疆家家户户养蛊，争斗不断。为了避免牵连无辜，就出现了斗蛊。这是千百年传下来的法子。” “一旦斗蛊，就算是每个寨子的蛊神，也不能阻挡。只是这些年，养蛊人少了，所以你们年轻人不知道斗蛊。” “若是我们不接受斗蛊，连我们寨子的蛊神茶女，也失去了面子。镇寨之虫金蚕，也丢了面子。到时候，麻云峰就可以直接动手。这是一条老规矩。” 我倒吸一口冷气，没想到斗蛊背后还有这么多道道。 “看来，他是一定要赶尽杀绝。”我说。 “不过，正合我意。我们想用半只尸虫虫母寻他，他不出现。他跑来与我们斗蛊，这不是自投罗网。”外婆大声地笑，声音很大。 忽地，她收住笑容，说:“冬生，划开左手掌心，把鲜血滴在蛇血之上。” 我依言照办。 纸人沾上了积雪，有一些蛇血已经晕开淡了不少。 我的鲜血落在纸人上，滋滋地作响。 外婆说:“蚩尤大神在上，见证此事。蛇月蛇日之前，既决高低，也分生死。若是违背此约，蛊虫反噬，万虫钻心。应下斗蛊之人，茶花峒龙改凤外孙冬生。以三只蜈蚣供奉。” 这时，我才明白，麻云峰以两条毒蛇作为贡品。 外婆便以三只品相不错的蜈蚣干为贡品。 跟着，外婆将两根红线打在纸人身上。 原本倒地的纸人，一下子站了起来，就顺着河面快速奔跑，这是一手极为难学的控制傀儡之术。 纸人到了河水对面，没入黑暗之中。 这时，溪水对面，隐隐出现了一个黑影，朗声应道:“好！” 很快，对面的影子渐渐地消散。 我感觉到溪水对面，一股凝固压抑的气息陡然消失，整个人立即感到轻松不少。 外婆并没有急着离开，她环视了四周大山，像是最后看一眼群山，一直默默不语。 我没有上去打扰她，她身上肯定有不少故事，在这雪夜之下，也会泛起很多记忆，想起不少往事的。 回到家中，已经是后半夜了。 野人参的药效还没过，外婆精神还不错，说:“冬生，七天之后……我阳寿将尽。切不可忘记我的嘱咐，将我的尸身送到药山桃花洞。” 外婆这话，犹如晴天霹雳。 我说:“外婆，您老人家是跟我开玩笑的吧。” 外婆摇摇头说:“曾有高人替我相面，七十岁合该葬于桃花之下。我阳寿当尽，没什么好悲伤的。” “能把你娘抚养长大，把你养大成人，我已经够本了。我们婆孙，有这么长的缘分，已经够了。” “只可惜，我没有办法亲自与麻云峰斗蛊。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在这场斗蛊之下活下来。哎！他手上可是苗疆第二的银蛇蛊啊。” 第28章 取名本命蛊 听到这话，我泪水止不住地流下来。 外婆不在意自己的生死，却担心我活不下去。 “生死早就注定，没什么好悲伤的。” “你该养一只自己的蛊虫。寨子的老金蚕也好，土卵也好，都不是你亲手所养，不会完全为你所用的。” 外婆接着说，眼神充满了担忧。 养蛊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可以说非常的凶险。 我擦去泪水，忍住悲伤，说:“外婆，今晚我误打误撞，收下了一只蛊灵。按照巫蛊秘录里说法，我算是半只脚踏入了蛊虫的世界。” “再说了，麻云峰是采取第二种方式斗蛊。我只用解蛊，应该不难获胜的，我是不会轻易死掉的。” 我将桃木牌拿出来。 外婆看了一会儿，不由得一喜，忙问:“是那个青衣女子吗？” 我点点头:“是的。” 外婆说:“那就太好了，我之前就感应到她的存在。有了蛊灵相伴，或许我担心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有她照应，你的蛊虫应该能养成。” 我说:“那养一只怎样的蛊虫？” 我脑海之中，浮现出各种蛊虫的养法。 外婆说:“从桃花洞带回来的五只万中无一的五毒虫，它们咬过你，没有咬死你。它们欠你的，该把它们放在一起，应该会出一只厉害的蛊虫。” 我眼睛一亮，说:“是啊，有一等一的原材料，应该会养出可以媲美银蛇蛊的蛊虫。只是可惜，有老金蚕在茶花峒，我们是养不了金蚕。要不然，可以尝试着养金蚕。” 可若要想压住麻云峰，必须养一种媲美银蛇蛊的蛊虫。 可算下来，只有两种选择，要么是金蚕，要么就是银蛇蛊。 外婆侧目看了我一眼，说:“看来你已经知道，麻大牙一家的真正死因了？” 我点点头，心想原来外婆早就瞧出，老金蚕的霸道凶残，它的阴影笼罩着整个茶花峒，不允许有蛊虫挑战它的权威。 我们再养金蚕，非常的凶险。 外婆说:“其实，金蚕未必适合你。要养，就养适合你的虫子。它要剧毒无比，还要有极强的求生欲念，要护住你，与你生死与共。”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 很快，外婆取出了一口暗红色的罐子。 这罐子里面，已经背下了十几种剧毒的草药。 我打眼一瞧，就认出了铰剪藤，青蛇藤，见血封喉藤，以及三白草科的毒草。 其中，有不少是我亲手采摘回来的。 “就用这口十寸高，罐口三寸的罐子养蛊。”外婆说，眼珠一转，“就养一只本命蛊。” 本命蛊。 我思索着巫蛊秘录里的内容，并没有关于本命蛊的记载。 不过，是要与我生死与共的蛊虫。 取名本命蛊，倒也非常地合适。 我立刻行动起来，将五只处于冬眠状态的超品五毒虫，提了过来。 我戴上手套，将五毒虫按照蛇、蝎、蜈蚣、毒蟾蜍、蜘蛛的顺序放入罐子里面。 “放一些你的鲜血入罐。”外婆说。 我将掌心鲜血，滴入了罐子了。 外婆又画了一张符纸，烧成灰烬之后，也注入了罐子里。 接下来，外婆开始唱着一种极为佶屈聱牙的口诀。 听起来非常的苍凉。 我在巫蛊秘录上看过这段口诀。 “记住，这段养蛊口诀，要以特殊的调子唱出来。这种唱法，不会记在书上，你要记下来，以后传蛊术，这一段也要口授。”外婆特意嘱咐。 我点点头。 若没有对应的唱腔，即便得了《巫蛊秘录》，也无法按照上面的法门养蛊。 “到时候，埋在哪里？”我问。 “灶台附近。金火生风，你是寒冬出生，希望能养一种火性的蛊虫出来，能够抬一抬你凄苦的命格。”外婆说。 在最后用油纸封口的时候。 我虔诚地敬上了神香，恭敬地说:“蚩尤帝魂照苗疆，五毒圣虫养神蛊。此番养蛊，只为活命，非为害人，非为钱财。恳求上神保佑，恳求茶女保佑。弟子冬生，今日养本命蛊。” “弟子行医，必定悬壶济世。弟子用蛊，专诛恶人。” 话声刚落。 只听到“嘭”的一声。 关上的房门，在猛烈的寒风吹动之下，竟然直接打开了，雪花直接飞洒进来。 神龛之中的油灯，晃动了几下，竟然熄灭了。 刚点燃的神香也熄灭了。 外婆脸色瞬间就白了，不甘心地大叫:“苍天，为何连蛊都不能养了吗？我们没犯过错啊！” 外婆眼窝已经深深地陷下去，眼神里充满了不理解。 她起身走到门前，双手抓着门，想用力关上房门。 但是，这股风非常的凶猛，根本无从合上。 我也上前帮忙。 忽然，我看到了布满鳞片的怪人茶女，她双目看起来有些黑暗，甚至有些哀怨。 静静地站在大雪之中。 “茶女前辈，我养蛊不为钱财，不为名利，有何不可！”我忍不住询问。 只想活着。 这有错吗。 这时，我发现茶女与之前不太一样，身上似乎淡淡的金光，整个人没有之前的柔情。 “我养本命蛊，绝对不会挑战茶花峒的金蚕。”我心中一动，立刻大声喊。 “哎！” 茶女身上的金光散去，跟着她叹了一声，眼神极为复杂地看着我。 直到多年后，我才明白她这个眼神的意思:蛊，会将人拖入深渊之中，时间越久就越无法脱身。 茶女叹气之后，没有再说什么，就跟着离开了。 我与外婆合力关上大门。 我以最快的速度封罐。 虽然出现了一个插曲，这本命蛊就算是成功了第一步。 至于最终，能不能养成，那就要看天意。毕竟，养蛊封罐之后，因为种种原因，最终失败的例子，不计其数。 养蛊之事，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我说:“外婆，刚才并不是茶女阻止我们，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老金蚕出手。” 如果是茶女，她身上是不会有那淡淡的金光的。 外婆稍稍沉思，露出笑意，说:“太好了。本命蛊方入罐，老金蚕便有所顾忌。看来，这本命蛊注定不俗。哈哈，反正我没有多少时间，也不用怕那只老金蚕了。” “你是年轻人，可以敬重老金蚕。但是，若它不给你的蛊虫活路，该拼命也要拼命。你是有本钱的，体内有神秘的五蛊。你也从未做过丧良心的事。” 我一愣，老金蚕出手阻拦，竟然是顾忌这只八字还没一撇的本命蛊吗？ 听起来真是匪夷所思。 我忽然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便问:“如今，茶花峒的老金蚕与茶花峒的蛊神茶女，到底是怎样的关系？” 第29章 治伤 “会不会，茶女是不自由的？” 说完话，我满怀期待地看着外婆。 我之所以问这个问题，是我怀疑，茶女与老金蚕目前的关系有些反常。 茶女生前养出了老金蚕，用来报仇，杀死了负心人。 待到报仇之后，金蚕反噬，茶女丢了性命，茶女成为孤魂野鬼，失去了重新投胎的机会。 据我判断，他们现在的关系不会太融洽， 在药山出手救我们的是茶女。 而，收拾麻大牙一家的则是老金蚕。 从方才茶女的状态来看，她受到老金蚕控制。老金蚕要阻止我养本命蛊。 等到我说出不会威胁老金蚕，它才收住金光。 茶女才恢复了正常。 外婆沉默了片刻，说:“具体情况如何，我也说不上。一直以来，大家都把他们放在一起说的。” “我猜，自从金蚕反噬，杀死茶女之后，茶女无法轮回。它们之间的关系，肯定不太好。算了，这事情……你可千万不要多管。目前，你还是没办法帮助茶女的。” 外婆很聪明，已经猜出我有帮助茶女摆脱老金蚕控制的打算。 我的确也有这样的想法。 我悻悻地笑了一声:“外婆，我明白。” 我只好收起了这个想法，以我现在实力，的确没有这样的能力。 俗话说，物老成精。 这只老金蚕藏在茶花峒，过了这么多年，指不定已经有了灵智。 我重新点起香油灯，又点上神香，用三张油纸封上罐子，系上了红黑线，又在油纸上，以血画上一朵茶花。 到此为此，本命蛊前期工作，已经完成。 剩下的，就看天意。 我在灶台边上，搭了一个简易的木架子，就把罐子放在边上。 忙完这一切，我感觉整个人气力变弱了不少。 感觉有不少活力，落到这只本命蛊之中。 我默默的祈祷，但愿我能养成本命蛊，但愿外婆能够打破命运的诅咒多活几年，但愿我能早日寻回我娘的尸身。 天快亮的时候，我躺在床上，耳边不断地传来五只五毒虫厮杀激战的声音。 我的心一直悬在半空，根本无心睡觉。 到最后，只是迷迷糊糊地浅睡了一会儿。 次日一早，我便醒了过来，屋外早已白雪皑皑。 我刚一下床，就发现整个人天旋地转，连站都站不稳。忽地，我猛咳嗽了一声，用手一接，竟然是黑色的鲜血。 跟着，腹部一阵绞痛感散开。 疼痛犹如潮水一般涌来。 我失声大叫了一声。 外婆检查我的身体，神情凝重，说:“情况比我预料之中还要复杂。你体内的五蛊，不愿意你养本命蛊。” 我惊诧地看着外婆，无力地说:“为何？” “五蛊本就要你的命。你多了土卵，现在又要养本命蛊，它们当然要折磨你。”外婆说。 我咳嗽了一声，说:“那该怎么办？” 外婆沉默了一会儿，说:“熬着，不死就熬着，挺住意味着一切。你给我记住，疼痛会折磨人的身体。但是，不能让疼痛击溃我们的意志。我们可是被打败，但不能被打倒。” 我强忍着疼痛，喃喃自语:“意志。对，意志，就算你们这些蛊虫再狠再毒，也不能征服我的意志。” “咱们婆孙，都喝参汤。就这么咬牙熬着。到了晚上，让你蛊灵帮你看着蛊。”外婆的脸色也不太好。 我疼得全身汗流浃背，泪水也在眼眶里打转。 我愣是咬牙撑着，没有再吭一声，也没有让泪水流下来，反而咧嘴朝外婆笑了笑。 到了下午四点钟，我又吐了两回血，喝了一次参汤。 第二次鲜血吐出了之后，整个人忽然变得轻松下来，可以干活了。 我熬了一锅粥，又炒了青菜，蒸了鸡蛋羹。 外婆吃了一些，依旧是继续卧床休息。 转眼到了天黑，我将桃木牌拿出来，放出了煞灵。 她身子一晃，露出了极为狰狞的一面，直接扑过来，用极为冰冷的口吻喊道:“救他们！救他们！否则，我杀你。” 我身子往后一倒，一屁股坐在地上，尾巴骨生生地作痛，抓起桃木牌，朝她打过去，骂道说:“我都快要死了，你给我摆脸色。” 煞灵挨了一下，气焰变弱了一些，但还是飘在半空，咯咯的冷笑。 四周弥漫着绿色的煞气，同时她脸上因为血鬼术的控制，出现了极为恐怖的红线，整张脸随时都要裂开。 “啪！” 我站起来，将桃木牌捡起来，朝她走过去，直接是一巴掌。 我说:“我还没说话，你就扑过来。老子说不救了嘛！你野惯了，到我这里，就该服我的规矩。” “下来！认错。我就救两个婴灵。否则，没戏。”我冷冷地说。 我不求一次就驯服这只煞灵，但是她的气焰肯定要慢慢地灭。 大概僵持了数分钟。 蛊灵从半空落下来，极不情愿地说:“我错了。” 我也给她找个台阶下:“既然你认错，我当然要救两只婴灵。” 我是第一次给鬼物治病，特意去询问了外婆。 外婆并没有阻止我，笑了一声说:“你算是将死之人，当百无禁忌。或许过不了多久，咱们婆孙要在黄泉相见。你要你蛊灵彻底听的话，就去做。” 有了外婆的许可。 我便着手诊断这一对婴灵。 说实话，给一对伤痕累累的婴灵治伤，并不比活人治病轻松、容易。 麻大牙地窖里有九具骸骨，却只剩下两个婴灵。这表明，其他的都没挺过养金蚕过程的煎熬，直接魂飞魄散。 这两只虽幸存下来，也是岌岌可危的。 三魂七魄，已经残缺不缺，要用很多药材与符纸来滋补，还需要用到一些阴物来滋养它们的阴气。 我想好了方法，又请外婆把关完善之后，方才开始动手。 我点了鬼香，稳定婴灵的状态。 这一次，没有用引虫香，把它们身上的钩子虫吸引下来，这样做对这对婴灵的魂魄伤害极大。 而是用到一种特殊的工具，一把泛着淡淡铜绿的青铜镊子。 这镊子很小巧，上面雕刻了极为细致的图案，仔细看过去，正是五毒虫图案。 第30章 风雪除夕夜 镊子上的五毒虫活灵活现，好像随时都能从镊子上落下来咬人。 我拿起青铜镊子，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算起来，这是我第一次单独解蛊。 沈三花是我外婆的功劳。 麻传文等五人，只是中了瘴气，身上并没有蛊虫。 可谁能料想，我第一次解蛊的对象，不是活人，而是一对婴灵。 也不知道是好的开始，还是厄运的开端！ 两只婴灵显露出来，并排地站立，两人皆是惊惧不安地看着四周。 “一会儿就好。” 我笑着说，依次将钩子虫小心翼翼地夹下来。 这些并无实体的钩子虫，难以捕捉，可是用这把铜镊子，倒也可以轻易地捏住。 每抓到一只，我就丢入一旁燃烧的火炉上。 滋滋一声，冒出腐臭的气味。 我好了好长时间，才清理干净钩子虫。 而后，用一块阴沉木雕刻成两个人样，让两只婴灵落在阴沉木滋养身体。 最后，再用一味鬼目草，烘烤出香味，为他们滋补残缺的魂魄。我抽空带他们去了一趟坟山，让他们汲取了一些阴气。 最终，我足足花了三天，经历了七道关键工序，才算是治好了这对鬼娃。 有了这一次治疗亡灵的经历，我对于解蛊，又有了更深的体验。 这三天，我体内的五蛊不断地发作，一次一次的折磨，我都咬牙熬了下来。 久而久之，对疼痛的耐受力越来越强。 煞灵终于开口说话:“谢谢，有我看着，任何人也盗不走你这只本命蛊。除非我魂飞魄散！” 我摆摆手，说道:“悬壶济世，乃是我本分之事。我之前威胁你，也是情非得已。” 两只婴灵恢复了正常状态。 “外婆，如何送他们重入轮回？”我问外婆。 外婆想了一会儿，说:“你去找龙游水，他知道法子。然后告诉他，我快死了，让他年夜饭来陪我吃。” 我愣了一下，龙游水是寨子里的端公，在我记忆之中，与我们家没有往来。 我推算了日子，除夕之夜，正是外婆阳寿将尽之时。 莫非是提前请龙游水，来处理身后事的。 我叹了一口气，提着一些礼物，便去找龙游水。 他离群索居，住处非常简陋，比我们在药山的房屋还要破旧。 我表明了来意。 龙游水惊讶一声，有些失态地说:“你确定姑姑快要死了吗？” 他感觉自己有些失言，忙说:“婴灵留下来，我帮你。回去告诉姑姑，年夜饭我一定去的。” 我将两只婴灵交给了龙游水。 除夕一大早，又是大风雪。 外婆的精神头很好，早早就起来了，准备菜肴，还让我把泥封的老酒挖出来。 她换上干净衣服，穿上了一双寿鞋，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脸上多了光泽。 我心中清楚，这是回光返照，这一刻终于要来了。 我这几天都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但是当这一刻来临的时候，依旧是悲伤不已。 我强忍着悲伤，铺好碗筷，准备了年夜饭，又把老酒温上。 “姑姑，我给你给您辞年，祝您万寿无疆……” 下午五点钟，龙游水准点来了，背来了一背篓的礼物，一见面就跪在了地上，脑袋咚咚地磕在地上，很快就出了个红印子。 外婆看着跪在地上的龙游水，冷笑一声说:“龙游水，你真打算，跟我老死不相往来。这次，我若不是要死了，是不是还见不到你。” 龙游水喊了一声:“姑姑。你永远都是我的亲姑姑。” 我上前要扶起龙游水，他摆摆手坚定地跪在地上。 外婆又说:“这么多年，你都不登我家门，是不是觉得姑姑当年是落洞女，是个不吉祥的人。” 龙游水面容羞愧，说:“我是端公，是巫师，我才是不吉祥的人。你送我的蟒蛇皮手套，我一直都戴着的。我从来不敢忘记，姑姑对我养育之恩。” “所以，你还怪我当年没有救她。我是不救吗，我是救不了！回天乏术，你就是不听。”外婆声调提高了一些。 我没想到，龙游水与外婆之间，竟然还有这么一段故事。 这个口中的“她”，应该是龙游水生命中重要的人。 龙游水泪水止不住流下来，双手用力抽自己巴掌:“姑姑，是我错了。我……就是浑蛋。我早就知道，就算解了七色蛊，明桃也活不了，她流了太多的血。” 七色蛊。 我心头一颤，巫蛊秘录之中，七色蛊与金蚕蛊一样，都是记录不详的一种。 七色蛊虫，十分的邪门。 螳螂蛊是绿色，金蚕是金色，可七色蛊则是有七种颜色。中此蛊，肤色会在不断地变化。 十分凶险。 若是中蛊之人还有大出血的话，的确是回天乏术了。 外婆又朝我挥挥手，说:“少在这里滴马尿了。过去的事，随我的死消散了。过来陪我喝一杯。” 我又上前，方才把龙游水扶了起来。 我将温好的酒倒上。 “游水，吃完这个年饭，我会死的。所以，你来帮我操持后事。”外婆开口。x 龙游水说:“姑姑，你身体还硬朗，这种事情来日再说。” 外婆说:“我二十岁就该死，多活了五十年，已是知足了。我治病救人，用到了万虫。我死后，由你做主，把我的尸身送到药山桃花洞，也算是我报答万虫的。” 龙游水一愣:“你是茶花峒第一大功德之人，为何要舍身饲虫！受你恩情之人，千千万啊。即便要饲虫，也不该是您。” 外婆没有回答龙游水，而是接着说:“我清楚冬生的性子，他是不会送我入桃花洞。到时候，你必须拿主意。” 我没想到我的心思早就让外婆看穿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外婆，我不答应，你这是让我背负不孝的名声。” 我泣不成声，从未想过除夕夜，会是生离死别的时候。 “冬生，不要觉得对不起我。我这一脉，死后都要入洞饲虫的。以后，你死了，也要以身饲虫！”外婆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头顶，眼神里似有无奈，散发着一股宿命感。 “喝杯酒，暖暖身。我身子十万大山，自有蚩尤帝魂照拂。”外婆提议我们三人喝一杯。 窗户的风呼呼地吹动，夜色越来越深，酒香四溢，却盖不住死别之苦。 咚咚咚。 院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这个时候，大家都在家里团圆。 会是谁拜访茶花峒，造访我们家！ 正当我疑惑之际，一缕黑气从门缝下面钻了进来。 第31章 要活着，要报仇 黑气窜进来的一瞬间，我立刻反应过来，大叫一声:“有黑气来了。” 龙游水更是像弹簧一样站了起来。 外婆伸手示意我们不要惊慌，笑着说:“没事。看来，不用你们送灵，抬我上山了。接我上山的人已经来了。” 外婆眼神闪过一丝悲伤，很快又露出笑容。 我一下子明白过来，脱口叫道:“是桃花洞邪物来了。” 黑气罩住了门窗，本来外面映着白雪的光芒，彻底笼罩在黑暗之中。 屋内瞬间笼罩在一片窒息之中。 “我不会失信。进院子里等着。”外婆喊道。 黑气应声退去。 我快速冲到门口，将大门打开。 院子里站着一个戴斗笠穿蓑衣的人，斗笠上盖着一些白雪，全身笼罩着一层黑雾。 光线有限，无法看清楚他的五官。灯光照过去，留下了很长的身影。 有影子就好，至少不是阴鬼凶煞之流。 寒风吹起，远远地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尸臭味。 “不对，怎么会有尸臭味？”我紧张地说。 我是见过洞神的，他身上是没有尸臭味的，没有身躯的。 莫非来人身上有尸虫？ 如果有尸虫的话，那他就是死人了，会是行尸吗？ 我脑海快速闪过多种想法。 “是守虫尸。将我放入石棺里，快！”外婆用力喊了一声。 守虫尸？ 我直接愣住了，极力回忆巫蛊秘录上的内容。 里面倒是提到过守虫尸。 有人专门豢养僵尸，用来守护自己养的虫子。这种守虫尸，要比行尸这种简单蹦跳的尸类要厉害得多。 只是，我在湘西生活了十六年，从未见过守虫尸。 我倒抽一口冷气，不由得生出疑问，难不成有人养出了守虫尸吗？ “是桃花洞守护土卵的守虫尸吗？我不要它带走您，我可以把土卵还给他的？”我连忙问。 “住口！咳咳……”外婆用力喝了一声。 我发现外婆的眼神瞬间暗淡无光，脸色白得可怕，生命力几乎在一瞬间消耗殆尽。 而后，外婆的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快速地朝边上栽倒。 我快步折返回去，将她一把扶住。 “冬生，送我入石棺。它是住在桃花洞的守虫尸，也是我们蛊医一脉的守虫尸。它也会在你死的时候，接你上山的。” 外婆眼神有些急迫地看着我，一双枯老的手紧紧地抓着我。 我不敢拂逆外婆的意愿，咬牙将外婆抱起来。 龙游水见我脚步虚浮摇摆，也在一旁帮着我。 “游水，算起来你是冬生的舅舅。以后，人情世故方面，多照看着点……别让贼人用诡计陷害了他。”外婆说。 龙游水泪水盈眶，咬牙点头:“姑姑，我知道的。” 我们从竹楼侧门出来，很快就到了小屋之中。 那口石棺一直留在里面，没想到会成为外婆的千年屋。 龙游水推开石棺盖子，以最快的速度，将五枚压棺铜钱放在里面，再将一个竹枕放进去。 我把外婆放入石棺。 “我可怜的妙云，我的伢崽，我的乖宝。你在这里睡上了十六年。是何等凄苦，何等寒冷，杀千刀的恶贼。” 外婆用手触摸着石棺内侧，泪水滚落下来。 随即，她眼睛袭上极为狠毒的目光，对我说:“冬生，报仇，给你娘报仇，你要活着，给你娘报仇，报仇！” “报仇！” 我咬牙点头:“我会报仇的。我向你赌咒，若是不能报仇，万虫钻心，七窍流血。” 不知为何，我看着外婆睡入石棺之中，脑袋发蒙嗡嗡地作响，却没有泪水流出来， 外婆看了一眼龙游水，最终没有说出话来，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龙游水说:“姑姑。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冬生的。” 我没有哭，只是自言自语地说:“外婆，你好好睡一觉。明天是大年初一，我喊你起来吃早饭，我带你去看唱戏。” 龙游水叹了一口气。 我呆呆地坐在边上，像是魂魄离体一样。 龙游水将一块白布系在我头顶上。 咚咚。 木屋的敲门声再次响起。 守虫尸站在小屋门口，哈着黑气，腥臭味不断地传来。 我抬头看着他。 他戴着斗笠，穿着蓑衣，看起来非常的干瘦。 他的脸以及裸露出来的肌肤上，长着极为细密的黑绒毛，这种黑毛，是成为僵尸之后长出的绒毛。 他一双眼珠子泛着绿光。 我猛地想到，前段时间在桃花洞。彡彡訁凊 外婆入了桃花洞，就是眼眶泛绿，说话的口吻，与这守虫尸是一样的。 可能当时入洞的时候，守虫尸就在暗处了。 “依约前来，该迎她去山上了。” 他机械地说，好似他体内，住着一个不属于这具身体的魂魄。 “洞神，你这邪物！你要带走我外婆吗？” 我牢牢地将石棺边缘抓住，大叫，“我外婆只是睡过去，就算是死了，我也要遍寻十万大山的药草，让她复活过来。” 龙游水恭敬地对守虫尸说:“请稍等。” “冬生，别这样。他是来接你外婆的，这是她的宿命。”龙游水用力去解开我扒着石棺的手。 “这是无法更改的宿命。” “你要听外婆的话。别忘记了，蛊医一脉，是需要遵守以身伺虫这条规矩的。” 龙游水不断地劝我，手上的力量也在变强。 自从从黑花寨返回，我体内五蛊数次发作，又在药山让五毒虫噬咬，身体状况一直都很差。 龙游水最终还是掰开了我的手，将我拉到了一边。 守虫尸一挥手，只见身后，走上四只佝偻的阴鬼，每只阴鬼身上，都落着一只绿色的螳螂蛊。 阴鬼合力将石棺抬了起来，朝外面走去。 守虫尸一直站在门口，绿色眼珠子一直打量着我。 我感觉他在看我什么时候死。 我心头一颤，用力喊道:“我若死了，你一定要准时来。不要让我成为他人的傀儡。” “我非恶人。为你娘报仇之日，方可去祭拜你外婆。” 他忽然开口对我说了一句话。 第32章 遗书 说完这话，他转身就走了。 他的动作灵敏，很快就追上抬棺的四灵，朝后山走去。 龙游水这时松开了我，我快速追了出去。 嘭的一声，右脚绊了一下，直接摔在积雪之中。 目光所及，早已是一片黑暗。守虫尸一行早就没了踪影，只剩下绵延的脚印，黑漆漆的大山。 我张开嘴巴，想极力喊出来，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喊不出来，像是失声了。 全身痉挛，开始呕吐起来，把喝下去的老酒，全部吐了出来。 “冬生，保重！给你外婆立一块灵位吧！再开一场追悼会。雁过留声，人过留名，你外婆不能如此，寂寂无声地死去的。她是有大功德的人，应该得到祭拜。” 龙游水说。 我在雪中挣扎了许久，双手撑着站了起来，接受残忍的现实。 过了好一会儿，我最终艰难地张开口:“龙端公，请您帮我操持，有多少花销您都跟我讲，家里还有些积蓄，不要怕花钱。” 我艰难地走回家，看着空荡荡的家，寒风呼啸，一切都变得很不真实。 我变成了孤儿。 没有了外婆，也没有娘。 这世上，再也没有人问我吃没吃饱饭，衣服穿得暖不暖。 整晚，我都处于梦魇状态，浑浑噩噩不知真实与虚幻。 耳边传来“咝咝”“咔咔”的怪声，应该是本命蛊厮杀的声音。 到了第二天下午。 龙游水告诉我:“追悼会安排在大年初四。因为头三天还算是过年，所以就定在初四，我会把消息传出去，到时候有多少人来，还不知道。” 我点点头:“多谢。” 龙游水又赶去忙了。 我想到昨晚梦魇之际，耳边传来的声音，便去厨房灶台边，看了一眼本命蛊。 罐子里没有一丝声音，在罐子边缘，有一滩血渍，像是有人来过这里。 我整个人立马清醒了不少。 浑浑噩噩颓丧下去，会辜负外婆的期待，也对不起我娘。 “蛊灵，是谁来了吗？”我把蛊灵喊了出来。 蛊灵浮现出来，一字一顿说:“黑衣人，天未亮，受伤跑了。蛊虫无事。你要小心。” 看来，有人一直留意着我家。 外婆一过世，他就出手对付我养的蛊虫。 好在，有蛊灵看守。 我点点头:“好。” 我已没有悲伤难过的时间，必须最快地振作起来。 我将水缸盖打开，用水瓢舀了一瓢水，准备烧水煮面先填饱肚子。 水瓢里的水荡了一下。 我变察觉有些不对劲。 虽然肉眼看不到，但是我鼻子已经闻到不对劲的地方。 应该是一种非常微弱的小蛊虫。 我观察了一会儿，心中已有了答案，取了一些醋，滴到水瓢之中，有些白色的虫卵浮现出来。 而后，我弄了一小块猪血投入其中。清水之中，瞬间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黑虱子。 是虱子蛊，这种蛊虫，吃进体内，过一段时间就会把内脏给吃光。 虱子蛊怕醋，滴醋之后，就会活动起来。 我倒抽一口冷气，还真是等不及。 我外婆刚过世，就要对我动手了。 我没有去动水缸。 虱子蛊不是致命的蛊虫，此人用虱子蛊对付我，表示不是急着杀死我，应该是有所图的。 到时候，此人一定会露出狐狸尾巴。 我装了一锅白雪回来，把鸡蛋放到雪里面煮。 我吃了些鸡蛋，补充了一些体力。 三天后，龙游水请人搭好了灵堂，还请来做乡村席面的厨师，做酒宴招待大家。 外婆的追悼会很热闹，来了不少人悼念外婆。 追悼会结束。 家里再次安静下来。 我收拾外婆的遗物，在枕头下面，找到了一封信，看日期是外婆从药山回来后就开始写的。 信中的内容，一部分是关于外婆，另外一部分是关于我娘龙妙云的。 外婆大名龙改凤，二十岁成为了落花洞女，得茶女庇护，又遇高人传授了医术，继承了蛊医一脉，共有医术三本，巫蛊秘录是其中一本。其余两本，早在这十年时间之内，我悉数掌握。 外婆是落洞女，洞神才是她的良配。所以，无人敢娶她，她梳发成医婆。 一次行医途中，她在毒山附近，听到了哭声，她赶过去一看，是个粉雕玉琢的女婴。 女婴就是我娘。 外婆把我娘养在身边，取名龙妙云。 我娘三岁的时候，有位游方道人，意外地见到了我娘，说我娘命中孤苦，在二十一岁那年，命中有个母女相妨的关煞，必须让我娘出去住三年。 一年只能回家住一天。三年期满，母女方可安然相处。 我外婆是个信命的人，知道关煞妨命，便让我娘到凤凰县城，做山货干果生意。 可命运捉弄人，三年关煞期满，我娘怀着蛊胎回到家，诞子之后，便耗尽了生命。为了保护我，我娘请我外婆，将她养在石棺之中，以煞气滋养身体，镇着五蛊。 看完这封信，我得出两个结论:其一，我娘的身世可能与毒山有关。我娘是外婆在毒山附近捡回来的，尸虫、罗东宝、行尸白氏都与毒山有着极大的关联。 其二，欺骗我娘的负心汉，是我娘在凤凰县城做生意三年认识的。在我娘孤身离家，又值青春年华，是容易爱上一位男子的。 要想解开我娘身上的谜团，找到我娘的尸身，与麻云峰的斗蛊一定要赢。 这是落在我身上的责任。 信封里，还有一块巴掌大的铁牌，一面五毒虫的图案，背面是一个狰狞的骷髅头， 整个构造看起来非常的古朴，是我外婆捡到我娘的时候，襁褓之中放着的铁牌。 看完这封信，我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下来，最终失声痛哭起来。 在外婆的葬礼上，我没有哭泣，像木偶一样地鞠躬答谢。 这会，见到外婆的信件。 泪水犹如开闸的水流。 我在心中告诉自己，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报仇。 “冬生娃，在家吗？”麻仙芝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将铁牌收好，擦干泪水，走了出来。 她身边还跟了不少人。 “仙芝奶奶，有啥事情？”我问。 麻仙芝说:“我听说你外婆有本书，想借来看看。” 她的气势与之前大不一样，整个人非常的自信。 第33章 反击 尤其是她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我，像是毒蛇的眼睛，随时都要咬上一口。 她腰间很显眼地挂着一个不大的方口罐子。 我愣了一下，前后不到半个月，麻仙芝态度就完全变了，究其原因是我外婆过世。 很快，我反应过来，除夕夜对本命蛊动手，下虱子蛊的人，就是麻仙芝。 今日，她直接找上门来了。 我故意装作不懂，问:“什么书？” “不用我说，你也该知道的。”麻仙芝笑了一下，那张老树皮般的皱脸，显得无比的丑陋。 这时，麻仙芝身后有人扯着喉咙喊道:“冬生，你本就是外面的人，你外婆没有了，你个外姓人待在茶花峒，算个什么道理。” 说完话。 他开始打量起房子。 另外一个男子，说:“咱们寨子要修路。依我看，要是从后山那边修过来，肯定要经过这里。这房子应该尽快拆掉。” “咳咳！”这时，一个抽着旱烟的干瘦老头，敲了敲烟枪，烟丝球掉落在地上，还在不断地冒着烟雾。 他喉咙像是带了一口浓痰，声音沙哑:“我这有一张欠条，是你外婆找我借的三千块钱。人死债不能消，你赶紧给我还了吧！” 他取出一张发黄的纸张，在空中晃了一下，在右下角还有个红手印。 后来，我才知道，这帮人玩的这一手，叫做“吃绝户”，专门欺负寡母孤子。 麻仙芝始终看着我，眼角笑意更浓，似乎在告诉我，只要我把书“借”给她，这些事情她都可以帮我摆平。 我看着麻仙芝，淡淡地问:“麻大牙一家八口，难道你们忘记了吗？” 今天来这么多人，主谋就是麻仙芝。 麻仙芝笑了一声:“冬生娃，这话之前我会掂量一下。但是现在，我根本就不怕你。我这罐子里，装的就是金蚕。” 我身子一僵，有些狐疑地看着麻仙芝。 老金蚕藏在茶花峒，无人知晓它的位置，怎么会在麻仙芝身上。 当然，不排除麻仙芝找到了老金蚕。 也不排除老金蚕找上了麻仙芝。 当然，还有一个可能性，那就是麻仙芝欺负我年幼，弄了一只“赝品”，故意来吓我。 这一招，我外婆在桃花洞就使用过。 “是吗？”我很快恢复了镇定，“凭你这种稀烂玩意，也敢说自己拿下了金蚕。你不过是摆弄些虱子蛊的老虔婆。” 同时，我暗暗地感应她腰间罐子里的蛊虫。 嗡！ 煞气还真是深不可测。x 的确是一只厉害的蛊虫。 “冬生娃，你干脆给我当个干孙子。以后，不会有人欺负你。我也会把金蚕给你玩一玩。”麻仙芝察觉到我表情细微的变化。 咝咝。 忽然，她袖子钻出一只赤练蛇，她很熟练地摆弄着。 而后，她将赤练蛇放在方口罐子边缘。 那条毒性不弱的赤练蛇，瞬间毙命，落地之后，身子很快化成了一滩血水，腥臭味散开。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我表情一变，故意露出怯懦的表情，说:“你要的养蛊书，在我外婆卧室里，是我拿给你，还是你跟我一起去拿？” 麻仙芝表情微微一愣，看得出来她打心底还是惧怕我外婆的，便说:“龙姐姐的卧室，我就算带着金蚕，还是不敢进的。你快去拿出来。” 我转身回到了房间，找到了《巫蛊秘录》，先快速地翻看了一遍，确定我已经将书中内容记下来。 然后，直接将煤油淋在上面，耐心地等了一分钟，确保上面的字迹变得模糊。 我要保证，到时候，万一我来不及点火，就算让麻仙芝拿到这本书，她也只能抓瞎。 处理好之后，我用一块黑布包起书。 又将那把杀鬼骨刀揣在衣服里，连带装着半只尸虫虫母的罐子一起带了出来。 再把煤油罐子提着一起走了出来。 我回到了客厅。 那抽旱烟的老头不耐烦地说:“小子，别耍滑头。龙游水暂时还来不了。不要用缓兵之计。” 麻仙芝一下子就闻到了火油味，叫道:“小子，你要干嘛。” 我将黑布展开一些，露出了书角，笑着说:“麻仙芝，不要急嘛。我知道你要找养蛊书，可要是谈不拢的话，我宁愿直接烧掉。” 麻仙芝立刻恢复正常，笑得嘴巴都合不拢说:“老六，用借条点一口烟。” 老头拿起烟枪，将借条揉成一团，放在烟枪里，又加了些烟丝，划上火柴。 另外一人也跟着说:“只要你听话，你可以继续住在茶花峒里，也不会拆你的家。” 麻仙芝然后看着我:“冬生娃，把书借我看一看，一个月后还给你，丢过来吧！” 我说:“好，我给你。” 我右手故意一摆，不小心撞倒了油灯，包着《巫蛊秘录》的黑布，一下子就烧了起来。 麻仙芝一急，连忙上前抢书，叫道:“你这蛊胎，真是个犟种。” 我也立刻有了行动，直接用骨刀，戳开了黑陶罐上的油纸，让半只尸虫虫母散发出尸气。 跟着，我直接一脚踢上去，追上去扑倒麻仙芝，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扬手就是几巴掌，跟着就是用骨刀抵住她的脖子。 “这是杀鬼的骨刀！我斩了你的狗头，伤了你的魂魄。让你死都不得超生。成为孤魂野鬼。” 我厉声叫道。 一屋子的人，没想到我忽然爆发。 他们没有想到，一个十六岁的孩子，会如此地反击。 他们永远也不知道，从六岁开始，到我十六岁，一共十年。我每年假期，都在深山老林之中，与无数凶猛毒虫对峙过。 我猎杀过毒蛇毒虫，也遭遇过毒蛇毒虫的噬咬。 我还与野狼、野猪正面对峙过。 麻仙芝那毒蛇目光，能镇住别人，却压不住我。 “你敢！”麻仙芝脸上显出手指印，压根就不信我动手。 我抬起骨刀，嘭的一声，直接钉入她右肩。 “啊！” 麻仙芝凄厉的惨叫一声，鲜血顺势流出来，有些鲜血流到了她的带着方口罐子上。 “金蚕大神，救我。”她方才的傲气一扫而过，眼神之中闪过惊慌。 她已经看出我真会杀了她。 跟他一起的麻姓人，应声站了起来。 麻老六骂道:“这就是条毒蛇。绑起来丢到雪地里去。” 他们身子晃动几下。 有几人吸入了尸气，鼻腔直接流出了鲜血。 “这是我外婆的蛊虫，谁帮忙谁死！” “我冬生住在我外婆家，除非我自己离去。” “谁对付我，我杀谁全家。我外婆留下的蛊虫，毒药……足够把全寨子人弄死。操你们……狗日的……”我冷冷地叫着，凶光盯着他们。 我暂时不能离开这里。 万一，我娘回来了，不见我在家里，只怕会很伤心的。 这群狗东西，真当我好欺负。 忽然，从麻仙芝身上冒出一股金光。 第34章 老蛊出手 这一股金光散发出来之后。 麻仙芝惊惧的眼神，瞬间发生了改变。 我顿时不寒而栗。 她身上笼罩的光芒，还真是金蚕的气息。 这种颜色的气息，养本命蛊的那晚，我就在茶女身上察觉过。 就在这时，麻仙芝右手猛地抬起来，重击我身上。 我受力往边上一滚，肩膀生生作痛。 我快速地站了起来，往后退了几步。 我实在是有些想不通，老金蚕怎么会找上麻仙芝，目的会是什么。 那股金色的煞气，瞬间散发出来。 一阵妖风吹起，屋内其他的油灯也都熄灭了。 油灯熄灭后，屋内的光线非常的漆黑。《巫蛊秘录》也基本烧完了，还在散发着烟雾。 这种金色的煞气，在黑暗之中，愈显邪门。 麻仙芝站了起来，脸上满是狰狞之色，目光越发地阴沉，丝毫不在意右肩的那把骨刀。 “六叔，咋办？”刚才要拆房子的男子，擦了擦流下来的鲜血，紧张地喊道。 麻老六眼珠一转，叫道:“我鼻子都流血了。等麻蛊婆收拾这狗杂碎，我也要上前抽他两巴掌。” 这帮人看不到煞气的存在，都等着麻仙芝收拾我。 有两人更是从东西两边绕开，试图堵住我逃跑的线路。 我故意喊道:“麻仙芝，你刚才用了老金蚕咬我吗？你还要杀死多少人？” 麻老六摸了摸鼻子的鲜血，脸色骤然大变，转身就朝外面跑去。 其余人反应过来，跟着一窝蜂地往外面跑。 全部跑到院子里，眨眼之间，外面亮起了火把。 倒是把屋内照亮了一些。 “麻蛊婆，这小子就是条毒蛇。”麻老六叫道，“刚才差点吓到我了，你一定要帮助大家出这口气。用金蚕咬死他。” 麻仙芝的脸越发地狰狞，脸上还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看了一眼烧成灰烬的《巫蛊秘录》，淡淡地说:“没有了秘录，着实可惜。哎，杀你就很单调了。” “老蛊，今日要杀我，到底是什么原因？”我又后退了几步。 说实话，我见到老金蚕的金色煞气，心气儿一下子就弱了不少。 打我记事起，外婆从小跟我说，因为我娘的怨杀之气，以及茶花峒的老金蚕，才镇住我体内的五蛊。 所以，我对老金蚕，心怀感激之情，也带畏惧之意。 我实在是想不通，老金蚕怎么会看看上麻仙芝，又为何急不可耐地杀我？ 麻仙芝的脖子开始扭动，右手抽出肩膀上的骨刀，直接钉在木柱之上，而后以极其古怪的姿势朝我走来。 不像是人在走路，分明是虫子前进。 我下意识地后撤了两步。 尸虫虫母散发出来的尸气，并没有影响到麻仙芝的动作。 “死，对你来说，不算是终结。” 麻仙芝忽然说了一句奇怪的话，然后她双手张开，直接抓了过来。 我准备朝厨房跑去。 忽然，我发现身体无法动弹。 不知何时，那股散发出来的金色煞气，已经笼罩在我的身上，有一些开始顺着我的皮肤，往身体里面钻。 上一次，尸虫虫母的煞气也让我无法动弹。 我整个人说不出的难受，心中更是无比的焦急，一旦老金蚕这种苗疆第一蛊虫的煞气，侵入五脏六腑。 我今晚必死无疑。 麻仙芝上前一把抓住了我，咯咯地笑，非常得意地说:“冬生娃，我用血祭祈祷，希望老金蚕能够指点我。哪知道，它老人家真的来的。以后，我就是茶花峒的第一人。” 我骂道:“愚蠢！你这样子，分明是让老金蚕给控制了。” 血祭这种巫术，本就是极其危险的。 麻仙芝离我很近，阴暗的双眼里，各浮现出金色的蚕。 我心想不好，此刻的麻仙芝，完全让老金蚕给控制了。 接下来的一幕，令人极度得恶心。 她的嘴巴朝我靠了过来，稀疏几颗黄牙格外得辣眼睛，看架势像是要亲过来。 我身子止不住地发抖，骂道:“老虔婆，你丢了蛊师的脸，你让虫子给控制了。你……你要干什么？” 我极力地挣扎。 但是，身体完全不受控，全身上下，随着煞气的侵入，越来越痛。 跟着，她停在了我面前十厘米处，嘴巴里哈出一口浊气，就落在我身上。 我猛地一激灵，发觉身体越来越冷。 不好，这是阳气流失的征兆。 我猛地想到了麻大牙一家除了麻庄之外的七人，被吸干血气的样子。 咔！ 我耳边响起了裂开的声音，就像是鸡蛋受力裂开。 我身上不知从哪里多了一股气力。 我抬腿一脚踢上去，直接将麻仙芝给踢开了。 跟着，我转身朝厨房跑去。 那里还放着我的本命蛊。 麻仙芝挪着步子，不急不忙地追上来，边走边大喊道:“小子，看你往哪里跑。你要灭了寨子，我今天就要清理了你这蛊胎。” 她的声音很大。 屋外的众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我跌跌撞撞跑到了厨房里，先将水缸掀翻在地上，又将醋洒在上面。 淌开的清水之中，虱子蛊开始蠢蠢欲动，又将一些腊肉块抛了过去。 跟着，又将一些驱虫药粉撒到上面。 最后，我将灶台边上藏着的本命蛊拿了起来。 这罐子封罐之后，已经有十多天了。 “本命蛊，你受我鲜血，今日能否破罐而出？”我大声对罐子喊话。 “起码还要半个月，这本命蛊才有可能成功。”麻仙芝走了进来，原本漆黑厨房，一瞬间又开始泛着红光，她看着水面挣扎的虱子蛊，冷笑一声，“虱子蛊不过是麻仙芝随手养的。又怎么可能会引起她的反噬。你太天真了。” 一般来说，蛊师与饲养的蛊虫，多半会血脉相通。 我留着虱子蛊的目的，就是找准时机弄死这些虱子蛊，反过来让下蛊之人受伤的。 看来，这一招没能让麻仙芝吐血。 我已从刚才的慌乱之中，重新冷静下来。 老金蚕要杀我，害怕畏惧是没用的。 我将菜刀拿了起来，靠着墙壁，应道:“老金蚕，你还真是狠毒。老实说吧，你杀我的原因，是怕有朝一天，本命蛊超过你吧！” 麻仙芝咯咯地冷笑一声。 跟着，她身子僵硬地朝前一跳，眼睛里的虫影越来越大，说:“保你十六年不死。我的目的，是要你这一身蛊胎的毒血，滋养我的怨念。”彡彡訁凊 “你该束手就擒，乖乖赴死，免得受尽折磨，肠穿肚烂。” 第35章 镇蛊之物 老金蚕这几句话，令我不寒而栗。 它竟早早就看上了我一身毒血。 更出人意料的是，它可以耐心地等上十六年，这已经算是通人性。 想到这里，我愈发觉得毛骨悚然。 外婆跟我说过，一些存世多年的老蛊，久而久之会有灵智，也就是通人性。 而，因其在饲养过程，就处于相互厮杀，幽闭黑暗之中，与死亡、怨念纠缠在一起，养出来之后也会伤人性命。 所以通的人性之中黑暗的一面。 我更是想到了《巫蛊秘录》里的话。 百年老蛊一旦失去了控制，会变得残忍，不断地攫取各种怨念，甚至会以杀人为乐。 眼前这只老金蚕，已然成了邪性之物，知道用活人鲜血来提升自己的怨念。 对于这种老蛊，《巫蛊秘录》里说，一定要将其诛灭。x 蛊师要永远掌控蛊虫，绝对不能任由蛊虫控制人类。 “老金蚕，没想到你竟通了人性。”我笑了一声，“只是，你找上我，莫非因我的毒血与众不同吗？” 麻仙芝又往前走了一步，应了一声:“当然，你体内五蛊是从毒山来的。十六年滋养出来的毒血，一定非常美味。你的血够毒，喝你的血，等于喝一百人的血气。” 我心中咯噔一下，原来我体内的五蛊，是从毒山来的，我的鲜血竟如此地厉害。 我眼珠一转，问:“你就不怕，我把你毒死吗？” 她哈哈大笑:“笑话。从来只有我毒死人，还没听说有人能毒死我。小子，找死。” 我确定它一定要杀我，心中早已没了敬意，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杀意。 “我冬生今日要杀金蚕！”我大吼了一声。 既然，你不要我活着，我也绝对不让你舒服地喝我的血。 至少要让你脱层皮。 这样，或许茶女不用再受老金蚕的控制，也算是我报答茶女把我从尸虫虫母手下救下的恩情。 我这一声，极为洪亮。 声音传到了屋外。 外面火把光芒摇晃，却没有一点声音，寂静得有几分瘆人。 麻仙芝咯咯大笑，眼神非常的残忍，就像看着一个溺水之人最后无力的挣扎。 我用菜刀划开右手掌心，鲜血流了出来。 跟着，我伸手把身上的桃木牌取了出来，牢牢地拽在手上，同时念动驱蛊的口诀。 《巫蛊秘录》之中，有驱蛊口诀，有对付这种邪性老蛊的法子。 老蛊成煞，杀人无度，以血催动口诀，以桃木镇杀。 我发现手上桃木牌有些不对劲，余光快速瞥了一眼。 没想到，连同那块黑色的铁牌，也一并取了出来。 刚才，刚看遗书，麻仙芝一行人就闯了进来，顺手就把铁牌给装了起来。 有一部分鲜血已经落到铁牌上。 麻仙芝的眼神微微有些变化，脑袋在扭动，她张口哈了一口气，瞬间汹涌而去。 在她身上，赫然出现了一团极为凛冽的金色煞气，隐隐之间就是一只蚕的形状。 “拿命来！”麻仙芝扑了过来。 跟着，一团黑气扑过来。 我不断地催动口诀，雷击桃木牌可以帮我挡住一部分煞气。 我快速顺着墙壁一滚。 那黑气落在悬挂的腊肉上，瞬间发出了滋滋腐蚀的声音。 煞灵从装着本命蛊的罐子跑出来，大吼一声:“找死。” 麻仙芝一挥手，直接将煞灵打飞在墙壁上。 她绿色的身子瞬间黯淡了一些，落地之后，挣扎了两下，没有办法站起来。 “用铁牌砸它！”煞灵滚落到一边，声音还是传了过来。 铁牌？ 不是桃木牌吗？ 我怔了一下，来不及思索，直接把两块牌子一同扔了出去。狠狠地砸向了麻仙芝。 说来也怪，这铁牌子像是某种法器，直接击穿了麻仙芝身上的金光。 麻仙芝更是蹬蹬地后退了两步。 我眼前一亮，胆气一下子就回来了，迎面冲上去，一脚踢在麻仙芝的腹部。 麻仙芝脸色瞬间发黑，眼中的虫影，变得模糊起来。 我追上去，沉肩将麻仙芝撞倒在地上。 不顾一切扑上去，双腿绞住她的双腿，控制了她的动作。 我跟着从袖子里抽出一根红线，双手一拉，直接勒住了麻仙芝的眉心处。 又快速在她身上绕上几道。 跟着，我将麻仙芝侧过身来，一掌拍在她脑袋后面风府。 整个过程，我一直在念动驱蛊的口诀，手掌心的鲜血更是糊在麻仙芝的脸上。 最后，我厉声喝道:“奉蚩尤大帝敕令，万虫万毒人为尊，诸邪诸煞速退让。” 苗疆湘西十万大山，最大的神是蚩尤大帝。 它的威势是可以压住一只邪性的老蛊虫的。 “我的掌心血渲染了红线，可以直接捆住你这种成煞的老蛊。” 我又喊了一声。 我又用菜刀的刀把，在麻仙芝百会、神庭、膻中、关元等穴位上重重地敲击，逼出沁入她体内的金色煞气。 忙完这一切，我便觉得肺叶像鼓风扇一样，心脏砰砰地乱跳，实在是太累了。 “有点本事，你竟有镇蛊的宝物。你可不要死，我会报仇的。” 麻仙芝嘴角一翘起，露出邪魅的笑容，咯咯地叫了一声，跟着脑袋一歪。 跟着，便看到虫影从麻仙芝身上脱离。 眨眼之间，就逃到了厨房的房门，瞬间就不见踪影。 我怕老金蚕去而复返，用力喊道:“狗东西，你给我滚回来。” 过了半分钟。 煞灵说:“那团致命虫影离开了。” 我方才长舒一口气。 我对于这套控蛊术法的应用，并不熟练，也没有办法能用带血的红线捆住老金蚕。 我不过是在诈它。 “冬生娃。发生什么事情了？你这是干嘛……快把菜刀丢下来，杀人是要偿命的。” 躺在地上的麻仙芝眼珠一转，呀呀地大叫，痛死我了，快把我身上的红线解开。 “老虔婆，你他娘的还跟我装蒜。” 我怒道，将菜刀在旁边的水缸一刮。 麻仙芝已经彻底没有了胆气，紧张地说:“我用了血祭，给自己放了两碗血，请老金蚕出来的。我想，你外婆能请金蚕……我当然也可以的。我没有想杀你，我只是要你外婆的养蛊书。” 我一愣，在麻大牙阖家灭门这件事情上，麻仙芝一直认为是我外婆请动老金蚕与茶女帮忙。 可事实上，是因为麻大牙暗地里豢养金蚕引发的。 我不由地想，若我当时多解释一句，兴许麻仙芝就不会有今日的举动。 可转念一想，她贪婪成性，即便没有这个误会，她也会对我动手，夺取我外婆的遗物。 “然后？”我接着问。 麻仙芝又说:“老金蚕出现，喝了我两碗血。然后，它说，它喝你的鲜血，我得你体内的五蛊。” 第36章 野坟山 “我其实只想要你外婆的蛊书。可是，金蚕毕竟是金蚕，它控制我，我能怎么办！” 麻仙芝虽然受伤，可脑子并没有坏掉，直接把责任推到了老金蚕身上。 我皱着眉头，迟迟没有说话。 老金蚕似乎非常了解我体内的五蛊。 从五蛊来自毒山，再到取出五蛊，都可以证明。 “冬生娃，我也是一时猪油蒙了心，你不能杀我。”她见我不说话，愣是挣断了红线，跪在了地上，忍着身上的痛楚，不断地磕头。 我一把抓住她的衣领，逼问道:“告诉我，关于五蛊，它还说了什么？” 麻仙芝拨浪鼓一般摇头:“我不敢多问。我知道你是蛊胎，可我不敢觊觎你身上的蛊虫。你要相信我。” 我冷笑了一声:“我相信你，也不会杀你，但是老金蚕不会饶你。” 我心中暗想，关于我体内五蛊的秘闻，或许只有老金蚕才知晓。 麻仙芝不过是它掌控的棋子。 麻仙芝愣了一下，惊惶地叫道:“我会死吗？老金蚕落在了我身上。我会中了金蚕的蛊毒吗？” “告诉我，老金蚕的藏身之地。”我没有回答她，而是追问。 今晚我能从老金蚕手上活下来，与我娘留下来的铁牌有关系。 今晚这件事情，不会到此为止的 老金蚕成煞，让铁牌打中，应该是受伤了。 一旦等到雪水融化，天气变暖，毒虫复苏。它恢复了元气，肯定会回来找我的。 我要活下去，就要抢先动手，彻底斩草除根，灭掉那老金蚕。 麻仙芝瞳孔瞪得极大，不可思议地看着我，喊道:“你是在说癫话吧。你今天是运气好，万一你沾了金蚕蛊毒，指不定明天就死了。它……不来找你，你还要去找它。” 我说:“我说要杀金蚕，就绝对不会食言。给你三秒钟考虑，你若是不说，我会自己去追踪它的。” 麻仙芝身子抖动得厉害，很显然她在犹豫。 她怕说出老金蚕藏身之地，事后老金蚕会找她拉清单算总账。 我瞧出她的心思，补充一句:“或许，我杀了老金蚕，你才有活路。” 麻仙芝眼珠转动，咬牙说:“在茶山西边的野坟山之中，我用了血祭，请出老金蚕。我想，它应该藏身在那里。那是一片阴地，当年湘西闹土匪，匪首飞天蜈蚣唐大榜，曾在那边上，杀了上千人，那边就成了野坟山。” 嘶！ 我倒抽了一口冷气，匪首飞天蜈蚣唐大榜的恶名，至今还在流传。 解放前，他占据了地势险要的乌龙山，杀人如麻，无恶不作。后来，政府剿匪，飞天蜈蚣被围，最终淹死在河中。 若老金蚕藏在老坟山之中，还真是不好对付。 在动手之前，一定要做好充分准备。 我将菜刀扔在地上，起身走了出去。 “冬生，你还没说，我有没有中金蚕蛊毒？” 麻仙芝捂着伤口，一瘸一拐地跟了出来。 “那就看你能不能看到明天太阳。兴许，老金蚕觉得你听话，会留你一命的。”我淡淡地说。 院子里聚拢的人群，见我活着出现，皆是震惊不已。 我冷冷地扫视众人，一句话也没有说。 我目光停在麻老六那个方向。 刚才要赶我走和拆房子的两人，应该是他两个儿子。 麻老六双腿都在发抖，手中的烟枪落在地上，急忙看了一眼麻仙芝。 麻仙芝装作没有看到他。 麻老六转身，飞快两脚踢在两个儿子身上，破口就是大骂:“两个狗东西。小郎中救苦救难，你们却要鼓捣我吃绝户。我怎么生了你这两个牲口。” “让开。”龙游水从人群之中奔了过来，手中提着一把锄头。 连着一起还有麻锦荣。 麻锦荣满腔愤怒，大喊道:“你们找我请龙游水喝酒，结果你们来这里闹出这么大的名堂。” 随即，麻锦荣厌恶地看了一眼麻老六，说:“老六叔，别倚老卖老。有我在，这地方谁也动不了。平日里好吃懒做，做这种事情倒是积极，你是啷个想的！” 麻锦荣又对我说好话:“冬生，我向你保证。我当村长，没有人敢欺负你。” 这时，我感到双手发麻，将手套卷起一下，发现微光之下，肌肤开始有些发黑了。 不好，这是老金蚕蛊毒发作的征兆。 我脑海更是闪现那句话，中金蚕蛊毒者，必死无疑。 我感觉喉咙一咸，似乎有血流出来。 我强行吞了下去。 绝对不能在众人面前吐血。 “我在这里，代表大家向你道歉。”麻锦荣说完话，便朝我看来。 “还是那句话，谁惹我，我灭他满门，我不在意坐牢。我要休息了，你们走吧。”我面色铁青，冷冷地说了一句。 说完这话，我就回到了客厅之中，依旧忍着没有咳出声，只是用块抹布接住了嘴角的鲜血。 人群渐渐散去。 这种“吃绝户”的大戏，足足闹了两个多小时，以麻锦荣的出面，宣告结束。 龙游水走了进来，有些自责地说:“冬生，我没想到，麻仙芝那一支敢如此大胆。哎，你外婆过世，她的蛊术应该是茶花峒最高的。以后，你还是要避开一点。” 我心中苦笑，很多事情是避不开的，我年纪轻轻，在很多人眼里，就像是个抱着金佛过闹市的娃娃，谁会不动心。 我没有与他争辩，而是说:“龙端公。我本想明天去找您的。既然，您来了，把花销算一算，我正好给您。” 龙游水一愣:“不用急的。” 我道:“俗话说得好，亲兄弟也好明算账，不能让您花费的。你做端公，收入不高，应该已经欠了外债。” 龙游水见我执意如此，没有推脱。 算清楚账目之后，我把钱给了龙游水。 龙游水问:“冬生，今后有什么打算，继续当小郎中吗？你外婆过世之后，你又只有十六岁，只怕短时间之内，没有人找你看病的。” “要不，你跟我学处理白事儿吧！有我一口饭吃，就不会那你饿肚子的。” 第37章 火克金 说完这话，龙游水很真诚地看着我。 我打心底感激他，不过我并不想当一位端公，这不是我的志向。 外婆这一脉，还要薪火相传，不能在我这里断了。 我诚恳地回应他，说:“我在药山下还有片药田，可以用来种药。等天气回暖，我也可以入山采药、抓虫去卖的。您放心，我不会饿肚子的。天不早了，您早些回家休息吧。” 龙游水沉默了一会儿，说:“人各有志，不能勉强，你好好休息。有难事，一定来找我。” 他走后。 我紧绷的神经一下子就松懈下来，刹那之间，只觉天翻地覆，又吐出了一口鲜血。 刚才抹布上的血还是红色的。 这会完全变成了黑色。 我双眼更是蒙上一层黑雾，看什么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我将蟒皮手套脱掉，双手已经全部发黑，指关节发胀发痛。 看来，金蚕的蛊毒，果然名不虚传。 在我与麻仙芝、老金蚕激斗的过程，金蚕蛊毒已然落在我身上。 中金蚕蛊毒必死无疑。 难道今天就是我的死期吗？ “不，我不能死！” 我在心中告诉自己，双手用力撑着，一步一步走到了存放药材的房间。 我将可以解毒的草药，全部翻了出来。 来不及放到药罐里煎熬。 我直接抓起来放在嘴巴咀嚼，再将药渣子吐出来。 很快，我伸手一摸，发现眼角有些湿润，是鲜血。 接着，就连耳朵、鼻孔、嘴角都在流血。 七窍出血。 只怕接下来就是肠穿肚烂了。 我咀嚼了不少药材，症状依旧没有缓解。 我又半靠着墙壁上，口中咬了一根木棍，用匕首划开了十根手指，放出了一些毒血。 哪知，疼痛愈发强烈。 我感觉有无数只毒虫，在噬咬我的骨头，在我场子里翻滚搅动，脑袋里面更像是有虫子在搅动。 “咯咯。哈哈哈。快死。” 四面八方传来了怪笑声，这是金蚕蛊毒所带的怨念，引起的死亡嘲笑。 哐当一下。 我没有了力气，连靠着墙壁的力气都没了。 我直接摔倒在地上，泪水跟着鲜血一起往下流，心中喊道:“娘啊，外婆啊，我好痛苦，好难受。你们把我接走好不好。为什么，老天爷对我如此的不公平。” 这无力的呐喊，无人能够听到。 我娘与外婆，都已经远离人世间。 耳边不断地回荡着那些嘲讽的笑声。 我这一生，实在是太苦了。 咔咔。 我又听到了裂开的声音。 奇怪，会是什么东西裂开，是我产生幻觉了吗？ 人死之前，过去的事情会浮现眼前，也会听到一些世间并不存在的声音。 咔咔。 那声音再次传来。 我感觉自己并没有出现错觉。 而且，裂开声就是从我身上散发出来的。 我艰难地抬手，用力摸了摸，碰到了一个极为清凉的东西。 是土卵。 我将它拿了出来，发现中间裂开了一道缝隙。 我握着土卵之后，心中那种翻天覆地的感觉，周身上下的疼痛感，竟然缓解了不少。 我的脑袋不痛了，清醒了不少。 握着的时间越长，我的疼痛就在减弱，耳畔那些死亡嘲讽声音，也渐渐消失。 我心中多了一丝希望，求生的意志也越来越强。 土卵从桃花洞取出来之后，外婆就让我带在身上，没想到它能帮我抵住金蚕蛊毒的摧残。 不愧是从灵气充沛的虫脉之中滋养成长的宝物。 我在地上躺了一会儿，气力恢复了一些，便挣扎地站了起来。 我定睛一瞧，从裂开的缝隙之中，看到了一团泛红的火光。 虽看不清楚它的样子，但我可以确定，这颗土卵里面，应该是一只火性的虫子。 外婆让我把本命蛊放在灶台边，是想养成一只火性虫子，弥补我命格的寒彻。 没想到，土卵里的虫子就是一条火性虫子。 我恍然明白过来，为何土卵能帮我解开金蚕蛊毒。 火克金。 火性虫子是天地孕育而生，所带着的灵气，按照五行划分，属火。 正好能够应对金蚕。 对了，今晚金色煞气第一次定住我的时候，忽然之间，多了一股力量让我从客厅跑到厨房，想必也是土卵里的虫子发挥了作用。 想清楚这些，我泪水不受控制地落下。 外婆虽不在我身边，却换了另外一种方式在保护我。 若没有她虎口夺食，弄回土卵。 我今晚必死无疑。 我心头涌起一股暖流，我并不是孤独的。 我这条命，背负着外婆与我娘两条命。 我绝对不能死。 我把裂开的土卵放在心口处，并不急着弄开它的土壳，而是耐心地等着它自己彻底破壳而出。 我休息了十多分钟，并没有马上休息。 我要让其他人知道，今晚我与金蚕搏斗，不仅没死，还活得好好的。 我曾在山林之中，成功杀死一条毒蛇之后，便欢欣鼓舞，放松了警惕。 哪知道，这是一窝毒蛇，杀死了一只，后续几条毒蛇在我放松警惕的时候，疯狂地攻击上来。 那一次，给我留下了极为深刻的教训。 今晚收拾了麻仙芝。 那么其他人，还会寻找机会的。 我先把装着尸虫虫母的罐子重新封口。 外婆用了封蛊术，尸虫虫母是没办法自己逃出罐子的。 我点了一盏新的灯笼，走到院门口，将熄灭的那盏取下来，换上亮的灯笼。 新灯亮起，是告诉所有人我冬生不会死的，就算是金蚕也没办法弄死我。 不远处的草垛之中，一个黑影闪动，连忙转身跑了，没跑几步，直接摔在地上。 果然，是一窝毒蛇。 我看着逃离的黑影，并没有追上去。 回到家中，我打扫了厨房，将毁掉的腊肉清理，处理完虱子蛊的余孽。 我给自己开了三剂药方，土卵确保我没有死于金蚕蛊毒。但我的身体还是受到了影响。 三剂药方，连吃一个星期，能让我身体恢复过来。 煎药的时候，我将这块古朴的铁牌拿出来，这是一块控蛊之物，它的来历，如何使用，目前还不得而知。 我忽然升起一个想法，此物与我娘关系密切，或许可以解开我娘身上的谜团？ “蛊灵，你怎么知道，这块铁牌是镇蛊之物的？它与我娘有什么关系？”我把蛊灵给叫了出来。 第38章 采虫 关于我娘的事情，十六年以来，外婆一直都不让我探究。 甚至严令不能靠近小竹屋，接近我娘的尸身。 今日，我看到了外婆留下的遗书。 又知道这块助我对付老金蚕的铁牌，是在包着我娘的襁褓中发现的。 我产生了极其的好奇心，或许，可以藉由此牌子，可以解开我娘身上的谜团。 或许能让我早日报仇。 蛊灵能在关键时候，让我把铁牌子扔出去，应该早就知道铁牌的作用。 再加上蛊灵的身份也是甚为神秘，她困在茶花峒多年。 所以，极有可能知道铁牌的由来，继而确定我娘的身份。 蛊灵浮现出来，它的气色并不太好，刚刚遭受了老金蚕的一击，对她的影响也不小，应道:“我不知道它与你娘的关系。只是在我残存的记忆之中，我见到有人用此物镇蛊。在万分情急之下，才让你把铁牌扔出去的。” 我不由皱眉，残存的记忆，曾有人使用过此物镇蛊？ “你残存的记忆？莫非，你不记得自己的过往了吗？”我有些好奇。 蛊灵说:“没错，我遭遇各种折磨，不断地受伤。我想，可能是记住过往的那一缕魂魄，早已消失。很多记忆，就随之飘散了。” 她不能解开我的疑问，着实让我有些惋惜。 我想了一会儿，说:“蛊灵，若我能治好你，让你魂魄健全，那你是不是就可以，知道是什么使用这块铁牌了吧？” 蛊灵一愣，摇头说:“想不起来的，你给我补全了魂魄。新魂魄怎么会有我过去的记忆？” 我不由地叹气，本以为多了一丝希望，没想到转瞬就落空了。 “你想知道铁牌和你娘的事情，可以问茶女。” 蛊灵察觉我的情绪变化，善意的提醒。 经过这一次生死与共，共同对付老金蚕后，她看我的眼神，明显没有之前那么怨毒了。 她这么一说，反倒是提醒了我。 论起知晓各种秘辛，可能连我外婆都不如茶女。 再说了，老金蚕与我激战一场。 让铁牌砸中。 肯定会受伤的。 或许，这倒是一次解救茶女的好机会。 “谢谢你。”我由衷地说。 我点了一柱鬼香，再准备阴沉木的木屑，帮助蛊灵尽快恢复过来。 蛊灵渐渐地隐去。 三天后，麻仙芝暴毙而亡，死的时候全身枯瘦，血气耗干，死状与麻大牙一模一样。 龙游水收殓麻仙芝后，回来就病恹恹的，找我抓了几副解煞气的药材。 “冬生，真没想到，麻仙芝会死。老金蚕可是喝过麻仙芝的鲜血。你要小心啊。万一，老金蚕再蛊惑人心，只怕会有更大的风波。”龙游水面色泛着黑气，说话中气不足。 我并没有太过讶异，老金蚕没有放过麻仙芝，只能说明它比我想象之中，还要灭绝人性。 这也预示着，留给我动手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龙端公，你放心吧。我想，等到春暖花开，一切就会好转的。”我对他说。 “你真是个要强的孩子。这刀你留着防身，提防麻仙芝死不瞑目，找你麻烦。” 龙游水看了我一眼，将一把凶气十足的杀猪刀留给我。 我没有拒绝他的好意。 杀猪刀，本就是阴鬼凶煞畏惧之物，或许对付老金蚕也用得到。 我在等本命蛊破罐而出。 这只与我性命攸关的本命蛊，一旦养成功，是可以挑战老金蚕的。 再过几天，就是它出罐的时机。 天刚一抹黑。 蛊灵忽然出现，语调有些惊慌，说:“冬生，本命蛊受伤了，说不定会死掉。” “不会吧！”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蛊灵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 我眼珠一转，随即想清楚了当中的缘由。 本命蛊饮过我的鲜血，与我性命攸关。 我受到老金蚕的攻击，身受重伤，势必会牵连到它。 更何况，它当时也应该受到毒煞气的攻击。 我靠着土卵活了下来，又喝了三天的汤药，自然会没事。 可它却没有办法自我恢复过来。 我忙查探了本命蛊的状况，罐子里寂静无声，连那种毒虫之间厮杀产生的怨念，都平息下来。 罐子蕴藏的毒气也犹如一潭死水。 比我预料还要糟糕。 搞不好本命蛊要出师未捷身先死。 我记得满头大汗，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若是本命蛊失败，那就没有办法彻底除掉老金蚕。 “你不要急，好好想一想。”蛊灵在一旁劝我。 我深吸一口气，闭目凝思，最终猛地睁开眼睛，喊道:“我可以给它医治的。” 我很快想好了方案，所需的草药是现成的。 可是，还要三只活的金尾蝎子，以及一对活的黑头蜈蚣。 这一切都需要马上去山里抓。 我想到了药山的桃花洞。 但是，没有报仇之前，我是不能去桃花洞。 我决定明天一大早，去药山周边的附近几座山找一找。 次日一大早，我收拾了竹篓，准备了五天的干粮，又把受伤本命蛊装在竹篓里，便出了寨子。 刚出了寨子，就遇到了麻喜子，他也背着背篓，手上还拎着一些铁夹子，一张简易的弓箭斜躺在背篓里，看样子是去打猎。 “冬生，你要去行医了吗？”麻喜子高兴地问。 “不是，我要去山上找点五毒虫回来。”我说。 麻喜子说:“咱们一起走吧。我要去山上打点猎物去卖。” 我想了一下，说道:“行！反正咱们去瞧一瞧。” 路上，麻喜子很兴奋，他好想天生就属于这十万大山，忽地叹了一口气，说:“冬生，我娘说让我去南方打工，听说那边很赚很多钱。这一次上山打猎，也是我娘让我打猎赚路费的。” “我娘说，去打几年工，赚到钱就回家盖房子结婚生孩子。” 我听出了麻喜子的不情愿，便问:“你是怎么想的？” 麻喜子说:“我不想去。我想天天上山打猎抓兔子。” 我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恼。我为了活着。麻喜子则是在考虑人生的去向。 各有苦恼，各有希望。 我笑着说:“这可不好。天天抓兔子，兔子肉总有一天会吃厌的。娶媳妇才是正经事。听娘的话。” 我心头莫名地一酸，有娘真好。 从茶山这边走出来，登上一座山头，积雪笼盖山野，极目远眺，风光冷峻。 我们走得并不快。 这一路上，麻喜子不停地在一些动物会跑过的线路上放夹子，由细心地留下人可以发觉的记号。 “喜子，除了药山，你知不知道哪里，会有金尾蝎子、黑头蜈蚣冬眠的洞穴？”我问道。 麻喜子想了想，说:“黑头蜈蚣好找。至于金尾蝎子嘛……就很难。好像青崖峒那边会有。” 听到青崖峒。 我心头一凛，麻云峰就是青崖峒的人。 第39章 少年心事 我心思一下子就活泛起来。 眼下，距离斗蛊的最后期限，还有一段时间。 麻云峰会采用何种斗蛊方式，尚且不得而知。知己知彼方可百战百胜，若是能知晓麻云峰的性格，也就能分析出用蛊的特征。 而且，外婆说过，麻云峰多年前就传出了死讯。如今，他再次冒出来。 这当中到底发生了什么，若是去青崖峒那边，兴许能打听出麻云峰的消息。 我下定决心，说:“咱们去青崖峒那边看看。” 麻喜子眼前一下子就亮了，喜上眉梢，兴奋地喊道:“太好了。那边兔子很肥美。我早就想去了。只是那边毒虫很多。今日，有你在我身边，我也就不怕了。” 我笑着说:“毒虫倒不要紧，可青崖峒是生苗寨子，规矩很多，咱们还是要多加小心，可千万犯了他们的禁忌。” 茶花峒是熟苗寨子，受汉文化影响大。 青崖峒则是个生苗寨子，守着古苗人的传统，巫蛊之风更浓。 一般这种生苗寨子的规矩很多。 我知道的就有三条:第一，不能打伞入寨，听说这样会把外面亡灵带到寨子里去。第二，入门的时候，不能踩门槛，生苗寨子家家养蛊，门槛代表一家人的颜面，这样做会激怒蛊虫。第三，不可赶狗打狗，有的寨子崇拜狗，甚至还封了狗神。 “我以前听我外婆说过，青崖峒与茶花峒之间，是有过节的。”我又补充了一句。 麻喜子倒是大大咧咧地说:“县城附近的寨子，大多数是有关联，也没必要那么紧张，青崖峒和我们茶花峒也是一个姓氏。” “再说了，你外婆是龙医婆，名声显赫的。” 说完话，他轻轻地拍了拍我肩膀。 麻喜子这话倒也不假，凤凰县城附近的苗寨，一共有十三大寨，六十九个小寨子。 多数都是五大姓:苗、白、龙、麻、罗。 虽说早些年为了争山争田争地争水闹过矛盾，打过架。 可这些年来，各大寨子的男女大量自由恋爱，联姻大量出现，早些年的过节已经缓解了不少。 再加上青崖峒大姓也是麻姓，想必不会为难我们两个少年。 我说:“好！我抓蝎子蜈蚣，你打猎。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入寨子。还有一旦入了寨子，你先不要报上我外婆的名号。到时候……” 我顿了一下，说:“到时候，你叫我麻黑子。” 毕竟，麻云峰是青崖峒的人。 我担心，他与我外婆之间的事情，传回了青崖峒。 麻喜子点点头。 两人决定了之后，便改变了方向，朝青崖峒方向走去。 山路难走。 按照时间来看，下午三点多差不多才能到。如果顺利的话，明天才能返回茶花峒。在山中过夜是不可避免的了。 不过，我之前跟着外婆入山采药，在山里面呆过十天半月也是常有的。 麻喜子入山打猎，也常在山中过夜。 山路比我料想之中要难走得多。 下午时分，我们到达了青崖峒附近。 青崖峒建在一座非常险峻的山崖上，入口极为险峻，土匪很难冲上去的。崖上常年郁郁葱葱，所以取名青崖。 “喜子，你去过青崖峒吗？”我看着远处的青崖峒，不由地问。 麻喜子摇摇头说:“我娘说，他们有些老人家，盯你一眼，就能对你下蛊。我一般都是绕着走，没有入过寨子。那里面的苗女，还会下情蛊。不过，我以后会去的。嗯，我以后肯定要去的。” 苗女善下的情蛊，在巫蛊秘录之中，也有提及。 情蛊也叫同心生死蛊，它不是用来害人，所以并不在苗疆蛊虫的排名之中。 可是，它的毒性之烈，却是丝毫不逊色金蚕蛊与银蛇蛊、七色蛊之流。 同心生死蛊一共有两只，两情相悦，男子吃一只，女子吃一只。 一旦种下情蛊，任何一方绝对不能负心。 否则，负心人心脏裂开一道口子，痛上七七四十九天。到了最后一天，会亲眼看到胸膛打开，心脏钻出一只蛊虫。 如果仔细看的话，心脏已经发黑发干，成蜂窝状。 另外一人，也会在短时间毒发身亡。 而且，同心生死蛊，是无药可解的。至少在巫蛊秘录之中，没有记载破解的法子。 我有些诧异地看着麻喜子，问:“以后会去，你是啥意思呢？” 他刚说一直绕着青崖峒，后面又说自己一定会去的。 麻喜子敦厚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说:“没啥子意思。就是一定要去的。” 我见他这种神情，一下子明白过来，笑着说:“你喜欢的妹陀就在青崖峒吧。” 麻喜子的脸更红了，随即叹了一口气，说:“可惜，我家里穷，没有多少钱，也不知娶不娶得起她。也不知道，她会不会等我。” 麻喜子很小的时候，他爹就因故去世了，是他娘一手带大的。 在乡村，家中没有壮劳力，等于是没有顶梁柱，日子会很苦，贫穷还是好，少不了会挨各种欺负。 我大概明白，麻喜子此番出来打猎赚车票，本就打算在离开之前，来青崖峒看一眼他的妹陀。 “喜子，她对你咋样？”我问。 麻喜子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说:“连翘很好，对我也很好的。知道我没有爹，一直很关心我。” 我拍着她肩膀说:“那就好。她一定会等你的。你这一趟多打猎物，早些去赚钱。” 麻喜子用力点点头:“好。” 天黑的时候，麻喜子张弓射了一只灰兔子。 我们在青崖之下一条山谷，找了一处了荒洞。 我们弄了柴火，将灰兔子清理干净，直接烤着吃，又吃了些干粮。 我们两人吃个肚圆。 我在山洞四处找了找，发现了蝎子，但是都是毒性不强，没有发现一只金尾蝎子。 蜈蚣也是青头蜈蚣，没有我想要的黑头蜈蚣。 “喜子，把木灰撒开，铺上一些干树枝，咱们躺着睡一会。不用担心毒虫，我在四周洒了驱虫粉。”我说。 睡到半夜。 哐……哐…… 我一下子就惊醒过来。 我确定是阴锣声音。 之前，罗东宝就敲打过。这种阴锣声，我怎么也不会忘记的。可是，罗东宝后来魂飞魄散了。 莫非，现在敲击阴锣的人，是麻云峰本人？ 第40章 盗蛊 一想到这里，我睡意全无，心中按捺不住好奇。 到底要不要去看一看？ 我内心挣扎了一会，还是决定悄悄地看上一眼。 我看了一眼睡熟的麻喜子，没有叫醒他，悄悄地溜出了荒洞，循着阴锣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山路崎岖，好在月光明亮，阴锣声也非常的有规律。 一刻钟之后，我到了一处相对平坦的地方，四处竖着墓碑。 我心中暗想，这里距离青崖峒不远，应该就是青崖峒的坟山墓园。 月光下，一个黑衣人，正在手持阴锣，在有规律地敲动。 每走到一块墓碑前，都要敲动两下。 我悄悄地溜近一些，选择一处坟包，压低身子，藏在边上，紧张地盯着黑衣人。 黑衣人还有一段距离，暂时无法感知他身上的气息。x 我整个人紧张到了极致，连呼吸都极力地控制。 若他是麻云峰，指不定身上会有银蛇蛊，所以必须格外地小心。 我看了一会儿，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黑衣人在每一处坟前都要驻足，而后用力敲打阴锣，感觉像是召唤死尸。 气温低得吓人，寒风凛冽。这种气候，这样的光线，一个黑衣人在坟头敲打阴锣，着实有些阴森诡异。 难道这里有刚死的人，听到阴锣声的话，就会诈尸跳出来。 我转念一想，阴锣是可以控制行尸，可一般的死人，没有经过赶尸匠的制作，是听不懂阴锣声的。 真是怪了。 忽然，黑衣人扭头朝我这边看过来。 夜幕之下，无法看清楚他的五官，但他的确是朝我这边看过来。 我连忙压低身子，屏住呼吸。 好在，没过一会儿，黑衣人又转过头去，开始朝其他坟头移动。 就在我压低脑袋，却发现自己面前这一处坟墓之上的墓碑，赫然写着“亡夫麻云峰之墓”，立碑人正是“白玉娥”。 在月光下，墓碑上的黑体字有些剥落，墓碑的底部，还有干枯的苔藓。 这些都证明，墓碑已经立了有一段时间了。 我不由地一激灵，脑袋也有些迷糊了。 麻云峰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 若他是假死的话，是他连老婆都瞒住了，还是白玉娥帮他做戏做全套？ 就在我沉思之际，那黑衣人朝我这边走过来。 我只好顺着坟头之中的沟壑，不断地后退。 最终，黑衣人停在了麻云峰的坟墓之上，他不再敲动铜锣，还笑了一声:“竟然在这里。没想到，在你老东西的棺材里。” 我终于反应过来，黑衣人今晚的目标，就是麻云峰的坟墓。 这么看来，黑衣人应该不是麻云峰。 那么，黑衣人又会是谁？ 此刻，我藏身的地方，距离黑衣人，不到七八米，他随时都会发觉。 不过，我也可以借着月光，看清楚他的样子。 他的脸非常的苍白，就好像扑上极重的粉底一样。 跟着，一股尸臭味瞬间涌了过来。 我越发觉得吊诡，莫非他不是活人。 一想到这，我心中不寒而栗。 我更是看清楚他身上的衣服，是一身黑色寿衣。 这种衣服，是这一带专门给死人准备的衣服，会在袖子上绣上蝙蝠，表示死后有福气的意思。 我惊出一身冷汗，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说实话，我对蛊术、毒虫、药草很熟悉。可是，对于阴阳亡灵诈尸这些事情，还是知之甚少，这是我很少接触的领域。 见到眼前奇怪的黑色寿衣男，说不怕那是假的。 我脑海里闪现出“诈尸”的字眼。 也就是黑色寿衣男虽然死了，但是诈尸从棺材里跳了出来。 我不由地一哆嗦，右手已经放在右腿上，随时都能把刀拔出来。 若他发现我了，对我动手，我拼了命也要与他搏斗。 更为邪异的一幕出现了。 黑衣人解下了一把小铲子，将麻云峰坟墓上的积雪铲掉。 跟着，他将一根竹筒往下打，整个过程，口中不断地念动着口诀。 是一种我从未听过的口诀。 很快，竹筒没入了泥土之中。 我听了一会儿，终于确定他不是来这里挖坟的，而是要盗窃蛊虫。 这种口诀，是寻蛊控蛊的。竹筒打入坟墓之中，把棺材里藏着的蛊虫给引出来。 他是要从麻云峰坟墓里寻蛊。 也就是意味这麻云峰的坟墓之中，有用来陪葬的蛊虫。 又或者是在这一处坟墓下，养着一只极为厉害的蛊虫。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 忽然，远处亮起了火把，还有嘈杂的声音袭来。 是青崖峒的人发现了，正顺着一条下山的路快速跑来。 从火把的数量判断，来的人还不少。 黑衣人停下了动作，朝我这边看来，发出咯咯怪笑，眼睛格外地阴森。 我心想不好，他早就发现我了。 他将身上的东西一扔，便朝西边跑去。 我也来不及多想，便转身朝另外一个方向跑去，只要跑到林子里去，青崖峒的人，就追上我了。 跑了几步，我停下了脚步。 一旦我跑掉了。那青崖峒的人，会顺着我来时候的脚印，追踪到荒洞，抓到麻喜子。 反正我不是来偷东西的，光明磊落，也没有必要逃跑。 我退了回来，就坐在麻云峰的坟墓边上。 “这里，在这里。”有人大声喊了一声。 青崖峒来的都是身手敏捷的汉子，很快就将我包围住。 我不惊不慌地道:“不是我，我只是过来看看的。若真是我，我会坐在这里等你们吗？” “小子，你知道跑不了，所以才用这种法子。”有个中年男子冷冷地说，目光非常地阴鸷。 人群将我团团围住，一个个凶神恶煞。 这时，一个竹兜抬着一个老妇人走了过来。 在火把光芒下，老妇人的脸上布满皱纹，跟老树皮一样，嘴巴张开，已经没有牙齿。 瘆人的是，她的双手十根指头全部是黑色的。 我心尖一颤一颤的。 这是常年与毒虫打交道，受到毒性影响形成的手指头。 这老女子真是不容小觑。 众人看着老妇人出现，神情非常的尊敬。 “挖人坟墓，死有余辜。”老女人开口说话。 “误会了。我是来这里采虫的。听到了锣声，就来这里查看的。如果我做了亏心事，我干嘛留下来。真正的小偷，朝西边跑了，你们快去追吧。”我忙大声喊道。 我又伸手，将腿上藏着的匕首抽出来，丢在了地上。 面对这么多精壮的汉子，没必要用强。 “阿婆，这小子要挖阿爷的坟。”一个精壮的汉子开口说。 我心中一动，这老妇人就是白玉娥。 第41章 吓人的白玉娥 她就是麻云峰的妻子。 我外婆的表姐。 她比我想象之中还要老。 她给我的感觉，就是一位极为阴冷狠毒的蛊婆。 瘆人的程度远胜麻仙芝十倍。 她目光一冷，朝我看了过来。 我直直迎上了她的目光，并没有躲闪。 我忽然心想不好，一般人根本就不敢与这种蛊婆对视。 以她老道的人生阅历，应该能看出我常与毒虫打交道。 她布满黄斑的眼睛一沉，冷冷地说:“小子，你不是来采虫的，而是来这里偷蛊。” 她顿了一下，语调越发阴冷，声音是从喉咙最里面发出来:“你是从哪个寨子的？最好不要是茶花峒。” 我心想，这不巧了嘛。 “这些偷虫盗虫的工具，不是我的。听闻青崖峒附近，有毒蝎子，所以我就来了。”我耸耸肩膀，接着说，“我是从黑花寨来的。我爷是罗老西。” 白玉娥脸色一沉，挥挥手，说:“派三个人，朝西边追去，看有没有这小子说的黑衣人。” 很快有三人就朝西边追去。 这时，一个壮实的中年汉子，戴着黑色头巾，拿着绳子就要绑我。 我嘲讽地说:“我才上完初中，刀也扔在地上，你们这么多人，还要绑着我吗？” 中年汉子脸上面露不悦，说:“臭小子，牙尖嘴利。” “老大，他跑不了。”白玉娥淡淡地说。 说完话，白玉娥从竹兜上下来，走到麻云峰的坟墓上，把手放在竹筒上。 片刻之后，白玉娥神情骤变，目露凶光，朝我看来，叫道:“你把它藏到哪里去了？” 她这目光还是有点吓人。 我下意识打了个寒战，咽了口唾沫，说:“您老人家在说什么？” 白玉娥摇摇头，自言自语地说:“也是，你一个小娃娃，怎么有能耐藏着七色蛊。” 刚才的中年男子失声叫道:“娘啊，你说我爹的棺木之中，有……有七色蛊？” 他激动到一定程度，都有些结巴了。 我心中也一惊，这是我第二次听到七色蛊。 上一次，是除夕之夜，龙游水与我外婆说话，提及过七色蛊。 端公龙游水喜欢的女子明桃，就是死于七色蛊的。 没想到，这七色蛊出现在了青崖峒。 更离谱的是，七色蛊就养在麻云峰的坟墓里。 白玉娥说:“有，但是不见了。” 中年男子神情又是一变，动作极快，一把将我衣领抓起来，叫道:“你的同伙是谁？为什么要来偷七色蛊？” 我一头雾水，直接不爽地说:“我是来阻止小偷挖墓的。你应该感谢我。” 中年男子显然是不信。 我又补充道:“那小偷穿着黑色寿衣，袖子上还有蝙蝠，你最好查一查附近有没有诈尸。” 中年男子五官越发狰狞，手上力量越来越大:“小子，还敢说瞎话。”。 白玉娥移步走到我面前，上下打量着我，忽地怨气十足地说:“龙改凤这个贱货，是你什么人？” 听到外婆的名字。 我就知道没能骗过白玉娥，立刻回道:“狗嘴喷粪，你个老虔婆。龙改凤是我外婆。” 白玉娥干笑一声，说:“好小子，茶花峒的人敢来我这破坏。从我见到你第一眼，我就知道你的身份了。” 我暗惊不已，难不成麻云峰回来了。 “我倒想知道原因。”我依旧镇定地说。 白玉娥说:“身上带着五蛊，除了茶花峒的蛊胎，还能有谁。龙改凤这个贱货能把你养这么大，本就不容易，偏要到这里来送死。” 我瞪着白玉娥，说:“你是长辈，应该带个好头。你再喷粪，骂人谁不会。” 白玉娥翕动着嘴唇，说:“她二十岁就该死，她坏了规矩，报应在她孩子身上，又报应在她孙辈身上，骂她贱人是轻的。” 我忍无可忍，低着头，别住男子的手，一脚踹在中年男子腹部“巨阙穴”，而后朝白玉娥扑去。 中年男子猝不及防，受痛后退了一步。 白玉娥看起来苍老，动作倒是很快，往边上一闪，竟然躲了过去。 跟着，两人上前将我左右双手给抓住。 我剧烈地挣扎。 “老鳖婆，别仗着你人多，小爷就怕你。你个死了丈夫的老寡婆。”我破口大骂，见没有办法再撞上去，直接一口唾沫吐了出去。 正好落在了白玉娥的右肩上。 “虎哥，这小子浑身是刺。”边上的汉子说。 中年男子恼怒至极:“好小子，找抽。” 白玉娥没有管衣服上的唾沫，忽地阴恻恻一笑，喊道:“老大，跟一个孩子置什么气。” 中年男子吓得一抖，连忙后退了一步。 白玉娥露出了笑容，一只手搭在我左肩上，问:“我问你，你外婆来了没有？” 原本抓着我的两个汉子，连忙松开了我。 更是惊慌地后退了几步，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盯着我。 就像看着一个死人。 我让白玉娥压住左肩，便感知到肩膀有细微的噬咬感，她应该是在下蛊。 我肩膀发麻，全身骨头都在冷冷作痛，像是篾片在刮动。 我愣是没叫出声，咬牙说:“她已经离开人世了。” 白玉娥明显一愣，说道:“没想到她倒死在我前头了。既然死了，再骂她也就没意思了。” 白玉娥松开了手，走到我正面，暗黄的眼珠子在缩动，似乎有虫影出现，绵绵声音传出:“说吧，你来我青崖峒做什么！” 我直接愣住，有些痴呆地说:“我……我是找金尾蝎子，治病的。” 白玉娥说:“按照辈分，你该叫我一声姨姥姥。既然来找蝎子，姨姥姥又怎么不给你，跟我一起回寨子。” 我没有办法，只能跟着白玉娥一起回青崖峒。 很快，追踪黑色寿衣人的三个寨民返回来，一无所获。 快走到青崖峒的时候，我才从那种迷糊的状态之中恢复过来。 我回想方才的那一幕，推测白玉娥对我用了操控心智的巫术，属于“夺舍”之中的一种。 入了寨子，在青崖峒祠堂边上，搭着一个灵棚，里面停放着一口棺材。 我猛地一激灵，该不会晚上盗蛊的人，就是棺材里躺着的人？ 彡彡訁凊 第42章 连翘 想到这里，我下意识朝灵棚看去，遗憾是的，并没有看到遗像。 白玉娥一直盯着我，忽地冷笑一声，说:“你该不会是要说，今晚偷七色蛊的人，是死掉的麻开山吧。” 我刚才提到了穿寿衣的人。 所以白玉娥能够猜出我心中所想。 我应道:“没错。我就是这么想的。最好是打开棺材看看，兴许里面是空的。” 白玉娥挥挥手，中年男子麻虎立刻过去查看。 很快，麻虎回来禀告:“棺材钉钉地很死，四周也很干净，守灵的人也没有离开过。” 言外之意，不可能是这个麻开山了。 我不免有些失望。 “小子，你很聪明，想这偷盗之罪，栽赃到我们青崖峒头上。”白玉娥直勾勾地盯着我，好似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我不寒而栗，问:“你打算怎么处置我吗？” 白玉娥淡淡一笑，说:“你不要急。先等一会儿。” 很快，我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我本不想让麻喜子卷进来，但他还是让青崖峒的人给找到了。 连同两个竹篓也一并带来了。 其中装着本命蛊的罐子，就藏在了干粮、绳索工具下面。 好在，暂时没有人去搜竹篓。 麻喜子脸上还有血迹，估计是反抗造成的。 “你们青崖峒是强盗吗？”麻喜子大声地喊。 白玉娥双目凝聚精光，直直地落在麻喜子身上。 麻喜子额头沁出了豆大的汗珠，身子晃动了一下，口气弱了一些:“你要干嘛！我……我不怕你。” 白玉娥笑了一声:“茶花峒一下子来了两个后生。你也是来偷蛊虫的吧！” 麻喜子硬挺着没有摔倒在地上，说:“我不认识他。我在茶花峒从来没见过他。” 我暗暗叹了一口气，我已经证实是茶花峒的人。 麻喜子说他在茶花峒没有见过我。 这等于是不打自招。 “喜子，不用假装不认识。”我说。 我走到麻喜子身边，问:“你身上的伤没事吧。” 麻喜子见我与他相认，长舒一口气，很自豪地说:“没事！抓我的人，也挨了我的拳头。” “喜子哥。” 忽然，悦耳声音从围观的青崖峒人群外围传来。 一个穿着素色衣服的少女跑了出来。 少女是一张鹅蛋脸，眼中露出欣喜，毫不掩饰地问:“喜子哥，你是来找我的吗？” 麻喜子的脸一下子就红了，支吾了半天:“我……我来打猎的。” 这少女应该就是麻喜子心仪的妹陀连翘。 连翘是一味药材的名字，属寒性、味苦，可清热解毒、疏散风热。 这是一味好药，用连翘果、野菊花泡水，可以治感冒。 “连翘姑娘，我是麻喜子的好朋友，我叫冬生。” “麻喜子这次出来打猎，是要赚车票钱，南下务工。等赚钱了回来娶你。他之所以来青崖峒附近，主要是想和你见面，告个别的。” “没曾想，闹了一些误会。” 我快速说完。 麻喜子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连翘欢喜不已，说道:“喜子哥，是真的吗？” 麻喜子再榆木疙瘩，这个时候也开窍了，用力点点头:“我嘴笨，我主要目的……是想看看你，与你告别。” 白玉娥上前，挡住了连翘:“连翘，休要放肆。” 随即，她又露出阴恻恻的笑容，冷幽幽地盯着麻喜子。 连翘大声叫道:“喜子哥，小心一点。” 连翘嘴唇还没有合上，估计是提醒麻喜子，小心白玉娥下蛊。但是这后半截话，她不能喊出来。 我挡在麻喜子面前，大声说:“麻老夫人，七色蛊应该就在青崖峒。我可以帮你们找出来。一旦找到，放我们离去。” 从眼前局势来看，麻虎认为他爹麻云峰早就过世。 至于，白玉娥是否知晓，我还不清楚。 七色蛊到底在什么地方？ 我也不清楚。 不过，我有一种预感，七色蛊应该就在青崖峒里面。 这种感觉，是我多年捕捉毒虫培养出来的直觉。 白玉娥看着我，表情森然:“若是你找不到，我就拿你的好朋友来养蛊。” 连翘忙说:“不可。喜子哥不是坏人。” 白玉娥冷笑了一声，以长辈的口吻说:“连翘，你爹娘难道没有告诉你吗？” “青崖女不嫁茶花峒。青崖男不娶茶花女。你还是收起这些花花心思。” 连翘咬咬牙，倒是不惧白玉娥，说:“娥奶奶，我婚嫁自由，你管不了我。” 白玉娥有几分不悦:“我管不住你，可是管得住你爹娘。这青崖峒，必须听我的。当年明桃，就是最佳的例子。” 我暗暗惊讶，明桃竟是青崖女。 连翘没有再说话，有些痴痴地看着麻喜子。 麻喜子痛彻心扉，泪水在眼眶打转。 忽然，连翘冷不丁地说:“死，从来不是最难的。我不怕。” 麻喜子听到这话，口齿倒是清晰起来:“我也不怕。” 白玉娥的权威受到挑战，满是皱皮的脸袭上厚厚的雾霾，说:“把这两个小偷锁在祠堂边上，派人带刀看着。” “娘，他们两人的竹篓，要不要搜查一下？”麻虎问。 白玉娥说:“里面没有蛊虫，不用搜了。” 我长舒一口气，幸好本命蛊受伤，没有怨念犹如死物，要不然就让白玉娥发现了。 很快，我们两人就被关了起来，只有一扇小窗户和一扇小门。 进门的时候，麻喜子右脚膝盖一抖，差点摔倒在地。 我忙将他扶住。 窗户上油纸破开，寒风直接灌了进来。 麻喜子坐在一旁，很快就泪流满面。 我说:“喜子，想什么呢？” 麻喜子擦了擦泪水，说:“青崖女不嫁茶花男，青崖男不娶茶花女。虽然，我们可以去死。但是，我更喜欢、更希望连翘活着。” 我也没想到，两个寨子之间，竟然这样不合理的规矩。 我道:“喜子，如果想活着，你们私奔都可以的。但是，你现在还没有照顾一个女孩子的能力，先不要去想这些事情了。” 麻喜子明显振奋了一些:“你能找到七色蛊吗？我听人说，茶花峒的镇寨宝虫是金蚕。而，青崖峒的镇寨宝虫，就是七色蛊。” 我一惊，没想到，七色蛊竟是青崖峒的镇寨蛊虫。 第43章 麻虎夜访 我瞬间反应过来，难怪白玉娥、麻虎如此地紧张。 七色蛊丢了，等于是茶花峒的金蚕丢了。 我想了一会儿，说:“我尽力找回七色蛊。” 就在这时，麻喜子额头沁出豆大的汗珠，身子发僵，喊道:“冬生，我身上很不舒服，右脚膝盖好痛。” 我脸色骤变，连忙让麻喜子躺在地上，伸手摸了摸他的膝盖，感觉到有一块东西就在膝盖附近。 “还有什么感觉？”我问。 麻喜子疼得全身发汗，惨叫了数声，说:“有东西在刮我的膝盖骨。” 嘶！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与白玉娥扣住我肩膀时候，我全身骨头痛是一样。 我猛地想起，麻喜子进房间的时候，莫名其妙地摔了一跤。 很有可能是白玉娥下蛊的手法。 我查看了麻喜子的眼角，并没有看到煞气、虫影一类，只是面色泛黑。 我断定，是某种不太厉害的蛊虫。 最开始也下在我身上，因为我体格特殊，所以这会已经不痛了。 “冬生，我娘没有骗我，有些老太婆看人一眼，就会下蛊。一定是白玉娥，我会死吗？”麻喜子眼睛里有些绝望。 “没那么夸张。”我替麻喜子揉了揉膝盖，渐渐地感应出这块东西的形状。 像是用竹子削成的篾片。 我眼前一亮，想到了一种蛊，这种蛊并不是用蛊虫来折磨人。 而是将一种蛊药弄到竹篾上。 以物来下蛊，名字叫做竹篾蛊。 将竹篾片取出来，而后解开蛊药，就不会有性命之忧。 我说:“是竹篾蛊。你觉得痛，是因为有竹篾在刮你。” 我从竹篓里，取了一支弓箭，划开了麻喜子的右膝，在鲜血之中，的确看到指甲盖那么大的篾片。 那篾片看起来像是活的一样。 我眼疾手快，将篾片取了下来。竹篾片落地之后，蹦跶跳跃了两下，最终才停下来。 麻喜子疼得嗷嗷惨叫，忽地脑袋一歪，直接昏睡了过去。 我也将自己膝盖的篾片取了下来。 等了一会儿，我再观察麻喜子的脸色，依旧布满黑气，丝毫没有好转的征兆。 “就算你能解蛊，若没有我娘独门解药，也没有办法救他。” 木门“恍当”一声推开，只见麻虎走了进来。 “什么意思？”我皱着眉头看着他。 “竹篾蛊所用的蛊药，是用七色蛊的煞气浸染的蛊药炼制的。这蛊药的配方很难，只有我娘有解药。”麻虎解释。 我愣了一下，转念一想，若是我手边有称手的药材，解开这种蛊药，不算难事。 即便弄不出来解药。 也可以兵行险招，控制一只蛊虫进入麻喜子体内，帮他解毒。 用蛊虫来救人，以麻喜子健康的身体，完全扛得住。 我冷笑一声，看着神色有些紧张的麻虎，问:“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看得出来，麻虎是非常畏惧白玉娥。 若说白玉娥是老鹰的话，那麻虎就是只小鸡仔。 他神色紧张，应该是悄悄地溜过来的。 麻虎小心翼翼地望了一眼窗外，说:“我是来救你的。” 我笑了一声:“麻老夫人要杀我，你又来救我。你们母子二人，前后举止，实在是让人糊涂。” 麻虎说:“我身上正好有竹篾蛊的解药。我可以给你们。” 我将外套脱下来，盖在麻喜子的身上，直接拒绝了他:“茶花峒蛊医一脉，连竹篾蛊的毒都解不了，传出去不是让人笑话。”x 麻虎没料到我不接茬，眼珠一转，说:“今晚盗蛊之人，当真穿着黑色寿衣？” 我道:“是的。” 麻虎沉默了一会儿，又问:“还有什么特征？” 我说:“脸色苍白，像是死掉没多久。站在你爹的坟前，还骂了一句‘老不死’的。” “是他！”麻虎失声叫了一句，脸色数次变化。 我也是暗惊不已，麻虎显然是知道盗蛊人是谁。 没等我说话，他忽地取出一把刀，冷冷地说:“小子，我听说茶花峒有金蚕，一直以来，都是你外婆管的？” 我心中暗暗一惊，这是从哪里传出来的谣言。 不过，麻虎倒是信以为真。 他今晚来找我的目的，是为了金蚕来的。 我本想直接否认，但心想他信了谣言，内心已经笃定我与金蚕有关系。 我直接说:“是的。如今我外婆死了，轮到我来管了。” 麻虎脸色顿时一喜，说:“把金蚕的养法告诉我，我放你们走，保证没有人伤害你。你若是不说，那我只好动手杀了你。” “为了金蚕的养法，不至于连命都不要。你还年轻，要懂得惜命。” 他呼吸有些急促，握刀的手也在发抖。 “七色蛊也不差，你何必要觊觎我金蚕的养法，说不定没弄好，你反而为此丧命，金蚕秘术可不是随便就能传授的。” 我没有直接拒绝麻虎，而是希望他保重自己的性命。 麻虎眼中闪过一抹恨意，说:“我根本不知道七色蛊的养法。我娘也不会教我的。” 我说:“这很正常。传女不传男，让你媳妇跟你娘去学。” 麻虎双手握拳，说:“我是光棍一条。而且，七色蛊秘术，本就是爹掌控。我爹死得不明不白。我爹死了，七色蛊秘术，就落到我娘身上了。” 麻虎身子抖动得厉害。 我却是听得心惊胆战。 麻虎怀疑，他爹麻云峰之死，与他娘白玉娥有关系，其中的缘由，就是七色蛊秘术。 若真是这样的话。 那就意味着麻云峰应该没有回到青崖峒。 我与麻云峰之间约定的斗蛊，白玉娥暂时不知道。 麻虎找我索要金蚕秘术，很显然是想自己养出金蚕蛊。 目的很可能是用来对他亲娘。 麻虎忽地上前，一把抓住我的衣领，说:“小子，你在套我的话。赶快把金蚕秘术告诉我。” 他双目布满血丝，眼珠子泛红。 “麻大叔，不要激动，如果我说，你爹可能没有死。我前不久还与他打过交道呢？”我说。 第44章 一张白脸 麻虎整个人一怔，随即勃然大怒，叫道:“小子，你敢耍我？那我老子开玩笑，你是找死。” 我忙说:“我亲眼见到了银蛇蛊。” 麻虎动作一僵。 我看了一眼窗外，寒风呼啸，青崖峒在山崖上，晚上的风倒是格外的大。 我问道:“咱们说话，会有其他人听到吗？” 麻虎克制住怒火，说:“我是在我娘入睡后才来的。外面负责看守的两人，暂时让我打发走了。” 我故意长舒了一口气，说:“前段时间，我与你爹打过交道。他擅长使用银蛇蛊，还会用蛇的图案，作为自己的标记。” 麻虎眼珠子瞪得极大，久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我爹的确擅长用蛇。”麻虎说，皱着眉头，目光狐疑地盯着我。 他想了一会儿，将刀收起来，皮动肉不动地说:“你是听龙改凤讲的吧。” 我摇摇头说:“麻大叔，我知道银蛇蛊，倒不是别的。是因为，我养的金蚕，输给了银蛇蛊。我可能与你爹交过手。这一次，我来青崖峒，目的是寻金蝎子，救我的金蚕。” 麻虎眼珠再次瞪大，说:“你说的话，真是匪夷所思。金蚕之下，银蛇第二。金蚕怎么能输给银蛇？” 我忙解释说:“你爹养的银蛇蛊，十分老辣。我刚养出来的金蚕，尚未经过历练。两相比较，自然是高低可见。” “这倒是真话。”麻虎眼神忽然一愣，目光贪婪地盯着我:“你是说，你来青崖峒采虫，是要救你的金蚕？快把，金蚕秘术告诉我。” 我心中一动，计上心头，说:“是的。我的金蚕就在竹篓里。” 我决定用本命蛊假冒金蚕，引诱麻虎上当。 麻虎想得到金蚕秘术，我直接送上一只受伤的假金蚕。 等他帮我找到毒蝎子、毒蜈蚣治好了本命蛊。 我再把本命蛊叫回来。 麻虎本能地后退了两步，额头沁出了冷汗。 “不用紧张。金蚕快死了。”我走过去，将罐子拿出来。 “不过，用三只金尾蝎子，一对黑头蜈蚣，可以将它救活。”我说，“我用它换我们兄弟二人一条命。你能救活它，它一定会感激你，听从你的号令。” 麻虎眼珠一转:“好小子，莫不是想用金蚕杀我！你舍得金蚕？” 我拨浪鼓般摇头，说:“你想多了。这不过是我养着玩的金蚕。我家里还有，我外婆给我留下的三只老金蚕。” 言外之意，这一只丢了，也无关紧要。 麻虎犹疑了片刻，先是盯着罐子。 接着，他慢慢地走上前。 等了一会儿，他将右手放在罐子上。 过了一会儿，他皱着的眉头舒展，说:“不可多得的好蛊虫。果然是受了重伤。” “也多亏受了重伤，否则就让我娘发现了。” 他伸手就将罐子拿起来:“只要它能活过来。我就放你们走。别说是金尾蝎子，就算是金尾蝎子王。我也能弄来，给它治伤。” 跟着，他晃动匕首:“这件事情，只有我们两人知道。谁也不能说，包括我娘。一旦让她知道，你带金蚕来青崖峒，你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带着金蚕这种蛊虫，入别人的寨子，又不事先通知，等于是来踢场子的。 我捣蒜般点头:“我知道，我听您的。” 我看他要朝外走去，问:“你爹到底死了没有？” 麻虎心情很不错，说:“你这么一说，我相信我爹还活着。不过，他迟迟没有露面，是怕我娘再杀了他。小时候，我经常听我娘说要杀了我爹。” 说完这话，麻虎将外套脱下来，把罐子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快速走了出去。 我坐在一旁，理了理思绪。 麻云峰与白玉娥这对夫妻，矛盾重重。 麻虎对白玉娥也是心怀怨恨。 这一家人真是关系复杂。 到了后半夜，气温越来越低。 寒风从窗户不断地灌了进来。 我全身发冷，根本就睡不着。 嘭。 从窗户丢进来一袋辣椒，还有一壶酒，两张兽皮。 “喜子哥，冬生，我会想办法救你的。”屋外传来了连翘的声音。 没等我回话，她又踱着步子快速地跑了。 我喝了一口酒，又嚼着干辣椒，全身有些发热，将一张兽皮搭在麻喜子身上，我自己披上了一张。 “哈哈！” 窗外传来声音。 我朝窗外看去，发现一张苍白的脸，赫然就是晚上偷蛊的人。 他竟然直接出现在青崖峒祠堂边上，还真是艺高胆大。 “你想干什么？”我心脏咚咚地跳动，手心直冒汗。 “你真的见过活着的麻云峰？”那张脸浮现在窗边，语调格外地阴冷。 “刚才我与麻虎的话，你都听到了？”我问道。 “回答我的问题，若有一句假话。我让你的好兄弟，马上死掉。”那张脸开口说。 “呜！啊！” 原本处于昏睡之中的麻喜子，全身开始痉挛，脸色发黑，不断地发出惨叫声，从鼻孔流出了黑血。 这是怎么回事？ 篾片已经取出，就算有些蛊药在身上，也断然不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我惊出一身冷汗，确定这张脸，掌控着某种我无法洞见的手段，可以令麻喜子受折磨，甚至能夺走麻喜子的性命。 他的实力远远胜过我，比麻虎要厉害得多。 我可以忽悠麻虎，却没有办法骗他。 “够了。我回答你。”我大喊一声。 麻喜子不再痉挛抽搐。 “我没有见到活的麻云峰。起因是一只尸虫，与一具喜神。”我以简短的话语，把与麻云峰结仇的事情讲出来。彡彡訁凊 “我虽没见过活的麻云峰。可我推断出，麻云峰是假死，他本人还活着。” 说完这些，我紧张地看着窗外的那张白脸。 “大着肚子的喜神？”那白脸语调变得越发地阴冷。 忽地，他整张脸从窗户飘了进来。 我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这特么也太吓人了。 更瘆人的是，除了这张脸，我没有办法，看到他的身体。 “是的。那具喜神还大着肚子，她的嘴巴让麻线给缝住了，没有办法说话。我外婆从破旧的辰州符上，看到了‘白氏’两个字，确定她姓白。”我说。 那张脸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不，她不姓白。而是，画那张辰州符的人，姓白。” 第45章 人间太苦了 那张脸因为激动，原本白色遮盖的地方，露出了许多坑洼。 我倒抽一口冷气。 这张脸，与我收服的蛊灵青衣女子是一样，这种坑洼是各种毒虫噬咬的痕迹。 “姓白！该不会是麻老夫人白玉娥？”我问道。 问出这个问题，把我自己也吓了一跳。 那张脸毫不犹豫地说:“没错，就是白玉娥画的镇尸符。” “那具女尸是我的妻子，叫做郭采薇。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骨肉。” 这个答案，更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一时之间，我都不知道如何接话了。 我大脑一片空白，原来我一直弄错了女尸的身份。 更邪异的是，她额头上的镇尸符，是白玉娥制作的。 难道说，郭采薇之死，与白玉娥有关。 “节哀。”我终于挤出了两个字。 我长出一口气，问道:“那害死你妻子的人，到底是麻云峰，还是白玉娥？” 那张脸沉默了一会儿，苦笑一声，并没有回答我这个问题。 这个时候，他脸上带着的煞气，平静了不少，言辞也变得诚恳:“对不起，小郎中。我不该用你朋友来威胁你。你和那些狠毒的蛊师不一样。” 他又往前靠近了一些，恳求道:“如果他日，你能再见到我的妻儿，请你出手医治，让她们再入轮回，重新投胎转世。不要让她们苦苦地，在人世间挣扎。这人间太苦了。” 我愣了一下，说:“为啥你要求我？我的能力有限。” 他苦笑一声:“我听过龙改凤的名声，你是她的外孙，肯定不差。你在乎朋友的性命，又足智多谋，一定能帮我的。” 我说:“可……可我并不知道何时能再见到你的妻子。你可以自己去找的。喜神客栈就在黑花寨附近的。” 那张脸摇了摇头，说:“命运的枷锁牢牢地困住我，我是没有办法离开青崖峒的范围。” 忽然，他情绪有些失控，带着哭腔说:“我给你跪下，求你了。” 白脸悬浮的高度一下子低了很多，应该是在下跪。 我想到了我娘，郭采薇所经历的事情，本就与我娘是一样的。x 眼前这位男子，他变成这般游魂厉鬼，脸上又是坑坑洼洼，一定是承受着非人的酷刑。 看得出来，男子是深爱妻儿的，绝非负心汉。 我思考了一会儿，开口说:“郭女士是个可怜人。若我遇到她，也会出手的。即便你不求我，我也会救她的。” 他大喜，说:“你是君子，有你的承诺，我就够了。明天，去养尸洞，找七色蛊。我不会害你们。你的朋友，不会有事的。” 说完这话，他便朝外面飘去，自言自语地说:“到了明天，一切都会结束的。” 我揉了揉眼睛，总感觉这张脸不像是现实世界里的。 他所展现的手段，似乎比白玉娥还要强一些。 他到底是谁？ 为什么说困在青崖峒不得自由？ 天未亮的时候。 就听到各种乐器响起。 还有寨子的巫师端公跳舞吟唱祭神的声音。 今天是亡者出殡的日子。 喧闹的声音响起后，麻喜子很快就醒了，脸色黑气消失，只是面色苍白，一只手揉着太阳穴，有气无力地说:“冬生，我睡了好久，做了很长的梦。我梦到我的心口，钻出一只黑色虫子。” “梦与现实是相反的。”我安慰道。 整个上午，祠堂外吹吹打打，还有孝子贤孙的哭声。 直到下午，棺木抬入坟地埋葬，方才安静下来。 没过多久，白玉娥走了进来，说:“乖孙，带姨姥姥去找七色蛊吧！你要是敢骗我，你的好朋友就会被用来养蛊。” 我冷冷地嘲讽一句:“拿人养蛊，你倒是不在乎养蛊的禁忌。你就不怕青崖峒蛊神的惩罚吗？” 白玉娥轻蔑地笑了一声:“蛊神？青崖峒蛊神都要听我的。倒是你，能寻到七色蛊吗？” 我说:“我跟我外婆学了医术，找一只蛊虫，轻而易举。” 我看了一眼麻虎，他目光平静，好像昨晚从未见过我。 不过，他身上多了个黑布袋，腰间多了一把苗刀。 我与麻喜子背起竹篓。 出了祠堂，走到了寨子口，放眼望去，青崖在云雾之上，风景格外的秀美。 我转头看了一眼白玉娥，淡淡地问:“养尸洞在哪里？” 白玉娥眉头一皱:“你怎么知道养尸洞。外人只知是蝎子洞。” 我笑着说:“你管我。” 一旁的麻虎插嘴说:“龙改凤是位有真本领的高人，探听各个寨子的秘密，对她而言，不算难事。” 麻虎走到前面带路。 顺着青崖峒山路往下走，在半山腰的位置，出现了一个极为隐秘的山洞。 刚站在洞口，便有一股凛冽的尸气涌出来，令人不寒而栗。 我取了一块牛粪干，让麻喜子含在嘴巴里，避免受到尸气的伤害。 与此同时，我感应到一股极强的煞气。这种煞气，应该是级别不低的蛊虫才有的。 “七色蛊就在里面。”我伸手一指。 白玉娥脸色凝重，迟疑片刻，说:“你们在前面带路。” 我与麻喜子走在前面。 刚走了一百米，便看到石壁上爬满了蝎子，密密麻麻不下上万只。 每一只个头极大，从尾巴的颜色来看，毒性也很强。 有不少金尾蝎子，就隐藏在蝎子群之中。 我余光看了一眼白玉娥，发现她也很紧张，好像很少进入这里，也很怵这里。 “娘，我们贸然进来，蛊神会不会迁怒我们的？”麻虎打了一个哆嗦。 白玉娥笑了一声:“我有什么好怕的。他敢伤害我吗？” 麻虎又问:“我爹真在这养尸洞，养了僵尸吗？会不会跑出来喝我们的血？” 白玉娥说:“老大，你今天怎么话这么多。你要是害怕的话，就不要进去，直接退出去就是了。” 麻虎擦了擦额头汗水，说:“我弟不会伤害你，可是他会杀我的。现在，他得到了七色蛊，肯定不会放过我的。” 听到这话，我身子一僵，敢情他们口中的蛊神，是白玉娥的儿子，是麻虎的弟弟。 麻虎已经猜出是他弟弟盗走了七色蛊。 我心中愈发震惊，昨晚来见我的那张脸，就是白玉娥的儿子。 那郭采薇不就是她的儿媳妇嘛。 怎么会对自己的儿媳妇下狠手。 “哈！” 一股浓厚的尸臭味，从前面传来。 第46章 活养蛊神 令人窒息的尸臭味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马上伸手拉住了麻喜子。 前面是一道高坎。 无法看见后面是什么。 但是伴随着浓郁尸臭味而来的，是阴冷的毒煞气。 不用说，七色蛊就在前面。 “白玉娥，七色蛊就在前面。你自己去找。”我伸手一指，大声喊。 白玉娥皮笑肉不笑，说:“乖孙，还没有找到，不至于闻到点尸臭味，就不敢上前了吧。这可丢龙改凤的脸。” 我应道:“活命是最重要的。” “啊！” 原本好转的麻喜子，又哼叫了一声，脸上多了红、黑、白三种颜色，全身发烫，额头冷汗直冒。 我神色大变，没想到白玉娥又暗中下蛊了，叫道:“你个老虔婆，昨天用竹篾蛊。这会又用三色蛊，你这老畜生，有本事冲我。” 三色蛊是这一系列的蛊虫中的一种。 按照巫蛊秘录里的记载，有三色蛊、五色蛊以及七色蛊。 更有甚者，能够养出九色蛊。 三色蛊养成功概率为十分之一，五色蛊则是百分之一，七色蛊是千分之一。 至于九色蛊则是万分之一的概率。 换句话说，也就是万中无一的蛊虫。 颜色每增加一个级别，杀伤性也是成十倍的增长。 能养到九色蛊，足可媲美金蚕蛊。 白玉娥冷冷地说:“前面带路，我不杀他。” 我扶住麻喜子，慢慢地朝前面走去，嘲讽地说:“看来，你也就能养出三色蛊。一见到七色蛊，就怕得要命。你死掉的老公，没把操控七色蛊的秘术告诉你吧。” 眼下，我算是知晓了白玉娥一家的丑闻。 以白玉娥与麻虎的秉性，今天不会留我与麻喜子活命的。 现在唯一的转机，就在这位青崖峒蛊神身上了。 白玉娥脸色铁青，目光越发地阴森，一甩袖子，哼了一声。 我搀扶着麻喜子翻过山洞里的高坎，眼前一下子开阔起来。 四周的石壁上，画满了红色诡异的符文。 远远看着，就格外的瘆人。 在中间，有一间密不透风的石屋。在石屋后面，无比的黑暗，好像还有怪物从后面跳出来 石屋的门已经打开了。 一个男子站在门前，穿着黑色寿衣，袖子上有蝙蝠图案。 他的五官僵硬，脸色不再是白色，而是有了变化。 “他是人？是鬼？还是僵尸？”麻喜子失声大叫，一下子站不稳，直接瘫坐在地上。 我昨天见他的时候，脸色还是白的。 可现在的他，已经有了七种颜色。 “我的崽，我的妻。” 那男尸勉强发出了某些简单的字眼，隔着远远的距离，他朝我看过来，眼睛闪过一丝善意。 很快，这股善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强的怨念。 我从他身上，感知到一股极强的怨念，那种要将所有人给杀死的怨念，拉所有人陪葬的怨念。 在他头顶，隐隐地浮现出一张白脸。 这张白脸也开始呈现出多变的色彩。 我内心惊诧不已，头皮发麻，不寒而栗，不知道他还能不能遵守我们之间的约定。 他的身体带着尸气，手臂裸露出来的地方，布满了毒虫噬咬的痕迹，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而且，很多地方反复地噬咬。 他的身体笼罩着浓浓尸气，应该是一具僵尸。 这个地方，还真是个养尸洞。 而，他的魂灵带着煞气，就像是在地狱阴间厮杀过，是带着死亡气息的狂怒。 “冬生，冬生！”麻喜子声音发抖。 我回过神来，说:“他是僵尸。但是魂魄……变成了凶煞。他就是青崖峒的蛊神。” 我心中的疑惑，也一下子解开了，他昨晚能操控麻喜子的蛊伤，手段比白玉娥都要高明。 因为他本就是青崖峒的蛊神，受到青崖峒养蛊人香火祭拜地。 我大声喊道:“白玉娥，七色蛊在他身上了。这人，应该是你青崖峒的人。这件事情跟我没有关系。” 麻虎翻过那道坎，也跟着追了上来，愣在原地，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失声喊道:“弟弟！” “麻大，憋回去了！” 白玉娥走得慢一些，爬上来之后，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大叫一声，“这是在活养蛊神，为了寨子的安宁，你弟弟甘愿牺牲的。” 活养蛊神。 我怔了一会儿，差点以为听错了。 我本以为，青崖峒蛊神是死后，被奉为青崖峒蛊神。白玉娥这样做，本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毕竟，自己的儿子弄成蛊神，是可以有助于自己养蛊的。 可活养蛊神，那就很恐怖了。 养蛊与活养蛊神听起来好像差不多，可是却有天壤之别。 活养蛊神，极为邪恶，极为狠毒。 根据巫蛊秘录里的记载，蛊神是守护一个寨子的养蛊，等于是一尊保护神。 一个寨子的蛊神越狠，寨子就不会遭受欺负，反而可以从历次争斗之中获利。 茶花峒的蛊神算起来是茶女。可她是在遭遇金蚕反噬，死后心有怨念，才成为茶花峒蛊神。 而活养蛊神，是准备一处特别的密室，把一个大活人放入密室之中，然后放毒虫进去。 人很快就死在里面，运气好的，能有个全尸。运气不好的，会让十万大山中的各种毒虫，吃得干干净净， 密室是特制的，魂魄无法从暗室里逃出来的。 魂魄在暗室之中受尽折磨，这个时候，就可以放蛊虫了。 接下来，魂魄在里面就会受到蛊虫噬咬。 这样能存活下来的魂灵，就可以成为蛊神了。 而这样的活养蛊神，可以说是非常的凶残狠毒。 我终于是忍无可忍，说:“白玉娥，你连亲生儿子都能用来活养蛊神，你真他妈的狠。畜生尚且舐犊情深。而你，畜生不如。” 我现在觉得，白玉娥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穷凶极恶的毒蛊虫。 完全没有了人性。 “你就是一只毒蛊虫。” “这句话，适合你，也适合你死去的丈夫。” 我双目充血，死死地盯着白玉娥。 白玉娥讥讽地应道:“哈哈，你一只蛊胎，竟然说出这样的话。简直是笑话。你会比所有人都要毒的。我儿子是自愿牺牲的。你……还没出生，就毒死了自己老娘。” 第47章 母子反目 你比所有人都要毒。 还没出生，就把自己的娘给毒死了。 白玉娥的话，如同刀子一样扎在我的心上。 一股怒火，瞬间冲起来。 我双目快瞪出血来，脑海之中，只有一个念头，杀死这老鳖婆。 我腹部有蛊虫在动弹。 麻喜子咬牙忍着痛，拉着我的手，双目关切地看着我，说:“冬生，你这个样子，就跟那天，劈砍麻庄一样。麻庄是阴煞之物，杀就杀。可这老贼婆，是不能杀的。” “冬生，你无法主宰你的出生。可她，却可以决定杀不杀自己的儿子。你是身体有毒，而她是心毒。” 我心中一震，没想到麻喜子能说出这般话语。 我是身体有毒，是无法选择。 但是，我该做到自己的心无毒。 我深吸一口气，控制自己的怒火，哂笑一声:“我是蛊胎，身怀五蛊。而你，心藏蛊毒。” 白玉娥娥让这句话激怒，口中念动口诀。 麻喜子一声惨叫。 我搭着麻喜子的脉搏，感应他体内的三色蛊，想阻断麻喜子的痛楚。 可我的控蛊本领，远远不及白玉娥。 我大声喊道:“青崖峒蛊神，咱们之间的约定，还算不算数。” 这时，那张脸飘浮上前，冷冷地说:“麻老夫人，既然来见我，就不用牵连无辜。” 麻喜子咳嗽一声，疼痛舒缓了一些，说:“冬生，我没事。” “二毛。” 麻虎眼含泪水，看了一眼白玉娥，愣是没有流出来。 白玉娥不再念动口诀，说:“老二，你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吗？连一声娘都不肯叫了吗？” 麻二毛说:“白玉娥，你不是要七色蛊吗？它如今落在我身体上，再过一会儿，就会死掉。” 白玉娥身子一颤，不由地上前两步:“逆子！” 麻二毛说:“采薇早就死了。可怜的我，相信你们会放过她，所以甘愿放弃活命的机会，钻入这石屋之中，承受万虫百蛊无尽的噬咬。” 话语之中带着沧桑与痛苦，还有铭刻心底的恨意。 我没想到，麻二毛是为了救妻儿，才进入石屋的，这算什么自愿牺牲。 分明是遭遇欺骗。 白玉娥面不改色:“她来青崖峒，是要偷学蛊术的。她是郭家人，事情败露，当然不能留她活路。你太天真了。若是让我们仇人破解了七色蛊秘术。我们一家都要死。” 我呆立在原地，整个人犹如晴天霹雳。 困扰我的谜团，瞬间破解。 郭采薇嘴巴被封上细密的麻线，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竟是因为，不能让她对外透露七色蛊秘术。 活着不能开口。 死后更不能开口。 我原本冷下来的怒气，再次涌上来，叫道:“就算郭采薇该死。可她肚子的孩子，马上就要出生，为何连孩子都不能放过。” 白玉娥转头看着我，冷笑一声:“若是孩子顺利出生，差不多和你一般大。郭家一定会让这个孩子，知道这件事情。这个孩子，一定会报仇。所以，带有郭氏血脉的孩子，又怎么能降临人间！” “这……”我震惊了。 麻二毛大笑起来，眼神充满了绝望:“是你要杀采薇，还是麻云峰要杀？” 他的那张脸越发地狰狞。 整个洞穴弥漫着肃杀之气。 “所以，你现在要杀你的生母吗？”白玉娥应道。 麻二毛冷冷地说:“回答我。” 白玉娥笑了一声:“有区别吗？” 我扶着麻喜子，往边上移开了一些，避免受到怨气的伤害。 麻虎朝麻二毛方向走去，问:“娘啊，当初我爹是怎么死的？” “你爹养蛊反噬。我亲自替他收殓。”x 白玉娥身子一抖，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不可思议，没想到连大儿子也背叛了自己，不过很快，她就恢复了平静。 麻虎剧烈地摇头:“我知道，你一直想学七色蛊秘术。我爹不教你，你就下毒害了他。可是，前不久，我知道我爹还活着。” “还有，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推托各种理由，不成婚生子，就是怕我的妻儿，落到弟妹一样的下场。” “我们二人都没有了后代。唯一的孩子，让你们杀死了。我们家的香火就断了。哈哈哈……” 麻虎笑得很大声，也很痛苦。 我盯着白玉娥，本以为她会露出痛苦，没想到她却没有半点难过之意。 她脸色唯一发生变化，是听到“麻云峰还活着”的消息。 白玉娥极其淡漠地看了一眼麻虎与麻二毛，朗声大笑:“看来，你们兄弟二人，今日要联手将我杀死。” 我后脊骨发凉，白玉娥冷静到极致。 白玉娥从高处走下来，一扬手，取出一张镇尸符，又快又准地打在麻二毛尸首的额头上。 跟着，她从袖子里取出一个铜铃铛，将里面的棉花摘下来。 叮当叮当地摇动。 铜铃铛发出了脆响。 那男尸受铃铛的控制，不受自主地跳跃上前，就停在了白玉娥身边。 万万没想到。 白玉娥不仅下蛊手法独特，而且还能控制僵尸。 “我是你养的。一身血骨就还给你。从此以后，我便不欠你。”麻二毛目光越发阴冷，也越发地绝情，这是斩断了最后一丝亲情。 白玉娥右手搭在男尸的肩膀上，用力一拍。 从男尸身上冒出，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颜色的煞气。 麻喜子惊讶地叫道:“这是烟花表演吗？” 那颜色凝聚成形，渐渐变成了虫影。 一只笼罩着七彩煞气的蛊虫，落在了白玉娥的身上。 “喜子哥，你在哪里？我看不到东西了，我眼睛是瞎了吗？” 一身黑色服饰的连翘摸着石壁走了过来。 她脚步有些虚浮飘动，双眼眼角流出了黑血，视力大受影响。 这是走入养尸洞后，没有采取保护措施，吸入尸气、煞气造成的。 麻喜子惊慌地喊道:“连翘，不要过来。” 忽然，一只受到煞气影响的金尾大蝎子，忽然尾巴摆动，就朝连翘的右腿蜇去。 从这蝎子的个头来看，称得上是剧毒的蝎子王。 我惊呼一声，起身就朝连翘跑去。 可我速度有限，只怕来不及。 这时，出人意料的一幕出现了。 第48章 伤痕累累 铜铃铛划过我的头顶。 叮当作响。 铜铃铛准确地击中，攻向连翘的金尾蝎子。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 在这生死之际。 白玉娥舍得将操控僵尸铜铃铛扔出来，救下一个毫不相干的连翘。 “连翘，有毒蝎子，赶紧朝前面扑过去。” 麻喜子经常打猎，知道躲避的动作，避免连翘再受伤害。 连翘立刻朝前跳跃。 我终于赶了过来，看准时机，一脚踩下去，将再次攻击的金尾蝎子踢飞，一把抓住连翘。 她双手满是伤痕，应该是摸进来划伤的，手上已有多数普通蝎子蜇过的伤口。 “连翘，我是冬生，我带你过去。”我说。 我将散落的铜铃铛捡了起来。 连翘激动地说:“冬生，是不是洞内光线太暗了，所以我什么也看不到。” 我说:“没错，里面光线太暗。你含一片药片，我扶你到喜子身边去。” 我扶着连翘走到麻喜子边上。 连翘有些自责地说:“我偷偷跟在后面，见你没有出来，所以我就悄悄跟了进来。你不会怪我吧。” 麻喜子紧紧握着连翘的手，说:“连翘，我见到你，就像看到春日里最美的花朵。你在我身边，我就不会觉得痛。” 连翘翻身跪在地上，哭泣地哀嚎:“娥奶奶，求你放过喜子哥。我愿意做任何事情报答你。” 白玉娥笑了一声:“丫头。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爱情在人这一生之中，没有你想得那么重要。你真愿意，为一个男子舍弃自己的性命吗？” 连翘咚咚的磕头，爽朗地说:“我愿意。” 麻喜子挣扎过去，牢牢地抱着连翘，说:“不要求这个毒婆子。冬生会救我的。” 白玉娥目光冷冷地落在麻喜子身上，问:“麻喜子，她愿意为你死。你愿意为她死吗？这一次，我不是吓唬你，而是那种真真切切的死。” 麻喜子一怔，眼珠眨动了几下，说:“我娘……还要人……我愿……” 白玉娥直接打断了麻喜子，叫道:“你不用回答我了。我已经知道答案。” 这时，麻二毛大声狂叫:“够了。你又玩这种把戏。只怕这对孩子任意一人答应你，你转身就会杀人。” 麻虎朝我喊道:“冬生，把控尸的铜铃铛丢给我。” 我握着铜铃铛，却有些犹豫。 如果，白玉娥真是冷酷无情，为何刚才会救下连翘。 好像哪里有些不对劲。 “我要再看看。”我拒绝了麻虎。 白玉娥又取出一块发黑的木牌，上面是一只蝎子，还有一些极为怪异的符文。 整块木牌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青崖峒祖上，因战乱逃到这里，养蝎子养毒蛇，以此为生，方可绵延多日。” “这块令牌是用来操控蛊神的。老二，在拿你炼养蛊神之前，就沾了你的鲜血。” “你若是敢反我，我会让你魂飞魄散的。”白玉娥厉声喝道。 白玉娥用手一捏，本来面目狰狞的麻二毛，脸上瞬间多了无数条黑线，重重地跌落在地上，跟着发出凄厉惨绝的哀嚎声。 麻虎脸色骤变，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哀求说:“娘。快住手，再这样下去，二毛就会魂飞魄散的。您不能这样狠心。” 随即，他又对麻二毛，说:“弟弟，你不要拂逆咱娘了。” “赶紧认错吧。等你当满了五十年的青崖峒蛊神，就会恢复自由的。令牌也就没有办法控制你的，你就可以投胎了。” “绝不，认错。” 麻二毛倒地惨叫之后，身形很快展露了出来。 他右手是蝎子手的样子，右手像是蜈蚣的长腿，看起来很不对称。 胸口则趴着一只大蜘蛛，甚至还能看到蜘蛛上的绒毛。 双腿扭曲，看起来像螳螂的腿，偏偏上面，布满了蛇鳞。 麻二毛已经变成，人头虫身的邪灵。 我倒吸一口冷气，难怪他只愿露出脑袋。 要是我，也不愿意让世人看到自己这般丑陋的模样。 “老大，你说你爹活着。我猜，他应该要回来了。如果，他知道你也死了。一定会很痛苦的。想想他的样子，我就高兴。” 白玉娥额头上青筋爆出，手一抖，那只环绕着七种颜色煞气的七色蛊，冲向了麻虎。 麻虎惊恐地大叫，连忙后撤，忽地朝我这边看来，急忙奔跑过来，又慌乱地将身上黑袋子解开，拿出装着本命蛊的罐子，直接扔给了我。 “冬生，快用你的金蚕，已经喂了毒虫疗伤。”麻虎大声喊道。 我刚接过罐子。 便有一道毒瘴气，击中了麻虎。 麻虎直接趴在地上，皮肤表层滋滋作响，很快流出了鲜血。 又有一道毒瘴气朝我冲来。 我来不及察觉本命蛊有没有恢复。 我双手抬起，交错放在胸前，口中念动驱蛇口诀:“蚩尤帝魂照苗疆。千条蛇，万条线。水蛇过河，毒蛇上山，哪里来回哪里。” 我推断炼养七色蛊的原材料，是蛇类，毕竟麻云峰擅长用蛇。 我念动这种口诀，是要驱散炼制七色蛊死掉的那些蛇类的怨念。 我扛住了一波冲击，依旧瘫坐在地上，一口鲜血涌了出来。 不过，白玉娥并没有剩下的动作。 “冬生娃，我从没想过杀你。我要的，只是杀掉畜生的两个儿子。” “我知道，麻云峰他回来了。”白玉娥看着我，眼神没有任何恨意。 我也感觉到，白玉娥并不打算杀掉我。彡彡訁凊 “若说你冷酷绝情，可你救了连翘。可若说你有情有义，连自己的儿子都要杀。我真是迷糊了。”我不解地摇摇头。 白玉娥大笑:“你错了，他们不是我儿子，是畜生的儿子。我一辈子的苦，一辈子的恨。唯有杀光这一家人，杀光暗害我的人，才算化解。” 我越发困惑:“我不懂。” 白玉娥将袖子卷起来，又将衣服、裤子拉动，露出了满身伤痕。 白玉娥的肌肤早已衰老发皱，呈现老人该有的暗黄色。 但是仍然能清楚地看出，各种伤疤。 我跟着外婆学医，自然熟悉各种伤疤是如何造成。 这些伤疤，有烫伤，鞭打，棒打，甚至有锤子重击造成的伤痕，还有各种毒虫、野兽噬咬的痕迹。这些伤口，不是单个分布的。 有许多是叠加在一起的。 最显眼的是，脚踝一圈凹下去的细密坑洞，这是铁链锁了多年造成的。 “怎么会这样！”我失声大叫。 第49章 被遗弃的一生 白玉娥身上的伤，给我造成了极强的冲击力。 她身上的伤，不是自己伪造出来。 绝非一朝一夕形成。 而是，遭受长年累月的毒打形成的。 我想，她一定经历过最痛苦的折磨，有过最为黑暗的人生时光。 白玉娥眼神闪过一丝凄苦，随即笑了笑。 她说:“我并非自愿嫁到青崖峒。而是，麻云峰贪图我的青春容貌，用见不得光的手段，强迫我爹娘答应。” “可我本是烈性女子，拥有独立人格，岂能遂他的歹念。” “我挨了无数的毒打，逃跑了无数次。” “有很多次都要成功了，可这寨子有很多人……拿了麻云峰的钱，成了他的眼线，帮着他盯着我，追我，打我。” “我试了五年，都没有成功，最终连自杀都没机会。整整五年，我在黑暗之中，足足呆了五年。” “我心灰意冷，成为行尸走肉，灵魄与心早就腐烂成灰。” “可是有一天，我意外得知，我爹娘在我出嫁后三个月就死了。” “那天晚上，我流干了最后的泪水。我下定决心报仇，我本是个人，他们把我当成猪狗不如的东西。我为什么不能报仇？我……一定要报仇的。” “我必须改变策略，我要让麻云峰相信我，我要学会青崖峒的蛊术。” “我要成为青崖峒，最厉害的蛊师，最有地位的人，然后一个一个地杀光他们。” “于是，我洗干净凌乱的头发，换上干净的衣服，向麻云峰表示，我会当个好妻子，为他生儿育女，相夫教子，男耕女织。” “麻云峰以为终于驯服了我。可他是个性格有缺陷的人，不，他本身就是只毒蜂，是条毒蛇。” “他不再打我，却改用毒蛇毒虫来咬我。” 白玉娥平静地讲述着。 我听起来，只觉得毛骨悚然，不敢相信世上会发生这样凄惨的事情。 我渐渐地对白玉娥产生了同情。 她与麻大牙地窖中的那些孩子一样，都无比的可怜。 我甚至觉得，她今日所做之事，都是情有可原的。 她又伸手指了指麻虎与麻二毛，说:“他们两个是畜生的儿子。和我无关。生下第二个孩子的时候，我腿上的铁链才解开。” “我生下他们的时候，就觉得恶心。可我不能马上杀死畜生的儿子。一旦我杀死他的儿子，麻云峰就不会再信任我，寨子那些恶魔的帮凶，就没有办法杀掉。” “所以，我要把这一对畜生留到最后杀。” 她平静地讲着。 多年来的恨意，在这一瞬间得到了释放。 我愣住了，以我有限的人生经验，根本无法消化这一切。 甚至无法评价这一切。 我无从判断白玉娥的对与错。 我只觉得震惊。 有外婆的庇护，我很少体验人生的黑暗。 我看过上百出的傩戏，戏本里也没有像白玉娥这样的故事。 麻喜子也听得目瞪口呆。 我忽然想到外婆说的一句话，人要活成人的样子，不能活成狗、猪的样子。 白玉娥从嫁给麻云峰之后，就活得猪狗不如。 她这样做，不过是想活得像个人。 想当一个自由的人，应该没错吧。 身体让七色蛊折磨得流血的麻虎，大叫:“白玉娥，你好狠毒。你……太绝情了，你到底杀了多少人。我爹怎么没有打死你。女人本就是一文不值，女人就该打。” “我爹还没死。你也活不成……” 麻虎说着话，口腔里涌出了黑色的鲜血，将他的口鼻堵住，剧烈地咳嗽，鲜血跟着涌出来。 他说出这番话，估计没少受麻云峰的影响。 倒地的青崖峒蛊神麻二毛，一直都处于挣扎惨叫之中，口中断断续续地叫着:“我的孩子，又有什么过错，我又有什么错啊。” “冬生，你是郎中……救我……” 麻虎朝我看来。 从我见到白玉娥遍体鳞伤的一瞬间，我就决定不干涉这件事情。 我虽然无法评判这一切，但我认为造成今日这般惨剧，罪魁祸首就是麻云峰。 而白玉娥，只是在光照不见的地方，用了一种自我折磨的方式，去完成她的复仇。 我不禁陷入沉思。 换做是我，我又该如何反抗这种命运的枷锁。 我能像白玉娥那般，几十年苦苦忍耐，慢慢地学会蛊术，最后一步一步地杀死所有害自己的人吗？ 恐怕不能吧。 “那些帮麻云峰抓我的人，用棍子打我，拿铁链锁我，拿锤子捶我的人，全部死光了。今天出殡的麻开山，就是最后一个。我花了很多年，让他们悄无声息地死去。我终于可以彻底干掉这一对畜生。” “今天，是真正的结束。” 白玉娥露出笑容，双手猛地一攥，跟着大喊一声:“七色蛊，杀死他。” 我心中一凛。 没想到，今日白天出殡的麻开山，是白玉娥收拾的。 麻喜子眼珠愣神，不由地朝我看了一眼。 我只是摇摇头，不知道说什么好。 “救我。冬生，你是郎中。不能见死不救的……我什么都答应你，我给你钱……” 麻虎看着我，双手撑在地上，想站起来。 他双手上的血肉已经腐烂大半，不少地方露出了骨头，根本发不了力。 “你不该说女人一文不值。”我拒绝了麻虎。 我是位蛊医，可我却不是卫道士。 这时，白玉娥咬破了舌尖，一口鲜血淬到操控青崖峒蛊神的令牌上。 青崖峒蛊神麻二毛，全身凌厉的煞气变得凌乱起来。 “毒妇！” 麻二毛厉声大叫，身子扑腾而起，直接朝白玉娥抓来，蝎子手看起来十分凶残。 “小心。” 我不由地喊了一声。 白玉娥受到撞击，整个人受力反弹，落到了数米之外。 人头虫身的青崖峒蛊神麻二毛，直接压在白玉娥身上，凌厉的煞气，就覆盖在白玉娥的身上。 我心想不好，白玉娥要失败了。 嘭。 白玉娥右手一拳，直接击穿了麻二毛的鬼心。 她手上握着的令牌应声四分五裂。 麻二毛直接魂飞魄散。 不远处的麻虎，好像油锅里煎动的豆子，抽搐滚动。 忽地，麻虎停止了抽搐，双腿发力跪在地上，让上半身直立起来。 整张脸满是污血，整张脸五颜六色。 他对着洞口方向，用力喊道:“爹，是白玉娥杀了我！是茶花峒冬生，见死不救！爹啊，替我报仇！” 第50章 绝非阳间之物 麻虎朝洞口喊叫，幻想山洞会有邪物听到，把消息带给麻云峰。 我知道他必死无疑，只是冷冷地应了一句:“你放心，你爹很快会上吊而死的。” 麻虎瞳孔涣散，轰然倒在地上，身上各处穴位，钻出了七种颜色的煞气。 “回来！” 白玉娥神态疲惫，用力挥挥手。 那七种颜色的煞气，瞬间钻入她的口中。 我心脏突突乱跳，白玉娥竟把七色蛊给吞了。 很快，她身子摇摇欲坠，有些站不稳。 “姨姥姥，为何把七色蛊吞下去？” 我上前，将摇摇欲坠的白玉娥扶住。 她表情痛苦，应该是在用力压制体内的七色蛊。x “那我……带你离开这里吧。麻云峰随时都有可能回来。” 我想了想，说。 青崖峒蛊神麻二毛魂飞魄散，青崖峒其他养蛊的人，肯定会察觉的。 再加上麻虎中七色蛊而死。 麻云峰马上就要回来，一定会知道实情的。 白玉娥摇摇头，说:“孩子。我吞下七色蛊。最后一步，是要与七色蛊同归于尽的。我活不了了。” 我想搭起她的脉搏。 她拒绝了我，说:“我必死无疑，最多还能活三天，灵丹妙药也救不了我。” 她剧烈的咳嗽，接着说:“我一直都没有掌控真正的七色蛊秘术。强行操控七色蛊，已经造成了反噬。所以，我索性弄死七色蛊，让麻云峰咬牙切齿。” 我有些不忍心，说:“那就离开这里，回到故乡去。这里对你来说，终究是绝望之地。” 既然要死了，就该离开青崖峒，回到故乡去，也算是叶落归根。 漂泊在外这么多年，也该回到家去。 “故乡！” 白玉娥念叨着，眼睛不由地露出了神往之情。 片刻之后，她看着我，说:“娃娃，我一定要回青崖峒的。我要告诉所有人，我成功完成了复仇。我要把诛杀恶魔的过程，完完全全讲给青崖峒活着的人听。” “我警告活着的人。我若逃了，我的复仇则毫无意义。以后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还会在青崖峒发生的。” 我直接愣住了。 “我骂龙改凤的那些话，是不得已。你啊，差点坏了我的计划。不过，你也帮助扰乱了麻二毛的心绪。要不然，这只青崖峒蛊神可不好杀，咱们两抵了。”白玉娥说。 我说:“我知道了。” 白玉娥将一缕白发割下来，小心翼翼地打结，说:“娃娃，日后若是去野牛山寨行医，劳烦将我这一束白发带回去，就找块石头压着。那是我的故乡。” 这句话里的悲伤，犹如春日凋谢的花朵。 我接过打结的头发，点头说:“我答应你。” 白玉娥说:“我这一辈子，有仇必报，不会欠人的恩情。” 我苦笑一声，说:“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情。” “你帮我送头发返乡。我也给你一个消息，是关于你娘龙妙云，以及你体内蛊虫的。” 她又咳嗽起来，用尽气力说。 我喜出望外:“好。” 白玉娥说:“龙妙云是在毒山捡回的。而她最终出事的地方，可能也是毒山。” 我问:“我娘为什么会去毒山？” 白玉娥摇头说:“我听说，十七年前，有很多人去毒山，那里像是有件大事发生。至于是什么大事，我并不清楚。” 我不由地心想，我今年满了十六岁，十七年前，我娘应该已经怀上了身孕。 我娘去毒山，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 “龙妙云沾上了一些毒虫，落到了你的身上。你体内的这些虫子，有些古怪，可能不是阳间之物！” 白玉娥继续说。 “不是阳间之物，什么意思？”我惊诧莫名。 阳间对应着阴间。 难不成我身上的五蛊，是从阴间跑出来的？ “你外婆是蛊医一脉，这么多年，没能解开你的五蛊。就是因为这些蛊虫，并非人间养出来的。而是，从阴间来的。她不懂这些，所以束手无策。”白玉娥说。 一直以来，对于五蛊的来历。 外婆都费力调查。 最终都没有办法找到答案。 难道，真是因为这些虫子是从阴间来，纠缠在我的魂魄上，一起投胎转世。 真是这样的话，我身体的状况，比我推测的还要糟糕。 要知道，连《巫蛊秘录》这本书里面，也没有关于阴间来虫的记载。 “这些虫子，有破解的办法吗？” 我问。 她摇摇头说:“我不是蛊医，怎会知道。” 我沉默了一会儿，要想解开谜团，就一定要去毒山走一趟。 “蛇月蛇日之前，我与麻云峰之间有一场斗蛊。” 我换了个话题，说。 白玉娥一愣，睁大眼睛看着我，说:“那你要多多保重，争取活下来。麻云峰让我杀了一回。他这次回来，指不定又弄出了奇怪的蛊虫。” “银蛇蛊有什么特征？”我问。 白玉娥听到“银蛇蛊”三个字，身体本能地一抖，眼神闪过一丝恐惧。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你要注意，他用银蛇蛊的手段。根据我对他的了解，他会在银蛇蛊之中，裹杂其他的蛊虫。还有，他擅长用针线下蛊。算起来，我的下蛊手法，都是跟他学的。你千万要小心。” 我点点头记了下来。 白玉娥下蛊手法就神鬼莫测，麻云峰一定更加出神入化。 白玉娥喊道:“连翘，过来扶着我。我当你的眼睛，你当我的拐杖。不要靠男人。” 麻喜子一把护住连翘，说:“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有什么事情就冲我来。” 白玉娥鄙夷地看了一眼麻喜子。 连翘也哀求地说:“娥奶奶，求你解开喜子哥的蛊虫。” 我说:“麻喜子没事了。三色蛊应该已经解开了，以他的体格，不适的症状，很快就会好的。” 连翘喜上眉梢，挣扎起来，扶住了白玉娥。 我将余光落在满是坑洼的男尸身上，问:“这男尸要背出去烧掉吗？” 就在这时，男尸眼珠子一转，朝我看来，射出毒蛇般的凶光。 第51章 那件大事 我让他这么一瞪，并没有感到害怕，反而激起了我的好胜之心。 “再看我，我戳瞎你的眼珠子。杀一只毒尸，我不会有心理负担的。” 我直接与它对视，也是射出凌厉凶横的目光。 眼前的男尸，失去了魂魄，便不再是麻二毛，而是一具身怀剧毒的僵尸。 留在人间总归是祸害。 白玉娥说:“用铜铃铛，把它带出去烧掉。他若是不听话，用刀捅它的膻中穴，气户穴。” “为啥要攻击这两个穴位？” 我不解地问。 “人能行动，是体内有阳气，没了阳气就是死人。同样，僵尸能够活动，是靠尸气。明白了吗？” 白玉娥有些不耐烦地说。 我想了一会儿，瞬间明白过来。 活人的穴位遭遇重击，一时之间，也很难发力。 重击男尸的膻中穴、气户穴，可阻碍尸气的流动。 这样，尸气不顺畅，他自然翻不起浪花。 她这淡淡几句话，给我打开了一扇窗户。 原来尸类也是有克制办法。 我想到外婆所说，毒虫毒性比人毒，狮虎力量比人大，却都不是人的对手。 盖因人有智慧，可以找到药物、创造工具。 “三短一长，控制他的节奏。” 白玉娥淡淡地补充了一句。 说完，便让连翘扶着她往前走去。 我将铜铃铛晃动了几下。 男尸极其不情愿地跳了上前。 我与他保持一段距离，又让麻喜子先走。 男尸双手指甲达到了墨黑的程度。 这是毒虫毒素积累造成的，我若是没有晃好铜铃铛。 让他抓一下，保不齐要身中剧毒。 男尸身上的黑色寿衣，在洞内寒风吹拂下，不断地摆动着。 忽然，男尸停了下来，艰难地转过头，朝养尸洞深处看了过去，嘴巴张开，受符纸的镇杀，没有喊出来。 洞穴深处，还笼罩着久经不散的黑气。 我心中一颤，这里叫做养尸洞。 兴许里面，会有更多的僵尸。 “娃娃，不用好奇。青崖峒活养蛊神多年，麻二毛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在养尸洞深处，还有不少毒尸。” 白玉娥回头看着我，喊了一声。 我不由得一激灵，想到麻二毛当青崖峒五十年的蛊神，就可以重新转世投胎。 那么，在这之前，青崖峒蛊神肯定是用其他活人来养的。 这些人的尸身，应该就窖藏在洞穴深处。 一想到这里。 我连忙晃动铜铃铛，带着男尸往前走。 “姨姥姥，我想不通，为什么用活人养蛊神？” 走了十几步，我困惑地问。 “人性本就残忍，世上的鬼神邪物，很多是人弄出来的。之前的各类蛊神，多半是狗神、羊神。蛊师不甘于此，就想用活人来养蛊神，因为他们清楚，受尽折磨的人类魂魄，汲取了蛊虫的怨念，再加上自身的怨念，将是何等恐怖。” 白玉娥解释说。 “但是，拿自己孩子来养，是不是太过了？” 连翘眨动眼眸，有些不忍地问。 “我学了蛊术，但是活养蛊神的术法，麻云峰并没有教我。” 白玉娥说。 言外之意，这一切都是麻云峰的手笔。 “至于用自己儿子养蛊神，这算什么啊。你们太年轻太天真，古时候就有人把儿子蒸了献给皇帝吃。阳光下，没有一桩新鲜事。” 白玉娥倒是乐意解答连翘的困惑。 听到这，我只觉得恶心。 麻云峰真是不择手段。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恶魔。 这样的父亲。 我忽然想到郭采薇额头上的符纸，便问:“姨姥姥，我见到变成喜神的郭采薇，她额头上有辰州符，上面有你的姓氏。” “所以，你觉得那辰州符，是我画的？” 白玉娥冷笑了一声。 “在与麻二毛交流之后，我就认定，那张辰州符，是你画的。” 我坦荡地承认。 白玉娥问道:“龙改凤会画辰州符吗？” 我一愣，忙说:“会画。” 我娘死后睡在石棺里，其中所用的符纸，就是我外婆画的。 白玉娥又问:“那你外婆画符，会在上面留下自己的姓氏吗？”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说:“应该不会。镇尸符、桃木枝镇尸，没必要在上面写下画符人的姓氏。” 我又看了看男尸额头的镇尸符，红色朱砂勾勒出符文，并没有白玉娥的姓氏。 我整个人懵了。 一般人画符，的确不会留下自己的姓氏。 那白玉娥为什么留？ 不合常理。 难道是麻云峰栽赃陷害？ “你心里的答案，就是正确答案。” 白玉娥见我没有接话，声音从前面传来。 “是麻云峰画了符，然后害怕母子尸的煞气，特意在符纸上留下你的名字。他又让赶尸匠罗东宝赶尸。一旦郭采薇成煞逃脱，就算报仇，也只会找罗东宝，接下来就是你。” 我理清了当中的关节，说。 “你不算蠢。” 白玉娥说。 我整个人彻底惊呆了。 以白玉娥的性子，既然已经承认，在青崖峒杀了很多人报仇。 就绝对不会否认，一张符纸是不是自己画的。 没想到，残符上“白氏”的真相，竟是这样的。 麻云峰此人，还真是狠毒。 儿子养蛊神。 老婆替他背锅。 “根据我掌握的线索，麻云峰请赶尸匠，去毒山赶尸，那人就是郭采薇。郭采薇为何要去毒山？” 我平复了心情，继续问。 “郭采薇之死，自从她嫁到青崖峒就注定了。麻云峰不会放过她的，所以在她离开寨子的头一晚，就下了毒蛊。至于，郭采薇为什么会去毒山……” 白玉娥讲到一半，忽然断了。 沉思了一会儿，她接着说:“可能十七年前，郭家也对毒山那件大事很关注，所以郭采薇离开青崖峒之后，也去了毒山。” “关于这件大事，你一点线索都不知道吗？” 我刚问过白玉娥，她给了我否定的答案，但我还是不死心。 白玉娥坐在一块石头上休息，正面看着我。 连翘给白玉娥按摩肩膀，说:“娥奶奶，你慢慢想。” “所有经历过那件大事的人，据说没有一个活下来。” 白玉娥眼神有些不忍，但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第52章 待到山花烂漫时 所有经历过那件事情的人。 据说没有一个活下来。 白玉娥这句话，令我大受震惊。 我瞳孔瞬间睁大。 郭采薇、赶尸匠罗东宝都死了。 我娘龙妙云返回茶花峒当天，艰难生子后也一命呜呼了。 “那……麻云峰呢？”我忽然想到了麻云峰。 他是如何诈死离开青崖峒？ 若他去过毒山，为何没有死掉，此番又回来了？ 白玉娥摇摇头，说:“如果不是你带来消息，我并不知道麻云峰诈死，还去毒山。他这个人比较阴毒，说不定能活下来。” 我陷入了沉思，郭采薇身上符纸由来，这类谜团解开。 但是，关于毒山那件大事，始终是一团雾水。 白玉娥不是当事人，并不能说出全部隐情。 既然麻云峰是唯一的幸存者。 那就看斗蛊的时候，能不能从他口中解开这个谜团。 “多谢姨姥姥的解惑。” 我由衷感激地说。 “再抓几只金尾蝎子，黑头蜈蚣。万一，麻虎没有医好你的蛊虫。姨姥姥说要送给你的。” 白玉娥挥挥手。 我收起铜铃铛，翻看石头，花了些时间，抓了三只金尾蝎子，又抓了两只蜈蚣。 分别装在两个布袋子里。 我们继续往外走，很快就到了洞口。 出洞那一瞬间。 我忽然感到一丝阴风扫过我的脖子，便转头朝洞内看去。 “冬生，怎么了？” 麻喜子问。 我也说不出到底是什么，只是感觉有东西悄悄地跟着我。 转念一想，这养尸洞活养不少蛊神，有些脏东西觊觎活人，并不奇怪。 “没事。” 我摇摇头。 接着，白玉娥又教了我两手镇尸的手段。 用铜制的钉子，加上桃木钉，打入僵尸的几处罩门，定住了男尸。 这样的话，男尸投入火中，也不会因为镇尸符烧掉，半途挣扎起来跑掉。 我收集了柴火，将毒尸投入了篝火之中。 熊熊烈火烧了起来。 “麻二毛，我冬生言而有信，若我能再遇到郭采薇，定会送她们母子一个好前程的。毕竟，我娘也受过苦的。” 我对着烈火中的男尸说。 男尸挣扎了几下，一股浓烟冲天而起，肉焦味飞快地飘散。 火势越来越大，要不了多久，青崖峒的人就会赶过来。 我以最快的速度，仔细检查了连翘的伤情。 身上有九处蝎子蜇伤，好在没有让剧毒蝎子王伤到。 所以，蝎子伤比较好处理，只是有可能会留下伤疤。 尤其是左脸颧骨位置。 “蝎子伤不要紧，脸上要小心一些，可能会留疤的。” 我说。 “嗯，我家有治蝎子伤的药。” 连翘点点头。 相比蝎子伤。 她双眼的状况非常糟糕，目前只能依稀看到人影。 如果放任不管，视力肯定会大减，甚至会瞎掉。 “连翘，你在入洞之前，就流了太多泪，伤到了眼睛，入洞又让毒瘴气所伤，一定要认真调理。” 我有些担忧地说。 “只要能找到喜子哥，我眼睛瞎了都无所谓的。” 连翘很乐观，忍耐性也很强，根本不在乎眼睛的灼伤。 我手边没有中药，又怕连翘记不下药方。 便将衣服撕下来一块，从火中取了一块黑炭，给她写了两个药方。 “一个是解煞气的，吃三天就可以。” “一个是治眼睛的，记住决明子要炒研，然后用布抱起来，在太阳穴按揉。再用金银花煮水，每日清洗眼眶四周。这样的话，一个星期左右就好了。” “如果得空的话，去一趟茶花峒。我给你复诊一下。” 我说。 连翘感激地点点头，说:“冬生，多谢你了。我知道了，我会去找你复诊的。” 又扭头看向麻喜子，说:“喜子哥，我要是瞎了，你也会要我吧！” 麻喜子笑了笑，说:“连翘，冬生医术很厉害。你这些伤不算大事的。” 麻喜子与连翘说了几句悄悄话。 白玉娥催促我们尽快离开。 “三年后，我二十一岁，待到山花烂漫时，我会来娶你。” 麻喜子许下了承诺。 连翘脸上袭上了红霞，但她并没有太过娇羞，而是郑重地回应:“青青子吟，悠悠我心。我会等你的。” 熊熊大火烧起，从青崖之上，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寨民要来这里查看了。 “与蛊虫相处越久，自己也会变成蛊虫。冬生，人永远是人，千万不能变成蛊虫。” 白玉娥临别赠言。 这或许是她某种人生感触。 “再见。” 我挥挥手。 我与麻喜子二人，顺着石板山路，从青崖上下来。 天色很快黑了下来。 麻喜子先后中了竹篾蛊，以及三色蛊。 虽说蛊虫都取出来，不会有性命之忧。 但是，部分毒性还留在他体内，还不及拔除。 没办法连夜赶回茶花峒。 我们咬牙走了一个多小时，远离青崖峒。 找了一处山洞，暂且过一夜。 我望着青崖峒的方向，心中唏嘘不已。 白玉娥抱着必死决心留下来。 今晚的青崖峒，一定会掀起惊涛骇浪。 好在，她余威犹在，体内又有七色蛊，青崖峒的人，是不敢折磨她的。 我回想着，这一天一夜发生的事情。 从七色蛊、青崖峒蛊神麻二毛、为了复仇忍耐几十年的白玉娥。 本命蛊从丢失到重新回来。 我从白玉娥的遭遇，见识人性的狠毒与黑暗。 也从连翘身上，看到了人性的光明。 我猛地抬起头，发现洞口有一团煞气。 “是谁？不要鬼鬼祟祟的。” 我大喊一声。 “冬生，没什么东西啊，你太紧张了吧。青崖峒的人，不会追上来的。” 麻喜子惊讶地看着我。 我做了个嘘声的动作。 我捡了一块石头，挪着步子走出去，厉声道:“不想死就滚出来，我手上有金蚕蛊。” “老汉麻开山，拜见小郎中。老汉身体有些不舒服，听闻小郎中医术高明，可医人可治鬼，还请小郎君出手。” 一个身穿黑色寿衣的老者出现在眼前，他面色发黄，眼窝深深地陷下去。 他站在月光下。 却没有影子。 第53章 放你走，那是不可能的 “麻开山？” 我略微有些震惊。 他没有影子，又能开口说话，应该变成了阴鬼。 他是白玉娥除掉的最后一人，今天白天出殡下葬的。 我感应到他的身上，有与青崖峒蛊神麻二毛相似的气息。 看来，他死于白玉娥之手，怨念不散，魂魄躲在了养尸洞里。 等到麻二毛魂飞魄散，吸取了四处散开的怨气。 要不然，他很难说出完整的话语。 下午时分，我出养尸洞感知到的阴气，应该就是他。 “没错，老汉一生行善，却死得不明不白。今日才知道，是白玉娥这老毒婆害了我。你悬壶救世，一定要救我。” 麻开山义愤填膺地说。 “是吗？” 我看着眼前的麻开山，反复地打量着他的状态。 我发觉他的声音，有些奇怪，像是让人捏住脖子的老鸭嗓。 非常的尖锐刺耳。 “当然，她嫁到青崖峒，是她的福气。若不是我，她有几次就跑掉了，我这不是做善事是什么？她这样的人就该打，用锤头敲都是轻的。” 麻开山毫不掩饰曾经的作为，甚至还挺自豪的。 “我外婆有三条规矩，其中一条，就是不给亡灵看病。你还是另寻他人吧！” 我直接拒绝了他。 凭他这几句话，足见他品行败坏还不自知。 “小郎中，你不救我，养尸洞发生的一切，就会传到麻云峰老村长耳中，其中利害，你应该清楚的。” 麻开山咧嘴一笑，露出一条丑陋的舌头。 我眉毛微微一挑。 死都是死了，还恶性不改。 “我外婆说，反正我没几天阳寿，什么规矩就不用管了。”我略加沉思，计上心头，改口说。 为了让他相信我，我将石头丢在地上。 “洞内光线亮，你靠近一些，我帮你瞧一瞧。您老人家可千万不要告诉麻云峰。” 我故意露怯地哀求他。 麻开山咯咯地笑了一声，大步朝前走来。 他停在了两米开外，一股怪味扑面而来。 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他腰背佝偻，脚步发虚，虽然汲取了麻二毛的煞气。 还是阴气不足。 这属于阴虚。 有可能活着的时候，命根子出了大问题。 “只疳蛊落在我身上，咬了我命根子。还有一些神秘毒辣的虫子……折磨我很久，命根子都烂掉了。总之，我变成了一个阉人。我现在，很不得劲。” 麻开山一把年纪，没了年轻人顾面子，直接讲了出来。 “那你真倒霉了。白玉娥怎么会对你命根子动手？” 我故作同情地问。 “我以前对她，是有点非分之想。不过，这是男儿本色，无可厚非的。我也是个男人嘛。” 他依旧是坦荡地说。 我心中暗骂，你特么真是厚颜无耻。 白玉娥放疳蛊折磨麻开山，简直是神来之笔。 “你过来一点，我替你把鬼脉，看你魂魄上是否还有蛊虫。” 我压住内心的恶心说。 忽然，麻开山咳嗽了一声，阴冷地笑了一声，右手变得异常的迅猛，快速朝我的心脏刺来。 我本打算，把他引过来，出手收拾他。 没想到，他反而先出手了。 “我好心给你瞧病，你为何要伤害我。” 我故意不解地反问。 “你根本就没想过救我。你的脸部表情，出卖了你。小小年纪，就跟老人家耍这种把戏。” 麻开山冷哼一声。 我没有让他得手，快速后撤数步，顺势回到了洞穴。 “喜子，减少呼吸。” 我喊了一声。 我跟着将本命蛊的罐子拿起来，说:“老人渣，金蚕蛊在此，你不怕死吗？” “我不信你有金蚕蛊。你小小年纪，根本就带不出金蚕。” 他表情狰狞，全身的煞气更浓。 “冬生，是什么怪物。我怎么只能看到他的脚？” 麻喜子惊慌地喊道。 “死掉的麻开山，你看不见是正常的。你的眼睛跟我不一样。” 我喊道。 “夺了你们两个童子的元阳之气。我就不用成为阉鬼的。哈哈，我要你们死。” 麻开山激动地喊。 他左右双手一挥，立刻有两股煞气凌厉地冲出来。 我挡在麻喜子身边，抡动罐子迎上冲过来的煞气。 一股煞气一分为三。 其中有一道击中了麻喜子，他脑袋一歪，直接昏厥过去。 “找死！” 一声凌厉的女声响起。 蛊灵从本命蛊的罐子冲出来。 直接将麻开山弹飞。 麻开山不堪一击，撞在山洞的石壁上。 他挣扎了两下，试图站起来。 蛊灵散发出来绿光，以碾压的态势，压住了麻开山。 “小郎中。我认识茶花峒的端公龙游水，他是你堂舅吧。” 麻开山连忙大声地喊叫。 听到龙端公的名讳，我示意蛊灵暂时停手。 “你们是什么关系？” 我冷冷地问。 “我认识明桃，她是我侄女。她本来是要嫁给龙游水的。只是后来天不遂人愿。” 麻开山不敢隐瞒，竹筒倒豆子般地说了出来。 关于明桃之死，我知道她是中了七色蛊，再加上身上大出血，所以就算是我外婆，也来不及救治，回天乏术。 “明桃出事的内情，你知道多少？” 我盯着麻开山。 “明桃是要嫁蛊神的。可是她却心有所属，恋上了龙游水。所以，她肯定是活不长的。” “看在你堂舅的面子上，你就放过我。也看在未过门的舅母明桃的面子上，你把我当个屁放了。” 麻开山缩在角落里。 嫁蛊神。 听到这话，我久久不能平复心情。 明桃是要献给蛊神，这是一种活人祭祀。她敢与龙游水产生感情，蛊神感到自己受到羞辱，便动用七色蛊击杀了她。 明桃一死，龙游水孤独一生。 麻二毛是这些年才养成的蛊神。 那么害死明桃的，应该是青崖峒上一任蛊神。 “好。你走吧。”我淡淡地说。 麻开山试探地问:“真的吗？” 我目光看了一眼蛊灵，示意她可以出手了。 蛊灵青衣摆动，直接将麻开山给撕碎。 而后，将麻开山散开的魂魄，全部吞掉。 “当然是假的，你个傻阉鬼。放你走，那是不可能的。” 我对着消散的空气说。 蛊灵说:“这等狡诈之徒，就该诛灭。本命蛊恢复得不错，现在可以试一试它的实力了。” 我从愤怒之中平静下来，扭头看着蛊灵:“现在就试一试？” “麻开山不过是开胃小菜，用来试探你的。外面还有极强的煞气。你带本命蛊入青崖峒，坏了他们的规矩。这件事情，岂能就此罢休。”蛊灵说。 第54章 蝎子怪 听了蛊灵的话，我不由地一怔。 带本命蛊，咋就坏了他们的规矩。 “本命蛊并非等闲蛊虫，你带着它入寨，等于是登门挑衅的。” 蛊灵看出我的疑惑，解释说。 我倒抽一口冷气，说:“这寨子规矩，还真是多。” “寨子里的活人不知情，又受到白玉娥约束，他们顾不上来。可是，那些受寨子香火祭拜的神物、鬼物，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蛊灵说。 我想了一会儿，认可了蛊灵的判断。 在青崖峒蛊神麻二毛之前，青崖峒就活养过蛊神。 麻二毛魂飞魄散之后。 洞内其他的神鬼之物，肯定还是存在的。 它们为了维护青崖峒的规矩，便追了上来。 至于为什么让麻开山打头阵，应了那句话，人老精鬼老灵。 那些鬼神都是存世多年的老鬼。 便忽悠麻开山这只新鬼当马前卒。 “依你看，来了几只老鬼？” 我变得紧张起来，抱着罐子，又从竹篓里找出一些红线，作为对付鬼物的法器。 “它们应该是躲在洞外的密林里。我暂时感应不出来。不过，今晚肯定躲不过。你就用本命蛊来帮帮你。” 蛊灵说。 我心想，麻喜子本来就有伤，如今晕厥过去。 我们很难在这样的寒夜逃命。 唯有与它们斗上一斗。 思索片刻，我问:“蛊灵，它们知不知道你的存在？” 蛊灵说:“我隐藏在陶罐里，只在这里露面，所以它们不知道我的存在。” “既然这样，你暂时不要露面。等我喊金蚕二字的时候，你再凶神恶煞地冲出来。” 我定下计划。 当下，我根本不知道它们的虚实。 虽说，每一只蛊神只用照顾青崖峒五十年，就可以自由投胎。 肯定会有一些不愿意投胎的。 又或者，养蛊神失败，直接变成阴鬼留在养尸洞的。 所以，到底来了多少只老鬼，无从得知。 既然不知道对方虚实。 我也不能一下子把全部力量展示出来。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等着你的暗号。” 蛊灵认可我的计划，点点头收起身子，就隐匿在洞穴之中。 我抽了一根烧了半截的火棍，大步走了出去。 我忽然明白过来。 为啥这些老鬼能够，在今晚跑出青崖峒范围。 原因就是，白玉娥击杀麻二毛之际，将那块控制青崖峒蛊神的令牌给捏碎了。 失去了控制令牌，又有找我算账的由头。 所以，这些鬼神之物一股脑的都跑来了。 我倒抽一口寒气，我将要面对的，不是几只，而是一窟老鬼。 后半夜，月光冷彻，寒风如刀，四周还有寒鸦凄鸣。 我朝西边的密林看去。 正飘散着浓郁的煞气，凶猛杀意不断地袭来。 压迫力极强。 只一个照面，我后背心就直冒冷汗。 “茶花峒冬生，此番携本命蛊入青崖峒，并非本意。” “冤家宜解不宜结，大家同属苗疆十三峒，都拜蚩尤老爷。我若有失礼之处，还请海涵。” 我大声地喊道。 先礼后兵。 也算是我主动示弱。 四周寂静无声，只有寒风呼啸。 我跟着大喊，说:“没有令牌约束，你们这帮老鬼就赶紧去投胎。若要找我麻烦，就赶紧露面。别耽误我睡觉的时间。” 呼呼一阵阴风吹过。 “你只需下跪认错，承认青崖峒蛊术远胜茶花峒，七色蛊胜过金蚕蛊。” “我会要你的命，但不会折磨你。你的朋友，可以活着离开。” 一个声音传来。 “我要吃他的狗眼珠子，谁叫他有眼无珠。” 另外一个声音响起。 我心头一颤，真不止一只老鬼。 对于一般人来说，不受蛊虫折磨，能够爽快地死掉，兴许是恩赐。 可对我来说，分明是耻辱。 我受到蛊虫的折磨，还少嘛。 为了怕痛，就选择下跪，瞧不起谁呢？ 再说了，我虽与茶花峒当下的这只老金蚕不对付。 但金蚕蛊是苗疆第一虫，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操！你们这帮老鬼，胃口还真不小。我这一身毒气，就算给你们吃，你们也不敢。” 我没有后退，反而又迈步朝前走了六步。 一时之间，胆气无双。 向来恶鬼怕恶人。 我若是胆小如鼠，出声哀求，反而让他们看扁了。 “你们这帮躲在暗处的蛆虫，也配让我下跪。” “来，快滚出来，让小爷我瞧瞧你们的样子。他妈了个巴子的。” 我大声地吼骂，心跳也砰砰加速跳动。 就在这时，从本命蛊罐口油纸边缘，沁出了红色气息，就笼盖在我的身上。 我心中大喜，本命蛊与我血脉相通。 在这关键时候，它感知到我的决心。 将它所携带的怨煞之气，散发在我的身体表层。 “好多年没有遇到，这种不怕死少年郎了。” “我觉得他的鲜血一定很美味”。 密林中露出了无数双幽红的眼珠子，不断地眨动着，看起来格外的瘆人。 议论声不断地响起。 “嚎！” 忽然，林中响起了一声嚎叫声。 嘈杂的议论声戛然而止。 随即，一个哈着浊气的男子，大步走了过来。 他每走一步，就有黑气席卷上来。 最终，他停在了三米开外。 月光下，竟投射出长长的影子。 他的身上，爬满了蝎子，全身肌肤更像是蝎子的硬壳，就连那张脸也是蝎子的颜色与质感。 我倒吸一口冷气。 这玩意是人是鬼啊！ 不对。 更像是一只蝎子怪。 他双目苍白，黑色的瞳仁已经彻底地消失。 “你……的……蛊虫叫什么？” 他忽然开口。 他的语速很缓慢，几乎是一字一顿的发音。 估计与他长时间没有说话有关。 “本命蛊。” 我不慌不忙地应道。 “携带蛊虫入青崖峒，需与青崖峒斗蛊一场。胜者活，败者死。” “可如今，青崖峒最强的七色蛊命悬一线。” “老夫知道，你的本命蛊已经快要康复，胜七蛇蛊不在话下。” 他依旧是缓慢地说着话。 我耐心地听完，直视他的眼睛，问:“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我今日追上来，不想与你的本命蛊试一试。我想，尝试一下另外的虫子。”他说这番话的时候，原本死寂的目光，忽然有了变化。 第55章 试一试五蛊 我想试试另外的虫子。 这话，伴随着他变化的目光。 令我心头一震。 我额头瞬间出了冷汗。 我除了自养的本命蛊。 就是从桃花洞带回来的土卵，可土卵里的虫子尚未成型…… 难道他已看出，我体内还藏有神秘的五蛊。 我迟疑片刻，装作困惑地问:“其他的蛊虫？除本命蛊外，我没养过其他的蛊虫。” “呵呵，你知道我说的是，跟你一起出生的蛊虫。我想试一试其中一只，看我能不能赢下它。” 他说话的速度渐渐恢复正常。 还真是五蛊。 我外婆花了十六年，也没有找到解蛊的法子。 白玉娥说，这五蛊不是阳间之物。 眼前的怪尸，竟然要试一试这神秘莫测的五蛊。 他这样做，难道只是看能不能赢下五蛊中的一只？ “我这个人，对蛊虫比较好奇。你体内的五蛊，我从未见识过。所以想试一试。你不要把问题想复杂了。” 怪尸接着解释。 我摇摇头说:“我体内的五蛊，早已失去了制衡，我无法操控，你如何与它们过招。” 顿了顿，我说:“更何况，我压根就看不透你，你是人是尸？万一你要催动我体内的五蛊，乘机杀了我。” 眼前这只怪尸，一身蝎子硬壳，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奇怪的僵尸。 “我十三岁那年，遭人暗算，中了蝎子蛊。虽然活了下来，皮肤却长出了蝎子般的硬壳。我就成了人见人恨的怪物。” “成为怪物后，我住在养尸洞之中，靠吞食活蝎子，利用蝎子毒来保持活性。所以，我非人非尸，不过是一只蝎子怪而已。” 他有些自嘲地解释自己的状况。 我不由得一愣。 我见识过麻庄中螳螂蛊的死状，身上的确有绿色的斑点。 那么，中了极为厉害的蝎子蛊之后，全身发生异变，长出蝎子的硬壳，也是有可能的。 “这么看来，你是蛊虫的受害者。” 我本能地打量眼前的怪尸，下意识思虑，以我的医术，能不能替他剥离这层硬壳。 结果并不乐观。 他那层硬壳，以及身上所带的毒素，早已是经年累月，对身体造成改变，已是不可逆。 强行剥离，反而于他不利。 “没错，是一只取名残蝎的蝎子蛊。若是你以后，遇到这只蝎子，一定要避而远之。” “我刚说了，你的本命蛊能赢七色蛊，按照规矩，你就有活路。我遵守规矩，绝不杀你。我只想试一试，你体内的蛊虫。” 他再次发出了请求。 “五蛊虽然伴我而生，可我没办法，将它们请出来。它们无法露面，你就无法试探了。” 我想了想，觉得无法操作。 蝎子怪上前一步，说:“让我与你握握手。我就知道，是不是它们的对手。” 我直接愣住了。 就这么简单吗？ 事情的变化，完全出乎我与蛊灵最开始的设想。 “蛊灵！” 我喊了一声，忙改口叫道，“金蚕。蛊灵，你快出来。” 蛊灵从里面出来，落在我身边，盯着蝎子怪。 蝎子怪没有任何进攻的动作。 刚才笼盖着的黑气，也全部平复下来。 “他这个要求真的很奇怪。我有些懵。你说，一握手就能感应到五蛊的厉害吗？” 我问蛊灵。 这种类似于斗蛊的手段，我还是第一次听到。 “是可行的。他应该会用点招术，引起你体内的五蛊活动起来。五蛊发怒，他要是扛不住，自然就败了。” 蛊灵思索了片刻，说。 我皱着眉头，迟迟下不了决心。 蛊灵看着蝎子怪，说:“以蚩尤老爷的名义发毒咒。” “在下只为领教冬生小兄弟，体内的神秘蛊虫，绝对不伤他本人。若是违背此诺言，蚩尤老爷降下神罚，叫我受尽万虫钻心，日日夜夜，永不停止。” 蝎子怪很爽快的赌咒。 蛊灵附耳说:“冬生，我在边上盯着。有任何风吹草动，我都会帮你的。我没有感知他的杀意。而且，这样做，兴许对你有帮助。” 我咽下一口吐沫，决定冒险接受蝎子怪的握手。 十六年来，我一直都没有感应到五蛊的踪迹。 若是借此机会，感应到其中一种蛊虫的习性与毒性。 兴许，有助于我自救。 “行！不过，在你试过之后，我还有件事要找你聊一聊。” 我最终答应下来。 “没问题。” 他应了下来。 蛊灵站在了我左手边。 我侧目看了一眼她，她的身体在微微地发抖。 “我走过来了。”蝎子怪开口。 我直视朝前走的蝎子怪。 他裸露出来的硬壳是黑褐色，头发也略显斑驳，无法看出他的真实年龄。 我将蟒皮手套戴好。 蝎子怪停在我面前。 虽然他收敛了气息，但还是传来一股极强的压迫感。 我调整心态，告诉自己，眼前不过是一只让我驯服了的蛇类。 “能稳稳地站在我面前，少年郎不一般。” 他以一种欣赏的口吻说。 “敢挑战五蛊，你也不简单。” 我也回应了一句。 蝎子怪瞳孔微微一变，冷冷地说:“得我一句夸奖，这蛊门中人再遇你，也要掂量掂量。” “握手吧。”我将蟒皮手套往手腕拉了拉，伸出右手。 他的右手指甲是暗红色的，手背硬壳中间，还能看到凸出来的黑色血管。 这是蝎子毒积累到一定程度，形成的颜色。 整张手看起来非常的干瘦，充满了剧毒，透发着一种诡异的力量感。 “好。”他应了一声。 我与他的蝎子手握在一起，原本紧张的心情，反而平静下来。 砰砰！ 我能感应到他跳动的心脏，只是比正常人要慢了不少。 心脏可以跳动，那就意味着全身的血管会流动供血。 我更闻到了他散发出来的血腥味。 血腥味之中有浓浓毒草的气息。 “你竟是个活人。”我有些惊讶地说。 “小郎中好本事。接下来，请你尽快放空自己。”蝎子怪说。 话声一落，他整个人气息瞬间就凝滞了。 忽然，一股凶猛的冲击力，犹如巨浪一般地从他右手掌心冲了过来。 大概过了半分钟。 “你们藏在人间，无辜少年身上。今日，我麻天罗想杀一只玩玩。” 蝎子怪忽然开口说话，口气极为挑衅。 这番话虽在我耳边响起，却是对我体内五蛊说的。 第56章 失败的试探 说完挑衅的话，蝎子怪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整个人进入到如临大敌的状态。 我瞳孔紧缩。 说实话，这个时候，我内心也按捺不住好奇与期待。 如果蝎子怪，能够激怒甚至杀死五蛊中的一只，对我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坏事。 我右手掌心开始发烫。 经由蝎子怪手掌，有一股极其微弱的气息，顺势钻入了我的掌心。 这股微弱的气息，在试探与寻找五蛊藏身之地。 我心脏砰砰的加速跳动。 大概又过了半分钟。 我感到双眼，猛地蒙上一层红色的影子。 跟着有一股极其霸道的气息，从我腹部丹田涌上来。 直接截杀了蝎子怪控制的那股搜寻的气息。 随即，蝎子怪就跟触电一般，蹬蹬地后退数步，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 眼神发直，久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这种表情，像极惊吓过度的样子。 他身上的蝎子毒素，在这短时间之内，变弱变淡了不少。 “我不是它们的对手，根本就拿它们没办法。” 好一会儿，蝎子怪开口承认。 我眼中的红影，快速是消失，整个过程极为的短暂。 不过，我心头依旧萦绕着一股莫名的燥热。 “什么意思？怎么没开始就结束了？你与我体内蛊虫，打交道了吗？”我有些纳闷地看着他。 蝎子怪自嘲地笑了一声:“我本想着，以我的控蛊水平，一定能够杀死其中一只。可没想到，我根本感应不到它的面貌，最多只是窥视到它的一部分。” “你的控蛊水平真的很高吗？” 我狐疑地看着蝎子鬼，心中暗暗嘀咕，虽然他全身布满蝎子毒，可在蛊术上未必高明，只是喜欢说大话。 或者是，自以为蛊术过人。 “少年郎，青崖峒麻天罗，可不是一般角色。老夫是大蛊师，轮不到你来笑话我。” 蝎子怪慢慢地站起来，对我的轻视表示不满。 大蛊师这个称谓，我还是略知一二的。 只有蛊术卓绝的养蛊人，才有资格称“大蛊师”。 在以前的年代，苗疆家家户户，几乎都养蛊。 但是，一个寨子只有一人能称“大蛊师”。 也就是说，这个麻天罗，是曾经青崖峒蛊术最高的一人。 “这么说来，不是你蛊术不行。而是因为我体内五蛊，太过凶猛霸道，直接夺取你体内的蝎子毒，截杀了你的招数。所以，你连一个照面都扛不住。” 我叹了一口气，有些失望地说。 “没错。若是一般人，像我这般挑衅五蛊，现在已经倒地死亡了。” 麻天罗应道。 “你到底感应到了什么？”我问。 “一只极为凶横的虫子，它张开血盆大口，嘴巴布满了细密的牙齿，可以吞食一切毒素与怨念。” 麻天罗说。 麻天罗的描述，太过抽象，根本就无从确定五蛊的特征。 很有可能，是他受到惊吓，产生的幻觉。 我不由地感叹，连大蛊师级别的高手，都无从洞察五蛊，真是遗憾。 麻天罗一挥手，身上落下了十三只毒蝎子，还有八只蜈蚣。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这样的少年郎，的确与众不同。” “他日你若能够掌控五蛊，必定不可限量。今日，咱们结个善缘。” “还望你日后，对青崖峒高抬贵手。” 麻天罗主动赠虫示好。 “好！那晚辈就收下了。” 我坦然接受。 他所赠的蝎子与蜈蚣，并非珍品。 可在苗地，养蛊人之间赠虫，是有握手言和的意思。 我不想再与他起争斗，自然要收下来。 跟着，我表情一变，说:“在这之前，我说有件事情要和你谈一谈的。” “洗耳恭听。” 麻天罗开口说。 “多年前，青崖峒明桃，死于七色蛊。而做下这桩事情的人，是青崖峒上一任蛊神。” “这个邪物必须死。如果是你的话，我现在杀不了你，以后肯定要杀的。” 我毫无畏惧地看着麻天罗。 “少年郎，你这就不给面子了，陈年旧事，你为何要追究！既然接受我的五毒虫，就不该说这种令双方不痛快的事情。” 麻天罗一甩袖子，面露不悦，甚至觉得我有些不识趣。 原本平静下来的黑气，再次冒出来。 “我只想为明桃讨一个公道。她死了多年，可是欠她的公道，一直都没有给她。” 我手心直冒汗，却没有半点畏惧之意。 蝎子怪眼珠子收缩了几下，杀意顿时涌上来，道:“她是你什么人？为了她，你敢这样跟我说话？” 如果明桃能嫁给龙游水，她就是我的堂舅娘。 可现在，她对我来说，只是个陌生人。 “管她是谁，我只求一个公道。苍天有眼，人不能白死。” 我没有退让，将系在腰间的罐子解了下来。 蛊灵也开口说:“你连一只蛊虫都赢不了。他体内有五只。我提醒你，你刚才冲撞了它们。” “是谁当年霸占明桃，给我滚出来？” 麻天罗眼神微微地收缩，冷寂的眼神之中闪过一抹厉色，但还是回过头大吼一声。 很快，有只阴鬼飘出来，就落在不远处，歪眼斜嘴，全身阴气十足。 “明桃是你弄死的？”我问。 “一个小蹄子，有啥好说的。我以前可是青崖峒蛊神。让她献身祭神，死她的福气。我田某人……” 那只阴鬼开口说。 我心头本就燥热无比，听到这话，瞬间热血沸腾，血管像是要炸裂一样。 “操！爹生娘养，凭什么受你咒骂，让你毒杀。给我死。” 我猛地冲过去，直接抡起罐子，朝那阴鬼脑袋砸去。 它挨了一下，急忙朝边上跑去，喝道:“狗杂碎，你敢打我。” 我眼中又蒙上厚厚的影子，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弄死这只阴鬼。 脚上的动作快了不少，红线一抖，将那阴鬼缠住，用力一拉，便将阴鬼的脖子给勒住。 “我是青崖峒老蛊神……你……敢……”它有些惊慌地看着我。 我一拳朝着它的鬼心砸去，怒骂:“杀的就是你这种老阴鬼。草！” 老阴鬼的鬼心受重击，身子快速散掉。 蛊灵飘到我身边，眼神惊恐地看着我，说:“你……怎么像变了一个人，不会是五蛊控制了你吧？” 第57章 一些推测 “你说什么，我怎么会让五蛊控制，我状态很好。” 我心头依旧燥热得很，根本没有听进蛊灵的话，冷冷地应了一句。 继而，我目光看向了密林，那边还有不少追上来的老鬼。 他们刚刚大喊这要我跪下，要夺我性命，吞我双目。 “少年郎，不要过分了。真当老夫不敢杀你吗？” 麻天罗大叫一声，目光变得森冷起来，右手抬起，毒指甲泛着黑光，已经准备动手。 “冬生，别辜负你外婆和你娘，你不能成为傀儡。” 蛊灵越发焦急地大喊。 听到这话，我心头猛地一惊，抬手重重地敲打脑袋。 震动让我清醒了不少。 “我没事了，让你担心了。” 我连着换了几口气，终于平静下来，有些抱歉地看着蛊灵。 回想刚才那一幕，不免有些后怕。 我在斩杀麻庄的时候，也出现过这种感受:愤怒笼罩我全身，想要毁掉一切才算罢手。 我刚才出手，一拳就震碎了阴鬼的鬼心。 这是我之前，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那一瞬间，我的确是让五蛊在操控我的身体。 好在，我并没有彻底失去自我。 在蛊灵的叫喊之中，我又恢复了理智。 “我想，是这蝎子怪激怒了五蛊，再加上那只害明桃的老阴鬼惹怒了你。五蛊与你，在短时间之内，达成了目标一致。” 蛊灵轻声说。 我点点头，压住心中的愤怒，走回麻天罗跟前。 “大蛊师，我没想过与你翻脸。只是五蛊愤怒，由不得我。这会已经好了。”我带着笑容解释。 “那就好。否则，一旦打起来，局面就不好收拾了。” 麻天罗面色恢复正常，收回右手。 “请您告诉我，为什么要领教我体内的五蛊？” 我收住笑容，继而盯着麻天罗。 他迟疑了一会儿，说:“我打算去一趟毒山。而，你身上的蛊虫，是从毒山出来的。我想试一试，以我的实力，去毒山能不能侥幸活下来。” 听到这个地名，我眼前一亮:“你要去毒山做什么？” “毒山有我的大仇人，还有一些秘密。我一定要去看看的。虽然败给你身上的蛊虫，但是并不会影响我的决心。”他说道。 “那你，知不知道一个叫做龙妙云的女子？”我忍不住地问。 麻天罗皱着眉头，摇摇头说:“从未听过。” 我心想，他在养尸洞呆了很多年，不知道外面的事情，再正常不过了。 “那祝你一路顺风。说不定，咱们能在毒山见。” 我说。 毒山事关我娘的秘密，处理完眼前的事情，我是一定要去毒山的。 麻天罗怔了一下，沉默了一会儿，说:“如果，你没有非去不可的理由，就不要去了。那个地方，很危险。多少人死在了那里。” 说完这话，麻天罗隐入密林之中。 那些聒噪的老鬼，也跟着一起消失了。 伴随着那些泛红渗绿的眼珠子消失。 我心中的怒气，也彻底平复下来。 确定麻天罗走远，蛊灵方才说:“这个蝎子怪，是有点真本事的。” 我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能扛住蝎子蛊的折磨，成了这副怪样子，还能有心跳，凭这一点，就知道他的忍耐力非比寻常。 再加上，养尸洞一窟阴鬼都听从他的号令。 这个麻天罗绝非等闲之辈。 “而且，他在刚露面的时候，的确是想杀掉你。我在洞内，就能感到那股浓浓的杀意。”蛊灵接着说。 “是吗？”我有些不信。 “本命蛊伤情刚刚恢复。麻天罗暂时还没放在眼里。” “可是他靠近之后，忽然改变主意，究其原因，应该是他察觉到你体内的五蛊非比寻常。他没有成功的机会。” “所以，他便觉得赠虫言和。” 蛊灵继续说。 我顺着蛊灵的提示回想了一下，还真如她所说的那样。 麻天罗本身就是身怀剧毒的怪物，又带了一窟老鬼。 他最开始，是有压倒性优势的。 可见，他追上来的目的，就是杀我捍卫青崖峒的名声。 要不然，也不会派麻开山提前试探我。 只是，局面因为五蛊发生了改变。 “没想到，在这关键时候，还是我体内的五蛊，镇住了麻天罗，间接地帮了我。” 我想清楚了其中的关窍，不由得感叹。 蛊灵说:“没啥好感慨的。它们在你体内呆了这么多年，总要交点租金。” 我心想也是，五蛊在我体内呆了十六年。 总不能白住。 我收拾了麻天罗的赠虫，加上白天从养尸洞抓的，够本命蛊恢复了。 回到洞穴之中，我将蟒皮手套脱下来，在右手掌心处，有一处黄豆大的黑点。 是蝎子毒浸染造成的。 “这个麻天罗，好像可以操控蝎子毒。这手法，当真是出神入化。” “我感觉，他就是一只大号的蛊虫。或者说是一只肥蝎子。” 我由衷地说。 我用匕首在黑点中间点了一些，放出了部分的黑血，右手渐渐地恢复正常。 蛊灵笑了起来:“他是青崖的大蛊师而已，还不是最厉害的蛊师。我记忆里，有人能将蛊虫放在掌心，操控蛊虫转圈圈……啊……” 话还没有说完。 蛊灵便惨叫了一声，双手抱头，神情非常的痛苦。 “你怎么了？” 我忙上前，可身边有没有鬼香，也没有阴沉木这种药物，没办法让她安静下来。 “蛊灵，需要我做什么，你尽管说。要不，我再给你喝点我的掌心血。右手有毒，给你划开左手吧。” 我情急地说。 “我没事。只要是回想以前的事情，就会难受。我也不知道咋回事……等一会就好了。” 蛊灵足足疼了一刻钟，方才恢复过来，绿色裙摆暗淡了不少，显然是元气大伤。 “名字，年龄，籍贯，这些都不能回想吗？” 我试探地问。 蛊灵略显无奈地摇摇头。 我与蛊灵单独聊天的机会并不多。 最开始她是要杀我的。 等到我用血鬼术，与她达成血契，知道她关于记忆那一缕魂魄丢失。 她很神秘。 最开始，我以为她与麻大牙养的螳螂蛊有关。 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的。 而且，我想到了另外一个可能。 如果是关于记忆的那一缕魂魄丢失，偶尔想起一些事情，绝对不至于头痛难忍的。 “蛊灵，你并非魂魄丢失，而是有人用术法，封住你的记忆。”我对蛊灵说。 第58章 青灵 蛊灵闻声一怔，有些不信地说:“当真如此？” “若丢失一缕魂魄，想不起来就是想不起来，不会出现头痛症状。” “你刚才唤起了部分记忆，等于是强行打破封禁，所以会头痛难忍。” 我耐着性子解释。 蛊灵呆若木鸡，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你若信我的话，就让我来试试你的脉轮，感应下你的气息。” 我诚恳地对蛊灵说。 蛊灵迟疑了片刻，将右手伸了出来。 我轻轻地搭在她的右手上，感受她身上阴气的流转。 人靠阳气、尸类靠尸气，魂体则是依阴气而存在。 同样，魂魄健全的亡灵，阴气流转，也会和人一样，形成脉轮。 按照外婆所教的法子，我有能力替灵物诊脉。 只是，此法非常的消耗体力。 甚至于阳寿有损。 不过，她既然成了我的蛊灵，与我达成血契，损点阳寿也无妨。 片刻之后，我就感应到，她的怨念很强，阴气比较凶猛。 而且，非常的杂乱。 很显然，这与她阳间漂泊多年，吸取不少孤魂残魄有关。 我忽然皱着眉头。 在她灵台识海附近，有一块阴气无法流转之地。 笼盖着一块阴影，像是一个字。 我结束了诊断过程，脸色有些发白，额头沁出冷汗。 我说:“在你脑袋之中，有一个字，应该是它遮蔽了你的记忆。可惜，我没有办法再进一步，暂时解不开这个字。” 顿了顿，我接着说:“等我回家，翻看医书、符书，兴许有办法。” 其实，我心中已答案，像这种把“字符”，打入亡灵身上的秘术。 已经属于道法的范畴。 道家与医家之间，虽有些共同之处。 但是道家有些手段，我只是听说过，却无法解开的。 家中的那些医书与符书，未必会有答案。 蛊灵眼眸闪烁，并不沮丧，说:“无妨。如果我找不到过去。至少我可以拥有现在与未来。” “你知道比麻天罗还要厉害的蛊师，又在青螳螂蛊的边上出没。可见，你以前肯定与蛊有关联。” 我无法解开蛊灵身上的问题，只能说出一些有用的线索，聊以慰藉她。 蛊灵笑了笑。 “给我取个名字吧。”她忽然开口说。 “名字？”我有些讶异。 “蛊灵这种称呼，但凡养蛊人、蛊师、蛊婆用亡灵帮自己看守蛊虫，都可以叫做蛊灵的。我不喜欢。”蛊灵点点头。 “你看起来并不大，比我大不了多少。一身青衣出现，取名青灵？”我想了想，试探地问。 “可以。那就叫青灵。”她直接接受了。 我高兴不已。 我又托着下巴，说:“姓氏的话，我也没有。那你跟我一样，暂时也不要姓氏了。我外婆说，我不能跟她，跟我娘一样姓龙。” “好。就叫青灵。你姓冬，我姓青。谁说咱们没有姓。哈哈……”她开着玩笑说。 我也笑了起来。 笑容背后，却带有一种淡淡的悲伤。 算起来，我与她都是世间孤苦无依的可怜人。 休息了一会儿。 我将本命蛊封口的油纸，解开了一些，再次放入了金尾蝎子，与青头蜈蚣。 青灵说:“冬生，老金蚕的事情，不能再耽误了。这次回去，一定要把握机会。一举让本命蛊赢下老金蚕。若是老金蚕不服，直接杀掉。” “行。等明天回去，差不多就可以动手了。”我说。 “有两点要注意:其一，茶花峒养蛊人对老金蚕的态度。其二，茶女对老金蚕的态度。” 青灵想了一会儿，提醒道。 “我知道。”我点点头。 老金蚕毕竟庇护了茶花峒多年，养蛊人也常常烧香祭拜。虽说死掉了一个麻仙芝，寨子肯定有其他养蛊人。 他们有可能阻碍我杀老金蚕。 而对于茶女来说，老金蚕毕竟是她所养。 她是否愿意舍弃老金蚕，一切都是未知的。 夜深了。 我往火堆之中，加了一些柴火，便靠着石壁睡了过去。 “冬生，冬生……” 我耳边响起了呼喊声。 迷迷糊糊之间。 我感觉自己置身一片黑暗之中，伸手不见五指，四周非常的阴森恐怖，令人心尖发颤，无法呼吸。 “冬生。” 冷冷的声音再次响起，一双幽红的眼珠子出现在我面前。 “你是谁？” 我忍不住地喊道。 “我没伤害过你，为什么要纵容他人来杀我？” 那声音腔调很刺耳，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忽然，黑暗之中，多了一丝黑光，只见一张血盆大口迅猛地扑过来。 嘴里是极其细密的牙齿。 我脑袋一片空白。 下一秒，我转身就跑。 那血盆大口一直追在后面。 忽地，我眼前是一片悬崖，脚底一踩空，整个人快速地下坠。 “啊！外婆，救我。” 我惊叫一声，醒了过来，贴身的衣物，全部湿透了。 环顾四周，依旧是寂静的山洞。 外婆并不在我身边，世界只剩下我一人。 我心中悲伤，泪水悄然地滑落。 我有太多的话语，想跟外婆聊一聊，可惜再也没有机会了。 青灵说:“冬生，你做噩梦了。再睡一会儿吧，天亮之后，阳光就会朗照大地的。” 我心头一暖。 回想梦境之中的内容，应该是受到麻天罗那番话的影响。 我体内的五蛊，可以张开血盆大口，长满细密的牙齿。 想通这些，我重新和衣而睡，一夜无梦到天亮。 次日一早，果然是艳阳高照，冬去春来，山风已没有之前寒冷。 我等麻喜子醒了过来，搀扶着他回到了茶花峒。 此行，对麻喜子来说，有喜有忧。 喜的是，他与连翘私定终身，爱情之花盛放，只待他日结果。 忧的是，他没有猎到足够的猎物，还受了重伤，南下赚钱的计划可能要耽误了。 “喜子，不用担心。等你伤好了，我借你两百块钱。应该足够出门了。”我安慰麻喜子。 麻喜子忧色一扫而空，应道:“等我赚到钱，我一定加倍还给你。” 回到茶花峒。 我总感觉寨子的氛围有些不对劲。 好像有大事发生一样。 “冬生，你这两天外出，没有回来，寨子发生了一些怪事。” 龙游水在半路就截住了我。 “什么事情？”我见他着急，忙问。 “好多户养蛊人家的蛊虫都出事了。只要你一到家，他们肯定会找你医治蛊虫的。你可要量力而行。这里面有麻家人，也有龙家人。” 龙游水特意嘱咐地说。 “都出事了？”我皱着眉头。 我心中闪过一个念头，会不会是麻仙芝死后回煞，到村子里搞破坏。 没等龙游水回话，我又跟着追问:“是麻仙芝搞的鬼吗？” 第59章 乱局 “她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她敢祸乱寨子，我让她魂飞魄散……” 龙游水说。 话没说完，他忽然停了下来，警觉地看了看四周。 又将我从阴凉处，拉到了阳光下面。 他压低声音说:“我怀疑是寨子里的老金蚕。凭它的威势，让寨子里的蛊虫生病。现在棘手的是，谁也找不到老金蚕藏身之地。” 显然，龙游水虽通阴阳之事，但也十分畏惧老金蚕。 我想了一会儿，认可了龙游水的分析。 老金蚕存世多年，已经有了灵智。 它用这种法子，等于是间接地给我施加压力。 受到老金蚕的威胁，寨子里的蛊婆、蛊师，极有可能会站到它那边去。 可越是如此，我越要除掉它。 我露出了笑容，说:“龙端公，我知道该怎么做。老金蚕的蛊毒没能毒杀我，我已经找到对付它的办法。” “你可不要说大话啊。那可是金蚕蛊啊。” 龙游水瞳孔猛地睁大，声音有些颤抖。 “我已知它藏在野坟山。要么今晚，最迟明晚，我会诛了它。” 我下定决心。 老金蚕本是镇寨之虫，可它先是要杀我，接着又对寨子里的蛊虫动手。 它已从守护者，变成了恶魔。 这样的老蛊，已无留下来的必要。 龙游水脸色一下子白了，嘴唇有些哆嗦，竖起大拇指:“初生牛犊不怕虎。这话，也只有你敢说了。” 顿了一下，他接着说:“野坟山这种地方，你当真要去？” 我们一边说着话，转眼就到了家门口。 “端公，我主意已定，不会更改的。等下，见了寨子的蛊婆们，我会把决定告诉她们。不管她们支不支持，我的决定不会更改。” 我说。 “那我回去准备一些去野坟山的物件。” 龙游水没有再劝我。 我回到家中，先将带来的活蝎子，活蜈蚣，分开装到两个坛子里。 弄了一些肉沫喂给它们吃。 接着，我洗米煮饭，从地里扯了一颗冬白菜，就着腊肉一起炒。 饱餐一顿之后，外面阳光很大。 我估摸着，寨子里的蛊婆、蛊师，怎么的也要等到太阳落山后，才会登门。 毕竟，白天太阳光大，阳气足，对蛊虫是有影响的。 我便烧水洗澡，换上干净衣服，饱饱地睡了一觉。 一觉醒来，已经下午，天已经阴了下来。 “冬生，冬生，在家吗？” 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我应了一声，忙迎了出来。 来的是龙家人，按照辈分来说，我应该叫她三奶奶。 她年纪比外婆还要大十岁，身体硬朗，步伐矫健。 三奶奶一身黑衣黑裤，头发上插着一个木簪子，脚上是一双黑色的绣鞋。 典型的蛊婆打扮。 手上拎着提篮，篮子中间盖着一块黑布。 “三奶奶，你怎么来了？”我问。 “冬生娃，你帮我看看吧。” 她把篮子放在桌子上。 黑布揭开之后，露出了一个暗红色的陶罐，看起来质朴简单。 我上前简单地感应了一下，有淡淡的气息。 应该是端午采蛇养成的蛇蛊。 毒性与怨念都不强，不是用来害人，应该是用来看家护院的。 “这是我们家养的蛊虫，可是从昨天早上开始，它就快不行了。” “我们家养蛊的目的，不是害人，就是防小偷，防强盗的。” “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土匪头子唐大榜，会带着土匪来抢劫。我们养蛊是为了活命的。” 三奶奶布满黄斑的眼睛里，涌出泪水。 乱世之中的苗人会把蛊虫，下在家中值钱的金银器上。 小偷与强盗若是偷抢走财物。 金银器上的蛊虫就会顺着手上的皮肤，侵入血管之中，最终取人性命。 想来三奶奶所养的蛊虫，曾在乱世的时候，保护过家人的性命。 有了感情，所以说到动情处，不由得老泪横流。 三奶奶刚说完话。 又陆陆续续地来了六人，都属于麻家那边的。 五女一男。 大家都穿着黑衣黑裤。 手中提着提篮，篮子上都统一地盖着黑布。 不用说，里面应该都是他们养的蛊虫。 大家没有等天黑，而是变天之后，立刻赶了过来。 三奶奶忙给我使了个眼色。 “冬生娃。麻仙芝找你麻烦，跟我没有关系的。如今我的蛊虫出事，你一定要帮我治好。” 一个略显泼辣的声音响起，她是麻家的媳妇，四十出头，身形壮实。 我一般都喊她花婶子。 “三奶奶，您老人家腿脚还是快一些。” 花婶子笑着说 三奶奶骂道:“你个没心肝的。这个时候，还能笑得出来。” 花婶子眼珠一转，又说:“冬生娃，快看看吧。再耽误下去，蛊虫就全部死掉了。” 篮子上的黑布全部揭开。 七个罐子形状各异。 罐子的封口上，都有茶花的图案。 不用说，都属于茶花峒蛊术一脉养出来的蛊虫。 我仔细看了好一会儿，七只蛊虫各不一样。 有四只是蛇蛊，两只蜘蛛蛊，以及一只蚂蝗蛊。 “冬生啊，三奶奶养了什么蛊虫，你瞧出来没有？你外婆可是一打眼就能瞧出来的。” 怜花婶子冷不丁地问。 三奶奶眼中立刻闪过一丝不悦，更带有一丝厉色。 我笑了笑，说:“这是难为我。要不，我把你的蛊虫说给大家听。” 蛊虫是养蛊人的不宣之秘。 我医蛊的话，是不能将生病的蛊虫的隐私说出来。 “你真是讨打。” 三奶奶沉着脸。 花婶子本以为我年轻，想套我的话，没想到却吃了闷亏，有些不悦地说:“冬生，你看了半天，可有解救办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我心底有了答案，的确是因为老金蚕造成了这场蛊灾。 可是，连龙游水都能猜出老金蚕动手。 花婶子难道看不出来吗？ 分明是明知故问。 除了三奶奶是找我医蛊。 其余六人心怀鬼胎。 我并没有接话，依旧是皱眉思索。 花婶子等着不耐烦，开口说:“冬生啊，以前你外婆活着的时候，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 “是不是，你把老金蚕惹怒了。所以，寨子里的蛊虫才会遭殃。今天是七只，保不齐明天就是十七只。” 沉默不语的蛊公麻半斤忽然开口说。x “就是我。前几日，麻仙芝让金蚕蛊惑，找我麻烦。不过，我运气好，金蚕蛊毒杀不死我。你们蛊虫受伤，也只有我能救。” 我淡然地说着话，微笑地看着大家。 这是告诉大家。 老金蚕杀不死我。 你们受老金蚕影响的蛊虫，只有我可以救。 众人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眼下的局面，我有上中下三策。”我说。 第60章 争执不下 “说来听听。” 麻半斤瞳孔收缩，饶有兴致地盯着我。 他将腰间的烟枪取下来，搓了一团烟丝，点火抽了起来。 “不要卖关子了。不处理好这件事情，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寨子里的蛊虫会死，山里的孤魂野鬼、妖魔鬼怪，都会来寨子里搞破坏的。” 花婶子也急忙说。 “下策，就是准备好祭品，祭拜老金蚕，求它消气。” 我说。 “怎么会是下策？以前端午采虫之前，大家都会祭拜金蚕的，准备猪牛羊三牲的头颅即可。” 花婶子不解地看着我。 “这一次不一样，三牲的脑袋还不够，要拿我的脑袋才行。” 我笑着说。 要想让老金蚕消气，唯一的破解办法，就是拿我的脑袋当祭品。 “我提醒大家一句，今时的老金蚕，和之前的不一样了。现在它要我的脑袋。指不定哪一天，它又生气了，你们当中谁愿意出脑袋。” 我接着说。 说完这话，我的目光盯着花婶子。 “我们又不会得罪老金蚕。”她憋了半天，才说出这句话。 “你能保证自己不得罪老金蚕。可你能保证它不发疯吗？” 我冷冷地说。 花婶子呛得说不出话来。 “冬生，中策是什么？”三奶奶问。 “中策，嫁金蚕，送它走。” 我缓缓说了出来。 嫁金蚕的意思，是把金蚕“嫁出去”。 物老成精，金蚕饲养久了，养蛊人难以控制。 为了避免金蚕失控后，危及自家家人的安全，就要想办法把金蚕送出去。 可是，送走金蚕，必须有个条件，就是带走金蚕的人，一定要心甘情愿。 否则的话，金蚕又会自己跑回来的。 这时候，便有个办法，就是用木箱装上金银，荒年则是装上粮食。 把金蚕放在箱子里，丢在路边。 金银与粮食，就等于是金蚕，出嫁的嫁妆。 等到有人经过，发现箱子里有好东西，不会仔细看，会马上捡起箱子带回家。 这样，金蚕就到下一家了。 这个办法，其实就是以邻为壑，把灾难转给别人。 “老金蚕是我们的镇寨之虫。若是落到其他人手中，金蚕秘术就有可能泄露。我不同意。” 花婶子立刻表示反对。 “没错，金蚕秘术何等重要，就算寨子人全死了，老金蚕也必须留在寨子里。” 麻半斤异常坚定，直接否决这个法子。 “若是懂蛊的人捡到还好，可若是无辜之人，那是害了他人的性命。” 三奶奶摇摇头，眼神有些失望地看着我。 “上策，杀老金蚕，一劳永逸。”经过前面的铺垫，我说出自己真正的打算。 七人都是瞪大眼睛，面面相觑，好一会都没有人发声。 麻半斤的烟枪，径直冒着烟。 “杀字。万不可用在老金蚕身上。” 麻半斤额头上沁出汗水，紧张地说。 他又忙朝门外看去，惶恐地说:“我从来没这么想过。” 最后一句话，很显然是向没出现的老金蚕表明立场的。 花婶子吓得面色惨白，拍着胸口，说:“冬生啊，你外婆活着的时候，都不敢说这样的话。你真是少年无知无畏。” 这时，三奶奶笑了一声，说:“难道老金蚕比当年的土匪要凶吗？” 看着我，说:“冬生，说说你这样做的理由？” “我听说黄河边上，干旱之年，求雨不得，就会把龙王神像，从龙王庙里拖出来鞭打。”彡彡訁凊 “龙王受大家的香火，不保佑风调雨顺，自然要挨鞭打。” “同样，老金蚕受我们大家的香火，不好好守寨子，尽做伤害我们的事情，就该打就该杀。” 我环视七人。 这一回，三奶奶也愣住了。 其实，在华夏民族的信仰之中。 本就有神灵不为民作主，就该踩在脚下，教训毒打一顿。 打龙王，打土地神，经常发生。 我见大家没有表态，继续说:“我在山中呆了两天。今天休息一晚，明天我去找老金蚕。它不肯认错，那我就只有将其诛杀。” “冬生，你的想法太吓人了。那黄河边上的龙王，河神，都是假的。可是老金蚕却是真实存在的。” 花婶子眼珠一转，回过神来，直接站了起来，大声叫道。 麻半斤也说:“我问你一句，老金蚕若是死了。没有新的金蚕。咱们寨子，就少了坐镇的蛊虫，这是很难想象的。茶花峒上百年，都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 麻家的另外四位蛊婆，都觉得我想法匪夷所思，同样表达了担忧。 “谁说龙王、河神是假的。退一步说，就算只有老金蚕真实存在。它也是人养出来，就不能在我们头上作威。” 我反驳花婶子。 “老金蚕若死。茶女还在世间。金蚕秘术是不会失传的。到时候，可以养一只新的。” 我又反驳麻半斤。 可惜，他们依旧摇头。 三奶奶嘴唇翕动了几下，没有表态。 双方激烈争执。 天转眼就黑了下来。 “冬生啊，你年少不怕事，是没领略到老金蚕的厉害，赶紧把那可怕的念头赶走。先医好我们的蛊虫。到时候请老金蚕消气。” 花婶子说。 “你们把蛊虫带回去吧。等到老金蚕毙命，你们的蛊虫自然会康复的。蛊虫没有你们想象中脆弱。它们和人一样，多数病痛是可以自愈的。” 我端起茶杯，示意众人可以离开了。 “祸事了。要祸事了啊。” 花婶子眼中闪过一抹厉色，与我目光对上之后，立刻变弱了一些。 “我觉得冬生说得有道理，老金蚕无德，就该换上新的。” 三奶奶经过漫长的思索，开口说话。 花婶子与麻半斤都站了起来，其余四位麻姓蛊婆，也跟着站起来。 他们拎着自己的篮子，大步走出去。 “你明天要对付老金蚕。那我们明天，就酬神祭祀。你走向毁灭，是你咎由自取。” 花婶子走到门口，忽然停了下来，回头看了我一眼，冷冷地说。 第61章 酬神 花婶子说完话，没等我回应，便大步走了出去。 “冬生啊，不要怪他们。他们和我不一样，我黄土都埋到脖子了，不在乎老金蚕的报复。” 三奶奶怕我难过，好言开导我。 “没事，我本就没想过能成功说服大家。” 我说道。 我早就想过，这么多年来，大家对于老金蚕的畏惧，早已深入骨髓。 要在一夕之间，做出改变，那是非常困难的。 “你真不怕吗？” 三奶奶叹了一口气，目光充满慈爱地看着我。 “我当然怕。可是，怕不是理由。不杀老金蚕，我就活不成。我非去不可。” 我坦然地说。 如果杀老金蚕，真是一条毁灭之路。 那就让我毁灭吧。 “茶花峒要变天了，少年郎终要登上大戏台。” 三奶奶提起篮子，自言自语地朝外面走去。 天越来越黑。 茶花峒再次陷入一种奇怪的氛围之中。 我猛地反应过来。 为什么白天一回来，就觉得不对劲。 因为太安静了。 鸡鸣狗吠声，好像全部消失了。 所有人都知道老金蚕动怒，七只蛊虫受伤只是前奏。 说不定，更大的祸事还在后面。 所有家禽都关起来，看门狗也系住了嘴巴。 我吃过晚饭，将去野坟山需要的东西，全部收拾出来，装在背篓了。 装着本命蛊的罐子，装着半只尸虫虫母的罐子。 刀、火油、引虫香、绳子、符纸，还有一些祭品。 忙完这一些。 我看了一眼时间，已是晚上九点一刻。 我并没有急着休息，而是摆上香案，点上了鬼香。 “茶女大人，请您出来见见我。明日，我要诛杀老金蚕，您老人家是什么样的态度，还望告知。” 我虔诚地说。 花婶子、麻半斤已经决定了酬神祭拜，祈求老金蚕消气。 我诛杀老金蚕的决心，不会受他们影响。 但是，我想知道茶女的态度。 “茶女大人。冬生受您大恩。今日的决定，到底是对是错。请您给我一个提示。” 等了一个小时，我再次发出了祈祷，又重新点上鬼香。 可惜，茶女依旧没有出现。 夜更深了。 “冬生，茶女不会来了。” 青灵对我说。 “为什么？是我不够虔诚吗？” 我看着青灵，困惑地问。 “有两个可能，一个是茶女失去了自由，一个是茶女迟迟下不了决心。” 青灵说。 我沉吟了一会儿，便点点头。 “你说，明天我去野坟山，寨子里的蛊婆蛊公们，会鼓动其他人阻拦我吗？如果真是这样，明天难免会发生流血事件。” 我有些担忧地问。 毕竟，他们对我诛杀老金蚕的举动，是非常反对的。 老金蚕是镇寨宝虫。 事关重大，他们未必会放任我诛杀老金蚕的。 “你小瞧了人心的复杂。他们是不会阻止你的。” 青灵给了一个我意想不到的答案。 我惊讶地瞪大眼睛，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因为，在他们看来，你此番去杀老金蚕，无异于飞蛾扑火。” “你去送死，他们在这边酬神祭祀。你死了，老金蚕气消了，可以说一箭双雕。要不然，那花婶子走之前，为啥会笑。” 青灵说。 我想了一会儿，的确是这个道理。 在他们看来，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敢去挑战百年老蛊，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无异于飞蛾扑火，以卵击石。 我必死无疑。 我苦笑一声，说道:“没人阻拦我，那就好。我也可以全心全意对付老金蚕了。” 我收起了香案，关好门窗，便和衣而睡。 天蒙蒙的时候。 寨子忽然热闹了起来。 锣鼓声与鞭炮声齐齐响起。 酬神祭祀的仪式比我想象之中，还要早一些。 酬神顾名思义，是酬谢神灵的意思。 我特意去看了一眼。 茶花峒祠堂前，已经连夜备好了猪头、牛头、羊头。 再用五个木盒子，摆满了五毒虫。 一个用檀木雕刻的神像抬了出来，涂上金色的油漆。 赫然是一只金色春蚕的样子。 足足有半米高。 雕像上扎满了红绸缎子。 金蚕雕像就绑在竹兜上。 搭起来的神龛上，已点上了香烛、油灯。 燃香正烟雾袅袅。 麻半斤换上了巫师的服饰，手持一个铜铃铛，不断晃动着，又踩着诡异的步伐，不断地跳着舞。 过了一会儿，花婶子以及另外几个蛊婆，也都跳起了酬神舞。 祠堂边上聚拢了不少围观的人群。 大家脸色都不太好，忧心忡忡看着跳舞的蛊公蛊婆们。 “蚩尤帝魂照苗疆，五毒圣虫养神蛊。茶花一脉，绵延至今……金蚕居功至伟。酬谢金蚕，敬献三牲，再献五毒虫。……” 麻半斤跳完之后，便开始吟唱大段的祝词。 到了中午时分，酬神进入了高潮。 “游神！” 麻半斤充满感情地喊了一声。 两个健壮的汉子，抬起金蚕雕像，开始在寨子游神。 每到一户人家，就有鞭炮声响起。 不过，游神的队伍，绕过了我家。 不少老人带着小孩，给金蚕神像磕头作揖。 “一只人养的蛊虫，受人香火也就罢了，怎有资格受人跪拜。真是岂有之理。” 我心中暗想，诛杀老金蚕的决心更强了。 下午三点钟，我再次检查了竹篓，又饱餐了一顿，带了一壶水。 决定从院后小屋方向，进入了后山。 经由后山的路，前往野坟山。 野坟山距离茶花峒有五里山路，走过去还是要花点时间。 等我走到，估摸着天也就快黑了。 “冬生，我跟你一起去。” 龙游水换了一身端公服饰，提着一个木箱，大步跟了过来。 “端公……堂舅，你不懂蛊毒，还是我一个人去吧。金蚕绝不是一般的蛊虫。” 我拒绝了龙游水，称呼上有了改变。 我知道，此番入野坟山击杀老金蚕，不说是十死无生。 起码也是九死一生的。 “野坟山常年阴气环绕，乃是一块极阴之地，涉及阴阳之事，我是可以帮上忙的。你若是不让我去，我便跟在你后面。” 龙游水坚定地说。 第62章 开阳路、上坟山 “堂舅，我知道您的好意。” “可是，今晚是九死一生的危局。将您木箱里的法器，给我使用就可以了。” 我再次拒绝了龙游水。 “冬生，前天天快亮的时候，我梦到了明桃。她说她大仇得报，全因茶花峒的小郎中。我问过喜子，知道你去过青崖峒。” “是你，让明桃不用再逗留人间，有了重新投胎的机会。我要替她报恩！” 龙游水因为激动，双目变得通红。 这一次，他没有再等我同意，背着木箱就朝前走去。 我没有办法，只好追上去:“堂舅，一会儿找到老金蚕，你在边上，千万不要上前。” 我们顺着后山的路，朝野坟山方向走去。 我们脚程很快，翻过崎岖难走的山路。 五点钟不到，就到了野坟山脚下。 太阳已经偏西，野坟山一带，已经阴凉下来。 野坟山并不高，只是个普通的山包。 不过，它两侧都是高山密林，挡住了大部分光照。 我朝山上望去，零星地看到一些坟包。 当年匪首飞天蜈蚣唐大榜，在这里杀了上千人。 除了茶花峒一部分人，有家属找来，带走立碑安葬。 绝大多数人，无名无姓，只是草草埋葬。 据说，后来有不少饿极的野狗，扒开了泥土，啃食了腐烂的死尸。 这个地方，给人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 龙游水将一块罗盘取出，又眯着眼睛，快速地观气，脸色越发地凝重。 他说:“这野坟山，阴气之重，当真罕见。再加上，老金蚕这种百年老蛊寄身于此，怨念冲天。说是大凶之地，一定都不为过。” 我心中反而松了一口气，说:“只要老金蚕在这里就好。” “先去拜庙！” 龙游水说。 野坟山山脚下，有间不到三平米的无名小庙。 庙宇前散落着酒瓶子，还有各种祭品。 神龛之上，是一块扎着红绸的长生牌:野坟山无辜之人长生灵位。 建庙立灵位，让野坟山枉死之人，可以得享香火，也免得它们变成凶神恶煞，四处害人。 呼呼。 山中起了一阵幽冷的煞风。 我不由地打了哆嗦。 龙游水打开了木箱，取出了不少盖过法印的纸钱，就在庙前面烧了起来。 他用这些纸钱，买条路出来。 我也将带来的祭品，还有一壶老酒摆在神龛前。 “日游神，夜游神！四面八方，诸多亡灵。鬼派风水师，龙游水今日要在这片极阴大凶之地，开一条阳路。” 龙游水念动法诀，又将一把糯米洒了出去。 滋滋落地之后。 我便看到了一个男子出现。 他阴沉地盯着我，叫道:“杀了你。我就可以投胎转世。” 男子尖嘴猴腮，面目狰狞，浑身弥漫着极为夸张的阴气，张口哈出一口黑气。 再加上，身型残缺，腹部左边缺了一大块。 属实有些吓人。 更为恐怖的是，他的脑袋随时都有可能，从身上掉下来。 估计，是让人一刀砍掉脑袋死掉的。 我将杀鬼骨刀握在手上，冷冷地应道:“是吗？你上前试一试。” 那身影咯咯的怪笑，并没有一丝害怕。 “他敢出来，肯定是在这片阴地厮杀出来的头头。” 龙游水对我说。 说完这话，龙游水从木箱之中，取出一根鞭子，用力一抖，一声脆响。 这鞭子浸泡得通红，还有一股怪味。 我很快闻出来，这鞭子在尸油之中浸泡过。 男子身子不由地一抖。 “活人入山。走阳路而入，你敢乱来，我一鞭子抽死你。” 龙游水厉声喝道。 那男子泛着凶光，极不情愿地后退。 很快，消失在黄昏的微光之中。 啪！ 啪！ 龙游水又凌空抽动鞭子。 有种挥鞭开路的感觉。 一共挥动九九八十一下，方才停下。 “冬生，你脚下要走的路，就是一条阳关道。此间无数的亡灵，无法伤害你。你且大胆往前走。” 龙游水做完这一切，额头冒着热气，脸色差了很多。 “好。接下来的路，我自己走。堂舅，你就在山下等我。” 我点点头。 我没有急着上野坟山。 我先在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分别点上了鬼香。 “茶花峒冬生，今日来此，是诛杀藏身此处的老金蚕。诸位，吃过香，好自为之。勿谓言之不预！” 我说。 龙游水退到边上，将一瓶酒洒了一半在地上，又自己咕嘟咕嘟地喝了一大口。 脸颊瞬间通红。 “冬生，我帮你守着下山路。” 他豪气干云地说。 天不知不觉之间黑了下来。 阴风大作。 我将灯笼点燃，从荒草之间朝野坟山上走去。 踏入山上的瞬间，我耳边响起了无数的惨叫声。 有婴孩失去父母绝望的啼哭声。 有女子遭人玷污，绝望的惨叫声。 有老人无力的悲鸣声。 有男子狂吼的哀鸣。 我手心直冒冷汗，心神也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说不害怕是假的。 可我知道，害怕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都是假的！这些都是老金蚕用的诡计。” 我在心中告诉自己。 我一狠心，继续踩踏着各种无名的坟茔朝山上走去。 一刻钟之后，我停在了野坟山最中间的位置。 觉得右脚有些不平，低头一看，是一个白色的人头骨。 咕嘟。 我咽了咽口水，头发直发麻，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我深吸一口气，将背篓放下来。 打开装着半只尸虫虫母的罐子。 “尸虫虫母，这里是坟山骨堆！你去吸些尸气回来吧。” 我说道，随即念动驱蛊口诀。 而后，我将引虫香点燃，就放在这个黑色罐子。 这个黑色罐子，本就是茶女当年养老金蚕所养的罐子。 这一次，所用的引虫香，是加了三倍的量。 “老金蚕，你不是发怒生气，要将我杀死嘛！怎么不敢出来了。” “我告诉你，你的好日子结束了。” 我朗声说道。 忽然，一股煞风吹起。 在我面前十米开外，出现了一具骷髅架子。 灯笼光芒照过去。 我发现白骨并不是一个人的，而是很多人的骨头，组在一起的骷髅架子。 咔咔。 各块骨头不断地碰撞摩擦，发出极为刺耳的声音。 白骨身上泛着淡淡的金光，所携带的怨念非常的浓郁。 我心想不好，亡灵不能伤害我，老金蚕则将飘浮的煞气，聚拢在一起，弄出了一个极为恐怖的怪胎。 第63章 遥远的妈妈 我经过一瞬间的惊慌，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骷髅虽然煞气恐怖，又有老金蚕帮助。 可它终究是一些散落的白骨，拼凑在一起，协调性不强，还是有破绽的。 “老金蚕，你能聚敛阴煞气，有些本领，可惜你遇到我了。” 我大吼了一声。 煞风呼呼地吹动。 骷髅的阴煞之气越来浓浓，表层泛着的金光也越发耀眼。 我推测，老金蚕极有可能就藏身在骷髅身上。 我经过短暂的惊慌后，脑子快速地流转，已经想到了应对的法子。 我立刻念动驱蛊口诀。 又将落地的红线抖了抖。 红线另外一头，系在半只尸虫虫母身上的。 尸虫虫母贴着地面急行，很快就到了骷髅脚底之下。 顺势就钻入骷髅的骨头里。 先让它骨头里尸气吸干再说。 一分钟之后，只听到砰的一声。 尸虫虫母从骷髅的胸骨附近，弹了出来。 就落在我跟前，身子摆动了几下，已经开始发僵了。 眨眼之间，尸虫虫母直接蒸发，只留下一滩恶臭的水渍。 我下意识地擦拭了额头的汗水。 苗疆第一神蛊虫的威严，是不容半只尸虫虫母挑战的。 好在，经过尸虫虫母这么一折腾。 骷髅气焰没刚才那么嚣张了。 它继续朝前走来。 我后退了两步，从竹篓里拿出一个火油罐子。 我事先做了充足的准备。 罐口是用干抹布塞着，翻转过来，火油会顺势流出来。 一点就着。 我点了火油罐子，直接扔向骷髅。 嘭！ 罐子砸碎，火油烧起来，瞬间就点燃了骷髅。 火光冲天。 刹那间，骷髅身上的骨头，瞬间散架，落了一地。 噼里啪啦的作响。 对付蛊虫有三种最优的办法: 一是用对应的药草药杀； 二是用猛火焚烧，火得越猛，它就死得越快； 三是放在阳光下暴晒，阳光能让它无处遁形，化成血水。 大火之中，只见一团金光闪动，落到了另外一侧。 我又取出了一个火油罐子，冷冷地叫道:“老金蚕，你学到人的智慧。自己先不露面，操控别的东西打头阵。” “可惜，你遇到了我。小爷我从六岁开始，就和毒虫打交道。” 金光连着在坟茔之中跳动。 很快，又出现了三个白骨组成的骷髅架。 我眼疾手快，连着丢出了三个火油罐子。 四周火光大亮。 有些荒草也跟着烧了起来。 烟雾散开。 我忙拎着竹篓，拎着黑色罐子，后退了数步，换到了上风向。 就站在一个高高耸起的坟包之上。 “老金蚕，你太弱了吧！你根本就不是苗疆第一神虫！你是苗疆第一胆小虫。” 我居高临下，扫视四周，嘲笑道。 “冬生，它来了。” 青灵在我耳边大喊了一句。 只见一道金光一闪。 一团金色影子以极快的速度冲了过来。 速度之快，煞气之强。 是我之前从未见过。 我在青崖峒养尸洞，见过白玉娥操控七色蛊。 可是，与这道金光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轰的一声！ 金光直接撞在我的胸膛上。 我受到猛烈的冲击力，直接落到三米开外。 我好一会儿才喘过气来。 我忙将衣服解开。 便看到一只金色的蚕，有小拇指头那么大，快速地往我心脉附近钻去。 我顾不上那么多，怕带着右手不好抓蛊虫，直接把蟒蛇皮手套甩掉，右手一把捏住了它的尾巴。 “本命蛊！” 我大喊了一声。 很快，从罐子沁出了蓝色的气息，异常的刚猛，也落在我的心脏处。 就缠绕在老金蚕的身上。 我知道，最危险的一刻到了。 在我所有的预演之中。 不管老金蚕使用何种诡计。 到最后，它一定要钻到我体内，疯狂地噬咬我内脏，吸光我的血气。 这一幕终于发生了。 我整个人坐在了地上，左手从口袋里拿出了镇蛊的符纸。 直接贴在我的脑门上。 “弟子冬生，奉蚩尤老爷敕令！诛杀老蛊……” 我口诀还没有念完，便感到喉咙一股腥甜。 直接吐出了一口黑血。 老金蚕虽然没有完全钻入我体内。 但是，它本身带着的那股刚猛强劲的毒瘴气，以及超强的蛊毒。 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内，通过我的心口，以及右手，瞬间传遍我的全身。 额头上贴着的镇蛊符纸，直接从黄色变成了黑色。 化成了黑灰随风飘散。 我感觉全身骨头，瞬间让一股力量给捏碎了。 无数只毒虫在撕咬着我的血肉， 更恐怖的是，我耳边又响起了响起了婴孩、女子、老人等各种凄婉的哭泣声。 似乎有无数只怨鬼亡灵，在分食我的魂魄。 终于，我也保持不住，坐着的姿势。 仰面倒在地上。 老金蚕刚猛的毒瘴气，在一瞬间将我击溃。 我咬牙坚持着了数分钟。 最终忍不住，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声。 我余光看到了本命蛊的罐子，散发出来的蓝色气息，也越来越弱。 本命蛊方才养成，即便是威力能与老金蚕持平。 但它的经验不够，未曾与蛊虫交手历练。 刚一面世，就与第一神蛊虫金蚕过招，注定是要吃亏的。 我要死了吗？ 一切都完了吗？ 看来，挑战苗疆第一神蛊虫，的确是飞蛾扑火。 泪水从我眼眶滚下来。 “娘，外婆。但愿，我们能在黄泉路相遇。” 我心中念道。 在经历了极致的痛楚之后，我整个人好像感觉不到痛楚了。 “冬生，用镇蛊铁牌。口诀是:蛊飞星转移，雷霆真正杀，奉五大蛊王敕令，急急如律令。” 从极为遥远的地方，传来了女子的声音。 这个声音非常的陌生。 又好像很熟悉。 我似乎在梦中听到过。 我想了起来，在我从黑花寨返回茶花峒，五蛊第一次发作之际，昏睡之后，在梦中听过这个声音。 “妈妈！” 我在极度的痛苦之中，从内心发出了一声怒吼。 本命蛊感应到我的怒吼，熄灭的蓝色气息，一下子就旺盛起来。 第64章 击杀老金蚕 “本命蛊，阻止老金蚕伤害我的心脏。” 我求生的意志重新点燃，大吼一声。 此刻，老金蚕已经乘机钻入了我的体内，正在吸取我这一身毒血。 已到了生死关头。 本命蛊也焕发斗志，蓝色气息环绕在我身上。 其中最炽烈的一股，就护在了心脏位置。 我的疼痛感瞬间大减。 而后，我伸手摸到那块铁牌，大声念道:“蛊飞星转移，雷霆真正杀，奉五大蛊王敕令，急急如律令。” “老金蚕，给我滚出来。” 铁牌是镇蛊的法器。 在正确口诀的牵引下，有一股幽光散发出来。 我整个人更觉得轻松不少。 但是，老金蚕并不愿意就此罢手。 它的身体浓缩在一起，不断地爬动，用尽一切办法，摧残我的身体。 我的眼耳口鼻，同时流出黑色鲜血。 脑袋更是剧痛无比。 不过，这一会，我的意志力空前的强大。 我坚信，人是不能输给一只虫子。 我娘就在暗处帮着我。 我又使用了十张镇蛊符纸，贴在周身四处。 再从竹篓里找出准备好的药丸，一股脑全部往嘴巴里塞。 “你是杀不死我的。” “从阴间来的五蛊，用了十六年时间，都没杀死我。” “药山桃花洞，五条万中无一的五毒虫，也没有咬死我。” “你，不过学了点人类智慧皮毛的老蛊，就想杀我。” “那是不可能的。” 我不断地大喊着。 整个僵持的过程，足足持续了一刻钟。 每一分钟都是度日如年，是对意志力的淬炼。 我忽然感到，老金蚕的怨念，在变弱。 “蛊飞……急急如律令……” 我直接将黑血吐在铁牌上，用尽所有气力再次念动法诀。 轰！ “小子，你这是……胜之不武。体内有五蛊阻拦，又有令牌控制……” 老金蚕拟人的话语，在我耳边响起。 “我本可以吸干你的鲜血。本可以吞下你的魂魄。那样，我就能……像真正的鬼魂一样……我就能落在活人身上，当一个人。” 它不甘心地大叫。 “胜之不武又如何。老子能赢你就可以了。” 我冷冷地应了一句。 接着，一团灼热的煞气，就在我胸前经络滚动。 我用铁牌推动那团煞气，跟着张开嘴巴。 咕嘟一声。 吐出了一只淡金色的虚体的蛊虫。 正是老金蚕。 它的身体，有一半已经变黑。 落地之后，身上的煞气已然羸弱，无法以巨大的虫影出现。 不过是一只小拇指大小的蚕。 与我最开始见到的尸虫一般。 很难想象，它就是震慑了茶花峒的蛊虫。 是苗疆第一神蛊虫。 风呼呼地吹动，空气之中飘散着引虫香的香味。 遭遇重创的老金蚕，怨念煞气尽失去，等于是毁掉了灵智。 它变成了寻常的虫子，自然抵挡不了，引虫香的吸引力。 以最快的速度，逃入点着引虫香的罐子。 我忍着剧痛，跟上去，立刻将铁牌子压在罐口。 “阿妈！娘……娘……，我按照你的法子，反杀了这只不可一世的老金蚕。” 我盖住了老金蚕之后，便连忙朝四周大喊。 但愿，我娘没有走远。 她知道我收拾了老金蚕，一定会为我感到骄傲的。 可惜的是。 阴风吹动，却没有人回应我。 “娘啊，我是你的崽，你不要我了吗？” “你出来见见我吧。我真的好想你。娘啊，冬生每天都过得很难，每天都咬牙硬撑着。我快撑不住了。” 我用尽力气大喊，泪水伴着黑血，一起滚落。 “冬生，你在干什么？你没有魇着吧。” 青灵关心地问。 “青灵，你看到我娘了吗？是我娘教我使用铁牌。否则，我早就肠穿肚烂死掉了。” 我急切地看着青灵。 青灵惊诧地看着我，摇头说道:“刚才形势危急，几乎成为败局。可你，忽然翻盘，我也始料未及。我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不……我听得很清楚。就是我娘的声音，很独特。我确定是我娘……” 我坚持地说。 青灵想了一会儿，说:“冬生，可能是你不想辜负你娘。意志力战胜了疼痛。在关键时候，救了我自己。” 她顿了一下，似乎有些不忍地说:“又或者，是你娘一直护着你。她同你说话，你能听得到。可是，你同她说话，因为某些缘故。她却听不到。” 我呆坐在原地，独自垂泪。 过了好一会儿，我从竹篓里找出最后一罐火油，朝重伤的老金蚕走去。 “哎！” 一声叹息声，从东边传来。 我顺着声音看了过去。 是长满鳞片的茶女，站在一块石头上。 她眼眸闪烁着波澜，看起来有些不忍。 “茶女大人。” 我心中一喜，恭敬地喊了一声。 我收起了油瓶，问:“茶女大人，我想知道，烧死老金蚕，会不会影响你的存在？” 毕竟老金蚕是茶女养出来的。 烧掉老金蚕，还是有可能影响到茶女的状态。 茶女始终没有没有回应我。 漆黑的眸子，就看着落入罐子里的老金蚕。 像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我尊重茶女，一直耐心地等着。 “烧了它！我才能真正地开始。一直以来，我太纵容它了。因为它喝过阿郎的鲜血，吞下了阿郎的魂魄。我总在想，它留在我身边，就是阿郎在我身边。” 茶女忽然开口说。 我想，这个阿郎应该是她的情郎。 那个，辜负了她的负心汉。 我得到了她的允许，立刻将火油倒入罐子里，点火烧了起来。 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散开。 老金蚕葬身火海。 那口炼制金蚕的黑罐子，咔的一声，从中间裂开数道口子。彡彡訁凊 也在今晚毁掉了。 茶女看着火光，眼光从最开始的忧伤，渐渐地多了一丝光芒。 做完这一些。 我直接跪在茶女面前，给她磕了三个头:“茶女大人，药山救命之恩。冬生没齿难忘。” “如今老金蚕丧命。我有办法治好你身上的黑鳞。请你……不要沉迷在过去的悲伤之中。” 茶女漆黑的眼眸眨动，开心一笑，兴奋地问道:“真的吗？” “是的，我不会骗你。大概需要半年时间，用几种独特的方子，我有信心剥掉你灵身上的怪鳞片。” 我坚定地点头。 她沉思了一会儿，说:“不过，我今晚就要动身去毒山。” 第65章 怀着最善良的心，养最毒的蛊虫 “去毒山？你也要去毒山吗？” 我有些诧异，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三天前，麻天罗也是要去毒山的。 “是的。十六年前，你娘回来的时候，我就该去看看的。到了今日，我知道你有自保的能力，也就放心去毒山了。” 茶女说道，挥挥手，示意我不用一直跪着。 “那你去毒山，所为何事？”我站了起来，好奇地问。 茶女从远处走进一些。 在灯笼的光芒下。 我可以看清楚茶女身上的黑鳞。 我也更有把握，用半年时间，定能让她恢复本真的面目。 她十分严厉地说:“冬生，我要干什么，你就不要问了。这件事情，不是你小孩子能管的。” 我没有再追问，想了想，说:“茶女大人，我打算与麻云峰斗完蛊，也要走一趟毒山。你何不再多留一段时间，到时候我们一起去。” “不，你不能去毒山，绝对不能去。那是个极其危险的地方。而且，我没有时间等你。” 茶女口气越发地严厉。 我心中一凛，不能去毒山，麻天罗也说过。 “茶女大人，事关我娘。我非去不可。” 我坚决说道。 “哎！” 茶女叹了一口气。 她看了我一会儿，说:“我生前曾将金蚕秘术手抄过一份，就放在东边山头的蛤蟆洞里。你去取来，等到真正的金蚕养成。到时候，你就可以去毒山了。” 我心头一暖。 茶女知道阻止不了我，便将金蚕秘术传给我。 我养成了金蚕，再去毒山的话，等于是多了一重保险。 “我当真可以饲养金蚕了吗？” 我有些不敢相信。 青灵露出笑容，朝我眨动眼睛，提醒地说:“冬生，茶女将金蚕秘术传给你，与你有授业之恩。这是师徒之情。” “弟子拜见师……” 我领会了青灵的意思，又准备跪下去磕头。 茶女一挥手，有一股力量拖住了我的膝盖，同时打断了我的话，说道:“不用拜师。这金蚕秘术，不是我首创，我只是保管而已。” “而且，我养出来的金蚕蛊，算起来是个样子货。没资格当你的师父。” 我数次发力，都没有办法跪下去，只好作罢。 “茶女大人，你养出的老金蚕，何等地凶猛，怎么会是样子货，你太谦虚了。” 我不相信地摇摇头。 “如果，是按照真正的金蚕秘术，养出来的金蚕蛊。” “以你现在的实力，五分钟，你都撑不下去。你必死无疑。” 茶女耐心地讲。 我睁大眼睛，好奇地问:“此话怎讲？” “因为，我昔日养金蚕蛊，急着向负心汉报仇，还砍了三根手指头，加自己的鲜血烧制陶器。” 茶女说。 茶女这段过往，我听外婆讲起过。 “这样养出来的金蚕，急于求成，极其狭隘。所以，它不及真正金蚕蛊威力的五分之一。” 茶女说。 听到这里，我冒出了一阵冷汗。 今晚击杀的老金蚕，只有真正金蚕五分之一的威力。 若刚刚，我面对的是真正的金蚕。 保不齐，我这会已经肠穿肚烂，变成了一具死尸。 我又仔细回想这段时间，老金蚕的所作所为。 的确是非常的狭隘。 出手收拾麻大牙一家。 在我养本命蛊那晚，又跑出来阻碍我。 因为它惧怕，麻大牙养出了真正的金蚕蛊。 我的本命蛊能够胜过它。 如果，是真正的神蛊虫，又怎会把这些事情放在眼里。 真正的高手，是有绝对自信的。 “所以，你养的时候，不要急，不要生出恶念，要怀着最善良的心。否则，养不出真正神威的金蚕。” “到最后，指不定也会落到金蚕反噬的悲惨命运。” 茶女善意地提醒，双目极为期待地看着我。 我对茶女的话，有些一知半解。 她段描述，在巫蛊秘录之中，也有类似的说法。 通俗一点说，就是怀着最善良的心，养最毒的蛊虫。 听起来，还是挺矛盾的。 不过，我还是用力地点点头。 我想，等我有了更多的阅历，一定会懂得这句话的。 我说:“我记下来，一定谨遵你的教诲，绝对不让你失望的。” 青灵朝着茶女行了一个大礼，诚恳地询问:“茶女大人，你存世多年。可知，我是从哪里来的吗，知晓我的身世吗？” 茶女看了一眼青灵，说:“你是跟着龙妙云一起回来的。我想，你兴许与毒山有关系。又或许，与龙妙云有关。其他的，我并不知道。” 青灵怔在原地。 我也有些震惊，青灵竟是跟着我娘来到茶花峒的。 难道，我与她的缘分，从我娘那里就开始了？ 当真是匪夷所思。 “在青灵身上，有一个字符封印，你能帮她解开吗？” 我问。 茶女摇头说:“若是难解的蛊虫，兴许我还能提供点建议。可是，字符封印涉及了道法，我无能为力。” 青灵低下头，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那么，这块镇蛊铁牌，您知道它的来历吗？” 我上前两步，恭恭敬敬地托举着铁牌。 “这是一块很厉害的法器。五毒虫图案，骷髅图案，这些标记，似乎都很神秘。” 茶女盯着铁牌看了好长一会儿。 我耐心地等着。 茶女最终摇摇头，说:“我生前死后，只在茶花峒附近活动，没出去走动，看不出来。” 我叹了一口气。 “冬生，等我回来，你要把我这一身黑色鳞片治好。” 茶女说完这话，就朝毒山方向走去。 我朝她挥挥手，心中应道:“茶女大人，我等着你。” 茶女走后。 我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悲伤，好像再也见不到她了。 我休息了一会儿，将本命蛊的罐子捡起来，背着竹篓，一瘸一拐地从野坟山走下来。 龙游水忙迎上来，关切地问:“解决了吗？” “老金蚕已经让我诛杀了。” 我笑着说。 “好样的。这回咱们回去，那帮人都要乖乖听你的。你这是杀虫立威，扬名立万了。”龙游水激动地说。 我心中一阵苦笑，我这一次杀的老金蚕，其实只有真金蚕五分之一的实力。 我们走得很慢。 月亮懒散地悬在天上。 汪汪！ 一阵微弱的狗吠声传来。 我转头问龙游水:“堂舅，你有没有听到狗崽的叫声？” 第66章 中尸毒的三目灵狗 “有吗？我怎么没有听到？” 龙游水摇头说。 他想了一会儿，说:“该不会是你出现幻听吧。野坟山一带，阴气环绕，连野狼也不会来这边的，深更半夜，怎么会有狗崽子在叫？” 我侧耳仔细聆听，越发笃定:“没有幻听，就是狗崽子的叫声。而且，应该受伤了，我们找一找。” “荒山野岭，忽然出现狗叫声，着实有些反常。可能是迷路的猎人受伤，他带着的狗子吠叫求救。” 龙游水说。 我们顺着微弱的叫声寻去。 在一块石头的侧面。 发现了一只毛发通黑的土狗。 黑狗个头不大。 右后腿正在流血，尾巴还断了一截。 一股极浓的血腥味，迎面就扑了过来。 “这是一条被遗弃的狗崽子。” 龙游水指着黑狗的脑袋，说道。 “还真是。” 我倒抽一口冷气。 黑狗眉心处的一缕白毛，异常地显眼。 民间有说法，眉心一缕白毛，等于是戴孝的白布，非常的不吉利，会妨碍主人家的运势与福气。 是以，这种狗子是不会有人养的。 我估摸着，它是遭人丢弃，自己在野外生存了数月。 后来，它发现野坟山没有其他的大型动物，就躲在了野坟山一带。 我嗅了嗅，远处还有狗血的气味。 这里不是它受伤的第一现场，应该是遭遇危险，逃到了这里，最终筋疲力竭。 垂死之际，发出了哀鸣声。 我心中生出一股怜悯之心，从这可怜的黑狗身上，想到了自己的身世。 它因为眉心一撮白毛，就遭人抛弃。 我打小因为身上有五蛊，受尽白眼。 可我从小有外婆的照拂。 而它，却只有自己。 我越发心痛它。 如果没有遇到我，它今天必死无疑。 我下定决心，带它回家，和我做个伴。 “好狗子，我带你回家。大家觉得你不吉利，其实我和你一样。” 我慢慢地踱着步子，走过去。 “冬生，寻常人以为这是妨主的狗。可事实上，这是条三目灵狗，那一撮白毛，就是它的第三只眼。它能看不到脏东西的。一般的亡灵，是不敢靠近它的。” 龙游水说道。 我一愣，心想这应该就是它能呆在野坟山的原因。 “即便不是三目灵狗，我也要带它回家。” 我应了一句。 黑土狗见我上前，立刻咧开了嘴巴，露出狗牙，展露它凶狠的一面，拼命地吠叫。 可惜，它只有两三个月大。 凶起来一点都不吓人，反而是有点可爱。 它见我还在靠近，拼命地挣扎起来，艰难地朝边上爬动。 可它跑了很久，早已筋疲力竭，只移动了两米，便再也无法动弹了。 “好狗崽，听话，我带你回家。” 我眼神用力瞪着它一眼，带有几分威势，又带有几丝怜悯。 黑狗并没有害怕，双腿撑着上半身，保持着警惕的态势。 凭着最后一丝气力，牢牢地盯着我。 它的一双眼珠子，越发地通红。 它遭人遗弃，独自在野坟山生存，对人类已没有了信任。 我没有给它机会。 我快速上前，先是假意往左。 而后，一个虚晃。 我从右边冲过去，先是右脚膝盖压住它的身子。 而后一只手握住它的嘴巴，避免它咬伤人。 接着，用绳子把它嘴巴给系住，一双前腿绑牢。 我简单地将它右后腿用绳子勒了一道，断尾也绑上布片，防止流血过多。 “好了，你这小狗崽，我又不是抓你回去炖狗肉火锅，不要再挣扎了。” 我将它抱在怀中，小声地说。 抱在怀里，才发现它毛发蓬松，身体异常地消瘦，毛发沾满了苍耳，身上长满了跳蚤。 不少毛发让狗血粘在了一起。 “这狗的鲜血，倒是罕见的镇邪之物。”龙游水在一旁开口说。 “是哩。我和它之间，一定有缘分，它的血镇邪，我的血也是剧毒无比。” “肯定是天意让我们在此相逢。它身上有很多毒虫咬过的痕迹，和我很像。” 我说。 我打手一摸它的身子，就摸出它身上遍布咬痕，显然是各式毒虫噬咬造成的。 它能活下来，不得不说，是个奇迹。 我脑海之中有了画面，这是一只倔强而孤独的狗。 它因为外貌遭到了遗弃，在这野坟山之中，捕捉小蛇、小虫子为食，也遭遇各种毒虫的噬咬。 但它坚强地活了下来。 我忽然闻到了一股尸臭味，就从黑狗的伤口处冒出来。 “不对，它的伤口有些古怪。”我警觉地喊了一声。 龙游水闻声，连忙将灯笼举起来，又点了一支火把。 靠近一看，它的右腿是锋利的爪子划破的。 伤口已经发黑。 那种淡淡的尸臭味，也开始发酵，从伤口飘散出来。 “是人的指甲。伤口的宽度，不会是狼爪，只有可能是成年男子的指甲！” 我盯着伤口看了一会儿，肯定地道。 “指甲？指甲怎么会让伤口发黑？” 龙游水表情凝重地看着我。 “养蛊炼蛊的手，常年与毒虫打交道，指甲会变黑，用这样的手抓伤黑狗，伤口自然会变黑的。” 我说道。 这样的狠人，我就遇到过两个，一个是白玉娥，另外一个麻天罗。 “那怎么会有尸臭味？”龙游水目光炯炯，牢牢地盯着我。 我皱着眉头，一时之间答不上来。 若只是用手抓过，毒素侵染了伤口，短时间之内伤口会发黑流黑血。 但是，绝对不会产生尸臭味的。 “是尸毒。” 我绞尽脑汁，终于想起了巫蛊秘录里的记载，僵尸类存世多年，指甲会变长，体内会形成一种毒素，叫做尸毒。 常人中了尸毒之后。 两日之内，若不敲下尸类的牙齿磨成粉末解毒的话。 那人就会全身发黑，身体腐烂而死。 “你确定吗？”龙游水问。 “确定，就是尸毒。伤害黑狗的，是一只尸类。”我说。 龙游水倒吸一口冷气，说:“你在野坟山与老金蚕激斗后，我看到了一道黑影逃离。我本以为是我今晚用力过猛，看走了眼，产生了幻觉。现在看来，那黑影是存在的。极有可能，是一只带有尸毒的尸类。” 第67章 大蛊师 听到这话，我不由地一怔，震惊不已。 脑袋更是嗡嗡地作响。 今晚在野坟山上，除了茶女之外，还有一只尸类。 尸类大体可以分为三类。 其一，赶尸匠所驱赶的尸体，称作为行尸，受人控制，危害并不大。 其二、在自然环境中孕育出来的僵尸。尸身受特殊的地形、气息的影响，死后尸身不腐，形成了僵尸。 这一类僵尸到了一定年份，会吸血会伤人。 早些年，十三峒就有传闻，一只长满黑毛的黑毛僵，闯入寨子里，将一只大母猪身上鲜血喝光。 其三，就是人豢养出来的僵尸。 青崖峒蛊神麻二毛的尸身，就是养出来的僵尸。 今晚，藏在野坟山的僵尸，应该是十年以上的僵尸。 因为，身上滋养出尸毒，起码是十年以上。 至于是自然孕育，还是人养出来的，暂时不得而知。 想到这里。 我倒抽一口冷气:“没想到野坟山，会藏着一只僵尸。” “冬生，这只三目灵狗，只怕是救不活了，找个地方把它埋了吧！” 龙游水说。 我心中清楚，要救这只中尸毒的黑土狗，就必须弄到那只十年僵尸的僵尸牙。 可已经过去这么久。 那僵尸早就跑掉了。 没了僵尸牙磨粉入药，就算把黑土狗带回家，它所中的尸毒，基本上也无法解开。 “不！” 我泪水止不住地流了出来，不甘心地摇摇头。 若不是我来这野坟山，与老金蚕过招。 兴许这条小黑狗就死不了。 我可以不顾麻大牙、麻开山，这些亡灵恶鬼的性命。 但是，我不能抛下小黑狗。 我让自己冷静下来，忽然眼睛一亮，说道:“我有办法救活它。一定来得及的。” 那只僵尸。 藏在野坟山之中。 无人发觉。 可是，它最后却急不可耐地离开野坟山。 很有可能，是听到了我与茶女的对话。 知道了金蚕秘术藏在了东边的蛤蟆洞之中。 便急着去蛤蟆洞寻找金蚕秘术。 也就是说，我可以在蛤蟆洞等到这只僵尸，然后想办法敲下它的僵尸牙。 而这个所谓“蛤蟆洞”。 是我外婆在东山那边洞穴养蛤蟆，我出于好玩取的名字。 茶女一直守着茶花峒，所以知道蛤蟆洞。 可这只十年僵尸，一时半会儿，很难找到蛤蟆洞。 他一定会在东山那边逗留一段时间。 “我们先回去吧！” 我说。 我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救活这条黑土狗。 有了这种执念，我感觉自己有充满了力量。 龙游水看了我一眼，摇摇头叹了一口气，没有再劝我。 我们返回茶花峒，已经是后半夜。 寨子依旧有不少人家亮着灯。 我家院门口，零零散散有二十多人等着。 “麻老六，你来这里干什么，还要找不痛快吗？” 龙游水一眼就看出了麻老六，厉声喝道。 麻老六额头沁出豆大的汗珠，盯着我看了一会儿，膝盖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跟在他后面的两个儿子，也吓得脸色惨白，跟着一起下跪。 “我们猪油蒙了心，跟着麻仙芝来胡闹。” 麻老六巴掌抽在自己脸上，声音很响亮。 “我冬生学的是医术，不是杀人术。我没必要把蛊虫浪费在你们身上。” 我毫无感情地说。 我并不想与他们多说话，只想他们早些离开。 我还要赶着给黑狗治伤。 我停在院门前，大声说:“我只回答三个问题。不要耽误我休息。” 麻锦荣上前试探地问:“冬生，你真的杀了老金蚕吗？” 没等我说话。 龙游水哂笑一声，淡淡地说:“村长，冬生能活着回来，便是最好的证明。你这个问题，有点多余。老金蚕死了，让火油烧得干干净净，连毛都不剩。”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都没有说话。 只有火把的火苗呼呼地闪动。 十六岁少年，击杀金蚕蛊。 这是多么荒谬的事情。 可偏偏发生了。 “那……怎么办……寨子以后，由什么蛊虫坐镇？” 麻半斤脸色苍白，脸上十分畏惧，但还是问了出来。 “是啊，以后有人用蛊对付我们寨子。没有金蚕威慑他们，我们的日子不好过的。” 花婶子忧心忡忡地补充。 “我知道，金蚕蛊是超越众多蛊虫存在，可以不用，但是不能没有。” 我朗声说。 而后，我扫了一眼众人，接着说:“诸位不用担心，我得到茶女许可，已经掌握金蚕秘术。这金蚕蛊，我可以养。而且，很快就能养出来。” “我养的本命蛊，能够杀老金蚕。新金蚕没有养出来之前，谁来捣乱，我的本命蛊就收拾谁。” 麻半斤身子一抖，差点站不住，伸手扶住了边上一人。 “啊！” 花婶子失声叫了一声。 他们的眼神，已经从惊讶，变得畏惧起来，看我的态度，从俯视变成仰视了。 “那我们的蛊虫，寨子牲畜都能平安地活下去吗？” 麻半斤低着头，颤声地说。 “麻半斤，你们的蛊虫，过了今晚，就会恢复过来的。我养出来的本命蛊，犯不着伤害寨子里的牲畜。好了，你们可以走了。” 我冷冷地说。 回答三个问题，我与龙游水告了别，头也不回，转身回到家中。 麻锦荣喊道:“冬生要休息了，大家都散去。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 麻半斤也跟着喊道:“击杀老金蚕，又能养新金蚕。以后，冬生就是我寨子的大蛊师了。” “大蛊师，他称得上大蛊师。” 花婶子赞道。 “大蛊师”三个字传入我耳中。 我并没有在意。 我放下竹篓，以最快的速度，烧了两个炉子，一个给我自己熬汤药，一个是给黑土狗熬解毒止血的汤药。 随即，我给本命蛊喂了几只金尾蝎子。 又用开水浸泡了剃刀。 以最快的速度，给黑土狗剃掉黑毛。 两颗狗蛋露出来，煞是壮观。 黑毛丢到火炉里烧起来。 不断传来狗虱子炸响的声音。 黑土狗眼珠子怨毒地看着我。 “我要给你治伤，黑毛碍事知道吧，你要是不听话。我顺手就把你两个狗蛋给摘了。” 我说。 也许是它听懂这话，又也许是没了力气，眼神柔和了不少。 忽的。 一道闪电划破天空，跟着就是一道天雷轰鸣。 第68章 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闪电撕裂天空，天雷一道接一道滚滚而来。 整个世界都为之颤抖。 春雷来了。 空气之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硫磺的气味。 听到春雷声。 我暗暗松了一口气，天雷是僵尸、鬼物等邪物的克星。 有了春雷，那只躲在野坟山的僵尸，行动势必会受到影响，今晚是没有办法找到蛤蟆洞了。 黑狗眼睛也动了动，无力地看了眼窗外。 “黑狗，你运气很好，春雷一响，尸类就不敢出来活动。明天，我敲掉它的牙齿给你疗伤。接下来，有点痛。大老爷们，要忍着。” 我对着黑狗说。 我用刀割掉它的右腿散发尸臭味的腐肉。 黑狗惨叫一声，直接晕死过去。 而后，我将上好的金疮药涂在它右腿上。 又将它嘴巴捏开，强行灌了一碗汤药。 它从昏迷之中，懵懵地醒过来。 看我的眼神，从最开始的愤怒，变成无能为力。 很快，它再次睡了过去。 我给黑狗铺了个稻草窝，在窝里面洒上一层糯米。 糯米是可以延迟尸毒发作。 忙完这一切。 我才顾得上自己。 这一回，老金蚕钻入我体内，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不过，有上一次的经验。 再加上这一回，我有本命蛊庇护，体内大部分的金蚕蛊毒，都通过流出黑血排出。 这会，只觉得疲惫，没有其他的疼痛感。 出于谨慎，我还是喝了一碗解毒汤药。 我又下了一碗鸡蛋面，吃得饱饱的，疲乏上来，躺在床上。 忽然，我注意到了神奇的一幕。 每当有天雷落下，土卵的缝隙之中，就有亮光发出来。 土卵虫在响应天雷。 我大感惊讶不已。 看了一会儿，我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黎明时分，电闪雷鸣了两个小时，终于下了一场急雨。 可是天亮之后，却是个大晴天。 我睡到了十一点钟才醒过来。 几乎一夜之间，气温就从寒冷的冬日，变成了温暖的春天。 “冬生，你在家吗？” 麻喜子的声音传来。 “进来吧。” 我下了床，应了一声。 麻喜子大步走了进来，手上还拎着一只母鸡。 “这是给你养伤的。听说你成为咱茶花峒的大蛊师了……” 麻喜子说，而后用手搓了搓衣服，数次张口却没有了后文。 “你等我一下。” 我明白了他的来意。 转身回到房间，我把十块钱、五块钱归拢归拢，数了两百块钱，迟疑了一下，又多拿了两百。 我把四百块钱递给麻喜子。 麻喜子有些惊讶，不肯接:“冬生，多了。” “穷家富路。你在外面，孤身一人，多带一些，万一有个急用呢。” 我笑着说。 麻喜子犹疑了一会儿，说:“好。我一定会还你。” 我看着他拎来的母鸡，便留他吃午饭。 我把母鸡炖了，炒了腊肉，蒸了腊肠，再炖一锅干豆角焖鱼干。 两人聊天说话，一直到了下午。 “什么时候动身？”我问。 “明天凌晨三点多，我先走路去凤凰县城，从那里坐车南下。可能年底回。我又想把路费剩下来，过两年再回。我还没想好……” 说着说着，麻喜子眼睛红了。 从茶花峒去凤凰县城，有五十里路，光靠双脚去走，还是很需要体力的。 走出大山的第一步，就是极为艰难的一步啊。 如果，我继续读书的话，也要走这样的山路去凤凰县城上高中。 “三点钟啊，那么早。我就不去送你了。我怕我会哭的。” 我拍了拍麻喜子的后背。 我决定今晚，就去蛤蟆洞附近等着，期许能够等到那只伤害黑狗的僵尸。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冬生，多谢你。” 麻喜子迟疑了一会，开口说。 我笑了笑。 这一年春天。 麻喜子决心南下。 我则继续留在茶花峒养蛊种草药，继续寻找我娘。 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入夜之后。 我给黑土狗喂了一碗鸡汤。 它有气无力地趴着，瞳孔有些扩散，右腿再次弥漫着淡淡的尸臭味。 糯米已经无法阻挡尸毒蔓延了。 我将狗窝挪到房间里，把黑狗放在中间，给它摆了一个北斗七星阵。 期许用这种阵法，保护它的魂魄不要离身。 我找了一张网，准备了桃木钉以及铜针。 这些都是白玉娥教我对付僵尸的办法。 我依旧背上竹篓，便朝东边山头走去。 月光明亮。 道路还是有些泥泞。 我趟过了溪涧。 顺着山路，悄无声息地到了蛤蟆洞附近。 蛤蟆洞有个明显的标志，就是洞口有一片桃林。 是外婆专门种的。 走近一看，其中有一棵桃树，已经发黑，外表变成了焦炭。 我心中一喜，这是让春雷击中。 我忙走过去，从黑炭之中，找到了尚未烧掉的桃木，用刀把四周砍掉，便是一截上好的雷击桃木。 我将雷击桃木弄了出来。 咕咕。 在泥土下面，忽然传来了蛤蟆的鸣叫声。 我将泥土翻看，月光下，是一只金色的蛤蟆。 雷击桃木出金蛤。 想来是有只蛤蟆，就在桃树下面冬眠，没想到雷击劈了下来，改变它的肤色。 我想到了巫蛊笔记里的记载。 金蛤是一种十分独特的蛤蟆，雷击之下，出现金蛤的概率极低。 而这种金蛤，可以直接吃掉一些蛊虫。 本身也是一味独特的药材。 我欣喜不已，没想到今晚会有意外的收获。 我戴好手套，伸手将金蛤抓住，用绳子绑住它的腿。 “看来这里就是蛤蟆洞了。” 一个阴冷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 跟着有一股淡淡的尸臭味吹了过来。 第69章 我见过你 我心想糟糕，刚才只顾着雷击木与金蛤，太过兴奋忘记了时间。 没来及布置陷阱。 反而，让这只僵尸抄了后路。 “你是谁啊？听你的声音，你不是茶花峒的人吧！” 我故意反问他，语调带有几分好奇。 我快速冷静下来，缓缓地转过身来，装作根本不认识他:“你是哪个寨子的，也是来找雷击木的吗？” 他站在桃树林外面，树枝影影绰绰，无法看清楚他的模样。 只能看到一身破烂衣服，头发凌乱，手上握着一根青竹棍。 我忽然想到，人死后成为僵尸，是无法开口说话的。 他怎么能张口说话？ 我心中不寒而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笑了一声，不过依旧站在桃林外面，没有走过来。 “告诉我，这个地方，是蛤蟆洞吗？你在野坟山做的事情，我看得清清楚楚，所以少在这里装傻，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 他声音忽然变得狰狞，猩红的双眼射出骇然的目光。 丝毫不给我表演的空间。 我笑了一声，沉声说道:“看来，你就是昨晚逃离野坟山的黑影。昨天见到我杀了金蚕，就吓得屁滚尿流。” “今天还敢来这里抢金蚕秘术，你真是老寿星吃砒霜。” 桃树林中，忽地传来沙沙的声音。 我低头一看，有十数条纸蛇贴着地面爬动。 纸蛇所呈现的样子，是致命的蝮蛇。 纸蛇身上画满了细密的符文，萦绕着极为浓郁的毒瘴气。 杀意腾腾。 很显然，他要用纸蛇把我从桃林逼出来。 所用的是“介先生变蛇法”，属于道法之中的一种。 我外婆用红线落地，念动口诀，便有煞气缠在红线之上，犹如一条红蛇溜动。 是一种苗家的巫术。 与黑影所用的蛇术，是小巫见大巫。 我快速地后退，转瞬就退出了桃林，就停在蛤蟆洞入口。 来人朝洞口走了几步。 “用这些纸蛇攻击我，你太小瞧我了。我想，你不敢靠近我，是怕我杀了你。” 我笑着说。 我想，他目睹了我在野坟山击杀老金蚕，肯定知道我身上有厉害蛊虫。 要不然，他早就冲入桃林，对我动手的。 “小子，你可曾见过死过的人，还怕蛊毒伤害的。再说了，野坟山那只金蚕蛊，能算金蚕吗？” 他笑着说，眼神略带几分鄙夷，笑声也非常地轻蔑。 我心中一凛，人死之后，三魂七魄离体，变成了僵尸，便是不死不灰之物。 好像，蛊虫的确奈何不了僵尸。 接着，他手中的青竹棍，在地上敲击了几下。 纸蛇又灵活地上前。 嘶嘶。 其中两条犹如闪电般冲过来。 速度极快。 我手持雷击桃木，快速出击，打蛇打七寸，纸蛇符文之中最浓的一点，估摸就是心脏。 我迅雷出击，将纸蛇击中。 一股煞气散去。 只有两张纸片落在地上。 “这种介先生变蛇术，不过是阴气凝聚成的障眼法。它能比我的身手更快吗？你当我怕你这只僵尸吗？” 我冷冷地说。 “不知天高地厚，试试我的尸毒。” 僵尸跟着冲过来，头发飞了起来，露出一张绿色的脸，双手抓过来，爪子非常地锋利，还能看到黑色的毛发。 十年一只黑毛僵，倒也不假。 可为何他的脸会是绿色的。 难道，吞了不少螳螂吗？ 我右脚蹬在一块石头上，借机发力，抓着雷击木，迎面就砸了过去。 “你运气很好，我刚得了一根雷击木。” 我毫无畏惧地大叫一声。 雷击木受天雷劈中，是汲取了雷霆之力，这玩意对付僵尸，再恰当不过。 我不是莽夫，这雷击木不会朝他脑袋劈过去，而是对着他的膻中穴、气户穴戳过去。 嘭的一声。 黑毛僵收住了身子，右手一挡，手臂冒出一股浓烟，后撤了两步。 我感到雷击木像是敲在铁板上，受到了猛烈的反击，整个人后退，右手虎口位置已经裂开流血。 这时，他忽然停了下来，一双幽红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看着我。 “是你！” “你怎么还是这般年轻！” “不可能的。” 他连着大叫数声，表情讶异地看着我。 我直接愣住了。 听他话中的意思，之前见过我。 而且，还是很多年前见过我。 我不知道是他的阴谋，还是他真实的反应。 我马上后退了两步，说:“我今年刚满十六岁，之前从未见过你。你若是要跟我套近乎，我劝你死了这条心。” 他没有说话，眼珠子瞪得浑圆，说:“带火把了吗？赶紧把火把点起来。让我看清楚你的样子。昨天，我藏得太远，只能看到你的身形，没有看清楚你这张脸。” 他为了表示诚意。 主动后撤两步，又敲动青竹棍，四周的纸蛇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僵尸惧怕火焰。 他让我点火把，这是对他不利的。 我实在想不通，他为什么提这样的要求。 可又不像用计诈我。 我极其小心地拿出火把，吹了火折子，点燃了火把。 光线大亮。 我看清楚了眼前的僵尸，绿脸、身体长满了黑色的容貌，瘦得吓人。 尤其是那张干瘦的绿脸，眼角位置像是悬着两只活螳螂，泛着阴冷，比中了螳螂蛊还要恐怖。 若是以前，见到他这张脸。 我肯定要做几天噩梦的。 但是，这段时间以来，见过太过奇形怪状的东西。 我的承受力已经大大提高了。 自从火把亮起来之后，他惊得嘴巴张开，都可以放入两个鸡蛋。 “果然是你。” 足足过了一分钟，他才异常笃定地说，眼神也有了变化，好像见到了多年的朋友。 我皱着眉头，着实有些不懂。 刚才凶神恶煞，势必要夺取金蚕秘术。 可这会，又是老朋友的阵势。 怎么看清楚了我的五官，完全就变了？ “十七年前，我见过你。” 黑毛尸开口说。 第70章 你惹错人了 这话让我更加迷糊。 十七年前。 我还没有来到人世。 黑毛尸怎么会见过我？ 没等我接话，他接着说:“十七年过去，没想到你越发地年轻。” “你给我瞪大眼睛看清楚！我十七年前，还没有出生。少用这种把戏，跟我套近乎。小爷不吃你这一套。” 我冷冷地应道。 黑毛尸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皱着眉头，喃喃自语地说:“那就怪了，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几乎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你爸爸是谁？” 过了一会，他忽然开口问。 轰的一声。 这话落入我耳中，犹如晴天霹雳。 一下子震得我思绪凌乱。 我脑海里立刻闪现出一个念头，黑毛尸见到与我相似的人，可能是我生身父亲。 我心脏突突地加速跳动。 “我从来也没有见到过他，我也没有爸爸，不知道你说的谁。” 我强压住起伏不定的心绪，咬牙说道。 “看来只有一个解释了，我见到的人是你爸爸。也只有父子，才能如此地想象。既然，你是故人之后。我今日若是杀了你，那就不合规矩了。” 黑毛尸笑着说。 他一笑，脸上的绿皮就很不自然地动弹着。 令人毛骨悚然。 我听到这话，愤怒地叫道:“什么故人之后！你别以为自己长了一身黑色绒毛，就觉得能杀死我。放你娘的臭屁！” 我气得全身发抖。 关于我生父这件事情。 我从来没有想过去追查此事。 我只知道他是个负心汉。 对于这样一个人，再去追查又有什么意义。 “你真是个逆种。” 黑毛尸口吻一变，摇摇头往前走了数步，强压着怒火，说，“既然我认识你爸爸，你把路让开。我去拿金蚕秘术。你赶紧回家去。我不杀你。我跟你爸爸，还是有些交情的。” “闭嘴！不要跟我提那个人。你若想拿到金蚕秘术，除非从我尸体踏过去。” 我怒火中烧，全身发烫，双目恨恨地盯着黑毛尸。 “老友啊，你儿子真是不识时务。你跟我说，茶花峒的金蚕蛊天下无敌。可是，今天你儿子，这会拦着我。我是杀还是不杀呢？” 黑毛尸那张绿脸再次露出阴笑，令人格外的不爽。 “让你闭嘴，不要再提那个人。” 我双目快要瞪出血来。 我娘所承受的苦楚与磨难，我十六年所承受的冷眼，我外婆独自把我养大的辛酸，都与那个负心汉有关系。 我越听越是愤怒。 “你娘是茶花峒的女子吧！” 黑毛尸停了下来，双目有些怜悯地看着我，又有一种知道内情的感觉。 “你想说什么？” 我问。 “你爸爸一定是想得到金蚕蛊，所以忽悠你娘那个蠢女人。而你，不认爹，我要杀你，算是替天行道。” 黑毛尸大声的嘲笑。 “草！你给我闭嘴。我要敲掉这一嘴的狗牙。” 我胸中怒火快要撑爆了。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 我绝对不允许这狗东西，诋毁我娘。 我堂堂七尺男儿，一身热血，岂能承受这等侮辱。 我将火把扔了出去，握着雷击木，不顾一切快速冲上前，抬手就朝黑毛尸跑过去。 “真是一捆干草，一点就着。拼命的时候，连蛊虫都不知道使用。” 黑毛尸失望地摇摇头。 这一次，他用青竹一摆，强劲的力量，震飞了我的雷击木。 而后，他左手快如闪电，从破烂的衣服之中伸出来，一把扣住了我的脖子。 只是一个回合。 我就让他给擒住。 他左手指甲十分的锋利，瞬间划开了我的脖子，鲜血瞬间就流了出来。 他指甲所携带的尸毒，顺着伤口沁入我的体内。彡彡訁凊 “小子。我杀你，如同杀一狗。这尸毒沁入你肌肤，顺着血管流动。你很快就会全身发僵，痛苦两天就会死的。” “你娘这种苗女，痴情蠢笨。你也是，愚蠢顽固。” 黑毛尸瞳孔收缩，露出鄙夷的目光。 如杀一狗，让我想到了黑土狗。 他再次辱骂我娘。 我怒火更甚，双眼闪过一团暗红的虫影。 “冬生，杀了他。” 我内心深处涌起了一个声音，又好像从地狱深处传来。 “好。” 我应了一声，双手力量陡然提升，同时摸到了藏在腰间的两把铜钉。 这种铜钉有三十厘米长，是专门用来钉棺材板的棺材钉。 我是从白玉娥那里，知道这铜钉子可以对付尸类。 “妈了个把子的。小爷，灭毒人，诛凶蛊，杀僵尸，从来不手软。” 我大喊一声。 两把铜钉，对准黑毛尸的眼珠子就扎了过去。 啊！ 黑毛尸松开了我，大喊一声，滚到了一边去。 只可惜，只有一把铜钉子刺中了他的左眼。 另外一根只是钉入他的头骨之中。 我也摔在地上，未有片刻休息，便一跃跳了起来，快速追上去。 黑毛尸让铜钉击中，身上的尸气散发得很快，踉跄的后退。 我拼命地奔跑，追上去，抬腿就是一脚。 黑毛尸仰天摔倒在地上。 我又从右脚绑腿上抽出了一把桃木钉，双手握住，对着他的膻中穴扎过去。 封住了他的尸气流动。 尸气封住之后。 黑毛尸再厉害，也翻不起浪花了。 身上多带小兵器，是我在林间与野兽搏斗，总结出来的经验。 这一次，正好派上了用场。 “不要杀我。我还有事情没有做完，求你放过我。” 他惊呼一声，胆气变弱，只剩下哀求的份。 “你有事情没做完，关我屁事。” 我抡起拳头，朝着他的嘴巴砸下去，每一拳都砸得很厉害。 我的右手很快血肉模糊。 黑毛尸的嘴巴，松动了好几颗牙齿。 不过，僵尸尸身僵化会变硬，一定程度上是刀枪不入，要想把满嘴僵尸牙敲掉，光靠双手行不通。 我捡起边上的石头，用力砸下去。 每砸一下。 黑毛尸右眼里就多了一丝惊恐。 “饶命……我还有事情要办……我不该笑你。你太厉害了……” 黑毛尸在空闲叫喊着。 终于，我右手发酸，敲掉了七八颗僵尸牙。 我拎着他脑袋翻过来，将僵尸牙倒了出来。 “知道错了吗？” 我抓起他的凌乱的长发，一直拖到了竹篓边上，取了一瓶火油淋在他身上。 第71章 邪毒的食脑虫 火油味与尸臭味混杂在一起，非常的刺鼻。 我皱了皱眉，故意将火折子放在嘴边吹了吹。 火花四溅。 “小兄弟，我……知道错了，我不该诋毁你娘亲的。” “我畜生不如，不知天高地厚。” “我……愿意，亲自去给令堂磕头认错。” 黑毛尸瞎了一只眼，右眼惊恐地看着我，苦苦哀求，说起话来，已经有些口齿不清了。 刚才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怂。 “好。一会儿，我送你去给我娘磕头道歉。” 我笑了一声，继而淡淡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郭无寿。” 黑毛尸老实回答。 “你一直都在寻找金蚕蛊吗？一直都呆在野坟山吗？” 我问。 我想到了麻云峰，他曾经数次给麻大牙写密信，不惜花费重金求购一只金蚕蛊。 看来，除了麻云峰之外，还有其他人，也在觊觎金蚕蛊。 “不……不。这些年，我一直在苗疆活动，总是听到有人提及金蚕蛊，是如何如何厉害。恰好昨天听到，便鬼迷了心窍，想弄到金蚕秘术。” “在这之前，我从没有想过，抢夺金蚕和金蚕养法的，你一定要相信我。” 他连忙辩解。 他怕我不信，接着说:“我来苗疆最主要的目的，是要找一个人，她叫做郭采薇。” 郭采薇。 麻二毛的妻子。 我微微有些惊讶，没想到郭无寿，是冲着郭采薇来的。 郭采薇与七色蛊，有些千丝万缕的关系。 所以，郭无寿说自己对金蚕蛊只是临时起意，绝对是假话。 保不齐，郭家有不少人来苗疆，想从这里弄到各种厉害蛊虫的养法。 “是吗？”我问。 “郭采薇是我郭家的女子。她在苗疆失踪了，我奉了命令，一定要找她回去。” “这些年，我走了好多地方。也就是这三个月留在了野坟山，因为那里尸气充沛。早知道会有今日，我绝对不会呆在那里的。” “我对天发誓，我真的不是冲金蚕蛊来的。” 他神色急切，恨不得把心挖出来给我看。 我心中暗想，郭采薇早早让麻云峰弄死，变成了行尸，藏在喜神客栈里，你能找到她就怪了。 “我见过郭采薇。”我说。 黑毛尸瞳孔猛地放大，哀求道:“小兄弟，我现在受了重伤，根本威胁不到你，求你放过我吧。” “还请你给我指明方向，我马上去找郭采薇。无寿一定感恩戴德。风陵渡郭家一脉，必有重谢。”彡彡訁凊 他右眼忽然充满希望地看着我。 好像一提到风陵渡郭家，是个人都要给他面子。 “你们郭家很厉害吗？” 我有些好奇地问。 “当然，风陵渡在黄河边上。郭家是巨富之家，精通风水术的风水世家。你要是愿意，我可以花一笔钱，从你手上购买金蚕秘术。” 他脸上洋溢着自豪，好像一时之间忘记了自己的处境。 我摇摇头，用力拍打了他的脸，问:“你昨天打伤了一只黑狗，你没忘记吧？” 黑毛尸一怔，说:“不就是一条黑狗嘛。多少钱，我赔给你。” 我笑了一声，说:“我想知道，你在苗疆，到底害死了多少人？” “我毕竟是尸类，要自保，可有些人总是找我麻烦。我……杀死了两个梅山道士。然后还有八位蛊师。” 郭无寿声音发颤。 “我收集了一些蛊虫，你要是放我，我全部给你。” 他似乎知道我不会放过他，右眼再次出现惊惧的目光。 “没用的，我不要你的蛊虫。” 我笑了一声，问:“你见到那个和我一样的人，叫什么名字？” 郭无寿身子一哆嗦，摇头说:“我不知道他的名字。我和他打交道，用的都是化名。不会是真名字的。” “他擅长使用蝎子。所以，他自称双头蝎。他很神秘，实力很恐怖，说是在用蝎子上，他是第二，就没有敢自称第二。是他告诉我，金蚕蛊就在茶花峒的。” 双头蝎。 我皱了皱眉。 这化名实在是不咋样。 看来这位负心汉实在不咋地。 我没有兴趣再问下去，又取了两根桃木钉，打入郭无寿气户穴以及脚底板的涌泉穴，彻底封死他流动的尸气。 后退了三步，直接将火折子丢在了郭无寿身上。 要是为了钱，为了一些蛊虫，就放过禽兽不如的狗东西。 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火势瞬间烧起来。 “郭氏一门，不会放过你。小子，你闯下了滔天大祸。” 郭无寿独眼射出精光，怨毒地看着我。 我轻蔑地笑了一声:“你这僵尸，没有自知之明。” “杀死他！杀死他！” 郭无寿身体抽动了两下，再也动弹不了，拼着最后一丝力量，大声吼叫。 这话显然不是冲我讲。 忽然，他脸上那张绿色的脸皮，凝缩成一团，就快速地流动，而后落地快速跑去。 “邪门了，这张脸还可以跑。” 我惊呼一声。 就在我打算追上去的时候。 可就在这时，他的天灵盖，开了一个大洞，无数只像蚯蚓一般的虫子，从他脑袋钻出来。 落地之后，就朝我冲了过去。 一时之间，我看得目瞪口呆。 郭无寿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多黑虫子。 我没有后退，而是取了火油灌，砸碎地上。 虫子沾上了火油，没爬出数米，就直接烧死，发出一股恶臭味。 但是，不断地有黑虫子，从他脑袋钻出来。 很快，从他胸口、手脚之中爬出来。 只可惜，前赴后继，尽数葬身火海。 这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虫子。 我绕到边上，捡了一根桃枝，从火中挑起了一只还没烧死的黑虫子。 近距离一看。 发现它身子与蚯蚓无异，可是嘴巴张开，露出极为细密而锋利的牙齿，瞬间就将桃树枝给咬断了。 “食脑虫。” 我惊呼一声，只觉得毛骨悚然。 这是一种极为邪门的卵生虫子，一遇到血腥味，就会快速长大繁衍。 噬咬能力极强。 落入人体，先将人的脑髓吃得干干净净。 而后吃掉血肉，最后连骨头都啃食得干干净净。 我本以为这种邪毒的虫子，只是书中记载之物。 没想到现实之中有人养了出来。 我将所有的火油浇上去，又砍了一些桃树枝，丢到火中 火烧得更大。 确保没有食脑虫跑出来。 我背后惊出了一身冷汗，若是让这食脑虫爬上身，真够我喝一壶。 “他妈的，中计了。”我一拍脑袋，懊恼地叫了一句。 第72章 金蚕秘术 我中了郭无寿的诡计。 看似放食脑虫攻击我，实则是要掩护那张脱落的绿脸逃跑。 我想，一旦这张脸逃离此处。 今晚这里发生的一切，势必会传到郭家人耳中。 “青灵，看能不能抓回那张绿脸皮。” 我大喊了一声。 青灵应了一句，便追了出去。 一直到大火熄灭之后。 青灵才折返回来，沮丧地摇摇头，说道:“这是一张诡异的人皮脸，附着着阴气，还有阴魂。很狡猾，追到一片密林，我就跟丢了。估计它要一口气跑回风陵渡去。” 人皮脸带着阴魂阴气！ 我心中咯噔一下，这黑毛尸可以开口说话，显然与这张人皮脸有关。 “风陵渡远在黄河边上，它跑得回去再说。” 我说道。 “冬生，要不了多久，风陵渡郭家肯定会知道，自己养的僵尸，让你给杀了。你要早做打算。看郭无寿的样子，郭家好像很厉害。” 青灵关心地说。 “咱又不理亏，怕他个熊。杀一只杀人黑毛尸，天经地义的事情。他们敢来苗疆，我就敢质问他们。” 我并不在意地说。 我只是有些懊恼自己，明明制服了郭无寿。 结果还中了他的诡计。 这等于是拿住毒蛇的七寸，反让毒蛇咬了一口，有点丢人。 看来以后行事，心思一定要足够缜密。 我用雷击桃木拨了拨火灰，郭无寿只剩下些骨头渣子。 其中一多半，是他自己体内的食脑虫吃掉的。 我将剩余不多的骨头渣子收殓，挖了个坑埋了。 而后，我打起火把，走入了蛤蟆洞之中。 洞中的蛤蟆还在冬眠。 我的闯入，并没有打搅它们的清梦。 不过，金蛤倒是咕咕叫了几声，没有同类回应它，也不再聒噪了。 我对蛤蟆洞非常熟悉，什么地方可以藏东西，自然是了然于胸。 四处搜寻了一遍，最终在西边崖壁的一处缝隙中，发现了一个包得很严密的油纸包。 外面的麻绳已经腐烂。 打开之后，是一张卷起来的羊皮纸。 我心中一喜，想必金蚕秘术就抄录在上面。 我将火把插在石头缝隙，将羊皮纸展开。 在羊皮纸最开始的一串字符，不断地扭动，渐渐变成了虫子。 一共有十只。 有点像是七星瓢虫。 “得金蚕秘术，须让七星虫噬咬。” 字迹很秀气，应该是茶女所写。 “我是茶花峒冬生，受茶女大人指点，特来此寻书。我愿意接受七星虫噬咬。” 我将右手放在羊皮纸上，任由七星虫噬咬。 七星虫落到我手臂上。 眨眼之间，我手臂发麻，整个人直接摔坐在地上。 “蛊灵，帮我盯着点。不要让人闯进来了。” 我连忙喊道。 “嗯，茶女大人真是有意思。” 青灵往洞口走了几步，奇怪地摇摇头。 又过了十多秒钟，我发现右手小手臂上，出现了五个字:金风生水气。 很快，十只七星虫，五个字，全部消失不见。 我仔细想了想，这五个字，很可能是养金蚕蛊的关键口诀。 七星虫是茶女的防护措施。 若是，他人意外得到了这一卷羊皮纸。 未必敢让十只七星虫噬咬。 没有那五个字，就算得到了羊皮纸，也掌握不了完整版的金蚕秘术。 我将羊皮纸缓缓展开，秀气字迹映入眼帘。 看过之后，我不由地叹为观止，当真是举世罕见。 整个金蚕秘术，分为养蛊之法、炼蛊之法、控蛊之法三个内容。 每一部分内容，两百字左右。 我盘腿而坐，将整个秘法直接背了下来。 相比较《巫蛊秘录》。 金蚕秘术还是很好背的。 我反复确定自己背下来后，将羊皮纸直接烧掉。 这样，整个茶花峒除了茶女之外，便只有我知晓金蚕蛊秘术。 而且记在脑子里，谁也抢不走。 出去之前，我特意跑到东边，将一块石头搬开。 盯着一只肌肤古铜色的蟾蜍看了好一会儿，发现它依旧只有两只眼睛。 “我外婆说，你会长出四只眼睛，是罕见的四眼神蟾，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变成真正的四眼神蟾。你一旦长出四只眼，就能预测吉凶。你可要加油。” 我期待的说。 我将带来的两只大蝎子，用黑线吊着一边，洞内清风，蝎子就会摆动。 等到它醒过来的时候，就可以吃大蝎子了。 忙完这一切。 我动身回家。 走到半路，我忽然感到四肢关节，有些发僵，不听使唤，胸口更是喘得狠。 是尸毒发作的迹象。 我便找了块石头坐下来休息。 这时，一支火把从茶花峒出来，走过了溪水，朝凤凰县城的方向走去。 这是麻喜子要出远门了。 我本想跑过去，当面与他告别。 可我距离太远，身体又开始发僵，根本追不上。 我只能目送他远去。 不知为何，我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下来。 “喜子啊，祝你一路顺风。” 我在心中默默地祈祷。 直到火把翻过了山头，再也看不到了。 我才从石头上起身，咬着牙关，一步一步走回家。 我以快速的速度，将东西放下来，将僵尸牙碾磨成粉，用温水搅拌。 我喝了大半碗，关节的僵硬感渐渐地消失了。 黑狗边上点着的七盏灯，只有最后一盏还闪烁着光芒。 我撬开了黑狗的嘴巴，将剩下半碗全部灌了进去。 “是生还是死，靠你自己了。就算全世界把你抛弃了，你也不能抛弃自己。”我说道。 次日一早，我挣扎地从床上下来。 尸毒虽然得到了缓解。 但是，后劲很大，比五毒虫咬了还要恐怖。 黑狗没有任何反应。 傍晚时分，黑狗展现出它顽强的生命力，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吠叫声。 我大喜不已。 它足足休息了七天，方才可以站起来，警觉不安地看着四周。 对于我送上去的食物与清水。 它很没礼貌，可以说非常的粗暴。 不过，我并不怪它。 这个世界抛弃它，又岂能要求它礼貌地对待这个世界。 我担心它性格倔强，伤还没有完全好，就直接跑掉了，用铁丝给它做了个狗圈，再用绳子将它系住。 又过了七天。 它渐渐地接受我送过去的食物与清水。 入夜之后，我无事可做，跟它聊天说话。 它的防备心没那么强了。 不再打翻装饭的碗。 咕咕。 金蛤不知何时，从睡觉的坛子里跳了出来。 三下两下，跳到了黑狗的饭碗里。 睡在窝里的黑狗，一激灵站了起来。 “都给我停住。” 看到这一幕，我吓得魂都没了，连忙大喊了一声。 第73章 棺材里的少女 我这一声大喊。 金蛤倒是没有动弹，就呆在狗碗里。 可是，黑狗没有给我面子。 它动作极快，张开嘴巴，直接将金蛤咬住。 “你真是我的活祖宗。赶快吐出来。” 我惊呼一声，赶紧跑了过去。 黑狗以为我要跟它抢金蛤，直接把金蛤吞了进去，整个过程没有半点犹豫。 吞完之后，它快速地后退两步，就靠在墙壁上，有些炫耀地看着我。 似乎在跟我说，想要抢它的食物，没门！ 黑色的眼珠子溜溜地转动。 我长叹了一口气，想来黑狗在野外生存了一段时间，估计没少吃青蛙蛤蟆。 谁让金蛤蹦到它碗里面去呢。 “大哥，我真是我大哥。这是在考验我的医术啊。” 我颇为无奈。 我又是叹了一口气。 刚帮你解了尸毒，你转眼就把金蛤给吞下去，真是不让人省心。 金蛤让春雷击中，身体发生变化，是可以猎食一些毒性不算太强的蛊虫。 黑狗这一口吞下去，保不齐就要一命呜呼。 果不其然，黑狗踉踉跄跄地退了几步，忽然身子一歪，直接摔倒在地上。 我虽气得不行，但还是上前检查黑狗的状况。 好在它呼吸心跳都是正常，并没有性命危险。 中毒症状非常的轻微。 连解毒汤药都不用喝，睡上一觉就好了。 “金蛤，真是对不起你。本来想着，让你当一只看家护院的……金蛤。现在，你就安息吧。这黑狗肯定能够代替你看家护院。” 我摸着黑狗的肚子，说了一番言不由衷的话。 黑狗肚子不断地起伏，偶尔发出“咕咕”的叫声。 直到第二天才算停止。 早上出门的时候，我给它装了一大碗米饭，又装一盆水，够它一天的吃食。 我背着竹篓上了山。 休息了这么久，我要尽快找齐饲养金蚕蛊所需的毒虫、毒草。 与麻云峰的斗蛊，随时都有可能发生。 如果，我能在这之前，养出一只金蚕蛊的话，势必会如虎添翼。 金蚕蛊需要十二种毒虫。 除了五毒虫之外。 还要找蚯蚓、螳螂、金甲虫，以及木蚕、青蚕，以及两种大绿虫子 木蚕长在腐烂的木头之中，青蚕多半是在竹笋里面。 除了十二种毒虫，还需要十九种毒草。 封罐养成金蚕模样，还要经历炼蛊。 而这一步需要三个步骤，唯有炼蛊成功，才能称作金蚕蛊。 我花了一些时间，终于一切准备就绪，只等月圆之夜。 我特意将房屋打扫干净，犄角旮旯都清理得干干净净。 金蚕蛊喜欢干净，家中一定要整齐干净。 月圆之夜，悄然来临，一轮圆月高悬苍穹。 我按照步骤，将毒虫毒草，依次投入罐中。 我谨遵茶女的嘱咐，整个过程，没有带有半点歹念。 “蚩尤帝魂照苗疆，五毒圣虫养神蛊。” “蚩尤老爷在上，弟子冬生，今日养金蚕蛊，守家护院，诛杀恶鬼，守护善良，非为一己之私。苍天可鉴，明月可鉴。” 我割开了掌心，鲜血滴入陶罐之中。 而后，封上油纸，以血画一朵茶花。 皎洁的月光，正投射在陶罐之上，形成了淡淡的光晕。 片刻功夫，就传来了十二种毒虫厮杀的声音。 我的心脏也跟着加速跳动。 一时之间，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 没想到，养金蚕蛊，开头就这么难了。后面的炼蛊只怕会更难的。 我用黑布包好陶罐，就放在神龛外婆的灵位后面。 让它享受香火祭拜。 忙完这一切，我我疲惫地坐下来，整个人有些虚脱。 这比前段时间，养本命蛊要累得多。 咚咚咚。 外面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冬生，寨子口多了一口棺材，上面还有鲜血。你赶紧去看一看。” 麻锦荣急切的声音传来。 我听到这话，大吃一惊，连忙把门打开。 “锦荣叔，咋回事？”我问。 麻锦荣说:“麻老六从外面回来，他看到了棺材，吓了半死。谁也不知道，这血棺材是怎么跑来的？这个点，大家都关门睡觉了。若不是麻老六，只怕要等明天天亮才会有人发现。” “冬生，是不是有人，知道我们茶花峒没有金蚕，上门挑衅的？” 跟着一起来的麻半斤问。 “先去看看再说。” 我没有看到棺材，也难以下结论。 很快，我们就赶到了寨子口。 寨子口已经有不少人在围观。 “我从黑花寨喝酒回来，就看到这口血棺材。” 麻老六吓脱得坐在地上，面色微微泛红，说话带有酒气。 我慢慢地走了过去，棺材是黑漆，只是在上面浇上了鲜血。 我一靠近棺材，便感觉到一股致命的寒气。 这寒气沾到肌肤上，有些扎人。 我心中不由地嘀咕。 棺材出现在这里，太邪门太诡异了。 会是因为金蚕失位，有人上门挑衅吗？ 我嗅了嗅，最终确定它表层的鲜血，应该是蛇血，还没有完全干涸，刚刚淋上去不久。 “没有人摸棺材吧？” 我问道。 “没有，往棺材里泼鲜血，看起来就够邪门的，谁敢去摸啊。” 麻半斤接上话。 “那就好。” 我绕到了棺材的正前面。 发现棺材的正前方，用匕首盯着一张白纸。 白纸上面一个字也没有，只在底部画了一条蛇。 我倒抽一口气，该来终于来的。 麻云峰与我的斗蛊从此刻开始了。 他选择了第二种斗蛊方式。 他下蛊，我解蛊救人。 不用说，这棺材里面的人，并没有死，而是中了蛊虫。 而且，是非常棘手难解的蛊虫。 用棺材送过来的意思，可能预示着此人马上就要死了。 我深知，一旦我失败了，迎接我的将是，上吊自尽的命运。彡彡訁凊 我紧了紧手套，将棺材盖往后推动。 在月光与火把的映照下，露出一个身穿道袍的少女。 第74章 双重手段 看到这一幕，我整个人呆住了。 怎么会是一位穿道袍的少女？ 她年龄看起来并不大。 与我相差无几。 新鲜空气进入棺材里，她咳嗽了一声，表明还活着。 她的脸色苍白，处于深度昏迷之中。 眉头蹙在一起，虽然昏睡了，但身体还是感觉到了痛苦。 十根手指已经出现了青黑色。 这是蛊毒缠身，不断消耗生命力的表现。 不加治疗的话。 很可能熬不过今晚。 我心中顿时生出一股怒火。 麻云峰在一个无辜少女身上下蛊。 简直是禽兽不如。 突破了蛊师的底线。 火把光芒晃动了一下。 我从少女苍白的脸上，察觉到了一丝淡淡的银光。 我倒吸一口冷气。 她中了银蛇蛊。 金蚕之下，银蛇第二。 青崖峒的七色蛊让白玉娥弄死了。 麻云峰就用上了银蛇蛊。 “冬生，咋样了，是不是寨子的祸事，咋不说话了？” 麻锦荣见我久久没有开口说话，小心翼翼地问。 “诸位不要惊慌。这不过是青崖峒麻云峰，找我斗蛊。若我没有将她救活，我这条命就输了。若我赢了，麻云峰就要上吊而亡。” 我深吸一口气，故作轻松地对着围观的众人说。 “青崖峒？” “麻云峰？” 众人纷纷传来惊呼的声音。 “不对啊，我怎么听说，这人不是死了嘛！怎么会找上门来？” 麻半斤愈发惊恐地看着我。 “我听老一辈的说，青崖峒与茶花峒之间，有很深的过节。难道他知道咱们寨子金蚕失位，所以特意这个时候找上门来。” “都这么多年了，还不忘当初的争斗恩怨。这青崖峒的人，也太小心眼了吧。” 麻老六擦着额头冷汗，声音发抖地说。 “麻云峰之死，应该是个谣言，他还活着。大家不用担心，这事情我会处理。” 我大声说。 “有什么好慌的。冬生能杀老金蚕，这个麻云峰不长眼，这个时候找上来。等于是送我茶花扬名立十三峒的好时机。” 三奶奶大声喝道。 龙游水陪着她，快速地走过来。 众人面面相觑，没有刚才那么惊慌。 龙游水走上前，问道:“冬生，需要我帮你做什么？” “堂舅，我感觉这口棺材，有些邪门，你帮我看一下。” 我说。 我虽然推开了棺材盖，却没有轻易去替少女诊脉。 因为我发觉，那股扎人致命的寒气，并不是从少女身上散发出来。 而是从这口沾满蛇血的黑漆棺材上散发出来的。 贸然伸手到棺材里，说不定麻云峰留有后招。 “不好。这是口凶棺，应该是从坟墓里挖出来，重新上漆的。原主人的煞气，肯定会落在女娃身上的。它的冤魂，说不定已经盯上了女娃娃。” 龙游水一看到那口黑漆棺木，顿时大叫一声。 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整个人怔在原地，久久没有回应过来。 这种手段，简直是阴毒到了极致。 不仅下了银蛇蛊。 还让少女怨念缠身。 本来解银蛇蛊就足够困难。 再加上怨念缠身的话。 我很有可能，救不活这个少女。 “好狠的手段。” 我咬牙切齿地骂道。 “这女娃身上的道袍，应该是三清山道门的。她应该在赣省，怎么会出现在苗疆，惹上了麻云峰？” 龙游水皱着眉头，显然是不了解。 我也是摇摇头，问:“这口棺材，可有什么诡异之处吗？” 龙游水敲了敲棺材盖，说:“这是桃木。” 我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桃木镇尸。 “两侧虽然用了檀木，可是这层黑漆大有名堂，在上漆的时候，混上了尸油。在棺木里面，还有一层淡淡的银粉。都是镇尸手段。” 龙游水这番话，令我更加震惊与愤怒。 麻云峰为了赢下这场斗蛊，真是不择手段。 找到的这口凶棺，也是机关重重。 我倒愿意他把银蛇蛊下到我的身上，不用连累无辜。 “啊！” 昏睡之中的少女，表情愈发痛苦。 我目光落到蛇血上，眼珠一转。 蛇血的血腥味，会不断激怒了少女身上的银蛇蛊。 这也是她为什么处于昏睡状态，还蹙着眉头的原因。 我将镇蛊铁牌悄然地抛进去，就压在她的腹部，默默地念了一句镇蛊口诀:蛊飞星转移，雷霆真正杀，奉五大蛊王敕令，急急如律令。 少女眉头缓解了一些。 用上镇蛊铁牌，只能暂时缓解银蛇蛊的发作。 并不能治本。 我起身朝溪水边走去，立在一块石头上，望着淡淡的水雾，叫道:“麻云峰，我知道你在暗处！” 对面没有任何回应声。 “青崖峒发生的事情，你应该都知道了！” “你一定很绝望，一家人全部死绝了。不过，这是你咎由自取。” “你与我之间有过节，你不该对一个女孩子动手。你要是大老爷们，就过来把银蛇蛊从她身上弄出来。” “直接放在我身上。我要是死了，正好遂你愿。何至于伤害无辜之人。咱们都是蚩尤老爷的后人。这等龌蹉之事，丢了先人的脸。” 我大声地叫喊。 麻云峰没有回应我。 “麻云峰，你果然是胆小鬼。” 我继续大声叫喊。 这时，晦暗的光线之中，一个红色影子，飘浮在半空之中。 朝这边看了过来。 “你叫什么名字，是受麻云峰指使的吗？” 我朝红影看过去，冷冷地问。 红影飘动，眨眼之间就消失在水雾之中。 “冬生，他筹谋至此，便是心毒了极致，又怎么会把蛊虫转移到你的身上。不用白费力了。” 龙游水喊道。 “堂舅，这棺材能烧掉吗？” 我回过身走了回来，问龙游水。 按照我的性子，这邪性的凶棺，就该一把火烧掉。 “凶棺不入寨。可要是烧掉的话。这棺材主人找上来，只怕不死不休。” 龙游水想了一会儿，说。 听到这话，我有些憋屈:“看来只能留在外面。” “最好是放在这里，给它烧香准备祭品，等一等再说吧。兴许它的主人，不会缠上这个女娃娃。我再想办法，看能不能做场傩戏，超度这口凶棺原先的亡灵吧！” 龙游水说。 从他的口吻可以听出，成功的可能性并不大。 三奶奶忽然叹了一口气:“青崖峒与茶花峒，本是手足情深，守望相助的寨子。今日却要落到这步田地。这口棺材，不仅仅是凶棺那么简单。这里面，还有一个诅咒啊。这妮子只怕难了啊。” 我与龙游水皆是一惊。 似乎，这口邪性十足的凶棺，还有隐秘？ 第75章 错误的开始 “三奶奶，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连忙问。 她今年已满八十岁，是寨子里的老人。 饱经风霜，经历过乱世兵灾、土匪成群的凄惨日子，也见识过太平盛世。 她目睹过苗疆十三峒的起起伏伏。 显然是知晓两个寨子的恩怨情仇。 “算起来，有些可笑。两个寨子从守望相助，到反目成仇，竟是因为一个该千刀万剐的负心汉。” 三奶奶惋惜地说。 “负心汉？谁负了谁？” 我追问道。 “茶女的心上人叫做牛阿郎，是一个小寨子的青年。他与茶女私定终身。” “但是，牛阿郎转身就移情别恋，要娶青崖峒的玉娘。玉娘受到牛阿郎的蛊惑，爱得痴迷。” 三奶奶几句话，就讲清楚三人的人物关系。 “这负心汉真是该杀！” 我不由地代入了我娘，咬牙切齿地说， “茶女为了报仇，杀掉牛阿郎，耗尽自己的心血养出金蚕蛊。” “茶女杀了阿郎之后，玉娘来找茶女报仇。可惜玉娘失败了。茶女说了一句话，青崖峒的七色蛊，永远比不上金蚕蛊。” “我茶女要杀负心汉，与你无关，你不要逞强。快快回家，再寻良人。她们二人，本是罕见的人儿。” “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 三奶奶说。 我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三奶奶会觉得惋惜。 能养金蚕蛊的茶女。 能养七色蛊的玉娘。 绝对都是有智慧，有韧劲的巾帼英雄。 为了一个负心汉，葬送了自己的大好人生。 太不值得了。 “那之后，是不是发生过多次斗蛊？” 我问。 七色蛊比不上金蚕蛊。 这句话在百年前，对于家家户户养蛊的场面来说，是非常要命的。 青崖峒肯定会忿忿不平。 “是的。双方发生多次斗蛊。各有损伤，还死了不少人。” 三奶奶摇头说，“都是蚩尤老爷的后人，却为此争斗，实在是不应该。” “那这件事情，与这口凶棺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说这个女娃危险了？” 龙游水问。 “玉娘报仇失败，回到了青崖峒之后，很快就快不行。她身着一身红衣，割开手腕，吊死青崖峒祠堂，当时血满了一地。” “她留下遗言，死后封在棺木之中，永生斩杀，要用她的怨气养一只蛊虫，一定要胜过茶花峒金蚕蛊，势必要争回一口气。据说封入棺材里面的，是一只九色蛊。” 三奶奶说。 我听得心惊肉跳。 敢情这凶棺的设计，都是玉娘主动要求的。 就是要镇着她死后不超生，怨念积累在凶棺之中。 更惊人的是，她养的是九色蛊。 九色蛊，是比七色蛊更难养的蛊虫。 除了七种颜色的煞气，再加上黑白两种煞气。 便是九色蛊。 巫蛊秘录之中，对七色蛊有记录。 但关于九色蛊的记录，只有一句，可以媲美金蚕蛊。 麻云峰假死脱身，就把一只七色蛊养在自己的棺材里。 这种死后养蛊的传统，原来是从玉娘这里开始的。 “玉娘还留下了一个诅咒，青崖峒与茶花峒的男女，永不通婚。若是产生情感，不得幸福。” 三奶奶说。 龙游水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他与明桃爱而不得，最终阴阳两隔。 我心中咯噔一下，连翘与麻喜子之间，会不会应了这句话？ 也不知道连翘的眼睛怎么样了。 她并没有来找我复诊。 该不会出事了吧。 她与麻喜子之间，会是怎样的未来。 “这真是一个错误的开始，造就了一场悲催的恩怨情仇啊。” 我长叹了一口气。 世上竟有这样的事情。 争执的开端，就因为一个负心汉。 一时之间，我找不到词语的形容。 “这口凶棺，沾上极重的怨念，说不定还带有九色蛊的怨念。所以，我在想，这妮子难啊。” 三奶奶叹了一口气，有些怜悯地看着棺木里的少女。 我心中猛地一震，这口封禁玉娘的凶棺，重现人间。 难道是九色蛊成了？ “茶花峒仗着金蚕蛊，欺压青崖峒。百年来，从未改变。前不久，乘我不在家，你们的大蛊师大闹青崖峒，目中无人，一点都没有变。” “这一次，我要彻底证明……茶花峒不过如此。” 从暗处传来一声阴柔的男声。 应该就是麻云峰。 他口中提及大蛊师，是对我的嘲讽。 “麻云峰，既然来了，那就露面见一见。” 我忙喊道。 等了一会儿，没有任何回应。 “堂舅，要尽快烧了这口凶棺。” 我深吸一口气，下了决定。 “等明天太阳暴晒之后，我就把它给烧了。” 龙游水说。 这口凶棺重现人间，把少女送过来之后，它的使命已经完成了。 玉娘对茶花峒的成见极深。 对着凶棺烧香祈祷，唱傩戏做法事，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还不如直接点烧掉。 “我回家拿些药材，再弄副担架来！” 我对龙游水说。 我朝前走了几步，对着围观的众人，说:“散了吧。九色蛊有没有养成，不得而知。在斗蛊分出胜负之前，麻云峰不会威胁大家的。” “散了吧。” 麻锦荣怔了一下，大声说，上前将麻老六搀扶起来。 “大蛊师，金蚕蛊要早早出世，我们才有胆气的。青崖峒，向来就是我们的手下败将。” 麻半斤走之前，期待地对我说。 我心中感叹，虽然是个错误的开端，可百年传承下来，恩怨已经刻在大家骨子里了。 我回到家中，拿了一些药材，再把担架拿了出来。 我将药材碾成粉末，倒在凶棺四周，用药性来中和棺材散发出来的寒气。 “堂舅，一会儿我先把她上半身扶起来，然后你抓着她肩膀，我再到那边去，抓着她双腿，我们一起把她抬出去。你不要触碰到凶棺。” 我说。 龙游水应了一声。 我先将镇蛊铁牌捡起来。 而后，小心地将她上半身扶起来。 衣服不可避免地碰到凶棺，剩余的寒气，依旧绵绵不绝地冲过来。 我咬牙撑着，保持着稳健的节奏。 龙游水走过来，拖着她的双肩。 我与龙游水配合，将少女从凶棺里抬出来，放在担架上。 月光照在少女的脸上，增加了几分冷峭气色。 我又将镇蛊铁牌重新放在她的腹部。 “毒山，我要去毒山找我爸爸！”少女躺在担架上，忽然说了一声梦话。 第76章 棘手的变化 听到她的呓语，我暗暗有些震惊。 她到湘西的目的，竟是去毒山寻找自己的爹。 她在昏迷之中，还念叨这一点。 说明，这个执念很深。 “姑娘，睡一觉就没事了的。等你好了，一定可以找到自己的爸爸。” 我轻声地说。 她处于昏迷之中，不代表对于外界没有感知。 我说话，是让她不要放弃。 “可怜的女娃，都快瘦得脱相了。” 三奶奶用手帕擦拭了少女额头的汗水，担心地说。 我将凶棺的盖子重新合上。 龙游水用墨斗在凶棺上，弹了横纵九道线条，又贴上一张符纸。 只等明日太阳暴晒之后，再用猛火烧掉。 我与龙游水一起抬起担架。 三奶奶是个心善的老人，跟着照顾少女，说:“冬生啊，一会儿我去找些干净的衣服。如果方便的话，我给她洗澡换身干净的衣服。不管结果怎样，人总是要干干净净的。” 我点点头说:“还是三奶奶想得周到。” 少女黑色道袍多有破损，上面沾满了泥土，脸上还有血迹。 可能是因为长时间在山中走路，再加上蛊虫折磨。 这番模样，恐怕连她爹娘都不认识了。 我对她越发的同情。 回到家中。 我将所有能点的油灯、灯笼全部点起，又将院子里烧了两个篝火。 很快，房屋照得通亮。 我又将杀鬼骨刀，钉在院门口上。 转身，我从厨房割了一块腊肉，放在黑狗的饭碗里。 “好狗。今晚会无比的凶险，你给我打起精神来，不要让邪祟进了院子。” 我郑重地对它说。 黑狗眼珠溜溜地转动，咬起腊肉就吃了起来。 我又熟练地烧了三个炉子。 一个煮鸡蛋。一个熬上解毒的汤药。最后一个炖上了野人参的参片。 做好了一切准备工作。 我用热水洗过手，戴上了蛇皮手套，将药箱提了出来。 我仔细检查了少女的状况。 她的状况比我想象还要糟糕。 她的体内有一只银蛇蛊。 银蛇蛊正在消耗她的生命力。 除此之外，还有一股极为阴冷的煞气。 这种煞气，很可能与凶棺有关，甚至是从九色蛊身上来的。 “还好，只有一只银蛇蛊，并没有九色蛊。如果是双蛊缠身，只怕是大罗神仙降临，也是回天乏术。” 我长舒了一口气。 只有一只银蛇蛊，勉强算是众多消息之中的一个好消息。 不过，以她的体形，一只蛊虫就足够了，用两种蛊虫就有点浪费了。 麻云峰不至于阔到这种程度。 “冬生，我忽然想到这是个陷阱啊。” 一旁的龙游水开口说。 “什么意思？”我扭头看了一眼龙游水。 “一旦这女娃在茶花峒出事，她家里人找来，肯定会闹起来的。” “我现在在想，会不会是麻云峰误伤了女娃。为了推脱责任，就将计就计，把她送到我们这里来。” 他以过来人的经验说。 “堂舅，你的担心是对的。不过，只要把女孩子救活。麻云峰的诡计就落空了。” 我说道。 龙游水点点头:“没错，破局就在，你能不能救活她。” 屋内很快就弥漫着药材的香味。 我先用银针，封住了她的三处穴位。 尤其是防止解蛊的时候，毒瘴气攻击她的心脉。 我将她右眼撑开，瞳孔已经有些涣散。 我的手有些发抖，这种状况，比当初沈三花中尸虫，要危险得多。 “此番出手，既是救人，也是救我自己。” 我缓缓地舒了一口气，在心中暗暗给自己鼓劲。 我从药箱之中，拿出七个青铜灯座，搬来一张桌子，就在少女边上，按照北斗七星形状摆阵。 倒上桐油，放入灯芯。 点上。 七星守魂。 人死则灯灭。 同理，只要有一盏灯还亮着，就代表我还有时间救人。 这个时候，鸡蛋已经煮熟。 我快速地剥了十个鸡蛋，看着少女，轻声说道:“姑娘，这个过程，会有些痛，你要多多忍耐。” “三奶奶，堂舅，为了提防银蛇蛊跑出来伤人。你们就站在火炉边上。有火就不怕。” 我嘱咐了一句。 龙游水与三奶奶，两人同时后退了几步。 我念动驱蛊口诀，开始用鸡蛋的滚动。 顺着少女的四肢，以及任脉与督脉，再加上脚底板涌泉穴，以及脑袋后面的风府。 一为清除毒瘴气与煞气。 二为吸出银蛇蛊。 眨眼之间，十个白鸡蛋，全部变成了黑青色。 而后，我小心翼翼地将鸡蛋捏碎，里面已经发黑，一股腥臭味散开。 我用青铜镊子仔细找了好一会儿。 里面并没有什么蛇蛊的踪影。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 用鸡蛋揉出银蛇蛊的法子失败了。 “不愧是银蛇蛊，看来光靠鸡蛋是没有办法逼出来。” 我看了一眼七星灯，已经熄灭了三盏，还剩四盏。 我额头沁出豆大的汗珠。 “我养的就是蛇蛊，可我不敢养银蛇蛊，因为担心反噬。” 三奶奶在边上解释。 “为何？”我问道。 “银蛇蛊之所以叫做银蛇蛊，据说在豢养过程之中，要用到神农架那边的银环蛇。同时，还要用早夭死婴的鲜血。养成之中，便泛出银色。为了表示仅次于金蚕，就取名银蛇蛊。” 三奶奶说。 死婴早夭，怨念极深，是渴望生存的，养的时候，就要非常小心，指不定会反噬蛊师。 一旦落到了下到宿主体内，更是不愿意离开。 “而且，用的死婴鲜血越多，银蛇蛊就越可怕。我估摸着，这银蛇蛊不止用了一个死婴的鲜血，起码有三个，或者更多。” 三奶奶接着说。 “什么？不止一个婴孩。” 我惊呼一声，额头的汗珠更密了。 我有些犯憷。 这世间的蛊虫，不管毒性如何强，怨念如何恐怖，都好办。 按照办法用药用咒就可以。 可是，一旦掺和人的因素，那就变得棘手起来。 而人的因素之中，又以死婴、红衣女子最为恐怖。 我感到有些窒息，全身都在发抖发冷。 我目光看了一眼七星灯阵，只有三盏是亮着的了。 第77章 凡是蛊虫，必有破绽 看到这一幕，我惊出一身冷汗。 连忙起身，倒了一碗人参汤。 我将少女扶起来，小心翼翼地喂她喝参汤。 她处于昏迷状态，一多半的参汤都从嘴角流了出来，只喝了极少的一部分。 好在，参汤吊了一口气。 剩下的三盏灯，火苗摇摆了几下，并没有熄灭。 咯咯。 窗外传来一声极其阴柔邪异的笑声。我作为正常人，听起来也觉得瘆人与刺耳。 少女舒展的眉头，一下子拧在一起，表情变得痛苦。 身子也开始痉挛抽搐。 全身激出了一身汗水，刚才喝下去的参汤直接化成汗水排了出来。 我朝窗外望去。 窗户上已经蒙上了一层红色的影子，不断地晃动着。 屋内笼罩一股阴冷的寒气。 “咯咯。” 那阴笑声没有停下，一阵一阵地席卷而来。 我忙将少女的耳朵按住，三奶奶跑过去来，按住了少女的双腿。 我愤怒地对着窗外大声道:“玉娘，少在人间作恶。她与往日无仇近日无冤，你犯不着这样做。” “麻云峰算什么东西，你何必助纣为虐。” 嗡嗡。 这种刺耳的笑声持续了一会儿。 我的耳边响起了令人不舒服的耳鸣声。 这时，少女脸上瞬间多了数种颜色，像是九色蛊的毒瘴气发作一样。 我心想糟糕。 银蛇蛊没有逼出去，沾在她体内的九色蛊毒瘴气，又在玉娘的怪笑声之下，开始发作。 我看着生命力瞬间变弱的少女，泪水不住地在眼眶打转。 一种无力感袭上心头。 “玉娘，你住手。我愿意用我的命，还她一条活路。不要伤害无辜啊。” 我急忙大声叫道。 “她封在凶棺多年，只怕早就堕入了魔道，没有人性。她不会就此罢手的。我出去收拾她。” 龙游水脸色苍白，身子不受控制地发抖，艰难地朝外面走去。 就在这时。 只听到汪汪两声。 院子里的黑狗，发出了极为凶狠的叫声。 跟着，就见到它奔跑狂吠。 身子腾空而起，在窗户上落下了极为潇洒的身影，就朝那暗红的鬼影扑过去。 它这一叫，整个寨子的狗也跟着一起叫了起来。 形成一道道声浪。 眨眼之间，那暗红的影子竟然消失了。 我耳边刺耳的哀婉声，跟着消失了，心头也平静了不少。 我暗暗松了一口气，喊道:“黑狗，你立大功了。” “当真是一只三眼灵狗，不简单，真是不简单。种善因得善果。你救它一命，它以这种方式报答了你。” 龙游水身上的压力减轻，开了一道门缝走了出去，避免寒风吹灭七星灯。 “堂舅，狗子受伤了没？” 我关切地喊道。 “冬生，这灵狗没有受伤。我守在外面。” 龙游水从外面喊道。 我的心绪勉强恢复过来。 若不是黑狗及时赶走了红影。 这会我就失败了。 我迫使自己转动大脑，从眼前复杂的局面之中，找到破解之道。 用鸡蛋解蛊这种温和的办法，已经证明行不通。 那就只能用粗暴的手段。 这样做，肯定会对少女的身体造成伤害。 相比活命，这已经不算什么了。 我默默地回想外婆说的话，任何毒虫都有其特点，也有其破绽。 弄清楚它的特点，找到它的破绽。 一鼓作气势如虎，快速地解蛊。 那么这只银蛇蛊除了带有蛇蛊的特征，还有两大特点。 它夹杂了死婴的怨念，不愿意离开女孩体内。 这是其一。 他收集的死婴，应该都是十三峒这一带的孩子。 这一带的孩子，肯定是惧怕一样东西。 其二，饲养这只蛊虫的人，就是麻云峰。 麻云峰这个人凶残没有人性，他动不动就鞭打白玉娥，可见他是暴力狂。 他养出来的蛊虫，必定凶残残暴。 但是，他见到了茶女，听到老金蚕的名号，就不敢入寨子。最后诸般试探，只敢与我以及我外婆斗蛊。 这说明，他骨子里，畏惧老金蚕。 银蛇蛊受到麻云峰的影响，也必定是惧怕金蚕蛊的。 理清楚了其中的头绪。 我渐渐地想到了破解之道。 我将少女扶起来，用力在她后背拍了一掌，同时大喝一声:“千蛇万蛇，过山过水，哪里来回哪里去。本命蛊，助我驱蛊。” 我又连着念了三遍驱蛇口诀。 果然，和我预料之中的一样。 银蛇蛊没有让我驱出来。 “既然你银蛇蛊不肯出来活动一下。那我，只有借用湘西尸王的杀鬼令牌。以及金蚕蛊来对付你们了。” 我故意生气地大喊一声。 听起来有些气急败坏的感觉。 等在边上的三奶奶讶异地看了我一眼。 我走到了神龛上，将今晚刚刚封罐的金蚕蛊拿了出来。 又将那块当初对付青灵的桃木牌拿了出来。 桃木是鬼怖木，本就是镇邪之物。 只是这一次，变成湘西尸王的杀鬼令牌。 湘西出生的孩子，包括我在内，对尸王是深有恐惧的。 不少大人会对孩子说，你要是不听话，会让尸王抓去养蛊虫的。 这时，三盏灯，摇曳之间，已经熄了两盏。 只剩下最后一盏。 我没有半点迟疑。 啪的一声。 将陶罐放在了桌子上。 “待我取出金蚕蛊，已经放入女道士的体内，让它绞杀你。” 我大喝一声。 同时，本命蛊的煞气在陶罐上缠绕了一下，快速地落到了少女的身上。 我用本命蛊来代替金蚕蛊。 跟着，我将桃木牌重重地拍在少女的右肩上，将她肩膀一盏阳火给她点亮一些。 咕嘟。 女孩张开嘴巴，一道银色影子冲了出来，快速地朝三奶奶冲过去。 “当心。” 我叫了一声。 三奶奶说:“我还没有老眼昏花。我养的就是蛇蛊。” 三奶奶右手伸出去，握住火钳，将一根火炭夹住，就朝银蛇蛊打去。 银蛇蛊身子一卷，朝边上躲开。 我取了一根红线，朝地上一甩。 “本命蛊，抓住它！”我喊道。 本命蛊散发蓝色煞气，将红线带住，快速地去追银蛇蛊。 泛着银光的银蛇蛊，让红线缠住。 我取了一个竹筒，飞奔过去，眼疾手快，直接将银蛇蛊放在竹筒里。 而后封住了竹筒。 以我的掌心血，画了一朵茶花。 “麻云峰，我倒要看看，你会不会跪下来求我！”我右手握紧竹筒，几乎是咬着牙关，恨恨地说。 “啊！” 少女发出惨叫声，黑血从她的口鼻同时涌出来，浓烈的血腥味瞬间笼罩整个房间。 第78章 古夏 我连忙放下竹筒，暂时不管银蛇蛊。 我上前将少女侧翻过来，避免毒血呛到呼吸道导致窒息。 我用力拍着她的后背。 “会没事的，再用点力咳，多咳点毒血出来，过了今晚，明天就会有希望。” 我眼中泪珠打转，鼓励这个可怜的少女。 用强力逼出银蛇蛊，势必会对她的身体造成伤害。 能够多吐出些毒血出来，是有好处的。 若她今日中蛊而亡。 等于是，美丽的花朵还没绽放就凋谢。 这绝对是人间最残忍，最不公平的事情。 每咳一次。 我能明显地感觉到，她全身处于紧绷的状态，好像随时都会抽搐而亡。 每咳一声。 我对麻云峰的恨意就更浓了。 长达三分钟的咳血之后。 少女终于停了下来。 脸色跟白纸一样苍白。 “冬生，还有一盏灯，这是成功了吗？” 三奶奶问。 “还不行，还要等到公鸡打鸣。” “就算天亮了，只能算是成功了一半。还有蛊毒未解，九色蛊的毒瘴气未除。” 我说。 这时，少女身子惊厥地发抖，猛地睁开眼睛，一把抓住我的手臂，恐惧地看着四周:“哪里……这是？地狱……了吗？我阿爸……我还没有找到……” 她从深度的昏迷之中醒过来。 思维能力还没有完全恢复，有些语无伦次。 “这里是茶花峒，我是冬生……你叫什么名字，有没有同伴一起来湘西？” 我马上追问。 她盯着我，说:“古夏……我叫。一个人是我……来这里的。我怎么……” 话还没有说完，她气力不济，又跟着昏死过去。 这时，一阵悦耳的鸡鸣声传来。 预示着漫长的夜晚要结束了。 最后一盏七星灯，还坚强地闪着光芒。 “今晚终于熬过去了。” 我长舒了一口气，一种前所未有的喜悦感与轻松感涌上心头。 这感觉太好了。 “三奶奶，我去烧水，麻烦您老人家帮忙给这位古夏姑娘换洗一下衣服。” 我轻松地说。 “可怜的娃娃，终于是活下来了。” 三奶奶笑着点点头，伸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我收拾好一间空房间。 而后，我将装着银蛇蛊的竹筒，走到院子里的火堆前。 又找了一个铁罐子。 “冬生，有办法解银蛇蛊的蛊毒吗？” 龙游水问。 “我还要再找找医书，看能不能找到银蛇蛊之毒的破解之法。” 我摇摇头，说道。 当初解尸虫虫毒，用的一味药引子，就是红丝菌。 解银蛇蛊，也要某种关键的药材。 “我倒是有个办法。麻云峰肯定有银蛇蛊的解毒之药。要不，我拿银蛇蛊，去找他换解药。” 龙游水说。 “堂舅，这是不可能的。银蛇蛊死了，他顶多承受反噬之痛，是不会丧命的。可是，交出解药，我救活了古夏，就赢了斗蛊他就没命了。” 我笑了一声，说。 换解药，麻云峰是不会答应的。 我也没有这个想法。 而且，我还要用银蛇蛊，让麻云峰多吐点血，算是偿还古夏。 我将竹筒装入铁罐里，封口之后，就放在火边上。 又在铁罐四周，浇上一圈火油，直接点了起来。 让猛火烘烤铁罐子。 但是，又不至于马上让银蛇蛊死掉。 今天火烤。 明天还要阳光暴晒。 后天，再用油煎一下…… 麻云峰不吐几升血，不饱受折磨，不瘦成皮包骨 我是不会让银蛇蛊轻易死掉的。 片刻之后，铁罐里发出激烈的撞击声，一股银色煞气冲了出来。 可是，在猛火的炙烤下，银色煞气荡然无存。 龙游水与三奶奶走后。 我看了一眼昏睡的少女古夏，心中依旧是难以平静。 逼出银蛇蛊，只能让她熬过今晚。 还要完全活下来，要在七天之内，解开银蛇蛊之毒。 可这，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巫蛊秘录之中，还有外婆留下的医案之中，都没有详细的记载。 银蛇蛊与金蚕蛊一样，都是十大神蛊虫之列。 我关上门退了出来。 到了外婆的房间，将她书架上所有的医案全部找了出来。 终于，我从书架最下面，找到了一本沾满灰烬的医案。 在一则解蛇蛊的案例之中，外婆用红笔加了一句:要解银蛇蛊，用小白花蛇的蛇胆，再配上徐长卿。 徐长卿是一味常用的种药材。 可是，小白花蛇的蛇胆，却让我犯难了。 小白花蛇只在毒山、瓶山那边有。 这表示，我要在短时间之内去一趟毒山。 可是，茶女还没有从毒山回来。 金蚕蛊刚刚封罐，还要一些时间才能养成。 我在短时间之内，都没有办法抽身去毒山。 而且，一来一去，加上寻找小白花蛇的时间，七天时间是不够的。 我思索许久。 最终下定决心，茶女没回来，我就去寻她。 七天不够走一个来回。 我就带着古夏，一起去毒山找解药。 下定决心后。 倦意袭来，便趴在众多书籍之中，沉沉地睡了过去。彡彡訁凊 旺旺。 我听到狗吠声，从睡梦之中惊醒过来，半边身子已经麻了，好一会才缓解过来。 外面已经阳光朗照。 我起身走到客厅门口。 黑狗嘴里面咬着吃饭的狗碗，站在门槛看着我。 它很聪明，并没有跑到屋内来。 “睡过头，倒把你的饭食给忘记了。” 我抱歉地说，“你等一下，今天给你还有其他的狗吃一顿好的。” 昨晚，黑狗赶走了玉娘，立下了大功。 我看了一眼古夏，便出门找寨子里的屠夫，买了十斤五花肉回来，生火烧了一锅红烧肉。 给黑狗添了满满一盆。 它吃得有滋有味。 其余装在桶里，放在院门口的树下。 我吆喝了一声，寨子的狗闻到肉香味，都赶来了。 “好香啊！” “这是哪里？” 我听到屋内的声音。 我飞奔进屋，只是站在门口，没有靠近，而是给她留了一个足够安全的距离。 “这里是茶花峒，我叫冬生，是个蛊医。” 我说。 古夏眨动着漆黑的眼眸，虽然有些忐忑，可是眼睛却没有昨晚那么惊慌了。 然后她说了一句，让我终生难忘的话。 “我饿了。” 第79章 决定去毒山 “你等一下，我先给你冲杯蜂蜜水，你刚刚苏醒，还不能吃肉……” 我先是一怔，随后高兴地说。 古夏应该是闻到了红烧肉的香味，从昏迷的状态苏醒过来。 她觉得肚子饿，绝对是个好征兆。 这代表她的状况有所好转。 昏迷加上呕血，极大地消耗了她的体力。 若她一点胃口都没有，那情况反而不妙了。 我先给古夏用开水冲了一杯蜂蜜水。 而后打了三个鸡蛋，蒸了鸡蛋羹，淋上一点香油。 她很快就把鸡蛋羹吃完，脸色终于好转了一些，眼睛也有神了。 这时，她看了一眼身上的苗女衣裳，脸色顿时就变了。 “不是我给你换的，而是一位好心的奶奶，找了一套女孩子的衣服帮你换洗的。” 我忙解释说。 古夏自己闹了个笑话，忙找了个话题，说:“我昨天做梦，有个年轻的小郎中救我。看来，这并不是梦……而是真的。” “不是做梦，你昨晚惊厥醒了一次，跟我说过话的。你说自己叫做古夏的。” 我说。 古夏不是个忸怩的女孩子，愣了一下，自己笑了起来，说:“原来是这样啊。我刚才还在想，怎么你的名字如此熟悉。原来，我们说过话。哈哈……又闹了个笑话。” 和她聊了几句话。 我知道她比我大两岁，今年十八。 用她的话说。 她已经成年了，可以决定自己的事情。 而她爸爸很多年没有回家。 她从家里大人口中，得知她阿爸去了湘西一座叫做毒山的地方，就孤身一人，不顾一切找了上来。 听到这里，我心想不好，她阿爸爸可能已经出事了。 但是，考虑到她的病情，我并没有讲出来。 “古姑娘，你是怎么遇到麻云峰的？”我又问。 古夏咳嗽了一声，说:“这边的山，好多看起来都是一样的。我在一处山里迷路，转悠了几天。在一处山洞里，我发现了一具大着肚子的女尸。” “她与她腹中孩子，怨念很强。我就解救她，想让她腹中孩子解脱。没想到，一个矮个黑衣人偷袭了我。我想，他应该就是你说的麻云峰。” “这个麻云峰真是狠毒。” “也不知道咋回事，我时而昏迷，时而清醒。像是做了极为漫长的梦。” 我心中咯噔一下，古夏所遇到的女尸，应该就是郭采薇。 古夏低估了大山的复杂性与危险性，迷路是正常的。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她呼吸又有些喘了。 “你中了九色蛊的毒瘴气，还有银蛇蛊的蛊毒。九色蛊的毒瘴气好解，银蛇蛊也让我逼了出来。” “不过，若是七天之内，不解开银蛇蛊留下来的蛊毒，你还是会死的。” 我并没有打算隐瞒她。 “现在过了几天？” 她问。 “还有六天半！” 我说。 “冬生小郎中，如果我活不了，请你一定要告诉我。我一定要把握住最后的六天半，去毒山，找我阿爸的。” 她丝毫不在乎自己的生死。 我将昨晚的决定说出来:“我准备带你去毒山，寻找解药。此行十分危险的。可若是我一个人去。我怕时间来不及。” 说出来，我有些不安。 古夏露出了笑容，洒脱地说:“正好。你带我一起去。或许，我运气好，能找到我阿爸的。你又找到了解药。看来这一趟，咱们势在必行。” “哎，如果我装符纸的口袋没丢的话，把握会更大的。只可惜，让麻云峰给抢走了。” 她叹了一口气。 “好，今天加明天，你好好休息。后天一大早动身。” 我对她说。 此去毒山，必须要做好充足的准备。 适千里者，三月聚粮。 用两天时间做准备，还是非常急迫的。 “女娃娃，你的道袍我给你洗干净了。有几块地方沾着鲜血，怎么也洗不掉了。还给你带来两套替换的衣服。” 三奶奶把衣服给了古夏。彡彡訁凊 “奶奶，多谢你。我的钱袋掉了，以后一定把钱算给您。” 古夏诚恳地说。 三奶奶笑着说:“那好啊，你一定好转过来，要好好地活着。不要让坏人的阴谋得逞。” 龙游水听了我的决定，沉默了一会儿，说:“冬生，我跟你们一起去毒山。” “堂舅，古夏不方便走路，你帮我把她送到毒山外围，就不用随我们进毒山了。” 我想了一会儿，对龙游水说。 龙游水点点头。 我将本命蛊、金蚕蛊的罐子带上，背上喂养它们的毒虫，若是不够的话，可以在路上捕捉。 又将一些可能用上的药材，放入药箱里。 接下来，我要准备了将近二十天的干粮。 入山之后，一旦迷路，水源兴许好找，但是食物就不一样。 不管进入多少次大山，一定要对大山抱有敬畏之心。 我想了想，又装了一袋盐。若真是迷路，干粮吃光了，捕捉野物，采摘野果，没有食盐的话，就会没力气的。 我又生了五个炉子，放上药罐，将给古夏解九色蛊煞气的汤药，熬做成药丸， 每日定时服用药丸就可以了。 “冬生小郎中，你这根雷击木要做什么用途？要是闲置的话，我想花一万块钱买下来。不过，我要先说好，这钱我要先欠着。我不仅符袋掉了，钱袋也掉了。你放心，我以后一定还给你。包括你的诊费，医药费。我都会给你的。” 古夏看到了雷击木，露出了喜悦之情。 一万块钱。 我不由地咂舌，我给人出诊只收十块的诊费。 也是咬牙借给了麻喜子四百块钱。 她开口就是一万块钱，还真是豪爽。 “我可以送给你。等到明年春雷，我还能找到雷击桃木的。” 我笑着说。 这根从蛤蟆洞前捡回来的雷击木。 只用来打过郭无寿，之后就再也没派上用场。 “不。我买了。我丢了好多张符箓，所以需要一把桃木剑防身。你放心，我古夏言而有信。一定会把这一万块钱还给你的。” 古夏真诚地看着我。 我点头说:“行。” 她画了桃木剑的样子。 我请了寨子的工匠帮忙，做了一把桃木剑，还在剑柄位置打了一个孔，扎上红穗子。又用边角料，做了三十三根桃木钉。 两天时间弹指而过，准备工作妥当之后。 在次日一大早，我们动身起程。 第80章 诡异之事 黑狗一狗当先，跑在最前面，欢快而洒脱。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 黑狗已经接受了我，性格也有了改变，开朗了不少。 这次去往毒山，我不忍心把它留在家中，就决定带在身边。 我背着行囊。 龙游水准备了一把背人的竹椅，让古夏坐在上面。 走了一个多小时，天方才慢慢地亮了起来。 站在山上，还能远眺茶花峒。 我回头看了一眼茶花峒，心中涌起了思绪。 毒山之行势必凶险，不知道前程如何。 我体内的五蛊，是从毒山出来的，去了毒山之后，会不会失控发作，将我弄死？ 我娘又身在何方，她是自由之身？ 还是让另外半只尸虫虫母控制，成为麻云峰手中的筹码了？ 还有，茶女动身去毒山，已经过了一个月了，为什么还没有回来？ “冬生，我们还有多长时间？” 龙有水问，打断了我的思绪。 “还有五天时间。时间应该是够的。” 我回过神来，应道。 要想最终到达毒山。 从茶花峒出发之后，往西北方向走去，过白龙峒，而后经过野牛山寨。 再穿过乌龙山与瓶山。 最终到达毒山。 这里最难走的一段路，要数翻越乌龙山。 起码要一天半的时间。 如果一路顺风，三天左右能赶到毒山。 等到了之后，我相信一天时间，就能抓到一条小白花蛇。 到了下午。 我们刚走入一片竹林。 我神情大变，喊道:“当心。” 地上散落了一些发黑的竹叶。 而，竹叶都是完整的。 如果是打着火把经过，部分竹叶让火给烧掉，黑竹叶会残缺不全的。 龙游水把古夏放了下来，说:“冬生，怎么了？” “地上竹叶变黑，不少枝条枯萎。这是毒瘴气经过这里，或者是呆尸气的尸类经过，腐蚀了竹叶的水分。” 我警觉地看着四周。 我把黑狗喊了过来，避免它乱窜。 “兴许，是麻云峰走在我们前面了，他是可以操控女尸的。” 古夏忽然开口说。 “他也要去毒山吗？” 我皱着眉问。 “你说，咱们去毒山寻找银蛇蛊的解药，也是麻云峰的计划之中的一环？” 龙游水补充了一句。 我猛地一惊，细细琢磨了一会儿，还真有这个可能。 我娘与毒山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麻云峰当年也去过毒山的。 他清楚，逼出银蛇蛊之后，接下来就要去毒山寻找解药。 所以，他提前到毒山等着我。 “有可能。”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我将经过火烤与暴晒过的铁罐子抖了抖，里面的银蛇蛊尚有生命迹象。 不过，银蛇蛊非常的安静。 这表明麻云峰应该不在附近。 “但愿是麻云峰，我们要小心一点穿过这片竹林。” 我说。 我们继续赶路。 穿过白龙峒之后，傍晚时分到达了野牛山寨。 天黑之后，我们在野牛山寨附近找了落脚的山洞。 出于谨慎。 我们没有进入野牛山寨借宿。 每个寨子的规矩很多，各不一样，再加上我身带了不少蛊虫。 入寨子借宿，有可能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不过，我将事先带在身边的白玉娥头发，压在一块石头下面。 也算是对她言而有信。 “姨姥姥，魂归来兮！千山万岭，早日归家……蚩尤老爷会让你有个好的来生的。” 我念了一段招魂咒。 以这种方式送白玉娥回到了自己的故乡。 也算是为她苦难的一生，画上一个句号。 入夜之后，忽然下起了一场春雨。 我们落脚的洞穴之中，爬进了不少避雨的蜈蚣。 古夏眼前一亮，用桃木剑摆动，把蜈蚣引到桃木剑上，说:“冬生小郎中，三清山有不少蜈蚣。你要是需要蜈蚣入药，可以去三清山采。” “好！” 我侧目看了她一眼，没想到古夏丝毫不惧怕蜈蚣。 我将银蛇蛊拿出来，准备继续放在火边烘烤一下。 拿出来之后，没有感知到任何气息。 忙把铁罐掀开，又把里面的竹筒打开，只剩一滩水渍。 银蛇蛊竟然死了。 “这号称第二的银蛇蛊，就这样不经折腾吗？” 龙游水笑着说。 我不禁地皱眉，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可又说不上是哪里不对劲。 我让古夏吃了药丸，又替她把脉。 她的状况没有恶化，也没有好转。 雨夜漫长，天蒙蒙亮后。 我们继续赶路，走过一条山间小路，便到了一处大树茂密的山谷前。 山谷后面则是一座非常险峻的大山。 正是乌龙山。 乌龙山中间，有一处巨大的洞穴，可以藏几千人。 里面有天然的水源，只要屯上足够的粮食，是个易守难攻之地。 而它跟前就是一处山谷。 要进入乌龙山的人，必须进入山谷。 在乌龙山上一览无遗。x 所以这里，成为土匪啸聚之地。 古夏说:“这个地方，我曾经来过。只是转悠了许久，没有走出去，反而是迷路。前面的山谷，怪阴森的。” 我盯着看了一会儿，说:“乌龙山匪首飞天蜈蚣唐大榜，啸聚上千土匪，无恶不作，杀人如麻。所以山谷里，肯定会有不干净的东西。置身其中，很有可能里迷路的。” 走了一会儿。 古夏脸色一变，忽然大叫一声:“那边有个吊着的人。” 我眯着眼睛，远远看过去，还真有摇摆的人。 “保不齐是个假人。” 我说。 走近一看，一根野外极为常见的树藤，吊着一个个头不算太高的老汉。 老汉身形消瘦，脸白得跟蜡一样，身着黑色苗服，扎着头巾，身子已经发硬，已经有了淡淡的尸斑。 一双垂下的双手，指甲发黑。 地面则是一滩散开的鲜血。 诡异的是，那树藤之上，缠着一条银环蛇。 “他……他……” 古夏张开嘴巴，半天都没有说出话，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 “古姑娘，没事的。” 我心中也忐忑不已。 “他就是麻云峰！” 古夏终于喊了出来，因为太过激动，跟着就是剧烈的咳嗽。 嗡！ 我感觉脑袋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麻云峰怎么会死在这里？ 第81章 有妈的孩子像块宝 这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颠覆了我固有的判断。 按照，我们之前的推断，麻云峰会利用银蛇蛊，把我引到毒山去。 可是，这才走到一半，他就在吊死在这里。 他手段狠毒，虽然饲养的银蛇蛊落到我的手上，可他手上已经有了九色蛊。 他本人是绝对不会自杀的。 那么，会是谁把他吊死在这里？ “古姑娘，你仔细看看，这真的是麻云峰吗？” “麻云峰这个人，十分擅长假死的。”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开口问。 我只听过麻云峰的声音，并不知道他的样貌。 我们三个人里面，唯一见过麻云峰的，也就只有古夏了。 “我不会看错的。就算他化成灰，我也不会忘记这张脸。他个子不高，尖嘴猴腮，面目可憎。不知道是哪位大侠，出手收拾了他！我一定要好好感谢他。” 古夏从惊惧之中恢复过来，眼神之中满是恨意，咬牙切齿地说。 嘶嘶！ 那条缠住树藤上的银环蛇，忽然身子一动，从半空落到地上，瞬间溜走了。 是蛇吊纸人的死法。 我再次惊呆了，这种场景。 分明就是麻云峰把两个纸人用毒蛇，吊在茶花峒的样子。 也是斗蛊失败后的结局。 没曾想到，他倒是抢先体验了这种死法。 我不寒而栗，又觉得无比震惊，无比困惑。 “堂舅，古姑娘。这是我与麻云峰约定斗蛊的死法。” 我说。 “看来，有人认为他会输，怕他下不了手，就帮忙把绳子挂在他脖子上了。”古夏说。 我围着麻云峰转动了一圈，他脚下面还有血迹。 不过昨晚一场大雨，冲散了不少。 没有留下脚印。 “冬生，昨晚你把银蛇蛊拿出来，已经没了气息。我想，麻云峰就是那个时候死的。” 龙游水开口说。 “应该是的。银蛇蛊忽然暴毙，必是麻云峰死了。” 我想了一会，认同龙游水的分析。 从银蛇蛊暴毙，也能确定麻云峰死了。 我用一根竹棍，拨开了他身上的衣服，在他右侧肾脏位置，有四个很不显眼的窟窿洞。 血是从这些窟窿洞流下来。 “这些窟窿洞是致命伤。好像是，锋利的指甲刺穿的。除大拇指外四根手指甲造成的。” 我眯眼看了一会儿，有些惊讶地说。 “是女子的长指甲。而且，这指甲带着尸毒。昨晚雨水不断地冲刷，尸臭还来不及形成，靠近还是闻得出来的。” 古夏从竹椅上下来，凝视了片刻，大声说道。 “女子？尸毒？你确定？” 我瞳孔猛地放大，失声叫了出来，但我还是极力控制自己。 “我不会看错的。男尸与女尸指甲的宽度是不一样。我敢确定，是一只女僵尸将他杀了。” 古夏坚定地说。 “这么看来，咱们昨天经过竹林，竹叶变黑，并不是麻云峰留下的，而是这只女尸。” 龙游水皱眉想了一会儿，开口说。 我眼眶一热，泪水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怎么回事？” 古夏与龙游水齐齐朝我看了过来。 “是我娘。是我娘出手杀了麻云峰。” 我喊了出来。 知道用蛇吊纸人的方式处置麻云峰。 说明，此人是知道我和我外婆，与麻云峰之间斗蛊的隐秘之事。 我娘离开了茶花峒，并没有走远。 她肯定知道了这一点。 一只尸类，封存十年，便有尸毒。 我娘在石棺里生活了十六年，指甲上带有尸毒，再正常不过。 除了她之外。 我想不到第二人有动机杀掉了麻云峰。 只有她会为了我，将麻云峰杀掉。 这是母爱。 是天高地厚般的母爱。 她虽然没有抚养我一天。 却一直在暗中保护我。 我甚至想到，在野坟山诛杀老金蚕生死之际，也是她在暗处，悄悄地告诉我催动镇蛊铁牌的法诀，助我脱离危险。 这一次，我涉险前往毒山，她也在暗中守护我。 “娘啊。” 我大声喊了出来。 古夏惊得嘴巴张开，都可以放下两个鸡蛋。 “像是妙云的手笔。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龙游水眼中也闪烁着光芒，激动地叫道。 “娘！” 我的声音在林中回荡，没有得到回应。 “原来你妈妈是一只僵尸。不过，我很佩服她。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 古夏很诚恳地说。 “冬生，现在放晴了，阳光笼罩。她就算听到你的声音，也不能出来和你见面的。说不定，等到晚上，你们就能见面的。” 龙游水拍了拍我肩膀，轻声说。 我擦了擦泪水，心中多了一丝希望。 就算我娘变成了尸类，我还是期待与她见面。 哪怕，只是远远见上一面也好。 忽然，麻云峰嘴巴动了动，猛地张开，惨白的脸上滚动着数道黑气。 而后，从他口鼻位置，钻出了七条蛇蛊。 “当心！” 我大呼一声，护着龙游水与古夏后退。 蛇蛊落地之后，翻滚了几下，并没有攻击上来，而是朝林子里面爬去。 主人已死。 这些蛊虫逃到野外，会变成野蛊。 “再后退几步，万一有九色蛊。”x 我让大家再后退了几米。 我瞪大眼睛，仔细地盯着。 没有发现是九种煞气的九色蛊。 也多是寻常的蛇蛊，没有泛着银光的银蛇蛊。 歘！ 黑狗划出一道黑影，应声冲了出去，咬死了其中一只，又吞了两只。 “啊！这狗也忒大胆了。” 古夏吓得花容失色。 “黑狗，赶紧退回来，不要再追了。” 我也惊出一身冷汗。 黑狗还是没有改掉乱吃的不良习惯。 黑狗有些意兴阑珊，快速退了回来，双目炯炯有神，丝毫没有中蛊的症状。 “真是神了。” 古夏由衷称赞。 我也愣住了。 难不成黑狗吃下了金蛤之后，有了金蛤吞食部分蛊虫的能力。 “冬生，等蛊虫跑完后，咱们把麻云峰尸身放下来，兴许有银蛇蛊的解药。若真是如此，咱们就走大运了。”龙游水说。 第82章 飞天蜈蚣 古夏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我也有些心动。 若是能从麻云峰的身上，找到银蛇蛊的解药。 此行救人的目的就算达成了。 我耐心地等了一会儿，确定没有蛊虫再溜出来。 我抓住麻云峰僵硬的双腿，把他放了下来。 仔细检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任何解药。 我摇摇头，叹了一口气，想了一会儿说:“没有任何解药。我推测，麻云峰行事毒辣，不留后路。他只养蛊虫杀人，不备解药。反正一出蛊，就是夺人命，准备解药也没用。” 炼制解药，也是非常耗费精力与物力的。 大部分蛊师养蛊，只备少量自用的解药。 “他身上没有，咱们就去毒山找。” 古夏倒是乐观地笑了笑，看起来并不在意。 这时，麻云峰原本僵硬的脸。 忽然发生了变化，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整张脸笼罩一下子蒙上了黑色，整个身子剧烈地抽搐。 原本躺在地上的他，整个人的上半身，像是有一股力量牵引着，直接坐了起来。 我取了一根红线，后退一步。 一只黑色扭动的虫子，从他的嘴巴钻了出来。 我一下子认出来。 是另外半只尸虫虫母。 它可能就藏在麻云峰的喉咙，汲取麻云峰喉咙里的怨气与尸气。 等把尸气吸干之后，就从里面跑了出来。 我用红线将它套住，用力一拉，将它装入竹筒里。 我暗暗震惊不已。 这还是人吗？ 他身上不仅有蛇蛊，还有死人的蛊虫！ 我是迫不得已，出生就带了五只神秘蛊虫。 可跟麻云峰比起来，数量上还是不如他。 我上前一步，用力在麻云峰后背拍了一巴掌，喝道:“还不滚出来。” 若是尸虫虫母寄存在体内。 肯定会有尸虫幼崽的。 果不其然，又溜出了十几只细小的黑色尸虫。 真他妈狠！ 他完全不把自己当人看待，一门心思地往自己身上加蛊虫。 我倒抽了一口冷气。 “后退一些。” 我大喊一声，从药箱取出了引虫香，快速点燃丢在地上。 四处逃跑的尸虫又折返了回来。 “狗子，不要再贪吃了。” 我瞪了一眼黑狗。 等到尸虫折返回来，我用火折子点燃了火把，直接怼上去，把尸虫全部给烧死了。 “他是要把自己弄出一个蛊人。他要是不死，肯定是一大祸害。” 我有些后怕地说。 所谓蛊人，就是把养好的蛊虫，放入体内。 一只蛊虫没有毒死他，就不断地加码。 到最后，会成为百毒不侵的怪物。 麻云峰往自己身上加了七只蛇蛊。 又把半只尸虫虫母放了进去。 我有些想不通，明明是个正常人，为何要把自己炼成蛊人。 我一出生就是蛊胎，无从选择自己的命运。 “你们说，他为什么要把自己养成一个百毒不侵的蛊人啊？” 我百思不得其解，看着古夏与龙游水。 古夏摇摇头。 龙游水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听说毒山极为凶险。他这样做，是不是就可以安然无恙地进出毒山了呢？” 我心中咯噔一下。 还真有这个可能，青崖峒大蛊师麻天罗说过，昔日去过毒山的人，全部都死了。 麻云峰没有死，会不会是他并没有真正进入过毒山。 为了达到进入毒山的目的，他就想方设法把自己弄成了蛊人。 “我们继续赶路，不能耽误时间了。” 我想了一会儿，说。 麻云峰死了，情况发生了急剧的变化。 落在麻云峰手上的女尸郭采薇，还有那位玉娘都不见踪影。 不过，我们没有时间去管这些了。 必须按照既定的计划，尽快到达毒山。 我们继续往前走。 穿过阴气缭绕，不断发出鬼嚎声的山谷。 又从一条古旧崎岖的登山路，开始翻越乌龙山。 这条路极其难走。 有些地方极其的狭窄与陡峭。 翻到乌龙山山顶，天就黑了下来。 一处巨大的山洞出现在我们面前。 这便是昔日飞天蜈蚣唐大榜的巢穴。 幽冷的寒风呼呼地吹来。 我从边上捡了一些柴火，烧起了篝火。 “咳咳咳！” 古夏皱着眉头，开始剧烈的咳嗽，还带出了一些血丝。 这是银蛇蛊蛊毒开始发作的征兆。 “古姑娘，九色蛊的毒瘴气差不多拔除了。可是，银蛇蛊的蛊毒，还在体内。疼痛是难以避免的。我带了一些缓解疼痛的药丸。但是，吃多了会有些不好的影响，你自己判断。” 我说，将药丸递给了她。 “冬生小郎中，那我再忍忍吧。万一受不了，我再吃药丸。” 古夏接过之后，说。 入夜之后。 我站在天然洞穴的一块岩石上，看着四周漆黑的大山。 等着我娘来找我。 我想，她一定会来找我的。 “冬生，白天走了这么久，赶紧休息一下吧。”龙游水说。 “我不累。我怕我睡着了，我娘来看我，就与她错过了。堂舅，你先休息吧。你才是最累的一个。” 我摇摇头。 龙游水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我一直等到后半夜，数次从岩石上跳下来，到另外的地方等待，翘首以盼。 一直到后半夜，依旧没有等到我娘。 “狗子，你说我娘是不是不知道我的模样，所以她找不到我。又或者，她遇到了棘手的事情，没有办法来找我吧。” 我心情很低落，伸手揉了揉黑狗的脑袋。 它就守在岩石边上，黑溜溜的眼珠子里，受我的感染，似乎也有无限的忧伤。 忽然，黑狗探起了脑袋，抬头朝洞穴上空看去。 “你在看啥？” 我嘀咕了一句，跟着抬头看去。 在篝火光芒的映照着。 一只将近一米长的暗红蜈蚣，就在洞顶石壁上来回爬动。 头顶的触角不停地摆动着，细密的蜈蚣腿有规律有节奏地爬动。 我只觉得头皮发麻。 饶是我见惯了毒虫。 突然见到这么大的蜈蚣，也是心尖发颤，呼吸急促。 这只暗红蜈蚣身上。 似乎还笼罩着一股邪气。 我一下子就想到了，匪首唐大榜，绰号就是飞天蜈蚣。 而这个洞穴，就是昔日唐大榜的老巢。 第83章 养蛊密洞 想到这里，我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只暗红大蜈蚣身上的邪气。 保不齐就是土匪死后，亡魂聚拢形成的邪气。 这帮土匪无恶不作，恶贯满盈。 死后成鬼成煞，也不会安生老实。 我继续看着那只大蜈蚣。 越看越惊。 我在药山桃花洞抓到的暗红蜈蚣，不过二十厘米长。 和这一只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毒性也远不及这只大蜈蚣。 若是让它咬上一口，势必会直接丧命。 即便让它沾在身上爬一下，也会导致全身红肿，难受一阵子。 若是沾到脸，极有可能造成毁容。 我猛地发现。 它现在爬动的位置，正是古夏头顶的正上方。 若是从高处落下，正好会落到古夏身上。 我额头沁出细密的汗水。 连忙从岩石上面跳下来，捡了块小石头，用力敲击岩石。 硁硁作响。 这种大蜈蚣的听觉非常灵敏，听到突然发出的急促声音，一定会逃走的。 这时，半节蜕掉的蜈蚣皮，从空中落下来。 “有蜈蚣！” 我大喊一声，同时快速奔跑，伸手将惊醒过来的古夏往边上一拉。 落下来的蜈蚣皮落在我们跟前。 一股邪气快速地窜了过来。 我护着古夏，一个转身。 那股邪气冲在我后背上，好在是初春，身上的衣服还很厚。 邪气也比较淡薄，没有造成伤害。 洞顶的大蜈蚣，受到了惊吓，朝洞内深处爬去，瞬间就没了踪影。 古夏与龙游水都看着我。 “哪有蜈蚣啊？小郎中，不至于几只蜈蚣就把你吓成这个样子吧。” 古夏并没有太过惊慌，反而很平静地问。 我松开了她，朝火边走了几步，让火烘烤身上的邪气，说:“古姑娘，可不是小蜈蚣，是一只将近一米长的暗红大蜈蚣。我常在十万大山里活动，也是第一回见到如此骇人的大蜈蚣。” 有时候蛊毒虽然恐怖。 但是，大自然虫类所蕴藏的毒素，不比蛊毒要弱的。 古夏脸色苍白，看着蜕皮，问:“你不推我的话，它会砸到我身上来吗？” 我说:“应该会砸在你身上，不过蜕皮毒性忽略不计，未必会造成伤害。可，若是有些毒液落下来，会危及你的性命。” 一般的小蜈蚣，毒液很少，只能靠毒牙咬人，会把毒素带到人的体内。 可这么大的一只蜈蚣，极有可能可以将毒液喷出来的。 古夏走到蜕皮前，用桃木剑拨动了几下，自言自语地说:“还真是蜈蚣的蜕皮。可它为什么会……在我头顶盘旋。难道真的要杀我吗？” “黑狗呢？” 龙游水忽然开口说道。 我看向岩石那边，发现它没了踪影，忍不住骂道:“这狗子太野太胆大了，应该是去追那只大蜈蚣去了。” “我们进去找一找黑狗吧！” 古夏沉思片刻，下定决心看着我。 “你的伤还没有好。黑狗应该会自己回来的。黑狗不是一般的狗。” 我说。 “不。黑狗会有危险的。” 古夏很是执着。 我有些困惑，说:“那这样吧。你与我堂舅在外面等着，我进去找找黑狗。你们在这附近，点些驱虫的药草，不会再有毒虫靠近伤害你们的。” 我说。 古夏咬着嘴唇，摇头说:“我阿爸擅长养大蜈蚣。我在想，这蜈蚣会不会是他养的。可能大蜈蚣不是伤害我。而是来看望我的。它只是身上的蜕皮没有蜕干净，受到惊吓就落了下来。所以，我要跟你一起进去看看。” 我愣了一下，看着古夏，有些震惊。 她阿爸能养出这么大的蜈蚣吗？ 不过，从她丝毫不惧怕蜈蚣来看，兴许有这个可能。 她这么一说，我就没有办法拒绝她了。 “行，那我们三个一起进去看一看。” 我想了想，说。 这一次，古夏坚持自己走进去。 我们打着火把，越往里走，洞内的煞风就越大，洞内弥漫着复杂的气息。 地面还有一些散落的白骨。 走了不到一百米，就碰到了不少。 汪汪。 黑狗的叫声从前面传来。 黑狗是三眼灵狗，能够看到一些不干净的东西，指不定已经发现了身带邪气的脏东西。 我们三人加快了步伐。 很快，黑狗出现在火光前面，见我们三人走来，摇摆着那条断尾。 一个小石洞出现在我们面前。 在这个巨大的天然洞穴之中，像这样的小洞数不胜数。 停在石洞前，大蜈蚣身上散发出来的邪气，正从石洞里散发出来。 “好狗子，看来你把大蜈蚣赶到洞穴里面去了！” 我不忍不住地夸奖一句。 我走了进去，石洞不算太大，还有石头凿成的石床，以及一面石壁，还有石桌石凳。 估计是当年土匪弄出来的，当房间用的。 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出现了。 一面石壁上，堆满了怪异的罐子。罐口上都挂着一块竹牌。 上面写着字。 定睛一瞧，都是蛊虫的名字。 金蚕蛊、银蛇蛊、七色蛊、螳螂蛊、蜈蚣蛊、草蛊、飞蛊、蜻蜓蛊、同心生死蛊…… 其中金蚕蛊与七色蛊那个罐子，只挂着竹牌，却没有封口。 其他罐子都用油纸封了起来。 这就表明，里面是养着蛊虫的。 这当中，有不少是十大蛊虫之列的。 甚至连同心生死蛊这种情蛊都养在这里。 真是煞费苦心啊。 在石壁下面，则是堆满人头骨，绝大多数是黑色的，只有极少数是白色的。 黑色的头骨，这代表是中了剧毒才死掉的。 我倒吸了一口寒气，一股寒意顺着脊骨往上直冲。 这堆人头骨数量，起码有上百个都不止。 暗红蜈蚣就在人头骨之中钻动，躲了起来。 “这个地方，像是个专门养蛊虫的密室，只是主人不知在什么地方？” 我四周看了看，下了结论。 “会不会废弃多年了？主人早已离开了这里？” 龙游水说。 “古夏，你阿爸除了养蜈蚣，还会养蛊虫吗？” 我看向古夏。 古夏摇摇头。 这时，脚步声从外面传来。 我急忙后撤，将古夏与龙游水护在身后，又把黑狗招过来。 “哪里来的狂徒，刚到飞天蜈蚣的地盘捣乱。” 一个阴森的声音传来，洞内的邪气一下子变得凌乱起来。 石壁上的封口的罐子，发出了急躁不安的声音。 没等那脚步声走进来，一张粘在纸人身上的绿皮脸倒是先走了进来。 我惊诧不已。 这张脸，我是不会忘记的。 第84章 诡神蛊 这张绿皮脸，最开始是粘在黑毛尸郭无寿脸上。 在郭无寿夺取金蚕秘术失败之后。 他用了声东击西的办法，放出了邪毒的食脑虫攻击我，让这张绿皮脸逃离出去。 我本以为，这张脸会穿山越岭，回到风陵渡郭家去。 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上了。 真是仇人再见面，分外眼红。 我盯着那绿皮脸纸人看了一会。 这张脸，与郭无寿，有七八成相似。 我将杀鬼骨刀拿了出来，握在手上。 绿皮脸纸人也同时呆住了，与我对视了好一会儿。 因为这张脸是粘在纸人身上，暂时看不出它表情的变化。 “嗷！我要杀你。” 绿皮脸大叫了一声，没有冲过来。 我也没有冲上去。 纸人走路是轻飘飘的，断然不会有脚步声。 在他后面，肯定还有人。 砰砰。 罐子里的蛊虫越发地躁动，不断地撞击着封口的油纸。 不少毒瘴气从缝隙之中渗透出来。x 几乎弥漫了整个石洞。 “无寿，你要杀了谁啊？老夫不是跟你说了嘛，把人杀死了，就不能用来养蛊了。” 一个枯瘦的老汉，从外面走了出来。 老汉脸型枯瘦，眼窝深深地陷下去，高颧骨。 肤色非常的白，属于那种常年呆在阴暗环境之中，形成的白色。 全身上下弥漫着邪气，披着兽皮外套。 全身看起来非常的邋遢。 但是，他的双手非常地干净，指甲虽然发黑，但是修剪得非常的整齐。 这是一双养蛊人的手。 见到老汉出现。 古夏长叹一口气，明显有些失望。 绿皮脸连忙后退了几步，僵硬的脸上露出一丝阴险之意。 “是他，金蚕……” 他有些兴奋对兽皮老汉说。 “茶花峒冬生，去往毒山，路过此地。郭无寿这只黑毛尸，便是我杀的。他要找的金蚕秘术，就在我手上。” 我直接大声地说。 我估摸着绿皮脸逃到这里之后，什么事情都告知了这个老汉。 没必要隐瞒身份。 倒不如直接说出来。 我护着古夏与龙游水，往西侧的石壁后退了一些。 蛊虫的煞气，已经对我们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尊驾叫郭什么？” 我毫无畏惧地与他对视。 绿皮脸是郭家人。 那么显然这老汉，也应该是郭家人。 再看石壁上空缺的“金蚕蛊”“七色蛊”。 我心中一惊，猛地明白过来，郭无寿去茶花峒，极有可能就是替这个老汉寻找金蚕蛊的。 郭无寿在我点火烧他之前，说将收集的蛊虫，藏在一个地方。 想必就是这里。 我要是生出贪婪之心，跟他来到这里。 就落到他设置的陷阱之中。 “哈哈，原来就是你杀了我养出来的黑毛尸。如今，你落到我手上，就该弥补自己犯下的过错。我正好用你来养黑毛尸。只要你听话，我会让你变成最强的僵尸。” 老汉自信地说。 他顿了一下，说:“至于你的同伴，正好我需要两个活人，来养蛊虫。他们能让我养蛊虫，是他们的荣幸。” 龙游水当即大怒，喝道:“在苗疆，用人来养蛊，是犯了大忌。蚩尤老爷会惩罚你的。” 老汉笑了一声，说:“哈哈，你在逗我吗？苗人用人来养蛊，难道还少吗？蚩尤老爷又惩罚过谁啊。人在做天在看，这句话就是忽悠平头老百姓的。” 龙游水顿时哑口无言。 我看了一眼龙游水，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着急，又笑着问老汉:“为什么是他们的荣幸？” “我收集了苗疆十大神蛊虫的养法，自己养出十大蛊虫。然后，将各种蛊虫封在一起，最后厮杀，仅存唯一的一只蛊虫。你猜猜会是什么怎样的蛊虫？你说取什么名字比较好？” 老汉激动地说。 我不由地一怔。 养蛊的原材料是各种大自然之中的毒虫。 但是，用养成各种蛊虫封入器皿罐厮杀，最后剩下一只蛊虫。 倒真是闻所未闻。 这样的蛊虫，应该会非常的厉害。 “听起来像是一大创举。可惜，你这金蚕蛊与七色蛊是空的。你怎么养？” 我笑着说。 “青崖峒麻云峰会把七色蛊送来。而你，不就是身怀金蚕秘术嘛！我的心愿一定会达成的。这蛊虫，将是冠绝所有蛊虫的终极存在，惊天地泣鬼神。人挡杀人，佛挡杀佛。任何一支蛊虫，都不是它的对手。” 老汉越说越兴奋。 忽地，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快要把肺给咳嗽出来了。 “这只蛊虫的名字，我已经想好了，叫做诡神蛊。” 他激动地说。 好像一切都已经胜券在握。 我不由地笑了起来。 首先，麻云峰已经死在半路上。 就算麻云峰没有死掉，也不可能把七色蛊带来给老汉。 那只青崖峒的七色蛊。 已经跟着白玉娥魂飞魄散。 其次，老汉就算得到金蚕秘术，也养不出金蚕蛊。 所以，归根到底。 他要养诡神蛊的计划，是不可能实现的。 最重要的是，他养的这些蛊虫，明显有问题的。 十大蛊虫，都是凶残无比。 一两只放在一起，没有什么大问题。 可这么多罐子垒在一起，势必会相互影响的。 甚至会影响到养蛊人的身体健康。 他疯狂的咳嗽，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你在笑什么。也对，你这么年轻，体会不出，我这个震撼古今的奇思妙想。” 老汉兴奋地说。 “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麻云峰已经死了。怎么会给你七色蛊呢？” 我说。 这话如同一盆冷水泼了上去。 老汉表情一僵，转头看了一眼绿皮脸，问:“麻云峰到什么地方了？” “昨天就该到的。不知为何，到了今晚还没有露面。” 绿皮脸有些害怕的摇摇头。 老汉沉默了一会儿，再次激动地说，双目变得无比地猩红，叫道:“诡神蛊可以没有七色蛊。但是，金蚕蛊一定不能缺少。我的诡神蛊，一定会养成的。咳咳咳……” 说完这话，又开始剧烈地咳嗽。 “就算你能养出金蚕蛊。诡神蛊也不会成功的。我从未听过，有人养成过的。你是郭家人，不是苗地土生土长的人，所以才会这样异想天开的。” 我再次泼了一盆冷水。 “小娃，你不知道不代表没有成功的例子。毒山之中，就有一只诡神蛊。” 老汉瞳孔欲裂，怒气冲天地盯着我。 第85章 反噬 对于我的嘲讽，老汉表现出极大的愤怒。 我却从他的话中，听出了令人极为震撼的信息。 毒山也有一只诡神蛊。 也就是说。 毒山之中，有一只蛊虫是用各种蛊虫厮杀得出来的。 联想到我身上的五蛊，也是来自毒山。 若是五蛊级别的蛊虫厮杀。 那毒山的这只“诡神蛊”，一定非常的恐怖。 我不禁想，十七年前，毒山发生的大事，会不会与这只“诡神蛊”有关？ “你和毒山那只相比，哪一只更厉害？” 我皱着眉头，好奇地问。 老汉嘴角抽搐一下，说:“我养的诡神蛊，一定会超过毒山那只。现在，只要你把金蚕秘术给我，我就会成功。你放心，这只诡神蛊养成，必定有你的一份功劳。” 这老蛊师的逻辑，还真是令人无语。 我需要这个功劳吗？ 你养成了诡神蛊，我都没命，与我何干！ 看来，他在这养蛊密洞之中呆了太多年。 长时间不见天日，又与毒蛊同处一室。 脑子坏掉了。 “你在这里呆了多少年？” 我问。 “十七年了。” 老汉看着我。 我心中咯噔一下，毒山发生的大事，也是十七年前。 “我不相信你的诡神蛊，能超过毒山那只。而且，毒山就在前面，你为什么要徒费时间，花上十七年。” “直接去毒山，找到现成诡神蛊，不就可以了嘛！” “难不成你是怕死，所以不敢去。” 我说道。 老汉面露不悦，说:“我自有考量，不需要你管。交出金蚕蛊，乖乖地束手就擒。老汉心善，绝对不会折磨你们，会让你们很痛快地结束生命。” 我暗暗叹了一口气。 本想套他的话，弄清楚十七年前，毒山发生的事情。 没想到他只想着早些把金蚕秘术拿到手。 “放你的狗屁。好意思说自己心善。” 古夏忍不住骂了一声。 “我对于诡神蛊，一点兴趣都没有。我也不想变成你的黑毛尸。至于金蚕秘术，看你下辈子有没有机会看上一眼，反正这辈子，是不可能的了。” 我说道。 我开始朝外面移动脚步。 “敬酒不吃吃罚酒。我这么多蛊虫，同时放出来，你们三人必死无疑。” 老汉脸上蒙上一层阴霾，双手抬起来，有不少邪气冲出去，朝着石壁上的罐子冲去。 “老汉，我劝你住手。否则，先死的不是我们，而是你。你的肺部，以及经络，早就不行了。你这一辈子，都不能养成诡神蛊。” 我有些可怜地看着他，好言相劝。 “好小子，果然是条毒虫，说话都这么诛心。我郭豆豆身体好得很。” 老者狞笑一声，露出凶煞的一面。 身上的邪气瞬间变得旺盛起来。 原本石壁上的罐子，齐齐从高处落下来。 砰砰。 罐子直接砸碎。 碎片散落一地，数十种蛊虫直接爬动。 十多只蛊虫的毒瘴气，交织在一起，编织成一张大网。 受到郭豆豆的控制，不断地上前。 我将火把压低一些，喊道:“郭豆豆，你再强行控蛊。必死无疑，我劝你马上住手。” “好小子，死到临头，还是这般的嘴硬。我先送他们两人上路，留着你慢慢地审，总会撬开你的嘴巴。” 郭豆豆额头青筋爆出，朝前走了过来，落地的蛊虫也飞快地朝我们围了过来。 黑狗狂吠起来，咧开嘴巴，极为勇猛。 “黑狗，退回来，不要冲过去。他才是最毒的毒物，不要让他抓伤了。” 我将黑狗拉住，避免它冲向郭豆豆。 “交出金蚕秘术！” 郭豆豆双眼越来越红。 刹那之间，眼珠里的红色血丝变黑。 “咳咳咳……” 郭豆豆不受控制地剧烈咳嗽。 一口黑血吐了出来，血中还有小虫子在动弹。 他的脸飞快地蒙上了一层黑雾。 整个人，在一瞬间便没有了生机。 接着，他身上的力量像是抽干了一样，直接跪在地上。眨眼睛，身子栽倒在地上，眼耳口鼻同时流出鲜血。 原本冲向我们这边的蛊虫。 全部后退。 争先恐后地爬到郭豆豆的身上。 我脑海之中想到了四个字:蛊虫反噬。 这也是我第一次目睹，养蛊人遭受蛊虫的反噬。 场景极为的凶残。 郭豆豆瞬间血肉模糊，身体与魂魄，都在遭受噬咬。 “救……救我……” 郭豆豆身子无法动弹，双目朝我看来。 绿皮脸大叫:“小子，你用了什么诡计？” “不用我施展诡计。这么多蛊虫，放在一起饲养的，与蛊虫睡在同一个房间，能活十七年，是他的运气好。” 我冷冷地说。 “为什么不行？蛊虫在一起，煞气相互滋养，抱团取暖……事半功倍。这些蛊虫是我所养，我与它们同处一室，必定会血脉相通，使用的时候也会得心应手。” 郭豆豆不服地叫道。 “密室之中，本就促狭，养一两只蛊虫就足够了。蛊虫本就是肃杀之物，又是不同类别的蛊虫，怎么可能会相互滋养，只会相互攻讦。” “密室之中，毒瘴气散发。你日夜不离其中，不知道呼入了多少毒瘴气。你的肺部必定受损，经络受侵害。” “你已是垂死之身，贸然催动蛊虫，体力不支。蛊虫乘机反噬，就算是大罗神仙降临，也救不了你。” 我说道。 从我第一眼见到郭豆豆，便判断他药石罔效了。 郭豆豆痛苦地听完这些话，许久都说不出话来。 “哈哈！我这一生，原来是个笑话。我让人戏耍了……我还以为，能养出最厉害的蛊虫。” 郭豆豆大笑起来，眼角流出的泪水与黑血混杂在一起。 我说:“郭豆豆，是谁告诉你这样养诡神蛊的？是谁戏耍了你？” 我走上前一步，避开爬动的蛊虫，以及乱窜的煞气，取出一颗镇痛的药丸，塞到了郭豆豆嘴里。 郭豆豆稍稍舒缓了一些，可眼前更加迷茫:“是一位精通蛊术的人，告诉我这样做的。” “我真是个笑话……哈哈，嘻嘻……我为什么跑到山里困顿十七年。我不应该在这里，而是在故乡风陵渡。那里有我的家人，有我的人生……有我的快乐。我在这里，一点都不快乐。” 说完这话，郭豆豆死了。 我看向绿皮脸:“郭无寿，是谁告诉他这个法子的？” “是一个使用残蝎的人。”绿皮脸身体发抖，紧张地说。 第86章 人间最残忍之事 使用残蝎的人？ 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 我皱眉想了一会儿，忽然豁然开朗。 麻天罗跟我说过，他变成蝎子怪，就是一个使用残蝎的人造成的。 麻天罗来毒山的目的，与残蝎有很大的关联。 难道此人，把郭豆豆给忽悠了。 “我要知道他的身份来历？” 我盯着绿皮脸。 “我并不清楚那个人的名字。我也只是听族叔……听郭豆豆讲过的。其他的，我不知道。一切都是郭豆豆的主意，我只是跑腿的。” 绿皮脸猛地摇头。 “我想知道，郭豆豆豢养诡神蛊的原因？” 我问。 “我也是第一次知道诡神蛊，根本不知道这么隐秘的事情。请你放过我，不要让我魂飞魄散。” 绿皮脸哀求地说。 我笑了一声:“你让我放过你，我能答应。这里这么多发黑的人头骨，能答应吗？” “你……您听我说，我也是被逼无奈，是我族叔让我这样做的……我是受他控制的。说真的，我是无辜的。我比窦娥还冤，我无从选择。郭豆豆才是罪魁祸首。” 绿皮脸将所有责任推到郭豆豆身上。 “既然你啥都不知道，我还留着你干嘛。” 我懒得再跟他多说话，径直将火把丢了过去。 纸人遇火。 很快就烧了起来。 “冬生，你的名字已经传回郭家……你不得好死。” 绿皮脸从火中窜出来，在烟雾中漂浮了几下，便快速朝洞口跑去。 可惜这一次，他没有成功。 古夏的桃木剑，又快又准地打了出去。 桃木剑有雷击之力，直接将绿皮脸打落在地上，快速震碎绿皮脸带着的阴魂与阴气。 “人皮妖术，管你是借纸人还魂，还是借尸还魂。这种破坏阴阳二界的事情，让我古夏遇到了，就绝对不会坐视不管。” 古夏义愤填膺，投出桃木剑之后，呼吸变得急促，气色有些发虚。 “我们走吧。” 我提议说。 古夏双腿钉在原地，一动不动，摇摇头说:“我想去那堆人头骨找一找。” 我侧目看着她，心中一惊。 她是担心自己阿爸遭遇不测，头颅就在这堆人头骨之中。 人头骨之中，散布着尸气，没有办法靠近。 郭豆豆趴在地上，身上落满了蛊虫，身上的邪气四处飘散。 “那再等一下。” 我说。 我约束着黑狗，不让它靠近。 我保持高度警戒，提防这帮蛊虫，冲过来攻击我们。 我将本命蛊拿出来，就放在我们跟前。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蛊虫们吸干了郭豆豆的血气，分食了他的魂魄之后，便开始惨烈的相互厮杀。 这个场面，是我之前从未见到过。 到最后，还有一只肥胖的青螳螂蛊，勉强保持着活力。 但是，它本在养成的过程之中，就受到其它蛊虫的影响，状态非常的不稳定。 经过厮杀之后，它又身受重伤。 可它依旧不改杀戮的本性，裹胁着浓郁的邪气，朝我们冲了过去。 我一抬手，抡动装着本命蛊的罐子，将那肥大的蛊虫打在地上。 跟着，丢了一支火把上去。 伴随着肥大蛊虫化成灰烬，整个洞穴里的蛊虫全部报废。 只存浓郁煞气。 我心中不由地感叹，这个残蝎张口说几句话，就把郭豆豆甩成这个样子。 今日这种场景，全都因为他的几句话。 这个残蝎真是不简单。 “小郎中，请你给我一根银针。” 古夏眼含哀求地看着我。 “好吧。” 我犹豫了一会儿，取了一根银针交给她。 我走到人头骨边上，用力跺脚。 声音硁硁作响。 大蜈蚣已不见踪影，可能是从某个窟窿眼跑掉了。 做完这一切，我示意古夏可以上前了。 古夏紧张地走上前，双手止不住地发抖。 我戴着手套，将堆起来的人头骨，一个个地拿起来。 古夏用银针刺中左手食指，鲜血沁出来，就滴在了人头骨上。 如果头骨吸收了她的鲜血，就表明与她有至亲的血缘关系。 她是用滴血认骨的方法，来寻找阿爸。 她找我索要银针的时候，我就明白她的用意，却没有办法阻止她。 她要找自己的阿爸。 这个理由，就算天塌地陷也不能阻止。 古夏指尖的鲜血，不断地滴在不同的头骨上。 我暗暗地祈祷，鲜血千万不要沁进去啊。 忽然，滴下来红血，落在头骨上面，保持了半秒钟的停顿之后。 完全沁入了头骨之中。 “天啊。” 我忍不住惊呼一声。 这很要命啊。 古夏现在中了银蛇蛊毒，若是发现自己阿爸已经死掉。 这种打击是不可估量的。 甚至会提前催动银蛇蛊的蛊毒发作。 “不……不可能。” 古夏咬着牙关，极力保持了镇定。 她又扎了一下，鲜血落入头骨之中。 过了一会儿，鲜血再次沁了进去。 “或许，这个头骨腐化严重，谁的鲜血都能吸入。” 我说。 我又取了一根银针，脱掉手套，扎破手指头，鲜血滴在头骨之上。 我的鲜血，却顺着头骨两侧往下面滚落。 叮当。 古夏手中的银针落地，眼睛直愣愣地看了一会，整个人彻底呆住了。 龙游水快速上前，将外套脱下来，将那颗人头骨盖住。 “阿爸，爸爸……你为什么会抛下我。” 古夏精神彻底崩溃，双目发愣通红，眼中却没有一滴泪水落下来。 她这种样子，反而令人更加心痛。 孤身一人，寻找父亲，却只能见到变黑的人头骨。 我也是鼻尖一酸。 古夏捡起地上的桃木剑，疯狂地在郭豆豆身上乱扎。 郭豆豆腐烂不成型的身体，瞬间血花四溅。 腐臭飘散。 我忙上前，将古夏双手握住，说:“古姑娘，节哀顺变。斯人已逝，还是要往前看的。” “我不去毒山了。我太累了，不能拖累你们。我坚持不下去了。” 古夏精神状态差到了极致。 她的心气儿，好像一下子就散了。 哀莫大于心死。 更令人不安的是，她到现在，连一滴泪水都没流出来。 整个人像是震懵了，任何感情都无法流露出来了。 我不知道古夏的成长经历。 但她对于自己阿爸的那种浓厚的情感，我却可以感受得到。 我与龙游水对视了一眼。 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去劝解她。 “古姑娘，如果你不去毒山，你会毒发身亡。而我，也会也死掉的。” 我想了好一会儿，决定放弃劝她，而是换一种说法。 她微微有些讶异，说:“什么意思？” “你若不去毒山。我就算找到了小白花蛇的蛇胆，也是徒劳无益。就等于我斗蛊失败。我以蚩尤老爷名义毒咒。虽然麻云峰死了。但是，斗蛊还没有结束的。” 我说。 第87章 黑雾瘴毒 “冬生小郎中。如果因为我，害得你丢掉性命。我阿爸也不会高兴的。我跟你去一起毒山，我不能自私。” 古夏看着我，眼眸眨了眨，很抱歉地说。x “你阿爸一定是很疼爱你。所以，咱们都不能出事。” 我见古夏答应，暗暗松了一口气。 我能这样说服她，可见她是个善良的人。 “我阿爸……” 古夏刚要张口说话。 忽然之间泪如雨下，整个人痛哭起来。 她转过头去，不让人看到她落泪。 我忽然明白，有时候，成长不是漫长的过程，而是一瞬间的事情。 我外婆死后。 我独自面对麻仙芝的那一刻。 那一刻，我结束了无忧无虑的少年时光，从一个孩子变成了一个大人。 古夏的成长，也在亲手触摸到自己阿爸的头骨那一瞬间完成了。 我与龙游水都没有去打搅古夏。 就让她安安心心地痛哭一场。 洞内的邪煞气，渐渐地散去。 我又将角落仔细找了一遍，问:“古姑娘，那只大蜈蚣，真是你阿爸养的吗？” 古夏大哭过一场，悲伤得到了宣泄，点头说:“应该是的。肯定是大蜈蚣指引我，来找我阿爸的。” “洞穴里面还很深，要想找到大蜈蚣，需要很长时间。所以，我不建议现在去找大蜈蚣。等我们返程的时候，倒是可以来试试。” 我想了一会儿，对古夏说。 “不用去找了。大蜈蚣是属于大山的。它能引我找到我阿爸，肯定是我阿爸念想的指引。就让它留在这里吧。我要是把它带回家，保不齐古家人，会把它丢到丹炉里面去。” 古夏摇摇头说。 我用一块干净的白布，将头骨包起来，身体其余部分，可能让毒虫吃掉了。 毕竟，郭家人会使用食脑虫这种邪毒虫子。 古夏抱着头骨，强撑着走了出来。 回到洞口，天已经蒙蒙发亮。 群山的鸟鸣声已经叽叽喳喳地叫了不停。 我看了一眼洞外，心情也有些低落，天马上要亮了，我娘应该不会来见我了。 古夏的状态急剧恶化，脸色蒙上了黑气，形容枯槁，越发的消瘦，只吃了一口干粮，就不想再吃了。 我将带着的白砂糖倒给她一把，以命令的口吻，强迫她吃下去。 我们继续动身。 走了两个多小时，太阳从东边照常升起。 一轮红日，映照群山。 翻过乌龙山山顶，接着就是下山路。 下午四点多，我们终于从山上下来。 再往前走就是瓶山，过去就是毒山。 “堂舅，你把我们送到这里就可以了。你回去的话，不要翻越乌龙山。从东边山谷，绕到蚩尤谷那边，再走东边山那条山脉。虽然路程拉远了，要多走两天，但是会安全一些。” 我看着龙游水，有些不舍地说。 龙游水眼眶一红，看了我一眼，又看了一眼古夏，说:“你们一定要好好地活着。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古夏说:“龙大叔，多谢你背着我赶路。” 按照之前说好的约定。 龙游水从这里返回茶花峒。 接下来，由我背着古夏继续往前走。 “如果顺利找到小白花蛇，你我都能活下来。你也会很快恢复过来的。再忍受一下，蛊毒马上就会缓解的。” 我背着古夏，一边走一边说。 “在湘西长大的孩子，都听过湘西尸王的故事。这个尸王很厉害，说是会抓不听话的孩子回去养蛊虫的。” 我接着说，分散古夏的注意力，不用那么痛苦。 “尸王？抓不听话的孩子去养蛊。我小时候，还听说水中有水猴子抓小孩。这肯定是大人吓唬小朋友的。” 古夏皱着眉头。 “不，尸王是真的。有人说尸王葬在瓶山，也有说在毒山之中。还有人说，尸虫是从尸王身上跑出来的。以前有个赶尸匠，还来过毒山赶尸。” 我说道。 之前我都是在听人提及毒山与尸王。 这一次，亲自走到这里。 我既害怕，又有些兴奋。 有一种去见，听了很多年的人物那种感觉。 半个小时之后，瓶山与毒山的全貌出现在我们面前。 两座山呈现南北走向。 不过，棘手的一幕出现了。 两山山脚下，出现了极为浓郁的黑雾。 而这种黑雾，极有可能会藏有瘴毒。 大山之中，某些潮湿的环境之中，堆满了落叶与落花，再加上死掉的动物，腐烂之后，会形成瘴气。 瘴气会带有瘴毒。吸入瘴毒，轻则呕吐晕厥。 重则丧命，身体腐烂。 而瘴气之中，要数桃花瘴最为恐怖。 曾有人亲眼经过，桃花瘴形成后，一头野牛跑进去之后。 等到桃花瘴散去，最终只剩下一堆牛骨架子，桃花瘴直接将野牛的血肉给腐蚀掉了。 “古姑娘，没想到这个季节，就遇到了黑雾瘴毒，咱们要往手上涂一些草药，再含一块干黄连。” 我把古夏放下来，取出药膏。 一般来说，大自然的瘴毒，在六七月的雨季出现得比较多。 这个节气是极为罕见。 不过，也从侧面证明了毒山的诡异。 “冬生小郎中，你背着我，还要背着药箱，以及行囊……一定很劳累。我看天马上就要黑。要不等到明天天亮，太阳出来后，雾气散了，再过去。” 古夏提议说。 “不行。距离天黑，起码还有两个小时。若是明天太阳出来了，黑雾还不退的话，又耽误了时间。所以，咱们必须试一试。” 我态度坚决。 今天天黑之前，无论如何，也要到达毒山山脚下。 我们涂上了药膏，含上干黄连。 我想了想，又让古夏裹着一层透明尼龙。 这本是我打算当做雨衣使用的。 “小郎中，你不用裹着尼龙雨衣吗？” 古夏惊讶地问。 “不用，毒瘴气应该侵蚀不了我的肌肤。”我说。 一切准备妥当。 我背着古夏朝前走去。 黑雾弥漫，迎面打开，有些刮脸。 果然有瘴毒。 好在，并不是最恐怖的桃花瘴。 走了十多分钟。 “咔咔！咔咔！咯咯！” 从远处传来声音。 听起来，非常的密集，非常的急促。 这种声音，像是用指甲刮动石头发出的声音。 “小郎中，我听到怪声，是因为吸入瘴毒，产生的错觉吗？” 古夏问。 “不是，我也听到了。像是有人在求救。”我说。 等我们穿过黑雾，令人惊诧的一幕映入眼帘。 第88章 接阴 我们眼前不远处，赫然出现了一具身上缠满麻布条的女尸。 就倒在山脚下的一处洞口前。 女尸右手边上的石头，已经抓出了很深的印痕。 咯咯声不断地传来。 女尸身上，弥漫着暗红色的煞气。 远远看着，便感到这股煞气，极为凶猛与阴毒。 黑狗感知到这股煞气与众不同，就站在我边上，没有冲上前。 “是她。是她。” 古夏惊讶地大叫。 此刻，天已拉黑，光线非常的暗淡。 我眯着眼睛，仔细看了过去。 忽然，整个人不由得一震，眼珠子都差点落在地上。 倒地的正是郭采薇。 身上缠满麻布条，正是喜神行尸的装扮。 我怔在原地，脑袋快速思索。 郭采薇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 麻云峰死在了乌龙山那边，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 是玉娘把她带到这里的吗？ “她……好像要生了。” 忽然，我停在了思索，失声叫了出来。 郭采薇的左手，已经抓开了腹部绑着的麻布条。 仔细看过去。 腹部似乎还有动静。 这个样子，像是胎动。 我整个人不寒而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郭采薇不断地抓着石头，发出求救的声音。 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她发生胎动，孩子要出生了。 她要救自己的孩子。 可是，这怎么可能。 她死了十六年，腹中的胎儿，早就没有了生命，又怎么会生下来啊。 眼前这一幕，绝对是我见过最为诡异的一幕之一。 古夏身体止不住地发抖，声音越发颤抖:“小郎中，她真的要产子了吗？” “我想，她虽然死了，但还是抱有念想，若是不把孩子生出来，否则，孩子就永生无法再次轮回。” “她身上的红色煞气，正在转动。应该是这股煞气催动，引发胎动的。” 我观察思索了好一会儿，开口说。 这时。 用手指刮动石头求救的郭采薇，朝我这边看了过来。 她嘴巴封着细密的麻线，只能闷闷地发出声音，眼神之中充满了哀求。 在这哀求眼神之中，又散发着一股极强的怨杀之气，带有几分威胁。 似乎在告诫我，若我不出手救她，就会动手杀了我。 “真是个可怜的人。可是，这阴胎跟着她多年，生下来也是个死婴啊。哎……可能，真是她的执念。” 古夏也是惊讶地说，惊讶之中有带有几分同情。 “其实是对她有好处的，生下了孩子，自己就不会成为尸煞。同样，若是能处置好孩子的尸骨，孩子兴许能有个来生。” 我感叹地说。 虽然郭采薇的眼神，带有威胁的意味。 我还是产生了极重的同情心。 因为这一幕，极有可能会发生在，我娘与我的身上。 我在青崖峒的时候，也答应了麻二毛，若是再次遇到郭采薇，要帮助她们母子二人。 我必须言而有信。 想到这里，我转头对古夏说:“古姑娘，可能要耽误一点时间。她自己是没办法完成生育的。我得帮她接阴。” 古夏说:“好，她太可怜了。我与黑狗在边上帮你盯着点。” 她将雷击桃木剑取了出来。 我们往前走千，停在了两米开外。 我大声说:“郭采薇，咱们又见面了。我知道你的丈夫是青崖峒的麻二毛。我也答应过他，下次再见到你们，会帮助你的。” “所以，你当真要生孩子吗？” 我扫视郭采薇的状况。 郭采薇朝我看来，她比画着双手，眼神之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点头或者摇头？” 我看不懂她比画的意思，大声问。 郭采薇用力点点头。 我立刻行动起来，想把郭采薇拖到洞穴里面，又点了两只火把，用来照明。 洞穴并不算太大。 倒是非常的平整。 “小郎中，不用太过紧张，你一定可以的。”彡彡訁凊 古夏鼓励地说。 我笑了笑。 我将药箱打开，虽然没有专门用于接生的工具，不过医病的工具我还是带了一些。 再加上，郭采薇是具女尸。 不需要给工具消毒。 我深吸一口气，心中忽然升起一个想法。 这里已是毒山山脚下，为何我刚到这里，就遇到了求救的郭采薇？ 这背后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不过，我很快将这念头从脑海之中赶走。 即便有阴谋。 郭采薇以及她腹中的阴胎，都是无辜的。 我也的确答应过麻二毛。 我点了一节鬼香，一旦阴胎出世，用来给他凝气定神。 我将郭采薇身上绑着的麻布条全部剪掉，解除她腹部以及双腿的约束。 诡异的是。 她变成行尸有了很多年，但是身体肌肤，却和正常人似乎相差不大。 她的脸苍白而冷艳，有一种别致而病态的美。 她生前应该是个大美人。 再看她的四肢，肤色雪白，只是比一般人多了一些淡黑色的尸斑而已。 就好像刚死去没多久。 我额头沁出细密的冷汗。 怎么过去了这么久，她还能栩栩如生。 “我在家里的书上看过，这是煞气聚集，让她变成了一具不腐的玉尸。但是，像她这样的玉尸，还是很少见的。” “我想，她死后，肯定是阴养在某个地方的，所以才会变成玉尸的。” 古夏在边上说。 “还真是，我第一次见到她，是在一间赶尸客栈，身上还有尸虫。” 我豁然大悟。 我深吸一口气，对着郭采薇说:“郭采薇，你给我听好了。我观察了你的身体，产道基本上是不可能产子。我只能剖开你的肚子。” “你能好好配合吗？” “你的丈夫麻二毛，也期待着你们早日脱离苦海。” 郭采薇又点了点头。 呼呼！ 洞外忽然吹起了大风。 树叶晃动着。 跟着，天地为之变色。 电闪雷鸣。 整个天空像是要撕裂了一样。 今年开春后的，第二场春雷。 每有一道闪电落下，洞内光线就会大亮上一瞬间。 我取了杀鬼骨刀，还有龙游水赠给我的一把杀猪刀。 我深吸一口气，划开了郭采薇的肌肤。 她的肌肤很有弹性。 我甚至能够看到鲜血在肌肤下面流动。 我尽量控制自己颤抖的双手，避免电闪雷鸣的影响。 划开肌肤，先是暗红色煞气涌出来。 瞬间，黑色鲜血涌出来。 我顿时想到我外婆跟我说的。 当初我娘生我的时候，流出的鲜血，也是黑色的。 我后背心全部湿透了。 过了十多分钟，阴胎最终拿了出来。 是个女婴。 第89章 蛊胎降临人间 我决定抓紧时间，超度女婴，尽快化解她的怨念，让她入土为安。 我剪掉女婴的脐带，又帮郭采薇缝合好。 在火光的照射下。 女婴身子苍白，和许多出生刚出生的婴孩一样，皮肤都是皱巴巴的。 女婴双目与嘴巴都紧紧地闭着。 我抱着孩子，放在郭采薇面前，让她看一眼。 也算是让她看一眼自己的孩子，了却最后的心愿。 “是个女孩子。如果，她正常出生的话，应该跟我一般大了。你放心，我懂一些苗地巫术，能送她走上阴路，化解她的怨念。” 我对郭采薇说。 在《巫蛊秘录》之中，记载了一些巫术，有接阴送灵的法诀与仪式。 郭采薇嘴巴张开，看了一眼发黑的孩子，眼睛里多了很多情感。 一时之间，悲从中来。 很快，她身上的怨念，眼中的怨毒，在渐渐地消逝。 我心中也感到十分的惆怅，莫名多了一股悲伤。 郭采薇去青崖峒，可能是为了七色蛊去的。 也有可能是与麻二毛的爱情。 她与女儿的凄惨的命运，是麻云峰造成的。 不过，麻云峰已经死了，就不存在报仇的事情。 轰的一声。 一道前所未有的天雷，从天上落下来，像是个滚地雷。彡彡訁凊 炸得我耳边嗡嗡地作响。 黑狗全身炸毛，对着我手中的女婴，发出了怒叫声。 方才点着的一支鬼香，忽然熄灭了。 这时，恐怖的一幕发生了。 女婴竟然睁开了眼睛，脸上更是露出了一种与年龄不太相符的笑容。 这种笑容渗着一股邪气。 分明就不是人类该有的笑容。 她的眼睛里，更是带着一股言语难以形容的诡异。 令人毛骨悚然、 突然出现这种状况。 是我没有想到的。 女婴在十几年前，郭采薇变成喜神的时候，就已经是个死婴，是绝对不可能睁开眼睛，更不可能笑的。 我踉跄地后退了一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吓得魂都没有了，心脏砰砰地加速跳动，脑袋更是一片空白。 不过，经过了这么多事。 我的胆子还是大了不少，并没有将女婴扔出去，而是牢牢地将她抱着。 这时，她白色的身体上，有数道红绿色的气流，在乱窜。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苏醒一样。 砰！ 看到这种景象，我眼珠子差点要落在地上。 这有可能是，蛊虫煞气复苏的征兆。 “啊！” 女婴张开嘴巴，发出了一声像哭又像笑的怪声。 我分明看到。 她的嘴巴里，已经长出了极为细密的黑牙。 我惊出了一身冷汗。 若不是我娘拼力回到茶花峒，兴许我就是女婴这个样子的。 “是蛊胎。” “她的灵魂早已让蛊虫吃掉了，她身体里面有蛊虫，她不是阴胎，而是蛊胎。” 我脑袋又开始转动，瞬间明白了过来，快速地喊道。 古夏也发现了不对劲，抓着桃木剑就刺了过来:“小郎中，这是死婴诈尸。你双手握紧了，我用雷击桃木剑刺她一下。” “啊！” 女婴又发出怪叫声。 她双目射出奇怪的光芒，阴恻地看着我。 我心中顿时感到发虚，手心直冒冷汗。 人生头一次，让个孩子瞪得发虚。 这时，原本元气大伤的郭采薇，猛地跳了起来，全身的煞气，在一瞬间达到了极为恐怖的程度。 郭采薇的怨煞之气，本来随着女婴降生，慢慢地消解。 可是，女婴的叫声，又激发了她骨子里的母性。 “她已不是你的女儿，只是蛊胎。” 我也跟在站起来，抱着女婴就往边上躲闪。 郭采薇已经完全疯了，根本就听不懂我的话。 双目盯着女婴，很快就冲了过去。 “妖物！” 古夏对着女婴刺去。 可惜，古夏身中蛊毒，昨天又遭遇人生重大变故，力量与速度都慢了不少。 郭采薇提前一秒钟，冲到我面前，双手一甩，重击在我的肩膀上。 我整个人受力，直接摔了出去，半边身子都麻掉了。 女婴也从我手中飞了出去。 郭采薇跳跃过来，抱起了女婴。 古夏这一剑刺空，贴着郭采薇的右边肩膀刺过去。 郭采薇转过身来，凶神恶煞地盯着古夏，眼珠子几乎喷出怒火。 “闷闷！” 郭采薇发出闷叫声，眼神变得冷漠而决绝，抬脚就朝古夏踢了过来。 黑狗一跃而起，不顾一切地冲向郭采薇。 郭采薇身体受到冲击，一脚也跟着踢空。 我快速跑到行囊边上，取出了铜钉子以及桃木钉。 装着半只尸虫虫母从行囊里掉了出来。 嘭的一声。 半只尸虫虫母冲破竹筒表层的油纸，划出一道黑影，稳稳落在了郭采薇身上。 眨眼之间，郭采薇身上散发暗红色的煞气，还有死人身上特有的尸气。 比第一次在喜神客栈的时候，还要恐怖，还要凶猛。 我丢了一把铜钉子给古夏，与她并排靠在一起，大声叫道:“郭采薇，你不要忘恩负义。你孩子已经让蛊虫给吃掉，她不是你孩子，反而是害你孩子的毒手！” 郭采薇左手将女婴抱在怀中，抬起右手，将封着嘴唇的麻绳全部划开。 左边嘴角还吊着弯卷的麻绳。 “吼！吼！吼！” 随即，她连着发出三声冲天怒吼。 她的嘴巴整整封了十七年。 到了今日，终于可以大声怒吼。 这种状态，简直是不杀人不罢休。 怒吼声在洞穴内回荡。 震得我耳膜发痛，脑袋像是要裂开，五脏六腑更是翻天覆地。 看到这一幕，我连忙护着古夏往后退。 “害你的人，已经全部死了。麻云峰、白玉娥等人，都已经死了。你不该受这只蛊胎的影响。放下吧，一切都结束了。我不会害你的。” 我迎着她的目光，想尽力劝解她。 “你……和他们不一样……我不杀你……” 郭采薇扭动着脑袋，极力地说出了一句话。 而后，她抱着女婴，冲进了春雷与大雨之中。 我忍着身体的不适，追到了洞口。 眼前黑茫茫一片，大雨噼啪作响。 早已没有了郭采薇的踪影，连奔跑的声音也淹没在雨中。 “我犯下大错了，我把真正的蛊胎接生出来了。还不知道以后，会造成怎样可怕的后果。”我叹了一口气，有些自责地说。 第90章 双双毒发 我亲手接生的女婴，已成为蛊虫控制的傀儡。 是彻头彻尾的邪物。 日后，会在苗疆十三峒掀起怎样的波澜。 根本无法预料。 我沮丧地退到洞内，将蟒皮手套摘了下来，大口地喘气， 一时之间，心绪难平。 “小郎中，事情如此变化，并不是你的意愿，何必自责。你于危难之际，不顾危险地救助女尸。非常了不起。” 古夏冲我一笑，竖起了大拇指。 我一愣，也露出了笑容，说:“你说得对，错不在我。而是，那些暗害郭采薇的恶人，他们才是罪魁祸首。” 古夏这句话，令我心中的愧疚消失。 我突然发现。 和她相比。 我总是容易在自己身上找问题。 现在看来，这样完全没必要。 今晚这一切，我只是出于一个苗医的职业操守，接阴送灵。 何错之有！ “没错，我刚才听郭采薇说，你与他们不同。这个他们，好像不仅仅是指麻云峰，似乎另有其人。这些人，你都调查清楚了吗？” 古夏咳嗽了一声，接着说。 “你是说，郭采薇的仇人，不仅仅是麻云峰一人？” 我眼睛一亮，大声叫了出来。 古夏点点头。 我静下心来细想。 麻云峰死在了乌龙山脚下。 可是，郭采薇却出现在了毒山。 极有可能。 是另外有人，将郭采薇带到了毒山之下。 又将胎动的郭采薇放在这个山洞里，等着我出现。 利用我的同情心。 帮助郭采薇接生蛊胎。 想到这里，我倒抽了一口冷气。 白玉娥死在了青崖峒，就算没死，也不会帮助麻云峰控尸。 所以，麻云峰还有同伙。 “郭采薇恰恰出现在我们跟前，极有可能是他同伙的算计。” 我说出了自己的推断。 古夏说:“哈哈，那就有意思了。我看郭采薇刚才展现出来的状态，似乎恢复了自我意识，不再是受人控制的喜神。” “她若是带着女婴去找这个神秘同伙，够这个恶贼喝一壶的。指不定，会杀掉那个神秘同伙。” 听到这里，我不由地愣住。 若真是这样，那麻云峰同伙的苦心算计，到头来是自找苦吃。 不过，我还是有些担心，这个神秘同伙实力不俗。 郭采薇与女婴未必能伤得了他。 这人会是谁呢？ 我皱着眉头，陷入苦思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 古夏忽然咳嗽了起来，从她鼻孔流出了两道黑血。 “小郎中，我好冷，全身像是有无数条毒蛇在咬我。” 她的身体开始发抖，精气神瞬间变得极差。 我忙搭起她的脉搏，眉头紧锁。 我心想不好。 应该是刚才郭采薇撕开嘴巴的麻绳，怒吼三声，震伤了古夏，引发了银蛇蛊的蛊毒。 也就是说，比预计的毒发时间，整整提前了两天。 蛇是冷血动物。 银蛇蛊之毒发作，会让身体发冷。 同时，好像有无数条毒蛇缠身噬咬。 这是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 我急忙找出镇痛的药丸。 古夏吞下去之后，不到五分钟，表情依旧痛苦，眉毛拧在一起，不断地发出低沉的痛苦的呻吟声。 镇痛药丸，已经没有办法镇痛。 银蛇蛊之毒，排山倒海一般袭来。 她的脸色，在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里，便失去了光泽，犹如一张死人的脸。 我心中感慨，人算不如天算。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 郭雨薇的出现，会导致古夏蛊毒提前发作。 我更不会想到。 今晚大雨倾盆，阻止我上山去寻找小白花蛇。 “啊。” 古夏忽然张口，吐出了一口黑血。 全身开始痉挛抽搐，眼睛布满了血丝，双手紧紧地抓着我的右手手臂，瞬间抓出了血痕。 “古姑娘，用意志力坚持下去。等雨小一些……” 我焦头烂额。 根据我的推测，银蛇蛊每隔一刻钟，就会疯狂地发作一次。 一重接着一重，痛苦的程度也在倍增。 直到最后毒发身亡。 我想尽办法，用银针给她针灸止痛，再用镇蛊铁牌放在她腹部，又喂了一些常见的解毒丸。 古夏痛楚地哼叫。 任何办法都无从缓解。 我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这处毒山山脚下的山洞，将成为我们的死亡之地。 我们犹如湍急河流之中的一片枯叶。 随时都会在冲击之中碎掉。 “古夏，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山里面，寻找小白花蛇。” 我对她说，看了一眼大雨，决定出去试一试运气。 古夏脸色发黑，右手抓着我的手，说:“你一走，我就坚持不下去。外面暴雨，你用香找到小白花蛇的可能性为零。不用去了。我从小就在叔叔家长大的，我的童年与少年，都很孤单。”彡彡訁凊 “我不想死的时候，也是孤孤单单的一人，像无人关心的流浪猫一样。” 她这会能说话，并不是蛊毒停了下来。 而是身体出现了麻木。 甚至有可能是回光返照。 也预示着下一波的疼痛会更加强烈。 我泪流满面，说:“等天亮。等雨停。我就带你去找小白花蛇。你一定咬牙坚持。一定要咬牙……” 我是将外套脱下来，做了一个简单的枕头，让她可以舒适地躺下来。 洞内没有柴火，外面的柴火让大雨淋湿，根本就生了不了火，气温也开始下降。 “古姑娘，等雨停……等天亮……你不要放弃。” 我在她耳边不断地重复着。 忽然之间，我也感觉到腹部绞痛。 一股刺痛感袭来。 我体内的五蛊，也开始发作起来。 翻天倒海般的袭来。 这一次，比之前要凶猛得多。 而且，这一次毒发的位置，就是这五蛊最开始出现的毒山。 我双手手掌更是火辣辣的作痛，抬起来一看，双手手掌彻底发黑。 我顿时心惊肉跳。 方才我是戴着手套抱过女婴，没想到她身上的毒煞气，还是侵入了我的肌肤里。 在神不知鬼不觉之间，催动了我体内的五蛊。 女婴身上的毒性也太毒了。 “噗！”我感到喉咙一阵腥甜，直接吐出了一口黑血。 这时，我耳边传来了一阵诡异的唢呐声。 第91章 百蛊迎尸王 唢呐声吹奏的曲子，异常的邪异。 声调非常的尖锐。 穿透力也很强。 即便是有雨声，还是绵延不绝地传到了我的耳中。 我越发觉得头痛欲裂。 腹部的疼痛在成倍的递增。 五只蛊虫，像是疯掉一样，不断地钻动。 不断地攫取我身上所带的阳气，剥夺我的生命力。 我痛得在地上打滚。 双手牢牢地捂住耳朵，但还是挡不住冲进来的唢呐声。 不好。 这唢呐声是可以激怒我体内五蛊。 我想到，巫蛊秘录之中，就记载声音控蛊的例子。 有的蛊师下蛊之后，然后躲在远处，发出某种极为特别的声音，就可以让蛊虫发作杀人。 雨中肯定有位，利用唢呐声控蛊、激怒蛊虫的高手。 “我若是没有死，一定拍碎你的天灵盖。” 我用尽力气，大声地吼叫，表示了不满。 “汪汪。” 黑狗很聪明，知道我不喜欢这唢呐声。 它跑到洞口，对着漆黑的外面，大声地吠叫着。 它用尽气力，疯狂地吠叫，渐渐地压过了唢呐声。 最终，那唢呐声停了下来。 我大口地喘气，体力消耗很严重。 疼痛只是有所缓解，还是持续不断地折磨着我。 我有气无力地摸着黑狗的脑袋，说:“狗子，等我死了。你自己回到寨子去，就找那个……跟我一起来这里的大叔，他会照顾你的。外面有很恶毒的坏人。到时候，你乘乱跑掉。” “记住了吗？要自己跑掉，不要管我。” 黑狗像是听懂了我的话，黑色眼珠里，瞬间布满了泪水。 悲伤地叫了两声，用它的舌头舔着我的手背。 火把的光芒摇晃着，随时都会熄灭。 疼痛犹如刀子，不断地割着我的肉。 “噗！” 我又吐出一口鲜血。 剧烈的痛楚，让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惫。 我感觉魂魄马上就要让五蛊吃掉了。 “小郎中，连累你了。” 古夏说。 “不存在谁连累谁。咳咳……我从小出生，就是个灾星。我娘拼尽一切，让我多活了十六年。我外婆……为了照顾我，耗尽心血。可能，我已经尽力了。” 我摇摇头，苦笑着说。 古夏说:“你真是个顽强的小孩子。” 我挣扎地靠在石壁上，说:“我不是小孩子，我已经十六岁了。” 古夏说:“你还是比我小两岁。等到黄泉路，咱们结个伴。我比你大，就当姐姐，你当弟弟。那些黄泉路的坏人，就不敢欺负我……们……” “好。” 我勉强挤出笑容，答应了下来。 轰的一声。 又有春雷响起。 这时，我发现腰间的布袋里，闪着亮光。 “不会就这样结束。古姑娘，不会就这样结束的。” 我激动地说。 我想到，上一次春雷，土卵里的虫子，天雷想起，就会发出亮光。 我将土卵取出来，用双手牢牢地握住。 一股清凉的凉意，顺势传遍周身上下。 果然是虫脉的风水灵气，孕育而出的宝虫。 疼痛在一点点地缓解。 我看了一眼古夏，她已经闭上眼睛，一动不动了，没有任何生命特征。 我在心中喊道:“再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能站起来了。” 土卵的裂缝之中，不断地散发出光芒，开始消解了我手掌上的黑斑。 我体内的五蛊的动静，渐渐地变弱。 “五蛊，你们给我听好了！” “不管是不是到了你们的地盘，可你们始终住在我的身上。” “我告诉你，若我要死，我会在死前，往自己身上浇上火油，一把火点燃。” “要死大家一起死。” 我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念出来。 让这些来自阴间的毒虫们，感应到我的决心。 我看了一眼洞外，大雨竟然停了下来，倒是有山泉水哗哗的流动。 我从药箱里，找出切片装好野人参片，直接嚼碎吞了下去。 又将白砂糖倒在嘴巴里，化了之后，一口气吞下。 以最快的速度，补充体力。 我走到古夏边上，感应了她的脉搏。 她昏迷过去，还剩最后一口气。 我强行捏开古夏的嘴巴，将两片人参片放进去。 我背着药箱，将一包干粮绑在黑狗的身上。 而后，我背着古夏走出了洞穴。 大雨过后，一轮明月高悬在空中。 在不远处的一块石头上，站着一个黑影，穿着蓑衣，戴着斗笠，他手上正拿着一个唢呐形状的东西。 我朝他看了过去，喊道:“你是谁？” 斗笠人说:“当年的计划是有两个蛊胎，一男一女。如今，女婴倒是成了。男婴却成了一个魂魄健全的活人。这真是出人意料。” “你听了我的《百蛊迎尸王》的唢呐曲，竟然没有死掉。我很好奇，你身上究竟有什么隐秘？” 斗笠人声音非常的瘆人，像是从腹部发出来的。 我心中暗惊。 看来，我与古夏进了山洞之后，他就守在洞口外面，耐心地等着我五蛊发作死掉。 那么，此人极有可能就是麻云峰的同伙。 “想知道吗？你走过来一点，我怕你耳背，听不清楚。” 我冷冷地应道。 “你身上保不齐有狠毒的蛊虫。老夫是不会轻易靠近的。不过，你背着的女娃快死了。要不，我给你一条小白花蛇。” 斗笠人阴冷地笑了一声。 顿了一下，说:“你把你活下来的秘密告诉我。我实在是好奇得很。” “是你天真？还是觉得我傻？我会把秘密告诉你吗？” 我讥讽地笑了一声。 斗笠人摇摇头，又将唢呐声拿了起来，说:“方才雨声影响了我的发挥。那就请茶花峒蛊医冬生先生，再品鉴一下《百蛊迎尸王》。一曲肝肠断，一曲百虫哭。” 青灵一闪而出，怒喝叫道:“你是找死。方才下雨，我不好出来找你。你倒不知好歹。” 斗笠人见到青灵出现，身体一僵，声音颤抖:“你……您竟然回来了……” 斗笠人从石头跳下来，快速地跑了起来。 很快就没有了踪影。 “冬生，我带你去找小白花蛇。” 青灵对我说。 我抬头看了她一眼，皱着眉头:“你能找到小白花蛇吗？” 青灵说:“我记得自己来过这里。我似乎想到了哪里有小白花蛇。反正，你跟我去试一试吧。总比在这里到处乱找要好。” 第92章 庙后有蛇群 我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此刻，雨虽然停了，月亮也钻了出来，可是要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之中，找到小白花蛇，起码要一天时间。 对古夏来说，只剩下一两个小时了。 我果断地点头说:“青灵，劳烦你在前面带路。” 青灵走在前面。 我咬紧牙关，背着古夏，艰难地跟在她身后。 一条蜿蜒的道路朝毒山山上延展。 春暖花开，道路早已长出了青草，空气之中还有馥郁芳香。 不少了野花在春风之中绽放。 一时之间，我有些迷糊。 传言毒山，毒虫出没，遍地都是毒草，极为凶险。 可是，并没有传说中的恐怖。 很快，在毒山半山腰的位置，出现了一个荒废破旧的村寨。 不少院墙倒塌。 墙壁上，长满了茅草。 漆黑一片，一点声音都没有，无比地荒凉。 “怎么会有个废弃的寨子？” 我惊讶地问。 毒山是湘西尸王出没的地方，竟然有个废弃的寨子，简直是出人意料啊。 我快速地回想，似乎苗疆的寨子里，大寨十三，小寨六十多。 没有一个是在毒山上的。 这个寨子像是不存在一样。 这里的人，是死掉了，还是去了什么地方？ 青灵眼神有些茫然，说:“我不记得了。”x “等古夏恢复过来，或许她能够解开你身上的字符封禁。到时候真相就会大白天下。” 我想了想，说道。 “但愿吧！” 青灵幽幽地说，并没有抱有太大的希望。 “要进村吗？”我问。 “不用，村子里不会养蛇的。” 青灵说。 我暗暗松了一口气，若是入寨子的话。 我必须在进寨子之前，表明我虽带了蛊虫，此行是为了防身的，而不是上门斗蛊挑衅的。 这个寨子虽然荒废，但是里面，兴许还有蛊虫。 从寨子的西边，有条小路往上走。 大概过了一刻钟，一间破败的古庙出现在我面前。 古庙主体结构是石头，并没有完全坍塌。 门窗都是正常的，白天太阳光也可以照晒。 这表明这不是喜神客栈。 “这破庙后面，是一片背阴地……应该就有小白花蛇的。” 青灵用一种不太确定的口吻说。 “那我们到后面看一下。” 我说。 我们穿过庙门，一块石碑出现在眼前。 上面赫然写着“尸王庙”。 我直接惊呆了。 尸王是传言之中的恐怖角色，抓小孩养蛊，喝人的鲜血，怎么会给他立庙？ 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可能是昔日生活在这里的人，畏惧尸王，为了讨好尸王，就为他立庙。 在整个华夏大地，有不少庙宇是专门给邪神准备的。 青灵看着石碑，便一动不动。 “青灵，你想起了什么吗？” 我问。 青灵回过神来，说:“我只觉得熟悉。” 在尸王苗后门出来，有一块空地，再往前就是山坡。 一片青翠的竹林，随着夜风摇摆。 我将古夏放在边上，戴上蛇皮手套，将事先准备好的香料取了出来。 我让黑狗后退远离一些，不要跑过来抓蛇。 小白花蛇，属于眼镜蛇科，毒性是非常恐怖的。 我砍了一米长的竹棍，做好了准备工作。 我将香料洒在地上。 很快，地面草丛之下，竹林里面，传来了动静。 沙沙作响。 听着声音，我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起码有上千条蛇。 自然的环境之中，蛇类的分布是比较零散。 直接来了上千条蛇。 极有可能是有人在这附近养蛇。 “青灵，有人在这里养蛇吗？” 我忙问。 “我不清楚。我只记得这里有蛇。可能，这附近正好有个蛇窟吧。” 青灵说。 眨眼间，蛇群涌了过来。 有一半是剧毒的竹叶青，这种毒蛇通体发绿，隐藏在竹林之中，很难发现。 除此之外，还有银环蛇、剧毒蝮蛇。 还有些毒性很差的赤练蛇。 以及无毒的绿绵蛇。 品种繁杂。 我只觉得头皮发麻，毛骨悚然。 不过，这个节骨眼。 我只能硬着头皮上前，不断地用竹棍驱赶涌上来的蛇群。 终于，我在里面发现了几条小白花蛇。 我不敢大意，小心翼翼踱着步子，用竹棍赶走了几条银环蛇。 我快速地出手，抓了一条小白花蛇。 我快速后退。 整个过程只用了十分钟，但是全身早已汗流浃背。 回到尸王庙之中。 我取了蛇胆，与徐长卿混在一起，放入瓦罐， 弄了些竹子生火蒸熟。 我用力一掌拍在古夏的后背。 古夏哇的一声，直接将嘴里含着的参片吐了出来，看了我一眼，连话都说不出来。 我用力捏开古夏的嘴巴，把李子大小的蛇胆，放到她嘴巴里。 我用命令的口吻说:“马上吞下去。吞下去就能活。” 我又喂了一些清水。 终于，古夏吞下的蛇胆。 过了一刻钟，古夏身体渐渐有了温度，生命迹象开始复苏。 我如释重负，激动得泪流满面。 一路走到现在，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我与麻云峰的这一场斗蛊，以我解开古夏身上的银蛇蛊之毒获胜。 “外婆，我赢了。” 我在心里默默地说。 古夏靠着尸王庙的柱子，沉沉地睡了过去。 黑狗也是异常的疲惫，趴在火边睡了过去。 我余光看了一眼青灵，她坐在一块石头上，目不转睛地看着空荡荡的神龛。 我在想，当年这庙宇香火鼎盛之际，神龛上应该有尸王的神像。 青灵忽然转过头来，看着我，问道:“冬生，你想得到诡神蛊吗？” 她突然这么一问。 我倒有些吃惊，摇头说:“郭豆豆神神颠颠的，谁知道他说的话是真是假。” “他根本不可能养成诡神蛊。但我相信，这毒山之中，肯定有一只诡神蛊。” “诡神蛊是蛊中王者，得到了它，就能号令万蛊。你想得到它吗？直接回答我。” 青灵看起来非常严肃。 “如果一万个人都想得到诡神蛊。我偏是第一万零一个。我根本不想得到诡神蛊。” 我几乎不假思索，就说出了心中所想。 “为什么？诡神蛊，比你养金蚕与本命蛊，要厉害得多。有了它，你想给你娘报仇，易如反掌？莫非，你只是装作不想得到，其实你的内心，比谁都想得到。” 青灵再次说，双眸射出绿光，死死地盯着我的眼睛。 第93章 青灵与尸王 我迎着青灵的目光，忍不住笑了起来。 “诡神蛊再厉害，也换不回我死去的娘亲与外婆。” “靠山山会倒，靠诡神蛊，我只怕会死得更惨。我要报仇，用自己养的蛊虫就可以了。” 我坦荡地说。 我从小就受到五蛊的威胁，性命朝不保夕。 所以，从情感上来说。 我并不想得到多么厉害的蛊虫。 诡神蛊再厉害，对我而言，也没有太大的吸引力。 “那就好。” 青灵的目光变得柔和起来，长舒了一口气。 她又盯着空荡荡的神龛，仿佛上面真的有一尊尸王神像。 我靠着石柱准备睡一会。 奇怪的是，身体虽然十分疲惫，脑袋却异常地清醒。 我想到了茶女，还想到了麻天罗。 他们都是提前赶往毒山的，这会在什么地方？ 我又想到了我娘，她在乌龙山附近出现过，有没有跟到毒山来？ 那个吹唢呐的斗笠人，到底是什么来历呢？ 我体内的五蛊，到底是不是他放的？ 毕竟，从他的口中，我得知蛊胎本有一男一女。 郭采薇带着女婴，又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还有那个青崖峒的玉娘，她的九色蛊是不是就在身边，是不是已经追到毒山，会给麻云峰报仇？ 她若是遇到了茶女，会不会有一场生死较量？ 总之，千头万绪萦绕在我脑海之中。 让我久久无法入眠。 直到天空隐隐变亮，我才睡了过去。 一直到上午十点多。 我才睡意惺忪地睁开了眼睛。 太阳光穿过屋顶的窟窿洞，照射下来。 古夏已经苏醒过来，用一个瓦罐在烧水。 “小郎中，你醒了啊，真是太好了，你我都不用死了。”古夏欢喜不已，声音也有了一些力度，不再是有气无力。 脸色虽然苍白，但是蛊虫的毒瘴气已经烟消云散。 要不了几日，就能彻底恢复健康。 “是啊。我们终于活下来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我松了一口气，问。 古夏说:“已经感觉不到痛苦，就是力气还没完全恢复。我刚才走了一下，可以正常走路。” 我把干粮找了出来，两人吃了一些干粮。 又往热水里加了些白砂糖。 体力得到补充之后。 两人的精气神都有所好转。 “接下来怎么办？直接回茶花峒吗？” 古夏眨动着眼睛，盯着我。 我想了想，说道:“我有两个认识的人，也到了毒山来了，可能要去找找他们。还有，这个地方与我体内的毒蛊虫有关联。我想，再多留几天。” “正合我意，我也想留下弄清楚，我阿爸为什么会来毒山？” 古夏说。 因为古夏刚刚脱离危险，我昨晚也差点死掉了。 两人都只是在尸王苗附近走动，并没有去太远的地方。 我与古夏特意看了一眼，那个废弃的寨子。 荒凉而破败，格外的寂静。 我在阴凉处站了半个小时，没有任何人进出寨子。 出于安全考虑，我暂时没有踏入这个废弃的寨子。 下午，我们在尸王庙里面休息。 天黑下来之后。 我把青灵叫了出来，问道:“青灵，那个吹唢呐的斗笠人，为何见到你，就逃之夭夭？” “我不知道。可能我之前是个非常霸道、心狠手辣的人。他在我手上吃过大亏。怕我要了他的命，所以赶紧跑掉了。” 青灵说。 我不由地笑了起来，指着空荡荡的神龛，问:“青灵，尸王真的是抓小孩养蛊的僵尸王吗？” 青灵一怔，反问我:“你亲眼见过吗？” “我没有见过。但是我从小就耳濡目染。说实话，一听到尸王，我就有点害怕。这附近寨子里的孩子，大多数都和我一样。” 我说道。 “我和你相反，我觉得尸王是个好人。而且，是个天大的好人。看着这空荡荡的神龛，我的心就会平静下来。我感觉我与尸王是认识的。” 青灵诚恳地说。 听了这话，我不由地愣住了。 青灵是从毒山出来的，她感觉到尸王是个好人，而且还与尸王认识。 我心中顿时涌上极强的好奇心，忙转头看着古夏:“古姑娘，青灵的识海上，也就是魂魄上，有一种字符，约束了她的记忆。你可有办法，帮她打开？” 古夏说:“我可以试一试。但是，我的符袋丢了，真发现问题，也没办法用符破解的。我只能尽力试一试吧。” 我点点头，又看着青灵，问道:“要不试一试？兴许，你与尸王的关系，就藏在你自己的记忆里。” “好，好……那就试一试……” 青灵怔了一下，身子止不住地发抖，看起来非常的激动。 古夏走到青灵背后，念了个口诀，脚上踏着禹步，右手就搭在青灵的脑袋上。 大概过了数分钟。 古夏满头大汗，脸色有些发白。 “种下这种字符的人，道法很深，比我厉害得多。我只能尽量破坏一些字符。我会用金光咒。青灵，你若是承受不住，立刻叫听我。” 古夏说。 青灵应了一声。 古夏念动口诀:“天地玄宗，炁为根本……霹雳之火，除困解厄，奉三清祖师爷敕令，急急如律令。” 青灵的神色也在发生变化。 她绿色的衣衫，摆动得厉害，眉头拧在了一起。 从她脑袋之中，散发出黑色的线条，就像枷锁一样，缠在了青灵的身上。 又过了数分钟，她身上的阴气，变得极为不稳定。 “住手。” 我大喊一声，打断了古夏。 古夏停了下来，问:“小郎中，怎么是你叫停了？” 我说:“青灵所经历的痛苦，远超你我的想象。她的承受力，可能连她自己都不清楚。我想，她或许能忍受魂飞魄散。” 青灵始终没有叫停，为了担心到最后，她魂飞魄散了。 “原来如此。” 古夏点点头，有些同情地看着青灵。 “我想起了一些事情。” 青灵开口说了一句。 接下来便是长久的沉默。 我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极其痛苦的目光。 还有一丝令人感到无比寒冷的仇恨。 看来，这一部分唤醒的记忆，让青灵非常的痛苦。 我心中甚至升起一个奇怪的念头。 封禁青灵的记忆，并不是害她，反而是出于对她的保护。 “青灵，如果记忆太痛苦了。那就不要说出来了。” 我有些心痛地看着她。 “尸王是让众人放毒蛊虫咬死的。” 青灵说。 第94章 一个好人 说完这话。 青灵停了下来，眉头微微皱起，用力回忆往事。 我整个人呆若木鸡，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传说之中的湘西尸王。 竟然是让众人放蛊虫害死的。 这是多么的不可思议。 一阵寒风吹进来，我不由地一激灵。 我深吸一口气，问:“你说的众人，到底是谁？” 青灵的话中，透露出一个关键信息。 尸王之死，不是一个人造成的，而是“众人”。 古夏也是表情严肃，一脸困惑。 “我记不清楚是哪些人。但尸王是个好人，是个天大的好人。这些人都是恶魔。这样的好人，做了很多好事，却没有好报。” 青灵异常笃定地说，眼神越发地空洞。 “因为什么？” 我接着问。 这么多人出手的原因。 总不能因为尸王是个好人吧。 “是啊。这么多人用蛊害尸王，是因为尸王得罪了他们吗？” 古夏也跟着问。 “尸王体格强壮，是养诡神蛊的上好人选。所以，众人将蛊虫放在他……体内……养诡神蛊……诡神蛊，其实不是这个名字，应该叫做蛊王虫……表示是蛊中的王虫的意思。对，就是这个名字。” “我记得有不少人，来到我们寨子……他们出手阔绰，带了很多盐巴，还有铁器，金银器。然后选中了尸王……” 青灵咬紧牙关说。 她的脸上出现了黑色符文，整个身子也在发抖。 听到这里。 我感到世界观有些崩溃。 诡神蛊这种称谓。 是郭豆豆取的名字。 蛊王虫倒是更加霸气，更加妥帖。 我崩溃的是，诡神蛊是放在人身上养的。 而，承受这种痛苦的人。 就是尸王。 用人养蛊，是将一些毒虫封入人的身体之中。 可是，用人养诡神蛊，是把养好的蛊虫，放在身体。 这已经不是不把禁忌放在眼里那么简单。 简直，就是把禁忌规矩，丢在地上践踏。 诸多蛊虫，放入人体之中。这种痛苦，与放虫相比，是成万倍增加的。 根据郭豆豆收集、饲养的蛊虫种类来看，养诡神蛊，起码要用十种以上的蛊虫。 这么看来，用蛊虫杀死尸王的人。 可能有十数人之多。 “一只蛊虫就把我折磨得死去活来。那……尸王所要承担的痛苦，岂不是比我痛苦百倍、千倍。这帮人真不是东西。就因为盐巴、铁器，就能要一个好人的命吗？” 古夏受过银蛇蛊的折磨，当即恨恨地骂道。 “古姑娘，对于一个远在深山的苗寨而言。盐巴与铁器的吸引力，超出你的想象。用这些东西，换一条人命，再正常不过了。” 我解释说。 盐巴是保证食之有味，有体力干活。 而铁器，是保证有工具打猎种田的。 “后来，尸王死了，也成了极为恐怖的僵尸。各种流言……就传开了。寨子建庙……供奉尸王……担心尸王回来报复……可是人都变成僵尸，再建庙又有什么用啊。” 青灵越说越气愤，绿色煞气不断地摇摆着。 “你们寨子叫什么名字？” “到底来了多少人？他们都是什么身份？” “尸王身上发生的事情，距今有多少年了？” “诡神蛊……蛊王虫到底养成了没有？” “青灵，你又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的？” 我的问题连珠炮弹一般说了出来。 “好像过了一百年。我不记得是谁了……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了……” 青灵直接瘫坐在地上，没有办法再讲下去了。 双手抱着脑袋，整个人非常的痛苦。 从她的眼珠子里流出了血泪。 “好了，不用再想了。你身上的字符封禁，要开始发作了。” 我连忙止住了她。 又取了半截鬼香点燃，帮助青灵凝神静气。 青灵眼神变得空洞而肃杀，就像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样子。 “不能再强迫自己回忆了。” 古夏也在一旁说道。 我想到郭豆豆所说，毒山之中，也有一只诡神蛊。 这说明，当初养在尸王身上的诡神蛊（蛊王虫），应该是成功养成了。 结合青灵的描述。 我复原了发生在尸王身上的事情。 一百年前，尸王是毒山这个寨子的寨民，体格健壮，是个善良的好人。 忽然，有一天。 有一行人来到了寨子，带来了寨子稀缺的盐巴、铁器，还有金银，选中了尸王来养诡神蛊。 诡神蛊养成。 受尽折磨的尸王，意外地变成了剧毒的僵尸。 之后，尸王逃走了。 寨子为了平息尸王的怒气，就建造了尸王庙，供奉尸王庙。 至于后来，寨子为什么会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 诡神蛊为什么会留在毒山？ 依旧是不得而知。 青灵唤醒的记忆，都是与尸王有关系。 而关于她本人的部分，始终是没有办法想起。 我不敢去想象。 我怕我的想象力太过贫瘠了，无法想出青灵身上发生的悲剧。 我觉得她的遭遇，不会比尸王要好。 她虽没有讲出，她与尸王的关系。 我相信，她与尸王关系一定非常的密切。 “为何不让我继续想下去……我可以想到更多的。你们一定是怕了。你们这帮恶棍……蚩尤老爷一定会收了你们。” 青灵双手抱着脑袋，不甘心地大叫，已经有些进入癫狂的状态。 “青灵，好好休息吧。” 我安慰道。 我伸手在青灵眉心点了一下，让她安静下来，回到本命蛊的罐子里休息。 “小郎中，你说这些年，毒山发生的事情，是不是与诡神蛊，也就是与蛊王虫有关系呢？” 古夏看着我，问道。 “有这个可能性。如果毒山之中，真有诡神蛊，一定是杀伤力惊人，十七年前，凡是来到毒山的人，都没有活着离开。可能是让诡神蛊杀死了。毒山便成一处无人生还的地方。” 我想了想说。 “你阿妈是为什么来毒山的？” 古夏又问。 我陷入沉思。 十七年前，我娘与我外婆，有“母女关煞”，不能见面。 她本该呆在凤凰县城做生意，她又怀着身孕，没理由要来这里的？ “我想不出来，她没有理由来这里，兴许是遭人算计，引到毒山来的。” 我想了一会儿，无奈地摇摇头。 “我阿爸在我刚出生一年的时候，就离开家。我从我叔叔口中，只知道他到毒山来了。至于做什么，我不清楚。我阿爸，是个喜欢蜈蚣的人。可是，今天白天，我没有发现这里……有品种独特的蜈蚣。” 古夏有些沮丧地说。 “那青灵识海深处的字符封禁，会不会是你阿爸打进去的？” 我问。 第95章 苗老蛇 我怕古夏多想，连忙解释:“我刚才产生一个奇怪的想法，字符封禁是保护青灵的，让她远离痛苦的记忆。毕竟，太过惨烈的记忆，会让人陷入疯癫状态。” 古夏耐心听我说完，立刻摇头，说道:“道门之中，有多个宗派。我们这一脉属于三清山道门。青灵身上的符咒，应该是天师府龙虎山一脉的。所以，并不是我阿爸打下去的。” 我倒吸一口冷气，原来是龙虎山道士的手笔。 这么看来，与这位古道长没关系了。 “那是我异想天开了。”我说。 “我坚信一点。我阿爸是不会对一只蛊王虫起贪婪之心。他来这里，一定是来除魔卫道。知道这个毒山这个地方不安宁。你要知道，道士与僵尸势不两立。我阿爸可能是来收拾毒山尸王的……” 古夏说。 我认可地点点头，不禁地陷入沉思。 这位古道长来到毒山，不巧的是，遇到了狠毒的黑毛尸郭无寿，还有拿人养蛊的郭豆豆。 便出手阻止他们。 但是，不是他们的对手，为此丢掉了自己的性命。 “哎，古道长之死，真是可惜了。郭无寿与郭豆豆，都是畜生不如的东西。”我由衷地说。 “以后，但凡只要见到郭家人，我一定要找他们报仇。” 古夏咬着牙关，大声地说。 “对了，我这段时间，一直听到风陵渡郭家。郭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力量？” 我问。 “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郭家出风水师。好像，对蛊虫很有兴趣。” 古夏也是语焉不详。 “咱们今天早些休息，明天到荒废寨子里面看一看。” 我说。 忽然，嘶嘶从四周响起。 是蛇群围过来了。 我立刻警觉起来，特意在尸王庙后面，放了驱虫的草药。 蛇群自己是不会围过来的。 “古姑娘，有人驱赶蛇群上来，拿好桃木剑。” 我大喊了一声。 我取了一根竹棍，又将黑狗吆喝进来。 “是谁杀害了我的小白花蛇？” 一个浑厚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叫道。 只见一个黑衣老者走了进来，个子瘦长，年纪六十出头，眼神非常的阴鸷，穿着灰色苗服，包着一个黑色头巾，脚上穿着一双麻绳编织的草鞋。 他的肩膀上，有两条剧毒的银环蛇。 身后更是有密密麻麻的蛇群。 看来，他懂得一些控蛇的秘术。 “在下茶花峒冬生，取了小白花蛇的蛇胆，用来救人。若是您老人家饲养在这里。我愿意承担您老人家的损失。” 我忙说。 “茶花峒龙改凤倒是有所耳闻，至于你的名字，我根本就没听过。” 老头目光阴鸷地扫动，冷笑一声，“我养一条小白花蛇，耗费了大量的精力。用你这条命，或许勉强赔得起。” 地面的蛇群靠得更紧。 “人命关天，岂是一条蛇能比的。小白花蛇是毒山的特殊品种。我抓的那一只，兴许是野生的。” “你最好弄清楚，除了小白花蛇之外，还有其他种类的蛇死掉吗？” 我顿时火冒三丈，将两个罐子从药箱之中拿了出来。 “是啊，不要以为我们好欺负。” 古夏也是大声地说。 “真是好笑，凭你两个娃娃，也敢在我面前张牙舞爪。你们养的小虫子，也敢拿出来丢人现眼。” “告诉我，你们是不是为了那只蛊虫来的？” 老头一挥手，从袖子里又钻出了数条毒蛇。 他提及的蛊虫，应该就是诡神蛊，或者说是蛊王虫。 “什么蛊虫啊？难道比我养的金蚕蛊还要厉害吗？” 我故意装作不知情。 老头脸部表情一僵，但很快恢复了正常，笑了一声:“不知道你从哪里，听到金蚕蛊的名号，就拿来吓唬人。小娃娃，我吃的盐比你吃的饭还要多。” 蛇群不断地围拢上前。 我哈哈大笑起来:“一般人见到蛇，早就转身跑了。你在我面前摆弄这些毒蛇。你是找不痛快。” 我毫无畏惧，挥动着竹棍，做出了打蛇的架势。 古夏从小就接触蜈蚣，虽然有些顾忌蛇群，也没有丝毫露怯。 “罢了。老夫，今晚还有一场重要的聚会。就不跟你们两个小娃娃浪费时间了。你们赶紧离开这里。不要打搅我的休息。” 老汉瞧出我们不是空架子，将蛇群往后赶了一些。 我说:“我们人困马乏，自然还要再休息一晚上再走。你要是怕睡不好，大可换个地方。” “我苗老蛇开口，你们还敢拂逆。当真是不怕死吗？” 老头眼睛快瞪出血来，像是要把人吃掉一样。 “你是这个寨子的人吗？” 古夏问道。 老头冷笑一声:“这寨子里的人，早就死绝了。” 古夏说:“看来你不是这个寨子的人。这尸王庙就不算是你的地盘。我们留在这里，与你有什么关系。我们在这里休息，碍到你什么事啊。” 这个叫做苗老蛇的人，顿时呛得说不出话来。 他的姓名，引起我的注意。 苗姓属于湘西五大姓之一。 苗老蛇应该是有些来历的。 “这样吧，你在东边休息着。我们在西边休息，井水不犯河水，大家互不干涉。” 我笑着说。 “你们当真不是为了那只蛊虫来的？” 苗老蛇开口问。 “金蚕蛊就够我钻研一辈子了。其他的蛊虫根本不入我法眼。这世上也没有蛊虫，胜过金蚕的。” 我故意信心满满地说。 “你真是井底之蛙，这世上比金蚕蛊厉害的蛊虫，虽然不多，但肯定是有的。” 苗老蛇嘲讽地说。 他将蛇群退去，坐在边上，从随身的布袋里，取出一些干粮，就着一个酒壶喝了起来。 喝到一半的时候。 苗老蛇站了起来，有意无意地朝我们这边靠近。 我与古夏坐在篝火边上，两人的影子都投射到了身后。 “我劝你不要对我们下蛊。”我回过头去，狠狠地瞪着苗老蛇。 第96章 人若犯我 “你无非是想含沙射影，用飞蛊打中我们的影子，对我们动手。” 我冷冷一笑。 含沙射影是一种下蛊手法，将蛊虫打在影子，以此来攻击人。 我站起身来，将装着本命蛊的罐子，拿在手上。 苗老蛇下蛊方法让我点破。 右手从袖子里伸出来。 “小娃娃，老夫吃饱喝足，总要活动一下筋骨。养蛊虫，是要花费大量的财力与物力，我怎么会浪费在你们这些小人物身上。” 苗老蛇讪讪笑了一声，漫不经心地辩解了一句。 他目光落在我手上的罐子上，往后退了一步。 “既然让我识破，就该认错道歉。” 我脸色阴沉下来，颇为不满地叫道。 若不是我点破他的阴谋，他已经对我们下蛊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我强忍着怒火，等着他道歉。 “老夫是苗人谷的蛊师，你想小子是什么身份，也敢让老夫给你道歉。” 苗老蛇没料到我接受他的说辞，反而逼着他道歉，脸色也顿时变了，一股邪气顿时涌出来。 “我杀了一只老金蚕，又养了一只新的金蚕蛊。我倒想知道，你除了控蛇之外，还有什么能耐。” “既然你想试我的蛊虫，那咱们就试一试。” 我朝前走去，逼近苗老蛇。 本命蛊感应到我的愤怒，有蓝色煞气流出来，就缠绕在我的身上。 苗老蛇眼光闪过一丝恐慌，说:“年轻人，血气方刚，可不要乱来。我就算有想法，可没有实施。” 说话之间，有数十条毒蛇嗤嗤地吐着信子。 依旧是耀武扬威。 我取了一根竹棍，快速上前，竹棍又快又急地出击，将十条毒蛇，敲死在地上。 “苗老蛇，你想下蛊，现在就可以对我动手。” 我停在苗老蛇面前，死死地盯着他。 “小兄弟，老夫刚才是脑袋发昏，我向你道歉。” 苗老蛇额头上，沁出豆大的汗珠，皮笑肉不笑地说。 “告诉我，你今晚有什么聚会？” 我将本命蛊的一部分煞气散开，形成了压倒的姿态。 逼得苗老蛇那股邪气无所适从。 苗老蛇喉结动了动，极不情愿地开口:“有人邀请我，带上一百种毒蛇，来这里找一只比金蚕厉害的蛊虫。好像有人给这只虫子取名诡神蛊？” 我心中一颤，问:“是郭豆豆吗？”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 苗老蛇脸色发白，眼神有些认怂示弱。 “在哪里聚会？”我问。 “寨子里面。”苗老蛇应道。 “原本的寨子叫做什么？”我接着问。 苗老蛇说:“我不知道啊。说实话，毒山上有个废弃的寨子，我也是第一次知道。” “见过从青崖峒来的麻天罗没有？”我朝前面走了一步，继续问。 苗老蛇摇摇头说:“没有。毒山范围很大，兴许他藏在某个隐秘之地。” “十七年前，你来过这里没有？知不知道，有个女子叫做龙妙云。” 我接着问。 苗老蛇没有回应我，原本示弱的眼神发生变化，猛地射出一丝厉色。 尸王庙之中，再次聚集了密集的蛇群，有一些更是出现在了屋顶。 “好小子，你试试我的蛇阵！” 苗老蛇大叫。 他表面认怂，暗地里却在召集蛇群。 数条银环蛇从屋顶的窟窿洞落下来。 “你果然是条阴险的毒蛇。” 我没有后退，而是奔袭上前，将腰间的杀鬼骨刀抽出来，直接劈断了落下来的银环蛇。 而后，以最快的速度，冲到苗老蛇面前。 我一抬脚就踢了过去。 “不过，你冬生爷爷最擅长抓蛇。” 我冷冷地说。 我推测苗老蛇阴险狡诈，绝对不会轻而易举认怂。 所以，刚才每说一句话，我就朝前走，确保与苗老蛇之间的距离，不会拉得太开。 苗老蛇猝不及防，没想到我遇到蛇阵，还敢往前冲。 生生地挨了我一脚。 蹬蹬地往后退。 我追上去，又是一脚，将苗老蛇撞倒在地上，快速抽出右腿绑着的铜钉子，直接钉住了苗老蛇的右手掌心。 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好小子。你靠得这么近……那就试试我的蛊虫。” 苗老蛇强忍着剧痛，大声叫道。 只见一道红色影子，从他袖子冲出来，就落到我的身上。 是蛇蛊。 “你想什么呢！我跟你说过，我能杀老金蚕。你靠一只蛇蛊就要弄死我，你想屁？” 我讥笑了一声，立刻将铜钉子抽出来。 苗老蛇发出了凄厉的声音。 没等他叫声停下来，我又将铜钉子扎进原来的伤口。 “我要杀你全家。” 苗老蛇叫道。 “哈哈，我家就剩我一个了。”我狞笑一声。 跟着，我将他嘴巴捏开，将一颗用于镇痛的药丸，丢到他嘴里。 “带我们一起去参加你的聚会。如果你不听话。金蚕蛊毒就会发作，你会万虫钻心，七窍流血而死。” 我冷冷地说。 苗老蛇全身发抖，面色难看无比，双手捂住喉咙:“你……你敢对我下金蚕蛊毒。你……小子怎么这么狠毒。” 听到这话，我只觉得好笑。 到底是谁狠毒。 “我再问最后一遍，你是答应，还是拒绝。” 我盯着苗老蛇。 我肩膀抖动了一下，一条红色的蛇蛊，顺势从我左手滚在地上。 眨眼之间，化成一滩血水。 “我带你们去。不过，到时候你们一定不要乱说话。”苗老蛇绝望了，忍着剧痛，点点头。 第97章 五毒聚会 蛇蛊毙命。 又以为吞下了“金蚕剧毒”。 苗老蛇彻底认栽了。 “这就对了。我给你点金疮药，自己包扎一下。我是个医生，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伤人的。” 我笑着说。 苗老蛇惊惧不安地看着我。 他处理好伤口之后，开口说:“冬大师，我没有见过你提到的龙妙云。我也是头一次来这里。” “那就抓紧时间休息。” 我点点头。 我又弄了些竹枝条，做了两顶竹叶帽子。 我担心会与那个吹唢呐的斗笠人碰面。 到了快午夜之时。 苗老蛇站了起来，说:“冬医生，时间到了，咱们要去寨子了。” “我们跟在你身后。若要人问我们，你就说我们是苗人谷的后生。” 我说道。 “今晚来的人，都是十三峒一些怪人，你们千万不要接茬。” 苗老蛇再次提醒我。 我点点头，与古夏站起来，戴上了竹枝做成的帽子，又用一块黑布，蒙住了脸。 苗老蛇走到尸王庙前面，从麻布袋里，拿出了一块类似于蛇形的玉石，口中念动咒语。 尸王庙后山竹林之中，跟上来了不少的蛇类。 “真有一百个品种吗？” 古夏忍不住问。 “当然，苗人谷也是十三峒之一。在控蛇上养蛇上，还是有独门绝技的。老夫从小就养蛇放蛇。到了六十岁，方才敢说在这蛇道有所小成。” 苗老蛇骄傲地说，眼中闪着光芒。 我不由地心想，能掌控一百多种蛇类。 苗老蛇算得上是蛇中高手。 “要这么多品种蛇类，有什么用处？” 古夏接着问。 “我也不清楚。我本不想来的。但是，对方开出的价码，实在是太高的了。我得到的那笔钱，足够我后半辈子过日子了。” “当然，我也想看看，那只厉害的蛊虫是什么样子的。” 苗老蛇不再掩饰。 来毒山一趟有钱赚，又能见识到厉害的蛊虫，为什么不来呢？ 我们顺着山路，往荒废的寨子走去。 我回头看了一眼尸王庙。 忽然，一道寒光闪过，暗处像是有个人影闪动。 我不由地一惊。 “你在看什么？”古夏察觉我的反应，立刻问。 我摇摇头说:“没什么……像是我看花眼了。” 我们在尸王苗呆了一天两夜，真有人的话，早就应该有所察觉的。 很快，我们就到达了这个无名的寨子。 火把照着夜路。 苗老蛇控制着蛇群赶路，沙沙作响，听起来，还是有些诡异。 月光下，寨子一片死寂，只有风在吹动。 这时，从寨子的西南方位亮起了火光。 我们朝火光走去。 是一片开阔的空地，空地西边则是一片倒塌的墙面。 墙面看起来很高。 我推测，应该是寨子之前的祠堂。 “朋友，苗疆十三峒，苗人谷苗老蛇把蛇带来了。这两位后生，是随我一起入山采药采虫的。” 苗老蛇开口说。 不远处的火堆边上，站着一个人。 他的样子很显眼。 今晚没有下雨，他却戴着斗笠，腰间还悬挂着唢呐。 我心中一凛，正是斗笠人。 “你来了，大家都快来了。今天是个好日子啊。” 斗笠人笑着说，他目光看了一眼苗老蛇，就看往其他地方，并没有落在我与古夏身上。 “这寨子里，可是啥也没有啊。你说的超凡蛊虫，真在这里吗？” 斗笠人话声刚落，一个佝偻的老太太，走了出去，声音有些刺耳。 她看起来比白玉娥还要老，眼珠发白，就看死鱼眼一样。 我不禁怀疑，她是个瞎子。 可是看她走路的姿态，视力没什么问题。 老太太衣服很怪，还拖着一块很长的黑布。 忽然，那黑布开始动弹起来，竟然爬满了密密麻麻的剧毒蜘蛛。 黑寡妇蜘蛛，人面妖蛛，狼蛛…… 数量和品种都非常的惊人。 “罗七娇，你真厉害。我都不敢入寨子，你竟然躲在这寨子里。我可听说，这寨子的人死绝了。” 苗老蛇抢在斗笠人前面，笑着说。 老太太瞟了一眼苗老蛇，说:“原来是你这只老光棍。这里当然是可以居住的。你胆子这么小。我不嫁给你，真是明智的选择。” “超凡的诡神蛊当然在这里，只是不那么容易出来的。” 斗笠人笑着说。 我心中暗惊，他们来这里的目的，果然是冲着诡神蛊来的。 从另外一条路上，又走来了两个人。 是一对双胞胎兄弟。 两人穿着布鞋，穿着黑衣，扎着黑头巾，约莫四十出头。 不过，两人模样有些古怪，脑袋极大，可偏偏身子非常的消瘦。 就好像身上的营养全部跑到脑袋去了。 我推测，应该是小时候生过疾病，导致了脑袋与身体的不协调。 “吹唢呐的，这一对奇葩怪胎也让你给找来了。你还真是厉害。” 罗七娇笑着。 斗笠人笑了一声，说:“罗七娇，你口上留德啊。” 双胞胎之中一个，朝罗七娇看了过来，极为阴森地说:“罗七娇，等下办完正事，我割掉你的舌头。” 斗笠人从中调解:“巫左，巫右，你们带的虫子都齐全了吧。” 鼓鼓！ 这对双胞胎，将各自背着的背篓放下来，竟然是一背篓的毒蟾蜍。 另外一个，则是剧毒的蜈蚣。 “麻云峰在半路死掉了。好在，他准备的蝎子，我都接手带来了。” “我之前找过青崖峒大蛊师麻天罗，让他参与进来。他把我给拒绝了。” 斗笠人开口说。 苗老蛇带来了蛇。 罗七娇带来了蜘蛛。 这对怪异的兄弟，则是毒蟾蜍与蜈蚣。 再加上，斗笠人弄到手的蝎子。 合在一起，正是五毒虫。 而且，数量多，品种多。 是我之前从没有都没有遇到过的。 要用这么多五毒虫，来将诡神蛊给请出来吗？ 我更觉得意外的是，斗笠人竟然找过麻天罗。 这么看来，麻天罗从青崖峒养尸洞出来，急着赶到毒山，是知道毒山会有大事发生。 我紧张地看了看四周，没有看到麻天罗的踪影。 也没有感应到茶女的踪影。 这些，都让我感到非常的不安。 “小郎中，今晚说是人的聚会，我感觉就是五毒虫的聚会，这帮人一个比一个怪。五毒虫一只比一只毒。” 古夏小声在我耳边说。 “是啊。我还从未见过种类如此多的五毒虫。”我说。 “诡神蛊要在今晚重现人间。大家拭目以待。”斗笠人说。 第98章 狡猾的斗笠人 听到这话。 我手心直冒冷汗，心脏加速跳动。 看样子。 弄来这么多五毒虫，都为了找出诡神蛊做准备的。 忽然，斗笠人朝我这边看了过来。 虽然跟着一段距离，我依旧能感受到他凌厉的目光。 “今晚，还有一位小友和他的朋友来到了这里。我想他们，也是冲着诡神蛊来的。” 他依旧是腹部闷响发音。 我并没有太过惊讶，将竹叶帽子与黑布揭下来，往前走了一步。 我冷笑一声:“你的鼻子果然灵敏。我敢展露自己，你敢表露身份吗？又没刮风下雨，难道是因为太丑，所以戴着斗笠。” 斗笠人的斗笠压得很低。 斗笠前面还有一层黑纱，无法看清他的样子。 斗笠人并没有回应我，而是说:“苗老蛇，你是不是与他结盟了？” 苗老蛇说:“我与他结不结盟，并不影响你的大事。这是我私人的事情，与你无关。” “那就好。万虫聚集，用万虫的毒性，将诡神蛊请出来。小娃娃，你不要阻拦我们。否则，不仅仅是我，其他人也不会放过你。” “我们之间过节，呆会再算。” 斗笠人朗声说。 “你身子骨都没长好，就不要想着夺虫了。我的蜘蛛，会把你咬死的。” 罗七娇翻着白眼，森冷地说，极不友好地盯着我。 有七八只蜘蛛，停在我跟前四五米的位置。 “小娃娃，后退几步。” 巫左开口说，与巫右同时朝前面走去。 最终停在了燃烧的火堆边上。 “放虫！” 斗笠人大喊一声。 罗七娇，巫左、巫右将带来的蜘蛛、蟾蜍与蜈蚣放了出去。 斗笠人也将蝎子放了出去。 它们快速地爬动。 最终停在广场中间，各占了一块位置。 “冬医生，我必须要把蛇放出去。要不然，我这一趟就白干了。你只是让我带你参加聚会，我已经完成了。” 苗老蛇看了我一眼，也是朝前面走去，蛇群也跟着朝前爬去。彡彡訁凊 整个场面颇为壮观。 五毒虫聚拢在一起之后，令人头皮发麻。 古夏头一次见到这种情形，表情完全变了，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我劝你们还是住手。毒山尸王之名，不是浪得虚名。” “十七年前，试图霸占诡神蛊的人，没一个活着离开。我劝你们……好好考量一下。是自己的命重要，还是一只蛊虫重要。” 我大声叫道。 “小子，你从哪里听到的鬼话？” 老太婆罗七娇朝我看了过来，翻着一双死鱼眼，手上的动作慢了很多。 “昨晚，我在尸王庙里，见到了尸王。探听到一个秘密。诡神蛊是放在尸王身上养成的。诡神蛊是尸王的禁脔，你们得罪尸王，最后会死得很难堪的。” 我依旧大声说。 这番话起到了一定的效果，罗七娇收住了往前爬行的蜘蛛。 “你见到尸王了？” 巫左扭头看着我，神色看起来有些期待。 “说实话，不然我让你试试蜈蚣。” 边上的巫右也跟着看了过来。 “当然，尸王告诉我，诡神蛊不叫诡神蛊。而是叫做蛊王虫。” 我直接应道。 青灵与尸王熟悉。我见过青灵，也算我见过尸王。 “罗七娇，巫左。这小子是胡言乱语。你们可千万别上当。他此番来毒山，就是冲着诡神蛊、蛊王虫来的。” 斗笠人并没有慌乱，语调也没有变化，听起来智珠在握。 我保持足够的冷静，说:“我对诡神蛊也好，蛊王虫也罢，一点兴趣都没有。” “那你怎么不说，你娘亲是龙妙云。” 斗笠人说道。 罗七娇的脸色一变。 巫左的表情瞬间狰狞起来。 我心中一颤，这种反应不太对劲。 “原来是那个贱女人。十七年前，我的弟弟罗八宝就是死在她手上的。” 罗七娇泛白的眼珠子里，顿时涌上了恨意。 “她来了没有。我们兄弟二人，要为我爹巫长贵报仇。” 巫左也变得激动起来。 我心中暗惊，看来这个罗八宝以及巫长贵，他们在十七年前，也是来过毒山。 而且，都死在了毒山。 我娘从毒山回到茶花峒，刚生下我就过世了。 我娘到底有没有杀掉罗八宝以及巫长贵？ 我不得而知。 “我娘杀没杀他们，我不知道。可我很好奇，你们是从哪里知道这个消息的？” 我大声问。 “罗七娇，你个老虔婆，张口闭口贱人。你一双死鱼眼睛，能分得清楚人的贵贱吗？” 我跟着回应罗七娇那张喷粪的嘴。 罗七娇脸色气得发白:“果然是贱种生出来的野种。” “小郎中，你的医术高明，可是你却治不了她的病，因为你又不是兽医。” 古夏忽然冷不丁地说了一句。 我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忍不住大笑起来。 这是拐着弯骂罗七娇不是人。 可是偏偏，一个脏字都没有。 罗七娇脸色越发地难看。 “你甭管是谁说的。当年来毒山的人。除了龙妙云活着离开，还有谁活着了。” 巫左应道。 言外之意，活着的人就是凶手。 “我记得麻云峰也来过毒山，他死了没几天。”我立刻反驳。 “麻云峰这种小角色，他不敢来毒山的。他为了从毒山带走一具女尸，自己不敢进来，就把一个退隐的赶尸匠给忽悠替他赶尸。” 巫左口吻之中，带有几分嘲讽的疑问，看我的眼神也越发地不友好。 我不由地一怔。 敢情麻云峰没有踏入毒山。 罗东宝是让麻云峰给骗了，跑进来赶尸。 我一直想不通，麻云峰也算有本事的，为啥要找个赶尸匠来把郭采薇带出去。 原因竟是如此。 “诸位，不要受个小娃娃的影响。今晚他翻不了天，就算是他的死娘来了，也改变不了这里的局面。接着放虫。” 斗笠人说道。 原本停下来的蜘蛛、毒蟾蜍与蜈蚣，再次朝前面爬动。 我猛地反应过来。 刚才，斗笠人有意提醒罗七娇与巫左兄弟，我娘是龙妙云。 不用说，肯定是斗笠人告诉他们，是我娘害死了罗八宝与巫长贵的。 这时，五毒虫各占一块位置，聚在了一起。 斗笠人将唢呐解下来，刺耳的声音顿时响起来。 正是那首《百蛊迎尸王》。 我的耳膜震得发痛，心脏加速跳动， 数不清的五毒虫开始搅在一起，陷入了疯狂的状态，开始陷入了一场疯狂的厮杀之中。 顿时，血腥味冲天而起。 我惊出一身冷汗。 万虫祭拜。 一旦诡神蛊出世，今天这里的人，保不齐都会死掉。 第99章 神蛊将出 十七年前的惨剧，很可能会在今晚重演。 我强忍着耳朵的剧痛，捡起两块石头，用力敲击。 古夏也学着我，捡起石头敲动。 硁硁敲击声。 试图扰乱唢呐声的节奏。 可是，唢呐是乐器之王，光靠石头的敲击声，根本压不住这首邪异鬼魅的唢呐曲。 上一回，黑狗能压住唢呐声，是有雨声的帮助。 看来，今天是没有办法阻止斗笠人了。 我现在要冲过去打掉斗笠人手中的唢呐。 还要过罗七娇、巫左、巫右这一关。 “古姑娘，咱们后退一点，把耳朵捂住。” 我丢下石头，拉着古夏后退。 古夏脸色发白，跟着我一起后退，呼吸格外的急促。 她喊道:“小郎中，这唢呐声太邪门了。我要是有铜铃铛，倒是可以用道门的音律……与它抗击。可我这回出门忘带了。” 苗老蛇、罗七娇以及巫左兄弟四人，身体也在微微晃动。 看样子，他们都是勉强支撑着。 这时，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原本还不断厮杀、活性极强的上万只五毒虫。 忽然之间，全部不再动弹。 就好像所有气力一下子被抽干，瞬间暴毙而亡。 静寂无声。 唯有，蛇血的血腥味四处飘逸。 我惊得说不出话来。 “就这么死了。这曲子，简直太恐怖了。我刚才差点扛不住了。” 苗老蛇显然有些惊诧。 嘭的一声。 原本万虫聚集之地，发出一声闷响。 空地之中，出现了数道裂痕。 斗笠人收起了唢呐，变得激动起来，喊道:“诸位，诡神蛊吞下了万虫的献祭。今晚，它一定会出来的。我答应你们的钱财，一定如数奉上。” 他大步上前，就停在裂缝边缘。 我身上带着的两个罐子，同时也发出了焦躁不安的动静。 不仅仅是本命蛊。 连那只还没有炼蛊的金蚕也有了动静。 “苗老蛇，不想让诡神蛊弄死，就赶快后退，不要站在那裂缝边上。” 我喊道。 苗老蛇极为不甘心地后退。 这时，从寨子的东边，响起了一阵暴怒的吼叫声。 我感到整个地面都在震动。 “该不会万虫献祭，以及这唢呐声，把尸王也给引出来了吧？” 古夏看着我，有些紧张地问。 我猛地一激灵，不住地摇头，说:“我不知道。” 罗七娇问:“吹唢呐的。地面只是裂开了缝隙。诡神蛊怎么还没有出来？我可白瞎了不少蜘蛛啊。” 斗笠人笑着说:“等一会儿。这前面煞气、血腥气太冲。你老人家要是受不了，可以后退几步。刚才那茶花峒的小杂种，可是没少骂您。您老人家现在可以上前教训他了。” 罗七娇后退数步，目光落在我身上。 巫左、巫右二人也在这时后退。 没等罗七娇找我麻烦，巫右倒是先开口，问:“娃娃，你真见过尸王吗？” 他顿了一下，接着说:“你放心，冤有头债有主。我们兄弟二人，不会牵连无辜。我爹之死，与你娘有关，可与你没有关系。我们不会杀你。蚩尤老爷也不允许我们做这样的事情的。” 巫右的态度倒是坦荡。 “我没有见过尸王。但是，发生在尸王身上的事情，我并没有撒谎。诡神蛊就是在他身上养成的。他是受尽折磨死掉的。” 我见巫右说话坦荡，便没有再隐瞒他。 “你为什么要探听尸王的消息？” 古夏看着巫右，好奇地问。 “我们兄弟小时候，在山谷溪涧玩水，有人救了我们。他说自己就叫做尸王。十分喜欢孩子，不愿意我们溺水而亡。” 巫左说。 “那个时候，我们兄弟二人样貌丑陋，没有人关心。他却说，自己活得开心就好，不用管别人怎么想。” 巫右补充说。 听到这里，我颇为惊讶。 他们口中所讲的故事，与我听到尸王的故事完全不一样。 更没有想到，尸王还有疼爱孩子的一面。 “我听冬生小郎中说，大家都传尸王是个恐怖的人。” 古夏眨动眼睛，有些困惑地说。 “那都是对尸王的诋毁。这世上，有很多好人背负了骂名。” 巫左极其愤怒地说。 又是一声动静。 裂缝变大，轰然出现了一个窟窿洞。 一股煞气，就跟水壶烧开的水汽一样，快速地朝上冲。 斗笠人激动不已:“诡神蛊果然就在这祠堂广场前。这里，就是当年尸王死亡之地。那只失踪的诡神蛊，就在他死掉的地方。哈哈哈哈……” 如此数量的煞气冲上天空。 斗笠人没有后退，反而往前走。 我越看越心惊，越发觉得有些不对劲。 诡神蛊跑出来的话。 斗笠人能控制得住吗？ “今晚苗疆要出一只蛊中王者，咱们都是亲历者。小子，待我见到诡神蛊出世，再让你试试黑蜘蛛的厉害。” 罗七娇说着，近距离地盯着我。 我哼了一声，并没有搭理她。 这个时候，我感觉随身带着的土卵，也有了轻微的动静。 我心中越发的不安。 我朝前面走去，喊道:“戴斗笠的恶贼，你到底是谁？” 我还是保持着足够的警戒，并没有靠近窟窿洞。 不过这个距离，足够我看到窟窿洞中间的物件。 一个三米深的窟窿。 中间是一个青铜铸造的盒子，上面还有些古朴的纹理。 “你无需知道。” 斗笠人说。 飕！ 一团凌厉的黑风席卷而来。 我根本就站不住，整个人往后退了几步。 一个全身裹着黑雾的人出现，根本就看不到他的身体，只能看到一双寒光一般的眼睛。 “尸王！” 巫左与巫右兄弟，同时喊了出来。 “嘤嘤。” 从废墟的祠堂里，传来了哭泣声。 接着又是令人不安的笑声。 我心尖一颤，这分明是郭采薇的女儿的声音。 尸王本是冲着斗笠人来的，在半途愣了一下，便朝那祠堂废墟走去。 不到十秒钟，只听到嘭嘭数声。 尸王连着跌倒在地上，三面破损的院墙给撞垮了。 顿时尘土飞扬。 尘土落定，那个女婴，就趴在尸王身上，嘴巴就咬在尸王身上，不断地攫取尸王身上的黑气。 第100章 五大蛊王 这一幕，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尸王怎么会让女婴扑倒在地上？ 众人也是震惊不已。 一时半会都没有反应过来。 我瞬间想清了当中的缘由，从巫左二人的话中可知，尸王很疼爱孩子。 这可能是他的破绽。 所以，斗笠人利用了这个破绽，用蛊胎女婴来对付尸王。 在尸王的眼中，女婴只是个孩子。 可她，却是斗笠人用力对付尸王的杀手锏。 “滚下来。” 我反应过来，跑到了尸王面前，对着女婴大吼。 巫左与巫右也跑了过来。 “尸王大人。” 两兄弟眼含热泪地大喊。 尸王深邃冷彻的双眸朝我们看来。 反而是摇摇头。 他右手一挥，一团黑色的尸气，飘荡在我们面前，形成了一层障碍，阻挡我们靠近。 “这鬼胎好凶猛，她会吸干尸王的尸气的。尸王大人宅心仁厚，不会出手打这个孩子的。” 巫左焦虑地说。 “肯定是这个吹唢呐的斗笠男，特意弄出这样的鬼婴，对付尸王大人的。” 巫右咬牙切齿地说。 “冬生，用你的鲜血，把蛊胎引过来。尸王是个好人，不忍心看到孩子受苦的。” 青灵的声音从罐子里传了出来。 我一狠下心，直接用骨刀，在左手手臂上，划开一道刀痕。 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蛊胎，来喝我的鲜血。你我同属蛊胎，喝了我的血，你会活更久的。些许尸气，对你没帮助的。” 我又大喊一声，故意把左手一甩，有些鲜血洒落在地上。 血腥味立刻散发出来。 人血比蛇血的吸引力要强很多。 女婴停了下来，朝我这边看了过来，猩红的双眼眨动，异常的可怕。 跟着，她从尸王身上跳了下来。 落地之后，快速地爬动。 朝我扑了过来。 就在女婴朝我冲过来的时候。 斗笠人也在这里，跳到了窟窿洞之中。 女婴煞气惊人，直接将我扑倒在地上。 双手更是扣在我的脖子上。 这特么还是人吗？ 分明就是一只擅长爬行的虫子。 我倒地之后，用左手抵着女婴的下巴，避免她的牙齿咬到我。 右手握着骨刀，就朝女婴身上扎去。 哪知道，她反过来用手握住了骨刀。 一天不见。 我感觉女婴的体重重了不少，脑袋比之前大了一些。 她肤色从最开始的白色，变成了暗黑色，身上还有数条红色线条，样子变得非常的可怕。 全身弥漫着一股力量，将我压倒在地上。 一时之间，我无法将她推开。 刀根本没有办法扎到她。 古夏与黑狗同时跑了过来。 黑狗大声地吠叫着，张口就咬向女婴。 女婴带着我，在地上一滚，直接躲过了黑狗。 我手上的骨刀也落在地上。 “妖物。” 这时，古夏起了个剑诀，桃木剑便朝女婴刺了过去。 “嘤嘤！” 女婴发出怪叫声，双手一松，从我身上跳了下来，躲过了古夏刺过来的桃木剑。 落地之后，就朝地面的窟窿洞跑去。 我从地上站起来，身上与女婴接触的地方，尽数发黑。 “这才一天功夫。这蛊胎就如此的毒辣。” 我倒抽一口冷气，全身已经湿透，整个人有些害怕。 这时，斗笠人从窟窿洞之中爬了起来，手上已经将那个青铜盒子拿了出来。 青铜盒子上还沾上了不少蛇血，血腥味十分地冲人。 这时，我看清楚了上面的图案。 应该是五毒虫的图案。 受青铜盒子的影响，斗笠人衣服鼓荡而起，目光充满了神采，整个人气质完全变了。 女婴则落在了斗笠人肩膀上，变得非常的安分。 好像完全听从斗笠人的吩咐。 与斗笠人的关系十分的亲昵。 我暗暗叹了一口气，郭采薇带着女儿，要找斗笠人报仇，看来是失败了。 斗笠人已经将这只蛊胎，为自己所用了。 尸王踏着步子上前，伸手指着女婴，用极为浑浊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说:“不要伤害孩子。” 尸王身上的黑色尸气，明显弱了很多。 女婴露出细密的牙齿，对着尸王就是嘤嘤的怪叫，极为不友好。 斗笠人看着尸王，笑了一声:“如今，诡神蛊在我手上。你能奈我何？” “把孩子给我。” 尸王又是发出沉闷的声音。 “尸王大人，孩子的魂魄，早就让蛊虫给吃了。她不再是个女孩子，而是个蛊胎。” 我连忙急着大喊。 尸王扭过头看了我一眼，眼神有几分惋惜，问道:“你能治好她吗？她还只是个孩子。” 我摇头说:“治不好。她其实已经死了。” 尸王身子一僵，看起来有些懊恼。 “尸王，当年五大蛊王要养蛊王虫，选中了你，是你的福气。今日，我得到了这只蛊虫。你也该跪在我面前，听我的号令。” 斗笠人开口说。 尸王看着斗笠人，没有再说话，有些忌惮地看着青铜盒子。 五大蛊王。 听到这个称谓，我心中一惊。 催动镇蛊铁牌的口诀，就有“奉五大蛊王敕令”一句。 难道说，将蛊虫放在尸王身上，害死尸王的人，就是斗笠人口中的“五大蛊王”。 一共有五个人来到了这个寨子，然后选中了尸王。 既然那块铁牌是属于五大蛊王的，又怎么会在我娘的襁褓之中呢？ 我娘与毒山、五大蛊王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斗笠人，那是一百年前的事情，你如何知道这一切的？你到底是谁？” “你提到的五大蛊王又是谁？” 我大声叫了出来。 斗笠人笑了一声:“冬生，你是龙妙云的孩子。你本该出生在毒山。可你娘却带你逃回了茶花峒。” 我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说了关于我娘的事情。彡彡訁凊 这令我更加困惑。 斗笠人神秘一笑，而是对肩膀女婴说:“女崽，你娘叫做郭采薇，你爹叫做麻二毛。你叫麻婴。这个叫做冬生的人，害死了你爹，又要对付你娘。你记住了，他是你的大仇人。以后，你要生生世世缠着他。让他生生世世不得安宁。” “这世上的人，你都可以杀。” 那女婴叫了一声，像是在应和斗笠人的话。 “你个狗东西，你才是这蛊胎的大仇人。” 我忍不住驳斥。 接着，斗笠人将斗笠摘了下来，露出一张骷髅面具，瞳孔收缩，冷冷地说:“冬生，尸王，诡神蛊还是落到我手上了。” 他右手在青铜盒子上，用力一拍。 第101章 它本就是你的 月光与火光的双重映照下。 那张黑色的骷髅面具，分外的瘆人与邪异。 我心尖猛地一颤。 那块镇蛊铁牌一面是五毒虫图案，另外一面则是骷髅图案。 与斗笠人所带的面具几乎是同一种风格。 这，到底是巧合，还是他与这块牌子有些渊源？ 斗笠人用力拍在青铜盒子上。 一声闷响。 尸王身子一晃，往后退了三步，身上的尸气变淡了不少，更是张口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声。 “果然，尸王死在诡神蛊手上，是惧怕这只蛊虫的。” 斗笠人得意的大笑。 跟着，他又以命令口吻说:“罗七娇，苗老蛇、巫左、巫右，去杀了那个臭小子。否则，你们会毒发身亡。” 我心中暗惊，尸王惧怕诡神蛊，另外四人要是也听命于斗笠人。 那么，今晚我就算彻底遭殃了。 罗七娇脸色一变，有些生气地问:“你……您在我身上下了蛊毒？” 苗老蛇也是皱眉看着斗笠人。 “你们这帮人，天天与毒虫打交道，性格琢磨不定。” “要是你们突然发难，抢夺诡神蛊，我岂不是要费些力气收拾你们。所以，我在找到你们的时候，就对你动了点手脚。你放心，只要你们听话，就不会死的的。” 斗笠人呵呵一笑，得意地说。 古夏叫道:“诸位，冬生小郎中，是茶花峒最厉害的苗医。我中了银蛇蛊，还有九色蛊，他都可以救。只要你们站到一边，不参与进来。事后，他会给你们治疗。没必要给他卖命，死在茶花峒金蚕蛊的手下。” “没错。我会救你们。”我忙说。 巫左盯着罗七娇，说:“我劝你善良。此人敢偷袭尸王，我们帮他是助纣为虐。既然这位小郎中可以救咱们。咱们还是站在边上比较好。” 巫右抽出了一把锋利的苗刀。 罗七娇眼珠一转，笑着说:“巫大头，我又没说什么。我现在怀疑，他说龙妙云害死我弟弟，也是假的。咱们都让他给骗了。我活了一把年纪，总不能让人卖了还给人数钱吧。” “那就好。”巫左满意点点头。 “吹唢呐的。我跟你没完。”苗老蛇愤怒地应道。 我稍稍宽心一些，感激地看了一眼古夏。 她这番话非常地及时。 “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一百年前的事情，你是如何知道的？你到底是什么来历？我娘来到毒山，是不是受你的欺骗？” 我大声喊道。 我心中暗暗合计，斗笠人能以唢呐声控蛊，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在苗老蛇等四人身上下蛊毒。 他所展示的手段，非常的高明。 现在，他手上又有了诡神蛊，还把蛊胎麻婴收服了。 还真是不好对付。 “你虽有了诡神蛊，但我不信，你能控制住诡神蛊！” 我没有后退，反而往前逼近一步。 这个时候，不能示弱， 斗笠人又在青铜盒子一拍。 尸王身子又一抖。 我心尖也在跳动，本命蛊砰砰撞击罐子，状态变得很差。 我受本命蛊的影响，也是心跳加速，呼吸变得急促而凌乱。 保不齐，本命蛊会让诡神蛊给干掉。 “尸王，这小子很是嚣张，你帮我杀了他。以后我让你带着麻婴，好好把蛊胎养大。你喜欢孩子，以后我给你找一百个，一千个孩子来养。” 斗笠人对尸王下达了命令。 从青铜盒子边缘，溜出一股白色的煞气，落在了尸王身上。 尸王长叹了一口气，朝我走了过来，那双眼眸充满了无奈。 “尸王大人，你还记得我吗？” 青灵冒了出来，挡住了尸王的路。 “我没有办法。我守护诡神蛊，不能违背诡神蛊的。你也不要拦着我。你不过是一灵体，我要杀你，易如反掌。” 尸王无奈地摇头。 “此人连万虫祭祀都想得出来，他的德行配不上蛊王虫。你放心，有我在，他操控不了诡神蛊。你暂且等一等。” 青灵大声说。 青灵跟着转头看着我，叫道:“冬生，用镇蛊铁牌，去把诡神蛊抢过来。它本就属于你的。” 听到这话，我摸出了镇蛊铁牌，朝前走去:说:“有本事把诡神蛊放出来。我想知道，到底是你死，还是我死？” 斗笠人瞳孔猛地收缩，惊呼一声:“这块五大蛊王的五毒令，竟然在你手上。” 他十分的惊诧。 听他的口气，这块铁牌是大有来头。 他随着青灵的出现，原本充满自信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慌张起来。 他怕青灵。 而且，是那种深入骨髓的惧怕。 我察觉到这点，忽然加速朝前面跑去，本命蛊感知到我的决心，一部分煞气散发出来，护在我的身体表层。 我双腿一弓，猛地发力跳跃，冲到了斗笠人面前。 “嘤嘤。” 蛊胎麻婴咧嘴，露出细密牙齿，极为凶横地叫着。 “这虫子，早就该属于冬生。今日该给他了。” 青灵忽然抽身过来，身子飘浮上前，就停在斗笠人跟前。 “我有控蛊口诀，我还有蛊胎……你们休想抢走……” 斗笠人吓得声音都在颤抖。 他情急之下，连着用力拍打青铜盒子。 “我说了，这蛊虫属于冬生。” 青灵发出刺耳的叫声，绿色裙摆在空中摇晃。 只见一道黑影，凌空跳起。 黑狗撞在了斗笠人身上，青铜盒子落在了地上。 青铜盒子落地之后，应声弹开。 “出来了。” 斗笠人见此场景，没有去拿盒子，而是本能地后退了数步，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 一团浓郁的气息从铜盒子里冲了过来，迎面就打在我身上。 我感觉到一股强劲的冲击力，直接落到了五米之外。 我感到自己快要疼死了。 那团气息像是红色，又像是白色。 眨眼之间变成无数触手，就趴在我的脸上。 直接蒙住了我的双眼，我看不清楚它具体的样子，只感到一股凛然的死亡气息。 忽然，那所有触手快速收缩，直接从我的鼻子钻了进去。 “啊！” 我大叫了一声 斗笠人叫道:“诡神蛊，杀了他。喝干他的鲜血。快点……” 第102章 你娘是来求蛊的 “他死不了的。你把诡神蛊找出来，是为冬生做嫁衣，白费力。” 青灵退后了数米，就守在我边上，戏谑地嘲讽斗笠人。 黑狗也跟着青灵一起后退。 它方才及时出击，扑中斗笠人，应该是得到了青灵的指挥。 “你……你还真是阴魂不散，早就该把你烧死，当初就不该留着你的。” 斗笠人咬牙大叫，双目射出毒光。 随即，他捏着一张朱砂狗血画成的符纸，直接朝青灵打了过去。 青灵往边上一退。 符纸又急又快，冒出幽蓝的光芒，是对付鬼物的灵符。 古夏用桃木剑一抖，打掉符纸，认出符纸是道门所用，厉声叫道:“你是道门哪一脉的弟子？行此歹毒之事，对得起祖师爷吗？” “你真是跟你爹古甲尘一样多管闲事。” 斗笠人后退了一步，又拿出了两张符纸。 “行侠仗义，除魔卫道，乃是道门中人的本分。” 古夏正义凛然地说。 我让诡神蛊那团气息撞翻的一瞬间，便觉得天昏地暗，身子疼痛不已。 我根本来不及弄清楚诡神蛊的样子，它就从我鼻孔钻了进来。 眨眼之间，就隐藏在我的身体里。 我心中只想骂人。 就算是诡神蛊本就属于我的。 落到罐子里就可以。 没必要钻到我身上来的。 诡神蛊本是不少蛊虫炼制而成，怨煞之气、所蕴含的蛊毒，都是顶尖的存在。 再加上，它刚刚又吞掉了上万只五毒虫的血煞之气。 这个关头，简直是要人命。 我全身血管与经络像是炸裂一样。 差点就痛死过去。 七窍顿时流出了鲜血。 “小郎中。” 古夏守着青灵，朝我这边看来，想把我扶起来。 “不要过去。你现在碰到他，你这条命也保不住了。” 青灵及时止住了古夏。 我耳朵嗡嗡作响，眼前似乎还有数个影子，不断地跳跃。 全身上下，有无数把刀在扎。 就连我的心脏，都好像有虫子在钻动。 七窍流血，钻心之痛。 我一一体会到了。 “快给我出来。” 我缓过一口气，双手同时用力，敲打胸口，想把诡神蛊给拍出来。 我体内已有了五只蛊虫。 再来一只诡神蛊。 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可是，诡神蛊消失得无影无踪，靠我双手敲击，也没有把它逼出来。 “竟然还没死。” 斗笠人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我，双手握住了拳头，伸手去解腰间悬挂的唢呐。 他要唢呐声再给我添把火。 “把孩子放下来，我让你痛痛快快地死掉。” 尸王长吼一声，双目盯着斗笠人。 “麻婴，你记住。这里所有人都是我的仇人。我要是死了，你一定要替我报仇。” 斗笠人放弃吹动唢呐，而是对着肩膀上的麻婴说，将右手抬起来。 麻婴点点头，一把咬住斗笠人的右手，大口大口地喝着血。 “冬生，你最好别死。否则，你娘永远不得超生。” 斗笠人阴险地笑了一声。 跟着，从他宽大的袖子里放出数只蛾子。 腾空而起，直接炸裂，无数的粉末散开。 一时之间，迷雾重重。 他转身就朝毒山西边跑去。 听到斗笠人的话，我顿时有些焦急。 从我腹部涌上一股力量。 与诡神蛊所带的凶煞之气，冲击在一起。 两股强劲的力量，在一瞬间达到了平衡。 我闷哼了一声，喉咙感到一阵腥甜。 我双手撑在地上，整个人坐了起来，跟着咳出了一口鲜血。 “恶贼，你别跑。” 我咬牙站了起来，朝着斗笠人逃跑的方向追去。 刚跑了两步，便感觉眼前一黑，再次摔倒在地上。 尸王将我单手托住，看了我一眼，说:“害你娘的人，是一个使用残蝎的道士。” “你娘来毒山，是为了求蛊，用来压制你体内的五蛊。她在毒山住过一段时间，没有得到诡神蛊。失败的离开了。” “你这次运气很好，能得到诡神蛊。我想，诡神蛊与你体内的五蛊缠斗，以毒攻毒，相互克制。便达到了你娘活着时候的夙愿。你从今日起，轻易不会死。” 说完这话，尸王便去追逃走的面具男。 轰的一声。 我整个人一震，坐在地上，心绪久久难以平复。 没想到，我娘来毒山的理由非常简单。 就是要用毒山中的诡神蛊，压制我体内的五蛊，让我平安降临人间，好好地活下去。 今日，我得到了诡神蛊。 听起来是塞翁失马，因祸得福了。 的确是完成了我娘当初的夙愿。 我的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继而，我得知害我娘的人，是使用残蝎的道士。 一股怒火瞬间涌起。 “娘，我一定会给你报仇的。” 我在心中说道。 “冬生，你在尸王庙，说不想得到蛊王虫。所以，我把这只蛊虫交给你。” 青灵停在我身边，脸上出现了一种令我非常陌生的笑容。 一时之间，我有些迷糊。 尸王庙里，青灵的那番话，是对我的考验。 看来，她向我隐瞒了一部分记忆。 忽然，我又胸口位置无比剧痛，全身瞬间痛楚难耐。 数条经络与血管里，似乎有两股气息在斗法。 跟着，我又吐出一口鲜血。 “小郎中。” 古夏又担心地叫了一声。 我示意她不要过来，说:“诡神蛊跑到我身上来了。我身上毒性很强的。这会，两帮虫子，正在打架。” 古夏急得满头大汗，只能站在一旁干等着。 诡神蛊也就是蛊王虫，正与跟着我十六年的五蛊，进行着一场不见硝烟的争斗。 而我的身体，是它们选择的战场。 它们在相互试探，相互攻击。 时而平静。 时而凶猛。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只蛊王虫与你关系密切。你应该是这只蛊王虫的蛊灵？” 两帮虫子平静之际，我盯着青灵问。 只有这个解释。 才能说明，为什么在关键时刻，青灵能够助我夺回诡神蛊。 第103章 呼喊声 青灵愣住了，眼睛直直地看着我，过了好一会儿才眨动。 “你这么一说，我好像……真的是这只蛊虫的蛊灵。” 她自己有些惊讶。 “我刚到毒山，就感应到有东西在召唤我。” “等到进了这个寨子，这种感觉越发强烈。直到诡神蛊破土而出，我感觉与它非常地熟稔。原来，我是蛊虫的蛊灵。” 她眼眸闪烁着亮光，整个人看起来很高兴。 看来，尸王是养诡神蛊的“器皿”，青灵则是蛊灵。 他们二者的关系，是因诡神蛊联系在一起的。 我沉思了一会儿，接着问青灵:“这诡神蛊落到我身上，我真的没事吗？” 这玩意是蛊中王者，要是不顺眼，把我弄死可咋整。 青灵说:“不会有事的。当年机缘未到，所以你娘没有求到诡神蛊。今日，你的机缘到了，诡神蛊落在你身上，是看上了你，不会弄死你。” 她笑了笑，接着说:“不管肯定有个适应的过程。你的身体，百毒不侵，一定能够扛下这个适应过程的。” “那这蛊虫什么时候能取出来？” 古夏关心地问。 青灵摇摇头:“我只是蛊灵，具体它的特征，我还真不清楚。或许，等到冬生掌控了体内的五蛊，诡神蛊听他的命令，就会取出来的。” 我心中感慨不已，看来，只能接受这个事实了。 至少，多了这只蛊中王者，体内那五只来自阴间的蛊虫，有了制衡，不会乱来。 “那……真的是五大蛊王养的诡神蛊吗？” 我想了一会儿，问。 斗笠人提及五大蛊王，又说我这块镇蛊铁牌是五大蛊王所用的五毒令。 青灵茫然地看着我，摇摇头:“我不知道。” 我身体平静了片刻之后。 再次感受到了剧痛。 这一次，又是山崩地裂。 时而刀割，时而火烧，简直是各种酷刑轮流上演。 我终于是忍不住，直接晕厥过去。 我做了个奇怪的梦。 在一间黑暗的山洞里，有一口石棺，石棺布满了血水。 我就睡在石棺里，血水之中有细密的虫子，正在喝我的血气。 忽然，一只长满触角的怪虫子出现在半空。 全身没一块完整的皮肤，都是血红色的肌肤，血管在不断地流动着。 像一只脱了皮，没有容貌的血蜘蛛。 可是它的脑袋，又像是猪脸大蝙蝠的脑袋。 怪虫子眼珠子是白色，从半空凝视着我。 “冬生……冬生……你什么时候来见我？” 从一个极为遥远的地方，传来了声音。 “谁？” 我想弄明白声音来自何处。 “冬生……快点来见我。” 那声音再次响起。 忽然，那血红的怪虫从高处落下，就落到了我的脸上。 “啊！不要。” 我猛地惊叫一声，睁开了眼睛。 四周烧起了篝火，天已经亮了。 我看了一眼四周，发现已经回到了尸王庙。 “小郎中，你醒了。” 古夏守在边上，露出了笑容，神情看起来十分憔悴。 “我睡了多久？”我问。 “天亮没多久，算起来，有五六个小时。”古夏说。 我揉了揉太阳穴，回想梦境的内容，觉得自己躺在血水石棺之中，着实有些怪异。 而，那只诡异瘆人的大虫子，可能是我对诡神蛊的想象。 我忽然想到，那个让我去见他的声音，好像是真实存在的，并不属于我梦中的内容。 “你昨晚有没有听到有人在叫我？”我问古夏。 古夏皱了皱眉头，摇头说:“没有听到。你昨晚昏迷之后，脸色一会是白色，一会是黑色，一会又变成了红色，足足折腾了三个多小时，才熟睡过去。应该是做了噩梦吧。” 看来那呼喊声，是我梦中的内容了。 我深吸一口气，除了有些疲倦之外，身体并没有感到任何不适。 看来，经过一晚上的较量，诡神蛊与五蛊达成和平。 我劫后重生，思绪渐渐地恢复过来，心中念叨:“娘，我得到了诡神蛊，应该不止三年阳寿，我或许能够多活一些时间。你应该会感到很欣慰吧。” “娘啊，我一定会找到你，替你报仇的。” 可惜，我心中所想。 我娘根本听不到。 她击杀了麻云峰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了。 娘啊，你到底在哪里啊，为什么就不能出来跟我见一面啊。 我的泪水止不住地流下来。 古夏眨动眼睛，盯着我看。 我忙转过头去，用袖子擦了擦泪水。 “小郎中，这是龙虎山天师府的符咒，叫做天师五雷符，上面盖着天师府的天师法印。” 古夏把斗笠人打出的符纸拿给我看。 符纸上龙章凤篆，颇有精妙。 与苗地流行的辰州符风格迥异。 “龙虎山？我记得青灵身上的字符封印，也是龙虎山的道法？” 我有些惊讶。 我眼珠一转，问:“那通过符纸，确定他的身份吗？道号，姓名之类？” “不能。符纸的样式，都是统一的。只能确定他是龙虎山的道士。至于他的道号，是没有办法确定的。” 古夏摇摇头。 我感到有些惋惜。 “那……道门之中，可有使用残蝎的道士吗？” 我接着问。 古夏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我不清楚。我听过一些道士养僵尸，养亡灵。但是，养蛊的道士，非常的罕见。” 她接着解释:“蛊虫本就是旁门之道。即便有道士暗地养蛊，也不会告诉别人的。” 我叹了一口气，看来要查清楚这个残蝎道士，绝非易事。 “冬医生，求你高抬贵手，救老太婆一命。我有眼无珠，不知你是蚩尤老爷垂青的蛊医。” 罗七娇走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扬起手就抽自己的耳瓜子。 巫左、巫右以及苗老蛇，跟在她后面。 经过昨晚的变故，四人看我的眼神，充满了畏惧。 “冬医生，我实在不该用含沙射影来对付你的。求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苗老蛇嘴唇哆嗦，早已没有之前的气焰。 “冬医生，肯定是那个吹唢呐的欺骗我。我阿爸不是你娘害死的。我向你致歉。还请你出手帮我等诊治。” 巫左也是毕恭毕敬地说。 “我本不想救你们，可古姑娘向你们承诺过，她的面子还是要给的。”x 我并不想难为这四人，便卖古夏一个面子。 四人连忙向古夏表达了谢意。 “你们四人是长辈，应该知晓湘西的历史，关于五大蛊王，你们知道多少？”我问。 第104章 五行蛊术 “老夫也是第一次听到‘五大蛊王’的名号。” 苗老蛇摇摇头说。 巫左说:“我倒是听过五大蛊王的名号，可是具体隐情，却不太清楚。” 罗七娇笑了一声:“若是别人，肯定说不上来。可我，知道得很清楚。” 苗老蛇说:“你就不要卖关子了。” 我示意罗七娇站起来。 跪着怎么说话。 罗七娇眯着眼睛，说:“五大蛊王是一百年前，湘西最厉害的五位蛊师。” “不好意思，我打断一下。最厉害的蛊师，不应该是一个嘛。应该只有一位蛊王，怎么会有五大蛊王？” 古夏插了一句话。 这话问到点子上了。 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在蛊术上分出个高低，最厉害的应该只有一个。 怎么会有五个蛊王？ “百年前，正逢乱世，兵匪不断，那个时候，人命比草还要贱。” “整个湘西，几乎人人养蛊自保。蛊术上的纷争，也是不断出现。” “在这纷争之中，出现了五位高人，他们所养的蛊虫，分别占据五行之中的一类。因为五行相生相克。一时之间，他们五人旗鼓相当，很难决出谁是第一。” “所以，便有五大蛊王。” 罗七娇解释说。 “原来如此。” 古夏点点头。 五行是金木水火土，相生相克。 五行蛊术，自然也会相生相克。 我想到，数月之前，第一次中金蚕蛊毒，关键时候是土卵虫救了我。 究其原因，是因为，土卵里的虫子五行属火。 金蚕蛊五行属金。 以火克金，我才没让老金蚕给弄死。 巫蛊秘录之中，也提及了蛊术以五行划分的办法。 但是，记载并不完整，不成系统。 如果真的是按照五行蛊术，五人各专一类的话。 出现五位蛊王，倒也说得通。 罗七娇接着说:“五大蛊王在乱世之中崛起，颇有侠名，曾经帮助过很多人。蛊术上的纷争，因此得到了平息。我祖上就曾经受过他们的恩情。我打小就听过他们的侠义故事。” 听到这里，我心中生出疑问。 如果五大蛊王是好人的话，又怎么拿尸王这个大好人来养诡神蛊呢？ 拿活人当器皿，可是犯了大戒。 这是好人做出的行径吗？ 若他们是好人，这个寨子又怎么会成为空寨子？ 寨子里的人又怎么会不见？ “当真如此吗？” 我语调不由提高了一些。 “老身这番话句句属实。都是我从小耳濡目染。再说了，能够成为蛊王的人，除了蛊术高明之外，德行一定要够。他们五人，都是品德高尚之人。” 罗七娇肯定说。 到底是，青灵的回忆并不完整。 还是罗七娇美化了五大蛊王。 我一时之间有些迷糊。 “后来呢？”我问。 “他们忽然消失，不知去了哪里。从那之后，咱们湘西地界，再也没有出现过蛊王。五大蛊王失踪之后，蛊术传承也就断了，现在每个寨子，只是零散的蛊术。至于五行蛊术，也就失传了。” 罗七娇有些遗憾地说。 “五大蛊王是突然消失的吗？” 我问。 “是的。在巅峰时期，骤然陨落。他们五人，就像是耀眼的流星，一划而过。” 罗七娇说。 我不禁地想，难道说，五大蛊王一起到了毒山之后，合力养成了诡神蛊。 但他们发生了某些变故，死在了毒山之中。 譬如说，诡神蛊反噬，杀掉他们五人。 所以，外面的人，便再也没有听到他们的讯息。 若真是如此，那就应了那句话，刀客死于刀口下，蛊师也死在蛊虫手上。 罗七娇又讲了一些五大蛊王行侠仗义的故事。 并没有提及五大蛊王最终的去向。 我说:“好了。我给你们搭脉诊断，诊金十元。” 依次替四人诊脉后。 我说:“是铁钩螳螂蛊的蛊毒。斗笠人跑得很匆忙，没有催动蛊毒。大概会在十天到半个月左右发作。” “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开？” 巫左忙问。 “用黑花草的草根煎服，再用煮熟的鸡蛋滚动，就没有大碍。” 我对巫左说。 螳螂蛊是一体双虫。 所以，它的蛊毒，除了螳螂瘴毒之外，还有体内寄生虫铁钩虫的毒素。 用黑花草吞服，除了解毒之外，还会产生窜稀。 上三次茅厕，把寄生的铁钩虫毒排出来，就没事了。 他们四人都与毒蛊、毒虫打交道，身体比常人要好。 只要毒解了。 不需要再吃调解身体的汤药。 苗老蛇说:“冬医生，那我身上的金蚕蛊毒，你能赐给我解药吗？” “哈哈，不过是镇痛药丸。金蚕蛊毒何等珍贵，会用在你身上？” 古夏笑着说。 苗老蛇老脸一红。 我说:“黑花草具有灵性，会自己跑，所以挖的时候，带上红绳子，系住之后，采边边的根茎，不要伤及它们的性命。黑花草在黑花寨附近，你们自己去挖吧。不要耽误时间了。” “五大蛊王之后，湘西再无蛊王。我想，下一个蛊王，一定是你。你以德报怨，我罗七娇无话可说。日后你要是得闲，可以到苗王城玩玩。我有些好玩的蛊虫。” 罗七娇由衷地说。 顿了一下，接着说:“诡神蛊在您身上，这消息很快就会散开的。您要多多保重。” “我们本来要亲自感谢尸王大人的。这次要急着离开，只能等到日后再感谢他了。” 巫左说。 “我也一样。” 巫右点点头。 四人出了尸王庙。 只剩下我与古夏。 我说:“我们多留两天。毒山之中肯定还有秘密。还有，尸王可能会回尸王庙来。见到他，或许能解开所有的谜团。” “好。” 古夏答应下来。 中午时分，黑狗从外面猎食到了一只肥野兔。 毒山因为尸王的缘故，基本上没有猎人敢来这里打猎。 野物倒是有了不少。 我将野兔处理干净，带来的食盐正好派上了用场。 生火烤熟之后，香气扑鼻。 古夏体内蛊毒解开，已经可以吃肉了，闻到香味，食指大动。 很快吃得满嘴流油，连日来的沮丧悲观，在食物的治疗下，一扫而空。 天黑下来之后。 我没有等到尸王，耳边却又听到了遥远的呼喊声。 “冬生……快点来见我们……” 第105章 死掉的麻天罗 这一回，我听得真真切切的。 “古姑娘，你听到有人在喊我没有？” 我忙看向古夏。 古夏眼睛瞪得浑圆，拨浪鼓般地摇头:“我只听到火中的竹子炸裂。除此之外，没有听到任何人在叫你啊。你不会是让梦给餍到了吧。” 我下意识地擦了擦冷汗，心想难道是我又出现幻觉了。 “冬生……” 呼喊声又响起。 这次我确定，呼喊声是从竹林方向传来。 我直接站了起来。 与此同时，我的左手发出强烈的灼烧感。 我忙将袖子卷起来，发现左手上，出现了一条弯曲的黑色虫子，有十厘米长，不断地动弹着。 仔细一看，像是一只蛇影。 在这之前。 我手上从未出现过这样的图案。 难道诡神蛊落在我身上之后，就藏在我的左手上。 此刻，诡神蛊露出了身形。 “快来找我们……” 呼喊声传来。 我手臂的蛇影就在动弹，灼烧感异常的强烈。 “走。我们去找那个声音。” 我忍着灼烧感，下定决心，要去探一探到底是什么人在呼喊我。 “看来不是幻觉了。咱们去瞧一瞧。” 古夏点点头。 我们从尸王庙后面出来，进入了竹林。 偶尔会看到吊在树上的竹叶青，地面还有溜过的小白花蛇。 竹林范围很大，走了半个小时，还没有走出竹林。 竹影斑驳，平添了几分阴冷。 最终，我们停在一处洞穴前。 洞口虽堆了一些枯竹枝，并不影响进入。 “小郎中，狗子在发抖。这真是怪了。”古夏说，她的脸色也变得煞白的。 我看了一眼黑狗。 向来胆子很大的黑土狗，双目盯着洞穴，狗身止不住地发抖。 “冬生……进来……” 那呼喊声就从眼前的洞穴里传出来。 我猛地一激灵，用竹棍将洞口的竹枝拨开一下。 而后，我用火把朝里面照了照。 黑暗之中，五口石棺映入眼帘。 我心中顿时不寒而栗。 “啊！” 古夏毕竟是个女孩子，骤然见到五口石棺，还是忍不住叫了出来，紧紧地抓着我的衣袖。 “小郎中，洞穴只有石棺。难不成，把你叫过来的，不是人……棺材里会不会有僵尸啊？我的符袋掉了，里面有镇尸的符箓。” 古夏颤颤巍巍地说。 “他一直在呼喊我的名字，好像是认得我的，应该不会要害我的。” 我心底也有些发虚，额头全是冷汗。 我深吸一口气，朝里面走去。 古夏紧紧地拉着我的衣袖，也跟着往里面走:“就算是龙潭虎穴，我陪你一起进。” 听到这话，我心中一暖。 走进来之后。 洞穴并不深，一眼就能见底。 五口石棺东西向并排陈列。 石棺底部与地面之间，已经长满了苔藓，完全连在了一起。 可见，石棺放在这里，已经有些年份了。 “啊！大蝎子。” 古夏压低声音，叫了一声。 在东边的石棺上扒着一只怪手，手上长满了蝎子般的硬壳 乍一看，还真有点像大蝎子。 刚才在洞口只是扫了一眼，再加上蝎子硬壳本就是深褐色，所以没有看到。 我后背心直冒冷汗。 我忽地想起来，这只手的样子，非常的熟悉。 我快速走了过去。 古夏闭着眼睛，拉着我衣袖，踉踉跄跄地跟着。 在东边的石棺边上，倒着一具发僵的尸首，半个身子靠着石棺一侧，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态。 一只手撑在地上，一只手则扒着石棺盖子。 全身长满了蝎子硬壳。 虽然没有看到他的脸，但我已经确定了他的身份。 是蝎子怪麻天罗。 我掰了他的脑袋看了一眼，确定是秃头的麻天罗。 随即，我把手打在脖子上的脉搏。 已经没有了心跳。 我与麻天罗交手的时候，知道他虽然变成蝎子怪物，但是依旧有心跳。 此刻没了心跳，说明他已经死了很久。 那么，绝对不会是他，呼唤我来见面。 “古姑娘，不是大蝎子。是青崖峒大蛊师麻天罗，让残蝎咬了之后，就靠着活蝎子的毒维持生命，所以全身布满了硬壳。” 我说。 古夏缓缓地睁开眼睛，悠悠地长舒一口气，说:“他就是麻天罗啊。那，他昨晚怎么没出现在寨子里，又怎么会死在这里？” “我也很费解。麻天罗说他要来毒山报仇的。如果他的仇人都入了棺材，那就不存在报仇了。” 我摇摇头。 接着，我把火把交给了古夏。 然后，我模仿麻天罗的姿势做了一遍。 我明白过来。 他是想推开石棺。 可是这个动作还没有完成，就骤然遭遇偷袭，一命呜呼了。 整个时间非常的短暂。 再加上麻天罗本就是活死人，身子比较僵硬。 所以，他一直保持着发力推动棺材的姿势。 “麻天罗吃了很多年毒蝎子，能与我体内的五蛊之一斗法。怎么会一瞬间就死掉的。” 我啧啧的自言自语。 我的注意力落在石棺上。 我瞳孔猛地放大，这石棺肯定有恐怖之物。 正是有恐怖之物，就连麻天罗这样身怀剧毒的人，也在瞬间死亡。 即便不是瞬间死亡。 石棺里的恐怖之物，也将他给控制住了。 让他无法动弹。 最终丢了性命。 “古姑娘，你后退一些。这石棺里面，肯定有非常恐怖的东西。” 我示意古夏后退。 古夏控制着呼吸后退。 我深吸一口气，恭敬地说:“茶花峒龙改凤之外孙，龙妙云之子冬生，今日特来拜访。不知此间是何人的阴宅宝地。此番相召，所谓何事？” 这会，那呼喊声又消失不见了。 我只觉得头皮发麻，全身冒汗。 “这东面石壁上有些字。” 古夏伸手一指。 我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儿，还真有字。 我们走过去一看。 开头就是“五大蛊王葬于此”。 第106章 一口空棺 看到这几个凝练浑厚的字。 我惊得眼珠子都要落在地上。 这里竟是五大蛊王的葬身地。 一百年前，五人突然失去了消息，不知所踪。 没曾想，还真死在了毒山。 眼前这五口石棺，应该就是五大蛊王的棺椁了。 如果真是五大蛊王的棺椁。 未经许可，贸然将它推开。 麻天罗是在找死。 保不齐石棺里，就有陪葬的恐怖之物，可以在瞬间夺人性命。 “不可思议。白天听罗七娇讲述的时候，我就在想五大蛊王会不会陨落在毒山。没想到，让我猜中了。百年前的大人物，就寂寂无名地葬在这洞穴之中。真是令人唏嘘不已。这让我更加好奇了，这毒山到底经历了怎样的变故。” 我感叹地说了一声。 “是啊。没想到，五大蛊王就葬在这里。” 古夏也是颇为感触地点头说。 我们接着往下看。 后面的字要小一些。 受岁月的侵蚀，有一些字已经剥落，笔画残缺，不容易辨认了。 不过，大体的意思还是看得出来的，并不影响理解碑文的内容。 看完之后，我惊出一身冷汗。 久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这与我们听到的事实，截然不同啊。”古夏也相当震惊，长叹了一口气说。 按照碑文的陈述。 毒山上这个废弃的寨子，叫做云中寨。 因为夏季雨后，整个寨子让云雾包裹其中，彷如云中仙境。 所以，取名云中寨。 整个寨子的人，都姓云。 五大蛊王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 是因为云中寨的蛊虫，变得非常的躁动，即将发生蛊祸。 五大蛊王经过调查之后，认为要阻挡这一场蛊祸，只能用活人来养一只诡神蛊。 这时，一个叫做云昆仑的男子主动站了出来，也就是后来的尸王。 他决定牺牲自己的性命，拯救族人，还有拯救自己的家人。 可是，诡神蛊在蛊祸来到之时，到尸王死掉，尸王庙建成后，都没有养成。 而就在蛊祸发生当晚，一个使用残蝎的老道，告诉土匪，云中寨是个富饶的村子。 是以，云中寨一多半人死于蛊祸。 另外活着的人，遭遇土匪屠杀。 云中寨因此灭族。 在这场蛊祸之中，五大蛊王也受了重伤，藏起了诡神蛊，退到尸王庙后这片浩瀚茂密的竹林里。 没多久，五大蛊王死在了毒山。 临死前，留下了这篇碑文。 “没想到，尸王云昆仑，是自愿牺牲的。青灵想起蛊虫放在尸王身上，并不是用来戕害尸王的。而是为了拯救整个寨子的人。世间之事，有时候即便亲眼所见，也未必是它的全部。” 古夏感慨地说。 “是啊，五大蛊王带来的钱财与宝物，是用来酬神，贿赂蛊虫的。并不是青灵所说，用来收买寨子人，购买活人来养诡神蛊的。” 我长叹了一口气。 尸王是自愿的。 这也就能解释。 尸王虽然成为了恐怖的僵尸，却没有太深的仇怨，他依旧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温情。 他还会出手救人的。 巫左巫右这对兄弟，就是尸王搭救的。 他是心甘情愿，承受那种非人的折磨。 越是如此，越显出尸王云昆仑卓越的品格。 不知何时，青灵已经显出身来，盯着碑文，呢喃地说:“尸王他真是天大的好人。” “可如果五大蛊王是好人。尸王也是好人。那我又是怎样的人呢？我是如何变成诡神蛊的蛊灵的？为何，我对这个世界，充满如此深的怨念？” 青灵自言自语地说。 一时之间，我无法回答青灵的问题。 在这场蛊祸与饲养诡神蛊之中，为何青灵会变得如此怨念至深，的确是令人费解。 “这碑文里也提及了善用残蝎的道人。尸王云昆仑也提及，害我娘的人，也是使用残蝎的道人。可是，都过了一百年。难道世上，真有活这么多年的怪物吗？有这样长寿的道士吗？” 我忽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难道，世上真有道士能跨越一百年的时间。 古夏一怔，好一会儿才应道:“有两个可能，一，残蝎一直没死，但是道士有了传人，前后出现了两个道士；二，这个妖道，能够使用残蝎来修行，得以延年益寿。” 我倒抽一口冷气。 除了古夏所说，我想到了第三种可能性。 茶花峒的老金蚕就算得上是一只百年老蛊。 那么，这只残蝎，是百年老蛊的可能性也很大。 这种百年老蛊，到最后是有可能具备灵智。 残蝎或许有了灵智。 “现在看来，残蝎最为关键。说不定妖道死后，残蝎占据了妖道的身体。所以百年以来，残蝎妖道阴魂不散，得以在人间行走。” 我想了一会，说道。 “若真是蛊虫控制了道士的身体。那真是旷古奇谈，匪夷所思。” 古夏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我。 “打开石棺。” 我耳边听到了不容置疑的声音。 我现在基本上可以确定，这个声音很可能是五大蛊王中的一位。 确定了身份之后，反而没那么害怕了。 我示意古夏后退一步，戴上蟒蛇皮手套。 先将发僵的麻天罗搬开。 他的眼珠子瞪得极大，像是看到了极为恐怖的一幕。 我心中咯噔一下，难道是吓死的。 我仔细检查了一下，在他身上，并没有发现诡异的蛊虫，除了蝎子毒，也没有其他的剧毒之物。 怪了。 麻天罗究竟是怎么死的。 我按照从东往西的顺序，小心翼翼地推开石棺。 可是除了骸骨之外，和腐朽了的衣物，根本没有恐怖的陪葬物。 我本以为蛊王的石棺里，肯定有超品的蛊虫。 可是，连些煞气都没有看到。 我越发困惑。 哗啦。 最后一口石棺的盖子，划出摩擦声。 我眼睛猛地睁大。 没有尸骸。 也没有骸骨。 竟是一口空棺。 忽然，一股极为凶猛的阴煞之气，从石棺之中冲了过来。 我快速后退，躲过了那股阴煞之气。 古夏捏了剑诀，一剑刺向那股阴煞之气，将这煞气给劈碎了。 “最后一口是空的。难道说，五大蛊王有一人活着离开这里了？” “又或者是死得很惨，连尸骨都没能保存下来，只立了一口空棺？” 我惊呼一声，转头看着青灵。 第107章 百年之变 如果。 遇到了食脑虫这种邪毒的虫子。 是有可能尸骨无存的。 我就亲眼见到郭无寿的尸身，让食脑虫吃得干干净净。 “我不知道。关于五大蛊王，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了。我也不知道这位蛊王的状况。” 青灵眼神茫然，用力摇摇头。 “如果尸骨无存，怎么也要放件衣服，当个衣冠冢的，不至于空空如也。” “兴许，是这位蛊王死后，又重新活了过来，就匆忙离开了这里。” 古夏说。 我眼珠猛地睁大，排除尸骨无存的可能性。 那就说明，的确有一位蛊王离开了这里。 那这位离开的蛊王，最终又去了哪里？ 正当我一头雾水之际，那声音再次响起:“让她们都出去，你一个人留下来。” 我让古夏与青灵先出去。 我客气地问道:“您是哪一位蛊王？可有姓名，留我下来，究竟有什么事情？明明是五位蛊王，为何只有四具骸骨，另外一人去了什么地方？” “冬生，你得了诡神蛊，就要给我们报仇。也要给云中寨的人报仇。还要给你娘报仇。” 那声音没有回答我，反而以命令的语气说。 我有些犯迷糊。 这三件事情，是相关的吗？ 我给我娘报仇，天经地义。 可是，给云中寨、五大蛊王报仇，却有些牵强了。 我可以助人为乐，行侠仗义，去给他们报仇。 但是，却不能要求我这样做。 “我会为我娘报仇。可是，前面两桩深仇大恨，与我无关。再说了，我又没有抢诡神蛊，是它自己跑到我身上来的。一只诡神蛊，不够我承担这两桩血海深仇。” 我当即表达了反对。 “五大蛊王之中，有一位蛊王离开了这里。她是一位女子。” 那声音自说自话。 “然后呢？” 我耐着性子问。 “后来。你娘龙妙云，怀着你来到了毒山。你身上的五只毒虫，是从阴间来的邪虫。她想用诡神蛊来镇住五蛊，救下自己的孩子。可是，当时谁也不能保证，诡神蛊可控……以及已经养成了。” 他接着说。 “我知道。我还知道，我娘失败离开了这里，没多久她就死掉了。一晃十六年多，我这一次再回到毒山，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诡神蛊。但是，我凭什么要云中寨，以及你们报仇？” “这世间的事情，总要讲个因果关联。就是要让人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我说道。 “你倒是个有个性有原则的孩子，什么都要刨根问底。” “那位离开的蛊王，是五大蛊王之中的土王。她还是位蛊医，正因为她通晓医术，最终可以苏醒过来，摆脱了蛊祸带来的伤害。” “而云中寨遭遇灭顶之灾，几乎灭族，却有一户人家逃离了出去。在毒山附近，定居下来。” “那位土王在苗疆找了多年，未能寻到仇人。她在年迈临终之前，遇到了一位寻死的落洞女，便把衣钵传给了她。” “而，这位落洞女就是茶花峒龙改凤。” “土王并没有告诉龙改凤，她的真正身份。只是嘱咐龙改凤，要关注云中寨逃出去的那一户人家。之后，她在毒山捡到了襁褓之中的女婴，也就是你娘龙妙云。” “你娘龙妙云身上，有一块五大蛊王的五毒令。当初，这一户人家，能逃出蛊祸，就是靠着这块五毒令。” 那声音缓缓地陈述。 什么！ 我瞳孔瞪得浑圆，脑袋嗡嗡作响。 一时之间，我震得说不出话来。 这是我之前，从未听过的内容。 甚至连我外婆也不清楚，这当中的隐情。 我皱着眉头，陷入了苦思之中。 我外婆的师父是蛊医，位于五大蛊王之中。 这话，到底是真是假？ 土王擅长医术，兴许能够活下来。 土王活下来，离开了毒山，又活了五十年。她在年迈的时候，遇到年轻的外婆龙改凤，收徒传衣钵。 我外婆二十岁成为蛊医，七十岁离开人世，也差不多五十年。 这样的话，刚刚是一百年的时间。 一百年的时间，看起来很长。 可是，通过两个老人就能连接起来。 我外婆得到了土王的嘱咐，时刻关注着毒山，最终捡回了我娘。 从时间上，完全讲得通。 从逻辑上，也没有任何问题。 我目光落在洞内的碑文，除了“五大蛊王葬身于此”，是凝练浑厚的颜体外。 主要碑文上的小字，非常的秀气。 应该是土王留下来的。 与外婆留给我的那本《巫蛊秘录》上秀气的字迹，非常的相似。 应该是出自同一个人的手笔。 这也证明了我外婆与土王是有师徒关系。 我倒抽了一口冷气。 通过我外婆。 还有我娘。 我便与五大蛊王，以及云中寨，产生了关联。 我便有义务，给五大蛊王，还有云中寨报仇。 “好。我答应你。一定会为你们，还有云中寨复仇。” 我应了一声。 “那就好。你这孩子的脑袋瓜不蠢，我怕你弄不明白，我讲的话。” “你带着我们四人，一起离开这里。有我们帮忙，你可以更好地报仇。我们也可以助你，弄清楚五只邪虫是从哪里来的？” 那声音接着说。 “你们四人……要跟着我一起离开？” 我惊得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我眼珠一转，笑着说:“你们身躯，早已化成骸骨。魂魄离开洞穴，肯定要经历风吹日晒。何不，就留在这里。等我报仇之后，一定回来告慰你们。” “你想得美。你把我们的棺材都给打开。害得我们，不得安生……难不成，你就想这样拍着屁股走人吗？别以为盖上盖子，就能物归原样。你把我们的‘棺气’给破坏了。” 那呼喊声冷冷地说，甚至还带有几分威胁的意味。 这番话，把我给整懵了。 是我自己要推开石棺的吗？ 是你们一定要我推开的。 怎么还倒打一耙。 鬼老精人老灵，这话当真不假。 “看来，我是没有选择，你们是赖上我了。” 我冷笑了一声。 那声音说道:“你有选择。就是转身走出去。然后，你手臂上的诡神蛊……这个名字真不好听，你手臂上的蛊王虫，就会立刻发作。然后……你会蛊毒发作，死在洞口。” 第108章 再收四灵 听到这话。 我当即火冒三丈。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把我当成贪生怕死之辈。 “既然这样，那就让我毒发身亡吧。我可不想带着四位大爷在身边。” 我哂笑了一声，直接拒绝了。 这四位，说话的语调居高临下。 又有蛊王的架子。 丝毫没有平等地看待我。 真要把他们带在身边，等于是给自己找了四位大爷。 我犯不着这样。 我转身就准备朝外面走去。 “娃娃，你带着我们，我们可以传你蛊术。以后，这湘西还不是由你做主，你以后就是湘西的新蛊王。” 那声音有些着急地说。 我笑了一声:“前辈，时代变了。眼下，不再是靠蛊术的时代。我现在所学，已经够用了。我不想学你们高深的蛊术。” “那你想怎样？” 那呼喊声明显有些焦急。 “跟我出去也可以。但是，你们要听我的。不能对我指指点点。我要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做什么。还有，注意你说话的口吻。现在，是你在求我，不是吩咐我。” “更不要在我面前摆蛊王的谱。” 我不卑不亢地说。 洞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好！你小子有种。我们答应你。若真是软弱无能的娃娃，我们还真看不上。” 那声音说。 “你们都是前辈高人。应该不会这会答应了，等下就翻脸不认吧。不过，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请你以蚩尤老爷的名义赌咒发誓。” 我笑着说。 “好小子，真是好小子。我们跟你出去，听从你的号令。若是违背诺言，蚩尤老爷不会放过我们，叫我们魂飞魄散，永生不入轮回。” 那声音很是不爽地说。 “哈哈，四位蛊王真是豪爽。那我……怎么把你们带出去。” 我问。 “在里面有暗格，藏着四块阴养的楠木木牌，你把它们带出来。我们就能跟着你了。不过，要小心附近的咒术，注意上面带着的煞气。这是土王离开之前，做的布置。” 那声音说。 我在洞内找了一下，将两块石头搬开之后，发现一个暗格。 我紧了紧手套，把暗格打开，所用的咒术，在巫蛊秘录之中，就有记载。 我轻松地开了暗格，找到四块巴掌大的楠木木牌。 楠木千年不腐。 木牌没有丝毫腐烂的迹象。 上面依次写着“金木水火”四个字。 “我是金王。” 一个胖嘟嘟的身影出现，从他说话的语调，是一直跟我对话的那个声音。 看起来很年轻，眼神极为睥睨。 看来，我让他赌咒发誓，已经让他有些不爽了。 在他边上，是另外三位飘忽的亡灵。 不过，他们都闭着眼。 魂魄处于一种不稳定的状态。 估计这老四位，魂魄都多多少少受到损伤。 “另外三位呢？” 我问。 “他们暂时还在休息。等他们醒过来，就会出来正眼看你的。” 金王说。 火把光芒摇晃。 四位蛊王的亡魂，气场各不一样。 但是，都有一种不怒自威的威势。 我身子摇晃，差点跌倒在地上，额头沁出细密的汗水。 我咬牙强撑着，足足过了几分钟，才让自己习惯过来。 不至于吓得跪倒在地上。 跟着，我用骨刀划开了鲜血，将鲜血依次滴在四块楠木牌子上，同时将鲜血甩出去，落在了四位蛊王身上。 “以血为契。从今日起，你们四位就是我的蛊灵。我不会为难你们。但你们，也不得有害我的心。”x 我大声念动口诀。 经过一刻钟，血鬼术完成了。 我大口地喘气，同一时间收下四只蛊灵，还是颇为消耗体力。 金王眼珠子瞪得很大，颇为不满地说:“小子，你不信我们？弄出这等把戏。” “我只是加一道保险而已。从今日起，你们四位就是我的蛊灵。希望以后，我们能坦诚相见。” 我笑着说。 四位蛊王在洞穴困了一百年，又是养蛊的蛊师。 万一有哪一位，性情大变。 偷摸地对我动手，我岂不是要遭殃。 所以，我必须防患于未然。 “哈哈，很好。若是个榆木脑袋，不留心眼的傻蛋，是不能在蛊毒世界活下来的。你这小子，是硬骨头，有点窍眼。” 金王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我指着地上的麻天罗，问:“麻天罗是怎么死的？” 金王说:“是他自己蛊虫把他杀了。” 我表情一僵，不信地说:“你是跟我开玩笑吧。他的蛊虫，怎么会杀自己的主人？” “我控制了他的蛊虫。让蛊虫反杀就可以了。” 金王说。 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相信了他的话。 控蛊水准高到一定程度的人，说不定能够反控对方的蛊虫。 麻天罗身上没有其它蛊虫与毒物，也能证明他是死在自己蛊虫手上的。 “看来你有些水准。洞内没啥事，咱们可以走了吧。” 我问他。 金王环视了四周，大笑一声:“此番重返人间，必定是腥风血雨。” 我从山洞里面出来。 “小郎中，弄清楚了吗？你脸色怎么这么白啊？” 古夏关心地问。 “不碍事的，都弄清楚了。我这次又收了四位蛊灵。他们是五大蛊王中的四位。” 我说。 古夏惊诧地看着我，竖起大拇指，赞道:“你真厉害。连以前的蛊王，都成了你的蛊灵。” 金王看着古夏，说:“小妮子，老夫是金蛊王。我看你骨骼惊奇，要不，拜在我门下，我教你金蛊术。保证你比这小子还要厉害。” 古夏吓了一跳，摇头说:“实不相瞒。我是道门弟子，山门不许我随便在外面拜师。若是让家中人知道，是要把我赶出山门的。” “那就可惜了，你是块璞玉，是要名师雕琢的。”金王有些遗憾地说。 “您是金王，你能不能告诉我，我是怎么与诡神蛊产生关联的？” 青灵出现在金王面前，急切地追问。 第109章 聚天地煞气的青灵 青灵眼神十分地瘆人，直勾勾地盯着金王。 我感觉她的状态很不稳定。 字符封禁解开了一部分，记忆之门裂出了一道缝隙。 残缺不全的记忆，导致她出现了严重的自我怀疑。 已到了崩溃的边缘。 金王看了一眼青灵，神色有些变化，说道:“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如此年轻，还是让人感到畏惧。” “你果然见过我。你可知道我的名字？” 青灵越发焦虑。 金王摇摇头，说:“我不知道你的名字。” 青灵身上的煞气，越发地浓郁。 “你……的身上有很多谜团。你是误打误撞来到毒山的。我们觉得你很适合作为诡神蛊的蛊灵，就选择了你。你大有来历，我想，你的身份一定非常贵重。” 金王非常谨慎地说。 看得出来，他对青灵也很是顾忌。 “什么意思？” 青灵困惑地问。 “百年前，我初次见到你，你浑身上下充满了煞气。简直就是，聚天地煞气的凶灵，用你来与诡神蛊匹配，非常的恰当。” 金王说。 “这么说，我与尸王云昆仑，没有什么关系？” 青灵追问。 “是的。他是‘器皿’，你是蛊灵。兴许，你对他产生了某种羁绊情感，觉得你们之间有某种关联。但，你与云昆仑并无关系。他自我牺牲前，有一儿一女，早已成家立业。” 金王回答说。 青灵怔了一下，随即苦笑一声，眼神之中充满了失望。 很快，她的神情狰狞地叫道:“既然我怨气冲天，肯定是有大仇未报。你们为什么还要把我当成诡神蛊的蛊灵，不让我去报仇。” 青灵眼眸变得猩红，绿色裙摆随着煞气上涌摆动，语调陡然提高了不少。 “你虽有怨有仇，却不知道仇家在哪里。不用我们阻挡，你也无法报仇。终日游走在大山之中，却没有一个目的。” “而且，跟着诡神蛊，兴许是可以帮你报仇的。只是，云中寨的蛊祸来得如此的凶猛。我们都出事了，后面发生什么，是我等无法掌控。所以，你要怪也怪不了我们。” “只能说，一切都是天意。” “只能怪这场灾祸。” 金王有些无奈地说。 青灵眼珠子猛地睁开，直接朝金王扑了过来，叫道:“你在胡说八道。我要你好看。我要吞掉你。” 金王急忙后撤数步，惊慌地喊了一声:“冬生，救我。” 我伸手挡住了青灵，有些心痛她，说:“青灵，如果证明你与云中寨没有关系。也算是一大收获。我想，终有一日，你能大仇得报，重入轮回的。不要急，以后会有机会的。” “让开。我要吞掉这只狡诈的老灵。” 青灵绿色煞气凶猛，根本没有退开的打算。 “青灵姐姐，道家说，一切皆有定数。定数未到，如何能勉强。有机会，你随我回三清山。我请我叔叔，给你破字符。他是位厉害的道士。我无法解开的字符封禁，他一定是手到擒来。” 古夏说。 青灵回头看了一眼古夏，问:“当真？” “我不会骗你的。” 古夏说。 青灵压制住了怒火，回到了罐子里呆着。 我暗暗感叹不已，本以为青灵与毒山有关，说不定是云中寨的人。 可是听金王的意思，她是身怀血海深仇，漂泊在外的凶煞。 只是在毒山徘徊过。 或许，要向古夏所言，一切自有定数。 定数还没有到之前，青灵还要继续寻找。 我颇为心痛地感叹一声，轻轻地拍了拍罐子，说:“青灵，等了这么多年。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我会帮你的。” “这女子忒吓人了。” 金王拍了拍胸膛，不像是装出来的样子。 他这种反应。 让我想到斗笠人第一次看到青灵的反应。 “你好歹是位蛊王，胆子如此之小，传出去会让人笑话。” 我嘲讽了一句。 “她的身份，超出你我的想象。我在洞内困顿多年，畏惧这种凶煞，不是什么丢脸的事。” 金王说。 回尸王庙的路上。 我琢磨着麻天罗的事情，问:“对了，麻天罗是怎么找到你们？” 竹林浩瀚复杂，极容易迷路。 我若不是得了诡神蛊，能够听到金王的呐喊。 就算花上十天半个月，也很难找到竹林里的山洞。 那，麻天罗怎么找到五大蛊王葬身地的？ 我记得，麻天罗亲口告诉我，他到毒山的目的，是要找使用残蝎的仇家报仇。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找上来的。” 金王摇头说:“他若只是入洞过夜避雨。我断然不会杀他的。可他要开棺找我们留下的秘籍。这就是他自寻死路了。” 难道说麻天罗，对我没有说真话？ 他来毒山，其中一个目的，就是追踪五大蛊王的下落。 人心隔肚皮，兴许麻天罗没必要，把所有的打算都告诉我。 回到尸王庙之中。 已经是后半夜了。 尸王云昆仑还是没有返回。 我的伤还没有完全好，多了一只诡神蛊，身体的负担又增加了不少。 第二天一早，我与古夏在尸王庙又呆了一天。 到了晚上，依旧没有等到尸王。 我便捡了块石头，在墙壁上留字:尸王大人，见此留言，盼茶花峒一见，冬生留字。 我希望云昆仑看到这些文字，能够到茶花峒去找我。 我还有些事情，想请教他。 他应该见过我娘龙妙云，他或许知道我娘的一些事情。 “古夏，天气越来越暖和。咱们晚上也可以赶路。我想呆会再去一趟云中寨。如果不出意外。咱们今晚就动身，按照原路返回茶花峒。你意下如何？” 我问古夏。 “好，等到茶花峒。我从龙大叔手上，拿回我阿爸的骸骨，到时候也要回家了。” 古夏说，眼神看起来有些落寞。 我并没有在意。 这一趟毒山之行，古夏的蛇蛊蛊毒解开。 我也意外地得到了诡神蛊，暂时压制了巫蛊。 我也知道外婆、我娘的人生经历。 算起来，颇有收获。 不过，也留下了一大遗憾:我始终没能与我娘见面，也不知道，她是有意避开我，还是身不由己。 “金王，出来吧。咱们去云中寨转一圈，我想找一找，昔日蛊祸的线索。兴许，会有意外的收获。” 我拿出木牌，拍了几下，把金王喊了出来。 “好小子，那可是一处凶寨。你现在还敢去吗？” 金王瞪大眼睛看着我。 第110章 养诡神蛊的原因 他这么一说，反而把我给逗笑了。 “这毒山，最毒之人是云昆仑，最毒之虫是诡神蛊。现在，最毒的诡神蛊到了我手上。最毒的云昆仑到外面去了。” “你说，我敢不敢去云中寨？” 我白了一眼金王。 “我看是你不敢去吧。”古夏打趣地说。 “这云中寨，我还是很熟悉的。再凶再恶，对我来说，也是故地重游而已。我是担心你们，若是遇到一些无头亡灵，会吓得哭爹喊娘。” 金王说。 “你大可不必为我们操心。”古夏笑着回应。 我与古夏收拾好行囊，将竹子做成的火把点燃，扑灭了庙里面的火堆。 便出了尸王庙。 我嘴上说不害怕。 可心里面还是有些紧张的。 特别是知道了，整个寨子的人，一多半是蛊虫弄死的，一小部分是土匪杀死的。 也就是说，整个寨子都是枉死之人。 一般来说，枉死之人，难以下黄泉。有些魂魄，风吹日晒消失了。保不齐还有一些逗留在寨子里。 月光清幽地落下来。 树枝偶尔摆动几下。 这些，都让我精神高度紧张。 上一次，是跟着苗老蛇一起来的，他驱赶着蛇群进来，等于是大队人马闯入云中寨。 这会，只有我和古夏二人，四周死一般的寂静。 我与古夏说话的时候，都下意识提高了语调。 “哈哈，我就说了，你们会紧张的。” 金王笑着说。 “紧张是正常。这世上未知之物，总是会让人害怕的。” 我没有否认。 我们入了寨子。 忽然，便听到一股凄婉的哭声。 钻入我耳中。 听得我心尖发颤，颇有些紧张。 古夏也朝我看来，显然也听到了这种啼哭声。 “没事的。可能是某些声音保存下来了。这大自然某些特殊环境，是可以将以前的声音录下来的。再说了，你手上是有桃木剑的。” 我说。 古夏脸色发白，说:“嗯，我不怕。” 她将桃木剑握得更紧。 从长满野草的路走进来，到了祠堂前，站在开阔的广场前。 地面窟窿洞还在。 众多五毒虫尸体堆积在一起，已经开始腐烂，空气之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臭味，不太好闻。 “当初云中寨的蛊祸，为什么一定要用诡神蛊来压制？” 我开口问。 饲养诡神蛊，平息蛊祸。 等于是养出一只更强大的蛊虫，用来威慑那些蠢蠢欲动的蛊虫。 之前茶花峒发生变故。 麻仙芝也担心寨子里发生蛊祸。 但是，有老金蚕坐镇，就不会出事了。 所以，养诡神蛊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可对于云中寨来说。 弄出未知属性的诡神蛊。 等于又是，多出了一只难以控制的蛊虫。 会不会让这场灾祸变得更加复杂多变？ “看来，你是有更加简单快捷的办法吧？” 金王笑了一声，问。 我听出他嘲讽的意味，但还是点点头:“对，我有更快捷有效的办法。” 我将手中的火把，晃动了几下。 金王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想，用火烧掉装蛊虫的罐子，可以一了百了。但是，你不清楚当时的状况。” “用火不好烧，那就放到阳光里晒。快刀斩乱麻，这才是最有效的办法。” 我点点头说。 “你也是这么认为的？” 金王看了一眼古夏，点头问。 “我想，冬生的法子应该是眼下看起来最好的办法。不过，你们当时有当时考虑。具体情况不一样。我觉得你们的做法是符合当时状况的。” 古夏想了一会儿，说。 金王满意地点头:“古夏，你很有天赋。可惜，不愿意拜在我门下。” 而后，他看着我，说:“冬生，你是真不清楚当初状况。” “云中寨养了大量的蛊虫。一部分在家中供养，但是绝大多数都埋在地上。用火烧的话，只能烧掉一部分。那些藏起来的蛊虫，会不会发作呢？” 他用反问的口气问我。 我不由地一怔。 倒是没想到这一点。 蛊虫数量过多。 有一些是明面上养着的，可以烧掉。 还有一些是埋起来藏着不让人知道的。 人心复杂，未必人人都愿意将蛊虫交出来烧掉。 甚至还有一些老蛊，经年累月，已经没有人知道它们藏身在何处。 一旦，一口气烧不掉所有蛊虫。 那些没有露面的蛊虫，反而会让蛊祸提前发生的。 “是我没有想到这一点。您说得对。或许，先养出一只厉害蛊虫。而后徐徐图之，才是最优的选择。” 我说道。 在蛊事方面。 五大蛊王处理问题，还是颇有水准的。 “看来，养蛊对于一个寨子，未必是好事情。养太多也不行，养少了也不行。” 古夏说。 金王又感叹地说:“不，绝对不能养少了。人逢乱世，便命如草芥。如果是太平年代，又何必养那么多蛊虫。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 “为何作此感叹？” 我忙问。 他说:“你们可能无法体会乱世的感觉。兵匪横行，处处都是人祸，到处都是死亡。杀一个人，就是挥刀的一刹那。” 我与古夏对视了一眼。 “云中寨所处的位置，距离乌龙山、瓶山很近。这一带土匪甚多，早上盯上了云中寨，想占了这里，当土匪窝。云中寨养蛊的数量，达到极为惊人的数量。最根本的原因，为了防止土匪的屠戮。” “为了活命罢了。” “这也是为什么我们，不主张烧死蛊虫的原因之一。因为烧掉之后，蛊祸可能不会发生了。但是，消息一旦传到乌龙山去，那云中寨还是会灭门。” 金王解释说。 我怔了一下，没想到还有这一层原因。 看来，我的确是不了解当时的时代情况。 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可以说，在当时的情形下，饲养诡神蛊是最无奈的选择。 可也是最正确的选择。 古夏说:“原来如此。那些土匪，向来忌惮云中寨的蛊虫，觊觎云中寨的财富。难怪会乘着这次蛊祸，赶过来。这帮人……还真是罪无可赦。” “这次出去，我一定要让这帮土匪好看。” 金王恨恨地说。 “一百年过去了。时代变了，土匪早就清剿干净了。”古夏说。 “那这次蛊祸的原因，是由什么而起的？”我接着问。 第111章 妖道 金王没有回答我，而是反问:“你是怎么看的？” 我沉思了一会儿，说:“会不会是因为养蛊过多，惹怒了蚩尤老爷？” 一下子养那么多蛊虫，就需要从大自然之中，捕捉各种毒虫。 数量一定是个天文数字，有可能影响环境的平衡。 金王呵呵笑了一声，说:“蚩尤老爷没空管这些。养再多蛊虫，也惹怒不了蚩尤老爷。因为养蛊死掉的五毒虫，远不及为了口腹之欲，吃掉的五毒虫多。” 我脸色不由得通红，硬着头皮发问:“那犯禁忌呢？比如用人来养蛊。” 整个云中寨家家养蛊。 保不齐会有人破坏了养蛊禁忌。 比如，用人来养蛊。 “乱世之中，人命是不值钱的。在那个年代，用人养蛊，不算犯禁忌。就算养了，蚩尤老爷能惩罚他们吗？” “道德只有在太平盛世，才能约束好人。你太单纯了。你说的这些，都不会引发蛊祸的发生。” 金王说道。 这话呛得我说不出话来。 若不是这两个原因，又会是什么呢？ “那是因为什么？寨子里供奉的蛊神失控？还是有人激怒了蛊虫？” 我硬着头皮继续问。 金王笑了一声，说:“这才说到点子上。的确是云中寨的蛊神出事了。准确地说，他们的蛊神让人给杀了。蛊神一死，直接导致了寨子蛊虫的不稳。” 我倒吸一口冷气，脸色发白。 “谁杀的？” 我惊呼一声，询问。 “经过我们五人的调查，发现云中寨的蛊神，遭妖道的算计，魂飞魄散。可当时，再养蛊神已经是来不及了。” 金王说。 “我还以为他是蛊祸发生的时候，才出来捣乱的。没想到，他一早就在筹谋这件事情。这人也太毒了。” 我感叹地说。 “那他为什么会盯上云中寨？只是帮土匪抢劫整个寨子吗？”古夏眨动眼睛，问。 “他的目的我不太清楚。兴许，是他看上了云中寨的蛊虫，想弄些蛊虫走。又或者，有其他的打算。总之，这是个悬案。一直到今日，我们都没有弄清楚，妖道对云中寨动手的原因。” 金王摇摇头说。 我沉思了一会，看来妖道行事隐秘，没有人知道他这样做的秘密。 可是，为了自己一人之私，造成整个云中寨灭族。 此人，简直是恶贯满盈。 “如果，我们要找这位妖道，可有什么办法呢？” 我期待地看着金王。 “找不到他。可是，有一人能帮助我们找到这只残蝎，找到这个遭天谴的妖道。郭家有一人，叫做郭天禄，肯定能帮我们找到这位妖道。” 金王异常笃定地说。 “郭家？风陵渡的郭家吗？” 我心中一惊，十分惊讶地问。 这是我继郭采薇、郭豆豆与郭无寿之后，听到了第四个郭家人的名字。 通过此人，就能找到使用残蝎的妖道。 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 “没错。风陵渡郭家，是个风水世家。他们的人，就一直在湘西活动。这位郭天禄，是位邪门歪道的风水师，与这位妖道打过交道。” “只要找到郭天禄，就能找上那位妖道。” 金王说起这事，眼神之中，变得凶狠起来。 “会不会斗笠人就是郭天禄？” 我想了一会儿，问。 古夏摇头说:“郭家是风水师，风水师有风水师的符箓。而那斗笠人所用的符箓，是龙虎山天师府的。二者不一样的。” “会不会为了隐藏自己身份，特意使用道门的符纸。又或者是，他去过龙虎山学道呢？” 我说道。 “有这个可能。斗笠人狡猾得很，到最后也没有留下自己的痕迹。”古夏想了一会儿说。 我与古夏分析了好一会儿。 最终也无法确定斗笠人与郭天禄，是否是同一个人。 我示意去边上荒废的祠堂看一看。 之前，还有几面墙，上次全部让尸王给撞倒了。 很难发现有用的线索，连祠堂供奉的灵位之类的东西，也早已腐烂让木虫吃光了。 “金王，这里还有没有留存的百年老蛊。我想找一只瞧一瞧，看看它们到底有没有受伤？”彡彡訁凊 我站在一块石头上，看着废弃的寨子问。 “你要找老蛊，有这个能耐吗？” 金王有些讶异地问。 “我好歹也是为蛊医，师承土王这一脉的，蛊虫受伤，我当然看得出来。” “我就想弄清楚，云中寨的蛊神让妖道杀了之后，对寨子蛊虫的影响。以后，若是再与妖道交手，心中也有底。” 我说。 “这叫知己知彼。”古夏说。 “这么大的寨子，肯定是有的。但是，要想找出来，肯定是有些难度。”金王皱着眉头。 “你是五大蛊王之一，能够反控麻天罗的蛊虫。找出一只百年老蛊，对你来说，还不是手到擒来，轻而易举的事情。” 我故意给金王戴了顶高帽子。 “不行。你们两人，没一个是我的徒弟。我的绝技是不能传给你们的。除非，你们谁拜我为师。” 金王摇头说，最后又看向了古夏。 “你不愿找算逑。我用引虫香试一试……” 我白了一眼金王。 “呜呜……” 古夏刚要开口说话，从寨子东边，传来了呜咽的哭泣声。 如泣如诉。 听起来令人悲伤心颤。 “小郎中，这幽怨的声音，是从哪里来的。该不会是什么百年老蛊，知道你要找它，就发出声音了吧。” 古夏退到我身边，声音颤抖地说。 又用脚拨了一下黑狗，问:“黑狗，你看到啥不对劲的东西没有？” 黑狗保持着警觉的态势，没有发出吠叫声。 我也听得清清楚楚，较之刚才入寨听到的，越发的阴冷与凄婉。 我不由得打了个寒战，说:“这哭声有点不对劲。至于说，是不是老蛊模仿人的哭声，还是有这个可能性的。” 某些蛊虫就会模仿婴孩的声音。 引起旁人的同情心。 等靠近之后，蛊虫就会乘机伤人。 “当然，也可能不是蛊虫。而是寨子里无头的亡灵。” 金王冷不丁地做了补充，声音低沉而瘆人。 “你这吓人一点意思都没有。” 我瞪了一眼金王。 转头对古夏说:“我们去看看。” “真要去吗？”古夏说。 第112章 最好不相见 “咱们身边有金蛊王这样大能人，自然不用担心的。再说，还有三眼灵狗。” 我笑着安慰古夏。 古夏眨动眼睛，笑着说:“也对。” “我刚从洞内出来，现在还很虚的。真要遇到棘手的事情，我第一个就跑。你也不用拿五大蛊王的帽子来压我。” 金王不吃我这一套，懒散地应了一句。 哭声又从东边传来。 我懒得再与金王掰扯。 黑狗走在最前面，我与古夏并排走。 寨子一片死寂，唯独东边哭声，听起来心酸无比。 月亮在云朵之中钻来钻去，时而洒下月光，时而隐藏在云中。 道路两边，都是倒塌的院墙。 各种茅草藤条不断摇摆，平添几分诡异。 呜咽的哭声。 断断续续地传来，令人心尖发颤。 我手心都是汗水。 穿过几条废弃的道路，天彻底暗了下来。 火把噼啪作响。 忽然，我看到了一颗干枯的枣树。 这枣树边上有间矮房子。 院墙几乎完全倒塌，只有一扇破门。 那扇破门也是勉力支撑，一阵大风吹来，就能将这扇门给吹倒了。 令人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屋内竟然亮起了微弱发黄的灯光。 在灯光映照下，窗户上竟有个女子的影子。 我顿时感到遍体生寒。 整个云中寨的人，早就遭遇横祸而亡。 怎么可能会有人点着灯。 我的心一下再次揪了起来。 我记得几天前，登上毒山，经过云中寨，根本就没有看到亮光。 今晚怎么就有了亮光。 “狗子，嘘声。” 我压低声音，对黑狗说了一声。 而后，我看着飘浮的金王，问:“怎么回事？寨子里还住着人吗？” “你问我，我问谁。我未必什么事事都知道的。你们非要进这个凶寨，我能有什么办法。” 金王给了我一个眼神，而后他身子一收，就落到了木牌上，直接当起了甩手掌柜。 我心中暗骂了一句。 这时，古夏忽然拉住了我，神情严肃地说道:“小郎中，你后退两步。我跟你说点悄悄话。” 她用目光看了一眼屋内，不再是恐惧，反而多了一丝担忧。 我回头看着她，心想好生奇怪，为何要后退说悄悄话。 不过，我见古夏的表情严肃，不像是开玩笑。 估计是她想到了什么。 又担心屋内的神秘人物，听到这话。 我点点头，拉着黑狗后退了十多米。 古夏又让我多后退了一些。 距离那亮灯的房屋，已经有将近三十米距离了。 “古姑娘，你有什么话，非要退这么后说？” 我看着古夏，有些不解地问。 古夏开口之前，先是左手将我拉住，说:“小郎中，如果是老蛊、亡灵。我想，断然是不会点灯的。应该说这种概率不大。” “嗯？” 我皱眉看着她，不知道她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 “我在想，回到寨子里点灯哭泣的人。很有可能……我是猜啊，是你娘。” 古夏平静地说，双目充满担忧。 轰！ 听到这话，我脑袋顿时一片空白。 整个人下意识，转身就要朝屋内跑去。 古夏的推断，似乎很有道理。 一般外人来到了云中寨，对于这样的凶寨，多是敬而远之。 唯有，曾经在这里住过的人，或者与这个寨子有渊源的人。 才会到寨子里面呆着。 古夏似乎料到了这一点，立刻双手牢牢将我拉住。 “冬生，你娘不见你。肯定是有原因的。我想，她现在还不能见你。而你，也不能去见她。” 古夏猛地摇头，着急地说。 我瞪大眼睛看着她，问道:“这是为什么？这天下，怎么会有娘亲不见儿，儿不能见娘的道理。” 我因为着急，眼眶通红，泪水就在眼眶里打转。 古夏叹了一口气，眼眶里也流出了泪水。 她说:“母尸不能见子。她已经死了十六年多了，再与你相见的话，对你们两人都不好。我想，这也是她不能与你相见的原因。一旦你们见面，四目相对。肯定会有祸事发生。” “有的母尸见子之后，原本完整的身躯，会在一瞬间枯萎，变成骷髅人。” “魂飞魄散。” “甚至还会发生，更恐怖的变化。这是横亘在阴间二界的规则。” “我这番话虽然残忍。可是，是为了你们母子考虑。” 古夏刚解开银蛇蛊之毒，体力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用尽了全力拉着我。 额头上已经满头大汗。 我渐渐地冷静下来。 我想到了外婆，曾经严令我，不得靠近小竹屋，就是提防我与我娘相见。但凡，我有这个苗头，外婆对我就是一顿毒打。 想到这里。 我渐渐地冷静下来。 郭采薇产子之后，本来已经心愿得成。 可是，听到蛊胎麻婴哭泣之后，瞬间就变成另外一个模样。 我长舒一口气，说:“古姑娘，多谢你。你松开我吧，我不会鲁莽地冲过去的。我们母子不能相见……我知道了。” 古夏手上的力气变小了一些，但还是没有松开。 “那我，能与她说说话。让她听听我的声音吗？” 我整个人变得激动起来，可理智告诉我，一定要冷静。 如果不能见面，那隔着院墙说两句话。 我也心满意足了。 我也不想奢求太多。 古夏点点头:“我想，若只是说句话，兴许是可以的。可是目光对上，那就不好办了。你可千万不能胡来。” “好。那我过去吧。我心中有分寸了。” 我沉默了片刻，咬咬牙答应了下来。 古夏紧紧地拉着我。 她生怕我会失去控制。 回到了枯枣树下，屋内灯火晦暗了一些。 原本阴森诡异的气息，在我看来，早已没有半点恐怖。 反而让我多了一丝温馨。 因为我娘就在里面。 我在院门上的木框敲了敲，客气地喊道:“有人吗？冬生前来拜访。” 这时，屋内传来了一声猫叫。 我还是忍不住，跨过院门，走到院子里。院子弥漫着一股阴气。 院子里面，并没有杂草，非常的干净。 我嗅到一种气息，是尸王云昆仑身上的气味。 这里，可能是他的家。 斗笠人用万虫祭祀，引出诡神蛊的时候。 寨子东边就发出了惊天怒吼。 我娘曾在云中寨住过一段时间，等过诡神蛊出世。 兴许，她也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 可是，怎么会有一只猫在叫？ 很快，那猫叫声停了下来，一块石头从里面扔出来，就落在我的跟前。 如果是驱赶我离开。 石头一定是又急又快地打来。 可是，这块石头只是落在我面前，没有任何力度。 只是在提醒我。 我愈发觉得，屋内的人，就是我娘。 这是流淌在血液里，冥冥之中的一种感应。 我顷刻之间泪流满面。 我嘴巴哆嗦，因为紧张与激动，却喊不出话来。 “主人在家吗？这里有位叫冬生的孩子，他很想他娘。” 古夏倒是替我喊了出来。 屋内传来了身子发抖的声音，像是极力地忍耐着。 第113章 好好吃饭，快快长大 除此之外。 并没有说话声从里面传出来。 我想，可能是因为我娘，不能开口说话。 “娘……娘，我是冬生。” “你走了，我好想你。我……多么想再见你一面啊……” 我嘴唇哆嗦，终于喊了出来。 尽量把每句话都说得完整。 古夏也是流着泪水，咬着牙说:“主人家，如果你听到孩子的声音，就敲三下吧。他实在是太苦了。” 咚咚咚。 敲动声从屋内传了出来。 我整个人忍不住地要往里面冲。 “冬生，不要。” 古夏焦急地大喊，双手差点没拉住我。 我一瞬间的冲动。 在古夏大喊之中，再次冷静下来。 我知道，如果贸然冲进去。 我娘这具身躯，可能会变成骷髅人。 而她，将失去再世为人的机会。 扑通一声。 我跪在门前，双手就放在木门上，稍一用力，就能将门推开。 可我，还是强忍住这股冲动，没有去推门。 “娘……我是冬生……自你离开后，外婆很快就病逝了。我也是苦苦支撑。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们。但是我知道，现在还不是我们见面的时机。” “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我会亲自为你报仇的。” 我哭着说。 这时，屋内那盏灯一下子灭掉了。 跟着，就听到了脚步声渐渐地远去。 古夏拍了拍我肩膀，说:“冬生，屋内的人离开了。咱们进去看看吧。” “啊！” 我大叫一声，忙推门进去。 在火把光芒的照耀下。 屋内的物件一览无余，一些日常用品，摆放整齐。 不少东西还是完整的，没有完全腐烂。 一只黑棕色的狸花猫就趴在桌子上。 桌子上屋内还有一块梳妆的镜子，显然是女子居住过的房间。 “喵！” 那狸花猫朝我叫了一声。 略显黄色眼珠子，并无敌意地看着我。 它虽然毛发看起来凌乱。 全身却透发着一股灵气，看起来非常聪明。 我走到桌子前，发现在桌子上，有一行用指甲刻下来的小字:我的孩子，好好吃饭，快快长大。 桌边还有木屑，应该是刚刚刻下来不久。 我泪水再次无法控制。 整个人泣不成声。 这是我娘对我最朴素的关心。 吃饱饭，长好身体。 这也是世上母亲，对孩子最为朴素的期盼了。 不求大富大贵，只希望一生平安。 一时之间，我心中有千言万语。 “娘。你等等我。我十六岁了，已经长大了。” 我转身就朝着屋后追了出去。 从房间的后面跑出来。 后院的另外一侧，有一间没有窗户，只有一扇小门的石屋。 里面不断地飘出尸气出来。 应该是尸王云昆仑打坐修行之地。 我一口气追到了寨子外面。 追了上百米，眼前便是绵延过来的竹林。 早已是空无一人。 我知道，追不上我娘了。 她留下了文字，再次匆匆离去了。 此时，天空繁星点点。 整个云中寨寂静无声。 唯有风吹竹叶沙沙声。 天地之大。 独留我一人形单影只。 “娘，娘……” 我撕心裂肺地大喊着。 “蚩尤老爷，你为何这般捉弄我们。为什么我们这样的好人，却没有好报？为什么，要让我们母子阴阳相隔，不得相见！” 我用力大喊着。 空阔的山野，无人回应我。 过了一会儿。 古夏追了上来，说道:“冬生，不要难过。你与你妈妈已经说上话了，记住你娘对你的教诲，不要难过，要好好地吃饭。” 古夏见我没有说话，接着说:“你妈妈已经走远了。你在这里大叫，她也听不到。” 我坐在地上，不住地流泪，怕古夏看到笑我，便转过脑袋。 过了好一会儿。 我擦干泪水，问古夏:“我是不是再也见不到她了？” “不会的。你们自然会再见面，她应该去忙她的事情了。到时候，还要你为她披麻戴孝，送她入土为安的。” 古夏说。 我用力点点头，坐在一块石头上，看着黑暗之中的竹林。 听着竹叶沙沙声。 慢慢地平复自己的心情。 古夏就坐在一边陪着我。 夜色渐渐地深了。 身上都有了露水。 这时，只见黑狗缓缓地走了出来。 跟在它身后。 跟着那只黑狸花猫。 猫的毛发非常的粗糙，也非常的凌乱。 应该是许久没有裁剪和打理了。 不过双眼炯炯有神，自带了一股威势。 “小猫，过来。” 我朝它挥了挥手。 我爱屋及乌，想到它可以与我娘呆在一起，便对它多了几分怜爱之意。 那黑猫非常的通人性，快速地跑动，轻巧地跳到了石头上，对我并没有太过陌生。 等它靠近的时候。 我发现它身上除了灵气之外，似乎还有一些凌乱的阴气。 不过，可以确定它是大活猫。 “你跟着我一起走吧。我带你找个安稳的地方。以后，就不用形单影只地呆在这个荒村里。” 我对黑猫说。 我娘与它的关系，一定非常的密切。 所以，我想着把它带在身边。 黑猫忽然歪着头，看着我，乖巧地叫了一声。 它如此的温顺，令人心生怜爱。 “这黑猫真聪明。” 古夏由衷地称赞。 我回过神来，对古夏说:“古姑娘，咱们还要再回去一趟。我还没有找到遗留的老蛊虫。” 古夏从身后拿出一个铜罐，笑意连连地说:“你看看，这里面有没有你要的百年老蛊。就放在这只黑猫的边上，兴许是你娘特意留给你的。” 我接过铜罐，仔细感应了一下。 里面的确有蛊虫的气息。 而且，气息有些虚弱。 应该是受伤的蛊虫。 从云中寨拿出来，兴许就是百年老蛊。 我高兴地说:“古姑娘，真是多谢你了。今天，要不是你。我可真的要闯大祸，什么事情都办不成了。” 古夏脸一红，笑着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在乌龙山见到我阿爸的头骨时，也很迷茫，是你帮了我。这回，我只是略施援手而已。你不用这么客气。” 我取出红线，缠在铜罐上面，确定蛊虫不会乱跑出来。 我长舒一口气，对古夏说:“我回去，再好好查看铜罐里的蛊虫。咱们现在就可以动身返程了。” “好。” 古夏注意力落在黑狸花猫身上，轻轻点头应了一声。 黑狗忽然站了起来，对着竹林狂吠了数声。 跟着就跑了出去。 原本在我身边的黑猫，也一溜烟地追了出去。 从林子里面，突然多了一股暗红色的阴煞之气。 第114章 决定牺牲的茶女 我心中顿时大惊。 我娘可能是从这个方向，进入竹林的。 该不会出事了吧。 我忙与古夏一起，追了上去。 “狗子，慢点。” 我边跑边喊。 我们进入了竹林之中，顺着竹林跑了十多分钟。 “冬生，你还是来毒山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我听出是茶女的声音，心中大喜，喊道:“茶女大人，你这段时间去了哪里……。 茶女漆黑的身影出现，就落在竹林之中一块碎石上。 黑狗已经停了下来，高度警惕地看着东边。 黑猫整个身子弓着，落在一根弯曲的竹子上。 猫狗没有关注茶女， 显然不是冲着茶女而来的。 而是，林子里其他东西。 茶女笑着说:“我一直都在毒山里。不过，我对于废弃寨子的诡神蛊，一点不感兴趣。我在追踪其它东西。” “您在追踪什么？” 我好奇地追问。 茶女迟疑了片刻，笑着说:“一只比较特殊的……小僵尸。” 我朝密密麻麻的竹林看去，稍稍有些诧异地问:“小僵尸？这里除了尸王之外，难道还有小僵尸？” 茶女看着竹林，表情凝重，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我:“我本来差点就追上小僵尸的，这可惜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这回麻烦了……可能要失败了。” 只听到一声厉声传来:“狐狸精，终于找到你了。” 竹林之中，一道暗红的阴煞之气，犹如灵活的毒蛇，快速在竹林半空穿行。 这种气息我再熟悉不过。 我在茶花峒给古夏解蛊的时候。 这种暗红的身影就出现过。 我忙说:“是青崖峒的玉娘来了。” 茶女说:“冬生，我与她有些荒诞的纠结，呆会我们之间的事情，你不要插手。以免伤到了自己。记住，我若是死了，你也不要给我报仇。总之，与你无关。一切到此为止，仇恨不要再传下去了。” “我知道你与玉娘之间的过节。” 我说。 黑狗再次咧嘴狂吠。 在茶花峒的时候，玉娘踢了黑狗一脚。 这狗子记仇得很。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古夏脸色有些发白，玉娘帮助麻云峰下蛊，差点要了古夏的命。 这种死亡的阴影，在短时间之内，无法抹除。 “古姑娘，没事的。今天，她伤不了你的。” 我鼓励并安慰古夏。 那暗红阴煞之气，凝聚成形。 一个红衣女灵落在三根竹子中间，红色衣带从半空之中飘落下来。 给人一种阴冷与瘆人的感觉。 不用说，这种程度的女灵。 肯定是上吊自杀，而后封在凶棺，以命养金蚕的玉娘。 月光下。 红衣之中，是一张冷艳绝美的脸庞。 “为了一个负心汉，你浪费一生来对付我。有啥意思？你执迷不悟，耽误了自己的一生。我真是替你感到不值。” 茶女先开口说。 “阿郎只爱我一个人。你是嫉妒，所以才会下狠手。今日，我要你魂飞魄散。方解我心头之恨。这一刻，我等了很多年。” 玉娘咬牙切齿地说着。 她们二人的过节，经年累月的发酵，已到了无法化解的地步。 可是，仔细一想，她们二人的过节，是因为那位负心汉阿郎引起的。 她们两人之间，本就没有半点直接的过节。 为此，纠缠一辈子，死后还放不下来。 还真是有些荒谬。 “是吗？” 茶女冷笑了一声。 “没错。我会用养成的九色蛊来收拾你。在这之前，你靠着金蚕蛊撑腰，肆意妄为。茶花峒也压着我青崖峒。” “今日，你要付出代价。拿出你的金蚕蛊吧。” 玉娘说。 而后，目光扫过我与古夏，冷冷地说:“你们也会跟着一起受死的。茶花峒就没有一个好人。” “玉娘，麻云峰，麻天罗都死了。凭你一只老灵，也敢说这样的大言不惭的话。” 我大声叫道。 “玉娘，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没必要牵连无辜。你是大他们好几辈的人，何必难为小辈！” “要试你的九色蛊，还用不到金蚕蛊。” 茶女朝前走去，黑色的模样，在月光下，有些落寞。 我心想不好，茶女压根就没有金蚕蛊。 茶女回头看着我，说:“冬生，今日之事，你若插手，咱们之间，就再无情分可讲。我不会再和你说一句话，看你一眼。” 我咬着牙关，用力点点头:“在你们分出胜负之前，我决不插手。” 我将黑狗耳朵揪住，省得它扑上去。 玉娘冷笑一声，双眸凝缩，一股死亡的威势压过来，异常冷静地说:“茶女，那就试试我的九色蛊。我要亲口听你说，果然是九色蛊厉害。然后，我再杀你。” 话声刚落、九色蛊呈现出来的九种颜色的煞气，笼罩在玉娘身上。 一瞬间，玉娘变得越发恐怖。 我集中注意力，双目用力看着玉娘，想看清楚九色蛊的虫身。 可是，根本没有办法看清楚。 只能感觉到，九种颜色各异的煞气，各有特征。 每一种都不好对付。 每一种都凌厉杀伐。 玉娘杀气腾腾，就朝着茶女扑了过去。 茶女没有半点惊慌。 而是摆开了阵势，笑着说:“难为你耗费光阴，养成了九色蛊。我当然是要……领教一下。睡在冰冷的棺材里，该是多么可怜。哎……” 茶女整个身子是黑色，样子非常的怪异。 而玉娘是红色，反而是绝美模样。 在绿色的竹林里。 一黑一红之间，对比格外的明显。 玉娘冲上来一瞬间。 原本做好应对的茶女。 她忽然停了下来，而是双手张开，坦然面对这一切，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茶女大人，不要。” 我失声大叫。 看这架势，茶女并没有想过反抗。而是想让，她与玉娘，两个寨子里的仇恨，就此结束。 这个时候，我就算要去救茶女，已然是来不及的。 我甚至都不忍心看了。 茶女会在玉娘的扑杀之下，魂飞魄散的。 可是，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现了。 第115章 追尸 玉娘在快要碰到茶女的瞬间，生生地改变了方向。 她几乎是贴着茶女冲了过去。 煞气落在了一根青翠的竹子上。 竹子瞬间枯黑，从中间裂开，碎成了粉末。x 她身子飘忽回来，双目不满地看着茶女，厉声叫道:“什么意思？你是瞧不起我吗？” 她漂浮在半空，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的愤怒。 “你心中有怨气，杀了我就结束了，我无话可说。我在人世间，早就活得不耐烦了。杀了我，咱们的恩怨，就可以到此为止了。” “你为什么要收手啊？” 茶女不解地看着玉娘。 我也没有想到，玉娘会在最后一瞬，忽然改变攻击目标，放过了茶女。 玉娘愣住了，眼神数度变化，用力一甩袖子，说:“你若是不反抗。我杀了你也没有意思。” 茶女说:“那只能说明，你对我的恨没那么深。如果，真是血海深仇，你早就下手了。” 玉娘久久都没有说话。 “茶女，你身上根本没有金蚕。我用九色蛊杀你，你不会心服口服。” “过段时间，我去茶花峒找你。你用金蚕，我用九色蛊。咱们即决高低，也决生死。输掉的一方，跳入烈火之中。你要是不应战，我杀了茶花峒所有人。” 玉娘眼神再次变得肃杀起来。 “哎，行吧。” 茶女摇头叹气，眼神之中，似乎有些不忍。 玉娘从竹林半空落下来，就飘到我跟前，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心底发麻，不过没有露怯，毫无畏惧地直视她的目光。 “小子，麻云峰是你杀的吗？” 她盯着我。 “是我。” 我应道。 我娘出手收拾麻云峰，和我出手没什么区别。 “斗蛊输了，就该应诺上吊自杀，怪不得任何人。麻云峰本就该死。” 我接着补充。 “哈哈，不是你杀的。你没必要承担此事。有人替你出手的。” 玉娘笑了一声，原本收敛的阴煞之气，再次变得浓郁起来。 不过，她并没有追问是谁替我收拾麻云峰。 黑狗咧开嘴巴，疯狂吠叫。 根本不在乎这股肃杀的阴煞气。 我也将杀鬼骨刀抽了出来。 “玉娘，我手中的桃木剑可不是摆设！” 古夏也感知到压力，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咬牙坚持着。 “小妮子，我玉娘不会无缘无故杀人。” 玉娘冷笑一声。 “放屁，你真是虚伪。我身上的九色蛊的毒瘴气，是凭空来的吗？” 古夏当即反驳。 “麻云峰求我，我就对你略施惩罚。要是把九色蛊种在你身上，你肯定会死的。” 玉娘不觉得有错，大义凛然地说。 “古姑娘，她脑子让蛊虫弄坏了。你不用搭理她。” 我对古夏说。 玉娘笑了一声，说:“茶花峒大蛊师冬生，到时候，我的九色蛊，会领教你的蛊术。你要是不敢的话，现在就找根绳子，上吊自尽。” 玉娘颇为挑衅地看着我。 “哈哈，你输给茶女，跳火烧死，又怎么能与我过招？咱们现在就动手，何必再等以后。” 我大声回应。 我见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跟着，我跳到一块石头上。 将装着本命蛊的罐子拿出来，叫道:“你敢不敢？” 玉娘瞳孔收缩，跟着淡然一笑，说:“你与我斗蛊，辈分不够。” “你放心。我与茶女过招。自然会有人，学我的蛊术，与你斗蛊。珍惜这段时光，你没多少活命的时间了。” 玉娘说完这话。 红色暗影飘动，瞬间就远去了。 “怂货，别跑！” 我从石头上跳下来，跟着就追上去。 “随她去吧。” 茶女拦住了我，不让我追上去。 “为什么放她走？” 我有些不忿地说。 “冤家宜解不宜结。” “因我与玉娘的误会，让青崖峒与茶花峒两个寨子，变成仇敌。如果，她杀了我，能泄恨就好了。只可惜，她根本就不愿意。只能等着慢慢化解了。” 茶女说。 “哎，这怎么可能啊。” 我长叹一口气。 人的成见一旦形成，是很难改变的。 玉娘上吊而死，又在凶棺之中呆了很多年，滋养九色蛊。 她又怎么会轻而易举地就放弃哩。 “冬生，你别忘记了。麻喜子喜欢的女孩子，就是青崖峒的人。你今日要是围攻玉娘。两个寨子过节越来越深。到时候，又该如何收场。他们二人，还能成婚吗？” 茶女补充了一句。 我怔了一下，倒是没有想到这一点。 我苦笑了一声。 “茶女大人，你刚刚说在追一只小僵尸，他是什么来历？” 我接着问茶女大人。 茶女说:“这只小僵尸有些奇怪，身上带有尸虫。估计青崖峒玉娘也会追上去。我也要追上去了。你要是不急，就追上来看看。我沿路给你留下些线索。” 茶女开始朝前面跑去。 黑色的灵体，一下子就没入竹林之中。 “我们也去看看，怎么样？” 我问古夏。 这只小僵尸体内有尸虫。 这句话提醒了我。 郭采薇身上有尸虫虫母。我娘身上也有只尸虫。 按照我外婆之前的分析，尸虫是从尸王身上跑出来的。 可是我在云昆山身上，只感应到了尸气，却没有感应到尸虫的存在。 尸虫来自尸王身上的传言，不攻自破。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性。 尸虫是从其他尸类身上跑出来的。 古夏眼睛一下明亮了不少，笑着说:“小郎中，你问一个道士追不追僵尸。等于在问，一个酒鬼，要不要喝一杯。” 她又喊了一声:“狗子，咱们追上去瞧瞧。” 黑狗快速奔跑。 “等等我。” 我反应了过来，看了一眼弓在竹上的黑狸花猫，朝它招招手，又拍了拍我肩膀，示意它可以落在我肩膀上。 我背着它追上去。 “喵！” 黑猫从竹子上跳下来，速度极快地追了上去。 我反而落在了最后面。 月亮照着竹林，人影与竹影交织在一起，不断地交织着。 追了快有一个多小时。 从竹林里出来，进了一片野茶树灵。 古夏停在了前面，黑狗与黑猫全身毛发炸起。 “好多吊着的干尸。” 古夏幽幽地说。 第116章 人形器皿 我朝前面看去，只觉得头皮发麻。 一种极为粗壮的藤条，寄生在野山茶树上。 几乎夺取了山茶树的生存空间。 垂下的藤条上，吊着一具具的干尸。 一眼看去，有几十具之多。 干尸呈现暗黑色，皮肤已经失去了水分，肌肉彻底萎缩，就像风干的腌肉。 煞是瘆人。 “邪门了，怎么会有这么多！” 我呼吸急促，心底生出一股寒意，额头也沁出细密的汗水。 “湘西气候湿润，不加特殊处理，尸首根本不可能风干成为干尸。一个月左右，尸首就会腐烂的。我想，肯定是有人花心思制作了这些干尸。” 古夏脸色煞白，依旧认真地分析。 我点点头。 人死在野外，能够变成干尸，多是在气候干燥之地，在短时间之内尸首快速失去水分。 可对于气候潮湿，又有雨季的苗疆湘西来说。 如果没有人为干预，尸首只会直接腐烂，到最后只会剩下骨头。 这么多干尸，不会自己跑到这里上吊自尽。 “没错。肯定有人收集了尸首。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说。 我在四周看了看，在石头上，发现了一道划痕，判断是茶女留下的记号。 “茶女大人，应该已经进去了。” 我看了看了林子，开口说。 古夏鼓起勇气说:“那我们也进去吧。说实话，我以前听叔叔说过僵尸。我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尸类。我是既害怕，又好奇。” 刚走了没几米，就见到第一具干尸。 干尸身上的衣服早已腐烂。 肤色呈现出熟悉的暗黑色。 更有一丝微弱的尸臭味传来。 我顿时不寒而栗，表情立刻变了，说:“这些干尸身上体内，有不少尸虫。是尸虫影响了他们的状态。” 尸虫，是一种可以在死人身上繁衍的邪门虫子。 尸虫落在干尸体内之后。 为了确保自己繁衍。 不会任由宿主腐烂，而是将宿主变成干尸。 这也是为什么，干尸风干发黑的缘由。 这片山茶树里悬挂的干尸。 其实，就是养尸虫的“人形器皿”。 说白了，在养虫人眼中，干尸不过是些瓶瓶罐罐而已。 “古姑娘，含上药片，里面混合了一味牛粪干，可能有些冲人。但是这里，尸气已经非常浓厚，会与活人体内的阳气相冲。不要让尸虫钻到身上，还要提防尸虫虫母。” 我取了一颗药丸，递给了古夏。 这种药丸，主要成分是牛粪干，加了两种香草还有金银花，味道不会那么冲。 古夏接过，含在嘴里。 她朝前面走了几步，小心翼翼地用桃木剑拨动悬挂的干尸，仔细观察了之后，说:“小郎中，这些尸首，年份都不一样，有的不到二十年，有的则是二十年以上，还有的可能有三十年以上了。” “你说，这些持续不断出现的尸首，是从哪里收集来的？这附近又没有寨子啊！”彡彡訁凊 古夏问完，期待地看着我。 我也没有答案，没办法马上回答他。 我朝前面走去，发现有些干尸脚下，还散落着一些破损的陶罐、竹筒之类的。 是装蛊虫的容器。 可见，这些干尸，一多半都是蛊师。 我心中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推测，说:“这些人，可能是到毒山寻找诡神蛊，最终死掉的那批人。一直都没有看到他们的尸身。看来就吊在这里了。” 罗七娇的弟弟罗八宝，还有巫左兄弟的父亲巫长贵。 他们的尸身，很有可能就在这林子里。 这么多年，毒山是个危险的禁地。 但还是又不少蛊师前赴后继地来到这里，命丧云中寨。 他们一死，就为这片干尸林提供的尸首。 这时，月亮从云层后面钻出来。 清幽的月光下，显得格外的瘆人与邪异。 忽然起了一阵阴风。 藤条摆动着。 那些干尸也跟着一起摆动。 平添几分恐怖氛围。 我的心都到了嗓子眼。 总感觉这些吊着的干尸，会猛地睁开眼睛，挣断藤条…… “嘿嘿！” 小孩子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 笑声听起来，异常的邪异。 这种笑声把我吓惨了。 尸类还有阴阳之事，都不是我擅长的。 黑狗立刻狂吠。 黑狸花猫也发出叫声。 “是人在笑，还是亡灵在笑啊？还是尸类？”我连忙问古夏。 “我不知道。” 古夏摇摇头。 “茶女大人，茶女大人，你在哪个方位？”我大声喊道。 “我在这边。” 茶女应了一声。 我循着声音走了过去。 茶女停在一处山洞前，全身裹得非常的严实，脸上的黑鳞泛着奇怪的光芒。 “茶女大人，追到了那只小僵尸了吗？” 我关切地问。 茶女大人笑了一声，指着山洞，说:“小僵尸在山洞里面。” “这山茶树吊着干尸，都是他弄出来的吗？”我问。 茶女点点头说:“没错。应该是死在毒山里的人。我听说，毒山里有尸王。为什么他没有阻止小僵尸？你见到尸王了吗？” 我细细一想。 尸王云昆仑的一儿一女，都死在了蛊祸之中。 所以，他对孩子非常的宠溺。 小僵尸跑到了毒山之中，捡一些尸首回来。 云昆仑是允许的。 并没有干涉他。 “尸王喜欢孩子，就任由小僵尸捡一些尸首回来。人一旦死在野外，尸首和一块石头，没有任何区别。” 我说。 古夏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茶女，问道:“茶女大人，你是什么时候到这边的？我记得你不是朝这个方向的。你怎么忽然打听起尸王的事情了？” “我是担心，尸王会给这只小僵尸撑腰。” 茶女笑了一声，应道。 而后，茶女对我说:“要不，你进去看一眼吧，摸清楚小僵尸的底细。” 我朝洞口看了过去，里面漆黑一片。 忽然，一双幽绿色眼珠子睁开，就从幽暗处头发出瘆人的光芒。 我心突突直跳，手心都是汗水。 我不住地后退了几步，感觉它格外的狠毒，好像不是尸类该有的眼睛。 “你是谁？我是茶花峒冬生，与云中寨也有些关联。你为什么要在这里拿人养尸虫？” 我鼓起勇气喊了一声。 就在这时，我又听到了一声“嘿嘿”的笑声。 这笑声不是从洞内传来。 而是洞外响起的。 古夏跟着大喊了一声:“小郎中，这个茶女是假的。” 第117章 养木尸的赶尸匠 听到这话。 我瞬间惊出一身冷汗。 我的注意力，全部落在山洞内的小僵尸身上，根本没有留意，这个假“茶女”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电光火石之间。 假“茶女”直扑向古夏。 古夏受到冲击力，挨了一道煞风，滚落在边上。 不过，古夏早就察觉到不对劲，暗暗就提着桃木剑。 假茶女动手的时候，她也快速出击，桃木剑也刺中这个假茶女，逼退了假茶女，避免我们两人先后遭受偷袭。 我快速上前，将古夏扶住，后退几步，问道:“古姑娘没事吧。” “没事，我一看到他，就觉得不对劲。他让我刺中了一剑，也不太好受。” 古夏嘴角流出了鲜血，依旧坚强地说。 假“茶女”，让雷击桃木剑击中，身上冒出一股黑烟，整张脸开始扭曲变动，慢慢地改变模样。 茶女本就一身黑气，脸色与手臂布满黑鳞。 极为容易假扮。 假茶女变成另外的模样。 腰系一黑色腰带，青布长衫，头顶青布帽，腰间还有一符包。 “嘿嘿。” 那邪物变化之后，露出一双阴冷的眼睛。 在他的身上，还看到了一条游走的黑色蝎子虫影。 我心中一凛。 这种装扮，分明是赶尸匠的打扮。 与罗东宝的打扮，几乎是一模一样。 而有虫影爬动，可能是他成为阴鬼后，变成了蛊虫的宿体，或是蛊灵。 “活着的时候，是一位赶尸匠。现在是一只阴鬼，有可能成了蛊灵。” 我心中暗暗惊讶，忙对古夏说。 “你要当心点。不要让他伤到了。” 古夏关心地说。 “放心吧，这次不会了。” 我应道。 上一次与罗东宝交过手，算是吃了大亏。 这一次，我身上多了数种厉害的蛊虫，还有厉害的蛊灵，自然不会再重蹈上次的结局。 “报上名来。” 我松开了古夏，大声喊了一声，跟着朝阴鬼赶尸匠走去。 黑狗与黑猫同时发出了叫声。 “嘿嘿。小子，把诡神蛊交出来，我给你留个好位置，就吊在西边最肥的山茶树上。” “我本打算在半路截杀你的。没想到，你倒自己跑到这里来了。既然来了，就该乖乖听话。” 他阴冷地说。 我将本命蛊取出来，笑着说:“凭你，也想抢夺诡神蛊。我看你，是疯了吧。你是赶尸匠，就不该贪图蛊虫。” 我取出杀鬼骨刀，在本命蛊的罐子上一拍，蓝色煞气护在我身上。 跟着，青灵也从罐子里出来。 她裙摆晃动，身上煞气盖过了这只赶尸匠。 我感觉在毒山呆了一段时间之后，青灵的实力好像迅猛提升三倍不止。 “是……是您老人家。” 赶尸匠惊惧不已，连连后退。 我见阴鬼赶尸匠后退，自然不会给他机会。 我手持杀鬼骨刀，欺身上前，直接砍断他的一只左鬼手，跟着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本命蛊煞气冲过去，缠住他身上游走的蝎子虫影。 “你认得我？” 青灵看着赶尸匠，淡淡地说。 “你是聚天地煞气的凶煞，毒山本是你的地盘，我当然记得你。早知道您老人家跟着这小子，我是绝对不敢动手的。” 赶尸匠声音颤抖地说。 “那你知道我的名字吗？知道……我的来历吗？” 青灵眼睛盯着赶尸匠。 赶尸匠用力摇头:“我……我不知道的。我辈分低微，怎么知道您老人家的事情。” 青灵叹了一口气，走到了赶尸匠身后，淡然地说:“真没有用。好好回答，否则……我将你撕碎。” “告诉我，你的姓名，为何会在这里？和罗东宝是什么关系？” 我说。 我手上力量增强，本命蛊的煞气顺着我手臂，就勒在阴鬼的脖子上。 “我叫白剑飞，是一位赶尸匠。你刚提及的罗东宝，是我的师弟。我们曾经是在一起学赶尸的。” 赶尸匠老老实实地回答，脑袋和眼珠子一直在往后转，十分畏惧青灵。 “你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我问。 白剑飞眼珠来回转动，显然有些害怕，不敢把事情和盘托出。 我用杀鬼骨刀，对着他的鬼身扎了一刀。 “我说……我是受鬼王的命令的。在这里养尸的……啊……真痛……” 白剑飞咬牙大叫。 “鬼王？他是谁？” 我皱着眉头。 “就是带着骷髅面具，有时候戴着斗笠的高人。他很狡猾，我没有办法，让他操控……连一丝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白剑飞惶恐地看着我。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与古夏对视了一眼。 原来斗笠人的外号叫做“鬼王”。 估计白剑飞身上的蝎子虫影，也是这位鬼王种在上面的。 白剑飞能够开口说话，他的阴鬼煞气，比罗东宝要强很多。 “养了什么僵尸？” 我问。 白剑飞指着洞内，说:“是五行尸之中的木尸。因为毒山之中，有尸王。就放了一个小僵尸在这里。反正，尸王不会对小僵尸动手的。我在背后操控小僵尸，也算是在刀尖上舔血，每天都过得提心吊胆。” “我是身不由己。” 说完这话。 白剑飞长叹一口气，让自己看起来非常的可怜。 我冷冷一笑，说:“你们倒是聪明，还懂得利用尸王的缺点。那你们，养五行尸的目的是什么？” “我很冤枉，本是个赶尸匠，却变成养尸的邪灵阴鬼……我只能期盼能有来生。不该问，我从来不敢问。不能知道的，我也绝对不会去打听。” 白剑飞说。 他怕我不信，补充说，“我可以向蚩尤老爷赌咒发誓的，若我说假话欺骗你，叫我天打五雷轰，魂飞魄散。” 我想，如果白剑飞是斗笠人鬼王害死，强留在这里给他养尸类。 那他，倒也无辜得很。 “什么是五行尸？木尸又是什么？” 古夏咳嗽了一声，追问道。 “咳咳……小爷，你掐着我脖子，我很难受。我身后还有一位煞神盯着我……我不敢再耍滑头的。你松松手……让我好受一点。” 白剑飞哀求地说。 “好！老实回答古姑娘的问题。” 我松开了白剑飞，不过杀鬼骨刀并没有收回来。 “五行尸，是根据不同命格来确定。根据生辰八字……有人属于金命、火命……我养的这一只属于木命……就称作木尸……” 白剑飞表情很痛苦，慢慢地说着，脚步也慢慢地移动。 木尸？命格属性？ 我与古夏都皱眉思索着。 这时，白剑飞乘着我们不注意，身子一缩，便冲到了洞内。 跟着，阴森的阴锣声哐哐响起。 第118章 狗惊魂、猫惊尸 我心想不好。 白剑飞这回是要赶尸控尸了。 锣声异常地刺耳。 好在，我听过好几次，心脏没有之前那么难受。 我看了一眼古夏，发现她皱着眉头，神情痛苦， “古姑娘，塞在耳朵里。” 我强忍着不适，从袄子里扯出两团棉花，让她塞在耳朵里。 “嘿嘿！” 只见白剑飞从洞内走出来。 那只落在他身上的蝎子虫影，代替了他的左手，拎着一面陈旧的阴锣。 右手拿着一根木棒。 有节奏地敲击着。 锣声，时快时慢，深谙某种乐律。 在他身后，跟着一只尸类，个头不高，年龄也停留在十岁左右，双目幽绿色。 小僵尸受制于阴锣，变成了白剑飞身后的护卫。 与此同时，山茶树林悬挂的干尸，受到阴锣声的刺激，开始挣扎摇摆，相继挣开了脖子上的藤条。 落地之后。 关节发出咔咔不协调的声音。 速度缓慢地朝我与古夏走来。 “小郎中，咱们要让干尸包围了。” 古夏耳朵塞着棉花，声音大了不少。 “不用急，我自有办法。干尸不足挂虑。白剑飞身边，也只有一具木尸而已，还难不倒我。” 我心中慌乱了片刻，很快就想到了应对的办法。 我快速将引虫香点燃。 这群干尸身上尸气虽然浓郁，只要把尸虫给引诱出来。 干尸就不会有太大杀伤力。 他们本身就不是饲养的尸类。 而是一些器皿而已。 引虫香点燃，香气快速散开。 我用力抛到十数米之外。 众多干尸，受阴锣的控制，会朝我这边杀过来。 可是，他们体内的尸虫，闻到引虫香的香气，则是会奔着引虫香而去。 尸虫与干尸必然会出现了矛盾。 起先在僵在了原地。 而后，他们体内的尸虫，渐渐占据了上风。 开始朝引虫香走去。 “这只阴鬼，真是找死。” 青灵冷漠地看着白剑飞，就像看着一个死物。 “青灵，没什么大碍，我能收拾他。你暂时不要上前，以免让阴锣伤到了。” 我从容地说。 “小子，你也不打听打听。我白剑飞在苗疆十三峒，也是大拿级别的人物。你敢斩我的左手。赶尸一门，有七大神通。今日，就让你试试，借尸杀人。” 白剑飞一脸杀气，整个人怒吼地叫道。 “你看看吊在树上的干尸，怎么没有冲过来？” 我讥笑了一声。 我没有太关注白剑飞此刻的状态。 所有注意力，全部落在这只奇特的小僵尸身上。 我想弄清楚，斗笠人要养的五行尸，到底是怎样的状态。 等到小僵尸走近之后。 我发现他，穿着兽皮做成的衣服，五官看起来倒是非常周正，肌肤都是青绿色。 肌肤并没有皱巴巴的感觉。 就像刚死去不久。 那双眼睛，也是泛绿，令人印象深刻。 五色之中，青属五行。 他呈现出这样的颜色，也很正常。 我仔细看了好一会儿，小僵尸体内，有着极为浑厚的尸气。 浑厚程度，是我之前从未见过的，比黑毛尸郭无寿都要强。x 这只小僵尸，实力应该不俗。 不过，他的身上，并没有出现尸虫虫母。 “都给我过来。” 白剑飞手中的铜锣越敲越急，不过众多干尸依旧没有动弹。 “我本来打算放你一马。可你，偏偏把路走窄了。五行尸，从名字来听，应该是五只的。” “你只有一只木尸，就想翻盘，是不是有点难度。你跟我说说，另外四只五行尸在哪里。” 我笑着说。 青崖峒白玉娥，教过我对付尸类的法子。 我带在身边的铜钉子，还有桃木钉，足够对付这只小僵尸了。 白剑飞一定要魂飞魄散。 不过，在这之前。 我必须弄清楚，那个斗笠人，也就是所谓的鬼王，还在哪里养了五行尸。 “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你得罪了赶尸一门，必定灾祸不断。喜神菩萨，赶尸门祖师爷，不会放过你。” “我若是你，还是把诡神蛊叫出来。等下木尸撕碎你肚子，你就惨咯。” 白剑飞愤怒地叫着。 小僵尸绿眼瞳孔在收缩，看我眼神，再次变得肃杀起来。 我叹了一口气，说:“你高估自己的控尸能力了。” “狗子，咬那断手的骗子。” 我发号了命令。 黑狗一跃而起，狂吠不断，十分凶猛。 没想到的是，黑猫也发出了刺耳的叫声。 不过，它则是朝着那只小僵尸扑了过去。 俗话说，狗惊魂。猫惊尸。 狗能看到魂魄，所以魂魄也会惧狗。 而猫叫声，则能诈尸惊尸。尸类很少伤猫。 “一只狗子也敢……扑我……真当我赶尸一门没有绝技傍身。” 白剑飞怒道，左手一抬。 是那只蝎子虫影。 嘭咚。 黑狗划出一道黑影，丝毫不在乎白剑飞挥动的蝎子虫影。 将白剑飞撞倒在地上。 那面阴锣应声落在地上。 “人都死了，活着的绝技能有什么用。” 古夏见状，大声的嘲讽。 黑狸花猫这边，也毫不逊色，扑在了小僵尸身上，爪子抓破了小僵尸的脸。 “嗷嗷！” 小僵尸发出怒吼声，右手挥动。 黑狸花猫快速地扰动，愣是没有让小僵尸抓到。 肆意捣乱了一番之后。 它跑了回来。 小僵尸身上的绿色尸气，疯狂地散逸。 “好猫。” 我忍不住赞道。 身手之灵敏，胆子之大，绝非一般的猫可比。 白剑飞站起来，叫道:“木尸，杀死他们，喝光他们的鲜血。” 小僵尸双目透发出瘆人的绿光，全身紧绷，显然是在蓄力。 “那就试试。” 我双腿发力，冲向小僵尸，抽出一把铜钉子，对着小僵尸的气户穴扎去。 就在我要刺中的一刹那。 小僵尸的动作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 他直接躲了过去。 跟着，他右手朝着我的脖子划过来，就对着我的颈动脉。 他手指指甲发绿，估计淬满了尸毒。 真要让他抓伤。 不仅会导致，大出血。 这种翠绿色的尸毒，还有可能让我全身腐烂。 “喵！” 黑猫再次扑腾过去，撞在了小僵尸的右手上。 我躲了过去。 黑猫犹如断线风筝落地，身上三道刺眼的血痕。 “我要你死。” 我眼睛顿时通红，抬着右脚，直接踢在小僵尸身上。 他踉跄后退了几步。 我将落地的黑狸花猫捡了起来，发现它肚皮已经在渗血。 “狗子，把阴锣咬过来。” 古夏喊了一声，随即念动法诀，将桃木剑打了出去。 第119章 神秘的小僵尸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古夏朗声念道。 桃木剑带着一股淡淡的金光，直接刺向了小僵尸。 轰的一声。 小僵尸抬手一挡，与桃木剑碰在一起。 桃木剑有雷霆之力，配以三清道法。 可以说，力量十分的迅猛。 小僵尸受力之后，后撤数步，手臂上冒出一股白烟，身上的尸气变淡了很多。 它冲着古夏咧嘴，随时准备冲上来。 “你别瞪着我，要是我纯阳道力充沛，一剑就能毁掉你。” 古夏冷傲地说。 黑狗咬着地上的阴锣，跑了回来，停在了古夏边上。 “好狗子。” 古夏得了阴锣之后，咬牙敲动。 所重复的节奏与乐律，与刚才白剑飞敲动的完全一模一样。彡彡訁凊 看来，棉花没有阻挡锣声传入她的耳中。 她以惊人的记忆力，记下了白剑飞所用的乐律。 原本恼怒至极的小僵尸，身子不自觉地站在了原地，身板也僵直了不少。 “你……你什么时候偷学了我赶尸门的绝技？” 白剑飞气急败坏。 青灵落在白剑飞身后，淡淡地说:“易涨易退山溪水，易反易覆小人心。你这卑劣小人，留你还有什么用。” 只见，青灵挥掌如刀，直接拍在白剑飞的天灵盖上。 “我赶尸门不会放过……” 他这话还没说完，整个人魂飞魄散。 一部分阴鬼煞气，直接让青灵给吞掉了。 形势随着古夏出击，得以控制。 我长舒了一口气，怀中的黑狸花猫，腹部在淌血。 “好猫。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 我将外套撕下一块，快速给它包扎，避免流血过多。 刚才它要不是它出击。 我没死也会身受重伤了。 “我有点轻敌。没想到，这小僵尸反应速度如此灵敏。我犯了轻敌的错误，还以为是与郭无寿动手。我不该犯这种错误的。” 我看了一眼古夏，有些惭愧地说。 古夏脸色苍白，催动桃木剑以及敲动阴锣，都颇为损耗体力，说:“你与尸类过招的经验太少，犯错是正常的，以后就不会再犯错了，不要紧的。黑猫没事吧。” “只要血止住了，黑猫就不会死。我得把这玩意的牙齿敲下来一颗，方能解开它的尸毒。” 我说。 我把黑猫放下来。 黑狗退了回来，守着黑猫。 看来，黑狸花猫与黑狗一样，都要经历一次尸毒的伤害。 古夏盯着小僵尸，敲动着阴锣，额头上沁出豆大的汗珠，咬着牙关，坚强地扛着锣声对自己的伤害。 我从边上绕过去，乘机将小僵尸撞翻在地上，捡起石头就砸上去。 他的牙齿比郭无寿要坚硬多了。 我敲得双手发酸，才勉强敲下一颗。 小僵尸无法动弹，双目桀骜不驯。 任凭石头砸上来，愣是没有叫出声，恨恨地看着我。 “你别不服气。白剑飞这种货色都能控制你，活该你倒霉。” 我将僵尸牙捡起来，抽了一根铜钉子，准备直接钉死他的尸心。 “乖乖，兜了这么一圈，倒让你先逮住了。好在那贱女子，似乎没有追上来。” 暗红的煞气席卷而来，玉娘露出了面目，落在了数米之外，阴森的怪笑。 “你跑来干什么？” 我看着玉娘，立刻紧张起来。 “我担心僵尸把你弄死了，所以来帮你。看来你还有点本领。” 玉娘幸灾乐祸地说。 “放你的狗屁，我需要你帮忙。赶紧滚，要不然现在，咱们就摆开阵势斗蛊。” 我没好气地骂道。 “你气性太大了。不过，现在斗蛊也未尝不可。” 玉娘阴笑地说。 随即，她目光落在古夏身上，从袖子飞出了九种颜色的煞气，快速朝古夏冲过去。 “卑鄙。你这老虔婆。” 我大骂了一声，从小僵尸身上跳下来，飞奔去救古夏。 玉娘身子一卷，夺了古夏手中的铜锣，又用力敲了敲，喊道:“好孩子，到我这边来。” 古夏受到冲击，阴锣脱手，九色煞气跟着飘了回去。 我明白过来，玉娘是要抢夺阴锣，并不是要伤害古夏。 “不要过去。到我这边来。” 茶女从一侧追了上来，焦急地喊道。 玉娘看着茶女，笑着说:“你真是好笑，真是天真。他凭什么到你身边去。就因为你长得丑吗？” “玉娘，这事跟你没关系，你何必趟这趟浑水。” 茶女大人勃然大怒，全身气得发抖。 “这小僵尸是谁？” 我问。 “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在找他。直到前不久，我遇到了阴鬼罗东宝，才知道他可能在毒山，还被人养成了尸类。他关系到苗疆的一件大事。” 茶女话语有些乱了，急切地说。 我怔了一下，这个十岁就死掉的娃娃，怎么就干系到苗疆的一件大事了？ “茶女，你该跟他说，这只僵尸，当年曾经杀过不少寨子的蛊神。若不是他，你虽然养金蚕死掉了，也不用成为茶花峒的蛊神，说不定就能轮回转世。当然，我青崖峒也不会用活人养蛊神。” 玉娘说。 我惊诧不已，没想到小僵尸，竟然杀死过不少寨子的蛊神。 这时，玉娘用手，在小僵尸的脑门拍了几下。 叮当。 两根发着银光的银针落地。 小僵尸眼神猛地一变，双手活动了几下，整个气势为之一变。 我心中不好。 银针落地，小僵尸摆脱阴锣控制，重获自由，可以任意出击了。 “小僵尸，跟着我一起走。你受了重伤，今天占不到便宜了。” 玉娘直接丢了阴锣，大声喊道。 小僵尸眼睛眨动，便点点头。 玉娘朝东边跑去。 小僵尸快速奔跑，动作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冬生，回茶花峒等我。我要查的事情，自己会弄清楚的。保重。” 茶女叹了一口气，也追了上去。 我与古夏杵在原地，久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事情数度变化。 着实有些出人意料，令人捉摸不定。 没想到这位木尸，竟如此神秘。 斗笠人鬼王将他养在这里，茶女与玉娘双双争夺他。 “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啊。咱们这等凡人，还是不要参与进来为好。” 古夏坐在一块石头，大口大口地喘气，说道。 我沉默了一会儿，心中有一种直觉，木尸的身份，说不定与毒山之变有着莫大的关联。 我相信，日后会再次与他相遇的。 “咝。” 聚拢在引虫香边上的尸虫，数量越来越多了。 一旦引虫香烧完，它们就会朝我们杀过来了。 我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先用火把焚烧。 没烧死的，再用本命蛊的煞气弄死。 处理完毕之后。 干尸倒在地上，眼珠子瞪得大大的，却根本看不了东西。 没有尸虫在身上。 它们很快就彻底烂掉的。 “小郎中，我们到这个山洞里面看看。我想弄明白，这位斗笠人鬼王，赶尸匠白剑飞，是如何养尸的。”古夏提议说。 第120章 博学的古夏 我朝洞内看了看，发现有一股血腥气萦绕其中。 尸气也非常的浓厚。 好在随着白剑飞魂飞魄散，小僵尸离开。 这些都是死物。 洞内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我点点头说:“好。我也想弄清楚，他们养尸的诀窍，为何小僵尸的尸气如此浑厚。” 我将黑猫抱起来，放在竹篓里背着，便与古夏一起进了山洞。 黑狗低着头，不断地嗅着气味。 山洞并不算太大。 进来之后，血腥味更浓了。 我找了位置，将火把插好。 映入眼帘的是一口精心打造的石棺。 石棺的盖子已经打开，里面荡漾着一种奇怪的红色液体。 在火把光芒下，还泛着光。 看起来像是鲜血。 我看着石棺，愣了好一会儿，觉得非常的熟悉。 忽然，我整个人不由一惊，失声叫道:“血水棺材竟在这里！” 诡神蛊钻到我身上的那一晚。 我梦到过自己躺在血水棺材之中。 后来，我找到了五大蛊王葬身地。 本以为，是那些石棺在召唤我。 现在想想，蛊王们所在的石棺里，根本就没有血水。 那么，出现在我梦境之中的石棺，可能就是眼前的这种石棺。 “小郎中，你是什么意思？” 古夏忙问我。 “诡神蛊落在我身上的那晚，我做过一些噩梦。其中有一个片段，就是我躺在血水棺材里。” “我在想，如果不是我娘拼命返回茶花峒，说不定我也要被放在血水棺材里浸泡，成为杀戮残暴的僵尸。” 我说道。 古夏有些惊诧地看着我，忽然说道:“咦。这血水不像是血液。好像还在动弹。” 我不由地一惊，忙取了一把铜钉子，将铜钉子探入血水之中。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血水附着在铜钉子，而后以极快的速度，朝上面涌动，就要爬到我手上来。 我忙松开铜钉子。 铜钉子晃动几下，落到了石棺底部。 “这里面有一种极小的虫子，应该是红色的，凝聚在一起，就像是流动的血水。” 我看了一会儿，说道。 我又仔细想了一会儿，说:“是血蛊虫，个头极小，聚拢在一起，就可以像水一样流动。它们会喝人血。保不齐，那些悬挂的干尸身上的鲜血，就是它们喝掉的。” 巫蛊秘录记载过这种虫子，血蛊虫状如鲜血，嗜血成狂。 中了血蛊虫，可在一个月之内，血亏而亡。 不过，这种血蛊虫怕草木灰。 一般来说，用血蛊虫伤人，取一滴在下在饭食、茶水之中，就能达到目的。 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多的血蛊虫。 大活人落到里面，不用一个月。 可能十分钟就会血亏而亡。 我快速移动了身子，护在古夏跟前。 “那就对了。刚才我还在想，小僵尸若是睡在血水里，为何身上没有半点血斑。” “可见，他睡在石棺里，血蛊虫会覆盖在他身上。一旦离开之后，血蛊虫还是留在石棺里。血蛊虫吸活人的鲜血，滋养僵尸的肤色。” 古夏看了一会儿说。 她看了看四周，啧啧称奇:“此洞内布局诡异，石棺的方位是按照养尸布局来设置的。山茶林的藤条，应该都是从这里生长繁衍出去的。” 石棺四周并不平整。 树藤的根茎交错起伏，犹如一条条缠绕在一起的毒蛇。 我诧异不已，树藤的根茎竟然长到山洞里面来了。 “那这些树藤根茎，与养尸有关系吗？” 我问。 “有。干尸吊在外面，体内的尸虫会不断孕育尸气。而后尸气，绵绵不断地通过藤条，输送到石棺里，滋养睡在里面的僵尸。” 古夏解释道。 我豁然开朗。 原来干尸以及尸虫，是这样滋养小僵尸的。 “那它为什么是五行尸之中的木尸？” 我接着问。 “东方青龙位，青木为主。借助树藤将尸气送过来。自然就是木尸。五行变化，阴阳相随。这个养尸风水局，看起来简单。最难的是，石棺摆放的位置。我想，外面吊着的干尸，以及石棺，应该是五煞养木尸的布局。” “五煞养尸。这里的‘煞’，是指煞位的意思，不是凶煞恶鬼哦。” “要布此阵，涉及复杂的方位的计算，绝非易事。” 古夏想了一会儿，开口说。 她怕我不懂，就用桃木剑在地上画了起来。 石棺的方位，树藤的分布，以及干尸悬挂的分布。 不断地提到“坤”“巽”等八卦方位。 “这是道门养尸阵。我现在可以断定，这位斗笠人鬼王，曾经在龙虎山学过道。” 古夏最终下了结论。 我大有收获，忍不住竖起大拇指，赞道:“古姑娘，你真是博学多才。要不是你，我根本就想不出这当中的眉目。抓破头皮，也想不清楚五行养尸的奥秘。” 古夏开心地笑了起来:“我只是小时候多看了一些书。你天资聪慧，只要看几本这方面的书，就一定会想得通的。有机会，我也可以教你。” “好，那你给我开个书单。有时间的话，也请你教教我五行八卦，两仪四象。” 我高兴地说。 外婆的藏书，多是医案，关于阴阳五行方面的书籍却很少。 所以，这方面是我的短板。 古夏是三清山修行的女道士，她对于这方面比较了解，正好可以教我。 五大蛊王的出现，让我知道蛊术也是可以按照五行来分的。 学习这方面的知识，对我肯定是有帮助的。 “那么，如果我将石棺砸掉，再将这种树藤的根茎砸掉，五煞养木尸的邪阵，会不会毁掉？” 我问古夏。 古夏想了一会儿，说:“应该可以。” 我先将树藤根茎斩断。 再将树藤根茎垒在一起，生火将树藤烧起来，得到的木灰，正好可以对付血蛊虫。 烧木灰的空闲，我与古夏在洞穴搜寻了一遍。 在一堆乱石之中，发现了一具骸骨。 从破旧的衣服里，找到了一本小册子，写着《赶尸七门神通》。 “这骸骨应该是白剑飞的尸身，他还算幸运，没有变成养尸的工具。” 我很快判断出骸骨的身份。 “这书从书名来看，像是赶尸门的秘笈，你打算如何处理？”古夏问我。 第121章 萧十三 我侧目看着古夏。 有些不解。 如何处置这本《赶尸七门神通》。 在我看来，应该是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不需要单独拿出来讨论。 古夏笑了笑，忙解释说:“你可千万别烧掉了。苗疆三大巫术:巫蛊、洞女以及赶尸。虽说赶尸一门近乎灭绝。可是，这本书是可以作为典籍收藏的。” “至少可以证明苗疆大地上，曾经有过赶尸匠活动的踪影。它有作为苗疆历史素材的价值。” 我有些动容。 罗东宝也好，白剑飞也罢，都是年迈的老者。 可能，他们是最后一批赶尸匠了。 这本书，兴许是赶尸门留在世间的痕迹。 寻常人即便得到了这本书，要学赶尸一门，也是屠龙术，派不上用场了。 以前一个月才能走完的路，现在可能只需要几个小时了。 “你说的有道理，赶尸门昔日赶尸送喜神，帮助过不少客死他乡之人返回故乡。也算是为苗疆立下功德的。” “这书算是无数赶尸匠智慧结晶。留着也好，兴许还有赶尸匠人。到时候，可以将这本书还回去。” 我点头应道。 时代变化，赶尸一门式微衰落，已是定局。 不过，典籍留存于世，也能留下一些历史痕迹。 古夏听到这话，长舒了一口气，说:“那就好。” 我收起这本《赶尸七门神通》的小册子。 我继续在洞内寻找斗笠人鬼王的痕迹。 可惜，他非常的谨慎。 虽然留下了养尸的阵法，判断出他在龙虎山学道。 但是，他具体的名字，却无从得知。 “看来这位斗笠人，行事非常的隐秘。洞穴之中，无法找到他留下来的蛛丝马迹。但愿，尸王云昆仑能够追上他。” 我叹了一口气。 “这很符合他的行事风格，罗七娇与苗老蛇等人，就不知道他的身份。不过，我相信，就算你不去找他，他也会来找你的。还怕找不到他。” 古夏在一旁安慰我。 等到树藤烧尽，有了足够的火灰之后。 我戴上蟒蛇皮手套，让古夏站到一块石头上面，避免血蛊虫逃窜，牵连到她。 我将火灰撒开，布了里外三重。 而后，我砍了一根山茶树的木棍，用一块石头作为支点，然后发力撬翻了石棺。 血蛊虫应声流出来，先与第一重火灰遭遇上。 滋滋作响。 血蛊虫到处乱窜，惶惶不可终日。 我不断地添加火灰，将试图逃窜的血蛊虫浇灭击杀。 花了大概十五分钟，血蛊虫尽数毙命。 “小郎中，你真厉害。如此轻易就收拾这么多小虫子。这法子真是妙。”古夏由衷地称赞。 “世间万物便是如此，只要找到破绽，那便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看似恐怖之物，便再也恐怖不起来。”我说道。 我将插在石头缝隙中间取了下来。 照了照石棺内部。 忽然，我发现一侧，有一行文字，是用指甲刻在里面的。 我仔细一瞧，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他日若得自由身，誓杀鬼王萧十三”。 轰的一声。 我整个人像是被雷电击中，惊得说不出话来。 真是有心种花花不开。 无心插柳柳成荫。 我苦苦在洞内寻找，关于斗笠人鬼王的信息。 等我放弃的时候。 却在石棺之中发现了他的名字。 萧十三。 斗笠人以及鬼王，都是萧十三的别号而已。 就像匪首唐大榜有“飞天蜈蚣”的外号。 而令我震惊的是。 是“萧十三”这个名字。 可以说，这个名字，我并不陌生。 甚至说，非常的熟悉。 他是我外婆的仇人。 外婆留下的三条规矩之中，其中就有一条，不给萧家人看病，因为萧家是外婆的大仇人。 我咬着牙关，不住地发抖。 “冬生，你怎么了？” 古夏发觉我的不对劲。 “这里面有个名字，鬼王萧十三，此人是我外婆的大仇人。我到今日，终于查到了一点线索。他与我娘的仇人，发生了重合。” 我双拳攥紧，咬牙切齿地说，身体不受控制地发抖。 古夏看着棺材内部的文字，说:“看来，这位小僵尸，与鬼王萧十三，有着血海深仇。否则，不会用‘誓杀’二字。他一直都是非自由额状态。” “没错。萧十三没有完全控制这只小僵尸，所以就把白剑飞留在这里，用赶尸门的黑巫术，针线傀儡术来制衡小僵尸。” 我想了一会儿说。 可以说，白剑飞与罗东宝一样，都是受人诓骗才来到毒山。 麻云峰骗了罗东宝。 而这位鬼王萧十三则骗了白剑飞。 “咱们终于弄清楚了，斗笠人叫什么了。” 古夏露出笑容，整个人看起来轻松了不少。。 我长舒一口气，现在终于可以确定。 我的仇人有两个，一个是妖道残蝎，另外一个则是这位萧十三。 而且，这两个人还极有可能是一伙的。 只要成功报仇。 我就能去药山祭拜外婆，也能找到我娘，让她入土为安了。 万事开头难。 今日，我终于是找了开头的位置。 接下来，我要把金蚕蛊养好，掌控好本命蛊，争取让体内的诡神蛊为我所用。 等我足够强大了。 一定会成功报仇。 我脑海里，一下子就想了很多以后的事情。 我激动不已，眼眶一热，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 “冬生，小郎中……冬生……”古夏喊了几声。 我回过神来，将泪水擦掉，说:“我有点走神。我可能是有点激动。又或者是，见风流泪了。” “那就好。” 古夏很聪明，没追问我为啥流泪。 她走到竹背篓前，用手轻轻拨了拨黑狸花猫，忽然神色一变，说:“小郎中，这猫的身体怎么有点发僵。这包扎的布片都呈现红黑色了。它的心跳怎么这么快。” 我快速走了过来，先感应它的心跳，又将包着布片拆开，观察它的伤口变化。 “古姑娘，猫类的心跳，比人类要快一点五到两倍左右，这是很正常。身体发僵是因为尸毒开始蔓延了。” “不过，我们要改变返回的路线，不走乌龙山回程，要改道蚩尤谷方向了。” 我说。 第122章 火速采药 我解释说:“黑猫的伤口有些变化，要去蚩尤谷找到一味白及草的根茎。” 小僵尸实力远胜黑毛僵郭无寿。 所以，黑猫的伤比黑狗当时还要严重。 黑猫伤口除了淡淡的尸臭味外，还极有可能会出现坏疽。 任其发展，轻则有可能会导致残疾，影响它今后的寿命。 重则，坏疽蔓延开，从而对它的脏器造成伤害，夺走它的性命。 用白及的根茎消肿生肌，活血化瘀，阻止这种糟糕情况的发生。 这次出门，我又恰好没有备上这味药。 本来在茶花峒的家中，就有这味药。 可现在赶回去，时间上来不及了。 而，在蚩尤谷之中，很容易就能寻到白及。 我以前与我外婆一起去过十多次，其中采过六次白及。 “好。那我们就改道蚩尤谷。”古夏点点头。 我们从山洞里出来。 已经是后半夜。 看着那些曝尸荒野的干尸，我心有不忍。 毕竟同属人类。 一旦我们离开，说不定会有野兽前来觅食。 我与古夏一起，将干尸搬到了山洞之中，再用一些石头堵在了洞口，避免他们曝尸荒野，遭遇野兽噬咬。 从山茶林这边下来，又走了将近两个多小时。 穿过了荆棘丛，从一些极难走的石头陡坡上跳下来。 好不容易走到了毒山山脚。 天已大亮。 “哗哗”流水声传来。 我跑了过去，弄了树枝生了篝火，用陶罐烧开溪水，将小僵尸口中敲下来的僵尸牙碾磨成粉。 一部分开水装在水壶里。 剩下一部分用来冲僵尸牙粉，捏开小猫的嘴，强行喂了下去。 小猫睁开眼睛看着我一眼，令人心痛无比。 “小猫，再坚持一会儿，前面就是蚩尤谷。你要战胜尸毒。我不会让你残疾的，让你丢命的。” 我极其郑重地向它承诺。 我与古夏吃了些干粮，只休息了一刻钟。 我看着古夏，说:“古姑娘，兵贵神速，咱们还不能休息，必须一口气赶到蚩尤谷去。你撑得住吗？” 古夏眼神疲惫，早已布满了血丝，不过依旧露出灿然的笑容，说:“我在三清山，也是常年走山路的。你可不能小瞧我。” 我们二人相互鼓励。 开始朝蚩尤谷方向走去。 “传说当年蚩尤老爷，骑着黑白色的食肉凶兽，带着八十一个兄弟，带着各种毒虫猛兽，与炎黄二帝大战。后来证实食肉怪兽就是大熊猫，是真的吗？” “真的能骑大熊猫打架吗？” 古夏好奇地问。 “没错。别看熊猫憨憨的，它的战斗力可是相当惊人的，它的咬合力可不是开玩笑的。据说，蚩尤谷，就是蚩尤老爷驯服各种毒虫猛兽的地方，包括了黑白凶兽大熊猫。” 我说。 到了下午三点多。 我与古夏终于赶到了蚩尤谷。 这是一条狭长的山谷，两侧都是高山，能挡住夏日从南边来的热浪，冬日从北边来的寒流。 植被与兽类非常的丰富。 整条山谷走下来有十几公里长。 我心中默默祈祷，但愿老地方能够寻到白及。 “白及喜欢潮湿环境，花香非常地好闻，清新淡雅。这个季节，差不多就是它的花期。” 我说道。 最终，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寻找。 我们找到了野生白及，白及属于兰科植物，已经有了花骨朵，马上就要开放。 我从侧面挖开泥土，取了一部分根茎，再将泥土盖上，不会影响它花期到来，馥郁飘香。 我用装着的凉白开清洗根茎的泥土，立刻捣蒜，重新给黑猫上药包扎。 忙完了之后。 我绷紧的弦方才松了下来，与古夏对视了一眼。 两人同时笑了出来。 “幸好来得及，要是没救下我的救命恩猫，我一定会非常自责的。还好还好，一切都刚刚好。” 我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我一路担惊受怕，总怕时间来不及，又担心中途横生意外。 “小郎中，人定胜天，咱们这么努力，肯定会成功的。” 古夏笑着说。 天不知不觉之间黑了下来。 我让古夏再坚持一会儿。 蚩尤谷有些木屋，是专门为猎人、采药人准备的。 冬天遇到暴雪，夏天遇到暴雨，等各种突发的天气状况。 可以在里面休息，歇脚。 里面会有一些盐巴与干粮，还有一些常见的刀伤药、解蛇虫毒的解药。 可以取用。 等到下次来的时候，记得补上就好。 晚上七点多，我们找到了一处木屋。 进入之前，古夏回头看了一眼漆黑的山谷，说:“小郎中，我感觉山谷之中，有眼睛盯着我们。” “这一带有不少猎人，为了等猎物，有时候会猫在某条野兽经过的道路附近狩猎，一呆就是一晚上。兴许是猎人，不用担心的。” 我解释说。 古夏皱着眉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收住了。 我将里面煮饭的陶罐，清洗干净，找出了保存的大米，以及腊肉。 煮了一锅腊肉米饭。 黑猫的恢复速度，比我想象之中要快，张口吃了几口米饭，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睡之前，黑狸花猫叫了两声。 饭后，我与古夏围在火边聊天。 我讲了用药有十八反，十九畏。 她则讲了一些僵尸的分类，有百年的银僵，还有铜甲尸。 说着说着，疲惫袭来。 我与古夏便各自盖着木屋的兽皮毯子，靠着木墙睡了过去。 到了后半夜。 黑狗猛地探起身子，轻轻地叫了一声。 我立刻警觉过来，朝外面看去。 洞外起了一阵怪风。 跟着，一个纸人脑袋出现在窗户上。 在篝火映照下，格外的瘆人。 我猛地一惊，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 可那纸人一动不动，就朝里面看着，丝毫没有半点畏惧。 我一下子就想起，贴着绿皮人脸的郭无寿，同样也是个纸人。 “朋友，这山中木屋，是为大家准备的。你若是想进来休息，旁边还有空位置。大可不必用纸人试探。” 我对着门外喊道。 第123章 纸人求医 听到声音，古夏也惊醒了过来，睡意惺忪地看着窗外。 纸人脑袋摆动。 古夏脸色顿时巨变，叫道:“小郎中，是郭家追上来了吗？” 我说:“还不确定。” “汪汪！” 黑狗狂吠数声，从门缝冲了出去。 纸人迅速后撤。 我起身开了房门，在木屋前面，足足聚拢了七个纸人。 “天呐，怎么会有七个。” 我脱口而出。 纸人身上的纸片，已经破烂不堪。 能够看到内部的铁丝、竹片。 红绿色的彩纸，已经完全褪色。 身上还沾满了杂草。 不过，纸人的身形看起来非常的逼真，是出自精通纸扎术的能人之手。 黑狗居高临下，威武地盯着它们，咧嘴叫嚷，随时都可能跳出去。 “小郎中，我白天总感觉有人盯着我，兴许就是这些纸人。” 古夏有些担心地说。 跟着，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七个纸人挣扎了几下，双腿尝试着弯曲，以一种奇怪的方式，跪在了我的面前。 他们不能说话。 这一幕看起来，着实诡异。 “黑狗，安静点。” 我喊了一声。 黑狗眼珠子溜溜转动，也有些呆住了。 “你们是什么意思？你们为什么要给我下跪？” 我有些困惑不解。 纸人不会自己奔跑。 在他们的体内，肯定有寄生的魂魄。 我从未见过它们。 为何平白无故地给我下跪。 古夏盯着纸人，看了一会儿，说:“我想，它们肯定是看到你背着药箱，还给黑猫疗伤。所以想请你给它们疗伤。它们的状态，并不太好，指不定就要魂飞魄散了。” 这时，其中一个纸人双手奉上，一根非常大的野人参，个头很大。 七两参，八两为宝。 这人参价钱不菲。 看这意思，是要当作诊费。 “还真是要我给他们诊病。” 我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邪门离奇的事情，真是一桩接着一桩。 “你能给他们治病吗？” 古夏好奇地问。 我皱着没有，没有回答她。 外婆立下过三条规矩，其中一条，就是不给亡灵看病。 后来，我收服青灵之后，带回了两个受伤的孩童阴魂。 外婆说我阳寿不多，这条规矩就可以不用守了。 但是，一次性来了七个纸人，那就有点超出我的能力范畴了。 纸人们见我没有说话。 纸张之间发出了摩擦声，还有个小纸人发出了嘤嘤声。 古夏替他们说好话:“小郎中，他们魂魄封在纸人身上，这是破坏了阴阳界的规矩。” “你若是帮他们疗伤，送他们上路，也算是立下大功德。阴差是不会难为你的。” 古夏看着我。 “不瞒你说，一下子来了七个纸人，还真有点难度。而且，能把魂魄封在纸人身上，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我说。 孤魂野鬼漂泊在外，是不会无缘无故封禁在纸人身上的。 再加上纸人呈现出高超技艺。 这背后，必定有位大能人。 这时，一个魁梧的纸人走了过来，双手比画着。 他走过来的时候，一股极强的阴气就传了过来。 我打心底不寒而栗。 “你想说什么？” 我看了半天，摇摇头说。 “他好像说，只要你救其他的几位，他可以给你当牛做马，可以成为你的鬼仆，给你打三年工。” 古夏仔细盯着纸人，开口回答。 收鬼为自己干活。我倒是听到这种传闻。 “你过来，我要看看你纸身内部的构造。这样我才能确定，你们的身体状况。” 我想了想，对这领头纸人说。 那纸人愣了一下，走了过来。 我让他转过身去，用刀划破两张纸片，内部是用竹篾，还有铁丝扎成。 在心口位置，有一团黑色的雾气。 这团雾气邪门得狠，像恶鬼怨灵凝聚成鬼心的形状。 又夹杂着一股神秘的气息。 “这块黑色的东西是什么？” 古夏开口问。 “是纸人的鬼心，是用秘术，收纳了魂魄，凝聚成驱动纸人奔跑的鬼心。可是，他这鬼心有些古怪，我暂时看不明白。” 我说。 随即，我想到了一个恐怖的巫术，魂牵引术。 将魂魄打在纸人身上，利用怨念煞气，来牵引纸人奔跑。 便是魂牵引。 具体的操作方法，我并不知道。 但是，是十分恐怖。 “你得罪了白加鹤吗？” 我皱眉看着魁梧的纸人，问道。 整个十三峒，有一个高明的扎纸匠，能够做出这样的纸人，同时也是一位厉害的巫师。 或许他掌握了魂牵引术的秘诀。 我听外婆说起过此人，他做的纸人惟妙惟肖，可以把仇家的魂魄困在纸人身上，受自己指挥，日夜承受折磨。 传言他扎出来的纸人，落地能跑，要是夜晚站在你面前，就跟活人一样。 若不是年岁日久，这七个纸人，还真有以假乱真的水准。 此人，便是十三峒之一雷公峒，大巫师兼纸扎匠白加鹤。 纸人身上的种种变故，像是得罪了白加鹤的下场。 哪知，纸人一下子变得激动起来，比画得更厉害。 全身的破纸片哗哗地作响。 “他就是白加鹤。” 古夏皱眉看了一会，说。 听到这话，我眼珠子就要掉在地上了。 他是白加鹤？ 那，他怎么会跑到自己做的纸人身上？ 还对自己使用了魂牵引巫术。 我向古夏求证了好几遍，最终确定没有弄错。 事情听起来，越发地玄幻了。 一时之间，我既好奇，又有些无从下手。 这时，古夏在纸人的脑袋上，看到了一根细长的银针，银针之上，还有断掉的半截红线。 “将这银针拔下来，应该没有大碍吧。” 古夏问我。 我看了一眼，点点头。 古夏将银针拔了下来。 纸人的身体战栗不已，像是忍受着极为痛楚的折磨。 “啊！” 他闷哼了一声。 “我就是白加鹤，请小郎中救我等七人。” 他语调悲伤地说。 发出声音极为阴冷。 就像是常年在冰水浸泡的人发出的是声音。 “你们是怎么变成这样子，怎么躲在蚩尤谷里面？” 我问。 白加鹤说:“十七年……差不多十六年前……我七人是经由蚩尤谷方向，去往毒山的。但是，到了这里，就遭人暗算。死在这里面……幸好当时，我带了一些纸人。” 啥？ 我眼睛猛地放大。 “我魂魄落在纸人身上，没跑出多久……就让银针击中，还有一股黑气落在我们身上。” 白加鹤无奈地说。 听到这话，我再次检查他的状况。 他心窝那团黑色的煞气之中，隐藏着一股极难捕捉与感知的煞气。 似乎还有动静。 我眼睛猛地一亮，应该是一种神秘的蛊虫。 而且，总感觉到这蛊虫的气息，有几分熟悉感。 第124章 黑金蚕 我皱着眉头，极力感知这股煞气的状态。 霸道。 凶残。 傲视一切。 牢牢地缠住了白加鹤的魂魄，就像铁链一样。 忽然，我惊醒过来。 这种刚猛霸道的煞气，是金蚕蛊的煞气。 我两次与老金蚕过招，自然熟悉这种煞气。 不过，还是有些不对劲。 气息的颜色对不上。 金蚕蛊的煞气是金色。 可，这种却是纯黑色的。 “你落到纸人身上后，除了银针打中你。落在你身上的气息，真是黑色吗？” 我问。 我担心，最开始是金色煞气落在白加鹤身上，只是后来慢慢发生了变化。 白加鹤记忆出现了偏差，记错了。 白加鹤几乎斩钉截铁地说:“确定，就是黑色的煞气！” 我不由皱着眉头，陷入沉思之中。 这就怪了。 白加鹤身上的蛊虫气息，与金蚕有七八成相似。 可唯独颜色不一样。 那就是其他蛊虫了。 “小郎中，您是蛊医，我七人让这等霸道的煞气缠身，苦苦挣扎了十几年。只要你把怪虫煞气除掉，我们一定感激您。” 白加鹤小心翼翼地说。 我苦笑了一声。 我连这种蛊虫是什么都不知道。 如何能够解蛊？ “让其他纸人也一起上前来。” 我示意其他纸人走上前。 一一查看了他们的状况之后。 确定他们身上有同样的蛊虫气息。 都是黑色的霸道煞气。 是同一只蛊虫造成的。 与金蚕蛊一样霸道的煞气。 可以确定的是，有一只类似金蚕的虫子，一分为七，落在了他们的纸身上。 我思索了片刻，把金王请了出来，说道:“金王，你见识广。为何他们身上的煞气，与金蚕相似……可煞气的颜色却截然不同？” 白加鹤闻言，身子瘫痪在地上，喃喃自语，痛苦地叫道:“惨了，惨了。是金蚕蛊，我们必死无疑。” “冬生，你这是在向我请教吗？” 金王眯着眼睛，斜视着我，十分得意的样子。 “对，向你请教。你若是不愿意讲，那就不讲。” “可你别忘了。我答应带你们出来之前约定好的:我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就要做什么。我可以把你们的木牌扔到猪圈，让你们多享受下猪圈的快乐。” 我哼了一声。 “咳咳……你这娃娃，记忆力真好。” “这是黑金蚕，是金蚕更高的一种状态。你不要让表象迷住，应该相信自己的判断。” 金王笑着说。 我心中咯噔一下，黑金蚕是什么玩意？ 我记得茶女留给我的金蚕秘术之中，并没有关于黑金蚕的记载啊。 怎么，又跑出一种黑金蚕呢？ “这只黑金蚕一分为七，落在他们身上。所以他们没有马上魂飞魄散。如果，单独落在任何一人身上，不出一刻钟，就会魂飞魄散。” 金王继续说。 我颇有些震惊。 没想到，金蚕蛊的形态，还会发生新的变化。 那么，问题来了，金蚕秘术只在茶花峒流传。 此神秘人，是茶花峒人？ 还是从茶花峒窃取了金蚕秘术？ 又或者，除了茶花峒之外，其他寨子的人也通晓金蚕秘术。 “那黑金蚕是否无药可解？” 我问。 “那我就不知道了，关于蛊医这一块，就要靠你自己了。” 金王说完，朝古夏笑了笑，又回到木牌里休息。 我内心惊涛骇浪，久久都难以平复，回头看着白加鹤，问:“你记不记得，偷袭暗算你们的人是什么样子的？” 白加鹤说:“我们着急着赶路，经过这里，正是夜晚啊。” “你们随我回家。我好好地研究一下，方才能救你们。关于黑金蚕的变化，我目前还不知情。我想，应该能找到破解的法子。” 我想了想，说道。 白加鹤有些为难，说:“我们无法离开蚩尤谷。我们要守着我们的尸身。避免野兽咬碎尸身。” 枉死之人，尸身受损，是会影响到魂魄完整的。 他们遭遇黑金蚕的纠缠。 的确不敢离开蚩尤谷。 “你们的尸首在哪里？” 我问。 白加鹤说:“在蚩尤谷一处洞穴之中。” 我道:“你带我们去。处理好你们的尸首，就可以跟我一起离开了。” 白加鹤沉默了片刻，答应下来。 我回到木屋内，将黑猫与行囊背了起来。彡彡訁凊 好在睡了几个时辰，精神头恢复了不少。 一路上。 我问道:“白先生，我见到一个蛊师叫做郭豆豆。而他手上有一个纸人，纸人可以承受阴魂以及阴气，是不是从你手上采买的？” 他沉思了一会儿，说:“的确有郭家人，找我采买过，特质的纸人。” “你答应了？” 我问。 白加鹤点点头说:“他给的价钱很高，我当然答应了。至于用途，我就没有问。这一行，有些规矩。” “你为什么要去毒山？” 我问他。 白加鹤说:“毒山要出厉害的蛊虫，我想去看一看。而我会带上纸人，是因为纸人，可以帮我打探消息。” 白加鹤这番话，听起来并没有破绽。 他和大多数去毒山的人一样，都是为了诡神蛊。 只可惜，走蚩尤谷这条路，遇到了使用黑金蚕的高人。 最终命丧于此。 走了约莫半个小时。 山谷上空，出现了一轮明月。 黑狗跳到一块石头上，对着东侧一块高耸的岩石狂吠。 我与古夏抬头望去。 只见一人盘腿打坐，戴着斗笠，手臂还放着一把唢呐。 是斗笠人。 “好小子，尸王没有追到我，你倒是追上我了。” 斗笠人阴冷一笑，居高临下看了下来。 七个纸人受到惊吓，立刻藏身在各种石头后面。 我叫道:“萧十三，真是冤家路窄，还戴着斗笠干嘛。” 萧十三动作微微一僵，将斗笠摘下来，露出一张戴着骷髅面具的脸。 他起身站了起来，说:“哈哈，你竟然知道了我的名字。没错，我就是黑煞鬼王萧十三。” 他从容一笑，声音颇为豪爽，只是中气有些不足。 听到这个称谓。 “黑煞……黑煞鬼王……”一旁的纸人白加鹤，直接吓倒在地上。 “不过，你来晚了。我身中剧毒，你没办法找我报仇了。云昆仑的毒指甲抓伤了我，我马上就要死了。” 萧十三大声说。 跟着，吐出一口黑血。 我感觉到他说话的气力，变弱了不少。 “你真中毒了？还是在跟我演？” 我有些不信。 这时，只见萧十三朝岩石边上走，整个人就从高处栽了下来。 第125章 胆大包天 岩石距离地面，足足有十几米高。 轰！ 一声巨响。 萧十三脑袋先着地，砸在坚硬的石头上。 脑浆迸溅，瞬间毙命。 一瞬间，我内心惊涛骇浪，嘴巴张开，惊得说不出话来。 萧十三就这么死了？ 我迟疑片刻，飞奔上前，石头上沾满了血肉，样子惨不忍睹。 他的骷髅面具摔得四分五裂，整张脸早已血肉模糊，根本看不出他的五官模样。 铜唢呐也完全摔变形。 我没有靠得太近。 担心会有什么毒蛊虫，从他身体里忽然跳出来。 血腥味伴着尸臭味飘过来，令人作呕。 “怎么会跳崖自尽。不合理啊。他怎么会出现在山谷之中啊。” 我忍不住自言自语，回头看着追上来的古夏。 古夏脸色苍白，她掩着鼻子，走了过去，用桃木剑，将萧十三的衣服撩开，脸色跟着大变，喊道:“冬生，他早就死了。手臂上的尸斑，已经存在很长时间了。” 听到这话，我也仔细看了过去。 黑血流了一地，是中尸毒的征兆。 不过，手臂上的尸斑的确非常的陈旧。 如果是因为中了尸王云昆仑的尸毒，才出现尸斑的话，不会是这个颜色。 “依你看，死了有多久？” 我诧异地问。 “至少有半年以上，甚至一年。我推断，是有亡灵落在这具尸身上，借尸还魂了。” 古夏肯定地说。 我想了一会儿，说:“也就是说，萧十三这具尸身早就死了，又让尸王抓伤，所以他干脆跳崖自尽。其实是金蝉脱壳，想骗过咱们。” 说出这个结论，也把我吓了一跳。 可唯独如此，才能解释眼前这诡异的一幕。 “应该是这样了。他的心机可真深。若我们以为他死了，他在暗处使坏。我们根本想不到他头上去。”古夏说。 沙沙作响。 就在我们说话的瞬间。 萧十三这具尸身，迸溅出来的脑浆之中，出现了黑色的虫子。 虫子见风疯涨，将脑浆吃掉之后。 又以最快的速度，将他的脸以及身体吃得干干净净。 “小心，这是食脑虫！” 我喊了一声。 伸手拉住古夏，连忙后退。 眨眼功夫，这具尸身就消失得干干净净。 只剩下四分五裂的骷髅面具，以及一堆衣服，和那把变形的唢呐。 先是，金蝉脱壳。 再用食脑虫毁尸灭迹。 这样，萧十三的踪迹就算是全部抹除掉了。 若不是，古夏抢了一分钟时间，检查了尸身上的尸斑。 我就无法发觉，摔死的不过是一具死了很久的干尸。 想到这里，我背后惊出一身冷汗。 “我现在怀疑，萧十三是故意在这里等着我们。以后，要想找到他，只怕难了。” 我有几分沮丧地说。 古夏说:“只要他的亡灵还在人世，只要他还要找诡神蛊，就一定能够再次找到他的。他肯定舍不得诡神蛊的。” 我点点头，退到白加鹤面前。 白加鹤身子发抖，一直都没有恢复过来。 我问:“暗算你们的人，可是这位黑煞鬼王萧十三？” 白加鹤摇摇头，颤颤巍巍地说:“我没看清楚暗算我们那人的模样。不清楚是不是黑煞鬼王。” “为何听到黑煞鬼王四个字，你就吓得坐在地上。” 我冷冷地问。 他脸上的纸片随风摇摆。 白加鹤声音发抖地说:“黑煞。黑煞……是一个极为恐怖的门派。是一个活跃在苗疆的恐怖力量。一旦让黑煞盯上，不会有好结果的。而且，黑煞行事狠辣，一旦行动失败，主事之人就要死。这个黑煞鬼王是一定要死的。” “你是吓疯了吧。” 我懒得再与白加鹤啰嗦。 不过，黑煞是个门派，倒是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把古夏叫到了一边，说:“我总感觉这白加鹤有些问题。” 古夏说:“我也觉得。他没有说真话。” 我说:“咱们都要注意提高警惕。先去看他们的尸身再说。” 古夏点点头。 又走了一刻钟。 从山谷一条小路往上，足足走了一刻钟。 在一个石头洞里。 我看到了白加鹤一行七人的尸身，尸身已经变成了骸骨。 骸骨通体发黑，显然是中了剧毒而死的。 在骸骨边上，有枯烂的竹篓以及一切非常古怪的工具。 “你们去毒山，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心生疑惑，问。 白加鹤支吾了一声，说:“是为了一只蛊虫。我们在这里休息，就遭人暗算了。” “要找蛊虫，需要这些工具吗？再不说实话，我将你烧死。” 我抬腿一脚踢过去，将白加鹤踢飞，语调提高了几分，将火把探上前，厉声骂道。 白加鹤说:“我等一行七人，是……是要去毒山瓶山盗墓的。听说那边，有许多大墓。尤其是尸王的大墓。只是，没想到横死在这里。” 我收回火把，与古夏对视了一眼。 “谁告诉你尸王在毒山有大墓的？” 我冷冷地问。 “大家都是这么传的。而且，瓶山那边，还有几位元代大将军的大墓。总的来说，不能空手而归的。” 白加德不敢再隐瞒。 “走这条蚩尤谷，多半山谷中就可以过夜。你们歇脚的地方，怎么还要朝山上走一段路，跑到山上来过夜？” 我眼珠一转，接着审问。 “那是……那是因为……” 白加鹤身子发抖，不敢再说下去。 我看了一眼，其他的纸人，开口说:“谁说实话，我先救谁。” 六个纸人朝白加鹤看了过来，跃跃欲试。 “我说话算话。” 我说。 白加鹤叫道:“我们想找到蚩尤老爷的大墓。据传蚩尤老爷……就葬在这里。他能够驾驭毒虫猛兽，他的大墓之中，一定有一本操控苗疆万虫的秘典。” 听到这话。 我顿时怒火中烧。 我本来同情白加鹤七人，现在看来，他们死在这里，简直是罪有应得。 死有余辜。 白加鹤一帮人的魂魄，借助一些纸人，留在了人世，还妄想我救他。真把我当傻子耍了。 直到最后都不肯说真话。 我杀心顿起，与古夏看了一眼。 古夏明白了我的意思，将腰间挂着的桃木剑摘了下来。 “好。你们真是厉害。不诛你们，我就白在这苗疆多了十六年。” 我咬牙切齿地说。 “可你是蛊医，该悬壶济世的。怎么残暴杀戮。”白加鹤惊慌不已，七纸人聚拢，开始朝洞口移动。 第126章 杀人蛊医 “悬你老母。” “凭你敢挖蚩尤老爷的大墓，你中黑金蚕，就死有余辜。你们这等胆大包天的恶棍，还想诓我。” “今日不把你们烧成灰烬。我冬生就对不起蚩尤老爷了。” 我怒道。 我自小在茶花峒长大，对蚩尤老爷充满了敬意。 我更是想清楚了一件事情。 之前我与外婆来过蚩尤谷采药。 而且不止一次。 白加鹤藏在蚩尤谷多年，为什么不向我外婆求救。 而是，在我单独经过蚩尤谷的时候，向我求救？ 显然是在担心，他骗不了我外婆。 而他看我年少，想着能把我忽悠了，让我替他们驱走蛊虫煞气。 合着，是觉得我长得年少，单纯容易上当。 我越想越气。 我举着火把就伸了过去。 同时将杀鬼骨刀拔了出来。 黑狗冲到洞口处，咧嘴狂叫，堵住了七只纸人逃出去的线路。 其中有个纸人要冲出去。 黑狗张口就咬断了一条纸腿。 “好小子，真当我雷公峒没有杀手锏吗？” 白加鹤声音发抖，靠在一侧石壁上，大声地给自己鼓劲。 又对边上的六个纸人，说:“大家生前没有享受富贵，死后困顿山谷中。这小子不救我们，弄纸片糊住他们两人的嘴，把他们憋死。到时候咱们，分食新鲜的血气与魂魄，还能多逗留十几年。再等下一次机会。” 六个纸人嗯嗯的应道。 “你还好意思提雷公峒，他们要是知道，你做了这种数典忘祖，背叛祖先的事情，比我出手还要重。” 我朝前面走去，晃动着火把，“我倒要看看，你们谁不怕死。” 我越走越近。 “我们快找到蚩尤老爷……的大墓入口。我们可以告诉你……放过我。我……给你做牛做马。” 白加鹤苦苦哀求，胆气一下子就弱了。 “告你老母。” 我大骂一声，直接扑了上前，先用火把烧上去。 刹那间，从纸人身上，飞出十张纸片，朝我与古夏的口鼻扑来。 用这些邪门招术杀人。 真是一帮畜生。 古夏起了剑诀，喊道:“道法无边，诛杀恶鬼，奉三清祖师爷敕令。” 她挥动桃木剑，刺中打落了不少纸片。 更是一剑刺中了纸人，又准又狠地击中了其中一个纸人的鬼心。 我身子晃动，左手沾了一些纸片，行动并不受影响。 快速点燃了一个纸人。 跟着，用骨刀斩掉了白加鹤的纸人脑袋。 “你小子……真是疯了。你还是个蛊医吗？” 白加鹤没有纸人脑袋，半个身子在洞内奔跑，边跑边哀嚎。 “这世上有救人蛊医。我当个杀人蛊医也不错。杀的就是你这种畜生。” 我将骨刀投掷出去，将白加鹤纸身击穿。 白加鹤身体失去支撑，直接倒在地上。 我上前，用火把点燃烧了起来。 而后，我和古夏花了十多分钟。 将剩下的纸人，尽数击倒烧毁。 将这帮死了还不甘心，跑出来诓人的畜生清理得干干净净。 这时，纸人身上跑出来的七股黑色煞气，在洞穴上空转动。 最终凝聚在一起，渐渐地变幻出黑金蚕的虫影。 “黑金蚕。我烧纸人，诛杀恶鬼，并不是冲着你来的。我与你并无仇怨。你可以自行离去，去寻找你的主人。如果，你要对我们动手，那我就不客气了。”彡彡訁凊 我大声说道，手心直冒汗。 黑金蚕有着金蚕的名号，比金蚕蛊还要高一个等级。 不可轻视它的存在。 这时，那黑金蚕，忽然缩小身子，退到洞穴西侧，与我们拉开了一段距离。 我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就在我以为，黑金蚕要离开的时候。 “汪！” 黑狗扑了过去，直接张口去咬那只黑金蚕。 我把魂都吓没了。 这是黑狗第二次乱吞东西。 上一次是金蛤。 这一次变成了黑金蚕。 “傻狗，你不想活了吗？这段时间，我没把你饿着了。你咋就改不了乱吃东西的毛病。” 我大喊一声，便追了上去。 和上一次一样，还是晚了。 黑金蚕已经落到了黑狗体内。 我顾不上黑金蚕霸道威猛的煞气，连忙将黑狗按住，捏开它的嘴巴，按压它的肚子，想把黑金蚕逼出来。 可是，黑金蚕早就没了踪影。 而出人意料的是，黑狗只是闷哼了两声。 根本就没有任何损伤，眼神有些困惑着看着我。 “真是见鬼了。这可是金蚕的煞气。匪夷所思，匪夷所思。这狗子竟然一点伤都没有。” 我啧啧称赞，一时之间都忘记该用词来形容了。 难道是因为，黑狗吞下过金蛤，身体变得百毒不侵了。 又或者是，黑金蚕已经有了灵智，并不想伤害黑狗，只是想着找个合适的宿主。 所以，才选择了黑狗。 “小郎中，黑狗是三眼灵狗，总要发生一切奇遇的，若是平淡无奇，那反而对不上这个称号了。你就没必要骂它怪它了。” 古夏捂着肚子笑了起来。 “臭狗，你给我听好了。以后啊，不要再乱吃东西。不可能每次都这么好运气的。” 我恨铁不成钢的骂道。 我怕黑狗不长记性，还是用力在它屁股上重重地拍了几下。 黑狗哼哼地叫了两声。 我把它放下来之后，它跑到古夏身边，不断地摇着尾巴，像是在感激古夏刚才帮她说话。 真是怪事一桩接着一桩。连黑狗也不让我省心。 我心中颇为感叹的摇头。 出于谨慎。 我还是将黑狗抱了起来，把它也丢在竹篓里背着。 从山洞里出来。 天已经亮了起来。 我想着白加鹤的话，蚩尤老爷的大墓就在这山谷里，山谷里还有一本操控万虫的秘典。 但愿，不会再有找死的人，试图去蚩尤老爷的大墓。 我与古夏继续赶路。 跋山涉水，穿林过寨。 终于在一天傍晚，返回了茶花峒。 寨子已经炊烟袅袅。 饭菜飘香。 “大蛊师回来了。” 有人见到我之后，大喊了一声。 寨子人知道我平安回来，肯定是赢下了麻云峰，赢下了斗蛊，寨子暂时不会有危险。 大家都安心了。 龙游水赶来见我与古夏，也是喜极而泣，高兴不已。 吃过晚饭。 我将碗筷洗好，问道:“古夏，你打算什么时候回三清山？” 第127章 我的叔叔古逸尘 古夏寻到了父亲古甲尘的头骨。 体内的蛊毒也彻底解开。 此番，湘西之行，也算是功德圆满。 她才十八岁，一个人离家千里，跑到这么远的地方，家里人肯定会担心。 问完之后，我颇为关切地看着她。 古夏眼眸闪烁，表情沉了下来，有些不高兴地说:“你是想赶我走？” “不不。我是怕你出门在外，过了这么久，家里人会担心你。” 我忙解释说。 古夏眼珠一转，说:“我还没有完全康复。还有，你不是让我教你五行八卦，易经六十四卦的嘛！所以，我不急着离开。” “那我去给你，把房间收拾出来。” 我瞧出她有些不高兴，便连忙打断了这个话题。 我心中有些自责，古夏都瘦脱了相，这一路上也多亏了她帮忙提点。 我问她何时离开，不是苗人的待客之道。 安排好房间。 等古夏睡下来之后。 我检查了黑猫的伤情，估计还有两天，就可以拆掉纱布，彻底痊愈康复。 我点了油灯，想了想，将灯芯往下拔了一点，有点亮光就可以了。 我将存钱罐找了出来，默默地计算着，借给麻喜子钱，找寨子屠夫卖猪肉花了一笔。 接下来，家里多了古夏，还有黑狗与黑猫。 各项开支肯定会增加。 我有些发愁。 必须早做打算，才能挺过去。 我按照古夏的身体状况，定下了食补的方案，药补不如食补，要让她尽快恢复过来，在营养上一定要保证。 黑猫流浪在云中寨，又受了重伤，营养也要保证好。 倒是我和黑狗，不用吃那么好。 我定好了计划后，直到后半夜才睡过去。 次日一早，我做好早餐。 吃完之后，让古夏在家里休息，我去溪边放了地笼，看能不能抓到鱼。 我又到药山脚下，在药田种上了今年的药材种子。 又留了半秧，栽种了烟草苗。 等到烟叶丰收之后，也可以收割卖钱。 古夏的气色渐渐的好转。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已经恢复了原本的样子。 青春朝气，脸上也变得圆润起来。 已经是个大姑娘了。 黑猫也毛发也渐渐变得光泽起来。 古夏言而有信。 等我干活回来，晚上就教了我道家的学问，把五行八卦都讲给了我听。 时光如梭。 转眼过了一个月，气候变暖，林间的五毒虫变多。 我抓了不少蜈蚣、蝎子，制作成蜈蚣干与蝎子干。 这是上好的药材，准备去县城卖掉。 “古姑娘，这批药材晒干之后，我准备去一趟县城。到时候，咱们可以去凤凰县城玩一趟。” 我说。 古夏点点头:“那就好。上次我只是路过。还没能领略古城的风土人情。” “今天还是个特别的日子。我养的金蚕蛊，到了出罐的日子。” 我笑着说。 依据金蚕秘术，今天就该是金蚕蛊出罐的日子。 金蚕蛊养出来之后，就要炼蛊。 让它变成真正的金蚕蛊。 正说着话，听到了村长麻锦荣的声音:“冬生，有位道长找你。” 我忙打开门。 来人是道士打扮，我认出他身上穿的道袍，与古夏最开始穿的是一样的。 他看起来颇有气度，不怒自威。 没等我开口说话。 古夏尖叫了一声，忙喊道:“叔叔。你怎么来了。” 中年道士脸色一沉，说:“古夏，十八岁一过，你就跑出来。若是我不出来找你，你是不是都不想回家了。” 古夏低着头没有接话。 麻锦荣与我道了别。 我把中年道士引进院子。 他眼高于天，只是扫了我一眼。 看着院子里晒着的蜈蚣干、蝎子干，不由得皱着眉头。 古夏忙介绍:“冬生，这是我叔叔古逸尘。” 随即又对中年道士介绍，说:“叔叔，这是冬生，是位很厉害的苗医。我这次湘西之行能够逢凶化吉，能够找到我阿爸的头骨，多亏了他。这段时间，我受了重伤，一直在他家里养伤。” 中年道士古逸尘脸色骤变，说:“大哥已经死了？” 古夏眼睛一下子就通红，说:“没错。” “冬生小郎中，请您回避一下。我有些话要与古夏聊一聊。” 古逸尘礼貌性地说。 我说:“客人来了，我都忘了倒茶。我去烧点热水，呆会留下来吃个饭。” 我把他们迎到了客厅，便去厨房烧水，准备食材做饭。 好在，昨天抓的大活鱼还没有吃。 很快，就听到客厅传来了争吵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 古夏跑到厨房来找我，给了我一沓钱，说:“这是我买雷击木，以及这段时间的花销。我……我要回家了。一会儿就走。你也不用做饭了。这条鱼，自己吃吧。” 她的眼睛红得厉害。 显然是哭过的。 我拿在手里的火钳，哐当一声落在地上。 我怔了一会儿，摇头说:“古姑娘，不用给我钱。我把你当成朋友。雷击木是我送给你的。给朋友看病，不收钱。” “而且，你也教了我不少东西。你若是一定要把钱给我。那我们就不是朋友了。” 古夏愣了一下，嫣然一笑，说:“你都快被我吃穷了，天天下河捞鱼，还不肯收钱。你真是个犟孩子。” “吃穷是一回事。我当你是朋友。这钱绝对不会收。” 我笑着摇摇头。 “古夏，你去把你阿爸的头骨包好。我跟这位好心的小郎中，说几句感谢的话。” 古逸尘在厨房门口喊了一声，支开了古夏。 他带着礼貌性的微笑，又扫视着厨房。 我能看出来，他瞧不上我这个地方，也瞧不上我。 “你是个苗医，那你用蛊虫吗？” 他问道。 “有什么问题吗？”我淡淡地回了一句。彡彡訁凊 “用蛊总归是上不了台面。而且也太阴毒……你该好好学习医术，不该把路走偏走歪……” 古逸尘说。 我心中颇为不太高兴，你算老几。 我打断了他的话:“我不是傻子，我也上过学，在学校老师教我，在家里我外婆教我。你有话直说就是了。” “冬医生。我大哥虽然死了，可古夏始终是古家长女。你是山村的小少年。有些事情，你不要多想。你就当，与古夏的相遇相识，是一场萍水相逢。这是三千块钱……”古逸尘说。 第128章 两年后的约定 说完这话。 古逸尘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我。 就是那种自以为没有把话说穿，给别人留了面子的眼神。 我觉得好笑，迎着他的目光，说:“古道长，三千块钱不够。再说了，救命之恩，用钱怎么报答？” “好小子，看来你所图非小。我不会让堂堂古家嫡长女，与你这乡间少年成婚的。她以后会认识更多优秀的男子。而不是，你这个卖点药材为生的少年。” 古逸尘脸上，瞬间蒙上了一层黑影，表情变得非常的不爽。 “哈哈，看到你不爽，我简直太高兴了。” “古夏是我朋友，她也帮过我，我不会收钱。你也别跟我提什么嫡长女，你思想咋这封建。你咋不说，你们古家还有皇位要坐。” “不就是个道士，继承个道观就顶破天。小爷我随便摆弄只蛊虫，就能要你的命。轮不到你在这里瞧不起人。” 我受不了他这瞧不起人的样子，开口就怼。 “好小子，假意清高不收钱，更能博取古夏的好感。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就有这么深的城府。” 古逸尘满脸不悦。 “放你的狗屁。你真特么是个大傻逼。” 我忍不住大骂。 他这种高高在上的态度。 着实令我不爽。 我不要他的钱，竟然变成我有心计了。 搞得，我真要“高攀”他们古家一样。 事实上，我与古夏相处这么一段时间。 从没有想过，要娶古夏这种事情。 而且，他古家在我眼里，也算不上什么牛逼的存在。 我不想再与古逸尘多说。 径直朝外面走去。 我与古逸尘擦肩而过的时候，收住了脚步，说:“有件事情，是古夏答应过我的。只要你完成这件事情，你们就不欠我什么了。” 古逸尘脸上肌肉抽了抽，说:“好。我古家从不欠别人人情。” 从厨房走到院子里。 古夏已换上那件我第一次见她时，穿的道袍，三奶奶洗过后，上面还有一些淡淡的血痕。 她将头发扎起来，插上一只木簪子。 又变成了女道士的模样。 她正给猫狗的水盆加一些清水。 “狗子，猫子，保重了。我要回家去了。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见面？” 古夏有些伤感地说。 黑猫正趴在黑狗身子，抬头看了一眼古夏，喵喵地叫了一声。 古夏回头看着我，眼眶已经红了。 “古姑娘。没事，我会照顾好它们的。” 我挤出笑容，笑着说。 古夏也露出笑容，倒是先提及那件事情，说:“青灵那件事情，我没有忘记。我现在就请我叔叔出手，看能不能解开青灵身上的字符封禁。” 我将门窗关好。 四周贴上符纸。 将青灵放了出来。 “好凶的煞灵。若不是受人约束，今日我定不会放过。” 古逸尘脸色巨变，取出一张符纸，放在油灯上烧了起来。 他口中念道:“北斗七元，神气统天。天罡大圣，威光万千。上天下地，断绝邪源。乘云而升，来降坛前……” 我听古夏讲过。 这是道门八神咒之一的北斗大神咒。 而后，只见一点光芒，经由古逸尘右手食指，落在了青灵天灵盖之中。 古逸尘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古逸尘睁开了眼睛，脸色有些苍白，额头冒出了微微的汗水，说道:“我解不开这种字符封禁，兴许唯有龙虎山的老天师才能解开。我只能确定，这只女煞姓何。今夕何夕的‘何’。” 古夏有些愧疚地看着我，说:“冬生，是我低估了这字符难度。” “何！我姓何！太好了。” 青灵休养了一段时间后，早已恢复了冷静，因为知道了自己的姓氏，非常的开心。 “古夏，走了。” 古逸尘一甩袖子，开门走了出去。 古夏悄声说:“冬生，这一个月来，你白天出去忙碌，我在家中也没有闲着，默录了一本道门吐纳之法的小册子，本是打算下一步教你的。你有空可以自学的。我走了。” 听到，她说“我走了”三个字，我心尖还是一颤。 我艰难地说:“那我送送你。” 我准备了两个灯笼给古夏。 等下天黑的话，可以用来照明赶路。 “冬医生，您可以返回。你都送了好几里路。再送下去，就到江西了。” 古逸尘不爽地说。 没想到，不知不觉之中，已经送出了好几里路。 古夏眼巴巴地看了一眼古逸尘。 古逸尘严厉地说:“给你五分钟。” 说完话，便朝前走去。 古夏对我笑着说:“冬生，我是农历十月十八日出生的。两年后，我生日那天，你要是有空的话，去三清山找我玩。去了三清山脚下的太平镇，只要问古家，就能找到我的。” 我点点头:“好。我记下来了。我会去的。” “一定要去。” 古夏脸颊一红，跟着跑了出去。 我爬到一块石头上，黑狗与黑猫站在边上，一起目送古夏离开。 古夏的身影，消失在了大山之中。 我忽然感到非常的失落。 内心有一种强烈的难受，就好像失去了什么东西。 理智告诉我。 我是茶花峒一个小小的蛊医。古夏是三清山古家道门的长女。 我与古夏是两条直线，有了一个交点之后，便不会再有交集。 这一别，可能这辈子再也无法见面，没必要感到失落。 可是情感上，我却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昔日，在毒山山脚下的洞穴里，我们双双毒发，垂死之际，约定好结为姐弟，共赴黄泉。 我和古夏之间，到底怎么一种情感呢？ 哎，我叹了一口气。 我还是太年轻了，弄不懂这些。 只能说，人生聚散匆匆，云边孤雁，水上浮萍。 我回到了家中。 天已经黑了下来。 我洗了把脸，没有时间去伤感了。 金蚕蛊出罐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 第129章 神秘人物 时间马上就要到了。 我必须在金蚕蛊出罐之前，做好充分的准备。 刚刚出罐的金蚕，非常的娇弱。 只有炼养成功，方才是有神威的金蚕。 茶女说过，我之前击杀的那只老金蚕，因为饲养得非常仓促，不足真正金蚕威力的五分之一。 这一次，我不敢马虎。 金蚕蛊喜欢洁净的环境。 不喜欢吵闹。 我以最快的速度，将屋内收拾整齐，把桌子擦得一尘不染。 而后，我准备了香案，备上燃香。 再把门窗关好。 接着把黑狗与黑猫赶到屋外去，给它们准备了充足的食物。 避免在开罐的时候，它们不安分，惊扰到了金蚕。 一般来说，养蛊人家是不养猫狗的。 可算起来，我这一猫一狗，不是单纯意义上的猫狗。 夜色渐渐地深了。 “蚩尤老爷，茶花峒弟子冬生，养金蚕蛊镇寨，不为谋私利。祈求今晚能够顺利开罐。能够成功养成金蚕。金蚕神威，再现人间。” 我说道。 时间越发临近，我就越发地忐忑不安。 这只金蚕蛊封罐后没多久，就跟我一起去了一趟毒山，历经坎坷。 命运如何，终究是未知之数。 香案上点的燃香眼看就要烧尽。 可是罐子里，并没有任何动静。 “青灵，我很不安。要是没成功，那就说明，我还不能自行养蛊。连一只金蚕都养不出了，只怕要学控蛊，只会更难的。” “我要控制诡神蛊，压制体内的五蛊，只怕是终生无望了。” 我焦虑地说。 养金蚕是我第一次单独意义上的养蛊。 上一次的本命蛊，有我外婆从旁协助。 “第一次不成，还可以有第二次。金蚕蛊要是这么好养，那湘西到处就是金蚕了。” 青灵安慰我说。 忽然之间，我感觉外面，格外的安静，连一丝风声都听不到。 黑狗与黑猫，就算再听话，也不会这么安静。 起码会起来走动。 “有些不对劲，太安静了。猫狗今天怎么这么听话了。” 我嘀咕了一句。 我朝门外望去。 忽然，我感觉有只眼睛出现在从门缝之中，就紧紧地看着里面。 这眼睛异常的冷静，非常的深邃漆黑，带着一种极强的压迫感。 被我发现之后，它更是没有任何惊慌。 刹那之间，那眼睛就消失不见了。 我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这绝对不是错觉。 黑狗与黑猫绝对寻常的猫狗，此刻同时噤声，一定是发生了意外。 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在门口窥视。 来人一定本领不俗。 我心底顿时不寒而栗。 “谁？” 我冲到门口，将门拉开。 外面只有清幽的月光。 不过，在门口出现了一双血色的脚印。 煞是惊人。 脚印并不大，像是女人或者小孩的脚印。 除了脚印之外，却没有看到来人。 这时，我发现黑猫与黑狗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是死掉了一样。 我惊出一身冷汗，连忙跑过去。 好在黑猫与黑狗只是晕了过去，心跳都是正常的，也没有中毒的征兆。 像是误吸了某种无色无味香气，直接昏睡了过去。 “谁？敢来我这里捣乱，真是活得不耐烦了。给我滚出来。” 我再次大喊了一声。 四周一片寂静。 会是谁？ 我首先排除了是茶花峒的几位蛊师，他们经过前几次的事情，不会闯进来搞破坏的。 我又想到了金蝉脱壳，毁尸灭迹的黑煞鬼王萧十三。 会不会是他乘着金蚕出罐之日，前来捣乱。 可是，若是萧十三的话，黑猫与黑狗绝对不会一声不吭。 萧十三还没有本事，在猫狗发觉之前，就放倒了猫狗。 他的脚也不会这么小。 我不禁迷糊起来，到底是谁？ “青灵，你感应到什么？来人为什么会在门口留下个血脚印？” 我问青灵。 青灵打了一个哆嗦，说:“我只能感觉到一股异常诡异的气息。我没看出来是什么来路。他故意站在门口，把脚印留下来……兴许是告诉你，他来过这里。” “他来的目的是什么？” 我百思不得其解。 没等青灵回答我。 我猛地反应过来，立刻跑回了客厅。 香案的燃香已经烧尽熄灭，金蚕蛊出罐的时间已经过去了。 装着金蚕蛊的罐子还在桌子上。 可是，罐子封口的油纸已经撕开，里面只有一滩血水。 金蚕蛊不见了。 我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我养的金蚕蛊不见了。” 我说道。 青灵脸色一变，说:“这……这怎么可能。这可是茶花峒。刚才……我就跟你一起出来了一会儿。怎么就会凭空消失。” 我汗水瞬间落下。x 虽然金蚕蛊还没有完成养成，可是毒性还是很强的。 连罐子都不拿着，直接伸手就抓走了。 丝毫不在乎金蚕蛊的毒性。 这也太厉害了吧。 此人到底是谁？ 地面有一排血脚印朝后门延伸。 “从后门追上去。” 我喊了一声，立刻跑了出去。 从后门出来，一阵风吹来了过来。 我在空气之中感应到了，金蚕蛊的气息。 一口气追到了后山方向。 终于，我看到了一袭白衣的女子，就站在一块石头上。 在月光下，还能看到她的影子。 她右手高高举起，正散发着微弱的金光。 正是刚刚出罐的金蚕。 我吞咽了一口唾沫。 她并没有戴着手套，就是空手托着金蚕。 似乎不在乎金蚕的毒瘴气与煞气。 这也太夸张了吧。 我一颗心提在嗓子眼，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拿我养的金蚕蛊？你……你就不怕被金蚕毒死吗？” “小娃娃，不要说这样的大话，就凭你养的金蚕，又怎么可能咬死我。反倒是我，随手就能将它弄死。” 女子从高处说，声音听起来有些慵懒。 她侧身看着我。 正背着月光。 我看不清楚她的模样。 她接着说:“在寨子动手杀人，总归是不好的。你现在才追出来，速度真是太慢了。只可惜，你年纪轻轻，就不走正途。” 我觉得莫名其妙，拿了我的蛊虫不说，还说这些奇怪的话。 金蚕蛊刚出罐，还非常的娇弱，很有可能见风死掉。 我强压着怒火，问:“你到底是谁？” “我是来杀你的。” 她双目聚拢，散发出凌厉的光芒。 第130章 外婆的熟人 她凌厉的目光如刀一般。 令我不由地一抖。 身子都有些站不住。 “为什么要杀我？总要有个原因吧。” 我硬着头皮问。 我心中有些发麻犯憷，她能在神不知鬼不觉之中，从我眼皮子底下拿走金蚕幼虫。 又能单手托着金蚕幼虫，不受金蚕蛊毒的伤害。 她的实力远远比我要强。 她的确有实力杀掉我。 “你的狗吞了我的黑金蚕。你就是个盗匪。” 女子冷冷地说。 我怔了一下，瞳孔猛地放大。 没想到是黑金蚕的主人追上来了。 我暗暗倒抽了一口冷气。 敢情她是把我当成抢夺她黑金蚕的贼人。x 如今，她顺着黑金蚕的气息，追踪到了这里。 可这是黑狗闯下的祸。 不过，终究是我没有管好自己养的狗，算在我头上也没错。 因蛊虫起争端的事情。 我遇到了不少。 但是这回，就有些荒谬了。 “前辈，我自己就养金蚕蛊，从没想过霸占您的蛊虫。” “可是，我那狗子突然，就上前把黑金蚕给吞了。你随时都可以拿走。我管教失职，请您高抬贵手，原谅则个。” 我有些无奈的解释。 我见女子没有回应，又说:“您在这里等等我。我去把黑狗给带出来。” 一阵山风吹来。 女子头发从头巾之中飞舞出来，几乎与身上的白衣是一样颜色。 她已是满头白发。 年龄应该不小了。 “小子，都让狗吞了。那只黑金蚕我不要了。” 她冷冷地说。 看来这位白发女子，有些洁癖。 “好吧。我替我的狗向你道歉。那……我把这只金蚕幼虫，当成我的赔偿，算作我的弥补。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 我自觉理亏，诚恳地说。 再者，她除掉白加鹤，是为了蚩尤老爷，凭这一点，我也觉得她不算太坏。 又是上了年纪的老人。 听她几句话骂，倒也无妨。 “笑话，我需要你养的金蚕幼虫吗？” 她又是冷冷地说。 “那你想怎样？” 我有些犯难了。 忽然，她目光越发凛冽，身上的杀意更浓了，叫道:“老实告诉我，白加鹤跟你说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跟他接头？”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他最开始骗了我，等我察觉他是盗墓贼之后，就把他们烧掉了。不过是说了一些蚩尤老爷，毒山，瓶山的事情。” 我说。 “死到临头，还不肯说真话。” 她右手一抖，一根银针打了出来。 是冲着我的膻中穴来的。 我忙朝边上一滚，躲了过去。 白衣女子从石头上跳下来，从她的手上，又出现了一只金蚕。 这只金蚕依旧是黑色的。 一股霸道无比的煞气。 我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她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多高形态的金蚕。 “接头？没有的事。” “白加鹤临死之前，跟我说蚩尤老爷大墓入口，还有一本秘典。我恼怒不已，直接将他们烧毁了。我从未觊觎过大墓，什么秘典。” “我冬生坦坦荡荡……烧掉白加鹤是道之所在。蚩尤帝魂照苗疆，五毒圣虫养神蛊。这种数典忘祖之辈，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留的。” “我保证，我没有说一句话假话。” 我忙说道。 白衣女子操控着黑金蚕，皱着眉头，问:“是吗？白加鹤为什么会找上你？” 她的距离与我拉近。 那股强劲的压迫感，令我越发地窒息。 她年纪不小，一头白发，不过脸上皱纹很少，属于保养很好那一类。 可以说是白发童颜。 我说:“我是一位蛊医。白加鹤跑出来，是求我给他们治病的。当我知道，他们禽兽不如。我没给他们治病，还把他们给烧了。” 我怕她不信，又背了好几个药方。 “你是蛊医？茶花峒的龙改凤是你什么人？” 白衣女子身上的杀意变淡了一些。 “她是我外婆。不过在除夕之夜，已经病逝了。如今，我一个人生活。” 我说道。 白衣女子叹了一口气，眼神忽然变得不满，呵责地说道:“你这自作聪明的小子，你坏了我的计划。我要给你长点教训。我想不通，龙改凤这么聪明的人，怎么教出了你这么蠢的孙子。” 她手一抖，将一只黑金蚕抛了出来。 黑金蚕散发出刚猛的煞气，就朝我扑了过去。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连忙跳跃躲闪，尽量去躲过黑金蚕。 刚才，我着急着追踪金蚕幼虫，是赤手空拳追出来，压根就没带上本命蛊。 黑金蚕煞气打在我的身上。 我身上数个位置痛得要命。 我一不小心，直接摔倒在地上。 那只黑金蚕，落在了我的头顶上。 我吓得不敢动弹。 样子十分狼狈。 不过，听她的口吻，好像是认识我外婆的。 也只是要教训教训我，不再要杀我了。 “你知道错哪了吗？” 白发女子严厉的追问。 我一头雾水，只能摇头。 黑金蚕受她的控制，不断有煞气打在我背上，生生地作痛。 “你想想，白加鹤的亡魂落在纸人身上，能逃出我的手掌心吗？” 她颇为不满地说。 我直接傻住了。 白发女子掌控黑金蚕，就像掌控自己手指头一样，控蛊水准简直是出神入化。 而她，有不止一只黑金蚕，杀掉白加鹤简直是易如反掌。 那么只有可能。 她是故意留着白加鹤的。 “你是故意的。白加鹤还有用处。” 我忙说。 白发女子脸色稍微柔和了一些，说:“我要弄清楚，他们是受谁所托，打探蚩尤老爷大墓的消息的。” “只要他们在蚩尤谷呆着，跟他们接头的人，就一定会出现。可惜，不是你，害我白白跑了一趟。” 我忽然回过神来，白衣女子找我的原因。 是有人觊觎蚩尤大墓。 而白加鹤并不是真正的幕后之人，只是打前站的探子。 她以为我就是白加鹤接头的人。 误会大了。 “我压根就不清楚状况。前辈，我只能算是好心办坏事。” 我忙解释。 “你坏了我大事。我要引发你体内的蛊虫，让你痛上一个小时。做事不动脑子，不痛上一会，是长不了记性的。若不是，看在你是龙改凤的孙子。我今日非要杀了你不可。” 白衣女子说话乖戾，眼神差不多能把我给杀了。 白发女子一根银针打了过来，刺中我的气户穴。 “你……” 我惊出一身冷汗。 在她身上看到了我外婆训我的影子。 背不上药方，认不出草药毒虫，外婆没少训我，竹鞭打来，痛了就记住了。 她要催动我体内的蛊虫。 诡神蛊与五蛊发作，痛上一个小时，那真是恐怖至极。 “前辈。我知道，他们在等谁了。” 我脑海各种信息交织在一起，终于有了个结论，立刻大喊。 第131章 守墓人蓝凤凰 “你要是敢耍滑头骗我。那就不是痛一个小时，而是两个小时。” 白发女人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皱着眉头说。 “与白加鹤接头的人，可能是黑煞鬼王萧十三。” 我额头都是汗水，连忙说道。 现在回想。 萧十三出现在蚩尤谷，很有可能是要与白加鹤见面。 并不是要在我面前，玩什么金蝉脱壳，毁尸灭迹的把戏。 只是，恰巧因为我，提前与白加鹤撞上了。 而他又中了尸毒，受了重创，所以临时改变了计划。 我记得当时，白加鹤吓得瘫坐在地上，估计他清楚黑煞是个极为恐怖的门派，一旦与萧十三接头之后，自己就会魂飞魄散。 由此推断，觊觎了蚩尤大墓秘密的幕后黑手，就是黑煞鬼王萧十三。 白发女子取回了银针，又把黑金蚕给收了回去。 她似乎十分认可这个答案。 “接着说。” 她看着我。 跟着，我把萧十三借尸还魂，金蝉脱壳，等等详细复述了一遍。 又把我心中的推断，讲了出来。 说完这话，我急切地望着她。 “你脑子总算变灵光了。你不算坏了我的计划。我终于知道，是谁觊觎蚩尤老爷的万年宝地了。你小子很不错。” 白发女子表情柔和了一些，露出了笑容。 更是罕见地夸了我一句。 那种恐怖的压力也随即散去。 我长舒了一口气，说:“萧十三肯定是假死。” “你分析得没错，萧十三不会那么容易死。万万没想到，他成为了黑煞的鬼王。这该千刀万剐的人渣。” 白发女子咬牙切齿地说。 “我外婆也说萧十三是她的大仇人，他究竟做了什么事情？” 我好奇地问。 “你外婆没跟你说，你就不要好奇了。萧十三所作所为，罄竹难书。一时半会儿，我也说不完。我没那么多时间跟你在这废话。” 白发女子说。 我伸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黑煞很厉害吗？” 我忍不住问。 白发女子没有回答我，而是说:“黑煞的事情，你不用再问了。你应该只有十六岁吧。” 我点点头。 “作为你的长辈。我提醒你，你刚才还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你追我的时候，空手就跑出来了。如果，我不调查清楚，直接把你杀了。你该怎么办？你拿什么保护自己？” 她双目炯炯地看着我。 我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遇到突发状况没有静气，肯定是要吃大亏，甚至会因此丢掉性命。 “是的。前辈批评得对。” 我心悦诚服。 “少年人虑事不周，容易冲动，算是少年的天性。可你……只有一个人，不万分小心，如何能够活下去。你不能再做少年郎，要当个老谋深算的大人。” 白发女子语调柔和了一些。 我点点头，一次不小心，我就没机会了。 她说得很对。 可我还是爱面子，不愿意她继续教训我，便问:“不知前辈如何称呼？黑金蚕真的不用还给你了吗？” 白发女子笑了笑，说:“我叫蓝凤凰，是蚩尤谷的守墓人。黑金蚕就跟着你吧。它或许已经有了灵智，没有击杀黑狗，或者是它杀不死黑狗。总之，说明它们是有缘分的。再说了，我还缺黑金蚕吗？” 没想到，她的名字里，也有个“凤”字。 “我感应了你体内的蛊虫。你外婆曾经就此事询问过我。的确是不易操控。你自己慢慢去摸索吧。” 蓝凤凰接着说。 “我暂时只弄清楚，我体内的五蛊是从阴间来的。最开始以为是从毒山出来的。后来发现根本就不是。它的来处，我暂时还不得而知。” 我说道。 蓝凤凰皱着眉头，好一会儿才说:“那你不要轻易坠入邪道。这五蛊可不是轻易好相处的。稍不留神，你就会坠入邪道。记住你，你的心是人心，不是毒虫心。” 我双手抱拳，感激地说:“多谢蓝前辈教导。” “你要小心，有东西一直在暗中盯着你，你知道吗？” 蓝凤凰说。 “盯着我？不可能吧。我不相信，有东西能在暗中盯着我！” 我有些不信。 蓝凤凰嘲笑了一声:“我能轻松走到你屋内，把金蚕拿出来。你真以为自己很厉害吗？” 我的脸再次火辣辣起来。 她还真是不给人留情面。 从某个角度看，性情与我外婆非常相像的。 “那我多加小心。” 我挠了挠脑袋，说。 “过两天，会有人来找你。你好好照顾一下，跟我是一个姓氏，年纪也不大。这金蚕幼虫之中，有点门道，你自己好好感受。” 蓝凤凰说完这话 将金蚕幼虫抛了出来。 便转身走入了后山之中。 我只能用手接住，发现金蚕幼崽的煞气，表层裹着一层奇怪的“气”。 这应该是白发女子特有的控蛊手法。 她是借用了“某种气”，包裹在金蚕幼崽的四周。 这样，金蚕幼崽身上的蛊毒，就没有办法伤到她了。 她等于是传了我一手，控蛊的法门。 我走到家中，回想刚才发生的事情，既有些奇怪，又有些危险。 蓝凤凰提及，有东西在暗中跟着我，会是什么东西？ 我百思不得其解。 回到家中，我将金蚕幼虫放入罐子里，它还能在里面转动。 幼虫还有生命力，说明我第一步成功了。 接下来是炼蛊。彡彡訁凊 金风生水气。 这是炼蛊极为关键的口诀。 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阵风吹来，把窗户给吹开了。 我忽然明白过来。 第132章 告别信与青丝 五行之中，西方属金，主肃杀。 金风正是西风的意思。 而北方属水。 五行之中，黑色代表北方，五行之中也是水的颜色。 金风生水气。 先将金蚕放在西边凶位。 隔一段时间之后，再往北边有水的位置移动。 不仅能养出金蚕蛊，甚至是更高级的黑金蚕。 也就是蓝凤凰操控的那种。 想清楚这一切。 我长舒一口气，幸亏古夏跟我讲过五行奥义。 我立刻行动起来，将事先准备的五毒虫，蛇、蝎、蜈蚣、蜘蛛以及毒蟾蜍各一对。 依次加入陶罐之中，又加了一些我的鲜血。 再次用油纸封住。 而后，用鲜血在油纸上画了一朵茶花。 “蚩尤老爷，弟子冬生炼养金蚕，得您老人家保佑。现在要开始第二步了。” “茶花峒茶女大人在上，弟子冬生炼养金蚕，以保茶花峒蛊事平安，镇寨守家。” 我随即念动口诀，接着在陶罐之下，生火炼制。 丹炉炼丹。 陶罐炼金蚕蛊。 不过炼蛊用的是文火，用烧制好的竹炭，慢慢地炼制。 如此炼出来的金蚕蛊。 方能水火不侵，百虫不惧。 炼制一晚之后，深埋地下。 方成神蛊虫。 小火苗慢慢地升起来之后。 罐子里传出厮杀声，还有血腥味飘散出来。 这一步非常关键。 若是金蚕幼虫承受不住这种温度，死在罐内，则功亏一篑。 我受到金蚕幼虫的影响，脸色发白，手心直冒了汗水，好像自己也在受火苗的烘烤。 “千锤百炼出神蛊，神威只从磨难生。你若是承受不住，那日后就受不起整个茶花峒众人的仰视。” 我对罐中的金蚕幼虫说。 我守在火边上，掌控着文火的状态。 两个小时过去。 终于，熬过了最难的时刻。 罐子变得安生起来。 血腥味也跟着消失。 金蚕幼虫还有微弱的气息。 我激动不已，闯过了这道炼制。 等于是金蚕蛊养成了。 “冬生，你去休息一会儿。我帮你盯着。” 青灵说。 “行。天亮太阳出来之前，记得叫我。” 我说道。 我的确有些精力不振，蓝凤凰的黑金蚕煞气打在我身上，再加上炼制蛊虫，极大地消耗了我的元气。 “你放心吧，不会耽误事的。” 青灵说。 我起身从客厅出来，准备回自己的房间。 忽然想到，古夏走之前，告诉我，默录了一本吐纳练气的小册子。 我便多走了几步，到她的房间找了找。 小册子就放在桌子上，用一把木梳子压着。 打开之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两个信封。 上面的一个，装着一沓钱，仔细一数，恰恰是一千块钱。 不多不少。 钱中间夹着纸片:这是买桃木剑的钱。作为朋友，医药费、饭菜钱我就不给你，以后到我家吃喝。 纸片上的字迹看起来很潦草，应该是匆忙之间写成的。 我鼻子一酸，她是担心我没钱过日子，又怕我不要，就悄悄地留下了这笔钱。 我又将另外一个信封打开，从字迹看，应该写了有一段日子了。 “冬生，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离开这个小寨子。我怕人生匆匆，再难见面，就提前写下告别的话。” “乌龙山寻父头骨，感恩不已；毒山同甘共苦，不能忘却；蚩尤谷一同迎敌，历历在目……” “离别之后，定是相隔千山万水，不知何时再见面……” “茶花峒风光无限，有君相伴。三清山故乡所在，独我一人。” “冬生，你要好好生活，努力活下去。为你列了一个书单，兴许对你有用，附在信后，好好学习。珍重。珍重。” “古夏字。” 看完之后，我泪水悄然地滑落。 送古夏走的时候，没有流泪。 可是，当我看到这封信，猝不及防，心中忽然思绪万千，泪水还是落了下来。 我木然地坐在椅子上，回想起与古夏相处的时间。 忽然感到了人生离别之苦。 送走了我外婆。 送别了麻喜子。 又与古夏分开。 似乎离别才是人生的常态。 天底下就没有不散的筵席。 “古姑娘，你放心吧，你给我列的书单，我会看完的。两年后的十月十八号，我会去找你的。” 我在心中告诉自己，也告诉古夏。 我擦了擦泪水，将信件收起来。 忽然，我发现信件里面还有东西，将信封倒出来。 一束用红绳子扎起来的秀发，从里面滑了出来。 我不由地挠了挠脑袋，有些想不通，为什么古夏会剪下一束头发留给我。 想了一会儿。 我无奈地摇摇头，不明白古夏的深意。 我把两封信与那束头发收好。 便将那本小册子拿起来，字迹娟秀，用了比较硬的纸片做封皮，用针线做成了线装书。 我看过了之后，是一套道门吐纳导引术。 属于道家练气的道法。 内容是呼气吐气，如何将气流转，走大小周天，通任督二脉。 我对穴位熟悉，又跟着古夏学过一个月，里面的专有名词我都懂得。 我产生了一个想法，按照此吐纳练气，说不定可以用“气”来操控蛊虫。 一想到这里，我兴奋不已。 我当即回到自己房间，按照这书上所记载的法子。 开始吐纳呼吸。 不知不觉之中，倦意袭来，我睡了过去。 等到青灵来叫我的时候。 我只睡了三个小时，却感到疲惫感消失，精神恢复了过来。 虽然没有感应到“气”的存在。 但这套法门，可以快速消除疲劳。 客厅里。 文火已经熄灭。 我观察了之后，确定金蚕蛊炼制的结果非常理想。 我在院子西边，找了一处位置，挖开泥土，将罐子埋在了里面。 此刻，黑狗与黑猫都醒了过来。 它们眼珠子遛遛地转动，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不禁想，蓝凤凰到底是用什么样的手段，迷倒了这一对猫狗，又是怎么从我眼皮下，拿走金蚕幼虫的。 “黑狗，你给我听好了。以后未经我的允许，不得随便吃毒虫、蛊虫，你若是再犯错。我就请劁猪的师傅，把你的两颗蛋给割了。” 我说。 黑狗眼神立刻就变了，慌忙地后退了几步。 我笑了起来。 我猛地回头一看，似乎有股隐匿的气息，就在院墙之上，在窥视院中发生的一切。 跟着就消失不见。 看来，蓝凤凰没有说错，的确有东西在暗中跟着我。 我快速奔跑过去，将院门打开。 门口赫然趴着一个人，全身满是鲜血。 第133章 铁蛮虫之毒 我一下子认出，是堂舅龙游水。 我忙上前将他扶起来。 人已经昏迷过去。 因为流血过多，脸色都白了，半边身子都染红了。 右肩有一道很深的抓痕，鲜血是从那里流出来的。 像是某种锋利爪子抓伤的。 在龙游水倒下的地方，发现了一截将近一米长的红线。 放在鼻子一闻，有一股尸油浸泡的气味。 龙游水身上散发的血腥味，盖过了四周的气味。 我没办法，再去追击那团隐匿而诡异的气息。 我扫视了一眼四周，咬牙地大喊:“谁在这里捣乱，别藏头藏尾的，给我滚出来！耍这种把戏，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四周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回应。 我将龙游水背回家中。 天不知不觉亮了起来。 我替龙游水处理了伤口。 他的伤口很深，顺着右肩开始，在胸口有一道狰狞的伤痕，差点就伤到了心脏。 好在止血之后，外伤并没有大碍。 只是胸口附近的一块几乎，出现奇怪的铁锈色。 应该是中了一种很奇特的剧毒。 因为这种剧毒的原因，导致肤色发生变化。 我一连尝试数种解毒的法子，又喂下了常用的解毒药丸。 龙游水气色始终没有好转，迟迟都没有苏醒过来。 一直到上午十点多。 龙游水缓缓睁开眼睛，说道:“冬生！昨晚，我在家中睡觉。忽然听到有人问我，关于你的信息，譬如你养什么蛊，会哪些巫术，有什么破绽。” “我觉得不对劲，拒绝了他，赶来向你报信。哪知道，刚走到门口，一道诡异的影子划过，右肩就受伤了，鲜血直流。” “我咬牙赶到你家门口，迎面就是一团黑雾，直接撞在我身上。我整个人在地上翻滚了几圈，直接两眼一抹黑，晕倒了过去。” 那团撞倒了龙游水的黑雾，应该就是那团隐匿的邪气。 而龙游水算是我的堂舅，与我也常常走动。 再加上他离群索居，住在寨子外围。 如果是我，也会选择龙游水打听情况。 不过，龙游水是白事先生，还是懂一些阴阳之事。 敢找上他的人，应该有些本事。 我忙问:“是什么人？” 龙游水皱眉想了一会儿，说:“我没看到他的样子，只是声音非常古怪，不像是人的声音，非常的沉闷，咯咯作响，令人心头很是不舒服。我想，他显然是冲着你的。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我皱着眉头，心中暗想，那股隐匿邪气，以及找龙游水的神秘人，会是一伙的吗？ “咳咳……” 龙游水咳嗽了数声，身体疲惫，跟着又昏睡了过去。 从他嘴角流出了黑血。 龙游水脸色呈现数种变化。 最终整张脸，变成了铁锈色。 我取了一些咳嗽出来的黑血，再用一只蚂蟥来吸血。 不到一分钟。 蚂蟥直接僵硬死掉了。 我盯着那铁锈色的肤色，脸色顿时大变，惊呼一声:“是铁蛮虫的毒！” 青灵问:“很恐怖吗？” “这是雷公峒特有的毒虫。只在雷公峒的深山洞穴里才有，是一种地底之下的怪虫，全身坚硬如铁，分泌出来的毒液制作成毒物，非常的恐怖。是要人命的。毙命之后，全身硬邦邦的跟铁一样。” 我解释说。 铁蛮虫极为罕见，目前只在雷公峒出现过。要采集到铁蛮虫之毒，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总之，铁蛮虫之毒，以及解药，都是雷公峒的不传之秘。 我也只是听外婆说起过，从未见过铁蛮虫，也没有见识过中铁蛮虫之毒的病人。 这是第一回。 难道说，逼问龙游水，在暗暗盯着我的人，是雷公峒的人？ 是来给白加鹤报仇的吗？ “那……你能解开吗？这怪毒可有解药？” 青灵问。 “解药很不好制作。我只知道需要的七味药材，但是具体配方却不清楚，下药的顺序，用多少比例熬制，是文火还是猛火，都要慢慢地试。我起码需要一周的时间。我堂舅肯定是等不了了。” “最好是找用毒之人，索要解药。” 我说。 但愿这人是冲着我来，不会伤及无辜。 我可以平安地拿到解药，救回龙游水。 “青灵，你说，这神秘人还有隐匿的邪气，为什么偏偏昨晚才出现，才动手呢？” 我问。 青灵说:“如果真是雷公峒的人，可能也就是这几天才找上门来。而昨天情况比较特殊:一，古夏恰好离去，你等于少了一个得力帮手；二、蓝凤凰出现，意外让灵猫灵狗昏睡过去。” 我认可青灵的分析。 我推测那暗中盯上我的人。 应该比蓝凤凰早到一两天左右。 古夏的离去，以及猫狗昏睡，又要分心照顾金蚕蛊。 对他们而言，正好出现了一个合适的时机。 到了下午，我给龙游水喂了汤药，放了参片激一激他的潜力。 “冬生，来者不善，是冲你来的。我没事，就是全身不给力，休息了一段时间就好了。” 龙游水再次醒了过来，眼中布满血丝，担心地说。 “堂舅，你不用担心。不管是谁，这次找上门来，总要付出点代价。你休息一会儿，就会好的。我不骗你，你中了剧毒。但我会找到解药的。你要有坚强的意志力。” 我说道。 这个时候，龙游水本人的意志力十分重要。 “好。” 龙游水坚定地点点头。 天黑下来之后。 我请了三奶奶照看龙游水。 “三奶奶，你帮忙照看着点。我到寨子外面走一趟。” 我对三奶奶说。 三奶奶笑着说:“没事。自己多加小心就是了。” 来人对龙游水使用了铁蛮虫之毒。 肯定会猜到我要找他索取解药的，说不定等着我与他碰面了。 我提防来人杀个回马枪，把黑猫黑狗流了下来。 我带着青灵，还有蛊王的木牌，装好本命蛊，以及镇鬼镇尸的辰州符。 我打着一盏灯笼，又提了一盏备用的，出了茶花峒。 “青灵，你在毒山就威风八面。那隐匿的邪气，敢在暗处窥视我们。今天无论如何，你给我把它干掉。” 我对青灵说。 青灵说道:“好。只要它再次露面，就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月夜之下，我们到了溪水边上。 我将两盏灯笼点亮，放在水边。 我耳边忽然响起了“沙沙”的声音。 而后，一个鬼影飘动，一闪而过。 “滚出来。” 我大叫一声。 跟着，一个娃娃脑袋漂浮在半空，样子非常的恐怖。 白脸之上，扑着两团诡异的腮红，整张脸是诡异的笑脸，看起来非常的瘆人。 第134章 娃娃 看到这张瘆人的娃娃脸。 我猛地一激灵。 尤其是月光与那腮红脸、黑洞洞眼窝相映衬。 愈发地令人不寒而栗。 我盯着娃娃脑袋看了一会儿。 发现它带着一股阴森的邪气。 整张脸非常的逼真，脸皮应该用了某种动物的皮，看起来和真人一样。 不仔细看，还真以为是个活人脑袋飘在空中。 凭这门以假乱真的手艺。 我判断来人精通纸扎术。 说不定是雷公峒白加鹤的弟子之类的。 青灵悄然说:“冬生，娃娃的脑袋是实体，脑袋以下是虚体。它身上有一股邪毒的阴鬼煞气，夹杂着多种死亡怨念。不像是一般的邪灵。我只在青崖峒……麻二毛身上感应过。” 我心中咯噔一下，莫非这个娃娃就是雷公峒的邪毒蛊神。 若真是这样。 今天也算是开了眼界，又见识到了奇怪的蛊神。 我深吸一口气，平静地喊道:“阁下既然是从雷公峒来，有什么问题，直接当面锣对面鼓，大家摆开阵势谈谈。弄个娃娃出来，算个咋回事。” 我推测，这皮脸娃娃，并不是今晚真正的主角。 龙游水身上的抓痕，绝不是它造成的。 暗中，肯定有人操控这个娃娃。 “咯咯！” 娃娃阴森地笑了两声，充满了轻蔑之意。 “无人认领，那我就只好烧了你！” 我大声说。 那娃娃脑袋里发出了刺耳的嘲笑声。 传到耳中，令人难受得很。 跟着，它嘴巴哈出一口黑色邪气。 就朝我冲了过来。 这时，我才发现娃娃脑袋的表情，是可以发生变化的。 黑洞洞眼窝里，真有眼珠子在动弹。 邪门了。 这玩意还真跟活的一样。 我挥动杀鬼骨刀，迎面就击碎冲过来的邪气。 我从溪边石头上快速跳动，朝娃娃冲去。 随即，我连着打出了三根桃木钉。 又将一个火折子吹燃扔了出去。 娃娃张口吐出黑气，吹掉了火折子。 躲过了打过来的桃木钉。 “你本事太过稀烂，连金蚕蛊都没有养成，还敢称作茶花峒的大蛊师。十三峒怎么会有你这么弱的大蛊师。你冲得这么近，等于是自寻死路。” 娃娃语调阴森，大声地嘲笑着。 “蠢货。” 我骂了一声。 这时，青灵已经在娃娃分神之际，神不知鬼不觉之间，绕到了娃娃背后，绿色裙摆摆动。 只见青灵一脚踢中了娃娃脑袋。 跟着，它从空中滚落下来。 就落在了我的跟前。 我眼疾手快，快速上前，直接一只手将它脑袋压在了石头上。 一股极重的血腥味，迎面扑来。 娃娃的脑袋非常的光滑，整张皮囊，分明是用尸油浸泡过。 我猛地发现。 它脑袋后面画满了血红色的符咒，煞是惊人。 在脑袋上面，还有一些交错的红线，密密麻麻一片，像是娃娃的头发。 一股邪异的煞气。 从娃娃身上传出来，快速地穿过了蟒蛇皮手套，顺着我的双手，传遍我的身体。 接着，就朝我心脏冲去。 我早就有提防，用本命蛊的煞气护着我的心脉。 “青灵，是个巫毒娃娃，用巫术养成，放在尸油之中浸泡的。这娃娃的脸皮，可能是人皮做成的。邪门得很。” 我惊讶地说道。 巫毒娃娃可不是纸扎术那么简单，而是黑巫术的巅峰之作。 专门用于诅咒。 一般人沾上了就会死。 “咯咯。” 它脑袋无法动弹，眼珠子转动，盯着我。 发出了阴森的笑容。 好像丝毫不在意落在了我的手上。 “你碰到我，就会死的。我身上沾满了诅咒，是大巫师的传承。” 它发出了狰狞的声音，跟着咯咯地大笑。 脑袋后面奇怪符文。 开始像流水一样，朝我身上蔓延。 “你真是笑死人了。我不仅碰了你，还要拿刀砍你。” “再厉害的诅咒，不过是巫术杀人。可我，是你这些小把戏杀不死的。” “我还知道，只要毁掉巫毒娃娃，任何诅咒都发挥不了作用。” 我拿着杀鬼骨刀，对着它的脑袋就扎去。 与此同时，对着它的虚幻下半身扎去。 它的邪异身子终于露了出来，灵体表面有一层一层的铁鳞片，很是坚硬，桃木钉竟然刺不进去。 “要是古小姐在这里，桃木剑一下子就能把她刺穿了。难怪它要等古小姐离开。” 青灵说。 “那怎么办……这玩意还真是刀枪不入。” 我将它压住之后，骨刀与桃木钉都没有办法伤及它的身体。 脑袋滑不溜秋。 灵体又坚不可摧。 “戳它的眼珠子，把这邪物给毁掉就可以了。” 青灵在一边干着急，连忙大喊。 “好。” 我眼前一亮，应道。 我用上全部力量，对着纸扎娃娃脑袋的左眼。 这回没有打滑，直接扎了进去。 “啊！” 它终于发出一声惨叫。 一只眼珠子毁掉之后，它明显怂了一些:“你怎么不怕我？你的蛊灵又是谁，为什么这么厉害？” “姑奶奶姓何！曾经在毒山上横行一时。凭你个巫毒娃娃，弄些邪气，就敢在我眼皮底下偷偷摸摸的。这位少年，跟我这种凶煞一起，还会怕你个娃娃。” 没等我说话，青灵抢先接上话。 我用绳索，将它脑袋捆住，把带来的辰州符，全部贴在上面。 我用绳子拖着娃娃的脑袋，用力甩动，重重地摔打在地上。 如此反复，摔了十几回。 又把火油瓶打开，全部浇在它脑袋上，说:“一会我就把你烧了。对付你这种老邪物，我向来有经验。” 娃娃喊道:“你敢。我可是雷公峒的定海神针。你……好大胆子。” 青灵瞪了一眼娃娃。 它立刻噤声。 “朋友，你的巫毒娃娃，让我擒住了。如果，它还是雷公峒的蛊神。那么，接下来我把它烧掉的话。雷公峒的蛊神，就完蛋了。” “我倒数三个数。三……二……” 我语调提高了一些。 “住手！你敢毁我雷公峒的宝物。这是雷公峒老祖宗留下来的。我雷公峒老蛊神，就在里面。你靠些花招，偷袭我雷公峒宝物，简直是令人不齿。真是卑鄙小人。” 一个黑衣人，从两块大石头后面跳了出来。 他穿着一件极为怪异的衣服，看起来很臃肿。 扎着一块头巾。 年纪看起来并不大。 与麻喜子年龄差不多，估计只比我大个两三岁的样子。 第135章 少年白铁虎 怎会如此年轻。 我颇有些惊讶。 本以为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家伙。 不过，他说话的口吻，倒是有些老气横秋。 “你跟蟑螂一样躲在暗处，还偷袭了我堂舅。又用邪气窥视我的住处。你跟我说卑鄙。你好意思吗？” 我毫不客气地回应他。 我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不再去摔打这个巫毒娃娃，而是用一只脚踩着。 “对付你这种人，用点手段又如何。我恨不得喝你的血，吃你的肉。” 少年人停在五米开外，眼神肃杀。 不过，他本身并不擅长用凶横的目光看人，而是极力表现出来。 “雷公峒白加鹤是你什么人？” 我问道。 “白加鹤是我叔叔。我今天来茶花峒，就是想问问，他已经死去，你为什么要将他的魂魄烧掉？” “如此赶尽杀绝，难道是一位苗医的道德操守。” 他愤怒地说。 宽大的衣服里，传出动静。 衣袖里，钻出了数条“沙沙”作响的雷公斑点蛇。 这是雷公峒附近，一种十分凶残的毒蛇。 生性喜欢攻击。 据说雷电击中也不会死，还能淬炼自己的蛇毒。 “白加鹤要对蚩尤老爷的大墓动手，还想欺骗我给他治病。我不烧掉他，还要留着他过年吗？” 我回应道。 少年眼眸闪烁了几下，大声叫道:“好你个小子，你敢污蔑我叔叔。你当真是卑劣无耻。雷公峒的人，最为崇敬尊重蚩尤老爷，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亏你想出这等恶毒的理由。” 我一愣，这少年还是尊重蚩尤老爷的。 他不知道内情，像是受人蛊惑了。 我笑了笑，问:“我烧掉白加鹤一行七个纸人，十分隐秘。是谁告诉你的？” 蓝凤凰之所以能追上我，是因为随着黑金蚕的气息。 这少年生活在雷公峒，怎么会找到茶花峒来？ 肯定是有人告诉了他。 回想蚩尤谷当晚发生的事情。 我推测，有可能是萧十三金蝉脱壳，魂魄离去之后，去了雷公峒。 把我火烧白加鹤魂魄的事情，告诉了这位少年。 他这回气势汹汹地找上门来，不过是让人当枪使了。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只要你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自然有人知道。你管是谁告诉我。” 少年振振有词，俗语加成语叠在了一起。 “那你说说，我平白无故，为什么要烧你叔叔白加鹤？我犯不着跟一只孤魂野鬼过不去。” 我质问道。 少年直接愣住了，久久都没有说话，最终蹦出一句:“恶人作恶，还需要理由吗？你肯定是要抢我叔叔的扎纸秘术，他不肯……给你。你就下了狠手。” 噗呲一声。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小子，人的精力有限。我学医术，就要花一辈子的时间。我哪有时间学扎纸秘术。” “再说，雷公峒的扎纸秘术，在你眼中是个宝。可是在我眼中，未必如此。” 我心中感叹，这小子有点一根筋。 是个容易上当的人。 “你敢诋毁我雷公峒的扎纸秘术。那我就让你看看，纸扎秘术，究竟是何等神妙。” 少年怒气冲天。 从他宽大的衣服里，落下了一些纸人。 纸人背后都是红线牵着，看起来栩栩如生，活灵活现。 他用一种显摆的眼神盯着我。 “白加鹤受人蛊惑，纠集一帮盗墓贼，要动蚩尤老爷的大墓。我说最后一遍，你爱信不信。你让歹人骗了，都不知道。你蠢到家了。” 我叹了一口气，说。 少年咬着牙关，说:“你诋毁我叔叔……还敢诋毁我蠢。我跟你拼了。” 他右手戴上了一个指环，指环上嵌着一块坚硬的鳞片，泛着寒光。 应该是从铁蛮虫身上弄下来的。 鳞片上似乎还有铁蛮虫的毒物。 “动用这等凶毒之物，你今天的末日到了。” 我应道。 “因为你是恶毒的贼小子，就该用凶物对付你！” 少年眼睛瞪得通红，到了这会，终于像那么一回事了。 他呀呀大叫一声。 径直冲了过来。 还真是个莽小子，完全就是一根筋。 三十厘米高的小纸人，用红线牵着，不断地跑动。 纸人与雷公斑点蛇一起，跟着朝我杀过来。 有一些甚至飘在了空中。 我后撤数步，盯着先攻过来的雷公斑点蛇，取了一根竹棍，快速出击，直接打中了它们的心脏。 而后，用竹棍一抖，将那些奔跑的纸人打飞。 跟着，我左手握住了他的右手。 他的力量很大。 我避免他让鳞片划伤，跟着用本命蛊的煞气，散在他的身上。 我看准了空当，直接用右脚膝盖，将他打翻在地上，逼近一步，舍弃了竹棍，改用杀鬼骨刀抵在他脖子上，厉声叫道:“交出铁蛮虫之毒的解药。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我不可不是软骨头。有什么手段，你尽管用出来。” 少年倒是有几分傲气。 “冬生，看在老夫面子上，饶他一命。” 火王从木牌里跳了出来，开口说。 他缓缓展现出身形，双眼已经睁开了。 我侧目看着火蛊王。 这是他第一次跟我说话，口吻还算客气。 地上的巫鬼娃娃，见到火蛊王出现，整个身子都在发抖。 随即，跪在了火蛊王面前。 “这个巫毒娃娃，是我制作的。没想到，你们修修补补，一直用到了现在，把这种巫毒娃娃当成寨子的宝物，你太让我失望了。还把什么蛊神放在里面，你们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火王有些失望。 看到这一幕，我收回了杀鬼骨刀。 那少年见到了火蛊王出现，整个身子也跪在地上，谦恭地说:“祖爷爷……我见过您的画像。听说你失踪了，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了您老人家。” 没想到，火王与雷公峒关系密切。 “你叫啥名字？怎么这么莽？这么虎？” 火蛊王散漫地看了一眼少年。 那少年神色有些尴尬，说道:“我叫白铁虎。” 白铁虎解释说:“不要说我莽。我行事还是很有谋略的。我要是莽，直接就找上门，跟这贼子来硬的。而不是等两天，看准时机再出手的。” 我有些无语。 火蛊王又失望地叹了一口气。 “他说的话，是真的吗？” 白铁虎有些慌神，忙询问火蛊王。 火蛊王说:“冬生不会说假话。至少不会骗你这种小子。而且，我也是见证者。你跟我说说，到底是什么人来找你，把白加鹤之死的消息告诉你的。” 白铁虎犹疑了一会儿，说:“是雷公峒的一位老熟人……” 巫毒娃娃连忙插话，说:“是村长的一位熟人，是绝对值得信任的。只是没有想到，他这次会骗我们。” 火王看了一眼巫毒娃娃，随即看着我，说:“冬生，这只老鬼，才是该死的恶贼。问出话之后，帮我烧了。” 第136章 甲虫 我怔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 白铁虎天真热血，之所以会跑到茶花峒来，显然是受人唆使。 巫毒娃娃体内躲着的雷公峒老蛊神，就是唆使他的罪魁祸首。 若没有老鬼指使。 光靠白铁虎，很难弄出昨晚那种阴森诡异的氛围。 “祖爷爷。他是雷公峒的蛊神……怎么会欺骗我，会不会是他也上当了？” 白铁虎惊诧不已，慌忙地叫道。 火蛊王淡淡地说:“人老精，鬼老灵。他鼓动你来，还给你出谋划策的，是有目的的。他比你想象之中，要狠毒阴险得多。” 巫毒娃娃往后飘了几米，瑟瑟发抖地说:“火王，您要相信我。我……我也上了那老熟人的当。” 我左脚将绑着它的绳子踩住，控制了它继续后退。 “其实，我刚才只是随口说说，你要是清白的，何必往后退。” “哎，你养养甲虫就算了，却要在蛊虫世界折腾，你脑子不够，胆子又小，我随便吓你，你就原形毕露了。” 火王露出笑容，老谋深算地说。 我再次怔住了，原来是在诈这只老蛊神。 这一手，出人意料。 “你……你比我更加阴险。” 巫毒娃娃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大喊。 很快，从它眼珠子里，蹦出一只黑色的虫子，就朝着火王冲了过去。 是昆虫之中的铁甲虫。 身体异常坚硬，噬咬能力极强。 全身都淬着邪气，是用某种毒药与煞气饲养过的。 显然是要去咬碎火王的灵身。 我心中暗惊不已，大开眼界。 我是头一次，看到有人使用甲虫类中的毒虫。 甲虫类虽不属于五毒序列之中，但是种类繁多。 十万大山之中随处可见。 操控甲虫，却不是一件容易事。 “你该知道，我是火蛊王。这种铁甲虫，噬咬能力虽强，能咬死我吗？能咬得到我吗？” 火王有些失望的摇摇头。 火王挥挥手，那铁甲虫落在地上，原地打转，就朝着巫毒娃娃冲了过去。 巫毒娃娃发力往后退。 我拉着绳索，往边上移动，将灯笼捡起来，直接扔了过去。 灯笼里油烛烧破灯笼纸，顺势就把巫毒娃娃烧了起来。 夹杂着血腥味与尸油味。 气味非常难闻。 “都把你抓住了，你还要跑。烧掉你，算是便宜你的。” 我说。 眼见巫毒娃娃烧掉，白铁虎眼睛通红，有泪珠在眼眶打转，叫道:“这可是我们山寨的宝物。” 火王骂道:“你哭个锤子，我再教你做就是了。给我跪在不要动，把眼泪给我憋回去。” 白铁虎不敢吱声。 火势越来越大，火中飘出来一道暗影。 那暗影渐渐变大，露出了邪异的模样。 是个矮个子的侏儒。 他全身布满了甲虫的鳞片，看起来就非常的坚硬。 他的脸也是布满怪壳。 最令人诧异的是。 他脑袋上还有一只顶起来的角。 像是独角仙的触角。 独角仙也是一种甲虫，晒干的独角仙，也是一味药材。 我见识过具备五毒虫特征的蛊神、邪灵。 还是第一次，见到把自己弄成甲虫模样的。 “真厉害，真牛！” 我心中不由地发出感叹声。 “火王，你用计诈我！这说明，你打心底就没相信过我。” 侏儒有些委屈的大叫。 “你会出现在这里，就表示你有异心，我怎么会相信你。” 火王说。 火王随即对白铁虎说:“你好好想想，为什么他好好蛊神，非要跑到巫毒娃娃里面呆着。不要马上告诉我答案，你张口就是错的。” 白铁虎嘴巴张开，愣是没有说出话来。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我一直在窥探雷公峒的秘密，我想得到那本掌控万虫的秘典。我知道，雷公峒能帮我找到那本秘典。” “眼看我就要成功，只是没想到，你重返人间，阻碍了我的计划。” 那侏儒声音有些发抖。 “五大蛊王都回到人间，你这些龌龊之辈，好日子到头了。我来到人间有一个多月，据我所知，雷公峒并没有亏待你，你为何要死性不改。” 火王说。 侏儒勉强恢复了镇定，说:“终日不得自由，为你们雷公峒卖命，我永远都无法重获新生，达成我的夙愿。” “看来，有人向你承诺，帮你实现夙愿了。” 火王说。 “你来到人间不足一个月，又是蛊灵，实力根本就不如生前。今日，我杀诛了你。从此，这苗疆十万大山，就没有谁能够压住我。” 侏儒小眼珠子神色一变，全身冒出一股黑色的邪气。 黑气凝聚成了一只将近三米高的巨大甲虫。 全身快速布满了硬壳。 他的双目也变成了幽绿色。 火王说:“我没想过要亲自动手。冬生要收拾你，易如反掌。” “小子，你真以为我刚才无计可施吗？我只是隐藏了自己的力量。巫毒娃娃是我的掩饰。” 侏儒看着我，大声喊道。 我取了一张辰州符，跳到另外一块石头上，说:“那你这一次，一定要用上全部力量。省得又叫嚣，隐藏了力量。” 侏儒嘴巴张开。 一口气吐出多只铁甲虫，沙沙作响。 跟着，从岩石的缝隙之下，也有密密麻麻的铁甲虫出现。 数量煞是惊人。 “整个苗疆大地，能用甲虫杀人……唯我矮脚大仙苗高山。只怕你，之前连见都没见过吧。” 侏儒得意地说。 我笑了一声:“苗高山，在用甲虫上，你算得上高手。可你今日的对手，是我。” 我将引虫香点燃，往另外一处扔去，铁甲虫或扑腾翅膀，或在石头上，转向那引虫香。 苗高山瞳孔猛地放大，迎面朝我跑来。 “冬生，一招将他打服气。抬右手，迎着硬壳砸过去。” 火王落到我身边，快速地说道。 我忽然感到，体内一股刚猛的力量涌出来。 我抡动右拳，迎上了苗高山。 他落到了数十米开外，脸色骤变，叫道:“怎么可能？我明明察觉，他最厉害的金蚕蛊都刚刚埋下去的。” 在他失神之际。 我追上去，挥动了杀鬼骨刀，用力砍下去，将他坚硬的右手砍了下来。 “五大蛊王合力养成的诡神蛊，已经在他身上了。那个唆使你来茶花峒的人，应该没有告诉你这一点吧。” 火王笑着说。 “我……我认输。求你不要让我魂飞魄散。我愿意……给你们带路。我知道那个熟人是谁。” 苗高山惊恐地后退，表情完全变了，双手举起来，怕我不信，又扑通跪在了地上。 第137章 知错能改 砰砰。 发来之后，我能感觉自己的心脏狂跳，呼吸也非常地急促。 方才那一拳，再加上砍下去的一刀，应该是借用了诡神蛊的威力。 对我身体影响也不小。 苗高山直接认怂跪在地上。 我整个人都呆住了。 更令我震惊的是，他全身的硬壳，几乎已经裂开。 脑袋上顶着的触角，也受力毁掉。 早已形神不全。 邪气十不存一。 没想到诡神蛊会如此厉害。 我整个人处于懵懂未知的状态，不知道诡神蛊是如此帮助我的。 它的力量为何如此强大。 “这诡神蛊的威力，也太强了。” 我由衷地感叹。 火王笑道:“要不然，为什么那么多人想占为己有。它出来的时候，可是用了上万只五毒虫生祭的。等你彻底掌控它，才知道它的全部神威。” 这话让我陷入了沉默。 如此恐怖的虫子，能够温顺地呆在我体内，听我的号令吗？ 我深吸一口气，不再想诡神蛊的事情。 我盯着苗高山，问:“你现在服了吗？” 苗高山眼神盯着我，再也没有不可一世的样子，只剩下惊恐，捣蒜般点头:“不服不行。再不服，我就魂飞魄散了。我……什么都愿意说。求您老人家给我一次机会。” 我侧目看了一眼火王。 火王说:“该如何处置，你自己来决断。” 我想了一会儿，大声说道:“那你就告诉我……是……” “冬生，何不回去再问。” 青灵忽然打断了我，言语还有些着急，身子移动，站在了苗高山右侧。 我看向青灵，她眼神非常警惕。 我心中一动，估计是她发现了什么。 “苗高山，你先跟我回去，等我休息好了。到……明天再问你。” 我大声说。 我取了个竹筒。 苗高山表情放松了一些，落到了竹筒里。 我将盖子封好，又贴上了一张镇邪的辰州符。 “想清楚了没有，他为什么要落到巫毒娃娃身上？” 火王问白铁虎。 白铁虎满头大汗，迟疑了一会儿，有些忐忑地说:“巫毒娃娃是俺们寨子的宝物，他想以此增加自己的身份，受众人的祭拜，多受香火的熏染。这样，他就能窥探雷公峒的秘密了。” 火王怒道:“想半天，你就想出这么个结论吗？” “我……已经很努力想了。” 白铁虎满脸通红，十分羞愧。 “巫毒娃娃，是诅咒邪毒之物，是对付恶人的，能吸引恶鬼恶灵邪物附体。他落在上面，可以汲取邪气，提升自己的实力，还可以在里面淬养毒甲虫。” “而雷公峒的人，因为巫毒娃娃是我留下来的，不敢乱动。他就是利用你们畏惧先祖的心理，不会去打扰他。” 火王叹了一口气。 “没想到，他洞察人心，利用了我们的信任。” 白铁虎咬紧牙关，恨恨地说。 “起来吧。你们啊，故步自封，不思进取。我留下的东西，缝缝补补用了百年之久，不会自己试着去做。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 火王毫不留情地说。 白铁虎站了起来，耷拉着脑袋。 我走过去，说:“白铁虎，这件事情，你受到苗高山的唆使，我不怪你。请将铁蛮虫之毒的解药交给我。我还要救人。” 白铁虎面色难看，咬着牙关，取出解药交给我。 我走到青灵边上，小声问:“你方才阻止我在这里询问苗高山，为什么？” “我总感觉还有东西在暗处。若在这里询问苗高山，保不齐还没问出个所以然来，他直接会遭遇偷袭，魂飞魄散。” “方才，我一直都警惕着四周，没有给他们机会。我们回去再说。” 青灵小声地回应我。 我心中一动，我推测是萧十三去雷公峒唆使白铁虎。 暗中盯着的东西，有可能是萧十三。 “好！咱们回去再说。” 我以最快的速度，将四周散落的东西，全部收拢。 “火王，你是跟白铁虎在这里聊聊天，还是随我回去？我要赶回去解毒救人了。” 回去之前，我问了一句。 “当然是回去。他该怎么做，看他自己了。” 火王懒散地回了一句。 我快速跑回寨子里。 “他若是能来道歉认错，说明他还有救，秉性没有让苗高山带坏。若是，他气不过……就此返程。那他，就没救了。我也不会教他。” 火王说道。 “那就等着看吧。” 我说道。 我心中也好奇，这个莽撞少年，有认错的决心和勇气吗？ 回到家中。 “火王，不等明天。现在就到房内，好好审问苗高山……要提防有阴鬼跟上来。” 我嘱咐了一声。 “好。” 火王答应了下来。 我立即烧水，给龙游水服用了解药。 不到十分钟，他的气色开始好转，铁锈色渐渐地消失，睁开了眼睛。 汪汪！ 黑狗叫个不停。 白铁虎站在院门外，大声喊道:“冬生，我是来向你堂舅道歉认错的。把你狗管一管，我怕伤到它了。” 我给三奶奶装了一篮白菜，还有一包红糖，把她送到了院门口。 三奶奶看了一眼白铁虎，说:“小孩子，知错能改，倒也不错。冬生，给他一次机会。” “看在三奶奶的面子上，进来吧。” 我挡住了黑狗，让白铁虎进门。 白铁虎走到龙游水面前，直接跪在地上，说:“大爷……我其实只想找你问几个问题。但是，你跑得太急。我没有轻重，又受到了蛊惑……就下了狠手……我没想到会变成这个样子。” “你这个年龄，喊我一声大叔就可以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以后行事，三思而后行。起来吧，我不怪你。” 龙游水说道。 “多谢大叔。” 白铁虎重重地磕头，长舒了一口气。 “正所谓祸不及妻儿，罪不及家人。你对我堂舅动手，你该好好地反省。” 我见龙游水轻而易举地放过了白铁虎，不由得多说了一句。 白铁虎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两下。 只见，他左手抽了一把锋利的小刀，对着自己右肩划了过去，说:“这一刀算是还给你们的。我不欠你们的。” 我一脚踢过去，但是匕首还是划破了他的衣服，割破了皮肤，流了不少鲜血。 “少在这里玩自残的戏码，没意思。你伤了自己，难道我堂舅遭的罪就没了。” 我喝道。 “那……那我愿意照顾大叔，直到他痊愈。我也会赔偿他一笔钱。” 白铁虎眼眸闪烁，最终咬牙说道。 “这才差不多。” 我说。 白铁虎脸色乌青，朝我看了一眼，说:“你是茶花峒大蛊师。可这寨子，连一只金蚕都没有。如果，有金蚕蛊的话。我是万万不敢进来的。你，不过如此。” 我不由一愣，这白铁虎虽然认错，但是对我还是不服气的。 想着法也要嘲讽我一顿。 “哈哈，你说的是实话，我接受。”我哈哈一笑，没有反驳他。 他倒是有些讶异。 “你们都到屋内来，我问清楚了。” 火王的声音传了出来。 第138章 帝魂照苗疆 我与白铁虎快步走进客厅边上的房间。 微微烛光之下。 苗高山缩在角落，身体一直在发抖，身形变得稀薄，眼神无光。 我们二人走进房间，他眼神之中都没有泛起半点波澜。 看着样子，已经让火王收拾得服服帖帖了。 “祖爷爷，事关雷公峒的秘密，能让外人知道吗？” 没等火王开口，白铁虎抢先说，目光有意无意地朝我看。 “我看你才是外人，你出去吧。” 火王毫不客气的回应。 白铁虎愣在原地，面色铁青。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问道:“火王，到底审出了什么？” 火王说:“这次去雷公峒的人，是一位名叫郭小丁的人。据苗高山交代，此人来自风陵渡郭家。” 顿了一下，火王补充说:“与郭天禄是一个家族的。” 我心中咯噔一下，表情不由地凝重起来。 竟然不是萧十三。 而是风陵渡郭家的郭小丁。 这倒是始料未及。彡彡訁凊 不过，郭小丁出现在雷公峒，有可能是受黑煞鬼王萧十三的指使。 而，按照金蛊王所言，要找到残蝎妖道，必须找到一个人，那就是郭天禄。 两人来自同一个家族。 一个关联到了鬼王萧十三，一个关联到残蝎妖道。 整件事情变得扑朔迷离，十分复杂。 叫人不得不重视起来。 同时。 我隐隐感觉，在众多复杂线索背后，肯定有条主线将一切串联起来。 只是暂时，我们还不知道。 “郭小丁想要对付我，目的是什么？” 我问。 “当年，苗高山之所以会去雷公峒，不单是为了那本操控万虫秘典，还涉及另外一个天大的秘密。” 火王没有回答我，而是继续说。 我皱着眉头，一颗心也悬了起来。 “祖爷爷，我小时候，总听人说，雷公峒有秘密，到底是什么？” 白铁虎问。 “你们可听说过一句话，蚩尤帝魂照苗疆？” 火王说。 “五毒圣虫养神蛊。” 我与白铁虎几乎是脱口而出。 这句话，虽然没有人尽皆知，但是养蛊人都清楚。 说出前半句，几乎本能地就能接上后半句。 “没错，雷公峒的秘密，就在这句话里面。” “传言，蚩尤老爷败给炎黄二帝之后，魂魄散开，到了苗疆各地，庇护众人。苗疆十三峒就开始流传了这句谶语:蚩尤帝魂照苗疆，五毒圣虫养神蛊。” 火王说。 我心中一惊，没想到这谶语竟是真的。 蚩尤老爷的魂魄，散落在苗疆大山之中，就像星辰一样照耀庇护着苗疆。 受庇护的五毒虫。 也为苗人所用，养出看家护院的各色神蛊虫。 “莫非，有人在寻找、搜集蚩尤老爷的帝魂。” 我问。 火王应道:“没错。想得到蚩尤老爷那本操控万虫的秘典，这没什么。可怕的是，有阴谋家，在寻找散落的蚩尤帝魂。” 我当即怒火冲天，大声叫道:“简直是胆大包天。” 白铁虎也双手握拳，咬牙叫道:“若是让我遇到了，我一定砸碎他的天灵盖。” “蚩尤帝魂到底散落在何处，如何把帝魂收集起来。这是个千年未解的秘密。” 火王继续讲。 听到这话，我心跳忍不住加速跳动。 真是个天大的秘密。 “在雷公峒之中，有一块无字石碑。一旦某种神秘蛊虫落在上面，上面的文字就会浮现出来。” “就会指出蚩尤帝魂散落何处，还能找出蚩尤大墓的入口。” “可至今无人知道，究竟是何种蛊虫？” 火王说。 我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 白加鹤声称，找到了大墓入口。 难道他已经破解了石碑了秘密？ “白加鹤破解了石碑的秘密吗？” 我问。 火王摇头说:“他也没这个福气。不过是花费人力物力，挖了很多地方，勉强才找到了入口。甚至，他可能是拿话在忽悠你，他只是找了一个方向，压根就没有找到大墓的入口。” 我松了一口气。 不管怎样，好在我及时出现，烧掉了白加鹤。 大墓入口或者大墓的方向，并没有让黑煞鬼王萧十三知道。 否则，对于苗疆来说，肯定是一大祸事。 “帝魂若是让歹人收集起来，会有什么危险？” 白铁虎问。 “帝魂被收集起来，那将是天大的祸事。” “没有帝魂坐镇十万大山，那些妖邪怪物，会肆无忌惮地出来活动，会影响各个寨子蛊虫的稳定……还会影响阴阳二界。” “各种妖物怪类，会从山洞之中出来，窃取十三峒生民的阳寿。” “甚至有人，会利用帝魂，修行长生。更坏的结果，我甚至都想象不出来。总之会很可怕。” 火王越说，表情也越发凝重。 不再是之前的云淡风轻。 听到这里，我全身激出一身冷汗，全身都湿透了。 没想到会有这样严重的后果。 等于是，开始了一个黑暗时代。 我甚至还想到了一件事情，指不定药山上，桃花洞的洞神，也会跑出来祸害人间。 “黑煞这个狗门派，还真是不顾众人的死活。踏马个巴子的，老子一定要锤烂他们。” 我忍不住爆了粗口。 到这会，我终于相信金王走出“五大蛊王葬身地”时，说的那句话。 此番重返人间，必定是腥风血雨。 “怎样能找到郭小丁？” 白铁虎问。 “苗高山说过，茶花峒的事情结束后，他会与郭小丁见面的。但是，他嘴硬得狠，应该是担心开口之后，我直接让他魂飞魄散。” 火王说。 苗高山虽然畏惧火王，但还是清楚一点。 若是什么都交代出来，肯定会魂飞魄散。 所以，他留了一些不说，好苟延残喘，保住自己这一缕残魄。 “苗高山，你这只老甲虫，还敢有所保留。火王毕竟是蛊灵，有些手段不好施展。我就不一样了。” 我转过头，死死地盯着苗高山。 “我不会再讲任何一个字了。就算……你们用各种法子折磨我。” 他坚定地摇摇头。 我哼了一声。 转身出门，很快我将药箱提了进来。 把青铜镊子等工具拿出来，戴上了蟒蛇皮手套，说:“我给亡灵看过病。你放心，我会慢慢地帮你看病。” “我可以像杀猪一样，像放猪血那般放掉你身上的邪气，再慢慢把你的鬼心、鬼肺都给弄出来。每一个都放上蛊虫。” “然后再把每部分都缝合起来，你放心……我保证我的医术，不能让你半途散掉……到时候，你会变得连你爹妈都不认识的。” 说完话，我朝他走过去。 苗高山瞪大眼睛看着我，叫道:“郭小丁带了个女婴到了雷公峒附近。不过，我若不去的话，他是不会见你们的。按照约定，我弄死你之后，要把你的尸身，偷偷带回雷公峒。” 第139章 不可操之过急 “可是，他骗了我，根本就没告诉我，你身上有诡神蛊。你留着我一口气，我帮你杀死郭小丁。” 苗高山竹筒倒豆子，全部交代出来。 还装腔作势地表明决心。 他这番话，令我无比的震惊，内心引起惊涛骇浪。 郭小丁带到雷公峒附近的女婴，很有可能就是蛊胎麻婴。 我在蚩尤谷见到黑煞鬼王萧十三。 可，他身边并没有带着蛊胎麻婴。 很可能，已经交到了郭小丁手上。 而，郭小丁唆使苗高山动手杀我，还要把我的尸身带回雷公峒。 是因为我与麻婴一样，都是蛊胎。 我忽然想到，萧十三说过，当初的计划，就是准备一男一女两个蛊胎。 难道说，我与麻婴的作用，是为了解开雷公峒那块无字石碑的秘密。 只有神秘的蛊虫，落在那碑上，方能解开无字碑上的秘密。 “铁虎，我不是想忽悠你。我……是猪油蒙了心。” 苗高山发现白铁虎看得眼神不太对劲，赶紧解释。 我脑袋快速转动，上前抓起苗高山，目光凌厉地盯着他，大声喝道:“你说清楚，女婴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我……我没能看清楚女婴的样子。但我感觉出女婴刚出生不久，非常诡异邪门。” “你一定要相信我。我说半句假话，叫我天打五雷轰。” 苗高山解释说。 刚出生不久，诡异邪门。 我几乎断定就是我亲手接生的蛊胎麻婴。 “当真没有骗我？你可在女婴身上，感应到什么奇特的虫子？” 我问。 “郭小丁防得很严密。他很看重这个女婴，不让我靠近。” 苗高山焦急地说。 我皱了皱眉头，郭小丁不让外人知晓麻婴的状况，应该是正常的操作。 苗高山见我皱眉，连忙带着哭腔哀求，说:“我把最后的秘密都说出来了。可是，如果我不出现，郭小丁是不会跟你们见面的。我对你还有用处的。求你们，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多行善事……争取早日赎罪。求你们给我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 我松开了苗高山，收起了工具。 要将郭小丁引出来，兴许用得着苗高山。 我道:“你暂时还有用处，好好珍惜最后的日子，收起你的坏心思，兴许还有机会。好好地呆在竹筒里。” “就这么放过他了？” 白铁虎一脸怒气，双手握紧了拳头。 “难不成，你一拳砸碎他的脑袋吗？都说了，留着他还有用处。凡事不可鲁莽，要三思而后行。” 火王说。 白铁虎瞬间吃瘪。 苗高山如蒙大赦，回到了竹筒。 “把他交给我来看管吧。这只老鬼，占着雷公峒蛊神的位置，骗我骗得好苦。我要亲自看管他。到时候见到郭小丁，我还要当面质问那位郭小丁。”x 白铁虎咬牙说。 我看了一眼火王。 火王微微点头。 “虎子，你可以先出去了。” 火王说。 白铁虎接过竹筒，走了出去。 “火王，苗高山的话，透露出一个恐怖的阴谋:我与麻婴体内的蛊虫，极有可能是用来破解雷公峒的石碑秘密的。” 我把我的推测说了出来。 火王沉思了片刻，点点头:“有道理。麻婴已经落到他们手上。所以，你一定不能出事。否则，蚩尤帝魂就危险了。” 他顿了一下，接着说:“而且，我们有必要去一趟雷公峒。把这蛊胎抢回来。抢不回来，也要尽快毁掉。这绝对是黑煞的阴谋。” 我想了一会儿，点头说:“好。再过几天，金蚕蛊就炼成了。一旦炼成，我们即刻动身。” 苗高山没能杀掉我，带回我的尸身。那么，郭小丁就没有办法，破解无字碑的秘密。 所以，时间上并不着急。 “好。” 火王神情看起来也非常的疲惫。 “火蛊王，我想知道，刚才挥拳击中苗高山，诡神蛊究竟是如何发力。我该如何催动并掌控诡神蛊的威力？” 我问道，双手一拜，朝着他行了个礼。 火王怔了怔，问:“你刚才挥动一拳，斩出一刀，有什么感受，身体有什么反应？” 我想了想，说道:“整个人除此一种力量爆棚的感觉。心脏跳动很快，呼吸也很急速。除此之外，似乎并无其他不适反应。” “方才是我催动了诡神蛊的力量。你想想，你只动一拳，挥一刀，心跳就狂加速，就觉得力量爆棚。若是多打几拳，你的心脏肯定会受不了，血管可能爆裂。这条命就废掉了。” 火王说道。 我不由地咋舌，忙问:“那我该怎么办？” “诡神蛊是蛊王虫。在此之前，你要把其他蛊虫掌控好。你的承受力增强，才可以自如地操控诡神蛊。现在急着使用，反而会很危险。正所谓，万丈高楼平地起，你只有打好了地基。再使用诡神蛊，便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火王说。 这倒是实话，我还未学会控蛊，连基本的蛊虫都不能随意掌控。 就要去掌控诡神蛊，的确是操之过急。 就像只能吃一碗饭的小孩子，硬让他吃六碗米饭，会活活地撑死。 “我明白了。多谢您老人家赐教。” 我点点头。 火王欣慰地笑了一声，回到了木牌里。 我心想，相比金王，火王似乎直爽好相处一些。 我从屋内出来。 白铁虎说:“我睡在走廊里，如果龙大叔晚上需要喝水起夜。我会照顾他，你好好休息吧。今天这档子事情，是我丢人现眼了。” 我见他他眼神坚定，说要照顾龙游水，不是开玩笑，由衷地赞了一句:“知错能改，言而有信，不失为一条汉子。” 天快亮的时候。 一阵急促的狗吠声响起。 我从睡梦之中惊醒过来。 我忙起身到了院子里。 只见白铁虎脸色乌青，倒在地上，全身不能动弹，状况看起来非常危急。 在他手边，是扯掉了辰州符打开的竹筒。 苗高山已经不见踪影了。 我忙将他宽大的衣服脱下来。 这件衣服，简直就是一件“武器”。 里面布满了各种器材，还有一些小纸人，两个竹篾做成的笼子，还有两条雷公斑点蛇。 解开衣服之后，在他的心脏处，嵌着一只铁甲虫，半个身子已经钻了进去，心脏附近染红了一片，数条经络彻底发黑。 我忙用青铜镊子，将铁甲虫夹住，小心翼翼地给取了出来。 放在油烛烧死，一股怪味顿时散开。 白铁虎叫了一声，睁开了眼睛，极为羞愧地说:“我……我让……让苗高山给骗了。我把他给放走了。” 第140章 小秋葵 “什么？” 我瞳孔猛地放大，脱口吼了出来。 我还以为是竹筒没有封牢靠。 苗高山自己从里面跑了出来。 没曾想，是白铁虎把他放出来的。 “苗高山忽然喊我，说他憋得难受，想出来透口气，要不然就死掉了。” “我本来没有答应他。可是，他叫得很惨，又说万一他真的死掉了，就不能带我们找郭小丁了。我就把他放出来。没想到……刚一出来，就看到黑影一闪……我直接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白铁虎懊恼又羞愧地说。 我本想骂一顿白铁虎，可见铁甲虫差点伤到他的心脏，一部分毒素已顺着经络散开。 再加上，他也是受害者。 真正的罪魁祸首，是苗高山。 “跑就跑了，没必要自责。反正咱们该问的都问出来了。” 我强压住怒气，说道。 “我……要去追他。” 白铁虎挣扎几下，想要站起来，但最终还是失败了。 “不用追。他肯定要回雷公峒。到时候咱们去雷公峒，一定能抓住他。” 我说。 白铁虎眼睛通红，骂道:“我真是蠢到家了。” 我将白铁虎伤口清理干净，涂上些金疮药，再用白布包扎好。 “好在黑狗及时示警。要是我晚出来一分钟，铁甲虫咬断了心脉，那你就完蛋了。” 我说。 白铁虎看了一眼黑狗，感激地说:“狗兄，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我将他扶到屋内。 “我想起了，苗高山逃走的时候，在他身上，出现了一道褐色的蝎子虫影。” 白铁虎忽然说。 “你再仔细想想，蝎子虫影是怎么落到他身上的？” 我忙说。 我在审问苗高山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他身上有蝎子的痕迹。 他身上若有蝎子虫影，是不可能瞒过我。 “好像，他出来后……蝎子落在他身上。” 白铁虎皱着眉头，想了一会之后，最终确定的说。 我暗暗一惊，这种蝎子虫影，在赶尸匠白剑飞身上也出现过。 基本上可以断定，苗高山从竹筒出来，已经奄奄一息。 之所以能够偷袭白铁虎，是因为蝎子虫影的出现，给了他反击的力量。 “有人在暗中帮了他，怪不得你。若我早听你的，把他烧掉，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你就不用自责了。” 我说道。 昨晚青灵的感觉是对的。 若是在溪边就审问苗高山，只怕他没有机会开口说出实情。 想到这里，我感到有些庆幸。 听到这话。 白铁虎稍稍好受一些。 铁甲虫的噬咬力比较强，但是毒性倒比不上最普通的蛊虫。 再加上白铁虎身体强壮，止血之后，并无大碍。 喝一碗寻常解毒汤药，就可以下地走路了。 “冬生啊，家里的鸡鸭还要喂，猪也要饿肚子了。我回去养伤。” 龙游水醒来之后，说道。 “大叔，我陪你一起，家里的活我帮你干。” 白铁虎说道。 龙游水的毒解之后，定期换药就可以。 我便答应了。 接下来三天。 我耐心地等着金蚕蛊，在西方凶位炼制的结果。 同时，每天早晚都按照道门吐纳导引术打坐练气，想掌控一股属于自己的气息。彡彡訁凊 不过，结果不太理想。倒是每日打坐之后，整个人神清气爽。 我又以杀鬼骨刀为武器，不断地练习刺穴的功夫。 若是遇到了尸类，能够快速攻击尸类的穴位，继而影响它们尸气的流动。 眨眼之间，过去了三天。 我给金蚕蛊换了一个方位，移动到院子北边，一处山泉水流动的位置。 我感应到，金蚕蛊变得急躁亢奋起来，罐子上萦绕着一股肃杀之气。 黑狗巡视在它的四周。 我担心黑狗把罐子刨出来，再吃一只金蚕，把它拉到一边，说教了半个小时。 “最后三天。金蚕蛊一成。我马上动身去雷公峒。” 我在心中说道。 傍晚时分。 外面传来了对话声。 “这里就是龙医婆的家。”是麻传文的声音，“冬生，有位远道而来的客人。” “谢谢你啊，这里就是龙医婆的家。我自己进去就可以了。” 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 我心中纳闷，会是谁来找我。 我快速走到院门口。 一个穿着黑衣，扎着头巾的小伙子，脸上还沾上一些泥土，样子看起来风尘仆仆。 “我姑奶奶叫做蓝凤凰，我叫……小秋葵……” 她开口说道。 听这名字，加上说话的语调，我猛地反应过来。 是个妹陀。 我还以为是个小伙子哩。 我估计是女孩子赶路不方便，就改成了男子打扮，还在脸上弄了一些泥土。 秋葵。 是一位植物的名字。 根茎与花朵都可入药，与车前子、白茅根都可以放在一起配药，治疗咽炎。 而果实则是一味菜品。 我盯着她看了一眼，一双漆黑的眸子，倒也不怕人，个头不算高，眼神看起来充满稚气。 “我叫冬生，你是来茶花峒求医的，你生病了吗？” 我忙客气地说。 蓝凤凰在走之前，是跟我提过，过段时间，会有个跟她一个姓氏的人来找我，年纪也不大。 还让我照顾一下。 我估摸着是身体有些毛病，才需要照顾。 她摇头说:“不是。我姑奶奶说，让我来这里住一段时间，跟着你历练历练。说你是苗地少年翘楚。” 听到这话，我有些犯愁。 可是蓝凤凰与我外婆是熟人，她又传了我一手蛊术，她提这样的要求。 我自然不能拒绝她。 我说道:“好。我这院落还有空房间。只是很不凑巧，我最近就要出一趟远门。只能劳烦你一个人在这里住几天。” 她自信地说:“我可以跟你一起出门办事的。” 说话间，我们进到了客厅。 小秋葵将蓝布包袱取下来，放在桌子上，说道:“你放心，我不白白喝你吃你的。我可以做很多事情，比如洗碗做饭。你要是想养蛊虫，我也可以教你。” 她说出这话。 倒是把我给愣住了。 “蓝奶奶让你来这里，是特意来教我养蛊的吗？” 我抓了抓脑袋，试探地问。 小秋葵嘟嘟嘴，说道:“我也不清楚。有可能是觉得你蛊术太差，养不出好的蛊虫，让我来教你的。” 我眼珠一转，皱着眉头想，蓝凤凰还真死瞧不上我养的金蚕幼虫。 “你该不会是认为，你外婆和我姑奶奶有约定……给咱们定了娃娃亲吧。我是来投夫的吧。” 小秋葵见我眼珠子转动，朝我看了一眼，冷不丁地说。 第141章 奇怪的女孩 她炯炯大眼看着我。 我一怔，随即笑了起来，说道:“真有婚约，我外婆肯定会交代我。而且，你要是蛊女，不会轻易嫁人。我是蛊医，也不好娶女子。” 小秋葵松了一口气。 不过眼神很快黯淡了不少:“没错，蛊女是不好嫁人，我还不是一般的蛊女。” 随即，她又说:“你放心，我来这里不是看病，也不是寻夫。而是姑奶奶，让我来住一段时间。” 她这么一说，倒让我迷糊了。 蓝凤凰这样安排，真的只是让小秋葵住一段时间，跟着我历练的吗？ 小秋葵给我的感觉，古灵精光，颇有灵气，也充满了朝气。 这样的女子，怎么会听蓝凤凰这种奇怪的安排？ “我还是给你搭下脉。万一，你真有什么病，自己不清楚。” 我说。 出于谨慎，我还是提议，替她诊脉。 她径直坐下来，把手放在桌子上。 我搭在她左手的脉搏上，除了身体有些冷之外，脉搏非常正常，身体非常健康。 “没什么问题。如果，你确定要住一段时间，那你就住下来吧。” 我说道。 她灵动的双眸又朝屋内看了看。 我总感觉她没有说实话。 “看什么？”我问。 小秋葵说:“你面色有些奇怪。你的金蚕是埋在北边吧，能养成功吗？” “就看这三天了。” 我心想蓝凤凰能养出黑金蚕，这位小秋葵也应该知道金蚕秘术，也就没必要瞒着她。 “那你带我去埋罐的位置看看。你面色不对，兴许是你养的金蚕出问题了。” 她自信地说。x 是吗？ 我心中暗暗嘀咕了一声，她倒是颇为自信。 我可是按照“金风生水气”的口诀操作，应该没问题的。 我没有答应她，而是说:“都到饭点了，先吃饭再说吧。你走了一天的路，先休息。” 我多煮了些米饭，炒了一盘鸡蛋，再做了个青菜汤。 再将腊肉切好，蒸了一盘。 小秋葵真是饿了，吃了比我还多。 “吃了你的饭，我帮你看看金蚕蛊。你放心，我一个弱质女流，我还想多活几天，只看不偷。” 小秋葵话语俏皮地说。 她整个人虽有些古灵精怪，但是个行动派，并不拖泥带水。 她熟练地收拾碗筷，洗得干干净净。 我不好再拒绝，提了个灯笼，领她到了屋后，埋罐子的地方。 她看了一眼，说:“你弄错了。这样养出来的金蚕，会沾上一身毛病。也会连累到你的身体状况。所以，你的脸色不太好看。” 我有些不信，皱眉说道:“金风生水气。最后，埋在北方水气萦绕之地，有何不可？” 小秋葵说:“水气乃水之精气，云便是水气，雾便是水气，水气是要上升的。你将罐子埋在水中……如何能有水气滋润。反而沾染土壤下沉的浊气与污气。这样的金蚕……就算最终成功，也是病金蚕。” 我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水气的确是上升的。 这块土壤，受水源浸泡，有些腐叶下沉，还真会产生浊气与污气。 我倒抽一口冷气，擦了擦额头汗水:“这么说，不能埋在下面，而是应该悬挂起来？” 小秋葵点点头:“悬挂这里，距离地面上七寸，能够得到水气。” 她跟着伸手一指，在原本埋罐之地，往后移动了三十厘米的距离。 我想了一会，认可了小秋葵的判断。 我将罐子挖出来，用三根木棍搭了一个架子，用绳索悬吊着，处于泉水之上。 忙完这一切。 我感觉整个人，舒坦了不少。 罐子上的气息，也平静起来。 看来，这个小秋葵是有两把刷子的。 “还好在我及时出现。要不然，你就白忙活了一场。你现在该相信，我不会白吃你饭的了吧。” 小秋葵说。 我笑道:“当然，蓝大师出手，便能扭转乾坤。” 回到前院。 小秋葵盯了院子撒欢的黑狗，说:“黑狗子体内有黑金蚕。真稀奇。” 她又抬头看着我，说道:“你体内，有一、二……六只蛊虫。保不齐哪天你就死掉了。” 我惊诧不已，说道:“你能看出我们体内的蛊虫，你真是神了。你是感应出来的吗？” 小秋葵说:“我是灵媒。看出蛊虫有什么难度。我不靠感应，我用眼睛看的。” 我暗暗惊诧震惊不已。 若真是如此，那她这双眼睛，倒是世所罕见。 “除了诡神蛊之外，你能瞧出我体内五蛊的来历吗？” 我问。 小秋葵摇头说:“暂时还不能。我见过一次的蛊虫，都能看出并确定它的身份。但是，没见过的，只能看出来，却无法确定它的身份。” “你体内那神秘五蛊，我就从来没见过。诡神蛊，我听说过。” 说着话，她将包袱解开。 她从包裹里拿出了十三个奇怪的器皿。 形状、颜色与大小都不一样。 不过，都是用来养蛊的器皿。 我好奇地问:“这些都是你的蛊虫？” 小秋葵摇头说:“里面都是空的，只是养蛊的器皿。这些器皿，都大有来历。这一只，传了将近三百年。这一只，是一位杰出大蛊师专用……” “我跟你说，这种圆形的陶罐，可养蛇蛊。这种长条形的养蜈蚣蛊就不错……” 小秋葵滔滔不绝的介绍。 每一种器皿，都大有来历，都是用来养各种非凡蛊虫的。 我不禁想，她带了这么多奇怪的器皿。 又纠正了我养金蚕上的错误。 不像是在小住一段时间。 倒像是，有意向我展示她的实力。 “小秋葵姑娘，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来找我，不为看病，不为寻夫。到底有何打算，还是直接说出来吧。” 我笑着说。 小秋葵哈哈笑了起来，说道:“你很聪明。那我就直说了啊。” “说吧。” 我道。 “我小秋葵不喜欢人，也没资格喜欢人。” 她长叹一口气，说了一句奇怪的话。 我不由地皱着眉头，心中倒是越发的好奇。 “我平时就喜欢一些稀奇古怪的虫子。姑奶奶说了，你除了养金蚕蛊之外。应该还有一只很独特的虫子。我正好有这个养虫的爱好，所以她就让我来了。” 小秋葵说完，然后有些担忧地看着我。 一瞬间，我有些懵。 我还有独特的虫子？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忽然，我想了起来，问:“你是说土卵里的虫子？” 第142章 身具灵性 看来，蓝凤凰前几天来茶花峒，便察觉到土卵的存在。 所以，她才让小秋葵来找我。 我下意识地紧张起来。 外婆告诫过我，土卵是宝物，不可轻易示于人。 否则，会招致杀身之祸。 可现在，这个秘密，还是让外人知道了。 小秋葵眼眸一亮，激动地点头:“是的。看来姑奶奶没有骗我。这么多器皿，你选一个吧，我来帮你把它孵养出来。你放心，只要我小秋葵出马，一定会马到成功。” 她察觉到我有些紧张，笑着说:“你放心吧。我不会把你的土卵占为己有的。” 我非常严肃地说:“土卵是虫脉中的风水灵气孕育而生，属于一件不可多得的宝物，事关我的性命，我是不会交给其他人代管的。” 我对小秋葵观感不错。 所以，只是态度变得严肃，并没有说一些难听的话。 这颗土卵，几乎是我外婆豁出性命，才从桃花洞洞神手上拿到的。 我不会轻易松手的。 “我知道你的担忧。我只是帮你养而已。到时候它出来了，虫子还是归属于你的。” 小秋葵连忙解释。 我神情没有变化。 “我知道，你无法离开土卵虫。所以，我跟着你一起，绝对不会影响到你的性命安全。我是个……喜欢养虫子的人，就是单纯地爱好养虫子。” 小秋葵再次解释。 根据她的解释，因为有这个奇怪的爱好，所以才会不辞辛苦辛苦，翻山越岭，帮我养土卵虫。 这个理由多少有些牵强。 我再次摇头拒绝:“虽然，你姑奶奶与我外婆是好朋友。但是，有些要求……我不能答应你。这件事情，不要再提。否则，就请你离开。” 小秋葵一着急，眼睛都红了，强忍着才没有流出泪水，深吸一口气，问道:“土卵到了你手上，已经过去多久了？” 我算着时间，说:“三个多月了。” “到今日，还没有破壳而出。说明你的方法不对。时间耽误太久，它会困死在土卵之中。如果，我不帮你养，它会死掉的。哎……你怎么不信我啊……” 小秋葵声音提高了一些，语调愈发的焦急。 她展现出养蛊手法，以及识别蛊虫的能力，的确在我之上。 她这番话，引起了我的思考。 土卵虫第一次裂开缝隙，是帮我克制老金蚕的蛊毒。 从那之后，每天打雷的夜晚，就会有响应。 棵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动静了。 我外婆之前告诉我，将土卵带在身上，时机成熟，里面的虫子就会破壳而出。 可过了这么久，还是没有破壳而出。 或许小秋葵，真有办法。 我心中开始有些动摇。 “我知道虫卵宝贵。你不会轻易相信我。这样吧，我先向你证明，我能够养出土卵虫。我再把我的秘密告诉你。” 小秋葵很诚恳地说。 我能感觉出来，小秋葵是个不错的人。 我想了想，决定把土卵拿出来。 小秋葵一见到了土卵，眼睛顿时亮了，所有心思都在土卵上。 好像忘记了这个世界。 这种专注的态度，表明她是个很纯粹的人。 她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土卵，生怕把土卵摔了。 “我来证明给你看。” 小秋葵选了一个圆形的容器，正好可以把土卵放进去。 而后，只见她将右手放在容器口。 跟着，光芒从罐子里面散发出来。 土卵里的虫子，不断地散发光芒，再一次有了动静。 “你现在该相信我了吧。” 小秋葵说。 我整个人看得目瞪口呆。 这是怎么回事？ 在这之前，唯有雷电能够激发土卵虫之中，那条火性虫子的威力。 没想到。 小秋葵竟然也可以。 “怪了，你用了什么法子？” 我问。 小秋葵沉默了一会儿，下定了决心，说:“我是下一代蚩尤老爷墓的守墓人。在我身上，带有灵根。所以，我能帮助土卵虫破壳而出。土卵得到雷电之力，会生长。我身上的气息，也能帮助它成长。” 守墓人。 我内心无比的震惊。 也就是说，小秋葵以后会接替蓝凤凰。 想起蓝凤凰白发童颜的样子，再看小秋葵今日的模样。 我不觉有些怅然。 而她竟然身带灵根，身负灵气。 这类人命格极好，得到老天垂青，又生活在风水宝地。 到此刻，她的表现以及真诚的态度，已经说服了我。 “好。我答应你。土卵虫给你来养。” 我说。 在得到诡神蛊之前，我需要用来压制我体内五蛊的煞气。 现在，有诡神蛊。 我对土卵的依赖就没那么强了。 “那太好了。我小秋葵以守墓人的名义发誓，不贪图宝虫。此虫早现人间，可早些压制邪虫，能够保护蚩尤老爷的安宁。这亦是我的职责所在。” 小秋葵表情凝重地说了一长串话。 我从她话中听出了隐含的信息。 我体内的五蛊属于“邪虫”，能够洞悉蚩尤帝魂的下落。 而，土卵虫能够压制我体内的五种邪虫。 等于是间接保护蚩尤老爷的安危。 小秋葵作为下一代的守墓人，帮助我孵养土卵虫，是她的职责。 她要是早这么说。 我也不会想那么多，不至于太过紧张了。 不过，她是下一代守墓人这个秘密，是不能轻易讲出来的。 她也是逼得没办法了。 直到现在，我才彻底相信了她。 “我必须要万分小心，并不是要为难你。”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我明白，你要是轻易就相信我，把土卵交给我。反而以后会处处提防着我。”小秋葵露齿一笑，目不转睛地看着土卵，早已是雨过天晴，毫不在意。 “等到金蚕养成之后，我要去雷公峒，你随我一起去吗？” 我问。 她点点头:“当然要去，我知道土卵不能离你太远的。对了，我今年三月初一刚满的十六岁，你多大了？” 我笑着说:“我去年冬至日满的十六岁。” “冬生哥。” 小秋葵喊了一声，又担忧地说，“在我来茶花峒的路上，意外得知了一个针对你的阴谋。你可要当心。” 我笑着说:“该不是雷公峒的巫毒娃娃，以及白铁虎来找我吧。” 小秋葵摇头说:“不是雷公峒，是青崖峒。” 第143章 连环计 “青崖峒？” 我不由地皱眉。 我本以为，小秋葵打听到的消息，是苗高山唆使白铁虎来茶花峒捣乱。 算是个滞后的消息。 没想到，竟是青崖峒。 “我路过青崖峒附近，天黑之后，找了一处山洞休息。没过多久，有两个黑衣人偷摸地见面。” “我听到青崖峒的人要找你斗蛊，好像茶花峒蛊神落在了他们的手上。” “可能是要在斗蛊的时候要挟你，谋害你。” 小秋葵说道。 我心中一惊，玉娘的确说过要和我斗蛊。 用九色蛊挑战金蚕蛊。 而，茶女去追玉娘和那只小僵尸，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看来是发生意外了。 “两个黑衣人是什么模样？” 我问。 “光线很暗，看不太清楚。不过，他们当中有人，戴着一张骷髅面具，煞是惊人。开始说话前，还放出蛊虫……确保洞内不会有第三人。我藏得很隐秘，蛊虫也伤不到我。所以，他们没有发觉。” 小秋葵脸色煞白，回忆起来依旧有些害怕。 骷髅面具。 正是黑煞鬼王的打扮。 看来，黑煞不仅仅让郭小丁去找苗高山。 还要利用青崖峒与茶花峒的过节，设计我。 这极有可能是一个连环计。 如果苗高山失败了。 还有青崖峒作为后一步的计划。 环环相扣，势必要我的命。 我不担心斗蛊会输。 只是，茶女落到了青崖峒手上。 还有那只跟着玉娘的五行木尸。 这些，都是无法掌控的变数。 “冬生哥，是不是很棘手？” 小秋葵见我久久没有说话，担忧地问。 “我刚才走神了。金蚕蛊马上就要养成。青崖峒要找上来，也不要紧的。就算金蚕蛊没有养成，我还有诡神蛊。” 我恢复镇定，安慰地说道。 夜色渐渐深了。 我给小秋葵收拾干净的房屋，又给她拿了一套干净的铺盖。 原先古夏住过的那间房子。 我已上了一把锁，不打算再让别人住。 “我晚上可能睡得很晚，兴许还有些动静。冬生哥，你可不要见怪。” 小秋葵说。 “只要你不把房子拆了，随便你怎么弄。” 我笑着回应。 喵。 黑狸花猫叫了一声，从门缝跑进房间内，就跳到木桌上，趴在装着土卵的圆罐边上。 我一连喊了几声，黑猫都没有搭理我。 “它跑来找我玩，说明它喜欢我。就让她留在这里吧。我看它不是一般的猫，并不会影响土卵虫的。” 小秋葵笑着说。 我点点头。 黑猫非比寻常，能在短时间接受小秋葵。 说明她的确与众不同。 也说明她是值得信任的。 我回到自己房间。 到了半夜时分，从门缝下面，看到了白色的亮光。亮了一会之后，又变成了红光。 应该是土卵里虫子发出来的。 到了第三天，天阴沉沉的。 整个茶花峒显得格外的寂静。 好像要下大雨一样。 下午五点钟，我将悬挂的金蚕蛊收了回来，用鲜血浇在上面，再用桃木钉划破油纸。 它静谧如水，已经是一条金蚕成虫。 不过没有养成黑色。 而是泛着微微的金光。 我心中大喜，金蚕蛊成了。 “冬生，不好了。有人送来了一封信，是要找你斗蛊的。” 麻锦荣拿着一封信快步走了进来。 边上还跟着茶花峒的几位蛊师。 领头的是麻半斤以及花婶子。 “是青崖峒吧，无须大惊小怪。” 我说。 麻锦荣将信件递上来。 我没有接过信，而是惊讶地问道:“你看过这封信？” 麻锦荣摇头说:“没有啊。来人只说把信交给你，到时候会与你斗蛊……我只是拿着……” 话还没说完。 他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整张脸发黑，眼珠翻白，腹部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起来。 我将他扶过来，用针扎了他的右手，而后用力一挤，右手流出了黑血。 黑血之中。 有数只钩子虫。 属于疳蛊的一种变形。 个头不大，在疳蛊的尾部，还有一部分蝎子蛊的模样。 之前，麻云峰写给麻大牙信件里，就曾经下过这种蛊虫。 斗蛊已经开始了。 我戴上手套，打开信件，上面写着字:斗蛊决生死，以报麻云峰、麻天罗之大仇，亥时一刻，九色蛊挑战贵寨金蚕蛊。 信件上沾着一股煞气，扑上了一层疳蛊的粉末。 触摸之后，会顺着肌肤渗入体内。 我放在蜡烛上烧掉。 “这是明目张胆的挑衅，是可忍孰不可忍。” 麻半斤激动地说。 “没错。麻云峰都输给你了，他们还不知悔改。今日又抬出九色蛊，目中无人，欺人太甚。” 花婶子说。 “冬生，金蚕蛊养成了没有啊。” 麻锦荣缓了过来，双眼满是血丝，一脸怒气。 我点点头。 我心中忽然升起个恐怖的想法。 苗高山出手，是金蚕蛊刚刚埋入土中的时间点。 青崖峒出手，又恰是金蚕蛊养成的节点。 在这背后，有一位洞若观火，知晓我养蛊过程的高人啊！ 他在试探我的实力。 麻锦荣冷笑一声，说道:“有金蚕就好。今日这事情，绝对不能心慈手软。否则，咱们茶花峒在十三峒之中，将永远也抬不起头来。一切都靠你了，大蛊师。” 麻半斤与花婶子同样看着我。 两人从随身提篮里，各拿出了三个罐子。 麻半斤说:“这里的蛊虫，随你操控。今晚，一定要赢。” 花婶子说:“一定要赢。” 另外两位麻姓蛊师，也都交出了自己的蛊虫。 他们向来吝啬自己的蛊虫。 没想到这会，全部拿了出来。 这倒是我始料未及的。 入夜之后。 寨子静悄悄的。 阴沉了一天，并没有下一滴雨。 一支火把出现在寨子入口。 我看到了青崖峒来人。 一个黑衣老者走在前面。 我去过青崖峒。 黑衣老者非常的干瘦，脸看起来有些有些熟悉，只是记不起他的名字。 更令我意想不到的是。 黑衣老者身后，跟着的竟是连翘。 她用一块黑布蒙住了眼睛，手中还有一根黑竹棍，不断地敲打着地面。 显然是盲人的打扮。 我只觉得五雷轰顶。 连翘在养尸洞眼睛受了伤，按道理说我给她开的药方，给出了治疗方案，足够双眼恢复过来。 难道中间发生了意外。 又或者是我的诊断出现了错误，贻误时机，害她变成了瞎子。 我心中千头万绪，脑袋里更是乱糟糟的。 “连翘，你眼睛没有好吗？” 我急切地问。 第144章 化被动为主动 “我是冬生啊。” 我怕她忘记了我的声音，又补充了一句。 连翘跟在黑衣老者身后，竹棍敲在地面，依旧保持着固有的节奏，火把的光芒照着她略显苍白的脸。 并没有回应我。 我手心直冒冷汗，如果连翘的眼睛是因我的诊断失误而瞎掉。 那我，将无法面对麻喜子。 我深吸一口气，尝试着让自己冷静下来，后退一步，问小秋葵:“这黑衣老者，是两个黑衣人当中的吗？” “身型看起来差不多。可到底是不是，我无法判断。” 小秋葵应道，盯着连翘看了一会，小声说:“冬生哥，这位连翘姐姐身上，有只极为厉害的蛊虫，应该是信中提及的九色蛊。” 听到这话。 我脑袋再次轰的一声，身子不受控制地发抖。 连翘身上有九色蛊。 那她，就是玉娘选中的传人。 今晚，她将用九色蛊斗我养的金蚕蛊。 可我，又怎么能与连翘斗蛊。 而且还是那种决出生死的斗蛊。 院子里，烧起了两堆篝火。 麻锦荣、麻半斤还有花婶子都聚拢在我身边。 龙游水在白铁虎的搀扶下，也等在了边上。 黑衣老者走进院子，一抖衣袖，朗声说:“青崖峒麻凉，特来拜见茶花峒大蛊师。敢问哪位是茶花峒的大蛊师？” 麻凉随即扫视众人，目光落在麻锦荣身上，笑了笑:“你没死真是可惜了。” 麻锦荣咬牙应道:“你没死，我肯定不能死的。” 龙游水有些痛心地说:“茶花青崖两个寨子，本是同气连枝。这些年死了多少人。连明桃也受牵连而死……难道还不够吗？” “够吗？金蚕蛊伤了多少青崖峒的人！茶花峒压了青崖峒这么多年！这仇怨，永远不会结束。” 麻凉冷笑一声。 我道:“承蒙众人抬爱。我冬生是茶花峒大蛊师。你拿什么跟我斗蛊。” 麻凉鄙夷地看了我一眼，朗声说:“不是我斗。是她。用的是比七色蛊，更厉害的九色蛊。过了今晚，大家就会知道，九色蛊远胜金蚕蛊。” 麻凉后退了一步，将连翘往前推了一步。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还真是她。 “放屁！” 麻半斤骂道。 “我叫……连翘，今日来这里，是奉我师父玉娘之命，专门与你们的大蛊师斗蛊。既分高低，也决生死。九色蛊只与金蚕蛊过招。其他的蛊虫，不要拿来丢人现眼。” 连翘并不太擅长说这样的话。 声音在发颤，还不连贯。 不过，她越是如此，越能引起茶花峒的人愤怒。 派一个弱不禁风、双目失明的女子来登门挑衅。 完全不把茶花峒放在眼里。 我心头一颤，怒道:“玉娘，你个老虔婆。你好狠的手段，派谁来都可以，你偏偏派她来。好毒辣的奸计。” 这场比斗，要决出生死。 难道我要亲手杀掉连翘吗？ 她可是我好朋友麻喜子的心上人！ “她是玉娘的传人，你算是茶女的传人。上代人的仇怨，由你们两人算总账，有何不可！” 麻凉应道。 “好狠。连翘是我的朋友。我不斗了……输赢随你去说了。” 我咬牙说。 “不行。今日之事，事关金蚕蛊的声誉。你要认输，茶花峒金蚕蛊必定没有面子的，咱们寨子的蛊虫会受牵连。” “我们以后，见到青崖峒的人，也只能避让，不能大声说话。” 花婶子大声说。 麻半斤也跟着叫道:“你要是认输，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啊。” 我身子站立不稳，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小秋葵将我扶住。 连翘再次说道:“请大蛊师出手，你若是不敢出手，那你就没必要活下去。给我……下跪。然后让我……一刀杀了你。” 话说到最后。 连翘越发的绝情，脸上多了一种本不属于她的冷傲。 这时，更令人心碎的一幕出现了。 我在茶花峒围观的人群之中，看到一个人，十分沧桑，脸上布满了疲劳。 正是喜子娘。 她的眼光正怨毒地看着连翘。 我心中像针扎一样。 经过今日这桩事情。 喜子娘只怕不会同意麻喜子与连翘这桩婚事。 连翘目不视物，根本没有注意到喜子娘的出现。 我长叹了一口气，内心生出一股凉意。 玉娘让连翘找上门来，等于是葬送了一桩姻缘。 我身子越发地颤抖。 这是诡计、毒计。 可我偏偏找不到应对的法子。 似乎只剩下与连翘斗蛊这条路，不是她死，就是我亡。 小秋葵在我耳边悄悄地说:“冬生哥，他打他的，我们打我们的。我们没必要按照他们的节奏来。” “关心则乱。你要暂时忘记，与连翘姐姐的关系。咱们年纪不大，那些斗蛊的条条框框，未必能够管住我们的。那是成人的条条框框。你想斗就斗，想不斗就不斗的。” 我一愣，看着小秋葵。 她这番话提醒了我。 连翘的出现，以及茶女落在青崖峒之手。 的确令我方寸大乱，让我处于极为被动的位置。 我应该掌控主动权。 我大声说道:“此番斗蛊，异常凶险。无辜之人，全部退去。金蚕今日，不会随便认输的。” 我扫视了茶花峒众人，又给了麻锦荣一个眼色。 麻锦荣立刻将围观的茶花峒众人赶走。 “麻凉，屋里请，咱们到屋内斗蛊。” 我做了个手势。 麻凉说:“我提醒你一句，你帮白玉娥，死了青崖峒蛊神麻二。今日，你们的蛊神也落到我们手上了。” 他有恃无恐地走进去。 这是在威胁我。 “麻半斤，花婶子……堂舅，你们都在外面等着。我请雷公峒白铁虎，还有蚩尤谷小秋葵，当个见证。” 我说。 龙游水点点头，把茶花峒一行蛊师挡在了外面。 进了屋内。 我径直将房门关上了。 麻凉说:“烧香吧，给蚩尤老爷敬上一炷香……” 我走上前，扬手两巴掌抽在麻凉的脸上，说:“凭你也敢威胁我。” 麻凉脸上露出手指印，只是冷笑一声:“我若是死在这里，保证让那贱人魂飞魄散。” “很好，很有骨气。” 我再次上前，又是啪啪两巴掌，“再说一句威胁的话，我先用金蚕杀了你。” 我双目直勾勾地盯着麻凉。 他眼珠子在转动，额头上沁出豆大的汗珠，嘴唇翕动了两下，没有再说狠话了。 第145章 宿命 我退后几步，径直坐在椅子上。 边上堆着，下午众人送来的蛊虫。 我伸手一指，说:“神龛上那个罐子装着金蚕蛊。收起你的小动作，钩子虫不要拿出来丢人现眼。” 麻凉身子一抖，右手收回到袖子里，没有了下一步的动作。 额头上沁出豆大的汗珠。 我感到有些失望。 没想麻凉是个色厉内荏之辈。 不过想想也对，白玉娥这些年，用各种手段复仇，杀了青崖峒不少人。 再加上麻云峰与麻天罗双双毙命于毒山。 青崖峒元气大伤。 也只能派出麻凉这样的人了。 “大蛊师，你想怎么样？” 麻凉鼓起勇气问，目光朝连翘方向看去，又干咳了一声，喊了声，“连翘。” 连翘找了把椅子坐下来，面不改色。 “让玉娘现身。你不够资格跟我对话。” 我厉声说道。 麻凉说:“玉娘没跟着我身边。” 我瞳孔收缩，眯着说:“现在去，把她找来，把我茶花峒蛊神送回来。你天亮之前赶回来，晚一步的话，我弄死她的九色蛊。” 我用力一拍桌子。 小秋葵说得对，他打他的，我打我的。 他们要找我斗蛊。 而我，则是要救出茶女，帮助连翘摆脱困境。 现在，连翘身上的九色蛊，是他们送上门的筹码。 青崖峒以及玉娘，是不会让九色蛊死在我手上的。 麻凉脸色数度变化，整个人十分生气，却又不敢对我发火。 “连翘，你怎么看？” 麻凉问。 “斗蛊还没开始，我没有决定权。” 连翘淡淡地应了一句。 麻凉叹了一口气，朝我看来，声音颤抖地说:“大蛊师，你不能不守蚩尤老爷斗蛊的规矩。”彡彡訁凊 “你要斗蛊，我就要奉陪吗？” “我说最后一遍，去把玉娘找来，我跟她谈谈斗蛊的规矩。” 我应道。 麻凉眼珠一转，有些不信地说:“你能轻而易举，就制服杀死九色蛊吗？” 我懒得再与他多啰嗦，轻蔑地笑了一声。 我走到神龛前，双手将装着金蚕的罐子抱了起来，说:“金蚕蛊成，尚未饮血。就从青崖峒麻凉开始……” 麻凉身子一歪，摔倒在地上，裤裆一湿，传出一股屎尿味，挣扎起来，双腿发软地夺门而出。 小秋葵哈哈大笑。 “堂舅，斗蛊还没结束，他是去请玉娘来，不要拦着他。一会儿，红煞玉娘会来，你们到东侧房间等着，轻易不要出来。” 我对门外喊道。 等到麻凉走了之后。 连翘叹了一口气，脸色没刚才那么苍白，说:“冬生，我没想过与你决生死。可是人在苗疆，身不由己。” “连翘，你知道如何使用九色蛊吗？” 我问。 “有口诀。我勉强能掌控。但是，你要杀死九色蛊，只怕很难。” 她应道。 有口诀的话，那她就可以操控九色蛊，或许有机会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茶花峒不是久留之地，青崖峒也不要回了。我明日送你去凤凰县城，坐车南下，去找麻喜子。你们就呆在外面，永远不要回来。” 我说道。 连翘苦笑一声，却是摇头:“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宿命。我已无法活着离开湘西。我与麻喜子的约定……以后再说吧。” 成为了玉娘的传人，只怕很难摆脱。 说是宿命，倒也恰当。 就在这时。 屋顶噼啪噼啪作响。 压抑了一整天，雨终于下了起来。 初夏的雨。 很大，很急。 “你的眼睛怎么回事？按照我的法子，应该会康复的。” 我问道。 连翘很淡定地说:“出了点意外。白玉娥与七色蛊同归于尽。我被单独关起来，错过了服药的时间。再也好不了了。” 我内心唏嘘不已。 我替她检查了一下，眼珠彻底坏了，不可能复明。 一时之间。 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我忽然发觉，连翘原本是个热情，甚至带有一丝泼辣的少女。 已经变成了另外一番模样。 暮气沉沉，毫无光彩，行尸走肉。 过了好长一会儿。 连翘忽然站了起来，身上多了数道颜色各异的煞气。 她起身敲着黑竹棍，朝门外走去。 我跟上来，一手压着她的肩膀，控制了她的自由，小声说了一句:“抱歉。” “好小子，蚩尤老爷留下的斗蛊规矩。你都不顾，真是长能耐了。” 红色煞气包裹，充满怨念的玉娘出现。 麻凉全身已经打湿，变成了一只落汤鸡。 “在毒山的时候，我可是跟你说好了，要让我的传人跟你斗蛊的。” 玉娘越发不爽。 院子里的黑狗，对着玉娘疯狂地叫嚷着。 一个多月过去了。 黑狗个头大了不少，之前还是条小狗的话。 那么现在，算得上是一条大狗。 凌空跳起，朝着玉娘扑去。 玉娘悬在半空，与地面有一段距离。 一道红色煞气打在黑狗身上。 黑狗落到了雨中，瞬间就站了起来。 大雨滂沱。 丝毫不影响黑狗的斗志。 “狗子，到我身边来。” 我喊了一声。 黑狗跑了过来，身子一抖，水珠四处飞溅。 “第一，苗疆十三峒同气连枝，是蚩尤老爷后人，大家不可随意斗蛊。我在毒山答应了你，现在反悔，有何不可。我才十六岁。” “第二，我之前与你们青崖峒麻云峰斗过，需要休息一年。现在还没休息好，你们就找上门来了，分明就是趁人之危。你不守规矩。” “第三，你都没有出现，又怎么证明连翘是你的传人。” “万一，有人抢了你的九色蛊，又假冒你的名义，我稀里糊涂地就接受斗蛊。事后你还要找我算账，我冤得很。” “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知道，枉你还是只红煞鬼。” 我有理有据地反驳玉娘。 “好小子，如此伶牙俐齿。可今天你就是破天也没用。” 玉娘说。 “玉娘大人，这小子目中无人，你赶紧催动九色蛊，将他杀了。连翘对我们青崖峒不忠，方才眼看我受辱，都不帮忙。” 麻凉在一旁煽风点火。 “麻凉自己没实力，与我无关。我此番前来，只为斗蛊。斗蛊未开始，一切与我无关。” 连翘淡定地说。 麻凉呀呀大叫:“我知道，你的情郎是茶花峒的。你个小贱蹄子。” 玉娘喝道:“麻凉，你是找死，我的传人，你也敢骂。” 麻凉右脸啪啪两声，挨了玉娘两道煞气。 “玉娘，你要斗蛊也可以。你先把茶女放了。” 我冷笑一声。 玉娘脸色一沉，说:“我没有抓住茶女。” 没有抓茶女。 这怎么可能？ 第146章 青崖峒新蛊神 我有过片刻震惊之后，很快就平静下来。 按照玉娘的个性。 若是她做的，肯定会承认。 看来，是青崖峒其他人抓的茶女。 我说:“我相信不是你的动手。但我确定，茶女落到了青崖峒手上。否则，麻凉不会三番五次拿茶女要挟我。” 玉娘看了一眼麻凉。 “是我们抓了茶女。因为你与她有很深的过节，怕你知道之后，会直接干掉茶女。所以就瞒着你了。毕竟，留着茶女还有用。” 麻凉连忙说。 “青崖峒谁能抓住茶女？” 玉娘追问，表情有些不信。 经历数次变故的青崖峒，除了玉娘之外，还真没有人能够抓住茶女。 “是青崖峒的新蛊神。” 麻凉说道。 提及新蛊神的时候，他眼神充满了光亮。 “不可能！” 我脱口而出。 青崖峒采用活养蛊神的邪术，耗费多年，才养出麻二毛。 麻二毛魂飞魄散，还没有半年。 短时间之内，怎么会有一个新蛊神。 而且，能够抓住茶女，说明新蛊神实力相当恐怖。 “这是我青崖峒内部的秘密，与你无关。” 麻凉很是得意地说。 而后，又对玉娘说:“这贼小子一直拖延时间啊。” 玉娘略加思索，看着我，说:“只有我能杀茶女，其他人没有资格下手，所以茶女不会死。你今日，一定要与连翘斗蛊。你要是不敢，直接受死。” 说完这话，玉娘红色煞气，瞬间提升了数个等级。 形成了一种碾压态势。 但是，我察觉到她的煞气有些不对劲。 我说:“你的煞气之中，暗藏一股邪异的黑气。有人算计了你，在你灵身上动了手脚。” “荒唐，世上还没有人算计了我，而我还不知情的。” 玉娘很自信地说。 我并没有打算放弃，又问:“你为何要选在今日，与我动手？” 玉娘说:“听说你的金蚕养成了。我岂能错过这种机会。” 我心中一动，说:“有人故意把金蚕蛊成的时间告诉你，借你的蛊虫来杀我。你被利用了。” 玉娘表情一变，说:“谁？” 玉娘是一定要杀我，给青崖峒报仇。 但，她不乐意被人利用。 “谁告诉你这个消息，就是谁！” 我说。 “这是青崖峒新蛊神的安排？” 玉娘的目光，再次落到了麻凉身上。 麻凉着急地说:“玉娘大人，茶花峒蛊神失位，今天是我们的好时机，你不要受这小子唆使。” “我做事，还不用你教。我在考虑，是不是找到茶女之后，再与这小子斗蛊。” 玉娘冷冷地说。 麻凉嘴角泛起一丝厉色，双目变得通红，取出一个黑色铃铛，用力摇动。 叮当作响。 玉娘身子像闪电击中一般，战栗不已。 随即，她额头露出了细密的黑色符文。 我跟着古夏学习过道法。 一眼便看出，这是一种道符。 “玉娘，我命令你催动九色蛊，把冬生杀了。” 麻凉以命令的口吻说。 玉娘双手不受控制地抬起。 先是一部分煞气，落在了麻凉四周，形成了一个保护层。 而后，从连翘身上蔓延出颜色各异的煞气。 直接朝我冲过来。 我只得松开连翘，后撤了两步。 眨眼之间，连翘身上煞气分出了九种颜色。 每一种都非常的恐怖。 整个屋内，都处于煞气的死亡威胁之下。 “用金蚕蛊。” 小秋葵忙喊道。 我朝屋内折返，同时喊道:“青灵，制服这只红煞！” 青灵落在玉娘面前，说:“我倒要看看，你身上的百年怨念，能不能赢我。” 青色气息飘散出来，与红色煞气碰撞在一起。 我拿到了金蚕蛊的罐子。 用力一拍。 一股金色光芒瞬间冲出来。 与九种颜色的煞气冲击在了一起。 我心中暗暗有些遗憾，最终还是没有化解这一切。 厮杀在所难免了。 麻凉嘴角翘起，露出得意的笑容:“一切尽在掌握。” 忽然，黑猫有了动作，先是爬到窗户上，而从一跃而起。 它非常的灵敏。 更出人意料的是，它直接突破了麻凉四周保护的煞气。 眨眼之间，它扑倒了麻凉。 落地的时候，嘴里叼着那串铃铛。 黑猫又灵敏地奔跑，鬼魅般地窜到了我的跟前。 我一脚踩扁铃铛，叫道:“玉娘，可以停下来了。咱们两边打得越欢，那个新蛊神就越高兴。” 玉娘额头细密的道符渐渐退去。 “狗子，不要让他跑了。” 我喊了一声。 黑狗站在了雨水中，挡住了麻凉的退路。 麻凉双腿在发抖，表情从最开始的惊恐，渐渐变得视死如归，道:“就算你用金蚕折磨我，我什么也不会说的。” 玉娘从高处落下来，停在了麻凉身边:“你们为什么敢算计我？” “因为新蛊神说了，为了寨子的未来与声誉。你玉娘该有所牺牲，而不是高高在上指使活着的人。” “而且，新蛊神察觉，你……对茶女情感复杂，未必会对茶花峒下狠手……所以提前未雨绸缪。” 麻凉喊道。 “新蛊神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玉娘恼怒至极。 麻凉双手用力，齐齐在胸口一拍。 哇的一声，一口黑血吐出来。 黑血之中，是钩子虫。 整个人往边上摔去，瞳孔快速涣散。 我忙上前，扶住他。 他不仅体内藏了疳蛊，还藏有毒药，用力拍打，会击碎包裹毒药的糖衣。 我用一根银针打入他的天枢穴，迟缓毒药的发作。 “告诉我，你们的新蛊神，与一个戴着骷髅面具的人，是什么关系？” 我看着麻凉。 到目前为止，一切都是青崖峒新蛊神筹谋的。 黑煞鬼王始终没有露面。 我怀疑这二者，有某种关联。 麻凉口鼻都在流黑血，狞笑着说:“他是苗疆十三峒最厉害的蛊神，比任何寨子都要厉害。哈哈……为他死，我心甘情愿。你们都会死在他手上的。” 第147章 控蛊 “告诉我茶女在哪里？” “你就算死，也要说完再死。” 我大声叫道。 他的瞳孔涣散，已经无法聚焦，一道虫影闪过，整张脸快速变形，扭曲地说:“去雷公峒，去雷公峒。死的带不去，就带活的去。呵呵……” 说完这话，麻凉彻底凉了。 双目睁得大大，气绝身亡。 最后这番话，颇为诡异，不像是麻凉自己说的。 我听明白当中的意思，既然没办法带我的尸身去雷公峒，就把活的引过去。 “冬生哥，他身上还有虫子。我注意到，他第二次返回的时候，完全变了一个人，是有虫子控制了他。” 小秋葵急切地喊道。 我回过神来，用力在他脑门一拍，一条细长的食脑虫，从他鼻孔钻了出来。 带着一股尸臭味。 “是食脑虫。快把他倒立过来。不然，会有千万只食脑虫出来的。” 小秋葵认了出来。 我本想快速后退，听了小秋葵的话，立即将麻凉双腿抓去，整个人保持倒立。 说来奇怪。 倒立之后。 原本要疯狂繁衍的食脑虫，没有发作。 “倒立之后，它们全部挤在脑袋里，无法倒过来爬。” 小秋葵解释说。 我心中震惊不已，食脑虫再次出现。 “还不出来。” 小秋葵用力在麻凉后背拍动，带有几分威势。 只见三只食脑虫从他鼻孔钻出来。 用火一烧，瞬间毙命。 在食脑虫身上，还有一股妖邪发黑的气息。 遁入雨中，逃得干干净净。 玉娘盯着那逃走的邪气，愤怒地说:“好，很好！这新蛊神敢对我动手，真是不把我放在眼里。” “这个青崖峒新蛊神的来历，你当真不知道？” 我问玉娘。 玉娘说:“废话，我要是知道，还问麻凉干什么。他们背着我，做了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我问连翘:“你知道新蛊神的事情吗？” 连翘摇摇头:“我多半时间在养尸洞。” 我又问:“道符不会是一只蛊神能打在你身上的，应该是某位懂道法的道士。你这段时间，碰到道士没有？” “我自己会弄清楚如何中道符的，不用你操心。” 玉娘神色很不爽，毕竟这是一件丢脸的事。 顿了顿，她又问:“你方才提及戴骷髅面具的人，是什么来历？” “可能是黑煞鬼王萧十三。他之前舍弃了一具尸身，这次有可能再次借尸还魂。他是一位道士。或许是知道种道符的。” 我说。 玉娘眼神之中，罕见地闪过一丝恐慌，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黑煞！这个消失多年的名字，竟然再一次出现了。看来，这次的谋划，是黑煞要借我的手杀掉你。” 我见玉娘认识到了一点，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今晚这场斗蛊斗不起来了。 玉娘自言自语地说:“真是可笑。新蛊神会担心下不手，还认为我对茶女有复杂的情感。真是天大的笑话。” 我心中也暗暗称奇，玉娘对茶女，绝非是深仇大恨那么简单。 这位新蛊神预料到这一点，说明他还是懂得人心的。 我没有接她茬，而是追问:“茶女没有追到你吗？” 玉娘说:“我带着小僵尸，回到了青崖峒。养尸洞可以养僵尸，我一直都在洞内。我以为她回茶花峒了。” 青崖峒养尸洞，有充沛的尸气。 的确可以养小僵尸。 我想，茶女追到了青崖峒。 但是，还没有与玉娘对上，就让这位神秘的青崖峒蛊神抓了。 我心想不好，说:“小僵尸，是萧十三养的五行木尸。你把它单独留在养尸洞，说不定落到萧十三手上。” 玉娘笑了笑，说:“我是带着它一起来的茶花峒。要不然，我早就进茶花峒了。。” 我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场斗蛊，已经没有任何意义。雷公峒会有大事发生，你何不随我们一起去雷公峒。” 我发出了邀请。 玉娘沉思片刻，说:“我要去雷公峒，何必跟着你。连翘，咱们走。带着麻凉，给小僵尸补补毒血。” 玉娘身子一卷，将麻凉带了起来。彡彡訁凊 连翘瞧着黑竹棍，朝外面走去。 “你身上的道符，若是不想办法解开，只怕会……”我喊道。 玉娘声音从远处传来，喊道:“难道你会好心帮我解吗？女道士不在，你能解吗？” 她们很快就消失在雨中。 我思绪难以平静下来。 青崖峒新蛊神能极短时间之内，得到了青崖峒的认可。 一定不是外来的邪神。 而是与青崖峒有极大的关联。 这时，一行人走了出来，麻锦荣质问我:“冬生，怎么轻易就让他们走了。” “麻凉已凉。斗蛊暂时推后，不输不赢，有何不可？下这么大雨，你要是想追就去追吧。” 我反问道。 麻锦荣没有再说话。 花婶子眼睛眨动，随即露出笑容，有些谄媚地问:“金蚕蛊真的成功了吗？” 我说:“这还有假。” 众蛊师拜见了金蚕，领着各自的蛊虫，自行离开。 “白铁虎，小秋葵，明日，咱们就去雷公峒。” 我说。 白铁虎眼睛一亮，挥动拳头，说:“我一定要抓住苗高山。” 小秋葵看着这场滂沱大雨，有些遗憾地说:“这么大的雨，竟然没有雷电。” 雨丝毫没有变小。 我将金蚕蛊取出来。 它刚刚养成，还没有灵智。 但它，是我亲手所养，饮过我的心血。 对我非常地顺从。 “金蚕刚刚出世，那九色蛊实力不弱。若是它们二者斗一斗，对金蚕来说，倒是一次较好的磨炼。” 小秋葵说。 “依你看，我手上这只金蚕，与九色蛊……谁更胜一筹？” 我好奇地问。 小秋葵说:“你与那连翘姐姐过招，能打平手。可是，那红煞玉娘操控九色蛊的话，你必败无疑。” 小秋葵这话非常的委婉，也没有否定金蚕蛊的威力。 金蚕蛊能不能赢九色蛊，与控蛊人有关系。 我哈哈一笑，将金蚕蛊取出来，放在手上，感应到一股极为强劲的力量。 金蚕霸道煞气落在我右手。 我尝试着，让它落在我右手上。 砰砰。 我心跳突突直跳，整个人变得有些难受，喉咙有些腥甜，沁出了一丝鲜血。 我只好将金蚕蛊放回罐子里，大口地喘气。 这种状况，与我几天前，借助诡神蛊挥拳，如出一辙。 小秋葵脸色苍白，不忍地说:“冬生哥，好像……你的身体，不适合控蛊。” 第148章 思念 这话。 犹如晴天霹雳。 我猛地一惊，忙问:“真的吗？” 数日前，火王告诉我，要想控制诡神蛊，先控制一般蛊虫，循序渐进，等到时机成熟，方可控制诡神蛊。 我原本计划，就从控制金蚕蛊开始。 可现在。 小秋葵这话，无疑将我推入万丈深渊。 我瞳孔放大，盯着小秋葵，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她沉思片刻，说:“大哥，你在母胎之中，身体就受到五邪虫的影响，经脉较弱，天生便无法控蛊。” “你出生之后，五只邪虫一直在你体内，不断影响你的身体。后天所造就，也没有办法控蛊。” “归根到底，五蛊为了保护自己，改造了你的身体，不会让你使用任何一只强大的蛊虫。” 小秋葵声音很小。 可我，依旧觉得耳朵嗡嗡作响。 整个世界山崩地裂。 “那之前，我养出来的本命蛊，为何可以使用？” 我还是有些不信。 “本命蛊是保命所用，煞气顶多在你皮肤表层流动，并不能进入你的经络之中。” “而且，本命蛊是防守型的蛊虫。它不及这只金蚕五分之一的实力。不属于神蛊虫序列。” 小秋葵说。 言外之意。 五蛊瞧不上本命蛊，就任由本命蛊帮我了。 而金蚕蛊，还有诡神蛊，都是超品蛊虫。 所以，每当我要掌控借助它们的力量，身体就会出现问题。 如果勉强而为，会为此丢掉性命。 我站立不住，直接瘫坐在椅子上。 “我不信。” 我再次将金蚕蛊取出，放在手上，感应到它的霸道煞气，继而挥动右拳，朝空中打去。 “咳咳！” 我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口鲜血溅出来，染红了一大片。 此刻，我终于相信了小秋葵的话。 我的身体。 先天发育也好，后天成长也罢，都处在五蛊的阴影之下。 我苦笑一声，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似乎该抱怨世界对我残忍。 抱怨老天对我不公。 可又有什么用呢。 “大哥，你别难过了。或许，是我判断错了。你只是累了，到了明天，就能控制世间所有蛊虫。” 小秋葵双目通红，眼泪在眼眶打转。 我强笑了一声，说:“我就不信，它们把我吃得死死的，总会有办法的。今晚闹了这么久，你早点休息。明天咱们还要赶路的。” 小秋葵看了我一眼，没有说什么，耷拉着脑袋，满怀心事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我也艰难地回房，呆呆坐在床边，脑袋一片空白。 命运跟我开了个残酷的玩笑。 原本我根本就没有办法，掌控神蛊虫。 那么，我这几个月，辛苦采五毒虫，养金蚕，诡神蛊落到我体内，都是白忙活。 我的心很难受，很绝望。 我忽然想到了古夏，从抽屉里，找到古夏留给我的告别信。 默默地看了起来。 茶花峒风光无限，有君相伴。三清山故乡所在，独我一人。 冬生，好好生活，努力活下去。 不知不觉之间，我眼眶湿润了。 原本悲伤的心情，瞬间治愈了不少。 两年后，才能再见到古夏。 如果我现在就认命了，又有何颜面去见她哩。 “一定有办法的。” 我坚定了信心，不为眼前挫折所击败。 我打开古夏留给我的小册子。 我再次吐纳呼吸，渐渐感知丹田附近，有一股气。 这股气非常的微弱。 开始顺着我的经络流动。 我激动不已。 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气”的存在。 兴许，我能像蓝凤凰一样，用气来控制蛊虫。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古夏留给我的这本册子，给我指出另外一种可能性。 那股“气”最开始乱窜。 我引导着它顺着经络游走。 忽然之间。 一股灼热的刺痛感，从腹部袭来，快速传遍周身上下。 我立刻有了判断。 是五蛊开始折磨我。 看来，这套吐纳之术，威胁到了五蛊。 我咬着牙关，并没有就此结束。 “要么你现在弄死我。天杀的五蛊。” 我大叫一声，而后喊道，“金蚕蛊，本命蛊……速来帮我。” 我决定与这五蛊斗上一斗。 金蚕蛊与本命蛊分别落在我的左右手。 跟着，诡神蛊也有了动静。 腹部的剧痛一波一波地袭来。 我咬牙坚持着。 整个过程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 到最后，我筋疲力竭，方才把本命蛊与金蚕蛊放回器皿之中，停止吐纳呼吸。 整个过程。 我都保持着打坐姿势，并没有倒在地上弓着身子痉挛抽搐。 五蛊并没有击溃我。 我反而找到了，对付它们的法子。 我的斗志，再一次熊熊燃起。 “古姑娘，若没有你，我只怕对未来都失去了信心。你放心，我会努力活着的，直到我们再见面。” 我在心中默默地说。 在古夏离去后的第一个雨夜，我想起了她。 一种深入骨髓的情愫，慢慢地生长出来。 次日一早。 小秋葵咚咚地敲我房门，眼睛红肿地说:“大哥，我想到了，土卵里的虫子，可以克制五蛊。等它出来之后，可以解开你眼前的困境。” “我昨晚太着急，把这一点给忘记了。” 我怔了一下，土卵就能压制五蛊，兴许里面虫子，真能解开我的困局。 我会心一笑:“昨晚，我也找到了法子，是古姑娘留给我的法子。” 小秋葵欢喜地鼓掌，整个人跳了起来，说:“太好了。实在太棒了。她一定是个极其聪明的女孩子。哈哈哈……我好高兴。” 雨过天晴。 吃过早饭。 我、白铁虎还有小秋葵动身前往雷公峒。 我将黑猫背着，黑狗个头越来越大，就让它带路。 “我们雷公峒得名，是因为我们寨子里，有一位雷公。现在夏天多雨，电闪雷鸣……说不定你们有福气见到雷公。” 白铁虎说道。 第149章 采药人 “雷公是谁？” “见到雷公就是有福气吗？” 小秋葵眨眨眼，有些不信地问。 “雷公是我雷公峒的老神仙。我从小就听说，见到雷公就有好运，可惜我从未见过。不得不说，是我人生一大憾事。” 白铁虎说。 从他的表情看，他是坚信雷公存在的。 我会心一笑。 十三峒每个寨子，都有各种离奇的传说。 雷公峒先祖选择在雷公峒扎根，得到过老神仙的帮助，后来，他们把这老神仙称作“雷公”。 不过，大多数传言与事实有很大的反差。 之前，就传言毒山上的尸王，会抓小孩养蛊虫。 可结果证明，尸王极其善良，喜爱孩子。 这位雷公到底是怎样的人，能不能见到他就带来好运，暂时还不知道。 我们昼夜兼程。 在第二天傍晚，赶到了雷公峒外围。 云层再一次压得很低，空气有几分闷热。 大雨又要来临。 小秋葵说:“大哥，雷公峒最厉害的蛊虫，是一只蛇蛊，叫做黑白双头蛇蛊。” 白铁虎表情微微一变。 没想到小秋葵知晓雷公峒的秘密。 我不由皱眉，脸色顿时大变:“双头，是一体双虫吗？” 螳螂蛊就是一体双虫。 除了螳螂，还有寄生着铁线虫。 “是一只蛊，但是有两个蛇头，左黑右白，属于比较奇特的一类。毒性与怨念上，也比一般的蛇蛊要厉害数十倍。” 小秋葵说。 “黑白双头蛇蛊，与银蛇蛊比起来，哪个更厉害一些？” 我问。 “当然是双头蛇蛊。其实饲养的方法并不算太难，难得的是，要找到抓到一只活的双头蛇。这第一步，就很难了。” 小秋葵解释说。 自然环境之中，的确会出现双头蛇，但是概率极小。 一般人认为双头蛇生命力顽强。 可事实上并非如此，双头蛇有两个脑袋，但是共用一个身体，对身体与心脏造成极大的压力。 一旦受到惊吓，一个往东跑，一个往西窜，反而会消耗体力，降低速度。 林中捕食的鸟类，一下子就能把它给咬死了。 但是，双头蛇蛊养成之后。 威力却能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因为蛊神是虚体，双头朝两方向扑杀过来，不会对身体造成影响，反而杀伤力会成倍地增加。 “看来，我们要小心点这种黑白双头蛇蛊了。” 我由衷地说。 “你们说得没错，雷公峒的确有这样的蛇蛊。最狠的一只，现在可能在我婶娘手上。” “她等了我叔叔白加鹤多年，是位烈性女子。只怕，会对冬生下毒手的。” 白铁虎说道。 我心中一凛。 白铁虎少年热血，知道白加鹤所作所为后，不再找我报仇。 可白加鹤的妻子，为了夫妻情分，用双头蛇蛊报仇的可能性极大。 我从容地说:“但愿你婶娘是个深明大义的人。” 我顿了下，问:“白铁虎，如今雷公峒里，会有人相信你的话吗？” 苗高山可能提前逃回了雷公峒，一旦他颠倒黑白。 说不定现在，雷公峒已布下天罗地网。 白铁虎年纪轻轻，他能令雷公峒众人改变看法吗？ 白铁虎怔了一下，思考了一会儿，说:“苗高山是老蛊神，我只是个年轻后生。我们两人说话，他们会相信苗高山。可是，只要祖爷爷出面，就不用担心那么多了。” 火王笑了一声:“我不去。我要看看你们，能蠢到什么程度。” 白铁虎不能勉强火王，只得叹了一口气，说:“好。冬生，我先回去探听消息。那边山腰上有个破庙，你们今晚在那里休息。我回去打探清楚状况之后，明天再来找你们。” 我们与白铁虎分开后。 到了废弃的破庙。 湘西山中多有庙宇。 云中寨有尸王庙。 这一处庙宇在半山腰，可能是山神庙之类。 这些年，不断有人外出离乡。 所以，庙宇的香火就断了，年久失修，就成了今日这番破败的样子。 我们清扫出一块避雨的地方，又乘着大雨来临之际，捡了柴火烧起了火堆。 没过一会儿。 天黑了下来，跟着轰鸣声响起。 电闪雷鸣。 整个天空时而明亮，时而晦暗。 小秋葵欣喜不已，喊道:“大哥，雷电来了。” 她取出圆罐子，里面土卵冒出了亮光，有股淡淡的红光，就弥漫在破庙之中。 噼啪噼啪。 大雨落了下来，整个世界都让雨声包裹了。 “我能进来避雨吗？” 一个浑厚的声音传了进来。 “蚩尤帝魂照苗疆。”我喊道。 “五毒圣虫养神蛊。”外面应了一声。 我说:“都是蚩尤老爷的后代，出门在外，自然应该相互关照。这庙宇也不是我一个人，请进来烤火取暖。” 一个穿着黑蓑衣，戴着斗笠，穿着长靴的壮汉走了进来。彡彡訁凊 古铜色肌肤，目光灼灼。 左腰侧面挂着一个很小有封口的竹篓。 身上还有绳索铁钩之类的。 这种打扮，应该是攀爬悬崖峭壁，采摘珍稀药材的采药人。 他将蓑衣斗笠摘下来，雨水哗哗地往下来。 我将戴着的干粮送上去一份，又把烧开的水给他分了一大碗，说:“大叔，采药人不容易啊。如不嫌弃，吃点东西填肚子。” 壮汉笑了笑，问道:“你们不是雷公峒的吧。” 如果是雷公峒的人，直接回家过夜，根本不用跑到破庙过夜。 “我是从茶花峒来的，要去雷公峒办件事情。” 我应道。 “雷公峒这帮人变得不地道了，不讲道理。我在山西边采药，被他们赶了好几次。你去的时候，一定要多加小心。” 壮汉接过干粮，大口吃了起来。 我见他胃口极好，又拿出了两个菜叶团子。 是用了大米、腊肉还有白菜叶子，盐巴以及各种调料做成的，放在火边烤热之后，能快速补充体力。 他又两口就吃完了。 “我这个人，向来不占人便宜。我这有一味种药材天南星……是从山上采下来的，就当这顿饭钱。天南星，可治痈疽肿痛、蛇虫咬伤。你去雷公峒，兴许用得上。” 壮汉说。 从药篓里拿出一株褐色根茎，潇洒地递给我。 “好药材。” 我赞扬了一句，也没客气，就接了过来。 饭团不值钱，可在这个时候等于是雪中送炭。 药材很珍贵，是他报恩的心。 二者，在这一刻是对等的。 我要是客套拒绝不收，反而显得小气了。 “你们可知，这破庙的名字？”壮汉笑着问。 “难不成是雷公神庙？”小秋葵试探地问。 第150章 蛇大仙 壮汉点点头说:“没错，这里就是雷公庙，以前热闹非凡。可是不到二十年就破败了。曾经的繁华，今日落寞于此。真是令人唏嘘不已。” 听到这话。 我下意识环视四周。 很难把这破庙与雷公神庙连在一起。 虽然，新神旧神不断地更替。 遇到灾年，那些不作为的神灵，会拉出来鞭打。 但是，雷公对于雷公峒来说，意义非凡。 是帮助雷公峒开山劈岭的大功臣。 按道理说，不至于荒废到这种程度。 “莫非是，他们另辟新的地址，重建了新庙？” 我问。 壮汉摇头说:“并没有。雷公峒的人，心都变坏了，连雷公都不拜了。他们迟早会吃苦头的。” “那他们不拜雷公，会拜什么神？是他们的老蛊神吗？” 小秋葵好奇地问。 我心想，如果侏儒苗高山，成为他们祭拜的新神，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火王要是知道了，只怕要气得七窍生烟。 “新神的名字叫蛇大仙。在老夫看来，不过是一只老蛇而已，可能有了点灵智，把寨子的人全部给忽悠住了。” 壮汉哂笑一声，一脸鄙夷之情。 雷公峒附近蛇类较多。 若是有些老蛇，修行多年，有了灵智。 取代了多年的雷公。 倒也有这个可能。 “这次，你们去雷公峒，要多加小心，这条老蛇怪，不是什么蛇大仙，它就是一只邪祟，可以勾魂夺魄，伤天害理。” “你要是把它砍个七八段。我一定感激你。” 壮汉说。 我思索了片刻，问道:“雷公神庙不到二十年前就破败了。这位蛇大仙是在二十年前出现的吗？” 壮汉皱眉想了想，说:“不到二十年，可能就是十六七年前的样子。” 我暗暗推算，十六七年前，正是白加鹤离开雷公峒，前往蚩尤谷的时间段。 蛇大仙恰在那个时候出现。 这到底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的？ “多谢大叔，我此番去雷公峒办事，一定会多加小心的。” 我感激地说。 夜色渐渐晚了。 我与小秋葵盖着毯子，靠着墙壁休息。 黑猫又跑到小秋葵身上，缩在毯子里，一双眼眸溜溜地转动，打了个哈欠，很快就睡了过去。 黑狗则是停在我身边，警觉地看着四周。 到了后半夜。 雨停了下来。 “你们不要睡了，起来马上离开这里。” 我忽然听到壮汉的声音。 我与小秋葵同时惊醒过来。 显然她也听到壮汉的声音。 篝火只剩下火炭，闪着微光。 我与小秋葵对视一眼。 壮汉已经不见踪影，他带在身边的东西，全部不见踪影。 好像刚才根本没有人与我们聊过天。 “大哥，咱们没有撞鬼遇邪吧。” 小秋葵问道。 我发现那根天南星还在，带着的米饭团也少了两个，眼珠一转，说:“没有，他可能要去赶药了。” 山中有些珍惜药材。 生长习性非常奇怪，需要在特定时间采摘。 采药人风里来雨里去，起早贪黑，半夜出动，是很正常的。 “他为什么，让我们也赶紧离开？” 小秋葵问。 “我也想不通。”我不解地说。 “这个采药人大叔，有些奇怪。” 小秋葵皱着眉头说。 “哪里奇怪了？” 我问。 “他对雷公庙破损，很是不满。若是外人，怎么会如此不满。我怀疑，他就是雷公峒的人。” 小秋葵应道。 我心中一惊，还真是的。 若只是外人，何必如此不满，只当故事听听就可以了。 “他身上有一股独特的气息，和人不太一样。但是，又与僵尸不一样，我在他身上也没有感应到蛊虫的气息。” 她说。 这话让我猛地一惊。 没等我说话，小秋葵接着说:“你说，咱们是不是遇到雷公了？” 我瞳孔猛地放大，这个想法着实把我吓一跳。 我取出木牌，把火王请了出来，问:“火王，方才与我们一起的壮汉，看起来是个采药人，他是雷公吗？” 火王摇头说:“我成为蛊王后，离开了家乡。算起来，我也没有见过雷公本尊。不过，他提醒得很对。雨已经停了，还是尽快离开这破庙。白铁虎不靠谱。” 我说:“你是担心，白铁虎没有打探出什么消息，反而泄露我们的踪迹。” 火王说:“是的。” 白铁虎一根筋，保不齐会让人绕进去。 想到这里，我收拾行囊，与小秋葵一起出了雷公庙。 “接下来怎么办？” 我问。 火王说:“我带你们走一条近路，直接去无字碑那里。这样，就不用经过雷公峒寨子里面。如果抓不到麻婴。干脆，把那块无字碑给毁掉。” 我点点头。 从雷公庙出来后，我与小秋葵并没有马上走远，而是选了一处石头藏了起来。 没过多久。 就看到昏暗的光线之中，有十数个半米来高的纸人，悄然地靠近了破庙。 纸人非常地谨慎，而且很有配合。 说明是受人控制的。 其中一个红纸人的身上。 还缠着一只黑色的蛇蛊。 全身散发着致命的煞气。 我倒抽了一口气，如果不是那采药人提醒的话。 我与小秋葵会在睡梦之中，让这些纸人围上。 “火王，看来白铁虎让你说中了，他让人给绕进去了。真的有纸人过来收拾我们。” 我说道。 “大哥，这些纸人在暴雨的时候无法出动。一旦雨停了，就会出动。那采药人大叔，真有可能就是雷公。他及时地给我们预警了。” 小秋葵肯定地说。 眼前这一切，已经让我相信了小秋葵的判断:“你说得有道理，应该就是雷公。” 雷公属于旧神，对于自己的庙宇破败耿耿于怀。 而对于新神蛇大仙，则是充满了不满与仇视。 我不由地想，雷公非人非尸又不是阴鬼凶煞，他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我们悄然地从石头上下来，顺着山腰往山上走。 渐渐地远离了破庙。 天色也慢慢亮了起来。 进了一片林子，空气之中弥散着一股炭味。 应该是昨晚电闪雷鸣，雷电劈中不少林中大树。 “那是什么？” 小秋葵伸手一指。 十米开外，一棵雷劈过的杉树上，树干已经彻底地发黑。 在距离地面七米高的树梢上挂着东西。 我视力好，一下子就认出来，是一张蟒蛇皮。 第151章 偶遇 “是蟒蛇皮。” 我应道。 我那双阻止煞气，防蛊毒的手套，就是用蟒蛇皮做的。 所以，即便这蛇皮呈现黑色。 但我还是认了出来。 蛇皮足足有五六米长，迎风摆动。 “啊！我听姑奶奶说，林中的老物，修炼到一定程度，就会成人成仙。不过在此之前，得让雷劈几次才行。” “你说，这条大蟒蛇成大仙了吗？” 小秋葵问。 我心中一凛，用力踢在杉树上，树干晃动几下，蟒蛇皮飘落下来。 我用滑刀翻动，彻底检查了一遍。 在它身上发现了一些窟窿洞，窟窿洞的大小，像是人的指头那么大。 而它身上的血肉烧焦。 不像是要成大仙的蟒蛇。 倒像是被什么人抓住尾巴，扔到了大树上挂着。 再加上运气不好，让昨夜雷电给劈死了。 我把我的分析说了出来。 小秋葵皱着眉头，说:“一条六米长的大蟒蛇，怕是有七八十斤重吧，谁有这么大的力气啊！” 顿了一下，她眼前一亮，说:“该不会是雷公大人吧。他身形魁梧，又不喜欢蛇，所以把它扔到树上。” 我怔了一下，说:“可是，昨晚电闪雷鸣的时候，他已经在避雨了。再说了，他应该不屑于这样做。” 从时间上来看，是雷公可能性比较小。 而且，雷公能够成为一方的神灵，是有一定身份和地位的。 不会对一只蛇下这样的狠手。 小秋葵叹了一口气，说:“如果不是他！那就只能某一种尸类了。可是，尸类为何把大蛇扔到树上去？” 我在四周找了找。 脚印早就让雨水冲掉了。 不过，还是在两米外的树皮上，发现了一块布片。 我抱着试一试的心理，让黑狗嗅了嗅，说:“狗子，能追上去吗？” 黑狗一下就窜了出去。 在山中追踪了约莫半个小时。 黑狗停了下来。 这时，我闻到了一股极浓的蛇血的血腥味。 而且还很新鲜。 在一片茅草后面，有一个洞窟，两边是密密麻麻的大树。 蛇血就从里面窜出来。 这不是一两只蛇血的腥味，起码有上百只。 我小声说:“先等等，可能是个蛇窟。” 等了两分钟，没有听到蛇群发出的声音。 倒是从里面飘出了一丝微弱的尸气。 原本紧张等待的黑狗，瞬间激动地狂吠起来。 “可以进去了。你跟在我身后。” 我对小秋葵说。 我点了火把，大步走了进去。 洞窟约莫两米高，纵横都是十米的样子。 只见一个头发凌乱，散发着尸气的女尸，双手抓着两条雷公斑点蛇，正疯狂地吸着蛇血。 她的四周，都是死掉的毒蛇。 有一些蛇还在扭动着。 整个场景，十分的恐怖和瘆人。 小秋葵脸色煞白，捂住了自己嘴巴，干呕了两声。 我们两人身上带着活人的气息，还是惊扰到了女尸。 她缓缓地转过头，朝我们看来，那双眼珠子通红，格外的瘆人，嘴上沾满了蛇血，活脱脱的地狱恶魔。 当我看到那张脸的，只觉遍体生寒，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是郭采薇。 她怎么会在这里。 怎么会在这里喝蛇血。 我下意识拉着小秋葵后退了两步。 郭采薇也有些惊慌，也朝洞内后撤了三步。 我脑袋快速转动，终于想到了一个解释。 麻婴让郭小丁带到了雷公峒。 郭采薇出现在这里，是来寻女的。 这时，我发现郭采薇右手上缠着半截绳索，正散发着尸油味，应该是对付僵尸的缚尸绳。 她的左肩有一把铜制的法器，一半钉在她的体内。 很显然，她跟懂得对付尸类的人，打了一架，身受重伤。 在仓皇逃跑过程之中，遇到了大蟒蛇，便将大蛇扔到了树上。 她受了重伤，需要鲜血来滋补。 又到了这蛇窟之中，杀蛇喝血。 但是，蛇血并没有让她恢复实力。 所以，她见到我之后，本能地后退了几步。 想清楚了这些，我没有那么怕了，往前走了一步，问:“郭采薇，你是来找你女儿的吗？” 她愣住了，眼睛眨动了几下。 她现在这个样子，尸气受到损耗，已经非常的虚弱。 她能坚持到现在，完全靠着母性的本能支撑着。 “狗子，不要乱叫。” 我止住了狂吠的黑狗。 郭采薇双眸闪烁，对我露出一嘴僵尸牙，像是在威胁我，又像是要说话。 她的内心很矛盾。 “你伤得很重。光靠喝蛇血，是恢复不了，必须把身上克制僵尸的法器取下来。” “你的孩子，伤害越多的人，就越不会有来生。我可以帮你们。” 我试探着对郭采薇说。 郭采薇眨动眼睛，眼神之中的敌意越来越弱。 郭采薇是一只玉尸。 怨杀之气不散，化为玉尸。 她有着活时的念想，并不是完全是没有理智的诈尸、行尸。 她能听懂我一部分意思。 只是，她这一生经历太多黑暗。 不会轻易相信其他人。 而我，之所以愿意上前帮助郭采薇。 因为，我始终觉得她是一位伟大的母亲。 这一点，和我娘很像。 “你应该记得，我帮过你。我见过你丈夫麻二毛，答应……给你孩子……一个来生。我现在过来，帮你取掉法器。” 我朝前面走去。 小秋葵喊道:“大哥，你要当心。她能把大蟒蛇扔出去，发起疯来，很难招架的。”x 我应道:“我知道。” 我腰间放着杀鬼骨刀，也练习过刺穴。 我停在了两米外，看着郭采薇。 她迟疑了片刻，将手上的两条斑点蛇扔在地上。 我笑了一声，上前将缠在她右手的半截缚尸绳给解了下来。 又压在她左肩，用力将那铜制法器给拔了下来。 上面有些花纹，头部是尖刀形状，应该是特制对付僵尸的武器。 “咳咳！” 她咳嗽了一声，跟着挥了挥手。 只见，她张开了嘴巴，吐出了一只蛊虫。 那蛊虫，分明有两个蛇头摆动，一黑一白。 第152章 两个怪物 看到这番模样。 我眼前一亮。 是黑白双头蛇蛊。 蛇蛊落地之后，两个脑袋快速拉长，一股迥然不同的煞气，快速冒出来。 开始朝我攻击。 不过，煞气虚弱。 我忙后撤两步，挡在小秋葵身边。 我并没有防着郭采薇。 她在吐出蛇蛊之前，能够挥手提醒我，表明她并不想用这双头蛇蛊来伤害我。 “大哥，太不可思议了。雷公峒的宝虫，让这玉尸给带出来了。” 小秋葵见到奇特的蛇蛊，没有半点畏惧，反而很高兴。 我用力一拍装着金蚕的罐子，一股金色煞气散发出来，挡在了我面前。 双头蛇蛊收回了脑袋。 在金蚕的压力下，很快就露怯了，快速钻入死蛇中间。 它不断地汲取了死蛇的蛇血。 煞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地提升。 “火王，是雷公峒的蛊蛇，你把它抓住，免得耽误大家的时间。” 我立刻喊道。 这条蛇蛊虽弱，可落到蛇群之中，不易捕捉。 再让它多喝点蛇血，说不定很快就很快恢复过来。 “问题不大。” 火王应道。 火王到了死蛇上空，没过一会，那条双头蛇蛊从死蛇之中溜了出来。 它身上的煞气收敛了不少，看起来也温顺多了。 完全处于火王的拿捏之下。 “装起来。” 火王喊了一声。 我立刻捏住双头蛇蛊，装入罐子里，再用红绳子绑住封口。 黑狗眼珠转动。 不过这一回，我没给它机会吞掉双头蛇蛊。 “你去了雷公峒里吧，你要用它换你的孩子？” 我问郭采薇。 她是尸类，除非是尸虫，其他蛊虫不会对她有伤害。 所以，雷公峒的人，是不会放蛊虫来对付她。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她把双头蛇蛊吞入肚子里，抢了出来。 她也是懂得蛊术，能够辨识哪条蛊虫贵重。 郭采薇点点头。 我不由地笑了起来。 没想到遇到郭采薇，会有意外之喜。 如果是白加鹤妻子。那条最狠的黑白双头蛇蛊。 那就更好了。 “你去雷公峒，未必能找到你的女崽。” 我说。 按照苗高山所言，麻婴是在郭小丁手上，连他都不清楚麻婴的状况。 这说明，麻婴藏得极为严密，应该不在雷公峒寨子里面。 郭采薇身上所伤，一无所获，便是最好的证明。 “这把特制的铜制法器，是道士打出来的吗？” 我问。 郭采薇比画了几下，不知道想说什么。 我只好守着这把铜法器。 小秋葵高兴劲过去，忙说:“大哥，此地不宜久留，要赶快离开。说不定蛇蛊的主人，会追到这里来。按照蛊虫气息追踪，不算太难。” 我想道蓝凤凰追踪黑金蚕。 我点点头，又对郭采薇说:“咱们马上走。你跟着我，我帮你找女崽。” 她点点头。 我们从蛇窟出来，天已经完全亮了。 郭采薇没有僵尸法器的伤害，状态好了很多，行动敏捷了很多。 有金蚕蛊守在边上。 黑白双头蛇蛊从最开始的躁动，变得安分起来。 看来，除了诡神蛊这种逆天养蛊法子养出来的蛊虫。 苗疆第一神蛊虫，还是金蚕蛊。 其他花里胡哨的蛊虫，都不敢硬扛金蚕蛊。 到了中午。 我们走到了山顶上，能看到山下雷公峒错落有致的吊脚楼 “那边崖边小路，就能到达无字碑所在的山脉。不过，面临的是万丈深渊，极为危险。我也只走过三五回。” 火王说。 “你能走，我就能走。” 我应道。 “没错，别看我年轻，这十万大山也翻越了不少，悬崖峭壁也爬过不少。” 小秋葵也毫无退意。 很快，我们到了这处万丈悬崖。 只有一条半米宽的小路，最窄处仅供一个人通过。 路上布满了苔藓，有些地方长满了藤条。 看起来是荒废了多年。 若不是火王带路。 我们根本不知道这条路的存在。 “我走在前面，尽量不要看着下面。” 我对小秋葵说。 小秋葵点点头。 我背着黑狗，小秋葵背着黑猫。 好在我们经常在山间赶路，这条悬崖小路没有难住我们。 郭采薇是玉尸，动作并不僵硬，也能安然走过小路。 等走完这条崖边小路。 天黑了下来。 月亮悄声从东山上升起来。 黑夜再一次降临。 “还有多久到达无字碑？无字碑有看守人员吗？”彡彡訁凊 我问火王。 “就在那边的山头。”火王伸手一指，说:“这个秘密不为外人所知之前，不会有人守着。这一次，肯定有人守着。” “先休息一会儿。” 我说。 走了一天山路，身体疲乏得很。 要是冲到无字碑前，遇到了守卫的人。 以我们现在的体力，很难应付。 郭采薇坐在不远处，目光呆滞，就看着山脚下的雷公峒。 夜幕下的雷公峒，早已亮起了灯光。 星星点点，也算是人间美景。 我找了一块石头，盘腿而坐，开始吐纳呼吸，又在腹部感应到一股“气”，疲惫感渐渐地消失。 忽然，我感应到危险降临。 我一跃跳起来。 黑狗与黑猫落在我左右两侧，全身毛发炸起，显得格外的紧张。 一个披着蛇皮袍子的怪人站在前面。 在宽大的袍子下面，摆动着黑色的蛇尾。 但是，他的脑袋却和人一样。 怪得很。 我手心直冒冷汗。 全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谁让你们来这里的？你们走哪条路上山的？” 那怪人冷冷地说道。 这时，我发现，他渗绿的眼珠子像极了蛇眼。 我应道:“是火蛊王让我来的。至于走哪条路上来的，关你屁事。” 那怪人喝道:“放肆，小娃娃说大话。火蛊王百年之前就死了。” 我心中好笑，我说实话你都不信。 “蛇大仙，这小子就是我们要等的人。没想到，他窜到这里来了。他应该没有走雷公峒，而是走了捷径。” 怪人身边又多了一道鬼影。 阴气杂乱，整张脸奇形怪状，像是拼凑起来的。 我从他这张脸上，看到了七八个人的脸。 鼻子、嘴巴、双颊等部分，都是不同人脸弄来的。 他身上是一件青色袍子，垂下了四条袖子。 竟有四只手。 月光下，并无影子。 显然是凶煞鬼物。 他身边的蛇大仙，倒是投出长长的影子。 “哪里来的丑八怪，你怎么认得我？” 我喝了一声。 “小子，你真是健忘。没想到红煞玉娘没有弄死你。简直是太可惜了。” 四只手有些痛心地说，双目射出毒光。 我瞬间明白过来。 他就是驱使麻凉，而后又欺骗玉娘找我麻烦的青崖峒新蛊神。 第153章 忽然激动起来 看到他丑陋而奇特的样子。 这几日，困扰我的疑惑，瞬间豁然开朗。 这只新蛊神，的确是从青崖峒出去的。 昔日，白玉娥击杀麻二毛，约束青崖峒蛊神的铁牌毁损。 随后，养尸洞不少老鬼、废掉的蛊神，跟着麻天罗一起，离开了青崖峒，去了毒山。 麻天罗死在毒山竹林之中。 但是那些老鬼，却不见了踪影。彡彡訁凊 现在看来，这些老鬼合在了一起，变成了一只怪物，又返回了青崖峒。 这也是为什么。 新蛊神会快速得到青崖峒的拥护，麻凉会甘心为他死掉。 因为，新蛊神本就是青崖峒的鬼煞变成的。 这么多鬼神凝聚成一个，在麻凉眼中，自然是苗疆十三峒最强大的蛊神。 而，这披着蛇皮袍子的怪人。 就是雷公峒拜的新神蛇大仙。 这蛇大仙，还拖着一条尾巴，只是多了人的脑袋。 说明，它没能彻底摆脱蛇身，只能幻化出人的脑袋。 见到他们两位。 我心中按捺不住激动起来。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若是能把这蛇大仙与新蛊神抓住，或者杀掉。 此番雷公峒之行，算是成功了一大半。 这两位出现在这里。 其他人，应该还在寨子里严阵以待。 因为太过激动，我忍不住笑了出来，说道:“切。我当是谁，原来是一些老鬼变成了一个，害得我猜了半天。” 新蛊神见我笑了出来，脸色变得狰狞，怒吼地叫:“小子，新仇旧怨，今日一并算清。我要喝光你的鲜血。” 我从容地说:“好啊。你是和这条蛇大仙一起上，还是单独跟我打！” “小子，我已是苗疆十三峒最强大的蛊神，杀你，何需他人帮助。” 新蛊神怒不可遏。 “那次在青崖峒，若不是麻天罗讲和，我早就把你们全部诛灭了。让你苟延残喘到今日，是我的失职。” 我轻蔑地看了一眼，言语再次挑衅。 新蛊神身子猛地张开变大，全身阴气不断地高涨。 “麻蛊神，需要本仙帮忙，尽管开口。” 蛇大仙说。 他阴险的目光，盯着一旁的小秋葵。 新蛊神扑了过来。 四只手张牙舞爪。 好阴冷的阴气，四周的空气为之凝滞。 我迎上去，金蚕蛊的煞气散发出来，挡在了我跟前。 随即，我挥动杀鬼骨刀，对着他的一只鬼手斩去。 嘭的一声。 两股气息撞在一起。 金蚕煞气突破了阴气。 我一刀斩下去，砍断了一只鬼手。 “我有的是手。” 新蛊神踉跄了一步，随即大叫一声，砍掉的鬼手又跟着长了出来。 “是吗？” 青灵冷冽地笑了一声，从我背后窜出，站在我头顶。 跟着，只见一道绿影闪耀。 青灵冲到了新蛊神面前。 我换了一个方向，盯着蛇大仙，提防他帮助新蛊神。 新蛊神挨了青灵一脚，摔倒在地上，整张脸不断地扭曲着，就像是川戏变脸一样。 “凭你，也敢自称十三峒最强蛊神。垃圾。” 青灵摇摇头。 跟着，青灵身形越来越快。 两个回合下来，她一把掐住了新蛊神的脖子，高高举起来。 任凭新蛊神如何挣扎，都没有办法挣脱。 新蛊神惊恐的大叫:“我麻大力怎么会输给你！我这身躯，可是十九位老鬼凝聚在一起的。” 青灵懒得搭理他，而是冷冷地问:“是谁把你拼凑在一起的，又让你变成青崖峒新蛊神的？” 麻大力叫道:“你就算杀了我，我也不会出卖恩人的。” 青灵说:“天地煞气皆可为我所用。我吞掉你，又有何不可！” 麻大力两只不一样眼珠子，猛地放大，声音颤抖地说:“是黑煞。我们在毒山，遇到黑煞的人。他出手……用一个袖珍鼎炉，把我们炼在一起。” 青灵一只手伸入麻大力的心窝，将阴煞之气，吸入体内。 麻大力的阴气十不存一，勉强保持了身形没有散去。 蛇大仙眼珠转动，拍动手掌，笑着说:“冬生，你的蛊灵如此厉害，真是罕见。” 而后，他目光落在小秋葵身上，说:“我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只要你把土卵交出来。” 小秋葵毫无惧意，盯着蛇大仙，说:“你今晚能找过来，是因为土卵的气息吧。” 蛇大仙点点头:“柳某人找了多年土卵。你要是把它给我，我记你的恩情，饶恕你们今晚的冒犯之罪。” 小秋葵说:“你做梦吧。土卵是我大哥的，拼着我这条命，也不会给你的。” 蛇大仙身上瞬间笼罩了一股黑气。 地面土壤在不断地翻动。 沙沙声突然响起。 不知不觉之间，四周已经聚拢了数量惊人的蛇群。 蛇大仙的眼珠子开始发生了变化，勾魂摄魄，颇有魔性。 不过，我自小便与毒蛇对视，可以坦然直视他这种眼神。 我质问道:“你到雷公峒，是受谁的安排？” 蛇大仙直接忽视我的质问，摇摇头说:“你们太年轻，不懂得珍惜自己的生命。雷公峒的人，见识到我的神迹，都跪在我面前。你们啊，偏偏不珍惜我的恩赏。” 一阵黑雾从他的袍子下面，冒了出来。 四周能见度瞬间变低。 头顶的月亮变得朦胧起来。 黑雾之中，有无数只小蛇从土壤里钻了出来。 咝咝！ 不断地传来吐信子的声音。 “都到石头上来。小心蛇群。” 我喊道。 小秋葵退到我边上。 郭采薇站在我面前，对着蛇大仙发出了怒吼声。 我脑海之中，快速思索应对的策略。 这种蛇大仙，可能是想修行成龙失败，走岔了路子，变成了妖邪野仙。 用雷击木应该可以对付。 我悄然取出蟒蛇皮手套拿出来，戴在手上，拿了两把桃木钉给小秋葵。 我自己则握了六七把。 “你敢用蟒蛇皮做手套！”蛇大仙暴怒大叫。 “又没用你的皮。”我当即应了一声。 第154章 杀蛇 这句话，把他的怒火点得更旺。 黑雾越来越浓。 蛇群吐信子的声音，愈发密集。 “嚎！” 郭采薇大叫一声，直接冲了上前，很快就没入黑雾之中。 “大哥，些许毒蛇还伤不到我，你不用费心保护我。”小秋葵喊道。 我说:“好，你多加小心。” “娃娃，破蛇妖，要走禹步，踏北斗七星步。” 我耳边响起采药人壮汉的声音。 我心中一动。 蛇是身子不断弯曲，扭动前行的。 蛇大仙还没有完全摆脱蛇身，所以它的攻击方法，肯定摆脱不了这种习性。 禹步与北斗七星步。 古夏都教过我。 我决定按照这种步法走，再用桃木钉攻击蛇心脏等关键部位。 “青灵，你能对付凶煞。不过这只妖邪，还是交给我。” 我喊了一声。 青灵是凶煞，但是没有实体。 蛇大仙有身体，若是打中青灵，会造成重创。 青灵可以对付凶煞阴鬼。 而尸类与妖邪，则要避而远之。 我从石头上跳下来。 落地之后。 我先用杀鬼骨刀斩杀了不少毒蛇。 我整个人神经高度紧张起来。 我之前对付过蛊虫，也与凶煞、尸类动手。 但还是第一次，与蛇大仙过招。 黑雾之中，伸手不见五指。 我必须打起十二分小心，提防着蛇大仙从暗处偷袭我。 我双脚裹着本命蛊的煞气，形成了保护层。 忽然，只听到咚的一声。 郭采薇反弹而出，从我身边飞了过去。 重重地砸在石头上。 她身受重伤，本就没有完全恢复，战斗力十分有限。 “郭采薇，好好休息，不用上前。” 我喊了一声。 我吸入了一部分黑雾，脑袋有些眩晕，甚至出现了幻觉:“蛇大仙是大山神灵，修行百年，开了灵智，你快快跪拜他，不要反抗他。” “你年纪轻轻，活命最重要，快点跪下来认错。” 我用力咬了舌头，顿时清醒过来，大喊一声:“收起你这些鬼把戏。” 忽然，急促的声音冲了过来。 我快速地跳跃，看准时机，快速走禹步，按照北斗七星步伐移动。 眼前，一团黑影骤然靠近。 我右手挥动杀鬼骨刀，左手打出一只桃木钉。 轰的一声。 击中了蛇大仙。 跟着，一阵山风吹过来，将那股黑雾给吹散了。 蛇大仙蛇皮袍子破了几个洞，肩膀上还插着一把桃木钉，脸上多了一丝忌惮，目光变得阴翳起来，透着阴险。 只可惜，他的鳞片坚硬，桃木钉只钉入了五分之一都不到。 蛇大仙朝东边看了一眼，大叫一声:“谁在暗中帮你起风，吹走我的黑风？” “我不告诉你。” 我说。 我就是要他提心吊胆。 眨眼睛，蛇大仙身上黑气呈现出红色，整个身子变大了两倍。 他张开嘴巴，哈出一股腥臭的气息，令人作呕。 随即，只见他尾巴用力一甩，朝我的脑袋甩了过来。彡彡訁凊 我眼疾手快，抓住了蛇尾。 忽然，我感觉右脚一麻，像是什么东西咬了一口。 我后退了一步，右脚出现了一道伤痕。 我感到有些眩晕。 但是，并没有意识迷糊，直接倒地身亡。 蛇大仙也后退了两步，脸上冒出黑色的线条，他鼻子更是流出了鲜血，惊呼一声:“你竟然比我的蛇毒，还要毒。” 我大笑一声，他用蛇尾分散我的注意力，声东击西，乘机咬了我一口。 可哪知道，反而把自己给害了。 “火王，我要再用一次诡神蛊的力气。” 我大喊了一声。 我奔袭上前，右手力量陡然变大，速度提升了不少。 随即，我的杀鬼骨刀，钉入蛇大仙的右肩。 跟着，三把桃木钉如闪电般，分别钉在他身上。 我心跳砰砰的快速跳动，血管像是要炸裂一样。 我说:“这十万大山，自有规则。凭你一只蛇类，也敢喝我的血。你冬生爷，打小在蛇群翻滚。体内有阴间虫，还有诡神蛊！” 蛇大仙惨叫数声，瞳孔不断地收缩，脸上写满了绝望。 “蚩尤帝魂不稳，山中的妖邪出山。就凭你一人之力，能挡住这股大势吗？” 他盯着我，依旧是不甘心。。 “能不能挡住大势我不知道。今天杀掉你，还是知道的。” 我一巴掌打在他脸上。 “有人在暗中帮助，我不服气。” 蛇大仙再次大叫，随即眼神之中闪过一丝厉色。 从他袍子钻出一只七彩斑斓的蛇蛊，对着我的眼珠子就咬了过来。 整个过程十分的凶险。 不过，我早就有所提防。 巫蛊秘录之中提到过，十万大山之中，有灵气充沛之地，也有邪气充盈之处。 邪气充盈之处，有老物成邪成妖，化成人形，伤天害命，以人命来修行。 还有的妖邪，模仿人类，学习人类，也尝试着自己养毒蛊。 所以，我格外注意这一点。 我身子一歪，金蚕煞气凌空而起，将那斑斓蛇蛊直接缠住，瞬间绞杀。 展现它苗疆第一神蛊虫的威名。 “我用蟒蛇皮做手套，你暴跳如雷。自己用毒蛇来养蛊，却心安理得。你真是双重标准。” 我用骨刀拍着他诡异的脸。 他的脸已在不知不觉之间，多了不少蛇鳞。 蛇大仙嗷嗷大叫:“雷公，你高了我一辈，你真不要脸，以大欺小。你暗中偷袭我，算什么好汉。” 他已经猜出帮助我的人，是雷公。 从蛇大仙的话中得知，雷公辈分高他一辈，又是成名的大人物，雷公收拾他，分明是以大欺小。 “你弄错了，雷公高你一辈。可我大哥正好与你平辈。就算雷公出手，也是师父指点弟子，你该心服口服。有本事，你也把师父找来。” 小秋葵反应很快，说道。 蛇大仙讶异地问:“雷公收你当弟子了？” 我没承认也没有否认，说:“难道，还需要你点头？” 蛇大仙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柳家输给雷公弟子，无话可说。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这时，从雷公峒寨子里，走出了一支队伍，正打着火把快速地往山上赶。 看来，蛇大仙的惨叫声，让他们反应过来了。 第155章 雷公 从队伍的长度看，来的人来不少。 一旦让他们追上来。 会发生什么变故，无法预料。 “去石碑那里。” 我立刻说道。 我用绳子将蛇大仙捆了起来。 他的蛇皮袍子上，缀满了符文。 应该是受到袍子的保护，他还能保持人首蛇尾的模样。 蛇大仙很配合，并没有挣扎弄出什么花招。 只是身上插满了桃木钉，不断地嚎叫着。 随即，我们以最快的速度，朝无字石碑走去。 火王在前面带路。 翻越了崎岖的山路，到达了雷公峒主峰所在的高山。 月光明亮。 距离山顶还有百米的距离，有一个山洞。 洞口悬挂着一块牌匾，上书“蛇大仙府邸”。 入口极大，进来之后，正面就是一个大香炉，燃香正冒着烟。 四周挂满了画像。 有道门三清。 还有一幅人身蛇尾的女娲画像。 蛇大仙是把这里，变成了自己的道场。 在道场中间，有一块两米高的方形石碑，正面是光滑，背面却是凹凸不平。 主体是白色，但是因为年代久远，上面有不少斑点。 看起来非常陈旧。 石碑外围一圈，点着燃香油烛，地面流满了红色的油烛。 十个纸扎人栩栩如生，更是环绕在外面。 在东边还有一堆罐子，显然是养蛊的。 我不由地骂道:“乌烟瘴气。不道不巫。不伦不类。” 蛇大仙中毒很深，冷冷地应一句:“苗疆万物，都可追求长生，求另外一种活法。” 我点点头，盯着麻大力，问:“茶女在哪里？” 麻大力说:“她在麻温手上。我不要杀我，留着我的命换茶女。” 我问:“把你炼成这个样子的人，到底是谁？” 麻大力说:“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他戴着一个骷髅面具。他后来还去了青崖峒。他的身份，无人知晓。他一出手，就能收拾我……我没办法，只能听他的安排。” 我不由想，此人到底是不是萧十三再次借尸还魂？ 又或者是黑煞其他戴着面具的人？ 我转而问蛇大仙:“你这袍子上的符文，是谁帮你画的？十七年前，你为什么要来雷公峒？” 蛇大仙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柳家人不是麻大力这种货色，若想让我说出半个字。除非铁树开花。” “火王，你来试试。” 我喊了一声火蛊王。 火蛊出现在蛇大仙面前，大笑了一声。 “你……您怎么会重返人间的？” 蛇大仙尖叫一声。 雷公峒留有火王的画像。 蛇大仙自然见过。 火王淡淡地说:“我为什么不能回来。铁树不会开花。那就把你这张蛇皮袍子剥了，再取你的蛇胆。” 我耸耸肩膀:“那就谨遵火蛊王的命令。” 蛇大仙呼吸有些凌乱，眼珠转动，马上改变主意，忙说:“十七年前，是郭小丁让我来这里的。因为这块无字石碑上，沾有灵气。我在它附近修行，颇有收获。袍子上的符文，叫做定魂神符，也是郭小丁给我画的，可以助我幻化人首。” “郭小丁有什么来历？” 我问。 “他是风陵渡郭家人，十七年前他让我到雷公峒，守着无字碑。他……与白加鹤妻子沈康敏是一对姘头。” 蛇大仙说。 姘头？ 郭小丁，白加鹤，沈康敏，这三人的关系可真是复杂。 我说:“这么说，你只是他的棋子。你只是守着这里而已？” 蛇大仙说:“没错。” 郭小丁带着蛊胎麻婴，证明他是认得黑煞鬼王萧十三的。 保不齐，郭小丁就是黑煞的人，是另一个戴着骷髅面具的人。 我没有再问下去，将骨刀从他身上拔了出来。 我跨过燃香与残烛，走到那块无字碑前。 在它四周刻有五毒虫的图案。 我盯着看了许久，总觉得雷公峒这个传言有些诡异。 这块无字碑。 真的能指明蚩尤帝魂的下落吗？ 我用刀砸在上面，铿铿作响，它的底部连在地面，问:“火王，这无字石碑看起来坚硬，如何毁掉？” “倒上火油灼伤，等到高温的时候，再浇水上去。” 火王说。 蛇大仙焦急地说:“这是神物，根本就毁不掉，也不能毁掉。” “神物？” 我有些不信，摘下右手手套，触摸着石碑正面。 忽然，一股不好感觉散遍全身。 我腹部传来一股绞痛，跟着一口剧痛袭来，就像无数把刀扎在身上。 噗！ 我一口鲜血吐在了石碑上。 整个人也跌倒在地上，头晕目眩，好像劫后重生。x 小秋葵连忙上前，将我扶住:“大哥，你没事吧。” 我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说道:“刚才，五蛊突然发作了，像是要我的命一样。” 鲜血顺着石碑往下流。 邪门的是。 有一部分竟然沁入石碑里面。 我整个人都看呆了。 “小秋葵，我没有看花眼吧。它吞了我的鲜血吗？” 我好一会儿才问道。 小秋葵捣蒜般点头。 “好，很好！” 一声雄浑的声音传来。 只见一身采药人打扮的壮汉，大步走了进来。 “大叔，你来这里采药了。” 小秋葵喊了一声，并没有点破雷公的身份。 他应道说:“是的。正好看你们办事，就跟上来看看。” 蛇大仙看着壮汉，脸色顿时大变，身子站立不稳，直接跪在了地上。 这时，壮汉打开了随身的竹篓。 里面是一个睡熟的女婴，用赶紧的麻布包扎得很严实。 是麻婴！ 郭采薇大声叫喊着，就朝壮汉冲了过来。 壮汉双目转动，射出一股精光，盯着郭采薇:“站住！” 说来也怪。 郭采薇不敢动弹，就站在了原地。 我惊讶不已，他竟然把麻婴拿到手上来了。 真是匪夷所思啊。 “雷公。” 蛇大仙呢喃了一句，双目无光，脸色越来越苍白。 “蛇大仙，你很好啊。这里被你弄得乌烟瘴气。” 雷公淡淡地说了一句。 “雷公？” 我带着疑问喊了一声。 “没错。我就是雷公。你出现在雷公峒附近，我就感应出你体内五虫。你出现后，石碑的秘密，就要解开了。” 雷公神情严肃地说。 “你能感应出我体内的五蛊？”我越发狐疑。 第156章 火玲珑自茶花来，白土卵与帝魂同生 “别人不行，但我可以。” 雷公很自信地说。 “愿闻其详。” 我瞪大眼睛殷切地望着他。 “有一只，叫做火玲珑虫。其余四只，隐藏很深，暂时无法感知。” 他应道。 火玲珑虫？ 这个名字非常的陌生。 苗疆的蛊虫，多有“毒”“蛇”“诡”“神”等字眼。 火玲珑虫的取名方式，完全不一样。 不过这是我第一次，知道其中一只五蛊的名字。 我整个人有些激动。 我没有再纠结五蛊的问题，而是问:“为什么我出现后，石碑的秘密就会解开？” 雷公笑了一声，并没有说话。 而是，往前走了两步，将襁褓之中的麻婴，放在了石头上，划开她的右手。 微微泛着黑色的鲜血，流在石碑正面。 缓缓的流动。 麻婴从昏睡之中睁开眼睛，发出刺耳的哭声，听起来非常的痛苦。 邪门的是。 有一些黑血，也慢慢地渗入了石碑里面。 郭采薇再也站不住，嗷嗷地大叫着，顾不上雷公的震慑。 她冲到雷公面前，双目通红，咧嘴大叫，做出了拼命的架势。 煞气瞬间涌上来。 原本正常的肤色，瞬间多了数条黑线。 “可怜天下慈母心，你的孩子，颠沛流离。你的执念，如山高似海深。你们母女都是苦命人，跟着冬生吧，他会帮你们解脱的。” 雷公将麻婴递给了郭采薇面前，言语之中充满了怜悯。 郭采薇接过孩子，身上煞气瞬间消失，脸上甚至多了一丝僵硬的笑容。 麻婴落在郭采薇身上，哭声变小了不少。 忽然扭头朝我看来，露出细密的牙齿，嘴角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邪恶。 石碑吸入了第二个人的鲜血。 过了好一会儿，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更别说，显出预言文字了。 “需不需要把……他们二位身上的虫子，弄上去两只？” “传言，只有邪异虫子落在无字碑上，文字才会显露出来的。我想……还是要按照传言来办。” 火王忍不住开口问。 雷公没有搭理火王。 他站在石碑边上，火王也不敢靠近，只能眼巴巴看着。 我盯着石碑，忽然眼中闪过一道虫影，四周都蒙上一层血雾。 就在这时，石碑上闪现出一句谶纬: 火玲珑自茶花峒来。 白土卵与帝魂同生。 十六字一闪而过。 随即便消失了。 我双眼蒙着的血雾，也跟着消失。 我整个人一头雾水，前八个字还好理解，茶花肯定是茶花峒的意思。 合在一起，就是说火玲珑虫会从茶花峒来到这里。 大概是说，我来了。 后面八个字，像是灯谜。 咔的一声。 石碑中间出现了裂缝。 一道耀眼的白光沁出来。 在石头中间，出现了一颗白色的拳头大小球体。 与石碑的颜色完全不一样。 我眼前一亮。 是一颗白色的土卵。 “不是说无字碑会有预言出现的吗？” “天啊。该不会是我们弄错了，还毁掉了一块石碑！” 火王惊诧不已，身子向石碑靠近了一些。 雷公侧目看了一眼火王，问:“有没有文字出现，对你很重要吗？” 火王气势上输给雷公，硬着头皮应道:“我从雷公峒走出来，当然也想知道石碑上的秘密。我是苗疆子民，也关心苗疆安危的。不过，有您老人家在，自然不会弄错的。” 我心中暗惊，听火王的意思。 他没有看到石碑上的文字。 我看了一眼小秋葵，发现她也是一头雾水，满脸困惑。 看来，除我之外，没有人看到石碑上闪现的文字。 而。 我能看到上面的问题，极有可能与我体内的火玲珑虫有关。 雷公说，我能解开石头的秘密，也和火玲珑虫有关吧。 “这……这里面竟然有一颗土卵。我守了十七年，竟然不知情。” “我真是……没有福气。我还想着要一颗土卵，帮我更进一步。” “求得真正的长生。我真是荒废时间。” 蛇大仙绝望地叫了一声。 他要一颗土卵，不惜对我和小秋葵动手。 可谁曾想，在他面前的石头里，就藏着一颗白色土卵。 “蚩尤老爷的安排，岂是你能悟透的。你不做好事，强占寨子的香火，又怎么会得到土卵！” 小秋葵出言嘲笑，又补了一刀。 雷公看着我，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冬生，去把土卵摘下来。这颗土卵，属于你了。” 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不过，这句谶纬预示着我与白土卵有渊源。 我也没必要客套。 我走上前，将土卵拿了下来。 上一次在药山桃花洞，还花费了一些气力。 这一次非常轻松，就像瓜熟蒂落。 白土卵与帝魂同生。 这是谶纬后八个字，是不是说，如今白土卵出现，那么帝魂就在土卵里吗？ 我很快否定了这个答案。 应该是说:土卵与帝魂会同时出现。 白土卵出现在雷公峒，帝魂则出现在另外一个地方。 白土卵活，则蚩尤帝魂不死。 “好好地利用这颗土卵。” 雷公说。 我激动地点头:“好。” 雷公身上，总是透着一股神秘。 “再会。一会来的都是宵小之辈，还不够格让我出手，也没资格见到我。你身上的蛊虫，足够把他们吓尿。” 雷公走到我面前，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眼神充满鼓励。 雷公走出了洞穴。 我看着雷公的背影，有些相信白铁虎说的话。 见到雷公，就会有好运的。 这一回，还真是好运连连。 没过多久。 就听到密集的脚步声传来。 我说:“小秋葵，青灵……做好迎敌的准备。” 我取了一根红线，套在麻大力脖子上，另外一头交给青灵捏着，只要用力，就能让麻大力彻底散去。 我亲自扣着蛇大仙，用一根粗麻绳勒着他。 “冬生大人，我愿意为你效劳！” 蛇大仙忽然改口。 “什么意思？”我有些讶异。 “你有大气运，我跟着你才有机会脱离蛇身。” 蛇大仙说。 “那就看你表现了。” 我应了一句。 片刻之间，洞内就涌进来了不少人，都气喘吁吁，显然是拼命跑上来的。 火把晃动。 整个洞穴瞬间大亮。 我在人群之中，看到了麻凉。 我倒吸一口冷气。 麻凉脑袋让食脑虫吃空了，早就死掉了，怎么这会又跟着跑来了。 “我是郭小丁，想必你就是无恶不作的冬生吧！”一个四十岁出口，骨瘦如柴的男子喊道。 第157章 斗蛊 我盯着麻凉想了好一会儿，忽然反应过来。 麻凉出现在这里。 可能与红煞玉娘有关系。 她没有出现，但是控制了麻凉。 此刻，麻凉目光呆滞地站在一个黑衣老者身后。 从打扮来看，是青崖峒来人，可能就是麻大力提及的麻温。 茶女就在他的手上。 这时，小秋葵小声说道:“大哥，麻凉身边的人，这就是我在青崖峒，遇到的其中一个黑衣人。” 我点点头。 在另外一侧，五个腰间悬着苗刀，挂着罐子的汉子，站在一个老汉身后。 老汉六十出头，身穿粗布麻衣，布满了抬头纹，额头上还有几处毒蛇咬过的痕迹。 十根手指乌黑色，是一双养蛊用毒的手。 从穿着的风格来说。 是雷公峒的打扮。 雷公峒属于生苗寨子。 规矩多。 我闯到了这里，只怕该坏的规矩全都坏了。 麻衣老汉极为不友好地看着我。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他已经把我杀了很多遍。 雷公峒众人之中，并没有看到白铁虎，应该是失去了自由。 郭小丁见我没有搭理他，再次提高语调:“小子，回答我的问题。” 我回过神来，朝郭小丁看去。 他腰间挂着一根尸油浸泡过的缚尸绳，眼睛跟毒蛇一样。 “原来你就是郭小丁，叫爷爷我有什么事情。” 我笑着说，“对了，跪在我面前认错的苗高山，他怎么没有来啊，是不是不敢来了。” 蛇大仙看着郭小丁，身体不由地颤抖了几下。 与此同时。 郭采薇紧紧地抱着麻婴，生怕让人抢走了。 郭采薇是郭家人，比郭小丁辈分低一些，似乎对他有一种本能的畏惧。 忽然，一道怨毒目光朝我投来。 在郭小丁身边，站着一个极为妖娆的妇人，一身红衣，一双勾人的眉眼，保养得很好，看起来非常富态。 她恨恨地说:“小子，我丈夫白加鹤死了。你为何还要烧掉他的魂魄？今日，我要……咦，我的蛇蛊，怎么会在你身上。这只女尸是受你控制的吧。你真是无恶不作，还指使女尸盗窃蛊虫。” 她应该就是沈康敏。 “白夫人，我会帮你报仇的。我正想把他的骨头一根根地敲断。” 郭小丁大义凛然地说，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 我与小秋葵同时笑了起来。 白铁虎说他婶娘是个贞烈女子。 看来，并非如此。 小秋葵笑着说:“蛇大仙说你们两人是相好，我刚才不信，现在信了。” 沈康敏眼中闪过一丝狠毒，朝边上移开了两步，远离了郭小丁。 “老族长，咱们的无字石碑毁掉了，一定是他们干的好事。真是欺人太甚！” 沈康敏没辩解相好这件事情，伸手一指，成功地转移了话题。 麻衣老者僵硬的脸上动了动，看着我，冷冷地说:“这里不是茶花峒，不会任由你乱来。带蛊虫入我雷公峒，又坏我石碑，用命补偿。” 郭小丁跟着叫道:“小子，石碑上出现了什么文字？” 没等我说话。 麻大力抢先说:“什么字都没有，只出来了一颗土卵。” 我转过身，直接用杀鬼骨刀捅了麻大力一下。 “麻温，救我。” 麻大力拼凑的脸再次扭曲起来。 “蛊神，你稍微等一下，我会为你出气，救你自由的。” 麻温双手握拳，死死地盯着我。 蛇大仙说:“白族长，这当中有误会。雷公大人来过，这颗土卵，是雷公大人送他冬生大人的。” 我没想到，蛇大仙还真帮我解围。 “你受郭先生的大恩，不知报恩。这么快就改口‘冬生大人’。我能把这里给你当道场，也能让你见鬼去。” “没有郭先生给你的袍子，你能当蛇大仙吗？” 老族长哂笑一声，根本没有用正眼去瞧蛇大仙。 蛇大仙顿时吃瘪，有些无奈地看着我。 “你当他的棋子，是得不到尊重的。” 我说。 我最开始以为，擒住这个雷公峒的新神，能起到威胁雷公峒众人的作用。 现在看来，他在这位白族长眼里，就是个夜壶。 需要的时候，就拿他来愚弄寨民。 不需要的是，就让他见鬼去。 随即，白族长一改语调，目光变得凌厉起来，说:“冬生，你是茶花峒大蛊师？” 我说:“没错。此番来这里，我带了金蚕蛊。” 他脸色微微一变，身边五个汉子额头沁出冷汗。 沈康敏眼神也有了惧意。 白族长很快恢复了神色，说:“那咱们就按照蚩尤老爷规矩斗蛊。我输了，雷公峒你来去自如，我不挡你。你输了，交出土卵，再把金蛊王的魂灵送给我，并解开约束。你本人，留在雷公峒，当我的炼药养蛊的蛊人。” 我怔了一下。 难怪目光要杀人。 敢情他以为我把火王给控制住了。 看来，苗高山逃回雷公峒之后，没少扇阴风点鬼火，又把脏水泼在我身上。 “冬生，试试雷公峒现在的水准。听他的语气，只怕我出来，我说什么，他都以为是你操控的。” 火王没有现身，而是悄然说。 我笑道:“白族长，十三峒同气连枝，斗蛊总归不对，你也不该听信甲虫苗高山的话。” 顿了顿，接着说:“不过，雷公让我吓尿你们，火王也要试试你们的水准。我也想教训你们一顿。那我就试一试你的蛊虫。” 白族长脸色微微一变:“伶牙俐齿，我倒想看看，你的金蚕蛊是什么货色。” “你们最厉害的黑白双头蛇蛊，都落到我的手上，你拿什么跟我斗！” 我又补充了一句。 “我自有厉害的蛊虫。”白族长自信地说。 第158章 金蚕神威 “老夫五岁开始学虫，二十岁开始养蛊。黑白双头蛇蛊，就是我想出来的养蛊法子。我自然有比它更厉害的蛊虫。” “多年来，我都想与金蚕一较高低。今日，终于要得偿所愿。” “但愿你养的是货真价实的金蚕蛊，而不是徒有其名。” 白族长起初非常的从容，说到最后，兴奋溢于言表，眼珠子都在冒光。 他大手一挥。 身后五个壮汉，将腰间悬挂的罐子解了下来，依次摆在他面前。 黑罐在火光下泛着光。 封口的油纸处，还能看到血迹。 每个罐子并不大。 可是，致命而邪异的煞气，异常霸道地涌了出来。 我脸色不由一变。 我虽没有小秋葵那种灵敏感应力。 但我知道，罐子里的蛊虫，都不简单。 绝非等闲。 我手心有些冒冷汗，但依旧镇定地说:“你要用哪只虫子？还是想让我选？” 白族长说:“不。只有一只，不过是放在五个罐子里养。这里所展示神妙蛊术，你根本就看不懂。” 一只蛊虫放在五只罐子里养？ 这倒是新鲜。 我想了一会儿，巫蛊秘录之中，倒是提过。 因为一种蛊虫只有一种特长，要实现多种特长。 就分开来炼制，然后组合在一起。 只是，这种养蛊办法，看起来凶猛，实则有破绽。 所以，大多数蛊师，都是一个罐子养一只蛊虫。 “管你五只，还是一百只。我只用一只金蚕。” 我从竹篓里取出金蚕蛊。 我并没有十足把握。 我能命令金蚕蛊保护我，但是却没有办法完全自如地操控它，与它达到人蛊一体。 我体内的五蛊，不会答应。 白族长眼睛发光，闪过一丝畏惧，继而越发的亢奋。 他颤抖地单方面宣布:“金蚕若是败了。那苗疆第一神蛊虫的威名，就要属于我这只雷王蛊了。” 雷王蛊。 顾名思义，是雷公峒最厉害的蛊虫。 至于什么黑白双头蛇蛊，都不够格叫这个名字。 “大哥，你要多加小心。他看起来很有自信。” 小秋葵清楚我的身体状况，非常担忧地说。 我笑了一声，说:“前几天没对上九色蛊。但愿这只雷王蛊，不会太差。” 我走上前，与白族长保持三米距离。 “此番斗蛊，生死与他人无关，蚩尤老爷见证，雷公峒列祖列宗见证。” 白族长说。 我虔诚一拜:“蚩尤大神在上，见证此事。” 白族长动作很快，右脚连踢了五下。 罐子倒在地上。 随即，五种煞气冲出来，而后凝聚在一起，变成了一只蛊虫。 煞气凝聚虫影，足足有三米高，异常的强大。 不过，怎么看都觉得，这只蛊虫的身影，都有些丑陋和怪异。 它有螳螂蛊的颜色。 蛇蛊的信子。 毒蟾蜍的疙瘩皮。 蝎子蛊的毒尾巴。 以及铁蛮虫的硬壳。 简直就是个五不像。 他果然是五种蛊虫的特长，拼在了一起。 还大言不惭地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做雷王蛊。 不过。 他能把这些蛊虫特征拼成一只，还是有些实力的。 这只，应该算是诡神蛊的弱化体。 我直接看傻了，笑着说:“何必叫做雷王蛊，取名五不像更好。” 白族长勃然大怒:“找死！” 他暴怒一声，雷王蛊直接冲了过来。 毒瘴气与煞气，都达到了一个极为可怕的程度。 我搓了搓手。 终于要开始第一次正式斗蛊了。 我与麻云峰斗蛊，是他下蛊我救人。和连翘那次，也没有正式开始。 今日，才是破天荒头一遭。 我没有选择主动出击。 而是后退了几步。 “金蚕。” 我叫了一声。 金蚕蛊从罐子里出来，散发着淡淡的金光，只有小拇指那么大。 它倒也没有退让，而是迎面冲上去。 眨眼之间，就冲到雷王蛊体内。 金色煞气直接消失，落在了雷王蛊的包围之中。 金蚕蛊饮过我的鲜血。 我与它感同身受，瞬间便感觉周身肌肤，笼罩在一股阴煞气之中。 像有不少毒虫在咬我。 我全身不断地哆嗦，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拼力咬牙坚持。 “雷王蛊集合了螳螂蛊、蛇蛊、蝎子蛊、蟾蜍蛊的毒性，再加上铁蛮虫的坚硬。可以说，毫无破绽。我取名雷王蛊，还算是保守的。” “等它吞噬了金蚕蛊，便是苗疆第一蛊……” “不，直接是蛊中之王，当取名蛊王虫……” 白族长兴奋地说。 蛊中之王，是诡神蛊本来的名字。 我双手握拳，口中念着操控金蚕蛊的口诀。 “金蚕，不要急。慢慢地寻找它的破绽。” 它虽然处在包围之中。 但并没有死掉。 “白族长，这么跟你说，郭家的郭豆豆想养一只蛊虫……他准备用的蛊虫，囊括了十大神蛊虫。不止你五只蛊虫的特长。” “毒山早就有一只蛊王虫了。” 现在改名诡神蛊，不凑巧的是，诡神蛊就在我的体内。” 我笑着说。 “小子，说这种话来分我心，你太嫩了。再过两分钟，你的金蚕就会化成一滩血水。”x 白族长冷笑一声。 我看着雷王蛊、 终于，我发现了雷王蛊的破绽。 它身体拼凑起来的缝隙，非常的虚弱。 “用你的蛊毒，压住它的蛇毒。而后从左侧、右侧的薄弱处，将它厮杀，乘机逃出来，能吸收煞气就吸收。” 我立刻喊道。 “笑话。” 白族长笑了一声，“那我也送你的金蚕蛊上路了。” 就在这时，所谓的雷王蛊直接炸裂。 金蚕蛊一道金色煞气，冲向了白族长。 随即，在空中绕了一圈，就回到自己的罐子里。 我喉咙一阵腥甜，激出了一口鲜血。 不过，我还是把它咽了下去。 白族长在地上一滚，样子有些狼狈不堪，看着雷王蛊化成的血水，久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他伸手一摸，右鼻孔流出了黑色的鲜血。 “你是怎么赢的？” 他目光有些呆滞。 我只是淡淡地应了两句:“贪多嚼不烂。金蚕蛊就是强。” 前一句说他雷王蛊的破绽。 后一句夸金蚕的神威。 白族长沉思了好一会儿，才说:“我白不群认输。你所用金蚕果然不俗。你是强者，可以无视雷公峒的规矩。任你来去自如，我阻拦不了你。” 第159章 活尸 白不群虽然不甘心，但还是坦荡认输。 这说明，他还是有苗人底线，遵守斗蛊的规矩。 “你的蛊虫不弱。我只是运气好一点。” 我给他留了面子。 沈康敏焦急地说:“族长，难道就这样算了？” “你若想嫁人，我不会拦着你。可你，打着贞烈的牌子，暗地里却做伤风败俗的事情。你连黑白双头蛇蛊都学到手，应该知足了。难不成你，还想让我死在金蚕蛊手上？” 白族长目光冷厉，侧目看了一眼沈康敏，说。 沈康敏嘴角抽了几下，话到嘴边没有再说出去，而是朝郭小丁望去。 顿了一下，她露出笑容:“我在雷公峒也厌倦了。小丁，从此以后我跟你走。天涯海角，再不分开。” 郭小丁没有接话。 气氛一度有些尴尬。 “冬生，龙改凤过世不到半年，你就达到如此高的水准。我们也按照苗疆的规矩，来斗一场。” 郭小丁转而盯着我，眼神凶横，话语甚为挑衅。 “郭家是风水世家，也有能力斗蛊？若只是一些稀松平常的蛊虫，就不要拿出来丢人现眼。” 我讥讽一声。 “入乡随俗。我郭小丁在苗疆呆了很多年，也有些蛊虫傍身。能入我法眼，也绝非等闲。” 他说道。 我扫视郭小丁，摇摇头:“我没看出你身上带有蛊虫。” 郭小丁说:“我的蛊虫就在我体内。我的斗蛊方式很简单。咱们握个手，谁要是先后退，谁就输了。你敢不敢？” “你用任何蛊虫，用几只都可以。” 他又极为挑衅地补充了一句。 我不由地皱着眉，在这之前，麻天罗曾经与我握过一次手。 那一次，是要领教我体内的五蛊。 难道说，郭小丁也是个身怀蛊虫的怪人，有自信应对我体内的五蛊？ “郭先生是外面的人，都敢用蛊虫与你比试，你难道都不敢吗？什么茶花峒大蛊师，我看不过如此。” 青崖峒麻温不咸不淡地说。 我有种直觉，郭小丁藏有阴谋。 苗人之间斗蛊，大家都受斗蛊规则约束。 可郭小丁，诓骗忽悠苗高山，他断然不会遵守斗蛊规则。 不过，我倒想试一试，他究竟有什么阴谋？ “好，那就握握手。” 我从容一笑。 郭小丁一怔，应道:“我若赢了，你把土卵给我，我也不杀你。” 郭小丁走上来，将腰间的缚尸绳摘下来，用力一抖，发出一声脆响。 不远处的郭采薇吓得身体发抖。 “年轻人，与我斗蛊，总不好戴着手套吧。” 郭小丁笑着说。 我将右手的手套摘了下来，又让金蚕落在右肩上。 我伸出右手，与他右手握住。 他的手指非常的干瘦，几乎是皮包骨，也没有任何温度。 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一只死人的手。 忽然，一股刚猛的罡气冲过来。 “我体内有三只，郭家的风水宝虫！” 郭小丁露出诡异的笑容说。 我瞳孔收缩，注意力集中，仔细感应了一会儿，并没有任何蛊虫。 这时，郭小丁眼睛收缩，目光发生了变化，语调一变，叫道:“告诉我，你在石碑上看到了什么字？” 这声音变得极为柔弱。 我心头一震，整个人有些迷糊，耳边更是嗡嗡地作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往我脑袋里面钻。 嘴巴张开，不由自主地说:“火玲珑……” 在这关键时候。 我想到，古夏跟我提过，有些高明的道士、僧人，可以夺舍，直接控制他人的意念。 夺舍修行到最高程度。 可以直接元神出窍，占据对方的身体。 郭小丁显然不能夺我身体。 但是，他要用这种道法，弄清楚石碑上出现的文字。 他利用斗蛊，与我拉近距离，乘机诈我。 他体内根本就没有三只风水宝虫。 “静心守神，万物不可控我心。三清神力，驱邪辟邪，急急如律令。” 我想到了古夏教我的吐纳法，慢慢地调整呼吸，同时在心中默念口诀。 心境澄明了不少。 乘着郭小丁以为我中招之际。 我将金蚕蛊煞气散发过去，反守为攻。 我问道:“告诉我，你是黑煞的吗？” 郭小丁眼神变得茫然:“是的！” 我又问:“这一次，萧十三来了没有？” 郭小丁说:“他没有来。” 这么看来，出现在青崖峒的骷髅面具，另有其人。 “我向你打听一个人。” 我走进一步，看着郭小丁。 郭小丁额头满是汗水:“好。” 我道:“郭天禄的一切信息。” 郭小丁瞳孔猛地放大，整张脸在扭曲，表情非常痛苦:“你怎么知道郭天禄这个名字？” 我道:“告诉我，郭天禄在什么地方？是在苗疆，还是在风陵渡？” 郭小丁极为犹豫，大叫一声:“我就算是死，也绝对不会……出卖他的。” 郭小丁十分慌乱，似乎这个名字像索命的一样，继而他眼珠子转动，目光看向了其他地方。 他已经反应了过来。 我抬脚就踢过去，呵斥道:“你姥姥。你还想夺我的舍，控制我的思绪。” 郭小丁没想到，我能摆脱他的控制。 而且还反过来问了他三个问题。 这一脚，更是猝不及防。 他身子受力，滚出了几米远。 我追上去，又是一脚踢过去，将他抵在地上，拔出骨刀，对准了他的心窝。 郭小丁恢复了正常，面不改色地说:“我又不是湘西苗人，斗蛊的规矩我自然不用遵守。兵不厌诈而已。只是没想到，你还能破我的道术。但是，我不相信你敢杀我。” 金蚕蛊在郭小丁身上爬动。 我说:“金蚕蛊毒已种在身上，回答我刚才最后一个问题，郭天禄在哪里……” 郭小丁喉结动了动，眼珠子越发地恐怖。 我叫道:“不对，我怎么没有感觉到你的心跳？你已经死了。” 说出这句话，沈康敏的表情，发生了极为戏剧性的变化，表情有些恶心。 她声音颤抖地说:“你……不是活人？难怪，我总能在你身上闻到一股怪臭味。” 我盯着郭小丁，他瘦得很不正常，身体没有温度。 整个人看起来一点人气都没有。 郭小丁笑了一声:“我是大活人……我是大活人……” 话声刚落，他的额头上开始出现了尸斑，手臂也快速地枯萎。 “他可能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所以还能保持活力。等到他知道自己死了，身体就开始快速地枯萎。” “也有可能，是有人把他制成了活尸。” 小秋葵说。 郭小丁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 肤色变得发黑，两只眼珠子变成死鱼眼，整个人一动不动，直接挺尸了。 “这王八羔子就这样没了。”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第160章 蝎子虫影 郭小丁给蛇大仙的袍子画上道符，能让它保持人首蛇身。 又被雷公峒白不群奉为座上宾。 算是罕见的高手。 竟然就这样变成了一具干尸。 我一时之间，觉得有些不踏实。 甚至怀疑，是不是运气太好了。 这时，我想起了萧十三，他从高处坠崖。 但还是让眼尖的古夏发现，那具尸身已经死了有段时间。 郭小丁早就死了。 我不禁想，黑煞好像喜欢驱使死人，即便失手，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损失。 一想到这里，我不寒而栗。 这时，我发现郭小丁身上有动静。 一只蝎子虫影先从他脖子上溜动，瞬间又经过右肩，溜到右手，想顺着右手溜走。 “快，抓到它！” 我喊了一声。 这种奇怪的蝎子虫影，在赶尸匠白剑飞身上出现过，后来又落在了苗高山身上，帮助他逃跑。 没想到，郭小丁身上也出现了一只。 我伸手去抓，那褐色蝎子虫影，速度极快，从我指缝中间逃走。 小秋葵喊道:“大哥，我来。” 黑狗与黑猫同时动弹，堵住了两个方向。 小秋葵取出一个拳头大小的铜罐，又念动口诀，一根绣花针带着红线就打了出去。 将那蝎子虫影钉住。 用力一拉，将蝎子虫影戴起来，装入了精致的铜罐里。 铜罐非常精巧，封上之后，几乎没有缝隙。 “大哥，它插翅也跑不了。” 小秋葵说。 我点点头:“咱们回去之后好好研究下。我倒想知道，这蝎子虫影为何如此厉害。” 我与小秋葵忙完之后。 发现在场所有人都呆了。 蛇大仙一脸不可思议，说:“冬生大人，你太神了，竟然不怕他的夺舍，反过来还审问了他。我愿意跟着您，守您三代人。” 我看了一眼蛇大仙:“你现在知道我厉害了！” 蛇大仙说:“是。我对你心悦诚服。” 我说:“那你先跟着我，我还有事情要问你。” 蛇大仙高兴不已。 “这位老熟人早就死了？他是黑煞的人？” 白不群更是不信地说。 “你个蠢货。” 火王显出身子，对着白不群就是痛骂，“你仔细看看，我是受人控制了吗？你养的什么稀巴烂蛊虫，还好意思叫做雷王蛊。这个名字，快把我羞死了。” 白不群身子瑟瑟发抖。 “还不跪下来。” 火王吼了一声。 四周火把跟着晃动。 白不群身子不受控制跪了下来，身后五人也一起跪下来。 咚咚的磕头。 这时。 麻温察觉到情况变化，拉着麻凉后退，颤抖地大喊:“冬生，我不与你斗蛊。你放了青崖峒的蛊神，我把茶女放出来。我就此离开，马上回到青崖峒。从此以后，再也不跟茶花峒过不去。” 没等我说话。 只见寒光一闪。 麻凉手上多了一把尖刀，刺中了麻温的右臂，瞬间鲜血流了一地。 麻温不敢相信你看着麻凉，大声叫道:“老弟，你这不对啊。” 麻凉怪笑了一声:“你才不对。青崖峒与茶花峒有血海深仇，你就这样屈服于他的威武。扎你一刀算轻的。” 他伸手从麻温腰间，摘下一个铁瓶，直接扔给了我。 我接过瓷瓶，打开之后，正是茶女。 麻凉做完这一切，便重重地摔在地上。 脑袋发出闷响，显然已经空了。 我惊喜地喊道:“茶女大人。” 茶女气息微弱，艰难地说:“冬生，抓住我的……不是这些人。你要小心一点。” 麻凉身上抽搐了几下。 一道红色煞气飘了出来，笑着说:“茶女，今日若不是我，你只怕没这么好脱身。” 茶女说:“我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玉娘说:“你记住，只有我才能杀你。” 我将麻大力拉了过来，盯着麻温:“麻温，你在青崖峒见到的戴着骷髅面具的人，到底是谁？” 麻温身子发抖，朝麻大力望过去。 “我说过了，是一个使用袖珍鼎炉的道士。麻温啥都不知道。你已经救出了茶女，求你大人大量，把我当屁放了。如今我没有之前十分之一的实力。” 麻大力颤颤巍巍地说。 我检查了郭小丁，他身上并没有所谓的袖珍鼎炉。 红煞玉娘扑过来，将青崖峒新蛊神，麻大力举在头顶，用力拉扯，怒道:“亏你是青崖峒蛊神，自比一个屁。你有青崖峒的身份，我的脸都让你丢光。” 麻大力整个身子开始不断地变大。 随即让玉娘扯碎，散去的阴气，全部落在了玉娘身上、 “从今以后，我就是青崖的蛊神。青崖与茶花势不两立。” 玉娘大声说。 麻温捂着肩膀的伤，说:“好。麻温拜见蛊神。” 玉娘落在麻凉身上，他又晃动之下，站了起来，跟着麻温一起离开。 沈康敏叹了一口气，将郭小丁干瘪尸身抱起来，说:“咱们虽无夫妻之名，但早已有了夫妻之实。没有人葬你，我来吧。” 她朝我看来:“冬生，我记住你的名字。黑白双头蛇蛊，我也不要了。我的两位丈夫，都因你而死。这仇……我一定会报。” 我没有阻止沈康敏离开。 从山上下来，天已经大亮。 我再见到白铁虎的时候，他整个人被绳子吊起来，全身伤痕累累，嘴角都是鲜血。 “冬生。” 白铁虎泪水一下子就流了出来，“我生怕害了你们，能再见到你们，真是太好了。” 我笑道:“我没那么容易死。” 我帮白铁虎解绳子的时候。 从白铁虎凌乱的头发之中，窜出一条形态细长的蛇蛊，对着我的右手就咬了过来。 我来不及躲闪，扎扎实实挨了一口。 第161章 红蛇 我心中震惊，白铁虎身上竟藏有蛊虫。 我后撤一步，右手一甩。 蛇蛊落在地上，身上泛着灼人的红色煞气。 细长的身子快速收缩，变小了不少，顺着缝隙就钻了进去，不见踪影。 整个过程，干脆利落，迅如疾风。 “不要叫。” 我压低声音，忙对白铁虎说。 他惊诧不已，颤音说:“冬生，我没想害你，我根本就不知道身上有蛇蛊。” 我朝他点点头，一时之间没有办法回应他。 整条右手开始发僵，脑袋也有些发晕。 心脏突突的跳动。 我连着换了数口气，才没有倒下去。 红颜色的煞气，是煞气之中，破坏力与杀伤力最为厉害的一种。 谁要来救白铁虎，指不定就要丧命。 只可惜，遇到的是我。 过了数分钟，我呼吸渐渐平缓，脑袋也清醒过来。 “与你无关，是有人放在你头发里。” 我说。 雷公峒盛产蛇蛊。 这蛇蛊应该是雷公峒的人，放在白铁虎身上，提防有人来救他。 不对，如果有蛇蛊的话。 白不群为什么没有提醒我。 只有两个可能:一，红蛇蛊是白不群放的，他心中不服；二、雷公峒有人背着白不群放蛊。 “那你……不会有事吧。” 白铁虎问。 “我遇到了雷公，他赠给我的天南星根茎，正好可以解开红蛇蛊的蛊毒。” 我说。 看来，饭菜团子换来的天南星根茎，最终还是要派上用场。 我观察了一会儿。 确定白铁虎身上，没有其他蛊虫，才他绳索解开，放了下来。 白铁虎全身都是伤，脸色发白，有气无力地说:“我回来后，根本没有机会说完来龙去脉，就让族长吊起来了。现在，事情都解决了吗？我能从祠堂出去了吗？你是偷偷潜进来的吗？” 我说:“我斗蛊赢了两场，再加上雷公大人帮助，危机解决了。是白不群主动，邀请我们来雷公峒的。” 白铁虎激动得泪流满面。 “好好想想，是谁把红蛇蛊藏在你身上的？” 我问。 白铁虎说:“可能是苗高山，他来找过我，可能是他乘机放的。” 我并没有发现侏儒苗高山踪影。 他应该是察觉到情况不对，直接跑掉了。 我说:“如果是苗高山，他会用甲虫。我断定是雷公峒的人。” “我一直处于半清醒半昏迷的状态。有人靠近……我也很难察觉。” “会不会是白族长……” 白铁虎尽量回忆。 可惜，让这红蛇蛊跑掉，没有了证据。 我眼珠一转，说:“没证据的话就不说了。等下出去，就当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不要让人知道红蛇蛊咬了我。” 顿了一下，我又补充一句:“铁虎，若是白族长若道歉，你要给他留足面子，说是自己莽撞，年轻不懂事，错在你。” 白铁虎要继续在雷公峒生活。 是不能得罪精通蛊术的族长。 白铁虎眼中闪过一丝愤怒，恨得咬紧牙关，最终说:“我听你的。” 从雷公峒祠堂的耳房出来。 宽大的祠堂神龛上，堆满了各色的灵位。 其中东面有一些悬挂的画像，其中一幅就是火蛊王。 我看了一眼姓名:白炎。 小秋葵忙上前帮忙搀扶白铁虎。 “铁虎，是我误信谗言冤枉你。苗高山逃了，不过你放心，我一定将苗高山抓到，诛杀了他，给你报仇出气。” 白不群说。 轻飘飘就把责任推给了苗高山。 白铁虎说:“族长，我吃点苦不要紧，只要寨子不让邪灵欺骗就好。我说话冲，为人莽撞，早就该打了。你打得好，让我懂得很多道理。” 白不群满意地点点头说:“回去好好休息。” 他转过头看着我，说:“冬生，茶花峒与雷公峒关系颇好。这次来了，就在雷公峒多住几天。” “白某人，也想多听听火王的教诲。” 我笑着说:“白族长如此盛情，我却之不恭。” 整个过程，白不群脸色平静，看不出红蛇蛊是不是他放的。 我将装着黑白双头蛇蛊的罐子拿出来，说:“白族长，这是沈康敏的蛇蛊，最终是属于雷公峒，现在该完璧归赵。” 白不群更开心了。 我搀扶着白铁虎。 出了祠堂。 小秋葵喊了一声，躲在阴凉处的郭采薇，一起去白铁虎的家。 天虽然亮了，太阳还没有出来，倒也不影响郭采薇走路。 白铁虎家在雷公峒西侧，不算太小。 只是家里连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可以说是家徒四壁，异常地贫穷。 不过，家门口是一片开阔的梯田。 早稻已经种下，绿油油一片。 晨风吹过，风景绝美。 “冬生大人，我没办法进祠堂了，你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去办吗？” 蛇大仙已经提前等在白铁虎家中。 “有红蛇蛊咬了我一口，就在祠堂耳房附近出没。你帮我查清楚，是谁放的？” 我说。 蛇大仙在我伤口嗅了嗅，点头说:“好。”彡彡訁凊 “白铁虎，你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吗？” 小秋葵扫了一眼房间，问。 “是的。我爸生病过世，我娘改嫁了。前两年，我爷我奶也去见蚩尤老爷了。当初，为了给爷奶治病，家里能卖的都卖光了。” 白铁虎说。 原本莽撞的少年，又是泪流满面。 我没想到，白铁虎是孤身一人。 想来，他会受苗高山的欺骗，去茶花峒找我报仇。 可能是他孤独一人，对亲情非常渴望。 经过此番变故，我们三人结下很深的友谊。 小秋葵忙活起来，烧了开水，又淘米煮饭。 我用天南星煎药，喝下之后，已无大碍。 而后，我替白铁虎清洗伤口，涂上了我常备的金疮药，将他包成了一个粽子。 “这白不群可真是土匪，咋下这么重的手。这顿打就这么算了吗？” 小秋葵在一旁说。 “秋葵，白不群有三个儿子。他是一族之长，又是一村之长。” 我有些不忍地说。 人世间有些事情，总是不公平。 如果在茶花峒，我兴许会给白铁虎找回公平。 可这里是雷公峒。 一旦我离开，白铁虎还是要面对白不群一家人的。 我发现白铁虎已经趴在床上睡了过去。 我与小秋葵也是一天一夜没有休息。 吃过米饭之后，便各自休息。 天色黑下来之后。 我看着郭采薇，说:“蛊胎来到人世。它的魂魄，已经让蛊虫吞噬了。与其说它是个人，还不如说它是只蛊。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尽快送它离开。你也能早些解脱。” 郭采薇张口叫了一声。 颇为不舍。 她紧抱着麻婴。 一个整天都没有松开手。 “蛊胎还不能杀。她的鲜血能帮你打开无字石碑。那她的体内，兴许有一只火玲珑虫。” 小秋葵忽然开口说。 第162章 封印 “可能还有其他的阴间邪虫。” 小秋葵说完，急切地看着我。 我没想到小秋葵会反对。 不过，她这话还是提醒了我。 那块无字石碑，不仅汲取了我的鲜血，还汲取麻婴的鲜血。 或许，能够证明麻婴身上，也有火玲珑虫。 “可她对我怨念极深，又是逆天的存在。” “留着她，终究还是一大祸害。你看她盯我的眼神，不像个孩子，还有一嘴密密的牙齿。” 我说。 “大哥，那你准备怎么处置蛊胎和她体内的邪虫？” 小秋葵问道。 “火玲珑虫很难杀死，唯一的办法，就是用火烧，肉身毁灭。” 我想了想，开口说。 “大火烧不死火玲珑虫。反而，会让它跑掉。到时候，邪虫反而获得自由，说不定会害更多人。” 小秋葵说。 我倒吸一口冷气，没想到用火烧不死这种邪虫。 “那就阳光暴晒，又或者挖坑深埋。总有一种办法可行。” 我想了一会儿，说道。 “火烧，暴晒，深埋，都杀不死火玲珑虫。” “只能留着麻婴。” 小秋葵坚定地说，“昨晚雷公带着麻婴出现，她虽然张牙咧嘴，但是还比较老实。我想，雷公应该用什么办法，压制住了麻婴身上的煞气。这为我们留下蛊胎，创造了极好的条件。” 我愣了一下，麻婴刚接生出来，就能张口咬人，这两天的确有些不一样。 小秋葵向郭采薇伸出双手。 郭采薇身子颤抖得厉害，最终还是把麻婴交给了她。 很快，在麻婴右手的小手臂郄门穴的位置，一个类似闪电的金色标记。 我眼前一亮，郄门穴与心脉连通。 可以压制心脉邪气。 就像一种封印，控制住了麻婴身上邪恶的力量。 应该是雷公种下来的。 我陷入了纠结之中。 “只有真正把孩子与蛊虫分离开，才能让孩子有来生。” “大哥，你就当驯养一只蛊虫。蛊虫最开始是霸道不听话，可到最后会听话的。” “目前有一个办法，就是用一颗土卵。咱们现在有两颗土卵。分一颗在她身边，能压住这只火玲珑虫。” 小秋葵说。 我认可了小秋葵的处置方法，应该是目前最优的办法。 我点头说:“好，就按照你的意思来。” “只是留着她，又该如何照顾她。总不能喂她毒虫，再给她喝鲜血吧。” 我有些为难。 现在的麻婴，身体等于是个器皿，火玲珑虫则是在她体内的蛊虫。 总不能任由她饮血吞毒虫吧。 小秋葵说:“做一个小棺材，把她放起来。定时喂一些猪血就可以。留着她，我还能研究这些邪虫，会找到办法来对付它们。到那时，孩子才是真正解脱。兴许，能帮你对抗体内五蛊。” 我看着小秋葵，慎重地问道:“你有几分把握？” 她沉默了一会儿，说:“不到两成。但我想试一试。” “有两成就很好了。我在五蛊的威胁下，本就是九死一生的。” 我说。 小秋葵化开了一些朱砂，用烧红的银针，在麻婴眉心处，点出了一朵红色桃花。 麻婴剧烈地挣扎，张开嘴巴大叫，一双眼珠子，恨不得将小秋葵给吞掉。 到最后，麻婴身上的煞气与尸气变弱了很多。 扑通一声。 郭采薇跪在了小秋葵面前，连着磕了三个头。 “用野蛮的法子，毁掉蛊胎，会害了孩子。等到把体内的蛊虫驯服，与孩子彻底分开，才算是真正的解脱。” 小秋葵说。 郭采薇松了一口气，站了起来，眼中的怨念弱了很多，执念在慢慢地变弱。 “你们郭家不远千里，有这么多人来到苗疆，到底是因为什么？” 我问道。 郭采薇没有说话，而是摇摇头。 然后，她看了一眼麻婴，露出了笑容，朝外面走去。 一阵风吹起来。 郭采薇冲走入黑暗之中，消失在雷公峒中。 “她是个可怜人！” 我感叹了一声。 郭采薇相信小秋葵的做法，能让自己的孩子解脱。 便了无牵挂。 执念消失后，她的尸气与怨念很快就会散掉，最终会死在大山之中。 她的苦难，到今日终于结束了。 郭采薇抱着某种目的，来到了湘西，结识了麻二毛，嫁到了青崖峒。 可她对孩子的关爱是纯粹。 她是位伟大的母亲。 原本躺在床上的麻婴，似乎感知到母亲的离去，哭了起来。 声音变得乏力。 最后闭着眼睛睡了过去。 我说:“小秋葵，把铜罐子拿出来，咱们来看看那蝎子虫影。” 小秋葵用红线绣花针钉着蝎子虫影，从罐子里拉了出来，看了一会儿，说:“这蝎子虫影很奇怪。” 我问:“哪里奇怪了？” “是一种符文。用蝎子蛊煞气，凝聚而成的符文。用来控制阴鬼与尸类。”小秋葵说。 我瞳孔猛地放大，蝎子蛊煞气凝聚的符文。x 匪夷所思。 “蝎子蛊能制作成符文？”我好奇地追问。 “没错。应该是道法与巫蛊之术的结合。此人，在道法与巫蛊上，都是登峰造极的水平。” 小秋葵解释说。 我陷入了沉思，这种手法，还真是奇妙无比。 “有没有办法，查出是谁种下的符文呢？” 我问。 小秋葵摇头说:“一张操控的符文而已，没有办法反过来追踪。若是古姐姐在的话，或许能有法子。” 我有些沮丧:“看来，只能把它装起来，以后慢慢研究了。” 兴许等我通晓一些道法之后，能破解煞气符文的奥秘。 小秋葵眼珠一转，说道:“此人肯定是擅长用蝎子。苗疆用蝎子的人，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他，说他是用蝎子第一人，毫不夸张。”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心中暗想:“该不会是百年前出现的，那位残蝎妖道吧。” 小秋葵将蝎子虫影收起来。 轰的一声，又是一道闪电划破苍穹。 更是狂风席卷大地。 稻田禾苗摇摆“沙沙”作响。 又一场夏雨在酝酿。 蛇大仙从外面回来，说:“红蛇蛊回到了白不群的家中。但是，我没办法进去查看。无法确定红蛇蛊是不是白不群放的。” 我问:“然后？” 蛇大仙说:“然后我看到了一个死去的人，出现在了他家里。我感知新的风暴已经出现，咱们不能停滞不前了。” “火王呢？” 我反应过来，将木牌取出来，用力一捏，竟然没有反应。 第163章 老巫婆 我额头不自觉地沁出了冷汗。 火王没有反应。 表明他有可能失去了自由，落在了白不群身上。 “大哥，也许是雨太大，就留在白不群家中。等雨停下来，自然会回来的。” “一般货色也不是火王的对手。” 小秋葵说。 我冷静下来，有些不满地看着蛇大仙，说:“一个死去的人重新出现，也不是什么恐怖的事情。” 郭小丁是受蝎子虫影控制的死尸。 以前的萧十三，也是死尸在人间活动。 亏这蛇大仙修行多年。 倒像是没见过世面一样。 “很恐怖，真的很恐怖。是老巫婆回来了。” 蛇大仙声音在发抖。 白铁虎已经清醒过来，虽然不能活动，但是意识非常清醒。 他顿时叫道:“不可能，老巫婆都死了上百年。尸身早就烂成了渣子，怎么会活过来。” 白铁虎受到蛇大仙的影响，身子也在发抖。 轰的一声。 一道闪电划破苍穹。 平添了几分恐怖。 “我太着急，说秃噜嘴了。不是原来的尸体，而是死掉的老巫婆变成厉鬼，落在了纸人身上。她咯咯的怪调，我只要听几声，就不会忘记的。” 蛇大仙说。 白铁虎瞳孔猛地睁大，久久都没有说出话来。 “以前火蛊王白炎留下来的巫毒娃娃，其中有一部分所用的皮，是从巫妖婆身上剥下来的。可能，巫毒娃娃毁掉之后，就让老巫婆跑了出来。” 蛇大仙接着说。 我不由地一哆嗦，只觉得背后发凉。 雷公峒宝物巫毒娃娃身上，还有这么一段故事。 竟用到了人类的皮。 火王可没有提及这一点。 更没想到巫毒娃娃烧掉，反而会把这个老巫婆放了出来。 “为什么要这么做？巫毒娃娃，不是用猪皮做的皮肤吗？” 白铁虎有些诧异，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冷汗。 “当年老巫婆养蛊，前后用了十九个孩子的鲜血，还用了一些极为阴毒的手段。可以说是天怒人怨，雷公峒怨气冲天。” “白炎将巫妖婆镇杀，取了一张皮制成巫毒娃娃，以儆效尤，告诫那些活着的人，养蛊一定要有底线。这件事情，你们年轻人不知道。我们这些老怪物是知道的。” “取皮之后，老巫婆是烧死的，再用九层镇邪塔镇在地下。老巫婆极为狠毒，尸身烧毁了，可她的魂魄却没有受到半点损伤。” “它手段超出你我的想象。她要是重返人间，恶毒的养蛊手段，一定会层出不穷的。” 蛇大仙说。 从白铁虎以及蛇大仙的反应来看。 这个老巫婆，是雷公寨一个恐怖的符号。 小孩子要是大哭，听到老巫婆的名号，就会停止啼哭。 就连蛇大仙，在谈及这件事情，也快把自己吓死了。 “雷公峒的人，都知道老巫婆狠毒没有底线？” 我看着白铁虎。 他点点头:“是的。” 我倒吸一口冷气，白不群身为族长，肯定也知道。 他让老巫婆留在自己家里，一定有他的打算。 说不定觊觎老巫婆邪毒的蛊术。 为了得到他想要的。 保不齐会帮助老巫婆来对付火王白炎。 “那么，今天偷袭我的红蛇蛊，是这个老巫婆放的？” 我问。 白铁虎眼珠睁大，用力一拍脑袋，说:“我吊在祠堂的耳房之中，听到过奇怪的脚步声，我以为是幻觉。现在想想，可能是个纸人的脚步声！说不定是老巫婆撑着你们来救我，把蛊虫放在我头发里。” 蛇大仙说:“我也觉得红蛇蛊是老巫婆放的。她不仅回到了人间，有些邪毒蛊虫也跑了出来。” 我面色再一次凝重起来。 “所以，老巫婆是回来报仇的？” 我问。 蛇大仙说:“肯定是要报仇，剥皮火烧……这档子事情，化成厉鬼也不会忘掉的。咱们不能坐以待毙了。” 我看着外面大风大雨，电闪雷鸣，内心则惊涛骇浪。 蛇大仙说:“白不群未必是正人君子。咱们还是，尽快把火王救出来。时间拖得越久就越被动。” 小秋葵走近一步，小声地说:“大哥，如果是老巫婆，她的红蛇蛊没有咬死你。那么，今晚一定会再来一次的，甚至会出动其他的蛊虫。” 我点点头，小秋葵是让我以静制动。 “蛇大仙，我自有安排了。” 我对他说，随即眼珠一转，问，“你对老巫婆非常恐惧，你们之间可有过节？” 蛇大仙跪在地上，说:“我有几位兄弟，就是死在她手上。所以，一见到她，我就想到了过去悲惨经历。” “所以，你藏了私心，想借我的手，给你报仇了？” 我目光变得凌厉，盯着他。 他身子哆嗦，说:“我是有私心。但是，也是为冬生大人考虑。形势危急，我就想我的事情，以后再说。” “好，你很好！” 我沉着脸，大手一挥，让蛇大仙出去。 他那张布满蛇鳞的脸，抽动了几下，颇为不甘心地走了出去。 我从碗里蘸了水，在桌子上写了几个字。 小秋葵点点头，说:“大哥，天不早了，你先休息吧。我照顾好麻婴就睡觉。” 夜越来越深。 烛火随风摇摆。 我将烛火吹灭，将白土卵拿在手上。 上一颗土卵是黄色的，与鸡蛋颜色还比较相似。 这一颗土卵，完全是白色的。 它们都是大自然灵气孕育而成。 我将土卵握在手上，吐纳呼吸，静静地感受到心境澄明。 丹田之中出现了一股“气”，而且这股气越来越大，不断地转动。 我用尽力气，引导着这股气流转，经由经络先走小周天，再尝试走大周天。 有白土卵的帮助。 我体内的五蛊，也没有太过剧烈的反应。 “白土卵与帝魂同生。” 我心中默念这句话。 我不禁想，白土卵出世，是否意味着有些帝魂开始复苏，已经出现在苗疆某个地方了吗？ 这时，雨声渐渐变小。 我忽然感到有东西在窥视着屋内。 我睁开眼睛，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我将房门打开。 黑狗惊醒过来，就守在我身边。 我抬头一看，发现屋檐上，闪过一道红色的蛇影。 速度很快。 红蛇蛊又出来了，它从西边屋檐跑到东侧之后，堂而皇之地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那蛇蛊的眼睛颇为蛊惑。 一切如小秋葵猜测是一样的。 我瞳孔射出精光，盯着红蛇蛊，笑了一声:“你们还真是迫不及待。早上刚咬我了我一口，晚上还不放过我。若是再让你咬一口，只怕是天南星根茎就不够用了。” “点香。” 我压低声音。 暗处传来小秋葵的声音。 引虫香的香味瞬间散开。 屋外夜风吹动，稻田沙沙作响。 屋内也有微弱的声音响起。 我后退了两步，全身保持高度警惕。 屋檐房梁上，出现了一只红蛇蛊，而后还有一只青蛇蛊，从地面缝隙之中还钻出三只我没见过的奇怪蛊虫。 它们全部受到引虫香的吸引，开始朝客厅中的罐子爬去。 黑狗看着地上爬动的蛊虫，变得激动起来。 第164章 怒火 我伸出手，一把拽住黑狗尾巴。 很快，红蛇蛊与青色蛊落在罐子里。 “大哥，这三只怪蛊虫，腹黑多鳞，身上有多种蛇毒，应该是一种失传已久的蛇蛊，叫做生蛇蛊。” 小秋葵喊道。 听到生蛇蛊三个字。 我只觉得头皮发麻。 巫蛊秘录之中，记载过生蛇蛊的养法。 将百只毒蛇放在器皿之中。 经过惨烈厮杀。 最终活下来的那条活蛇，就是生蛇蛊。 一般意义上的蛇蛊，都是虚体，里面的蛇基本都死了，只是带有蛊毒与煞气而存在。 但是生蛇蛊，却是一条活蛇。 封闭的器皿之中，食用同类的血肉，吞下同类的剧毒，毒性与战斗能力都非常的恐怖。 养成生蛇蛊，非常难。 用蛇数量多，用时长。 如何保证经过惨烈的厮杀之后，还留有一条活蛇，至今仍然是个秘密。 这次，一下子就出动了三只。 真是看得起我们。 忽然，有一只生蛇蛊，抵挡住了引虫香的吸引，改变了方向，朝我这边冲了过来。 一团黑气冒出来，屋内的能见度弱了很多。 黑狗也跟着躁动起来。 “黑狗体内有黑金蚕，可以对付它。” 小秋葵说。 我松开了黑狗的尾巴。 它如同箭矢一样冲出去，右前腿敏捷地压住生蛇蛊，张口就将它咬成两半，锋利的爪子猛住。 生蛇蛊变成了七八段，污血横流。 一股血腥气散开，令人作呕。 另外两只生蛇蛊落到了罐子里。 四只合在一起，不断地打转。 一旦引虫香烧光，它们就会跑出来的。 小秋葵快速封住罐子。 她所展现出的手段，远超同龄人。 不得不承认，她的蛊术比我高明不少。 这时，我发现她的脸色有些苍白。 很显然，困在罐子里的四只蛊虫，都不是良善之辈。 都不愿意就此失去自由。 致命的煞气蜂拥而出，要压制住这股煞气，绝不容易。 我上前接过罐子，暴喝一声:“金蚕蛊，诡神蛊在此。尔等蛇蛊，还敢翻天。” 我用力一拍，再用两道红绳子将罐口缠住。 随即一股“气”顺着我右手流动，就落在罐子四周。 青蛇蛊、红蛇蛊，两只生蛇蛊瞬间老实起来。 “大哥，你身上流动一股‘气’，你能以气控蛊了啊。以你目前的身体状况，还真是一条全新的道路。” 小秋葵惊喜地说。 我怔了一下，说:“我就是情急之下的反应，可能是我练气有所小成。” “有了这四只蛊虫，咱们天亮之后，就可以与白不群谈一谈了，用它们来换火王。我想，养这些蛊虫都不容易，他们肯定舍不得浪费的。” 小秋葵说。 话声刚落，只听到嘭的一声。 站在不远处的小秋葵。 忽然受力直接就飞了出去，跟着吐出一口血。 茶女双眼血红，全身煞气十分凌乱，双目更是充满了杀意。 谁也没有想到。 茶女会在偷袭小秋葵，而且会在这个时候。 “茶女大人，你怎么了？” 我忙大叫。 茶女的状态完全不太对劲。 她的眼睛像是要杀人一样，凶横地盯着我，不再是之前柔和的样子。 “杀了你们。” 她咬牙切齿地说。 我心想不好，茶女让人控制了。 她动作灵敏，一道黑影闪烁，跟着一道凛冽的煞气，朝我的脑袋扑来。 我来不及躲闪，只是稍稍移动了半米，保护了脑袋。不过，右肩还是挨了一下，整个人重重地摔在地上。 封着四只蛊虫的罐子在地上滚动。 我担心它们乘机爬出来，顺势在地上一滚，停在小秋葵的身上。 “茶女，我是冬生，你不要做傻事。” 我快速起身，将骨刀握在手上，用尽气力大喊，想将她唤醒过来。 茶女脸上的黑鳞泛着光芒，充满了恨意。 金光一闪。 睡在罐子里的金蚕蛊，也跳出了罐子，就落在了茶女身上，致命的金色煞气飘散出来。 小秋葵喊道:“大哥，夺回金蚕蛊的控制权。茶女失控了，她要是用金蚕把我们杀了。这是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就在这时，茶女漆黑的身体上，出现了一只血色的蝎子虫影。 这只蝎子虫影很大。 比之前我见过的任何一只都要大。 “住手！” 白铁虎听到动静，挣扎地走出房门，勉强操控着两个半米高的纸人，冲过来帮忙。 两个纸人从中间撕裂，瞬间纸片纷飞。 我看着双目猩红的茶女，全身汗水湿透了。 我从麻温手上救回茶女，却没有检查茶女的状况，不曾料想，她让人动了手脚。 我脑袋快速转动，极有可能就是，那位戴着骷髅面具的神秘人。 “青灵。” 我喊了一声。 青灵飘散出来，叫道:“我的老天爷啊。茶女要操控茶花峒的蛊虫。冬生，这金蚕神威，在她手上只怕会展现得淋漓尽致。” 青灵连着冲了两回，都让金蚕煞气给挡住，根本没有办法靠近。 金蚕吞掉了那只雷王蛊之后，实力增强。 落在茶女身上，形成了一重保护。 飕！飕！ 两股金色煞气犹如茶女的触手，一道打掉了我的杀鬼骨刀。 另外一股就缠在了我的腰间。 我整个人无法动弹。 我倒吸一口冷气，要是死在自己养的金蚕蛊手下，那真是憋屈得很。 茶女见我定住，快速地冲了过来。 好在我双手还能动弹，挡在胸前，避免她攻击我的心脉。 我喊道:“金蚕，你给我住手。是我把你养出来的，收回你的煞气……” 随即，我又盯着茶女，喊道:“茶女大人，你是意志力最为坚定。不要受蝎子虫影的影响。” 茶女不为所动。 金蚕蛊的煞气倒是变得犹豫起来。 喵的一声。 黑狸花猫犹如一道黑色闪电，先是爬上桌子，而后纵身一跳，穿过了金蚕蛊的煞气。 落在我后背上，顺势爬动，落在我的左肩上。 全身毛发炸起。 对着茶女发出了刺耳的叫声。 这声音就像护犊的母猫，在保护遇到危险的小猫，拼尽了一切。 声音非常的刺耳。 我脑袋嗡嗡作响。 茶女眼睛里的猩红渐渐地散去，开始出现了黑色。 “给我滚出去。” 我也大叫一声，一股强劲的气息从右手蔓延开，是诡神蛊的力量。 我一拳砸在了茶女胸前的血色蝎子虫影。 茶女弹了出去。 金蚕蛊在瞬间收起了金色光芒，回到了我身上。 茶女重重撞在墙上。 血蝎子虫影落在地上，贴着地面就朝外面跑去。 我怒气冲冲，将金蚕蛊丢了过去，金蚕蛊瞬间击杀了蝎子虫影。 茶女身形变得凌乱，目光有些呆滞，非常自责地道:“冬生……我刚才是不是要杀你们。我无法控制自己。” “是我大意了，没有好好检查你的状况。” 我说道。 茶女越自责。 我心中的怒火就越旺。 那个戴骷髅面具的人，应该还在雷公峒。 白不群以及老巫婆，再加上骷髅面具人，合力筹谋今晚这场杀局。 “我感觉自己不受控制了。好像有个铃铛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茶女有些痛苦地说。 铃铛声。 我眼前一亮。 上一次，玉娘到茶花峒的时候，也有个铃铛声控制着她。 “蛇大仙，你给我送个口信给白不群。今天天黑之前，如果他不跪在我面前……我会让雷公峒发生蛊祸。” 我把蛇大仙喊了出来。 跟着，我将装着四只蛇蛊的罐子丢到铁桶之中，倒上桐油。 点了一根火柴，丢了进去。 第165章 定计 火瞬间烧了起来。 亮光映在每个人的脸上。 我知道，烧掉了四只蛊虫，意味着没有了讲和的可能性。 可，我与小秋葵差点死在这里。 若还要忍气吞声。 只会让他们得寸进尺。 觉得我们懦弱可欺。 小秋葵忍痛，快速跑到屋檐下，抱了一捆干柴火，直接架在铁桶上。 火势更大更旺。 她与我一起守在桶边，避免四只蛇蛊乘乱跑出来。 “先用蛇蛊攻击我们，再引起我们自相残杀，是可忍孰不可忍。大哥，今天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就算把天给捅破了，也在所不惜。” 小秋葵气得全身发抖。 罐子里发出噼啪跳动的声音。 四只蛇蛊不愿意葬身火海之中。 开始试图朝外面逃窜。 我与小秋葵没有给它们机会。 “冬生大人，烧了蛊虫，应该能平息你心中的怒火。” “可要是引发蛊祸，只怕会……引起大纷争。雷公峒毕竟是十三峒之一，他们有很深的底蕴。这话要是传过去，后果不堪设想。” 蛇大仙并没有移动身子，有些担忧地说。 引发蛊祸。 一旦蛊虫失控，会伤很多人。 这种报复是非常可怕的。 蛇蛊毙命，对白不群以及老巫婆来说，未必会让他们肉痛。 唯有雷公峒发生蛊祸。 他才会知道自己惹错了人。 “我差点让他弄死了，还考虑个屁后果。” 我转过身，一脚踢在蛇大仙身上，叫道:“告诉他，勿谓言之不预也。你要是不愿意去说，我自己去。” 蛇大仙滚到一边，叹了一口气，说:“我现在就去。” “秋葵，青灵、茶女。咱们不能呆在这里，去雷公神庙。那里相对安全一些。” 我立刻说。 小秋葵眼珠一转，点头应道:“我去把麻婴抱起来，咱们即刻动身。只是，我们能安然离开雷公峒吗？” 我沉思了一会儿，说:“用金蚕蛊与本命蛊开路，先杀出去再说。” 白铁虎迟疑了一会儿，说:“我护着你们一起去。你们是我的朋友。” 我们收拾东西，从房屋出来。 外面漆黑一片，正是黎明前的黑暗。 一夜大雨，地面非常的湿漉。 我举着火把，站在门口，看了一眼四周。 金蚕蛊落在我的右肩。 黑猫落在我左肩上。 我喊道:“今天晚上，我等你来。黑煞鬼王。” 用铃铛引发茶女的人，就在暗处。 可能就是新的黑煞鬼王。 黑狗狂吠数声。 稻田的禾苗随风摆动，沙沙作响。 白铁虎的家在寨子外围。 顺着梯田走了一段时间，便出了雷公峒的村口。 没有遇到任何人阻拦。 天刚刚亮的时候。 我们到了破败的雷公神庙。 茶女的状态很不安稳。 我那一拳虽然是冲着蝎子虫影去的，但还是对她造成了重伤。 只能先一段鬼香，让她阴养身体。 小秋葵也受了伤，不过并不影响正常活动，吞下了一颗活血化瘀的药丸，基本上恢复过来。 我检查了雷公神庙，确保没有危险。 我问小秋葵:“用一只金蚕蛊，能不能做到整个雷公峒的蛊虫，全部出现病症？” 小秋葵想了一会儿，说:“眼下的雷公峒，蛊神苗高山失位，又死了雷王蛊，再加上刚报废了五只蛊虫。金蚕蛊或许可行。” “但是，老巫婆是变数。她能掌握生蛇蛊，这种失传蛊术。所以，雷公峒有厉害的镇寨蛊虫，要引发蛊祸，只怕一只金蚕蛊还不够。” 我皱着眉头想，今年年初茶花峒，麻大牙一家出事，麻仙芝就担心引发蛊祸，是因为一家人怨气冲天，会让其他蛊虫蠢蠢欲动。 “若是再加些冲天煞气，能不能成功？” 我问小秋葵。 “大哥，煞气可以让它们躁动。” 小秋葵点点头，随即神秘一笑，“一只金蚕蛊不够的话，可以多用几只。黑狗体内有黑金蚕。我身上还带了两只。” 我眼前一亮。 四只苗疆神蛊虫，同时发力，足够让白不群胆战心惊。 “你身上有两只。” 我惊喜不已。 “我一个女孩子出门，总要带点厉害的东西防身的。” 小秋葵笑着说。 我点点头，又与小秋葵仔细，商量了一会儿。 确定了实施方案。 半个小时后，蛇大仙追了上来。 他额头沁出了鲜血，脸色发白:“冬生大人，我见到白不群，传达了你的话。” “他回话说，只要把属于雷公峒的土卵，黑煞的蛊胎留下来，就给我们一条活路。否则，昨晚只是个开胃小菜。接下来，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还有，他说火王白炎本就是雷公峒的。以后，他就是雷公峒供养的蛊神。” 图穷匕首见。 白不群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从他讨要土卵与蛊胎来看，他的确与黑煞勾连甚密。 我倒没有想到，他还藏得挺深。 我大笑一声，转身对着雷公神庙，那空荡荡的神龛拜了拜，说道:“雷公大人，此番争斗，请你勿怪。人心不足蛇吞象。金蚕神威诛妖邪。” 白铁虎担忧地问:“冬生，此举会牵连无辜之人吗？” 我说:“你放心，只要白不群与老巫婆，再加上那位黑煞成员伏诛。我本想着，你这顿打要白挨了。今晚，帮你把这个公平讨要回来。” “蛇大仙，你跟我走。” 我看着蛇大仙。 他看着我，问:“去哪里？” “当初镇杀老妖婆的地方，九层镇邪塔，我要去找个东西。不要跟我说，你不清楚位置。” 我说。 蛇大仙神情一变，说:“我知道位置。” 小秋葵则是带着黑狗一起，出了雷公神庙，走了另外一条路。 她要让黑狗再多带一只金蚕，在雷公峒兜几圈。 很快，在雷公峒西南面，找到了倒塌的九层镇邪塔。 九层镇妖塔，地面上一般建造两层。 再挖深坑，地底下建七层。 一般是在凶杀之位。 用极为刚猛的办法，镇杀无法超生的厉鬼恶灵。 整个镇邪塔，地底已经掘开。 远远走过去，就能闻到一股极为浓郁的血腥味。 虽然是白天，一股极重阴气扑面而来。 我跳到坑中，泥土非常的潮湿。 我在里面，找到了一根通体发黑的骨头。 应该是老巫婆火烧之后的骸骨。 “她是自己逃出来的吗？这场景是自己跑出来的。” 我问蛇大仙。 “我在山上道场修行，还真没有注意到。可能巫毒娃娃破损，老巫婆有一部分气息跑出来，找人将地底掘开了。” 蛇大仙表情凝重地说。 忽然，我眼前一亮，在泥土之中，发现了一样东西。 第166章 不该惹我们 泥土之中微微泛黑的东西。 正是此行的目的。 镇魂砖。 凡是建造九层镇邪塔，一定会在地基之中，使用镇魂砖。 而镇魂砖在烧制过程中。 会使用所镇之人的鲜血。 时隔多年，这块镇魂砖，应该能够对付老巫婆，至少会起到威慑的作用，对她造成一定的伤害。。 我又摸到了一些瓦罐碎片。 看来，除了把老巫婆镇在这里之外，当年她养出来的蛊虫，也镇在了塔下面。 我从坑中爬了出来，将黑骨与镇魂砖冲洗干净。 镇魂砖上有一行字:永镇白晓蝶于此。 看来，老巫婆叫做白晓蝶。 忽然，一股浓郁的阴气，就从泥坑之中，快速地冲了出来。 这里本就是凶煞之位，聚拢了数量惊人的阴煞气。 取出镇魂砖后，自然会冲天而起。 “青灵，这些阴煞气，应该不会把你难住吧？” 我问。 青灵笑了一声，说:“要是再浓一些，会更好。” 青灵将煞气尽情地吞入体内。 青色变得更加浓郁，也更加纯粹了。 “我听到了不少孩子的哭泣声。这位老巫婆，为了养蛊，没少折磨孩子。蛊虫之中带有孩子的求生执念。” “这让我想到，麻大牙犯下的杀戮。我一定要将这巫婆撕得粉碎。” 青灵双目猩红。 “这些阴煞气，你暂时不能化为己用。一会送到雷公峒外围去，用它们来引起蛊虫的躁动。” 我对青灵说。 青灵点点头。 离开九层镇邪塔，青灵在半途便拐去了雷公峒。 我与蛇大仙，提前返回雷公神庙。 等上一会儿，小秋葵、黑狗以及青灵一起回来了。 她兴奋地说:“大哥，蛊虫应该已经乱了。再加上煞气进入雷公峒，蛊祸极有可能发生。” 我说:“那我们就等着。” 如果，白不群能天黑之前来找我。 我养的这只金蚕蛊，就不会放出去。 时间过得很快。 天很快黑了下来。 白不群没让我失望，坚持不来认错。 我将身上的金蚕蛊放了出去，说:“去雷公峒玩一玩。凡是蛊虫，都让它们惊醒过来。” “尚未养成的蛊虫，也让它们动弹起来。” 我养的这只金蚕蛊，朝雷公峒冲了出去。 没过多久。 黑狗吠叫声响起。 白不群气势汹汹地赶了过来。 在他的身后跟着十七个人。 都是蛊师装扮，脸上布满了愁容，腰间悬挂的罐子咚咚作响。 每个人差不多带了三个罐子。 合在一起，差不多有五十只蛊虫。 我心中暗惊，雷公峒果然是有些底蕴。 “小子，你好大的胆。敢对我们蛊虫动手！你是要让雷公峒与茶花峒起纷争吗？你太小瞧我雷公峒的底蕴了。” 白不群语调非常着急，话都是吼出来的。 我说:“你能纵容老巫婆，用失传蛊术来杀人。我引发一点蛊祸，又有什么大不了的。这事情说破天，是你犯错在先，惹了不该惹的人。” 我朝前一步，盯着他的双眸，质问道:“回答我，这里是什么地方？” 白不群干瘦的脸抽搐了两下，脱口而出:“雷公神庙！” 我叫道:“错！” “这里是蚩尤老爷庇护的湘西！是雷公大人的神庙！” “你我在山上斗蛊，是对着蚩尤老爷起誓的。我赢你，就能来去自如。可你偷袭暗算我，你对不起蚩尤老爷，违背了自己的誓言。你该蛊虫钻心，七窍流血而亡。” “若无雷公帮忙，你们岂能在这里安身立命。” “而那颗土卵，是雷公给我的。你出手抢夺，表明你眼中根本就没有雷公，忘恩负义。该千刀万剐。” 我语调铿锵有力。 白不群呛得说不出话来，脸色很难看，叫道:“你想怎么样。难道……要让我们寨子所有蛊虫都死掉吗？” 我笑道:“我说过，天黑之前，你不来给我下跪，我只能引发蛊祸，是你自己不珍惜这次机会。所以不能怪我。一炷香之后，所有的蛊虫全部陪葬。” 这时，有人跑了进来，说:“族长，又有一部分蛊虫出事了，那些快养成的蛊虫，好像直接死掉了。” “寨子萦更是绕着阴煞气，好多孩子在啼哭。快救救我们，你是顶梁柱。” 众人眼巴巴地看着白不群。 他脸色顿时变了。 从他的眼神里，终于出现了懊悔。 他朝我看来，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耸了耸肩膀:“我不想怎样！” 一个纸人走出来，咯咯怪笑:“这般俊俏的小伙子，出手竟如此霸道狠辣。真有我当年的行事风格。” “考虑一下，拜在我门下，我将失传蛊术传给你。” 纸人脸上用了绿纸，扑着晒红，样子非常的瘆人。 我笑道:“白晓蝶，你信不信我一板砖拍死你。” 纸人身子一僵，笑着说:“你别忘了。白炎这只恶贼……还在我手上。当年，他颠倒黑白，冤枉了我。你若是不顺我的心意，我马上让他魂飞魄散。” 我哈哈大笑，说:“火王并不是我的救命恩人，反而是我助他重返人间的。你用他来威胁我，真是天大的笑话。你尽管动手。” 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白天，我和小秋葵商量过，只有不在乎火王白炎，才有可能救他出来，牢牢地掌握主动权。 白不群显然有些懵，脸上表情有些僵硬。 他没想到，我会不在乎火王白炎。 小秋葵说:“我姑奶奶大号叫做蓝凤凰，加上我冬生大哥的金蚕蛊。我们一共有四只金蚕蛊。整个雷公峒发生的一切，就是四只金蚕蛊造成的。所以，你们好好掂量一下。” 小秋葵的声音并不大。 可这番话说出来之后，所有人都愣住了。 甚至连呼吸都停止了。 雷公峒一众蛊师，在一瞬间都默契地后退了几步。 白不群站立不稳，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嘴唇翕动，叫道:“蓝凤凰，四只……金蚕蛊。我这是惹了谁啊。难道雷公峒的盛名，要毁在我手上吗？” 白不群的精神要崩溃了。 “告诉我，是不是戴着骷髅面具的人，唆使你动手，是不是就在寨子里？叫什么名字？” 我逼近一步，气势压人。 “他……他在，他叫……”白不群开口说。 白晓蝶大叫一声:“凭你们，也想引发雷公峒蛊祸。我让你试试，真正的控蛊高手。” 她声音凄厉无比，异常尖锐。 白不群一惊，没有再讲下去。 砰砰砰。 雷公峒蛊师，带来的罐子里，所有蛊虫全部跳了出来。 而后，都落在了白晓蝶身边。 还有一些，正从神庙外面冲进来。 我心中暗暗有些遗憾，若是白晓蝶这只老巫婆晚几秒钟，兴许白不群就说出了那个骷髅面具的名字。 我顿时火冒三丈，抡起镇魂砖，直接就砸了过去。 第167章 蛊虫尽归西 镇魂砖飞快冲过去。 白晓蝶急忙抬手，一股煞气应声而起，挡在镇魂砖面前。 不过，镇魂砖冲力极大。 直接穿过毒蛊的煞气，砸中了白晓蝶的右手，有些纸片飘落在地上。 “为了对付我，你连镇魂砖都捡来了，真是煞费苦心。”彡彡訁凊 白晓蝶声音依旧尖锐。 “你没被砸死，那就太可惜了。” 我冷冷应道。 白晓蝶身边，聚拢了将近五十只蛊虫。 其中一半左右是蛇蛊。 五颜六色，有两只是银蛇蛊。 不过威力普通，根本就比不上麻云峰的那只。 还有一些普通蛇蛊，多用雷公斑点蛇养成的。 除了蛇蛊之外，还有螳螂蛊、蜘蛛蛊等常见的蛊虫。 它们都受到四只金蚕蛊的影响。 气息凌乱。 根本就没有太强烈的斗志。 唯独，两只生蛇蛊活灵活现地钻出来，就落在白晓蝶左右肩膀上。 生蛇蛊，霸道异常。 数种毒气萦绕，隐隐成为众多蛊虫的领头。 代表着白晓蝶的斗志。 “百蛊聚拢，遇神杀神，遇鬼杀鬼！” 白晓蝶又是大喊一声，各种蛊虫聚拢在一起。 虽然众多蛊虫受伤，毒瘴气凌乱。 经由她的操控，已经形成了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白不群脸色稍微镇定了一些:“多亏您老人家出手。否则，我们雷公峒就要成为十三峒的笑柄。” 我往前看了一步，直视聚拢的蛊虫。 “大哥，能一次性操控将近五十只蛊虫……还是有些本事的。你可千万要小心。” 小秋葵担忧地说。 白晓蝶身在蛊虫之中，渐渐与它们融为了一体。 此刻，还有蛊虫从神庙外面飞来。 又在她面前形成了一道屏障。 我从容地说:“不用急，让她再聚拢点蛊虫。正好试一试那块牌子。再试试金蚕。” 我毫无畏惧。 小秋葵怀中的麻婴，也瞪大眼睛看着前面，双手跟着挥动，眼珠里面，不断地闪现着虫影。 我越发确定，麻婴就是一只蛊虫。 “世间最为奇妙的养蛊方法，我白晓蝶知晓一半。你弄死了我三条生蛇蛊，一只红蛇蛊，一只青蛇蛊，便以为天下无敌。” “年轻人，你真是井底之蛙。你肯定无法想象，我能在身边聚拢了多少只蛊虫。” 白晓蝶完全了操控蛊虫之后，声音也变得自信起来。 她朝前面走来。 整个庙宇之中，都弥漫着各种蛊虫的毒瘴气。 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形成。 雷公峒众多蛊师，已经退出了狭窄的神庙。 黑狗与黑猫全身毛发炸起。 随时都会出击。 “你与白炎是同一个时代的人，为何百年前，五大蛊王没有你的位置！” 我大声说。 “大哥，你这话太诛心了。估计她要气死了。” 小秋葵笑着说。 “杀人伤人只用一只蛊虫即可，你一下子弄上百只，又有什么用。在精不在多。” 我再次嘲讽地说。 我与白不群斗蛊的时候，他弄出一只五不像。 看来，是从白晓蝶这里传承来的。 贪多而不精。 只要找到破绽，就能一举攻破。 “一百只残兵败将，聚拢在一起，遇到真正的猛虫，只会丢盔卸甲。” 小秋葵说道。 “你们两个到地府去一唱一和吧！” 白晓蝶厉声喝道。 蛊虫的煞气分成了五道，朝我与小秋葵冲来。 我将镇蛊铁牌捏住，朗声念道:“蛊飞星转移，雷霆真正杀，奉五大蛊王敕令，急急如律令。蛊虫尽归西。” 金蚕蛊金光一闪。 一股气浪冲开。 小秋葵也横眉怒目:“我姑奶奶的名号都报出来，你还敢对我动手。你是瞧不起她老人家。” 一道黑光闪耀，朝前面冲去。 到了中间，一分为二，正是两只黑金蚕。 刹那之间，白晓蝶身上蛊虫四处飘散。 落地之后，瞬间化成了血水。 根本没有任何挣扎的机会。 “不可能。不可能……” 白晓蝶惊呼一声。 乘着她震惊之际，我一脚冲上去，正面踢在了纸人身上。 白晓蝶惊呼一声:“你……不怕死吗？” 我继续追上去，将纸人扣住，一把捏住了纸人的脖子，高高地举在半空，叫道:“别躲在纸人身上，给我滚出来。” 我抽出那根黑骨，快速地刺出去。 黑骨腐烂多年，用力刺中纸人的一瞬间，立刻从中裂开。 落地之后，断成了好几截。 “好狠毒的小子。竟然用这种狠毒招式对付我。你给我去死。” 白晓蝶惨叫一声，灵身从纸人之中滚落在地上，目光阴鸷地看着我，全身煞气变得凌乱。 原本纸人肩膀上的两只生蛇蛊，乘机咬了过来。 我挥手一打。 两只生蛇蛊根本没有机会得手。 即便咬到我。 我也死不了。 黑狗与黑猫早已看准了时机，同时上前，各自猎杀了一只，动作迅猛无比。 “什么怪物。怎么这么丑。” 眼前白晓蝶露出真身，雷公峒一众蛊师，连忙后退。 “这丑东西把我们的蛊虫都给弄死了。” “本来我们认错，还是有机会保全蛊虫的。完蛋了，全部完蛋了。” 又有一位蛊师大喊。 白晓蝶眼神慌乱，退到角落里，眼神之中闪过一丝绝望与慌张。 还带有一丝自卑。 她扫了一眼雷公峒众蛊师。 众人不由地一颤。 我虽见过不少阴鬼邪物。 但白晓蝶的样子，依旧令我无比惊诧。 她的额头裂开，钻出蜘蛛的脑袋，看一眼就要做噩梦。 胸前裂开一道口子，出现了蝎子的大钳子。 手脚都完全扭曲，身上都是毒虫的痕迹。 根本看不到人的模样。 在晦暗的光线之中。 显得十分的瘆人。 “我白晓蝶是百年罕见的养蛊天才。在我眼中，人命是可以用来养蛊的。” “火王凭什么要镇我！我困了一百年，变成了现在这样，都是白炎造成的。” “想当年，我也是十三峒一枝花，追求我的人数不胜数。” “一百年了。我终于获得自由。绝对不会就这样输掉的。当年，五大蛊王没有我的位置，是那时蛊师没有眼光。” 白晓蝶外形发生大变，双目变得极度的绝情。 看到这个样子。 我咽下了一口唾沫，额头冒出细密的冷汗。 第168章 湘西儿女多壮志 她俨然变成了凶煞厉鬼。 红色的煞气扶摇而上。 眼珠子恨不得将我撕成碎片。 我擦掉额头汗水，大声反驳:“养蛊第一禁忌，就是不能用人的性命。” “凭这一点。白炎出手镇杀你，一点都不冤。你德行有亏，愧为蚩尤老爷的后人。” 我余光看了一眼地上，镇魂砖威力不算太大，只能将她打伤。 她生前的骸骨碎成了几节，没有办法再用。 我手上倒是还有几张辰州符。 不过威力一般，未必对付此刻的白晓蝶。 看来，只能迎难而上。 给青灵制造机会。 “规则是约束普通人。规则是约束不了天才的。我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 白晓蝶几乎歇斯底里地大喊。 下一刻，她就冲了过来。 叮当一声。 我挥动骨刀劈砍，她的蝎子钳一挥，打掉了骨刀。 我右手虎口裂开，鲜血流了出来。 眼见蝎子钳打过来。 我双手抬起，抓住了两只钳子。 红色阴煞气扑过来，异常的刺骨。 我整个人不由得一哆嗦，犹如坠入万丈深渊。 双腿蹬在地上，不断地后退。 我感觉到有一部分阴鬼煞气，钻入了我体内，最终在腹部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惊出一身冷汗。 难道是白晓蝶的致命杀招。 不对。 若是杀招，为何阴鬼煞气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忽然，白晓蝶眼珠子发生变化，惊慌地叫道:“我现在已经拜在了黑煞青衣鬼王门下，你敢杀我？你敢与黑煞作对吗？” 听到“黑煞青衣鬼王”六个字。 我眼前一亮，老巫婆与白不群背后，果然有一位黑煞鬼王。 我之前的推测，没有出错。 我也反应过来。 不是白晓蝶的杀招。 而是五蛊发力，攫取了白晓蝶身上至阴至煞之气。 我血管里冰冷的鲜血，瞬间热血沸腾，好似有无穷的力量。 我双目渐渐变得通红:“诛杀一只恶鬼，有什么敢不敢的。你把黑煞抬出去，也没有用。我与黑煞，有血海深仇。” 我双腿发力，反而推着白晓蝶往后退去，心中再无畏惧，直视她裂开脑袋之间的蜘蛛眼睛。 “是阴间来虫。你体内有……这世间最为阴毒的虫子。” 白晓蝶眼神闪现出懊恼与绝望，“还有诡神蛊。你到底是什么怪物。这么多毒虫……终有一天，你会变成世上最毒的毒虫。” 我收手发力，开始往外扭动她的一双蝎钳子，说:“我永远是个人。就算真有那么一天，你也没机会看到。” 白晓蝶狞笑一声，身上的阴煞气更重:“蚩尤帝魂失位，还有更多的邪物来到人间的。杀了我，你会死得更惨的。这十三峒，注定会落入黑煞之中。山中的邪物妖怪，已经开始活动了。” 这些阴煞气，绵绵不断地钻入我的体内。 顺着经络流动，在腹部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暂时无法确定，阴煞气是五蛊收为己用，还是直接抹掉了？ “湘西儿女多壮志，来多少邪物，我们就杀多少。蚩尤帝魂失位，我等守卫人间。” 我的目光看到了小秋葵还有白铁虎，朗声说道。 跟着。 我大吼一声，发力折断了她的一双蝎子钳。 一脚踢过去。 白晓蝶后退数步，倒在地上，身影变得极为淡薄。 小秋葵叫道:“大哥，你说的没错。湘西儿女多壮志。那些邪物永远也不会赢的。” 白铁虎也憨憨地点头:“为了蚩尤老爷，粉身碎骨也不怕。” 我心境因为白晓蝶的那番话，出现了短暂的波动。 但，很快就变得坚定起来。 我身上的毒虫再多，可也无法侵染我的心。 我永远是一个人。 我外婆与我娘拼尽一切，让我活着。 我绝对不会变成一只毒虫。 世间的邪物再多。 出现一只就杀一只。 这世上，永远都有热血的少年。 白晓蝶说:“等你的亲人全部死掉，你再来谈你的壮志。到那时，你再来吹牛……” “我已经没有亲人了。” 我说。 一股怒火从我胸前涌出来。 我早已失去了至亲之人，体验过生离死别。 我将镇魂砖捡起来，用力砸在她身上。 她一多半阴煞气，让五蛊耗掉。 镇魂砖每砸一下，就能听到她凄厉绝望的叫喊。 跟着再以金蚕蛊的煞气，将白晓蝶击杀。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 毫不拖泥带水。 在白晓蝶散去之前，她一双眼睛朝庙外看去，像是在求救。 我顺着她的目光朝外面看去。 一道黑影闪动。 我大喊一声:“给我让开。” 雷公峒众人让开了路。 我夺了一支火把，快速追了出去。 追出了上百米。 一个男子站在石头上，月光下，一袭青袍随风飘扬。 脸上的骷髅面具，在月光下格外地瘆人。 他的背后有一把墨黑色的九孔铜钱剑。 属于降妖除魔的法器。 我记得古夏讲的，这是龙虎山道士的打扮。 没等我开口。 青衣人大声说:“冬生，我连翻布局设计，都没有杀死你。古英雄出少年，你能有资格得到我的称赞。” “加入我黑煞。你不用再受毒虫的折磨，不用担心明天就死掉，可以长命百岁。” 他居高临下，就像是人看蚂蚁的眼神。 他打心底里，根本就瞧不上我。 我道:“青衣鬼王，你是个傻鸟。” 我本想讲道理反驳他，嘲笑他可能是具尸身，不是活人。 凭他还是笼络我。 最终想想，还是直接开骂比较爽。 他并没生气，说:“黑煞的实力远超你的想象。我凭这把铜钱剑，也能将你杀死。” 我问:“你与萧十三，都是黑煞鬼王。我很好奇，你们黑煞有几位鬼王？” 他并没有搭理我，而是说:“当年有个代号双头蝎的人，也是桀骜不驯，目中无人。他的下场非常的悲惨。” 我心中一惊，代号双头蝎的人，可能是我的生父。 难道说，双头蝎早就离开人世。 我眼神有些迷茫。 忽然，我发现青衣鬼王，目光灼灼地看着我。 他像是故意提及双头蝎，查看我的反应。 我深吸一口气，很快恢复了平静，问:“双头蝎叫什么名字？” 青衣鬼王说:“他的样貌和你很像。甚至性格也很相似。他的名字，只有你娘龙妙云清楚。” “算起来，我与龙妙云也是相识。作为故人，我劝你一句，把土卵交出来，石碑上出现的文字，也告诉我。” 我面如平湖，心中早已惊涛骇浪。 青衣鬼王知道无字石碑上出现了文字。 幽暗的光线下。 他那双眼睛，好像把一切都看穿了。 第169章 青衣鬼王 眼神阴鸷。 让我很不舒服。 他似乎洞穿我心中一切计谋。 我忽然想到，青灵识海深处的字符，就是龙虎山道士打进去的。 我叫了一声青灵。 “你想要的东西，都在我手上。” 我镇定地说。 我没有否认看到了石碑上的文字。 因为否认已没有任何意义。 他说:“你是救死扶伤的蛊医，不能任由白炎毁灭吧！他算是你的蛊灵” “我根本不在乎他的死活。” 我从容一笑，声音平静。 “如果你不在乎，那我就将他的魂魄烧掉。” 他轻蔑地笑了一声。 看来，我骗过了白不群，却能骗过这位青衣鬼王。 我眼珠一转，说:“这样吧，你让我看一眼火王。” 青衣鬼王哂笑了一声，将背后那把半米长的铜钱剑解下来。 整个剑身是铜钱，以及红绳子穿起来。 铜钱在人间，不断地使用，经过无数人的手，沾上人的阳气。 铜在五行之中属金。 铜钱剑，算是人间至阳之物。 就算是夺天地煞气的青灵，也不敢正面与铜钱剑较量。 九孔的铜钱剑。 属于铜钱剑之中，最为威猛的造型。 火王白炎被剑身上的一根红线缠着，神情极为痛苦。 “冬生，不要中了他的诡计。魂飞魄散，，对我来说，不算什么，蚩尤老爷会让我恢复复原的。不要让妖道得逞，一定要保住秘密。” 火王忍着痛，大喊了一声。 青衣鬼王取了一张符纸，喊道:“这是一张五雷斩鬼符，只要贴在他额头上，瞬间魂飞魄散。” 我手心都是汗水，不知不觉之中，已处于极为被动的状态。 我大声说:“你要土卵，还是要那文字？你只能选择一样。” 我直视青衣鬼王。 青衣鬼王说:“不要跟我讨价还价。五大蛊王中的一位，换颗土卵与几个文字，绰绰有余。” 青灵从庙宇之中出来。 停在我身边，冷冷地直视青衣鬼王，身子不受控制地发抖。 我说:“青灵，他是龙虎山道士。” “你之前见过我吗？我姓何！” 青灵问。 青衣鬼王也有些惊讶，目光落在青灵身上，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世间竟有你这样……凶煞。以我的水平，竟然看不穿。” 他下意识地将铜钱剑挡在胸前。 罡气萦绕在铜钱上。 夜风吹动，他手上的五雷斩鬼符，不断地摆动着。 我发现他的手，竟然在颤抖。 “昔日，有龙虎山道士，在我身上种下道符。害得我失去记忆，终日痛苦地游走在人间。告诉我，是谁？你一定见过那位该死的道人。” “你这龙虎山贼道，回答我的问题。” 青灵露出凶煞气，毫无顾忌，朝前面走去。 “站住。你要是过来，我现在就催动符咒，将这位火蛊王烧死。” “你存世多年！我怎么知道，是谁对你动的手！龙虎山学道的人，如过江之鲫。” 青衣鬼王有些紧张的大喊。 “你要是不烧，我来帮你。” 青灵继续往前。 这回，轮到青衣鬼王发抖了。 他很害怕青灵。 萧十三第一次见到青灵，也吓得够呛，转身就跑掉了。 就在这时，黑猫踱着步子，悄悄地靠近。 忽然，跳跃而起，朝青衣鬼王右手扑去。 那把铜钱剑一摆，红线扯断。 白炎从铜钱剑上落了下来。 我不由地叫了一声好。 黑猫再次立功破局。 青衣鬼王从石头上滚下来，盯着黑狸花猫，惊诧地叫道:“你……你怎么在这里？” 听他说话的语调。 他好像之前见过黑猫，而且还很熟悉。 黑猫跟过我娘龙妙云。 看来，青衣鬼王说认识我娘并不是假话。 黑猫全身毛发炸起，对着青衣鬼王疯狂地吼叫着。 “大胆狂徒。” 远处传来一声惊天怒吼。 我听出来，这是雷公的声音。 “你还有帮手！” 青衣鬼王口吻有些慌张，后撤了数步，扬手将五雷斩鬼符打向青灵，叫道:“冬生，这笔账，咱们暂且留到以后再算。属于黑煞的东西，我一定会讨回来的。” 青衣鬼王袖子里，飞出三只幽绿色的毒蛾子。 直接炸开，一阵绿色的烟雾弥漫开。 青灵躲过那张在空中烧起来的符纸，愤怒地叫道:“见到这种打扮的妖道，我就恨不得生啖其肉。” 绿色毒雾散开，青衣鬼王乘乱逃走。 我怕黑猫受毒雾伤害。 飞奔过去。 “黑猫，到我身上来，小心毒雾。” 我急切地喊了一声。 黑猫转身一跃。 我稳稳地将它接住，快速地移动，站到上风向去。 “冬生，你小心自己身上的蛊虫，我去追他。” 雷公的声音再次在我耳边响起。 “好！” 我应了一声。 等到绿雾飘散。 我走到方才青衣鬼王逗留的地方，还萦绕着淡淡的尸气。 我惊诧不已。 难道又是一具尸类！ 尸类佩戴道门法器，还能使用符咒，简直是不可思议。 这二者本是相互克制的。 铜钱剑可以击杀尸类。 可偏偏一起出现。 我百思不得其解。 白炎落在一边，身形消瘦，阴气混乱，痛苦地蜷缩在一起。 有了茶女的教训。 我仔细检查了白炎，确保他身上没有蝎子虫影之类，方才让他回到木牌里。 小秋葵与白铁虎都从破庙里出来。 雷公峒众人，也打着火把跟了过来。 “秋葵，你应该看错了。你遇到的鬼王，穿的是青色衣服。” 我说。 青色与黑色，在黑暗光线下，极容易弄错。 小秋葵思索着片刻，点头说:“是我弄错了。” 数支火把摇晃。 “是雷公的声音。雷公大人来了。他向来关照雷公峒。这一次，也不会不管我们的。一定会为我们讨回公道。” “用四只金蚕蛊对付我们，何等不公平。我们死了这么多蛊虫，不公平。” “我们要讨回公平。” 白不群脸色苍白，身子如同筛糠一般，激动地叫喊，话语非常地煽动。 好像感觉自己又可以了。 听到公道与公平二词。 我心中顿时火冒三丈。 我走过去，众多雷公峒蛊师，不断地后退。 我朝着白不群的腹部踢了过去，骂道:“雷公来了，也没有用。你还有蛊虫没有……尽数用出来。接下来，我的金蚕要杀人了。白铁虎的公道，我也要讨回来。” 第170章 公道 我这一脚力度极大。 白不群滚到了数米之外。 哇的一声。 一口老血吐出。 “谁敢上来！” 我追上去，将白不群抓住，环视众蛊师，目光无比地冷冽。 一只手按住他泛黑的毒指甲。 “你告诉我，什么是公道，什么是踏马的公道？” 我盯着白不群。 “冬先生，我错了，请你宽恕我，我是猪肉蒙了心，利令智昏。” 白不群嘴唇哆嗦。 “告诉我，什么是踏马的公道？” 我再次重复。 白不群眼神很慌乱，极力朝黑暗地方望去，在等雷公现身。 可是雷公迟迟不现身。 金蚕蛊的煞气，顺势而起，就落在他的眼珠子前，随时都会弄瞎他的眼睛。 他绝望了。 “公道就是，我狼心狗肺，与你斗蛊输了一次，还不死心，竟想用见不得光的手段，想用五只蛇蛊偷偷杀掉你，背叛了蚩尤老爷定下斗蛊规矩。” “公道就是。我担心白铁虎乱说。因为苗高山一直由我捧着。若是让大家知道苗高山一直觊觎雷公峒的秘密。” “那就是我的失职。所以，无论如何，我也要保住自己的面子与地位。” 听到这话，白铁虎双目通红，双手握着拳头。 “还有呢？这就是公道吗？” 我又抽了一巴掌。 “公道就是。我觊觎白加鹤家神鬼莫测的扎纸秘术。我也想占为己有。我乘机吊着铁虎，慢慢的折磨。然后，给他一点暗示，让他交出扎纸秘术保命。” 白不群全部说了出来。 “把真相说出来，还我的清白，也还白铁虎一个说法，才是公道。至于你觉得不公，四只金蚕蛊对上百只蛊虫，很公平。” 我点点头。 “可是，你做出的纸人也不差啊。” 白铁虎眼珠瞪得浑圆，有些不解。 “不一样。你们这一脉的扎纸术，出神入化。我怎么做都赶不上。白加鹤死了之后。我把双头蛇蛊的养法，告诉沈康敏。她告诉我，扎纸秘术，在你的手上。” 白不群说道。 铮的一声。 白铁虎抽出一把刀。 白铁虎受了伤，身子还在摇摆。 雷公峒众蛊师面面相觑。 “村长……竟然对一个孩子下这样的狠手。不敢相信！” “原来那苗高山窥视咱们山寨的秘密。” “没想到，老族长如此的贪婪。咱们这场蛊祸，都因他而起。” 数位蛊师开口。x 他们对白不群的信任，已经变得非常的失望。 小秋葵一把拉住白铁虎，摇头说:“若是只僵尸，一刀捅死。但他是个人，杀了他不值当。他活不长久了，养蛊的方法不对，又拼力斗蛊，毒瘴气顺着发黑的十指，侵入了脏器。” 白铁虎牙齿咯咯作响，理智占据上风，将刀哐当一声丢在地上:“没错，杀掉他完全没必要。” “白晓蝶也是你放出来的？” 我质问。 白不群说:“我之前去过九层镇邪塔，让她教我一些养蛊的法门。这一次，黑煞要利用白晓蝶对付白炎，我看机会成熟，就把她放出来了。” 我问:“黑煞鬼王叫什么名字？你和他这段时间相处，发现了什么？” 白不群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慌。 “他已经走远了。” 我说。 白不群说:“他找我索要过狗血、朱砂，还有黄符纸，应该是要画符的。我只知道他姓张。他行事诡异，郭小丁都要听他的。我哪里敢刺探他的秘密。” 小秋葵说:“龙虎山天师府是道门祖庭，最主要的一脉就是姓张。” 我搭着白不群的脉搏。 小秋葵没有判断错，他体内已有剧毒，这是养蛊贪多贪强造成的。 药石无效，很快将会命不久矣。 或许这就是，蚩尤老爷对他的惩罚 我松开了他:“你可以走了。” 白不群瘫倒在地上 雷公朗声说:“从此刻起，我再也不会庇护雷公峒。我与你们再无瓜葛。” 这话，对于白不群来说，犹如晴天霹雳。 白不群走出数米，又吐出一口黑血，栽倒在地上，根本没有人去搀扶他。 他挣扎了几下，又自己站了起来。 等到雷公峒众人离去。 雷公单独邀我见面。 他看起来有些沮丧，眼中没有了光芒。 雷公峒众人所作所为，伤透了他的心。 他不愿再提及雷公峒。 雷公说:“青衣鬼王，比泥鳅还要狡猾。连着使用毒蛾子，还用尸虫等多种虫子，从我手上逃走了。” 我听到尸虫，忙问:“那他是活人还是尸类？” 雷公说:“像是活死人，可能是修行入魔，把自己弄成活死人。我弄清楚了他的名字，叫做张超玄。” 我不由地皱眉，青衣鬼王张超玄。 应该是龙虎山张家人。 他怎么会钻研御鬼控鬼的旁门左道。 还成了黑煞的鬼王。 费解，真是令人费解。 雷公盯着我，说:“冬生，你体内的气息很乱。五蛊尝到至阴的阴煞气的甜头，会折磨你，你要当心。” 看来白晓蝶身上的阴煞气，全部让五蛊吞掉了。 我笑着说:“我让五蛊折磨过很多次，不在乎这一回。敢问雷公大人，火玲珑虫是从哪里来的？” 雷公摇摇头:“传闻是从阴间来的虫子。其中一种说法，是随着魂魄一起投胎。我觉得这个说法不可信。可我，也说不上太多。等我以后弄清楚了，再告诉你。” 顿了一下，他说:“让白铁虎这孩子跟你一起吧。他回到雷公峒，也不会有好日子过。等到他足够强大，才能在雷公峒立足。” 我心想，白不群虽然败了。 可他还有叔伯兄弟，还有子孙。 雷公峒下一任村长，肯定也是白不群这一支。 眼下白铁虎扎纸术以及蛊术，都并不出众。 回到雷公峒去。 起码十年之内，都不会有好日子过。 “他性格莽撞，又没有技艺压身，跟着我，要吃亏的。” 我说。 我说这话，是想让雷公教教白铁虎。 雷公说:“让白炎教他。” “前辈，关于黑煞，你有什么讲的？” 我问。 雷公笑着说:“很神秘。这些年忽然冒出来了，目前是要针对蚩尤帝魂。我会尽快把他调查清楚的。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 雷公眼中的黯然一扫而尽，起身走入黑暗之中。 眼见雷公走远。 我心中有些惆怅。 还没来得及问他的身份来历。 他身上有一种神秘的吸引力。 我想，蚩尤老爷庇护下的这片湘西，总会有能人奇人，在暗中守卫着阴阳二界的平衡，盯着那些妖邪鬼怪的。 雷公就是这样的人。 第171章 虫爸爸 遇到雷公会有好运气。 这句话得到了证实。 此番，若不是雷公出现。 我不可能得到白土卵，得到那两句预言谶纬，还把麻婴从黑煞手上夺了过来。 我默默地说，雷公大人，湘西儿女多壮志，守护苗疆的精神不断地继承，现在已经传到我们年轻人身上了。 “雷公建议，你跟我一起去茶花峒，让火蛊王教你。如今的雷公峒，不会明面对付你，暗地肯定会为难你的。” 我回到破庙里，直接开门见山，对白铁虎说。 白铁虎想了想，过了好一会儿，才做出决定，说:“我先暂时离开家。等我足够强大了，再回来。” 他的眼神充满了少年忧伤。 雷公峒对他来说，是故乡，也是个伤心之地。 蛇大仙跪在地上，哀求地说:“冬生大人。请你收下我。我愿意当你的仆人，照顾你之后的三代人。” 我说:“把你身上这件袍子脱掉，没有修炼成人形，就不要勉强保持人形，怪里怪气的。” 蛇大仙脱去那蛇皮黑袍。 身形倏忽一声，变得虚幻起来。 是一条赤练蛇。彡彡訁凊 “为何不去大山里修行？我体内有毒蛊，还要给我娘、外婆报仇，黑煞盯上我，我随时都会死掉。” “你跟着我，只会耽误修行。” 我看着蛇大仙。 “虽然雷公与我柳家有过节。但是一码归一码。我对你没有任何怨恨之心。我在你身上，感到了大气运。不经磨难，难成大器，有恶人来对付，我也能厮杀一场。我愿意跟着您，刀山火海绝无怨言。” 蛇大仙恭敬地说。 我说:“那就跟我。你对我好，我便真诚待你。你若歹毒害我，我让你魂飞魄散。” 蛇大仙说:“记住了。” “我体内的火玲珑虫，在打开石碑之际，就开始苏醒了。今日，它又吞下白晓蝶的阴气。等下可能比较难熬。大家要多加小心，提防青衣鬼王杀个回马枪。” 我对众人说。 雷公峒大败，不会去而复返。 反而是青衣鬼王张超玄，有这个可能性。 小秋葵将裂开的黄土卵给我:“大哥，它兴许能在今天破壳而出，用它来对付火玲珑虫。” 蛇大仙说:“我守在外围，但有风吹草动，马上示警。” 破庙里烧起了篝火。 我盘腿而坐，握着黄土卵，吐纳呼吸，控制着“气”的流动。 到了后半夜。 一股阴寒的气息，从我腹部涌出来，剧痛瞬间传遍周身上下。 我整个人立刻清醒过来。 我知道，火玲珑虫按捺不住了。 “冬生，臣服于我。” 一个阴冷的声音响起，高高在上，睥睨一切。 我感觉自己置身在一片火海之中。 可是，诡异的是。 那火苗是蓝色，温度格外的寒冷。 “你算老几。你一只虫子，也想当我的主人。靠厉鬼些许阴气，也敢说这种大话。” 我讥讽一声。 心中还是暗暗有些震惊。 五蛊果然不简单，拥有灵智，可以与人对话。 “之前你能扛住，今日那就试试十倍百倍的痛苦。” 它冷笑。 痛苦不断散开，犹如刀割。 我感觉眼前出现一张血盆大口，随时能把我吞掉，嘴巴里面是细密的牙齿。 一条长舌头在摆动着。 “阿瓦。” 一个婴孩般的声音响起。 从我手上传来了温凉之意，将那阴寒驱赶走，身上的疼痛一扫而尽。 我睁开眼睛，只见黄土卵硬壳，彻底裂开。 一只通体火红的虫子出现在我掌心，和我小拇指那般大小。 它红得很纯粹。 就像是一团活着的火苗。 头部有两个黑点，应该是它的眼睛。 “阿瓦。” 它又叫了一声。 我喊了一声:“小秋葵，土卵虫破壳了。” 小秋葵靠着柱子休息，惊醒过来，喜悦地说:“成功了。我终于把土卵里的虫子养出来。它真帅气。” 她激动得热泪盈眶。 熟睡的麻婴也睁开了眼睛，警觉地看了过来，闪过一丝惊恐。 “阿瓦，是什么意思？” 我问。 “虫爸爸的意思。它出壳见到第一个人就是你。你把它从深山洞穴里带到人间。所以，喊你虫爸爸。” 小秋葵笑着说。 “怎么没有具体的形态，就像一团火，连脚都好像看不到。” 我越发地好奇。 “因它是风水灵气，在虫脉聚集，经历百年才长成土卵，本来就不会有身体。从本质上说，它是一团灵气凝聚而成。是这湘西大地上的奇观。” 小秋葵解释。 我点点头，整个人激动不已。 就在这时，火苗摇摆了几下，一下子就变得黯淡起来。 “怎么回事？” 我忍不住大叫一声。 “应该是困在里面太久，气息不太通畅。再加上刚才与火玲珑虫斗了一下，需要休息。” 小秋葵说。 我看了一眼，摇头说:“不对，它属于先天不足，需要用药草来调理。稍不留神的话，有可能死掉。” 我倒抽了一口冷气。 之前长时间不得其法。 将这小虫子困在土卵里太久。 再加上，一出壳就与火玲珑虫斗起来。 它现在的生命力虚弱。 要好好地用药草来调理。 “都怪我，没有好好保护它。” 我有些自责。 看着这种有灵气的小虫子，心中不由地生出怜悯之意。 “放心吧。会调理好的。” 小秋葵说。 经过商量之后。 这只破壳而出的土卵虫，取名火苗虫。寓意燃烧火苗的意思。 次日一早，天还未亮。 我们便起程返回雷公庙。 山路并不好走。 时不时地就会遇到降雨。 到了傍晚，我们找了一处山洞躲避大雨。 刚一进洞，洞口的一段烂掉长满菌菇的朽木上，斜插着一把桃木剑。 我一眼便认出，是三清山道士所用。 剑身上的花纹以及符文图案。 古夏曾在她那把剑上雕刻过。 我心中一凛，将桃木剑拔下来，剑尖已经断了，只剩下半截。 在剑柄上，刻着一个名字:古飞尘。 第172章 送书 看到这个名字，我怔了一下。 我心里很自然地联想到，古夏生父古甲尘，还有她叔叔古逸尘。 说不定，此人与古夏关系密切。 桃木剑断口非常整齐，像是用什么利刃快速斩断的。 我说:“是三清山道士所用的桃木剑。” 小秋葵接过来看了一眼，脸色顿时巨变，说:“大哥，这断截面，像是用爪子划断的。而且，是僵尸锋利的爪子。” 桃木剑可以用来镇尸，若真是尸类指甲划断。 说明这里，曾经发生过激斗。 一位叫做古飞尘的道士，与一只僵尸交手。 最终，道士与僵尸都不见踪影。 雨势渐渐变大。 我将桃木剑收起来，进了洞内。 他日见到古夏，可以让古夏转给这位古飞尘。 到了后半夜。 蛇大仙悄然回来，说:“少爷，雨停了。外面似乎有东西在窥视我们。我怕我对付不了，就请你跟我一起去瞧瞧。” 我处于浅睡的状态，一下子就醒了过来，说:“我们出去看一看。” 雨停了下来。 一轮明月挂在半空，不用打火把，数百米的距离能看得通透。 蛇大仙说:“那东西气息有些怪。不像是活人的气息。” 我看来一眼四周，说:“这一带属于黑花寨的地盘。之前，我遇到过喜神，还与尸虫打过交道。会不会是尸虫，要找我报仇。” 当初对付罗东宝与郭采薇的时候，保不齐有尸虫成为了漏网之鱼。 蛇大仙摇摇头，肯定地说:“不是尸虫。若只是尸虫的话，我不会怕它的。” 走了将近五百米。 我抬起右手，示意停了下来。 有一股极为邪异的气息，就在一片茅草之间。 我就靠在一棵树下，朝前面看去。 这时，我猛地发现。 我们在观察那团气息。 而，那团气息也在观察着我们。 我手心冒出一股冷汗，真是邪门了。 深山老林之中，常有怪事发生，难道今晚又遇到怪事了吗？ “朋友，为何要窥视我们，有话直说。我是茶花峒冬生，躲躲藏藏就没意思了。” 我喊了一声。 茅草那边，并没有任何回应。 我提着杀鬼骨刀，给蛇大仙使了个眼色，合围过去。 等我们靠近的时候。 那邪异的气息，已经没有了踪影。 只是那团气息停靠的地方。 茅草翠绿的叶子已经发黑，用手一触碰，就直接碎掉，落在了地上。 “好浓的尸气。直接夺取了绿叶的生命力。” 我惊呼一声。 我在青崖峒养尸洞里面，见识多如此浑厚的尸气。 刚才推测，古飞尘与僵尸激战。 这里又出现了僵尸的气息。 我有些困惑，古飞尘不见踪影。 那么，这股邪异的尸气，为何要在暗中盯着我们？ 这时，茅草之中传来了动静。 我与蛇大仙追了过去。 茂密的茅草之中，有些歪歪扭扭倒塌的地方。 等我们走近一看，草丛之中躺着一个男子，一袭深色道袍。 脸色沾满了雨水，异常的苍白，这是失血过多的表现。 在他右肩与胸口处，有两道极为瘆人的抓伤，皮开肉绽。 他的伤口已经发黑，还有淡淡的尸臭味。 是尸类的指甲抓伤的。 而且，指甲里带着的尸毒，已经蔓延开了。 他穿着三清山的道袍，可能正是古飞尘。 我想，他与某只僵尸激战之后，桃木剑断掉，便追到这里，最终输给了那只僵尸，晕厥过去。 我的脸色愈发地沉重。 他搭起他的脉搏，幸运的是，还有呼吸和心跳。 我说:“蛇大仙，先把他背回去。” 蛇大仙说:“那团气息不追了吗？” 我看了一眼蛇大仙，说:“人命关天。” 在草丛边上，还有一个黑布包裹，也一并捡了起来。 我背着男子，回到了洞穴里，先用银针刺穴，保护他的心脉，免受尸气的影响。 再将伤口包扎，止住了流血。 他昏迷在草丛之中，又让雨水淋了大半个晚上。 好在他体格健壮，保住了自己的性命。 若是一般人，只怕早就死掉了。 他很快醒了过来。 “你是谁？” 我问道。 他警觉地看了我一眼，而后目光落在黑猫与黑狗身上，眼睛不由地一亮，喊道:“三眼灵狗，黑狸花猫。你是冬生！” 我没想到，他竟然认得我。 “你到底是谁？” 我越发好奇。 他勉强挤出笑容，说:“在下古飞尘，是古夏的小叔叔。我与古夏年纪相差不大，比她大了六岁，我们关系很好。她说，你有一猫一狗，只要见到这……对猫狗……任何人都假冒不了你的。” 他伸手指着黑布包袱，示意我打开看。 包裹皮已经湿透了。 不过，里面的东西，用了七八层防水油纸包裹，虽然在雨水之中淋湿过。 里面基本上是干的。 我将油纸打开，是一摞书籍。 我仔细看了一眼，正是古夏为我开的那些书。 我本打算得闲，就去县城采买的。 没想到，古夏让人给我送了过来。 古夏给我开的书单，只有我们两人知道。 除了她，不会再有人给我准备这些书。 我不再怀疑古飞尘的身份。 “我这次来湘西办事。古夏就让我把这些书顺道送给你。怕你不好买。没想到，咱们以这种方式见面了。我还以为，要去茶花峒才能见到你。咳咳……让你见到我这副样子，真是难为情。” 古飞尘说道。 这条路是通往茶花峒的，在这里遇到古飞尘，倒也合情合理。 我心中更是一暖。 古夏一直记挂着我，怕给找不到书单上的书，特意拜托古飞尘给我送来。 “我就是冬生。” “你让僵尸抓伤，体内还有尸气，尸毒也开始发作了。如果，不找到伤你僵尸的僵尸牙。尸毒很有可能会蔓延，导致你五脏六腑受损。甚至会危及你的性命。” 我说。 古飞尘洒脱一笑，说:“古夏说你医术无双。我能见到你，这条命就算是稳了。” 我心中有些犯难。 若没有僵尸牙，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只能先在附近找找，有哪些僵尸出没了。 我刚要开口问，那僵尸的特征。 那道诡异的尸气，又出现在洞口。 我忙跑出去。 月光下，不远处的石头上，放着一块干净的白布。 我走过去一看，上面就摆着一颗僵尸牙。 第173章 活的赶尸匠 皎洁的月光下。 僵尸牙呈现暗黑色，怪异与瘆人。 还有一股淡淡的尸臭味，像是刚刚敲下来不久。 我怔了好半天儿。 实在想不明白，怎么会送颗僵尸牙上门。 难道是这只僵尸，担心古飞尘毒发身亡？ 蛇大仙爬到一棵树上，瞧了半天，应道:“少爷，往黑花寨方向去了。” 我拿起僵尸牙回到洞内。 确定僵尸牙没有问题之后，碾磨成粉末，用热水冲调。 让古飞尘喝了下去。 他表情痛苦。 过了好一会儿，咳嗽了数声，吐出一口黑血。 从气色来看，尸毒应该解了，这条命算是保住了。x “真是奇了怪了，怎么会把僵尸牙送回来？” 我皱着眉头说。 “可能是知道古道长是三清道人，怕惹火上身。” 白铁虎眼珠一转，给出了一个解释。 我并不认同这个说法。 十万大山，山高路远，死掉一个三清道士，根本就无从查起。 古飞尘气色渐渐恢复了一些，说:“那个人很怪，可能他并不想杀我吧。” 那个人？ 听到这个称谓，我越发好奇。 不应该是那只僵尸嘛！ “我是问他去茶花峒的路，刚打上招呼。我就发现他身后不远处，藏着一只裹着麻布条的僵尸。” “我是一位道士，见到僵尸当然要出手……即便桃木剑坏了之后，也要追上去。” 听完古飞尘的讲述。 我大概明白了他的遭遇。 那只裹着麻布条的僵尸，倒像是喜神行尸的装扮。 “那只僵尸很厉害吗？” 我问。 古飞尘说:“很厉害，全身坚硬如铁，几乎没有罩门。我桃木剑就是他的指甲斩断的。” 大家都有些震惊，没想到世上会有如此厉害的尸类。 “那怪人又是怎样的？” 我问。 古飞尘说:“看起来很瘦小，戴着斗笠，穿着蓑衣，看不到脸……不过，他手上有一面小锣，用力一敲。那只僵尸，就开始狂暴发怒。” 手持阴锣，操控尸类，尸类裹着麻布条。 那戴斗笠穿蓑衣的怪人，应该就是赶尸匠了。 我内心瞬间惊涛骇浪。 “是赶尸匠！古道长，他是厉鬼凶煞吗？” 我问。 古飞尘有些困惑地看着我，说:“当然是活人。” 听到这话，我顿时遍体生寒。 我还以为，是与罗东宝、白剑飞一样的阴鬼。 没想到，是活着的赶尸匠。 那就棘手了。 苗疆三大巫术:巫蛊、赶尸、落洞女。 赶尸能与巫蛊并列在一起。 绝非是浪得虚名。 之前，我遇到的两位赶尸匠，都是死后变成了阴鬼。 并没有展现出赶尸匠真正水准。 这一次，遇到活着的赶尸匠了。 从古飞尘差点毙命，就能看出，这位活赶尸匠非同一般。 我心中已有些忐忑不安。 我想了一会儿，说:“小秋葵，用黑金蚕守在这里。天一亮……你们就回茶花峒去。我到附近看看。记住，天亮后，僵尸就不会乱来，一定要等天亮再动身。” 这位，活着的赶尸匠出现在这里，身边还有厉害的尸类。 而这条路，又是通往茶花峒。 我心中有个想法，那就是他等在这里，可能是冲着我来的。 只是，古飞尘运气不好，恰好与这位赶尸匠撞上了。 因为他是道士身份，发现了尸类，便要斩杀。 双方就这样起了冲突。 我记得白剑飞说过，赶尸一门不会就此罢手，一定会找我麻烦的。 这个神秘传承门派中的好手。 探听清楚我去了雷公峒，在这里设伏也是有可能的。 既然，我察觉到了这一点，就不能坐以待毙。 小秋葵没有多问，而是点点头:大哥，你要多加小心。我能保护大家。” 我看了一眼白铁虎。 白铁虎也是点头:“我的伤是皮外伤。天亮之后，我能扶着这位道长回寨子养伤。” 这一次，我把黑猫带在身边，让黑狗留下来照看小秋葵他们。 黑猫对僵尸有一种天然的威慑力，也非常的敏感。 从洞内出来。 月光更加澄净。 整个天空一朵云都没有。 看来这段时间的雨，终于是下完了。 我先到了黑花寨外围。 月光下的寨子，非常的寂静。 偶尔有一两声鸡鸣狗吠。 蛇大仙问:“少爷，邪异的尸气，是冲着黑花寨方向来的。要不，我先进去探探路。” 我摇摇头说:“喜神不入寨，这是赶尸匠多年的规矩。如果，他是位称职的赶尸匠，就不会到寨子里去。” “那他为什么往黑花寨方向来了？” 蛇大仙问。 我脑海闪现一个地方，那就是喜神客栈:“有一个地方，咱们去看看，兴许他就住在那里。” 我脚程很快。 很快，一处破败的喜神客栈出现在我眼前。 树木砍掉，挡光的山也炸掉了一部分。 看来，黑花寨的罗金生，有按照我外婆的嘱咐去做。 在月光下，残缺的喜神客栈，显得格外的诡异与阴森。 里面黑洞洞的一片，依旧是邪异得很。 哐地一声。 阴锣声响起。 我双耳格外地刺耳，心脏突突地直跳。 黑猫也跟着叫了一声。 “朋友，你不想伤害人命。所以，特意引我去找古道长，还送来一颗救命的僵尸牙。想来你的本性不坏。关于罗东宝与白剑飞的事情，我可以向你说明。” 我喊了一声。 对于赶尸匠。 我心中还是有些忌惮的。 我额头不自觉之间，沁出了汗水，身子有些站立不稳。 忽然，喜神客栈里的白灯笼亮了起来。 里面的情景，出现在我眼前。 简直要把我的下巴吓掉了。 地面是密密麻麻的死蜘蛛，罗七娇身子僵硬地站住蜘蛛之中。 在她的身旁，挖出了一个大坑，里面的土壤是鲜红色的。 第174章 血中尸玉，喜神菩萨 眼前的场景非常的瘆人。 简直就是人间地狱。 我不惧怕尸虫、毒蛊，但是对于尸体一类的，还是充满畏惧。 尤其是罗七娇，活着的时候，就身形佝偻，眼珠发白，面目非常地恐怖。 现在更是夸张，身形干瘪，又多了不少尸斑，浑身缠满了麻布条。 俨然是一具喜神。 尸臭味迎面扑来。 我只觉得无比恶心。 我脑海快速思索，罗七娇、苗老蛇以及巫左巫右兄弟。 中了黑煞鬼王萧十三下的铁钩螳螂蛊的蛊毒。 因为螳螂蛊是一体双虫，体内还有铁线虫，需用到黑花寨附近的黑花草。 他们四人结伴同往黑花寨。 如今已过去快两个月。 早就应该回家了。 为何罗七娇会死在这里，还变成了眼前这般模样？ 我额头都是冷汗。 喜神客栈之中，非常的寂静，有一股邪异气息萦绕在最里面，令人不寒而栗。 那邪异气息的恐怖程度，超过我之前遇到的任何一只尸类。 “少爷，要进去吗？” 蛇大仙颤抖地问。 客栈大门已经洞开，灯已经亮了起来。 若是不敢进去，倒是让人笑话。 我强压着心头的不适，朝前面走去。 黑猫踱着步子，跳了进去，穿过死蜘蛛中间，就停在了罗七娇边上，回过头对我叫了一声。 它神态自若，并没有太过紧张。 我暗暗松了一口气。 “我是茶花峒冬生。不知道阁下有何见教。” 我停在喜神客栈门槛前，喊了一声。 “你就是冬生？” 一个听起来比较年轻的声音响起。 我内心再次震惊。 这位赶尸匠的年龄，比我想象之中要小很多。 “没错。” 我说。 他问:“我赶尸门，有本书不见了，是不是在你手上？” 我眼珠一转，他说的应该是《赶尸七门神通》。 “是的。我在白剑飞的骸骨边上，发现了这本书。因为赶尸一门，助人叶落归根，为苗疆立下过功德。我就留下此书。你若是赶尸门的传人，我可以将此书归还给你。” 我说道。 “我不是来报仇的。只要你把这本书还给我，就可以了。你也不要多想，这位太婆不是我杀的。如果是我出手制作成行尸，不会让她长这么多尸斑，也不会有这么重的尸臭味。” “还有那位道长，见到尸类，就跟发疯了一样。可打起来之后，我也没有办法控制，我没想过杀他的。” 他说道。 我心中一凛，难道说这位赶尸匠，不是为白剑飞以及罗东宝报仇的。 而是为了那本赶尸门的秘籍。 我手心都是汗水，忐忑了片刻，还是走入喜神客栈。 走进之后。 我近距离盯着罗七娇，她体内早已没有中蛊毒的征兆。 说明，是解了铁钩螳螂蛊之后，才出事死掉的。 身上包扎的麻布条，非常的粗糙，与之前郭采薇身上完全不能比。 不像是赶尸匠的手笔。 忽然，一个瘦小的身影从暗处闪身而出，手上就拿着一面阴锣，漆黑的双眸，警觉地盯着我。 在他身后，有一股极为邪异的尸气。 令人非常的不安。 他说:“我只擅长处理死人，但是没办法救治活人。所以只能请你救那位道长，为表诚意，我把僵尸牙也给你了。” 他怕我不信，快速地解释。 我按住金蚕蛊的罐子，汗水从额头冒出来:“那么，你真正的目的，是要截杀我吗？” “不是要截杀你，是想请你帮忙的。” 他说。 他身型的确很瘦小。 扎着一个黑头巾，脸色苍白，像是多年没见过阳光的人。 白色灯笼下，有很长的影子。 这说明他是个活人。 我不禁有些怀疑，赶尸匠要求力量大，他这么小的个子，能扛着行尸翻过山谷吗？ 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猛地一惊，他扎着头巾，穿着一身黑衣，可在头巾后面，则露出不少黑色的秀发。 这正是女子的特征。 再看他的五官，并非男子的特征。 “你是女子？” 我惊呼一声。 她并没有太过讶异，而是平静地说:“没错。我叫春芽。是个女孩子。你也不要觉得讶异，也不要觉得瞧不起我。女赶尸匠也是可以有的。” 女子能顶半边天。 我外婆是位女医生。 五大蛊王之中的土王也是位女子。 我只是有些讶异，绝对没有看不起她的意思。 “你为什么要找我帮忙？” 我警惕性减轻了不少，问。 “你与你外婆，在黑花寨救人的事情，我打探得清清楚楚。你外婆过世了，你一定可以帮我的忙。” “这处喜神客栈，你外婆只让罗金生把外围树砍掉，再把山炸掉。没让他们拆掉，是这客栈之中，还有些害人的宝物。罗金生要是拆了这喜神客栈，保不齐就要丧命。” 春芽说。 她将阴锣放在地上，摆摆手说:“你怕我用行尸，我怕你用蛊虫。我放下阴锣，你不要紧张。” 她表示了诚意。 我的手也离开装着金蚕蛊的罐子，皱眉问:“帮你的忙？害人的宝物？” “准确地说，如果我要死了，请你救我一命。” 春芽平静地说。 说完这话，她跳入落到深坑里，用铲子，不断地将带血的土壤挖出来。 屋内的白灯笼摇摆。 土坑里面不断地冒出血气。 一切都显得不真实。 眼前的女赶尸匠挥动铲子，动作敏捷，看得出她的力量很大。 再加上，她面对如此阴森的环境，泰然自若，表明她胆子很大。 这一切都是，赶尸匠该有的特征。 “罗七娇不是你杀的，那是谁杀的？” 我问。 春芽摇头说:“我不知道。不过，你不要轻易动她，我将她四周的感知给遮蔽了。” “我想，是有人把她留在这里，看守此地的宝物。一旦激怒了罗七娇，她就会诈尸的。” 我怔好一会儿才说话:“是吗？” 她有些不悦，喝道:“我不会说假话。这老婆婆不是我杀的。我不会杀人，只会赶尸。我的手艺不会那么差的。应该是道门所用的养尸术。” 我微微一惊，道门养尸法。 此地的宝物。 我脑海越发的迷糊，罗七娇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甚至想到，当初郭采薇放在这里，有一半的目的是看守此地害人的宝物。 血坑里的土壤不断地挖出来，极浓的腥味弥漫了整个喜神客栈。 “煞气充盈，土壤像是血染了一般。我劝你还是不要继续挖了。毕竟是喜神客栈。” 我说。 她应道:“赶尸匠到了喜神客栈，就像回到了自己家。我有什么好怕的。再说了，你是最好的蛊医。你会救我的。这件事情，我必须做。” 土坑挖到最后。 竟然流出了鲜红的血液。 我有些窒息。 手心都是汗水。 春芽面不改色，从坑中跳了出来，神色平静。 手中倒是多了一个沾满血污的铁盒子。 打开之后，一块深红色的玉出现在我面前。 是一个人的模样。 大概有巴掌那么大。 “血中尸玉，喜神菩萨。” 春芽有些激动地念了一句，双目射出光芒。 第175章 童养媳 喜神菩萨！ 听到这四个字，我心尖一颤。 我依稀记得，白剑飞提过，这是赶尸匠的祖师爷。 我隐隐觉得情况有些不妙。 我问道:“什么是尸玉？和你们的祖师爷，有什么关系？” 春芽转过头看着我，有些讶异地说:“你还知道我们的祖师爷！” 我点点头。 “尸玉是我门派之中一件邪宝。它由历代赶尸匠带在身上，会汲取行尸的尸气。算下来，可能受到了上万行尸的滋养。万人尸气滋养，若有人用尸气修行，那尸玉绝对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宝物。” 春芽说。 这时，我发现春芽的双手，布满了红色的血丝，尸玉上的尸气，渗入她的肌肤。 使得她原本苍白的双手，透着一股诡异的红色。 “这尸玉对我们门派来说，是罕见的宝物。可是，其他普通人若是拿到手，肯定会丢命的。” 她接着解释。 我方才明白，为什么说是一件害人的宝物了。 昔日，郭采薇停在这里，聚煞成为玉尸，除了尸虫之外，说不定与这个尸玉有关系。 “当心。” 我惊叫了一声。 从深坑之中，冲出一股极为浓郁的血红的煞气。 就朝着春芽冲来。 我将她推开，提起杀鬼骨刀，用力劈过去。 那团煞气，就好像是活着的一样。 直接就躲开了。 更是发出呼呼声，像是在威胁我。 轰的一声。 煞气将保持站立的罗七娇撞倒在地上。 地上的死蜘蛛，四处飞溅。 好在罗七娇依旧是一动不动，没有诈尸。 这股黑色的煞气，落在半空，居高临下地看着春芽。 春芽抬头看去，厉声叫道:“我是赶尸门弟子，拿到尸玉，有何不可！你给我滚开。此地，和你没有关系，速速离开。” 那股煞气飘散在客栈上空。 并没有就此离去。 忽然，顺着屋顶溜动，朝客栈深处漂动。 “你要把这块汲取万人尸气的尸玉，献给你们拜的祖师爷吗？” 我好奇地问。 春芽摇摇头说:“不。我用它来换取我的自由。冬生郎中，请你务必要帮我一回。我知道你在追踪黑煞。我想，只要你救下我。我把我知道黑煞的秘密，告诉你。” 我有些不爽，说:“事到临头，你才说这话，是不是有些晚了。你一步步引我入彀，真是用心良苦。” 我发现，她一环连着一环，特意把我引到这里来。 现在，又用个诱饵勾着我。 “我见你不抢夺尸玉，才能说这番话的。万一，你像杀掉这位老婆婆的道人，也想得到尸玉呢？请你原谅我的……我的处心积虑吧。” 她有些急切地看着我。 “我不信你知道黑煞的秘密。” 我想了想，摇摇头。x 春芽太年轻了，又如何知晓黑煞的秘密。 “黑煞这些年，请赶尸门的人为他们养五行尸。关于黑煞养尸的事情，我还是知道一些的。” 春芽自信地说。 我心中一凛，黑煞的确在养五行尸，目前我只找到了一只木尸。 若是能通过春芽，找到其余的五行尸，一定能够重创黑煞。 我道:“看来，你是打算把我拖入这场漩涡中来了。成交，我尽量救你。” 她捧着那块人形血玉，朝里面走去，脸颊流下了汗水，双手都在发抖。 我朝黑猫招招手。 黑猫快速跑了过来。 我将它抱在手上。 残缺的布条飘动。 数个白灯笼摇摆着。 光线幽暗，越往里走越发阴森。 忽然，一尊浑身通红的喜神菩萨出现在眼前。 就放在石头垒成的神龛上。 泥像半米高。 脸色煞白。 五官是按照男子样子雕刻的，眼睛极小，嘴巴很大，露出细密的獠牙。 属于白面獠牙。 身子泛着光，像是用尸油浸泡过，盖着一件黑布。 隐隐泛着血红色煞气。 看来，从血坑跑出来的煞气，落到它身上。 在它边上，站着一只魁梧的行尸，十指锋利，脸上长满了细密的黑毛。 行尸站立的位置，差不多是当初郭采薇站定的位置。 我盯着那尊怪异的泥像。 邪异的尸气，就是从它身上冒出来的。 它给我一种非常诡异的感觉，好像是活着的。 好像张口，就能把人身上的阳气给吸干。 我见过不少恐怖的东西。 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邪门的泥像。 “喜神是行尸意思。这尊菩萨，是赶尸门拜的邪神。前段时间，忽然复苏觉醒，还把白剑飞与罗东宝，事情全部告诉了我。而且，他要我兑现诺言，嫁给他。” 春芽说。 “嫁给他？” 我眼珠子瞪得浑圆，几乎是吼叫出来的。 “没错，他就是这么说的。我是个孤儿，之所以成为赶尸匠，是因为白剑飞与罗东宝的师父，把我养大，目的就是嫁给喜神菩萨。我算是个童养媳，嫁的是一尊泥塑的神像。” “我这段时间，一到睡觉，就感觉到有气息萦绕在我身上，不断地做着噩梦。让我很恶心，恨不得上吊自杀。我甚至都不敢洗澡。因为我担心，有东西悄悄地偷看。” 春芽说。 我气得全身都在发抖，说:“你若是早些告诉我这一点。就算你不讲黑煞任何事情，我也会帮你。我绝对不允许凶神恶神，伤天害理。蚩尤老爷也觉得不会答应。” 我外婆龙改凤是落洞女。 让桃花洞洞神看上了，一生都因此改变了。 春芽是个人。 嫁给一尊菩萨像。 何等荒唐。 何等扯淡。 春芽察觉到我神情的变化，颇有些讶异，说道:“那我就把尸玉送上前，争取与他解开这‘婚约’！” 顿了顿，说:“你一定要救我，它肯定会伤害我的。这是我的宿命，只有斩断了与它的关联。我才能活下去。这几日，它不断地汲取我的阳气，我随时都会死掉的。” “要不，我替你把尸玉送上去。” 我说。 我心想，这泥像要是不解开婚约。 我直接砸烂它的脑袋。 春芽摇摇头说:“不行。赶尸门的口诀，以及操控尸气的方法，你都不知道。我把尸玉先给他，求它放我一马。毕竟，尸玉是赶尸门的宝物。” 她将尸玉送上前，就放在喜神菩萨前，口中快速念叨一种口诀，有点像是古苗语的发音。 一旁的魁梧行尸，眼珠子转动了几下。 忽然，春芽身子摇摆了两下，直接晕倒过去。 倒地之后，一动不动。 脸色更加惨白。 我忙上前，将她扶起来，发现她的脉搏微弱，阳气亏损严重，全身发冷。 尸玉上的尸气，不断钻入泥像的口鼻之中。 原本那邪异的喜神菩萨，像是在笑。 我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喜神菩萨忽然开口说话:“春芽，以后……你就是我的妻子。这尸玉就是你自己准备的嫁妆。你要解开婚约，只当是你的玩笑话。” 听到这话。 我顿时怒火中烧，快速跑上前，抬脚踢了过去，直接将喜神菩萨一脚踢飞。 “踏马个巴子的，你想得倒美。” 我跟着大喊了一声。 泥像撞在墙上，从中裂开，摔在地上，瞬间成了无数块碎片。 第176章 不死之物 碎片之中。 噌的一声，冒出一股红色煞气，更有一股腥臭味散开。 随即，一个不规则的黑色肉瘤滚出来。 有两个拳头那么大。 表层非常粗糙。 包裹着极重的煞气与尸气。 没有口鼻与四肢。 不过，煞气与尸气开始凝聚成两条人腿形状。 确保这个肉瘤能站起来。 “什么东西！” 我惊呼一声。 世上有这样的邪祟吗？ 是什么我没见过的毒虫吗？ “你是谁，为什么要坏我的事情？” 那肉瘤子内部传来声音，闷闷作响。 我只觉得头皮发麻，手心发凉。 不过，内心闪过短暂的惊慌之后，再次涌上滔天怒意。 这种邪门而丑陋的肉瘤子，还想着霸占春芽。 这简直是对人的侮辱。 我催动金蚕蛊煞气，拔出杀鬼骨刀。 快步冲过去，对着它就刺过去。 金蚕的光芒，落在肉瘤身上。 斩断它两条幻化出来的腿。 它落地之后，以极快的速度，滚到了满脸黑毛的行尸脚下。 行尸全身关节发出咔咔声，尸气在复苏，眼珠子转动，冒出凶光。 我只能停下。 眼疾手快，将落在边上的血色尸玉捡了起来。 绝对不能让这肉瘤子汲取更多的尸气。 与此同时。 我将春芽背起来，用随身绳子捆牢，确保我双手可以正常使用。 我快速后撤了几步，应道:“孙子，我是你爷。你这丑陋的怪物，还想娶人类为妻。该引天雷之火把你烧掉。” 现在看来，喜神菩萨作怪。 就是因为泥像里，藏着一只以尸气为生的黑瘤子怪虫。 黑猫全身毛发炸起，发出刺耳的叫喊声。 黑瘤子像鼻涕虫一样，粘在黑毛脸身体，不断地往上爬，最终落在黑毛脸的脑袋上。 整个过程，令人极为作呕。 它发出声音:“我倒要看看，谁是谁爷！” 黑毛脸行尸眼珠子一转，气势汹汹地朝我扑过来。 动作极快。 右手一挥，黑影一闪，一股黑色尸气迎面冲过来。 这一挥能将古飞尘的桃木剑斩断，力量之大，可想而知。 再加上蛊虫，无法伤害死掉的行尸。 我只得背着春芽，快速后撤。 躲过飘动的白布。 跑出来之后，顺势将春芽放在地上的阴锣捡了起来。 这时，我发现出不去了。 倒地的罗七娇已经站了起来，她挡住了我出去的道路。 边上是挖出来的血坑，我背着春芽，根本不可能跳过去。 “小子，你好大的胆，敢抢我的亲！” “还要夺走赶尸门的尸玉。我要喝干你的鲜血。” 黑瘤子声音阴冷。 煞气与尸气迅猛地追上来。 有一些已经缠上了我的双脚。 我催动金蚕，迅速击退了致命的煞气与尸气。 “爷爷有金蚕在身上，还怕你？” 我站在一处角落，喊道。 “你怎么可能会有金蚕？” 那声音冷冷一笑。 “罗七娇，你不记得我了吗？赶紧把路让开。” 我转头对罗七娇大喊。 罗七娇眼珠子转动，发出吼叫声。 她没有认出我，反而是盯着我手上的这块尸玉。 她在这里的任务，就是守着这块人形尸玉。 “哈哈。年轻人，无路可走了吧。让你逞英雄。跪下来喊爷爷，给你个痛快。” 肉瘤子大叫。 我心中叫了一声金蚕。 金蚕蛊腾空而起，朝着肉瘤子攻击过去，凌厉的金光直攻煞气与尸气。 肉瘤子让金蚕蛊击中，顿时从中裂开一道缝隙，身子受到金蚕煞气的灼杀。 滋滋作响。 黑色表皮裂开之后，流出黑色的肌体组织。 可眨眼之间，肉瘤子以极快的速度成长，又恢复了原样。 “我靠。这是什么玩意啊。” 我大声喊道。 怎么会，在这么短时间就复活过来。 “我是不死之身。你不放下我妻子，我永远缠着你。” 肉瘤子大叫。 “孙子。你又在吹牛皮。” 我将尸玉挥动，吸引罗七娇的注意，而后右脚踢动一块石头，对着罗七娇打去。 随即，我深吸一口气，对着黑毛脸行尸吐出一口浓痰。 黑毛脸勃然大怒。 罗七娇挨了石头一踢，本能地扑了过来。 我快速一闪。 罗七娇与黑毛脸行尸撞在一起。 碰撞声非常响亮。 罗七娇嚎叫了一声，双手乱抓。 那黑毛脸力量很大，毒指甲锋利，反过来将罗七娇控制住，高举在头顶，直接扔出去。 嘭的一声，砸在石墙上。 我乘机冲到了门口。 门上弥漫着极重的煞气。 黑猫发出了刺耳的叫喊声，伸出爪子一抓。 跟着，我抬脚踢开门口的煞气，背着春芽冲到了外面。 东方已经发白。 四周的大树砍掉，山头炸掉了一部分，光线还算比较明亮。 出来之后，阳气充沛。 我停在门口，朝里面看去。 黑毛脸行尸就站在客栈门口，嘴巴张开，吐出一口黑色尸气。 眨眼间就让清晨的风给吹散了。 它们并没有追出来，显然是忌惮外面的亮光。 黑猫对着黑毛脸发出叫声。 “我就站在这里，有本事你出来。” 我确定了安全距离，放下了春芽，喊道。 幸运的是，天马上就要亮。 否则，我背着春芽，未必能摆脱这只黑毛脸行尸的追踪。 “小子，报上名来。我是赶尸门祭拜的神灵，你真是不知好歹。” 那肉瘤子身形在发生变化，渐渐像个袖珍的孩子。 我再次惊诧不已。 我笑着说:“一百年前，赶尸门弟子众多，你说这句话，我肯定战战兢兢。可现在，赶尸门早就没落了。你记住爷的名字，我就是冬生。你不是一苏醒，就把罗东宝与白剑飞的事情告诉春芽的嘛！” “你应该听过爷爷的名字。怎么爷爷站在你面前，你反而认不出来了。” 它身形一抖，缩动了两下，说:“好！你现在把春芽放下来。我不杀你。还给你金子。赶尸门有很多金子，全部给你。” 我说:“我救一个人，只能赚十元的诊金。可我，最恨的就是你们这些邪神恶神。春芽的事情，我会管到底。你拿多少金子都没有用。我一定要把你烧成灰烬。” 通过对话。 我发现这肉瘤子拥有人的灵智。 身体受伤之后，可以在短时间之内复原。 拥有极强的自愈能力。 这会儿又变成一个胎儿。 简直是邪到家了。 “小子，你真是不识好歹。” 它叫道。 又有一股尸气从了出来。 依旧没有冲到我面前。 黑花寨公鸡打鸣声传来。 黑毛脸行尸，明显有些迟疑。 我往后退了几步，应道:“太阳马上就要出来。我弄些柴火，把这个烧得干干净净。你有本事就给我等着。” “你不是很嚣张嘛！我倒要看看，你怕不怕火跟太阳光。” 喊出这番话，我后背心彻底湿透了。 黑毛脸行尸真要不顾一切跳出来，情形就不太妙了。 但愿，用这个法子，能将它吓走。 “算你狠。” “可你别忘了，黑夜迟早会来临。黑色煞气总有一天，会笼罩整个苗疆。” 他丢了一句狠话。 随即黑脸行尸，转身朝喜神客栈内部退去。 经由以前郭采薇撞开的口子，离开了喜神客栈。 我怔在原地，回味着肉瘤子的那句话。 第177章 可能是个器皿 黑夜迟早会来临。黑色煞气总有一天，会笼罩整个苗疆。 这番话颇有深意。 似乎隐隐之间，表明它与黑煞这个神秘门派有关系。 我转念一想，它最后与黑煞有关系。 反正我与黑煞已经结下了梁子。 到时候，想办法抓到这只肉瘤子，指不定还会有意外的收获。 此时，旭日东升。 光芒照耀整片大山。 我心情为之大阵，刚才的紧张一扫而空，大喊一声:“肉瘤子，爷爷敢在黑暗里和你斗智斗勇。你敢来阳光下站一会儿吗？” 我站在光明之下，有在黑暗之中战斗的勇气。 怎么会怕一只肉瘤子！ 罗七娇站在门口，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罗七娇，到底发生了什么，是谁让你守在这里的？苗老蛇，巫左巫右兄弟呢，他们去了哪里，是死是活？” 我喊道。 罗七娇脑袋摆动了一下，眉头忽然缩在一起，眼睛也动了动，像是想到了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她表情有些痛苦，见太阳光变大，跟着转身离开。 从后面窟窿洞逃走了。 我立刻将春芽放下来，尽量让阳光照在她身上，确保体温能够快速上升。 “蛇大仙，你在苗疆生活多年，见多识广。那个黑瘤子，你之前见过吗？” 我问蛇大仙。 “像是一种肉太岁……的变种。割下它一片肉，明天就会长出来。灾荒年代，很多人用肉太岁来救命的。” “不过，这种黑色瘤子，吸食尸气，称它为尸太岁更合适。至于为什么会说话，还能变成小孩模样，我就不太清楚了！” 蛇大仙说。 肉太岁！ 其实就是一种菌类，只需要吸收空气中的水汽，就能生长，而且速度极快。 还有传言，说万年的肉太岁，可用来炼制长生不老药。始皇帝当年炼长生药，就独独少了一味万年肉太岁。 这黑瘤子让金蚕灼杀之后。 能快速复原。 或许就是因为这种快速生长的能力。 只是，它靠的是“尸气”与“煞气”，取名尸太岁，倒也恰当。 可，这玩意又怎么会跑到泥像之中，变成了赶尸门的祖师爷？ 看来，只能等春芽醒来之后，再好好问一问。 春芽体温有所回升。 但是，还没有苏醒过来。 应该是她献上尸玉的时候，念动口诀，让尸太岁攫取了身上的阳气。 短时间之内，无法苏醒过来。 我弄了些树枝，再加上一些枯叶，堆在了喜神客栈的门口，一直铺到血坑边上，一把火烧了起来。 火光大起。 烟雾弥漫开。 我深吸一口气，再次踏入喜神客栈，看能不能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喜神菩萨的碎片，就是泥塑的，还能感应到一些尸煞在上面。 整个碎片的内层，有些细密的符文。 仔细一瞧。 我确定是用来帮助养蛊的符文。 我心中猛地升起一个念头，喜神菩萨其实是个器皿。 它内部放着的肉瘤子尸太岁，就是封在里面要养的虫子。 只是方式比较隐秘。 外人根本就想不出，一尊泥菩萨实际上是个器皿。 这么看来，春芽的师父，不仅仅精通赶尸，还擅长养虫。 目前看来，还没有办法把这只尸太岁，归结到蛊虫的范畴。 只能说他精通养虫，不能说他精通养蛊。 我退了出来，又将散落的死蜘蛛捡了几只查看。 它们几乎是瞬间就死亡的。 再加上，罗七娇变成了行尸。 这位道门中人，一定不简单。 有了这两个收获之后。 我从客栈里出来，背着春芽，带着黑猫，顺着山路走回茶花峒。 春芽实在太瘦小了。 我一路小跑，一个多小时就回到了茶花峒。 众人见我回来，都长舒了一口气。 “咦！他……就是那位怪人。你怎么把她带回来了？怎么是个女子！” 古飞尘惊诧不已，牵动了伤口，痛得眉头拧在一起。 我说:“她是个可怜人。” 古飞尘皱着眉头，颇有些不信，说:“控尸之人，养尸之辈，怎么会是个可怜人。” 我先让小秋葵，给春芽洗澡，换身干净衣服。 她背着喜神菩萨赶路，多日未曾沐浴过。 我吃过了早饭，休息了一会儿。 随后，我把春芽的经历讲了出来。 古飞尘眼神微微一变，说:“我失言了。没想到，她并不想杀我。更没想到，她的遭遇如此可怜。她竟然会遇到如此邪门的事情。” 小秋葵说:“姑奶奶说过，不要轻易评价别人，因为你不知道别人会经历怎样的苦楚。” 我喂了春芽清除尸气的汤药。 春芽阳气恢复了不少，脉搏也在恢复。 不过，她沉疴已久，要想完全恢复，还需要一些时间。 毕竟，长年累月与尸气打交道，会对身体造成了很重的隐伤。 她现在还年轻。 是可以彻底康复过来。 若是再过上几年，就没有办法治疗了。 春芽清醒过来，恢复了女装。 一头秀发垂下，尤如飞瀑一般。 娇弱瘦小，看起来是个美人坯子。 怪不得那喜神菩萨要春芽嫁给他。 我把她的身体状况，以及调理身体的方案讲给她听。 春芽泪水一下子就流了出来，说:“冬生郎中，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说着，她就要给我下跪。 我说:“不用报答。只要你把黑煞养尸的秘密告诉我，就可以了。眼下，那瘤子还会来找你的，危险还没有完全解除。” “肉瘤子？” 春芽皱眉。 “泥菩萨摔碎之后，就出来了一个肉瘤子。初步分析，应该是个尸太岁。用金蚕击杀之后，它瞬间就恢复了原样。到最后，它变成了一个小孩的样子。” 我说。 她全身不由地抽搐，开始干呕出来，吐了不少苦水。 她实在是恶心到了。 这她段时间背着泥菩萨，等于是把尸太岁肉瘤子背在身上，换谁都恶心。 “这是你的东西。” 我将那本《赶尸七门神通》，还有用辰州符包裹的人形尸玉，以及她所使用的的阴锣。 一并交给了她。彡彡訁凊 她感谢了一声，收了回去。 我本想劝她不要再从事赶尸这个行当。 可转念一想，每个人都有苦衷。 该如何选择，由她自己决定。 “尸太岁是忽然苏醒，然后跟你说话的吗？”我问。 春芽说:“是的。不过，这尊菩萨，一直是我师父供养的。我以为只是一尊泥菩萨，从来不知道，里面会有怪物。我师父……他向我隐瞒了很多东西。” “你师父怎么称呼？” 我问。 春芽说:“我师父的名字姓白，名字我不知道。大家都叫他驮爷。本来，他要我取名白春芽的。可我……知道，我不是这个姓氏。我就是春芽。以后找到自己的姓氏，再取个完整的名字。” 我听得出来。 春芽似乎对自己的师父没什么太深的感情。 换做是我，若是知道师父养自己的目的，是要嫁给喜神菩萨，也不会有太深的感情。 “说远了。你还要问什么？” 春芽眼神闪过一丝波澜，很快平静下来。 我点点头，问:“跟你一起的黑毛脸行尸，有什么来历？” 春芽表情一变，说:“他是我师父留下来的。听说是从大墓里弄出来的僵尸，用赶尸门秘术制成了，一只力大无穷的行尸。我一般都叫他大高个。” 我无比地震惊。 赶尸一门还真是不容小觑。 能把大墓里的僵尸，做成供自己驱使的行尸，真是匪夷所思。 “这位白驮爷，懂不懂蛊术？”我问。 第178章 不能投降 “蛊术？” 春芽不由一怔，有些困惑地看着我，“何故有此一问？他是赶尸匠，应该不会蛊术！” 我解释说:“我推测，喜神菩萨不过是一种器皿，是用来豢养尸太岁。所用的方法，可能是从某种蛊术，衍生而来的养虫法。” 春芽瞳孔猛地睁大，随即苦笑了一声:“他养大我，只是献祭尸太岁的。他不会把这些事情告诉我的。” 这话听起来非常悲伤。 “那他是什么时候死的？” 我问。 春芽年龄不大。 若真是这位白驮爷养大。 那么，他不会死去太多年。 “我十五岁那年死的。今年过去了三年。他足足活了九十三岁才死掉。” 春芽说。 我心中不由嘀咕，还真是长寿。 连徒弟罗东宝与白剑飞，都死在他前头了。 “黑煞养尸的地方，有两处是老东西选的。一处在苗人谷附近，还有一处在茶花峒往西，过野坟山往西南约莫三里地。” 她接着说。 我暗暗一惊，没想到在茶花峒野坟山附近，竟然有黑煞的养尸地。 这倒是出人意料。 看来，这位白驮爷，也是黑煞中人。 我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尸太岁不会轻易罢手。天黑之后，他可能带着大高个行尸入寨。” 春芽说:“寨子住着活人，阳气充沛。僵尸入寨，受到阳气影响，有可能会失控。而且，七年以上的公鸡，也是僵尸克星。尸太岁不会带着大高个闯进来的。” 我说:“只要他不入寨，那就可以多休息几天。” 春芽看着我，欲言又止，右手抓着衣角，没有再说话。 我看向小秋葵。 她已经看了很久，我带回的喜神菩萨碎片。 小秋葵皱着眉头舒展，说:“大哥，你的推断是正确的，就是一个器皿。这位白驮爷寿命很长，可能与这尸太岁有关。多年肉太岁有肉灵芝的美称。” 我一怔，惊得目瞪口呆:“用尸太岁给自己延续寿命？” 转念一想，反而平静下来。 苗疆大地，有人养蛊发财，有人养蛊杀人。 利用蛊虫延年益寿，也并非不可能。 只是能把肉太岁养成尸太岁，他算是个人才。 “而且，根据你的描述。我怀疑尸太岁忽然醒过来，能开口说话，并不是尸太岁本身，而是有邪祟落到它身上了。” 小秋葵解释说。 “邪祟落在尸太岁身上？” 我再次震惊了。 我还以为，是尸太岁受了太久的祭拜，学习人类的习性，拥有了灵智。 小秋葵说:“大哥，若是尸太岁自己拥有灵智，关于罗东宝与白剑飞的事情，它是如何知道的。我不信，一个肉瘤子，在泥像之中呆个几十年，就能知道百里之外发生的事情。” 她这么一说，倒有几分道理。 “那会是什么邪祟落在尸太岁上？”我问。 “满足两个条件:一，知晓泥菩萨中间养着尸太岁；二，懂得控尸。” 小秋葵说。 我整个人像是闪电击中一般。 答案不言而喻。 那就是，驮爷的魂魄，落到了尸太岁之中。 如果真是这样。 从一开始，驮爷养大春芽的原因，就是让她嫁给尸太岁，也就是死后的自己。 所作所为，人神共愤！ “禽兽！这个老瘪三。我要敲碎它的脑袋。” 我忍不住骂出口。 春芽全身再次发抖，尖叫一声:“没错，一定是那个老畜生，他没有把我当成人。难怪，他在死之前，不断地给我念叨，一定要嫁给喜神菩萨。否则，我将肠穿肚烂，不得好死的。” 真相是残酷的。 小秋葵扶着春芽，说:“知道这一切，总比蒙在鼓里强。接下来，咱们应该考虑的是，将那邪恶玩意诛掉。” 春芽在愤怒之后，眼神之中多了一丝绝望，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苦笑一声，摇头说:“没用的。如果是那老东西，你们救不了我。你们不知道，他有多么可怕。” 而后，她站起来，说:“我走了，多谢你们的帮助。我不能连累你们。我会劝他不找大家麻烦。但愿，我能让他平息怒火。” 看得出来，春芽非常畏惧白驮爷。 在确定，白驮爷死后落在尸太岁身上之后，愤怒之后就认命了。 连一丝反抗的勇气都没有了。 “春芽姐，你相信我大哥。”小秋葵有些心疼地说。 她用力拉住要往外走的春芽。 我盯着春芽，眼神坚毅地说，“哀求是没有用的。你就算死，他也不会放过我们。你别忘了，白剑飞与罗东宝两只阴鬼魂飞魄散，都与我有关。你现在出去，反而是向他示弱。他以为我们怕了，反而会更加肆无忌惮。” 随即，我一字一顿地说:“尊严只在剑锋之上，真理只在蛊虫的神威之下。咱们不能投降。” 春芽眼眸波动，咬着嘴唇没有说话，没有再往外走了。 我将金王与火王请了出来。 “二位，尸太岁不怕金蚕煞气，该如何除掉，你们给个建议。” 我说。 “尸太岁！光用尸气就能养出这种玩意。不得不说，此人颇有些天赋。” 金王说。 “说正事。”火王咳嗽了一声，说道，“它能快速复原，是借助了尸气，那就将它周遭的尸气斩断，让它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准备火油，再用金蚕。而后，再把它身上的恶灵逼出来杀死，这就足够了。” 金王点点头:“要是烧不死尸太岁，放铁锅里炖。指不定是一锅美味肉汤。” 我白了一眼金王。 我思索了片刻，心中渐渐有了对付的法子。 “春芽，你现在能做的，就是好好休息。他在找到你之前，必须过我这一关。” 我说。 整个下午。 我先从寨子里找到了三只养了七年以上的公鸡。 我继续琢磨药方，而后生了三个炉子，用药煎药。 白铁虎、古飞尘与春芽都需要喝药。 茶女以及火王，也都受了重伤，也要对症下药，尽快让他们恢复过来。 还要考虑给刚出壳的火苗虫调理。 天不知不觉黑了下来。 忽然，一声杀猪般的惨叫传来。 我忙跑出去察看。 古飞尘额头满是汗水，右手已经脱臼，靠着墙壁。 春芽恶狠狠地说:“你离我远点。也不用你同情我。否则，下一次就不是手臂脱臼那么简单。” 我心中好笑。 春芽看起来瘦弱，实则是在死人之中长大，力量很大。 抡动铲子挖坑，充满力量。 绝不是拿起来那样娇弱。 “我是来向你道歉的。我之前说过一些不好听的话。我刚刚……是怕你摔倒，才想着扶了你一把。我没有其他的心思。” 古飞尘痛得脸部扭曲，咬牙解释。 我笑着扶住古飞尘，用力一推，帮他手臂复位。 春芽并不领情，说:“你是道长，我是赶尸匠。你要对付僵尸，天经地义。不存在说难听的话。你也没必要向我道歉。咱们立场不一样，何必假惺惺。” 古飞尘叹了一口气，说:“好吧，是我想多了。” 忽然，春芽朝前走了一步，吐出了一口黑血。 身子站立不稳。 我将她扶住，让她坐在椅子上。 这时，我发现她全身布满了血丝。 就像是一下子冒出的。 好像一张红色的蛛网罩在她的身上。 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我搭着她的脉搏，而后又将她眼皮撑开，仔细看了一会儿。 我说:“春芽，在你的体内，有一种蛊虫。我没能察觉，应该是它处于蛰伏的状态。天黑下来之后，它开始发作。” “你师父已经到寨子外围了。” 第179章 缠丝虫 当初白驮爷告诫春芽，若不嫁给喜神，就会肠穿肚烂。 这不是诅咒的空话。 而是早就在春芽身体里面，种下了毒蛊虫。 这种隐藏极深的蛊虫。 不会无端发作。 只有一个可能。 就是下蛊的人到了附近。 我心中暗骂了一声，白驮这只老畜生，连一刻也不愿意多等。 只给我们一个白天的时间。 “他终于来了。” 春芽忍着剧痛，额头挂满汗珠，眼珠子越来越恨，“我全身像坠入冰原，处处疼痛不已。冬生郎中，请你给我一壶火油，我出去找他，跟他同归于尽。我不再害怕，不再躲避。因为我知道，躲避害怕，根本没用。” 小秋葵闻声走了出来，说:“春芽姐，你放心，我大哥很厉害的！” 古飞尘看着我，紧张地问:“是什么蛊虫？” 我取了银针与瓷碗，将吐在地上的黑血沾上一些，放在瓷碗之中，而后用清水一冲。 清水之中冒出一股尸气，而后快速散开。 我又盯着春芽的双手，查看肌肤的变化，又查看了双脚的脚底板与头顶。 其中右脚涌泉穴，以及头顶百会穴，出现了针眼大小的白点。 不仔细看，根本就察觉不出来。 “妈的，我非要抓住那只尸太岁，将这只凶煞恶鬼烈火焚烧，天雷劈杀。” 我咬牙切齿，几乎是吼出来的。 “到底是什么蛊虫？” 古飞尘再次问。 我声音有些发颤:“缠丝虫，也叫长线虫。不仅会缠住身体，还会缠住魂魄。” “破解之法，是从脚底割开一道口子，而后把它慢慢地拉出来，而且绝对不能拉断，整个过程可以说是生不如死。更恐怖的是，这一只，是用尸气豢养成的。” 巫蛊秘录之中提及过，此虫缠丝入魂，折损阳寿。最长的有两米处，要从脚底板划开一道口子，慢慢地拉出来。 而且不能折断。 因为断了之后，它依旧还活着，还会重新生长。 此虫阴毒程度，丝毫不逊于邪毒的食脑虫。 受此虫影响。 春芽阳寿不会太长。 这是杀人的毒计！ 我心中怒气再次涌起。 用如此恐怖凶毒的毒虫，对付如花年华的女子。 这是对人生命的蔑视。 对美好事物的仇视。 古飞尘眼神完全变了，说:“小郎中，需要我做什么，你尽管开口。我虽然不太懂蛊术，但是符纸还是可以画几张的。” “那就请古道长，为我画几张斩鬼符，以及镇尸符。” 我说道。 古飞尘点头。 家中本就有朱砂，黄符纸，毛笔。 他将朱砂磨碎融化之后，而后割开自己的左手，放了不少鲜血。 古飞尘脸色发白，默念口诀，快速画符。 不得不说，古飞尘画符的神态，以及出笔的动作，非常的讲究。 举手之间，有高手风范。 我将镇蛊铁牌让春芽握着，而后在她的神阙、气户、中府等穴位刺上银针，压制住缠丝虫的发作。 又把春芽随身带着的尸玉拿了出来。 只见，尸玉上面飘出的淡淡的尸气。 开始往她体内钻。 我忽然心中一动，问:“白驮爷有没有养过尸虫？” 关于尸虫的传言，有各种说法。 外婆最开始的看法，第一只是从毒山尸王身上跑出来的。 之后才繁衍开的。 可我后来追踪到了毒山，发现与尸王没有关系，又寻到了木尸小僵尸身上。 最终都无法确定，尸虫的真正起源。 “尸虫是什么样的虫子？” 春芽皱眉问。 我说:“一种黑色，犹如蚯蚓，是以尸气为生。它们还有尸虫虫母。可能比蚯蚓要小一些。” 春芽额头上青筋爆出，说:“我见过。我见过的那东西。从大高个身上弄出来的。大高个是大墓里弄出来的僵尸。” 我心头一凛，没想到尸虫之谜。 谜底落在了白驮爷这个老赶尸匠身上。 “春芽，那老畜生下了狠手。我必须马上把缠丝虫抽取出来。整个过程，非常痛苦。而且，还不能用麻沸散这种止疼药。” “因为，你喝下麻沸散失去感觉，那缠丝虫也可能失去活性隐藏起来。它现在开始发作了，多在你体内呆一天，对你伤害就增加一分。这个时候，只能强忍着痛。”彡彡訁凊 我说。 春芽苦笑一声:“痛总比苦日子要好受。” 我走到门外，喊道:“青灵，你带着黑狗和黑猫到寨子外面，拖着他们。一个小时之后，我来跟你会合。记住，把那老畜生留给我，要小心那个尸太岁，大高个僵尸。” 青灵应了一声。 带着黑猫与黑狗就出了院子。 回到了屋内。 我将两张桌子拼起来，让春芽躺在上面。 我以最快的速度，准备了各种工具，在边上生火煮鸡蛋。 再取了一些猪血与猪肉沫子，用碗装好。 “记住，你不仅仅要承受身体的痛楚，还要承受魂魄的痛苦。但是，意志力能压住这种痛。” 我对春芽说。 我没有别的办法止痛，只能寄希望春芽的意志力了。 春芽再次坚强而肯定地说:“我不怕痛。” 一切准备就绪。 我深吸一口气。 将尸玉与瓷碗拜访在春芽右脚边上。 而后，在春芽右脚脚心划开了一道口子，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涌泉穴的白点，就是缠丝虫的一端。 再用两个熟鸡蛋右脚脚背滚动。 十数秒之后，一条细如发丝的缠丝虫钻了出来。 呈现出半透明的乳白色。 我眼疾手快，慢慢地靠近，随即忽然出击，捏住了那虫子。 捏住之后，我停顿了一会儿。 不能用太大的力，也不能用太小的力。 太大会把它扯断。 太小会让它溜回去。 春芽的身体在颤抖。 “春芽姐，意志力！一旦这虫子从中断掉，残存在你体内，保不齐还要开刀取出来。痛苦会递增数十倍。” 我说。 春芽用了极强的意志力，控制着发抖的身体。 “春芽姐，我大哥医术很高明的。他还跟古姐姐学过一些道术。所以，你放心……你不会有事的。我跟你讲个故事。” “从前有个怀孕的妈妈，她腹中的孩子，让仇人下了五只剧毒的蛊虫。她啊，为了保护孩子，自己吃尽苦头，拼死也要保住自己的孩子。” “后来，那妈妈过世了。可依旧保护着这个孩子……这个孩子只再出生时见过自己的妈妈，再也没有见过妈妈。” “你猜那个孩子是谁？” 小秋葵在边上讲着话，分散春芽的注意力。 我双手保持着平缓的姿态，开始发力。 慢慢地拉动缠丝虫。 我感觉到自己心脏突突地跳动。 好在，我双手托举过石头，还把蜈蚣放在上面，让踢掉毒牙的毒蛇在上面爬。 经过外婆的训练，我这双手很稳。 整个过程显得格外的漫长。 我心跳渐渐地恢复正常。 血色尸玉，散发的尸气，吸引着缠丝虫。 最终，耗时一刻钟，将那缠丝虫，完全抽了出来。 足足有两米长。 缠丝虫落在瓷碗里，绕在一起。 我直接将整个碗，扔到火炉子，猛火灼烧，发出一股恶心的臭味。 “啊！” 春芽最终大叫了一声，全身湿透，直接痛得说不出话来，就好像真的死过一回。 幸运的是。 她脸上身上的蛛网般的血丝全部退去。 我全身湿透，消耗了大量的体力。 “春芽姐，那个孩子就是我大哥。虽说把苦难拿来比较不恰当。可我要说，他吃过的苦，不比你少。你和他都是世上可怜的人。过去的事情，已经随着缠丝虫烧掉。咱们都要往前看。” “好好活，认真活。” 小秋葵轻声地说。 春芽没有力气说话，晶莹的泪水顺势滚落下来。 我看向古飞尘，问:“古道长，符画好了吗？” 第180章 蠢货 古飞尘脸色苍白，毫无血色。 看来，画符还是个体力活。 古飞尘站起来，说:“画好了。我随你一起去，用符要配合口诀使用。” 我沉思片刻，点点头:“可以。不过，道长只用帮我定住大高个僵尸。” 古飞尘昨晚重伤晕厥，尸毒刚解，又拼力画符，不宜再进行激战。 古飞尘潇洒一笑，说:“这点伤，我扛得住。” 我对小秋葵说:“你照顾春芽、白铁虎他们。” 小秋葵应道:“大哥，你要当心。” 春芽感激着看着我，又看了一眼古飞尘，并没有说话。 “春芽，将尸玉与阴锣借给我。等下，我把白驮爷送到你面前。” 我说。 很快，我将准备好的东西，放入竹篓。 我牵着三只金冠公鸡，背着竹篓，就出了寨子。 古飞尘问:“春芽她体内，不会有蛊毒残留吧？” 我说:“缠丝虫抽出来就万事大吉，就算有些毒素，我也可以治疗。” “那就没什么顾忌了。” 古飞尘眼眸闪过一丝厉色，说。 出了寨子，黑狗飞奔而来。 引我们顺着溪水朝上游走了一段路。 很快，只见空气之中弥漫着一股黑雾。 还透着一股幽红。 不远处。 大高个僵尸靠着溪水边上，在他肩膀上，站着一个三十厘米高、漆黑的肉瘤娃娃，是尸太岁变化的。 现在已经有了人的模样，四肢与眼珠子都长出来了。 看起来非常的瘆人。 也越发叫人恶心。 我喊道:“老畜生，有金蚕蛊坐镇，蛊神已经归位，你敢闯到这里，你是老寿星吃砒霜，活得不耐烦了！” 青灵退了回来，气嘟嘟地说:“你终于来了。要不然，我就把它撕成碎片。我从未见过，如此好色的老鬼。” 我将三只金冠公鸡留给古飞尘照看。 古飞尘拍打了公鸡，发出了叫声。 雄鸡一鸣天下白。 也是僵尸的克星。 它们会影响大高个僵尸的判断。 我往前走了几步。 尸太岁操控着大高个行尸，反而后退，得意地说:“春芽快死了吧！” “你把春芽送出来，再把你的蛊灵送给我，我就不再追究。否则，茶花峒这么多人，总有落单的。我杀不了你，还杀不了其他人吗？” 我眼睛快瞪出血来。 这特么还是人话吗？ 不过，这只老鬼不算太蠢，不打算硬强，而采用袭扰的法子。 我喊道:“白驮爷，提这种要求，你特么就是大傻鸟。” 尸太岁明显一怔，跟着大笑:“没想到，老夫隐藏多年的秘密，让你识破了。不愧是杀死老金蚕，养出新金蚕的少年。” 我说:“春芽体内的缠丝虫已经取出。她会活得好好的。还有，你确定今晚打个招呼，说几句狠话，就能安然离开吗？” 他眼珠一转，哂笑一声:“我要离开，谁能阻拦我。你不识好歹，那么，从此刻之后，凡是茶花峒落单的人，都会死。缠丝虫很普通，我还有更毒的蛊虫。我相信，等我杀到最后……你总会受不了的。” “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 我大吼一声。 尸太岁开始操控大高个僵尸后撤。 我迅速取出阴锣，有节奏地敲动阴锣。 当初在毒山，古夏听过白剑飞敲锣声，她一遍就记了下来。 后来，她教过我简单的控尸方法。 行尸可以是通过锣声来控制前进。 再配上辰州符来操控。 大高个行尸左右为难，一方面受到尸太岁白驮爷的控制。 另一方面，也受到阴锣声的影响。 “咱们走，明天再来。” 尸太岁白驮爷大喊，语调已经有些着急了。 我快速奔跑，将金蚕放出去。 公鸡在古飞尘的拍打下，发出了刺耳的叫声。 黑狗让郭无寿打伤过，所以对行尸颇为憎恨。 一狗当先，直接冲了出去。 古飞尘咬着牙也跑了上前。 嘭的一声。 大高个肩膀上的尸太岁白驮爷，让金蚕蛊的金光打落在地上 它失去了对大高个行尸的控制。 “古道长，让行尸保持五分钟站立。” 我眼见二者分开，急切地喊了一句。 古飞尘捏了一张符纸，念叨:“奉三清祖师敕令，诛杀僵尸。天地无极，乾坤借法，行兵斗者皆列阵前行，急急如律令。” 淡淡的光芒散发出来。 大高个明显怔了一下。 符纸打在大高个眉心处。 他身子一僵，没有再动弹。 我把阴锣扔给了古飞尘。 “黑猫，黑狗，不要让那黑肉瘤跑掉。它才是我们要抓的。” 我跟着大喊了一声。 取下一个油罐，直接扔向尸太岁驮爷。 它变成了孩子模样，速度很敏捷。 我并没有想过一下子能砸中它，跟着将火折子丢过去。 火烧一下子就烧了起来。 火光烧起，是会压制尸气的。 尸太岁白驮爷明显有些惊慌，靠着一块石头，警觉地看着四周。 黑猫与黑狗，已经堵住它越过溪水退却的线路。 我道:“老瘪孙，爷爷来收拾你了。” 我又将其它的油罐投到四周，烧起来之后，等于是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尸太岁身形开始变动，黑色的尸气，在空中散开。 从它右脚下面，钻出了泛着暗红色的尸虫。 这种尸虫身上的煞气与尸气，非常浑厚。 “老夫纵横湘西七十年，小小孩童，竟敢班门弄斧。老夫操控尸气，堪称苗疆一绝。” 他声音有些颤抖。 “几只尸虫，你也敢吹牛。” 我骂道。 他不知道，我接触蛊虫世界的第一种虫子就是尸虫。 我熟悉尸虫，见过尸虫虫母。 别人不懂对付尸虫，而我恰好能够熟练应对。 我眼疾手快，扑杀上去。 以金蚕蛊的金光，直接击杀这些尸虫。 黑狗相当勇猛，直接扑过去，照着尸太岁的腿子就咬。 尸太岁刚躲开。 只见，黑猫锋利爪子划破了它的肚皮。 我取了一根桃木钉，直接钉在它身上。 尸太岁从钉着的桃木钉中间分开，快速变大，转眼朝我冲过来。 我挥刀将它从中斩断。 跟着。 我用金蚕蛊煞气包裹在它周围，阻止它尸气修补它的身体。 本命蛊的煞气也跟着冲出来，将裂开两块的尸太岁缠住。 我将火油倒在尸太岁身上。 火光一下子烧了起来。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 一股暗红煞气连忙飘起来。 白驮爷从中抽离出来。 身子还没有完全舒展。 古飞尘一张斩鬼符飘过来，直接将他打翻在地上，大骂道:“畜生。若不是我受伤，必定引五雷将你劈死。” 跟着，我快速上前，用手压着斩鬼符。 杀鬼骨刀直接刺在他眉心之中，阻止他鬼身阴气流转。 他整个身体呈现暗黑色，脸色布满了细密的符文图案，双目凶狞，根本没有认输的打算，张开嘴巴，滋滋地大叫:“我白驮纵横湘西七十年，你杀不死我的。” 我一怔，都让我扣住了，还在这里吹牛。 “我还没有开始纵横。那就从砍你左手开始。” 我手起刀落，斩断了他的左手。 青灵落在我身后，说道:“小鳖孙，看看姑奶奶的样子。你活九十岁，在我面前也是个小娃娃。我纵横两百年，你信吗？你吃了熊心豹子胆，要我跟你。你哪来的自信？” 金王咯咯地笑了两声:“头一次见到这么蠢的蠢货，敢挑衅身怀诡神蛊的大蛊师。我五大蛊王也就纵横了一百年，头一次见到，你这么蠢的蠢货！” “我等也是第一次见。”其他三灵发出声音。 火王、水王以及金王与木王，四位蛊王齐齐露出了真面目。 加上青灵。 一共是五灵站在了我背后。 第181章 蜘蛛、蜈蚣与蛇蛊 五灵当中的任何一位，都是百年以上的角色，可以轻松碾压白驮。 他彻底绝望了，眼神哀求地看着我:“冬医生，你是悬壶济世的蛊医，求你高抬贵手，送我走阴路，放我下地府，投胎转世！下辈子，我一定做个好人。我当牛做马，报答你的大恩。”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可能没听说过，我是个杀人蛊医。原本人死债销。可你死后变成恶灵，还要害人，是你自己放弃了再世为人的机会。” 白驮嘴唇翕动几下。 看了一眼远处的大高个，又朝东边望去。 我心中一动，莫非东边还有东西藏起来了。 我装作没注意，问:“你让春芽嫁给你，又在她体内下蛊，目的是什么？” “我……我是想让春芽当我的老婆。我一辈子都是光棍。” 他眼珠子在转动。 显然是在说假话。 “我脾气不好。不说实话，我只好让我身后五位帮你回忆一下。” 我一巴掌抽过去，恶狠狠地说。 白驮喊道:“春芽是九阴之命，八字全阴，再加上是女子。她这样的命格，养出来的僵尸，非常厉害的。我打算把她养成僵尸，送给黑煞。而她的魂魄，则要当我的鬼妻……她是我挑中的美人坯子。我活了九十多岁，再修行鬼术，争取再占据一个新身体……” 听完这话。 我直接用骨刀斩掉他另外一只手。 “我都讲了，你为何还要动手……” 白驮痛苦地大叫。 “你讲与不讲，我都会灭掉你。只是让春芽动手，更有意义。所以，我暂且留着你。” 我冷冷地说。 我把白驮交给五灵看着。 跳到石头上，尸太岁在猛火灼烧与金蚕煞气的围攻之下，已经彻底毁掉，不可能再恢复生长。 眼下棘手的是大高个僵尸。 他才是今晚最难对付的。 我盯着他身上感知他尸气流动，观察他身上的罩门，悄然地摸出了一根铜钉子。 大高个口中哈着尸气，眼珠子注意到我的变化，全身在不断地挣扎。 “嚎嚎！” 他抬起了右手，直接扯掉了眉心的镇尸符，眼神凶横，尸气一下子上升到极为恐怖的程度。 大公鸡开始疯狂地大叫。 大高个身形极快。 锋利的毒指甲挥动，直接斩杀了三只公鸡。 鸡毛随风飘散。 鸡血更是溅落一地。 我看准时机，握着铜钉子，对着他的胸口气户穴刺去。 他身上用麻布条包裹，身板非常的坚硬。 我感觉就像钉在钢板上，根本没有刺中气户穴，整条手臂震得发痛。 他右手一挥。 打在我右肩上。 我落到了数米之外，迅速站了起来，疼得我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我又从古飞尘手上阴锣接过来，哐哐敲动。 古飞尘再次结印捏符，呼吸非常急促，身子发抖，从口鼻沁出了鲜血。 这是体力不济的表现。 “大高个，住手。” 春芽有气无力的声音传来。 只见，小秋葵背着春芽赶了过来，扶着她坐在一块石头上。 大高个没有再动了。 “大哥，春芽姐放心不下，担心大高个与你们之间起冲突。所以，坚持让我背着她。” 小秋葵怕我责怪，连忙解释。 这时，大高个僵尸眼珠一转，看向小秋葵，对着她比画起来。 接下来的一幕。 更是让我惊得目瞪口呆。 大高个直接跪在了小秋葵面前。 “春芽姐，他是在跟你下跪吗？” 小秋葵有些懵。 “不是，他好像认得你，是给你下跪的。” 春芽摇摇头。 小秋葵看着大高个行尸，惊得半天都说不出话来:“你要是在跪我，那就抬起右手。” 大高个还真的抬起了右手。 小秋葵倒吸了一口冷气，伸手拍了拍额头，讶异地说:“真是怪了。我都糊涂了。” 大高个似乎对小秋葵颇为信任。 身上暴躁的尸气一下子就平息了下来。 我暗暗松了一口气。 “春芽姐，他之前见过我吗？” 小秋葵问。 春芽说:“这大高个跟着白驮不止十六年。我想他应该是第一次见你。” “第一次见我，非亲非故，为何要给我下跪。” 小秋葵皱着眉头自言自语。 “谁在边上偷听！” 我大喝一声。 东边的林子果然传来了动静。 前面沙沙作响，一个身影在跳动。 我快速追了上去。 追了有一刻钟，在茶山茶树林中间。 那黑影停了下来。 皎洁的月光下，我认出黑影是罗七娇。 她佝偻着身子，转过头看着我，目光非常的复杂，不再是昨晚那样阴冷狠辣，似乎有了情感。 “罗七娇，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语气也柔和了一些。 罗七娇张开嘴巴，从她嘴巴里钻出一只黑色的大蜘蛛，发出咯咯怪响。 那黑蜘蛛落地之后，快速爬动，直接朝我冲过来。 忽然，大蜘蛛嘴巴张开，钻出了一只黑蜈蚣。 而后，大蜘蛛身上，又滚出了一条黑色的蛇蛊。 蛇蛊是缠在蜘蛛身上的。 蜘蛛、黑蜈蚣与蛇蛊都停在我面前。 它们并没有向我攻击。 蜘蛛与黑蜈蚣是有实体的，蛇蛊是虚体。 它们合在了一起，就藏在了罗七娇的体内。 黑狗已经追了上来。 我忙叫住了黑狗。 罗七娇脑袋扭动，极为艰难地说:“都死了……都死了……不要追我。报仇……” 忽然，我想到了一点。 罗七娇擅长控制蜘蛛，而苗老蛇是控制蛇类，巫左巫右兄弟之中巫右是操控蜈蚣的。 难道是说，苗老蛇、巫左与巫右都死了吗？ 那会是什么人下的毒手？ 是将罗七娇制成行尸的道士吗？ 我本以为，只是罗七娇出事，其他三人平安回家了。 没想到，都遇害了。 就在我思考之际。 罗七娇跑入了树林之中。 我叫住了要追击的黑狗，看着地上的蜘蛛、蜈蚣以及蛇蛊。 想必，这是罗七娇留给我的线索。 我接着想，白驮在失手被擒之后，不断地朝东边看。 那正是罗七娇藏身之地。 这说明，白驮知道罗七娇来了，说不定他们是一起来的。 也就意味着，白驮可能知道是哪个道士控制了罗七娇。 想到这里。 我没有去追击罗七娇。 我将蜘蛛、蜈蚣与蛇蛊装了起来，转身折返回去。 第182章 没有你，这世界才公平 我退回来的时候。 月光朗照。 小秋葵已在溪边烧起了篝火。 萦绕在四周的煞气与尸气尽数散去。 空气一片澄净。 大高个行尸站在小秋葵身边，充满了敬畏。 好像对小秋葵格外亲切。 “是昨晚那位老婆婆吧？操控她的道人出现了没有？” 春芽问我。 “老婆婆出现了，道人并未现身。” 我应道。 目光随即落在白驮身上。 “冬医生，求你给我一次机会。” 白驮爷身子一抖，直接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随即，他又朝春芽大喊:“春芽，求你放过我……赶尸一门的秘籍，还有尸玉都传给你了。我向你道歉！” 春芽没有拿正眼瞧他。 “白驮，你让春芽把你带到黑花寨的喜神客栈，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走到他面前，开门见山地问。 白驮眼珠一转，紧闭嘴巴，变得视死如归，轻轻哼了一声。 想必他清楚，说与不说，最终都只有死路一条。 “白驮，你是个有体面的角色，应该给自己一个体面。” “何必逼我动用手段。” 我说。 白驮沉默了一会儿，说:“黑花寨喜神客栈，建造在一处大凶的风水脉上。这些年赶尸名存实亡，只能将尸玉埋在那里滋养。” 顿了顿，他接着说:“这一次，除了把尸玉挖出来，还要和一个人会合。” “谁？” 我问。 看来，我推断是正确的。 “他自称蜈蚣道人，经常穿着破旧道袍。我养尸太岁的法子，也是他教我的，说这样可以延年益寿，也能利用我擅长的尸气。” 白驮说。 我心中暗惊，这位蜈蚣道人，颇有些手段，能想出利用尸气养尸太岁，还把泥像当成器皿来用。在蛊术上相当有造诣。 “长什么样子的？” 古飞尘忽然变得激动起来， “瘦长马脸，一身破衣，腰间还有一个黑色葫芦，上面有黄色符文。我只知道他的道号，不知他的名字。” 白驮回答。 “是他！” 古飞尘眼睛通红，双手握拳。 “古道长，你知道此人？” 我好奇地问。 古飞尘说:“我这次来湘西办事，就是要找到这位道长。当年，我大哥到湘西毒山，也是冲着此人来的。” “古甲尘道长吗？” 我不由地一惊，忙问。 他点点头，双目射出凌厉的光芒:“在我大哥的头骨之中，我们发现……我大哥出事，与这位道人有关系。头骨上有一道摄魂符，导致造成我大哥出事。” 三清山古家精通道法，能通过头骨查出古甲尘真正死因。 实属正常。 “他是谁？” 我问。 “郭天禄！” 古飞尘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 听到这三个字，我只觉得嗡嗡作响。 郭天禄也是我要找的人，因为通过他能帮我找到残蝎妖道。 同时，困扰我多日的疑惑解开，昔日古甲尘去毒山，是冲着郭天禄去的。 现在想想，古甲尘的头骨还有那只大蜈蚣，出现在乌龙山，就在郭家人手上。 我长舒一口气，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没想到，白驮会给我们带来这样的意外收获。 “是叫郭天禄吧。” 我向白驮确认。 “我不知道他叫做郭天禄。他自称蜈蚣道人，行事毒辣。他来找我，从来只在深夜。白天从来没有来过。” 白驮见我盯着他，连忙说。 “小郎中不会错的，这种特征就是郭天禄的样子。我大哥十七年前出门，描述过此人的特征。他的黑葫芦非常了得。” 古飞尘解释说。 我点点头，接着问白驮:“你们是怎么约定的？” 春芽咳嗽了一声，擦掉自己的鲜血。 “我落在尸太岁身上，让春芽带我到尸玉埋葬之地。然后，春芽会在喜神客栈，变成女尸，到时候会交给蜈蚣道长。而我，会把春芽变成我的鬼妻。” 白驮说。 “他这一次，为什么没有现身？” 我接着问。 “他很狡猾，可能察觉到了一些变化。连我本人也没有想到，春芽会找你帮忙。如果，春芽不找你帮忙的话。兴许，一切会按照原计划进行。” 白驮解释说。 我顺着这番话想下去。 如果春芽没有找我，她会从喜神客栈挖出尸玉，将尸玉献给喜神菩萨之后，就会晕厥过去，最后丧命。 罗七娇则会带走春芽的尸身。 整个计划非常完美。 幸运的是，计划出现变数，春芽决定自救。 “那大高个僵尸是从哪一处大墓找出来的！” 我问。 “我只知道是从蚩尤谷的一处大墓里跑出来的。我不清楚是哪个大墓。我不是盗墓贼，不会去挖墓。” “我见他骨骼惊奇，就把他制服住，制作成了行尸，听从我的号令。至于，他为什么会听从这位姑娘的话。那我就不清楚了。” 白驮说。 蚩尤谷！ 难道是蚩尤老爷的大墓。 我一下子紧张起来。 关于蚩尤老大墓，涉及太多的隐秘。也事关整个湘西阴阳二界的稳定。 四位蛊王立刻闪开，就守在四周，避免周围有野鬼孤魂偷听。 我看了一眼小秋葵。 她眉头舒展，说:“大哥，我想我知道原因了。” 她是在提醒我。 这件事情不需要再问下去。 “尸虫虫母是从他身上取出来的？” 我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是的。我只在古籍之中听过这种虫子，没想到在他身上出现了。当时，我就欣喜若狂。” 白驮点头。 “给他个体面。” 我没有再问下去了，直接将杀鬼骨刀递给春芽。 最关键的问题，已经问清楚。 其他细枝末节的事情，已经不重要了。 春芽手一抖，最终还是接过了骨刀，眼神一下冷漠起来。 她本坐着石头上，撑着一根木棍，用尽力气站了起来。 她右脚刚抽出一条缠丝虫，走起来并不平稳。 “春芽，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也是受人逼迫的。请你给我最后一次机会，就当你报答这些年的养育之恩。” 白驮苦苦哀求。 春芽没有说话。 我心中不由地想，若她真要放过白驮，我只能遵从她的决定。 春芽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直接用杀鬼骨刀刺在白驮鬼身上。 而后，接过古飞尘递上来的一张斩鬼符，直接拍在白驮天灵盖上。 白驮来不及大叫，直接魂飞魄散。 整个过程，春芽十分果决。 没有半点迟疑。 她整个人长舒一口气。 如获新生。 “给你机会，你还会再报复。对我来说，没有你，这世界才公平。” 她说。 第183章 休养 春芽这一刀，斩断了过去的痛苦。 此后。 她可以安稳地入睡，不会再做噩梦。 古飞尘看春芽的眼神，充满了欣赏。 我也暗暗敬佩，她虽然在淤泥之中挣扎，但是她的心始终是清醒的。 没有廉价的圣母心。 “那位蜈蚣道长郭天禄，他不会就此罢手的。他一定会下一步行动的。” 春芽大口喘气，休息片刻，接着说。 我认同春芽的分析，黑煞行事，不达目的不会罢休。 郭天禄一定要把九阴之女，弄回去做成女尸的。 “岂有此理。我正好要找他，他要是出现，我让他好看。” 古飞尘怒喝一声。 “郭天禄，行事缜密，出手狠毒。他应该没有走远，说不定就在黑花寨附近。” 我想了想，非常肯定地说。 他发现春芽找我之后。 就藏了起来。 暗中等待时机。 “他在暗处，我们在明处。如何能够找到他？” 小秋葵皱着眉头说。 我忽然想到，罗七娇送给我的蜘蛛、蜈蚣以及蛇蛊。 “这是罗七娇藏在口腔里两虫一蛊，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拿了出来，说道。 众人盯着两虫一蛊。 “罗七娇在告诉我们郭天禄的藏身地。” 小秋葵眉头舒展，笑着说，眼珠一转，问道，“大哥，这两虫一蛊，有什么来历？” “蜘蛛应该是罗七娇的，而蜈蚣则是巫右饲养的，蛇蛊则是苗老蛇的。” 我解释说。 “那就对上了。咱们可以通过三虫，反过来追踪，就可以找到他们三人。如果郭天禄在他们身边，就能找到他。” 小秋葵眼前一亮，欣喜地说。 我精神也为之一振。 利用蛊虫是可以反追踪蛊师的。 之前，我就想过利用半只尸虫虫母，来追踪麻云峰。只是当时，我水平有限，外婆没来得及传我利用蛊虫反追踪。 小秋葵应该跟蓝凤凰学过。 我心中暗暗欣喜，罗七娇刚成为行尸不久，意识没有完全失控，把两虫一蛊给我就是要告诉我，郭天禄的踪影。 “绝对不能再让这左道人，伤害春芽姑娘。咱们什么时候动身？“ 古飞尘大声说，没等别人接话，他接着说，“依我看，事不宜迟，兵贵神速，咱们即刻动身。” 这话把我吓了一跳，我们一行人不是伤痕累累，就是又累又乏。 我说:“这位郭天禄是郭家人，精通养蛊，还能养行尸。咱们要有耐心，等到大家都养好伤。” 今晚能够击杀尸太岁白驮，最大原因是大高个行尸没动弹。 对付郭天禄，就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大哥说得对，磨刀不误砍柴工。急于一时，反而会失败。” 小秋葵说。 “我想，罗七娇传达信息，那郭天禄未必知道。咱们还有时间。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我补充了一句。 古飞尘叹了一口气:“看来只能如此了。” 金王也有些激动，说:“若是能抓到郭天禄，那云中寨蛊祸的大仇就有希望报了。” “大哥，这大高个行尸，该如何处置？” 小秋葵走进，悄悄地问我。 “他会是从蚩尤老爷的大墓出来的吗？” 我小声反问。 “应该是的。他可能知道，我下一代守墓人的身份。所以才对我如此敬畏。我也有直觉，他身上还有秘密。只是，我暂时无法与他沟通。” 小秋葵慎重地说。 “那就将他身上缠着的麻布条剪掉，给他自由。如果，他愿意跟着你，就让他住到东边山头去。那里有个蛤蟆洞，一般茶花峒的人，是不会靠近那里的。” 我想了想。 小秋葵点点头，大声对大高个僵尸，说:“剪掉你身上的麻布条，不用再受阴锣的控制。你可愿意？” 大高个行尸点头答应下来。 “过两天，我会去找你的。你自己一定要小心。” 小秋葵说。 “古道长，这僵尸是大墓里出来。日后，我会将他送入大墓之中。还请道长，这段时间，都不要为难他。” 小秋葵望向古飞尘，诚恳地说。 “我古飞尘不是迂腐之人。我与它的过节，一笔勾销。” 古飞尘说。 返回茶花峒，已是后半夜。 安排好众人休息之后。 我躺在床上，根据眼前的局面，决定休养一周，把眼下各种事情处理好之后。 再去找郭天禄。 本来，若是条件允许的话，最好是休养一个月。 可夜长梦多，万一让郭天禄跑了，又要花时间找他。 次日一早，我给古飞尘、春芽以及白铁虎煎药。 白铁虎可以自由走动。 火王开始教习白铁虎制作巫毒娃娃。 看到这一幕，金王不由地感叹:“哎！若是古夏姑娘在的话。我也能有个弟子。我这一身神通，也有个传人。” “得了吧。古夏压根就不想当你的徒弟。” 我笑着说，无情地揭露了金王。 我又找寨子里的木匠，给麻婴买了个摇篮，再做一口袖珍棺材备着。 小秋葵也得以空闲下来，便开始研究麻婴体内的火玲珑虫。 白土卵就放在摇篮边上。 麻婴对小秋葵明显温和了不少，每日都以鸡血或者猪血为食。 下午时分。 我有了空闲，开始翻阅古夏送给我的书籍。 关于阴阳、风水以及命理相面等等，内容非常的丰富。 从其中一本书中，找到了一张信笺:冬生，一切还好吧。苗地多山川，多尸类，必须通晓风水术，能画道符结手印。如果有时间，跟我小叔叔多学，他精于符道。若他离开，可问龙游水大叔。 保重。 古夏字。 看到古夏熟悉的字迹，我心中无比的高兴。 整个人像吃了蜂蜜一样甜。 我会心一笑，将纸条收起来放好。 我翻看关于命理相面的书，找到了九阴之女这一条。 此种命格，乃是天煞孤星，一生坎坷的命运。 我不由地感叹了一声，春芽还有无数个坎要过啊。 等到天黑之后。 我找到了茶女，她从雷公峒回来后，便到茶花峒祠堂落脚。 算是蛊神归位。 “茶女大人，如果您愿意。我想，现在可以将你身上这层黑鳞去掉。” 我说。 茶女沉思了一会，说:“好，我配合你。” 茶女身上的黑鳞片，起因是在豢养老金蚕的时候，急功近利，心怀仇怨，一部分毒蛊煞气落在她身上。 受到了毒虫怨念的影响，导致她外貌形态发生了变化。 有部分鳞片是蛇鳞特征。 还有一部分，受到蜈蚣颜色的影响。 如今，阿郎早就死了，老金蚕也化成灰烬。 她心中没有了怨恨与执念。 是恢复容貌的好时机。 “你心中还有怨念吗？” 我问茶女。 茶女支吾了一声，说:“我还要找到小僵尸，他关系到苗疆的一件大事。不过，这对我来说，不算是私仇。我心中应该没有怨念了吧。” 这位小僵尸，曾经杀掉了茶花峒蛊神。 所以，茶女在老金蚕的时候，最终自己成为了茶花峒的蛊神，无法再入轮回。 茶女要找小僵尸，的确不是私仇。 茶女没有提及玉娘，可见她对玉娘也没有仇怨。 我点点头:“那就好，我会为你制作一种药膏，用来涂在你灵身上。” 第184章 蓝大壮 “您很快就会恢复美丽容貌的。” 我说。 我想，茶女一定是一位很好看的女子。 祠堂幽暗的光线下。 一身黑鳞的茶女，并没有太过激动。 她非常平静地说:“丑陋也好，美丽也罢。一切都是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 她顿了一下，说:“如果可以的话。这段时间，让你的黑狸花猫陪陪我。” 我不由得一怔。 转念一想，可能是她太过寂寞了吧。 我回到家中，开始为茶女配药膏。 选用豆蔻，安息香等十三种药材熬制，再加上阴沉木，用以滋养阴气。 最终发现，所需要的一味蟾酥有些不够。x “秋葵，明天我要去一趟蛤蟆洞。你再找大高个聊聊。” 我对小秋葵说。 “好！我给大高个的衣服今晚就能做好，明天正好送过去。” 她应了下来。 次日天蒙蒙亮，我们便动身出发。 我先把黑狸花猫送到祠堂，说:“黑猫，茶女想你陪她聊聊天。你今天就呆在这里，要是饿了，就回家吃饭。我今天带着黑狗一起去山上。” 黑狸花猫明白我的意思，叫了一声。 落地之后，就站在祠堂门槛上。 我走出去很远，猛地回头，发现黑猫还在看着我。 “大部分的猫都有傲气。可这黑狸花，对你倒是很宠爱，在雷公峒就不顾危险地救你。” 小秋葵说。 “可能因为它是我妈妈养的吧。” 我有些感触地说。 出来茶花峒。 夏日来临，山间万虫百草，都开始铆着劲儿地繁衍生长。 蛤蟆洞里也是呱呱声不断。 我花了些时间收集了足够的蟾酥。 “大哥，没想到你这里还有四眼神蟾。更奇特的是，它竟然敢停在大高个的边上。丝毫不畏惧，大高个身边的尸气。” 小秋葵兴奋地说。 那只古铜色肤色的蟾蜍，就呆在大高个僵尸边上。 在它双眼中间，出现了一个疙瘩，像是要长出第三只眼睛。 等到它长出第四只眼睛。 便是四眼神蟾，可以预测吉凶。 “我想，它喜欢独处。大高个身边，不会有其他蟾蜍，它反倒可以呆在边上。” 我说道。 接着问:“那四眼神蟾多久能长成？我小时候，我外婆就说，四眼神蟾可以预测吉凶。我等了快十年了，都没有见到它长出四只眼。” 小秋葵盯着四眼神蟾:“四眼神蟾和土卵一样，都属于天地孕育的宝虫。具体要多久，我也说不定。不过第三只眼马上就要出来，第四只眼也就快了。” “它虽然可以预测吉凶。却也有个说法，带着四眼神蟾的人，本身就遭遇各种不幸！大哥，以后还是不要带着它。” 小秋葵最后特意嘱咐我。 还不知道猴年马月能成为四眼神蟾。 带不带着它，更是没影的事。 我说:“先不管四眼神蟾，你再好好问问大高个。我让黑狗守在洞口，再把金蚕蛊放出来，不会有人听到洞内的谈话。” 大高个已经穿上了小秋葵准备的衣服。 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了不少。 “我叫小秋葵，大名叫做蓝大壮。我要问你一些话，你老实回答我。” 小秋葵看着大高个问。 蓝大壮？ 啥？ 不是我听错了吧。 我本来很认真地听着，噗呲一声，忍不住笑了起来。 “大哥，我出生前，家里都认为是个男娃，就定下大壮的名字。没想到，是个女孩子。我也不想叫这个名字，长大之后，我给自己取名小秋葵。” 小秋葵白了我一眼，连忙解释。 “哈哈，原来是这样啊。蓝大壮这个名字，听起来就很威武霸气。” “不过，小秋葵更胜一筹。” 我强忍着笑。 小秋葵气嘟嘟地说:“大哥，蓝大壮这个名字，你知我知，不能告诉其他人。要是以后古姐姐想知道，你倒是可以告诉她。其他人一概不行。” 我道:“你放心吧。我不会告诉其他人的。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发个誓的。” “那就不必了！” 小秋葵哼了一声，随即问大高个，“你为什么离开蚩尤老爷的大墓？” 这时，只见大高个用手比画。 随即，他摆出了一个奇怪的造型，双手往前一推，然后又朝前面一跳。 接着，大高个又退回原处，面目忽然变得愤怒起来，自己蹦跶两下，朝前面跑去。 “啊！啊！” 他又张口，发出数声怪叫。 小秋葵一脸懵圈，侧目看着我:“大哥，你看懂了吗？” “好像是说，一扇门推开了，有东西跑出去了。然后，又有人在后面追。我想在后面追的那个人，应该就是大高个。” 我尽量尝试着解释。 大高个拍动手掌，认同了我的分析。 我心中惊诧不已，内心瞬间惊涛骇浪。 竟然有神秘人物，从蚩尤老爷大墓里逃了出来。 从大高个最后愤怒的表情。 这个神秘人物未必是个好人。 他来到人间，势必会影响蚩尤老爷的安宁。 而且。 从时间上来看，这个神秘人物，可能已经逃出了很多年。 “这么说，神秘人先逃出蚩尤大墓，大高个追踪在后面。”小秋葵说，“只是没想到，大高个遇到了白驮，随即失去了自由。” “应该是这样的。白驮这个狗东西，坏了大高个的大事。” 我说。 “那神秘人物是谁？” 小秋葵又问大高个。 大高个眼珠转动，双手开始比画，肢体动作很丰富，表情越发的愤怒。 我与小秋葵猜了半天，也不知道他要描述的名字。 只觉得此人。 让大高个咬牙切齿，无比的愤怒。 如今只怕早已下落不明。 “没办法，我猜不出来。” 我摇摇头说。 “我姑奶奶懂得尸语，到时候让她来与大高个交流。这会儿，咱们两人就算抠破头，也不会有答案的。” 小秋葵叹了一口气。 “只能这样了。” 我也觉得有些惋惜。 这时，四眼神蟾蹦跶两下，落在大高个边上，咕咕地叫了起来。 大高个伸手，将四眼神蟾抓起来，就放在自己肩膀上。 四眼神蟾舌头一吐，就猎食到洞内半空的飞虫。 这奇怪的僵尸，竟和未来的四眼神蟾，达成了极为和谐的画面。 当真是一大奇观。 “大高个，我先回了。你好好呆在这里。不要乱跑，也不会随意伤人。也有提防坏人来找你。” 小秋葵说。 从蛤蟆洞出来。 我在山中转悠了数个小时，挖了几种夏天长出来的草药。 回到家的时候，便看到黑猫欢快地欢迎我。 我小心翼翼地熬制了膏药，取名“舒痕香”。 到了晚上子时一刻，点上鬼香，帮助茶女涂抹在灵身上。 滋的一声。 黑气冒出，有部分阴气随即飘散。 茶女整个身子都在颤栗着。 “可能需要三个月。每个七天涂抹一次。”我说。 时间过得飞快。 转眼就到了第七天，正是我们结束休养的日子。 “冬医生，救命啊。” 这天半夜，数支火把出现在院子外面，罗金生急切的喊叫声传了进来。 我连忙开门，罗金生身后，跟着六位黑花寨的寨民。 他们全部背着弓箭，腰间悬挂着苗刀。 表情凝重，如临大敌。 罗金生额头更是满头大汗。 我看着他，问:“难道孩子出事了？” 罗金生摇头说:“孩子一切健康。但是，黑花寨发生了怪事。我们只能来请你帮忙。” 听到不是他孩子出事。 我倒暗暗松了一口气。 我外婆龙妙云在尸虫之事上，没有给他妻子沈三花和孩子，留下任何隐患。 “怪事？有多怪？” 我忙问。 “天色变热，今天下午，有三个孩子下水塘戏水，只上来了两个。另外一个成了竖尸，就立在水中，套上绳子，都拉不上岸。另外两个孩子，已经吓得失语，双眼血红，全身发冷发僵，不断地呓语，随时都会死掉。” 罗金生语速很快，脸色无比的苍白。 第185章 六翅飞天蜈蚣 听到这里，我意识到问题非常严峻。 竖尸是指立起来的尸体。 人溺死在水中，会先沉入水底，而后浮出水面。 在水中保持站立，绝对有问题。 而，另外两个孩子受到惊吓，双眼通红，失语无法说话，倒也正常，这属于惊吓过度的反应，吃些安神汤药就没有大碍。 可是，怎么会随时死掉？ “孩子的父母急得瘫在地上。我受大家的托付，请你一定要去帮帮我们。我猜测，他们是沾上不干净的东西了。” “只有你才能给孩子开药方驱邪。” 罗金生见我没有说话，再次恳求我。 我没有回答他，看了一眼他身边的六人，问:“他们为何是这身打扮？” 这六人个个如临大敌。 若只是请我去看病，来一个人请我就可以了，何必如此阵仗。 “冬医生，你别误会，我们不是要把你绑过去。” “最近黑花寨外面，还有凶兽出没，一到晚上就会出来。寨子有水牛和山羊出事了。” “我们担心路上会遭遇不测，就让六人送我来，也能保证你的安全。这六位都是寨子里，有经验的猎户。” 罗金生解释。 我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 无风不起浪。 黑花寨出现竖尸以及凶兽。 这让我想到了郭天禄。 尤其是竖尸。 郭天禄就擅长养尸。 眼下郭天禄可能就在黑花寨附近。 这些事情会不会与他有关呢？ “救助孩子，我义不容辞。” 我先给了罗金生一个肯定答案，又问，“那凶兽是什么样子的？能把水牛弄死？” 通常来说。 湘西能称得上凶兽的，主要有豹子、棕熊、黑熊，还有野猪。 这些年，听到过兽类闯到寨子里去。 但是能弄死水牛的凶兽，我还是第一次听到。 罗金生看了一眼边上的猎户。 那猎户说:“凶兽身子坚硬，呈现暗红色。我与它打过照面，寻常的弓箭射不死，全身笼罩着一股黑气。它在月光下的影子，像是一只大蜈蚣。但是诡异的是，它嗖的一声，就能从一棵树上，飞到另一棵树上。” 猎户顿了一下，补充了一句:“可能有三五米那么长。” 罗金生说:“寨子里的水牛，直接被喝干鲜血，然后全身发黑，直接毒死了。只能深挖掩埋。” 我听得一怔一怔的。 我深知，罗金生犯不上编出这样的谎言诓骗我。 “你们几位先进屋喝杯茶。这次情况很棘手。我可能要多带几人随我同行。” 我想了一会儿，对罗金生说。 反正原本就计划明天动身去黑花寨附近。 不过是提前了一个晚上。 罗金生说:“冬医生，茶我们就不喝。就在外面等着你。” 我回到屋内，说:“古道长，秋葵，春芽，你们随我一起去黑花寨。我怀疑黑花寨出事，可能与郭天禄有关系。” 顿了下，我接着说:“即便没有关系。黑花寨也一定是要去的。” “我早就等不及了。” 古飞尘擦拭着半截桃木剑，说。 “我也觉得有些反常。那落水的竖尸，兴许我能帮忙捞起来。” 春芽说。 小秋葵也点头，不过眼珠一转，谨慎地说:“大哥，我建议，你把金蚕蛊留在茶花峒。如果这是郭天禄的毒计。保不齐，他会在我们离开之后，打茶花峒的主意。” 我想了想，认同了小秋葵的说法。 白铁虎问:“冬生，怎么不让我去？” “你留着看家。一会儿我去请我堂舅，让他帮你。” 我看着白铁虎。 白铁虎还要跟着火王多历练，暂时不宜去冒险。 “麻婴我会留在家里。若是有歹人前来，全靠你看守。你的责任很重大。黑煞可是一直想抢走麻婴的。” 小秋葵说。 “我可不想，上次苗高山的事情重演。” 我故意拿话激白铁虎。 上一回，他自告奋勇盯着苗高山，最终让苗高山花言巧语给骗了。 这件事情，他一直耿耿于怀。 白铁虎说:“放心吧。这一次，绝对不会出任何问题的。我向你们保证。” “到了黑花寨之后，找准机会，就用两虫一蛊，来确定罗七娇三人的踪迹。” 我小心嘱咐小秋葵。 我们快速收拾好东西。 一行人出了茶花峒。 我顺便弯了一脚，请龙游水照看着点白铁虎，在我们回来之前，暂时不要到寨子外面去。 提防是郭天禄的调虎离山之计！ “古道长，我听古夏说过，古家也对蜈蚣有研究，依你看……这只能从树上跳到另外一棵树上，影子像蜈蚣的凶兽，究竟是什么样的怪物？” 我问古飞尘。 古飞尘说:“实不相瞒，我钻研的是符道。对于虫术，不甚了解。如果是古夏在的话。兴许能够说出个一二。” 蛇大仙说:“少爷，可能是飞天蜈蚣。” 我瞳孔猛地放大，好一会儿才说出话来，说:“这不是匪首唐大榜的绰号嘛！这世上真的有飞天蜈蚣吗？” 蛇大仙说:“十万大山之中，五毒成怪，并不少见。唐大榜不过是个土匪，取了个吓人的名字而已。可我知道，这世上肯定有真正的飞天蜈蚣。” 听到这话，我手心有些冒汗。 三五米长的蜈蚣。 这比我在乌龙山见到暗红蜈蚣还要大。 更要命的是，这大蜈蚣还能飞动。 难道真是大山里的精怪。 怎么之前没有听说过。 倒像是最近一段时间涌出来了。 莫不是，因为蚩尤帝魂失位，原本藏起来的鬼怪都跑出来了？ 雷公峒是老巫婆白晓蝶。 黑花寨则出来了一只“飞天蜈蚣”。 “我一直都很好奇，飞天蜈蚣如何飞动？” 小秋葵问。 “修炼到一定程度，可以长出翅膀。听说五十年长一对，最厉害的蜈蚣是长出三对翅膀，又叫六翅飞天蜈蚣。” 蛇大仙说道。 “若真是飞天蜈蚣，大家一定要小心。它的毒素能把一只大水牛毒死。落到人身上，只怕瞬间避免。我都来不及救大家。到时候，让我在前面。一般剧毒还杀不死我。” 我提醒大家。 天气酷热，走了一会儿，全身就湿透了。 地面草丛之中，不断地飞起草蜱，还有些百足虫落在石头上。 偶尔还看到黑蜈蚣到处乱窜。 黑花寨距离茶花峒不算太远。 一个半小时，我们到达了黑花寨外围。 我先看了一眼喜神客栈的方位，那边气息还算正常，并没有异样之处。 “喜神客栈那边，有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吗？” 我怕自己判断有误，便问春芽。 春芽摇头说:“暂时还没有。那个地方尸玉已经挖出来了，郭天禄不会在那里落脚了。” 在前面带路的罗金生退了回来，说:“冬医生，如果不能把竖尸捞起来，还是先进寨子去，先救活着的孩子。我怕天黑了之后，那凶兽大蜈蚣就会跑出来。” 他说话之际，六个猎户都摘下弓箭，做好了应敌的准备。 脸色看起来都非常的紧张。 “是吗？” 我问。彡彡訁凊 “没错，喜神客栈后面有一处山谷，叫做毒虫谷。那凶兽会从那边出来，偶尔会来猎食和喝水。” 罗金生声音都有些变了，身子不住地颤抖。 我心中暗想，喜神客栈后墙撞开了口中，想必可以从那里通往毒虫谷。 “先要看竖尸，确定是什么原因，才能救活着孩子。” 我说道。 在黑花寨寨子的西边。 一处山泉水引下来，做成了一个池塘，供寨子洗衣灌溉之用。 四周点着火把。 不过竖尸太过恐怖。 没有人敢靠近。 远远听到了哭泣的声音，已经嘶哑了，没有半点活力。 “让孩子的家人回去吧。哭得越狠，这枉死之人，只会更加不甘心。尸身捞起来的时候，也不宜家属在边上。” 古飞尘说。 “罗大哥，按照这位道长的意思去办。再给我一支手电筒，然后你们后退一些。” 我对罗金生说。 很快，我拿到手电筒之后。 停在水塘边上，月光照耀，清风吹动，不断荡起波纹。 我照了过去，水塘中间，就立着一具竖尸。 只有脑袋露在水面，保持着竖立的姿势。 整张脸白得瘆人。 我不由地打了一激灵。 第186章 水底有蛊 竖尸没有穿上衣，只有脑袋露出来，直勾勾地立在水中。 年纪并不大。 可能不过十二三岁的样子。 在水中浸泡太久，脸已经开始发胀，皮肤有些不堪入目。 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上，看起来非常的瘆人。 在竖尸的边上，漂浮着五六条肚子泛白的鲤鱼。 我觉得喉咙有些泛酸。 小秋葵也非常紧张。 唯独春芽面不改色。 她盯着竖尸看一会儿，说:“估计是有怨念缠在他身上，导致了横死，在这里成为了竖尸。最快是拉上来，若是等到他尸变上岸，保不齐会乱杀无辜。” “怎么把他拉起来呢？” 我问。 春芽想了一会儿，没有马上给我答案。 就在这时，原本立在水中的竖尸，忽然张开了眼睛，朝我们这边看了过来。 就好像知道我们在看他一样。 甚至还露出一种诡异的笑容。 “天啊！他竟然能张开眼睛。这真是怨念缠身吗？” 小秋葵脱口喊了出来。 饶是我胆大，也不由得觉得后脊骨凉飕飕的。 这种未知的凶煞，是最令人觉得恐怖。 “依我看，在他额头贴上一张符纸，然后把他拉上来。就算真的有煞气，或者诈尸，也不要紧。我桃木剑虽然只剩下半截，对付一些凶煞，还是没有问题的。” 古飞尘说。 我想了一会儿，认同古飞尘的建议。 “我下水去。水底真有不干净的东西，也伤不了我。顶多是一些落水鬼，或者是自尽的水鬼。” 我想了想，说道。 水塘淹死人时有发生。 天黑失足跌下去的。 与人闹了矛盾，想不开投水的。 古飞尘取了一张符纸递给我:“小心一点。实在不行，我跟你一起下去。” 就在我准备下水的时候。 小秋葵忽然喊住了我，说:“大哥，可能不是厉鬼怨气。我发现水底，有不干净的东西。真有厉鬼怨气，它会把鲤鱼弄死吗？” 小秋葵对蛊虫，有着极为敏锐的观察力。 她说的肯定是蛊虫。 “你是说，这水底下面有蛊虫的罐子？” 我有些讶异。 小秋葵经过最开始的恐慌，这会彻底冷静下来，自信地点点头。 “能看出是什么蛊虫吗？” 我问。 “距离太远，又隔着水的话，不好判断。但我可以确定，是蛊虫！” 小秋葵说。 “那我去问问罗金生大哥。” 我说道。 我退到了边上。 黑花寨聚拢了不少人，围在罗金生边上。 黑花寨更是灯火通明，家家户户都没有入睡，紧张地等着下水捞尸。 “金生大哥，黑花寨有人在这里养蛊虫吗？” 我开门见山问。 罗金生脸色巨变，摇头说:“我家里不养蛊虫。你稍等一下，我去找寨子里的蛊婆来。她应该会知道的。” 罗金生跑回寨子里。 片刻之后，他背着一个黑花布老太婆，飞奔而来。 “冬医生，这位是罗蛊婆。” 罗金生说。 “罗蛊婆，敢问这水塘之中，是否有人放了养蛊的罐子。在动手之前，我想问清楚，以免伤及大家的和气？” “我也不是要怀疑黑花寨，只是想查清楚事情的真相。” 我恭敬地问。 罗蛊婆皱着眉头看着我，颇有些不满:“你确定没有忽悠我？这水塘常年有人在这里用水灌溉，还有牛羊饮水，洗衣服。你说这里面有人养蛊？” 我明白罗蛊婆的意思。 这里真有人在这里养蛊的话。 蛊毒散发出来。 那会死很多人。 “不会弄错的。” 我对小秋葵有绝对的自信，“一，泉水是活水，蛊毒会冲散；二，养蛊罐子密封性很好。” 罗蛊婆发黄眼睛，轻蔑地瞟了我一眼，冷笑着说:“水中养蛊，我倒是第一回听说。” “呵呵！既然密封性很好，为何孩子会受到牵连，变成了水中竖尸！” 她这么一问，倒是把我问住了。 罐子密封性很好，小孩子就不会遭殃。 若小孩子遭殃，则是罐子破开，有蛊虫伤人。 那在这之前，为何没有人出事变成竖尸。 她摇摇头，看着罗金生，说:“龙改凤是大能人，可他的外孙未必如此。前段时间，老七家的儿媳妇投水自杀，指不定是怨鬼索命。你啊，应该去请巫师或者端公来的。找个小郎中有什么用！” “你真是耽误大事。这竖尸变成尸煞伤人，都是赖你。” 罗金生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我。 我脑袋快速转动，忽然想到了缘由。 罐子是最近才破的，只牵连到了这个孩子。 而且，我猜到了，养蛊器皿裂开的原因。 “凶兽大蜈蚣是否来这里喝水？” 我问罗金生。 他点头说:“没错。” “可是，现在正是雨季，前不久下了好长时间的雨。山中泉水充沛，凶兽为何要来这里河水？” 我反问道。 这是舍近求远。 “也是啊。这里靠近寨子，总归是有危险的。在毒虫谷就有水流。” 罗金生皱着眉头，十分困惑。 “罗蛊婆，我的推测是，凶兽是冲着水中蛊虫来的。但是，罐子沉在水中，很不好弄出来。” “凶兽在寻找罐子过程，不小心弄破了罐子。” “这三个孩子恰在这个关口下去游水，就遭殃了。” 我快速说道。 罗蛊婆略显浑浊的眼睛一亮，说:那就只能是罗东宝了。他是个离群索居的人，唯独他会在水塘里养蛊虫。” 罗东宝。 我心中不由地一颤。 十几年前罗东宝死在了毒山，之后变成阴鬼，带着郭采薇回到了喜神客栈。 他的蛊虫则留在水塘之中。 “那他养的是什么蛊虫？” 我客气地问。 “养什么蛊虫，是每个人的秘密。你这么一说，真是难为老身了。” 罗蛊婆冷冷地说。 我没有再问，看了一眼罗金生，给了他一个眼神。 “罗蛊婆，我再背你回去休息。” 罗金生说。 我退到水塘边上，把打听来的信息告诉了大家。 “我记得，白驮说喜神客栈下面，有一条凶煞的风水脉？” 我想了一会儿说。 “没错，是用那种风水大凶之地，来滋养尸玉。” 春芽说。 喜神客栈有一条风水凶脉，可能山泉水流动，影响到了水塘。 是以，罗东宝在水中放置了器皿。 我记得古夏给我的风水书籍提过，山脉走势，有吉也有凶；水脉亦是如此。 以凶煞之气来养蛊。 非常有可能。 “还是我去把这只蛊虫找出来。” 我想了想，下定了决心。 既然是有蛊虫，那就好办一些。 我身上有诡神蛊，不用担心还有其他蛊虫会伤害到我。 “大哥，可能是金属一类的器皿。它们在水中浸泡，隔绝了空气，反而不会腐烂得太快。” 小秋葵说。 我脱下鞋袜和上衣，下到了水中，朝竖尸游过去。 我推测养蛊器皿，应该就在竖尸附近。 水温有些刺骨。 云层飘荡，遮住了月亮，光线非常晦暗。 竖尸睁大眼睛，盯着我。 忽然，喜神客栈毒虫谷方向，传来了诡异的叫声。 六翅飞天蜈蚣要来了吗？ 我心中暗暗一惊。 第187章 捞尸 这诡异的叫声，还真像是蜈蚣发出的猎食声。 我心中有些震惊，但很快平静下来。 我朝竖尸游过去。 最终停在他面前两米处。 我喊了一声:“百无禁忌，大吉大利！请勿见怪。你拿大眼珠子看着我，吓不住我的。小心我把你眼珠子扣下来。” 一般来说，捞尸有很多规矩。 我不懂捞尸的规矩。 但我知道，对于横死之人，没必要跟他说客气话。 罗金生在请我来之前，已经有人下水捞过尸。 所以，在竖尸的右侧肩膀上，还系着绳索。 我游到他身后，将漂浮的绳子捡起来，用力拉了一下，根本就无法拉动。 他就像一根桩子钉住了。 我将古飞尘给的镇尸符，啪的一声，贴在了竖尸的脑袋后面。 虽然用油纸包裹着，但还是沾了一些水，镇尸符的效果大打折扣。 “拉不动竖尸，我要潜下去看看。” 我对岸上喊了一声。 我深吸一口气，潜入水中。 水中光线非常的晦暗。 最深的地方，约莫有五米深。 依稀之间，我发现水中有一条红色的绳子，就缠在竖尸的双腿上，另外一头则在水底下面。 靠近之后。 我发现是一种极为诡异的煞气。 顺着红色煞气，往下寻找。 隐隐看到了一个黑影。 从形状来判断，有可能就是养蛊的器皿。 有猪头那么大。 忽然，那红色煞气快速朝我冲过来。 我快速地躲闪。 煞气忽然分成了无数道，就像水底怪物的触角。 咕噜咕噜。 我不断地冒出水泡，开始朝水面游去。 就在这时，我右腿一僵，有股红色煞气缠住了我的右脚。 我瞬间明白过来。 竖尸可能和我一样的遭遇，遇到危险后，拼命朝水面游，双脚让红色煞气缠住。 他拼命往上游，煞气拼力往下拽。 最终就变成了竖尸。 我弓下腰，将绑在腿上的杀鬼骨刀抽出来，直接挥过去，斩断了那些红色的煞气。 我浮出水面，换了一口气，喊道:“是一种暗红色的煞气，不过伤害不了我。水底能见度很低。勉强能看到一个器皿。暂时弄不清楚是什么蛊虫。” “大哥，小心器皿边上有人的骸骨。我感到有些不安。这只蛊虫手上，兴许是其他的人命。” 小秋葵喊道。 我应了一声，刚准备再次下潜。 忽然，那站立不动的竖尸，眼珠一转。 直接动了起来。 “当心。” 春芽一直盯着行尸，大叫了一声。 我一怔。 竖尸朝我冲过来的时候，死鱼般的眼珠子里，闪过暗红色的虫影，嘴巴张开，露出了牙齿。 他直接朝我抓过来。 水面哗哗作响。 竖尸动作并不慢，一把将我的左手给抓住了。 跟着，我就感知到一股寒意涌过来。 更有千斤力量传过来。 他开始发力，把我往水中拉，就像溺水的人，遇到了救命稻草，拼命地往下按。 “啊！诈尸了。” 有大胆的黑花寨寨民，看到这场情景，大呼一声，瞬间作鸟兽散，惊恐地逃走了。 竖尸的力量奇大无比。 直接把我往下拉。 我心中叫苦。 脚底无法借力，只能挥刀过去砍。 可是，根本没有用。 他压根就不在乎身上的疼痛。 我直接沉入了水中。 一种前所未有的惊恐与绝望涌上心头。 难道，我要命丧此处吗？ 不过，我每日练习吐纳法，憋气的时间倒是提升了不少。 我经过短暂的慌张之后，再次冷静下来。 既然，我左手摆脱不了他。 索性身子一转，直接和竖尸来了个大拥抱，将他牢牢抱住之后。 利用空闲的右手，反过来对付竖尸。 我根据人体穴位的分布。 快速地用骨刀刺向他脑袋上的风池，风府，又在他天灵的百会穴重击下去。 同时，又在他后背一些穴位扎下去，顺势划开了他几条经络。 这样做，等于是将他体内流动的煞气给散了。 即便是受到了蛊虫的控制，只要将他“气”散掉之后。 他就是个死物，不会再拉我沉底。 他力量变弱了不少。 与此同时，我感觉到体内的五蛊，再次活跃起来，不断地汲取竖尸身上缠绕着的煞气。 我和竖尸的搏斗，搅得翻天覆地。 水底的红色煞气，也大量涌出来，光线倒是明亮了不少。 有一些也缠在我身上。 不过，这一次红色煞气失算了。 觉醒过来的火玲珑虫，正需要这些红色煞气。 在水底的淤泥之中，还真出现了骸骨。 从长度来看，像是婴孩的骸骨。 在凌乱的骸骨中间，有一个黑色的铁盒。 铁盒已经翻过来了，有个角落甚至出现了破损。 我双腿发力，抱着竖尸浮出了水面。 我大声喊道:“秋葵，下面真的有婴孩的骸骨。还有个铁盒。” 小秋葵急得泪水汪汪，喊道:“大哥，你快把我吓死了。” 古飞尘也已经下到水里，快速朝我这边游过来，见我浮出水面，松了一口气说:“你小子真是艺高人胆大。能在月夜捞尸，我真是服了你。你比江中那些捞尸人，还要厉害。” “我要是到了江中，必死无疑。”我将竖尸推给了古飞尘，“道长，把竖尸拉上去。我再去把铁盒捞起来。” 我发现我的左手手臂上，出现了极深的黑色手印。 煞是瘆人。 是竖尸用力抓出来的。 古飞尘说:“夜晚气温下降，水温会导致身体失温。你要是撑不住，先上去休息一下。” “没事。水底有了搅动，我怕蛊虫乘机走脱。那就得不偿失了。” 我说道。 我朝岸边看去，发现在东边的暗处，有个白衣女子，就看着水面。 等我再看过去。 那白衣女子却不见踪影了。 我深吸一口气，再次潜入水中。 我捡了一块骸骨，抱着铁盒浮上来，整个过程非常的顺利。 有了五蛊汲取煞气。 这铁盒没有办法控制我。 我平安地浮出了水面。 坐在岸边大口地喘气，身上的水滴不断地滴落。 上岸之后。 我朝水塘东边看去，已经没有了白衣女子。 “大哥，你在看什么？” 小秋葵问。 “我刚才在水中，发现东边出现了白衣女子，一转眼就不见了。” 我说。 “有吗？我们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水中，并没有注意到有东西站在那边啊。会是什么东西？” 小秋葵说。 “兴许是有人跑来看吧！” 我说了一声。 真有女落水鬼，女灵凶煞也不要紧。 我来这里捞尸救人，有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她没理由找我麻烦。 更何况，青灵也不是吃素的。 这时，春芽念动了口诀，将竖尸的头发抓起来，用尽力量，扎扎实实地抽了八个耳刮子。 第188章 黑气降临 “让你贪玩游泳！辜负爹娘生养之恩！” “今生已结束，莫留怨气在人间。” “死就死了，不要怪别人，要怪就怪你自己。” “好好上路。否则，我不饶你。” 春芽声音很洪亮，每一巴掌下去，就会喝斥一声。 很快，就将竖尸体内的怨气全部打了出来。 一旁的古飞尘看得目瞪口呆，暗暗称奇。 竖尸体内的怨气散出。 再加上他身上缠着的蛊虫煞气，也让五蛊吸走。 竖尸身体已经变软，不再是之前僵硬的尸身。 “冬医生，既然竖尸捞起来了，还是赶紧回寨子吧。刚才那怪叫声，指不定是凶兽大蜈蚣要来了。寨子里还有两个孩子，等着你救。” 罗金生带着人走了过来，急切地看着我说。 “先把尸首抬回去，请白事先生处理后事。不过，横死不入门，不要停到他家里去了，找个开阔的位置停尸，以免再生怨气。” 我对罗金生说。 “最好是早些下葬。记住，要选用白皮棺材，不要太多人送葬。” 春芽补充了一句。 成年人去世，才能用红色或者黑色的棺材。 像这种早夭的孩童，则用白皮棺材。 送葬的队伍也不能太多，避免让他觉得人间舍不得他，到时候回魂成煞。 “我知道的，在祠堂面前停尸一天，明天就下葬。” 罗金生快速说。 “另外两个孩子，我一会就去看。你给我弄一些火油瓶来。” 我说道。 罗金生点点头，指挥身后两人，用白布包裹着尸首，抬回了寨子。 “我的孙儿……” “我的儿……” 远处沙哑的哭声，再次撕心裂肺地响了起来，充满了无限的悲伤。 闻者伤心。 我点亮了三支火把，问:“秋葵，这养蛊器皿有什么说法？” 养蛊器皿的外层清洗干净。 发现并不是铁器，而是铜制的盒子，表层泛着铜绿。 上面还有些诡谲的图案。 只是在水中浸泡了多年。 图案已经有些模糊不清。 “有两层，外面是铜盒子，里面应该是陶罐。铜盒子上面应该是五毒虫的图案。还有一些凶神的图案。” 小秋葵用火把照亮，仔细观察之后，讶异地说。 “这种蛊虫的养法，倒是非常罕见。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诡异的铜器，还把蛊虫丢到水里面养。” “可怕的是，在它附近，真的有婴孩骸骨。说明，借助了孩子的怨念来养。” “这……到底是什么蛊虫？” 春芽皱着眉头发问。 水蛊王露出声音，说:“是水蜈蚣蛊。” “据我所知，黑花寨毒虫谷最多的是蜈蚣。这水蜈蚣蛊，可能是从毒虫谷采虫养成的。” 蜈蚣蛊养法不一。 掩埋在水底，隔绝了空气，便是水蜈蚣蛊。 水蜈蚣蛊最厉害的之处，是可以像水流一样。 从血管之中游走。 直接攻击人的心脏。 属于比较棘手，豢养难度很大的一类蛊虫。 其中最难的一点，是要求养蛊人从自己身上割下三块肉，然后混上自己鲜血。 在巫蛊秘录之中，也提及了这种养法。 一般来说，一年左右的时间就能养成。 此蛊养出了红色煞气，想必是罗东宝突然死亡。 十几年来，无人再管这只水蜈蚣蛊。 久而久之，煞气就变成红色。 水蛊王的这番话，引起了我的思考。 六翅飞天蜈蚣来这里，会不会因为它与这只水蜈蚣蛊关系密切吗？ 毕竟，都是来自毒虫谷的。 “婴孩的煞气，应该是误打误撞的。恰好有骸骨落在了水蜈蚣蛊的四周。” 水蛊王补充了一句。 “那这骸骨的死因是什么？” 我将那块骸骨拿出来。 “不好辨别。我倒是听说，有些地方会有溺婴。病婴与一些刚出生的女婴，都会用水直接溺杀。” 水蛊王说道。 我倒抽了一口冷气，心中久久难以平静。 外婆跟我讲过溺婴之事。 生出女婴不满意，直接溺死。有的婴孩生病，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又治不好，也会直接溺死。 “现在就把水蜈蚣蛊取出来吗？” 小秋葵问。彡彡訁凊 我眼珠一转，说:“不，一分为二。” 我先将铜盒子撬开，里面果然有一个油纸包裹的黑罐子。 因为撞击，已经渗透了不少水进去。 我用一块干净的白布，包裹着铜器，在上面缠上了红线，制造封住水蜈蚣蛊的假象。 又将里面罐子清理好，再次密封，交给小秋葵看管。 “一会儿，大蜈蚣来了，我用这个铜器来试试它。你控制一下水螳螂蛊，压制它的蛊毒瘴气。不要让大蜈蚣察觉了。” 我对小秋葵说。 小秋葵点点头。 随即，她脸色一变，说:“大哥，两虫一蛊之中的蜈蚣有反应了。” “是从哪个方向？毒虫谷位置吗？” 我问。 “好像越来越近。” 小秋葵神情异常的焦急。 话声刚落，就听到地面都在震动。 黑狗跟着吠叫了起来。 远远就看到一股黑雾涌过来。 “凶兽来了。回寨子里去。” 罗金生将我要的东西送了回来，跟着大喊一声。 除了一些火油瓶之外，还多了一把两米长的钢叉。 “古道长、春芽、秋葵，你们也到寨子里面去。我在先会会这只飞天蜈蚣。” 我喊道。 “大哥，你要小心。” 小秋葵担心地说。 众人开始往黑花寨退去。 黑花寨以前为了防土匪，修建过石墙，将寨门封住之后，外面就不好冲过来了。 古飞尘、小秋葵与春芽，站到了寨子入口石墙上。 我也退到了寨子前。 将白布包裹的铜器，就放在手边的石头上，手持钢叉，横刀立马。 “大哥，真是怪了。这只小蜈蚣越来越不安，难不成是巫右来了？” 小秋葵趴在石墙上喊道。 “有可能是巫右让这只大蜈蚣怪给害了。” 我应了一声。 黑气直接跃过了水塘，停在了寨子前。 月光下，地面上，投下了影子。 正是一只大蜈蚣的身影。 影子拉长，甚是惊人。 而它的身子，身上笼罩着一团黑气，看不清楚。 只是那一团黑气之中，露出了一双红色的眼睛。 正死死地盯着我身边的铜器。 看来，它是冲着这只水蜈蚣蛊来的。 第189章 内丹 它两只红眼睛，有灯笼那么大。 全身站立之后，足足有五米长。 再加上裹着的黑气，给人的感觉，起码有七八米那么高。 一股强大的压力，瞬间就压了过来。 我心想，这种蜈蚣怪，多半会在大墓之深山中修行！ 轻易不会跑到人类的居住地。 这次，冲着这只水蜈蚣蛊来。 到底是它本能的行动？ 还是受人指使的？ 我移动钢叉，就放在铜器上。 意思是告诉它，要想拿到这个铜器，必须过我这一关。 那团黑气眼睛移动，朝我看了过来。 我坦然与它目光对上。 它眼神甚是不屑。 “蜈蚣。受蚩尤老爷庇护的苗疆，不是你纵横之地，凭你毒杀水牛与山羊，扰乱寨民的安宁。” “我就可以杀你。” “你在山中修行，我不管你。你到这人间来，便是天道不容。你告诉我，是谁指使你来的。” 我大声喊道。 话声刚落。 那团黑气，直接收缩身子，闪电般朝我冲了过来。 毫不啰嗦，直接开干。 一股迅猛的狂风冲过来。 我用钢叉将铜器挑起来，朝边上一跳。 迅速躲了过去。 有一部分黑风打在我身上，只觉得火辣辣的作痛。 好在有本命蛊护着我，不至于受到黑气的侵蚀。 “汪汪！” 不远处的黑狗，对着那团黑气狂吠。 那团黑气落在石头上，朝黑狗看去。 “黑狗，不要乱叫，赶紧退回来，你根本不是它的对手。” 我急忙喊道。 我后撤了一步，快速点燃火油瓶，直接就扔了过去。 砰的一声。 火瓶砸碎。 立刻有大火烧起来。 那黑影在火瓶击中的一瞬间，身子扑腾起来，躲过了烧起来的火光。 它在半空舒展起来。 的确能看到翅膀在扇动。 “天啊。大哥，这玩意不对劲。你不要硬来。这大蜈蚣的力量非常恐怖，寻常蛊虫煞气只怕伤不了它。连它的破绽都不好找。” 小秋葵焦急地喊道。 我抬头看着空中飞动的黑气，手心都是汗水。 我手握着钢叉，屏住呼吸。 那团黑气快速落地。 我连着点了数个火油瓶，直接扔过去。 可惜的是，它反应很快，再加上扇动的黑风强劲霸道，直接就将火瓶给打飞。 即便是有一部分火烧起来。 它身子极快，在水塘里转了一圈，瞬间就将火苗给扑灭了。 我一摸火油瓶，发现已经用完了。 我后背心瞬间湿透，心中生出一股寒意。 我盯着蜈蚣怪身上流动的黑气，想寻找到它的破绽。 可惜，最终还是失败了。 我本设想，等我靠近它之后，而后用桃木钉刺中它的穴位。 可我发现，没等我靠近它，就会让它身上笼罩的黑风打飞。 “嚎！” 它又落在十数米外，红眼睛再次不屑地看着我。 一股黑气直接涌了过来。 喔喔！ 从寨子传来了公鸡的鸣叫声。 异常洪亮。 而且，越来越响。 起初是一只大公鸡，转眼之间就是上十只开始打鸣。 那团黑气忽然变得不安，身子不断地扇动翅膀。 部分黑气退了回去。 我心中一喜，蜈蚣、蝎子这种毒虫，是惧怕大公鸡的。 不过。 我发现它看我的眼神忽然一变，瞬间变得冷冽起来。 我心中一颤。 这是要下狠手了。 我大声叫道:“回去告诉你背后的人，我会去找你们的。拿上东西，赶紧给老子滚蛋！” 我将铜器用力扔向另外一个方向。 那团黑气一跃而起，直接将那铜器包裹住，一下子就落到了二十米之外，再次腾飞而起。 这一次，它三对翅膀完全展现出来。 我脑袋嗡嗡作响。 真是六翅飞天蜈蚣！ 我忽然明白，为什么黑花寨的人会如临大敌。 这怪物确实太吓人了。 跟着，从黑气之中，飞出了一个东西，又快又急地朝我砸过来。 我连忙躲闪。 哐当一声。 那东西砸在地上，滚了几下，方才停了下来。 是一个黑色头骨。 看起来，比一般人的头骨大很多。 我清楚地记得，巫左与巫右兄弟，身体非常瘦弱，可是脑袋极大。 这头骨，有可能是擅长操控蜈蚣的巫右的。 小秋葵喊道:“两虫一蛊中的蜈蚣越发地激烈。” 话音刚落。 那小蜈蚣就挣脱了出来，落在头骨之上，身子一歪，直接死掉了。 显然是跟着主人殉葬了。 我心中怒气冲天，喊道:“飞天蜈蚣，你杀了人，就活不了了。” 飞天蜈蚣手上有了人命。 这件事情，就不能就和平结束。 管它是修行多少年，一定要将它击杀。 巫右人头骨的出现。 这证明，黑花寨发生的事情，与郭天禄有着关联。 六翅飞天蜈蚣，极有可能是郭天禄命令才来黑花寨的。 过不了多久，飞天蜈蚣就会发现，铜器是空的。 它与我的梁子，已经结下来了。 不过，公鸡打鸣，阴阳转换，天马上就要亮了。 就算飞天蜈蚣发现，我骗了它。 也要过了一白天才能找上门来。 “大哥，这飞天蜈蚣身上，有一股极其的霸道气息。” 小秋葵从墙头上跑下来，紧张地说。 “很霸道吗？” 我问。 “是的。这种气息令我非常的不安。我从未见过，如此邪异的气息。” 小秋葵回答。 “蛇大仙，依你看。你和这只飞天蜈蚣相比，差距大吗？处于巅峰状态的你，能不能与它大战几个回合？” 我问蛇大仙。 在雷公峒，我脚踏禹步，走北斗七星步，又在雷公的帮助下，击败了蛇大仙。 “它比我厉害多了，我在它面前，不敢吱声。它刚才施展出来的黑气，并没有完全展现出它的实力。” “应该是忌惮你会毁掉铜器。要不然，少爷没办法站在这里，至少是要躺下来。” 蛇大仙声音颤抖地说。 “你们之所以觉得它霸道可怕，是因为它已经炼成了内丹。” 古飞尘脸色凝重地说。 我惊出一身冷汗，精怪修成内丹，便是实力得到质的飞跃的体现。 它可以给自己找药材疗伤。 还能听懂人的说话。 甚至能采药奇花异草，帮助自己修行。 “大哥，要对付这只飞天蜈蚣，必须要从长计议。” 小秋葵说。 我点点头，心中并没有明确应对法子。 不过着急也没有用，还有一个白天时间，用来想对策。 我们四人进了黑花寨。 我跟着罗金生去诊病。 另外两个活下来的男孩子，是一对亲兄弟。 老大叫做罗珍，老二则是罗宝。 两人躺在床上，眼睛布满血丝，瞪得极大，一句话都不说。 一个老实巴交的男子，激动地喊道:“冬医生，快救救我的孩子。他们要是死了，我也没盼头了。” 罗金生介绍说:“这是罗庆。孩子的娘前几年死了，两个孩子是罗庆一手抚养长大的。” 进屋之后。 我感知到一股冷冷的阴气。 我还没有开始诊断。 忽然，罗珍眼珠转动，咯咯地发笑:“都要死……从我身上掉下来的，都要死。你不要多管闲事。否则，连你一起杀。” 他语调古怪，有点像是女人在说话。 听起来非常的邪门。 第190章 一把诡异的钥匙 这话显然不是罗珍本人说的。 “你到底是谁？” 我追问道。 罗珍身子不受控制地战栗，身子一挺，直接晕厥过去。 “冬医生，是不是撞邪了？” “这两娃娃平时乖巧得很。显然是受罗宇那崽子哄骗，才会下水游泳的。罗宇死了，可不能连累我的两个宝贝。” 罗庆有些着急地问。 我没有回话。 我将罗珍扶住，用力在他脑袋后面重击了几下，将经由风府入侵的邪气拍出来。 随即，又在罗宝脑袋拍了几下。 “去煮一锅鸡蛋来。” 我对罗庆说。 他很快就煮熟了鸡蛋。 我用鸡蛋，在两人全身滚动，确保水蜈蚣蛊的毒瘴气抽离出来。 白鸡蛋全部变黑。 过了十多分钟，两兄弟醒了过来。 罗珍没有气力，但还是直接骂道:“你个老不死的。我快饿死了，赶紧给我弄吃的。……浪费这么多鸡蛋……不知道给我吃啊……” “再杀鸡给我吃。你个傻狗……一天到晚干活，不就是给我兄弟二人吃的嘛。你怎么还没死……没死就赶紧动起来。” 罗宝也是毫不客气的骂。 罗庆没有生气，反而脸上笑容绽放:“乖宝贝，心肝肉，我这就给你们弄。” 我不由皱眉，心想这可不是什么乖巧孩子。 在门口抽烟的罗金生，嫌弃地朝里面看了一眼，而后喊了一声:“冬医生，你朋友都在我家里等着你。” 我明白他的意思，大步走了出去。 “冬医生，孩子没事情吧。” 罗庆尴尬追了上来。 我解释说:“有些邪气入体，再加上一些蛊虫的毒瘴气。清除之后，并无大碍。少年娃娃阳气盛，很快就会恢复的。” “当然，如果寨子有端公的话。可以请来帮忙收魂。” 两个孩子一个十五岁，一个十三岁。 因为受到了惊吓，再加上水蜈蚣蛊的煞气，出现了惊惧，舒缓过来之后，连药方都不用开。 请端公来叫魂、收魂，是为了以防万一。 这时，罗宝小声说:“哥哥，是那死女人拉我们下水的吗？” “她敢拉我下水，我再掐死她。”罗珍小声应了一句，跟着大喊一声，“罗庆，我日……你爹和你娘，我快饿死了。怎么还没有来。” 我听力极好，能听到兄弟两人的悄悄话。 我心中颇为震惊。 我与罗金生刚从这家出来，便看到墙角下的阴凉处，站着一个白衣女子。 光线变亮了之后，能看到她身上布满了伤痕，尤其是脖子处，有一道极为瘆人的掐痕。 她双目幽怨，朝我露出了威胁的笑容。 “金生大哥，你看到白衣女子了吗？” 我问。 罗金生脸色一变:“冬医生，你跟我开玩笑吧。这里就咱们两个，哪有什么白衣女子。” 我笑了笑，换了个话题，问:“罗珍罗宝真是乖巧孩子吗？我看他们出口成脏，把自己的老子当狗一样骂。” 罗金生说:“哼，简直是混世魔王，好吃懒做。罗庆大哥老实巴交，对这个两个孩子宠溺得很。” 他顿了一下，说:“其实，我本不想去请你，来救这两个孩子的。但是担心，这两个混世魔王横死，会连累到寨子。” 听了这话。 我越发地好奇:“什么意思？” 罗金生说:“寨子有个传言，他们两人的亲娘，是让他们掐死。据说，他们娘说他们不干活，激怒了两个小畜生。罗庆大哥，对外说，自己的堂客得了急病死的。” 听到这话。 我整个人直接傻了。 我在门口听到两兄弟的对话，再加上罗金生所说。 真相呼之欲出。 我见到的白衣女子，可能是罗珍、罗宝的亲娘。 刚才说话威胁我的“人”，就是他们的亲娘，两个孩子的确是从她身上掉下的肉。 踏马个巴子地。 我怎么救了这两个畜生。 我心中涌起无限怒火和深深的自责。 我想道外婆说，医生救人，不能去考虑患者的身份。 我安慰自己，只是尽了医生的本分。 不过，白衣女子再要索命的话，我不会再管了。 “前辈，你只杀他们二人，我不再管。” 我蹲下来系鞋带，等到罗金生走到前面一些，望向阴凉处，小声说道。 很快，到了罗金生家。 他为我们安排了休息的房间，准备了丰盛的早餐。 小秋葵小心翼翼地将水蜈蚣罐子拿出来。 我在边上生了一盆火。 “飞天蜈蚣朝着这只水蜈蚣蛊来的，一定是有原因的。大家后退一些，我来打开看看。” 我说。 “大哥，我准备一个干净的竹筒，把它换到这个竹筒里面来吧！” 小秋葵在边上说。 我将蟒蛇皮手套烘干，戴上之后。 将包裹的油纸剥离下来。 红色煞气随即飘散出来。 “水蜈蚣蛊，如果你不想死的话。就不要用这种煞气来伤害我。” 我喝叫一声。 红色煞气稍稍安稳了一些。 防水油纸拆掉之后。 露出一个黑色罐子。 我将罐口打开，水中荡漾着一只红色的水蜈蚣蛊。 它的形态与蜈蚣的形状比较相似，有五厘米长。 我用青铜镊子，将那水蜈蚣蛊夹住，一部分红色煞气顺着我的右手，快速钻入肌肤之中。 我右手一抖，散掉了这部分红色煞气。 我咬牙将水蜈蚣放入竹筒里。 小秋葵封好口子，用红线捆好。 “整个过程，我没看出有什么独特之处。养一只水蜈蚣，起码需要上百只蜈蚣。难不成是因为，这些蜈蚣是蜈蚣怪的后代吗？” “它为了自己的后代，一定要把水螳螂蛊抢回去。” 小秋葵颇为不解。 我将黑罐里里面的水倒出来。 叮当了一声，倒出一个小的油纸包。 打开之后，是一把用乌沉木做成的钥匙。 上面还雕刻着蜈蚣图案。 我兴奋地喊道:“水螳螂蛊并不重要。而是这把诡谲的钥匙。” 我长舒了一口气。 飞天蜈蚣真正目的，是这把蜈蚣钥匙。 “那这钥匙是做什么用的？” 古飞尘皱着眉头。 小秋葵接过之后:“罗东宝藏得这么深，会不会是赶尸门的东西？” 春芽摇头说:“我没见过罗东宝。他离开白驮的时候，我还没有出生。所以，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赶尸门的东西。” 我想了想，说:“钥匙是干什么，总会弄清楚。飞天蜈蚣送来巫右的头骨，表明郭天禄与这飞天蜈蚣关系密切。” “大家好好休息。天黑我们直接去毒虫谷，也省得飞天蜈蚣找上门来。” 三人点点头。 到了下午，我醒了过来。 “冬医生，老身对于你从水塘捞起来的东西，很有兴趣……能否给老身看一看？” 穿黑花布的罗蛊婆来找我，手中还抱着一只雄鸡。 第191章 双冠雄鸡 罗蛊婆脸上满是褶子，眼珠里布满了荫翳，眼神平静地看着我。 她怀中抱着的雄鸡。 鸡冠血红，毛发鲜亮，眼珠子炯炯有神，非常的威武雄壮。 雄鸡在她的手上，一动不动。 看起来十分的高傲。 我心中暗想，茶花峒与黑花寨关系历来不错。 从未发生过斗蛊事件。 这位罗蛊婆，应该不是前来索要水蜈蚣蛊的。 “罗蛊婆，当然可以。” 我将竹筒拿出来，介绍说，“水塘捞出来的蛊虫，是一只水蜈蚣蛊。出自罗东宝的手笔，非常难养，毒性也很强。罗珍罗宝之所以没大碍，只是一些毒瘴气落在身上。” “放在竹筒能看个啥，把它放出来，让我这只公鸡试试。”罗蛊婆声音提高了一些，口气有些不满，“我罗美丽的公鸡！可不是等闲之物！” 我自然是不敢小瞧这只雄鸡。 三眼灵狗能吞掉黑金蚕，保不齐雄鸡也能吃蜈蚣蛊。 只是我不明白她的用意。 我试探地问:“罗蛊婆，莫非你与罗东宝有仇。所以不愿意他养的蛊虫留在人间？” 罗美丽摇摇头:“你敢下水捞尸，与大蜈蚣搏斗，已经证明，你不愧是龙改凤的外孙！” 顿了顿，她神秘一笑:“你们是打算要去毒虫谷吧？” 我有些诧异地看着她，随即平静下来，从容地说:“前辈果然是英明。我等的确打算去毒虫谷，会会那只飞天蜈蚣！” 罗美丽说:“小子，我与你外婆关系不错，不会害你的。而且，黑花寨与茶花峒同气连枝，相互观望，都受蚩尤老爷庇护。” “先让我的雄鸡试试水蜈蚣蛊。我可以给你支个招。兴许，能帮你对付那只飞天蜈蚣。” 我眼珠一转，说:“水蜈蚣蛊并不是我养的。操控起来，不能得心应手。万一伤害到了前辈。那就万死莫赎了！” 罗美丽语调再次提高:“啰啰嗦嗦。我死了不要你管。” “大哥，我在边上看着点。不会让水蜈蚣蛊伤到罗奶奶的。” 小秋葵说道。 我点点头，打开了竹筒，将水蜈蚣蛊放了出来。 它落地之后，开始爬动。 “啄它！” 罗美丽叫了一声，放下手中的雄鸡。 它一声鸣叫，扑腾了两下，直接朝那水蜈蚣蛊抓去。 刹那之间。 就将水蜈蚣蛊给吞掉了。 整个过程，非常之快。 还真是蜈蚣克星。 不过，雄鸡走了两步之后，身子一歪，一命呜呼。 水蜈蚣蛊从里面钻了出来，并无大碍。 小秋葵眼疾手快，一根红线打过去，将水蜈蚣蛊定住，重新装入竹筒里。 我刚要开口说话。彡彡訁凊 罗美丽先开口，她并不在意，说:“这只公鸡还是差了一点火候。不过，本就是送给你们，放鸡血画符用的。” 随即，她伸手一指我，说:“冬生小娃娃，带上竹筒，跟我走。我送你一个好东西，保证能对付飞天蜈蚣。” 我只觉得一头雾水。 她走到院子口，回头看着我:“没有我帮忙，你们就算全部死光，也杀不掉那只飞天蜈蚣。你们的尸身，到最后只能给毒虫谷，增加点肥料而已。” “你们三人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 我一咬牙，快步追了上去。 黑狗跟着我身后。 走过一条石头路。 到了罗美丽的家。 篱笆墙内，除了他的房屋，还有一间搭得很别致的矮房间。 四周插满了鲜花。 “你可听过我黑花寨的故事？” 罗美丽开了篱笆门，引我进来，就让我坐在院子里。 我摇摇头:“请前辈教我。” “黑花寨这一带，蜈蚣成群。先祖在黑花寨定居之时，就发现了这一点。” “是以，我们黑花寨，家家都养湘西雄鸡。它的攻击性很强，以吃蜈蚣为生的。它为我们安居，立下了大功。常人让它啄一口，指不定会有蜈蚣毒落在身上，要疼得几天，伤口还会留疤。” 罗美丽说。 听到这话，我不由得感叹。 昔日，十三峒先祖为了在十万大山之中安身立命，繁衍后代，发挥各种聪明才智，与恶劣的环境作抗争。 “可是，你抱着的大公鸡，连一只水蜈蚣蛊都抵不住。” “只怕世上，没有公鸡能够对付飞天蜈蚣吧。” 我沉默了一会儿，小声说。 罗美丽鄙夷地看了我一眼，问:“你可听说昴日星君？” 我直接一怔，说:“上学的时候，看过西游记。那昴日星君是只双冠公鸡，帮了孙大圣，将一只蝎子怪给啄死了。” 罗美丽伸手一指那间别致的房间，说:“昴日星君头顶双冠。我这屋内，就有一只双冠雄鸡。它不鸣叫，整个寨子的公鸡不敢鸣叫。今天大清早，若不是它啼叫，保不齐你已经死了。” “它是传说之中的凤种，可以帮你对付飞天蜈蚣。” 我脑袋嗡嗡作响。 不确定罗蛊婆是不是在忽悠我！ 听起来真是太玄乎了。 不过，今天天未亮的时候，六翅飞天蜈蚣与我激斗，在关键时候，的确是响起了一声响亮的公鸡啼叫。 “公鸡都是单冠。哪有双冠的啊？” “话本小说都是想象出来的。就是，本是单冠，想象成双冠。” 我还是觉得有些不靠谱。 “双冠雄鸡，就在里面。它每天都要吃大蜈蚣。你要是不信，就把水蜈蚣蛊放进去试试。” 罗美丽自信地说。 “前辈，水蜈蚣蛊刚才就弄死了一只雄鸡。何必再试呢？” 我说道。 “你可真是婆婆妈妈的。” 罗美丽瞪了我一眼，随即对着那小屋，叫了一声，“双冠雄鸡，这小子瞧不起你。说你怕蜈蚣。” 原本寂静的木屋，忽然动弹了一下，跟着像是有一股怒气，从里面蔓延出来。 五畜通人性。 牛羊猪狗鸡养久了，是听得懂主人话的。 它显然听懂了罗美丽的话。 院子另外一侧，散养觅食的鸡群，瞬间安静下来。 跟着我的黑狗，一下子呆住了，也朝着小屋看过去，眼珠子呆呆地看着。 忽然，那小屋的门直接踢开。 接下来，我便看到我一生之中，最雄壮最美丽的一只湘西雄鸡。 第192章 青山处处可埋骨 它果然是头顶双冠，一身漂亮羽毛，以红黑色为主。 足足有一米高。 爪子锋利，像钢铁一般。 最令人讶异的是，一般公鸡眼皮都长在眼睛下面。 而它，眼皮则长在眼睛上面，可以和人一样眨眼睛。 尾巴的几根毛更是昂然耸立。 雄赳赳气昂昂！ 它走出来之后，眼睛便盯着我手上的竹筒。 我心跳突突加速跳动。 生平第一次，感知到了大雄鸡的压迫感。 黑狗后退了两步之后，忽然裂开嘴巴，露出了牙齿疯狂吠叫起来。 很显然，它身上的胆气，让双冠雄鸡激发出来。 “让你狗子后退。让我的雄鸡再试试，这只饲养难度极大的水蜈蚣蛊。” 罗美丽朗声大叫。 “狗子，回来。” 我喊了一声。 双冠雄鸡忽然发力，扑棱翅膀，直接飞起来。 我后退了一步，将装作水蜈蚣蛊的竹筒抛过去。 双冠雄鸡直接抓破了竹筒。 随即，锋利的爪子，将水蜈蚣蛊一分为二，落地之后，便快速将蜈蚣蛊吞了下去。 等到它落地之后。 我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它步履稳健，丝毫不受水蜈蚣蛊煞气与蛊毒的伤害。 “此等雄风，实属罕见。这大公鸡，当真是湘西第一雄鸡。” 我不吝赞美之辞，不由地竖起了大拇指。 双冠雄鸡吞食蜈蚣蛊之后，走到罗美丽身边，向它的主人邀功。 罗美丽朝我看了一眼，露出了笑容，对双冠雄鸡说:“老雄！你今晚跟他一起，去趟毒虫谷。” 双冠雄鸡鸣叫了一声。 随即转头看着我，忽然加速奔跑，直接朝我啄了过来。 我心跳再次加速。 我知道，它这是要考较我的实力。若我是个怂货软蛋，它是不会跟我去毒虫谷的。 没有点实力和胆气，是没有办法驾驭它的。 我快速后退移动，先躲过了它第一次扑杀。 这哪是公鸡，分明是金雕雄鹰啊。 我快速躲闪，忽然眼睛余光，看到了屋檐下挂着一张打猎用的大网。 我灵机一动，先抓起凳子一挡。 而后，后撤数步，将大网拿在了手上。 双冠雄鸡斗性，将木凳子抓碎，再次冲过来，眼珠子几乎像是要喷火了一样。 “小娃娃，你体内有毒蛊虫吧！” 罗美丽喊了一句。 “是的！加起来有六只。可惜，不能给大公鸡吃了。” 我应道。 我得了大网之后，跳到了院子里，右脚踢了一块泥土，打向双冠雄鸡。 跟着，我迎上去，将大网撒出去，直接将它套住。 它爪子发力，大网裂开了一道口子。 眼看就要从大网之中跑出来。 我直接扑上去，先是捏住它啄人的嘴巴，而后肩膀发力，将它整个身子牢牢地压在地上。 双冠雄鸡毫不放弃，不断地挣扎。 它是正儿八经的雄鸡。 字典里就没有投降二字。 我全身湿透，大声说:“我不是蜈蚣。我体内的蛊虫，不是给你吃的。” “给我老实一点，惹怒了我。我放你血，把你炖一锅鸡公煲。我要让你知道，谁才是大哥！” “老雄，好了。这小子一看，就与毒虫毒蛇厮杀过。你是啄不到他的。该认输就要认输。” 罗美丽走过去，在双冠雄鸡身上一拍，“好了。听话。” 双冠雄鸡不再挣扎。 我才缓缓的松开了大网，说:“罗蛊婆。这大公鸡真神了。真要让它啄一口，只怕要躺在床上休息好几天。” 双冠雄鸡恢复了自由。 它没有再攻击我。 罗美丽没有说话，回到屋内，端了两个瓷碗。 一个瓷碗里装着饱满的稻谷。 另外一个碗里，则是甘冽醇香的烈酒。 我看得目瞪口呆。 “冬生，带它去毒虫谷。” “它能吃毒蜈蚣，吃蜈蚣蛊。这些都无法证明它是凤种！” “它要真正扬名湘西，就该把那飞天蜈蚣啄死。” 罗美丽眼神闪烁地说。 听得出来，她非常的不舍。 可她，也希望这只雄鸡，能够证明自己。 “好，我尽量将它安然无恙地带回来。” “待它回来之日，就是湘西第一雄鸡了。” 我也受到她这番话的感染，点头说道。 “青山处处可埋骨！他死在了哪里，就把他葬在哪里！” “蚩尤老爷会看在眼里的。会给他安排一个好的来生的。这样的雄鸡，是要成为凤凰的。” 罗美丽说。 顿了一会，她口吻严肃地说:“祖上在黑花寨定居，筚路蓝缕，开山裂石。与这只飞天蜈蚣结下过仇怨。” “蜈蚣精五十年长出一对翅膀。它起码有一百五十年的修行。除了靠老雄之外，你们还要根据蜈蚣精的破绽动手。” 我心中一动，忙恭敬地问:“请罗蛊婆教我。” 罗美丽皱眉想了一会儿，说:“飞天蜈蚣修成人的眼睛。可是，它暂时没有办法长出人的眼皮保护眼珠子。所以，它的眼睛会是破绽。你们也想想法子对付它的眼睛。” 我回想与飞天蜈蚣对峙的场面。 那飞天蜈蚣灯笼大的眼睛，的确是没有眨过。 “我明白，多谢罗蛊婆。” 我说道。 罗美丽准备了一个干净的竹篓，用一块黑布给双冠雄鸡蒙上眼睛，再盖上一块红绸。 简直就是出征的大将军。x “背着老雄走，保证他的体力。需要用他的时候，再解开眼睛上的黑布。” 她嘱咐说。 我背着双冠雄鸡，回到了罗金生家。 “湘西多奇人！湘西多奇物。若非我亲眼所见，实在不敢想象。这世上，会有这样神奇的大公鸡。它太霸道，太威武了。” 古飞尘啧啧称赞。 “根据罗蛊婆的分析，飞天蜈蚣眼睛是它的破绽。除了火油之外，还要准备一些石灰石。一旦距离拉近，可以用石灰石，来对付它的眼珠子。” 我说道。 春芽眼珠一转，说:“冬生，我需要一张硬弓。我可以远距离射杀它的眼睛。我的射术还可以的。” 顿了一下，她说:“弓箭的剪头上，可以沾一张镇邪符！” 很快，黑花寨最强的一把铁胎硬弓，送到了春芽面前。 “这是一张祖传老弓，可以射杀野猪的。道长用的时候，要小心崩到手了。” 罗金生说，他以为是古飞尘用弓。 这时，春芽将铁胎弓拿起来，用力拉动。 第193章 皮子讨封 她很轻松就拉开了硬弓，轻描淡写地说:“勉强够用。” “这可是硬弓……” 罗金生惊得嘴巴张开，都可以放两个鸡蛋了。 接下来。 我们忙活起来。 古飞尘用鸡血与朱砂混合，画了不少符纸。 春芽将一筒箭的箭头磨光，一半粘上了符纸。 我做好了火油瓶，又准备一些石灰，用布袋子分装好。 下午四点钟。 我们起程动身。 我们从黑花寨出发，先达到喜神客栈。 经由喜神客栈撞开的院墙出来后，很快就看到了一条山路往下绵延。 “这是一条尸道。是当年赶尸走的路。我记得，十万大山，尸路共有九横十八纵。” 春芽说。 “当年的赶尸匠，还是很辛苦的。” 古飞尘接上话。 顺着山路往下走。 两边有不少青草发黑，树枝也折断了不少。 昨晚那只飞天蜈蚣，应该就是走的这条路。 “剩下的蜘蛛与蛇蛊，有反应了吗？” 我问小秋葵。 她说:“有反应。不过很微弱。郭天禄有可能察觉，说不定把他们气息隐匿起来了。又或者距离还是太远。” 从山上下来，到了毒虫谷，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一轮明月高悬在头顶。 月光下的毒虫谷。 非常的平静。 有潺潺水流声传来。 从环境来看，这里的确适合蜈蚣繁衍。 树上吊着不少三十厘米长的蜈蚣。 我暗暗有些震惊。 这才刚入谷，就遇到这么大的蜈蚣。 后面只怕会更加惊人。 我把金王从木牌子请出来，问道:“金王，按照您说的，找到郭天禄，就能找到残蝎。你说说，这个郭天禄究，可有什么破绽之类？” 金王说:“他非常神秘，云昆仑追踪许久，才探听到郭天禄这个名字。” 顿了顿，金王说道:“他可能得到了残蝎妖道的点化。这一处山谷毒虫遍布，可能是他选的道场。至于说破绽，我等没有与他交过手，无从说起。” 我心中一震。 “我记得郭家是风水世家，他是否舍弃风水术，改为修行道法？” 我问。 “二者并不矛盾。” 金王说。 山谷之中，莫名地起了一阵黑雾，直接将月亮给遮住了。 “大家不要散得太开。” 我说。 小秋葵朝山谷望去，额头沁出细密的汗水，有些愧疚地说:“大哥，我发觉里面，不止一只蛊虫。可能有很多只，情况有点吓人。我让你把金蚕蛊留在了家中，有点失策。” “没事，这次正好试着用一用诡神蛊。” 我说。 “除了蛊虫之外。这雾气之中，尸气相当浓郁。除了罗七娇等人成为了行尸。指不定还有其他的行尸。” 春芽凝视前方，神情也非常地凝重。 我伸手感知了一下，雾气之中，果然飘散着尸气。 罗七娇这种新养成的行尸，还没有办法散发出这种程度的煞气。 古飞尘苦笑一声，说:“我也有不好的消息。除此之外，还有浓郁的妖气。估计精怪也不少。” 我心中咯噔一下。 蛊虫、行尸以及精怪，全部凑齐了。 现在看来，郭天禄通道法，懂得风水师，能养尸，能养蛊虫，甚至可以掌控山中的妖怪。 不过，我从容一笑，大声道:“这样才有挑战。要是太过简单，就没有意思了。” 走了一会儿。 隐隐之间，听到了“咔咔”声，像是轻微的喷嚏声。 小秋葵脸色巨变，说:“大哥，这像是黄鼠狼的叫声。会不会是因为我们带了一只双冠雄鸡，所以弄了一只黄鼠狼来。” “黄鼠狼偷只小鸡没问题。可对上双冠雄鸡，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我说。 又走了将近半个小时，到达了毒虫谷腹地。 蜈蚣的数量与品种开始增加。 雾气越来越重，开始渐渐变成了黑雾，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火把照耀的范围十分有限。 忽然之间，在黑雾中像是站着一个人，眼珠子冒着绿光。 “冬生，你看我像人还是像神？” 那双眼冒绿光的人影朝着我，直接发问。 伴随而来的，是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臊味。 我顿时反应过来，还真有黄皮子。 而且，不是一般的黄皮子。 这是在向我“讨封”。 人为万物灵长，据说山中的老物，修行多年，到了脱胎成人，得道飞仙的关头，会找人讨封。 透过浓雾，能看到渗绿的眼珠子，却看不清楚它的脸。 不过形态，倒是有了人的样子。 我们四人迅速靠在了一起。 黑狗也退了回来。 黑猫灵巧地顺着我右腿爬动，落到了我肩膀上，紧张地叫了一声。 我故意说:“你是在问我吗？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黑猫毛发随即炸起，它对这只讨封的黄皮子，充满敌意。 “回答我，我像人还是像神？” 他又不甘心地追问。 “你是谁？” 我依旧是发问。 “我是山谷的主人，赶紧回答我。” 他语调有些不高兴，绿眼珠子越发地充满蛊惑力。 这时，我发现在他的身后数米处，还有个身影，身上似乎背着个葫芦。 有可能就是郭天禄。 我心底生寒，手心直冒冷汗，鼓起勇气，大骂说:“我看你像个傻鸟。蚩尤老爷座下的毒虫谷，什么时候成了你的私产。一只皮子，也敢自称山谷主人。” “春芽姐，射它一箭。” 嗖的一声。 春芽张弓射箭。 只听到一声惨叫，那黑雾之中绿眼珠直接消失。 雾气跟着散去。 从远处，传来阴冷的声音:“冬生，我会缠着你的。你会和你娘一样，死得极惨。” 蛇大仙焦急地说:“少爷，这是黄家弟子。它是来找你讨封的。若是顺了它的心意，它会送你金子。反之，它很小心眼，会报复你的。你应该给它个机缘的。” 我瞪了一眼蛇大仙:“你在教我做事吗？” 从黑猫的反应看，它非常仇视这只黄皮子。 而且，冲黄皮子最后那句话。 我拒绝它是对的。 我甚至觉得，黄皮子可能见过我娘。 我娘受折磨而死，与它也有关系。 蛇大仙连忙说:“不敢。” 忽然，黑狗狂吠起来。 树梢在摆动，黑气铺天盖地袭来。 “是飞天蜈蚣来了。” 古飞尘大喊了一声。 在树丛之中，那只红眼睛的六翅蜈蚣再次出现。 整个身子就落在了树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们。 “先给它来一箭！用粘符纸的那一种！让它知道，我们来取它的狗命了。” 我说。 春芽张弓射箭，嗖的一声，快速地飞过去。 叮当一声。 发出一声脆响。 打在了蜈蚣硬壳上。 我并不急着把双冠雄鸡放出来，喊道:“郭天禄，我知道你在这附近。弄一只蜈蚣怪，你真是缩头乌龟。” 这时，小秋葵小声说:“大哥，蜘蛛与蛇蛊，有反应了。” 第194章 斗杀蜈蚣精 小秋葵接下来的一句话，令我大喜不已:“这蛇蛊的主人，应该还活着。” 这意味着。 苗老蛇还没死。 我决定立刻动手，或许能抢时间救下苗老蛇。 我快速将背篓放下来，揭开了红绸布。 双冠雄鸡露了出来。 又将蒙着它双眼的黑布揭开。 “喔喔喔！” 雄鸡发出了鸣叫声，划破长空，眼睛眨动，已经盯上了远处的飞天蜈蚣。 飞天蜈蚣快速后退，落在另外一棵松树上。 黑妖气收敛了许多。 “它的毒气很浓。你们不要靠得太近。” “春芽姐，你在外围策应我。听我的叫喊，找机会直射它的眼珠子。” 我说道。 三人齐齐应了一声。 “老雄，诛杀飞天六翅蜈蚣，扬名湘西，就在此刻。” 我热血沸腾地大喊。 双冠雄鸡展翅飞翔，双翅犹如精炼的钢铁。 在空中飞舞，真有凤凰之姿。 我也快速向前跑去。 雄鸡先是停在一棵大树上，对着远处的飞天蜈蚣发出鸣叫声。 而后，借着大树的力量，直扑过去。 最终停在了飞天蜈蚣跟前五米处。 双脚落地之后，瞬间抓死了一只半米长的大蜈蚣。 “飞天蜈蚣，你要的东西就在我身上，有本事你就拿来。” “那只水蜈蚣蛊，也让老雄给吞掉了。” 我停在雄鸡边上，将挂在脖子上的蜈蚣状钥匙晃动了几下。 我担心这只飞天蜈蚣，见到了雄鸡，出于本能，会吓得后退。 所以，用钥匙勾着它。 郭天禄想得到这把钥匙，就算飞天蜈蚣想逃跑，郭天禄也不会答应。 飞天蜈蚣开始扇动翅膀，黑风不断地扑过来。 它翅膀彻底舒展开，足足有五米长。 红眼珠子毒辣凶猛。 看起来妖气充沛，煞气冲天，非常棘手。 双冠雄鸡只有一米高。 身高与体重，与飞天蜈蚣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我手心冒汗，心脏砰砰乱跳。 喔喔喔！ 双冠雄鸡没有丝毫的怯懦，再次发出昂扬的振奋声。 黑风扑面而来。 直接打在我身上，传来强烈的灼痛感。 我咬牙忍着，直直盯着那双红眼睛，心中升起一股斗志，大喊一声:“诡神蛊，跟我试试这只飞天蜈蚣。” 就在这时。 飞天蜈蚣发出刺耳声音，从它口中吐出一股红光。 整个林子都亮堂了不少。 双冠雄鸡拔地而起，翅膀张开，直接迎着这股红色煞气冲了过去。 完全没有迂回攻击，充满了自信。 嘭的一声。 双冠雄鸡穿过了飞天蜈蚣的红光煞气，直接落在了蜈蚣精身上。 “霸蛮！牛叉！” 我忍不住大叫了一声。 雄鸡是世上纯阳之物。 完全可以压制这种邪物。 “我来帮你。” 我将苗刀拔出来，快速跟进，直接一刀砍在蜈蚣精的尾巴上。 火光四溅。 雄鸡开始疯狂地啄蜈蚣两只红色的眼珠子。 不断有鸡毛从半空之中落下来。 雄鸡时而高飞，时而攻击。 简直就是恐怖的压制。 飞天蜈蚣尾巴摆动，打中了我的右手。 我落到数米之外。 “嚎！” 飞天蜈蚣剧烈地甩动，终于把雄鸡给甩了出来，全身冒着黑气，身子一抖，越发狂躁。 喔喔喔！ 雄鸡落在地上，一双爪子已经抓下了，飞天蜈蚣的一层黑皮。 就在雄鸡与飞天蜈蚣分开之际。 我将装着石灰的布袋洒了出去，有一些落在蜈蚣精的眼睛里。 “春芽姐。” 随即，我大喊一声。 春芽连着三箭，其中有一箭射中了，飞天蜈蚣的右眼珠子。 “阴阳无极，乾坤借法，诛杀蜈蚣精，急急如律令。” 古飞尘念动口诀。 滋滋。 冒出白烟。 凄厉的怪叫声响起。 双冠雄鸡再次扑腾而起，对着另外一只眼睛啄去。 我取下了绳套，贴着地面跑动，看准时机，套住了蜈蚣精的尾巴，用力一拉，绳子一端系在了大树上。 将飞天蜈蚣给吊了起来。 双冠雄鸡将飞天蜈蚣，另外一只眼睛给啄瞎了。 破了飞天蜈蚣的金身！ 只见，蜈蚣的一只钳子挥动，将雄鸡打落。 我快速上前，将下坠雄鸡抱住。 它的右边翅膀受伤，毛发基本上掉光，流出了鲜血，伤口受到蜈蚣毒的影响，流出了黑血。 “老雄，你休息一下。若不是你，我等只怕都要死在这里。” 我把双冠雄鸡放下来。 “喔喔喔！” 双冠雄鸡叫了一声。 我双手握着锋利的苗刀，深吸一口气，狂奔上前，直接抡起来，诡神蛊强劲力量顺势传来。 我直接将吊起来的飞天蜈蚣从中斩断。 它半边身子落在地上，还在快速地爬动。 黑狗扑腾上去，疯狂地噬咬着。 一股腥臭味散开。 黑光朝天涌去。 六翅蜈蚣算是完蛋了。 我退了回来额头都是汗水，连忙给双冠雄鸡伤口包扎:“老雄，你要撑住啊。咱们一起来，就要一起回去。” 可是，它的生命在快速地流逝，喔喔叫声明显弱了不少。 “大哥，老雄还能活吗？” 小秋葵担心的问。 “这飞天蜈蚣太毒了。老雄身上，至少有六处伤，最重的一处是右边翅膀。我也不知道，它能不能活下来。这可是飞天蜈蚣。” 我有些慌神。 它的右翅铁定是废了，能不能扛住蜈蚣毒，谁也不清楚。 古飞尘将一张符纸打在飞天蜈蚣的尸身上，仔细观看了之后，神色大变，声音颤抖地说:“它像是服用过丹药。体内有丹石之毒。只怕老雄要糟糕了。” 飞天蜈蚣还是精怪，自己不能炼丹。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它吞了郭天禄给它服下的丹药。 “应该是郭天禄。这飞天蜈蚣保不齐和他达成了协议。由它代替郭天禄杀人。郭天禄就给它炼好的丹药吃。” 春芽说。 丹药有火毒，与飞天蜈蚣的蜈蚣毒合在一起。 这时，要人命的。 我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下来，难道真的应了罗美丽的话。 青山处处可埋骨！ 这里就是老雄的埋骨处吗。 不。 应该还有办法。 我脑海快速思索，可一般的解毒药，根本没用。 “若我再厉害一些，兴许就能救下老雄。” 我自责地说着，泪水啪嗒啪嗒地打在雄鸡身上。 “大哥，世事难料。谁也不想这样的。” 小秋葵安慰说。 我看着吊起来的半截蜈蚣，眼前一亮，取了苗刀，将它从中间划开。 最终，发现了一颗暗红色的圆珠。 有鸽子蛋那么大。 “这或许就是它的内丹。” 我说。 我将双冠雄鸡的嘴巴捏开，说:“老雄，把它吃下去，你就不会死的。” 第195章 炼蛊之地 丹药之毒，再加上蜈蚣毒，几乎是无药可解。 不过，飞天蜈蚣精华所在的内丹，有可能救下双冠雄鸡。 “少爷，这是大蜈蚣一百五十年的内丹。许多道士在山中寻觅，都想得到这种东西。何必为了一只鸡浪费宝物。你吞下去，肯定能变得更急厉害的。” 蛇大仙有些不值的说。 我瞪了一眼蛇大仙:“那我取你的蛇胆疗伤好不好。” 蛇大仙忙摇头说:“是我多嘴了。” 我从竹篓里拿出了装着的烈酒，将雄鸡的嘴巴打开，把这颗暗红色的内丹强行灌了进去。 我等着雄鸡的反应。 它眼睛眨动，眼神渐渐地凌厉起来。 过了一会儿，呼吸也渐渐正常。 我喜出望外:“老雄有救了。击杀六翅蜈蚣，老雄居功至伟，内丹就该给它吃下。” 从此之后，湘西大地少了一只六翅飞天蜈蚣。 却多了一只单翅雄鸡。 我将它抱起来，放在竹篓里，让它好好养伤。 而后，将飞天蜈蚣的尸身收拢在一起，倒上火油，直接烧了起来。 火光冲天而起。映照着众人的脸。 夹着一股惊人的煞气。 整个林子里，弥漫着一股灼人的气味。 林子里的蜈蚣快速地散去。 这时，黑雾散去，月光照在林子里。 “郭天禄，这只蜈蚣死掉了。” 我喊道。 “可惜，我本打算把内丹送给你们。你们却拿来喂鸡，真是暴殄天物！” 从远处传来怪声，像是黄皮子的声音。 “大哥，就在前面。隐隐有些绿光飘动。” 小秋葵小声说。 我背着竹篓，朝前面走去。 过了一条小河之后，忽然看到发光的洞穴。 在洞穴前面，还有个草庐。 整个草庐的屋顶堆满了蜈蚣。 从草庐里飘出极重的尸气味。 空气之中，更是弥漫着硫磺的味道。 “这是道士炼丹所用之物，附近应该有一处丹炉。” 古飞尘说。 “又是古家道士，你们可真是管得宽，前赴后继，真是令人讨厌。” 一个声音传了进来。 洞口很大。 我们小心翼翼地靠近洞穴。 我们走进来之后。 便看到了一个两米高的丹炉，里面正冒着炭石燃烧的绿光。 在丹炉之中，有一个罐子，里面像是有蛊虫。 在另外一侧，有些孩子的衣服，还有些孩子的骨头。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 之前传言尸王云昆仑，抓小孩炼毒蛊虫，放在这里才算合适。 一个身穿破旧衣服的道士，背着一个黑色葫芦，盯着丹炉里的火苗，并没有回头，道:“春芽，你终于把自己送来，也省得我去抓你。” 一旁的苗老蛇，端着一个盘子，放满了剧毒的暗红蜈蚣。 他眼神呆滞，有没有半点亮光。 破衣道士不断地抓起蜈蚣，直接丢到火苗里烧。 “你是郭天禄？” 我大喊了一声。 鼓鼓！ 从丹炉之下，跳出一只大蟾蜍。 蟾蜍背上，有一只蛇、蝎子以及蜈蚣、蜘蛛。 五毒合在一起，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质感。 蟾蜍肤色也非常地邪异。 “五毒献瑞！大家要小心。” 我惊呼一声。 传言，蜈蚣要过河，找到蟾蜍背它。 到了河水中间，忽然起了一阵浪花。 蟾蜍身子跟着晃动。 蜈蚣以为蟾蜍要淹死了，慌乱之中咬了它一口。 过河了之后，蟾蜍命悬一线，责怪蜈蚣忘恩负义。 蜈蚣就把蛇、蝎与蜘蛛找来，各自咬了一口蟾蜍。 最终以毒攻毒，救下了蟾蜍。 这是五毒献瑞。 也就是说。 眼前这只大蟾蜍，一身煞气，聚拢了五毒的毒性。 张口就有可能喷溅出灼人的毒液。 触之即死！ “愚蠢！” 春芽张弓，一剑射中了剧毒蟾蜍，直接将它贯穿，“郭天禄，本姑娘来都来了，你弄只癞蛤蟆来阻挡我。你吓唬谁呢！” 春芽此举，不仅出乎我的意料。 让这道士惊诧不已，大笑一声:“巾帼不让须眉！我现在觉得，你活着比你死了有意思。这样吧，以后你就当我徒弟。白驮教你那些，早就过世了。你跟着我，我让你长生不老，蛊毒无双。” 春芽应道:“我可以当你祖宗。” 春芽又搭上一箭，直接朝着道士射去。 他并没有转身。 从他肩膀窜出一只黄皮子，将那支箭撞飞。 “小丫头脾气很烈啊！” 他转过头来，脸上带着笑容。 看到他那张脸。 我震惊不已。 他左脸和常人一样，但是右脸就像是用硫酸泼过，上面布满着坑坑洼洼，完全是绿色的。 像极了庙里的凶神。 “没错，我就是郭天禄。” 他说道。 那黄皮子遛遛地爬动，停在了他肩膀上，绿油油的眼珠子盯着我，不怀好意。 “郭天禄，我大哥古飞尘之死，与你脱不了关系。我今日要给他报仇。” 古飞尘双眼快瞪出血来。 “你唆使白驮暗算我，还要用我养尸！今天，我也不会饶过你的。” 春芽也是朗声说。 郭天禄笑了笑，他看着我:“年轻人，你为什么要找我麻烦？我又没有伤害过你！我顶多是与白驮有交易！杀了古家的一个道士。怎么之间有过节吗？” 我喝道:“你认识龙妙云吗？你知道云中寨吗？” 他皱着眉头盯着我看了许久，恍然大悟:“你……就是龙妙云，拼命生下来的那个蛊胎啊。哈哈，我当然认识。我还是认识你爹双头蝎。他骗我骗得好苦！” “很好。那就不会错了。” 我说。 郭天禄说:“杀了一只六翅蜈蚣，就敢来我这里逞英雄吗？” “你知道，双头蝎是怎么死的吗？” 他语调一变，彰显出别样的风范。 我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 青衣鬼王张超玄说过，双头蝎死了。 至于怎么死的，我并不知道。 他毕竟是我的生父，我忍不住多问道:“怎么死的？” 没等郭天禄说话。 那黄皮子也跟着一起笑了起来，笑声像人又不像人。 令人毛骨悚然。 黑猫也在这时，落在我肩膀上，全身毛发炸起。 “你要是答应了我的讨封。我就能夺你的魂。这样的话，你们父子就都死在我手上了。” 黄皮子眼珠子转动，以人的口吻说。 第196章 小小皮子，岂敢造次 它说话的声音。 就像上了年纪的老人，喉咙里咔了一口痰。 令人心中膈应得很。 我盯着那只黄皮子，冷冷地应道:“吹牛谁不会，你能夺走我的魂！你真是个傻鸟。” 黄皮子夺魂。 其实，就是利用它的屁臭味，以及尿骚味，让人产生幻觉，从而受它的控制。 造成黄皮子“附身”的假象。 从它话中可以得知，双头蝎死在它手上。 也算是解开了我多日来的困惑。 我下定决心，决不放过这只皮子。 “你倒也懂事，知道我喜欢吃鸡。还让这种双冠雄鸡吃上蜈蚣内丹，拿来孝敬我。” “凭这一点，你死的时候，不会太痛苦。” 黄皮子又学着人说话。 “小小皮子，岂敢造次！” “这里是湘西，不是北方。人离乡贱，更何况是你这种皮子。你离开了北边，到了蚩尤老爷的十万大山，就得守我们这边的规矩。” “我就站在这里，你有能耐，现在就动手杀了我。否则，就别在这里哔哔。” 我厉声喝道。 我凌厉的目光盯着它。 黄大仙、蛇大仙这些家仙，成气候的地方，是在北方林区。 过了长江，到了湘西这边。 大家拜的是蚩尤老爷，各家寨子也有自己的蛊神。 一只黄皮子在这里叫嚣，简直是贻笑大方，不自量力。 黄皮子不由得一哆嗦，眼神露怯，咯咯地干笑了一声:“还真是只咬人的毒虫。” 郭天禄说:“皮子，你能唬住一般人，却唬不住他。双头蝎一时心善，才让你钻了空子。这小子，可不是良善之辈。他要杀你，绝对不会皱眉。” 黄皮子身子一缩，绕到了郭天禄脖子后面，说:“那我要小心一点，别坏我的百年道行。” 而后又瞧着我，冷嘲热讽地说:“蚩尤帝魂失位。我当然可以在这十万大山造次。你能奈我何！这湘西的天雷，从来就没有劈过我。” “傻鸟！” 我骂了一声。 在我眼中，它已经是个死东西了。 回头对春芽和小秋葵说，“诋毁蚩尤老爷，今天就算我们都要死了，也要剥了它的皮。” 小秋葵与春芽齐齐点头。 郭天禄说:“正好你们来了。我这蛊虫也炼成了，都要试试。死掉的我会用来养尸，活下来的，听我的使唤，当我的徒弟。” 我打量着郭天禄，他气息平静，十根手指并没有发黑。 这说明他懂得保护自己。 不像郭豆豆一样，为了养所谓的诡神蛊，蛊毒瘴气侵入五脏六腑，把自己都快弄死了。 太阳穴隐隐鼓起，说明他吐纳呼吸，“道气”充沛，是个很厉害的道士。 除了那张阴阳脸之外，他完完全全是个正常人。 “试你的蛊虫，正合我心意。在动手之前，我想知道，郭无寿和郭豆豆、郭小丁是不是你们郭家人？” 我开口问。 “郭豆豆让双头蝎骗了，耽误了十几年时间。郭小丁和郭无寿，瞎忙活的玩意，不成气候。他们死了便死了。你想用他们来激怒我，那是不可能的。” 郭天禄应道。 我暗道失策，本想用郭家三人之死来激怒郭天禄。 只有他愤怒了，在用蛊的时候，就会出差错。 没想到，他毫不在意三人的毁灭。 我目光落在那些孩童骸骨上，问:“你为了养蛊，害死了这么多孩子？” 郭天禄说:“他们或是重病而亡，或是溺死在水中的女婴。它们求生怨念极强，我不过是顺手拿来用用。我用不着谋害小孩子。” “你不该糟践他们的身体，用他们来养蛊的。” 我大声喝斥。 “大哥，你让他骗了。” 小秋葵说道，“一旦用人来养蛊，最开始会收集一些尸首。可是，到了后面会越陷越深。死人无法满足，就会用活人来养蛊。他肯定亲手害死过婴童。” 我心头一凛，双目死死地盯着这个妖道。 郭天禄并没有否认:“这位姑娘，莫非咱们之间也有过节。要不然，你为何要揭穿我！” 小秋葵冷冷地说:“我是湘西儿女！” 郭天禄说:“好一个湘西儿女。等下杀了你，就用你来养金蚕蛊。” 话声刚落。 噗！ 黄皮子从郭天禄身上下来，打了一个臭屁。 一股浓绿色雾气散开。 我忙后退，说:“皮子的臭屁，会让人癫狂中邪，失去意识的。大家小心。” 我忙取出含有牛粪干的药丸，让他们三人含在嘴里。 “用这种迷香的卑劣手段，你狗日的真丢人。” 我大骂道。 嗖的一声。 黑猫犹如鬼魅一般，快速窜出去，朝着黄皮子抓了过去。 黄皮子的动作极快，身上冒着绿光，一下子窜到几米外。 黑猫动作更快，爪子一挥。 直接将黄皮子抓得皮开肉绽，鲜血染红的皮毛。 黄皮子滚到数米之外，贴着丹炉绕了一圈，又窜到了郭天禄身上。 喵！ 黑猫发出刺耳的叫声，没抓死黄皮子，颇为不甘心。 郭天禄说:“连我麾下的大仙都敢欺负。好大的胆子。今日让你试试，比飞天蜈蚣更恐怖的蜈蚣。” 郭天禄用火钳，将丹炉之中的罐子拿出来。 放在地上一砸，碎片破裂。 从里面窜出一只烧红的蜈蚣，转瞬之间，恢复了玄铁一样的深黑色。 只有十厘米长。 “玄铁蜈蚣！” 古飞尘瞳孔猛地放大，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小秋葵眼睛也是一亮。 “这是什么蜈蚣啊？怎么会比飞天蜈蚣还要厉害？” 春芽皱眉问。 “古家有人养蜈蚣。我多少也听过，蜈蚣之中有两种神奇的存在，一种是玄铁蜈蚣，毒性极强，而且身体犹如玄铁一般坚硬，称作玄铁蜈蚣。” “没想到，他在这毒虫谷之中，找到了这样的蜈蚣。” “飞天蜈蚣虽然大。可这只玄铁蜈蚣，钻入它体内，就能以小胜大！” 古飞尘讲道。 目光有些遗憾地，看着昏睡的双冠雄鸡。 “另外一种则是白玉蜈蚣，通体洁白，是一种帮人疗伤解毒的蜈蚣。这两只蜈蚣更为罕见。若有白玉蜈蚣，可胜玄铁蜈蚣。” 小秋葵接上古飞尘的话。 我想，玄铁蜈蚣与白玉蜈蚣在蜈蚣之中的存在。 就像是四眼神蟾在蟾蜍之中的存在。 郭天禄将玄铁蜈蚣放在丹炉之中，又不断添加剧毒的暗红蜈蚣，等于是用火毒来淬养。 玄铁蜈蚣厉害到何种程度。 还真是个未知数。 我心底生寒，手心直冒冷汗。 郭天禄阴阳脸变得狰狞而兴奋，叫道:“既然你们识货，就太好了，省得我还要讲这只宝贝。来都来，就别想走了。” 他敲击丹炉，发出铿铿的声音，跟着喊道:“孩子们，出来活动了。他们要是不听话，就直接杀死喝血。” 洞口的草庐发出了动静。 七只行尸跳跃前行，出现在我们身后。 罗七娇就在其中，双目失神，动作僵硬地跳动。 第197章 是他 他们站定之后，彻底堵住了我们后撤的道路。 每只行尸身上，都缠着麻布条。 不过，手艺看起来非常的粗糙。 其中，有一只尸类，最引人注目。 留着长长的辫子，脸色枯黑，指甲很长，眼珠子是黄色的。 从长辫子来看，有可能是清代的僵尸。 更邪异的是，他眼珠子转动，落在了春芽与小秋葵身上。 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总觉得有些熟悉。 我冷笑一声:“郭天禄，你怕玄铁蜈蚣死在我手上，弄这么多行尸保护自己。” 顿了顿，指着黄皮子，说:“如果你输了，把黄皮子给我，我要一刀砍死它。” 郭天禄说:“可以！但是，这是不可能的。” 我后退了两步，小声说:“古道长，春芽，秋葵，他不会遵守苗疆斗蛊斗虫的规矩。斗蛊分出胜负的瞬间，双方必定会动手。” 若我成功击杀了玄铁蜈蚣。 郭天禄必定会暴怒，行尸会直接动手，他也会直接抢夺我的虫子。 同样，若我的虫子输给了玄铁蜈蚣。 我一定会乘着玄铁蜈蚣体力消耗之际，直接出手，乘机击杀玄铁蜈蚣。 所以，斗蛊分出胜负的瞬间。 就是动手的时刻。 三人点点头。 我看着小秋葵，说:“我决定试一试火苗虫。” 小秋葵怔了一下，说:“倒是可以一试。兴许，风水灵气孕育的火性虫子，能压制这种火毒淬炼出来的玄铁蜈蚣。” 除了这个原因。 我还有另外一层思虑。 火苗虫破壳而出，先天不足，一直都没有好的调养办法，所要找的灵草也难以寻觅。 让它汲取玄铁蜈蚣身上带的火毒，或许能够帮助它恢复过来。 以火性的毒物，来帮助火苗虫恢复。 这个抉择非常的冒险。 稍不留神，会葬送火苗虫。 可除此之外，我别无选择。 “虫儿子，灭了它！” 我将火苗虫放出来。 它就像一股火苗。 郭天禄表情微微一变，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很快，两虫落在地上，开始相互试探。 “郭道长，这小子，以为蚩尤真能保佑他，敢挑衅您！这是什么蛊虫，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黄皮子开口说道。 刹那之间，两虫碰在了一起。 玄铁蜈蚣是有实体，如玄铁一样坚硬。 相反火苗虫更像是一团火气，像火一样柔软。 二者很快就纠缠在一起。 玄铁蜈蚣黑色的毒素，不断地蔓延出来，将火苗虫彻底包裹住。 我暗暗捏住了桃木钉子。 眨眼之间，形势逆转。 玄铁蜈蚣变得一动不动，火苗虫反而精神头好转，将黑色毒素吸入体内，重新变成了一团火苗。x 数秒钟之后，玄铁蜈蚣死了。 我大喜不已，喊道:“好样的。” 郭天禄吐出一口黑血，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叫道:“不可能。” “蚩尤老爷早就有安排，赐我能够制服玄铁蜈蚣的虫子。” 我说道。 郭天禄脸上肌肉抽动，然后整个人直接扑向了火苗虫。 “动手！” 我喊了一声。 古飞尘焦急地大喊:“冬生，不要使用蛊灵。他背后的葫芦是封鬼葫芦。会把他们吸走的。” 火苗虫身子灵敏，迅速退了回来。 我迎了上去，直接提刀劈砍过去。 眼看就要劈中郭天禄的瞬间。 黄皮子冒出一股绿雾。 郭天禄乘机后撤，牙根咬得咯咯作响，身子发生了变化，额头上冒出了一块块的蝎子硬壳，大叫一声:“把这种火虫子给我。赔偿我的玄铁蜈蚣。否则，你们全部都要死。” 洞内绿光闪耀。 我发现郭天禄的影子摆动，有点像是一只肥蝎子。 我应道:“做你的美梦。愿赌服输，把黄皮子给我。我要一刀杀了它。” 郭天禄阴阳脸变得暴戾起来，右手一挥，一串铃铛叮当作响。 七只行尸同时出击。 古飞尘手中的桃木剑刺出去，对准了其中一只行尸，跟着三张符纸打出来:“阴阳无极，乾坤借法！三清镇尸赤符！” 重击一只行尸的罩门。 跟着，定住了两只行尸。 春芽取出阴锣，哐哐敲动，将赶尸门所用的辰州符漫天散去。 只要粘在了行尸身上。 配合阴锣声，就能反过来控制这些行尸。 “你的道门养尸法，与我赶尸门七大神通比起来，还是要差一点。” “这里是湘西大地！” 春芽额头上激出汗水，阴锣声开始有节奏地敲响。 “自古英雄出少年，倒是我小瞧了你们。小子，咱们再试试蛊虫。” 郭天禄袖子一抖。 溜出了三只绿色的蜈蚣蛊。 煞气迎面扑来。 他乘机冲过来，朝我脖子抓来，直取那把蜈蚣状的钥匙。 我决定采用冒险的方式。 没有躲避三只蜈蚣蛊。 任由它们落在我身上。 蜈蚣蛊的煞气虽强，却无法对我造成致命伤害。 等到郭天禄靠近之际。 我右手快速伸出，一把将他右手给拉住了。 “郭天禄，尸王云昆仑找了你多年。我今天拼了命，不会让你逃走的。云中寨的大仇，一定要报。告诉我，妖道残蝎在哪里！” 我厉声喝道。 就在这时。 吼吼！ 从洞穴外传来了长啸声。 我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 整个洞穴都在震动。 郭天禄神色顿时变了，眼神里闪出惊惧之意，身子竟然在发抖。 “不想死就松手。” 郭天禄大叫一声，从头发之中，又钻出了一只三米长的蜈蚣，犹如闪电一般，冲向我的右眼。 啪的一声。 “郭天禄，五大蛊王重返人间了。你还想跑到哪里去！” 金王闪身而出，打飞了细小蜈蚣。 嘭！ 一道长辫子甩动。 重重地打在我右肩上。 我整个人直接飞了出去，疼得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右手握着的刀，也落在了地上。 长辫子僵尸冲到了郭天禄身边。 “他们还有帮手，赶紧走。” 郭天禄急切地说道。 长辫子僵尸，辫子一甩，又将那二米高的丹炉掀翻在地上。 轰的一声。 丹炉里的炭火、各种快烧成型的丹药，全部滚落在地上，火光四溅。 呛人的硫磺味，以及浓烟散开。 长辫子僵尸背起郭天禄，张口吐出黑气，锋利指甲挥动，开出了一条路，快速朝洞外逃命。 春芽张弓，一箭飞出去，钉在了郭天禄的右肩上。 他随即惨叫了一声。 “郭道长，不要抛下我。” 黄皮子大叫。 黑狗跃过散落的火炭，纵身一跳，朝着黄皮子咬去。 黄皮子连忙躲闪。 黑猫早已蓄势以待，鬼魅一般的身影冲出去，将黄皮子压倒在地上，张口就咬。 绿气弥散。 黑猫不为所动。 每一下都用尽了力量，宣泄着内心的恨意。 “你敢杀我！我婆娘不会放过你的。” 黄皮子叫道。 “一般来说，这种皮子都是公皮子与母皮子一起修行的。” 古飞尘说。 “那就让它来找我。” 我左手将苗刀捡起来，直接刺穿了它的身体。 黄皮子眼珠子收缩，看着黑猫，声音微弱地说:“你……竟是龙妙云……” 说完这话，立刻气绝身亡。 “蠢货，你现在才知道。这是我娘养的狸花猫。” 我骂了一声，忍着右肩剧痛，喊道，“我们追！” 四人快速冲出了洞口。 春芽射箭的速度极快，不过林中密密麻麻。 连着五箭，都盯在了树上。 “秋葵。我想起来了。” “大高个不断比画，有个动作是在脑袋后面。那个从大墓逃出去的神秘人，有可能就是，这只留着长辫子的尸类。” 我追了数分钟之后，忽然想到大高个行尸的动作，边跑边喊道。 我一直以为，大高个是描述神秘人物的名字。 没想到，是描述神秘人最显著的特征。 第198章 风水阵 “太好了，那咱们一定要抓住他。到时候姑奶奶肯定会夸我的。” 小秋葵激动不已。 很显然，她很在乎蓝凤凰对她的评价。 我笑着说:“那等会，要多多依仗古道长了。” 我们的速度加快了不少。 郭天禄的身影就在前面闪现。 那只长辫子行尸，速度非常的快，和一般的行尸不一样，好像关节部分并不是完全僵死。 甚至，能做出活人都难以完成的动作。 不愧，是从蚩尤老爷大墓跑出来的。 我心中生出疑惑，长辫子是怎么落到郭天禄手上的？ 他们到毒虫谷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如果是为了飞天蜈蚣的内丹。 可他们并不在意飞天蜈蚣的死活。 如果是为了炼丹，为何直接就把丹炉给掀翻了？ 还有，我脖子上这把蜈蚣形状的钥匙，到底有什么用！ 我回想长辫子的举止，忙嘱咐说:“春芽，秋葵。那长辫子来头不小。刚才在洞穴之中，他一直不怀好意地盯着你们。等下，你们不要冲得太前面。”彡彡訁凊 追了约莫十分钟，林子变得开阔起来。 远远看到郭天禄与长辫子停了下来。 我们四人放慢了脚步，调整呼吸慢慢地靠近。 忽然，两道黑影快速地窜了过来。 是两只半米长的大蜈蚣。 大蜈蚣身上裹着极为浑厚的煞气，异常凶残。 我挥刀斩杀了一只。 黑狗一跃而上，扑倒了另外一只，瞬间纠缠在一起。 小秋葵看准方向，一刀砍中了大蜈蚣，帮助黑狗摆脱了纠缠。 黑狗右耳掉落一块皮，鲜血打湿了黑毛。 不过，并不影响它的行动。 “你们到了这里，就是死路一条！我知道，你们肯定会追到这里来的。哈哈哈！” 郭天禄站在石头上，大笑地说。 他手上操控着七八根黑线，控制了不少大个蜈蚣，袭击过来。 同时，他身后背着的封鬼葫芦已经打开，有些游魂阴鬼从里面跑出来。 滔天的阴鬼煞气四处飘散，分别落在了空地的各个方向。 在空地四周，隐隐有些木头雕成的假人。 还有看似凌乱，实则颇有章法的石头。 沙沙。 蜈蚣越来越多，像是地下面冒出来的。 定睛一瞧。 红头、青头与黑头蜈蚣，数量惊人，种类也非常的齐全。 我惊出一身冷汗，急切地喊道:“我们到那块石头上去，小心地上面的蜈蚣。” 我开始劈开踢动靠过来的蜈蚣。 古飞尘将火油倒出来，点燃之后，瞬间烧了起来。 春芽又劈死了两只大蜈蚣。 最终，我们四人爬上一块大石头，与郭天禄之间只差十米左右的距离。 我将本命蛊的煞气散发出来，形成了一个保护圈。 我环视开阔的空地。 被眼前的景观给镇住了。 整个开阔的空地，各色蜈蚣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地聚拢出现。 上一次，在云中寨，五毒虫的数量达到上万只。 这一次，蜈蚣的数量更多，甚至要以十万来计量。 在我与郭天禄之间，一个黑色窟窿洞出现。 各种蜈蚣就是从里面涌出来的。 “呼呼呼！” “自由了！” 黑色封鬼葫芦，不断地跑出一些阴鬼。 他们发出叫喊声。 我渐渐感觉到氛围有些不对。 封鬼葫芦里飘散出来的阴鬼，并没有办法四处逃散，而是落在空的四面八方，有一些落在木头人身上，有一些依附在石头上。 空气的温度在快速下降。 阴气上升，达到了一种极为恐怖的程度。 这样下去，势必会扼杀我们身上所带的阳气。 我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郭天禄叫道:“把尸玉和钥匙交出来，省得我动手。这里是我布下的一处五行绝杀阵。” 五行绝杀阵，是按照五行要诀布局的。 我心中一凛，郭天禄来自风水世家郭氏，是知晓风水术的。 我粗略看到的风水典籍，也了解五行要义。 眼下，阴鬼煞气隔绝了外围的阳气，的确是形成了一处绝杀阵。 他等于是用葫芦里的阴煞气，改变了四周气息流动，使得这里成为了一个风水凶局。 落入这里，会受到风水凶局阴气的影响。 最终耗光血气以及阳气。 东南西北四个方位，都有石头混合煞气，阻挡外面气息进入。 我心头一凛，难道郭天禄专门为我们设置了风水阵？ 我很快否定了这个答案。 此风水阵布局时间很长。 并不是匆促之间补成的。 只是恰巧用在我们身上。 真正的目标，并非我们一行人。 我的注意力落在那黑色窟窿洞上，随着各种蜈蚣如同流水一般涌出来。 洞眼正在变大。 “你通晓风水术，不行好事，尽做一些歪门邪道的事情。又在跑到这里来炼养蜈蚣、养僵尸与炼制丹药。你真是罪大恶极，应该天打五雷轰。” 古飞尘训斥。 “你跟古甲尘一个德行。我做什么事情，与你们何干！你真是管得宽。我能杀古甲尘，也能杀你这个蠢货。” 郭天禄大声叫道。 “窟窿洞越来越大，里面或许有东西。” 我伸手一指。 这时，我发现除了蜈蚣爬出来之后，还有些黑色的妖气往外冒。 “像是飞天蜈蚣的巢穴。这些小蜈蚣，都是跟着飞天蜈蚣呆在一起的。该不会还有第二只飞天蜈蚣吧。” 小秋葵声音颤抖地说。 听到这话，我心底生寒，再出来一只飞天蜈蚣，够我们喝一壶了。 就算没有三对翅膀的蜈蚣。 跑出一只两对翅膀的，四个人指定也要折在这里。 “可能性不大，一个地方的灵气有限，蜈蚣不像黄皮子，不会两只聚拢在一起修行的。这只是飞天蜈蚣的巢穴而已。里面已经没有了六翅飞天蜈蚣。” 古飞尘说。 我暗暗松了一口气。 “吼！” 一个黑影冲了出来，发出冲天怒吼声。 我见到那人的样子，心中大喜，来的是尸王云昆仑。 看来刚才，我们听到的叫喊声，是尸王发出来的。 他声音传来:“郭天禄，云中寨的血海深仇，我不会忘记。没想到，你躲在了毒虫谷。我找你找得好苦。” 我忙大喊:“云前辈，千万不要过来。这是个阴煞气布成的大阵，进来就不好出去了。” 云昆仑已经踩踏着蜈蚣走了进来，就停在边上另外一块石头上。 “无妨！” 他淡然地应了一声。 随即，他看着郭天禄，说:“尸王的流言，是你散播的吧！明明是你做的恶事，却要强加在我头上。” 郭天禄眼珠一缩，说道:“你真是阴魂不散。可是，云中寨的事情，与我何干。我都不知道云中寨发生了什么？你找我只怕是找错了吧。” 顿了顿，郭天禄阴恻地笑了一声:“其实，你来这里，也只是打着给云中寨报仇的幌子，另有企图的吧！” 第199章 宝物 “你真是厚颜无耻，说自己不知道云中寨。老夫今日只想杀你，别无所图。” 云昆仑勃然大怒，朗声喝斥。 我从郭天禄的话中，听出了另外一层意思。 郭天禄担心，云昆仑要抢他的东西。 可见，他在这里布风水阵，正是要看守某个东西。 郭天禄往石头前面走了两步，阴阳脸变得狰狞，目光扫视我们一行人。 他有些义愤填膺地大叫:“我送给了白驮一块肉太岁，还教他养成尸太岁，延年益寿。本应回报我的女娃，却气势汹汹地找上门来！” “我好不容易炼成的玄铁蜈蚣，以及一炉丹药，都让你们毁掉了。” “尸玉与钥匙，也都落在你手上。” “你这只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僵尸，对我指手画脚。” “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今日，我不会便宜你们的。都给我死在这阵中。” 他双目几乎喷火。 言语与神态，恢复了固有的自信。 “狗东西！你还大义凛然起来了。那你觉得，我会便宜你吗？” 云昆仑从石头上跳下来，奔跑上前，绕开了地面的窟窿。 他本是豢养诡神蛊的器皿，又是尸类，毫不在乎蜈蚣的攻击。 一路奔跑，只见蜈蚣犹如雨点一般四处飞溅。 死伤无数。 这时，长辫子僵尸也从石头落下来，挡住他前进的路线。 云昆仑瞳孔一缩，右手蓄力，强劲的尸气聚拢在拳头，直接砸了过去。 长辫子一甩，辫子快速闪电一般打了过来。 一声闷响。 拳头与长辫子撞在了一起。 云昆仑“蹬蹬蹬”连退了三步。 后撤之后，再次快速冲了上前。 “云前辈，这行尸不是老道养的，大有来历。” 我喊了一声。 云昆仑与长辫子变成两团黑影，缠斗在一起，瞬间不分彼此，只听到轰鸣的撞击声。 滚在地上之后，有不少蜈蚣爬在了他们身上。 桀桀！ 一只通体发白的被子，落在了郭天禄边上。 “道长，我当家的呢？我怎么感觉不到它的气息了？” 那白皮子幽绿色的眼珠子闪烁，问道。 郭天禄伸手一指，说:“你当家的为了保护我。让这小子杀掉了。” 白皮子发出桀桀声，叫道:“好小子。” “郭道长，你的脸皮真厚。公皮子明明是你丢下不管的，被你抛弃了。” 我应道。 话声刚落，便有一股骚臭味传来。 比那只公皮子要厉害得多。 我脑袋有些发晕。 它灵敏地跳跃，落到我跟前，伸出爪子划过来。 黑猫再次出击，直接一爪子呼过去。 将白皮子打落在蜈蚣之中。 黑猫凶戾地叫一声，全身毛发炸起，眼珠子冒着幽光。 白皮子一跃而起，绿色眼珠子闪烁，看了一眼黑猫，不敢再上前。 而是后退了几步，说:“郭道长，你可要为奴家报仇。我当家的跟着你，兢兢业业，任劳任怨，可是帮你干了不少活。” 郭天禄阴阳脸越发狰狞，说:“这小子身上有五只蛊灵。等下把这五灵抓住，给你一只提升力气。” 白皮子欣喜不已，说:“多谢道长。我再到四周放点屁！好让他们生不如死。” 白皮子臭腺发达，怪味四处飘散。 呛得我眼泪都流出来了。 虽说不至于出现幻觉，但也特别难受。 “蛇大仙，你能吞掉白皮子吗？” 我问。 “柳家与黄家有些关系。我与它不能轻易打起来。我是不能惹事的。以后，今日我若杀了白皮子，他日会受到家人惩罚的。”彡彡訁凊 蛇大仙说。 我骂道:“瞻前顾后，你真是废材一个。一点用处都没用。” 春芽连着射出三箭。 白皮子跳跃躲闪，最终都躲了过去。 最终停在外围一块石头上，桀桀怪叫。” 窟窿洞最终变成了一个直径三米的洞穴。 从里面发出了声音。 我心中一颤，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吸引力传来。 我右手上的诡神蛊，也发出了动静。 “窟窿洞里有东西。” 我小声说，“秋葵，我要下去看看。你送我到窟窿洞边上去，你们还是留在石头上！” 小秋葵用手一拍，一只泛着黑光的金蚕直接落了出来，跟着黑光快速散开，直接杀出了一条血路。 凡是黑金蚕接触到的大蜈蚣，全部死掉了。 我提刀将死掉的蜈蚣掀开，最终靠近了那个窟窿洞。 周围又有蜈蚣涌过来。 好像拼命保护着这个窟窿洞。 “诡神蛊，若我让十万只蜈蚣要死。咱们的面子都要丢光。所以，你最好是帮我逼退它们。” 我心中喊了一声。 跟着，我大叫一声，用那把苗刀重击在地上。 一股巨强的威慑力散开，蜈蚣群开始后撤。 我看着窟窿洞，约莫有三米深。 里面蜿蜒，似乎别有洞天。 “呼呼！” 一股幽深的呼吸从里面传出来。 郭天禄也从石头上跳下来。 他眼珠子收缩，叫道:“小子。你好大的胆子。连我看中的东西，你都要觊觎。乖乖把我要的东西交给你。” 我笑了一声，说:“我想，这才是你在毒虫谷的目的。” 从头到尾，郭天禄都没有想过留下飞天蜈蚣的命。 向来剧毒之虫，都会守卫着某种宝物。 我在桃花洞拿到的黄土卵，就有桃花洞洞神，以及五只罕见的五毒虫看守。 显然，这只飞天蜈蚣也守着某种宝贝。 而且，是极为珍贵的宝物。 嗖的一声。 一支箭射来，又射入郭天禄的胸膛上。 他前后各钉着一支箭。 他压根不在意，只是眉头皱了几下，反而是咧嘴一笑，说道:“很久没有承受这种痛楚。真是很舒服。这丫头我越看越喜欢。我会留你的命，让你当我徒弟！” “这里面到底有什么？” 我问。 郭天禄笑着说:“真正的长生秘方。有了它，我就能我命由我不由天，还丹成金亿万年。我就能自由自在地活在人间。” 我心中思绪万千，如果是飞天蜈蚣的巢穴，又怎么会有长生秘方。 “为什么不是飞天蜈蚣的内丹吗？” 我又问。 郭天禄说:“内丹算什么。飞天蜈蚣充其量是只见不光的五毒虫，炼成的内丹根本不值钱。更何况，我还请它吃了丹药。” “哈哈，它贪图我的丹药，才会中了丹药之毒的。” 果然，郭天禄是要飞天蜈蚣死的。 “这么看来，我们杀掉飞天蜈蚣，反而是帮了你的忙！” 我冷笑一声。 “也可以这么说。” 郭天禄说。 轰的一声。 长辫子与云昆仑分开。 长辫子快速跳跃，落在了郭天禄身边。 云昆仑也到了我边上，说:“冬生，这长辫子很棘手。他身上更是如同钢铁一般。我找不到他的破绽。” 我心中暗暗有些后悔，若是将大高个带来，兴许就能对付这只长辫子。 “他是应该是从蚩尤谷跑出来的。” 我说。 长辫子眼神微微一变。 郭天禄也讶异地说:“你倒是知道得不少。” 忽然，我发现那长辫子头发尾部，有一些黑色头发，不自觉地翘起来。 就好像是活的一样。 我头皮直发麻，心脏砰砰乱跳，手心冒出一股冷汗。 我将云昆仑往边上一拉，后退了两步，叫道:“云前辈，你身上可能有东西钻进去了，千万不要运转尸气。” 长辫子身上那种微微翘起的头发。 是一种细长黑色的小蛇，叫做头盘蛇。伪装起来，可以与头发一样。 第200章 三清镇尸大手印 而且，这种头盘蛇，不会长在人身上，而是与吸血的血尸共生。 就混在血尸的头里之中。 巫蛊秘录这样描述头盘蛇，邪虫之一，活人缠住经脉尽毁，尸类缠住化成尸骸。 虽无剧毒，破坏性极强。 所以，尸王云昆仑若是让头盘蛇侵入身体，有可能会身体发僵，直接变成尸骸。 它与食脑虫、缠丝虫一样，同属于三大邪虫之列。 而，巧合的是。 这三种虫子，都与郭家人脱不了干系。 白驮所用的缠丝虫，虽是白驮种在春芽身上。 但是，与郭天禄有直接关联。 我很快就在云昆仑的右手掌心，发现了黑色的头盘蛇，一部分钻入了他的体内。 我一把拽住两只，用力拉了出来，直接摔在地上，用脚踩死。 云昆仑发出一股冲天怒吼，气力变弱了很多。 他身子晃动，有些站立不住。 “冬生，我并不害怕消失，变成一具骸骨。” “我担心消失后，云中寨的仇再也没有人记得了。你一定要报仇。” 云昆仑看着我，漆黑眼眸里，充满了无限的悲伤。 除了手掌心的头盘蛇。 在他左手也发现了这种邪门蛇类的踪影。 我抽出了两只，有一只钻入了他的体内。 在几息之间，便彻底改变了云昆仑的状态。 “春芽，快来帮我！” 我喊了一声。 春芽熟悉尸类的特征，她能封住尸王体内的尸气流动。 小秋葵操控黑金蚕，再次开出一条路。 古飞尘、小秋葵与春芽从石头上跳了下来，停在我的身边。 古飞尘怒吼一声，将半截桃木剑凌空刺去，打在了长辫子身上。 长辫子后撤了数步，身子气户穴炸开，但并不影响他的动作。 他似笑非笑，盯着春芽与小秋葵，嘴角流出了涎水。 辫子上的头盘蛇，再次蠢蠢欲动。 春芽在云昆仑身上七处穴位，打入很粗的铜针，让云昆仑气息平静下来。 春芽说:“冬生，他体内尸气受到了迟滞！暂时不会有问题。” 我松了一口气，说:“云前辈，你好好休息。” 郭天禄哈哈大笑:“尸王云昆仑，让头盘蛇钻入体内，已经毁了。我倒要看看，你们拿什么与我对抗！” 郭天禄取出一面黑色旗子，用力挥动。 四周阴气变得压抑。 阴气一重一重地袭来。 我全身忍不住发抖，咬着牙关，与四周肃杀的阴气抗争。 小秋葵的黑金蚕直扑向郭天禄。 郭天禄将封鬼葫芦拉到了胸前，差点就将黑金蚕给收了进去。 小秋葵只得将黑金蚕收了回来。 春芽脸色也开始变差，全身跟着哆嗦起来。 “哈哈，再过一会儿，你们全部都要困死在风水阵上！” 郭天禄得意大笑，阴阳脸分外狰狞。 古飞尘轻蔑地笑了一声:“你靠一只僵尸，就认为自己无敌了。你真是单纯！” 这时，古飞尘长啸一声，大声念道:“临兵斗者皆列阵前行！” 道门九字真言，拥有无上威力。 古飞尘用苗刀划破手指，就在刀身之上，画出了道门符咒。 “长辫子，试试你道爷的本领。” 古飞尘叫道，又对我说，“冬生，你帮我挡住郭天禄的蛊虫。” “好！不要小心他的辫子里的邪虫。切不可近身作战。” 我应道。 “我自有办法！” 古飞尘应了一声。 我跟古飞尘一起上前，提防蜈蚣偷袭他，也在边上防着郭天禄的阴谋手段。 古飞尘一刀劈下去。 刀没有直接砍在长辫子身上，反而是刀身的血符，溅在长辫子胸前。 长辫子摔动辫子，没有挡住这道血符，身上冒出一股白烟，后退了两步。 “你们何必在这里挣扎！” 郭天禄叫了一声，黑旗子快速挥动，阴气缭绕在半空之中。 整个风水阵愈发阴冷与肃杀。 百鬼恸哭。 百灵虐杀。 “冬生，让我出来。你的封鬼葫芦敢收我。我将他收集的阴鬼全部吞掉。” 青灵的声音响起。 我略加迟疑片刻，捏动桃木牌。 一身青衣的青灵闪现出来，窜到半空之上，叫道:“何青灵在此！谁敢聒噪哭泣。我是天地煞气而生的凶煞。你们谁有我凶！” 整个风水阵瞬间寂静！ “六丁六甲神！诛杀僵尸。恶鬼皆散走！” 古飞尘又从袖子里，打出两张“六丁六甲神符”，有一张击中了长辫子僵尸。 这张神符，威力极大。 依旧是隔着数米的攻击手段。 长辫子直接打蒙了。 古飞尘并没有停下来，双手快速结印，口中念动“酉”“坤”等字眼，几乎只能看到他手指的影子在翻动，跟着右掌推了出去。 一掌拍在长辫子身上。 “三清镇尸大手印！” 古飞尘喊道。 长辫子挨了一掌，连着三个穴位炸开，身上的尸气毁掉了一大半，眼神慌乱了不少。 他顺势一滚，跳入黑窟窿洞之中。 郭天禄眼神一变，也跟着跳了下去。 古飞尘单膝跪在地上，眼角与嘴角都流出黑色鲜血，大口地喘气:“幸亏尸王消耗了长辫子的气力。我用血符加大手印，方能奏效。” “现在，他的尸气十不存一。冬生，接下来靠你了。我已经尽力了。” 噗！ 古飞尘用力过猛，直接吐出一口鲜血，脸色顿时煞白。 嗷！ 从风水阵外围，传来了一声吼叫声。 黑猫落在我的肩膀上，跟着响应了一声，尾巴欢快地摆动着，而后雀跃地朝着阵外跑去。 难道是我娘来了！ 我心中一喜。 “娘，是你吗。我下去处理完他们，就来找你。这次，你一定要等我啊。” 我高兴地喊了一声，又对小秋葵说，“我下去看看，当心上面，照顾好古道长。” 我将地上半截桃木剑捡起来，身子一跃，直接跳到了窟窿洞之中。 黑狗也跟着我一起跳了下来。 落到蜈蚣巢穴之中。 我感到诡神蛊开始活跃起来。 与此同时，我腹部的火玲珑虫也跟着苏醒过来。 我起身朝里面跑去。 飞天蜈蚣的巢穴特别的宽阔。 好在，里面有些绿色的萤石，正发着绿光，光线并不算太暗。 还有些飞天蜈蚣脱下的皮。 堆积在一起，蔚然壮观。 在最里面，出现了一口快要腐烂的棺材。 我震惊不已，心想难道飞天蜈蚣是守棺的神兽？ 靠近之后，一股浓郁的妖气飘散而出。 地面还有些蜈蚣没有逃走，三三两两地分布着。 在靠近棺材东侧，有一具腐烂了的尸身，脑袋已经不见了。 从尸身瘦弱的下半身形状判断，应该是巫右。x 难道，因为巫右痴迷蜈蚣，所以到了飞天蜈蚣的巢穴，因此丢了性命？ 我心中暗想。 长辫子行尸站在棺材的西侧，他挨了血符与镇尸大手印之后，尸气十分的微弱。 我发现这一次，长辫子反而站在前面，而郭天禄跟在了后面。 “这里面，就是你所谓的长生秘术吗？” 我问。 郭天禄大声说:“好小子，你敢一个人追进来。把钥匙给我，让我取出这件宝物！今日这件事情，老夫可以既往不咎。” 我笑了一声，应道:“诡神蛊在我手上。我还会怕你不成。你这长辫子已经废掉了，你爷爷我为啥不敢追进来。你的这些手段都让给我破了。告诉你，我娘已经来了。” 郭天禄身子一僵，看了一眼长辫子僵尸，像是在等长辫子的反应。 长辫子没有搭理郭天禄。 他喉结动了一下，叫道:“小子，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嘭嘭。 长辫子双手用力，重重拍打快要烂掉的棺材。 声音脆响。 “你们要干什么？赶紧住手！” 我觉得有些不对劲，万一从里面跑出厉害的僵尸。 第201章 一缕蓝光 “小子！找死！” 郭天禄挡住我前进的线路，喝道: 他用力一拍封鬼葫芦，三只蜈蚣蛊落地。 三股蛊毒煞气冲了过来。 “狗子，咬死它们！” 我叫了一声。 黑狗吞下了黑金蚕。 寻常蜈蚣蛊根本奈何不了它。 它眼珠子冒光，直接咬死了两只，跟着吞下了一只。 砰砰！ 长辫子僵尸又是重击两下。 终于，腐烂的板材开裂，木渣子四处飞溅。 我担心里面有恐怖僵尸跳出来，收住了步伐，拉着黑狗后退了几米。 棺材打开之后。 里面躺着一具发黑的干尸，表层像是涂了一层浓浓的黑漆。 那黑漆非常地瘆人，就好像刚刚涂在上面的。 干尸身子彻底萎缩，就算是吸取再多的尸气，也没有办法恢复过来。 从干尸骸骨的形状来看，应该是一位女子。 干尸的双手，紧紧地握着奇特形状的铜盒子，表层缀满了古老的文字 铜盒精巧，像是个多面体。 在它正中间的位置，有一个奇特的锁孔。 我瞬间明白过来。 郭天禄要的蜈蚣钥匙，是用来打开这个奇怪的铜盒的。 “把钥匙给我。我这葫芦里，还有更多的蛊虫！” 郭天禄声调再提高了几分，声音都有些发抖。 我冷笑一声:“玄铁蜈蚣已经输给我。其他的蛊虫，就没必要拿出来丢人现眼。连我狗子都不喜欢吃了。” 郭天禄眼神闪烁，身子剧烈地扭动，眼睛闪过虫影。 整个人有些不对劲了。 长辫子死死地盯着铜盒子，并没有上前去抓。 他长辫子一甩，将郭天禄套住，拉到了棺材边上。 郭天禄身子彻底失控，极不情愿地去拿那个铜盒子。 忽然，从棺材板的底部，沁出了细密的黑色液体，快速爬到了郭天禄的身上。 像是一种快速生长的菌种。 只要有人接触到铜盒子。 那黑色菌种就会，快速地繁衍生长。 郭天禄发出了凄厉的叫喊声。 双手直接站在铜盒上面，无法挣脱开来。 我顿时觉得毛骨悚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外婆以前跟我说过，十万大山的古洞之中，总有看不见的危险。比如，致命神秘的菌类，从未在人间出现过的毒虫。 不管何等厉害，一定要对洞穴保持足够的敬畏感。 要敬山敬洞，不可欺山欺洞。 “救我！没有钥匙，是不能强行挪动打开铜盒的。” 郭天禄看着长辫子僵尸，眼神之中充满了哀求。 长辫子僵尸没有管他，转过身来，暴喝一声，伸手夺我的钥匙。 我耳膜让他震得嗡嗡作响。 不过，眼下这只长辫子气力大不如刚才。 动作也自然慢了不少。 我提着半截桃木剑，对准他的穴位刺去。 反而，抢在他爪子抓来之前，再次刺中了他的气户穴。 长辫子闷哼一声，辫子一甩过来。 我后撤一步，左手取了一个火油瓶子，直接扑向辫子。 长辫子情急之下，朝后面退去。 眼珠子仇怨地看着我，恨不得将我吞了。 他抓了一把头发，往上一甩，十几只头盘蛇落地，快速冲过来。 我跳跃躲闪，直接用部分诡神蛊的煞气，杀掉了头盘蛇。 “走！再不走，就脱不了身了。” 从外面传来一声长啸。 长辫子神色一变，身子一退，落到了郭天禄身后，用力重重一拍。 郭天禄摆脱了黑色菌种的吸力，摔倒在地上。 没等他开口说话。 喉咙里咕咕作响。 直接从嘴巴里钻出一只狰狞的蝎子蛊。 那蝎子摆动，似乎只有一只左钳。 是残蝎的虫影。 我心中震惊不已，之前见到的蝎子虫影，都是完整的蝎子蛊。 这一次，竟然是残蝎虫影。 它速度极快，转眼就冲到了黑狗跟前。 我心中生出一股寒意，眼前也蒙上一层黑色暗光，整个洞穴瞬间黑了不少。 那蛊毒煞气，像是针一样冲过来。 我怕黑狗遭殃，连忙冲过来，将它一把拉住，直接抱在了怀里。 我用后背挡住了冲过来的煞气，感觉到整个人遭受重击，顿时吐出了一口鲜血。 我忍着身上的剧痛。 残蝎虫影一下子就消失不见。 长辫子僵尸，舍弃了铜盒子，将封鬼葫芦捡起来，快速朝外面逃去。 郭天禄在地上挣扎，也跟着朝外面跑去。 我追上去，朝他背后踢了过去，一脚踢翻在地。 郭天禄口鼻都在往外冒黑血，看来残蝎虫影对他的伤害极大。 我没有去管长辫子僵尸，上前将郭天禄扶起来，捏开他的嘴巴，用力一拍，将喉咙里呛着的黑血给拍出来，以免他窒息身亡。 又取了一根银针，刺在他心脉附近，能让他有几分活命时间。 过了数分钟。 他眼珠子转动，暂时保住了性命。 “告诉我，那位残蝎妖道在哪里？你这残蝎虫影到底是什么来历？” “你活不了了。你自己养的行尸抛弃了你。” 我问。 他阴阳脸在萤石光芒映照着，早已没有了生气，只依稀听到他说道:“我……我不是郭天禄。” 我脑袋嗡嗡作响，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 我盯着他。 他说道:“那只长辫子才是郭天禄。我……我不过是他找到的傀儡。之前养尸……都不是我做的，是他养的。我只是他的傀儡……咳咳咳……” “他喜欢九阴命格的女子，我都是听他命令的。我做的恶事，都是他让我做的。” 他身上开始冒出了不少蝎子黑皮，不断地抽搐着。 双手更是沾染那种奇怪的菌类。 回想刚才的情景，破衣道士的确是个傀儡，真正拿主意的人，就是长辫子僵尸。 他才是郭天禄。 “那你是谁？” 我问道。 “我是谁……不重要了。我只是个沉迷长生的痴人。可惜，我失败了。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长生不死之术。我……劝你，也不要去找了。咳咳……咕噜咕噜……” 破衣道士喉咙里再次涌上了鲜血。 直接一命呜呼。 我双手握拳，真正的郭天禄，用了这样的法子，从我眼皮底下逃了。 他一直都隐藏自己的身份。 “真正的长辫子才是郭天禄。方才……是不是有人来接应他？你们都不要去追了。” 我快速跑到窟窿洞口，抬头喊了一声。 小秋葵探出来头，有些讶异，说:“没想到会是这样！刚才是有声音传来。长辫子跳出来的时候，还想打春芽姐的主意。不过，让她一剑射中眼睛。” “古道长还好吧？” 我问。 “我没事。我们三人都没事了。蜈蚣已经散去了。你的蛊灵去追长辫子了。我看他带着那个封鬼葫芦跑了。还是让他们都回来吧。” 古飞尘声音传来。 “没事！五灵不会轻易让封鬼葫芦抓住的。” 我想了想，说。 我迟疑了片刻，没有去追那郭天禄，退回了蜈蚣巢穴之中。 这铜盒子里的东西，是他们费尽心思想要得到的。 我必须要弄清楚这个谜团。 我退回到碎掉的棺材板之前，脚底踩着木渣子咯咯作响。 我看着那个铜盒，对着女干尸双手一拜:“茶花峒冬生。本为了诛杀妖物来的。误打误撞来了此地，又得了这个蜈蚣钥匙。我要看看，究竟是什么长生秘方。” “我会重新收殓你的骸骨，为你重新安葬。” “蚩尤帝魂照苗疆！” “五毒圣虫养神蛊。” 我谨慎地看着黑色菌种，将蟒蛇皮手套紧了紧。 我深吸一口气，将钥匙插进锁眼，用力转动了几下。 干尸的双手松开了。 铜盒弹开，从中间钻出一缕淡薄的魂魄。 最终在半空一转，朝着地面钻了进去。 地面跟着发出闷闷的声音。 原本飞天蜈蚣堆积的蜕皮，开始朝两面散开。 在众多蜈蚣皮中间，出现一条长长的蓝光。 地面有一条缝隙。 地底下有东西。 第202章 蜈蚣女 突然发生的这一幕，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我本以为铜盒中，会有长生之物。 可没想到，只是跑出了一缕魂魄。 我用桃木剑拨动铜盒，里面空空如也。 我迟疑了片刻。 朝那蓝光走过去，将四周蜈蚣蜕皮清理到一边。 我发现地面的缝隙很整齐，应该是两块硬石板铺成的暗格。 我用苗刀刺入石板缝隙之中，用力往边上撬开。 两块石板发出了声音，缝隙渐渐地变大。 我的心砰砰跳动。 我费了点气力，将石板打开。 里面是一个空罐子，表面的油纸已经裂开，早已没有了蛊虫的气息。 我暗暗松了一口气。 若真是活着的蛊虫，至少有上百年甚至更久，一旦冲出来咬我一口，那就麻烦了。 石板内侧，写着一行字:蜈蚣女埋情蛊于此。 看来，空罐子里面，应该是装着一只情蛊。 埋蛊之人，是一位叫做“蜈蚣女”的人。 我想，棺材里的这具女干尸，应该就是“蜈蚣女”。 情蛊与人是同生共死的。 蜈蚣女化成了干尸，她养的情蛊自然也就会荡然无存。 她将情蛊埋在这里，说明她没有对自己情郎动手。 我瞬间对这位神秘女尸，充满了好奇。 她是一位通晓蛊术的蛊女，精通蜈蚣，会养情蛊。 只是，不知为何会葬在这里。 还让一只飞天蜈蚣守护自己的棺椁。 我在空罐子边上，发现了一块巴掌大，刻满了文字的木板。 木板是千年都不会腐烂的阴沉木。 我靠近绿色萤石，方才看清楚上面的文字。 看过之后，方才知道了蜈蚣女的一生。 她青春美丽，擅养蜈蚣。而，她所喜欢的男子，是黑花寨一位老祖，专门养双冠雄鸡。 一个养蜈蚣，一个养雄鸡。 是天生的对头。 两人针锋相对。 久而久之，蜈蚣女却对黑花寨老祖产生了情愫。 蜈蚣女为了得到心上人。 便养了一只情蛊，准备种在黑花寨老祖身上，以此两情相悦，长相厮守，度过一生。 可是，有一天她忽然顿悟。 她明白靠一只情蛊，将人留在了自己身边。 终其一生，她所得到的爱情，不过是蛊虫带来的幻影。 这种镜花水月般的爱情，并不是她想要的。这并非两情相悦，而是自欺欺人。 所以，她选择将情蛊葬在了这里。 恰逢乱世，她隐居在了毒虫谷，又将收集到的一缕蚩尤帝魂，封存起来。 以求他日，帝魂重新归位，苗疆阴阳二界秩序恢复。 在她临死之前，将能打开帝魂的钥匙，托付给了黑花寨这位老祖。 这位老祖除了不喜欢蜈蚣女之外，并没其他缺点，答应了她的请求。 我整个人激动、震惊。 第一缕帝魂出现在了毒虫谷之中。 印证了我的猜想，帝魂会跟随白土卵一起，再现人间。 这位蜈蚣女真是传奇人物。 她没有将单方面的暗恋，用情蛊变成两人的悲剧。 可见，她是个非常清醒的人，也是个很独立的人。 她选择隐居毒虫谷，守护这一缕飘散的帝魂，是做出了极大的牺牲。 我想，这把蜈蚣钥匙，应该是经过辗转落到了罗东宝手上。 罗东宝并没有把它交给郭天禄。 有两个可能性，其一，罗东宝不愿意出卖先祖的秘密，败坏先祖的名声。 其二，他想自己得到这个秘密，只是实力不济，没办法对付飞天蜈蚣。 不管怎样，钥匙最终还是落到了我的手上。 郭天禄也失败逃离了。 结局并没有违背蜈蚣女的意愿。 “蜈蚣女，你真是个了不起的人。” 我由衷地感叹一句。 忽然之间，那蓝光飘动起来，直接朝我飞来。 我本能地抬起桃木剑一挡。 那蓝光直接摆动，竟然躲开了，绕了一个弯，而后快速钻入我的眉心。 整个过程，诡神蛊与本命蛊，以及我体内的五蛊，都没有阻挡，这一缕蓝光落在我眉心处。 我仰面倒在地上，心脏砰砰跳动，身子发僵，根本没有办法再动弹，全身就像是浸泡在水中。 跟着。 我耳边响起了一个遥远的女子声音:“火玲珑自茶花来，白土卵与帝魂同生。把帝魂带到人间，送到蚩尤神庙去。我在这里呆了上百年，也终于可以安息了。直到相思了无益，未免惆怅是清狂！” “你是蜈蚣女吗？” 我只能嘴巴动弹，用力喊道。 可那女子声却直接消失了。 我又问了几句，依旧没有任何回应声。 黑狗见我倒地不动，直接守在我边上，大口哈着气。 大概过了五六分钟。 我听到小秋葵的喊叫声:“大哥，你没事吧。你要是不答应我，我就下来找你了。” 我用力咬了下舌头，一股痛觉散开，双手慢慢恢复了正常，撑着自己站了起来。 我应道:“秋葵，我马上就出来。你不用下来了。” 我盘腿而坐，想感应出那眉心处的帝魂，发现无影无踪，根本就无从察觉。彡彡訁凊 我只好作罢。 帝魂落在我身上，总好比落到了郭天禄手上为好。 “蜈蚣女前辈，你是个了不起的人。你为了湘西安危，舍弃了镜花水月般的爱情，守护帝魂。晚辈给你磕头了。” 我打心底敬佩蜈蚣女，起身走到棺材板前面，下跪磕了三个响头。 “我想，六翅飞天蜈蚣有可能是你养的。我之所以要杀它，有两个理由:第一，它吞食了牛羊，已经有了凶虐的一面；第二，它让歹人欺骗，服下了丹药，身中剧毒，势必会造成更大的破坏。” 虽然蜈蚣女不在了，我还是做了解释。 毕竟，飞天蜈蚣是给她守墓的。 如果飞天蜈蚣能够谨守本分，留在毒虫谷之中。 我是绝对不会请双冠雄鸡帮忙诛杀的。 接着，我将巫左以及破衣道人的尸身，拉到了边上，简单地掩埋。 我从窟窿洞里爬了出来。 没过一会。 只听到轰鸣声传来，蜈蚣洞开始坍塌，由远而近。 “到风水阵外面去。” 我看了一眼四周，说道。 五行绝杀阵已经让青灵给冲开，阴煞气散去。 可以安然地走出去。 我后背心让残蝎虫影冲击，还在隐隐作痛。 由春芽背着无法动弹的尸王。 小秋葵搀扶着古飞尘，快速朝外面走去。 刚走出来没多久。 洞穴彻底塌陷，一切都埋在了里面。 “大哥，郭天禄到底想要什么东西，宝物到手了吗？” 小秋葵好奇地问。 我看了一眼蛇大仙，说:“是郭天禄想要的东西，但并不是用来求长生的。等咱们回去之后，我再告诉你。” “可惜，让那郭天禄瞒天过海，变着法子跑掉了。” 小秋葵反应过来，没有再追问了。 “我娘应该来了。还有苗老蛇还在洞穴之中，我们往外面去。” 我看了一眼四周，提议去停留丹炉的那个洞穴。 走了一会儿。 我感到气息有些不畅，靠着石头上休息。 背后的刺痛一阵一阵地袭来，令人很是不爽。 “我让残蝎虫影给扎了后背。你们先到洞穴等我。先把苗老蛇扶起来，不要让他窒息。我顺便等等我娘。” 我长舒一口气。 草庐与洞穴就在前面。 小秋葵应了一声。 “冬生，我听古夏讲过你与你娘的事情。你们暂时还不能见面的。你就尝试着跟她说句话。” 古飞尘看了我一眼，有些不忍地说。 我苦笑了一声。 等到众人走到前面。 蛇大仙小声说:“少爷，接应长辫子的人，是雷公峒出现的那位青衣鬼王张超玄。他从雷公大人手下逃走之后，可能就专门来找郭天禄了。” 第203章 神庙在何处 我心中微微一惊。 不过转念一想，张超玄是黑煞青衣鬼王。 他来找郭天禄，可能是黑煞内部的安排，并没有什么大不了。 我斜着看了一眼蛇大仙，冷笑一声，“方才让你出手，你无动于衷。这会见我活过来，就赶紧过来巴结。真不愧是大仙。” 蛇大仙盘在地上，哀求地说:“少爷，我有苦衷！请你不要逼我。” “黄皮子与我柳家关系密切，我不能对它动手。” 我朝前面看去，懒得搭理它:“你这样的大仙，跟着我只会耽误修行。从此以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滚！” 它今晚的举动，寒了我的心。 拿一句有苦衷，就想搪塞过去。 没那么便宜的事。 黑狗对着蛇大仙吠叫起来。 “少爷，我们柳黄两家到湘西境内，是要寻找修行机缘。同时，还要找到蚩尤神庙。” 蛇大仙沉默了好一会儿，下定决心，开口说。 我立刻警觉起来，直接就桃木剑刺过去，抵在它的蛇心处，喝道:“你这条小蛇，还敢来诓骗我。” 我刚刚听到蜈蚣女的吩咐，要将帝魂送到蚩尤神庙。 蛇大仙就蹦出要找蚩尤神庙。 我不得不怀疑，它这是在套我的话。 它，有可能是在打一缕帝魂的主意。 “少爷，在蚩尤神庙之中，有我们需要的东西。在这之前，我不能伤害黄家的皮子。这是我们两家的约定。” “我找了十七处蚩尤庙，都没有找到真正的蚩尤神庙。” “我们不会破坏神庙，危害湘西安危的。这一点，我可以发毒誓。” 蛇大仙趴在地上，声音瑟瑟发抖。 我皱着眉想。 湘西境内，蚩尤庙、五毒庙的数量不计其数。 到底哪一座，才是蜈蚣女所说的蚩尤神庙呢？ 我本以为，只要找到一座蚩尤墓，就能让帝魂归位。 现在看来，只怕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否则，蛇大仙不可能找上十七回。 “我想，我跟着少爷，一定能找到蚩尤神庙的。你就算打死我，我也不会滚的。白皮子夫妇，之所以会跟上郭天禄，也是想通过他，找到蚩尤神庙。” 它不断地磕头，尾巴更是啪啪地趴在地上。 我看它的样子，不像是在撒谎。 黄白皮子夫妇，跟着郭天禄，一旦让它们得到了蚩尤帝魂，或许也是冲着神庙去的。 所谓的长生秘术，不过是骗人的幌子。 “若要我相信你也可以，你现在去追踪张超玄，带他消息回来。” 我说。 蛇大仙身子一缩，钻入了草丛之中。 我想了一会儿，渐渐平静下来。 将帝魂送到神庙，要靠我的努力，也要看机缘。 我现在担忧的是。 我娘来这里，显然也是冲着郭天禄来的，她也要报云中寨的大仇。 如今张超玄出现，势必会与我娘发生冲突。 我娘会不会有危险？ 她会不会来跟我见面？ 即便不能见面，隔着一段距离，说上几句话也可以。 哪怕只说一句。 “狗子，也不知道黑猫跟我娘会合了没有？” “我娘很厉害，一定不会出事的吧！” “你说，她这次会不会跟我说几句话！我好想听听她的声音。可能成为尸煞之后，不能说话。” “我只想让她听一句，我喊她娘，她应一声就好了。” 我一半自言自语，一半对黑狗说。 东边渐渐亮了起来。 天亮之后，尸类就会蛰伏起来。 我的期待再次落空。 “大哥，你在外面等，回到洞内等是一样的。那位苗大爷还没有苏醒，你快来看看吧。” 小秋葵担心地喊我。 我不舍地回到了洞内。 苗老蛇气色发黑，处于深度昏迷，身上有数处蜈蚣噬咬的伤痕。 我从背篓里拿出药箱，快速施针。 再给他喂了一颗，解常规蜈蚣毒的药丸。 在他风池穴附近，抽出了三根操控他行为举止的长针，用力拍动，几缕阴鬼煞气飘了出来。 经过短暂的治疗。 苗老蛇吐出了一口黑血，喝过水之后，呼吸渐渐恢复正常。 他睁开了眼睛，看了我一眼，又看着贴着赶尸门辰州符的罗七娇，顿时老泪纵横。 罗七娇愣愣地站在他边上，早已变成了一具死尸，根本没有察觉到苗老蛇醒了下来。 “冬医生，我们寻找黑花草根茎解毒。整个过程非常的顺利。在黑花寨东边就找到了。” “本来是打算各自回家的。但是，巫左、巫右兄弟二人，提议到毒虫谷走一趟。说那里，除了种类众多的蜈蚣。” “还有，蜘蛛与蛇类。听到这番话，我与罗七娇也跟着心动。” “我想，如果我们不来这里采虫，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苗老蛇满腔懊悔地说。 我叹了一口气，原来是入毒虫谷采虫出事的。 “我发现了巫右的尸身。巫左没有踪影，他还活着嘛？可能在什么地方？” 我问。 苗老蛇摇摇头说:“我不知道啊。我晕厥过去，放出一条蛇蛊，让罗七娇先跑。后面发生什么事情，都不清楚。我只记得自己浑浑噩噩，行尸走肉，不断地干活放虫子，有时候还要烧火。” “他们兄弟二人，向来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巫右死了，巫左肯定也是凶多吉少。尸身不见了，九成是让毒虫吃掉了！” “我们这一群人，杀过太多五毒虫，最终逃不过以身喂万虫的。” 我沉默了一会儿，问道:“对于那个长辫子行尸，你有什么印象？” 苗老蛇想了一会儿，说:“我只见过一面。觉得他和一般的行尸不一样而已。那个破衣道士，像是很怕长辫子。”彡彡訁凊 听到这，可以断定，长辫子才是郭天禄了。 可他若是郭天禄，又怎么会从蚩尤老爷的大墓里跑出来？ 我眼珠一转，说:“秋葵，必须尽快找到你姑奶奶，让她与大高个见面。郭天禄进入过大墓，这件事情非常恐怖。等于是黑煞，找到了打开……大墓的方法了。” 他从里面出来，说不定已经摸清楚里面的状况。 只有蓝凤凰见到了大高个，才能知道郭天禄，究竟在大墓之中做了什么。 小秋葵笑了一声:“大哥，是要找姑奶奶。不过，也不必太过焦急。大墓有疑冢，郭天禄可能是进了疑冢。” 我转念一想，好像也是。 如果郭天禄弄清楚了蚩尤老爷大墓。 何必会在白加德身上加注。 我稍稍宽了心。 接着，我又将云昆仑的一只头盘蛇，逼了出来。 云昆仑眼珠一转，恢复了过来。 “云前辈，那长辫子才是郭天禄。他头上能让头盘蛇寄身，表明他是一只血尸。由此能证明，他狡猾多变，擅长隐匿自己。” 我说。 郭天禄之所以看着小秋葵与春芽流口水，很显然是想喝她们身上的鲜血。 云昆仑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咬牙叫道:“知道这一点就好了。以后就不会弄错的。这一次让他走脱，下一次绝对不会的。” 外面已经亮了起来。 清晨的山谷之中起了淡淡的雾气。 我从倒塌的丹炉之中，找出了一些不成型的丹药，全部毁掉。 我朝后面走去，还有一重洞穴。 发现了十几个罐子。 应该是那位傀儡道人，留下来的蛊虫。 一共是十七个罐子。 但是真正养成的，只有五个。 我将罐子归拢在一起，放在火炭上，淋上火油，直接烧掉。 我守在洞口，耐心等着我娘。 风缓缓地吹动，倦意袭来，但是咬牙坚持着。 只要太阳还不露面，我娘就可以活动，就能来找我。 忽然，白色的晨雾之中，走来了一个人影。 第204章 黑花老祖献地图 雾气缭绕之中。 忽然，出现一具渗透着黑血的无头男尸。 这场景透着一股邪异。 随即，一股强劲的尸气冲了过来。 我手心直冒冷汗。 整个人瞬间就清醒过来。 黑狗狂吠了两声，龇牙咧嘴，保持高度的警戒。 春芽准备好了阴锣。 古飞尘将半截桃木剑握在手上，警觉地看着前面。 眼下，我们经过一夜激战，气力不济。 只要开打，只会凶多吉少。 “你是谁？” 我叫了一声。 无头尸身穿着一身皮甲，他停在洞穴前，从胸腔之中，发出一声闷响，而后直接朝前倒在了地上，右手伸在最前面。 从他脖子上，流出了黑色的鲜血。 数只黑色的蜈蚣蛊，从里面钻出来。 落地之后，四处散开，并没有任何杀意，没有对我们发动攻击。 我推测。 这具沁血的男尸，是靠着蜈蚣蛊毒保持身体活性的，成为一具活尸的。 之前的麻天罗，是靠着蝎子毒活着的。 男尸散去了蜈蚣蛊，身体就无法动弹了。 片刻之间，尸身快速干瘪，萦绕在他身上的尸气，也快速随风飘散。 他的生命力，在一瞬间耗尽。 不过，在他的右手，紧紧地握着一件东西。 我心中暗暗讶异，他走上前什么话都不说，自己倒在我面前，散尽尸气，到底所谓何事？ 难道，只是要把手上的东西交给我吗？x 我确定他没有任何动静，已经成为了一具骸骨，上前将他右手掰开，是一张羊皮纸。 那张羊皮纸中间画着一张简易的线路。 在边上，还有一些字迹。 字迹看起来非常的清晰。 看完之后，我才弄明白，无头男尸正是黑花老祖。 信中大致内容是说:蜈蚣女养蜈蚣，他养雄鸡。在蜈蚣女过世之后，黑花老祖也开始养蜈蚣，制作蜈蚣蛊。 他在信中感叹，不管自己怎么用心，都没有蜈蚣女养得好，都没有办法再见到蜈蚣女了。 在羊皮纸上勾勒出来的纸条，是一幅地图。 黑花老祖把他认为的蚩尤神庙，画在了上面。 算是帮助蜈蚣女来完成心愿。 至于，他失去的头颅，是他去蜈蚣巢穴，找蜈蚣女的时候，让飞天蜈蚣一口咬下来的。 从那以后，他就成为无头男尸。 “他是黑花寨的一位老祖。” 我不由地感叹一声。 根据他尸身爬出来的蜈蚣蛊判断。 这个让破衣道士占据的洞穴，本就是属于黑花老祖的。 里面那些堆积起来的罐子，不是破衣道士的。 这位黑衣老祖的。 他在蜈蚣女死掉之后，一直守在毒虫谷之中。 从他的留言来看，他是喜欢蜈蚣女的。 只可惜，两人都太过骄傲，没有让对方明白自己的心意。 黑花老祖没有办法与蜈蚣女厮守终生。 反而成为了蜈蚣女的样子，不养雄鸡，反过来养蜈蚣。 他最后默默地守护着蜈蚣女，甚至为她探明了蚩尤神庙可能的位置。 我不由地唏嘘，总觉得人世间的事情，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 造化弄人。 我将羊皮纸收起来，如果能够按照地图，找到真正的蚩尤神庙。 那黑花老祖就立下大功。 上辈子没有办法与蜈蚣女厮守，下辈子一定可以的。 “谁在后面？” 小秋葵警觉地喊了一声。 从雾气之中，走来了一个人。 一瘸一拐，动作非常慢。 来人脑袋大身体小。 我眼前一亮，竟然是巫左。 巫左身上伤痕累累，全身都在发抖，整个人已经是瘦脱了相，见到苗老蛇，两人对视，一时之间无法控制，抱在一起痛哭起来。 等他哭过之后，他说:“冬医生，能够再见到你，实在是太好了。” “我是让这位黑花老祖救走的。” “他像是用蜈蚣毒，来维持自己身体的活性。他把我救下来，安置在一个山洞里。外面危险没有解除，我只能呆在里面，靠山中的泉水，还有一窝蜂蜜支撑着。直到昨晚，听到了喧闹声。才跟着这位黑花老祖一起出来的。” 经历过真正的生死。 巫左反而变得通达起来，喝过糖水，吃了些干粮之后，眼中渐渐有了亮光，身体也没有刚才那么颤抖了。 他叹了一口气，说:“只是没想到，这位黑花寨的老祖，会在今日气绝身亡！我还没来得及报答他！” “人间再也没有他可以留恋的人与东西，自然就不会想着留在人间了。” 我说。 可能是知道蜈蚣女心愿达成。 他也不想再苟存在人间，所以选择在今天散去身上的蛊虫，从人世间消失。 算是对自己这漫长的一生，画上句号。 现在可以推断出，罗七娇一行人到了毒虫谷之后。 巫右死在了飞天蜈蚣的巢穴。 破衣道士出现制服了苗老蛇。 罗七娇与巫左朝外面逃跑。 罗七娇让人制服，变成了行尸。 巫左让断头的黑花老祖救了下来，直到毒虫谷危险解除，才跟着一起走了出来。 “咱们二人能够活下来，是蚩尤老爷开恩。贪图五毒虫，不会有好果子吃的。我现在总算是明白了。” 苗老蛇说。 巫左问:“我弟弟还活着嘛？” 我说:“死了。飞天蜈蚣的巢穴直接坍塌，他就葬身在里面。” 巫左嘴唇翕动了几下，眼泪一下子就流下来:“能与蜈蚣葬在一起。或许是他的宿命。只可惜，世上只剩下我一人了。” 很快，雾气散去，整个山谷之中，有阳光照耀下来。 太阳出来之后。 我知道，我娘不会回来找我了。 我实在撑不住，就靠着石头睡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 忽然之间，只觉得剧痛散开，像是有无数根针扎一样，整个后背都像火在灼烧一般。 我醒了过来，盘腿吐纳呼吸，想借助火苗虫的气息，帮我调理。 效果并不太明显。 残蝎虫影对我造成的伤害，比我想象之中还要厉害。 光靠调理内息没有办法彻底恢复，需要回家吃几副汤药才能调理恢复。 “大哥，你受伤了吗？” 小秋葵关心地问。 “那傀儡破衣道士身上，冒出了一只残蝎虫影。那虫影煞气化成细针冲过来。现在还在隐隐作痛，需要回家用药石调理一下。” 我说道。 “残蝎虫影？” 云昆仑眉毛一挑，眼珠子之中冒着恨意，“该死的郭天禄！该杀的残蝎妖道。” 小秋葵忙问:“云前辈，残蝎究竟是一只什么样的蛊虫？它煞气幻化而成的虫影，也如此厉害吗？” 云昆仑沉默了一会儿，说:“残蝎最开始是有一双钳子的。它最开始很弱。断了一只钳子之后。反而变得强大起来。这只残蝎应该是经过了数次搏杀才出来的。” “大哥，我以后一定会养出比残蝎更厉害的蛊虫，替你出气。” 小秋葵嘟嘟嘴，坚定地说。 “冬生，我要走了。我会尽快找到你娘的。你自己多加小心。” 云昆仑站了起来。 他尸气恢复了不少，可以自由活动了。 我沉默了一会儿，说:“云前辈，见我娘，替我向她问句好。我也会努力的。我们一定可以重逢的。” 云昆仑站在洞口，回头看了我一眼，说:“我知道了。说不定，咱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只是人有人的路，尸有尸的道。咱们没办法一起行动。” 巫左跪在地上，重重磕头:“尸王慢走。 我将黑花老祖干瘪的尸身收殓，抬到坍塌的蜈蚣巢穴附近，挖了一个坑深埋。 这样，这两位传奇人物，也能挨得近一些。 “两位前辈。愿你们来生再续前缘，能够彼此坦露心迹，不用错过彼此。晚辈冬生，会完成你们的遗愿。” 我大声说道。 太阳落入西山，黄昏降临人间。 喔喔喔。 昏迷了一个白天的双冠雄鸡苏醒过来，发出了响亮的啼叫声。 它吞下了飞天蜈蚣的内丹，精神大好，连啄四只蜈蚣后，雄风大振。 “大哥，我们是继续在这里等五灵和黑猫，还是离开这里？” 小秋葵开口问我。 第205章 白皮子迷途知返 我回过神来，一拍脑袋，说道:“秋葵，多亏了你的提醒。咱们要马上离开毒虫谷，不能置于危险之中。” 我心里一直记挂着与我娘见面，判断力受到了影响。 如今，我身上多了一缕帝魂，还有黑花老祖给我的地图，等于是身怀两件宝物。 暗中不知道有多少只眼睛盯着。 不该在危险的毒虫谷呆下去。 我们立刻收拾好东西，计划按照原路离开毒虫谷，走山路回到喜神客栈过夜。 走到毒虫谷外围。 只见浓郁的绿气萦绕在前方，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更有桀桀响声传来。 “是那白色的母皮子来了。” 我抬手示意大家停下来。 古飞尘大喊一声:“道爷在此，你一只小皮子，也敢在这里放肆。” “冤有头债有主。你不想我缠你三代，就赶紧让开。” 白皮子大声说。 古飞尘哈哈大笑:“是吗？你说话一定要算数。你要是不去三清山，以后就变成一只小狗！” 白皮子眼珠子一怔，顿时有些吃瘪。 “古道长，我还是头一次听说，皮子要缠着一位道士。是觉得你的桃木剑，不能引下天雷，还是觉得你的符纸是摆设！” 我打趣着说。 古飞尘耸耸肩膀:“我也很费解。” 我随即看着白皮子，喊道:“我同你当家的讲过，湘西不是北方，不是你们撒野的地盘。你要是听我劝，就赶紧滚！” 白皮子小眼珠子收缩，反而靠近了两步，说:“我知道你是茶花峒的人。你要是不把东西交给我，茶花峒必定鸡犬不宁。” 我像看个傻子一样看着它，上一个说这话的白驮，已经魂飞魄散了。 “你想要什么东西？” 我故意问。 “那具无头男尸给你的东西。还有，你从飞天蜈蚣巢穴得到的宝物。” 白皮子说。 “果然，你还是贼心不死。是要急着送给郭天禄吗？” 我大笑一声，“你一定要去茶花峒的话，我不会拦着你。那里会有金蚕蛊等着你。” 忽然，黑狗狂吠起来。 双冠雄鸡也跟着“喔喔”大叫。 白皮子察觉到危险，急忙后退了几米。 可是已经晚了。 一道黑影窜出来，将白皮子扑在地上。 爪子将它牢牢地按住，瞬间就抓出了数道血痕。 黑狗与雄鸡齐齐围了上去。 我跟着快速上前。 是黑猫回来了！ 我心中松了一口气，黑猫安然回来，表明我娘已经摆脱危险。 顿时，又涌上一阵失落。这一次，又不能跟我娘说话了。 “你们以多欺少！” 白皮子咯咯地大叫，“小子，我告诉你，我有子子孙孙无数。你今日杀了我，它们会不断地找你麻烦的。你能防一年，但是你防不住十年……百年……” 我死死地盯着它，用骨刀抵在它脖子上，说:“这段日子以来，我听过太过威胁的话。我从没有打算长命百岁，你的子孙来多少，我杀多少！我……现在就送你上路。” 蛇大仙声音传来，哀求道:“少爷，求你高抬贵手。放过它吧。” 又朝白皮子喊道:“白皮子，你老公是让郭天禄诓骗了。它暗算了我家少爷的生父。在我看来，死有余辜！” “你唯有跟着我家少爷，才能找到真正的蚩尤神庙。” “你只要完成了任务。他日，请黄三太爷出手，能为你夫君招魂，重塑金身。再受香火，多积功德，助他改邪归正。” “你若舍弃了今日的机缘，永远也回不了家乡。” 白皮子眼珠子提溜转动，说:“你没有骗我？” 蛇大仙说:“你想想，你们跟着郭天禄，做了多少害人之事。可我家少爷就不会。天地之间，行善事才能得到造化。我家少爷是有大造化、大气运之人。” 白皮子沉默了一会儿，双手合起来，像个人一样，对着我作揖，说:“奴家原为冬生少爷鞍前马后。” 蛇大仙又急切地看着我。 古飞尘说:“这位黄三太爷是长白山修行的大仙，敦厚仁慈，助人除厄运，仗义疏财，是有名声在外的。该给黄三太爷面子。” 我相信，古飞尘不会欺骗我。 我将杀鬼骨刀收起来，说:“我素来恩怨分明。黄皮子跟我有过节。但是，和你没有关系。” “你能为你夫君拼命，也算是有情有义。我愿意给黄三太爷面子，听古道长一句劝。否则，我这刀子，直接就能送你上路。” 说完后，我补充了一句:“你身上绿气缠身，虽然提升了法力，屁也很要命。可实际上，你早已中了极重的丹药之毒，最终会走上邪路。这一点，你当家的是最好的证明。” 白皮子惊惶跪在地上，眼中的恨意变弱了一些。 它说道:“少爷所言极是。我吞下了郭天禄给我的丹药，能够驾驭这种绿气。可是，每个月圆之夜，就会痛上很长一段时间。” “昨天，我之所以后来才出现，就是因为找了地方，消解身体的剧痛。” “我万万没有想到，是那道士在算计我。” 蛇大仙说:“我家少爷是有名的蛊医，可以帮助你的。” 我看过白皮子，说:“不碍事。停止服用丹药，再用黑花草，以及金盏花、龙胆草煎药服用三天，可以帮你拔除丹毒。” 白皮子更加臣服:“多谢少爷。你以德报怨，我不敢拂逆你。” “蛇大仙，你多加照顾它。它若不听话，我的灵猫灵狗不会放过它的。” 我说道。 如果，白皮子能够知错能改，对于湘西阴阳二界恢复平静，是大有帮助的。 黄皮子已死。 我也不会牵连无辜，连这只白皮子一起杀了。 蛇大仙长舒一口气。 令我万万没想到的是，今日之举，反而结下了一段善缘。 黑猫回到我身边，眼珠冒着光芒。 我将它抱起来，放到背篓里。 没过一会儿，它就睡着了。 我们走山路，从毒虫谷上来，到了喜神客栈。 月亮挂在天上，照亮整个山野。 上到喜神客栈之后。 我悬着的心暂时落地。 我们在喜神客栈里生火，用罐子烧水，众人吃了一些干粮。 “少爷，我是跟着黑猫一起回来的。我们这一路是追着张超玄。” “到最后，张超玄放了不少毒虫。逃过了我们的追踪。我没能带回有用的信息，还请少爷责罚。” 蛇大仙说。 我道:“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也不是小肚鸡肠之人。先休息吧。等明天再说。” 看来，张超玄接应了郭天禄之后。 两人就分开走了。 我娘这一脉追着张超玄。 五灵则冲着郭天禄去了。 所以，黑猫与蛇大仙先回来。 五灵还没有返回。 但愿，他们没有让郭天禄的葫芦收起来。 整夜，我都盘腿入定，吐纳呼吸，可是后背仍然觉得不适应，疼痛依旧断断续续。 脑袋之中，不断地闪现出残蝎的图案，有点像是一种毒咒落在了我身上。 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勉强睡了过去。 清晨时分，晨曦微亮。 空气之中传来了黑花草独特的清香味。 我整个人一下子清醒过来，压低声音，对小秋葵说，“是黑花草。它跑到这边来玩。咱们去采一段过来。” “我们两个人不够，春芽姐，咱们去抓黑花草。这黑花草是非常胆小的。听到动静就会撒丫子逃跑。” 小秋葵雀跃不已。 第206章 吃席了 听到小秋葵的声音。 春芽与古飞尘都醒了过来。 “嗯，我跟你们一起去。据说黑花草开花，沁香无比。它还可以跟人参一样跑动，我正好要去看看。” 春芽爽快地答应了。 古飞尘有些不信，皱着眉头:“那玩意真的能跑吗？” “既然都醒了，那就一起去看看。” 我笑着说。 从喜神客栈出来。 顺着花香，在一处背阴的山坡里，发现了黑花草的踪影。 它属于兰花中的一种，叶子是黑色长条状。 藏在一片茅草之中，与茅草翠绿的叶子，形成了鲜明对比。 “我们围三缺一。三面用石头敲击地面，不断地将范围缩小。它就会朝没有声音那一方向逃跑。留一人等在空隙，用红线将它系住就好了。”彡彡訁凊 我制定了策略。 “我来抓它！只要它跑到我跟前，一定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小秋葵自告奋勇。 我点点头。 我、古飞尘以及春芽绕着黑花草跑动，悄然地站在东南北三个方位。 接着，小秋葵抬起右手挥动。 我们三人捡了石头，不断地敲击地面，开始收拢合围。 黑花草听到了动机，果然朝西边跑去。 我们的包围圈越来越小。 黑花草贴着地面草丛奔跑。 小秋葵早就等在一块石头后面，立刻用红绳子丢出去，套住了黑花草。 用力一拉，黑花草便一动不动，就好像死掉了一样。 “哈哈！它真的能跑。” 古飞尘新奇得很。 “没错。只用把它根茎挖两根，然后放它离开就可以了。它是有名的胆小鬼。不过，忘性也大。过两天还是跑出来玩的。” 我说。 我小心挖开泥土，取了两截根茎。 黑花草的根茎，可以解一蛊双虫的螳螂蛊，还可以用来解蝎子蛊毒，算是一味灵花异草。 “好啊！原来你是个小偷。你假模假样地救我们，就是想偷我们的黑花草。” 一个尖酸刺耳的声音传来。 只见两个少年，站在不远处的石头上。 说话的是罗珍，边上是他弟弟罗宝。 我斜眼看了一眼，说:“我当时谁，原来是珍宝兄弟！这是你们家的山吗？” 罗珍从石头上跳下来，腰间别着一把柴刀，凶神恶煞地说:“把黑花草给我。你们得了它的根茎。再给我五十块钱就可以了。踏马的，这山当然属于黑花寨。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黑花寨的。” “这颗黑花草，我们兄弟二人养了很多年。” 我笑了一声。 从未听过这样好笑的话。 这种野生灵草，竟然是他养出来的。 这时，我发现兄弟二人脸上蒙着一种黑气，面犯黑气，只怕活不长久了。 “若不是我，你们早就死了。今天要讹到我头上，你们是找错人了。” 我说。 小秋葵哼了一声，直接解开了红绳子，将黑花草放走了。 罗宝从一侧跑过去，堵在小秋葵面前，小眼珠子色眯眯地转动，说:“你是哪个苗寨的？放了我的黑花草。你要嫁给我当堂客，才能赔偿这一切。咱们现在就定亲，过两年我就去你寨子接你。” 小秋葵眉毛一挑，上前一步，扬手就是两巴掌:“凭你这句话，我就该放金蚕咬死你。” 罗宝身子一抖。 罗珍眼珠一转，说:“给钱。给我们五十块钱，你们才能走。否则，除非你杀了我们。” 两个人完全就是流氓无赖行径。 我呵呵笑了一声，问:“五十块钱够吗？” 罗宝说:“我挨了两巴掌，头晕得很。起码还要加……十块钱医药费。” 我说:“好。合在一起六十元。我现在就给你们。你们过来拿吧！” 罗珍眼中闪过喜悦。 随即，又闪过一丝后悔。 很显然，认为自己讹少了。 等到罗珍靠近。 我扬手就是一个耳瓜子，直接掀翻在地上:“你也不去打听打听。谁能在你爷爷我手上讨得便宜。我能杀飞天蜈蚣，还怕你们两个坏种！” 两兄弟愣在原地，相互看了一眼。 “不就是仗着有金蚕蛊嘛！等我们二人学会养蛊，放蛊毒死你，让你们一个个都死无葬身之地。” 罗宝咬牙大喊。 罗珍喊道:“我们回去叫人。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这么算了。” 两人转身就跑了。 我依稀看到，他们身后就跟着一个白衣女子。 小秋葵说:“真特么晦气。大哥，你这是救了两个瘟神，两个混世魔王。咱们赶紧走吧，这种无赖就跟狗皮膏药一样。” 我说:“无妨。他们二人请不来救兵的。顶多是跑到某个地方，自我开导了。” 他们早已恶名在外，黑花寨不会有人跟着他们一起来闹事的。 “那我们什么时候回茶花峒去？” 小秋葵问。 我看了一眼山下的黑花寨，说:“今晚就可以回去。不过，等我把大公鸡送回黑花寨。我相信，黑花寨晚上，会有好戏上演的。” 到了下午天快黑的样子。 我们离开了喜神客栈，前往黑花寨。 喔喔喔。 双冠雄鸡还没有到达寨子，就发出了啼叫声。 整个黑花寨的雄鸡，跟着一起鸣叫。 罗美丽听到动静，就迎了出来。 “前辈，老雄雄赳赳气昂昂，杀得飞天蜈蚣片甲不留，因此也折掉了一只翅膀了。” 我有些愧疚地说。 罗美丽说:“少一只翅膀也无妨。它已经证明自己是凤种了。有老雄坐镇黑花寨。那些妖魔鬼怪，邪门蛊虫，就不敢来黑花寨搞破坏。” 随即，她大喊了一声:“这是天大的好事，要准备长桌宴。” “感谢贵客，感谢先祖，感谢老雄鸡！” 长桌宴是苗人宴席的最高形式与隆重礼仪。 双冠雄鸡高昂着脑袋，如得胜将军一般，走入寨子里。 我又将铁胎弓还给了罗金生大哥。 “冬生，今天是个好日子。危险解除了，你们一定要留下来吃长桌宴。” 罗金生高兴地说。 得知凶兽大蜈蚣让雄鸡杀死，整个黑花寨洋溢节日的氛围。 家家户户立刻组织起来，开始张罗了饭菜。 宴席地点，就定在祠堂前进行。 我答应了下来。 而且，我知道，今晚肯定还有更高兴的事情发生。 祠堂大门推开的一刹那。 只见罗珍与罗宝两人，齐齐吊死在横梁上。 罗庆看着身体发僵的两个儿子，咯咯傻笑:“我两个心肝肉，已经睡着了。” 一个小朋友端着碗筷跑过来，高兴地喊道:“太好了，可以吃席了。” “要上吊，也不挑个好日子，真是晦气。”罗老西敲着烟筒，有些不耐烦地说。 第207章 红花人 很快，就有寨子里的端公，收殓了两人的尸身。 “我两个乖宝睡着了。” 罗庆受不住打击，直接疯掉，看着房梁上，大声叫道，“贼婆娘，两个儿子不过是失手掐死了你。你好狠心啊，为什么要阴魂不散，一定要索命，把他们都带走！” 罗老西脸色一沉，叫道:“宠儿等于杀儿。堵住他的嘴，不要让他再瞎说。” 两个壮汉上前，将罗庆嘴巴堵住。 “穷凶极恶，少年恶魔，吊死之后，一定要妥善处置。古某人正好有符纸两张，用以化解他们的凶煞之气。” 古飞尘提供了两张符纸。 长桌宴依旧进行。 珍宝兄弟的死，对于大家来说，更像是一件喜事。 到了晚上九点多。 我们一行人离开黑花寨。 在水塘边上，站着一个白衣女子，对着我行了大礼，而后就消失在林中。 我心中感叹，她的仇怨得报了。可这个水塘之中，溺死过不少孩子。她们是否也有仇怨呢? 但愿，她们都能有个光明的来生。 越过一道坎，山中起了一阵疾风，天空阴沉无光。 春芽敲动阴锣，引导罗七娇赶路。 她看了一眼漆黑的天空，感叹地说:“看来，又要变天了。赶尸匠最怕就是天气变化。估计，接下来几天又要下大雨了。” “春姑娘，没想到还能辨别天文，真是厉害。” 古飞尘赞扬了一句。 春芽白了一眼古飞尘，说:“你真是少见多怪。难道我就不能辨别天气变化吗？你不要从门缝里看人！” 古飞尘忙说:“我……是在夸你。” 小秋葵捂嘴笑了起来。 风越吹越大。 因为要搀扶着苗老蛇与巫左，还要驱使着罗七娇赶路。 我们的速度不算太快。 走了两个多小时的山路，到了晚上十二点，终于返回了茶花峒。 “你们可算回来了。我一个人呆在这里，快要闷死了。” 白铁虎立刻诉苦。 小秋葵说:“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们都差点死在外面。告诉我，茶花峒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白铁虎得意地说:“风平浪静。麻婴也很踏实，很听话。” 龙游水笑了一声，说:“也不算风平浪静。就在昨天晚上，有人窥视过金蚕蛊。” 白铁虎一怔，红着脸说:“我怎么没有发现？” “不过，只是窥视。他并没有行动，我怕你多想，就没告诉你了。” 龙游水看着白铁虎说。 龙游水的话，让我警觉起来。 我紧张问道:“什么人，有什么特征？” 龙游水说:“个子并不高，戴着一顶黑帽子，最明显的标志，是胸前扎着一朵红花。入寨的时候，并没有带着蛊虫。“ 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不过，我对蛊虫的了解不太深。兴许他带着蛊虫，我也没有察觉。他应该只是想试探一些金蚕蛊。” “我想，你们回来了，他就不敢有下一步动作了。” 戴红花的人？ 我皱眉想了一会儿:“来人知道寨子里有金蚕蛊。所以，没有带蛊虫进来，也没有采取下一步行动。” 小秋葵说:“多亏我把金蚕蛊留在家里吧。某人刚刚还邀功。” 白铁虎脸红得更厉害，耷拉着脑袋。 又说了几句，无法确定红花人的来历。 我便让大家早些休息。 天没亮的时候，雨就挥挥洒洒地落下来。 到了中午，雨变小了不少。 苗老蛇说:“冬医生，我出门时间太久，该回家去了。雨季不会马上结束，乘着雨变小，也该动身了。” 巫左说:“我也要带着我弟弟的头骨，回家安葬。日后，您有用得到我的地方，你言语一声就可以了。” 经过连番变故，两人苍老了不少。 “也好。罗七娇就拜托你们送她回家。家中人若要问起，便说害死她的人，是郭家郭天禄。” 我对他们二人说。 顿了顿，我对苗老蛇说:“过段时间，我可能会去你们苗人谷走一遭。少不了要麻烦你。” 按照春芽所讲，黑煞养的五行尸，其中有一只在苗人谷附近。 我肯定要走一遭苗人谷。 只是时间还不确定。 苗老蛇说:“我恭迎您的大驾光临。” 巫左与苗老蛇二人，带着罗七娇的尸身，离开了茶花峒。 古飞尘没有找到真正的郭天禄，决定暂时留下来，与我们一起继续寻找。 我用黑花草根茎，再加上几味草药，熬制了汤药，让白皮子喝了下去，慢慢地解开她身上的丹药之毒。 我也喝了两天汤药，吐纳呼吸，调理内息，方才消除了残蝎虫影的伤害。 对于这只残蝎，我有了新的认识。 它非常的难缠，异常霸道。 尤其是它的煞气，可以连着不断地攻击人。 可见，残蝎是经过许多次炼养，才成功的蛊虫。 到了今日，我终于知道了残蝎部分特征。 第三天晚上，瓢泼大雨停了下来。 青灵和另外几位蛊王一起回到了茶花峒。 青灵说:“这个郭天禄除了张超玄接应他，还有其他人接应。应该是郭家人。我们只好退了回来。” “他是要回风陵渡了吗？” 我问。彡彡訁凊 青灵摇头说:“不一定。看他的架势，倒像是要来茶花峒找你。他们这次来了不少人。有十几个之多。其中一个，戴着一朵红花，像是他们的领头人。” 我心中咯噔一下，原来是郭家人在窥视金蚕蛊。 我与郭家的过节从郭无寿就结下来，如今又坏了郭天禄的计划。 郭家人肯定会来找我麻烦。 “郭家在苗疆的布局，全部让我给打乱了。郭无寿，还有养蛊的郭豆豆，雷公峒出现的郭小丁。再加上等待郭天禄。他们来了这么多人，势必会找上门来的。” 我说。 木王说:“未必是冲茶花峒来。毕竟咱们金蚕坐镇。还有一个寨子的人。” “再说了，现在的血尸郭天禄，遭受古道爷的重击，又没有得到那块尸玉，短时间之内，实力不允许他对茶花峒动手。我倒觉得，他是冲着其他地方来的。” 我再次皱眉:“那会去什么地方？” “从他们行进的路线，应该是茶花峒附近。” 木王说。 我脑海快速转动，有了个答案，说:“我知道了，是野坟山那一带。” 白驮给黑煞养尸，一只在苗人谷附近。 另外一只则是在野坟山一带。 郭天禄有可能会去野坟山一带，把养的这只尸类带出来。 我问春芽:“野坟山附近的五行尸，好不好找？” 春芽说:“不太好找。” 郭天禄让古飞尘血符以及大手印击中，一时之间不会马上动手。 再加上雨季又开始了，起码有一段时间的休息时间。 “蛇大仙、黄白，你们现在去野坟山一带。有什么突发状况，马上来通知我。” 我说道。 第208章 不受约束的帝魂 为了防止郭天禄不按常理出牌。 我决定先让蛇大仙与白皮子，先去野坟山一带潜伏起来。 如果，郭家人忽然出现在野坟山。 而，白驮所养的五行尸，并不好找。 蛇大仙赶回来通知我，时间上来得及的。 蛇大仙应道:“少爷，我知道了。” 我看着白皮子，说:“郭天禄有可能会出现。你一定要冷静，他清楚你的底细。丹药之毒，留到后面再报仇。不可肆意妄为，坏了大局。” 白皮子度量不大，我必须着重提醒它。 它双手作揖点头:“此番只是打探消息，绝对不会露出马脚。” 我再次嘱咐它们:“记住，郭家是风水世家。他们所用的镇鬼除妖的手段，不容小觑。” “他们还会使用邪毒的虫子。你们只负责传递消息，其他的事情不用你们来。不要硬来。” 郭氏一脉所用的虫类，有食脑虫、缠丝虫以及头盘蛇，每一种都非常邪门。 说不定，还有其他诡异的虫子。 “我知道了。” 蛇大仙点头答应下来。 白皮子沉思片刻，说:“我会控制自己的。” 蛇大仙与白皮子消失在夜色之中。 我点了一注鬼香，让五灵可以放松下来。 “青灵，红花人来过茶花峒，窥视过金蚕蛊。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我对于这个神秘的郭家人，充满了好奇。 青灵眼珠一转，说:“虽然她穿着男子的衣服。但我可以断定，是个女子。她身边有风水师，我没有办法靠得太近。肯定不是个等闲之辈。” 红花人竟然是个女子！ 她敢一只蛊虫都不带，闯入了茶花峒，夜探金蚕蛊。 足见艺高人胆大。 “看来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啊。” 我说。 青灵说:“我们差点就让红花少女，拿着封鬼葫芦装起来了，好在雨下了起来。她应该是个狠角色。要不然，不会让她当带头的。” “你见到我娘了吗？” 我问。 “我追上去之后，情况很乱。再加上光线暗淡，没有见到龙妙云。” 青灵说。 我暗暗叹了一口气，见她样子有些疲惫，便说:“你先回木牌里面休息。” 青灵消失之后。 我郑重地看着四位蛊王:“四位蛊王，这场雨要下几天。等诸位休息好了。我会想请诸位教我一些蛊术，至少你们要系统地让我了解五行蛊术。此番，我在残蝎虫影身上，发现了一些不足。” 金王说:“我本来是打算把毕生绝学传授给古夏的。既然你想学，那我就勉为其难。” 火王说:“你终于要学五行蛊术了。” 木王与水王，也都点头答应了下来。 暴雨再一次来临。 屋顶再次噼啪作响。 我关好门窗，将金蚕蛊放出来，提防有人在暗处偷听。 我将帝魂以及羊皮纸地图的事情，告知小秋葵。 她瞪大眼睛，久久都说不出话来:“大哥，你真的得到了一缕帝魂吗？” “这件事情，我只告诉你一人。你再看看这份羊皮纸地图。” 我将羊皮纸拿出来，递给了她。 小秋葵凝视了许久，皱着眉头说:“我也不知道，具体在什么地方。地图画得很抽象，只有到这个地方的附近，才能确定具体位置。” “按照你的判断。蚩尤神庙，会不会与蚩尤老爷的大墓挨在一起？” 我问，接着强调，“这地图是不是在蚩尤谷附近！” 小秋葵摇摇头:“不是蚩尤谷附近。这一点我可以保证。” 我不免有些失望，本以为神庙或许就在蚩尤谷中。 “蚩尤庙有不少。可是，能让帝魂归位的神庙……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我想，尸身与魂魄，应该会放在两个不同的地方。” 小秋葵接着说。 我点点头，认可了小秋葵的分析，蚩尤神庙可能在湘西任何一个地方，唯独不会在蚩尤谷之中。 “看来，真的只能靠机缘了。” 我说道。 “这件事情，或许大高个是知道的。” 小秋葵沉思之后，“郭天禄闯入过疑冢，可能也是为了帝魂。” 我说:“明天雨停下之后，你跟春芽一起，去把大高个带过来，就住在寨子西边的窖藏东西的山洞里。随时等待机动。” 再次对上血尸郭天禄。 一定要把大高个带上。 蛤蟆洞距离寨子还是太远了。一旦蛇大仙送信回来，我们就要马上动身，要提前让大高个呆在寨子附近。 小秋葵点点头:“我知道了。” 等到小秋葵出去之后。 我准备了一个干净的瓷瓶，而后双手握着白土卵，盘腿入定。 片刻之后，我的眉心处，传来了轻微的灼烧感。白土卵也跟着发出淡淡的白光。 白色土卵是风水灵气孕育而生。 帝魂则是守护苗疆阴阳二界。 按照无字碑出现的那句话:火玲珑自茶花来，白土卵与帝魂同生。 二者产生联系，是很正常的事情。 我想从帝魂之中，感应更多东西，最终还是失败了。 帝魂给我的感觉，非常的自由，丝毫不受外力的影响。 就像一团纯正的力量，充满了光明与希望。 “帝魂，我会送你回归神庙。到时候，咱们湘西，就不会有这么多鬼怪邪物出现了。” “如果，您老人家愿意，就请离开我的身体，落到干净的瓷瓶之中。” 我恭敬地说。 可遗憾的是，它并没有搭理我。 我只好舍弃。 我继而闭目养神，吐纳呼吸，借助恢复过来的火苗虫，以及这颗白土卵。 渐渐地，感知到一股气力在流动，整个人澄净了不少。 我尝试着控制金蚕蛊，它落在我手掌之中。 而后，用一层气将它包裹住，让它在我手心转动，达到控蛊的目的。 大概保持了一分钟。 我便感觉到气息不畅，心脏加速跳动，全身血管发胀像是要炸裂。 看来，五蛊还是不会轻易让我操控蛊虫。 不过，这股“道气”，已经开始形成，较之以前，已经成长了不少。 “道气”凝聚之后，就会形成一股道力。 接下来的几天，雨势丝毫没有变小。 我点上了鬼香，依次与四大蛊王见面。 “一般来说，要从养蛊虫开始教你。不过，你很聪明。那我就以金蚕蛊为例。这是一条金性虫子。要养金性蛊虫，控制金性蛊虫……是要吃一点苦头的。你能把金蚕蛊放在手掌心，让它静止一分钟吗？” 金王摆谱说。 我心想，这不巧了嘛。 金蚕蛊落在我手上，再次运转道力包裹。 相比昨晚，我保持了两分钟。 直到额头冒出了汗珠，才停了下来。 金王干咳了一声，说:“它之所以在茶花峒会无敌，是它受到了众人的祭拜。连小秋葵身上的黑金蚕，也不是你养的这只对手。金性霸道，金蚕蛊适合茶花峒的气候。”彡彡訁凊 “每个寨子的气候、地形不一样，风水气息也不一样。所以，蛊虫的属性也不一样。” 我囫囵吞枣，又听了火王、木王和水王的讲解。 初步对五行蛊术，有了一个较为系统的了解。 再加上巫蛊秘录上的蛊术，是土王的杰作。 我感觉对于蛊术的认知，一下子提高了数个层级。 之前，有许多云山雾罩的地方，已经明白了过来。 “我想知道。这世上，可有一种蛊虫，带有五种属性呢？诡神蛊是不是五行俱全？” 我问。 四大蛊王摇头。 我又问:“那么那只经过反复炼制的残蝎呢？” 四位蛊王没有应答，都陷入沉默之中。 第209章 天灾降临百蛊重现人间 四大蛊王一致的沉默。 令我内心无比的震惊。 他们能断定诡神蛊的属性。 却，没有办法给残蝎下定义。 这就有些尴尬了。 金王觉得氛围有些尴尬，开口道:“诡神蛊虽然由众多蛊虫炼制而成。但是，它从属性来说，是一只金性的王虫。” “至于……残蝎！我难以下结论！” 火王咳嗽了一声，说道:“残蝎在断掉一条钳子之后，再经过数次炼制。一般来说，很少有蛊虫，能经过三次以上的炼制。” 我在饲养金蚕蛊的时候，是用文火炼制。 算起来，也只是试炼了一次。 “残蝎炼制了几次？” 我问。 火王说:“至少有七次。” 我倒吸一口冷气。 经过七次炼制，还能活下来，用邪门已经不足够形容了。 完全有悖于常识。 我无法想象，熬过七次炼制的蛊虫，究竟厉害到什么程度！ 我甚至觉得，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养蛊方法！ “那可不可以说，残蝎属于火性的蛊虫？” 我问。 沉默的木王，忽然开口，十分坚定地说:“五种属性是相生相克的，一种蛊虫只可能有一种属性。世上不可能有蛊虫五行俱全的！” “就好像，世间万物，要么是阴，要么是阳。” “你不用觉得残蝎多么厉害，不过就是一只蛊虫而已，不要过高地神化了这只虫子。” “它能经过七次炼制，有可能就是一只火性的虫子。” 蛊虫只属于一种属性，这是常识。 可残蝎，能够承受住七次炼制？ 这也是违背常识的。 那么，它在属性上会不会也违背常识呢？ 金王总结说:“在这里争论也没有任何意义。一道残蝎虫影，也说明不了问题。等到下一次，直面残蝎，才知道它的厉害。” 我也觉得这问题没必要空谈下去。 我点点头，环视四位蛊王，问:“如果诡神蛊、金蚕蛊还有残蝎对上，谁能最终获胜？” 火王白炎笑了一声:“如果是我使用诡神蛊。那么，整个湘西无人能胜过我。即便是残蝎也不行。” 金王从高处看着我，说:“我们五人之力，再加上集天地煞气的蛊灵。诡神蛊，肯定能胜过残蝎。这一点你就不用怀疑了。” “它是最强的。” 金王有些激动，语调提高了一些。 我并没有完全相信他们的判断。 毕竟，诡神蛊是他们养出来的。从感情上，会更倾向于这只蛊虫。 “但愿吧。” 我在心中说道。 “我刚刚还想，养一只五行俱备的蛊虫。现在看来，我这个想法太单纯了。” 我自嘲地笑了一声。 “好好领悟我们所说。我等要休息了。” 金王觉得有些失面子，扯了句话就钻到木牌里。 我将巫蛊秘录里的内容，再加上金蚕秘术，以及这几日四位蛊王所讲，合在一起，反复揣摩。 我跟随四大蛊王学习蛊术后。 又将时间，用在详读古夏送给我的书。 古夏希望我，能够精通风水术，懂得画符结印，应对湘西复杂的生存环境。 我绝对不能辜负她。 “莫道高山方有龙，却来平地失真踪！” 这是风水典籍里的内容。 还有些符文结印，更是十分难记。 我遇到不懂的地方，便向古飞尘请教。 “冬生啊。我现在算是明白了。古夏让我来找你，是让我免费给你答疑解惑的。她是连我都设计好了，回去之后，我一定跟她好好聊一聊。” 古飞尘打趣地说。 我笑着说:“古道长，您道术高明。能遇到你，是我的福气。古姑娘是顺水人情，我也只是跟着沾光而已。” 古飞尘说:“你可真是会说话。” “古道长，我外婆会一些辰州符。与你们所用的符箓，还是有些区别。符道一门，我该如何提高？” 我问。 古飞尘说道:“本质上是一样的。符箓之道，要以道力为根基。即便你现在能画符念动口诀，杀伤力也不够。可是，若你道力能够提升，符道可大成。” “使用你外婆的辰州符，也是需要气来支撑的。应该是利用蛊虫煞气，或者是巫力来支撑的。” 我深以为然，陷入了沉思之中。 符纸上所用的辟邪之物，狗血、鸡血、朱砂、黄符纸、图案，是死物。 更为关键的是，使用符纸之人的水准。 而后，我又跟着古飞尘，练习了几种结印的手法。 与古飞尘施展的赫赫神威相比。 我只有空架子。 “等到道力提升到第二层，大手印就会有神威效果的。你现在入门的吐纳术，还是第一层心法。” “第二层心法，等再见古夏，让她再教你。” 古飞尘看出我练习了古家的导引吐纳术。 这天傍晚。 堂舅龙游水从外面回来，将蓑衣斗笠脱下来，水不断地往下流，一脸愁容地说:“到处都有山洪。野坟山那边，也发了洪水。当初的那些让土匪屠杀的白骨，冲出来了不少。” “今年的沱江水上，更是漂出了不少的棺材板。有人还看到，江中有不少罐子。” 湘西沱江是凤凰境内，最大的一条河流，不少溪水会汇聚到沱江水去。 “没想到，会下这么大的雨！很多年都没有下这么大了。算起来，这雨快下了半个月了。” 白铁虎应道。 听到这话，我才意识大雨竟然下了这么久。 我朝药山方向望去，有些担忧今年的收成。 暴雨会让药田以及烟田浸泡减产，搞不好还要绝收。 这两项主要收入要是泡汤的话，等到了冬天，兴许要饿肚子了。 我不禁有些犯愁。 “春芽姐，那棺材板冲出来之后，该不会有行尸也跟着冲出来吧！到时候山里、水里面到处都是喝血的僵尸？一下到水里，一只干巴巴的手把人拉下去，想想就恐怖。”x 小秋葵眨动眼睛。 “哪有那么多行尸！绝大部分尸首，经过一定年份，都会变成骨头渣子的。倒是那些漂浮在水上的罐子，指不定会有陪葬的蛊虫。” “蛊虫不会像骨头一样烂掉。这倒是个大问题。” 春芽说。 我回过神来，暂时不去想下半年怎么办。 “堂舅，漂浮出来的罐子很多吗？” 我忙问。 春芽的担忧是有道理，棺材里的骸骨经年累月，就会腐烂，会变成渣子。 可是，跟着陪葬的蛊虫，若是留在棺材里，死亡的速度很慢。这次洪水冲出棺材，把养蛊罐子冲入江中。 肯定会有蛊虫乘机跑出来。 龙游水说:“个把小时之内，就能看到三五个。头十天雨开始下，也就这五天开始出现的。” 我快速盘算，一天时间，就有将近百来个罐子，五天就有五百个。 当它们五分之一的存活率，也有上百只蛊虫跑出来了。 一时之间，我有种天灾降临，百蛊重现人间的感觉。 一般这种蛊虫出来之后，躲在山中，等到天晴之后，就会死掉。 现在需要担心的是，有人利用了这种天灾，乘着天晴之前，收拢逃离出来的蛊虫。 聚拢在一起。 那将是非常可怕的。 “天灾降临，百蛊重现人间。但愿不会造成灾祸，为有心人所利用。” 我说。 “陪葬的蛊虫也未必能够全部活下来。大哥你就不要过度担忧了。过两天，出了太阳，就好了。下这么大的雨，谁敢去江中捞蛊，不想活了吧。” 小秋葵说。 “春芽姐，那白驮养在野坟山的五行尸，会不会让山洪给冲走了？” 我问。 春芽皱眉:“应该不会吧。赶尸匠穿山越岭，会选择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养尸。应该会考虑过大雨。那只五行尸不会出问题的。” 好在，雨势渐渐地变小了。 三天后，罕见的晴空万里。 没等到大仙以及白皮子回来通信。 那个胸前戴着红花的郭家人，来到了茶花峒。 第210章 郭骄阳 “冬生，这有位俊后生，要找你看病。” 花婶子的声音从院外传了进来。 我正好在院子里，一眼便看到了红花人。 她是一个人来的，身边并没有郭家人，戴着一顶渔夫帽，左胸前簪着一朵花。 红花扎着黑衣服上面，格外地显眼。 穿着长筒雨靴，靴子上沾满了泥土。 不过身上，倒是非常干净。 “好姐姐，多谢你带路。”彡彡訁凊 她嘴巴很甜。 “后生，我都能当你奶奶了。你还喊我姐姐。” 花婶子笑得人仰马翻，开心地走了。 我走到院门口。 她虽然看到了我，但还是在院门上，咚咚地敲了几下，问道:“请问这是冬医生的家吗？” 她站在阳光下，肤色很白，嘴唇却是暗黑色。 正如青灵所言，红花人虽然是一身男子打扮。 但是，从声线以及修长的脖子，都能判断出，她是个女孩子。 模样周正，鹅蛋脸，个头不算太高。 双眼带着一股狠劲。 我错愕了片刻，没想到她会以病人身份找上门来。 我本以为，与她正式碰面，应该是在野坟山。 “我就是。你生病了吗？” 我问了一句。 她朗声应道:“没错，我让很多只蛊虫咬伤了。就快要死了，不知道你能不能救我！” 我扫了她一眼，并没有察觉出她身中蛊毒，心想莫不是来试探消遣我的。 若真是这样，她的胆子可真不小。 我轻笑了一声，说道:“那就要看是多只蛊虫咬的。数量太多，我也救不了！” 她皱着眉头，认真想了想:“可能是十四只，也可能是十五只。听闻阁下是湘西最厉害的蛊医。所以，我就来请你看病。上次来的时候，你恰好不在家。” 我心中一凛，她表情严肃，好像真的让多只蛊虫咬伤过。 而且，她算是间接承认，上次夜探金蚕蛊之事！ “不请我进去坐一坐吗？难道我一个弱质女流，就把你吓得无法应对了！” 她有些咄咄逼人。 我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那就里面请，奉劝一句。茶花峒是有金蚕蛊坐镇。你不想第十五或者第十六只蛊虫咬你……就不要耍花招。” 她冷笑一声，进了院子之后，打量了一眼四周，看了一眼小秋葵，又看着春芽，嘀咕一声:“艳福不浅。” 跟着，她大声说道:“我叫郭骄阳，骄阳似火的骄阳。从风陵渡来，来湘西是求一次活命的机会。” “没想到遇到歹毒之人，害得我活不成了。说不定明天就会死掉。” 红花人郭骄阳。 她越说越真，好像真的命悬一线。 我没有接她的茬，而是问道:“郭无寿、郭小丁还有郭豆豆，他们是你什么人？” 郭骄阳说:“是我家中长辈。我知道，你与他们有过节。难道，今日你就会见死不救，不管我了吗？” 外婆跟我讲过，三条规矩。 后来又说，我在人间阳寿不长，没必要遵守这种规矩。 这，当中的确没有一条，说不能救这位红花少女郭骄阳。 我与这位红花少女郭骄阳，并无不共戴天的仇怨。 “如果你真有伤病，我当然会救你。” 我说。 进了客厅之后，她直接就坐了下来，一般人若是听闻有金蚕蛊，一定会露出惊慌，神态会有些不自然。 可她却是面不改色。 小秋葵在我耳边应道:“大哥，她身上没有带蛊虫！” 我点点头，大声问道:“郭姑娘，你中了什么蛊虫之毒？为何看起来面色和正常人没有什么区别！” 郭骄阳笑着说:“这要看你的水平了。我中了什么蛊毒，你应该是看出来。否则，你这蛊医招牌，还是不要为好。丢在地上，让人踩踏。” 我作为医生询问病情，这位病人却开始跟我猜谜语。 我脸色顿时一变，这分明是在耍我。 我也跟着坐下来，从容一笑:“明人不说暗话。我可以给你诊病，但是费用是你承担不起的。” 郭骄阳眉毛一挑:“我听闻你的诊金是十块钱。” 我说:“你是外地人。价钱当然不一样。” 她继续问:“不知道，我要出多少。” 我伸出一根手指，说道:“只要一具血尸就可以了。前段时间与郭家碰头的郭天禄，把它给我就可以了。” 郭骄阳脸色顿时变了，眼珠子狠狠地看着我，说道:“你毫无医德，提无法实现的条件，为难我一个弱质女流！” “若不是你这种歹毒之人。我又怎么会性命堪忧，朝不保夕！” 在她愤怒的时候。 我发现她右手手腕处，出现了一些奇怪的蛇鳞。 她发现我目光盯着她的手腕，连忙将手往袖子里一缩，遮掩冒出来的蛇鳞。 难道，她真的中了蛊毒。 我忽然反应过来，她提及的歹毒之人，竟然是我。 可我，是第一次跟她见面！ 我怎么成了歹毒之人，害她朝不保夕！ “拿最毒的五毒虫来。看我的血怎么毒死它们！” 郭骄阳忽然提高了语调。 我不知道她葫芦里买的什么药，看了一眼白铁虎，说:“就按照她的意思来。” 这时，堂舅龙游水从外面走了进来，悄然说:“那晚来人就是她。这会寨子外面，没有郭家其他人。她是一个人来的。” 我倒吸了一口气。 就连寨子外面，都没有接应的人。 她当真是胆子大。 白铁虎提着铁桶上来，里面有青头蜈蚣四只，还有一只雷公斑点蛇，以及毒蝎子。 “没有找到蜘蛛和蟾蜍！” 白铁虎盯着郭骄阳，不客气地说。 郭骄阳用银针扎破左手食指，立刻沁出了黑血，滴答滴答滴入了铁桶之中。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沾染到这些毒血之后。 四只蜈蚣、雷公斑点蛇以及毒蝎子，直接死了。 我顿时目瞪口呆，惊得说不出话来。 我就站在边上，她绝对不可能用其他法子，弄死这六只虫子。 唯一的可能，就是她的鲜血，带有剧毒。 而且不是一般的剧毒。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没想到！世上还有人的血比我的还毒！” 可以断定，郭骄阳身上的确中了很多种蛊毒。 这些蛊毒在她体内，改变她的鲜血。 至于是哪些蛊虫的蛊毒，但从滴出来的鲜血，还无法辨别。 “我是来找你讨要五毒献瑞毒蟾蜍的。它本是给我治病的。却让你的人，一箭给射死了。过不了多久，我就会死掉。你是我见过最为歹毒狠心之人！” 郭骄阳盯着我，眼神一瞬间变得怨恨起来。 我心中猛地一震。 在毒虫谷之中，的确出现了一只背着蛇蝎蜈蚣蜘蛛的大蟾蜍。 因为考虑它的毒液恐怖，有可能会对我们造成伤害。 当时，让春芽一箭射死。 后来，丹炉倒塌之后，燃烧着炭石滚落下来。 最终，将这只死掉大蟾蜍烧得灰都不剩了。 “五毒献瑞毒蟾蜍，喷溅出的毒液会伤害人。我等也是为了自保，才一箭射死它的。如果说造成了意外的连锁反应，害得你无法活命。只能说造化弄人。” “更要怪郭天禄的好手段。他害了不少人，最终连自家人也还了。” 我大声说道。 数种蛊虫的蛊毒在郭骄阳体内纠缠，也会出现毒物相克相生的迹象。 用五毒献瑞的毒蟾蜍来治病。 兴许能够救下她。 要知道，这只毒蟾蜍就抗下了另外四种五毒虫的剧毒，保持了活性。 郭骄阳眼神之中闪过一抹厉色，叫道:“若不是你弄死了五毒献瑞毒蟾蜍，我的鲜血今日，早就恢复正常。我若死了，怨气必定不散，化成厉鬼，纠缠着你。” 第211章 毒人 她越说越激动。 原本正常的肤色，开始呈现出淡淡的黑斑。 脉搏更是一跳一跳的。 “是我一箭射死的，你要找就来找我。若要动手，我现在就奉陪！你死了，我会把你做成行尸，保证不会让你化身厉鬼！” 春芽接上话。 “一个九阴女。保不齐会死在我前面。我找你做啥。难不成等咱们都变成厉鬼，互相残杀！这件事情，算不到你的头上。” 郭骄阳扭头看了一眼春芽，眉毛一挑，毫不客气地说。 春芽冷哼一声:“好厉害的眼睛。好狠毒的嘴巴。是算不到我的头上。你该把郭天禄放干尸气，一把火烧掉。若不是他，何至于会毁掉五毒献瑞。他若在乎你的生死，根本不会把它拿出来，让它冒险的。” 春芽倒是提醒了我。 郭天禄若真的在意郭骄阳的性命。 的确不该把大蟾蜍放出来的。 郭骄阳眼珠瞪大，看着春芽，有些说不出话来。 她哼了一声，没有再与春芽争斗，反而看着我问:“冬医生，你到底能不能解开我身体的蛊毒？” “先试试你的脉搏！” 我说。 我走向郭骄阳的时候。 小秋葵与春芽明显紧张起来。 “你们不用紧张！我不会蠢到，在这个时候偷袭冬医生的。他虽是歹毒小人，可我现在还要靠他！” 郭骄阳说。 我搭上她的脉搏，过了一会儿，松开了手，说道:“我暂时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兴许，五毒献瑞毒蟾蜍，是目前最好的救命方法。但是，短时间之内，我没有办法养成。” 五毒献瑞。 需要挑选合适的大蟾蜍，还要挑选另外四种毒性逐步增加的虫子。 以特定的顺序，让它们达成微妙的以毒攻毒。 每一步都要格外的小心。 所需要的时间，至少两到三年左右。 而眼前郭骄阳的状况，顶破天能撑两到三个月而已。 “也就是说，你也没有办法？” 龙骄阳双目瞪得极大，身体颤抖得厉害。 “你留下些鲜血。然后，你要告诉我……你到底中了哪些蛊虫的蛊毒？这样我才能帮你。兴许能将两个月的寿命延长一些……” 我说。 郭骄阳摇摇头，直接打断了我的说:“我不知道是哪些蛊虫！你不是湘西最厉害的蛊医嘛！你应该看得出来的。” 她脸上的黑斑消失，继而变得异常苍白。 “你体内蛊虫的蛊毒，纠缠在了一起，相互影响，我无从判断。手臂有蛇鳞出现，肯定是有蛇蛊的蛊毒。其他的蛊虫，我就不能下结论了。” 我说。 很多蛊虫的蛊毒，对人体造成伤害，出现的症状非常的相似，只有细微的差别。 比如，蜈蚣蛊就有很多种，螳螂蛊也可以细分很多种。它们的蛊毒造成的症状都差不多。 可是在解法上，却是千差万别。 三五种蛊虫的蛊毒纠缠在一起，兴许可以分辨清楚。 可是，十多只蛊虫的蛊毒纠缠在一起，要想一一辨别清楚，那就是难于上青天了。 郭骄阳眼神黯淡了不少，说道:“看来，我命中的劫数应在了苗疆。” 小秋葵问:“你若是无法说出蛊虫的名字。你描述一些特征，也好让我大哥为你做出判断。还有，我对蛊虫，也小有心得。你只要说出一些细微特征，我就能确定是什么蛊虫咬的你！” 我点点头:“没错。” “我要是知道，何必来找你们。” “罢了！罢了！谁让我遇到了歹毒的小人，现在又没有办法将他杀死！” 郭骄阳失魂落魄地站起来。 转身朝门外走去。 白铁虎往门上移动了一步，想要挡住郭骄阳。 “怎么，你们要以多欺少。对付我这样一个身中剧毒之人吗？” 郭骄阳冷哼了一声。 白铁虎朝我看过来。 我挥挥手，说:“让她走吧！” 郭骄阳沮丧地走出了客厅的大门。 我忽然想到给茶女熬制的舒痕香，还剩下一些，喊了一句:“郭姑娘，稍等。” 我取了舒痕香追上去。 她站在院门前，阳光洒在她的脸上，平添了几分对死亡的担忧，与青春朝气不太匹配。 “郭小姐，我这里有一种舒痕香，你可以用来擦拭伤痕，兴许能去掉一些蛇鳞，修复疤痕。” 我说。 郭骄阳没有拒绝，收了下来，说:“这是你欠我的。你好好想想。我若死了，一定会让你付出足够的代价。我今天心情不好，没有心气动手了。等明天恢复过来，就会让你付出惨重代价。” “我来找你们这件事情，你不要告诉任何人。这是我私下给你的机会。” 她是不想让郭家人知道，她来找过我。 我说:“这是当然。” 顿了一下，我问道:“郭姑娘，我听闻有一种毒人。你兴许是被有人利用蛊虫之毒，养大的毒人。” “如果，你能找到饲养毒人的方子。兴许就能知道是，到底是什么蛊虫的蛊毒了！” 在我替郭骄阳诊脉的时候。 我发现了一些反常之处，她这些蛊毒像是很早就留在了体内，兴许有十多年了，可能打小就跟着她。 常人承受如此多的蛊毒，是没有办法活下来。 她体内只有蛊虫留下的蛊毒，没有一只活着的蛊虫。 所以不是蛊人。 而是毒人的养法。 这可能涉及郭氏一脉，内部的秘术。 甚至，郭骄阳本人就是个牺牲品。 她自己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真实状况。 她能活下来，必定是毒人秘术的作用。 我虽然能看出这一点，却无法弄清楚，豢养毒人，需要用到那些蛊虫的蛊毒！ 她之所以毫不在乎金蚕蛊，敢夜探茶花峒，是她清楚自己身体的抗毒性，不是一般的强。 郭骄阳眼睛一亮，问道:“如果知道是什么蛊虫造成的，是不是就可以活下来？”彡彡訁凊 我点点头，说:“只要确定清楚，就可以对症下药，逐一缓解，虽然不能根除，也能让你延长你的寿命。到时候，再养五毒献瑞，你就能活下来。” 她没有马上回答我。 她沉思了一会儿，皱着眉头舒展了一些，说道:“你很聪明。只是这里牵扯到郭家的秘密。我不能对你讲！” “但是，你提醒了我。刚才那九阴女也提醒了我。兴许那五毒献瑞本是用来做别的事情，根本不是救我的。” “可毕竟是你害死了五毒献瑞，打破我活下去的希望，你必须救活我。你等我的消息。记住，我今日之行，不要告诉郭家人。” 说完这话，她迈着步子走了出去。 起初很慢。 到最后，步伐快了起来，转眼就消失在路的尽头。 我回到屋内，对大家说:“今晚该动身去野坟山了。还有，郭骄阳今天来这里的事情，只要她不提，我们不要在郭家人面前提起。” 郭骄阳应该是偷摸出来拜访茶花峒的。 她不能脱离郭家人太长时间，这表明郭家人就在附近。 今日放晴，他们必定会前往野坟山。 而，我之所以答应郭骄阳替她保密，除了是医生保守病人的秘密之外。 还有一点。 兴许，此番对付郭家的关键，就在郭骄阳身上。 小秋葵点点头:“那就装作从未见过她。” 春芽说:“她通过我的面相，就看出了我的九阴命格，足见她的风水术还是很不错。而且，是个很有棱角的人。有点意思。” 果然，天一抹黑。 白皮子从野坟山折返回来，说道:“少爷，野坟山那边有动静。郭家一行人全部来了。而且，还有一只古怪的猴子。” 第212章 走尸道 “有多奇怪？” 我不由地皱眉。 白皮子说:“那猴子只剩下骨头架子，却可以跑动，咔咔作响，邪门得很。兴许，他们是要用这只猴子，去寻找那只行尸的。” 我说道:“咱们马上动身。” 白铁虎表情有些委屈，说:“这一次不管怎么样，我也要跟大家一起去！总不能又留我一人看家吧。对方来了这么多人，我能派上用场，帮大家忙的。” 我看了一眼小秋葵。 小秋葵说:“白大哥，有你坐镇茶花峒，我们才有底气出发。天亮我们就会回来的，你照看好家里，看好麻婴。你之前照看麻婴，已经有经验！换了一个人反而会麻烦一些。” 白铁虎还要说话。 火王开口问:“教你制作了巫毒娃娃，现在能做到什么程度了？” 白铁虎立刻偃旗息鼓。 我们将准备好的东西带上，一行四人从后山那条路出来。 小秋葵把大高个行尸带在了身边。 “大高个，这一次你要帮我们确定。郭天禄是不是那只跑出来的神秘僵尸。” “到时候，要靠你来抓郭天禄。他辫子上有头盘蛇，还是一只吸血的血尸！你可要当心。” 小秋葵说。 大高个点点头。 我们的速度很快。 很快就到达了野坟山下。 山洪已经退去。 野坟山的地貌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山脚下还有不少积水，有很多骨头冲了下来，白花花一片。 我扫视整个山包气息的变化，一切都打乱了。 不少煞气与尸气，在空中飘浮流动。 从前面传来了一声凄厉的鸣叫声。 是猴子发出来的。 我忽然想到，当初的郭无寿藏在这里。 兴许他不单单是汲取尸气，窥视茶花峒金蚕蛊那么简单。 或许，也在这附近寻找白驮留下来的那只五行尸。 蛇大仙迎上来，说:“少爷，郭家人已进入山两个多小时了，咱们要抓点紧。那只鬼猴子走在最前面，额头上贴上了一张符纸，邪异得很。咯咯怪叫，可能是郭家养出来的凶兽，它一张口就能吞入尸气。” 青灵说:“我们上次追踪郭天禄，没有看到这种鬼猴子。估计是关在笼子里没有放出来。” “蛇大仙，他们发现你没有？” 我问。 蛇大仙说:“应该不会。我记得少爷的话，隐匿自己的气息，没有正面与他们发生冲突。不过，我感觉他们那个戴着红花的首领，朝我这边看来，她有可能察觉到我的存在。” 郭骄阳没有喊出来，便不要紧。 “大仙，你做得很好！” 我肯定了蛇大仙，转头看着春芽，“春芽姐，能抢在他们前面，提前五行尸所在的位置吗？” 小秋葵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郭家要找到五行尸，肯定是利用鬼猴子，再加上风水术来寻找的。咱们要抢在前面，就必须把落下来的两个小时抢回来。” 春芽说:“距离养尸地还很远。野坟山后面罕见人烟，我现在还不能确定。不过，若是能在山中，找到之前赶尸的尸道。兴许，能够节省不少体力与时间，有可能抢在他们前面。” 这时，一轮明月高悬在空中，月光洒落在整个山头。 忽然，古飞尘皱着眉头，说:“这山间飘浮的尸气，隐隐之间，朝山后去了。兴许是五行尸在汲取尸气！” 我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说道:“是的。我的想法是，在找到并控制五行尸之前，尽量避免与郭家人接触。我们一定要抢在他们前面。” 这样可以避免郭家人得到了五行尸，提升自己的实力。 古飞尘、小秋葵与春芽点点头。 “半个小时时间，再次检查衣服装备，喝水吃东西休息。凡是露出来的肌肤，都要涂上草药。” 我说道。 野坟山是远近闻名的大凶之地。 当年绰号飞天蜈蚣的匪首唐大榜，在这里杀了上千无辜的寨民。 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人来这附近，砍柴打猎采药。x 若是冬天，植物枯败，兴许路还好走一些。 可眼下正值夏季，整个山林植被茂盛，连一条可以走的路都没有。 要入山，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 我们四人都穿上长衣长裤，帽子、手套等等，备好了苗刀开路，再涂上了防虫的草药。 “这山里面，会有一些吸血的虫子。所以一定要格外小心。不可麻皮大意。对山一定要抱有敬畏之心。” 我边说，边帮三人检查了衣物。 黑狗在我面前打转，轻轻地哼叫了一声。 黑狗之前遭人抛弃后，在野坟山呆过一段时间。 “难道你知道位置？” 我问。 黑狗叫了一声。 “春芽姐，三眼灵狗曾经在野山谷深处生存一段时间。由它来帮你开路。” 我说道。 半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 一行人先是上了野坟山。 从野坟山往后，便是一片荆棘散布的地方。 很快，春芽在前面带路，黑狗也在奔跑。 我们抡动苗刀，用力砍掉茅草，很艰难地往前走。 “冬生，我发现了一条尸道。” 半个小时后，春芽兴奋地说。 没等我说话，古飞尘惊诧地问道:“你是如何确定，这是尸道的？这个方向，可不是尸气飘动的方向。” 春芽白了他一眼，说道:“术业有专攻。跟你是讲不通的。” 古飞尘尴尬地干咳一声。 “郭家人是不是走这个方向？” 我问。 “不是！他们是靠鬼猴子追踪，走的是直线。我这条路，应该是曲线，所以暂时尸气不会朝这个方向飘动。” 春芽肯定地说。 大山之中不存在笔直的路。 真要走直线，那就需要不断地翻越大石头。 花费的时间只会更多。 “好！按照你的判断来。” 我说道。 我们在山中前行，费劲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目的地。 春芽停在了洞穴前，伸手一指，说:“应该就在这里面了。” 空气中飘浮的尸气，就顺着洞穴上方往里面钻。 “这样的林子，若是暴雨天来，真是九死一生啊。” 古飞尘感叹一声。 “太好了，洞穴没有足迹，咱们走到他们前面来了。” 小秋葵兴奋地说。 洞内光线晦暗，幽风不断地吹过来。 黑狗也变得紧张起来。 春芽说得没错。 这里的选址非常讲究，让雨水冲掉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苗疆十三峒，茶花峒冬生。今日特来此处拜访。还望洞中洞神不要见怪。” “若你敢在暗中害人伤人，休怪我辣手无情。” 我大声说道。 我担心洞内会有一些所谓的邪神，占据山洞自称洞神，便提前打了个招呼。 而后，我们大步走了进去。 洞穴非常的大，走了将近三百米距离。 便看到了一处泉源。 用火把一照，隐隐之间，便看到泉源之中，出现了一口棺木。 随着波光摆动，棺木给人一样很魔幻的感觉。 洞穴上方，爬满了七八只大蜈蚣。 我将火把找了地方插起来。 又生了一堆火。 光线大亮之后，泉源边上有一块墓碑。 刻着六个大字。 飞天蜈蚣之墓！ 第213章 唐大榜 石碑上长满了苔藓。 不过，上面的文字清晰可辨。 我脑袋嗡嗡作响，一时半会儿有些反应不过来。 “怎么回事？” “怎么这里又蹦出一只飞天蜈蚣！” 小秋葵脸色顿时变了，大喊了一声，整个人变得紧张起来。 古飞尘捏了一张符纸，环视四周，朗声说道:“没有嗅到飞天蜈蚣的妖气。碑文是用来吓人的吗？” 我深吸一口气，缓了过来，说道:“应该是指匪首唐大榜。他不是绰号飞天蜈蚣嘛！” “我记得当年剿匪的时候，他走投无路，最终跳入水中溺死的。” “指不定白驮弄到了他的尸身。把他当五行水尸来养！” 白驮寿命极长，从时间上讲，他是可以接触到唐大榜尸身的。 我虽不懂养尸术。 但是，用溺水而亡的尸身养五行水尸，似乎是可行的。 “春姑娘，这里面是一只五行水尸吗？” 古飞尘问。 春芽点头说:“墓碑上字迹是白驮的。棺材在水中，隔绝了空气，反而不会马上腐烂。再以水汽滋养，兴许能养成五行水尸。” “至于是不是唐大榜，我还看不出来！” 小秋葵怔了一下，缓了一口气，拍着胸脯说:“那就好，差点把我吓死了。要真是六翅飞天蜈蚣。没有老雄在这里。那就太恐怖了。我可不想，再和飞天蜈蚣大战一场。” 我们看着水面。 不断地荡着波纹，看起来有些诡异。 我心中还是发怵，唐大榜生前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霸土匪，养成了五行水尸，只怕会更恐怖。 从这点看，白驮还真是胆大妄为。 他这样做，简直是湘西的大罪人。 “秋葵，让大高个下水，把木棺捞起来。若真是唐大榜，就不要考虑将它控制了，直接毁掉。挫骨扬灰，以告慰无辜的死难者。” 我说，又看着古飞尘，“古道长，你要准备好符纸。留给我们的时间不会太多。” 我们抢在郭家一行人，提前找到了这里。 不过，他们随时都有可能出现。 毕竟，他们是我们前面两个半小时就出发了。 小秋葵点点头，对大高个说:“大高个，你小心一点，下去把这口棺木给捞起来。里面是恐怖的匪类，保护好自己。” 大高个跳入水中，将那口棺材抱住。 顺着石头开始往上走。 唧唧。 一只只有骨头架子的猴子，从高处跳下来，整个样子非常凶猛，张牙舞爪，对我们的出现非常不满。 在它的骷髅脑袋之中，能看到一双白色眼珠子。 好在它个头不大。 看起来瘆人，但更多的则是滑稽。 “还真是怪物！” 古飞尘提着桃木剑，直接刺过去。 鬼猴子让桃木剑刺中，快速地后退，转眼之间，跑到一处高地，咧嘴看着我们，全身关节咔咔作响。 黑狗在石头下面试探了几下，都没有办法冲上去。 黑猫“喵喵”地叫了两声，顺着石头爬动。 鬼猴子连着躲闪。 最终，猫猴各落在石头上，形成了对峙的局面。 “邪门了。难不成郭家人，在我们前面进洞了。可入洞的时候，一个脚印也没有啊。天气刚放晴，不可能没有泥巴的。” 小秋葵问。 “不是同一只。那一只额头上有符纸，个头也大一些。这一只颜色发黑，看起来也丑陋一些。” 蛇大仙说。 “这一只，有可能是郭无寿留下来的。” 我想了一会儿，说。 大高个将棺木推了上来。 不断有积水从棺木的缝隙里渗透出来。 棺木表层是原木色，只是涂了一层桐油树漆防水。 在树漆里面，有些奇怪的符文图案。 春芽仔细看过之后，说:“棺木的左右两侧的符文，是属于养尸。应该是白驮的手笔，也有可能是白剑飞还有罗东宝所画。” “棺材打开之后，会有一只僵尸。我先用阴锣控制它的行动。等水干了之后，再使用符纸。” 春芽抓着棺木盖子，一用力，直接将棺木盖子给推开了。 一股白色雾气冒出来。 里面是一只几乎透明的大蜈蚣，根本就没有什么行尸。 也不是什么唐大榜的尸身。 我们再次傻眼。 我额头上沁出汗水，吞咽了口水:“真有一只蜈蚣吗？这世上不能把一只蜈蚣养成行尸的。” 小秋葵说:“该不会是让蜈蚣吃掉了尸身吧！” 春芽也说不出话来，眼珠子转动，咬牙说道:“白驮狡猾。这可能是一口假棺！真正的五行水尸在其他地方。” 透明的蜈蚣身子一摆，忽然活了过来，就朝最前面的春芽咬过去。 古飞尘原本拿着符纸，立刻喊道:“当心。” 他身子一扑，将春芽撞开。 我眼疾手快，抡起苗刀朝着蜈蚣脑袋劈下去。 它脑袋塌在棺材里，与身体一起摆动几下，没有再有下一步动作。 就在这时，水面在咕咕地冒着水泡。 洞穴上方的蜈蚣开始变得不安起来。 泉源水底，有块石头开始动弹起来。 一个面目狰狞的尸身，从水中跳了上来，原本盘旋在空中的尸气，不断地落在他的身上。 整张脸充满了悍匪的凶戾之气，令人看起来非常的不舒服。 第214章 郭无名 我盯着唐大榜，观察他尸气的流动，确定了他罩门所在。 他能听懂我的话，咧嘴怪笑了一声，双手抬起来。 洞穴上空的大蜈蚣，也跟着落在他身边。 蜈蚣张开嘴巴，牙齿极为细密。 “大哥，他取名飞天蜈蚣，生前可能擅长养蜈蚣的。这几只蜈蚣像是可以吸血的。” 小秋葵喊道。 “对付这种穷凶极恶之辈，不用跟他讲道义。” “秋葵，先让大高个想办法抱住它！” “古道长，找准机会，用符箓招呼它！” “春芽姐，你随我，斩杀他操控的吸血大蜈蚣。” 我说。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 我会直接击穿他的尸心，攻击他的罩门。 “嗷！” 唐大榜大声吼叫。 一部分尸气落在七只蜈蚣上，它们快速地冲过来。 我将骨刀换到左手，将苗刀拔出来，迎面斩杀上去。 春芽大喝一声，也跟着上冲，她挥刀的力量大速度快，再加上她不畏惧尸气，两下就斩杀了一只蜈蚣。 小秋葵伸手一指，喊道:“大高个，把他抱住。” 大高个跳跃上前，速度也很快。 唐大榜锋利的毒指甲抓向了大高个，嘴巴吐出一股浓黑的尸气。 大高个不在乎浓黑的尸气，一拳打过去，迎着唐大榜的爪子。彡彡訁凊 唐大榜刚刚才拔掉身上的养尸铜针，尸气根本没有恢复过来。 大高个一拳击中。 唐大榜朝后面飞去。 大高个快速追上，从后面一把抱住了唐大榜，将他双手给扣住。 “奉三清祖师爷敕令！阴阳无极，乾坤借法，诛杀恶尸！急急如律令！” 古飞尘念叨，一张六丁六甲符纸打出去，落在了唐大榜的眉心处。 “大高个，可以松手了。” 我击杀了三只大蜈蚣后。 我一跃上前，用杀鬼骨刀刺入唐大榜的胸膛，直奔他的尸心。 在骨刀接触他皮肤的瞬间，我刚准备催动右手的诡神蛊。 诡异的是。 诡神蛊直接活跃起来。 骨刀犹如切豆腐一样，刺中了他的心脏。 我左手随即扣住了他的脖子。 他眼珠子愤怒地瞪着我，充满了自负与不甘。 “你的运气不好。刚刚吞噬了尸气苏醒过来，就碰上我们。今日诛你，是给野坟山上千无辜死难者一个公道。只有你化成灰烬，这世界才安宁。” “天怒人怨！不知悔改。蚩尤老爷也不会宽恕你的。” 我怒道。 我用力转动骨刀。 我忽然感觉到，眉心位置，闪出一种微光，就落在了唐大榜身上。 唐大榜的不甘与戾气，在一瞬间彻底停止 他双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他的所作所为，已经让帝魂愤怒。 诡神蛊直接帮忙，有可能是一缕帝魂的意思。 不过，下跪也无法弥补他的过错。 我并没打算放过他。 我将他踢翻在地上，连扎七刀，将他的尸心彻底毁掉。 刚刚聚拢在他身上的尸气，快速地飘散。 春芽上前，取出那血红尸玉，又将唐大榜剩下的尸气汲取了过来。 眨眼之间，唐大榜直接萎缩，连一丝尸气都不剩了。 站在石头上看着的鬼猴，焦急地咯咯大叫。 这时，守在洞口的白皮子跑了进来，说:“郭家人到洞口了。” 我从背篓里拿出两罐火油，直接淋上去。 又把吸血蜈蚣的尸身拖了过来，堆在了一起。 春芽说:“冬生，这串九婴邪骨，是养尸的邪物，要单独毁掉。有它的存在。可以快速养第二只五行水尸。” “那你把你装好，想办法毁掉！切不可落到歹人手上了。” 我说。 小秋葵将火折子吹燃，问道:“大哥，现在就点火吗？” “住手！” 一声清脆的叫喊声传了进来。 脑袋贴着符纸的鬼猴鬼魅一般冲了进来。 洞内的鬼猴大喜，从石头上跳下来，迎了上去。 两猴合拢之后，对着黑猫大叫。 来的是郭骄阳，身旁跟着一个背着封鬼葫芦的黑衣中年人。 除此之外，七个郭家人四处散开。 从他们神情来看，脸色都非常疲惫，脸上与手臂上都让茅草割开了伤痕。 他们不懂得进山的门道，自然会吃亏。 我快速扫了一眼，并没有看到郭天禄。 我问道:“你是何人？” 郭骄阳说:“风陵渡郭家郭骄阳。这具尸身对我们有重要作用。请把它交给我们。否则，你们会有大麻烦的。” 我笑着说道:“我是茶花峒冬生。你觉得，我会把它送给你们吗？” 我将火折子丢过去。 火势瞬间烧了起来。 火光映照在每个人脸上。 “将匪首唐大榜养成僵尸，再放出来害人。湘西儿女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我大声说道，而后冷笑一声，“郭天禄是不是等在洞口外面，让他出来跟我对话。” 郭骄阳脸色阴沉，叫道:“既然烧了。那就把这具焦尸给我，也好让我有个交代。” 春芽小声说:“冬生，唐大榜罪大恶极。即便变成了干尸，也可用来害人。骨灰用来烧镇魂砖，骨头还能制作一些邪门法器！” 我点点头，眉毛一挑，问道:“郭骄阳，你是要给谁交代，黑煞鬼王吗？我说了，让郭天禄跟我聊。你还不够资格。” 话声刚落。 沙沙声忽地响起。 我耳边响起了虫子的声音。 “是食脑虫。” 我立刻反应过来，大声叫道，“这是三大邪虫之一，嗜血成狂，非常低级的虫子。吞食是它的本能。大家要小心。” 我一挥手，让春芽、古飞尘以及小秋葵都跟着后退。 我则留在了前面。 黑猫与黑狗退到我边上。 眨眼之间，有将近上百只食脑虫出现在我面前。 腥臭味扑面而来，令人作呕。 一旦它们吃上肉，转眼之间就会变成上万只。 我手心直冒冷汗。 “阁下就是茶花峒的蛊医冬生？” 郭骄阳身边的黑衣男子上前，冷冷地说了一句。 “你莫不是聋子，刚才没听到吗？” 我说。 “我郭无名从风陵渡来，恰好遇到了大雨。我在沱江边上，收集了一些蛊虫。经过简单的驯养之后，已经有所小成。我今日要与你试一试。” 郭无名声音阴沉地说。 我心中一颤，天灾降临，百蛊重现人间，还真的让有心人收集起来了。 而且，是郭家人。 我盯着他背后的封鬼葫芦，一时看不穿有多少只蛊虫。 “郭无寿是你什么人？” 我一挑眉。 “他是我亲哥哥。我听说，最后他的魂魄消散，是你动的手！” 郭无名淡淡地说。 我本想说，郭无寿让郭豆豆弄成了僵尸，还不断地伤人害人。你断然没有找我报仇的理由。你要找，应该找郭豆豆。 可郭豆豆也从这世界消失了。 “在湘西乱来，伤人性命，残杀无辜，夺取蛊虫，便是这样的下场。” 我轻笑一声。 郭无名表情并无变化，只是口气有变化，睥睨地说:“乳臭未干的小子。我本可以轻而易举收拾你。但我，还是给你机会，用苗疆的方式，决断出胜负。让你心服口服。” 在他眼中。 十六岁的我，的确非常年轻，虽然杀死了老金蚕，也得到了诡神蛊，或许只是运气好而已。 与他的年龄，相差悬殊。 他瞧不上我是正常的。 “无名，你不可大意。” 郭骄阳说。 “姑姑，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郭无名开口说。 郭骄阳在郭家辈分很高啊。 “那你就跟他试一试。这小子数次坏我们的大事，一定要给他点颜色看。最好，让这种歹毒之人付出血的代价。” 郭骄阳平静地说。 第215章 我要下辈子干什么 我忽然反应过来。 郭无名之所以要找我斗蛊，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彡彡訁凊 他是在拖延时间。 郭家一行人疲惫不堪，需要休息，才有更大的胜算。 我看了一眼燃烧的唐大榜，也需要一些时间，才能烧得干干净净。 我决定接受他的斗蛊。 我耸耸肩膀说:“沱江两岸，的确冲出了不少蛊虫。可这毕竟是湘西的蛊虫，你用湘西蛊虫对付我。真是有点搞笑。不过想想也对，郭家到处偷蛊虫，你们自己，根本就没有拿得出手的蛊虫。” 郭无名说:“用湘西的蛊虫赢了你，反而更能证明你是废物。让你知道，天有多高！” 我冷冷地说:“行！如果你输了。该怎么样？” 郭无名说:“我输了，给你磕头，直接离开。绝无二话！” 我说:“我输了。就把郭天禄想要的东西给他。绝无二话。” 郭无名朝前面走了五步。 我也大步上前。 从五官轮廓来看，他与郭无寿有几分相似，只是看起来更有活人气。 他解开了封鬼葫芦。 用力一拍，眨眼之间，便有蛊虫爬出来。 顷刻之间，堆满了一地。 多是百年蛇蛊，飞天蛊，还有蜈蚣蛊。 除此之外，有不少是我没见过的蛊虫。 有些双尾的蝎子，还有五颜六色的蛤蟆蛊，估计不过已经失传了。 这些蛊虫身上，都画上了三道符文，在八卦之中，属于“乾”卦，应该是以风水术为基础，绘制的控蛊符文。 “你能收拢这么多老蛊虫！真是不简单！可惜沱江水无眼，没有把你淹死。” 我说道。 这些蛊虫，与主人一起陪葬。 埋在地下多年，不见天日。 积累了极强的怨念。 全部放出来之后。 整个山洞的气温，瞬间低了好几度。 令人心头不安。 “蚩尤老爷庇护的后代，不过是废物！你们养出来的蛊虫，最终还是让我控制了。依我看，这位蚩尤老爷，不配享用你们的香火。他的神庙，都应该拆掉。” “湘西尽是土鸡瓦狗！夜郎自大，坐井观天之辈！拂逆郭氏一脉，必将毁灭。” 郭无名大声说道。 在斗蛊之前，说些垃圾话，目的是影响对方的情绪。 是攻心计。 郭无名似乎精通此道。 “放屁！我大哥会教你做人的道理，他杀老金蚕，得诡神蛊，在雷公峒更是大战群雄。你一共放出了三十七只蛊虫，你用哪一只斗蛊？” 小秋葵气得不行。 “为了收集这些蛊虫，我差点淹死在沱江急流之中。当然是全部都用上。” “只用一只，又怎么展现出我高明的控蛊手段！” 郭无名得意的大笑。 小秋葵脸色骤变，骂道:“斗蛊从来一斗一！哪有群殴的道理。” 我刚要开口说话，忽然感知到眉心处有一股轻微的灼烧感。 身体弥漫着一股强劲的力量。 一缕帝魂的愤怒，因唐大榜出现而起，到现在还没有平息。 如今，又有人操控湘西的各种老蛊，在湘西大山之中，耀武扬威。 它的愤怒更强劲了。 “无妨，若只是赢他一只，他不会知道怕的。” 我自信一笑，“郭无名，如果你早一天，或者晚一天找我斗蛊，都不至于像今天这样惨败！” “你会为你的自大付出代价的。” 他的运气不好，正好遇到了愤怒的帝魂。 我说完话，朝前面走了几步，就落在了众多蛊虫之中，勾了勾手指:“若是葫芦里还有蛊虫，赶紧全部放出来，别耽误我时间。尸首马上就烧好了。” 郭无名说:“你好大胆子。如此目中无人。你准备用什么蛊虫！” “我用什么蛊虫，你自己慢慢猜。不过，以你愚蠢的脑袋，永远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输的。” 我深吸一口气，大吼一声，右手重重地拍在地上。 一股我从未感应到强劲力量，就从右手散发出来。 我只觉得心脏狂跳，血管像是要爆炸。 双耳嗡嗡作响，身体好像不属于自己。 跟着，诡神蛊的刚猛煞气冲出来。 一瞬间，三十七只所有蛊，全部死掉。 包括那些失传的奇特蛊虫。 数道凌厉乱窜的煞气，反扑向郭无名。 他的额头、脖子和双手，瞬间割伤，沁出了不少鲜血。 他脸色发白，踉跄地后退几步，右嘴角沁出了黑血。 不过气度依旧沉稳，没有半点变化。 “看来，湘西的老蛊，也不过如此。连金蚕蛊的一个回合都挡不住。” 他自我安慰地说，给自己找了一个台阶下。 我直接怔住了，方才那一幕，实在是有些夸张。 若是我本人出手，根本不可能一击得手。 保不齐是一场鏖战。 “我来帮你！” 就在这时，郭骄阳忽然划破了左手掌心，毒血溅出来，就朝郭无名身上飞来。 郭无名惊叫一声:“你要干嘛！” 郭无名原本从容不迫，见到了飞溅而来的鲜血，脸色吓得惨白，忙在地上一滚，躲了过去。 额头上已经满头大汗，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眼神惊惶地看着郭骄阳。 从他的反应看。 他显然知道，郭骄阳的鲜血剧毒无比。 若是沾染到自己的伤口，保不齐会丢命。 郭骄阳装作不知情，说:“我的乖侄子，你怕什么啊。我是用我的鲜血，帮你激发蛊虫。我又不吃掉你。你要是输了，就此离去，会害得我们空手而归。到时候，大家都不好交代。” 郭无名脸色苍白，声音颤抖地说:“不用麻烦姑姑帮我了。我用自己带的蛊虫，一定可以赢他的。咳咳……” “好侄子，你不要紧张。有我在，这个歹毒的蛊医是伤害不了你的。诡神蛊也好，金蚕蛊也好。都不在话下。现在你受伤了，用我的血激发你的蛊虫。” 郭骄阳快步上前，一把扶抓住郭无名的左手，说。 郭无名额头冒出冷汗，说:“你……你到底要干什么？快松开我……我全身都是伤，不能碰到你的鲜血的。” “为何？你不说实话，那我的鲜血就会挨上你的伤口。” 郭骄阳说。 “你的鲜血剧毒无比！” 郭无名满头大汗，眼神也变得游移起来。 郭骄阳神色一变，说:“告诉我，郭家养毒人，使用了哪些蛊虫？” “你都知道了！敢情是在套我的话。” 郭无名眉毛舒展。 郭骄阳眼睛立刻变得肃杀起来，叫道:“果然是自家人对我动的手。” 她袖子里多了一把匕首，沾上自己的鲜血，近距离抵在郭无名的身上。 “告诉我，养毒人，先后使用哪十四只蛊虫？” “还有，这次你们让我来湘西，到底有什么目的？要不然，沾血的匕首扎在你身上。你被毒死，不能怪我。” 郭骄阳额头脖子上的青筋爆出，整个人变得激动起来。 郭无名经过短暂的慌乱之后，再次恢复镇定，轻笑一声:“你白天溜出去，是不是去见这小子了。你是不是想好了，要背叛郭家。我劝你考虑清楚，失去郭家的依靠，你死了也是孤魂野鬼，连下辈子都不会有。” 郭无名又自信地盯着郭骄阳。 “你在威胁我。” 郭骄阳笑了一声，“我最多只能活两个月，背不背叛郭家，有什么区别。我要下辈子干什么，这辈子都没过好，连一天自由日子都没有。” 郭骄阳直接用沾着自己毒血的匕首，捅了郭无名一刀。 跟着一脚踢在他身上。 郭无名在滚出去一瞬间，伸手抓下郭骄阳胸口的红花。 他滚到两米外，从鼻孔里钻出一只毒虫，整个眼珠子彻底变黑，嘴角带着狞笑。 第216章 铁龙王 毒虫沾着毒血，扑棱翅膀，冒着一股血腥气。 是只毒蛾子，属于飞蛊中的一种。 郭无名拿着那朵红花，咯咯地冷笑:“没有它，你连两个月都活不了。” 直接将花撕碎，洒了一地。 郭骄阳的气色肉眼可见地恶化。 她整张脸瞬间蒙上了黑气，身上多了数块蛇鳞，从口鼻沁出了黑色的毒血。 “你眼珠子都黑了，不好受吧！” 郭骄阳没有认错求饶，坚强地笑了一声。 黑蛾子扑过来。 郭骄阳身子踉跄晃荡，朝边上退去。 “不好！” 春芽不忍地喊了一声。 我忙上前，将郭骄阳一把扶住。 “你不怕我一身毒血吗？” 郭骄阳凄然一笑，看了我一眼。 我说:“你的血不会比我更毒。你体内只有十多只蛊虫。可我体内，有六只毒蛊虫。” 毒蛾子的速度极快，不少粉末飘散。 “大家小心，这是毒蛾子，粉末吸入体内的话，会导致昏厥过去的。” 我连忙喊道。 “不用怕，它马上就会死的。郭无名为了活命，舍弃了自己的蛊虫，替自己死了一回。这蛾子很快就会完蛋的。” 郭骄阳语气冰冷地说。 果不其然，那只毒蛾子扑棱几下，直接落在地上，化成了一滩血水。 我目瞪口呆。 郭骄阳还真是行事果断。 “你是不是觉得我狠辣无比！” “可我告诉你。刚才我若是晚出手十秒钟，他就会用毒蛾子杀死我。我太懂得他，只不过是先下手为强。” 郭骄阳感叹了一声。 刚才那一幕，的确变数太大。 若是，郭无名真的用毒蛾子发难。 那现在吃亏的，兴许就是郭骄阳了。 我没有接话。 不太确定郭骄阳有没有骗我。 散落在四周的食脑虫，闻到两人吐出了的鲜血，开始蜂拥上前。 两个郭家人上前，将郭无名扶到边上。 郭无名双眼瞳孔流出了黑血。 不过并没有生命危险。 的确，是用毒蛾子保住了自己的性命。 这两人在电光火石之间，完成了极为惊险的博弈。 我扶着郭骄阳后撤几步。 这时，唐大榜身上的火油烧尽，变成了一具焦尸。 郭无名阴沉脸，道:“郭骄阳，我的黑天飞蛾因你毁掉。你背叛了郭氏一脉。不得好死！” “控虫！让食脑虫上前。” 两个郭家人，将一种香料朝前扔去。 食脑虫蜂拥而上，将地上的黑血分食之后，继而朝前面涌上来。 开始分食烧焦的唐大榜。 它们丝毫不在乎烧焦之后，口感会发生变化。 无恶不作，杀人如麻的唐大榜。 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让食脑虫吃得连毛都不剩。 眨眼之间，食脑虫数量瞬间增加了好几倍。 郭无名见郭骄阳站在我身边，口吻一变，大叫:“郭骄阳！郭家是风水大家。你不能投靠这种小寨子的贱民。只要你肯认错。我可以再给你求一朵红花。你不能丢郭家的脸面。” 郭骄阳说:“生命诚可贵，自由价更高。我不会跪着求红花的。” 食脑虫受到郭家人虫香的影响。 开始朝我们涌过来。 “你们要找的郭天禄就在外面。” 郭骄阳告诉我，眼神早已没有之前的狠劲，“我已无退路。你要是能救下我，我告诉你一个惊天发现。我只求好好活着。” 春芽似乎感觉到郭骄阳与自己命运相似，忍不住开口说:“冬生，蝼蚁尚且贪生，更何况人乎！我看郭姑娘的确是可怜。能帮忙，就尽量帮帮。” 我点点头，问郭骄阳:“你还能不能走路？” 她点点头。 “那你就跟着我们。我没空闲背着你。” 我说。 我将背篓里的火油瓶取出来，喊道:“大家用火油。把邪门的虫子烧得干干净净。” 知道要与郭家人对上。 我提前备好了大量的火油，就是用来对付食脑虫。 火油浇在地上，大火将繁衍的食脑虫烧得精光。 腐臭味弥漫了整个洞穴。 “郭无名，多亏你们的食脑虫。要不然，我都不知道如何处置烧焦的唐大榜。”我轻蔑地看着郭无名讥笑一声，“斗蛊你已经输给了我。你应该跪下来磕头认错。” 郭无名笑道:“你在讲笑话吗？” “在湘西斗蛊，不遵守规则。那我就只好动用金蚕。一息之间，你会和刚才三十七只蛊虫一样，直接死亡。” 我脸色一沉。 “大丈夫能屈能伸！我给你磕头。希望你多活几年，不要死得太早。” “今日，我向你磕头。来日，必定加倍奉还。” 郭无名脸色变化很大，几乎蒙上了一层黑气。 咚的一声！ 他当真跪在了地上，而后重重对着我磕了个头。 这举动，直接把我整懵了。 我还以为，郭无名绝不认怂，负隅顽抗。 一时之间。 我都找不到出手的理由。 “大家让开。记住今日的耻辱。郭家一定会加倍奉还的。” 郭无名大喊一声，勒令众人退散。 郭骄阳直摇头，说:“没有我。你压根就不敢跟苗人斗蛊。你特么就是会说大话的废物。” 郭无名气血攻心，直接吐出了一口血。 “冬生，一堆废物而已，抓郭天禄要紧。” 古飞尘说。 我点点头，快速跑出了洞穴。 外面已经蒙蒙亮。 郭天禄站在一块边上的大石头上，换上了一件红色袍子，眼窝深深陷下去，目光贪婪地落在春芽与小秋葵身上，流出了涎水。 两只鬼猴落在了他身上，咯咯地大叫。 当他看到大高个之际，瞳孔收缩，身子一抖。 郭骄阳喊道:“把养毒人的秘术告诉我。你今日无论如何也逃不掉的。” “我从西边过去。” 小秋葵直接跳到大高个右肩上。 大高个顺着岩石的斜坡，快速朝前面跑去。 “奉三清祖师爷敕令，阴阳无极，乾坤接法，诛杀血尸，急急如律令！” 古飞尘快速奔跑，催动半截桃木剑，直接朝郭天禄飞去。 “吼！” 郭天禄不能说话，朝洞穴内看了一眼，大喊一声。 跟着，右手一挥，数块碎石飞出去，转身就朝林子钻去。 唧唧。 一只鬼猴跳起来，挡住了飞来的桃木剑。 直接钉在了树上，冒出了一股白烟。 鬼猴骨架直接散了一地。 古飞尘不愧为修行的道士，顺着岩石奔跑，跃到岩石之上，抽回桃木剑，喊道:“我去追！他的尸气还没有恢复过来。这次是有机会的。” “我也去。” 小秋葵催动大高个，跟着一起追了上去，声音传来，“大哥。如果我天黑还没有回家，就去苗人谷碰头。” 我明白她的意思，郭天禄没有找到五行水尸，应该会去苗人谷。 如果小秋葵天黑没有回家，表明没有抓到郭天禄。 约我与苗人谷碰面，便是最好的选择。 就在这时，郭骄阳脸色越发凄惨，将我拉住，喊道:“我不能死。救我……你一定要救我……我送你一个大礼物。我不能死的。我还有仇人没杀。” 她全身发黑，口鼻都流出了鲜血。 整张脸刹那之间，就布满了蛇鳞，完全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 之前是秀美朝气。 现在便是可怖面相。 “秋葵，我知道了。” 我大喊了一声。 我扶着郭骄阳，她的身子冰凉，忙问:“你戴着的那朵红花，是什么东西制作的？可否补做。” 郭骄阳说:“是用铁龙王的鲜血，以及风水玄符做成的符文，扎成的红花。是用来压制我体内毒血的。” “啥是铁龙王？” 春芽问。 “我也没见过，据说是修成了精怪的黄河鲶鱼，全身坚硬如铁。黄河上的行船要是不敬重它，就会船毁人亡，就有了铁龙王的称号。” 郭骄阳应道。 其实就是一只黄河鲶鱼精。 不过，这里距离黄河千里之遥，根本就弄不到鲶鱼精的鲜血。 “噗！” 她再次吐出一口黑血。 第217章 水尸出现 郭骄阳直接昏死过去，肌肤上的蛇鳞更多了。 春芽担心地问:“冬生，郭姑娘体内的蛊毒无法压制，还有救吗？现在去找鲶鱼血，只怕是来不及了。郭无名要回去求红花，身上不会带这玩意。” 我搭起她的脉搏，过了一会儿，说:“只是暂时昏迷过去，还有脉搏。她与数种蛊毒抗争多年，不会轻易死掉的。” “我们先回去。希望古道长与秋葵能带回好消息。” 古飞尘、小秋葵再加上大高个，三人结伴，不会有危险。 只要出了这片山林。 他们就不会饿死。 有小秋葵作为向导，也不会困在山林之中。 我背着郭骄阳，春芽在前面带路，依旧走尸道，原路返回。 中午时分，我们回到了家中。 白铁虎诧异地问:“冬生，你怎么带回一只蛇精……把这个郭家女子带回来。小秋葵呢？” 我说:“她和古道长去追郭天禄了。要是今晚没有回来，明天咱们就去苗人谷。你放心吧，有大高个保护，她不会有危险的。” 白铁虎松了一口气。 我给郭骄阳施针，顺着奇经八脉扎针，压制蛊毒的发作，同时再喂了一碗安神补血的汤药。 她身上的蛇鳞，渐渐退去了一些。 那朵红花对郭骄阳的作用，类似于土卵对我的作用。 我用银针扎针，就是暂时代替红花的作用。 天很快黑下来之后。 郭骄阳睁开眼睛，问:“冬医生，你打算怎么救我？” 我说:“只能施针压制蛊毒。终究救不了你。到时候，我会给你找个风水宝地，妥善安葬你。” 郭骄阳说道:“你真是歹毒之人。说话如此冷酷。” 我回头看着她:“生老病死，是医生无法决定的。在你死后，能为你安葬，你应该好好感谢我。” 她看了一眼窗外，发现天已经黑了下来，眼神一变，说:“你要出门的话！我怎么办。你不会是让我死在这个破地方吧！” “有两个选择。你呆在这里。第二，你跟我一起走。” 我说。 她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那我跟你一起走。我不想死在没人认识的地方，我至少认识你们。只有追到郭天禄，就有机会，撬开他的嘴巴。知道养毒人所使用的秘术。” 我说:“你好像很恨这个郭天禄啊。” 她苦笑一声，说:“养毒人的秘术，就是他创造出来的。我变成这个样子，可能就是他的主意。我这次来湘西，说不定就是他让我来送死的。” “他在郭家很有地位吗？” 我问。 郭骄阳说:“是的。他还有位弟弟郭天劫，都是毫无人性的畜生。阳光之下没有新鲜事。你能想到最恶臭的事情，郭氏一脉只多不少。这是一个浑身散发僵死腐臭味的家族。” 我有些讶异。 她才脱离郭氏一脉，就如此数落郭家。 看来，她心中早已厌倦这个家族。 她眼珠一转，说:“我说过，会告诉你一个惊天发现，现在就告诉你。” 我有些不信地看着她。 郭骄阳说:“唐大榜没烧起来之前，我就看到他的面相。从面相上反推他的八字，应该不是五行水尸。所以，五行水尸，另有其人！” 郭骄阳一眼能看出春芽九阴命格，瞧出唐大榜的命格，倒也不稀奇。 我大吃一惊，皱眉问:“难道水尸不在野坟山附近吗？唐大榜生前可是淹死的？” 郭骄阳笑了一声，说:“水尸是在野坟山附近，就在那个洞穴。不过，淹死之人的魂魄，养成水鬼会很厉害，用尸身能养出什么厉害的行尸。你们收拾他，应该没太花费气力吧！” 我摇摇头:“这不足以说服我。” 她接着问:“唐大榜是不是从水中捞起来的？” 我点点头。 “那就对了。唐大榜在水中，是没有办法隔着泉源之水，就把野坟山的尸气给吸过来，世上不会有这么厉害的僵尸。” “所以，在那个洞穴里，有真正的五行水尸。他才是吸收尸气的。包括唐大榜出水之后，尸气落在身上，也是水尸的手笔。水尸在隐藏自己的存在。” 郭骄阳说。 我心头一颤，立刻把春芽喊了进来。 把刚才郭骄阳的话，复述了一遍。 春芽惊得嘴巴都能放进两个鸡蛋，好一会儿才说:“是啊。唐大榜在水中，又怎么能隔水吸收尸气。这只怕是……白驮第二个烟雾弹。水尸另有其人！” 我脑袋嗡嗡作响。 辛苦筹谋，本以为除掉了水尸。 可万万没想到，竹篮打水一场空。 说不定，已经让郭无名得手了。 “你放心，郭天禄逃了，郭无名这种废物，抓不住水尸的。” 郭骄阳猜到我心中所想，“我感觉他会来茶花峒找你。” 我眉头拧在一起，问道:“你没有开玩笑吧？” 郭骄阳笑道:“我必要开玩笑。兴许是目睹了你在洞穴里的举止。觉得你比较不错，喝你的血，可以提升功力。” 我看着春芽。 春芽说:“也可能会冲着尸玉来的。不管怎样，水尸真有可能会跟上我们。” 夜色笼罩着茶花峒。 月亮出来后，亮如白昼。 到了晚上十二点。 黑狗一骨碌地站起来，发出了轻微的叫声。 一股淡淡的气息，从后山小屋方向飘来。 我心尖一颤，还真来了。 我迎了出去。 月光下，一个散发着别致魅力的女子，出现在我视野之中。 她的肌肤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苍白，像是生了重病的人。 双手像是葱白一般。 如果，不是身上冒着尸气。 我真以为她是个大活人。 她就静静地站在小屋前，正看着空荡荡的小屋。 小屋的房门，已经让她给推开。 她手上拎着一个人头，已经不再滴血。 人头分明就是郭无名。 想必郭家一行人，已经全部丧命。 天气炎热，人头看起来已经有些皱巴巴的。 月光那么一照，真是有些瘆人。 我只觉得头皮发麻，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心中回想道符手印，思索着对付她的办法。 她转头看着我，表情非常的柔和。 至少看起来，没有恶意。 “这才是水命的命格。生辰之中，日柱有壬或癸，才属于水命。这才是黑煞花血本，养在野坟山之中的水尸。” 郭骄阳说。 我喉结动了动。 “你是谁？你要干什么？你站在这间房屋看什么？” 我叫了一声。 “前辈，这里可是寨子，你惹怒了大家，寨民会放火把你烧死。活人的气息，会让你痛不欲生的。” 春芽也有些紧张。 因为在寨子里面，春芽并没有敲响阴锣。毕竟，阴锣声会对寨民造成不好的影响。 女尸把郭无名的脑袋抛了过来，就落在我面前。 “哈哈，真是房角贴对联，邪门了。郭无名得罪了你，她直接把他脑袋拧下来给你，替你出气。” 郭骄阳大声叫道。 我怔在原地，只觉得荒唐无比。 “这间小屋，原本是谁住在里面的？” 春芽问。 “里面本有一口石棺。我娘龙妙云死后，无法下葬，在石棺里，睡了十六年。年初，我娘离开石棺，不见踪影。石棺也给我外婆使用，送往药山。” 我说。 “冬生，这水尸认识你娘。” 春芽长舒一口气，说出了一个令我震惊的结论。 第218章 另外一位外婆 她认识你娘。 这个结论，惊得我半天说不出话来。 脑袋更是嗡嗡作响。 可是隐隐之间，我又觉得有几分可能性。 女尸之前兴许来过小屋。 又或者，她能感应到我娘留下来的气息。 她看我的眼神，并没有半点恶意。彡彡訁凊 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如果，她认识我娘，不算是坏事。 我娘是云中寨唯一的遗孤。之后，离开我外婆，外出三年，能够认识一些人。 说明她活着的时候，并不算太孤独。 “你认识我娘龙妙云吗？” 我往前走了一步。 没等她说话，忽然传来“哇哇”声。 麻婴哭得厉害。 白铁虎抱着她从屋内跑了出来。 “冬生，这娃娃哭得厉害，怎么都安抚不了。我只好抱出来了。我怕她发癫喝我的血。” 白铁虎急得一头的包，有些无奈地说。 麻婴看到地上的脑袋，嘴巴张开，像是看到了美味，直接不哭了，双手张开，就要把人头拿起来，嘴巴张开，露出一嘴细密的牙齿。 显然是嗅到了人血的气味，想让白铁虎抱她出来，所以就大声哭。 “麻婴，你不能喝人血。再哭，我把你直接封在袖珍棺材里。” 我喝了一声。 麻婴听我一声叫喊，毫不领情，再次大哭起来。 女尸看着麻婴，漆黑的眼眸发生了变化。 麻婴立刻停了下来，不再哭了，朝女尸伸出手，发出了呢喃声。 女尸走了过来，她收敛身上的尸气，没有半点威胁。 一身白衣在月光下，愈发显现出一种病态美。 “关于她的身份，你知道吗？” 我问春芽。 春芽也是愣愣地摇头，说道:“我只知白驮在野坟山附近养尸，却不知具体的身份。要不然，我也不会把唐大榜认作是水尸的。” 女尸并没有靠近，朝着麻婴笑了笑。 原本呢喃的麻婴，一下子就变乖了，安安静静不吵不闹。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尸？完全就像是活人。而且，看起来还很美。就像画中的人一样。” 白铁虎看得目瞪口呆。 “傻小子。你要是知道，是她把人头拧下来，还觉得她美吗？” 郭骄阳笑着说。 我怕她会打蛊胎的主意，变得警惕起来，护在麻婴面前，问道:“你认识我娘吗？快告诉我。不要打坏主意。” 她点点头。 我心尖不由地一颤，还真认识我娘。 她嘴巴张开，想再多说些话，却没有办法说出来。 黑色煞气飘浮而至，正是茶女。 她身上的蛇鳞脱落了大部分，样貌恢复了不少，已经能看出她秀若芝兰般的容貌。 茶女大声呵斥道:“你还来这里干什么。还要影响活人的生活吗？赶紧走！” 水尸看向茶女，嘴巴张开，指着地上的头骨。 似乎有些委屈。 “送头骨来给他出气，你这样做，会害了孩子的。” “你放过冬生吧！他只是个可怜的崽子，朝不保夕，命不久矣。死后，尸身要送到洞穴之中，以身伺万虫。你何必纠缠着他。” 茶女似乎有些不忍地说。 我陷入困惑之中，忙问:“她究竟是谁？” 茶女叹了一口气:“她来找过你娘，让我赶走过。” “她到底是谁，与我娘是什么关系？” 我问。 茶女说:“因为她身上有某种毒咒。不能长时间呆在这里，一般是悄悄地来，而后又悄悄地走。每次，就站在屋外看着，也没有进去。” 水尸低着头，后退了两步。 旋即，又抬头，惆怅地看着我。 我回味着茶女话中的内容，她只是说明了女尸的情况，却回避了“我娘与女尸是什么关系”这个问题。 我再次追问，死死地盯着茶女:“茶女大人，请您正面回答我。” 茶女叹了一口气，黑眸看着我，说:“我只是有一种猜测，那就是她也是你的外婆。至于，这个猜测到底对不对，我不太清楚。” 她也是我外婆！ 我怔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 我娘龙妙云是外婆龙改凤捡回来的孩子。 我外婆龙妙云并没有婚育。 也就是说，眼前的女尸，极有可能是我娘的亲娘。 按照辈分算，也是我外婆。 我嘴巴翕动了几下，嘴巴张开，却没有说出话来。 她方才站在门口的神情，的确像是一个妈妈看着孩子的表情。 可是，我娘就睡在石棺之中。 她数次站在这里，也只能看到棺材。 与我一样，无法看到我娘。 我心中不由地一揪，不知为何，鼻尖一酸，眼眶一热，泪水止不住打转。 我问春芽:“毒咒是什么意思？” 春芽说:“是赶尸门的一种禁制，确保饲养的尸类，留在原地。我想，她能只能隔一段时间离开野坟山。而且，时间不能太长。” 我心想了一会儿，说:“茶女大人，既然她可能是我的另外一个外婆。我想把她留在身边。” 我实在看不出水尸对我有半点恶意。 如果，她愿意跟着我，也好比落到黑煞手上要强。 茶女叹了一口气，说:“你现在长大了，不用怕尸类。一切由你自己决定。你已经过不了平常人的日子。我再替你拦着她，没有任何意义。” 是啊。 从我十六岁生日那天开始，我就过不了平常人的日子。 早已踏入了波云诡谲的蛊虫世界。 我上前一步，看着女尸，客气地说:“前辈，我要给我娘报仇，她不能就这样默默地死去，我要给她讨回公道。如果，你能帮我的话，就点点头。” 女尸几乎是不假思索，用力点头。 我对春芽说:“春芽姐，请你出手，解开她身上的禁制吧！让她自由。” “茶女大人也只是推测。万一，事实并非如此。认识你娘，也可能是你娘的仇家呢？” 春芽迟疑了片刻，将阴锣收起来，大步上前，最后问我。 “她骗不了我。我有直觉，她不会害我的。” 我说道。 “好！我来解开禁制。” 春芽说。 春芽动作娴熟，在水尸身上，连着取出了数根银针，而后又将一张赶尸辰州符烧掉，洒在她身上，又走到她背后。 “千尸万尸过苗疆，大吉大利一帆风顺！开！” 春芽念动，一张拍在水尸背后。 从水尸右手手臂，退去了一些奇怪的图案。 女尸瞬间轻松了不少。 但是，她身上的病态并没有彻底消除，看起来还是不太自然。 “我来感应下你的尸气流动。” 我说。 人死之后，不会有脉搏。但是，尸类依旧要靠“尸气”来支撑身体。 她愉悦地点点头。 我搭上她右手的一刹那，就感觉到她身体非常的寒冷。 尸类没有体温。 但不至于会如此寒冷，比冬天的寒冰还要冷。 忽然，我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直接汹涌地扑来。 这种寒气，我极为熟悉。 有点像是我体内五蛊之中某一只，折磨我的感觉。 不是人间的虫子。 一般来说，能长时间呆在尸类体内的虫子，只有尸虫。 不过，可能五蛊本就不是人间之虫，兴许也能长时间留在尸类体内。 “你体内有一只邪虫。” 我问她。 她点点头，长叹一口气。 我再次感应，发现并不是火玲珑虫。 我想，如果小秋葵在家中的话，兴许能协助我清楚是哪一种蛊虫。 第219章 这是你的本心吗 不过可以确定，是一种散发致命寒气的邪虫。 它察觉到外界的干扰，瞬间隐藏了起来。 还真是擅长隐匿气息。 我心中暗想。 正当我愁眉不展之际。 水尸摆摆手，好像在跟我说，弄不清楚也没关系的。 “前辈，我暂时不能帮你将这只邪虫弄出来。不过，等我见到秋葵，再想个周全的法子。” 我说。 寒冷的虫子到底是谁放进去？ 她是如何落到黑煞手上，又如何辗转到了白驮手上？ 一切都是谜团。 万一逼出这只寒冰虫之后，反而影响到水尸的生存。 所以，我决定先不与这寒冰一般的邪虫打交道。 她点点头。 “黑煞，郭家的人，都会找你。你收敛尸气，暂时呆在这间小屋中，不要出来。不要急，仇一定会报的。” 我说。 她很温顺地点点头。 我把她送到小屋前， 她站在门口，她身子发抖，有些忐忑，并没有走进去。 “没事的。我也想见我娘，一直都没有机会。” 我说，“以前我外婆告诫我，不要打搅了我娘的清静，她就不会安生的。” 水尸下定了决心，还是走了进去，直勾勾地站着，缓缓闭上眼睛。 能够兵不血刃，与水尸达成合作。 算是意外之喜。 若她真是我另外一位外婆，她身上肯定会有不少故事。 这时。 我发现黑狸花猫出现在我脚边，看着水尸。 一般来说，黑猫见到了尸类，会直接炸毛。 没想到这一次，却格外地恬静。 我合上了房门 黑猫轻轻地叫了一声。x 我又将郭无名的脑袋捡起来，找个地方深埋。 “冬医生，我猜错了，还以为今晚会有一场恶战。没想到……” 郭骄阳意兴阑珊地说。 话还没说完，她语调一变，扭头看着院子大门，“收回刚才那句话，今晚的好戏才刚刚开始。” 一股红色煞气飘浮在茶花峒上空，最终落在院子中。 茶女厉声大叫:“玉娘，你来干什么？” 红煞玉娘出现之后，看着茶女一眼，略微惊讶地说:“没想到，你还有机会恢复美貌。看来，是这位小医生的手笔吧！” 茶女不耐烦地说:“你若是来茶花峒做客，当然欢迎。你若是来闹事，直接走吧。” 玉娘红色煞气散发出来，说:“这场大雨下了太久。要不然，我早就来找你。上次斗蛊，没有成功。这一次，我是青崖峒蛊神，你是茶花峒蛊神，不能再耽误下去。每过一天，我就痛苦一天。” 看着再次出现的玉娘。 我真是服了她。 简直是阴魂不散。 茶女说:“咱们之间的事情，你还执迷不悟。不用斗了。算我输，你要杀我，就动手吧。” 听到“青崖峒蛊神”。 郭骄阳神色一变，目光凌厉地看着玉娘。 玉娘说:“如果你们赢了我。我就把小僵尸给你。反正，我留着也没有什么用。” 听到这个条件，茶女明显迟疑了片刻。 茶女能恢复样貌，是她心中没有了怨恨，不再怨恨玉娘。 但是，小僵尸涉及苗疆的一件大事。 她一直都没有放下。 玉娘以此要挟茶女，算是掐准了她的脉搏。 我忽然想到，小僵尸是五行木尸，也是黑煞所养。 在他的体内，会不会有水尸一样的邪虫呢？ 我说:“茶女大人，如果不分出胜负。她势必会与我们纠缠不清。永远不会停下来。就算你自愿魂飞魄散，她心中的怨恨也不会消失的。” “她数次纠缠。索性，今日就让魂飞魄散，咱们落个耳根清净。” 茶女沉思片刻，对玉娘说:“好。我答应你。” 她大笑一声:“茶女，但愿你的传人，不会让我失望。我的传人马上就到，就由他们斗蛊。” 我忽然反应过来。 玉娘提前入寨，连翘跟在后面。 今晚，还是要与连翘斗蛊。 “这一次是最后一次。之后，你休要再纠缠我。” 茶女说。 很快。 我见到了连翘，她双眼依旧蒙着一条粗黑布，手中拄着竹棍。 这一次，她没有人带路，而是自己走进来。 从熟练的程度来看，她已经习惯了黑暗。 等她走进院子。 我发现，她整个人清瘦不少，脸上布满了愁容，显然是多日没有笑过。 “青崖峒连翘，今日携九色蛊来茶花峒斗蛊。即决高低，也分生死。请茶花峒大蛊师冬生赐教。” “蚩尤老爷在上见证。” 连翘又重复了上次说的话，听起来更加绝情，也更加冷漠。 好在，今晚并没有旁观者。 不至于会闹到无法收场的局面。 我心中有些不忍:“斗蛊之事，没必要你死我活的。只用分出高低就可以。” 没等连翘说话。 玉娘抢先叫道:“不分出生死，又怎么可能全力以赴。你要认输的话，就跪下来磕头，表明金蚕蛊不及九色蛊。然后烧掉镇寨金蚕，找根绳子吊死。” 我看了一眼连翘。 她脸色多了一丝荫翳，像是正承受着九色蛊的折磨。 我有些沮丧。 我本打算尝试着马上制服玉娘，可是一旦制服玉娘，势必会影响到连翘的性命安全。 “连翘，这是你的本心吗？” 郭骄阳忽然大声说话。 连翘没有回答。 玉娘睥睨的看了一眼郭骄阳，喊道:“我是青崖峒蛊神，她是我的弟子。我的命令，就是她的命令。她岂敢反抗我。” “放屁！你真是放了天大的臭屁。青崖峒蛊神算什么玩意。”郭骄阳说，“这世上没有任何人，能替别人做决定。” 郭骄阳似乎对青崖峒格外的气愤。 我转念一想，可能是她因为郭采薇在青崖峒的遭遇。 “一只红煞阴鬼，也敢指使人做事。我弹指一挥，就能收拾你这种鬼祟之物。” 郭骄阳盯着飘在高处的玉娘。 一连串话，直接整得玉娘狂怒。 “你是谁！” 她怒道。 “我是谁不重要。我就是看不惯，你这大家长作风。你有本事，就拿什么九色蛊，咬我一口！自己不敢斗蛊，就让这可怜的盲姐姐遭罪。” 郭骄阳鄙夷的回应。 连翘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开口说:“一切都是我自己的决定。既分高低，也决生死，与他人无关。” 郭骄阳叹了一口气。 世上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像她一样勇敢反抗。 不过，她再次提高语调:“连翘，只要你言语一声。我就替你擒住这只红煞。” “好厉害的小女孩。我看你，朝不保夕。也跟在我叫嚣。” 玉娘说。 郭骄阳从随身的袋子里，取出一张符纸，符纸龙章凤篆，颇为惊人。 她咬破手指，鲜血落在符纸上。 符纸凌空飞起，冒出一股蓝光，随即烧了起来。 玉娘惨叫一声，身子的红煞气变凌乱不少。 “我叫郭骄阳，略懂一些郭家风水术，身上还有十四种毒蛊加持。我再用一张神符，就能将你拍死。” 郭骄阳额头沁出冷汗，咬牙坚持。 玉娘急忙看向茶女，叫道:“今日咱们两个寨子的事情。你却找外人帮忙。斗蛊的规矩，可是蚩尤老爷留下的。你想丢人现眼吗” 茶女耸耸肩膀，说:“斗蛊还没开始。怎么能说茶花峒找人帮忙。你败在她手上，我正好不用斗蛊。” 第220章 纠缠从此结束 玉娘呛得半天说不出话来，随即怒气冲天，叫道:“既然你们不守规矩。那，今天就别怪我大开杀戒。” 我忽然想到，我身上带有一缕帝魂。 她提及蚩尤老爷的规矩。 那我就好好跟她论一论！ 我喊道:“玉娘，你好好看着我。你一直拿蚩尤老爷说事。你所做之事，桩桩件件，都在违背蚩尤老爷的意愿。” 玉娘哂笑一声，说:“我知道，你又要说十三峒同气连枝的陈词滥调。你们压根就不敢同我斗蛊。” 我自言自语地说:“蚩尤老爷，你若是不同意这次莫须有的斗蛊，就给我一个提示。” 说完这话。 四周变得沉默起来。 玉娘一怔，怒喝一声:“小子，你莫非想请神？蚩尤帝魂失位，你怎么可能请到帝魂！” 忽然，我察觉到眉心传来了灼烧感。 这是一缕帝魂给了我提示。 我自信地说:“你与茶女有冤仇。却要牵连到连翘的性命。蚩尤老爷不饶你。” 我先是操控金蚕蛊煞气，直冲上前。 我自己也提着杀鬼骨刀，朝玉娘刺过去。 “当心。” 连翘忙朝玉娘跑去。 玉娘让符纸打中，煞气有些凌乱。 在她后撤的一瞬间。 青灵从她身后，将她一巴掌打落下来:“敢这么跟冬生说话，你简直是找死。我早就想收拾你。” 落地的玉娘，惊慌而诧异地看着我:“你要干什么？难道，你真的能请帝魂上身！” 她煞气变得凌乱，又朝连翘喊了一声:“站住，不要过来。你张大耳朵好好听清楚。你要让世人知道，茶花峒不守斗蛊规矩。错在他们，不在我们。” 青灵压住玉娘。 我上前，一把将她脖子掐住，说:“我不需要请神。身上有一缕帝魂。是蚩尤老爷给我提示，让我出手收拾你！” 郭天禄出现在毒虫谷，就是为了帝魂。 他应该猜出帝魂落在我手上。 我没有打算再隐瞒下去。 将这个秘密宣布出来。 郭骄阳惊诧不已。 白铁虎惊讶一声:“大哥，真找到了蚩尤老爷的帝魂。” 他身子晃动两下，抱着麻婴跪在地上。 玉娘身上煞气飘动，脸上还有些坑坑洼洼，眼神出现短暂的迷离，随即变得怨毒凶戾起来，喝道:“你这会是有些不一样。可你说帝魂在身上，这是对蚩尤老爷的亵渎！” “保不齐是些北边仙家，请神的手段。我知道，你收服了黄家与柳家的大仙。” 玉娘并不信我。 跟着，她的口型一变。 忽然，九种煞气缠绕的蛊虫。 从连翘身上冲出来，直接朝白铁虎以及郭骄阳冲过去。 白铁虎反应很快，在地上一滚。 郭骄阳始料未及，仰面倒在地上，数秒钟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 她双手撑着，缓缓坐起来，叫道:“红煞！你杀不死我的。不过还是给我挠痒痒。我是风水师，自然有神符护身。” 我一把掐住玉娘脖子，喝道:“你真是不知悔改。” 用杀鬼骨刀刺了一刀。 玉娘狞笑一声:“就算你杀死我。我可以消失，但是我的怨念，将永远存在。” 九色蛊感知到玉娘的危险，脱离了郭骄阳之后，在半空一转，直接朝我冲过来。 金蚕蛊的煞气将它缠住。 两蛊直接缠在一起。 一时之间，难以分出胜负。 “我身负帝魂。蚩尤老爷让你停手，你却还要坚持。当年负心人阿郎，因他而起的恩怨。到这里结束。我送你上路。” 我已下定决心，左右双手抬起，催动一股极为微弱的“道气”，再加上诡神蛊的力量，准备一击震碎玉娘。 她眼珠子布满红色煞气，丝毫没有半点认怂，叫:“冬生，魂飞魄散对我而言，没什么畏惧。就算是蚩尤老爷出现在人间。也不该让我停止报仇。” 连翘喊了一声:“师父，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朝她看去，喊道:“连翘，不要妄动。” 连翘却奔跑过来，跪在地上，喊道:“放开我师父。若不是她，我在青崖峒没有一天安生日子。现在，我不怕任何一个人。我这命是我师父救回来的。她让我去死，我就要去死。” 泪水从两侧黑布边缘流下来。 她虽成瞎子，可仍旧可以流泪。 我向来沉稳的手，开始不由地发抖。 玉娘叫道:“连翘，你今日要是活着离开。一定要记住，给为师报仇。就算没有双眼，也要给为师报仇。” “你若是不为我报仇雪恨。你父母尸骨不得安宁，生下儿女，儿子代代为奴，女儿世世为娼。” 我心中生出几分绝望与不甘，本想着除掉玉娘，就仇怨就会结束。 可没想到。 这仇怨又会换另外一种形式，通过连翘蔓延下去。 同时，我心中又生出极致的愤怒。 她的诅咒太过狠毒，她救了连翘，却不能逼连翘带着仇恨活下去。 “你个红煞阴鬼。今日不诛你，更待何日。” 我怒气冲天，手朝玉娘脑袋拍去。 “啊！” 一道黑色煞气卷来。 玉娘滚到一边去。 茶女冲过来，撞开玉娘代替她。 我连忙收力，还是有一半力量落在茶女身上。 “茶女大人，你这是何苦？如果我没有收住力量，这一掌会将你震得魂飞魄散的。” 我急忙喊道。 茶女倒在一旁，半天都没有说话。 玉娘惊呼一声，伸长脖子看过去。 “我……” 茶女黑气变得凌乱，挣扎两下，跪在地上，哀求一声，“蚩尤老爷。信女茶女，愿意以自己的性命，换她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请您成全。” 玉娘像是松了一口气，则转过头去，没有去看茶女。 她的身子如同筛糠一般发抖。 “茶女大人。在帝魂面前，你当真愿意用自己的魂魄，为她换一次机会吗？” 我长叹一口气，盯着茶女问。 她是我的长辈，救过我的命。她能养出金蚕蛊，成功杀死负心汉，足见她是个聪明人。 可，唯独在玉娘这件事情，她犹豫不决，愿意为她仇家，牺牲自己。 我不懂。 茶女说:“是的。爱情让人沉迷。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我与她没有任何过节。我年轻之际，报仇之后，仗着金蚕蛊，伤害过青崖峒的人，伤害过他们的感情。我该死。” 玉娘转过头来，双目变得清晰，道:“茶女，你为我换取活命的机会。你是想让我接下来的时间，生活在痛苦之中。” 茶女说:“我为杀那个负心汉，用自己的命养金蚕，现在无法超生。而你，自杀上吊，困在凶棺之中，养一只九色蛊，依旧痛苦地活在人间。” “这件事情，总要结束的。” 茶女满目悲伤，极为真诚，双手合十，对着我作揖。 “我听闻，苗疆无数难超度的亡魂。只要找到真正的蚩尤神庙，就能再入轮回。我想，二位前辈，还是有再世为人的机会。” “何必苦苦执着。” 春芽开口说。 我心中一动，说:“既然我能找到蚩尤帝魂，就能寻到真正的蚩尤神庙。两位，还是有来生的。玉娘，给你最后一分钟考虑。” 郭骄阳说:“我也听得差不多。为一个负心汉，二位绝代佳人自相残杀，太荒唐。你们可以一起生活。忘掉过去，看望过去。” “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到了今日，我才算明白。” 玉娘低下高昂的脑袋，“茶女，我与你和解。之前的过往，一笔勾销。在你刚才倒地的一瞬间。我本以为，心中会很畅快。可是，我却发现，内心很痛苦。见你没有魂飞魄散，心中反而生出喜悦。” x 第221章 十岁之身 听到这番话，我暗暗松口气。 玉娘顿悟。 真是铁树开花，磨杵成针。 茶女露出笑容，宽慰地说:“甚好！” “信女玉娘，放下尘世中的仇怨，愿意终生供奉蚩尤老爷。也惟愿青崖峒与茶花峒，再无斗蛊。早日化解过节。” 玉娘虔诚地说。 她又看向连翘，说:“连翘，我没有气力，把九色蛊收起来。” 连翘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有些不可思议:“就这么结束？喊打喊杀，就这样收场？” 我走过去，将她扶起来，说:“是啊。” 她忽地苦笑一声:“那就结束吧。” 她口型一变，收回九色蛊，从嘴角流出黑血。 金蚕蛊也回到我身边。 “两蛊各有千秋，不分胜负，此后不用再斗。安家镇寨，是第一要务。” 我说。 玉娘有些愧疚地说:“秋葵，方才我下的毒咒，你就当什么也没有听到，一切都结束了。以后，为师也不会为难你。蛊女不可嫁人，那是老规矩，你也不必遵守。” “从此以后，青崖女不嫁茶花男，青崖男不娶茶花女，这条规矩作废。” “若是你心上人迎娶你，为师不会阻拦你。” 连翘木然点头，神情木讷，看不出她有多少喜悦。 我心中感叹，没有这条规矩，可还有其他阻碍。 我快速退到郭骄阳身后，用力一拍，将她身上的九色蛊煞气退去。 “你身上真有神符护身？” 我问。 郭骄阳道:“当然没有。刚才那种情形，我只能硬挺着，总不能让你跑过来救我吧！” 我搭着她的脉搏，说:“郭姑娘，毒瘴气散去，没什么大碍。我要感谢你。若不是你，今日这场斗蛊，不知该以何种方式收场。是你帮了我大忙，又启发了我。” 郭骄阳说:“本姑娘行事只求问心无愧。我不是帮你，而是帮这位连翘姐姐。你不用感谢我。一旦说谢，你就欠我的人情。人情这种东西，最可怕。” “我扶你回去休息。” 我说不过她，便说。 郭骄阳摆摆手，说:“我自己可以走。” 回屋之前，看了一眼连翘。 白铁虎也抱着麻婴，回到屋中。 “带我去见小僵尸。” 我对玉娘说。 她点点头，说:“他在青崖峒养尸洞呆了一段时间，尸气很旺盛。你们之间有过节，一定要小心。” 我快速走到小木屋前，敲了两下门:“前辈，有一只黑煞养的木尸，请你随我一起去看看。兴许，他体内也有阴间邪虫。” 水尸跟着我一起。 她顺着小路出寨子，小心翼翼地看着月光下的寨子，充满好奇，眼露羡慕。 “茶女大人，他关系到苗疆一件大事，到底是什么事情？” 我问茶女。 茶女说:“现在也可以告诉你。他生前叫做苗小宝，是苗人谷出来的。个子不高，天生的娃娃脸。不知为何，他忽然杀死很多寨子的蛊神。” “后来，我发现，这些消失的老蛊神，并没有死掉，应该是让他收集起来。只是下落不明。要知道，我活着的那个时候，每个寨子的老蛊神都非常厉害。” 茶女生活在乱世。 正是蛊风盛行的年代。 人命如草芥，那时候的蛊神相当野蛮恐怖。 玉娘应道:“没错。早些年还有人用动物……魂魄养成蛊神。动物成蛊神，很凶残没有人性，杀戮起来。难以控制。” 我思索片刻，说:“茶女大人，你担心，这些失踪的蛊神们，会威胁苗疆阴阳二界安危。所以，无论如何，也要弄清楚他们的下落。” 茶女点点头。 走出几步，我想到小僵尸的样子，忙问:“我见他的样子，只有十岁左右。莫非，他天生娃娃脸，实际上不止十岁？” 若真是这样。 那他在毒山上，算是骗过了喜欢孩子的尸王云昆仑。 “他死的时候，有三十七岁。但是，他的身体与年龄，一直停留在十岁。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他在十岁的时候，中了一种蛊毒，停止成长。” 玉娘说。 我心中一惊。 在蛊医的医术之中，就提及过，用错药的话，会影响到人的身体机能。 可没想到，世上会有蛊虫，令人保持在十岁，再也无法生长。 这万一太邪了。 一想到这，我觉得这个苗小宝，还是有几分可怜。 “他收集这么多蛊神，会不会也有云中寨的？” 我问。 茶女摇摇头说:“我不太清楚。” 出了茶花峒。 过了溪水，在一棵茶树下，就看到小僵尸苗小宝。 他站在树荫下，躲避着月光，幽绿色眼珠子，分外瘆人。 小僵尸看到我，立刻暴躁起来，恨不得把我吞掉。 他显然没有忘记，我敲下过的僵尸牙，用来给黑猫解尸毒。 黑猫也炸毛叫嚷。 “你再乱叫，我会再敲掉你的牙齿。” 我也不怵他，不客气地说。 小僵尸在养尸洞之中，汲取不少尸气，又没有养尸术的禁制，全身变得凶神恶煞，手指甲都长成不少。 春芽敲响阴锣，上前一步，喊道:“赶尸门弟子在此，休要乱来。” 小僵尸苗小宝瞪大眼睛，凶横看着春芽，一跃而起。 从五米之外，直接扑了过来。 跳跃能力之强，远胜人类。 这时，水尸快步上前，双手伸出去，直接接住小僵尸。 冲击力并没有停下来。 水尸与小僵尸一起划出三米，方才停下来。 小僵尸出人意料地平静下来。 “小僵尸，苗小宝，你不要动。我想确定你体内到底，有没有那种邪门的毒虫？” 我说。 水尸看着小僵尸。 苗小宝没有发作。 “冤家宜解不宜结。你受白剑飞操控，打伤我的黑猫，我自然要敲掉你的僵尸牙。你要是觉得少了牙齿不够英俊，我可以找人给你打颗铜牙。金牙和银牙，我承担不起。” 我走上前，笑着说。 苗小宝没有说话。 他眼珠油绿，眼窝凹陷下去，脸看起来只有十岁，却布满风霜岁月的痕迹。 皮肤有些地方卷起破皮，白一块黑一块，能看到尸斑。 尸臭味更是一阵接着一阵。 “我要试试你体内的虫子，不是用桃木钉子钉你。” 我再次说。 苗小宝警惕地看着我。 我也紧张地看着他。 水尸将手搭在苗小宝的右肩。 他最终平静下来。 我搭起他的脉搏，却没有感应到有阴邪的虫子。 我略微有些失望“前辈，他体内，没有跟你一样的寒冰虫。” 水尸并没有介怀，点点头。 不过，在他体内，尚存一些尸虫。 我说:“苗小宝，你体内的尸虫，需要弄出来吗？” 苗小宝摆摆手。 “他已经与尸虫融为一体。尸虫吸取尸气，可以为他所用。同样，他也能为尸虫提供尸气。兴许再过一段时间，他能排到湘西境内僵尸前几位的位置。” 玉娘说。 苗小宝张口叫了一声，认可了玉娘的话。 我收回手。 “苗小宝，你到底有没有杀死茶花峒老蛊神？” “你能告诉我。当年为什么要杀死每个寨子的蛊神吗？你把他们都扣到哪里去了？” 茶女有些焦急地问。 苗小宝眼珠子冷冷，闭口不言。 玉娘说:“得了吧。我想各种办法，最终一无所获。你们也不会问出什么话的。涉及他个人最核心的机密。他不相信任何人。短时间之内，不会告诉你们。” 我踱着步子，看向春芽:“春芽，他落到黑煞手上。又让白剑飞养成木尸。那么，他所守着的秘密，会不会让白剑飞知道，继而让黑煞知道？据我所知，黑煞是有会夺舍的高人。” “能对尸类的记忆夺舍吗？” 第222章 希望我，余生快乐 前不久，在雷公峒，郭小丁借机与我斗蛊，实在对我使用夺舍秘术，试图从我识海之中，窥视石碑上，出现的文字。 我不得不担忧，苗小宝深藏不露的机密，已经让黑煞知道。 他捕捉扣留的那些老蛊神，说不定已经落到黑煞手上。 春芽沉默片刻，说:“一般来说，记忆都是跟着魂魄。也有部分尸类，带有生前的记忆。” “夺舍一般是针对活物的。如果苗小宝藏着自己的秘密，外人应该很难窃取到他的记忆。” 听到这话。 我暗暗松口气。 我盯着苗小宝，他幽绿色眼珠，似乎警惕看着我。 “他的眼珠，为啥是幽绿色的？” 我接着问。 僵尸眼睛绝大部分是白色，瞳仁退化造成。 只有少数是红色，以及幽绿色。 春芽说:“这与僵尸死时的状态，以及养尸地有关系。他眼珠子幽绿，可能与他养尸地有关。也不排除，与他中的蛊毒有关。” 这话让我想到第一次见到苗小宝的场地。 树藤缠绕着茶树。 还有各种吊着的干尸。 或许，他作为养出来的木尸，木属青色，眼珠子便是幽绿色。 我深吸一口气，慎重地对苗小宝说:“苗小宝，你是从苗人谷出来的。我正好要去苗人谷，你可以跟着我们一起走一趟。如果，我恰巧能帮你解开一些过往，还请你不要向我隐瞒你的机密。” 苗小宝听到“苗人谷”，显然是有反应的。 他十岁中了蛊虫，停止发育。 他死在三十七岁。 而后，击杀扣留各个寨子的老蛊神。 我的推测，是他想报仇，查清楚是谁害他，弄清楚十岁那年所中的蛊虫？ 苗小宝眼皮动了两下，转过头，用一种考量的眼神看着我，并没有发声。 我当他同意。 我转向对茶女说:“茶女大人，你一直操心的大事，就交给我吧。” 顿了下，我接着说:“我正好也要寻找蚩尤神庙，或许能帮你超度。” 茶女笑着说:“没想到我救下你，会有今日的回报。那就交给你来办。听你的意思，是让我跟你一起动身吗？” 我想着此去苗人谷，寻找蚩尤神庙并非主要目的，说:“暂且不急。你眼下还要继续使用舒痕香，先恢复过来。方才那一掌，对你伤害不小。” 茶女说:“你长大了，可以独当一面。我听你安排。” 我又看向玉娘，说:“你呢，是留在茶花峒，还是回青崖峒去？你要想有个来生，最好跟茶女大人一起。” 玉娘看向连翘，说:“我先送连翘回家。” 连翘听到这话，已经转过身，准备赶路。 “夜深人静，你就在茶花峒住一晚上，明早再回去。” 我对连翘说。 连翘说:“冬生，对一个瞎子而言，夜深人静，反而可以更好赶路。没有白天的喧闹，我更容易辨别方向。” 我心中感叹，说:“喜子可能会回家过年的。年底，你们就能见面。” 连翘苦笑一声，没有回应我。 她敲着竹棍，走到苗小宝面前，伸出右手握成拳头。 苗小宝也抬起右手，与她碰拳。 连翘说:“我今日才知道你的名字苗小宝。希望你可以解开心结。也希望我，余生快乐。你以后跟着这位冬生郎中，他不会害你的。” 看来，这段时间以来。 连翘与苗小宝结下友谊。 “冬生，我与麻喜子没有关系，再见。” 说完这话，连翘便走了。 虽有月光照亮道路，她却看不见。 等到连翘消失在月光尽头。 苗小宝发出悲鸣声。 我心头袭上一股淡淡的悲伤，恍惚之间，感觉到人生悲苦无常。 水尸带着苗小宝回到小屋之中。 我回到家中。 白铁虎已经收拾好行囊，急切地说:“冬生，天马上就亮，小秋葵还没有回来。看来，我们要马上动身，以最快速度赶到苗人谷。” 我点头答应下来，说:“好。我们现在就动身。不会耽误时间。” 水尸与小僵尸的加入。 让事情有了新的变化。 如果，等到天亮行动，不利于尸类赶路。 “这一次，你就算说破天，我也要跟你一起去。麻婴就由我背着。”白铁虎双目笃定地看着我，“你休想把我留在家中。” 他双眼布满血丝，脸上还冒出几颗青春痘，因为上火，嘴唇明显有些脱皮。 “铁虎，你不会是喜欢秋葵吧？” 我问道。 白铁虎脸颊一红，忙摇摇头说:“哪有的事情。她最喜欢拆我的台。我怎么会喜欢她。我只是怕她年纪小，让郭天禄害了。” 他是明显的口是心非。 我心中感叹一声，本想告诉他，小秋葵是下一任守墓人，是不会婚配的。 在她眼中，对虫子的兴趣，更胜过男女情愫。 不过，守墓人这种身份，是小秋葵的秘密。 我暂时还不能告诉白铁虎。 “我逗你的。” 我应了一句。 我年纪还小，尚看不懂人生，也没有资格去阻止这一切。 万一，小秋葵改了性子，不再痴迷虫子，也喜欢白铁虎，不去当守墓人。 两情相悦，厮守一生。 我决定不阻止这一切。 “秋葵，若是归家，去苗人谷会合。” 我在家中留了纸条，提防小秋葵耽误时间，没有绕道去苗人谷，而是回家里。 这样，她若回来，不至于不知道，我们的去向。 我依旧将金蚕留在寨子镇寨。 凌晨三点一刻。 从小木屋的路，经由后山离开了茶花峒。 “每日早晚。我会为你针灸一次，压制蛊毒发作。你若是走不动路，也可以跟我说，我可以背你。” 我对郭骄阳说。 郭骄阳叹气说:“不欠你人情。可我刚刚丢了红花，差点就死掉。你都不给我休息时间。我若死在半路，变成恶鬼也不会放过你。” 我看了一眼郭骄阳，说:“你放心。你死在哪里，我就把你葬在哪里。绝对不会让你曝尸荒野。” 郭骄阳狠狠瞪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我们在山中走了两个多小时。 天渐渐亮了起来。 连绵暴雨之后。 罕见的万里无云，阳光格外刺人。 我们找了洞穴休息。 春芽知道当年湘西赶尸所走的大小尸道，知道各种尸类可以休息的洞穴，以及破旧的喜神客栈。 “等到太阳偏西之后，我们再继续赶路。” 我说。 白铁虎点点头，看得出来，他很焦急。 水尸很喜欢孩子，走到半路的时候，就把麻婴给她照顾。 生火烧了一锅热水，我们四人分食干粮。 我忽然有一种别致的感觉，带着两只僵尸赶路，又走以前的尸道，还真是奇怪。 我渐渐地感觉到睡意，便靠着石壁睡了过去。 睡到半中。 我忽然感觉有人在看我，忙睁开眼睛。 郭骄阳就站在我边上，压根没有发出半点声响，饶有兴趣地看着我。彡彡訁凊 我惊出一身汗。 第223章 南山放蛇人 我脑海里，瞬间闪过数个念头。 郭骄阳脱离郭氏一脉，会不会是用苦肉计。 她接近我的目的，可能是冲着帝魂，或者是诡神蛊。 这女子行事风格十分诡异，很难猜到她的真实目的。 没等我说话。 郭骄阳挤出笑容，说:“你不用紧张。我只是好奇，那一缕帝魂究竟在什么地方？可惜，我看了半天，也没有发现它的存在。你们湘西的阴鬼，为何都要给它下跪！” 我平静地问:“怎么，你很感兴趣？” 郭骄阳哼了一声:“我一个将死之人，有点好奇心而已。我又不会抢走你的帝魂。” 我说:“你最好别打帝魂的主意。否则，会招致不必要的麻烦。” 郭骄阳说:“我只是好奇，不是傻。抢这玩意，我是找不痛快。你们湘西的精怪洞神，都会杀掉我的。” 我点头说:“知道就好。” 她转身后退，走了两步后，回头看着我:“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在想，我是不是用苦肉计。我告诉你，我没你想的那么复杂。我只是为了活命，而希望在你身上。” 她似乎开始生气，坐下来之后，扭过头去，闭上眼睛。 我没有义务安慰她，便随她生闷气。 到了下午，太阳偏西之后。 我们继续赶路。 苗人谷在毒山附近，路上还是要花费些时间，好在不用经过乌龙山以及瓶山。 其中有一段修了盘山公路，可以走摩托车自行车。 传闻再过几年，凤凰县城的大马路，会连通十三峒。到时候开山裂石，马路通达寨子口，又是一番崭新的面貌。 越靠近苗人谷。 白铁虎就越紧张。 我问:“春芽，白驮养的第三只僵尸，大概率会出现在苗人谷什么地方？” 春芽说:“苗人谷的地形比较简单，谷地之中是分布着房屋，僵尸不可能在寨子里面。我估计是在寨子外围那片山之中。到了之后，咱们慢慢找。” 我点点头。 昼夜兼程。 第二天天亮时分，到达苗人谷附近的一座无名山上，已经可以眺望到村寨。 如果古飞尘、小秋葵追踪郭天禄，一定会走这条线路。 在无名山山腰中间，出现了一座倒塌的庙宇，残壁颓垣，看不出是什么庙宇。 “少爷，我来过这里，这本是一处蚩尤庙。” 蛇大仙说。 我心中暗惊，原来这就是蚩尤庙。不过，应该不是神庙所在。 四周地形并不是黑花老祖羊皮纸上所描绘。 “香火破败之后，在南山那边，建起一座蛇庙。” 他接着说。 我立即瞪眼看着他。 蛇大仙忙说:“蛇庙与我没有关系，是他们自己建造的。这些年，苗人谷不少人养蛇发家致富，大家合伙出钱，建起蛇庙。香火很好，听说是有求必应。” 我点点头:“还好你没有乱来。这蛇庙背后，没有邪祟在捣乱吧。” 蛇大仙摇头说:“少爷，我也不知情。只找蚩尤神庙，其他的我顾不上。” 在庙宇后面，还有一处洞穴。 “天马上亮了，我们白天先在这里休息。先不急着入寨，等时机成熟，我再去找苗老蛇。” 我对大家说。 白铁虎有些焦急:“冬生，秋葵不会是出事了吧。怎么没有看到她人。你说，会不会提前进入寨子？” 我想了想，说:“僵尸不在寨子里，她就不会直接进去。” “她与古道长是追踪郭天禄，肯定是弯弯绕绕。不像我们，直接就直奔苗人谷。所以，我们跑到前面来，她反而落在后面。” 白铁虎眉头越来越紧。 我捡了柴火，在蚩尤庙里面站了片刻，里面早已破败不已，长满杂草。昔日的泥塑的蚩尤像，也碎成泥渣子，根本瞧不出原本的面貌。 我还是闭目养神，发现眉心的帝魂，没有任何反应。 到了中午。 我与春芽一起，在无名山头附近转悠。 并没有任何收获。 除了一些坟头有淡淡尸气之外，并无尸气浓雾之地。 到了晚上。 我们一行人出发，为了避免有人认出苗小宝。 我特意给他准备斗笠，套上黑布。 我们顺着山路，朝苗人谷南山找去，月亮悄然爬上来。 忽然，从山上传来密集的声音。 沙沙作响，越来越近。 我侧耳一听，急忙叫道:“是蛇群来了。有人在山中放蛇。” 四周都是开阔的红薯地，没有落脚的地方。 我朝东北方看了一眼，指着前面的石头，大声喊道:“我们到那块石头上站着。” 苗老蛇就擅长控蛇。 保不齐苗人谷有这样的高人。 “冬生，不用怕。雷公峒就有雷公斑点蛇。我也见识过不少蛇，有什么好怕的。” 白铁虎大咧咧地说。 我将他一把拉住，快速跑去，跟着拽到石头上，叫道:“你竖起耳朵听清楚。这不是一两百条蛇，而是很多条蛇。很有可能是上万条，甚至更多。” 等我爬到石头上之后。 蛇群密密麻麻出现。 在月光下格外地瘆人。 郭骄阳惨叫一声，吓得花容失色。 有几只竹叶青顺着石头溜上来，盯上了黑狗与黑猫。 黑狗狂吠数声。 咝咝吐着信子。 “冬生，这蛇不对劲。竟然敢主动攻击猫狗，甚至还要攻击人，邪门啊。肯定是高人养的。” 白铁虎改变看法，取出长刀。 我用一根长棍子，快速敲打过去，直接击中蛇心，打死十条竹叶青。 “山下有人。” 我大喊一声，提醒放蛇人。 而后，我用棍子敲打石头，再将本命蛊煞气释放一部分，逼得蛇群不敢靠近。 刹那之间，蛇群累积在一起。彡彡訁凊 一股蛇腥味聚拢在一起，异常刺鼻。 “天啊，湘西太恐怖了。怎么会有这么多蛇。” 郭骄阳吓得大声尖叫，整个人躲在我身后，双手遮住双眼。 这时，一个穿着短裤短袖黑鞋的中年男子，从山上飞奔下来。 他右脸颊长了颗大痦子，眼睛非常阴森，带着一股罕见的杀气。 这是常年与毒虫打交道形成的。 他提着一盏白灯笼，后腰别着一个竹篓，不客气地喊道:“你们来这里干什么。这是放蛇走的蛇道，挡在这里。你们是找死。” 随即，他看着石头上毙命的竹叶青，面色更是阴沉，叫道:“你们好大胆子，敢杀我的蛇。” 白铁虎说:“大叔。我们在山中赶路，遭遇蛇群围攻。有些不长眼的冲过来，出于自保打死几只。何必说真难听的话。不就是竹叶青，我随便就能抓几条赔给你。” 中年男子瞟了一眼白铁虎，叫道:“你们是哪个寨子来的？” 白铁虎说:“我是从雷公峒。这几位是茶花峒。怎么？问清楚之后，准备动手吗？” 中年男子明显一怔，说:“茶花峒，莫不是那个可以养金蚕蛊的寨子？” 白铁虎说:“没错。你们寨子是不是有一位苗老蛇，他是我们的朋友。” 听到苗老蛇的名字。 中年男子面露不悦。 他目光继续移动，最终落在苗小宝身上。 虽然隔着斗笠。 但我发现，中年男子呼吸完全变了，整个人紧张起来。 他右手有几个轻微动作，像是做什么决定。 不过，他很快放弃，右手从竹篓拿开，而是解下腰间的铜管，放在嘴巴，吹了起来。 第224章 情况有变 铜管发出的声音非常刺耳。 我耳膜嗡嗡作响。 好在，蛇群绕过我们站立的石头，开始朝两边退去。 我一直盯着中年男子，他右手放在竹篓上，显然是想动手。 在他的竹篓里，一定藏有杀手锏。彡彡訁凊 不过，他最终还是选择放弃。 我推测，他是认出了苗小宝，想动手，但又非常的忌惮，最终选择撤退。 敢在山中放蛇养蛇的人。 除了身怀绝技之外。 胆子都属于比较大。 中年男子却心生畏惧。 足见，苗小宝在这苗人谷是有威名的。 我余光瞟了一眼苗小宝。 他无动于衷，对于出现的蛇群，以及中年男子，都没有任何反应。 “看在苗老蛇面子上，我不跟你们计较。” “你们挡在蛇道，没有丧命。是因为我控制住蛇群。要不然，你们全部会死。上万条蛇蜂拥而上，你们再厉害也逃不掉。” 中年男子大声说，下意识地摸了摸脸上的痦子。 他是提醒我们。 他控制蛇群后撤，让我们保住性命。 同样，若他不控制蛇群，会让我们横尸当场。 既然他表达退意，我也双手一拜:“蚩尤帝魂照苗疆，五毒圣虫养神蛊。我等是来这边采地胆草，无意进入蛇道，高人高抬贵手，晚辈感激涕零。” “我叫麻大龙，不知道大叔怎么称呼！” 地胆草在苗人谷一带比较常见的一味药材。 采药人夜晚出动，也比较常见。 出于谨慎，我报上一个假名字。 中年男子皮笑肉不笑:“萍水相逢而已，就不用知道我的名字。山中多毒蛇，要想保命，就赶紧离开这里。” 他继续吹动铜管，又跟着取出一根短鞭子，用力挥动，驱赶着蛇群，朝山下走去。 “我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这么多蛇，真是要吓死人。等我活下来后，坚决离开这里，半刻也不想多呆。” 郭骄阳开口说。 我走到苗小宝面前，问:“你认识他吗？” 苗小宝只是鼻孔哼一口尸气。 很显然，瞧不上中年男子。 我将死掉的竹叶青翻面，蛇鳞并没有太过不一样，只是相对坚硬一些。 “不对。这蛇身沾染少量的尸气。兴许与某只尸类接触过。” 春芽眼前一亮，用刀划开蛇鳞，发现蛇身有些诡异的变化。 属于受尸气侵染，形态发生了变化。 “难怪会主动攻击人。它们性子受尸气影响，彻底发生改变。有可能它们入山觅食的某个地方，有尸气分布。” “极有可能是第三只僵尸的养尸地。” 春芽由衷说。 我不由一喜，说:“那是不是意味着，可以通过蛇群行进的痕迹，反过来追踪第三只僵尸。” 春芽皱眉想了片刻，说道:“冬生，我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若是没有更好的法子，你说的法子倒是个好办法。” 郭骄阳冷哼一声:“冬医生，我劝你暂时不要产生这个念头。那个赶蛇人，不怀好意，还是要留点心。岂有深更半夜，在山中放蛇的道理。” 白铁虎说:“外出放蛇觅食，可不是早出晚归的活。短的需要三五日时间，长的则需要十天半个月。半夜赶蛇回家，是很正常的。” “唯一值得重视的是，这赶蛇人，能够驱赶上万条蛇，有着极高水准。” 白铁虎额头也是沁满豆大汗珠。 他能控制两三条雷公斑点蛇，但是上万条就力有未逮。 郭骄阳冷笑一声，直接回怼白铁虎:“你有脑子，但是不多。” “没弄清楚状况，你就直接报上苗老蛇的名号。从他的表情看，他跟苗老蛇不对付。你等于提前暴露，可靠朋友的信息。” 白铁虎眼珠瞪大:“……” 春芽缓和二人的针锋相对:“郭姑娘，你有何高见？” 郭骄阳接着说:“就算半夜放蛇很正常，我还是觉得他不怀好意。我刚才透过指甲缝，明显能感觉到，他起了杀心。只是因为杀不死我们。所以，最终催动蛇群，保护自己赶紧到安全的地方去。” 这与我的分析如出一辙。 中年男子有那么一瞬间，是打算动用竹篓里的杀手锏。 “他虽然后退，保不齐暗中，已经开始盯着我们。” “所以，我们不能顺着蛇群的踪迹反向寻找。而是，该往南边去，挖地胆草，寻找草药。” 郭骄阳说道。 我点点头:“是这个道理。” 白铁虎喊道:“大哥，咱们怕啥。他就算盯着我们，难不成一个人能对付我们这么多人吗？” 我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他若是召集帮手，十个人一人控蛇一万，还能对付吗？” “……”白铁虎再次哑口无言。 对于这位意外出现的放蛇人，我心中也有些不踏实。 他对苗老蛇以及苗小宝的态度，以及陡然升起又快速掩饰的杀意。 我们从石头上下来。 我们并没有顺着蛇群爬动方向而去，而是继续往南边走，在林中搜寻草药。 果不其然。 我清晰的感觉。 在暗处，有诡异的气息跟着我们。 只要一回头，就能看到蛇影在隐秘之处闪现。 有些是银色光影，有些是红色气息。 “他在用蛇蛊监视我们。而且还不止一只。这人的确动了杀心。” 我压低声音说。 “你不用感谢我。我怕你欠我人情。” 郭骄阳说。 我无奈一笑，随即对蛇大仙说:“你对苗人谷这个寨子了解深不深。若是让你去给苗老蛇送信，你有没有把握做到？” 我本打算不急着找苗老蛇。 可现在情况，小秋葵与古飞尘迟迟没有露面，神秘危险的放蛇人，使得一切变得迷离起来。 还是提前与苗老蛇碰面为好。 “少爷，我只来过附近，没入过寨子。他们敢养这么多蛇，足见是可以对付蛇类的。我去送信，无异于飞蛾扑火，有去无回。反而耽误少爷的计划。” 蛇大仙坦白地说。 我不禁有些犯难。 忽然，眼前忽然起了一阵白雾。刹那之间，就遮住皎洁的月光。 伸手不见五指。 四周变得森然起来。 我喊道:“大家当心。靠在一起。” 黑狗跟着狂吠起来，气氛一下子就紧张起来。 苗小宝忽然大喊一声，一股气浪散开。 白雾跟着散去。 我低头一看，地面躺着三条大蟒蛇。 第225章 九蛇指路 大蟒蛇背部是暗棕色矛形斑，整体是深色系。 每一条都有三米长。 在它们前面，还有六条红色赤练蛇，也有一米半的样子。 黑狗狂吠不已，咧嘴大叫。 蟒蛇的绞杀力极大，这种大蛇，不是黑狗可以对付的。 我忙喊住黑狗，把它拽在我身边。 我手心都是汗水，吞了一口唾沫，心头充满疑惑。 忽然起来的白雾，苗小宝的吼叫声，雾气退去出现的九蛇。 到底预示着什么。 更奇怪的是，九蛇的尾巴对着我们，而蛇头则是看着前方，并不是攻击形态。 “蛇大仙，什么意思？” 我擦拭额头的汗水。 “这是九蛇指路。” 蛇大仙眉头舒展，“是要给我们带路的。到底是谁，要把我带到什么地方去，我也不知道。” 我暗暗心惊，九蛇给我们引路，听起来真是匪夷所思。 这时，我发现白雾散去之后，暗中跟着我们的蛇蛊气息，全部消失得干干净净。 空气之中，飘着一股蛊蛇毒瘴气。 蛇蛊在白雾之中，直接遭遇击杀！ 我心尖一颤，连忙转动身子，朝四周查看，却一无所获。 “为什么是三条蟒蛇，六条赤练蛇？” 春芽问。 “这是比较高的礼仪，非要找个说法的话，便是九条龙开道。” 蛇大仙说。 在某种意义上，蛇经过修行，是会变成龙的。十二生肖之中，也把蛇称为小龙。 “大蟒蛇属于黑色，赤练蛇属于红色。三黑六红，招财化煞。这是风水术上的讲究。这神秘人物，还真是有意思。不光帮我们击杀追踪的蛇蛊，排场与格调都给我们整起来了。” “看来，他很懂风水术。” 郭骄阳补充了一句。 言外之意，安排九蛇不是中年痦子男，而是另外神秘人物。 这时，苗小宝再次发出吼叫声，九蛇朝前面走去。 苗小宝跟了上去。 看样子，不像是迎接我们，而倒像是来找苗小宝。 “我们也跟上去看看。” 我说。 走了约莫半个小时。 月光下，出现了一座庙宇。 外围是红色院墙，盖着青瓦，远远就能闻到香油燃香的味道。 足见是一座香火鼎盛。 庙前挂着灯笼，庙门非常的促狭。 庙宇的南边，有一座突出的山包，形峦高耸，看起来暗藏杀气，格外的不协调。 我眯眼快速一瞥，又用力嗅动，发现并没有闻到尸气，并非养尸地。 “是蛇庙。有人要引我们来蛇庙。” 蛇大仙声音有些发抖。 九条蛇引我们到了之后，从庙宇东西两侧，地基的窟窿之中钻进去，眨眼之间就消失不见。 “你凭什么认为是‘人’引我们来见面？” 郭骄阳说。 我一听，心中便是一震。 如果不是人的话，那又是什么灵物？ 究竟是敌是友？ 走进之后，只见牌匾上写着三个字“蛇骨庙”，而非蛇庙。 一字之差，却有巨大差别。 春芽表情有些错愕，说:“我听白驮讲过，苗疆十三峒之中有各种庙宇。但是，蛇骨庙是最邪性的庙宇之一。蛇大仙弄错名字，我一直以为是一般的五毒庙。没想到，蛇骨庙竟在苗人谷南山之中。” “邪在哪里？” 我问。 春芽说:“传闻有大蛇吞食活人修行，羽化成仙之后，留下骸骨。骸骨捣碎后，混在泥土中，烧成砖块，建成蛇骨庙。从此，这里白天享受寨民的香火。晚上，则是蛇类前来拜祭。” “嘶！” 我倒吸一口冷气，还真是邪门。 苗小宝走到庙门前，扭头看了我一眼，是让我帮他。 我上前敲了敲房门，没有任何回应:“茶花峒采药人，半夜无处落脚，想借贵庙过夜。” “大哥，蛇骨庙人日拜，蛇夜拜，不会有庙祝。应该是有人早上开门，晚上来关门。其余时间就回寨子里活动。两侧地基留有蛇道，是留给蛇类祭拜的通道。大晚上不会有人住在这里。” 春芽说。 我等了一会儿，直接用力，推开逼仄的庙门，迎面就是一阵黑风吹来。 我心尖突突乱跳，一种未知的恐惧袭来。 给我的第一个感觉，随时都会有蛇群扑上来。 五毒之中，蛇类对人造成的伤亡，排在第一位。 苗民先祖与蛇类打交道，死伤无数。就算是今日，每年都有人死在毒蛇口中。 对蛇类的恐惧，深入骨髓。 我虽然常与蛇类打交道，有驯服毒蛇的本领。 可是，这种本能的恐惧，还是在这个关口，涌了出来。 穿过庙门，是条两米处走廊。 油灯通明。 在神龛大殿之上，香火通明，上面有一尊少年神像，脸上描摹着红漆，一身金灿灿的衣服，点缀得非常精致。 我们顿时愣住。 这蛇庙之中的神像，分明就是苗小宝的样子，说不上完全一模一样，至少也是七八分相似。 我心中闪过一个想法。 放蛇的中年痦子男，虽没有从五官认出苗小宝。 但是，从身高以及气质，认出苗小宝。 因为，痦子男常常来蛇骨庙拜祭。 可是，这不是蛇骨庙嘛。 为何会给苗小宝重塑金身，受人蛇供奉？ 庙门吱呀一声，受到一股力量，直接合上。 四周香油灯，更是忽闪忽闪，随时都会熄灭。 郭骄阳说:“这蛇庙风水怪得很。布局尤为诡异。不仅仅是人日拜，蛇夜拜那么简单。” 我忙问:“此话怎讲。” 郭骄阳说:“庙宇南侧，有高耸山头，形如猛虎。在风水上说，蛇骨庙所建之地，叫做白虎衔尸，实属大凶之位。在此地营建坟茔，子孙受难，断子绝孙。在此修建庙宇，对整个苗人谷风水也不利。” “庙门狭窄，常人来这里祭拜，生气受封，阳气亏损，会给这里面的邪物提供生气与阳气。保不齐，咱们在这里呆一晚上，明天都会嚼掉水分的甘蔗渣，变成人干了。” 她这么一说。 我马上把装着本命蛊的罐子拿出来，压低声音说:“大家当心。” 跟着，一个极为瘆人的声音响起:“小宝，你终于肯回来。我要的东西，你都找到了吗？” 我再次惊出一身冷汗。 声音就像在耳边响起，无法弄清楚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 这时，苗小宝身上的尸气，瞬间发生改变。 他一跃而起，跳到神龛之上，双手将泥塑神像抓住，发力往边上推。 第226章 老蛊幻化成人 苗小宝的情绪变得格外暴躁，不断发出怒吼声。 可是，神像沉重，他气力不够，将它从高处推下来。 他猛地抬起右手，重击在泥像上，将泥像的脑袋打掉。 轰的一声。 泥像脑袋落地，脸上的涂料脱落不少，表层的石灰泥土也散落一地。 我上前查看，脑袋里面裹着一个养蛊的器皿。 正冒着浓郁蛊虫煞气。 我倒吸一口冷气，还真是邪门。 昔日，养老金蚕的黑罐，也带有极强的煞气。 “小宝，是我把你养大的，你就这样对我！” 那声音再次响起，十分不满。 “啊！” 苗小宝惨叫一声，脸部表情扭曲起来，受到一股猛烈撞击，从神龛上摔下来，全身散发着黑气，承受巨大的痛苦。 双手不自觉地抬起来，紧紧地掐住自己的脖子。 我忙将他扶住，用力掰开他的双手。 我力量不够大，忙喊道:“春芽姐，帮忙。” 春芽力量大，一把就将苗小宝双手拉开。 “杀！杀！” 苗小宝幽绿色眼珠子变得可怕，从牙齿缝隙之中，蹦出愤怒的字眼。 黑狗也狂吠起来。 白铁虎脑袋发晕，喊道:“冬生，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汲取我身体的热量。” 我低头看着地面，说:“是一种蛊虫的毒瘴气，赶快点两支火把。” 白铁虎应了一声，点起火把，贴着对面灼烧，毒瘴气退去不少。 “苗小宝是我儿子，庙宇是我为他所建。我们父子之间的仇怨，尔等凡人，速速退去。我苗耀东给你们一次机会，不杀你们。” 那声音再次响起。 庙宇房梁之上，出现一条缠绕的蟒蛇。 从神龛下面，又钻出三十多条剧毒的眼镜王蛇。 咝咝！ 每一只都凶悍地吐着信子。 整个蛇骨庙，瞬间笼罩着一股肃杀气息。 我抬头看着失去首级的神像，站着一个一半苍白一半幽黑的阴鬼。 格外的阴寒。 他若是苗小宝的生父苗耀东，为何苗小宝会如此愤怒与憎恨！ 这对父子之间，究竟有什么仇怨？ 看模样，像是人死后变成的厉鬼凶煞。 甚至五官模样，与苗小宝有几分相似。 可，我总觉得不对劲。 他身上有着极为强劲的，蛊虫气息。 我大声喝斥:“你到底是什么邪祟？弄出这等鬼把戏，究竟有什么目的？你不是不杀我们，而是自知杀不死我们吧！” 金王一跃而出，跟着大声道:“冬生，不是邪祟。是一只化成人形的阴阳蛇蛊。” 我脑袋嗡嗡作响，只觉得头皮发麻。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老蛊化成人形。 “是你……害我……你……我阿爹……养的。” 苗小宝扭动身体，拼力大喊，吐出零星字眼，喊完这番话之后。 他胸口传来噬咬声，一只红色的蛇蛊虫，咬开他的心窝，直接钻了出来。x 看来，苗小宝刚才跳到神龛上，就着了这只阴阳蛇蛊的道。 有蛊虫落在他身上。 苗小宝的尸心受损严重，幽绿色眼神，瞬间黯淡下来。 我伸手一拍，将红色的蛇蛊打落在一旁。 黑狗反应快速，爪子快速上前，瞬间抓死蛇蛊。 我忽然明白整件事情的大概过程。 苗小宝十岁的时候，让他亲爸苗耀东养的阴阳蛇蛊，咬了一口。 从此就停止发育，一直都是十岁的模样。 后来，这只阴阳蛇蛊，反杀苗耀东，而且占据苗耀东身份，以苗小宝样子，建庙修行。 这是我迄今为止，见到最聪明。 也是最恐怖的一只老蛊虫。 我喝道:“是你咬了苗小宝！杀死你的主人。” 那声音变得狂暴起来:“若不是我，苗小宝早就死掉。” “我帮他杀了父亲，我有资格成为他爹，他应该知恩图报。既然，你要多管闲事。那就死在这里。” 话声一落，蛇群开始行动。 “迎战！” 我大喊一声。 十数条毒蛇冲过来。 我用本命蛊煞气挡在面前，抡动苗刀，快速斩杀了数条剧毒眼镜蛇。 我、白铁虎与春芽三人，同时击杀角落里冲出来的毒蛇。 大蟒蛇从房梁之上落下。 水尸大吼一声，将蟒蛇一把抓住尾巴，用力甩动，直接扔到神龛上神像前。 蟒蛇扭动几下，又从高处窜下来。 水尸抓住大蟒蛇，张口就咬。 “啊。怎么里面还有……这么多蛇，早知道我就不进来！” 郭骄阳吓得面色惨白，手足无措，朝一侧的柱子退去。 “你们不敬神，该死！” 那阴阳蛇蛊大叫。 忽然，郭骄阳身体一僵，右腿让一股暗藏煞气给缠住，身子不受控制地后退。 阴阳蛇蛊从高处落下，直接扣住郭骄阳，更握着一把锋利木锥子，抵在郭骄阳脖子上。 戳出一个血点，鲜血流出一条红线。 “你是不是有病，我有没有得罪你，你抓我干什么？自始至终，我都没有开口得罪你。” 郭骄阳认同大叫。 “我的天啊。竟有蛇蛊成为厉鬼，还能像人一样……把人当成人质。这真是蛊虫吗？为什么会这么聪明！” 蛇大仙惊呼一声。 控制人质，为自己获取更大的赢面。 的确是人才有的做法。 我说:“这很正常，以前茶花峒就有一只老金蚕，占据野坟山，吞噬亡魂的怨念，最终还能操控活人进行击杀。这只老蛊，可能修行的时间更长。” 老金蚕控制人心，自己不露面，就操控麻仙芝来对付我。 眼前这只阴阳蛇蛊，胆子更大。 我们快速收拾溜出来的毒蛇。 水尸也咬死大蟒蛇，沾了一嘴鲜血。 “小小蛇蛊，在五大蛊王面前，也敢嚣张。你再变成人，再怎么聪明，也终究是蛊虫。” 金王呵呵一笑。 它眼珠一转，从一扇侧门退了进去。 我跟了进去，它身后堆积不少罐子，大大小小。 大部分都带有凌厉的杀意，极为凶悍。 显然养着蛊虫。 方才，它就在苗小宝身上下了一只噬心蛇蛊。 搞不好，都是它养的蛊虫。 进门之后，它略显慌张的眼神，又重新恢复自信，嚣张大笑:“今晚，你们谁也走不脱。” “春芽、铁虎，你们不要进来。屋内有很多蛊虫。” 我额头沁出豆大汗珠子，站在门口喊了一声。 我墙上挂着一个黑色的鬼王面具，从样子来看，是萧十三之前佩戴的。 第227章 不是三岁小儿 我心中暗惊，难道说作为黑煞黑衣鬼王的萧十三。 曾经来过这里。 我不禁回想。 之前，苗老蛇赶蛇去毒山，在云中寨献祭诡神蛊，就是受到萧十三的邀请。 同样，白剑飞把苗小宝当成五行木尸，养在毒山之中，显然也是受萧十三的指控。 而苗小宝又恰恰是从苗人谷出来的。 我心中有了结论，萧十三曾经来过蛇骨庙。 说不定，与这只阴阳蛇蛊，达成某种交易。 不管怎样。 从我见到鬼王面具这一刻开始，就不打算放过这只老蛊。 我决定先试试他的口风，说:“莫非，这些蛊虫，是你养的？真是令人惊叹，湘西大山之中，竟有老蛊学人的样子，封罐养蛊。你真是破天荒头一遭。若不是咱们结下梁子，我真想跟你结为朋友。” 之前蛇大仙也试着自己养蛊。 可他毕竟是修成的妖物。 而，阴阳蛇蛊本身却是蛊虫。 他带着几分骄傲，说:“不完全是我养的。但是，我知道如何养出毒蛊。我还能操控蛊虫。说句不客气的话，湘西大地上，我不是最厉害的蛊虫，却是最聪明的蛊虫。” 我深吸了一口气，故意说:“看来，我们都会死在这里。那个狰狞的鬼面具，是用来镇蛊的，还是帮助你养蛊的法器？” 老蛊阴沉回道:“问多了吧。” 我深深地凝视着老蛊，他一半白一半黑，的确是阴阳两种颜色。 但是，他幻化成人的形态，并不稳定。 从蛊虫变成人魂，需要各种怨念以及活人的阳气。 但是，要健全人魂，则需要魂魄。 而且，必须是能够承受蛊虫蛊毒的强大魂魄。 我问道:“我想，肯定是你让苗小宝收集各个寨子的蛊神！” 他笑着说:“那是当然。我要想完全成为人的形态，需要一些强大的阴魂。一般魂魄，沾到我就会魂飞魄散。十三峒老蛊神，就是最佳选择。” 正中我的推测。 现在看来，苗小宝是受阴阳蛇蛊控制，才出手击杀收服各寨子的蛊神。 可他，并没有把老蛊神交出来。 而是留了一手。 我朝前走去:“我身上带有一缕魂魄，比那些老蛊神的魂魄都要厉害，你找那些老蛊神，还不如拿走我身上那一缕魂魄。你要是喜欢，我可以代替这位姑娘。” 老蛊阴冷地说:“你再上前，她马上就会死。她身子让毒血喂养，魂魄能受得住我的蛊毒。” 我哈哈大笑:“你有这么多蛊虫，杀我易如反掌。连我上前代替她，你都不敢。” “你看她身受重伤，马上就要暴毙而亡。这样的魂魄虚弱不堪，又怎么能为你所用。” 郭骄阳眼眸动了一下。 那老蛊咯咯怪叫:“人类最喜欢耍滑头。保不齐，你在忽悠我。” 我收起本命蛊煞气，将身上的骨刀，各种东西都取下来放在地上，举起双手:“你学会人类的灵智，就该懂得审时度势。你看我身上多出来的一缕魂魄，够不够强大。” 老蛊朝我看过来，两双眼珠子微微一颤:“你所携带的魂魄，怎么如此之强？比你本人还要强大。” 我说:“怎么样。我上前，你放她一条生路。” 老蛊眼珠一转，略显尖削的脑袋扭动，说:“你转过身去，然后慢慢地往后退。我要确保你不生出歹念，才会让你们交换。” 我耸耸肩膀，说:“你太谨慎。” 顿了顿，说:“不过，你若是不谨慎，只怕早就让人斩杀了。” 就在我准备转身之际。 郭骄阳大声喊道:“站住。我不需要你救。若不是你毁掉五毒献瑞，我早就活着离开这里，不至于跟着你颠沛流离。我不想欠你人情，让我死就可以。” 我骂道:“你给我闭嘴。我们爷们说事，你一个女子插什么嘴。真是晦气。” 随即对老蛊说:“你吞下她的魂魄，只会一辈子倒霉。” 老蛊眼珠一转，说道:“你不过是让我觉得女子不吉利，赶紧把她放掉，然后看准时机马上动手。省省吧，我又不是三岁小儿。” 从一只老蛊口中，听到“不是三岁小儿”。 还真是无比的滑稽。 “看来骗不了你。我是真心与你交换人质的。” 我转过身，背对着他们，缓缓地后退。 我约莫退了七步。 “小子，你真是天真可爱。我能吞两个人的阳气和魂魄，为何要放掉她。成年人不会做选择，能要全部要。” “我送你一句话，强龙不压地头蛇，就算你在外面如何厉害。在我这里，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 老蛊操控一股煞气缠在我身上，一把将我拉住，跟着掐住我的脖子，哈哈大笑。 话声一落，便听到三个罐子裂开。 房间灯火晃动。 我看不到身后发生什么。 但我，确定情况变得严峻。 这间养蛊石屋之中，有三只以上的蛊虫，开始苏醒。 郭骄阳叹了一口气，说:“你玩砸了吧！” 我笑了一声，转头看着郭骄阳，说:“郭姑娘，砸就砸吧。咱们要是一起死掉，黄泉路上还能做个伴。总好过，你孤零零一人上路。” “它吞掉我们魂魄，还走个鬼的黄泉路。”郭骄阳沮丧地说，“看来我的劫难是要应在苗疆。” 我没有再与郭骄阳说下去。 我伸手一指，说道:“老蛊，告诉我，那张面具，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如果，你能说清楚。我兴许，还能给你留条活路，让你有改过自新的机会。强龙不压地头蛇是句俗话。可是也有另外一句俗语，不是猛龙不过江。” 不知道，是不是他觉得我在说大话，要给自己找面子。 老蛊没有生气，反而平静地说:“是我一位老友送给我的，也是他帮我养蛊虫。没有他，我很难化成人形。” 我问:“是不是叫做萧十三？” 问完之后，我明显感觉，老蛊的毒瘴气出现凝滞，掐着我的力气陡然变大。 第228章 学人不成，反失本性 他体内毒瘴气出现凝滞，可见他内心出现过短暂的波动。 说明，他是认识斗笠人萧十三。 老蛊森冷入骨的声音传来，说:“你知道太多，我要将你魂魄全部吞掉。” 他握着的木锥子对着我刺过来。 我全身都处在毒瘴气的控制之下。 我感知到杀意冲来，心中念道:“蚩尤老爷，请帮忙。” 我感知到诡神蛊的部分力量，猛地转身，一把抓住木锥子。 我眉心之中，传出灼烧感。 又是一股力量涌出来，抬脚就把老蛊踢飞。 “蚩尤老爷，他对我还有用。” 我担心一缕帝魂太过凶猛，直接将阴阳蛇蛊杀死。 他受力滚到边上，顺势站了起来，又重新变成人形。 我心中暗想，他若是以蛊虫出击，反而不好对付。 可他偏偏，要以人样应敌。 等于扬短避长。 何其愚蠢。 我跟着右手将郭骄阳拉住，将她拉到我的身边。 郭骄阳脖子划出一道口子，鲜血淋漓。 好在只是皮外伤，没有性命之忧。 老蛊惊诧不已:“你如何在瞬间能摆脱我的控制。你身上的魂魄，是什么人，连我都吸不过来！” 他一边说话，一边后撤数米。 三只蛊虫直接冲过来，上面带有极重血腥味。 蛊身是蛇类的形状，属于他弄出来的蛇蛊。 仔细一看，是三条五色蛇蛊，是五色蛊与蛇蛊混杂在一起的怪胎。 “郭姑娘，捂住伤口，等我处理完再来给你治伤。” 我对龙骄阳说。 她说:“我还死不了，赶快把这老怪物杀掉。我一刻都不能等了。” 我朝前面走去。 三只蛊虫散出极重的死亡气息。 金王出现在我右手边，口中念动咒语，直接反控三只蛊虫。 “金蛊王在此，你放多少只蛊虫，我都能控制。人模狗样，还要模仿人来养蛊，你怎么不翻天啊。养的都是一些怪胎。” 金王厉声喝道。 老蛊后撤到墙根上，下定决心，戾气大涨:“看来，只有我亲自动手，才有可能将你们杀死。苗小宝收集十三峒老蛊神没有送来。你的蛊灵们，倒是个个不错，可以为我所用。” 我叹了一口气:“你啊。得罪老爷还不够，连我的五只蛊灵都要得罪。只怕很难留你全尸。” 他身上众多煞气开始散发出来，一挥手，就将十三个罐子砸碎。 十三只蛊虫溜出来，都是怪胎。 快速落在他身上。 眨眼之间，老蛊变成一个怪物。 右手上有六只蛊虫，左手有七只。 若是没有帝魂，必定是一场鏖战。 可惜，结局从老蛊要吞下一缕帝魂那一刻，就注定他会惨败。 “我收集失传蛊术，养出罕见蛊虫。我以人的身份，掌控蛊虫。你成为我的第一个对手，是你的幸运。” 老蛊眼眸闪烁着凶光，极为兴奋地说。 金王再次骂道:“学人不成，反失本性。五色蛊与蛇蛊混成怪胎。你还把螳螂蛊与蜘蛛蛊混在一起。你这十三只蛊虫……简直是又丑又恶心。” 喵。 黑猫从后面窜上来，咬着骨刀，送到我手上。 “我身上这缕强大魂魄，是蚩尤老爷的帝魂。你小小蛊虫，敢据为己有。今日杀你，怨不得别人。” 我方才解开了他的疑惑。 老蛊身体发抖，惊呼一声:“你……你在诈我。我对蚩尤老爷只有敬意。绝对不会想着占为己有。是你……你没说清楚。” 我目光聚拢，喝道:“蚩尤老爷的帝魂，你不敢吞下，却敢吞其他人的魂魄。可他们是蚩尤老爷庇护的子民。你依旧是得罪了老爷。” 他眼珠子从惊慌，变得狰狞:“是你骗我……” “人类狡猾，引我上当中计。那我……就连帝魂一起吞掉。只是多花点时间来消化。我天生要做一个恶人。” 他恼羞成怒。 他凝聚十三只蛊虫。 直接扑过来。 他依旧是模仿人操控蛊虫的进攻动作。 正中我的下怀。 我冷冷一笑，他根本就不知道一缕帝魂的力量。 我奔袭上前，挥刀劈砍冲过来的毒瘴气。 我破开他面前的毒瘴气。 一把掐住他的脖子。 骨刀刺进他的右肩。 金王落在他背后，喝道:“你这老蛊，后面也没路可以退。哥几个，一只蛊虫，要把我们吞掉。这可是天大的笑话。十三只怪胎蛊虫，咱们分别收拾掉。” 另外三位蛊王出现，站在他的身后。 他用力挣扎，身上煞气快速飘散，眼珠子瞪得极大，颇为不服。 “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输给你。我警告你，苗人谷的人很快就会赶来，他们会将你们杀掉。放开我，赶紧滚蛋，保命要紧。” 老蛊说。 我皱着眉头，说:“是吗？等他们赶过来，你已经化成灰烬。你能有今日，实属不容易。何必……让我下重手。告诉我，萧十三的事情。” 他魂魄一软，直接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地说:“用活小孩的鲜血，再用死婴的怨念以及骨头渣子，收集毒蛇……每日还以孩子鲜血喂养。每到月圆之夜，开罐放入剧毒活蛇喂养，再用尸油浸泡。由此，一年到两年可成阴阳蛇蛊。 “这是阴阳蛇蛊的养法，我告诉你。求你给我一条活路。” 他直接说出阴阳蛇蛊的养法。 我心中一颤，阴阳蛇蛊还真是邪门难养。 不过，我对此并不感兴趣。 用这种养法秘法买通我，简直是异想天开。 我用红绳套在他脖子上，再用一张镇邪符打在他眉心处。 他幻化成人魂，又有一身邪气，镇邪符正好派上用场。 “我对你是怎么养出来的，丝毫不感兴趣。给你最后十秒钟，回答我的问题。如果你回答，那就送你上路。” 我说。 他痛起来:“少年人，求你给我一条活路。我不容易啊，修行多么困难。湘西大地，怎么就没有我的立足之地。我愿意改过自新。给我一条活路。” “十……五……” 我开始倒数，一边数，一边用骨刀扎他，“萧十三给你许了什么好处，你连消亡也不肯说。三……既然你执迷不悟。那我只好成全你。” 这时，郭骄阳将香油灯一挑，又将带来的火油瓶砸在地上，大火瞬间烧起来。 “敢对姑奶奶下狠手。我让你知道厉害。你自己魂飞魄散，连你的邪庙也会烧得干干净净。” 郭骄阳大声说。 “你……好狠的女子。” 老蛊怨毒地看着郭骄阳。 “三……二……一……” 我倒数着，杀意越来越浓。 “我说，我告诉你。萧十三教我炼魂术……他还教我养蛊。而他的身体，就藏在苗人谷附近。” 老蛊竹筒倒豆腐，一口气说了出来。 第229章 火烧蛇骨庙 老蛊一口气说了很多，透露出一个极为重要的信息。 我整个人一下兴奋起来。 我想到一个字眼，意外之喜。 萧十三以斗笠人的样子出现，最终摔死在我们面前。 那么有两个问题:他的魂魄会去哪里；他原来的尸身会在什么地方。 按照老蛊所言，他的尸身有可能就在苗人谷附近。 忽然，我脑海闪出一个想法。 会不会，正是我们要找的第三只僵尸。 “告诉我，尸身在什么地方？” 我追问。 老蛊眼珠子溜溜转动，说:“我不知道。只知道就在这附近。我这些年，都在庙宇修行，很少出去的。他也不会告诉我的。火越烧越大，再不出去……我们都会死掉的。” 我心中快速思索，瞬间明白老蛊的策略。 他故意爆出惊人的秘闻，引起我的震惊与兴奋。 但是，却将最为关键的信息隐藏起来。 这样，就算我知道萧十三的尸身，也没有办法找到。 他等于是什么也没说。 真是老奸巨猾。 我没有说话，就直勾勾地看着他。 任由火势变大。 热量一波一波袭来。 白铁虎喊道:“冬生，这把火烧起来之后。苗人谷的人，肯定会看到，说不定会来救火。毕竟这是苗人谷祭拜的庙宇，用来保佑他们赚钱的。” “一旦来的人太多，对我们只怕很不利，搞不好会围攻我们。” 火势越来越大。 整个庙宇，有很大一部分是用木材建造，火势已经没有办法扑灭。 郭骄阳大咧咧地说:“你们放心，冤有头债有主，我会承担责任。绝对不会连累你们。我是唯一的纵火犯。” “我流这么多血，烧一座庙怕什么。” 我并不责怪郭骄阳。 换做是我，也会烧掉这一邪庙，不过可能要犹豫一会儿。 我反而要感谢她，帮我下了决心。 “这邪门庙宇，留着它干啥，烧就烧了。铁虎，没啥好怕的。上次，咱们在雷公峒，也面对不少人。” 我说。 随即，我从竹篓里取出一罐火油，用力扔到神龛上:“我也算是其中一个纵火犯。” 神像发出炸裂声，表层的颜料变色。 火势更猛了。 郭骄阳侧目看着我，嘴巴翕动几下，却没有说话。 “也算我一个。” 春芽发力，将木质门窗拆下来，直接扔到大火之中。 庙宇的邪气变弱不少。 老蛊喊道:“冬大爷，你看着我，让我心中没底。求你不要杀我，我会帮你们说话。苗人谷那些贱民，都怕我，都求我保佑他们发财。只要我开口，你们可以安然离开。” 我轻笑一声，朝水尸示意。 我没有退去，她就守着我，也没打算走。 虽然大火会影响僵尸的生存。 “大家依次从庙里出去，水尸你背着苗小宝。” 我说，随即斜眼看了一眼老蛊，“你从人身上学到的歪门邪道，不要放在我身上。话说一半，等于什么也没说。” “既然你葬身火海，那就留在这里。你不肯说出来的内容，我会自己查清楚的。” 我将一根烧起来的木棒拿起来，在他面前晃动几下。 “他的尸身，就藏在苗人谷的寨子里。” 他眼神露出惊恐，脱口而出。 我拉着老蛊，最后从蛇骨庙退出来。 火势漫天烧起来。 黑夜之下，方圆十数里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我将老蛊交给四位蛊王照看，也来不及求证这话的真假。 “我们要赶紧离开，走晚了，势必会陷入重重包围之中。” 白铁虎赶紧说。 火王沉声说:“烧一座邪庙，你就怕得要死，现在又想着逃跑。我教你这么久，你一点担当都没有。行事坦荡……有何畏惧。眼下要紧的是逃跑吗？” 白铁虎脸让火照得通红，不由得低下脑袋。 “烧掉邪庙天经地义。可是大山的树木，有的是祖先栽种，有的是自然孕育。总之是我们，还有子孙后代的宝贵财富。” “天气炎热，先把在庙宇附近，砍出一个隔火带，避免引发大山火。马上行动起来。” 我看了看四周，下定决心说。 外婆教导过我，大山之中，一草一木都是我们的财富，要保护好。 今天，绝对不能因为烧一座蛇骨庙，引发大山火。 这样，我们不是在惩奸除恶。 反而是犯下更大的罪业。 “铁虎。南山是苗人谷的山。我们对这里的地形地貌都不熟悉。” “一旦苗人谷来人，发现人为纵火，肯定会追上我们。到时候更说不清楚。引发大山火，我们反而成为湘西罪人。没必要跑，也不能跑。” 我拍了拍白铁虎肩膀，说。 他说:“是我脑袋没转过弯来。” 我、春芽与白铁虎，立刻行动起来，挥刀劈砍。 郭骄阳怔了一下，说:“冬生，你这番话有道理，我来帮你。” 好在前段时间大雨滂沱，地面都非常潮湿，火势无法快速蔓延。 再加上，蛇骨庙邪煞气冲天，附近的草木也受到影响，稀稀落落的。 水尸也帮我们拍断树木。 用了差不多一个大小时，终于将隔火带弄好。 只要不是狂风造作，就绝对不会引发大山火。 忙完这一切。 我们四人早已汗流浃背，体力都有些透支。 老蛊跪在地上:“你们放心。留我一命，我会帮你们。我在苗人谷之中，是有崇高地位。我还可以……用苗耀东的身份，要求他们。” “萧十三尸身，真在苗人谷寨子里，我没骗你们。” 我斜了一眼老蛊，他的话等于放屁，他绝对不会帮我们辩解。 不过，留着他还有用，并不急着将之斩杀。 “春芽，在寨子养尸的可能性高不高？”我问，“当初，我娘的石棺就停尸家中，但是我外婆用秘术，控制尸气散发，避免影响到茶花峒的祥和。” 春芽说:“既然，我们在外围山上没有找到。那么，有可能在寨子。” “你娘停尸的木屋，算是在寨子外围。说不定，苗人谷的情况也是一样的。” “我们可能落入一个误区，认为黑煞养尸会避开耳目，只会选择偏僻的地方。” 是啊。 我们一直以为白驮，不会在寨子养尸。 如果，他反其道而行，岂不是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 “刚才那中年痦子男，所养毒蛇身上带的尸气，兴许不是从山中沾上的。” “而是从寨子里沾上的。” 郭骄阳说。 我与春芽同时愣住。 又是一个思维误区。 “冬生，咱们以为寨子不可能养尸，就断定尸气，是从山上沾到的。” “却忽略另外一只可能，尸气是从寨子沾上的。放蛇人放蛇之后，肯定会带回寨子。它们生存的环境，若是有尸气，自然就会沾上。” 春芽首先反应过来，连忙说。 热风一阵阵袭来。 我看着火光，心中有了答案。 第三具僵尸，就在苗人谷的寨子里。 “大哥，是你吗？” 从西北方位，传来一声喊叫，正是小秋葵的声音。 第230章 苗老蛇的气场 我忙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人影在林中奔跑。 我大喜不已，喊道:“秋葵，我在这里。” 眨眼之间，大高个与小秋葵奔跑过来。 在火光映照之中。 小秋葵额头沾满汗水，头发都粘在脸上，大口喘气，脸颊通红，整个人雀跃无比。 白铁虎冲上前，急切地问:“秋葵，你没事吧。” “咋的，你还想我有事不成，我可没有得罪你啊。” 小秋葵说。 白铁虎脸颊通红，连忙解释说:“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小秋葵说:“大哥，我与古道长擒住了郭天禄。我们赶到苗人谷，正好看到南山烧起大火。我估摸着，可能是你在这边放火，就跑过来看看。没想到，你真在这里。” 没想到，火烧邪庙，还把小秋葵给吸引过来。 “抓到郭天禄了？” 我心中大喜，有些不敢相信，脱口喊了出来。 “我们是分成两拨，一前一后。怕遇到歹人，全军覆没。我给古道长发信号，让他出来。” 小秋葵说。 她朝大高个比画，大高个吼叫两声，一短一长。 过了半个小时。 古飞尘用一根绳子，拉着郭天禄出现。 他本人气色憔悴，右手还缠着纱布。 郭天禄额头贴着符纸，眼珠子无神，全身尸气消耗殆尽。 “冬生，他这次没有援手。不过，他很狡猾，好在大高个熟悉他的习性。有一次，鬼猴骗了我们，差点没追上，都是大高个发挥大作用。” 古飞尘说。 他朝春芽说:“春芽，好久不见，你还好吧。” 春芽冷冷说:“在野坟山分开，还不到十天，谈何好久不见。” 我走上前，将符纸揭下来，盯着郭天禄。 他眼珠子转动，极为不忿地看着我。 随即极为不满地盯着郭骄阳。 “郭姑娘，请你帮我确定一下，他是不是郭天禄？” 我问郭骄阳。 “郭无名跟我说，他就是郭天禄。如果，郭无名没有骗我，那他就是。我拿不出直接证据，证明他是郭天禄。” 郭骄阳说。 她让郭天禄的目光瞪得火冒三丈，快速上前一步，一把掐住郭天禄的脖子，拿着匕首，直接戳中郭天禄右眼。 右睛挨过春芽一箭。 这次，算是彻底报废。 她厉声喝道:“你都变成一只尸类，还要管我的事情。” “告诉我，饲养毒人的过程吗，你到底用了哪些蛊虫？你要是不说的话，我就把你丢到大火里去。” 郭天禄惨叫一声，没想到郭骄阳如此凌厉，可眼神依旧是不服。 “我若懂得雷法，肯定请天雷劈死你。留你这种大魔头在人世，简直是老天不公。” 她怒道。 她再次扎向郭天禄左眼，被我一把拉住。 我说:“郭姑娘，留他一只左眼，后面再扎瞎。” “少爷，苗人谷的人要来了。” 蛇大仙从暗处跳出来，担忧地大喊。 我朝山下看去。 山腰中间，出现一队人马，行进的速度很快。 我们劈砍出一条防火带，花掉一个小时。 苗人谷的人也该赶来了。 “天马上就要亮。古道长，你和秋葵暂时不要露面。待我与苗人谷周旋之后，再来问郭天禄的话。” 我想了想，立即说。 中年痦子男是见过我们。 但是，古飞尘、小秋葵与大高个以及郭天禄，却没见过。他们可以当做一支奇兵。 古飞尘应了一声，拉着郭天禄，就往暗处走去。 郭天禄目光落在水尸身上，颇为震惊。 “能谈得拢就谈。谈不拢，估计要斗蛊斗法，大家严阵以待。” 我说。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毁掉保护苗人谷发财的邪庙。 再加上苗人谷是个生苗寨子，好斗彪悍。 极有可能，会引发一场争斗。 在苗人的血液之中，从来不畏惧打架。 我们若打赢，苗人谷就没理由为难我们。 没过一会儿。 人群赶了过来。 约莫有二十多人，带了救火工具。 众人看着苗小宝，齐齐发出惊诧声。 “你是什么人？” 领头之人大声说。 他留着山羊胡子，一身黑衣，目光极为冷冽。 没等我说话。 人群之中走出一人，兴奋地喊道:“冬大夫，您老人家来了。是您帮忙砍出的防火带吧。” 出来的正是苗老蛇。 “苗大爷，多日不见。我只是个晚辈，可担不起老人家这种称呼。你才是苗疆十三峒的老人家，老前辈。” 我客气地回应。 苗老蛇抬我的身份，我也给他抬面子。 那只老蛊陡然提高语调，叫道:“孩子们，你们受我庇护，是他的人火烧蛇骨庙。以后，我再也不能保佑你们发财。” “救我！” 老蛊的反应与我预料如出一辙。 他根本不会替我们说话。 我扫视众人，人群之中，并没有看到中年痦子男。 老蛊大喊之后，并没有引起众人激烈反应。 包括山羊胡子。 所有人都在等待苗老蛇的反应。 “村长，这位冬医生，医术过人，曾经救过我的性命。他的外婆就是龙改凤。他来到苗人谷，我们寨子生病的人，就有希望。” 苗老蛇沉默一会，眼神变得明亮，热情介绍。 而后，转过头，环视众人，他接着说:“至于蛇骨庙，我们可以重新选址，再建庙宇。所需要的花费，一并由我承担。还请村长和大家给我一个面子。” 苗老蛇口气渐渐变得加重，甚至带有几分威胁的意味。 目光变得阴鸷。 他这个样子，让我想到第一次，与他在云中寨见面，凶横跋扈的样子。 “冬大夫，这位是苗宗辉，是苗人谷的村长。” 苗老蛇向我介绍。 村长眼珠一转，说:“老蛇啊，既然是你的救命恩人，又是位好医生。今日这件事情就这么算。请你一定让医生为我们诊病。” 苗老蛇神情方才缓和下来。 老蛊不可思议地大叫:“我是苗耀东，你们就这样……对待我吧。” “你算个毛。受人香火，不做好事，不说好话，死有余辜。” 苗老蛇冷冷地说。 我一把捏住老蛊的喉咙，用杀鬼骨刀再次捅了两下，冷冷地说:“这就是你对我的承诺。” 山羊胡子苗忠辉指挥众人，扑灭四周的明火。 “冬医生，你这次来苗人谷，所谓何事？” 苗老蛇恭敬地问。 “你们寨子里，可能藏着一具厉害的僵尸，我想去寨子查看。” 我开门见山地说。 苗老蛇并非良善之辈。 在云中寨，他第一次见我，因我取了小白花蛇的蛇胆，他就要对我下蛊。 救命之恩，在他眼中，并不会太重。 他有可能是忌惮我的蛊虫。 苗老蛇沉默了一会儿，说:“冬医生，我就跟你说实话。昔日斗笠人，也就是后来的萧十三。他是个很神秘的人，也是个出手相当阔绰的人。” “我之所以答应去毒山赶蛇，是他出了一大笔钱。” “你说寨子里可能有僵尸，我并不怀疑。可是，保不齐是萧十三花费大价钱，请人照看的。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第231章 一句诗 “即便是我，也不能用手段，逼寨子的人，交出僵尸。毕竟，他要赚钱过日子的。” 苗老蛇最后又语重心长地补充一句。 我略微诧异片刻，瞬间明白过来。 有钱能使鬼推磨。 萧十三找白驮养尸，僵尸就留在苗人谷之中。 他花了不少钱，请人帮忙照看。 要找到那只僵尸，钱到位就很简单，钱不够的话就会很难。 用钱把这只僵尸买下来，是最优的选择。 我说:“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尽量准备钱。” 我心中犯难，洪涝天灾导致我下半年，极有可能饿肚子。 哪来还有钱把这只僵尸买回来。 只怕到时候，冲突在所难免。 我并没有说出来，决定等下与小秋葵、古飞尘等一起商量下，看能不能借到钱。 顿了一下，我继续问:“前半夜，有个右脸颊有痦子的中年男子，一次性可以在山上放上万条蛇的人。是什么来历？” 苗老蛇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杀意，很快就掩饰住，说:“是我的堂侄子苗欢水，一直都不服我。行事有些偏激。还好他有点脑子，没有挑衅你，不然就回不了寨子。” 我没再问下去，而是换了个话题:“你刚才说，让我给人治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等你入寨子之后，看到病人，自然明白。我描述不太清楚。” 他应道。 “等到天黑后，我就去寨子里。”我想了想，说，“还有，苗耀东是什么人物？” 苗老蛇嘴角不受控地一抖，沉默片刻:“一位养蛊大师，他虽然死了多年，可一直影响着苗人谷。这庙里的老蛊，就是他的杰作。但是，他拿自己的亲儿子养蛊，却令人不齿。” 余光落在苗小宝身上，叹了一口气:“他是个苦命的孩子。” 我点点头。 火烧蛇骨庙。 因为苗老蛇的出现，得以和平解决，并没有出现流血激斗。 我答应苗老蛇与村长苗宗辉，今晚天黑之后，就去苗人谷。 等到苗人谷众人退去。 天已经大亮。 太阳即将从东方云层钻出来。 春芽在这附近，找到一处躲避阳光的洞穴。 我又将蛇大仙与白皮子放出来，做好警戒。 郭天禄落在我们手上。 黑煞有可能前来营救。 “郭天禄，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在毒虫谷，知道操控破衣道士，隐藏自己，足见你是有灵智的尸类。何必让我对你上手段。” 我说。 郭天禄扭着头，没有开口接话，神态极为不在乎。 接下来。 我们使用各种手段，钉上桃木钉，用道门符纸。 甚至威胁砍头砍手，丢到火里去烧。 他都油盐不进，紧闭嘴巴，一句话都没有说，一个字也没有写。 郭骄阳气得全身发抖。 到最后，我心中涌上极重的挫败感。 他是一具没有魂魄，不死不灰的僵尸，肉身毁灭也无所谓。 他不在乎身上的疼痛。 等于是任何办法都撬不开他的嘴巴。 “你们先休息，还是我来问。” 金王说。 我有些疲惫，吃过干粮之后，盘腿而坐，渐渐地进入深度睡眠。 到了下午时分。 我惊醒过来。 “冬生，你这个歹毒的人。若不是你，我早就痊愈了……不至于活得如此痛苦。” 郭骄阳说着梦魇的话，处于清醒与半清醒的状态。x 她全身不受控地抽搐，皮肤再次长出黑鳞，整张脸笼罩极重的黑气。 我马上为她施针压制蛊毒。 她渐渐恢复正常，从梦魇之中醒了过来。 这一次侥幸活下来。 搞不好下次，她会直接死去。 我心中有些感叹，这么多天以来，头一次对郭骄阳的生命产生惋惜之意。 她本不该如此痛苦活着，不该早夭。 “冬生，他能听懂我的话。可是，他压根就不会开口。我甚至开始怀疑，他压根就不是郭天禄。” 金王有些沮丧。 古飞尘说:“既然什么都问不出来。那就拉到外面太阳光暴晒一个时辰。而后，生火烧掉。” 我叹了一口气，只得点点头。 郭骄阳双目通红，泪水在眼眶之中打转，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说:“等下，一定要让我来点火。” 而后，她看着我:“冬医生，请你务必，找个上风上水的宝地葬我。” 打转的泪水，还是从眼眶溢出来。 春芽拍动她肩膀，说:“郭姑娘，还有机会的。” 这时，黑猫一跃而起，顺势溜到我肩膀上，爪子在我额头上点了点。 我眼前一亮，说:“猫子，你是让我，用一缕帝魂试一试？” 我心中暗暗称奇。 这只黑猫太神通广大了。 它竟知道一缕帝魂落在我身上。 喵！ 黑猫叫了一声。 我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想法，喊住了古飞尘。 “郭天禄。你在毒虫谷寻找的帝魂，落到我的手上。你若是不老实说，一缕帝魂会收拾你。看着我的眼睛。” 我深吸一口气，大声说。 郭天禄独眼闪过惊慌。 “古道长，控制他的脑袋，睁大他的眼睛。” 我大声喊道，眉心处传来一股灼烧感。 “告诉我，炼制毒人所用蛊虫的名称以及顺序。” 我开口说。 郭天禄嘴巴张开，舌头僵硬地摆动，发出沉闷的声音:“飞蛊……毒蛾……三尸蛇蛊……” 他断断续续地说出十四种。 我长舒一口气。 回头看着郭骄阳，问道:“你记下来了吗？” 郭骄阳捣蒜般点头，哭腔之中带着喜悦，说:“我全部都记下来，顺序也不会错的。” 我再往前一步，追问:“郭天禄，告诉我，在哪里能找到残蝎道人？” 金王、火王、水王以及木王，全部散开，守在洞口，避免任何人与邪祟，闯进来或者在外面偷听。 郭天禄嘴巴，再次翕动几下，却念出了一句诗:“云中谁寄锦书来。” 忽然，他全身绷直，双手捂住心口，全身肌肉都在收缩。 我将他衣服扯开，心脏附近黑色的肌肤，朝外面凸起，有虫子在翻动。 第232章 孟西楼 随着虫子的翻涌。 郭天禄的状态急剧恶化。 我惊出一头冷汗，右手按在他心窝处，心中默念:“诡神蛊，本命蛊，快帮我杀死这只毒虫。” 诡神蛊没有反应。 好在，本命蛊的煞气，落在他心口，开始沁出他的肌肤。 追杀这只神秘的虫子。 不过，似乎有些来不及。 “他……他……” 郭天禄自己也没有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独眼瞪得浑圆，勉强吐出两个字眼之后，整张脸瞬间布满黑线，下巴肌肉开始塌陷皱巴。 眨眼之间，只剩下一张干皮包着下巴，直接成了皮包骨。 小秋葵满脸困惑:“我检查过他的身体，并没有发现任何蛊虫，怎么这会又有虫子！” “郭天禄，告诉我，什么意思。这句诗是什么意思。” 我见情况恶化，吼叫着追问。 我又急忙用骨刀划开手臂，鲜血涌出来，捏开他嘴巴，将鲜血喂进去。 他是吸血的血尸，喝了人血之后，或许能有力气与那蛊虫对抗。 可惜，新鲜的鲜血流入他的口中，又从嘴角流出来。 “他……” 郭天禄发出最后一个字，脑袋一歪，气绝身亡。 他凸起来的心窝也跟着平静下来。 他的一颗尸心，直接变成粉末。 刚才翻动的虫子，消失得干干净净。 “你不能死。” 我大喊，跟着猛抽郭天禄几个耳刮子，又用银针，刺入他的风府、云门、中府、灵墟、神封五处穴位。 最终，一点用都没有。 郭天禄这只血尸，尸心毁损，舌头腐烂，直接废了。 “很显然，只要提及有关残蝎的隐秘信息，就会摧毁他的尸心。毁掉尸心后，那虫子完成任务，跟着丧命，也省得你通过虫子来反追踪。” “这或许是那残蝎妖道，提前准备好的秘法秘术。” 古飞尘看过之后，下了结论。 我一拳打在石头上，骂道:“残蝎妖道。太狡猾。太狠毒。难道这条线索，就这样断了。” 郭天禄涉及残蝎妖道的身份，关系云中寨大仇。 他又进入过蚩尤谷之中的疑冢，可能知道黑煞对蚩尤大墓的计划。 我们好不容易，将他擒住，这就样毁掉。 真是有些不甘心。 小秋葵扫过郭天禄身体，仔细检查之后，自责地说:“大哥，是食心虫，就藏在他尸心之中。如果，我能提前发觉，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不能怪你。我也没有想到，食心虫会藏在尸类身上。” 我说。 食心虫与尸虫不一样，无法与尸气共存。 可它，偏偏就藏在尸心之中。 可见，残蝎妖道往往反其道而行之。 他养蛊的实力，登峰造极，出人意料。 “是我低估残蝎的实力。” 我接着说，没有让自己表现太过沮丧，“至少咱们问出一句话，这七个字应该有所指。” “云中，应该是云中寨的意思。后面五个字就想不清楚。” 古飞尘皱着眉头，有些惋惜地说，“要是古夏那丫头在就好，她最擅长猜谜。” 我们讨论许久。 最终，只能得出，类似于“有人给云中寨写过一封信”这样的结论。 “我本以为，找到郭天禄，就能找到残蝎。没想到，直接落空。五大蛊王没事先料到，残蝎老道会有这样的手段。” “依我看，五大蛊王这种称呼，该丢在地上踩踏。” 金王自我嘲笑，陷入前所未有的沮丧之中。 我心头也堵着一口郁闷之气。 “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这是完整的一句。如果，郭天禄没有办法直接讲明那妖道的身份。他会不会采取委婉的方式？” 一直没有开口的春芽，忽然说道。 金王忽然大叫一声:“西楼。极有可能，就是残蝎妖道的名字。” 我精神一震。 难道柳暗花明了？ “这人是谁？” 我问。 金王没有回答我，而是说:“我终于知道，你娘为什么去追张超越。而不是去追郭天禄。因为，孟西楼曾在龙虎山上学道。后来，在湘西活动，是个极为神秘的道士。” “他们同属龙虎山道士，兴许从张超越身上，能够问出更多关于孟西楼的隐情。” 听到这话。 我脑袋嗡嗡作响，心中震惊得无以复加。 张超越接应郭天禄之后。 我娘没有追郭天禄，却是张超越。 或许，她早就查明残蝎妖道的身份。 “所以，可以确定，残蝎妖道叫做孟西楼了？” 我让自己平静下来，问。 “有七八成把握。甚至，我能断定这就是答案。百年前，孟西楼曾在湘西出现过。” 金王高兴地说。 我的郁闷之气一扫而空，知道名字之后，那么距离找出残蝎妖道，就往前迈进一大步。 “可惜，要是能让郭天禄多说几句，兴许就能找到残蝎的藏身之地。” 我有些惋惜地说。 不过，我已经知足。 “我去把他毁掉。” 古飞尘拖着郭天禄走出去。 洞外阳光暴晒，而后再用火烧。 “郭老贼，你操控别人的命运。到最后，自己也被人操控。你死了，真让人开心。而我，能活着。” 郭骄阳高兴地说。 太阳渐渐偏西。 “冬生，天黑就要去苗人谷，下一步该怎么安排，如何捕捉第三只僵尸？” 春芽问。 我说:“此去苗人谷，明面上是替人诊病，暗地里寻找那只五行尸。” “按照苗老蛇的意思，若是肯出钱，很容易‘买回’那具僵尸。” “我想，能花钱解决，反而是件好事。” 我看着几人，深吸一口气，咬牙问:“你们身上有钱的话，可以借我一点。到时候，我会还给你们的。” 求人如吞三尺剑。 找人借钱，更是难以开口。 古飞尘说:“我身上只带了三百块钱，全部给你。早知道要用钱买行尸，我出门就多带些钱。” 小秋葵摇头说:“大哥，我没有太多钱。能提供三十二块钱。” 春芽也是摇头:“我手上也没有多少，有九块七毛。” 郭骄阳说:“能用钱解决，那就不是问题。问题是，咱们若是拿出钱，如何确定僵尸在谁手上？找谁交换？” 我笑着一声:“阴阳蛇蛊，应该是知道的。” 这也是我为什么会留着阴阳蛇蛊。 留着他，帮我找到看守行尸的人。 “春芽也能追踪到行尸的方位。” 我补充一句。 郭骄阳从贴身的口袋里，拿出一把金豆子，说:“十四颗金豆子，应该够的。你要替我解十四种蛊虫蛊毒，这些算是我的医药费。” 金豆子，每一颗有花生米那么大。 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我接过之后，说:“医药费用不了这么多。算我借你的。如果，苗人谷那人，铁定心给黑煞卖命，兴许这钱用不上。” 接着，我做了安排。 我、春芽以及苗小宝一起随我入寨。 其他人，则留在寨子外面，相机而动。 小秋葵说:“大哥，苗人谷不是良善之地。他们世代受蛇性影响，是十三峒最为狡猾的寨子。” “他们白天与你和解，兴许等你入村之后，会咬你一口。” 第233章 三尸蛇蛊 “我们大家一起去，相互有个照应。” 小秋葵担忧地看着我，关心地说。 她的担忧是有道理的。 蛇性冰冷，很难养熟。 苗人谷的确是十三峒之中，最为冷血、最狡猾的一支。 虽然，这些年有很大的变化。 可传承多年的习性，一时之间很难改变。 “秋葵，你放心吧。他们有求于我，不会轻易动手。他们也该从苗老蛇口中知道，我杀死过金蚕，养出金蚕，也不敢动手。” “另外，你们在外面，他们反而会有顾忌。” 我说。 小秋葵见没能说服我，便说:“刚才郭天禄提及的毒人养法，其中有三尸蛇蛊。这本是侗族人，用剧毒三色毒蛇养出来的蛇蛊” “只是不知为何，成了苗人谷手中，最强悍的几种蛇蛊之一。” 侗人，是指侗族人，在黔地比较多，湘西也有一部分。苗人，主要分布在湘西，在黔东南也有不少。 两族的寨子，犬牙交错。 早些年，侗人与苗人争斗不断。 这些年，不断听到两族人男女婚配，早已没有仇恨。 侗族人与苗人一样。 都是生活在大山之中，与各种毒虫接触，当然也会养蛊。 我以前听外婆说过，侗人养蛊与苗人养蛊，看起来，都是用器皿密封毒虫相互残杀。 却有千差万别。 所选的器皿，其中的过程，完全不一样。 若在山中采药，遇到背着方口黄罐子的侗人，尽量不要招惹，要敬而远之。 “关于三尸蛇蛊，我只知道，用三条三色毒蛇封罐，然后放两只毒虫作为它们的食物。三蛇只有两食，必定相争。至于它破绽，我不清楚。” “对了，有一句话叫做，苗人金蚕蛊，侗人三尸蛇蛊。” 小秋葵接着说。 顾名思义，苗人养蛊之中，最厉害是金蚕蛊。 侗族人养的蛊虫之中，就是三尸蛇蛊。 二者旗鼓相当。 “这么看来，保不齐，养毒人所用的三尸蛇蛊就是从苗人谷买回去的。” 郭骄阳说，眼珠一转，看着我说，“他们手上，应该有三尸蛇蛊蛊毒的解药。冬大夫，你想办法买点回来。” 小秋葵说这么多话，是要告诉我，三尸蛇蛊能媲美金蚕，绝非等闲之虫。 依旧担心我会出事。 “放心，我知道。我什么时候吃过亏！” “还是按照原计划。一旦有变化，春芽姐会连着敲响三声阴锣。到时候，你们赶来帮忙就可以。还有，第三具僵尸，可能在村寨外围，秋葵你要多费心找找。” 我还是坚持自己的安排，说道。 小秋葵低着头想了一会儿，没有再与我争论。 我们离开山洞，顺着山路往下走。 到了山下，天便彻底黑下来。 “老蛊，你已经摆了我一道。帮我找到是谁看守寨子里的僵尸，我兴许给你一次活命机会。” 我说。 老蛊沮丧地应道:“我似乎没有其他选择。” “你知道就好！” 我应道。 在距离苗人谷，约莫一里地的位置。 我们分成两部分。 我与春芽、苗小宝，黑狗继续往前走。 小秋葵等人留下来。 “苗小宝，这是你长大的地方。你愿意随我一起进村吗？” 我说。 苗小宝看着寨子，面无表情。 他尸心让老蛊操控的蛇蛊咬过，尸气消耗严重，还没有恢复过来。 幽绿色眼珠子看着寨子，看不出半点情感。 入寨道路的两边，用石板各砌成两条蛇道，不断地有毒蛇爬过。 还能听到蛇类爬动声，以及蛇吐信子的声音。 令人不寒而栗。 “茶花峒冬生，并赶尸匠春芽，携带苗小宝，前来拜访苗人谷。蚩尤帝魂照苗疆，五毒圣虫养神蛊。” 我站在寨子口，恭敬地喊了一声。 苗老蛇听到动静，很快就迎上来。 “冬大夫，你果然信守承诺，快请进。我苗人谷马上要大祸临头。” 苗老蛇说。 他换了一身崭新衣服，看起来精气神很好，完全不是十分担忧的样子。 寨子很快就闹热起来，家家户户亮灯。 走了几分钟。 我发现整个寨子没有我想象中的奢华。 不像是人人都发财。 只有少数几家是豪华大房子。 绝大多数破败不堪，都是过苦日子慢慢熬的。 倒是房前屋后，都统一放满笼子，里面盘着一条条毒蛇。 不少人从屋内，走了出来。 昏暗的煤油灯映着他们冷漠僵硬的脸。 我能清楚地感觉到。 绝大多数人，对我充满敌意。 火烧蛇骨庙。 众人因为苗老蛇的威严，表面看起来，化干戈为玉帛。 但是暗地里，并没有放下。 我还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整个寨子笼罩着一股非常古怪的氛围。 我描述不出来，总之让人非常不舒服。 黑狗走在我前面。 忽然之间，暗中数条看门恶犬，咧嘴狂叫。 黑影窜动，七条恶犬堵在前面，咧嘴盯着黑狗。 黑狗是三眼灵狗，吞下黑金蚕，熬过尸毒，岂是一般的恶犬可比。 它狂吠一声，直接扑杀上前，咬得恶犬鲜血淋漓。 “呵呵。” 我只是冷笑一声，并没有说话。 春芽集中所有注意力，感应行尸的气息。 我看了她一眼。 她摇摇头，并无收获。 解决完挡路恶犬之后。 顺着寨中石板路，进入寨子深处。 “苗大爷，你侄子苗欢水，住在什么地方？” 我漫不经心地问。 “他在东边，不愿意搭理人。今晚也不会出来见客。” 苗老蛇说。 最终，我们停在祠堂前。 整个祠堂很是奢华。 共有三重。 打眼看去，就能发现，使用上好的石料与红砖，配上一等一的楠木，还有百年的大树，做成的房梁与柱子。 雕栏更是五颜六色，甚是富贵。 祠堂大门紧闭，不断传出哼叫声。 忽然，听到一阵密集的脚步声。 从祠堂东侧，一栋豪华的三层木楼传来。 山羊胡子苗宗辉走了出来。 “冬医生，你来了，我们就有救了。” 苗宗辉说。 “村长，十三峒同气连枝，我自当竭尽全力。” 我客套地应了一句。 等到祠堂大门推开的一瞬间，我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病人躺在简陋的木板床上。 足足有二十人之多。 第234章 苗耀东的蛊虫 二十人的年龄，差不多都是三十岁左右的青壮男子。 大部分人已经瘦脱相，显然是受尽折磨的悲惨样子。 一下子有二十人发病，还专门集中在祠堂中。 我脑海之中闪现出“疫病”二字。 我忙从药箱拿出纱布蒙住口鼻，又带上蟒蛇皮手套。 苗宗辉看了一眼苗小宝，对我说:“祠堂重地，不许行尸进入，即便本就是苗人谷的。” 我怔了一下，点点头，说:“春芽姐，你带着苗小宝，留在祠堂门口。里面情况还不清楚，你留在外面比较好。” 春芽平静地说:“我知道。” 苗小宝朝祠堂里扫了一眼，便没了兴致，也没有吵闹，就站在门口边上。 “给这位姑娘准备椅子，另外准备瓜果茶点。” 苗宗辉喊了一声。 我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祠堂共有三重，最里面一重的神龛上，摆放着各种灵牌，距离太远，看不清楚上面的文字。 出人意料的是，苗宗辉、苗老蛇跟着我一起进来。 两个负责照顾的妇人，恭敬地后退两步。 天气酷热，汗味以及药材味，还有病人呕吐出来的渣子，混在一起，几乎令人窒息。 “把所有门窗打开，呕吐物全部运出去。” “给他们擦洗身子，身上的脏衣服全部脱下来，烧开水煮。” 我大声说。 若真是“疫病”，通风、消毒必不可少。 关着门窗，并无任何好处。 即便不是“疫病”，闷着满屋怪味，也不是什么好事。 苗宗辉朝两个妇人示意点头。 “我们最开始怀疑是生了瘟疫。可这段时间，人数始终是二十个，这才确定是中了蛊毒。可我们并不擅长解蛊，常用的解蛊方子，也起不了什么效果。” 苗宗辉解释说。 我上前检查之后，确定不是疫病。 不少人的肌肤开始变色，再加上笼罩着极为浓郁的蛊毒瘴气。 这些，都是中蛊的征兆。 我打开其中一人的眼睛，用蜡烛就近一照， 布满金色血丝。 也是蛊毒折磨人的特征。 “什么时候开始病的？” 我问。 “大雨开始第三天，也就是老蛇回家的第二天，他们就开始发作生病。” “一直拖到现在。我们去蛇骨庙拜过，并没有什么用。若他们全部死了，对于人丁本不兴旺的苗人谷来说，那将是极大的损失。” “冬大夫，只要能救他们，我愿意奉上一笔丰厚的酬金。” 苗宗辉说。 苗老蛇脸色阴沉，颇为不悦地说:“村长，就事论事，别说阴阳话。你这么说，就好像是我，下蛊害了他们。这事情若与我有关系，何必请冬医生前来诊病。”彡彡訁凊 苗宗辉说:“老蛇，你不要多想，我没有怀疑你。” 苗老蛇咬着腮帮子，朝我看来。 “村长，你的分析是对的，是中蛊了。” 我说。 苗宗辉并没有太过讶异，忙问:“那该怎么办才好？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我说:“没有立刻毒发身亡，又是青壮年，短时间之内，不会有生命危险。起码要折磨七七四十九天，才会死掉，这不才过去一半。” “能确定是什么蛊虫吗？” 苗宗辉沉声问道。 没等我回答，他又开口追问:“能不能查清楚是谁下蛊？下这么重的手，简直是目中无人，欺负我苗人谷。” 这么多人中蛊，还要折磨七七四十九天，显然是寻仇。 我能猜到这一点。 苗宗辉当然也可以。 我笑了笑:“解蛊救人，是我的本分工作。要查出下蛊之人，与我无关。” “给我瓷碗清水，再准备一个香炉。” “再煮一个百个鸡蛋。” 我点了一炷鬼香。 我察觉，他们身上除了毒瘴气之外，似乎还有微弱的阴鬼煞气。 鬼香点燃，可以引出并安抚这些阴鬼煞气。 中蛊之人的身体，也会出现更多的特征。 过了约莫十分钟。 我在九人身上，发现隐约斑驳的蛇鳞。 又用银针扎开手指，取了病人的鲜血，滴在清水之中，观察这鲜血的变化，以及气味。 最终，我确定是某种蛇蛊。 不过，我并没有马上说出来。 苗人谷是养蛇的寨子，养得最多的就是蛇蛊。 这么，二十人中蛇蛊之毒，指不定是苗人谷内部的仇杀。 我心中甚至闪过一个念头，苗老蛇不顾雨季来临，急着从茶花峒赶回苗人谷，就是要回来下蛊杀人。 毕竟，从时间讲，是行得通的。 但是很快，我就否定这个念头。 若真是苗老蛇动手，他不会请我入寨救人的。 这等于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那么，会是苗宗辉吗？ 在我思索之际。 我猛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盯着我。 我忙抬头，朝房梁看去。 一双血红色的蛇眼，一闪而过，快速消失。 “冬医生，你不要有顾忌。但说无妨，我苗宗辉不会告诉任何人。” 苗宗辉挥挥手，两个妇人退去，又自信地顺了顺山羊胡子。 “没错，你担心说出蛊虫名字，得罪下蛊人。你放心，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 苗老蛇也是拍着胸脯说。 “两位，是一种蛇蛊。蛇蛊类别杂多，暂时无法确定具体是哪一种。” 我看着苗老蛇与苗宗辉，平静地说。 两人几乎是同样的反应，同时惊道:“真是蛇蛊？” 他们两人表情凝重，相互对视了一眼，下意识后撤数步。 我说道:“我的判断不会有错的。” 鸡蛋煮熟之后。 我剥掉鸡蛋壳，开始在病人身上滚动。 白鸡蛋以肉眼可见速度变黑。 这蛇蛊的蛊毒，非常的强。 二十个病人，足足忙了三个多小时，方才处理好。 我仔细捏开每一个鸡蛋。 提防会有第二种或者第三种蛊毒。 最终确定，他们是中同一种蛇蛊。 黑鸡蛋捏开之后，里面裹杂着极浓的阴鬼煞气。 我将鸡蛋倒入火盆之后，再加上干柴火，淋上火油，直接点火烧掉。 “老蛊，你跟我说说，这究竟是什么蛊虫？” 我走到一边，小声问。 涉及苗人谷的蛇蛊，他应该是最清楚。 他幻化出人形，朝祠堂里面望去，小声说:“冬医生。这种折磨人的手段，像是我老主人苗耀东养的蛇蛊，叫做金花蛇蛊。是用金花蛇养的。” 我想到，中蛊之人的眼珠子里，出现金色的血丝。 不过，我还是有些不信老蛊。 金花蛇的毒性并不强，是轻毒性的后沟牙毒蛇，一般很少会危及人的性命。只是勉强把它归结到毒蛇序列中。 又怎么会用来养成蛇蛊？ 第235章 故居 老蛊见我皱眉，忙解释说:“苗耀东可不是一般人。” “金花蛇蛊的毒性没有登峰造极，但是用在折磨人上，却是最佳选择。他生性暴虐，很喜欢折磨人，弄了很多稀奇古怪、恐怖异常的玩意。” 让二十人足足折磨四十九天，方才死去，毒性不能太强。 这么看来，金花蛇蛊倒是比较好的选择。 金花蛇毒性不够，在炼制之中，多用些金花蛇，再弄些阴鬼煞气，积累的毒瘴气，还是足够将人折磨死的。 很快，我又多了另外一个疑问:“他死了这么多年，蛊虫蛊术都传下来了吗？” 苗耀东反常的蛊虫再现人间。 说明，这么多年过去，他在人间还有传人。 老蛊摇头说:“他没有女儿，所以打算传给儿子。可他把自己儿子变成十岁娃娃，人不人尸不尸，唯一的继承人就废掉。” “后来，苗耀东发狂吞下毒药，我乘机将他杀死。不过，我也没有学到他的蛊术。他的蛊虫与蛊术，基本上失传。” 我思考片刻，确定他没有说假话。 在蛇骨庙之中，老蛊养出来的蛊虫，绝大多数都是怪胎。x 看起来凶猛，遇到真正厉害的蛊虫，不堪一击。 可见，他并没有从苗耀东那里得到蛊术。 “寨子其他人呢？” 我问。 老蛊说:“寨子其他人，也不可能有他的传人。他是苗人谷罕见的养蛊大师。他的水准，早就超过大蛊师。他看人挑人的眼光也极高。当时，整个苗人谷，没一人能入他的法眼。” “我在蛇骨庙。不少寨民跪在我面前，为了得到苗耀东的蛊术，丑态百出。” 这么看来，苗人谷寨民，修建蛇骨庙，又供奉阴阳蛇蛊。 很有可能，是他们觉得老蛊得到苗耀东的传承，留着老蛊，慢慢套出秘密。 可如果，老蛊以及苗人谷的人，都没有得到苗耀东的传承。 那么，这金花蛇蛊又怎么会出现？ 难不成，金花蛇蛊就是苗耀东所养，同样是物老成精，拥有灵智，跑出来害人。 可是，若真有灵智，犯不着暴露自己。 “苗耀东的尸身葬在哪里？” 我思考了一会儿，接着问。 有可能是，有人找到苗耀东尸身，从他尸身上，找出他的养蛊传承。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性，就是苗耀东诈尸重返苗人谷。 那关键就是，苗耀东尸身葬在何处。 老蛊陷入沉默，过了一会儿，才开始说话:“我也不知道。只是听说寨子有人偷偷下葬苗耀东。毕竟是让我咬死的，再加上他浑身剧毒，一般人真不敢将他殓葬。这件事情，在苗人谷都是禁忌话题。” 我心内越发迷糊。 苗耀东没有传承，尸首下落不明。 金花蛇蛊难道是从石头之中蹦出来的吗？ 另外一边。 传来了苗宗辉与苗老蛇的争吵声。 “苗欢水虽然性格偏激，但是绝对不会做出伤害同族兄弟的举动。村长，你不可随意陷害他人。” 苗老蛇红着脸说。 苗宗辉道:“这二十人之中，有不少人都与苗欢水有过节，我不得不怀疑是那你侄子下的手。” 苗老蛇说:“没有确凿证据，不能冤枉任何人。二十人之中，还有七人，与欢水没有任何过节。” “他的性子我清楚，若要报仇……绝对不会牵连无辜。凭这一点，就不能说是他动手。再说了，那些过节，不过是争山场，抢水源起的冲突，还没有到杀人灭口的程度。”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收住好奇心，不再探究此事。 苗耀东也好，苗欢水也好，凭空蹦出的金花蛇蛊也好。 并不是我首要目的。 涉及苗人谷内部争斗，我没必要陷得太深。 我是来解蛊救人的。 我将老蛊收起来。 确定好蛇蛊的种类之后，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我开了两个药方。第一个药方是:鬼针草、七叶一支花、天南星，再加上地胆草，用来解蛇毒瘴气。 再用，地龙子以及坟头草，蜈蚣干，用来除蛇蛊带的煞气。 很快，众人就送来药材。 我用两个大锅熬制，熬好之后，撬开众人的嘴巴，强行喂下去。 不知不觉之中，天渐渐亮了起来。 “村长，这两三日比较关键。按照我的药方，给他们喂药，解毒药一天三次，驱邪避煞药，只用喝一次。每天我会来查看。三日后，方能确定能不能脱离危险。” 我说。 苗宗辉感激说道:“冬医生，多亏了你。我马上派人给你收拾休息的房屋。” 我摆摆手，对苗老蛇说:“找一个寨子外围的地方休息。我身边除了活人，还有些尸类，不宜带进寨子里来。” 苗老蛇看着苗小宝，说:“那就去他家吧。就是耀东大师的住处。苗小宝带朋友回家，也该住在家中。” “那个地方，是寨子最安全的住所。就算有寨民因为，蛇骨庙的事情记恨你，也不会在耀东大师住处动手。” 他眼神闪烁，似乎颇有深意。 苗宗辉张口想说什么，最终只是苦笑一声:“有些人，一时转不过弯，过段时间，知道你救人，会明白过来的。去耀东大师住处，是个不错的选择。” 我点点头。 出了祠堂门，走在路上。 “苗老蛇，我要找到的那具行尸，能确定在谁家里吗？” 我问，“我已经准备好一笔钱。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花钱买下这具尸身。” 苗老蛇沉默片刻，说:“我还没有找到。不过你放心，这两天一定会给你答复。” 苗耀东家在寨子东南边。 并不是破壁残垣，反而修葺一新，颇有档次。 家门前还有香案，大香炉上插满燃香，烟雾袅袅。 “寨子人花钱修建的。要不然，早就破烂不堪。有时候这只阴阳老蛊，也会以苗耀东的身份，来这里住上几天。” 苗老蛇解释说。 我环视四周，外面就是一片稻田，穿过稻田就能进入山中，属于比较安全的住处。 两三百米之外，有间独立的院落，屋前堆满装蛇的铁笼子。 这个方位，属于寨子的东南边。 我说:“那边就是苗欢水的住处吧？” 苗老蛇尴尬地点点头:“恰好与苗耀东大师住处挨得比较近。” 我笑了笑，没再追究，而是嘱咐说:“还有件事。若有人要请感谢我们，请我们吃饭。你只说我要忙着熬药解蛊。你给我们准备一些食材，我们自己做饭。” 苗老蛇答应下来，转身离开。 走到院子前。 苗小宝身子不住地发抖，他那双幽绿色眼珠，颜色竟然变了。 第236章 有人泄密 他的眼珠子，从幽绿色变成金黄色。 尸气不断地往外冒。 僵尸牙咯咯作响。 这是恨到极致的反应。 “春芽姐。他不是木尸嘛，怎么眼珠子还可以变色？” 我忙问。 木性属青，所以他眼珠子是幽绿色。 而金色，则是另外一种属性。 眼珠能发生变化，实在令人费解。 春芽也是怔住，好一会儿才说:“可能他身上，还有我们不知道的秘密。重返故居，使得他身体发生变化。” “苗小宝，你到底想到什么？” 我急切地追问。 苗小宝摇摇头。 片刻之间，他眼睛又恢复成幽绿色，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老蛊，你后来来过这里？” 我问。 他忐忑地说:“来过一两回，主要是想找苗耀东留下来的蛊术。可惜，里外里找个遍，也没有半点收获。” “那萧十三来过没有？” 我接着问。 他说:“那我就不清楚了。他肯定来过苗人谷，或许会到苗耀东住处看看。” 我转念一想，萧十三目标是诡神蛊，未必会对苗耀东的蛊术上心。 进门之后。 我便感到一股死气袭来，分外奇怪。 苗小宝迟疑数秒钟，也跟着走进来。 他眼神有些慌乱，有些陌生地看着这里。 穿过院子，推开房门。 一张两米长的人像画出现在眼前。 画卷纸张已经陈旧发黑，显然是存世多年。 蛇骨庙的泥像，是苗小宝的样子。 而这张画像里的人，眉眼与苗小宝相似。 不过，看起来苍老一些，双目含威，应该就是苗耀东本人。 画像悬挂在高处，居高临下看着我们，颇有压迫感。 “画卷是苗耀东的自画像。他在养蛊之前，是个画匠，给庙宇画图案画雕栏，还给墓碑画画，以此安身立命。后来，成了蛊师。” “如果，他一直是个画匠，或许我就不会来到人世。他和小宝就不会发生惨案。” 老蛊颇为感触地说。 苗小宝对着画像发出怒吼声。 怒吼之后。 情绪又渐渐低落下来，又显得无可奈何。 跟着我继续往里走，房间西侧有厨房，还有口古井。 见到古井之后。 苗小宝像是长舒一口气，就站在井边，再也没有移动半步。 我四周检查之后，除了进门那股死气，并没有发现恐怖的煞气。 我让春芽敲动阴锣声。 很快，小秋葵一行人，从苗人谷寨子外围赶来，与我们会合。 “大哥，事情处理完没？第三具僵尸有线索没？” 小秋葵担心地问。 我说:“这次一共有二十个病人，所以花了一整晚。僵尸的事情，目前还没有音信。咱们先在这里住几天。” “现在落脚的地方，是苗耀东的住处。” 小秋葵略微松了一口气。 看得出来，她对苗人谷怀有极高的警惕性。 郭骄阳环视四周，说:“冬医生，我真是服了你。这房屋的构造，阴阳颠倒，凶吉移位，死气沉沉。门窗与正常人居住房间，截然不同。分明就是给死人住的。你咋就敢让我们来住？” 白铁虎说:“大哥，这房屋像是按照，纸扎阴宅的样子建造的。” 死人居住地。 纸扎屋的样子。 我微微有些诧异，心中暗想，原来的苗耀东遭遇蛊虫反噬，死在这里。 苗小宝在这里变成人不人、尸不尸的怪物。 这里绝对意义上的凶宅。 死人居住地与凶宅叠加，岂非是大凶之地。 “如果一定要住在这里，会有什么后果？” 我问郭骄阳。 郭骄阳眼珠一转，说:“你带着湘西最厉害的魂魄，还有极为凶煞的蛊灵，就算是给死人住的地方，也难不住你。只是，总归心里会膈应。” 我说:“那就没啥问题，住这里，相对比较安全。” 看来，苗老蛇并没有害我。 郭骄阳说:“冬医生，我快要死了，你什么时候给我解蛊毒。这十四种蛊毒，哪一种最难？就从最难的开始解。” 我说:“最难的是三尸蛇蛊。这是侗人的蛇蛊传承，我所掌握的知识，要找到解法，只怕还要慢慢试一试。” 郭骄阳脸色一沉，眼珠又是一转，开口说:“三尸蛇蛊已经落到苗人谷手上，拿到解药不是很容易嘛？” 我白了一眼郭骄阳，说:“哪有那么容易。我考虑的治疗方案。不是从最难开始，而是从最简单的开始。” 苗人谷得到三尸蛇蛊的养法。 但是，未必得到解蛊的法子，炼出解药。 就算有，他们也不会轻易交出来。 事关苗人谷最厉害蛇蛊的秘密，肯定极为机密。 郭骄阳撇撇嘴，说:“如果求药不得。那我就会来硬的。” 没过多久，苗老蛇带着几人，送来草席被单，以及米面食材、柴火等日用物品。 小秋葵仔细检查，确定没有任何问题，才让我们使用。 “大家熬了一夜，上午先休息。” 我说。 我铺开草席，盘腿而坐，闭目吐纳呼吸。 我回想着，昨晚发生的事情，确定我的诊病过程，没有出现任何纰漏。 毕竟涉及二十人的生死，一定要万分小心。 我渐渐睡了过去。 “茶花峒冬生，你好歹毒的心。竟然信口雌黄，编排是我下蛊害自己的族人！” 门外传来叫嚷声。 我起身走到院子里。 中年痦子男苗欢水，目光凶横地看着我，腰间挂着三个竹篓，还有一把苗刀。 没等我说话。 他又大吼一声:“我要和你斗蛊，杀掉你这嚼舌的卑鄙小人。” “放狗屁。我只负责救人，苗人谷的事情，我一概不管。” 我看着他，从容地说。 “小子，男子汉行事，敢做敢当。枉你是湘西儿女，这点胆子都没有。天亮之后，寨子便有传言，二十人中的是蛇蛊。大家都对我指指点点，肯定是你构陷我。” 苗欢水大声叫嚷。 我心中暗惊，中蛇蛊之事，苗宗辉与苗老蛇答应过我，绝对不会外传。 怎么一个上午，就传遍苗人谷。 我猛地想到，昨晚出现的蛇眼。 看来，消息已经泄露出去了。 我懒得与他辩解，淡然地说:“在南山上，你放出来盯梢的蛇蛊，全部报废。你拿什么来跟我斗蛊！” 苗欢水嘴角一抽，说:“盯梢只是用一些稀松平常的蛇蛊。你真以为我没有杀手锏吗？” 他右手按在竹篓上。 我冷冷一笑:“你若是能拿出三尸蛇蛊。兴许，我会考虑接受你的斗蛊。若是没有，就不要丢人现眼。赶紧滚蛋。” 苗欢水瞳孔收缩，明显有些诧异。 他似乎没想到，我能说出三尸蛇蛊出来。 第237章 井中有物 他眼神先是诧异，而后变得阴险起来，压低声音:“你是如何知道三尸蛇蛊的？”x “这可是苗宗辉的杀人手段。” “你是他特意找来的，你们两人在演双簧？” 他怀疑苗宗辉是下蛊之人，而我是配合苗宗辉解蛊毒的。 我心头一凛，三尸蛇蛊在村长苗宗辉手上。 说话之间，苗欢水的右手已经探入其中一个竹篓之中。 “孽畜，闭嘴，住手！” 苗老蛇赶来，挡在我们中间，脸色阴沉，喝道，“欢水，适可而止，不要在这里胡闹。” 又看着我说:“冬医生，他说的胡话，你千万不要当真。我们寨子，以前有三尸蛇蛊，现在早就没了。最后一只，已经随着苗耀东消失。” 我只是笑了笑，并没有接话。 郭骄阳所中三尸蛇蛊的蛊毒，难道是凭空出现的？ 难道是郭家人，跑动侗寨买回来的？ 苗欢水眼神闪过一抹不服，说:“你只是我叔叔。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你明明比苗宗辉厉害。你若是当村长，我何至于四十岁还是光棍一条。那老贼的钱，本是属于我们的。今日斗蛊，是要证明我的清白。” 苗老蛇恨铁不成钢地说:“冬医生要想收拾你，易如反掌。你连诡神蛊的一个回合都挡不住。你不要再耍小性子。” “从头到尾，冬医生都没提及，是你下的蛊。蠢东西，你被人利用了。” 这时，苗宗辉带着一行人，也赶了过来。 “苗欢水，你平时不守规矩也就罢了。可冬医生是我们寨子大恩人，众人还没有彻底摆脱危险。” “耽误救人，你付得起这个责任吗？” “肯定是你下蛊害人，所以阻挠冬医生出手。绑起来，吊到祠堂里。” 苗宗辉一挥手。 两人上前。 苗老蛇快走两步，挡在苗欢水面前，说:“村长，我会教训他的。这下蛊之人是谁，还没有结论，不用将他绑起来吧！” 苗宗辉说:“你这样做，是让我难堪。这个村长，干脆给你做。” 苗欢水语速极快地大喊:“苗宗辉，你不要假模假样。你最想那二十个人死。你要把大家养的蛇，收集的蛇毒液，还有蛇胆……蛇蜕，全部收拢在你手上。你要独断专营……大家辛苦养蛇，最终只是你一人赚大钱。你才是……下蛊……” 这话还没有说完。 啪的一声。 “轮不到你说鬼话。” 苗老蛇一巴掌就抽在苗欢水脸上。 势大力沉。 打得苗欢水原地打转，眼冒金星，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嘴里淬出一口鲜血。 随即，苗老蛇左手掐住苗欢水的喉咙，右手扶着他的肩膀，牢牢地将他控住。 苗欢水再也说不出半个字眼。 因为缺氧，双眼充血，甚是吓人。 苗老蛇脸色惨白，声音发抖说:“宗辉，他在说疯话。我……我会教他做人的道理。” 苗宗辉脸色乌青，眼神阴鸷地盯着苗欢水，又落在苗老蛇身上。 上前的两人没有后撤。 苗老蛇喝叫一声:“好大胆子，连我也敢挡吗？” 两人方才悻悻地后退。 “冬医生，对不住，是我管教无方。” 苗老蛇朝我道歉，架着苗欢水快速离去。 “冬医生，你不要生气。我没想到，他会来找你麻烦。哎……我当这个村长，要把一碗水端平，很难啊。” 苗宗辉表达歉意。 湘西有大寨十三，小寨子六十九，能成为其中任何一个寨子的村长，都是有手段的。 苗宗辉成为大寨子的村长，又岂是良善之辈。 将整个寨子最赚钱的买卖拽在自己手上，并不是什么新鲜事。 而，苗欢水敢揭破这一切，也并不是大公无私。 他只是惋惜，自己亲叔叔没有当村长，害得他受穷娶不到老婆。 要不然，发家致富，过上等好日子的人就是他。 这一堆腌臜事，我一点兴趣都没有。 我轻笑一声:“天黑的时候，阳气变弱，阴气上升，我要会去祠堂看病人。” 我回到屋内。 “冬医生，为什么不直接索要三尸蛇蛊的解药？” 郭骄阳着急地问。 我说:“到目前为止，我还看不穿苗宗辉这个人。” 太阳落山之后。 我带着黑狗，背着药箱，朝祠堂那边走去。 黑狗咬伤几条看门恶犬之后，它在前面带路，已经没有狗敢朝我狂吠。 二十人已经有十一人，苏醒过来，可以开始吃些清淡东西。 我一直担心，幕后下蛊之人，见金花蛇蛊的蛊毒可解，会进一步使用其他蛊虫。 好在，这种糟糕的情况并没有发生。 看完病人之后。 我朝最里面一重祠堂走去，神龛上摆满密密麻麻的灵位。 我想找到苗耀东的灵位。 像这样一位养蛊大师，祠堂之中应该放一块他的灵位。 享受寨子的香火。 可惜，并没有找到。 回到住处。 月光明亮。 这一处死人宅因为我们的入住，已经有了人气。 对我们而言，这种死人宅，还是比露宿洞穴要舒服得多。 苗小宝站在井边，眼神数次变化，好几次都走到井口朝下看。 从早上来的时候，苗小宝就很在意这口井。 “怎么，这井有问题吗？” 我问苗小宝。 苗小宝眼珠一转，忙从井边走开。 我打了几桶水上来，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青灵，下去瞧一瞧。” 我说。 “没有沉骨冤魂，更没有井中沉尸。就是一口普通的泉水。” 很快，青灵的声音从井底传来。 “先上来吧。或许是因为，这口井能让苗小宝唤起一些美好记忆。” 我说。 这时，我发现苗小宝舒缓了一口气，这是秘密没有被人而感到庆幸。 我说:“青灵，你上来吧。我亲自下去。” 我将轱辘上的绳子系在腰间，举着一支火把，就下到井中。 这时，我的眉心处，传来一股轻微的灼烧感。 一缕帝魂有了反应。 我心中一动，难道是苗小宝藏着的老蛊神的魂魄，就在古井之中。 第238章 大火起、僵尸出 想到这里，我不由地激动起来。 我在井壁找到一处缝隙，将火把插在中间。 而后，我深吸一口气，慢慢地落在井水中。 一股凉意散遍全身。 等到站定之后，井水只到我的脖子。 我身子一蹲，整个人就没入水中。 我在狭小的井中摸索，摸到一块方形石块，长约一米，宽在半米左右。 我用手一摸，石块上还有些雕刻的花纹。 一般来说，水井底部，连接地下水脉，会有些泥沙和小石头。 犯不着在井底留下大石头。 “春芽，秋葵，再丢根结实的绳子下来，拉块石头上去。” 我浮出水面，对着上面大喊。 春芽应了一声。 我艰难地搬动，绑好石块。 众人合力将石头拉上去。 我站在边上抬头看，水底啪嗒啪嗒落下，整块石块，看起来像是一块石碑。 火把光芒照耀下，还能看到一些文字。 我重新潜入水中，在石碑覆盖的位置，发现一个密封的铁罐子。 只有拳头那么大。 我心中一喜，保不齐众多老蛊神就封在里面。 我拉着绳子上到地面。 苗小宝看到铁罐子之后，马上躁动不已，朝着我张牙咧嘴。 春芽打出一张辰州符，贴在他的额头上。 苗小宝无法说话，眼珠转动，很是不满。 我转头看着他，脑海快速思索。 我忽然意识到，苗小宝是在利用我。 “苗小宝，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不要再演戏。你一直站在这口古井前，就是让我找到这铁罐子。” “如果不想让我发现这玩意，你会远离井口。我不管你有什么计划，一旦对我们造成伤害。我保证让你直接毁灭。” 我轻蔑一笑。 他听完这话，嘴角翘起，露出一丝计谋得逞的笑意，表情变得平静起来。 反而，转头朝苗人谷方向望去。 我没有再与苗小宝计较。 暂时还不知道，他为何要让我拿到铁罐子。 我走到石头上，发现正面刻着一只九头怪蛇。 图案诡异而瘆人，与那眼珠子对视，令人心尖直发颤。 “秋葵，这种九头怪蛇，有什么说法？” 我问。 “九头怪蛇是极为邪恶的蛇类。《山海经》记载过九头怪物，是一个叫做相柳的怪物。《西游记》也有类似的九头怪虫。” “但是，世上没有这样的怪物，应该是养蛇人想象出来的。” “我们在雷公峒之中，也只看到双头蛇蛊。” 小秋葵说。 “可以确定，这是一块镇魂的石碑。这上面有文字，镇帝魂于此。” 石碑文字有些模糊，经过辨认，古飞尘确定地说。 我眼前一亮，难道说这古井之中，藏着一缕帝魂。 这可比找到老蛊神的魂魄，更值得高兴。 “大哥。难道是苗耀东找到的帝魂。他怕人发现，就用镇碑镇在这里。有镇碑压在井底，所以外人根本没有办法发现。” 小秋葵也是惊诧不已。 我忍不住激动起来，说:“你们都后退一些。我将铁罐子打开。提防里面看守的蛊虫伤人。” 我戴好手套，让众人后退。 四大蛊王也变得激动起来，四处散落，守在我四周。 铁罐子很简单，浸泡在里面的清水。 已经从缝隙倒出来。 铁罐子打开之后。 有一只能在水中生存的蛇蛊，通体洁白，哧溜地朝我咬过来。不过，它困在水中多年，没有进食毒虫，毒煞气已经非常虚弱。 能伤到一般人，却奈何不了我。 我保持高度警惕性，一把抓住那水蛇蛊，用力摔在地上。 黑狗狂吠一声。 直接咬死水蛇蛊。 忽然，一股蓝光闪耀，直接冲在我的眉心处。 我受到猛力，整个人反弹出去，一屁股坐在地上。 过了好一会儿，我方才舒缓过来，惊道:“的确是散落的帝魂，已经落到我眉心处，与上一缕合在一起。只是不知道，为何会落在苗耀东手上！” 苗小宝长叹一口气。 小秋葵拍手叫好，说:“大哥，冥冥之中，早有定数。在这间死人宅之中，又有一缕蚩尤帝魂再现人间。这乱起来的阴阳二界，很快就会恢复过来。” 我猛地抬头，发现房梁上，一双蛇眼快速闪过。 “抓住它，昨晚就是它窥视我。不要让它跑掉。” 我忙喊道。 这双红色蛇眼，再次出现在这里。 表明昨晚暗中盯着我的人，一直都在监视着我。 四大蛊王全部冲出去。 黑猫快速跳动，窜到屋檐上，黑风一般追上去。 我挣扎站起来，坐在椅子上，大口喘气，全身不受控制发抖。 我心脏砰砰跳动，脑袋发胀，鲜血流动的速度加快。 我心绪乱得很。 又一缕帝魂落在我身上，这是一件大喜事。 可是，这一缕帝魂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苗小宝为什么要引我，找出这一缕帝魂？ 过了一刻钟。 四大蛊王从外面回来。 金王说:“它对寨子的地形非常熟悉。我们没能追上，让它跑掉。” 黑猫也一无所获地回来。 “蚩尤老爷的帝魂，守卫者苗疆阴阳平衡。这一缕让人扣在这里。如今重见天日。今晚肯定会有大事发生。” 我用清水洗脸，让自己冷静下来，深思片刻，说道。x 我再用清凉的井水，浸泡双手，让自己身体快速恢复过来。 一个小时后。 原本漆黑的苗人谷，忽然之间火光大亮，直接照亮半边天。 锣鼓瓢盆不断地敲响，呼喊救火声，响遍整个寨子。 白铁虎说:“怎么会着火？” 我站在房屋前面，朝寨子看去，起火的位置是祠堂边上最高的楼房。 正是苗宗辉的家。 “冬生，我闻到了极为浓郁的尸气。看来，那具僵尸开始活动了。” 春芽说。 我心中一动，镇碑出土，帝魂出世，藏在苗人谷的僵尸也跟着动弹起来。 保不齐黑煞在此养尸的目的。 就是为了看守这一缕帝魂。 我原本以为，苗人谷这滩静水，还要再酝酿几日，才会有风浪涌起。 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掀起大风浪。 火光照在大家的脸上。 我朗声说:“秋葵、春芽姐、铁虎，今晚，我们打起精神来。湘西儿女要保护好蚩尤帝魂。就算是豁出命，也要守好。” 第239章 父子 他们三人齐齐朗声回应，目光异常坚定。 “前日火烧蛇骨庙，今朝又是大火连天。看来，这一次我们遇到的五行尸，是一具火尸。” 春芽看着火光，由衷地说。 凡事皆有征兆。 连番大火，遇见火尸概率极大。 就在这时。 浓郁尸气扑来。 只见，一个黑影狂奔袭来。 等他靠近，我发现他身上衣服已经烧了不少，显然是从苗宗辉家中跑出来的。 身上还有一股尸油的味道。 那黑影眼珠子呈现出金黄色，就是苗小宝出现过的眼珠子。 脸上布满坑坑洼洼，满是毒蛇咬伤的伤疤。 不过依稀能够看出来，他的相貌与苗小宝非常相似。 角落里的阴阳蛇蛊，惊诧不已，声音颤抖:“你怎么会回来。你的身体……怎么没有腐烂。” “你就是苗耀东。”我惊呼一声。 一时之间，我脑海快速思索。 苗耀东死后没有下葬，而是让人用尸油养起来。 这个人，就是苗宗辉。 我接着说:“看来是你用金花蛇蛊，攻击了这些人！” 我朝春芽看去，问道:“他是五行木尸吗？有没有白驮留下的养尸印记？” 春芽摇摇头，说:“没有发现赶尸门的记号。在我看来，他尸身含有剧毒，靠毒性来维持身体肌能，保持肉身不腐烂。白驮用尸油的次数不多。白剑飞倒是偶尔用尸油。” 郭骄阳说:“他面相坑坑洼洼，不好辨认。但是，从他骨相来看，绝对不是火性命格。” 看来，苗耀东不是五行尸。 很可能，只是苗宗辉藏起来的一具毒尸。 我心中咯噔一下，苗人谷还有第二具僵尸。 今晚，是苗小宝借我的手，找出深藏的一缕帝魂，以此把苗耀东给引了出来。 苗小宝是要报仇。 电光火石之间，我想清楚其中的缘由。 真正由黑煞养在苗人谷的五行尸，还没有出现。 “嗷。” 果不其然，只听到苗小宝长吼一声，一跃而起，犹如猛兽猎食，右手毒指甲直冲苗耀东的尸心，左手则是朝眼珠子抓去。 这是不死不休的打法。 苗耀东看了一眼，后撤一步，躲过苗小宝的攻击，右手以意想不到的方式斜抓出去。 速度极快。 只是一个回合，便将苗小宝牢牢抓住。 在蛇骨庙之中，苗小宝的尸心遭遇蛇蛊的噬咬，尸身受损严重。 再加上个头也不及苗耀东，压根就不是他的对手。 “苗耀东，他是你儿子。你生前害他生不如死，他找你报仇，天经地义。你要伤害他，蚩尤老爷绝对不容你。” 我朝前走一步，厉声喝道。 苗耀东藏起蚩尤帝魂，或许还是畏惧蚩尤老爷。 他背对着火光，整张脸显得格外黑暗，金黄的眼珠子残酷无情，没有半点怜子之意。 古飞尘取出桃木剑，说:“无量天尊，这等诛杀亲生儿子的罪人。该以五雷之法劈杀！”彡彡訁凊 苗耀东看着我们，哈出一口尸气。 与此同时，他身上黑色尸气缓缓地冲起来，最终化成九头怪蛇的凶残模样，九个脑袋舞动，异常凶残，毫无半点人性。 “你是冲着一缕帝魂来的？你是从哪里找到这一路帝魂的？” 我问。 我将铁罐子拿在手上，在空中晃动两下。 他微微点头。 跟着，他的右手落在苗小宝脑袋上，锋利的毒指甲发力，随时都能掀开苗小宝的天灵盖。 这一幕，人神共愤。 他是用苗小宝要挟我。 苗耀东余光扫视，落在郭骄阳身上，金色眼珠子不由地收缩。 “这老鳖玩意，看上我身上的毒血。” 郭骄阳气愤地喊道，“阴阳蛇蛊，之前我觉得你杀你主人，是你杀戮成性，贪图修为，我正式向你道歉。他该杀。当初你杀了他之后，应该将他大卸八块，尸身用去喂狗的。” 老蛊咳嗽一声:“郭姑娘，就算是大卸八块，指不定会有人将他缝合起来。应该，用虫子吃得干干净净。” 眨眼之间，苗耀东的毒指甲，刺入苗小宝头骨之中。 苗小宝全身发颤，眼珠子几乎没有生机。 虽说，苗小宝死过一回。 但，若再次死在亲爹手上。 实在是叫人不忍。 我忙喊道:“你放了他，我就把铁罐子给你。” 此刻，寨子里的大火变弱。 地面沙沙作响，开始有蛇群出现在院子四周。 苗宗辉也已经赶来，立刻下达命令:“苗三、苗四，守住苗耀东的住处，不让闲杂人靠近。再准备一波人，随时听我的号令。” 刹那之间，我们已经落在，蛇群与苗宗辉手下心腹的包围之中。 “耀东大师，你好好呆在石棺之中。为什么要推翻油灯，纵火逃出来？” 苗宗辉客气地说。 他又朝我看过来，说:“冬医生，苗小宝不管生死，都是苗人谷的人。他老子收拾儿子，外人是管不着的。” “你是茶花峒的人，我苗人谷的事情，你也不便插手。” 苗宗辉是在提醒我，不要多管闲事。 事态疾风骤雨的变化，完全超乎我的意料之外。 我说:“如果我非要管呢？苗小宝算是我的朋友。他要报仇，便与我有关系。” 苗宗辉目光阴鸷，说:“向来每个寨子有每个寨子的规矩。你不守我规矩，别怪我不客气。” “苗寨有金蚕蛊，侗寨有三尸蛇蛊。” “还有，你从耀东大师故居找到的东西，是属于苗人谷。我建议你放下来。马上诊金，自行离开。” 我盯着苗宗辉。 他这番话，等于是直接摊牌。 就算我茶花峒有金蚕蛊。 他也有势均力敌的三尸蛇蛊。 他敢养尸，将苗耀东占为己有，他自然要护着苗耀东。 “不要拿这些规矩约束我。苗耀东所做之事，湘西儿女，人人可以诛杀。倒是你，令我觉得恶心。” “苗疆十三峒大寨十三，小寨六十九。从未有一人，以侗人的蛊虫沾沾自喜，你太让我失望。” 我没有后撤，反而是往前一步。 苗宗辉眼睑抽动几下，颇为恼怒。 他是苗人谷的村长。 很少有人拂逆他的意思。 今天，算是头一次。 “如果，我没有猜错。二十人中的金花蛇蛊，是苗耀东帮你养的。” “大暴雨来临，金花蛇蛊跑出来，伤人性命。而，你能养金花蛇蛊，却不知道解蛊的法子。若不是我出现，你只能给他们收尸。” “你利用我替你救人。转过身来，就跟我摆狠讲蛮。孙子，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我朗声说道。 第240章 同归于尽 我绝对不会因为三尸蛇蛊，就吓得逃命。 更不会吃了闷亏，转身就走。 要不然，我心中会憋着一口闷气。 我说出这番话。 苗宗辉的脸色已经难看到极致，气得全身发抖。 他丢下一句冷硬的话:“既然你执意要干涉我寨子的事情，那就不要怪我动用三尸蛇蛊。” 他朝边上移动，退到苗耀东右后侧，说:“耀东大师。这帮人不知好歹，杀掉他们喝干鲜血，捍卫苗人谷的尊严。” 刹那间，他整个人充满戾气，就像世上最毒的毒蛇。 我心头一凛，他在暗暗催动某种厉害的蛊虫，以毒瘴气为自己助威。 苗耀东长啸一声，手上力量更大。 苗小宝惨叫不已。 “苗耀东，我把铁罐子给你。咱们可以一对一单独动手，你不要伤害他。” 我着急地喊道。 苗耀东瞳孔快速收缩，露出得意的神情，一只手朝我示意，只许我一人上前。彡彡訁凊 “好。我上前给你。咱们一手交人，一手交货。” 我额头沁出豆大汗珠，开始朝前面走去。 小秋葵担心地说:“大哥，这苗人谷的人，蛇蝎心肠。你上前换下苗小宝，未必能够全身而退。” “我知道，可我必须救苗小宝。” 我应道。 我脑中想起，连翘在与苗小宝分开时，已经把他当成朋友。 也是我邀请他走一趟苗人谷的。 不管怎样，我也不能任由苗小宝出事。这是对连翘，也是对我自己有个交代。 我大步朝前走去。 苗小宝怔住，直愣愣地看着我。 随即，他朝我露出笑容，微微摇头，就像是与朋友告别，示意我不要上前。 他幽绿色眼眸变幻。 原本一直没有力气反抗的苗小宝，双手忽然抬起来，直接落在天灵盖上，一把抓住苗耀东的右手。 紧紧地锁住。 跟着，从他的眼珠子，闪过黑色的虫影。 我惊呼一声，喊道:“小宝，不要这样。” 一瞬间。 我全部明白过来，苗小宝扑上去，让苗耀东抓住，并不是冲动之举。 他就是要让苗耀东擒获，而后等待反击的机会。 而，他反击的绝招，就是体内的尸虫。 前段时间，在茶花峒时，我感应他体的尸虫时，想帮他逼出来，他直接拒绝我。 看来，他早就知道，这些尸虫会派上大用场。 尸虫可以为苗小宝所用，汲取苗耀东身上的尸气。 直到苗耀东变成一具干尸。 “嗷！” 苗耀东始料未及，大吼一声，背后的九头怪蛇猛地窜高，同时咬在苗小宝身上。 九头怪蛇是尸气化成，咬在苗小宝身上，更为尸虫提供气息。 只会加速他的灭亡时间。 他狂怒不已，抬起左手，猛地拍打在苗小宝的脖子上。 左手锋利的指甲，不断地刺进苗小宝的身上。 我看得心尖发颤，眼睛不由得红了。 苗小宝抱着同归于尽的决心，没有再哼叫半分。 二者尸气交织在一起。 不到半分钟时间，苗耀东手上的力量，明显变弱。 苗耀东察觉自己处境，不惜一切要摆脱苗小宝。 扑通一声。 两人摔倒在地上，就在地上打滚，落到数十米之外。 不管苗耀东如何用力，都没有摆脱掉苗小宝。 苗小宝的脸遭遇重击，已经扭曲变形，没有娃娃脸的样子。 令人无比心痛。 “啊！” 苗耀东显然急了。 苗宗辉瞳孔猛地变大，失声大叫:“这天下只有父杀子。从未有过子杀父。” 撒腿就奔跑过去。 “试试我的金蚕蛊。” 我见苗宗辉要上前帮忙，将铁罐子当做暗器扔过去，“他们父子之间的事情，你不要插手。” “他是我们家养的毒尸。根本就没有什么苗耀东。” 苗宗辉喊道。 他往后躲闪，盯着铁罐子看了半天，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当即勃然大怒。 他袖子里钻出两条剧毒的眼镜王蛇，落地之后，快速朝我冲过来。 我后退一步。 “大哥，接刀。” 小秋葵喊了一句。 我接过苗刀，刀光一闪，便将毒蛇杀死。 眨眼之间，又从土壤之中，瞬间涌出数十条毒蛇。 “我来。” 阴阳蛇蛊狂叫一声，身形幻化，落在我面前，瞬间收拾十条毒蛇。 他看着老少主人倒地，眼睛之中，充满无限悲伤。 他长叹一口气:“以前这个院子，欢声笑语。今日之变，实乃人伦惨剧。苗宗辉，你为何要将苗耀东养成一只毒尸。” “就是为了得到苗耀东的失传蛊术吗？” “有我在这里，苗耀东必须毁灭。” 他声音有些颤抖。 没过一会，苗耀东尸气消耗殆尽，双手已经停下来，全身开始发僵。 “他本是个画匠，机缘巧合，得到一缕帝魂，拥有超常的控蛊控虫能力。他不肯交给我们家。他死后，我自然要拿回来。” 苗宗辉双目凶残地说，“这苗人谷，世世代代都应该由我家说了算。若不是我出钱，你哪能住上奢华的蛇骨庙。你该帮我忙，合伙对付他们。以后，你还是蛇骨庙的真神。” 老蛊问:“蛇骨庙风水邪毒，击杀整个苗人谷的风水。也是你找风水师设计的吧。” 苗宗辉不置可否，轻笑一声。 跟着，苗宗辉双手合在一起，口中念道:“三尸出神通，千蛇出一蛊。此蛇蛊一出，无人可争锋。” 他咬破手指。 揭开腰上的黑布，取出一个黄色方口陶罐，引出一条身体呈现出红、白、蓝三色的蛇蛊。 正是三尸蛇蛊。 “原来，我也是你圈养起来的邪物。哈哈哈，真相往往如此残酷。我还以为自己真的能玩弄人心。” “那就让我试试三尸蛇蛊。” 阴阳蛇蛊将原本吸收到的众多魂魄散去，变成一只黑白色的蛇蛊。 落地之后，与那只三尸蛇蛊缠杀在一起。 苗宗辉双手握拳，牙关咬得咯咯作响，叫道:“杀光他们。” 我朝边上跑去，一把抓住干瘪的苗耀东。 跟着重击他的气户穴，再用桃木钉刺入他的尸心。 他无法再哼叫，双眼不服地盯着我。 苗小宝无法动弹，只有眼珠子转动，看着我，嘴巴翕动:“烧掉……我们……连翘……连翘……” 说完这话。 苗小宝脑袋一歪，气绝身亡。 他的脑袋和尸心，全是毒指甲戳穿的窟窿洞。 尸虫从他身上钻出来，落在地上，很快就钻了进去。 “蛇大仙。” 我忙喊了一声。 蛇大仙点点头，顺着尸虫逃走方向追踪。 我禁不住想，他为何要在最后喊出“连翘”。 我忽然明白过来，他收集的那些老蛊神的魂魄，可能在连翘手上。 或者是连翘知道的某个地方。 “给两罐灌火油给我。” 我咬牙大喊道。 小秋葵快速跑上前。 火油浇在苗小宝与苗耀东身上。 苗耀东是养蛊大师，虽说让苗小宝吸干尸气，可身上还有极强的毒素，只有烧干净。 绝对不能留给苗宗辉。 “住手，他是我家多年用毒虫喂养的毒尸。他还要帮我养蛊。” 苗宗辉声嘶力竭地大喊。 忽然，他大叫一声，直接跌倒在地上。 “真是太刺激。让三尸蛇蛊给咬了吧。” 郭骄阳拍手叫好。 第241章 不接招 这时，三尸蛇蛊退到苗宗辉身边。 只是不知为何，它竟然咬了苗宗辉一口。 苗宗辉倒在地上，嘴唇发乌，嘴角流出黑色鲜血。 阴阳蛇蛊落到一边，气息非常凌乱。 他现在的实力，显然不是三尸蛇蛊的对手。 “哈哈，我模仿苗耀东，下达攻击命令。所以，它反过来攻击，苗宗辉这只老阴货！” “我是阴阳蛇蛊，有一半阳气从苗小宝身上来的，另外一半是老主人给的。让我和他们一起烧掉吧。” 阴阳蛇蛊身子晃动，飘到苗小宝与苗耀东身上，朝我看来，有些哀求。 我看了他一眼，说:“你是一只蛊虫，得到人的阴暗面，早些解脱也是好。实话告诉你，我就没打算放过你。” 而后，我看着闭上眼睛的苗小宝，一时之间心中有千言万语。 人生对他来说，实在太不公平。 我甚至同他有些感同身受，摊上这样的生父，一生还没有开始，就毁得干干净净。 “如果有下辈子，我绝对不会敲掉你的牙齿。” “还有，我记得你在毒山石棺里，留下的那句:他日若得自由身，誓杀鬼王萧十三。你放心，我很快就替你完成。” 我在心中说。 我将火折子丢下去，大火瞬间烧起来。 两人一蛊，同时葬身火海。 火光照在我脸上，一时之间，视线有些模糊起来。 我不由唏嘘，是在为苗小宝落泪吗？ “救我！” 苗宗辉口鼻都在流血，左手捂住，右手撑着地面，挣扎爬上前，跪在我面前，哀求道:“冬医生，我没有三尸蛇蛊的解毒秘法，我……受到苗耀东的欺骗。我快要死了。” 还真让我猜中。 苗人谷只有三尸蛇蛊的养法，却没有办法炼出解此蛊毒的药丸。 我冷冷瞧他一眼，说:“实话实说，咱们苗人的蛊毒，我兴许还可以解。可这种侗人的蛊毒，超出我的能力范围。” 现世报来得太快。 苗宗辉摊在地上，捂着不断流出的鲜血。 两个心腹跑过来。 站在五米开外，并没有靠近。 又抬手吹动铜管，四周不断聚拢蛇群。 因为火势凶猛，蛇群没有办法靠近。 “哈哈，丢人丢到家。以为自己有三尸蛇蛊，就能横行无忌。” 苗欢水走了出来，拍手叫好。 不过，目光警惕地盯着远处的苗宗辉。 “你真的不救我？” 苗宗辉干咳一声，又有黑血溅出来，眼神从哀求渐渐变得冷厉起来。 看着黑血飞溅的量。 我不由地发怵，三尸蛇蛊，果真名不虚传。 可媲美金蚕蛊。 我有些厌恶看着他，说:“救不了。就算我能救，也不会救你。你个老杂碎！” 苗宗辉缓缓站起来，将三尸蛇蛊捏在手上，直接一口吞下去。 双眼变得空洞起来，渗透着一股恐怖黑暗。 瞬间，一股强劲的戾气涌出来。 黑猫与黑狗同时炸毛。 黑狗狂吠不已。 小秋葵喊道:“大哥，这种邪异的变化，我之前还没有遇到过。很可能是侗人蛊术之中的变化，可以人蛊合一。像是临死前，垂死挣扎的打法。” 我不由大骂:“我靠！” 他是疯了吗？ 中了三尸蛇蛊的蛊毒，已是回天乏术，还把蛊虫吞下去，是嫌自己死得太慢吗？ 我在药山桃花洞，为了得到黄土卵，曾让剧毒的三色毒蛇咬过。 但是，却没有让三尸蛇蛊咬过。 片刻功夫，苗宗辉身上多了蛇鳞，与郭骄阳身上出现的几乎一模一样。 他朝我看来，吼叫:“三尸蛇蛊，要与金蚕蛊一较高低。小子，我今日就算死，也要拉你陪葬！若不是你来我们寨子，我何至于落到如此下场。” 他的速度突然加快。 眨眼之间，就冲到我面前。 三种颜色的毒瘴气，朝我身上扑过来。 我将小秋葵朝边上一推。 我自己也跟着往边上一跳。 我隐隐看到，在他背后，出现一只恐怖的蛇影，足足有两米长，形态格外狰狞。 我面色骤变。 “大哥，当心。” 小秋葵也是大惊失色，连忙挥手，准备放出黑金蚕。 “秋葵，他支撑不了多久，没必要放蛊虫。犯不着沾上杀他的罪业。” 我说道。 用黑金蚕攻击气若游丝的苗宗辉，完全不值当。 他这是用自己的性命恶心我们。 三股煞气冲过来。 我整个人跌倒在地上。 黑狗狂吠一声，直接扑咬上前。 黑猫跟着冲上前。 苗宗辉一抬脚，直接将黑狗踢飞，落地之后。 黑猫在他身上抓出两道血痕，也让他扔了出来。 我飞扑上前，将黑狗与黑猫拦住。 苗宗辉双目彻底变红，再次朝我发出吼叫声:“你这个胆小鬼，我要和金蚕蛊一试高低。” 我淬了一口唾沫，说:“老马屁。日你仙人。你要试我的金蚕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你有本事追上我再说。” 我快速地跳跃躲闪，根本没有给他机会，同时喊道:“你们到大高个身后躲着。” 小秋葵后撤。 大高个守在前面。 苗宗辉动作越来越快，不顾一切地追我。 终于，五分钟之后。 他倒在地上，七窍流血，全身血淋淋的，大喊:“三尸蛇蛊输给你的金蚕。这件事情，会传到侗人口中去的。到时候，会有侗人找你挑战。” 他嘴角带着笑容，眼睛睁得大大。 他这是在临死前，为我挖了一个陷阱。 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确定他是死不瞑目，哈哈大笑:“咱们根本没有交手，侗人不会像你这么蠢的。想给我挖坑。” “都给我后退。”苗老蛇大喝一声，“苗三、苗四，把蛇群往后撤。苗宗辉下蛊害了寨子二十人，你们不要助纣为虐。” 我心中暗自腹诽，今晚闹出这么一场大戏。 苗老蛇出现的时间，还真是刚刚好。 这时，三尸蛇蛊毒瘴气四处飘散，简直到一种恐怖的境地。 狂风席卷。 地上的毒蛇，瞬间死掉了上千只。 苗老蛇走到苗宗辉身边，将那方口黄罐子取出来，念动引蛇诀:“千蛇万蛇过大山，翻越九十九道溪。侗山侗水，皆是此山此水。入此器皿，重归太平。” 苗老蛇身子因为用力，不断发抖。 最终，那只狂暴状态的三尸蛇蛊，从苗宗辉鼻子钻出来，回到黄罐子里。 苗老蛇看着烧焦的干尸，愧疚地说:“冬医生，没想到你要找的行尸就是苗耀东。我找了一晚上，反而让你先找到了。” 小秋葵神色很是不爽，要开口说话。 我止住小秋葵，说:“苗老蛇，今日之事，的确超出你我的预料。我希望，你能保证我们安然离开。” “如果动起手来，你们不会有好下场。算起来，我这边只是损失苗小宝，还没有开始发力。” 我盯着苗老蛇。 苗老蛇尴尬一笑，说:“冬医生，你这是在羞我。苗人谷的大门，永远对你敞开。今日这件事情，错在于我们。我亲自送你离开。谁也不敢阻拦你们。” 我点点头，又与他说了一些不痛不痒的客套话。 走前，我发现，远处的苗欢水从内到外都洋溢着幸福。 “哎！”郭骄阳脸色凝重，但是亲眼看到，苗宗辉死于三尸蛇蛊，也就相信这里没有解药。 出了寨子。 临别之前。 我问苗老蛇:“前日，我去祠堂解蛊，你满心欢喜，还换了一身新衣服。是不是已经知道，苗宗辉的末日要到了。” 他怔了一下，否认说:“并没有。因为您远道而来，我特意换上新衣服迎接你。” 我没有再问。 苗老蛇急忙赶回去，收拾局面。 小秋葵说:“大哥，咱们就这么走了吗？第三具僵尸还没有找到啊。” 我说:“苗老蛇迟迟没有告知我，第三具僵尸下落，今日顺水推舟，只说我们要找的是苗耀东。” 顿了顿，我接着说:“只有一个解释，那东西就在苗欢水手上。出于对亲情的维护，他向我们隐瞒这件事情。” “那岂不是，要让第三具五行尸留在这里？” 小秋葵说。 “你放心。他会来找我们的。从苗小宝身上溜出去的尸虫，钻入泥土之中。你猜它们最终去了哪里？” 我笑着说。 第242章 火尸与蛇阵 “肯定会去找苗欢水手上的五行尸。” 小秋葵眼前一亮，大声叫道。 苗小宝体内的尸虫，追逐尸气。 而苗欢水的家，就挨着苗耀东故居。 这些尸虫，一旦钻到苗欢水手上的五行尸，肯定会影响五行尸的状态。苗欢水若是无法解尸虫，势必会带五行尸来追我。 再加上，帝魂落在我手上。这极有可能，也是五行尸看守之物。 所以，我推断，苗欢水一定带着五行尸追上来。 我说明缘由之后。 小秋葵拍手叫好:“原来大哥早就成竹在胸。说实话，苗人谷总是让我觉得不舒服。早些离开也好。” 我指着前面的山上，说:“咱们去那间破旧的蚩尤庙等着吧。他肯定会追上来的。” 到达蚩尤庙之后。 我在乱石之中，看到两条死掉的扁头风，也就是眼镜蛇。 兴许是采药人打死的毒蛇。 我不由地想，或许苗耀东曾经为这庙宇画过墙画。 又或者，他找到的那一缕帝魂，就是这里找到的。 “苗欢水追上来，肯定会有蛇群。咱们马上在东南西三个方向，准备三个柴火堆，用来驱蛇。” 我大声说道。 我们忙碌起来，垒成三个高高的柴火堆，再淋湿火油，又点燃火把。 随时都能点燃。 众人耐心地等着。 郭骄阳长叹一口气，朝我看来，问:“冬医生，请你如实告诉我。若是无法解开三尸蛇蛊。我的下场会不会和那苗宗辉一样。” 我没打算欺骗她，说道:“是的。你体内十四种蛊毒纠缠，处于一种微妙平衡，再以红花压制。若是我连解十三种，到最后只剩下三尸蛇蛊束手无策。” “那么，你会和他一样死掉。” “你……你就不能骗骗我。”郭骄阳垂头丧气，找了一块石头坐下，抬头看着天空，眼眶湿润。 没过多久。 蛇大仙追上来，说道:“少爷，尸虫追踪尸气，到了苗欢水家中。这些尸虫应该会吸收那只五行尸的尸气。” 我道:“那就等着他找上门来。” 我对春芽说:“如果是五行尸，你能将它制服吗？” 春芽摇摇头:“若是萧十三本尊，只怕有些难度。但是，我会尽力的。我担心，那些经由尸气喂养的蛇群，会是一只可怕的军队。” 月亮渐渐升起。 忽然，黑狗狂吠不止，跳到一块石头上。 我耳边响起沙沙声响起。 整个山坡的草丛，不断钻出极为凶残的蛇群。 前赴后继，就像是一支前行的军队，深谙章法。 蛇群的数量，超出我的想象，简直是铺天盖地。 一个穿着黑衣蒙脸的人出现，毒蛇般眼睛看来。 分明是欲盖弥彰。 在他身后，一件黑色斗篷盖着一个人，尸气迎面扑来。 我大笑一声:“哈哈，有必要蒙住脸吗？我在这里等你，就知道你是谁！” 他喝叫一声:“那就没必要隐瞒。” 他揭下来面纱，正是苗欢水。 他腰间依旧有三只竹篓，狂妄地说:“小子，我叔叔放你走。我可没有那么好心。你也是运气好，以苗小宝为饵，钓出苗耀东，还得到他的宝物。更令我没有想到的是，苗小宝能帮你除掉苗耀东。这可是我一直都想做的事情。” 他果然也盯上苗耀东藏起来的那一缕帝魂。 我说:“把你手上的行尸给我。我给你一笔金豆子，咱们没有深仇大恨。就此罢手，以免伤了和气。你叔叔可是想尽办法，避免我们起冲突。” 苗欢水大笑:“你怎会如此天真。几颗金豆子，就想换这只火势。” 我说:“看来，你是势在必得。” 苗欢水看着春芽，问道:“你师父为什么没有来？你为何会跟他们一起？” 春芽冷冷地说:“白驮已死，魂飞魄散。” 苗欢水摇头说:“欺师灭祖，你这样的人，就该在世上消失。我会让你体会万蛇撕咬的感觉。” 苗欢水右手生抽，将黑斗篷解开。 那只行尸，身上肌肤发红，双目混杂着血色，看起来分外地凶残。 行尸的脸上画满了黑符，异常邪性。 干尸身上，还挂着一些毒蛇。 这些毒蛇早已习惯尸气，嗤嗤吐着信子。有一只身子腐烂，但是生命力旺盛，看起来甚是恐怖。 令人心底生寒。 “他脸上画着七大黑面养尸符，是火尸。”春芽额头也沁出汗珠，“冬生，这些年，不断得到他的喂养，应该不简单。有人看着的话，可以时常带出去的。” 小秋葵说:“大哥，我在他身上没有察觉到尸虫踪影。有可能让火尸给弄死了。” 我点点头，全神贯注地看着火尸。 我想弄清楚，他到底是不是萧十三。 可惜，阴阳老蛊已葬身火海，无法帮我辨认。 有了凶残火尸，以及上万条毒蛇助力。 苗欢水显然是觉得自己又可以，不可一世地说:“万蛇攻击，就算你们人再多，也难以逃出蛇阵。可怜你们这些年轻娃。今日要全部死在这里。” 他吹动铜管。 刺耳的声音响起。 蛇群按照种类开始分开，青色竹叶青，棕黑色眼镜王蛇，以及红色赤练，还有一些斑斓毒蛇。 蛇群的数量，比上次在南山要翻上几番。 “冬生，等下由我来对付火尸。但是，你要把我送到他面前去。你要帮我挡着这些毒蛇。” 古飞尘靠近我，悄然说。 我说:“古道长，你暂时不要动，大家以这火堆为中心，你们收缩在一起。我不怕毒蛇，先上前试试再说。” 我朝水尸与大高个看了一眼，说:“等下你们帮我。” “我叔叔忙着收拾局面，下一任村长应该就是他。至少在天亮之前，他无暇分身，赶来救你。识时务者为俊杰，交出帝魂。” 苗欢水接着说。 我朝前走去，问；“你认识萧十三吗？” 苗欢水怔了一下，摇头说:“谁是萧十三？” 从他的表情看，并没有说假话，他的确不知道萧十三是谁。 当初，萧十三来苗人谷，连苗老蛇都不知道他的名字，苗欢水不知道也很正常。 我眼珠一转，问:“是谁让你守着这只五行尸的？” 苗欢水应道:“当然是白驮。还有另外一位高人。我能控制这么多蛇群，也是他教我的。其实，整个苗人谷的控蛇术，数我第一。” “我这些年，早就养出比三尸蛇蛊还要厉害的蛇蛊。今天要收拾你，易如反掌。” 我略微有些诧异。 苗欢水白天可不是这么说的，他听到三尸蛇蛊脸色都变了。 想必，是见识过苗宗辉使用过三尸蛇蛊，自信心膨胀。 而他能控制这么多蛇类，还真有可能是萧十三教他的。 在毒山之中，斗笠人萧十三一曲唢呐《百蛊迎尸王》，可以控制大量的毒虫与毒蛊。 苗欢水可能从萧十三手上，学到这种声音控蛇的秘术。 这时，咔地一声。 从破败的蚩尤庙上，落下一块瓦片。 “小伢子，打他的脸。万蛇之中，击杀蛇王，就可大胜。” 一个声音从破旧的蚩尤神庙传来。 第243章 我从侗寨来的 我惊出一身冷汗。 在场的其他人并无任何反应，说明这声音只有我一人听到。 万万没想到，在我们眼皮底下，竟有人神不知鬼不觉地藏在破庙中。 好在，他告诉我对付蛇群的要诀。 说明此人，对我没有敌意。 不过，我还是下意识回头看一眼。 月光下的蚩尤庙，无比寂静。 夜风吹动，墙头的杂草与野花随风摆动。 我猛地想到，庙门口死掉的两条剧毒眼镜蛇，或许就是此人杀掉的。 “你这个时候求蚩尤老爷保佑，有什么用！万蛇出击，你不堪一击。” 苗欢水得意地说。 我抽出苗刀，喊道:“古道长，秋葵，点火。有蛇从篝火缝隙冲进去，毫不留情斩杀。” 篝火瞬间点燃，火光直冲云霄。 “大哥，你要当心。” 小秋葵焦急大喊。 我环视那些蛇群，开始寻找那条所谓的王蛇。 密密麻麻一大片，估计是藏在蛇群之中。 “我很好奇，你到底有多少条蛇？” 我催动本命蛊的煞气，护在身上，问。 苗欢水大手一挥，骄傲地说:“目之所及，都是我驾驭的毒蛇。” 我决定先试试这些沾上尸气毒蛇的水准。 我先朝东边竹叶青奔去，挥刀砍死数十只。 蛇大仙跟在我边上。 这一次，表示他的忠诚，不断帮我击杀毒蛇。 小秋葵也放出一只黑金蚕，直接冲向远处的苗欢水。 苗欢水非常聪明，他站立的位置，超出常人控蛊范围。 同时，他又以蛇群保护着自己。 “秋葵，不要放蛊，尽量用来保护古道长、郭姑娘，他们不习惯湘西的毒虫。” 我忙喊一声。 朝东边奔杀之后，我染了一身的蛇血。 而后，我又朝南边冲过去。 苗欢水拍手叫好:“只有你不怕这些毒蛇攻击。可是，等你气力耗尽之后，你拿什么跟我斗。你多耗点气力，越多越好。” 他吹动铜管。 节奏越来越快，声音越发密集。 声音闯入我耳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难受感觉。 将近九成的毒蛇，朝我这里冲来。 我边斩杀毒蛇，边往前冲，而后跳到一块石头上。 我横冲直撞之后，将身上的气焰彻底释放出来。 蛇群东一簇西一簇。 忽然之间，在两条斑斓的眼镜王蛇边上，有条身体发黑，但是脑袋发白的毒蛇。 我心中一震。 这是白头蛇，又叫白缺蝰、白头蝰，是一种极为罕见的蛇类，毒性甚至比五步蛇以及银环蛇，还要略胜一筹。 再加上它身上，有极为浓郁的尸气环绕。 它就是蛇王。 任何一个群体，总会决出最厉害的王者。 就算是苗欢水养的蛇也不例外。 “秋葵，让大高个帮我，快速奔跑，争取抓到苗欢水。” 我大喊一声。 小秋葵吆喝一句。 “天真！”苗欢水讥笑。 大高个不顾一切地奔跑过来。 蛇群很快就爬满他的身上，动作渐渐地变慢。 很快，就让蛇群包裹在一起，如同一座小土包。 我真正目的，是让大高个，帮我分担压力。 我乘机从石头一跃，落地之后，快速奔跑。 苗刀挥动，先是本命蛊煞气散发出来，而后将那两条眼镜蛇斩杀。 随即就攻向那条白头蛇。 “没想到它是蛇王。不要伤它的性命。” 那声音又传入我的耳中。 白头蛇十分的罕见，有蛇中“大熊猫”之称，是非常珍贵的蛇类。 出于对十万大山环境的保护，的确不宜击杀白头蛇。 我立刻改变攻击手法，左手化钩，中指在前，食指与无名指在后。 右手握着的苗刀在地上一敲，分散它的注意力。 左手猛地抓上前，仍旧是个假动作。 右手的苗刀在空中一晃，落到左手。 这样，右手腾空化钩，以迅雷之势直扑蛇头，而后勾住它的身体，用力一甩，将蛇骨抖散。 这一招，是我跟外婆在山中采药，救过一位捕蛇人。他为了报答救命之恩，就将他的绝技“锁蛇术”教给了我。 我抓住白头蛇。 它身上裹着尸气，根本伤害不了我。 蛇大仙呼出一口黑风，将周围要咬我的毒蛇击退。 我得手之后，转身后撤，再次跃到石头上，用力抖动白头蛇。 让它彻底失去咬杀力。 整个捕杀过程，我的心脏快从嗓子眼跳出来，全身已经汗流浃背，大口大口地喘气。 活抓蛇王比击杀蛇王要难上数十倍。 好在，锁蛇术派上用场。 蛇王被抓之后。 蛇阵明显大乱。 苗欢水惊诧不已:“你怎么知道，它是蛇王！” “给我抢回来。” 他在火尸身上一拍，厉声大叫。 春芽敲动阴锣，念动口诀。 火尸跳跃上前，受阴锣声影响，动作毫无章法，只是狂乱大叫。 古飞尘凌空打出一张符纸，又快又急地落在火尸身上。 冒出一股青烟。 火尸往前奔跑数米，身上的毒蛇落地之后，分别朝我扑来。 我从石头上跳下来，转身就往火堆边上后撤。 古飞尘运气，桃木剑凌空而起，迎面打在火尸的眉心处。火尸迎面倒在地上，眼珠子咕噜咕噜转动，双手一拍地上，直接拔地而起。 这时，水尸挡住他的前进路线。 “毁我蛇王。咱们都别想好过。大不了同归于尽。” 苗欢水以为我要火烧蛇王，大喊一声，疯狂催动蛇群，不顾一切地上前。 蛇群陷入疯狂的地步。 局面随即大乱。 沙沙声，蛇血腥味四处飘散。 给人的感官造成极大的压力。 苗欢水本人也跟着蛇群狂奔上前，双目几乎喷火:“放下我的蛇王。为找这条蛇王，我花了十年时间。”x 三股蛇群穿过篝火。 白铁虎以及小秋葵都往边上躲闪。 春芽与古飞尘也快速往边上跳跃。 这时，苗欢水犹如毒蛇一般，穿过篝火防线，将郭骄阳扣住。 他头发凌乱，神情憔悴。 他咬牙叫道:“放下蛇王。否则，我马上杀掉她。” 郭骄阳长叹一口气，叫道:“我真是犯太岁倒血霉。在蛇骨庙让老蛊扣住。在这蚩尤庙，又让这蛇疯子抓住。赶紧动手，我累了，反正也没有几天活路。” 大量蛇群失去蛇王，以及苗欢水的控制，开始到处乱跑。 我抓起一根长棍子，将三堆篝火掀开散落一地。 苗欢水扣着郭骄阳后退。 渐渐地，他与我们位置互换。 他背对着蚩尤神庙，火光映照在脸上，额头上满是大汗，双眼通红。 “我根本就没想过伤害白头蛇，你不要把路走窄。杀了我们的人，你将万劫不复。” 我无奈地看着苗欢水。 我心中有些惊诧，没想到他会为了一条白头蛇不顾自己性命。 这时，一只脚从破庙之中探出来，直接将苗欢水给踢飞。 他伸出右手，将失去重心的郭骄阳拦腰接住，柔声说:“姑娘，能活着几天就不能放弃希望。三尸蛇蛊的蛊毒，对我来说易如反掌。” 月光下，出现了一位身麻布衣的年轻人，双眸如同黑夜一般深邃。 他看着倒地的苗欢水，凌厉地大喊:“你这苗人谷的贼子。凭你，也能养出胜过三尸蛇蛊的蛇蛊。” 他这一身打扮，俨然是侗族人的打扮，身边挂着一个黄色方口罐子。 他又转头看着我，从容一笑:“我叫黑摩云，从黔地侗寨来的。” 第244章 少年黑摩云 侗寨黑摩云。 衣服的款式，以及身带黄色方口罐子，的的确确是侗族人的装扮。 我只是没想到，他如此年轻。 传闻三尸蛇蛊，是侗族人的蛊虫，莫非他是为此事来苗人谷。 郭骄阳站稳之后，朝边上移动几步，有些羞涩地说:“谢谢。” 我应道:“茶花峒冬生。多谢侗族兄弟出手。你对蛇类的了解，当真厉害。” 他剑眉星目，自有一份独特气质，说:“我只是闲话一句，即便我没有点明，你也能破蛇阵。你没有伤害白头蝰，可见你对大山有敬畏之心。” “烦劳你将它放生。我愿意替这位姑娘解三尸蛇蛊的蛊毒。” 郭骄阳闻言，急忙朝我看过来。 我应道:“好。一言为定。呆会就将它放归大山。” 苗欢水在地上一滚，落到数米之外，快速站起来，吆喝一声，火尸绕过水尸，停在他身边。 他喊道:“侗寨的小子，你带三尸蛇蛊了吗？咱们来斗蛊。” 苗欢水将三只竹篓取下来，咬破手指，鲜血滴在上面。 竹篓里瞬间发出“嗤嗤”声。 黑摩云走上前，说:“既然你一心求死，那就不要怪我。” 他气息为之一变，从一个随身瓷器里，倒出蛇血，在脸上抹上三道印记。 同时，他的黄口罐子中，一股威猛霸道的煞气冲出来。 这种水准，比苗宗辉的三尸蛇蛊厉害数倍。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侗族人放蛊用蛊，心脏砰砰地跳动，好奇地看着前面。 黑摩云用侗语念动口诀。 那霸道煞气落地之后，一分为三，直接冲进去。 苗欢水推开竹篓，三只银蛇蛊直接溜出来。 我打眼一瞧，心中感叹。 湘西有俗语:金蚕之下，银蛇第二。 三只银蛇蛊摆动身子，直接迎上去。 不得不说，苗欢水能控万蛇，能养银蛇蛊，还是相当有实力，算是位颇有造诣的蛊师。 不过，眼前这位神秘的侗族少年黑摩云，似乎也懂蛇，丝毫不逊于苗欢水。 三尸蛇蛊犹如闪电一般，分别攻击银蛇蛊。 极为霸道。 三条银蛇蛊最开始分散，最终合在一起。 三股煞气，合在一起。 三尸蛇蛊露出真身。 它的身体光洁，依旧有红蓝白三种颜色，看起来像极工艺品。 两种剧毒蛊虫，杀得难解难分。 两分钟后，三只银蛇蛊化成血水。 苗欢水脸上蒙上黑气，哇的一声吐出黑血。 他不敢相信地大喊:“这怎么可能。苗宗辉的三尸蛇蛊，不过尔尔。为什么，你的这么厉害。” 黑摩云说:“他那只三尸蛇蛊，没经过真正的淬炼，和我怎么能比。” 苗欢水把铜管扔在地上，说:“我技不如人。你要杀要剐，绝无半点怨言。” 黑摩云说:“我来苗人谷，不是为了杀人。” “三尸蛇蛊是侗人的秘术，落到苗人谷手上，坏了规矩。不过，你们手上的那只，很快就会死。” 黑摩云一挥手，三尸蛇蛊回到罐子里。 我心中震惊不已，三只银蛇蛊，都不是三尸蛇蛊的对手。 若是金蚕与三尸蛇蛊斗法，谁能获胜，还真是个未知数。 “大哥，他的蛊术真的很厉害。没想到，侗族之中也有用蛊高手。” 小秋葵小声说。 苗欢水脸色难看:“你真的不杀我。” 黑摩云笑了笑:“你三只蛊虫毙命，你已身受重伤，折寿十五年。我何必杀你，赶紧滚吧。” 苗欢水又看向我。 我说:“我也不想杀你，回去好好过日子。” 苗欢水双眼露出欣喜，一瘸一拐地逃离。 古飞尘与水尸，挡住火尸逃跑的路线。 古飞尘快速结印，镇尸大手印打在火尸身上，而后又打出一张镇尸符，直接将火尸定在原地。 我重击他的气户穴，两个桃木钉打在尸心附近，摧毁他身上的尸气。 “你是萧十三吗？” 我看着火尸问。 他红眼珠子盯着我，格外不屑，压根就不准备开口。 “管你是不是萧十三。我现在就烧掉你。” 我冷冷地说。 一旁的黑摩云，忽然开口，喊道:“在烧这只五行尸之前。冬医生，咱们单独聊聊。” 我转头看着他，点点头。 我们二人走到东南边，各自跳在一块石头上。 我将白头蛇放入草丛之中，说:“不要再做笼中蛇，去过自由自在的日子。” 黑摩云也充满关怀地看着这条珍稀的白头蛇。 “黑兄，你是什么时候来的？此番来苗人谷，所谓何事？” 我问。 从他刚才与苗欢水的对话可以得知，他见过苗宗辉用三尸蛇蛊，表明他早就来了。 只是他能像蛇一样，善于隐藏。 “在火烧蛇骨庙之际，我就到了苗人谷。你的举动，我都看在眼里。” “若是别人问我，我只说是为三尸蛇蛊来苗人谷。可你问我，我就不能说假话。” “我是为五行火尸来的。也是为这一缕帝魂来的。” 黑摩云平静地说。 跟着，他从随身的包袱里，拿出一张鬼王面具。 我惊诧不已。他是黑煞的人。 更令我惊讶的是，他直接站在我面前，把他的目的和盘托出。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我皱着眉头，困惑地看着他。 “你知道双头蝎吗？” 他没有直接回答我，而是问一个令我很生气的问题。 他若是黑煞的人，想必已经知道双头蝎与我的关系。 我说:“双头蝎是我的生父。不过，他是位负心汉。” 黑摩云略微有些停顿，眼睛微微一缩，像是在想什么，而后缓缓睁大。 他说:“他是我的恩人。你是他的儿子，所以我不能对你隐瞒。” 我惊得目瞪口呆，有些诧异地看着他。 匪夷所思。 黑摩云帮我，竟是因为我生父双头蝎。 “我不知道恩公的姓氏。但我知道，他姓萧。萧萧落叶的萧。” 黑摩云又补充一句。 我心脏狂跳。 这话犹如晴天霹雳。 我奶奶让我不给姓萧的人治病，难道除了萧十三之外，是她知道我生父也是姓萧。 我久久都说不出话来。 “他姓什么与我没什么关系。” 终于，我咬牙说。 黑摩云说:“冬医生，麻烦将这只火尸给我。” 我有些诧异看着他:“什么意思。” 黑摩云说:“我是黑煞中人。我要带回这只火尸。你可以将他毁得差不多，让我拿回去交差。帝魂的话，我就不奢侈。” 我摇摇头，坦白说:“你并没有说服我。” 黑摩云将黄罐子摘下来，双手举起，示意他没有威胁。 “我怕有蛊虫听到我们的对话。请你也控制体内的蛊虫。下面的话，我必须在你耳边说。” 黑摩云看着我。 我略加沉思，点头说:“好。” 黑摩云不至于会乘机偷袭我。 他跳到我这块石头，压低声音说:“双头蝎，萧恩公死得极惨。我要查清楚幕后黑手。所以，我必须要得到黑煞的信任。请你把火尸交给我。” “而且，在分开的时候。我会对你下蛊暗算你。你要卧床休息一段时间。请你务必相信我。” 第245章 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 我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要查清楚，害死双头蝎的幕后黑手。 而这一次，黑煞派他来苗人谷，带走火尸，拿到一缕帝魂。 如果，连一样东西都没有办法带回去，他无法交差，就无法取得黑煞内部的信任。 他极力想说服我，双眼真诚而急切。 月光洒落在他略显青涩的脸庞上。 可他这种谋算，不像是少年的心计。 “双头蝎！是郭天禄以及一只白皮子害死的。这件事情，我已经查清楚。白皮子让我斩杀，郭天禄也毁掉。你不用在这件事情上浪费时间。” 我说。 黑摩云拨浪鼓般摇头，急切地说:“他们顶多只是动手的小卒子。真正要对付萧恩公，另有其人。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查清楚的。受人大恩，若是不报，猪狗不如。这是侗族人的行事准则。” “若不是他，我娘不至于颠沛一生，苦难一生。”我提高语调，反驳他，“你要报恩，与我何干。” “他可是你生父！”黑摩云眼珠瞪大，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我，“没有他，你就不会来到人世间。” 乌云飘动，遮住月亮，整个山头一下子暗下来。 我哂笑一声，双手握紧拳头:“我宁愿自己没来到人世间。这样的话，我娘就不用受苦受难。你懂不懂？” 气氛一度有些尴尬。 黑摩云说:“没想到，你对恩公有如此深的成见。退一步说，我追查恩公的死因，也能有助于，弄清楚你娘和你身上发生的事情。” 我缓了一口气，说:“你早这么说就结了，何必拿双头蝎来压我。我可以按照你的要求来。” 黑摩云与我一样，皆是少年心性。 他在黑煞内部调查，的确有助于我给我娘报仇。 黑摩云不会编造这么多话，就为了一具没用的火尸。 所以，我选择相信他。 黑摩云长舒一口气，说:“这件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能有第三个人知道，连你的蛊灵以及蛊虫都不能知道。稍有不慎，我将万劫不复。” 我点点头:“我明白，” 他接着说:“我会下一只蛇蛊，是侗族的养蛊法。你用地胆草，以及鹤虱草来煎药服用。再用解蛇蛊口诀可破。记住口诀:蛇过九溪归大江，人过九山送蛇归。” 我点点头。 黑摩云跳回自己的石头，将黄色罐子捡起来，又将鬼王面具收起来。 我们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退了回来。 “黑摩云，你真的能帮我解三尸蛇蛊的蛊毒吗？” 郭骄阳试探地问。 黑摩云说:“当然。我身上就有解药。不过，我需要一样东西，那就看冬医生给不给面子？” 郭骄阳忙朝我看过来，说:“冬医生，若不是你，我不会如此颠簸，受尽折磨。这一回苗人谷之行，更是两次成为人质，你可一定要答应！” 我故意沉思片刻，问:“不知黑兄需要什么东西？” 黑摩云伸手一指五行火尸，说:“把它给我，我需用来养蛊。解蛊药双手奉送，你是医生，我自然不会拿假药来哄骗你。” 没等我接茬。 小秋葵就说:“这可是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的。怎么能轻易给你。最好是毁掉。” 黑摩云耸耸肩膀，说:“我炼制一颗解药，耗费精力。我总不能无缘无故，什么都得不到吧。” 春芽说:“可能只是萧十三的备用尸身。散去尸气，就不会再复活过来。用尸身换药救活人，我觉得可行。” 她内心是非常同情郭骄阳的。 “你只要这具尸身养蛊？” 我皱着眉头问。 黑摩云说:“当然。” 我转身，又在火尸身上加了几只桃木钉，火尸毁得更彻底。 “成交！” 我喊道。 黑摩云手上溜出一只蛊虫，落在火尸身上。 火尸身子扭动，缓慢地挪动步子，停在黑摩云身边。 黑摩云取出一个纸包，丢了过来。 黑摩云说:“郭姑娘，我已经把解三尸蛇蛊的法子，告诉冬医生。愿你长命百岁，不要再说不想活的话。” 郭骄阳问:“你是哪个寨子的？以后，咱们还能再见面吗？” 黑摩云说:“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 郭骄阳眼眸闪烁，叹了一口气，也没有多说。 天涯浮萍，人生海海，谁又知道，何时能够再相逢。 “这用药以及驱邪的法子，没有问题。” 我检查之后，点点头。 郭骄阳大笑起来，泪水夺眶而出。 黑摩云朝我看来，说:“冬医生，你是苗人之中，最厉害的蛊医。我本该请教你的蛊术，看来只有等下次。” 他朝我伸出右手:“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 我伸出右手，与他轻轻握了下。 他背起火尸，朝西南边走去。 “黑摩云，我是风陵渡郭骄阳，多谢救命之恩。”郭骄阳大声喊道，双目痴痴地望着西南边，迟迟未动。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 我感到呼吸有些急促，一屁股坐在地上，头晕目眩。 我用力在胸口猛拍两下，吐出一口黑血。 黑血之中，有一只小蛇蛊在晃动。 不过，很快就没了动静。 小秋葵神色大变，叫道:“是那个黑摩云。他乘着最后握手，对大哥你下蛊。只是他不知道，你百蛊不侵，蛇蛊根本伤不了你。大高个，跟我追上去。” 小秋葵气得直跳。 “他深谙蛇性，擅长隐藏。过了这么久，你根本就追不上他的。”我说，“我没事的，不要乱来。咳咳咳……” “也可能是苗人谷的手段，我看黑摩云没动机暗算你。”郭骄阳神情凝重地说。 “不行，我一定要弄明白，他为什么要害大哥！” 小秋葵带着大高个追上去。 过了一个多小时。 小秋葵手中捏着鬼王面具，折返回来，说:“大哥，咱们让他给骗。他知道我们会追上去，在那路边挂着鬼王面具。” “他是黑煞的。他故意跟我们套近乎，用这种办法，把火尸给骗走，还乘机暗算大哥。好回去交差。” 说完这话，恨恨地将鬼王面具丢入火中。 “好在，那具火尸已经报废，他就算拿到手也没用。咳咳……” 我边说边咳嗽起来，“侗人的蛊术还真不一般。要早些回茶花峒用药调理。追不上也就算了。” 郭骄阳眼中闪过一丝阴霾，神情低落不少。 我们风尘仆仆返回茶花峒。 十天后，一只飞鸽落在小秋葵的窗前。 第246章 克制情感 这是只送信的白鸽。 小秋葵双眼通红地说:“大哥，姑奶奶给我传信。我要带着大高个离开。咱们可能要过很久，才能再见面。” 白铁虎皱着眉头，说:“为啥要走得这么急，有什么急事吗？” 小秋葵看了一眼白铁虎，说:“我怎么打算，和你没有关系。” 我说:“我能做什么？” 小秋葵沉默了一会，摇头说:“姑奶奶嘱咐，只让我一个人回家，没说有什么急事。” 我说:“那吃饱晚饭，休息好，凌晨三点钟带大高个动身。若有任何事情，一定要告诉我。” 小秋葵用力点点头，眼中的泪水打转，转身跑出去。 从苗人谷回来，已过十天。 我按照黑摩云的法子，蛇蛊的伤害已然痊愈。 郭骄阳身上的十四种蛊毒，依次解开，她身体恢复速度超出我的想象，不再受蛊毒折磨。 古飞尘在追逐郭天禄时受的伤，也基本痊愈。 古飞尘说:“郭天禄伏诛，贫道此行任务完成。冬生，明日天亮，我也要动身返家，你可以写一封信，我替你带给古夏。” 古飞尘此行目的已经达成，确实没必要留在湘西。 我点头应道:“我晚上把信写好。” 春芽白皙的脸上，闪过一丝讶异，旋即恢复自若，说:“古道长，上次在野坟山洞穴追踪水尸。若不是你将我推开，我会让唐大榜暗伤。一直以来，都没有对你说声谢谢。谢谢你，望一路保重。” 古飞尘笑了笑:“咱们因误会而起，你能对我说一声谢谢，说明咱们之间过节解开。有机会，去三清山走一遭。” 春芽苦笑一声，没有接话。 郭骄阳说:“我……也要回风陵渡。” 春芽说:“郭姑娘，既然在郭家过得不快乐，为什么要回去？你怕湘西的毒蛇，可以去其他地方。” 郭骄阳苦笑一声:“毒蛇可没有人恐怖。湘西是个美丽的地方。” “我上次叛出郭家，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可我现在又能好好活着，就一定要回去。” “我学了郭家风水术，就算跑掉天涯海角，他们会找到我。与其让他们抓到我，我不如直接回去。反正郭天禄、郭无名都死掉了。” “湘西发生什么，我想怎么说就怎么说。谁也甭想为难我。” 她笑咧咧地说，不过眼眸之中，还是闪过一丝苦楚。 月明星稀。 我在院子准备送别晚宴，用清凉的泉水浸泡西瓜，准备一桌丰盛的菜肴，还买了十斤米酒，两斤烈酒，用井水浸凉。 郭骄阳说:“我郭骄阳与大家相处多日，算是朋友。可，我与你们的立场终究是不一样。以后，若咱们起冲突，我不会对你们赶尽杀绝。” “儿须成名，酒须醉，酒后倾诉，是真言。先喝白酒。”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烈酒，一口就喝干。 脸很快就红了起来。 经过调养之后，她的容貌基本上恢复过来，甚是娇艳。 我道:“有你这句话，以后你落在我手上，我也放你一马。” 春芽说:“冬生，五行尸只找到三只，还有两只。我帮你找到之后，也要走的。我想离开湘西，去平原去大海看看。我走了太多山路。” 我们天南海北地聊着天。 不知不觉之间，米酒与白酒喝得干干净净。 曲终人散。 我回到房间，脑袋有些发晕，展开纸张之后，却无从下笔。 我明明有很多话想要跟古夏说，可内心忐忑起来，不知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 我用井水洗过脸，整个人清醒不少。 我收到古夏的书信，像吃蜜一样高兴。 可我也知道，我与古夏之间，有着天然鸿沟。 她是大山门的嫡长女，衣食无忧。而我是个孤儿，命不久矣。 我可能下半年要饿肚子。这些，都不是古夏该过的生活。 我内心被自卑占据，克制住自己的情感。 最终，我提笔写道:“古小姐，分别多日。我现在还活着，我娘的仇已经有希望。祝你身体康健。期盼两年之期早日来临。” “冬生字。” 月光穿过窗户，照在屋内。 少年忧愁与心事涌上心头。 我浅睡几个小时，便起床为小秋葵准备路上的干粮，以及驱虫的药草，路上能用到的东西。 “遇到不长眼，放蛊咬他，出什么事情，我替你兜着。大哥别的本事没有，拼命还是可以的。” 我看着小秋葵说。 “大哥，麻婴初步习惯了猪血，但是她的性子还要再磨一些。不要让她落到黑煞手上，这样她会走上邪路的。” “白土卵即将破壳而出，可以克制火玲珑虫。火玲珑虫这种邪虫，我已经懂得它部分属性。可惜，我现在就要走。蚩尤神庙在哪里，我也帮不了你……” “……” 小秋葵事无巨细，交代得清清楚楚，依依不舍，眼眶满是泪水。 到了寨子外面，看着远去的小秋葵。 白铁虎挥挥手，呆呆地看着。 “怎么不跟她说出心里话！” 我问。 白铁虎摇摇头说:“我配不上她。她比我优秀。在这个时候，有些话不说比说要好。至少，我们还能做朋友。” 月夜下。 我与白铁虎的身影，孤单得像狗。 古飞尘与郭骄阳在天亮后动身离开。 原本热闹的大屋，一下子空荡荡不少。 郭骄阳给我的十四颗金豆子。 我只留下一颗，其余全部还给她。 我特意去了一趟药山，药材与烟草基本上让暴雨干掉。我又补种一些，确保能有一些收成。 麻婴摇摆身体，可以下地走路。她由水尸照料，倒是听话不少。 我按照小秋葵所言，利用白土卵来，尝试着掌控火玲珑虫。 这天晚上。 “哪里可以找到孟西楼？” 我问金王。 “从郭天禄在苗人谷炼丹守护帝魂来看。这位孟西楼，应该也是一位炼制毒丹药的道士……” 金王皱着眉头。 我打断他的话，说道:“金蛊王，不用分析孟西楼的特征。我只想知道，哪里能找到孟西楼，直接说地名。” 金王摇摇头说:“之前推测郭天禄能帮我找到。可现在，郭天禄都化成灰烬……” 在我们一筹莫展之际。 茶女身着一袭黑衣出现。 她容貌恢复，英姿焕发，自有苗女美丽的气质，说:“你有没有从苗小宝身上，得知那些老蛊神们的下落？” 我皱眉看着她。 “十三峒的老蛊神们，可以说是湘西的历史。有他们的帮忙，肯定能找到那妖道的下落。” 她接着说。 我眼前一亮，这倒是个办法，脱口而出:“我们马上去找连翘。” 第247章 走尸、肚子藏蛊 那些老蛊神们，存世时间长，来自湘西十三峒大小寨子，可以说是无所不知，兴许知道孟西楼的下落。 我心中升起一股希望。 苗小宝在尸气散尽之前，连喊两遍“连翘”的名字。 我当时就推测，连翘知道苗小宝最后的秘密。 “你们在家中等我。我去一趟青崖峒，马上就回。” 我说道。 我连夜动身，只带着黑狗，打着一支火把，便赶往青崖峒。 天明时分。 我到了青崖峒。 连翘听过苗小宝的消息，神情黯然。 她感叹地说:“他在养尸洞呆过一段时间，我进去看过他。我们很奇怪地成为好朋友。” 我想，原因应该很简单。 苗小宝这种僵尸不会嫌弃盲女。 而，连翘也分辨不出僵尸与正常人的区别。 我问:“他有没有将什么东西悄悄交给你？” 连翘摇摇头说:“他身上若是有东西，早就让我师父发现。他倒是向我提及过一个地方，叫做五圣山。”彡彡訁凊 她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又接着说:“他不能说连贯的话语。好像念叨什么五圣山，什么桃树精。不知道，这些对你有没有用！” 我皱着眉头。 湘西十三峒的地盘，我都清楚，似乎并没有什么五圣山。 “五圣山是个老地名，只有附近的人知道。苗人称五毒虫为五圣虫，这座山是以五毒虫命名的大山。你年纪轻轻，不知道老地名是很正常。” 金王激动地说。 “与五圣山齐名的，还有斗虫坡，都是老地名。昔日决选出五大蛊王，就是在斗虫坡上。当时各个寨子的蛊师，带着蛊虫以及各种毒虫，都在斗虫坡争蛊王。我五人脱颖而出，成为五大蛊王。” 火王补充了几句，眼神有些激动，好像时光倒流，又回到当年的激荡岁月中。 我心中一动，看来就在五圣山。至于桃树精，或许藏身之地附近有桃树。 我点点头，与连翘告别。 刚下了青崖。 就见一缕红色煞气飘动，聚成人形，正是玉娘。 她放下怨念之后，气质大变，没之前那么阴森恐怖，说:“冬医生，你说要找蚩尤神庙，你没有把我忘记吧。你该不会是忽悠我，压根就不能再投胎为人。” 我说:“当然没有忘记，也不会骗你。你随我一起。愿我们早些找到蚩尤神庙。” 我马不停蹄，中午就赶回了茶花峒。 商量之后，决定天黑就动身。 我、春芽、白铁虎，再加上水尸以及麻婴一起行动。 五圣山所在的位置，要一直往西边走，属于十三峒老家寨边上一座高山。 在山下还有些小寨子。 经由春芽带路，走一条尸道，昼伏夜出。 快到五圣山的时候，在尸道边上，远远看到一座阴森的喜神客栈。 好在我没有感应到恐怖蛊虫。 春芽祭出尸玉，念道:“大吉大利，一帆风顺。” “天马上就要亮了。我们在此过夜。” 进入客栈之后。 春芽脸色顿时一变。 在东侧停尸的地方，散落着烧过的纸钱，还有香灰。 还有一排整齐的脚印。 “小心点！” 我立刻警觉起来，忙将骨刀握在手上。 “他们已经走了。屋内没有太过厚重的尸气，是昨晚走的。” “从这些痕迹来看，有赶尸匠走这条赶尸。有六只行尸。” 春芽看着地面的脚印，神情凝重地说。 若我们快十二个小时，兴许能遇到他们。 我心中猛地一惊，说:“白驮已死，白剑飞与罗东宝早就魂飞魄散。除你之外，湘西还有谁能赶尸！而且，是六只行尸！” 一次性赶六只行尸，需要胆量和力气，控尸的水平也要登峰造极。 我实在不敢想象，会有这样的赶尸匠。 “赶尸门最兴盛的时候，有将近上百人。可能除了白驮这一脉之外，在湘西还有另外的赶尸传承。出现赶尸匠是很正常的。” “不正常的是，这个年代，哪来这么多行尸？可惜，尸气飘散，我无法判断这些行尸的实力。” 春芽说。 “会不会是他挖墓，收集六只行尸？” 白铁虎说。 “不清楚。这地面上的泥土，就是山上常见的泥土，说明行尸走了一段路。就算是带有墓土，也早就落得干干净净。” 春芽说。 我心中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个方向，是去五圣山的。 “既然赶尸匠与六只行尸已走，咱们就在这里休息。” 我说。 在土庙休息半天。 到下午时分，天阴下来，我们继续赶路。 走了半天，到了五圣山的山南。 山脚下有个小寨子，零零星星有二十几户人家。 我站在一户人家的篱笆前，客气地说:“有人在家吗？我等在山中采药，到了这五圣山，想借您的屋檐下借宿一宿。” “哎呀，娘啊。我肚子痛。” 屋内传出男子声音，听起来非常痛苦。 很快，一位满脸愁容中年大嫂走出来，身上还有一股中药味。 她勉强挤出笑容，说:“都是本土乡亲，给你们收拾出房间。我再给割一道腊肉，煮点米粉，你们嗦粉当个宵夜。” 妇人手脚麻利，很快就在院子边上，厨房烧火煮粉。 “大姐，我们没这么大胃口？” 我看她下的量，连忙阻止。 这起码是十个人吃的量。 妇人抹掉一把泪水:“我的崽还要吃。他比你们所有人的胃口都要大。” 我问道:“家中有药味，莫非孩子是生病了？我是采药人，兴许能帮您看看。” 妇人眼中闪过一丝希望。 进了房间后，药味更浓。 桌子上的几个大碗空空如也，地上还有一堆鸡鸭骨头。 一个干瘦年轻男子映入眼帘。 他整张脸都布满皱皮，双手干瘦，腿子直接垮掉，几乎是皮包骨，皮肤呈现出一种暗黄色。 诡异的是，他的肚子隆起，像个十月怀胎的孕妇。 而且，怀的可能是双胞胎。 暴饮暴食，还如此的消瘦。 这绝对有问题。 我看过去的时候，年轻男子眼神有些躲闪。 我第一反应，可能是什么饿死鬼之类的缠身。 仔细一瞧，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惊出一身冷汗。 这少年的肚子里，是一肚子的蛊虫。 第248章 寄生蛊 在煤油灯的暗黄光芒下，男子病态的眼珠子，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邪性。 全身枯黄的肌肤，更像是血气被抽干的样子。 我最开始的判断，是疳蛊。 中疳蛊的人，也会腹胀。 但是，绝对不会出现暴饮暴食的状况，意识也不会如此清醒。 咔的一声。 我右脚踩断一根鸭骨头。 我忽然明白过来。 年轻男子之所以饭量极大，而又如此消瘦，是他肚子蛊虫要留他的性命。 他补充到的营养，全部让蛊虫吸走，根本就没有给他留下分毫。 所以他越吃越瘦，越瘦越吃。 忽然，我想到《巫蛊秘录》中的记载，有一种蛊虫，叫做寄生蛊。 最开始会将这种蛊虫养在大坛子里，放上人血人肉，滋养这种蛊虫。 等到蛊虫快成型之后。 然后，寄生蛊会跑到活人身上，与活人同吃同住。 等到一定时机，夺活人血气，取活人魂魄，就会脱离宿主，成为致命的蛊虫。 这是一种极为阴毒的养蛊方法，涉及极为隐秘的蛊术。 在乱世之中，人命如草芥，寄生蛊还是比较常见。 到现在太平年代，这种养法已经失传。 这种寄生蛊的饲养方法，起初非常隐晦。一般郎中，根本瞧不上是寄生蛊。 等到发现的时候，已经是回天乏术。 “娘啊。饿，我快要饿死了。你怎么越来越慢。是不是想我死。” 男子躲过我的眼神，对着妇人大喊，骷髅般的双手，重重地敲打桌子。 我暗暗松一口气，年轻男子还能开口要吃的。彡彡訁凊 这说明，还没有到最后一步。 妇人忙将一大盆腊肉米粉端上去，说:“崽子，你要是实在是饿得慌，就吃吧。” 男子闻到香味，立刻露出贪婪的光芒，不用筷子，直接双手抓起来，就往嘴巴里面塞。 片刻功夫，便是风卷残云，将一盆米粉吃得干干净净。 我惊得说不出话来。 就算是七个我，也吃不了这么多。 妇人眼眶湿润，说:“广杰，这位小郎中采药到这里，我请他给你看看。” 男子眼珠子布满血丝，挥动双手，将饭盆掀翻在地上，叫道:“我没有病，能吃能喝，好得很。这种郎中，都是骗子，让他滚。” 他眼中射出极为凶险的光芒，身上散发出极为恐怖的戾气。 吃饱饭之后，他的眼神明显嚣张起来，压根就不怕陌生人。 我担心寄生蛊会伤害到年轻男子，便笑着说:“我看过了，你的确没病。” 转身对妇人说:“姨，咱们先出去。” 出门之后，妇人叹一口气，泪水止不住流，开始哭诉起来。 妇人叫做宋菊梅。 儿子叫做麻广杰，本来健壮如牛。 可是一个月前，从五圣山回来之后，就肚子变大，最后变成皮包骨。 眼看就活不成了。 “我也请过郎中，吃了汤药不见好转。还有巫师来看过，都没有用。” 宋菊梅说，“巫师看过之后，只说我家广杰得罪了山神。我们这边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人生这种大肚子病。” 她长叹一口气，说:“可是，广杰是个乖孩子。他以前很孝顺，只是生病之后，性格大变，完全不像是我儿子。” 我皱眉说:“一个月前，整个湘西地界都是大暴雨，他为什么要冒雨去五圣山？” 宋菊梅说:“孩子他爸死后，就葬在五圣山上。大暴雨袭来，广杰担心他爹的坟让雨水冲垮。所以就上山查看，准备弄些石头，在坟墓四周，砌成一圈。” 还是个孝顺的孩子，我不由地心想。 我问:“姨，你有没有想过，是中蛊了呢？咱们这个寨子，可有人懂得下蛊？” 宋菊梅脸色瞬间惨白，说:“我听说过有人能用蛊。可我们……小门小户，又没有与人起过节，把蛊用在我们身上，就是浪费。” 这倒是大实话。 养蛊繁琐，消耗大量的人力物力，无冤无仇没必要下蛊。 “你们这山神，可有什么称呼？得罪山神，就会生大肚子病？” 我问。 宋菊梅朝窗外看了一眼，压低声音，说:“据传是一棵成精的桃树，占据此山，自称是山神。每年，我们还要准备猪牛羊头祭拜山神。可是，从没有人看过山神的真面目。我们家向来尊敬山神，不知道为什么，山神的惩罚落在广杰头上。” 我心中一凛，成精的桃树，倒是符合连翘提及的线索。 看来，这位桃树精，还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听说，咱们湘西有位医婆叫做龙改凤，医术高明。只是她老人家仙逝，去见蚩尤老爷了。不然，我一定去求她救我儿子。” 宋菊梅接着说。 白铁虎说:“阿姨。冬生就是龙医婆的外孙。” 宋菊梅激动起来，忙要给我下跪:“冬医生，求你救我的崽。” 我将她扶住，说:“救他也可以，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等下，不管发生什么声音，你都当作没听见。广杰大哥，是中蛊了。我也能解。” 我担心，母子同心，在我治病过程中，宋菊梅极有可能受不住儿子呼喊声，冲进屋来。 宋菊梅咬紧牙关，说:“好，我答应你。” “你去煮二十个鸡蛋给我，再准备七盏油灯。等他再饿的时候，我一个人进去，剩下的交给我来处置。” 我说道。 大概过了两个小时。 麻广杰再次大喊:“娘，我快饿死。我要吃东西。” 我看了一眼宋菊梅，端着煮熟的鸡蛋，带着备好的油灯，点了一小截引虫香。 我推门走进房间，黑狗也跟着溜进去。 我将门关上。 将七盏油灯，按照北斗七星的样式摆列，依次点亮。 麻广杰脸色阴沉，扯着嗓子喊道:“宋菊梅，你个老不死的，怎么还没把这骗子赶走。咱们家几个钱，都让人给骗走了。” 黑狗竖起脑袋，咧嘴狂叫。 我笑着说:“我从茶花峒来，从小就跟金蚕蛊一起玩。咱们明人不说假话，是你自己离开，还是我请你离开？” 麻广杰双眼通红，瞬间布满血丝，整张脸犹如蜘蛛网一般。 我与他目光对视，本命蛊的煞气，缓缓地涌上来。 就在这时，麻广杰身子抽搐，直接瘫倒在床上，口鼻开始流血。 “踏马个巴子的，你还想直接杀死宿主。”我忙上前，用银针刺在麻广杰心脉附近。 第249章 血蜘蛛 麻广杰眼珠子直泛白。 我快速脱掉他的上衣。 他的肚皮撑得极大，能清晰看到上面流动的血管，就像一张蜘蛛网。 密密麻麻，格外瘆人。 我右手轻轻在他肚皮一按，感知到蛊虫在里面动弹。 大大小小，数量还不少。 我剥开鸡蛋，快速滚动，同时念动驱蛊咒语，将引虫香点得更旺。 有部分煞气缓缓地从他口鼻溜出来。 落到七星灯中间。 不断地寻找破绽。 黑狗守在灯阵边缘，双目炯炯有神，但有煞气冲出来。 黑狗张口就吞。 我手中的鸡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 我一口气换了九个鸡蛋，将其中一个捏碎，直接往地上一扔，三只血色小蜘蛛从里面爬出来。 这些小蜘蛛尚未完全长成，杀伤力非常有限。 黑狗动作很快，不断地扑杀噬咬。 麻广杰的肚子稍稍变小。 但仍旧鼓起来。 这说明，要命的大家伙，还是不愿意就此罢手。 我怒吼一声:“我保他的命，你杀不死他。” “你没有伤及他的性命，我可以考虑放你一条生路。” 原本闭上眼睛的麻广杰，猛地睁开眼睛，大声叫道:“娘啊，娘啊。有人要杀你儿子。你快救你儿子。啊……” 叫声异常凄惨。 门外传来宋菊梅泣血哭声。 “小爷早就料到你这种鬼把戏。利用母亲爱子的天性，我不饶你。” 我大骂一声，扬手一巴掌抽过去，再取一张辰州符，贴在麻广杰额头上。 我娘为了我吃尽苦头。 我最看不得，天下母亲吃苦受难。 麻广杰不再叫嚷，吐出一口黑血，全身暗黄色肌肤上，布满了蜘蛛网般的黑线，身体快速痉挛抽搐。 眼角也流出黑血。 “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我彻底被激怒，“蚩尤老爷在此，你也敢嚣张。你这种山中恶蛊，敢伤害人，速速现原形。” 右手诡神蛊发出一股劲道，直接拍在胸口位置。 整个房间为之一震。 百蛊之王，诡神蛊发威。 一股猩红色煞气，从麻广杰肚皮快速钻出来。 “啊！” 麻广杰又是大叫一声，脑袋一歪，这次彻底昏死过去。 一股猩红色血煞气落地，地面晕开一团鲜血。 刺鼻的血腥味散开。 黑狗大声狂吠起来。 “狗子，不要妄动。” 我忙喊一声。 那血煞气落地之后，快速窜动，停在墙角位置，先是露出嘴巴，能看到里面细密的牙齿。 我冷笑一声:“别站那么远，靠近一点。我想知道，你到底是个什么玩意。一只寄生蛊，还敢在我面前嚣张。” 那猩红色煞气，渐渐露出真面目。 是一只全身流着鲜血的血蜘蛛，煞气格外浓郁。 个头极大，比足岁的婴儿还要大。 它摆动着腿，鲜血流动。 八只眼睛瞪得大大，它的脑袋像是人的脑袋，能看到口鼻。 它的身体像是鲜血凝聚而成的。 样子狰狞而丑陋。 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中有些瘆得慌。 这玩意到底是什么养出来的。 真他大爷的恶心。 谁养出这等邪蛊虫，真是该杀。 “咯咯。” 门外的麻婴闻到血腥味，直接发出笑声，声音洪亮，撒欢得很。 “汪”。 黑狗一声狂吠，直接扑过去，锋利爪子直抓血蜘蛛。 血蜘蛛速度很快，贴着墙面往上爬，瞬间就停在房梁上。 墙壁上留下一道血痕。 我抬头看上去。 它从高处看着我，八只眼珠子格外阴森。 给我的感觉，好像人在看我。 “靠！还是第一次让蜘蛛这么看着。” “你的主人是谁？说出来，我放你一条生路。” 我问道。 它懂得操控麻广杰，表明是有灵智的老蛊。 噗呲。 血蜘蛛从南边窜到西边，停在屋檐边上，跟着吐出一缕剧毒的血丝。 我挥动匕首砍过去，再用本命蛊的煞气护在我身上。 血丝落地，发出一股灼烧声。 “你在五圣山伤人，是山神失职。这件事情，我会算在它头上。等我找到它，自然会知道你的主人是谁。” “如果麻广杰死了，你也逃不过烈火焚烧的命运。” 我厉声喝道。 我将骨刀掷出去。 不过，并没有用尽全力，而是收住力量。 血蜘蛛顺着房梁朝外面爬去。 速度极快。 “不好，它冲着麻婴来了。” 屋外传来春芽的叫喊声。 我连忙打开窗户，只见麻婴咯咯大笑，露出细密牙齿，在她边上有一滩鲜血。 血蜘蛛在麻婴手上没有沾到半点便宜，已经逃之夭夭。 我心中好笑，血蜘蛛若是落到麻婴手上，正好圆了她想喝人血的愿望。 “我是故意放它逃命的，应该是朝五圣山方向去了。蛇大仙，追上去看看。” 我说道。 蛇大仙快速追上去。x 我拿了一个水桶，用力拍打麻广杰后背，他吐出几口黑血。而后，裤裆传来臭味，吃下去的东西，拉出来不少。 接着，就是打了一阵子的臭屁。 他的肚子，已经消下去四分之三。 我看着七盏油灯，还亮着三盏，长舒一口气，他这条命算是救下来。 如果再晚一个星期，就算大罗神仙也救不活。 我开了调理的药方，以胡韭子这一味药为主药，再配上干蜈蚣干。 再加上食谱，将近一个月的暴饮暴食，对他的肠胃造成极为严重的伤害，必须要好好疗养。 到了第二天晚上。 麻广杰醒了过来，喝过汤药，吃了青菜粥后，可以正常开口说话。 我问:“广杰大哥，大雨来临，你在五圣山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麻广杰说:“我看过我阿爸的坟墓之后，准备回家，便感觉有东西咬了我一口。回家之后，没有看到伤口。” “没过多久，就觉得饥饿难捱。肚子越来越大，越吃越多。” 看来，麻广杰并不知道血蜘蛛的由来。 只觉得有东西咬他。 “你们这里有山神吗？” 我接着问。 麻广杰略微迟疑，说:“山神是一棵桃树。有人说，大肚子病是山神的惩罚。这十七年来，有很多人得大肚子病。可是，我不这么认为。山神是好的。” 第250章 五毒出没，活人禁入 我暗暗心惊，不由皱眉。 麻广杰对山神的判断，与宋菊梅完全不一样。 他见我皱着眉，有些激动地说:“山神是好的。在我小时候，她救过我的性命。可惜，大家都不信我。而且……” 他话没有说到一半，忽然停住，陷入沉默。 好一会儿，才接着说:“你们来这里，是专门对付山神吗？” “不是，若他没有做过坏事，没伤害过人命，我是不会为难他。我只对付邪物。”我笑着安抚他，随即追问，“而且什么？” 他说:“而且，我清晰地记得，山神是位女子。她挺着大肚子，像是怀着身孕。她肯定是位妈妈，怎么会害人。可能是因为这一点，得大肚子病的人，才被误认为是山神的惩罚。” “毕竟山神也是大肚子。” 我错愕不已。 山神。 桃树精。 大肚怀身孕的女人。 一时之间，很难将这三者的形象合在一起。 如果，桃树成精修炼成人形，怎么会是个大肚子的女子？ 难不成桃树修成人形之后，怀上身孕？ 这简直是匪夷所思，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不是山神。那么，按照你的推断。这十七年来，得了大肚子病的人，是受到谁的伤害？” 我问。 麻广杰摇头说:“我不清楚。五圣山很多地方，对我们来说，是不能靠近的禁区，那里面兴许还有其他的邪灵。” 顿了顿，他说:“又或者是附近的老家山寨，他们是大寨子，会放蛊虫出来。五圣山上，也有些老家山寨的人在上面养蛊养虫。兴许，大暴雨的时候，我冲撞到他们。” 我陷入沉思，大寨子欺负小寨子，时有发生。 老家寨是十三个大寨中的一个，对这个小寨动手，还是有可能的。 可转念一想，老家山寨的人，有这么大的胆子吗？ 这可是坏了养蛊的禁忌。 “总之，我不相信山神会伤害无辜之人。” 麻广杰不容置疑地说，眼神坚定地看着我。 我感知到他对山神非常信任。 我刚起身离开，忽然灵光一闪，急忙问道:“你是说，这种大肚子病是十七年前开始？” 麻广杰点点头:“是的。大家对此印象深刻。我娘，还有寨子其他老人，肯定记得这个时间节点。十七岁那年，我刚刚三岁。” 我倒吸一口冷气，十七年前，正是我娘怀着我的时间点。 这件事情，会不会与我娘和我有关系呢？ 我从屋内出来，嘱咐宋菊梅，说:“姨，先让广杰大哥吃两天青菜粥，然后再吃鸡蛋羹，慢慢地加点肉沫。一个星期后，再让他吃米饭。汤药还是按照之前的方子，喝上十天。” 宋菊梅说:“多谢冬医生。需要多少诊金，请你直接开口。” 我笑着说:“我的诊金是十块。但是我们一行人在你家中借宿吃喝，正好相抵。” 宋菊梅说:“您真是好人。我看得出来，您是有大能耐的人。五圣山向来有奇怪的传闻，山鬼山神常常出没。你们入山采药，一定要多加小心。” “还有，遇到老家寨的人，不要和他们争执。” 我点点头。 到了晚上九点钟。 我们点着火把，开始往五圣山上走去。 顺着山道走了半个小时，停在一处岔路口。 我问:“春芽，能感应到那六只行尸具体去向吗？” 春芽摇头说:“暂时还感应不出来。白天太阳大，行尸经过之地，逗留的尸气会让阳光晒退。再加上五圣山范围较大，不易察觉。” 我点点头，立在一块石头上，眺望山上:“先休息下，等蛇大仙回来。” “金王，你可知桃树精的来历？” 我问。 金王摇摇头:“桃树精，从来没听过。可能是五大蛊王消失之后，出现的山神。不过，能自称山神，肯定有些本事。昨晚出现的血蜘蛛，指不定就是他弄出来的。” 我想到麻广杰的话，并没有认同金王的判断，接着问:“寄生蛊这种养法，在老家寨盛不盛行。我在茶花峒，以及青崖峒，黑花寨，基本上没有听过寄生蛊这种养法。” 金王说:“这个问题，让木蛊王回答比较妥当。他生前在老家寨呆过一段时间。” 木王现出身来，说道:“寄生蛊在百年之前盛行过，几乎每个寨子都有过，不独独是老家山寨。” “我有近百年没去过老家寨，无法给你准确答案。但是，昨天出现的那只寄生蛊，不是老家寨的手笔。”彡彡訁凊 我点点头，不是老家寨的人，不是山神。 那有可能是山中其他邪灵。 我心中充满担忧。 “少爷。” 一阵黑风席卷，蛇大仙出现在石头上。 “怎么追这么久？找到那血蜘蛛去向没有？” 我问。 蛇大仙说:“在山上面。不过，那里立下石碑，禁止入内。我追到那里，发现往上五百米，有间木屋，藏着极重的尸气。我等了许久，都没有找机会靠近。” “前面带路，上去看看。” 我说。 山路崎岖，十分难走。 走了两个多小时，方才到达石碑前面，用火把一照，上刻着八个大字“五毒出没，活人禁入”。 我不由啧了一声:“这块石碑倒是有意思。看来这五圣峰上面，肯定有许多剧毒的五毒虫。” 我提着骨刀在石碑上用力敲动，大声喊道:“茶花峒冬生，并赶尸匠春芽，雷公寨扎纸匠白铁虎，特来拜会五圣山。” 我提前打过招呼，若是山上有人，也无法硬闯禁地来苛责我们。 穿过石碑之后，山路两边的树木随风摆动。 原本月光笼罩之地，瞬间笼罩一层黑风。 黑狗跟着狂吠一起。 这时，春芽忙将阴锣取出来，神情凝重地说:“冬生，铁虎，你们可以捂着点耳朵。我要敲响阴锣。等下会有些奇怪的话语，你们不要插嘴。” 她快速跳到一块石头上，咚咚咚三声阴锣。 “亡者上路，生人勿进。蚩尤老爷兵败涿鹿，老司画符控万尸归乡。” 她大喊一声。 从远处响起锣声，一个老者声音传来:“行尸上路，大吉大利。十万大山九十九道弯，一颗悲悯心闯雨雪风霜。” 第251章 神秘山洞 阴锣声非常刺耳。 不断冲击着我的耳膜。 我心脏突突直跳，双目聚光，极力看向黑风之中，只能隐隐看到一个身影。 这番对话。 春芽讲的是，当年蚩尤老爷征战中原，败在涿鹿。有位老巫师画辰州符，带着客死他乡兵卒尸身，从黄河流域归乡。 说的是赶尸一门最早的起源。 那苍老的声音回应:湘西大山地形崎岖，赶尸匠带有一颗悲悯心，不顾天气恶劣，送死者回乡。 讲的是，赶尸匠的悲悯品性，不顾大山的险阻，不惧恶劣天气。 “你有几只行尸？” 那老者发问。 春芽直接应道:“此番入山，并无行尸，唯有一具僵尸随行。您有几只？” “六只。” 那老者应道。 一位老者从黑风之中走出来。 一身青布长衫，头顶青布帽，腰系一黑色腰带，系着一个青囊符包。 正是赶尸匠的打扮。 火把光芒不断晃动。 映照着他的脸。 赶尸匠昼伏夜出，肤色苍白，在火光映照下，像是刚从水中捞出来一样，再加上发皱的皱纹，颇为瘆人。 老者死气沉沉，眼睛毫无生气，先看着春芽，微微有些讶异:“赶尸一门，从未有过女赶尸匠。你师父是谁？” 而后，目光落在我与白铁虎身上，又看了一眼水尸，眼珠猛地睁大，不过很快恢复正常。 春芽说:“我叫春芽，师父是白驮，不过已经死了。敢问前辈是哪一脉传承？” 老者说:“老家寨罗胄，同拜喜神菩萨一脉。前面五毒虫甚多，赶紧退回去。否则，有性命之忧。”x “罗前辈，我等追踪血蜘蛛而来，非要往前不可。” 春芽说。 我双手一拜:“茶花峒冬生，血蜘蛛害人性命，追踪至此，定要上山一探究竟，绝无半途而废的道理。” 罗胄脸色一沉，说:“血蜘蛛何等凶险，你们对付不了它。不过是给它送些新鲜血液。” 我说:“茶花峒的金蚕蛊冠绝湘西，岂是无名之蛊。” 罗胄说:“良言难劝该死鬼。既然你们一定要去，那就随你们的便。” 罗胄往后退去，径直让开路，目光看着我们，就像看着三个死人。 我颇有些震惊，没想到他会如此干脆把路让出来。 罗胄看了一眼春芽，说:“你要是跟白驮没有学到真本事，可以留在我身边。” 春芽说:“赶尸一门几乎消亡，学赶尸绝技，又有什么用。再过几年，从凤凰县城修建的公路，就会连通每个寨子。” 罗胄说:“那就不勉强你。那本《赶尸七门神通》，白驮留给你了吗？” 春芽抱拳一拜，客气地说:“那本书，在我师兄白剑飞手上。” 春芽没有说真话。 经过那间木屋的时候。 我能感应到极重的煞气，还有一股坟墓之中的土腥味。 春芽神情凝重，紧张到了极致。 六只行尸，再加上一位经验老道的赶尸匠，的确是不容易对付。 我与白铁虎也没有开口说话。 足足走出十几分钟。 “这位赶尸匠住在禁地之中，他不怕吗？” 白铁虎才忍不住开口。 “赶尸匠夜晚赶尸，还会怕什么禁地。有六只行尸守着他，谁敢对付他。再加上老家寨就在附近，他自然是有恃无恐。” 我笑着应道。 春芽才长舒一口气，说:“简直是太吓人。这个罗胄，比当初的白驮还要恐怖。他是想动手的，但是忌惮水尸，以及金蚕蛊的威名。” 我想了一会儿，说:“还有一个可能，这山上有更恐怖的东西。他要借助那些恐怖之物来对付我们。或者让我们，替他对付恐怖之物。” 我眼珠一转，问:“你们经过木屋的时候，有没有闻到坟墓中那种土腥味。” 挖坟头草，抓蝼蛄子，需要挖开一些坟土。 所以，我对这种气味格外敏感。 春芽与白铁虎皆是摇头。 到了凌晨四点钟，人困马乏。 我找了一块空地，说:“休息，等天亮之后再打算。五毒虫出没，大家可不能睡得太死。” 早上九点钟，我醒了过来。 春芽紧张地看着山下面，长舒一口气:“罗胄没有追上来。你说他在这山中，到底有什么用意？” 我想了想，说:“可能是在山中养尸，也可能是替老家寨养蛊虫。我在他身上，感应到一股恐怖的压迫感。” 春芽还有些后怕，说:“当我看到，世上还有赶尸匠的时候。我的内心非常慌张。” 作为赶尸匠，她自然清楚赶尸匠的恐怖之处。 我们吃过干粮后。 蛇大仙喊道:“少爷，血蜘蛛的气息在东南方向。现在就去，还是等到天黑？” 我道:“等不到天黑，马上就去。” 走了半个小时，一片桃树林出现在眼前。郁郁葱葱，有些桃树已经结果。不过常年没有人打理，树杈乱长，桃林算是荒废，果实都很小。 我扫了一眼，并没有看到那种极为粗壮的桃树。 忽然，一股浓郁血腥味从前面飘来。 顺着桃树林，走出五百米。 一处天然洞穴出现在眼前，洞口堆满兽骨。 “全部戴上手套，换长衣长裤，用白布蒙上口鼻，不要轻易触摸任何东西。” 我快速说道。 入洞之后，看到一地的人骨。 那只血蜘蛛趴在洞内西侧，八只眼睛肆无忌惮地看着我们。 “狗东西，你到底害死多少人？” 我上前一步，盯着那只血蜘蛛，怒吼一声。 它全身都在渗血，样子格外的狰狞。 在它身边，还堆着不少大坛子。 坛子边上石头地面，已经让鲜血浸染变红。可以想象，这里曾经是一片血海。 地面还有一些人骨。 有一些人骨看起来，好像刚刚腐烂没多久，甚至还能看到皮肤毛发之类。 边上还有大量散落的麻布条。 春芽凝视片刻，忽地一惊，说:“这麻布条是用来制作行尸之物。极有可能是罗胄制作的行尸。” 我无比震惊。 “我明白了！” 没等我接话，春芽再次大叫一声，声音在洞穴里面回荡。 “人吓人吓死人。你这一惊一乍的，到底明白啥？” 白铁虎额头直冒汗水。 “罗胄刚从外面挖墓盗回六具死尸，制作成新的行尸。在来的时候，就是他赶尸经过喜神客栈。所以，冬生能闻到坟墓的土腥气。” “而他之所以要做新行尸。是因为那些老行尸，全部死在这里，只剩下麻布条和骨头。” 春芽解释道。 我脑袋嗡嗡作响，春芽分析颇有道理。 罗胄守着山下，是看上这一处洞穴。他自己不敢靠近，就用自己养的行尸进来拿他想要的东西。 “那是什么？” 白铁虎伸手一指。 我忙看过去。 在不远处，一米多高的炼丹炉倒在地上，早已是锈迹斑斑。 第252章 落入险境 白铁虎没去过毒虫谷，所以没认出是炼丹炉。 不过，眼前这个比毒虫谷那个小很多。 “怎么会有道士的炼丹炉！” 我诧异不已。 内心瞬间涌起惊涛骇浪，出现炼丹炉，表明曾有道士在这里呆过。 难道血蜘蛛的主人是一位道士？ 罗胄操控的行尸，闯到这里面来，最终只剩下骨头渣子。 极有可能是血蜘蛛吐出的蛛丝，将行尸灼蚀。 当然，也不排除，还有比血蜘蛛更厉害的恐怖毒虫。 “大家小心一点。以前有道士在这里呆过。血蜘蛛可能是道士养出来的！涉及道门秘术。” 我急忙说。 在毒虫谷之中，那位破衣道士就用炼丹炉养出玄铁蜈蚣，还能炼出毒丹药。 保不齐这个丹炉，也炼出怪虫子。 我又把黑狗与黑猫喊过来，提防它们到处乱窜，又看了一眼水尸，她倒是非常从容。 春芽说:“血蜘蛛就像是守财奴。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炼丹炉都倒在了地上。” 白铁虎声音有些发抖，问:“那……那个道士会不会是让这些血蜘蛛弄死了？毕竟蛊虫失控反噬，还是很常见的。” 我再次一怔。 行尸都能化成骨头渣子。 那占洞炼丹的道士，也有可能死在洞内，变成骨头渣子，魂魄也让蛊虫给吞掉。 我快速扫视洞内，除了包扎行尸的麻布条，并没有道袍。 “也有可能是仓皇逃走了。” 春芽说。 “这么多的大坛子，难道都是用来养寄生蛊的吗？怎么会用这么大的坛子？我之前从未遇到过。” 白铁虎问。 我沉默片刻，说:“应该都是寄生蛊。它的养法与一般罐养蛊虫不一样。会用到活人的血肉，器皿会选大一些。” 我盯着血蜘蛛，感应那些坛子。 好在并没有蛊虫煞气。 这表明只有一只血蜘蛛。 我暗暗松一口气。 “这可是破坏养蛊禁忌。看来，这个道士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愿，他让自己养的血蜘蛛吃掉。” 白铁虎咬牙说道。 “先不管这只血蜘蛛，一起去那丹炉边上看一眼。” 我喊道。 我们三人走到废旧丹炉边上。 水尸也带着熟睡的麻婴跟过去。 地上堆了一层铁锈，说明自从丹炉倒塌之后，已经过去很长时间。 我用刀拨弄几下，从丹炉里面掉出不少发黑的石头渣子，还有些鹌鹑蛋大小的丹药。 呈现暗红色，散发着一股极为浓郁药味，冲人得很。 这时，原本趴在坛子上的血蜘蛛，快速爬过来，停在五米之外，瞪大眼珠子看着我。 看得出来，它很在乎炼丹炉。 “它以前是人面妖蛛吗？脑袋就跟人脸一样。特么也太丑陋，用火罐子烧一烧吧。” 白铁虎说。 噗呲。 血蜘蛛忽然张口，吐出一口血色蛛丝。 “小心。” 我忙将白铁虎往边上一拉。 血色蛛丝落在地上，发出灼烧声。彡彡訁凊 “好毒的血。好强的破坏力。果然连行尸都挡不住。” 春芽说。 我盯着血蜘蛛，从竹篓取出火油瓶，直接倒在炼丹炉上，说，“我在山下放你逃走，就是要追踪你的巢穴，找到你的主人。你倒是没有让我失望。” “你的主人是不是让你给吞杀？山神是不是你的新主人？” 我吹动火折子，随时能将炼丹炉点燃。 虽然丹炉不惧大火焚烧，但是那些暗红色的丹药，会烧得干干净净。 血蜘蛛开始往后退去。 “邪门了，它像是怕我们烧掉这些药丸。难道，它会吞下这些丹药。” 白铁虎喊道。 我心中一凛，六翅飞天蜈蚣就吃过破衣道士的丹药，深中丹药之毒。 血蜘蛛会吃丹药，也很正常。 金王一闪而出，叫道:“冬生，我劝你稳重点，火折子千万不要落在地上，能退还是赶紧退。你看地面上有多少坛子？” 我扫了一眼，有些坛子变成碎片，具体有多少个，还真不清楚。 但是完整的坛子，起码有二十多个。 “你是说……这里面有二十多只血蜘蛛。” 我颤声说，额头沁出冷汗。 “没错，都是成熟的寄生蛊。根据我的推测，十七年前，这里肯定发生一场变故。这里的道士或是逃走，或是命丧于此。他留下大量的血蜘蛛。” “从那个时候开始，每隔一段时间，坛子里的血蜘蛛就会跑出洞穴，落在山上人的身上。接着，在这附近，出现传言，凡是大肚子病的人，都是山神的惩罚。” 金王说。 春芽脸色顿时变了。 白铁虎也忙将两条雷公斑点蛇拿了出来。 我抬头朝洞穴深处看去。 忽然，一股强劲的气息涌过来。 我心想不好，中计了。 血蜘蛛趴在空坛子上，制造只有它一只的假象。 而它的同类则隐藏起来。 “它是故意引我们来这里。暗中已遍布它的同伴。” 我叫道。 血蜘蛛这是将计就计，知道我会追它，特意以自己为饵，引我们入彀。 十七年前，这里发生变故。养蛊道士不见踪影，山洞便成为血蜘蛛的乐园。 这些寄生蛊选择入山的人，攫取他们血气与魂魄，练就一身毒血与破坏力。 如果，我晚来七天。 下一个死掉的人，就是麻广杰 “铁虎，春芽，没什么好怕的。这些年，它们杀人无数，罪该诛杀。咱们将它们一并烧死。蚩尤老爷会给我们撑腰的。” 我说道。 “你小子倒是胆大。闯入毒虫老巢，还敢这么说大话。等你只剩下骨头渣子。只怕是后悔莫及。” 金王喊道，“还是速速后退，出去再说。” 我笑道:“金王，二十只血蜘蛛就把你吓得够呛。这是为何？” 金王尴尬地咳嗽一下，说:“冬生啊。不瞒你说。我尝试着控制血蜘蛛，最终根本没有成功。其他三位老哥，也没有控制住它们。二十只血蜘蛛同时出动，你们三人，只怕眨眼就会变成骷髅架子。” “到时候，我可没有办法，让骷髅架子死而复生。” 白铁虎与春芽同时朝我看来。 我手心开始冒冷汗。 四大蛊王同时发力，没有办法反控其中一只血蜘蛛。 足见这玩意的诡异。 难怪，罗胄自己不敢来，而用行尸来代替自己。 这时，原本水尸怀中熟睡的麻婴，忽然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她多日来只以猪血为食。 对人血早就垂涎三尺。 这些血蜘蛛寄生在人体，完成最后炼养过程。 所以，它们身上散发着人血的气味。 对麻婴来说，有着极强的吸引力。 “哇哇。” 麻婴大声哭了起来，双手一扒拉，直接从水尸手上跳下来，朝着那只血蜘蛛就冲过去。 我手中火折子一抖，感觉这颗心都要从心窝跳出来。 第253章 我站在人的立场 麻婴忽然跑上前，彻底打乱计划。 金王的一番话，几乎说动我。 我决定先出去，再从长计议。 可现在，只能硬着头皮试一试二十只血蜘蛛。 我朝前面追去，叫道:“铁虎，春芽，你们两人小心一点，但凡血蜘蛛靠近，立即用火把烧。不用上前帮我。” 麻婴虽然不能站起来走路，可是在地上爬动的速度并不慢。 即便小秋葵在她身上下了禁制。 这只血蜘蛛在麻婴手上吃过大亏。 见麻婴上前，连忙往后面退去。 “哇哇！来！” 麻婴爬得更快，从地上几个大坛子中间钻过去。 我紧紧跟在后面，叫道:“麻婴，回来。” 忽然，另外一只血蜘蛛从石头缝隙钻出来，直扑麻婴。 哪知，麻婴反过来抓住血蜘蛛的脑袋，张口就咬。 她与我一样，体内都有阴间邪虫火玲珑，压根就不惧怕血蜘蛛的毒性。 血蜘蛛脑袋裂开，一身血气尽数归于麻婴。 我从裂开缝隙之中，看到黑色符文。 是道符。 我依稀记得，在书上看到过，这是一种可以聚敛邪气的图案。 等于是帮助这种寄生蛊成倍增加威力。 我喊道:“金王，血蜘蛛身上有道门的符文。” 金王说:“难怪我控制不住。原来是湘西蛊术与道术的杂糅。” 眨眼之间，从乱石后面，涌出更多血蜘蛛，个头更大。 最高的一只，足足有一米，脑袋上的符文图案最为明显。 “踏马个巴子的。没有二十只。加上杀死的一只，正好是十七只。” “等于是一年杀一人，不算是受伤的麻广杰，应该死了十六人。” 我大吼一声，怒火一下子就燃起。 死掉一只血蜘蛛。 双方已经杀红眼，根本不可能就此停下。 麻婴双目猩红，整个人兴奋到极致。 她在地上爬动，又快速朝前面冲去。 白铁虎与春芽，从竹篓里拿出火油，直接扔出来两个，又将火折子扔出来，火势顿时烧起来。 整个洞穴，气氛瞬间大变。 火光与血光交相辉映。 血雨飘起。 一只半米高的血蜘蛛绕过我与麻婴，直冲白铁虎。 只听到一声叫喊。 白铁虎挨了血蜘蛛右前腿的重击，倒在地上，衣服破了个大洞。 春芽眼疾手快，将白铁虎往后一拉，迎面就将火把伸过去，逼退攻上来的血蜘蛛。 “以尸气驭万物，红娃娃人间跳，奉喜神菩萨敕令。” 春芽取出尸玉，念动口诀。 尸玉所带着的尸气一下散发起来，凝聚成一个红色的孩童，挡在她面前，阻挡血蜘蛛煞气。 白铁虎顺势站起来，从衣袍之中，取出一个半米高纸人，往地上一扔，再用红线牵引，跳动起来，也挡住攻上来的血蜘蛛。 两人脸色惨白，咬牙与这血蜘蛛斗力。 我担心更多血蜘蛛攻击他们二人，用刀在左手手臂上划开一道伤口，用力一按，鲜血啪嗒啪嗒滴落在地上。 “到爷爷这里来。” 我大叫一声。 十六只血蜘蛛闻到鲜血气味，全部冲了过来。 将我团团围住。 麻婴鼻子嗅动，也跟着转过头，朝我这边爬过来。 我骂道:“麻婴，你敢喝我一滴鲜血。我保证拧掉你的脑袋。” 麻婴眼珠一转，停在我右侧，转身看着涌上来的血蜘蛛。 水尸双手挥动，打飞两只血蜘蛛，大声吼叫，格外的担忧。 数道血丝飞溅，落在她身上。 我看了一眼水尸，喊道说:“你……不用来冒险。就在外围等着我。” 我将本命蛊煞气散布在四周。 看着眼前这一切，心中一点底都没有。 诡神蛊能不能尽全力帮我，还是个未知数。 可奇怪是。 在这种生死关头，我忽然变得格外冷静。不再是第一次面对罗东宝那种紧张感。 经过大半年的历练。 我的心智与实力都得到提高。 我左手抓起麻婴，右手朝西侧一跳，从两只血蜘蛛中间冲过去。 四只血蜘蛛落在我站立的位置，快速地喝血。 眨眼之间。 饮过我鲜血的四只血蜘蛛，身体开始抽搐，红色血煞气变弱，只得暂时后退。 通红的身体，瞬间变得乌黑。 我信心大涨，凝视着那只最高的血蜘蛛，说:“你们不杀人，我可以放过你们。” 就在这时。 那只最大血蜘蛛站定，各种血蜘蛛快速爬上它的身上。 融合在一起。 到最后，变成一个血人模样。 脑袋顶着一只蜘蛛头，额头上是诡异的道符，身上是八条手臂。 血煞气涌动，煞是惊人。 整个洞穴让血煞气重重围住。 “我们一年只杀一人。可你们……一年要杀多少只虫类。何以说我们罪大恶极，罪当诛杀？” 那血人扭曲地发出声音。 我有些讶异。 没想到它们还有规矩，一年只杀一人！ 还懂得思考问题。 我笑道:“特么还想跟我讲道理。道理很简单，我是站在人的立场，你杀人，就该诛杀。我如果是只虫子，才会站在你那一边。”彡彡訁凊 我将镇蛊铁牌拿出来，大喝一声:“蛊飞星转移，雷霆真正杀，奉五大蛊王敕令，急急如律令。” 镇蛊铁牌打出去。 “蚩尤老爷，诡神蛊，助我剪除恶蛊！” “我倒要看看，贼道人杂糅的蛊术，能不能胜过苗疆蛊术巅峰制作诡神蛊。” 我大喊一声。 镇蛊铁牌击中血人脑门，击碎脑门的道符。 我冲上前，双手握住血人，牢牢将它钳住，避免它逃走。 它眼珠收缩，发出怪声:“我们单个挡不住你身上的毒血。可是，我们合在一起……能将你血肉化掉，只剩下骨头渣子。你这愚蠢少年，目中无人。会为此付出代价。” “那是不可能的。你根本不知道，我的实力。” 我双目炯炯有神与它对视，眉心处发出灼烧感，右手中诡神蛊也跟着活跃起来。 饶是如此。 我还是感知到，全身热量以及血气在往外涌。 甚至，它的血煞气化成一根根细针，开始朝我体内钻去。 我嘴角流出鲜血。 十六只血蜘蛛，还真是不好对付。 我咬紧牙关，更是念动控蛊口诀，影响血人的状态。 再催动道力运转。 用尽各种办法，扭转眼前的局面。 “没有道符保护。我们还是可以控制部分血蜘蛛。”金王大喊一声，“老哥几个，不能让贼道士的蛊术，压过我们。不然，这五大蛊王的招待，还是丢在地上算了。” 四大蛊王散开，落在血人四周。 过了一刻钟。 血人轰然倒地，红色煞气缠在自己身上，已经是奄奄一息。 我倒在地上，大口喘气。 身体不由地发抖，嘴唇干瘪，好像从鬼门关走了一趟。 麻婴露出细密牙齿，咯咯发笑，看起来人畜无害。 水尸将麻婴抱起来，扬手两巴掌打下去。 麻婴不敢再笑。 我问:“告诉我，是谁在这里养蛊的？” 它没有再说话，用一种鄙夷眼神看着我，似乎在说我胜之不武。 “你特么十六只合在一起，还要笑我胜之不武。日你个仙人板板。” 我回应道。 我强撑起来，捡到一个坛子，将它收到坛子里，倒上火油焚之。 “那块石头后面，好像还有一重？” 春芽走过来，伸手指着一块大石头，说。 我朝里面看去，最里面石头漆黑，在旁边的确有个不起眼的口子，点点头:“好像是的。” “少年郎，你能杀死血蜘蛛，究竟是什么人？” 一个女子声音传来。 我应道:“我是从茶花峒来的，我叫冬生。” 没想到在洞内还有声音传来，收拾十七只血蜘蛛，已经耗尽我的气力。 若再有恐怖邪灵毒虫。 那今天就真的凶多吉少。 “听你名字是冬天出生的意思，那你姓什么？”那女子声又响起。 第254章 命运何其坎坷 听到这里，我悬着心稍稍落地。 女子的声音听起来，并没有恶意。 可是，她这个问题，倒是把我难住。 我从黑摩云口中，得知双头蝎是姓“萧”。可我，并不愿意接受这个姓氏。 “我就叫冬生，没有姓。您是谁？” 我应道。 “原来不是。” 那女子叹了一口气，说，“我就关在后面，你可以来见我。” 我与春芽、白铁虎对视，说:“那咱们一起去看看。” 我们举着火把，小心翼翼走过去。 从狭小入口进来，里面有一张石床，石床前有个柳条木箱。 最引人注目的，则是石墩上黑坛子。 “难不成又是蛊虫修出灵智，学人说话。那就太邪门了。” 白铁虎说。 “应该不会。若真是蛊虫，肯定会帮血蜘蛛的。” 春芽应道。 我们停在黑坛子前。 坛子压着一块石头，石头上贴着一张发黄的符纸 我问:“您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在坛子里？” 我仔细观察之后，符纸是用来镇灵、镇邪，并不是用来养蛊。 符纸的风格非常熟悉。 “我叫罗桃，老家寨人，本是一位落花洞女，死后成为老家寨的蛊神。后来，又让道士抓住，封在坛子里。” 那女子声传出来。 我将石头与符纸摆开。 只见一女灵从坛子里出来，最终露出身形，一身桃红色衣衫，更有一股桃香传来。 女灵脸上还有伤疤，不过仍旧能看出，她生前是位容貌秀美的女子。 要不然，也不会成为落洞女。 不过，令人心底生寒的是。 她挺着大肚子。 这表明她死的时候，其实是怀着身孕。 死后胎儿跟着她一起，成为婴灵。 母婴同时成为厉鬼，而且呆在一起。 我还是第一次见。 我咽了一口唾沫，将桃木牌攥在手上，随时可请青灵出来帮忙。 我忽然想起麻广杰的描述，忙喊道:“莫非你就是传说中，五圣山的山神？” 罗桃颇有些惊讶地看着我，说:“你是如何知道？” 无心插柳柳成荫。 不曾料想，扣在这里的女灵，竟是我们要找的山神。 踏破铁鞋，终于得见。 “只是奇怪，山神据传是位桃树……仙。”我没有说出桃树精，而是改称桃树仙。 罗桃凄然一笑，说:“我成为落洞女，怀上身孕后，羞愧难安。便在五圣山上，找一处桃树上吊自尽。从此以后，我身上散发着桃花香味。山下人，以讹传讹，说山神是桃树精。” 没想到真相竟是这样。 桃树精是位吊死在桃树上的可怜女子。 我长舒一口气，忙双手一拜，说:“请问，你可曾认识一位叫做苗小宝的人。他是否来过这里？” 罗桃神情一变，变得紧张起来:“你来这里干什么？” 洞内瞬间变得寒冷起来。 能感应到肃杀的寒气袭来。 我说:“我是苗小宝的朋友，来这里，取他留下来的东西。顺便杀一些寄生蛊而已。” 从她变化的语气可以判断。 她是认识苗小宝的。 我忽然反应过来，她刚才问我姓氏，最后又失望地叹气。 可能，她想听到的答案应该是苗姓。 罗桃厉声叫道:“苗小宝必定为你等所害。我今日，杀你们为他报仇。” 那声音变得凌厉起来。 我抽出杀鬼骨刀，黑狗也露出锋利牙齿。 我喝道:“若是我杀害苗小宝。他又怎么将这一切告诉我。用你的脑子好好想一想。” 罗桃退到几米外，眼神闪烁:“这么说来，苗小宝不是你们害的。” 我说:“我见到苗小宝的时候，他已经变成僵尸，我害他干嘛。实话说，若不是我们，他根本无法报仇。” 罗桃思索片刻，说:“我听你对血蜘蛛的举动，知道你不是恶人。又知道你得到蚩尤老爷的庇佑，想必不是坏人。” 她又重新走上前。 我急切地说:“苗小宝留下来的东西，对我十分重要。” 罗桃笑一笑，说:“我成为老家寨的蛊神后。苗小宝来抓我，抓住我之后，却见我大着肚子，他决定放过我。他帮我摆脱老家寨的控制。” 她接着说:“苗小宝算是我的大恩人，他的确有东西交给我保管。他说，可交给仁义之辈。若是邪恶之徒抢夺，宁愿毁掉，也不能交给他。” 我倒抽一口冷气。 “那我算哪一类？” 我看着她。 她说:“你击杀血蜘蛛，属于前一类人。” 我说:“那就请你将她交给我。” 罗桃朝前走了一步，用手轻轻抚摸着隆起来的肚子，说:“就在我肚子里面。” 我瞳孔猛地放大。 众多寨子的老蛊神，竟然藏在罗桃的腹中。 当真是不可思议。 “咱们湘西巫蛊盛行，手段诡谲。你要的东西，藏在我肚子里，十分安全。” “大家以为我腹中，是尚未出世，便遭遇枉死的死胎所化的婴灵。谁也不敢动我的肚子。苗小宝交给我的东西藏在这里，反而是最安全的。” 罗桃说。 我暗暗称奇。 “等安全离开山洞，我会交给你。你若是抢夺，最终会一无所获。即便，你要杀我，易如反掌。” 罗桃自信地说。 我不清楚她的习性，也没有催促她，问:“你既然逃出老家寨，又怎么会失困在这里？” 罗桃说:“五圣山之中，五毒虫出没。百年来，不知道有多少能人，来此捕虫养蛊。后来，有一人在此炼丹。我是让他扣住，封在坛子里。” “他知道苗人养蛊，喜欢豢养蛊灵。所以，便迫使我当他的蛊灵。” 从她的讲述之中。 我明白她的一生，她在年轻貌美之际，被某位洞神相中，莫名地怀上身孕。对于寨子来说，是一件丑闻。于是，她在五圣山某片桃林自杀。 死后，让老家寨养成镇寨蛊神，也就失去自由。 苗小宝对各个寨子的蛊神动手，自然也找上罗桃。 但是，苗小宝发现罗桃大着肚子，就放过她。 误打误撞，帮助罗桃离开老家寨，获得自由。 等到她在五圣山过上自由的日子，却遇到在此养蛊的道士，受擒成为蛊灵。 又一次失去自由，直到今日。 “你这生前死后，可真是苦难不断。我外婆也是位落洞女，好在她运气不错。” 我发自肺腑地说。 “寻常人遇到一桩，就会绝望。我很佩服，能熬过这么多坎坷。” 春芽双手一拜，诚恳地说。 罗桃眼神闪过浓浓恨意，说:“当你和我心怀大仇，在没报仇之前，就算遭遇再多磨难，也绝不会向命运屈服的。” 我再次感应到，那种致命的寒意。 我问:“罗前辈，那位道士是什么来历？是叫萧十三，还是郭天禄？” 我本想再加上另外一个选择:残蝎妖道。 不管转念一想，妖道能养出残蝎，血蜘蛛不像是他的手笔。 罗桃瞪大眼睛看着我。 随即摇头说:“我不知道。那贼道士生性孤僻，行事古怪。我只是用来镇场子的蛊灵。他不会向我交代他的来历。” 她眼珠一转，说:“不过，那边的木箱子，兴许会有线索。” 柳条箱子上堆满灰尘。 打开之后，里面只有陈旧的道袍。 再仔细一看，我脸色顿时变了。 道袍的款式，正是三清山的风格。 第255章 仇，一定要报 这种样式的道袍。 古夏、古飞尘以及古逸尘都穿过。 我回望了一眼刚才那张镇符纸，难怪觉得熟悉，也与古飞尘所用，非常相似。 是一张“镇邪太乙赤符”。 种种证据证明，此间养蛊炼丹的道士来自三清山。 我脑海之中闪过念头，当初古夏生父古甲尘入湘西，真正目的会是什么。 会与这位神秘道士有关吗？ 我又在衣服下面，找到一块桃木制作的道士印，从上面辨别出名字。 古热肠！ “可以断定，是三清古家一位叫做古热肠的道士。血蜘蛛上所杂糅的道法，是三清山门的。” “我记得古夏跟我讲过，世上有一种饿死鬼，用道术可以饲养。一旦落在人身上，人就会想着不断地吃东西。那吃下去的东西，全部让饿死鬼享用。” “我想，血蜘蛛就是利用养饿死鬼的道法，与湘西蛊术融合在一起的。” 我脸色有些苍白，声音颤抖地说。 我内心不由地生出担忧，生怕古夏与这位古热肠有关联。 春芽瞧出我心中所想，安慰说:“像这种大山门，良莠不齐，出现一些品行败坏之辈，实属正常。我听闻古姑娘品性纯良。古飞尘也算是侠义之辈。古夏只是与你戏谈而已。” 金王也说:“那是肯定的。古夏天资聪慧，以后就是我的徒弟。她要是见到这位古热肠，一定会清理门户。” 我深吸一口气，心中告诉自己，这一切与古夏没有半点关系。 “罗前辈，他连道士印都留在这里。我想知道，他是逃离这里，还是让蛊虫咬死了？” 我问。 我将这块巴掌大小的桃木道士印收起来。 来日若见古夏，可以交给她。 罗桃说:“我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封在坛子里。只是忽然有一天，洞中发出怪叫声。没过多久，又是轰的一声。并无蛊虫反噬活人，发出绝望惨叫声。” “所以，我认为是那贼道士炼丹养蛊，最后走火入魔发疯癫狂，自己推倒丹炉逃离这里。” “从那以后，再也没有活人来过这里。十七年来，你们是第一批进来的大活人。” 古热肠走火入魔，自己推倒的炼丹炉。 这一切都是罗桃的猜测。 我只能将信将疑地听着，不免觉得有些遗憾，终究是无法知道十七年前，这里究竟发生过什么。 “罗前辈，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的仇敌，应该是某个山洞的洞神？” 我问。 她与苗小宝、茶女一代人。若是她的仇人是活人，过了这么多年，早就是冢中枯骨，没有报仇的意义。 能让她过了多年，依旧不会忘怀。 肯定是害她的洞神。 罗桃眉毛一挑，冷笑一声:“难道你是要提醒我，洞神厉害。千万不要为了报仇，而导致自己魂飞魄散，失去重新投胎的机会？” 我哈哈大笑:“你错了。我外婆就是位落洞女。” 我怕她迷糊，解释说:“你不要讶异。我娘是我外婆捡回来的。我外婆一辈子都没有婚嫁生育。若不是那桃花洞洞神。以我外婆的容貌与能力，肯定会嫁个好人家，过一个完整的人生，快乐幸福一辈子。” “所以，你要找邪洞神报仇。我是一百个赞成。若是害怕魂飞魄散，就不报仇，那不是咱湘西儿女。这仇一定要报。” 我越说声音越大。 我外婆龙改凤这一生，凄风苦雨，坎坷不断，起源就是成为落花洞女。 来日，我也要杀掉那桃花洞洞神。 罗桃眼眸发生变化，和善了不少。 “你将苗小宝的东西交给我，于我终究有恩。如果，击杀那邪洞神，需要我帮忙，尽管言语一声。我力量不济，却也愿意与你同仇敌忾，消灭那只邪洞神。” 我说。 罗桃一时之间，目瞪口呆，她打量着我，说:“我有些迷糊。是你揭开石板，放我自由的，也该是我欠你的恩情。” 我笑道:“你能听到洞内的声音，足见你不是一般的女灵。符纸的效果越来越差，不用我揭开石板，三五个月之后，你就能自己出来。这恩情，我不敢当。反而是我从你手上得到想要的东西。” 罗桃几乎是愣住，好一会儿才说:“好一个少年。我罗桃也不是矫情之人。我是要那洞神报仇，请你帮我。” 我点点头。 说话之间，我们从里面的一重洞穴出来。 我看着地上的炼丹炉，问:“那山下的罗胄，驱赶行尸来这里，目的是什么？” 罗桃说:“据我了解，是为了丹炉之中的丹药。也有可能是来抓我的。毕竟，我是从老家寨出逃的蛊神。” 让我猜中了一点。 罗胄贪图这里的毒丹药。 “铁虎、春芽，咱们暂且在这里休息。罗前辈，你暂且多呆一会。等我们休息好了，咱们一起到洞外去。” 我说。 我与血蜘蛛大战一场，体力消耗极大。 白铁虎与春芽同样筋疲力竭。 我们三人在洞内烧起篝火，将带着的干粮分食。 白铁虎与春芽各靠着石头睡了过去。 我将倒地的丹炉往边上移动。 在生锈的丹炉上，发现一处蜈蚣图案的印记。 古家对蜈蚣有偏好。 更能证明是古家的道士。 “只是奇怪。古家喜爱蜈蚣。这位古热肠为何在这里养血蜘蛛呢？” 我自言自语地说。 我又捡了几颗没有浸染火油的丹药包好，可以留着与罗胄周旋。 我将丹药放在鼻子闻了闻，主要原材料是朱砂、硫磺、铜、铅，还有一些药材。不过，有几位药材我没能辨别出来。 但是，可以确定，饮用这种丹药，会中丹药之毒。轻者影响身体肌能，重者有性命危险。 我盘腿而坐，吐纳呼吸。 不知道过了多久。 水尸发出叫声。 我睁开眼睛，朝她看过去。 她停在一块石头前，伸手指着前面。 黑猫就落在她肩膀上。 我连忙走过去。 石头长满苔藓。 用火把一照，上面显出一些模糊的字迹。 我用苗刀将石头上苔藓刮掉，再用水冲洗一遍，渐渐能看出上面的字迹。我快速扫过一遍。 哐当一声，手中的苗刀砸在地上。 整个人不受控制地颤抖。 第256章 计退罗胄 石头刻满文字。 一共有两种字迹。 前面刻着:蚩尤帝魂失位，邪虫祸乱人间，阴阳二界失衡，长生之道在其中。 落款则是，一只断掉左前蟊的残蝎。 紧跟其后，用刀勉力刻出歪歪扭扭的字:龙妙云认为是胡说八道。 这十个字看起来，带有几分俏皮。 我又惊又喜。 残蝎妖道孟西楼曾经来过这里，并在此留言。 而后，我娘也来过这里。 “这是孟西楼留言啊。” 我激动地说。 金王也闪身出来，说道:“没想到五圣山上，也有他的足迹。” 我问:“金王，这话是什么意思。尤其是长生之道在其中？” 金王皱眉想了一会儿，说:“字面的意思是:帝魂失位、邪虫出没，这个时候，是求长生的时机。” 顿了一下，他愤怒地说:“这是一句祸乱湘西的话。” 我仔细一想，还真是的。第二个丹炉的出现，可以证明这一点。 我说:“难道说郭天禄炼丹，围攻帝魂，就是受这话的影响？想用帝魂求长生？” 金王点头说:“可能性很大。孟西楼其心可诛。” 我怒火顿起，转头看了一眼水尸，说:“将这石板震碎。” “你娘只是加一句评语，并未毁掉。说明这句话已经传开，没必要毁掉。” 金王说。 我抬手止住水尸。 我问罗桃:“罗前辈。你见过我娘吗？她叫龙妙云。她……” 我本想多描述几句，最终发现除了名字，根本不知道其他特征。 罗桃摇摇头:“来五圣山的人很多。我可能见过她，但是不知道名字。” 我长叹一口气。 在石头前踱步，伸手触摸着我娘留在上面的字迹，不知不觉之间，眼泪滑落。 过了一会儿。 罗桃问道:“冬生，你们上来的时候，遇到罗胄没？” 我点头应道:“遇到了。他又新弄六只行尸。” 罗桃瞬间面如死灰，说道:“那完蛋了。他不会放你们安然离去。天马上就黑下来，说不定已经跟上来。” 看得出来，罗桃很畏惧这位赶尸匠罗胄。 “罗前辈，大可放心。他真要蛮横不讲理。我们也不是吃素的。” 我说。 罗桃不住地摇头，说:“哎，你不知道他的狠毒。在我让古道士抓住之前。罗胄可是想尽办法抓住我。你们鏖战一场，气力没有完全恢复。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春芽说:“我观罗胄，也不是良善之辈，心机缜密，极有可能乘机对我们动手。我现在气力只恢复三成左右。” 白铁虎说:“我差一些，只恢复两成。” 我也没有完全恢复，仔细想了想，说:“待他来之后。我自然有办法对付他。” 我对春芽与白铁虎悄声说了两句。 果然，天黑没过多久。 我就听到阴锣声传来。 春芽一骨碌站起来，站在洞口朝外面看了一会儿，说:“是罗胄来了。” 我说:“先不急。他是不敢贸然进来。按照计划行事。” 春芽、白铁虎藏在石头后面。 水尸也进入第二重洞穴之中。 我只将猫狗留在身边。 “春芽，冬生，你们还活着吗？” 洞口传出罗胄的声音。 我故意没有回应。 “我知道你们在里面。你们要是不说话。我正好养了一窝毒蜂，那就放进去看一下。” 罗胄大喊。 卑鄙！ 我心中暗骂一声，发出咳嗽声:“罗大师，我已经奄奄一息。请你进来，救我一命。我的两位同伴，还有跟着我的僵尸，让血蜘蛛腐蚀，只剩下骨头。若不是金蚕蛊拼力助我，我早登西天极乐了。” 罗胄急忙问:“洞穴里的血蜘蛛呢？还活着吗？” 我应道:“我能幸存下来，就代表血蜘蛛全部死掉。我吸入毒瘴气，没有办法站起来，求你救我。” “有没有看到一个大着肚子的恶灵？” 罗胄喊道。 “罗前辈，世上怎么会有大肚子的恶灵？”我回应道，故意停了一会儿说，“洞内还有一重，我没有办法进去。或许，你要找的大肚子恶灵，就在里面。” 很快，一只缠着麻布条的行尸蹦跶跳跃进来。 罗胄自己并没有进来。 我坐在地上，靠着是石头。 那行尸朝我看了一眼，蹦跶跳过来，停在七八米开外。 那行尸眼珠子转动，大叫两声。 大概过了两分钟。 罗胄走进来，手持一面阴锣。 六只行尸站好之后，高矮胖瘦，各不一样，但是都散发着尸气，以及浓郁的尸臭味。 除了麻布条之外。 这些行尸身上，有不少铁丝，还有符文图案。 看来，他用了某种速成的法子，提高六只新行尸的战斗力。 他并没有靠近，警惕地问:“你将所有的血蜘蛛都杀死了？一只都不剩吗？” 我点头说:“当然。金蚕威名岂是可以小觑。” 罗胄表情一变，说:“你坏我大事。血蜘蛛在老家寨已经失传。我本想留一只带回去研究。到时候，寄生蛊就能再现人间。你……你实在是太过分。” 他眼珠一转，露出浓浓的威胁意味:“你有没有藏起来一只？” 听到这话。 我火冒三丈，冷冷问道:“你目的是什么？” 罗胄目光移动，看着倒地的炼丹炉，问道:“你有没有拿丹炉里的丹药？” 我说道:“当然拿了一些。剩下沾上火油，一直都想烧掉，正好当着你的面点火。” 我用火把往上面一扔，火势瞬间就烧了起来。 罗胄脸色极为难堪，走进两步，可能想到我身上有金蚕蛊，立即停下来，喝道:“把你拿到的交给我。我可以带你出去，保住你一条小命。” 我冷眼看着他，问道:“你要这些丹药做什么？此间的道士，与你是什么关系？” 罗胄说:“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否则，你休想离开这里。” 我冷冷一笑，说道:“这么看来，你是要用蛮力抢夺。” 罗胄笑了一声，说道:“但凡五圣山的东西，都是老家寨的。你想拿走，那是不现实的。我不能丢祖宗的脸。” 罗桃从石头上跳出来，咯咯冷笑一声:“是吗？我也是老家寨的人，比你大，算是你祖宗吧。这些丹药是我要的。难不成你要对自己人动手。” 罗胄整个变得激动起来:“罗桃，终于找到你。你随我一起回家，免受在外漂泊之苦。” “这丹药给你。听我一句劝，这丹药根本就不是什么长生之药。而且怀有剧毒。我劝你不要吃。” 我将丹药扔出去。 罗胄伸手去接。 这时，一个小纸人悄无声息地冲出来，贴着罗胄的右肩擦身而过。 “你中金蚕蛊毒了。” 白铁虎大叫一声。 他后撤一步。 阴锣声应声响起。 六只行尸往前迈了一步，再也动弹不得。 春芽站在一块石头上，手中捏着尸玉与阴锣，说:“罗胄，我劝你一句，不要把事情做得太绝。六只行尸杀不了我们。” “你们……” 罗胄面色铁青，惊得说不出话来。 第257章 死亡倒计时 “你们在诈我！” 罗胄惊诧不已，随即目光落在尸玉上，“血中尸玉，喜神菩萨。你竟有赶尸门的宝物。好……你们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我缓缓站起来，说:“纸人上就有金蚕蛊毒。好在金蚕蛊击杀血蜘蛛，用力过猛，已无多少蛊毒。所以，你中毒并不深，不会要命。我希望你好自为之。” “你没有受伤？” 罗胄脸色沁出冷汗。 我笑道:“区区几只血蜘蛛，岂能难住我。我若是不用计骗你进来，怎能来个瓮中捉鳖，关门打狗。” “今日这笔账，我会记下来。” 他咬牙切齿地说。 “你拿到丹药，也算是有所收获。血蜘蛛害人无数，其中必有老家寨的人。你还贪图此蛊虫，不怕蚩尤老爷怪罪吗？” 我怒喝一声。 水尸从里面发出怒吼声。 黑狗跟着狂吠起来。 罗胄眼珠转动，一甩袖子，叫道:“很好。有本事，你别离开五圣山。想关门打……我，你做梦。” 他转身后退，快速朝外面跑去。 春芽一口气泄去，失去对六只行尸的控制。 六只行尸也跟着跑出去。 等了数分钟，未见罗胄归来，我们三人长舒一口气，跟着大笑起来。 “大哥，按道理说，罗胄是个胆大之人。为何会信金蚕蛊咬中了他？不过纸片掠过而已。” 白铁虎问。 我说:“胆大与怕不怕死是两回事。” “像他这种与尸体打交道的人，其实内心比常人更怕死。这一点，在白驮身上得到证实。他不会完全相信，自己中了金蚕蛊的蛊毒。可是，只要他心生一点怀疑，就够了。再加上水尸怒吼一声，将他心理防线击溃。焉有不逃之理。” 白铁虎眨动眼睛，说道:“原来如此。那他一旦确定自己没中金蚕蛊。岂不是立刻杀个回马枪？” 春芽笑了笑，说:“金蚕威名震湘西。罗胄一定会反复确认，再弄点解毒药丸服用。一来二去，没有两三天时间，根本不够。到时候，咱们就缓过劲来了。” 我们出了山洞。 月亮当空，一片清净。彡彡訁凊 山中凉风习习，已有几分秋意。 罗桃说:“湘西儿女言而有信，我既已安全出洞。苗小宝给我的东西，现在就给你。” 她转过身去，很快拿出一团长条形凌乱气息，像是一个卷轴。 不过卷轴表层，用一种暗红色的线条纠缠。 隐隐能看到一个“敕”字。 是一种极为神秘的道门符咒，直接将众多老蛊神捆在一起。 “谁？” “什么人？快快放开本尊。” “等我出去，一点将你们抽筋剥皮。” 很快传出各种声音。 我用一竹筒装上，先封上油纸，暂时不打算询问他们。 “您的肚子，怎么还没有变小？” 我有些诧异。 罗桃说:“确实有婴灵在里面。我没有办法，将它送走。这是一段孽缘。哎，我们在一起，相互折磨。” 她意识到自己说多了，便苦笑一声:“你们若在山中耽误时间，罗胄会再次找上你们。我的事情，由我自己的处理。你们赶紧离开此地吧。” 我应道:“大丈夫言必行行必果。我既然答应帮你诛杀邪神，岂有半途而废的道理。我外婆若是知道，定是责怪于我。” 罗桃沉默一会，说:“好。五圣山有整个湘西最狠毒的五毒虫。那洞神在西面的洞穴之中。它封洞穴为麒麟洞，更自封为湘西五毒洞神。它更是夸下海口，说自己是十万大山洞神中最强者，排第一把交椅。” “一直都受老家寨香火祭拜的。罗胄见我重获自由，肯定回去通知那邪神的。” 听到这话，我顿时火冒三丈。 五毒圣虫养神蛊。 一个洞神敢叫这种称号，不灭他更待何时。 金王吼叫一声:“啥狗屁玩意。也敢自称五毒洞神。” 木王忍无可忍，直接开骂:“笸箩货，老马屁。五毒之名，一个洞神就敢占。岂有之理，岂有之理。老家寨的人，忒没志气。早就该放火烧得干干净净。” 白铁虎更是淬了一口唾沫，骂道:“这种不要脸的邪物，也敢自称湘西第一洞神。我白铁虎绝不放过他。” 众人义愤填膺。 这位邪洞神已经开启死亡倒计时。 五圣山范围极大。 我们朝西边走去。 我们控制速度，走走停停，尽量先恢复体力。 黑狗猎到一只野兔子，清理干净之后，洒上食盐，生火烤熟。 香味散开。 我们三人饱餐一顿，精神大振。 天亮后，我们找了一处僻静之地休养。 转瞬到了下午，我又用陶罐煮了一锅腊肉米饭，三人吃个肚圆。 “吃饱饭，收拾五毒洞神。” 我豪气干云地说。 天黑下来后。 我们不慌不忙地朝西边前进。 嗤嗤！ 路边忽然出现蛇群。 还有成片的蜈蚣群。 挡住我们的去路，隐隐有合围的态势。 “不好，是那洞神出手了。” 罗桃喊了一声，灵身有些发抖，“也不知我积攒多年怨念煞气，能不能赢他啊。” 我、春芽与白铁虎并没有太过慌张，立刻上到大石头上。 前不久，我们与苗欢水交手。 那一次漫山遍野，蛇群的数量以十万计。 这点数量的毒蛇与蜈蚣，反倒是小儿科。 我深吸一口气，大吼一声:“狗屁洞神，你控蛇的水平太一般，打眼看过去，连十万条都没有。爷爷我等你一刻钟，多弄点蛇群过来。再不济，蜈蚣也可以多弄点来。” 白铁虎大声喊道:“蜘蛛有没有？我们刚好灭了血蜘蛛，快点弄上来。也整个十万只来。要是没这个本领，你别叫五毒洞神。” 声音在山头回荡着，犹如虎啸震山。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前方的蛇群以及蜈蚣，像是失去控制，四处逃窜。 “难不成是在诈我们？怎会如此轻易就散开？” 春芽一头雾水地说。 “大哥，我方才看到一些熟悉的甲虫，是独角金仙，那是苗高山养的甲虫。他有可能跑到这里来了。” 白铁虎兴奋地说。 他从石头上跳下来，戴着手套出击，抓起一只甲虫。 第258章 麒麟洞，婴灵苏醒 甲虫身子泛黑，触角呈现暗紫色，含有剧毒，显然是受外力控制，藏在蛇群之中，寻机偷袭。 之前，苗高山带着白铁虎到茶花峒捣乱，就用过铁甲虫这类的甲虫。 白铁虎将旁边的茅草拨开，足足有上百只毒甲虫。 他脸色顿时大变:“是那矮侏儒。” “这么看来，苗高山就在五圣山之中，而且已经投靠五毒洞神，成为他的急先锋，自告奋勇来收拾冒犯者。” “可他没想到是我们，所以望风而逃，蛇蜈蚣不战而退。” 我说道。 白铁虎激动地叫道:“上次让苗高山走脱，之后再也没有他的踪影。这次我定要一雪前耻。” 我说道:“铁虎，不要焦急。苗高山投靠这位五毒洞神。山上毒甲虫成群出没，切不可大意。苗高山无比狡诈，只有足够冷静，才能雪耻。” 我忽然想起来，苗高山去往雷公峒，最终目的，是为了那块无字石碑，继而找到蚩尤大墓那本控制万虫的秘典。 而，那无字石碑上正有“白土卵与帝魂同生”的话。 说不定，他也是受到残蝎妖道孟西楼，那几句话的影响，也在打着帝魂的主意。 “我知道。他的胆子吓破，会更加谨慎的。” 白铁虎又挥刀，砍死几只甲虫，方才恨恨地退回来。 蛇大仙与白皮子在前面探明情况，确定蛇群与蜈蚣群后撤。 我们加快速度，在罗桃的带领下，到达麒麟洞。 一轮明月高悬在半空。 洞口有一巨石，隐隐之间，形态倒是与麒麟相似，十分威武。 另外一侧，长着一些桃树、枣树。 地上落满烂果子。 在树下，摆放着不少嫁妆，新旧都有，边上还有烧过的纸钱。 此番种种迹象，都表明这里面，住着一位邪洞神。 一旦有女子为洞神看中，成为落花洞女。 她们的家人不敢拂逆洞神的威武，就为她们准备嫁妆，当做是心甘情愿嫁给洞神。 罗桃看着散落的家具，双手握拳，咬牙切齿说:“这五毒洞神，又害了不少女子。一日不除，不知会有多少年轻貌美女子，受其残害。” “罗前辈，这洞穴有多深？洞内情况如何？” 我忙问。 罗桃说:“我只是迷迷糊糊之间，进去过一次。里面歪歪绕绕，有很多个小洞。咱们必须想办法，把他引出来。就算是鬼魂进去，也有可能迷路。” 我去药山桃花洞，也是一个深不可测的山洞。 我外婆带着我进去，还嘱咐我很多禁忌。 白铁虎大声道:“苗高山，你这老鳖孙，躲在洞内算什么本事。给我滚出来，小爷要拧下你的狗头。” 洞口幽风袭来。 四周遍布五毒虫，蠢蠢欲动。 即便白铁虎大声道叫喊，苗高山始终没有露面。 “这个麒麟洞深不见底，喊叫起不了任何作用。”我说，“蛇大仙，白皮子，你们先入洞，一探究竟，看能不能找到那五毒洞神。” 这时，木王不耐烦地说:“何必在这里瞻前顾后。我自当走在最前面，为你们带路。我们这么多人，一个邪神，还怕他不成。他占据洞府，伤天害命，就该以雷霆之势，将他击溃。他的开路先锋望风而逃，已然露怯，就该乘胜追击。” 木王首先冲进去。 看得出来，他极为愤怒。 我心想，木蛊王热血未冷，又在老家寨呆过，兴许知晓麒麟洞的布局。 “春芽，铁虎，多点火把，咱们入洞。小心五毒虫。” 我开口说，“还有，如果听到有人叫你们的名字，千万不要随意答应，会得离魂症。记住，可能除了五毒洞神之外，兴许还有其他一些游魂鬼怪。他们未得超生，也会伤人夺魂的。” 这一点，是我外婆对我的嘱咐。 洞内幽风袭来，令人不寒而栗，散发着一股怪味。 暗处有一些暗红色气息萦绕。 火把照耀之处，五毒虫并没有围攻我们。 这次，木王气势汹汹在前面带路，没有听到游魂叫我的名字。 大概走了半个小时，眼前忽然出现亮光。 洞穴忽然变大，光线大亮，四周石壁上镶嵌着发光的萤石，头顶距离地面，足足有百米高。 密密麻麻地贴着一群黑蝙蝠。 在最中间的位置，停着一口红漆棺木。 边上立着石碑，赫然写着“吾妻罗桃长眠于此”。 罗桃惊诧不已，身子发抖。 “莫非里面是你的尸身吗？” 我问。 罗桃咬牙点头，气愤地说:“没想到，老家寨的人，根本没有将我埋葬。而是停尸在这里，成为那邪神亵渎的对象。我与他根本就没有结为夫妻。这恶贼辱我清白，坏我名声。” 我忙看向春芽。 春芽明白我的意思，说:“大哥，没有感知到尸气存在。尸身极有可能，已经变成白骨，应该没有养成僵尸。” 我暗暗松一口气。 罗桃怀着身孕，若是成为僵尸，那就是母子尸，再加上五毒洞神的操控，杀伤力那还是非常恐怖的。 “我要将这狗贼魂飞魄散。” 罗桃激动的大骂。 她身上的怨念一下子提升到极为恐怖的程度。 忽然之间，她身上传来一个刺耳声音:“娘啊。你把我困在体内。迟迟不让我来到人间，你害苦了我。如今，我的肉身可能腐烂。要不是你，我早就成为大活人。” 这声音钻入我耳中，就像指甲挠过光滑的墙面。 我猛地一激灵，不由地发抖。 她肚内的婴灵，竟然能在这时发出声音。 言语内容，完全不像孩子说出的话。 婴灵又是大叫:“我爹爹一直都想见我。所以，才会收拢咱们尸身。你这卑鄙狡诈的女子，欲擒故纵，如此对我爹爹，就是让他多看你一眼。你怎么还没有魂飞魄散。你枉为人母。” 听到这话。 我只觉得毛骨悚然。 婴灵这话太过瘆人，太过歹毒。 罗桃才是真正的受害者，怎么能这样说她。 罪魁祸首是五毒洞神。 罗桃的脸上布满红色线条，显然是受到婴灵的影响，身体剧烈地颤抖。 她站立不住，直接坐在地上，双手捂着挺起来的肚子。从她肚子上，散发红色煞气，反过来要吞噬罗桃。 我看着她的神情，心中大惊。 罗桃即将临盆，要产下婴灵。 第259章 夺命蝎 这一幕。 令我异常不安。 如果不及时给婴灵接生，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若接生出来的婴灵难受控制，也会导致无法预料的后果。 木王怒道:“五毒洞神，给我滚出来。何必躲在暗处，用一些邪门术法，令罗桃难受。老家寨无用，任由你乱来。老夫与老家寨有些渊源，今日势必收拾你。” 罗桃身上煞气越发凌乱。 洞穴之中，也莫名地多了一些阴气。 我内心数度挣扎。 我深吸一口气，看向罗桃，说道:“罗前辈，婴灵要跑出来。再拖下去，你有可能魂飞魄散。我可以将这婴灵剖出来，强行将你们分开。可好？” 罗桃很艰难地说着话:“你能将我们分开吗？” 我点点头:“可以。” 罗桃躺在地上，说:“那就请你帮我。我……一定记住你的大恩大德。” 白铁虎连着放出两个纸人，朝四处跑去。 纸人遭遇阴气冲击。 很快飘散起来。 忽然，洞穴上方的蝙蝠受到惊吓，开始朝外面飞去。 不断有蝙蝠屎落下来。 整个洞穴更是萦绕着一股阴森可怖的气息。 “你这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你救这贱人，就是给自己赚名声。你让我把它吞掉。” 婴灵大叫。 “闭嘴！” 我吼叫一声。 春芽站在我边上，紧张地问:“冬生，为女灵接生，是阴间事。你这样做，只怕会有极为严重的后果。” 她是赶尸匠，知道一些阴阳之间的规矩。 我之前给郭采薇接阴，最终接出一个蛊胎麻婴。 我这是第一次，给女灵接生婴灵。 外婆给我的三条规矩，第一条就是不给亡灵医治，阳间人不管阴间事。 我看着春芽，苦笑:“是有这样规矩。不过，我外婆说我命不久矣，也就百无禁忌，不用管那么多。若那阴间地府，真的责怪我插手阴间事。就让它们来找我好了。” 我下定决心。 罗桃终究是无辜，不能就此魂飞魄散。 她还有机会再世为人。 我将药箱打开，点一只鬼香，念叨:“茶花峒冬生，是一位蛊医。今日来这里，诛杀五毒洞神。其余山鬼，鬼祟，我不会为难你们。吃我鬼香，不要妄动。否则，诡神蛊会将你们全部击杀。” 说完这话。 我环视四周，朗声说:“五毒洞神，婴灵是你的骨血。婴灵困在罗桃腹中，终究不妥当。接生乃是大事，咱们暂且停下来。一会再算总账。你不要打扰我。” 五毒洞神虽没有露面。 可婴灵吵闹，绝对与它有关系。 它必定在暗处伺机以待。 金王喊道:“五大蛊王在此。尔等休要胡来。” 最后，我慎重地问罗桃:“我想知道，如果婴灵出世，不服管教。我可否将其击杀？” 罗桃闭上眼睛，没有马上回答我。 忽然，她猛地睁开眼睛，叫道:“婴灵与我没有半点关系。不服管教，当然要击杀。” 我暗暗嘲笑自己，等于是问了一句废话，都成为婴灵，与正常孩子的魂魄完全不是一回事。 还说出毁灭人伦，残忍无比的话语，留它作甚。 “你叫冬生是吧。你敢伤我分毫。我要你全家死绝。世世代代都不得好死。” 婴灵声音响起，钻入我耳中。 洞内更是响起声音:“若我儿受一点点伤害。我让你们所有人陪葬。” 我只觉得耳膜嗡嗡作响，心脏跟着突突跳动，整个人也感知到一股极强的压迫感。 我额头更是沁出豆大的汗珠。 木王说:“你终于肯露面。等着婴灵出生，我们再一较高低。” 三支鬼香，香味飘散开。 洞内光线显得格外晦暗，众多阴鬼煞气，交织在一起。 “红花照开花瑞彩，甘露洒向血湖门。现存皆快乐，以往早超生。罪恶随浮云，救苦太乙天尊庇护。” 我念了一段道门用来助亡灵超生的《血湖科》。 为女灵接生。 我只听我外婆讲过，整个过程必须十分小心。这是蛊医秘法之中，极为凶险的一种。失败的可能性极大。 我用骨刀轻轻划开罗桃的肚皮。 她的身体是女灵之身，乃是阴鬼煞气凝聚而成，必须控制着力度，不能太过用力。 否则，等于是一刀将罗桃刺中。 青灵落在我边上，担忧地说:“冬生啊，你真是悬壶济世的好医生。婴灵即将出世。你是给自己找罪受。万一失控，保不齐会将你杀死。” 我用袖子擦去额头冷汗，说:“你怕了吗？” 青灵说:“不怕不行。小孩不懂规矩，肆无忌惮地破坏。指不定还有些鬼把戏。我这辈子，最怕这种婴灵的。小孩子什么都不懂，不知道轻重。算了……我帮你照看着点。” 连青灵这种夺天地煞气的女煞都表现出谨慎。 我的心跳再次加速。 好在，我的手始终很平稳，没有任何抖动。 不远处的麻婴，也伸直脖子饶有兴致，朝这边看了过来，两只眼珠子瞪得浑圆。 我又取出一把青铜小刀，压低声音说:“罗桃，呆会我说好了的时候。你要多饮下鬼香，帮助自己恢复过来。” 罗桃点点头。 终于，我终于在她布满阴煞气的腹部之中，看到一个全身通红的婴灵。 婴灵有孩子的模样。 五官也比较周正。 只是，它身上笼罩着一股极为寒冷的气息，就好像寒冬天的冰雪。它身上像是在流动着鲜血一样。 我将它取下来后，便感觉全身都冻僵。 有不少阳气，让它顺势给夺走。 “罗桃，好了。” 我咬牙说道，身子不由地一哆嗦。 罗桃深吸，大口地吞食鬼香。 “嘎嘎。” 麻婴忽然发出怪叫声，双手朝前面抓去，张口要咬这只婴灵。 就在这时。 那婴灵猛地睁开眼睛，瞪着我。 我冷不丁惊出一身冷汗。 这种感觉，比当初麻婴出生之际的样子，还要恐怖。 那双眼就像是恶魔的眼睛。 我只觉得全身寒气越发浓烈。 “你敢用手拿着我。简直是找死。这般年轻的生命凋谢，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婴灵声音忽然一变，像一个老头的声音。 忽然，它嘴巴张开，一只残蝎从中钻了出来。 第260章 羊面具 蝎子个头不大，约莫十厘米长的身体，通体发黑，就像是婴灵的舌头。 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那蝎子只有右前蟊，分明就是残蝎模样。 我万万没想到，婴灵体内还有虫子！ 更令人心底发颤的是，婴灵声音忽然变得老头的声音。 事情越发诡异。 它眼睛越发邪恶:“还不放开我。否则，残蝎会将你咬死。” 我并没有慌乱，改用左手掐住婴灵的脖子，喝道:“我管你是老怪物，还是小邪物，你弄不死我的。这些凛冽寒冷的煞气，根本就杀不死我。” 我深吸一口气，腹部一股暖流散开，淡淡的“道气”散遍周身。 与此同时，眉心处更有一股灼热感散开。 这一次，我没有召唤，帝魂主动帮忙。 我体温重新恢复。 “你……你竟然没事……”它惊呼一声，“那就试试这只独臂蝎的威力。” 它嘴巴努动，残蝎发力，直接朝我咬过来。 我脑袋朝边上一歪，身子更朝左边移开，直接用骨刀刺上去。婴灵眼睛猩红，惨叫一声。 一股浓郁寒气跟着涌过来。 那残蝎落在地上，开始朝四处跑动。 黑狗不断地吠叫跳动，守在残蝎前面，与残蝎形成对峙。 我惊出一身冷汗，叫道:“大家小心。不要让残蝎伤到。” “黑狗，不要吃它，这不是你能吃的。” 我牢牢掐着婴灵，没有松手，再用一根红线缠住，勒在脖子上，连着缠了几道。 “哇哇！咯咯！救我。” 婴灵发声大哭，无比地刺耳。 残蝎连着转动，都没有躲过黑狗的防线。 我擒住婴灵之后，将红线抛给青灵，交给她看管:“青灵，它可能是个老头子。这就不用担忧了吧！” 青灵笑着说:“我实在没有想到。小孩变老人。” 我取了一瓶火油，说:“铁虎，春芽，再后退一些。我来把它烧掉，刚刚出世，没什么惊人。” 黑猫也落在我边上，跟着我一起，围攻那只残蝎。 呼呼。 刹那之间，洞内狂风大作。 一股黑雾散开，伸手不见五指。 隐隐之间，一个黑影以极快的速度，朝我冲过来，速度极快。 黑狗狂吠一声，迎着黑影咬过去。 汪汪。 黑狗摔了出去，落在数米之外。 “小心。那邪洞神来了。” 金王大喊一声。 我感知到一股浓厚杀意袭来，转身就用骨刀刺过去。 “狗贼，休要伤我恩人。” 只听到罗桃大叫。 嘭的一声。 一股猛烈的攻击，落在罗桃身上。 青灵长啸一声，跟着一股青色气息散发，驱散那股黑雾。 黑影后撤离开，停在东侧的高台上，身上始终笼罩着一股黑气。 暂时无从辨别他具体的样子。 那只残蝎落在那黑影头顶上。 我盯着他看，问:“你究竟是尸是鬼？” 他身上的气息复杂，身后隐隐还有些怪物。 “没有影子，是鬼物。” 白铁虎喊道。 残蝎身上的触角不断摆动，贪婪地吸收黑影身上的阴煞气息。 刹那之间，残蝎的气势大变。 我暗暗有些惋惜，已经没有办法乘其虚弱之际杀死了。 我忙把木王给叫住:“先不着急。的确是一只残蝎。水准暂时比不上孟西楼那只，但是不能大意。” 现在可以确定，出现这只残蝎，并非残蝎虫影。 而是实打实的残蝎，是完全蛊虫形态。 方才，罗桃腹部疼痛出现临盆症状，是五毒洞神引发残蝎，并不是婴灵临盆。 我识蛊能力不及小秋葵，所以没能看出另有玄机。 “这只残蝎，还没有经过淬炼。不及那妖道所用。不过，仍旧不容小觑。” 木王还是退了下来，凝视前方，平静地说。 那黑影站定之后，身后出现七只邪祟。 七只邪祟，身上阴气缭绕，占据这一处洞府，已经修炼到极为恐怖的境地。 其中苗高山个头最矮。 许久不久，苗高山散去的阴气已经全部恢复，甚至超过以前。 他得意大喊:“此乃湘西十万大山，第一洞神五毒洞神大人。你们在这里肆意妄为。后果将会很严重。明年今日，就是尔等忌日。” “苗高山，你领教过我的手段。你还敢跟我开口说话，我很欣赏你的勇气。”我笑着说。 白铁虎气得牙根发痒，恨不得马上给苗高山来个三刀六洞:“好！好！终于让我找到你。” 苗高山左眼角一跳，冷笑道:“风水轮流转。这麒麟洞之中，由五毒洞神做主。你们两个小贼辱我之仇，今日会付出代价的。” 我始终盯着那黑影。 我移动步伐，又加了一根红线缠着婴灵，再取张辰州镇邪符贴在它脑袋上，笑道:“是吗？我怎么觉得，应该是蚩尤老爷做主。凭他这种不敢露面的邪祟，也敢自称第一洞神。”彡彡訁凊 “快大喊，让你爹爹救命。”我看着婴灵说。 洞中黑气缭绕，变得阴冷起来。 婴灵大叫:“爹爹，杀死他们。救我……” 这时，五毒洞神居高临下，发出咕咕怪声，就像喉咙里有一口浓痰:“你的死活与我无关。我只要这只残蝎。老夫岂非为了你，开口求人放过你。” 婴灵目瞪口呆，久久都没有反应过来，发出刺耳的怪叫声:“你……是什么意思。” 五毒洞神这番话。 让我有些失算。 本想着用婴灵来对付他，结果他不顾婴灵死活。 我一巴掌打在婴灵脑袋上，骂道:“它如果关心你，刚才就不会救残蝎，而是会救你出去。我本来用你来要挟它，这个盘算落空了。” 婴灵咯咯大叫，苦笑说:“原来我不过是养蛊的工具。青羊啊，你何必骗我，许我一个来生。还让我落在你堂客身上，你骗我骗得好苦啊。” “住口！我不是他堂客。” 罗桃怒叫。 她替我挡了一些，又刚刚临盆，气息非常凌乱。 残蝎落在五毒洞神头顶，不断汲取着黑气。 渐渐黑气散去。 五毒洞神显出真身。 样子无比奇怪。 脑袋上是大蜘蛛，背后有六条大蛇舞动，身上布满黑色鳞片，双手很长。 最怪异的是，脸上戴着一张诡异黑色面具，上面是一只公羊图案。 在那公羊面具四周，分别画着五毒虫的图案。 整个面具散发着极重的巫蛊之风。 是用黑巫术做出的面具。 那一瞬间，我以为自己看花眼了。 第261章 他是我的恩人 “这公羊面具是巫蛊面具，传承多年。” “老家寨有养黑山羊的传统。有擅长黑巫术的巫师制作此面具，以保羊群安康。画上五毒图案，是敬请山中毒虫，勿要咬伤羊群。” “只是不知为何，落到他手上。” 木王说道。 我心中一凛，公羊面具大有来历，是实实在在的物件。 而这五毒洞神却是灵体。 邪灵带着巫蛊面具，还真是邪门至极。 五毒洞神大声说:“本座占据此地，乃是天意。尔等来此胡闹，是何道理。我妻子罗桃便是山神。本尊占据麒麟洞，又有何不可！” 我道:“你占着洞穴修炼，我不怪你。可你害人无数，这就是你的错。听你的口吻，你十分不服。” 五毒洞神叫道:“我变成这个样子，老家寨要付出代价。几个不值钱的女子算什么。” 我气得全身发抖，说:“大家的命都一样。凭你这番话，就该将你千刀万剐。冤有头债有主，为难无辜女子，算什么英雄好汉。” “我自有苦衷！”五毒洞神说。 随即，他双目深情地看着罗桃，问:“罗桃，你对我真的一点情感都没有嘛。我遇到过很多女人。可你，是唯一一个，让我念念不忘。这么多年来，只有你才称得上是我的妻子。我怕你的尸身受到风吹雨打，特意停棺在麒麟洞，亲自照看。” “自你走后，我看到所有女子，都是你的身影。” 我心中大骂，这还是人话吗！ 令人作呕。 罗桃伸手将那婴灵恨恨掐住，厉声大喊:“狗贼，我只想将你粉身碎骨。你将这怪物弄到我体内，就是让我给你养蛊。” “青羊，救我……你曾说当你儿子，给我一个来生。难道，只是利用我替你养蛊虫吗？”婴灵疯狂尖叫。 “来生。我们……谁能有来生。你太天真。”高高在上的五毒洞神毫无反应。 片刻功夫。 罗桃所有怒火爆发，将婴灵抓得粉碎。 婴灵自然是不甘心。 最后一股冲天凶煞气在半空凝聚。 凭着最后的仇怨，不顾一切地上前，朝着五毒洞神杀过去。 五毒洞神一动不动。 那只残蝎忽然探起身来，张口将那股凶煞气给吞下去。 刚刚降生，不到一刻钟。 这只为人利用的婴灵，消失得干干净净。 我暗骂一声:“蠢东西。最后一口怨气，也为他所用。” 不知不觉之间，残蝎的个头可以长到三十厘米左右。 我心中惊涛骇浪，盯着五毒洞神问:“这只残蝎是哪里来的？是谁养在罗桃体内的？我不信你会养残蝎。”彡彡訁凊 眼下局面一目了然。 罗桃出现在这里，忽然腹痛临盆，是因为五毒洞神要得到这只残蝎。 残蝎是妖道孟西楼独有的蛊术。 那么，五毒洞神一定与他关系密切。 我不得不怀疑，残蝎是孟西楼的杰作，五毒洞神不过是看守。 甚至这只五毒洞神，也是孟西楼弄出来的邪祟。 五毒洞神哂笑一声，没有回答我，而是看着木王，说:“你怎么不接着说。公羊面具是何等歹毒之物！” 木王迟疑片刻，说:“需要用人血来祭祀。到后来，那面具沾染邪性，会沾在人脸上，直到把人身上的鲜血吸干，祭祀之人会血亏而死。” 我暗叫一声。 没想到这巫蛊面具如此歹毒。 难道，这五毒洞神真有苦衷。 五毒洞神大笑:“没错。百年前，我逃入五圣山之中，却被老家寨抓去，用来祭祀公羊面具，以保他们寨子兴旺。” 罗桃叫道:“听到你这个名字，我便知你死有余辜。你逃入五圣山，是因为犯下杀人罪。” 我本来对五毒洞神生出一丝怜悯之意。因罗桃这番话，顷刻间荡然无存。 这，顶多是个恶人之间相残的故事。 老家人拿杀人犯祭祀，算是废物利用。 五毒洞神声音忽然变大，厉声叫道:“百年前，人命如草芥。那个时候，谁不杀人。那匪首飞天蜈蚣唐大榜一次性杀一千人。雷公寨上，用人皮制作巫毒娃娃。老家寨养寄生蛊，用人血来祭祀一张公羊面具。” 越听他的辩解。 我只觉越发生厌，他若找真正伤他的人动手，我无话可说。可他，是对少女动手。 我只是反驳一句:“你说自己可以杀人，称人命如草芥。那老家寨拿你喂面具，又有何错！” 五毒洞神呛得说不出话来。 他一甩袖子，接着说:“在我万念俱灰之际，是一位道长救了我。他说我，可以让我成为苗疆第一洞神。他老人家教我修行，是我的大恩人。” 看来，这道士应该就是妖道孟西楼。 我问:“你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又戴上巫蛊面具，也是那道长的安排？” 如果只是让面具吸干血，死后怎么会是这般样子？ 他得意地说:“我要成为第一洞神，自然要付出一些代价。恩人让我百毒不侵，还传我养断臂蝎子蛊的法子。” 果然，他变成今日这种样子，是孟西楼的杰作。 原本只是拔刀相助罗桃。现在，也与我自己有关。 “今日叫我遇见你，是老天开眼。” 我大声叫道。 残蝎停止汲取黑气，威武地立在五毒洞神头顶。 看来，它已经彻底苏醒过来。 “也好！你如此杀气腾腾。正好用你来喂它。它困顿多年，也该尝试新鲜人血。” 五毒洞神从高台上跳下来。 七只邪祟紧跟其后。 苗高山说:“洞神大人。这小子有五只蛊灵，会养金蚕，还有诡神蛊……要小心……” 没等他说完，五毒洞神喝斥:“少在这里聒噪。我在洞中修行多年，会怕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吗？” 他朝前面走来，停在大红棺材另外一侧，眼珠子猛地一缩，发生变化，叫道:“你是双头蝎……什么人？” “你也知道双头蝎？”我反问他。 我内心并未太过惊慌，昔日郭无寿便道出我与双头蝎样貌相似。 五毒洞神也不例外。 他笑着说:“当然。他可不是什么好人。他都没在我手上占得便宜。你多几只老蛊灵。又奈我何。今日我有残蝎在手，便可以横行苗疆，无人能挡住我。” “新蛊出世。那咱们就来试一试。我要杀掉这只残蝎。” 我说。 五毒洞神大笑:“你这样子，兴许是双头蝎的儿子。儿子替老子报仇，天经地义。你既然想试一试残蝎。那我就成全你。” “老夫久居苗地，也知道苗地的规矩。到这种生死存亡的境地，就该斗蛊分出生死。” 五毒洞神一跃，跳到那口大红棺材上，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咱们就在这棺材上交手。谁先从棺材上落地，谁就输。输的人，奉上项上首级。你敢不敢？” 第262章 尔等皆是食物 我瞪大眼睛，好一会儿才确定没有听错。 一只作恶多年的邪祟，要找我斗蛊。 而且，还要按照苗人斗蛊的规矩。 我本在想，动手之前，先要想办法除掉他身后七只邪祟，才能有机会与残蝎过招。 没想到，直接与这五毒洞神过招。 是这五毒洞神太自信？ 还是，他暗藏阴谋？ 或者是，那棺材里面，还有其他手段？ 我不由一乐，说:“我这段时间，与人交过手。与你这种洞神斗蛊，还真是第一次，你很有自信。” 罗桃走到我面前，说:“冬医生。你帮我把那婴灵与虫子弄出来，已经算是还了我人情。剩下的事情，就由我自己来处理。我今日定要与他拼命。” 我语气变得严肃，说:“那只蝎子蛊，张口就能将你吞掉。你这样做，无异于飞蛾扑火。他指名找我挑战，我岂能躲闪，到一边等着。” 苗高山嘲讽地说:“不是号称诡神蛊无敌，金蚕蛊纵横苗疆。怎么，现在迟迟不敢上前。连这点勇气都没有的话，那就直接跪地求饶。” “冬生，对于这种狡诈之徒。根本没必要跟他讲江湖道义。他想跟你斗蛊，多大的脸啊。没必要给他这个脸。” 白铁虎说。 说话之间。 洞内四周，渐渐聚拢不少五毒虫。 蛇、蝎、蜈蚣、蜘蛛和毒蟾蜍出现在五个方位。 我环视四周，不由一笑，自言自语地说:“瞌睡送枕头，来这么多五毒虫，那我就与他动动手。” 我回头看着白铁虎、春芽，说:“你们暂且退到边上。远离大红棺材，我自有办法。这只残蝎，未经过淬炼。还杀不死我。” 木王说:“冬生，残蝎的属性比较诡异。这一只的养法，与婴灵纠缠，又在女煞身上，有寄生蛊的养法。我一时之间，也看不穿。” 我说:“试试才知道。残蝎吞噬魂魄，你们老四位也不要靠近。” 顿了一下，说:“诸位，如果我真的死掉，将我送回茶花峒，交给龙游水。他知道如何处置我的尸身。” 我往前走去，唯独让青灵跟在我身边。 黑狗低地叫了一声。 黑猫跳动，落在一块碎石上。 我借助那块墓碑，跳上大红棺材。 隔着一张公羊面具，看不到他五官模样。 但是，一股强劲的杀意还是快速冲过来。 一大半来自那只断臂蝎子蛊。 我问:“五毒洞神，你的大恩人叫什么？可有名字？” 我们之间相距两米。 他一双深邃阴冷的眼睛看过来。 五毒洞神应道:“恩公是老神仙，他不说自己的名字。我岂能追问。” 五毒洞神连妖道的名字都不知道。 更不可能知道孟西楼的行踪。 我没有再追问下去，深吸一口气，双目含怒。 他目光落在我眉心处，声音变得激动，大叫:“你身上的帝魂是从何处来的？” “一缕来自毒虫谷，一缕来自苗人谷。看来，你很想得到帝魂啊。” 我说。 我们并没有马上动手，用话语相互试探着彼此。 “太好了。等我杀了你，得到帝魂，我就能成为鬼仙。我还可以送一缕给大恩公。但愿，他老人家还活在人世间。” 他有些憧憬地说。 我问:“你上一次见到你的恩公，是什么时候？” 他眼神重新变得阴冷起来，说:“你套我的话也没有用。实话告诉你，有很多年，那个时候你还没有出生。不过，我恩公是老神仙，一定还在人世，我一定会将这一缕帝魂奉献给他。” 我说:“用什么蛊？” 五毒洞神说:“我用残蝎，你用什么？” 我耸耸肩膀说:“我倒是有不少蛊虫。那就用实力最不济的诡神蛊。我是大活人，与你这种恶灵交手，实在是占你便宜。你先出蛊虫，我再接招。我倒希望你能撑住，别太快落到棺材下面去。” 五毒洞神哈哈大笑，背上长着的六条大蛇开始挥动。 很快，大红棺材四周都聚拢五毒虫。 大红棺材变成一个擂台。 黑风习习。 四周能见度也开始降低。 五毒虫群发出细密而瘆人的声音。 七只邪祟看到挥动毒蛇，也落在五毒洞神背后，悬浮在半空。 “狡诈！卑鄙！” 白铁虎大声叫道，“你与我大哥斗蛊，用五毒虫将我等隔开，自己却找七只邪祟帮忙。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苗高山笑着说:“这叫智慧。我等七邪，乃是洞神门下七门徒，也是断臂蝎子蛊的蛊灵，上前助阵有何不可。” 白铁虎气得全身发抖。 “聒噪，轮到你插嘴了吗？” 五毒洞神颇为不满，“谁说你们是蝎子蛊的蛊灵！尔等皆是食物。” 苗高山惊呼一声，连忙后退。 五毒洞神身上发出一股猩红色煞气，直接将它缠住，往回一拉，就落在残蝎面前。 “不！不要啊！我对你忠心耿耿。” 苗高山大叫，眼见五毒洞神无动于衷，又朝我喊道，“冬医生，你早点出手。这残蝎威力大增，你肯定比不上。我愿意为你卖命。我可以把我知道的秘密，全部告诉你。” 我耸耸肩膀，说:“我刚说过，让他先出蛊。他还没有动手，我岂能先动手。那不是打自己的脸。” 刹那之间。 残蝎又吞下包括苗高山在内的七只邪祟。 “哈哈。真是长见识了。”白铁虎喊道，没想到苗高山就这样消失。 整个过程，我都没有出手阻止残蝎变强。 我在等。 等这一只残蝎达到最强的状态。 因为我知道，他日若是找到孟西楼，一定会与他的那只残蝎交手。 而他的那只，比眼前这一只厉害数十倍都不止。 所以，我今日要试试它的最强状态。为他日打好基础。 若我今日死了，那便是我技不如人。 五毒洞神双目越发自信。 “你身上的女煞不错。等下一并让我这只蝎子蛊吞掉。” 他大声说。 他开始挪动步子，开始动了起来。 残蝎个头变得更大，从它来到人世，还不到半个时辰，连吞数只邪祟，攻击力到达一个极为恐怖的状态。 一种暗紫色毒瘴气朝我冲过来。 大红棺材本就不到三米长，转瞬就冲了过来。 这么近的距离，谁也无法躲闪，只能正面硬抗。 我双腿发力，跟着冲过去，身子犹如猛虎扑食，一手掐住残蝎的右螯，一手抓住五毒洞神的左手。 直接从大红棺材上摔下来。 第263章 今日诛神 嘭的一声。 我与五毒洞神摔在一片毒蜈蚣当中。 瞬间，压死一片蜈蚣。 不过，我牢牢抓住他，让他先着地。 按照约定好的规矩，先着地者便输掉这场斗蛊。 “你找死啊，敢直接用手抓断臂蝎子蛊。”五毒洞神大叫，“斗蛊，岂有你这种斗法的。” 我骂道:“蠢货。你先从棺材着地，你已经输了，你的脑袋已经属于我。现在，我要杀你的毒蛊。” 一只老邪祟，霸占良家女子的老鬼。 他根本就不配，我跟他慢慢斗蛊，分出胜负。 我按照规矩，接受斗蛊，已经是给他脸了。 残蝎已经达到最强状态。 那就直接试试它的厉害就可以。 我身子在地上一滚，将钻上身的蜈蚣震落在地上。 我双手如同铁钳一般，没有让五毒洞神以及残蝎脱离而去。彡彡訁凊 “小子，狂悖如此！死有余辜，我要抽干你的血气。看你嚣张到几时。这五圣山孤魂野鬼，我吞下上百只。今日就吞你活人的魂魄。” 五毒洞神大喊，双目喷火。 他背后的六条大蛇猛地抬起，不顾一切地疯狂咬在我身上。 “姑奶奶还没有发威。” 青灵暴喝一声，抓住三条大蛇。 另外三条直接落在我手臂上，强劲致命的阴气，以及剧毒快速沁入我体内。 “你这蛊灵，我也要将你吸干。” 五毒洞神眼神狠毒，直接唳叫。 “是吗？你要吞掉姑奶奶，你会撑死的。” 青灵自信地应道。 我之所以让青灵上前，就是因为她所带的阴煞气，极为雄厚。短时间之内，绝对击杀不了青灵。 我心中默念:“蚩尤老爷，助我对付这只邪神。” 有了青灵护身，再加上眉心处的两缕帝魂。 就算五毒洞神修行百年，可以控制整个五圣山的鬼祟，也不能在一刻钟将我杀死。 剩下，就要看我这具百毒不侵的身体。 我要看看我这具身体，能在残蝎的蛊毒以及毒瘴气的攻击之下，坚持多长时间。 之前与残蝎虫影过招，并没有掌握太多有用的信息。 没有更切身的体会。 这一次，我一定要亲自试一试残蝎的厉害。 一股寒霜顺着残蝎的前螯冲过来。 我身子踉跄几下，差点没有站稳脚步，摔倒在地上。 我嘴角沁出黑色鲜血，双眼也蒙上血影，整个世界变得猩红起来。 忽然，一道黑影闪动。 残蝎的尾巴摆动，朝着我的右眼刺过来。 速度极快。 我大吼一声，抓着残蝎前蟊，用力一甩。 它的蝎子尾巴失去方向，不过依旧在我右肩蜇了一下。 我全身骨头都在作响，全身犹如上万只冰虫在噬咬。 我的意志力差点崩溃，差点直接跪在地上。 我猛地咬动舌尖，利用痛觉保持身体清醒。 我口中念动控蛊口诀，又尝试着运转丹田之中的道气，想用道气来控制这只残蝎。 “蛊飞星转移，雷霆真正杀，奉五大蛊王敕令，急急如律令。” “金生水，水生火……土克水……” 可惜。 我按照道门吐纳之法练习，时间短，又只练习第一重，没有看到第二重的法门。 只有极为薄弱的道力，还不够掌控这只残蝎。 而控蛊口诀，对它也派不上用场。 忽然，残蝎舍弃前螯，脱离我的控制，落到数米之外，停在五毒之中蝎子堆中。 开始汲取活蝎子的毒素。 我内心无比震惊。 它本只有一只前螯，在关键时候直接舍弃。 这种断臂求生的精神和决心，真是出人意料。 它应该是察觉现在体内的蛊毒，没办法击溃我。所以，舍弃前螯，落到蝎子堆之中汲取毒素。 我回头看着五毒洞神，说:“你的脑袋已经属于我。王八羔子，还不认输吗？” “小子，待我吸干你的血水，将帝魂占为己有，就能拧掉你的脑袋。你看似遵守斗蛊规矩，却没有遵守。” 他并没有打算服输。 “很好，你自己说，落地者即为失败。你当着蚩尤老爷的面食言。去死。” 我大喊，内心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愤怒。 不知为何，体内的五蛊在一瞬间蜂拥而起，不仅仅是之前觉醒的火玲珑虫。 跟着，右手的诡神蛊也暴怒。 “不……我这么多年，就是要修成鬼仙。这样，就算是地府阴司也奈何不了我。我马上就要成功的。你不要毁掉我……这天下修行的神灵，都不容易。” 五毒洞神发觉有些不对劲，开始认怂。 “能死在六大蛊虫之下，是你的命好。” 我扔掉断螯，一拳砸在五毒洞神的脑袋上。 那块公羊面具从中裂开。 露出一张极其苍白而猥琐的脸，脸上都是坑坑洼洼。 接着。 我抽刀将六条大蛇全部斩断。 “天啊！为何让我修行这么多年，在快要成功之际，遇到这样的少年……” “残蝎，我对你下必杀令。一定要给我报仇，杀掉他。多汲取点蝎子毒素。这山洞蝎子都为你所用。” 他不甘心地大喊。 我在他身体数处阴气结点刺上去，将他彻底毁掉，又抡刀将他一双鬼手斩断。跟着，将杀鬼骨刀刺进他喉咙处。 阴气犹如鲜血一般往外涌出来。 “青灵，交给你了。等罗桃报仇之后，再砍他鬼头。” 我喊了一声。 青灵咯咯一笑:“这小小五毒洞神，敢在蚩尤帝魂面前叫嚣，结局早就写好。” 我全身鼓荡着力气，跟着奔跑上前，停在残蝎前，说:“你失去独螯，只有一条尾巴。你主人却下死命令，不让你逃走，真是替你惋惜。” 残蝎尾巴不断地摆动，活蝎子纷纷丧命。 它的蛊虫之身从暗紫色，完全变成黑色。蛊毒越发地浓郁。 它失去双螯，依旧洋溢着一股不屈不服的斗志。 我心中一震。 莫非，这就是残蝎独有的特性吗？ 临强敌而不屈。 虽万难而不退。 “试了这么多蛊虫，你果然与众不同。你值得敬佩，比你的主人值得敬佩。” “那我……就用诡神蛊送你上路。” 我说道。 我右手拍在地上，大叫一声:“万虫献祭！只在此刻。诡神蛊，任你汲取此间五毒虫血气。” 第264章 诈尸，猪脸大蝙蝠 我用尽气力大吼，身体血管像是要炸裂一般，呼吸也变得急促，眼前血雾更重。 忽然，喉咙一阵腥甜，一口黑血吐出来，飞溅一地。 诡神蛊开始剧烈的动弹。 一股金色的气息从我右手掌心涌出来，贴着地面快速蔓延。 诡神蛊从属性来说，是条金性王虫。 当日，在云中寨，萧十三以万虫之血，引出诡神蛊。 今日，这里再聚五毒虫。我也依样画葫芦，以万虫的血气，再次提升诡神蛊的杀伤力，增强它的神威。 那金色气息，收拢五毒虫血气，朝前冲去，化成一团金雾，直接压在残蝎身上。 那残蝎激烈地摆动，尤其是那条尾巴，不断地攻击那团雾气。 我一咬牙，快速奔跑上前，催动本命蛊护在双手上。 “再试试你的尾巴。” 我大吼一句，伸手去抓那条虚体蝎子尾。 残蝎从雾气之中窜过去，尾巴摆动，做最后的雷霆一击。 嘭。 它没有击中我，便砸在地上。 是那团金雾穿过残蝎的身体。 残蝎毙命。 化成一滩黑色水渍。 那团金色气息，快速回到我的右手手臂，重新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怎么可能。我辛苦驯养的五毒虫，反而成为你的嫁衣。” 五毒洞神沮丧地说，发出最后惨叫声:“恩公，我对不住你，我丢人。啊，杀他……杀掉他们。” 山间传来附和声。 暗处，又有游魂试图上前。 “尔等小鬼游魂，还敢来凑热闹。你们当他的狗，没有好下场。最终不过是成为他蛊虫的食物。” “罗森奉劝你们，不要做无谓的牺牲。” 木王冲到半空之中，大声喊道。 这一声喊叫，山洞变得安静起来。 青灵拖着五毒洞神，高高举起来，而后又重重摔在地上，一连来了十几下。 春芽取一张符纸，啪地打在他额头上。 “罗桃。我对你情深义重。一日夫妻百日恩。求你帮我说说好话。让冬医生高抬贵手放过我。我知道错了。我愿意改正。” “我愿意当冬医生的门下走狗，为他看家护院，庇护他的子孙后代。” 五毒洞神哀求道。 罗桃扑向五毒洞神，双手牢牢地掐住他的脖子，叫道:“我这一辈子还没真正开始，就毁在你身上。你拿什么来偿还我。我若饶过你，天道不容。” 裂出一条大缝的公羊面具落在地上。 “看到这张脸，我就想吐。” 罗桃喊道。 五毒洞神忽地狞笑，说:“既然你不肯放过我，我也不会让你好过。那我诅咒你……来生……” 眼看他要说出恶毒的话语。 春芽眼疾手快，将卡在他脖子上的骨刀，直接一划。 他的鬼头落在地上。 “来生……” 五毒洞神诅咒没有说完，便直接身首异处，阴气快速飘散。 “还想下最后诅咒，你想得倒是挺美。” 春芽冷冷地说，抬脚一踢。 五毒洞神的鬼头，滚到我跟前，化为泡影。 罗桃伸手抓住他身上的鬼心，一把捏碎。 她眼中仇怨消失，眼睛恢复明亮，爽朗地大笑:“太舒畅了。看着这只恶心家伙心血毁掉，自己则身首异处。我就觉得好开心。就算是让我魂飞魄散也无妨。” 春芽会心一笑，由衷地说:“愿你来生，不要投在十万大山之中。这里，太穷太荒凉。特别是女子，会受无尽的灾难。”x 罗桃跪在地上，朝我行礼跪拜。 “不用跪我！等到春暖花开日，愿你有个骄阳人生。” 我开心地看着她，由衷替她感到高兴，发自肺腑地祝福她。 她与茶女、玉娘不一样，只有一桩心事，灵身并未受到蛊毒的影响，再加上她三魂七魄完整，是有机会直接再世为人。 罗桃哈哈大笑，朝高台走去，又走入洞穴更深处。 我站立不住，直接坐在地上，大口地喘气，心脏突突乱撞，像是要从胸膛里窜出来。 这只残蝎虽没有经过历练。 但还是让我吃够苦头。 五毒虫多数毙命，有一些生命力顽强的，慌忙逃窜。 黑狗与黑猫跟着跑过来，停在我边上。 黑狗舔着我身上蛇蝎咬过的伤口，眼中满是同情。 黑猫喵喵的叫着。 我嘴角一阵腥甜，吐出一口黑血，接着便是剧烈咳嗽，全身无比疼痛。 “扶我过去。” 我朝白铁虎挥手。 他将我扶到边上。 我吞下一颗驱蛊虫毒瘴气的寻常药丸，暂时压一压伤情，又用银针刺了气户穴，吐纳呼吸，缓解身体的疼痛。 咔滋！咯滋！ 一阵刺耳声音传来。 是那大红棺材之中传出来，是锋利的指甲刮动木板。 我猛地一激灵，叫道:“棺材里诈尸了吗？” 白铁虎惊道:“我也听得清清楚楚。” 春芽连忙走过去，停在棺材边两米处，一脸不可思议地说:“冬生，尸道博大精深。我只是掌握皮毛。有些情况我也不太清楚。” 黑猫踱着步子，口中叼着裂开的公羊面具，放在我边上，黑溜溜眼珠子看着我，好像在说，它没有发出任何叫喊声，不可能是它惊尸。 我说:“春芽姐，棺木留在这里，没有下葬，肯定是有原因的。一旦尸身破棺而出，你要尽量将它控制住。” 春芽沁出豆大汗珠，说:“我尽量控制她。” 她将阴锣取出来，紧紧地攥在手上。 哗哗。 空中传来密集的声音。 “蝙蝠群又飞回来了。” 白铁虎焦急的大喊。 数不清数的黑蝙蝠蜂拥而至。 我立刻说道:“铁虎，往东边后撤。再弄些蝙蝠的粪便，涂成一个圈。” 等到蝙蝠群靠近。 萤石光芒照出它们的样子。 我脸色大变，心中疑惑，立刻大喊:“铁虎，不用再取地上粪便。这是……猪脸大蝙蝠，和刚才那种完全不一样。春芽，你也快后退。” 一般来说。 蝙蝠不会主动攻击人。 但是，这种猪脸大蝙蝠却是个例外，它们个头大，嗜血成性，食肉，会主动攻击人类与牲畜。 蛇大仙叫道:“这种猪脸大蝙蝠，在北方毕竟常见。我来湘西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玩意。” 蛇大仙说出了我的疑惑。 我也是听外婆提及过，大自然有这种蝙蝠。 猪脸大蝙蝠越来越近，已经能看到它们长着野猪脸，有着极其锋利的牙齿。 “少爷。蛇与黄鼠狼，乃是蝙蝠的天敌。我与白皮子，守在最外面。” 蛇大仙站在最前面。 数不清的猪脸大蝙蝠，没有朝我们咬来，而是纷纷扑向大红棺材。 第265章 黑风与蜈蚣 每一只猪脸大蝙蝠，都长着锋利爪子和獠牙，很快将棺木抓得木屑飞溅。 要不了一会儿，挠棺材板的行尸就能露面。 我整个人一头雾水。 难不成，这群猪脸大蝙蝠，不喜欢活人的鲜血血液，而是喜欢尸类。 可，我身边就有行尸与麻婴，直接杀过来就可以。 为何还要费力将硬木棺材抓碎？ “蛇大仙，白皮子，会不会是因为你们是它们的天敌。所以，它们不敢袭击我们。” 我皱着眉头发问。 蛇大仙说:“这种大个头的蝙蝠，数量又如此之多，真要冲杀下来。我等也不是它们的对手。它们压根就没有正眼瞧我们。” 白皮子桀桀叫了一声，在外围打屁，散出绿色的雾气，形成一个简单的保护层。 白皮子说:“这种猪脸大蝙蝠，可能是有人从北方带来，在五圣山洞穴之中繁衍生息。这棺材中的行尸，可能是它们的主人。” 听到这话，蛇大仙与白皮子对视，双双变得不安。 “难道是棺材的行尸，用某种秘术控制着蝙蝠，助他脱离牢笼？” 春芽问。 我心中不由地一颤，还真有这个可能性。 “那会是罗桃吗？” 白铁虎问。 他这么一问。 倒是把我难住。 大红棺材摆在这里，五毒洞神还专门立碑，罗桃尸身肯定在里面。 可，若说是罗桃变成僵尸，还能指引这种北地大蝙蝠，当真匪夷所思。 我仔细思索，忽然眼前一亮，说:“不对啊。罗桃根本不会控制蛊虫，又从没去过北方。就算变成僵尸，不可能突然就能控制猪脸大蝙蝠？” 我心中越发困惑。 “谁规定一口棺材里，只能放一具尸身？” 春芽说道。 我顿时豁然开朗，棺材里还有其他人。 眨眼间。 那口大红棺材越来越薄弱，光已经可以透射进去。 扑腾的猪脸大蝙蝠，全部停下来，就在上空转动，像是在欢迎某人。 忽然，一只手将碎掉的棺材盖推开，身子往边上一滚。 顺势带出了一些白骨，应该是罗桃的。 那人落到棺材外面，额头上还贴着一张辰州符，用力扯掉后，跟着一跃而起，站了起来。 是个男子。 他全身缠着麻布条，双手发力，将脸上的白布条给扯掉，露出一张异常惨白的脸，在惨白之下，又泛着一种墨绿色。 这种墨绿色，是身带剧毒所呈现的颜色。 又用力在身上拍动捶打，风府穴等数处穴位的铁钉受力弹射出来。 春芽脸色骤变。 那男子身上的装扮，分明是赶尸门制作行尸的手艺。 我吞咽一口唾沫，心中生出无数疑惑。 难道是罗胄制作的行尸，与罗桃的骸骨放在一起。 可这样做，又是出于什么原因？ 五毒洞神知不知情？ “是赶尸门的手艺吗？”我忙看一眼春芽，压低声音问。 春芽点点头。 那男子哈了一口气，大叫:“太憋屈。今日重获自由。” 他目光扫动四周，快速朝前面走去。 扑通跪在地上。 连抓起死掉的毒蜈蚣，不断往嘴巴里塞。 眨眼之间，连着吞掉十几只黑头蜈蚣。 一看就是饿极了。 “你若是不嫌弃，我这手边有些干粮，你可以尽情享用。” 我缓缓站起来，大声喊道。 我心想，能吃蜈蚣，还能说话，不像是死尸，倒像是活人。 因为他头顶有众多猪脸大蝙蝠徘徊，声音非常嘈杂。我暂时没有办法，判断他是否有心跳。 “冬生，不是死人。不过，他身上有尸气，而且还很浓郁。只是他擅长控制尸气，可以隐匿在体内，一时之间我没有察觉。” 春芽在我耳边说了一句。 “难道是用尸气修炼的活死人？” 我猛地一惊，压低声音说。 活死人，顾名思义，也就是用尸气来修炼，把自己变成行尸一类。可事实上魂魄没有离体，还能有心脏，算是个活人。 之前的郭小丁就是这样的人。 那男子冷笑一声:“你们苗人的东西，我可不敢吃。保不齐会在食物里下蛊。” 随即，他缓缓扭动脖子，朝我们看来，眼神极为不友好，问:“你们认识罗胄吗？” 我说:“认识……” 我话还没有说完。 他瞳孔猛地一变，右手一挥，尖叫一声:“咬死他们！” 他因为愤怒，身上气息变化。 一股尸气径直窜了出来。 十数只猪脸大蝙蝠，瞬间扑杀过来，来势十分凶猛。 白铁虎立刻提刀砍上去。 黑狗也狂吠着跳跃噬咬。 水尸抓住一只，直接摔在墙上。 “可惜，我身边没有强弓。” 春芽有些惋惜，取一根麻绳，当鞭子使用。 我双手发力，催动本命蛊的煞气，提防大蝙蝠攻击我的双眼，单手拎着苗刀。 这些在洞内生活多年的猪脸大蝙蝠，丝毫不惧怕蛊毒瘴气。 好在，蛇大仙与白皮子对付蝙蝠经验丰富，各击杀三只猪脸大蝙蝠。 白铁虎也发力砍死两只。春芽与水尸各杀掉一只。 十只猪脸大蝙蝠尽数报废。 “你是湘西十三峒的人。怎么身边有蛇大仙和黄大仙？” 他眼珠子微微收缩，颇为意外地看着我。 “我有两仙，关你屁事。” 我怒气冲天，厉声喝道，“你到底是谁？凭我认识罗胄，你就要动手杀我们？难道你是罗胄的朋友？” 那男子脸色一僵，随即冷笑:“我从北方而来。我本在山中睡觉，却让罗胄抓住。他把我当成行尸饲养。还用些手段，把我放在大红棺材之中。好在，我今日终于逃离出来，我怎么会是那老贼的朋友！” 我沉着脸说:“我认识罗胄，但我们之间有过节。” 那男子哈哈一笑:“还好你们有点本事，要不然我就杀错人了。也怪你们这些苗人行事歹毒。我不得不防。” 他根本没有打算认错。 我双手握拳，气得牙根发颤。 春芽小声说:“他以尸气修行。入定后，和死人无异。我想，可能是罗胄以为自己捡到一具死尸，顺便就捡回来使用。” “至于罗胄为何将他藏在这里，那就不得而知。” 我看着眼前的男子，发现他脖子连同下巴，有一道墨绿色气息涌动，心尖猛地发颤。 可操控尸气，还能控制毒液。 他这个样子，让我想到古夏讲的秘闻。 之前，因为古夏对蜈蚣比较熟悉，讲过许多事关蜈蚣的修行法门。 其中有一门旁门左道，就是蜈蚣道门的黑风道人。 这一类道士，用尸气与毒蜈蚣一起修行。 这类道人修行之前，会挑选一只剧毒蜈蚣，放在自己体内。 每晚月光浮现，蜈蚣就从肚脐眼钻出来，汲取阴煞气，吞食尸气，还食用剧毒毒虫。 而蜈蚣尾部则留在体内，不断地排毒。 待到这只蜈蚣长到半米长，身体呈现出幽绿色，就算大功告成。 而黑风道人体内也聚集大量的蜈蚣毒。 修行到一定程度，吐出一口黑色尸气，尸气之中就带有蜈蚣剧毒，轻则将人晕倒，重则当场毙命。 吐一口唾沫到井中，能毒死上百人。 他苍白肤色下的墨绿色，就是蜈蚣毒积累的表现。 “有意思。没想到让我遇到修行蜈蚣道的道士。没想到，天下还有你这样的道士。”我哈哈大笑，直接道出他的来历。 以免他暗中布风下毒。 按照古夏所讲，修蜈蚣道极为痛苦，再加上杀人极为歹毒。 所以最后引起群怒，道门中人合力围攻过。 到后来，大家日子编号，愿意修行这一门的人也越来越少。 这些年，几乎已经灭绝。 那男子朝我看来，瞳孔散发出极重的杀意，说:“小子，你在自寻死路。你竟然认出我的来历。今日不杀你，更待何时。” 我说:“不过，看样子你体内的蜈蚣，好像不在身上。没有百足蜈蚣，你拿什么跟我过招。你吃下这些毒蜈蚣，根本杀不死我。”x “你的大蜈蚣，是让罗胄抢走了吧。” 他的脸色很难看，并不想就此认输，伸手指着头顶:“我还有这些猪脸大蝙蝠。” 我心如惊雷，面若平湖，说:“那你就把所有猪脸大蝙蝠放过来，在它们杀死我之前。我保证你一定比我先死。你的大蝙蝠死得越多，你找罗胄报仇成功性就越低。” “你刚才棺材里，应该已知晓我的实力。你要想杀我，只怕没那么容易。” 那男子嘴角一抽，说:“告诉我，在哪里能找到罗胄！我就此离开，不会为难你。咱们之间，没有过节。而且，还有共同的敌人。犯不着生死相斗。” 我强提一口气说:“你说话的态度放好一点。我兴许能告诉你。你起码要说声对不起吧！” 那男子哂笑一声:“你可真是天真。我一着不慎，困在棺材里。如今出来，就是要报仇的。你们三个乳臭未干的苗家小儿，真以为你们能拿捏住我。你们杀我十只大蝙蝠，还要我说对不起。” “岂有之理！” 气氛再次凝固起来。 猪脸大蝙蝠再次变得聒噪起来。 “你可以试一试的。” 我含着笑意看着他。 第266章 乘虚而入的五蛊 我带着笑意，镇定从容地看着那男子，将苗刀提起来，做好迎敌的准备。 事实上。 我后背早已让汗水湿透。 我清晰记得古夏说过，遇到黑风道士，唯有让他觉得毫无胜算，绝对不能示弱。 否则，他是不会罢手。 他伤人的手段难以预料，而又极难杀死，必须十万分小心。 那男子双目盯着我，杀气腾腾而起。 最终，他收起凶光，说:“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能认出我的来历，还敢与我叫板。方才多有得罪。对了，我叫沈炼。再会，我自会找到罗胄！” 他右手一抬，众多猪脸大蝙蝠呼啸飞动，朝洞外飞去。 临走前，他瞧了一眼蛇大仙与白皮子，说:“二位，既然都是北方来的。” “我劝你们一句，这十万大山不是你们可以闯的，别以为拜了苗家的主子，就可以横行无忌，早些回北方去。死在异地他乡，那就是孤魂野鬼，受尽欺辱。” 说完这话。 他又捡起几只毒蜈蚣，吞食之后，方才大摇大摆地离去。 而，蛇大仙与白皮子目光躲闪，始终都没有吭声。 “大哥，为啥就这样让他走了。这人太无理，哪有这般趾高气扬的道歉！那猪脸大蝙蝠，差一点就害死我们。” 白铁虎颇为不服地说。 “他与我们没有生死过节。相反，与罗胄有着极深过节。他去找罗胄索要蜈蚣，岂不是分担我们的压力。” 我说。 白铁虎眼前一亮，说:“大哥，我知道了。你是让他去对付罗胄。这样，也能省却我们的麻烦。这叫，两狗相争，咱们得利！” 我点点头:“你现在有进步，知道开动脑筋思考问题。” 白铁虎抓了抓脑袋，笑着说:“我也觉得。” 黑风道士沈炼栽在手上，由他去找罗胄报仇，的确可以分担我们的压力。这只是其一。 更重要的是，沈炼手上到底还有多少只猪脸大蝙蝠，始终是个未知数。保不齐，杀死这一批，外面还有一大群。 眼下，最好避免与之厮杀。 “你们说，罗胄为什么会在这里安置一具行尸……他就不怕五毒洞神发现吗？” “还是五毒洞神授意他这样做的？” 我问道。 我始终保持着站立的态势，提防沈炼去而复返，或者留有眼线在暗处窥探。 白铁虎摇摇头:“我暂时想不出个所以然。” “五毒洞神口口声音说，罗桃是他的妻子。断然不会让另一个男子，与罗桃睡在同一个地方。这应该是罗胄悄悄布局。” 春芽说。 木王说:“有两个可能，要么是罗胄早就看不惯五毒洞神，想设计除掉五毒洞神。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将一具行尸藏在大红棺材之中，是比较好藏尸之地。待到对五毒洞神动手，这具行尸就能起到奇效。”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第二个可能，那就是冲着这块公羊面具来的。这是老家寨的一件宝物。落到邪祟手上，罗胄是有本领的人，自然是不服气，想拿回这块公羊面具。” 白铁虎抓了抓脑袋，说:“真有可能。我寨子里的巫毒娃娃，也曾是一件宝物，很多人都想占为己有。” 我看着那裂开的公羊面具，问:“木蛊王，这块面具怎么处置？要不，一把火给烧掉？” 木王说:“带着吧。到时候，可以用它来摆脱老家寨的纠缠。我罗森欠老家寨一桩人情。百年之后，将它还给老家寨。从此，我与老家寨两不相欠债。” 我问:“面具上究竟有什么秘密？” 木王说:“就是一块用来祭祀的面具，并没有什么独特之处。只是后来沾上一些邪性。据说，戴上去之后，会拥有极强的力量。个中隐秘，只有昔日的大巫师知晓。” 我问:“如果我戴上这张面具，会变成什么样？会迷失本性吗？” 木王说:“我劝你不要尝试。你也没必要尝试。” 我向来对这种东西不感兴趣，丢到竹篓之中。 我朝洞口看去，确定沈炼已经走远，方才让白铁虎上前搀扶着我。 “你们为何见到大蝙蝠，蜈蚣门沈炼，就像是吓破胆一样。难不成，他在北方很出名？” 我问蛇大仙，又看了一眼白皮子。 蛇大仙沉默一会儿，说:“少爷，他可能和我们的目的一样，要到蚩尤神庙之中找到一样东西。” “他应该也知道我们的目的，所以恐吓我们早些回去。这件事情，是我们的秘密。请少爷不要再追问。您放心，我绝对不会背叛你。” 白皮子发出桀桀声:“在北方有奇人，可以控制山中的怪虫，猪脸大蝙蝠就是其中一种。沈炼可能是这位奇人的弟子。” “他身上有着的气息，害死过不少黄鼠狼。他来湘西的目的，不单单为了蚩尤神庙里的东西。更可能，有其他阴谋。” 白皮子绿眼珠转动，身子气得发抖。 我见他们如此紧张，便说:“你们放轻松一点。我若不是受伤，断然不会惧怕黑风蜈蚣毒，不会任由沈炼嚣张的。你们跟着我，不会有性命之忧。” 蛇大仙与白皮子齐齐跪在地上。 我让白铁虎扶着我，走到大红棺材附近。 我上前仔细检查散落的骸骨，确定是成年女子。 可以断定，应该就是罗桃。 可惜，并没有发现婴孩的骨头。 我想，罗桃怀孕，是用来养蛊。 她腹部隆起，是婴灵与残蝎导致的，体内并没有孕育真正的孩子，所以并没有婴孩的骸骨。 我帮忙将罗桃骸骨收殓在袋子里，一起带出麒麟洞。 天已经大亮。 我们在洞口位置休息，准备等到天黑再下山。 我们在洞口不远处，找了一块平整空地，将罗桃骸骨埋葬。 忙完这一切，我方才盘腿运气，调理内伤。 我连着吐纳运气，却发现丹田之中无法聚气。 一连尝试数遍，都没有用。 “你们五只狡诈的恶贼！此刻，趁虚而入。我冬生与你们势不两立！” 我在心中狂吼大骂。 这一次，残蝎造成的伤害很严重。不过，并不致命。 但是，五蛊发觉我实力提升，已经有了控蛊能力。它们乘着残蝎重伤之际，在削弱我的身体，使得我无法练气。 它们不愿意我变强，要让我始终处于它们的阴影下。 我连着尝试数次，丹田始终无法聚气，全身经络剧痛，血管涨痛。 最后，气息不畅，导致剧烈咳嗽，连着吐出黑血，头晕目眩，几乎要晕厥过去。 我绝对不允许这状况恶化下去，咬着舌尖。 我握着白土卵以及火苗虫，同时尝试催动诡神蛊，叫道:“你们……有本事现在就弄死我。否则，别想阻止我变强。小爷我，永不服输。” 我又在身上施针。 足足过了两个多小时，终于感应到丹田之中，有一股微弱的“道气”在流动。 疲惫袭来。 我缓缓地睡了过去。 不知不觉之中，感觉到无数毒虫朝我冲过来。 我急忙躲闪，朝前面跑去。可，就在前面，一只巨大的怪虫张开血盆大口，正等着我。 我从梦中惊醒过来，全身早已湿透。 再一次，感到空前的乏力。 整个一个白天，我都处于力气恢复，最终疼痛传来，耗光力气的循环之中。 “冬生，你这一次击杀残蝎。五蛊对你警惕性增强。诡神蛊暂时也是自顾不暇。你这伤只怕短时间之内，不容易好转。可，拖的时间越长，越容易落下毛病。” 金王说，“要早早想办法才好。” 我说:“金王，最好办法就是我给五蛊磕头，成为它们的傀儡。否则，它们是不会放过我的。” 自从得到黄土卵，再加上诡神蛊，又加白土卵，五蛊一直都受到牵制。 这一次，对它们来说，机会非常难得。 洞外已经黑了下来。 我望着洞外，心中忽然多了一股寂寥感，谈不上绝望，只是觉得有些心累。 这一次，只是对付五毒洞神的一只未经淬炼的残蝎。 就落到如此尴尬境地。 那，日后遭遇孟西楼，岂不是把脑袋送给他。 辛苦这么久，只有这般的收获。 真是打击人啊。 我长叹一口气。 过了一会儿，我叫道:“我绝不会向五蛊认输，它们要弄死我。我就架起柴火，浇上火油，在奄奄一息之际，带着它们跳入火中，谁也别想活，谁也别想好过。” 春芽说:“先下山去吧。在这山上，风餐露宿，不利于恢复。多弄些药材煎药，总可以固本培元，与那五只邪蛊再厮杀一场。” 我因为身受重伤，行进的速度并不算快。 经过罗胄那间木屋时，发现里面早已空空如也。 走走停停，足足花一天两夜，才下到五圣山脚下。 中间，我吐了三次血。 天空一下子阴下来。 我又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全身血气好像抽干一样，昏昏沉沉地没有力气。 白铁虎背着我，到了宋菊梅家中借宿。 “没想到，五蛊这么狠。冬生这么能忍。如今，有两个办法，第一，去老家寨找大巫师；第二，就是直接让他带上公羊面具。” 木王说。 第267章 绝不低头 “为什么？” 白铁虎不解地问。 “医者不自医，冬生受这么重的伤，要另外找个郎中。这附近，唯有老家寨的大巫师，通晓医术，能替冬生诊病。” “当然，他现在这个状况，主要是五蛊作祟。只要压制住五蛊，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而，这张面具，能帮他提升气力，压制五蛊。等于是再找个帮手。” 木王说。 我迷迷糊糊听完这番话，心中暗惊，木王出的什么馊主意。 现在去老家寨，还能请到大巫师给我诊病吗？ 这邪性面具，能戴吗？ 他最终的意思，是更想我戴上这块面具。 我并没有发作，咳嗽一声，平静地说:“我清楚自己的状况。五蛊乘机为难我，找再厉害的医生也没用。我之前所遭遇的痛楚，比这一次要厉害多。铁虎，若我撑不住，放火把我烧死。” “我不需要邪性面具。除了我的话，谁的话也不能听。” 我紧紧地抓着白铁虎的手，真切地看着他。 白铁虎眼睛通红，咬牙点头:“冬生，我知道。” 木王说:“当然……还有一个法子。就是与五蛊达成协议，不再控蛊。那这样，你给你娘报仇就难了。” “这等于向五蛊认怂。我绝不低头。看谁先撑不住，有本事就把我杀了。”我抬头看了一眼木王，眼神闪过一丝不悦，说，“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你回到木牌里休息。” 我将白铁虎拉到身边:“拿上这颗金豆子，速去凤凰县城，买一些人参回来。不需要百年千年人参，只需要那种最普通的人参即可。带上黑狗一起去，有个照应。” 这一带距离凤凰县城有二十公里，有一段公路已经修好。 脚程快，一天能有个来回。 “春芽姐，照看好水尸与麻婴。” 我说。 最后，我又把青灵请出来，看了她一眼，意思是让她在我昏迷之际，护佑我的安全。 她点点头。 木王反常的举止，我不再相信四大蛊王。 安排好一切，我气力散去，彻底陷入昏迷之中。 开始连番噩梦。 梦到我站在寒冷的冰原之中。 又感觉自己站在烈火中，任由烈火炙烤。 我梦到外婆，想跟她说些心里话，张口却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怪虫跳出来，将我外婆吞杀，急得我眼泪哇哇流。 “冬生，顺从我们。从此，你就拥有无尽的力量。你要报仇，就能报仇。这十万大山，再也没有蛊虫能够击败你。你的亲人，也可以回到你身边。” 梦中有声音传来。 我嘴巴动了动，决然地回应:“外婆跟我说过，人一旦没有骨气，就是毒牙的毒蛇，就一辈子站不起来，只能任人宰割。我绝不低头。” “你们杀掉我。只要我有一口气，就绝对不会屈服。” 等我醒来之际，嘴角流出黑色鲜血，勉强喝下一杯白糖水，意识又恢复一些。 可刚等我精神好转一点。 剧痛如影随形。 全身关节、穴位都呈现出放射性的疼痛。 较之以前，越发地强烈。痛到极致，吐血不断。 整整僵持了两天两夜。 我始终没有放弃，绝不低头。 在发作的间隙，白土卵的气息，能让我暂时舒坦一些。 白铁虎风尘仆仆，只用一天时间，就从县城买回人参派上大用场。 我强迫自己喝下参汤，激发身体的潜能。 到了这天晚上。 我清醒过来，坐在床边，脑袋异常清醒。 我余光忽然发现摆放着裂开的公羊面具，透发着一股魔性，正在吸引着我。 更令我惊悚的是。 我吐出来的鲜血，有一部分已经沾在面具上，血迹已经干了。 我盯着公羊面具看了一会儿。 一个蛊惑声音响起:“戴上面具，你就会获得神的力量。” 我冷笑一声:“五毒洞神获得神的力量又如何，最终还不是让我一拳震裂。你不要扰乱我的心智。”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要是不说，直接用火把你烧掉。” 我身体虽然受尽折磨，可脑海还是无比清醒。 凭着一块面具，还不能扰乱我的意志。 可笑的是，我若接受五蛊的力量，肯定胜过一块面具。 “我是面具之神。戴上面具，你就能心想事成，身体如同龙虎一样健壮。再也不会生病，苗疆十三峒都会知道你的威名。” 那蛊惑声音再次传来。 面具之神，荒唐的名字。 我料定它没有说真话。 我没有再管它，用毛巾将公羊面具盖住。 夜色越来越深。 我吐纳呼吸，渐渐地感觉到丹田有一股气息流动。 这股热流持续一刻钟，都没有散去。 接着，眉心处灼热散开，强劲力量传遍周身上下，驱散身体的痛楚。 “冬生，不屈服五蛊的威武，不受邪恶力量的诱惑。绝不低头四个字，说得好。这才是湘西儿女的优良品质。如今，你熬过劫难，气息流动。我再帮你一把。不算是我助你渡过难关。” “你靠的是自己。” 庄严肃穆的声音响起。 我瞬间泪流满面。 经过两天两夜的鏖战。 以我丹田出现“道气”获胜，再加上“帝魂”帮助。 这一生死难关，有惊无险的度过。 我吐纳呼吸，全身渐渐变暖，力量在恢复，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我从床上下来，喊了一声:“铁虎，我肚子饿了。我要吃米饭和红烧肉。” 没过一会儿。 白铁虎送来食物。 我风卷残云，饱餐一顿。 我问道:“这块面具怎么跑到床边来的，我记得一直放在竹篓里面？” 白铁虎说:“是木蛊王让我拿出来，他怕你承受不了，放在床边，随时可以借用这块面具。” 我没有责怪白铁虎，关心则乱，木蛊王的话，白铁虎不敢不听。 我先让白铁虎暂时出去。 “木蛊王，你是什么意思？数次都用言语引导我。这一次，又让我戴起这块公羊面具。” 我盯着木蛊王。 他让我与五蛊妥协，却多嘴说，失去控蛊能力，我无法替我娘报仇。 木王露面，说:“我只是想让你早些康复而已，绝对没有其他的算计。” 我将他寄身的楠木木牌找出来，走到油灯边上，说:“罗森！我不是傻子。给你最后一分钟。你若是不愿意说，我将这块牌子烧掉。你也就会跟着消失。” 木王双目看着我，带着一股高高在上的威严。 他有自己的傲气，位列五大蛊王之中，决不受一个小娃娃的威胁。 昔日，我带他们走出毒山之际，就已经约定好，他们必须听我的号令。 若是违背誓言，蚩尤老爷不会饶恕他们，叫他们魂飞魄散，永生不入轮回。 他欺我年幼。 可我虽年幼，却不受人摆布，也不能让人蒙在鼓里。 在这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他木蛊王敢于背刺我。 留着他又有什么用。 一分钟时间过去。 我无奈地摇摇头，将楠木牌子，放在油灯上灼烧。 楠木虽然坚硬，在水土之中，千年不腐，万年不烂。可是，遇到烈火，也只有焚烧成灰的下场。 青灵紧张地露面，也停在我身边。 金王叫道:“冬生，切不可如此莽撞。这当中必定有误会。肯定……是你弄错了。” 我轻笑一声:“我不是傻子。我尊敬你们。可不代表，你们可以背叛诺言。你们四大蛊王若是同气连枝，共进退。那我四块牌子一起烧。如果不是，你们三位可以留着。” 我盯着金王，又将另外三块盘子找出来。 “罗森，你到底打什么算盘！若不是冬生，我等何以重见天日。大丈夫立于人世间，绝对不能忘恩负义。” 金王有些着急地喊道。 木王嘴巴动了动，说:“我要你帮我去老家寨杀一个‘人’，一个死去很久的人。” 第268章 去往老家寨 杀掉一个死去很久的人。 听起来匪夷所思。 不过，罗胄是赶尸匠，老家寨兴许就有这样的死人。 所以，我并不觉得奇怪。 “那你为什么，一定要让我戴上公羊面具？你直接开口，看在你是我蛊灵的份上，难道我会拒绝你吗？” 我皱眉问。 木蛊王面不改色，说:“我怕没机会。你若是扛不住五蛊的折磨，直接死掉，如何替我报仇？” “所以，我一定要让你先戴上面具。只要你活下来，就会感激我的恩情，一定会替我报仇的。” 这番话，透着一股迷之自信。 在我看来，却充满自私。 他打心底就不相信我能扛住五蛊的折磨。 他之所以要保住我的性命，是担心没有人替他报仇。 一瞬间，我的心凉到极致。 金王跑到我面前，哀求说:“冬生，他没有别的坏心思，也算是为了救你。哎，你快住手，木牌子烧掉……他就直接完蛋。你还年轻，我们经验丰富，是不会害你的。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随即看着木王，喝道:“还不跪下。” 木王眼睑抽动一下，咬牙跪在地上，说:“昔日，我妻子的鲜血，落在这块面具上，失去性命。而当初施法之人，正是老家寨的大巫师罗瞎子。” “他还在老家寨之中。” 我收住木牌，走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问:“所以，为了杀这位大巫师，你让我戴上这邪性的面具？” 木王应道:“你意志坚定，戴上之后，一定不会迷失本性的。而这块面具，能让你无往不胜。” 我抬脚踢上去，用木牌砸在他身上。 “少在这里说好听的话。你好好反省吧。你太让我失望，我怎么会收下你这样的蛊灵。” 我怒斥一声。 随即，又看了一眼金王，叹了一口气，没有骂出来。 “这公羊面具，已饮过你的鲜血。短时间之内，可以为你所用。请你走一趟老家寨，替我杀掉罗瞎子。” “如果，你不戴起它。它里面的元神，会一直跟着你。就算烧掉面具，也有东西会一直跟着你，至死方休。你是摆脱不掉的。” “杀掉罗瞎子，一切就自然解开。你、我都能得到解脱。” 木王捣蒜般磕头，滔滔不绝地说，随即满怀期待地看着我。 我心底再次升起一股杀意:“你的算盘打得可真好。你当我不敢灭你。” 金王听到这话，跟着跪在地上:“冬生，你不要生气。我知道，这一次他玩得有点过分。可他是有苦衷的。我们四大蛊王不容易。我们对你有大恩，若不是我们的诡神蛊，你在毒山就会死掉。” “果然是蛊王。都这时候，还要道德绑架我。” 我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流出来。 忽然之间，我不想杀掉木王，而是想将他们一起送走归西。 不过。 诡神蛊三个字，忽然让我冷静下来。 今日，若在这里击杀金王与木王。 他们四大蛊王很有可能，反控我体内的诡神蛊，说不定会弄死我。 最终，落到同归于尽的地步。 从这一刻开始，我对这所谓“四大蛊王”彻底失去信任。 今日，总归不是翻脸的时候。 可，我心中始终憋着一口郁闷之气。 此时此刻，让这两只老灵拿捏住，日后更难控制他们。 “金王，你在威胁我？我今日扛过五蛊折磨，不介意再跟诡神蛊厮杀一场。你们有本事，现在催动诡神蛊。” 我最终还是没忍住，大声叫道，将油灯里灯油倒在四块楠木木牌上。 全身气得发抖。 金王声音颤抖，眼中闪过一丝惊慌，说:“冬生，我提起诡神蛊……并不是威胁你。咱们之间，是有香火情。” 火王与水王尽数露面。 火王说:“少年人应该尊重老年人的经验。罗森行事虽欠缺考虑，但是罪不至承受火烧。他是担心万一你挨不过五蛊，是为救你。还有，你当我，真不敢催动诡神蛊？” 水王没有说话，等于是默认火王的话。 “你们四位，现在马上催动诡神蛊。还是一分钟，我会烧掉四块牌子。” 我怒瞪着他们，手格外地稳。 “老不要脸的东西。你们说着冠冕堂皇的理由。不过，就是想控制冬生，让他任由你们摆布。可惜，你们以前那套把戏，根本就行不通。” “诡神蛊杀不死冬生。而，你们会死在火中。” “你们以蚩尤老爷名义发的誓约，终成一句空话。” “跪下来，虔诚地认错，才是你们的出路。何苦惹一个，不向命运低头的少年英雄。” 青灵喝道。 屋内的氛围，变得格外凝重。 “我错了。错在自私自利，违背誓言。” 木王趴在地上，声音颤抖地说。 事由他起，他第一个认错。 另外三位，也都跪下来。 “我服了，你赢了。冬医生，此后我再也不会小瞧你。”火王低下高傲的头颅。 金王说:“我等四人，一定会听从你的号令。” 青灵说道:“冬生，看在你娘的面子上，饶他们一回。今日，若是将他们诛掉。不利于给你娘报仇。” 随即细小声音传入我耳中:“即便不是诚心认错，也该顺着台阶下。” 青灵这话，说到我心坎上。 要给我娘报仇，先暂且留着他们。 我放下油灯。 “冬生，黑猫与水尸不见了。我追踪她们的气息，应该是往老家寨去了。差不多有一个多小时。” 就在这时，春芽敲响房门，急切地喊。 我怒瞪木王，杀气腾腾。 木王感知到危险，身子一抖，急忙说道:“她们的行动与我无关。我没有安排她们去老家寨。” 我开门进来，问:“春芽姐，怎么回事？” 春芽满头大汗，说:“水尸与黑猫一起，多半是呆在屋后地窖。我在前屋照看麻婴，等我回头去看她们。她们竟然不见踪影，顺着气息追过去，才发现她们往老家寨而去。” 我皱着眉头:“那……她们为什么要去老家寨？” 春芽说:“我想了想原因。黑猫对你极为疼爱，兴许见你迟迟没有好转。说不定，和水尸一起去老家寨，要把什么大巫师抓来给你看病。” “她们若是晚半个小时，兴许就能知道你恢复过来。真是阴差阳错啊。” 听到这话。 我一巴掌拍在门板上，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木王。 “咱们马上去老家寨。” 我说道，“铁虎，跟宋姨和广杰大哥结算一下这两天的花费。绝对不能让他们吃亏。” 从小寨子出来。 黑狗一马当先。 顺着山路走了一段路，远远看到一支火把队伍赶来。 我说:“就在前面等着，就当他们是来迎接我们。” 我从边上砍一根树枝当做拐棍，一副重伤未愈的打扮。 白铁虎说:“冬生，事情怎么变得如此糟糕。你刚刚好转，要是水尸落到罗胄手上，后果不堪设想。” 我沉着脸没有说话，在地上弄些泥土，抹在脸上，看起来面如土灰。 月明星稀，秋意渐浓。 一条溪流潺潺流动。 五圣山下格外寂静。 “差点就让你们走脱。” 罗胄领着众人追上来，大声喊道。 “我特意在这里等你，前面带路。我等正好要去一趟老家寨。怎么样，金蚕蛊的蛊毒解开没有？” 我笑着说。 罗胄脸上青筋爆出，说道:“小子，我根本没有中金蚕蛊毒，你敢骗我。你现在病恹恹的，只怕没多少活路。不过放心，等你死后，我正好把你做成一具行尸。” 我说:“五毒洞神死后，棺材里出来一位行尸。他忽然苏醒过来，他正在找你。你还是要多加小心。” 罗胄笑着说:“他死而复生又如何。可光靠几只大蝙蝠，又怎么能杀我报仇。既然已成为我的行尸，他敢回来……我就能抓住他。” 他似乎并不在乎沈炼是否上门寻仇。 从时间上来看，他并没有撞上水尸与黑猫。 “那么，五毒洞神脸上的那块公羊面具，你要不要？” 我问。 第269章 意外遇到五行土尸 “不可能在你手上。” 罗胄有些不信。 我从竹篓之中，拿出白布包着的公羊面具，露出一角，淡淡地说:“五毒洞神已让我击杀。” 罗胄白皙的脸微微一变，说道:“属于老家寨的东西，当然要拿回来。你若识相点，就交给我，省得吃苦头。” 罗胄站在最前面，身后的众人只是站在外围，与他保持一段距离。 像他这样的赶尸匠，身带尸气。 老家寨的人，对他是敬而远之。 “给我。” 他又朝前走了几步，语调提高几分，脸上笼罩着尸气，死死地盯着我。 春芽挡在前面。 “我听说，一旦面具沾上鲜血，里面的元神就会跟着那人。不知道是真是假？” 我问。 罗胄一甩袖子，喝道:“这是我老家寨的秘密，你等外人不需要知道。” 我叹了一口气，随即故意咳嗽起来:“若是，我的鲜血落在上面呢？” 罗胄眼睛一亮，说:“那你就等死吧。一旦让此物喝上你第一口鲜血，你必死无疑。” 他脸上露出笑意，后退数步:“就像是寄生蛊跟上了你。它慢慢地吸干你的血气，最终连同你的魂魄，也一起吞掉。这上面有巫术，谁也无法破解的巫术。” 与寄生蛊一样的巫术。 这句话很重要。 我脑海里快速回忆《巫蛊秘录》里的内容，心中渐渐有了答案。 是血影术。 公羊面具是一种诅咒法器，沾上谁的鲜血，就会诅咒加身，至死方休。 里面的“元神”，是用邪术饲养而成的“器灵”。 面具不断沾染人命，器灵会越来越强大，以此形成恶性循环。 好在，我有办法破解。 若是，连这种巫术都无法破解。 那，我就白跟外婆历练这么多年。 罗胄给出关键信息，我在心中感激他。 不过，我装作神情惊慌地说:“你们寨子里，可有人能够解开这种巫术？我……愿意将公羊面具还回去，只求救我一命。” “否则，我只能毁掉此物。给我陪葬。” 罗胄露出喜悦之情，故意拖延片刻，说:“当然可以。你随我一起去老家寨，自然能够救你一命。毕竟，大家同属苗疆十三峒，我岂能见死不救。” “再说，你击杀五毒洞神，也算是帮了老家寨。” “咳咳咳！” 我再次咳嗽起来，做了个请的手势，让他在前面带路。 去往老家寨的路上。x 我手心都在冒汗，心脏砰砰乱跳，内心充满担忧。 若是水尸与黑猫，落入老家寨手上，那我完全落于被动。 这一段时间以来，水尸待我极好。极有可能是我另外一位外婆。 不到一个小时，到达老家寨。 夜色下的寨子，灯火通明，非常美丽。 “哪位高人能救我？” 我故意着急地问。 “你见了就知道了。就在前面的洞穴里。你最好不要耍滑头。这里是老家寨。” 罗胄说。 罗胄是赶尸匠，他的房屋离群索居，在老家寨西侧，与整个老家寨有将近三百米的距离。 在他房屋后面，有一处靠山的洞穴。 不断往外冒出尸气。 时不时地传出，浓郁的血腥味。 “你们守在外围，不要靠近祖洞。提防他们狗急跳墙，速速准备镇寨十蛊。” 罗胄吩咐众人。 众多老家寨的寨民，在外围组成一个包围圈。 依稀之间，有提着罐子的寨民，汇聚于此。 里面装着蛊虫。 春芽附耳说:“冬生，洞穴之中有着极为浓郁的尸气。我感应到水尸就在里面。她在我们前面动身，可能已经入洞一个多小时了，该不会出事了吧。” “先不急。”我低声回了一句。 随即，我朗声问罗胄:“敢问，昔日大巫师罗瞎子，是不是让你养成僵尸？我想，只有他才能解开我身上的巫术。” 罗胄怔了一下，有些意外，眼珠一转，说:“想必是龙改凤，跟你提过大巫师的威名。大巫师生前双眼无法视物。你直以此称呼他，何等无礼。” 我说:“大巫师名讳无从得知，只知道他的外号，谈不上没有礼貌。你快问问大巫师，能不能救我？” “小娃娃，虽然在山上你欺骗了我。今日，只要你交出三样东西。我就请大巫师出手救你。” 罗胄说。 “说来听听。” 我说。 “第一，把你抓到的血蜘蛛，交给我。我要研究寄生蛊。” “第二，将赶尸门的尸玉交给我，落在这小女子手上，只会是浪费宝物。” “最后一件事情，公羊面具完璧归赵。” “你还年轻，生命无价，用这三样东西，换取自己的性命，划得来。” 罗胄说。 “都可以给你。但是，先请大巫师解开面具上的巫术。” 我扯着嗓子大喊。 水尸落在洞穴之中，应该能听到我的声音。 这时，从洞穴之中，传来一声刺耳的叫声。 罗胄神色大变，惊呼一声:“你随行的女尸怎么不见踪影。难不成，提前来到老家寨，闯入祖洞？” 在他身后的男子，神色也为之大变，用力敲动锣鼓，大声吆喝:“祖洞出事了。” 外围人群越来越多。 乌泱泱一片。 只见水尸控制住一个苍老的男子，从中走出去，边上正跟着黑猫。 “黑猫，水尸！” 我迎上去。 白铁虎与春芽也跟着一起上前。 黑猫惊喜不已，快速地窜到我的身上。 我内心欢喜不已，黑猫与水尸没有出事，悬着心落地。 更出人意料的是，水尸竟然擒住一只尸类。 水尸手中所抓着的尸类，一身黑衣，个子不高，双眼失明，双眼完全翻白，全身滴着鲜血，像是刚刚从血坛子里捞出来的。 极有可能就是罗瞎子。 我心中讶异，黑猫与水尸无法说话，又没有抓人询问。 她们是如何，准确找到祖洞？又准确辨认出大巫师罗瞎子？ 难不成，她们之前来过这里，早就认识罗瞎子。 “你想要怎样。放下大巫师。若他催动公羊面具的巫术，你必死无疑。” 罗胄大叫。 同时也是在提醒罗瞎子，我中了公羊面具的血影术。 “放下老祖宗。” 外围有人大声叫喊。 春芽悄声说道:“这罗瞎子身上的气息，像是一只五行土尸。白驮可以为黑煞养尸，罗胄也可以。不过，看这情形。咱们要是用蛮力击杀罗瞎子。只怕冲不出去。这洞中，似乎在用血养行尸的秘术，所以有些血腥味冲来。除此之外，或许有其他行尸。” 她身体止不住发抖，整个人格外激动与紧张。 我心中一凛，形势变化太快，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另外一只五行尸。 “就算放了罗瞎子，咱们也不容易冲出去。今晚就是一笔糊涂账，按照这种形势发展，只能硬拼到底。” 我小声回应春芽。 我朝罗胄看了一眼，说:“你不要紧张。我只想和罗瞎子聊聊天。你们也不要逼得太紧，万一我手一抖，金蚕蛊钻到他体内，只怕不好办。你们都后退一点。等我们好好想想。” 在说“金蚕蛊”的时候。 我特意提高语调。 罗胄目露凶光，嘴角抽动:“你又想诓骗我。你……今日若不拿出金蚕蛊，与我一较高低。不仅你要死，你的同伴全部要死。” “中我巫术，必死无疑。在杀你之前，告诉我，你是双头蝎什么人？” 受制于水尸的罗瞎子张开嘴巴，发出极为沉闷的声音。 口中既有尸气，还有蜈蚣毒，甚至还有丹药的硫磺味。 看来，罗胄把拿回来的丹药，以及抢回来的蜈蚣，全部用来孝敬罗瞎子了。 第270章 罗瞎子 “双头蝎？” 我不由地皱眉，“你怎么判断出，我与他有关系。” 眼前的罗瞎子，着实出人意料。 他竟然可以开口说话。 所有尸类之中，只有极少数可以说话，比如尸王云昆仑。 他服用古热肠炼制的丹药，还吞下沈炼的毒蜈蚣。 可见，罗胄花费极大的心血供养他，极大提升他的实力。 罗瞎子皮笑肉不笑地说:“呵呵，我自有我判断的法子。看来，你是他儿子。你们的样貌非常相似。” 我怀疑罗瞎子眼珠子虽然翻白，却有办法看到东西。 他说话之间，又有尸气涌出来。 我忙护着春芽与白铁虎躲开，尽量站在上风向。 “五毒洞神见过双头蝎。看来，你也见过他。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 我说道。 罗瞎子说:“他是位有意思的青年。曾经想过要灭我。可惜，他以失败收场。他得罪不该得罪的人，最后牵连妻儿。” “你少年老成，童年一定过得不快乐。因为从小就知道，身后没有父母依靠，只能依靠自己，必须思虑周全。你的生日是母亲的忌日，连生日都无法快乐。” 最后的话有些诛心。 罗瞎子口中不能得罪的人，应该就是黑煞。 我淡然应道:“活着就好。至于快不快乐，根本不重要。想用这种伎俩惹怒我，你太小瞧我了。” “我还可以告诉你，双头蝎还有龙妙云双双出事，我是尽了一份力。哈哈哈……可惜，你还能活到现在。” 罗瞎子说。 古热肠炼丹的洞穴之中，有我娘龙妙云留下的文字。 麒麟洞之中，五毒洞神见过双头蝎。 这表明，他们二人曾经来过五圣山。 有可能造访过老家寨，见过罗瞎子。 甚至是一起来的。 黑猫是我娘生前所养，说不定也来过老家寨。 正因如此，水尸与黑猫，才可以如此顺利擒住罗瞎子。 我不在乎双头蝎出事。 可是，罗瞎子害过我娘，那就不能善罢甘休。 水尸抬手一拳砸在罗瞎子脑袋上。 罗瞎子脑袋一歪，跟着又恢复过来，阴冷地说:“力气太弱。我之所以让你抓住，是我正好想出来看看。要不然，凭你个女流之辈，岂能抓住我。” 我心中一凛，赶紧捏着楠木木牌，叫道:“罗森，你出来跟他聊聊。” “铁虎，速度给我一个纸人。” 我快速后退，连忙说。 白铁虎立即取了一个半米高的纸人。 我将九根银针打在纸人身上，同时咬破舌尖，一口鲜血吐在纸人上，念道:“以血破血，九针度魂，破血影术！急急如律令。” 我将血影术转移到纸人身上，额头沁出虚汗，双手都在发抖。 木王罗森显出身子，叫道:“罗瞎子，你还记得我吗？” 罗瞎子惨白色的眼珠子转动，叫道:“是你！你竟然可以回来。你的声音，倒是没有变化。你当初叛出老家寨，早就是丧家之犬。即便你成为五大蛊王，老家寨也不会有香火供奉你。” 木王说:“你个王八蛋。你用那块面具，害死多少人。当年寨子的人，不听我的话，听你的鬼话，认为用黑巫术和养寄生蛊，能够发财。可最终却死伤无数。咱们之间的过节，今日要彻底了结。” 他身子忽然升高，阴气席卷，喊道:“镇寨十蛊，就不要拿出来。我随时能够反控他们。我是罗森，五大蛊王之一，今日回来报仇。” 啪啪作响。 数只蛊虫从罐子里跳出来，相互残杀，地面堆满血水。 围观的众人惊呼不已。 有不少人转身逃走。 罗瞎子转过头，挥拳击中水尸，说:“我已消化丹药。要收拾你，易如反掌。暂留你的气息，到时，随我一起去黑煞。” 水尸受力滚出去，好一会儿才站起来，洁白的肤色，瞬间袭上不少尸斑，身体力量变得虚弱。 我将公羊面具丢在地上，一脚踩上去，四分五裂。 “你在找死！” 公羊面具之中发出吼叫声，有一团雾气冲出来，落在罗瞎子身上。 我环视外围的老家寨众人。 木王吓走一部分，还有相当一部分人没有退去。 我叫道，“罗瞎子是具僵尸。事关父母大仇，我今日报仇，谁也别想阻拦我。金蚕蛊与诡神蛊不会伤害无辜。谁也不要上前！” 白铁虎放出三条雷公斑点蛇，落在地上。 罗瞎子重击水尸之后，咯咯大笑:“少年人，到此为止吧。你毁掉公羊面具又如何？我早就用鲜血浸泡制作上百个。如影随形，至死方休，血影术开。你去死吧！” 不远处，那个纸人身上渐渐腐烂发黑，直接坍塌在地上。 冒出一股血臭味。 我一阵后怕，心脏狂跳，大笑道:“多亏罗胄。若不是他提醒我。我也弄不清楚，你这血腥巫术的原理，也就无法破解。” “罗胄，你个废物。” 罗瞎子白色眼珠子转动。 “再告诉你一件事情，你吞下的丹药，蕴含剧毒。你气息流动越快，死得就越快。你现在越嚣张，呆会就越痛苦。” “这种丹药，你一次性吃下去，等于是葬送自己的尸命。依我看，罗胄是想让你早点毁灭。” 我大声说，朝他走去。 “不可能。这是长生之药，可以提升我的气息，助我尸身永不腐烂。我以公羊面具收敛魂魄，为我所用。我虽是僵尸，却有与人一样的思维。” “你休要扰乱我的心智。” 罗瞎子大叫。 “如果是长生之药，怎么会给你？他自己为何不留着长生不老？只有毒药，才会喂给你服用。” 我笑着说。 “大巫师，别听他胡说八道。” 罗胄喊道，“唯有制服住冬生，可以控制局势。” 罗胄走到祖洞洞口，不断地敲动阴锣声。 春芽敲动阴锣，数张辰州控尸符打在洞口，阻挡洞内的更多的行尸冲出来。同时，控制尸玉的尸气，幻化成人形，护在自己面前。 两人隔空斗法，阴锣声韵律与力度完全不一样，互为攻击手段。 洞内不断发出怪叫声。 “血影术失效，你也活不成。” 罗瞎子大叫。 就在这时。 可诡异的一幕出现，原本站立的罗瞎子仰面倒在地上。 从他肚脐眼之中，钻出一只绿色蜈蚣，足足有半米长。 罗瞎子右手一撑，在地上一滚，大叫一声:“罗胄，这毒蜈蚣原来有主人，你在害我。你个废物。” 绿蜈蚣通体淬毒。 根本不服罗瞎子的操控，不断地挣扎着，绿色毒气不断地散发出来。 罗瞎子惊叫数声，在地上打滚，最终难以动弹，整张脸上布满暗黑色的丹药之毒，白眼珠瞪大。 我提着杀鬼骨刀，乘机扎在罗瞎子胸口附近，避免碰到肚脐眼的绿蜈蚣。 连着捅出七下，最后一刀刺中尸心，再将镇尸符趴在他额头上。 “是沈炼来了。” 我说。 形势出现了转机。 片刻功夫，月亮消失，天空黑压压一片。彡彡訁凊 漫天的猪脸大蝙蝠，在天空徘徊。 更有黑风袭来。 “罗胄，你给我滚出来。我要杀了你。”沈炼声音传来，“把我的蜈蚣还给我。那是我辛苦养出来的。” 绿蜈蚣快速在地上爬动，迎接沈炼。 他从黑风之中走过来，笑道:“看来，我来的时机刚刚好，我的乖儿子正好迎接我。若是晚一点，那就赶不上趟。白白错失报仇的机会。” 黑风习习。 “这事情是罗胄一手造成，尔等无辜之人，赶快躲到寨子里去。没必要为一具僵尸，葬送自己的性命。” 木王不想其他寨民受牵连，再次大声叫道。 “都回去吧。这些事情，由我来收场。”罗胄迟疑片刻，也发出急切的呐喊声，离开洞口，远远扫了一眼地上的罗瞎子，咬牙切齿地骂道，“罗瞎子，你终于死透了。” 第271章 白玉蜈蚣动人心 罗胄眼神冷漠，像看着死猪一般看着罗瞎子，毫无半点惋惜之意。 看来，罗胄送上毒丹药以及绿蜈蚣，本就是要弄死罗瞎子。 我算是间接帮他大忙。 这时，通体发绿的半米大蜈蚣，停在沈炼身上。 “乖儿子，到爸爸身上来。” 沈炼兴奋喊道，他解开衣服。 绿蜈蚣顺着肚脐眼往里面钻，数不清的蜈蚣腿快速动弹。 不到一分钟，绿蜈蚣就钻入他的体内。 这一幕，当真是瘆人。 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沈先生，多亏你的绿蜈蚣，否则我算计不了这只老贼。之前见你全身发绿，的确是中毒死去的症状。是我见识浅薄，所以才会弄错。害你身陷棺材，我愿意弥补。” 罗胄对着沈炼双手一拜，“这洞内的东西，任君挑选。” 沈炼肤色泛绿，眼神变得自信，邪气十足，哈哈大笑:“就这样而已吗？” 罗胄接着说:“我再给你一笔钱。如何？” 沈炼摇摇头，显然并不知足。 “我在五圣山之中，找到一窝通体洁白的蜈蚣，名叫白玉蜈蚣。我送给你一只。” 罗胄说。 我心头一凛，在毒虫谷与玄铁蜈蚣交手，知道还有一种白玉蜈蚣。 玄铁蜈蚣含有剧毒。 而，白玉蜈蚣则是一种疗伤的蜈蚣，更胜玄铁蜈蚣。 沈炼眼睛一亮，口吻随即改变，说:“若不是罗大师将我捡回去。我在野外昏厥，保不齐就让野兽吃掉。咱们之间，没有深仇大恨。” “而且，我感知，我的绿蜈蚣比之前更厉害。这都要感谢罗大师。” 白玉蜈蚣是蜈蚣之中的珍品。 沈炼是蜈蚣门的道士，自然会心动。 只是没想到，他的态度变化如此之快。 我心中咯噔一声，本以为沈炼出现，形势会有利于我们。 现在看来，反而朝着不利于我们的方向发展。 没想到，沈炼是如此反复无常的小人。 我看着倒地的罗瞎子，问春芽:“这样的重击，他能否再次站起来？” 春芽说:“最好是烧掉。不过，看眼下的局势。他们二人联手，咱们没有机会烧掉罗瞎子。若是罗胄将他放入血池浸泡，还会变成行尸。届时，罗瞎子只会听命于罗胄。” 我略加思索，还是从竹篓里取出火油，淋在罗瞎子身上。 水尸气力不足，走到我身边。 白铁虎将麻婴交给水尸背着，将苗刀抽出来，警惕地看着前面。 木王见罗瞎子一动不动，回到木牌里。 罗胄说:“冬生，我也要谢谢你。要不然，我永远都要供奉着罗瞎子。” “马上把尸玉与血蜘蛛交出来。我，兴许放尔等离开。” 沈炼阴森一笑，说道:“冬生，这几日，我从棺材出来，已经全部恢复，如今绿蜈蚣回来，也想活动一下。所以，你最好是答应罗大师。” 二人沆瀣一气，很快穿上同一条裤子。 “血蜘蛛早已全部杀死，寄生蛊的养法，早就该灭绝。你这是逆天而行。” “至于尸玉，是赶尸门的信物，我无权决定。我想，春芽也不会答应给你的。” 我看着眼前二人，果断地拒绝。 春芽朗声说道:“罗胄，我就算毁掉尸玉，也不会给你。赶尸门的职责，是在乱世，送死难者返回故乡，为保尸体不腐烂，才将死者养成行尸。如今，你养尸害人，坏了赶尸门的规矩。我有资格清理门户，尸玉在手，喜神菩萨不会放过你。” 罗胄一甩袖子，冷冷地说:“看来你们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能击杀血蜘蛛，收拾五毒洞神，岂会向你们屈服。罗胄，沈炼……拿出你们的手段。尽管施展出来。罗瞎子这具尸身，无论如何，今日也要烧掉。” 我大喊一声。 这时，从罗瞎子身上，冲出一团气息，落在我身边，叫道:“我是器灵。我来帮你。求你不要放火烧我。” 我回头看它一眼，它身形奇怪，依旧是一张面具的模样。 看来物老成精。 这只“器灵”还真是面具沾血，吸人魂魄修成的灵物。 它见我没有搭理它，又赶紧说道:“我能帮你提升气力，只要让我落在你身上。我杀不了你，就要为你所用。我绝对不会控制你。” 罗胄眼睛眯起来，不解地喝叫:“你是老家寨阴养的器灵，为何要背叛老家寨，反而帮外人。” 器灵说:“你算计罗瞎子。我若落到你手上，断然不会有好下场。” 我将地上公羊面具的碎片捡起来，让器灵落在上面，自言自语了一句:“真没有想到。” 沈炼本是要对付罗胄，却站在他那一边。 器灵是要杀我，现在却要帮我。 天空徘徊的猪脸大蝙蝠，隐隐形成合围的态势。 “汪汪！” 黑狗狂吠不已 黑猫发出刺耳的声音。 春芽小声说:“冬生，我要入这祖洞，但是要控制众多行尸，力量不够，将器灵给我。你在外面支撑五分钟。” “器灵，给你一次机会，勿要诓骗我。”我见春芽眼神笃定，心中一动，将半块面具递给她。 “你就这么不在乎罗瞎子的尸身。那我就只有烧掉。” 我说。 罗胄说:“你想烧就烧吧。黑煞若要土尸，再找土命之人养尸即可。” 我将火折子丢在地上。 罗瞎子瞬间烧了起来。 春芽一捏面具碎片，再用尸玉上的尸气，幻化出一个人影，转身跑入祖洞之中。 罗胄眼神一变，从身上取出一个盒子，上前递给沈炼，两人并排站定。 沈炼接过来看了一眼，大大大笑:“没想到，世间真有白玉蜈蚣。罗大师，你真是我的好朋友。” 随即，猪脸大蝙蝠从高处快速冲过来，一股血腥味径直冲过来。 “迎战！” 我与白铁虎解下长刀，用力劈砍。 瞬间有两只毙命。 我右手也让猪脸大蝙蝠抓伤。 蛇大仙与白皮子同时护在我们身边。 “我的身份特殊，你们知道我的来历，就不能活着离开。放弃挣扎吧！”沈炼目光变得冷冽起来。 他张口吐出一口黑风。 白皮子咯咯怪叫，用一阵绿色雾气挡住黑风，跟着一股臭气冲过去。 我将本命蛊毒瘴气散发出来，同时点燃一支火把，不断挥动。 白铁虎右手被猪脸大蝙蝠抓伤，苗刀应声落在地上，身上又有数处沁出鲜血。 咚！咚咚！ 阴锣声响起。 春芽从洞中出来，脸上戴着一张全新的泣血的公羊面具，身后站着七只行尸。 第272章 春芽退敌 春芽身上的衣服，沾上不少鲜血，像刚从尸山血海走出来。 那块人形尸玉，也浸满鲜血，散发着死气。 “上前。” 春芽沉稳挥手。 七只行尸跟着跳跃上前，冲到我与白铁虎四周，伸手便抓落下来的大蝙蝠。 行尸不惧疼痛，让大蝙蝠抓掉一块肉也不后退躲闪。 他们只要抓住大蝙蝠，便发力将其扯裂。 罗胄忙取出阴锣，跟着敲动，又念动口诀:“西方有云，南边有山……随我翻山越岭，听我号令，速速归位，急急如律令！” 罗胄额头青筋爆出，满头大汗。 终于，一口气跟不上，直接吐出一口鲜血。 他败下阵来，没有拿回七只行尸的掌控权。 罗胄擦掉嘴角鲜血，恨恨喊道:“看来《赶尸七门神通》在你手上，这招借尸伤人用得炉火纯青。你果然不简单。” 有行尸分担。 蛇大仙以及白皮子从旁帮助。 猪脸大蝙蝠没有成功击杀我们。 反而在地上堆满尸身，血腥味越来越浓。 我信心大振，将火把丢在地上，双手握刀，迎着蝙蝠就是劈砍。 我刚刚恢复，担心五蛊再次袭击我。 所以，这一回并没有借助诡神蛊的力量，只靠本命蛊以及双臂力量守卫。 春芽深吸一口气，对着空中的猪脸大蝙蝠，狂怒一声，单手抡动阴锣。 哐哐砸上去。 春芽力量本就极大，再加上戴上新的公羊面具，力量暴涨数倍。 凡是让她击中的蝙蝠，直接骨头碎裂，落地丧命。 整个过程，干脆利落。 眨眼之间，春芽击杀的数量超过我们所有人。 沈炼眼睛快瞪出血来，不满地喊道:“罗大师，你养的行尸，怎么会为他人所用。我的蝙蝠不好养啊。一下子死掉那么多，够一只白玉蜈蚣了。” 他随即吆喝一声，下达指令。 猪脸大蝙蝠快速后撤，不过仍旧在头顶徘徊。 春芽稳稳地站着。 不过，我发现发现她的身子在微微发抖。 看来，要想反控罗胄血养的行尸，需要极强的体力与意志力。 罗胄脸色极为难看，说:“沈先生，这小妮子手上有本门宝物。我也奈何不了她。这是本门的不幸。她伤您这么多大蝙蝠，您可不能轻易饶过她。” “罗胄，祖师爷的规矩你忘得一干二净。洞内血池四周，遍布邪术。你控尸不成，反而请外人动手，你真是好意思说这样的话。” 春芽说。 我一直盯着沈炼，没有让春芽上前。 我说:“这妖道本领不一般。现在，击杀罗胄怕是有些难。这面具不可久戴，先摘下来。” 春芽漆黑眼眸微微一动，出现短暂的迟疑，随即眼神恢复固有冷彻与深邃，最终摘下公羊面具。 她脸色苍白，还沾有鲜血，用力过猛。 沈炼神情极为复杂，眼睛忽然眯起来，朝我看来，说:“冬生，你是茶花峒的大蛊师。我想用绿蜈蚣试试你的本事。” 我说:“你耗费多年养成的蜈蚣，是你乖儿子，若是死在我手上，岂不是结下血海深仇。我又不是道门中人，不会管你修行黑风蜈蚣道。我也不会把你的身份告诉别人。” “不过，你既然要试试，那就试试。我乐意奉陪。” 沈炼眼珠一转，笑着说:“你说的有道理。我没必要让我的乖儿子冒险。我本是找罗胄报仇，得了一只白玉蜈蚣，葬送上百只大蝙蝠，也算是尽力。” 罗胄说:“沈先生，莫非你怕这小子手上的金蚕？” 沈炼鄙夷地说:“你自己养的行尸落在他人手上，还用激将法激我。你真不要脸。” “那可是白玉蜈蚣……你已收下了，事情却没有办好。” 罗胄有些憋屈地说。 “放屁。白玉蜈蚣是补偿我的。怎么会变成办事的酬劳！” 沈炼喝道。 “两位慢慢地掰扯。我们不陪你们。待来日，我再慢慢领教二位的高招。” 我说。 我重伤刚刚恢复，水尸受创，白铁虎右手受伤。 眼下，春芽孤木难支。 乘罗胄与沈炼出现分歧，该抽身离去。 春芽说:“罗胄，大雪来临之时。我必定清理门户，你好自为之。” 我警觉地后退撤走。 沈炼忽然喊道:“冬大蛊师。” 他猛地吐出一口唾沫，伴着尸气袭来。 我祭起本命蛊的煞气，直接挡住。 绿色毒液落在地上，滋滋作响。 “沈先生，湘西像我这样的人千千万。我劝你早些回北方去。这种小伎俩，不要再丢人现眼。” 我喊了一声。 罗胄眼睁睁地看着我们离开。 春芽坚持自己走出一段路。 直到远离老家寨。 我才背起她。 她体力消耗极大，说是拼命一点都不假。 若是，罗胄掌控这批行尸，再加上沈炼的猪脸大蝙蝠，今天真有可能全部交代在老家寨。 “铁虎，你右手的伤如何？” 我问。 白铁虎说:“无妨，就是给我挠挠痒，流点血而已。” 前面出现岔路，一条是通往茶花峒，一条则是往西边去的。 “为了避免罗胄带人追我们。咱们先往西边走一段路，找个地方休息好，方才返程。” 我脑海快速思索，做了决定。 往西边走一段路，寻一处破庙休息。 漫长的一夜即将结束。 东方已然破晓。 我搭着春芽的脉搏，她并没有受到巫术的控制，只是用力过猛，体能有些消耗过度。 “洞穴之中，的确有很多块面具。我听器灵的话，随意挑选一块戴上。没想到，令人血脉偾张。” 春芽说。 “器灵，你到底是什么来历？你成现在这个样子，是与最初那块公羊面具有关？还是与黑巫术有关？” 我问。 器灵沉思良久，方才说:“我本不想害人，只是在歹人手上，不得不害人。请你们饶恕我。” “我是很久之前，老家寨一位匠人带回来的一块木板。是从庙宇里拆下来的。后来，寨子的巫师将木板刨皮雕凿，制成木质面具。后来，我沾上鲜血，就有了意识，成为器灵。成为器灵之后，便无所谓是哪块面具。” “我常常梦到一处庙宇。庙宇之间，时常有奇特的光芒。似乎，还能看到蚩尤老爷的神像。” 我眼前一亮，莫非是蚩尤神庙？ 第273章 县城 “是怎样的庙宇？在何处？” 我忙问。 “我只是依稀梦到。具体在哪里，是什么样子的，我也说不上。当初那位木匠，早就过世多年。我就像漂泊浪子，找不到家，不知希望在何方？” 器灵摇摇头。 我暗暗心想，滋养器灵的那块木板，兴许来自蚩尤神庙。 只可惜，那位木匠过世。 要不然，说不定能找到真正蚩尤神庙的线索。 而，器灵由木板而生，后来经历各种变故，变成今日这个样子，算是有一番奇遇。 究其原因，与神庙有关。 不好。 我忽然意识到，那块木板是从庙宇拆下来的。 难不成真正的蚩尤神庙，已经让人拆掉，早就不在人世间。 想到这里。 我倒抽一口冷气，有些慌乱地喊道:“蛇大仙，我推测它与蚩尤神庙有关系。你说……咱们要找的蚩尤神庙，是不是让人给拆掉，早已不复存在，从人间消失！” 蛇大仙一怔，眼珠闪烁，好一会儿才说:“就算拆掉，也会有废墟遗迹。咱们找到废墟就可以。少爷无需担忧，一切皆有定数。定数一到，自然能找到神庙。少爷一时心急，失了判断。” 我方才舒了一口气，用力拍打胸脯，说:“是我想多。庙的外部会损毁，可是它所占据的位置，是不会变的。” 从风水上讲，庙宇拆掉毁掉。 它所占据的风水之位，不会在短时间之内改变。 沧海桑田，那都是需要上亿年的时间。 “春芽姐，该如何处置这只邪恶的器灵，你给个意见。” 我问。 器灵的面具之脸，马上望向春芽。 春芽眼眸眨动，说:“今日脱困，它帮了大忙。它之前害人，是黑巫术与罗瞎子指使。我看傩戏上讲，杀有功之臣，令人不服。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它肯帮助我们，说明有悔过之心，可以给它一次机会。” 我之所以问春芽，是让器灵感念她的恩情。 “既然春芽姐开口，那你以后就跟着她。行善积德，方为正道。” 我说。 器灵看着春芽，说:“我受尽尔虞我诈，阴森恐怖的日子。请您收下我，为我命名。我一定行善，改过自新。” 春芽不是矫情的脾气，爽快答应，说:“好。你也算有心。我知你体会过黑暗，在黑暗之中沉沦过，见识太多黑暗。你若是逢迎我说些假话，我不会轻饶你。你以后，便是面具之灵，名字叫做花灵。要像花一样，向着美好与光明。” 器灵高兴不已。 它本无性别，春芽命名之后，她就成为一只女灵。 等于是实现讨封。 人乃万物灵长，器灵由此开始全新的生涯。 不远处。 木蛊王跪在地上，身体瑟瑟发抖，说:“冬生，我险些害大家丧命。罪无可赦，请你责罚。就算引天雷劈我，我也无话可说。” 我淡淡地笑道:“为了一只老僵尸，你太糊涂。不过，已经不重要。你自己好好悔过就可以。你我同在一条船上，我又怎么会引天雷劈你。我以后，还要多多仰仗你。” 木王说:“我知错。如今大仇得报，我将全心全意，为云中寨报仇而努力。” 我笑了一声，没有再管他。 青灵跟我说过，给我娘以及云中寨报仇，还需要四大蛊王。 我在破庙烧起篝火。 又在门口贴三几张镇邪符。 看着天渐渐亮起来。 时机成熟。 接下来，要做一件最为重要的事情，也是此次五圣山之行的最终目的。 “青灵，一会儿可能需要你压场。” 我说。 我将竹筒取出来。 刚一打开竹筒盖子，便听到聒噪声。 “娘个呸。等到本尊出来，一定将你们杀个精光。” “快放我出来。” “喵！” 我咳嗽一声，说道:“诸位，别在我面前嚣张。我若将你们丢到火中，你们能拿我怎么样？” “你们配合，就是湘西大小寨子的老蛊神，算是我的前辈。” “如果不配合，那就是孤魂野鬼而已。我要灭你们，不过举手之劳。你们考虑清楚。” 我等了一会儿，问:“告诉我，残蝎妖道孟西楼的去向。你们应该知道线索。” 我用骨刀划开卷轴上的“敕”字，众多老寨子的蛊神全部涌出来。 足足有二十三位，分成三排站立。 除了十三峒的蛊神，还有一些小寨子的蛊神。 一多半看起来精神不济。 有不少形状怪异，保持着狗的样子，还有的则是猫的形状，有蛊神拖着蝎子尾巴。 还有顶着牛角。 用奇形怪状来形容，一点不过分。 当年各个寨子，饲养蛊神方法各不一样。 传说，会用动物做成蛊神，看来是真的。 最前面一位面如重枣，脸上布满怪异鳞片的男子，凶煞之气最为强烈。 双目猩红，颇为不服。 他直接扑过来，极为凶残地叫道:“小子，你敢在本尊面前摆谱。本尊现在就收拾你，夺你魂魄，占你身躯。” 我没有后退，提着杀鬼骨刀迎上去，叫道:“你算哪个本尊？开口要夺的身躯。” 我戴着蛇皮手套，掐住他的脖子，骨刀抵着他眼珠子。 他困在卷轴之中多年，早已是外强中干。 就在这时，我眉心处帝魂发出灼热感。 众多蛊神们面面相觑，惊呼一声:“原来是蚩尤老爷救我等脱离苦海。” 我说:“尔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我是黑花寨老蛊神罗狂。” 男子声音有些发抖，“是我有眼无珠，请蚩尤老爷宽恕。” 这时，第二排有位蝎子尾开口，说道:“是不是使用残蝎的道士。他原来叫做孟西楼啊。” “他应该在凤凰县城里面。” 听到这个答案，我心中一喜。 随即，我皱眉问:“凤凰县城哪里？” 那蝎子尾应道:“凤凰县城，有一家姓萧的人，常年供奉残蝎的灵位。孟西楼是位道士，说不定就在县城里面，接受这家人的供奉。庇护这一家人。” 我陷入沉思之中。 县城里姓萧的人家，会不会与萧十三有关系？ 又或者与双头蝎有关系？ 双头蝎就是萧姓。 而我娘，当初离开茶花峒，与我外婆分别三年，就是去县城谋生的。 这当中会不会有关联。 第274章 白蝎子 万万没想到，追踪残蝎妖道。 最终，有可能弄清楚我娘当初的遭遇。 我内心波澜起伏，身体因为激动，不住地发抖。 “这位小兄弟，你快放下我。你的杀鬼刀离我很近。我刚才只是开玩笑，失去自由太久，有点脾气。” 罗狂着急的大喊。 我回过神来，松开他，说:“罗狂，我跟黑花寨颇有渊源，暂且放过你。你现在的气力，别说是我，就算是个五岁孩子，也伤害不了。别动不动，就要占据他人的身体。” “我只是说点狠话而已。其实，我很斯文。” 罗狂悻悻地说，连忙往后退。 “在下茶花峒冬生，不知阁下如何称呼，你怎么知道这种隐秘？” 我看向蝎子尾，问。 蝎子尾听到“茶花峒”三字，眼睛眯起来，问:“你如此年轻，可曾养出过金蚕蛊？莫不是因为运气好，才得到帝魂青睐而已。” 没等我开口。 白铁虎抢先说:“你这个问题，问得太多余。” “冬生先击杀一只老金蚕，而后又炼养新金蚕。这只三眼灵狗，就是他所养，体内就有一只黑金蚕。他先后杀过银蛇蛊，七色蛊，阴阳蛇蛊，双头蛇蛊，螳螂蛊等等，前不久还与侗人的三尸蛇蛊交过手，未落下风。” 众多老蛊神看了一眼黑狗，再看我的眼神，彻底改变。 刚才，他们是迫于蚩尤帝魂对我行礼。 这会，则是出于对我本人的敬畏。 蝎子尾双手一拜，恭敬地说:“我是野牛山寨的白蝎子。方才多有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我沉迷于养蝎子，炼养蝎子蛊。多年前，残蝎的出现，引起我的注意。所以，我对此格外上心。曾经有一次，让我知道这位使用残蝎，是一位道人。我暗暗追踪，发现一些关于他的蛛丝马迹。” 野牛山寨也是十三峒之一，白玉娥就是这个寨子的人。 我问:“你领教过残蝎的威力吗？” 白蝎子说:“我变成野牛山寨的蛊神之后，不再是蛊师。自然没有机会领教残蝎的厉害。但是，我心中清楚，就算我最厉害的蝎子蛊，也不是残蝎的对手。这只残蝎，恐怖如斯。” “后来，萧家人祭拜残蝎。也许是因为，妖道孟西楼过世，残蝎就留在萧家。甚至有可能，残蝎就封在灵位上。” 我心中一凛，苦苦追寻，终于有了明确答案。 我来回踱步，脑海快速思索，问:“这个萧家，是否有一人叫做萧十三？” 白蝎子摇头说:“萧十三这个名字，我还是第一次听到。用数字取名，倒是罕见。难道，他前面有十二个兄长大姐！” “应该是哪个月十三号出生吧。” 罗狂接话。 我接着问:“那双头蝎呢？是不是出自这个萧家？” 白蝎子眼睛倒是一亮，说:“是有两个脑袋的蝎子吗？这倒是一件稀奇事。难道，妖道后来又养出新的蝎子蛊吗？” 他答非所问，根本不知道双头蝎是一个人的代号。 看来，他无法给我明确的答案。 我转念一想，双头蝎是我生父，或许他成名的时候。白蝎子早就失去自由。 “是一个人的代号而已。” 我说。 很快，又有蛊神开口，说:“这位妖道，可不是等闲角色，害死过不少人。我听说云中寨曾经发生变故，就与这位妖道脱不了干系。如果，让他逃过惩罚，那就太便宜他。” 有蛊神跟着义愤填膺地喊道:“没错，绝对不能让他逃脱。湘西儿女，不能让妖道横行。他若死了，留下来的毒蛊虫，也绝对不能留在人世间，这会让很多人死不瞑目。” 众多线索归拢在一起。 大概可以得知，孟西楼走过湘西很多地方，而且多有血债。 五圣山的五毒洞神就见过孟西楼。 眼下，孟西楼可能离开人世，而残蝎则留在萧家。 我再次陷入沉思。 妖道孟西楼最终去向，极有可能就是县城。 看来有必要去一趟县城，去看一看这块残蝎灵位。 如果，孟西楼真的死掉。 那么，他留在人间的毒蛊虫，也应该诛杀掉。 我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 “还有一件事情，我很好奇。苗小宝受阴阳蛇蛊毒害之后，一直都是孩童之身，实力也未见何等厉害。诸位都是厉害的蛊神，怎么会落入苗小宝之手？” 我问。 封禁众多老蛊神的卷轴，透着极强的道术。 这，绝对不是苗小宝可以掌控的道术。 众多老蛊神面面相觑，表情有些不自然。 显然，让苗小宝抓住，对他们来说，是一件极为丢人的事情。 猫灵叫了一声，用一种和人类差不多的语调说:“他本抓不住我。只是他看起来年幼可爱，外表欺骗我等。再加上，他有着极为厉害的法器。趁着我们不注意，将我们擒住。要不然，他怎么可能得手。” 猫灵一半是金色，一半是黑色，眼珠子则是蓝色，蕴含极重的傲气，神态睥睨。 “这位猫灵，是苗王城的蛊神，也是猫神。边上这位是狗神。都是以前的老蛊神，所用的手法很独特。”x 白蝎子在一旁介绍。 “没什么好说的。选用一只黑猫，再用毒虫喂养，又用人的魂魄，封在坛子里，最终再用造畜秘术便可。” 猫灵轻描淡写地说。 我还是听得毛骨悚然，这等以猫为蛊神的法子，何等凶残与灭绝人性。 十三峒之中最大的一个寨子，就是苗王城。湘西最后一位苗王，就是从苗王城出来。 整个苗王城，更像是一座城池。 猫灵态度睥睨，实属正常。 “至于，他所用的道术与法器，的确是有些棘手。骤然施展开来，就是一道金光，无法躲闪。应该是龙虎山的捕鬼秘术。这小子，若是让我抓到，一定不能轻易放过他。” 罗狂说。 “苗小宝已经化成灰烬。不过，他捕捉你们之后，没有把你们交出来。反而是将你们妥善安置，也算是保护你们。他也是命苦的人。” “最终的幕后黑手，可能是一位叫做萧十三的神秘人。”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道。 苗小宝捕捉众多老蛊神。 看起来是受到阴阳蛇蛊的指使，要为它制作可以忍耐蛊毒的魂魄。 这背后，极有可能有萧十三的踪影。 萧十三通晓道法，善用道门符箓。 苗小宝所用手段，有可能是萧十三给的。 不过，苗小宝对萧十三恨之入骨，所以将卷轴藏在罗桃体内，直到最后才告诉我。 “既然，苗小宝已死，那萧十三该为我等失去自由，付出代价。” 猫灵喵了一声，说道。 第275章 庙犹如此，人何以堪 这一群老蛊神之中，罗狂体型最大。 不过核心人物，应该是这只猫灵。 猫灵说话，众多蛊神点头。 “诸位重获自由，想去往何处？” 我问。 “报仇不急于一时。当然是回家。我从苗王城出来多年，也该回家看一看。我回去之后，一定会得到大家尊重，享受香火，体会无上尊崇。” 猫灵得意地说。x “哎！我看未必。物是人非，你再回去……只会徒增自己的烦恼。” “你看此处的庙宇，必定是拜祭某位老蛊神，如今破败到这种程度。庙犹如此，人何以堪。时光不会倒流，往日荣光不复再现。” “一旦我们回去，势必会引起新旧蛊神之争。我等受困多年，实力大减，如何能敌寨子里的新蛊神。哎……要找那萧十三报仇，恐怕也无法实现。” 罗狂望着庙外，感叹地说。 这倒是一番实话。 这些老蛊神失踪太久，贸然回到寨子去，未必会有好下场。 保不齐，会被当成邪祟诛掉。 猫灵高傲的脑袋微微低下来，叹道:“可我等……总不能成为孤魂野鬼吧。这样对我们太不公平。为了变成各种蛊神，受尽折磨，吃尽苦头。又困在卷轴之中这么多年。莫非，我等没有出路。” 一时之间，第三排的蛊神，发出凄婉的哭声，闻者落泪。 其余蛊神，也都变得迷茫起来，如同霜打的茄子。 狗神发出悲伤的叫喊声。 我说:“诸位前辈，找到蚩尤神庙，便能重新为人。你们若相信我，可以跟着我。若是要离去，我也不会阻碍你们，天黑下之后，便可自行离去。” “还有一点，我与萧十三也有深仇大恨，咱们有共同目的。” 众多老蛊神对视，有几位哭声受不住，依旧在啜泣。 “我等皆是湘西老蛊神，即便处境再艰难，也不能像小儿一般啼哭，成何体统！” 罗狂喝道。 “行。那就跟着你，寻找真正的神庙。有老爷帝魂指引，绝对有希望。我们离家这么久，再回去也让人讨嫌。最多是等以后有机会，远远看一眼就知足。” 白蝎子说。 罗狂有些怔神，苦笑道:“或许，这是我们最好的选择。” 猫灵蓝色眼珠子看着我，说:“小子，你切不可辜负我等。我们这一生，从生到死，过得一点都不快乐，只求最终能有个好结局。” 这一群老蛊神，代表着一个混乱的时代。 百年前的乱世，人命如草芥，巫蛊之术没有约束，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峰。 他们经历过辉煌，有傲骨。 可是，在命运面前，也只能低下高贵的头颅。 我迎上猫灵的目光，笑着说:“不会辜负。我也希望，你们有个好结局。” 我心中自言自语，我何等不希望自己有个好结局。 “你们当中，有从云中寨出来的吗？” 我问。 可惜，最终没有人回应我。 天气变热，太阳从东边升起。 众多蛊神落在竹筒之中，加上茶女与玉娘，已经有二十五位老蛊神，想要通过蚩尤神庙再次入轮回。 我检查白铁虎的伤口，确定他手上的伤没有恶化，所用的清毒药材发挥作用。 我盘腿入定。 阳光落在我身上，感知到温暖，一口“道气”缓缓地聚拢而出，开始流转全身。 白土卵也在我手心吸收阳光。 我眉心处的帝魂，也发出灼热感。 我进入一个澄净空明的境界，丹田之中的“气”越来越充沛。 经五毒洞神那只残蝎的锤炼，我实力得到提升。 这算是意外收获。 等我醒来，已经是下午三点钟。 黑狗与黑猫靠在一起睡觉。 秋风从窗户吹进来，不断有叶子飘落。 一切都如此安静祥和。 秋天来了，该是丰收的季节。 我在庙后面打了一罐清水，又将篝火烧起来，再将带着的大米煮熟。 吃过饭。 “冬生，你是打算直接去县城？” 白铁虎问我。 “是的。我想，可能孟西楼已经死掉，毕竟过了这么多年。但是，他留在人间的蛊虫，一定要除掉。我决心已定。没有孟西楼操控，他留在人间的残蝎，未必能够胜过我。” “我苦苦找了快一年，也该有个了结。” 我应道，有些奇怪地看着他，“难道，你是想阻拦我吗？” 白铁虎笑着摇头:“我不是阻止你。而是，那白蝎子提及的残蝎灵位。这让我想到一个专门制作邪门灵位的能人。” “我学过纸扎，对于白事一门，有几分了解。兴许，萧家所用的灵位，是出自此人之手。” 纸扎、棺材、灵位都是白事所需。 我怔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说:“你的意思，是先去找这位做灵位的能人，先弄清楚供奉残蝎的灵位，有什么特征？” 白铁虎点点头:“是的。距离县城十里，有个叫做水井村的小寨子，这位能人就住在那里。他除了制作寻常灵位之外。还为枉死之人，还有各种鬼神制作灵位。我甚至听说，还为某些蛊虫制作。” “我想，特意给残蝎制作的灵位，用料一定非常特殊。去水井村瞧一瞧，也不耽误时间。” 我陷入沉思，站起来走了两步，说:“既然顺路，那就去瞧瞧。” 春芽说:“这位能人多大年纪？” 白铁虎说:“七十多。” 春芽应道:“那就好。若是太年轻，指不定没有经手那块灵位。去了也是白去。” 我脑海之中闪现一个人名，忙问道:“是不是老刀把子？” 白铁虎点点头:“正是。” 我的神情一下子凝重起来。 老刀把子的刀工极好，故而有这个戳货。也是一个极其邪门古怪，脾气很不好的人。 我外婆曾与老刀把子打过交道。 老刀把子请过我外婆救他儿子。可是，他儿子早已冰凉死透，除非是大罗神仙赐予不死金丹，才有可能活过来。 为此，老刀把子记恨我外婆一辈子。 “可以去。但是，千万不能让他知道，我们是从茶花峒来的。” 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去。 我相信我外婆的医术，绝对不会误判的。断然不会与老刀把子起冲突。 夜幕落下。 我们收拾行囊，便朝县城方向走去。 我将老蛊神放出来，让他们尽情领略湘西的秋夜。 走出一段路之后。 很快就到水井村。 在村口的石头，坐着一个老头，白发苍苍，朝我一笑，说:“少年人，你们都活得好好的。为何要来这里买灵位？” 我心中一乐，说:“你老人家也活得好好的。咋也来这里？” 老头咳嗽起来，像是要把肺咳掉:“我马上就要死了。所以提前来看看。我腿脚不太利索，你们先走吧。” 走出没多久。 我再回头，发现那老头子不见踪影。 第276章 老刀把子 我猛地一激灵，不由地揉眼睛。 难不成撞邪了！ “春芽姐，铁虎。刚才那白发老头怎么不见了？” 我问。 白铁虎解释说:“水井村还有其他家做白事生意。未必跟我们一个方向。” 我方才松一口气，可心中依旧有种说不出来的奇怪。 时间不算太晚。 井水村靠近县城，有家小型供销社。 我们买了一斤白砂糖，再加上一条白沙烟，方才去寻老刀把子。 一间木楼出现在眼前。 院门前挂着一盏白灯笼。 白铁虎敲动院门，喊道:“我是从雷公峒来，大名白铁虎，带着两位朋友，特来拜会刀爷。” 院门是虚掩着。 “进来吧。” 屋内传来声音。 我让水尸带着麻婴在屋檐下等着。 进门之后，地上有些木屑，还能闻到油漆味，角落里还有做好的灵位。 老刀把子一身黑衣，脸色满是皱纹，扎着黑头巾。 整个人看起来非常苍老，双手结了很重的茧，双眼犹如毒蛇一样，打量着来人。 白铁虎把礼物放下来，说:“刀爷，我特来向您打听一件事情。” 老刀把子瞟了一眼。 “我抽惯旱烟丝，这种盒子烟给我也是浪费。” 老刀把子漫不经心地说，拿起烟杆，从随身烟袋里搓了烟丝，点火抽起来。 整个屋内，瞬间散开白烟。 “您可曾做过一块灵位，是用来供奉蛊虫？” 白铁虎开门见山地发问。 老刀把子笑了一声，说:“我当你年轻，才来跟我说笑话。我这里只有给人用的灵位。” 他目光一转，朝我看来，说:“老夫活了一把年纪，还是懂得看人。你才是拿主意的人，何必遮遮掩掩！” 我双手不由一紧，猛地发现蟒蛇皮手套没有摘下来。 这个手套是我外婆传给我的。 估计，老刀把子已经瞧出我的来历。 我心中暗暗自责，越到击杀残蝎的关键时候，越应该冷静。 我今日却犯了个低级的错误。 看来，没必要再遮掩。 我笑着说:“我想给金蚕蛊立一个灵位，请老刀把子帮忙做一个，价钱方面好说。” 老刀把子脸色阴沉，侧目看着我:“你是从茶花峒来的。龙改凤是你什么人？” 我说:“她是我外婆。不过，已过世将近一年。” 老刀把子怔住了，随即哈哈大笑:“没想到，龙改凤也会死。她可是一位厉害的医生，报应啊报应。她死的时候，是不是全身冰凉！” 他目光落在我身上，反复打量着我的脸色。 他忽然一笑:“茶花峒不会为金蚕蛊制作灵位。你有什么话，尽管说吧。老一辈的事情，没必要算到你头上。” 他又猛地抽一口烟，浓烟散开。 我强压住怒火，说:“我想知道，你可曾专门做过一块灵位，用来供奉一只残蝎？” 老刀把子的脸色，也肉眼可见速度凝固，说:“有点意思。你敢打听这件事情。让我好好想想。我会全须全尾地告诉你。” 我耐心地等着。 就在这时，我感知到脑袋有些发晕，视线变得模糊。 白铁虎与春芽跟着前后晃动，轰的一声，齐齐倒在地上。 很快就发出鼾声。 我踉跄地晃动几下，一手扶着墙才没有倒地。 “我倒要看看，你能支撑多久？” 老刀把子笑着说。 我心头一凛，从春芽以及白铁虎反应来看，应该是中了鸡鸣五谷返魂香。 此香，无色无味，极难发觉。 早些年行船住店，最怕就是蒙汗药。 鸡鸣五鼓返魂香算是其中一种，中招之人，陷入昏迷，就像魂魄离开身体，怎么都叫不醒。 直到鸡鸣五鼓，药劲过了之后，才会苏醒，就像魂魄回到身体。 能做这种蒙汗药的人，越来越少。 没想到，今日让我们撞上。 老刀把子暗暗服下解药，他刚抽的烟叶，应该用返魂香浸泡过。 他假装思考，实则在拖延时间。 我扶着墙后退，走到窗户边，让自己呼吸新鲜空气。 我发现水尸与麻婴，也尽数睡了过去。 “你还……使用了尸涎香。” 我惊呼一声。 尸涎香是用死人口水，混合数种香草，制成的香料，可以用来对付行尸。 让它们暂时处于静止状态。 老刀把子后撤一步，将一把刀拿在手上，凶相毕露，喝道:“我刀卫东，今日要报丧子之仇！杀掉她的乖孙子，龙改凤将死不瞑目。” 我用力咬了舌头，痛感散开，意识渐渐清醒，哂笑一声:“你可以试一试。” 我将腿上绑着的杀鬼骨刀抽出来，本命蛊煞气瞬间冲起来。 房门哐当一声推开。 “老刀把子，你个不知死活的老东西。这少年养金蚕、杀金蚕……你靠一点蒙汗药，就想弄他，简直是白日做梦。我若是晚来一步，你这条狗命，就要见阎王。” 只见蓝凤凰站在门口。 “我的蓝大仙，什么风把你吹来了。你等等，我马上就能给我儿报仇。” 老刀把子见到蓝凤凰，眼神明显发生变化，笑着说。 我也喊道:“蓝奶奶，多日不见，别来无恙。你站远一点，省得呆会血腥气冲到您老人家。” 蓝凤凰大步走过来，扬手夺了老刀把子的柴刀，一脚踢翻在地上，将一杯水泼在他脸上。 她大声骂道:“你儿子是冬天喝酒溺水而亡，捞起来自然身体冰凉。你好好清醒一下，龙改凤中年丧女，难道比你更快活吗？” 她回头看着我，说:“冬生，没事啊，收住你的煞气。我们在这里碰面，必定是为同一件事情而来。” “壮壮回去后，还跟我念叨过你。等她忙完手头上的事情，还会找你玩。听我的话，慢慢收起蛊虫的煞气。壮壮跟我说，你是个善良的好孩子。” 小秋葵大名蓝大壮。 壮壮自然就是小秋葵。 我脑海之中想起，小秋葵临走之际，哭着鼻子的模样，心中不由得一软，缓缓收起本命蛊煞气，压制怒火。 不过，我将骨刀投掷出去，钉在老刀把子头顶上，几乎是贴着头皮。 老刀把子吓得脸色惨白，眼中狠劲彻底散去。 “你是不是做过一块，供奉残蝎的灵位？” 蓝凤凰直接开口。 第277章 百足蜈蚣 我心中暗惊，蓝凤凰来这里，果然与我目标一致。 都是为残蝎而来。 “别跟我说你不知道，我已经查清楚。整个湘西，唯独你才敢做这种瘆人的东西。” 蓝凤凰又补充一句。 她一头白发，精气神很好，带有一股森严气度。 袖子里冒出黑色的煞气。 是黑金蚕开始活动。 老刀把子眼神闪烁，有些狼狈地站起来，咳嗽一声，伸手将落在地上的烟杆捡起来，又搓了一团烟丝。 “蓝奶奶，他搞不好，又想对我们用返魂香。” 我再次紧张起来，忙说。 蓝凤凰笑道:“他没这么愚蠢。只是想抽烟压压惊。” 老刀把子手抖得厉害，连刮三下，方才点燃火柴，抽了一口烟之后，整个人像是认命，抬头看着蓝凤凰，说:“不用对我用黑金蚕。也就是你来问，若是别人问我，我肯定不会说。出卖主顾的信息，违背职业道德。” 蓝凤凰哂笑一声，拉一把椅子坐下来，说:“制作这种黑巫术的灵位，还论起职业道德。你也是个人物。继续往下去。” 我将昏迷的白铁虎以及春芽扶正，又将杀鬼骨刀从木墙上拔下来。 “没错。曾经有神秘人，找我制作灵位，上面刻着‘残蝎神位’四个字。” 他说道。 “是不是戴着诡异面具？图案是一种骷髅头？” 蓝凤凰问。 老刀把子点头，说:“是的。这种供奉蛊虫、邪神的灵位，油漆极为关键。须用尸油、人血以及漆料混在一起，成为暗红色油漆。当时，他还放了自己的鲜血。” “来人可有名字？” 我眼前一亮，难不成此人是萧十三。 他摇摇头。 蓝凤凰接着问:“这块灵位，可有机关暗格之类？” 老刀把子叹了一口气，说:“你别对外人说，是从我这里打听到的。在它的底座，有一个暗格。里面……里面可以放着想要供奉的蛊虫。暗格里还会用特制的油漆保护。否则，长年累月受蛊虫煞气的侵蚀，灵位受损会毁掉。” “至于那神秘人，他有没有把残蝎放在暗格之中，那我就不得而知。” 说完这话，老刀把子长叹一口气，说:“我把一切都说出来。蓝大仙，你们能放过我吗？” 蓝凤凰说:“你个老瘪犊子，谁想杀你！” 我问:“那个戴面具的人来找你，可曾有什么反常之处？你有没有刻意隐瞒重要信息不讲？” 老刀把子有些不悦地看着我。 “还是年轻人心细。刀卫东，不要不服气，好好回答他。你用返魂香没有收拾他，早就是他的手下败将” 蓝凤凰说。 老刀把子嘴角抽动一下，说:“他等我一个晚上。我做好灵位，油漆还没干，他就带着灵位离开。可见是非常着急。” “他那一次来，没有使用我提供的木板。而是，自己带来一块木板。那块木板上面颇为奇特，是黑色的，锯开之后有一种特殊的香味。” “那块木板给我的感觉，好像是活的，能吸收阴煞气。当时，我附近萦绕的煞气，全部让那块木板吸走。我当时问他，哪里弄来这么怪的木板。他让我别多事，拿钱办事就好。要是多问，一刀杀死我。” 我心中咯噔一下，该不会也是从蚩尤神庙带出来的木板。 与制作公羊面具的木板，是一样的来源。 “你做的灵位，可以直接用火烧吗？上面施加的黑巫术，不会咬人吧。” 蓝凤凰问。 “邪祟之物，最惧火烧。那黑巫术，不过是吸收阴气的血术。对蓝大仙而言，挥挥手就可以破解。” 他应道。 蓝凤凰点点头，看着我:“冬生，还有啥想问的？” 我想一会儿，萧十三行事诡异，不会留下太多线索。 我道:“返魂香可有解药？” 他说:“用这个给他们闻闻，就可以醒来。” 他递过来一个瓷瓶，打开之后，一股呛人的气味散开。 白铁虎与春芽缓缓睁开眼睛，两人都是头痛欲裂，脸色极为难看。 水尸也苏醒过来。 老刀把子把我们送出院外，眼神极为怨毒地看着我。 “刀卫东，你要感谢我。若不是我及时出现，水井村要吃你的席啰。” 蓝凤凰笑着说。 我没有马上转身，与他对视，目光凶横。 到最后，老刀把子的目光移开，额头沁出满头大汗。 从水井村出来。 我下意识四周看了看，并没有看到那个白发老头子。 我们直接从水井村出发，连夜赶到县城。 蓝凤凰在县城有处两层楼的住宅，在城东一片破败的民宅之中。 我们直接住了进去。 “冬生，上次一别，我追踪萧十三这条线索，找到萧家。”蓝凤凰说:“你也是冲着萧家来的吧？” “没错，我想杀掉孟西楼留下的残蝎。已经有证据证明，就在县城萧家手上。” 我点点头，并没有打算欺骗她。 “你还年轻，控蛊能力也非常一般。凭你这样的水准，能对付那只残蝎，不自量力！” 蓝凤凰直接打击我。 不过，这倒是她说话风格。 我笑着说:“我在五圣山杀死一只残蝎。我想试试这一只。说不定运气好，能有所斩获。” 蓝凤凰笑了一声，说:“你连自己体内的蛊虫，都没有调理好。敢如此大言不惭，就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你要想杀掉这只残蝎，起码再过两年。” 我低着头，沉默一会儿，双手握拳，说:“不管怎样，我都要试一试。这一次，谁也阻拦不了我。快一年了，我至今都没有太大收获。” 蓝凤凰无奈摇摇头:“倒是个有血性的孩子。那，咱们合在一起，共同诛杀这只残蝎。” 我露出笑容，忙问:“蓝奶奶，萧十三与这个萧家是什么关系？” 蓝凤凰说:“他就是从这个萧家出来。在他上面有十二个兄长与姐姐，可惜全部早夭。他是第十三个，本来也要死掉，有位道长救了他。” 我整个人犹如闪电击中。 还真让白蝎子说中，萧十三上面有十二个哥哥姐姐。x 更邪门的是，他们全部死掉，唯独萧十三活下来。 “没想到，他有这样的身世。难不成是受到诅咒，还是仇家寻仇？” “还是染上瘟疫？” 我问蓝凤凰。 只有寻仇，或者是瘟疫才有可能将十二个人全部送走。 “唐大榜你知道吧？” 她说。 我皱着眉头:“最大土匪头子，绰号飞天蜈蚣。与这有关系。” “当时飞天蜈蚣唐大榜占据山林，杀人如麻，他座下有个头领，叫做百足蜈蚣。那百足蜈蚣，就是从萧家出去的一个儿子。他为萧家提供大量钱财，自己也娶了三个老婆。” 蓝凤凰说，“说来也怪，百足蜈蚣自己生六个孩子，他的兄弟也生六个孩子。全部死掉。等到萧十三出生后，命悬一线之际，让一位道士带走，便是后来的萧十三。” 当年这些土匪头子，可不是蠢货。在山里面杀人越货，拦路抢劫。 可是也会在县城里过好日子。 我拍手叫好:“看来是百足蜈蚣一家人的报应。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作恶事肯定会遭受报应。” 杀人越货，所以遭受断子绝孙的报应。 “如果，真有报应的话。为何，百足蜈蚣成漏网之鱼。为何萧十三活下来了？” “剿匪后没多久，萧家又发家致富，成为一方显赫之家。为何，萧十三可以用阴阳手段，祸乱湘西阴阳二界？” 蓝凤凰笑了一声，一连串话丢出来。 她这一番话，令我难以反驳。 “你再想想，为何萧家要祭拜残蝎，还要送入祠堂之中？” 她接着问。 第278章 又见老头 “因为妖道孟西楼对萧家有恩。所以，在他死后，萧家人祭拜他留下来的残蝎。” 我思索片刻，给出答案。 蓝凤凰摇头说:“不是。有人利用蛊救人、杀人。还有人利用蛊发财。萧家祭拜残蝎，是利用它来发财。” 我心中咯噔一下，不由一哆嗦。 用蛊毒控制人，为自己干活，从而可以积累财富。 更甚者，则是直接用蛊虫杀人，谋财害命。 但这样做，极损阴德。 保不齐，能赚到钱却没命花。 而且，到最后不好收场，用来发财的蛊虫会反噬主人，还要想办法把蛊虫送走。 是以，有“嫁金蚕”的说法。 也就是，利用蛊虫发财之后，就要把蛊虫送走。为它准备一笔“嫁妆”，精心准备木盒，装满财宝。 放在路边，等到贪财之人捡走，以此送走蛊虫。 看来，百足蜈蚣这一家，简直是坏到极致。 难怪会祭拜残蝎。 肯定是担心残蝎，会要了他们一家人的性命。 “萧家可以翻身，又能作恶多年，与这只残蝎有关。一定要毁掉这块灵位，诛杀这只残蝎。” “我已弄清楚残蝎的位置。但是，只怕不易得手。” 蓝凤凰说。 我忙问:“此话怎讲？” 她说道:“当初十二位孩子，多少早夭而亡，个个都成婴灵，如今已被养成保护萧家的凶灵。我远远看过，任何一只都凶得很。我能画一些辰州符，杀伤性非常有限。” 我倒吸一口冷气，心底有些发麻。 十二只婴灵。 这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麒麟洞那只婴灵，在降生之前，连青灵都怵得很。 饲养多年的婴灵，十二只合在一起。 一把杀鬼骨刀，一些辰州符，还真是对付不过来。 我擦了擦额头汗水，忽然眼睛一亮，问:“十三峒众多老蛊神，加上茶女以及玉娘，共有二十五位，不知道够不够？对了，我还有五只蛊灵。” 蓝凤凰怔了一下，说:“没想到，你带来这么多这么大的惊喜。真是这样，倒可一试。” “如果，无法悄悄杀掉残蝎。” “最坏的打算，是直接上门，与之斗蛊。” 我并不认同直接斗蛊，风险太大。 还是悄悄将残蝎击杀，才是上好选择。 利用残蝎发财，又以十二婴灵化成凶灵。 我对着这个萧家越发的憎恶。 我迟疑片刻，问:“那双头蝎，与这个萧家有关系没？您知道，双头蝎吧，就是……当年负我娘的负心汉。” 蓝凤凰说:“我从未见过此人，甚至也就听过一回。想必不会有关系。要不然，萧十三身后的势力，何必除掉双头蝎。” 我心中暗暗松一口气，不禁有些喜悦。 若我身上流着百足蜈蚣的血脉，那对我来说，绝对是一件耻辱的事情。 “差点忘了，那块灵位所用的木板，极有可能是从蚩尤神庙上拆下来的。” 我说。 蓝凤凰不由地皱眉，说:“啊，蚩尤神庙会在什么地方？怎么会有木板流落到人间？” 我将昔日黑花老祖，留下来的羊皮纸地图找出来。 “这个地方，您老人家可有印象，能不能认出来？” 我问。 蓝凤凰凝视许久，最终长叹一口气，说:“没有印象。难道，这就是真正神庙所在的地方吗？” 我点点头说:“没错。” 蓝凤凰眼含热泪，激动地说:“看来，要尽快把这块灵位弄到手。事关蚩尤老爷的事情，不能马虎。你们三人好好休息。这两日，我还要再打探一些消息，做好准备。” 我们休息两天。 期间，在县城逛了逛。 沱江穿城而过，白天的县城非常热闹。 夜晚又非常静谧。 麻喜子从茶花峒走到这里，然后坐车南下。 也不知道，如今过得怎样，有没有赚到钱，够不够回来娶连翘。 我们三人口袋没有太多钱，只吃了辣酱米豆腐，还有下饭的湘西外婆菜。 其余时间，都是回去，用带着的米粮做饭。 “冬生，你说我们以后，能当上有钱人吗？” 坐在沱江边上，白铁虎忽然问。 “反正，我是不可能变成有钱人。这个时代，不需要赶尸匠。” 春芽说。 “哈哈，以后我来县城开个纸扎铺，一定可以发财。你力气大，可以开个粮食店吧。冬生的话，到县城开个诊所。” 白铁虎极为认真的筹谋。 春芽眼眸闪烁，看着天上的月亮，揉了揉黑猫的脑袋。 “我啊，还没想好哩。” 我心绪乱飞，若是我能杀掉残蝎，能找出是谁在我体内下五蛊。 若是我能好好活下去。 我是该多赚钱，到时候好去找古夏。 到了第三天中午。 蓝凤凰从外面回来，说:“冬生，事情有变。你可记得，前段时间暴雨，天灾降临，百蛊重现人间的传闻。” 我说:“听过。是郭家郭无名收集，我与他交手。最终，全部让诡神蛊灭掉。” 蓝凤凰说:“不。有一小部分落到郭家手上，还有一大部分，应该是在萧家手上。这是老蛊虫，若是经过治疗恢复过来，兴许会十分棘手。那都是百年的老蛊。落到萧家手上，保不齐又出什么幺蛾子。这一趟，还是我一个人去。” 任何计划都会遇到突发状况。 我沉思片刻，道:“上一次可以干掉它们，这次也行。您就不要想着，把我们撇下来。” 天黑下来之后。 我们从城东出来，便往城西而去。 县城并不大。 在西边靠山的地方，萧家就在上面，可以俯瞰整个县城，地理位置极好。 白墙青砖黑瓦，整个宅子看起来很低调内敛。 这是入夜之后，透着一股阴森。 我手心直冒冷汗，越靠近就越紧张。 “铁虎、春芽姐，你们在外面等我。我与蓝奶奶，想办法进去。到时候，你们接应我们。” 我说。 我刚准备将竹筒打开，放出众多老蛊神。 却见之前在水井村见到的白头老人，站在树上，身上穿着一件黑底红绸的寿衣，朝我招手，皮笑肉不笑地说:“小伙子，你也是来送灵位的吗？咱们，要论个先后顺序。” 这时，只听到大门打开。 一身酒气的老刀把子从里面走出来。 第279章 如入无人之境 两件事情，几乎是同时发生。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我心中顿时大惊，后背瞬间湿透。 这老头怎么跑到树上去，还换上寿衣？ 上次在水井村遇到，今天又在县城撞上。 难不成，他一直跟着我？ 没等我回他的话。 老刀把子朝我们这边看过来。 我们忙隐藏在黑暗之中。 老刀把子面色有些潮红，脚步踉跄，看起来心事重重，一脸愁容。 我心想不好，难不成他是来给萧家通风报信。 老刀把子口中喃喃自语，说:“孩子，以后爹不能再来看你。咱们的缘分到此结束。泄露天大的秘密，我是活不成。可惜，你没有一个好来生。” 春芽皱着眉头看了一会，小声说:“老刀把子只怕活不长久。他身上沾着极重的尸气。不是喝醉酒的样子。而是，尸气侵入脏器，身体出现自我保护，脸上出现红斑。” “要不，我把他抓过来！保不齐这老贼，是来给萧家人通风报信的。” 白铁虎说。 “都要死了，抓来干啥。” 蓝凤凰说。 等他走远，我忙望向树上。 那老头已不见踪影。 “刚才，树上的老头，你们看到了吗，还跟我说话？” 我压低声音，问。 白铁虎摇头说:“我只看到老刀把子出来。树枝倒是起风摇摆。并没有看到有什么人，更没有什么声音。” 我忙看向春芽。 她也是摇头。 看来，这白发老头只让我看到，说的话也只有我能听到。 保不齐这会，已经进了院子。 我心中充满担忧。 “在这附近出现怪事，一点都不奇怪。” “冬生，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老刀把子刚刚出来，就算通风报信。这么短的时间，萧家也来不及准备。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蓝凤凰说。 我点点头，若是改日再进，萧家就有时间，做好万全准备。 “好！铁虎，春芽姐，若是听到一声长啸，速来帮忙。若是两声短叫，马上离去，不要迟疑。” 我说。 我跟着蓝凤凰顺着院子转了一圈。 从一处矮墙翻墙而入。 黑狗与黑猫皆是灵活跟上来。 进入院子之后，四周阴风阵阵。 空气之中，弥漫着极重的尸气。 我将众多蛊神放出来。 青灵飘在最前面。 很快散开四周。 “怎么一个人也没有？” 我问。 蓝凤凰说:“晚上不会有人。最多在大门那里，留个看门人。” “说是祠堂，可毕竟是残蝎居住之地。天黑之后，只有凶灵看守。有人的话，用蛊虫就能迷晕。凶灵反而会更棘手。” 这让我想到蛇骨庙。 走了一会儿。 并没有任何阻挡，如入无人之境。 我越发紧张，手心都是汗水。 说好的十二婴灵，以及沱江飘下来的百蛊。 结果一只都没有遇到。 众多蛊神飘散在四周，没有与任何婴灵发生冲突。 更诡异的是，供奉残蝎祠堂的大门，竟然是打开的。 祠堂光线暗淡，只有微光传出来。 “蓝奶奶，都到这里了，怎么还没有看到婴灵出现？十二婴灵难不成，都睡着了？” 我声音有些颤抖地问。 我做了个手势，青灵进入祠堂。 蓝凤凰说:“是有些邪门，我也是一头雾水。我感觉咱们，像是掉到瓮中了。不过，来都来了，岂能空手而归。” “冬生，里面布满毒瘴气，有口棺材。但是，没有婴灵。你们可以进来。” 青灵声音传来。 我们推门进去。 光线昏暗，香油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白色墙面，地面是青石板砖。 一尘不染，干干净净，符合蛊虫居住环境。 在高高神龛上，摆放着一尊暗红色的灵位，上面写着四个字“残蝎神位”。 给人一种极强的压迫感。 看到这一幕。 我心中一颤，神龛上摆放着三个袋子，袋子已打开，堆满钱和金子。 “这是嫁残蝎的意思吗？难道是，知道有人来偷残蝎，顺便放些财宝做嫁妆？” 我看着蓝凤凰。 蓝凤凰说:“嫁残蝎的话，应该会放在路边。这些财宝，应该是贡品。” 我倒吸一口冷气，用钱财祭拜蛊虫，还是头一回见。 东侧有一口冰棺。 我走进一看，冰棺并没有盖子，冒着寒气，里面躺着一具尸身，脸上布满冰霜。 冰霜之下，还能看到他全身长出白色的羽毛。 手指佝偻，手指甲很长。 从他五官来看，与老刀把子眉眼相似。 我不由地心想，难不成是老刀把子的儿子？ 老刀把子跑到萧家来，是为了见自己的儿子？ 他一身沾上的尸气，是从这里来的？ “这是刀一航，刀卫东的儿子。没想到，他把儿子送到这里来。献给萧家，作为守虫尸。这老鳖，真是掉到钱眼去了。” 蓝凤凰说道。 守虫尸。 就是豢养的僵尸，专门用来守护蛊虫。 我心中一颤，之前我外婆过世后，便有桃花洞的守虫尸，前来接走我外婆的尸身。 不曾料想，今日又在这里见到守虫尸。 不过，可以证明这祠堂之中有厉害的蛊虫。 就在我靠近的一瞬间。 行尸猛地睁开眼睛，眼珠子布满血丝，极为凶残。 没等他开口叫嚷，身体活动开来。 我取出一张辰州镇尸符，用力拍在他脑袋上，喝道:“好好休息，今晚之事，与你无关。你要是不听话，小爷我一把火就把你给点了。” 我接触他额头的一刹那，一股寒气袭来，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他身体无法动弹，不过眼珠子溜溜转动，充满恨意。 我又在他气户穴刺上银针，阻止尸气流动。 过了一分钟，方才闭上眼睛。 我说:“蓝奶奶，我去把灵位拿下来。” 蓝凤凰不容置疑地说:“小子，这件事情，不用跟我抢。既然没有十二只婴灵。蛊虫的事情，由我解决。” 她取出一个皮口袋，用力抖动，笑着说:“这是用兽皮缝制，再用狗血浸泡，只要将灵位套住。里面残蝎就跑不出来。咱们今天就大功告成。等出去之后，再想办法收拾残蝎。” 在控蛊上，我的确不如蓝凤凰。 我没有再与她争抢，双手交叉在一起，她踩着我的手上到神龛。 她身上弥漫着黑金蚕的煞气，缓缓地往前走。 我心跳加速，手心直冒冷汗。 蓝凤凰也紧张到极致，口中念动口诀:“蚩尤帝魂照苗疆，五毒圣虫养神蛊。弟子蓝凤凰，今日守护邪蛊虫。” 就在蓝凤凰触碰到残蝎灵位的一瞬间。 她整个人犹如闪电击中，直接从神龛之上跌落下来。 哐当一声。 她重重摔在地上。 我忙上前扶起她。 她脸色瞬间变黑，精气神变得极差，口鼻同时流出黑血。 “我像是被扎了一口。不过，暂时还死不了。能杀我蓝凤凰的蛊虫，还没有出世。一只残蝎，根本弄不死我。待我休息一会儿，再去拿下来。” 她说。 我说:“我上去。您还是好好休息。我控蛊本领不行，但是抡起百毒不侵，还是我强一些。” 我将蛇皮手套扎紧，将兽皮袋子拿起来。 “年轻人，你这样拿的话。一定会死掉的。” 这时，声音传来。 我回头一看，只见那穿寿衣的老头，就站在祠堂大门口:“老夫刚才在这里转了转，反而落到你身后。老夫还以为你是送灵位的。原来是盗灵位的。”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一直跟着我？” 我直接问。 穿着寿衣老头咯咯一笑，说道:“年轻人，你别害怕。我不是要跟着你，而是恰巧两次都遇到。” 蓝凤凰瞳孔收缩，惊呼一声，说:“你是百足蜈蚣。没想到，你回来了。” 第280章 换灵位 我也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谁能想到，穿寿衣的白发老头。 竟是百足蜈蚣。 分明是位和蔼可亲的邻家大爷。 气质完全与土匪头子搭不上边。 看来，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没错。老朽就是，昔日飞天蜈蚣座下百足蜈蚣，萧慕白。” 他直接承认，大步走进来，随即朝我看来，“哈哈，年轻人。我会在水井村遇到你，是因为她。她追查残蝎，去过我的坟茔。而我，早早苏醒，暗中已返回人间。” 我心中快速思索。 前不久在雷公峒，困在九层镇邪塔下老巫婆白晓蝶也来到人间。 是因为帝魂失位。 众多躲起来的老鬼邪祟，都从深山之中跑了出来。 看来，百足蜈蚣萧慕白也跟着回到人间。 蓝凤凰脸色凝重，叫道:“你想要干什么？” 我看着他。 忽然发现，他身后隐隐笼罩着，数股极强的怨气。 我心中一动，进来之后，没遇到十二婴灵，显然与百足蜈蚣萧慕白有关。 萧慕白是他们的爹，或大伯，他提前进来，收服了他们。 “这里的婴灵，都落到你手上了吧？” 我问。 我紧张地护在蓝凤凰面前，抽出杀鬼骨刀，众多蛊神也散布在我前面。 提防着十二婴灵扑上来。 “不要紧张。咱们的目的一致。” 百足蜈蚣后退一步，传达善意，说，“这帮人不给我立香火。反而是供奉一只蝎子。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道理。我享受不到香火，日子过得很凄惨。” “所以，麻烦小兄弟伸出援手，帮我在这里换一块牌子。那些不肖子孙，也就知道谁回来了。” 他以煞气控制，一块灵位落在我跟前。 上面写着“百足蜈蚣萧慕白之灵位”。 整个过程，他都没有靠得神龛太近。 应该，是提防着残蝎对他造成伤害。 我有些纳闷，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 萧慕白到底是要换灵位，还是给我挖坑？ “好办法。萧先生生前是飞天蜈蚣的智囊，死后变成凶灵，也是足智多谋，你自己不敢上去，反而让年轻人上前。” “如果，我们不答应你。你身后那些婴灵，肯定会杀上来。” 蓝凤凰拍手叫好，说。 萧慕白笑着说:“那是当然。这些婴灵都是我儿子或者侄子。你们不肯帮我忙的话。那就只好，让你们吃点苦头。” 他依旧脸带笑容。 可是话语之中的内容，却令人不寒而栗。 吃十二婴灵的苦头，只怕是活不成。 我明白过来，他之所以要我帮忙，是他自己畏惧残蝎，不敢去换。 眼下局面，双方势均力敌。 对我而言，把这残蝎神位弄到手，是首要任务。没必要与百足蜈蚣交手。 想清楚这一点。 我笑着说:“既然是顺手的事情。那我就照办。” “不过，我怕残蝎太过凶猛。所以，还请萧老先生帮忙，帮我压一下残蝎的煞气。还有，别让守虫尸蹦跶起来。否则，咱们都要吃大亏。” 百足蜈蚣说:“你真是个懂事的孩子。我自然会帮你。这只长白毛的守虫尸休想醒来害人。” 我拿起灵位与皮袋子，一跃跳到神龛上。 百足蜈蚣往前两步，有一部分煞气飘过来，形成压制，从旁协助我。 “蚩尤老爷，我向你问一卦。若能擒住残蝎，击杀残蝎，那我就能拿到这块灵位。” 我心中默念一声。 我快速上手，将残蝎灵位装在皮袋子里。 又将新灵位放在上面。 整个过程，速度极快。 我手臂还是一麻，不过受到诡神蛊的保护。残蝎的蛊毒，并没有透过蛇皮手套传到我身上来。 “多谢蚩尤老爷帮忙。他日，为您重修神庙。” 我大声喊道。 我从袋口看进去。 除了正面四个大字“残蝎神位”。 在后面有残蝎图案。 我系好兽皮袋子后，从神龛上跳下来。 蓝凤凰松了一口气，说:“英雄出少年。” 她看向百足蜈蚣，问道:“你是留下来还是走？或者是要跟我们打一架？” 我换上他的灵位。 他不再有求于我，指不定会过河拆桥。 我便将皮袋子拿在身前，晃动几下。 他眼珠子收缩，说:“你们赶紧走吧。再耽误下去，就会被发觉。我萧慕白是有道德的人，不会卸磨杀驴。” 我狐疑地看着他，问道:“你到底是何用意？” 他露出笑容，说:“我是在帮自己。萧家在这条邪路上陷得太深。将这只残蝎送走，才是正道。受毒蛊侵害太深，只会走向灭亡。” 我将信将疑地听着这话。 蓝凤凰说:“萧十三是你儿子吧。” 他摇摇头，说:“他已经不是我儿子，跟着那道士之后，就像换了种一样。我儿子早就死掉。我这一房早就灭绝。只有这些亡灵冤魂，才是我的孩子。” 他的神情看起来非常的悲凉。 “房间外面弥漫着虫影。” 青灵喊道。 我瞪了一眼百足蜈蚣。 他笑道:“我要动手，就不会帮你们收住婴灵！我本想帮你们收住蛊虫。可我，没有这个本领。” 我快步走到门口，从门缝朝外面看去。 四周飘浮的蛊虫。彡彡訁凊 多是蛇蛊以及螳螂蛊，还有一些失传的蛊虫。 “是一些老蛊，可能是沱江飘下来的。看来，残蝎灵位动弹之后，蛊虫才会跟着活动。谁动灵位的主意，就死在这里。” 我说。 我将杀鬼骨刀拿出来，往前一扫，将门口萦绕的煞气斩断，将门推开，说:“蓝奶奶，我背你出去。” “那倒不必。我没那么娇弱。让残蝎咬一口，不至于倒地吐血，还需要你背我出去。” 蓝凤凰袖子里飞出一只黑金蚕，落地之后，黑色煞气散开。 我们同时走出去。 百足蜈蚣跟在我后面。 我担心这老灵从后面偷袭，就让青灵帮忙看着。 黑金蚕猎杀两只老蛊之后。 忽然，从角落之中，喷溅出一股毒液。 毒液落在黑金蚕身上之后，竟然将它腐蚀掉，直接要了它的性命。 “噗！” 蓝凤凰吐出一口黑血。 蛊虫受伤之后，蛊师亦受到伤害。 我眼前一亮，是一只颜色古怪的大蛤蟆，忙说:“这像是四眼神蟾。” 在它两眼中间出现第三只眼睛。 还没有长出第四只眼睛。 “冬生，蛊虫围攻。我的黑金蚕受伤，咱们要困死在这里。让外面两个孩子赶紧离开。” 蓝凤凰眼神有些沮丧。 我叫道:“我看未必。众位蛊神，速速控制这些老蛊。你们应该能控制一部分蛊虫。” “那是当然，蛇蛊由我来办。”罗狂喊了一声。 “那蝎子蛊让我试试。”白蝎子接话。 “黑猫，帮我分散这只神蟾的注意力。” 我说。 黑猫一跃而起，动作灵敏，忽左忽右地奔跑。 我跟着奔袭上前，乘着神蟾分神之际，一脚踢过去，将瓷实的神蟾踢飞。 我喊道:“众蛊神归位。反控这些蛊虫。” 这时，从西侧一棵桃树下，传来唢呐声，骤然响起，十分刺耳。 这是控蛊的声音。 我望过去，只见暗处站着一个黑影，犹如鬼魅，看不到他的脸。 “萧十三，你个老贼。” 我喝道。 自从蚩尤谷打过照面之后。 我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见到萧十三。 那黑影放下唢呐。 唢呐收起来之后。 众多蛊虫后撤。 “冬生，没想到你能找到这里来。你赶紧把残蝎带走吧。” “蓝凤凰身受重伤，要是不早些医治的话，必死无疑。她损失一只黑金蚕，也算是付出代价。” 黑影开口说。 他并没有否认自己是萧十三，也没有承认。 我回头看了一眼蓝凤凰，她脸上果然是越来越差。 “你让我带走残蝎？” 我有些不敢相信。 黑影说:“在我改变主意之前，你赶紧走。否则，来不及。唢呐声响起，会有援兵。” 他站在暗处。 我心中一惊，感觉他不是萧十三，只是唢呐让我产生误判，第一反应出现错误。 他是这里的守夜人。 声音虽然变了语调，但我听出来，他是黑摩云。 身上还有三尸蛇蛊的气息。 第281章 默契 很显然，三尸蛇蛊的气息，是黑摩云有意释放出来，目的是向我表明他的身份。 确定是他之后。 我心中有些好奇，他上次从苗人谷带走火尸。 这次竟然会出现在县城，替这只残蝎守门。 我心中快速思索，我与黑摩云两人的约定，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他也只能通过三尸蛇蛊，向我表明身份。 他杀死一只黑金蚕，算是让我们付出代价，倒也说得过去。 不过，我身边还有一位百足蜈蚣萧慕白。 他笑里藏刀，阴险狡诈，有可能看出破绽。 我得想办法，将萧慕白这个危险解除，以解黑摩云的后顾之忧。 这只生前无恶不作的土匪，死后贼心不死，也应该将他除掉。 “咱们之间的账，来日再算。萧十三，你这些蛊虫都太弱。你的唢呐声已无法控蛊。若不是蓝奶奶受伤，今日一定要狠狠教训你。” 我后撤一步，朗声应道。 我假意没有认出黑摩云，依旧以萧十三来称呼他。 百足蜈蚣说:“小娃娃，他根本就不是萧十三。萧十三早就死了，跟着贼道士修行邪术，变得人不人尸不尸。这不过是条看门狗。我拿下十二婴灵，他没有仰仗……岂敢阻拦我们。所以才希望我们赶紧走。” 我心中一喜，萧慕白并没有察觉黑摩云在暗中帮我。 不过，留着他，终究是一大隐患。 “萧老先生，你跟我一起走吗？我要烧掉残蝎，还需要你帮助。要是没弄好，再让残蝎跑回来。你的灵位就算是白换。保不齐，残蝎还会盯上你。” 我说道。 我后退数步，将蓝凤凰搀扶着，往后面退去。彡彡訁凊 我本该抓住百足蜈蚣萧慕白。 可，如今分身乏术。 再加上萧慕白身上有十二只婴灵，暂时无法用强。 只能用残蝎吊着萧慕白。 蓝凤凰身体发冷，一连咳嗽起来，又吐出一口黑血，说道:“你这看门小贼。击杀我一只黑金蚕……咳咳，等我好转。一定找你报仇。” 萧慕白笑了笑，说:“咱们只是临时联手，又不是一伙。我没有理由跟你走。我换上自己灵位，萧家人就不敢对付我。” 话声刚落。 黑暗之中的黑摩云大喝一声:“你这老贼，留下守家凶灵。你这孤魂野鬼，看我的符纸。” 暗中打出一张符纸，在空中之中，冒出一股蓝光。 跟着一只银蛇蛊在地上摆动，煞气直冲向萧慕白。 黑摩云是要迫使萧慕白跟着我走。 我们二人虽只是在苗人谷短暂相识，却已然有了默契。 萧慕白快速后退，张口吐出一阵阴风，直接将符纸吹落在地上，阴森地笑了一声:“你倒是忠诚。不过，你想留下我，还是有点难度。” “小友，我们一起走。你说得对，残蝎不除。我还是有后顾之忧，萧家人未必肯接纳我。除掉残蝎，才能彻底断他们的念头。哈哈，到时候我再回来也不迟。” 他眼睛一转，看了一眼重伤的蓝凤凰，眼神之中多了一丝狡黠。 我说:“好。” 萧慕白朝后面退去。 我最后背着蓝凤凰，直接从大门冲出这间院子。 我回头看了一眼黑暗之中的黑摩云。 他始终没有露面，并没有从暗处走出来。 只是有些蛊虫跟到门口。 又是一阵急促的唢呐声传来。 “冬生，没事吧？” 春芽见我等出来，问，“我本想进去帮你们，迟迟没有等到信号，所以不敢动弹。” 我应道:“还好。只是蓝奶奶受重伤。我们先离开这里。这位是百足蜈蚣萧先生，暂且跟我们一起。” 白铁虎盯着萧慕白，脸色一沉:“你就是……百足蜈蚣？” 萧慕白礼貌的一笑:“正是老夫。小娃娃，你这眼神不对。” 我忙说:“铁虎，他在里面帮了我的忙。如今与我们一伙，暂时先离开这里。” 我可不想白铁虎与萧慕白发生冲突，以至于萧慕白逃离我的视线。 白铁虎强压住怒火，说:“现在去哪里？” 蓝凤凰说:“天马上就要亮了，萧家的后援力量会赶来。所以，我们尽快离开。顺着沱江出县城，咱们尽快去山中。只要到了山中，就没有人能伤到我们。老身也能护佑你们周全。” 蓝凤凰虽然身受重伤，话语之中，依旧觉得我们是要照顾的小孩子。 “好！” 我说。 县城是萧家的地盘。 再加上黑摩云的暗示，唢呐声响起后，萧家会有援兵赶来。 尽快离开为好。 我们以最快速度，从城西出来，从西边离开县城，在县城边上绕一圈，往东南边走，那边有回茶花峒的道路。 我让白铁虎背着蓝凤凰。 我们顺着沱江往上走。 匆匆离去。 夜幕下的县城静谧而落寞，相对多年后繁华如织的旅游人流。现在的这里，就像是个无人打扰的寂静之地。 “我不要紧，睡一觉起来，残蝎蛊毒就会解开。你们不要担忧，只要我恢复，就不会让你们有生命危险。” 蓝凤凰自信地说，随即就昏迷过去。 “祠堂之中，有一具尸首，面寒冰霜，脸上还有细小的白羽。” 我在路上问春芽。 春芽说:“是羽化的症状。是落水溺亡之后，怨念聚敛在身上，然后在皮肤表层沁出白毛。尸体会有极重的尸毒，沾染之后会对身体造成致命伤害。” 我叹了一口气:“那尸首是老刀把子的儿子刀一航。看来，老刀把子没救了。” 春芽皱眉想了一会儿，说:“他可能是不想儿子成为烂骨头，就请人做成尸首。没想到，却成为一尊守虫尸。他知道事情有变，就来见儿子最后一面。” 我想了想，说:“看来，老刀把子兴许没有向萧家人告密。” 到了天亮之后，已经离开县城五里多地。 我们已经进了大山。 阳光越来越大。 我选择一处背阴的洞穴休息。 蓝凤凰脸色越发难看，醒来之后，残蝎蛊毒并没有解开，反而更严重。 我将之前剩下的人参切成薄片，给蓝凤凰备好。 一旦她出现气力不济，就让她吞下去，多支撑一段时间。 等太阳落山后，以最快速度赶回茶花峒。 “冬生啊，我还死不了，只是一时大意，着了残蝎的道。不过……我还没有到服用参片吊命的时候。” “也不劳你费心给我治病。老身还没有虚弱到这种地步。我自己能解蛊毒。” 蓝凤凰见我给她的人参片，有些不悦地说。 “蓝奶奶，那是残蝎的蛊毒。我之前试过两次，还是小心一些为好。如果，你支撑不住。还是尽快让我帮忙。” 我说。 蓝凤凰有傲气，有脾气，也非常倔强。 自己没有拿下残蝎灵位，而是让我拿下来。 若是中残蝎蛊毒之后，还要让我救治。 那就更没面子。 蓝凤凰正了正身体，让自己坐正一些，轻笑一声:“放心吧。真到那个时候，我肯定会开口。咳咳……” 我只好将人参片收起来。 等回到茶花峒之后，再给蓝凤凰医治。 白铁虎叹了一口气，说:“要是秋葵看到蓝奶奶受苦，肯定会伤心难过。” “小子，少在这里感同身受。秋葵跟你不熟。老婆子我也跟你不熟……” 蓝凤凰瞪着白铁虎，不满地说。 我将兽皮做成的皮囊取出来，灵位里的残蝎还比较安分。 蓝凤凰身受重伤，又奔波在外，暂时没有办法来对付残蝎。 便用红线缠住，又加了一些禁制手段。 萧慕白停在不远处，说:“年轻人，还不劈柴生火，将灵位丢入火中灼烧。只要亲眼见残蝎烧掉。我才会放心离开。否则，万一让它逃走，我这条小命就活不成。” 我说:“残蝎经过七次淬炼。用一堆火根本就烧不死。保不齐等袋子烧破之后。它直接冲过来，将你杀死。您老人家还是好好休息，不急着离开。” 他脸色一变，双目变得猩红:“那我没必要陪着你，浪费时间。我要走。” 我笑了一声，问:“你怕是不能走。你没忘记野坟山吧？” 第282章 没有你很重要 此刻，蓝凤凰已经安歇下来，追兵暂时没有追上来。 岂能放任百足蜈蚣离开。 “当然记得，以前不叫这个名字，只是后来才改成这个名字。当年人头滚滚，鲜血横流，最终野狗成群结队出现。那场景至今叫人难忘。从那以后，飞天蜈蚣四个字，小孩不敢夜哭。只要发下帖子，谁也不敢乱来。” 萧慕白饶有兴致地看着我，并没有半点紧张。 “土匪屠戮千人，这件事情与你有没有关系？” 我接着问。 “在那个时代，杀人乃是家常便饭。野坟山死的那些人，都是死有余辜。他们不服我们老大。当然要杀人立威。这个主意，是我出的。” 萧慕白全身煞气发生显著变化，眉宇之中，多了一丝暴虐，还有一丝得意。 杀人是家常便饭。 杀人立威。 上千无辜之人，就该死。 我心中怒火冲天而起。 “你后悔吗？” 我问。 “后悔？年轻人，你在开玩笑吗？我从未后悔过。我若不杀人，如何能娶三房太太。如何，置地买房过好日子。” 他露出鄙夷的笑容，好像我问了个极为愚蠢的问题。 “野坟山就挨着茶花峒，有不少人来自茶花峒。其余的皆是，苗疆十三峒的手足。” “到今日，一场大雨还是会把白骨冲出来。你一点悔恨之意都没有，那我只好将你砍掉你的狗头。” 我怒道。 白铁虎放出一个纸人，说:“我早就想动手诛杀这只恶鬼。” “哈哈哈，天真的孩子们。你们会为此葬送性命。” 萧慕白和蔼样子尽数散去，狰狞面容展现出来。 洞内气息瞬间大变。 温度也骤然下降几度，虽然是初秋的天气，却像是寒冬。 我耳边开始出现，婴孩厉声哀嚎尖叫声，耳膜开始嗡嗡炸响，心脏砰砰加速跳动。 “冬生崽，你太着急啦！若是等我好转，岂能让他嚣张。我这会……帮不上啊。” 蓝凤凰挣扎几下想要站起来，却没有成功，颇有些责怪地说。 “哈哈哈，只有老东西清楚状况。” “小子，我知道你用残蝎勾着我，是没安好心。可你别忘了，我若没有十全的把握，又怎么会跟上你。” “我唯一忌惮，是这位蓝凤凰蓝大仙。可如今，她身受重伤。你们三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靠着一股热血，就能成事吗？” 他极为得意地看过来，双手缓缓抬起，四周变得猩红，完全是一处死亡之地。 我明白过来。 昨晚在祠堂前，萧慕白是看到蓝凤凰受伤之后才出现。 他跟着我，也是确定蓝凤凰无法在短时间恢复过来。 可我没有后退，反而往前三步。 白铁虎与春芽也都跟着上前。 “蓝奶奶，你尽管放心。” 我说。 我嘴角翘起，说:“飞天蜈蚣唐大榜，死后变成僵尸，已让一把火烧成灰烬，就是我们靠着热血干掉的。今日，我一定要让你魂飞魄散。” 我迎上萧慕白的目光，一手握着杀鬼骨刀，轻轻在衣服上擦拭。 “掌中刀，杀恶灵。血流尽，亦无悔。” 我喊道。 “我也一样。” 白铁虎坚定地说。 春芽也是点头。 萧慕白眼中闪过一丝畏惧，身子莫名一抖，不自觉地往洞口退去。 “冬生说要诛你，你就别想安然离开。” 青灵早已严阵以待。 黑狗与黑猫也出现在洞口。 黑狗咧嘴狂叫。 黑猫毛发全部炸起。 “孩子们，帮我收拾他们，吸干他们血气。我带你们过逍遥日子。” 萧慕白发出刺耳叫声，他的脸型发生变化，身子也在变大。 黑底红绸的寿衣也有了变化，一股煞气传出来。 十二只婴灵同时出现。 都是红衣白脸，目光空洞无神，身上缀满了黑色的符文图案。 当真是，怨煞之气直冲云霄。 哭声直击人心。 若没有一众老蛊神帮忙，今日只怕是应付不过来。 众婴灵，个头不算太大。 他们早夭而亡，并不会太大。 同样的模样，应该是受人豢养的缘故。 我誓杀萧慕白，却不想对这些婴灵下狠手。 我单手点起鬼香，说道:“今日只为诛杀百足蜈蚣，尔等没必要参合进来。请你们吃香，若是不吃，别怪我不客气。” 对付恶鬼凶灵，必须要有狠劲。 若他们不听良言，只能诛杀。 我将三支鬼香插在地上。 烟雾缭绕。 很快，阴鬼煞气笼罩在上面，鬼香眨眼就熄灭，最终一长两短。 众多婴灵直接拒绝。 我双手快速结印，手持杀鬼骨刀朝前面冲去。 轰的一声。 极强的怨念冲杀过来，数股强劲阴气冲过来。 白铁虎操控的纸人，瞬间四分五裂，纸片纷飞。 跟着，白铁虎受到重击，直接撞在石壁上，疼得眉头紧皱。 不过，他并没有叫出来，咬牙站起来，取一小纸人，往地上一扔，又控着纸人迎击煞气。 春芽这边，连着用尸玉震碎数道阴气。 “休伤我主人。” 器灵花灵冲出来，护在春芽面前。 “冬生，婴灵没有善恶之分。只是一些工具而已。还有饲养的痕迹，难以捕捉下来。这等婴灵，已无希望。” 青灵着急地说。 她对孩子还是颇有同情心，不愿意下狠手。 “那就，结束他们的痛苦。不要让他们继续害人。” 我大声说道，“茶女大人，玉娘，白蝎子，猫灵……诸位老蛊神，一并出手。就在这里，结束他们。” 一时之间。 阴气乱冲，哭声不断，更夹杂着猫狗的叫声。 红色煞气，黑色怨念，交织在一起。 虽没有刀光剑影。 却也险象迭生。 整个洞穴里，不断上演震撼的场景。 “世界终究是属于年轻人的。” 蓝凤凰感触地说。 我挥动骨刀，不断劈砍上前，目光一直盯着萧慕白。 “孩子们，你们不能就此认输。你们想想，一出生便没有活路。这贼老天完全不让你们活。如今，老爹回来。这茶花峒冬生，又不给你们活路。” 萧慕白声音在发抖。 到这个节点，他丝毫没有意识到是自己杀人太多的原因。 “一只老鬼，连傍身蛊虫都没有，便认为可以欺负我等。是你天真，还是我天真！” 我冲到走到萧慕白面前。 十二只婴灵，尽数击杀，只有些残魄飘在空中。 他退到山洞石壁前，猩红双眼，不断地闪烁着，说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了几十年前的事情。你何至于为难我这只老灵。我改还不行嘛！” 我骨刀刺进萧慕白胸口。彡彡訁凊 一股寒意也跟着传过来。 他一双鬼手落在我手上，双眼瞪得极大，用力抓着我，想将他一双手刺入我的身体。 他叫道:“你太霸蛮。我何曾得罪过你。若不是我，你岂能从萧家安然脱身。我看你才是卸磨杀驴。” 我说:“你没得罪我。但是，你得罪蚩尤老爷，得罪死在野坟山上的那些人。” 他不服地喊道:“这很重要吗？” “没有你很重要。” 我怒吼一声，杀鬼骨刀转动，跟着一股“道气”流转。 杀鬼骨刀威力大增， 他的鬼身裂开，直接飘散在半空之中，身上寿衣颜色发生变化。 “蚩尤帝魂失位，你杀了我，还有更多邪神出现。” 他残魄发出叫声。 黑狗奔跑，跳到石壁上，随即在空中扭转身体，一双锋利的爪子，抓在萧慕白身上。 杀伤力甚为惊人。 这只罄竹难书作恶多端的百足蜈蚣，没了。 我整个人舒坦不少，哈哈大笑:“老马屁，这下换了灵位也没用。” 白铁虎擦掉嘴角鲜血，也是朗声大笑:“萧十三若是知道这件事情，只怕要把肺气炸了。” 春芽擦掉额头汗水，露出皓齿，说:“以后遇到这种老灵，得让我上手结束他。” 一时之间，豪气凌云。 到了下午时分，秋风大起，林中树叶飘飞，哗哗作响。 我本处于入定状态，猛地睁开眼睛。 第283章 青蚨虫 我猛地一惊，洞外似乎有虫子在活动。 兽皮袋子鼓起一股极强的蛊毒瘴气。 黑狗也警觉起来。 我走到洞口，朝外面看去，秋风吹起，外面的景观一切如故。 但是，我有感觉，暗处肯定有眼睛盯着我们。 忽然，我在树叶之中，发现一些指甲盖大小的青蚨母虫。 《巫蛊秘录》之中记载，青蚨虫可用于追踪。 青蚨母虫与子虫分开。 子虫虽然远在千里之外。 母虫亦可以追踪到。 想必，在这残蝎神位的暗格之中藏着青蚨子虫，或者是将子虫杀死涂抹在灵位上。 我捡了块石子打过去。 青蚨母虫很快就隐藏树叶之中，难以寻找。 “是青蚨母虫，追踪上来。” 我退回来。 蓝凤凰微微睁开眼睛，淡淡地说:“比我预料之中要慢。人应该在青蚨母虫后面一些。天还没有黑，他们不会动手。我们要尽快离开洞穴。否则，这里就成了关门打狗。” 她面前有一滩黑血。 已经完全干涸，气色好转不少。 我搭起蓝凤凰的脉搏，心中暗惊。 眼下她气色好转，只是因为残蝎蛊毒暂时平静下来，下一次发作会更严重。 她的伤并没有好转，而是恶化。 我并没有说出来，而是说:“铁虎，你背着蓝奶奶。我们现在就动身，返回茶花峒。” 蓝凤凰当即反对，说:“小子，不要小瞧我。我自己可以走，老身多年来穿越山林如履平地，绝对不会拖累你们。” 我说:“蓝奶奶，若不是你的兽皮袋子，我根本就没有办法抓住这只残蝎。我们就失败了。你就是定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不得有失。” 蓝凤凰面色稍稍好转。 方才点头答应下来。 我将切片的人参递给她，说:“您老人家就当零嘴，要是气力不济就含上一片。” 我伸手去拿鼓起来的兽皮袋子。 一股黑色煞气，就从口袋里冲出来。 我忙挥刀一劈砍，同时后撤一步，又从篝火之中抽起一根燃烧的木棍，用力一挥，将冲上前的煞气烧掉。 我额头沁出细密的汗水，叫道:“这玩意都封在口袋中，怎会如此之凶！” “它日夜受香火祭拜。今日还没有吃香受跪拜，肯定会有些脾气。这玩意本是一只蛊虫。偏偏让人给养得自以为高人一等。” 蓝凤凰说，“冬生，给它点颜色看看。” 我再次上前，将兽皮袋子系紧，放在篝火上空半米处:“我知道大火可能烧不死你，但是浇上火油，也够你喝一壶。老实一点，我可不惯着你。” 一股刚猛的煞气再次冲过来。 我没有躲闪，用力猛地拍打兽皮袋子。 煞气在本命蛊的庇护下，并没有让残蝎得逞。 渐渐地，鼓起来的皮袋子塌下去。 “狗东西，你要习惯过来，你的好日子到此为止。小爷冬生，是你活祖宗。” 我说。 处理好皮袋子后，放入背篓里。 太阳偏西。 林中早已没有阳光。 水尸将麻婴抱起来。 我与黑狗首先冲出去。 穿过密林，跨过山岭。 天色渐渐暗下来。 我们速度加快了不少。 一轮皓月升上天空。 秋风瑟瑟。 距离茶花峒还有很长一段山路。 我选择一处开阔之地，让大家停下来休息，又将蛇大仙放到百米之外警戒。 刚一抬头，就看到青蚨母虫停在不远处。 这个距离，没有办法将母虫打下来。 “咳咳！” 蓝凤凰剧烈咳嗽，面色乌黑，布满愁容。 我用银针刺在她身上，将部分残蝎煞气，祛除一部分，再用一些解毒药丸，给她服用。 “没想到，老马失蹄。这残蝎的折磨一波跟着一波。犹如狂风席卷……咳咳咳……这当真是我见到，最为厉害的一只蛊虫。就让它的前螯碰了一下，我竟然连番吐血。” 蓝凤凰有些伤感地说，眼神之中泛起一丝绝望。 她是一等一的控蛊好手，见识蛊虫之多，远超我等。 能让她如此感怀，足见残蝎不好对付。 我说:“等回到茶花峒，我就帮你祛除剧毒。您老人家绝对不会有事，我向您保证。” “傻孩子，生死有命，又岂是你能保证的！” 蓝凤凰叹了一口气，随即抬起眼皮，眼中闪出光芒，“孩子们，恶鬼杀不尽，恶尸杀不绝。可是，我们的勇气也不会断绝。若到最后地步，我让你们走，你们一定要走。” 我心中一揪，她是打算舍自己这条命，为我们殿后。 山中又是一阵疾风。 “把神位还回来，省得耽误自己的性命。” 黑暗之中，有声音传来。 果然还是追来了。 黑狗立刻狂吠。 我笑着应道:“是百足蜈蚣萧慕白请我帮忙，换下神位。这件事情，找不到我头上。毕竟萧慕白是萧家的老祖。该去找萧家老祖算账。” 黑暗之中沉默一会儿，说:“巧舌如簧。我猜，那所谓百足蜈蚣早已让你诛杀。如今死无对证。” 我耸耸肩膀:“他来去自如。我又怎么留得住他。你是谁，怎么管起来这件事情。你是萧家人吗？萧十三来了没有？” 兽皮袋子鼓得越大。 残蝎已经知道救兵来了。 我用力一拍兽皮袋子，低声骂道:“别丢人现眼。” “年轻人，我劝你珍惜生命。你根本就掌控不了残蝎的力量，只会死得很惨。速速归还神位，留你们全尸。” 那声音越来越近。 伴随秋风而来，是一股寒气。 我冷不丁打了个哆嗦。 春芽说:“是守虫尸。守虫尸与残蝎关系密切，在祠堂丢失残蝎，等于是折了他的面子。这一次他肯定要找回来。不用人操控，守虫尸已处于狂怒状态。” 春芽上前一步，喝道:“你是何人？与罗胄是什么关系？为何为他人驱赶僵尸？” 月光下，出现黑衣人，身着打扮正是赶尸匠的模样。 那黑衣人惊道:“罗胄是我师父，你又是谁？” 春芽取出尸玉，说:“这是赶尸门的信物。你替人驱赶守虫尸，败坏门风，我该清理门户。你师父罗胄已败在我手下。如果你识趣，尽快离开。” 那黑影微微一惊，咬牙说道:“原来是你。尸玉与本门秘笈，你该还回来了。” 在他身边，正是守虫尸刀一航。 守虫尸双眼猩红地看着我，恨不得一口将我吞掉咀嚼咬碎。 我扫视四周，暗暗松了一口气，黑摩云没跟上来。 刀一航全身长着白色羽毛，全身遍布尸毒，样子倒有几分瘆人，一双毒指甲更是闪着寒光。 “小女子，你以为只有一只守虫尸吗？” 那黑影发出声音。 第284章 娘来救我了 黑影充满自信，双目看着前面，就像毒蛇盯着猎物。 “你师父输给我，你带再多恶尸来，不过是增加我的力量。你莫不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 “报上名来。” 春芽收起尸玉，将阴锣取出来，朗声应道。 黑影冷冷一笑，说:“我罗六耳的控尸术，未必比我师父要差。小女子不知天高地厚，以为得到尸玉，就可以横行无忌。” 兽皮袋子里的毒瘴气越来越鼓。 蹬！蹬！ 刀一航奔跑上前。 速度极快。 春芽取出阴锣声，开始有节奏地敲动，在锣声的空隙之中，将一张辰州符打出来。 可惜，并没有阻止刀一航的动作。 转瞬，刀一航冲到春芽面前。 一股寒气袭来。 我快跑一步，催动道力，快速结印，用是三清山镇尸大手印迎上去。 我的道力虽然不充沛，但是勉强可以施展大手印。 嘭的一声。 直接击中刀一航。 他翻倒在地上。 我右手也多了一层冰霜，手套避免沾上一层尸毒。 我用力一甩，抖落尸毒。 哪知，倒地的宁一航，瞬间就跳起来，嗷嗷大叫，嘴巴裂开，极为凶横地看着我。 我这种程度的大手印，并没有一击得手。 “不要上前。” 我忙喊住要冲上来的水尸。 水尸在老家寨让罗瞎子打伤，至今还没有恢复过来。 断然不是刀一航的对手。 这时，皮袋子有一部分煞气顺着缝隙溜出来，最终落在刀一航身上。 他一身白羽又长了不少。 尸毒越发惊人。 尤其是双手毒指甲，更为瘆人。 “不是罗六耳在控制守虫尸，则是这只残蝎。我用阴锣也无法控制。只能合力将其击杀了。” 春芽说道。 我心中一惊，随即明白过来，守虫尸日夜与残蝎呆在一起，受其控制实属正常。 “嚎！” 刀一航再次狂冲上来，比以前我遇到任何一只行尸都要快。 他的爪子抓向春芽。 春芽往边上一闪，一根红绳交叉，套在刀一航的脖子上，又将一张辰州符打在它头上，念道:“赶尸门第二神通，控尸入魂，定！” 春芽手上立即有尸气顺着红绳流动。 缠在刀一航的脖子上。 尸气快速散开，约束刀一航的行动。 刀一航缓缓抬起双手，抓着红绳往回拽。 春芽额头沁出豆大汗珠，双手因为不断用力，红绳磨破皮肤，鲜血跟着涌出来。 “冬生，动手。我快支撑不住了。” 春芽喊了一声。 我双腿发力，奔袭上前，将刀一航撞翻在地上。 跟着，我用杀鬼骨刀对着刀一航右眼刺去，而后抽一把桃木钉子，对准他的气户穴猛刺。 “嚎。” 刀一航双手发力，爆发一股强劲的力量。 春芽手中的绳子脱手而出，整个人也跌倒在地上。 随即，刀一航左手猛地一抓，淬满尸毒的毒指甲，直接刺穿我的右肩。 一股锥心之痛散开。 鲜血瞬间涌出来。 “啊！” 我不由地大叫一声，林中飞鸟受到惊吓，也跟着飞走不少。 刀一航尸气蔓延，右手顺势抓来，对准我的太阳穴。 我身子无法动弹，忙左手握着骨刀，用力一挡。 他直接握住骨刀，往边上一滚。 我落在下面，他压在我身上，抓开嘴巴，就朝我脖子咬来。 咚的一声。 春芽捡起一块石头，对准他的脑袋砸上去。 春芽有千钧之力，直接将刀一航砸飞到五米处。 我身上压力陡然减弱，顺势扑上去，一把将刀一航压住，诡神蛊从右手冒出力量。 我扯着嗓子，叫道:“砸它。” 春芽抡起石头，朝着守虫尸脑袋砸去。 我忙移开位置。 春芽又用石头，对着守虫尸刀一航的尸心砸去。 到最后，守虫尸一动不动，尸心砸烂，尸气损毁。 我有些狼狈站起来，在右肩的伤口里，还有半截毒指甲。 身上衣服染红一大片。 后面流出来的鲜血，已经变成黑色。 春芽也是满头大汗，脸色通红，大口地喘气。 “王八蛋，我跟你拼了。” 白铁虎大声喊道。 “虎子，不要上前，保护好蓝奶奶。” 我大声喊道。 “小子，羽化之尸的尸毒，很快就会让你丧命。” 罗六耳哈哈大笑，“尸毒马上会让人头晕目眩，就像是喝醉酒一样。你应该感到幸运，毕竟是在不知不觉之中死掉，不会有半点痛苦。” 我的确有些头晕。 伤口的痛觉也没有那么强烈。 这是尸毒顺着鲜血传遍周身上下造成的症状。 但是，我并没有倒地。 “哈哈，我死不了。我娘与我外婆在保佑着我。” 我朝前面走去，用骨刀划开口子，将伤口的毒指甲抽了出来。 “小子，小女子，接下来，就是你们真正的末日。守虫尸只是用来消耗你们力量，本就是用来牺牲。” 他取出一面阴锣，用力敲打。 阴锣声传来，非常刺耳。 我与春芽立即紧张起来。 可是，迟迟没有看到行尸出现。 “怎么回事？” 罗六耳眼神惊慌不已。 春芽骂道:“凭你这种实力，也敢吹嘘超过你师父罗胄！” “难不成，你可以隔空控尸。你……怎么会有这么强的手段！” 罗六耳惊诧不已。 就在这时。 啊！啊！ 惨叫声传来。 “你还有帮手……” 罗六耳面色呆滞，反应过来之后，转身夺路而逃。 走了不到二十米。 一根折断的竹棍，刺中他的心脏。 他仰面倒在地上:“我悔不该趟这趟浑水。我……” 形势忽然逆转。 这一幕超出所有人的意料。 西边的林子里，传来一声叫喊。 黑猫朝前面看去，不由地伸长脖子，发出了柔和的叫声。 这种叫声，是见到熟悉之人才会发出。 黑猫灵活地朝西边跑去。 我心中一喜，难道是我娘来了？ 她一直在林子里保护着我。 “好猫咪，等等我。别把我一个人丢在这。” 我忙喊了一声。 黑猫跳到远处一块大石头上，听到我的呐喊声，真真地停下来，乖巧地等着我。 “春芽，铁虎。我娘来了。我去见她。” “我知道。罗六耳所谓的后手，都让我娘给破了。我娘就在我身边。哈哈，我娘来救我了。” 我不顾身上的疼痛，跑上前将黑猫抱起来。 我娘定然是听到，我右肩受伤发出的惨叫声。 所以暴怒狂揍了罗六耳的后手。 一想到这里。 我激动不已。 世上任何一个孩子，都希望得到父母的疼爱与庇护。 第285章 崽 我抱着黑猫，朝前面跑去，全身血液加速流动，尸毒在这个时候快速发作。 可是，我内心充满喜悦，忘记一切不适。 脚底一滑，我直接摔倒在地上，伤口又有鲜血流出来。 我咬牙站起来，继续往前跑。 忽然，似有一道闪电击中我。 我想到古夏的话。 因为禁忌。 我是没有办法跟我娘直接见面，甚至连话都不能交流。 否则，会影响到我娘的状态，会影响她的存在。 我现在跑过去，跟我娘见面，会不会害了她呢？ 我喜悦渐渐变淡，内心充满焦虑。 可是，我还是朝那边跑去。 我太渴望见我娘一面，哪怕只是远远看一眼。 “冬生，你要冷静。我听秋葵说过你们母子的状况，你暂时不能与你娘见面。” 春芽有些着急。 连喊几声，见我没有停下来，她迈步就追上来。 月光当空，风跟着我一起朝前面跑去。 黑猫依旧发出叫喊声。 我面前出现一块大石头。 石头边上，有两具倒地的行尸，尸心位置多了三个爪印。 应该是我娘指甲抓伤的。 看来，我娘凶起来，还是很厉害。 在石头西侧，投下一个身影，身影绰约，隐隐之间，可以看出是个女子。 黑猫变得温顺起来，轻轻地叫了两声。 它从我手上跳出来，顺势跳到大石头上。 “……” 我嘴巴张开，舌头忽然打结，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终于一股力量冲破身体的限制，“娘……妈妈……阿妈……快十七年，只有你见过我。而我，从未见过你……我好想你。” 一瞬间，我泪流满面。 “冬生，不要急。” 春芽已经跟上来，一手将我抓住，她的力量很大，牢牢将我控制住。 我止步于这块大石头前，没有办法绕过去。 影子动弹一下，很快就僵在地上。 石头另外一面，甚至连气息都停下来。 群山寂静，偶尔有受惊的鸟儿，发出聒噪的叫喊声 黑猫在石头上，朝我这边看来，又朝那边看过去。 从它的双眼之中，也有泪水涌出来。 它也充满悲伤。 一时之间，无语泪千行。 “冬生，连猫都在落泪。它也感受到你们母子之间的悲伤。但愿你们能够早些团圆。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啊。我想，你娘也不希望你这样冲出去。” “要不然，她也不会躲在石头那边。她的心也很苦，不要往前冲。” 春芽说，她也是秀目含泪，手上的力量依旧没有变小。 道理都明白，可是我却不愿意按照道理来。 我心中好恨。 明明只差这么一点距离，为何却像跟着一整条银河。 “崽……” 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我再也没有力气站住，直接瘫倒地上。 这一声呼喊。 我等了很多年。 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漂泊多年，是一个可怜的孩子，今日终于听到娘的呼喊。 我的心一下子充满快乐与希望。 太好了。 我娘在唤我。 世上有太多情感，大爱大恨，有时候只用一声呼唤，就可以传达。 “哎。” 我满心欢喜地应了一声。 “春芽姐，我娘在喊我。我是我娘的崽，她在喊我……”我回头看着春芽，一边笑着一边流泪。 忽然，黑猫从石头上跳下来，往回跑。 它叼着竹篓里的兽皮袋子妖族，折返回来，要送到我娘那边去。 “娘，你来处置残蝎吗？” 我问。 我忙看向蓝凤凰:“蓝奶奶，可行吗？” 蓝凤凰用尽力气，大声说:“应该可以。你娘龙妙云可不是等闲角色。她兴许能收拾残蝎。残蝎厉害。你娘怕你受苦，所以来替你承受这一切。真是位好阿妈。” 听到这话，我猛地摇头，让自己从尸毒的晕厥之中清醒过来。 我快速思索。 最终，我做了个决定。 不能让我娘承担这份风险。 我知道残蝎的可怕程度。 若是让我娘带走。 我断然不会有任何危险。 可是，极有可能会伤害到我娘。 残蝎能控制守虫尸，说不定有能力害我娘。 “娘，残蝎还是留给我来处置。你要多多保重……我们一定会重逢。我每天都会认真长大。按时吃早饭、午饭和中饭，晚上睡觉也会盖好被子。不会喝冷水的。” 我忍着泪水，强忍着哭腔，慢慢地说出来。、 我娘一定希望我吃饱饭，穿暖衣，健健康康地长大。 我又朝着黑猫挥手，“好猫，把这皮袋子留下来。我已经长大了，不能让我娘承担这种风险。乖猫子，不能让我娘再为我受苦。你快把它送回来。我现在已经很强大。不再是之前的那个我。” 黑猫迟疑片刻，像是听懂我的话，把皮袋子放下来。 对着我叫了一声。 旋即，它爬上石头，对着那边也叫了一声。 石头对面的人影很快就消失了。 春芽方才松开我。 我缓缓地站起来，看着月光下，那身影已经消失。 我慢慢移动步伐，艰难的过去之后。 石头上留下极深的爪印，地面留下脚印。 月光之下，早已看不到人影。 春芽站在边上，没有说话。 我看了许久，擦掉泪水，笑着说:“没事啊。春芽姐，多谢你。我终于听到我娘的呼唤。我心中再次充满力量。就算前路再难一万倍。我都有勇气走下去。” 春芽松了一口气，露出笑容:“真好。” 我抬头看着天空，明月边上有一颗陪伴的星星，格外的明亮。 我退到蓝凤凰身边。 我敲了刀一航一颗牙齿。 捣碎之后生火烧了一罐热水，用温水冲调吞服。 我咬着一块木板，用小刀放在火烧之后，将右肩边上尸毒灼伤的腐肉清理干净。 再用羊肠线缝合伤口。 不过羽化之尸的尸毒，要想全部解开，还需要一定时间。 我大口地喘气，身体疲乏到极致。 白铁虎与春芽在四周搜寻一下，一共有四只行尸，都是尸心遭遇重创，在极短时间之内，就直接完蛋。 “如果，不是阿姨出现。今晚只怕是不易收场。阿姨实在是太厉害，这种身手太凌厉。” 春芽激动地说。 白铁虎挖了一个大坑，将尸身一起埋掉。 春芽检查倒地的罗六耳，说道:“冬生，在他脖子后面，有三根银针，从银针的位置来判断，他是一具魂牵尸。” 我皱着眉宇，问:“什么是魂牵尸？” 春芽介绍说:“三根银针，将游魂打在他身上，看起来像是个活人。其实死了很久。甚至他自己都以为自己还活着。” 我惊得久久都说不出话来。 过了一会儿，我才说:“应该是萧十三的手段。他之前以斗笠人面貌出现，就是借尸还魂的招术，看起来和活人一样。他还在我面前，玩了一手金蝉脱壳。可惜，最终让古夏识破。” 我心脏猛地跳动。 萧十三可能就在附近。 罗六耳不过是他放在前面的提线木偶。 我警觉地环视四周，大声喊道:“萧十三，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弄这种诡计来糊弄人。你就是没卵的种。我可以告诉你，你爹百足蜈蚣这只恶灵，让我一刀给劈碎。你现在看到我，是不是吓得抖三抖。” 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任何回应。 “你娘不会走太远，萧十三不会出来的。”蓝凤凰说，“再休息一会儿，我们动身。” 就在这时，原本僵硬不动的罗六耳，身子忽地抽搐几下。 第286章 入洞杀蛊 罗六耳身子抖动几下，竟直勾勾坐起来，眼睛张开，嘴巴大咧。 跟着，一股尸臭味散开。 “是食脑虫！” “春芽，后退。” “铁虎，准备火油罐子，先不急着浇上去。” 我忙喊道。 话声刚落，便看到罗六耳，口鼻处钻出黑色的食脑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蔓延繁衍。 春芽忙退回来，与白铁虎一起，拿出火油罐子。 窸窸窣窣的噬咬声不绝于耳。 “娘哩，真是太惊悚了。这玩意真邪到家了。” 白铁虎擦掉额头汗水。 坐起来的罗六耳，身体从脑袋开始消失，接着上半身，最后便是下半身。 不到十分钟。 罗六耳身体消失，只剩下一身黑衣，就好像世上根本没有出现过这个人。 我看过几次，仍旧是打了寒战，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它们马上会朝我冲过来，准备好。” 我说道。 果然，数不清的食脑虫，吃光罗六耳并不满足。 它们闻到我伤口散发的血腥，跟着蜂拥冲过来。 “这般无脑低等的虫子，真是好大的胆子，不知满足。” 春芽颤声说。 春芽与白铁虎同时敲开火油罐子，直接泼上去。 我取了火折子，吹燃丢上去。 歘！ 火势瞬间烧起来，一股臭味飘散。 食脑虫搅在一起，不顾烈火，不知死活，不断地朝我冲来，只求不断地进食繁衍下去。 最终，烧得一条都不剩。 我想了一会儿，说:“食脑虫是用来提防，我们从罗六耳身上，探知更多的秘密。这么看来，背后有黑煞的影子。” 罗六耳身上有魂牵尸的术法，说不定还有一些未发现的秘密。 为了防止泄露秘密。 所以，在罗六耳身上种下食脑虫。 一旦失败，直接抹除。 食脑虫属于三大邪虫之序列，本是郭家的虫类。 却在萧十三操控的魂牵尸身上。 用到追踪残蝎之事上，足以说明，不单单是萧家出力追踪。 还有黑煞在暗中帮忙。 “是这个道理。黑煞对这只残蝎，还是很看重的。十二婴灵，百年老蛊看守。现在又是魂牵尸，还有数只行尸。诛杀残蝎，黑煞肯定是要伤筋动骨。这一次得手，百足蜈蚣萧慕白是第一功臣。哈哈哈……咳咳咳……” 蓝凤凰点点头说。 “萧十三是黑煞的黑衣鬼王，那萧家与黑煞是什么关系？” 我忙问蓝凤凰。 她想了想，说:“我的推测是，萧家应该借了黑煞的势，黑煞需要借用萧家的钱财。二者相互利用。但是，黑煞要更强一些。” 任何一个神秘门派，都需要人力与财力。 这个分析倒是有几分道理。 她又沉默了一会儿，叹气说，“黑煞很是神秘，颇有手段，敢窥视蚩尤大墓的秘密。郭家有人在黑煞里，萧家也有人在黑煞。可惜，到目前为止，我还不知道黑煞是如何运转。眼下，只知道有些鬼王替黑煞办事。” 我心中一动，假以时日，兴许黑摩云能回答这个问题。 “黑煞太过隐秘，我想它会浮出水面。它不可能永远躲在背后。” “既然罗六耳消失，萧十三不敢现身。那我们休息一个小时，然后动身返程。” 我说。 我盘腿入定，在月光下调理内息，尽快让自己摆脱尸毒的影响。 我余光看到水尸，就站在石头上，望着前方，那个方向，正是我娘离开的方位。 我大口呼吸山林之中的气息，再借助白土卵的灵气运转全身，丹田之中渐渐多了一股“道气”，掌控气息流转全身。 过了一个小时，我晕厥感渐渐消失，脑袋越发清醒。 不过，身体的痛感，也跟着越来越明显。 夜深露重。 我们继续动身。 终于在天亮之前，返回茶花峒。 “残蝎已经两个晚上没有吃香，会越发地急躁，兽皮袋子最多只能再关上三天。” “还是不要轻易带进茶花峒之中。万一失控，说不定会伤及无辜。” 蓝凤凰脸上黑气越来越重，上气不接下气的道。 “到了茶花峒的地盘，金蚕有威，能让残蝎有所收敛。既然还有三天时间，那就到三天后收拾它。这三天之内，它伤不了任何人。” 我说。 磨刀不误砍柴工，眼下我们几人，或疲乏困顿，或身受重伤，不宜马上对残蝎动手。 我特意绕了一圈，从后山入寨。 水尸依旧睡在小屋之中。 蓝凤凰刚躺下来，便开始剧烈咳嗽，鲜血吐出来，而后脑袋一歪，直接昏迷过去。 “冬生，快救蓝奶奶。要不然，小秋葵会怪我等的。” 白铁虎着急说。 我立刻煮一锅鸡蛋，点上七盏油灯，摆北斗七星阵。 在动手解残蝎蛊毒之前。 我先给自己伤口重新清洗消毒，再缠上纱布。 “铁虎，出去守在门口。我这里，不需要你帮忙。” 我看着白铁虎。 他因为小秋葵的原因，十分担心蓝凤凰的生死。关心则乱，要是碰倒几盏油灯，那就要人命。 春芽帮我剥开鸡蛋。 我用鸡蛋滚动，带出蓝凤凰体内一部分毒瘴气。 再以解蝎子蛊的药方用药。 没有专门解残蝎蛊毒的药方，只能以类似的方法破局。 服药之后，再用银针针灸，护住心脉。 这是我想到最好的法子。 七星灯护着魂魄。 到了中午，熄灭五盏。 只剩下两盏。 “蚩尤老爷在上，弟子冬生诚恳请求。蓝凤凰是蚩尤大墓的守墓人。请您庇佑她。” “蓝奶奶，我已经尽力，剩下要靠你自己。两盏油灯若灭，便是大罗神仙也难救你。现在，要靠你自己。你是用蛊高手，该向我们展示你的实力。” 我祈祷地说。 我将她嘴巴捏开，灌了一碗参汤进去。 到了下午三点钟，蓝凤凰缓缓睁开眼睛，叫道:“水……” “谢天谢地，您老人家终于醒过来。我真担心，以后不好给小秋葵交代。”我拍着胸脯说。 “我没那么娇弱。老身本来到了阴司，蚩尤老爷又把我叫了回来。” 蓝凤凰说。 这时，只剩下最后一盏灯。 蓝凤凰最终还是熬了过来。 对于她这种年纪的人，实属不易。 我气力消耗很大，长舒一口气。 晚上，春芽煮了一锅大白米饭，做了辣椒炒肉，再用辣椒炒鸡蛋，整一个豆腐汤，再加上一盘泡过辣萝卜条。 三人奔波一路，难得正儿八经地吃一顿。 我们不顾吃相，风卷残云，到最后，用肉汁泡饭，更是美翻天。 饱餐一顿之后，三人方才回魂活了过来。 接下来两天。 我边休息，边与蓝凤凰商量对付残蝎的办法。 我与她都领教过残蝎的威力，两人各有见解，说着说着就吵起来。 “若不是我受重伤，自己就能动手。你一定要听我的。你放血对付它，未必可靠。你的鲜血看似狠毒，连五毒虫都会死。可是，残蝎正好从毒血之中汲取毒素。反而会更强。” “而且，你放自己的血，等于是消耗自己的体力。” 蓝凤凰倔强地说。 “我们讨论的三种方法，我都会尝试。我只放一小碗，又不至于放一盆。您老人家重伤未愈，还是躺着好好休息。” 我说。 “你……个伢子。” 蓝凤凰气得直翻白眼。 到了第三天中午，我、春芽、白铁虎吃饱饭。 我又喝一碗参汤，做好充分准备，带齐所用之物，带着兽皮袋子，往东山的蛤蟆洞而去。 黑猫、黑狗随我一起入洞。 入洞之前，我对白铁虎还有春芽说:“一天一夜时间。若我没有走出来，就将洞口封死。” 第287章 我身即是战场 如果，一天一夜都没能走出来，表明我死在残蝎手上。 我下定决心，就算是死，也要拉着残蝎同归于尽。 为了避免残蝎逃出来。 洞口早已准备石头木材，可以封住洞口。 而后，再准备充足的火油。 洞口封死之后，再点燃火油，烧上三个小时。 “冬生，你一定会成功。咱们准备的这些手段，不会派上用场的。” 白铁虎双目通红地看着我。 “没错。” 春芽也说。 “天马上就要黑了。到了明天天黑之后，一定要按照的要求去做。猫狗有可能提前出来。若是，没提前出来，说明跟我一起死了。” 我转身走入蛤蟆洞之中。 洞内光线黑暗。 呱呱声不断传来。 “蛤蟆兄弟们。今日占据你们的洞穴办一件大事，多有叨扰。” 我说道。 将蛤蟆群往边上驱赶。 在最里面的空当位置，将背篓放下来。 我将灯笼悬挂起来，将收拢的桃木枝堆在一起。 右肩上的伤口基本上好转。 不过，动作幅度太大的话，还是会有所疼痛。 我将杀鬼骨刀清洗干净，再戴上蛇皮手套。而后，小心翼翼地将兽皮袋子拿出来。 我点燃桃树枝，生起篝火。 又将装着金蚕蛊的罐子放在边上。 “残蝎，你与云中寨大仇，今日定要见出分晓。” “记住我的名字，茶花峒冬生。我将在这里杀掉你。” 我朗声说道。 我并不急着将兽皮袋子打开。 而是，先盘腿入定，安然地休息，一个袋子里装满剧毒五毒虫，还有一坛好酒。 “你多日无人祭拜，想吃剧毒的毒虫。我是不会给你吃的。我要一只一只烧给你。” 我笑着说。 五毒虫一只一只丢入篝火之中，嘎嘣作响。 到晚上十点多，我方才将兽皮袋子解开。 一股憋屈多日的蛊毒瘴气，顺着袋口呼啸而至，直接就对准我的双眼。 一出手就要弄瞎我的眼珠子。 这是给守虫尸刀一航报仇。 “雕虫小技。” 我早就预料到这一切，金蚕蛊也早就等待着。 我脑袋往边上一歪，直接躲开。 金蚕蛊金光一闪，挡住击溃这股煞气。 我将暗红色的灵位摆放在中间，用收集的鸡血在表层涂抹一遍，清除表层沾上的青蚨子虫的气味。 正面是“残蝎神位”四个字。 背后则是一只阴刻的残蝎图案。 图案看起来个头看起来很雄壮，比五毒洞神那只要大很多。 不过，这是老刀把子刻在上面，充其量只是听萧十三描述雕成的作品。 真实的残蝎是什么样子，还不得而知。 我握着灵位底部，用力一拍，果真有个暗格。 可诡异的是，暗格是空的。 里面根本就没有蛊虫，从里面掉出一把黑色的钥匙，钥匙一端是蝎子形状。 那只蝎子看起来栩栩如生 看来，灵位有暗格，残蝎却不在暗格之中。 而是藏了一把蝎子钥匙。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之间。 “残蝎神位”之中的“残”字忽然动弹起来，一团深褐色的影子直接冲出来。 我心中猛地一惊。 很快，想通其中一件事情。 若残蝎在灵位暗格之中，为什么蓝凤凰拿灵位的时候，会让残蝎前螯蜇上一口。 现在看来，残蝎就在灵位正面封藏着。 蓝凤凰伸手去取，正好碰到“残”字。 我将神位朝边上一丢，将那蝎子钥匙拿在手上，往边上一退，躲过强劲的煞气。 “金蚕蛊，试试它的威风。” 我跳到外围，连着打出两张符纸，避免残蝎夺路而逃。 黑狗与黑猫也紧张起来。 同时守着洞内，防止残蝎逃走。 “残蝎，你藏得够深啊。” 我冷笑一声。 黑色煞气渐渐收缩，身子渐渐变小，残蝎看起来黑瘦黑瘦，完全不像是传说之中极为厉害的蛊虫。 甚至，比五毒洞神那一只还要小。 若不是，见识到蓝凤凰这种控蛊高手差点丧命。 我或许也觉得这只残蝎非常一般。 金蚕蛊也落在地上。 金色气息也在这个时候，变得浓烈起来，瞬间形成压倒气势。 残蝎越发地弱小。 我观察着残蝎的气息。 它收敛气息，看起来没有什么显眼特征。 两只蛊虫就这样僵持着，像是两个高手，观察对方的破绽，没有马上出手。 篝火烧得很旺。 夜色加深。 不少飞蛾飞虫让亮光吸引，开始朝洞内冲过来。 忽然，一只黑背蟾蜍跳起来猎杀蛾子。 落地之后，发出声音。 金蚕与残蝎碰撞在一起。 而后，快速分开。 整个过程，肉眼几乎看不清楚。 金蚕落回我身边，身上多了一块黑斑。 但是战斗意念并没有变弱。 “金蚕，你不是它的对手。回到罐子去。” 我忙说道。 金蚕蛊显然不甘心，一点黑斑而已，依旧摆动身子。 “回去。” 我语调加重一些。 要对付残蝎，要先让金蚕蛊输一场。如今目的到达，金蚕蛊该休息。它是茶花峒的镇寨蛊虫，不能死在残蝎手上。 金蚕蛊颇为不甘心，回到罐子里。 “残蝎，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孟西楼还在不在人间？他为何要舍弃你？” 我问。 残蝎虽然击败金蚕蛊，却没有马上攻击上前。 我取了一只鬼香，点燃之后，香气缭绕，说:“你许久没有吃香，你可以多吃一点。告诉我，孟西楼为何要把你送到萧家去？” 我故意大笑一声，说:“或许我今天就会死，告诉我又有何妨？” 那残蝎跟随着孟西楼一起，经历多番变故。 到今日已有百年时间，应该是有灵智的。 反常的是，它始终没有回答我。 我只好进行下一步，用骨刀在右手划开一道口子，一部分鲜血流出来，血腥味散开。 这对残蝎来说，有着极强的吸引力。 尤其是我的鲜血，蕴含剧毒特征，更有致命的吸引力。 细小的残蝎，果然动了动前螯。 我轻轻一笑，将接下来的鲜血倒在地上，又把鬼香采灭，说:“你这愚蠢的蛊虫。你想吃香喝我的血，简直是做梦。” 我朝前面走去，说:“我听闻，残蝎威名，也见识过残蝎虫影。今日，与你交手……我非常激动。可你如此胆小怕事，不敢上前。着实让我失望。” 残蝎忽然动弹，直接扑过来。 强劲的煞气，将我掀翻在地上。 我倒在地上，后背磕碰石头，还是有些发痛。 残蝎落在我右手上，从伤口钻了进去。 我心中长舒一口气。 终于，残蝎要对上五蛊以及诡神蛊。 在入洞之前，我的计划就是，用诡神蛊以及五蛊对付残蝎。 但是，这六只蛊虫不受我控制，即便是诡神蛊，也是偶尔会听我的话。不可能让六只蛊虫跑出来，以蛤蟆洞为厮杀之地。 所以，就用金蚕蛊与残蝎交手，造成败退的假象。 然后，利用鬼香与鲜血来刺激残蝎。 残蝎发怒，钻入我体内。 以我的身体作为它们争斗的战场！ 我等于再一次将自己推入死亡边缘，稍不留神就会坠入万丈深渊，摔得粉身碎骨。 一旦六只蛊虫败给残蝎，那我将七窍流血，腐烂死掉。 更坏的结果，是我魂魄为残蝎吞掉，成为残蝎控制的守虫尸，从蛤蟆洞跑出去，祸乱整个湘西。 那我就将成为十三峒蛊虫世界，近十年最大的笑话。 世人会笑我，不知天高地厚。 但是，我并不后悔。 我的身体早就在五蛊的摧残之下，不断受伤不断恢复。 这也是我能想到最好的办法。 我不畏疼痛。 也不惧死亡。 残蝎钻入手臂之后，最先对上的就是诡神蛊。 我趁着残蝎还没有开始发力之前。 我用红线在伤口附近一一勒住。 再打开一个罐子，里面是朱砂混合着鸡血。 我快速在手臂上画上一朵简易的茶花图案。 等于是画上镇符，不让残蝎跑出来。 “冬生，你好大胆子。这可是妖道那只残蝎。并非残蝎虫影，也不是五毒洞神那只冒牌货。” 金王焦急地大喊。 我做好一切准备工作，靠在一块石头上，说:“我能怎么办……除了我这条命，还有其他办法吗？” 第288章 诡神蛊逃窜、神蟾出现 我身体受五蛊的禁制，根本没有办法直接控蛊。 养成十大神蛊虫第一位的金蚕蛊，没办法得心应手地使用。 无法更细致地使用金蚕蛊。 可是，五蛊在我体内多年，造就我百毒不侵的身体。 所以，利用我这具身体，借助诡神蛊，以及体内五蛊来对付残蝎。 可以说是眼下最好的办法。 “那……我等尽量命令诡神蛊来帮助你。涉及生死大事，你太冲动，可事已至此，唯有拼力一搏。若为报云中寨，以及我五大蛊王的大仇，害你丧命。我等心中难安。” 金王呛得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说道。 “那我就提前感谢尔等。” 我说。 四大蛊王愿意出手相助，自然是好事。 我盘腿入定，吐纳呼吸。 很快，我就察觉出。 残蝎属性是一条金性、火性以及土性三种属性齐备的蛊虫。 如金一般肃杀，如火一样炽烈，如土一样厚实。 我之前推测，残蝎属于五行俱备，看来是推测错误。兴许这世间，根本就没有所谓五行俱备的蛊虫。 眨眼之间，残蝎冲到手臂的曲泽穴位。 先是酥麻的感觉散开，跟着就是剧痛顺着手三阳经络，散遍全身。 刚猛煞气，犹如排山倒海一般袭来。 我虽然做好思想准备，没有想到会如此霸道、凶猛，令我有些猝不及防。 疼痛犹如放射般传遍周身，像用锤子重击全身骨头，像上万毒虫同时噬咬。 “哇哇！” “嘤嘤！” 我耳边响起更是响起凄惨的哭泣声。 像是早夭婴孩的哭泣声，又像是恶灵勾魂的恐吓声。 耳膜嗡嗡作响，感觉脑袋快要炸裂。 这是残蝎杀人之后，所汲取的怨念。 也开始动摇我意念，侵害我的三魂七魄。 “诡神蛊，你跟了我，成了我的蛊虫，就该守土有责。你是蛊王虫，不能输给残蝎。” 我说。 我运转丹田的道力，快速流转，用来攻击杀进来的残蝎，保住自己清醒的意识。 蛊虫入体，先伤害身体，而后攻击魂魄寄身之地。 等到我出现幻觉，无法反抗，便是倒地毙命之时。 金王与火王同时叫道:“诡神蛊，速速动起来。别让冬生死掉。” “金风过山，蛇毒变化，再以蝎子毒。百蛊化成一蛊，当证真正霸道之名。尔是湘西多年来，第一只蛊王虫，绝对不可败。” 金王振振有词地说。 我的右手传出一股灼热。 诡神蛊开始动弹。 “啊！” 两蛊争斗，我惨叫一声，剧痛散开，直接到了晕厥的边缘。 我口鼻同时流出黑血，疼痛再次加倍递增。 再这样下去，只怕是诡神蛊赢了，我也活不下去。 我从竹篓之中拿出白土卵，双手紧紧握住，用土卵带着的风水灵气，保持清醒的状态。 我咬紧牙关，用坚定的意志力应对这一切。 忽然，诡神蛊竟然从我右手手掌心跳出来，落在篝火边上。 它冲破了我画的茶花图案。 “老马屁。你这时候，竟然跑出来了。坏我大事……我从未见过你这样……胆小如鼠……”x 我眼珠猛地瞪大，快瞪出血来，话语骂到一半，再也没有力气骂下去。 防止蛊虫逃窜的符禁图案坏掉。 诡神蛊能够逃出来。 那过一会儿，残蝎也会冲出来。 我拼死设置的困局，因为这只诡神蛊会毁掉。 这一瞬间，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恨不得将诡神蛊丢入大火之中烧死。 什么狗屁蛊王虫。 不过是只没胆的虫子。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五大蛊王养出来的诡神蛊，会在残蝎面前，选择逃离。 真是天大的笑话。 “诡神蛊是金性王虫。可是，残蝎像是火性虫子。火克金，直接压制残蝎。它……只能机智地逃出来，以后才有机会收拾残蝎。” 火王在一旁辩解。 “那妖道孟西楼，是精通龙虎山道法的道士。这只残蝎还有道法的影子。诡神蛊此刻离开，是明智之举。你啊，太年轻，太冲动。早早问过我等，也不会让你这样做。” 金王忙说。 “是啊，识时务者为俊杰。” 水王也开口。 木王罗森嘴巴翕动，没有说话。 四大蛊王往后飘动，落到诡神蛊边上，并没有再催促诡神蛊上前。 我咬牙看着前面，冷笑一声，知道他们靠不住。 可没想到，他们会在我与诡神蛊之中，选择一只蛊虫。 在这个时候，作壁上观。 或许，他们已经达成默契。 一旦我死于残蝎手上，他们四灵会带着诡神蛊，再找一个宿主。 对于他们而言，我不过是个工具。 我没有力气再说话，只是摇摇头。没有力气去痛骂他们。 他们不做人多年，生前道德观，早已荡然无存。 权衡利弊，舍弃一个工具人。 是我把他们想得太好。 是我太单纯了。 我深吸一口气，心中涌起一股悲凉，但只能咬牙坚持下去。 生死之际，岂能放弃。 滑稽的是，眼下可以借用，唯有五只来自阴间的邪虫。 “四大蛊王！云中寨的诡神蛊！不过如此，遇到真正的危险，只会夹尾逃窜。” 青灵痛骂，“我何青灵成为诡神蛊的蛊灵，简直是我的耻辱。你们在我眼中，就是猪狗不如忘恩负义的禽兽畜生，不仁不义的狗贼。滚到一边去，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 “你……你好大的胆子。” 火王喊道。 青灵整个绿色身子摆动，全部落在我的身上，说:“冬生，你还没有帮我找回过去的记忆。我只有姓氏‘何’，那怎么行呢！你答应帮我找我记忆，不能言而无信。” 青灵不在乎残蝎的伤害。 我眼眶之中泪水夺眶而出。 我无法说出话来，只能微微点头，眨动眼睛，想让她离开。 青灵聚天地煞气，用煞气对付残蝎散发出来的蛊毒瘴气。 嘭的一声。 青灵跟着弹出去，身上多了一道残蝎影子。 “好了。不用再……上来。” 我用力咬了舌尖，喊了一声，用力抬起右手，挡住青灵。 一道金光闪现。 落入罐子里的金蚕蛊，再次跳出来，落在我的头顶上。 茶女也跟着露面。 她看了一眼四大蛊王，没有大骂，而是一只手落在我右肩上:“你们五只丧良心的虫子。冬生受你们折磨十六年。今日，若他死了，你们何以藏身。最终，也会成为残蝎的狗贼。你们不要学他们四人一虫，忘恩负义。” “信女茶女，愿意以自己这一身残魄，换取冬生活命机会。求蚩尤老爷庇护。” 金蚕蛊护在我身上。 茶女在引导金蚕蛊发力。 我脑袋陷入半昏迷状态，已经弄不清楚，残蝎到底在什么位置。 耳边的话语，也渐渐地变得模糊起来。 我处于真实与虚幻的边缘。 眼前笼罩着浓郁的血雾。 好像看到我外婆走过来，又看到古夏朝我挥手。 可怎么也没有办法看清楚她们。 鼓鼓！ 我在迷乱痛苦至极。 忽然听到有力的叫喊声。 我心跳跟着加速跳动，身上恢复了力气，整个人一下子清醒过来。 我艰难地转过头去。 发现四眼神蟾停在我边上不远的位置，下巴一鼓一鼓地叫嚷着。 它不再是两只眼睛。 而是四只。 第289章 只有我们能杀你 “你有四只眼睛！你变成真正的四眼神蟾了。” 我惊呼一声。 这只养在蛤蟆洞的神蟾，终于长出四只眼睛。 更神奇的是。 它发出的叫声，令我精神振奋，就连身体的疼痛也渐渐地缓解。 我体内肆虐的残蝎，好像变得冷静下来。 我猛地想起，在拿走残蝎神位出祠堂之际，当时百蛊合围，却很意外地多了一只三眼神蟾。 极有可能，是黑摩云在提醒我，神蟾可以克制残蝎。 一念至此，我整个人犹如闪电击中。 脑海之中更是浮现出，以前在林中采药采虫，见过蟾蜍猎食蝎子，蝎子攻击蟾蜍的舌头。 可是，蟾蜍根本就不畏惧蝎子的毒性，直接将蝎子吞下去。 天无绝人之路。 我误打误撞选择蛤蟆洞，恰巧遇到神蟾长成，可以助我对付残蝎。 四眼神蟾开始跳动。 黑狗哈气嗅动着，警惕地看着四眼神蟾。 我忙叫道:“狗子，不要阻拦它。” 四眼神蟾落在我身边，鼓鼓声也越来越响亮。 我呼吸越来越通畅，意识越来越清醒。 四眼神蟾可以震慑残蝎，它的叫声便压制住残蝎。 “茶女，青灵。没事情，残蝎已经停止活动。当年我与外婆在此处养蛤蟆。这只青铜色肤色的神蟾，一直都没有长出另外一双眼睛。今日，却让我撞上。真是意外之喜。” 我说。 青灵眼眸闪烁，退到一旁。 茶女长舒一口气:“看来蚩尤老爷保佑。你外婆龙改凤误打误撞，竟留下克制残蝎的奇妙办法。你刚才双目无神，已经过了好长时间。还好你扛过来了。” “五蛊可帮助了我？” 我问。 我方才意识迷糊，产生幻觉，没有感知到身体变化，只是依稀察觉疼痛一波跟着一波。 “你脸色呈现红色、黑色、金色……应该是五蛊轮流出力，与这只残蝎斗力。我想，这五只阴间邪蛊虫，可能分别属于五种属性。残蝎也有三种属性。五蛊依次登场，压制住残蝎。” 茶女说。 我心尖一颤，没想到五只邪蛊虫，竟然是金木水火土五种属性各占一只。 残蝎金火土三种属性，毒性虽强，经过七次淬炼。但也，无法胜过五蛊。 在它们厮杀的关键时刻。 四眼神蟾的出现，一举扭转乾坤，大局已定。 “那我要好好感谢它们。” 我轻松一笑，看着远处的四大蛊王，更是鄙夷地笑了一声。 我深吸一口气，发觉胸口以及全身十七处穴位隐隐作痛。残蝎肆意虐为，还是对我造成极大的伤害。 “反攻，将它逼出来。” 我大叫一声。 我双手用力在胸口拍打一下，张口吐出一口黑血。 一部分残蝎尸身落在地上。 神蟾舌头如闪电般，直接将残蝎尸身吞下去。 小秋葵说过，四眼神蟾可以预测吉凶。可是，若是带着它，会带来灾祸。彡彡訁凊 现在看来，养在洞穴里的神蟾，没有给我带来厄运，反而助我脱离困境，给我带来了好运气。 我并没有放松警惕。 刚才吐出来的残蝎尸身，极有可能是一道虫影而已。 “火玲珑虫，再加上你的四位朋友。残蝎已经没有胆气，直接攻击它。我没有死，也死不了。” 我说道。 “除我们能杀你，不许世上任何一只蛊虫杀掉你。” 从我脑海深处，传来一声阴冷的声音，应该是五蛊的声音，“不用感谢我们。残蝎不给面子，自然要狂揍一顿。你这具身体，是为我等准备的。” 这话听起来无比霸道。 “那咱们以后，好好斗一斗。今日，先弄死这只残蝎。” 我说。 到最后。 我每隔一个小时，便吐一次血，足足持续四个多小时。 每一次，血中都有残蝎的尸身。 到最后，能感觉到道符出现，像是绳索一样攻击我的魂魄。 这不过，是残蝎最后的挣扎。 很快，残蝎死得干干净净。 我含了一片人参，气力有所恢复，暂时没有管身上的伤。 回想这场以我身体为战场的厮杀，不禁心生感慨。 诡神蛊逃窜，五蛊在我迷糊之际出手，四眼神蟾横空出世。 虽只过去几个小时，却恍如隔世一般。 生死数度转换，往事走马灯一样上演。 这一场争斗，证明残蝎名不虚传，也证明五蛊乃是绝品蛊虫。 唯有诡神蛊跌下神坛，成为笑柄。 我踉踉跄跄站起来，伸展手脚，身体数处感到疼痛。 但可以确定，我这条命保住了。 “冬生，你真厉害。你这具身体，扛住残蝎的剧毒。以毒攻毒，最终获胜的是你。有些王八羔子，肯定会失望。他们本以为你会死翘翘。哪曾料想，什么道法，什么七次淬炼，都没杀掉你。” 青灵气色很差，很开心地说。 话虽然没有点明，却对四大蛊王极尽嘲讽之意。 “冬生，击杀残蝎，为云中寨报仇，祝贺你。” “你刚刚击杀残蝎，现在身体虚弱。若无厉害蛊虫与五蛊制衡，保不齐五蛊会乘虚而入，那将是万劫不复的深渊。还是尽快让诡神蛊回到你身上。” 金王说。 我盯着金王，心中好笑，他怎么还有脸说这话。 我冷笑一声，将骨刀捡起来，用力在石头上一划，火光四溅。 “够了，少在这里做梦。这只诡神蛊，再也不能落到我身上。若是它还要脸，你们还要脸，就让它滚到罐子里呆着。” “咳咳……若你们不愿意跟着我，自行出动离开。我不送。” 我下定决心，要摆脱这只诡神蛊。 青灵讥笑一声:“不能同患难，就别怪冬生懒得搭理你们。你们这种货色，又怎么能养出真正蛊王虫，真是天大的笑话。” 火王气得全身发抖，说道:“话不要说得这么难听。我们五人之力，养出诡神蛊。乃是货真价实的蛊王虫。羞辱我可以，但是不要羞辱我们的蛊虫。” “不要给脸不要脸。我何青灵此刻虽然虚弱，但是要收拾你们四位，不是什么难事。” 青灵身形变大，洞内煞气随即陡然变得浓郁起来。 “本以为是德高望重的蛊王，没想到是精于算计的利己之徒。我玉娘也瞧不上你们。” 玉娘身上红色煞气，也跟着陡然高涨。 “诡神蛊夹尾逃窜，锐气尽丧，早就没了神威。你们不服，尽可操控诡神蛊，对我动手。我杀了一只残蝎，大可一鼓作气，再杀一只诡神蛊。” 我盯着煞气包裹的诡神蛊，失望透顶。 在生死之际，无法帮我的忙，本领再强也是废物。 四大蛊王眼珠子快瞪出血来。 洞内氛围再次变得凝固起来。 第290章 来者不善 我双目凝聚光芒，盯着四大蛊王，右手攥紧骨刀。 “汪！” 黑狗吠叫一声，跳到我面前，咧开嘴巴，露出锋利的牙齿，随时都能扑杀上去。 黑猫全身毛发也随即炸起。 “诡神蛊，回到罐子里去。” “你们，四位回到木牌里去。” “否则，滚。” 我再次提高语气，毋庸置疑地喝道。 金蚕蛊与本命蛊同时落在我身上。 若是他们不听从，只有动手收拾他们。 大概过了数十秒。 诡神蛊收起煞气，落入装金蚕蛊的那个罐子里。 “此事，的确是我们太自私。” 木王罗森说道。 跟着落入木牌中，另外三位也跟着一起。 “可惜！” 我暗暗叹了一口气。 说实话，我愈发失望。 诡神蛊果真是神威尽数毁掉。 它竟然在我勒令之下，乖乖地回到罐子里，若它敢于反击，我还能高看它一眼。 这哪里是蛊王虫啊！ 分明是只听话虫。 看来，它的胆气，让残蝎吃得干干净净。 我快速封好罐子口，以血在封口油纸上画一朵茶花。 将罐子与四块楠木牌，一起装在兽皮袋子里。 忙完这一切。 我心中石头落地，随即力气耗竭，头晕目眩，仰面倒在地上，直接昏睡过去。 我体力消耗过大，睡得很沉，几乎忘记身体的疼痛。 倒是噩梦不断袭来。 在我梦中，有五只大虫张开血盆大口，要将我撕碎。 我不断地奔跑，每个方位都有凶残大虫出现。 我醒来之后，睁开眼睛，回想梦中的内容，得出一个可怕的事实，五蛊可能全部苏醒。 不单单只是火玲珑虫。 “不好。保不齐会烧死、闷死在洞内。” 我抬头看着洞外，光线变暗，已经是黄昏来临，天马上就要黑下来，连忙支撑站起来。 黑狗与黑猫守在我边上，一动不动，像是要陪着我一起赴死。 也跟着一骨碌跳起来。 “冬生真是倔强，不让我们陪。一天一夜马上就要到了。咱们当真要堵住洞口，点火吗？已经好久没有声音传出来了。” 白铁虎颤声地说，“要不，我们入洞去看一眼。兴许能帮他的忙。” “连蓝奶奶、冬生都不是残蝎的对手，更何况你我。哎，咱们要振奋精神。以后，要为冬生报仇。” 春芽坚定地说。 白铁虎随即嚎啕大哭起来，说道:“冬生啊。我一定会给你报仇。” 春芽也是带着哭腔，说:“别哭了。马上把绳索砍断，放石头堵住洞口。准备火油……点火烧死残蝎。” “汪汪” 黑狗大声叫了起来。 我走出来，停在洞口。 “冬生，你是人是鬼？脸色怎么这么白？” 白铁虎尖锐地叫了一声，手中砍绳子的斧头，哐当落在地上。 太阳早已落山，秋日黄昏落下大地，光线较暗，再加上我脸色苍白，看起来还是有些吓人。 “我没死，吐几口血而已。” 我笑着说，看了桃树林，又望向远处，不由地皱眉。 春芽挡住要上前的白铁虎，紧张地问道:“冬生，回答我一个问题，在黑花寨喜神客栈，是谁守着血中尸玉？” 她是在担心。 我败给残蝎，成为残蝎控制的行尸走肉。所以，让我回答问题。 “当然是罗七娇。” 我开口说道。 春芽松了一口气，松开白铁虎。 白铁虎上前要将我搀扶住。 “小小残蝎，能奈我何。我不至于需要人搀扶，天马上就要黑，也该回家去。” 我伸手示意他不需要靠前，笑着说。 白铁虎怔了一下，说:“冬生，你可太厉害了。残蝎何等厉害的蛊虫。你这一晚上就干掉。我不佩服不行啊。” “那是当然。不过，有人在附近看好戏。若是天黑我还没有走出来，肯定要阻止你们放火，自己亲自入洞去看看。可惜，我走出来了。” 我说。 春芽已经明白过来，回头警惕地说:“什么人！出来吧，别躲躲藏藏。” 说完之间，天完全黑下来。 两只火把点亮。 桃林边上，两个纸人走出来。 白纸绿脸，脸上有两个黑点点，身上散发着极为浓郁的煞气。 纸人栩栩如生，走路的姿势更像是活人一样。 这一手纸扎术，只怕唯有白加鹤可以媲美。 眼下的白铁虎则要差一点。 “真厉害。本以为要给你收尸，顺利带回残蝎。没想到你活着。真是湘西儿女多壮志，誓与残蝎斗狰狞。” 其中一个纸人开口。 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完全像是正常人的语调。 背后操控纸人的一定是位高手。 “在我击杀残蝎的时候。你们为什么不入洞？等到它死掉之后，你们才跑出来，岂不是耽误大事。你们不过是胆怯之辈。” 我笑着说。 我身受重伤。 但是，这个时候不能露怯，语调非常沉稳从容。 “残蝎无敌天下。我们进去，很有可能会葬送性命。所以，还是耐心地等着。”纸人说，“你虽然养出金蚕。可你，压根就不可能杀掉残蝎。年轻人……别在这里吹牛。告诉我，你用什么法器，封禁了残蝎？” 我耸耸肩膀，说道:“你不相信我。我也没有办法。你赶紧呼唤感应下，看残蝎能不能跑出来。” 纸人沉默了。 “残蝎已死。我不追究你。将那块神位还回来。老刀把子再也做不出来这种灵位。只要拿到灵位，我等就此离开。你们三人，也能保住小命。” 过了一会儿，纸人发出声音。 我在神位之中，发现一把蝎子形状的钥匙，纸人可能是冲着这东西来的。 看来，这把蝎子钥匙大有用处。 “灵位已经让我烧掉，变成灰烬。难不成我要留着供奉吗？” “如果你不信的话，大可入洞搜查一番。” 我应道，往洞口移动几步。 白铁虎看过一会儿，小声说:“来者不善。这纸人里面应该有铁皮，纸扎之中，还有魂魄。能如活人一般说话。这种神通，我办不到。” 纸人再次陷入沉默。 忽然，它们奔跑上前，身上贴着的白纸，纷飞杀来。 第291章 孟西楼要来 纸片纷飞，带着极强的煞气。 在火把光芒的映照之下，能看到纸片上画着黑色线条，应该是催动纸人的符纸。 更是乱人心志的杀招。 纸人露出铁皮身子，硁硁作响，狂奔而至。 “不要让符纸沾住口鼻。用火烧。” “黑狗上！” 我叫道。 我咬牙快速朝前跑，从白铁虎手上拿起火把，迎着纸片就点。 黑狗冲上前，咬住其中一个纸人右腿，直接将铁皮给咬塌下去。 纸人难以奔跑，直接倒在地上。 白铁虎追上去，抡起斧头，直接劈下去。 “纸人虽然做得惟妙惟肖，可不应该这样。纸扎是纸扎，人是人。千万不能弄得太像。完全违背纸扎的基本规矩。” 白铁虎恼怒地大叫。 他挥动斧头将纸人砍倒在地上。 从铁皮之中，滚出一个黑色的肉疙瘩，散发着煞气。 “是一团尸太岁，魂魄就封在里面。” 春芽大叫一声。 我取了一个火罐子，直接砸中肉疙瘩，点火就烧。 空气中，瞬间弥漫着一股腐臭的肉香味。 另外一边，春芽将一个火油罐子扔出去，直接砸中另外一个纸人。 火折子也跟着飞过去，瞬间就烧起来。 为了防止残蝎跑出来，事先准备足够多的火油。 没想到，还是派上用场。 两个铁皮纸人，一个让白铁虎砍得稀巴烂。 一个让火油烧起来。 我猜测暗中控制纸人的高手，是想用纸人来试探我的身体状况，好考量下一步的行动。 我岂能让他瞧出破绽。 我抽出苗刀，快速奔跑上前，抬起长刀，刺中焚烧的纸人。 我使出全部力量刺出去。 一刀刺中纸人的心脏，再浇上一罐火油，大火烧得更旺。 “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 “既然本人来了，何必拿两个纸人丢人现眼。你想试试我的状况，直接到我面前，用你的蛊虫，与我斗一斗，不用那么费力。” 我喝道。 “冬生，你可知道，为何残蝎会放在凤凰县城之中，供奉在萧家祠堂之上？” 声音传来。 “不知道。” 我说。 我极力回想，发现这个声音有些尖锐，倒像是第一次听到。 可是，他说话的感觉，又好像曾经打过交道。 “整个凤凰县西高东低。残蝎放在西边，等于居高临下，整个县城都处于残蝎的庇护之下。你毁掉残蝎，到时候，四方邪祟就会进入县城害人。你这是在作孽，不知道多少人会因你而死。” “速速将神位交给我，归还本位。以免县城众人，受到牵连。不能因为你的鲁莽行径，害得大家吃苦受难。” 那声音说。 “扯卵子。你当我不懂风水吗？一只残蝎能护住一层百姓？” “不过是，享受一城香火的供奉。煞气上涌，最终飘到西边。明明是残蝎汲取满城夜晚产生的煞气，谈何庇护。你在这里跟我扯闲篇。” 我淡淡地说。 没有残蝎，才对县城有好处。 好在我读过风水典籍。 来人知道抢夺不成，妄想糊弄我，用风水知识诓骗我，还用道德绑架我。 这种招数都想得出来，说明他快没招了。 我快速思索，罗六耳、四只行尸，守虫尸、十二婴灵尽数报废，到现在已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只剩下两个铁皮纸人可以使用。 现在铁皮纸人也毁了。 “这只残蝎，有几种属性？” 他语调一变，换了个话题。 “金火土三种。说实话，我有点失望。本以为是五行俱全，结果只有三种属性。不到一天一夜，就直接完蛋。孟西楼也不过如此。” 我讥笑一声。 “岂有此理。孟道长是绝顶天才。这只供奉的残蝎只有三种属性。可，他手上有真正的五种属性俱全的残蝎。” “那才是他的本命蝎。那才是苗疆第一虫。” “你小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那人骄傲地说。 从话语之中，能够听出，他对孟西楼极为崇拜。 我心中震惊无比，内心瞬间惊涛骇浪。 孟西楼没死？ 世上还有五行俱全的残蝎？ “妖道没死？” 我惊道。 “孟老神仙又怎么会死！他还有五行俱全的残蝎。你这次没死，算你运气好。你根本就不可能杀他。” 那声音说。 黑狗奔袭过去。 那声音又换了一个方向，出现在南边方位。 “吹牛有什么意思。你赶紧出来跟我见一见。我总觉得你很熟悉，咱们之前应该见过面。” 我说。 “哈哈，小娃娃。已经有人传信给孟老神仙，他很快就会来找你。” “而且，你体内的五蛊全部苏醒。你会受尽折磨生不如死，所以我今日不会杀掉。老神仙会来处理。” 那声音说完这话，便彻底消失。 “那太好了。让孟西楼赶紧来。” 我大声喊道，依旧保持着站立的态势。 双手示意，黑狗与黑猫同时蹿出去，白铁虎与春芽开始搜索。 “有块鬼王面具。上面写着三个字。” 白铁虎在南侧找到了一件东西。 用火把一照，上面赫然写着“萧十三”。 “上面有一些阴鬼煞气。” “看来，上次在蚩尤谷，萧十三毁掉尸身之后，还没有找到合适的身体，依旧是具漂泊的阴鬼。可突然发生这么大的变故，不得不追上来。” “但是，又见你干掉残蝎，还能稳稳地站着，所以不敢露面，逃之夭夭。他很惜命。” 春芽说。 应该就是萧十三跟上来。 他没能带走残蝎与灵位。 我算是赢了一盘。 能诛掉一只三种属性的残蝎，还有可能将孟西楼引出来。 这绝对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 可是，孟西楼若来，我能有几成胜算。 我陷入沉思之中。 第292章 造弓箭，养土卵 “冬生……冬生，这面具怎么处置？” 白铁虎喊了两遍。 我才从沉思之中惊醒过来。 车到山前必有路，等孟西楼来了再说。 他有五行俱全的本命蝎。 我体内的五只蛊虫，也是五行俱全。 还有四眼神蟾。 未必不能斗上一斗。 我盯着那狰狞丑陋的面具，检查过之后，示意白铁虎烧掉。 “我去洞内拿些东西，马上回家去。大家还是要小心一点，保不齐萧十三还藏在附近。” 我说。 “萧十三没找到合适的身体，所以很惜命。他断然不敢藏在附近。若我有一把弓，早就将他射中。” 春夜自信地说。 我返回洞内，走了两步之后，便靠着石头大口喘气。 方才一刀刺中铁皮纸人，强撑着与萧十三聊天，体力几乎耗尽。 休息几分钟，才将所有东西收入背篓。 “四眼神蟾，日后还可能遇到残蝎。所以，请您随我一起离开这里。” “世人说带着神蟾，会引发灾祸。可您，却能带给我好运。您天生主动与众不同，如今湘西阴阳二界失衡，恶灵凶蛊横行，需要您出手。” “请随我一起，到外面去，守护湘西的安危。” 我虔诚地说。 神蟾跳在石头上，并没有动弹，下巴鼓鼓，眼珠子缓缓地闭上两只。 看来，它是答应下来。 我将它抓起来，放入竹篓里。 它是有灵性的宝虫，没有拒绝我，落在背篓里，没有再发出声音。 从洞内出来。 我已经有些站立不住。 “少爷，四周没有可疑的气息。那些怂货早就逃走，应该是让少爷给吓跑了。” 蛇大仙说。 “好，回去。” 我说。 走之前，我让白铁虎砍一棵桃树，带回去制作桃木钉子。 回到茶花峒，已经是后半夜。 “好。很好，你这娃娃，真不简单。在教人上，我这只凤凰比不上龙改凤。” 蓝凤凰见我们回来，长舒一口气，得知残蝎毙命，当即拍手叫好。 “此番拼力击杀的残蝎，有金火土三种属性。萧十三魂魄追踪而来，说孟西楼马上要来。他手上还有一只五行俱全的残蝎，正是他的本命蝎。” 我说。 “妖道还没死！” 蓝凤凰闻声，脸色顿时就变了，声音有些颤抖地说。 “萧十三说他是老神仙，言语之中极为推崇。我相信，萧十三应该没有说假话。孟西楼应该还在人间活动。” 我说道。 至于死没死不知道，不排除变成恶尸在人间活动。 “既然他要来，那黑煞肯定也会来。我断定，他在黑煞之中，有着极高的地位。” “事情既然要发生。那就没必要过于担忧。” 蓝凤凰脸色恢复正常，随即哈哈大笑，“冬生，咱们这一次，把黑煞与萧家打得伤筋动骨。所以，只能让孟西楼出来收拾局面。” 萧十三是黑煞中的鬼王，如此推崇孟西楼。 足可推断出，孟西楼在黑煞的地位。 击杀三种属性的残蝎，收拾十二婴灵等等，的确是给予他们致命的打击。 想清楚这些。 我也露出笑容:“看来误打误撞，撞出一个天大的收获。孟西楼本人能来，正是我期盼已久的大事。” 我心中暗想，或许我娘也期待已久。 “那这段时间，我便不走，养好伤之后，领教下妖道的本领。” 蓝凤凰眼睛闪烁。 “蓝奶奶，能确定是从蚩尤神庙带出来的木材吗？” 我将灵位以及那把蝎子钥匙拿出来，问道。 蓝凤凰仔细摩挲许久，摇头说:“不能确定。但是，这种木材与众不同。的确可以吸收阴煞之气。” 我让春芽请出面具花灵。 它感应片刻，说:“与我来历颇为相识。散发一种香味。但是，我的记忆很遥远，无法给出明确的答案。可能会影响你们的判断。还请原谅。” 我挥挥手，感激看了一眼花灵。 花灵退去。 “能汲取阴煞之气。很有可能是神庙，特意用来能吸收湘西各处的煞气，守护阴阳二界的平衡。” 我深思许久，说道。 蓝凤凰眼睛一亮，说道:“言之有理。此黑木应该来自蚩尤老爷神庙，将其劈成两半。我用它做成十二把小刀，可以用来驱邪对付煞气。” 白铁虎抡起斧头，高高落下。 灵位从中裂开，散发出一股煞气。 “还有这把钥匙。我感觉萧十三追上来，似乎对残蝎生死不在意，倒是对它颇为上心。” 我说。 蓝凤凰摇摇头说:“光凭一把钥匙，暂时无法下结论。既然萧十三前来讨要，想必非常重要。这件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一致对外说，这把钥匙已经烧掉。”x 我点点头，忽然眼睛一亮，脑海闪出一个极为大胆的想法，忙问:“帝魂到底分成多少缕？” 之前在黑花寨的水塘之中，捞起水蜈蚣，里面就有一把蜈蚣钥匙。 最终从蜈蚣女手上，找到一缕帝魂。 所以，我推测蝎子钥匙，极有可能与蚩尤帝魂有关。 “我不知道，应该是不少。好了，你现在年轻精力好。可是，若是受伤之后，不懂得休息，老了会遭罪的。” “三个小娃娃，都去休息吧。” 蓝凤凰摇头说。 我攥着蝎子钥匙，回到自己房间。 天已经蒙蒙发亮。 我感到有些意外，身体只是出现疲惫，还有轻微的疼痛。并没有出现五蛊反噬，生不如死的状态。 “青灵，这次与三种属性残蝎过招，竟然安然无事，五蛊没有乘人之危。” 我说。 “兴许是它们改了性子。又或者是它们在等待动手的时机。你可不要高兴得太早。” 青灵应道。 我找到阴沉木，让青灵附在上面休息，又给她点了鬼香。 我喝下解蝎子蛊的汤药之后，五蛊还没有发作。 我不由地想，极有可能，是五蛊知道，孟西楼要来，若是把我折磨得半死不活。 等到孟西楼来了，我就活不成。 萧十三并没有猜中，五蛊会将我折磨得生不如死。 “五蛊，我知道你们已经苏醒。这一次，你们算是识时务。你们算是高抬贵手，没有弄得生不如死。那么，以后我也给你们一次机会。” 我发自肺腑地说。 经过三天的休养。 我几乎恢复过来，只是吐血过多，还需要采用食补方式尽快恢复元气。 失去诡神蛊来压制五蛊。 为以防万一，我将金蚕蛊以及火苗虫带在身上。 我看着白土卵，心中颇为好奇，不知道何时能够破壳而出。 “冬生，马上就要中秋，最近这段时间，月光最为明亮，记得多带白土卵出去晒月光。” 蓝凤凰语重心长地说。 我点头答应下来。 为了，多一些技能对付孟西楼。 我将古夏带来的书籍，反复阅读，又按照道门吐纳之法，进行练习，争取可以积累足够多的“道气”。 夜晚月光明媚，便将白土卵放在我一边，任由月光照晒。 “冬生，之前在黑花寨用过一张铁胎弓。我想打造一把弓箭，两边用牛角点缀，再用牛皮荨麻做弓弦。再配上特制符箭。可以远距离攻击恶灵老鬼。” 春芽说。 我点点头:“甚好。寨子里有铁匠铺。兴许能为你打造一把合适的铁弓。” 春芽力量大，箭术极高，上次在毒虫谷就发挥了大作用。 “你怎么会有这么好的箭术？不比猎人要差。” 我好奇地问。 “山中雾气缭绕之际，光线黑暗之时，行尸若是逃离视线，奔跑远去，可以用弓箭带着符纸，将其击中。也就省下奔袭追踪。所以，我练习过射箭。” 春芽说。 很快，春芽要求的铁弓做好了。 春芽精心制作符箭，箭头与箭身以鸡血涂抹，再配上辰州符。 这样，宝弓射出符箭，就能远距离攻击恶灵恶尸。 日后，春芽也凭着这一把铁弓，打下赫赫威名。 四眼神蟾带回来之后，便放在一处宽大的水缸之中。 它的样子像极一个铜色雕塑。 之前，黑狗一口吞下雷击木下的金蛤。 我还是有些担心，黑狗又打四眼神蟾的主意。 过了一段时间，可能是黑狗觉得这玩意吞不下去，就打消这个念头。 月亮渐渐变圆。 中秋佳节要来临。 白土卵在月光之下，裂开一道缝隙，里面透出白色光芒。 第293章 中秋佳节，不速之客 我整个人直接看呆了。 上一颗黄土卵，在雷电之夜有反应。 没想到这颗白土卵，则需要月光的滋养。 大自然孕育万物，当真是神奇。 大概过了一刻钟，裂缝越来越大。 有些小脚从缝隙之中摆动。 竟是蜈蚣腿。 到最后，一只五厘米长的通体洁白的蜈蚣，出现在我眼前。 它的身形与触角，和真实环境之中的蜈蚣，几乎是一模一样。 只是颜色与众不同，透着一股灵性。 “怎么会是蜈蚣？” 我惊诧不已。 蓝凤凰闻声走出来，惊喜地说:“这可不是一般的蜈蚣，而是白玉蜈蚣。是一只疗伤所用的蜈蚣，你真是运气好。” “什么？白玉蜈蚣？” 我颇有些惊讶，不禁皱眉反问，“白玉蜈蚣不是一窝一窝的吗？” “物以稀为贵，如果是一窝一窝出生，那白玉蜈蚣就太不值钱。只有从土卵出来的蜈蚣，才是白玉蜈蚣。其他的品种，都是假冒伪劣。” 蓝凤凰说。 我哑然失笑。 看来蜈蚣道门的黑风道人沈炼，让罗胄给欺骗了。 罗胄说他在五圣山之中，找到一窝白玉蜈蚣，还给沈炼一只，以此说动沈炼改变立场。 谁能想到，罗胄根本没有得到白玉蜈蚣，只是用假的糊弄沈炼。 如果，沈炼知道此事，那就有意思了。 “你没有诡神蛊帮忙制衡五蛊，这条白玉蜈蚣便可用来对付五蛊。至少，能在你受折磨的时候，变成你强大的依靠。蚩尤老爷赏赐，你逃都逃不掉。” 蓝凤凰哈哈大笑。 我心中一动，将右手接过白玉蜈蚣，它落在我右手掌心，通体清凉。 “你便跟着我吧，落在我的右手位置。” 我说道。 火玲珑自茶花来，白土卵与帝魂同生。 有这句谶语在先，收下白玉蜈蚣，应该不会对我有任何伤害 白玉蜈蚣暂时停在我右手掌心，它身形是虚体，与蛊虫相似，任由月光落在它身上。 蛊虫是人养成的。 而它，则是天地自然孕育而成，集风水灵气。 很快，它消失在我的手掌心，缓缓地钻入我右手。 我心情大好，得此宝虫，信心更增加几分，对付孟西楼的本命残蝎更有把握。 我盘腿入定，感知到一片澄净，整个人变得非常轻松。 丹田聚拢更多道气。 古夏给我的这边道门吐纳之术，已经基本上掌控。 按照，古飞尘所言，这吐纳之术，只是第一层入门，要继续修行，还需要第二层秘法。他嘱咐有空去三清山，拿到后面的练习秘法。 不过，暂时无法去江西古家，只好我继续将基础打牢。 一连两天。 我都借助白玉蜈蚣来修行，三属性残蝎对我身体的伤害，彻底清理干净，精气神也好转不少。 这天，中秋佳节来临。 到了晚上，我们置办一桌饭菜，算是慰藉平日的奔波。 平时太过辛劳，节日能让人找到理由松一口气，偷一个懒。 “来吃月饼。我烤了一些月饼。还煮了一锅桂花米酒。” 春芽做好月饼，端出来，笑着说。 桂花酒很香。 月光清凉而明亮。 整个天空八月夜未央。 “赏月喝酒，最是惬意。” 白铁虎高兴地说。 我心情好，很快就有些醉意。 “不速之客，不请自来。” “冬医生，没想到，你竟然还敢留在家里，还没有逃命，还能喝酒赏月。不过，你见到我，就不会再有心情赏月了。” 月光下，有人出现在院子外面。 我朝外面看去，整个人一下子清醒过来。 月夜下，他拖出很长的影子。 他戴着斗笠，不过将斗笠的纱布撩起来，露出一张年轻的脸庞。 白铁虎立即紧张起来，叫道:“黑摩云，你个狗东西，敢来这里捣乱。上次你欺骗我们，对冬生下蛊。今日，我让你有命来没命回。” “你们苗人就是心胸狭窄。上次，我不过与冬医生开个玩笑。何至于，结下如此大的血海深仇。我是有意考较冬医生的蛊术与医术。” 黑摩云笑着说。 “你来做什么？” 我按住冲动的白铁虎，盯着黑摩云。 他的身份复杂。 此刻，堂而皇之出现在茶花峒，而不是私下约我见面，应该是以黑煞身份来找我。 我表现得非常冷漠。 黑摩云说:“冬医生，我来这里，是来通知你一声，有人要杀你。如果你胆小怕事，逃之夭夭。那么，与你有关的人，将全部死亡。这茶花峒，也会遭受蛊虫、阴煞的伤害。会有人死得不明不白，想查也查不出来。” “你是来送信的？萧十三让你来的吗？还特意挑了中秋节来恶心我！” 我瞳孔一缩，怒道。 说是送信，其实夹杂着欺人的威胁。 “没错。九月九重阳日，登高斗蛊。孟老神仙要索你狗命。黑摩云今日特来传信。” “届时，你将知道身世之谜。你最好要到场哦，不然，威胁会一件件变成现实。” 黑摩云说，将一个黑色请柬往前面一扔。 我走上前，捡起来一看，上面写着“九月九，斗虫坡”等文字。 概括起来，就是孟西楼约我斗蛊。 到时候，他会向我揭开“双头蝎”的秘密。 我略加思索，应道:“好。” 斗虫坡，是百年前众寨子选出五大蛊王的地方。 孟西楼自视是有身份的人，约定我这个后起之辈斗虫，自然要选了一个有历史意义的地方。 “我还要去另外的地方送请柬。你们湘西大山，还真是难走啊。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修好大路？” 黑摩云说。 我往前一步，说:“你还要去什么地方？” 黑摩云眼珠一转，说道:“听闻，湘西两只凤之一的蓝凤凰，也在贵宝地养伤。这张请柬是给她的。” 有一张请柬丢出来。 我抬手将金蚕蛊的煞气打出去。 黑摩云往边上躲开，有些狼狈地说:“正所谓，两方交恶，不斩来使。你现在动手，有失风度。” 我说道:“你当初对我施加蛇蛊。若不是我命大，早就死掉。生死大仇，岂能不报。” 黑摩云后撤数步，站在树下，用力一拍腰间的黄口罐子，笑着说:“这里是你的寨子。团圆之日，本不该发生惨剧。你若是逼我，会不会有无辜之人死掉。” 我一挥手，叫道:“那我送你到寨子外面！” 黑摩云往后退，三尸蛇蛊的煞气就护在身上。x 他退却的速度很快。 我跟着追上去。 在寨子外面，还有两个黑衣人等他。 看来，没有机会与黑摩云单独相处。 “身世之谜是什么意思？” 我追上去，快速想了一个问题，大声质问。 黑摩云停在河边石头上，说:“当然是双头蝎的事情。你难道不想知道，你亲爹双头蝎的事情吗？” 一支箭直接凌空飞去。 春芽持弓箭追上来。 黑摩云后撤一步，脑袋一歪，直接用嘴巴将箭咬住，一口吐掉，说:“力度不够。春芽姑娘，用这种手段对付我。难道就不怕我的三尸蛇蛊吗？” “你带蛊闯入我寨子，坏我们的规矩。我又听说，苗人金蚕蛊，侗人三尸蛇蛊，这句话流传多年，可二蛊从未分出个高低。今日正好可以一试。” 我振振衣裳，大声说。 第294章 你们之间绝无可能 秋高月明。 我杀气腾腾盯着前方。 黑摩云闯入茶花峒，破坏寨子的规矩，又留下威胁的话语。 若是让他就此离开，说不准黑煞会怀疑他。 所以，我要与他过过招。 最好是让他吐口血再走。 说这番话的时候。 我盯着他身边的黑衣人，身上气息都非常的阴邪，目光如同毒蛇一般。 不过，两人背对着月光，再加上蒙着黑布，无法看清他们的五官。 “冬医生，两蛊相争，必有一伤。何必小家子气。据我所知，你又不是茶花峒的人，没必要维护茶花峒的规矩。” 黑摩云冷笑一声。 “说那么多废话！你若是觉得，三尸蛇蛊不敌金蚕蛊，那就走吧！” 我再次往前一步，将金蚕蛊煞气散发出来，冷冷地说，“你这样的信使，杀上门来。若是不让你流点血，以后谁都敢来茶花峒闹事。” 今晚本是中秋佳节，寨民基本在家里。 听到动静，有不少人冲上来，手持锄头柴刀，麻半斤更是带着蛊虫追上来。 很快，众人就认出黑摩云侗人装扮。 “侗人来我苗寨，不守规矩。当真是欺负我寨子无人吗？” 麻锦荣大声喊道。 “没错。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这里破坏。” 麻半斤也说道。 黑摩云环视众人，耸耸肩膀说:“冬医生，看来此事无法善了。那就试一试我的三尸蛇蛊。” 麻半斤脸色大变，身子一抖，往后退了一步，说:“是三尸蛇蛊闯寨子！” 我往前走去。 这时，其中一个黑衣人淡淡地说:“黑先生，咱们还要到下个地方去，你别死在这里。” “诋毁我三尸蛇蛊，岂能就此罢手。你们二人休要聒噪，影响我出招。” 黑摩云走上前，用力在黄口罐子上一拍。 三尸蛇蛊煞气冲上来。 金蚕蛊煞气也跟着迎上去。 我并没有完全释放金蚕的金色煞气，只是乘机与黑摩云靠近一些。 “湘西众蛊，金蚕数第一，正好让我试试。” 黑摩云一掌推过来，从袖子里钻出一只蓝色的蛇蛊，煞是阴冷。 我抬手将他右手抓住，连着往边上跳动，一边大喊:“我倒要看看，谁的蛊毒瘴气更厉害？” 两蛊煞气交织在一起。 我们二人靠近，不断移动身形，与两个黑衣人，以及茶花峒众人都拉开一段距离。 “斗虫坡上有什么阴谋吗？” “若我找到四眼神蟾，可有机会对付残蝎？” 我乘机问。 黑摩云嘴唇一动，声音传入我耳中:“我只是送信，具体有无阴谋，不得而知，总之你要多加小心。此番算计，肯定非常狠毒。四眼神蟾能对付三属性残蝎，未必能震慑本命残蝎。” 他眼珠一转，大喝一声，一脚将我踢开，喝道:“小子，若不是老神仙要在斗虫坡上收拾你，我今日一定要你死。” “好自为之，珍惜自己的小命。” 随即，他右手猛地发力，三只蛇头同时冲过来，自己快速后退。 我挨了一下，一股刚猛金蚕煞气重击在他的胸口。 “一段时间不见。你竟如此厉害。今天是我托大。咳咳……” 他口鼻流出鲜血，快速退到黑衣人边上。 “今天是吐血，来日则是命丧于此，记住今日的教训。” 我见目的已达到，便收起金蚕，“湘西十三峒人才辈出。早些回侗寨去，不要在这里助纣为虐，白白丢了自己性命。” 黑摩云右手取出一颗黑色药丸，往地上一扔，直接炸开。 一股浓郁黑雾散开，迎面就扑过来。 “是毒雾，大家后退，屏住呼吸。” 我忙喊道。 等到雾气散去。 黑摩云以及两个黑衣人早已不见踪影。 麻半斤与麻锦荣耳语几句。 麻锦荣上前问道:“冬生，侗人来找你，所谓何事？” “约我斗蛊。不日将有一场生死大战。” 我应道。 麻半斤脸色一沉，与麻锦荣耳语两句，没有再说什么。 众人散去。 我也回到家中。 白铁虎忿忿不平地说:“冬生，不该就让他这么走，咱们应该追上去。三尸蛇蛊也不过如此！” “你这娃子怎么不动脑筋！” “冬生拼力与三尸蛇蛊缠斗，极有可能会受伤，那后面怎么与孟西楼过招。眼下，可不是争强斗狠的时候。” “让黑摩云长点教训就可以。” 蓝凤凰不满地看着白铁虎，感叹地说。 “是我考虑不周全。” 白铁虎抓了抓脑袋，红着脸说。 “蓝奶奶，您的请柬上写着什么？” 我问。 “邀我去斗虫坡，做个见，见证孟西楼与你斗蛊。” 蓝凤凰说。 “听黑摩云的意思，他还要去其他寨子。难不成还要找其他人见证？” “为何要弄这么大的排场？” 我不由地皱眉问。 将斗蛊地点选在斗虫坡，是要找个适合孟西楼身份的位置。 可，为何要找这么多人见证？ 蓝凤凰思索片刻，说道:“没错，应该会遍邀十三峒蛊术好手。我想，当中必定有阴谋。” 黑摩云逛下请柬，邀请十三峒众人去做见证，等于是广而告之，宣告妖道孟西楼重返湘西。这是其一。 好好斗蛊厮杀，却偏偏扯上我的身世之谜。这是其二。 怎么分析，都像是一场阴谋诡计。 可是，我却没有办法拒绝。 云中寨是我娘的故乡，是她的母族。 我必须要去。 “冬生，我的伤也差不多好了。我先离开茶花峒，先去各个寨子看一看，弄清楚到底他们请了哪些人。到时候，咱们就在斗虫坡见面。我现在就动身，争取跟在黑摩云身后。” 蓝凤凰深思之后，说。 她身上的蛊毒，已经痊愈，纵横大山，应该无碍。 我点点头:“蓝奶奶，要多加小心。” “蓝奶奶，这次……小秋葵会随你一起去斗虫坡吗？” 白铁虎试探地问。 “她去不去，我无法决定。小虎子，秋葵与你不是一路人，注定走不到一起，你就别多想。我这一关你就过不了。等到明年赶歌节，你去找一位适合你的姑娘。” “你们之间绝无可能。” 蓝凤凰把话挑明，直接掐灭白铁虎的希望。 她是过来人，白铁虎总是有意无意提起小秋葵，焉能不知他的心思。 最后那句话，像是蓝凤凰有意加上。 说完这番话，蓝凤凰便乘着夜色离开，她留给我一百块钱，算作治病疗伤的药材花费。 白铁虎失魂落魄地坐在椅子上，耷拉着脑袋。 “铁虎，你要知道，爱情不是人生的全部。人生还有其他的追求。活着才是最根本的。爱情，终究是锦上添花。” 春芽安慰白铁虎。 这段从未开始过的单恋，在这个月圆之夜，直接碎掉。 白铁虎倔强抬起头，说道:“是我不够聪明，不够优秀，所以蓝奶奶瞧不上我。我才不会去参加赶歌节。等我足够优秀，就能配得上小秋葵。” 春芽叹了一口气，朝我望了一眼。 我本想告诉白铁虎，小秋葵不可能嫁人。见他重新鼓起信心，这话到嘴边，便只好收回去。 黑摩云这么一闹。 我们三人，没了赏月的兴致。 接下来就是计划去斗虫坡。 好在，距离重阳还有一段时间。 足够我们休养准备。 连着几日，都是晴朗天气。 我将药山山脚下的烟叶收割回来，产量大减，晒干之后，只有六十多斤不到。 我又想办法抓了一些蜈蚣，挑选个头大的做成蜈蚣干。 到时候，一并卖掉换钱。 生活还是要继续 中秋佳节后的三天，农历十月十八日。 是古夏的生日。 我在心中遥祝她生日快乐。 我很羡慕她。 因为，对我来说，生日是我娘的忌日，我从没有过过生日。只要到了十二月份，家中总弥漫着忧伤，过生日与我而言，是极为奢侈的事情。 我心想，不知不觉，与古夏分开已有很多天。 日子匆忙，一旦闲下来，就会让人回想过去，尤其是在秋天。 “冬医生，石头叔忽然发了急症。烦劳你去看一看。” 三奶奶来找我。 第295章 老蛊神麻嗣的蛊虫 三奶奶是龙姓蛊婆，之前帮我照顾过古夏。 她口中的石头叔，大号龙石磊。 他们两家挨得比较近。 “三奶奶，我这就跟你走。” 我忙将药箱子背起来，“具体是什么症状？” 三奶奶应道:“我昨天见到他，他只说脑袋发晕。哪曾料想，今天早上，就头痛欲裂，说是有虫子在脑袋里面钻动，要把他脑子吃干净。这会，已经昏迷过去。” 我心头一凛，难不成是食脑虫。 可转念一想，若是食脑虫发作，从早上到现在，已经过了五六个小时，他早就让食脑虫吃得干干净净，而不是昏迷过去。 进屋之后。 龙石磊手脚早已冰凉，好在还有呼吸。 我将他眼皮睁开，发现并没有蛊虫的虫影。 再用煮熟的鸡蛋滚动，鸡蛋也没有发黑，表明并无毒瘴气。 “不是中蛊，像是中邪。” 我盯着龙石磊的面相，发现他额头有些泛黑，像是冲撞到什么东西，亦或是遇到不干净的东西。 就在这时。 他猛地睁开眼睛，一把将我抓住:“我爹、我娘，怪我没有给他修好房屋。” 我不由地一怔，龙石磊爹娘过世三年，又怎么怪他没有安置好房屋。 难道说的是坟墓？ 说完这话，他便直接晕厥过去。 我在他手心扎了一根银针，剧痛散开。 “他们在哪里骂你？” 我问。 他再次瞪大眼睛看着我，再次叫道:“我爹我娘在骂我。说我是个不孝子，要把我脑袋吃光。救我……救我……” “石头叔，你先休息。我去你爹娘的坟墓看一下。” 我说。 坟墓就在后山，走过几百米就能找到，是堂舅龙游水点的墓穴。 龙游水得到消息，也赶了过来。 “这处阴宅，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 “石磊他爹先去世，他娘是后去世，相隔一年。最终合茔葬在一起。” 龙游水自信地说，“这时，根据他们二人的生辰八字，以及石磊的八字，选择这里。可以说是一处不错的风水宝地。” “就怕有人动手脚。” 我说。 我在坟头转了一圈，在坟头的东边，发现了一处蚂蚁窝。 坟头上的草丛，像是有人翻动过，故意把蚂蚁窝引到这里来。 “没想到长了蚂蚁窝，保不齐是蚂蚁啃噬棺木，造成棺材不安稳。” 龙游水始料未及。 我将这一窝蚂蚁窝清理掉之后，仔细观察之后，说:“蚂蚁窝不够大，而且像是，有人特意引到这里来。” 若是这样的话，则表示棺材并没有出问题。 蚂蚁窝，不至于会让龙石磊产生头痛。 果然，清理完蚂蚁窝之后，龙石磊的头痛并没有好转。 “棺材下面，有东西。” 我思索一会儿，斩钉截铁地说。 “不可能，我考虑过棺下棺的因素。下面不可能有其他棺材。” 龙游水说。 凡是下葬，一定要深挖五尺，避免有些老坟棺材下沉，以至于出现棺上棺。 龙游水是经验老道的端公，自然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未必是棺材。很可能有其他东西。苗地多养蛊，若是深埋的蛊虫呢？” 我说。 龙游水怔了一下，找来几人，准备各种工具。 花了两个多小时，将坟墓挖开，又把棺材给拉了上来。 泥土之中，颇有些古怪，开始出现了一些黑土。 像是毒瘴气侵染，导致土壤变色。 “下面让我来挖。” 我眼睛猛地睁开，鼻子嗅动，叫道: 我戴上蛇皮手套，跳到深坑之中，将黑色泥土挖开。 挖了大概半米深，出现了一个陶罐。 罐子样式古朴，应该是茶花峒养蛊所用的器皿。 罐头泥封，封闭性极好。 应该是很多年前，就埋在这里。 “我只考虑有无骸骨。却没有想到……下面真有养蛊的罐子。真是令人意料不到啊。” 龙游水有些懊恼地说。 “堂舅，此事怪不得你。谁也没想到，一个罐子会埋得这么深。” 我安慰道。 我站在边上，心中暗暗感叹，养蛊陶罐竟能埋这么深。 现在看来，应该是陶罐蛊毒煞气沁出来，土壤都改变了颜色，继而对棺椁之中的尸骸造成影响。 而，陶罐所在的位置，正对骸骨头部。 也就是说，龙石磊父母的头部，受毒瘴气影响，是以他本人也出现头痛。 我并没有急着把陶罐挖出来。 天色黑下来之后，在边上烧起篝火。 我将茶女请出来。 “应该是上一任茶花峒蛊神留在这里。至于是什么蛊虫，我不得而知。” 茶女看了一会儿，说。 我将老蛊神请出来。 他个头不算太高，却是人身狗头。 没想到，众多老蛊神之中的狗神，竟是茶花峒的老蛊神。 之前，我并没有太过留意。 我双手一拜，恭敬地问道:“敢问老蛊神尊姓大名？” 他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说:“我叫麻嗣。并非龙家一脉，而是麻家这边。也不用给我磕头行大礼。我沦落至此，被苗小宝抓住。如今，只能期盼早日到达蚩尤神庙。我需要仰仗你，受不得你的大礼。” “这老蛊是你埋在这里吗？” 我问。 他端详一会儿，说:“没错，此间老蛊乃是我封禁埋藏在此。按道理说，应该早已死亡。可不知道，为何又有了生机。倒像是有人，故意将它唤醒。” 蛊毒瘴气使得土壤变色，说明里面蛊虫养成，而且还非常厉害。 “你现在还能操控它吗？” 我问。 麻嗣摇摇头:“只怕它是不服我的约束。这只蛊虫透着一股邪性。” 顿了顿，他说:“还是劳烦你，将它挖出来给我瞧瞧。” 我跳下深坑，将陶罐拿了出来。 落到地面之后，一股气息从罐子边缘冲出来。 “这是什么蛊虫？” 我皱眉问。 “是用三十只金尾蝎子，以及二十只黑头蜈蚣，再加上六条剧毒眼镜蛇，用了三种剧毒的药材，密封一起。至于最终是什么蛊虫。我也不确定，只能等到破开封口，才知晓。” 麻嗣说。 我心头一凛，用了这么多毒虫。 又经历过这么多年，保不齐会是一只很凶猛的蛊虫。彡彡訁凊 我不敢大意，没有急着打开罐子。 “你说它是有人唤醒。会不会是因为你返回茶花峒，蛊虫感知到你的气息，所以苏醒了？” 我问。 麻嗣沉默一会儿，说:“可能性不大。我并没有来过这一块地方。” “这是麻家的蛊虫，该交给我保管。” 麻半斤的声音从山下传来。 第296章 风水高人 我暗暗心想，既然不是麻嗣唤醒。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此刻赶来的麻半斤。 他出现的时机刚刚好。 我一挥手，麻嗣与茶女尽数隐匿起来。 我扭头看着麻半斤，没有说话。 “这是祖上埋蛊之地。所以，这只蛊虫理应由我们来处置。请大蛊师，将这只蛊虫给我。” 麻半斤站在三米外，大声说。 外围还站着几个人。 “你尽管拿去。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若你让里面老蛊弄死，可不要怪我。” 我后撤散步，远离罐子。 麻半斤眼眸闪烁，额头上沁出豆大汗珠，说道:“这是什么蛊虫，难不成真要人的性命？” “蛊虫杀人，本就是常见的事情。更何况是失传多年的蛊虫。” 我笑着说。 “那还是算了。那就暂时由大蛊师您来处置，你蛊术高超，有厉害蛊虫，该由你处置。有件事情，今日咱们必须说清楚。” 麻半斤脸上肌肉一抖，说。 “哦！” 我有些诧异地看着他，心中暗暗好奇，麻半斤今天所作所为，究竟有何目的。 “一旦，你确定自己的身世，找到自己的父亲，是不是就要离开茶花峒？” 他问。 我没有回答，而是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若你离开，从茶花峒带走的金蚕蛊，应该留下来。另外，金蚕秘术也应该留一份在茶花峒。” “还有，万一你命丧斗虫坡。金蚕秘术弄不好就要失传。放眼整个茶花峒，自你外婆龙改凤与麻仙芝之后。唯有我麻半斤蛊术最强，最有资格，得到金蚕秘术。” “我这也是为了寨子好。” 麻半斤声音激动，眼眸充满自信。 我心中一凛。 麻半斤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是在打金蚕蛊的主意。 “麻半斤，你倒是很关心我的死活，以及我未来的去向。” “不过，你放心，我已提前做好应对。我若是丧命，金蚕秘术与金蚕蛊都会留在茶花峒。而你，还不够格学习金蚕秘术。你这颗心太毒辣。就算给你秘术，你也养不出来。” 我哈哈大笑。 “这罐子里，是什么蛊虫，品行如何？” 麻半斤眼珠一转，指着陶罐，忽然问。 “你不敢打开看，又想知道。你这个问题，我也没有办法回答。” 我摇头说。 麻半斤后撤一步，说:“那就请大蛊师当着我们的面，将这罐子打开。你是大蛊师，有责任弄清楚罐子里是什么蛊虫！万一是害人的蛊虫，还是要诛掉，以免伤害寨子里的人。” 我只觉得好笑。 “难不成，你不敢打开麻家祖上留下来的老蛊！若是这样，你这个大蛊师，还是不要当为好。” 他语调提高一些。 我盯着麻半斤，他眼眸之中，闪烁着狡黠的目光。 我心想，看来黑摩云带来斗蛊的消息，让他死寂的心，再次活泛起来，又觉得可以掌控茶花峒的局面。 他先是要抢占陶罐，之后又要送给我，这会又拿“责任”来压我。 很显然，是在弄清楚老蛊厉害之后，借这只老蛊对付我。 如此算计。 倒是小瞧了我。 不过，根据我对麻半斤的了解，他想不出这么周密的计划。光是发现这棺下藏有老蛊，就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 我冷笑一声，暗暗将骨刀抽出来。 对于这种货色。 没必要跟他套话。 “你收了谁的好处，特意在此为难我？” 我问道。 麻半斤额头上沁出豆大的汗珠，脸色苍白，往后退了两步，面色平静:“我没有收谁的好处。我只是担心寨子安危而已。我没有私心。” 我道:“看来，麻仙芝的教训，你早就忘得干干净净。” 我将这罐子用力拍开。 一股极为浓郁的煞气涌上来。 里面是一只蛊虫。 像是蝎子蛊，也是蜈蚣蛊，总之样子十分古怪，并没有成型。 裹着极为凶猛的蛊虫煞气。 我右手上前，白玉蜈蚣开始转动，雄浑的风水灵气，将那蛊虫包裹住。同时，催动体内的道气，襄助白玉蜈蚣。 “大蛊师，你果然厉害。你一定可以赢，我也是担心你。” 麻半斤瘫倒在地上，嘴角哆嗦地说。 我跳上前，左手持刀钉在地上，刺穿他右手手掌，又以最快速度将骨刀拔出来。 他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 我喝道:“还不如实招来。休怪我不讲情面。再叫一声，我取你狗命。” 一股屎尿味，从他裤裆传出来。 “是……有人给了我一笔钱，让我找你的不痛快。好让你受到影响。影响你的实力，你就要输……就是找你的不痛快。” 麻半斤痛得满头大汗，语焉不详地说。 “那么，这棺材之事……也是你做的局？你没这个智商！” 我问。 麻半斤说:“我找一个蚂蚁窝，悄悄放着这里。下面有老蛊，引你挖出来……用老蛊弄伤你。而我，就可以得到金蚕秘术。你也就会实力大减。” 原来是这样。 设置这么一个局，用遗留下的老蛊对付我。 看来，黑煞已经开始动手。只是，巧妙地利用茶花峒里的人算计我。 “说完了吗？” 我冷冷地问，眼中杀意更浓。 “还要让我鼓捣更多人反对你。利用，你可能死在外面，你不属于茶花峒为由，逼迫你交出金蚕蛊以及金蚕秘术，就是膈应你。我……拿了三百块钱，要是成功的话，还能拿到七百块钱。” 麻半斤说。 “你这见钱眼看的东西。一千块钱就出卖同一个寨子的手足。” 龙游水气得全身发抖。 我扬手抽了两个巴掌，说:“说了半天，都没提及重点。是谁教你做这一切？” 我力量很大。 麻半斤的脸顿时多了五指印。 先让人生病，引我挖出老蛊，借老蛊来消耗我的实力。 这是一个连环套。 背后必定有高人指点。 麻半斤跪在地上磕头，鼻涕眼泪全部流出来，说:“大蛊师，我是猪油蒙了心。不敢再对你生出异心。我……不敢说。你别逼我。” 我拍着他的肩膀，说:“你很害怕那个人。你现在不说，以后就没机会说。我会给你多烧纸钱。” 麻半斤身子一僵，口齿忽然变得伶俐，说:“是一位拿着罗盘的怪人，与县城萧家有关系。他告诉我，对这口墓穴动手，按照他的机会，就能得到我想要的金蚕。” “养蛊之人都想得到金蚕啊。我只是犯了养蛊之人，都会犯的错误。” 罗盘多是风水师所用的法器。x 坟墓底下埋藏老蛊，势必会引发土壤颜色变化，改变附近风水气息。此人，能够准确判断出这一点。 足见是位厉害的风水高手。 第297章 二毒蛊 我脑海闪过一个念头。 精通风水，擅长使用罗盘的人，可能是郭家人。 我打断麻半斤的陈述，问:“带着罗盘而已，怎么就是怪人？” “他坐在我面前，脸色惨白，教我对付你的招术。我就感觉，是个死人坐在我面前。我没办法，只能听从他的安排。我现在，真是肠子都悔青。” 麻半斤眼中闪过惊惶说。 像死人的风水师？ 我皱着眉，右手移动，准备将怪蛊虫放在罐子里。 “我……我再也不敢。” 麻半斤以为我要杀他，吓得脸色惨白。 “有什么办法与那位怪人见面？” “你身体已让我种下蛊毒。所以，千万别欺骗我。” 我问。 麻半斤眼睛猛地睁大，鼻涕与眼泪一起流出来，说:“事情办成之后。他会来找我，把剩下的钱给我。我可以带你去找他。” “对了，他还问我，可曾见你使用一个葫芦。我告诉他，根本就没看到什么葫芦。” 应该是封鬼葫芦。 基本可以确定，这风水高手是郭家人。 “到时候，你就说我已经让这只老蛊打伤。再，给你准备个葫芦。” “另外，这几天，你带人到我家附近，制造与我起冲突的假象。明白了吗？” 我说。 麻半斤愣了一下，捣蒜般点头:“我按照你的安排来行事，求你一定要解开我身上的金蚕蛊毒。” 他自行脑补，中了金蚕蛊毒。 我点点头，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 麻半斤走后。 我将老蛊神麻嗣所养的蛊虫，用竹筒封起来。 一切处理好之后，我才擦去额头的冷汗，幸亏有白玉蜈蚣，再加上我道气积攒不少。 要不然，还真没有办法将它握住。 一举，吓破麻半斤的胆子。 “老蛊神，这只蛊虫像蝎子蛊，又像蜈蚣蛊，还可以变化形态，当真罕见。应该是用到某种失传蛊术。” 我由衷感慨。 麻嗣说:“我本人也没想到，过去这么久，它还能存活下来。还请大蛊师给它取名字。若你想知道具体的养法，我也可以告诉你。” 我直接拒绝他:“这是你所养的蛊虫。我岂能占你功劳。取什么名字，由你来决定。这次，它没有伤到人，可以留着它。若是害了无辜之人，那就要烧掉。” “这种蛊术埋在土中多年，方能养成。我没有学习的必要，保不齐哪天我就死了，没有那么多时间。” 说完话，我苦笑一声。 麻嗣思索片刻，说:“半是蝎子，半是蜈蚣。那就叫做二毒蛊。日后，就由你来支配。” 我哑然失笑。 五毒虫之中的两毒，二毒蛊，这名字倒是朴实。 “前辈，你为何你会变成今日这个样子？” 我好奇地问。 麻嗣苦笑一声:“人在蛊门，身不得已，我也不例外。往事不可追，早就忘记。” 我没有再问。 “堂舅，棺材也受到二毒蛊的影响，应该换一口。两位老人应该成为骸骨，不会出现尸变。” 我说。 “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的处理。我今日带人生火守在这里。你早已回去休息。” 龙游水说。 我从山上下来，到龙石磊家中看了一眼。 他已经苏醒过来，口齿恢复正常，脑袋不再剧痛难忍，服用一剂安神药，就没有大碍。 “冬医生，你医术真是高明。没想到真是我爹娘的坟头出现问题。多亏是你，否则我就小命不保。” 龙石磊感激地说。 “你好好休息，到时候需要移棺找个新的墓地，还要你拿主意。” 我说。 此番龙石磊遭遇无妄之灾，与我有关系。 我没有收诊金。 出门后，三奶奶喊住我，说:“冬生娃，你现在本领越来越好，没给你外婆丢脸。这次出远门，一定会旗开得胜。三奶奶等着你回来。上次那个女娃娃，什么时候再来我们这里？” 她是在问古夏。 “如果一切顺利，再有一年。我就能见到她。至于，她来不来茶花峒，那我就不知道。” 我说，心中多了一丝感怀。 回到家中。 已是半夜十二点。 “冬生，我看另外有人赶到后山去，没再生事端吧？” 春芽问。 “是萧家连同一位郭家风水师，收买寨子里的人，设连环计，想找我不痛快。已经解决了。” 我说。 “看来，还是要早些冬生去斗虫坡。” 春芽说。 “还是按照原计划动身。农历九月初哪天的天气好，咱们就动身。这次，他们要暗算我，最终给我送了一只老蛊虫。这就偷鸡不成蚀把米。” 我说，“对了，依你看。郭家遗留下来的封鬼葫芦，会不会还在野坟山当中？若在的话，得空把它拿回来。” 春芽笑了一声:“你小看郭骄阳。她岂会任由封鬼葫芦遗落在外！” “我明白了。” 我眼前一亮。 郭骄阳蛊毒解开，离开茶花峒返回风陵渡，一定会绕道野坟山，将遗落在洞内的封鬼葫芦带走。 可她回去之后，并没有封鬼葫芦交出来，而是私吞。 所以，郭家人以为封鬼葫芦遗失，甚至会认为在我手上。 “春芽姐，这段时间，你把多制作符箭。大概还有十天时间，咱们就动身。我今日得了一只老蛊，正好试试这段时间练习的效果。” 我说。 回到房间，将门窗关好。 黑狗与黑猫都灵敏地跟进来。 我将二毒蛊拿出来，这只多年老蛊刚才让我一把捏住，并没有完全服气。 它是百年老蛊，又与麻嗣分开多年，未必会听过他的指挥。 正好用它试试，我能否控制蛊虫的毒瘴气。 “二毒蛊，刚才在山上，你让我一把捏住，是因为白玉蜈蚣帮忙。你可能不服气。这样吧，我现在单手抓住你。你若是能伤我分毫，让我吐血……那你就赢了。我放你自由。” “如果，你依旧处于我的掌控。那你以后，就要唯我命是从。” 我笑着说。 黑狗靠着罐子嗅动，尾巴不断地摇动。 “这不是给你吃的蛊虫。贪吃狗。到边上等着。” 我说道。 黑狗摇摆着尾巴走到边上。 黑猫抬着右前爪，一巴掌拍在黑狗脸上。 我运转道气，将二毒蛊拿在手上，开始用道力包裹它身上的瘴气，让它身上的蛊毒瘴气无从伤害我。 这一招，是当初蓝凤凰教我。 大概坚持一刻钟。 我将二毒蛊放入一个新罐子里。 黑狗上去，嘴巴就落在罐子口。 黑猫上前，一巴掌拍在狗嘴上。 二毒蛊身子不断转动，极强的煞气散发出来。 “你刚刚苏醒，可能觉得蛊毒瘴气没有恢复。我今日将你玩弄于鼓掌之中。你肯定不会心服口服。”彡彡訁凊 “我现在用毒蜈蚣来喂养你。你今日好好进补。过两天再来。” 我说。 “冬生，你可有自信驯服这只二毒蛊？” 青灵说。 我点头说:“有。老蛊神所养的蛊虫。百年之后，重见天日，正好为我所用。它存世多年，有一定的灵智。所以，要让它心服口服才行。” 连着两日。 我都用剧毒的蜈蚣喂养二毒蛊。 而后，同样以道力控制它，让它无从噬咬我。 但是，这蛊虫野性极强，甚为傲气，虽然败下阵，但依旧没有接纳我。 “你只吃蜈蚣，无法积攒复杂的毒瘴气。那么，再喂你毒蛇、毒蝎子以及毒甲虫等等毒虫。若是，你再败，那就不能怪我。” 我说。 我选取毒虫。 二毒蛊倒是来者不拒，大量进食，状态越发地凶猛。 两天后的晚上，我再次与它交手。 它全身展现出暗红色的毒瘴气，个头明显变大不少，杀伤力明显增强。 第298章 将计就计 “哈哈，这才是百年老蛊的风范。”我欣喜地大声说，“若你能伤我，放你自由。我绝不食言。” 话声刚落。 二毒蛊身上的蛊毒瘴气瞬间散发出来，身子幻化出将近一米高的虫影，而后朝我冲过来。彡彡訁凊 我身子一转，右手伸出，朝它抓去。 二毒蛊忽然收起气息，朝我左边冲过来。 看来，它记得我第一次是用右手擒住，便改到左边。 我后撤一步，左手快速朝红色瘴气抓去，瞬间将它抓住。 一股强劲的瘴气顺着手掌散开。 我脑袋有些眩晕，全身散布剧痛。 我快速吐纳呼吸，运转道气。 再次控制它的气焰，将它牢牢控制在左手。 我咬牙坚持一刻钟，最终将二毒蛊的毒瘴气，牢牢控住。 我心中大喜，激动得热泪盈眶。 一直以来，体内的五蛊，约束我的控蛊能力。 可是，天无绝人之路。 我走了一条，以道门练气控蛊的法子，今日终于初见成效。 已可以初步控蛊。 我将二毒蛊丢在地上，叫道:“二毒蛊，你吃过数个品种毒虫，仍旧让我抓住，可心服口服？” 二毒蛊落地之后，不断地摆动身子。 转悠半圈，还要朝我冲过来。 “孽障，若不是大蛊师高抬贵手，你早就化成一滩血水。事不过三，你还想怎样！” 麻嗣出现，大声喝道。 二毒蛊在地上打转，最终停下来。 “请大蛊师以掌心血，落在它身上。它吸收你的鲜血，就会为你所用。日后，可随你一起，扬名湘西。” 麻嗣恭敬地说。 我划开手掌，鲜血滴在二毒蛊上。 片刻功夫，二毒蛊吸收鲜血，最终渐渐收拢煞气，身形渐渐恢复正常。 “回罐子呆着。” 我发号命令。 二毒蛊果然听命返回。 我休息片刻，便听白铁虎走进来，不满地说:“冬生，这几天你呆在房间里，每天都有人议论聒噪，说我们三人都是外乡人，尤其是说你，真是很难听。还差点打上门来。今天人越发多了起来。” 我说:“那我去看看。” 收服二毒蛊，接下来该收拾，那个暗中使坏的郭家风水师。 “假葫芦已经做好。” 春芽见我出来，伸手一指桌上。 打开包着的黑布，一个葫芦出现，表面的纹理以及颜色已经弄好，比起真的封鬼葫芦，虽然谈不上十分相像。 也有七八分相识。 “今晚，应该可以得手。” 我大喜。 我弄了一小瓶鸡血，装在口袋里，走到门口。 麻半斤见我出现之后，立即大声道:“冬生，在动身之前，留下金蚕秘术。你总归是外姓人，岂能掌控寨子的命脉。” 身后不少麻家人也跟着起哄。 “等我死后，金蚕秘术以及金蚕蛊，会归还到祠堂中去，但不是现在。你们在这里吵闹不已。惹急了我，休怪我用金蚕收拾你们这些狂妄之辈。” 我应道。 说到情急之处，我故意看起来十分激动，捂着嘴巴咳嗽，顺势将鸡血洒在地上。 吵闹一个多小时，众人才退去。 临走前，我给麻半斤使了一个眼色。 “大蛊师，方才有些话说得过火，你可千万别在意。我已经痛改前非，早就洗心革面。到时候，我会向大家解释，我与您是在演戏对付歹人。” 半个小时后，麻半斤悄悄地回来，神色愧疚地说。 我开门见山地问:“能见到那位怪人吗？” 麻半斤咬牙沉思片刻，说:“今晚可以。” “那你把这个葫芦带着。见到他，就说我身受重伤，你乘机从我手上盗走。只要那怪人现身，剩下就没你什么事情。” 我说。 我准备了一些药丸，将二毒蛊带上，跟着麻半斤身后。 过了溪水，入了林子。 “先生，你嘱咐我的事情，已经办好。那……小子，福大命大，只是受伤吐血，并没有死掉，不过看样子也差不多快死了。你该把剩下的钱给我。” “对了，这是我悄悄偷到的葫芦，我一并给你拿来。你要多给我三百。一起是一千块。” 麻半斤压低声音喊道。 从林中闪出一个黑衣人，四十不到，样子狰狞，面色苍白。 像是漂白过一样。 与死人没什么区别。 “我听说了，那小子今晚当着众人面吐血。麻先生，你很快就能拿到金蚕秘术，钱也不会少你。还有件事情，需要你去做。将这个巫蛊纸人，放在他的住处。我保证他……受毒咒生不如死。” 男子走过来，高兴地说。 听他话中的意思，在茶花峒不止有一个眼线。 “不用麻烦他。直接给我，我帮你带回去。” 我笑着走出来。 男子伸手夺了麻半斤身上的假葫芦，快速后退一步，阴笑一声:“小子。你好大的胆子，中了老蛊的伤害，还敢追上来。我就站在这里，你能奈我何。” 我说:“这是茶花峒，我有什么好怕的。倒是你，胆子大得很。” 麻半斤往后退 “等把钱拿到手再走。你这些天忙里忙外，还挨了一刀，岂能不拿报酬。” 我叫住麻半斤。 “我知道你是郭家人，收起罗盘。死在我手上的郭家僵尸活死人，不计其数。你没必要给自己找不痛快。” 我说。 男子自信地笑了一声:“让你试试郭家宝物，收你的魂魄。” 他将黑布打开，念动口诀，惊呼一声:“卑鄙小人。这是假的封鬼葫芦。” 黑狗犹如闪电一般，从暗处冲出来，直接咬住他的右腿，顿时鲜血淋漓。 我快速上前，迎上去就是一脚，对准他的心窝。 他身子失控，直接飞出去，挣扎几下才站起来，说:“好狠。” “多谢你帮我找到二毒蛊。它没杀死我，反而为我所用。没错，我就是比你狠。” 我说。 男子后退两步，说:“你要干嘛！” “麻半斤为你办事，加上葫芦钱，你还应给他一千块，马上给钱。除此之外，不要有其它动作。” 我冷冷说。 黑猫出现在他的右后方，蛇大仙与白皮子落在四周。 二毒蛊以及金蚕蛊则落在他的肩膀上。 男子嘴角抽动几下，取出一个信封扔出去。 “大蛊师，正好一千块。我可以走了吗？” 麻半斤捡起来之后，快速数了一遍。 我点点头。 “没想到，我郭浪会栽在你手上。可是，你笑不到最后。九九重阳节，就是你的忌日。” 男子目光充满狞色。 我将他嘴巴捏开，将一颗黑色药丸塞进去，再捂住嘴巴，说:“你要想活命找我拿解药，就乖乖听我的话。否则，你会毒发身亡。死的时候，肚子里有一窝蛊虫。” “你……” 郭浪目光怨毒，却没有说话。 “你也要去斗虫坡？” 我问。 郭浪眼珠子转动，说:“我当然要去看看你怎么死。” 我道:“你在斗虫坡上，需在适当时候帮我，方能保住性命。当然，我知道你也不容易，不会让你当着众人的面帮我。当我朝你竖起右手三根手指，就该你表现了。” 郭浪脸上肌肉抽动，身上多了一股尸气。 “比你厉害的活尸人，我见过很多。比你风水术更高明的郭骄阳小姐，我也与她打过交道，她没能在我手上占便宜。” 我伸手在他脸上重重拍几下，“收起尸气。我自小与毒虫打交道，最擅长是对付毒虫。长大了，也就最喜欢对付恶人。你用连环计害我，我将计就计。你该心服口服。” 我将他嘴巴捏开，再次投下一颗药丸。 直到他吞下去，才松开他。 “你不点头也不要紧。反正我带了很多种毒药丸，可以慢慢地请你品尝。我向来好客，对于恶人，也不例外，用最好的毒药来招待。一共有十七种。这才哪到哪啊。” 我人畜无害地说。 郭浪眼神渐渐变了，说:“我答应你。只要你不杀我。我给你当内应。” “好。快走吧。不要让人知道，你被我抓了。”我松开他，“提醒你一句，第一颗药丸，是用金蚕蛊毒淬炼出来，第二颗也是金蚕蛊蛊毒。这天底下，只有我有解药。” 郭浪一瘸一拐地走出去。 我回到寨子里，看着天上漫天繁星，接下来几天应该都是好天气，便决定马上出发。 第299章 取道瓶山 “春芽姐，铁虎，接下来几天的天气都不错。咱们现在出发，时间上也比较宽裕。” 我说。 “好。” 白铁虎与春芽同时应道。 我们立刻行动，把路上要吃的干粮，以及各种物品，全部装在竹篓里。 这一次，我除了带上二毒蛊以及诡神蛊等蛊虫，连同金蚕蛊也一并带上。 此行，必定凶险，需做万全准备。 “外婆，娘，你们要保佑我，击杀孟西楼，连同他的本命残蝎一并杀死。” 我出发之前，上了一炷香。 又找了一趟龙游水，请他帮我照看家门。 “堂舅，我若是死在外面。尸身会送入洞穴，供万虫噬咬。” “到时，会让茶花大人，带着金蚕蛊回来，金蚕秘术不会失传，寨子这段时间没有镇寨蛊虫，劳烦你多多照看。我外婆留下的房屋，就由你处置。” 我说。 龙游水双目含泪，说:“冬生，不管如何，家都会给你留着。你一定要平安归来。” 火把照亮夜行路。 我、春芽、白铁虎，再加上水尸与麻婴，一行人出了茶花峒。 我把四大蛊王放出来。 金王说:“斗虫坡在十三峒腹部地区。在毒山与五圣山中间那片地带。过乌龙山，然后走瓶山过去，这条路最近。当初选出五大蛊王的地方，就在斗虫坡。我们再熟悉不过那个地方。” “那就请你好好带路。” 我说。 “重获自由多日，时时刻刻都在寻找孟西楼。此行，我等自当尽力而为。” 金王说。 他是在向我表决心。 大家都不是小孩。 与三属性残蝎斗法发生的不快，彼此都有默契，选择遗忘。 “一旦击杀孟西楼，除掉本命残蝎，我们之间的缘分就结束。你们四位，有什么打算？” 我问。 金王说:“我等也不知道去处。可能经由蚩尤神庙再世为人，是我等最终归处。还是要跟着冬医生。” 我笑了一声，说:“当然，若我死在孟西楼手上，你们可自行带着诡神蛊离去。只要你们不为非作歹，去哪里都可以。” “若是你失败。我等也不会有好下场。” 金王叹了一口气。 我们时间充沛，走得不算太急。 我不禁想，说不定这一次，我娘依旧会在暗中保护我。她可能就在我周边。 秋天的大山，已经有几分落败的意味。 过乌龙山之后，就是南北分布的瓶山与毒山。 上一次，我与古夏、龙游水走过这条路。 当时穿行瓶山的时候，遇到过毒瘴气。 这次，到瓶山山下后，不再往北走，而是往西方前进，经由瓶山的外围，到达斗虫坡。 瓶山远远看过去，像是一座瓶子，上窄下宽，故而取名“瓶山”。 山路崎岖，极为难走。 没走一段路，便看到兽骨，还有一些人的骨头。应该是误入此处，遭遇毒瘴气腐蚀成白骨。 好在毒瘴气多发生潮湿的春夏雨季。 如今步入深秋，出现桃花瘴的可能性不大。 “瓶山毒雾缭绕。上面还常常有怪尸出没。若论恐怖程度，瓶山比毒山还要强一个层级。白驮曾说，湘西十三峒最狠毒的僵尸，就在瓶山。” 春芽说。 白铁虎问:“为什么这么说？” 春芽说:“瓶山之中有很多处大墓，历朝历代还有道士隐居在此间炼丹药。那些死掉的道士，还有大墓里陪葬活人，最终都变成凶狠的僵尸。炼丹遗留下的丹毒，更让此间的蝎子，变得极为恐怖怪异。” “恐怖的蝎子，再去咬那些僵尸，会让僵尸更加凶猛。” “白驮还说过，有僵尸口鼻之中都能钻出毒蝎子。” 我倒吸一口冷气。 最开始关于尸王的传言，就是瓶山大墓里的僵尸王。 白加鹤也说，要到毒山以及瓶山这一带，盗挖大墓。x 我去了毒山之后，知道很多传言都是谣言。 尤其是带走诡神蛊之后，毒山就和寻常大山没太大区别。 现在看来，瓶山倒是真的恐怖。 “瓶山多蝎子，我倒是第一回听说。我还以为，是青崖峒那边比较多。中丹毒的蝎子，很恐怖吗？” 白铁虎问。 “恐怖啊。在毒虫谷的飞天六翅蜈蚣，就是受丹毒影响。” “但愿，我们不会遇到这样的大蝎子。要真是大蝎子飞动而来，那就太要命了。” 春芽说。 “少爷，前片草丛之中，发现一大片死掉的大蝎子。” 前方探路的蛇大仙折返回来。 听到这话，我不由得心尖一颤。 我们忙走上前，在一片枯黄的草丛之中。 散布着将近上百只将近三十厘米长的黑蝎子。 我拿起一只查看，心中暗惊不已，惊呼一声:“是毒死的！而且，像是中蜈蚣毒。” 这些蝎子个头肥硕，剧毒无比，谁能用蜈蚣毒液将它们杀掉？ 当真是匪夷所思。 “冬生，这黑蝎子可有丹毒？” 白铁虎紧张地问。 “这只是在山脚位置，没有靠近腹地，不会有丹毒。只是毒性比一般的蝎子，还厉害三倍。” 我应道。 “好狡猾的妖道！” 金王忽然开口说。 “什么意思？” 我忙问。 “我忽然有个想法。妖道孟西楼本人，说不定一直就藏在瓶山之中。在瓶山上，能远眺毒山，走几步路就能到斗虫坡。” “而且，这里就在毒山边上，谁能想到妖道敢藏在这里。这灯下黑。” 金王说。 我一怔。 一般来说，若是孟西楼造成云中寨蛊祸，引发寨子灭门，他应该会远离此处，绝对不会停留在毒山附近。 可是，孟西楼不是一般人。 还真有可能，就在毒山之中。 此地多有道人在此炼丹养蛊。 他当然也可以选择这里。 而且，当黑煞得知三属性残蝎落在我手上，有人传信给孟西楼。 他从这瓶山出发，直接就能去斗虫坡，省时省力。 或许，之所以选择在斗虫坡动手，并非这个地方有历史意义。 而是，距离瓶山比较近。 “而且，这里蝎子多。正好为他炼本命残蝎，提供上好的材料。” 火王补充一句。 我将死掉的蝎子丢在地上，抬头看着大山，说:“那就登到瓶山上看一看。反正距离重阳还有五天时间。” 若是能够提前，在瓶山遇到孟西楼，一鼓作气，将他诛杀。 那就太好了。 山路极其狭窄，有些地方，接近七十度的上坡路。 好在入秋后，茅草不再那么割人。 为了提防有人在山上暗算我们，让蛇大仙以及白皮子在前面探路。 “救命啊。” 微弱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怕了十多分钟的山路。 只见一男子仰面倒在地上，身子已经无法动弹。 用火把一照，竟然是蜈蚣道的黑风道士沈炼。 第300章 倒霉的沈炼 沈炼脸上布满尸斑，气息微弱，眼珠无力地转动。 看上去像个死人。 我并没有靠得太近。 蜈蚣门修行诡异，保不齐他是躺在地上，从肚脐眼放出那条绿色蜈蚣，到四周猎食毒虫补充毒素。 说不定，那绿蜈蚣会钻出来伤人。 我心中一动，山下那些死掉的黑蝎子，应该是沈炼用蜈蚣毒液毒死的。 毒死那么多蝎子，肯定需要使用大量蜈蚣毒液。 他还真有可能放绿蜈蚣补充毒素。 我站在两米之外，笑了一声，说:“这不是沈道长嘛！是在放蜈蚣，还是在吸收尸气？咋又变成活死人。” 沈炼眼珠一转，露出惊喜之意，拼力说:“冬医生，救我。我已经躺在这里，三天三夜。我的绿蜈蚣也死……掉。” 我靠近一些。 发现他嘴唇干裂，奄奄一息，体力消耗过度。 双腿臃肿变形，是中毒的症状。 我这才上前搭起他的脉搏，脉搏非常微弱，腿上遍布蝎子噬咬的痕迹。 发生发僵，双腿臃肿，最过一段时间，就会开始腐烂。 若不是他以尸气修行，身带蜈蚣毒，可以减缓呼吸与蝎子毒对抗，只怕早就完蛋。 “你也是老谋深算之人，怎么会在这里中蝎子毒，无法动弹？” 我好奇地问。 “我本以为得了白玉蜈蚣，便不用惧怕瓶山上的剧毒蝎子。哪知道，进入瓶山之后，当头一棒，绿蜈蚣的蜈蚣毒都耗光，最终丧命。” “我倒在这里，打算用白玉蜈蚣疗伤。结果根本没用……等了三天，总有遇到活人。” 沈炼激动地说。 “白玉蜈蚣何等珍贵。罗胄岂会把真的给你！”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白土卵吸收白月光，才得到一只真正的白玉蜈蚣。 沈炼相信这一点，跑到瓶山来，结果成为这个样子。 真是够倒霉。 “那瘪犊子，我跟他不共戴天。害我闯入此地，差点丢了性命，连我儿子绿蜈蚣也死了。” 沈炼眼神懊恼，有气无力地说。 “少爷，这黑风道人没少为难你。任由他在这里，自生自灭。他死在这里，是罗胄和他自己的贪婪造成。与我们没有干系。” 蛇大仙说。 沈炼焦急地说:“冬医生，只要你救我。我愿意给你当牛做马……这三天我太绝望，动不了，死不了，想通很多问题。是我作恶多端，才有今日的报应。求你救我……我愿意做个好人。” “我向你道歉。蛇大仙，白皮子，之前不该诋毁你们！” 他眼神变得真诚。 “杀一个人容易，救一个人很难。他若是肯改过自新，那就给他一次机会。若他言而无信，以后再除掉。” 我笑了一声，抬头看着蛇大仙，说。 沈炼的绿蜈蚣养了几十年，死在瓶山上。 他要想施展黑风害人，已是不可能。 蛇大仙说:“我知道了，一切听少爷的安排。” 我将沈炼扶起来一些，喂了一颗专解蝎子毒的药丸，用刀在他双腿臃肿部分划开，黑色毒血流出来，用纱布包扎好。 再取一些白糖以及盐巴，放在水之中融化，让他一并喝下去。 等肠胃恢复一些，再吃干粮。 “沈炼以前行事歹毒，不近人情，是对人性失望。可恩公仁义无双，沈炼大受感动。若是以后还做出伤害恩公的行为，那将是猪狗不如。” 沈炼精神好了一些，说。 我摆摆手，问:“瓶山之中，可有你想要的东西？” 沈炼沉默数秒钟，说:“实不相瞒，我来瓶山，有两件事情。其一，瓶山之中，有极为厉害的蝎子。我特意来看看。” “什么蝎子？金尾蝎子吗？” 我问。 “瓶山因为独特的地形，再加上有道士再次炼丹，蝎子品种多，有的可能修出内丹。我若是能找到一颗内丹，必定有助于修行。” “不过，经历一场大难，我不再奢求此物。愿意找到此物，献给恩公。” 沈炼说。 顿了一下，接着说:“第二件事情，就是五圣山上的古热肠，离开五圣山之后，可能到瓶山来了。”x 我心中一动，孟西楼再加上古热肠，都出现在瓶山的话。 那这一趟瓶山之行，还真是来对了。 “你怎么知道，古热肠在这瓶山之上？” 我问。 “我推测的。古热肠在五圣山炼丹失败，兴许会到瓶山上来。这里才是妖道们炼丹的宝地。我若不是道行不够，早就来这里……” 沈炼说。 嗖的一声。 春芽快去张弓，一支长箭飞出去，将二十米开外的，一只大蝎子直接钉在地上。 大蝎子通体发黑，足足有三十厘米长。 看得我头皮直发麻。 一只毙命，后面还有一大片，密密麻麻数不清。 我心想不好，应该是放出来毒血，散发的血腥味，将这批黑蝎子吸引过来。 “是它们……我就是遭遇它们的毒手。它们最喜欢吃腐尸，迟迟不吃我。就等着我死掉，尸体腐烂。你千万不要丢下我，冬医生。” 沈炼瞳孔猛地睁开。 他不太相信，人性善的一面。所以担心，在这危急时刻，我把他丢在这里。 “沈道长，你既然愿意改过自新，我又怎么会把你丢在这里。” 我笑着说，将苗刀拔出来，“春芽姐，羽箭省着点用。咱们，先找个高地方再说。” 大蝎子不断地爬来，光靠羽箭根本就杀不光。 我将沈炼背起来，向后面退去。 最终，众人挤在一块石头上。 我一刀劈中一只黑蝎子，一刀两断之后，从蝎子身体渗出绿色的液体，还有一股硫磺气味。 “这黑蝎子有丹毒，大家小心。尽量减少呼吸。” 我忙喊。 话声一落，我又将金蚕蛊煞气散发一些出去。 蝎子根本没有受到影响，反而是冲得更猛。 “它们长时间受到丹毒与虫毒的影响，根本就不怕蛊虫瘴气。” 沈炼说道。 我取了一罐火油，点燃扔出去。 等到大火烧起来之后，围攻的蝎子才停下来。 “它们背后有七条横纹，是很霸道的品种。一双钳子再加上尾巴，攻击力极强。最好是有天敌出现，若是有蝎子蛊，或许能遏制住它们的攻势。” “否则，一旦火势停下来，它们还是会冲杀上来。” 沈炼说。 我将包着的四眼神蟾拿出来，拍了拍它后背。 神蟾发出叫声。 又把二毒蛊放出去，它有一半是蝎子蛊。 围攻的毒蝎子开始后撤。 我擦去额头的汗水，看着远处，不禁地说:“这蝎子太大太毒，稍有不慎，就可能死在这里。但愿，古热肠好好地活着。” 三清山道士擅长对付蜈蚣，却对付不了蝎子。 我有些担心，古热肠的生死，搞不好实在这帮黑蝎子手上。 “冬生，你看那山头上面的建筑物，像不像一座道观？” 站在石头上的春芽，伸手指着远方。 第301章 蝎王观 夜色朦胧，一轮弯月悬在空中，隐隐能照见山上的景观。 我顺势望过去。 果然有一座道观，一处半开放山洞中间。 道观上方，散发着淡淡的绿色幽光。 就像死掉黑蝎子身上流出来的绿色液体。 “看来，山上真有道士在此炼丹。而且，还饲养不少黑蝎子。” 我说。 “的确邪性得很，保不齐孟西楼就在里面。” 白铁虎兴奋地说。 “等黑蝎子再退去一些，咱们去道观瞧一瞧。” 我说。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沈炼吃了些食物，砍了树棍，当成拐杖。 我们多点火把。 蛇大仙在前面带路，顺着山路往上走去。 所有人都提高警惕，提防暗处随时杀出来的黑蝎子。 等我们靠近道观。 发现道观的房梁上，盘着不少蝎子。 我眼皮直跳。 分明就是黑蝎子的老巢。 好在，这帮黑蝎子与我们打过交道，吃过亏。 只在屋檐上徘徊，并没有攻击上来。 道观并不大，建在天然的洞穴中间，多以木材与碎石头为材料建造。 大门虚掩着，偶尔会有蝎子从里面钻出来。 经年累月，无人修葺，早已破败不堪。 一点人气都没有。 饶是如此。 我心中还是忐忑不已。 孟西楼未必是大活人，没有人气也很正常。 “你喜欢养各种蝎子。敢问，此间的蝎子，是什么品种？” 我将白蝎子请出来，问。 白蝎子看过之后，说:“背上有七道纹理，是黑幽灵蝎子。它们生性喜欢攻击，速度很快，又是黑色，在黑暗之中便如幽灵一般。所以取名黑幽灵蝎子。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庞大数量。” 竟是黑幽灵蝎子。 我倒吸一口气。 这种蝎子极难饲养，从出生到繁殖，需要五年以上的时间。一般取蝎子当药材，多半不会选用黑幽灵蝎子。 “若是用黑幽灵来养蝎子蛊，效果是不是最好？” 我问。 他沉思片刻:“若要养蝎子蛊，包括残蝎，最好是选用金尾帝王蝎。黑幽灵速度快，毒性不及帝王蝎，适合大量饲养，直接用来攻击人。养蝎子蛊的话，毒性上不够。” 他顿了一下，说:“一般修行虫术的人，才会养黑幽灵蝎。” 我心中猛地一惊。 蛊术与虫术是两个不同范畴。 蛊术是把虫子养成蛊虫。 而虫术，则是直接驯服操控各种毒虫为自己所用。 苗人谷的苗欢水控制蛇群攻击人，就属于虫术的范畴。 虫术练习难度极强，因为用虫术出击，多是成百上千的数量。而且，要极其熟悉虫类的习性。找到操控的法门。 修行虫术，选择蝎子攻击人，那黑幽灵蝎是最好的选择。 以虫毒与丹毒炼养这群蝎子，则能弥补黑幽灵毒性上的不足。 弄明白这些。 我微微有些失望。 孟西楼炼养残蝎，属于蛊术范畴。那么此间道观的观主，则有可能另有其人。 我忙问:“是不是可以说，此间观主修行虫术，所以才养这么多攻击性极强的黑幽灵蝎子，他并非在此间养蛊？” 白蝎子沉默片刻，应道:“从目前线索判断，应该是的。” “那就不是孟西楼的地盘。” 我深吸一口气，随即大声喊道，“茶花峒冬生，特来拜访，不知观主可在观中。晚辈，想向观主请教一些问题” 吱呀一声。 道观的大门随着一股幽风摆动，开得更大一些，绿色幽光从中间透发出来。 我心尖不由一颤，眼皮跟着狂跳。 “没有人回应我们。这些蝎子凶残霸道。” “该不会是它们，杀掉道观里的道士，占据此观？” 白铁虎说。 饲养蛊虫，蛊虫会反噬反杀主人。x 那修行虫术，当然也有这样的危险。 “咱们进去看一看。大家不要分散，准备好苗刀以及火油。再涂抹驱虫的药草。若是黑幽灵数量太多，那就尽快从里面退出来。” 我盯着看了一会儿，说。 我心中充满好奇。 蝎子盘踞此地，绿光环绕，究竟是因何造成？ 此间的观主到底是死是活？ 只有进去查看，才能知分晓。 做好充分准备后。 我们进入道观。 “蝎子比较怕光，现在门口插上两支火把。然后放两罐火油，确保出去的线路。” 我说道。 刚入观内，一块破旧牌匾躺在地上。 用火把一照，上面出现三个大字“蝎王观”。 道观里面盘满藤条，绿色幽光不断地冒出来，光线所照之处，黑幽灵蝎子快速逃窜。 观内地面堆满枯叶，表明许久没有人居住打扫。 “蝎王观的观主，要么死掉，要么离开多年。” 春芽张弓环视四周，谨慎地说。 “这个观名，还真是奇怪。难道这里供奉着一只大蝎子，它当得起‘蝎王’称号？” 白铁虎说。 “不清楚。” 春芽应道。 “沈炼，旁门左道之中，有蜈蚣道。是否还有蝎子道这种稀奇古怪的门派？” 我问。 “从未听说有什么蝎子道门。” 沈炼几乎是不假思索，给出否定答案。 观内最中间，有个将近两米高的神龛。 神龛上有块倒塌的灵位，边上的香炉倒是站立着，只是许久没有人上过香。 我将手中火把，绑在观内木柱上。 “蛇大仙，将那神位弄下来看一下。小心边上的黑蝎子，别让它弄伤你。” 我对蛇大仙说。 蛇大仙溜到神龛上，很快就将神位弄下来。 是普通的杉木做成的灵位，只用些桐油涂抹在表面，应该选用瓶山上材料制作而成。 我瞳孔猛地睁开，脱口而出，惊道:“怎么会是他的灵位？” 这块普通的杉木灵位上。 赫然写着“双头蝎萧恩人之灵位”。 我心中涌起种种念头，怎么会有人给双头蝎在这里立下一块灵位？ 这蝎王观的观主，到底受过双头蝎什么大恩？ 双头蝎以前是不是来过这里？ 就在这时，房梁上的黑蝎子再次聚拢在一起，蝎子尾剧烈地颤动着，不断发出声音。 咕呱！咕呱！ 四眼神蟾发出叫喊声。 瞬间变得肃杀起来。 咝咝。 一条通体漆黑，冒着绿光的大蝎子，从神龛背后的石壁上爬出来。 它身子干瘦，全身充满力量感。 足足有一米长。 第302章 大仇 大蝎子鳞片坚硬，在火把光芒下，泛着幽光。 它出现之后。 原本受四眼神蟾叫声震慑的黑蝎子们，开始动弹起来，快速聚拢在一起。 观内笼罩着幽绿色的煞气。 一场厮杀，随时都会爆发。 我额头上沁出汗水，心脏狂跳。 没想到，十万大山之中，会有这么大的蝎子。 大蝎子朝前面爬动，尾巴立在半空之中，煞是威风。 我经过短暂的惊慌之后，恢复冷静，死死地盯着它，喊道:“你修行多年，长这么大不容易。你若是敢冲上来伤人，我让你好看。” “你若是想要拿回这块灵位，我还给你便是。” 瓶山深处，出现大蝎子，不曾到苗寨伤人性命。 只是在山中修行。 我暂时没有理由诛杀它。 咕噜。 一个人头骨从神龛西侧滚动。 最终，重重地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黑影闪动。 大蝎子张口吐出绿色毒气，整个身子犹如幽灵一般往前冲。 我忙放下灵位。 “春芽姐，射它眼睛。大家往后退！铁虎，准备点门口火油。” 我大喊。 蝎子有八只眼睛，背部中间有两只，前端两侧各有三只眼睛。 春芽立刻张弓射箭，一箭射出去。 蝎子尾巴一摆动，就将羽箭打掉。 咕呱！咕呱！ 四眼神蟾不断地发出叫声。 只可惜，叫声能镇住寻常的蝎子，却吓不退这种大个头的蝎子。 眼见它冲过来。 我双腿站定之后，握着苗刀就迎上去，双手发力劈砍下去。 哐的一声。 苗刀与它的右前螯碰在一起，火光四溅。 我感觉就像是劈在一块石头上，震得手臂一麻，虎口直接开裂，鲜血涌出来。 我蹬蹬蹬后退三步，停在柱子前。 火光映照着我的脸。 我深吸一口气，将二毒蛊召唤出来，停在我肩膀上，蛊毒瘴气落在刀上。 大蝎子再次攻击上前，就在与我苗刀对上的一瞬间。 它忽然停了下来，快速退到神龛上，张口发出怪声。 屋檐上众多的黑蝎子也开始后退，只在短短一刹那的时间，全部退得干干净净。 它明明占据优势，为何忽然后撤？ 我心中充满疑惑，皱着眉头看着前面。 它居高临下看着我，身上的绿色气息快速平复下来。 我忽然想通了缘由，身子不住地发抖。 “既然，你幡然醒悟，不打算杀我。我也不会将你斩杀。你长到这种程度，实属不容易。” 我大声说道，“实不相瞒，灵位上所写的双头蝎萧恩公，与我有关系。算起来，他是我生父。” 虽然，我不想承认与双头蝎萧某人血缘上的关系。 可这是事实。 从我出生在人间，就再也无法改变。 我心中更产生一个想法，大蝎子忽然后撤，是认出我与双头蝎样貌相似。 它个子如此之大，具有一定的灵智，兴许能认出我来。 之前，我与古夏过乌龙山之际，一只大红蜈蚣也认出古夏，并带着古夏找到生父古甲尘的头骨。 所以，我相信大蝎子后撤，与我生父有关。 除了这个解释。 我很难想到其他的解释。 刚才大蝎子扑过来的时候，两缕蚩尤帝魂根本就没有出手。 神龛上的大蝎子，像是听懂我的话，尾巴拍打石壁，发出声音。 “你我没有过节，没必要在这里厮杀。我叫冬生，很高兴见到你。” 我朝前走了两步，友好地喊了一声。 它在神龛上逗留十多秒钟，顺着原路后撤。 很快，便不见踪影。 “冬生，看来大蝎子见过你的生父，又或者能感知到你们身上有同样气息。” 春芽反应很快，想出其中的端倪。 “应该是的。物老成精，它有灵智通人性，有记忆力。” 我点点头。 “道观之中摆放着双头蝎的灵位，又取名蝎王观。依我看，蝎王不是这只大蝎子的称呼。很有可能，是双头蝎萧先生。” 春芽皱眉思索，忽然开口说。 “他是蝎王？” 我有些震惊。 可转念一想，这个说法，合乎情理。 取名蝎王观。 观内神龛供奉着双头蝎的灵位。 那，他就该是蝎王。 我内心深处，并不想了解双头蝎。 可是，这一路走来，总能听到他的消息。 此番去斗虫坡，其中就要揭穿我的身世之谜。 我幽幽地长叹一口气，闭上眼睛，久久都不愿意说话。 过了一会儿，我方才开口:“如果，我生父是蝎王。道观里驯虫养虫的人又会是谁？” 春芽应道:“不知道。至少不是孟西楼，他应该在别的地方。瓶山很大，孟西楼不在这里，可能在其他地方。明天咱们再找找。” 我点点头。说，“既然蝎子退去，天马上就要亮了。咱们就在蝎王观休息。天黑后再四处转转，若是没有收获，就直奔斗虫坡。” 我确定黑蝎子不会偷袭我们，索性就在这里休息。 上瓶山之前，我还想着能遇到孟西楼。 现在看来，他可能受到黑煞的传言，提前离开瓶山。 我将这块有些破旧的灵位摆回神龛。 双头蝎丧命，世上还有人给他立一块灵位。 就算他罪大恶极，受一缕香火祭拜，也无可厚非。 我将滚落的头骨捡起来，依旧摆在神龛上，心中暗想，兴许这就是蝎王观的观主。 大蝎子通识人性。 观主未必会是蝎子群围攻咬死。 极有可能，是他死后，用自己的尸身喂养自己的蝎子。 以身伺虫，是很多人的宿命。 我顺着神龛转动，在香炉下面，发现一些竹片。 取下来一看，竹片烘干过，便是汗青，即便过很多年都不会坏掉。 竹片上，有用刀刻的文字。 擦掉灰尘，将竹片展开后，再调整顺序，便能看到留下的文字: 萧恩公于我有活命大恩。天道不公，恩公一家三口先后遭遇不幸。 有贼子，开阴间之门，引五邪虫暗害恩公妻儿。 贫道欲为恩公报仇，上瓶山养蝎。奈何苍天不垂怜，时日无多，命不久矣。决心以肉身喂虫，请后来者善待贫道头颅。 能为恩公一家报仇之人，可驱遣此间黑幽灵。 仇人名字:残蝎妖道，龙虎山张超越，三清山古一剑。 最后落款写着:木道人。 剩下的七片竹片，则是写着操控黑蝎子的法门。 看完这些竹片。 我双目几欲喷火，全身不受控制地发抖。 这位木道人不知道孟西楼的名字，便以残蝎妖道代替。 张超越我曾经见过。 我娘在毒虫谷，宁愿放过郭天禄不追，而是死死咬着张超越不放。 现在想想，可能就是这方面的原因。 只是这个三清山的古一剑，倒是第一次听说。不过，终于让我知道他的名字。 木道人留言:他们当中有人，开阴间之门，引出五只邪虫，打在我娘龙妙云身上。 正是这五只邪虫，害得我娘丧命，而我则成为蛊胎。 仇人名字出现在我眼前。 我想到外婆临终之前说的话，要活着，要报仇。 而报仇则要弄清楚仇家是谁。 我今日，总算弄清楚了仇家的名字。 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药山方位，咚咚咚给我外婆磕头。 第303章 大蝎子赠土卵 “外婆，我已知仇家名字。要不了多长时间。” 我在心中说。 竹片传达的信息太过震撼，我好一会儿才恢复平静。 我将滚落在地上的头骨捡起来，重新放好。 “木道长，多谢您。我会给我娘报仇，顺带帮双头蝎报仇。那些仇家一个也跑不掉。” 我对头骨说。 方才有一瞬间，我怀疑过竹片信息的真假。 不过，残蝎妖道与张超越千真万确，想必这位古一剑也不会是虚构出来。 木道人也没必要编造这样的谎言。 接着，我仔细阅读竹片上，控制黑幽灵蝎子的法门。 法诀倒是好记。 不过有两点倒是极难。 其一，服用特殊药材，用来改变身上的气味，有“蝎子味”，由此吸引黑幽灵。 其二，与这些蝎子朝夕相处，三年时间便能熟知它们的习性。 我心中感叹，寻常人不会想着带着蝎子味，还要与蝎子朝夕相处三年时间。 看来修行虫术，与学蛊术一样，要吃苦耗时间。 我跟着外婆，从六岁开始，识别各类毒虫与毒药草，十六岁方才开始钻研蛊术。 我收起竹片，他日将木道人的虫术，赠给有缘人。 我忽然想到，湘西传言，蚩尤老爷有一本操控万虫的秘典。 若能得到那本秘典，或许就不用这么麻烦！ 我起身，顺着道观往后走，到了一间偏房。 地上散落着用来炼丹的八种石头:朱砂，雄黄、雌黄，空青，云母，硫磺，戎盐以及硝石等。 丹炉早已锈迹斑斑，边上还有些散落的丹药。 我取了一颗丹药，放在鼻尖嗅动，虽然过去有些年份，但依旧有些刺鼻。 其中云母选用绿云母。 所以，这些蝎子吞食丹药，会散发绿色煞气。 它们都吞下木道人炼制的丹药，就带有丹药之毒。这样，不仅速度快，连毒性也得到改善。 汪！ 跟在我身边的黑狗，咧开嘴巴，露出锋利的牙齿，盯着石壁。 大蝎子盘在石壁上，尾巴卷起，高高地看着我。 “没事。” 我安抚黑狗，放下丹药，说，“大蝎子，我并非觊觎此处的丹药。只是好奇这里发生过什么。你放心，我不会动这里的任何东西。我也会妥善安葬木道人的头骨。” 大蝎子早已收起绿色的煞气，尾巴也没有悬得太高，只是正常的样子。 看起来，并无恶意。 “不过，你若真要修行，他日成九窍，还是少吞食丹毒之物为好。这样会伤害你的身体。遇到大雷的天气，或者是道士，你会让雷劈，或者桃木剑刺穿！” 我说道。 大蝎子摆动尾巴，顺着石壁爬动。 很快就没有踪影。 我从后面偏房回来，观内烧起篝火。 我盘腿入定，吐纳呼吸，心境终于平复下来，隐隐感觉到手臂上的白玉蜈蚣有些躁动。 我眯着眼睛快速环视蝎王观。 发现绿色煞气散去之后，隐隐有一缕灵气在飘散。 看来，蝎王观原本是建在一处风水尚佳之地。只是随着木道人病逝，以及黑幽灵蝎子数量增多之后，才变得煞气萦绕。 到了下午，我将木道人头颅清洗干净，砍了些树枝，做了简单的盒子装好，在道观边上挖坑埋下去。 再用一截木头立碑，上写:木道人之墓。 这时，大蝎子从石头上边上溜下来，一个黑色土卵滚落在我面前。 我瞳孔猛地睁大，惊讶地看着大蝎子，又看着地上的土卵。 难道说，白玉蜈蚣躁动，是因为此处有一颗土卵。 万万没想到，在这凶险的瓶山之中，也有虫脉孕育而出的土卵。 风水书上说，吉煞之地，往往相互纠缠。瓶山大部分是凶煞之中，在当中出现一处大吉的虫脉，大有可能。 “是给我的吗？” 我问。 大蝎子用尾巴一摆，就将黑土卵推到我跟前。 “蝎兄。按照木道人的遗嘱，替双头蝎一家报仇，可利用此间的黑幽灵。我是这家三口中的幸存者，一定要报仇。” “只可惜，我没有三年时间学习虫术，无法操控黑幽灵蝎群。我想请蝎兄随我一起出山，助我报仇。过几日，就要诛杀排在第一的仇家孟西楼。” 我诚恳地说。 大蝎子的种种表现，证明它是有灵智。我见识过它的本领，所以想邀请它出山帮我。 大蝎子发出声音，不知道是答应还是拒绝。 “你可知道，除木道人之外，可有其他人在山中养虫炼丹？” 我换了一个问题。 大蝎子钻入草丛之中，不见踪影。 我知道，一切随缘，也不好再勉强它。 我将黑色土卵起来，感觉十分冰凉。 比之前得到的两颗土卵，都要重一些。 假以时日，一定能孵化出厉害的宝虫。 天黑下来。 我们收拢行囊，继续出发。 这时，大蝎子出现在观口，不断地打转，快速地摆动尾巴。 其余的黑幽灵全部聚拢在神龛的那面石壁山，排列整齐，像是在相送大蝎子。 “大蝎子，你是答应跟我一起走了吗？” 我欣喜地大喊。 大蝎子发出声音，在前面爬动，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 “少爷真是气运加身。没想到在这瓶山之中，还能收服这等惊人的大蝎子。” 蛇大仙激动地说。 我也没想到，从兵戎相见到和平相处，只用一天时间。 顺着山间密林，朝西边走去，夜风呼呼吹动，不断有叶子吹落。 “我怎么感觉，林中飘散着尸气？” 我问春芽。 “冬生，西南边尸气冲天，简直到了恐怖的程度。看来，今天必定有厉害的僵尸从大墓出来。” 春芽没有马上回答我，而是跳到一块大石头上，看了一会儿才说。 火光映照在春芽的脸上，额头沁出豆大的汗珠。 “有多厉害？” 白铁虎问。 “可能连尸王，咱们所有人加起来，都不是对手的那种僵尸。” 春芽神情凝重地说。 我知道春芽从不夸张，问:“难不成比血尸、五行尸还要厉害吗？” 郭天禄就是血尸，算是比较恐怖的种，连尸王云昆仑也受伤。 不过，最终还是让古飞尘与小秋葵擒住。 “尸气冲天，绝对超过血尸。昨晚瓶山还没有这么大动静。我怀疑……”春芽说到一半，忽然顿住，看着我接着说，“可能与你新得黑土卵有关系。” 第304章 访仙人 与这颗黑土卵有关系！ 听起来，当真匪夷所思。 我忙问:“怎么如此？” “黑土卵是虫脉灵气孕育而生，长在虫脉之中，能压制邪气。它今朝瓜熟蒂落，尸气属于邪气，尸气便冲天而起。” “这二者并无因果关系，只是时间前后关系。土卵出世，僵尸冲棺。” 春芽说。 “那，会不会是孟西楼？” 白铁虎问。 “不会。孟西楼能邀请冬生斗蛊，说明他早就苏醒过来。肯定是此山大墓中的恐怖僵尸。” 春芽笃定地说。 我沉思片刻，说:“合我们众人之力，就算比血尸恐怖的僵尸，也能对付。再说了，黑土卵能压制邪气，不用惧怕恐怖僵尸。” 春芽怔了一下，说:“最好是远远看着，避免直接冲突。” 大概走了半个小时。 渐渐地发现，四处散落着白骨，白骨边上还有些工具。 从白骨的颜色来看，已经死了很多年。 而且，数量超出想象，要用“百”来做计量单位。 “尸气就在前面，表明大墓也就在前方。从这些工具来看，这些白骨生前是盗墓贼。” 春芽说。 当年剿匪之前，湘西除了土匪比较多之外，各地的盗墓贼也是成群结队。规模大的盗墓团队，甚至有上百人之多，不知盗挖多少大墓。 瓶山多有大墓，自然会吸引盗墓贼前来盗挖。 从累累白骨来看。 绝大多数盗墓贼，连山间毒瘴气、以及毒虫这种关卡都没有过，更别说入大墓偷盗值钱的宝物。 “数量在几百人到一千人之间，应该是死于桃花瘴以及五毒虫攻击。这前面，会是谁的大墓？” 我问春芽。 她跟随着白驮，比较了解这方面的秘闻。 “按白驮所言，是某位好长生的苗王的大墓。” “这位苗王追求长生，花重金请道士为他炼丹，同时以蛊术求长生。他在此处营建大墓，以精巧机关困死过无数盗墓贼。据说，在他的努力下，养出一只令人长生不老的蛊虫，以及一颗大还金丹。” “只可惜，苗王本人没有等到那一刻，便带着蛊虫与金丹陪葬。” 春芽说道。 “这，世上真有令人长生不老的蛊虫？” 白铁虎问。 “传言便是如此，白驮就想来瓶山，可他没这个胆子。” 春芽应道。 “有生就有死。这世上根本就不存在长生不死的蛊虫，也没有金丹。不过是那些皇帝，王公贵族，道士们的幻想而已。” 我想了一会儿，说。 这时，大蝎子忽然停下来，爬到一棵大树上，发出动静。 一个道士，趴在一块石头上，朝西南方的山谷望去，尸气正环绕在他身上。 可他毫不在意。 他立刻警觉地转过身来。 在月光下，道士身着破烂黑色道袍，勉强能看出是三清山样式。 满头白发，身形干瘦，一双眼珠子格外阴鸷，脸色微微发黑，身上还有硫磺味，应该是长时间服用丹药，早已身中丹毒。 他痴傻的大笑:“吆！大蝎子找帮手来了，真不赖。” 我往前一步，喊道:“你是什么人？” “双头蝎，你真是贵人多忘事，见到古某人，难道不认识了？” 那道士开口说。 我心中一动，莫非是古热肠！ 因为我与双头蝎样貌相似，错把我当成双头蝎！ “古热肠，你在五圣山养血蜘蛛，害死不少人。现在跑到瓶山，又要做什么坏事？” 我故意顺着他的话问。 “采仙草，访仙人，炼仙丹。古某人来瓶山，当然是炼长生丹药，寻访长生仙人。” 他咯咯冷笑，“可惜，此间的仙人，我等了好多年，都没有出洞。不过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一定能等到仙人。” 他眼珠子溜溜转动，目光落在大蝎子身上:“没想到木道人，这个梅山道士死后，还给你养了只大蝎子。看来已有内丹，正好取来给贫道补一补。” 还真是古热肠。 原来，木道人是梅山道的道士。 梅山派是湘西一种道派，结合巫术以及正一道的道法，在湘西还算是比较常见。 一般梅山派道士，多做些法事，遇到鬼煞会逃之夭夭。昔日茶花峒，请来梅山道士给麻大牙一家做法事，后来发生变故，全部逃之夭夭。 不过，有极少一部分，擅长养虫驱邪，能通阴阳。 “做你的春秋大梦。大蝎子是我的好朋友，你想吃它的内丹，它还想吃你的心脏补一补。你为何要在此处寻访仙人？” 我问。 古热肠伸手一指:“你看这里尸气缭绕。仙人就要出来了。” 我好笑地说:“什么狗屁仙人，不过是一具僵尸出墓。” “你知道个屁。贫道访仙许久，才知道这里有一位仙人。” 他应道。 他整个人变得激动起来，随即剧烈地咳嗽起来，长时间服用丹药，丹毒侵入五脏六腑，以及危及他的性命。 而且，丹毒侵入脑袋，还会影响正常思维，甚至会出现疯癫症状。 我知道他曾养出血蜘蛛这种蛊虫，又能擒住罗桃。 我尽量与他保持一段距离，暂时不打算用话语激怒他。 “那，这位仙人有何来历，姓甚名谁？” 我笑着问。 古热肠身子一颤，浑浊的眼神，露出灿烂的光芒:“仙人善用一只残蝎。世人不知道他的名字……独独是我……知道……” “你该不是说就是孟西楼吧！孟西楼已下战书，与我斗蛊。怎么会是此间的仙人！” 我打断他的话。 我相信春芽的判断。 即将冲出大墓的僵尸，绝对不会还是孟西楼。 “你竟然知道仙人的名讳！” 古热肠眼神闪现一股杀意，往前一步，喝道，“你不是双头蝎。你到底是什么人。仙人怎么会找你斗蛊？你太能给自己脸上贴金。小子，你真是异想天开。” 他气息变得凌乱，剧烈地咳嗽起来。 “我又没说自己就是双头蝎。是你眼神不好。黑煞的请柬在这里，岂能有假。” 我讥笑一声，直接将请柬扔过去。 古热肠快速看过，久久都说不出来，脑袋剧烈地摇动，说:“不可能，这是你伪造，用来欺骗我的。老神仙就在大墓之中。他不可能跑出来跟你这无名小子斗蛊。你真是想出名想疯了。” 我又不知道会遇到他，怎么会提前弄请柬忽悠他。 他的思维已有些混乱。 瓶山上，一股黑风席卷。 整个山头刹那之间，笼罩在黑暗之中。 我抬头朝西边看去。 古热肠扑通跪在地上，虔诚地说道:“等了五、六、七、八年，终于等到仙人出现。” 显然，他已经不记得等了多少年。 “我终于出来了。” 从远处听到浑厚的声音。 第305章 萧天刑，出人意料的僵尸 浑厚声音传来。 林中宿鸟惊飞。 大蝎子从树上溜回来，停在我身边。 我心尖都在发颤，眼皮狂跳。 僵尸刚刚出大墓，就可以大声说话。 足以说明，他实力超群，是尸气充沛的僵尸。 我见到的绝大多数僵尸，尸王云昆仑是第一个能说话的。 今天这只，是第二只。 “冬生，就算我将赶尸七门神通全部学会，也没有办法操控这样的僵尸。若不是尸气冲天，我几乎要相信，是仙人在此修行。难怪白驮不敢来瓶山寻宝。” 春芽脸色苍白，小声说。 听到这话，我手心直冒冷汗。 黑风渐渐退去，月光重新落下来。 尸气快速收缩，聚拢在山头某个方位。 “仙人显真身。我的气运到了。” 原本跪在地上古热肠，一跃跳起来，快速朝尸气聚拢之地跑去。 他看起来虽然干瘦，可速度极快。 “你们在这里等我。我也上前看看。不弄清楚状况，我只怕是寝食难安。” 我思索片刻，说。 眼下的湘西，蚩尤帝魂失位。今晚，瓶山上又有黑土卵出现。一定要弄明白，到底跑出一只怎样的僵尸。 “我跟着你一起。” 春芽说。 我点点头。 大蝎子哧溜一声，快速朝前面跑去。 黑狗与黑猫也跟着一起。 走上去不到三百多米。 “黑煞办事，闲杂人等不要靠近。” 两个黑衣人出现，挡住古热肠的路。 四处火把也在一瞬间点亮。 二人尽数戴着鬼王面具，暗处似乎还有人影在动弹。 我心中一揪，黑煞竟然也在瓶山上。 古热肠并没有打算停下来，喝道:“我就知道，黑煞也会等仙人出动。凭你们两人，也敢挡住我的去路。” 又对着远处，激动地大喊:“仙人，教我长生之术。” 左边的黑衣人怒喝一声。 一条鞭子打出来。 古热肠往边上一滚，从身上钻出一只血蜘蛛，快速朝前面爬去。 血蜘蛛最开始是一只，瞬间变成十只。 左边黑衣人冷笑:“雕虫小技。” 他扬手打出一张符纸，对着最大的血蜘蛛打去。 跟着，鞭子飞快击打。 只在极短时间之内，就将攻上来的血蜘蛛击中，只留下一些血水。 “嚎。” 从密林之中，发出叫喊声。 古热肠暂时停在石头边上，冷冷地说:“等仙人出现，贫道再跟你们算账。” 我与春芽也停下来。 黑狗与黑猫也停在我身边，大蝎子也没有上前。 众多尸气聚拢在一起，越发浓郁。 这时，渐渐能看到，一个魁梧男子，从一处隐秘洞穴走出来。 尸气全部环绕在他身上，月光正落在他的身上。 足足过了五分钟，尸气平息下来，魁梧男子终于露出真面目。 一身暗红色袍子。 身型完全不像是僵尸才有的样子。 他两边耳朵钻出蝎子蛊与蜈蚣蛊，隐隐飘动，就像是一对诡异的耳环，滋滋地缠绕着极强的蛊毒瘴气。 山中大墓，果然有蛊虫， 我心中一惊，头皮直发麻。 虽有月光与火把光芒，可依旧无法看清他的五官，唯有双目通红，犹如一团火。 他环视四周。 等到他朝我这边看来。 我目光与他接触，心中一震。 不过，我随即鼓起勇气，坦然与之对视。 整个过程持续十数秒。 “全身淬满尸毒，而且布满丹毒，还有蛊虫跟着他。这只僵尸，极其难以对付。虽无法看清楚他的肤色。我想，他肤色应该是红色。” 春芽悄然说道。 “红色？” 我皱眉问。 我所见到的僵尸，大多数是黑色肌肤，有少数是白色。没想到，世上还有红色僵尸。 “准确地说，是红色泛金色。这种僵尸，有个称呼叫做金僵。是僵尸之中最厉害的一种。极为罕见。” 春芽颤音说。 “仙人，弟子是三清山道士，始终无法步入长生之门，还望仙人指点。” 古热肠想从另外一边冲过去。 可是暗中飞出一个铁钩，再次将他逼退。 他只好咬牙大叫:“你们敢伤害仙人。我跟你不客气。” 又放出一排血蜘蛛。 再次遭遇符纸的攻击，直接丧命。 古热肠眼见自己的血蜘蛛瞬间毙命，恨恨地站在边上。 我忽然发现，左边这个使用符纸的黑衣人，感觉非常熟悉。 像是从雷公峒走掉的龙虎山道士张超越。 这时，另外一个黑衣人，往前快走，在金僵五米左右停了下来。 一根红线飞出，缠在金僵腰间。 他语调冰冷地说:“老神仙早已算好，你会在今晚出大墓。所以特在此恭候，请随我一起去斗虫坡。” 能听出来，他声音在发抖。 红眼金僵任由红线落在身上，笑着说:“你是什么东西！敢在这里指使本座。这种尸油浸泡过的红线，能捆得住老夫吗？不想丢命，赶紧收起绳索。” 一时之间，霸气外露。 俨然是上位者的气势。 黑衣人将背后盖着的一块黑布扯掉，露出一把黄绸包着铁剑，剑身上贴满符纸，颇有杀伤力。 一瞬间，他的气势压住魁梧僵尸。 “见到此剑，你还要聒噪吗？不要逼我动手。此剑可刺穿你的尸心。” 黑衣人鼓起勇气，再次反驳说。 红眼金僵沉默片刻，应道:“你有此剑。本座随你去。不知此行，要击杀何人？” 背剑黑衣人说:“去了就知道。少在这里耽误时间。若是耽误大事，不会有好果子吃。” 那僵尸朝我这边看过来，朗声说:“少年人，今天土卵出世，也是我跳出樊笼的时间。我萧天刑欠你一个人情。天刑星的天刑。” 萧天刑。 这只魁梧的僵尸，竟然和我一个姓氏。 没想到，他距离我有这么长一段距离，竟然能感应出黑土卵就在我手上。 这种水准。 简直是出神入化。 “邀你去斗虫坡的黑煞，不是什么好门派。什么老神仙，也是罪大恶极之人。” “我劝你不要为非作歹，助纣为虐。否则，我手中的土卵，不会轻饶你。蚩尤老爷也不会轻饶你。” 我朗声应道。 顿了顿，继续说，“要你杀的人，可能就是我。你虽然实力超群。可我也不会怕你。僵尸之中，能达到你这种水准，实属不容易。没必要毁掉自己的前程。” 说完这番话，后背完全湿透。 我心脏狂跳，在他的强迫的压力下，已经用尽全力。 “哈哈哈，你多大年纪，敢这样教我做人的道理？” 萧天刑问。 “有志不在年高，我马上满十七岁。” 我应道。 “我这个名字，看来也适合你。” 他双目聚光，在我面相上扫过一眼，随即说道。 天刑星主孤克，与父母，兄弟缘浅，与妻儿有刑克，属于孤独之命。 我冷笑一声:“没想到，你还会算命。我本就命不保夕，倒真是你说中了。” “你带着黑猫、黑狗再加上黑蝎子，真是有意思。再换上一件黑袍，那就更有意思。小子，不要轻言生死，也不要给自己脸上贴金。请我出手杀的人，不是你这种小角色。” “我萧天刑不会出手杀一个不满十七岁的少年。” 萧天刑哂笑一声，挥手打掉红绳子，朝林中跑去，直奔斗虫坡。 背剑黑衣人追上去。 我有些脸红，本以为孟西楼要对付的人是我，没想到闹了个笑话。 “冬生，斗虫坡见，暂留你的狗命。你该知道我是谁。今天这里不宜动手。你好自为之。” 左边黑衣人冷笑一声，长啸一声，暗处的人影开始有序地撤离。 看来，若是萧天刑不跟着他们，会采取强力手段。 “张超越，多日不见，你还活着。” 我怒道。 张超越与暗中众人快速后退。 “仙人，我愿意做你的门下走狗。求你教我长生秘术。” 古热肠着急大喊，撒腿狂追上去。 “冬生，怎么办，我们要跟上去吗？” 春芽问我。 第306章 青木蛊，另一缕帝魂 “反正会在斗虫坡相遇，不用追。等与蓝奶奶会合之后，再做打算。” 我想了一会儿，摇头说。 此番，黑煞为了迎接萧天刑，出动不少人。 追上去，根本没有胜算。 要找张超越报仇，也不急在一时。 春芽靠在一旁的石头上，长舒一口气:“今日见到这位金僵萧天刑。方才知晓，以前的我就是井底之蛙。湘西大山之中，真是有无数惊才绝艳的僵尸。” “你说这位萧天刑，会是五行尸最后一只吗？” 我思索片刻，问。 算起来，我先后遇到，黑煞五行尸之中的木尸苗小宝，野坟山的水尸，苗人谷毁掉的火尸，再加上误打误撞碰到的土尸罗瞎子。 就只剩下一只五行金尸。 “金僵存世时间长，甚至比白驮年纪还要长。不会是后来养的五行尸。二者听起来相似，实则有天壤之别。萧天刑一个人，就比五只五行尸要厉害。” “他，应该是孟西楼收服的僵尸。” 春芽应道。 “萧天刑的实力如此强大。孟西楼真的能够收服？” 我问。 “兴许孟西楼有些厉害的法器。他们之间达成某种约定，见到那把铁剑，萧天刑必须跟来人走。” 春芽说。 我点点头。 内心久久无法平复下来。 方才与萧天刑对视的瞬间。 我便感知到与他实力上的差距。 就算我借助所有蛊虫的力量，都未必是他的对手。 这种实力上的悬殊，甚至令人生出一股绝望之意。 我心中生出担忧，孟西楼算好萧天刑出墓的日子，邀请他去斗虫坡，不是用来对付我，那又会用来对付谁？ “一会儿，咱们去萧天刑出来的地方看看。我想弄清楚，萧天刑所呆的大墓，到底是什么样子！”x 我说。 “好，我也很好奇。到底是怎么样的机遇，会造就这样的金僵。” 春芽点头答应。 山中的尸气随着萧天刑的离开，已经散去了不少。 我把白铁虎一行人喊过来。 白铁虎听了我的简单讲述之后，皱眉问:“这里是某位苗王大墓的入口。你们说的萧天刑从里面跑出来，该不会就是他给苗王养蛊炼丹的吧！” 春芽微微一惊，说道:“他身上有些丹毒，还用蛊虫当耳环。从这两点看，倒说得通。先看看再说。” 入口极为隐秘，从两块石头中间有个山洞。 洞口还堆满白骨。 应该是死掉的盗墓贼。 我先丢了一个火把进去，再把点了火油罐子进去，用火驱散里面可能存在的毒瘴气。 等火烧尽，过了半个小时。 我们方才走进去。 黑蝎子一马当先，似乎非常熟悉这里。 往里面走了一段路，便看到一扇三米高两米宽的石门出现在眼前。 石门关上，中间还有一道缝隙。 上面雕刻着极为狰狞的凶神图案。 在石门的西侧，有一段冒出来的石笋，将黑土卵放在上面，正好严丝合缝。 “我本以为黑土卵是从蝎王观长出来，没想到是这里。” 我倒抽一口冷气，由衷地感叹。 我低头看着大蝎子，它摆动着尾巴。 看来，此间大墓附近，也是它活动地盘。 “大墓会选择风水尚佳之地建造。” “难怪，萧天刑要感谢你。大蝎子带走黑土卵，他气息流转，便苏醒过来。” 春芽说。 在石笋边上，有一口简易的石棺，应该就是萧天刑睡觉的地方。 石棺看上去，有些年份。 我环视石棺，忽然眼前一黑，脑袋有些发昏，差点晕过去，连忙扶住石棺。 就在这时。 眉心传来一股灼烧感，喉咙腥甜，竟然一口鲜血吐在石棺盖子上。 随即，一行文字快速闪烁:青木蛊自茶花峒来，黑土卵与帝魂同生。 十六个字一闪而过。 “冬生，你怎么了？” 春芽忙问。 “没事，可能是气血不足，昨天没有休息好。” 我忙说。 十六字快速闪现。 我内心相当震惊。 与雷公峒出现的谶纬，有两处差别。 一处是青木蛊，一处是黑土卵。 看来，火玲珑虫是第一只苏醒的五蛊，青木蛊可能是第二只苏醒的五蛊。 黑土卵出世，意味着又有帝魂出现。 “恩公，既然天意让我们找到此处。何不进去看一看，说不定能够找到令人长生不死的蛊虫，还有大还金丹。恩公有了这些东西，想要对付仇家，胜算更大。” 沈炼打断了我的思索，眼神活泛起来，说。 我侧目瞪了他一眼，说:“金僵只在入口睡觉，就无比厉害，可以轻而易举杀掉任何人。里面会有什么东西，谁能想到。我劝你还是不要太贪心。若真想进去，等我们走之后，你才开门进去，我不拦你。” 沈炼忙后退一步，满头大汗，谦逊地说:“恩公教训得对，是我太过贪心。” 大墓之中机关重重。 我们又不擅长机关术，没必要为了些子虚乌有之物，闯入大墓，扰人清修，害了自己的性命。 我走到石门前，明显感觉眉心灼热在加强。 我心中一动，难道是其中一缕帝魂在大墓之中。 这位苗王追求的长生秘术，炼制不死之虫，实则是利用帝魂。 “蚩尤老爷，那我向你问一卦。若是大墓之中有帝魂，我这一刀劈下去，能将这一截石笋斩断。” 我心中默念道 随即抽出苗刀，走到石笋前，用力挥刀，直接将石笋从中斩断。 我眉心的两缕帝魂能感应另外一缕。 所以，助我斩断石笋。 帝魂果真在里面。 我当即怒火中烧。 苗王在山中修建大墓，耗费人力，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只为一个人。 他还将帝魂困在大墓之中。 是可忍孰不可忍。 “沈道长，看来刚才话说得太早。有一缕帝魂在里面。搞不好，我要把这大墓砸得稀巴烂。” 我说。 沈炼眼睛又亮了起来。 我退回到石门中间，一只手放在上面，喊道:“老苗王。你利用帝魂修炼长生，罪大恶极。茶花峒冬生，今日勒令你放出帝魂。否则的话，我撞开你的墓门，用滚油烈火焚烧，让你死后都不得安宁。现在，早就没什么王公贵族，高高在上的大王了。” 石门中间的缝隙，渗透出红色煞气，隐隐变成一双猩红眼睛，从高处盯着我。 第307章 上一世的妻子 我抬头凝视着那双猩红的眼珠子。 它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我怒火更旺，喝道:“你当我是在开玩笑！” 我直接用火把烧过去。 猩红双眼快速消失。 “水尸，撞开。” 我冷冷地说。 水尸发力奔袭上前，石门撞得闷闷作响。 这时，从石门右上角的窟窿洞之中，冒出红色煞气，随即看到不少血红蝎子钻出来。 这些血红蝎子，有三十厘米长，带着极为浓郁的煞气，属于金尾帝王蝎，与黑幽灵蝎子是两个不同的品种。 刹那之间，就有上百只涌出来。 蝎子群内部之间很少厮杀。 但是，不同蝎子群会相互猎食。 大蝎子发出声音，迎面就冲上去。 大蝎子个头大，猎杀速度极快。 我挥刀砍死几只。 春芽与白铁虎也快速出击，瞬间便杀掉十几只。 “靠一群血红蝎子，就妄想挡住我们，没那么容易。” 我大叫一声。 “都让开，我把帝魂带出来，你们都退到外面去。你们没什么修行，呆会煞气越来越浓，你们只会毒死。” “让带着黑土卵的男子留在这里。” 从墓门之中发出声音，竟是个女子的声音。 我快速思索，她能把帝魂带出来，倒是省事。 洞内的猩红瘴气越来越浓郁，会对白铁虎、春芽等人，造成极大的伤害。 “你们先退到洞口再说。水尸留在我身边。我不怕煞气，应付得来。” 我喊道。 “小心一点，若有不测，随时出去。我们在洞口接应你。” 春芽嘱咐我。 大家有秩序地后退。 我、黑狗以及黑猫、大蝎子留在里面。 水尸守在我身边。 大蝎子经过厮杀之后，已将那些血红蝎子震慑住，暂时没有再冲过来，全部趴在石门上。 我心中一颤，这些蝎子，像是孟西楼留下来，它们身上有着与残蝎一样的秉性。 石门缓缓开启，红色煞气笼罩。 我极力看过去，可是透过门缝，无法清楚大墓里的情形。 呼呼！ 我手中的火把不断地闪耀着。 这时，一身精致红衣的高个女子从里面走出来。 她的步伐非常沉重，等到走出石门的瞬间，整个人轻松下来。 哐当一声，石门瞬间合上。 红色煞气之中，她的脸色异常的苍白，就好像白纸一般。 甚至，比水尸的肌肤还要苍白。 但是，头发异常漆黑茂密，又不像是僵尸的模样。 她蒙着一张白布，看不清楚她的脸。 但是，我相信这是一张绝美的脸。 我倒抽一口冷气，没想到，从苗王的大墓之中，会走出这样的一位女子。 她手中托着一个青铜盒子，上面出现极为狰狞耀武扬威的蝎子图案。 正前方还有个锁眼。 我几乎断定，用蝎子钥匙，可以能将这个铜盒子打开。 “该死的蝎子，还要害人！你们还真是肯给孟西楼卖命！孟西楼个蠢货，自以为能够困住我。” 红衣女子娇喝一声，红衣摆动，瞬间将石门上的血红蝎子全部击杀。 身手干脆利落。 “手持黑土卵，迎我重建光明，便是我的夫君。我等了你很多年，你为何现在才来找我？” 红衣女子忽然开口说话，话语之中带着欣喜，更有几分质问。 听了这话，我当即有些懵懂。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说:“我是茶花峒冬生，今年才十七岁。你怎么会等我很多年！这黑土卵也是我刚刚得到不久。” “你莫不是弄错？会不会是在等蝎王观的木道人？” 我才十七岁不到，不可能是她夫君。 木道人倒有这个可能，毕竟他在山上住了很多年，年纪也很大。 “你是不是想得到盒子里的东西？” 她眼神闪过一丝失望，问。 “是的。这件东西很重要。你可以把她交给我吗？我手上有一把钥匙，兴许可以打开。” 我问。 “看来，你什么都不记得。你根本就不想救我，只想得到盒子里的东西。” 她有些失望，走上前，与我只有两米不到，一双漆黑的眼眸看着我，带着极重的悲伤，“我是……岳青眉。” 见她上前，我刚准备后退两步，却发现身体受一股煞气控制，无法动弹。 她又往前迈布，伸出右手，轻轻地落在我脸上，缓缓地抚摸着。 一股寒意缓缓地传过来。 我眼睛瞪得极大，能看到她额头上布满青色血管，更能感受到她全身聚拢极为恐怖的毒素。 她肌肤虽然洁白，是因为她将毒素藏在体内，并没有显现出来。 “岳姑娘……前辈。我才十七岁，我从未成婚，不知道岳青梅是谁啊。我相信这当中，肯定有天大的误会。” 我忙解释。 “你的样子虽然变了。可你就是我的夫君。” 她眼神闪过一抹杀意，叫道，“我困在大墓多年。今日终于出来。你却不记得我。那我……付出算什么啊！” 一时之间，我感到有些力不从心，她压根就不信我的解释。 她说我样子改变。 说明，她不是把我当成双头蝎。 “岳姑娘……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啊？” 我着急地说，额头冒出冷汗。 “我曾说过，若是你忘记我……那我就杀了你。再把你的心挖出来，放最毒蛊虫在你的心上面。” 她语调越来越冷。 我头皮直发麻。 整个洞穴之中，几乎处于阴冷状态，温度骤然降到冰点以下。 黑猫与黑狗也没有办法再动弹。 大蝎子爬过来，还没来得及出手。 她袖子一挥，将大蝎子打飞。 这时，她的手从我的脸颊上，缓缓往下，一把掐住我的脖子。 我能感应到她眼神之中的杀意，以及手上的力量。 我双眼渐渐充满鲜血，肺部的空气在减少。 我心中叫冤，若是这样死掉，那真是比窦娥还要冤！彡彡訁凊 苗王大墓莫名其妙走出来一个女子，说我是她夫君，不记得她，所以要杀我。 简直是荒谬。 我不能就此认命，极力运转道气，催动体内的五蛊，想快速恢复自由，与她斗一斗。 “你体内的怪虫子是从哪里来的，怎么一直跟着你，它们像是趴在身上吸血？” 她忽地惊叫一声，手上力量变弱，语气柔和不少，“一定是那些怪虫子，控制了你上一世的记忆。所以，你根本记不得我。” 五只邪蛊，控制我上一世的记忆？ 忽然，我整个人犹如闪电击中，想清楚其中的缘由。 她认出我，并不是因为我这具身体，而是我身上的魂魄。 也就是说，她是我上一世的妻子。 她认为，我之所以不记得她，并非我负心，而是受到五只邪蛊的影响，不记得上一辈子的事情。 世上会有这样离奇的事情吗？ 上一世的魂魄？ 上一世的妻子？ “这一缕帝魂暂时不能给你，除非你能想起我。” 她又发出叫声，后退一步，松开了我。 我连着咳嗽，好一会儿才缓解过来，说:“我体内有五只来自阴间的邪蛊虫。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是邪虫影响我的记忆。兴许，也不是受邪虫的影响。而是，我出生就把上一世的事情忘记！”， 岳青梅不住地摇头，叫道:“苍天不会这样对我。” 她将青铜盒子收到身后。 “你用白纱布挡着脸。我看不清楚你的五官。要不，你揭开面纱。让我看看你的样子。说不定我会想起你。我以前……也做过一些奇怪的梦。比如，我梦到自己躺在血水棺材之中。” 我试探地问。 她可以将我全身气息定住，实力远胜过我，根本就抢不到青铜盒子。 “不！还不能让你见到我的样子。我在大墓之中，饮过毒酒，吞下金丹，再食用毒虫，这张脸变得丑陋。不能让你看到我的脸。那你，就不会再爱我。” 她黑发忽然飞舞起来，一掌推出来，直接拍在我胸口位置。 我受力后撤两步。 她快速朝外面跑出去。 我跟了出来，焦急地问春芽:“你看到刚才出去的女子吗？” 春芽应道:“只感觉一阵红色风吹过，根本看不清楚她的样子。只是朝西边林子方向跑去。” “帝魂落在她手上。她可能是我上一世的妻子。” 我长叹一口气，幽幽地说。 第308章 云集斗虫坡 西边那片林子，月光照耀不到，处在一片黑暗之下。 已没有动静。 说明岳青眉早已走远。 我心中充满担忧。 据岳青眉所言，她饮下毒酒，吞下金丹，食用不死毒虫。也就是说，苗王用来求长生的东西，都让她吃下去。 我有些弄不清楚，她是青春永驻并没死去，还是成为类似玉尸一样的僵尸？ 她说过，我忘记她，便要杀我，挖下我的心脏用来喂蛊虫。 绝对是个狠人。 一缕帝魂落在她手上，不知道会发生怎样的变故。 “上一世的妻子？” 春芽惊得许久都说不出来，“前世姻缘，会延续到现在吗？” 沈炼说:“三生三世，总之会有各种机缘巧合。未必是假。而且，在道门之中，就有修行夺舍之术，肉身毁灭之后，魂魄不灭，可以拥有以前的记忆。这女子没对恩公动手，兴许也是念着夫妻之情。” 我揉了揉太阳穴。 岳青眉忽然出现，出乎我的意料。 好在，她言语之中，对孟西楼甚为仇视，应该不会帮助他。否则，以她的身手，我根本就不用去斗虫皮。 “好了。她暂时应该不会与我们为敌。她应该还会来找我，到时候再把一缕帝魂索要回来。” 我说，“对了。洞内那些血红蝎子，是孟西楼留下来。我推测，他早就盯上这一处苗王墓。他早就和萧天刑打过交道。” 我说。 “保不齐也盯着黑土卵。只是，他没有气运。偏偏在恩公来瓶山之际，黑土卵成熟，他若是知道黑土卵到你手上，只怕会气得吐血。” 沈炼说。 “依我看，唯有冬生到瓶山，黑土卵才会成熟。如果冬生不来，孟西楼等上一百年，也得不到成熟黑土卵，强行掰下来，不过是个死物。” 白铁虎哈哈大笑地说。 我心中暗想，白铁虎所言更接近事情的真相。准确地说，我带着青木蛊来到瓶山。所以，黑土卵便瓜熟蒂落。 不管怎样，我得到黑土卵，孟西楼肯定要气得吐血。 “瓶山上事情基本结束。咱们走之前，将这入口堵住。苗王墓里的金丹，不死之虫，都让刚才的女子吃下去。” 我说。 沈炼怔了一下，随即释然地大笑:“这样算是彻底断了我的念想，也是一身轻。” 我们将洞口堆上石头，基本上堵死，一般人轻易找不到这里，也免得死更多人。 忙完这一切，大蝎子停在石头上，摆动着尾巴。 “蝎兄，你个头这么大，入村过寨，要尽量避免人群。好在这一带都是大山，你可以自由行动。可是，千万不要离我太远。” 我说。 我打小就与五毒虫打交道，对大蝎子不会太害怕。可是，一般人见到这么大的蝎子，还是容易产生恐惧心理。若是遇到人多，出手围攻它。 它情急之下伤人杀人，不利于它修行。 我们从瓶山下来。 天很快亮了起来。 顺着林间小路穿梭，在九点钟到了斗虫坡所在的山脚下。 我们找了一处山洞休息，只等蓝凤凰一到，便一起上斗虫坡。 “冬生，你脖子的手印开始发黑，需要上药吗？” 春芽问。 “不用，这是我上一世妻子岳青眉造成。她没有使用全部毒素，过一两天就会好。我扛一下就会好转。” 我应道。 “斗虫坡山坡中间，头顶是一块巨大的岩石，下边是很大的空地，不惧风吹日晒。十分开阔，可以同时容纳上千人。” 金王说。 “百年前，我们斗蛊的时候，来了不少蛊师，盛况空前。各种养蛊的法子都有。最后，是我们五人，共同成为五大蛊王。可惜，峥嵘岁月，早成了记忆。” 木王罗森说道，稍稍迟疑片刻，“冬医生今日之蛊术水准，必定能够成为新的蛊王。或许这一次，是极好的机会。当着众多见证人，击败孟西楼，必定是震动十三峒。” 木王说:“是啊，我们四大蛊王出面，可以推你当蛊王。” “我的志向并不在此。再说，时代早就不同了。如今，已不是蛊术盛行的时代。” 我说。 我对成为蛊王并没有什么兴趣。 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除掉孟西楼还有张超越，顺带干掉那只本命残蝎。 四位蛊王相互对视，便不再说什么。 “冬生，蓝前辈不会出事吧。我们留下的记号，她能找到吗？” 白铁虎问。 “我看你不是在担心蓝前辈，而是在想着能不能见到小秋葵！” 一旁的春芽打趣地说。 “蓝前辈要去各个寨子打探消息，可能不会去找秋葵。蓝前辈是斗蛊的见证人，在斗蛊之前，是不会出事。我们留下的记号，可以指引她老人家找到这里。” 我说。 “哎！那好吧。” 白铁虎叹了一口气。 我闭目养神，盘腿入定。 将新的黑土卵放在掌心，可惜并没有反应。 我心中莫名地觉得烦闷，脑海之中响起岳青眉的话:若你忘记我，杀死你，将心挖出喂最毒的蛊虫。 我不禁地想，我前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我与岳青眉为何要去瓶山，岳青眉为何会困在大墓之中，种种疑惑萦绕在我心中。 过了许久，才平静下来。 我尝试着感应出青木蛊，最终也没有成功。 到了天黑之后。 蛇大仙从外面回来，说:“少爷，这斗虫坡四周气息很乱，大量的五毒虫都很不安。我已经看到一个寨子的人，开始登斗虫坡。咱们要不要现在就登，早些占好地盘！可以在山上等蓝凤凰。” 我摇头说:“不急，耐心等着。一定要等到蓝前辈来。” 直到第二天中午。 蓝凤凰按照我们留下的记号，寻上来。 蓝凤凰开门见山:“冬生，这一次人数不少，都是十三峒的好手。我暂时还弄不清楚，这究竟有什么阴谋诡计。” 白铁虎没有看到小秋葵，掩饰不住的失望。 我说:“阴谋最终都会浮出水面。我在半道去了一趟瓶山，有一只恐怖金僵萧天刑出墓，受到孟西楼邀请，到斗虫坡赴约。我证实不是对付我，也不知道是要对付谁。这只金僵，你了解多少。” 蓝凤凰摇摇头说:“我也不清楚。” 她并不知道“萧天刑”这个名字。 我又将黑土卵拿出来。 蓝凤凰皱眉看了一会儿，说:“我暂时看不出来，如何将让这黑色土卵孵化出来。既然你能得到他。那就好好保管。” “雷公峒有人得到请柬吗？” 白铁虎忽然问。 “有！雷公峒是刀金莲。” 蓝凤凰说道。 “她是老村长白不群的老婆。上次在雷公峒闹了那么一场。估计刀金莲早就恨透我们，这一次一定会针对冬生。” 白铁虎脸色一变，说。 “刀金莲可能比白不群更厉害。她曾经几次三番找我套话。整个雷公峒谁用什么蛊虫，我都清楚。唯独，不知道刀金莲养什么蛊！” 蛇大仙补充一句，说。 “苗人谷以及老家寨都有人来。估摸着这些人，都与你不对付。这回，只怕是孟西楼不用自己出手。就有一帮人，先跟你拼命。想想，就让人头痛。” “雷公峒来的是刀金莲，是白不群的老婆。” “苗人谷的苗铁心，是原村长苗宗辉的儿子。” “老家寨的罗飞，是罗胄的侄子。” 蓝凤凰脸上布满愁容，说。 我心中引起惊涛骇浪，黑煞这个安排，显然是有意为之。 我略微沉吟，说道:“正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们若是不识趣，我也没有办法，唯有一个个收拾。” 沈炼说:“可惜，我有伤在身。要不然，肯定会亲手收拾这个罗飞。” “你好自为之，该去哪就去哪，不要再在湘西生事。此番斗虫坡之变，是苗家内部的事情，你不用上去。” 我对沈炼说。 时间飞逝。 转眼，便是九月九日重阳节。 第309章 不要跟我攀香火情 “从这里出发，至少要走两个小时山路。沿途有三处地方，适合用来设伏。只要安然走过这三处地方，就能到达斗虫坡。” 金王说。 “现在是凌晨四点钟，我们争取在天亮之前到达。” 我说。 斗蛊的时间，是晚上九点钟开始，时间上比较充裕。 到达之后，还可以好好休息。 我用一块黑布，将大蝎子包起来，就放在背篓之中。 由蛇大仙以及黑狗在前面探路。 白皮子以及青灵留在最后，提防身后有人攻击。 火把摇晃，秋风摆动。 一路上有惊无险，到达斗虫坡。 斗虫坡处于山坡中间，斗虫坡范围极大，可容纳上千人，头顶是一块往前伸的山壁，距离地面百米。 四周还有些散落的瓦罐，应该是百年前斗蛊遗留下来。 整个斗虫坡笼罩着一股黑气。 零星地散落一些人。 我环视四周，大感惊诧。 按道理说，黑煞的人，应该早就来到斗虫坡。 不知为何，却不见踪影。 在斗虫坡最里侧，有一口黑坛子，足有两米高，坛口用油纸密封，坛身贴着一圈黄符纸，给人一种不安的感觉。 顺着坛子再往里看，是个黑洞洞的山洞。 不断有尸气冒出来。 我心尖一颤，黑煞的人，有可能在洞穴之中。 萧天刑与孟西楼，兴许就在里面。 “金王，这个山洞是用来做什么，可有特殊之处？” 我小声问金王。 金王应道:“百年前的那场斗蛊，死了不少人。有些蛊师是孤家寡人，无人给他们收尸。我们就地取材，做一些简单棺材为他们收殓，就安葬在山洞。是个再正常不过的洞穴。” “他们不会变成行尸吧？” 我问。 “断然不会。蛊虫争斗厮杀，极为惨烈，有些人的身子，直接腐蚀一大块，身躯不完整。” 金王说。 我长舒一口气，至少不会让黑煞弄成尸类。 “我断定，黑煞的人藏在洞穴之中，一到天黑便会像老鼠一样钻出来。咱们静观其变。” 我说。 不少先上来的人朝我们看来。 蓝凤凰朗声介绍:“这位便是茶花峒冬生，龙改凤的大孙子。是杀了金蚕蛊，养了新金蚕的少年英杰。今天，他将在这里，击杀残蝎。” “就是他啊。我看不过如此。” “估计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有几人应道。 “白铁虎，你不呆在家里。跑到外面跟着小子厮混，你对得起你叔叔白加鹤吗？”一个满是褶皱，长满老年斑的妇人叫道。 她坐在十米之外，声音非常尖锐。 她阴冷的目光看了一眼白铁虎，跟着落在我身上。 白铁虎面色一沉，针锋相对地回应:“白刀氏，雷公让我出外历练。我若留在寨子里，定会莫名其妙吐血死掉。你老公不得雷公庇护，身受重伤，阳寿受损，你不留在寨子里照顾，跑这里凑什么热闹。” 老妇人正是刀金莲，狠毒阴森的目光，几乎能把我吞掉。 “冬大蛊师，刀卫东是我大哥，刀一航是我侄子。今晚，你若是没死，便由我来杀你。你若死了，我会将你大卸八块，用毒蛊噬咬。” 刀金莲目光越发绝情。 我迎着她的目光，只是冷笑一声，并没有接话。 巫左高兴跑过来，激动喊道:“冬医生，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言语。我这条命是你捡回来的。我会报答你。需不需要我去收拾那老虔婆！” 他能在这种情况，站到我这一边，是知恩图报的人。 “不用。你就当个见证者。静待天黑。” 我说。 到了上午十二点，天越发阴沉，整个斗虫坡上的黑气越发浓烈。 各个寨子的蛊师，陆陆续续到达斗虫坡。 空地上烧起数堆篝火。 我心中愈发忐忑，盯着大坛子看了许久，问:“蓝前辈，你说大坛子装着什么东西？” “坛口封闭，不会是大活人，兴许是蛊虫。上面有一些符纸，也无法感应里面是什么蛊虫。若是秋葵在就好了，她能感应出来。” 蓝凤凰说。 “小野种，看看我是谁？” 一个刺耳的声音传来。 我忙看过去。 一个四十不到的男子，穿着草鞋草帽，背着竹篓，刚刚到达斗虫坡，便愤怒地看着我。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他身边跟着风水师郭浪。 我直接忽视男子的愤怒。 “看来，你是个哑巴！” 那男子又喊道。 “小野种骂谁？” 我问。 “小野种骂你。” 他跟着应道。 “哈哈，你有自知之明，知道是小野种。爷爷叫冬生。乖孙子，你不知道自己是谁，爷爷给你取个名字，叫做‘狗嘴吐象牙’。” 我应道。 他愣了一会儿，方才明白我在骂他，满脸通红，说:“好一张巧嘴。我是老家寨罗飞，我叔叔是罗胄。前段时间，你们在老家寨闹事。此事，绝对不能一走了之，今日当着十三峒英杰的面，你要付出代价。” 我笑道:“你想怎样，直接说吧。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罗飞双手握拳，发出爆豆般的声音，说道:“将寄生蛊交出来。然后跪下来给我磕头认错。我念你年幼，饶你一次。” “你人长得丑，想得倒挺美。你比罗胄还愚蠢。” 我懒得搭理他。 蓝凤凰冷冷地说:“大家都是十三峒的人。可是，在今晚斗蛊之前，谁要对冬生动手，别怪我不客气。” 罗飞阴森一笑，道:“蓝凤凰，你是他师父？还是他要入赘你们家？你管得太宽。” 不远处的刀金莲，带着雷公峒三人站起来，走到罗飞身边。 “我既不是他师父，他也没有入赘我家。” 蓝凤凰说。 刀金莲皮笑肉不笑地说:“蓝凤凰，你也是上了年纪的人，有些规矩你该懂。你与他非亲非故，轮不到你在这里替他出头。” “蚩尤老爷说，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你若要多管闲事，我苗铁心决不答应。” 头上包着黑头巾的男子，也报出自己的身份，也在警告蓝凤凰。 郭浪出现在罗飞身边。 我便明白，罗飞要替黑煞打头阵。 光靠讲道理，是没有办法让他们服气。 毕竟是养蛊的人，哪个不是跟毒虫打交道，心狠手辣。只有巴掌才会让他们安分下来。 我知道蓝凤凰是火爆脾气，忙看了她一眼，示意事情交给我来处理。 我朝罗飞走去，目光并没有看郭浪。 我说:“乖孙子罗飞，既然你要强出头。那我就给你一次机会。你有什么手段，尽管用上来。你有没有跟你叔叔一样，驱赶行尸，把行尸请上来。要是没有的话，那就用你带着的蛊虫。” 罗飞嘴角一抽，没料到我接受他的挑衅。 “小子，你倒有些骨气。” 他硬着头皮说，“这是蛊筒，里面有我养的蛊虫，采用五圣山的毒虫，花了三年时间，养成的七彩蜈蚣蛊。” 他取出一个半米长，碗口大的蛊筒，通体暗红，是用木材制作。 用蛊筒养蛊的人，多是梅山道的道士巫师。 看来，这位罗飞还是有点来头。 “不简单。你是梅山派的弟子。用的是蛊筒，很有讲究。想必七彩蜈蚣蛊，也算是厉害的蛊虫。” 我笑了一声。 罗飞有些骄傲地说:“你小子有点眼光。不错，我就是梅山派的弟子，精通神打、镇邪除鬼之术。修行二十年，收拾你这种小杂种，易如反掌。” “我想问一下，你是否认识木道人？” 我问。 罗飞表情再次一变，冷冷地说:“休要提及本门的败类。休想跟我攀附香火情。” 我心中一乐，本想看木道人面子上，给他留点余地，看来不需要了。 第310章 坛子 “既然你这样莽，这样愚蠢。那我就动用金蚕蛊。” 我说。 众人闻言，脸色骤变，不由地后退。 罗飞额头沁出汗水，给自己鼓劲说:“我的七彩蜈蚣蛊，不是一般的蜈蚣蛊。击败金蚕，便是湘西第一神蛊。” 他打开蛊筒，蛊毒瘴气快速冲起来。 一只色彩杂乱的蜈蚣蛊落在地上，煞是威风。 身上还画了一些，道门符文。 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 “蝎兄，咱们一起上。” 我小声喊了一句，从竹篓里拿出黑布包着的黑蝎子，朝前面跑去。 罗飞念动口诀:“十万天仙兵，十万地仙兵，十万水仙兵。诛杀恶鬼邪灵，奉祖师敕令，急急如律令！” 他取出一面黑旗，用力一挥，众多瘴气幻化成七个小人，身上有各种符文，脑袋扭动，露出细密牙齿，有几分瘆人。 “小心，若是让瘴气小人咬住。等于是蜈蚣蛊咬住。” 蓝凤凰提醒说。 七彩蜈蚣蛊以及七个小人，同时从四面八方冲过来。 这种瘴气化成的小人，看起来瘆人，实则万变不离其宗。不过是一团邪气而已，用杀鬼骨刀就可以对付。 我站定之后，催动金蚕蛊煞气迎上去，先将七彩蜈蚣蛊外围的煞气冲散掉。 我将黑布往前面一扔。 跟着，跳跃上前，挥动杀鬼骨刀，以最快速度将七个小人斩杀。 “你不用蛊虫，自己上前，那就是找死。看来，你没养成金蚕。” 罗飞冷哼一声。 七彩蜈蚣蛊拔地跳起，犹如闪电般朝我冲来。 我左手一把抓住七彩蜈蚣蛊，体内道气运转在掌心上，形成一层禁制，将蜈蚣蛊捏住，让它根本无法发力。 就在我掌心打转。 接着，一股金蚕煞气几乎贴着罗飞的脸飞过去。 罗飞身子踉跄往右边一闪。 “再动，你就会死。” 我喊道。 大蝎子从黑布中冲出来，爬到我肩膀上，从高处盯着罗飞，它的左钳子，距离罗飞的喉咙，不到三厘米。 罗飞吓得不敢动弹，额头沁出冷汗，身子不住地发抖，尿湿裤裆，气味有些刺鼻。 “一只大蝎子就把你吓得尿裤子，你好意思替人出头。黑煞请你当狗，简直是丢人。你该认出，这大蝎子是用梅山法养成。它要杀你，只怪你学艺不精。”x 我冷冷地说。 罗飞盯着大蝎子，久久都没开始说话。 “梅山养蝎，唯有木道人！你拜在木道人门下了吗？” 他艰难地发出声音。 “木道人是我的朋友。” 我捏开他的嘴巴，将七彩蜈蚣蛊塞回去，抡起拳头，朝着他嘴巴砸过去，叫道，“你爹娘不教你做人的道理，我现在教你。你给我记牢了，我不是野种。这世上，没有哪个孩子是野种。只有狠心的父母，孩子都是无辜的。” 罗飞门牙爆裂，鲜血飞溅。 他跌坐在地上，哀嚎地大叫:“今日羞辱，来日一定报。冬生，你给我等着。梅山派可不是好欺负。我罗飞……家中还有蛊虫。” 我抽出骨刀，一刀扎在他右腿上，叫道:“是吗！现在回答我，我能不能欺负你！” “你……你好毒。” 罗飞怨毒地看着我。 “再回答！” 我拔出骨刀，跟着刺下去，用力转动骨刀。 “我就是条狗，你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我再也不敢，以后见到你。我转身就走。我若违背此言，天打五雷轰。死后，蚩尤老爷不收我魂魄，让我成为孤魂野鬼。” 罗飞认怂，身子发软，又是一股屎臭味传来。 “真丢人，连屎都吓出来。” 我抽出骨刀，一脚踢开罗飞，扭头盯着刀金莲，又看着苗铁心，说:“你们一起上，别耽误大家时间。” “我又没说现在跟你斗蛊！再说，你还要与别人斗蛊。我刀金莲不会趁人之危。” 刀金莲厚颜无耻地说，不自觉地往后退去. “你别以为有金蚕蛊，就能肆意妄为。会有人收拾你。我今日身体多有不适，来日再找你讨教。” 苗铁心说完这话，也往后退去。 “哇！” 罗飞剧烈的咳嗽，七彩蜈蚣蛊吐在地上。 这时，诡异的一幕出现，落地的蜈蚣蛊，没有回到蛊筒，而是朝大坛子跑去。 一股黑气席卷过来，将七彩蜈蚣蛊捏住。 七彩蜈蚣蛊在黑气的挤压下，直接化成一滩血水。 它所带着的蛊毒瘴气，全部飘到大坛子上空，顺着封禁的油纸往坛子里渗。 罗飞吐出一口鲜血，惊道:“我的宝贝！为何不放过我的……宝贝。” 四周愈发黑暗。 空气越发凝滞。 我心中一动，转回来抓起两个火油罐子，奔跑上前，停在三米开外，直接扔过去。 嘭的两声。 火油罐子裂开，火油浇在坛子上，上面黄符纸也淋湿。 “我劝你不要这样做。要不然，你会后悔。” 戴着面具的男子从山洞走出来，一身青色袍子，从身形还是声音来看，应该是张超玄。 他目光阴鸷地看着我。 在雷公峒，我们打过交道。 他很狡猾，即便雷公追上去，也让他逃之夭夭。 我吹动火折子，看着张超玄，说:“我还以为黑煞的人不敢出来。你终于肯出来。我记得，你在雷公峒的任务失败，应该受到惩罚。为何，你还能好端端地出现。” 张超玄说:“我青衣鬼王，又怎么会受惩罚。今日，只要擒住你们，我便立下大功。时间还没到，你何必着急。” “笑话。罗飞、刀金莲还有苗铁心，都是你们安排来对付我。你先动手，反而怪我心急。大坛子肯定有怪虫。那我先用火烧一烧。” “让孟西楼出来见我。再把他那只本命残蝎放出来。” 我将火折子扔过去。 火势一下子烧起来。 张超玄并没有动，只是笑了一声:“烧吧，烧得越旺越好。这样，才有更厉害的本命残蝎。你啊，看不懂眼前这个局。” 听到这话。 我心中大惊，听他话的意思，大坛子里封着本命残蝎。 这么大的器皿。 真是闻所未闻。 我心中清楚，一般蛊虫兴许能用火烧死，但是残蝎不会。 我急忙后退。 “哇哇！” 麻婴大哭起来，声音非常刺耳。 “冬医生，我的蛊虫变得不安起来，好像在撞击罐口的油纸，想要马上跳出来。” 巫左开口说。 “我的也是。” 另外一边，有人应道。 在极短的时间里，整个斗虫坡上，蛊师们带着的蛊虫，都开始变得不安起来。 “我明白了。黑煞之所以邀请这么多人来见证。是大家都会带厉害蛊虫傍身。本命残蝎出来之际，要吞噬这些蛊虫。” “他们不是要人来，而是要蛊虫来。” 蓝凤凰反应过来，大声喊道。 “不愧是蓝凤凰，厉害！” 张超玄赞许地说，“奉劝一句，大家不要无谓反抗。斗虫坡四周，已让残蝎控制。你们一旦反抗，蛊虫会反噬你们。所以，最好办法是什么都不要做。至少能保住性命。” 麻婴体内就有邪蛊虫，所以她在这个时候大哭。 我体内也开始翻江倒海，五蛊以及白玉蜈蚣都开始躁动起来。 第311章 蛊人 我忙深吸一口气，压制体内蛊虫，一只手按住胸口，心中大喊:“五蛊，你们不该受本命残蝎的影响。” 大坛子的火势渐渐变弱，封口的油纸彻底烧掉，坛口露出，黑气往外面冒。 整个斗虫坡上方，笼罩着浓郁的黑气。 嘭！ 随即，罐子裂开的声音此起彼伏。 不少蛊师手上的蛊虫，开始从器皿之中逃出来，以最快的速度冲上前。 “不要。” 有个中年胖子大喊一声，“我十年的心血，不能成为其他蛊虫的食物。” 他上前去截留自己的蛇蛊。 没想到，蛇蛊反过来咬在他左手，口鼻瞬间流出鲜血。 “诸位安静看好戏，方可保命。蛊虫受损死亡，我们会赔偿大家。冬生作恶多端，今日必定要命丧此处。黑煞办事，从不牵连无辜。” 张超玄朗声说。 “金大班，不要尝试着重新控蛊。你的蛇蛊，已让一只五行具备的残蝎操控。昔日，毒山云中寨发生蛊祸，就与这只残蝎有关。那场蛊祸，可是一个寨子上百只蛊虫，同时反噬主人。” 蓝凤凰喊道。 此话一出，众人神色大变。 蓝凤凰动作敏捷，快速上前，将胖子金大班抓起来，袖子一挥，打掉蛇蛊，说道:“保命要紧，蛊虫没了可以再养。” 金大班脸色乌青，瘫坐在地上，两眼发光。 “舍弃蛊虫，全部聚拢过来。十三峒同气连枝，都是蚩尤老爷的后人。” 蓝凤凰大声喊道。 “诸位，蓝凤凰是湘西两只凤凰之一。冬医生是罕见的养蛊高手。大家不要慌，自有他们为我等做主。” 巫左也跟着喊道。 众人舍弃蛊虫，全部退到蓝凤凰边上。 苗铁心与刀金莲对视一眼，两人下意识挨近一些，却没有走过来。 十多只蛊虫，摆脱原主人的控制，全部落在大坛子周围，处于黑气的包裹之中。 “恭祝张道长旗开得胜。” 郭浪一抱拳，恭维地说，退到另外一边。 “咳咳！” 我气血翻涌，咳嗽了两声，体内五蛊没有完全平复下来。不过，白玉蜈蚣已经恢复正常。 “蝎兄，随我后退！” 我带着它快速后退，将四眼神蟾取出来，用力拍动它，发出的叫声。 神蟾鸣叫之后，四周黑气明显变弱。 蓝凤凰在竹篓边上，散布黑金蚕煞气，形成保护层。 我带来的蛊虫，并没有冲到大坛子边上。 “麻婴，别哭。再哭，你肚子里的蛊虫就会跑掉。” 我看着麻婴，将黑土卵取出来，放在她的襁褓之中。彡彡訁凊 麻婴眼眸眨动，停止哭泣。 “蚍蜉撼树！” 张超玄走到大坛子边上，叫道，“冬生，你数次坏我大事。今日，本命残蝎会杀掉你。你就算弄到四只神蟾，也于事无补。” 我稍稍镇定一些，叫道:“上次在雷公峒，你就成了丧家之犬，跑得比谁都要快。你不够资格跟我斗蛊，让孟西楼滚出来。” 张超玄笑了笑:“杀你，还不需要出动老神仙。” “冬生，黑煞把大家找来，用罗飞对付你，再利用残蝎夺走这么多蛊虫。他们注定，不会按照斗蛊规矩来。” 蓝凤凰说，“既然他们不按照规则来，那就由我先领教大坛子里的本命残蝎。” “蓝前辈，我胜过两回残蝎蛊虫，经验丰富。这一次，也应该由我先来。麻烦，你保护众人。” 我坚定地说。 除了极个别寨子的人，大多数人对我没有敌意。 本命残蝎苏醒，将他们推到我这边。 如今，他们失去蛊虫，便是砧板上的鱼肉，只能让蓝凤凰保护他们。 话声一落。 我将带来的蛊虫全部放出来，金蚕蛊、二毒蛊、本命蛊以及诡神蛊，在我前方一米位置往前走。 火苗虫是从土卵里出来的虫子，则留在身上。 我快速冲上前。 青灵跟着闪现出来，叫道:“青衣鬼王，上次让你走脱。这次休想逃离。” 张超玄呵呵一笑:“毒山凶煞。上次毁我的铜钱剑。今天，我要拿你炼丹，让你当我的鬼仆，任由我玩乐。” 他从袖子里，取出一个袖珍的丹炉，上面刻满符文，是极为厉害的道门法器。 “临兵斗阵皆列阵前行！乾坤借法，龙虎山天师无敌！” 张超玄大喝一声，念动道门九字咒语。 一股幽光从丹炉投射出来。 青灵反弹落在地上。 “青灵，是龙虎山法器。你要多加小心。先落在我身边。” 我说。 张超玄走到大坛子前，双手猛地抬起，重击在坛子上。 坛子四分五裂。 黑气笼罩下，隐隐露出一个人。 此人，全身发黑，眼珠子瞪得大大。 穿着一身黑衣服，冒出煞气，还带有极为浓郁的尸气。 他黑色的额头上，出现一只残蝎图案。 整张脸布满毒虫噬咬的痕迹，指甲发黑，全身布满鳞片，极为恐怖。 “这是老神仙留在人间的蛊人。”张超玄眼神发出阴冷而自信的笑容，“小子，他今日要与你斗蛊。时机已成熟，可以开始了。” 蛊人！ 我心中咯噔一下，没想到大坛子里藏着一个蛊人。 蛊人是把蛊养在人身上，变成蛊虫的傀儡，受蛊师操控。 比一般的行尸要狠毒得多。 “本命残蝎就在他身上？” 我皱眉问。 “当然！” 张超玄往后面退去，眼神之中也充满畏惧。 这时，十三峒众人手上的蛊虫，一共十五只，尽数落在蛊人身上。 蛊人张口，吞下两只。 十三峒众人这边，有两人发出凄厉的叫声:“我的蛊虫。” “剩下的蛊虫，入此玲珑丹炉来。” 张超玄托举袖珍丹炉，将剩下十三只收入丹炉之中，眼珠子瞪大，“不愧是十三峒的高手奇人。这些蛊虫，都是极为罕见的宝蛊虫。简直是太美妙了。” 我额头沁出冷汗。 哐！ 哐！ “我来帮你。” 春芽敲动阴锣，奔跑上前，又快速念动口诀:“奉喜神菩萨敕令，西方有云，南边有山……随我翻山越岭，听我号令，速速归位，急急如律令！” 蛊人朝我们看来，神情没有任何变化。 只是觉得锣声聒噪，张口发出怒吼声。 “这……这是五行尸最后一具，五行土尸，同时也是个蛊人。不过，我很难用赶尸术将他控制。他应该是让所谓本命残蝎控制。” 春芽只有收起阴锣，“我可以使用尸玉。” 我说:“若是一般的五毒土尸，你可以帮忙对付。但是，他身上蛊虫太狠毒。不是你所擅长，还是我来。” 来之前，我就设想过会与僵尸孟西楼交手。 虽变成另外一人，可蛊人算是一只尸类。 我戴好手套，将骨刀斜插在腰间。 “其实，我也算是蛊人，谁也占不了谁的占便宜。咱们之间最大的差别是，你是死物，我是活人。我是自由的，你却是傀儡。” 我说。 说完这些，我笑了一声:“孟西楼，我代表云中寨一寨子的人，问你祖宗好，问你养的残蝎好。呸……” 口型一变，一口唾沫飞出去。 第312章 把身体借给我们 “你想得到帝魂，可是你没福分，全部落到我手上。孟西楼，你个老马屁，缩头乌龟。我今日再杀你第二只残蝎。” “呸！” 我继续大骂。 蛊人不会受我的激怒。 但，本命残蝎是杀人老蛊，拥有灵智，一定会受到激怒。尤其，是对孟西楼的痛骂。 “羞辱老神仙！该杀！动手！” 张超玄大喊一声。 蛊人迈着步子上前，黑气不断散发出来，双眼闪过虫影，嘴巴张开，发出叫声，露出细密的僵尸牙。 “你不是孟西楼，诛掉你这只蛊人，总觉得不过瘾。” 我没有后退，双腿蓄力，寻觅着蛊人的破绽。 大蝎子爬上我的肩膀，一股绿色煞气喷出来，落在蛊人身上。 蛊人笼罩黑色煞气与绿色煞气碰在一起。 他挥手朝我抓来。 我看准他气息流动，身子猛地发力，用骨刀刺向他的气户穴。 蛊人身子往后微微一退，却没有受影响，反而越发愤怒。 他犹如毒蛇一般，左手出击，锋利指甲刺中我的右肩，随即一把抓住，控制我的动作。 一股致命的煞气快速涌过来。 我闷哼一声，好在并不是上次刀一航抓伤的老位置。 “蛊人不是僵尸。你封它的气户穴，有什么用！愚蠢至极。真不知道，萧十三怎么会让你玩弄于股掌之间。” 张超玄笑着说。 我半边身子无法动弹，双手出击，一把抓住蛊人，说:“我说过，你别想占我便宜。” “戳它的眼睛，大蝎子。” 大蝎子的一双前螯，对准蛊人眼珠子刺去。 蛊人双目顿时毁掉，不过黑气凌厉地冲向大蝎子。 它从我肩膀上落下来，重重地摔在地上，身子挣扎几下，不再动弹。 四眼神蟾吐出毒液，溅在蛊人的脸上，一股白烟散开。 蛊人的左边半张脸烂掉，露出黑色的骨头。 跟着，金蚕蛊以及二毒蛊，本命蛊也从拔地跳起，落在蛊人身上。三蛊的蛊毒瘴气，同时出击。 可是，不到十秒钟，三蛊落地。 唯有金蚕蛊扭动身体，再次冲起来，一股凌厉的金色煞气，对准蛊人的尸心冲过去。 嘭的一声。 金蚕蛊再次落在地上。 “哈哈，你用再多蛊虫，也于事无补。五行具备，自然能够对付任何一种属性的蛊虫。你蛊虫死得越多，我就越开心。” 张超玄幸灾乐祸的大叫。 “诡神蛊！云中寨的灭门之仇，就在今日。你别忘记云中寨血海深仇。拿出你的威风与骨气出来。” 金王急得全身都在发抖。 “我们五人，养你成蛊。你可是有蛊王虫之名。你若是不敢上前。那五大蛊王的名声，将不复存在。” 火王见诡神蛊迟迟没有动手，也是着急的大喊。 张超玄笑道:“你们的诡神蛊，也敢称蛊王虫，真是笑话。当初萧十三还苦心筹划，费力抢夺，真是天大的笑话。以后，我用收集到的蛊虫，才能养出真正的蛊王虫。” 他炫耀地挥动手中的玲珑丹炉。 就在这时，诡神蛊一跃而起，直接突破蛊人身上的黑气，钻入他的口中。 蛊人手上的力量突然变弱，仰面倒在地上。 我忍着肩膀剧痛，一脚踩在他脑袋上，只听到骨头咔的一声脆响，颈椎断裂。 就在这时，他眉心处残蝎图案快速动弹。 一只身形瘦小的残蝎脱离蛊人，直接朝我咬过来。 在它冲上来那一刻。 我感知到，诡神蛊的气息彻底消失。 我心中暗暗感叹，诡神蛊能在这个时候，勇敢地站起来，直接与本命残蝎厮杀。 足以证明它不是懦夫。 眼见残蝎冲过来。 虽说个子瘦小，可我不敢大意。 我后撤两步，发现无法躲闪，只得左手伸出，将其抓住，运转道力，要将它握住。 但是，残蝎所带着毒瘴气超出我道力的范围，根本无法将它牢牢掌控。 我整个人承受不住，直接倒地，身子开始发痛。 全身血液加速流动。 鲜血从眼睛流出来，眼前蒙上一层血影。 黑色煞气笼罩在身上。 在眨眼的时间里，我便落入一片无尽黑暗之中，与外面世界彻底隔绝。 本命残蝎猛地变大，将我压倒在地上。 我感觉黑暗之中，一条巨大尾巴在我眼前摆动。 忽地朝我心窝扎来。 我双手抬起来，用尽力气，将本命残蝎的尾巴牢牢地托住。 双手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全身皮肤开始感知到刺痛感。 它同时从十个穴位攻入我身体。 这些穴位，是三魂七魄寄存之处。 该死的残蝎。 “冬生，把你身体借给我们。” “我们帮你对付……这只小小的虫子。” “它正在慢慢地侵蚀肌肤。再过一会儿，会吞噬你的魂魄。占据你这具身体。到时候，你就会成为残蝎的新身体！” “变成新蛊人，成为那老贼的傀儡。” “那你的报仇雪恨，就是天大的笑话。” “我们从小跟着你。你若从这个世上消失，对我们不是好事。” 我耳边响起声音。 我感觉不到外面的世界，只依稀感觉到，这是五蛊发出的声音。 报仇不成，反而成为仇家蛊虫的容器。 真是天大的笑话。 将会成为十三峒的笑柄。 “杀掉它！” 我大喊一声，“我现在把身体借给你们用。杀掉它。” 喊出这句话之后，一股强劲力量散开。 我直接一跃跳起来，一拳将本命残蝎砸在三米之外。 混乱的黑色煞气，开始疯狂地转动。 我双眼通红，奔袭上前，直接进入煞气之中，将那本命残蝎抓住，忘记身上的疼痛，疯狂撕碎它身上的毒瘴气。 而后，一口吞下去。 我身子一晃，扑通坐在地上，肩膀鲜血流出来，衣服几乎染红。 春芽快速跑到我面前。 “不要过来！” 我只觉得天旋地转，抬手挡住春芽。 随即，闷哼一声，终于是忍受不住，一口鲜血吐出来。 “哈哈，冬生。这一次，我倒要看你，能不能活下去。这可是老神仙留下五行俱备的本命残蝎。可不是萧十三得到的那只三属性残蝎。你把它吞下去，你简直是找死。” “你很快，会成为新蛊人。妙啊。” 张超玄满带笑容。 我心中也困惑，不知道五蛊为何吞下它。 我缓缓抬起头，盯着张超玄，冷冷地问:“双头蝎，龙妙云出事。你是不是执行者？我体内的五蛊，是不是你从阴间弄出来？” 我目光冷到极致。 张超玄身子一抖，后撤一步。 不过，他不相信我能对付本命残蝎，大咧咧地说:“你死前想知道这一点。我可以告诉你。我的确是参与其中。至于，把你做成蛊胎之事，却超出我的能力范围。” 我抬起右手三根手指，余光看了一眼边上的郭浪。 郭浪正处于张超玄视线之外，眼神闪过迟疑，不过还是缓缓地移动脚步。 “哈哈，你是想说，你们一家三口，决不饶我。死后变成厉鬼，也要阴司之下，找阎君告状！” “可是，你下不了阴司。你的魂魄，会让本命残蝎吞掉。你从世上消失，只留下身躯变成蛊人。” 张超玄笑道。 “动手！” 我喊了一声。 郭浪忽然出手，一条食脑虫冲向张超玄。 张超玄本能地往旁边躲闪。 我双腿发力，瞬间冲上前，有五蛊帮忙，速度迅猛。 我从右腿拔出一把桃木钉子，冲到张超玄的面前，直接钉入他的心窝。 而他的眉心处，却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黑点。 “他伤不了你的魂魄。可他说这话，就该死。” 一个女声传入我的耳朵，是岳青眉的声音。 第313章 黄雀在后 张超玄这一番话，不仅激怒了我，也惹怒了岳青眉。 我盯着张超玄眉心的黑点，发现是蛊虫噬咬造成。 岳青眉虽然没有露面，却控制张超玄体内的蛊虫，直接咬破他的头骨。 足见，岳青眉实力不俗。 张超玄不可思议地看着我，嘴唇动了几下，说:“我早就服下长生仙药……不，气息怎么停了。我怎么会死。” 他在气绝身亡之前，手上发力，将玲珑丹炉扔向身后的洞穴。 玲珑丹炉让一团煞气接住，带入洞穴之中。 很快，他嘴角流出黑色的液体。 我双手转动桃木钉子，发现并没有染红，而是有尸气不断地散发出来。 当初在雷公峒，我就发现他身上有淡淡的尸气。 我便怀疑，他可能不是活人。 今日终于得到证实。 我将他的鬼王面具摘下来，露出一张干瘪的脸，脸上布满符文，整张脸毫无水分。 从眉心处的黑点，钻出一只红色虫子，快速跑动。 落地之后，不到片刻，便一命呜呼。 张超玄脸上快速冒出尸斑，散发出尸臭，身子发僵，眼珠子瞪大，再也没有办法转动。 春芽用赶尸门的辰州符，以及桃木钉对付倒地的蛊人，再用红绳子捆住手脚，确保蛊人不会再跳起来。 “看来，这个张超玄，早就死了。” 春芽跟着走到我身边，说道。 “拖走一起烧掉。” 我有些不解恨地说。 张超玄是一具活尸，留着他尸身，兴许还能再次苏醒过来。 春芽力量大，拖住张超玄的右腿，与蛊人堆在一起。 白铁虎拿起火油罐子，快速跑上前。 大火瞬间烧起来。 “方才有人接住袖珍丹炉，洞穴里还有黑煞的人。” 春芽小声说。 我脑袋一转，冷冷盯着郭浪。 郭浪脸色苍白，哀求说:“冬医生，我也不知道里面是谁。我只是带着罗飞来为难你。其他的事情，我真是不知道。求你给我解药。” “郭浪，你真是丢郭家的脸。自以为能算计这小子，结果反而让他给算计了。” 这时，从山洞之中蜂拥而出一行人。 领头的之人，正是背剑男。 郭浪忙哀求道:“鬼王大人。这小子太狡猾。求你放过我。我身中金蚕之毒，不得不听命于他。” 我盯着背剑男，心中暗惊，又是一位鬼王。 黑煞有七位鬼王，萧十三与张超玄位列其中，这是第三位。 “没事。我正好也想弄死张超玄。上次雷公峒，没能带回帝魂，他本就该从这个世界消失。” “你所中之毒，不过是用蜈蚣毒配上一种麻草药做成。你上当了。” 背剑男并不在意，望着烧起来的张超玄，冷笑一声:“凭你，也敢笑话萧先生。” 他手中握着玲珑丹炉，又冷冷地说:“不过你倒是识趣，知道把丹炉丢过来。否则，你的魂魄会受无间地狱般的折磨。” 郭浪长舒一口气，继而恨恨地盯着我。 此刻，天已经完全黑下来。 四周阴森怪异。 洞穴之中，透着一股幽绿色的光芒。 我退了回来。 背剑男背后共有五人，尽数背着背篓，上面还盖着黑布。 不断沙沙作响。 春芽扶着我后退。 我收拢受伤的蛊虫。 诡神蛊已经丧命，毒蛊与本命蛊，奄奄一息，即便是用各种药材治疗，也没有办法救活。 唯有金蚕蛊还保持着高昂的斗志。 但是，实力大打折扣，只剩下十分之一的实力。 我又把大蝎子抱了回来，发现它遭遇极重的侵蚀，八只眼珠子尽数毁掉，脚还能蹬动，也是命不久矣。 我心中悲怆不已，眼眶湿润，泪水悄然滑落。 击杀一只本命残蝎，竟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 四大蛊王也同样情绪低落。 这时。 岳青眉声音传入我耳中，说:“夫君，你体内的五蛊，并没有打算放过你。而是将本命残蝎控制起来。你随时都会死掉，成为五蛊的傀儡。” “现在，你跟着我，还能保住一条性命，守住自己的魂魄。” 我朝外围的黑暗看去，斗虫坡外围一片漆黑。 夜色来临。 岳青眉应该已经站在外围。 只是她实力超群。 我难以发现她所在的位置。 “岳姑娘，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若跟着你逃命，对不起自己的良心。我的蛊虫朋友死的死伤的伤。十三峒愿意站在我这边的人，还没有脱离危险。” “生亦何欢，死亦何哀。今日死在这里，并不是不能接受。” 我苦笑地应了一声。 我将大蝎子放下来。 四眼神蟾皮肤也受到侵蚀，蹦跶跳回来。 蓝凤凰双目泛红，说:“没想到，大蝎子如此神勇。诡神蛊、二毒蛊，本命蛊，皆是奋勇杀敌。蚩尤帝魂照苗疆，五毒圣虫养神蛊。养神蛊啊！” “蚩尤帝魂照苗疆，五毒圣虫养神蛊。” 十三峒众人跟着山呼起来。 背剑男一挥手，五个黑衣人，瞬间散开，放下竹篓，将各种五毒虫放出来，都是利用虫术养成的蛇、蝎、蜈蚣、蟾蜍与蜘蛛。 冒出五种颜色煞气。 有很大一部分蜈蚣与蝎子，带有丹毒，应该是使用过丹药。 蝎子是金尾蝎子。 背剑男背后幽深的洞穴里，不断地爬出五毒虫。 斗虫坡外围的土壤开始动弹，不断有五毒虫翻涌出来。 包围圈很快养成。 五毒虫的数量，眨眼之间突破十万只。 躺在地上的罗飞，快速地往前爬去，叫道:“鬼王大人，我一心一意为你卖命。请你不要伤害我。” 背剑男一挥手，郭浪上前把罗飞拖了过去。 蓝凤凰着急叫道:“大家再靠拢一些。” 背剑男在坛子碎片边上踱步。 “哈哈，冬生，你上当了。” “本命残蝎早已处于失控的边缘，不能再留！” “张超玄任务失败，本就该杀。” “你能帮我杀掉，实在是感激不已。毒山云中寨的诡神蛊完蛋，金蚕蛊实力大损。我得到十三只苗疆奇蛊虫，收获真不小。” “你们皆是我利用的棋子。” 背剑男朗声喊道，目光充满自信，似乎一切尽在他掌控之中。 我心头一震，犹如一盆冷水淋在头上。 什么！ 本命残蝎处于失控的边缘，无法击杀，所以要借我的手杀掉。 张超玄身份暴露，又在雷公峒损兵折将，本就该杀掉。 整个斗虫坡上，都成了他的棋子。 “所以，要多谢你。为了帮我完成任务，杀得天昏地暗，自己稍不留神就要气绝身亡。哈哈哈哈……” 背剑男笑得更开心。 我剧烈咳嗽起来，喉咙腥甜，顿时吐出一口鲜血。 蓝凤凰脸色不由一变，额头沁出豆大汗珠:“没想到，真是没想到，连本命残蝎、青衣鬼王张超玄都是鱼饵。” 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说:“不用拿话来激我。诛杀五行俱备的本命残蝎，本就是我的计划。杀掉张超玄也是我的计划。我的计划，是杀光你们。” “少年还是有热血。” 背剑男嘲讽一句，走到罗飞身边，伸手一指，“诸位十三峒的朋友。你们看，只要到我这边来，就不会死。何必给茶花峒小子陪葬。” 刀金莲说:“那我……到您这边来。请您收着点蜈蚣，我从蜈蚣中间过来。” 而后，她转头看着苗铁心，说:“咱们两个寨子一起过去。” 苗铁心眼珠一转，摇摇头:“蛊虫丢失，受尽辱骂。我不会像狗一样爬过去。我在十万大山之中成长。死在五毒虫口中，死得其所。蚩尤老爷让我做人，不是当狗。”x 苗铁心在大是大非之间，倒也分得清。 刀金莲骂道:“愚蠢至极。你们真以为蚩尤老爷看着你们。” 刀金莲扫视众人，无一人跟着一起走过去。话已说出来，只得硬着头皮走过去。 “佩服！十三峒还是人多狗少。可，你们在此呆了很久，吸取大量残蝎的黑气。又没有蛊虫傍身，只有死路。” 背剑男目光一收，一股杀意涌出来。 第314章 你是蝎王 “草！一脚踹不出你屎来，算你拉得干净！你这种阴毒的杂碎，虎爷还没有出手！” 白铁虎勃然大骂，“刀金莲，你真丢雷公峒的脸。” “小子，活着才是第一位。看在同是雷公峒的份上，我保你活命。” 刀金莲不服气的回应。 白铁虎额头上青筋爆出，取出五个纸人，念动口诀，纸人快速奔跑上前。 迎面就冲到诸多毒虫中间。 纸人灵敏地跳动，从蜈蚣之中跑过去。 很快，纸人身上飘出纸张，朝着五个黑衣人打去。 白铁虎虽然怒气冲天。 但是，比以前聪明多，知道攻击放五毒虫的黑衣人，以此打乱五毒虫的阵势。 背剑男取出两张符纸迎上来，将纸人打掉在地上，纸人落地后，飞起来的纸张也失去方向，晃悠落地。 他笑道:“纸扎术不能通灵，就是戏法而已。你弄再多纸人出来，也没有用。等到哪一天，你做的纸人能够像活人一样，再来我面前嚣张。” “那就再试试雷公斑点蛇！” 白铁虎又放出五条蛇，跟着提刀冲上前，与五蛇一起厮杀，瞬间劈砍上十条毒蛇。 很快，雷公斑点蛇遭遇围攻绞杀，直接丧命。 白铁虎满头大汗退了回来，大口喘气，有些懊恼地大叫:“冲不过去，蛇群后面，还有喷溅毒液的蜘蛛。我身体好像没力气，黑气真要命。气死我了，这群卑鄙的狗贼。若我气力充沛，一定能杀他七进七出。” “大家三人一组，围成环形，防守为主，慢慢地击杀五毒虫。” 蓝凤凰喊道，看了一眼白铁虎，“虎子，和大家一起。” 顿了一下，补充说:“不错，你比之前有进步。” 白铁虎高兴地点头，拍拍我肩膀，说:“冬生，你先休息，刚刚与残蝎动手，体力消耗极大。等你休息好，咱们翻盘。” 大家都是见识过五毒虫的蛊师。 五毒虫数量虽多，不至于乱了阵脚。 大家很快就行动起来，相熟之人快速以三人为一组，绕成一个圆圈。 春芽又将火油顺着圆圈，洒出一个大圈 “咳咳！” 很快，有人因为吸取残蝎的黑气，开始出现乏力症状，一多半的人倒在地上。 “能站着的，守在外围。倒地之人，退到圆圈中间，也要准备刀剑，就算坐在地上，也要杀个痛快。” 蓝凤凰再次调整命令。 “动手。” 背剑男下达命令。 五毒虫从四面八方围上来。 春芽用火把点火，一个火圈快速烧起来。 最前面的五毒虫，立刻烧死。 春芽又取出尸玉，念叨:“以尸气驭万物，红娃娃人间跳，奉喜神菩萨敕令。” 一个红色尸气聚成的孩童，开始朝前面跳跃。 背剑男取下背后的铁剑，快速刺去，击碎孩童。 “这种小把戏，也敢拿出来炫耀。” 背剑男讥笑一声。 “看我一箭！” 春芽取出竹篓里的弓箭，快速张弓，朝着背剑男射去。 背剑男挥剑一挡。 春芽连着张弓射箭，再次对准五个黑衣人。 其中一人惨叫一声，胸口中箭。 五人忙用竹篓提档。 火油烧过一会儿之后，便开始变弱。 蛇群开始从东边突破火圈。 蓝凤凰袖子一挥，转动东边，连着以黑金蚕煞气出击，瞬间刺中数不清毒蛇。 巫左用刀在身上一扎，疼痛让他整个人清醒不少，移动到西边，直接站在一堆毒蟾蜍面前，大叫一声:“我小心就睡在蟾蜍之中，来吧。” 黑狗、黑猫以及水尸也都开始动弹杀起来。 不到十分钟，五毒虫的尸身，垒在一起。 血腥味弥漫整个斗虫坡。 叫喊声此起彼伏，火光四处烧起。 我的心脏突突的加速跳动，耳朵嗡嗡作响，眼前再次蒙上一层血雾。 整个世界变得红彤彤。 血腥味不断地冲击着我的嗅觉。 我心中再次涌起一股愤怒之意，凭什么恶人大笑，捉弄好人。 凭什么好人受苦受难。 杀！ 我深吸一口气，划开掌心，鲜血流出来，落在金蚕蛊身上:“金蚕啊金蚕，你我被逼到绝境。但我知道，咱们还能往前冲一冲。”彡彡訁凊 金蚕气力不济，在鲜血的滋润下，重新焕发活力。 我目光盯着远处的背剑男，不再看四周的五毒虫。 我带着金蚕蛊，朝前面走去，脚步坚定，目标明确。 “杀掉背剑的鬼王。” “春芽，帮我开路。” 我喊了一声。 这时，腿脚还能动弹的大蝎子，感应到我的呐喊，垂下来的尾巴摆动一下，跟我一起慢慢地朝前爬动。 它显然是要用尽最后的气力，陪我走一段路。 我一步一步朝前走去，衣服沾满蛇血，溅满蛛丝。 我握着苗刀，不断地挥动，右手虎口受力裂开。 春芽泪流满面，张弓射箭，护在我左右。 背剑男眼神微微一变，笑呵呵地说:“多年未见你们这样的少年。不惧死，不惜命。可惜，我今天一定要杀掉你。” 他很快调整命令:“把所有的毒蛇聚拢，用来对付他一人。爬到他身上去，咬破血管。快！快！” “别让他过来。杀掉他，就是敲掉湘西十三峒的骨气。黑煞就能在十三峒发展。” 很快，大量蛇群朝我这边冲过来。 春芽一摸篓子，发现最后一只箭已经射完，带着哭腔喊道:“没箭了。” 她发狠一般朝前跑动，双手握着长弓，当成武器，喊道:“若不是冬生救我，我早成一具女尸。有恩报恩，该还了。” “他大爷的。老子也不活了。” 白铁虎咬牙大叫，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匹，将苗刀牢牢地绑在右手上，跟着春芽背后跑起来。 蓝凤凰怔了一下，没有伸手阻止往前跑的两人，哈哈大笑:“有趣，真有趣。这一趟没白来。” “所有人，捂住耳朵！” 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 声音带有命令意味。 也将我从厮杀之中震醒过来。 “是雷公！按照他的意思来。” 我喊道。 刀金莲脸色骤变，如丧考妣。 长啸声响起，就在斗虫坡上方环绕。 如同九霄神雷，从云天之上落下来。 斗虫坡上的五毒虫顿时失去指挥，开始四处逃窜。 西边大石头上，站着一个采药人装扮的男子，正是雷公。 他个头极高，给人一种极强的安全感。 “尔等宵小之辈，也敢破坏湘西的安宁。老夫，今日势必将你们灭掉。” 雷公大怒。 “雷公！雷公！” 我欣喜地喊了两遍。 一遇到雷公，便有好事发生。 白铁虎激动不已，欣喜地喊道:“雷公大人。” “虎子，今日一见，你大有进步。你最后肯冲上前，老夫也没有想到。此次，若你我都能活下来，你可以跟着我，做我的传人。” 雷公赞许地说。 白铁虎大喜，立刻跪在地上，热泪盈眶地喊道:“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冬生，取大蝎子的内丹服用。一会儿，随我出击。这里不过是小菜一碟，狠角色还没有露面。” 雷公远远地喊了一声。 吞下内丹？ 我略微迟疑。 “你与蝎子的宿命纠缠，难以割舍。这么多人生死存亡，你还要犹豫吗？你本就是苗疆的蝎王。从今日起，你就是蝎王。别在这里婆婆妈妈。” 雷公喝斥。 我只觉得当头棒喝。 大蝎子跟着我往前冲了十米，耗尽最后的气力，已然一动不动，无力回天。 我不再迟疑，立刻用骨刀划开大蝎子背部，取出一颗鸽子蛋大小的淡绿色的内丹，一口吞下去，一股热气散开。 第315章 原来是为雷公准备 大蝎子修行多年，又经过木道人的炼养。 早已拥有灵智，内丹蕴含极强的力量。 是以，热量一下子就散开，直冲天灵盖。 我立刻清醒不少，眼前不再是红彤彤。 随即，一股淡淡的腥味散开。 这是，因为大蝎子在瘴气密布的瓶山修行，又吃过大量的丹药，含有瘴毒与丹毒。 内丹并不是至纯的宝物。 不过，总的来说，是利大于弊。 我身体不惧内丹的毒性，可以很好地利用它所带着的力量。 几乎在几息之间。 我就消化内丹的力量。 我心中无比震惊，难道真如雷公所言，我是苗疆的蝎王。 “重新控虫，聚拢散开的五毒虫。” 背剑男大声说道。 他并没有太过慌张，看着出现的雷公，笑着说:“雷公，早就预料你会一定会出现。所以，我们事先便有准备。” “你辈分比我高太多。你出手伤我，只怕是会让人笑话。要不，让你新收的徒弟对付我。” 混乱的五个黑衣人再次行动起来。 聚拢逃窜的五毒虫，再次聚拢了十分之一，又重新合围过来。 白铁虎精神大振，挥刀劈砍，叫道:“雷公来了，你们还要反抗！简直是老寿星吃砒霜，不想活了。” “这些黑衣人有些诡异，像是魂牵尸。”春芽近距离观察黑衣人之后，恍然大悟，将钉在地上的符箭捡起来，张弓射出去。 蓝凤凰对众人喊道:“诸位，不能让三个少年人把风头都占了。咱们虽然上了年纪，力气还是有的。杀几只五毒虫的胆子，还是有的。” 十三峒众人齐齐大叫。 我心中猛地反应过来，金僵萧天刑出墓之后，要杀的人，应该就是雷公。 黑煞的准备，就是萧天刑。 他兴许就藏在山洞之中。 我急忙大喊，说道:“雷公，他们要用金僵萧天刑来对付你。切不可大意。” 雷公眼神稍稍一变，随即笑道:“若真是他，那就太有意思。他竟然还会出来。你放心，萧天刑杀不了我。” 这时，雷公从外围石头一跃跳下来，速度极快，冲到背剑男面前。 “你辈分高我太多……你杀我，会让人笑话……” 背剑男声音有些发抖，再次拿话压雷公。 雷公单手将背剑男举起来，用力扔出去，喝道:“老夫堂堂雷公，岂能亲自处理你这种杂碎。冬生，替我诛杀此等邪物。” 我气力恢复很快，快速跳跃上前。 背剑男摔在地上，样子变得有些狼狈，双手一抖，三个黑衣人挡住我的去路。 雷公从腰间药篓之中，取出一把草药，往天上一洒，一股刺鼻的气味散开。 十三峒众人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有几人更是咳出黑血。 不过，大家都发觉力气得到恢复。 “我气力恢复过来了。” “给我留点毒虫。他娘的，刚才太憋屈。” “不要让这面具男跑掉。” 坐在地上几人，兴奋地大喊。彡彡訁凊 都站起来参与到击杀五毒虫的队伍当中。 五毒虫死的死，退的退。 血腥气直冲云霄。 闻到这股血腥味，我全身热血沸腾，身子灵活，躲过挡路的黑衣人，双目通红地盯着背剑男。 我大声叫道:“雷公辈分高，不屑于对付你这种小贼。小爷我总可以收拾你吧。” 背剑男眼神闪过惊慌，顺势在地上一滚，一骨碌站起来，快速朝斗虫坡边缘跑去，一只信号弹飞上夜色之中。 背剑男笑着说:“小子，要收拾你，易如反掌。老神仙早就推演过。一旦雷公出现，局势会有所改变。金僵萧天刑就是我们的底牌。” 他跳到外围一排岩石上。 “这外围陡斜，距离下面密林，有十几米高。你要是脚滑落下去，保不齐会摔成肉饼。” 我笑着说。 飕！ 春芽抡起长弓，将插在地上的羽箭拿起来，近距离地射击，稳稳射中两个黑衣人。 又抡动铁弓，打飞两只。 春芽踩住其中一只的脑袋，从脖子后面，取出三根缠着红线的银针，笃定地说:“是魂牵尸。他们应该是受这位背剑鬼王操控。” “这丫头，模样俊美，没想到还是个天生神力。真是飒爽英姿。” 雷公赞美地说。 而后，他将一个黑衣人抓起来，扔到白铁虎边上，说:“取出三根银针，将这魂牵尸杀掉。” 白铁虎抬到苗刀就拍下去，正中黑衣人的脑袋，取出三根银针。 “以尸类祸乱苗疆，扰乱阴阳二界。你们会为此付出代价。” 雷公发出雷鸣之声。 他是守卫苗疆的传奇人物，出场不到十分钟，便彻底扭转局面。 刀金莲脸色煞白，直接摊在地上，全身如同筛糠般发抖。 雷公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她一眼。 背剑男见形势突转，又往石头边缘挪动两步。 “胜之不武。若不是雷公出现，你们早就死掉。你这是打埋伏。茶花峒冬生，你真是运气好。” 他发出尖锐的吼叫。 “到底是谁埋伏设计，阴谋不断！你真是厚颜无耻，赶快让孟西楼滚出来。” 我说。 我牢牢地盯着背剑男，他手上的袖珍丹炉，还有十三只蛊虫。这些蛊虫，是可以用来炼养蛊王虫。 我将火苗虫拿出来。 它一直在我身上。又是从土卵出来的宝虫，实力并没有太大的损耗。 背剑男见我还有蛊虫，眼珠猛地睁大，一咬牙关，将袖珍丹炉收起来，径直从边缘石头跳下来。 我忙跑过去，将近十几米的斜坡，陡峭而险峻。 背剑男顺着陡坡滚动，落入黑暗之中。 很快，就传来跑动声。 “虎子，把绳索与铁钩子拿回来。” 我喊了一声。 背剑男在外面发射信号弹，又跳崖逃窜，而不是跑入洞穴。 足以说明，萧天刑并没有藏在洞内。 雷公笑着说:“不需要绳索。我带你下去。” 我点点头，看着白铁虎与春芽，大声说:“你们留在这里。帮助蓝前辈，照看好众人。黑煞手段阴险歹毒，你们要打起十二分小心。” 雷公走到我面前，将我肩膀抓住，轻轻跳动石头上，忽地一笑，说:“冬生，我要送你一份大礼。”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有些不解地问:“什么大礼？” 雷公说:“给你个老婆要不要？你要是点头答应，立马就能给你。” 第316章 媒人 我站在石头边缘，清凉夜风迎面吹来，只觉得一头雾水。 眼下追击背剑男要紧。 雷公却要送我一个老婆。 完全风牛马不相及。 “你不用担心，又不是马上要洞房花烛。先相处培养感情，等到感情熟络，就不用太拘谨。其实，娶老婆就是过日子。” “而且，你娶了这个老婆，再也没有人能伤害你。” 雷公没等我回话，又说出一长串话。 “雷公大人。先追上去背剑鬼王再说。可千万不能让他逃走。他手上有十三只蛊虫，可以用来养诡神蛊、蛊王虫。” 我着急地说。 “他跑不快，你的狗子难道没有嗅觉了吗？再说，萧天刑还等着我。他也不敢跑得太快。” 雷公说。 我脑子快速转动，明白过来，萧天刑性格自傲，背剑男虽发出信号弹，可萧天刑却没有赶来帮忙。 所以，背剑男只有把我们引到萧天刑那边去。 他不会夺路仓皇逃窜，反而会担心我们没有跟上去。 “前辈。你说的老婆，该不会是岳青眉吧！” 我按捺住着急的心情，问道。 既然雷公颇有把握，我也没必要太过焦急。 方才岳青眉发出声音，只传到我的耳朵里。 别人没有听到，雷公应该知道。他早就来到斗虫坡附近，应该早就发现岳青眉的踪影。 马上就能给我。 除了岳青眉不会有第二个人。 “好小子。原来你已经全部知道。没错，她既然喊你夫君，你就该接受这个老婆。不过俗话说，天上无云不成雨，地上无媒不成婚。” “我就当你们的媒人。” 雷公大笑一声，将我抓住，身子灵敏地跳跃，顺着陡峭的崖壁往下跑去。 我还不及回应，身子快速地下坠。 眨眼功夫，两人便平稳地落在地上。 “前辈，我与岳青眉之间的关系，我也说不清楚……您老人家就不用操心。岳姑娘的秉性古怪，你还是不要轻易当这个媒人。” 我说道。 黑狗与黑猫灵巧跟上来。 雷公松开我，跑在前面，说:“我不操心不行。我也怕岳青眉。你要是能跟她好好聊一聊，也能减轻我的压力。” 我跟着他身后，顺着山间往前跑去。 沿路果然都有树枝折断的痕迹，有许多是有意弄出来。 一口气追出一刻钟，在斗虫坡空地东南方位，出现一块空地。 雷公停了下来。 我将火把斜插在一块石头缝隙中间。 月亮从云层钻出来，皎洁月光落下。 背剑男体靠着一块石头，大口地喘气，冷笑一声:“你们胆敢追上来。就只有死路一条。” “我们要是不追上来，你肯定要急哭过去。” 我冷冷应一句。 “好。果然有厉害的角色出现。” 萧天刑雄浑声音传来。 我不由地一震，抬头望去，只见十米开外，萧天刑坐在三米高的石头上。 这个位置，正好可以远眺斗虫坡切。 背剑男极为不客气地叫道:“萧天刑，背小竹篓采药人打扮之人，就是老神仙让你杀的人。你不过去，我给你引过来。你赶紧动手，杀掉他。” 萧天刑站了起来，一身红袍随风摆动，耳朵吊着双蛊。 他冷冷看了一眼背剑男，喝道:“老夫如何行事，不需要你指指点点。我不是你们的小卒子。看到信号弹，就要屁颠屁颠跑过去。” 我急切地喊道:“萧天刑！告诉我，孟西楼来了没有，让他出来受死。” 我又环顾四周，提高声音:“孟西楼，出来受死。” 雷公凝视着萧天刑，叹了一口气，说:“萧天刑，湘西的事情，你为何要参与进来。你在湘西修行求长生，我从未干预过你。你今日所作所为，越界了。”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只有杀掉你，就不用再给他们出力。你运气不好，非撞到我手上。” “今日本是重阳佳节。无奈却要在此杀人，实在是令人惋惜。愧对这等良辰美景。” 萧天刑颇有些无奈地说。 他红袍一抖，便从石头上跳下来，身形极为灵敏，吊在耳朵上的蝎子蛊与蜈蚣蛊，犹如毒镖一般，直接冲向雷公。 他身上带有尸毒、丹毒还有超强的尸气。 冲起来之后，犹如猛虎出击。 十米距离，瞬间就冲过来。 在火光照耀下，我清晰地看到他的肤色是红色，微微泛着金色，双眼更是火烧一般。 雷公是湘西神秘的存在，守护湘西阴阳二界的平衡。 他长啸一声，如同雷鸣，右腿在地上一蹬，便迎上萧天刑。 “我采集各种药材。你好不容易养成一些蛊虫，该留着用来，不该用在我身上。” 雷公讥笑一声。 两只蛊虫，落地毙命。 嘭的一声巨响，两人手掌对上，快速分开。随即，再次对掌。片刻之间，两人已经打得难解难分。雷公似乎通晓巫法，双手有些结印的动作。 萧天刑实力超一流。 我没想到，雷公会如此厉害。 背剑男往边上移动，右脚一瘸一拐，应该是受了轻伤。 我从边上绕过去，叫道:“告诉我，孟西楼躲在什么地方？为什么把萧天刑安排在这边。” 背剑男眼神有些狼狈，说:“你休要撬开我的嘴巴。我对老神仙忠心不二。” 我笑道:“既然你什么也不肯说。那我也就没必要跟你啰嗦。报上名来，死后我给你立碑！” 背剑男说:“小子，老夫乃是黑煞七鬼王之一，绿衣鬼王茅麦子。曾在茅山学道十年，湘西养蛊二十年。我身便是丹炉，天下万虫皆可炼化。” 随即，他做了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动作。 他一张口，将玲珑丹炉里的十三只蛊虫，全部吞入肚子里，眼光冒着绿光，全身骨骼都在抖动。 “我消化这些毒虫之后，就能将你们都杀掉。” 茅麦子大声叫道。 我头皮直发麻。 一口气吞下十三只蛊虫，真是拿自己不当人。 咔咔。 他的脸不断地发出声音，像是有东西长出来。 鬼王面具落在地上，露出一张恐怖的脸，布满黑色硬壳。 硬壳表面细密，还有些反光。 他的双手也长出黑色硬壳。 我有些迷糊，无法确定这硬壳，是从什么怪虫身上弄来的。 “我靠。什么玩意！你吞这么多蛊虫，真是想不开。把自己变成人不人鬼不鬼。你口中的老神仙，真的会记你的情吗？” 我说道。 说话之间，茅麦子眼珠绿光更旺盛。 咚咚地奔袭上前。 他一拳朝我打来。 黑狗先是冲过去，咬中他的右腿，裤子扯破，却没有任何伤痕。他腿上也长满了硬壳。他一抬腿，黑狗直接飞了出去。 我乘着黑狗突袭之际，提刀刺过去。 刀尖直接打滑，根本就刺不进去。 茅麦子大吼一声，一拳砸过来。 我忙抬手一挡，受力后退几步。 “找死！” 岳青眉一道红影闪现，速度极快，从边上冲过来，重击茅麦子，喝道，“你好大的狗胆。” 茅麦子滚出几米远，咳嗽一声，吐出一口黑血。 看来，他虽有一身刀枪不入的硬壳。 可是，在绝对强大的力量面前，也不堪一击。 雷公逼退萧天刑，喊道:“冬生。这就是我给你找的老婆。你要不要？既然你们之间有不清楚关系，那就别管。从现在开始，她就当你老婆。” 萧天刑听到这话，哈哈大笑，也没有攻击上前，笑着说:“两人很般配。我欠这娃娃一个人情。若是你们在这里拜天的。我今日就收手，不与雷公厮杀到底。” 我顿时有些无语。 事情朝着意料不到的方向发展。 我只觉得头痛。 “你们两人要打就打。何必扯上我们。” “孟西楼，既然来了，何必躲躲藏藏。你不就是害怕雷公嘛。这会，萧天刑帮你盯着雷公。” 岳青眉朗声说。 她所展现出来的气质，充满英雄气。 第317章 两百年的岳姑娘 我想起外婆的话，感情上的事情，一定要清清楚楚，决不可稀里糊涂，要保护尊重女孩子。 “雷公前辈。我与岳姑娘虽有前世姻缘。可这一辈子，刚刚认识不久，怎么就谈婚论嫁。这样对岳姑娘名声有碍。” “上辈子是上辈子，这辈子是这辈子。” “情感不能将就，不能糊涂。一定要清清白白。” 我大声说。 又对萧天刑喊道:“萧天刑，你现在马上回头是岸，就是偿还欠我的人情。” 雷公对岳青眉喊道:“岳姑娘，我已尽力。” 萧天刑应道:“回不了头。” 岳青眉瞪大一双明眸看着我，并没有太过失望，反而笑道:“没错，咱们刚刚认识不久，日子还长。我这几日出来后，四处走一走，发现现在与过去时代不一样。你若真不记得我，我一人也能潇洒度日。” 我暗暗松一口气。 “贼女子，对老神仙如此不礼貌。” “贫道在茅山学道十年，湘西养蛊二十年。你敢偷袭我，简直是找死。今日让你开开眼，贫道将茅山道术，与湘西蛊毒，结合在一起的铁气毒掌。” 茅麦子不服气地大叫，双目冒着绿光。 茅麦子清楚自己的处境，张超玄失败后便遭抛弃。他若失手，下场也不会好到哪去！ 这个时候，他不能再退。 我心中好笑，茅麦子以为岳青眉是偷袭，所以并不服气。其实，是岳青眉速度太快，他没有反应过来而已。 只见，茅麦子双手快速结印，右手掌心之中，聚拢一团浓黑的蛊毒煞气。 这是道门炼气的法子。 不过，他把蛊虫毒瘴气当成道气来源，以蛊毒凝聚成道力。 走了一条邪路。 “乾坤变化，阴阳无极。道之所及，诛杀妖邪。” 茅麦子念动口诀，身体发力，奔袭上前。 岳青眉并未躲闪，她右手抬起，接过茅麦子的毒掌，顺势将茅麦子右手手腕给抓住，冷冷应道:“我在湘西养蛊一百年。在老苗王的大墓之中，呆了一百年。” “你这种程度的蛊毒，不要在我面前丢人。” 一脚踢出去。 茅麦子整个人飞出去，但是右手却还在岳青眉手上。 “啊！” 茅麦子惨叫一声，伤口流出黑血，伤口附近不断地掉落硬壳，脸上的硬壳也开始往下掉，露出一张干枯的脸。 茅麦子断手惨败，是我预料之中的事情。 但，岳青眉那句“湘西养蛊一百年，大墓之中呆一百年”，却令我震惊不已。 合在一起，她便是存世两百年以上。 她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她与我的前一世，又有过怎样的纠葛？ “我的金刚不坏之身，竟让你给毁掉。我走以蛊毒练气法门，竟然抵不过一个弱质女流！” 茅麦子颇为不甘心。 可这一次，他不敢再上前。 岳青眉将断手扔过去，再次提高语调:“孟西楼，还要躲躲藏藏！再不出来，我便与雷公合围萧天刑。你将满盘皆输。” “哈哈哈！岳姑娘果然是护夫狂魔。贫道万万没有想到，你会出现。正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既然岳姑娘反复邀请，贫道再无露面，那就太故作矜持。” 刺耳声音响起。 忽然，一道金光闪烁。 只见一张金色符纸，从西边高处打下来，闪着金色光芒。 速度极快。 岳青眉抬手抵挡，身子受力后退，落到数米之外，方才站住。 金符快速烧起来，不过侵蚀岳青眉身上的气息。 “岳姑娘，我来帮你。” 我忙跑过去，快速抓住半张金色符纸，用力扯下来。 岳青眉蒙着面纱，看不清楚脸部表情。 但还是可以看出，眉宇微微一蹙，有些惧怕这种符纸。 “这是龙虎山的天师神符。” 我惊道。 上面的符文图案，正是古夏同我讲过的龙虎山符文，上有猛虎，下有道符。 我见过古飞尘使用过符纸。 这种神符比古飞尘所用，要厉害数个级别。 对于尸类，有着极强的杀伤力。 这时，消瘦的身影出现在远处，穿着一件灰色道袍。 眨眼之间，便到跟前。 “老神仙，你怎么亲自来了！我……我只是暂时受挫，休息一会儿，就能将他们全部诛杀。” 茅麦子惊喜地喊了一声，随即声音颤抖地说。 听得出来，他害怕到了极致。 灰袍道士头发花白，脸上贴着一张人皮面具，腰板笔直。 他皮笑肉不笑地说:“手都断了，已尽力。贫道不怪你” 我死死地盯着前面，怒火冲起来，叫道:“你就是孟西楼？” 岳青眉说:“没错。他就是孟西楼。他一张龙虎山的天师符纸，没办法打死我。” 火把不知何时熄灭。 我与他相距十多米，只能透过月光远远看着他，发现他身上并无尸气，而是蕴含着充沛的道气。他是龙虎山道士，也修行吐纳之法。 样子瘦弱，眉心处多了一股紫色，太阳穴鼓起。 这种样子，让我想到几天前见到的古热肠，同样干瘦没人气。 孟西楼给我的感觉，像是个活人。 而不是，见不得阳光的僵尸品种。 很快，我在他腰间挂着的黑罐之中，感应出极重极浓的蛊毒瘴气。 丝毫不逊于三属性残蝎，以及本命残蝎。 我心中一惊，莫非本命残蝎难以控制后，他又养出更厉害的蛊虫。 看来。 茅麦子没有说假话，孟西楼的确是利用我对付本命残蝎。 “小娃娃，听说你为了找我。差点把整个苗疆十三峒，还有凤凰县城翻个遍。真是为难你。明明还是个小孩子。却要吃这么多苦头。哎，你要是早点死掉，就不会吃这么多苦。” 孟西楼笑着说。 这还是人话吗！ 我强压住心头怒火，叫道:“你到底是人，还是尸？” 若他，从百年前的云中寨蛊祸之中活下来。那个时候，就有三十岁出头。 到今日至少有一百三十多岁。 世上怎会有这样长寿的人。 但是，从体态上来看，却不是一百多岁老人该有的样子。 孟西楼说:“你这孩子，咋这么没礼貌。见到我这样的前辈，叫一声爷爷也不过分。” 雷公说:“冬生，不过是老怪物而已。什么狗屁老神仙，就是一只妖道。本质上，是一只不死不灭的老尸人。他啊，用妖法邪术保证身体，看起来和活人一样。” “有道理，就是老怪物。世上没有他这样的尸类。就该给他单独再取个类别。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他这个样子，就觉得非常的恶心。连隔夜饭都想吐出来。” 我应道。 孟西楼又是冷冷一笑，右手一抬，将茅麦子拿着的铁剑握在手上。 茅麦子激动地大声说道:“你们这样诋毁老神仙，一个都活不成。” 第318章 危险的计谋 孟西楼握着铁剑，在空中挥动几下，自言自语地说:“许久不用此宝剑，生疏不少！” 金王闪现出来，大叫一声:“妖道，你把我们害得好苦。今日，终于让我们找到你。” 其余三位蛊王也跟着出现。 火王喝道:“妖道。今日，我等要将你剥皮抽筋。” 孟西楼皱着眉头，鄙夷地说:“你们是哪几位，我怎么认不出来？” 金王遭遇忽视，气得发抖，说:“云中寨之仇，莫非你忘记了。昔日，我们是云中寨养诡神蛊的五大蛊王。” 孟西楼皱着眉头，说:“原来是你们啊。五大蛊王的名号，还真是笑话。我本以为，你们弄出来的那只诡神蛊，会是天下无双。没想到……不过尔尔！什么狗屁五大蛊王。” 金王声音颤抖:“妖道，你敢小瞧我们。” 孟西楼笑着说:“老夫袖中符纸无数，你们要是不服气，尽管冲过来。” 随即，看向萧天刑，说:“杀掉雷公，你就可以自由离去。从此，黑煞不会再找你。” 萧天刑叹了一口气，说:“雷公，咱们还没有打完。” 雷公说:“萧天刑，助纣为虐，你惹错人了。” 随即大吼一声，雷鸣声响起。 萧天刑与雷公再次打在一起。 “冬生，报仇！云中寨血海深仇，今日正是报仇的时机。” 金王忌惮孟西楼，后撤数步，激动地说。 我死死地盯着孟西楼，将杀鬼骨刀握在手上，说:“孟西楼，此番你邀我来斗虫坡。为何，要提及双头蝎与我的身世之谜？” 孟西楼转动铁剑，用力一挥，发出破风声。 “你是聪明人，应该明白我的用意。” 他笑着说。 我思索片刻，摇摇头:“你怕我不来，用这件事情当鱼饵？” “你要找我报仇，即便没有这档子事情，肯定会来。” 孟西楼笑了一声，说，“看来，你也没有想象之中聪明。当然是要抓住你娘龙妙云这具尸煞！她对我大有用处。” “这世上，龙妙云比你想象中，还要关注双头蝎。她想知道，为什么双头蝎最后不见了。” 我心尖猛地一颤。 原来，是用来吸引我娘的钩子。 我心中暗想，我到了斗虫坡之后，屡屡遭遇危险，我娘却没有出来帮忙。 难不成，我娘已经落入黑煞手中。 我顿时血气上涌，丹田一股热浪散开，叫道:“杀贼报仇！” 我快速朝前面跑去。 “你不是他的对手！” 岳青眉着急地喊道，身子犹如红色幽灵一般，瞬间冲到我面前。 孟西楼身上一阵罡风大起，展现出强劲的力量。 袖子一抖，三张符纸飞出来。 “太乙赤符！” “龙虎山镇尸符！” “水火混沌符！” 他朗声念道。 三张符纸同时出动，在半空交织在一起。 所展现的力量，即便是岳青眉，也不敢直接应对。 岳青眉猛地收住身体，没有办法突破三张符纸。 我血气上头，尝试从边上绕过去。 忽然，一股刚猛的毒瘴气，朝我打过来。 黑猫一跃而起，将毒瘴气扑落在地上。 黑猫在地上一滚，口鼻流出鲜血。 忽然之间，三张符纸骤然一收，有一张打在岳青眉身上。 她身子晃动几下，忙扯掉符纸，身形一变，倏忽之间，再次朝着孟西楼抓去。 孟西楼后撤一步，铁剑一挥，带有一阵罡风，凌空变出一道符文，没等岳青眉得手，符文提前砸在岳青眉身上。 “以气画符！” 茅麦子兴奋地大喊，“老神仙简直是神人。” 岳青眉受到符文重击，直接弹出落在地上，原本结巴的肤色，渐渐开始泛黑。 我忙将她扶起来。 “岳姑娘，他用道符来对付你，你始终无法靠近。还是让我来。我发现他的破绽。” 我说道。 孟西楼挥剑的动作，看起来有些别扭。 他手臂都是直直挥动，手肘不能弯曲。 可能是长时间打坐修行，导致关节无法正常动弹。 岳青眉牢牢地抓住我，摇头说:“我知道你发现他手臂僵直，你想用速度，对付他的僵硬动作。可是，他控蛊能力比你强。你身上的五只邪蛊虫，保不齐会让他反控。到时候，不用他动手，就能杀掉你。” 说完这话，岳青眉双目关切地看着我。 “岳青眉，情关难渡。你若是远离此处，我岂能伤到你。却为了这个小子，浪费自己的修为。你的丹毒与毒素，都比我强。唯独惧怕我的符纸。” “你若是找到自己的法器，又岂能让我的符纸打中。为肉身凡胎的小杂种，你浪费自己修为。你成为道侣，我饶你一命。” 孟西楼摇摇头。 我计上心头，岳青眉最后两句话，让我产生一个大胆的想法。 “岳姑娘，相信我。我能杀掉他。我刚刚我吞下大蝎子内丹，一身的力气。” 我故意大声说道，双目挚诚地看着岳青眉，“当然，若我死在他手上。你不用管我，早些离开，成为他的道侣，怪恶心。好了，相信我。” 岳青眉缓缓松开我的手臂。 “妖道！报仇就在今日。”我狂奔上前，“我要用刀扎破你的胸膛，看看你的心，到底是黑的还是红的。” “你……以为能杀一两只残蝎，就可以与我叫嚷。” 孟西楼说。 我往前冲出五米之后，身体猛地抽搐之下，瞬间无法动弹。 “你体内的五蛊，已经让我控制。” 孟西楼满脸微笑，说，“我若没有十全的把握，又怎么会出现。想看心脏是什么颜色，那我把你的心脏挖出来。”彡彡訁凊 “我听说，如果速度够快，就算没了心脏，也不会马上死掉。眼睛还是可以看到东西。” “萧家到你这一代，灭门。” 他自信地上前，铁剑朝着我胸膛刺过来。 就在铁剑距离我心脏不到三寸之际。 我伸手快速将铁剑握住，说:“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本命残蝎只是让五蛊抓住，它并没有死。它就在我的身体里面。刚刚，我让它帮我杀你，它答应了。” 岳青眉的话提醒了我。 孟西楼能反控我体内的蛊虫，五蛊必然会受他控制。 可是，他因无法掌控本命残蝎，所以将它舍弃。 那么，在五蛊受控之后，本命残蝎就有机会活动。本命残蝎具有灵智，知道孟西楼舍弃它，自然是有怨念。 这一计，极为凶险。 但是，值得一试。 我料定，孟西楼与岳青眉交手，会打起十二分小心。可是，他不会拿正眼瞧我。 我右手骨刀，直接扎向孟西楼的左眼。 我担心他的身体，有和茅麦子一样的硬壳。 而，眼下机会难得。 所以，选择刺向眼睛这种薄弱部位。 而没有对着脖子、心脏等。 孟西楼始料未及，左眼中刀，黑血流出来。 就在这时，青灵骤然冲出来，直接扑上去，刺耳地大叫:“妖道！告诉我，我识海深处的字符封印，是不是你打下来的！我要你偿命。” 孟西楼身子一收，强忍着左眼剧痛，连忙后撤，叫道:“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从远处传来一声叫喊。 “龙妙云，有人要杀你崽冬生。” 林中有奔跑的声音。 “哈哈！你欺负她的孩子。现在，她要找你拼命。我也想配合她干掉你。” 岳青眉笑了一声。 孟西楼眼神快速变化，连忙后退，将茅麦子提起来，直接朝我们扔过来，自己则仓皇逃窜。 第319章 通二脉 “萧天刑，杀掉雷公，还你自由！” 孟西楼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茅麦子重重摔在地上，惨叫一声，落在我面前，挣扎几下，惊慌地说:“饶命。我也是受那老贼的驱使……噗……” 话声未落，便直接吐出一口黑血。 我没有搭理他，喊道:“青灵，不要去追孟西楼。他的符纸很厉害。” 随后，我朝刚才那叫喊声传来的方向跑去。 跑出大概一分钟。 只见一个蒙面的黑衣男子出现，说道:“冬生，好自为之。我只能帮你这么一回。你娘没有来。是我故布疑云。” 虽然看不清楚他的样子。 但是从声音可以确定，他是黑摩云。 我反应过来，我娘并没有过来。 而是，黑摩云乘着孟西楼失手的时机，故意大喊。 孟西楼左眼受伤，再加上青灵出现，又以为我娘会来，他谨慎多疑，所以仓皇逃窜。 我问道:“我娘怎么样了？” 他说:“放心吧，他们没有抓到你娘。萧恩公的事情，你先不要管。你要多保重。我看你的样子，快要死了。再会！” “你也要保重。” 我喊道。 我松一口气，与黑摩云匆匆一别，又折返跑回去。 跑了上百米，我感觉全身疼痛难忍，虽有大蝎子内丹补充气力。可是，刚刚与孟西楼交手，五蛊同时失控。 我借用本命残蝎的力气。 本命残蝎帮我对付孟西楼，也让我内伤进一步恶化。 嘭的一声。 雷公从高处跌落，脸色惨白，胸口多了一个红色毒掌印。 剧毒的毒素，已经侵入雷公的心脉附近，顺着脖子蔓延，整张脸都布满黑气。 岳青眉踢起一颗石头，挡住萧天刑。 “住手。” 岳青眉娇喝一声。 萧天刑身上鼓荡着极为浓郁的金色煞气，喝道:“岳青眉。此事与你无关。咱们在瓶山，也算是邻居。我不杀你。你挨妖道的符箓，到一边呆着去。” 岳青眉并没有避让。 “你好不容易达成不死之身。何必毁在我手上。” 萧天刑劝了一句，身子鬼魅一般移动，犹如金色影子，用了一股巧劲，将岳青眉丢到数米之外。 “受死吧！” 萧天刑一掌抬起，朝着雷公天灵盖拍去。 我双腿发力，凭着最后一口气力，发力冲上前，挡在雷公面前，心中大喊一声，“火苗虫，助我迎敌。” 萧天刑眼神一变，力量打出来，已经无法收住。 他的右掌打在我胸口上，生猛的力量落下来。 我整个人受力，撞在雷公身上，两人齐齐滚出数米。 我口鼻流出鲜血，加上受蛊人攻击受伤流出来的血，几乎成为一个血人。 “金僵！一命换一命！我死，雷公活。你欠我的人情到此为止。” 我狠狠地盯着萧天刑，喊道，“你不能再杀雷公。” “生命只有一次。你却要硬扛我的一掌。世上怎会有你这样愚蠢的孩子。” 萧天刑有些惊诧地说。 “喵！” 黑猫全身毛发炸起，疯狂地扑向萧天刑。 萧天刑袖子一甩，将黑猫打落在地上。 岳青眉怔了一下，发疯地大叫，喊道:“敢伤我夫君，我跟你拼了。” 萧天刑双手一挡，借着岳青眉的力量，后退数米，说道:“今日到此为止。少年人，但愿你能活下去。” 萧天刑转身离去。 我暗暗松了一口气，疼痛散开，各种折磨瞬间涌来，低头一看，衣服破损，胸口多了一个血红色手掌印，肌肤开始发黑。 “岳姑娘，不要再追了。” 我喊了一声。 岳青眉恨恨地退回来。 “哈哈！小子，你和我一样要死掉！啊！啊！” 茅麦子也发出一声惨叫声。从胸膛与口鼻之中，钻出各种蛊虫。他七窍流血，瞳孔瞪得极大，气绝身亡。 随即，口鼻钻出黑色食脑虫，瞬间将他吃得干干净净。 空气之中弥漫着一股血腥味与尸臭味。 “金僵不亏是僵尸中的王者。我没有办法赢他。” 雷公站起来，面无血色，用力将我扶起来，叫道:“蚩尤老爷，你睁开眼睛看一看吧！不能让苗疆的蝎子王死掉。” 我看着不远处的黑猫，伸手喊道:“我的猫……我的猫……” 岳青眉走过去，将无法动弹黑猫抱起来，说:“我帮你带着它。不会把它丢在这里。它还有一口气。” “我好冷。我临死之前，只能捅瞎仇人一只眼睛，大仇未报。娘啊，外婆……” 我心中痛苦地大叫，与黑猫对视，一人一猫都流出泪水。 “到斗虫坡的洞穴去。那里安静一些，外围还有人帮我们看守，方便治伤。” 雷公说。 雷公抱着我，与岳青眉一起返回斗虫坡。 “冬生，你没事吧。” 白铁虎追上来问，见我鲜血淋漓，眼泪一下子就红了起来。 “还死不了。别在我面前做这种小女子姿态。弄些水，还有柴火到洞内去，烧热水。再检查一下，确保洞内没有危险。” 雷公说。 白铁虎快速忙碌起来。 洞内宽大，有不少老坟。 雷公用刀划开我的上衣，用热水清洗我的伤口。 “岳姑娘，萧天刑一掌打在他身上，造成的伤害，比五蛊还有残蝎的伤害，还要恐怖。他毒掌上，有尸毒，还有剧毒。我能扛过去。但是，冬生恐怕不行。” 雷公有些悲伤地说，“如果可以的话，那就请你保住他的魂魄。十八年后，他会重返湘西，诛杀恶贼妖道！”彡彡訁凊 “你把他伤口处理好。其他的事情，不需要你管。交给我就可以。没有我的允许，阎王爷不敢勾他的魂。对了，不要让黑猫死掉。他很在乎黑猫。” 岳青眉异常霸道地说。 雷公惊诧地看着岳青眉，帮我将肩膀与手上的伤包扎好，欲言又止，便走出洞穴。 我靠在石头上，看着蒙着面纱的岳青眉，有气无力地苦笑一声，说:“岳姑娘，容貌虽然有所损毁。我可以帮你用药物治好。你不必因此担心。我最后还有一丝气力。我替你把脉，开一张药方子。” 雷公都说我活不了。 我想趁着意识清醒，帮岳青眉开出治脸的方子。 岳青眉笑了一声:“原来你是个蛊医。” 一双明眸看着我，又有些惋惜地说:“我的样貌无法恢复，治不好。如果你恢复记忆，自然会想起我的模样。在你记忆里，我一定很美。可惜，你不记得我。” 她并没有让我把脉。 我有些无奈地说:“上一辈子的事情，这辈子会很难记不起来。我不能欺骗你，说我什么都记得。这样对你我不公平。” 岳青眉蹙着眉头舒展，说:“那是当然。我不提这件事情。” 岳青眉用匕首划开自己的手臂，流出鲜血，滴在一个瓷碗之中，说:“一会儿，喝下我的鲜血，再睡一觉，明天就能醒过来。” 我惊讶地看着她。 岳青眉说:“我吞下过大还丹，血液会帮助你恢复。你遭遇萧天刑重击。但是，也给你破茧重生的机会。你的任脉和督脉，有可能直接打通。” “停下来，快停下来。你失血过多，也……必定会影响你的存在。我是蛊医，清楚自己的遭遇。活不了，不用喂我喝你的鲜血。” 我变得激动起来，想上前阻止她，却发现用不上力。 “你个憨货。我两百年都过来了，丢失一碗鲜血，又怎么会死掉。你身上多了大蝎子的内丹，气息淤积在一起。萧天刑重创之下，等于是帮你。以血补气。等你醒来，就是苗地真正的蝎子王。” 岳青眉说。 我想，岳青眉活了两百年，少一碗鲜血，的确不会威胁她的存在。 “那就好。就算你鲜血含有剧毒，可我就是剧毒无比的蛊胎。多谢岳姑娘。等我好转之后……一定给你开一张方子，治好……你脸上的伤。” 我说。 第320章 威武的蝎子，前世是谁 岳青眉足足放了一碗鲜血，才停下来，以命令口吻说:“喝下去。安心疗伤，我就在你身边。杀掉奄奄一息的本命残蝎，疏通经络。来日，你一定可以成功报仇。” 我接过碗，一饮而尽。 我缓缓闭上眼睛，慢慢地调理内息。 我感觉得出，这一次的伤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严重。 一只本命残蝎就能要我的命。 再加上金僵全力一击的毒掌。 二者间隔不到一个小时，合在一起，破坏力叠加在一起。 若是半年前，够我死七八回。 好在。 白玉蜈蚣是世间罕有疗伤宝虫，再加上一颗大蝎子内丹，以及岳青眉身上含有大还金丹的鲜血。 有此三物。 我意志力与信心空前坚定起来。 我相信，一定会如岳青眉所言，因祸得福，打通任督二脉，成为真正蝎子王。 按照古夏所言，吐纳之法练习最关键一步，就是要打通任督二脉。 一旦打通，以道气控蛊就能更精进一步。 五蛊套在我身上的枷锁，就有希望打开，可以真正意义上修行控蛊的蛊术。 在生死边缘。 我忽然看到希望。 这一次，虽然只弄瞎孟西楼一只眼睛。 下一次，一定可以成功。 我先尝试着控制白玉蜈蚣，借用它蕴含的风水灵气，修复我胸口附近的经络。 整个过程，非常的缓慢。 之后，再以大蝎子内丹以及大还丹血气，治疗身体的伤口，消解体内残余的本命残蝎蛊毒。 到最后，便是击杀本命残蝎。 “五蛊，你们虽然听起来厉害。可在我看来，不过如此。孟西楼出现之后，轻而易举就能控制你们。” “亏你们是地府阴间上来的虫子。浪得虚名。你们想控制我的身体，简直是做梦。杀掉本命残蝎，不要再留尾巴。” “我命令你们。否则，别在我身上呆着。我借助道气，将你们绞杀。” 我在心中大声说道。 过了一刻钟，我张开嘴巴，吐出一口黑血。 黑血之中，一只小蝎子摆动几下，最终失去生命力。 到最后，倦意袭来，我慢慢地进入梦境之中。 一大威武的大蝎子，出现在眼前。 一旦有毒虫靠近，就会凶猛地扑出来。 它展现出异常威猛的战斗力。 将四周爬动的残蝎身影，也彻底绞杀吞噬。 到最后。 我感知不到疼痛，只觉得身体暖洋洋，进入前所未有的，高质量的睡眠之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睁开眼睛。 洞内光线已经亮了起来。 我揉了揉太阳穴，意识渐渐恢复，并没有看到岳青眉。 这时，我发现胸口位置，出现一只十厘米长的黑色蝎子图案。 好在与残蝎不一样。 倒是与我梦中出现的大蝎子，一模一样。 我伸手搓动一下，并不是鲜血出现的印痕，就长在我的身上。 在一旁的石头上，放着一个盒子，压着一张纸片，写着工整的字:我去寻找法器，来日再见。你胸口的蝎子封印，是你天生所带，不可轻易示与人。岳青眉留字。 我心中震惊，我身上天生所带的蝎子封印。 为何，这么多年我第一次见到？我外婆也从未跟我说起此事？ 难道是经此一变，蝎子封印首次浮现出来？ 我百思不得其解。 我找出那把蝎子钥匙，将铜盒子打开。 一股蓝光沁出来，落在我的眉心处。 又一缕帝魂到了我身上。 青灵说:“这位岳姑娘确定你无碍之后，便离开了。她对你……倒是很关心。不过，你们之间，终究隔着一世。” 我说:“青灵，你之前见过她吗？” 青灵摇摇头说:“并没见过。只是觉得她，凶横霸道背后，又有无限柔情。” “我饮过她的鲜血，活了过来。这份恩情，难以报答。唯盼来日，可以帮助她恢复容貌。” 我惋惜地说。 岳青眉对我的大恩，结草衔环，一定要报。 我起身活动一下，除了胸口隐隐作痛之外，并没有太过明显的疼痛感。 我朝洞外走去。 只见雷公坐在洞口，抬头看着我，惊得嘴巴张开，可以放下两个鸡蛋。 他讶异地说:“你……竟可以走路！真是前所未有的奇迹，你受如此重伤，恢复的速度比我还快。” 顿了一会儿，继续说:“你体内的本命残蝎已死，五蛊又重新蛰伏起来。你如今是真正的蝎子王。” “前辈，我想知道。为何我体内会有五蛊纠缠？我与岳青眉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问。 雷公略加沉思，说:“我想，可能与你魂魄有关。孟西楼一行人，肯定察觉出你魂魄独特。又没有办法收服你们父母二人。所以，才弄五蛊困扰你的魂魄。” “至于，你与岳姑娘之间的纠葛！我也不太清楚。她在大墓之中就呆了一百年。等于是消失一百年，最终才重返人间。” 听到这些话。 我内心震惊不已。 原来，强开阴间之门，打开黄泉之路，将五邪蛊弄到我身上，是畏惧我身上的魂魄。 而，我这个魂魄肯定与我前世有关。 我前世又是谁？ 出现的蝎子封印图案，与我前世有关吗？ “黑猫受伤很重。不过，它生命力顽强，我给它治疗后。不会有生命危险。” 雷公说。 “多谢前辈。” 我回过神来，不再去想前世这个问题。 时机成熟后，一切都会水落石出。 我走出洞穴。 白铁虎与春芽欣喜不已。 “太好了。你昨天都成了一个血人。” 白铁虎激动地说。 我喝过一些糖水，又简单吃些稀饭。 十三峒众人受残蝎黑气所影响，暂时还留在斗虫坡上休养。 合在一起，反而更安全，并没有急着赶路离开。 罗飞与郭浪让蓝凤凰捆起来。 刀金莲的黑眼圈很重，走过来，说:“冬生，我想知道，我能不能离开这里？” 我抬眼看着她，咳嗽一声:“大家都当人，你却要当狗。你想走就走。谁会跟一条狗计较！” 刀金莲眼珠一转，认为我身体虚弱，才会答应她离开，大声说:“不过，咱们之间的斗蛊还没有开始。我想在蛊术上，请教一下茶花峒大蛊师。” “我事先就说过，会在后面与你斗蛊。我不能带着遗憾离开，也不能失信于自己。” 她又补充一句，眉宇之间透发着一股狡猾。 我只是笑了一声。 “咱们同是苗人，就按照苗人的规矩来斗蛊。怎么，难不成你不敢？” 她再次咄咄逼人。 “你真是厚颜……” 白铁虎刚要开骂。 我抬手止住他，看着刀金莲，说:“所以，咱们之间斗蛊，是既分高低，也决生死那种吗？” 刀金莲沉思片刻，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说:“没错。咱们之间有血海深仇，一定要分出生死。” 又朝洞内喊道:“雷公大人，您是前辈高人。应该不会多管闲事吧。” 雷公笑道:“老夫辈分高你许多，怎么管你的闲事。你一心求死，谁又能拦得住你。” 刀金莲等的就是这句话，整个人一下子兴奋起来，说:“虽然我罐中的蛊虫，也让黑煞给弄走。不过，我拼力藏了一只。此蛊虫第一次出现在人前。还请十三峒诸位高人见证。品鉴一下，我刀金莲的蛊术，能不能比得上茶花峒的金蚕秘术。” 她倒是鸡贼，指名道姓挑战受伤的金蚕蛊。 只见，她揉动右眼，从眼角位置，挤出一只蛊。 第321章 情花 我眼神不由一变。 竟然从右眼角弄出一只蛊虫，刀金莲倒有些邪门蛊术傍身。 众人也是颇为惊讶。 蛊虫落在她手掌之上，呈现出红色蛇蛊的形态 我仔细一看，又发觉有些不对劲，并不像是蛇蛊。 尤其是它的嘴巴，像是长着一根长长的毒针。 蛇蛊口中出现毒牙是正常。 可是出现毒针，那就太过反常。 一股凛冽的煞气萦绕在红色蛇蛊四周。 蛇大仙说过，它知道雷公峒所有蛊师养的蛊虫，唯独刀金莲除外。 “白刀氏。你这蛊虫如何从眼睛里弄出来？可有名字？” 我不敢大意，戴好蟒蛇皮手套，起身站起来，走上前。 刀金莲不由提高声音，骄傲地说:“我右眼受过重伤，已经快瞎掉，干脆将这种蛊虫藏在眼睛里。你是茶花峒大蛊师，连金蚕蛊都能养出来。” 顿了一下，她大笑起来:“难道连这种蛇蛊都不认识？” 蓝凤凰喝斥一声:“湘西养蛊五花八门，梅山派会用蛊筒养蛊。你在眼中养蛊虫，谁知道你弄了什么鬼把戏！斗蛊，可没有让人猜蛊虫的规矩。” “我若说出来，便暴露我这只蛇蛊的底牌。决生死的斗蛊，岂能轻易让他知道。” 刀金莲冷冷地应道。 “金蚕身受重伤，勉强迎敌。我若输了，不代表金蚕秘术不及你的蛊术。” 我说道。 随即，我将金蚕蛊放出来。 昨天一场厮杀，金蚕蛊与火苗虫是幸存者，二毒蛊、本命蛊以及诡神蛊丧命。 金蚕蛊的蛊毒瘴气损失极大，经过一晚上的休养，不会恢复三分之一。 刀金莲要与我斗蛊。 我正好用她的蛊虫，给金蚕蛊补充一下毒瘴气。 同时，我要验证一下我的控蛊能力，是否得到提高。 要收拾这一条诡异蛇蛊，应该不是难事。 “灭掉金蚕蛊，你便是苗疆第一神蛊虫。” “杀掉他。我就是湘西第一蛊师。” 刀金莲下达命令。 蛇蛊带着红色煞气，落在地上，瞬间冲到我面前。 我快步迎上前，左手将红色煞气劈开，尝试着抓住蛇蛊。 “你敢小瞧我的蛇蛊！” 刀金莲怒喝一声。 蛇蛊幻化出蛇影，身体也在煞气包裹之下，立在半空。 我眼疾手快，一把将其握住，同时以道气流转，操控它煞气的流转。 我道气流动，较之以前更加充沛。 这时，我感觉到那根细针试图穿破手套。 而，它的身上蕴藏一种极为邪门的剧毒之物。 我心生一计，故意装作中招，往后连退三步，神情一变，惊道:“果然内有乾坤。这蛇蛊是用什么毒草喂养？为何还能蜇人！” 我用力一甩，将蛇蛊摔在地上。 金蚕蛊金色煞气冲起来，将蛇蛊包裹起来。 两虫开始厮杀起来。 金色煞气与红色煞气交织在一起，一时之间难分彼此。 “金蚕蛊受伤，要杀一只蛇蛊，易如反掌。雷公峒的蛇蛊，万变不离其宗。用再毒的草药喂养，也是一条蛇蛊。你别以为能赢我。” 我说。 “小子，别高兴太早。你会跪下来求我。” 刀金莲面色冷漠的回应。 嘭的一声。 煞气发出炸响，散去之后，金蚕蛊还稳稳地立在空地上，气势得到恢复。 蛇蛊早已化成一滩血水。 刀金莲口鼻立刻流出鲜血，脸上却堆满笑容，哈哈大笑:“斗蛊已输。杀了我吧。我不在乎死亡。” 我不解地看着她:“你好不容易藏起来的蛇蛊，让金蚕吃掉。却一点也不悲伤。” “只要你痛苦，我就会开心。废掉一只蛇蛊又如何。” 刀金莲说。 我心中怒火顿时烧起，愤怒地往前走:“既然你想死，那我就成全你。” 雷公声音传来，说:“冬生，不用杀她，让她走吧。你不要让蝎子习性控制，不要让愤怒掌控你的身体。” 我心头猛地一震，强迫自己停了下来。 看来，吞下大蝎子的内丹，会影响我的性情，变得易怒。 “你是个医生，不是杀人的土匪。你与黑煞完全不一样。” 雷公说。 “我知道了。” 我应了一声。 “雷公，我不要你求情。像你这种高高在上的人，根本不懂我们辛苦养蛊的苦衷。这小子去一趟雷公峒，便毁掉数十年的心血。这笔账，如何能了。”彡彡訁凊 刀金莲眼神怨毒，脸上泛着黑气。 “雷公峒众人自作孽，自废蛊虫，如何能怪别人。你不思悔改，却在这里，找别人的理由。岂有此理。” 雷公怒道。 “老娘我斗蛊已输！自然不会苟活于世。” 刀金莲大声喊道，冷眼盯着我，“小子，我这只蛊虫外表是蛇蛊的样子。可是，用情花剧毒，还有剧毒的毒王蜂合在一起养成。从此以后，只要你动情，就会遭受锥心之痛。此毒，无药可解。” “老娘在十三峒众人面前，丢尽颜面。早就不打算活。” “我要你这一生，都无法对任何女子动情。” “我要你变成行尸走肉一般。变成蛊虫一样冷漠无情之人。” 刀金莲每说一句话，情绪就变得激动起来。 “你这蛇蝎毒妇，竟敢使用情花毒。赶紧把解药拿出来。” 白铁虎着急地跑上前。 “冬生，我诅咒你这一生爱不了任何一个人。也没有人爱你。” 刀金莲说这话，便狂奔起来，一头撞在石头上，鲜血飞溅，歪着一边，还剩下最后一口气，得意地看着我。 似乎在等我跪下来求她。 “这只老巫婆。” 白铁虎咬牙大叫。 “你可真是天真。你的蛇蛊包裹着剧毒，难道我没有看出来吗？我研习医术多年，自幼便与毒草毒草打交道，视觉、听觉与嗅觉都非常人可以比拟。” 我大声说道，“我早就有保护手段。你所谓的情花毒，根本就没有进入我身体。你自以为得逞，不过是一场天大笑话。” 我将蟒蛇皮手套摘下来，将左手掌心抬起来，一个黑点都没有。 情花毒的确无药可解，中毒之后，便无法心生爱意。 一般在养情蛊之中，会用到情花毒。 但是，会做一些调整。 男女双方吞下情蛊之后，只能对对方动情。 若是对第三者动情，这七窍流血，毒发身亡，蛊虫钻心。 这只情毒蛇蛊，是用养蛇蛊的蛊术，与情蛊的蛊术合在一起养成。 刀金莲能弄出，这种令人一生痛苦的蛊虫，还是颇具实力。 可是，聪明才智用错了方向。 “你……你……” 刀金莲最后一口没有咽下去，脑袋一歪，气绝身亡，眼睛瞪得浑圆，死不瞑目。 两个雷公峒的汉子上前，查看刀金莲的气息，用黑布盖住刀金莲的尸身，没有说什么，带着她离开。 天再次黑下来。 巫左大声说:“大家能够脱离危险，多谢三位少年，还要多谢雷公大人。明日之后，大家就要各自返程。” “我有个提议，五大蛊王之后，湘西便再无蛊王。依我看，冬医生的水准，可以成为新蛊王。” 此话一出，原本寂静下来的斗虫坡。 再次喧闹起来。 第322章 十七岁 “不错。咱们的蛊虫，尽数落入歹人手上。可他的金蚕蛊，只过一天，就能与情毒蛇蛊激斗一场。这种差距，有目共睹。冬医生，可当新蛊王。” 金大班开口说。 “这个提议有点意思。大家都遭遇黑煞算计。若不是冬生，我等只怕命丧此处。” 蓝凤凰赞许地点头。 “笑话，世上岂有十七岁的蛊王！” 苗铁心冷笑说:“他，身世不明。若他生父不是苗人，那就是闹大笑话。苗人的蛊王，总不能是侗族人，更不能是汉人吧。他连姓氏都没有。昨天，不过是凭小技巧，侥幸赢下。” “他成为蛊王，将是十三峒最大的笑话。” 苗铁心目光冷冽，扫视四周。 活泛的氛围，一下子沉下来。 “苗铁心，大家都知道，冬生是龙医婆的外孙子，娘是龙妙云。有一半苗人的血液。这就够了。” 白铁虎恼怒地大叫，“你带着的蛊虫，让残蝎夺走。冬生杀掉残蝎，这就足够说明问题。你自己没本事，却见不得有本事的英雄。你才是天大的笑话。” 苗铁心呛得说不出话来，袖子一甩:“我不与你争辩。若他成为十三峒的蛊王。我第一个反对。苗人谷也不会认这样的蛊王。” 一半人支持巫左的提议。 另外一半人，则保持沉默。 沉默即表明，他们倾向于苗铁心的分析。 “现在，早就不是百年前的混乱时代，根本不需要蛊王。你们不要争辩。我对此并无兴趣。” 我大声应道，“大家能活下来，最应该感谢的人，是雷公。” 百年前，五大蛊王尽数陨落在云中寨，直到现在才弄清楚原因。 在我看来，成为蛊王，根本不是什么好事。 这时，一个目光犀利，一身黑色苗服的男子走上前，五十出头，腰板笔挺，右腿包扎白布，昨天与五毒虫厮杀，冲在最前面。 他双手抱拳，对着众人一拜，说:“在下，苗王城罗九难。” 又向我说:“冬医生，罗七娇是我姐。罗八宝是我哥。” 我说道:“罗七娇最终出事，我爱莫能助，好在最终将她尸首送回家。” 罗九难严肃地说:“如今阴阳二界失衡，湘西不断有邪灵老蛊出现，还有些山中妖物祸乱寨子。需要一位领头人。要不然，我姐姐身上发生的事情，会不断地上演。” 罗九难停下来，环视众人。 苗王城是十三峒比较大的寨子。 在十三峒之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是啊。” “我听闻黑花寨，曾有飞天蜈蚣毒杀水牛。” “五圣山上还有血蜘蛛伤人。” 人群跟着符合。 “这个领头人，应该是一位德高望重，蛊术高明之人。既然，冬医生觉得自己不够格。罗某不才，认为可以当这个蛊王。” 罗九难大声说。 “你……你的蛊虫，还在身上吗？你有何本事，令众人信服。” 巫左有些意外，没想到罗九难会让自己当蛊王。 罗九难笑了笑，说:“我虽没有蛊虫。可是，我带着苗王城的蛊神，它可没有让残蝎给吸走，一直留在我身边。它也是极为罕见的蛊灵。有蛊灵，便能证明我的实力。它也能让冬医生，见识到我的厉害。” “我相信，大家蛊虫虽然丢失。可是，一定会带有蛊灵，或者是寨子里的蛊神。” 我看着罗九难，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倒是有几分道理。大家的蛊灵，应该都在身边。拿出试一试，兴许能分出谁蛊术更厉害。” 金大班眼珠一转，心思活泛起来。 “大家没有蛊虫。那就试一试蛊神、蛊灵的厉害。”罗九难说，“十三峒之中，苗王城是最大的寨子。请大家看看我们寨子的蛊神。” 罗九难身后出现的蛊灵。 是个面色布满鳞片，全身笼罩着煞气的光头老灵。 老灵胸口是蜘蛛图案。 他出现之后，斗虫坡温度一下子低了不少。 阴鬼煞气席卷，两个燃烧的篝火，瞬间熄灭。 “苗铁心，你若是连蛊灵都没有。或者连蛊神都没有请来。那就给我闭上嘴。滚到一边去。” 罗九难看着苗铁心，嘴角翘起，极其嘲讽之意。 “我寨子的蛇骨庙，让冬医生带人一把火烧掉，暂无蛊神。不过，我还是有一只小蛊灵。”苗铁心声音颤抖地说。 他放出一只蛊灵，身形单薄，随时都会让风吹散。 众人不由大笑起来。 很快，众多蛊神与蛊灵出现。 夜风呼呼地吹动。 “蛊神大人，为了证明我的实力。你找冬医生请教一下。看你的威力，能不能压过金蚕蛊。” 罗九难说。 话声一落，苗王城光头蛊神朝我走来，胸前的蜘蛛眼睛眨动。 “你……罗九难！若不是冬医生，罗七娇尸身回不了家。你这是忘恩负……” 巫左着急地说。 话还没有说完，光头蛊神直接跪在我面前，恭敬地说:“多谢冬医生救命之恩。我万万不敢找你请教。在你面前，我永远是个小喽啰。” “救命之恩？” 我皱着眉头。 这时，我发现猫灵已经让青灵放出来，就落在我肩膀上。 猫灵叫了一声，发出刺耳的叫声，一跃而起，爪子抓着光头蛊神脑袋上，说道:“凭你，也敢出来丢人现眼。” 光头蛊神落到五米开外，连忙上前，依旧跪在地上，说:“猫神大人。弟子并非向你挑战。你何时回寨子去？我给你开道！” “我跟着冬医生一起，不会回苗王城。回去也会让你气死。冬医生，身带帝魂。你是找死。” 猫灵喝道。 光头蛊神松一口气，口是心非地说:“你老人家应该回去看一看。” 又抬手抽自己的脸:“我知道错了。” “尔等好大胆子。真当我们消失，就可以胡作非为吗？” 白蝎子大吼一声。 罗狂也大喊一声，说道:“欺负到冬生头上。那就是跟我罗狂过意不去。我脾气不好。不介意将你们撕碎。老夫发疯起来，连自己都害怕。” 唰！唰！ 众人放出来的新蛊神、蛊灵跪在地上，同时向我行跪拜之礼。 而我身后，则是从五圣山救出来的老蛊神。 整个场面，颇有些奇怪。 这一幕，出乎众人的意料之外。 金蚕蛊顺势爬动，就落在我左肩上，享受众多蛊神的跪拜。 罗九难神情骤变，朗声说道:“罗某人本以为，凭着寨子的蛊神，能够问鼎十三峒蛊王。现在看来，是我异想天开，不知天外有天。连我寨子蛊神，都跪在冬医生面前。试问今日苗疆，除了冬医生之外，谁能问鼎蛊王！” 罗九难朝我露出笑容。 我恍然明白过来。 罗九难是怕我无法服众，所以想了这么一个法子。 “我等也是这样认为。” 众人也说道。 就连苗铁心也哆嗦着声音，说:“没错。” “冬生年岁不过，可是医术救人，德行之上没有任何问题。蛊术更是有目共睹。舍他其谁！” 巫左说。 金王说:“我等五人成为蛊王，也是三十五岁之后。今日之前，我不信世上有十七岁的蛊王。今日之后，苗疆便有十七岁蛊王。未来，终究属于年轻人。只有这样，未来才有希望。” 听到这话，我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 第323章 蛊王 我整个人有些懵，内心十分不安。 再有两个月，我才满十七周岁。 十七岁的蛊王，听起来很有吸引力。 可我觉得，眼前这种局面，不管我答不答应，一定要将我推到蛊王的位置。 未必是一件好事。 “冬生，事情如此发展，你就坦然接受。” 雷公的声音悄然在我耳边响起，“你成为蛊王，总比黑煞的人成为蛊王要好。你可以约束众人，我也会帮助你。对眼下的湘西来说，不是一件坏事情。我想，也有利于你报仇。” 我沉默一会儿，大声说:“既然大家让我来当这个蛊王。我有两个要求。” 罗九难说:“我等洗耳恭听。” “第一，黑煞是针对蚩尤帝魂的门派，十三峒不能加入黑煞。若有加入，一定及早退出来。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第二，从此以后，不到万不得已，不可斗蛊。” 我大声说。 “凡是湘西十三峒，蛊事上的冲突，都要由蛊王决断。我支持冬生。我等受蚩尤老爷庇护，不可与黑煞沆瀣一气，同流合污。” 雷公站在洞口，对着众人说。 罗九难说:“蛊王希望大家不要斗蛊，我罗某人一定支持。从此以后，斗蛊之事，能省则省。斗蛊争个你死我活，耗费精力，实在不应当。” 苗铁心虽有不服气，却也无可奈何。 “苗铁心，不要觉得不服气。”巫左笑着说，“贵寨子的苗老蛇是清楚冬医生水准，你应该跟他好好谈一谈。一切都要以大局为重。” 苗铁心冷冷回应:“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就不信，以后没有机会。不过，眼下的湘西，倒没有人比他更合适。” 众人议论纷纷，没有人反对我提出的两点。 我总觉得有些不安，心中格外的惶恐。 “拜见蛊王！” 猫灵虔诚地低下头颅。 一众老蛊神开始对我行跪拜之礼。 我说:“诸位都是老前辈，不需对我行礼。” 白蝎子说:“蚩尤帝魂选中你，你又是蛊王。可以安心接受我等的跪拜。从此，苗地没有五大蛊王，唯有一位。” 苗王城的光头蛊神再次行礼:“拜见蛊王。” 我环视四周，心中涌起无限的信心。 再加上我身上有三缕帝魂，承受得起众多蛊神、蛊灵的跪拜。 “蚩尤帝魂照苗疆，五毒圣虫养神蛊。” 我大声说，“希望，湘西阴阳二界早日平衡。湘西未来越来越好。” 斗虫坡越发热闹。 苗人本就热情，大家身上带有酒水与干粮。 篝火移到一起，烧了一个将近三米高的火堆。 大家聚在一起，饮酒跳舞。 金王朗声大笑:“太好了。十七岁的蛊王。这件事情，一定会成为美谈。” 火王也说:“蛊王。诡神蛊丧命。应该及早再养一只诡神蛊。诡神蛊是蛊王虫，符合你的身份。我四人还可以帮忙照看。如今，你是蛊王，可以请大家送一些蛊虫给你。” 我侧目看着火王白炎，说:“金蚕蛊受众蛊神跪拜。这一次，也证明它是苗疆第一神蛊虫。至于，收集众蛊放在一起，再养诡神蛊。则大可不必。” 四大蛊王与我并不同心。 没有诡神蛊，对他们不是一件好事情。 可是对我来说，却减少背刺的可能性。 我也不会，以蛊王的名义，号令十三峒众人献蛊虫。 “诡神蛊神鬼莫测！当初在毒山之中，是极其厉害的存在。就连，黑煞也想收集蛊虫再养一只。你要听我们，不能自废武功。千万不能让黑煞抢在前面。” 木王罗森不甘心地说。 我厉声喝斥，说:“休要啰嗦。你们安守本分。我该做什么，不需要你们置喙。我绝不会再养诡神蛊。” 我走到蓝凤凰边上。 蓝凤凰身上有数处毒蜈蚣咬伤，好在用药之后并无大碍。 “蓝前辈，请你教我。我成为蛊王，对今后会有什么影响？” 我直接问蓝凤凰。 她说:“你切不可太把蛊王头衔当回事。只有当你证明自己的价值，蛊王之位才会得到更多人的认可。” 我点点头。 光凭昨天今天发生的事情，我虽有蛊王的头衔，要想让众人认可，还需要时间。 若我只是昙花一现，在这之后，连翻失败。 那我这个所谓的蛊王，不过一个吉祥物。 “以后会有两种变化:第一，会有人找你斗蛊，要夺你的蛊王之外。第二，则是一直隐匿在暗处的黑煞，会浮出水面来对付你。” 蓝凤凰接着说。 “黑煞会浮出水面？” 我有些惊诧。 她点点头，认真地说:“黑煞连番失利。三属性残蝎，以及本命残蝎都死在你手上。两位鬼王死掉。妖道孟西楼身份为众人所知，还瞎了一只眼。如今，你又成为蛊王。黑煞会更加坐立难安。手段会更加狠毒，也会更加激烈。” 我陷入沉思，蓝凤凰并未夸大其词，眼下情况的确如此。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巴不得他们早些露面。” 我激动地说。 相比较有人找我斗蛊，让神秘的门派黑煞浮出水面，才至关重要。 与蓝凤凰说过话之后。 我走到郭浪面前。 “蛊王。我已经帮你偷袭张超玄，求你给我一次活命的机会。” 郭浪惊慌地说。 我问:“背剑男倒地之后，有食脑虫出现。是你放在他身上的吗？” 郭浪说:“我……我不知道。我没这么大的本事。请你放我离开。我……保证再也不会返回湘西。” 我脸色变得严峻起来，凝视郭浪说:“你们郭家远在风陵渡。为何有这么多人，不断进入湘西养蛊。还有人加入黑煞。你们真正目的是什么？” 郭浪说:“这些年，我们也想养诡神蛊，还要帮助郭天禄！他在我们郭家地位很高。” “陈年旧事，你要骗谁！”我脸色一沉，目露凶光。 郭豆豆养的诡神蛊早已失败，郭天禄烧成灰烬。两件事情失败，再来湘西，必然是因为其他的事情。 “我们想找到蚩尤神庙。” 郭浪忙说。 我心中暗惊，皱眉问:“郭家一门，修行风水，怎么也与蚩尤神庙扯上关系？” 第324章 神庙、不死之眼 郭家是风水大家族，起源黄河风陵渡。 风陵渡是风后葬身之地。这位风后是黄帝丞相，发明指南车，还有八阵图，是风水祖师之一。 郭家又是风水大师郭璞之后。 他们族人有人利用蛊虫，求长生，炼金丹就已足够奇怪。 怎么，忽然盯上蚩尤神庙。 其中必定藏有玄机！ 郭浪用力摇头，说:“具体内情，我也不知情。这一次，我来湘西，就是要用寻龙堪舆的绝学，找出神庙所在的位置。黑煞……已经有线索。我是他们请来的风水师。我之所以去茶花峒找你麻烦，只是想顺路找回封鬼葫芦。” 我略加思索，一把掐住郭浪的下巴，说:“不对。若是你能帮助黑煞找到神庙。张超玄、茅麦子两人，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让你犯险。看来，你是想试一试真的金蚕蛊的蛊毒。那我成全你。” 金蚕蛊在我肩膀上摆动，金色煞气笼罩着郭浪。 郭浪失声大叫，说:“不……不！除我之外，郭家大小姐，郭骄阳也一起悄然返回湘西。这件事情，极为隐秘。郭骄阳在风水上的造诣，比我要厉害。她是寻找神庙的关键人物。” 我盯着郭浪。 他满头大汗，极为真诚地看着我。 我确定没有再说谎言。 郭骄阳返回湘西，协助黑煞寻找神庙。 这倒是个重要线索。 她在苗人谷，能瞧出蛇骨庙的不对劲，通过面相就能判断出命格属性，风水造诣的确很高。 “郭骄阳现在何处？” 我问。 郭浪说:“我不知道。我在凤凰县城就与她分开。她已经与黑煞在一起。可能，已经开始帮忙寻找神庙。” “利用风水术之中的寻龙堪舆，能找到神庙？” 我问。 “寻龙术是风水术中的明珠。山中的植被，会在短时间之内发生改变。但是，水龙脉是不会太大变化。只要，神庙建在风水极佳的地方。就有概率找到。郭骄阳在这一方面很有天赋，她能辨别山岳的‘气’。” 郭浪说。 我陷入沉思，黑煞已开始寻找神庙，这绝对不是个好消息。 请郭骄阳出手，表明黑煞已经有线索。 若郭骄阳真能用寻龙术，蚩尤神庙极有可能会让黑煞找到。 我有些焦急，目光不知觉朝边上看去。 “冬医生，你是苗地的蛊王。我老家寨也是支持你……我不敢再对付你。” 罗飞早已吓破胆，见我目光落在他身上，吓得一哆嗦，眼神充满哀求。 我回过神来，问:“罗六耳是你叔叔罗胄的徒弟。他之前的作为，你清楚吗？” 罗飞摇头说:“我只是偶尔见到罗六耳。这几年就再也没有见到他。咳咳……” 他眼光惊慌地看着我，见我没有动怒，接着说:“其实……我和我叔叔关系不太密切。赶尸匠总是孤僻。我只是找个理由……找你麻烦。我是猪油蒙了心，吃了熊心豹子胆。” 我没有说话，继续看着他。 “这一次，我本邀请我叔叔一起来，帮他出气。他跟我说，他担心遇到蜈蚣道的一位道人，也怕再遇到赶尸匠的春芽，便躲在寨子里不敢出门。” 罗飞竹筒倒豆子，全部交代得清清楚楚。 罗胄知道自己用假白玉蜈蚣欺骗沈炼，早晚会暴露，干脆躲着不敢出门。 “没了？” 我一挑眉，金蚕蛊煞气飘动。 “还有，我叔叔将他在五圣山以及祖洞养的一批行尸。在前不久，给了别人。”罗飞说，“我没有看清楚具体是谁。不过，有一个人戴着狰狞恐怖的面具。应该是送给黑煞。” 五圣山上有罗胄新养的行尸。 老家寨祖洞则有用赶尸禁术，血养出来的行尸。 合在一起，数量不少。 全部落到黑煞手上。 可是，却没有在斗虫坡出现。 那么，极有可能这一批行尸，应该带着去寻找蚩尤帝魂，或者是用来围攻我娘龙妙云。 我内心惊涛骇浪，没想到从郭浪与罗飞口中，会探听到如此重要的信息。 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些，问:“木道人，在梅山派之中，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罗飞有些为难地看着我。 我说:“实话实说。” 罗飞移动一下受伤的腿:“木道人当年养很多蝎子，听说蝎子毒弄坏了脑袋，整个人变得疯疯癫癫。因为一个女子，忽然背叛师门。后来，就不见踪影。至于，那女人是谁，我不清楚。我入门之后，接受的信息，就是木道人不是……好东西。想想，不过都是陈年旧事而已。” 罗飞并不清楚，双头蝎对木道人的大恩。 我没有再深究下去。 我拿来药箱，替罗飞重新包扎腿上的刀伤，说:“好好养伤。不要跟黑煞勾搭在一起。当然，如果黑煞来找你，记得及时通知我。你肯把知道的情况告诉我，说不明白你不像刀金莲一样，无可救药。” 罗飞长舒一口气，激动得泪水都流出来。 我返回到洞穴，准备找雷公询问蚩尤神庙之事。 他应该知道一些内情。 洞内烧着篝火，雷公的药篓子放在一边，石头上摆放着一些瓶瓶罐罐。 其中一个罐子，浸泡着我那把杀鬼骨刀。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骨刀会沾着孟西楼的鲜血。 一块干净的白布上，放着三条蜈蚣，三条毒蛇。 身躯僵硬，一看就是中毒身亡。 “你等一下。” 雷公没等我开口，抢先说道。 过了一会儿，雷公才开口说:“冬生，这把骨刀上不仅仅沾着孟西楼的鲜血。还有一些眼珠子的成分。我特意弄了下来。” 我忙问:“有何发现？” 雷公说:“上面发现不少剧毒之物，还有丹药之毒。可以说，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毒物。这蜈蚣与毒蛇，只放在血水浸泡之后十秒钟，就毙命。” 孟西楼活这么多年，肯定离不开丹药，只是没想到，丹毒都蔓延到眼睛。 又长时间养残蝎这种毒蛊，身怀剧毒，也甚是正常。 “不过，最惊人不是鲜血毒性。而是眼珠子里的血肉，不像是人身上的东西。” 雷公说。 “不是人身上的部位？怎么可能，我明明戳中他的左眼。” 我惊得叫出声来。 “没错，我推断是肉太岁上长出来的。应该是一只不死之眼。” 雷公应道。 第325章 蚂蚁 不死之眼！ 我惊得目瞪口呆，脑袋一片空白，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难不成，我弄瞎他一只眼，并不会造成太大的损害。” 肉太岁生长极快，繁衍速度也快。 瞎掉一只眼睛，搞不好第二天就长出来。 若真是这样。 我昨天费力一击，只是给孟西楼挠痒而已。 雷公说:“暂时还说不清楚。不过，伤筋动骨一百天，更何况是弄瞎一只眼珠子，肯定会元气大伤。你不要沮丧。” 他接着说:“肉太岁又称肉灵芝，有人炼制丹药，也会使用肉灵芝。他是借用此物来修行长生，给自己弄了不死之眼。不至于马上就能长出来。” 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我猛地想起。 之前，白驮养在喜神菩萨里面的尸太岁，原材料就是肉太岁，最后的确可以养成人形。 只是样子，极为丑陋。 而，白驮本身并不会养尸太岁。 应该是郭天禄教他的法子。 种种线索证明，郭天禄可能接受过孟西楼的指点。说不定，养尸太岁的法子，是从孟西楼手上学到的。 要把尸太岁养出人形，需要几十年的时间。 “雷公前辈，我想清楚了。他身体老化，就弄一只肉太岁眼珠子代替。起码需要十几年时间。这一次，他肯定要瞎一段时间。” 我说。 雷公点点头，说:“有道理。只是，我怎么也想不通。肉灵芝怎么能变成人的眼珠子？他可真是个人才。” “若是人人能想通，那就变成和他一样的怪物。” 我说。 雷公哈哈大笑，将袖珍丹炉一并交给我，说:“这是茅麦子留下来的袖珍丹炉。本属于张超玄。我想，应该是龙虎山的宝物。由你保管。” 丹炉上篆刻符文，能禁锢众多蛊虫，应该是一件厉害的法器。 拿在手上面，传来一股寒意。 能够用来装着蛊虫，应该是件镇邪的宝物。 可惜，没有操控法器的口诀，根本无法使用。 “对了。雷公前辈，我来找你，是有一件极为重要而急迫的事情。” 我回归正题，“你可知道，蚩尤神庙所在的位置？” 我怕自己表述不清，补充说:“湘西遍布蚩尤神庙。可我要找的，是原先供奉帝魂的神庙。” 雷公看了一眼洞口，压低声音，谨慎地说:“帝魂失位。蚩尤神庙消失。我……也不知道神庙所在的位置。” “如今，黑煞已经开始寻找神庙，不用再保密。”我说，“我第一缕帝魂，是在雷公峒石碑前找到；第二缕是在苗人谷无意得到；第三缕是在瓶山找到。” 雷公听完这些，依旧是摇摇头。 我找出羊皮地图:“黑花寨老祖，曾经到过神庙。我担心，这些年湘西地貌发生变化。树林改变山的形状。所以，很难重新找到这个地方。我看过一些风水书籍，却不晓得寻龙之术。” 雷公接过来，反复查看，说:“看起来非常的眼熟。我好像曾经去过这里。你容我好好想一想。明天，我会给你答案。你不用着急。” 我点点头。 这时，睡在边上的黑猫，一骨碌站起来，欢快地跳到我身上。 我将它抱住，揉着它的脑袋，说:“太好了，猫子，你没事就好。以后不许你逞强冲在我面前。” 我没有打断雷公的思索，抱着黑猫出了洞穴。 走到斗虫坡边缘。 我坐在石头上，黑狗也跑了过来，就停在我身边。 皓月当空。 一人、一猫、一狗，同时看着头上上方的月亮。 再过几天，就是满月。 这样的夜晚，总是令人生出忧愁。 “娘，三个仇人。张超玄烧成灰烬。孟西楼瞎了一只眼睛，有可能会再长出来。不过，我相信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我在心中说。 最为重要的一点，任督二脉打通之后，道气提升，控蛊能力提高，已经打掉五蛊加在我脖子上的枷锁。 我头一次看到活下去的希望。 过了约莫半个小时。 斗虫坡渐渐地平静下来。 就在这时，我耳边响起沙沙声。 我猛地睁开眼睛，只见斗虫坡陡斜的石壁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蚂蚁。 个头极大，在月光下，极为瘆人。 这是一种恐怖的食人蚂蚁，噬咬能力极强。常人落入蚂蚁之中，不到片刻功夫，就会被吃掉精光。 传说，蚁群爬过一头大水牛。不到十分钟，就只剩下一个骨头架子。 在湘西大山之中，成群的毒蜂，结队的蚁群，深洞里的蝙蝠群，都是不能轻易招惹。 单个毒性不强，可是群体攻击，几乎无人能挡。 蚁群停在斜坡上，距离我不到三米。 “什么人？” 我大声说道。 蚁群身上，流动着淡淡的煞气。 这时，蚁群开始累积在一起，越堆越高，渐渐变成一个人的形状，声音传来，说:“你是谁？” 整个过程，越发诡异。 我后背惊出一身冷汗，应道:“茶花峒冬生！如今，我是湘西十三峒推出的蛊王。” 青灵也快速从石头边缘落下，想寻找幕后控虫之人。 一枚钉子打过来。 青灵闪身躲避。x 春芽听到动静，带着弓箭跑了过来，一箭射向蚁人，弓箭从蚂蚁人中间穿过去。 “我对你并无恶意。只是有些话要同你说而已，不用太过紧张。也请你的朋友都冷静一下。” 那蚂蚁人说话。 我伸手按住春芽，又喊出青灵。 “你究竟是谁。不知有何赐教。” 我朗声说道。 随即，我转头对春芽说:“去拿火油罐子，若是敢冲上来，直接用火烧。” 其实，昨天为了对付五毒虫，火油已经用完，不要是警告来人。 我们可以采用火攻对付食人蚂蚁。 春芽极为默契地点头，转身拎来两个火把，还举着两个点亮的火把。 “双头蝎的尸首虽然找到，可是……魂魄已经没有找到。你娘死不瞑目的缘由之一，就是要找到双头蝎的魂魄。” 那蚁人开始说话。 第326章 速去救母 我颇为诧异，心中暗惊不已。 我娘龙妙云在寻找双头蝎的魂魄。 这是她死不瞑目的缘由之一！ 双头蝎遭遇暗害，魂魄应该归于地府阴间！ 可是，听眼前蚂蚁人的意思，双头蝎的魂魄，却留在阳间！ 我怔了片刻，盯着蚂蚁人那张狰狞诡异的脸，实在是看不穿他背后的深意。 我问:“且不论事情的真假。你为何要跟我说这些事情。目的是什么？” 我目光顺着陡坡往下看去。 斜坡极为险峻。 我暂时还没有办法，像雷公一样，直接冲下去，弄清楚来人的身份。 月光照耀。 整个林子布满阴影，根本无法看出，是谁在暗中操控食人蚂蚁。 “我想告诉你，你娘有危险。我也绝对不会编造谎言来欺骗你。” 蚂蚁人五官动了动，直接说道。 我心头一颤，有些焦急，说:“不妨把话说明白一些。” “你娘要去蚩尤神庙。因为，双头蝎的魂魄，可能就在神庙附近。眼下来看，这个可能性有九成以上。为此，她不顾自己的安危。她如今是尸煞，那帮歹人早就盯上她，想把她抓住！” 那蚂蚁人说。 听到这话，我惊出一身冷汗。 我娘没有办法直接找到蚩尤神庙，她有可能跟着黑煞的后面，去找神庙遗址。 再加上，孟西楼所言，用双头蝎的信息，本就是要抓我娘。 虽然，黑摩云告诉我，我娘脱离危险。 可只要她去寻找双头蝎的魂魄，就一定会与黑煞再次遭遇。 我都不敢想象，我娘与孟西楼、众多行尸遇上的场景。 “春芽，暂时把油罐子放下来。” 我对春芽说，感觉来人似乎并没有恶意，像是来特意通知我。 我笑了一声，继续说:“我为我娘感到不值。为了那个负心人，死后成为尸煞，还要奔波劳碌。她真是‘女之耽兮，不可脱也’。” 我心中有些不值。我娘这样做，实在是太不理智。 “放肆！你没有资格评价你娘。你今日脱离危险，作为人子。应该去帮助你娘。如果错过，你将会抱愧终生。” 他继续说。 “阁下能通知我，我感激不已。我瞧不上双头蝎，他的魂魄落到何处，与我没有半点关系。不过，就算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会去救我娘。这一点，请不用担心。” 我说:“不知阁下能否留下姓名！” 蚂蚁人往前挪动一米，蚂蚁群发出密集的动静，就在我耳边响起。 像是近距离观察我。 蚁人问:“你如今能养几只蛊？杀过几只蛊？” 我越发一头雾水，应道:“可杀金蚕，可养金蚕。杀掉的蛊虫更是不计其数。” 他又问:“那，你能杀几只僵尸？知道对付僵尸的法子？” 我应道:“杀过黑毛尸！勉强能用大手印，知道封住僵尸的罩门与穴位。可用桃木钉。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还是太弱。”彡彡訁凊 蚂蚁人有些惋惜地说，“你今天能活下来，是运气好。接下来，你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你要去救你娘，兴许会死在路上。你若是胆怯，该回家去，没必要往前冲。” 我确定来人并无恶意，这番话分明是在激我，大笑地回应:“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我就算死，也会学刑天。绝不会跑回家去。你不用门缝里看人，把我看扁了！” 我往前走动两步，与那蚂蚁人距离更近，说:“你到底是谁？” “双头蝎是我义弟。我应该算是你伯父。特来试试你的胆色。看你有没有胆气去救你娘。寻回你爹的魂魄。” 蚁人五官变化，像是露出淡淡的笑意。 双头蝎的结义大哥！ 眼前此人，控制蚂蚁的水准极高，丝毫不逊于控蛇的苗欢水，以及操控甲虫的苗高山。 他竟然是双头蝎的结义大哥。 我脑袋快速思索，都想不到苗疆有人能与他对上号。 “我想知道，双头蝎的名字？以及，前辈尊姓大名？” 我试探着问。 来人隐匿自己的踪迹，显然是不想让外人知道自己的身份。 不过，我还是试探着问一问。 “你不愿意称呼双头蝎一声‘爹’，足见他颇有怨言。这件事情怪不得你，他毕竟缺席你的出生与成长。”蚂蚁人说，“我也不知道你爹的名字。不过，两人若是相交，肝胆相照，名字就没那么重要。” 我暗暗有些惊讶，这人竟然也不知道双头蝎的姓名。 他说:“我现在还不能告诉我，我的名字。还有一点，你务必牢记，你娘破棺而出，又数次搭救你，不会有太多时间。她的身体，会渐渐地发生变化，到最后可能会变成一具骷髅人。到那个时候，她将有可能永远无法入轮回，再世为人！一定要快。” 这又是一个重磅的信息。 我从未见过我娘，但是在月光下见过她的影子，应该还不是骷髅人的模样。 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春芽。 “有这个可能。你娘之前睡在石棺之中，用秘术养尸，再加上她的怨气，可以保证尸身不腐。可一旦到人间来，身体有可能会骷髅化。” “尸身无法妥善安置，魂魄受影响，无法入轮回，就会变成人间的孤魂野鬼。我相信他没有夸大其词。” 春芽快速说道。 春芽也这般说，我手心冒冷汗，刚要说话。 这时，蚂蚁人缓缓地下坠。 跟着，一把沉重铁伞，顺着蚁群送到我面前。 “这是一把伞。初次见面，送给你。你能养金蚕，杀金蚕，在蛊术上已经算不错。这扇是给你，一旦遇到僵尸，可以防身。记住，一定要去救你娘，快些安葬你娘。” “我本来要亲自去。可是，还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冬生，伯父希望你快些长大，担负起这个职责。” 声音从远处传来。 黑铁伞停在我面前。 食人蚂蚁快速退去。 我不由地应道:“从我外婆离世开始，我就已经长大。我只是还不够厉害，没有办法保护自己，害得我娘守着我。我成为她的累赘。她救我好多次。这一次，我一定会救她。” “你从来不是你爹娘的累赘。其实，我也没有名字。你可以叫我，影子，也可以叫我伯伯。” 最后的声音闯入我耳中。 影子！ 这个名字倒是充满神秘感。 我心中久久都无法平复，看着眼前的黑伞。 上面的食人蚂蚁早已散得干干净净。 我迟疑片刻，伸手将黑伞提起来，发现格外地沉重，还透着一股冰冷的感觉。 第327章 黑伞 握住的一瞬间。 我便知道，这是一把极为厉害的武器。在月光之下，能看到伞面布满纹理。 打开之后。 用火把一照，伞上是线条和点，仔细一看，应该是二十八星宿图。 由东方青龙，西方白虎，南方朱雀，白方玄武各七宿组成。 看来，不光是武器。 很有可能是一把镇邪的法器。 用这种黑伞攻击僵尸的罩门，比桃木钉造成的杀伤力更大。 我挥动几下，便觉得手臂有些发酸，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便马上停了下来。 等我伤好之后，再多加练习。 “春芽姐。咱们苗疆十三峒，可有擅长操控食人蚂蚁的高人？” 我问。 春芽想了想，摇摇头，说道:“我从未听说。这种食人蚂蚁很罕见，像是从西边黔地的品种。说不定是，他侗族人的虫师。” 影子是侗人的虫师？ 我心中惊叹不已。 可惜，除此之外，便无法推测出更精准的身份。 转念一想，他隐匿自己的身份，便是不让人察觉。单纯通过蚂蚁，自然无法弄清楚。 “你再跟我说说，我娘为什么会骷髅化？” 我刚才只是大概明白过来，个中缘由不太清楚。 “你外婆是位蛊医，虽然也会画辰州符。可是，在养尸上，没有赶尸门独特的手艺。所以，你娘与养行尸手法不太一样。” “在石棺之中，可以保证不腐。到了阳间，受阳间阳气、阳光等影响，身体会干枯，最后成为骷髅人。这是无法避免。” “即便是我们养尸，尸身走一段时间，也要带回喜神客栈休养。或者，放入棺材里。你娘长时间在外，对她的身体，会造成不可逆的影响。” 春芽耐心地解释。 “那大概能坚持多长时间？” 我心中越发焦急，忙问。 “一两年左右。但是，她无数次出手救你，会加速这个骷髅化的过程。我想，可能只有一年时间。” 春芽说。 一年时间！ 我娘是元旦后离家，到现在已经十个多月，距离下个元旦，只剩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彡彡訁凊 “如果，她还要不过与人动手。这个过程还会加速。” 春芽补充一句。 我娘显然要与黑煞厮杀到底。 我倒抽一口冷气，脸色发白，差点没有站稳，说:“果然是没有多少时间。我一定要救我娘。蚩尤老爷，你一定要保佑我。” 这时，青灵从斜坡上过来，说道:“我特意绕了一圈，还是没有办法靠近神秘人。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在他身边，不仅仅有食人蚂蚁，还有一股极浓的气息。好在，他不是来收拾你。” “青灵。我和春芽分析过。我娘的确会有威胁。这位伯伯，不是坏人。日后再见他，我要好好感谢他。” 我说。 青灵说:“冬生，你脸色苍白，魂都快吓没了。不管怎样，你在这里干着急也没有用。现在，好好调养身体，尽快恢复过来。一旦我们动起来，不会给你太多时间休养。” 她目光落在黑伞上，叫道:“这……这就是是那神秘人送给你的？” 我点点头。 “不得了。黑伞是用玄铁打造，坚硬无比，还有二十八星宿图，只怕能感应星辰之力。你这位伯伯，送礼送得重啊。要是照着身上砸下来。我要元气大伤哩。” 青灵惊诧地说。 我再次错愕不已，没想到这把黑伞，还能对付魂体，倒是出人意料。 夜色越来越重，黎明前的黑暗来临。 我盘腿运气，将黑伞放在边上。 四周早已寂静下来。 可我心，难以平静。 我忍不住想，万一，我娘让黑煞抓住，落到孟西楼手上，后果不堪设想。 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我才缓缓地睡过去。 却做了一个极为恐怖的梦。 在数不清白骨之上，周围笼罩着血色，鼓荡着刀一样的寒风。到处都是鬼哭狼嚎。 我抱着一具白色的骷髅，撕心裂肺地大哭，内心无助。 我从睡梦之中惊醒过来。 我确信我是梦到我娘，她变成一个骷髅人。而我，却没有办法阻止惨剧的发生。 不。 我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我一拳砸在石头上。 我跳起来，双手挥动铁伞，想象着眼前有一只恐怖的僵尸，不断地挥动练习。 一大早，十三峒众人开始向我告别，结队离去。 “冬生，若需要我帮忙，尽管言语一声。我这条命，本就是你救的。你想什么时候拿去都可以。” 巫左认真地说。 “巫大叔，这次斗虫坡之行。你能帮助我，已经是报答了我。至于死不死，休要再提！” 我客气地说。 巫左依依不舍地离开。 “蛊王，你是十三峒新蛊王，请多多保重。我等本想和你一起同行。可是，我们没有蛊虫傍身，就是没有毒牙的毒蛇，根本帮不上忙。还请，蛊王多多原谅。” 罗九难恭敬地说。 他这话是客套话，也的确有充足的理由。 我也客套地应对:“罗大叔不用在意。你离家多日，早些回家。苗王城的老蛊神，会跟着我一起，不会再回。山高路远，还请多多保重。” 很快，偌大的斗虫坡，只剩下我们一行人，还有郭浪。 “郭先生，你是风水师，通晓风水术，罗盘能辨别龙脉水脉。那就有劳你，跟着我们一起，到时候还需要你。说不定，能遇到你们家大小姐。你不用急着离开。” 我笑着说。 郭浪面色发白，叹道:“我真不该来趟这趟浑水。” 雷公走出来，说:“冬生，我至少想到六个以上的地方，与这地图相似。一次性找到的可能性，只有六分之一。” “还有一个办法，我们可以追踪到黑煞的行踪。跟着黑煞，就能找到你娘。” 白铁虎提议说。 春芽说:“不过，按照罗飞所言。黑煞得到众多行尸，极有可能会布下疑兵。保不齐有五六路疑兵。这个法子成功可能性也比较低。” 蓝凤凰神秘一笑，说:“方法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用四眼神蟾，它能为我们指明方向。” 第328章 指路 神蟾指引方向。 众人瞠目结舌。 “蓝前辈，听说四眼神蟾可预测吉凶，未卜先知。问明天能不能下雨，问我明天运气如何，都会有答案。可是，具体到该去什么地方干什么事情，只怕不可能。” “它不可能，指明神庙的方位？” 我有些不信。 四眼神蟾是十万大山滋养的宝虫。十万只蟾蜍之中，未必能出一只四眼神蟾。 更有传言，拥有神蟾的人，同时也会给自己招致灾祸。 蓝凤凰哈哈大笑:“你们不要小瞧神蟾。我一把年纪，也不会说胡话。” “若，命不够硬的人，是无法掌控它。得到四眼神蟾之后，不能马上使用。要把神蟾送给某人。等到神蟾克死某人之后，再把它拿回来使用。你这神蟾手上，可曾克死过人。要不然，只怕很难使用。” 雷公说。 “我倒不用如此。四眼神蟾一出来，就给我带来好运气，三属性残蝎，最后是它一口帮我吞掉。” 我应道。 我暗暗一想，兴许当初去蛤蟆洞盗金蚕秘术的郭无寿，算是神蟾“克死”的黑毛尸。 我忙向蓝凤凰说，“蓝前辈，您不用卖关子。你赶紧告诉我，应该怎么做？” 蓝凤凰说:“你问它问题！它通人性，自然能回答你的问题。” 我眉头紧锁。 神蟾如何回答我的问题，它又不能张口说话。 春芽眼珠一转，说:“我知道怎么办了。既然雷公前辈，确定六个地方。它们应该属于不同方位。只用请神蟾指明方位。方位一旦确定，神庙所在的位置便不言而喻。” 我一拍脑袋，不由叫好:“是啊。” 白铁虎忍不住赞道:“这个办法很妙。” 雷公赞道:“春芽不仅人美力气大，也很聪明。” 我飞快捡来六块石头。 雷公警觉地看着四周，说:“这里不方便说。咱们到洞内去。” 我点点头。 黑煞在寻找神庙，还有一些邪灵妖物，也在打听神庙的主意，还是小心一些为好。 “蛊王，你放心。我不敢偷听，也不会蠢到乘机逃走。” 郭浪见我看着他，忙说道。 我们进入到洞穴中。 我让蛇大仙守在洞口，又朝洞穴里面看了一眼，再让青灵以及四大蛊王往里面走一点，提防洞穴里面还有些山鬼洞神之类偷听。 雷公说:“雷公峒往西三十里山脉，有地形与此相似……老家寨往北十五里……” 他快速报上位置。 我以斗虫坡为中心，按照东南西北方向，就六个方位放在地上。 最后，我把四眼神蟾取出来，放在六块石头中间。 “神蟾老兄。不，神蟾大爷！” “这件事情对我至关重要，关系我娘的安危。请您老人家，一定要为我指点迷津。来日，我再弄几只和三属性残蝎一样的蛊虫，给你吃。凡是你想吃的昆虫，壁虎啊。我都给你弄来。” 我恭敬地说。 神蟾呱呱地叫了一声。 “请您告诉我，我要去寻找蚩尤神庙。该往哪个方向走？” 我无比虔诚地说，双手更是合十作揖。 说完这话。 蓝凤凰用一个竹篓盖住四眼神蟾，笑着说:“神蟾展现神迹，我们不能偷看。耐心等着。” 时间忽然变得极为缓慢。 我心砰砰地乱跳，手心直冒冷汗，瞪大眼睛看着眼前。 过了大概十分钟。 蓝凤凰揭开竹篓。 神蟾已经跳动神位，脑袋对着西北方位。 这颗石子，指向的是十三峒老洞山寨附近。 “蓝前辈，不会错吗？万一弄错方向，咱们就白白浪费时间。” 白铁虎担心地问。 四眼神蟾恼怒地跳动，转过身子，一道毒液朝白铁虎眼珠子喷溅而出。 雷公眼疾手快，一把将其推开，喝道:“虎子，有眼无珠，休要胡说八道，赶紧掌嘴道歉。” 白铁虎怔了一下，用力打自己:“是我没眼力劲。原谅，请原谅。” 我长舒一口气，赞扬道:“神蟾！世人说你会给人带来厄运。你却是我的福星。” 我将神蟾捡起来，发现它体温下降不少，身子也有些发僵。 看来，它要感知方位，消耗大量体力。 我用白布包裹放下来，便急着动身。 “冬生，下斗虫坡后，到附近寨子休养三天。你虽有机遇，通了任督二脉，但是伤情没有完全康复。还有隐伤。你新得的武器，也正好跟我练练手。磨刀不误砍柴工。” 雷公按住我的肩膀，压住我悸动的心。 我点点头。 等到天黑之后。 我们从斗虫坡上下来。 沈炼迎上来，说:“冬医生，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没事。我听人说，你已经是苗地的蛊王。恭喜啊。” “你怎么还没有走？” 我问。 沈炼说:“我还没有报仇，也没有报恩。怎么就此离去。请你允许我好好报恩。” “随你的便。” 我应道。 我们在斗虫坡附近，找了一处猎人过冬的山中小屋，暂时休养三天。 这三天，我在山中采集一些野人参，再加上一些蛇胆，熬制之后补身体。 春芽打回两只灰兔子，再用食物疗养身体。 我晚上打坐练气。 白天便与雷公切磋。 他对黑伞赞不绝口。 我也增加一些，使用黑伞的经验。 我用石头当成僵尸脑袋，尝试着发力，将石头震裂。可惜，练习三天，只能裂开一些极小的口子。 三天后。 我们按照神蟾所指引的方向，一路往西北方向走去，前往到老洞山寨。 在沿途一个寨子逗留一晚上，购买一些食物，火油等必需品。我也采买了一些药材。 气温开始降低。 天越发寒冷。 山中的冬天总是要冷得快一些。 老洞山寨附近，还有三个小寨子。 过了老洞山寨后面这片山，就到神农架。算是出了湘西地界。 “雷公大人，现在看来，咱们可能是找错方向。蚩尤神庙并不在湘西腹地，反而是在边缘位置。您说这是为什么？”蓝凤凰恭敬地问。 第329章 假庙 是啊！ 为什么不在腹地，反而在边缘位置？ 我也不禁地陷入思考。 绝大多数人，都认为神庙应该在核心地带，辐射四周，庇护众人。 可眼下看来，神庙却在最北边的位置。 雷公深思之后，说:“具体情况究竟如何，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有些大胆的推测。你们都应该知道，蚩尤老爷是上古战神。” 我们齐齐点头，打小就听过，蚩尤老爷的事迹。 他极为剽悍，有开拓精神，是个勇武之人。 “昔日蚩尤老爷，骑着食铁兽，带领座下八十一位兄弟。与炎黄二帝大战。在涿鹿一战，最后兵败身死。” “我想，在此建造神庙，有两个原因。第一，他壮志未酬，魂魄就留在湘西边界，随时都能往北方杀去，这是他战斗精神的体现。第二，他担心妖邪怪物，会从北方杀过来，帝魂坐镇此处，守护苗疆的安危。” 雷公说。 老洞山寨往北是神农架，是神农氏炎帝部落居住的地方。再往北，进入陕西，则是黄帝生活的黄河流域。 蚩尤老爷与炎黄二帝大战，最终兵败。 死后，魂魄守在十三峒最北方，可以说是雄心不死。 如今，往事越千年，昔日恩怨早已随风飘散，苗人也融入华夏大家庭之中。 但是，蚩尤老爷至死不渝的战斗精神，与永不停歇的奋斗精神，依旧会鼓舞着我们。 “有道理。雷公前辈，你说得太对了。”我用力点点头，“帝魂守在边界，挡住外面妖邪怪物进入湘西。邪祟要进来，就必须过他这一关。” “我们进入湘西，就非常敬畏蚩尤老爷。若不是这些年帝魂失位，我与白皮子也不敢轻易进来。” 蛇大仙说。 除雷公所说两点，剩下的应该是风水上的考量。 我看着雷公，问:“现在看来，神蟾给我们指明了正确的方向。接下来，该往哪个方向走？” 他说:“老洞山寨的北方十公里位置，其中有一块是他们的禁地。你们先去寨子打探清楚，表明我们要进入老洞山寨的禁地。同时，弄清楚黑煞是否来到附近。那片山区，经常发生怪事，不能轻易靠近，若是有向导更好。” “好。那我们先去老洞山寨拜访一下。今晚可能要在寨子留宿。烦劳雷公在外面等候。若有突发状况，便敲动阴锣。” 我说。 老洞山寨属于十三峒之中的大寨子，地理位置偏僻，是生苗寨子。 一般这种生苗寨子，规矩很多。 其中有一条，就是僵尸不能入寨。 雷公、水尸和麻婴，留在寨子外面过夜。 “郭先生，你能不能看出这一带的风水极佳之地，可用来建造蚩尤神庙？” 入寨子之前，我询问郭浪。 郭浪苦笑:“登高才能观气辨风水。我们身处山洼之中，难以下结论。” “劳烦郭先生跟着雷公，在外面等我们。不要想着逃脱。我脾气不好，雷公脾气更不好。” 我笑着说。 郭浪应道:“您放心，我绝对听雷公的话。” 沈炼说:“恩公，我随你一起入寨，兴许能帮忙应对。” 我、春芽、白铁虎、沈炼和蓝凤凰一起五，去拜访老洞山寨。 从一条小路下来，走了半个小时，便到达老洞山寨村口。 “老洞山寨通晓黑巫术的人很多，因为靠近神农架，有不少剧毒的神农架银环蛇。好在眼下入冬，蛇类快冬眠了。” “前几日，在十三峒斗虫坡老洞山寨的人，叫做麻有脚。” 蓝凤凰说。 “他用的什么蛊虫？” 我问。 蓝凤凰说:“应该是一只罕见的蛇蛊。不过，当时让本命残蝎带走。情况复杂，我没有看清楚。麻有脚这个人，应该不错，并没有反对你。” 我点点头。 天已经黑了下来。 连着几日都是阴天，天黑下来之后，显得格外寒冷。 在一块平整的空地上，有一座庙宇，离寨子不过五百米。 用火把一照，牌匾上写着“蚩尤庙”。 门框两侧雕刻着五毒虫的图案。 庙宇总是透着一股邪性，笼罩着一股黑气。 “这不是蚩尤庙的规制。实际上，应该是一座五毒庙，供奉五毒虫。表里不一，有点邪门。” 蓝凤凰开口说。 “我也觉得不对劲。不过，庙宇之中，拜多尊神，也是正常。甚至还会供奉邪神。当初，我们苗人谷的山上，遇到废弃的蚩尤庙。这一座庙宇，至少没有破败。既然来到这里，那就拜一拜。” 我想了一会儿，应道。 白铁虎上前，敲动庙门，喊道:“我等是各处苗寨来的，逢庙必拜。路遇蚩尤老爷庙宇，特来烧香一炷。” 庙门吱呀开了一道缝隙。 一个扎着黑头巾的庙祝站在中间，极为不满地说:“晚上要关门。要拜明天再来。老爷也是要休息。” 庙祝五十出头，眼睛浑浊，右脚高左脚低，脸上还有些狰狞伤疤。 我透着缝隙看过去。 里面的黑气越发地浓郁，隐隐之间，还能看到五尊五毒虫的神像。 在最中间，有一座用黑布笼盖的神像。 可能是蚩尤神像。 黑狗跟着狂吠起来。 庙祝说完话，就要关门。 我伸手挡住庙门，说道:“天刚刚黑。还请老先生通融一下。” 我手上发力，用力推着门，不让庙祝合上门。 “这里是老洞山寨，更是老爷的神庙，你们不要在这里胡闹。” 庙祝脸色不悦。 沈炼拉着我的手，笑着说:“少爷。庙祝要休息。咱们也有正事要办。我们来老洞山寨，是拜访麻有脚，明早再来也不迟。” 我侧目看着他。 见他眼神古怪，便收回了手。 庙门哐当一声关上。 我们往外面走了十多米。 我停下来，问:“沈炼，你瞧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沈炼说:“中间那块盖着黑布的雕像，是从北方来的邪神！与蛇大仙，白皮子是一样。应该是用什么迷魂术之类，欺骗寨民，为它建造庙宇。然后借名使用‘蚩尤庙’的名称。” 我忙看向蛇大仙:“是吗？” 第330章 给狗准备汤汁泡饭 当初，蛇大仙在雷公峒取代雷公庙，还给自己弄了山洞当道场。 与眼前这只邪神的举止，几乎是如出一辙。 蛇大仙迟疑一会，应道:“沈道长说得没错。应该是一只狐仙。他来这里，可能也是冲着神庙那件东西。” 狐仙也是五大仙之一，是修炼多年狐狸的称谓。 沈炼说:“我想，它在这老洞山寨盘踞已久。咱们没必要现在找它不痛快。即便要找，也可以等事情办完之后。或许，不用我们找它，它也会找上门来。” 我思索片刻，点点头。 狐仙敢假冒蚩尤老爷，以他老人家的名义立庙，应该出手收拾它。 可眼下时机并不成熟。 我们要穿过老洞山寨的禁地，在事情没有办妥之前，不宜动手。 “那就先进寨子！蛇大仙、白皮子，你们暂时不要与它打交道。” 我说道。 从假庙往前走几百米，停在寨子口。 蓝凤凰双手一拜，口中念念有词，报上姓名，按照生苗寨子的规矩入寨。 有人出来相迎。 蓝凤凰手上又有一些手势，来人露出笑容，客气地说:“朋友，里面请。” 很快，我们见到麻有脚。 他欣喜不已，将我们带回家中，激动地说:“蛊王，蓝凤凰，两位小友，没想到在斗虫坡共同厮杀一场。咱们这么快就见面了。不知，这次来老洞山寨，所谓何事！” 我从斗虫坡下来之后，休息了三天。 前后相差三天时间。 我与蓝凤凰同时回礼。 “麻大叔，有事情需要你帮忙。” 我说。 蓝凤凰接上话:“我们要往老洞山寨北边去，要经过老洞山寨的禁地，贵寨谁能点头许可，请帮我们引见。我们还需要一个向导，也想麻烦你帮忙找一个！如果你方便，劳烦帮我们带路。” 我说:“我愿意支付酬劳。” 麻有脚沉思片刻，说:“我不能做主，要问我娘才行！” 咳咳！ 门外有咳嗽声传来。 麻有脚忙站起来，迎上去。 很快，他搀扶着一个老太太走上来，热情地向我们介绍，说:“这是我娘。今年八十八岁。” 老太太牙齿掉了不少，头发发白，精神头看起来不错，看我的眼神，带有几分阴森的感觉。 我总感觉不太友好。 “娘。这位是咱十三峒新蛊王。旁边几位是跟他一起来老洞山寨办事。” 麻有脚连忙介绍。 “嚯！这条狗真够黑，要不是眉心带着白毛。我还以为是一团煤球。好多年没有看到，这么俊这么黑的狗子了。” 老太太先夸黑狗，而后脸色一沉，扫视众人，“老身是个小太婆，倒也没什么本事。听说少年蛊王年方十七，不由觉得讶异。不知道，有没有真才实学！千万别是绣花枕头。” 麻有脚急忙喊道:“儿子亲眼所见，不会有假。重阳之日，在斗虫坡，惊心动魄，当时有十万五毒虫……还有恐怖蛊虫与僵尸……” 老太太喝道:“你不用再说一遍。也轮不到你在这里多嘴。等我死了，才轮到你当家做主。” 麻有脚闭上嘴巴，后退一步，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老太太一把年纪，但是气场很强势。 随即看着我说:“蛊王，老身一直都想知道，茶花峒金蚕蛊，是否真如传言之中那么厉害。所以，想跟你试试。也算是临死之前，了却心愿。” 我心中一凛，蓝凤凰说过，一旦封蛊王之后，会有很多人找我挑战。 没曾想，在老洞山寨遇到第一人。 而且，是一位八十八岁的老太太。 我有些为难:“我来老洞山寨，是有极为重要的事情。再说，你比我外婆年纪还要大。千万不能有所闪失。” 老太太目光如刀一般:“这么看来，你是铁定心认为，老身不是你的对手。我把话放在这里，你若是没有真才实学，那就不要打着蛊王名义行事。” “你若是不敢与我过招。那么，老洞山寨的事情，你休想办成。要想过老洞山寨的禁地，你痴心妄想。” “太婆在老洞山寨说话，还是有些分量。你自己掂量着办。” 麻有脚有些无奈地看着我。 八十八岁的老太，在寨子里辈分极高。 她真要阻拦我们，寨子的晚辈岂敢不听。 “老大姐，我们远道而来，要较量蛊术，也不急于一时。等我们休息之后，自然会接招。你们总不能让我们饿着肚子过招。” 蓝凤凰笑着说，“就算老大姐赢了。有心人长舌妇也会说，以逸待劳，胜之不武这种话。” “行！老身也不是不近情面。那就用过晚饭之后，我与这小子试试。你放心，老身行事，向来公平。” 老太太露出笑容，又对麻有脚说，“赶快让你堂客准备饭菜。这狗子灵醒，别忘给它整个汤汁泡饭！饭前就给它张罗，别用吃剩的米饭。” 我略微有些吃惊。 倒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给黑狗备饭。 老太太走回自己房间。 我忐忑地问:“蓝前辈，这位老太太，有什么过人之处？之前，我可从未听说，咱们苗地有这么厉害角色。” 蓝凤凰笑着说:“湘西寨子里，厉害的老人家很多。你想想，麻有脚得到她指点，就能收到黑煞的请柬，她其实寻常老太婆，你千万不要大意。好在，她带有考验的性质。并不是与你决生死。这一点倒可以放心。不至于丢了性命。” 晚饭很快就张罗好。 麻有脚给黑狗张罗汤汁泡饭，还给黑猫准备鱼干。 我们吃过之后，稍作休息。 到了晚上九点多。 老太太走出来，换了一身干净苗服，苗服绣工精美，黑底蓝纹红花，脸上还画上淡淡的妆容，戴上一顶精美的银饰帽子。 看起来非常隆重。 麻有脚小声说:“冬医生，你多担待着点。我娘八十八……” 老太太狠厉的目光看过来，麻有脚立即噤若寒蝉。 “茶花峒冬生。不知老前辈，如何交手？”我问，主动示弱地说，“我等无冤无仇，还是采取温和手段较好。我怕受不住你的蛊虫。” 上了年纪的老人，就是小孩子习性，得顺着她来。 老太太冷厉地喝道:“不需要你同情。老身老洞山寨陈巧巧。我会用一口陶罐，你把金蚕蛊放在里面，能胜过我的蛊虫，算你过关。” 她目光冷冷地扫视四周，往前走一步，用小刀撬开客厅一块地板，露出方形暗格。 赫然出现一口黑色罐子。 第331章 双蛊 黑罐子出现之后，四周笼罩着一股绿色煞气。 我内心颇有些震惊。 老太太陈巧巧要使用的蛊虫，竟然就在客厅的石板之下。 我在这客厅里呆了好长时间，却没有发现。 这表明，陈巧巧极其擅长隐匿蛊虫气息。 一旦外人杀到家中，蛊虫可以在神不知鬼不觉之间出击。 麻有脚咋舌不已，眼睛瞪大，看来他也不知道，地板下有蛊虫。 陈巧巧恭敬地将黑罐子取出来，诚恳地念叨:“请神灵保佑。今日，用镇宅宝虫绿螳螂蛊应对金蚕蛊。” 金玉满堂堆长廊，苗人有不少饲养绿螳螂蛊。 既是发家致富带来好运的蛊虫，也是看家护院之物。 茶花峒死掉的老村长麻大牙，就养过螳螂蛊。 不过，黑罐子抱出来一瞬间。 我便察觉，二者有着天壤之别。 这只绿螳螂蛊绝非俗品。 麻有脚抬来一张长桌子，又准备干净的大口陶罐。 “谨遵前辈的吩咐。” 我双手一抱，应承下来。 陈巧巧说的法子，还算可以接受。只要胜过她的蛊虫，即可停手，而不是击杀蛊虫。 二者有天壤之别。 表明我们的斗蛊，只分高低，不决生死。 陈巧巧将黑罐子封口打开，一股绿色气息，瞬间冲出来。 随即，这股绿色气息落在大陶罐之中，渐渐幻化成虫形。 我眼睛猛地放大，是两只绿螳螂蛊。 一只柔弱，另外一只刚猛。 “匪夷所思。封罐之中，竟有两只。很难想象是怎么养出来的。” 我惊叹不已。 “是啊。两只螳螂蛊呆在同一个器皿之中，竟然可以相安无事。老大姐这一手真是绝了。” 蓝凤凰也是不由赞叹。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陈巧巧很是享用，说:“此中秘法，是老身苦心孤诣钻研多年想出，可惜一直没有找到传人。它们是一起生，一起死。可分开，可合在一起。我以一对绿螳螂蛊对付你，并不算违背斗蛊规则。” 我说:“不算违背。” 当初白不群，把众多蛊虫合在一起，变成一只五不像，都能用来斗蛊。 这两只绿螳螂一罐所生，能合二为一，自然不算以多欺少。 我将竹筒取出来，把金蚕蛊放出来。 它一身金色煞气，与绿色煞气形成对峙。 “娘。这金蚕可是与恐怖残蝎斗法，最终活下来……” 麻有脚连忙解释。 陈巧巧说道:“到一边站着去。” 麻有脚带有几分哀求地看着我。 我微微颔首。 金蚕蛊落在陶罐之中，与两只绿螳螂形成对峙局面。 三蛊煞气交织在一起。 过了十多秒，金蚕蛊忽然发动攻击。 我有意控制金蚕蛊的力量。 它经过斗虫坡一战之后，得到淬炼、一路上跟着我，不断进补毒虫毒草，煞气早已恢复，较之以前，更具神威。 眨眼之间，绿螳螂蛊一死一伤。 我将金蚕蛊收回来。 “老身能领教金蚕神威，心愿得偿。” 陈巧巧脸色有些苍白，却露出笑容，目光不再是之前阴冷的样子，“两只绿螳螂蛊能活下来一只，不失为一件好事。看来，一代新人换旧人。” 我暗暗松一口气，双手一拜，说:“是老前辈让我。小子侥幸获胜。” 陈巧巧怒喝:“我输就是输，让个屁。这种事情，我会让你吗？我这一双绿螳螂蛊，是看家护院蛊虫，不是攻杀的蛊虫。若我使用攻杀蛊虫，金蚕未必能赢。不过，我试你身手的目的已经达到。你虽只有十七岁，可以当这个蛊王。” 随即，她看着我:“你这般俊的小伙子，可找到堂客？我们老洞山寨的姑娘，个个都美若天仙。我给你指一个。你现在十七岁，先处几年，到二十岁再成亲。” 陈巧巧眼神再无冷厉之色。 前后变化，还真是令人瞠目结舌。 她刚才也夸黑狗俊，总觉得这个字有点古怪。 麻有脚上前扶着陈巧巧坐下来，说:“我的亲娘。蛊王来此，是有要事要办。可不是来这里找老婆。” 我严肃地回应:“老前辈，我大仇未报，生死未卜。岂敢谈论儿女私情。” “倒是个倔强的娃娃。你若是十年不报仇，难不成一直不结婚。仇要报，生活也要继续。该找老婆，也要抓紧机会。我们老洞山寨的女孩子，娶回家就是捡到宝了。” 陈巧巧说了几句，最终摇摇头，“罢了。世上的少年人，是不会按照老人经验去生活。” 她停了片刻，继续说:“老身在老洞山寨生活多年。知道的事情，比有脚多得多。你有什么，尽管问我。有脚，到门口去守着，隔墙有耳，小心一点。” 麻有脚走到门口，警惕地看着外面。 “我等要经过老洞山寨的禁地，还望老前辈通融。我还想，请麻大叔当我们的向导！” 我恭敬地说。 陈巧巧眯着眼睛，笑着说:“经过禁地之后呢？” 我下意识看了一眼蓝凤凰。 蓝凤凰点点头。 “找到传说之中的蚩尤神庙？” 我说。 “蛊王，你要找蚩尤神庙，寨子口就有一座。等到明天天亮，老身亲自带你去烧香祭拜。何必要到禁地那边去？” 陈巧巧虽然上了年纪，但是思路清晰，脑袋清醒。 “我要去的是真正的神庙。只要到了那里，无法超度的冤魂，就能再入轮回，重新为人。而且，我还要将失位的帝魂，送回神庙遗迹所在。” “贵寨这一座太新了。” 我没有说它是假的，只说太新。 陈巧巧神色变得凝重起来，用袖子擦拭额头汗水，说:“今晚斗蛊，老身消耗太大气力，上了年纪就容易劳累。等老身休息之后，再给你答复。” 又向麻有脚说:“招呼客人休息。不可怠慢。” 说完这话。 陈巧巧便自顾走了出去。 麻有脚压低声音，说:“我娘是个脾气古怪的人。她可能一时难以下决定。劳烦蛊王，再多等一晚上。” “无妨！”我看着他，“你回来之后，寨子附近可曾发生过反常的事情。可有可疑之人，出现在山寨附近？” 彡彡訁凊 第332章 狐狸暖床 “若说反常之事，就是寨子里的蚩尤庙，每到夜晚就发出哭声。” “附近倒是没有发现可疑之人。不过，黑煞行迹隐秘，未必会让人发现。” 麻有脚皱眉，迟疑片刻，方才说道。 “哭声？” 我疑惑的问。 “我娘说，是有冤魂到蚩尤庙喊冤，让我不要多管。蚩尤庙本就是怨鬼诉苦之地。世人活得太苦，死后也有些无法解脱。” 麻有脚应道。 我心中暗想，若是怨鬼能在蚩尤庙诉苦，这只狐仙也算是积攒功德，不至于罪大恶极。 “蛊王，请你早些休息。” 麻有脚安排好之后，便回自己的房间休息。 蓝凤凰与春芽住在一个房间。 我、白铁虎与沈炼在另外一个房间休息 我心中颇为忐忑，陈巧巧似乎知道什么，却难下决定，没有告诉我实情。 按照麻有脚所言，附近没有可疑之人出现。 是不是可以表明，我们借助神蟾赶路，走到黑煞前面来了。 而我娘则是悄悄跟着黑煞，是不是也落在更后面。 我有些矛盾，既希望黑煞早些出现，又不是希望他们跟上来。 我和衣而睡，盘腿而坐，吐纳呼吸，渐渐地进入睡眠状态。 忽然，我闻到一股香味，暗暗警觉。 这一股香味，令人十分犯困，像是要把人身上的气力抽走。 接着，便感觉一只柔若无骨的小手，轻轻地顺着我脖子摩挲着。 一个极为魅惑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说道:“小郎君，初冬凄冷，长夜漫漫，无人陪伴，就让奴家陪你。” 我依稀看到一个美丽的女子，有着一张精致的面容，几乎趴在我身上，哈着气息，令人心中不由地荡漾。 “放肆！” 我怒吼一声，伸手将边上的黑伞抓起来，用力打出来。 只听到一声惨叫，一道青烟跑出去，地面有一滩鲜血，有一些溅在我衣服上。 我上前将白铁虎与沈炼推动几下，发现两人都处于昏迷状态，怎么都推不醒。 “好啊！我要一个婆娘。” 白铁虎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婆娘。我是道人，不能要婆娘。滚远一点……” 沈炼也发出声音。x 两人都在做着美梦。 我将窗户打开，一阵寒风吹进来。 我清醒不少，取了茶水，直接泼在两人脸上。 两人还是没有苏醒过来，好在不再胡乱说话。 看来，迷香太过妖邪，没有解药，一时半会儿无法苏醒过来。 按道理说，沈炼不至于昏迷不醒。 但是，他体内养了多年的绿蜈蚣丧命，身体的毒性在减弱，已经慢慢变回健康人。 “是从外面来的气息。要汲取你的元阳之力，帮助她修行。” 青灵露面，脸上带着一股奇怪的笑容。 从外面飘进来的气息，那这表明不是陈巧巧，麻有脚对我们动手。 所谓元阳之力，就是童男身上所具备阳刚之气。 我白了她一眼:“能追上去吗？” 青灵点点头。 我提着黑伞，直接从窗户上翻身下来，落到院子里。 朗月当空，投下长长的身影。 黑狗与黑猫一骨碌站起来。 我忙做了个嘘声动作。 它们都有灵性，踱着步子，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青灵在前面带路，很快就出了寨子。 “那股气息进了假庙里面。保不齐是狐仙要汲取你的阳气，这叫狐狸暖床。你小子艳福不浅。” 青灵压低声音，又笑着说。 我藏在稻田草垛中间，观察蚩尤庙，从门缝之中透出幽光。 我问:“蛇大仙，我身上沾着的鲜血，是狐狸身上的吗？” 蛇大仙辨别之后，应道:“没错。它胆子真大，敢对少爷动手。” “真正蚩尤神庙就在附近，它敢在这里弄假庙骗人。胆子怎么会小。”我冷笑一声，“本想着回程之后再收拾它。反倒让它，觉得我软弱可欺。呆会帮我制住它！” 蛇大仙有些为难，勉强应道:“少爷，若它尚有改过自新的余地，请少爷高抬贵手！” 我悄悄靠近蚩尤庙。 忽然，幽怨的哭声传出来，令人无比心酸。 整座庙宇并不大。 我控制气息，透过门缝朝里面看去。 出人意料的是，陈巧巧竟然跪在里面。 庙祝站在不远处。 正点着鬼香。 陈巧巧虔诚地说:“仙姑大人，不要再哭。你这一哭，把四周孤魂野鬼全部招来。我为你选中的小郎君，本领与样貌都是一流。你没有成功，不能怪我。” 我心中一惊，陈巧巧为我做媒，并不是要把老洞山寨的苗女介绍给我。 而是要将此间的狐仙介绍给我。 我顿时火冒三丈。 “巧大娘。这小子是什么来历，连仙姑都能打伤！我看他来老洞山寨，所图不小啊！” 庙祝开口说。 “十三峒的新蛊王，是位蛊医。这次来老洞山寨，是来采药的。可能是情窦未开，从未见过女色，所以仙姑没有拿下他。” 陈巧巧应道。 我心中又是一惊，陈巧巧没有说真话。我来老洞山寨，可不是来采药。一时之间，我有些无法分辨，这个老太婆到底是忠还是奸！ “谁在外面！” 庙祝反应过来，大喝一声。 我脚上发力，直接将庙门踢开:“小爷我去过无数庙宇，从未见到如此大胆的邪神。敢在真正蚩尤庙下，弄个假庙出来。” “等于是佛祖灵山下，建假雷音寺。” 五毒神像中间，依旧用黑布笼盖着。 微弱的灯光下，萦绕着浓郁的黑气。 陈巧巧急忙站起来。 庙祝脸色一沉，叫道:“小子，别以为你是蛊王。就可以在这里撒野！老洞山寨可不是吃素的。” 他转身就抄起一把剪灯芯的尖刀，目光警惕地看着我。 我冷笑一声说:“它敢偷我的元阳之力，罪不容诛。我身上怀有帝魂，它也敢动。今日见到真帝魂，还不速速显出原形。还敢站在上面，岂有此理。” 微弱灯光下。 我伸手一指。 庙祝脸色苍白，说:“你在说什么？仙姑是蚩尤老爷座下的神仙。在我老洞山寨，解决很多棘手麻烦。你大呼小叫，仙姑会让你好看。” 我指着盖着黑布的神像，说:“蚩尤老爷座下，何曾有这么一尊邪神妖仙。今日撞在真神手上，是老天都不放过它！” 我双手猛地发力，黑伞重击在地面上，哐哐地作响。 庙宇不大，敲击声与回声融合在一起。 黑布后面传来哭泣声。 “蛊王，休要动怒。仙姑就是我准备为你找的向导。只有她，才能领着你们过禁地。” 陈巧巧连忙喊道。 第333章 狐小仙 “只是，我还没来不及向仙姑讲这件事情。蛊王你就追上来了。误会，天大的误会。” 陈巧巧眼前急切地看着我，又紧张地对庙祝说，“老六，快把剪刀收起来。” 看得出来，她并不想事态恶化。 “哦？” 我皱着眉头，冷哼一声，“那，她刚刚为什么要暗算我？而且，还是你让她去找我。” 陈巧巧忙解释说:“仙姑命中有劫，身受重伤，只要找到如意郎君，才能过关。她不会害你。我见你尚未成婚，便想玉成好事，让你们结成一对恩爱夫妻。你是俊男，仙姑是美女，本就是天造地设一双璧人。” “大娘，这小子太无理。何必啰嗦。捆起来再说，让他和仙姑洞房花烛。” 庙祝怒叫，话语极为粗暴。 他从边上冲过来。 黑狗狂吠数声，咧开嘴巴。 庙祝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停住脚步，眼神极为怨毒地看着我。 “陈老前辈，你觉得我是傻子吗？” 我只觉得荒唐。 那我来给一只狐狸疗伤。 我又不是一味药。 “若仙姑胡作非为，我等绝对不会烧香祭拜。我告诉你，附近的冤魂，都是仙姑超度的。” 陈巧巧往前一步，将一根木棍拿在手上，目光变得冷厉起来，“若是你不信我的话。那我唯有跟你拼命。你也休想进入老洞山寨的禁地。” 我心头一凛。 陈巧巧今晚与我斗蛊，只使用一对看家护院的绿螳螂蛊，攻击性的蛊虫还没有使用。 “老前辈。我让她吸一口阳气，半年都恢复不过来。你这样做，成全了仙姑，却是在害我。世上没有这样的道理。” 我谨慎后退，将黑伞收到身后，说。 陈巧巧眼神有些愧疚，说:“我用绿螳螂蛊试探过你。即便你与仙姑洞房，失去元阳之力。你很快就能恢复过来。你体内有着独特的力量。你应该吞下过，大蝎子的内丹。” “仙姑曾言，她的夫君，一定是身带帝魂之人。你恰恰符合这个条件。” 我有些无法确定，这是陈巧巧随口编造的谎言。 还是事实本就如此！ 陈巧巧今晚找我斗蛊，的确是在试探我。 庙内的光线一下子黯淡下来，又响起如怨如诉的哭声。 “这位胡家的仙姑，来老洞山寨多少年了？” 我眼珠一转，问。 “有五十年时间，她救过我的命。后来，她让我修建蚩尤庙。她自己就住在里面，从未害过人。若我有半句谎言，满门灭绝，白发人送黑发人。” 陈巧巧神情认真，不像是说假话。 难道，狐仙真的在等身带帝魂之人！ “揭开黑布，让我看看这位仙姑。” 我朗声说，“如果事情像你所说那样，我不会怪你。它只给我带路，冲撞之罪也可以免。” 陈巧巧迟疑片刻，移动苍老的身体，将神龛上的黑布揭开。 露出一尊两米高剽悍的蚩尤泥像，令人心头震撼。 不过，再剽悍的蚩尤神像，也无法令我下跪、动容。 我身上就带有三缕帝魂。 在蚩尤像边上，还有一个半米高的木雕小像，是一只狐狸。 木雕狐狸边上笼罩着一团黑气，只露出一双红绣鞋。 “鞋子都露出来，还不现身！” 我嘲笑地说。 目光又从红绣鞋转移到木雕狐狸上，我发现雕像所用的木材，与老家寨公羊面具以及残蝎神位的木材是一样的。 这就有意思了。 “还望少爷高抬贵手，放过奴家。” 那声音丝丝入媚，颇令人心动，红绣鞋从神龛上落下。 很快，一个穿着红嫁衣，披着红盖头，穿着红绣鞋的女子出现。 “你是狐仙？可有姓名？” 我问。 她应道:“我叫狐小仙。” “为何此间会有黑气萦绕？怎么会有夜鬼哭？你也不要装神弄鬼，五大仙我见过不少。你赶快显形，披着红盖头算怎么回事？” 我说。 “好！” 狐小仙大喜不已，将红盖头掀开，露出一张精致的脸。她脸型很小，长着一双桃花眼，颇有女人味，属于骨相极为美丽的那一种。 很难用语言来形容。 总之，很美。 “今年夏天，暴雨很大。从山上冲下来一块木板，十分古怪。我将它捡回来，雕刻成一尊狐狸小像。从那之后，便有黑色煞气，以及各种怨鬼来此哭泣。奴家受到感染，也时常跟着一起哭泣。” 狐小仙开口说。 雨季的确是有长时间的暴雨天气。 我心中一惊，难道是从蚩尤神庙下来的木材！ 这种制作的面具与灵位，可以吸引煞气。所以，众多鬼魂就聚拢在这蚩尤庙附近。 狐小仙双目含情，楚楚动人地看着我。 我忽然想到，她为何要用山上冲下来的木材呢？而不用其他木材？ 她是故意留一半话不说。 我一念至此，抡动黑伞，直接砸上去:“蛊惑人心！卖弄是非！” 狐小仙停在原地，并没有动弹，反而闭上眼睛。 我收住黑伞，距离她脑袋不到一寸，问道:“你为什么不躲开？” 狐仙说:“你是身带帝魂之人，我绝对不会躲避。再说，奴家已让你打了一伞，想躲也躲不开。我也知道，你见过奴家之后，绝对不会再打奴家。” 我笑了一声。 狐小仙明眸闪过一丝狡黠，语调一换:“陈巧巧，郭老六，你们到外面等着。不要让任何人靠近。” 郭老六。彡彡訁凊 听到这个称呼，我心头倒是一颤。 不过转念一想，不止是风陵渡才有郭姓人，可能只是巧合而已。 两人对视一眼，还是缓缓地走出去。 陈巧巧又将庙门关上。 “五十年前，你如何到达老洞山寨的？你为何要把这种木头捡回来？我知道，你话留了一半。你现在说出来，不会有第三人听到。否则，别怪我辣手摧花。” 我盯着她，严肃地说。 狐小仙噗呲一笑，柔声细语地说:“小郎君，你可真是凶。不过，我不怕。你不会再打我。我看得懂你的心。” 我脸色一沉:“我叫冬生，别跟我耍二皮脸。回答我的问题。” 狐小仙嘟嘟嘴，说:“冬生小郎君，五十年前，我曾去过棺山，受伤后，就留在老洞山寨。棺山在你要去的禁地后面。木材是从山上冲下，应该是从真正的蚩尤神来的。” 说完之后，她又补充一句:“棺山的‘棺’，是‘棺材’那个‘棺’，不是升官发财的官字。” 我心中一凛，这么看来，蚩尤神庙应该在棺山之中。 “你到达过蚩尤神庙？” 我有些激动。 她摇头说:“我上不去棺山。只在山脚下就受重伤，耗费百年修为。到如今还是身受重伤，迟迟无法痊愈。甚至连神庙的影子都没看到。” “为什么叫棺山？” 我问。 她说:“传闻蚩尤战败之后，运回的棺材，就堆在那座山上，就成了棺山。谁也不知道，棺山有多少棺材！” 我皱着眉头:“有老司以招魂术，画辰州符，再以赶尸法，将死在异地他乡的人运回来。根本就不需要棺材。你别忽悠我。” 我操起黑伞，重重敲击地面。 春芽跟我讲过，赶尸匠最早的起源。 蚩尤老爷兵败涿鹿，老司画符控万尸归乡。 将死在异地他乡的兵卒，制成行尸，带回苗疆。 “能制作成行尸，不说双手完整吧，至少双腿是完整。这样才能老司的带领下，回到家乡。” 狐小仙说。 我瞬间明白过来，双腿健全的人，可用画符控尸带回来。 但是，战争是残酷的。 在厮杀之中，会有很多人，失去头颅，没有双腿，身体残缺不全，甚至只能找回一双脚，或者某个部分。 这样的人，根本无法变成行尸，跳跃回到湘西。 这世上没有哪一位赶尸匠，能驱赶残肢穿越大山，跨越大江。 只能用棺材装着，送回湘西。 “也就是说，棺山之上的死尸，都是当年身受重伤，肢体残缺不全的苗疆男儿？” 我心中激荡不已，问。 第334章 棺山、神秘蛊虫 狐小仙点点头:“没错。残缺不全的尸身，无法赶尸，就用棺材运回来。抬棺的则是一部分行尸。这些人，多半没有姓名，就留在湘西最北边山上，也算是死后守护这片土地。这就是棺山的由来。” 听到这里。 我心情激荡之余，陡然生出一股苍凉之感。 离家千里，归家却是身形残缺。 不复当初的模样。 或许，蚩尤神庙立在这里，除了雷公说的那两个原因之外。x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帝魂要守着这些受苦死掉、身形残缺的兵卒。 而这支兵卒，也守着帝魂。 我长叹一口气，平复心情:“你是如何知道这一切的？” 棺山这个地名，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就连雷公也没能说出这个名字。 更别说棺山的来历。 “冬生小郎君，奴家去过棺山下，看到过记载这一切的壁画。奴家知道无人佐证我所说的一切。” “奴家真的没有骗你。奴家也编不出这样的瞎话。等上了棺山，看到壁画，自然能证明奴家所说非虚。” 她应道。 我仔细回想她方才所讲述的一切，并没有发现破绽。 我点点头:“我这次来，是要找到神庙。劳烦你当我的向导。今晚你放迷香的事情。我就既往不咎。算你将功折罪。” 狐小仙沉默了片刻，叹了一口气，又开始哭泣起来。 “不要哭哭啼啼。有话直说。” 我用黑伞敲击地面。 “五十年前，我冒险进入棺山，却身受重伤。没有办法再靠近棺山。一旦靠近，就会身体疼痛难忍。否则，我不会苦苦等待这么多年，早就重新登棺山，达成我的心愿。” 狐小仙双目湿润，极为悲伤地说。 “所以，你就想汲取阳气，为自己疗伤？” 我皱着眉头。 “我一直都是行善积累功德，从没有想过害人性命。这一次，是陈巧巧告诉我，适合我的人来了。我自从到人间庙宇居住之后，就一直盖着红盖头。小郎君是第一次，见到我的容貌。” “奴家从未以容貌，蛊惑世间的男子，你是例外。可，你也不为我的容貌所动。” 狐小仙说。 “把右手给我。我来替你诊脉。” 我走上前一步。 她迟疑片刻，伸出右手。 她的手光滑，却很冰凉。 我搭上脉搏之后，片刻之后，额头惊出细密的冷汗。 她体内有一股极为凶横的蛊毒瘴气。 我内心震撼不已，这意味着，棺山之上，有蛊虫出现。 而且，能将一位狐仙折磨五十年之久。 这是我之前从未遇到过的事情。 蛊毒极为凶横，又擅长隐匿。 我暂时无法从她的表征判断出，究竟是什么蛊虫。 我所熟知蛊虫所带着的蛊毒，竟没有一种能与之匹配。 看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你重伤未愈，是气息无法聚拢。身上也有一些黑线蔓延。是因你体内有凶横的蛊毒。”我说，“可惜，我暂时无法确定是什么样的蛊虫！只能说，它非常神秘。不易对付。” 狐小仙身子站立不稳，踉跄后退几步，靠着神龛边缘，又开始啼哭起来:“原来是蛊毒。我一直以为，是我修行方式不对，没有法子为自己疗伤。老天爷看不惯我，所以遭天谴才遭受折磨。” “神秘蛊虫，能在棺山之中生存，多半是借助尸气。你现在脱离狐狸之身没有？” 我问。 狐小仙摇头说:“没有。我保持人形的时间不会太长。” 若她脱离狐狸身，为她治伤，则需要一些古怪罕见的药材。 一时之间，难以凑齐。 我说:“我是一位蛊医。你还有身体，便能用寻常药材治疗。我给你开一副克制尸气的药方，压制蛊毒发作。这样，你就可以靠近棺山。一旦我弄清楚是什么蛊虫！就可以为你治伤。康复痊愈不是大问题。” 狐小仙破涕而笑，跪在地上:“帝魂归来，果然能帮我摆脱困境。小郎君，我愿意助你登上棺山。” 确定狐小仙为向导之后，我算是长舒一口气。 环视四周黑色的阴鬼煞气。 我忽然想到，这一处假庙能吸引魂魄。 我问:“可曾有过一个外号‘双头蝎’的魂魄，到过这里？你有没有超度他？” 狐小仙说:“没有听说过。夜鬼哭泣，都是些残魂孤魄，多数没有办法说话。我虽超度他们，却不知道他们的身世来历。” 我没有再追问下去，说:“那就随我一起回去。我给你开药方克制尸气，压制蛊毒。明日，咱们就动身，前往棺山。” “您不问我为什么要去神庙吗？” 狐小仙见我就此打住，颇有些意外，“万一，我图谋不轨哩。” “蛇大仙，白皮子，你们出来，与这位仙姑打个招呼。” 我笑着说。 蛇大仙露面，面前保持着人面蛇身。不过，只坚持半分钟，就是大蟒的模样。 白皮子则是起了一阵绿雾。 “胡家小仙姑，我是柳家弟子。我曾与少爷说过，要去神庙找一件东西。你与我的目的，应该是一样。你守了五十年，始终无法靠近。少爷来了，你才有机会。” “少爷不会追问你上神庙的目的。你放心好了。少爷是有大气运的人。你不害他，帮助他，就能达成所愿。” 蛇大仙说 白皮子桀桀叫了一声:“你能住这么好的地方，日子过得还算不错。可不错又如何！还不是让蛊毒折磨。我曾经也糊涂过，想伤害少爷。你花言巧语说一箩筐，最终还是要看你的表现。” 狐小仙神色顿时变了，说:“奴家真是瞎了眼。我以后就是少爷的人。暖床做饭，洗衣生孩子都可以。” 我道:“少在这里胡说八道。你跟我没关系。不要说这些没有的屁话。你是独立自由的狐小仙。我是一位蛊医而已。” “奴家这红盖头是你让掀开的。你看了我的模样，就要对我负责。” 狐小仙说。 我脸色一沉:“够了。越说越离谱。我不需要狐仙报恩。你也不必守着掀盖头看你样子的话。现在，是新时代。完成心愿之后，早些回北方去，这种把戏，别在我身上玩。” 狐小仙嘟嘟嘴:“我知道了。” 忽然，从外面传来脚步声。 “有熟人来了。” 站在门口的青灵喊了一声。 我忙拉开庙门走出去。 庙内光线投射出来。 我发现，庙祝郭老六神色有些变化，身子不住地发抖，脸上掩饰不住地兴奋。 十米开外。 一盏白灯笼。 一袭黑衣的郭骄阳站在不远处。 她见我出现之后，微微有些讶异，很快就笑意连连地说:“冬生，听说你成为蛊王。我还没有好好恭喜你。没想到，咱们会在这里碰面。等事情办完，咱们一起喝酒。” “郭骄阳，没想到你还是出现了。” 我并没有太过惊讶。 我在斗虫坡逗留三天才出发，直奔老洞山寨，走到黑煞一行人的前面。 他们也不会落得太远。 我目光朝四周看了看。 “你别担心，就我一个人。我边上没有帮手。” 郭骄阳笑着说，“咱们现在立场对立，未必避免起冲突。我劝你，让我仙姑带走。要不然，老洞山寨会死人的。” 第335章 老六 “你也知道，我不会开玩笑。” 郭骄阳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毫无畏惧地看着我。 我目光收缩，盯着郭骄阳。 足足过了一分钟，她依旧带着沉稳的笑容。 可见，她虽是一个人，却藏有杀手锏。 眼前的郭骄阳，自从她身上的十四种蛊毒解开，数月不见，变化巨大，容貌基本上恢复，明艳动人。 “放肆。一个小丫头，敢说这样的大话。” 陈巧巧厉声喝斥。 我清楚郭骄阳的品性。 她自小与各种蛊毒抗争，性情异于常人。 她为了活命，可以对付郭无名，叛出郭氏一脉。被阴阳蛇蛊挟持为人质后，又火烧蛇骨庙。 在确定郭天禄一行人死绝后，又毅然返回郭家。 可以说，她行事狠辣，从不拖泥带水，又擅长把握机会，是一个极其聪明，行动力极强的人。 她说要老洞山寨死人，不是吓人的大话。 不过，我还是故意皱着眉头，有些困惑地问:“你连帮手都没有，怎么让老洞山寨死人？” “我如今是蛊王。你要在老洞山寨杀人，先问问我的意见。仙姑已经和我谈好，我帮她治伤，不会跟你一起走。” 我余光看到郭老六，心中不由一凛。 郭骄阳刚刚出现，就要带走狐小仙。说明，她早就知道，狐小仙是登上棺山的重要人物。 答案昭然若揭，是郭老六暗中传出信息。 郭家人在湘西筹谋，大量的族人进入湘西。前有郭无寿、郭豆豆，后有这个郭老六。 我想清楚这一切，并没有表现出来。 郭老六还没有露出马脚，在没有证据之前，暂时不能动郭老六。 “你是在逼我。” 郭骄阳喊道。 “郭浪说你通晓风水术，寻龙堪舆在郭家首屈一指。我有个想法，你不要走，留下来帮忙。黑煞那边，我来帮你处理，保证你能完成心愿。找到真正的神庙。” 我一边说话，一边往前移动，看起来是朝着郭骄阳走去。 实在停在陈巧巧与郭老六中间，提防着郭老六偷袭暗算，擒住年迈的陈巧巧作为人质。 郭老六浑然未知。 “冬生，你不能仗着咱们这点交情，就要我给你卖命，买卖不是这样做的。黑煞会放过我吗？你在斗虫坡上，差点死掉。谈何帮我摆脱黑煞，管好你自己吧！” 郭骄阳说，“你还是不要打我的主意。凡事有先后，若是你在黑煞之前找我。我还可以考虑考虑。” 她的话滴水不漏，举手投足之间，从容不迫。 她见我上前，也往前走两步，嘴角翘起，越发令人困惑。 她打了个哈欠，对陈巧巧说:“老太太，早做决断，是要仙姑？还是要寨子人活着？时间不早了，我还想办完事情，回去早点休息。” “你好大的口气，让你试试老洞山寨的蛊术。你已成年，要为自己的话付出代价。” 陈巧巧冷厉大叫一声。 一股冷冽的红色煞气，就朝郭骄阳冲过去。 与此同时，只见郭老六忽然移动，手中的剪刀朝着陈巧巧刺去，脚步非常灵敏。 “狗子！咬他！” 我喊道。 黑狗犹如闪电出击，扑向郭老六，咬住他的右腿。 只可惜天气入冬，郭老六的裤子很厚。 郭老六在地上一滚，落到数米之外，裤腿破了一个大洞，却没有受伤，只是让狗欺负了，模样有些难堪。 他狼狈地说:“大小姐，没能擒住老太太。不过，我在这里当了多年庙祝，早就做好布局。今晚，他们若是不顺从，会有无数人蛊毒发作。” 陈巧巧的蛊虫冲向周围。 郭骄阳念动口诀:“六合之间，四海之内，蛊虫冲杀，一符灭之。” 一张黄色符纸打出来。 上面勾勒图案，一看便是精通风水符箓之人的杰作。 嘭的一声，冒出金光，击中蛊虫。 落地之后，是一只黑色的蜈蚣蛊。 但是让符纸击中之后，没有办法动弹。 “冬生虽猜出你是我的内应，但是没有证据。你却愚蠢地动手。你真是个大聪明。”彡彡訁凊 郭骄阳鄙夷地摇摇头，神情极为不屑。 郭老六出手，蜈蚣蛊毙命，陈巧巧脸色骤变，因为生气，声音颤抖不已:“老六，十七年前，你身受重伤，无家可归，让你住在庙里。你为何要恩将仇报！” “我是追踪蚩尤神庙才到这里。你让仙姑跟我一起走，我不会伤害寨子里的人。这是我给你的机会。否则，休怪我赶尽杀绝。” 郭老六脸色通红，退到郭骄阳身边，用力喊道，极力想挽回面子。 “寨子里的人，会蛊毒发作而亡？” 我问陈巧巧。 陈巧巧说:“我从不知道郭老六会养蛊虫。但他的水平，想必不会太强。老洞山寨自有高人，还有仙姑坐镇。一个小小庙祝，翻不出浪花。” 我暗暗舒一口气。 若只是郭老六的手段，老洞山寨不会死人。 郭老六再次让人看扁，怒叫:“我守着蚩尤庙多年，仙姑该跟我一起走。你从未见过我养蛊，何以敢说我蛊虫杀不了人。” “因为你本来就很差。我早就瞧出你不对劲。” 庙内黑气笼罩，狐小仙怒喝，“你个老六。我待你不薄，本以为你会感动，一心一意地跟着我。哪知道，你始终都是个大奸贼。” 郭老六呸了一声:“你只狐狸精，天天装好人。你若是肯给我暖床，早些把山上秘密告诉我。我就不用在这里苦守十七年。好在这些年，加上今晚，我大概弄清楚山上的情况。” 狐小仙从庙里冲出来。 我往前走几步，距离郭骄阳更近。 忽然，我瞳孔猛地放大，收住步伐，抬手挡住上前的狐小仙，示意她不要上前。 “少爷，为何阻我杀掉这大奸贼。” 狐小仙疑惑看着我。 我示意她稍安勿躁、 “你什么时候拜在孟西楼座下？” 我盯着郭骄阳，冷冷地问，“还是，你受他控制，失去了自由？” 郭骄阳身上萦绕着迥异而狠毒的气息。 与斗虫坡上，孟西楼所携带的，几乎一模一样。 我断定，他继本命残蝎之后，新养出来的蛊虫，就在郭骄阳身上。 郭骄阳的杀手锏，不是郭老六，而是这只新蛊虫。 “冬生，你怕什么？老神仙看中我，是我的福气。一只蛊虫就把你吓成这个样子。我看你这个蛊王，不过如此。” 郭骄阳耸耸肩膀，手上白灯笼跟着摆动两下。 白灯笼里面，一道虫影闪动。 第336章 新蛇蛊 看到虫影晃动，我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 那只蛊虫就在灯笼之中。 它靠近烛火，却丝毫不受影响。 看来，新蛊不惧火。 从郭骄阳话中分析，是孟西楼选中了她。 郭骄阳以前是毒人，虽然十四种蛊毒全部解开，但还是比常人更能承受剧毒蛊虫。 或许，还有郭天禄的因素在里面。 “新蛊是什么蛊虫？” 我问。 郭骄阳说:“原来你还不知道。这是一只全新的蛇蛊，是老神仙新近养成。我此番单枪匹马来老洞山寨，暂时借用这只蛊虫。有它在，纵横十三峒不在话下。” “就算没有郭老六。一旦放出这只蛊虫，会让老洞山寨的蛊虫失控。到时候，会有一场蛊祸。把仙姑让给我，大家早些回去睡觉，皆大欢喜。” 蛇蛊？ 我盯着灯笼，手心也在冒汗，内心忽然激动起来，乘此机会，斩杀新蛊，等于是断了孟西楼左膀右臂。 这样做十分冒险。 不过，收益极大。 我将黑伞重击地面，说:“那就试试新的蛇蛊。郭骄阳，你若伤十三峒任何一个人，今日休想离开。你好不容易解开十四种蛊毒，保住性命，不要自取灭亡。” 金蚕蛊跳到我肩膀上。 我朝前面走去。 郭骄阳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往后面退了两步，伸出手掌，示意我不要靠前:“冬生，遇到你真是倒霉。之前，杀掉五毒献瑞。今日，本以为仗着蛇蛊，十拿九稳，谁曾想又遇到你。你就不怕蛇蛊吗？你怎么还是如此不惜命！” 出人意料的是，我做出出击的打算，郭骄阳反而退缩。 郭老六额头青筋跳出，说:“大小姐，我来收拾他。你不用担心，优势在我们。” 他往前一跳，快速跑动，袖子里钻出一团浓郁阴鬼煞气。 阴鬼煞气“歘”地变得极为浓厚。 我抡动黑伞，势大力沉地砸过去。 黑伞是镇邪的宝物，一伞打下去，直接震碎阴鬼煞气。 郭老六右肩挨了一下，直接滚出数米远。 黑狗跳上前，将他右手咬住。 这一次，血肉模糊，掉了一大块。 郭老六挣扎地退回去，咬着牙齿没嚎出来，再看黑狗，眼神之中充满畏惧之意。 “冬生，你曾说过，会放过我一马。你不能言而无信。这只新蛊就留给你，用它来换我离开。至于，你能不能对付它，就与我无关了。” 郭骄阳将灯笼高高举起，眼神之中露出一丝哀求。 她取出一朵红花，戴在左边胸口，做完这一切，她将灯笼往地上一扔。 灯笼外面的纸张瞬间烧起来。 里面油烛滋滋作响。 一部分暗红色煞气散发出来。 郭骄阳胸前红花，与黑衣形成鲜明对比。 她哀求的目光看着我。 上一次分别之际，我们曾经一起喝过酒。我们的确说过这样的话，谁落到对方手上，都要放对方一马。 她拿出红花，让我想到，她第一次到茶花峒求助的情形。 红花是用铁王爷也就是鲶鱼怪鲜血染过，能压制蛊毒。 她取出红花，是告诉我，她也惧怕新蛇蛊的蛊毒。 今晚来这里，也是受人强迫。 她本是想让我退让。 见我来硬的，只好选择后撤。 舍弃新蛊，换我放她一马。 我道:“当然，你可以走。但是，郭老六不能走。他做出害人的事情，就该受天谴，遭受惩罚。” 郭老六身子一哆嗦，连忙哀求:“大小姐。我这些年不是白呆在这里。没有仙姑，我也能帮忙带路，直上那座大山。而且，我还用器皿，收拢大量阴鬼煞气。” 他邀功般取出藏在袖子里的器皿。 “郭老六，可真是贪小便宜。收集煞气根本就无关紧要。郭家迟迟没能成功，就是像你这种毫无长远目光的废物太多。我郭骄阳天纵之才，却受你们蠢人连累。” 郭骄阳叹了一口气，又看着我，“冬生，你没必要杀他，让我带回去交差！” 灯笼上笼罩着的暗红色煞气，越来越浓。 蛇蛊渐渐地变成巨大身影，是一只眼镜王蛇的形态，蛇眼冷漠地盯着我。 它显然还记得我。 毕竟，在斗虫坡上，我戳瞎了孟西楼一只眼睛。 郭骄阳口鼻同时流出鲜血。 不过，她似乎借助胸口的红花，没有倒地。 “走吧！” 我苦笑一声，目光看着新蛇蛊，挥挥手，“连郭老六一起带走！这样，你就算弄丢蛇蛊，也不至于受到太严重的惩罚。” 郭骄阳说:“冬生，那咱们就比一比，谁能先找到神庙。你要好好活着。我可不想，你太快死掉。不要死在这只蛇蛊手上。” 她眼眸发生变化，似乎有些无奈，右脚用力在地上踩了几下。 “孟西楼的眼珠治好没？” 我问。 “已经瞎了！” 郭骄阳说完这话，便带着郭老六离开。 果然，孟西楼的不死之眼，没那么快重新长出来。 “蛊王，老身很好奇，为什么放他们走？你与这位郭家大小姐，难道是好朋友？” 陈巧巧一脸不解地说，“咱们明明占据优势。十三峒养蛊人，都是铮铮铁骨。你却如此软弱。分明是因公废私。” “我如何行事，不需要向你解释。你只用看结果就好，仙姑没有受到一丝伤害。” “你眼下要紧之事，就是快回寨子救人要紧。不要在这里耽误时间。不能为了一个郭老六，害死寨子里的人。这只新蛇蛊，由我来对付。” 我说。 陈巧巧嘴唇翕动几下，说:“死几个人而已，没什么大不了。人命不值钱。” 我没有与她争论。 我放郭骄阳离开，有两个原因，第一，郭骄阳最后的示弱，以及我们当初的约定。另外一个原因，则是我忌惮这只新蛇蛊。 孟西楼百年前养出的残蝎，就能引起云中寨发生的惨案。 新蛊也不会弱到哪里去。 与击杀新蛇蛊相比，郭骄阳与郭老六走还是留，就显得无关紧要。 “陈老前辈，清除郭老六留下的隐患要紧。” 我再次提醒。 陈巧巧拄着棍子往老洞山寨走。 新蛊依旧停在燃烧的灯笼上面。 它丝毫不畏惧火势。 几乎极短的时间内。 我感觉到方圆数公里的气息，都发生变化。 这时，我发现蛇蛊的眼睛，开始盯着狐小仙。 我说:“狐小仙，你退后，到庙里面去不要出来。蛇蛊不受郭骄阳控制。而是，接受孟西楼的控制。它应该得到命令，要把你抓走。” 老洞山寨响起急促的敲梆子声，瞬间就亮起很多盏灯，还有各种吵闹叫嚷声音。 寨子上方，一瞬间，萦绕着各种蛊虫煞气。 整个寨子，众多蛊虫处于失控崩溃的边缘。 “新蛊让寨子的蛊虫，跟着活跃起来了。很有可能，会受新蛇蛊操控，赶来杀你。冬生，千万要小心。我无法靠近新蛊。” 青灵说。 蛇蛊身上飞散出诸多蛊毒煞气，直冲向蚩尤庙大殿。 我暴喝一声，快速退到庙门前，挥动黑伞，将冲过来的暗红煞气，尽数打碎。 我低沉地喊道:“金蚕蛊，试试它的身手。” 金蚕蛊直接冲上前，金色煞气迎击上去。 砰的一声。 金蚕蛊还没有靠近，便遭受暗红煞气的狙击，直接反弹落在地上。 “先回来。” 我召回金蚕蛊，它身上煞气受损，但是并不影响活动。 “狐小仙，你站在我肩膀上来。” 我喊了一句。 我要用狐小仙吸引蛇蛊，以免它冲到老洞山寨去。 狐小仙落到我肩膀上，说:“少爷，这蛇蛊还真是凶残霸道。它明明是虚体之物，可是它盯着我，让我后脊骨发凉。这玩意是怎么养出来的！” “我也不知道。” 我低声说。 从郭骄阳离开，已经过去快五分钟。 我始终没有找出新蛇蛊的破绽，也没有判断出它的五行属性。一只蛊虫没有破绽，就只能蛮横地对付。 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我后背也全是汗水。 飕！ 一支符箭凌空飞来，对着灯笼上空的新蛊而去。 “冬生，你没事吧。” 春芽大喊，正与蓝凤凰一起赶过来。 “从边上绕过来，提防那只蛇蛊。” 我压低声音。 符箭穿过新蛇蛊的身体，没有造成半点伤害。 春芽与蓝凤凰靠近。 “这是孟西楼新养的蛇蛊，由郭骄阳带来，目的是带走狐仙。” 我言简意赅地说。 蓝凤凰放出一只黑金蚕，说:“斗虫坡没能好好地，与本命残蝎斗一斗。今日，正是试一试这只新蛊。它应该是金木两种属性。火无法烧，土无法埋。只能将她撕碎。” 蛇蛊身体摆动，瞬间钻入土壤之中。 在距离我们两米处，蛇蛊从土里冲出来，跃到半空，忽地一分为三，分别朝我们三人杀来。 第337章 斗蛇 我瞳孔猛地放大，黑伞重击在地面，大声喊道:“让小爷试试你的本事。” 新蛇蛊一分为三，每一股都带有极强的煞气。 伴随着扑面的煞气，我耳边还响起滋滋的声音，更带有绝望毫无生机的哭泣声，叫人心底抓狂，头皮发麻。 春芽直接抡动长弓打过去，煞气分散。 煞气落地，瞬间变成密集暗红色的小蛇。 全部朝春芽冲过去。 半空之中，还有一缕煞气，朝春芽左眼刺去。 “当心！” 我打开黑伞，挡住我面前的煞气，脚步快速移动，抓住春芽的右手，用力一拉，将她推到庙里面。 “金蚕！” 我大喊一声。 金蚕的金色煞气冲起来，挡住冲过来的蛊虫煞气。 地面上的小蛇不断地游动，见没有办法伤害我与春芽，全部落到蓝凤凰四周。 蓝凤凰满头白发随风摆动。 黑金蚕落在她的肩膀上，在她四周形成一层黑色黑气，抵挡新蛇蛊的攻击。 蓝凤凰双手抓过去，尝试着经由蛇蛊煞气，反控新蛇蛊。 若是无法反控，则是直接将其撕碎。 黑金蚕身子不断地摆动，很快腾空而起，身子处于发力的状态。 黑金蚕对上新蛇蛊。 整个过程持续数分钟。 嘭的一声。 蓝凤凰脚下冲出一股凶猛的煞气。 不好！ 蛇蛊不是一分为三，而是一分为四。 其中一道一直隐匿在土壤之下，等待着出击的机会。 蓝凤凰遭受偷袭，身子踉跄地后退，退到庙门口，直接跌坐在地上。 密集的小蛇爬在她身上，到处乱窜。 蓝凤凰右手在地上一撑，顺势一滚，将身上的小蛇抖落在地上。 我抡起沉重的黑伞，不断地出击，将散落在地上的小蛇击碎。 黑风从门口吹进来，油灯应声熄灭，燃香在狂风席卷之下，不断冒出火光，烟雾快速缭绕。 我一掌拍下去，帮助蓝凤凰打掉几条小蛇。 噗！ 蓝凤凰吐出一口黑血，眼神颇为不甘地说:“若是我再年轻三十岁，一年能将这条蛇蛊弄死。” 狂风吹动，她白发有些凌乱。 “蓝奶奶，你好好休息。” 我看着蓝凤凰的脸色，并没有想象之中的糟糕，黑金蚕也没有毙命。 不过，黑金蚕身上的蛊毒瘴气，倒像是减弱不少。 我断定这只蛇蛊，没有我想象中的厉害。 但总的来说，第一个回合，我们完败。 昏暗的庙内，聚拢更多暗蛇蛊的红色煞气。 很快，又出现一只眼镜王蛇幻影，依旧盯着狐小仙和我。 “我的仙姑，随我一起出击。” 我盯着新蛇蛊的双眼，心中有一种感觉，可能蛇眼就是它的破绽。 前后两次，它幻化出来的蛇影，蛇眼都格外的邪异，兴许就是命门所在。 经过刚才的打斗。 我发现这把黑伞，能够克制蛊虫身上带的煞气，不仅仅是用来对付僵尸。它的长度超过杀鬼骨刀，可以扩大我的攻击范围。 “到我的地盘，还能让别人给欺负了。” 狐小仙厉声大喊，红嫁衣在风中摆动。 庙内瞬间笼罩着恐怖的阴鬼煞气，凄婉的哭声又一次响起来，与新蛇蛊的煞气形成对峙局面。 两种煞气交织在一次。 我全身肌肤都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刺痛。 我一咬牙，双手握着黑伞，调整呼吸，黑伞比较沉重，单手抓着，气力上还不习惯，索性改成双手。 “仙姑大人。小心一点。动手。” 我右腿在地上一蹬的，直接冲上前，对着蛇眼位置就刺过去。 黑伞的伞尖，势如破竹，劈开暗红色煞气，靠近蛇影的眼睛。 飕！ 蛇蛊遭遇重创，快速后撤，退到庙门口三米处。 又以最快的速度，凝聚成眼镜王蛇的样子，较之刚才羸弱不少。 不过，蚩尤庙内的阴鬼煞气，顺着地面流动，不断落在新蛇蛊身上。 “仙姑，狐小仙，控制这些阴鬼煞气，它可以吸收，你也不要出来。” 我忙大喊一声。 狐小仙收起阴鬼煞气，气得牙痒痒:“要是让我见到养这只蛊虫的人，一定拧掉他的脑袋。” 我右手握着黑伞，架在肩膀上，站在门庙门口，大笑说:“你不过如此。相对上一只本命残蝎，你简直就是菜鸟。才第二个回合，你就认怂后退。你真是个笑话。孟西楼在养你这只毒蛊之前，养过三属性残蝎，本命残蝎。到后来，他全部抛弃。” “而你，也会让他抛弃。” 经过方才的交手。 我几乎断定，眼下新蛇蛊的状态，未达到巅峰水平，根本不及本命残蝎。至于，以后能不能超过本命残蝎，还不得而知。 不过，若是今天把它杀掉，就没有以后。 我刚才一直都认为，它比本命残蝎厉害。因为这个错误判断，采取防守的态势。 事实上，我应该主动进攻。 我心态放松不少。 新蛇蛊攻击手段，与之前本命残蝎截然不同。本命残蝎会近距离攻击。新蛇蛊只用蛊毒煞气远距离攻击，但是蛊虫本身却不露面。 我朝前走去。 新蛇蛊幻化出蛇影，不住地后退。 我终于在巨大蛇影中间，看到小拇指大小的蛇蛊，应该是它身体的样子。 呼呼！ 蛇影发出刺耳的叫声。 巨大蛇影背后，出现了十六只蛊虫，应该是从老洞山寨冲出来，是听到它的召唤，从寨子里跑出来的。 十六只蛊虫落在蛇影上空。 它们有一半是十大神蛊虫之序，唯独没有金蚕蛊以及银蛇蛊。 邪门的一幕出现。 蛊虫身上带着的蛊毒煞气，全部进入蛇影四周。几乎在极短的时间之中，就夺走十六只蛊虫的性命。 十六只蛊虫落在地上，化成一滩血水。 “这蛇蛊是怎么养成？我记得本命残蝎，只是操控蛊虫，却不会吞噬如此厚重的煞气！” “这只新蛇蛊，好像喜欢吞噬煞气。” 我问蓝凤凰。 金蚕与黑金蚕，与它交手都没有致命伤，只是蛊毒煞气亏损。 它好像是专门吞噬煞气的蛊虫。 蓝凤凰皱着眉头，说:“它有金木两种属性，像是在死人身上养成。不像银蛇蛊，也不是生蛇蛊。我暂时无法确定，是怎么养出来。孟西楼真是个天才。” 这时，没有退入庙门的黑狗，犹如黑影一般狂奔，随即狂吠起来，直接跳起来，朝新蛇蛊的蛇影扑咬过去。 “我的好狗子，它不是你能吃的。你真是不要命了。” 我吓得心尖发颤，连忙大喊。 第338章 坎坷命运 黑狗是三目灵狗，扛过僵尸的尸毒，吞下过金蛤，又吃了一只黑金蚕。 它是狗中的王者。 但，并不是所有的蛊虫都能吃。 黑狗并不清楚这一些。 猎杀的目标，是蛇影中间，那只小拇指大的蛇蛊。 我的叫喊，已经没有办法拉回它。 我直接将黑伞投掷出去。 黑伞几乎与黑狗同时到达。 蛇蛊极为聪明，连忙一闪。 黑伞落在地上。 黑狗扑杀的随即落空，只从红色煞气之中穿过。 落地之后，黑毛落了一部分，并没有受到半点伤害，越发精神抖擞，斗志昂扬。 我奔跑上前，一把将黑狗抱住，说道:“好狗子。等我把它爆锤一顿之后，再给你吃。你现在就不要贪嘴了。哎，蛊虫能比肉骨头好吃吗？” 黑狗双眼通红，怒瞪前方，处于极度狂怒的状态。 我心头一凛。 黑狗如此大的反应，足见这只蛇蛊邪门到极致。 “你连我的狗都杀不死，还好意思站在这里。” 我嘲讽的大笑。 我止住黑狗后，将落地的黑伞捡起来，盯着蛇蛊眼睛，感觉到内心一震，很快就平静下来。 我冷笑:“你的底牌让我看穿，还想蛊惑控制我。你遇到我，就该自认倒霉。我身上的帝魂，是你没有办法伤害。我的意志与魂魄，也是你无法掌控。” 我深吸一口气，一口吐沫吐出去:“呸！我能刺瞎孟西楼眼睛，也能让你瞎掉双眼。” 蛇蛊终于愤怒，暗红煞气不断提升，又在汲取四周的煞气。 我运转道力，同时催动白玉蜈蚣以及火苗虫。 它们是从土卵孵化出来的宝虫，带有风水灵气。 蛇蛊能吸收煞气，一定惧怕灵气。 以此二虫对付蛇蛊，正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灵气顺着黑伞蔓延开。 我推着黑伞向前，重击蛇影的眼睛。 嘭！ 蛇影顿时消减大半，身形也开始变小，快速朝后面退去。 “还想跑！” 我喊道，跟着追上去。 黑狗与黑猫一左一右，跟着我往前追。 我没有给它机会，抡起黑伞，不断地用力砸过去。 蛇影变得越来越小。 黑猫更是如同鬼魅一般，锋利爪子击中蛇蛊的身体。 拇指大的蛇蛊，直接分成三段。 黑猫的双眼也猩红无比。 我用黑伞打中两段，只有极小的一部分，钻入土壤之中，朝南边逃窜。 黑狗狂奔上十米，一双前爪不断地刨开泥土，想将剩下小半截蛇蛊找出来。 我追过去，看着漆黑的田野，说:“好狗子，你今天立下大功。蛇蛊受伤惨重，逃回去也要休息很长一段时间。咱们等于是断了孟西楼一条手臂。” 黑狗停了下来，对着前面，发出狂吠声。 它依旧是不甘心。 我退回庙里，检查蓝凤凰的伤情，并无大碍。 我有些遗憾地说:“新蛇蛊可以疯狂汲取煞气。但是，实力不及本命残蝎。我一开始心中有包袱，错误判断。否则，可以将其斩杀，不会让它跑掉。” “它此番前来，很可能是冲着蚩尤庙的阴鬼煞气。一旦汲取足够多的煞气，它的实力便能超越本命残蝎。千算万算，没想到在这里撞到你。” 蓝凤凰皱眉思索片刻，说。 庙宇四周笼罩着煞气，若是蛇蛊全部吞掉，后果还真是不堪设想。 我点点头。 春芽眉头蹙在一起，犹豫许久，方才开口说:“冬生，我不相信郭小姐会大变样。她不会再次掉到烂泥之中，自甘堕落。” “郭骄阳这个人，你我都清楚。她亦正亦邪，行事狠辣。在野坟山后山的时候，她可以对付郭无名。种种行为，咱们都是共同见证。我推测，她想立功，所以才会来见郭老六。同时，也能让新蛇蛊汲取足够的煞气。” 我说。 春芽眼眸闪烁:“郭姑娘受命运折磨，往往身不由己。我不信，她是为了立功。” 顿了一下，她接着说:“即便说她为了立功，也是逼得无路。这样做，才能活下去。” 活下去是个理由。 想来今晚，郭骄阳并没伤害到我。 我忽然想到，郭骄阳离开之前，右脚用力在地上踩了几下。现在回想，这个动作有些多余。 我忙走出庙门。 在郭骄阳方才站立的地方，发现一块竹片。 是她站立的时候，从身上掉下来。 应该早就写好，一有找机会，就告知别人。 我捡起来一看，上面写着:已为煞蛇操控，比毒人还不如，命运待我不公。 煞蛇！ 这只重伤逃走的蛇蛊，是一条煞蛇！ 在巫蛊秘录之中，有过煞蛇的记载。 所谓煞蛇，是在养蛊的时候，灌注大量的煞气。 煞气改造蛇蛊，变成煞蛇。 而世间至阴至煞之气，不是枉死的孩童，溺水女婴所带着的。 而是，惨遭横祸的怀孕女子所带的子母煞气。 她们死的时候，是一尸两命，有母性的不甘，有早夭孩童的绝望。 所带着的煞气，是世上最恐怖的煞气。 豢养煞蛇，除了养蛊蛇的选用毒蛇之外，便要用这种邪毒之物。 我背后直冒寒意。 或许，孟西楼要抓到我娘龙妙云的原因，便是要用我娘身上的怨气，来喂养这条煞蛇。 也难怪黑狗与黑猫，会如此狂躁愤怒。 想必这条煞蛇，用很多子母煞气喂养。 春芽从庙门跟出来。 我将小木片交给春芽。 “没想到，她还是没有摆脱受操控的命运。实在令人扼腕叹息。她真可怜。”春芽看过之后，惋惜地说，“她把煞蛇留下来，会不会受到惩罚！” 我回过神来，郭骄阳为煞蛇所控制，命运真是坎坷。 她当初自知无法逃离郭家追踪，便主动返回风陵渡。 哪知道，会重新落入悲惨境地。 令人唏嘘不已。 我摇摇头说:“不知道。她总算是把郭老六带回去。黑煞目前，还需要她的风水术。短时间之内，不会有性命危险。至于以后，谁也不知道。” 郭骄阳始终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 而我，也没有办法帮助她。 “先回老洞山寨，跑出来这么多蛊虫，肯定会有人受伤。我们和郭骄阳，会在山上相遇。以后再想办法。” 我想了想，说。 春芽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话。 “狐小仙，你能入寨子吗？” 我回到庙内，问。 狐小仙说:“可以。” “把用神木雕成的狐狸小像一起带着，随我回老洞山寨。我给你抓药疗伤。明天就要上棺山。” 我说。 时间到了后半夜，天上有几颗不太明亮的星星。 老洞山寨乱成一锅粥。 十六只蛊虫受煞蛇的吸引跑出来，有九人因此受伤。 再加上，郭老六暗暗布局，留下五只郭家缠丝虫，也开始在人身上发作。 第339章 鬼洞 “蛊王，请您出手。” 麻有脚神情焦急，布满从容。 寨子受伤的人，已经全部抬到麻有脚家中。 三个裹着头巾的老太太，聚在陈巧巧身边，窃窃私语，目光是不是地朝我看来。 门口更有十几个精壮汉子，手持苗刀，警惕地看着前方。 屋内灯火通明，十六个装蛊虫的罐子，也一并拿了过来。 罐口裂开，还残存着煞气。 看来，煞蛇具备本命残蝎一样的手段，可以控制蛊虫。 更能直接夺走蛊虫的煞气。 若是煞蛇到达巅峰水准，破坏力更甚本命残蝎。 我扫视罐子后，说:“麻大叔，十六只蛊虫造成的伤害，先用汤药解开蛊毒瘴气。蛊师们自己也有备用的解蛊药，也一并服下。双管齐下，绝无大碍。” 我迅速开出多张药方。 陈巧巧对身后三位蛊婆说:“你们帮忙煎药。蛊王的医术，比你们高明得多。” “至于缠丝虫，则棘手一些。好在我之前处理过。在驱除缠丝虫，过程非常痛苦，希望他们五人能忍受锥心刺骨之痛。” 我说。 “蛊王，你大可放心。老洞山寨的人，个个都是铜皮铁骨，你尽管将邪虫取出来。他们绝对不会吭声。一旦成功，我愿意，将通过禁地的方法告诉你。” “这样，向导有了，方法有了，你就能成功。” 陈巧巧说。 “好，那我就试试。” 我点点头。 相比蛊虫造成的伤害。 缠丝虫更加恐怖。 更棘手的是，中缠丝虫之人，都是五个未成年的孩子，有两个已处于昏迷状态。 另外三个，瞳孔开始涣散。 “我要木桃花，还有当归，菖蒲等，用来煎麻醉的汤药。再给每个孩子布下七星灯，守住他们的魂魄，切不可让他们魂魄离体。” 我快速吩咐下去。 好在，这些缠丝虫虽然发作迅猛，但是进入人体的时间并不长，治疗难度比春芽身上那只容易多了。 一直忙碌到天亮，缠丝虫才清理掉。 五个少年并无生命危险，休养三五天，就能下地走路。 我长舒一口气，体力消耗过度，坐在椅子上大口地喘气，猛喝了一碗白糖水之后，方才缓了过来。 “郭家专门养邪虫，令人发指。一定要将郭家人从湘西十三峒赶走。绝对不能任由他们胡作非为。” 蓝凤凰咬牙切齿。 她忽然停了一下，看着我与春芽，意味深长地说:“不要因为郭骄阳丢下的竹片，就对她产生同情。活下去是理由，却不是助纣为虐，做恶事的理由。” “我听秋葵说过这位郭小姐，她比你想象之中更有心机。若，这块竹片，是她的计谋。一方面讨好孟西楼，一方面又让你们同情她。她就可以处于不败之地。”彡彡訁凊 蓝凤凰这番话，引起我的思索。 “可是，她的确像是让煞蛇控制。” 我擦掉额头汗水，说。 “你只看到一张竹片而已，关键要看她后面怎么做。人心复杂，你不要上当受骗。” 蓝凤凰说。 我没有与她争辩下去。事实究竟如何，只能看后面发展。郭骄阳身体处于怎样的状况，是不是生不如死，我并不清楚。 春芽眼神黯然不少，说:“我只希望世上，能少一个苦命人。” “一味地心软，而忽视正邪之分，是会让你们吃亏的。我们不是佛祖，管不了那么多。苦命之人很多，却不能害人。” 蓝凤凰说。 我稍作休息，又给狐小仙开了一副可以克制尸气的汤药，帮助她压制体内的神秘蛊毒。 狐小仙眨动眼睛:“少爷，汤药太苦，能不能加糖？” 我白了她一眼，说:“良药苦口。你活了上百年，不是小孩，还要吃糖！” 我见她眼巴巴地看着我，没好气地说:“等喝完药之后，再喝点蜂蜜水。” 到了上午九点多，白铁虎与沈炼双双苏醒过来。 听着屋内进进出出的人，哀嚎得满屋病患。 两人眼神茫然。 白铁虎说:“冬生，屋内怎么有这么多病人，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你该不会和老洞山寨的人打了一架。怎么我浑然不知！” 沈炼也说:“是啊。我睡得很沉。虽然感觉外面很喧闹，却怎么也醒不过来。自从没了绿蜈蚣，我连警惕性都大不如前。” “昨晚黑煞盯上假庙，闹了一场争端。老洞山寨的人，有十多人受伤。好在，眼下的事情已经解决。” 我拍了一下白铁虎，笑着说，“你做了什么样的美梦？” “没……没有梦！” 白铁虎满脸通红，低声不再说话。 我身后的狐小仙，身影绰约摆动。 “这不是我梦中的仙子吗？” 白铁虎脱口而出，眼神有些发愣。 “白兄弟，咱们是中狐狸香味，继而入梦。不过，我让她滚远一点。看来白兄弟做了好梦。你已经成年，做些美梦都很正常，没什么好脸红。” 沈炼是老江湖，一下子反应过来，眼神带有几丝玩笑的意味。 白铁虎脸更红。 狐小仙一双桃花眼眨动，说:“这位白兄弟真是害羞男孩。奴家看你，还是要多加历练。” 白铁虎低下头，偶尔才敢抬头正眼看狐小仙。 经过一夜变故。 陈巧巧越发苍老，浑浊的眼珠之中，充满恨意，说:“有脚，多召集一点人。这一次，为娘要亲自出山。让这些贼子知道，老洞山寨的威名。” 麻有脚着急地说:“娘，你一把年纪，不能折腾，还是在家休息。我召集二十个人，跟随蛊王上山。” 我说:“黑煞手上有行尸，派再多人也没有用。蚩尤庙的仙姑，随我一起去就可以。至于老洞山寨的人，还是留下来守护寨子，避免后续的变故。” 陈巧巧狠狠地说:“郭老六在我眼皮底下藏了十七年。若不用蛊虫咬烂他的心脏，难解我心头之恨。右脚，你跟蛊王上山，无论如何，也要将郭老六给我抓回来。我要用毒蛊折磨他。” 她眼中冒着狠劲。 若不是上了年纪，还真要动身前往。 边上三位蛊婆也是咬牙说:“郭老六敢暗算我家孙子，一定要捏碎他的狗头。” “有脚啊。我们上了年纪，折腾不了。可你，是我们全寨的希望。你求求蛊王。” “没错，你上次在斗虫坡吃了闷亏，一直都憋屈得很。” 麻有脚不敢拂逆，朝我看来，说:“蛊王，请让我随你一起上山。咱们苗人的仇，一定要亲自报。” 我略加沉思，在经过老洞山寨禁地，需要麻有脚。 若是不答应，保不齐四位合在一起快四百岁的老太太，就要跟着一起上山。 “好！但是上山之后，你要听我的吩咐，不能擅作主张。尤其是见到郭老六之后，不可冲动。” 我说。 麻有脚长舒一口气，用力点点头。 陈巧巧站起来，说:“蛊王，请随我入内室。” 我怔了一下，还是跟上前。 内室光线晦暗。 陈巧巧点了一炷香，神龛之上有一尊狰狞狠厉的神像，面色通黑，脑袋上还有三只眼睛。 “这是守护禁地的神灵。它会指引你穿过老洞山寨的禁地，鬼洞！” 陈巧巧神情凝重，不像是开玩笑。 我盯着三眼神像，问道:“鬼洞？神灵？” 陈巧巧说:“没错。老洞山寨曾住在山洞之中，后来才出来的。鬼洞之中，有条小道，可以近距离直上棺山。你们从那里过，不要冲撞鬼洞的神灵。” 她点了一炷香，递给我，示意我拜神。 我目光一变:“是鬼洞的洞神吗？” 第340章 所谓神灵 整个湘西十三峒，或多或少都有在山洞居住的历史。 亦或是围着山洞附近，修建房屋。 苗人与山洞有些极深的渊源。 还有一些山洞，会有邪灵占据，成为洞神。更有无辜少女成为落洞女，一生都不得快乐，更甚至会丢掉性命，失去名誉。 比如罗桃，比如我外婆龙改凤。 所以一直以来，我对这些洞神，恨之入骨，压根就瞧不上他们。 我见陈巧巧手中冒着烟的燃香，暂时先接了过来。 如果，让我拜鬼洞洞神。 那就不好意思，绝对不拜。 我又加了一个选项:“还是老洞山寨居住在鬼洞的蛊神？” 陈巧巧有些奇怪地看着我，说:“蛊王，鬼洞之中的神灵而已，不是什么洞神，你不要多想。寨子的蛊神，不在鬼洞之中居住。” 我将一炷燃香单手插入香炉:“就算是神灵，也不够格让我给他上香。湘西十三峒，谁也没有蚩尤老爷大。若真是洞神，我手中的黑伞绝对不轻饶。” “遇到阻碍，就拿出这块铁牌，可安然无恙地穿过。你不愿意拜神那就不拜吧！有脚会带你到达鬼洞。你对我说的这些话，千万不要在鬼洞里说。” 陈巧巧叹了一口气，从神像边上，取出一块黑色铁牌，说。 我皱着眉头:“你很畏惧鬼洞的神灵？” 陈巧巧说:“无人不怕鬼，无人不畏神。在这大山之中，谁也无法摆脱这种命运。” 沉默了一会儿，她继续说:“仙姑跟着你一起，在穿过鬼洞之际，一定要多多小心。最好还是让仙姑藏起来。” “他若是敢打仙姑的主意，那我将其斩杀！” 我接过铁片，上面是三只并排的眼睛，看起来十分邪异。 陈巧巧脸色惨白，没有再说什么。 看到一缕黑气，从门缝之中逃走。 “蛊王，你这番话，已经冲撞了鬼洞的神灵。”陈巧巧惊呼一声，“入洞之际，一定要多加小心。到时候一定要示弱。不要把力量用在对付‘神灵’身上，你的目的，是对付郭老六那帮人。” “我会酌情处理。” 我应道。 我们稍作休息，在老洞山寨补充大量物资，尤其是火油以及足够吃的干粮。 狐小仙、麻有脚加入我们的队伍。 一行人出了老洞山寨，天上的云层压得很低。 看这种情形，似乎要变天。 若是雨雪来临，山路会更加难走。 我们在昨天傍晚分开的地方，与雷公会合。 我将昨晚发生的事情，快速告知雷公。 雷公露出笑容，先对狐小仙说:“狐狸暖床之事，你千万不要再提。要不然，你下次遇到岳姑娘，没人能救你的命。” 狐小仙惊讶地说:“岳姑娘很凶吗？” “不凶。但是，她会杀掉你。岳姑娘是冬生的前世妻子。” 雷公说。 狐小仙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说:“那我倒要会会这位岳姑娘。前世的妻子，又不是今生的老婆。” 雷公又是哈哈大笑。 随即，他看着我:“昨晚老洞山寨附近，的确有人出现，而且还不少。不过，我没有看到孟西楼，也没有看到萧天刑。应该是一队行尸，其中有两个黑衣人。” 萧天刑没有露面，这很正常。 可是，孟西楼竟然也没有出现。 那，他怎么会把煞蛇交给郭骄阳带着！ “后来呢？” 我问。 “有两人出老洞山寨出来后，与外面一队人马会合，开始朝北边，也就是你说的棺山方位出发。他们很谨慎，一路上都收起气息。我跟了一里路，就折返回来了。” 雷公说。 “那……我们耽误快一天时间。岂不是落后了？” 白铁虎着急地说。 “落后也不要紧。我们有办法超过他们。” 我说。 我巴不得黑煞走在前面，这样我就可能遇到跟在他们后面的我娘。 再加上，我们经由鬼洞抄近路，通往棺山。 落下的时间，显然能追上。 “咱们现在动身，不用太着急。” 麻有脚说。 在他带领下，开始顺着老洞山寨东边一条路，往北方山里走。 风越来越大。 不断有枯枝坠落。 温度也在急剧下降。 “雷公大人，蛊王。这一带有不少山洞，其中鬼洞是我们寨子的禁地，不能轻易进入。但鬼洞也是条捷径，可以经由山下一个入口进入，从另一个口子走出。” 麻有脚说。 雷公说:“为何称作为禁地？” 麻有脚说:“最开始我们寨子，是住在山洞里面，其中鬼洞也是其中一个。我们离开山洞之后，鬼洞就有众多魂魄逗留。常人靠近，容易迷失心智，死在洞穴之中。后来，洞内有一只神灵，占据山洞，颇有手段。所以，那就是我们的禁地。” 雷公说:“原来如此。除鬼洞之外，可还有其他的路上山？” “有，但是要多走十五里崎岖蜿蜒的山路。极其难走，可能要一两天时间才能走完。” 麻有脚说。 我将黑铁片递给麻有脚，说:“这是你娘给我的。咱们可以穿越禁地。” 麻有脚大喜。 到天黑下来的时候。 我们到达鬼洞洞口。 洞口黑压压，不断有幽风吹来。 “这个三只眼的神灵可有称呼？” 我问。 “他只说自己叫做‘神灵’，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称谓。” 麻有脚说。 我心中一凛，比五圣山上的五毒洞神还要嚣张。 “大家穿过山洞的时候，可能会听到惨叫声，还有各种蛊惑声音，千万不要答应，那是孤魂野鬼的声音。咱们要以最快的速度，穿过鬼洞。” 麻有脚说。 “先看看再说。我倒是想在鬼洞休息几个小时，生火取暖。” 我笑着说。 “蛊王，你可不要开玩笑。人不与鬼斗，更不能与神斗。” 麻有脚脸色发白。 我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往前走。 五支火把点起，我们鱼贯入洞。 入洞之前，我回望黑下来的群山，大声喊了一句:“娘，你若是听到我声音，一定要跟着我，千万不要自己冒险。”x 在洞内走了，约莫半个小时。 洞穴之中传来叫嚷声。 从暗处发出鬼哭狼嚎的声音。 麻有脚双手托着黑铁片，虔诚地说:“神灵在上，老洞山寨麻有脚，今日有要事穿过鬼洞，去往棺山。我特意带来贡品，还有上等鬼香，请神灵享用！” 洞内阴风阵阵。 “越是灵山之下，妖魔鬼怪就越嚣张。这山本是苗人的山，苗人的路，却要向邪物借路。” 我看着雷公，无奈地说。 “等待帝魂归位，他就蹦跶不起来。” 雷公说。 一个声音传来:“让狐小仙当贡品，让她嫁给我，我要亲自掀开她的红盖头，你们安然通过。否则的话，所有人都死在这里。” “本神已知道狐小仙在你们中间。” 狐小仙冷冷一笑:“你真是皮痒了。凭你这句话，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还有……你身后站着的小妮子，也一起留下来。” 它盯上了春芽。 我解下背着的黑伞，重击在地上，说:“本以为你没这么大胆子。看来，唯有将你斩杀。” 第341章 你爹娘知道吗 我的声音在洞内回荡着。 四周飘浮的阴鬼煞气，瞬间提升到恐怖的程度。 因为火把的光芒，暂时不敢靠近。 “大神灵在上，请勿见怪。等到事后，我一定准备猪牛羊三牲，赔礼道歉。还有准备纸扎人，让您坐拥三妻四妾。她们不过是一只狐狸，和一个赶尸匠而已。” 麻有脚吓得脸色惨白，直接跪在地上。 他拜祭这只邪神多年，形成思维定势，自然惊慌失措。 “大叔，没必要给他下跪。不帮助人，反而为难人的神灵，就该用烈火滚油烧掉。” 白铁虎上前，想将麻有脚扶起来。 “好孩子，你不要扶我。若是神灵能够消气，跪着也无妨。” 麻有脚摆手，推开白铁虎。 我转头看了一眼沈炼，问:“你的猪脸大蝙蝠，有没有藏在这边？” 沈炼摇摇头。 “那就有些可惜，本想让你放几只出来，试试这只邪神。” 我说。 我又笑着问春芽:“春芽姐，邪祟胆大包天，你想如何处置？” 春芽倒没有太过愤怒，说:“等下让我点火，将他烧掉。敢说这种话，简直是活腻歪。它要杀光我们，我倒要看看，它有没有这个能耐。” “少爷，你的两位好朋友，都蛮凶哩。” 狐小仙笑着说，“这里的‘神灵’，五十年来，不断地想追求我。可它，根本就没有自知之明。我怎么会看上它。三只眼睛，身形臃肿，一身煞气，通体发黑，简直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忽然，从暗中传来惊呼声:“狐小仙，你的红盖头怎么不见了？” 狐小仙说:“当然是少爷摘下来。你个三眼怪，若不是我一直有伤，早就将你剥皮抽筋。你给少爷提鞋都不配！” “真是气死我了！你不守妇道，勾引贱男人！我要让你这位少爷，变成一个死人。” 那声音阴冷地说。 听到这话，我直皱眉，他还真是会想，直接就认为狐小仙属于他了。 火把光芒不断地摆动着。 洞穴放空，鬼影飘动，三团绿色的鬼火飘动，就在我们四周转动。 春芽张弓，三支符箭快速飞出去，将三团鬼火射中。 “好飒爽的小妮子，我喜欢。狐小仙不守妇道，难入我的眼。” “喂，小妮子，你叫什么名字，以后当我老婆。” 那声音贪婪地说。 我环视鬼洞深处，有许多石头缝隙，没有办法找到那声音藏身何处，像是同时从四面八方传来。 “蛊王，鬼洞复杂，后面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现在认错，还可以顺利通过。否则，接下来的路，不好走。” 麻有脚焦急地看着我。 言外之意，很难制服这只“神灵”，它会在暗中使坏，蓝色鬼火是开胃小菜，后面还有更恐怖的招术。 现在示弱求饶还来得及。 “麻大叔，我偏不信邪。它躲在暗处，那就把它找出来。”我应了一声，将背着竹篓放下来，说，“青灵，你出来活动一下，把这个三眼邪灵找出来。不要急着干掉他，抓来见我。” 青灵绿色裙摆活动，盈盈一笑:“那我就试一试。” “冬生，我等也想活动一下。这只邪灵如此不尊重女子，我气愤难忍。洞内还要诸多受它控制的亡灵，我可以出力。” 玉娘的声音传来。 我应了一声，将所有的蛊神们全部放出来。 “这是只多年没出洞，无力狂妄的邪灵。” 茶女说。 玉娘与茶女一起出现，她们二人和解之后，相处一段时间相处，倒成为一对好朋友。 “我带着十三峒的老蛊神，又有蚩尤帝魂，在十万大山之中，还能让别人给欺负了。都撒出去，抓到三眼邪灵。若有不听话的凶灵帮忙，一并收拾。” 我怒道。 其中，一位老蛊神落在麻有脚面前，身形孔武有力，右手是一只蝎子手形状，厉声说道:“男儿膝下有黄金，别跪这种好色阴毒的邪神。若我在老洞山寨，一定带领大家剿灭邪神。” 麻有脚错愕片刻，说:“您是……老洞之前的老蛊神，麻人屠吗？您老人家真厉害。我上次在斗虫坡，隐隐就认出了你，可是不敢认。” “你们记得我的名号，却忘记我的精神。屠杀负心之人，诛灭邪灵恶鬼！”麻人屠讥笑一声，“自我走后，你们让这种邪门玩意，捉弄成这个样子，真是气死老汉。” “还不站起来。” 最后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麻有脚额头都是汗水，身子瑟瑟颤抖，咬着牙关，支撑着自己，缓缓站起来，目光又喜又惊:“这只三眼神灵……凶灵的第三只眼很厉害。我们养的蛊虫，到了他面前，就跟鹌鹑一样。我们没办法……” “我倒要看看，怎么就没办法……” 麻人屠没等麻有脚说完，就快速追上众多老蛊神，朝鬼洞深处冲去。 我耐心地等着。 洞内传出各种鬼哭声，阴鬼煞气交织转动。 “你们好大胆。我是此山的神，一旦我结束修行，离开这里，就是十万大山唯一的神。湘西十万大山，苗疆十三峒，都会知道三眼神的存在。” 声音再次响起。 春芽紧张得张弓搭箭，白铁虎也准备两个纸人，迎接随时出现的危险。 “不要紧张。一会儿就有结果。” 我自信地说。 山中的凶灵，青灵几乎是无敌的存在。 再加上一众老蛊神。 绝对是万无一失。 我将竹篓里的柴火拿出来，堆成火堆，倒上火油，一下子就烧起来。 “冬生，洞内除了阴鬼煞气，似乎还有一种极为隐秘的蛊毒瘴气。可能还有蛊虫。” 蓝凤凰小声说。 我心中暗惊，随即从容一笑，小声回应:“收拾三眼凶灵之后，接下来就收拾洞中的蛊虫。” 大概过了一刻钟，就看到青灵，擒着一只三眼凶灵走出来。 他个头不高，全身布满鳞片，脸上布满疙瘩，最明显的是他双眼之间，有一只血色眼珠。 全身笼罩着恐怖的黑色煞气。 狐小仙极为鄙夷地看着他，啧啧摇头:“你的心与样貌，还是一如既往的丑陋。你修行这么多年，始终不知善良为何物。” 他不甘心地喊道:“你们完蛋了。敢杀我，谁也别想活着离开。” “麻有脚，我若出事，老洞山寨会引发大的蛊祸。蛊虫全部暴毙，你们也要死一片。” 他怨毒眼神盯着麻有脚，出言威胁。 “今日……就是你的末路。老蛊神回家，你……不会有下场。” 麻有脚双手握拳，声音颤抖地大叫。 我取一根红绳子，套在三眼凶灵的脖子上，示意青灵松开，说:“你敢在棺山下为非作歹，还要取代蚩尤老爷成为，苗地的第一神灵。你这么大的胆子，你爹娘知道吗？” 第342章 魂飞魄散，一只老蛊 三眼凶灵咧嘴，哈出黑色煞气:“小子，轮不到你来质问我。老夫有雄心壮志，岂是你这等小儿明白。” “还能不能好好聊天。” 我挥动杀鬼骨刀，斩掉他的左手，问。 三眼凶灵凌厉的眼神，稍稍柔和一些，煞气也有所收敛。 “我……只是占据洞穴，享受老洞山寨的香火而已。而且，若没有我的掌控。鬼洞里的鬼魂就会跑出去害人。我并没有错，你不能杀我。” 他开始狡辩。 “无法超度的亡灵，都想找到蚩尤神庙。洞内绝大部分的亡灵，是想求个来生，根本不会出去害人。落到我们手上，还敢说瞎话。” 青灵直接上手，扯掉他另外一只鬼手。 “你的蛊灵比我还要凶残！你是在冤枉好人。” 三眼凶灵不甘心地喊道。 “是吗？看来是我错怪你了！你刚才叫嚣着要杀人灭口，让我们全部死掉，也是好人该说的话？” 我不由地笑了起来。 “没错！” 三眼凶灵爽快地应了下来。 众多蛊神尽数退了回来。 “我们发现动物的骨头，并没有看到人骨。” 玉娘据实回话。 “没有人骨，我没有害过人命。我只是过嘴瘾而已，丢了两条手臂，已经受到惩罚。你们自行穿过鬼洞，我不会再乱来。我向你们郑重道歉，特别是仙姑大人，还有这位女赶尸匠。” 三眼凶灵眼睛溜溜转动，觉得自己又行了。 “我们收拾众多凶灵之中，只有一小部分，是受他控制，绝大部分受到神秘力量的操控。” 茶女出现之后，悄然在我耳边说了一句。 我心中一凛，应该是鬼洞的蛊虫。 “你既然道歉，我不是小肚鸡肠之人。你只要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放你自由！” 我将骨刀与黑伞都收了起来。 “我生前是一位厉害的蛊师。死后魂魄到了这里。我……也是流落到这里，终日与恶鬼打交道，渐渐迷失本心。我其实是个好蛊师。” 他忙说。 我摇摇头:“我对你的身世来历，毫无兴趣。告诉我，鬼洞真正的主人是谁！” 他眼神有些惊慌，中间那只眼睛，开始在变大。 “整个老洞山寨都知道，鬼洞的主人就是我。我是神灵。” 他嘴硬地说。 我无奈地摇头:“没有了一双鬼手，过两年就能重新长出来。若是让火油焚烧，符纸摧残，那就什么也没有了！” “人死之后，身躯腐烂，或是让虫蚁吃掉，或是成为土壤的肥料，都不是结束。可，若是魂飞魄散，那就彻底完蛋。这不是我想要的答案。” 春芽从竹篓里拿出火油，叫道:“让我来点火油。” 一张符纸“啪”的一声，落在三眼凶灵的脑袋中间。 火油浇在他的四周。 终于，三眼凶灵感受到恐惧，颤抖地说:“我……我不能说。一旦说出来，我就会魂飞魄散。鬼洞之中，最可怕的并不是我。我不能说。我龙枕木养蛊多年，死后无法轮回，好不容易找到这里来。”x “不能魂飞魄散！” 他目光哀求地看着我。 “是一只……有灵智的蛊虫。它把你推在前面，让你操控众多亡灵。你还在它的控制下，不断地吞食阴鬼煞气，最终的目的，是要取代蚩尤老爷。对不对？” 我靠近一些，近距离地盯着三眼凶灵。 三眼凶灵龙枕木沉默不语，等于是默认我说的这番话。 还真有一只老蛊。 忽然，他目光在我脸上扫动，失声叫道:“你怎么回来了？” 他不断地眨动眼睛，身上的煞气变得格外的不安。 “你以前见过我？” 我眼前一亮。 转念一想，我从未来过这里，他应该是把我当成别人:“你见过与我样貌相似的人？” “几年前，有个样貌与你相似的魂魄，曾经来过这里，他……魂飞魄散。” 龙枕木声音颤抖地说。 听到这话。 我心中惊涛骇浪，一定是双头蝎。 我娘之所以会死不瞑目，其中一个缘由，就是没有办法找到双头蝎的魂魄。 她此行棺山的目的，就是要找到双头蝎的魂魄。 可是，双头蝎却在这里魂飞魄散。 意味着，我娘的意愿无法得偿，会加速骷髅化，那她也将魂飞魄散，不会有来世。 “该死！” 我心中怒火顿时涌起来，一把掐住三眼凶灵，“他是你害的，还是这里的老蛊？” 龙枕木眼珠溜溜转动，忽而残忍地笑:“我熟悉你这种眼神，不管我接下来说什么，你不会放过我。年轻人，是谁害的有什么区别！主人，会给我报仇。告诉你一个秘密，神庙破损，帝魂失位，是我家主人的杰作。” 他眼神之中带着残酷的笑意。 我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像是要炸了。 神庙破损，帝魂失位，是一只蛊虫的杰作。 这是我之前，从未想过的事情。 一直以来，只说帝魂失位，却不知道是何原因造成。 今日有可能水落石出。 “我守着这里，任何想要修补神庙的人，都会死掉。上一个‘你’，就是冲着神庙来，当然要魂飞魄散。” “你们注定无法通过这里。你们满怀希望，最终却在希望即将达成之时毁灭。” “你们就算不甘心，也无可奈何。” 他的话语越发残酷。 我身子不住地发抖，手上力量越来越强，全身血液加速流动，心中愤怒到达极致。 雷公上前抓住我的手:“冬生，愤怒会让人丧失智慧。你还没有彻底消化大蝎子的内丹，不要因为他的几句话失去理智。” 我松开三眼凶灵的脖子，说:“点火。” 春芽将火折子丢下去。 地面的火油瞬间烧起来。 龙枕木狂笑:“熊熊大火，焚烧我身。他日重来，百花折杀！龙枕木，一定会王者归来。” 雷公抄起一把苗刀，用力拍在他脑袋上，喝道:“你不会有归来之日，踏马个巴子的，王者个卵毛。死就死了，还要吟诗。” 众人错愕地看着雷公，他劝我冷静，自己反而狂怒暴躁。 “是可忍孰不可忍。老夫最恨这种死不悔改的恶毒之物。” 雷公不解恨地说。 龙枕木烧得干干净净。 他眉心那只红色眼珠子，一跃而起，飞快朝洞穴深处跑去。 三眼凶灵毙命，麻有脚脸色却没有好转，说:“雷公大人，蛊王。洞中还有恐怖的蛊虫。它能毁掉蚩尤神庙，造成帝魂失位。究竟是怎样的蛊虫？” “若不将它除掉，只怕老洞山寨不会有舒坦日子过。” 我愣住了。 这个问题还真是不好回答。 我之前从未想过，会是蛊虫导致神庙没落。 一时之间，无法想象，世上会有这等厉害的老蛊。 “蛊王，凶灵龙枕木的话未必可信。” 站在边上的沈炼忽然开口，“我倒觉得，他自知逃生无路，便编造这种谎言，吹嘘洞内老蛊的本领，保护自己的主人，让我们知难而退。他在洞内修行，是以阴鬼煞气为支撑，目的是成为鬼仙。” “老蛊虫是他的主人。从龙枕木的实力反推，他的主人还不至于，强到能够毁掉神庙。”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沈炼作为苗疆十三峒之外的人，反而察觉出这一点。 我顺着他的话思考，龙枕木败在青灵手下，并未成为鬼仙，足见实力一般，没有得到强者的指点。 由此推断，老蛊虫的实力，并不具备毁掉蚩尤神庙。 “有道理。老蛊实力并不强，毁不掉蚩尤神庙。” 蓝凤凰点点头，“也有可能，是老蛊拿话忽悠龙枕木，让他信以为真。” 这时，众蛊神中的白蝎子说:“蛊王，麻人屠没有回来，不见了。” 第343章 虫冢、黑煞教主 我猛地一惊，忙看向白蝎子:“一直没有回来吗？” “是的。我们陆陆续续返回，始终没有看到他的踪影。会不会是遭遇不测，抑或是迷路了？” 白蝎子说。 “麻人屠是老洞山寨的老蛊神，他生前就敢进入鬼洞深处，比任何人都熟悉鬼洞，绝对不会迷路。” 麻有脚笃定地说。 “可能是洞内老蛊，擒住麻人屠。咱们先等一刻钟，若是他没有回来，就往前面走，把他救回来。” 我略加沉思，说。 接着，我问狐小仙:“是那只害你中蛊毒的神秘蛊虫吗？” 狐小仙摇头说:“我是在棺山脚下才中招。不会是藏在鬼洞内的老蛊。五十年前，此间老蛊还伤不了我。” 我点点头，神情黯然，坐在篝火边上，身子还是不受控制地发抖，觉得发冷。 只要一想到，我娘知道双头蝎魂飞魄散，痛苦绝望的样子。 她会因此变成骷髅。 我整个人就感到无比的揪心。 她已经够苦够难，为何还要如此地折磨她。 春芽将水壶递给我，关心地说:“冬生，如果三眼凶灵所说之人是双头蝎，你娘失去一个支柱，你是她另外的支柱，不要忘记这一点。我们会阻止她骷髅化的。” 我心中一暖，接过水壶，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深吸一口气，让自己保持冷静，说道:“我没事。多谢你。” 一刻钟很快过去。 麻人屠并没有出现。 我向蓝凤凰讨要兽皮袋子，笑着说:“青灵，劳烦你暂时呆在袋子里，一会儿要用你换麻人屠。” 麻人屠肯定落入老蛊手上。 三眼凶灵龙枕木已然魂飞魄散，只能让青灵假冒一下。 与老蛊交换。 青灵眼睛一转，笑着说:“呆会我帮你抓住老蛊。不过，那只血眼睛逃走，成功可能性不大。” “试试再说。” 我抬头看着洞穴上空的阴鬼煞气，诸多凶灵清除之后，还有很大一部分无辜的魂魄，逗留在四周。 他们来到鬼洞，是为了找到神庙，求一个来生，却让龙枕木裹胁在鬼洞之中。 “三缕帝魂今日回归，你们随我一起往前走。届时，你们可以进入轮回。” 我大声说，眉心发出轻微的灼烧感。 众多魂魄开始围绕我头顶转动。 随即，他们有秩序地落入黑伞里，暂时寄居在黑伞之中。 走了半个小时平路，又开始往上走。 忽然，洞内漂浮着红色煞气，不再是阴鬼煞气，而是蛊虫带着的蛊毒瘴气，越往前走就越浓。 “蓝前辈，你能判断出是什么老蛊吗？” 我问。 蓝凤凰摇摇头:“暂时不得而知。不过，从蛊毒煞气可以判断，是按照古法炼养的蛊虫。整个过程深谙养蛊的步骤，拜神祭神，采虫封罐，每一步都有条不紊。是一位养蛊大师的杰作。这样的蛊虫，不会背叛蛊师，忠诚度极高。” 忽然。 前方出现一个开阔的空地，煞气裹在一起，视野受阻。 地面是大量死掉的五毒虫，毒蛇腐烂堆在一起，还能看到蛇骨头。 显然，是老蛊夺走血气僵死的五毒虫。 这让我想到，万虫血祭，引出诡神蛊的场景。 “没想到，麻人屠敢单枪匹马冲得这么远。这个地方，还真是阴森恐怖。” 白蝎子说。 雷公抬起右手，示意众人停下来。 呼呼。 空地上幽风吹起，红色煞气散去，只见麻人屠悬在半空，脖子上套着一道红色煞气。 身上的红色煞气，更像是一张密集蜘蛛网，将他牢牢缠住，动弹不得。 “老蛊神，你没事吧！” 麻有脚紧张地大喊，从人群后面跑上前。 我一把拉住麻有脚，说:“不可冲动。情况不明，反而害了麻老先生。” “蛊王，不要管我。它是一只蝎子蛊，与我有血海深仇。” 麻人屠大喊，蝎子手用力挥动着，一股红色煞气又勒住他的蝎子手。 “它可有能力毁掉蚩尤神庙？” 我心中一惊，山洞之中的老蛊，竟是一只蝎子蛊。 麻人屠眼珠通红:“它没这么大本事。但是，它能吹这么大的牛。它在鬼洞呆了很多年。我生前想抓住它，反而让它咬伤。它汲取我大量的血气。” “正是因为这只蝎子蛊，我身中剧毒，在床上足足痛了四十天，全身长满蝎子鳞片，最终疼痛死掉。” “我死后成为蛊神，右手便是蝎子手。” “我本以为这只老蝎子蛊死了，没想到又在这里遇到它。我与它不共戴天。” 确定它不是破坏神庙的老蛊。 我松了一口气，是我可以应付的蛊虫，回头看着众人:“你们在后面等我。” 我大步走上前。 我与数只有灵智的老蛊打过交道，在这一方面颇有经验。 麻人屠说太多话，脖子上的煞气勒得更紧，身子开始剧烈抽搐。 “老蝎子蛊。我是茶花峒冬生，湘西十三峒新蛊王。我如今带着帝魂重新回来。咱们可以好好谈一谈！你杀掉麻人屠，是自绝后路。” “你既有灵智，应该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 “三眼凶灵龙枕木还有半条命，就封在兽皮袋子里。你把麻人屠放下来，我把龙枕木给你。” 我笑着说。 火把光芒照耀，在不远处，有一处坟包，墓碑之上刻着两个大字“虫冢”。 我眉毛一挑。 顾名思义，这是一处埋葬蛊虫的坟墓。 坟包附近，堆积着数不清的五毒虫，一层垒着一层，前赴后继。 走近之后，我才发现，老蛊弄死的五毒虫，比诡神蛊要多得多。 麻人屠脑袋扭动几下，身上煞气更加浓郁，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语调发生变化:“年轻人，你想忽悠我。龙枕木让你擒住烧掉，血眼已经回来告知我。” 老蝎子蛊就藏在麻人屠身上，与人质合在一起。 看来，它非常的谨慎。 “不愧是有灵智的老蛊，一下子就识破我的计谋。这样吧，用我来交换麻人屠。” “你带着麻人屠，根本没有逃生的机会。带着我，保准可以安全离去。” 我笑着回应。 老蛊桀桀冷笑:“年轻的蛊王。老夫所经历的事情，超出你的想象。你见过世上有哪只蛊虫，可以像人一样享用坟墓。我若要逃走，何必等着你们找来。” “不就是个小土包！” 我故意充满嘲讽地说了一句，内心还是有些震惊。 养蛊人死后，会用蛊虫陪葬。但是，单独给蛊虫设置坟墓，还是头一回见。 “你仔细看看，是谁立的碑文！” 老蛊愤怒地说。 我朝坟墓走去，“虫冢”二字边上，有一行小字，上写“黑煞教主立”。 我心中猛地一惊，黑煞这个门派竟然有教主。 老蝎子蛊是黑煞教主的蛊虫。 “难道说，毁掉神庙的人，是黑煞教主！” “你不过是自吹自擂，把这件事情，算在自己的头上。” 我有些讶异地说。 我心中快速思索，孟西楼是黑煞中人，地位可能比七位鬼王的地位更高。 鬼洞出现一只黑煞教主所用的老蝎子蛊。 我不由地怀疑，孟西楼养蝎子蛊的传承，是从这位黑煞教主身上学到的。 “年轻人，我之所以没有离开这里，有两个原因。第一，我不能离开鬼洞；第二，你要帮我杀一个人。” “你若不帮我，我让你们全部化成血水。” 老蛊凌厉地说。 四周的煞气更加浓郁，杀意更浓。彡彡訁凊 我喊道:“你葬在坟墓之中，就该好好安息。却操控亡灵，还要要挟我帮你杀人。我杀过很多蝎子蛊。今天，不介意再杀掉一只。” “是吗？” 老蛊发出冷笑，“我是受重伤才让教主安葬于此。如今，我已恢复过来。这世上除了教主，还没有人能杀掉我。可惜，教主却死了。” 我抬头看着空中。 麻人屠身上出现巨大的蝎子虫影。 虫影中间，正是那只血色眼珠子，睥睨地看着我。 “哦，原来黑煞教主已经死掉，实在可惜。要不然，我想跟他请教一下。我很好奇，黑煞教主能养出你这样厉害的老蛊。又是谁杀掉黑煞教主？不会是你吧。” 我是故意这样问。 按照蓝凤凰所言，这种古法养蛊，蛊虫对蛊师的忠诚度极高。 “放肆！我怎么会背叛教主。” “教主神通广大，我不敢杀他。是一位郭姓人杀掉教主。我知道教主死不瞑目。所以，我剩下最后一口气，却不甘心。我一定要让这个秘密昭然天下。我奄奄一息，在虫冢之中，慢慢地吸收着四周五毒虫的毒气，终于恢复过来。” 老蛊说。 郭家人杀掉黑煞教主。 这绝对是个重磅消息。 郭浪有些站不住，身子一软，差点站不住，脸色白得可怕。 我心中更涌起惊涛骇浪，老蝎子蛊身受重伤，难以救活，就让黑煞教主建墓立碑葬在这里。 谁曾料想，黑煞教主遭遇郭姓人暗算，意外死亡。 奄奄一息的老蝎子蛊，靠着极强的念想，竟然恢复过来。 第344章 蝎子秘术 “不得不说，你能从垂死边缘恢复过来，意志力真是坚强。”我不吝赞扬，“我想，黑煞教主的死亡现场，应该就在这附近吧。” 老蝎子蛊唯有听到惨剧的发生，才会迸发出超强的念想。 否则，黑煞教主死在外面。 它无从得知，又怎会置之死地而后生。 “没错，教主遭遇郭姓人偷袭，就倒在西边不远处。如今，已成白骨。我之所以不离开鬼洞，就是要守着教主的尸骸。我若离开，说不定你们，会对教主尸骸不恭敬。” 它声音变得激动起来。 它要守着黑煞教主的尸骸，不负忠诚之名。 我朝西边看去，五毒虫垒在一起，形成一个小山包。 我移动走过去，用黑伞拨开僵死的五毒虫，出现一副完整的骸骨，身上的衣服早已腐烂不复存在。 “昔日黑煞教主，却落到这步田地。生前如何厉害，死后也不过一堆白骨。” 我颇为感触地说。 “请你将他埋葬。带我出去，我要杀的人，与你一样，都是孟西楼。你们上山后的对话，我听得清清楚楚。我从你身上感知出，你杀死过残蝎，而且不止一只。” 老蛊说。 我整个人一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狐疑地看着它。 “孟西楼！” 它重复一遍，“教主的行踪，只有孟西楼知道。郭姓人能找到教主，一定是孟西楼出卖教主。不杀他，等于没报仇。” 我倒吸一口气:“那郭姓人呢，不杀吗？” 老蛊说:“他已经死了。” 老蛊操控着麻人屠往下降落一些，继续说:“你要找他报仇，我也要报仇。咱们虽有分歧，却可以合作。” “可是，我为什么要与你合作？你占据鬼洞，纵容龙枕木，伤害无数魂魄，麻人屠也是因你而死。咱们之间的分歧，比十万大山还要宽阔。帝魂，也不允许我这样做。我杀掉你，照样可以报仇。” 我冷笑一声。 我攥紧黑伞，目光变得冷厉起来。 老蝎子蛊的遭遇固然令人动容。 可是，还不足以说动我与它合作。 “小子，教主对神庙敬畏，绝对不会毁坏神庙，伤害帝魂。我们到棺山附近，神庙早已毁掉。” 老蛊应道:“龙枕木大有来历。所以，我要忽悠他，是我破坏了神庙，才能成功忽悠他，他要修鬼仙，还想从我这里得到一样东西。他死在你手上，是天大的好事。我不会为龙枕木报仇。” 老蛊从麻人屠身上脱离出来，隐隐能看到一个蝎子影子。 我盯着它，发现不像是说假话。 就在我刚要说话，它接下来一番话，更是令我震惊。 “你当然可以杀我。只要教主之死的真相昭告湘西十三峒，杀掉孟西楼报仇。我便甘愿死在你手上，前提是你有能力杀我。” 它口吻一变，大声说。 四周漂浮的煞气回到它身上，恐怖死亡的氛围随即消散 “还有，你身上有蝎子图案。教主身上也有同样的蝎子图案。”最后这句话，是在我耳边响起，除我之外，并无第三者听到。 麻人屠身子一晃，恢复自由，说:“蛊王，我愿意再忍耐几天。敌人的敌人，可以合作。你可以与它先联合起来。我的仇，容后再报。” 我脑袋有些乱，没有听进麻人屠的话。 我皱着眉头，凝视着眼前的老蝎子蛊，内心再次波澜起伏。 老蝎子蛊竟然看出我身上有蝎子图案。 更不可思议的是，黑煞教主身上，竟然也有。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与黑煞教主之间，莫非有某种关联！ “冬生，神庙破败，帝魂失位，此事复杂。还需要留着它，帮我们弄清楚真相。依我之见，可以先跟它合作。” “蛊虫终究是人养出来的。作为蛊王，无需惧怕。” 雷公说。 我下定决心，说:“好，联手杀掉孟西楼。事后，你这恶蛊不能留在人间，我会用烈火将你焚烧。” “好！安葬教主，我入你的陶罐，遇到孟西楼，将我放出来。杀掉孟西楼之前，绝对不会害你们。至于孟西楼死后，咱们再论。” “若是违背此言，天打五雷轰。” 老蛊说。 一切谈妥之后。 大家上前帮忙，在洞内找一处有泥土的地方，挖开一个深坑。 我扑上一块白布，将落骸骨一块一块地收殓。 老蛊站在边上，发出哭声。 听得出来，它是的确伤心。 我有些好奇，这位黑煞教主，怎么会养出这般神奇的蛊虫。 将五毒虫清理干净，在右手的手指骨附近石头上，发现三个弯弯曲曲的字迹。彡彡訁凊 应该是断气之前，用手指在地上留下的文字。 郭天劫。 看到这个名字，我顿时一震，郭天劫是郭天禄的大哥。 郭天禄在湘西出没横行。 可，郭天劫一直都没有出现。 “这位郭姓人，是郭天劫吗？” 我问老蝎子蛊。 “如果是教主留字，那郭姓人就是郭天劫。” 它应道。 郭浪身子踉跄两下，脸色更加惨白，口中喃喃念叨:“是我郭家的一位老祖。可……这是我老祖的事情。我与害死黑煞教主之事，一点关系都没有。” “不会为难你。不用急着撇清关系。郭天劫后来回风陵渡没有？他是不是还在湘西？” 我问郭浪。 他摇头说:“我辈分低微，能力有限，根本就不知道这等隐秘之事。” 我望着老蛊:“你是如何确定郭天劫已经死了？” 老蛊自信地说:“他杀掉教主，也中教主的剧毒，绝对活不成。我相信教主的实力。我的仇人，只剩下孟西楼。” 如果郭天劫始终没有露面。 倒是有可能身中剧毒，死在某个地方。 唯一获利的人，便是孟西楼。 接着，我在胸骨中间，找到一本薄薄的羊皮册子，虽有些发黄，但是保存得很好，并没有腐烂。 从这个位置来看，应该是这位黑煞教主，贴身存放的东西。 我拿起来翻开一看，正面写着《蝎子秘术》四个字。 “你与教主有缘，又与蝎子有缘。教主生前没有传人。你得到此书，也算是他死后选择的传人。你若是不要，烧掉即可，就是不能落到孟西楼手上。” “孟西楼没有此秘籍，养的蛊虫，最终都会要他的命。” 老蛊说。 我略加沉吟，将小册子包好，丢在竹篓里。 郭浪眼睛直发光。 葬好这位黑煞教主之后。 我找了一块半米高的石块，搬到坟墓前，说:“人过留名，雁过留声。告诉我这位黑煞教主的名字，给他立块碑。” 第345章 棺山下的双头蝎 老蛊沉默一会儿，说:“教主的名字是个秘密，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烦劳你，写上‘黑煞教主之墓’，与‘虫冢’上的文字形成呼应。时机成熟，我会告诉你。” 我冷笑一声:“不说也罢，我对你的秘密不感兴趣。” 我在石头刻上字。 “人到最后，只需这么大一个位置。一块小石头，就是一生。” 雷公看着不起眼的土包，颇为感触地说。 “老蝎子蛊，是否有个样貌与我相似的魂魄，到鬼洞来，最终魂飞魄散？” 我问老蛊。 老蛊应道:“他自称双头蝎，并没有魂飞魄散，他骗过龙枕木。我见他魂魄离散之后，还能合在一起，颇有能耐，装作没发现，放他离开。” 听到这个消息。 我不由一喜，精神大振。 原来双头蝎骗过龙枕木，魂魄散掉之后，又重新聚拢在一起。 春芽露出笑容，说道:“冬生，双头蝎没有出事，你娘也不会出事。” 我用力点头:“实在是太好了。” 我取出一个竹筒，示意老蛊进入。 老蛊说:“你是蛊王，自然是言而有信，不会乘此机暗算我。” 我应道:“当然不会。我还等着你，帮我干掉孟西楼。” 它身子一缩，便落入竹筒之中。 “雷公大人，你可曾听说过黑煞教主？” 我问。 “黑煞向来隐秘，教主也不会让外人知道。” “他悄无声息地死在这里，对黑煞来说，也是个未解之谜。不过，若是让人知道，孟西楼害死老教主，可能不需要咱们动手，孟西楼就性命堪忧。” “咱们接着赶路。” 雷公说。 龙枕木魂飞魄散，老蝎子蛊与我达成协议进入竹筒。 鬼洞除了光线黑暗之外，再无邪异之处。 我们以最快的速度，穿过鬼洞。 一路上，我又收拢不少魂魄。 终于，我们到达鬼洞另外一个出口。 已经是后半夜，光线晦暗，外面还有沙沙雨声。 站在洞口朝北边望去，黑暗之中，一座起伏威武的大山，就在眼前。 “那边就是棺山。” 狐小仙伸手一指，神情有些激动。 夜幕之中。 棺山寂静，能感觉到尸气缭绕，整个棺山笼罩在死寂之中。 “郭大风水师，此山风水如何？哪里适合建造庙宇？” 我问。 郭浪手握着罗盘，里面指针快速地转动。 他神色凝重，感叹地说:“光线虽然暗淡。可是从气息来看，气势高亢，十分雄俊。不过尸身乱葬，压住山中的风水，像是一个大的迷阵。从远处无法看出它的雄奇之处。” “我曾经从西侧高山，远眺过这边。当时并没有察觉出奇特之处，没想到是因尸气萦绕，压住此山风水。否则，我不会错过这里。” 雷公颇为感触地说。 “郭大师，能瞧出神庙所在的位置吗？” 我接着问。 郭浪摇摇头:“应该就在山中，具体是什么方位，还要进入尸气之中，仔细勘察。” “这时，神庙与棺山之中死掉的兵卒，相互保护。” 我感慨地说。 兵卒尸气笼罩棺山，远眺无法察觉，很多人就会忽略此山。 我抬头仰面，眉心处发出轻微的灼烧感，心中激荡不已。 蚩尤神庙就在眼前。 “咳咳！” 狐小仙发出咳嗽声。 “我这次只能走到这里，再往前就没有办法。我受伤的位置，就在前面不远处。那是一处平整的山地，有不少洞穴，里面堆满棺木。其中有一处洞穴，有不少壁画。” 她额头上沁出汗珠，脸色开始发白。 “铁虎，生火取暖，吃点东西，休息好。” “等雨停下来之后，我们再出洞，棺山尸气萦绕，必须做好充足的准备，以免受到尸气侵害。” 我先对众人说。 白铁虎忙碌起来。 篝火烧起来。 我搭着狐小仙的脉搏，体内气息凌乱，压制的蛊毒再次发作。 “距离那只伤害你的神秘蛊虫，应该不远了。我先施针帮你压制住。等我们见到神秘蛊虫生存的环境，看在它附近，是否有药材，兴许能帮你解开体内的蛊毒瘴气。” 我对她说道。 凡是毒物，十步之内必有解药。 神秘蛊虫在棺山呆了多年，附近有九成的可能性，会有解毒之物。 狐小仙咬牙点头，说:“请少爷出手。” 我施针之后。 狐小仙气色有所好转。 不过，她看着前方的棺山，始终充满畏惧，身体一直在发抖。 洞外的雨打在林中，声音越发密集。 “蛇大仙，你往鬼洞里面退一些，提防黑煞的人，从咱们后面跟上来。” 我说道。 蛇大仙立刻跑了出去。 我吃了些东西，靠着石头休息。 我心中有些好奇，便将那本《蝎子秘术》拿出来，快速翻看之后，上面记载着关于各类蝎子蛊的养法，其中就有残蝎养法。 其中有一段提及:残蝎以羸弱之势，不断锤炼，经七次能达到无敌状态。然而，每锤炼一次，杀性提升，叛逆之心日强。到最后，会无法掌控。 要真正掌控残蝎，必须在第六次的时候，寻一处风水灵气充沛的虫脉，以灵气来净化残蝎的杀性。 这是残蝎最为关键的一点。 看来，孟西楼从黑煞教主手上，学到残蝎的养法。但是，这位教主有所保留，没有把最关键一点告知孟西楼。 难怪孟西楼会舍弃本命残蝎。 “冬生，你也睡一会儿吧。雨停下来之后，可能就没有机会休息了。后面会是不断的苦战。” 春芽轻声说。 我将小册子收起来:“多谢春芽姐。你这次能陪我前来，万分感激。不管怎么样，你要好好地活下去。外面的世界，一定会更加精彩。” 春芽曾说过，解决掉五行尸之后，便会离开湘西，到外面去看一看。 斗虫坡之上，最后一只五行尸除掉，她便完成了承诺。 “罗胄养的行尸，还在湘西助纣为虐。不将行尸清理掉，我也没办法安心离开。湘西儿女，该有担当。” 春芽说。 我盘腿入定，吐纳呼吸，让道气以及大蝎子内丹的气息，快速转动，尽快恢复调整过来。x 到后面，我靠着石头睡了过去。 “我的崽，你怎么到这危险地方来了，赶快返程。” 我耳边忽然响起，急切的声音。 我从睡梦之中惊醒过来，身边黑猫一跃而起，冲出洞外。 我也跟了出去。 “你……怎么也来了。” 雨水之中，一棵桃树下，站着一个影子。 他不像是对我说话，反倒是对着黑狸花猫在讲。 第346章 妈妈 天色将曙。 黑影是一团不太稳定的魂魄，但是却隐藏着极为强大的力量。 身上还能看到密集的红色线条。 犹如一只红色蝎子趴在右肩上。 “你刚才……叫我什么来着！你是不是双头蝎！” 我强压住怒火，盯着眼前的黑影。 我几乎可以断定，黑影可能就是我的亲生父亲双头蝎。 那个令我娘痛苦一生的负心汉。 “回答我！” 我几乎狂怒地吼叫。 “孩子，我是双头蝎。” 黑影应了一声，目光又重新落在黑猫身上，“妙云，你怎么这么傻，来这里找我。我亏欠你太多。” 我刚要大声质问双头蝎。 可他后面一句话，犹如闪电将我击中。 我只得脑袋嗡嗡作响，双目瞪大，有些不敢相信双耳。 很快，之前种种，犹如画面般在我脑海闪现。 玉娘受麻凉控制，到茶花峒找我麻烦，在关键时候，是黑猫打掉麻凉控制的法器。 在雷公峒，我救回茶女，却没料想茶女受到蝎子虫影控制，出手偷袭我，也是黑猫及时出手救我。 它不顾自己的性命，一次次地救我。 看来，从毒山开始，我娘就一直保护着我。 我推断，黑猫在毒山身受重伤，还中了尸毒，并没有保住性命。就是那个时候，我娘的魂魄落在黑猫身上。 从那个时候开始，它就日夜跟着我，守护在我身边。 小秋葵曾说过，黑猫对我特别地好，有着一种特殊的情感。 古夏跟我说过，让我好好照顾黑猫。 我娘落在黑猫上，一直在默默地保护着我。 我对双头蝎充满愤怒、无限恨意。 可，对我娘却充满无限的感激，以及无限的思念。 “妈妈！” 我大声喊道，情感防线崩溃，瞬间泪流满面。 一瞬间。 我犹如飘荡在大海的一叶孤舟。 犹如十万大山的一只孤鸟。 寻到港湾，找到归巢。 黑猫回头看着我一眼，雨水打湿毛发，发出了喵喵声，一双清澈的猫眼之中，流出泪水。 风雨飘扬。 人间遥远。 我又喊了一声:“妈妈！” “妈妈，我好想你。” 黑影目光离开黑猫，抬头朝我看来:“孩子，回家去吧。剩下的事情，我和你妈妈一起解决。回去吧，什么都不要管，好好活下去。我亏欠你们太多。我希望，你有个好的未来，有个快乐的人生。” 我用力摇头:“不。我不会打道回府。我一定要给我娘报仇，让她好好地有个来生。她变成尸煞，也要来棺山，随时都会骷髅化，我要阻止这一切。至于你……” 我顿了一下，叫道:“至于你这个负心汉，和我没有关系。我根本不关心。” 黑狸花猫折返回来，爪子用力在我右腿上抓动，朝着我叫嚷两声，表示对我这番话表示不满。 我刚要将黑猫抱起来，它又折返跑到黑影边上。 “妈妈，难道我说错了吗。他不是称职的父亲，也不是称职的丈夫。你为何要护着他！” 我喊道。 “崽，我是没有当好父亲。我和你妈妈一样，都无比地爱着你。如果，时光倒流，我一定会好好补偿你们。” 黑影有些愧疚地说。 鬼洞众人惊醒过来。 春芽说:“大家先不要过去。” 我往前走去，濛濛细雨打在脸上，让我整个人清醒一些。 我与双头蝎相距不到五米。 “双头蝎，我娘怀着我，身中五蛊，一个人去毒山云中寨求蛊。之后，又千辛万苦返回茶花峒，把我生下来，为了避免五蛊夺走我的命，让我外婆把她关在一口小小石棺之中。她经历人间最难的苦难，请问你在什么地方？”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可以不用来到人间，只希望她不会遇到你！” 我大声地说。 双头蝎没有辩解，说:“我不求你原谅我。可是，棺山危险，你不要上山去。黑猫身上有你娘的一魂三魄，其余两魂四魄，应该跟着尸身。我向你保证，会让你娘魂魄完整如一。” 我心头一凛，我娘魂魄竟然是分散的。 “我一定要去。” 我坚定地说，又柔声对黑猫说，“娘，你不要跟着他，到我身边来。” 黑猫眼睛眨动，却没有移动脚步。 这时，从棺山传来一声长啸。 双头蝎叹了一口气:“天亮之后，再登棺山。爹娘会在保护你。” 说完这话，黑影快速跑走，黑猫也跟上去。 看着黑猫跟着双头蝎离开。 我心中一阵失落。 春芽打着伞走到我身边，说:“冬生，你娘觉得双头蝎身边没有帮手，而你这边有很多帮手，所以才会跟着他。” “该登棺山了！” 我擦掉脸色的雨滴，回到鬼洞之中，以极快速度说，“大家戴好皮手套，每人拿上十颗牛粪干，用来对付尸气，戴好雨具。” 狐小仙暂时稳定下来，在前面带路。 黑狗跟在我身边，黑猫离开，它精神看起来有些不振。 山腰中间，有不少山洞，里面堆满了棺材。 经年累月，棺材腐烂，有些骨头露出来。 其中一口山洞，石壁上刻满壁画，还有一些简单的文字。 基本上与狐小仙所讲没有差别。 可以断定，众多棺材里的死者，都是身形残缺，难以成为行尸赶路。 都是当年，跟随蚩尤老爷出战的兵卒。 狐小仙眨动眼睛，咬牙支撑着，轻声说:“少爷，我没有骗你吧。” 我点点头说:“你果然没骗我。你是在什么地方受伤的？” 狐小仙说:“往上走，有一片竹林。” 从山洞出来，果然看到一片竹林。 林中尸气越发浓郁。 “含上牛粪干药丸，避免尸气侵害身体。” 我忙说。 走了不到一百米。 只见林中一根粗竹子上，吊着一根藤条。 藤条上挂着一具穿着道袍的尸体。 身上冒着浓浓的尸气。 走近一看，尸身脸上贴着一张皮面具，左眼用白布条包裹着，左眼应该受过重伤。 我转头看了一眼雷公，又把青灵，以及四大蛊王放出来。 “你们说，这人像不像，斗虫坡让我刺瞎左眼的孟西楼？” 我极力控制自己，但是声音还是不住地颤抖。 第347章 孟西楼之死、绿竹虫 这具尸身头发花白，身形瘦弱。 最为关键的是，地面散落着湿透的符纸，仔细看过去，像极了孟西楼用来对付岳青眉的符纸。 我与孟西楼交手的时候，他戴着人皮面具。 再加上，黑煞行事向来诡异，有可能会伪造一具相似尸身迷惑人。 所以，即便眼前这具尸身，有九成与孟西楼相似。 我也不敢下结论。 而且，在我内心深处，认定孟西楼不会轻易死掉。 金王大受震撼，眼睛发愣，不可思议地说:“他……他会死吗？他不是不死之身的吗？” “上次交手，只是证明他有不死之眼。这世上没有几个人，敢自称不死之身。” 火王补充一句。 雷公神情凝重，说:“先放下来再看。” 众人合力，解开藤条，将孟西楼放下来。在他后背盯着一根竹棍，直接震碎尸心。 藤条断绝尸气流动。 竹棍击碎心脏。 双管齐下，将其击杀。 雷公用小刀，小心翼翼地将人皮面具分离开。 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脸，皮肤下面发黑，蕴含着剧毒的毒性，以及浓厚的尸气。 眼睑部位还能看出极重的丹药之毒。 春芽用棍子按压尸身的四肢手臂，说:“他身体发僵时间不长，吊在这里不到一个时辰。” “他尸毒与丹毒极重，是斗虫坡上的那个孟西楼。瞎掉左眼，身上的气息，完全一模一样。”雷公近距离检查，“他身上的毒物，与骨刀上沾着的毒物是一样。” 最后一点，尤为关键。 我手心直冒冷汗，整个人不住地发抖。 孟西楼就这样死了！ 我本以为难以杀掉的仇人，却死在我的眼前。 我设想过，与他交手的各种困难。 一时之间，我说不出话来。 雷公感慨地说:“没想到，他就这样死了。从他形态来看，他成为活尸多年，根本就没有修成长生之术。可是，他终究是养出残蝎的妖道，虽然瞎掉一只眼睛，谁能如此轻易杀掉他。” 从竹林地面痕迹判断。 并没有打斗痕迹。 像是人尸走到这里，藤条缠住他的脖子，直接将他吊死在这里。 整个猎杀过程，在极短时间之内就完成了。 我的心尖一颤，转念一想，会是双头蝎下的手吗？ 他来找的时候，遭遇孟西楼，便在竹林里将他吊死。 可是，孟西楼会用符纸，可能性并不大。 忽然之间，我脑海闪过熟悉的场景。 今年入夏之际，我与古夏、龙游水一起去毒山。而当时，麻云峰与我相约斗蛊，约定的结局，就是用绳子吊死自己。 在瓶山通往毒山的路上，麻云峰就吊死在树上。 是我娘龙妙云出手。 孟西楼的死状，几乎是如出一辙。 “有可能是我娘动的手。” 我说道。 我娘龙妙云成为尸煞，一路追踪，找准机会干掉重伤的孟西楼。 众人皆是一惊。 雷公惊诧不已:“龙妙云已如此厉害了吗？可以在一瞬间杀掉孟西楼？” 我摇摇头:“我也不清楚。” “冬生，整件事情疑点太多。还是先确定他是不是孟西楼！黑煞的阴谋诡计太多了。”蓝凤凰老成持重，从震惊之中恢复过来，“可以请黑煞教主的老蝎子蛊看看。” 我明白她的意思，如果孟西楼偷龙转凤，眼前纸人不过是他准备的一具活尸，一个魂魄寄存器。 我娘要杀掉一只活尸，不会太难。 我忙将竹筒拿出来，放出老蝎子蛊，说:“老蛊，请你看看，他是不是你要找的孟西楼。” 老蛊盯着地面的人尸看了许久，迟迟没有开口说话。 “给个答案。” 我催促道。 它说:“是孟西楼。但是，他不该这么轻易死掉。这具身体已经苍老，可能他原本就要舍弃这具身体。” 这话，让我想起萧十三。 尸身虽然毁掉，实则是金蝉脱壳，魂魄离开身体。 但是，不管如何，毁掉孟西楼的尸身，对他来说，便是致命的打击。 合适的身体，没有那么容易找到。 “你确定，这是孟西楼原装身体？” 我再次确认。 老蛊说:“不会错的。他虽已苍老，就算化成灰，我也认识。” 我盯着孟西楼干瘦布满皱纹的脸，解恨地说:“妖道！你也有今天。以后，你的魂魄就跟着萧十三一起，成为孤魂野鬼吧。” “死在我娘手上，是你罪有应得。” 忽然，我发现他脸上开始起伏数道绿气，全身不断地抽搐。 “后退一点，体内可能有蛊虫！” 我立刻喊了一声。 话声刚落，只见一只通体发绿的蛊虫，从孟西楼的脖子钻了出来。 与此同时，孟西楼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体内的毒素全部消失，就连方才浓郁的尸气，也消失得干干净净。 绿虫子爬动极快，隐匿在竹叶之间。 身上散发出来的绿气，与竹林融为一体，挡住我们前进的道路。 我盯着绿虫子散发的气息，与孟西楼所养蛊虫完全不一样。 倒是与这片竹林浑然一体。 “噗！” 狐小仙神情变得痛苦起来，张口吐出鲜血，整个人气色完全变了。 “是那只神秘的虫子。” 我眼前一亮，快速思索，很快就有了结论，“这只虫子袭击孟西楼。而恰在孟西楼与绿虫子争斗之际，我娘出现，直接用藤条与竹棍干掉妖道。” 这也可以解释，我娘为什么能够杀掉仇人！ 孟西楼又将煞蛇交给郭骄阳，没有蛊虫应对绿虫子。 诸多因素交织在一起，导致他的身躯毁灭。 雷公哈哈大笑:“大快人心。可惜，老夫没有看到这种场景，没能目睹妖道临终挣扎的样子，实在是有些可惜。” 金王激动不已:“谁能想到，叱咤风云，祸乱云中寨的龙虎山妖道，就这样死掉。而且，就死在神庙之下。龙妙云不愧云中寨后人。她真是太厉害。巾帼英雄，女中豪杰。老夫对她佩服至极。” 我看着前方。 绿虫子摆动脑袋，有点像是竹林之中生长的竹虫。 这本是一种营养价值极高的虫子。常有商人收购这种竹虫，用油爆炒，加上青红椒，便是一盘美食。 不过，眼前这只，不是人类口中的美食。 反而，会以人为美食。 第348章 护庙虫 常年生活在尸气萦绕之地，绝非善类。 我将金蚕蛊放在右边肩膀，又示意众人后退一些:“大家小心。它像是竹虫养成。可能不止一只。” 竹林茂密，竹虫数量不少。 我盯着绿竹虫，大声喊道:“虫子，你袭击的这具活尸，是我的大仇人。你算是间接帮了我大忙。劳烦你收起尸气，把路让开。我们要过去。” 绿竹虫头部冒出一双黑色眼珠子。 “冬生，孟西楼体内的尸气，全部到它身上。它虽不是尸虫，却可以汲取尸气。” 春芽在后面提醒我。 “它夺走孟西楼体内的剧毒，蛊毒瘴气不比金蚕蛊要弱。” 雷公补充一句。 我心中一凛，难怪狐小仙遭它攻击，会生不如死。 眼前这只绿竹虫，等于是尸虫与金蚕蛊的合体。 它绿色身子不断地变化。 最终达到三十厘米长，变成一只大号的毛毛虫，看起来肥嘟嘟。 绿色之下，隐藏着极重的杀意。 它吸光孟西楼身上的毒物，此刻，正贼溜溜地看着我。 我自出生便与五蛊共生，与无数毒蛊打过交道，身上的毒血也不弱。 我额头沁出豆大的汗珠。 还是头一次，让一只绿色毛毛虫，看得头皮发麻，毛骨悚然。 “滋滋！” 它细密眼珠子缩动，发出声音，忽然朝我冲过来。 我双脚站定，双手握着黑伞，用力地拍打下去。 绿竹虫撞在黑伞上，落在地上，滚出数米远。 接着，它身体再次变化，转眼便有一米长。 “我的天啊，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毛毛虫。简直是难以想象。” 麻有脚喉结动了动，震惊不已。 绿竹虫身型变大，尸气与蛊毒瘴气聚拢在一起，再次朝我冲过来。x “金蚕！” 我厉声喝道。 金蚕蛊散发出金色煞气，挡住冲过来气息。 嘭的一声。 金蚕蛊落到数米之外，竟然不敌绿竹虫。 霸道！ 它的尸气比尸虫虫母还要厉害。 绿竹虫一击得手，带着胜利之威，快速冲过来。 我忙将黑伞打开，挡住冲过来的尸气，身体有些站立不稳，后撤两步之后，才站定。 黑伞之中包裹着的众多魂魄，齐齐散落在我四周，有不少发出凄婉的哭声。 有一些躲在我的身后。 紧张不安地看着四周。 就在这时，我感觉黑伞上的压力变小。 原本杀气腾腾的绿竹虫瞬间停了下来，竹林里的气息瞬间收拢。 我缓缓地放下黑伞，看着前方。 绿竹虫渐渐变小，就落在一根竹枝上，没有半点杀意。 我眉心发出灼烧感，身体不受控制地朝前面走去。 “到我手上来。” 我大声喊道，这是帝魂在说话。 杀气腾腾的绿竹虫，从竹枝上落下来，停在我的手掌心上。 没有半点躁动。 “应该是守护帝魂的绿竹虫。它不让人冲到山上来，可是对诸多来此寻找出路的无辜亡灵，却没有半点恨意。” “也听从蚩尤帝魂的召唤。” 我恢复清醒。 绿竹虫变敌为友，竹林之中的危机解除。 “铁虎，帮忙将这具孟西楼尸身烧掉，永绝后患。” 我对白铁虎说。 随即，我在林中寻找，在竹根底部，发现一些枯骨，还有干枯的苔藓，将其挖开之后，找到一种暗青色的菌丝。 青尸菌。 与当初长在郭采薇脚边的红尸菌，非常的相似。 “狐小仙，应该可以解开你体内的蛊毒。现在，没有办法配药材煎药，你直接咀嚼吞下去。” 我说。 狐小仙忍着剧痛，吞下菌丝，过了一会儿，神情有所缓解，整个人看起来轻松一截。 “这是什么神秘蛊虫？” 狐小仙跪在我面前，“我经过这里的时候，根本没有发觉。” “它颜色与竹子相似。再加上山中尸气浓郁，掩盖它的气息，所以你无从发现。我也没有办法弄清楚，它究竟是什么蛊虫！有一点可以确定，它听从帝魂的号令。” 我解释说。 大火烧起来，孟西楼这一具从娘胎带来的原装身体，算是彻底废掉。 “孟西楼应该带着一把法剑，蛇大仙你到四周找一找！” 我说。 我抬头看着一旁的蝎子蛊，说:“咱们共同的仇敌让我娘干掉。你我之间的约定，只怕是难以继续。你想怎么办？” 我毫无畏惧地看着它。 若在此刻一决胜负，我乐意奉陪。 绿竹虫刚刚喝过孟西楼的毒血，战斗力极为强劲。 老蝎子蛊像人一般发出笑声:“我在洞中守候教主尸身多年。最终……却无法亲手报仇。在即将成功之前，却落空了。真是天大的笑话。生命一点意义都没有。” 他充满不敢与落寞。 “他的魂魄，你不杀了吗？” 我问。 老蝎子蛊说:“毁掉身躯，便是报仇。” 顿了片刻，他说:“那我就加个目的，让他魂飞魄散。让的魂魄认错。” 它找到一点希望，重新落到竹筒。 我砍了一根竹子，现场做了个简易的竹筒，以命令的口吻对绿竹虫说:“肥虫子，你落到竹筒里呆着。跟我一起，护送帝魂回归神庙。” 绿竹虫服气地落到新竹筒之中。 “少爷，没有找到法剑。附近也没有看到大队人马经过的痕迹。” 蛇大仙说。 按道理说，孟西楼吊死在这里，法剑不会落得太远。 “可能是我娘捡走了。” 我说。 “除了孟西楼，并无其他足迹。黑煞其他人呢？怎么没有看到？是迷路了吗？” 白铁虎皱着眉头问。 “黑煞兵分多路。郭骄阳那一路里面，并没有看到孟西楼。这说明，孟西楼托大，单枪匹马走这一条线路。” 春芽解释说。 我们继续往山上走。 穿过竹林，山中雾气渐渐变小。 又往山中找了半个小时，停在一处大石头上。 郭浪手中罗盘的铜针不断转动，朝西北方位一指:“蛊王，山中风水最佳之地，应该是乾位，也是帝王之位。我帮你找到神庙，请你放我一条活路。” 我应道:“好，我不杀你。” 从石头上下来，一路劈砍杂草，又发现一些堆积在崖洞上的陈旧棺木。 这时，空气之中散发着一股独特气味。 黑伞里的魂魄开始躁动起来。 “是那种木头的香味。” 我激动地说。 残蝎灵位，公羊面具，狐狸小象所用的木材，都有这种独特的气味。它可以吸引孤魂野鬼，阴鬼煞气。 蚩尤神庙就在前方。 第349章 尸狗术 山风吹动，雾气全部散掉，就连萦绕此山的尸气，也变得稀薄起来。 蛇大仙激动不已:“过了这么多年，找了无数的地方，终于近距离靠近神庙。白皮子，我们可以回家了。” 白皮子落在树上，发出“桀桀”声:“是啊，可以回家。” 狐小仙也跟着哈哈大笑:“找到那样东西，我也就自由了。” 众人变得兴奋起来。 “行百里半九十。大家一定要多加小心。山中凶险，远没到庆贺的时候。” 雷公大声提醒众人。 走了半个小时，春芽神色骤变:“有极为凶险的尸气，从四面八方冲过来。” 我仔细一听，林中有东西在奔跑，沙沙作响。 天气寒冷，五毒虫开始蛰伏冬眠，不会是毒虫出击。 只能是奔跑的野兽。 说不定是围攻的僵尸。 “准备迎敌。快速离开这一处低洼之地，到前面高处去。” 我大声喊道。 在低洼之处，遭遇野兽僵尸围攻，十分凶险和被动。 我们快速奔跑，刚冲出低洼地。 一团影子冲出来，停在数米之外，是一只身形完全干瘦，散发尸气的野狗，骨架极大，眼珠子发绿，身上还有几块烂掉，尸臭味扑鼻而来。 样子非常恐怖。 雷公先发制人，一脚踢过去。 野狗受力落到数米之外，脑袋歪到一边，瞬间站起来，咧开嘴巴，露出锋利的牙齿。 我心中大惊不已，若是一般的野狗，挨上雷公一脚，绝无站起来的可能。 可是，眼前这种全身冒着尸气的狗。 却站了起来。 丝毫不影响它的战斗力。 “怎么回事！” 我惊讶不已。 “是尸狗！” 春芽声音颤抖，“山中多瘴毒之地。野狗死掉之后，受瘴毒影响，尸身不会完全腐烂，久而久之，就会变成尸狗。若加上以蛊虫操控，就成了打不死的尸狗。” 很快，正前面出现十几只尸狗。 左右两个方向，也各有十几只。 林子里面，可能还有不少。 我额头沁出冷汗。 “点火把，拿刀！最好是砍掉狗头，或者是斩掉狗腿，摧毁它们的行动力。要不然，只是白白消耗气力。” 雷公见过大世面，大吼一声。 汪！ 一只只有半个下巴的尸狗朝我扑来。 我抡动黑伞，重击过去，只感觉敲在一块坚硬石头上，右手虎口裂开露出鲜血。 尸狗踉跄后退，身子扭动，倒在地上。 黑伞对付僵尸，颇有奇效。 对付尸狗的效果也不弱。 黑狗狂吠一声，跳在最前面，咬中一只尸狗，直接扯掉一只狗腿。 它仰天长啸，镇住数条尸狗。 很快，那少一条狗腿的尸狗，依旧是朝前面冲去，只是速度慢了不少。 白铁虎、沈炼、麻有脚、蓝凤凰等人也开始动手，火把以及长刀不断出击，攻击围攻上来的尸狗。 水尸抱着麻婴，也跟着跳动，连着踢中两条尸狗。 尸狗撞在树上，瞬间站起来，越发狂躁。 “这些尸狗脑袋上都缠着红绳子，是受人控制，附近可能有人在操控它们！大家靠在一起，不要分散。” 春芽说。 我击中一条尸狗之后，朝四周看去，只见左前方的石头上，站着一个戴着鬼王面具的黑衣人，半个身子隐匿在树枝中间。 “春芽，左前方，请他吃一箭。” 我快速移动到春芽身边，再抽出一把苗刀，左手持刀，右手持伞，打退数只死狗，给她创造机会。 春芽视力极好，快速张弓射箭。 嗖的一声。 朝远处石头上飞去。 黑衣人身形一闪，从石头上跳开，冷笑一声。 跟着，春芽取出阴锣，有节奏地敲动，想用控制行尸的法子，掌控尸狗。 尸狗节奏并没有打乱。 “不行。效果不明显，它们不受我控制。而且，阴锣声还会影响大家。” 春芽叹了一口气，收起阴锣，也拿起一把长刀劈砍。 “把绿竹虫放出来，汲取狗群的尸气。” 蓝凤凰提醒我。 我眼前一亮，忙将绿竹虫放出来，喊道:“肥虫子，若它们棺山孕育出的尸狗，此刻受人控制，你该让它们平静下来。若是外面闯入棺山的恶犬，来此地胡作非为，那就让它们彻底完蛋。” 绿竹虫窜出竹筒。 以最快的速度，钻入尸狗当中，快速夺取尸气。在短短数分钟之内，便有三条狗倒在地上。 雷公跳到边上，一掌震断一根长竹子，长竹子不断出击，直接敲在尸狗脑袋上。 春芽也取出尸玉，凡有尸狗倒地，便赶上去一脚踩住。 她力气极大，尸狗根本挣脱不掉。 接着，春芽念动法诀，汲取尸狗身上带着的尸气。 带着鬼王面具的黑衣人，从石头落下来之后，躲在一棵杉树下，投来阴冷的目光，口中拿着一块石头，敲击着杉树，发出有规律的声音。 林子里再次传出尸狗吠叫声。 “别跑。” 雷公大喊一声，身子犹如雄鹰一般跳出去，躲过两条扑过来的尸狗。 黑衣人转身消失在林中，数条尸狗跟随后退。 雷公哈哈大笑:“胆子太小，吓一吓就跑掉了。” 绿竹虫与春芽手中的尸玉，一齐发力，花了差不多一刻钟，尸狗无法动弹。 麻有脚右手鲜血淋漓，说:“蛊王，我让尸狗咬中，只怕尸毒会蔓延。我活不成了，就让我死在这里，不用管我，继续往前走。请你一定要帮我报仇。” “活狗都咬不死人，更何况是死掉的狗。把狗牙敲下来，碾碎冲服。” 我快速说道。 春芽看着散落的尸狗，将它们红线解下来，发现狗身布满了银针。 “这是自然形成的，还是人为养成？” 我问。 “是有人养的。只有一小部分是山中死掉的野狗，绝大多数是苗人饲养的看家狗。饲养之人，会用毒虫喂养它们，等到狗成年之后，就赶入桃花瘴之中，会有一部分成为尸狗。” 春芽说，“豢养尸狗的难度，比养行尸要简单。而且，数量也会很多。在大山之中，也比行尸要好用。” 狗善于奔跑，在密林之中当然厉害。 “整个苗疆十三峒，有人养这种尸狗吗？是赶尸门的绝技吗？” 我问。 春芽应道:“赶尸门之中有一支流派，会饲养尸狗。但是，我已经多年没有听说过，可能是黑煞花力气找出来。白驮也没说过，赶尸门之中，有人无聊到养尸狗。这当中，存在鄙视链，养尸人瞧不起尸狗术。” 能将人养成行尸，却去养尸狗，说不出不好听。 沈炼目光充满恨意，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恩公，你们不用猜了。那个戴着鬼王面具之人，就是老家寨的赶尸匠罗胄。他隐匿气息，却逃不过我的双眼。他就算化成灰，我也认得。” 我与春芽皆是一惊。 按照罗飞所言，罗胄吓破胆，担心沈炼找他报仇，躲在寨子不敢出来。 现在看来，罗胄没有对自己侄子罗飞说实话。而是，亲自带着一群尸狗寻找棺山。 “我就说，谁对我们这么大气性，非要把我们赶尽杀绝，原来是罗胄这个老鳖孙。” 白铁虎恨恨地说。 春芽并没太过气愤，皱眉说:“罗胄怎么会戴上鬼王面具？” 第350章 团聚 黑煞之中，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戴上鬼王面具。 一般来说，只有七大鬼王级别才有资格。 罗胄只是给黑煞养尸而已，再加上五行尸罗瞎子已经毁掉。 我略加沉思，笑着说:“正所谓无利不起早。按照罗胄品性，一次性拿出这么多尸狗出来，总得得到点什么。所以，黑煞就赏他一个鬼王也有可能。反正，已经死了好几个鬼王。” 萧十三、郭天禄、张超玄、茅麦子先后出事，黑煞损失惨重。 “原来如此。” 春芽攥紧拳头，“赶尸匠本是帮助死者的职业。罗胄不仅血养行尸，而且还养这么多尸狗。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春芽姑娘，他是我的，你不要跟我抢。” 沈炼额头的青筋都爆出来了。 “依我看，连黑狗也不可能放过他了。” 白铁虎说。 站在石头上的黑狗，沿着倒地的尸狗，眼睛里充满悲伤。 “看来，黑煞分成三路。一路是郭骄阳和行尸，一路是赶尸匠罗胄与尸狗。最后一路，是单独一人的孟西楼。” 雷公说。 现在看来，除了孟西楼这一路报废，其他两路应该都到了神庙附近。 三路当中，我娘龙妙云，悄然跟在孟西楼身后。 她比我想象中，还要聪明，还充满智慧。 “我很好奇，罗胄怎么能找到这里来？” 白铁虎问。 “别忘了。公羊面具是用神庙的木材做成。而这块面具，一直是老家寨手上，又在五毒洞神手上。再加上洞神与罗胄关系复杂。” “兴许，罗胄早就找到了线索。” 我说道。 我们合力将尸狗垒在一起，再用火油烧掉。棺山之中，尸气浓厚，不烧掉的话，尸狗有可能会尸气复苏，重新站起来危害人间。 绿竹虫回到竹筒之中。 “肥虫子，你很不错。这一次，没有让我失望。” 我赞道。 又走了半个分钟，在山腰中间，一片平地上，出现一棵缠满藤条的参天大树，枝蔓伸展很大。 树中间有个瘿木结，仔细看过去像是一张人脸。 在大树后面，是散落倒塌的砖石，隐隐能推断出，曾经修建过一座宏伟的庙宇。 在废墟之中，有一些散落的木材。 正散发着奇特的香味。 在废墟靠近山壁，有一处洞穴，正冒着黑气，令人不敢靠近。 我将黑花老祖留下来的羊皮纸拿出来，对照四周地形，几乎吻合。黑花老祖应该是从远处眺望，画下这幅地图的。 我说:“这个地方，与羊皮纸相差无几。莫非，这里就是蚩尤神庙所在的位置？” 郭浪长舒一口气，说:“不辱使命。” 我环视四周，忐忑地说:“这废墟真能让众多亡灵寻找轮回吗？” 雷公说:“具体怎样，我也不清楚，咱们先看看再说。” “蛇大仙。如今已到神庙位置，你能告诉我……你们到底要找什么吗？” 我问蛇大仙。 蛇大仙刚要开口。 从另外一边，传来急促的跑动声。 “冬生，没想到，还是你先找到这里。” 郭骄阳走在最前面，额头上满是汗水，笑着说。 她胸前的红花，依旧鲜艳欲滴。 我心中暗惊，我是借助四眼神蟾指明方向，有狐小仙当向导，穿过鬼洞走近道，才走到这里。 郭骄阳能从另外一个方向追上来。 足见，她风水本领不弱。 郭老六站在她身后，站着一队行尸，共有七只。缠在行尸身上的布条，沾满血迹，看起来十分瘆人。 其中一只行尸，还背着一个盖着黑布的竹篓。 除此之外，还有个戴鬼王面具的黑衣人，双目犀利地朝我们看来。 “你也不错。” 我冷冷地回了一句。 麻有脚见到郭老六，冷厉地喝道:“郭老六，我要杀了你。” 郭老六讥笑一声:“我的缠丝虫，够你们喝一壶吧。我还更加厉害蛊虫，够你死几回了。” “是血养的行尸，罗胄的手笔！” 春芽附耳说。 忽然，从树上放下一根锋利竹子，直接将站立的行尸，一口气对穿了三个。 行尸叠在一起，快速挥动，压根就分不开，发出诡异的嚎叫声。 剩下四个快速分开。 郭骄阳也朝边上跳跃，将背篓取过来，背在自己身上。 竹子是从缠满藤条的大树上冲出来。 我抬头看去，在茂密的大树上端，隐隐站着一个女子，女子的肩膀上，赫然站着一只黑狸花猫。 我眼睛猛地睁大，女子是我娘龙妙云。 她盖着白色斗篷，没有办法看到她的模样。 但是，我终于看到她的身影。 “萧十三，这是你本来那具身体吧。” 双头蝎的声音响起。 “双头蝎，你怎么会在这里？” 戴鬼王面具的黑衣人开口，并没有否认，他取出一把刀，将竹子砍掉，把三只行尸分开。 我心中一凛，他竟然是萧十三。 而，这具身体是他原本的身体。 萧十三收起唢呐，笑着说:“你们一家三口齐齐出现，是你们的大好事，也是我的大好事。也省得我四处寻找。” 他把随行带着的唢呐取出来，吹动唢呐声。 整个山间发出沙沙作响声。 四周出现大量的尸狗。 从另外一边，出现另外一位黑衣人。 正是罗胄。 “萧鬼王。我等你们许久。你的速度，太慢了。” 他说。 “尸狗数量怎么如此之少？” 萧十三问。 “我与他们交手，折了一些本，还有不少，够用。” 罗胄从容地说。 沈炼怒喝:“罗胄，何必藏头露面。你还欠我一只白玉蜈蚣。你若是没有办法还，就拿你的脑袋弥补。” 罗胄身子一怔，语调恢复正常:“我如今是黑煞鬼王。你自己没用，吃亏上当，关我屁事。只要老神仙一到，你们一个个都跑不了。” “你们知不知道，孟西楼已经毙命，吊死在棺山脚下？” 我忽然觉得好笑，反问。 我娘与双头蝎站在树上，底气十足，心情更是好到极致。 这种感觉，真好。 郭骄阳神色一变，而后笑着说:“你不用忽悠我，煞蛇还好好地跟着我。若是孟老神仙出事。那煞蛇早就死掉了。” “煞蛇本就命悬一线，能有啥反应。” 我笑着说。 罗胄怔了一下，大声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萧十三说:“别以为你杀了两只残蝎，就能动老神仙。你要杀他，还是等下辈子吧！牛都让你吹到天上去了。” 嗖的一声。 那把原本由茅麦子背着，到了孟西楼手上的法剑，钉在地上。 第351章 教主传人 黑色法剑钉在地上，剑身还在晃动。 我心中一喜，果然是我娘诛杀妖道孟西楼，并带走了铁剑。 众人脸色顿时大变。 黑剑出现，证明孟西楼已死。 这对两位黑煞鬼王，以及郭骄阳，造成极大的冲击。 虽然隔着鬼王面具，萧十三与罗胄的表情不会太好看。 “难道五毒洞神口中的老神仙，就这么死掉！我听说他老人家，早已长生不死。我还想，请他老人家赏一颗不死丹药。这一定是假的。” 罗胄惊呼一声，扭头看着萧十三。 萧十三杵在原地，没有吭声。 “娘……双头蝎，你们暂且停在上面。下面的事情由我来处理，咱们今日算是团聚。等把他们收拾掉，谁也无法打搅我们。” “若是我输了，你们再出手也不迟。” 我抬头朝树上喊道。 我娘龙妙云除掉孟西楼，算是解决最恐怖的对手。 剩下就该交给我了。 眼下，我暂时还不能与我娘正面面对。 “雷公，一会动手，您老人家悠着点，提防萧天刑藏在暗处。” “春芽，罗胄会操控行尸，你想办法应对他。” “蓝前辈，白铁虎，沈炼，你们注意尸狗。水尸，你不要冲得太前。一会，我会用绿竹虫来帮助你们。大家一定要小心。” 我压低声音快速说。 “少爷，我等听从你的差遣。” 蛇大仙说。 白皮子与狐小仙齐齐点头，同时说道:“我也一样。” 蛇大仙、白皮子以及狐仙全部站在我四周，神情坚定地看着前方。 我点点头，朝前面看去，笑着说:“萧十三，你爹百足蜈蚣萧慕白，变成厉鬼危害人间，还帮我残蝎灵位。不过，我打得魂飞魄散。” “眼下，寒冬腊月，五毒虫蛰伏，你的唢呐声根本没用。” “这些尸狗，只有四十多条。你拿什么跟我们斗！我娘就在身边，你的好日子到此结束。” 我取出两个竹筒。 绿竹虫以及老蝎子蛊同时跳出来。 绿竹虫身上带着的绿色气息弥散出来。 它发出“咝咝”声。 蠢蠢欲动的尸狗，本能地往后退。 萧十三恢复过来，眼神再次充满杀意:“百足蜈蚣早就和我没有关系。那咱们就试一试。看谁生谁死！” “老蝎子蛊，黑煞教主之死，你现在可以告诉这两位黑煞鬼王！可能，在这附近还有其他人。黑煞教主是怎么死的？” 我大声说道。 老蝎子幻化出巨大的蝎子虫影，朗声说:“我乃黑煞教主所养蝎子蛊。多年前，教主来棺山，拜祭蚩尤帝魂。在返程途中，遭遇郭姓人郭天劫的暗算，是孟西楼透露教主行踪。如今，二贼皆已伏诛。” 此话一出。 萧十三直接愣住，有些没反应过来:“教主的蛊虫，怎么会跟着这小子一起！” “蛊王冬生，接过黑煞教主衣钵，成为其传人！尔等围攻蛊王，乃是以下犯上。此等悖逆之事，决不能容忍。” 老蛊声音越来越大。 我怔了一下，没想到老蝎子蛊会加上这么一句，我稀里糊涂就成为黑煞教主的传人。 我看着边上的老蛊，它的血眼之中，透着一股狡黠。 总觉得这只老蛊在算计我。 见我看着它，老蛊说:“蛊王，你接过教主的册子，便是教主的传人。你如果愿意，还能成为黑煞新教主。我可以帮你成为新教主。” 没等我发话。 “放屁！哪里跑出来的老蛊，敢在这里编排老神仙的谎话！你去死吧！”萧十三反应过来，一张符纸飞出来，对着老蛊就是打过来。 符纸是龙虎山道符，可以克制蛊虫，迎面就在半空之中烧掉。 一股强劲道力涌来。 老蛊猝不及防，滚到一边，身上的血红煞气，瞬间暗淡不少，发出刺耳声音:“你必定是孟西楼培养。黑煞会除掉你们这一支力量。” 萧十三再次吹动唢呐，正是那首《百蛊迎尸王》，他不敢再让老蛊说下去。 我耳朵嗡嗡作响，心中变得烦躁起来，体内的五蛊，再次活跃起来。 在毒山的时候。 他就用过这种声音，影响我体内的五蛊。 原本的绿竹虫，也受到影响，肥嘟嘟的身体，有些不受控制。 老蛊气息也变得凌乱。 雷公发出雷鸣般的长啸，直接盖过唢呐声。 “你家死人了吗？” “非要跑这里吹丧曲。一会儿我就拧掉你的狗头。” 雷公怒喝道，踢动一颗石子，快速飞出去。 萧十三后撤一步，躲了过去。 “雷公，你辈分极高，好意思跟我过不去吗？让你的徒弟跟我对招。否则，苗疆十三峒众人，都会嘲讽你！说你以大欺小。” 萧十三喊道。 “又是这番话，上一个茅麦子也用这话来压我。” 雷公勃然大怒:“孟西楼死了，你辈分是差点。不过，我想通了，不介意以大欺小。只要你吹动唢呐声，我就雷鸣长啸，消解你的丧曲。” 我心中好笑。 雷公算是想明白，以大欺小，虽然有失江湖道义。不过，对付萧十三这种老尸人，不需要讲江湖道义。 老蝎子蛊再次冲上前，朗声说:“暗处黑煞的弟子给我听着！教主不允许黑煞任何人，伤害帝魂，伤害蛊王。” “想以帝魂求长生，并非黑煞本愿。那是孟西楼这只妖道，篡改教主的意愿。黑煞，从未不会打蚩尤帝魂的主意。” 它红色煞气鼓荡。 声音极具穿透力。 方圆百米之内，若有黑煞的高手，肯定会听得到这番话。 “小小蛊虫，敢在这里妖言惑众！” 郭骄阳将背篓解开，露出封鬼葫芦，用力一拍，念动法诀，喊道:“任何魂体靠近，都会装入封鬼葫芦之中。” 她站在一只行尸背后，又取出符纸，贴在封鬼葫芦上面，用力一拍。 老蝎子蛊身上的红色煞气，快速朝葫芦里面飞去。 大有将老蝎子蛊吸入封鬼葫芦的架势。 萧十三大笑:“郭小姐，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你啊，也可以到黑煞当一位鬼王。这么多年来，黑煞还没有像你这样年轻的鬼王。” 第352章 逃命 我上前一步，挡在老蛊面前，冷冷说道:“你说的胡话，咱们等下再算账！等下找机会，帮我干掉萧十三。” 春芽着急地大喊:“郭大小姐，回头是岸。你不要跟着他们一起，越陷越深。现在，妖道已经死掉，煞蛇也是奄奄一息。正是你摆脱困境，恢复自由的时机。” 郭骄阳说:“我已无路可退。煞蛇不会再离开我，它已经缠上我。这一辈子，都会处于煞蛇的阴影之下。” “冬生可以帮你治疗煞蛇。” 春芽长叹一口气。 蓝凤凰说道:“春芽，她见识过煞蛇的厉害。以她的性子，怎么会舍弃如此厉害的蛊虫。你别在这里异想天开。这世上的人，本就复杂。这，何尝不是她求的一个机会。” 我心中咯噔一下。 蓝凤凰看穿人心。 若，郭骄阳能利用好煞蛇，以这只蛇蛊的威力，再加上以后黑煞鬼王的头衔。 她再回郭家去，就没有人敢再为难她。 的确是一条活命的办法。 郭浪眼珠瞪得极大，脸色极为难看:“大小姐，封鬼葫芦为何会在你手上。你若是跟我说实话，我根本不会落到他们手上。你把我害得好苦……你为什么要骗我。” 郭骄阳厉声喝道:“郭浪，你帮助外人，对郭家不忠，还好意思质问我。你就等着受罚吧！郭家没有你立足之地，你的一身所学，也要还给郭家。” “你怎么能颠倒黑白！” 郭浪大喊，气得身体发抖，脸色惨白。 萧十三笑道:“罗鬼王，赶紧催动尸狗！将他击败之后，我们入庙后的洞府，里面会有长生妙药。老神仙不会死，就在来的路上。暗中，还有咱们的帮手。” 罗胄兴奋地点头，盯着春芽:“你我同出一门，你又是晚辈，何必自取灭亡，将尸玉交给我。到我这边来，以后可以跟着我一起养尸。我还会将尸狗术传给你。” 狂风骤然吹起。 雪花从九天之上飘落下来。 山间愈发寒冷。 平添一份落寞与悲壮。 这是初冬第一场雪，虽然不大，却比以往都要早一些。 春芽怒喝:“我说过，冬雪来临之际，就会清理门户。今日大雪来临，也是天意让我收拾你。你先用血养术养尸，再用尸狗术，谋求名利。在这蚩尤神庙前，愧对祖师爷的良苦用心。” “不可救药。” 罗胄眼珠射出毒蛇般的目光，取出阴锣，有节奏地敲动，“咬死他们！咬死他们！” 尸狗群蜂拥而上。 混乱的局面瞬间出现。 好在，我们已经完成临战布局。 “防守！” 我大喊一声，往前跑动一步，将地上的铁剑拔出来，抛给后面白铁虎:“用这玩意。” 白铁虎接过铁剑，与沈炼、蓝凤凰等人，一起对付攻击上来的尸狗。 我抡动黑伞，直接刺中尸狗的右眼，丢在一边。 “肥虫子，迅速吸走尸狗的尸气。” 我大声喊道。 萧十三数次准备吹动唢呐声，都没有成功。雷公的石子犹如长了眼睛一般，打得唢呐不成声。 罗胄催动尸狗之后，以最快的速度，将银针打在七只行尸身上，银针上牵着红线，同时操控七只行尸，疯狂地冲上前。彡彡訁凊 春芽将尸玉祭出，大喊一声:“面具之神，花灵，助我发力。” 花灵一闪而出，落在春芽身上。 春芽力量再次变大，身上更是笼罩着尸玉的尸气，她直接奔袭上前，双手挥拳，直接砸在两只行尸身上。 砰！砰！ 她有九牛二虎之力，开山劈石之威。 我跟到春芽边上，以黑伞为武器，攻击行尸身上的穴位，可以快速斩断他们的尸气流动。 麻婴“嘤嘤”大叫，她勾在水尸的脖子上，随着水尸出击的动作，不断地发出兴奋的叫声。 尸狗数量不断地变少。 白皮子散发绿色气息。 不过，气息冲到郭骄阳面前，就让封鬼葫芦给吸走。 不到一刻钟。 七只行尸，四十五只尸狗倒地。 我们这一边，白铁虎、蓝凤凰以及沈炼，身上都有咬伤，麻有脚右脚也多了三处咬伤。 几乎是鲜血淋漓。 出人意料的是，郭浪也用石头砸烂一只尸狗的脑袋，还打出两张克制尸狗尸气的风水符纸。 绿竹虫不光吸干尸狗的尸气，连血养行尸身上的尸气，也吞得精光。 它停下来之后，身形越发臃肿。 “这是棺山上的宝虫。你们来再多的尸狗也没有用。你们也不看看，棺山之上，最多的就是尸气！” “像这种肥虫子，山上起码还有一百多只。” 我笑着说，抬起左手，绿竹虫落在我掌心上。 “萧鬼王，封鬼葫芦吸收足够多的煞气。我想，煞蛇可能已恢复过来。” 郭骄阳神色从容，“它出了葫芦之后，咱们就赢了。老神仙快来了吧，你赶紧给它他发信号。再让暗处的帮手现身。” “郭小姐，你真是厉害！”萧十三赞许地说，“罗胄，棺山之中应该会有行尸，你的阴锣能不能召集一些出来帮忙。” 罗胄苦恼地说:“山中尸首都是残缺之身，根本无用。他们也受神秘力量控制，也不听我使唤。” 老蝎子蛊再次幻化身影:“孟西楼已死，你们还妄想着他来救你们。” 萧十三抬头看着大树，大喊:“双头蝎，十七年一场大梦，最终还是败给你。不过，事情不会就此结束。” “你们没有体会过我的苦楚。我也绝对不会就此罢手！” 他忽然伸手朝郭骄阳抓去。 郭骄阳似乎早就料到这种变化，葫芦嘴一转，对着萧十三:“要走咱们一起走。您老人家，不要觉得我没脑子。” 萧十三右手一挥，身子猛地发生变化，直接将罗胄抓起来，把罗胄当初活盾牌，朝我们扔了过来。 郭骄阳用力一拍封鬼葫芦，一股强劲的煞气冲过来:“煞蛇钻入地中。” 我本想追过去，听到这话，连忙大喊一声:“当心。后退。” 我伸出黑伞，护着大家后退，避免煞蛇攻击。 罗胄直接砸在地上，惨叫一声:“萧十三，我顶你个肺，敢出卖我。” 萧十三与郭骄阳，乘机机会，夺路而逃。 嗖的一声。 从大树上飞下来一根竹条，直接刺中萧十三。 他整个人犹如断线的风筝，飞出数米远。 郭骄阳抓着萧十三身上竹棍，用力抽出，继续朝前面跑去。 煞蛇并没有从地面跳出来。 我反应过来，这是郭骄阳用的疑兵之计。 我忙追过去，只见石头边缘，沾满鲜血，两人已顺着石头上备好的绳索，滑了下去。 我快速追到石头边上。 萧天刑就站在石头下面，与我目光对上:“冬生，你好自为之。黑煞教主传人这个名号，不会给你带来好运，反而会是连绵无穷的厄运。孟西楼死了，也没有死，你只会更加危险。棺山之中，藏着超出比你我想象还要恐怖的危险。” 他拎着重创的萧十三，带着郭骄阳，快速没入林中。 第353章 铜头蛮 “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再走！” 我大声喊道。 什么叫成为黑煞教主传人，会招致灾祸！ 孟西楼死了，也没有死，是不是说他的魂魄会阴魂不散？ 棺山之中，有超出想象的恐怖危险，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眼见萧天刑没入林中，知道以我的速度，恐怕很难追上去。 “踏马个巴子的！萧老贼，有胆子就别跑。” 雷公跟了过来，大声喊道，转头对我说，“冬生，你处理接下来的事情。我去追萧天刑，照顾好大家。我争取尽快回来，一定要把萧十三给抓回来。” 他顺着尚未拆掉的绳索，快速下坠，迅速追了上去。 我喊道:“雷公大人，多加小心。” 我退了回来。 地面已经有薄薄一层霜雪，棺山也开始变白，整个世界笼罩着白色之中，隐隐之间，笼罩着一股死亡气息。 “救我，救我。” 罗胄倒在地上，口中吐出黑血，面具已经扯下来，脸色布满尸斑，双目惶恐地大喊。 他从高处落下去，双腿摔断，只能趴在地上，因为寒冷，更是冻得不行:“蛊王，你是悬壶济世的医生，不能见死不救。” 春芽不住地摇头，叹道:“哎！不用我动手！萧十三已经对你下了狠手。你在黑煞的眼中，不过是无用的废物。体内已让萧十三下蛊，毒蛊发作，再加上邪术养尸，尸气侵害你的身体。你活不成。” 果不其然，罗胄身子不断抽搐，数条瘴气乱窜，七窍同时流出黑血，这是毒蛊虫在活动。 我轻笑一声:“你很快就会毒发身亡，再让食脑虫钻出来，将你吃得干干净净。你的魂魄，该去找郭骄阳和萧十三报仇。你这叫咎由自取！” “看着同出一门的份上，救我！” 罗胄哀求地看着春芽。 春芽无动于衷，与我对视一眼，说:“若他呆在老家寨，再不出来为非作歹。我兴许不会再去找他。可他偏偏……这般不知死活。” “春芽姐，不用解释！他尸气侵体，早就是个活死人。他的死亡，与你无关。不需要有心理负担。” 我安慰说。 春芽虽然童年受到白驮的控制，可是她的心始终是善良的。 这时，林中窜出一条尸狗，眼珠子通红，对着罗胄的脖子就咬下去，毒血溅出来。 随即，就看到食脑虫快速从伤口钻出来，以极快的速度吞噬罗胄的尸身。 空气之中弥漫着腐臭味。 尸狗狂吠一声，眼珠子通红，漫无目标地朝四处观察。 绿竹虫窜到它身上。 尸狗哼叫一声，倒在地上。 沈炼并没有上前补刀，而是用火油烧掉四处逃逸的食脑虫，面色平静地骂道:“多行不义必自毙！我若是跟你一样，早就身子腐烂。今日这种报应，来得刚刚好，不早不晚。” 眼看罗胄遭人暗算，又让食脑虫吃得干干净净。 一边的郭老六直接傻了。 他没想到，萧十三与郭骄阳双双逃命，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 麻有脚没有让他走脱，一把长刀砍在他的右肩。 伤口正在流血。 “郭老六，老家寨何曾亏待过你。你用缠丝虫来折磨我们！若不是蛊王出手，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你还有人性吗？” 麻有脚身上也有伤，忍着身上剧痛，大声喝斥。 “今日虎落平阳，我无话可说。大小姐有她的考虑，所以才会丢下我。她日后，一定会给我报仇，灭掉老家寨。” 郭老六倒也认命，也不怪郭骄阳将他丢在这里 “你要杀我，我无话可说。在这之前，我要与你斗蛊。你若是不敢，便是懦夫。” 他眼珠瞪得浑圆，“足以说明，湘西最擅长的蛊术，根本就是天大的笑话。我郭家的蛊术，反而比你们都要厉害。” 麻有脚怒气冲天，说:“好。若是你能赢我，我放你走。你若死了，自己了结。我也懒得带你回老家寨受死。” 郭老六冷笑一声，从随行的袋子里，取出方口罐子，朗声说:“这是一只铜头蛮！当年黄河古道捞起来的虫子。你们湘西十三峒这些乡巴佬，肯定没有见过。” 白铁虎眼睛不由一亮。 他用过铁蛮虫，知道铁蛮虫有锋利的爪子，毒性也不弱。 麻有脚说:“管你是哪条河捞起来。我今日一定要与你厮杀到底。临出门前，我娘给了我一条苗的最为平常的螳螂蛊。要杀你，最平常的螳螂蛊就够了。” 陈巧巧用青螳螂蛊试过我。 没想到，麻有脚会再次使用螳螂蛊。 我忙看了一眼蓝凤凰，小声问:“要不要帮忙。” 蓝凤凰说:“能去斗虫坡的人，绝非庸手。你不用管，我盯着就成，只要防郭老六用阴招就可以了。不过，这是郭家从黄河捞起毒虫，你多长点心眼，说不定以后还会遇上。” 我点点头。 郭浪跪在地上，哀求说:“蛊王，他已经年迈，离家多年，求蛊王给他一次机会。我带他回风陵渡，永远都不会返回湘西。过了这座棺山，就离开湘西十三峒，很容易。” 我耸耸肩膀:“你求我没有用。求麻大叔的蛊虫吧！” 郭老六叫道:“你是郭家后辈，就不要在这里下跪。给我站起来，我郭老六不需要你求饶。大小姐让我留下来殿后，是我的荣幸。” “你这蠢货，郭骄阳就是条小毒蛇，如今已长出毒牙。” 郭浪痛心地喊道。 我走到参天大树下，抬头朝上看过去，喊道:“娘。黑煞的人，已经撤退。接下来，我该怎么做。我什么时候，可以到山洞里去。废墟之中，是否还有其他的秘密。” “你先给大家治好伤，找避风的地方，生火取暖，注意防寒防冻。现在还不能入洞，等天黑再进去。天黑咱们再见。现在，虽是白天，你娘也不方便长时间逗留在外面。我们先到附近存放棺材洞穴休息。” 双头蝎喊道。 他刚说完话，就听到黑猫叫了一声，表明我娘也认可双头蝎的意愿。 树上传来跳动的声音。 我追几步，见我娘身影消失，喊道:“娘，你好好休息。” 我心中有些失落，不过天马上就要黑下来，心中又重新高兴起来。 郭老六放出铜头蛮，全身泛着幽光，个头不算太小，有半个巴掌那么大，有点像甲虫，不过身体扁平，长满了长须。 他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麻有脚，我若胜你，真的可以离开吗？” 麻有脚说:“是。你赢我，我送你走。” 一只通体发黑的螳螂蛊，直接跳了出来。 “铜头蛮与我的铁蛮虫，还是不太一样。这种生活在河道之中的毒虫，也应该非常坚硬。” “它身上也一定会带有剧毒。” 白铁虎说道。 麻有脚大喝一声:“杀贼，报仇。” 黑螳螂蛊直接扑出去，所展现出来的气势，完全与用来守家一对绿螳螂蛊不一样。 第354章 怨念 铜头蛮并不是用器皿养出来的蛊虫，而是一只有实实在在身体的虫子，从它散发出的色彩来看，全身应该淬有剧毒。 我起初不经意，觉得并没有什么。 盯着它看了一会儿，方才察觉它有些独特。 我回想巫蛊秘录里的记载，并没有关于铜头蛮的记载。 五大蛊王之一的土王，可能没有去过黄河流域，所以没有相关记载。 不过，书中倒是提及，甲虫类含有剧毒，表层坚硬，它的粪便可以入药，甚至它晒干之后，身体就能解毒。 铜头蛮毒性如何解开，暂时还不得而知。 铜头蛮本在薄薄积雪上爬动，忽然从硬壳之下，长出一双翅膀，迎上扑过来的黑螳螂蛊。 郭老六所用，是虫术范畴的控虫术。 我心中一凛，这玩意不仅能爬，还能飞。 它生活在黄河之中，怎么会有如此变化！ 嘭！ 黑螳螂蛊与铜头蛮撞在一起。 螳螂蛊的蛊毒瘴气，以最快的速度，包裹着铜头蛮，开始消磨着铜头蛮甲虫般的外壳。 不过，铜头蛮十分坚硬，愣是无惧蛊毒瘴气对身子的侵蚀。 相反，它全身肌肤开始往外渗透着剧毒的蛮毒。 一攻一守，相互之间，短时间之内并没有分出胜负。 忽然。 铜头蛮张口咬住黑螳螂蛊的虚体，竟然慢慢地将它吞噬掉，整个身体并无变化。 “水底多是鱼类，怎么会有这样的虫子，连黑螳螂都能吞掉！” 我不由地惊诧。 “少见多怪。黄河古道之下，有铁王爷成仙。自然会有独特的毒虫。你这种没见过大世面的小子，只能在巴掌大的湘西逞英雄，不知道的虫子多得去了。” “你是十三峒的蛊王！而，郭家在整个玄门之中，都是显赫的存在。” 郭老六极力嘲讽。 他又对麻有脚说:“麻有脚，你娘来了，或许能赢我，你还是嫩了点，赶紧用力抽自己的脸。因为我赢了，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走。哈哈哈，你这仇永远也报不了！” “是嘛！我娘知道你的身份之后，料定你会使用铜头蛮！特意给我选了一只黑螳螂蛊！” 麻有脚智珠在握，用刀一划自己的右手，鲜血溅在地上。 他以鲜血画出一个诡异的图案，咬牙说:“还等何时！击杀铜头蛮！” 铜头蛮体内，骤然钻出黑色的线条。 原本坚不可摧的铜头蛮，身体四分五裂，一命呜呼。 我暗暗一惊，铜头蛮坚硬无比，外面杀不死，就从里面干掉铜头蛮。 黑螳螂一蛊双虫，黑螳螂化掉，体内的铁线虫还没有死掉。 “黑螳螂蛊身上有铁线虫！你敢吞掉它，简直是找死。铜头蛮不过如此。郭家虫术，怎么能比得上湘西老洞山寨的传承。更别说整个十三峒。” 麻有脚说道。 随即，他张口吐出一口鲜血，脸色惨白，嘴角翘起，挂着笑容。 郭浪有些不甘地插嘴:“这不过是只二十年铜头蛮，若是百年铜头蛮。就算是一蛊三虫，也没有用。” 麻有脚冷笑一声:“那我就等着百年铜头蛮。” 郭老六身子瘫痪，直接跌倒在地上，哀求说:“我错了。请你放过我。我愿意赔偿你们。中缠丝虫的人，不都救回来了嘛！一个人一百块，我愿意赔偿他们的损失。” 麻有脚哂笑一声:“我捅你五刀，再给你五百块钱。” 郭老六朝我看来:“蛊王，放过我吧。” “愿赌服输！” 我说。 “仙姑，我是你的庙祝，辛辛苦苦张罗多年。” 郭老六继续哀求。 “你猜，我会放过你吗？” 狐小仙笑着说。 郭老六双手撑在地上，不断地后退，随即咬牙，一跃跳了起来，转身就跑，穿过神庙废墟，直接冲入那黑洞洞的洞穴之中。 我见麻有脚要追上去，想起双头蝎嘱咐我天黑之后再入洞，一把拦住他，说:“让他呆在里面吧，守在洞口就可以。他跑不掉的。”x “蛊虫也不要往里面放，等等再说。” 一般来说，山洞之前，不会建庙。 蚩尤神庙却建在黑森森的山洞之前，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麻有脚点点头，朝洞穴里面喊道:“郭老六，我就在洞口等你。你只要出来，就会死。天寒地冻，我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多久。” “雪暂时不会停下来。大家身上有伤，长时间呆在野外，会直接冻死。眼下最要紧的事情，就是靠着大树，借助浅洞，马上搭起棚子，生火驱寒。你们受伤，只用捡些柴火。我与春芽去砍竹子。” “蛇大仙，白皮子，狐仙守在附近，天黑之前，你们不许擅闯山洞。谁敢违背我的话，休怪我翻脸无情。” 我快速吩咐。 我与春芽没有受伤，两人去边上砍竹子。 大树边上，有个不到五平米的洞穴，将里面清理干净，地面扑上带来的兽皮。 我们在洞口前面，用竹子搭好架子，再用带来的防风油布，搭成一个避风场所，扩大活动范围。 我与春芽在洞口，挖出一个土坑生火，再用竹子做一个通风管道，把烟雾排出去。 一切准备妥当，用带来的罐子烧水，用热水清理尸狗的咬伤。 我给大家治伤，再将尸狗牙碾磨成粉末，就着温水，让大家服下，消解尸狗带着的尸毒。 饶是如此，尸毒还是会带来副作用，会出现短时间昏睡的状况。 我将带来的肉干和洋芋，丢在锅里，再洒上大把盐巴。 “你们裹好衣服！喝完锅里的肉汤之后，再睡。尸毒会折磨人，可是不会要命。” 我嘱咐。 “蛊王，千万不要让郭老六跑了。” 麻有脚昏迷之际，喊道。 过了一个多小时。 “啊！” 从黑洞传来一声惨叫，浓郁的血腥味传了过来。 蛇大仙跑过来，喊道:“少爷，郭老六应该是让什么东西弄死，鲜血都流动洞口来了。” 我想到萧天刑所说，山中有超出想象的危险。 莫非，就是因为这危险的存在，萧天刑才选择逃离。 我将老蝎子蛊喊过来:“我记得你说过，黑煞教主来神庙之际，神庙便遭遇破坏。他有没有推测，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老蝎子蛊说:“当时尸气缭绕。除了尸气之外，能感应到一股极强的怨念。” 我皱着眉头，问:“有多强？” 老蝎子蛊应道:“几乎要冲破蚩尤神庙。按教主所言，神庙破损，可能是因为煞气太强，引发天灾降临。” 第355章 天雷、避尘珠 怨念是强烈的不甘心。 一般来说，遭遇横祸枉死之人，大仇未报心有不甘之人，才会有怨念。 有着强大的怨念，势必会有怨气出现。 我娘成为尸煞，就是怨念极强，带着极强的怨气。 “天灾！” 我不由地一愣，“怎样的天灾？”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是人为毁掉神庙，而最大嫌疑对象就是黑煞。 可现在看来，事实却并非如我猜测的那般。 老蛊说:“教主的推断，是有天雷落下，要摧毁那股怨念，哪知道连累了蚩尤神庙，还导致帝魂失位。造成湘西十三峒阴阳二界失衡，又有无数邪物重现人间。” 我直接愣住，听得目瞪口呆。 天雷落下，诛灭怨念，却没想到连累蚩尤神庙。 我听古夏说过，山中修行的老物，世上修行的道人，想办法延长自己的寿命，这是违背天道，因为生死轮回，有生则有死，没有永生不死。 所以，在成妖成仙之前，会遭遇天雷，也就是天劫。 能度过天劫的妖物、道人，百不存一。 春夏之际，天雷滚滚。妖怪都吓得瑟瑟发抖，就怕雷劫落在自己身上。 “天雷？天劫？难道山洞之中有修行的妖物？” 我皱着眉头问。 “没有感应到妖气。” 蛇大仙回应。 我看着他:“你有过雷劫吗？” 蛇大仙摇头说:“我还没有完全脱离蛇身，最多只能是人首蛇身。像我这种小打小闹的修行。老天爷估计不会注意到我。等到我内丹大成，能够变成人形，就会有雷劫。” 我看了一眼狐小仙。 她说:“少爷，我这些年兢兢业业做善事，帮助游魂脱离苦海，以功德将天劫往后脱。所以，也没有遇到雷劫。不过，我若要再精进一步，还是会让雷劈，躲不过去。” “我听白驮讲过，有的僵尸，成为不死不灰的超级僵尸之后，也会有天劫等着他们。说不定洞穴里面，会是一只带着怨念的僵尸。生前不甘，口中有怨念，不断地增长，以至于怨念冲天。” 春芽补充一句。 我皱着眉头，心中想道，山洞之中的怪物，怨念冲天，引下天雷，到底是僵尸，还是修行多年的妖物，亦或者躲在这里的妖道？ 它能引发天雷，一定是极为逆天的存在。 实力一定极为恐怖。 “这么看来，洞内的确有大危险。郭老六不知死活地跑进去，等于是血祭怪物。搞不好会引发一场大祸事。” 我倒抽一口冷气。 郭老六偏偏跑进去，如今又命丧洞中。 怨念之物，最忌讳的就是用人血祭拜。等于是，给一股怨念，提升杀伤力。 “蛊王，我劝你还是不要入洞为好。教主之所以会让郭天劫暗算，就是因为他入洞之后受伤。你现在，还远不如当年教主的实力。” 老蛊开口说。 我怔了一下，内心惊诧不已。 黑煞教主出事的原因，竟然与洞内的危险有关。 “洞内究竟是何物！” 我立刻追问。 “那个时候，我并没有太成熟的灵智，有些东西无法分辨，不清楚里面究竟是什么。教主应该知道，可惜他没有告诉我。你若要入洞，一定要万分小心。” “我不想教主传人，这么快就死掉。” 老蝎子蛊说。 我没有说话，沉思片刻，对着春芽说:“你守护好大家。我先去外面看看，择机进入山洞。” 白铁虎、蓝凤凰、麻有脚以及沈炼，尽数受到尸毒的困扰，必须熬过这一关，才无性命之忧。 春芽担忧地看着我，似乎有些不忍心。 “春芽姐，我看没那么吓人。天雷是冲着那恐怖怪物而来，虽然连累神庙，但是我想，那怪物也一定会有损伤。要不然，他为什么还留在洞中，早就跑掉！” 我说。 修行时间，都是以百年为尺度。 或许，它还没有恢复过来。 春芽说:“它可能在等待时机。” “而且，每年春夏之际，都是天雷密集的时候。说不定，没有神庙罩着，它不断地遭受雷劈。” “还有，我不是一个人要进去。天黑之后，我娘和双头蝎会来找我。” 我接着说。 春芽点点头，应道:“总之，多加小心。” 我余光看了一眼边上的郭浪，说:“郭大风水师，我言而有信。今日到了蚩尤神庙，你可以带上一份干粮自行离开。” “不过，大雪天气，山路难走，最好还是先躲避大雪。你到时候与我们一起下山。” 郭浪身上并没有受伤，但是心性受挫，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说:“蛊王，我回不去了。郭骄阳把消息传回郭家，我注定会受罚。说不定，会让我去看守铁王爷的庙宇，一辈子都见不到阳光。铁王爷是黄河的鲶鱼怪。” 我看了他一眼，说:“早知现在，何必当初。那你就去其他地方。” 我从棚子里出来。 映入眼帘是漫天大雪，平添一份美丽。 雪花大如席，风力斩不断愁。 在初雪的日子，我少年心事陡然涌起，一下子就想到古夏，不知道她现在在干什么。 遥远的三清山，可能还没有下雪吧。 这个时间，她应该在开始吃晚饭了吧。 我回过神来，在棚子外面，贴上符纸，阻挡尸气进入木棚之中。 我深知，一旦我死在洞穴之中，洞内的恐怖怪物，有可能把他们全部杀死。 我将黑伞打开，迈步走入积雪之中，沙沙作响。 我走到神庙废墟之中，四周查看，并没有发现蚩尤神像。 到处都是散落着砖块与木材。木材多是暗红色，带有独特的气味。 “可惜！这废墟杂草丛生，找不到有用的线索。无从判断，它建在这里的真正目的。” 我感叹一声。 天很快就要黑下来。 我看着幽深的山洞，集中注意力，感应里面的危险，总感觉黑暗犹如黑洞，能将目光吞噬掉。 流动洞口的鲜血，已经成冰块。 我问:“蛇大仙，你们来这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蛇大仙迟疑未答。 我将黑伞重击在地上，说:“有什么好啰嗦。都这个时候，还要瞒着我吗？” 蛇大仙说:“我们要找一颗珠子回去。” 守在洞口的白皮子发出桀桀声，说:“没错，需要一颗珠子。” 我看着边上的狐小仙，问:“莫非，你也是来找珠子的？” 狐小仙立在雪上，雪花落在她红色裙摆上，还有的落在她绝美容颜上，颇有美感。 她眼眸闪烁，说:“少爷，我不为珠子而来。我就想知道，我能不能真正变成人。而，这里的神庙，会有答案。我还要找到，命中如意郎君。当然，若是能找到珠子，更好。” 我白了她一眼，说半天胡话，目的也是为了珠子。 我不由皱眉，问:“什么珠子？怎么会在蚩尤神庙之中呢？” 蛇大仙说:“一颗令人复活的珠子，避尘珠。本是黄帝之物，可在涿鹿之战后。避尘珠就消失不见，传说落到蚩尤手上，之后就落到苗疆。我们没有来，只是派人打探多年，确定它应该在蚩尤神庙之中。” “蚩尤帝魂失位之后，寻找避尘珠的机会，就已经成熟。所以，我们开始进入湘西。直到今日，终于有了着落。” 蛇大仙神情虔诚，目光有些哀求地看着我。 白皮子也双手作揖，油绿眼睛看着我，身子一软，直接跪在地上。 狐小仙叹了一口气:“小郎君，我敢保证，它们没有说假话骗你。百年忙碌，今日得见分晓。若是功败垂成，我等唯有死路一条。” 她一收红色裙摆，款款下腰，也跪在我面前。 第356章 青铜棺材 “老实回答我，避尘珠有何用处？” 我盯着他们三位，“如果是黄帝之物，流落到湘西，本不属于我们。我当然可以让你们带走。只要你们保证，不是拿出作恶！” 狐小仙一喜，说:“世间有三大神珠，雮尘珠，避尘珠，还有赤丹神珠。” “避尘珠放在有灰尘的地方，灰尘自动避开，故而取了这么名字。传说是天帝之女的宝物。” “雮尘珠和赤丹神珠，可以帮助人脱离凡胎，达到长生，还能用来修行。而避尘珠，则可以帮助修行的动物，避免道力的伤害，还能让老仙死而复活。” “我们绝对不会用来作恶！我敢用自己以后的三生三世下毒咒” 狐小仙说。 “少爷，避尘珠对我们很重要。我们绝对不会用来作恶。” 蛇大仙急切地看着我。 我听了好一会儿，大概猜出来，它们寻找避尘珠，可能是用来复活某位老仙。而这位老仙，应该是五仙之中，地位极高的一位。 所以，柳家、黄家以及胡家三家都派人出来寻找。 我摆摆手:“我对这等神珠不感兴趣。你们既然需要，带回去就可以。你们大可不必紧张。我并不是迂腐之人，不属于苗疆之物，不会强留。我也不是贪婪之辈，见到宝贝就要占为己有。” 狐小仙说:“多谢少爷。” “少爷，我就知道，跟着你，一定会达成所愿。” 蛇大仙说。 “洞内还有恐怖怪物，感激的话不要说得太早。万一，我们全部死在这里。” 我笑着说，“在废墟之上的蚩尤神庙，可能不像山下壁画描述那么简单。壁画之中，并没有提及，神庙后面，有这么一个山洞。” 山下壁画讲述尸身残缺之人运到湘西边界，存在棺山之上。 在此建庙，帝魂守在湘西最边缘，依旧保护着湘西。同时，又与众多兵卒呆在一起。 可事情的全貌，或许并非如此。 “等入洞之后，兴许会有答案。” 狐小仙说。 夜幕渐渐落下。 我抬头看着西边，山中寂静无声，雷公去追萧天刑，还没有回来，不知道会不会出事。 我点起两支火把，狂风席卷，火势不断地摆动着。 “呼！” 原本在尸狗群之上的绿竹虫，体型渐渐变大，身上尸气越发地浓郁，朝我这边飘过来，停在洞口。 它的血眼与我对视一眼，而后快速冲进去。 “肥虫子，等下再进去！” 我大喊一声，可惜已经来不及。 绿竹虫进入之后，只见绿色光芒亮起了一会儿，转瞬就沉寂下去。 黑狗对着洞穴狂吠起来。 我怕它冲进去，伸手抓住它的狗尾巴:“好狗子，你就不要凑热闹。” 这时，我看到雪地之上，传来轻微脚步声。 黑狸花猫走了过来，身后跟着双头蝎。 黑狗盯着黑猫，发出汪汪叫声。 黑猫走过来，用右前脚在黑狗脑袋上，用力拍动一下。 黑狗脑袋一歪，并没有生气，反而咧开嘴巴，别提多高兴。 “里面有一口棺材，里面有一只僵尸，充满怨念，布满煞气，已经成为尸妖。神庙毁掉之后，它不再受控制。一旦冲出来，将会产生极为恐怖的后果。” 双头蝎站在我面前，眼神迟疑片刻，没有再与我拉拢感情，直接开门见山。 我内心一惊，还是问道:“我娘在什么地方，她会过来吗？” 双头蝎应道:“她在能听到我们声音的地方。一旦有危险，就会出现。你们暂时不要见面。你不要怪她。” 我暗暗松了一口气。 “尸妖？” 我皱着眉头，“蚩尤墓并不在这里啊。这里棺材里装着的尸身，都是残缺不全的兵卒，有帝魂守护着他们，怎么会有煞气，怎么会变成尸妖？” 还真是让春芽说中，是一只超级僵尸，引发天雷。彡彡訁凊 “蚩尤老爷，当然不会让人养成尸妖。没有人有这个本领。”双头蝎说:“是另外的人。也不是原本属于棺山的僵尸。我推测，是有人把这尸妖，运送到这里，用来养尸的。” “在这之后没过多久，尸妖遭遇天打雷劈，连蚩尤神庙都毁掉。” 这段分析，与老蝎子蛊的讲述完全一样。 我皱着眉头，问道:“那我能不能进去！” 双头蝎将一个瓷瓶交给我:“这里面有两缕帝魂，与你合在一起。神庙早已毁掉，再也不会有神庙。所有，帝魂也就不会归位。帝魂会散落在湘西，会以另外一种形式，保护整个湘西十三峒。” 说完这话，他幽幽地长叹一口气，眼神之中，有一丝落寞。 我想对他说什么，话到嘴边，还是收住。 我将瓷瓶打开，两缕蓝色帝魂飞出来，落到我的眉心处，合在一起，就是五缕帝魂。 更加强大。 “这把伞是谁给你的？” 双头蝎忽然问。 “是一个叫做影子的人，说它可以用来对付僵尸。他还说，是你的一位朋友！” 我解释说。 双头蝎笑了笑，算是默认了，说:“我随你一起入洞。咱们联手，处理掉尸妖。这样，你娘就不用操心。咱们两人，应该不用你娘出手吧！” 我心中生出一股奇怪的感觉，与双头蝎一起对付恐怖尸妖，心底不排斥他。 “双头蝎，我与你联手，是看在我娘的面子上。” 我说道。 我将金蚕蛊还有各色工具检查了一下，背起竹篓，喊道:“老蝎子蛊，随我一起进去吧，他可是让黑煞教主受伤的怪尸！” 老蝎子蛊笑着说:“当然！这种事情，我不会后撤。” 我提着黑伞走入黑压压的洞穴。 身后飞雪席卷大地。 我快速点燃多支火把，快速找地方插好。 六口石棺环绕，在最里面还有一口更大，表面是青铜色，上面还有铜绿，上面正冒着绿色煞气。 是一口青铜棺材。 在火光映照下，能看到铜棺之上，有一些极为诡异的图案。 我手心不住地冒汗。 在洞穴岩壁上，有不少凿开的龛洞，摆满了灵位，可能是个兵卒立下的灵位。 地面的鲜血已经结冰。 却没有看到郭老六。 顺着血迹看上去，发现青铜棺材边缘压着一块衣服。 我倒抽一口冷气，郭老六让尸妖抓到棺材里去了。 第357章 晚动手不如早动手 郭老六是个大活人，落到青铜棺材之中，不会有活路。 他的一身血气，会全部用来滋养铜棺里的尸妖。 血腥气与绿色煞气交织在一起，使得洞穴笼罩着一股死亡气息，就连火把也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雾影。 我挪着步子上前，落地极轻。 我取出春芽给我的镇尸符，快速将符纸贴在六口石棺上。 虽然六口石棺没有冒出绿色气息。 但是出于安全考虑，还是先用符纸镇着比较好。 而青铜棺材上绿气缭绕，光靠符纸无法压住，我停在它面前五米处，没有再靠近。 狐小仙压低声音说:“少爷，龛洞中灵位上的地名，有许多非常陌生。” 我移动步伐，走到龛洞前，一部分灵位是刻在石头上，还有一部分是用上好的楠木雕刻而成。 年代久远，绝大多数看不清楚。 我只在其中一块灵位上，看到“苍云岭勇士之灵位”，还有一块能认出“野狼峒”三个字。 这些地名，我之前从未听说过。 不过，世间沧桑变化，许多当年的峒村，到现在可能早已消失不见。百年前的云中寨到了今日，已无人知道它的存在。 同时，苗地也会聚集出新的村落。 眼下的苗疆十三峒，都是后来出现。 “应该是以前的寨子，不过现在消失了。”我说，“这些兵卒，没有姓名，留在棺山上，就按照每个寨子给他们立灵位。” “是这样啊！哎，他们可真可怜。”狐小仙感慨地说，“最终只能停棺在这里，一群人合用一块灵位，估计也享受不到什么香火。君王之间的战争，最终受苦，是平头老百姓。” “好在，他们经由蚩尤神庙，都能进入轮回，再世为人！” 蛇大仙说。 我心中咯噔一下，环视四周，并没有看出，有什么东西，可以帮助孤魂野鬼，进入轮回。 难道，所谓再入轮回，不过是个美好的想法。 即便是找到真正的蚩尤神庙，也没有办法进入阴司。 想到这里，我心中不由得多了一缕悲伤。 如果这样的话，那跟着我的十三峒老蛊神们，连同茶女以及玉娘，都只能继续留在人间。 我收回心神，没有继续讨论这个问题。 “避尘珠在哪里？” 我看着狐小仙。 狐小仙环视四周，说道:“可能就在那口青铜棺材之中。除此之外，我看不到哪里还能藏着这颗珠子。” 我压低声音喊道:“肥虫子，你在哪里，不会就这样死掉了吧。你是跑到尸妖身上汲取尸气吗？” 我喊了数声，始终没有回想。 看来，绿竹虫汲取尸妖的尸气不成，反而让尸妖吞掉。 它吞了众多尸狗与七只行尸的尸气，若是为尸妖所利用，后果不堪设想。 我问双头蝎:“这口铜棺有什么来历，能不能直接将其掀开？” 双头蝎说:“我也不清楚，上面的图案可能是七星图案，我初步推测，应该是一口用来养尸的棺材。选择在山洞之中，可能与此间的怨念浓郁有关系吧！先看一会再说，兴许有办法将其掀开。” 养尸棺，我心中一凛，早知道就让春芽随我一起进来。 我取出两个火油瓶，直接扔上去，砸在铜棺之上，而后再丢过去一支火把。 铜棺表面立刻燃烧起来。 “整个棺山，容不下你这么嚣张的尸妖。杀人喝血，问过我没有！蚩尤老爷，也不允许你这样的存在。” 我大声喝道。 双头蝎惊讶地看着我，说:“你太冲动了。我还想跟他谈一谈。” “绿竹虫消失不见，若是尸气让尸妖利用。咱们全完蛋，晚动手不如早动手。” 我大声说道。 不管尸妖是什么来临，只要他伤人性命，吸人鲜血，那就不能留在人世间。 双头蝎有些无奈:“你说的也有道理。” 轰的一声，铜棺盖子掀开，快速朝我们冲过来。 我边上一跳。 哐当一声，沉重的盖子砸在地上。 而后，就看到郭老六被扔了出来，脖子上有两个血洞，脸色苍白，一看就是鲜血吸干，阳气耗竭造成，整张脸还有啃噬抓伤的痕迹。 十分触目惊心。 郭老六哪里不好跑，非要冲进来。 我见青铜棺材盖子掀开，打开火油罐子，直接扔过去。 铜棺之中，跳出一个黑影，一拳将罐子打飞，稳稳地落在地上。 铜棺烧起的火光，将他照得清清楚楚。 黑影皮肤黝黑，整张脸像是烧焦一样，嘴角还有鲜血，身上并无任何衣服，黝黑的肌肤表层，能看到一些细密的符文图案。 眼窝凹下去，一双眼珠子也有些萎缩，呈现出诡异的幽绿色。 双手的指甲，已经有五厘米长。 一时之间，我看不清楚，他身上究竟聚拢多少怨念，笼罩多少尸气。 我心中一颤，莫非这就是尸妖。 我并没有感应到绿竹虫的存在。 看来，绿竹虫已经让他给毒死了。绿竹虫汲取的大量尸气，全部让他给吸收了。 “我是茶花峒冬生。今日携带帝魂，返回神庙。你到底是什么玩意，为何藏在这里？速速回答，我的耐心有限。” 我大喊一声。 我攥紧黑伞，警惕地看着前面。 “我等前来调查此事，你的怨念从何而来，是谁把青铜棺材送到这里！你是自己来的，还是受人安排，失去自由，才困在这里的？” 双头蝎声音非常平和，耐心地询问，而后转头看着我，“冬生，先不要着急，尸妖不会无缘无故跑到这里来的。” 我耸肩膀:“那就先听你的。” 尸妖眼珠子转动，张口哈出绿色尸气，咧开嘴巴，还能看到沾着郭老六血肉的两颗僵尸牙。 我忍不住骂道:“原来他不能说话，还想着喝人血。嗜杀成性，跟他聊也没用。只能将它除掉。” 话声刚落。 尸妖径直朝前狂跳，速度极快，锋利的毒爪子，直接抓过来。 我看着他尸气流动，黑伞快速朝着他的气户穴刺去，体内道气流转。 这一击用上了极为强劲的力量。 嘭的一声。 他没有动弹。 反而是瞪大眼珠子看着我。 我双手发力，黑伞钉在他身上，根本就没有办法推动他，也没有伤害到他。 不对啊，影子不是告诉我，黑伞是对付僵尸的法器。 怎么这一回哑火了。 尸妖往前发力。 我反而后撤数步，直接栽倒在地上。 他嘴巴张开，露出极为瘆人僵尸牙，直接朝我扑过来。 狐小仙挡在我面前，一股极强的妖气挡在面前，挡住尸妖的扑咬。 狐小仙受力，径直飞了出去，撞在石壁上。 “少爷，避尘珠在他的身上。所以，你的黑伞根本伤好不了他。” 狐小仙焦急地说。 第358章 尸妖原来是旱魃 “什么意思？” 我瞪大眼睛看着狐小仙，身子往边上一闪，几乎与扑过来的尸妖擦身而过。 老蝎子蛊急忙大喊:“蛊王，你现在逃离这里，没有人会笑话你。当年教主也在他手上受伤！” 我侧目看着老蛊，冷冷地说:“你给我闭嘴。” “避尘珠能避开法器的攻击，所以你没有办法将他打伤！估计，也能避开天雷的惩罚。” 狐小仙叫道。 原来，天雷落下来，没有劈死这只尸妖。 是因为它借助避尘珠的威力，逃过天雷的惩罚。 这哪里是避尘珠，分明就是避雷珠。 “避尘珠大概在他什么地方，在它体内吗？” 我追问。 狐小仙说道:“可能是放在尸心的位置。” 我与狐小仙一边对话，一边躲闪。 听到这话，我心中顿时凉了一截，以避尘珠作为尸心，支撑尸气与怨念的流动。 岂不是我的重击，根本就伤不到它。 尸妖的动作极快。 它数次抓住黑伞，幸运的是，让我给挣脱了。 它刚刚从铜棺之中跳出来，身体并不是特别灵活，还处于僵硬的状态。 可是，一旦它再活动十几分钟，尸气跟着流动，身手变得灵活，那将是非常恐怖。 我尝试着攻击他其它的穴位，都没有能将它击倒在地上。 我一跃跳到一口石棺上。 “奉三清祖师爷敕令，阴阳无极，乾坤接法，诛杀尸妖，急急如律令！” 我快速念动，乘它冲过来，快速打出一掌镇尸大手印，拍在尸妖身上。 嘭的一声。 就像拍在坚硬的石头上。 三清山镇尸大手印，也派不上用场。 我全身已然汗水湿透。 尸妖狂怒一声，一掌拍过来，直接打在我的胸口。 我整个人受力后退，撞在石棺上，嘴角一咸，直接吐出一口鲜血。 血腥气再次涌上来。 尸妖的绿眼珠子明显亮起来。 双头蝎喊道:“崽！把绳索给我。” 我顺势在地上一滚，退到洞口位置，取出竹篓里的绳索，直接扔了过去。 “你要是敢出去，天雷会劈下来！” 我朝着尸妖喊了一句，同时模拟雷声，“轰！” 尸妖听到雷声，身子一颤。 双头蝎接过绳索，动作极为敏捷，套住尸妖的脖子，全部力量往后一拉，他肩膀上的蝎子图案开始活跃起来，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将尸妖的脖子拉住。 “用血引它往前！” 双头蝎又喊了一句。彡彡訁凊 我淬了一口唾沫，将血沫吐在它前面。 尸妖没有灵智，嗜血的本性控制着它的行为。 它闻到我身上鲜血的味道，拼命想过来喝血，不断地发力。 双头蝎拉着的绳索一下子就绷直了。 蛇大仙也跟着一起，将那根绳索牢牢地缠住。 白皮子身子落在绳索上。 众人合力，将尸妖牢牢地控制住，让它无法上前。 “走北斗七星步！将所有力量灌注在黑伞上。直接攻击它的尸心，将尸气流动的经络震碎。” 双头蝎喊道。 我不假思索，快速运转道力，大声喊道:“帝魂，五蛊，火虫子，白玉蜈蚣，金蚕，老蝎子蛊，速速帮我。” 我眉心处的帝魂也发出灼热感。 体内的蛊虫也开始活动起来。 我脚上踏着七星步，用黑伞刺向尸妖心脏位置，所有力气在一瞬间达到巅峰水准。 黑狗也速度极快，直接咬住尸妖的右腿，不断地拉扯着身子，力气也很生猛！ 嘭的一声。 尸妖倒在地上，一股绿色气浪随即晕开，巨大的气浪散开。 它落地之后，双手在地上一撑，继续要站起来。 双头蝎后退一步，仍旧是拉着绳索，拖着尸妖无法站起来。 尸妖气力虽大，可是双手僵硬，难以将绳索拉断。 “它能挡住道力以及黑伞的重击。但是，打在身上的力量，不会卸掉，火也不会白烧。” 双头蝎大声喊道，“抓紧时间吧！” 这时，春芽、水尸背着麻婴全部冲了进来。 春芽从竹篓里拿出两罐火油，叫道:“冬生，尸妖是一只旱魃！这是僵尸之中，堪称僵尸王的级别。” 旱魃！ 我心脏狂跳，来不及多想。 我不用分心去取火油罐子，直接追上去，抡动黑伞，重重地朝着旱魃的脑袋，胸口等部分用尽全力砸下去，又将能用的符纸，全部贴着尸妖身上。 咚咚咚。 我一口气砸下去几十下，特别是尸心所在的位置。 我感觉整个双手，都要脱力，虎口位置再次流出鲜血。 尸妖眼珠子发绿，眉眼中间出现一只血眼，一下子出现在眼前。 而后，只见绿竹虫钻了出来，落在尸妖旱魃的脑袋上。 绿竹虫摆动身体，像是向我邀功，它成功地干掉了尸妖旱魃。 春芽跟上来，将火油淋在身上，一把火点了起来，身上烧得极旺。 旱魃狂怒一声，直接挣断绳索，脑袋一摆，绿竹虫落在地上。 它带着火势朝我冲过来，不顾一切地朝我冲来。 我力气用尽。 万万没想到，旱魃在这时候还能冲过来。 简直是我见过最强的僵尸。 就在这时。 水尸出现在我面前，挡住往前冲的旱魃，双手牢牢地控制住它。 麻婴落在地上，她经过大半年的成长，已经可以下地慢走，漆黑的眼珠子，就盯着旱魃。 火势也烧到水尸身上 旱魃张口，要咬在水尸。 水尸脑袋往后一退，而后猛地往前，重击在旱魃的脑袋，让它无从下口。 我心中激起一股力量，跳起来，黑伞朝着旱魃的脑袋打下去。 旱魃与水尸同时栽倒在地上。 水尸扭头看着我，嘴巴张开，反而咬在旱魃脖子上。 两尸在地上打滚，撞在一口石棺上，应声分开。 “黑伞给我。” 春芽叫了一声。 我将黑伞抛给她。 春芽接过之后，奔跑上前，催动花灵落在身上，抡起黑伞，重击在旱魃身上。 她力量极大，每一下都有开山裂石之威。 而且，敲击的部位，也颇有学问，比我下蛮力有用多了。 春芽在短短数分钟之内，就抡动将近上百下，额头上的青筋爆出，汗水满头。 终于，旱魃无法动弹，尸气消耗殆尽，只是身上的怨念，迟迟没有消解，依旧萦绕在四周。 在绿色煞气之中，一股极强的怨念，从旱魃口中冲出来。 麻婴张开嘴巴，将那口冲出来的怨念，一口吞下去，仰面栽倒在地上，露出诡异而满足的笑容。 我刚要上前阻挡。 麻婴扭头看着我，笑着说:“冬生，我要嫁给你。” 第359章 胡灵舒 冬生，我要嫁给你！ 麻婴带着诡异的笑容，童声童语地说。 我瞳孔猛地放大，只觉得毛骨茸然，毛孔竖起，心底直发憷。 不像是一个孩子该说的话，分明是在学某些人的口吻。 我忽然意识到，这应该是她第一次开口说话。从雷公寨开始，麻婴就一直跟着我，到今日差不多有半年时间。 而从她出生到现在，还不到一年时间。 正常的婴孩，只能说出零星字眼。但是，她却能说出完整的一句话。 极为反常。 转念一想，她在郭采薇的腹中，足足呆了十六年，才降临人间，本就是诡异的存在。 绝对不能用常识来衡量她。 我用手在她肚子按压，她咯咯发笑。 我并没有感应到那股恐怖的怨念，几乎在一瞬间就消失不见，根本没有任何踪影。 邪门了！ 我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确定她没有失控，怨念入体之后，没有造成恐怖的后果。 意味着，蛊胎麻婴吞下怨念。却没有受怨念控制，这一切极有可能与她体内的邪蛊火玲珑虫有关系。 我长叹一口气，阴差阳错，这缕极为恐怖的怨念，落在蛊胎麻婴身上，竟然直接消失。 “你是麻婴，你爹是麻二毛，你娘是郭采薇。” 我大声说道，是让麻婴清除自己的身份。 “你嫁给谁都可以。就是不用嫁给我。你安分地呆着，不要说胡话。要不然，我对你不客气。我是看着秋葵的面子上，才让你留在人间。不介意，送你上路。” 我厉声说。 麻婴眼珠子溜溜转动，没有再说话，跟着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 黑狗眼珠也是溜溜转动，有些诧异地看着麻婴。可能是它觉得，麻婴怎么会和它一样，乱吞东西。 黑狗跑到麻婴边上，带着打量的目光，注意着麻婴的变化。 麻婴伸手抓住黑狗，手臂发力，借着黑狗的支撑，又自己站了起来。她一只手揪着狗耳。 黑狗并没有排斥麻婴，长年累月与麻婴呆在一起，早已熟络。 我深吸一口气，将骨刀取出来，快速走到旱魃边上。 它身上燃烧的火油，早已熄灭。 旱魃喉咙的怨念逃掉，再加上尸气耗尽，已经不会造成任何危害。 身体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腥臭味，原本坚不可摧的身躯，也开始起了变化。 我踩在旱魃身上，再次聚拢气力，缓缓地划开他黑色的心窝，将落在心窝处的一颗珠子取了出来。 有鸡蛋大小。 上面还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雾气，是一颗暗绿色的珠子。能看到身上泛着淡淡的绿光，透发着一股独特的神韵。 肉眼可见，是一颗世所罕见的宝物。 有点像是某种极为独特的玉石。 三位家仙眼睛一亮，立刻靠近。 蛇大仙与白皮子气色都不太好，方才帮助双头蝎一起拉住绳索，气力消耗很大。 狐小仙嘴角还有鲜血，愈发显得凄美，神态也变得忐忑。 三位充满期待地看着我。 “尸妖旱魃，因为一颗珠子，就能挡住黑伞攻击，不可思议。若我拿着这颗珠子，以后遇到僵尸鬼物，谁也伤害不了我。那我岂不是，天下无敌。” 我笑着说。 “是的。这是三大神珠之一，可以避免法力、阴鬼煞气等等的攻击，对少爷有大帮助。不过……我们可以花大价钱，买下这颗宝珠。这笔钱，保证少爷可以一辈子衣食无忧。” 狐小仙紧张地看着我。 我哈哈一笑，说:“你们三位不用紧张，宝珠动人心。不过，打动不了我。我跟你们开个玩笑。” 避尘珠十分温凉，握在手上，能令人心绪平静。 我目光忽然变得严肃起来，说:“你们一起把珠子带回去。回到故乡去，再也不要来湘西。不管你们用珠子救谁。记住你们对我的承诺，不要用来作恶。否则，举头三尺有神明，你们会受天谴！” 我将避尘珠丢给蛇大仙。 “多谢少爷，如果不是你，我等将永远也找不到宝珠，将永远流浪在他乡。” 蛇大仙不住地磕头，激动不已。 “白皮子，狐小仙！你们二位，保护好蛇大仙。山高路远，身怀宝物，一定非常危险。切不可生出异心，相互争夺此宝珠。否则，只会便宜其他人。” “黑煞说不定就在棺山上，也在找这颗珠子。你们即刻翻越棺山，以最快速度离开湘西。回到北方去。进村入寨，穿过城市，一定要小心，遇到道士僧人，记得回避。记住了吗？” 我语重心长地说。 白皮子发出桀桀声，双手作揖:“记住了。恩情如长白山一般，我等永不忘怀。” 狐小仙对我说:“少爷，我是胡家人，道号是狐小仙，我的名字叫胡灵舒。今日一别，还望少爷不要忘掉我。我的红盖头，是你掀开。说不定，哪天我会来找你。” 我笑道:“胡灵舒！嗯，我记下来。” 我顿了顿，提高语调，说:“现在就动身，不要耽搁。” “等送回避尘珠，我一定会回来报恩。少爷，你一定要活下去，你是苦命的人，但一定有光明的未来。少爷这样的好人，一定要长命百岁。” 蛇大仙带着哭腔说。 “走！不要婆婆妈妈。我也不需要你们报恩，速速回去。再也不要回湘西。我不擅长告别，你们别耽误时间。” 我提高语调，心狠地说。 黑伞在地上重重敲了两下。 狐小仙有些依依不舍，目光之中，满是柔情。 蛇大仙、白皮子与狐小仙出了洞穴，只看到一阵烟雾消散，雪上只留下飞狐的脚印。 寒风再次席卷大地，冬夜寂静无声。 我心中生出一丝忧伤，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离别不断上演，人生大抵如是。 “哈！” 水尸发出一声闷响，她倒在地上，身上受火油灼伤，身体造成极重的伤害。 我看着她受伤的样子，心里十分不好受。 她不顾一切挡在我面前，挡住旱魃的攻击。 如果没有她。我可能不止是耗尽气力，极有可能重伤毙命。 我将她扶起来，猛地发现她的心窝处，遭遇旱魃毒指甲的攻击，指甲划伤了她的尸心，旱魃的尸毒以及绿色煞气，攻击全身经络。 已有数条经络开始发黑，可能一刻钟之后，就会蔓延全身，摧毁她的尸气流动。 尸气无法再自如地流转。 等于是要她的尸命。 想到这一点，我有些慌了，忙问:“春芽，没想到水尸伤得这么重。尸心快要毁掉，用蛊术无法医治。赶尸门之中，是否有恢复尸心的办法？” 第360章 谁是养尸人 我虽然是一位蛊医，能救人，能帮助灵体。 可是，对于这种僵尸身体的变化，却束手无策。 “无法恢复！” “也没必要恢复。” 春芽有些疲劳，大口地喘气，看了一会儿，摇头说，“她成为水尸，可生命早就结束。对于她来说，留在人间并不是一件好事。或许，这样对她来说，是一种解脱。没必要强留她在人间。” “她能救你，或许会少一些遗憾。她对你娘有愧疚之心。救你，或许能让她的愧疚少一些。” 说话之间，水尸肌肤已开始枯萎，她眼珠充满悲伤，嘴巴动弹，却没有办法说话。 “双头蝎，她是我另外一位外婆吗？她是我娘的亲娘吗？” 我问。 双头蝎说:“样貌上有几分相似。你娘流落到茶花峒，是你外婆养大。她可能对于这位亲生母亲，没有太深的情感。哎！她若是一直护着你，肯定与你关系极深，应该就是你亲外婆。” “也不知道在她身上发生什么事情！为何会落到白驮手上，养成五行水尸。” 春芽说。 我想了一会儿，说:“据我的推断，她应该是要给云中寨报仇。最终落到黑煞手上。黑煞再请白驮养尸。” 这时，水尸涣散的眼神，一下子多了光芒，用力推开我。 她缓缓地站起来，朝外面走去。 她身子摇晃，根本就没有多少支撑的气力，但还是很坚决地朝外面走去。 我没有阻挡她。 我知道，我娘就在外面，她要去找我娘。 在最后的时刻，用某种独特的方式，与我娘达成和解。 我忽然想到，在我娘睡在小屋石棺之中，水尸会从野坟山跑出来，就站在门外。即便看不到我娘，也会静静地站立着。 洞口的黑猫叫了一声。 麻婴看着水尸走出去，嘴巴张开，嘴唇翕动两下，大声喊道:“奶奶，走好。” 两行泪水流出来。 一直以来，尤其是小秋葵离开后，都是水尸照顾着麻婴，两人几乎是形影不离。 洞外大雪纷飞，听到踏雪的声音，很快就平静下来。 “但愿，妙云能够接受这位母亲。” 双头蝎说。 我又将注意力落在旱魃身上。 “春芽姐，什么是旱魃？”我问道，“还有，旱魃是如何养成的？为何会如此厉害？” 为了对付一只旱魃。 我借助帝魂、五蛊、老蝎子蛊等若干蛊虫的力量。 三位大仙齐齐出动。 双头蝎也是用尽全力。春芽借助花灵的力量，水尸因此受伤毙命。 可以说，为了干掉一只旱魃。 洞中所有人、鬼、三位大仙、水尸合在一起发力，最后几乎耗尽所有气力。 这，是我动手之前，未曾料到的一幕。 即便没有避尘珠，旱魃也势不可当，实力超群。 “僵尸最开始的形态，是黑毛僵、白毛僵之类，之后是血尸，而到最后，就是魃。魃这类僵尸，一旦炼成，就可以汲取活人的血气，吸纳活人的魂魄。面目狰狞，青面獠牙，杀戮性极强，没有灵智，完全是用来杀戮的利器。” “以前大家认为，魃可日行千里，导致干旱出现。所以，叫做旱魃。我不知道，旱魃是如何养成。” 春芽介绍说。 我心中一凛，难过郭老六会死得如此之残。原来不仅血气耗尽，就连魂魄也让旱魃吞掉。 “那金僵呢？” 我忽然想到金僵萧天刑。 “僵尸进化，有两种途径，前一种变化，是不会产生灵智，刚才已经说清楚了。” 春芽说，“而另外一种，则会出现灵智，最终会进化为金僵。在赶尸七门神通之中提到，养尸可以荫魂。我想，这一类僵尸，在自我修行之中，身体会孕育出一些魂魄，这就是荫魂。有了简单魂魄，有了灵智，最终尸气提升，再加上一些机缘，就成为金僵。” 我若有所悟地点点头:“旱魃与金僵哪个更厉害一些？” 春芽笑了笑，看着我说:“一个有理智的人跟你打架。另外一个是没有理智的。你觉得哪个，更让你害怕。” “看来，是旱魃要厉害一些。他没有灵智，发疯起来，谁也拦不住。”我说，“难怪萧天刑不敢露面。他估计自己应对不了，所以就逃离此处。” 春芽将旱魃翻一面，虽然经过大火焚烧，旱魃尸身的符文图案，还存留着一部分。 “不是七大黑面鬼王养尸符，也不是赶尸门其他的养尸符。可以确定，这只旱魃不是赶尸匠养出来的。” 春芽说。 春芽又用七根桃木钉，钉在旱魃身上，彻底避免它复苏的可能性。 旋即，她走到青铜棺材附近，啧啧惊叹:“七星龙王棺材，表面是七星图案啊。没想到世上，会有这种养尸棺。” 我不由皱眉:“很厉害吗？” “相当厉害。白驮活着的时候，就一直念念不忘，想要一口七星棺养尸棺。” 她说。 青铜棺材内侧还有郭老六遗留的血迹，散落着旱魃脱落的头发，以及一些指甲屑，笼罩着一股瘆人的气息。 而，棺材底部赫然是一个阴阳太极的图案。 “是道门的养尸秘术。” 春芽呼吸急促，眼前一亮，颇为震惊地说。 “按道理说，神庙所在之地，应该是一处风水宝地。虽然棺山停着众多尸身，尸气只会掩盖棺山上空。不会改变此地的风水脉。这里，应该不适合用来养尸！” 我想了一会儿，说。 春芽皱着眉头，环视六口石棺。 “我也不太清楚。应该是一处风水阵。阴阳变化，改变此间风水。若是，你认识的那位小古道士，或者郭骄阳在这里，兴许能看出眉目。”彡彡訁凊 春芽说。 “那，能看得出，是何人在此养尸吗？” 双头蝎忽然开口问。 春芽说:“青铜石棺存放多年。而这里，就连黑煞也在不断寻找。我才十八岁。所以，这个问题超出我的能力。” 我白了一眼双头蝎，说:“春芽姐也不是什么都知道。你在这里转悠许久，难道没有什么收获吗？” 双头蝎苦笑一声:“崽！你不用对我夹枪带棒，咱们不是仇人。” 我没有搭理他。 春芽说:“有点可以确定，七星棺，再加上太极图，是道门养尸秘术。唯有精通此道的人，才能养成旱魃。” 麻婴走过来，轻轻唱道:“棺中人跑出来，一口咬死负心人。大树下埋骨头，一根一根香喷喷。” 第361章 神秘女，七煞凶阵 我们正分析着谁是养尸人。 麻婴却忽然唱起奇怪的语调。 语调听起来，非常凄婉，还带有几分绝望。 内容更是无比诡异。 尤其是后面两句，大树下埋骨头，一根一根香喷喷。 谁，会把埋下树下的骨头拿出来闻！ “你到底是谁？” 我目光凌厉起来，变得警觉。 麻婴不会唱出这般诡异阴森的内容。 “我是麻婴。” “我娘是郭采薇，我爹麻二毛。冬生，你是不是糊涂了！年纪轻轻，怎么就如此糊涂。” 麻婴笑着看着我，伶牙俐齿地说。 “你为什么要唱奇怪的歌谣？” 我盯着她，冷冷地问，手上已经握着黑伞。 她一口气说这么多，越发令人怀疑。 麻婴说:“这四句歌谣就在我脑海之中，自然而言浮现出来。我猜测，与养尸人身份有关，就唱出来。冬生，你不要怀疑我，我没有让那股怨念煞气控制。我出生在毒山，是你接生。” 她见我目光狐疑，感觉到危险，接着解释:“我之前不能说话，是喉咙堵着一股浊气。其实，我早就可以说话。刚刚，怨念冲入我体内，将那口浊气驱散。” “你放心，那股怨念进入我身体，让火玲珑虫吞掉。” “你别忘记了。我身上有小秋葵打下来的封印，我是万万不敢、也不会对你动手。” 她的思路清晰。 又把小秋葵在她身上打下封印的事情，说了出来。 我半信半疑地看着她，将黑伞收到身后。 麻婴又挪着步子往前走。 春芽走上前，问:“麻婴，那你知道旱魃是怎么来的吗？你脑海里还有其他画面没？” 麻婴笑着说:“神秘人，操控六只行尸，将青铜棺运到山上来。” 听到六只行尸，我脸色一变。 “难道石棺之中，还有恐怖的行尸？” 我下意识看着六口拱卫青铜棺材的石棺，惊道。 若还有六只，那今晚逃不掉了。 春芽表情骤变，将其中一口石棺推开，里面的行尸早已腐化，只剩下骨头。 她长舒一口气:“行尸拱卫旱魃，所有尸气全部落到旱魃体内，早已成为骸骨，不会有任何杀伤力。” 行尸身上的衣服，烂掉变成碎片，无从辨别身份。 麻婴接着说:“两位，进入我体内的怨念，是一股要报仇的怨念。” 我有些捉摸不透。 麻婴说:“棺材中的旱魃一旦养成，就要咬死负心人。神秘养尸人是个女子，是她在这里养旱魃。” “我想，应了歌谣前两句，棺中人跑出来，一口咬死负心人。” 话音刚落。 我惊讶不已，不由地与春芽对视。 一边的双头蝎也颇为惊讶。 养旱魃的幕后之人，竟然是一位女子。 养旱魃是为了报仇杀负心人。 这个结论，简直是令人瞠目结舌。 “是个女道士吗？” 我问。 “精通道法，未必是女道士。从歌词，凄婉曲调判断，真有可能是女子。” 春芽说。 麻婴又奶声奶气地说:“你们将石棺和青铜棺材挪动，地面应该会有黑色阴木，还有一些连接的图案。棺材底部的阴物，再加上洞穴有大量供奉灵位的气息，构成一个风水局，改变山洞的风水。” 我呼吸变得急促。 这个要报仇的神秘女子，还通晓风水术。 我越听越惊讶。 可转念一想，麻婴如何知晓风水布局。 不会是在吹牛糊弄人吧！ 麻婴走到一口石棺边上，看了一眼春芽，说:“春芽姐姐，你能把我抱到石棺上吗？仰着头跟你们说话，好累哦。” 春芽愣了一下，将麻婴抱起来，放在石棺上。 麻婴看着我:“冬生，你不要诧异。古夏姑娘送给你的书籍，你出门的时候。我也会拿来看。平时医书，我也翻来看，很快就能认字。我娘郭采薇是郭家人，她从小看过风水术。你看不懂的书籍，我能看得懂。这应该就是遗传的天赋。” “所以，即便没有郭骄阳，没有古夏姐姐。我也能看懂此处的风水局，帮你们的大忙。” 她带着几丝骄傲。 麻婴身上透着一股邪性，可偏偏她这番话。 我又无从反驳。 我看医书，很快就能记下来，这是打小跟我外婆一起练就的。 可是，风水典籍，易经八卦，反而是有些困难。明明记下来，过两天就丢到脑后。 “我今天真是开了眼。小小娃娃，竟能无师自通，识文断字，还可以阅读书籍！”我只觉得匪夷所思，“而且，还大言不惭，说自己能破此地的风水局。” 麻婴笑着说:“试一试就可以。” 我与春芽两人休息之后，合力将石棺推动，再将青铜棺移动位置。 在棺材底部，果然是有黑色阴木。 三十厘米长，手臂那么粗。 再将地面的尘土清理掉，地面有痕迹，七根阴木可以连在一起。 我们将七根阴木拔出来，拿在手上，全身不住地发冷。 “这是用人血浸泡过的阴木，是用楠木做成，千年不腐。” “上面还有诅咒的符文图案，的确可以用来聚煞养尸。” 春芽说道。 这番话，证明了麻婴的分析。 “阴阳转化，吉凶只在一线之间。风水之术，相差毫厘，就有天壤之别。” “神庙选址，本是一处大吉之地，风水很好。但是，以怨念坏掉风水，再来七煞风水凶阵，变成一处凶地，可以养出超品僵尸。” “此地绵延不绝的风水灵气，会由七煞风水阵，快速地转变为养尸煞气。” 麻婴肯定地说。 事实摆在眼前，我无法反驳，问:“神秘女子，究竟是谁？” 麻婴摇头说:“那我就不清楚了。方才，怨念太凶，我若不将它快速消解。这会就变成了咬人的小怪物，说不定把你咬死，喝干你的鲜血。” 我瞪了她一眼，说:“少在这里说些稀奇古怪的话。后面一句是什么意思，大树下埋骨头，一根一根香喷喷。” 麻婴坐在石棺上，说:“我又不是饱经风霜，智慧卓绝的老者。我不过是个半岁大的孩子。你不能什么事情，都让我帮你分析。哎，我年纪轻轻，却要承担起这么多。哎……” 话语一变，人小鬼大，她又坐在石棺上，翘起二郎腿。 “我从没见过，像你这样的孩子。” 我没好气地说。 春芽哈哈大笑:“冬生，小麻婴真是太有意思了。” 麻婴说:“多谢夸奖。” “会不会是外面那棵长着人脸瘿结的大树。因为树木会散发出香味。埋在树下的人，人的骨头也有味道。” 春芽思索一会儿，开口说道。 我不由一愣，这个想法颇为大胆。 第362章 脚踏阴阳 不过，也有这种可能性。 我点点头:“人脸大树，下埋骸骨。一会儿我们去找找。” 洞内的七煞风水凶阵，随着七根阴物取出来之后，便失去效果。 再加上旱魃以及那股怨念消失。 在短短几分钟之内，洞内的气息为之大变。 只有少数阴煞气。 算是廓清风气，恢复平静。 “茶花峒冬生，十三峒蛊王，今日与帝魂一起返回棺山，击杀旱魃，除掉怨念。特奉上鬼香一炷，请各位先祖吃香。愿，苗疆从此安居乐业，阴阳二界早归祥和。” 我从竹篓里取出鬼香，点燃之后，插在地上，虔诚地祈祷。 鬼香上的烟雾袅袅升起。 “春芽，洞内已恢复平静，可以在这里生火，让大家来这里休息，空间大，能挡住风雪。” 我说。 春芽说:“好，等我将旱魃以及郭老六尸身处理好！” 一旁的双头蝎环视四周，眼神有些黯淡，不断地在龛洞地面寻找。 “哎！看来，这里不存在转生石，鬼门关一类，通往阴间的通道。孤魂野鬼，还是要继续漂泊。” 双头蝎颇为感叹地说。 他肩膀上的红蝎子不断地动弹着。 这时，众多老蛊神，包括玉娘与茶女，四位蛊王，都出现在洞内。 他们神情皆是无比的低落。 茶女对玉娘说:“玉娘，只怕我要辜负你。十万大山之中，连蚩尤神庙，也没有再世为人的法子。哎……我们只能继续留在人世间。” 玉娘怔了片刻，随即笑着说:“好在你我，已放下仇恨。若无法再世为人，相互结伴游走在十万大山，也不会显得太孤独。” 笑容之后，藏着浓浓的悲伤。 一时之间，洞内弥漫着一股宿命感。 期待许久，在快要实现之际，却发现是镜花水月，竹篮打水一场空。 期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我心中也堵得很，不敢去看众多老蛊神的眼睛，转而问双头蝎:“你的两缕帝魂是从哪里找到的？你来这里目的是什么？” 话音刚落。 只听到，轰的一声。 洞外传来响亮的动静。 趴在边上的黑狗，忽然起身，警觉地狂吠起来，眼神也是格外凶猛。 风一般冲了出去。 “不好！又有贼人来了！” “春芽，你进来的时候，大家都苏醒过来了吗？” 我忙问春芽。 春芽说:“蓝前辈昏睡时间很短，她醒过来之后，就让我给你帮忙。她应该能够守护大家，不会出事。” 我忙捡起黑伞，快速朝外面跑去。 到洞口的时候，双头蝎追上我，喊道:“冬生，看情况十分危险，你先不要上前。你刚才一番激斗，应该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 “不！你先让我娘回避一下，到边上等着我。有危险还是让我来！我年轻人，休息这么久，气力早就恢复了。” 我应道。 若真有危险，绝对不能让我娘冲在前面。她每激战一次，受伤一回，就会加速她的骷髅化。 她没有多少时间。 双头蝎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地面的积雪已经很深了。 水尸倒在地上，距离洞口不到半米，胸前灼烧厉害，有一个血色掌印。她闭上眼睛，身上干枯厉害，早已没有尸气。 “尸气耗尽了！” 我说。 我娘站在废墟的东南侧，就站在两块倒塌的石块上。 一身黑衣，肩膀上站着一只黑猫。 我只能看到她的背影。 不远处，是一个灰袍人，带着斗篷，看不清楚五官，肩膀上还有赶路落下的积雪。 看来，水尸与我娘见面。 灰袍人忽然出现。 水尸为了保护我娘，挡住了灰袍人的攻击。灰袍人一掌便废掉了水尸。 双头蝎落在我娘身边。 黑猫叫了一声。 我娘往南边跳跃，落到一块石头侧面，不用跟我正面接触。 春芽抱着麻婴跟了出来。 麻婴手上举着一支火把。 灰袍人站在白色的积雪上，颇为醒目，一双阴鸷的目光看了过来。 “什么人！” 我大声喊道。 灰袍人环视堆积的尸狗，以及倒地的行尸，一甩袖子，颇为不满:“萧十三，就这样失败，连一个晚上都没有顶住。真是让我失望。” “看来你是黑煞的人！我还在想，黑煞怎么会如此胆小，我刚露面，就吓得屁滚尿流。现在，终于来了一个胆大。报上名来。” 我大声说。 “小小年纪，说话倒是老气横秋。老夫辈分高低太多，不屑于与你交手！” “不管你从洞穴得到什么，全部交给我。我听说，里面还有一颗宝珠，也一并乖乖交上来。我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 那灰袍人自信地说。 我耸耸肩膀，笑着说:“你来晚了。宝珠叫做避尘珠，早就送走，至于你要找的旱魃，也让我给杀掉。洞内现在，还有七口棺材，你要是喜欢，可以全部带走。” 灰袍人微微一惊，说:“不可能。光靠你，怎么能干掉旱魃。” “杀旱魃对我来说，易如反掌！” 我往前走一步，“孟西楼也让我杀掉。你觉得有没有可能。” 灰袍人眼神微微一僵，并不觉意外，冷冷地说:“孟西楼让人杀掉，再正常不过。他本不是什么厉害的人。在我眼中，不过是不懂得修行的废物。我伸一根指头，就能将他压死。” 我心中暗惊。 敢如此轻视孟西楼，要么实力超群，要么与孟西楼有过节。 “孟西楼手上应该有我的铁剑。老夫想知道，那把铁剑是不是落到你手上！那本是老夫的法剑，这件东西总可以还给我。” 灰袍人说。 我脑海之中闪过一个名字，脱口而出:“你是古一剑？” 我双眼瞪得极大，右手紧紧地握着黑伞，死死地盯着前面。 在木道人留下竹片提及过，三个仇人名字，除开孟西楼以及张超玄之外，剩下一人就是古一剑。 我由这把法剑，想到了此人。 “你还知道猜出贫道的名字，不算太蠢。” 灰袍人坦荡承认，“没错，贫道就是脚踏阴阳镇鬼神的古一剑。孟西楼这种不入流的人，根本就不入我的眼。我把宝剑借给他，就是怕他办不成事。” 我压住心中的愤怒，问道:“十七年前，有个孩子成为蛊胎。这件事情，是你做的，还是孟西楼做的？” 古一剑笑着说:“不是一个，应该是两个。其中一个，只能种下一只。另外一个，则是有五只。老夫能脚踏阴阳，这种小事对我来说，手到擒来。” 从他的笑容之中，能够看出，他只当是一件平常事。 其中一个是我，另外一个则是麻婴。 我又问:“你可曾有一丝懊悔！可有人逼迫你。” 古一剑说:“谁能逼迫老夫。你跟我啰嗦这些没用的干什么，把铁剑给我。” 麻婴咬牙说:“冬生哥，咱们一起杀了他。” 第363章 古一剑 咱们一起杀了他！ 麻婴话中内容极为霸道凶横，可是语调偏偏听起来奶声奶气。 我扭头看了一眼麻婴，她双目充满愤怒。在除掉古一剑这件事情上，我与麻婴的立场是一致的。 “先不急着动手，先问清楚。” 我回了一句。 我从古一剑话中，听出他没有半点悔意，好像只是做了最为平常的事情。 两个孩子的性命。孩子的两个母亲。在他眼中，都无关紧要。 他并不在乎他人性命。 我心中的怒火一下子燃起，骂道:“狗卵子，你想要铁剑。我还要你的狗命。” “年轻人，吹牛皮不要把天吹破。你杀不了孟西楼，也杀不了洞内的旱魃。” “是边上的尸煞出手。可是，她除掉孟西楼，耗尽气力。你不是我的对手，竹棚子里的人，早已受伤，俨然是砧板上的鱼肉。你拿什么和我斗！” 古一剑说。 “当年造出两个蛊胎，起因是什么，你有什么目的？” “还有，你为什么要害双头蝎？” 我问。 古一剑笑了一声:“我只负责把阴间虫放出来。至于后面的事情，我不管。两个孩子是孟西楼选的。他这样做的目的，我不感兴趣。” 这么说，古一剑提供邪蛊虫，真正动手的是孟西楼和张超玄。在这件事情上，完全知晓内情的人，只有孟西楼。 可惜，孟西楼让我娘吊死，魂魄又不知所踪。否则，就能问出具体原因。 “那双头蝎呢？你为什么要杀他？” 我再次追问。 “他的存在，对黑煞是极大的隐患。他也是个不易对付的人，自然不能留他活口。我也没有亲自动手，我只是提供了一点点帮助而已。” “我想，孟西楼最终选择，双头蝎的孩子来养蛊胎，必定是畏惧这个孩子。” 古一剑朗声说。 “那，你这样做，孟西楼许诺你什么？仅仅是出于保护黑煞吗？还是，你本就是孟西楼养的狗。现在，孟西楼死了，你就跳出来狂吠不止！” 我接着问。 古一剑怒道:“小子，孟西楼管不了我。老夫没必要跟你再说下去。你不交出法剑，那我自己找。” 古一剑灰袍一抖，出现了一只抱着自己头颅的恶灵。 恶灵魂魄完整，只是不知为何会抱着脑袋。 他穿着破旧的三清道袍，手上的脑袋白得可怕，透着一股极强的阴鬼煞气。 脑袋的眉心处有一道“炁”字，看起来颇为诡异。 他的眼珠子阴森恐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眼神颇为古怪。 好像认得我一样。 眼神只有短暂的诧异，随即变得阴冷狠辣起来。 我与他对视一眼，又重新盯着古一剑。 恶灵咯咯地叫了一声:“前辈，法剑在大树那边，要不要我去拿过来。” 我将铁剑交给白铁虎使用。 就在树洞边上。 古一剑说:“你这等鬼物，靠近法剑，就会魂飞魄散，还是乖乖呆着。既然法剑在附近，就跑不了了。这小娃娃，看起来并不想让我活。先除掉再说。” 抱头恶灵应道:“前辈英明！不过，杀掉这小子，会不会引起十三峒的愤怒。他好像是十三峒的新蛊王。” 春芽小声说:“冬生，老贼与孟西楼是同一个时代的人。只怕也非常邪门。保不齐也是老人尸。只是，我暂时没有察觉出尸气。不过，他有可能收敛着尸气，不让外人察觉。” 我若有所思点点头。 他与孟西楼是一个时代的人，还能打开阴间之门，弄出阴间邪虫，又自称脚踏阴阳，绝对不容小觑。 我将金蚕蛊放出来，往前走了两步，叫道:“狗贼。你没有认出我来吗？” 古一剑瞳孔一转，颇为讶异地说:“你就是那只蛊胎，难怪你会如此大的气性，原来是要找我报仇！没想到长这么大了。” 他目光落在麻婴身上，目光变得贪婪:“身后这女婴，也是蛊胎……好像还是尸生子。很好，把女婴交给我，你自尽而亡，我拿着铁剑就走人。其他人绝不伤害。” 抱头恶灵发出咯咯叫声:“前辈，长大的蛊胎，也很不错，留着性命，一并带走，肯定会有大用处。对了，您老人家还要看一看旱魃的饲养过程。要不，我给你开路，咱们到洞内避避风雪！” 玉娘与茶女双双出现，落在抱头恶灵面前。 茶女说:“我劝你不要往前来。” 青灵哈哈大笑:“一只抱着脑袋的恶灵，我一只手就能捏死。” 众多老蛊神，齐齐出现。 抱头恶灵声音有些哆嗦:“前辈，看来咱们要想入洞，难于上青天。” “不急！一桩一桩来！” 古一剑笑着说。 这时，蓝凤凰提着铁剑走出来，靠着边上走过来。 黑狗很灵醒地去接蓝凤凰。 我也将金蚕蛊放出去，与春芽一起移动，与蓝凤凰合在一起。 蓝凤凰金刚怒目，厉声喊道:“老东西，两个可怜孩子，因你弄出来的毒虫，耽误他们一生！” “你想要这把铁剑，做你的白日梦去吧！” “春芽，我来抱着孩子。”蓝凤凰接过麻婴，将铁剑交给春芽，“你力量大，将这铁剑折断，既然他要法剑，那就还给他。” 蓝凤凰满头白发，抗住尸毒的伤害，神态还算不错。 站在风雪之中，正气凛然，风骨铮铮。 春芽接过铁剑，双手发力，惊人力量涌出来，直接将铁剑绷断，又用力，再次对折。 那把法剑直接变成数断，扔在地上，没入积雪之中。 “老人尸！湘西儿女，从来不怕威胁。你的铁剑已经折断，你可以捡回去。轮不到你在这里撒野。孟西楼就是你的榜样。” 春芽朗声说。 “毁我宝物。你是找死！” 古一剑怒喝一声，全身涌起巨大的杀意。 灰袍招展，瞬间涌出极强的尸气。 地面积雪狂卷而起，眼前白茫茫一片。 古一剑快速朝前面冲过来。 我催动金蚕:“动手！” 金蚕身上的金色煞气直接冲上去。 古一剑袖子里打出一张符纸，直接击中金蚕蛊，震退金蚕蛊的煞气。 金蚕蛊落在地上，身子一缩，从符纸下面钻出来，退回我肩膀。 我心中一凛，金蚕已经受伤。 古一剑速度很快，转瞬就冲过来。 我提着黑伞砸过去，喊道:“打死你这个老鳖孙。” 古一剑抬手挡住黑伞。 嘭的一声巨响。 他身形极为坚硬，根本就没有受到半点伤害。 “蛊虫伤害不了我。我能弄出阴间虫，会怕你的金蚕吗？” 古一剑说。 我身子一转，再次将黑伞刺出去，对准他的气户穴。 他以尸气修行，与僵尸无异。 他一手抓住黑伞，感知到我道力运转，不免有些诧异，喊道:“你的道门吐纳导引术，是三清山绝学，你是从哪里窃取到的？或者，你师父是谁？你若是摆在三清门下，见到老夫，就该迎头跪拜。” 我心中微微迟疑。 算起来古夏是教我导引吐纳的师父。 从古一剑的口吻来看，他在三清山地位极高。这件事情，有可能会牵连到古夏。 我催动白玉蜈蚣，力量冲过来，震退他手上的尸气，一脚踢过去。 古一剑松开黑伞，后撤一步。 “天下又不止有你一家有吐纳法。你管我从哪里学到的！” 我冷冷地应道。 抱头恶灵喊道:“前辈，在他手上有白玉蜈蚣。这可是罕见的宝虫。留着他的性命为好。” 古一剑眼睛一亮，哈哈大笑:“看来，今天要大丰收。” 第364章 骷髅 古家人酷爱蜈蚣。 之前的古甲尘，到了湘西之后，在乌龙山就有一只大蜈蚣。古夏就是跟着那只大蜈蚣，找到古甲尘的头骨。 而古夏，对蜈蚣也有天然的亲切感。 蜈蚣之中，以玄铁蜈蚣与白玉蜈蚣最为贵重。 古一剑对白玉蜈蚣，也表露出浓厚的兴趣。 眼中充满贪婪。 不过，我心中更加好奇的是，抱着脑袋的恶灵，话语之中数次针对我。可是，每次都有一句，让古一剑留下来我的性命。 “白玉蜈蚣是从土卵孵化出来，是湘西十万大山的宝虫！你一只老人尸，没有福分享用。我就算死，临死之前，也会让白玉蜈蚣逃入大山！你还想得到白玉蜈蚣。我看你是想屁吃！” 我大喊一声，再次深吸一口气，双手握着黑伞。 这时，我发现双手抖动得厉害。 方才为了对付旱魃，消耗极大，休息的时候，又与春芽推动七口沉重的棺材。 只挥动两伞，我感到呼吸变得急促，力量有些不支。 “五蛊！帮我！只要能帮我杀掉他！以后，我不杀你们。” 我应道。 五蛊落到我身上，是人为的阴谋。 与五蛊本身没有关联。五蛊也是受害者。 试过两个回合之后，可以确定古一剑尸气运行极为隐秘，速度快，又不怕蛊虫攻击，非常棘手。 只能，以五蛊再加上蝎子内丹的力气，震碎古一剑经络，散去他的尸气。 “既然你不肯说是何人教你吐纳。也不要紧，待我回到山门之中，一定会查清楚。”古一剑冷冷地说，“有没有福气，不是你张口就能断定。” 听到这话，我明白一个事实。 古一剑是三清山门中的人，而且地位极高，是可以决定古夏命运的人。 我暗暗松一口气，还要没有说出古夏的名字。 古家知道这件事情的人，还有古飞尘。 我相信，古飞尘绝对不会出卖古夏。 “喜神菩萨！攫取尸气！” 春芽将尸玉取出来，聚拢尸气，一个尸气凝聚的小人落在地上，快速朝古一剑冲过去。 目的，是要吸收古一剑身上的尸气。 古一剑冷笑:“这种小伎俩，也敢班门弄斧。” 他嘴唇念动法诀，话语极快，只听到“六丁六甲”四个字，双手快速结印，像是六丁六甲神印，一掌震碎尸气小人。 我心头一凛，本想着，悄悄地用绿竹虫悄然动手，抽干古一剑身上的尸气。 现在看来，不可能了。 接着，古一剑身子如同饿狼一般，直接朝春芽抓过来:“小女子敢毁我山门宝物，那你就去死吧！” 春芽常年与行尸打交道，身手自然不弱，灵机一动，快速跳跃躲闪。 但是，古一剑一股气浪推出，犹如铁锤击中春芽。 春芽受力后退，直接坐在地上，嘴角直接流出鲜血，面色惨白，双手撑在地上，踉踉跄跄站起来。 “老贼！想要杀我！没那么容易。” 春芽大笑。 狂风席卷，她的长发一下子就乱了。 越发显出，她的巾帼英雄气。 蓝凤凰连忙抱着麻婴后撤。 麻婴喊道:“蓝奶奶，快，快放我下来。我帮冬生哥。不要迟疑，我能帮忙。” 蓝凤凰放下麻婴。 “冬生哥，把骨刀丢给我。” 麻婴喊道。 我将骨刀抽出来，丢给她。 麻婴动接住骨刀之后，动作极为灵敏朝前面跑去，速度也很快。 “麻婴，你不能当主攻！跟在我后面。” 我见她上前，立即提起黑伞冲过去。 麻婴速度比我想象还要快，双手双脚并用，快速爬动前进，左右走位，躲过古一剑的尸气。 一刀划开古一剑的右腿。 只可惜，右脚没有半点伤害。 “小蛊胎，你还真是与众不同！你杀不死我！” 古一剑低头看着地面，一股尸气直接从腰部冲出来，变成一只爪子，朝着麻婴的脖子抓去。 麻婴动作也不慢，连连后退。 我抡动黑伞，打碎那只爪子。 跟着，我凌空跳起，黑伞朝古一剑脑袋砸去。x 古一剑抬手接住黑伞，冷冷地说:“若不是你对我有用，早就杀了你。你体内的五只蛊虫，见到老夫，是不敢发力。你凭着一股蛮力，如何能够赢我。湘西儿女的热血，在老夫眼中，不过是匹夫之勇。” 我双手握着铁伞，用尽力气往下压。 忽然，古一剑笑了一声:“我还精通控鬼术！” 这时，从他胸口，钻出一双鬼手，不是尸气聚成，而是孤魂双手炼养而成的厉鬼之手。 在他的体内，竟有厉鬼。 一双鬼手快速朝我身上打来。 我只好舍弃黑伞，连忙后退。 可是已经来不及。 我受到重击，滑出五米之外，最终靠在一块倒塌墙壁前，才算彻底停下来。 体内翻江倒海，气血不畅，整个人开始剧烈的咳嗽，嘴角一咸，一股血涌出来。 古一剑双手握住黑伞，喊道:“你毁掉我的法剑，我弄掉你的铁伞。” 强劲的力量落在黑伞上。 诡异的是。 黑伞纹丝不动，根本就没有折弯。 “这是哪里来的法器。从未听说，湘西有如此神兵！难不成是上古战神蚩尤留下的神兵！” 古一剑有些诧异。 忽然，他眼睛闪过一丝狡黠:“湘西神兵，杀死新蛊王，一定会是一桩美谈。” 他用力将黑伞投掷出来，伞尖朝我心窝刺来。 整个过程，极为隐秘。 我心想不好，已是来不及躲闪。 一道影子闪动。 喵！ 黑猫叫了一声。 我娘挡在我面前，右手接着黑伞，正面看着我，背对着古一剑。 我靠着墙壁，看着我娘，嘴巴翕动两声，还没有说话，泪水就涌出来。 我终于见到我娘了。 快十七年了。 我娘的左脸还很正常。 可是，右脸已经开始骷髅化，就连握着黑伞的右手，血肉也开始枯萎，分明就是一只骷髅手。 “娘。” 我压抑许久的情感，在这一瞬间涌出来。 虽然，我娘变得不完美。 可她依旧是我的娘。 她将黑伞一转交给我，露出笑容，伸出另外一只手，将我拉着。 我第一次与她冰凉的手接触，内心却感到非常温暖。 我张开双手，将我娘紧紧抱住，眼泪犹如决堤的洪水。 “好嘛！原来尸煞是蛊胎的娘，不将你们杀掉。我以后只怕不会安生。” 古一剑说。 第365章 忽然爆发的力量 一时之间，我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之中。 不过，古一剑的话，让我恢复冷静。 真正的危险，才刚刚开始。 我也意识到，我娘打破母子不能见面的禁忌。 这表示，她可能无法在人间，逗留太长的时间了。 一想到这里，我心中瞬间涌出无限悲伤。 我松开了我娘，说:“娘。我给你报仇。我还有力气。” 我娘转过身来，伸手拦着我，死死地盯着古一剑。 黑猫落在我娘肩膀上，全身毛发炸起，露出锋利的牙齿。 “尸煞，你不该留在人间。今日，贫道要除魔卫道。道士与僵尸，本就是势不两立！见到你这种尸煞，不将你除掉，对不起祖师爷。” 古一剑轻松地说。 “老人妖！你以尸气修行，控鬼养鬼，好意思说这样的话。我从未见过，你这样厚颜无耻之人。” 我气得全身发抖。 “呼！” 我娘快速冲上前，她动作犹如鬼魅，一身煞气冲天而起。 锋利的指甲直接抓上去。 上一次，我从县城回来，遭遇罗六耳的追击。在最关键的时候，是我娘出手救我。 不过那一次，我没有看到她出手的画面。 这一回，我看得清清楚楚。 我娘的指甲凌厉出击，全部奔着古一剑致命部位而去。 不得不说，我娘对付恶人，毫不留情。 可惜，古一剑都躲了过去。 春芽走过来，悄声说道:“冬生，你娘看起来，没有之前厉害。当初罗六耳他们，根本没有招架之力。” 我想，应该与她开始骷髅化有关。 又或者是，她见到双头蝎与我之后，心中早已没有恨了，怨念变弱，怨气也渐渐地消解。 嘭的一声。 终于，我娘直接将他震飞，长指甲更是在他的脖子上，划出一道瘆人的血痕。 不过糟糕的是，古一剑结出来的镇尸大手印，也打在我娘身上。 古一剑站定之后，快速催动法诀:“奉三清祖师爷敕令，龙虎相助，阴阳接法，五行相助！镇杀尸煞，急急如律令！” 古一剑快速念动，手上捏了三张符纸，同时打出来。符纸上面带着罡气，迅猛追击上来。 我娘受到大手印的重击，左边身体的云门穴以及章门穴，同时发出爆炸声，镇尸大手印导致两处穴位连接的经络毁掉。 再挨三张符纸的攻击。 我娘一下子失去力量，怨气早就消退，整个人快速地后退。 我移动步伐，将我娘一把接住！ 我将符纸撕下来，发现对我娘的精气神越来越差，完好的左脸也开始出现尸斑。 喵！ 黑猫抓向古一剑，将古一剑的斗篷扯下来，露出一个布满癞子的脑袋，一张阴森冷厉的脸庞也彻底露出来。 古一剑右手一挥，将黑猫扔出来。 黑猫落在地上，滚出十多米远，不再动弹。 黑狗飞奔过去，用嘴巴顶着黑猫。黑猫还是没有动。 “一只尸煞，即便有冲天怨气，也不是老夫的对手。” 古一剑冷笑，脖子处流出黑色的鲜血。 诡异的是，他并没有毙命，甚至不受影响。从黑血来看，他也是个毒人。他取一张符纸，贴在脖子上，杀意腾腾走来。 “休伤我妻儿！” 双头蝎挡在古一剑面前，长呼一声，肩膀上的红蝎子再次动弹，他直接扑向古一剑。 古一剑一张符纸打出来，喝道:“双头蝎，你自己得罪黑煞，招致灾祸。这么多年过去，还是这么愚蠢。你挡不住我。” 双头蝎为了帮我击杀旱魃，也消耗极大，挨了符纸的重击，滚出数米远。 我娘朝双头蝎看过去，嘴唇动了几下。 春芽再次祭出尸玉。 麻婴手握着骨刀。 蓝凤凰也不顾身上的伤，将黑金蚕放出来，警惕看着前面。 “你们都太弱。” 古一剑冷冷地说。 我透着人群，与古一剑目光对上，心中涌起无限的怒气。 就在这时，我感觉到胸口的发烫，像是之前出现的蝎子图案，开始活泛起来，全身一下子充满力量。 “青灵，落在我身上。” 我喊了一声。 古一剑身上藏有鬼物，时不时就会偷袭人，让青灵帮我对付这些冒出来的鬼物。 青灵应了一声。 “春芽，麻烦你照看我娘。” 我说。 我看着眼前的古一剑，可以清晰感觉出，他身上气息流动的方向，腿上发力，奔袭上前:“你敢伤害我娘。敢打我的猫。” 我依旧是高举黑伞，用力砸下去。 古一剑尸气聚拢，托住落下来的黑伞:“同样的招式，同样的蛮力，又有什么用。” 我直接松开黑伞，身子一弓，将腿上绑着的桃木钉出来，不顾一切扑上去。 两把桃木钉同时出动，分别刺中古一剑胸口附近的气户穴与膻中穴。 在这一瞬间，展现出惊人的爆发力，连我自己都没有料到。 “好小子” 古一剑受力后退，仰面倒在地上，桃木钉已钉入他身体，只有半截露在外面。他顺势在地面一滚，眼神有些惶恐，“你怎么突然这么厉害，五蛊根本不敢帮忙。你师父到底是谁，你在哪里拜师学艺？” 一击得手，我欣喜不已，顺势将落在地上黑伞捡起来，我全身热血沸腾，不顾一切地往前冲，发疯一一般对着古一剑砸去。 他身上钻出三只恶鬼。 恶鬼半边身子露出来，一半还在他体内。 青灵伸手拉住两只鬼手，用力一卷，便将恶鬼搅碎，放声大笑:“还有没有，你能控诡，再多弄几只出来。” “你……哪里来的天地煞灵！” 古一剑惊呼一声，连着后退，眼神有些惊恐，张口一口黑血。 “喂，你们看到神仙没有？” “你们现在休息一下，先回答我的问题。” 一个声音传来。 我猛地发现，有些疯癫的古热肠出现在大树下面，朝这边喊道。 他衣服更加破烂，头发乱得跟鸡窝一样，不过双眼还是炯炯有神，身上还提着一只大蜈蚣。 扯掉一只蜈蚣脚，嘎嘣脆地咀嚼起来，而后直接吞下去。 我心想不好，古热肠也是三清山古家人。 第366章 善良 古热肠痴迷长生，最开始在五圣山，养血蜘蛛炼丹药，后来不知所踪。 前不久，他在瓶山见到萧天刑，便以为萧天刑是神仙。一路追踪萧天刑，又一路追到了这里。 我收住步伐。 我心中隐隐有些惋惜，古一剑两处穴位盯上桃木钉，已然遭受重创。以我现在的攻势，再用几分钟，就能彻底了结他。 “你身穿三清道袍，到底是什么人？是我古家人吗？速速助我迎敌，杀了这疯小子！” 古一剑连着后退两步，一只手捂住桃木钉，控制流出来的黑血，大声喊道，语气极为不友好。 古热肠看了一眼古一剑，叫道:“你算老几，也敢来命令我！” 看来，一段时间不见。 古热肠脑子更不好使了，丹药之毒也越来越深。 抱头恶灵喊道:“这位前辈名讳古一剑。在三清山辈分极高，你不可如此无礼。” 古热肠怒道:“管他一剑还是犯贱！贫道问东，你们却说西。我就是过来问个路，你却让我帮忙杀人。你们当我是傻子吗？” “老前辈，萧天刑已经往西边去。他找到一味长生之药，很快就要尸解飞升。你要是去晚了，可能就赶不上。” 我喊道。 我巴不得他早些离开。 他怔了一下，喊道:“是吗？他老人家快要飞升了吗？” 我说:“当然。” 古热肠眼珠一转，说:“我在瓶山见过你。你领教过神仙的神迹。要不，随我一起去寻找神仙。这样，我也不至于太过孤单。” 我摇头说:“我在红尘俗世之中，还有太多羁绊。我有父母，还有大仇未报，只怕还不能去。等我处理好之后，再去追踪老神仙的神迹。” 古热肠叹了一口气:“世上都晓神仙好，唯有羁绊忘不了。你真是可怜至极。为了一些俗事羁绊，就要舍弃长生之道。” “人各有志吧！前辈快追上去，否则就糟糕了。” 我笑着应道。 他往前走了几步，就要朝西边而去，忽然看到了我娘，拍手叫好:“龙丫头，咱们又见面。之前在五圣山上，你就跑出来捣乱。还跟我说，长生是假的。我最后舍弃五圣山，去了很多地方，连丹药都无法炼养。你现在变成这个样子，果然是报应不爽。” 我心中一揪，没想到关键时候，古热肠竟然认出了我娘。 “蚩尤帝魂失位，邪虫祸乱人间，阴阳二界失衡，长生之道在其中。不过，虚妄之言。” “是孟西楼祸乱苗疆的话语。” “过了这么多年，古道长何必耿耿于怀，还要与我们辩论。” 双头蝎开口说。 没等古热肠开口。 古一剑接话说:“这蛊胎小子身上，有不少帝魂。你与其跑着找什么老神仙。还不如夺回帝魂，何必舍近求远。” “是啊！这位前辈，既然你是古家出来，就该帮忙抓住这小子。白玉蜈蚣归我们，帝魂归你用来求长生。” 抱头恶灵开口说。 古热肠扭头看着古一剑，骂道:“你当我是傻子吗！古一剑我听过，就是个光头的贱男人。你让我帮忙，你怎么不去死！” 抱头恶灵有些吃瘪:“你何必骂人！” 古一剑脸上肌肉抽动:“你敢骂我……贱男！” “我本不想杀你这种贱人。是你数次挑拨我。贱人！天大的贱人。” 古热肠将身上背着的大蜈蚣扔在地上，捡起地上的竹子，对着古一剑就刺了过去。 这一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来自古家的古热肠，没有帮古一剑，反而要杀他。 抱头恶灵喊道:“前辈，都是古家人，为何要自相残杀。” 古一剑眼见竹条刺来，快速朝后面退去，叫道:“你叫什么名字！敢以下犯上。我不会放过你。” “我顶个肺！我是古热肠。怎么的！贱人，你还要杀我吗？” 古热肠应道，怒气更胜。 他人虽然消瘦，力量不弱，速度不慢。 再加上古一剑胸前两处穴位，还插着桃木钉，来不及避让。 古热肠竹条直接刺中古一剑。 不过，古一剑身体坚硬，竹子从中间裂开，炸成一个灯笼。 “去死！” 古热肠松开竹条，一脚踢在古一剑胸前，将桃木钉子直接钉入体内。 古一剑后退躲闪，转身逃离，喊道:“古热肠，你给我等着。” 我刚要去追。 古热肠说:“跑得了道士，跑不了庙。以后去三清山找他就是。眼下最重要的是，是你娘可能出问题了。” 古热肠时而清醒，时而迷糊，着实让我看不懂。 “你和我娘之间，没有过节吗？” 我问。 古热肠笑着说:“若不是你娘让我离开五圣山。我又怎么会在瓶山遇到神仙。再说了，龙丫头又不是让人讨厌的人。就算有过节，也没什么大不了。她都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不会再找她报仇。” 看来，人都是复杂的。 古热肠养出狠毒的血蜘蛛，却对我娘没有多大的恨意，只是说几句狠话而已。 “我娘到底有什么问题？” 我急忙问。 古热肠说:“她成为尸煞，是一种极为霸道的僵尸。这样的僵尸，必须要不断地汲取活人的鲜血与阳气。才能维持状态。可是，她没有这样做，她是个善良的人。身子一定会快速骷髅化。尸身变化，魂魄也有可能受影响。后面的话，我就算不说，你也应该明白。” 我倒抽一口冷气，心中感叹不已，我娘尸身带着魂魄，所以她始终保持着善良。 她没有伤害无辜之人，及取鲜血。 再加上为了调查当年的事情，又数次出手保护我。 骷髅化在所难免。 “多谢。但是，你在十三峒犯下的恶事，不能一笔勾销。血蜘蛛害人，都是你造成的。”我说，“萧天刑没有找到一味长生之药，不过他的确是往西边去了。” “等我成仙，你就不能奈我何！” 古热肠大笑一声朝西边跑去， 我连忙退了回来。 我娘躺在雪地上，眼神黯淡无光。 我急忙将她抱起来，快速退回洞穴之中。 她的身体已如寒冰一般。 第367章 麻婴的办法 我抱起我娘的时候，就发觉她的体重越来越轻。 春芽将雪地里的黑猫，也一起带了回来。 黑猫早已没有了精神头，不过眼睛还可以睁开。 黑狗停在黑猫身边，神情低落，发出低声，用自己的身体温暖黑猫，又用舌头将猫身上的脏东西舔掉。 “春芽，有没有办法保住我娘的身躯，让她的魂魄完整。否则，她会魂飞魄散！” 我着急的问春芽。 “水尸没有办法救回来。你娘只怕也救不回来。古热肠说得没错，你娘没有伤人，喝人血来维持自己的状态。” “能支撑将近一年时间，已经非常了不起。” 春芽摇头说。 “麻婴，把骨刀交给我。” 我心中一动，喊了一声。 麻婴小眼珠看着我，说:“冬生哥，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你想用自己的鲜血，喂养你娘。现在来不及了。” “我不管，总要试一试才好。你不要拦着我。我的血肉之躯，本就是我娘赐予，现在可以还给她了。” 我应道。 春芽将匕首接过来，递给我，说:“那就试一试吧。你若是为了让自己心安，那就做这种无用的举动吧。没有人会拦着你。” 我整个人愣住，不受控制地大哭起来，泪水再次决堤。 人生为何如此艰难！ 为何要这样对我娘。 “为什么会这样！” 我忍不住控诉。 “孩子，人世间总有太多的遗憾，事事不会顺遂人愿。” 蓝凤凰叹了一口气，“你娘强留在人间，就是为了让你好好活着。如今的你，已有了自保的能力。她完成念想。也找到你爹的魂魄，杀掉孟西楼，再无遗憾。” 这些道理我抖动。可我不愿意接受这一切，不愿意看到我娘魂飞魄散。 “不！我不接受。” 我喊道。 我转头盯着双头蝎，喊道:“都是你这个负心人。若没有你，我娘不会颠沛流离。她本可以在茶花峒，安然过一生。你就是恶魔，是一切不幸的源头。” 双头蝎叹道:“只要，你娘有着云中寨的身份，就不可能安然地在茶花峒度过一生啊。我……知道错了。” “你根本不配开口说话。” 我恨极了双头蝎，根本听不进他的辩解，“你说再多，也不过是借口而已。” 这时，我娘抬起左手，将我眼角的泪水擦掉，嘴巴缓缓动了几下，示意我不要急躁。 “娘，我一定会保住你。你来喝我的血……”我喊道，将手放在她嘴边，“喝了鲜血，就会好转。” “哎！” 她嘴唇动了一下，发出感叹声，用力推开我的手。 “我有一个办法。但是，很危险。需要你们父子同意。” 一旁的麻婴开口说道。 我忙应道:“不要卖关子，直接说。” 麻婴说:“将你娘和这只黑猫一起封棺，借以养尸，让她尸身恢复完整。等到时间成熟，再将两个魂魄合在一起。” “也有一成左右失败的可能性。” 用青铜棺材！ 我皱着眉头:“行得通吗？” 麻婴说:“青铜棺材可以滋养尸身。你娘与黑猫安葬在一起，能保证尸身不会腐烂。同样，落在你娘与黑猫的两半魂魄，也能在棺材之中得到保护。到时候，你找到魂魄复原的法子，就能将其合拢。自然不会魂飞魄散。” “尸身可以复原？” 我有些迟疑。 毕竟青铜棺材里面的旱魃，模样古怪，身躯干瘪，谈何复原！ “我明白你的意思。旱魃变成这个样子，是因为采用七煞风水凶阵养尸。你娘封在青铜棺材之中，不再是凶阵养尸，不会有问题。” 麻婴说，“至于两半分开魂魄，能不能合拢，就要看你能不能找到办法！玄门之中，秘术无限，应该会有这样的办法。” 我陷入沉思之中。 “你若是不相信，就当我没说。” 麻婴说道。 双头蝎黯淡的眼神，一下子明亮不少:“是个好办法。蚩尤神庙附近，本就是一处风水宝地。只是因为，七煞凶阵，逆转了此处风水。现在凶阵已破，可以用这个办法来保护你娘。” 我问道:“春芽姐！你怎么看？” 春芽回道:“用此间风水灵气，应该可以让你娘骷髅化恢复过来。速度不会太快，但是所有办法之中，最好的一个。麻婴说得没错，有九成把握。” 我深吸一口气:“好！那就放入青铜棺材，找位置安葬。” 在我出生后，我娘就睡在石棺之中。 直到尸虫之事的出现。 我娘才不得已离开。 再次将她放在铜棺之中，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双头蝎说:“你找到魂魄合二为一的法子之前，我会一直守着你娘。任何人都无法伤害她。” 我斜看了一眼双头蝎，说:“这是你该做的。” “麻婴，根据你的风水术，葬在棺山什么地方比较好。这处洞穴太过危险，这里只怕不太好吧！” 我说。 麻婴说:“大树下埋骨头，一根一根香喷喷。我觉得，那棵参天大树附近，就是一处好地方。” 我点点头，明日再让郭浪帮忙看一眼。 我娘身上尸气散去，那只黑猫身子发僵。 我跪在我娘面前，用力磕头，说:“娘啊。你就暂时睡在铜棺之中。日后，我亲自迎接你回归茶花峒。又或者是云中寨。若违背此诺言，天打五雷轰。” 我擦掉泪水，将她衣服整理好。 春芽在青铜棺材之中倒上一壶火油，烧过之后，将铜棺擦拭干净。 我把娘放进去。 又把黑猫放在她左手边上。 “汪汪！” 黑狗感应到生离死别，双目泪汪汪，不断地发出叫声。 我最后看了一眼，将铜棺盖子缓缓地合上。 “今晚先休息好，明日再下葬。”麻婴说，“冬生哥，你为了对付古一剑，消耗极大，还是要好好休息。” 春芽与蓝凤凰，将众人转移到洞穴之中。 我靠着青铜棺材，闭目养神，调理内息，渐渐地感觉到气血通畅，只是做了一些奇怪的梦。 在梦中，一个红衣女子站在我面前，时而像是古夏，时而又是一张陌生的脸。 到最后，一只大蝎子出现，朝我摆动着身体，极为友善。 早上我醒来的时候，一双眼睛盯着我。 只见麻婴站在我面前，长舒一口气:“我真怕你醒不过来了。苍天保佑，你没事了。你吃点早饭，咱们去把大树挖开，看看到底埋着什么人的骨头。” 第368章 开门 我靠着铜棺，看着双眸发亮的麻婴，只觉得短短一个晚上，她的样子与气质，有极大的改变。 “好！” 我应了一声，心中不免有些怀疑。 麻婴又跑到春芽身边。 我慢慢站起来，活动筋骨，并没有感到任何不适，昨晚与古一剑交手，胸前的蝎子图案忽然发力，没有出现副作用。 经过一晚上的休息，众人基本上熬过尸毒的折磨，虽然看起来憔悴，已没有性命之忧。 春芽昨天挨了古一剑的重击，好在有花灵消解大部分的伤害。经过一晚上休息，也没有大碍。 我走到洞口，外面白茫茫一片，寒风吹来，如同刀割在脸上。 我用白雪洗干净瓦罐，装了一坛子雪，放在火上，添上肉干和盐巴，再加一些土豆，炖了起来。 我喝了一碗土豆烂肉汤，全身暖和不少。 我问:“麻婴，你现在可以说话，能吃些什么？” 麻婴眨动眼睛:“喝血。要是人血那就更好。在我看来，你身上的毒血最是美味。” 我冷笑一声:“你可以过来试试！” 麻婴笑着说:“我是跟你开玩笑的。等猎到兔子，我喝点兔子血就够了。” 黑狗趴在篝火边上，眼中无神，看起来格外的难过。 “好狗子。不要难过了，咱们都要往前看。是古一剑打伤黑猫，你要不吃东西。咱们怎么报仇。” 我将肉干掰下来，放在黑狗面前。 它听懂我的话，悲伤的眼睛看着我，咬住肉干，开始吃起来。 到了中午，雪基本上停了下来，天空灰蒙蒙一片，并没有放晴的迹象。 我、郭浪，春芽抱着麻婴从洞穴出来。 远远看过去，参天大树之下，那个瘿树结越发像人脸。 昨天来的时候没注意，今天再看，总觉得瘆得慌，有种死人脸的感觉。 “这棵树到底有何来历？总觉得树脸怪怪的！” 我不由地说。 麻婴笑了一声，说:“因为这棵树，不仅汲取阳间的气息，也吸收阴间的寒气。树脸是张阴阳脸。” “树木散发出来的独特气息，能吸引魂魄靠近。” “神庙所用的木材，有一部分是从它身上锯下来。正是因为这个缘由，所有传言孤魂野鬼，到了神庙，就能够再入轮回，重新投胎。” 麻婴滔滔不绝地说。 人间的阳气！阴间的寒气！ 这，怎么可能！ 我刚要问，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脸色一沉，盯着麻婴:“你到底是谁？我不信，在这短短一夜之间，就知道这么多。” 我们所有人都没看出大树的来历。 麻婴却能看出来。 事情太过反常。 “那股怨念落入我体内，有些画面我还记得。再加上，我对风水悟性很高，自然能看出来！” 麻婴嘟嘟嘴，有些不满，“冬生哥，你这个人真的是绝情。我昨天敢帮你出了主意，妥善安置你娘。你今天就要怀疑我。我可曾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 她人小鬼大，说话的口吻，完全令人捉摸不透。 明明是我在追问她，三言两句之间，就变成她在质问我。 “只要她没有害我们，就不要紧。我相信，她就是我们认识的麻婴。” 春芽笑着说。 春芽言外之意是，不管麻婴发生什么变化，只要她没有害人之心，暂且不用去追问。 麻婴拍手叫好:“春芽姐姐真是个大好人。” 我没有再纠结此事，继续问:“棺山明明是阳间，为何会有阴间寒气？” 麻婴示意春芽把她放下来，往边上走了两步，用脚踩了几下，说:“这个地方往下挖，一定会有收获！” 我先在旁边树洞生火，用瓦罐烧开热水，浇在冻硬的地面上，让泥土变软和一些。 花了一个多小时，挖出一个大坑。 出现一块黑色石碑。 一米高，半米宽，约莫食指那么厚。 石碑表面光滑，没有任何文字和图案。 “这无字石碑是什么来历？” 我问道。 翻开石碑下面，压着一个木盒子。 就在这时，我眉心传来灼热感。 五缕帝魂忽然从我眉心脱离出来，落在我面前:“冬生，这是一块界碑。” 帝魂开口说话，我有些激动，忙追问:“什么界碑？是谁运到这里来的吗？” 一般的界碑，是两个地方的分界线。 棺山之上，根本用不到这个东西。 “是阴阳界碑，你将它拉到地面，重新立起来。来此地的孤魂野鬼，就可以通往阴曹地府。” 帝魂应道。 我内心震惊，界碑是区分阴间与阳间的石碑。 大树能汲取阴间的寒气，应该是因为界碑。 “可是，我没有办法打开阴间之门，我又不是阴间的鬼差！” 我忙说。 帝魂从容一笑:“昨晚那个道士，自称脚踏阴阳。他能打开黄泉之门，弄出阴间的邪虫。你有我的指点，也能打开，借助一点阴间寒气就可以。抓紧时间，送众多逗留阳间魂魄，重入轮回。” 说完这话，帝魂看了一眼麻婴，淡淡地说:“你做的事情，咱们呆会再聊。” 麻婴吐了吐舌头:“你是十万大山的老爷，我只能任由你处置。” 我将绳索套在界碑上，将它拉了起来，就立在树下。 “十万大山，万物有生有死，有死有生。逗留此处的魂魄，经由此门回归阴司。” 帝魂念道。 而后，他落在我身上。 紧接着，我咬破手指，将鲜血洒在界碑上。很快，黑色界碑出现一些奇怪的文字，还有一些血色图案。 我走上去，右手在界碑上一推。 一道血影从界碑上出现，就出现在大树枝干上。 那张树脸发现变化，变成一道黑色大门，幽幽寒气从里面传出来。 落在身上，甚是寒冷。 “你体内的五只邪虫，是从阴间来此。我借助它们一点阴间寒气，打开黄泉之路。” 帝魂朗声说。 我将黑伞打开，躲在里面的众多孤魂野鬼，快速钻入黄泉之路，消失在黑暗虚无之中。 “诸位，一路好走！” 我对他们喊道。 茶女走过来。 我跪在茶女面前，磕头说:“茶女大人。若不是您庇护。我可能活不到现在。希望，你来生幸福美满。” 茶女将我扶起来:“冬生，你要好好活下去。如果还能再见面，希望在人间再见，而不是阴司。只不过，那个时候，你我不认识。” 玉娘笑意盈盈地说:“茶女。下一辈子，咱们当好朋友，不要再为了臭男人杀个你死我活。一点意思都没有。我觉得，没有男人，反而更加开心，更加快活。” “你想通了就好。” 茶女拉着玉娘，也走上黄泉之路。 十三峒众多老蛊神依次向我拜别。 白蝎子说:“蛊王，祝你长命百岁。” 麻人屠说:“人之将……走，其言也善！我与老蝎子蛊之间的起源，是我想抓住它。我后面所承受的痛苦，是我自找。一码归一码，蛊王没必要为了此事，找我报仇。它是一只忠蛊，蛊王留着它，肯定有大帮助。” “哦？” 我有些惊讶，“你对它没有仇恨了吗？” 麻人屠说:“我是咎由自取。犯了贪念在先。入门之前，我不该遮掩自己的过错。回首一生，养蛊对我来说，并没有一件快乐的事情。若有来生，我当个普通人就好。” “蛊王对那只蝎子蛊做出决断，不用考虑我的因素。我的仇恨，到此为止。” 我点点头。 四大蛊王齐齐站在一起。 金王感叹:“仇人已死，大仇得报。十万大山的安危，就由少年人来保护。此后，苗疆再无五大蛊王。只有一位年轻的蛊王。这片土地，向来不缺少年英雄。” 火王对着白铁虎说:“虎子，好好努力。雷公要收你为徒，好好把握机会。你有远大前程。” 白铁虎用力点头:“我知道了。” 木王罗森，还有水王没有说什么。 只是罗森眼中，露出愧疚之情。 我说，“你们四位对我有授业之恩，冬生在此拜谢。但愿山长路远，诸位前辈保重。咱们之间闹过一些不愉快。就此一笑而过。我们之间，再无怨恨。” 四大蛊王与那只诡神蛊，曾经背刺过我。诡神蛊在斗虫坡上，力竭而亡。所有事情，到今日，便一笔勾销。 我看了一眼青灵。 青灵摇摇头说:“我还没有找回记忆，还放不下往事。进不了这一处阴阳门。我的怨念太深了。只要走到门口，就能将我彻底绞碎。” 她眼神明显有些哀伤。 “一定会弄清楚的。你再陪我，在人间多呆一段时间。” 我说。 众魂魄进入阴阳之门，踏上黄泉之路。 我忽然心中一动，问道:“帝魂，我体内的五蛊从阴间来。此刻，能不能将它们逼出来送回去？” 第369章 六根凶骨 我有些激动。 阴阳门打开，黄泉之路开启。 或许，正是送五蛊回去的好机会。 帝魂却否定了我:“不。现在还不是最佳时机。你与它们绑在一起，没那么容易分开。你也没有办法，将它们送到掌心来。” 言下之意，是我的蛊术还非常一般，没有实力控制五蛊，无法将五蛊逼到阴阳门之中。 再加上，我与五蛊的关系复杂，生死相依。若强行将五蛊送走，我也会因此丧命 我略微有些失望，叹了一口气:“那就只有等到以后。” 这时，逗留在众多魂魄，全部进入门内。 不管他们生前遭受何等痛苦，与蛊虫打过何种交道。 时至今日，都结束了。 界碑上的文字与血影消失，树脸也恢复正常。 我长舒一口气，靠着一边休息。 帝魂借用我的身体，打开阴阳之门，体力消耗不小。 眼前帝魂，合五为一，呈现出极为威严的模样。 与老洞山寨蚩尤庙的神像，颇有几分相似。 过了一会儿。 帝魂说:“冬生，去把那个盒子取出来，下去之前，检查好蛇皮手套，不要让它们咬了自己。大家都后退一些。” 我点点头，发现麻婴的脸色忽然一变，身子微微发抖。 我跳下去，将木盒子取出来。 木盒子处于阴阳气息的滋润下，并没有出现严重的腐烂。一股灼人的煞气顺着木箱子边缘冲出来。 我将它抛到地上，我将泥土清理干净。 打开之后，是六个黑色腿骨。 经过阴阳气息的滋养，腿骨看起来非常光滑，并没有出现腐烂的迹象。 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即便有了香味，但还是掩盖不住上面沾着的凶煞之气。 “怎么会有六根骨头？” 我惊讶不已，忙看着帝魂。 帝魂声音威严，朝麻婴方向看去:“让她来回答。为何要埋骨在这里！为何，要引发天雷。” 麻婴迟疑片刻，没有说话。 “快些回答问题！” 我目光变得一变，顺势将放在边上的黑伞拿在手上。 “是六根凶骨。放在阴冷之地，目的是让他们获得安生！” 麻婴说道。 聚敛煞气，变成凶骨。又怎么能让他们安生呢？显然是前言不搭后语，自相矛盾。 帝魂怒喝一声，说道:“还不说实话吗？” 麻婴脸色越发难看。 我目露狠色，盯着麻婴。 “我神通无比的蚩尤老爷，您何必逼迫我。这些骨头，自然是大有来历。是我仇人的骨头。” 麻婴声音提高不少，随即神情黯然，“我想与蚩尤老爷，到一旁说几句悄悄话。有些事情，还不是时候告诉大家。可好？” 帝魂说:“好！” 麻婴迈着小步子，沉稳地走到二十米开外。 帝魂很快就跟过去。 麻婴与帝魂站在那边，聊了许久。 我的听力向来不错。 可是，却没有听到半个字眼。帝魂将他们的对话遮蔽，外人无从听到。 我耐心地等着，乘此机会，询问郭浪:“郭大师，你再看此间风水，可有变化？” 郭浪一脸惶恐:“蛊王，我并不是什么厉害的风水师。此间风水有变化，已经大有好转。您放心，我离开之后，绝对不会透露这里发生的事情。请蛊王允许我，将郭老六的尸身带回去。也算是叶落归根。” 我没有再为难郭浪，说:“老六死在旱魃手上，人死债销。尸身对我已没有用。” 郭浪一抱拳，感激不已:“多谢。” 足足过了半个小时。 麻婴与帝魂先后走回来。 帝魂说:“冬生，麻婴的事情。等到时机成熟，她会全部告诉你。只是现在，还不到时机。所以，你现在不用追问。她也不会害你。” 听到这番话，我心中忽然生出一个念头。 此刻的麻婴，兴许身上，就有那个神秘女养尸人的灵智。 那口吞下去的怨念，绝对有问题，并没有让火玲珑虫吞掉。 不过，她能说服帝魂，不让我们继续追问下去，说明她有足够的理由。 否则，她在此处用避尘珠养旱魃，最终天劫落下，毁掉神庙。以帝魂的火气，怎么会轻而易举就放过她。 既然，帝魂不再追究。 我也没理由再深究此事。 他才是正主。 “好。等你想好之后，再跟我说。我现在，就不逼你了。” 我看着麻婴，不再追问下去，将黑伞放在边上。 麻婴长舒一口气，脸上露出笑容:“冬生，事不宜迟，还是赶紧安葬你娘吧。” “这里能够安葬我娘吗？” 我问帝魂。 帝魂说:“当然可以。此地，对她有帮助。” 有了这句话，我立即行动起来，将坑洞拓宽挖深。 又请众人帮忙，合力将巨大的青铜棺材运出来，安葬在此处。 “娘，我会回来救你。你一定等我啊。” 我心中默念，跪在地上磕头。 而后，我将泥土盖住铜棺，形成一个小土包。 黑狗悲鸣不已，不断地围着坟墓打转，跟它一起的黑猫先是睡在棺材里，而后又葬在土中。 它岂能不悲伤。 双头蝎说:“崽。我会守在这里，不会让恶人捣乱。” 我没有接话。 “神庙砖石倒在地上，要再建一处庙宇，只怕有些难度。要等开春天气变暖，才好动工。” 我对帝魂说，“您老人家何去何从？” 五缕帝魂合在一起，拥有清晰的思维。 这表明，他的身躯差不多完整，不用再依附在我身上。 帝魂说:“不用建造奢华的庙宇。烦劳你们，将众多石头收集起来，垒成一个庙堡就可以。不需要太高太大，有个象征就可以了。我就留在棺山上。与众多兵卒在一起。” 我有些讶异:“这样就够了吗？” “够了。真正的神庙不需要太大。我并非只是蚩尤一人，众多兵卒的气息，落在我身上，凝聚成帝魂。棺山这条界线，由我继续守护。” 帝魂说。 我心中颇为感触，帝魂的主体可能是蚩尤老爷，同时又汲取兵卒保护家园的斗志，说:“谨遵老爷吩咐。明天一早，我们就垒起庙堡。” 天黑下来之后。 气温再次降低。 我们回到洞穴之中。 麻婴央求春芽帮忙，将装着六根凶骨的木箱提回去。 在箱子上贴上符纸之后，凶骨的煞气便安静下来。 麻婴看着木箱，眼神有些发愣，偶尔脸上会泛起诡异的笑容。 入夜，白铁虎担忧地说:“冬生，雷公大人去追踪萧十三，已经过去一天一夜，怎么还没有回来。棺山之中，还会不会有危险？” 第370章 新的神庙 棺山是一座界山。 往北就出了湘西地界，要是追出湘西地界，那就不好办了。 再加上黑煞可能还在山中，随时都会有未知的危险。 我心中虽然担忧，但还是安慰白铁虎:“大雪天气，我们担忧也没有用。” “只能等雷公大人自己回来。他能与金僵萧天刑过招，一人来去自如，遇到危险，可及时脱身。你也不用太过紧张。一定会没事的。” “我们能做的，唯有等待。他一定会回来找你，传你本领的。” 我拍了拍白铁虎肩膀。 他点点头，坐在篝火边上。 我们吃过晚饭，棺山便寂静下来。 笼罩棺山上的尸气，随着七煞风水凶阵散掉之后，风水气势开始变化，尸气也散去不少。 棺山没有之前那般压抑。 如今，蚩尤帝魂归位，棺山以及十万大山，前段时间冒出来的老蛊邪灵，会有所收敛。 一轮月亮出现在天空。 明月照积雪。 夜色甚美。 帝魂出现在洞口，喊道:“冬生，带着黑伞出来。” 我快速走出去。 帝魂落在废墟之中，说:“你以黑伞为法器。我将一套招式教给你。原本是用硬木杖为武器，正好可以用在黑伞上。以后，你凭此守卫十万大山阴阳二界的安危。” “这是一套对付僵尸，诛杀恶灵的招式。我取名打尸八法。” 我热血澎湃，朗声应道:“好！” 帝魂落在我身上，牵引着黑伞挥动，喊道:“一共有八式。你可以打僵尸，打恶灵！你记下来招式与名字，感应体内气息变化，注意心法口诀。” 我在帝魂的牵引下，不断在雪地之中跳跃出击。 打尸八法大开大合，出击手段颇为精妙。 黑伞沉重。 我咬牙撑着。 能得到帝魂的指导，对我来说，无疑是一次天大的机遇，必须牢牢把握住。 雪花飞起，与月光交织在一起。 帝魂的声音不断地在我耳边响起。 足足练习两个多小时。 我掌握了打尸八法，大口大口地喘气，整个人体力透支，可依旧非常兴奋。 “你带着我奔波数月。打尸八法，算是我的一点酬谢。日后，勤加练习，不可败坏我的声誉。修好庙堡，便早些回去。咱们再也不用见面。” “以后，还有可能遇到帝魂。若它们失去自由，你只要放开它们。它们就会自动回到棺山。乱糟糟这么多年，一切都应该回归正道。湘西应该有更好的发展。” 帝魂说完这话，便消失在神庙废墟之中。 我朝四周看去，再也不见帝魂的踪影，心有戚戚然，将黑花老祖的羊皮纸地图烧掉，心中说道:“蜈蚣女，黑花老祖。帝魂今日归位，你们二位可以瞑目了。” 回到洞内，一股倦意袭来。 我很快就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 天气开始放晴，云雾散去。 “蛊王，日后若去风陵渡郭家。郭某人愿意待你引荐，好消弥十三峒与郭家的矛盾。以报答蛊王救命之恩。” 郭浪说。 我说:“若有机会，我一定去风陵渡。只希望到时候，郭家不要仗着风水大家，欺负我这个山寨出来的孩子。咱们两边的矛盾，最好能够化干戈为玉帛。只怕没那么容易。” 我诛杀郭家的郭无寿、郭天禄这种僵尸。 郭家的阴谋，也毁在我手上。 真要握手言和，谈何容易。 “事在人为嘛！仇怨总是要放下来。再会！” 郭浪带着郭老六的尸身，提前下山离开。 我、春芽还有白铁虎，将神庙废墟上的石头、砖块搬动。 足足花了一整天，在大树与石碑边上，堆积一座庙堡，看起来平平无奇，没有任何耀眼夺目之处。 “这便是神庙！可能与任何田间地头的土地庙没什么区别。可它，就是蚩尤神庙啊。” 我感触地说。 “庙不在高，有神则灵。这是苗疆最厉害的一间庙宇了。”蓝凤凰颇为感触地说，“信女蓝凤凰，蚩尤大墓守陵人拜见帝魂。愿十万大山，风调雨顺。活人、魂魄皆有所归。” 我又与春芽一起，将旱魃、众多行尸以及尸狗收拢到另外一边，盖上竹子，淋上火油，用大火焚烧。 而后，挖坑埋之。 最后，我给水尸找了一处安静之地，也将她殓葬。 “明天一大早，我们就下山去。” 我对大家说，“今晚好好休息。” 水尸下葬，不用昼伏夜出。按照正常的日出日落，赶路即可。麻婴个子较小，用衣服遮盖，可穿越山林。 “麻婴，那只旱魃是哪里找到的？打算用来杀哪个负心人啊？” 我试探着问。 麻婴眼珠一转，笑着说:“冬生哥，你说什么话。我根本就听不懂。我脑海里，没有呈现出你要的场景。说不定，哪天等我睡一觉，自然会有答案。到时候，我再告诉你。” 我摇摇头，没有再问。 夜深人静，我先在废墟上练习一遍打尸八法。 最后走到我娘的坟前，明天我就要离开此地，想好好陪陪她。 以前在茶花峒，她在屋内，我在屋外。 今日，依旧是隔着难以逾越的距离。 人间最难逾越的便是阴阳之隔。 “孩子。我们能聊一聊吗？” 双头蝎出现在边上，“明日你就要离开，咱们也该好好聊一聊。有些事情，我虽然没有完成，就该有你去做。子承父业，天经地义。”彡彡訁凊 我心中虽有怨言。 但，我心中清楚，应该与他好好聊一聊。 困扰我多年的谜团，也该从他口中得出答案。 不过，他那句“子承父业，天经地义”，直接激怒了我。 我说:“什么子承父业，我从未认过你。咱们之间，根本就没有父与子的关系。你不要说自己有苦衷，身不由己。我丑话说在前头，我绝对不会认你。你若接受这一点，那就继续聊下去。否则，休开尊口！” 双头蝎叹了一口气，说:“好。” “我听说你姓萧，外号双头蝎。你的全名叫什么？” 我问。 一直以来，我对于双头蝎这个称呼，还是心有芥蒂。等于说，我是一只蝎子的儿子。 第371章 前世、黑煞 从最开始的郭无寿，到萧十三、黑摩云，以及前段时间遇到的神秘人影子，都没有说出双头蝎真正的名字。 影子更说，两人相交认识，无须知道对方的名字。 “我叫萧初九。” 双头蝎直接回答我。 我心中一凛，瞳孔猛地放大，震惊不已:“那……那你与萧十三有什么关系吗？” 两个人的名字都有数字。 萧十三排行十三。 源于他生父百足蜈蚣萧慕白是土匪头目，恶贯满盈遭受报复，在他之前的十二个孩子，尽数毙命或者早夭。 萧初九说:“我与他没有关系。恰好都是萧姓而已。记住，不要向外人提及我的名字，知道的人越少，对你就越安全。以后，或许会有人来找我，你也不要透露我的踪影。” 我对于萧初九的家族来历，并无兴趣。 只想知道他的名字而已。 我接着问:“你与我娘是怎么认识的？” 萧初九停顿了片刻，脸上露出笑容:“我与你娘是在凤凰县城认识。那个时候，她是个天真可爱的女子。” “我们是一见钟情，很快就相爱。” “但是，命运却让人充满痛苦与坎坷。” 说到最后，萧初九脸上又出现了痛苦。 “我没想到，与妙云相遇，会给她带来如此巨大的不幸。” “你说得对，兴许她没有遇到我，命运就不会如此曲折，不会有灭顶之灾。她要给云中寨报仇，只是奔波一些，查不出来，就不会有危险。” 我听着他的讲述，双手不由地握紧拳头，心中恨极了他。 可转念一想，事实已经造成，早就无法改变。 我连恨都不想留给萧初九。 我笑了一声，松开双手，接着问:“你为什么会与黑煞起冲突。以至于，他们会联手对付你？甚至牵连我娘。” 萧初九说:“我是黑煞的鬼王。后来，我发现黑煞藏着极为恐怖的阴谋，行事歹毒。我便想办法脱离黑煞。” “可是，要想脱离黑煞，是绝对不允许。活着是黑煞的人，死了尸身是黑煞的僵尸，魂魄是黑煞的恶灵！” “那个时候……当我意识到自己走在一条错误的路上，便想改变这一切。我以黑煞鬼王的身份，出手帮过一些人。” “我深知，为了你娘，我不能再害人。” “到后来，黑煞反应过来，觉察到事情不太对劲。就开始调查，我也就暴露了。最终在黑煞的合围之下，遭遇不幸。” 萧初九说。 我内心一惊，没想到萧初九竟是黑煞鬼王。 而他，并没有一条道走到黑，后来又改邪归正。 我暗想，木道人，以及黑摩云可能都是在这个时候，受过萧初九的大恩。 从这一点看，萧初九可能并没有坏到极致。 至少，他在走回头路。 “为什么会对我娘，还有肚子的孩子动手？是黑煞要斩草除根吗？” 我问。 萧初九沉默一会儿，说:“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你中了五蛊。据我的了解，可能与你原先的魂魄有关系。你上一世会落在妙云身上。孟西楼等人，绝对不能让你顺利降生。” 我上一世的魂魄？ 我呆在原地，只觉得脑袋有些混乱。 我想到了岳青眉，她自称是我上一世的妻子。 难道，我身上这个魂魄，会让孟西楼等人感到害怕吗？ “这么说，其实是我害了我娘？” 我问。 若不是魂魄落在胎儿身上，我娘不至于遭遇横祸。 萧初九说:“上天注定，你成为我们的孩子，怎么会与你有关。一切罪责在黑煞头上，在孟西楼头上。永远不要自责。” 我深吸一口气，点点头，追问:“你发现黑煞巨大的秘密，是不是与帝魂有关？” 我对于黑煞的了解，也非常的浅显。雷公曾告诉我，黑煞是一个针对帝魂的门派。 黑煞有七大鬼王，还想找到进入蚩尤大墓的办法。 又想得到诡神蛊。还有带走蛊胎麻婴。 萧初九说:“黑煞极为神秘。搜集帝魂，是它们的目的之一。据我所知，黑煞还有其他恐怖的秘密。只可惜，我这位鬼王，并没有深入黑煞最内部，无从知晓黑煞的真正阴谋。” 看来，搜集帝魂，找到蚩尤大墓，只是他们的目的之一，却不是最终目的。 可惜，萧初九并不知道。 “黑煞鬼王之上，就是教主吗？孟西楼，还有那个郭天劫，到底是什么身份呢？” 我问。 萧初九摇头说:“他们二人向来神秘，无人知晓。在最开始，我不知道孟西楼的名字，只知道众人称呼他为老神仙。黑煞鬼王之上，究竟是不是教主，我也不清楚。” “对了，孟西楼尸身毁掉。很有可能再找一具合适的尸身，借尸还魂。具体线索，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我不免觉得有些遗憾，萧初九虽是黑煞鬼王，对黑煞的内情，也不甚理解。 “我想，到时候通过黑煞老教主留下来的老蝎子蛊，会弄明白黑煞的构成，以及他们的最终目的。” 我想了想，开口说。 “你成为教主传人，会迎来，无数灾祸一定要小心。” 萧初九语重心长地说，“我不过是一缕魂魄，没有办法再追查下去。一切就拜托你了。你娘的魂魄，能不能完整，也要你花些心思去找到法子。记住，不论深陷何等黑暗，都不要加入黑煞。千万记住。” “你虽是黑煞教主传人，千万别以此身份加入黑煞。否则，永远难以脱离出来。” 我点点头，与他的对话到此为止。 不是我太冷血。 是我实在没有办法，对眼前这一具魂魄，产生情感。虽然他迷途知返，救过不少人。虽然，我身上还流淌着他的血脉。 可我与他，终究没有相处过。 我转身离开，走出几米之外，内心忽然移动，想到棺山风云虽过，又有帝魂坐镇。 但是保不齐，会有人来这里破坏。 我将绿竹虫请出来，恭敬地说:“肥虫子大爷，帝魂既然已归位。宵小之辈，不敢轻易来这里。以前你守着棺山，是一只守庙虫。现在，继续由你守着庙堡。” “我还有个不情之请，请你帮忙照看我母亲的坟墓。冬生感激不已。” 绿竹虫落在庙堡之上，脑袋扭动几下，便不再说话，最终隐匿在大树中间。 我回到洞穴之中。 我将老蝎子蛊找出来，说:“山上事情已经结束。你我之间，是应该一绝高低了。” 第372章 如果湘西不快乐 老蝎子蛊从竹筒之中出来，幻化出大蝎子形状，中间是一只血眼。 “这两日，我认真想过了。孟西楼魂魄还没有找到。他极有可能会修成鬼仙，会借尸还魂。说不定，龙枕木就是他派来的人。” “在彻底诛掉孟西楼魂魄之前，我们还是和平相处。” “要一决高低，还是等到以后再说。我相信，你也不想这个时候，找我动手。” 老蝎子蛊收起身上的蛊毒瘴气，显得格外平和。 我等的就是它这句话，笑着说:“那咱们继续合作。你要帮我找到孟西楼的踪影。” 老蛊点点头。 我眼珠一转，走进一步，问:“关于黑煞老教主的事情，你隐瞒了多少？你当真不记得他的名字吗？” 老蛊平静地回应:“没有隐瞒。可以确定地说，你与老教主颇有缘分。要不然，也不会是你将他下葬吧。等到时机成熟，自然会知道老教主的身份。” 没等我再追问。 老蛊钻回竹筒之中。 夜色渐渐加深。 麻婴走过来，笑着说:“冬生哥。这木箱子，烦请你帮我带着。六根凶骨，对我大有帮助。我以后，一定会好好报答您老人家。” “别！我可不是什么老人家。您才是老人家。我现在都不知道，您到底是谁了！要不，您自己背着吧。” 我笑着回应一句。 “我这小胳膊小腿，根本就拎不动。你怎么忍心，让我背这么多东西。” 麻婴不高兴地说。 “你别误会。我忍心。” 我说。 她并没有失望，嘟嘟嘴:“那我找春芽姐姐帮忙。” 她找我说话的真正目的，并不是让我帮她背着凶骨。而是，想得到我的允许，让她带着凶骨下山。 落在她身上那股怨念的主人，比我想象之中要聪明。 次日一早，天气大好。 除了麻有脚的脚上有伤，影响走路，其他人都能自如地赶路。我与白铁虎合力帮忙，襄助麻有脚下山。 上山速度慢。 下山则要快得多。 到了晚上七点多，回到了老洞山寨。 陈巧巧听过麻有脚讲述之后，大喜不已，立刻让人点起鞭炮，噼噼啪啪作响。 整个老洞山寨，洋溢着过节的气氛。众人别提多幸福。 “蛊王，此番神庙再立。你立下不世之功。老洞山寨日后一定听从你的号令。” 她激动不已。 “老洞山寨位于神庙之下，一定要守护好棺山。” 我客套地回应了一句。 到了晚上十二点多。 我们听到雷公的召唤。 我们在寨口的蚩尤庙见到了雷公。 他看起来风尘仆仆，感叹地说:“冬生，没有抓到萧十三。萧天刑简直是太狡猾，有几次都差点逮住萧十三。他带着二人，过了棺山之后。就进入神农架界内。之后，遇到郭家人。寡不敌众，我只好退了回来。” “郭小姐一直不肯回头吗？” 春芽问。 “新得了煞蛇，还有封鬼葫芦。如今，又成为黑煞鬼王。怎么会轻易回头。似乎，金僵萧天刑对她也是青睐有加。” 雷公应道。 春芽叹了一口气:“看来，她迷失了自己。” 雷公朝白铁虎看去:“白铁虎，现在就跟我走。” 白铁虎有些诧异，忙说:“这么快就走吗？” 雷公脸色一沉:“你也可以留下来。我一个人自己走。难不成，你还想回茶花峒住个十年八载，再也不回雷公峒了吗？” 我说:“铁虎。机会难得，你要把握住。跟了雷公大人，几年后就可以回到雷公峒，没有人可以为难你。漂泊在外，终有一天是要回家的。” 白铁虎点点头:“好！” 他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最终还是走到蓝凤凰跟前:“蓝前辈，你若是见到小秋葵，记得帮我带句话。我跟着雷公大人，一定不会让她失望。以后再见面，我一定会很厉害。” 蓝凤凰冷冷应道:“你要变得优秀起来，不是为了某个人，而是为自己。二十岁的人，不要跟个小孩子一样。我早就说过，你注定与她无缘。我不会当你的传声虫。” 白铁虎的胆气一下子就弱了下来。 “我若见到小秋葵，会帮你转告。多大点事情，何至于如此沮丧。” 我说。 白铁虎眼睛一亮，张开双手与我拥抱，说:“冬生，后会有期。你是我的好兄弟。咱们都要好好活下去。” 他眼眶明显湿润了，又对春芽说:“以后，咱们去凤凰县城做生意。我开个纸扎铺，你开个粮店，冬生就开药店。” 这是，我们三人，前不久在县城沱江边上，聊到的一些愿望。 春芽嗯了一声:“山高路远，霜重风大，多多保重。” 我站在石头上，目送白铁虎离去。 次日一早，蓝凤凰也与我们分道扬镳，要去办一些事情，再回蚩尤谷。 “冬生，若是要对付黑煞，记得去蚩尤谷找我。” 蓝凤凰严肃地说，指着黑狗，“它身上有黑金蚕，有它带路，就能在谷中找到我。”x “好！”我点点头，忽然心血来潮，“我想知道。是否在你之后，小秋葵就是守陵人。尘世之中的幸福，再也与她无关了？” 蓝凤凰诘问:“在你眼中，何谓尘世中的幸福？恋爱，结婚生子，结识朋友？大壮喜欢奇奇怪怪的虫子。若她能一直研究虫子。敢问，她难道不幸福吗。” 我怔了一下，说:“是我肤浅了。” 我认为小秋葵蓝大壮，成为守陵人，注定一辈子一个人，远离尘世，便觉得她不会拥有幸福。 可我忽略了一点，小秋葵喜欢虫子，反而对于恋爱结婚没有多大兴趣。 那么，成为守陵人，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沈炼双手抱拳，说:“冬医生，大恩不言谢。我会将洞中的猪脸大蝙蝠妥善处理。而后，返回北方。你若是去北方，可以到长白山沈家村找我。后会有期。” 春芽与我一起回到茶花峒。 到了寨子口，她却没有进村子。 “冬生，我也要走了。咱们平安从棺山下来，罗胄也化成血水。我也是时候离开湘西，去外面看一看。咱们也要后会有期了。” 春芽露齿一笑。 我心中忽然有些不得劲，觉得有些难过。 但我知道，茶花峒是我的家，却不是春芽的家。她是要找到自己的归处。 春天发芽的希望，总要去远方看一看，寻找自己的幸福。 我没让自己看起来太过悲伤，说:“春芽，你在这里等一等。我很快就回来。很快。一定要等我。不然，我会追上你的。” 我飞奔回寨子里，找出一些钱，以及一件碎花袄子，还有一捆干烟叶，两挂腊肉。 “春芽姐，干烟叶可以换钱。还有一些散钱。对了，腊肉也可以卖钱。穷家富路，你多带一些。我也只有这么多。你不要拒绝我。” “就当是路上花销。如果，你在湘西不快乐，就永远不要再回来。” 我本来平静地说着，到最后泪水不受控制， 春芽并没有拒绝，接过之后，眼眶也红了，笑着说:“等哪天喝你喜酒的时候。又或者需要我帮忙之际。我就会回来。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春芽姐，再见。” 我挥挥手。 光芒照在她的身上。 虽然知道，离别是人间常态，可我心中仍旧笼罩着巨大的悲伤。 我想到一句诗，天之涯，海之角。但愿，我的知交不会零落。 麻婴说:“好了。你现在只剩下一个人。唯有我陪着你，也不至于太过孤单。” 黑狗叫了一声。 “你弄错了。我还有黑狗陪着我。” 我说道。 第373章 四件事情、惊喜 “我还有蛊灵何青灵，四眼神蟾，以及那些蛊虫。” 我接着补充，说。 “好吧，是我说错话了。” 麻婴坐在木箱子上，一脸愧疚地看着我，“劳烦您老人家，帮我把箱子提进去吧。您总不能让我，这个小胳膊小腿把它拎进去吧。我好长时间没吃东西，力气根本不够。” 我从背篓取了绳索，丢在她面前:“你自己把它拖进去。要学会自力更生。我可不会惯着你。” 麻婴瞪大眼睛盯着我，叉着腰，颇为不服气，见我没有上前帮忙。 她直接伸手拉住黑狗的耳朵，快速地将绳子绑在黑狗身上。 最后，又将绳子系在木箱子上。 “你这条蠢狗，就这么让她拿捏住。” 我摇摇头。 麻婴走得很慢，驱使着黑狗，拖着木箱子回到家中。 我再用一张符纸贴在木箱上，嘱咐说:“如今已在寨子里面。若凶骨伤害任何人的性命。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我知道了。” 麻婴应道。 我将东西放下来，从重阳前离开家，到今日回来。不知不觉已过去一个多月。龙游水常来查看，家中一切如旧，并没有鸡鸭跑到家里来捣乱。 我先将金蚕蛊封在罐子里，就埋在院子的角落里。 一旦有寨子外的人，闯入院子，金蚕蛊就会主动示警。若是来犯之人，不知后退，更会伤人。 我开门窗通风，打水擦桌子拖地，将衣物换洗。如今，回归一个人的生活，总要慢慢地习惯。 直到天黑之后。 我方才感觉到，家里忽然变得格外安静。原本白铁虎与春芽住在这里，还有水尸，麻婴，以及猫狗。 一到晚上就热热闹闹，大家相处很好。 到了饭店，我虽然一路奔波，却没有什么胃口。 只煮了一些米饭，炒了一个青菜下饭。 看着偌大的房屋，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孤独才是人生常态。” 麻婴忽然说了一句，她喝了一些猪血，精神头好转很多。我发现，她原本细密的牙齿，好像开始长得整齐，不再是细密锋利的形状。 “冬生哥，你为什么盯着我看？” 麻婴眼珠转动。 “我很好奇，你个头与牙齿，都与之前不一样。实在很难想象，你会不断地成长。” 我感叹地说，“或许是世间，极为罕见的医药奇迹吧。” “可能是因为，我长期跟在你身边，受你浩然正气，以及英俊外表的影响。所以，也就有了变化。”麻婴笑着说，“等下，我还给你一个惊喜。是惊喜哦。” “胡说八道。” 我回了一句。 我虽继承我外婆的医术，但并没有达到巅峰造极的水准。所以暂时弄不清楚麻婴身体变化。但绝对不可能是受我影响。 夜深之后。 我将灶台里的火炭铲到铁盆里，放在房间取暖。 回到房间。 我回想这一个多月发生的事情。 从决定出发斗蛊，路经瓶山，去往斗虫坡击杀本命残蝎，再到棺山上帝魂归位。 事情繁琐，人物杂多。 一路上，遇到岳青眉，见到金僵萧天刑，目睹孟西楼吊死，以及得到黑煞教主的蝎子秘术，杀掉旱魃，见到萧初九以及我娘，再到古一剑败走。 我取来纸笔，按照时间顺序，将重要事件，以及人物全部写下来。 最后，我总结出眼下最为重要的四件事情: 首先，救母，尽快找到将魂魄复原的法子，让我娘不至于魂飞魄散；第二，报仇，找到并杀掉古一剑这只老人尸；第三，黑煞，追踪黑煞，包括孟西楼魂魄，以及黑煞教主之谜。第四，前世，我的前一世究竟是谁？ 理清楚诸多头绪之后。 我整个人清醒不少，长舒一口气，没有之前混乱感，整个人也就没有那么焦虑。 较之一年之前，我外婆骤然离世。我现在已经成长不少。 这些事情一件一件来办，总会成功。 以前找不到仇家，现在仇家只剩下一位，这就是进步。 而眼下最为急迫的是，赚到钱。 我很有可能要去三清山，击杀古一剑这只老人尸。一路上奔波前路，肯定是一笔巨大的花销。 我身上的钱，一部分给白铁虎，一部分给春芽，已经剩下不多了。 眼下气温骤然下降。 茶花峒没有跟棺山一样下雪，但是气温下降得厉害。药田的药材不会有太好收成，烟叶也没有太大的收获。 很难在短时间攒够路费。 现在看来，要找堂舅龙游水借一笔钱当做路费。 再看寨子里有没有人需要看病。 咚咚！ 就在这时，响起了敲门声。 “冬生哥，你没睡吧。有个东西，是你回寨子的时候。春芽姐，让我晚上交给你。” 我打开门，只见麻婴站在门口，脆声地说。 “是吗？” 我有些讶异。 麻婴将一个布包交给我，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叠钱。 我有些震惊。 “你跑回寨子的时候。春芽姐就跟我说，你一定会拿钱给她。” “但是，她知道。这段时间，她和白铁虎住在茶花峒，吃你的用你的，你早就没多少钱了。所以，让我把这个给你。”彡彡訁凊 麻婴奶声奶气地说，“虽然不多，但是足够你我渡过这个漫长的冬天。不用饿肚子。我也能每天喝到一碗猪血。” 我心中一暖，没想到春芽会有这一手，预判了我的决定。而她给我的钱，远比我给她的要多。 “春芽姐还真是个好人。我本想着给她一些路费，没想到反而占了她的便宜。” 我颇为感叹地说。 顿了一下，我笑着问:“麻婴，这就是你说的惊喜吗？” 麻婴这个时候把钱拿出来，估计还有其他的目的。 怕是她说的惊喜，有可能是惊吓。 麻婴笑了笑:“钱是春芽姐姐给你的惊喜。不是我的惊喜。我的惊喜就是……” 话还没有说完。 窗户忽然动了一下。 院子里亮起金蚕的金色煞气，黑狗也跟着狂吠起来。 我厉声喊道:“什么东西！敢夜探茶花峒。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还不给我滚出来。金蚕蛊会弄死你。” 第374章 古甲尘的求救 “谁敢打断我的话！” 麻婴也恼怒地喊道。 “什么玩意，凭你敢擅闯茶花峒！” 青灵厉声大叫，煞气瞬间冲出屋外。 窗外传来有些耳熟的求饶声:“蛊王，高抬贵手，请你饶命。” 我快速将窗户推开。 阴风袭来。 出现在我眼前的，赫然是抱头恶灵。 我心中一凛，古一剑胸口两处大穴，钉上桃木钉，古热肠用竹子将其赶走。难道他这么快就恢复过来，直接杀上门来了吗？ “是你！好大的胆子。你当真欺我茶花峒无人吗？” 我大喊一声，立刻警觉起来，将靠着桌子边上的黑伞拿起来。 “请，你收起金蚕，我之前见过你。那个时候，你与我女儿一起出现在乌龙山上。” 抱头恶灵不断地躲闪，避免金蚕煞气的伤害，又看着冲过来的青灵，迅速退到院墙之上。 “青灵住手！” 我大喊一声，又让金蚕暂时平静下来，瞳孔放大，看着眼前的男子，“你是古夏的父亲古甲尘？” 当初为了救下古夏，解开银蛇蛊的蛊毒，带着她一起去毒山寻药。经过乌龙山的时候，在上面住过一晚上。 古夏是他的女儿。 而他，自然就是古甲尘。 当时，我与古夏在大蜈蚣的引导下，找到头颅，最后滴血认骨，却没有看到完整的身躯。 难道说，古甲尘身首异处，死后化成厉鬼，也只能抱着自己的脑袋。 “没错。我是古甲尘。多谢你不顾一切搭救古夏，大恩不会忘。前几日，在棺山上，我没有办法，直接帮你。非常抱歉。因为，我受古一剑控制。他抬手之间，就能让我魂飞魄散。” 抱头恶灵话语听起来非常诚恳，双目充满哀求。 我恍然大悟，为什么在棺山上，他那些话，表面听起来是针对我。可是，又分别以蛊胎、白玉蜈蚣等理由，让古一剑有些顾忌，免伤我的性命。 原来是因为古夏。 “这么说，在乌龙山上，给我们带路的大红蜈蚣，其实是你操控？” 我挥挥手，让青灵后退一些，接着问。 “没错。我这个样子，太吓人了。没有办法跟夏儿见面。她要是见到我这个样子，肯定会吓坏。所以就没有出来跟你们打招呼。” “我担心给她带来灾祸。” 古甲尘说。 “为何？”我好奇地看着他。 古甲尘沉默一会儿，苦笑一声:“我没想到古夏会来找我。我来湘西，是为了郭天禄。可是，我让郭家人害了。一旦古夏见到我，肯定会为我报仇，找郭家麻烦。” “郭家不是一般的家族，而是风水大家，能人辈出。古夏没有父母，一个人给我报仇，注定会无比坎坷，遭遇痛楚。我只想，她能平平安安活着。” “只想着，她寻回我的头颅，便能安心回家。” 我不由一愣，没想到古甲尘这样的考虑。 倒真是爱女情深。 “郭天禄、郭豆豆还有郭无寿都死了，算不算给你报仇？” 我问。 “算。已经不重要了。” 古甲尘苦笑一声。 我问:“那你来找我。所谓何事！” 古甲尘说:“我想请你帮忙，去救古夏。让她恢复自由。” “什么意思？” 我心中一惊，“古夏是古家嫡长女，身份尊贵，回到三清山之后，又怎么会有危险？古逸尘以及古飞尘，都是你兄弟，怎么会任由一个孤女受到欺负。” 我见过古逸尘与古飞尘。 他们二人一个对古夏严厉，另外一个则是宠爱。 “古一剑会要她的命。我的两位兄弟，不敢拂逆古一剑，也对付不了毒虫。” 古甲尘说道。 我皱着眉头:“你越说我越糊涂。老人尸怎么会要古夏的命。难道，他还杀古家自己人？” 古甲尘说:“古一剑重伤之后，已经决定，让古家嫡长女加入黑煞。同时，要在古夏身上养最毒的蜈蚣，用来报仇，对付你这位苗疆的蛊王。甚至，她还决定让古夏嫁到郭家去。因为郭家，有一颗从黄河古道捞起来的土卵。” “只要郭家用土卵作为彩礼，就会把古夏嫁过去。” 听完这番话。 我一股血气直冲天灵盖，叫道:“岂有此理。这不是让古夏往火坑里跳！土卵会有人重要吗？” 古夏知道是郭家人害了古甲尘，她又怎么甘心嫁到郭家人。 一颗黄河古道捞起来的土卵，就能牺牲掉古夏。 而且，在她身上养蜈蚣。 古一剑真该千刀万剐，天打雷劈，烈火焚烧。 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你附逆古一剑这只老人尸。说不定这是你们的诡计。想引我入彀，好乘机对付我。” 古甲尘身子哆嗦得厉害，接下来的一幕，出乎意料。 他朝前走几步，停在窗边，双膝颤抖一下，直接跪下来:“蛊王，算我求你了。我可以帮助你。即便我魂飞魄散也无妨。我受古一剑的操控，并没有自由。但我，已经不在乎。” 我给了青灵一个眼色。 青灵用力，将跪下来的古甲尘托起来，不再下跪。 麻婴冷冷一笑，说:“既然受他操控，为何又会出现在这里？” 古甲尘说:“古一剑这次受伤极重。我是偷偷溜出来。特意向你求救。我没有多少时间。求你出手，我会帮你杀掉古一剑……” 他下定决心，说出“杀古一剑”这句话。 话声刚落。 古甲尘眉心的“炁”符，忽然闪出一道亮光，就像是闪电一般，击中古甲尘的全身。 他非常痛苦的惨叫，看来一旦他出现杀杀古一剑的意志。这种道符，就会折磨他。 “我要走了。明年桃花盛开，你若不来。古夏就只有死路一条。你若来，我来生，结草衔环，报答你的大恩……” 说完这话，古甲尘没等我答应，身子倏忽一下，就朝外面冲去。 瞬间就不见踪影。 我站在窗前，心情有些凌乱。 会是古甲尘精心编织的谎言吗？ 还是古夏面临着糟糕而恐怖的命运？ “冬生哥，他应该没有说假话。至少，他在下跪那一瞬间，我看出他是真心求你帮忙。古夏姐姐是个好女孩。你去杀古一剑的时候。可以，顺带把她救回来当老婆。” “你在瓶山上，不是也得到了一颗黑土卵嘛！” 麻婴说。 我没有马上接话，过了一会儿，不太自信地说:“我恐怕没有那么强大的实力。” 杀掉古一剑就够费劲。 更何况还要救古夏。 青灵退回来，坐在窗边，说:“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人。距离桃花盛开之际，还有时间。你还有实力提升实力。” 第375章 提升实力、三九绝命蝎 青灵的话，让我心中一震，距离明年桃花盛开，的确还有一段时间。 以我现在的实力，再加以练习。 兴许有机会成功。 “其实这两件事情，并不矛盾。杀掉老人尸古一剑，就没有人能为难古夏。”麻婴接上话，“前提是，你要有足够的实力，杀掉古一剑。”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我豁然开朗，以为是两件事情，其实只是一件，诛古一剑，万事可定。 我露出笑容:“那我是该走一趟三清山。” 青灵看着我，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冬生，有些话我必须说出来。我希望你要有足够清醒的自我认知。” 我有些讶异，很少见到青灵这般认真。 “你说吧，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心里承受得住。” 我催促她赶快说。 青灵说:“这一年以来，你用心练习，提升蛊术，我都看在眼里。” 随即，她话锋一转:“你先有茶女，还有我的帮助。接着，又有帝魂相助。毒山上，找到四大蛊王，以及诡神蛊。后面又有众多老蛊神，以及蛇大仙、白皮子。” “春芽，小秋葵以及白铁虎等人，都在身边帮助你。危难之际，还有你娘出手救你。” “这会让你，在无形之中产生一种实力上的错觉。” “那就是，自己实力超群，纵横苗疆十三峒，无人能及。也会让你产生懈怠，因为以前一旦有危险，会有人出来帮你。可事实上，抛开帝魂，少去诡神蛊，没有四大蛊王帮你答疑解惑。没有春芽帮你对付僵尸。你又会怎样。” “若是我不在你身边，又会怎样！你能应对那些危险吗？” 这番话，像重磅炸弹一样，在我心中炸响。 更如当头棒喝，让我幡然醒悟，背后直冒冷汗。 这一年来，我遭遇不少危险挑战，的确得到不少外力的帮助。 以至于，我内心有种不切实际的幻觉，如今苗疆之中，无人能比得上我。 就连黑煞，也让我给赶跑，三位鬼王尽数毙命。 可，这并不代表我的实力。 是一群人做到的。 而，眼下加在我身上的东西，基本剥离掉。帝魂归位，茶女、四大蛊王以及众多老蛊神，也都进入轮回。春芽、白铁虎等人也奔走四方。 我等于是失去外力的帮助。尤其是蚩尤帝魂，他的存在，确保我在十三峒几乎没有危险。 我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厉害。方才听到麻婴的话，心中的确产生轻敌的想法。 打铁还需自身硬啊。 “青灵，你说得对。我如今没有外力帮助，更应该靠自己，更要抓紧时间提升实力。丢掉幻想，准备战斗。如果，我还一味靠着其他力量的帮忙，下场肯定会很惨。” 我下定决心，大声说，“我还有足够长的时间。” 眼下黑煞遭遇重创，张超玄、茅麦子以及新加入的罗胄，三位鬼王先后陨落，孟西楼尸身更是吊在棺山下。黑煞元气大伤，不会急于向我出手。 而随着天气变冷。山路越发难走。 黑煞不太可能选择这个时候对我动手。 青灵又说:“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时间对你来说，非常宝贵。切不可浪费，要掰开来用。以前是你娘在保护你。现在，你该救你娘。” “青灵，多谢你这番话。你让我惊醒过来。我会把握时间，提升实力。” 我由衷地说。 “等你实力变强，杀古一剑，救古夏，都是轻而易举之事。”青灵态度缓和下来，“我也想去一趟三清山，找法子解开我识海深处的字符封禁。一旦找到破解之法，我也有可能离开你。总之，靠山山倒，最终只能靠自己。” 说完这话，青灵回到木牌里。 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转头看着麻婴:“你刚才说的惊喜是什么。你继续讲。” “本来是有惊喜。可是让古甲尘这么一闹，我的惊喜反而没了。真扫兴，我应该提前十分钟来找你的。” 麻婴沮丧地说。 “什么意思？”我皱着眉头，语气不由地提升一些，“小娃娃，你别不学好，故意耍我玩！” 麻婴坐在椅子上:“我其实是想告诉你，可以去道门之中，寻找魂魄复原的办法。而精通道门秘术，咱们又认识的人，就是古夏姐姐。你要是去找古夏，兴许就能帮助你娘。” “没成想，我想到的法子，却让古甲尘提前给说了。” 我这才明白过来。 麻婴是建议我去找古夏，找到魂魄复原的法子。而，古甲尘的出现，目的虽然不一样，同样要去找古夏。 麻婴这话提醒了我，兴许古夏那里，会有助我娘魂魄复原的法子。 救我娘，与救古夏，二者合在了一起。 “哈哈，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天大的好事告诉我。” 我笑着说，随即眼珠一转，“你确定没有其他目的吗？” “你总是把我想得太坏。” 麻婴急忙退去，没有再跟我多说话。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很快就看到有一种煞气升起来，应该是六根凶骨带着的煞气。 我没有再去管她。 我坐下来，反复思考，该如何利用冬天来提升实力。 首先，要将打尸八法熟练掌握，以黑伞为法器，提高击杀老人尸古一剑的可能性。 同时，就是熟读古夏送给我的书。再者就是吐纳练气，以气控蛊，争取蛊术水准再次提高，甚至更进一步，操控五蛊。 最后，我决定再养一只蛊虫。 下一次出远门，金蚕会留在茶花峒。诡神蛊、本命蛊尽数丧命，没有一种攻击性极强的蛊虫，肯定是不行的。 而老蝎子蛊是黑煞教主的蛊虫，未必会听我的。 我得自己再养一只蛊虫。 眼下寒冬腊月，不适宜养金蚕。 我忽然想到，黑煞教主留下的那本蝎子秘术，有一种是冬天饲养的蝎子蛊。 我忙将小册子找出来，很快就找到了蝎子蛊的名字。 三九绝命蝎。 蝎子进入冬天之后，会进入蛰伏状态。而，绝命蝎子偏偏要在冬日养成。三九天是一年之中，最为寒冷的时节。 偏偏要在这种天气养蛊，这是违背蝎子本性的一种养法，成功概率极低。 一旦养成之后，经过三次炼养，就有可能超过残蝎。 寒气与剧毒融合在一起，将呈现出极强的杀伤力。 我整个人激动不已，热血沸腾，拥有超越残蝎的绝命蝎，实力必定大增。 第376章 冬去春来 一阵寒风出来。 我整个人冷静下来。 天气寒冷，五毒虫进入冬眠状态，要想找到合适的蝎子，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这种天气，蝎子要么藏在泥土之中，要么就是躲在深山洞穴之中。 我忽然想到，青崖峒的养尸洞，本是一处蝎子洞穴，有大量的金尾帝王蝎。而，养三九绝命蝎，用帝王蝎比黑幽灵蝎要好得多。x 次日一早，我便动身赶往青崖峒，请求连翘帮忙，允许我入洞捕虫。 一段时间不见，连翘早已习惯用木棍代替双眼。 当她得知玉娘已入轮回，表情微微一变:“这是我这段时间，听到最好的一个消息。” 养尸洞内的金尾蝎子比较多。 我以最快的速度，精心挑选，捉了一共十八只漂亮威武的金尾蝎子。 “连翘，马上就要过年。兴许喜子，会回来。到时候，我让他来看你。或者，带你去南方医院，能治好你的眼睛。” 我说。 连翘面色有些发白，平静地说:“冬生。若是麻喜子回来，请你告诉他。让他不要再来找我。我和他之前说的那些话，全不作数。我们之前，再无瓜葛！” 我有些错愕地看着连翘，最终叹了一口气:“我相信，喜子是不会放弃的。他的心中一直都有你。” 连翘敲着竹竿往崖上走，传来一句话:“他要是敢缠着我。我就杀了他。” 我不由得打个寒战，怔在原地，只觉造化弄人，人生多苦。 我快速返回茶花峒。 入夜之后，等气温降到最低，便开始养三九夺命蝎。 一般来说，三九夺命蝎，在三九天的第一天开始养比较好。可是，时间来不及。到时候夺命蝎还没有养成，我就要离开湘西。 取一口半米高的黑坛子，准备好油纸以及，一碗从我掌心流出来的鲜血。 “蚩尤老爷在上，保护弟子冬生养蛊成功。” “黑煞教主，今日按照你的法子养绝命蝎，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我点上一炷香，诚心祈祷。 而后，将十八只蝎子，依次放入黑坛子，以及按照秘方配置的毒草。 再用三层油纸蒙上，又画上一只狰狞威武的蝎子图案。 在封罐的一瞬间。 我感应到我胸口的蝎子封印图案，似乎发生微微的动弹。 这是一种预兆吗？ 我心中颇有些震惊，蝎子图案是在斗虫坡上，击杀本命残蝎，遭受萧天刑重击，一觉醒来之后，便有了蝎子图案。 极有可能，与吞下的那颗百年蝎子内丹，以及本命残蝎进入我身体有关系。 今日，我以掌心血饲养三九绝命蝎。注定，我与蝎子摆脱不了关系。 或许，我天生是蝎子王。 坛子封上之后，就放在冷风吹袭的屋檐下。等到三九第一天，就要开始进行三次淬炼。 “冬生哥，恭祝你又得一只神蛊虫。从此以后，没有人是你的对手。你将纵横大江南北，长城内外。” 麻婴人小鬼大地说。 “那我就借你吉言。” 我应道。 每隔一段时间，便以一些毒草药喂养蝎子，再加上一些抓到的毒蛇。 黑煞教主所用的蝎子秘术，与一般蝎子蛊的养法几乎一样。只是有几个关键点与众不同。 我白天练习黑伞，上山猎食野味，买了半边猪肉回来，以及采买了一些药材。每日保证充足的肉食，再以药材疗养身体。 一段时间下来之后。 沉重的黑伞渐渐地变轻，挥动起来，也是得心应手。打尸八法也越来越熟练。 到了晚上，我则是打坐练气，又将古夏给我的书，反复阅读。 这段时间对我来说，弥足珍贵。 我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力量在提升。 时间流逝。 麻喜子这一年，并没有从南方回来过来，可能要等到下一年。 转眼过了春节，春暖花开，气温开始回升。 再多一段时间，江西的桃花就要盛开。 我决定三月初一，便动身出发，找了一趟堂舅龙游水，向他借一些钱，用作路上的花销。 “冬生，我跟你一起去吧。你从未出过院门，路上若是没有人照应，会吃大亏。外面人心复杂，说不定会上当受骗。尤其是那种，表面上对你笑，暗地里下毒手的伪君子。” 龙游水说。 “堂舅，你就留在寨子里。你放心，外面的骗子恶人，都对付不了我。上一年，我打过交道的恶人可不少。” 我说，“我要去杀掉一只老人尸。等到事情办完之后，马上就回来。金蚕蛊我留在院前。遇到危险的时候，你可以把它挖出来，用来镇守茶花峒。” 我将金蚕蛊的位置告诉龙游水。 龙游水欲言又止，最终露出笑容:“雄鹰总要飞上天空。不经历大事，难以成英雄。你一人远行，出去历练一下也是好事。你是湘西的英雄儿女，出去之后，也没有人伤到你。” 顿了一下，他接着说:“不管走多远，湘西永远是你的出生地，是故乡。我们都是受蚩尤老爷庇护的子民。” 我点点头:“我不会忘记。我会回茶花峒的。” 回到家中。 我做好了晚饭。 “黑狗，你明日随我一起出门。桃花马上就要开了，再不去就来不及了。”我收拾妥当，给黑狗一块肉骨头，“多吃一点，路上风餐露宿，食物肯定不会像今天这样充足。你要做好吃苦头的决心。” 黑狗叫唤一声，将肉骨头咬在嘴上，开心地吃起来。 “那我呢？” 麻婴马上追问。 几个月时间，麻婴个头竟然又长高了一些，走路的速度也稳健很多。 “我决定把你送到蚩尤谷，可以与秋葵住一段时间。再不济，就是与蓝奶奶住在一起。等我从三清山回来，再把你接回来。” 我说。 麻婴立即表示反对，说:“不。我要跟你一起。古夏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出生来到人世间，也有她的帮助。我也要去帮忙。” 我语调提高一些:“这个理由还不够充足。当时古夏受银蛇蛊的折磨，算不上救命恩人。” 麻婴喊道:“古一剑造了两个蛊胎。一个是你，另外一个是我。你去报仇。为何要拦着我报仇。我告诉你，别觉得我个小。小个子也有大智慧。” “我就是觉得你个子小，之前是有水尸照顾。这一次，我没有办法分心照顾你。到时候跑起来，我背着你，速度会慢很多。你放心吧，我会把古一剑的尸心带回来。也算是给你娘郭采薇报仇。” 我再次拒绝麻婴。 麻婴似乎不甘心，眼珠子溜溜转动，看起来非常的着急。 我没有再搭理她，明天要动身，养在坛子里，经过三次炼养的三九夺命蝎，也该降临人间。 如果成功，我多一只攻击性的蝎子蛊。 如果失败，也无所谓。不会因此逗留。 我朝屋外走去。 “冬生，我的六根凶骨，可以派上大用场。到时候，绝对不给你拖后腿。”麻婴有些急了，“我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第377章 远行 非去不可的理由！ 到了这个时候，麻婴还不愿意说出隐情。 我站在门口，扭头看着麻婴:“非去不可这四个字，说服不了我。” 麻婴神情有些为难，说:“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可我，一定要跟你去。我绝对不会连累你。求求你了。” 我摆摆手:“等我取出绝命蝎，再仔细考虑一下。” 出了院子，一阵春风吹来，虽有几分寒意，却不刺骨。 我将坛子打开。 一只通体血红色的蝎子跳出来，跃然眼前。 在它的表面，有一层薄薄的冰霜。 冰霜之下的血色，看起来非常的森冷。 迎面能感受到一股强劲的气息。 我运转内息，道力落在右手掌心，绝命蝎落在掌心，显得格外有力量，丝毫不逊于残蝎。 不过，绝命蝎并没有实战，具体实力如何，目前还不得而知。 “老蝎子蛊，此番我将远行。你是跟着我一起走，还是留在这里，等我回来？” 我问老蝎子蛊。 它幻化出身影，应道:“你是教主传人。若出意外，我对不起教主。我跟着你一起。” 它看着我掌心的绝命蝎，油然称赞:“三九绝命蝎，果然非同一般。少爷，你的未来不可限量。” 我将绝命蝎封入竹筒。 最后，我对金蚕说:“你留在家中，守护茶花峒。这是你的职责，记住没有？你受寨民香火的祭拜，要守住这里。我若是没有回家，死在外面，你也不用替我报仇。” “金蚕秘术，我藏在米缸之下。若我不回来，你找个人传下去。” 忙完这一切。 天色已经大黑。 麻婴焦急地看着我:“冬生哥，你考虑好了吗？” 我故意说:“考虑什么啊！” 顿了一下，接着说:“哦，你放心，我会为你准备衣物，去了蚩尤谷绝对有衣服换洗。你要勤快一点，帮小秋葵干活。” 麻婴叉着腰，说:“我不是想知道这些。你明白我的意思。你赶紧回答我。” “你有非去不可的理由。我也有不让你去的理由。” 我目光严厉地看着她。 麻婴咬着嘴唇，说道:“好吧，我告诉你。我要去杀负心人。这个理由……” 果然，麻婴身上的怨念，是来自那么神秘的女养尸人。 “可以！” 没等她说完，我朗声应道。 麻婴有些不信地看着我:“这就可以了吗？” “足够了。” 我点点头。 我这一辈子，最恨的几种人，排第一位就是负心人。 杀负心人。 这个理由，可以抵上一万个理由。 我娘遇到负心汉。 玉娘与茶女的命运，同样是因为负心人。 那位女养尸人，精通道门秘术，又能养出旱魃，一定是位道门高人。那么，她的负心人，也有可能是道门中人。 答案昭然若揭，此人兴许就在三清山古家。 去年，麻婴让我去找古夏，应该就打着找负心人报仇的打算。 麻婴大喜。 次日一早，我煎了荷包蛋，下了一碗猪肉米粉，和黑狗分而食之，吃个肚圆。再煮了二十个鸡蛋，当做路上的干粮。 我、麻婴和黑狗起程。 这一次，是我真正意义上的远行。 之前每次都有人在身边辅助。活动范围，都在湘西十三峒的地盘。 我走出茶花峒，翻到一处山头，再往前走就看不到茶花峒。 我驻足，回看茶花峒。 晨光下的寨子，静谧而美好。同样，也有些破败与贫穷。 挂着铃铛的耕牛走了出来。羊群也在小孩子驱赶之下，快速地朝前面跑去，开始享用春天的青草。 我心中涌现无数的思绪，转头朝前方走去。 走完山路之后，下午一点，走到一条山间马路，运气不太好，并没有等到大巴车，只能靠双腿步行。 到达凤凰县城之后。 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麻婴的精神头倒是很好。 我这身打扮，非常的普通，背着竹篓，带着一条黑狗，与寻常年轻人没什么区别。 我咬牙花了三块钱，住了一晚旅舍。 次日一早，我找了药店，将一部分上好的蜈蚣干，以平价处理掉，多换一些钱带在身上。 再备了一些疗伤所用的药材。 接着，我便坐上去县城去市里的大巴车。到市里专车出省。 老式大巴车上，挤满拎着鸡鸭的农人。 还有背着洋瓷盆，带着棉絮外出务工赚钱的青年夫妇，网格袋里装着剁椒酱，还有熏好的腊肉，把家乡的味道也带到他乡。 整个车子，充满着浓浓的生活热情。 都带着希望。x 我背着竹篓，牵着麻婴，带着黑狗，挤在车上，并没有显得太过另类。 黑狗一双眼珠子，好奇地看着四周。 九十年代的凤凰县城，相当破败，一路上从山路颠簸出来，车子飞速离开。 我的心激动起来。 终于离开生活十七年的故乡，走出这一亩三分地。 原本我要花几个小时翻越的山路，在车轮子的滚动下，眨眼功夫就能走过。 “麻婴。咱们走一天的路，车子跑半个小时就能走完。你说，再过几年，道路修好之后。直接到达茶花峒，咱们以后要来县城，就会很容易。也可以通江达海，去往他乡。” 我感慨地说，充满期待。 麻婴看着不断交织的风景:“我还听说，用一根电线，能把人的声音传到千里之外。” “那叫电话。” 我说，“以后，咱们茶花峒也会有。” “那到时候，你要找古夏姐姐。就不用通过别人传信。你直接就能打电话找到她。” 麻婴笑着说。 黑狗明显没有适应山路的颠簸，没过一会儿，就有些晕车，眼珠子翻白，无力看着新鲜世界。 到了市里。 我见黑狗有些难受，决定休息一晚上。 我们用了两天时间，终于到达赣省三清山脚下的太平镇。 下车之后，我发现相比茶花峒，太平镇热闹得多，也更繁华。 黑狗落地之后，渐渐恢复过来。 它虽然晕车，但是没有吐。 古夏跟我说过，到达太平镇之后，找人问古家，就能知道找到她。 可见，她这个古家在这一带很有知名度。 “一会儿咱们吃碗热汤面，找人问一问。弄清楚古家的状况。” 我说。 “冬生哥，你愿意拿出黑土卵，换古夏姐姐自由吗？” 麻婴忽然问。 我不假思索地说:“当然愿意。” 麻婴眼睛眨动，说:“如果，你若再加上一只白玉蜈蚣，效果会更好。古家人，巴不得得到白玉蜈蚣。” 拥挤的人群之中。 忽然听到一声叫喊声。 “叶神医，求你救我爷爷？” 我透过人群，看到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就跪在地上，身形消瘦，身边的破板车，躺着一个面色发黑的老人。 “你爷爷已经中毒死了。与其在我浪费金钱，还不如给他买口好棺材，回去吧。” 一个有些臃肿的男子，穿着白大褂，高高在上地说。 第378章 解蜈蚣毒，意外相逢 我扫了一眼板车上的老人，很快就有了结论，面色发黑，的确是中了剧毒。 应该是蜈蚣毒或者蝎子毒，蜈蚣毒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老人的呼吸十分微弱。 已到了气若游丝的地步。 但，还是可以救，先是施针逼出一部分毒血，而后用几味贵重续命的药材，应该能救回来。 “叶神医，我求求你了。只有你能救我爷爷。我可以给你当牛做马。到你的中药店免费干活。” 少年倔强的哀求。 “说好话你不听，送个死人来找我晦气嘛！当我叶某人是好欺负的吗！” 叶神医明显有些恼怒。 我不由地皱眉，轻轻叹了一口气。 “都让开。我哥哥能救老人家。” 这时，麻婴奶声奶气地大喊一声。 围观的人群，都朝我看过来。 消瘦的少年一下子变得激动起来，欣喜地朝我看过来之后，随即脸上变得失望起来，毕竟我看上去太年轻了。 我没想到麻婴忽然开口。 这种情况，其实并不适合出手。 叶神医说不能救。 我这边开口说可以救，无疑是打他的脸嘛，说他医术不行。 至少应该等到，少年推着他爷爷离开。 我再跟上去帮忙。 我横了一眼麻婴。 “你……您能救我爷爷吗？” 少年有些担忧地朝我看来。 麻婴说:“我哥哥是位神医。是真正的神医。不像某些胖子，敢吹嘘自己是神医。” “小神医，请你出手，救我爷爷。” 少年不由分说，转过身子，对着我下跪。 而后，就是哐哐磕头，额头上多了血印子。 倒是个孝顺的少年。 我说:“起来吧。我跟你回家去，先用针灸试一试。再想办法，应该不会有事情。” “少年人，别吹牛皮。你要是能救，现在就救给我看。否则，你就不要乱夸海口，砸我的招牌。”叶神医面露不悦，眼神已有几分恼怒，“也不知道，是哪个山旮旯跑出来的土包子。” 我目光瞪他一眼，目光带着几丝凶意。 我见过的毒蛇比他厉害多了。 叶神医冷不丁打了个哆嗦。 麻婴笑道:“三清山下，难道不是山旮旯。大哥何必笑二哥。” 叶神医表情变化极快，瞬间露出笑容:“那就当做是杏林之中，医术切磋。小兄弟能救这位老人家，也好让我亲眼瞧一瞧。我在边上跟着学一学。” “若是你骗这位小朋友，把他带到大家都看不到的地方，糊弄几块钱用。我叶某人也是个老郎中，悬壶济世，大爱无疆，绝对不允许你这种骗子的存在。” 围观的人群，纷纷觉得叶神医说得有道理。 “保不齐是个骗人，看着孩子可怜，乘机捞钱。” “太丧良心，连老人买棺材的钱也要骗！” 有好事者说。 我面不改色心不跳，快步上前，盯着老人看了一眼，从容一笑:“行。我自然能救。而且，很快就能苏醒过来。” “不可能！” 叶神医脱口而出。 我确定老人所中是蜈蚣毒，应该是某种剧毒蜈蚣咬伤。 我身上恰好有白玉蜈蚣，不用珍贵药材，可以直接救他。 我将老人扶着坐起来，取出银针，先刺在腿上的筑宾穴，而后是胸口的气户穴，最后天灵盖后侧的承灵穴。 各扎上一针。 我用力在后背一拍。 老人吐出一口黑血。 我右手放在他的后背，心中催动白玉蜈蚣。经过一个冬天的练习，我已经可以催动白玉蜈蚣。 白玉蜈蚣的温良灵气，沁入老人体内，缓缓消解老人身上残存的蜈蚣毒素。 我心中一惊，老人体内除了蜈蚣毒之外，竟带有一丝恐怖阴冷的阴气。 是一种极为阴毒的蜈蚣。 不是大自然孕育而生，显然是有人养出来的。 正是这一股阴气，缠住他原本羸弱的魂魄，使得他处于昏迷的状态。 我用白玉蜈蚣治伤，消解阴气。 大概过了五分钟。 “啊！” 老人家发出声音，睁开眼睛，苏醒过来，只是看起来非常虚弱，嘴巴张开，却没有力气说话。 少年激动不已，喊道:“爷爷。” 叶神医面色如同杀猪一般难看，说:“其实你所用的法子。我也知道，只是一时想不起。针灸救人，我也会。” 麻婴说:“狗屁神医。你好像没读书，不知道有句老话，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大哥从湘西茶花峒来的，大名冬生。他从小就和毒虫住在一起，解毒疗伤，对他来说，比翻个手掌还要简单。” “我叫古秀连。多谢冬医生救我爷爷的性命。” 少年激动不已，“你真是神医，能从阎王爷手上救人。” 古秀连！ 难道是古家人。 我将他扶起来，说:“你爷爷刚刚苏醒，还需要调理。我跟你回去，确定你爷爷最终没有危险后，再离开。” 古秀连激动不已，开口说:“多谢神医。” “哼！这不过是你们两人表演的双簧。专门来砸我招牌。” 叶神医极为火大，已经不要脸面，出言诋毁。 “你个大木卵，我会拿我爷爷的命演双簧吗！” 古秀连怒气冲天，起身朝前面冲去。 直接用脑袋，将臃肿发胖的叶神医撞翻在地上。 人群一阵哄笑。 我将麻婴抱起来，放在板车边上，与古秀连，推着板车，朝东边走去。 “我听说，附近有一家姓古人家很厉害。怎么那个叶神医还敢欺负，你这个姓古的？” 我问。 古秀连眼睛露出一股怒气:“我宁愿自己不姓古。不是所有人古家人，都有好日子过。像我这种，阿猫阿狗都能踩我一脚。若不是我爷爷中毒，我不会求人。那个古家，没有一个好人。” 顿了下，他又补充道:“最多只有一个好人。” 古秀连很有脾气，对古家也颇有怨气。 不过，他年纪小，关于古家的事情，知道的并不多。 看来，只能等老人恢复力气，再详加询问。 古秀连的家非常的破旧，家徒四壁，找不出一件像样的家具，好在屋前有田地，可种粮食，可以种菜，不至于饿肚子。 还有一间篱笆小院，种了一些栀子花，还有几棵桃树。 桃树还没有开花。 “冬医生，你稍作休息。我给你们做饭。你们要是不嫌弃，就在我这里住一晚。” 古秀连安置好老人，便要忙活起来。 已经是下午六点钟。 下车也没吃到面，肚子的确是饿了。 “行。” 我点点头，装作心安理得地接受这一切。 像他这样的少年，极为要强，是不愿意欠人情。 我若是拒绝他，反而会伤了他的自尊。 古秀连熟练地忙活起来。 “冬生哥，我报出你的名字。你不会怪我吧。说不定，消息晚上就会传到古家人耳中。” 麻婴有些紧张地试探我。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就是要让古家人知道。我想，咱们既然来了，就没必要偷偷摸摸。我没有想到好法子。你这个办法，说不定歪打正着，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我应了一声。 这时，趴在我边上休息的黑狗，猛地跳起来，快速朝外面跑去，尾巴甩得极为灵活，身子像是在打陀螺一样转动。 这是见到熟人的反应啊。 “秀连。听说你爷爷重伤，我带了些药材。” 一个女子声音，从篱笆墙外面传来。 隔着桃树，没办法看清楚她的样子。 但我知道，是谁来了。 第379章 少年与少女 是古夏！ 看来，她就是古秀连口中，古家唯一的好人。 我脑袋有些缺氧，脑海一片空白，心脏怦怦地乱跳，没想到会这么快与古夏遇上。而且，是这样的一种方式。 我本以为，会花费一些时间，先去古家，然后才能接近古夏。 难道，当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老天爷安排，让我们早早相遇，免去中间的波折，少一些苦难。 我下意识将衣服整理一下。 连日来颠簸，早已憔悴异常，样貌丑陋。 “她是古家嫡女，你不过是弄些蛊虫的苗家后生。你们之间，本就相差悬殊。你不要生出非分之想。” 忽然之间，我脑海闪过一句话。 这是古逸尘接古夏时，对我说的话。 我整个人陷入一种奇怪的状态。 我本想快速冲出来。 可是，还是收住步伐。 内心升起一股强烈的自卑感。 我告诉自己，一定要克制自己的情感。我与古夏相差悬殊，时间过了这么久，人的情感会发生很多变化。 或许，今日的古夏，只把我当成一个普通的小子。 “秀连，你家什么时候，养了大黑狗！”古夏见到迎上去的黑狗，颇有些讶异，“而且，与我在茶花峒见到的狗一模一样，只是这狗要大一些。” 在厨房忙碌的古秀连跑出来，喊道:“咦。那位救我爷爷的神医大哥，就是从茶花峒来的。狗是他带来的。” “啊！” 古夏惊呼一声，手中拎着几包药材，落在地上，快速跑进篱笆院子。 我内心挣扎不已，脚步不自觉地走到门口。 古夏映入我的眼帘。 晚上六点钟，天还没有完全黑，西边天上有淡淡的霞光。 古夏一身干净整洁的衣服，头发梳理得干干净净。霞光落在她身上，增加了她的美丽。灼若芙蕖出绿波，天然美丽最动人。 我与她目光对视一眼，便知道她没有变化，依旧善良热情，美丽天真。 古夏愣住了，惊得半天都没有说话，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见到古夏一瞬间，方才下决心，要克制情感，全部抛到九霄云外。 什么狗屁身份的悬殊。 什么嫡女！什么小寨子的小医生。 全都不重要。 我奔跑上前。 古夏也快速往前跑。 两人相隔一米远，又双双停了下来。 “我没有看花眼吧。你这么快就来找我了。” “冬生，你当真来太平镇了啊。距离我生日还有一段时间。你是提前找我的吗？” 她起先说得很慢，随即加快语速，一口气说了很多。 黑狗跟了上来，不断用脑袋蹭着古夏的右腿。 我捣蒜般点头:“是的。我……一直都想来找你……” 说完这句话，我觉得太直接不好，脸颊不由得一红，说:“我还要做一件大事。” 我想，古甲尘兴许还没有与古夏见面。 我要诛杀古一剑这只老人尸的事情，暂时不告诉古夏。 “你这一年还好吧。” 我马上换了一句话。 “一点都不好。” 古夏并没打算向我隐瞒，“不开心，不快乐，没意思透了。” 一旁的古秀连，惊得眼珠子都要落在地上:“天啊。原来神医大哥与夏姐是旧相识。没想到啊。神医大哥是天大好人，行侠仗义，救我爷爷。你们是相识故人，实在太好了。” “无巧不成书。你来找我，桃花一开，我就快乐了。” 古夏神情低落片刻，随即高兴极了，眼睛冒着光芒。 我也极为快乐，但是从古夏脸上察觉到一丝，极为诡异的气息。 不好！ 古夏身上有可能让古一剑种上剧毒蜈蚣。 “咱们进去再说话。” 我喊道。 我本想伸手拉着古夏，伸出一半，连忙收回来。 古夏噗嗤一笑。 刚一进屋。 麻婴喊道:“古夏姐姐，你好呀。你没有忘记我吧！” 古夏盯着麻婴，伸手捏住麻婴的脸:“不可思议。你还是回到冬生身边。而且，个头长高不少。” “而且，还能流利地说话。我肯定不会忘记你。” “哈哈，我当然会有变化。”麻婴笑着说，语调压低，“告诉你一个秘密，我现在不喝人血了。” 我搬了一把椅子。 我让古夏坐下来，盯着她看。 古夏脸颊通红，说:“冬生，一年时间不见。你以前可不是这样，怎么老是盯着我看。我脸上有东西吗？” 奇怪！ 刚才一丝诡异的气息，怎么忽然不见了。 灯光下的古夏，红光满面，皮肤吹弹可破，早已不是我第一次见到那个瘦得脱骨的模样。 “秀连，你再点一盏灯来。” 我告诉古秀连，“有拉住，就多点几根蜡烛。” 光线变亮之后。 我终于察觉出，在她左眼的眼袋下，隐藏着一股极其隐匿与狡猾的煞气。 飘忽不定。 难以掌控。 可以确定，古夏体内有虫子，极大可能就是蜈蚣。 我倒抽一口冷气，只觉得手脚发冷，脸色发白。 该死古一剑，还真对古夏动手！ 关心则乱。 第一次给古夏解蛊毒，我没有太过复杂的感情。 可这一次，我感觉脑袋一片空白。 我根本没有瞧出，到底是什么品种的蜈蚣。 为何气息时而强烈，时而飘忽难察？ 会不会影响古夏的性命？ “冬生，你脸色怎么一下子就变差了。难不成，我说你几句话，你就不高兴啦。我只是觉得你盯着我看，有些奇怪而已！” 古夏问。 “冬生哥一路奔波，太过疲惫，中午又没吃饱饭，脸色容易发白。他是好久没有见你。所以，才要仔细看看你哩。” 麻婴替我解围，显然，她猜到我心中的担忧。 古夏一笑，说道:“秀连。你多煮点米饭。我带了一只烤鸭，晚上留下来一起吃饭。” “古夏，医学上望闻问切。我是想确定，你体内的银蛇蛊的蛊毒彻底根治了。”我撒了个谎，眼珠一转，“为了稳妥起见，我替你搭搭脉搏。” 古夏说:“不急，先看冷爷爷。我想知道，一年不见，你这位神医，医术有没有退步！” “没问题！” 我点点头，让自己尽量冷静下来。 古秀连的爷爷大名古冷，体内蜈蚣毒解开之后，不会有性命危险。 古冷靠着两个荞麦枕头，躺着床上消息，脸色的黑气消退，皮肤渐渐恢复正常。 “阿夏，你来了啊。真是个好孩子。古家，只有你一人，还有良心。” 古冷说。 又对我说:“冬医生，若不是你。老汉早就见阎王啰。” “老人家，悬壶救人，本是我职责所在。我再给你开个药方，喝三天药，注意调养就可以。” 我应道。 顿了一下，我问:“古大爷，你在哪里让蜈蚣咬的？是品种的蜈蚣？” 第380章 飞仙谷 咬中古冷的蜈蚣，将一部分阴气带到他身上。 我断定，要么是一处阴气萦绕的坟头。 要么，是适宜阴物藏身，用阴气养蜈蚣的地方。 “在飞仙谷附近。” 古冷迟疑许久，开口说。 古夏在旁边解释，说:“三清山上有一处飞仙谷。传闻是当年东晋道士葛洪飞升成仙之地。位置极为偏僻。有不少蜈蚣出没。就算古家人，也很少去那边。” 成仙之地！ 绝对不会滋养阴气。 那么，是有阴物在那里养阴气蜈蚣了！ “古大爷，你怎么会去那里？” 我马上追问。 “去飞仙谷采蜈蚣草。以前也去过，也让蜈蚣咬过，都不碍事，山里走路，让蜈蚣咬几口，极为平常。” “只是不知道，为何这次，差点连命都丢了。” 古冷叹了一口气，依旧是想不通。 蜈蚣草是一种草药，药性比较复杂，可用治牙痛，还能解蛇毒。 甚至还能用来治疗风寒感冒。 古冷一家清苦贫穷，弄些蜈蚣草放在家里，极为寻常。 “其实，我上个月也去过飞仙谷。” 古夏说。 “什么！”我惊讶不已，“你去飞仙谷做什么？” 古夏说:“族里决定，将我爸的头颅，送到飞仙谷建坟埋葬。我上个月去祭拜过。” “倒是看到一些奇怪的事情。上个月山上的雪，还没有融化。大冬天，竟有蜈蚣爬出来。我本想抓两条回去，结果让它们逃走了。” 蜈蚣一入冬就会选择冬眠，直到天暖才会出来。 寒冬大雪出来活动，邪门啊。 去年古甲尘告诉我，古一剑会在古夏身上养剧毒蜈蚣。 而，飞仙谷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正适合古一剑疗伤，同时养一些，像阴气蜈蚣这般邪毒之虫。 一个月前，神秘剧毒蜈蚣，乘机种在古夏身上。 前不久，入山采药的古冷，遭遇阴气蜈蚣的噬咬。 该死！ 我心中暗骂一声，不论如何，顶要诛杀古一剑。 “可以吃饭了。” 古秀连喊了一声，打断了我的思索。 饭桌上，摆着蘑菇炖鸡肉，腊肉炒的新鲜青菜，再加上一大碗辣椒炒鸡蛋，一盘煎过的豆腐，热过烤鸭。 放眼望去，都是红色的辣椒，冒出来的热气都能闻到辣味。 “神医大哥，家里只有这些菜。你先将就着吃。明天，我一定买羊腿和猪肘子回来。” 古秀连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与之前拿脑袋撞胖医生的倔强少年，浑然不一样。 这应该是他尽最大努力，做出的丰盛菜肴。 我笑着说:“我过年都吃不了这么好。在我们寨子里，这算是极好的菜。就是辣椒像不要钱地放。” 古秀连长舒一口气。 古夏说:“冬生，我跟你说，赣菜也很辣。丝毫不逊于湘西那边。或许，你可能受不住。够辣，才有味道。” 我笑着说:“那我倒要试一试。” “小妹妹，我怕吃不动米饭，给你煎了豆腐。” 古秀连客气地说。 麻婴笑着说:“秀连啊。你的样子真俊。长大后，你比冬生哥要俊得多。” 古秀连一愣，脸颊通红。 我侧目看过去，发现古秀连样貌周正，的确是极为俊朗之人。 这些年，他是我见到样貌最俊的少年，没有之一。 只可惜生于贫穷之家。 “我不吃饭。你给我弄一碗猪血或者什么血来就可以。越新鲜越好。” 麻婴接着说。 古秀连一脸困惑。 麻婴看起来是个小孩子，可那股怨念保不齐有上百岁。一时兴起，开始捉弄古秀连。 “不要管她！她得了一种怪病，需要喝血疗伤。要是不喝血的话，就会变成一个死老太婆。而不是，乖巧可爱的丫头模样。” 我安慰古秀连，又白了一眼麻婴。 古秀连转身跑出去，将半碗鸡血端了上来。 饭锅的盖子揭开。 满满一大锅的饭。 我惊诧不已，心想这古秀连也太热情了:“秀连啊。这一锅饭，十个人都吃不完。你这也太热情了！” 古秀连说:“夏姐每次来，都要吃很多。我是给她准备的。” 我不由地皱眉。 果不其然，古夏吃了半只烤鸭，外加两大碗米饭，疯狂地吃菜。。 我瞠目结舌，这比她在茶花峒的饭量，提升好几遍。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胃口很好。” 古夏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等她打算添加第三碗米饭的时候。 我伸手抓住了她，叫道:“不能再吃了。” 从她右眼之中，闪过一道虫影，眼神一瞬间，变得凶横乖戾。 不过很快恢复平静。 “为什么？” 古夏问。 “你体内，有一只神秘的剧毒蜈蚣。” 到了这个节骨眼，我没打算再瞒古夏。 从她饭量大增这一点。 可以推测，古夏体内的蜈蚣，可能是一种寄生蜈蚣，类似寄生蛊的养法。 我脑海更是浮现出，五圣山下小寨，中寄生蛊血蜘蛛的麻广杰。 最开始健壮如牛，到最后胃口越来越大。 可是吃掉的饭菜，营养都跑到血蜘蛛身上，滋养一窝小蜘蛛。 整个人瘦成皮包骨，可是肚子却很大。 好在古夏体内的蜈蚣，只是让她饭量提升，还要到最后一步，夺走古夏性命。 或许，还要用古夏换郭家的土卵。 所以，没有采取极端方式。 古夏眼珠子瞪得极大，有些讶异地看着我:“我吃得好睡得好，怎么会有问题。再说，这里又不是湘西，是在古家。谁敢跑到古家来害我！” “我对蜈蚣再熟悉不过。我身上有蜈蚣，肯定会发觉。” “你是不是太多疑了。” 她的语气非常笃定。 按照她的意思，古家是三清山附近最大的姓氏，族内有不少人在三清山上的道观修行，有极为厉害的道士。没人敢对她动手。 只是，她忽略了一个问题。 外人不敢来古家动手。可古家内部的人，却可暗下黑手。 在古一剑的眼中，她可不是什么嫡女。 “夏姐。神医大哥能从阎王爷手中把我爷爷救回来。就不会说错。” 古秀连开口，他倒是非常清醒，“外人不会害你。那古家人呢？” 古夏直接愣住了，陷入沉默中。 “我用银针压住你的肋骨两侧的穴位。暂时会产生，你没有吃东西的假象。” “我想，那只神秘蜈蚣一定会动弹。” 我说。 第381章 九色蜈蚣，下聘 事实上，我及时阻止古夏吃第三碗饭。 她体内的蜈蚣，就会有所不满。 “好！” 古夏下定决定，咬牙点点头。 “要不要换个地方？” 古秀连问。 “不用，这里最好。” 我说。 我取两根银针，在古夏肋骨两侧从下往上数，第二根与第三根之间扎下去。 不到五分钟。 古夏身子开始抽搐，额头上青筋躁动，眼神变得凶悍。 “你肚子饿了吗？”我问，“不过，一桌饭菜，都是我们吃的，根本就没有你的份。你要是想吃，就跟我说实话。” 古夏双眼闪过邪魅的蜈蚣虫影，陡然厉声大吼:“为什么不让我吃东西。我快饿死了。你这种没有人性的贼子！惹急了我，连你的肉，也一口吞掉。” 这种反应，与当初麻广杰极为相似。 接着，古夏双手抬起来，朝饭桌扑过去。 “秀连！” 我大喊一声。 古秀连反应极快，将饭桌往后一拉。 古夏直接落空。 我身子一闪，单手扣住古夏肩膀，用上几分力量，语调提高:“小蜈蚣。遇到湘西蛊王，还不老实一点。我随时能弄死你。你能骗过所有人，唯独骗不过我。” 我手上力量并不弱，将古夏牢牢地锁住。 古夏转过身来，双眼通红，咧嘴大叫:“该死！敢阻止我吃饭。” 眨眼之间，她身上散发着极重的煞气。 煞气扑过来的一瞬间。 我直接以绝命蝎挡住扑过来的煞气。 绝命蝎苍白色寒气，挡住这股妖异的煞气。 我大吼一声:“古夏，不要让蛊虫控制你的本性。” 古夏本人听到我的叫喊，想掌控自己的身体，表情扭曲，没有成功。 被发现的蜈蚣蛊，并没打算就此罢手放弃。 散发出来的煞气，让绝命蝎震碎。 很快，从古夏的眉心处，闪现出一道七彩煞气，转瞬之间，又变成黑白颜色，就萦绕在神识附近。 “是九色蜈蚣。” 麻婴在一旁说。 这只蜈蚣蛊带着七彩煞气，同时还有黑白色煞气。 合在一起就是九色蜈蚣。 一般来说，颜色越鲜艳，毒性往往就越高。 七彩煞气，表示此蜈蚣剧毒无比。黑白色容易隐匿，表明非常狡猾。 七彩煞气霸道。 黑白煞气神秘狡猾。 所以，我刚才在古夏身上感应出两种截然不同气息。 青崖峒玉娘曾用自己的命，养出一只九色蛊。随着玉娘重入轮回，九色蛊留在连翘手上。 再加上此蜈蚣寄生在古夏身上，也有寄生蛊的特征。 所以，这只九色蜈蚣，是混杂青崖峒有色蛊术，以及老家寨寄生蛊的养法。 再加上，古家独有的蜈蚣术，可能是加上养饿死鬼的招术。 一只蛊虫，使用三种术法糅合在一起，绝对是高手的手笔。 看来，的确是古一剑的“杰作”。 我抬手重击在古夏脖子上，她脑袋一歪，直接晕倒过去。 “秀连，快去煮十个鸡蛋来。” 我抱起古夏，大声说道。 古秀连眼珠提溜一转，飞快忙活起来。 我将古夏抱起来，离开饭厅，快速到卧室，直接放在床上。 很快，煮熟的鸡蛋端上来。 我用鸡蛋顺着古夏数条经络滚动，鸡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黑，散着一股恶臭味。 其中，有个鸡蛋在灯光下一照，呈现出斑斓的色彩。 凶猛而诡异。 “幸亏我来得早啊！” 我满头大汗，不由得有些后怕。 往后每过一天，毒性将会增加一分。 若是，等到桃花开放，待到这只蜈蚣蛊古夏体内养成，光靠鸡蛋很难拔除蛊毒。 古夏的身体会受到极大的伤害。 她的魂魄也会遭受蜈蚣蛊的伤害。 很有可能，救不回来。 鸡蛋拔除部分蛊毒之后，古夏缓缓地苏醒过来，见着发黑的鸡蛋，叹道:“没想到。我住在古家，体内还真有蛊虫。到底是谁要对付我。我一个孤女，何曾得罪过人！事实摆在眼前，证据确凿。” 她不得不接受眼下这般残酷的事实。 可，却怎么也想不通。 “夏姐。你爹娘不在，不过是个孤儿。你这位嫡长女。早就有人看不顺眼。没有靠山，古家那帮贼子，谁都有可能会对付你。我都能想到好几个恶棍。” 古秀连双目冒着怒气。 他年纪不大，倒像是看透世事。 “哎！”古夏表情痛苦，非常难过。 “我既然来了，你就不会有事。”我对她说，“是一种九色蜈蚣蛊。有数种解决办法。不过，我会用最快捷的一种。你很快，就会彻底恢复过来，明天早起，就和正常人一样。那个害你的人，我定将他钉在树上。” 麻婴有些惊诧:“冬生，你是打算将白玉蜈蚣，送到古夏身上吗？” “多嘴！” 我瞪了一眼麻婴。 我并不打算告诉古夏，我会使用白玉蜈蚣。 却让麻婴一语点破。 要对付凶横，集合三种蛊术的九色蜈蚣。 用药疗伤后果，极为缓慢。 现在强行逼出来，还会伤害到古夏的身体。 最好的办法，就是将白玉蜈蚣送入她体内。 借用白玉蜈蚣，驱赶九色蜈蚣蛊。等于是采取降维打击，一劳永逸。同时，白玉蜈蚣留在古夏体内，大概七天时间，她就会痊愈，不会留下半点后遗症。 古夏摇头说:“白玉蜈蚣弥足珍贵，是疗伤的宝虫。那把它给我之后，你自己怎么办？你体内的五只邪蛊，肯定会乘机要你的命。你一刻都不能离开它。我不允许你冒险救我。” “不要紧。如今，我与五蛊达成协议。没有白玉蜈蚣，也不会死掉。你让我好好活着，没有你的点头，我绝对不会死。”我安慰古夏，“你现在是病人，一定要听我的。配合我的治疗。” “古夏姐姐，我听说过一件事情，风陵渡郭家，会用一颗土卵，作为嫁妆，让你嫁过去。可有此事？” 麻婴忽然开口。 我刚催动白玉蜈蚣，忽然听到这话，不由地盯着麻婴，恼怒不已，喝道:“你说这些干什么！这里没有你的事情，到外面跟黑狗一起玩。” “古夏，回答我。” 麻婴忽然提到语调，语调完全发生变化，又对我说，“冬生，你先不管。我自有主张。” 古夏的神情越发低落，闭上眼睛，泪水从眼角流出来，最终咬牙点点头，却没有开口说话。 “看来是真的。” 麻婴说。 “那，我代表茶花峒冬生，向你下聘。他用一颗黑土卵，再加上一只白玉蜈蚣，作为聘礼。” “他要娶你当老婆。” “你父母不在，自己马上二十岁。你不用看任何人脸色，想决定就决定。我问你，愿不愿意嫁给冬生为妻？” 麻婴开口问。 第382章 去取桃木剑 愿不愿意嫁给冬生为妻！ 麻婴说这番话的时候，俨然变成另外一个人，不再是小娃娃。 我脑袋嗡的一声，心想麻婴这嘴可真是快，一股脑全部说了出来。 不仅打得古夏措手不及，也让我慌乱不已。 “古夏，只要你下定决心，做出决定，没有任何人能改变你的意愿。我也不允许任何人改变你的意愿。” 麻婴非常自信地说，“活在这世上，爱要甜甜蜜蜜，情要轰轰烈烈。我最不喜欢，曲折坎坷，两人经历折磨，吃一箩筐的苦，最后阴阳两隔的爱情。你们值得一份甜蜜的爱情。” 古夏眼中露出一丝羞涩，再次陷入沉默。 “冬生，这是你的决定吗？” 过了一会儿，古夏抬眼看着我，眼神闪着光芒，充满期待。 我心脏狂跳不止。 事情发展超出我的预料。 我没想到，会这么快见到古夏。 更没想到，麻婴会替我下聘，让我娶古夏，这是我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没有预案，不按剧本发展。 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外婆说过，感情上的事情，一定要清清白白，绝对不能模棱两可，要遵从内心所想。 “去年初雪，我在棺山上就想到你。我有娶你的想法和打算。只是，麻婴提前说出。”我说，“这个愿望，在我看来，太过遥不可及。你不用为难。” 随即，我对麻婴说:“我救古夏，并不是要她嫁给我。你不要在这里显摆巧嘴。我的事情，不容你置喙。” 麻婴说:“冬生，没有白玉蜈蚣，你当然会受五蛊折磨，甚至有可能死掉。情深意重，我替你说出心里话，有何不可。就算古夏拒绝你，也没什么大不了。” 她接着说:“你们二人皆是无父无母，两情相悦，何必再耽误时间。人间的苦难太多，早日吃些甜东西，有何不可！” 古夏迟疑片刻:“可我比他大两岁哩。” 麻婴一笑:“大两岁又如何。你不负他，他不负你，就可以了。江湖儿女，天涯漂泊，何必讲那么多规矩。” 古夏点头:“那我们可以试着相处。我觉得不能太过着急。” “试着相处！” 我也说。 若有不适合，再分开也是可以。 过早约定婚嫁，对我可能没多大影响。可是，对古夏就不一样。 我可以不要名声。 但她不行。 麻婴哈哈大笑:“成了。那你们就先试着相处。至于，郭家的婚约，去他大爷的。来日，你们要结婚生娃。” “冬生哥，你现在可以治病救人。白玉蜈蚣离体七天，你能撑得住。” 麻婴的语调一变，还朝我眨了眨眼。 我先在古夏左手掌心划开一道口子，有部分鲜血沁出来，边上放一个小罐子，点上引虫香。 很快，受我压制的九色蜈蚣开始动弹。 古夏不由地皱眉，咬牙没有叫出来。 我将白玉蜈蚣从右手手掌催动，直接钻入古夏右掌，停在右手手臂中。 白玉蜈蚣是土卵孕育而出，乃蜈蚣之中的王者，蕴含风水灵气，对付一只九色蜈蚣，不算难事。 白玉蜈蚣快速修复古夏受伤的身体，攻击九色蜈蚣。 九色蜈蚣受到引虫香吸引，又受到白玉蜈蚣的攻击。 最终，落入罐子里。 我快速封住罐口。 阻止煞气冲出来，在罐口油纸上，用鲜血画上一朵茶花。 九色蜈蚣在罐子里转动，极为不安，根本不会接受封入罐中的命运，随时都会冲出来伤人。 正当我准备用火烧掉之际。 麻婴拦住我，说:“一旦九色蜈蚣死掉。幕后之人肯定会有所发觉。暂时留着它比较好。或许，我能用九色蜈蚣，反过来对付养蜈蚣的人。” “眼下，将九色蜈蚣交给古夏保管，有白玉蜈蚣看着，起不了波浪。” 我心中一动，认可这个办法。 “我已经差不多好了。忽然觉得肚子有点撑了。现在想想，我一顿饭吃那么多，真是可怕。” 古夏活动筋骨，脸色真正地恢复正常，“冬生，你能告诉我，到底是谁对我下手吗？你要做的大事是什么？” 古夏冰雪聪明，猜出二者有关联。 “古一剑。我要做的大事，就是杀他！” “听说他在古家辈分极高。他害了我娘和我。去年在湘西，让他逃走。已逃回三清山。很有可能，就住在飞仙谷。” 我告诉古夏。 关于古甲尘的事情，我暂时选择隐瞒。 她对生父古甲尘感情极深，去年不辞辛苦，千里奔波，去往湘西大山寻找，便是最好的证明。 古夏有些讶异，过了一会儿，应道:“古一剑这个名字，我听说过。按道理说，他是早就死掉的人。他重新回来，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她眼珠一转，说:“不论出于什么目的。他敢在我身上种蛊虫。我不会放过他。”彡彡訁凊 夜色越来越深。 黑狗从外面跑进来。 我朝窗外看去，夜色之中，有一支举着火把的队伍，快速朝这边走来。 古秀连跑出去之后，很快折返回来，说:“神医大哥，是古家道士来了，领头的是古逸尘，他不是个好东西。你们可以从后门离开，我帮你拖住他们。” 麻婴说:“古夏，干脆跟我们走。咱们现在就离开。” “我跟你们走的话。他们肯定会追上去。”古夏气色恢复过来，眼神闪烁着自信，“我先回去了。只要我回去，他们不会难为你们。” “而且，那把桃木剑在古家。我必须把它带出来。古一剑在我身上种蜈蚣蛊，一定是古家有人点头允许。我要查清楚。” 古夏朝我看来。 我明白古夏个性，没有阻止她，将九色蜈蚣用罐子封好，交给她:“情况不定，你自己要多加小心。你千万要记住。世上所有人都放弃你，我不会。” 古夏脸颊一红。 麻婴补充一句:“要让外人觉得，九色蜈蚣还在你体内。” 古夏接过小罐子，说:“冬生，五天后，我会想办法，去飞仙谷。咱们在那里碰头。” 古夏走出去后。 门外火光靠近，透过窗户看出去，来了不少人。 “叔叔，你怎么来了？” 古夏恢复镇定，笑着说。 古逸尘说:“我听说那个小子来了。是不是在屋内，让他出来见我。” 古夏说:“你在说谁啊。” 古逸尘说:“当然是茶花峒那小子。我听说，他今天在太平镇救了古冷，你又跑来这里。保不齐，你们约好在这见面。你与郭家订了婚约。你该嫁到郭家享清福。而不是，与这种末流蛊毒小子，牵扯在一起。” 古夏说:“我的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 “放肆。去一趟湘西，心都变野了。敢这样对我说话。” 古逸尘喝道。 古夏笑了笑:“你们想进去也可以。反正金蚕蛊就在里面。” 第383章 夜袭 面对古逸尘严厉的呵责。 古夏直接丢出金蚕蛊的名号。 若换作以前，她根本不敢反抗古逸尘。 可在她明白，自己体内有九色蜈蚣蛊之后，心态发生变化。 我盯着一身锦绣道袍的古逸尘，心中暗暗有些震惊。 麻婴选择在太平镇露面，报出我的名号。 古家人一定会知晓消息，也会找上门来。 可是，我万万没想到，会是古逸尘。 我心中推测，古一剑返回三清山，不会让抱头恶灵古甲尘替他跑腿办事。 而会从古家内部找人。 现在看来，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古逸尘，古甲尘的弟弟，古夏的叔叔。 一念至此，我心中倒抽一口冷气，人心难测啊。 进一步推测，古家选择飞仙谷，安葬古甲尘的头颅，有可能是可以安排。 说不定，真让古秀连说中。 古家众人默认，要牺牲古夏这位孤女。 “是吗？” 古逸尘冷笑一声，“我之前去湘西，倒是听过金蚕蛊的威名，却没有领教过。今日，正好试一试。我想知道，我手中驱邪的符纸，能够诛杀邪性恶毒的蛊虫。” 听到这话，我便要冲出去。 麻婴拉着我，小声说:“古夏姐姐，比你要聪明。她不会有事情。眼前这个古逸尘，还不值得我们动手。” “若呢伤到我的朋友，我不会回家。而且，这里是冷爷爷的家，他虽离开古家，你见到他，怎么也要叫一声叔叔。” “这里，轮不到您耀武扬威。” 古夏从容不迫地回应。 火把映照下，古逸尘脸色铁青。 “古夏，你对得起你死去的爹吗？” 他做出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起来痛心疾首。 “不遂你的愿，就对不起我爹。叔叔，你真是我的好叔叔。我劝您，别操太多心。” 古夏依旧是不慌不忙的回应。 “咳咳！” 古冷拄着拐杖，在古秀连搀扶下，缓缓走出去，“这是我家，不欢迎你们，赶紧给我滚。” 古逸尘脸色虽然不悦，但见到古冷，往后退了两步:“冷叔，您老人家身体挺好啊。下午有人传言，您快死了，看来是假消息。” 古秀连盯着古冷，眼珠子快瞪出血来:“你说什么风凉话，我要敲掉你的狗牙。” 古冷咳嗽了一声:“你比你哥差远了。我都从古家搬出来，到外面生活。这个地方，不欢迎你们。我只剩下最后一口气，若是今日死。古逸尘逼死族叔，将会人尽皆知，对你名声有碍。” “小子，一段时间不见，你胆子倒是变小，今日看到冷叔的面子上，暂且饶过你。”古逸尘朝屋内看来，一甩袖子，对身边众人说，“我们回去。” 古夏转身走在前面，一行道士跟在后面。 不过，有几个道士，就留在院子外围十米外。 我心中充满担忧，一直望着远方。 “冬生哥。古夏姐姐，比你我想象中要聪明。她一定会与我们在飞仙谷碰头。” 麻婴说。 古冷回到屋内，有些愧疚:“冬神医，实在是不好意思。我这张老脸，只能暂时暂时离开。可要出了院子，我就管不了。对不起啊。” “没事。今晚我在此叨扰一晚上。到黎明天未亮之际。我等会悄然离去。绝对不会连累冷大爷。” 我说 “你这样说，简直是羞煞老汉。您是我的救命恩人，想住多久就住多久。老汉绝对不会赶你。” 古冷说。 古秀连跑前跑后，准备了干净的被子。 我盘腿入定，吐纳呼吸，必须尽快从旅途的疲惫恢复过来。 当下事态发展，迅疾如风。 若不好好休息，难以应对接下来的变化。 不知过了多久，我猛地惊醒过去，四周一片漆黑。 黑暗之中，传来极为细弱的声音。 我猛地扭头一看，从窗户缝隙之中，钻出一只黑色蜈蚣，有十厘米那么长，全身冒着黑色煞气，更冒着一股毒气。 显然是一只剧毒蜈蚣。 它在黑暗之中爬行，几乎没有声音。 我本该早就察觉。只是因为旅途太过奔波，以至于蜈蚣钻入窗户，才有所察觉。 睡在我身边的黑狗一下子反应过来。 它如同雄鹰一般扑出来，将蜈蚣压住，一口咬成两段。 蜈蚣干瘦无肉，又极为恶心。 黑狗并没有吃下去。 一只蜈蚣死掉，很快就有更多的蜈蚣涌出来。 房屋本是泥土地面，屋顶也是盖瓦片的，到处都是缝隙。 片刻功夫，数不清的蜈蚣从地上屋顶钻出来。 “麻婴，蜈蚣入屋了。” 我喊了一声。 蜈蚣数量如此之多，又都是带着剧毒。 不远处，必定有高人操控这批蜈蚣。 我快速将竹篓里的火折子拿出来吹亮，点燃蜡烛。而后，将黑伞拿在手上。 边上的麻婴也警觉过来。 光线亮了之后，我惊出一身冷汗。 三清山的蜈蚣，与湘西的蜈蚣不太一样。 湘西蜈蚣，多是黑头、红头蜈蚣。 而这些，都是黑身青头蜈蚣，爬动速度极快，十分邪门。 眼见数量增加。 我立刻喊一声:“出去再说。屋内空间太小，不利于躲闪。” 黑伞快速出击，敲死十树枝。 我将黑伞打开，挡在头顶上，遮挡头顶落下的蜈蚣。 麻婴笑了一声:“冬生哥，我现在就向你证明。你带我回三清山，绝对不是累赘。接在屋内收拾这些蜈蚣。你站到我边上来，把黑狗喊过来。” 我狐疑地看了一眼麻婴，还是选择相信她。 “狗子。跟着我。” 我举着黑伞，与麻婴站在一起。 黑狗抖落身上的蜈蚣之后，快速地跑到我们边上。 “摆弄这种小蜈蚣，简直是笑掉大牙。三清山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就这样玩意，也好意思偷袭。” “这些小蜈蚣，正好派上用场，也省得我到处寻找。” 麻婴笑着说，言语之中充满不屑。 接着，她从木箱之中，取出一根凶骨，放在地上敲动。 根据不同的力度，发出十分刺耳的怪声。犹如狂风席卷大地。更如，海上卷起的狂风。 凶骨之中，散出黑色的煞气，竟然在半空之中，凝聚成一只将近三米高的蜈蚣幻影。 我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在落地。 第384章 三清七子 这根利用阴阳界碑附近气息阴养的骨头。出来 非常坚硬。 发出的声音，节奏感极强，逼得众多蜈蚣无法靠近。 利用声音操控蜈蚣，与鬼王萧十三所用唢呐操控五毒虫的控虫术，颇为相似。 众多蜈蚣围着黑伞附近，形成一圈。 “吞掉它们的煞气与毒素！” 麻婴发出命令。 巨大的蜈蚣幻影扑出去，一扫而过。 凡是它经过的地方，青头黑身的蜈蚣，还有一些怪异的蜈蚣，尽数毙命。 它们身上所带着的煞气与毒气，也全部让蜈蚣幻影吞下去。 更邪门的是。 屋内的蜈蚣死掉之后，外面的蜈蚣根本就没有停下来，不断地往屋内爬动。 像是受到骨头声的蛊惑一般。 “冬生，再让你看看戏法。” 麻婴像是有意炫技一般，敲动凶骨的节奏陡然发生变化。 冲在前面蜈蚣调转方向，与后面冲上前的蜈蚣对上，互相厮杀。 场景极为凶残。 我与黑狗看得目瞪狗呆。 我只觉得头发发麻，内心震颤不已。 “其实，蜈蚣术万变不离其宗。” “蜈蚣不管加上什么煞气、毒咒，养到最后，还是蜈蚣。今晚要杀你的蜈蚣，是用煞气养出来的。凡是蜈蚣，就好对付。” “我估摸着，他们知道你是从茶花峒来，准备了大概一万只蜈蚣。若是一般人，顶多放一百只。他们还是看得起你哩。” 麻婴如数家珍地说。 一万只蜈蚣尽数死掉。 它们带着的煞气，也让那只巨大的蜈蚣幻影吞掉。 倏忽之间，幻影钻入凶骨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眨动眼睛，有些不敢相信方才看到的一切:“这是什么蜈蚣？” “有些是小鬼蜈蚣，还有多棘蜈蚣。就是用煞气，再以道门养鬼术辅佐，将一部分阴鬼煞气注入蜈蚣身上。” 麻婴说，“今天把它们都弄死。古家人会吓破胆。哈哈哈。” 她是故意回避我的问题。 我不在乎地上死掉的蜈蚣，而是好奇那只巨大的蜈蚣虫影。 “你这骨头大有来历啊。刚才跑出来的蜈蚣虫影是什么玩意？” 我看了一眼麻婴，接着问。 麻婴笑了笑:“一般一般。骨头根本就不能与你黑伞相比。就算我不出手，你也能对付这些蜈蚣。” 我见她不愿意说，不再追问蜈蚣幻影的事情。 “出去看看。放蜈蚣的人，应该没有走远。” 麻婴朝我眨眨眼。 我单手将她抱起来，推开窗户就跳了出去。 麻婴顺着蜈蚣爬过痕迹寻找。 出了院子东南方位，约莫二十多米的一棵桃树下，发现了一滩鲜血。 “冬生，那人是在这里放蜈蚣。蜈蚣毙命，他也受到反噬，身受重伤。若是逃得慢一些，我会让他生不如死。” 麻婴狠狠地说。 守在外围众多道士，眼看蜈蚣伤人失败，也尽数撤离。 四周无比寂静。 火折子的光芒也非常有限。 “看来，你与古家关系匪浅啊。” 我说。 转念一想，麻婴不仅仅熟悉蜈蚣，而且精通蜈蚣术，光靠一根骨头能驱散击杀上万只蜈蚣，接着问:“莫非，你是古家出来的？” 麻婴怔怔地看着黑暗的东边。 那个方向，是靠近太平镇的古家村。 她咬牙说:“我恨不得将他们全部杀死。不过，冤有头债有主，我不杀旁人。那六根骨头，是害我六个人身上取下来。还有最后一人逃掉。” “他们合在一起，取名三清七子。” “我之所以精通养尸术，还懂得养蜈蚣。是因为我将六人抓住，敲断他们腿骨，把他们的绝学都学会了。” “我不是古家人。不过，你也放心，我不会害古夏。我这个人，从不牵连无辜之人。” 她这番话跳跃性很大，但是也回答了我的疑惑。 我冷不丁打了哆嗦。 麻婴体内那股怨念，竟然如此厉害。 看来，她口口声声要杀掉的负心人，是一位古家人。 在棺山上，我们推测这位女养尸人，与道门有关联。 万没想到，她的一身养尸本领，是从仇人身上学到的。 “不可思议啊。” 我恢复平静，脑海快速转动，忽地眼前一亮，“看来，六根凶骨其实是器皿。每一根里面，都有厉害蜈蚣。” 蜈蚣幻影跳出来，又回到骨头之中。 而骨头中间是空的，封住两端，便是器皿。 麻婴抬头一笑。 夜幕之中，一双眼眸漆黑而深邃。 “没错！你现在能猜出来，不算太蠢。” “哈哈，你是不是觉得敲断腿骨，用腿骨来养蛊虫。那我，肯定是个极度残忍的人。” 麻婴看着我，双眸闪着微光。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良。你这样做，有你的理由。我不作任何评价。还要看事情的全貌。” 我想了一会儿，说。 害我的仇人，若是落到我手上，兴许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该上三清山了。” 麻婴又恢复人畜无害的表情，张开手让我抱着她。 刚才一番对话，虽然没有点破。 事实上，麻婴体内那股怨念，已经承认自己的存在。只是还没有到时机，她没有对我全盘托出。 回到古冷家中。 古秀连已将屋内的死蜈蚣清理干净，准备用柴火焚烧。 “不用烧，晒干之后，当药材卖掉，能赚一笔钱。” 麻婴说。 古冷面色惭愧，长叹一口气:“冬医生，真是丢人啊。堂堂三清道门，赫赫威名的古家，竟然会用这种偷袭手段。真是丢人。老汉脸上都愧死了，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 说完这话，便剧烈地咳嗽起来，脸颊涌起一阵潮红。 古秀连用力在古冷背后拍动:“爷爷，这帮丧良心的畜生，什么事情做不出来。你不用自责。” “良莠不齐，稻中有稗，本是常态。” “我已经休息好，决定即刻动身。冷大爷，保重身体。秀连，照顾好你爷爷。” 我双手抱拳。 “秀连，马上收拾东西，带足上山的干粮。给冬医生当向导。若他要去飞仙谷，你务必认真带路。遇到困难，绝对不能后退。不可丢人。” 古冷拉着我的手，不让我走，当即命令古秀连。 “爷爷，我走之后，没人在家里照顾你。” 古秀连有些担忧。 古冷说:“知恩图报，这个道理我跟你讲过无数遍。我体内的蜈蚣毒解开，不会有生命危险。你年纪不大，也要当个男子汉。” 古秀连双目通红，用力点头:“我知道。” 古秀连备了两天饭菜，又熬好了汤药:“爷爷，你要定时吃饭喝药，汤药我用暖瓶装着。你到点，倒出来喝。” 我们从院子出来，天色蒙蒙亮。 起了很大的浓雾。 整个村落与原野都处在一片仙境之中。 后面就是三清山。 “三清山得名，是因为玉京、玉虚、玉华三峰，宛如道教玉清、上清、太清三位尊神列坐山巅。山上面有不少道观。最出名的是三清观。” 古秀连解释说。 春暖之后，山上风景很美，与湘西风景迥异有别。 “麻婴，咱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我问。 “躲到山里面去。”麻婴一笑，“杀掉一万只蜈蚣，这个节骨眼，古家人会很焦急。我想，那个抱着脑袋的古家人，应该会想办法找我们。” 第385章 小老太婆 当着古秀连的面，麻婴并没有说出古甲尘的名字。 只以抱头的古家人代替。 她接着解释:“咱们先在太平镇露面，而后击杀一万只蜈蚣，接着藏起来，古家肯定会花大气力找我们。” 偌大的三清山，要想藏起来，并不是一件难事。 难的是，一面防着古家人找上来，一方面又要与古甲尘碰面。 “若我们藏起来，他能找到我们吗？” 我问。 “只要到了那个地方。我有办法，尽快与他接上头。” 麻婴这么一说，肯定想好的位置。 “你就说，咱们该藏在哪里？” 我问。 她眨眨眼说:“当然就藏在飞仙谷。” 我心中怔了一下，没想到直接杀到飞仙谷，就藏在古一剑眼皮底下。 转念一想，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 麻婴又对古秀连说:“劳烦你带路，尽快赶到飞仙谷。再找一个安全的藏身之地。”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古秀连听到吩咐，高兴极了。 丝毫没有意识到，是个小婴孩在命令他。 进入三清山后，我们走一条极为偏僻的小路。 “这是我们上山采药走的小路。” “虽然古家占据三清山。可是，不可能看着每一个地方。我至少知道七八条安全的小路。他们这帮恶霸，根本不可能拦住我。” 古秀连高兴的，还带有几分自豪。 他比我小几岁，走这种崎岖坎坷的山路，一点都不觉得累。 走了两个多小时，我们靠着一块石头休息吃干粮。 远处山峰之上，有一座道观。 “那是三清观。古家村的孩子，有一部分会入观当道士。等到十八岁决定，是继续当道士，还是下山回家。” 古秀连向我讲述。 我大概明白过来，古家占据三清观，占据整座大山风水灵气最好的地方，等于掌控整座大山最好的资源。 “你们家出于什么原因，从古家村搬出来的？” 我问古秀连。 “我也不清楚。自打我记事开始，爷爷就与古家人不对付。古家人对我们也不太好，唯有古夏姐来看我们。” 他迟疑片刻，眼神有些低落地说。 正说着话，石头上钻出一只蜈蚣，是自然生长的蜈蚣，毒性并不强，摆动了身子，又快速钻入石头后面。 古秀连好奇的追问:“神医大哥，我听说湘西有很多毒虫。还有人，会把毒虫收集起来，放入罐子里，养成一种神秘莫测的蛊虫，可杀人于无形。” “湘西有毒虫，应该比三清山要多。至于你说的蛊虫，也有一些。但是，蛊虫不应该用来杀人。而是用来救人！” 我应道。 “湘西毒虫虽多，人都是好的。不像我们这里，有太多恶霸。那个古家，就有十几个恶霸，简直让人窒息。我想掌握一门安身立命的本领。” “你说，我要是去湘西学养毒虫，又或者是学习毒蛊。那是不是意味着，以后就没有人敢欺负我和我爷爷了。” 古秀连问，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之色。 听到他这番话，我心中有些不忍。 一时之间，我不知如何回答。 古秀连生活贫穷，遭遇各种冷眼，生活坎坷，心性比一般少年人都要成熟。 从他身上，我甚至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他的愿望很简单，就是自己和爷爷不受人欺负。 “等你长大一些再说！” “你爷爷身体不好，你还要留在他身边，好好照顾他。”我说，“至于安身立命的技能，到处都有机会。学养虫养蛊，不是什么好出路。” 麻婴笑了笑:“看在你这么英俊的份上。等三清山事情结束之后，我传你两手，教你养蜈蚣，保证比古家那些道士要厉害。以后，谁也不敢再欺负你。” 古秀连眼珠瞪得极大，连忙移步躲在我身后:“大哥，她好像一天都没有喝血。一下子变成小老太婆！等下要是有机会，我抓一只兔子给她喝血。再这么下去，我怕她会饿死。又开始胡言乱语。” 古秀连虽害怕，但依旧担心麻婴的安危。 “小老太婆。” 我忍不住笑起来。 休息了一个小时，顺着三清观走了一段山路，傍晚时分，到达飞仙谷附近。 “这就是飞仙谷。山谷有不少洞穴。我和爷爷采药，要是来不及回家，就在谷中找地方过夜。” 古秀连说。 远远看去，云雾缭绕，奇山奇石。山脉孕育极强的灵气。从风水上说，这条山谷，携带水气，藏风藏水。乃是一处风水宝地。 昔日葛洪在此结庐炼丹，白日飞升，也是看中此地的风水。 我们三人找了山洞休息，洞穴不小，足够藏身，洞内烧火，火光也传不到洞穴外面。 黑狗从山中猎了一只兔子。 古秀连熟练地处理兔子，将鲜血送给麻婴。 麻婴接过瓷碗，一饮而尽，嘴角还带有鲜血:“古秀连，等我长大后，就嫁给你。你可不要跑。嘻嘻。” 古秀连听到这话，吓得脸色惨白，连忙跑到我身后:“真是太吓人了。她刚刚是小老太婆，怎么这会又要嫁给我。我年纪还小。她比我还小哩。” “她就是个古灵精怪的小老太婆，你就当她发神经。走了一天路。早些休息吧！” 我笑着说，又瞪了一眼麻婴。 很快，奔波一天的古秀连，靠着石头缓缓睡了过去，发出轻微的鼾声。 麻婴擦掉嘴角鲜血，取出一根凶骨，在石头上轻轻敲动，溜出一股凶猛的蛊毒煞气，消失在洞穴之中。 “你就耐心等着。” 她自信地说。 大概等了半个小时，黑狗一骨碌站起来。 “冬医生，您还是来了。古某人在此感谢你。希望你能够救古夏。” 抱头恶灵古甲尘出现在远处，面前带路的正是那一缕凶猛的蛊毒瘴气。 我警觉地看着他:“是你一个人来的？” 古甲尘说:“你很谨慎。” “放心吧，没有人跟来。” 麻婴自信地说。 “冬生，大可放心。” 青灵也发出声音。 我点点头:“古先生，九色蜈蚣蛊，已经从古夏体内取出来。我们二人已经约好，不日将在飞仙谷碰面。” 古甲尘神情一惊，叫道:“古一剑还在闭关，我得以出来。这几日都没有机会杀他。几天之后，一旦他出关，你不是他的对手。要不，带着古夏赶紧离开。” 第386章 拜师 我是来报仇，怎么可能，还没有见到古一剑，就逃之夭夭！ 没等我说话。 麻婴倒是先开口:“抱头男，不用你操心。我叫你来，是想知道古一剑的近况。而不是让你说些废话。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胆小。屈居恶贼之下，不敢作声吗！” 我也正色说:“不杀古一剑，古夏不会彻底解脱。我字典里，也没有逃离二字！” 古甲尘看着麻婴，渐渐平静下来，额头上的“炁”符，恢复平稳。 “你想知道什么？” 他问。 “古夏体内的九色蜈蚣，是谁种下去的？” 我问。 古甲尘眼珠转动:“有人配合古一剑，安排古夏，将我头颅安葬在飞仙谷。在古夏祭拜之时，古一剑在暗处，把九色蜈蚣的幼虫种入她的体内，悄无声息地养成。” 古夏中蛊过程，和我的推测如出一辙。 “会是古逸尘吗？” 我看着他。 他不由一怔:“我这两个弟弟。古飞尘可靠一些。古逸尘有没有暗中使力，并不好说。或许，他也是受人迫使。” 我说:“飞仙谷出现的不怕冷的蜈蚣，还有阴毒的蜈蚣，都是古一剑养的？” 古甲尘点点头:“他弄了不少活蜈蚣。有用虫术操控，还用蛊术炼成蜈蚣蛊。所涉及的术法非常复杂，包括种魂魄，收集煞气，以人血加在上面。还有一些，我没能亲眼看到，更加神秘。” “蛊虫当中，杂糅多种蛊术。九色蜈蚣蛊只是其中一只。” 他一口气说了很多。 我眉毛一挑，惊诧地问:“只是其中一只？” “他在湘西呆了多年，收集不少寨子的养蛊方法。这一次，亲自动手养蛊。” “哦，对了。他还从湘西盗回不少毒蛊虫，就放在他闭关的地方。所以我说，他眼下在闭关，没有机会杀他。” 古甲尘说。 古一剑能震慑五蛊，控制苗疆的毒蛊虫不在话下。 他躲起来闭关，怕人暗算他，就用蛊虫保护。 “他还真是怕死！看来他在棺山上，吓破了胆。” 我冷笑一声。 “说说他养的蜈蚣蛊！别掰扯一些没有营养的东西。谁稀罕知道，他那些乱七八糟的蜈蚣术。” 麻婴有些不满地说。 “除了九色蜈蚣之外。有一只在三九天炼制的蜈蚣蛊，极为凶横霸道。你们一定要多加小心。到目前为止，我还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蛊虫！就连养法也不清楚。” “我最开始设想，他会把最毒的蜈蚣蛊种在古夏身上。现在看来，他不太相信其他人，最毒的还是留在自己身边。九色蜈蚣是第二毒。” 古甲尘快速说道，目光变得急切，“我不能出来太久，要马上回去。总之，你要多加小心。” 我心中有些震惊，三九寒天炼制的蜈蚣蛊。 与黑煞教主所记载的三九夺命蝎何等相似。 难不成，古一剑偷学过黑煞教主的蝎子术。 我看了一眼麻婴，她没有再追问。 “古先生，您也多保重。” 我说。 等到古甲尘走后。 我感叹一声:“还真是巧了！他养三九蜈蚣，撞上我的新蝎子。只怕到时候，蝎子与蜈蚣，要一争高低。” 我说。 “冬生。刚才的古甲尘，有点问题。他全身气息变化，与我们在茶花峒见到的不太一样。” 麻婴坐在石头上，没过两分钟，眼睛提溜一转，说。 听到这话。 我惊出一身冷汗。 青灵也说:“没错。的确有些问题。虽然还是古甲尘。可身上阴气有些凌乱。应该有一道不属于他的气息。” 我回想刚才古甲尘的模样，并没有受人操控，一切都应该是据实相告。 “不好！古甲尘应该曝光了，只是他自己还不知道。他已是古一剑的眼线。”我惊呼一声，“赶紧走。” 我将熟睡的古秀连喊起来，赶紧朝洞口冲出去。 刚从藏身洞穴出来，地面沙沙作响。 无数只蜈蚣围攻上来。 数量极为庞大。 若是，稍稍慢一步，就会将我们堵在洞中。 “来而不往非礼也。他想要好好地闭关，那是不可能的。” 麻婴取下两根凶骨，在地上一敲，一只幻化出来的蜈蚣虫影，落在地上，消失在山中，应该是跟着古甲尘，去找古一剑麻烦。 另外一根，出现蜈蚣幻影，开始对付围攻的蜈蚣，大量地汲取蜈蚣身上的气息。 蜈蚣幻影，越发凌厉。 “麻婴，那个古一剑，莫非就是三清七子中的一个？” 我好奇地问。 麻婴没有否认，也没有点头。 “古一剑是当年的三清七子之一。世人都尊崇他。可在我眼里，他就是贱人一个，杂种一只，披着人皮的禽兽。” 麻婴没表态，洞口的石头上，倒是传来一声响亮的回应。 我抬头看去。 月光下映照着一张干瘦而熟悉的脸，头发异常凌乱。 正是古热肠。 “我想着蜈蚣群会来杀谁！原来是你们这帮人！” 古热肠摇摇头，“真没意思，就是山里所有蜈蚣来了。都没有办法干掉你们啊。” 我心中暗想，这个疯道士不是追萧天刑去了，怎么也回三清山了？ “小道士，骂得好！” 麻婴爽朗地应道，“冲你这几句话，你还有救。” 这时，古热肠看到古秀连，拍手叫好:“好一个天资卓越，禀赋超群的璞玉少年。小子，你走运了。我少一个徒弟。你拜在我门下，我教你长生秘术。” 古秀连有些惶恐地看着前面，眼神之中闪出一股强烈的期望:“你会养蜈蚣吗？” “古道长，多日不见，怎么不追老神仙！反而回来了。” 我问道。 古热肠没有搭理我，又问古秀连:“你叫什么名字？” 古秀连应道:“我叫古秀连。” 古热肠拍手叫好:“太好了。是古家的孩子，可以当我徒弟。” “我爷爷是古冷。我们早就从古家搬出来。算不上，你说的古家孩子。顶多，只是有个古姓。” 古秀连应道，又重复一遍，“我当你徒弟，你能教我养蜈蚣？” “古冷是我的好朋友。我就是看不惯古家，才会跑出去。你是块璞玉，只有跟着我，才能成为绝世美玉。”古热肠哈哈大笑，“跟着我，你会拥有卓越的未来。你爷爷受人欺负，一辈子老老实实。你该给他出头，将那些骨头打断，牙齿敲碎。” 听话中的意思。 古热肠还真认识古冷。 古秀连听到这话，朝前走了一步，跪在地上，咚咚用力磕头。 “好徒弟，快快起来。” 古热肠兴奋激动不已，几乎到了手舞足蹈的地步。 “贫道这次回来，要砍古一剑的脑袋。因为，老神仙说了，要用古一剑脑袋做茶壶。” 古热肠扶起古秀连，这才回答我的问题。 第387章 宁愿他狠一些 我心中一怔，萧天刑要用古一剑脑袋当茶壶。 这算什么操作！ 莫非，古一剑得罪了萧天刑吗？ 我忽然想起，去年黑煞鬼王茅麦子，拿着古一剑的法剑，勒令萧天刑帮忙对付雷公。 难道是因为这件事情？ 一段时间不见，古热肠身子越发干瘦，全身尸毒与丹毒，太阳穴鼓起，靠近之后，给人一种人干的感觉。 古秀连近距离看清楚之后，神色颇有些震惊，但很快恢复过来。 “好徒儿，你不怕我的模样？” 古热肠问。 “相貌决定不了善恶。古家那些人，看起来对你笑意连连，却都是人面兽心。都会背后捅你一刀。师父嬉笑怒骂，皆随心所欲。弟子不觉得害怕。” 古秀连鼓起勇气说。 “果然天赋异禀。不出十年，你会将那些恶人，全部踩在地上。” 古热肠越发高兴了。 “古道长，你要古一剑的脑袋。看来这次，咱们的目标一致啊！” 我说，“不知道，老神仙有没有亲自来？” 萧天刑曾在湘西斗虫坡帮助孟西楼，与黑煞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若他来了，保不齐黑煞也会出现。 “老神仙来没来，跟你没关系。古一剑现在闭关，藏得极为严密，并不好杀。数天后就会出关，咱们可以等一等。” 古热肠收住笑容，眼珠一转，扭头看对古秀连说，“好徒儿，你现在跟我走。等山上的事情办完。我们去见你爷爷。你虽然拜在我门下。可要是你爷爷不同意，我也没办法强求。” 古秀连有些忐忑地看着我，神情有些羞愧。 我知道他是不敢忘掉古冷的话，要知恩图报。 “秀连，你已经带我上山，爷爷交代的事情，已经完成。不用管我了。你若要跟着你师父一起。我也不怪你。” 我笑着说，轻轻拍着他的肩膀，“我尊重你的选择。只是，我与你这位师父之间有些过节。到时候，我和你师父动手。你不要掺和进来。” 我来不及阻止古秀连拜师。 也没想过阻止他拜师。 有一点可以保证。以古热肠的脾气和实力，古秀连不会再受人欺负。 只是，古热肠习性古怪，沉迷长生之术，心中并没有绝对的善恶之分，更没有邪恶与正义的边界。 眼下，古秀连正当性格定型，会不会受古热肠影响，还是个未知数。 我宁愿古秀连性格变得古怪一些，也不愿意他受人欺负。 若没有我外婆教我医术和养蛊，我早就死在茶花峒。 听到我这话。 古秀连长舒一口气，说:“神医大哥，你真是豁达的好人。” “咱们之间的事情，与我徒儿无关。就算我死在你手上。我徒儿也不会找你报仇。” 古热肠大叫一声。 “可惜，孩子禀赋不错。我还想传他两手，却让你这个小道士抢了先。” 麻婴有些感触的摇头。 “前辈，如何称呼。” 古热肠看着麻婴，脸上笑容收起来，露出恭敬的神采。 他显然看出，麻婴身上那股极强的怨念。 “师父，听说她不喝血，就会发病成为小老太婆。看起来，应该不到三岁。” 古秀连说。 “傻小子，事情可不是你看起来那么简单。” 古热肠说。 我也好奇地看着麻婴，不知道他她回答。 “到时候你就知道。杀古一剑的时候，你动手慢一些，别抢在我前面。还有，你的丹毒冲击太阳穴，还有后背灵台穴。你这几天，抓紧时间压制一下。否则，你与古一剑动手，会经络炸裂，死在他前面。” 麻婴说。 古热肠一怔，深吸一口气，按压太阳穴，服气地说:“多谢前辈。我就在飞仙谷，前辈动手之前，吆喝一声，我就能听到。” 随即，古热肠恭敬地鞠躬，带着古秀连离去。 麻婴好奇地问:“冬生，你为什么不阻止那个孩子。古热肠可是个疯道士。万一把孩子教坏了。你怎么对得起他爷爷！” “十一岁的孩子，内心最深处的善恶已经定下来。他即便会走上一段弯路。可最后，肯定会回归正途。” “要对付古家那帮名门正派的道士，疯子正好。一个没有爹娘的孩子，若是太老实，会受人欺负。我宁愿他坏一点，恨一些。”x 我笑着说。 等了约莫半个小时，放出去的蜈蚣虫影，并没有回来。 “我放出的蜈蚣蛊，死掉了。古一剑实力不仅恢复过来，而且远超去年。这一次，只怕是一场苦战。你要做好准备。” 麻婴说。 “是苦战也无妨。” 我从容地说。 麻婴摇摇头:“你体内的五只邪蛊，能不能有大结局！就看这一次！” 顿了一下，她话锋一转:“它们是古一剑开了阴间之门，弄出来的邪蛊虫。你现在能控制住多少？” “如果，古一剑反控你体内的五蛊。到时候，你与他交手，只会惨败。你很有可能变成他的傀儡，反过来杀我们。” 麻婴这番话，说得我后背心完全湿透。 我仔细一想，古一剑可以反控蛊虫，在棺山上就吓得五蛊不敢吱声。 则有可能出现，五蛊听从古一剑的号令，我变成傀儡。 眼下，白玉蜈蚣暂时离开身体。 体内的五只邪蛊开始躁动。 眼下已经确定的五蛊，一共有两只，一只是火玲珑虫，一只青木蛊。另外三只始终没有露面。 我花了一个冬天的时间，只是与它们达成最简单的协议。 我心中有些忐忑:“白玉蜈蚣暂时离开，五蛊又开始不安分起来。有可能会出现你说的状况。五蛊忽然反水，我成为傀儡。” 麻婴说:“我会教你的办法。让五蛊听从你的号令。现在，随我去一个地方。” 我怔了一下，说:“您老人家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她刚才指出古热肠身体上问题。 现在，又自诩能够让五蛊听从我的号令。 “傻娃娃。我的本领大着呢。要不，我怎么能说服帝魂。” 麻婴熟练地爬到背篓里，轻轻一拍，“还不背着我离开这里。等下，古一剑的鬼仆就会杀过来。” 第388章 真相，听懂了没有 “小老太婆，你真是让人看不懂。” 我将背篓背起来。 在麻婴的指示下，借着月光，走了约莫半个小时的路，换了一个藏身之地。 洞口长满蜈蚣草，散落着几只毒性极弱的青头蜈蚣。 站在洞口，便能感应到一股充沛的风水灵气。 黑狗摆动尾巴，一狗当先，提前冲了进去。 没过一会，就听到它的吠叫声，表示洞内没有问题。 入洞之后，光线非常暗淡，洞内的灵气更加充沛。 点亮一支火把。 我找了一块石头，将背篓放下来，麻婴熟练地翻出来，又将木箱摆在地上，把六根凶骨依次拿出来。 “我感觉你对飞仙谷很熟悉。为何还让古秀连带路？” 我好奇地问。 “沧海桑田，我是怕地貌发生变化。再加上古秀连是块璞玉。我也想找个传人。” 麻婴笑着说。 我白了她一眼，又想到古秀连让古热肠抢走，不由地大笑起来:“他是怕你这位小老太婆。” 麻婴从石头上跳下来，说:“狗子，你不要在洞内闲逛。守在洞口，提防古贱人的龌蹉手段！” 黑狗听懂麻婴的话，飞快跑动洞口。 “青灵，若真有鬼仆追来，劳烦你吃掉几只。” 我对青灵说。 青灵是蛊灵，又聚天地煞气。所以，到达太平镇之后，我让她暂时藏在黑伞之中，不要轻易露面。 避免与古家道士遭遇，出现意外状况。 “好！” 青灵应了一声。 我看着麻婴，问:“你有什么办法，帮我对付体内五蛊？” 麻婴四周转了一圈，又折返回来，说:“去岁在棺山上。我曾与帝魂交流，我向他许诺，可以帮你对付体内的五蛊。所以，他老人家没有再追究我。我言而有信，会帮你对付体内五蛊。” “你们当时聊了什么？” 我问。 “蚩尤神庙遭遇雷劈而倒塌，并非天象。也不是天道不容。更不是旱魃与怨念需要天雷来渡劫。” 麻婴笑着说。 “什么？” 我惊呼一声。 根据老蝎子蛊的讲述，再加上诸多线索，都证明天雷冲着怨念而来，连累了神庙。 “如果是我连累神庙倒塌，害得帝魂失位。我绝对不会厚脸皮，请帝魂放过我。那不是我的行事风格。我没有那么厚颜无耻。” 麻婴说。 我不由地皱眉。 如果不是天象，又与天道无关。 那只有一个可能，这件事情背后，是人力所为。 “你心中猜想得没错。有人为了劈杀我，施展五雷法。最终毁掉神庙。他担心十三峒找他拼命，心中怕得要命，来不及管我，转身逃离。” 麻婴看出我心中所想，“他逃离之后，湘西就开始传闻，旱魃中的怨念冲破云霄，天道不容，最终神庙毁掉，帝魂失位。” “这些都是胡编乱造！” “都是泼在我身上的脏水。” “后来的黑煞教主，为此事找到神庙废墟。不分青红皂白，与我动手。我唯有将他赶走。我没有想杀他，只是他运气不好，遇到心怀不轨的手下。” 听完这番话。 我内心无比的震惊。 转念一想，帝魂应该认可麻婴的话，所以才没有追究此事。 她所讲的一切，才是事情的真相。 我恍然大悟:“这么说来，毁掉神庙的罪魁祸首，并不是你。而是另有其人。是古一剑吗？” 麻婴说:“你很聪明。古一剑参与其中，三清七子也一同布阵。三清七子之中的六只畜生，让我砍断腿骨。但是魂魄，却让古一剑弄成恶灵。他们以逆转八卦阵，在春夏之际，引雷法，要将我劈死。” 我看着麻婴，发现她的双瞳没有太大的恨意。 只是很平静地讲述着这一切。 “真是不敢相信。” 我由衷的感慨。 “你是蝎子王，胸前便有蝎子王图案。在湘西之中，你是无敌的存在。离开湘西，到任何地方。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这个洞穴，风水灵气充沛，加上黑土卵的风水灵气，可以对付五蛊。你若相信我，就按照我的法子来。” 麻婴说。 我心中略作思索，从麻婴的种种举动来看，她没必要说假话欺骗我。 她落在婴孩身上，根本无法报仇。 所以，她决定不会害我。 “好！” 我应道。 麻婴说:“气走丹田，汲取此间的灵气，双手拖着黑土卵。不管外面发生什么，都要心无旁骛。三清山一山灵气，可以助你登顶。到时候，你要杀古贱人，如同砍瓜切菜。” 我盘腿入定，吐纳呼吸，渐渐地进入物我两忘的境界。 “五蛊！你与冬生本无纠葛。可是，你们却来到他身上，双方都不好过。一切都是古一剑造成。” 麻婴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极具穿透力，好像真的可以与我体内的五蛊对话。 我心中震颤不已。 她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 “不要分神。若是你的心不安定，就不会得到你想要的结果。我再重复一遍，就算三清山垮掉。你也不要分身。” 麻婴语气加重，小手在我肩膀上轻轻拍动。 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再次平静下来。 我不断地汲取洞内的风水灵气，双手也借助黑土卵，让自己处于澄净的状态。 忽然，麻婴在我后背一拍，说:“冬生，去见五只蛊虫。拿出你蝎子王的气势。我就在你身后。记住，若是它们不听话，该打就打。” 眨眼之间。 我的识海之中，出现了一幅极为诡异的场景。 这种场景非常熟悉，以前多半在我梦境中出现。 一片阴冷幽深的空间里，四周都看不到光芒。 就在这时。 我的前面出现五把椅子，在椅子上坐着五只怪异的虫子。第一只张开血盆大口，有无数细密的牙齿，一层一层地转动。 模样应该就是火玲珑虫。 旁边几只，笼罩着极为邪异的气息，暂时看不清楚。 站在它们面前，能感受到一股刺骨的寒气。 与我利用界碑，打开阴阳之门的寒气几乎一样。 我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冬生。没想到，人间十七年半。你竟然可以站在我面前说话了。你有资格成为我们的仆人。” 长着血盆大口的火玲珑虫开口。 我凝视着前面，心中鼓起勇气:“你是那条火玲珑虫。何以这样跟我说话。你懂不懂礼貌？” 它迟疑片刻，语调突然提高:“按照，阳间的规矩。你该用‘您’这种尊称。小子，跪下来。跪在我们面前，求我们保住你这条小命。” 一股阴煞的力量蜂拥而至。 我四周充满灵气，没有倒在地上，稳稳地站着，咬牙扛着。 “哈哈，你你找了多年，找了这么一个垃圾传人。你真是可怜。我若是你，就找个安静的地方，吊死算了。” 一个凌乱的声音忽然闯入。 我心头一惊。 麻婴声音传来:“不要乱。是古贱人的手段，控鬼搜魂之类邪术。操控一些鬼仆罢了。雕虫小技而已。” 我心中稍稍安静一些。 而后继续与五蛊交流。 “你是个啥玩意，敢这样跟我说话。” 我扛过气浪之后，怒喝，“去你娘的尊称。” 火玲珑虫叫道:“小子。我是阴间来的。不受你这阳间少年的掌控。你真是找死。” 我心中升起一股怒火，大步上前，无视它那张血盆大口，抡起拳头，重重地打下去。 “我跟你说过，是恶贼把你们放在我身上。听懂了没有！” “这具身体的主人，是我。你们不可能掌控这一切。听懂了没有！” “阴间的邪虫到了阳间，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蹲着。听懂没有！” 每打下一拳，我就大喊一声。 第389章 五蛊之名 我拳头击打出去，正是借用了四周的灵气。 而灵气，正好可以克制五蛊的阴煞气。 每一拳下去，都达到惊人的效果。 既然跟它们讲不通道理，那只好用拳头来教训它们。 “我不需要对你使用尊称。这里是阳间，我才是老大。” 我暴怒不已。 数年来受尽五蛊折磨，全部发泄出去。 当初那种肝肠寸断，钻心蚀骨，万虫噬咬，生不如死之痛，全部还回去。 “你是在玩火！” 火玲珑虫并不服气。 这时，五蛊身上散发出极为凌厉的煞气，在一瞬间，全部朝我涌过来。 “小子，你这条小命是我们保住。若没有我们，你早就死了无数次。你敢用拳头打我。我们让你七窍流血。” 火玲珑虫嘴巴张开，一股浊气冲出来。 我受不住气力，不断地后退。 眼见众多煞气将我包裹住。 就在这时，从我脚下，出现一只巨大的蝎子图案，不断地前进，转眼就击退众多煞气。 蝎子图案更是顺着五把椅子往上蔓延，包裹在五蛊身上。 形势一下子就出现了逆转。 “你……你到底是谁？为何能束缚住我？你不是冬生本人，你肯定换了一个。” 火玲珑虫有些惊讶的大叫，声音也开始发抖。 出现这一幕 我心中也有些震惊，旋即朗声大喊:“我是冬生，是苗疆十三峒的蝎子王。拳头暴揍，你得乖乖地受着。我的实力，超出你的想象。” 我再次冲上前，抡动拳头砸在火玲珑虫身上。 蝎子的光影与图案，落在它们身上。 “你听懂了没有？” 我冷冷的质问。 “我……听懂了。你就是我的大哥。以后，我等五只虫子，绝对不敢拂逆你的意愿。” “你……您为什么只打我！” 火玲珑虫颤抖地说。 很显然，重拳攻击之下，取得意料之外的效果。 “先不着急，用你的蝎子以及灵气，先对付一只。火玲珑代表不了五只虫子。它服了，其他虫子不会服。” 麻婴的声音传来。 我回应火玲珑虫:“人间有句话，叫做杀鸡儆猴。你就是那只该死的鸡。” 话音一落，我再次暴搓火玲珑虫。 “哈哈！你躲着不肯出来，是不是怕我了啊！” 声音再次钻入我的耳朵之中。 麻婴说:“冬生。可以睁开眼睛了。” “需要出去收拾他吗？” 我调理内息，睁开眼睛，环视四周，麻婴脸色有些发白。 “不过是些鬼仆而已。咱们不用自乱方阵。今日只是第一次，吃饱喝足，明日再收拾剩下四只。贱皮子，只收拾一次是不够的。多打几次才会听话。” 麻婴笑着说，一切成竹在胸，脸色渐渐恢复正常。 我已经完全相信她，便点点头，靠着石头休息。 “贱女人。你躲起来算什么本事。你这种贱女人，就该戏弄玩耍。快把我师弟的骨头还给我。否则，我让你万劫不复。” 那声音不断地响起。 我猛地睁开眼睛，将黑伞拿在手上:“我要出去，将他敲碎。” “无聊的贱男人而已。你现在出去，正中他下怀。” 麻婴懒懒地说了一句。 天亮之后，洞内的光线亮了不少。 闹了一晚上的鬼叫声终于停下来。 “现在，继续暴揍虫子。” 麻婴笑着说，“我会在旁边帮助你。” “我一直没有弄明白，五蛊的来历。小前辈能跟我讲一讲吗？” 我说。 “前辈就前辈，非要加个小字。” 麻婴瘪瘪嘴，示意我坐在她边上，“你体内的五蛊，按照五行来区分。分别是金头蜂，青木蛊，水中仙，火玲珑虫，土阴龟。” 我心中一凛，今日终于弄清楚了五只邪虫的名字。 麻婴继续说:“它们有一些会跟随魂魄降临，从阴间来到人间，落在人身上。会在婴孩身上留下一个毒瘤。这样的孩子，往往很难长寿，甚至会死掉。因为这些孩子，属于天煞孤星，不能活太久。” “你体内五只，是古一剑弄出来。没想到，他好大的狗胆，敢一次性弄五只。你没有死掉，要感谢你娘，是她创造的奇迹。而我体内，一只火玲珑虫就活不成。” 我眨动眼睛:“所以，它们是五种属性，分别对应金木水火土吗？” 麻婴应道:“没错。你若能掌控它们的力量，会成为一位五行具备的蛊师。将会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我略微沉思片刻，苦笑一声:“我不想掌控它们的力量，只想好好地活着。” 我再次吐纳呼吸，汲取洞内的风水灵气。 相比昨天晚上。 我越发熟练。 整整一天，我都用“特殊手段”，与五蛊谈心，有时会用拳头，有时也会用脚踢。 在麻婴的帮助下，我能在识海之中，以清醒的状态，与五蛊对峙。 麻婴所展示的秘术，证明她没有在帝魂面前，夸下海口。 一直到第二天的晚上，我一共暴揍了四只邪蛊，只剩下最后的金头蜂。 它在五蛊之中，排在第一位。 “唯有收拾金头蜂，才算真正完成。记住，你乃人间蝎王。它再厉害，不过阴间小虫尔。” 麻婴嘱咐我，又朝洞口看去，“古贱人找了两天两夜。今晚有可能会找来。他甚至会蛊惑你，让你失去耐心。所以越到最后，你越要当心。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半途而废。” “行百里半九十。这个道理，我懂。” 我点点头。 我朝洞内走了一些，靠着石壁，再次盘腿入定，深吸一口气，心中默默念道:“外婆，娘。你们保佑我，能够驯服最后的金头蜂。从此之后，彻底摆脱五蛊的威胁，重新掌控自己的生死。” “不用整日在悬崖边上行走，提心吊胆。” 吃过这么多苦头，终于要到这一步。 我强按住激动的心，缓缓地闭上双目，灵气经由口鼻进入体内，在丹田运转，手上的黑土卵也散发出灵气。 我胸前的蝎子图案，也开始转动。 “金头蜂！你藏了这么久，也该露面了吧！” 我进入漆黑的地方，五把椅子最中间一只，应该就是金头蜂。 金头蜂笼罩在金色煞气之下，中间有一根极为锋利的毒针，正闪着寒光。 “原来你们找了一个灵气充沛之地。想窃取三清山的灵气。” 忽然，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是古一剑的语调。 我不由地一惊，古一剑找到了洞穴！ “玉音子，你落在蛊胎身上，还让另外一个蛊胎当你传人。真是天大笑话。你沦落到这种地步了吗？或者是，你活了这么多年，想男人想疯了，瞧上这么一个野种乡巴佬，要他当你的丈夫。” 古一剑的声音就在我耳边响起。 第390章 玉音子 古一剑的话语越发刺耳难听，简直不堪入耳。 我的心狂跳不已，内息也变得凌乱起来。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古一剑可能会影响我体内的五蛊。彡彡訁凊 “冬生，不要紧。不是他本人，不过是一缕鬼煞气而已。还没有山洞来。”麻婴连忙喊道，“你这个时候，不要自乱阵脚。我、黑狗与青灵能够应付。” 我的心绪的确有些凌乱。 好在麻婴的话，又让我冷静下来。 我知道机会千载难逢，若今日错过，只怕又要从头再来。 我立刻运转灵气，聚敛道力。 我再次直面金头蜂。 “金头蜂。我是人间的蝎王。前两日暴揍另外四虫。还剩下你一只。我特意问一声，你服不服？” 我大声逼问。 金头蜂发出高频刺耳的声音。 我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有些难以应对。 “小娃娃，不知天高地厚。我怎么可能怕你。你以为你是谁啊！” 金头蜂冷冷地说。 我怒火中烧，冲上前，一把抓住它长长的蜂针，用力甩起来，狠狠地砸在地上。 从它身上散发出灼人的气浪。 我根本不为所动，咬牙强忍着。无数的气力汇聚在双手，以排山倒海的姿态，重创金头蜂。 “你真是自讨苦吃。好话不听，非要跟它们四只废物一样。我暴打一顿，你若是不服气。我还可以再打一顿。” 我怒气冲天。 金头蜂不断地摔在地上，身上的金色煞气散逸得厉害。 它苦苦哀求:“够了！我服了你。其实，五蛊之中，我的实力最弱。不幸的是，按照五行的区分。我正好排在最前面而已。我早就吓破胆。我刚才是装腔作势。” 我停了下来，不由地皱眉:“你真服气，还是假装？” 金头蜂说:“我是真的服气。我给你跪下来。以后你就是大哥。” 没想到，最后一只金头蜂，会以这种略带滑稽的方式结束。 我松开金头蜂。 剩下四蛊从椅子上起身，金头蜂回到中间。 它们齐齐喊道:“您以后就是我大哥。人间的蝎王，我等不敢再与你叫板。您已经如此厉害。我等无话可说。” 我满意地点头:“与我一起击杀古一剑。若时机成熟，送你们回归地府。不要在阳间为非作歹。我不需要你们恐怖的毒性与阴寒气息。我在阳间，就能养出超过你们的毒虫。” “至于，我们之间的恩怨，到此为止。” 毕竟，我将它们疯狂地暴揍。 该出的气，早就出了。 五蛊应道:“感谢大哥。” 这时，蝎子图案再次出现，一些黑色线条流动，落在五蛊身上，形成密集的符文图案，控制并约束五蛊气息的流动。 我知道，成功了！ 最后一只金头蜂，并没有想象那么难，用时非常短暂。 麻婴朗声喊道:“古贱人。你弄些鬼把戏，又能怎么样？” 我眼睛微微眯开一条缝隙。 一只漆黑的阴鬼，已经出现的洞口，露出一张鬼脸，正是古一剑的模样，下半身则是一团冷厉的阴鬼煞气。 阴鬼身上，流动着红色线条，是一张厉害的养鬼符文。 透着一股阴冷。 十分邪门。 黑狗和青灵，在麻婴的指挥下，从洞口退了回来。 “你花了这么长时间，才找上来。我的蜈蚣蛊，还不错吧。” 麻婴哈哈大笑。 我心中一凛，入洞之后，她就摆出骨头，看来是放出蜈蚣蛊，用来误导古一剑。 给我争取两天时间，可以自如利用洞内的风水灵气。 “玉音子，没想到你还能出现在人间！还敢偷学古家的蜈蚣术，弄出蜈蚣蛊！” 鬼脸大叫。 看来，棺山上那位神秘女养尸人，叫做玉音子。 她要养旱魃报仇。 古一剑担心畏惧，引天雷破坏她的筹划。 哪知，却意外毁掉蚩尤神庙。 这么看来，古一剑去年出现在棺山上，并不是简单与黑煞合作。依旧是要除掉雨音子。那个时候，他知道旱魃毁掉，并没有察觉出，玉音子的怨念，已经落到麻婴身上。 等到麻婴放出蜈蚣蛊，反击古一剑。 古一剑意识到，玉音子的怨念落在麻婴身上。 “贱人！你好好看看，摆着的六根腿骨。是三清七子中六位的腿骨，中间凿空当器皿。你看到这一幕，是不是觉得用嘴骂人，是多么幼稚的手段。” 麻婴冷笑。 鬼脸看着地上的腿骨，恼怒地大叫:“你敢用我师弟的骨头养蛊。我定将你打入十八层地狱，永生不入轮回。世上再也不会有这号狂人。” 目光朝我这边看来:“这小子天赋极差。你找他，自甘堕落。” 麻婴站在石头上，大手一挥:“狗子，咬他。” 黑狗扑出去，狂吠不已。 它本是三眼灵狗，对付阴鬼不在话下。 “何青灵。你一直想解开识海的字符封禁，苦无门。却不知，能够破解之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我就能解开你的封禁。” “天下道门，所有难解的符禁，我都可以解开。” 麻婴又对青灵说。 “当真？” 青灵十分惊讶。 麻婴说:“当真！将贱人放出来的鬼脸，各种鬼仆吞掉，我助你恢复记忆。我能帮助冬生，也可以帮助你。有我在，三清山的道士没人能伤你。你不需要躲躲藏藏。” “没想到，您老人家是一尊真神。” 青灵不再怀疑眼前的小孩，青衣摆动，绿色煞气一下子提升到恐怖的境地。 她不顾鬼脸身带道符，直接将鬼脸扯得稀烂。 攻势凌厉。她压制的煞气，一下子冲到巅峰。 一缕逃逸的阴鬼煞气，在黑狗与青灵攻击下，无路可逃，便飞奔朝我冲来。 我一跃而起，将黑伞抡动，将最后一缕逃走的鬼影彻底击碎。 青灵松一口气，转身就朝洞外跑去，诛杀古一剑派出来的鬼仆。 麻婴看着我:“冬生哥，听了这么久的谩骂，难道心中没火气嘛。不打死一片玩一下。” 说完这话，麻婴收拾石头上的凶骨，又熟练翻到背篓里。 我怔了一下，明白过来，该反击了。 第391章 老三 我飞快背起背篓，朝洞外冲去，黑狗跑在最前面。 外面的青灵已经杀红了眼，动作凌厉，扑杀的速度极快。麻婴给她吃了定心丸，已不管是不是身在道家名山之中。 四周漂浮着阴鬼的碎片。 到处都是鬼哭狼嚎响起。 每一只阴鬼身上布满红色的道符，透着极为诡异的煞气。 青灵不断地厮杀，冲天煞气，形成压倒态势。 只要她出手，必定有斩获。 不到五分钟，青灵的实力越发高涨，青色裙摆与皎洁月光映照在一起。 飒爽英姿。 忽然，剩下的阴鬼接到指令，四处散开，东一簇西一簇，相互配合，变化符合阵法。 阴鬼身上的道符飘浮在半空，连接在一起，形成邪异的阵法。 瞬间将青灵困在中间。 “是阵法！” 我惊呼一声，“这些阴鬼，都是用养鬼符，弄出来的邪物。它们没有生命力，不过是用来屠戮的棋子。它们接受外界的命令，不会自主思考。” “冬生，好好想一想，这些鬼仆是按照什么阵法站定方位，合围青灵的？” 麻婴问。 我快速扫视一眼，瞬间明白，是七煞阵。 阴鬼站定方位，犹如北斗七星，道符连在一起，能绞杀青灵。 我放下背篓，从西边方位冲进去。 “青灵，到我身后来，守住我身后就可以。” 我喊了一声。 青灵响应一声，青色裙子摆动，退到身后，跟着我的动作。 我用力挥动黑伞，迎上去就是痛击，黑伞上灌注上充沛的道力。 直接朝阴鬼的脑袋上拍下去，瞬间将阴鬼震得魂飞魄散。 我全身力量极为充沛，洞内的风水灵气，极大地提升我的实力。 青灵跟着我，守着我身后。 不到一刻钟，众多用道术炼成的阴鬼，尽数丧命。 七煞阵，荡然无存。 青灵快速席卷，将四周阴鬼煞气，全部吞下来。 “小子，你好大的胆，敢来三清山捣乱。你养的蛊灵，吞噬阴鬼煞气，罪大恶极，速速将她交给我处置。否则，你必死无疑。” 在东边石头上，出现一团黑影，鬼脸上只有一只红色眼珠子，正冒着怒火，又有些邪恶地盯着青灵。 没等我说话。 麻婴笑了一声:“老三吧，没想到。你依旧色胆包天，连这位何姑娘你都敢觊觎。” “你的腿骨还在我手上，你叫嚣个啥！找不到腿骨，你就无法超生。这种感觉，很痛苦吧。” 麻婴看着独眼的鬼物，发出得意的笑容。 “是三清七子中的贼子？” 我问。 在棺山上，死掉的六人，帮助古一剑结逆转八卦阵，引下九霄天雷，最终毁掉蚩尤神庙！ “没错，排行老三，大名古野良。” 麻婴取出一根腿骨，在地上敲动，“这是你身上的腿骨。声音是不是很悦耳。当年，你跪在我面前，什么都交代出来。今日，还敢跑到我面前嚣张。你没有身体，无法超生，成为古一剑的狗腿子，真是可怜。” “贼女子。天雷怎么没有把你劈死。你真是阴魂不散。我大师兄一定会把你打入十八层地狱。” 古野良气的全身发抖，咬牙叫道。 “哈哈，我要是不回来，你们欠我的公道，就没有办法索要。” 麻婴脸色一变，语调突然提高。 “公道。你想要公道。不可能。你所谓的公道，天道不容。我们杀人，都是遵守天意。你凭什么要阻拦我们。” 古野良冷哼一声，整个人变得极为嚣张，“我大师兄除魔卫道，代表着天道。他要你死，你就得乖乖承受。” “去你大爷！” 我将黑伞举起来，以最快速度投掷出去。 古野良快速后撤，半边身子让黑伞击中，惨叫一声。 黑狗快速窜出去，追击上前。 古野良的声音从十多米之外传来:“小子，三清山不是你撒野的地方。我要用你的头骨做成器皿。” 我跳到石头上，喊住黑狗。 眨眼之间，石头四周溜出数不清的蜈蚣。 “绝命蝎，吸收一些蜈蚣的煞气。马上就要打架，先吸取一点毒物，吃点饭前糕点。” 我朗声说。 三九绝命蝎冲出来，在月色下，划出一道白色的雾气，快速转动，将冲出来的上百只蜈蚣尽数绞杀，吞下它们的煞气，又将蜈蚣毒吞下。 而后，又快速回到背篓里。 我将一只僵硬的蜈蚣捡起来:“是人养的蜈蚣。与山下那一万只蜈蚣，应该是同一批。看来，古一剑弄了不少人帮他养蜈蚣。山下古家，就有他的走狗。” 我见麻婴没有回答，扭头看着她。 她眼神有些迷茫，忽然问道:“冬生，你告诉我。一个人能代表天道吗？” “不能！古一剑这种畜生，代表不了天道。” 我直接摇头。 “那么，经过很多年，失去的公道是不是应该讨回！” 她又问。 看来，古野良的话，让她坚定的心发生了动摇。 “当然！日月经天，江河行地！公道不能缺。一定要找回来。过一百年，两百年，都要找回来。恃强凌弱，邪恶战胜正义，不守信誉，屠戮无辜之人。都是不允许。” “报仇！讨回公道！就算最终会失败，也要一往无前。” 我点点头，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说。 “好！说得好。古一剑欠我的公道。一定要还回来。” 麻婴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旋即露出笑容，“你说得很有道理。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就懂得这么多大道理。” 我苦笑一声，吃够苦头，又没有人指导，只能靠自己去领悟这些大道理了。 我问:“前辈，接下来，该怎么办？” 麻婴看着我:“骂脏话的鬼仆杀得干干净净，今晚差不多没事了。你是想找个位置继续睡觉，还是直接去找古一剑？” 月光落在麻婴的脸上，双眸闪烁着亮光。 我直接回应:“当然是直接去找他。眼下五蛊都认我当大哥。还怕一个在闭关的古贱人！有多少帮他守关的蛊虫，我就杀死多少只。” 顿了一下，问:“只是，他藏在何处，还需要前辈指路。” 麻婴笑了一声:“你这是在考我。不过，结合古甲尘，以及古野良逃窜的方向。我大概知道，他在飞仙谷哪个位置。” 我点点头。 “何青灵，破你脑海字符的法子。我会教给冬生，由他为你解开。你是他的蛊灵，他是你的主人，该由他承担你的恩情。此番三清山之行。你一定要不遗余力。” 麻婴说。 青灵说:“您老人家是真神。当然听您的。您要讨回公道，我愿意尽全力帮助你。” 我们顺着山谷往上走，走了约莫半个小时。 道路两边的石头上，亮起七八只火把。 照得四周格外明亮。 “茶花峒冬生，你纵容恶灵在山上捣乱，真当我三清山无人吗？” 领头的正是古飞尘。 第392章 机智 古飞尘身穿黑色道袍，剑眉星目，背着一把铁剑，腰间的符袋鼓鼓，目光极为不友好。 摆出一副要与我们拼命的架势。 石头上站着的数位道士，凶神恶煞，看架势，个个都除魔卫道，誓死捍卫三清山古家的尊严。 “古道长，山高路远，没想到咱们会以这种方式见面，自上次湘西茶花峒一别，已过去大半年，别来无恙否！” “我来这里，是有要事要办，并没有纵容恶灵捣乱。请你们让开一条路。” 我朗声回应。 “三清山是天下人的山！什么时候变成古家的私人领域！” 麻婴笑着说。 “你要办什么事情？” 古飞尘神情凝重，越发不好看。 “诛杀一只老人尸！一个死去又活过来的人。这件事情与你无关。请不要阻拦我。” “若你还念茶花峒施药之恩，就该保留彼此的体面。真要厮杀起来，过去的情谊就没了。” 我应道。 我与古飞尘在湘西相处过一段时间，知道他人品不差。 而且，他对古夏感情极深，是断然不会帮助古一剑。 但是，人在江湖，总会身不由己。 他毕竟是古家人，有可能会做一些身不由己的事情。 古飞尘脸色微微一变，一甩袖子:“胡说八道。三清山哪有什么老人尸。你对我有恩，那是私事！古某人岂能因私废公，与你媾和！” 他语调提高:“你今日来这里，所图非小。我不会放过你。先诛杀这只集合天地煞气的恶灵，以守卫阴阳二界的平衡。再擒住你这只蛊胎，逐出三清山地界！就让古某人先试试你的身手。” 锃的一声！ 他拔出背着的铁剑，起了个剑诀，直接从石头上跳下来。 他一剑刺过来，对准青灵而来。 青灵笑道:“古道长。我可不是春芽姑娘，会给你好脸色看。你想杀我，没那么容易。” “奉三清祖师爷敕令！乾坤接法，阴阳无极，急急如律令！” 古飞尘刺过来的一瞬间，手上多了一张符纸，直接朝青灵打过来。 是三清神符。 凌空而起，散发着蓝光。 不过，我明显感觉到符纸的力量不够，速度也不是特别快。 和之前，古飞尘在湘西施展符纸完全不一样。 “我来！” 我快速冲到青灵面前，一抬手，将符纸打落在地上，叫道:“古道长。这是我的蛊灵，未伤害过任何人。倒是有人在三清山之中饲养大量的鬼物，以及阴邪的蜈蚣。古冷因此差点丧命。你若是除魔卫道，就该查清楚这件事情。” “小子，别以为打掉我一张符纸，就可以胡说八道。” 古飞尘应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保不齐鬼物是你弄出来。你还敢倒打一耙！” 他与我拉近距离之后，右眼朝我眨动一下。 我瞬间明白过来，古飞尘迫于自己身份立场，不得不阻止我。 但是，与我有朋友之谊，不会下狠手。 “古某人定要收拾你这种恶贼！” 古飞尘大喊一声，铁剑刺来。 我挥动黑伞，打掉他的铁剑。 他的铁剑看起来威猛，实则没有太大的力量。 我用黑伞打在他身上。 古飞尘身子一歪，自己朝边上摔倒，身上似乎藏有一个血袋，用力一按，身上染红，又吐出一口血，叫道:“好厉害的小子。好厉害的女鬼。今日败在你们手上。我古飞尘无话可说。只怪我学艺不精。来日，我一定找回场子。” 古飞尘躺在地上，从身子落下一个不起眼的包裹，起身站起来，又退回石头上。 “就这么算了？” 边上一个道士问。 古飞尘冷冷地应道:“连我都不是他的对手。你们想上前动手，我绝不阻拦。提醒你们一句，茶花峒盛产金蚕蛊。此虫可以杀人于无形之间。刚才，我之所以倒地，就是金蚕蛊暗中伤人。” “否则，以我的本领，怎么会吐血！我的道气深厚，岂是尔等能够比。” 古飞尘转身离开。 举着火把数位道士，面面相觑，没有再说什么，飞快跟上离开的古飞尘。 麻婴笑道:“这个小道士有点胆量，有点智慧。可惜胆量不多，不敢直接与这个充满腐臭味的家族剥离。陷入这个泥潭之中，早晚不会有好下场。” “要摆脱成长的家族，不是一件易事。” 我感叹地说。 古飞尘倒地的地方，有个黑色包裹，捡起来一看，里面放着一些金疮药，还有一沓钱。 “倒也不枉费，在湘西相识一场。他还是讲情义的。”我感叹地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们也不能太苛求他。” 从大树后面，闪过一个穿着黑色道袍的道士，带着一顶帽子，叫道:“哪里走。” 道士手中佩剑用黑布包裹，出击速度极快。 青灵娇喝一声，露出笑意:“你倒是胆子大，敢留下来。” 青灵猛地扑过去。 在双方快要靠拢之际，青灵收起煞气，道士也收住佩剑。 道士一抖黑布，露出一把桃木剑。 正是用雷击桃木做成桃木剑，只是相比以前，上面雕刻得更加惊喜，还挂上一串铃铛。彡彡訁凊 所具备的雷力，更加充沛。 道士是古夏。 “哈哈，冬生，把你吓一跳吧！青灵姐姐早就发现我了。” 古夏朝我眨眨眼睛，双目闪烁着光芒。 “哈哈！我是说谁敢这么大胆。我猜就是你这小妮子。” 青灵哈哈大笑。 我上前，抓着古夏的手:“你真厉害，能从古家跑出来。” “是你小师叔送你出的古家？” 说完这话，我忙松开古夏的手。 她点点头，又把我拉住，说:“是的。整个古家，我唯一能够相信的人，只有我小叔叔。这几天，古家乱哄哄一团糟。我扮成小道童，跟着小叔叔一起出来。终于在这里见到你。” 我心中一动，古飞尘留给我的金疮药和钱，是默认我与古夏在一起。 他没有办法明面上支持我。 只能暗地表明态度。 “古夏小姐姐，你想好了吗？” 麻婴说，“你要摆脱腐朽的古家吗？从此以后，可能会充满荆棘，甚至会丢掉自己的性命。” 古夏笑着说:“嗯。想好了。没有任何人能决定我的生死。除了我自己。” 麻婴拍手叫好:“等了五百年。我终于找到传人。” 她扭头看着我:“冬生，你在我看来，一身毒血，浊气很重，当不了我的传人。可是，古夏小姐姐就不一样。三清山一半灵气，都在她身上。” 第393章 苗女阿秀 “五百年啊！” “我亲眼所见，你是冬生接生，怎么会有五百年时间。你这娃娃一段时间不见，怎么喜欢吹牛说大话。难不成，是跟冬生学的。” 古夏以为是麻婴在说大话，笑呵呵地说，“我占据三清山一半灵气，可不是给你当徒弟。你个小屁孩。等过几年，我教你哦。” 我有些懵。 等了五百年，才等到传人。 这位玉音子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能夸下这样的海口。她真的存在了五百年吗？ “眼下的麻婴，可不是以前的那个蛊胎。在她身上，还有另外一个人。我只知道她的名号，叫做玉音子。来三清山，是要诛杀负心人。” 我以最简短的话语，向古夏解释，“兴许，她生活的那个岁月，距离现在真有五百年。” 从种种迹象来看。 麻婴绝大多数情况，都没有吹牛。 古夏是个绝顶聪明之人，很快明白过来，盯着麻婴看了一会儿，啧啧称奇，仍旧是不敢相信:“匪夷所思。这真是我听到，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不急！冬生，你跟她再好好讲一讲。” 麻婴抬头看一眼月亮，直接坐在石头上。 我又将棺山上发生的事情，简单地讲给古夏听。 古夏最终信服，问:“前辈，那你的负心人是古一剑，你是来杀他的吗？” 出发之前，麻婴给我的理由，就是诛杀负心人。 我推测，她精通道门秘术，负心人有可能是道门中人。我猜测，负心人应该是古一剑。 可一直以来，她并没有直接说她的负心人是古一剑。 言语之中，必成“古一剑”为贱人，极为痛恨，异常瞧不上他。 我觉得，兴许她的负心人另有其人。 我也看向麻婴。 “谁说我的负心人是古一剑？” 麻婴笑了笑。 我心中暗惊，竟不是古一剑。 “古一剑是负心人。却与我没有关系。” 麻婴接着说。 “棺中人跑出来，一口咬死负心人。这句话，难道与你无关？” 我好奇地问。 麻婴说:“旱魃是我养，但是一口咬死负心人，却与我无关。我一心修道，从未动过心，又怎么可能有负心人。” “那就怪了。” 我眼睛瞪得浑圆，“您老人家把我整糊涂了。古一剑是负心人，又与你没关系。” “您没有负心人。却要杀负心人。我想，肯定有位可怜的女子，因为古一剑而死。” 古夏眼珠一转，说出自己的想法。 “真是个有灵性的孩子。” 麻婴赞赏点点头，“是一位苗女。当年三清七子，为了让古家蜈蚣术更加厉害，就去了苗疆寻找养蜈蚣蛊的办法！到了今日，我已记不清楚苗女的模样。只知道她叫做阿秀。” 咝！ 我倒吸一口冷气。 “三清七子到了一处苗寨。年轻的古一剑，容貌甚伟，是个美男子，再加上他巧舌如簧，哄骗苗寨苗女阿秀。没过多久，阿秀爱上了古一剑。” “苗女一旦动情，就会海枯石烂，至死不渝。” “古一剑等到时机成熟，便告诉阿秀，想养一些蜈蚣蛊。” “阿秀一往情深，倾心于他。却不知古一剑蛇蝎心肠，暗藏祸心，便将一切都告诉古一剑。古一剑这个贱男人，乘此机会窃取了蜈蚣蛊的秘术。一段时间过去，阿秀失去自己的清白，怀上身孕，每日幻想，与古一剑缔结连理。” “古一剑说要回家禀告师父父母。哪知道，却听到古一剑订婚的消息。新娘另有其人。” “没过多久，那个苗寨的人，忽然蛊毒发作，足足死了三十七口之多。而暗藏杀机之人，正是以古一剑为首的三清七子。他们在离开之前，埋下了蛊虫。” 麻婴平静地讲述着。 “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 青灵颇为感触地说，“那位阿秀真是可怜。古一剑该千刀万剐，真是恶毒到了极致。他们为何还要害死那三十七口人。简直灭绝人性。” “我也是事后才知道。三清七子，不想人知道，他们窃取那个苗寨的蜈蚣术。本打算是要灭掉整个寨子。蛊虫威力有限，只杀掉三十七人。” 麻婴解释。 我只觉得血气上涌，破口大骂:“这帮狗贼！敲他们腿骨，用来养蛊都算轻的。应该万虫噬咬，痛上七天七夜才解气。身躯剁成肉泥，丢到山中喂狗。要用最毒的毒虫来折磨他们。” “当阿秀知道自己所托非人，害死寨子的人，来求我帮忙。我最开始没有答应。” “哪知道，第二天阿秀便吊死，一尸两命。七窍流血，极其悲惨。全身发黑，我想，生前应该服下剧毒，绝望到极致。那场景我永生都无法忘怀。” “我震惊不已，道心也受到影响。她的公道，至死都没有找回。而，我若是答应她，兴许她不会死。” “我修道多年，道心受损，心中充满自责。我奔赴千里，找古一剑算账。哪知道，古一剑翻脸不认账。还倒打一耙，说我污蔑他的清白，是妖女，是狼子野心。我怒气冲天，一把火烧了三清观，还在古家放火。” 麻婴继续说。 我心中堵着一口气，那位阿秀遭遇悲催命运，死前服剧毒，上吊而亡。 而古一剑矢口否认，还以老人尸的状态存在人间，又害了无数人。 这是何等不公平。 敲下其中六人的腿骨用来养蜈蚣蛊，现在看来，一点都不过分，真是太宽容了。 “气死我了！” 我忍不住吼了出来。 “今晚，我再见到古野良的时候，心中有一丝动摇。阿秀早就尸骨无存，寨子里的人，早就轮回过好机会。我现在替她诛杀负心人，讨回公道，是否还有意义！” “冬生提醒了我、阿秀虽死，属于她的公道，一定要讨回。” 麻婴坚定地说。 “没想到会是这样。” 古夏瞠目结舌，声音听起来有些低落，眼神布满了悲伤。 “他们从苗寨窃取蜈蚣术。我抓住其中六人，又把三清山的蜈蚣术，也给弄回来。可惜，我道心受损。能够对付其中六人，却没有办法对付古一剑。” “我后来想了一个对付古一剑的办法。就是收集阿秀的怨念，再从三十七冤死寨民之中，挑选一具尸身，养一具超级僵尸。用来对付古一剑。” “古一剑知道这个消息，就想办法毁掉这一切。” 麻婴咬牙说。 听到这里，我彻底明白过来。 以古一剑为首的三清七子，欠湘西一笔血债，欠阿秀一个公道。 玉音子在这件事情之中，只是一个旁观。她目睹阿秀悲惨的死状后，决定仗义出手，收拾三清七子。 她可以不帮助苗女阿秀。 但，内心的良知还是让她做出出手的决定。 从这一点看，玉音子有侠客精神。 “您老人家才有资格代表天道。七子欠了湘西血债，血债要血偿还。我们一定要给阿秀找回这个公道。” 我咬牙切齿地说。 古夏脸色通红:“万万没想到。背后会有这样的故事。世间竟有如此荒唐之事。哎，我对不起阿秀。” 青灵说:“古小姐，太阳之下没有新鲜事。你别忘记。毒山上就发生过同样耸人听闻的惨案。云中寨也遭遇过极为惨痛的灾祸。世上的坏人是杀不绝，杀不光。” “稻有稗草。人有良莠。无法避免。我从来不会牵连无辜之人。你也大可不必为此愧疚。三清七子与你没有关系。你大可不必因为他们，而觉得自己身上有罪业。你不用觉得对不起。” “抛开那些加在你身上的枷锁，像一个人一样活下去。” 麻婴安慰古夏。 古夏思索片刻，缓缓点头，说:“多谢前辈指点。” 麻婴又对青灵说:“坏人杀不绝，杀不光。可是，一旦让我们遇到，就要出手收拾。不该犹豫。我若是爽快答应阿秀，兴许她还能有一丝希望。” 青灵眨动眼睛，露出笑意，由衷地说:“多谢前辈指点。” “古夏小姐姐，你现在愿不愿意当我的传人？” 麻婴继续开口问。 第394章 滴血蜈蚣 “虽然，我只聆听您的人生片段，无法窥见全貌。可我，依旧觉得您是个很了不起的女侠客。” “只是。我怕不够资格，当你的徒弟。” 古夏出人意料地摇头拒绝。 麻婴并没有失望，反而笑着说:“很好。拜师也要两相情愿。你暂时不愿意拜在我门下，没什么大不了。咱们可以当朋友。” 我暗暗松了一口气。 古夏熟读道家典籍，通晓道法。事实上，她自小便带有几分傲气。不可能因为麻婴（玉音子）几句话，就会跪地拜师。 她与古秀连不一样。 古秀连要拼尽一切，抓住救命稻草，所以听到古热肠提出收徒，便跪地就拜。 好在，麻婴并不生气。 我们与古夏说完这番话之后，继续顺着山谷往上走。 路上，我询问古夏:“我怀疑你叔叔古逸尘，听从古一剑的号令，暗中设计让你前往飞仙谷，乘机在你身上种下九色蜈蚣蛊。你怎么看？” 古夏沉默了片刻，应道:“我不清楚。二叔向来严格，也很重男轻女。眼下，还不能确定与他有关。他只是力主我嫁到郭家去。” “整个古家，有没有人能够操控蜈蚣？数量大概是万只左右，可能还会更多。” 我继续问。 古夏停下脚步，呼吸变得急促，说:“一万只。有几位能够做到。最厉害的一位，是眼下三清观值班观主，大名古小郎。我许久没有上三清观，不知道会不会是他。” “只要那人再次出现。我就能确定，是不是放蜈蚣偷袭我们的人！” 麻婴应道。 在山谷之中走了半个小时，开始顺着石头往山谷东侧爬动。 “就在前面。古野良的气息就在前面。我放出来的蜈蚣蛊，就追到这一带。” 麻婴有些激动。 顺着险峻石头，走了约莫半个小时。 出现一块平地，种着一片桃树。 桃树已经冒出绿色，有了绿色，距离开花还有一段时间。 桃树中间。 萦绕着幽蓝色的光火，在月光下格外瘆人。 很快，我们就停了下来。 十米之外。 桃树中间立着一根三米高的竹竿，缠着一根红线。 抱头恶灵古甲尘双脚系在红线上，整个灵身保持倒悬的姿态，失去了自由，根本无法动弹。 古甲尘双脚倒悬，双手抱着的脑袋换个方向，依旧可以直视前方。 竹竿之上，盘着一只血色蜈蚣。 蜈蚣周身泛红，身上布满鲜血，随时都会滴下来。 令人不寒而栗。 只看一眼，便知这是一只极难对付的蜈蚣。蜈蚣还有实体，不是蜈蚣蛊，是用毒血养出的活蜈蚣。 “滴血蜈蚣！” 古夏脸色一下子变了，“是虫术之中，最厉害的几种蜈蚣之一。不管是鬼灵，还是人，只要沾上它的鲜血，就会有性命之忧。这失去头颅的魂魄，若是沾上三滴毒血，只怕活不成。” 我心中一揪，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 “古夏，你背叛古家，定会付出惨痛代价。这是你爹古甲尘的魂魄。子不教，父之过。他会待你受过，承受滴血蜈蚣的侵害，魂飞魄散。” 一旁的古野良发出狞笑声，极为得意地说。 古夏惊诧不已，脸色发白，忙看向我，颤抖地问:“冬生，吊着的魂魄，是我爹吗？” 到了这个时候，事情已经无法隐瞒下去。 “没错。是你爹。去年冬日，他来茶花峒找我，请我来三清山救你。他早已落在古一剑手上，不得自由，是悄悄来找我。前几天，我们见过面。但是，古一剑有所察觉，擒住了你爹。” “你还记得，我们在乌龙山呆过一晚吗！那个时候，你爹就在暗中跟着我们。出现的大蜈蚣，就是他操控的。” 我不忍地说。 古夏瞬间泪流满面，朝前面跑去，喊道:“爹。” 古甲尘抱着自己脑袋，用尽气力喊道:“夏儿。不要过来。爹没事，大不了就是魂飞魄散。在你还没长大，我就远走他乡。爹没有尽抚养责任，对不住你。你不要为我，自乱阵脚。” 我一把将古夏抱住，避免她失控冲上前，落入对方的陷阱之中。 “古夏，只要你杀了身边的贼小子，我就放了你爹，也允许你回归古家。”古野良残忍地说，“你该不会为了个乡巴佬，不要自己亲爹吧！” 古夏看着前方，泪水直流。 “不用管我。你是个听话的好孩子。我没有留在你身边，对不起。” “冬生能够不远千里而来。可以托付一生。我希望你们一生幸福。” “我身上已经种下‘炁’符，早已无法可救。古一剑是恶魔。你要除魔卫道。” 古甲尘喊道。 古夏寻找多年，却见父亲魂魄遭此折磨，整个人到了崩溃失控的边缘。 她也不可能杀了我，换他父亲。 “用九色蜈蚣蛊换回你爹，他要是不愿意，再加上白玉蜈蚣。哎，以古野良的品性，绝对不会换。他既要九色蜈蚣蛊和白玉蜈蚣，也要杀掉古甲尘！你要小心，试试吧。” 麻婴小声说，“若是失败，你马上用桃木剑上的铜铃铛，收住你爹飘散的魂魄。后面再想办法。” 这句话提醒了我与古夏。 古夏用力咬了嘴唇，双手握拳，强忍住泪水，喊道:“古野良，我听闻你属于三清七子之一，也算是古家的老前辈。却用这种卑劣手段威胁我，真是让人不齿。” “小妮子，别跟我扯这些没用的。你爹的性命，在你的一念之间。只要滴血蜈蚣滴下鲜血，古甲尘就会魂飞魄散。” 古野良大喊。 “九色蜈蚣蛊已经封在罐内，我新得了一只白玉蜈蚣。你若愿意放过我爹。二者都可以给你。” 古夏渐渐恢复镇定，“如若不然，我会烧死九色蜈蚣蛊。” 古野良有些震惊:“你能控制九色蜈蚣！你有白玉蜈蚣！” 他目光落在我脸上，随即笑道:“我明白了。一定是这小子给你。他倒也不错，肯把白玉蜈蚣，用在你身上，九色蜈蚣的消解剧毒。真乃痴情种子！” 他袖子一挥，两团鬼火升起一些，将滴血蜈蚣照得通亮。 “我答应你。你一个人上前，把两只蜈蚣给我。我放过古甲尘。” 古野良说。 “古野良，你若是敢戏耍晚辈。你的腿骨立刻粉身碎骨。” 麻婴补充一句。 “不要……过来，孩子……” 古甲尘还没有喊出来，嘴巴上就被一股煞气挡住。 古夏说:“我爹在你手上。我不敢耍滑头。九色蜈蚣就在里面。” 她取出罐子，朝西侧扔出去，落到十多米之外。 “白玉蜈蚣在我身上。我去解开我爹，然后再给你。你用滴血蜈蚣看着我。我也不敢乱来啊。” 古夏接着说。 她很聪明。 将罐子丢到另外一个方向。 古野良走过去拿九色蜈蚣蛊，她就过去解开古甲尘。 “你很聪明。那就按照你的法子来。” 古野良移动脚步，朝九色蜈蚣移动身体。 古夏奔跑起来。 忽然，从草丛之中，又钻出一只滴血蜈蚣，径直朝古夏的后脑壳冲去。 “冬生，灭了他！我要他承受烈火焚烧而死。” 麻婴勃然大怒。 第395章 同命鸳鸯 看到第二只滴血蜈蚣出现，我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古野良果然品行恶劣，不守约定。 在麻婴喊出之后。 我也忙喊:“古夏！当心！” 古夏显然没有回头，她不顾一切朝前面跑去，要尽快救下古甲尘。 我快跑两步，将手中黑伞投掷出去。 在地上追击的滴血蜈蚣伤到古夏一瞬间，将它打落在地上。 滴答！ 就在这时。 盘在竹竿之上的滴血蜈蚣，毒血滴在古甲尘身上，冒出一股青烟。 “夏儿，不要悲伤……你要好好活着。” 古甲尘说完这话，身形一下子就变得稀薄，红线没有办法束缚他的魂魄。灵身上的“炁”符像是烧起来，凝聚在一起的三魂七魄，快速散去。 “爹！” 古夏悲痛地大喊一声。 她手上有了动作，桃木剑一抖，铜铃铛发出脆响，即将吹散的魂魄，收拢在一起，避免风飘散，再也无法复原。 我追上去，一脚将地上的滴血蜈蚣踩死，怒叫:“你再毒也不会比我毒。敢伤害古夏。” 随即，我身子纵身一跃，将站在竹竿下的古夏抱住，两人快速朝前面一滚。 我们刚滚出没多远，十几滴鲜血，落在方才古夏站立的地方，地上冒起一片浓烟。 “试试它的成色！” 我厉声大喝。 绝命蛊闻声而动，落在竹竿上，顺着竹竿就往上爬。 滴血蜈蚣的鲜血很快就染红竹竿。浓郁的血气快速蔓延，甚是微风。 绝命蝎动作更快，毫无顾忌地顺着竹竿的鲜血往上爬。 等到靠近之后，它身上的霜寒之气，自下往上，冲散滴血蜈蚣的血气。 不到三秒钟，就缠住滴血蜈蚣，从竹竿顶端落下。 滴血蜈蚣挣扎几下，最终不敌绝命蝎。 “好蝎子，先不要杀它！” 我忙喊了一声。 “啪啪！” 青灵在我救古夏之际，已经擒住了古野良，巴掌抽在他脸上，两种气息碰撞在一起，发出声响。 “姑奶奶教你做人做鬼的道理！” 这一次，她也是怒火冲天，毫不在乎古野良身上的道门手段，无视所谓护身的道符。 “我大师兄马上就出关！你们都会死。我看你国色天香，倾国倾城。若是从了我，一定有办法修成鬼仙。我大哥，有办法让你修成鬼仙。” “到时候，我们执子之手，与日月同寿。九州大地，逍遥自在。现在帮我，还有机会。”x 古野良狞声大叫，眼中发出贪婪的光芒，丝毫没感到害怕。 青灵冲天煞气，遮蔽日月，怒吼一声:“狗贼！” 她怒气更旺，伸手抓住古野良的双手，直接撕掉:“王八蛋，看来你不会说人话。你这种灭绝人性的杂碎。你现在没有双手，我倒要看看你如何执子之手。” 我与古夏快速站起来，紧了紧蛇皮手套，将奄奄一息的滴血蜈蚣捡起来。 它虽然奄奄一息，但非常倔强。 让我捏在手上，仍旧不断摆动，试图释放出血气。 我走到古野良面前，故意叹了一口气:“蜈蚣身受重伤，不知道能不能弄死你。” “你敢杀我……我大师兄会让你……们，不得好死。” 古野良瞪大眼睛，看着半死不活的滴血蜈蚣，依旧是出言威胁。 我有些无语:“你心中完全没有数。都他娘的，快要魂飞魄散，还要说狠话。我现在马上送你上路，你大师兄怎么不跑出来救你。看来，你在古一剑眼中，一文不值。” “小子！何必把事情做这么绝。咱们往日无仇近日无冤！只要你放过我。我愿意做你的鬼仆，为你鞍前马后，替你扫平一切障碍。” 古野良明显慌了。 看来他早已没有人的是非道德观。 “你忘记苗女阿秀，忘记那个苗寨了吗？” 我冷笑一声，“血债要用血债。听说滴血蜈蚣，能够伤及活人与亡灵。用在你身上应该不错。等你吞下去之后，再用火油焚烧，那感觉一定不错。” “阿秀！那个贱苗女。过了这么多年，还有人要替她出头。我没有忘记……只恨没有将她和她的族人全部杀死。那么，就不会那么多麻烦事。” 古野良喊。 青灵捏开他的嘴巴。 我将滴血蜈蚣送了进去。 而后，取出火油浇在他脚下，点火烧起来。 熊熊大火烧起。 山谷之中，只听到古野良惨叫声。 没过一会儿，直接魂飞魄散。 落地的蜈蚣，尚存一丝气息，也让古夏一剑刺死。 “他们不会后悔！只觉得当初没有把人杀光。这便是他们的本性。恶魔在人间，早该清扫。” 麻婴说。 我怔在原地，有一会儿没有反应过来。古野良最后的话，让我明白，恶人是毫无底线。 “恶到极致，便是恶魔。” 古夏说了一句。 古夏退到麻婴前，扑通跪在地上:“前辈，我爹尸首分离，又遭遇炁符与毒血的侵害，魂魄四分五裂，真的能救吗？请您告诉我，施救的办法。” 月光下，她的脸色比白纸还要惨白。 她在极短时间里再遇亡父的魂魄，又目睹魂魄散开。 任何人在短时间经历这种起伏，精神与心理都很难支撑住。 好在，白玉蜈蚣不断地运转，保护着她。 “当然有施救之法，你们古家就有秘术。你要是没学到。咱们想办法偷出来就可以。在医术之中，也有修补魂魄的法子。冬生，也要修补魂魄。” 麻婴说，“你们真是一对同命鸳鸯。” 古夏需要修复古甲尘的魂魄。 而我，也要将我一分为二的魂魄复原。 两人命运相似。 古夏扭头看着我:“真的吗？” “前辈这么说，肯定不会有错。我娘也需要修补魂魄” 我轻轻地拍打古夏肩膀，她渐渐平稳下来，好一会儿才站起来。 “冬生，刚才古老三话中透露极为重要的一点。”老蝎子蛊出现，“他要跟青灵一起修行鬼仙。这让我想起了龙枕木，你没有忘记他吧！” 我点点头:“没有忘记。你想说什么。他可是拜在你门下，受你庇护。” 去年登棺山，经过老洞山寨禁地鬼洞，便遇到了三眼凶灵龙枕木。 “那个龙枕木也要修鬼仙。最开始，我怀疑他是孟西楼的狗腿子。现在看来不是。应该是受古一剑唆使接近我的。” 老蝎子蛊深思之后，说，“古一剑养寒冬蜈蚣，与老教主的三九夺命蝎几乎一致。他从一开始，就盯上老教主的传承，秘夺蝎子秘术。” 我陷入沉思，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第396章 贱人 “也就是说，古一剑与孟西楼勾结在一起。其中一个目的，是为了黑煞老教主的蝎子蛊术。老东西藏得可真深。” 我接着说。 老蝎子蛊应道:“没错。跟着你来三清山乃明智的决定。敢打老教主主意，都不得好死。” 古夏经过短暂休息，渐渐恢复过来，苍白的脸有了血色，将桃木剑上的铜铃铛摘下来，放在随身小袋里。 她整个人再次提起精神:“冬生，我爹落得这步田地，古一剑必须碎尸万段！我要报仇。” 麻婴拍动背篓，喊道:“马上往前走。我感应到贱人就在前面。快点穿过桃林。要提防桃林之中，藏着的毒蜈蚣。” 我将九色蜈蚣蛊的罐子捡回来，又背起竹篓。 我与古夏并排往前走。 黑狗跑在前面。 桃树林之中，挂满蜈蚣。像是受到操控，不断地出击偷袭。从树上以及地面，凡是意想不到的地方。 都有毒蜈蚣钻出来。 我挥动黑伞。 古夏挥动桃木剑。 黑狗也不断噬咬。 我们斩杀众多毒蜈蚣。 古夏身上有白玉蜈蚣，我以绝命蝎护佑。一路上斩杀，都没有受半点伤。 “它们冒着寒气，还带着煞气，违背了蜈蚣的天性。这种蜈蚣虽然剧毒无比，但是坚持不了太长时间。过一段时间就会死掉。很多都是试验品。” “古贱人还真是贱种！在他眼中，蜈蚣都该死。” 古夏快速扫过之后，很快就有了结论。 从桃林之中出来，便看到一间茅草屋，在边上有一个漆黑的洞穴。 洞穴交织着极为凛冽的尸气。 我仔细感应一下，还有不少蛊虫的气息。正如古甲尘所言，古一剑从湘西盗回不少蛊虫。 幽黑的洞穴，像是能吞噬一切。 还能看到镇邪的符纸，像是布满了阵法。 一般的鬼物无法靠近。 “有蛊虫！还有浓郁尸气！只怕是不好进去。我感觉布下重重机关。贸然冲进去，肯定会吃大亏。” 我擦拭额头汗水，有些担忧地说。 古一剑身受重伤，没有就地在苗疆养伤。而是跑回三清山，回到老巢之中。肯定是这样足够安全。x “难怪，我几天前放的蜈蚣虫影，没有回来。老贼怕得要死，给自己加了几重保护。蜈蚣虫影没办法靠近他。” 麻婴说。 “那怎么办？” 我问。 “用他的办法来对付他。把腿骨以及九色蜈蚣蛊准备好，随时准备烧掉。” 麻婴露出笑意，“我兴致很高，正好陪他玩一玩。” 我明白过来，古一剑还在闭关之中，闯入洞穴太危险，就想办法把他将装着九色蛊的罐子放在地上，取一块毛巾丢在上面，再浇上火油。 麻婴压低声音:“放蜈蚣蛊入洞冲开关卡。时间一到，我们直接冲进去。暂时，扰乱古一剑的心智。还有，冒出的尸气，应该是三清七子的六位。保不齐，古一剑会给他们撞上假肢，变成恶尸。” “春芽不在你身边，要靠你自己对付。” 我认同麻婴采取的策略，点点头。 “哎！你们六位实在是太可怜了。你们的大师兄肯定不要你们的腿骨。你们尸骨无法保全，又怎么会重入轮回。” “哎呀，我忘记了。不是六位，是五位。古野良魂飞魄散了。” 麻婴取出六根骨头，用力敲动，从其中五根流出各异的蜈蚣蛊，开始朝洞穴冲进去，“冬生，一会儿准备将这些骨头烧掉。” 五只蜈蚣蛊消失在黑暗之中。 再次陷入寂静。 我手心满是汗水，但愿五只蜈蚣蛊能够大破洞内的保护机关。 “古贱人。你躲在里面闭关疗伤，又从湘西盗蛊虫保护自己。你真是怕死啊。”麻婴大声叫喊，“风水轮流转，你要是不出来。我现在就烧掉你的九色蜈蚣蛊。没想到，你变成缩头乌龟。连自己养的蜈蚣蛊都不要。” “对了，你师弟们的腿骨，也会一根根地敲碎，变成骨头渣子。正好作为花费，让桃花开得更旺。” 麻婴在洞口踱步。 她虽然是童声，可是极其具备穿透力。 只要古一剑心绪一乱，没有办法运气吐纳，最后关头气血不畅，闭关就算报废。 “哈哈，我带上桃木钉，竹棍，再将你捅个大窟窿。踏马个巴子，乖孙子。你冬生爷爷来了。胸口钉上的桃木钉很舒服吧。” 我也开始嘲讽地大叫。 连日子来躲在洞内，不断听到叫骂声，心中还是有些憋屈，大骂数声之后，我整个人心情舒畅不少。 “再骂几句！” 麻婴说。 “老人尸！你这只尸妖。欠下的血债。今日一定要偿还。你师弟古野良已经魂飞魄散。还有没有师弟，让他们出来受死。我知道，你这狗贼没屁眼，老阴阳人。” 我一边大喊，一边用黑伞敲击边上石头。 敲击声传入洞内。 “看来，贱人就是矫情。怎么都不愿意出来。马上把他第二毒的九色蜈蚣蛊烧掉！” 麻婴大声说。 我吹动火折子，一下子就点燃，直接烧了起来。 陶罐里发出剧烈的撞击声。 随着罐子油纸烧掉。 九色蜈蚣蛊冲了出来，颜色迥异的蛊毒瘴气，一下子腾空而起。在烈火灼烧下，受到极重的损伤。 九色蜈蚣并不打算就此罢手。 两种截然不同的煞气，一股朝我冲来。另外一股，则是直接冲向古夏。 “九色蜈蚣，一直都不安分。它这几天，一直都想回到我身上。都让白玉蜈蚣镇住。” 古夏说，随即以雷击桃木剑，直接击中冲过的煞气，动作极为凌厉，将受伤的九色蜈蚣刺中，“你一只小小蛊虫，敢对我动手。” 九色蜈蚣一分为二。 黑狗动作迅猛，快速扑过去，抓烂一半，吞下一半。 “古贱人。不好了。你的宝贝蜈蚣，让大火烧得半死，又让三眼灵狗吃掉。你苦心孤诣，不过狗食而已。” 麻婴话语越发难听，又回头看着我，“冬生，把所有腿骨全部敲碎。立刻马上，不要犹豫。” 我抡动黑伞，重重地砸在上面。 六根腿骨当即粉碎。 我又将它们垒在一起，不断地发力重击。 “嚎嚎！” “滋滋！” 洞穴之中，传来暴怒的狂叫声。 “真舒服。听到你们暴躁而无能的狂叫，我心情就像春天桃花一样好。我太开心，太快乐了。” 麻婴拍手叫好。 嗖的一声。 西南方位，将近数里之外的位置，一只信号弹冲上天空，在半空炸开。 化成一只蜈蚣图案。 第397章 古小郎 蜈蚣样子极为醒目。 几乎整个三清山都能看到。 古夏说:“不好，是古家召集人马的信号弹。一旦升空，附近的人马上会聚拢在一起，应该是来守护古一剑。” 我惊呼一声:“看来，时间来不及，只能硬闯洞穴。” 麻婴皱着眉头，看着漆黑的洞穴:“不急，还不到时机。他们距离我们这里有一里多远。全部赶过来，肯定需要点时间。”x “古一剑定力不错。咱们也不着急，该骂的继续骂。把带着火把点燃，丢一支进去。” 麻婴非常的冷静。 我点了火把，投入洞内。 火把落入洞中，照得通亮。 没过一会儿，又快速熄灭。 “还不能进，里面尸气环绕，没有氧气，人进去要窒息而亡。起码还要等半个小时。等五只蜈蚣蛊打开局面。” 麻婴否定直接冲进去的计划。 忽然，从西边传来快速奔跑的声音。 我将黑伞握在手上，警惕地看过去。 只见古热肠背着古秀连，撒腿奔跑。 眨眼之间，就到了我们跟前。 “你们也太没意思了。提前动手，都不吆喝一声。要不是山中道士一下子多起来。我就错过了这场大戏。好在，古某人脚程不慢，抢先赶了过来。” 古热肠说。 麻婴笑着说:“疯道士，我知道你会闻风而动，不用通知也会来。准备好了没有？古贱人的脑袋，可不好摘下来。” “肯定不容易，摘脑袋又不是摘桃子！” 古热肠放下背上的古秀连。 “夏姐！这位是我师父，最近几天，我都跟着他修行。再过一段时间，就不会有人欺负我。” 古秀连眼见古夏，极为高兴，赶紧把拜师的喜事告诉她。 古夏看着衣衫破旧的古热肠，愣住了。 “疯道士叫做古热肠。我在湘西与他打过交道。亦正亦邪，会养血蜘蛛。” 我介绍道。 古夏眉头舒展，方才说:“秀连。你既然拜在师祖门下。那就好好修行。要行善积德，不可胡作非为。你是聪明孩子。” 古秀连应道:“我晓得。我以后只收拾恶人坏蛋。谁欺负我，都会加倍奉还。” 从“师祖”二字，可以判断出古热肠的辈分极高。 古夏点点头，朝古热肠作揖行礼。 “古贱人就在洞内，还要等半个小时才能入洞！古家晚辈道士来了，你帮忙拦一下。” “一会儿，我们先进去，打断他的闭关。闭关失败，不足为虑。如果，我们死在里面。你再进去补刀。不管怎样，他的脑袋归你。” 麻婴说。 古热肠哈哈大笑:“就按照你说的来。古家这帮不肖狗贼。我倒要看看。他们是听古一剑的，还是听我的！若他们敢违背三清祖师爷的敕令，我要打他们屁股。” 火把从两个方向聚拢。 古家人比我们想象中，要快一些赶到。 此刻，时间指向凌晨一点钟。 月光亮如白昼。 数十支火把照亮。 前后五分钟，聚拢将近三十个道士。 “何方贼子，敢夜袭三清山古家。正当古家没人吗？” 一个年轻道士，趾高气扬地大喊。 我环视众人，发现其中有个道士，脖子上纹着一只青色蜈蚣，煞是惊人，脸上更是坑坑洼洼，目露凶光，太阳穴微微鼓起，修为极高。 一身斑斓道袍，看得出来地位极高。 另外一边，则是以古逸尘为首的道士。 “贫道古热肠。和几位湘西朋友，来此一游！古秀连是我徒弟。古夏是古家大小姐。你瞎了眼睛，乱叫什么！眼睛没用了，抠出来喂蜈蚣。” 古热肠环视四周，冷冷的回应。 “古……热肠……这不是师叔祖的名讳……” 年轻道士呛得说不出话来，额头沁出豆大的汗珠，“您来这里干什么……” “洞内有一僵尸出没。我特意赶回来诛杀。你们见到我，该磕头的磕头，没事的赶紧走吧。不要耽误我诛杀僵尸。” 古热肠目光凶戾，极为不友好地说道。 古逸尘上前一步:“师叔。你老人家弄错。是不是听信茶花峒小子的鬼话。” “我们山门绝对不可能有僵尸。就算有人养尸，也不敢在三清山上养。你老人家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可千万别中了歹人的诡计。” 古逸尘眼神有些急切。 目光又朝古夏看了一眼，喝道:“还不到我身边来。你要胡闹到什么时候。女孩子清誉最重要。你马上要嫁到郭家去，不可胡闹。” 古夏摇摇头:“二叔！谢谢你这么多年的庇佑。我见到我爹的魂魄。他是古一剑害死。他不强迫我嫁人。认为冬生值得依靠。” 古逸尘身子一抖，舌头有些打结:“大哥的魂魄……是古一剑害死……这……” “我亲眼所见，绝对不会有错。他遭遇重击，魂魄碎掉，让我收在铜铃铛之中。能不能复原，是个未知数。” 古夏大声说。 “热肠师叔，多年不见。没想到你回来。您弄错了。洞内之人的辈分比你高不少。他不过是修行长生秘术，导致身体僵硬而已。” 那纹着蜈蚣的男子忽然开口，“他是我们古家的人瑞，是吉祥。他说一句话，让我灭谁就灭谁。你来此捣乱，是以下犯上，古家的规矩。就算是你也不能犯。” 古热肠说:“你在教我古家规矩？” “老祖古一剑，是昔日的三清七子中仅存硕果。你敢诋毁老祖的名号。莫非，要自绝于古家。” 蜈蚣男再次大叫。 古热肠斜眼一瞧:“你是哪里蹦出来的臭屁。没名没姓。在这里说些什么鬼话。” 一旁的道士说:“这位是三清观值班观主古小郎。” 麻婴小声说:“冬生。放一万只蜈蚣的人偷袭我们的人，就是这位古小郎。他是古一剑的铁杆狗腿。” 第398章 蜈蚣大师 我心中微微一惊，没想到放蜈蚣的人，还真是古夏提及的三清观观主。 没想到，他甘心为古一剑驱遣。 我仔细看过去，发现火把光线照耀下，他的气色有些不对劲。 应该是操控蜈蚣遭遇麻婴反杀后，引起内伤，至今还没有好转。 “看来偷袭我的人，不是你叔叔古逸尘，他还算光明磊落。” 我不想古夏心中有太重的负担，忙小声说。 她点点头，松了一口气。 “古什么郎？” “古螳螂吗？我们古家明明是蜈蚣之家。你变成螳螂。你才是自绝于古家。” 古热肠半疯半傻地说。 他每拖延一分钟，我们入洞成功，击杀古一剑的可能性就提升一分。 “少在这里装疯卖傻！你若还觉得自己姓古，死后还要落叶归根，葬入古家祖坟。那你赶紧滚过来。我给你一次机会。否则，我就动手收拾尔等。” 古小郎怒火中烧，眼珠瞪得浑圆，太阳穴不断地鼓动。 “纵容僵尸。威胁师叔。你这个三清观观主，当个狗肚子里去了。你有本事，现在就动手。” 古热肠性子极怪，一甩袖子，摆出决不后退的姿态。 “古热肠！身上布满尸毒，还有浓郁的丹毒，绝对走上邪路，他才是老僵尸。我今日将其诛杀，乃替天行道，清理门户。” “请诸位同门，为我做个见证。” 古小郎大声说，又看了一眼古逸尘，“你没有意见吧。” 古逸尘咬牙说:“一切由观主决定。只希望到时候动手，您不要伤及古夏。她受人裹胁，误入歧途。” “你们这帮恶人！污蔑我师父。没一个好东西。” 古秀连大声怒喝。 古小郎眼中放出毒光:“又是一条小毒蛇。长大之后，保不齐是害人精。留着有何用。” 话声刚落，便从他袖子飞出一只翠绿色的蜈蚣。 蜈蚣落地之后，以极快的速度冲向古秀连。 古热肠极为恼怒，好不容易找到有天赋的弟子，却要遭遇毒蜈蚣的威胁。 “绿色蜈蚣，以断肠草炼养而成。再来几只。有多少我吃多少。” 他老母鸡护崽一般，直接挡在古秀连面前，将杀过来的蜈蚣一把抓起来，咬在嘴巴，嘎嘣脆作响。 “你这杂种，欺负我徒弟。我拧掉你的脑袋。” “我全身剧毒，谁沾上我的鲜血，必死无疑。” 古热肠神态越发疯癫，眼中杀气腾腾。 古小郎身子一抖，差点没有站稳。 “哈哈。古小郎不过如此。听到几声恫吓，就吓得身体哆嗦。也就只能偷偷地用一万只蜈蚣伤人，还连累自己受伤。” “这种观主……当着干嘛！还不如找根绳子吊死。” 麻婴哈哈大笑。 “敢笑话老夫。那就让你看看，真正的蜈蚣大师，如何操控蜈蚣。” 古小郎久居上位，向来听的都是顺耳话，连番遭遇嘲讽，又在众人面前露怯，若是还不出手，必将颜面扫地，无人信服。 眨眼之间，地面出现了数不清的蜈蚣。 古小郎整个人变成另外一副模样，额头上青筋爆出，脖子上的蜈蚣文身，像是活了过来。 “疯道士，需要我帮忙吗？” 麻婴问。 古热肠说:“不用。他敢伤害我的爱徒，在我眼中已经是死人。狗屁蜈蚣大师。” 四周变得寂静无声。 山风吹动，火把光芒摆动。 “师父，你要当心。” 古秀连担忧地喊了一句。 我见识过古热肠养的血蜘蛛，却没见过他使用蜈蚣，心中也有些忐忑。 古热肠朝前走了几步，慢慢走入聚拢的蜈蚣当中。 眨眼之间，在他面前，聚拢数百只蜈蚣。最大一只，足足有五十厘米长。蜈蚣身上冒着寒气，从细密的牙齿来看，浑身淬满剧毒。 一半是绿蜈蚣，剩下的是青头蜈蚣以及多棘蜈蚣。 全都散发极强的煞气。 不用蜈蚣咬人。 只要蜈蚣在人身上爬动，也要全身肌肤通红，饱经折磨。 “你瞧不起人啊！一只大蜈蚣，再加一千只小的。把你能弄到的蜈蚣，全部都弄来，省得你不服气。” 古热肠哈哈大笑，他大步上前，一脚将众多蜈蚣踢飞“我天天用蜈蚣洗澡，让它们帮忙按摩。全部给我弄来。” 他站在蜈蚣之中。 不少蜈蚣开始爬上他的身躯。 “师父！” 古秀连紧张不已，双手握成拳头。 “乖徒儿。整个三清山抡起玩蜈蚣，我若是称第二，没有人称第二。我是蜈蚣玩厌倦了，才去养血蜘蛛的。” 古热肠语调轻松地回应。 “嚣张！” 古小郎额头沁出豆大汗珠，从众道士之中穿出来，走到最前面，取出两块竹板，不断地敲动。 地面之中，不断涌出毒蜈蚣。 古热肠依旧走在蜈蚣之中，猛地伸手，将最大的蜈蚣抓住手上。 古小郎脸色顿时大变:“这是我养的蜈蚣王。你要是敢弄死。我跟你拼命。” 古热肠手臂散出极强的道力，裹在大蜈蚣的身上。 大蜈蚣渐渐无法动弹。 各种小蜈蚣快速后撤。 古小郎不断地敲击竹片，依旧无法阻挡溃散的蜈蚣。 古秀连看到眼前这一幕，双眼发光，非常激动。彡彡訁凊 古热肠环视众人。 众人不由地一哆嗦，下意识地后退数步。 嘎嘣一声脆响。 古热肠将大蜈蚣脑袋咬掉，咬中毒腺，将蜈蚣毒全部吞下去。 “是老怪物！布阵，准备符纸。” 古小郎脸色发白，额头挂满汗珠，立即大喊。 跟在他身后的九位道士，立即跑动站位，拔出铁剑与符纸。 “奉三清祖师爷敕令。上有六甲，下有六丁，定干雷霆，太上有令，命我施行。” 古小郎喊道。 九位道士同时打出符纸，隐隐之间，还有雷鸣之声。 “你太让我失望了。蜈蚣都输给我了，结果还耍赖。真没意思，太让人失望了。” 古热肠颇为失望地摇头。 “冬生，帮帮疯道士，时机成熟。” 麻婴小声说，“一会就可以入洞了。” 我应了一声，快速上前，将黑伞打开，直接用伞面接住打过来的符纸。 所有符纸全部站在黑伞上。 “疯道士！外面就交给你。我等着你来摘脑袋。” 麻婴喊道。 古夏代替我将背篓背起来，快速朝洞内冲去。黑狗狂吠一声，也冲入黑漆漆的洞穴。 第399章 无耻之徒 我看着古热肠:“古道长，你多多保重。” 他说:“你放心。不过三十个道士，就算是三百道士。我也能挡住。” 话声一落，他长啸一声，将刚失去脑袋的大蜈蚣扔在地上，双手拍动巴掌，从身上溜出一只火红蜈蚣。 片刻之间，将四处逃窜的蜈蚣归拢在一起，环绕在洞穴入口，谁要冲过去，都必须承受蜈蚣的攻击。 “你……你用我的蜈蚣……我辛苦多年，蜈蚣王死掉。还为他人做了嫁衣！” 古小郎一口气息不畅，吐出一口黑血。 古热肠右手飞出一根衣带，套住古小郎，用力一拉，便控制在手上。 “谁敢上来，我就拧掉古小郎的脑袋。古一剑这种祸害，绝对不能留在古家。一会就能分出真章。稍安勿躁。一旦燥起来，我的蜈蚣就要杀人了。” 古热肠大喊。 我追上古夏，与她并排往里冲。 洞内光线极为暗淡。 两支火把照亮后，并没有马上熄灭。说明洞内的机关破开，新鲜空气可以涌进来，正常人不至于窒息。 但，依旧飘散极为浓郁尸气。 越往里走，还能闻到浓郁的血腥气。 “古贱人，你躲在洞穴里，以为万无一失。可万万没想到，还是逃不掉。你的徒子徒孙，都没有挡住我。” 麻婴大喊。 “前辈，你放出的五只螳螂蛊。现在怎么样了？” 我问。 “估计完蛋了。不过，它们是用古家秘术养成，又用三清七子的腿骨为器皿。就算毁掉也无妨。我根本不在乎。古一剑的符纸阵法，让古家秘术养成的蜈蚣蛊毁掉。想想，就觉得高兴。” 麻婴说。 山洞有二十多米深，地上散落着符纸。 应该是五只蜈蚣蛊冲进来的时候，将符纸打掉。 青灵已可以自如地闯进来。 外面空气溜进来之后。 我边往里走，边点火把，插在石头缝隙之中。 洞内一下子亮了起来。 在洞穴最里面，有七口棺材。 而，要想走到七口棺材前，还要经过堆在地上的蛊虫罐子。一共有三十多个罐子，垒在一起。 罐子上方冒着极浓黑气。 在它们前面，有一滩水渍。应该是麻婴放出的五只蜈蚣蛊，冲到了，力竭而死化成了水渍。 七口棺材之中，最外面六口石棺，看起来年代久远。石棺中间，环绕着一口看起来比较怪异的棺材。 棺材比较新，用上好椿树做成。 涂着黑漆。 再用黄颜料，画上养尸符文。 除了道门的养尸符。 我一眼就看出，黑棺还画有七大黑面鬼王养尸符，以及喜神菩萨的形状。 “新棺材上面图案，是湘西赶尸门养尸图案。”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只老贼，不仅从湘西，盗来蛊虫。就连养尸的法子，也都从湘西偷过来。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应该睡在椿木做成的黑棺之中。” “没想到，他会在棺材里闭关！铁定是一只老僵尸。” 古夏有些诧异。 麻婴笑着说:“冬生，你再看看棺材摆放的布局。” 我恍然大悟:“是七煞风水凶阵。看来，他也要将此间的风水灵气逆转，借以养尸。依您看，他此番闭关成功了吗？” 我盯着黑棺，发现盖子微微移动，外面气息可以进入。 “成功个屁！越到最后，越要担心走火入魔。我敢保证，他能听到我们的对话。” “他一定气得要死，却不敢跳出来。越气越难受，越有可能走火入魔，前功尽弃。哈哈，这么多年以来，从未有一天像今天这般开心。” 麻婴哈哈大笑，“边上石棺里，应该是他的六位师弟。冬生，准备火烧。来个大火烧老僵尸，保证他美滋滋地睡一觉。”彡彡訁凊 “好！” 我朗声应道，“只可惜，这次上山，只从古大爷家中，弄了几罐火油而已，只能烧个半生不熟。” 嘭嘭！ 六口石棺发出敲动声，石棺盖子缓缓地推动。瞬间站起六具干瘦的僵尸，穿着黑色道袍，留着长长的辫子。 六只僵尸全身都在流血红色的液体，石棺里也是满满的血水。 还有一些血虫子在上面流动。 应该是血尸。 “他们就是三清七子中的六位。丑陋成这个样子，真是令人作呕。睡在血水中，人不人尸不尸。” 麻婴说。 僵尸站定之后，从石棺上跳下来，右脚全部装着镔铁锻造的假肢。 落地发出脆响。 其中一尸站定的位置，石头裂开缝隙，足见他们的力量奇大无比。 “乘我闭关之际，暗中偷袭。尔等道德败坏。诸位师弟，将他们杀掉。” 古一剑的声音从木棺材传出，不过他本人并没有露面，“玉音子，我师弟们受你戕害，尸骨不全。难以入轮回。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恶毒的女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今日，你必死。” 他骂我们道德败坏，我差点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他可真是好意思！ “你这样聊天就没意思。我在山洞养旱魃，你弄出逆转八卦阵，引下天雷。我为什么不能杀上门来！” 麻婴说。 顿了顿，她继续补充:“你这负心汉，对得起阿秀吗？对得起无辜的三十七条性命吗！我今日来，是替她和他们讨回公道。属于她的公道，不管过多久，一定要讨回！” “一个乡野女子，见识短，愚蠢至极。在我盛世容颜的吸引下，自愿把一切告诉我，与我何干。她是自杀，与我何干。他们寨子的人，挡不住蛊虫的袭杀，是他们学艺不精，与我何干。” 古一剑说，“你也是修道中人。为红尘之中的一些羁绊，道心蒙尘，简直是可笑。你若是回头是岸，我传你真正的长生秘术。” 古夏怒火:“真不要脸。” 我说:“甭跟他废话。我最烦恶魔的狡辩，早些将他脑袋敲掉，早些喝酒庆祝。” 我将黑伞用力敲在地上，发出铿铿声音，脚步快速移动，同时将摆列的罐子敲碎在地上。 罐子裂开后。 很快就有浓烈的蛊毒瘴气涌出来。眨眼之间，便有将近三十只蛊虫冲出来。火把光芒摆动，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尔等蠢货。用些蜈蚣蛊破开我的符阵。却不知我还有守阵僵尸。还有湘西的蛊虫，它们都是十大神蛊虫的序列。” “诸位师弟，先让蛊虫弄得他们遍体鳞伤。然后，你们上前喝干他们的鲜血。” 古一剑得意地喊道。 第400章 第一式破血尸 “古贱人，没想到你挺幽默！连十大神蛊虫排第一位的金蚕蛊都没有，也敢吹嘘将我们杀得遍体鳞伤！” “蛊虫数量虽多，能奈我何。” 我朗声应道。 “他一直骂我们是蠢货！结果自己是蠢货。我快要笑死了。” 麻婴大声说。 蛊虫们一一露出庐山真面目，还真是湘西常见的蛊虫，有银蛇蛊，还有七色蛊，蜈蚣蛊还加上青螳螂蛊，以及飞蛊等等。 它们聚拢在一起。 蛊毒瘴气越发浓郁，越发凛冽。 古夏有些担忧地问:“冬生。我只能帮你对付僵尸。没有办法对付蛊虫。这么多蛊虫，你要万分小心。” 我将黑伞打开，伞面挡着冲过来的蛊毒瘴气。 虽然没有金蚕蛊，但是三十多只蛊虫，还是需要耗费一些力气。 忽然，我眼前一亮，想到一个东西。 “古夏，你会用这玩意吗？” 我一手托着黑伞，一手将袖珍丹炉取出来。 袖珍丹炉本是张超玄所用，最后落到茅麦子手上。 等到茅麦子死后。袖珍丹炉就落到我手上。 我曾经目睹，袖珍丹炉封禁多只蛊虫。 几个月来，我尝试着用它来封住蛊虫。但是苦于找不到掌控法诀。 对我来说，无异于一块废铁。 古夏眼睛一亮，用力点点头。 我欣喜不已，忙将袖珍丹炉交给古夏。 同时，我大声喊道:“古贱人，只用数分钟，就能收拾它们！你的末日到了。你是不是快要气炸了。” “小东西，你这个蛊王……能纵横湘西十三峒。可是，这里是三清山。” 古一剑喊道。 我收起黑伞，催动绝命蝎煞气，同时运转道力，对着众多攻上来的蛊虫喝道:“尔等是湘西所养蛊虫。见到湘西蛊王，何以如此狂躁。你们受歹人操控，不可放肆！速速顺着我指令来。” 我黑伞一挥，与冲上来的蛊毒瘴气接上，瞬间以道力压制这股瘴气。反过来操控它们的行动，让它们保持秩序，一只一只进入袖珍丹炉。 我朝古夏点点头。 “龙虎相映！阴阳并济。邪煞蛊虫，速速入鼎！奉老祖天师张道陵敕令！” 古夏念动口诀，用力在袖珍丹炉底部一拍。 蛊虫受我道力控制，依次落入丹炉之中。 忙完之后。 古夏额头沁出豆大汗珠，不过眼神充满喜悦:“冬生，总算是没有拖你后腿。没想到，你有龙虎山的宝物。” “这丹炉就由你保管。若不是你，知晓法诀。对我来说，就是块废铁。” 我说。 “哈哈。我的眼泪都快要笑出来。古贱人盗窃了这么多蛊虫，最终让你们两个一锅端了。俗话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今天真是个好日子。惊喜连着惊喜。” 麻婴拍手叫好。 “动手！” 古一剑声音发抖，黑棺的木盖子都在跳动。 原本呆呆不动的六只血尸，一跳一跳地冲上前。它们站着的地方，早已流了一地血水。 蛊毒瘴气消退之后，刺鼻的血腥味快速涌上来。 “冬生，我帮你对付两只。” 古夏毫无畏惧，朗声应道。 我快速扫过六只血尸的尸气流动，再判断他们的尸毒程度，说:“都是血尸。你要小心他们的毒爪子。他们是三清道法养出来的血尸。可能，三清镇尸符对付不了他们。” “先试试。” 古夏娇喝一声，脚上踏禹步，取出一张符纸，刺在雷击桃木剑上，催动口诀，迎上去就是刺出去。 我见血尸动作并不快，古夏兴致很高，没有马上上前帮忙，而是在边上看着。 果然，镇尸符落在一只血尸身上，并没有压制流动的尸气。 好在，桃木剑乃是带有雷力的法器。 刺中血尸后，他惨叫一声，后退数步，眼珠子遛遛转动，桃木剑刺中的位置，发出炸裂声，附近一块的穴位基本上毁掉。 “呼！” 两只血尸怒跳上前，左右夹击古夏。 “当心！” 我快步冲过去，将古夏推出来，“你打伤一只就够了。我正好要试试打尸八式！” 整个冬天，我白天练习，晚上吐纳呼吸，从未有一刻敢懈怠。 今日，总算是要派上大用场。 古夏退了出来。 “古夏，在冬生收拾血尸自己，我告诉你对付古贱人的办法。你附耳过来。” 麻婴说。 古夏皱着眉头靠过去，没过一会儿，便惊讶说:“这也可以吗？” “信我就好！我呆在棺山之上，便日夜思索对付古贱人的办法。就算是你出手，也能杀掉他。” 麻婴神秘一笑。 我全身道力运转，黑伞快速出击。 招式势大力沉，破坏力极强。 我先是击中最前面一只血尸的腹部。 他直接弹出去，全身发出爆炸声，尸气飘散得很快。倒在地上，全身抽搐几下，便没有办法再动弹。 我微微一怔，没想到第一式破血尸，就如此厉害，相当生猛啊。 “好！这位是古老二，古什么来着……我给忘记了。古老二彻底废掉，算是白养了。好日子啊。古贱人，你现在是什么感受！” 麻婴站在边上拍手叫好。 我伞尖一转，对转另外的血尸，招式越来越熟练。 “这是古老六。也完蛋了。” “这是古老三……” 麻婴不断地叫好。 一刻钟过后。 六只跳出来的血尸，全部倒在地上。气户穴，以及尸心都遭遇重创，绝对没有恢复的可能性。 我的手有些发抖，剧烈的打斗，相当消耗气力。 “妙哉！上火油，烧掉椿木棺材。” 麻婴大喊。 “欺人太甚！尔等坏我大计。今日，让你们以命相抵。” 黑气椿木棺材炸开。 古一剑跳到一口石棺上，一袭黑色道袍，露出发黑的胸膛，胸口趴着一只寒霜蜈蚣。 第401章 杀贼 蜈蚣里面是血色，表面裹着一层接近透明的白霜。 与三九绝命蝎所呈现的状态几乎一样。 古一剑面色苍白，泛着黑气，形态与正常人无异，气息流转也非常平稳，双目充满力量。 我看着眼前的古一剑，心中暗暗嘀咕。 无法从他神色之中，判断出他是否痊愈，闭关是否成功。 原本胸口打下桃木钉的位置，已经让寒霜蜈蚣遮挡，无法看到伤口。 不过，他身上笼罩的尸气，却比棺山上要凛冽得多。 “你真是小媳妇。千呼万唤始出来。古贱人，这么多年过去，你是不是天天做噩梦，害怕我杀掉你。” 麻婴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古一剑双目透射毒光，扫视前方:“玉音子，你本是天赋异禀，却什么也没有剩下，一缕魂魄跑到一个婴孩身上。可怜啊。” 他又朝我看来:“冬生，你杀掉我的师弟们。你想过后果吗？” “古夏，你拒绝九色蜈蚣，拒绝我的安排。你本来可以活命，甚至还能有个荣华富贵的后半生。现在，你绝对没有活命的机会。” 他又对古夏说。 我提起黑伞:“你欠湘西的血债，今日一并讨回。” 古夏鄙视地看着他:“你若不说这些话。我兴许看在古家人的份上，留你全尸。现在，我一定将你大火焚烧，保证你四分五裂。” 我将绝命蝎召唤出来，落在我右肩上。 “古夏，麻婴。你们到后面站着。等我打完之后，你们再上前。” 我沉声说。 麻婴一笑，说:“古夏，你先退后。你的杀招，一会儿再用。” 古一剑目光微微一凛，看了一眼古夏。 “巨盗恶贼！你与孟西楼合作，对付黑煞老教主。这件事情，你瞒天瞒地，绝对骗不了我。你弄出来的寒霜蜈蚣，偷师老教主，你厚颜无耻。” 倏忽之间，老蝎子蛊出现在我身后，展露出巨大的蝎子虫影，冷冷地说。 “你……你是黑煞老教主的蝎子蛊！竟然有了灵智。” 古一剑先是一惊，而后大喜不已，“我就说嘛。老教主虽然没了，总会留下一点线索。要不然，他的传承就会断。你跟着茶花峒小子，没有前途。你现在拥有灵智，以后再给你弄具身体，你就能成为人。到我身边来，你会拥有崭新的人生。” 老蝎子蛊大怒:“少跟我扯这些没用的。龙枕木是不是你的狗腿子。他受你的命令接近我。就是冲着老教主的传承而来。如今，冬生已是老教主传人。” 古一剑耸耸肩膀:“没想到你猜出来了。我摊牌了，就是我……贫道早些年在湘西游走！发现了黑煞这一神秘门派，领教过之后。对贵派教主尤为感兴趣。当然，要想些办法弄到手。” 老蝎子蛊身子陡然变大，快速朝前面冲去。 凛冽的煞气笼罩石棺上方。 古一剑捏了一张符纸，朝老蝎子蛊打来。 老蝎子蛊表层的煞气遭遇重击，数道符文在它身上蔓延开。 “是三清赤符。可对付瘴毒。老蝎子蛊还是不要上前比较好。” 古夏喊道。 我喊了一声:“退回来吧。” 老蝎子蛊颇为不甘心。 “古一剑，你胸口的桃木钉子，应该还没有恢复吧。” “你在棺山上，尸气隐藏极深。这一次却异常刚猛，想来你闭关失败。” 我说道。 我凝视古一剑，感应他气息变化，又回忆上一次与他棺山激斗的情形，知道他身上藏有厉鬼。 上一次，我娘、春芽等人帮忙。 最后，我用桃木钉重创古一剑。 这次，唯有我一人。 “杀贼！” 我深吸一口气，三九绝命蝎开始运转，黑伞朝着古一剑脑袋砸去。 古一剑身子后移动一步，躲避黑伞。 我黑伞一变，对着他身子刺过去。依旧是坚不可摧。 汪汪！ 黑狗狂吠起来，它奔袭上去，要给黑猫报仇，它跳跃躲闪，攻击着古一剑。 老僵尸全身刀枪不入，根本不在乎黑狗的噬咬。 一脚将黑狗踢飞。 我急忙喊道:“狗子，你不要上前。” 我黑伞时而犹如猛虎下山，时而犹如毒蛇出洞，对准古一剑刺去、砸去。 打尸八法之中，第五式破老尸。 “蛊胎不简单啊。” 古一剑身子腾挪移动，抬手挡住黑伞，不断发出脆响，神情越发凝重。 忽然，他抬手抓住黑伞，双目射出蛊惑的目光，叫道:“我能反控你体内的五蛊。你消耗气力越大，死得越快。没有你娘，还有那位女赶尸匠。你能奈我何！” 与这种目光对上一刹那。 我心中一震，五蛊顿时变得躁动不安。 “是吗？我若没有十全的把握。又怎么会站在你面前。” 我从容地回应，运转道力，压制躁动的五蛊。 手上发力，黑伞朝下面压，抵消着古一剑的力量。 而后，我猛地抬脚，朝着古一剑腹部踢过去。 古一剑也在这时候，挥动左手。 锋利的指甲划破我额头，鲜血流出来。 两人分开之后，相距五米。 三九绝命蝎一跃而上，全身的霜寒之气冒出来。 “你盗窃老教主的秘法，弄出一只不伦不类的寒霜蜈蚣。敢跟我的绝命蝎斗一斗吗？” 我盯着古一剑。 古一剑自信地道:“贫道过的桥比你走的路还要多。怎么会怕你？寒霜蜈蚣经过多种秘术炼养，绝对胜过黑煞教主。” 寒霜蜈蚣落在地上，他胸口露出两个伤疤。 寒霜蜈蚣与夺命蝎中间相隔半米，形成了对峙。 麻婴喊了一声:“古夏，你站到那边去。” 古夏点点头，与麻婴分开，走到我右手边站着。 古一剑眉毛微微一挑。 夺命蝎与寒霜蜈蚣对上的一刹那。 洞穴的温度瞬间下降，刹那之间变成一个洞穴。 两虫一触即发，瞬间进入极为白热化状态。 我大喊一口气:“绝命蝎，杀掉它！” 古夏咳嗽一声，将桃木剑抬起。 古一剑神情骤变:“莫非……你们要以多欺少。古夏，你以下犯上，居心叵测。” “就是要以多欺少。” 麻婴应道，直接冲了出去，她的速度之快，超出我的想象。 让我想到，她出生之际，害怕遭遇灭顶之灾，快速奔跑的样子。 第402章 咬死负心人 我本以为会是古夏先出招，没想到反而是麻婴先冲上去。 就连古一剑也没有料想到。 寒霜蜈蚣已让夺命蝎缠住，无法分身阻挡麻婴。 “找死！” 古一剑惊慌不已，脚步腾挪，煞气散开，护着自己的身体。 胸口更是钻出六只鬼手，想将麻婴抓住。 麻婴速度极快，如同灵猫一般，轻易躲过出击的鬼手。 眨眼之间，她绕到古一剑背后，如灵猫上树，爬上古一剑的身体。她更是无视古一剑身上浓厚的煞气与尸气。 寒光一闪。 麻婴手上多了数根银针。是我用来针灸的银针，不知何时，让她弄到手上。 “下来！” 古一剑双手想歪到身后，却没有办法抓到。继而，不断地上下跳跃，想把麻婴震下来。 当他跳到第三下，便没有办法再跳动。 因为，麻婴不断地将银针刺入身上。麻婴认穴极准，七根银针顺着双腿经络往上蔓延，控制尸气流动。又在后背上扎满银针。 古一剑周身上下虽然刀枪不入，但是穴位并未封闭。 银针可自由地刺入。 很快，古一剑就跟一具雕像一样，没有办法动弹。 我所有注意力落在寒霜蜈蚣上。 “老蝎子蛊，你也上前玩一玩。咱们也要以多欺少。刚才，六只血尸围攻上来，咱们也是默默受着。” “轮到他了。” 我立刻做出决定。 老蝎子蛊吆喝一声，再次展现出惊人的战斗力，一腔怒火全部宣泄而出，红色煞气犹如巨浪冲过去。它与三九绝命蝎，都是按照蝎子秘术养出来。 天然亲近。 很快，两只蝎子蛊就形成搭档，夹击寒霜蜈蚣。 呼呼！ 处于劣势的寒霜蜈蚣快速后退。 可是来不及，绝命蝎与老蝎子蛊同时上前，分开围攻寒霜蜈蚣。 寒霜蜈蚣摔在地上，激烈的挣扎，发出一种类似于濒死的惨叫声。 “你……你们！你们不讲江湖道义，我不服。” 古一剑无法动弹，气急败坏。 麻婴脸上露出诡秘的笑容，双手落在趴在古一剑的背上，开始唱起来:“棺中人跳起来，一口咬死负心人。大树下埋骨头，一根一根香喷喷。” 话语之中，充满悲伤。 嘭！ 寒霜蜈蚣直接炸裂，浓郁的寒气散开，地上只剩下一滩水渍。 “我的蜈蚣！” 古一剑惨叫，他发觉麻婴气息靠近脖子，无法看到，只得惊慌地大叫，“你要干什么？你个疯女人，你要干什么！快住手。贫道是三清七子，修行多年，你要干什么……你不要毁了我上百年的修行。” 他喊到最后，已带有几分哭腔。 收拾完寒霜蜈蚣，两只蝎子蛊都退了回来，落在我肩膀上。 我握着黑伞，看着前面。 唱完歌的麻婴，双目变了另外一个样子。 忽然，她张口咬在古一剑脖子上的大动脉上。 此情此景，我心中感慨万千。 一口咬死负心人。 那股落在旱魃体内的怨念，是苗女阿秀死后产生。怨念落到麻婴身上，经过上百年的时间。 终于完成了复仇。 那位苗女阿秀，经历这么多年的等待，如愿得偿，属于她的公道，讨了回来。 “啊！” 古一剑惨叫一声，眼珠子再无半点自信与威严，只剩下绝望，“阿秀，你个荡妇……你受不住我的吸引，能怪我嘛！你还要杀我……” 古一剑体内蕴含的尸气，不断地进入麻婴体内。他苍白泛黑正常的肌肤，开始以肉眼可见速度，快速枯萎发黑。 全身血肉也抽干了水分，瞬间硬化。 脸上成为皮包骨，双手勾着，只剩一张皱皮抱着手指头。 大概过了五分钟，麻婴松开古一剑，顺势落地，眼神发生变化，大喊:“冬生，我代表阿秀以及那三十七名寨民感谢你。你的打尸八法，震碎了他身上数处经络，又引他蜈蚣蛊离体。我这才有机会冲上前” “不用谢我。若不是您，后面还会有鏖战。短时间之内，绝对无法收场。” 我老实回应。 按照我的设想，先除掉寒霜蜈蚣，再与古一剑贴身肉搏，靠着五蛊以及大蝎子内丹的气力，勉强打死这只老僵尸。 麻婴的变招，大大节省时间，避免伤亡。 轰的一声。 干瘪的古一剑直接倒在地上。 我走上前，将黑伞对准他的尸心，右脚踩在他脑袋上:“老贼，没想到吧！你现在感觉如何！” “冬生大爷，蛊王。求你给我一次机会，我什么都告诉你。我把孟西楼的计划都告诉你。但是，你必须放过我。以……蚩尤的名义赌咒发誓。你送我到洞口，我什么都告诉你。” 古一剑还剩一口气，“我以后见到你们，跑得远远的。绝对不会再针对你们。” 我哈哈大笑起来，直接拒绝了他:“孟西楼的计划，我找到孟西楼魂魄就够了。你欠阿秀的公道！我娘的大仇！古夏的杀父之仇。都要清算。我不会以蚩尤老爷名义发誓。我不与你做交易。” 我手上发力，黑伞慢慢刺中尸心。 “不要伤害我们！我等知道错了。杀掉阿秀，是古一剑的主意。”从他胸腔之中，发出怪叫声。 “是古一剑的师弟，让他以控鬼术留在体内，为自己所用。钻出来的鬼手，都是他的师弟。” 麻婴解释说。 我手上力量越来越大。 “小子！我会回来。黑煞不会放过你……孟西楼不会饶过你！” 古一剑眼珠子瞪得极大。 说完这番话之后，一缕幽魂窜出来。 站在后面的古夏，早就做好准备，桃木剑刺出去，将魂魄彻底击碎，只留下惨叫声。 青灵更是将逃窜的残魄吞得干干净净。 这样，古一剑尸身毁掉，魂魄遭遇桃木剑的击杀，消失得干干净净。 古夏泪流满面，说:“爹！我给你报仇了。” “蛊王。你应该等他说完话之后，再将他除掉。” 老蝎子蛊有些惋惜地说。 “他不值得一个诺言。再说了，以恶魔的性子。不彻底干掉，保不齐会翻出什么浪花。不能给他半点机会。一个萧十三，就足够难对付。” 我回应说。 萧十三肉身与魂魄分开，极难对付。 只有将古一剑彻底毁灭，才会避免他死而复活。 麻婴说:“他与孟西楼之间，不过相互利用，各取所需。他根本不知孟西楼的阴谋。不过是缓兵之计，一旦离开洞穴。他的魂魄就能乘机逃命。他可比你想象之中要狡猾。” 我点点头，眼睛一转，好奇地问:“我很好奇。我刚才击杀诸多血尸之际，你同古夏说悄悄话，有对付古一剑的法子。为何迟迟没有使用？” 第403章 不欠你们 “该不会是古一剑死得太快，还来不及使用！” 我说完之后，盯着麻婴，又看着古夏。 “正所谓，兵者诡道也！前辈什么法子都没有说，只是说一句悄悄话。这样，以古一剑多疑的性格。他势必会分心。我朝边上移动，他的注意力会落在我身上。” “而后，前辈突袭上前，能够顺利接近古一剑。” 古夏解释说。 “真是聪明。” 我思索片刻，不得不感叹一句。 几句悄悄话，就能成功分散古一剑的注意力。看来，与人动手，实力是一部分，谋略也很重要。 “把血尸烧掉。再把古一剑拖出去。我怕疯道士撑不住了。” 麻婴说。 六具血尸穴位毁掉，尸气消散。出于谨慎考虑，敲断手骨与腿骨。 垒在一起之后。 再浇上两罐火油，用火再烧一下。 我又将带来的桃木钉，钉入古一剑身上，确保他再也不会苏醒过来。 处理完之后。 我用身子套在古一剑双腿上，拖着就往外面走。 大火照着我们出山洞的路。 “冬生，你额头上有划伤。你会不会沾上尸毒？” 古夏担忧地问。 “你放心好了。我中了几回尸毒，再也不用怕了。” 我说。 很快，我们走到洞口。 外面烧起了大火，火把数量越来越多，人声鼎沸。 “不好。越来越多的人受信号弹召唤，只怕洞口早已水泄不通！咱们不好脱身。”古夏担忧说。 “先出去再说。” 我安慰一句。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老僵尸伏诛，证据摆在他们面前，三清古家已是理亏。真要血拼，我绝对不会任由他们拿捏。 走出洞穴。 乌泱泱一片人。 入洞之前是三十个道士。 这会起码是上百个之多。 东西两侧烧起熊熊大火，人影斑杂。空气之中，弥漫着蜈蚣烧焦的气味。 山风吹动，气浪席卷而来。 古热肠见我们出来，长舒一口气，喊道:“你们可算是出来了。再慢五分钟，我只怕扛不住。我收回刚才那句话，能对付三十个道士，对付不了三百个道士。” 我将古一剑扔在地上，朗声喊道:“这就是僵尸古一剑。已经让我诛杀。你们这么多人围攻我们几人。枉你们自称名门正派。” 古热肠大笑:“好小子，我就知道你能杀掉老僵尸。” 古小郎盯着发僵的古一剑，怔了一下，眼神有些绝望:“师叔，你快放了我。你说得对，你是来诛杀老僵尸。我回去之后，一定跟族长说好话。” “都出来了，你在我手上也没用了。” 古热肠松开古小郎，快速走到古一剑身边，伸手抓住他的脑袋，用力一拧，直接摘下来，用黑布袋包住。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你……是疯子。说摘人脑袋，就摘脑袋。” 古小郎吓得脸色苍白，跌跌撞撞地后退，摔倒在地上，又挣扎爬起来。 “一点骨气都没有。” 古秀连骂道。 诸多道士聚拢在一起，最中间是一辆竹兜，上面坐着一位华服老者。 “好歹也是三清观值班观主，摘掉一只僵尸的脑袋，就让你惊慌失措，成何体统。” 老者喝斥古小郎。 古小郎身子一抖，直接跪在地上:“族长。我一时惊慌，还望您老人家原谅。我一定会勤加练习，绝对不会丢古家的脸。” 古秀连双目几欲喷火，牙齿咬得咯吱作响:“他是古家最大的坏蛋。他是最大的恶人，古温。” “冬生，他是我爷爷，眼下古家一族之长。” 古夏小声说，看起来非常紧张。 “古夏，还不过来。” 古温干咳一声，浑浊的眼珠子看过来，目光极为冷淡，没有半点亲情。 “从今日前，我离开古家。恕我不能再侍奉爷爷跟前。” 古夏身子有些发抖，坚定地回应。 “数日不见，你就让蛊虫迷惑心智！连爷爷都不认。看来，湘西茶花峒蛊术名不虚传。” 古温发出低沉的声音，一副大家族家长威势迎面压过来。 古夏身子有些摇晃，咬着牙关，猛地摇头:“我见到我爹，他让我自己选择。自从，我得知体内种下九色蜈蚣，而古家没有一人告诉我的那一刻开始。我就与你们没有关系。在你们眼中，我不过是用来换东西，可以牺牲的女子。” “好。我养你这么多年，你拿什么偿还？天底下，就没有白白拿的好处。你喝古家的水，吃古家的饭长大。岂能一走了之。” 古温又开口。 “小老头。我听闻，你们打算用古夏换一颗土卵。所以，只要得到土卵，就能结束这一切吗？” 麻婴开口。 “话虽然难听点。不过说到点子上了。你们要是有土卵，再加上向古家诚恳道歉，就可以离开。” 古温点头应道。 “我冬生哥有土卵，是送给古夏的聘礼。你想要，做梦去吧。”麻婴朗声说，“你休想，用腐朽封建思想来困住古夏。她欠你个锤子，除此之外，什么也不亏欠。他爹所承受的痛苦，足够偿还她欠的一切。” 麻婴说得干脆利落。 我心中暗暗叫好。 古夏低着头有所迟疑，跟着抬起头，眼神变得坚韧起来:“没错。我不欠你们。我只欠两位叔叔人情。唯独不欠你这位族长。我爹受古一剑驱遣，他付出足够多了。从此以后，我与古家两不相欠。” 她转头看着我，目光蕴含深情:“我愿意与冬生，远走天涯。” 麻婴从竹篓里拿出一块黑布，掀开之后，正是那颗黑色土卵，递给古夏:“以后你来保管。” 古夏接了过去。 有了古夏这句话，我将黑伞重击在石头上，大声说:“你们人多，杀我们应该不难。顶多死掉五六十人而已。” 第404章 痴儿 “你在威胁我！” 坐在竹兜上的古温，身子微微前倾一些，生气地质问。 “我只是告诉你实情。三清七子，六人变成血尸，一人是状态不定的老僵尸。尽数毙命。你们没有僵尸一般刀枪不入的身体。更无法承受蛊虫的毒杀！” “古一剑害死我娘。我为母报仇，诛杀恶尸，天经地义。尔等若要阻拦我离开，必定要付出血的代价。” 我声音越来越大。 刚才与古一剑过招，消耗了体力，却不影响继续厮杀一场。 在这个节点，我不能露怯。 “小老弟，你纠集这么多人在这里。就不兴他说几句威胁的话。他若连这点血性都没有！那我真是要小看他了。” 古热肠说，“三清山不是古家一家的地盘，任何人都可以来。你们居住在山下，真以为这山是古家的后花园了。小兄弟出手诛杀僵尸，挽救古家名誉。你应该感谢他，送上礼品，以彰显古家大度。” 古热肠称呼古温为“小老弟”。古热肠、古冷、古温，名字之中都有与温度相关的字眼。 看来，三人关系非同一般。 古温越发不高兴，咬牙说:“古热肠。你……你帮外人说话吗？” “先祖创下的基业，攒下的名声。到了你们身上，几乎败坏干净。一代不如一代。” 古热肠拨浪鼓般摇头，叹了一口气。 “不需要你管。” 古温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 “再提醒你一句，他是湘西十三峒蛊王。他为母报仇，若遭遇古家围攻致死，你们今天来了三百人，一大半会毒死。此事传回湘西，届时，十三峒大大小小寨子，会觉得脸上无光，定会报仇。今天下一只蛊，明天放十只。古家将永无宁日。古家必定没落。” 古热肠声调提高。 “爹。疯道士言语疯疯癫癫，有几分道理。” 古逸尘开口说。 古温眯着眼睛，没有表态。 “古热肠！你好歹也是姓古。岂能帮着湘西小子说话。” 古小郎找到机会，大声叫嚣，丝毫没有刚才苦苦哀求的模样。 “我就知道，你还会翘尾巴。你以为，我没有制你的法子。” 古热肠笑了一声，嘴巴一撮吹动口哨声。 噗！ 古小郎张口吐出一口黑血，脸色发白，瞳孔猛地放大，全身快速抽搐。 站在古温身边的灰袍道士，马上行动起来，用力在古小郎背后一拍。 古小郎吐出一只小拇指大的血蜈蚣，摆动几下之后，渐渐失去活性。 “说一千道一万。古家的颜面不能丢。古家的僵尸，轮不到外人帮忙。”古温开口说。 略微停顿片刻，他眼睛猛地睁开:“当然，我们绝对不会以多欺少。眼下，唯有斗蛊一条路。” 他眼睛越睁越大，面色阴沉:“茶花峒小子，若是你赢下斗蛊，可自行离开。你若是输了，砍掉一只手再走。你若是不敢，我不介意死上几十号人。” 古热肠的一番话，让他态度发生改变。 听到斗蛊二字。 古夏立刻紧张起来，双手握紧拳头。 我心中一震，没想到古温会提议斗蛊。 “斗蛊？” 我皱着眉头。 “没错！斗蛊失败，砍下一只手，不至于丢了性命。湘西十三峒众人，也没必要找我们报仇。双方不用死人。” 古温说。 “小老弟，听你的意思，莫非亲自上场嘛！一把老骨头，就不怕粉身碎骨吗？” 古热肠笑着说。 “当然不是我了。” 古温应了一句，对着边上灰袍道士说，“不用管他死活！你的蛊虫养好了吗？” 灰袍道士正照顾着古小郎，闻言停了下来，说:“养好了！” “你上前和茶花峒小子一较高低。若是，他不小心死掉，只能算是技不如人。两人一对一斗蛊，公平得很！” 古温下达命令。 灰袍道士年逾四十，双眼有些呆滞，反应像是慢一拍:“斗蛊！那我就上前试一试。” 古夏瞳孔猛地放大，身子不受控制地发抖:“冬生。要不，咱们把黑土卵交出去。” “怎么，这人很难对付吗？比古一剑还要厉害？” 我问。 “古苍！有几分痴傻，不善于交际，是个痴儿。在养蜈蚣上，天赋极高，可以说是古家第一人。古一剑养蜈蚣是用来疗伤。而他，就是单纯地养蜈蚣，喜欢养蜈蚣。他钻研多年，谁也不知道，他手上有什么厉害的蜈蚣啊。” 古夏紧张地说，整个人脸色都变了。 “没事！我尽量不输给他。” 我沉思片刻，说。 眼下这个节点，斗蛊是最好的办法。 麻婴从容一笑，说:“试试也无妨！无论输赢，我都有办法让大家脱身。” “好！” 我朗声应道，“看我失败，砍下右手，绝对不会皱眉头。” “那贫道就当个见证。温老弟，若是你们失败，还要纠缠人家。别怪我发疯。” 古热肠大声说。 我心中暗暗有些震惊，古热肠一直站在我这边。 “嘿嘿！若我输了，绝对让出一条路来！谁也休想阻拦。” 古苍呆傻一笑。 他大步走上前。 我将黑伞系在背上，大步走上前:“茶花峒冬生，斗胆试一试古苍先生的蛊术。这一次出门，金蚕蛊留在寨子。所以，不会使用金蚕蛊。我使用一条火性的宝虫。不比金蚕蛊差。” 我之所以选择火苗虫。 是因为，绝命蝎与寒霜蜈蚣激战，需要休息。 而老蝎子蛊是黑煞老教主的忠蛊虫，用起来不放心。 更为重要的是，它曾在黑花寨附近的毒虫谷，击败过郭天禄丹炉炼养出来的玄铁蜈蚣。 毒性之强，以玄铁蜈蚣最猛。 治愈疗伤，则以白玉蜈蚣为第一。 古苍痴迷蜈蚣，他一定会使用蜈蚣蛊。 我相信，火苗虫能击败玄铁蜈蚣。这一次，也定然马到成功。 我取出火苗虫之中，放在掌心上。 古苍原本略显呆滞的目光，一下子点亮，整个人的气质完全改变。 “三清古家古苍。请蛊王多多赐教。蜈蚣之中，以玄铁蜈蚣毒性最强。可惜，我寻访多年，福缘浅薄，未曾找到。后来，我下决心，自己养出一只蜈蚣，力求媲美玄铁蜈蚣。” “功夫不负有心人，铁杵终于磨成针。终于，小有所成。今日，与蛊王宝虫一较高低。” 他有些激动地说。 第405章 江南无所有，聊赠一壶酒 古苍越发亢奋，取出半米长的蛊筒，上面雕刻五毒虫图案，最显眼位置是一只蜿蜒的蜈蚣。 “很强！” 虽然没有打开，我还是感应出蛊虫的气势。 这时，古温一挥手。 将近一大半火把熄灭，人群也变得安静下来。 “我们画地为牢。若是谁的蛊虫跳出圆圈，也就失败了。” 古苍又朝前走两步，他捡起一根桃枝，在地上划了一个圆圈: 我猛地发现，他双手布满蜈蚣噬咬痕迹，手指甲盖发黑，俨然是一双毒手。 “正合我意！” 我从容地应了一声。 面对这样的痴儿，内心还是有些紧张。小秋葵也是个痴儿，喜欢各种稀奇古怪的虫子。 我右手朝前抛去，火苗虫落在圆圈之中。 “敢问古先生所用蜈蚣的名字？” 我问。 “古某人选用山间最常见青头蜈蚣，再用一些毒虫喂养。至于说名字，也很普通，小蜈蚣蛊。” 古苍非常谦虚地说，又笑了一声，“因为它的确很小。” 话声刚落。 一团漆黑身影从蛊筒跳出来，快速落到圆圈之中。 如果不是它表层裹着黑色的蛊毒瘴气。 我几乎看不到它的存在。 它的确很小，就是山间最小最寻常蜈蚣养成。一般人养蜈蚣蛊，会挑选最肥大最剧毒的活蜈蚣作为原材料。 古苍却是反其道而行之。 我额头沁出豆大的汗珠。 “蛊王，你能看出小蜈蚣蛊的来历吗？” 古苍问。 “古先生，你所用的器皿，与湘西梅山道所用的蛊筒，几乎一样。应该借鉴梅山道的方法。” 我应道。 在斗虫坡上，罗飞与我斗蛊，所用七彩蜈蚣蛊就装在蛊筒上。 “凡是与梅山道士打过交道，都能认出蛊筒。蛊王看来，并不懂蛊术。” 古苍有些失望的摇头。 “以蜈蚣草，再加上断肠草，以及三种毒藤的汁液，淬炼蜈蚣。用七种剧毒蜈蚣身上，抽取毒素，喂养小蜈蚣。埋在坟头之中，汲取一定的阴鬼煞气。再以水火而发淬养。我想，你的淬养过程十分绝妙。当着大家的面，我还是不说出来为好。” 我近距离观察之后，快速地说。 古苍眼睛一亮:“没错。一点都没错。还看出什么了？” “小蜈蚣蛊其实一点都不普通。在它身上，隐藏着一股不易察觉的力量。可是，这股力量会扼杀小蜈蚣的习性。依旧有些不足。” 我见古苍目光纯粹，直接说了出来。 “冬少爷瞧出了什么？请你继续说下去。” 古苍再次激动起来，“咱们切磋蛊术，大可不必在乎世俗的目光。” “小蜈蚣淬炼第三次，汲取太过的阴鬼煞气。会扰乱你的心智。而且，它汲取太多阴暗面，最终会失控。在淬炼第三次，要用它来救人，会弥补它的不足。” 我想了想，讲了起来。 说实话，这只小蜈蚣蛊在蜈蚣蛊之中，属于登峰造极的存在。我这番绝对，道出这类蛊虫的共同确定。 孟西楼养的本命残蝎，经过七次淬炼，最终还是失控。 最关键的原因，是残蝎领略到太过人性黑暗面，会摆脱人的控制，甚至会影响养蛊人的性命。 后来，根据老蝎子蛊所讲，孟西楼所学到的残蝎养法，在第六次淬养之前，就要用来救人。 我想，古苍这只小蜈蚣蛊大概也是一样。 古苍皱着眉头，陷入沉思之中。 大概过了两分钟，他眉头舒展，双手一拜，说:“冬少爷一语惊醒梦中人。小蜈蚣蛊的确到了失控边缘。我一直苦寻破解之道，没想到就这么简单。我服了。” 这会轮到我皱着眉头:“服了？” 古苍说:“你用的火苗虫，是土蚕中的一类。如果我没猜错，是虫脉孕育出的风水土卵孵化。你能自如操控，足见蛊术惊人。它可以击杀小蜈蚣蛊。” “你对蛊术的见解，也在我之上。还解开困扰我多日的难题。这场斗蛊，我不会赢。所以，到此为止。” 他虽然是个痴儿，也是个妙人。 我心中想。 “你的小蜈蚣外表平平无奇，实则充满极强的爆发力。不逊于玄铁蜈蚣。”我也不吝赞美之词，将双手蟒蛇皮手套摘下来，“这是百年蟒蛇皮做成的手套，可以保护双手，能障碍毒瘴气侵害双手。古先生若不嫌弃，请您收下。” 古苍上前，接过蟒蛇皮手套，说:“江南无所有，聊赠一壶酒。这是疗养的药酒，请蛊王收下。” 世间万事总是奇怪。 古苍收了我的蟒蛇皮手套。 我得了他调配的一壶药酒。 两人倒有几分惺惺相惜之感。 古苍的确纯粹又坦荡。 一场厮杀斗蛊，以出乎所有人意料不到方式收场。 “冬少爷不负蛊王之名，令人佩服。” 古苍收起小蜈蚣蛊，退了回去。x 古温脸色难看到极致，鼻孔直冒粗气:“古苍，你认输了？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你让古家颜面扫地。” “族长，我输了！冬少爷与老僵尸激战一场，还能赢我，我不是他的对手。我想，我都赢不下来。其他人斗蛊也不可能赢。我接受惩罚，入洞闭关，再提升蛊术。” 古苍朗声应道。 古热肠拍手叫道:“古家还是有分得清的男儿！” 又看着古温说:“小老弟，机关算尽太聪明。千万别言而无信啊。古家这么多人看着你，可要带好头。要不然，以后古家尽出无信之辈。” 古温脸色肌肉抽动，抬手喊道:“让开路。放他们走。” 围观的人群快速让开一条路。 “古夏，你要想清楚啊，真要跟他走吗？” 古逸尘担忧地说，“爱情不过是爱情而已，无法像食物令人饱腹，像衣物令人温暖。你跟着他，住在破败的小村落之中。以后要面对贫穷的物质生活。” “到时候，柴米油盐会让你饱受煎熬，家长里短、人情世故会让你疲于应付。他三年不变，那十年呢。以后他性子大变。你就会受尽折磨，每夜流泪。贫贱夫妻百事哀……远离他乡，也没有娘家给你坚强的依靠。” “这世上负心汉还少吗？” 古逸尘长篇大论，盯着即将离去古夏。 从人群钻出来的古飞尘，也担心地看着古夏。 第406章 铁王爷 面对眼前殷殷期盼的两位叔叔。 古夏平静地笑了笑，说:“那我嫁到郭家，就会一生无忧吗！” “两位叔叔，我与冬生并没有结婚。只是试着相处，不合适会分开。” “就算是结婚，过得不好，也可以离婚。我眼下要做的，不过是走出这个玩偶之家。若听你们的话，我只会从一个玩偶之家，到另一个玩偶之家。” 话尽于此，古夏没有再回头，大步朝前走去。 “我这一辈子可以成为任何一种人，独独不会成为负心人。” 我朗声说。 古夏说得没错。 她与我共赴天涯，并不意味着一辈子会捆在一起。 可，一旦最终决定，她要与我厮守一生。 我绝对不会成为负心人。 夜风吹拂，已经凌晨四点钟，天很快就要亮了。 在一处岔路口，古热肠停了下来。 我知道，双方即将分道扬镳。 “蛊王。这一次，你打算怎么感谢老神仙？” 他问。 “什么意思？” 我皱眉问。 “是老神仙让我回三清山。他说，欠你一个人情，也不该将你打成重伤。不管怎样，我压住古家，老神仙欠你的人情，算是还给你了。以后，你见到他，不要见面就冲上去报仇。” 古热肠说。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问。 “我不知道。”古热肠摇摇头，“老神仙说了，等你回湘西，会与你好好谈一谈。” 我陷入震惊与困惑之中。 古热肠出现，是萧天刑特意的安排，目的就是帮我分担压力，镇住古家人。若没有古热肠，此番不会如此顺利。 萧天刑是为了还欠我的人情，弥补将我打伤的过错？ 还是他有其他的缘由。 他要和我谈些什么？ 古热肠对古秀连说:“好徒儿，咱们现在回家，与你爷爷说一声。然后一起离开三清山。” 古秀连用力点头，走到古夏面前，诚恳地说:“夏姐，你要多多保重。咱们以后一定再见面。” 古夏取出一些钱，塞给他，笑着说:“秀连，祝你有个光明的未来，好好保重自己。人生的路，是要自己一步一步走出来。” 古秀连瞬间热泪盈眶，倔强地扭过头去，不让人看到他流泪。 “冬生大哥，救命大恩，没齿不忘。来日，我一定报答你。” 古秀连走到我面前，扑通跪在地上，用力地磕头。 我忙将他扶起来。 送走古热肠师徒二人。 我们并没有急着下山，确定身后无人追踪之后，在飞仙谷之中，重新寻觅一处洞穴休息一晚。 春寒料峭，气温还是有些冷冽。 篝火驱赶寒冷，看着古夏和衣而睡。我心中也平静不少。 到了次日中午。x 古夏问麻婴:“前辈，如何修复我爹击碎的魂魄？” 我也看向麻婴。 在动身之前，按照她的意思，可以通过古夏找到将魂魄修补的法门。 古夏反过来请教麻婴。 我心中不免有些紧张，担心是镜花水月。 麻婴说:“三清道门之中，就有办法。以前古一剑，收集古野良的魂魄，就能修补在一起。古夏，你好好想想，肯定会有法子。” 古夏陷入深思，足足过了一刻钟，她欣喜地喊道:“在三清观藏书阁中的典籍里，应该有相关记载。只是，我现在离开古家，已没有理由前去查看。” 麻婴追问:“在什么书上？” 古夏说:“名字我不记得。应该是藏书阁第二层东边的书架上，第二排或者第三排。” “等天黑之后。青灵去藏经阁看一看，记下法子。然后，悄悄地退出来，这样就神不知鬼不觉，不用跟古家打照面。” 麻婴说。 我瞳孔猛地睁大:“不妥！” “我是集天地煞气的女灵。去道观偷书，只怕是行不通吧。分明是老寿星吃砒霜，找死嘛！” 饶是胆大的青灵，也是不住地摇头。 “我在你灵身画几笔符文，按照古夏提供的地图，快去快回，不会有事情。”麻婴笑着说，“弄到秘术，今晚便能让你恢复记忆，解开你脑海里的字符封禁。” 青灵略加迟疑，说:“我相信你。” 我见麻婴信心满满，没有再阻拦。 下午时分。 我按照麻婴的指示，将带来朱砂磨成粉末。 麻婴割开自己手指，将一部分鲜血滴在上面，提笔就在青灵身上潦草勾勒数笔。 眼下的麻婴，与之前大不一样。她昨晚咬死古一剑，属于阿秀的怨念彻底消失。 她整个人似乎变得明朗起来。 又吞噬古一剑的尸气。 所展现出来的实力，令人瞠目结舌。 “青灵，从侧门进去。藏书阁为了防火，是独立的楼房，很容易找到。二楼东边，有几本记录道法的书籍。那几本书很少有人查看，可能沾有灰尘。应该在中间位置，收集魂魄字眼，可快速找到。” “你一定要小心。入门有八卦镜。二楼还有一把阴阳剑。书不能带出来。” 古夏颇有些担心地说。 “如果真让人发现，直接往外跑。我在外面接应你。已经与古家闹过一场，不介意把事情闹大。我之前就火烧过三清观，再烧一次也无妨。” 麻婴玩世不恭地说，倒是什么也不在乎。 我们一行人，悄然靠近三清观，藏在一块石头边上。 青灵从西边侧门溜进三清观。 “除了古小郎这位值班观主。观内还有将近数百位道士。真担心青灵出事！”古夏额头沁出豆大汗珠，手心直冒冷汗，满脸担忧，有些懊恼地说，“我若是用点心，把书上内容背下来。今晚就不用如此冒险。” 麻婴说:“古夏小姐姐，你是不放心我的符文吧。我以前能在三清观放火，就是画符操控灵物溜进去。今天也可以。天下符文，没有谁能超过我。就算是龙虎山那些天师，也比不上我。” 大门吱呀一声。 三清观大门忽然打开，一行人大步走出来。 “古家不识好歹。此番联姻之事，就此作罢。你们休想得到郭家从黄河捞起来的土卵。妄想得到铁王爷的鲜血。” 我眼前一亮，说话之人是郭家的风水师郭浪。 “郭先生，实在不好意思。茶花峒蛊王大闹一场。我家大小姐叛出家门。此事，实在万般无奈。”古小郎脸色极为难看，“那小子极为嚣张。若是，我们两家联合，兴许能将他除掉。” 郭浪一甩袖子，冷冷地说:“蛊王本领，超出你的料想。此事，你休要再提。” 看来，郭浪是郭家的代表，前来商谈两家联姻之事，一直住在三清观之中。 “我古家还有其他的少女，待字闺中。” 古小郎继续挽留。 “嫡女对我郭家嫡子。其他人怎么够。你太过无礼。” 郭浪一甩手，声调提高几分。 “郭兄，不要生气嘛。我愿意花重金购买铁王爷的鲜血。咱们两家无法联姻，我们兄弟之间，还是有交情的。价钱方面好说，你开个价。” 古小郎舔着脸说。 我心中暗想，铁王爷的鲜血，看来有极高的价值。能与土卵相提并论。 之前，郭骄阳镇住体内十多种蛊虫毒素的小红花，就用铁王爷鲜血染过。 “联姻不成。聘礼我无权作主。再会。” 郭浪领着一行人，打着火把，顺着台阶走去。 古小郎眼中闪过一抹厉色，转身回到庙里。不到五分钟，他换上了一身夜行衣，悄然地跟上去。 “他又要去放蜈蚣了。” 麻婴咧嘴一笑。 第407章 破符 麻婴典型的看热闹不嫌事大。 我在她脑袋上，用力拍了一下，说:“他们要狗咬狗，跟我们没啥关系。青灵还没有出来。万一失陷在里面，咱们得想办法接应她。” 麻婴瘪瘪嘴:“连值班观主都跑出去了。青灵怎么会有危险。你就放心好了。你实在不放心，把火把准备好。到时候，你往里面丢火把。” “冬生，前辈说得有道理。青灵不会出事。”古夏比刚才放松不少，接着问，“刚才他们提及的铁王爷鲜血是什么东西？” “是黄河之中的一条鲶鱼精。据说，修行多年，全身坚硬如铁，就有铁龙王的称呼。有人把它当成河底龙王爷，也有铁王爷的称呼。铁龙王呼风唤雨，很有名望。郭家给铁龙王修建庙宇。” “昔日郭家的郭骄阳，是一位毒人。体内有十多种蛊毒，靠铁龙王的鲜血，压制蛊毒发作。” 我解释说。 古夏幽幽叹一口气:“这么说来，铁王爷的鲜血是疗伤宝物，解毒灵药。难怪古小郎都垂涎三尺。” 正说着悄悄话。 青灵从观内出来，身上并没有任何损伤。 “呼！” 青灵长叹一口气，“刚才非常惊险。在书阁之中，我找到那本典籍，记下修补魂魄的方法。刚把书放下来。有人提着灯笼走了上来。” “他没发现你吧。” 古夏忙问。 “发现了。不过，他没有任何表情，就好像没有见到我一般。径直去找他想要的书籍。就是那位，昨晚与冬生斗蛊的古苍。” 青灵说。 古苍是个痴儿，喜欢养蜈蚣，对其他东西并不在意。又或者，是认出青灵跟着我，也就没有声张。 “秘术都记下来了吧！怕你忘记，赶紧背出来。搞不好，过一会儿就忘光了。” 麻婴催促道。 青灵眼珠一转，说:“我何大小姐出马，肯定是有收获。我已经记下来，绝对不会忘记。我过目不忘，你们放心好了。” 顿了一下，她眼珠一转，笑着说:“不过，要等我解开字符封禁。我再告诉你们。” 麻婴说:“你倒是学聪明了。” “还不是跟你学的。老是抛个饵料出来，让我跑腿办事。这一次，我也要不见兔子不撒鹰。总归要得到好处，我才说出来。” 青灵笑着说。 麻婴感叹一声:“青灵还真是灵性聪明。破解字符，需要安静的环境。总不能在月下山头破解吧。” 眼睛提溜一转:“依我看，两帮人谈崩了。郭家人才会乘着夜色离开，肯定要到山下旅店过夜。反正我们也要下山。干脆追上去看看热闹。” 麻婴还真是好奇心重，非要看这两帮人如何互咬。 我扭头看了一眼古夏。 古夏笑意连连:“那就去看看吧。咱们也要找位置破解字符。” 青灵回到桃木牌之中。 我背着竹篓，与古夏两人一起，借着山间月色，开始朝山下走去。 顺着台阶山路，追了将近十五分钟，便看到了鬼鬼祟祟的古小郎。 一路上跟到了太平镇。 郭浪一行人果然在镇子上的旅店过夜。 进入太平镇之后，古小郎暂时失去了踪影。 “太平镇有很多古家人做生意。古小郎要想找到郭家一行人不是难事。”古夏悄声说，“他不急于动手。起码要等到郭家人休息入睡之后。” “咱们就住到郭家人隔壁房间。” 麻婴笑着说。 古夏戴好帽子，掩藏古家大小姐的身份，开了一间房间。 我们很快住了进去。 麻婴说:“冬生，你的道力充沛，可以按照我的法子，帮助青灵找回记忆。” 青灵跳出来，神情有些紧张，身上的阴煞气变得极为不稳定。 她漂泊到了毒山之上，让五大蛊王收下，成为诡神蛊的蛊灵。 而后，又跟着我娘，到了茶花峒之中。最终，成为我的蛊灵。 颠簸百年之久，始终没有找回自己的记忆。 “青灵，真相大白，记忆寻回之际，有些紧张再正常不过。” “你准备好了吗？” 我问道。 青灵用地点点头。 “如果，我生前罪大恶极，犯下滔天罪业，才让人封住记忆。你就出手，直接将我震碎！否则，我煞气太过惊人，记忆恢复之后，肯定会成为杀人不眨眼的鬼邪！” 青灵沉默片刻，开口说。 “不会的。咱们这两年相处下来，我清楚你的秉性。” 我安慰一句。 青灵你虽然狠辣，可是本性不坏。在茶花峒的时候，就拼命保护弱小魂魄。” 青灵停在我面前。 我盘腿而坐，开始吐纳呼吸，运转体内道力。 “魂魄连在一起，是念力所为。强留在人间的魂魄，多是心有不甘。极少数是为了修行邪术。你感应青灵识海之中的封禁。要注意符头，符胆，以及符尾。” “巧妙地控制道力，一点点将符文封禁剥离掉。” “记住。不要慌，手一定要稳。不能着急。” 麻婴说。 “我的手向来很稳。你放心好了。我也相信，眼下道力足够使用。若是不够，还可驱使五蛊帮我。” 我应道。 我去年初见青灵，就感应过青灵的识海，有一块阴气无法流转之地，是字符封禁占据此处。 古逸尘与古飞尘都没有办法解开。 如今，我任督二脉打通，虽吐纳之法只练习第一层。可论起道力充沛，丝毫不逊于任何人。 我有充足的信心。 “若道力不够，可用五蛊。” “万符皆有脉络。以气驭之。以气破之。字符缓缓图，一笔一画清除掉。心不急，手不抖。慢工出细活。” 麻婴教我操控的法子。 我心绪渐渐平静下来，双目聚拢光芒，渐渐看到青灵识海深处。 困扰我数年之久的字符，清晰地出现在我眼前。 和所有字符一样，有符文、符胆以及符脚，勾勒很长。 我缓缓的用道力清除符文。 足足过了一个多小时，我呼吸变得急促，嘴角更是流出鲜血，大口地喘气。 最终结束了这一切。 那块阴气无法到达之地，开始有阴煞之气流转。 “青灵，先不着急，慢慢回忆。” 我说。 青灵缓缓地闭上眼睛。 “冬生，乘着你还有记忆，把破解的字符画下来。画完再休息。” 麻婴说。 我回忆破解过程，提笔就画了下来。 符头是“敕”字，中间勾勒着笔画，最后往上一钩。 “古夏，是哪个门派的什么字符？” 麻婴有意考较古夏。 “龙虎山天师府八大符文之一，金斗敕令镇符。” 古夏朗声回应。 麻婴点点头。 我们齐齐看着青灵。 我手心不由冒出冷汗，生怕青灵猛地睁开眼睛，让我杀她。 第408章 无巧不成书 青灵眉头时而舒展，时而紧促在一起，身上的阴鬼煞气也起伏不定。 时间变得极为难熬。 “金斗敕令镇符！厉害到什么程度？” 我忍不住问古夏。 从最开始青灵出现在毒山上，到今日解开封禁，中间跨越了上百年之久。足见金斗敕令镇符，极为厉害。 也证明我们之前的推测，符文出自龙虎山。我所遇到的人当中，黑煞鬼王张超玄是龙虎山天师府道士，孟西楼同样也证明在龙虎山学过道。 “符文图案不代表它厉害的程度。画在黄符纸上的符文图案，寻常学道之人都可以使用。” “可是，要将符文打在亡灵身上，就是极强的高手。这是以气化符。” 古夏说，“金斗符是比较常见的镇邪道符，能封禁百年时间。种符之人，道力已入化境，比你现在要高两个等级。眼下，三清山无一人能办到。我爷爷……三清山现在的老族长，能保持三十年的效果。” 我倒吸一口冷气。 “真是匪夷所思。”我油然感叹，“是不是可以这么说，若不是经历百年时间，以我现在充沛道力，没办法解开。” 古夏几乎笃定地说:“是的。” “你们不用猜测了。以气化符，注入灵体身上，是高手之中的高手。龙虎山上，唯有天师级别的人才能办到。” 麻婴说。 “天师？是什么级别？” 我问。 “龙虎山的天师府，是正一道。历代掌教就是天师。创派祖师爷是张道陵，他就是老祖天师。达到天师级别，道法一定是龙虎山数一数二的存在。” 古夏解释说。 我倒吸一口冷气，意味着此人比张超玄要厉害得多，甚至比孟西楼还要厉害。 大概过了数分钟。 青灵缓缓睁开眼睛，眼珠转动了几下，露出笑容，轻松地说:“冬生，你不用杀我。我知道自己的名字，记忆也恢复了。我现在，就将魂魄恢复方法告诉你们。你们一定等急了吧！” 我暗暗松了一口气:“你的名字叫什么？” “以后再告诉你吧。我的确是姓何，这一点没有错。我也喜欢何青灵这个名字。毕竟，这个名字发生的事情，有很多快乐的记忆。至于以前，有太多不好的记忆。” 何青灵眼神有些低落。 我哈哈一笑:“我是顺口问一句。你想什么时候说都可以。需要我帮忙，尽管言语一声。咱们这一年多，同舟共济，我一定帮你。你救过我的性命。我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根据古夏与麻婴的分析。 出手收拾青灵的人，属于龙虎山高手之中的高手。 青灵不告诉我真相，必定是心有顾忌，担心我敌不过。 “那就等时机成熟再说。” 青灵沉默一会，旋即露出笑容，“今天是我的大好日子。你不要觉得我心中有负担。有些事情，我还没有考虑好。” 麻婴观察着青灵的表情，不再逼迫，喊道:“冬生，准备纸笔。请何小姐告诉我们修补魂魄的办法。” 我取来纸笔。 青灵感激地看了一眼麻婴，朗声说:“修补魂魄，需要三样东西，七种步骤。第一样，是三清灵台道符。” “我会画。此符可以安神静气，帮助孤魂野鬼平静下来。” 古夏说。 我心中暗想，灵台穴在神道与心俞两穴之间，是心的神灵之亭台。此符能帮助魂魄安静，看来行得通。 “第二样，是五种阴物。阴沉木，阴土，阴柳，阴骨，阴十大功劳花。”青灵继续说。 “阴十大功劳花？阴骨？” 古夏皱眉。 这是五种药材。属性阴凉。 十大功劳花是兰科植物。阴骨是一些埋藏多年的骨头。 可以说，都比较好找。 “你很少与药材打交道。十大功劳是一种花草的名字，民间叫法是猫刺叶。阴骨可以挖掘腐烂的骨头，以兽骨为最好，虽然罕见，山中还是比较好找的。” 我解释说，“这七种阴物都不难。” “最后一样，水中妖物的鲜血。最为柔滑滋补。” 青灵说，“备齐三大类之后。按照招魂……炼魂……等七个步骤。” 我快速记下来。 “根据我的推断，此办法是行得通。七个步骤也不算太难。” 我仔细思索片刻，“只是，最后那水中妖物的鲜血，究竟是什么东西？要从何处寻找？令人困惑。” 青灵说:“在书中正文边上。有人用红笔勾勒留言，水妖之血，往黄河之中寻找。” 麻婴眼珠一转，笑嘻嘻地说:“那不就是铁龙王铁王爷的鲜血嘛！它是一条鲶鱼精，正是水中的妖怪。往黄河寻找，就它了！” 我怔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 古夏也惊诧不已。 “郭浪身上有铁龙王的鲜血，正好派上用场。” “正应了那句话，天下事，无巧不成书。咱们需要龙王血，老天爷就跟我们送过来。要是不拿过来，都对不起老天爷的安排。” “看来，我的好奇心，起到了作用。一会儿，咱们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等古小郎动手，我们乘机弄到手。” 麻婴兴奋地说。 我脑袋一片空白，好一会儿才消化麻婴的提议。 “这样做，只怕不好吧。” 我说。 我自幼跟着外婆一起，在山中采药猎虫，便知道一条规矩，山间的药草与虫类，谁先发现就属于谁。 绝对不能夺取。要不然，蚩尤老爷会怪罪。 同样，自己手上的东西，也不能让人抢走。 麻婴的提议，不符合外婆的教导。 郭浪带着鲶鱼精的鲜血，是要来下聘，断然没有抢夺的理由。 “听你意思，是觉得咱们这样做，是强取豪夺！” 麻婴说:“郭家屡次伤害你。黑煞教主遇害，与郭天劫关系匪浅。不管出于何种角度。把铁龙王的鲜血拿来用，也没什么不可。更何况，等到郭家人出事。你出手将他们救下来，岂不是一件功德。” “那就先看看情况再说。郭家对我，与我如何对付郭家，是两码事。不能相提并论。否则，我与他们没什么两样。” 我迟疑了片刻说。 “你这孩子，有时候脑袋灵光，怎么这会反而是榆木疙瘩。要知道变通嘛。”麻婴叹了一口气，“那你这样想，古小郎铁定会放蜈蚣伤人。你救郭家人的性命，要点鲶鱼血，不过分吧。一条性命值一滴鲜血。怎么算，都是他们占便宜。” “冬生，前辈的提议，很有道理。” 古夏说。 我平时替人诊病，一般收五块钱诊金。 转念一想，郭家人不是好东西，多收点诊金，合情合理。 我又不是庙里菩萨，不用一视同仁。 第409章 我是路过的，你信吗 “那就按照前辈的提议试一试！” 我下定决心。 等到古小郎放出蜈蚣，然后出手搭救郭家一行人。 两帮人马要狗咬狗，先看好戏再说。 “孺子可教也！” “你方才解符消耗气力，先好好休息。要等一会儿，才会有好戏上场。不要到时候没力气挥动黑伞。” 麻婴满意地点点头。 古夏一脸兴奋，没有半点睡意。 青灵情绪也恢复正常，看起来也很高兴。 我盘腿入定，吐纳呼吸，气走丹田，再用黑土卵相助，快速让自己恢复过来。此番三清山之行，除了诛杀古一剑，与古夏重逢之外。 就是三清山飞仙谷附近洞穴，以充沛的风水灵气，驯服了五蛊。 虽然破解金斗敕令镇符花费了气力。但是很快就恢复了过来。 到了半夜，我听到轻微的声音。 是蜈蚣爬动的声音。 我猛地惊醒过来。 麻婴与古夏早已睁大眼睛，仔细听着。 小镇上旅店的房间，几乎是并排着，共用一条走廊。每间房间里有十几张床。窗户也是朝同一个方向打开。 一般是三清山的香客入住歇脚。 上半年，没有太多节日。 香客非常少。 今晚，恰好只有我们与郭家两帮人。 “开始放蜈蚣了吧。” 我悄悄问。 “没错。古小郎还是老把戏。蜈蚣身上应该有些香料之类。” “他是古一剑的铁杆狗腿。昨天，碍于古家人多势众，没有办法收拾他。这一次，他再次害人，绝对要让他脱层皮。吐口血不长记性，唯有伤筋动骨才不敢再犯。” 麻婴冷冷地说。 我走到窗户边上，蜈蚣开始顺着窗户爬动，准确地进入郭家人休息的房间。从声音判断，大概有上百只蜈蚣，身上带有一些独特的香味。 一旦咬人，会产生疼痛，但是香味会让人无力叫喊。 不要十分钟，多数会昏迷过去。 大概过了一刻钟。 躺在地上的黑狗探起身子。 我知道，古小郎来了。 房门吱呀一声，径直拉开。 “古小郎，哪里走。” 麻婴娇喝一声。 略显昏暗的走廊之中，穿着夜行衣的古小郎闻声大变，转身就要逃离。 我没有让他得逞，将黑伞投掷出去。 跟着，我踩着地上蜈蚣，飞奔上前，一脚踢在他后背。 他摔了个狗啃泥，脑袋也磕破皮，鲜血淋漓。 “是你们！你们竟然没有离开，还敢留在古家附近！” 他惊慌喊道。 随即马上改口:“我不是冲你们来的。我是要抢夺铁王爷的鲜血。饶命啊。这些蜈蚣数量少。我受了伤，只能操控这么一些。若是要对付你们，怎么只用这么一点呢。” 古小郎膝盖一软，直接跪在地上，几乎不敢抬头，辩解的话语，有些凌乱，彻底吓懵了。 “是吗？你不害我们，害别人也不行。你当古一剑的狗腿子，这笔账昨天来不及算。没想到你落在我们手上，断你手骨，你没话说吧。现在，深更半夜，惨叫声太大，扰人休息，不太好吧。你若是发出一声惨叫，那就要你的命。” 麻婴说。 “古夏，看在咱们都姓古的份上，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古小郎哀求。 “放不了。” 古夏冷冷地回了一句。 古小郎鼻涕眼泪都流了出来，将蒙着脸的黑布扯下来，咬在口中。 我抡起黑伞，朝着他左手砸去，鲜血淋漓。 古小郎额头青筋爆出，脑袋上全是汗水，咬着黑布，闷喊一声，差点窒息过去，愣是将声音控制住。 “安排古甲尘头颅葬在飞仙谷！引古夏前往。你有没有从中策划张罗？点头，或者摇头！不要骗我。” 麻婴接着问。 古小郎眼神恐惧，没想到一个女娃，会让人如此恐怖，他还是点点头。 “果然是你。” 古夏恨恨地说。 我抬起黑伞，重击他的右手，骨头碎裂。 血腥味散开，立刻引来不少蜈蚣。 “古家要黄河捞起来的土卵以及铁龙王鲜血，目的是什么？” 麻婴问。 我将古小郎口中黑布扯出来。 “是古一剑想要。后来他死了，就管不了那么多。我想用鲶鱼精鲜血，修炼提升道力……” 古小郎忍着剧痛，愣是没有叫出来。 “郭家为什么会答应？他们想要古夏做什么？” 我眼珠一转，问。 郭家愿意奉上土卵和铁王爷鲜血，只要古夏嫁过去，背后一定有目的。 “古夏天赋异禀，身上是有灵根。郭家风水师看上古夏的八字，具体要干什么。我不知道……对我下命令的人，是古一剑。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做出这样的决定。可能，他与郭家达成什么见不得光的协议。” “我也是猪油蒙了心，才让古一剑给骗了。他这只老贼。” 古小郎说。 我脸色一沉。 “我不敢说假话。郭家的事情，我真不知道。若有半句谎言，教我天雷五雷轰。” 古小郎哀求地看着我。 “回去之后，告诉古家人，你是我们打的。快走吧，再等一会儿。我们会改变主意，不仅仅敲碎你的手骨。而是，用毒蛊来对付你。对了，以后，不要再玩蜈蚣。” 麻婴笑着说。 “不！不！我的伤是自己练功不小心，从三米高石头摔下来，与你们无关。我再也不会找你们麻烦。多谢高抬贵手。” “我永远不出三清观。” 古小郎说，拔腿就朝前面跑去。 双手不断地滴血，丝毫不影响他的奔跑能力。 “狗腿子而已。郭家的事情，他的确不知道。” 麻婴对我说。 我将隔壁的房门推开，开灯之后，以最快速度将地上的蜈蚣赶走。 躺在床上的郭浪，脸色发黑，眼珠子瞪得大大。 其他数人，发出喃喃的哀嚎声，眼神无光，身上爬满了青头蜈蚣。 “蛊王，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不能动弹了。求您老人家……出手搭救。没想到，古小郎会如此歹毒。您老人家医术精湛，一定能够救我们。” 郭浪又惊又喜，用尽气力喊道。 “我是路过的，你信吗？” 我应道，出手将他头发上沾着的数只蜈蚣抓起来，扔在地上，直接用黑伞伞尖敲死。 第410章 联姻 黑伞敲在地板上，发出脆响。 蜈蚣毙命不再动弹。 “我相信蛊王是路过这里。我也知道您来三清山办事，我从没有想过与您作对。” 郭浪脸色发白，他眼珠转动，看到站在边上的古夏，忙说，“我也知道你们二人两情相悦。但是，我没办法才来到这里的。” “哎呀，我身上还有蜈蚣！求蛊王出手救我们！只要您能出手救我，什么都……答应你……” 郭浪又急切地看着我。 我等的就是这句话，上前将郭浪扶起来，点了驱虫的香料，将蜈蚣驱散。 加上郭浪在内，一共有九人。 “这么多人，需要马上用药解毒。可惜，我身边没有那么多药材。只能暂时，保住你们性命。” 我对郭浪说，“如果，天亮之前，还没有解毒的话。只怕要落下残疾，以后没有办法说话。” 郭浪再次哀求:“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如果，他们残废。我回去之后没办法交代，还不如死在这里。你宅心仁厚，不能见死不救。” “去叶神医那里。他的医馆之中，肯定有你需要的药材！” 麻婴小声说，脸上挂着略微狡黠的笑容。 我心中不由感慨，麻婴体内的玉音子，绝对不是良善之辈。x 离开三清山之前，一定要把账算清楚。 这个叶神医也跑不掉。 不过，她这个提议，甚合我意。 “好！就他了。揍一顿再走。” 我点点头，从水池接来水，浇在众人脸上，让大家清醒过来，再将古苍送的一壶药酒分一些，给大家涂抹松开。 我检查过古苍送的药酒，可以消解蜈蚣咬伤，是疗伤的好东西。 过了半个小时，郭家一行九人相互搀扶着走路。 随我们一起出了旅店。 很快就到了叶神医所在的医馆。 “救命啊。叶神医，求您老人家救命。” 我用力敲动。 门开启之后，额头缠着绑带的叶神医顿时呆住了，嘴巴张开，愣是没有说话。 等他反应过来，连忙准备将门关上。 我用脚抵住，咧嘴一笑:“叶神医，没有打扰您的清梦吧。有很多病人，还请您救命。” 叶神医吓得脸色发白，额头沁出豆大汗珠，声音颤抖:“你……你要干什么？我之前怀疑你老人家，是我有眼无珠。我现在向您道歉，请放过我。” 说完话，他用力抽打自己的脸。 我笑着说:“叶神医。这些人都让蜈蚣咬了。我知道你药店有很多珍贵药材。那就借来用用。我不是找你麻烦，何必打自己的脸。你肯定愿意借给我们使用吧。” “你……你……”叶神医眼角一跳，畏畏缩缩地说，“你说得太对了。悬壶济世乃是医者本分，店中药材随意取用。只是，我实在是不懂解蜈蚣毒……我把药店让给您。我现在就走。” 我略微有些吃惊，没想到叶神医这么配合。 再看他额头上的纱布，忽然明白过来。 古热肠与古秀连来过一回。 我们是第二波。 “没事！你按照我的法子煎药，给他们清洗身体，然后为他们服药就可以。你是主人，我们不好鸠占鹊巢。” 我笑着说。 叶神医面露难色:“我也要活命的……” “若是担心古家人，你就说是茶花峒冬生逼迫你做的。当然，我也不会白用你的药材。我会给你留下解这种蜈蚣毒的药方。日后，保证你声名大振。” 我瞧出他还是害怕，在镇子上混，肯定能看出是古家的蜈蚣伤人。 叶神医脸上挤出笑容:“您这就客气了。得您一张药方，用些药材都是小事。只要您不打我……我什么都愿意做。我愿意给你当个学徒。” 很快，我开出药方。 药店有现成的种药材，再加上各种备用的药炉。 叶神医臃肿的身子跑前跑后，准备外擦的药水，煎内服汤药，丝毫没有半点怨言。 “哎！古家小子真是天赋异禀，本应该成为我的传人。倒让疯道士抢先了。叶神医如此配合，实在是不好再教训他。乏味啊！” 麻婴坐在椅子上，颇为感叹地说，又看着古夏。 我见她这个样子，不忍笑了起来:“前辈，看来你还要再等一些时间。以前五大蛊王之中的金王，就算收古夏为徒，也被拒绝了。五百年都等了，何必在乎这一两年。” “五大蛊王怎么能和我相提并论。” 麻婴不满地说。 古夏说:“前辈，您老人家别生气。我不能成为你徒弟，你以后会遇到更好的徒弟。” 麻婴双手抱在身上，因为个子不够高，坐在椅子上，双腿悬空摆动，样子滑稽又可爱。 很快，解毒汤药熬好。 郭家一行九人依次喝下。 叶神医也乖巧地到门外等着，再用两团棉花塞住耳朵。 “蛊王。您老人家不计前嫌，出手救命，郭浪万分感激。我万万没想到，那古小郎如此狠辣。我本以为名门正派中人，不会如此恶毒。现在看来，人心险恶。” 郭浪最快恢复过来，说。 他痛心疾首，很显然有表演的成分。 “怎么会是你跑到这里来？” 我没有顺着他的话聊下去，而是直接问。 “我在棺山上坏了大事，犯下大错。本应该受罚去守铁王爷庙。这次，我将功赎罪。我这种人，终究是浮萍一般，无法自己决定命运。之前去湘西，这次到三清山。此番失败，等着我的，是更厉害的惩罚……” 郭浪沮丧地说。 “不要扯没用的。” 我提醒道。 “郭古两家有些矛盾。可，两家都是江湖之中，玄门之中的大世家。通过联姻缓解两家关系。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我这次来，是代表郭家，商洽结亲的事情。” 郭浪说。 我皱眉想了一会儿，问:“联姻之事。古家是古一剑的提议。我想知道，郭家是什么人点头？” 第411章 妖道的消息 郭天劫是郭天禄的大哥。 黑煞教主的行踪遭孟西楼泄露之后，也惨遭郭天劫的毒手。 同样，古一剑帮过孟西楼的干过脏活。 郭天劫与古一剑，都与孟西楼打过交道。 所以，我认为郭天劫与古一剑是认识，甚至见过面。 古家是古一剑下决定。 郭家这一边，则有可能是郭天劫拍板。 郭浪瞳孔猛地放大，愣了片刻，摇头说:“做出决定的人。是郭家的家主。” “谁让郭家家主做决定？” 我追问。 他摇摇头:“啊！至于……至于是谁让家主做出决定。那我就不得而知。应该没有人了吧！” 我暗暗有些遗憾，郭浪的级别，压根就接触不到，郭天劫这个级别的角色。 “郭家针对古夏，可有什么阴谋？” 我再次问。 郭浪嘴角一抖，神色有些犯难。 “能救你，就能送你归西。你本该死在棺山上，是冬生大哥宅心仁厚，放过了你。” 麻婴补充了一句。 “可能是因为古小姐与众不同，面相好。我只是跑腿的，属于是边缘小角色，很多事情我都不知情。你就不要为难我。” 他脸色惨白，极力解释。 “古小郎想用蜈蚣放倒尔等。目的是什么？” 我继续问，目光死死的郭浪，顺势将腿上绑着骨刀抽出来。 “宝物动人心。他想……拿到龙王血……也就是鲶鱼……” 郭浪说。 我打断他的话:“我知道龙王血的来历。郭骄阳就使用过。也就是说，你身上有龙王血。古小郎才乘机动手。” “是他认为我手上有。其实，龙王血还在郭家。要等到古家嫡长女嫁过去后，才会交给古家。以我的风水术，还护不住龙王血。我不过是前来商谈此事，绝对不可能带在身上。” 郭浪应道。 “没有龙王血！那我大哥救你们干嘛！一滴血救一个人。一滴都没有的话，那就直接毒杀！你们什么用都没有。” 麻婴冷冷地说。 她露出牙齿，样子颇有些吓人，直接从椅子上跳下来，全身散发出一股凌厉的杀意。 郭浪身子一抖:“杀了我们也没用。这么贵重之物，可不能带在身上。” 事情最终还是没有按照设想发展，还是出现了波折。 郭浪身上并没有龙王血。 “早知道蜈蚣咬死你们，白白让你们多活了几个小时，还是送你们归西吧。” 麻婴检查了郭浪之后，显得格外不满，顺势接过我手上的骨刀。 “我……我听说了一件事情。你们在棺山上追踪的人……那个叫做孟西楼的妖道。他的身躯不是毁掉了嘛！一直都没有找到他的魂魄。” “据我所知，他的额魂魄也在风陵渡，要借用铁王爷的鲜血，让自己的魂魄变得更强大。” 郭浪扑通跪在地上，“我愿意花钱，一千块钱换一条命。我一共欠您们九千元。” 麻婴停了下来。 我眼前一亮。 峰回路转，竟然有意外的收获。踏破铁鞋无觅处，无心插柳柳成荫，竟意外得知妖道孟西楼魂魄的下落。 我盯着他问:“当真？” 他用力磕头，说:“是真的。郭骄阳眼下风生水起，与这老贼的魂魄有关系。” 我看了一眼麻婴。 麻婴没有表态。 麻婴问道:“那我要抓到铁王爷，用来取血，有没有难度。” 郭浪声音颤抖:“那是不可能的事情。绝对不可能……没有人能抓到铁龙王。九曲黄河万里沙，极端凶险。任谁在陆上有通天本领，下到水中也要遭殃。” “那你们怎么得到龙王血。难不成它自己给你们的吗？” 我上前一巴掌抽在郭浪脸上，“你敢跑到茶花峒弄风水阵，我清楚你的秉性，别跟我扯谎话。” “我……不知道。这是族内的秘密。我风水术没有精研到最高水准，根本接触不到这个秘密。” 他有些慌张地解释，“但是，我知道，铁王爷享受香火的祭拜，是高高在上的河龙王。没有人能抓到它。它常在风陵渡出没。如何取得鲜血，是郭家最高机密。你杀了我也没用。” “到外面等着，捂住耳朵！把九千块钱凑一凑。要是不够的话，咬破手指写一张欠条。我大哥发怒，我也会发怒。” 麻婴收住杀意，再次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 郭浪从骨子里畏惧麻婴，猛地一激灵，挣扎起来。 走到门外坐着。 叶神医递给他两团棉花。 “前辈，依你看。此事可靠吗？” 我问。 麻婴眼珠提溜一转:“我答应帮你，找到恢复你娘魂魄的法子，现在还没有实现，你放心。我肯定言而有信。我抓住铁龙王，就能兑现诺言。反正要去风陵渡，就不用管可不可靠，到时候就知道了。” 我来回踱步，心中波澜起伏，难以决断。 “江山易改，秉性难移。若是郭浪以此为饵，将我们引到风陵渡。那岂不是非常棘手。” “他屡次失败，把我们引到郭家去，就等于立下大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我担忧地说。 我担心郭浪在生死关头，故意编造谎言。 而，郭家一直在打古夏的主意。我并不想带着古夏一起冒险。至于水中妖怪的鲜血，未必只有黄河有。 很多大江大河都有。 为了一个有可能是胡编乱造的假消息，犯不着跑到黄河风陵渡去。 古夏皱着眉头:“冬生说得对。趋利避害，我们可以去其他地方寻找妖血。” “咱们属于猛龙过江，就算是饵料。咱们一口吞下来就可以。猛龙不会受伤。而且，你们都有非去不可的理由。尤其是古夏。” 麻婴说。 古夏不解地皱眉。 “冬生要抓妖道，这就不用说，即便是万分之一的可能，也要去看看！”彡彡訁凊 “而古夏，你爹的尸身，只找到一个脑袋，尸身在哪里？害你爹的人是郭豆豆。郭豆豆身后还有什么人呢？你难道忘记杀父之仇吗？” “你爹不让你报仇。难道，你就真的不报了吗！” 麻婴用激将法。 听到这几句话，我便知道，风陵渡非去不可。 我有些埋怨地盯着麻婴。 古夏脸色顿时变了，惊道:“难道，我爹的尸身在郭家那边。那……那咱们一定要去风陵渡郭家。我一定要弄清楚，我爹为什么会遭遇斩首！脑袋与尸身分开。” “去了风陵渡，闯了郭家，一切水落石出。”麻婴说，又看着我，“冬生，不经历大事，如何能够成长优秀起来。你不能阻止她替父报仇。古夏经历事情太少哩。” 麻婴体内的玉音子，想历练古夏，始终没有放弃收她为徒的念头。 古夏用力点点头:“前辈所言不假。” 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也不好再反对。 我的确想知道，孟西楼的魂魄是否在郭家。 “把郭浪再叫进来。” 麻婴说。 第412章 桃花 我将郭浪喊了进来。 “郭大风水师。我等决定前往风陵渡。到时候，你带着郭家人，将我们一网打尽，建立奇功，就不用跑去守庙受苦。” 麻婴又回到椅子上，边说话边摆动双腿。 “我从没有这种想法。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一定帮忙，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惜。郭某人，有恩必报。” “妖道在郭家，短时间之内，是不会急着离开。前段时间是冬天，河水寒冷，无法取铁龙王的鲜血。现在才开春不久，也要等合适时机才能取血。” “所以，你们要找妖道，时间上来得及。” 郭浪擦掉额头汗水，快速说。 “吆！看来想通了，什么都愿意说了。” 麻婴呵呵一笑，“其实不要紧，你尽管把我们要去的消息，告诉家里人。我也想领教风水大家郭氏的本领。反正，他们都赢不了我。” 郭浪困惑地看着麻婴。 他实在想不通，如此年幼的孩子，怎会如此恐怖！ “当真没有办法抓住铁龙王？” 我接着问。 一听到要抓铁龙王。 郭浪惶恐不安，脸色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煞白:“铁龙王最为神秘，谁要敢挑衅它。最终都是死路一条。蛊王，我劝你还是不要对铁龙王动手。你与郭骄阳有些交情，若是需要铁王爷的鲜血，可以找她要一些。毕竟，她靠你才活下去。” “嘿嘿，我是蛊胎，最喜欢喝人血。我可以咬开你的脖子。” 麻婴露出细密牙齿。 郭浪喉结动了一下，又擦拭额头冷汗，快速说:“月圆之夜，运气好，能在黄河中间，见到铁龙王。不过需要一些祭品，它才会出来现身。若是运气不好，保不齐会让铁王爷吃掉。你们得想办法，对付它那一身硬壳。寻常铁器根本伤不了它。” 鲶鱼本是肉食性的鱼类，水中小鱼都是它的食物。 听这话的意思，它还敢吃人了。 “它若是敢吃人！那便是违背天道。古大小姐手中的桃木剑就把它斩杀。” 麻婴说。 “在求见铁王爷的时候，要注意一些禁忌。不能骂它，不能对它不敬。若是祭拜的时候，在水中遇到竖尸，必须马上停止。否则，竖尸会将人杀死吸干喝血！” 郭浪说。 古夏皱着眉头:“水中怎么会有竖尸？你别吓唬人！” “古大小姐，黄河水道凶险。每年都有大量淹死的人。少数尸身能找回来，还有一些无法回来，有些沉入水底，一部分成为鱼食物，一部分就成为水底竖尸。月圆之夜，尸首从水底走出来，吸收月光，就是竖尸。” “遇到一个竖尸，兴许能有活命机会。若是三只以上，绝对活不了。它们溺死在水中，困在江底，常年不见天日，怨念凶得很。” 郭浪解释说。 麻婴忍不住笑起来:“你别替我们操心了。最好是多来点竖尸。” 我也笑了起来，水底竖尸再恐怖，也比不上老僵尸古一剑，以及他带着的六只血尸。 “你把风陵渡附近的地形，郭家所在的位置，全部画出来。不要耍滑头。铁王庙也标记出来。总之附近，重要的地名一并标记出来。” 我找来纸笔。 郭浪接过纸笔，快速画起来。 他是风水师，懂得画风水符箓，颇有些画工。 很快，就将地形图画好。 我接着地图，反复看了数眼，大体走向熟记于心。 郭浪又将铁龙王经常出没的地方，标记出来。 “我们到风陵渡之后，如何跟你联系？” 我问。 “您若要找我，可以在风后庙，或者龙王庙留下记号。约好见面的时间。”郭浪压低声音，“我尽量帮你。但我只能在暗中帮忙。我也要活命。” 我点点头，收好地图。 “我只有三千块钱，还欠六千块。我给你们写一张欠条。等到时候去风陵渡，我一定双手奉送。” 郭浪又快速写了一张欠条。 “好！你们先动身回家。我们跟在你身后。” 麻婴笑着说。 次日一早。 郭家一行九人动身，坐车离开了太平镇。 “叶神医，我大哥在你身上下了毒蛊虫。你若是坑害人命，蛊虫就会发作。相反，你若能医病救人，可长命百岁。入了你门的病人，就没有贵贱之分，好好记住这句话。” 临走前，麻婴说。 叶神医脸色一变，用力点头:“我不敢忘。” 经过太平镇，早上的市集非常热闹。 我陪古夏吃了一顿丰盛的早餐。 古夏离开古家，远离三清山，以后可能很少再回来。此行一别，远走他乡，心中多少会有些不舍。 我也看得出来，她虽走出那个玩偶之家。 但是，对于故乡仍旧充满感情。 虽然不说，能从眼神之中看出来。 “要不，再转转？” 我问。 “古夏，以后雨里来风里去，只用对自己负责！有所得必有所失。俗话说，好男儿志在四方。依我看，巾帼英雄，也该驰骋天下。收起你的小情绪，小悲伤，小不舍。一直往前走，绝不回头。” 麻婴说。 古夏收起不舍，说:“走！不用再转了。” 在车站边上，有农人将编制好的竹制品摆在一起，大声叫卖。 麻婴看中了个小背篓，停下脚步，说:“我要买个小背篓。我也要背些东西。” 麻婴虽然受玉音子的影响，习性之中，依旧有天真烂漫的部分。 “反正你帮我敲了一大笔钱，那就挑选一个小背篓。” 我笑着说。 “你平时就呆在冬生的背篓里。你准备用来背些什么东西哦。” 古夏笑着说。 “我要背一篓春天的桃花。” 麻婴吐吐舌头，说了句诗意的话语。 路边桃枝摇摆，有些急不可待，想早些遇到春天的桃花，已经零星开放。不过，距离桃夭灼华，还需要一些时日。 麻婴的小背篓里放了几枝桃花，还真是把春天背在身上。 车缓缓地起程，往北而去。 下一站，风陵渡。 第413章 大河上 风陵渡在大江以北，位于黄河边上，属于河东地区。 传言黄帝丞相风后葬于此，便有风陵之称，弯曲的黄河在此拐弯，是一处不错的渡口，便有了风陵渡这个名字。 靠近黄河东边，有个风陵渡镇。 根据郭浪所绘制的地图，郭家所在的村落，就在风陵渡镇边上。 虽然要跋涉千里，不断地更换交通工具。 不过，我们并没有走得太急，沿路去了不少景点游玩。 我与古夏两人一起看过长江，登过武当山。 用麻婴的话说，该办的事情要办，该玩的地方也要玩。 该谈的恋爱也要继续。 麻婴体内的玉音子，知识渊博，沿途讲解各个地方的虫类，以及蛊虫分布。 “世间不止有湘西一地养蛊。像南边就有痋术，还有降头虫。中原腹地，也有不少民间巫术，会有养蛊的秘术。黄河水道之下，就有铜头蛮，是一种非常诡异而神奇的虫子，毒素很强。千万不可掉以轻心。” “不过，总的来说。湘西蛊术最厉害，最为神秘。” 麻婴讲解。 郭家所用的虫子之中，就有食脑虫、缠丝虫、尸虫是三大邪虫。 我绝对不会轻视他们。 多半情况下，麻婴是讲给古夏听的。 我们花了半个月时间，到达风陵渡下游，再往风陵渡镇上去，有将近五十里路程。走陆路的话，需要一天时间。 可若是坐船而上，两个小时就能到达。 “我们走水路去镇子上。正好这一段水域，是铁龙王出没的地方。兴许，能遇到这只鲶鱼怪。” 麻婴说。 在下游镇子上的码头上，登上了一艘非常破旧的渡船。 船只并不大，挤满了乘客，还有数只山羊咩咩地叫着，地上放着数个鸡笼子，两只威武的公鸡，不断地发出叫声。 乘客肤色多数黝黑，和南方人有明显区别。 有人坐在小板凳上，有的干脆就坐在地上。 下午一点钟，渡船开始发动。 哐哐作响的发动机，震得人耳朵都要聋了。 迎面是宽阔的黄河，一股大自然的伟力扑面而来，在大自然面前，人何等渺小。 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我心中生出无限感慨。 “现在冰雪开始融化。黄河水位会提高，再过一段时间，会进入枯水期。再等到夏汛来临，水位会再次提高。” 麻婴向我们讲述水文。 “听说，这段水域之中，有位吃人的铁龙王？全身坚硬如铁，异常厉害。” 船只不大，我问船老大。 船老大不到五十，手上满是裂开的口子，皮肤黝黑，精气神很好，头上扎着一块头巾。 他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眼神深处，似乎闪过一丝惊慌，说:“你这娃，可不敢瞎说。龙王爷保佑我们，又怎么会吃人。小心我捶你。” 我呵呵笑了一声，见他害怕，便没有再问下去。 船上的乘客也有些惊诧地看着我。 “古夏，我听说过，黄河的大鲤鱼，修行成仙后，可以跃龙门化龙。没想到这风陵渡附近，会是鲶鱼精成妖！” 我有些好奇地说。 “数千年来，黄河水底，肯定有不少老物修行成仙。机缘巧合，鲶鱼赢了鲤鱼，都是有可能的。是概率和机缘。有机缘便能成妖成仙。” 古夏说。 “有道理。鲶鱼精成为坚不可摧的铁王爷，肯定有多年修行历史。我推测至少有上百年。” 看着黄河水滚动的波浪，河风迎面吹来，我说道。 “上百年！根本不可能修成硬壳。鱼类修行成妖，比一般陆上动物修行要艰难。要达到全身坚硬，身长三五米，千斤之重，刀枪不入。需要五百年以上的时间。前面两三百年，要有足够好运气，躲过渔猎。” “渐渐地，它能听懂大河两岸居民，行船人员的话语。便想学人的样子，便开始有了修炼之心。浑浑噩噩百年，兴许会有一丝灵智。” 麻婴接上话，“其实，再大的鱼，也算是虫子，都有办法掌控。人同样属于可以掌控的虫子。若能找到掌控的法子，铁龙王也可以拿捏。” 麻婴坐在甲板上，寒风吹来，小背篓装着沿路买的布娃娃。 “不要再胡说八道。” 这时，船老大大叫一声，“前面是龙王爷出没的地方，你们不要命，别害了其他人。再乱叫一句，休怪我的拳头不认人。” 古夏小声说:“前辈，不讲为好。我担心那些竖尸，还有大鱼精会听到我们的对话。” “光天化日之下。难不成它有这么大的胆子，吃我们一船的人吗？没这么大的胆子。” 麻婴有些不信，“它要是能听到我的话，就游出来让我看看。我将它的硬壳一块一块地揪下来。” 我白了一眼麻婴，她现在的这具身体，不过是个小孩，没那么大的能耐。 喔喔！ 鸡笼里的两只公鸡开始疯狂地攻击起来，片刻之间，鲜血淋漓。 呼呼。 河面起了一阵疾风，天空忽然就暗了下来。 原本逆流行驶的船，开始在水中不断地晃荡着，船的四周出现了一个漩涡。 “你这娃娃说话，冲撞了铁龙王，赶紧给它下跪磕头。否则，我们一船人都要遭殃。” 船老大急着双眼通红。 “大叔，我没有妖物下跪的习惯。” 我笑了一声，“若是说几句难听话，就能把铁龙王引来。那它也太小肚鸡肠，成不了大气候。” “不是我们的话。鸡笼里的公鸡打架，啄得鲜血淋漓。血腥味把它给引来了。” 麻婴四周看了一眼，立即喊了一声，她顺着船上甲板跑动，到了东侧，叫道:“冬生哥哥，在这边。” 我忙跑过去。 略显浑浊的黄河之中，明显有条黑色的巨物，全身布满怪鳞片，就在水中打转。 船只越发地晃荡，顷刻之间要船翻人亡。 “铁龙王饶命。” 船老大扑通跪在地上，恶狠狠地盯着我们，“你们几个外乡人，还不跪下。你们要是不跪下。我会帮你们的。” 他顺势将一把钢叉拿在手上，目光极为凶狠。 我没有搭理船老大，身子不断地晃动着。 黑狗发出狂吠声。 我后退两步，将竹鸡窝提起来，走到甲板边上，直接扔了下去，叫道:“让我看看，你这只铁龙王是什么样子。” 两只大公鸡落在转动漩涡之中，喔喔地大叫。 一张漆黑大口从水底钻出来，直接将两只公鸡，连同竹笼一起吞下去，隔着浑浊的河水，能看到一双红色眼睛。 第414章 水神娘娘 那双红色眼珠子一层一层，主色调是红色，也泛着绿色，瞳孔非常邪异。 总之，邪恶与丑陋。 我不由地一激灵，目光迎上去，总觉得那双眼睛充满死亡气息。 我还能从那周身坚硬的鳞片，感觉到浓稠的黏液。 鲶鱼本就会分泌出粘稠的液体，成精之后依旧没有多大改变。 渐渐地，我判断出铁龙王足足有五米长，一身细密的硬壳，身上还有长长的须子，只怕有上千斤重。 铁龙王吞掉两只公鸡后，依旧在水中转悠，不断地掀起狂风巨浪。 它尾巴一甩，水花飞溅而起。 我往边上一退，还是有半边身子打湿。 “龙王爷息怒！我等逢年过节，就去铁王爷烧香祭拜。求你放过我，我还没有娶婆娘。” “快把羊也扔下去吧。” “不行。那是卖掉，给我娃娃看病的。铁龙王，过段时间，我再给您送大肥羊。” 船上众人陷入惊慌之中，一多半抱着自己脑袋，还有人拼命磕头，哀求声不绝于耳。 跪在地上的船老大眼珠子瞪得极大，挣扎扎起来，将边上钢叉拿在手上，喊道:“小子，你乱嚼舌根。你跳下水，保证大家活命。若是，铁王爷放过你。那是你自己命大。乱说话，总要付出代价。” 他晃悠地朝我走来。 我操起黑伞。 啪的一声，将他钢叉打掉。 “滚到一边去！不要阻碍我收拾这只老妖。我来风陵渡，就是要杀这只老妖。”我喝叫一声，抬脚踢在他腹部，“惹急了我，把你扔下去。” 船老大捂着肚子惨叫。 来之前，我只打算取些鲜血。 可是，目睹龙王爷呼风唤雨，伤天害理，那就不能留它。 我将绳索系在腰上，对着水中大喊:“你若是龙王爷，不守护水上行人，却为非作歹。那就没必要享受大家的香火。我上岸之中，定将你庙宇砸烂。” “你吃了两只鸡，还不知足。我数三个数，你若不退。那我就下水收拾你。我冬生说话算数。” 我握着黑伞，用力敲击甲板，声音朝水底传去。 古夏也走到水边，将符纸贴在桃木剑上，喊道:“你若是胆大，天雷会将你劈死。我要施展雷法。” 天色阴沉，似乎能形成雷鸣之势。 不过，以古夏的道行，只怕难以施展雷法。 她是要震慑逼退铁龙王。 铁龙王不断地游动，丝毫没有后退的打算，两只公鸡根本吃不饱。它往下沉，而后，快速上浮，直接用脑袋撞击大船。 大船晃动，差点翻过来。 “我要下水，帮我拉住绳索。” 我将绳子系在船上，对古夏说，做好跳下去的打算。 “等一下！” 古夏惊叫一声。 忽然，从水底的东边出现一个身影，一把拽住铁龙王的鱼尾。 眨眼功夫，铁龙王开始往下沉下去。 虽然隔着一段距离。 但我可以清楚地看出来，是红色人影。 应该是穿了一身红色衣服。 很有可能是个女子。 随着人影与铁龙王消失。 水面很快就风平浪静，天空也恢复了正常。丝毫没有刚才惊涛骇浪，险象迭生的痕迹。 我愣在原地，反应过来:“有东西将铁龙王拉入水中。像是个穿着红衣的女子。” 可惜，河水浑浊，再加上浪花激荡，没有办法看清楚红衣人究竟是谁。x “都起来吧！别下跪了。” 我喊道，“龙王不听话，受了供奉却不行好事，就该打龙王，咱们人不能让水底妖物给欺负了。该想办法将它抓起来，架在火上烧掉。岸上的铁王爷庙，也该拆掉。” 船老大有些愧疚地看着我:“你真是胆子大。这么多年来，连风陵渡边上那些阴阳风水先生，也未必有你们大胆。我刚才要把你丢下去，实在万不得已。我……也是为了大家考虑。娃娃，叔向你道歉。” 在危险面前，人性总是经不住考验的。 “你好好反省。方才两只鸡就由你来赔偿。” 我懒得与他计较。 “刚才从水底涌上来的红衣女子，到底是来历？” 顿了一下，我接着问。 “是水神娘娘出现了。这段时间，铁龙王一直都不安分。暴躁得很。但是，水神娘娘能收拾铁龙王。我们已经准备，给水神娘娘建庙宇了。” 船老大经历过大风大浪，很快就平静下来，点了一支卷烟，船只保持平缓速度往前行。 “水神娘娘？”我一皱眉，“你们这里，什么时候多了一位水神娘娘？” 从郭浪提供的信息。 风陵渡镇附近，有风后庙，还有龙王庙。 却没有提及过水神娘娘。 “去年秋天出现的，是天下下凡的天仙啊。” 船老大激动地说。 “她是水中的女神仙。我村子狗剩的儿子，坐皮筏子过河，落入水中，本来是救不回来了。没想到，却上了岸。” “那娃娃回来后，说是一位穿红衣的菩萨，将他从水底捞起来的。” 乘客之中，有个中年人说。 “听说水神娘娘还能保佑人生男孩，还能给人治病。我媳妇头天给她老人家烧纸钱，准备祭品。没过两天，就怀上了孩子，一准是个带把的。” 一个吓得脸色发白的妇人，提及水神娘娘，一下子就变得不害怕了。 我越听越迷糊。 水神娘娘去年秋天出现，救过不少人，专门对付铁王爷，还能送子。 船在风陵渡口停了下来。 麻婴背起背篓，用力踢了一脚山羊。 山羊朝前面跑去，羊角直接顶在船老大身上，将他顶下水去。 上了岸之后，已是下午时分。 我们到了风陵渡镇，吃了两碗辣子面，再加上两碗羊肉汤。 我们找了一处落脚的旅店。 “今天在水中拖走铁龙王，绝对不是一个活人。难不成水底下真的有竖尸吗？” 我说。 她忽然从水底出现。能长时间在水底憋气，绝对不是一个活人。 唯一的可能性，是水底的竖尸。 “你这么说，还真有可能！河底竖尸是存在的。”古夏接上话，“黄河水底的尸类，未必不如三清七子。能将铁王爷拉成沉到水底。力量何等恐怖啊。那只鲶鱼精至少有上千斤重吧！很难想象，一只竖尸会有这么大的力量。” 麻婴摇摇头:“铁龙王是很重。我也说过，只要找到法子，就能拿捏它。红衣人，抓住它的尾巴。我估摸着，铁龙王的尾巴上，有它的命门。否则，世上不可能有僵尸，能在水中将鱼怪拉沉。” “就算是金僵萧天刑，还有我养的那只旱魃，也做不到。” 我皱着眉头，深以为然。 “水神娘娘，不同凡响。但愿，是朋友而不是敌人。” 我说。 “她能出手救我们，就不会是我们的敌人。”麻婴说，“时间不早了，你和狗子好好休息。明天想办法，找到郭浪。你说要拆掉龙王庙，也要尽快落实。可不能吹牛。” 很快，天就黑了下来。 我躺在床上想事情，黑狗守在边上。 古夏与麻婴住在隔壁房间休息。 一路上走来，都是如此安排。 麻婴虽然不拘一格，但还是让我与古夏保持适当的距离。 我久久都睡不着，总觉得心中有些不安。 这一次，比去三清山要凶险得多。有太多未知的危险，有太多未知的状况。 凭空出现的穿红衣的水神娘娘，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黑狗跳在桌子上，透过窗户看着外面。 一路走来，黑狗早已习惯了颠簸，没有再出现晕车晕船。 它看着窗外，眼神时常充满悲伤。 自从那只黑狸花猫死掉下葬之后，它就多了不少心事，常常陷入沉思发呆。 哎。 谁说狗子没有爱情。 “狗子，你不用看着外面。你肚子饿不饿，你要是饿了，就跟我讲。包里面还有干粮。下午吃饭的羊骨头，我给你装了一些回来。” 我说。 黑狗回头看了我一眼，叫了一声，重新望向窗外，越发落寞。有爱情又失去爱情的单身狗，总是让人同情。 好好一只狗，为什么要喜欢一只猫呢。 夜幕下，一切显得格外寂静。 我波动的心绪慢慢地平静下来，很快就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 忽然，听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冬生，冬生。 叫过我之后，又喊道:“不要下到大河里去。” 第415章 梦境 冬生，不要下河。 就在我耳边响起，十分真实。 声音非常急切，听起来非常熟悉。 而且，绝对是个女子发出的声音。 “你是谁？” 我惊呼一声，猛地睁开眼睛，四周漆黑一片，回想方才的声音，仍旧觉得无比真实，不像是梦境之中的内容。 我坐了起来，看了一眼房门，门缝下面还有亮光，却没有任何动静，也没有任何异样的气息。 不像是站在门口的喊叫。 我朝窗外看去，半边窗户是开着，外面还没有亮，依旧是黑漆漆一片。 我从床上下来，挪动步伐，走到窗前，朝外面看去。 走过去的时候，只觉得头重脚轻，一把扶住了桌子。 桌上睡觉的黑狗，见我走过来，一下子惊醒过来，黑溜溜眼珠子盯着我。 黑狗晃动脑袋，看起来非常地懒散，以它的灵敏程度，真有人或者灵物靠近，应该会有所察觉。 “狗子，你一直都在睡觉吗？” 我问道。 黑狗摆动脑袋，又趴在桌子上，继续睡觉。 我静静听了一会儿，四周没有任何动静。 夜幕下的小镇，只有风声。 我不由地陷入深深怀疑之中，难道真是我做梦，出现了幻觉！起因是太过担忧眼下状况，心中生出畏惧，出现了后退之心。彡彡訁凊 若我自己生出退却之心，也不该是个女子的声音。 我实在想不通，为何会是女子的声音，而且还非常熟悉。 会是谁啊？ 到底是梦境？还是真实？ “啊！” 脑袋一股刺痛袭来，我不由地叫了出来。 我头脑一片空白，无法转动思索，用力揉了揉太阳穴。 夜风从窗户吹进来，连着打了几个喷嚏，身体不由地一哆嗦，一股寒意吸上来。 我心中暗暗一惊，虽然说医者不自医。 但可以肯定，应该着凉染上风寒。 看来，下午乘船，铁王爷溅了我一身水，再加上旅途奔波，因此感染风寒。我本以为自己年轻，河水打湿身体，不会是什么大事，体温烘干就可以了。 没想到，阴沟里翻船。 “罢了，没必要再去乱想。车到山前必有路！若能得到鲶鱼精的鲜血，就不用下河。” 我心中劝慰自己。 我对着窗外轻轻地说了一句:“如果你是真实存在的神仙。那我要谢谢你。我知道，铁王爷一定非常凶险，下河的话，说不定会有性命危险。不过看情况，我有可能还是会下黄河。总之，感谢你。” 说完这话。 一阵凶猛的晕厥感袭来，双眼更是一黑。 我感到前所未有的乏力，踉跄地退回床上，从暖瓶里倒了热水，喝过之后，并没有缓解，越发觉得身体沉重。 风寒的威力极为迅猛，我眼皮变得沉重，又重新睡了下去。 没过一会，我便感到全身发冷，到后面又全身发热。 五蛊折磨人，属于蛊毒发作，可以用白玉蜈蚣以及土卵来压制。 但是，病痛却没有办法马上根治。 只能等身体恢复过来。 整个夜晚变得十分漫长。 发冷的时候，我将盖着的被子叠起来变成两层，这样能温暖一些。 一旦身体发热，挣扎着将叠起来的被子打开。 嘴巴张开说不出话来，哈出的都是热气。 有时候感觉到有一只手掐着我的脖子，疯狂地夺取我的生命力。 到后面。 我意识开始出现混乱，分不清楚真实与梦幻，陷入无边无际的噩梦之中。我身子感觉魂魄离体，漂浮在外。 我好像到了一处浑浊无比的空间之中，邪气飘荡。 血腥气弥漫着整个空间，像是一处恐怖的密室。 忽然，有极为微弱的亮光。 我看到一口没有盖上的石棺，里面躺着一个人。那人的五官，分明就是我的样子。 他浸泡在血水之中，血水里布满各式各样的蛊虫，有煞气威武的金蚕蛊。我甚至感觉那只金蚕，就是我杀掉的老金蚕。 还有蝎子蛊，螳螂蛊。 它们就在石棺血水里。 棺材外面聚拢各式的五毒虫，最前面盘着一条斑斓恐怖的大蛇。 我看着棺木之中的人，惊得说不出话来，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忽然之间，梦境发生颠簸。 从石棺之中冲出一股邪气，直接套在我身上。 我失控地朝石棺摔去。 就这样，我觉得自己变成石棺里的人，浸泡在血水之中。 我全身无法动弹，非常窒息。 周身皮肤能够敏锐地感觉到血水的刺痛，像是有无数根冰针在扎我。 毒蛊虫钻入我身体，有些还在我眼睛附近打转。 “哈哈！今日我要吞掉你的心脏，夺取你的魂魄。若不是我庇护着你，你早就死在茶花峒。你却杀了我，恩将仇报，不得好死。” 老金蚕蛊凶戾的大叫。 “你要占据我的身体。我岂能答应……我给你机会，你一意孤行，怪不得我。”我拼力大喊，发现根本没有办法喊出来。 棺材里的血水时而冰凉，时而寒冷，令人惊厥。 自从收服五蛊之后。 我很少出现如此难受的状态。 噩梦不断地纠缠着我。 老金蚕蛊攻击我之后。很多我杀掉的蛊虫，开始依次登场。麻大牙家中的青螳螂，死掉的残蝎等等。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狗吠声。 “冬生！冬生，你没事吧。” “将被子掀开，帮他散热，就盐水给他喂下去。” 声音闯入我耳中。 我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感觉到温凉之意，猛地睁开眼睛。 天已经亮了起来。 古夏惊慌地看着我，神情非常着急:“冬生，你没事吧，脸色很差。是黑狗把我们唤来。” 我整个人还非常地迷糊，瞪大眼睛将双手举起来，双手没有任何异样，没有毒虫噬咬，血水腐蚀的症状。 噩梦太过真实。 我足足过了两分钟，才相信自己苏醒过来。 “冬生，你没事吧。没有把脑袋烧坏吧。你赶紧说句话。” 古夏急得脸色发白，双目通红。 “让开一点，我来抽他两个耳刮子，像是做噩梦魇住了。你不愿意下手，只能我来。我小小身躯，竟要承担这么多。” 麻婴站在椅子上，顺势跳到床上，抡起巴掌就要抽下来。 “住手！” 我忙喊住她，“我做了一个恐怖的梦……让梦给吓到了。梦里面，我看到一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 第416章 冰火之毒 “可怜的孩子。一个梦把自己吓成这样。” 麻婴收住手，“你梦到自己，有什么可怕的！我怎么感觉你，越来越胆小了。” “不！那个我，躺在血水棺材，一把我拉下去。我时而寒冷如冰，时而灼热如火啊！” 我双手撑着，缓缓坐起来，靠在墙上，脑袋还是一片眩晕，喝了一碗放着盐糖的温水，稍稍恢复过来。 “在我做噩梦之前，中间醒过一回，有一个女子在呼唤我，嘱咐我不要下河。” 我说。 “女子？” 古夏皱着眉，“昨晚，我睡得并不深，根本没有听到女子的声音啊。可能是你上半夜和下半夜，做了两个不同的梦。这次来风陵渡，你心中压力太大，脑袋里的弦绷得太紧，所以才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我也没有听到。” 麻婴说。 我心中暗惊，古夏、麻婴与黑狗都没有听到。 “那，大概就是我做梦了。” 我苦笑一声，“昨天铁王爷将河水浇在我身上，应该是着凉。发了汗，应该就要好了。你们都不用太担心。我不会耽误正事。” 说完这些话，我又感到非常的疲惫，呼吸也变得空前急促起来。。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你的脸白得跟纸一样，两三天之内不易好转。你去年冬天都在冰雪地练习，没见你发病，这次倒是奇怪。都已经晚春了，淋湿衣服，反而染上风寒。” “奇怪得很！” 麻婴盯着我看了一会。 “可能与长途跋涉有关吧。” 我说。 “会不会是铁王爷记恨冬生，晚上施展妖法，变幻声音，邪气侵体，要害冬生的性命？毕竟，冬生说要杀铁王爷！” 古夏担心的问。 “我的古夏姐姐，你真是关心则乱。邪气敢跑到他身上，岂不是羊羔丢到狼群里嘛！何青灵可不是一般邪煞！” “而且，咱们也没少说那鲶鱼精的坏话。铁疙瘩要上岸害人，为何只对冬生动手，反而放过我们。从体格与阳气来看，咱们都不如冬生。它有点脑子，也该知道柿子挑软的捏。” 麻婴打趣地说。 古夏一时半会儿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不要紧，我就是染上风寒。我吃点东西，喝点水就可以了。今天不能下床走路，明天肯定能好。绝对不会影响我们捕捉铁龙王。” 我勉强挤出一句话。 “别说逞强的话。我给你抓些药来发发汗。我跟你呆这么久，懂得开药方子。然后休息一两天，不会有事情。你好好休息，我们会想办法练习郭浪。事情由我们来办。古夏也正好历练历练。” 麻婴说。 “好。” 我点点头。 两人出门前。 古夏嘱咐说:“冬生，让黑狗看着你。你准备好蛊虫，谁要伤害你，就放蛊虫咬他。这里是郭家的地盘，还是要多加小心。我快去快回，你不要害怕。”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挤出笑容:“我没那么脆弱。” “嘿嘿，没想到这一回，反而是你拖后腿。”麻婴不忘挖苦一句。 一个小时后，古夏与麻婴抓来药，买回了一些清淡的食物与水果。 我吃了一些药，精气神有所恢复。 之后，古夏与麻婴又出门了，要去铁王爷庙附近，争取找到郭浪。 有关铁王爷的细节，还是要找郭浪打探清楚。 我睡了一会儿，还是觉得难受，半途干呕几下，将喝下去的汤药一股脑吐了出来。 怪了！ 我咬牙盘腿入定，想运气调理内息，尝试了数次，都没有成功。 下午太阳落山之后，没过多久，一股冷冽的寒意涌上，就像赤身站在寒冰之上，狂雪从天落下。我将所有被子裹在身上，仍旧是寒冷异常。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一股热气袭来，全身如同烈火灼烧，脑袋嗡嗡作响，几乎是烧死。 我喝了一壶水之后，全身都在冒热气。 不像是打摆子。 我怀疑是中了剧毒，忙将右手抬起来，发现指甲盖有些发黑，右手肌肤也变得暗红起来。 我猛地一惊，既感染了风寒，又中了神秘剧毒。 我绞尽脑汁，迟迟都没有答案。 古夏与麻婴在天黑时分回来。 古夏说:“我们在铁龙王庙附近，与郭浪见面。他已经让郭家赶到家门，守着铁王爷庙，成为了庙祝。白天有人烧香祭拜。等人变少后，才与他见面。所以耽误了……” “我中了一种神秘剧毒！” 我打断了古夏的话 古夏惊讶说:“不可能。咱们吃的是同样的食物。我们都好好的，怎么独独你一人出问题。药材也都是精心挑选过，也不会让人下毒。” “应该是昨天在船上，河水淋到我身上。水中有铁王爷的黏液。黏液之中，蕴含着神秘的剧毒，沁入肌肤之中。” 我回想着从昨天到现在的经历，最终有了结论。 那只修行多年的鲶鱼精，浑身坚硬不说，连黏液也带有剧毒。 “你体内有五蛊，百毒不侵，怎么会中招呢？会不会是太过紧张，又或者是五蛊乘着你发病，跑出来伤害你。” 古夏有些不信。 “如果是五蛊，我会感应出来。这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剧毒。时而发冷，时而灼热。” “黄河之下，有很多剧毒之物。郭家所用的铜头蛮，就非常难对付。我在湘西十三峒，是百毒不侵。可到了这边，就没有办法做到百毒不侵。” “好在我这具身体，承受过数种剧毒的伤害。所以，没有当晚毒发身亡，能够坚持到现在。不过，要想解毒，还需要找到对症的解药。” 我说。 若是一般人，只怕昨晚就冷热交替，毒发身亡。 我这具身体，迟迟没有消解剧毒，只能找到解药。 古夏看了一眼麻婴。 麻婴点头说:“没错，一般人昨晚就死了。他坚持到现在，与他身体有关。我上午让风寒症状迷惑住，未能察觉中了神秘剧毒。” 古夏将白玉蜈蚣请出来，溜到我手上。 片刻之后，白玉蜈蚣身体微微发黑。 我右手的痕迹，并没有消失。 “行不通。白玉蜈蚣主要是疗伤，用来解蜈蚣毒。对于这种黄河剧毒，没用。” 麻婴说。 古夏顿时慌乱起来:“那怎么办？能熬过今晚吗？” “目前还不知道。我想解药，在鲶鱼精生活地附近。要么，就在鲶鱼精身上。” 我想了想，说道。 凡是剧毒之物，多半能在它生存环境附近，寻找解毒药。 “有道理，龙王血，鲶鱼的内丹。敲下来之后，一定可以解毒。” 麻婴说。 我喝下一些古苍的药酒，暂时能压制那股致命的寒意，确保身体不至于失去温度。 “郭浪在铁龙王庙守着。咱们现在就去找他。” 古夏提议说。 很快，我们三人离开风陵渡镇，往靠近河边的铁龙王庙而去。 郭浪很快给出了答案:“是铁王爷的毒素，令人如火烧，又如坠入冰渊。是无药可解的冰火之毒。” 第417章 绝境 冰火之毒，无药可解。 听到这里，古夏脸色瞬间惨白。 “咳咳！什么是冰火之毒？仔细说说。” 我倒是非常从容。 在湘西就有不少剧毒之物，常说无药可解，最终还是能找到解毒之法。 “黄河每年都有淹死的人，河底也有剧毒毒虫。铁王爷吃下死尸，积攒了它们的阴寒的怨念。” “等到天气变暖，剧毒毒虫开始大量繁衍。它老人家又吃下毒虫。就形成了冰火之毒。冰火之毒在它的黏液之中，常常用来伤人。” “我早就说过，铁王爷不能轻易冒犯，否则，会有天大的麻烦。蛊王啊，您刚到风陵渡，就与铁王爷起了纠纷。只怕……时日不多。还是早些回去吧。” 郭浪看起来有些痛心疾首，眼睛时不时地落在我身上，打量着我。 “郭家是风水大家，族内有极为厉害的风水师。难道，就没有人能对付这只铁王爷，找到解救之法吗？” 古夏声音有些颤抖。 “整个郭家，没有人能解开这种剧毒。中此毒，必死无疑啊。” 郭浪说。 “是吗？” 麻婴冷冷地说。 郭浪说:“我以性命发誓，绝对不会有假。我们都敬着龙王爷。它也不会随意伤害人。压根就不用准备研制解药。有些不知情的人，眼中没有铁王爷的人，才会中毒。所以，你们就算去郭家也找不到解药。” “咳咳！” 我剧烈地咳嗽起来，脸色白得可怕，下意识地将衣服裹起来，整个人一下子变得萎靡起来。 冰火之毒再一次发作，寒症不断地袭扰着我。 “郭浪，中冰火之毒，最多能活多长时间？” 我有些气喘地发问。 他没有回答我。 “或许……” 他眼珠一转，来回踱步，看起来像是在深思，眉头拧在一起。 “或许什么？” 古夏着急地往前走了两步，“有话直说，不管多么艰难，我都愿意尝试。” 我找了位置坐下来，大口地喘气。 郭浪看了我一眼，目光变得凶戾起来，直接朝古夏扑过去，手中多了匕首，出人意料地扣住古夏。 他叫道:“我害怕蛊王，却没必要还怕你。中了铁王爷的剧毒，必死无疑。” “你是古家大小姐，现在到了风陵渡。那我的厄运就结束了。不用土卵，和铁王爷的鲜血，我就完成了家主交代的事情。总算是将功折罪。” 古夏怒道:“这就是你报恩方法。” “你好大胆子。” 我惊得大喊一声，双目含威，因为太过激动，又跟着剧烈咳嗽起来。 “蛊王，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劝你不要来，你偏偏要入龙潭虎穴。不能怪我。” 郭浪脸上带着残忍的笑容，“古小姐到郭家，能过好日子。蛊王，收起你的蛊虫。我若有半点闪失，古小姐也会遭殃。你马上就要死，何必苦苦挣扎。你放过古小姐，放过我，也是放过自己。” 麻婴有些不解的发问:“铁王爷庙，距离郭家村不算太远。你来当庙祝，远离争斗，怎么看也不是惩罚。蛊王即便要死，杀你也不是难事。我想不通，你为什么要如此冒险。” “你知道个屁，陆地上有一座铁王爷庙，在河底还有一座。再过一段时间，我就要到水底去。那个时候，我就完蛋了，变成一具守庙的僵尸。” 郭浪扣着古夏开始往后面退去，“蠢狗，你也不要过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反正要死，拉个垫背也可以。” 咧嘴狂叫的黑狗，只得后退一些。 我心中暗惊，水底还有一座铁王爷庙。 “你敢！” 我挣扎而起，拄着黑伞朝前面走去，“我能直接将你弄死。” “你不会冒这个险。道理我已经讲过，你必死无疑，何必连累古小姐过好日子。冬生，你拿捏我这么多次，今天也该认栽一回。” 郭浪已经退到庙门口，右脚退到门口之外，感觉自己要赢之后，连蛊王也不叫了。 “郭浪！万一蛊王是故意表演出来。目的就是试探你的忠诚呢？” 麻婴极为轻松地说。 郭浪叫道:“不可能。你别想忽悠我……这就是冰火之毒的表征，绝对装不出来。” “那，我有没有可能是装出来的？” 古夏冷冷地说。 话声一落，郭浪右手缠上一股煞气，根本无法用力。 古夏扭转他的手腕，转过身来，将他一脚踢翻在地上。 “我就知道，你包藏祸心。来之前就想好了对付你的办法。” 古夏喝道，在她身边站着青灵。 郭浪袖子一抖，数只食脑虫落下来，快速冲向麻婴与古夏，袖子里打出数张风水符纸，朝青灵而去。 他夺路而逃，消失在黑暗之中。 “前辈，果然让你猜中。郭浪若是见我们实力受损，定会生出贼心。可惜，冰火之毒，始终没有办法解开。他也没有解药。” 古夏整个人看起来非常沮丧。彡彡訁凊 “车到山前必有路！不要沮丧。在找到解决办法之前，收起心中的悲伤与丧气。这些，都会影响你的判断力与行动力。” 麻婴说。 古夏咬着牙关，说:“前辈说得对。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 “报仇！铁疙瘩伤了冬生。庙宇也没必要给它留了。它既然喜欢伤人，那就要付出代价。拆了岸上这一座，水下那一座也不给它留。” 麻婴充满了无限斗志。 铁王爷庙不算太小，多以砖石以及木头雕成。 古夏立刻行动起来，砍掉门板，一跃跳上神龛，将一尊黑色鲶鱼神像推翻在地上，又将两边存着的几十斤香火推倒在地上。 再将挂着的油灯推倒。 大火一下子烧了起来。 冲天大火照亮半边天空，火光都照到黄河水去。 “你伤冬生，我拆你的庙。你这只妖物，我不会放过你。你有本事，再来找我古夏。” 古夏不解恨的大喊。 “郭浪彻底与咱们闹掰，一定会跑回郭家，通知郭骄阳等人。我们暂避风头，找个位置躲起来。” 麻婴说。 我一瘸一拐地往前走，身子开始发烫，天旋地转地朝前面栽倒，黑血直接从口鼻流出来。 第418章 我已体会过人间百种剧毒 “热！” 我忍不住叫了起来，水气与泥土气，直冲我的肺部，整个人再次落入火炉之中，全身皮肤都承受恐怖的灼烧。 古夏忙将我身上裹着的外套，全部脱下来，咬着牙关，没让泪水落下来，说:“冬生，再坚持一会儿。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我不会让你出事的。再坚持一会儿……” 我刚要说话，便剧烈咳嗽起来，只得只是摆摆手，告诉她我没事。 “前辈，该怎么办？” 古夏又看向麻婴。 麻婴叹了一口气，说:“看这情形，肯定没有办法走太远。咱们先找个地方休息吧。这沿路有村落。你尽量扶着冬生走路。但愿，能够跑远一点。” “我跟着黑狗一起，保持警戒。郭家人很可能会顺着踪迹追上来。黄土遍地，来不及清除掉踪迹。走吧。把背篓的重物，尤其是黑伞取出来，绑在黑狗身上。”彡彡訁凊 她眼神之中充满担忧。 我身体变成沉重起来，搀扶着根本走不快。 最后，古夏咬牙将我背起来，一步一步地往前走，连同背篓里的东西，合在一起，十分沉重。 她虽然在山上修行，对她来说，无异于一座山压在她的身上。 “放下……我。你带着麻婴先走……” 我用尽力气说，“你们先走吧。我就算落到郭家人手上，也不会马上死掉。孟西楼要从我手上……得到蝎子秘术。只要我有一口活命机会，就能活下去。五蛊都杀不掉我，更何况……一只鲶鱼。” “不！我不会把你丢下来，自己逃命。孟西楼落在郭家，他对你恨之入骨，不会给你半点机会。你节省体力，不要再说话了。” 古夏拒绝了我。 她气力并不大，背着我之后，走了半个多小时，爬上一处矮山包，回头仍然能够看到燃烧的铁王爷庙。 一轮明月不知何时高悬在空中。 我的泪水也不受控制地流下来。 是我拖累了大家。 走了快一个小时，不过走出两三里地。 “古夏，放下我吧！冰火之毒已经过了。我能自己走路。” 我发出声音，烈火焚烧已经停止，没有刚才那么难受，激发一身汗水之后，整个人稍稍轻松一下。 古夏已有些疲惫，立刻将我放下来，她身上衣服早已汗湿，脸色因为受力有些发白:“你好点了吗？我还能再走。” “没事。我至少明白了冰火之毒，是由竖尸的怨念，再加上河底怪物的剧毒，会有办法解开的。知道剧毒的构成，是解毒最为关键的一步。” 我笑着说。 而且，我发现冰火之毒是一阵一阵，先冷后热。发作一遍之后，中间会间隔一段时间。 至于，间隔多长时间，暂时还不得而知。 我将药酒喝了一口，又弄了参片咀嚼几下，强迫自己吞下去。 “前辈，郭家人怎么没有追上来？附近，可没看到追上来的人影。” 古夏问。 麻婴有些不忍地说:“有两个可能，第一，郭家人不相信郭浪的话，觉得他在胡说八道，所以没有派人追上来；第二，郭家人相信郭浪的话，但是认为蛊王就算中冰火之毒，也不会马上死掉。他们只在暗中跟着，等到蛊王倒地，便会直接出现。” “哎！” 麻婴最后还是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她虽然说不要沮丧，可心中已经生出悲观。 若她是活着的玉音子，肯定能从容应对眼前这一切。但是，她藏在麻婴身上，不过是两岁不到的蛊胎。 “算了。既然走不远，那就不跑了。就在附近找个地方休息。咱们没必要怕郭家人。” 麻婴最终下定决心，站在土包上，朝西边望了过去，“前面一处破败的庙宇，正好用来休息。” 古夏与麻婴不愿丢下我，行进速度极为缓慢。 郭家人这会有可能在暗处盯梢。 与其拼命地往前跑，还不如找个地方，也算是以逸待劳吧！要不然，拼命往前走。 我没有力气不说，也要把古夏累得脱力。 “古夏，就按前辈的提议来。” 我对古夏说。 夜色浓重，月光明亮，距离满月还有几天时间。 从土包上下来，破庙早已荒芜，看不出是一座什么庙宇。只有遮风的地方，不远处就是日夜不停流的黄河。 好在，边上还有一些树木，砍掉树枝，可以用来生火。 我靠在火边，计算着冰火之毒发作的时间。 昨晚发烧做梦的时候，时而寒冷时而灼热，应该是第一次发作。下午则是第二次。在铁王爷庙是第三次。 中间间隔的时间越来越短。 这意味着，随时都会继续发作。 我心中一动。说:“古夏，你和麻婴一起，去镇子上买一些药材回来。我要用来解毒。你们快去快回。我这会剧毒还没有发作，能支撑两个小时。” “解药的药材，我告诉你听……” 没等我报出药材名。 古夏直接打断我，说:“冬生，我知道你的计划。你是想让我们离开。你好与郭家人拼命。我不是傻子，镇子上药店里的药材，绝对无法解毒。你不用再费尽心思欺骗我了。” 我心中的计划让古夏识破，叹了一口气。 “前辈。我去找铁龙王，取它的鲜血来救冬生。” 古夏下定决心，将桃木剑背起来，又准备去取沉重的黑伞。 “你没有船只，也没有工具。如何找到铁疙瘩！冬生想把你支开，你也要瞎闹！不要再淘气了。” “等天亮再说吧。现在只能靠冬生自己。以他的身体，兴许能够熬过去。你现在离开，反而让他失去支撑。你在他身边，就是最好的解药。” 麻婴说。 原本坚强的古夏，瘫在地上，泪水不受控制流下。 不到十五分钟，冰火之毒再次发作，间隔时间果然变短。 我陷入无边的折磨之中。 时间变得空前难熬。 每一分一秒，都像是折磨。 古夏看着月光，又看着流淌的黄河水，心中悲伤，对着黄河水道跪拜，用力喊道:“水神娘娘。如果，您知道人间疾苦，希望能听到我的呼喊。请您帮忙救冬生。您一定要听到我的呼喊声。我愿意用三十年阳寿，换他活命。” 麻婴无奈地摇头:“傻孩子。真是个傻孩子……” 又过一会儿，我全身发冷。 古夏将我紧紧地抱住，说道:“好冬生，我哪里也不去，就在这里陪着你。你比我小，我会好好照顾你。你一定要熬过去。” 我处于半清醒状态，但是古夏的每一句话，都听进心底，在茫茫无边的痛苦之中，告诉自己，一定要坚持下去。 我已体会过人间百种剧毒，还没有好好体会过人间柔情。 我绝不向死亡低头。 “谁？” 忽然，麻婴叫了起来。 古夏也警觉过来，将桃木剑拿在手上。 月光下，站着一个红衣女子，脸上蒙着一张黑布，依旧与袖子不断地滴着水，像是从河中上来。 第419章 考验 水珠啪嗒啪嗒地落在地上。 黑狗一激灵站起来，却没有咧嘴龇牙，连一声狂吠都没有。 我意识有些混乱，靠在破墙边上，朝前面看去。 月光下的红衣女子，拖着漫长的影子，表明她有身躯，不是一缕幽魂之类。 可惜，我身体虚弱，眼神有些涣散，有些重影，没办法看清楚她的样子。 “附近的人，都称呼我水神娘娘。是你们喊我上来，怎么又如此地紧张。你们若是不欢迎我，那我只好退回水中。” 红衣女子冷冷的回应。 水神娘娘？ 古夏的下跪祈祷，真把她给引来了？ 昨天将铁王爷拉入水底的人，就身穿红衣。 我心中一颤，船上的人说过，有人在河中出事，是水神娘娘出手救治。 我甚至产生一种错觉。 昨晚上半夜听到的声音，就是水神娘娘的呼喊，要阻止我下河冒险。 可是，她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水神娘娘！” 古夏惊呼一声，手中桃木剑落地，慌忙跪在地上，“求您老人家出手救冬生。他才十八岁，没爹没娘，十分可怜。昨天，铁龙王摆尾，黏液上的冰火之毒，落到他身上，现在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求您老人家，赐予冰火之毒的解药。” 话语之中甚是急切，顿了一下，她接着说:“我承诺少活三十年，也愿意兑现承诺。我绝对不会食言。” 水神娘娘冷笑一声:“你要得到一样东西，就必须付出一定代价。更何况，是冰火之毒的解药。三十年的阳寿，看不到摸不着，不能吃又不能喝。没有诚意。” 古夏眼睛一亮，说:“我可以花钱……为你修建庙宇。你尽管开口，任何要求我都会答应你。他支撑了一天一夜，今晚十分凶险。” 水神娘娘说:“我可以救他！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我愿意做任何事情？” 古夏说。 麻婴忙阻止说:“古夏，你要想清楚。她若是要你的命，岂不是糟糕。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她从水中上来，又怎么会是等闲之辈。你大可不必，因冬生而放弃一切。” 古夏笑了一声，说:“前辈，我不怕。冬生救过我的命，若不是他，我早就死了。就算我把命给他，也是应该。水神娘娘说得对，有所得到，就必须有所付出。” 说完这话，她下定决心:“我答应你。只要能救冬生，我愿意做任何事情。” 水神娘娘说:“你与冬生命格相冲，不能在一起。你会把他害死。” “我可以救他，你要答应我……你们不能在一起。你要跟在我身边，当个捧花童女，三十年后，你才能恢复自由身。你可愿意？” 古夏愣住了，眼睛无神，自言自语地说:“三十年时间，永远不能在一起。这……这是否……太过苛刻啊。” “你……你……到底是救人的菩萨，还是乘机为难人的怪人……。只可惜，我受制于这具身体。否则，我直接让你显出原形。我要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麻婴眨动眼睛，不满地说，双手握拳，咧开嘴巴，露出细密牙齿。 水神娘娘哈哈大笑，看着麻婴:“你和之前不一样，应该是换了一个人。你也不用说大话，你就算回到原来的身体，也打不赢我。眼下，是你们有求于我。常人一晚上就会毒发身亡。他……能坚持两晚，已经是奇迹。” “怎么样。考虑好了吗？天要是亮了，他就活不成了。去地府求阎王爷，难度会更大。” 水神娘娘语调忽然提高。 说完这话，她半个身子后转，准备离开。 “我答应你。只要救冬生，我就跟你走。若是违背诺言，天打五雷轰……”古夏下定决心说，两行泪水快速地落下，“永生不得超度……我愿意跟你三十年！” 当水神娘娘的捧花童女，三十年才有自由。 这种代价也太大了。 我怒火中烧，一股无名的力量涌上来，拄着黑伞站起来，喊道:“我……我不需要你救。古夏，快起来……咳咳！” “黑子，去把她赶走。” 黑狗站在边上，并没有动弹。 “你真是中毒把脑袋烧糊涂。平素在湘西十三峒，觉得无敌天下。今日，总算吃苦头了吧。真以为九州大地，你就能天下无敌了。” 水神娘娘转过头，远远地看了我一眼，忽然笑了一声，快步走上前，她朝黑狗挥挥手。 黑狗竟然摇动尾巴。 古夏迟疑片刻，没有后退。 水神娘娘将古夏搀扶起来，说:“我这个人性子古怪，总喜欢考验人。如果你拒绝我，我还是会救冬生，那你们就没办法在一起了。” 古夏愣住了。 “好在你答应了我，我还是会救他。我刚才让你办的事情，不过是一句玩笑话。我根本不需要捧花童女。你也不需要花三十年时间陪着我。” 水神娘娘接着说。 古夏一喜:“那我与冬生还能在一起吗？” 水神娘娘一笑:“傻丫头。冬天的冰块会在夏天融化。可常年生活在寒冰的人，却能在夏天之中得到慰藉。你们在一起，天地分不开，只有你们能分开自己。” 古夏激动得泪流满面，又要下跪磕头:“多谢水神娘娘。” 水神娘娘将她拖住，说:“不用给我下跪了。” 我心中依旧有怒火。 她是在考验古夏。 我外婆告诉过我，不要轻易去考验人性。任何时候，任何人的决定，都可以以自己为主，没必要用道德去捆绑别人。 古夏就算拒绝水神娘娘的要求，我也不会怪她。 同样，古夏的反应令我心中一暖。 她愿意用三十年自由来救我。 “你真是个又坏又怪的人。” 麻婴感触地说，“快点救人，以后少用这种考验人的把戏。” “咳咳咳！” 我剧烈地咳嗽起来。 “让他多受点苦。否则，不长记性。” 水神娘娘笑着说。 黑狗朝我看了一眼，便跑到她跟前，不住地摇动尾巴。 我气得骂了一句。 水神娘娘伸手揉了揉狗头，说:“二位在外面等我。守着外面一点，搞不好真正的坏人找上门来了。” 古夏反应过来:“郭家人找上门来了吗？” 麻婴说:“有可能。准备蛊虫，护在破庙四周。为水神娘娘救人，创造条件。” 水神娘娘走到破庙之中，伸手将我扶住，笑了一声:“看来你真是烧坏脑袋，冻傻了。就连我也没有认出来！又或者是让女色迷住双眼，忘记我的存在。” 她的手是温热的，说话的语调也很熟悉。 “昨晚，是你在我耳边说话吧。你不让我下河。” 我用力晃动脑袋，将眼前数个影子重合在一起，渐渐地变得熟悉起来。 “你还没有认出我吗？” 她似乎有些生气，手上力量变大，掐得我手臂有些发痛。 “是你！” 我惊呼一声，“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第420章 第二次救命之恩 是岳青眉！ 我怎么也想不通，她竟然变成水神娘娘！ 我初见岳青眉，是湘西瓶山苗王墓，她告诉我，是我上一世的妻子，责怪我将她遗忘。 之后，又在斗虫坡与我见面。 在我遭遇萧天刑一击之际，几乎濒于死亡，割开手臂用血来救我，帮我度过生死难关。等我醒来后，她留下信件，说要去寻找她的法器，便不见踪影。 在那之后，我去了棺山，诸多事情结束后，回到茶花峒。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见到岳青眉。 看来，她是到黄河风陵渡附近，寻找法器。 我是在去年重阳节之后，与岳青眉分开。 而船上人说，水神娘娘也是去年秋冬之际出现。 从时间上来说，对得上。 黑狗认出她的身份，没有发出吠叫声。 而，麻婴没有认出来，是因为玉音子后来才落到蛊胎身上，并没有见过岳青眉。 古夏更是没有见过。 “看来，你脑袋并没有烧坏。我来到黄河，是要找我的法器。但是一直都没有找到。没想到，你跑到风陵渡来了。你该不是来找我的吧？” 岳青眉笑了笑，眉角舒展，看得出她的心情似乎不错。 确定她的身份之后。 我暗暗舒了一口气，她来了，我就不会死。 她本领极高，吞下苗王墓的不死金丹，拥有不死之身，所以能在黄河水道行走。 “我不知道你在风陵渡。我……是来找鲶鱼精的鲜血，以及孟西楼的魂魄。” 我不善于撒谎，老实回答。 “好吧。你其实可以哄哄我，就说是专门来找我。” 她叹了一口气。 我沉默了片刻，好奇地追问:“你怎么会变成助人的水神娘娘。我听人说水，你能将落水的孩子送上岸……还让妇人怀上孩子。” 她右手抓住我手臂之后，整个人轻松了一截，脑袋渐渐恢复正常。 “救人不过是举手之劳。我在这段水域之中，寻找失落的法器，久而久之，众人就称我为水神娘娘！” “至于，女子怀孕，我从来没有管这档子事情。我也没有能力当送子娘娘。保不齐是她们备孕时机到了。” 岳青眉说，“你不要乱动，我来帮你解冰火之毒。” 她从口袋里，取出一把黑草。 黑草叶子极为古怪，像一个一个骷髅头形状，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浊气。 “这是从鲶鱼生活之地拔出来的河草，可以克制冰火之毒。我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根据我对你的观察。你再折腾个三天三夜，就能扛过冰火之毒。” “可惜，坏人不会给你这么多时间。我只好来救你。这样，你又要欠我一个天大的人情。” “欠我越多，你就陷得越深！” 岳青眉摇摇头。 我曾暗暗下过决心，即便结草衔环，也要报岳青眉救命之恩。 “你放心，我会报答你。等我事情办完之后，命都可以给你。” 我绝非知恩不报之人，果断回应。 岳青眉压低声音，几乎是贴着我的耳朵:“你报答什么啊？咱们之间的关系，谈什么报答。你放心，我暂时不告诉古小姐，咱们之间的关系，一旦挑明。我怕她想不开吃醋。哈哈哈……” 我下意识地往边上侧了侧身子，说:“我们的关系很清楚。你是我前世的妻子，是我这辈子的救命恩人。” “我不怕你告诉古夏。” 我又白了一眼她:“我想办法，让你容貌恢复过来。不用黑布遮着自己的容貌。算是我报答你第一次救命之恩。第二次的话，我任凭驱遣，替你完成一件重要的事情。” 加上这一次，岳青眉是救了我两次。 她并没有生气，明显一怔，摇摇头:“容貌恢复不了。我吞下不死金丹，注定要损失一些东西，容貌是其中一样。我的样子就在你的脑海里。哪一天你记忆恢复，就会想起我的样子。” “不用你报答我。” 她摆动手中的黑草。 我接了过来，放在鼻子闻了闻，有淡淡的腥味。 生长在鲶鱼精的栖息地，受冰火之毒侵害，得以存活的植物，正好可以克制。 岳青眉在黄河中寻找法器。 一段时间找下来，便知道鲶鱼精的藏身之地。对她来说，找到黑水草可能非常容易。 于我而言，却难如登天。茫茫河域，湍急水流，需要数月才能找到。虽然，我凭着身体能扛过去。也逃不过贼人的追杀。 “你第二次救了我。” 我没有任何顾虑，一口咀嚼吞下去。 “你不怕我害你？” 岳青眉问。 “你若要害我，又何必现身救我！等我毒解开，就开始报答……” 我非常笃定地说。 可惜，话没说完，一股剧痛立刻传遍周身上下。就像一股凶猛之力，不断地捶打我周身上下，像是要将我身上的剧毒击碎。 这一次我并没有陷入昏厥之中，整个人异常地清醒。 应该是以毒攻毒，黑草的毒性，丝毫不逊于冰火之毒。 二者相生相克。 “解药极为凶猛。药效发挥也需要一定时间。” 何青眉说，一只手放在我后背，有一股暖流护在我心脉附近，“铁鲶鱼的冰火之毒，是世上最为恐怖的毒物之一。黑草也能毒死人。我会护住你心脉。你尝试着运气调理。” 我用力点点头:“只要能活下去，我都能坚持，就能忍受。” 这时，我耳边传来了嘈杂的动静。 破庙前，出现了众多亮光。 空气之中，更飘来极为浓郁的腥臭味。地面沙沙作响，大量食脑虫靠近。 “该死！贼人操控食脑虫来了。” 我咬牙骂了一声。 “不要管外面的事情。两种剧毒相冲，你要是气息不畅，乱了心智，将会走火入魔，一身本领，尽数毁掉。两种毒物会留在经脉之中，不死也要残废。” 岳青眉将我往后一拉，自己隐匿在土墙隐秘处。 从破庙门口只能看到我，却看不到她。 她压低声音说:“古夏，解毒需要半个小时左右。你们先在前面顶着。这半个小时，不管发生什么大事。都不能让任何人靠近我们。” 古夏喊道:“交给我们了。” “哈哈！天马上就要亮了。茶花峒小子铁钉活不成。” 兴奋的声音响起，郭浪出现在破庙前。 第421章 蠢人 郭浪身边站着一个白衣男子。 在皎洁的月光下，脸色阴沉，带着一股致命的寒意。 年龄比郭浪要大一些，腰间系着捕鱼的鱼篓。 他从鱼篓取出带血的碎鱼块，往前一扔，操控着食脑虫前进的节奏与速度。 古夏与麻婴立即迎上去，守在破庙前，黑狗跟着狂吠起来。 “郭浪，你好大胆子，还敢追上来。就不怕蛊王的金蚕蛊与绝命蝎吗？” 古夏脸色恢复，朗声应道。 “古夏！郭古两家联姻。我是来欢迎你，以免你误入歧途。” 郭浪看着庙内，得意极了，“蛊王马上就要死了。总不能曝尸荒野吧。只要你答应跟我回去。我送一副棺材，还可以托人将他尸身送回茶花峒。” 古夏怒道:“岂有此理。” 她取出一张符纸，刺在桃木剑上，叫道:“我跟你拼了。弄死你这些食脑虫。” 一张符纸打出，落地之后，食脑虫没有受任何影响。 在白衣男子的控制下，后撤一米。 “哈哈！食脑虫是低级的虫子。符纸也好，道法也好，都伤害不了它们！”郭浪得意地说，“我劝你识相点！你的这些手段，在我大哥面前，翻不起什么浪花。” 麻婴拉着古夏往后退了一步，又把黑狗往后拉，她要以退为主，玩空城计。 “你好大的能耐。我们就站在门口，你们有胆子冲进来！你们大可赌蛊王，没有办法控蛊。” 麻婴哈哈大笑。 郭浪往前一步，白衣男子拉住他，说:“小弟，你确定湘西蛊王死了吗？” “大哥。谁能承受冰火之毒？纵观郭家的历史，除了那几位，从来没有人承受过冰火之毒。十八岁的小子，怎能与郭家那几位相提并论。” 郭浪说。 白衣男子目光极为阴鸷，双手一拜，喊道:“风陵渡郭家郭流儿，听闻蛊王蛊术无双，特意前来拜会！请蛊王赏脸回应一声。” 话声一落，又取带血碎鱼块，往前一撒。 食脑虫再次往前涌去。 我体内两种剧毒之物，开始碰撞。体内气息渐渐地恢复运转。两种剧毒每消融一部分。 我的内息就恢复一些。 剧痛顺着经络散开，我发出一声闷哼。 “你听，分明是有动静。咱们应该请示家主，多派些人帮忙。多带毒虫铜头蛮。这才是十全之策！” 郭流儿惊讶一声。 “大哥！你的身手在族内排在前十。此番，你帮我带回古夏，擒杀蛊王。你占大功劳，我占小部分。我就不用变成僵尸，到水底去守庙。喊再多人来，功劳就不够分了。” 郭浪解释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好歹也是蛊王，总要挣扎一会儿再死。剩下一个女娃和一个女婴，不足为虑。搏一搏，单车才能变摩托。” 看来，郭浪为了挽救自己的命运，多占些功劳，只请了一位帮手助阵。 若他请了十几人一起来。 绝对不是眼前这种局面。 “言之有理！”郭流儿阴冷目光一变，“既然蛊王不给面子，不愿搭理郭某人。那我只有斗胆请教，湘西蛊王的蛊术。” 食脑虫再次逼近。 古夏从篝火之中，抽了两个燃烧的木棍，逼退了一部分。仍旧有不少围攻上来，她额头沁出一头汗水。 “你天天跟着我们！自称对教主忠诚。眼下，冬生先受难，又受着流浪兄弟二人的侮辱。两人就要追杀蛊王，实在是太小瞧人了。你难不成要当缩头乌龟。” 麻婴提高语调，“滚出来，弄死这些食脑虫。” 老蝎子蛊从背篓里一跃而出，红色煞气充盈庙门口，直接猎杀庙门口的食脑虫猎杀。 “古夏。说真的，我真以为今晚铁定玩完。没想到流浪兄弟如此蠢笨，两人就敢找上门来！” 麻婴哈哈大笑，看得出来，她是彻底放松下来。 古夏见老蝎子蛊出马，也松了一口气:“没错。我料想是大队人马围攻上来。冬生身中剧毒。他们就算不放毒虫，放火就能把我们烧死。” “咱们把对手想得太聪明了。利令智昏，两大蠢贼。” 麻婴继续嘲讽。 老蝎子蛊猎杀将近一半食脑虫，剩下的一些赶紧后退。 郭流儿面色发白，从袖子取出一个风水罗盘，上面指针不断地转动，一张符纸打出来，大声念道，“天圆地方，律令九章，吾令下笔，万鬼伏藏。” 符纸腾空而起，直接将老蝎子蛊的蛊毒瘴气击碎。 老蝎子蛊反弹落在地上，瞬间又幻化成巨大的蝎子虫影，不过煞气已经弱了不少。 老蝎子动作加快。 郭流儿的符纸也打得越发密集。 不到十分钟，便打出十三张符纸。 “两个鸟人！敢伤害黑煞教主传人！真是好大的狗胆。” 老蝎子蛊叫道。 “大哥。你的五行破霄符越来越厉害了。再来一张，这只有灵智的老蛊，必定魂飞魄散。”郭浪赞扬，“茶花峒小子肯定奄奄一息，无法使用自己的蛊虫。只能用黑煞教主留下的毒蛊虫。” 棺山之行，郭浪跟着我走了一路，知道不少内情。 郭流儿神情微微一变，转头看着郭浪，捏着符纸右手，直接僵住:“弟弟，你怎么没有跟我说，蛊王冬生是黑煞教主的传人！” 郭浪有些着急，说:“大哥！此事无关紧要。那冬生清高得很，压根就没有接受这个身份。弟弟我能不能摆脱去水底守庙的命运，就看今晚。你一定要帮我！” 郭流儿眼角抽动:“他……若是没有接受。黑煞教主留在人间的蛊虫，为何要救他！你真是把我害惨了。” 这时。 我体内冰火之毒，与黑草所带的毒素，同时消失。 我手臂力量恢复，身上千斤压力彻底卸下，缓缓站了起来，迈过破旧的庙门，说:“郭浪，你要是躲在郭家不出来。我还真不好找你报仇。钓铁龙王需要鱼饵，你把你大哥也送来了。” 我手持黑伞走出来的时候，用力一挥，将破墙上的砖块打飞。 郭浪脸色惨白，吓得不断动弹，双腿瑟瑟发抖:“不……不可能！” 郭流儿脸色极为难看，原本冷漠眼睛，充满恐惧。 郭浪摇摇头:“他……明明中了冰火之毒。按时间来看，绝对是要死掉的。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一定是见鬼了。” 就在这时，出人意料的一幕出现。 郭流儿扬手一巴掌打在郭浪脸上。 郭浪受力滚到一边。 郭流儿马上扑上去，一刀刺中郭浪的心窝，极其冷漠地说:“该死！” 郭浪心口染红一大片，凄惨地叫着:“你是我大哥！杀我……为什么杀我……” 郭流儿没有搭理，翻身跪在我面前:“弟子郭流儿，十八年前加入黑煞，参见教主传人。请宽恕我以下犯下的大罪。” 郭流儿一连贯的操作，直接把我给整不会了。 第422章 郭流儿 没等我出手。 郭浪眨眼身受重伤，心脏附近鲜血淋漓。 这位郭家十大高手中的郭流儿，更是神态诚恳地跪在我面前。 “什么意思？” 我摇摇头问，“你这样做，我很困惑啊。” 郭流儿犹如鹌鹑一般，颤颤巍巍地说:“小人受郭浪的欺骗。否则，给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驱使食脑虫来对付您。” 我看了一眼地上的郭浪，笑了一声:“看似捅在心窝上，实则距离心脏还有两厘米。你搁这跟我表演嘛！” 我学医多年，分辨得出致命的部分。刀伤看似致命，不至于要了郭浪的性命。 “蛊王。郭浪身中剧毒，这几日就会暴毙，成为活尸下水守庙。我只是稍加惩罚，没想一刀杀他。还要留他的性命，好带回去交差。”彡彡訁凊 郭流儿忙解释，额头上满是汗水。 我看着涌出来的鲜血，的确是红中泛黑，郭浪命不久矣。 我没再纠缠此事，笑了一声:“你是黑煞中人？” 郭流儿用力点头:“没错。十八年前在湘西加入黑煞。那个时候，郭天禄还是黑煞鬼王。我属于鬼王郭天禄座下，一直都隐匿身份，暗中为黑煞办事！” 我说:“我听你弟弟郭浪说，孟西楼在郭家？” 郭流儿眼珠一转，说:“是的！消息是我告诉他的。孟西楼手上有一只极为恐怖的蛇蛊，现在与郭骄阳一起，甚是威风。这段时间，郭家的铁龙王血全部用光，就是因为这只饿死鬼！” “其实，许诺给古家的十滴铁王爷的鲜血，都是空谈。古家嫡长女来到郭家，会想办法强迫她留下来。” 孟西楼果然在郭家。 只是万万没有想到，郭家要空手套白狼。 “眼下郭家没有铁王爷鲜血了？” 我问。 他点点头:“是的。” 很快，他将知道内情全部说出来。 去年郭骄阳回到风陵渡之后，威风八面，原本郭家的铁王爷鲜血，全部给孟西楼使用。 不过，仍然不够。 孟西楼行迹极为隐秘，除了郭骄阳与眼下郭家家主之外。 几乎没有人见到孟西楼。 但是，郭骄阳明显力压众人，蛊术与风水术都进步极快。 “我对孟西楼，以及他的狗腿子郭骄阳极为看不惯。” “若是蛊王能助我除掉孟西楼，挤掉郭骄阳。我就能成为郭家下一任家主。我愿意为你当牛做马。” 郭流儿言语诚恳地说。 说了一长串的话语，落脚点尽在这里。 “哦！你知道我与孟西楼的过节。那你也应该知道，孟西楼是黑煞中人！你想借我的手，帮你除掉障碍？” 我有些诧异，随即恢复正常。 “我也是郭家十大高手之列，多少有些耳闻。孟西楼在黑煞之中，从来没做过好事，反而消耗黑煞的力量。他死之后，魂魄不下地府，阴魂不散，又消耗郭家的宝物，早就应该出手收拾。我苦于没有机会！” 郭流儿朗声说，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 我看了一眼麻婴。 麻婴笑了一声:“郭先生与我们目标一致，当然应该联手。不过，口说无凭。郭先生若丢下几句迷惑人的话，就想全身而退，那是把我们当傻瓜！” 郭流儿一看有戏，立刻说:“请蛊王赐一颗毒药。如果我违背今日诺言，不用给我解药，直接让我毒发身亡。” 我走近一步:“倒也不必使用毒药。试试我的绝命蝎。” 郭流儿眼中变得激动起来，没有半点畏惧:“您果然得到教主的传承。希望有朝一日，您能成为新教主。我愿意成为您的忠仆。” 我有些懵，他好像巴不得我对他施展一些手段。 绝命蛊在他身上转动，将一部分蛊毒瘴气打了进去。 一旦他敢对我动手。 蛊毒发作，绝对不好受。 “蛊王，铁王爷鲜血耗尽。郭家一定会想办法再弄一些。月圆之夜就会对铁王爷动手。到时候，就是我们动手的机会。十五月圆夜，还有五天。您老人家尽快调养恢复。” 郭流儿激动地说，“我要带着郭浪回去。回去之后，我会禀告，郭浪想逃离惩罚，不愿意下河守庙。让我教训一顿，已经重伤无法说话。到时候，咱们好好合作。” 我挥挥手。 郭流儿将鲜血几乎流干的郭浪扛在肩上，很快就走远了。 “事情变化太快，简直让人无法接受。郭流儿还真是狠心！连兄弟都能杀。” 我颇为感触地说，“麻婴，我还以为你会拒绝他。” 麻婴笑着说:“郭浪铁定要下河守庙，又身中剧毒，早死晚死都一样。郭流儿反应很快，杀了必死的郭浪表决心，是个人才。若他能帮你对付郭骄阳，绝对不是什么坏事。不管怎么想，对我们都不是坏事。顶多是狗咬狗而已。何乐而不为！” “接下来怎么办？” 我问。 麻婴说:“郭流儿说得对。月圆之夜马上就要开始。郭家没有龙王血，肯定会对鲶鱼精动手。他们对鲶鱼精动手，我们跟在后面就好。” 就在我与麻婴对话之际。 古夏已经退到破庙里，与岳青眉聊天。 “多谢水神娘娘救命之恩。要不是您，今晚肯定很难熬过去。” 古夏诚恳地说。 “郭浪贪功，只带一人前来。就算我不出现，也不会遭遇灭顶之灾。不用谢我。” “再说了，我与蛊王是朋友，之前跟你开玩笑，你千万别生气。我叫岳青眉，根本不是什么水神娘娘。” 岳青眉说。 我心尖一颤，生怕岳青眉会说些过火的话。 “啊！原来是故人啊！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古夏眨动明眸，颇为好奇的追问。 “我们上一世就认识，只是他不记得我了。我们最近一次重新认识，是去年重阳节。” 岳青眉应道。 古夏点点头:“你怎么来黄河风陵渡？” 岳青眉回道:“我有件东西遗落在这里，找了几个月都没有找到。” 古夏有些惋惜地说:“那太可惜了。找了这么久都没有找到。是什么法器呢？” 岳青眉笑着说:“一把诛杀负心人的宝剑。”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目光朝我看了一眼。 我心中咯噔一下。 第423章 神秘之门 我很快反应过来，我又不是负心人，何必如此紧张。 再说，岳青眉提及的是上一辈子的事情。 与这辈子早就没有关系。 “我也最不喜欢负心人。我们前段时间，在三清山杀掉老怪物，就是个负心人。” “这宝剑有何特征？兴许我们能帮你寻找。” 古夏认真地说。 岳青眉收回目光，说:“等我找到这把剑，可以送给你。” 麻婴眼珠一转，说:“岳姑娘，事情有先来后到。你若赠送宝剑，是为了为徒！那你要排在我后面了。” “你想多了！我只是与古小姐投缘而已。我手上没有值钱的好玩意，不然现在就想送给她。我怪喜欢她。” 岳青眉应道。 顿了顿，又对古夏说:“你帮不上我的忙。这段时间，我大概弄明白，宝剑在风陵渡这一带。但是，让铁鲶鱼吞入肚子里。鲶鱼精贪得无厌，什么都会吃！我能抓住它的尾巴，却没办法控制它不动。” 古夏眼睛瞪得极大，叫道:“啊！若在它体内，那不是会肠穿肚烂。您确定没有弄错？” 岳青眉哈哈大笑:“不会弄错。剑是把断剑，只有四十厘米长。鲶鱼精吞下之后，可以用气息包裹。不会伤到自己的身体。它比你我想象中要聪明得多。” “我与它斗了很长时间，能摸清楚它的习性。但是，要想彻底将它擒杀制服，还有一定难度。我能在水中自由行走，你做不到，所以你帮不了我。” 听了这番话，我心中暗惊，没想到鲶鱼怪吞下了岳青眉的法器。 “我们也要找到铁王爷，取它的鲜血。要不然，我们打造一个大鱼钩，想办法把大鲶鱼钓起来。买头牛当鱼饵，它要是不上钩，在牛上涂些人血。” 古夏皱着眉头，极为认真地思考。 “你真是热心的好孩子。你放心吧。我自己有办法。真要没办法的话，再用你的法子。” 岳青眉说完这话，便朝庙外走去。 她目光与我对视一眼，说:“蛊王，送送救命恩人吧。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水神娘娘要走了。” “你要去哪里？我们一起想办法，对付铁王爷吧！” 我不解地说。 “当然是水里。” 她一边往前走一边说。 我跟了上去，说:“我们都遇上了。你还要下水干嘛。人多力量大，等我恢复过来，能下水帮助你！” 她继续往前走，停在水边，摇摇头:“冬生，听我的话，不要下水。水下面太危险，会要你的命，甚至连魂魄都逃不了。” “我从来不怕危险！你能冒险，我当然也可以！你不能阻止我！”我伸出黑伞，将她挡住，“我不喜欢模棱两可，你把话说清楚。” 她清澈眼珠子透着一股迷惘:“河底凶险。我不想你死在这里。我能收拾铁王爷，兴许能够帮你弄一碗铁王爷的鲜血。你就在岸上等着我吧。” 我语调提高，有些着急:“你不要用‘危险’‘凶险’字眼来吓我。请告诉我具体的危险。除了铁王爷之外，有什么河底毒虫，有什么恐怖毒草，又或者是成千上万的竖尸。说清楚些，我能帮你。你要相信我。至少，我不会害你啊。” 她怔了一声，说:“你若是换个身份跟我说，我肯定很高兴。可惜，你现在只是以朋友的身份问我。” “哎！” 她悠悠地叹一口气，“河底有十大毒虫，数种毒草，还有出没的竖尸。对你来说，不算危险。最危险的是，在河底之中，有一扇神秘的门。你体内有五蛊，有可能会卷入门内，直接死掉。” 神秘的门？ 我皱着眉头，心中想到，棺山之上的界碑。后来，在帝魂的帮助下，打开了阴阳之门，送众多冤魂游魂去往阴司地府。 她想我以“夫君”的身份劝她。 我苦笑一声，说:“若只是阴阳之门！对我来说，不足为虑。我之前打开过一扇门。” 月光下的岳青眉眼眸深邃，脸上依旧透着黑色的毒素，说:“阴阳之门与它相比，是小巫见大巫。我知道，难以阻挡你。也罢，我不拦你了。” “古夏是个好女孩。至少比我要好。珍惜彼此的缘分吧。你在斗虫坡上说得对，情感上的事情要清清楚楚。我要下水去了，不要拦着我。别逼我发飙。” 她瞬间变得凶戾起来。 “拿去！” 我将黑伞往上一抛，握着伞尖位置，伞柄对着她，将骨刀一并递过去:“没有称手的兵器，肯定行不通。你带在身上。若是解决不了铁王爷，再来找我。河底总归太冷。” 岳青眉迟疑一会儿，接过骨刀:“这把伞我用不了。但是骨刀可以用一用。我能抓住鲶鱼精的尾巴，没办法杀它。兴许有骨刀，能成功。” “我在哪里，等着你来找我？” 我问。 “等我？” “往下游走两里地，有个河边村。你可以去那里住几天。他们与郭家不对付，不怕郭家人。实在不行，就报上我的名号。说是水神娘娘让你们来。” 岳青眉说。 她走入河水之中，片刻消失在夜幕之中，连一丝浪花都没有。 月光照在河面上，有淡淡的雾气。 我心中生出无限联想，岳青眉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她说的神秘之门到底是什么，怎么会比阴阳之门还要恐怖！ 我收回心思，退了回来。 古夏说:“水神娘娘真是个大好人。若不是她，咱们此番不好熬。” 我想到初见岳青眉，她霸道凶横的样子。 再回想，她与古夏对话的场景，她对古夏真是不一样。 我们在破庙里过了一夜。 天亮之后，顺着河边，走了一段路，的确有一处村落。 早晨的炊烟袅袅，很有生活气息。 叮咚叮当，还传出来铁匠铺打铁声。 我们刚到村口，就听到有个年轻后生，敲锣打鼓，大声地叫喊:“铁王爷昨晚又出来吃东西，将一头水牛拉下水去了。鲶鱼精又出来了……鲶鱼精无法无天。” “郭家给畜生妖物建庙，早晚会把我们牛羊吃光。” 第424章 河边村 年轻后生边跑边喊，额头上青筋爆出，看得出来，他极其愤怒。 一般来说，耕牛多是十几户人家共同饲养，耕作的时候，轮流使用。 不到片刻功夫，河边村一下子就热闹起来。 他们前呼后唤，不少人聚拢起来。很多人手上准备各式东西。 有人挑上粪桶，臭味散发出来。 有人端着鸡血狗血。 还有抱着老坛，里面不断地晃动，估计是一坛陈年老酸水，或者是泡臭豆腐的臭水。 敲锣打鼓，众人飞快朝黄河而去，热闹非凡。 “为什么都是一些脏东西？” 古夏颇为不解。 “是驱邪驱妖的手段。” 麻婴笑着说。 她见我与古夏困惑不已，继续解释:“村民见识有限，能使用的东西也有限，觉得人不喜欢的东西，妖魔鬼怪都不喜欢。所以用粪水之类，对付死鲶鱼。不过，我倒是知道有个风水门派，会用脏东西来对付鬼物。可见，他们这种手段，极有可能歪打正着。” “不管怎么样！河边村村民还是很有勇气。” 一行人在河边，将各种臭味熏天的脏东西浇到水中。 河水瞬间冲散，河面上飘着一些擦拭屁股的竹片、树叶之类的。 “铁疙瘩，臭鲶鱼，你给我滚出来。我们烧好大锅，要将你们炖熟吃肉。” “贼东西。吃我们的牛。日……你祖宗十八代。终有一天，敲下的鱼鳞当地砖，万人踩踏。” 年轻后生扯着嗓子大骂。 “你个瓜皮，吃我们的牛。” “你的孩子没有屁眼。以后饱受折磨……你老婆跟着鲤鱼跑了，你两颗蛋烂掉……你老婆给鲤鱼上下孩子，把你气死……” 年轻后山骂过之后，一位四十岁出头的大妈上场，口吐芬芳，问候铁王爷老婆孩子，以及希望隔壁的鲤鱼拐走鲶鱼的老婆。 泼粪水之后，骂人的场景，更是出人意料。 不过，麻婴说得对，河边村村民不服输，不畏邪，压根不惧怕铁王爷，倒是有一股精气神。 众人泄恨痛骂铁王爷。 水面只有风吹波澜，没有见到鱼怪露面。 前后持续了一个多小时。 众人散去。 年轻后生上前问:“你们看了好久。来河边村做啥？” “我等想在这里住几天，等到月圆之夜再离开！” 我客气说，又快速想了一个理由，“敢听到打铁声，正好请铁匠帮我打造一个大铁器。不知兄台如何称呼，能否帮忙引荐？” 年轻后生皮肤黝黑，性子耿直:“俺叫黑娃，大号白子谦。这段时间，村子不安宁。几位客人还是等月圆之后再来吧。你们可以先去风陵渡镇子上居住。” 我笑了笑:“莫非有邪性之物出没？” 黑娃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说:“诸位是明白人，就不用明知故问。鲶鱼成精，打我祖爷爷开始，就出来害人。月圆之夜，它有可能会化成人形，上岸伤人。” “不过，一般村子怕它。可我们不怕。打我祖爷爷那辈开始，就跟这只鱼怪耗上。我们有组训，不给它上一炷香，有机会就杀掉它。人绝对不能给妖物磕头。管他有多大本领。” “所以，我们打心底瞧不上郭家人。” 我心中暗暗有些震惊。 “那你们不怕吗？” 麻婴奶声奶气地问。 “怕啥！”黑娃大大咧咧地说，“我们基本不下水，下水也是中午。家里都备有鱼叉，它敢上来就弄死它。祖爷爷说了，铁疙瘩虽然厉害，眼珠子是它破绽。只要敢刺它的眼睛，就能干掉它。” 看来河边村众人，打小接受的教育，就是鲶鱼精该打该杀，所以骨子里丝毫不惧怕。 我心中更是想起，与铁王爷对视之际，它那一双邪性的眼珠子，没想到是它的破绽。 “你们是外乡人，还是快些走吧。” 黑娃催促说，“不要耽误自己的性命。” 古夏笑着说:“你只要知道，我们要打造的铁器，就不会赶我们走了。” 黑娃皱眉:“是什么？” “钓大鲶鱼的钩子。我们与你们痛骂的瓜皮铁鲶鱼有深仇，非要将它钓起来杀死不可。不瞒你说，我是从山上下来的道士，杀掉鲶鱼精，本就是我此行的目的之一。” 古夏说，将包裹的黄布揭开，露出一把雷击桃木剑。 黑娃眼睛一亮:“你们当真钓鲶鱼精吗？” “那还有假！” 古夏说:“速速带我们找铁匠打造鱼钩，帮我准备麻绳作为绳索。我花钱买一些活猪活牛，时机成熟就想办法把瓜皮鲶鱼钓起来。” 我说:“你要是点不了头，那就让开路，我们自己去。水神娘娘，还说你们村子可靠。” 黑娃惊道:“水神娘娘？可有凭证？” 我笑了一声:“水神娘娘一身红衣，专门与铁王爷作对。昨晚，就是她给我托梦，让我来河边村。要不然，我们也不会来河边村。” 黑娃不觉有疑惑，说:“行。俺们村铜扣叔就是铁匠，他打造的鱼叉那是相当好用。” 很快，我们在黑娃带领下，找到了铁匠铺。 铁匠白铜扣五十出头，目光落在我手上的黑伞上，啧啧称赞，显然瞧出黑伞的与众不同。 “铜扣叔，他们是外乡人，说是水神娘娘托梦，特来咱们河边村，找人打造掉鱼怪的鱼钩。” 黑娃介绍。 “你们真能把铁鲶鱼给钓起来？” 白铜扣有些不信地看着我们。 古夏说:“尝试了才知道。不知道，你能不能打出我们想要的鱼钩？” “我白铜扣怎能打不出来！”铁匠一身敦实的肌肉，“你们刚下钩吗？我告诉你，这一块郭家是恶霸。他们给鱼妖建庙，笼络人心。要钓鲶鱼，就要过郭家那一关。” “郭家在我们眼中，就是一群软蛋。我能拿捏住。” 我将黑伞取下来，用力在一块钢板上敲动，直接将钢板打弯曲。 白铜扣眉毛微微一挑:“有蛮力还不够。郭家会用风水术害人。他们还懂一些巫术。我劝你们回去吃顿好，不要做白日梦。你们死了不要紧，别连累河边村的人。” 麻婴摇摇头:“也罢！还算河边村白家，不惧怕铁鲶鱼。你们要多吃多喝，这样才能多拉多撒。争取早一天把鲶鱼精给臭死。我们走吧。” 麻婴给了我与古夏一个脸色。 “走！” 我点点头。 黑娃羞得满脸通红，喊道:“铜扣叔，咱们让人看扁了。屎尿泼不死鲶鱼精。” 我们走出几米远。 “我给你们打造鱼钩。不过你们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白铜扣喊道。 第425章 竖尸拜月 我一听有戏，忙转过身:“请讲！” “白家有祖训，不可下河惹鲶鱼精。你要钓鱼可以，但是不能驱使聘请白家任何一人到河面帮你。” 白铜扣说。 黑娃当即急了:“叔，若有好机会，咱们齐心协力，除掉鲶鱼精，岂不一劳永逸。” “能答应就留下。不能答应，就另请高明。” 白铜扣掷地有声，盯着黑娃，“你不要胡闹。” 我心想，一方面，白铜扣不愿意违背祖训；另一方面，是他不相信我们的实力，不愿意让村子里的人冒险。 我也没打算让河边村的人冒险。 “好！我们自己钓鱼。” 我答应下来，“任何事情，我一力承担，不会让郭家知道。我想，郭家也不会为难你。” 白铜扣往炉子加了焦炭，笑道:“我们不怕郭家那帮恶霸。” 黑娃家离铁匠铺不远，我们暂时借住在他家中。 锻造鱼钩，准备钓鱼绳子的事情，由古夏协同白铜扣操办。 我受冰火之毒的折磨，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大部分时间都用来调理身体。 到了第三天晚上，黑狗忽然狂吠起来。 我心中也颇为不安，担心岳青眉出事，急忙飞奔与黑狗一起出了河边村，站在岸边等着。 忽然，月光下的湖面荡起涟漪。 一身红衣的岳青眉从水底浮上来，全身发僵，像是没有力量。 我将火把插在泥土上，忙扑过去，将她救了起来。 我将她拖出水面，用力地拍打后背。 她吐出不少河水，身子无比寒冷，像是刚从冰渊回到人间，全身气息非常凌乱。 仔细查看之后，她右肩插着一根白色的骨头，小半截没入体内。 经过辨认，确定一根人骨。 我心中暗惊，河底之下，什么人会以人骨为武器！再说了，岳青眉何等身手，又怎么会让骨头刺中！ 她惺忪地睁开眼睛，说:“你来救我了吗？我以为自己会死。” 我半扶着她:“怎么回事？” 她说:“铁鲶鱼今天忽然开始暴躁。我追踪它到在水下庙宇附近。忽然，有一只守庙竖尸冲出来偷袭了我，用一根骨头刺中我的右肩。我遭遇竖尸偷袭，又让铁鲶鱼攻击，好不容易冲出水面。幸运的是，你及时出现。” “它的庙宇在什么地方？我潜下水去，直接将它给拆了。” 我说。 她一把拉住我的手，说道:“等我休息好之后，再与那守庙竖尸过招。你下水之后，很难与它们动手。水下与岸上不一样。” 她神色并不太好，并没有松开我。 我只好放弃这个念头。 “守庙尸应该是郭家人吧！我帮你把骨头取出来，你忍着点痛。你若不是他的对手，只需要将他引到岸上来。我替你报仇出气。” 我有些不忍地说。 岳青眉虽是不死之身，但是体内有血液流动，也会受伤。她追踪铁王爷，也是为我找到铁王爷的鲜血。 “我死不了。你尽管动手，取出骨头。” 她从容地说，“好啊。你帮我打掉那只守庙尸首。我会尽力把它引上岸。” 我接过她手上骨刀，小心翼翼割掉一片衣服，用力将骨头取出来。她的伤口很快就愈合了。 人骨上蕴含毒素，有一部分沁入岳青眉体内，剧毒会让她身子发僵， 好在，她是真正的百毒不侵，过一晚上就没有大碍。 “那扇神秘之门，似乎打开了，水底温度极为寒冷。所以你觉得我全身从冰渊出来。” “最近要小心竖尸拜月！” 岳青眉有气无力地说。 “什么意思？” 我皱眉问。 “神秘之门会让水中大量竖尸苏醒过来。” “竖尸常年呆在水中，不见天日。可它们对于外面世界充满渴望。月圆之夜，苏醒过来，它们有可能从水中出来，对月亮进行跪拜。俗称竖尸拜月。是极为罕见的灵异现象。” 她说完这番话，便晕了过去。 我迟疑片刻，并没有将她脸上的面纱摘下来。她坚守着这个秘密，在她放下心结主动摘下来之前。 我不该私下摘下她的面纱。 我将她带回河边村。 “岳青眉失败了。咱们只能用铁钩把大鱼钓起来。” 我对古夏说。 古夏说:“鱼钩已经绳索都准备好了。鱼饵也能备好。一张结实的大网也编制好了。不过，鱼竿不好准备。配这么大的鱼钩，这么长的鱼线，需要很长的鱼竿。” 我想了一会儿，说:“不用鱼竿。准备一条船，要马力足的那种。船上背个轱辘就可以了。一旦铁鲶鱼上钩，就拽它上升。只要它露出水面，刺中它的眼睛，兴许能够成功。” 古夏点点头，顿了一会儿，说:“依你看，郭家会用什么手段？他们会不会乘机对铁王爷动手？一旦与我们撞上该怎么办？”彡彡訁凊 “根据郭浪所说，郭家取龙王血的手段极为神秘。我们的计划会不会落空？” 我踱步思索:“他打他的。我们钓我们的鱼。撞上之后再说。搞不好，我们会抢在郭家前面。” 情况有变，没必要去玩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一套。 转眼，便是月圆之夜。 河边村陷入前所未有的寂静之中。 家家户户紧闭房门，都在门口悬着一柄鱼叉。 黑娃跟上我们:“冬生，我还算有点力气，也能开船，由我来帮你们。铜扣叔说，你不能驱使聘请白家任何一人。我是自愿帮忙，不算你们驱使聘请。所以，不算违背诺言。” “你这娃娃，挺有意思。白子谦，我看好你。” 岳青眉夸奖。 “水神娘娘，能给您开船，是我的福气。杀掉鲶鱼精，对河边村是好事。我该出一份力。” 黑娃满脸通红，舌头虽然有些打结，但还是把话说明白。 明月高悬在空中。 河面荡漾着淡淡雾气，景色非常优美。月光照着湖面，几乎和白天一般。 黑娃熟练驾驶着一条柴油发动的大船，手边放着一把鱼叉。 船停在水面。 我先将羊肉抛下去打窝，精心制作的鱼饵会将铁王爷吸引过去。 而后，将一只羊挂在钩子上，直接抛去河里。 激起了浪花。 我们耐心地等着，所用人都保持静默。连灯笼也都吹灭，火油罐子准备好，随时能丢到水上去。 黑娃面色凝重，一直在强撑着。 忽然，水中开始动弹，有不少地方开始在冒泡。 只可惜，铁王爷始终没有咬钩子。 就在这时，无数具尸身开始直勾勾地浮出水面，他们保持着站立的姿态。 分明是一只只竖尸。 它们浮在水上，齐齐朝天上的月亮望去。 竖尸常年在水底，身体一部分成为鱼食物，再加上寒水浸泡，泥沙冲刷，有的少眼睛，有的脑袋肿大，样子极为怪异与丑陋。 黑娃惨叫一声，直接晕厥过去。 第426章 鲜血、尸玉与黑伞 明亮的月光下，河面泛着光芒，有几分晃眼睛。 浮出水面的竖尸，呈现惨白色，极为恐怖狰狞。 一般来说，人死之后，会漂浮在水面上。 能直勾勾地站立在水中，极为罕见。 表明它们的怨念与尸气，相当浓郁。 饶是我见过不少尸类，心底也不由发怵，忍不住打颤。 “只是吓晕过去！” 古夏感应黑娃的鼻息，大声地喊道，她也在发抖。 我点点头，发现众多竖尸，齐齐地朝东边的月亮看去。 “河底的神秘之门果然打开了。所以众多竖尸苏醒，浮出水面拜月。竖尸越来越多，肯定会伤人。” 岳青眉喊道。 她看着倒映着月亮的河面，脸色布满愁容。 众多竖尸在看过月亮之后，眼珠子活泛转动，闻到我们呼吸散发出的气味，有不少开始伸手扒着船边，想爬上来喝人血。 它们张口发出诡异邪恶的叫声，空气之中开始弥漫着冲人的尸气。 麻婴站在船边，看了一会儿，说:“赶紧开船。离开这个位置。咱们让竖尸包围了。” 我跑到船的另外一边，也有大量竖尸。 船只四周的竖尸，密密麻麻一片，少说有上百只。 古夏额头沁出冷汗，声音有些颤抖:“去……去哪里？往岸边靠吗？” “不要往岸边去。往上游走，逆水而上，竖尸说不定跟不上来。” 我快速思索，大声说，快速将黑伞拿在手上，“古夏，将黑娃移开，你来开船。往上游开，速度越快越好。” 竖尸在水中是没有办法完成拜月。 它们必须上到岸边，站在泥土上才能跪拜。 船只靠岸，等于是把上百只竖尸带到岸上去。 在没有想到法子之前，贸然把它们引到岸上去，后果不堪设想。 岸边可是有村落的。 船只往上游开的话，巨大的水流会将竖尸冲掉，兴许阻止它们追上来。 还能将竖尸冲散。 散开的竖尸造成的破坏，远远不及成群结队的竖尸。 古夏应了一声，身子依旧颤抖得厉害，动作慢了不少。 古夏没见过这样场景，紧张再正常不过。 “喂！古夏，你听我说，不要慌，按照冬生的话来。” 麻婴在古夏身边大喊一声，“不经历大事，是没有办法成长。你不要紧张，脑袋放空，去操控船只。你跟黑娃学过开船。” 麻婴喝叫，让古夏清醒过来。 她将黑娃移开，开始操控船只，往河水上游冲去。 我抡动黑伞，顺着船边转动一圈，不断地砸下去，敲碎众多竖尸手掌。 忽然之间。 船只速度变得缓慢。 原来，用来钓铁鲶鱼的绳索，顺着铁轱辘不断地转动。转眼之间，绳索绷紧，拉出上百米的长线，上百只竖尸抓住绳索上。 直接把船只给拉住，速度根本就快不起来。 原本拉开距离的竖尸，开始顺着绳索往船上爬。 “这帮该死的尸类！” 我忍不住大骂一声，准备取长刀将鱼绳子斩断。 可是，为了承受铁鲶鱼的拉扯，绳索打了死结，绳索之中加上了牛筋，短时间解不开砍不断。 我将火油淋上去，只能用火烧了。 “先不要着急！” 岳青眉盯着河底，“守庙尸来了，它能控制这帮竖尸。我下水逼走守庙尸，竖尸自然会散去。先不要斩断绳索，还要用它来钓鲶鱼。今天月圆之夜，绝对不能前功尽弃。” “噗通”一声。 岳青眉直接跳入水中，将不少竖尸赶走。 很快，数不清楚的竖尸，开始围在岳青眉四周。 竖尸有的在水底困住数百年之久，此番看见月光，激发极强的求生念想。 有不少开始蛮横的岳青眉身上，不断地把她往下拉。 手掌震碎的竖尸，直接张口噬咬。 “看准时机，准备点火烧绳子。” 我将火折子吹燃递给麻婴，看了一眼水面，决定下水帮助岳青眉。 她遭遇守庙尸的暗算，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 这帮竖尸单个不是她的对手。 合在一起那就要命。 蚂蚁合在一起，是能把大象咬死。 麻婴说:“多加小心。想好办法再下水。” 我又对古夏喊了一声:“船只暂时停下来。” “当心一点。” 古夏焦急地喊了一声，额头上都是汗珠。 我站在船边，脑袋里快速思索，若没有十分把握，跳下水去，只会害岳青眉分心，增加她的负担。 我忽然灵机一动，想到了办法。 我先用小刀在左手上划开一道口子，鲜血在黑伞上一抹，说:“黑伞，你是对付僵尸的法器。今日，随我一起号令群尸！” 我深吸一口气，顺着紧绷的绳索奔跑，最终纵身跳入水中。 左手伤口鲜血晕开。 很快，就有大量的竖尸离开了岳青眉，朝我这边冲过来。 我快速朝岳青眉游去，就在快要靠近之际。 从水底冲出伸出一双黑手，猛地拉着我的右肩。 我受力快速地下沉，身子在水中转动，黑伞对着它眼珠子刺过去。 “敢来偷袭我。” 我心中大骂一声。 它快速地躲闪，直接松开了我。 我发现它一双红眼珠子，极其凶戾。 它懂得躲闪，说明是有灵智的尸类，说不定就是暗中操控竖尸的幕后黑手。 我快速浮出水面。 “冬生，几只竖尸根本弄不死我！” 岳青眉摆脱了围攻，潜水快速游过来，一脚将两只竖尸踢走，十分不满地喝道:“我说了不让你下水。你还划开手掌，用鲜血把它们引过来，你真是找死。我护送你上船。赶紧顺着绳子上去。” 我说:“现在不是吵架的时机。我上回把你捞起来，就已经下过水。咱们合力把这些竖尸收拾再说。” 岳青眉叫道:“你有好办法吗？” “我敢跳下水，当然是有法子。刚才，我刚才黑伞刺中红眼的尸类，会不会就是那只水底的守庙尸？” 我问。 岳青眉应道:“应该是！它知道我下来找它，就用竖尸拉着我。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它挨了我一下，又从水底逃到边上去。” 我说，“你托举着我身子，让我一半身子露出水面。” 越来越多的竖尸围在我中间。 我与岳青眉处在圆心位置。 我身子露出水面，将黑伞打开，取出尸玉，用力敲动黑伞，长呼一声:“尔等竖尸，若要通过拜月脱离苦海。速速随我上岸。否则，我敲碎你们的脑袋，葬身河底，成为鱼类的食物。” “我是苗疆蛊王。可以送你们脱离苦海。松开绳索，随我一起上岸。” 我语调提高，尸玉散出一股红色尸气，环绕在竖尸头顶。 岳青眉有些惊诧地看着我。 原本凶神恶煞聒噪不已地竖尸，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 围攻的竖尸全部停了下来，松开了绳子。 绳子快速下降。 “尸玉是哪里来的？” 岳青眉讶异地问。 “是春芽姐留给我。这把黑伞，是对付僵尸的法器。它汲取了我的鲜血。可以帮我。这便是我想好的法子。” 我说。 其实，我也是铤而走险，冒险尝试。用两件对付尸类宝物，从守庙尸手中夺回竖尸的控制权。 好在暂时成功了。 “不用烧绳子了。把船往岸边靠。等下让竖尸帮我们把铁鲶鱼给拉起来。” 我朝船上大喊一声。 第427章 岳青眉的担忧 “好小子！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麻婴大笑回应了一句，大声喊道，“古夏，让船往边上靠。危机解除了。你的表现很好，现在更要稳住。” “好！我现在没刚才那么紧张了。” 古夏爽快地应了一声。 我小心翼翼地打着黑伞，以尸玉牵引众多竖尸。 很快，众多竖尸从深水区走出来，停在一片浅滩上。 这些竖尸身子残缺不堪，只挂了一些破烂布片，以及一些水草，多数是身形变形一丝不挂。 样子虽然恐怖。 但是，能够看出他们其实过得极为悲惨。 河水随着波浪冲刷，不断打着我的双脚。 好在眼下是春天，温度可以忍受。 船停在浅滩边缘，随时能够驶入深水区。 “一百三十七只。” 站在船上的麻婴大声喊道，“冬生，你要是当捞尸人，一定能发家致富。我听说这九曲黄河，捞一具尸首得大几百块钱。你一下子就成万元户。妥妥的可以娶媳妇盖大房子。” 我没有搭理麻婴。 “我命令尔等，拜月之后，怨念消散之后，尸身留在岸上。我会将你们安葬超度。我是苗疆蛊王，背负黑伞救诸位脱离苦海。” 我大声叫道，同时又念动数句口诀，是跟着春芽学过的一些操控尸类的口诀，也有安慰他们的意思。 就在我安抚众多竖尸之际。 “呼呼！” 一只沾着水草的，双目妖红的竖尸出现在深水区，他露出上半身，身上衣服完整，是用上好布料做成的衣服。 其中左边眼珠子暗淡一些。 应该是让黑伞戳的。 他不断发出怒号声，想将众多竖尸召入水中。 岳青眉有几分愤怒:“就是他偷袭我。” 我举着黑伞，远远地看了过去，叫道:“狗东西。刚才我陪你在水里打了一场。你有本事，咱们到岸上再试一试，我一定将你脑袋敲下来。” “若是我春芽姐在这里，早就一箭射瞎你的眼睛。大局已定，你快去通知郭家人吧。” 我站在边上。 虽然众多竖尸躁动不已，却没有往前冲去。 “暗中偷袭的杂碎。我来将你脑袋拧下来。” 岳青眉语调陡然提高，快速朝前面跑去。 红眼守庙尸嘴巴张开，哈出一口浊气，冷笑一声，瞬间下沉。 “怂！赶紧回去叫人吧！要不然，你家铁鲶鱼就让我们钓起来了。” 岳青眉没有追上去，而是退了回来。 我身边有一百三十七只竖尸，她担心我无法应对。 “诸位，溺死在河中，或是让人抛尸在河中。最终困在河底！今日机缘巧合，浮出水面。请散去怨念，消解身上的尸气！上岸之后，一切就结束了。我会杀掉铁鲶鱼，给你们报仇。” 我语调提高。 “如果，你们还有恨急的仇人，不愿意散去。那就让一股怨念冲上云霄，去找他们报仇吧！剩下的就乖乖地服从我的安排。” 我往前走了两步，尸玉敲打在黑伞上。 古夏取出桃木剑，取出两张超度的符纸，吟唱了《太上感应篇》，以此超度众尸。 竖尸双腿颤抖，有一些拼劲全力，终于跪在地上，对着月光跪拜。 绝大部分竖尸，双腿僵硬，没办法弯曲。最终，双手合在一起，对着月亮行礼。 我等了一会儿，他们当中有两股怨念冲出身体，朝岸上冲去，消失在夜幕之中。 我以黑伞为法器，快速在他们中间转动，催动打尸八法，击中他们身上的气息，散去他们的尸气，消解他们的怨念。 忙碌了半个小时。 众多竖尸不再是竖尸，变成一具具死掉的骸骨而已。 可以入土安葬。 我留下了十只，暂时保留尸气，等会帮我拉铁鲶鱼。 咕噜咕噜！ 有十七只竖尸张开嘴巴，数只多脚的怪虫爬出来，身上泛着银光，个头不算太小，有点像是多脚章鱼。 “是河底的怪虫。本是寄生在竖尸身上！竖尸倒地之后，自然会快速逃出来。” 岳青眉说。 她拦着我面前，任由寄生虫顺着水面离开。 “这是什么虫子？” 我问。 岳青眉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银头蛮。生在水底。铁鲶鱼就吃了不少，最终黏液里有冰火之毒。毒性很强。不过，生活在河底下面。浮出水面后，胆子也很小，绝大多数情况不会伤人。” 我将十只健硕的竖尸驱赶上了船。 岳青眉忽然问:“冬生，你真以为是靠尸玉和黑伞，就能让一百三十七只竖尸，听从你的号令，相信你的一番夸夸其谈的话语吗？” 我不解地看着她:“为何不是。尸玉与黑伞，都是罕见的控尸宝物。” “哎！事情没有你想象那么容易。你能操控众多竖尸，是有其他原因。兴许，是神秘之门感应到你的存在，在暗中帮助你。” 岳青眉说完之后，长叹一口气，眼神之中满是担忧，“你还是不要再下水！” 我越发糊涂，摇头说:“我若不下水，怎么能救你啊。我看你是想得太多。” 岳青眉看着我，话到嘴边，没有再说下去，仍旧是长叹一口气。 “咳咳！我怎么睡过去了。” 黑娃苏醒过来，揉了揉眼睛，“我记得做了极其恐怖的梦，水面冒出数个苍白恐怖的脑袋……” 他缓缓站起来，看着船上的影子，喃喃自言自语:“怎么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人的影子。一、二、三……十，是铜扣叔派人来帮忙了吧！” 他回头一看，眼珠子猛地瞪大，一口气没顺上，又吓晕过去。 “黑娃！” 古夏喊了一声，再次感应气息，“再睡一觉吧。到时候就结束了。” 船只再次停在河中间。 “刚才闹了一场竖尸拜月，可能把铁鲶鱼给惊扰。还是继续打窝吧！但愿，它今晚还会出来。” 我说。 我又抛下一些鱼饵，耐心地等着。 月亮升到头顶上，午夜来临。 第428章 长满毒虫的大鲶鱼 进入午夜，阴气最为浓郁。 妖气也会在这个时候进入活跃期。 水面变得格外的平静，就连刚才那只红眼守庙尸，也没有再冒出来。 如果过了午夜，铁鲶鱼还没有现身。 那今晚将会空手而归。 “今晚钓不起来的话，咱们只能另外想法子了。守庙尸潜入水中，或许会阻碍铁鲶鱼咬钩。”x 我有些沮丧。 古夏也说:“冬生，你不要着急。十五月亮十六圆。要是今天不行，明天还有机会。” “再等一会儿。守庙尸主要是守着水底庙宇。他没有办法阻挡铁鲶鱼的一举一动。” 岳青眉在一旁安慰我。 我站在船边，看着水中倒影的月亮。 忽然之间，绳索猛地受力，船只跟着朝东边晃悠了一下。 原本平静的水面，瞬间荡起一阵一阵的涟漪。 水底开始出现了黑影。 “上钩了！” 我惊喜地大喊一声，一把拉住绳索，单脚蹬在船只边上。 与此同时，十只竖尸眼珠子一转，也跟着我一样，紧紧地拉住绳索。 我们合在一起，与水底的铁鲶鱼斗力。 “麻婴、古夏！把雨衣穿好，避免冰火之毒溅在身上。” 我大喊一声。 “要学会溜鱼。顺着它跑一会，慢慢地收绳子。等到机会成熟之后，再慢慢地消耗它的力气。看准机会，再把大网撒下去。应该就可以成功了。” 麻婴说。 她指挥古夏开动船只，顺着铁鲶鱼游动的方向前进。 我转动铁轱辘，慢慢地收拢绳索。 河水像是沸腾一样。 一团黑影冲出水面，它吞下了鱼饵，巨大的鱼钩勾在它的嘴上。它在船只上面，划过一道弧线，又落到另外一边去。 水珠哗哗地落下来。 在它划过我头顶的一瞬间，我与它诡异妖邪眼珠子对视，能感知到它蛊惑的眼神。 它在空中翻滚的瞬间。 我也得以可见它的全貌。 它比牛车还要大，狰狞坚硬的鳞片，在月光下，呈现出黑铁的颜色，展现出独特的力量感。 难怪会叫铁龙王！ 十只竖尸在绳索带动下。 直接摔倒在地上，绳索又快速朝另外一边滑动。 船只开始在摆动起伏。 岳青眉顺势将绳索拉住，拽住翻滚的铁鲶鱼，喊道:“冬生。这条鱼很是古怪。” 我连着投出数把鱼叉，打在鱼鳞上，只是叮当作响，并没有造成半点伤害。 “哪里古怪了？” 我大声地问，快速操控竖尸，帮忙拉住绳索，消耗鲶鱼的力量。 “它显然是冲你来的。刚才看你的眼神，完全不对劲。我在想，若是一般人，它可能直接砸在船上，直接把船弄翻。可它偏偏没有这样做。” 岳青眉退到我边上，“看来，你第一次坐船的时候，就让它给盯上了。” “你是说，它第一次找我，未必是受鸡血的吸引。” 我错愕不已，心中十分震惊。 原本挣扎的铁鲶鱼忽然停了下来，没有再挣扎，与船只保持着五米距离，眼珠子透着一股邪光，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有些摸不准它的脉门，不确定它是气力消耗，暂时要休息一会儿，还是有其他打算。 原本荡漾的船只，渐渐恢复平静。 对大鲶鱼对视，我感觉到心脏在砰砰地跳动，能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呼吸。 过了大概一分钟。 我将黑伞敲击在地面，喊道:“铁鲶鱼，你害死过无数的人。我今日，要将你诛杀！” 修行多年的老物。 一般听得懂人话。 铁鲶鱼游动身子，原本诡异邪魅眼珠子，一下子大为改变，似乎对我没有太重的恨意，相反有些悲伤。 甚至像是要落泪。 我越发困惑，转头看着岳青眉:“它能听懂我的话吗？”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接着说:“它知道我要诛杀它，所以变得格外沮丧吗？怎么一下子就变了？” “应该可以听懂你的话。若是别人说狠话，它有可能会将船只撞翻。却没有对你动手。真是奇怪啊。” 岳青眉说，眼珠一转，“话说话来，我只见过铁鲶鱼吃牛羊。从未见到它吃过人。我们听到的传言，很有可能是谣言。或许，铁鲶鱼没有吃过人。又或者，身不由己。” 一般来说，妖物没有吃人的话。 天道还是会留给它一线机会，若是能躲过雷劫，那就可以继续修行。 我内心有些动摇，我的确没有亲眼见到铁鲶鱼吃人。 但是，一路上听到太多关于铁王爷不好的传闻。从郭浪的描述，到船上众人的议论，都没有说过铁王爷的好话。 所以，在我的潜意识里，认为它罪大恶极，理应诛杀。 “它为什么会跑来找我？” “它怎么会认识我？” 我越发好奇。 岳青眉摇摇头:“或许有某些冥冥之中，注定的原因。” 岳青眉这番话。 我再次陷入沉思之中。 “岳姑娘这番话有道理。我看铁鲶鱼并没有发力。它好像见过你。” 麻婴说。 我整个人好像闪电击中，中冰火之毒的那个晚上。我梦到了另外一个自己，躺在一口血水棺材之中。 难道，铁鲶鱼见过另外一个我？ 那口封存我的血水棺材，其实就在黄河底部。 我心中越发动摇，也更加困惑。 “铁疙瘩，事情没弄清楚之前，我不会杀你。” “小心！” 岳青眉再次跳下水去，极为灵敏地游走，顺着铁鲶鱼边缘下沉。 在水底之下，出现了一双妖红眼珠子。 那只该死的守庙尸出现在深处。 岳青眉水性极好，在水底与守庙尸激战数个回合。 “它一身邪气与毒气，与它吞食的毒虫有关。似乎并没有太多人的气息。搞不好咱们弄错了。我们都想着得到鲶鱼血，潜意识觉得它该杀。这样，我们取它的鲜血，也就不会有太大的心理负担。” 麻婴接着说。 岳青眉浮出水面，将一根白骨扔上船，说:“郭家守庙尸，想乘机偷袭铁鲶鱼，以此激怒铁鲶鱼。已经让我赶走了。” 我沉思片刻，发现鲶鱼眼珠子转动，似乎有话要说。 古夏点起一支火把，光线变得大亮，喊道:“冬生，它的状态有些不对劲。你看它两侧鳞片位置，还有眼睛周围。是不是有些不对劲！” 我忙看过去，心中震惊。 坚硬的铁鳞片上有不少鼓起的小包，呈现出暗绿色，还有一些是银色。它眼角位置，也有些动弹的瘤子。 其中身上的小肉包，像是人为嵌入其中。 还能看到一些流动的红色煞气，有点像是符文图案。 “它身上有大量的寄生毒虫！像是人养在上面的。” 我说。 第429章 驱虫治伤 也就是说。 大鲶鱼看起来凶残霸道，表层黏液蕴藏剧毒，能吞下牛羊。 事实上，它可能就是一个“器皿”，用来饲养各种寄生毒虫的器皿。 或许，真让麻婴说中。 我们充满成见和先见，误会了大鲶鱼铁王爷。 它可能做了很多身不由己的事情。 想到这，我心中的杀意，几乎消失得干干净净。 “在风陵渡这一块。只有郭家有这个实力。除了他们，谁也无法在这对一只大鲶鱼下狠手。咱们之前弄错了，郭浪那条毒蛇误导了我们。” “好在，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麻婴说。 郭家盛产风水师，大鲶鱼鳞片上肉包上的纹理，还真像是风水符文。 “没错！一定是他们的手笔。” 我几乎笃定地说。 “郭家在鲶鱼身上养毒虫。水底庙里的守庙尸，是负责看守鲶鱼。目的就是它身上的毒虫。” 麻婴思维很发散，“所以，在发现我们钓鲶鱼的时候。他弄出竖尸来杀我们。后来，守庙尸全身而退，也没有阻挡大鲶鱼来找我们。大鲶鱼在他眼中，不过是器皿而已，不用在乎它的死活。” “若能帮他除掉我们，简直太完美。” 我认可麻婴的分析。 河底铁王爷庙的守庙尸，还真有可能，负责守着饲养大鲶鱼身上的毒虫。 “冬生！我明白郭家的铁王爷血是怎么来的？” 古夏开口说。 我朝她看去，忽然反应过来:“你是说，铁王爷的鲜血，是它身上那些寄生毒虫吸出来的？” “嗯。唯有如此。大鲶鱼才能不断地提供鲜血，又不至于失去性命。受毒虫折磨的大鲶鱼，也能帮助郭家‘兴风作浪’。郭家建造铁王爷庙，众人前去跪拜捐钱，也能敛财笼络人心。” 古夏继续分析。 几乎在一瞬间，关于铁王爷身上的秘密，郭家是如何取得龙王血，全部推理出来。 剩下的就是证实了。 我深吸一口气，喊道:“鲶鱼兄。咱们之间可能有些误会。我在想，你可能是无辜的。真正作恶的人，应该是郭家人。你可能是受人利用。” “我从茶花峒来，是个蛊医，懂得一些法子，兴许能够帮你将身上寄生的毒虫取出来。到时候，你就能恢复自由。” “你游到我面前来。我不会用黑伞戳你眼睛。我还可以帮你把鱼钩取下来。请你相信我。” 我将黑伞系在背上，朝它摆摆手。 我的语速很慢，确保大鲶鱼能听懂我的话。 说来也怪。 大鲶鱼收住满身凶气，平静地游过来，没有办法急躁之处。 这一幕。 让我感到非常神奇。 古夏与麻婴也看得目瞪口呆，啧啧称奇。 我心中咯噔一下，大鲶鱼的确与我有某种冥冥之中的关联。 “天啊。” 醒过来的黑娃又大叫一声，“看来我这场噩梦还没有结束。怎么会有这么怪的鱼……” 黑娃再一次昏迷过去。 古夏朝我看了一眼，说:“冬生，你要小心一点。它身上有毒虫，一旦失控，还是会伤害人。毕竟，它身上毒虫有可能是郭家养的。若是大鲶鱼脑子受毒虫控制，会上前咬你。” “没事。世上还没有毒虫能够伤害我。除了……”我笑着说，忽然想到受冰火之毒折磨过，“除了一些，从未见过的毒物。哈哈哈……” “丫头，我会在边上护着他！” 水中的岳青眉喊了一声。 我准备了两个水桶，其中一个点上引虫香，另外一个放上火油。 若是这些寄生毒虫不受引虫香吸引，就尽量用火油烧死。 “你后退一些。小心毒虫折磨你。” 麻婴说，“我也想看看，郭家在黄河水底养了什么样的毒虫。” 我将药箱提过来，将各种刀具取出来，全部绑在腰间。 我再准备一根鱼叉，鱼叉上挂着一盏油灯，绑在船边。 这样，可以照着我给大鲶鱼治伤驱虫。 “大鲶鱼！你身上光滑。我不好爬在你身上。所以，我会围着你身边，替你取下毒虫。到时候，我拍动你身上的鳞片。你就转动身子。” 我轻声说。 我系了一根绳子，跳到水中，一股鱼腥气冲了过来。 “你这条大鱼，够腥！真要把你炖了，至少得用一百斤生姜！” 我笑着说。 我抓住巨大的鱼钩，缓缓地取下来。 整个过程。 我内心还是有些忐忑。 一旦它摆脱鱼钩的限制，就有可能张口攻击我。 好在，大鲶鱼只是因为疼痛摆动身体。 始终没有太过出格的举动。 “看来，它不会伤害你。” 高度紧张的岳青眉也松了一口气。 我游到它的右侧，选中其中一块鳞片，直接用刀顺着边缘寻找位置，缓缓地用力刮动，慢慢地突破肉包的边缘。 又顺着肉包转动一圈，将它大部分剥离黑鳞片。 肉包竟然开始动弹。 我直接一把将它捏在手上，往后一拉，拉出极为细长的身子。 肉包上面的确有鲜血。 铁鲶鱼摆动了身子。 “缠丝虫！” 我眼前一亮，“不对，不完全是缠丝虫。至少有一部分是缠丝虫。反正是一种邪虫。” 春芽就中过缠丝虫。 算起来，是郭天禄送给白驮。 我看了好一会儿，只能看出缠丝虫的部分，主体属于什么，并没有看出来。 “踏马个巴子！果然是郭家的毒虫。是用缠丝虫改造出的吸血毒虫。这就是郭家取血的秘密。歹毒得很。” 我大骂一声。 在火光照耀下，还能看到蜘蛛丝一般的身子。 就是这些丝线般的身体，不断汲取铁王爷的鲜血。 “它不完全是器皿，还是个‘血源’，真是可怜。” 古夏充满同情，“它应该受过多年的折磨。” “把油桶点燃，直接烧掉。” 我对麻婴喊了一声。 油桶烧起来。 我将邪虫丢了过去，吧唧一声，发出一声炸响，更是散发出一股恶臭味，简直让人作呕。 “鳞片上的肉包是收集龙王血的！” 我连着取出十几只邪虫，最终转到它的脑袋前面，“眼珠附近的肉瘤，才是用来攻击的毒蛊虫。” 第430章 寒气 麻婴认同地点点头:“它身上吸血邪虫不过疥癣之疾，只要鲶鱼还能不断造血，就不足以影响它生命力。” “倒是眼睛附近的肉瘤，大有文章。有可能已经影响鲶鱼的灵智。稍不留神，会让鲶鱼失去理智，直接攻击你。” “我会小心。”我应了一句，在铁鲶鱼坚硬鱼头拍动几下，“好好配合我。你修行多年，不该让几只毒虫控制你的行为。” 方才对付吸血邪虫的过程，大鲶鱼很配合我。让它转身便转身，让它翻滚便翻滚。足以表明它能够听懂我的话，能够掌控自己的身体。 不过，麻婴的担忧也有道理。 眼睛附近的肉瘤，靠近脑袋。 是有可能控制铁鲶鱼。 我见过毒蛊虫控制人，鲶鱼修为再逆天，灵智未必超过人。 “左眼三个，右眼两个。肉瘤子的毒虫不断动弹，不好取出来。” 古夏说，“要不先上来休息一下。” 我点点头，上到船上。 麻婴开心地说:“冬生，我刚刚已经从两只吸血邪虫体内，取到了足够使用的铁王爷血。一旦让它恢复自由，郭家就很难取到鲜血，该着急的就是孟西楼那只老鬼。咱们算是捏住妖道的命脉。” “我再去准备一个封闭的坛子。五块肉瘤弄下来之后，郭家要想那些这些虫子。就该求我们了。” “想想就激动。” 麻婴激动地跑起来，又晃晃悠悠地抱着一个坛子回来。 我稍作休息之后，用一根绳子系在腰间，一脚踩在船沿，另外一只脚踩在鲶鱼脑袋上。 我近距离凝视它的眼睛，能够感知到它的善意。 再也没有之前的邪恶与丑陋感。 我想，心境发生变化，再看铁鲶鱼，自然会发生改变。人的认知亲疏，与感情息息相关。 肉瘤呈现暗红色，就趴在眼睛附近，不断地鼓动着。 它们似乎感觉到有人靠近，一股凛冽的煞气就冲了过来。 铁鲶鱼不受控制地摆动身体，两根长须晃动着。 “不要让它们控制了你。” 我轻轻拍了一下铁鲶鱼的脑袋。 “看不出是什么蛊虫。我不好下手。” 我找了半天，没有弄清楚是什么毒虫，倒抽一口冷气。 “郭家弄出来的蛊虫！藏在水底，肯定是郭家的秘密。你是湘西蛊王看不出来很正常！”岳青眉说，“不需要弄清楚。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当断则断，快刀斩乱麻！大鲶鱼有自己疗伤的法子。” 岳青眉不懂疗伤，却提醒了我。 我陷入蛊医的思维，担心肉瘤里的毒虫极为恐怖，所以想着先弄清楚它们是什么虫子，然后对症下药。 却忽视了，时间宝贵。 “多谢提醒！” 我深吸一口气，换了一个更锋利更窄治疗外伤的小刀。 “大鲶鱼，你忍着点！” 我快速下刀，暗中催动绝命蝎护在我四周，又回头看了一眼古夏与麻婴，示意她们后退一些。 我的手很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将五个肉瘤子快速割下来。 冲天煞气从肉瘤口子涌出来。 还有几分刺骨的寒意。 铁鲶鱼眼角附近流出毒血。 好在它皮糙肉厚，流出部分毒血，并不影响它的生命安全。 我将五团肉瘤，快速丢在坛子里。 麻婴以最快的速度，用油纸将坛子封口，又借用刀上沾着的鲶鱼血，在封口上写上一个“封”字。 她双手快速结印，将一个封印拍在上面:“嘿嘿，你们想跑，等下辈子。” 咚咚！ 砰砰！ 坛子发出猛烈的撞击声，从封口边缘散发出浓郁的血腥味，还有极为灼人的煞气。 我回到船上，大口地喘气。 “好在有惊无险。” 我长舒一口气。 岳青眉也上到船上。 古夏递上两块干净的毛巾。 “够邪门！肉瘤子在大鱼身上养蛊虫。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不过，也多亏大鱼生命力旺盛。要是一般的生灵，早就一命呜呼了。” 我盯着坛子感应了一会儿，由衷地说，“咦？天气没这么冷吧？” 就在这时，坛子四周忽然凝聚成淡淡的寒霜。 “是寒气！” 麻婴说，又看着我，“是不是有点眼熟？” 我惊讶不已，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打开阴阳之门的时候，就有致命寒气冲出来。与这五只毒虫所携带几乎一模一样。” “是神秘之门！” 岳青眉眼神再次充满担忧，“郭家将毒虫放在鲶鱼身上，利用鲶鱼靠近地底的神秘之门。那扇门里面，就有致命寒气。寒气滋养毒虫，一旦毒虫养成，它们所携带的寒气，就足够让人毙命。你千万不要再下水了。” “事情基本上处理完，我可以不下水了。你放心，只要我在船上，神秘之门就奈何不了我。” 我见她反复提醒，这一次便答应了她。 摆脱毒虫缠身的铁鲶鱼，开始欢快地游动，就在船只四周转动。 水面不断扬起水花，与月光交织在一起。 “你身上的黏液有毒。不要把水弄到船上来。” 我大声喊了一声。 大鲶鱼果然没有用尾巴打水，转悠两圈之后，停在船边。 “它体内还有毒虫吗？” 古夏问。 我想了一会儿说:“有这个可能性，但是不大。郭家是把铁鲶鱼当成他们的源源不断的‘血源’。毒虫养在身体表面，不会要鲶鱼的命。” “同样，让鲶鱼接近寒气，毒蛊就放在头部位置。” 若是将某些毒虫放在鲶鱼体内，弄死鲶鱼！那就得不偿失。不过，不排除它体内有沉睡的毒蛊虫。 一旦，郭家察觉到铁鲶鱼失控，没有利用价值。 就会催发蛊虫，弄死大鲶鱼。 但总体来说，可能性不大。 “我还是再好好检查一下。” 我说完，便对铁鲶鱼发号命令。 它身子一转，将鱼肚翻过来，对着月光。 我仔细感应一遍，确认再也没有毒蛊虫:“郭家没想过大鲶鱼能摆脱束缚，体内没有放置毒虫。” 古夏眨动眼睛:“我有些好奇！它身中毒虫缠绕，怎么还如此的清醒。丝毫不受毒虫的影响。” “答案就在它肚皮里面。” 岳青眉笑着说。 第431章 青铜剑、打脸 “什么意思？” 我有些不解。 古夏眉头忽然舒展:“我知道了。岳前辈的法器，在它肚子里面。有此法器，能让大鲶鱼保持足够的清醒。” “古小姐，你真聪明！” 岳青眉赞许地说，“大鲶鱼在感知自己快失控的时候，将我的宝剑吞入肚子里。宝剑能够压制那些邪虫的煞气。如此这般，大鲶鱼不至于迷失自我。” 妙啊！聪明啊！ 我惊叹不已。 大鲶鱼虽然受制于人，却找到自保的方法。 而自保的方法，就是吞下岳青眉的宝剑。 “大鲶鱼，把肚子吞下去的宝剑吐出来。现在不需要压制邪虫，你留在体内也没有用。” 我尝试地喊了两声。 大鲶鱼翻滚几下，肚皮有了起伏变化。 它猛地张口，吐出东西。 哐当一声，有东西砸在船上。 一块兽皮包裹的青铜剑露出来。 不到半米长，剑尖断掉，只剩下半截。 用河水冲刷之后。 上面的寒光毕露，上面还有细密的纹理，是一种极为神秘而古朴的花纹。 是把好剑。 “终于找到了。” 岳青眉大喜，“冬生，早知道需要你出手。当初我就不该留信离开。而是让你跟我一起来风陵渡寻找。这样，我就不用浪费这么长时间。好在，经历曲折，终于得见天日。” 古夏神色微微一变。 乐清么将青铜剑握在手上，整个人完全不一样，眼神充满自信，实力似乎也提升不少。 “你的法器怎么会遗落在黄河古道？你费力寻找宝剑的目的是什么？要诛杀什么恶人？” 我问。 没等岳青眉回答我。 站在船头的麻婴，喊道:“有船从上游过来了。” “速度很快，应该是郭家的船。肯定是冲我们来的。不过，我们手上有他们需要的东西，优势在我们。” 我对岳青眉说:“等事情结束之后，你完完整整地告诉我。” “大鲶鱼！”我走到船边，“你暂时睡在渔网之中，假装让我们抓住了。渔网是活结，只要用力就能挣脱开。到时候，咱们合力来对付郭家。你暂时充当我们的人质。” 我将渔网撒下去，“你身上的那些邪虫，都是拜他们所赐。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大鲶鱼很听话地钻入大渔网之中。 我慢慢地将渔网拉紧，它不断地发出数声挣扎，假装让我们擒住。 古夏又将桃木剑绑在渔网边缘，看起来像是镇住大鲶鱼。 我又将十只竖尸身上的怨念与尸气散去，将他们尸身收拢，堆在船头。 “郭家来人！我劝你不要冲撞过来！否则，我现在就杀掉铁王爷。” 我站在船头，将灯笼挂起来，大声叫喊。 大船猛地调整方向。 最终与我们擦肩而过，并排停了下来。 光亮下面，郭骄阳穿着一身黑衣，胸口依旧戴着一朵红花，不过并无独特的气息，应该只是装饰所用。 她身后则有七八郭家人。 郭流儿站在不远处。 “冬生，你好没道理！” “为何要残忍对待黄河修行的神灵！我记得你曾经说过，大山之中的宝虫灵物都要善待。怎么，到了大河之上，却肆意屠杀。铁王爷保佑两岸风调雨顺。你却要出手收拾它。你真是令人失望。” 郭骄阳中气十足，神情睥睨。 她的船大一些，站的位置也比我们高。 大船距离小船，不过五米距离，随时都有可能撞过来。 我看着她，笑着说:“没了十四种蛊虫蛊毒折磨。才半年时间，你就今非昔比。” 我是在提醒她，若不是我出手，她就会成为毒人，生不如死。 “你毁了五毒献瑞，当然要替我解毒。提及陈年旧事，也遮盖不住你今日的罪行。你跟我套近乎，也摆脱不掉惩罚。” 她面色冰冷，双目灼人，充满野心。 “我没有掩盖自己的罪行。你也别想用我的话对付我。” “我在大山之中，遇到害人的僵尸必杀，害人蛊虫必诛杀。铁鲶鱼在水域修行，敢吃人，吞食牛羊，又将剧毒浇在我身上，让我中了冰火之毒，犯下大错。当然不能留它。” “郭家也算是风水世家，掌握一些秘术！任由铁鲶鱼胡作非为，怕有失职之嫌。” 我大声反驳，又走到另外一侧，拉动大网，“我好不容易将它抓住，自然要带回岸上处置。我已在它体内种下毒蛊，随时都能取它的性命。” “你好大的胆子。铁王爷即便吃人，吃的都是十恶不赦该死之人。”郭骄阳死死地盯着渔网，“我守护公道，绝对不能让你乱来。” 我心中觉得好笑，她不知道我识破铁王爷身上的秘密。 不断地抛出各种光明正大的理由来反驳我。 她越大义凛然。 便越能衬出风水世家郭氏的虚伪。 “是吗？” 我冷笑一声。 我同时压低声音:“老蝎子蛊，青灵。注意孟西楼的魂魄，是不是在附近！” “你张口就说吃的是十恶不赦该死之人！” “我想，该死之人，都由你们郭氏一脉评判的吧！” “一年前，你苦苦哀求冬生给你治病。没想到，得到一只煞蛇之后，样子完全就变了。你现在有点女家主的样子。” “出趟门，带这么多手下。” 麻婴迎上郭骄阳的目光，笑嘻嘻地说。 她不愧是存世五百年的老前辈，话语之中，带有讥讽。 郭骄阳风头正盛，不会太多人服她。 果不其然，郭骄阳身边几个郭家人，脸色不太好看。 郭骄阳脸色微微一变:“一个小娃娃还想挑拨是非！我等都是为郭氏一脉出力！守护黄河铁王爷。职责不同，分工不一样。” 她朝我看了一眼:“冬生，我在湘西烧了一座蛇骨庙，你却跑来烧了铁王爷庙，你可真是小心眼。” “烧庙这么好玩的事情！一次不够，肯定再来一次。对了，那只水底的守庙尸怎么没有露面。我怕等下，你的脸会很痛！因为你说的每句话，都是在打自己的脸。” 我笑着说。 “冬生，他要是不出现。那就快点杀掉大鲶鱼了啊。” 麻婴人畜无害地耸耸肩膀，十分无奈地将一个鱼叉拿在手上。 “来得如此之慢！简直是令人失望。” 刚提到他，那只红眼的守庙尸缓缓地出现大船边上，“郭家如此没落，让一个女娃出来打头阵。” 我心中咯噔一下，守庙尸竟可以说话。 “晚辈郭骄阳，不比男子差！” 郭骄阳虽然不悦，但还是客气地说。 “你别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了。他们已经发现大鱼身上的秘密。铁鲶鱼身上养的毒虫，已让他们给取下来了。” “郭家的秘密，他们早就发现了。” 守庙尸冷冷地说。 郭骄阳脸色瞬间惨白，久久都说不出话来。 第432章 一剑而已 “养在铁王爷身上的吸血缠丝虫尽数暴毙！五只郭氏寒毒虫也落到他们手上！你说些鬼话，都是笑话。” 守庙尸继续说。 他整张脸发黑干瘪，在火光照耀下，还能看到类似鱼鳞的鳞片，与竖尸形态不太一样。 郭骄阳脸色越发难看。 “郭大小姐，你快把我笑死了。自己打自己的脸，痛不痛啊？” 我忍俊不禁。 麻婴更是捧腹大笑:“她刚才指责我们的样子，俨然是正义天神，实则虚伪至极。” “我们早就知道大鲶鱼兴风作浪，不过是郭家暗中操控。你这般大义凛然的样子，不去演戏真是亏了。你啊，百年难得一见的奇葩。” 说着，麻婴伸手一指:“吸血缠丝虫烧死在那个铁桶里。郭氏寒毒虫，封在坛子里。你想要，跪下来求我。” 郭骄阳气得火冒三丈，怒喝一声:“郭天寻，你作为守庙尸，没有守住铁王爷，任由宝虫落入外人手上，还不上来，速速收拾残局。难道，你也要看我的笑话嘛！” 守庙尸抬头看了一眼她，说:“小丫头，轮不到你吆喝！按照郭家规矩，新的守庙尸代替我之前。我不能上岸。我不能坏了规矩。” 我心中一凛，郭浪就是新的守庙尸，郭天寻要登船上岸，下意识握住黑伞。 “冬生，不用着急。我找回法器，总要找个对手练剑，尽管让他上来。他偷袭我，也该付出代价。” 岳青眉拉住我的手，云淡风轻地说，在她眼中，郭天寻已是一只死掉的僵尸。 我松开黑伞。 郭骄阳拍动手掌:“抬上来。” 郭流儿从后面走上来，抱着全身用黄布包裹，只露一张脸的郭浪。 郭浪双目紧闭，脸色苍白，脸色布满了尸斑。 黄布缠绕的方式，与赶尸匠制作行尸的方法，如出一辙，大体相似。不过，手艺上还是要差一些，比不上赶尸门的精妙技艺。 黄布上用朱砂画上奇异的养尸符，应该是郭氏独有的风水养尸符。 落入水中，汲取水底的尸气。 一段时间之后，就是下一只守庙尸。 郭浪第一次与我交锋，是他在茶花峒布局，将一只老蛊引出来。我第一次见到郭浪，便觉得他是个活死人。 没想到，他还是逃脱不了，成为守庙尸。 “冬生，郭浪欠你的钱，看来是要不回了。人死债消，你算是血亏啊。” 麻婴故意叹了一口气。 在太平镇，我以一人一千元的诊金，救了郭家九人。 郭浪还欠下一部分。 我说:“死都死了，就没必要追债。我第一次见到他，就察觉到他是个活死人。只怕，他早就是郭家选定的守庙尸吧！不管他有没有犯错，是否完成郭家的任务，注定逃不过灭亡的命运。” “可惜，死后还要呆在水底。” 郭流儿眼角抽了几下，与我对视一眼，并没有说话，犹豫片刻，将郭浪投入大河之中，喊道:“弟弟，魂归来兮！早些安息。我会给你报仇。” 郭浪像是灌铅一样，快速下沉。 再过十年，会变成一具守庙尸。 我心中做出决定，一旦有机会，就让铁王爷将尸身毁掉，最好引群鱼将他吃掉。 郭流儿咬着牙关，大步后退。 “流大叔，你好像有些怨言。我劝你要识大局。再说了，郭浪落到今日这步田地，元凶首恶是那位湘西蛊王。你的怒火该对准外人，而不是腹诽族内的安排。我希望你清楚明白。” 郭骄阳提醒道。 郭流儿闷声不语，并没有接话。 郭天寻顺着绳索爬上船，落在甲板上，全身都在滴水，脸上的鳞片越发狰狞，身上的气息也越发浓郁。黑衣上水草抖落在地上，双手活动，筋骨发出脆响:“终于可以脚踩地面。” “郭天寻，族内的郭天禄是他除掉。最后，还放火焚烧，尸骨无存。” 郭骄阳说。 “小子，你有能耐杀我禄哥？” 郭天寻朝我这边看来，妖红眼珠子，透着灼人的杀意。 青灵在我耳边小声说:“暂时没有感应到郭骄阳身边有幽灵跟着。不过，她身上带着封鬼葫芦，说不定孟西楼就在里面。” “我知道了。”我点点头。 我用黑伞敲击在船上，回应道:“郭天禄是一只血尸，敢在湘西乱来。我不将他烧掉，难道还要请他喝血吗？” 郭天寻冷冽一笑，说:“很好。小子，我在水底多年。没想到人间多了你这般不怕死的少年。杀你喝血，替我兄长报仇。” 我见过的尸类，也有不少。 郭天寻若是在水中，我兴许收拾不了他。 可他偏偏上到船上，那我自然不能放过他。 “你也不简单！我杀过陆地奔跑的僵尸，还没有击杀过水中的尸身。加上你，算是圆满了。” 我哈哈大笑。 郭天寻身上水珠不再滴，从高处看着我，瞳孔开始收缩，极其蛊惑，极强压迫感袭来。 我心神一荡，随即笑了起来:“瓜皮！你是想夺舍吗？” “这种低级手段能杀我吗？你真是天真调皮，不知人间变化。你要是气愤不过，就跳过来找我打一架。” 我扭头对麻婴说:“五只郭氏寒毒虫留着也没用，直接烧掉吧。” 麻婴点点头:“这是我擅长的。” 火油浇上去，又吹燃了火折子。 “将船靠近一些。我将寒毒虫取回来。你们准备一下，准备把铁鲶鱼带回去。铁鲶鱼心乱了，不会再听我们的话，该杀！” 郭天寻恼怒不已。 他的肌肤开始发生变化，全身冒着暗红色的煞气，在月光下甚是邪异。 “冬生，咱们也算是相识一场！把属于郭氏的东西还回来。我还能替你说几句好话。你终归是湘西蛊王。我也不想和你起冲突。” “否则，我这大船撞过去，你们早就船毁人亡。就靠一点火油，烧不死寒毒虫。” 郭骄阳笑着说。 大船靠近两米。 郭天寻大叫一声:“强龙不压地头蛇！你敢来风陵渡，那就死路一条。” 只见他纵身跳起，朝我们船跳过来。 “你叫嚣啥！诛杀你这等丑尸，一剑而已。” 岳青眉讥笑一声，红衣招展，迎上郭天寻，寒光一闪。 郭天寻的脑袋直接离开身体，重重地砸在船板上。他的身躯本能地朝前冲了两米，方才跪倒。 此时，月光照在岳青眉身上，在她的红衣上，镶嵌着淡淡的银边。 第433章 挑拨 我整个人目瞪口呆，头发发麻。 恐怖如斯！ 按道理说，郭天寻与郭天禄辈分相同，肯定是只多年的守庙尸。属于尸气充沛，铜皮铁骨。 可，岳青眉竟然在电光火石之间，直接将其斩首。我见识过岳青眉出手，不至于强大到如此程度。 只能说明，岳青眉手中的青铜剑，是极为逆天的法器。 难怪岳青眉会不顾一切找回这把青铜剑。 郭家众人陷入死一般寂静之中。 只听到风在吹动，火把光芒呼呼作响。 “好大胆子！竟敢杀我。” 脑袋滚到地上的郭天寻发出叫声，倒地的身体，忽然站起来，开始朝脑袋跑去。 “他体内有毒虫！小心。” 我反应过来，当即大喊一句。 郭天寻真正的生命在成为守庙尸之后，便已结束。他这具身体，已成为毒虫的器皿。 尸首分离之后，体内的毒虫并没有打算放弃。 脖子处冒出一团诡异的煞气，幻化成银色的脑袋，像刚才我们看到银头蛮，肌肤再次发生变化，手臂上冒出更多奇怪的鳞片。 “狗子！把他脑袋丢到水里面去。” 麻婴提高声音。 黑狗狂吠数声，奔跑过去。从郭天寻脑袋附近，流出黑色的怪虫，带着淡淡的寒气，顺着沁出的黑色鲜血蔓延。 汪汪！ 黑狗显然不在乎，它吞噬过数只剧毒蛊虫，其中有一只是黑金蚕。一般毒虫，根本伤害不了它。 黑狗动作灵敏，将他头发咬住，奔跑到船边，直接扔下去。 直接顺着河水快速漂去。 “找死！” 尸首上银色脑袋狂怒地大喊。 “我手中这把剑叫做斩魔！乃是青铜锻造，上面有九天玄女神兵符。一剑不够，那就来第二剑。” 岳青眉挡着尸首前，缓缓地抬剑。 我心中咯噔一下，原本青铜剑上古朴纹理，是九天玄女神兵符。难怪如此神勇。 尸首不断地飘散着尸气，有些黑色毒虫爬出来，说:“你不可能再斩我第二次……我在水底生长，汲取无数尸身的怨念，吞下无数毒虫的毒素。你砍了我的脑袋。你身材与相貌都不错，那就当我女仆。” 岳青眉摇摇头:“你觉得你比我更毒吗？” 岳青眉脚步朝前迈出去。 古夏无比震惊:“是道门步法！可能是九天玄女无字天书上记载的步法。岳前辈真是深不可测。她真是世间罕见的奇人。” 麻婴干咳一声:“古夏，你可别让乱花迷了眼睛。以我巅峰水平，她能与我打个平手。” “毒虫！让我试试你的毒素！” 岳青眉到了尸首面前，青铜剑刺入他的心脏，伸手压在他肩膀上。 我想阻止已经来不及。 青铜剑刺开的伤口，透着一股银色光芒，与月光融为一体。 “你真是找死！” 那扭动的银色脑袋，直接落在岳青眉的手臂上。 岳青眉眼角含着笑意。 我猛地反应过来，岳青眉从苗王墓走出来，吞下不死金丹，丹毒与虫毒都极为恐怖。 此番受伤，迟迟没有恢复过来。 她是要借助尸首戴着的剧毒疗伤。 “岳姑娘！不要这样做。你中的毒素越深。容貌就无法恢复。” 我忙走过去，极力劝解。 “冬生。不要阻碍我。” 岳青眉眼神有些哀求，“我只能这样做。不死之虫在我体内折磨我，如何不能保证充足的毒素。我回事。” 我有些无奈地看着她，始终没有下手，用黑伞将尸首打飞。 那冒出银色脑袋的寄生毒虫，很快就气绝身亡，身子彻底僵硬。 岳青眉松开了手，神色看起来舒坦一些。 我心中清楚。 她这是饮鸩止渴，扬汤止沸。总有一天会走火入魔，经络寸断。 最终变成一具骷髅。 我盯着岳青眉，她眼中闪过一丝不安与惶恐。 “最后一次。” 我对她说。 郭骄阳伸手擦拭额头冷汗，咕噜吞噬口水:“怎么可能！郭家守庙尸，体内有银头蛮！” “一群瓜皮！前段时间，风陵渡附近传闻出了一位身穿红衣的水神娘娘。就是这位。” 麻婴笑嘻嘻地说。 郭骄阳挥挥手，全身远离一些。 “这就怕了啊！” “我还没有烧掉郭氏寒毒虫。咱们做个交易，用孟西楼的魂魄，换回五只寒毒虫。你该不会因为无关紧要的一个外姓人，放弃家中好不容易养成的蛊虫吧！” 麻婴笑着说。 郭骄阳脸色白得可怕:“你这只蛊胎真是恶魔！我不会与恶魔交易。今日郭家败了。来日还有机会。咱们再分出胜负。冬生，你好福气啊，可以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 说话之间，大船渐渐地后退。 郭骄阳很聪明，发觉没有人对付岳青眉，便选择逃离这里。 临走之前，还要挑拨我、古夏与岳青眉之间的关系。 古夏有些困惑:“什么意思？” 关于我与岳青眉之间的关系。岳青眉和我，都没有告诉古夏。 我本想着，等处理眼下各种事情，再与古夏详谈。 “古夏，她是我前世的妻子。” 我以最简短话语解释。 “看来，你根本不在乎郭家心血，只想留着恶鬼孟西楼。郭家选的未来家主真是不堪。只会说一些不痛不痒的话。” 麻婴喊道。 “古大小姐！看来你还蒙在鼓里。这位水神娘娘，是冬生的妻子。在斗虫坡上，岳青眉救下冬生，差点连自己的命都不要。” “你身边的这位好人冬生，其实是个负心人。” 郭骄阳大笑。 古夏脸色一变，骂道:“放屁！” 两船拉出将近十米的距离。 岳青眉目光变得狠毒起来。 她将巨大鱼钩拿起来，用力甩出去。 “加速！快点加速！” 郭骄阳神色大变，急忙大喊，“不要让她过来。准备符纸。” 哐当一声。 鱼钩落在大船上。 岳青眉顺着绑紧的绳索，快速奔跑过去。 数张符纸迎面打了过来。 岳青眉挥剑，连着打掉符纸。 转身，就冲到郭骄阳面前，说:“小女子太无理。你冒犯冬生，就是冒犯我。你得罪古小姐，就是跟我过不去。” 郭骄阳往后退一步:“我也是替你抱不平！你虽是冬生的妻子，他却忘记你，又找了新欢。你为这样负心人卖命。我真替你感到不值当。” 啪！ 啪！ 岳青眉追上来，两巴掌响亮。 郭骄阳重重摔倒在地上，嘴角流出鲜血。 郭流儿伸手挡住要上前帮忙的郭家人:“郭骄阳！她是孟西楼的狗腿子，根本不在乎郭家的得失。咱们上前帮忙，简直是笑话。水神娘娘何等厉害，我们都不是她的对手。” 郭骄阳脸一下子肿起来，嘴角流出黑血，将封鬼葫芦抓在胸前，冷冷地扫视众人，用力敲打甲板，大声喊道:“救我！救我！” 她这番话，显然不是对郭家众人说的。 而是对某种看不见的神秘之物。 水面陡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第434章 漩涡 漩涡越来越大，旋转的速度也在加快。 两船也开始剧烈地摇摆，不受控制地朝着漩涡中间冲去。 “古夏，控制好船只。” “麻婴，将绳索烧掉。” 我立刻喊道。 麻婴在起伏摇摆的船上跑动，吹燃火折子，将铁轱辘上的绳索点燃。这一段牛皮绳淋有火油，一下子就烧了起来。 古夏艰难的操控着船只，保持足够的稳定。 我将渔网解开，铁王爷挣扎两下，重获自由，就在漩涡附近转动。 另外一条大船上。 郭骄阳随着起伏的船只来回跑动，大声喊道:“岳青眉，你杀不了我。我告诉你，黄河里的秘密，比你想象之中还要多。你这位水神娘娘连个屁都不是。就算你呆上上百年，仍旧是不了解这条大河。” 漩涡边缘，渐渐的浮出一团黑影。 黑影弄出来的动静，比铁王爷还要大。 我担心水底有比铁王爷还恐怖的妖物。 毕竟郭氏是千年风水世家，底蕴不可小觑。 “岳青眉，快点顺着牛皮绳退回来，绳子马上就要烧断了。以后和他们算账。” 我着急地大喊。 “不行！杀不了她，也要把封鬼葫芦拿过来，里面有孟西楼的魂魄。你放心吧。这条河淹不死我。” 岳青眉并不打算放弃，连着数次扑过来。 可惜，大船不断地摇摆，不好发力，岳青眉数次出手，都没有成功。 郭骄阳愣是在东西摇摆之中，及时躲过岳青眉。 郭流儿叫道:“大家不要慌。抓好栏杆，不会掉下去。老七，你掌好舵，加速冲出漩涡之中。” 就在这时，冲到船东边的郭骄阳身上，溜出一条诡异的红蛇。 煞气冲天。 我一下子就认了出来。 是煞蛇！ 与去年相比，煞蛇脱胎换骨，杀伤力大大提高。 “冬生，漩涡越来越大，咱们要赶紧离开。不能等岳青眉，要赶紧把绳索斩断了。两艘船牵扯在一起，搞不好要一起倾覆。” 麻婴用尽气力大喊，口气甚是着急。说。 此刻，牛皮筋绳子烧掉大半，提刀就能斩断。 我将绳子斩断，改成用手拉住，大声喊道:“岳青眉，不要去管什么孟西楼。赶紧回来，卷入漩涡之中，不好出来。这一次有些不一样，那扇门可以开了。我只能拉住一分钟时间。” 我感知到漩涡中间，有些类似于阴阳门的寒气冲出来。 这让我想到神秘之门。 忽然出现的巨大漩涡，与岳青眉提及的神秘之门有关系。 “岳青眉，冬生。你们有本事，就跟着我一起下水。” 郭骄阳站在船边，回头大笑，“你们若是不下来，永远也得不到孟西楼。终将无法解开神秘之门的秘密。” 她跳入水中，正好落到巨大的黑影之中，整个身子灵敏地趴在黑影身上。 我眯着眼睛，仔细看过去。 隐隐之间，黑影像是一只比小货车还要大的乌龟。 “岳青眉，不要追了。” 我大喊了一声。 “小妮子！哪里跑！” 岳青眉没有听我的话，顺着侧翻的大船，快速奔跑，跟着跳入水中。落水之中，直接去追郭骄阳。 可是，刚一落水，她似乎受到煞蛇攻击，失去行动力，快速下沉。 我松开绳索，将黑伞绑在身后，喊道:“古夏，你把船开出去。到岸上去等我。岳青眉救过我两次，我不能放任她不管。” 月光下驾驶船只的古夏，雨衣已经沾满了雨水，秀发沾染在脸上，扭头看了我一眼。 目光与我对视。 她眼睛里闪过数种复杂的情感，似乎有些不甘，最终露出笑容，说:“你自己要当心。我在岸上等你。” 黑狗狂吠起来。 麻婴早已全身湿漉漉，叫道:“冬生，你最好别死在黄河！要不然，连尸体都不好找。湘西蛊王葬身鱼腹，传出去就是天大笑话。” 古夏早已没有最开始的紧张。 船只不断地与漩涡的吸力作抗争，渐渐地朝外面开去，远离危险地带。 我快速取了一根五米长的绳索，站在风浪之中，大喊:“大鲶鱼，到我这边来。带我去找岳青眉。” 铁王爷快速游动。 我将绳子一头缠在右手上，顺着摆动的船只跳下去，绳子另外一头，在空中舒展。 铁王爷灵敏地跳出水面，直接将绳子咬住。 它拉着绳子，为我提供动力，兴许能从漩涡之中救出岳青眉。x 轰！ 我直接撞在铁王爷坚硬鱼鳞上。随即，河水快速迎过来，噼啪噼啪打在我脸上。 我全身瞬间湿透，一股致命寒意袭来，全身瞬间寒冷无比。 落水之后，我视线一下子变得模糊起来。 好在岳青眉一袭红衣，属于亮色。依稀能够看到方向。铁王爷落入漩涡之中，强有力的身子也开始失去方向。 随着漩涡转动，已经没有办法掌控方向。我只能牢牢抓着绳索，顺着水流颠簸，感觉距离岳青眉越来越远。 忽然，传来一声巨响。 郭家的那艘大船似乎受到冲击，直接倾覆翻倒，船上的东西和人开始散落。我忙扭头看过去，发现古夏那只小船并没有倾覆。 大船下沉之后，漩涡方向似乎发生了变化。铁王爷猛地一摆身子，又有了力量，顺势朝东边游去。 我在接近岳青眉的一瞬间，左手猛地伸出手，终于将她一把拉住。 我心中长舒一口气，总算是拉住岳青眉。 河水不断地击打在我身上。 我顺势让她拉着绳索，将她身上缠着的煞蛇打掉。 岳青眉恢复正常，眼睛瞪大，有些愤怒地看着我，显然是在斥责我不该跳水来救她。 我人在水中，没有办法开口说话，只能用手朝水面指了指，示意上到水面再说，用力拍打着铁王爷的鳞片。 铁王爷知晓我的意思，数次朝水面冲去。没想到河底的吸力再次变化，水温快速下降。 我肺部的空气明显变化，已经没有办法抓牢绳索。 咕噜咕噜。 不断有水花冲出水面。 我想将岳青眉推出水面，尝试了两次。岳青眉将红色衣带系在我手上，两人合在一起，表示一起生一起死。 反复挣扎数遍之后。 铁王爷气力也消耗殆尽，开始下沉。 昏暗的河底中间，像是裂开了一道缝隙。 第435章 神龟、风水虫脉 缝隙没有一丝亮光。 笼罩着极为浓郁的黑暗。 我心中升起一股绝望，很可能会卷入神秘之门之中。 即便没有卷入其中，长时间在水底，我也会因为体内氧气耗尽，最终溺水而亡。 在巨大的自然力量面前，我们显得格外的渺小。 我、岳青眉与铁鲶鱼，直接落入黑暗之中。 迎面是泥沙冲来，更有寒意袭来。 我只好闭上眼睛，听天由命。 我唯一能感知，是岳青眉紧紧地拽着我的手。 很快，我的感官变得模糊起来，窒息感袭来，气力耗尽，再一次濒临死亡。 有那么一刹那，我感觉不到四周的声音。 我脑海闪现出我外婆的身影，她站在阳光下，背后是茶花峒，她朝着我招手，脸上露出微笑。 很快，我又看到我娘龙妙云。她也在朝我笑，嘴巴翕动，却听不到她在说什么。 传说，人在死前，会想到生前愧对的人。 我还没让我娘魂魄复原，也没能迎我外婆。我若现在死了，将带着一身愧疚死去。 从远处，响起一个遥远而神秘的声音:“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很多年。你不会死的！” “冬生！醒醒！” 我耳边响起声音，缓缓睁开眼睛，直接岳青眉坐在我边上，急切地看着我，手指放在人中位置，不断地按压。 “这是地府吗？” 我担心地问，忽然意识到岳青眉是不死之身，如果到了地府阴司，是看不到她的，“这是什么地方？” 我坐了起来，身体有些发痛，应该是落水之后，各种水流击打在身上，不断地颠簸，与铁王爷硬壳碰撞造成的疼痛。 我揉了揉太阳穴。 回忆落水之后发生的一切。 我只记得落入河底缝隙后，渐渐地便失去知觉，不知道后面发生什么。 四周光线并没有黑到极致。 而是有一些怪异发光萤石，能够看得出，在一处地底洞穴之中。洞穴中间有一条地下河，水流哗哗作响。 铁王爷见我醒过来，欢快地游动着。 “我也不清楚是什么地方！” “漩涡把我们带进来的。进来之前，我看到了铁王爷的水底庙宇。我估计，那座所谓的水底庙宇，属于郭家的障眼法。在水底庙宇边上有一道地缝，地缝下面有一条通道。我们在铁鲶鱼的带领下，最终到了这里。” 岳青眉解释。 我一连深吸几口气，将黑伞解下来，将上衣的水分拧干。 如果是黄河底部，应该都是水，怎么可能会出现一个巨大的空间，灌满了空气。 我四周看了看，皱着眉头说:“若在黄河水道正下方，洞内一定充满水。我想，咱们有可能经由缝隙，到了岸边的地下洞穴。” 风陵渡附近，有一些起伏的山脉。 地缝裂开之后，大鲶鱼顺着通道，将我们带入山脉下面的地下洞穴。 “有可能！” 岳青眉说。 “大鲶鱼，这是哪里啊！你以前来过这里吗？” 我好奇地问。 它没能回答我。 岳青眉说:“我清楚大鲶鱼的栖息地，它在水底庙宇附近栖息。应该是第一次来到这里。” 我顺着地下暗河边缘往前面走去，除了寒气之外，还感应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是风水灵气。 “空气之中有灵气。莫非这是一条水龙脉。” 我惊诧地说。 大吉之地，灵气充沛之处，常有龙脉蔓延。 山有山龙脉，水则有水龙脉。 岳青眉仔细感应之后，点头说:“没错！水龙脉大吉之地。我想，那扇神秘之门就在附近。寒气顺着地下暗河飘逸出来，抵达在水底铁王爷附近。郭家在那里，利用铁王爷养毒虫。” “郭骄阳去了哪里？” 我猛地想到郭骄阳，她跟着疑似乌龟的黑影落入水中，有可能也让漩涡卷入进来。 “那黑影是一只大乌龟吗？” 我接着问。 “多年前，我就听说有一种黄河神龟。我想，它可能与郭骄阳有某种关联。换句话说，郭骄阳能召唤那只神龟。在危急时分，出来搭救自己。” 岳青眉说。 “黄河神龟？” 我有些讶异，“没想到郭骄阳，还有这等际遇。看来，我们还真是小瞧她了。” 若真是黄河神龟，寿命肯定比铁王爷要漫长。 有它保护，郭骄阳铁定不会出事。 “我想，她应该就在地下洞穴里。我们是让铁鲶鱼带我们出去，还是继续往里面走？” 我看着岳青眉。 “铁鲶鱼可以出去。但是，我们没办法原路返回了？” “我们吸进来的时候，水底暗道不断地坍塌。铁鲶鱼能钻洞从泥沙之中钻出来。我们却不行。” “天意如此。我们继续往前走几步吧！我之所以会阻止你下水，是担心你落入绝境之中。可现在来都来，只能往前面走了。” 岳青眉沮丧地说。 我笑了一声，随即严肃地说:“我刚才濒临死亡之际。听到一个真切的声音，他说等我很多年，不会死在这里。我想，往前走，一定会有生机。” 岳青眉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走到水边，将那把青铜剑上面的泥沙清理干净。 我对铁王爷说:“你顺着泥沙钻出去。我相信你受郭家的控制，伤害过牛羊，有可能误伤过人类。但，一码归一码，事情算账郭家头上，与你无关。日后，要好好修行，多做善事。” 铁王爷尾巴打着水。 水花四溅。 三条五六斤重的黄河大鲤鱼落在岸边，蹦跶了几下。 “是给我的食物吧。” 我理解它的意思，将鲤鱼鱼鳃和内脏清理干净，用绳子串起来背在身上。 如果困在地下洞穴之中，有鱼肉充饥，能够多支撑一些时日。 与铁王爷分开之后。 我与岳青眉继续往前走，洞内光线越来越亮，寒气与灵气交织在一起。 整个洞内氛围显得格外怪异。 忽然，我发现洞内崖壁上出现凸起的球体，有的只有鸽子蛋大小，而有的差不多有鸡蛋、拳头大小。 “是土卵！” 我心中十分震撼，心情久久难以平复下来，“这是条风水虫脉。土卵会慢慢变大，瓜熟蒂落之日，就会自动落在地上。里面会有天然宝虫出现。” 郭家用来迎娶古夏的那颗黄河土卵，很有可能是从这里得到的。 “蛊王，我等你很久了。你怎么现在才追上来！” 在隐秘的暗处，郭骄阳露面，取出一颗发光的萤石。 她赫然站在一只卡车那么大的乌龟背上。 第436章 合作 我有一瞬间，直接愣住了，从未见过如此大的乌龟。 它出现在我眼前，颇具震撼力。它的硬壳呈现暗黑色，身上布满皱纹，给人一种苍老的历史感。 很快，我的注意力回到郭骄阳身上，火冒三丈地喊道:“你好大胆子！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郭骄阳有恃无恐地笑着说:“蛊王，你若是想从这里出去，咱们就好好合作。不要想着杀我。否则，你只能与你前世妻子一起困死在这里。没办法出去找古夏了” “我撕烂你这张臭嘴。” 我瞳孔怒瞪，怒喝一声，将身上背着的鲤鱼丢在地上，就要冲上前。 岳青眉拉住我:“冬生，先听她怎么说。” “还有什么好听的！” 我正在气头上，想着郭骄阳的所作所为，简直不能再忍了。 “后面漩涡越来越大，郭家大船倾覆。可，古夏那条船却跑了出去。我在水中，隐隐看到是神龟助力，帮助古夏那条船到了安全地方。” 岳青眉说。 我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可岳青眉不会欺骗我，看错的概率比较小。 弄翻郭家的大船，却将古夏送出安全范围。 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强压住心头怒火，不解地看着郭骄阳。 “冬生，不要对我有着大的敌意。我们之前是敌人，这会可以是朋友。”她笑着说，“可知道咱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吗？” “黄河水底缝隙进来，应该是某一处山脉附近的山洞。” 我应道。 她说:“是一处山洞。这里才是郭家真正核心秘密所在。至于铁王爷，水底守庙尸，不过是一些噱头而已。我一直想找到风陵地宫入口。这一次，才找到机会。” “风陵？” 我皱眉。 风陵渡得名，就是风后葬在这里。 难道说，我们误打误撞，进入了所谓的风后陵寝所在的地宫吗？ “是的！” 郭骄阳说，“你与其与郭流儿这种货色合作，还不如与我合作。我这次，救了古夏的性命，咱们就有了合作的基础。我并没有对你造成实质性伤害。我为我说的那些话表示歉意。” 看来，郭流儿与郭浪追上我，并没有逃过郭骄阳的双眼。 我不解地摇头:“我还是不太懂。你说这么多，与我有什么关系？” 她要寻找郭家的核心机密，自己去找就是了，何必拉上我。 岳青眉轻笑一声:“这位郭大小姐，聪明绝顶。她为了达到自己目的，不择手段。她此刻找你合作，肯定是因为，唯有你才能帮助她解开郭家的核心秘密。” 郭骄阳点点头，并没有否认。 我脑袋有些凌乱，我能帮她解开郭家的核心秘密？ 哧溜一声。 红色煞蛇溜到郭骄阳身上，她神情放松不少，顺着大龟边缘滑了下来，停在边上。 “孟西楼在你葫芦里面？” 我眼皮一跳，忙问，“是他在操控煞蛇吗？如果，孟西楼操控着你。咱们就没有合作的基础。” 我与郭骄阳之间，可以暂时放下隔阂，达成合作。 可我与孟西楼则完全没有这个可能。 血海深仇，在生死面前也不能改变。 郭骄阳晃动封鬼葫芦:“孟西楼就在里面。我借助郭家的土卵帮忙，驯服煞蛇，也改造了煞蛇。我是完全自主独立，不受任何蛊虫与恶鬼的控制。” “你我合作，放过我的性命。我可以将孟西楼交给你。还有，你听到河底呼喊。我也听到了。” “郭家是风后陵墓的守陵家族！” “蚩尤谷附近蓝氏一脉也是守陵家族！他们守的是蚩尤老爷的大墓。” 我内心震惊不已，并不是因为郭家也是守陵家族。 而是，她与我一样都听到河底的呐喊。 这件事情，我只和古夏等人说过。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 她是如何知道的？ 我脑海浮现出那口血水石棺，心中好奇感更甚。难道说，棺中人不仅入我的梦，还入了郭骄阳的梦。 不知不觉之中，我差不多让郭骄阳说服了。 “按照你多变诡异的性子，我如何能够相信你？” 我还是没有答应她。 “圣人说，君子论迹不论心！你可以不相信我的话。但是你要看我怎么做。”郭骄阳解下封鬼葫芦，直接扔给我，“这个诚意足够了吧！” 我接过封鬼葫芦，青灵没有跟上来，只能自己感应。 “妖道！你金蝉脱壳，最终还是落到我手上吧！” 我大喜不已，葫芦里果然有孟西楼。 孟西楼龇牙咧嘴地大叫:“郭骄阳，你欺骗老夫。老夫绝对不会放过你。黑煞萧十三不会放过你。” “小子，识趣的话，赶紧放了我。要不然，你会后悔的。” 我哈哈大笑:“你玩了一辈子鹰，最终让郭大小姐给戏弄了。有什么狠话赶紧喊出来。你喊叫声音越大，我就越开心。” 我看了一眼岳青眉，问:“如何？” “诚意足够了。可以与她合作。不过，我还有个要求。” 岳青眉沉思片刻，眼珠一转。 “水神娘娘，请说吧。” 郭骄阳说。 岳青眉说:“我要问神龟一个问题。请他解答我的疑惑。我们与你不一样，不会出尔反尔。一旦答应与你合作，合作结束之前，绝对信守承诺。” 郭骄阳如释重负:“我还以为是什么要求。你尽管问就是了。” 说完这话，她便离开大龟，朝我们这边走来。 我瞪大眼睛看着她，确定她身上没藏着杀机。 她笑着说:“冬生，你虽然很俊朗。可，我根本就不会喜欢你。你没必要瞪大眼睛看着我。我不妨告诉你。我心中已有喜欢的人，是上次在苗人谷见到的黑摩云！可惜，后来我再也没有见到他。” 黑摩云！ 他帮过我几回，是进入黑煞的卧底。 我有些讶异地看着郭骄阳，她竟然喜欢黑摩云。 “你在黑煞之中，难道没有再见到他吗？” 我忙追问。 “没有！在他身上，有一股独特的魅力。他像是个坏人，可是骨子里又有纯真的一面。” 郭骄阳真情流露，丝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想法，“我这辈子，一定会再见他。到时候，我让他陪我游山玩水。” 郭骄阳在黑煞之中，没有再见到黑摩云。 难道，是他暴露了行踪，最终让黑煞给害了？ 若真是如此，实在太可惜了。 不得不说，黑摩云的确是个罕见人物，有着独特的人格魅力。 “呵呵！” 我笑了一声，并没有再继续逃离黑摩云，他是卧底，万一郭骄阳是在套我的话。只希望，他能够好好地活着。 岳青眉走到大龟面前，双手虔诚地作揖:“神龟在上。你是大河千年的守护者。小女子岳青眉有事问您。请您解答我的疑惑。” 第437章 我注定千年长生，你不过是我命中的一瞬 岳青眉问完之后，四周一片寂静。 大龟一动不动。 地下洞穴里吹动着幽幽寒风，灵气与寒气交织在一起，令人发冷。 大乌龟真的能替人解惑吗？ 就在这时，大乌龟脑袋探出来，看着虔诚的女子，发出了怪声。 “它答应你了！你将手放在龟壳上，心中默问，就会得到答案。不用说出来。你的秘密不用告诉别人。” 郭骄阳解释说。 岳青眉迟疑片刻，将手放在龟壳上，整个人不住地颤抖。 我眉头拧在一起，啧啧数声，长叹一口气。 “蛊王，这是黄河神龟，知晓人间秘密。它能解答人类心中的疑惑。” 郭骄阳对我说，“你若是有疑问，也可以去问它！不过，你对我很不礼貌。它未必肯回答你。” 我一挑眉:“是吗？你能驱使它？我看你大喊数声，就把它请过来了。” 郭骄阳说:“它是我的好朋友。我出生在黄河之中，出生那天，黄河大水，大龟将我送上岸。我是黄河的女儿，后来在郭家长大。从那以后，只要我心情不好，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就会找它玩。” “你是从黄河上来的孩子？” 我诧异地看着她，觉得不可思议。 “都到了这里，我没必要骗你。我在郭家过得很痛苦。他们在我身上做了很多奇怪的试验。我差点成为毒人。我在风水术上的造诣，让他们惊喜又害怕。” “我性子孤僻，自私自利！为了活着，可以舍弃一切！背叛一切，没有原则，没有底线。因为，我只忠于自己。我从来没有体会过温情。唯有见到大龟，我才会觉得安心。” 郭骄阳双眸闪烁，真情流露，不像是说假话。 没想到，她的身世如此离奇。 命运这般曲折。 大概过了五分钟。 岳青眉收回了手，双眼无神，整个人坐在地上，像是失控一般，嚎啕大哭起来，泪水涌了出来。 她虽然拥有不死之身。 依然有正常人的情感，会流血，也会流泪。 我从没想过，霸道蛮狠，行事果决凌厉的岳青眉，会如此这般嚎啕大哭。 “去给她个肩膀依靠。她得到与预料不一样的答案，心碎了一地。与其在人间痛苦百年，不如在爱人肩头痛哭一夜。去安慰一下吧。” 郭骄阳说。 我迟疑片刻，走上前去，将黑伞递过去，让她靠在黑伞上，苦笑一声，安慰道:“岳姑娘，你究竟遇到什么事情？如果你愿意说出来，我可以当你的聆听者！”x 岳青眉坐在地上，自己将自己牢牢抱住，痛哭不止。 在光线晦暗的空间里，回荡着她的哭声。 哭声带着的悲伤，亘古不化。如滔滔流淌的大河之水，永不枯竭。 “哎！铁伞冷冰冰的。如何让人依靠。你是榆木疙瘩，不解风情，不懂浪漫。” 郭骄阳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我是想抱着岳青眉。 可是，我与她之间的情感羁绊，属于前世。我没有充足的理由去拥抱她。 她哭了很久。 “我注定要千年长生，你不过是我生命中的一瞬。桃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大河之水，不断往前流淌。人世间变化，谁也阻挡不了。” “我没必要为了抓不住的东西，痛哭流涕。” 岳青眉停了下来，缓缓站起来，神色恢复正常，眼神变得冷漠而遥远，盯着我说，“我不需要你的铁伞作为依靠。从河底上去之后，我便会离开你。咱们之间，并无关联。” 我怔在原地，知道岳青眉是不死之身，也的确是千年长生。 我不过是肉身凡胎，于她而言，的确是一瞬。 “我明白了。” 我勉力挤出笑容，回头看着郭骄阳，“我也找神龟问一个问题吗？” 岳青眉向神龟询问的问题，肯定与我有关。 郭骄阳撇着嘴:“问吧问吧！至于大龟回不回答你，我就不知道了。” 我毫不犹豫，将右手放在龟壳上。 湘西有预测未来的四眼神蟾。 大河之中的神龟，兴许也有这种的功效。 “神龟大人，茶花峒冬生，恳请您告诉我。方才岳青眉问了什么？” 我心中暗想。 嗡！ 我脑袋回荡着沉闷的声音。 神龟似乎有些为难。 我再次在心底默默地恳请。 我耐心地等着。 “她问我，以后是不是要杀掉你！” 我脑海回荡起苍老而久远的声音。 我额头沁出豆大汗珠。 岳青眉最终得到的答案，显而易见。 她会杀掉我。 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恢复正常，松开大龟，恭敬一拜，礼貌地说:“感谢神龟！您老人家真是厉害。” 岳青眉已经走到另外一边，用力敲动石壁上未成形的土卵:“郭家的土卵是从这里弄到的？” 她好像完全忘记刚才发生的一切。 “郭家哪有这么好的运气！我来自黄河，第一颗土卵是跟我一起出现。我八岁，以及十岁那年。大龟又送了两颗。” 郭骄阳极为得意地说，“像土卵这种风水宝物，可不是谁想得到就能得到！风后是昔日黄帝的丞相，精通风水术，才会选择此地作为陵墓。” 我将地上的鲤鱼捡起来，快步跟了过去。 岳青眉说:“没想到，风陵附近，会有一扇神秘之门。” “我在梦中听到过呼喊。刚才顺着地缝钻进来的时候，也听到了呼喊声。” “你听到了什么样的呼喊？又怎么会知道有人呼喊我？” 我问郭骄阳。 她轻笑一声，回头看着大龟:“一切都是它告诉我的。它在这边河域生活上万年，知晓人世间沧桑变化。没有什么是它不知道的。” “哦！那接下里怎么走？” 我问。 “寒气飘来的方位。” 她伸手一指。 萤石照耀的地下洞穴，透着神秘。 忽然，一个没有脑袋的尸身出现在前方，它发出“桀桀”的怪笑声。 “来了！来了！都来送死了！” 第438章 九幽寒气 我猛地一激灵，脸色骤变。 我并不惊讶于无头尸可以说话，也不觉得害怕。 而是担心，他就是那个召唤我的声音。 他身形古怪，与我在水面见到的竖尸完全不一样。 脖子处还留着奇怪的粘稠液体，有点像是流淌的鲜血。 身上像是披着鱼皮衣服，还长着不少鳞片，透着一股邪异，令人作呕。 我用力晃动脑袋，仔细看过去，在无头尸身的脖子上，还顶着一个白色的脑袋。 分明是一只丑陋的怪虫。 它的肤色有点像蛞蝓，也就是俗称的鼻涕虫。 怪虫布满白色冰霜，眼珠子极小，嘴巴很大，张开之后，能看到白色细密的牙齿。 足足有上百颗，凶戾残暴。 “好像是怪虫落在尸首身上，说话应该虫子。” 我稍微松了一口气，不是召唤我的那个声音。 “我的妈呀！这玩意整得挺吓人的。脑袋上的怪虫，是寒气凝聚而成的吧！不对，是怪虫带有寒气。” 郭骄阳吓得叫了一声。 蛊虫带有蛊毒瘴气。而眼前的怪虫，带有幽冷寒气。 能控制尸首，开口说话，实力不俗。 “难道不是郭家养的吗？” 我强忍住心头的不适，“郭天寻脑袋砍下来之后，就是它这般丑陋。” 郭骄阳摇头:“郭天寻身上的虫子属于郭氏寒毒虫。完成不是一个种类。郭家若能养出这种虫子，早就把湘西十三峒绝大部分蛊虫干掉！” 我没有反驳她后半截话。 怪虫的形态，以及所蕴藏的寒气，超出我的想象。 我能想到可以与之一战，唯有金蚕蛊以及残蝎，再加上绝命蝎这等绝品蛊虫。 而且，它身上带着的寒气，像是先天就落在它身上。 我与郭骄阳聊天，并没有接它的话。 无头尸有些恼怒，再次桀桀怪叫:“你们都要死。敢小瞧我，都要死。” 一股浓郁的寒气飘散过来。 不过，在冲出去一米之后，便遇到阻碍，一下子变弱。 “我的狗要是跟着我一起，早就将你咬死了。你到底是个什么垃圾玩意！” 我将黑伞重重起敲打在地面上。 “哈哈！它的寒气冲不过来。应该有一处风水阵，将它困在里面。要不然，它早就跑出来伤人了。” 郭骄阳看着前面，眼睛一亮，兴奋地说，“这里毕竟是风陵附近。不会让怪虫跑出来伤人。” 看来，怪虫寒气是受风水阵的影响。 暂时不用担心，它操控无头尸出来伤人。 岳青眉一只没有开口说话。 她自从与大龟交流过之后，整个人完全大变，见到无头尸以及怪虫之后，越发地反常。 “都要死！喝血！喝干你们的鲜血。” 无头尸又发出声音。 岳青眉忽然上前一步，怒喝一声:“谁死！” 她身形极快，快速从上前，青铜剑犹如雄鹰扑食物，直接刺了过去。 又快又准！ 我心想不好，岳青眉冲到风水阵的里面去了。 无头尸身桀桀的怪笑，双手抬起，将岳青眉的青铜剑接住。一股寒气顺着青铜剑传递上来。 这时，只见岳青眉腾空而起，右脚飞踢过去。 无头尸受力后撤。 岳青眉没有让他后撤太远，速度极快地更快，一剑刺中他的尸心，冷漠地说:“我最恨怪叫的东西。” “嘻嘻！杀掉我，还有无数个我。” 那怪虫脑袋扭动两下。 它钻入尸身体内，而后从右脚流出来，贴着地面快速后退。 那具披着鱼皮，布满鳞片的无头尸瞬间失去力量。 我提着黑伞冲过去，对着怪虫刺过去。 它速度极快钻入地缝之中，很快就消失不见。 “好狡猾的虫子。绝命蛊没有跟过来，要不然能将它弄死！” 我有些惋惜地说。 咔咔！ 诡异的一幕发生。 无头尸倒在地上，身上很快结成厚厚的冰霜，还能听到结霜的声音。 岳青眉费了点气力，才将长剑拔出来。 “是九幽寒气！与冬天的寒气不一样。” 岳青眉神色凝重地说，“唯有从神秘之门传出来的寒气，才能叫做九幽寒气。” 我心头一凛，天有九重天，地有九幽。 九幽是亡灵最终去往之处，传说阴司地府就在九幽之下。 我倒抽一口冷气:“看来这只虫子来头不小，并非阳间之物。” 岳青眉微微颔首。 郭骄阳跟了上来，距离我们半米位置停下来，往前走了一步，又后退了两步:“以此为边界。前面属于风水阵范畴。人可以自由进入，可那怪虫不能出来。” 岳青眉问:“是风后的风水阵吗？” 郭骄阳从袋子里取出一个罗盘，来回转动:“与风后八阵图的变化不太一样。这就怪了。在风陵附近，怎么会有其他的风水流派的风水阵？” 岳青眉嘴角露出笑容:“是他！” 我检查了倒地的怪尸，从手指、肩膀以及腰椎位置得出结论:“无头尸生前是个渔夫，常年拉网，身体骨骼发生变化。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是溺死在黄河的渔夫。”x “那就奇怪了。溺死之人，多半会成为水底竖尸。会是什么人，将尸首拉到地底下面？毕竟，大龟不会做这种事情。怪虫无法冲出风水阵。” “真叫人头痛！” 郭骄阳皱着眉头。 岳青眉看了我一眼，意味深长地说:“是他。” 我一脸疑惑，如果她是在回答郭骄阳。 那她所指的人，就该是我。 我怎么可能带着尸身，顺着地缝钻进来。 我略加思索，明白过来。 “你是指我的上一世吗？” 我问。 岳青眉没有回答我，而是示意我们继续往前走。 洞穴越来越大，地面开始出现厚厚的冰霜。三人走在上面，不断地发出碎冰的声音。 气温越来越冷。 我运转内息，尽量保持着身体的灵活性，提防随时出现的危险。 “没想到地底如此寒冷！” 郭骄阳哈着热气，下意识地裹住衣服，“要是能有些柴火就好，咱们把这鲤鱼烤着吃掉。” 忽然之间。 我们三人全部停了下来。 眼前的洞穴布满寒霜，景观大为改变。 不知从哪里散出光芒，照着洞内空间。 前方二十开外，从洞穴上方倒悬着无数根绳索。 每根绳索上吊着倒垂的人蛹。 这些人蛹，让我想到，吃了一个春天桑叶的蚕，结茧的蚕蛹。 密密麻麻一片，一眼根本数不过来，起码有大几百号。 “是他把尸首带进来的。” 岳青眉开口说，“冬生，你现在该明白，为什么你能号令众多竖尸了吧！” 第439章 人蛹、又一个蛊胎 人蛹外壳是黑色，表层裹着薄薄的冰霜。 双腿在上。 脑袋朝下。 身型不一，高矮胖瘦都有。 幸好洞内光线不算太暗。 否则，非要把人吓得魂魄出窍。 我惊得久久都说不出话来，脑袋一片空白。这种视觉上的冲击，还是具有一定的震慑与压迫感。 岳青眉的话，更是让我整个人彻底凌乱起来。 “岳姑娘，我不明白你的意思。竖尸出水拜月。我靠这把大黑伞与尸玉，再加上我的鲜血，控制众多竖尸。” 我连着深吸气，尽快让自己恢复镇定。 “不！我之前只是猜测。现在算是有确定的答案。此间的风水阵，与他有关。众多尸体也是他带入地底。而你，拥有他的魂魄，也具备操控竖尸的能力。” 岳青眉说。 我瞳孔猛地放大。 心中大喊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可转念一想，若不是大乌龟将尸类带进来，也不是郭家人，除了我的前一世，似乎没有其他的可能性。 “兴许，你说的有道理。” 我应了一句，内心依旧处于震撼之中。 “那他为什么弄这么多人蛹进来？是要练邪功养尸吗？” 我脑袋又重新开始转动。 上一次看到大量吊着的干尸，还是在毒山。 赶尸门的白剑飞帮助黑煞养尸，树上吊着去毒山寻虫蛊师的尸首，最终众多尸气输送到山洞之中，用来养尸（小僵尸苗小宝）。 岳青眉摇头说:“不像是养尸。我没有感觉到尸气的流转。” “依我看，更是像养虫。” 郭骄阳脸色发白，不过思维恢复正常，“人是养虫养蛊的最好容器。兴许你的前一世，是个养虫养蛊的狂人疯子。” 我看了一眼岳青眉，她显然也没有肯定的答案。 “岳姑娘，我的前一世到底是个什么人？是控尸的养尸人？还是在尸体上养蛊的狂人吗？” 我旋即问。 岳青眉眼神变得迷离起来:“我等他数百年，他都没有来找我。直到你来找我，我才从里面出来。” “数百年时间，后面有什么变化。我也不清楚。即便夫妻之间，也各自有秘密。我难以给你答案。” 我再次陷入沉思。百年时间，一棵树苗会枝繁叶茂。足够一个正常人生老病死。 岳青眉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实属正常。 看来，最终答案只能我自己前去探究。 “呕……” 原本好好的郭骄阳忽然干呕起来，身子弓着，双手捂着腹部。整个人痉挛抽搐，根本无法站立。 “你怎么忽然这个样子？” 我上前拍打着郭骄阳的后背，“你的承受力不至于这么差吧！” 郭骄阳见过尸类，也见过各种毒蛇、毒虫，经历过大场面。人生大起大落，在死亡边缘挣扎过。 不至于见到人蛹，就受不了呕吐。 郭骄阳没有办法说话，只是摆摆手，将胃里的苦水都吐了出来。 “我不知道。这种恶心……像是从骨子里涌出来。我骨子里受不了这种气息。” 她终于停了下来，整个人很虚弱，“我休息一会儿，应该会缓过来。真是邪门了，从来没有这样过。” 她干脆坐在了地上。 我往前走了几步，近距离观察人蛹。 从形态来看，男女老少都有，以小孩居多。符合溺水之人的年龄分布。 小孩居多。 每年夏天炎热，孩子们多贪凉戏水，游上几个小时，最终腿脚抽筋沉水，又或者遇到水中暗流等等原因。 我面前这具人蛹是个成年人，面部裹着黑色泥沙。泥沙表层凹凸不平，能够看到五官的模样。、 老人次之。 乡下有些老人，上了年纪之后，失去劳动能力，身体多病，又或者子孙不孝顺，多会投河自尽。 我与最近一具人蛹对视一眼，心中还是有些打颤。说实话，我很担心他们猛地睁开眼睛，挣断绳索，扑上来喝人血。 我闭上眼睛，运转内息，让自己平静下来，感应人蛹体内的动静。 我确定，它们似乎没有任何生机。 没有尸气！ 更没有蛊虫的气息。 真是奇怪。 我脑海之中，想到一个字眼祭祀。用人来祭祀，以完成某种特殊的阵法。可是，找不到更多的线索，来佐证我的猜想。 郭骄阳休息之后，恢复过来，说:“我可以继续往前走了。这会没那么难受了！” 洞穴上空吊着的人蛹密密麻麻，连两边都是。 只能从它们底下穿过去。 我说:“刚才那只逃掉的怪虫，不见踪影。说不定就藏在某一具人蛹之中。咱们要多加小心。” 我拎着黑伞，又看了一眼身上背着的鲤鱼，用衣服将上面的血迹擦干一些。我感应到人蛹数量有限。x 不能确保所有的人蛹都无生命。 万一，哪只嗅到鲤鱼的血腥气，来个暴走，那就不好办了。 做好这些工作之后。 我们开始穿越人蛹。 “大龟没跟你说过，里面这些怪东西吗？” 我小声问郭骄阳。 她异常紧张，摇头说:“大龟一般是在黄河水道活动。很少来里面。我也没问这么多。水底竖尸就足够惊人，谁能想到，还有比竖尸更惊人的人蛹。” 走到人蛹中间。 岳青眉忽然停了下来，伸手一指，压低声音说:“郭大小姐，你看那个人蛹，脑袋上蒙着冰霜，五官的样子与你是不是有些相似。” 一路走来，所见的人蛹内里是黑色蛹壳，外层是冰霜。无法看清他们的五官。 唯独这具人蛹。 她里面是白色，加一层寒气冰霜，也能看见她的样子。 她栩栩如生，就好像活的一样。 除了眉心多一颗痣之外，几乎与郭骄阳一模一样。 甚至身高也差不多。 “是吗？” 郭骄阳有些讶异。 因为人蛹是倒悬着，她尝试着向右歪脖子，可以更好地看清楚人蛹的脸、 我倒抽一口冷气，只觉得头皮发麻:“不说十分相像，起码就九成相似。只是气质上还有一些差异。” 郭骄阳更加青春朝气。 这具人蛹则要成熟端庄一些。 郭骄阳直接傻眼，双手抱头抓着头发:“到底怎么一回事？怎么会有一个和我一样的人，倒悬在这里。我直接整懵了。我快要疯了。” 气氛一度凝固起来。 我们三人都陷入前所未有的困惑之中。 一阵幽风袭来。 不少个小的人蛹，开始摇摆起来。 场面十分恐怖。 “岳前辈，你走南闯北，见识非凡，你应该能够看出当中的奥秘吧。” 郭骄阳有些着急地问。 岳青眉摇摇头:“我不清楚。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我快速思索，脑海之中闪现一个念头。 郭骄阳可能与麻婴一样，也是尸生子，同属于蛊胎。 第440章 母女 我至今还记得，接生麻婴时候的情景。 女尸郭采薇怀孕六十年，最终在湘西毒山产子。麻婴最终能有气息，除了郭采薇怨念庇护之外，便是体内有一只火玲珑虫。 由此推论，郭骄阳也有可能是眼前女尸生出来的尸生子。 出生之前有尸气保护，体内也有蛊虫！ 她出生后，依旧能够活下来，送到了风水阵的边缘。 大龟又将她送到黄河岸边，用一颗土卵作为酬劳，让郭家人抚养。 眼前人蛹之中的女子，正是她的生母。 这也就能解释，为何两人样貌如此相像。 “我心中有个大胆的想法。” 我忐忑了片刻，没有马上说出来，毕竟只是我的猜测，对郭骄阳来说，一时之间也不容易接受。 “冬生，我的好蛊王。有什么话你尽管说。我能承受住。” 郭骄阳精神极为紧张，明眸闪耀，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说话都有些颤音。 “我曾经给郭采薇接生，生下一个女婴，就是现在的麻婴。” 我说。 以她的聪明才智，不用把话说得太直白。 郭骄阳怔了好一会儿，嘴巴张开，数次想说话都没有开口。 “你是说，我也是一位蛊胎。” “她是我的生母。我……是她生出来的？这里，就是我的出生地。” 她终于说出话来，满脸写着不可思议，脸色瞬间煞白，围着白色人蛹转动，既激动又有些惊慌。 不过，她比我想象之中要坚强，从理智上并不排斥这种可能性。 “一切不过是我的猜测！” 我忙解释。 毕竟除了两人样貌相似之外，没办法拿出足够多的证据。 “那就把她放下来看一看！我是大河的女儿，这么多年来，始终都没有找到自己的父母。若她是我的母亲……我也算知道自己的来历。” 郭骄阳看着眼前女尸，眼珠一转，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 若要证明这一切，的确需要将女尸放下来。 可众多人蛹倒悬。 将最特殊的一个放下来，相当冒险。 “你确定吗？” 我不认同她的做法，“你问过大龟没有，它兴许有答案。白色人蛹最为特别，搞不好会出什么乱子。若是不急，可以等到以后再询问大龟。” 郭骄阳眼神有些黯淡，长叹一口气:“我问过，大龟没有回答。错过这次机会，我将永远没办法弄清楚自己的身世。求求你帮我。” 她投来哀求的眼神，又朝岳青眉看去。 “前辈，蛊王。若能弄清楚她的身世来历。我结草衔环，也要报答你们。我是个弱女子，突然遭遇此等变故，不能掌控局面。请你们帮忙，取下白色人蛹。我感激不尽，没齿不忘你们的大恩。” 她后退了两步，跪在了地上。 我不相信她所谓的结草衔环，以她的性子，出去之后，就会忘掉。 这时，岳青眉冷笑一声:“她若是你生母，不会要你命。你想取下来就取下来，何必求我们帮忙。你不至于干呕一会，就连取下人蛹的力气都没有。没必要在我面前表演。” “你不过是在担心，一旦出现危险，害了自己的性命。让我们取下人蛹，是让我们帮你分担危险罢了！” 随即看着我说:“把绳子给她。再把骨刀给她。让她自己动手。” 我让大鲶鱼将绳索咬在嘴里，带我在水中游动。 进入地下之后，绳索收拢起来，一直带在身上。 岳青眉话语犀利，专治矫情与戏精，直接戳穿了郭骄阳心中的小九九。 我将绳子和骨刀递给她。 “你若是没有气力，可以吃点生鱼肉，补充体力。” 我补充一句。 郭骄阳眼珠一转，缓缓站起来，瘪了瘪嘴:“如果真有问题，咱们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谁也跑不掉。牵一发而动全身，我若出事，你们都会困死在地下。” 人蛹距离地面有三米高，用绳子套上去，顺势往上爬，能够将吊着人蛹的黑色绳索斩断。 动手前。 她谨慎地念道:“若你若是我生母，请原谅我的冒犯之罪。咱们样貌相似，肯定有关系。不弄清楚这桩事情，我就算白来一趟。” “你若有冤屈尽管告诉我。到时候，我会替你报仇雪恨！” “我再提醒一句，我身上有煞蛇，你别想着害我。” 郭骄阳将绳子打结，往人蛹上方黑色藤条一套。 我双手交叉在一起。 郭骄阳快跑一步，右脚踩在我双手上，顺势一跳，拉着绳索就往上爬。 白色人蛹上的寒霜落地，发出清脆的声音。 “吊着众多人蛹的黑绳子，应该是一种地下生长的藤条。它们的根茎在洞穴上空。” 郭骄阳喊道，费了点功夫，方才将藤条剪断。 哐当一声。 白色人蛹砸在地上。 整个过程，除了一些小个人蛹随风摆动，并没有发生怪异的事情。 郭骄阳将蛹壳破开。 蛹壳非常诡异，不知道是何物，有点像是某种虫类的分泌物。 “能看出蛹壳是什么做成的吗？” 我问岳青眉。 “方才那只怪虫，跟鼻涕虫一样，它透明诡异，蛹壳兴许是它的分泌物。” 岳青眉想了一会儿说。 我心头一凛，白色是鼻涕虫的分泌物。那黑色人蛹又是什么毒虫的分泌物呢？ 要不，再取一具黑色人蛹下来瞧瞧。 我最终打消心头好奇。 “冬生，你是蛊医，能看出生育过吗？” 郭骄阳问我。 我看了过去。 女尸栩栩如生，肌肤吹弹可破，甚至能掐出水来，就像是睡着一般，就连一头黑发也格外地有光泽。 她的肤色，比我第一次见到郭采薇还要好。 应该也是一具玉尸。 不过，她体内的尸气少得可怜。 我查看她腹部，又观察她胯骨，点头说:“对。生过孩子。” “那她生孩子的时候，是活着还是早已死去？” 郭骄阳问。 我检查她的指甲:“她是玉尸，从肌肤光泽，再加上指甲的长度判断，她变成玉尸起码有二十年以上。” 而郭骄阳的年龄，刚刚二十而已。彡彡訁凊 “所以，她是死后生育。死后，因为产道不能正常扩开，会采用剖开的方式。如果，检查腹部的话，会有剖腹的口子。可能是用刀，也可能是指甲划开。” 说话这话，我转过身去。 没过一会儿，郭骄阳就哭了起来。 岳青眉说:“造化弄人。真是一对母女。在她腹部，有弯弯曲曲的伤痕，可能是指甲划开。若是没猜错的话，女尸是自己给自己接生的。” 女尸身上衣服恢复正常。 郭骄阳双目含泪，跪在地上，连着磕头三个头。 这一刻，她没有半点狡猾，而是充满了情感。 “娘。你真是我娘吗？听到我的叫声，睁开眼睛看看我吧。” 她痛哭地大喊。 我心中颇为感触。因为，我也曾经如此这般呼喊过娘亲。 可，女尸若要睁开眼睛，那就太邪门瘆人。 第441章 生于黑暗，渴望骄阳 我盯着女尸看了一会儿，再次确定她身上没有半点尸气，也没有压制的符禁。 不存在符禁解开之后，忽然睁开眼睛。 想到这，我才松了一口气。 “娘啊，我叫骄阳，骄阳似火的骄阳。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的亲爹是谁，是郭家人吗？” “我过得不好。很不好。一塌糊涂。人生没有半点希望，看不到半点亮光。” “不过，我很快就能出人头地。” 郭骄阳痛苦不已，激动之余，顾不上生死隔阂，双手紧紧地握着女尸的手。 她在哭自己的生母。 更像是在哭自己。 从她名字可以看出，她虽生于幽暗之地，却渴望骄阳似火，光芒璀璨的人生。在黑暗之中挣扎向上，在绝望之中憧憬未来。 郭骄阳哭了好一会儿，终于缓解了一些。 我忽然想到，之前我给郭骄阳诊病，确定她中了十四种蛊毒。 可是，我在她体内并没有发现蛊虫。 搞不好，她只是尸生子，并非蛊胎。 又或者，她体内的蛊虫，隐藏起来。 骗过了所有人，包括我在内。 “郭骄阳，以前郭家养毒人失败过多少次？你是唯一成功的案例吗？” 我问。 郭骄阳擦拭脸颊泪水，转头看着我:“我也不清楚。在我之前养过毒人。而我，是第一个中十四种蛊毒的人。你怎么忽然问这个。” 我表情凝重地说:“我试一试你的脉搏。若你出生之际没有身带蛊虫。那么，你就不能算是蛊胎。” 她沁满泪水的双眸迟疑了片刻，还是将右手伸过来。 她的左手依旧停放在女尸身上。 我搭上她的脉搏，过了一分钟，便有了结论。 “你体内有只藏得很深的虫子。” 我说。 一年前，我的实力不够，无法感应出它的存在。今年桃花绽放之前，我在三清山，经由玉音子指点，借用三清山的灵气，驯服五蛊，能够窥见它的存在。 “是一只什么虫子？” 她惊诧的追问。 “有一丝极难察觉的九幽寒气。可能与我体内五蛊一样，都不是人间的蛊虫。它很狡猾，一直藏得很深。我暂时只能感应出它的气息。” 我说。 她眼睛闪过一丝惶恐，很快就多了一丝雀跃与狠厉:“对我来说。根本不是坏事。我会弄清楚是什么蛊虫。我有煞蛇，再加上神秘的虫子。郭家再也没有人，能给我脸色看，把我当毒人饲养。” “就像养一头猪一样。” 忽然之间。 我感知到她体内，那只沉浸多年的神秘之虫开始活跃，一股致命寒气顺势散开。 我本人受到冲击力，松开郭骄阳的右手，往后退了数步。 我眼前一亮，猛地一激灵。 是一只水中仙。 同属于五蛊之中的虫子。 五蛊分别是:金头蜂，青木蛊，水中仙，火玲珑虫，土阴龟。 麻婴体内是一只火玲珑虫。没想到，郭骄阳体内会是水中仙。 就在这时，更加诡异惊人的一幕出现。 躺在地上的女尸，双眼猛地睁开。眼珠子里，透着一股诡异的邪性。那种能将人吸干鲜血的邪性。 她一把抓住了郭骄阳的左手。 郭骄阳来不及躲闪。 “小心！” 我喊了一句，顺手抓起黑伞，就要打过去。 郭骄阳恢复从容，焦急地喊道:“不用动手。她没有伤害我的意愿。” 女尸眼珠子缓缓地转动，很快就坐了起来。 “你体内的水中仙，将她唤醒过来。” 我回想刚才的一幕，有了结论。 女尸眼珠子转动，眼中的邪性慢慢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柔情。深入骨髓的母性，战胜了尸类嗜血的本性。 她看着郭骄阳。 时间忽然凝固下来。 “娘，你喝我的鲜血，我不怕你把我的血吸干！” 郭骄阳露出笑容，咬开右手食指，鲜血沁出来，伸到女尸面前。 笑容之中，再次流下泪水。 这一幕，有些扎心。 女尸眼眸越来越柔和，嘴角微微翘起，却没有吸血，嘴唇动了几下，反而松开郭骄阳。 只见她缓缓地在胸前比画。 郭骄阳吸了一下鼻子，伸过手去，从女尸衣服里，拿出一张羊皮纸，展开之后，上面密密麻麻写着文字。 郭骄阳快速扫了一眼后，情不自禁地大喊:“我要杀光那帮贼子！” “娃！” “活！” “走！” 女尸嘴巴张开，极其艰难地吐出三个字。 很快，她原本光洁的肌肤开始枯萎，手臂在极短的时间塌陷，身上衣服瞬间变得宽松，脸部也开始骷髅化。 这个场景。 让我想到与我娘龙妙云告别的情形。 我娘死后成为尸煞，就无法与我再见面。一旦见面，便会塌陷骷髅化，无法以尸类存在人间。 这一点，足够证明女尸就是郭骄阳的生母。 “娘！” “阿娘！” 郭骄阳泣不成声，将羊皮纸紧紧地攥在手上，整个人处于失控边缘，“我还没有好好孝顺您老人家。我还没有替你报仇！你不能就这么变成骷髅。我带你离开，让仇人跪在你面前。” “蛊王，我娘这是怎么了，求你帮她复原。我要带她离开黑暗地底世界。” 我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地摇头:“母女死后阴阳两隔，不能再相见。哎，我也没办法。她能将羊皮纸交给你，也算是完成最后的夙愿。天地规则，注定你们不能相认太久。” “你娘说了三个字。最后一个‘走’……应该提醒我们赶快走。” 岳青眉存世足够长，见过世事变迁，依旧是冷静的旁观者态度。 她冷静地分析眼下一切。 我也反应过来，“活”是希望女儿郭骄阳好好活，“走”是表明危险即将降临。 就在这时。 不少人蛹落地。 落地的人蛹在地上蠕动，有些睁开蛹壳，露出狰狞丑陋的肌肤，表层腐烂发黑，还流着浓稠的黏液，张口哈出浊气，发出凄厉的叫声。 “都来了。都来送死了。二十年前送走的孩子，今日来替代虫母。我要将你重新悬挂在中间，作为虫母。” 那怪虫诡异的声音再次响起。 “带她走！” 岳青眉喝叫一声，手中的青铜剑快速出击。 第442章 虫母 二十年前送走的孩子，今日要成为新虫母。 怪虫诡异的声音不断地在我耳边回荡。 我脑袋嗡嗡作响，脑海闪现过各种念头。众多倒悬的人蛹，不是养尸，而是用来养虫。 尸体是器皿而已。 白色蛹壳之中的女尸，也就是郭骄阳的生母，她是虫母。 等同于蚂蚁群中的蚁后。蜂群之中的蜂后。 难怪会与其他蛹壳不一样。 咚咚！ 又有人蛹落在地上，落地声让我反应过来。 蜂后遭遇围攻杀害，蜂群会不死不休。 女尸这只“虫母”变成骷髅，等于是彻底毁掉。 其他人蛹肯定会拼命杀上来。 想到这里，我猛地一激灵。 我拉起跪在地上的郭骄阳:“跟我走。马上从这里出去，再晚就出不去。” 她紧紧地抓着地上的骷髅，眼中充满怨毒的目光，整个人也失去了理智:“它把我娘当成虫母，用来养虫子。我要将它碎尸万段。狗虫子，你给我滚出来。” “我要将你抽筋剥皮！” 岳青眉手中的青铜剑快速出击，连着斩杀两个人蛹爬出来的尸身。 一个脑袋落到我脚边，干瘪的眼珠子还在转动。 “怎么还不走，留在这里过年吗？” 岳青眉再次大喝一声。 “死在这里，就没办法报仇！” “不要魔怔！” 我再次喊了一句，手上发力，猛地打了郭骄阳一巴掌，“别在这里废话，赶紧跟我走！” 郭骄阳身子一抖，惊醒过来，松开了女尸。 我拖着她朝前面跑去。 咔咔！ 两个从蛹壳钻出来的死尸，嘴巴张开，眼珠子发着幽光，朝我们扑过来。 我直接用黑伞刺进它们的嘴巴。 原本悬在头顶的黑藤，也快速地下降，像一双双触手，都奔着郭骄阳冲而去。 岳青眉红衣闪动，青铜剑凌厉而迅猛地出击，将黑藤斩断。 眨眼之间，女尸彻底变成一具骷髅，衣服完全塌陷下去。 “娘。我会给你报仇。” 郭骄阳泪流满面，肝肠寸断地大喊，咬紧牙关跟在我们身后。 我们三个人合力，不断地跳跃躲闪，终于从人蛹中间冲了出去。 到了空地上。 前后不到一刻钟，悬挂的人蛹全部落地。 成百上千的干尸从蛹壳之中钻出来，眼珠子冒着瘆人的光芒，大部分人的目光，落在郭骄阳身上。 干尸挪动着步伐，身子僵硬地追上来。 密密麻麻一片，毫无人性可言，极为残暴。 “真他妈邪门了！” 我大口地喘气，汗水顺着脸颊两边狂流。 岳青眉停在我身边，脚上踩着一个脑袋:“它们守护虫母。得到怪虫的命令，要弄到新虫母。否则，它们族群就无法繁衍。” 我刚才给女尸检查身体的目的，只是确定她有没有生育过。 却没有关注，她体内是否有虫子之类。 “不对！女尸苏醒的原因，是郭骄阳体内的水中仙将她唤醒。她体内好像没有虫子。” 我皱着眉头，苦苦思索。 “要么是女尸将虫子封在郭骄阳体内！要么，则是诸多虫子，需要在女尸体内繁衍生长！然后，才顺着黑藤落到其他尸身身上慢慢地发育。” 岳青眉想了一会儿，方才开口说，“我认同第二种可能性。” 我一拍脑袋，叫道:“你说的有道理。女尸并不能产小虫，却能成为虫子的温床。我想，它们都是水中仙。郭骄阳体内带着的虫子，就是水中仙。” 我大概还原出事情部分面貌。 怪虫可能是众多虫子的父亲。 它借助女尸的身体，不断地孵化出小虫子。而后，寄生在众多溺水而亡的尸首上。 郭骄阳跟着女尸一起。 体内也有一只水中仙。 “而之所以会选择女尸，有一个可能是女尸毙命的时候，怀有身孕。一身怨念冲天，为了保护腹中孩子，尸首落水之中久久不腐，机缘巧合之下，成为玉尸！” 我进一步解释。 岳青眉微微一怔，随即点头认同了我的分析。 郭骄阳气得身子发抖，叫道:“可恶！这只邪虫！如此狠毒地糟蹋我娘的身躯！我与它不共戴天！” “狗虫子，你给我滚出来。我要猛火将你烧死。否则，我誓不为人。” 她歇斯底里地大喊。彡彡訁凊 可诡异的是，洞穴再次变得寂静下来。 怪虫又一次消失。 我心中生出担忧，怪虫受困于风水阵，女尸究竟是谁送进来的。 会是上一世的我吗？ 如果真的是我的上一世，为什么要弄这么多尸身进来，给怪虫繁衍后代呢？ 莫非上一世的我，有什么邪恶的阴谋？ 吼！ 咔咔！ 涌出来的干尸扭动脖子，快速靠近，距离我们不到五米距离。 我将黑伞举起来，朝前走了一步，大声喝道:“谁敢越界，将其诛杀！见到了我，就该乖乖地后退。” 我在地面寒霜划了一道线条，表示前面就是界线。 众多干尸并没有停下来，相反更加猖狂，步伐也越来越快。 虫子渐渐适应了身体，速度自然会加快。 “前辈，你不是说。我有能力控制这些尸身吗？” 我心脏狂跳，手心直冒冷汗。 岳青眉说:“它们是虫尸，不是僵尸，怎么可能会听你号令。水中出现的竖尸是僵尸，二者怎么可以相提并论。你该以操控毒虫的虫术对付它们！” “我还是退回来吧！” 我脸一红。 对付五蛊就耗尽气力，这么多只虫尸，就算它们当中五分之一有水中仙，也大大地超出我的能力范围。 以我现在的蛊术，根本没办法逼退它们。 “看来，只能到台阶上面去了。” 我说。 我们身后二十米，有往上蔓延的台阶，最上面笼罩着淡淡的雾气。 还不知道藏着怎样的危险。 “先退到台阶边上！” 岳青眉说。 我们后退二十多米，靠在台阶最下面。 幸运的是，众多尸首停在距离台阶三米处的位置。 “你娘在羊皮纸上跟你说了什么？” 我问郭骄阳，“她有没有说，为什么会来这里。这些尸身是谁弄来？” 顿了下，我接着问:“有没有提及是什么人将她弄到这里？” 我想确定，这一片人蛹与我前一世有无关系。 第443章 猎虫人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众多尸首是我的前世弄进来的。 但是，不能断定是不是他用来养尸！ 他与毒虫之间的关系。 “我娘是投河自尽，至于是谁将她带到这里来，并没有交代！” “你放心，我要杀的仇人，与你们没有关系。不是呼喊你前来的人，杀掉我娘。咱们之间，不用在这里撕破面皮。” 郭骄阳像是看穿我的内心，知道我在担心什么。 可惜，她没能解开我心中的疑惑。 这时，白雾变淡，台阶最上面，赫然出现一口石棺。 我猛地一震，只觉头皮发麻。 这与我梦中见到的石棺，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眼前的石棺，要小一些，萦绕着淡淡的寒气。 想必是因为靠近神秘之门，所以会有寒气萦绕。 “是那口石棺！” 我脱口而出，身子不受控制地发抖。 “上去看看。” 岳青眉不由一喜，大声说。 “好！我走在前面，你们跟着我，按照我走过的台阶下脚。” 我心中虽非常着急，还是用黑伞敲击着台阶，一步步地往上走，避免踩踏落入陷阱之中。 一定要万分小心。 台阶之上，是一处结实的平台。 停放着一口古老的石棺。 平台的石板上篆刻着二十八星宿的图案，这与黑伞上的图案很相似。 石棺正处于图案最中间。 “奇门遁甲！星宿变化。整个风水阵的阵眼，就在石棺上。能召唤星辰之力，压制此间的怪虫邪气。” 郭骄阳的风水造诣远胜常人，一眼便看了出来。 “这么说，石棺存在，保证风水阵的运转，确保怪虫没办法逃离出去吗？” 我问。 郭骄阳肯定地说:“是的！此地灵气聚拢，但是比较杂乱。石棺作为法器，再以星宿变化图案，操控灵气困住众多蛊虫。等于是一个转换器，或者说是一个巨大法器。” 听到这个答案。 我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如果我上一世在此养虫，何必建造风水阵。 他与怪虫是敌非友。 石棺四周布满雕刻图案，最前面是个男子，踩在众多虫子身上，看起来相当威武。 岳青眉原本平静的心，再次激动起来，朝石棺跑了两步，最终又停了下来。 分明情怯了。 她声音颤抖:“会在这里吗？他会在里面吗？” 我也变得激动起来，说:“数天前，我梦到相貌与另一个我。等我走近之后，发现那个我睡在血水棺材里。我自己恍惚之间，落到棺材里，受尽折磨。” “我想，另一个我肯定在石棺里。” 他会是我的……上一世吗？ 我在心中问自己，缓缓朝前面走去，一步一步地靠近，心脏砰砰跳动。 “我不清楚。” 岳青眉摇摇头，“我有点担心。万一他不在里面，一切也就失落成空。” “还犹豫什么。打开之后，才能有答案。” 郭骄阳说。 岳青眉深吸一口气，开始发力准备推开石棺的盖子。 我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情，忙将黑伞压在石棺上。 “会犯禁忌吗？我听说王不见王。我们见面之后，会不会有一个湮灭。到时候只怕不好收场。破禁忌，是坏了人间规则。最终肯定不好收场。” 我忙说。 我与我娘，将近十七年不得相见。直到最后，我娘尸气耗尽，濒临骷髅化。方才得以相见。 郭骄阳长大之后，与她死去的生母见面。 不到几分钟，女尸也变成了骷髅。 如果，棺中人与我之间，真有前世与今生的关系。搞不好我们突然见面，也会产生极为不好的后果。 要么，他直接变成骷髅。 要么，我与梦中一样，遭遇水火伤害，有性命之忧。 岳青眉眼神闪过一丝慌乱，有些后怕地说:“我差点把这一茬给忘记了。” 郭骄阳冷笑了一声:“枉你们二人是当世高人，少年英才。这个时候，却生出不必要的担忧！自己吓唬自己。” “说句不好听的话。魂魄都已再世为人。那前世的身躯，与石头泥块一样。早日化成枯骨，反而是件好事。如果，成为害人的尸类。反而不妙。” 我接上话:“我是担心，我会遭遇不测。” 郭骄阳笑着说:“魂魄在今生重塑身躯，难道还会帮着上一世的身躯来害人吗？你的担心是多余的。你不会出事，顶多前世的尸身坍塌。” 我与岳青眉对视一眼，双双陷入沉默之中。 我下定决心:“既然我来到这里，就该有决断。还是打开看一看吧。你、我总是要面对的。” 岳青眉眼神变得坚毅起来，用力点点头。 我走到石棺另外一侧。 忽然，我发现石棺盖子有些移动，像是刚刚开启过一样。 搞不好那只怪虫子，跑到石棺里面去了。 我忙摆摆手，做了个嘘声的动作，走回到岳青眉身边，将她拉着后退，与郭骄阳站在一起。 “盖子与棺材，并非十分妥帖，应该是刚刚开启过。”我小声说，“说不定，那只邪虫子跑到里面来了啊。” 郭骄阳脸色顿时大变。 岳青眉也反应过来，将青铜剑准备好。 我将黑伞提在手上。 “狗虫子是等我们打开石棺，然后偷袭我们！真是够狡猾的。”郭骄阳咬牙切齿地说，“冬生，你暂时把封鬼葫芦给我。我把它装到葫芦里。放心，孟西楼的魂魄，我还是按照约定交给你。” 我点点头，将葫芦递给它。 “鼻涕虫！你藏到棺材里，等着我们开棺之际暗算我们。” 我用黑伞敲动石棺边缘，大声地说，“你这点小心思能骗过谁。你的末日已经来临，躲起来也没有用。” 咔咔！ 石棺里传来指甲盖滑动的声音。 “青眉吾妻！阴阳两隔。来世再见……哈哈，没想到猎虫人还挺重情义。在石棺盖子里面，留下了绝笔信。想必，这位身穿红衣，体内有不死之虫的女子，就是青眉吾妻。” 石棺里传来闷声。 “他是猎虫人？” 我惊诧不已。 “青眉吾妻”四个字，便能证明棺中人，就是我的上一世，正是岳青眉的夫君。 “石棺前的图案，就是猎虫人的意思。” 岳青眉激动不已。 我看着踩踏众多虫类的威武男子，脑海之中猛地一荡，一股刺痛袭来。我脑海之中闪现一些本不属于我的记忆。 第444章 重逢 记忆以画面的方式闪现，并不连贯。 绝大多数画面，都与击杀凶残狠毒的虫子有关系。 有的毒虫通体发绿，张开血盆大口，有的无比狡猾。 发生的地点，在深山密林之中，在人口密集的城镇。 还有荒漠大海。 像是波澜起伏一生当中，最为壮阔磅礴，激荡人心的场景。 可惜，闪过的记忆只是片段。 在极短时间之内，很难组成连贯的内容。 没有具体的日期，没有毒虫的名字。没有事发地点。也没有起始。 其中有个画面之中，倒是出现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子，模样也有些模糊，兴许就是岳青眉。 可惜，闪现的记忆之中，仍旧没办法看清楚岳青眉的容貌。 我皱着眉头，强忍着脑海深处的撕裂感，后背瞬间湿透。 好在这股刺痛感很快就消失了。 我脑海闪现的画面结束，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舒缓一些。 “到底什么是猎虫人！” “我方才脑海之中出现一些片段，我像是纵横九州，风餐露宿地与一些邪异古怪的虫子斗法。” 我问。 “魂魄的部分记忆恢复了。猎虫人是专门对付从阴间跑到阳间的神秘职业。” “这些邪毒虫子，因为各种缘故，或是主动或是被动，从阴间来到阳间，伤害无辜性命。像你体内的五蛊，就是猎虫人猎杀的对象。” 岳青眉解释。 结合我脑海出现的画面，我全身血液不由地沸腾起来。 击杀邪虫，可以帮助很多人。 从而守护阴阳两界的平衡。 如果我出生之际，就能遇到猎虫人，或许不用活得如此谨慎与痛苦。 兴许我外婆就不会早早死去。 “狗虫子！你给我滚出来。我要弄死你。你的伎俩骗不了任何人了。这里是阳间，容不下你这种邪毒的虫子。” “猎虫人的魂魄又回来了。” 郭骄阳放声大喊，双目怒火灼烧。 哐当一声。 石棺盖弹飞起来，在空中转了一圈，直接砸在地上，碎成两块。 其中一块上面，能看到一些文字。 就有“青眉吾妻”四个字。 “是他留给我的绝笔信！” 岳青眉明眸闪烁，原本古井无波的心再次激动起来，眼神之中露出幸福的光芒。 晃荡一声。 石棺有血水溢出来。 一个男子在棺材里坐了起来，缓缓睁开眼睛，又张开嘴巴，努了努嘴，而后双手上下把住脑袋，左右摆动一些。 骨头发出脆响。 不用说，邪虫掌控了男子，开始活动筋骨。 轰！ 男子纵身一跃从血水之中跳出来。 血水哗啦啦地流动。 流出半米之后，又开始后撤，顺着石棺边缘回到棺材里。血水之中，有用来养尸保持尸身活性的血虫子。 我看着眼前男子，预料之中的事情没有发生，他的肌肤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男子的样貌看起来很沧桑，脸已经完全变形。无法看出，是不是与我样貌相似。 但仍旧可以看出，他历经风霜，有着一种独特而威武的气质。 岁月没有让他苍老，反而增添他的光芒。 岳青眉金刚怒目，大叫一声:“该死的虫子。赶紧从我夫君身上下来。” 虽样貌改变，岳青眉还是认了出来。 这对分别多年的夫妻，终于重逢。 缠绕我多日的谜题，也在此刻，答案揭晓。 我的前世就是眼前的男子。 我来到风陵渡附近，魂魄感应到男子的存在。入梦之际，发出呼喊声。 经过各种坎坷与曲折。 我最终还是到了这里。 “嘻嘻！咯咯！” 怪虫子发出阴毒而得意的笑声，“他是猎虫人，最终成为我的躯体。这是天大的笑话。要不了多久，风水阵就会破开。到时候，我的孩子都会跑出去。落在人身上。世上再无猎虫人，谁也阻挡我。” 怪虫又操控男子，缓缓抬起手，用力打在脸上，极尽嘲讽。 “你给我滚出来！从我夫君身上滚出来。我要将你大卸八块。” 岳青眉气息一下子提升，红衣招展，隐隐作响，手中握着的青铜剑发出铮铮声音。 这时，男子右肩露出一个几乎透明的脑袋，桀桀大笑:“我让他困在这里多年。岂能轻易离开！要不这样，你答应我留下来当虫母。我就从你男人身上下来。你们厮守在一起，保护我的孩子。” “去死！” 岳青眉大怒，双腿发力，手持青铜剑刺了出去。 可惜，她担心伤害到男子，速度明显慢了不少。 否则，男子就该身首异处。 “你心中有了羁绊，连出剑的速度都慢了！你刚才在外面斩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慢。” 怪虫的脑袋又落到左肩，发出声音，咯咯怪笑。 岳青眉恼怒不已，又朝着左边刺去。 轰的一声。 怪虫往边上躲闪之际，一脚踢出去，直接踢中岳青眉腹部。 岳青眉挨了一下，整个人飞出五米之外，青铜剑也落在地上。 一股九幽寒气追了上来。 “别愣着了！” 我忙上前去救岳青眉，挥动黑伞，将那股追踪上来的寒气打散，同时对着郭骄阳大喊。 “狗虫子！姑奶奶叫你，你敢答应吗？” 郭骄阳打开封鬼葫芦，念道，“奉风后敕令，五行八卦，灵气流转。管你是什么怪虫子，速速入彀！” 郭骄阳咬牙发力，脸色发白，张口不断哈出热气。 我将岳青眉扶起来:“你……你没事吧。” 她所有目光都落在男子身上，并没有听到我的话。 怪虫笑了一声:“一个画着风水符文的葫芦，也想把我收进去。你简直是做梦。你是郭家的小丫头吧。你娘遭遇不测，大仇迟迟未报！你跟着他们一起，与我斗法。” “用你们人类的话说。这叫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我答应你又如何！还能把我关进去。” 男子在怪虫的操控下，快速抬手，一股寒气涌出来。 停在葫芦口位置，寒气猛地改变风向，成为一股极强的吸力。 一股浓郁的阴气从葫芦里冲出来。 倏忽一声，孟西楼显出原形，在地上一滚，大喜不已:“重获自由了。哈哈，贫道不用失去自由！今日重见天日。哈哈，差点把我吓死了。” 我心叫不好。 本想用封鬼葫芦，将藏在男子体内的怪虫收进去。 没想到，弄巧成拙，反而把孟西楼给放了出来。 第445章 见风使舵孟西楼 “冬生！前辈。这……这不能怪我！” 郭骄阳忙将葫芦封口，脸色极为难看，忙向我们解释，“我没……没想到，怪虫反而把孟西楼给抽取出来了。” “与你无关！如果寻常法器能克制它，那就不用布风水阵！猎虫人就不用困死在这里。” 岳青眉从最开始的激动之中冷静下来。 郭骄阳后退，与我们站在一起:“哎！孟西楼跑出来，事情只怕更加棘手。我们要折在这里。我的使命还没完成。我还不想死在这里。” 岳青眉喝道:“我们还没有死！你不要先吹唢呐唱丧曲。” “冬生！岳青眉！贫道差点就折在你们手上！好在无量天尊庇护，终于逃出生天。” 孟西楼得意地说。 “妖道！要是轻而易举就抓住你，那就太无趣。” “你的真身已让大火烧得干干净净，尸骨无存，什么也没有剩下来了。你的三属性残蝎，以及本命残蝎，都让我收拾得干干净净。你还有脸跟我作对。你真不要脸。” 我并没有让他一番话激怒，从容地回应。 孟西楼身形扭动，跪在怪虫面前，说:“弟子孟西楼，早就听闻您的大名。请您多多关照。猎虫人的魂魄落入湘西之中，为了阻止他继续祸乱人间。我下了充足的血本，几乎耗尽百年修行。如今肉身毁掉，魂魄也是朝不保夕。” “请虫老祖看在我可怜的份上，不要让狂妄小子伤害我。” 怪虫咯咯一笑:“无妨！只要我从这里出去，你可以夺舍重生。眼前这个少年，体格就不错。你可以借尸还魂，占用他的身体。” 我暗暗震惊不已。 孟西楼似乎早就知晓这只怪虫的存在。 他也清楚我的魂魄属于猎虫人，专门设计陷害。 岳青眉以及双头蝎萧初十推断，我体内的五蛊，与我魂魄有关，到今日也得到了证实。 “没想到，你们早就认识了！你他么太丢人的脸，万物灵长，向一只邪毒的阴间之虫跪拜，祈求活命机会。你半点骨气都没有！” 我说。 “谈不上认识。我早就耳闻虫老祖的名声！至于，骨气这种东西，向来最没有用。” 孟西楼找到了依靠，胆气又壮了起来。 “妖道，你是怎么知道，我上一世是猎虫人？你为何要筹划这一切？你最终目的是什么！” 我疑惑地看着前面，“我看你胜券在握，我肯定活不长。你就当告慰一个将死之人，把一切都说出来吧。” 他呵呵一笑，眼睛眯成一道缝，极为享受我这番话:“台阶下有成百上千的人蛹，每一只体内都有水中仙。要杀你们，的确是轻而易举！” 他阴风变得更浓，接着说:“你们死到临头，我也没必要再隐瞒。我与郭天劫达成合作。此间发生的一切，是他告诉我。他让我留意，猎虫人在苗地的下一世。到时候，我会得到我想要的。” “老天也是不让你们一家人好好活！会把你安排在云中寨遗孤龙妙云腹中！种种原因合在一起，我都不能让你好好活下去。你要怪就怪老天爷。哦，用你们的话说，应该是蚩尤老爷！” 我双拳不由地攥紧，说道:“所以，你就找古一剑，让他开黄泉之路，用五只阴间来虫来对付我。” “没错！” 他笑了笑，耸耸肩膀，承认得很干脆，“这个世界上根本不需要新的猎虫人。黑煞也不需要猎虫人。我们不希望你活着。你换另外一种方式，对黑煞还是有用的。” 我深吸一口气，到了今日，事情真相终于水落石出。 之前发生的一切都得以连在一起。 我上一世是位猎虫人，魂魄落在我娘腹中。 我娘是云中寨的遗孤，本就要追查云中寨的血海深仇。只要追查下去，肯定会找到孟西楼。 孟西楼得到郭天劫的承诺，借助古一剑的力量，再加上黑煞的势力，针对我布下这种阴谋。 他要扼杀我。还要把我弄成蛊胎，变成一个死婴，更为黑煞在十三峒布局。 好歹毒的妖道。 好狡诈的阴谋！ 外婆，困扰我们多年的谜团，今日终于有了答案了，我在心中说，等我报仇成功，就能去找您老人家了。 “郭天劫啊！” 怪虫接上话，“这个名字很熟悉，可能是某个跪在我面前的郭家人。哈哈，你果然很靠谱，你们都很靠谱。只要肯跪在我面前，我都不会亏待。小孟啊，等我从这里出去，绝对帮你重塑金身。保证让你爽歪。你妥善处理眼前的局面，让我看看你的实力！” “郭天劫跪在了你的面前？”郭骄阳一脸不可置信，“在郭氏一脉，郭天劫是超级天才，竟然会跪在一只邪虫的面前。真是丢人现眼。我可以跪拜虫子，他这种天才，真是丢人。” 孟西楼雀跃地应道:“只要老祖当我的后盾。那您就看好啰！” 怪虫说:“你都向我磕头跪拜。我自然会庇护着你。” “郭骄阳，你如今是黑煞鬼王。贫道欣赏你的心狠手辣，自私自利的作风。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你到我这边来，过往之事，既往不咎。你会有更加光芒璀璨的未来。” 孟西楼说。 我扭头看着一边的郭骄阳，提醒一句:“郭大小姐，选择权在你。但是，你不过逾越自己的最后底线。你若选择当墙头草。我会拼尽一切将你杀死。” 岳青眉在我耳边悄声说:“一会儿，我喊动手的时候。你尽管动手，直冲孟西楼。不要有任何犹疑，其他事情都由我来处置。狗屁老祖！它无法逆转局面。” 我虽有所怀疑岳青眉的话语，但还是点头。 岳青眉的实力与见识，都远胜过我。这个时候，也只能选择相信她了。 郭骄阳笑了一声:“冬生，你小瞧我了。” 她朝着孟西楼淬了一口唾沫:“妖道！姑奶奶不伺候你。我可以无视世间所有规矩！却不能对不起我娘。” “你个瓜皮。我给你一次机会，现在滚过来。到时烧掉你的时候。尽量收着点力量。不让你那么痛苦。我拿着葫芦，你敢靠近吗？” 孟西楼冷哼:“很好！你以为，你真能控制煞蛇吗？它是我在人间养的最后一只蛊虫。凭你，还没有办法驯服它。” 一股诡异的气息，从郭骄阳胸前散开。 她脸色顿时大变，身子抖如筛糠，咬牙说:“娘，咱们黄泉路上相见。你要等着。” “动手！” 岳青眉忽然喊道。 我几乎不假思索，忽视怪虫的存在，身形灵敏地冲上前，黑伞一抖，对着孟西楼而去。 “妖道！我要你魂飞魄散！” 我也大喊一声。 第446章 惩罚 我挥动黑伞，内息运转，道力瞬间提升到极致的水准，直接冲开孟西楼面前的阴气。 嘭！ 老蝎子蛊突然从我袖子钻出来，说:“蛊王，你把我给忘记。绝命蝎没有跟上你，我可没有落下来。对付这种以下犯上，出卖教主的恶贼，岂能少了我的踪影。” 它冲到我前面，露出蝎子幻影，滔天的蛊毒瘴气，山呼海啸般冲上前:“孟西楼，你当年出卖教主行踪，你良心不痛吗？” 孟西楼往后退一步:“这是虫老祖的地盘，你能拿我怎么样！虫老祖，干掉他们！” 怪虫没有动弹。 连同男子也没有任何动作。 我相信岳青眉的话，不受任何人的影响，追着孟西楼。 我黑伞越发凌厉，冲到孟西楼面前，将他身上阴气彻底击碎。 老蝎子蛊将他缠住:“你有多少阴气，我就吸取多少。” 我黑伞打伤孟西楼一双鬼手，一把控制了掐住他的脖子，叫道:“狗东西，不亲手抓住你，你肯定不会服气！怎么样，你还想怎样！” 孟西楼扭头看着怪虫:“老祖，不是说好您是我的后盾，怎么见死不救！” 怪虫的脑袋已经落在男子的胸前，它似乎拼尽全力，想从里面钻出来。 可惜，始终没有成功。 “因为它自己也快完蛋了。” 岳青眉朝前走去。 郭骄阳用力拍动身子，手中的罗盘不断转动，最终重新掌控了煞蛇，嘴角流出部分鲜血，并没有丧命。 “猎虫人专门猎杀捕捉逃亡人间的害虫！” “凭你，就想控制他的身体。简直是愚蠢到家。你很快会死掉，没有半点机会。” 岳青眉戏谑地说。 怪虫惊呼一声:“不可能。我只是暂时没有习惯这具身体。我会掌控他，你才会死掉。” “那你就再多试一试！” 岳青眉负手而立，没有半点惊慌。 我取出杀鬼骨刀，直接刺中孟西楼的眼珠子，斩断一只鬼手。继而好奇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我大受震惊。 想不通岳青眉用了什么秘术，直接控制了怪虫。 还是眼前的猎虫人身上，有某种禁制！ 数分钟之后。 怪虫绝望地大喊:“怎么回事？我为什么不能动弹！” 岳青眉说:“因为我的夫君是猎虫人。是你这种邪虫子的克星。你在人间胡作非为。他就算是死，也不会成为你的傀儡，也有办法对付你。在他身上，有七星符咒！你落入他的身体，等于是自投罗网！” “他斩杀过上百只，像你这种的邪虫！他体内能承受上百只邪虫的攻击。” “坐井观天，自以为是的小虫子。” 她话语中充满自豪，恍惚之间变成了少女模样。 我想到刚才闪现过的画面，确定她所言不虚。 眼前男子人生经历磅礴壮阔，杀死过无数古怪离奇、阴邪狠毒的怪虫。 “你敢杀我！我的虫子虫孙不会放过你。它们会将你撕碎！” 怪虫声音颤抖。 “你再无机会！你的虫子虫孙听不到你的号令。” 岳青眉抬起双手，快速结印，双手一连变化十几个动作，“诸邪虫封尽！敕令！” “不！我是水中仙一脉的老祖虫。我从神秘之门出来，不能能死在人类手里。你们这种肮脏自私自利的物种！我不可能输给你们。” 怪虫歇斯底里地大叫，“放我出来。有本事，咱们光明正大面对面厮杀一场！” 岳青眉摇摇头。 “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怪虫语气大变，开始变得哀求起来，“我是水中仙的老祖，在您面前，就是孙子。” 岳青眉一掌打在男子胸前。 一股超强的力量落在身上。 嘭的一声。 透明的怪虫落在地上。 邪煞寒气消退不少。 能看到邪虫身上，布满了暗红色的符文，不断地收缩，怪虫身躯越来越小。 “好在，我没忘记你教我的封虫大手印！” 岳青眉痴痴地看着眼前的男子。 随即，她眼神一变，双目有力，以命令的口吻:“冬生！送它上路！你是新的猎虫人！” 我不假思索，抡起黑伞，重击在它脑袋上，又运转道力，激发体内的灵气，摧毁它身上散发的九幽寒气，花了一些时间，将它彻底杀死。x “我会回来的。” 最后，怪虫发出声音，只有部分九幽寒气消失，虫身尽数毁灭。 郭骄阳愣在原地:“岳前辈，你真是神人！一只阴间邪虫的老祖，就这样让你干掉！不知道晚辈有没有福分，拜在你门下。毕竟，咱们也共同经历过生死。” “不是我收拾了怪虫！而是他！” 岳青眉眼神一下子黯淡下来，痴痴地看着眼前的男子。 没有接郭骄阳拜师的茬！ 所谓的怪虫，水中仙虫老祖脱离身躯后，男子依旧保持着站立的姿态，并没有马上倒地，甚至眼珠子还微微转动。 “你还记得我吗？我说过，你要是忘记了我。我会亲手杀了你。我在苗王墓苦苦等了数百年。我的付出不能一文不值。” 岳青眉眼眸闪烁，忽而开口说。 我越听心中越是发冷发颤。 岳青眉第一次见到我，也说过同样的话。 忘记她，她就会杀掉我。 这段时间，我与岳青眉相处，以至于我忽略了岳青眉性格之中，偏激而霸道的一面。 男子依旧没有回应，身子开始有倾斜的痕迹。 “水中仙的虫老祖，在他身上逗留过，还留有部分寒气，维持着站立的惯性。我想，他没有办法回应你。因为，他听不到你的话语。” “他在石棺盖子留字，表明他没有忘记你。” 我有些不忍地说。 岳青眉忽而痴痴一笑，说:“是啊！我已经过了青春年少，也过了垂暮老年。为何，还要像当初那样痴傻。我只是说狠话，不会真的杀他。” 笑着笑着，她又涌出了泪水:“我求了长生，吞下不死金丹，又有了不死之虫，可以千年不腐不死。可……我失去挚爱之人！” “这或许是老天爷对我的惩罚！” 我未满十八岁，郭骄阳也是青春年少。 经历的事情还是太少，两人对视一眼，不知如何安慰岳青眉。 “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故事？” 最终，还是郭骄阳转移了话题。 第447章 阿七，影子 “我们的故事？” 岳青眉怔了一下，眼睛起了一层水雾，“我们的故事很老套。从误会分歧开始，一路磕磕碰碰，互相妥协，结为夫妻。又因为种种原因争吵，最终分道扬镳。分开之后，又相互挂念。” “世上有很多对夫妻都是如此。” 这时，男子身上残存的寒气散去，朝一旁倒去。 我急忙将他扶住，缓缓地放在地上。 “见谅！” 我喊了一声，将他衣服揭开一些，常年浸泡在血水之中，肌肤微微有些发红。能够看到胸口处，有七个红点，正以北斗七星的方位分布。 红线之间，是黑色线条连接。 应该就岳青眉提及，专门对付邪虫的北斗符禁。 我脑海闪过一个想法，我胸前出现的蝎子图案，会不会与北斗符禁一样，是猎虫人身上独有的特征。 能够对付邪毒的虫子。 我在斗虫坡，发生过激战，与本命残蝎斗法，还遭受萧天刑致命一击。而，我当时带着的各种蛊虫或死或伤，没有办法制约五蛊。 五蛊肆虐！ 经络寸断！ 几乎没有活命的可能！ 可就是在那个夜晚，我胸口出现了蝎子图案。加上岳青眉的一碗血。我从生死边缘活了过来。 雷公说，我要成为蝎子王。 岳青眉告诉我，坦然接受蝎子图案就可以。 今日，男子受制于水中仙一族的虫老祖，北斗符禁帮他困死了那只虫老祖。 猎虫人肯定有特殊的封禁。 我如释重负，困扰我多日的蝎子图案，终于找到了解释。 一切皆有起源。 我这一世的图案，之所以与上一世不一样。 与我生于湘西十三峒的茶花峒，生父又有绰号双头蝎有关。所以，我身上的符禁图案，就是蝎子。 郭骄阳朝我看了一眼，喊道:“冬生，你在发什么愣！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吗？岳前辈说得太笼统了。” 我回过神来，收回思绪:“岳前辈，雁过留声，人过留名。这位猎虫人前辈可有名字，他胸前出现北斗七星封禁，应该出身不凡吧。” 我胸前是蝎子，是出生在湘西十三峒。 他拥有七星图案，来历肯定不俗。 郭骄阳附和地点头:“是啊！这位前辈如此厉害，击杀上百只阴间邪虫。不该这样寂寂无名。我想，他生前肯定就显赫一时！” 岳青眉苦笑一声:“他的名字很普通，他是猎虫人阿七！” “是我的夫君。更是大英雄。可他从来不属于我。英雄从来不会属于一个人。” “他甚至想杀了我！因为，我不是个好人。” 顿了一些，又补充一句:“我直到后来，才慢慢地变好。” 阿七！ 这个名字听起来朴实无华，我甚至觉得只是个代号而已。 “他没有姓氏吗？” 我问。 “他系出名门，叛出家门，最终剥夺了名字。自取阿七这个名字。” “他是豪门少年，最终成为浪荡游子！多情侠客！诸多身份合在一起，有着极致的魅力！” 岳青眉不由地笑了起来。 我渐渐脑补出他的形象。 “阿七前辈经历有趣。我们眼前这位冬生，好像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事迹！” 郭骄阳笑着说，眼珠一转，“岳前辈，你们是因为什么而产生分歧。” 岳青眉说:“我与他观念不一样。求长生的人，多少会有些自私自利。他心怀天下，不喜欢我的个性。我求长生本就是逆天之举，为了追求宝虫，没少下狠手。”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这样做本无对错。” 郭骄阳说。 “这么说来，你去苗王墓，阿七前辈并不支持你？” 我问。 “是的。他知道我去苗王墓，却因为另外的事情离开。我困在大墓中的每一天，对他的恨增加一分。后来是你救了我。我明白，他虽死了，魂魄还是来救我。我心中其实不再恨他了。” “我说过要杀他的话，都不当真。好了，本不想多说。你们二人套我的话。我的故事不重要了。一切都过去了。” 话到这里停了下来，岳青眉收敛情感。 我没有再追问下去:“那就先看看，石棺盖子写了什么！” 我将两块裂开的石棺盖子拼在一起，得以窥见这封绝笔信的全貌。 有个别地方浸染红色，但是不影响通读全文。 猎虫人回忆自己的一生经历。 他追踪邪虫到了黄河底部，最终没有办法离开。 临终颇有遗憾，留下绝笔信，表达对人生的思考，对妻子的歉意。 他困在这里，没有办法离开。 绝笔信最后，加上了另外一种笔体，像是另外一个人写的。应该是过了许久，补充上去的。 不过，仍旧是阿七的口吻。 神秘人影子以蚂蚁状出现，带走魂魄，完善风水阵。 自称“影子”的男子，出现在地下世界，说服了阿七，带走了他的魂魄。 阿七的尸身则留在这里，镇守此地风水阵，将众多邪虫困在这里。 “没想到，竟然是他！竟然是同一个人。”彡彡訁凊 我感叹了一声。 我这把黑伞，就是影子赐予给我的。 他来见我的时候，也是蚂蚁凝聚成人形，没有露出真身。 当时，影子自称与双头蝎萧初十是结拜兄弟，让我叫他“大伯”。 我思绪凌乱，好一会儿才复原事情经过。 猎虫人阿七追杀邪虫，来到这里，最终困死在这里。在死亡之前，回忆自己漫长一生，总结得失。他的魂魄也困在这里，不见天意。 后来，在某一天，影子出现，将他魂魄带离了此地。 临走前，帮助阿七在绝笔信后面，交待阿七魂魄最终的去处。 影子认识了双头蝎萧初十与我娘龙妙云，为孩子注入了魂魄。 我长叹一口气:“百年光阴不过弹指一挥间。前世也好，今生也罢，都会有遗憾。没想到，我与阿七命运的线索，是由影子连起来的。” 郭骄阳眼神微微一变，激动地说:“这位影子深入地底，能全身而出，还能说服阿七。简直是天下第一号奇人。倒真是令人神往！” 第448章 错过 天下第一奇人！ 没想到，郭骄阳会给“影子”冠上这样的头衔。 不过转念一想，操控蚂蚁凝聚成人形，说服猎虫人阿七，尸身留在这里，带着魂魄全身而退离开这里，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做到。 好在，从眼前种种线索推断，影子并没有站在邪恶的一方。 他帮助过阿七，也在关键时候帮助了我。 虽然到目前为止，我不知道他这样做有什么目的。 “冬生，这位第一奇人。你见过吗？” 郭骄阳补充一句。 我摇摇头说:“我只是见过他一次，见到的还不是他的本尊。至于是什么来历！我也不清楚。” 郭骄阳看向岳青眉:“岳前辈，你对这位影子前辈，一点都不感兴趣吗？你有没有听说过这样一位人物！他怎么会来找阿七前辈。” “不感兴趣。” 岳青眉冷冷地回应，“我劝你，有些事情，还是不要过分好奇，免得耽误自己的性命。你在打听什么，还是就此罢手！” 这句话提醒了我。 郭骄阳并非“神往”影子这个人，而是在打探“影子”的信息。 她兴许应该听说过这么一位人物。 我目光变得凌厉起来，侧目盯着郭骄阳:“你还知道些什么！又想从我这里刺探什么？” 郭骄阳干笑一声，耸耸肩膀:“我只是有些好奇而已，你们两位不用时刻防着我。” 岳青眉神色肃穆，将阿七尸首抱起来，缓缓地走到石棺前。 “阿七，得见你留下的绝笔信。我于人世间再无遗憾。此后，一心一意寻求长生之道。阿七，我以前杀过你六次。你说，等杀到第七次，你可能就真正死了！” “现在还少一次，你却提前死了。” 她言语平静，缓缓地将阿七尸首放入血水之中。 听到这话，我方才明白过来。 岳青眉询问神龟，会不会杀我。她应该得到了肯定答案，想到会杀七次，触景生情，想到了以前发生的事情，当即失控潸然泪水。 尸首落入石棺之中。 很快就没入血水里，血水荡漾了几下之后，最终慢慢恢复平静。 他身体变轻，脸悬浮在棺中。 整张脸在血水的映照之下。 在幽光的照耀下，还是有几分怪异。 又有几分淡定从容。 我心头一荡，梦境内容闪现，身体猛地一抖，脑袋抽着发痛，接着又快速闪现出一男一女牵手的画面。 又看到穿着麻衣的男子，与张开血盆大口的怪虫过招。 “好好活下去！阳间从来不会太平。阴间的邪物会窥视阳间。” 我耳边响起话语。 我下意识抓紧黑伞，心中稍稍平静下来，抬手喊道:“前辈，保重。像五蛊这些邪虫子，既然不属于人间。我会追猎到底，你好好地睡在这里吧。” 虽然尸身没有意识，我还是极为客气地说这番话。 脑海之中恐怖的梦境随之消散。 我将两半石棺盖子盖在上面。 石棺归位之后，风水阵持续发挥着作用。 失去虫老祖操控的虫子虫孙，没有了方向感，开始发出聒噪叫声，有一些开始顺着台阶往上爬。 有些爬到一半之后，就顺势朝下面滚去，短时间之内，还追不上来。 岳青眉朝我看来:“冬生，从此以后，咱们之间再无瓜葛。我不会再纠缠着你，逼你娶我。对我来说，一切都已经过去。愿你在尘世中收获幸福。而我，将追求长生，与你再无关系。” 她的话听起来无比坚毅。 可是，我总觉得她似乎有些不甘心，心中有一种无法名状的痛苦。 我之所以会有这种感觉，可能是因为我前一世记忆复苏一部分。对岳青眉这种决定，也有些不忍心。 看着眼前红衣岳青眉。 我忽地想到，刚才闪现的情景。那牵手男女之中的女子，应该就是岳青眉。一闪而过的绝世容颜，飒爽英姿的绝代风情，正好与岳青眉对上。 我想起了岳青眉的容颜。 可偏偏，她表达一心追求长生，不再与我有任何关系的话。 她希望我能想起她，就不要想着恢复她的容貌。 我此刻想起，已经无关紧要。 错过了。 我心绪一荡，瞬间恢复正常，尽量控制这种情感，说:“岳姑娘，祝你找到大道，得证长生！我兴许七八十的寿命，或许更短，或许过不了几年，就会一命呜呼。希望，百年之后，你还会记得有我这么一个朋友。” 朋友二字，比不上夫妻。 用它形容此刻的我与此刻岳青眉的关系，或许再恰当不过。 至少，比陌路人要好。 说完这话，我故作潇洒地哈哈大笑。 岳青眉收起所有情感，没有回应我的笑容。 一时之间，我感到有些尴尬。 “把孟西楼给我赶过来！” 我大喊一声。 猎虫人阿七的事情告一段落，接下来该轮到妖道了。 老蝎子蛊大声喝道:“滚过去。” 孟西楼落到我面前，依旧装着很硬气地大喊:“虫老祖虽然死了。可它的虫子虫孙都还在下面等着你。我有办法将它们收服。你……不能杀我。杀我等于杀你自己。你要想清楚。” 我一巴掌抽过去:“少在我面前吹牛皮。” “郭天劫对你许诺什么？你在这场阴谋之中，得到什么？” 我巴掌上带着道力，能让他感受到极大。 而打脸对一个人来说，算是严重的羞辱。 他眼神怨毒地看着我，最终紧闭嘴巴，只是鼻哼了一声，大有视死如归的决心，更是负隅顽抗到底，吃准了我暂时不会震碎他的魂魄。 “冬生，你还是太心慈手软了，一个巴掌解决不了问题！要不，我来帮你处置。从他脑袋上面，注入一股道力。再画一张血符，贴在他脸上。用火油浇在他身上……” 郭骄阳笑着说，“我有一百种方法折磨他！或者，把他干下去，让虫老祖的虫子虫孙折磨他。又或者，把他封在一坨羊粪牛粪上面……” 前面的提议都稀松平常。 倒是最后的法子令人耳目一新。 “你成功说服了我。羊屎粒太小了。封在牛粪之中，真是天才般的奇思妙想。以后，他就是牛粪道人。就在牛粪之中修行。” 我竖起大拇指。 孟西楼身子一抖，吓傻了，叫道:“郭天劫告诉我，存在一条通往神秘之门的道路，那里有长生。帮助虫老祖，就能进入神秘之门，能够得到真正的长生秘术！” 第449章 五只老祖 “神秘之门之中的长生秘术！是超过借助蚩尤帝魂求长生的秘术。蚩尤帝魂属于苗疆众多英雄凝聚之物，只能让人减缓衰老，助人找到土卵这种风水宝物。与神秘之门相比，不过小巫见大巫。” 孟西楼说。 我一巴掌打过去。 “我都如实交代了。你……你还打我！” 他有些委屈地说。 “你在十三峒散布谣言。不少人疯狂地寻找蚩尤帝魂。黑煞更是借此犯下恶事。我抽你一巴掌还是少的！” 我咬牙大骂。 岳青眉冷笑一声:“神秘之门极其凶险。哪有什么长生秘术！你让那位郭天劫给欺骗了。” “不可能！郭天劫不会欺骗我。你们没有见过，当然不相信。” 他极为坚定地说。 我无奈地摇头:“真是个疯癫之人！为了子虚乌有之事，浪费上百年，害死那么多人！我想不通，你怎会如此愚蠢。” 岳青眉解释:“人的一生本就是有始有终。长生是为了打破这个始终！为天道所不容。对于求长生的人来说，一百年时间不算浪费。就算是子虚乌有的一线生机，也会去尝试。至于死那么多人，连天道不容的事情都做了，死点人又算什么！” 我转念一想，祖龙始皇帝何等雄才大略，为了长生，也听信方士的谣言，耗费大量人力物力。 岳青眉这番话说到点子上了。 孟西楼笑道:“岳女士果然是我同辈中人。” 岳青眉上前抽了一巴掌:“谁跟你是同辈中人。我早就跳出这个思维，再也不害人！我与你走的是截然不同的大道之路。” 郭骄阳哈哈大笑:“妖道！郭天劫能跪在一只鼻涕虫面前，能求什么长生。我敢打赌，以郭家行事风格。你肯定上当受骗。你一把年纪，还如此天真善良。” “不可能！你们三人不过是想……动摇我的信念。”孟西楼有些结巴，但依旧坚定自己的信念:“绝对不可能！他拿出了证据！他用神秘之门的秘术，炼制一颗丹药送给了我。” 我懒得与他争辩此事，问:“他向你，描述过神秘之门究竟是何物吗？” 我近距离盯着他，能看到脸部微妙的变化，洞悉他心中所想。 过了大概半分钟。 孟西楼才开口说:“是一扇通仙之门，用上古玄金打造的大门。门后种满奇花异草，还有各种神通。总之，非常奇妙。里面有无数仙人居住。他还说里面有各种神仙。” 他越说越玄乎。 岳青眉越发不屑一顾。 我确定没有半点参考价值，将黑伞抬起，准备直接朝他天灵盖去。 他眼珠子转动，猛地提高语调，惊呼一声:“湘西蛊王，茶花峒冬生！你是蛊医，悬壶济世。你们一家三口，已经毁掉了我的身躯。你就不要毁掉我的魂魄。” “让任何一个魂魄魂飞魄散，都会有损功德，折损阳寿。你短命不说。以后你的孩子也会遭遇灾祸。” “跟我一起求长生吧！咱们一起合作，定能万年不老，亿年不死！” 我用力抽打了他的鬼脸，用杀鬼骨刀在他鬼身上划动:“都这个时候。你还敢来威胁我。我天不怕地不怕，还怕你的毒咒不成吗？让老天去原谅你吧。而我，负责将你魂魄送去见老天爷。” 他绝望了:“我没想到，筹谋多年。最终会败在你手上。可怜我机关算尽，没曾想到会在你身上出现偏差。我的一生，终成泡影。” 隐匿多年，藏得极深的孟西楼，终于要走到尽头。 我将黑伞抬起，聚拢超强的道力。 “蛊王，先不急着，关于黑煞的事情，咱们还要慢慢追问！”老蝎子蛊连忙劝解，“郭天劫迟迟没有露面。总要留点线索才行。暂时收住你的怒火。留他一缕阴气，保持魂魄不散。” “妖道，你要感谢老蝎子蛊，还能苟延残喘一段日子。” 我黑伞力量稍稍收了一下，重击在孟西楼脑袋上。 孟西楼浑身阴鬼煞气百不存一，连世间最为虚弱的孤魂野鬼都不如，一阵大风就能将其吹散。 我将交给老蝎子蛊看着。 “蛊王，你就放心吧。我就算化成血水，也不会让他逃走。” 老蝎子许下承诺。 咔咔！ 不少尸类涌上来，歪着脑袋发出叫声，眼珠子沁着绿光，距离平台不到三米距离。 养在他们体内的邪虫子，显然已经感知水中仙一脉的虫老祖毙命。 “五蛊共有五只，从名字来看，分属金木水火土，属于五行。水中仙的虫老祖，应该是五祖之一。”x 我看着涌上来的尸类，经过一番思索，得出了答案。 郭骄阳点点头:“有道理！可眼下不是分析的时候，咱们真要和这些虫尸硬拼吗？” “没有虫老祖，硬拼又何妨！在我眼中，它们不过是一群土鸡瓦狗，认我手拿把掐。” 我冷笑一声，朝前走了半步，将黑伞敲击在地上。 我体内有蝎子图案，可帮助我对付阴间邪虫，不用畏惧众多水中仙。 失去头领的邪虫，尚未从人体器皿之中冲出来。 没有多大杀伤力。 “我以阳间猎虫人身份命令尔等，速速退去。勿谓言之不预也！” 我高喊一声。 我体内蝎子图案瞬间活动起来。 虫尸没有停下来。 我双手猛地一抬，黑伞刺出去，刺中虫尸，瞬间震碎它们冲出来的九幽寒气，扼杀苏醒的水中仙。 岳青眉娇喝一声:“我来帮你。” 她轻快跳跃，青铜剑再无顾忌，斩头如切菜，衣带纷飞，不断将虫尸抓起来，扔到我跟前。 足足过了两个多小时。 虫尸垒在在一起，成为一座尸山。它们体内水中仙尽数毙命。 “可惜，咱们没有充足的火油，要不然，一把大火烧尽。虫尸体内的虫卵也会消失得干干净净。” 我有些惋惜地说。 否则，过上一段时间，虫尸体内的水中仙又会复苏。 “不必担忧，风水阵还在！等新的水中仙出现，起码还需要五十年。” 岳青眉说。 我体力消耗极大，将鲤鱼上的肉剔一些下来，慢慢咀嚼补充体内。 “接下来，咱们该往哪里走？都到了这里，怎么还没有看到传说之中神秘之门？” 郭骄阳问。 第450章 青铜锻造的大门 “如果没有见到神秘之门，那是我们的运气好。”岳青眉说，“我若是你，就不会期待遇到所谓的神秘之门。” 郭骄阳叹了一口气:“人总是会有好奇之心。我也不例外。如果真的充满危险，那我还是敬而远之。” 我吃了些鱼肉之后，分给郭骄阳一些，她皱着眉头没有接受，表示自己还有体力。 我又运转内息，体力渐渐恢复过来。 “郭大小姐。我可记得你说过，若是没有你，我们根本没办法离开这里。你反而要问我们往哪里走？你是在跟我们开玩笑吧。” 我诘问道。 “事情变化超出我的想象。我早已方寸大乱。此间靠近风陵，却没见到风陵的入口，连外围墓道墓墙都没遇到。一切都诡异了。” 郭骄阳说，“我的罗盘只能指明东南西北的方位啊。” 我顺着石棺转动，观察风水阵的变化，眼前一亮:“邪虫老祖提及，郭天劫曾经跪在他面前。他没有能力从地缝进来，肯定是从其他地道过来。郭天劫能描述神秘之门，兴许见过那扇门。我相信，路肯定就在某个地方。” 郭骄阳大喜:“没错！一定是这样，咱们朝平台另外一个方向走，尽量避免遇到神秘之门。” 岳青眉目光落在石棺上，波澜不惊，只是笑了笑，便扭过头去，不再看那封存上一世丈夫的千年石棺。 我们顺着平台继续往里侧走去，寒气越发浓郁。 根据罗盘指明的方向，那个方向属于东边方位。 走出将近三十米。 郭骄阳忽然驻足，讶异地说:“岳前辈，蛊王。石棺盖子上的绝笔信没有交代清楚，众多尸身，以及我娘如何来到地底下！我在想，到底是阿七前辈所为，还是郭天劫所为呢？” 绝笔信不会什么事情都记载下来。 不过，她这番话倒是提醒了我，暗示另外一种可能。 搞不好众多溺死尸身是郭天劫弄进来的。 “是阿七所为。不会是郭天劫。” 岳青眉说。 “那为什么，他带着些尸身进来，还给邪虫老祖用来养虫呢？于情于理说不通吧。难道，他背叛自己的坚持，想养一些阴间邪虫吗？” 郭骄阳立刻反驳。 “他若背叛初心，又怎么把自己困在这里！” 我当即怒喝，她这样说话，简直是不把岳青眉和我放在眼里，“你体内还有一只邪门水中仙。惹急了我，现在就把它弄死。你小命不保。” “你不要生气，我们只是正常讨论。排除所有不可能，总能找到事情的真相。我也想弄清楚，为何我娘会来这里。” 她忙给自己解释。 “他肯定有些考虑是我们不知道的。你不要胡说八道。” 我忙说。 继续走了将近一百米，便是平台最东边，一堵布满冰霜的山壁挡住我们的去路。 光线变得暗淡，能见度大大降低。 岳青眉用力在墙壁上敲击几下，一些冰霜落了下来，又顺势石壁走了一个来回。 “无路可走了，山壁表面是寒气凝成冰霜。后面则是结实的泥土。” 岳青眉平静地说。 “不可能！那郭天劫是怎么来的？他在什么地方磕头啊？” 郭骄阳大声叫喊。 我也有些震惊。 难道要原路返回，从合起来的地缝钻出去，像鱼一样钻出泥沙！ 那是死路一条啊。 咚咚！ 我也在石壁敲动，没有发现隐秘出口。 咕噜咕噜。 不远处十数个冻僵的人骨头，并没有冻得太死，用黑伞一拨弄，还能顺着冰霜面滚动。 我觉察到有些不对劲，倒抽一口寒气:“神秘之门就在这面石壁上！” “什么意思？” 郭骄阳又惊又喜地喊。 “河底出现漩涡，与神秘之门有关系。巨大的吸力引发大风浪。人蛹倒悬，最下面头骨经不住拉扯，不少头骨吸到这里来了。”x “如果头骨早就在这里，会冻得很牢靠！绝对不可能一敲就弄下来。” “咱们入风水阵，最开始看到的无头尸身，没有脑袋，估计脑袋是被吸了过来。” 我说道，伸手一指头骨贴近的石壁，“神秘之门就在这里。” “是吗？搞不好从这扇门就能走出去。” 郭骄阳说。 岳青眉连忙冲过来，挡在我们面前，头一次出现了颤音:“你们都到我身后来。大门能席卷形成漩涡，吸力何等恐怖。若是突然开启，你们会被吸进去的。” “寒气改变此间地貌。从这进去，是离开人间。不可能逃出生天。” “把萤石给我！” 她以命令口吻说。 郭骄阳马上地上用发光萤石。 幽光落在上面，透过冰霜，中间有块位置的确与石壁有些细微差别。 最终可以确定，果然有一扇大门。 有将近五米高，三米宽，可以从中间打开。 只是历经岁月，它表层光泽发生变化，再加上光线暗淡。 很难发现。 “神秘之门是用青铜打造。所谓上古玄金其实就是铜这种金属！” 岳青眉身体不住地发抖。 “它刚刚开启过，想来这会封闭。咱们不用太过害怕吧。要是有火光，光线大亮就好了。” 郭骄阳双眼冒着金光，扫视着神秘之门。 我心中激荡不已，脑海快速思索。 棺山之上开启的阴阳之门，是利用界碑打开的一道虚幻之门。 而，这扇神秘之门，竟然是实实在在的一扇门。 它的门后会是什么？ 另外一个世界吗？ 会通往地府阴间，九幽之下吗？ 我也盯着上面，眯着眼睛判断它上面的纹理。上面有些虫子，以及草药的图案。 我内心深处一股强烈的念头，想伸手敲掉表层的冰霜，摸一摸神秘之门究竟为何物。 岳青眉一把将我拉住，喝道:“你不想死就不要碰它！它会嚼烂你的身体，甚至会撕裂你的魂魄。根本就没有长生秘术！” 另外一边的郭骄阳也要伸手触摸。 岳青眉反手一巴掌:“收起你的好奇心。你想死自己撞墙，不要害死我们。” 郭骄阳滚落到一边，嘴角流出鲜血，眼中闪过狠厉目光，随即露出笑容:“若不是岳前辈出手，我险些酿下大祸。” “有人在外面吗？” 门内传出一个声音。 第451章 守门人 听起来是个孔武有力的男子声音。 非常焦急。 我猛地一激灵，没想到门内会有声音传来。 从声音判断，不像是邪虫毒虫假扮人类发出。 不过，话中的内容也提醒了我。 这扇青铜门并不能通往外面的世界，返回地面去。 因为，他是在问有人在“外面”吗！表明里面是封闭的。 我现在所处的空间，对他来说，才是外面。 郭骄阳脸色也是一变，白得可怕，呼吸也变得凝重起来。 我们三人都有默契地保持安静，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唯有寒气飘荡，穿过衣服，令人身体发冷发抖。 岳青眉护着我后撤，一口气退了五米。 郭骄阳连忙从边上站起来，与我们靠在一起。 “我知道外面有人。你们不用担心，我不会害你们。我有些事情拜托你们。还有，你们千万不要将此门打开。否则，会贻害无穷，耽误自己的性命。” 那声音再次响起。 岳青眉握着青铜剑的手，一直在发抖，剑尖多了淡淡的冰霜。 “岳姑娘，如果是活人困在里面。咱们不能见死不救。”我压低声音，“可奇怪的是，他并不希望我们把门打开。” 郭骄阳也小声说:“听声音像是个正常人。咱们当真见死不救吗？” 岳青眉说:“先等等看。听到的声音，未必就是真的。很多虫子模拟声音，完全和人一样。你们站在这里等我。等我上前再仔细查看。记住，不要冲动！等我示意之后，你们才能接话！” 岳青眉再次上前，身子渐渐恢复正常，没有再发抖。检查门缝让冰霜凝固，暂时不会开启之后。 她回头看着我，示意我可以发声。 “你们不要害怕。我真的不会伤害你。” 门内声音再次响起。 “在下湘西茶花峒冬生。你到底是谁？是不是困在里面，需要我们来救你！我等误入此处，并不是冲着神秘之门来的。对此没有半点觊觎之心。” 我深吸一口气，大声喊道，先是询问他，而后紧接着表明立场。 “我跟你说，说话的正是苗疆蛊王，也是阳间猎虫人。你若是模仿人的虫子，骗不过蛊王的收起你的鬼把戏。” 郭骄阳补充了一句。 “谢天谢地，你们终于回应我。我不用你们来救我。希望你们帮我带一句话，让她早些回家。” “我……我是人。可能长时间没有说话，思维表达上……会出现一些凌乱。” 他回应了一句。 “哦？” 我越发好奇，“让谁回家。” 他没头没尾地说，还真有可能是，长时间没有说话造成。 我外婆过世后，我独处过一段时间，无聊之际，会跟石头鸡鸭说话，就是要保持足够的表达能力。若是自闭久了，说话很难有重点，还容易出现逻辑混乱。 他回应道:“我的妹妹跑到外面去玩，多年没有回来。你们若是见到她，记得让她早些回家。我一直在等她。外面世界太危险，里面才是安全的。” 我心中越发好奇。 “她既然出来了，为何还要让她回去？”我依旧不解，“你怎么会在里面的？” “门内既然十分凶险，你为什么却要留在里面！难道，你在骗我们！” 郭骄阳眼珠一转。 男子说:“我是此间的守门人，甘愿在门内守护危险，绝无怨言。你们千万不要靠近。我妹妹在外面会很难受，只有回来才能安然无恙。冬生兄弟，你若是遇到，记得传信。我感激不已。” 守护神秘青铜虫门的守门人。 我越发好奇，世间有太多神秘之事，超出我的想象。 “你妹妹叫什么名字？” 郭骄阳大胆地问。 “我妹妹小名叫做小花，大名萧木兰。” 他激动地说。 “见到她之后，又该说什么？” 我问。 “你只要跟她说，你哥哥让你回家。她就知道了。拜托你们了。我可能说这话你不信，好像我要把我妹妹困在这里，陪我度过孤寂的岁月。” “实话告诉你们，她中了奇毒，要在门内以九幽寒气镇住，需要许多年才能完全解开！” “可她，剧毒只解开一半，她就跑掉了。若是不回来，就会死掉。” 守门人焦急地说。 世间剧毒，往往解法不一样。守门人应该没有说假话。 他让我们不要靠近，而是远离神秘青铜门，足见他并没有坏心思。 只是他绕了半天，才说到关键信息。 “既然事关令妹的生命安全，我自当尽力。不过，大海茫茫，人来人往，或许很多年才会遇到。又或者遇不到。我无法给你承诺，只能说尽力而为。” 我想了一会儿，“你可有姓名！若是遇到你妹妹，也好有个凭证。否则，口说无凭！” “守门人没有名字。不需要什么名字。你能见到我，就能见到我妹妹。我相信老天不会如此绝情！”他说。 “好！” 我点点头，没有追问下去。 “神秘青铜门里面，到处都是寒气，没有半点人间阳气，无比凶险，你们千万不要靠近。它今日忽然开启，是有些虫老祖感知到希望，所以乘机捣乱。我将门关上关好了，关闭得很严密。你们不会有危险。” 守门人说，“你们赶紧走其他的路离开这里吧！” 岳青眉松了一口气，多日来的担忧，终于告一段落。 至少我不会让大门撕碎，魂魄也卷入进去。 “我等自然会离去。” 岳青眉问，“外面出现的众多尸身，究竟有什么用处？是用来养尸的吗？五祖之一水中仙老祖，怎么会从神秘之门跑出来的？” 守门人回应:“有人强开过青铜门，把老祖放出去。不过，在外面还有风水阵，虫老祖还是跑不出去。外面事情与我无关。” “猎虫人收集尸身，将邪虫祖的虫子虫孙引入其中。然后带着尸身进入青铜门，等于把邪虫送回来。猎虫人阿七不是养尸养虫的歹人恶贼！” 岳青眉平静从容地说:“我就知道，他是这样的人。” 我心中讶异，没想到有人强开过青铜门。彡彡訁凊 “在寻找其他出路之前，我还有些问题，想请教你。” 我觉得机会难得，能与神秘青铜门里的人对上话，兴许能解开困扰我多年的一些问题。 第452章 逃出生天 “哦，你问吧！” “我能回答的问题，非常有限，不一定能够解答你的困惑。作为年长者，多一些人生经验而已！” 守门人应了一句。 “水中仙这样的邪虫！有人能强开黄泉之门，把它们弄出来。今日到了青铜门前，我又得知水中仙可以从此门逃出来。” “我想问，所谓的邪虫，到底是来自阴间，还是来自铜门内的另外世界？” 我组织好语言，问道。 “阴间有阴气与寒气，与门内一样。但是，门内的邪虫更厉害更恐怖！至于阴间与门内的关系，我不得而知。它们兴许是有道路连通。叫阴间邪虫并不准确。准确称呼，是九幽寒气邪虫！” “阴气与阳气相生相互转换。可，九幽寒气却能吞噬一切阳气。用九阴寒气邪虫称呼，更恰当。它们是一个庞大的族群。” “我要守着它们，不让它们逃入人间。” 守门人解释。 “我体内有五只邪虫，我上一世是猎虫人。那么，我该如何送走体内的邪蛊？我的命运是不是与五蛊绑在一起！” 我问。 守门人沉默了一会儿:“超出我的能力范围，我无法解答。你自己可以摸索。如何处理邪虫，是你擅长的。不该问我。” 顿了一下，他补充道:“关于命运这种宏大话题，没有准确答案。人的命运，怎么可能是虫子可以控制。我相信，没有命运，只有奋斗！” 我感悟了一会儿，感觉到他是个活得很通透的人。 守门是他的工作而已，并没有因此而自怨自艾！ “那……我能进入青铜之门吗？毕竟，我是猎虫人，体内还带有五蛊。一切的一切，都表明我与青铜之门有着极深的渊源！” 我继续问。 虽然岳青眉反复强调神秘之门的危险，可我内心深处，还是渴望入门一探究竟。 “不是我能决定的。不过，以我个人看来。你现在还不够资格入门。太年轻，实力也不够。” 守门人说。 我沉默思索片刻，没有打算再问，双手抱拳，刚准备说“保重”，忽然又产生另外一个疑问。 “令妹叫做萧木兰。那么，你是不是也姓‘萧’？” 我问。 算起来，我也是姓“萧”。 同属一个姓氏，搞不好还能扯上一些关系。 我等了将近一分钟，守门人没有声音传来，耳边只有寒风习习。 “保重！” 我双手抱拳。 我与岳青眉、郭骄阳等人顺着石壁往南边寻找。 郭骄阳依依不舍，看得出来她有些不甘心。 没有进入青铜门，对她来说，颇有些遗憾。 “山壁下方唯有青铜门，找不到出路！那么山壁之上呢……道路应该在上面。”我抬头抬着上面，“咱们现在在地底下面，要想出去，应该往上走。那位萧木兰，不可能走水底裂缝出去。是走山路出去的。” 我们重新燃起希望，仔细在山壁寻找。 果然，我们顺着山壁，找到一些凸起的石头，歪歪曲曲地往上蔓延。虽然裹着冰霜，手还是可以抓在上面。 “兴许就是这条路。顺着往上攀岩，上面会有希望。” 我说。 郭骄阳嘴唇冻出了一层白霜，身子不断地发抖:“那……我们赶紧上去吧。你……在身上系一根绳子，拉着我！我怕我会失去力量，从上面摔下来。你带的绳子太短……只能这样办。” “休息一会儿，吃点鱼肉。” 我也觉得有些冷，往上爬绝对不轻松。 这一次，我强迫郭骄阳吃下一些。 石壁陡峭，凸出来石头，并不好太发力，就算是岳青眉也没那么容易成功。 郭骄阳能恢复一些体力，三人合力逃出生天的可能性就大一些。 “我走在前面。你们跟着我。这山壁往上，差不多有一百米。” 岳青眉说。 我们三人顺着布满寒气，结满冰霜的陡峭山壁往上爬。 花了将近半个小时，爬了将近上百米。 最终在最上面有一个狭小的洞口。 在这种光线下，人在下面，肉眼很难发现。 “娘！我要离开这里了。你放心吧。我会给你报仇的。害你的人，一个也逃不掉。” 郭骄阳回头看一眼下方，充满感情地说。 等她再回头，目光为之一变，内心深处最真诚最柔软的一面，再次封锁起来。 我们顺着狭窄的山洞走了许久。 不幸的是，郭骄阳那颗萤石光芒也在变暗淡。 光线越来越不足，几乎是在黑暗之中摸索前行。 到最后，岳青眉用衣带拉着我。 我用绳子牵着郭骄阳。 就在狭窄的山洞前进。 很多地方几乎就是石头缝隙。 复杂的山体内部，洞穴极为复杂，没有哪一个人敢自称能征服未知的洞穴。 人在里面走，容易迷失方向，有时候卡在石缝之中，无法动弹，生生困死。 还有人在一些连通洞穴转圈，最终活活累死。 我心中渐生绝望。 “冬生，我们会死在这里吗？早知道如此艰难，我就不窥探此间的秘密。”郭骄阳气力变得虚弱。 “你的仇还没有报！你的野心还没有实现。” “我娘还没有恢复完整。我还没有迎接我外婆。总之，咱们都不能死。” 我既鼓励她，又勉励我自己。 三条鲤鱼几乎吃得精光，到最后便感觉口干。 “一路上走来，都没有发现尸骨。那说明，守门人妹妹萧木兰成功走了出去，咱们也一定可以成功的。” 岳青眉鼓励我们。 走走停停。 我与郭骄阳中间睡了两次，都是岳青眉把我们叫醒。 终于，眼前忽然出现了亮光。 还传来了对话声。 “郭浪成为了守庙尸！但是，我听说水中庙宇基本上废掉了。他真是倒霉啊。” 我们出钻到一个洞眼前面，眼前忽然变得开阔。 坚实的石板，还用砖块砌成的石墙。 石墙点着亮灯，有两人在交流。 郭骄阳大喜，泪水一下子涌出来:“冬生，咱们成功了。这是郭家的守陵人。风后陵寝就在附近。外面有路可以出去了。” 我也是激动不已。 从绝境之中，苦苦挣扎求生，终于找到了活命机会。 “听说郭骄阳与湘西来的蛊王，一同葬身大河。都过去了四天，连尸骨都没有找到。” 有人说。 “她是河水冲上来的弃婴！根本就不可能成为家主继承人。我看咱们家主，就是借助她的狠劲，收拾一些不听话的人。她，不过是颗棋子而已！前段时间耀武扬威，真是觉得她滑稽可笑。” 另一人回应道。 郭骄阳面色极为难堪，她受寒气侵蚀，又与生母匆匆一别，情绪消耗极大。突然听到这番话，再次遭受重大打击。 “古家的大小姐叫什么名字来着！”一人说。 “古夏！” “对对，就是这个名字。人如其名，古夏倒是个烈性女子。自从落到我们手上，愣是没过吃饭，绝不服我们。其实咱们少爷算是少年英俊，比那湘西蛊王厉害得多。” 那人有些遗憾地说。 第453章 三四兄弟 “我看那妮子的意思，是要给那个湘西蛊王陪葬。真是太傻了。放着郭家好日子不过，非要守着个穷小子。饿死可不好受。” 其中一人不住地摇头，觉得古夏太过痴傻。 我听到这里，心中猛地一颤。 我们落入地底之下，竟然过去了四天。不幸的是，古夏上岸之后，并没有逃过郭家的魔掌。 我们消失了四天，岂不意味着古夏四天没有吃东西，搞不好有性命堪忧。 “这帮坏种！” 我暗骂了一声，“古夏若出事，不会有他们好果子吃。” 岳青眉说:“冬生。古夏与麻婴不是一般人，尤其是麻婴身上的玉音子。咱们失踪了四天。不代表古夏就失去四天自由。我推测，郭家起码要花三天时间，才能抓到她们。古夏顶多一天没吃饭，不会短时间之内，就暴毙而亡。” 我稍稍松了一口气。 麻婴体内的玉音子，绝非常人，有她庇佑在古夏身边，不会马上就让郭家人抓住。 从时间上推断。 古夏还没有饿到性命垂危的程度。 不过，她落在郭氏一脉的手上，肯定过得不好。 “不管怎样。我们要尽快把古夏她们救出来。” 我说。 郭骄阳点点头:“没错。” 目光朝前面看了一眼，接着说:“蛊王。咱们这次，算是真正经历过生死。你算是我的朋友。我知道你是黑煞教主的传人。” “你帮助我成为郭家家主。我助你成为黑煞教主。以后咱们算是强强联手。谁也不能欺负咱们。” 说完之后，她目光坦诚地看着我。 我笑一声:“郭大小姐，四天前，你说能带我们从地底走出来。结果靠着我们才出来。我对于你这个提议，根本不感兴趣。至于要成为黑煞教主，对我来说，一点意义都没有！我也不相信，你有这么能力。你这个理由，说服不了我！” 郭骄阳并没有沮丧:“哈哈，我能帮你救出古夏，这你总该相信了吧。” “你自己都快成为郭家弃子。如何能帮我救古夏。” 我依旧摇头。 郭骄阳眼皮微微闭上一些，随即猛地睁大双眼:“我要报仇。害我娘的人，就在郭氏一脉之中。我要报仇，你也要找郭家救回古夏。咱们还是有合作基础。我以我娘的名义发誓。这一次，绝对没有诓骗你。” “这个理由才够充分！我们先下去再说。眼下这个两人，你可有办法对付吗？” 我说。 郭骄阳道:“这有何难。他们只敢背面说这些话，见到我还是会害怕。你就看好吧！我这个郭家毒人，还是有点本领。” 郭骄阳取了一些石块，从洞眼中间扔下来。 说话的两人猛地一激灵，叫道:“邪门了。怎么风陵附近有石头滚下来。多少年，都没有遇到这么邪门的事情。” 郭骄阳探出半个身子，叫道:“郭三，郭四！以后在背后乱嚼我的舌头。我让你们受尽折磨。赶紧给我滚过来，帮助我下去。” 两人看着出现的郭骄阳，皆是震惊不已，看得目瞪口呆。 “小姐，你怎么从这里钻出来了？你不是落到黄河水，早就冲到几百里之外了？” 郭三喊道。 “我落入水底，顺着地道爬动，到了山底，花了几天时间，才走出来。丢根绳子上来。” “今日你们立了大功，守陵这种清苦的差使。我会向家主建议，安排别人来做。咳咳……好几天没有吃东西，我差点就饿晕过去。” 郭骄阳傲气地说。 郭三与郭四对视一眼，眼神之中透着一股喜悦。 “小姐，你稍稍等一下。” 郭四快速取了绳子，顺着洞口抛了进来。 “一会儿，你们再下去。” 郭骄阳要了我的杀鬼骨刀，小声对我们说。 她抓住绳索，缓缓地滑下去。 落地之后，郭骄阳猛地发力，一脚踢开郭三，而后扣住郭四，喝道:“不要轻举妄动。我虽然气力不够，但要杀人还是很轻松。” 郭三叫道:“小姐这是何意。大船翻倒，与你一起去的郭家人，只活下一个郭流儿，其余都毙命。你出去以后，就不是大小姐了。我看在你侥幸活下来的份上，才助你。你怎么能恩将仇报。” 郭骄阳冷笑一声:“我知道你们的打算，你见我咳嗽，气力消耗很大，不是你们的对手。已经想好，等放我下来之后，乘机将我擒住。我不过是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我与岳青眉也快速滑下来。 “郭流儿说得没错。你这种女子，是狠毒的毒蛇！家主会处置你的。你总是把人……想得太坏！” 郭三恼怒地说，并不承认自己的险恶用心。 其实，从他们兄弟二人交互的眼神，便能判断郭骄阳所言不假。 郭骄阳笑了一声:“家主会改变想法，做出正确决定。对了，这位就是你口中的湘西蛊王。他是我的朋友。擅长使用金蚕蛊，以及蝎子蛊。连着四天，他的蛊虫都没有吃东西，喝人血。你们还是好好表现吧。” 郭骄阳松开郭四。 两兄弟挨在一起，面色发白，额头沁出冷汗，惊慌地看着我，不敢动弹，颤颤巍巍地喊道:“蛊王，你来郭家做客，我们兄弟二人十分欢迎。” “没有一点眼力劲吗？蛊虫没吃东西，我们也饿着肚子。” 郭骄阳怒喝一声 郭三与郭四完全没有了怒火，脸上挂满了笑容。 很快，饼子和水源送了上来。 我与郭骄阳饱餐了一顿。 岳青眉数日来，在黑暗之中不眠不休，寻找出来的道路，也是非常疲乏，她盘腿入定，在边上休息。 “你刚才说，郭流儿还活着？” 郭骄阳问。 “没错。他运气好。巨浪之中，愣是凭着一身本领，活得好好的。不愧为郭家十大高手之一。” 郭四说。 “除了说我是毒蛇之外，他还说什么？” 郭骄阳提高语调。 “还说你与湘西蛊王早就认识。这一次，是你们合演双簧！要窥探郭家的秘密。风陵地宫附近，不止有我们两个守陵人。” 郭四回应。 “没错！我与湘西蛊王早就认识，至于图谋郭家的秘密，蛊王还瞧不上眼。” 郭骄阳一笑。 “你们到边上守着。我们要好好休息一会儿。不要尝试着出去通风报信。蛊王的金蚕不杀人。我的煞蛇也会要你们的命。哦，提醒你们一句。我是郭家养出来的毒人。” 郭骄阳挥挥手。 两兄弟后退，找了一块位置坐下来，如丧考妣，神情极为绝望，连呼吸都极力控制，生怕因为呼吸吵到我们。 “蛊王，你看你找的郭流儿，是个什么货色。转身就诋毁你。” 郭骄阳在替我惋惜。 郭流儿中了我的绝命蝎之毒，不至于期盼我死。不过，古夏落到郭家手上，兴许他会在古夏身上找突破口。 “郭流儿反复无常，与你没什么区别。你也别大哥笑话二哥了。” 我从容地说，“这就是风陵地宫的入口吗？” 第454章 三个残魄合在一起 我们落入地底之下，见识了猎虫人阿七的风水阵，又对付了九幽寒气邪虫之一的虫老祖。 甚至最后，也见到了那扇神秘的青铜之门。 所经过的地方，都围绕着风陵地宫的外围。 虽然靠近，却没有进入。还是有些可惜。 地底下有风水虫脉，灵气充沛。 风陵肯定就在山里面。 郭三与郭四兄弟守着的洞前，是一面石墙，有点像是风陵入口。要不然，郭家没必要派人守在这里。 “我不清楚。” “风后的风水术博奥难解。此处入口可能是一处迷阵。他是上古人物，经历这么多年，入口是否完好无缺，不得而知。这四天在鬼门关走一遭，我已经不想再去窥探神秘的风陵。” “能弄清楚我的身世，就已经足够。蛊王，你也不必如此好奇。” 郭骄阳说。 她话语恳切，倒像是在劝我，没必要去闯风陵渡。 我笑了一声，对于大墓，我从来没有兴趣。 蚩尤老爷的大墓不许人靠近窥探。 同理而论，风后的陵墓也是如此。 我走上前用手敲动石墙，回头说:“你不用担心。我不是盗墓贼，不会贪图里面的宝物。只是单纯的好奇。苗人祖先蚩尤老爷，与炎黄二帝交手。风后的风水术发挥大作用。所以，我对他非常好奇，也非常尊重。” 休息好之后，马上就要去救古夏。 我也没有时间在这上面耽搁！ 郭骄阳站在我身边，笑了一声:“我在苗地听人说起过，蚩尤老爷有一本操控万虫的秘典。有这本秘典，山中飞禽走兽，尽可操控。当真？” “有这样的传言。至于说，秘典到底存不存在，没有人说得清楚。苗疆虫术极为难以修炼，即便有秘典，也要花上几十年才能吃透吧。” 我说。 郭骄阳笑了一声:“其实，关于风后，也有这样的传言。蚩尤老爷带着八十一个兄弟，骑着大熊猫征战。风后反控了他的毒虫，继而扭转了局面。风后不仅仅有风后八阵图，还有关于操控毒虫的秘典。只要得到这本书，就能操控大河深处的怪虫。” 我不由地笑了起来。 两个传言有些相似。 很有可能，两个都是假的。 “但愿没有人会窥探风陵的秘密。我们休息两个小时。出去之后，就不能好好休息了。” 我收起好奇心说。 郭骄阳说:“把你的老蝎子蛊放出来。小心三四兄弟生出一些歹念。” 我点点头，盘腿而坐，将黑伞放在边上，连日来在山洞之中探索，消耗大量体力，连意志与精神也大打折扣。 数日来在黑暗之中摸索，意志处于崩溃的边缘。 而入定睡觉，能让人尽快恢复过来。 不知过了多久，我耳边响起神秘话语:“大河流淌，千年不息。人间少年，一代又一代。能再次见到新的少年出现。当真是人间一大幸事。” 我心中猛地一震，整个人清醒过来，却没有睁开眼睛。 “青铜门关着九幽寒气邪虫，是上古神人的杰作，目的是为人族创造出合适的生活环境。” “守护好这个环境。否则，哪一天失控，会有很多人受尽折磨而死。风后大人，蚩尤老爷都算是上古神人！” 声音像是从地底传上来，在我耳边嗡嗡作响。 我心中暗惊不已，看来神秘的青铜之门，有可能是风后锻造。 将邪虫关在异界，保护阳间。 那声音继续说:“你继承猎虫人阿七。可你，并不只是阿七。你今生的魂魄，是由三个残魄魂魄合在一起。” 三个残魄合在一起。 我倒吸一口冷气。 这个事实足够惊人。本以为猎虫人阿七，就是我的前世。这么看来，事情没有我想象之中那么简单。 很快，我心中产生一个大胆的想法。 我现在在风陵地宫入口附近。 难不成是大墓主人风后在与我交流，解开我心中谜团。 声音紧接着响起:“我是你见过的河底神龟！风后老人家比我更加古老。他不会跟你对话。也不能与你对话。你太年轻，还不够资格。” 是神龟！ 果然能听到我心中所想。 “你为何找我聊天，解开我魂魄之谜？” 我十分好奇。 “你在河底所问的问题，与岳青眉有关系。却不是你自己的问题。我就自作主张解开关于你身上最大的疑惑。” 他说。 顿了一下，又继续说:“我还有点私心。希望你能够照顾一下郭骄阳。她是个可怜的孩子。她还是可以改邪归正。你多给她一些机会。我想，经历这么多事情，她会改过来的。” 我沉默了，迟疑片刻，应道:“如果，她伤害我，以及我的亲人朋友。我没那么好的脾气，反复给她机会。我最多再给一次机会。至于说照顾，我不是寺庙里的菩萨，乐山大佛，没义务照顾她。” 说完这话。 神龟声音消失了。 我缓缓睁开眼睛，回想刚才那一番话语。得出两个结论:其一，神龟对郭骄阳极为溺爱；其二，我的魂魄之迷还没有完全解开，阿七并不是我唯一的前生。 我接着往下想，确定神龟没有胡编乱造。 猎虫人阿七困在地底下，遭受变故。影子带出去的魂魄，应该不完整。若要组成完整的三魂七魄，需要再找一些残魄孤魂。 或许，这也能解释，为什么我脑海闪现出关于阿七的记忆，都是片段、不连贯，甚至连时间地点都模糊。 根本就记不住阿七与岳青眉的故事。 我起身活动筋骨。 郭骄阳也醒了过来。 “郭三、郭四！跟我说说，古夏的事情。你们刚才嘲讽意味很强啊。”我走过去。 第455章 豆子的弟弟稻子 兄弟二人额头沁出细密汗水，脸色发白，身子筛糠一般发抖。 “不要用痛上七七四十九天的金蚕对付我们。” “我们只是过过嘴瘾。嘴巴犯贱！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放在心上。” 郭三哭丧着脸，用力打着自己的脸。 “过嘴瘾也是要付出代价的。郭家有个郭无寿！湘西山洞里，还有一个郭豆豆。他们这些怪尸，都是我收拾的。我不希望你们丢了自己的性命。没必要嘛。知道的都说出来。” 我善意提醒他们。 扑通！ 两人齐齐跪在地上。 “蛊王。我们是在河边村的村口抓到古小姐。除她之外，并没有其他人。您老人家的狗，以及那个小娃娃都不知所踪。带头人是郭流儿。他最积极，好像生怕错过了什么。” 郭三说。 我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麻婴没落入郭家手上，营救的难度大大降低。 郭流儿反复无常，将自己的誓言毒咒全部抛在脑后。 他如此积极，定然为了绝命蝎蛊毒的解药。 “她现在关在什么地方？” 我接着问。 郭三说:“就在家主的家里。家主老人家亲自招待，她……是我们贵客。没有受到半点亏待。这一点，您大可放心。而且，我们少爷……” “咳！” 郭四忙咳嗽一声，用手肘打了一下郭三。 我一挑眉:“继续说。” “弟弟，我还没有说完哩！” 郭三看了一眼郭四，继续说，“家主的儿子郭柄宸一见古小姐，惊为天人。时刻守在古夏门外，发誓非她不娶。所以，郭家人对古家都很客气。没有人敢找古小姐麻烦！” “郭炳宸！” 我自言自语了一声。 郭骄阳说:“他个子一米六，是个好色的纨绔。蛊王啊，你得抓点紧。郭炳宸是急性子，万一用强。古小姐就麻烦了。留给你拯救古小姐的时间不多了。” “是这样吗？” 我看着郭三。 郭三说:“少爷是有些风流……年轻人嘛，总是会有些缺点，等成婚之后，就会收心……” 话还没有说完。 郭四一巴掌打过来:“不会说话少说点。郭炳宸不是好东西，畜生不如。早就该有人教他做人的道理。” “该杀！” 我心中一揪，脸色一沉，握紧拳头，心中顿时生起一股杀意，将靠在一边的黑伞拎起来，“咱们马上去郭家。” “出去再说。” 岳青眉沉声说，迅速出手，将两人打晕。 再往前走，是石砖砌成的山洞，虽有些弯曲，两边布满了火油灯，将出去的路照得通亮。 我们控制脚步声，悄无声息走出了山洞。 一轮明月高悬在天空，大地蒙上一层光泽，温暖的风吹来，带着泥土与河水的气息。山下是河流与村长，在夜色之下，格外地静谧。 这才是人间！ 我与郭骄阳齐齐深吸一口气。 我们所在的位置，已经是河边的山上。 百米之外是风后庙。 郭浪绘制的地图上，有关于风后地址。 山下的大河川流不息。 “我们耽误太多时间。必须马上去救古夏。我担心古夏出事。那郭炳宸就是个花花少爷。” 我担忧地说。 岳青眉说:“郭骄阳先回去，想办法告诉古夏，让她恢复饮食。饿得太狠，我们去救她会增大难度。一个没吃饱饭的人，跑起来的速度肯定会慢很多。” “至于我们，还是先去找麻婴和狗子。你拿到绝命蛊，以及铁王爷的鲜血，再加上郭氏寒毒虫，才能拿到筹码。胜算会大很多。” 听了岳青眉的安排。 我心中稍稍安稳一些。 “她会相信我吗？” 郭骄阳问。 “当然，你若是没有办法与她见面，只要让她听到你的声音就够了。古夏是绝顶聪明之人，知道你活着。她就会明白，冬生也不会死。她就会吃东西，好好休息。”x 岳青眉说。 “好！” 郭骄阳点头答应，忽而神情有些黯淡，看着我说，“冬生，你会去救古夏吗？你若不去，我担心我的处境。” 我没有回答她，而是追问:“你的仇人是谁？” 郭骄阳说:“郭家的家主，郭水稻！他是郭豆豆的小弟。郭炳宸算是他中年得子，极为偏爱。” “我想，郭豆豆出事。他早就算在你头上。” 我怔了一下。 真是冤家路窄，没想到会遇到郭豆豆的小弟。看来这一次，绝对不可能善了。前仇旧怨，新仇旧恨，全部撞在一起。 “行！我尽快赶到郭家。最快明天，最晚后天。” 我深吸一口气，“不管有没有找到麻婴，后天我一定会去。” “如果时间允许，你没失去自由。你告诉郭流儿，他体内的蝎子毒只有我可以解开。他敢带人去抓古夏，会付出血的代价。如果，他想活着，就想想怎么做，弥补此前犯下的过错！” 郭骄阳点头，孤身一人朝郭家村而去。 “咱们去哪里找麻婴？” 我看着岳青眉。 “她肯定会在之前你们去过的地方等你。不会轻易陌生地方。你好好想想，哪个地方的可能性最大！” “关心则乱。是要去救古夏，可你自己乱了方寸，最后只会失败。” 岳青眉说。 我用力捶打脑袋，让自己保持冷静，快速思索一遍，决定先去河边村。 黑娃所在的河边村，与郭家不对付，麻婴有可能在那里等我。郭流儿也是在河边村的村口带走古夏。 我们二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河边村。 月光下，风景匆匆而过。 我的心如同奔腾的大河之水一样焦急，恨不得插上一双翅膀飞过去。 在快赶到河边村的时候。一个黑影快速奔跑而来。 是黑狗。 它兴奋地扑在我身上，差点将我撞倒在地上。 麻婴也出现在后面。 “我的好狗子。咱们也就分开四天。你没必要如此热情。口水都弄到我手上来了。我现在还好好地活着。” 我好不容易将兴奋的黑狗安抚住。 “古夏落到郭家手上了。你要是不来，连自己老婆都保不住了。”麻婴有些不满地说，气嘟嘟地看着我，“一点黄河水就把你困了那么多天。湘西蛊王真是个笑话。” 第456章 锣鼓喧天 看着数米外站着的麻婴。 我眼眶一热，热泪夺眶而出。 她的脸色在月光下极为苍白，双眼肿了起来，显然是没能好好休息，眼神虽有不满，更多是再相见的喜悦。 “这……这不是因为您老人家没跟着我们。若是您老人家展示神通，黄河之水倒悬冲上九天之上。河底干涸，我就能轻松走上岸来。” 我露出笑容，顿了一下，继续说，“古夏被郭家抓走。我已经打探出一些消息。想先找到你们，然后一起想办法去营救她。” 麻婴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声调变得柔和起来:“你若是不回来，我就没办法去救古夏。我就要失去一位好徒弟。黑狗就要失去一位好主人了。” 黑狗附和地叫了两声。 “您是老前辈，接下来怎么办，就按照您的吩咐来。蛊虫那些东西都还在吧！”我问。 “当然！” 麻婴说，“郭家那些人想在我手上占得便宜，没那么容易。都放在河边村里，黑娃帮忙照看！我还有一些保护手段。郭家人若敢潜入偷盗，保准他们大败而归。” 我说:“先去拿东西。咱们再好好商量，看怎么把古夏救出来。” 在回河边村的路上。 我大概明白古夏是如何被抓。 那天，河中间出现巨大漩涡。古夏一行人及时逃离出来，驾驶小船靠岸，跟着黑娃一起回到河边村。 之后，古夏在麻婴的强烈要求下，一直呆在河边村里面，等我回来。 第一天安然过去，到了第二天晚上，古夏再也等不下去，要去河边寻找。 用古夏的话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若我尸身落入大河之中，要找回来送回茶花峒下葬，至于外面的危险，她顾不上那么多。 麻婴没有办法，只能跟着古夏出去寻找。 没想到，她们到了村口，就遇到了郭流儿一行人。古夏失手被抓。黑娃背着麻婴机警地跑了回来。 黑狗咬伤郭家数人之后，见无法救回古夏，也只好折返回来。 “那丫头对你一往情深。我劝她好好呆在河边村里面，耐心等你回来。只能让她留下两天。第三天还是跑出去了。” 麻婴有些惋惜地说，“要不然，她今天也跟我们一起来迎接你。” 我心中一暖，古夏是为了找我，才让郭流儿抓走。 忽然，我意识到古夏第二天晚上就让郭家抓住，并非我们所推测的第三天。 那么，算到现在，已经是两天两夜没吃东西。 “古夏在郭家绝食。今天是两个整天。” 我忧心忡忡地说，“也不知道郭骄阳能不能把声音传过去。万一没有的话，岂不是糟糕。” 若是明天再去救她。 那就是第三天了。 “干脆现在就去郭家救人。” 我下定决心。 岳青眉怔了一下:“郭骄阳甚为聪明，应该问题不大吧！” 麻婴说:“要让她知道你活着，光靠一个郭骄阳没用。晚上，我安排黑娃一行人，去郭家村外围敲锣打鼓，大喊冬医生回来，一定会让古夏听到。你困在地底之下，极为疲乏。今晚要好好吃东西，踏踏实实地睡一觉。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来办。” “你回来了，去郭家救人，就可以直接杀上门！我要让郭家人夜不成寐！” 麻婴眼神闪烁着坚毅。 我略加思考，认可了麻婴的法子。 我现在的状态，只恢复了一半的体力，精神力也没有完全恢复，无法面对郭家众人和处理各种棘手的事情。 “好。按照您的意思来！”我点头答应，“只是河边村的人，肯帮忙吗？” 麻婴眼睛眨动:“你赶上岸的众多竖尸，我已经让河边村的人，请附近的村落前来查看，有二分之一左右，带回去收殓埋葬。剩下无名之尸，也都妥善安置。他们欠你一个人情。” “再加上铁鲶鱼恢复本性，不再害人。又有一部分人欠你一个人情！” “召集一些人，不是难事。” 回到河边村，已是晚上九点钟。 黑娃激动地跑出来，泪眼汪汪:“冬生，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活着人间。可惜那天晚上，我状态不好，晕过去。否则，我一定跟你跳下河，帮你收拾铁王爷大鲶鱼。” 我笑着说:“对。太可惜了。若是你在身边帮我，我能早点从河底回来！” “黑娃，我有大事需要你办。” 麻婴说。 黑娃再次激动起来，看来几天不见，麻婴早已驯服了黑娃。 我在黑娃的屋内，看到熟悉的背篓。 郭氏寒毒虫以及铁王爷鲜血都在，有了这些筹码，对付郭家的底牌更充足了。 不到一刻钟，河边村一下子热闹起来。 不少人送来鸡鸭，还扛着杀好的肥羊。 “诸位，冬医生与铁鲶鱼激战四天四夜，他筋疲力竭，需要好好休息。可是，他的未婚妻古夏落到郭氏一脉手上，需要马上去救。那郭水稻的儿子，郭炳宸好色之徒，早已盯着古夏。而古夏不知道冬医生活着，早已决定绝食而亡。” 麻婴奶声奶气地说。 数人额头青筋爆出，眼中怒火熊熊燃烧。 “郭炳宸的确不是好东西。” 有人叫道。 “祖训不让我们下黄河，本就亏欠了冬医生。冬医生未婚妻落到恶霸手上。他现在去救，肯定会遭殃。可是，若是不救，古小姐可能绝食而亡。” 黑娃激动地说。 “我想到一个法子。既能让冬医生好好休息，你们也算尽力了。” 麻婴说。 “你就快说吧。” 黑娃催促。 “只要让古姑娘知道冬医生还活着。她就不会饿肚子，会激发活下去的斗志。等到冬医生休息好，就可以去救古姑娘。” 麻婴说。 “你有话就直说。我等绝对不会缩手缩脚。” 黑娃拍着胸脯，哐哐作响。 铁匠白铜扣一身腱子肉，将铁锤砸在地上:“算我一个。古小姐是大好人，跟我一起打铁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麻婴说:“你们不宜与郭氏起直接冲突。咱们去郭家附近敲锣打鼓，庆祝击杀铁王爷，大喊冬医生回来了。古小姐就会知道了。闹上几个小时，不与郭家村接触。” 黑娃说:“咱们边走边召集人马。附近村子的人，也会跟着一起来。郭家村这帮风水师，很不好。” 很快，一条火龙离开河边村，锣鼓敲响，众人大喊:“百尸上岸，铁王爷改邪归正，冬医生好人长命。” 夹带着鞭炮齐鸣。 一时之间，两岸跟着沸腾起来。 第457章 郭氏有高人 队伍走出去好远，还能听到响亮的动静。 麻婴跟在队伍之中，掌控局面。 她没有让人太过靠近郭家，是考虑到以后我们离开之后。 郭家人会找大家的麻烦。 “这个玉音子前辈，还真是鬼点子多。” 我留在黑娃家里休息，会心地笑了笑，“她以前肯定是个有意思的人，一生波澜壮阔。” 岳青眉说:“世间奇人无数。这位玉音子也算是个奇人。我感觉，她兴许能与那位‘影子’比一比！” 我饱餐一顿，躺在床上休息，尽量让自己尽快彻底地恢复过来。 我再次调理内息，惊讶地发现，与九幽寒气相处四天左右时间，对我造成的伤害极大。 四肢关节部位，甚至脸上都有大量冻伤，在回到地面之后，疼痛感越发明显。 我明显感觉到体内阳气不足，整个人格外发虚。 此刻已经入夏，需要一床厚被子才不觉得冷。 看来，守门人说得没错，九幽寒气与阳气截然不同，无法相互转换，只会伤害活人的身体。 难怪守门人警告我，以我现在的实力，根本就不能进入铜门里。 门外只是飘溢出来的九幽寒气，就把我折腾得够呛。 铜门里面的寒气，必然会夺走我的性命。 好在，阳间食物吸收阳光生长。 食物能帮助人快速恢复阳气。 阳气渐渐恢复，可以消解寒气造成的伤害。 月光穿过窗棂，照在地上。 一袭红衣的岳青眉坐在窗户边上，任由月光照在她身上。 “岳前辈，你久处九幽寒气之中，是否也感到身体有些不对劲？” 我问。 岳青眉回头看着我:“没错！九幽寒气真不好对付，连我也大受影响。所以，你不可大意。从九幽之下来到阳间的寒气，不只伤害你的身体。搞不好会伤及你的魂魄。” 我点点头。 到了凌晨一点钟的时候。 我忽然感知到一股诡异的气息出现，就萦绕在房间上空。房间变得压抑起来，萦绕着邪门凄厉的哭声。 黑暗之中，更有一种幽红渗血的眼珠子盯着我。 忽然，那双眼睛压在我的身上，就像千斤重担落在上面，浓烈的阴气散布周身上下，像一根根银针刺在皮肤表层。 我呼吸变得急促，一下子清醒过来，微微发力，只是无法翻身。 我瞬间明白过来，是邪灵压床！ 邪灵压在我的身上，想夺取我的生命力，汲取我身上的阳气。 “真有意思！” 我心中只觉得好笑，运转道力，渐渐消解压迫感。 而后骂我猛地张开眼睛，与那双渗血的眼珠子对视，跟着大声喊道:“吓一跳吧！没想到我能与你对视。” 那渗血眼珠子快速跳跃而起，朝半空弹去。 它的脑袋圆乎乎，身体泛红，上面还有细密的符文，顺着线条能看到阴气流动。 像是风水符文。 很有可能是郭家弄出来的邪灵。 嘭的一声。 青灵一巴掌呼过来，叫道:“没想到，有恶灵敢来压蛊王的床。是你觉得自己有通天本事，还是觉得蛊王年轻好欺负！还是觉得我青灵肚子饿了。” 那邪灵失败之后。 忙朝窗户跑去。 青灵追上去，一把抓住它的右脚，直接丢到我面前。 我跳起来，操起黑伞与杀鬼骨刀，严阵以待。 邪灵发出凄厉叫声，双眼惊慌，又露出邪恶面目，咧嘴朝我扑过来。 我懒得多问，一刀刺中邪灵，再用黑伞猛地砸在它的头上。 青灵将飘散的阴气与煞气吞噬一空。 “肯定是郭家的邪祟。估计是麻婴带着众人闹了一场。他们发现我没有去，可能留在河边村休息，就反过来用些手段对付我。” 我说。 顿了一下，又有些不解:“只是奇怪，为什么弄一只恶灵压在我身上！这种手段太过愚蠢。完全伤害不了我。” “郭家有高人啊。” 岳青眉从屋内进来，“我发现了人影在暗中操控邪灵。不过放出邪灵之后，人影就消失了。来人根本没考虑，邪灵可以全身而退。” 我皱着眉头，摇摇头，有些不解地说:“操控邪灵压床，就表明郭家有高人，这说不通吧。” 她说:“他们知道我们从地底出来，接触了寒气。此刻阳气亏损严重。再弄一只恶灵压在你身上，吸走你身上残存不多的阳气。不需要太高明的手段，就能摧毁你的战斗力。” 我愣住了。 能想出这种办法，表明此人知道地底下九幽寒气的破坏力。 用最简单的法子消解我的阳气。的确是高明的手法。 我到今日才知晓九幽寒气的恐怖。 此人，早就洞悉这一切。 掌控今晚行动的人，的确是位高人。 “可惜这位高人还是小瞧了你。认为未满十八岁的蛊王，遇到这种法子肯定会吃大亏。就弄了一只邪灵来。若换做是我，弄个百鬼夜哭，制造阴森的风水阵，将你阳气抽干。你要去救古夏，只能等下辈子。” 岳青眉说。 我额头沁满冷汗，若真按照岳青眉的说话，今晚只怕不好过。 “大世家向来傲慢！对于年轻的蛊王，自然不会重视。” 青灵说，“若真弄出百鬼夜哭。我不介意多吞下几只。” 我并没有受到太明显的伤害，继续调养休息。 一直到天蒙蒙亮，麻婴以及河边村众人才回来。 黑娃高兴地说:“真热闹！就像过年一样。锣鼓声和鞭炮声吵了一夜。古小姐肯定会知道。你就放心好了，她就等着你去接她了。” 麻婴笑着说:“冬生，你气色好了不少，再继续调理身体。等天黑，咱们再动身！” 到了下午，太阳渐渐偏西。 我在院子里活动筋骨，感觉阳气充沛，算是缓了过来。 “黑娃。天黑后我就会离开河边村。多谢你的照顾。铁王爷还活着，但是它不会再害人。你们可以到河中捕鱼了。多多保重。你胆子要多练练，别动不动就晕过去。” 我对他说。 黑娃眼睛通红，猛地点头:“冬医生，祝你们幸福。” 我们一行人在黄昏来临之间，离开河边村，直奔郭家而去。 第458章 杀狗 没过一会儿，天便黑了下来。明月高悬空中，落在奔腾的黄河水上，升起了淡淡的雾气。 夜色变得有些苍茫。 我的心绪有些混乱，不知道接下来事态如何发展，能不能顺利救出古夏。 “昨晚，我在外围观察郭家村，发现他们是按照八卦来布阵。村子内部，应该布满了八卦镜、八卦剑等法器。青灵要暂时隐匿起来。” “至于冬生的蛊虫，也要小心使用，他们肯定有对付蛊虫的符纸。” 麻婴边走边说。 “需不需要让岳前辈留在外面？若是遇到突发事件，也可以里应外合。凡事得留个后手吧。” 我提议说。 两人同时否定。 岳青眉说:“我们加在一起，不过三人一狗，人数上本来就不占优势。再分开的话，只会更加被动。攥成一个拳头，才有杀伤力。” “没错！这个时候没必要分散。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这一回救不出来，那就等下一回。总之，要让郭家明白，咱们是过江猛龙！敢抓古夏，就要付出代价！” 麻婴说。 我思索片刻，认可她们的分析。 看来，不需要什么声东击西，里应外合的计谋，直接去郭家村，找到郭水稻，要求他放人！谈不拢，那就只能用拳头解决了。 很快。 我们赶到了郭家村，火把不断闪烁着光芒。 月光下的郭家村，以五行八卦来布局，房屋都相当奢华。富裕程度远胜河边村。可见，他们靠着风水术，积攒了不少财富。 “湘西蛊王，茶花峒冬生，前来拜访郭水稻。” 我站在村口，深吸一口气，朗声应道。 话声刚落！ 汪汪！ 狂吠声响起。 一条雄壮的黑背狼狗从暗处冲过来，动作极快灵敏。狼狗眼珠子泛红，全身笼罩着阴毒的煞气，牙齿异常锋利，毛发更是黑中泛红。 说时迟那时快！ 黑狗毛发竖起，也叫了一声。 黑狗叫了一声之后，就震慑住狼狗。 奔跑上前的狼狗，直接停了下来，愣是不敢再往前半步，低垂着脑袋，像是感知到危险降临，变得局促不安。 “咬死！” 我简单地吐出两个字。 黑狗立即开始行动。 黑狗从小就以毒虫为食物，把它从野坟山捡回来的时候，还中了尸毒，后来吞下过金蛤，吃黑金蚕，以及其他蛊虫。 所对阵的对手，多是尸狗恶尸。 寻常狗类，不值一提。 就算是眼前这种邪气冲天，凶神恶煞的狼狗，也不够资格让黑狗使出全力。 可，恶狗在我大喊之后，直接冲出来，目的很明显，咬伤我们，给我来下马威。 留之何用！ 黑狗得到命令，狂奔上前，追上狼狗，张口就咬，一口浊气冲过去。 恶狗不堪一击。 眨眼之间，一命呜呼，狗血流了一地。 血腥味散开。 我鼻子嗅动，一下子判断出来，这条恶狗用了不少阴毒之毒饲养，是一只不折不扣的阴狗，吞食过不少人的魂魄。 甚至还喝过人血。 今日撞在黑狗手上，算是遇到克星，该死了。 “那个狗东西，敢弄死我的狗！” 一个年轻男子走过来，身后跟着两人。 年轻男子个头不高，一米六左右，身材短小，穿着一身骚气的花西服，鼻孔快翻到天上去了。 他脸色发白，脚步虚浮，一看就是酒色掏空了身体。 “狗东西骂谁？” 我问。 “狗东西骂你！” 花西服立刻应道，目露凶光，得意地看着我。 “既然你这狗东西骂我。那我就好好教教你。恶狗想伤人在先。当然要弄死。谁能想到堂堂郭氏一脉，会养阴狗。” 我大声回应。 他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双目瞪大:“好小子！果然不简单，巧舌如簧啊。你敢来郭家捣乱，敢跟我抢古夏。我要你付出血的代价。” 眼前的花西服就是郭炳宸。 我顿时火冒三丈。 “咬他！” 我再次下达命令。 黑狗嘴角沾着鲜血，猛地抬头看向郭炳宸，张口哈出浊气，露出牙齿。 火光落在它身上，多了一层黄色光芒。 溅在身上的狗血，更添几分凶性。 郭炳宸瞳孔猛地收缩，快速后退，直接摔倒在地上。 “汪！” 黑狗长啸一声，直接扑过去。 郭炳宸身后的两人，解下腰间的长辫子，用力挥动，挡在黑狗面前。 我又喊了一声，黑狗退了回来。 郭炳宸狼狈不堪地站起来，咬牙叫道:“好小子。你很嚣张。可惜，郭家村这块地方，轮不到你嚣张！” “不是猛龙不过江！对付你们，就该嚣张一点。我们是来找郭水稻，不是你这个纨绔子弟。再不听话，我就用它把你裤裆那玩意咬烂，让你当一辈子的太监。” 麻婴笑着说，她手臂上多了一只狰狞的青头多棘蜈蚣，虫身扭动。 郭炳宸有些发虚，额头沁出豆大汗珠:“你……你这么小的孩子。怎么敢玩蜈蚣！” 这时候，另外一队人马赶出来。 领头之人大声喊道:“郭采薇是你娘。她是从郭家出去的女儿。你身上有一半郭氏的血脉，如此嚣张如此失礼！看来蛊胎不能留在人间。”彡彡訁凊 领头之人正是郭流儿。 麻婴怒骂一声:“我娘恨不得将你们全部杀掉。让她孤身一人到湘西十三峒闯荡，你们一点人性都没有！” 郭流儿冷漠的回应:“蛊胎真是该杀！” “若不放古夏出来。接下来三十年之内。湘西十三峒的蛊虫，每年都有十只为你们准备。” 我提高语调，用力敲打在地上，声音浑厚。 郭流儿冷冷一笑，说:“蛊王，风水世家的符禁，专门克制蛊毒。你弄那么多东西，只是浪费苗疆的资源。郭古两家，本就联姻。古夏是郭氏嫡子郭炳宸的妻子。为何要跟你一起离开？” “你烧掉铁王爷庙，对付郭家守庙尸！在这之前，进入湘西的郭家数人，都遭你杀害！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郭流极为强硬态度强硬。 我暗中催动绝命蝎的蛊毒。 郭流儿面色没有半点变化。 我心中暗暗震惊，郭流儿本人无法解开绝命蝎的蛊毒。 应该是有人替他解毒。 我首先想到了孟西楼。可孟西楼落在我们手上。那会是谁呢？ 第459章 我很调皮的 一般来说，能解绝命蝎的蛊毒，对蝎子术颇有造诣。而蝎子术又脱胎于苗疆蛊术。 所以，此人懂苗地的蛊术，知晓蝎子术的内情。 这么些年来，郭氏不断有人潜入湘西十三峒，存在这样的高人。 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郭家从外部请来了外援。 不管如何，正是此人的出现，使得郭流儿态度发生极大的改变。不用担心蛊毒发作而亡。 想清楚这一切，我便停止催动蛊毒。 郭流儿对于局面并不造成决定性的影响。数天前在河面的争斗之中，他并没有发挥任何作用。 顶多只是让人觉得恶心而已。 这时，麻婴拍手叫好:“郭流儿，当初你跪在蛊王面前，恳求蛊王助你成为郭家家主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你果然厉害，比这个草包狗东西郭炳宸厉害多了。” 郭流儿目光越发冷冽，目光下意识看了一眼郭炳宸。 “郭流儿毕竟是郭氏一脉的十大高手。他来迎接我们，比什么纨绔子弟要厉害得多。” “他跪在我面前，也是无奈之举。这不，今天就支棱起来了嘛！” 我笑着说。 眼下的局面，至少在郭家人看来，郭炳宸这个花花公子不堪一击。而郭流儿却顶住压力与我们正面硬抗，丝毫没有露怯。 高低立判。 风头都让郭流儿出了。 郭炳宸擦掉额头汗水，脸色渐渐恢复正常，喝道:“郭流儿，你来干什么！我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可没让你在这里耀武扬威。你是打我的脸吗？以前有个郭骄阳，现在又多了一个你吗？” 郭流儿忙说:“少爷，你可千万别上当，他们是在挑拨离间。少爷英明神武，我是比不过的。我都是来帮助少爷。一切功劳都算在少爷头上。” 郭炳宸满意地点点头，颐指气使地说:“这才差不多。我的大狗养了多年，不能这么白死。你上前帮我把那条黑狗给杀了。” 郭流儿神色一僵，眼珠一转，从随身的袋子里，取出一块鲤鱼肉，直接落在黑狗边上。x 鲤鱼肉经过发酵，有一种怪味，腥臭又恶心。 眨眼之间，地面土壤开始动弹松动。尸臭味从土壤缝隙钻出来。细细碎碎的声音响起。 食脑虫要冲过来了。 “麻婴，把郭氏寒毒虫烧掉！” 我冷冷地说。 顿了一下，我又喊道:“狗子，你就站在原地不动。郭家的邪虫伤害不了你，” 黑狗站在原地岿然不动，眼神颇为不屑地看着前面。 “娘的。一只狗子敢轻视我。快一点，把它给我弄死！” 郭炳宸简直要气炸了。 麻婴动作极为干脆，吹燃了火折子，封着寒毒虫的罐子早就浸泡在油中。 “你敢！” 郭流儿顾不上郭炳宸的愤怒，往前迈出两米，火光下，脸上肌肉抽动，脸上的坑洼愈发狰狞。 “我怕烧不掉，用火油泡着哩，很快你就会见证奇迹。老娘还怕你们不成。你赶快放出食脑虫，越多越好！” 麻婴连古一剑都敢一口咬死，还怕一个郭流儿。 “几只寒毒虫而已，无关紧要。你到底能不能给我出气！” 郭炳宸催促道。 火光瞬间烧起来。 寒毒虫开始爆炸声。寒毒虫只是养在铁王爷眼睛附近，靠着它才吸收九幽寒气。 所携带的九幽寒气并不浑厚。 熊熊烈火，直接将它们毁灭。 “欺人太甚！” 郭流儿厉声大叫。 十数只食脑虫钻出来，疯狂地分食鲤鱼肉。有一部分落在阴狗尸体附近，尽情地享受美味。 不到两分钟，便吃得干干净净。 围攻黑狗的食脑虫形成一个圆圈，受到黑狗身上气息的影响，没有办法靠近，不断地死亡。 垒成一个圆环。 “连我一只狗都对付不了。风水世家如此不堪，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我哈哈大笑，“狗子，可以出来了。你已经把他们吓傻了。” 黑狗从中间跳出来，稳稳落在我身边。 郭炳宸走到郭流儿面前，一巴掌呼过去:“没用的东西。把我的脸都丢光了。养你还不如养条狗。” 郭流儿脸上多了一个手掌印，眼中闪烁着一抹厉色，随即恢复正常:“少爷打得好！” “你们下马威也耍完了。我要去找古夏，把路让开吧。” 我说。 郭流儿应道:“你们要想入村，见古小姐。就要守我们的规矩，把身上所有蛊虫放下来。否则，休想入村。” 燃烧五毒虫的火势渐渐熄灭。 麻婴一脚踢翻在地上:“铁王爷重获自由，你们要想得到鲶鱼血，只能通过我们。你们需要鲶鱼血的话。最好是求我们。我作为过来人，送你一句话，规矩约束不了强者。” “而我们，恰好是强者。” 她一抬手，青头多棘蜈蚣忽然从地上爬出来，飞速窜到了郭炳宸的身上，以极快速度窜到郭炳宸的脸上。 “不要让他死，就乖乖听我的话。” 麻婴冷酷的大喊一声，“这只蜈蚣，会让他毁容，还会让他绝后。” 随即，又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郭炳宸大哥哥，我劝你不要乱动，击打我的蜈蚣。我可是个顽皮的小孩子。” 谁也没有想到，在郭家人施展食脑虫的时候。 麻婴操控的蜈蚣，已在神不知鬼不觉之间，靠近了郭炳宸。 趁机爬到了郭炳宸的身上。 郭炳宸双腿发抖，脸上滚下豆大的汗珠:“郭流儿。来的都是贵客，你用食脑虫欢迎大家，实在无礼。赶紧收回来。我若是出事，一定拉你陪葬。” 郭流儿面色难看到了极致。 他再次取出一块鲤鱼肉，往边上一扔，将剩下的食脑虫引了过去。 麻婴朝我张开怀抱。 我上前将她抱起来。 我们走到郭炳宸面前。 麻婴伸出小手，轻轻地拍打几下:“大哥哥。你说，你身上会有几只蜈蚣？一只，还是两只，或者更多呢？” “要是你那撒尿的玩意，让小蜈蚣盯上了，后果会怎样呢？” 第460章 出人意料的局面 郭炳宸脸色发白，早已没有刚才的气焰，勉强挤出笑容:“我……我错了。求你大人有大量，把我当个屁放了。我不该放狗咬你们……也不该让郭流儿放食脑虫。” 这时，从村内跑出来一个人，气喘吁吁地说:“家主说了，蛊王既然来了。郭氏一脉就该大方大度一些，他可以带虫子进去。郭流儿不要在这里胡闹。” 郭炳宸也忙说:“蛊王，我会收拾这个贱人的。” 郭流儿神色微微一变，眼珠子闪出极为恶毒的光芒。 “你要是一直这么乖，蜈蚣就不会咬你，前面带路吧。见到你爹，我就把蜈蚣弄下来。” 麻婴笑着说。 郭炳宸走在前面，身体一直都在发抖。 青头蜈蚣落在他脑袋上，极其威武。 我们一行人大步踏入村子。 有了郭炳宸在前面开路，路上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我没有放松警惕，以郭家的实力，绝对不止一条阴狗和一些食脑虫。 很快。 在郭家村最中间的一栋奢华房屋内。 我见到了郭家家主郭水稻。 他穿着得体的暗红色长袍，身形干瘦，一头白发，坐在太师椅上，脸上带着笑容。 郭炳宸进来之后，快速朝前面跑去。 “爹！救我！” 郭炳宸急忙喊了一声。 郭水稻用手指在他头顶一弹，说:“一只蜈蚣就把你吓成这个样子。” “其他地方还有，我裤裆位置还有……你要不帮我取下来。你就要绝后了。” 郭炳宸顾不上那么多，大声嘶吼着。 “蠢货，只有一只！这种青头蜈蚣，咬一口无关紧要，最多只是起个包而已。” 郭水稻有些懊恼。 郭炳宸反应过来，目光凶横地盯着麻婴。 麻婴说:“你自己蠢，能怪谁。姑奶奶可不只会操控一种蜈蚣。你要不要再试试其他的品种。” 郭水稻大喝一声:“滚到一边站着。你把我的脸都给丢光了。” 郭炳宸悻悻地退到了一边。 郭水稻露出笑容:“蛊王，您远道而来，之前有些误会，双方坐下来说开就没事了。我想知道，我大哥郭豆豆临终之前，留有什么话语？” “他最后的话语是:我不应该在这里，而是在故乡风陵渡。那里有我的家人，有我的人生，有我的快乐。我在这里，一点都不快乐。” 我想了想，大概复述了出来。 我对郭豆豆的印象很深刻。 当时，我为了救古夏去往毒山，中间在乌龙山过夜，遭遇了郭豆豆。 他是我见到的第一个因饲养蛊虫，遭遇蛊虫反噬的人。 远赴他乡，临死前想回归故里。 “故乡总比他想要好！” 郭水稻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好一会又恢复笑容:“我想知道，我大哥的死，与你有无关系！” “他为了养所谓诡神蛊，收集湘西十大神蛊虫，到最后有点走火入魔。常年呆在山洞，封闭幽居，蛊毒瘴气，毒虫毒药，以及尸气导致内伤严重，药石无效。我的出现，加速了他的死亡。他最终的死因，是养蛊虫。” “湘西寨子死了不少人，与他有关。他把自己弄成人不人尸不尸，一定会死的。就算我不出现，他还是逃不过命中劫难。” 我平静的描述。 顿了一下，我沉默片刻，说:“事实就是如此，你若是不信。我也没有办法。” 他语言之中透着真诚:“我当然相信。我大哥去湘西养虫，本就是错误的决定。发生这样的事情，怪不得任何人。我不会因为我大哥的事情，与你过不去。我大哥郭豆豆之死，是他咎由自取，过错在他和郭家身上，与你无关。” 他挥挥手，说:“去把古小姐请出来。” 身后一人快速朝小门跑去。 他的回答超出我的想象。 什么！ 我心中暗叫一声，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本以为新仇旧恨，会一起算账。 没想到事情变化超出我的想象。 郭水稻反而主动承认，郭豆豆有错该死，死有余辜，与我没关系。 我下意识看了一眼麻婴与岳青眉。 岳青眉也眼露困惑，示意我先等等看。 在等待的过程之中。 郭水稻又看着麻婴:“麻婴，你娘郭采薇是个好孩子，我们对不起她。你身上有一半是郭氏血脉。我知道你不愿意留在郭家。在走之前，我会给你一笔钱。保证你以后衣食无忧。” 麻婴也皱着眉头，看不懂郭水稻在想些什么。 我再次震惊。 郭水稻是要跟我们示好吗？ 难不成，昨天麻婴带众人大闹一场，再加上黑狗一展神威，就让郭水稻态度发生急剧变化吗？ 这不符合常理。 我有些迷糊，不知道郭水稻葫芦里有什么算计。 “按照辈分来说，你应该叫我外公。咱们之间算起来，有些香火情。” 郭水稻继续说。 麻婴眨动眼睛:“收起你的好心。我不需要你的帮助。我娘困在湘西多年，变成玉尸。郭家是知情的，甚至是你们纵容。你现在要给我钱。可真不要脸。要不，我把你儿子第三条腿砍下来，给你点钱弥补一下？” 郭水稻再次展现出超强的涵养，愣是没有生气，而是笑着说:“如果这样做，能让你解气。我现在就把犬子绑起来。” 郭炳宸下意识夹紧了腿。 过了一刻钟。 古夏走了出来，手上提着桃木剑，身上没有受伤，见我出现之后，露出喜悦，眼眶一下子就湿润了，快速朝我跑过来。 郭炳宸激动地挡在她面前:“古小姐，只要你肯嫁给我。我会把土卵给你。我会一心一意照顾你，对你好的。你要相信我啊。我不能没有你。没有你，我该怎么活。” “滚！” 古夏骂道，毫不客气，抬脚就踢过去。 古夏跑到我身边，泪水一下子就滚落下来，牢牢地抓着我的手:“冬生，你真傻，为什么要找上门来。现在要想出去，只怕很难。你啊，活着就好。我只要知道你活着，就不会绝望。” “我来救你出去。谁敢阻拦我，我就让谁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我咬牙说。 郭水稻接上话:“你们都是郭家的贵客，来去自如。没有人能阻拦你们。” 第461章 反常 这话，再次让我震惊不已。 “我没听错吧。” 我侧目看着他。 在询问之际，我搭着古夏右手，感应她的脉搏变化。 我轻而易举就见到古夏，心中生出担忧。 我要确定古夏体内没有下蛊或者中蛊。 郭水稻笑得很真诚，说:“蛊王，古小姐，你们二位情投意合。我手下人有些不知好歹，逼迫古小姐前来，失去了自由。我正好想和古小姐说清楚，郭古两家联姻之事，不算数。在此，我郑重地向古小姐道歉！” 我松开古夏。 她的脉搏正常，身体健康，体内没有中蛊的迹象。以我的感知力，也没有发现她体内有隐藏极深的蛊虫。 麻婴也检查过古夏，确定没有问题。 古夏冷笑了一声:“你的道歉是不是来得太晚了点！你把责任退到手下身上，是不是有些推卸责任！” 郭流儿终于忍耐不住，上前两步，提高语调:“家主。大船倾覆，咱们死了十几人。我若不是水性好，也要葬身河底。去年郭无名带着众人去湘西，最终只回来了一个郭骄阳。因为这小子死掉的人，已经有将近二十人。” “就算郭豆豆大爷之死与他无关。其他事情也不能一笔勾销。铁王爷的鲜血，郭家水底的秘密，饲养多年的寒毒虫，几十只缠丝虫。难道这些，都不重要了吗？” “郭家是千年风水世家，千年底蕴却抵不过一个小娃娃。天下玄门会笑掉大牙！” 郭流儿因为激动，全身在发抖。 郭炳宸也着急地说:“爹。其他女子与古夏相比，就是粪土。除了古夏，我这辈子谁也不娶。你让她走了，这辈子别想抱孙子了。” 跟着，又有几人表达了反对的意见。 总结起来，若让我带着古夏安然离开，那郭家所受的屈辱，将永远无法洗刷。郭家丢脸丢到姥姥家去了。 从此以后，郭家风水师在风水界抬不起头。 事情忽然变得有趣起来。 郭水稻表露出和解认怂的意愿。 可是，他的手下明显不同意。 郭水稻双手撑着太师椅两边，缓缓站起来，扫视众人。 原本喧闹的场景，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 “郭流儿，你本与蛊王达成协议，背叛郭家。不到几天功夫，又反过来对付蛊王，再次背叛。薄情寡义，枉我还想让你当下一任家主的候选人！你这样的人，岂能留在郭家。从今日起，我褫夺你的姓氏。滚出去。郭家的决定，轮不到你插嘴。” 郭水稻大声说。 郭流儿眼睑抽动一下，大声叫道:“我看你是老糊涂了。有仇不报，还要将我赶出家门！我不服！” 郭水稻又看着郭炳宸:“你不娶老婆。我会送你去全真道当道士，又或者去五台山出家当和尚，我也能落得耳根清净。” 郭炳宸看了一眼郭水稻，又看着古夏一眼，咬牙说:“我看你真是老糊涂了，该早些去死。让我来当家主。我绝对不会任由别人欺辱门楣。” “我的傻儿子！” 他无奈地摇摇头，旋即看着郭流儿，“我若是你，就该找个地方享受最后时光。你以为体内的绝命蝎蛊毒已经解开了吗？不过是暂时压制住。按照时间来说，也是时候流鼻血了！” 郭流儿伸手摸了摸鼻子，果然有黑血流出来。 他身子如同筛糠一般发抖，直接瘫倒在地上，眼神不断变化，不甘、绝望、后悔数次上演，最终朝我看来，又露出哀求的目光。 “蛊王！救我！我错了。你是悬壶济世的医者。” “我……是受郭水稻指使。我其实……我其实没有想过背叛你。我身不由己……” 他跪在地上，双膝交错往前移动，停在我面前。 我呵呵笑了一声，取下黑伞挡着他:“我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但我知道，救你不如救一只狗。” 郭流儿又朝郭水稻爬去:“家主！救我啊。” 郭水稻环视众人，说:“从今日起，凡是我郭家人，不得找冬生报仇。去往湘西的郭家人也尽快召唤回来。” “有意见可以提。没意见，我就当你们答应。” 他再次环视众人，一脚踢在郭流儿心窝处。 郭流儿滚到一边，从嘴角流出黑血，整个人生命力像是被抽干一样。 郭水稻很有城府与手段，收拾了郭流儿之后，等于拿捏警告了其他人。 屋内再次安静下来。 灯泡发出光芒，数只飞蛾不断地扑来，萦绕着灯泡的外围无效地飞行。 “救我！” 郭流儿发出蚊呐帮的声音，全身发僵，脸色浮现出蛊毒发作的征兆。 我无比困惑，郭流儿身上发生的事情，很难解释。 究竟是何人压制了郭流儿体内的蛊毒。 事情怎么在短短数日之内，发现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更令人费解的是郭水稻。 他送出古夏，又收拾郭流儿，继而表明不再与我为敌，郭家人不再去往湘西。好歹是风水世家的家主，怎么忽然之间就改变性子，认怂求饶了！ “郭家主，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直接问了出来。 郭水稻平静的一笑:“我只是想做个好人。以前我做了些错事。现在改正还来得及。” 他又对古夏说:“古小姐，令尊出事，与郭豆豆有关系。但是，令尊的尸身并不在郭家。如果你不相信我。郭家任何一个角落里都可以寻找。想找多久就找多久。我绝无二话。” 古夏沉思一片，问:“当初是何人让郭豆豆去湘西养蛊？” 郭水稻应道:“是郭家一位老祖，他已死在湘西。你们应该见过……不，你没见过。蛊王见过，是郭天禄。” 我点点头。 古夏沉吟片刻，向麻婴征求意见。 麻婴说:“既然，郭家主表露出这么大的善意。再加上首恶已除，就没必要再去追究。既然你出来了，事情解决。咱们就不叨扰郭家主了。” 看得出来，麻婴也是心中没底，有些虚。 古夏说:“郭家主，我相信你。” 郭水稻明显松了一口气。 “昨晚，郭骄阳拼命想让我听到她的声音。她现在没事吧。你们没为难她吧！”古夏继续问。 第462章 你听过一句话吗 “我想见一见她！见不到，那我就继续在郭家做客！” 古夏找了把椅子坐下来。 我心中明白过来，郭骄阳昨晚回来之后，兑现了与我的承诺，尽量要让古夏听到她的声音。 “去把郭骄阳请来。” 郭水稻表情一僵，下达了命令，又继续笑着说，“她一直是我看重的人。我还想着让她成为下一任家主。只不过性子有些着急。最近还得罪了你们。玉不琢不成器，我会悉心教导。我在这里代表她郑重地向你们道歉，还希望你们不要生气。” 郭流儿发出呢喃声:“我才是下一任家主！救我……救我……” 古夏说:“我不生气。她之前，不过说了几句话而已。昨晚，是她的声音，将我从绝望的边缘拉回来。我要好好地感激她。” 郭水稻把这话听了进去。 我们坐在大厅里等着。 郭炳宸目光始终落在古夏身上，数次想开口说话，都让郭水稻给挡了回去。 “郭家要与古家联姻。此事是谁牵头？为什么一定要让古夏嫁过来？” 我问。 郭水稻说:“我们前不久收到一封信，信中要让郭古两家联姻。” 他略加迟疑，接着往下说:“写信之人，是郭家另一位老祖郭天劫。不过，他本人没有回来。只说，古家需要土卵。而，古家小姐嫁到郭家，对郭家的运势有帮助。古夏身上带有灵根，能帮助郭家。” “对了，那封信已经毁掉了。” 我内心一凛，终于听到郭天劫的名字。可惜的是，郭天劫没有回来。 “信是由谁带回来？” 我问。 郭水稻说:“孟西楼，个中隐情还是要等到郭骄阳来了再说。她会给你一个明确的答案。我做这些事情，都是遵循老祖的命令。我本人并没有恶意！” “我下在郭流儿体内的绝命蝎蛊毒，是谁压制的？” 我看着地上挣扎的郭流儿，接着问。 郭水稻说:“是我！我只能压制住，解不开。昨晚放出去的邪灵，也是我的手笔。我……只是想试试蛊王的身手。没有要杀你的意思。” 他知道我要接着问，直接给出了答案。 又编了个蹩脚的谎言。 从这两桩事情来看，郭水稻属于懂湘西蛊术，能用风水术养邪灵，知晓九幽寒气的高人。 我越发好奇，他身手不凡。 为何今晚却出奇地配合我，完全放下大世家家主的面子。 过了将近二十分钟。 郭骄阳终于出现，她自由地摆动双手，不过在她的手腕上有些红印子，应该是用绳索捆了许久，刚刚解开。 “郭骄阳，你这次冲撞冒犯蛊王。赶紧向蛊王道歉。你想离开郭家，去任何地方都可以。你从郭家学到的风水术，也可以带走。从此以后谁也不会为难你。若是在外面过得不开心，随时欢迎你回来。”彡彡訁凊 郭水稻说。 郭骄阳神情错愕片刻，径直走到我身边，有些感激地看着我。 她以为是我施压，让她重获自由。 “古夏感谢你昨天出声，将她从绝望的边缘拉了回来。不用感谢我。” 我解释说。 “古夏，我向你道歉。我之前说了一些不好听的话。” 郭骄阳诚恳地说，扑通跪在地上，“与你的品格相比，我猪狗不如。我发声，是与蛊王有约定。我配不上你的仁义。” 古夏将她扶起来:“一码归一码。你能出手帮我，我自然不会忘记。怎么样，你要跟我们一起离开吗？看眼下这个形势，郭水稻不敢惹我们！” 郭骄阳起身，望着郭水稻:“老贼！当年的事情，我早已知道。我从水中来。我娘是你们害死。我现在杀不了你，以后肯定会有机会。” 郭水稻叹了一口气:“骄阳啊。你养父养母把你养这么大也不容易，他们病逝之后，托我好好照顾你。冤冤相报何时了。好好过你的日子吧。何必让自己背上无法完成的重担。” 郭骄阳呵呵一笑:“您老人家说得对。我娘已在地底下成为骷髅。我再执意跟你这位家主斗法，葬送自己性命。反而对不起我娘。我能全须全尾地离开郭家，应该感恩。” 我有些讶异，以郭骄阳的性子，应该不会轻易就松手。 可她却选择放弃。 “这才差不多。” 郭水稻又露出伪善的笑容。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不留下来过夜了。烦劳郭家主送我们一程吧！从这里走到村口，还有一段路。大家既然握手言和，你也该屈尊送送我们。” 麻婴笑着说。 郭水稻像是巴不得我们离开，激动地说:“当然！我送你们出去。谁敢偷袭暗算你。我不客气。” 出了大门。 乌泱泱的一片人。 手上都有各种法器，打尸鞭，风水罗盘，以及威胁的蛊虫气息。 火光闪烁。 屋内传来郭流儿的呐喊声:“丢人……报仇！杀光他们！” 郭水稻喝令众人退开，生生地让出了一条通道。 “古夏！你留下来吧。没有你我怎么活啊。我不能没有你。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 郭炳宸依依不舍地跟着。 邪门的是，郭炳宸的脸颊两边，不知何时多了一股隐匿的黑气。 这是邪煞气侵体的表现。 有可能是郭流儿垂死之前的手笔。 也有可能是郭骄阳的杰作。 我作为医者，看了出来，但是这一次我并没有提醒他。 我们一行人从郭家村往外面走去。 不少的眼珠子恶狠狠地盯着我。 郭水稻亲自把我们送到了村口。 整个过程极为顺利，暗中虽有仇视的目光，始终未能成功出手。 “蛊王，一路平安，早些回家。”郭水稻极为诚恳地说。 给我的感觉，他像是在送瘟神，担心我们在路上出事。 “郭水稻，你听过一句话吗？” 郭骄阳忽然开口。 郭水稻面露不愠:“你还想闹什么幺蛾子！你运气好，遇到了蛊王。” 言外之意，若是搁在平时，郭骄阳无法恢复自由身。 下场会极其悲惨。 “举头三尺有神明。试问苍天饶过谁。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郭骄阳冷笑了一声。 我心想这可不是一句话，分明是四句。 郭骄阳想过下嘴瘾，用话语耍郭水稻？ 她看着不远处的郭炳宸，说:“昨天晚上，我回村子的时候，在村口遇到了两股怨念。她们生前是两个女子，尸身沉入河底。后来得到好人帮助，尸身浮出水面。” 第463章 他若不知道，我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郭骄阳这番话，立刻引起大家的好奇。 “小贱人，你看着我干嘛。你说这么多，关我什么事情！你再看我，我把你眼珠子扣下来。” 郭炳宸极为恼怒，露出狰狞面目，嘴角下意识抽了几下，有些心虚。 郭骄阳面带笑容，扭头看着我:“这位捞尸的好人，就是湘西十三峒蛊王冬生。” 听她讲到这里。 我明白过来。 几天前，我们下水猎鱼的时候。圆月当空，遇到了一百三十七只竖尸拜月。我因为种种缘由，最终驯服群尸。 我留下十只帮我拉绳子，将剩下带上岸边。 我承诺妥善安葬他们，劝众竖尸放弃怨念，尸气尽归于尸玉之中。 不过，我没有直接强制性毁灭。 我允许他们有恨急的人，可以自行离去，找机会报仇。 当时，就有两缕怨气冲了出去。 没想到，它们往郭家村而去。 而且，还是两个少女。 “郭家有八卦阵护村，还有不少一流的风水师。是以，两股怨念只能在外围徘徊，根本就闯不进去。” “我这个人心善。知道她们进不来。我恰好又能进来，就伸出援手，把她们带进村。我这个人，是个热心肠。” 郭骄阳继续说。 我猛地明白过来，冤有头债有主，两个女子化成的怨念是冲着郭炳宸来的。 “你个贱人！你真是目无规矩，把这些砸碎都……带进村子。你给我闭嘴，不要再说了。” “我不就是之前抽过你耳光，何至于往我身上泼脏水。” 郭炳宸瞪着郭骄阳，双眼快要瞪出血来。 郭骄阳不急不缓，很享受郭炳宸焦急的样子。 “等我问清楚情况之后，才知道她们是郭家村花花太岁郭炳宸玷污过。她们在人间讨不回公道，投水而死的时候，一个十六岁，一个十七岁。如花年华，美好人生因为畜生，刚开始就结束。她们若不能报仇，永远无法超生。我决定帮她们完成报仇，替天行道。” 她声音响亮，话语之中带有悲愤。 古夏几乎脱口而出，咬牙叫道:“畜生！” 麻婴与岳青眉同时散发出杀意。 她们作为女子，听闻两个女娃的遭遇，更是气愤。 我大概能想象出，两个少女的遭遇。 她们让郭炳宸侮辱玷污，大仇难报，失去清白，命运这双大手，死死地掐着她们的脖子。 绝望后，投水而亡。 我也血气上涌。 不过转念一想，郭炳宸面犯黑气，脚步虚浮，只怕是命不久矣。 看来，郭骄阳帮助了那两股怨气。 “胡说八道！跟我有什么关系。” 郭炳宸喉结动了动，矢口否认:“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谁来找我索命啊。你别在编排我的谣言。” 从他的反应来看，可以证实，绝对不是郭骄阳编造的谣言。 我往前移动一步，站在郭骄阳面前，阻挡郭水稻的攻击动作。 郭骄阳哈哈大笑:“昨天晚上，你扰了古夏清梦之后，心中邪火难以压制。入梦之后，那两团怨念落在你身上，你做了不少美梦吧。” “据我所知，她们为了报仇，汲取了一些男子的怨念。你昨晚的美梦……应该与男恶灵一起进行的。还有一些水底的手段，都落在你身上。” 郭炳宸龇牙叫道:“你！我跟你拼了。两个贱女人不识好歹。我只是让她们陪我睡觉而已。已经给她们钱。她们自己想死……关我屁事！” 郭水稻无法上前，面色铁青:“郭骄阳。我劝你好自为之。今日情况特殊，你才能重获自由。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我已经出来了，你能拿我怎么样。你儿子阳气大伤，怨念深入骨髓，命不久矣，就算是再神奇的药丸也救不了！”郭骄阳耸耸肩膀，“哦，对了。你是风水大家，兴许能救你儿子的。要是救不了，你唯一的血脉就断了。老年丧子，乃是人生剧痛。你一把年纪，活不了多久，杀你给我娘报仇，没什么意思。我要你此后每天，都生活在痛苦之中。” “你现在干瞪眼，纯属耽误时间。还不赶紧去救你儿子。” 郭骄阳带着微笑。 每一句话都是刀子扎入仇人身上。 看得出来，她很高兴，高兴之中又带着一种悲伤。她对于两个少女的遭遇，充满了同情与悲悯。 “你……这杀人恶魔！” 郭水稻气得肺都要炸了。 “与我何干！我听到两个女子的怨言，虽然很同情，可我不会杀人。” “我把两缕怨念带入村子，主要是避避夜风，免得她们让风吹散了。又不是我害你儿子。你这样说我，小心我告你诽谤！” 郭骄阳继续补刀。 郭水稻一下子苍老了不少，上前扶着郭炳宸，先是搭起右手脉搏，而后一只手指点在郭炳宸眉心处，脸色白得跟纸一样。 我盯着郭炳宸的面相，越发地憔悴。 十日之内必死。 后面发生了什么。 我就不清楚了。 因为，我们离开了郭家村。 不知为何，我的心情十分舒爽。 郭骄阳以其独有的手段与智慧，完成了不可思议的复仇。 按照她最后的说法，她只是见两个女子残念羸弱，稍不留神就会被风吹散。 出于同情心，带她们入村躲避。 两个怨念成功报仇，跟她没有直接关系。 “郭小姐，你其实可以直接走的。后面那些话，没必要同这对父子讲的。搞不好会惹一身麻烦。” 古夏说。 郭骄阳一笑:“若是郭水稻不知道儿子怎么死的！我岂不是白忙活一场。我就是要让他明白事情如何发生，又偏偏奈何不了我。我本以为活不成，没想到却逃出生天。最后的话，本是要在村子说，后来临时改在村口说！” “至于麻烦，我不怕多。关键是要爽！” 经由水边往下游走，渐渐地远离了郭家。 “郭骄阳，你有何打算？” 我问。 第464章 神秘人物、去找黑摩云 还没等郭骄阳回答。 漫天火光冲天而起，将半边天都照亮了。我们齐齐转过身去，只见郭家村大火连天，起码有三处地方起火。 在河边平原上，虽然隔着很远一段距离，依旧能够看清楚。 郭骄阳咋舌不已，忙解释:“我只是把怨念带入村子里。大火可不是我的安排。那两股怨念也没有办法放火。” 岳青眉说:“冬生，这是怕你走夜路光线太黑，所以放一把火替你照亮。” “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一头雾水。 放火给我照明夜路，这也太过匪夷所思了吧。 一般人都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我总觉得今天有些莫名其妙！郭水稻与我之前与我交流，可不是这种态度。他高高在上，不可一世。怎么转眼之间就大变样。恨不得跪下来磕头认错！” 古夏也是十分困惑。 麻婴说:“很好解释！有更厉害的角色出现，表明要支持冬生。郭水稻认识到实力悬殊，为了活命，选择了妥协认怂。人嘛，为了活命，一点都不丢人。” 我呆愣了好一会儿，脑海快速思索， 除了这个可能性，一时之间想不到更好的解释。 “也就是说，那角色的出现，直接吓破了郭水稻的胆。让他变得和蔼可亲起来。” 古夏有些不可思议地说。 麻婴点点头。 “那会是什么人？能让一个千年风水世家认怂？此人的实力，超出我的想象力！又或者说，是我的想象力太过贫乏？” 古夏问出我心中的疑问。 麻婴说:“不知道是什么人。” 顿了一下，继续说:“他能在暗中帮助冬生解决了大麻烦，避免冬生受伤。目前看来，对我们没有恶意。等时机成熟，自然会露面。咱们在这里猜想也没用。让箭飞一会儿！” 我不禁陷入沉思之中。 郭水稻擒住古夏之后，得知我从地底回到阳间，便马上用邪灵来偷袭暗算。等我到达村口，又纵容郭炳宸以及郭流儿出动，给我来个下马威。 从他一系列的操作来看，都是冲着鱼死网破，不死不休的方向发展。 事情陡然发生变化。 应该就在我在村口与郭炳宸与郭流儿僵持的时候。 神秘人物在极短时间之内，便让郭水稻改变了策略。 那，到底会是谁呢？ 谁有这么大的能耐，短时间之内让郭水稻认错，还能在郭家放大火？ 我搜肠刮肚，都没有想到合适的人选。 可能是，某个我从未见到的人。 甚至是某支势力。 我脑海之中闪现一个念头，难不成是黑煞在关键时候出手，扭转了局面。可是，孟西楼代表着黑煞，萧十三与我针锋相对。 是黑煞的可能性极小。 线索与有用的信息太少，我放弃了思考:“你说得有道理，时机一到，自然会见面。咱们现在猜想，也没有什么用。” 随即，我再次看着郭骄阳，一行人重新赶路。 郭骄阳沉默了数分钟，说:“蛊王，你若是不来，我帮助孟西楼养好伤，兴许能在郭家有立足之地。可正是因为你的出现，帮我找到生母，成功报仇，暂时获得自由。所以，我没有办法恨你。” “至于说，以后去什么地方。我没有多余的选择。郭水稻畏惧你们，口头上放过我，可他后续不会善罢甘休。庇护你的人，不会庇护我。我以后，还要面对郭家的追击。” “而我已进入黑煞。据我所知，进入黑煞之后，不会有好下场。根本无法摆脱。除非死了。说不定哪一天黑煞就对我下达某个指令，让我去办什么事情。或许是要杀你。” “天下之大，好像没有我的容身之地！” 她神情暗淡。 与之前诡异多变的话语相比，这一次她显得真诚不少，一切都是发自内心。 “我准备去湘西，找一找黑摩云。要是能遇到他，试着相处一下。如果两个相处不了，我再去其他地方。反正天下之大，找一找，总能找个地方安身立命。我这个人，大河之水没有把我淹死。水中仙毒虫没把我毒死。” “一切多多少少都有些希望。” 郭骄阳明显成熟了不少。 不再是昔日的少女。 黑摩云是个好人。 若是郭骄阳能与他一起，兴许能走上正途，也不用颠簸飘零。 可残酷的事实摆在眼前，谁也不知道黑摩云究竟是生是死！身在何处！ 属于郭骄阳的路，注定不好走。 我说:“那祝你一帆风顺。早日觅得如意郎君，过上平凡的生活。不用再颠簸……” 郭骄阳怔了一下，喃喃自语:“平凡的生活，弥足珍贵，可能并不属于我。”语调一变:“你若是能成为黑煞教主。兴许，我就能有活路。你抬抬手下达命令，放过那个亲生父母，养父养母亡故的郭骄阳吧。” 最终一句，尽显悲凉。 “我不可能成为黑煞教主。我奉劝你一句，能摆脱黑煞，就尽量摆脱。” 我说 郭骄阳没有再回应我。 她自始至终，都是个有野心的人。失去郭家村这个大舞台，下一步可能就会进入黑煞。 由她去吧！ 大龟请求我照顾郭骄阳。 我只答应给她一次机会。 后面的路，郭骄阳若是走歪，在黑煞之中做尽坏事，那就怪不得我了。 “孟西楼替郭天劫送回的信件，你知道信中具体内容吗？” 我问。 郭骄阳说:“我不清楚。他魂魄受伤之后，需要郭家的铁王爷血炼养。他提防着我，很多机密事情我都不知道。” “郭天劫当真再也没有在郭家村露过面？” 我又继续问。 郭骄阳应道:“首先，知道他的人就很少；其次，他行踪很隐秘。就我个人判断来说，这些年他没有在郭家露面。至于在我出生前，我就不知道。” 麻婴说:“冬生，郭天禄隐藏极深，去年才露面，废了很大力气才干掉。郭天劫害死了黑煞教主，怕是不敢轻易露面。要花些时间才能找到，你不要着急。” 我点点头。 身后大火渐渐熄灭。 我们商量之后，决定尽快离开风陵渡，返回湘西去。 忽然，黑狗狂吠起来，全身毛发炸起。 我们停在河边，四周多了一股极为浓郁的煞气。 第465章 邪蛊神郭保保 煞气诡异而浓郁。 我心头一凛，忙大声喊道:“黑狗，就站在我面前，不可鲁莽往前冲！看清楚情况再说。” 只见一团黑影停在不远处，笼罩在黑影的煞气渐渐褪去，露出一个浑身布满鳞片，一张极为不规则的脸，头顶之上还有些鱼须，样子怪异的邪灵。 在月光之下，全身泛着诡异的银光，双腿与双手都扭曲变形。身体表面像是死流动着一种银色的液体。 一双幽绿的眼睛透着极重的杀意。 给人一种极强的压迫感。 我推测，很可能是郭水稻心有不服，放出了邪灵追踪上来。 好在，除一只邪灵之外，并无其他人跟上来。 黑狗狂吠不已，咧嘴露出凶牙，右前腿在地上蹭动。 只要我一声令下，随时都能冲上前。 “尊驾何人？为何要挡着我们的去路？”我将背后黑伞解下来，敲击在地面，大声喊道，“我劝你一句，没必要逞强。我们当中任何一人，都能收拾你。如果郭水稻心中不快，放你来找回场子。我劝你珍惜自己的性命！” “它……”郭骄阳身体有些发抖:“它……它是郭家的邪蛊神。全身银色，布满邪恶的煞气，浑身鱼鳞，蕴含剧毒怨念。它是极其恐怖的存在，是郭家村孩子的噩梦。我现在一见到它，就觉得格外的恶心，本能地感到害怕。” “郭水稻毫无骨气，还不够资格驱使我。就算郭家村死绝，也不该向歹人屈服！” 它张开嘴巴，露出一条绿色舌头，发出阴冷的声音。 银色鱼鳞，幽绿色眼珠子与舌头，扭曲的身体。 这种邪物，竟是郭家村的蛊神！ 我明白过来。 郭家村受辱。 受香火祭拜的蛊神，无法忍受，便悄悄地追上来。在我们打算离开之前，拦住我们的去路，找回面子，一雪耻辱。 我哈哈大笑:“说实话，郭水稻认怂。我没能领教千年世家的底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你既然来了，正好弥补。你是郭家的蛊神，可千万别让我们失望！” 我在湘西十三峒，见过的新旧蛊神，各种蛊灵数量不少。 像这种布满鱼鳞的邪蛊神，还是第一次见。一般来说，饲养的蛊神，往往与这个寨子的蛊术水准息息相关。 我不由地亢奋起来，能与郭氏一脉最高蛊术一较高低。 邪蛊神狂妄的大叫:“乳臭未干的小子！太过嚣张！你敢与我一对一吗？我也正想领教一下湘西蛊毒！” 我与他幽绿色眼珠子对视，心头不由地一震，下意识握紧黑伞，调理内息，毫无畏惧地迎上它灼人狂妄的目光。 “你是找我斗蛊？” 我皱眉问。 “没错！郭水稻迫于强大的外力。不敢与你硬碰硬。我若不出手。那郭氏一脉将背负着屈辱。从此以后，千年世家的盛名，落入泥土之中，任人践踏。” 邪蛊神极其不满地叫道。 我呵呵一笑:“斗蛊当然没问题。在湘西的时候，郭小丁、郭无名都跟我斗过。到了风陵渡，我也不介意与郭家蛊神试一试。只是，我为什么要与你一对一？我们四人一狗，再加上所有蛊虫，一拥而上，将你干掉就可以了。” “没错！与你这种邪神斗法，不用讲什么江湖道义。” 麻婴笑嘻嘻地说，看得出来，她也很小兴奋。 邪蛊神神色凝重地说:“你好歹是湘西蛊王。连与我斗蛊的勇气都没有！” 我耸耸肩膀:“勇气当然有！可我没必要这么做。郭小丁也好，郭无名也罢。与我斗蛊的时候，也不守苗地的规矩。我为何要守你们的规矩！” 河风吹来。 气氛一度有些尴尬。 我悄悄地后撤一步，将黑伞打开一些，把青灵放出来。 邪蛊神既然来了，就不要想着逃离。 邪蛊神收拢部分黑气，身上鳞片不断闪烁银光，沉声说道:“你若赢我！我告诉你去哪里寻找郭天劫！你若输了，我要你跪下来磕头认输，表示湘西蛊术比不上郭家虫术！再把铁王爷鲜血留下来，我不取你的性命！” 他知道赢不了我们所有人。 只是引我斗蛊，不提取我性命的事情。从这一点看，他还是很聪明的。 听到他这番话。 我内心狂喜不已，真是打瞌睡有人送枕头。 我正愁着没有郭天劫的线索。郭骄阳也好，孟西楼也罢，得到的只是蛛丝马迹，没有准确的答案。 郭家追上来的邪蛊神，却能提供郭天劫准确线索。 我皱着眉头:“是吗？保不齐你是在忽悠我！” 邪蛊神傲然地说:“我没必要编造谎言忽悠你。” 郭骄阳说:“郭家的蛊神存世时间之长，丝毫不逊于苗地的那些蛊虫，有上百年的历史。他……可能真的知道郭天劫的去处。” “郭天劫悄然潜回郭家，他也是知道的。” 郭骄阳慎重地说。 “好！” 我答应下来，“人有名，树有皮，就算是蛊神也有名字。茶花峒冬生，不知尊驾如何称呼？” 邪蛊神笑道:“我叫郭保保！年轻的时候，学风水术十年，之后去湘西学过蛊术。三十岁回来，又下黄河遍寻毒虫。是郭氏一脉最强的蛊师。寿命结束之后，又将自己养成蛊神！” 我“哦”了一声:“听起来，你集风水术、湘西蛊术以及郭家虫术于一体。倒是个罕见的高手。” 虽然心中轻蔑邪蛊神，但是真正要斗蛊，还是必须重视起来。 每一步都非常重要。 “你身上的怪鳞片与鱼须！是黄河地底捞起来的银头蛮弄出来的吗？” 我好奇地问。 “银头蛮毒素强！可以取用。但是，身上鳞片是从一种上古毒鱼身上取用的。你不知道也很正常。不像我，熟知苗疆所有蛊术。你在我眼中，是个透明的玻璃瓶。” 郭保保自负地说。 我哈哈大笑:“你别风大闪了舌头！” “我在苗疆素问金蚕蛊厉害。一直没有机会，领教真正高手使用。我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他身子飘忽上前。 我将黑伞背起来，踏着步子往前。 郭骄阳声音发颤:“千万要当心。” “你在我眼中，稀松平常。还不够资格领教金蚕蛊的威力。” 我说。 第466章 五行冰火虫 事实上，我只能这么说。 金蚕蛊作为镇寨宝虫，留在湘西茶花峒。 我不可能变戏法，把它从湘西弄过来。黑狗倒是吞下一只黑金蚕，可落到它口中的蛊虫，绝对不可能吐出来。 郭保保全身鳞片都在闪烁银光，看得出来，他很生气。 随即，从他身上漫长出各种流动着红色的煞气，呈现出独特的光晕，就像是大号的风水符禁，不断地转动。 他的煞气再次提升，达到一个极其恐怖的程度。 几乎可以与青灵媲美。 在他的身体内部，藏着一股恐怖的力量。 “五行养鬼符！风水符之中比较厉害的一种。他的确是把自己养成恶鬼。我想，他所掌控的蛊虫，有可能五行俱备！” 郭骄阳喊道，非常担忧，“蛊王，你多加小心。” “小子！若没有金蚕蛊。天底下就没有让我害怕的蛊虫。你会惨败的。今日杀你，怪不得别人，你年少轻狂，太过轻敌了。” 他眼珠子越来越绿，其中左眼闪现出虫影。 “别吹牛。金蚕蛊在你眼中厉害，可在我手上，其实也就一般，有时候我会用来喂给狗吃！” 我停了下来，距离他不到三米距离，“我决定用一只蝎子来对付你。你用什么蛊虫，拿出来看看吧！” 距离拉近之后，月光照落，可以更加清楚地看到他的模样，全身煞气犹如无数点燃的小火苗，直往上窜。 “狂妄的小子，你敢诋毁我连狗都不如！” 他恼怒至极，“我要让你看看，什么是登峰造极的蛊术。我就是蛊，蛊就是我。我们融为一体，生死与共。” 他右手渐渐幻化出一只泛着银光的蛊虫，表面看起来坚韧，像是河底的银头蛮。 怪虫身上还有五毒虫的表征，蛇鳞、蜈蚣腿、蝎子尾巴以及蜘蛛密集的眼睛，揉合在一起，有一种怪诞的丑感。 怪虫的底部连接在他右肩上。 还真用蛊虫组成自己灵体的一部分。 “所以……你的蛊虫是‘人蛊不分’，你本人是‘蛊人不分’！” 我故意嘲笑。 他大喊一声:“五行冰火虫！取河底怪虫，以及湘西最毒的五毒虫。我的灵体是器皿，封在我体内。我吞食毒虫，汲取煞气与毒素，就能滋养它。而它变强之后，便能反哺我的灵身。人蛊合一，天下无敌。” 冰火虫这个名字，让我想到了铁王爷身上黏液所带的冰火之毒。 看来这种毒虫，也带有冰火毒。 毕竟是在黄河边上养成，也用过不少黄河毒虫。 “哦！原来是带着冰火毒的蛊虫啊！听说中此毒即死。郭浪说过，只有少数人能活下来。” 我故意露出惊讶的神情。 “那个人就是我。我生前中了三次，最终都活了下来。小子，此虫所带的冰火毒，通过五行炼制，呈现出极强的杀伤力。今日你将折戟沉沙！苗地蛊王败在郭氏蛊神手上。” 郭保保越发兴奋。 我摇摇头，若是刚到风陵渡。 我肯定会畏惧这种剧毒。 可我中过一次，现在没那么害怕。 五行冰火虫形态发生变化。 他的脑袋也发生改变，就像是一个鱼头。 “马了个巴子的！” “我见过想成人的蛊虫。还是第一次见到自甘堕落，把自己与蛊虫混在一起的邪祟！真是小刀扎屁股，开了眼！” 我取出绝命蝎，落在手掌之上，直接冲上前。 就在我快速靠近五行火寒虫的时候。 郭保保鱼头下面，也开始变化。 剧毒煞气忽然呈现出五种颜色。青赤黄白黑。 正是五行之色。 每一种颜色煞气都有怪虫的声音。 火毒虫脑袋一分为五，同时出现在我四周，快速朝我咬过来。 “去死！” 他狂妄大叫一声。 “是吗！” 我冷笑一声，立刻催动绝命蝎。 一股刚猛凌厉的寒气，拔地而起，迎上五色毒气，犹如寒冬狂暴之风，瞬间将其覆灭。 在真正强大的蛊虫面前。 任何变化都是花把式。 直接剿灭就可以了。 我黑伞同时挥动，快速出击，身子旋转一周，打在众多煞气。 “斗蛊为何动用法器！” 他愤怒地叫喊。 “你人蛊合一。我这是伞蛊合一。总不能让我吃闷亏吧！” 我笑了一声。 郭保保后退数步，鱼头变成六边形不规则脑袋，困惑地看着我:“这是一只什么虫子？为何如此反常诡异？能轻而易举地驱赶我的冰火虫。” “你怎么不怕冰火之毒！” 他身子有些发抖，冰火虫气息至少熄灭了三分之二。 “想知道？” 我擦掉手臂上沾着血水黏液，清除掉冰火之毒。 他点点头。 “三九绝命蝎。黑煞教主的传承！你冬生爷爷炼养出来的！” 我冷冷地说。 郭保保幽绿色眼珠子，瞬间发生改变。 我脚上忽然发力，快速奔跑上前，黑伞犹如毒蛇一般，攻击他右手上的冰火虫，一把掐住郭保保的脖子，说:“你输了。告诉我，郭天劫在什么地方！” 郭保保幽绿眼珠子闪过一丝绝望，数度变化，最终还是认怂:“他在湘西！我好多年没见到它！我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我是引你与我单打独斗，好乘机将你杀死。” 我怒斥一声:“你在耍我。给你去死！” “收煞气！” 郭保保大喊了一声，灵身开始收缩，煞气犹如沙子一般消散，转眼之间塌陷。 我右手陡然落空，根本没有办法将他抓住。 他身形凝缩成一条灵活的蛊虫，犹如一条邪异的飞蛊，外壳看起来像一只质地坚硬带有翅膀的甲虫。 我颇为有些震惊，他连着变化形态，在蛊术上的确有创新的地方！ “你抓不住我的。我还会回来找你。” 他声音就在空气之中回荡，快速朝水面逃逸。 他很聪明。 飞到水面后，便无人能追上去。 青灵滔天煞气散发出来，形成一张天罗地网，朝那凝聚的飞蛊撒去。飞蛊速度极快灵敏，径直脱离大网，逃出生天。 就在我以为郭保保成功逃离之际。 黑狗展现出高超的狩猎技能，像是早早就埋伏在那个问题，一跃跳起，张口将飞蛊吞入肚子里面。 整个过程，就在电光火石之间完成。 我根本来不及阻拦黑狗。 黑狗落地之后，并没有咀嚼，嘴巴紧紧地闭着。 身体一僵，直接摔倒在地上。 我吓得三魂不见七魄，奔袭上前，将黑狗的脑袋托起来，开口就骂:“你这贪吃的狗子。跟着我这么久了，还是改不了这个毛病……你不是每次都会有好运气。” 我每骂一句，心中就越害怕，眼眶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 第467章 神狗，黑旗 我心里明白，黑狗并不是天生就贪吃。 而是，由它凄惨童年造成的。 它天生通体发黑眉心有一缕白毛，等于是头扎白布给人送葬，十分不吉利。所以，它从小遭受抛弃。它流落在大山之中，以小虫子为食物，养成了爱吃零嘴的毛病。 即便我把它带回了家，每日细心照顾。 但是这种习性，始终没有改过来。 有人用一生治愈童年。也有人用童年治愈一生。 黑狗是前者！ “好狗子。我不是要骂你。我……我是怕你死了。这种又毒又复杂的怪虫。可不是你想吃，就能吃的。” “烤兔子肉……红烧肉，鸡汤泡饭。难道都不够吗？你现在这个样子，把我丢下来。猫子没了。你给我坚强一点。” 我身体发抖，整个人脑袋一片空白，眼泪跟不要钱一样往下掉。 我想将它嘴巴给捏开，用了很大力量，都没有成功。 古夏连忙跑过来，帮忙按摩着黑狗的肚子，问道:“冬生，我能帮你做什么！要灌水给它洗胃催吐吗？” 我回过神看着古夏，说:“洗胃来不及了。” “哎！可怜的娃娃。可怜的狗子。一人一狗要是阴阳两隔。那可怎么办哦。” 麻婴也是有些伤感地说，一段时间相处下来，她也对黑狗有了情感。 “不要着急。缓一会再说。狗子吞下邪灵与冰火虫组合在一起的怪虫。总要花点时间恢复过来。尽量保护它的心脏。我记得它体内有黑金蚕。我相信黑金蚕不会轻易死掉。赶紧催动黑金蚕帮忙！”x 岳青眉提醒了我。 我深吸一口气，聚拢一些道气，右手放在狗心附近，催动道力，同时喊道:“黑金蚕。我认识蓝凤凰，她是我的一位奶奶，我与小秋葵也是好朋友。求你出手帮忙。” 我心乱如麻。 忽然，有一股强健的气息涌动。 过了十分钟，黑狗发愣翻白的眼珠子开始转动，耳朵与尾巴都跟着动弹了几下，嘴巴缓缓开启一些，流出一部分黑血。 它眼珠转动看着我，像是在说已经没有了。 “你大爷的。下次再这样，我让你好看！”我长舒一口气，用手揉了揉黑狗脑袋，本想着教训它狠狠地敲它的狗头，还是有些不忍心。 黑狗又哼叫了一声。 “我的老天爷。这……肯定是一条神狗。” 麻婴叫道，“以前吞一只黑金蚕，今日又把一只邪蛊神给吞掉。要知道，这只邪蛊神由银头蛮还有河底毒鱼，五毒虫为原材料，以五行养鬼术弄成。我的天啊。用冬生刚才的话说，小刀扎屁股，开眼了。” 我将黑狗抱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入竹篓里。 “没错。它不再是普通的狗，而是神狗！” 我大声地喊道。 黑狗吞下了不少蛊虫，今日再创纪录。从此刻起，它超出一般狗的品级，成为了狗界的传说。 麻婴拍手叫好:“神狗之名，恰如其分。郭保保落到狗肚子里，能见识黑金蚕的威力。也算是圆梦了。” 郭骄阳整个过程，都是一脸懵逼，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额头滑落冷汗，眼睛眨了两下，说:“郭家百年来的邪蛊神葬送狗腹！这对郭氏一脉……是惨痛打击。咱们还是赶紧走吧。” 我心中一凛，蛊神对一个寨子极为重要。如果郭水稻得知，兴许会追踪上来。 毕竟，黑狗只吞下郭保保变成的飞蛊。 有一部分煞气还是逃离出去。 “狗急会吃毒蛊！狗急也会跳墙。走！马上离开风陵渡。” 我当机立断。 此行风陵渡，事情已经办完，没必要再与郭水稻纠缠下去。 夜色已深。 渡口停着一艘夜航船，正亮着灯，上面挂着一面黑色旗帜，随着夜风摆动，平添几分诡异。 黑旗没有任何图案，完全是用黑布裁剪而成，在灯光的照耀下，镶嵌着金边。 “风陵渡的夜航船有挂黑布赶路的吗？” 我问郭骄阳。 郭骄阳微微一怔，不太确定地说:“有吧！” 传呼带着黑斗笠，站在船头，大声喊道:“我今晚要拉货到下游去。诸位都是女子和少年娃娃。快点上来，我免费送你们一程。” 岳青眉说:“有青灵护佑，鬼怪不足为惧！船行水上，你找召唤铁王爷相送。也不用担心船夫动手脚，杀人抛尸。” 我略加沉思，大声喊道:“行！我们不能占您便宜，该多少车马费。我们一并付给你。” 船只并不大。 中间放着一只不太大的檀木箱子，散发着药材的气味。 除此之外，并无它物。 “船家，夜晚行船送货，都要挂上黑旗吗？这里面可有讲究？” 我问。 船夫压低了斗笠:“白属阳，黑属于阴。水面有溺死的人，不断有水鬼阻碍道路。我挂上黑旗，等于是向水面水鬼买一条路。我着急送一批药材倒下去，所以才急着赶夜路。” 靠近风水世家郭家村，连渡口船夫也懂一些阴阳变化之术。 我没有再问。 夜航船开得很稳，在月光之下行驶在湖面上。悄然劈破开水面淡淡的雾气。 晚上十二点。 月亮高悬在头顶，边上还有两朵云朵，慢慢悠悠地飘着。一切显得格外的恬静。 古夏靠在栏杆，缓缓地睡了过去。 郭骄阳站在船边，看着川流不息的河水，轻声喊道:“娘！大龟。我走了。你们都要保重。” 忽然，一阵哗哗水声响起，水面荡开了波浪。 铁王爷从水底浮出水面，跟着船只边上，与我保持平行状态前进。 “大鲶鱼，离开这段河域，不要在地方附近逗留。往上或者往下都可以。郭家不会善罢甘休。他们手段多变，兴许还会抓住你。” 我对着河面大喊。 铁鲶鱼发出了叫喊声，一阵水花激起，数条大鲤鱼落在船上。 “多谢你的食物。快走吧，修行之路无比艰难。你如今不受邪恶势力控制，有大把时间。记住，不要做恶事，贪图所谓的捷径。否则，苍天不饶你，九霄天雷不会放过你，我也不饶你。” 我说。 它跟着我们走了将近二十多里水路，最终隐没大河之下。 多年之后，铁王爷庙宇重建，众人心悦诚服地祭拜，香火一直很好。 “船夫，你贵姓啊！一路走来，黑旗招展，水面的确没有出现哀嚎的鬼物，你有些本领哦！” 麻婴喊道。 “我只是个跑船，有啥本领。你可以喊我老高。” 船老大应道。 麻婴站了起来，语调陡然提高说:“我看你与众不同，绝非等闲之辈。刚才大鲶鱼出没，一般船夫看了，早就吓得瑟瑟发抖，跪地求饶。你倒是冷静从容，丝毫没有半点惊慌。大家都是聪明人，何必遮遮掩掩。” 第468章 礼物 麻婴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些不对劲。 我们来的时候，也是乘船到风陵渡。当时铁王爷掀起风浪，船老大以及船上的众人，直接吓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这个自称老高的船夫太过淡定。 见到铁王爷之后，始终保持着固有的船速，根本没有想着加速离开。 我立刻警觉过来。 船夫老高淡定地回应:“我走惯了夜路，见过不少怪物。一只大鲶鱼有啥好怕的。再说了，大河两岸都传开了。它受郭氏操控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情。如今，已经改邪归正！” 即便如此，人的行为是有惯性的。不可能这么快就发生改变。普通人不可能在短短数日，从畏惧铁王爷到熟视无睹。 “你到底是谁?” 我追问。 老高抬头朝我看来，月光下的斗笠形成一道阴影，遮住他半张脸，越发显得神秘，他又朝前面看去，从容地说:“我是个船夫，专门走夜路的船夫。今天加急送一批药物到下游去！” 我道:“何必装神弄鬼。到底是谁！在这河面之上，你就算弄出天大把戏，也没有用。” 我将黑伞敲打在船上。 老高口吻一变，依旧平稳地驾驶船只:“我没有伤害你们。你们总不能把我丢到水里去吧。” “你放心吧。我对你没有恶意。受人之托，送你们一段路。不该问的别问。我也不会回答。再过半个小时，船只就会靠岸。到时候你们自行离去。” 这番话杜绝了我们再追问的可能性。 船夫老高将斗笠压低一些，右手上露出一张狰狞的蜘蛛文身，在月光下像是活着。 郭骄阳盯着船夫，神色有些慌乱。 半个小时后，船只经过几个小时的行驶，已经远离风陵渡。 最终停在下游渡口。 “从这里上岸，可以走陆路返回湘西。” 老高说。 我皱眉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们要去湘西？” 老高说:“冬生少爷。船平稳到岸之后，我可以把真相告诉你。我奉命在渡口接你们！木箱子里装的东西，聊表心意，也是那位让我送给你的礼物。你若是看不上，丢到黄河去。可你若是不收，我这条小命就不保了！” 我越发迷糊:“那位？谁？” 老高又将檀木箱子搬下船，说:“时机一到，你就会知道。能为您撑船，是我的荣幸。希望您长命百岁。有缘再见。” 我本想将东西还回去，麻婴却说:“收下吧，应该没有恶意。一定有咱们急需的物件！” 老高登船之后，夜航船驶离渡口。 “请您务必尽快返回湘西。十三峒将有大变故发生。” 老高声音从船上传来。 黑旗在江面迎面飘荡，消失在河面上。 “送礼物的人，与迫使郭水稻态度转变的人，是同一个人。” “这个神秘人，有点手段，到目前为止，还不知道他的用意是什么！有可能是求咱们办事，也有可能是单纯地想保护你。” 麻婴神情凝重地说。 “他身上的气息，让我极为不安。我好像之前遇到过。”郭骄阳脸色一变，声音发抖地说:“他……像是黑……黑……黑煞的人！” 这话犹如重磅炸弹，我们震惊不已。 “黑煞？” 我惊讶不已。 一时之间，我内心波澜起伏。 我设想过是黑煞让郭水稻态度发生改变。 可这个答案让我给否定了。 因为孟西楼的缘由，再加上我对黑煞的态度。 它们没理由，也没有动机这样做。 郭骄阳继续说:“去年在湘西，我与黑煞众人有过接触。其中有个人总是若即若离。他给我的感觉，就像这个老高。” 我额头沁出豆大汗珠，咕噜一下吞了一口口水，感觉喉咙有些发干。 最不可能的事情发生了。 “光凭感觉，还不能证明什么！先把檀木箱子打开看一下。也没必要惊慌。就算是黑煞，不是单纯保护你。他们这一次帮助我们，应该是有所求。他们求他们的，咱们给不给办就看咱们的心情。” “一次送温暖，休想改变咱们的立场。” 麻婴说。 我回过神来，还是经历事情太少，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 麻婴说得对，他们求他们的，给不给办再论。 我戴上蛇皮手套，小心翼翼地打开。 我虽然闻出里面有药香味，应该装着药材，依旧不敢大意。 两支火把点亮。 箱子里的东西出乎我们所有人意料之外。 最上面是十张上好的三清灵台符。 符纸下面是五种阴物 五种阴物分别是，阴沉木，阴土，阴柳，阴骨，阴十大功劳花。 古夏将三清灵台符取出来，仔细查看后，感叹一声:“画符所用朱砂是最极品的朱砂，纸张也是上等。画出来的符文，比我要好。没有半点问题。用来复原魂魄，再好不过。” 我仔细检查了箱子里面的五种药材，也都是百里挑一，价值不菲。 满满一大箱，分量足够帮助五个以上的魂魄复原。 “这！” 我目瞪口呆。 内心再次引起惊涛骇浪。 有灵符与五种阴物药材，再加上我们得到的水中妖物铁鲶鱼的鲜血。 正好凑齐了让离散魂魄复原所需要的原材料。 这也就意味着，我们返回湘西之后，不用再花两到三个月的时间，去收齐五种阴物。 节省了大量的时间。 我惊得久久都说不出话来。 我忽然想到，备好的药材，表明从三清山开始，黑煞就知道我们要做什么。 冷汗瞬间湿透后背。 第469章 两不相欠 黑煞一直在暗中盯着我们。 我倒抽一口冷气:“黑煞神秘人送来这一箱药材，也是在提醒我们，咱们这段时间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监视下！想想就让人觉得后脊骨发凉。” “那又怎样！不过就是多安排点人，四周盯着我们而已。你不要自己吓自己！”麻婴哈哈大笑，缓解紧张氛围，“黑煞鬼王都收拾了好几个，孟西楼也让我们干掉。你别忘记了。你有黑煞教主传人的身份。” 我稍稍平复心情:“我现在很好奇，他们这样做的目的！为了说服郭水稻改变，一定是下了血本。收集这些药材，也肯定花了不少心思。” 麻婴略加沉思:“我还是那句话，让箭飞一会儿。看它最终射中哪个靶！既然送来药材，那咱们就收下来。管它后面洪水滔天。” 我也不是矫情的人。 送来这么多药材，省去几个时间，不要白不要。 “那船夫老高说，湘西将有大事发生。应该不是吓人的话语。我建议，咱们尽快返回湘西。” 岳青眉说，“按照他们行事风格。很有可能会对你娘的尸身，甚至魂魄动手脚。第一站就该去棺山。” 我心头一凛，瞳孔猛地放大，黑煞送来药材，便是知道我要修补我娘分开的两半魂魄，有可能会在这件事情上做文章。 我说:“没错！必须尽快赶到棺山去。” 一旁站着的郭骄阳脸色发白，一直都没有说话。 麻婴咯咯一笑:“郭大小姐，你若是收到了什么指令。我劝你不要用在我们身上。大家好聚好散，以免伤了彼此之间的和气。” 郭骄阳忙表明自己态度:“没……老高没有向我下达指令。为了表示我的清白。进入湘西后，我便与你们分开。” 我们昼夜赶路，终于在三天后返回湘西十三峒。 天气渐渐炎热，盛夏来临。万虫复苏五毒虫大量出现。端午之后，就是采虫养蛊的时节，山间多了不少苗人，还有一些侗族人。 郭骄阳走了另外一条路，与我们分道扬镳。 “但愿我能找到黑摩云！冬生，此后我不再与你为敌。” 临走前，她留下了一句话。 “那边就是棺山方向。” 我伸手一指，向古夏讲述，“蚩尤老爷兵败之后，就以棺山为界限，守护一方安危。去年初冬，我们在这里与黑煞较量过。也就是那个时候，我娘与古一剑激战，又与我见面，最终骷髅化。黑猫也在那个时候，丢了性命。” 我的心情急迫，没有绕道老洞山寨走鬼洞上山。 而是从北边找山路翻越棺山山顶，直接到达蚩尤神庙的旧址，找到大树以及埋葬青铜棺材的地方。 去岁初冬来的时候，尸气缭绕，万物萧条。 此番前来，正值盛夏，一切郁郁葱葱，增添了不少生机。 长着人脸瘿痦的大树枝繁叶茂，展现出旺盛的生命力。 垒起来的庙堡上面，已经布满了藤条。几乎与大自然融为一体。 我取出燃香，在庙堡前磕头跪拜，心中默念道:“弟子冬生，故地重游。恳请蚩尤老爷保佑一切顺利。” “一切都在！” 麻婴在附近检查之后，确定地说。 我长舒一口气，连日来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大口地喘气，一股疲惫感涌来。 很快，月亮从东边升起，群山的虫鸣鸟叫声渐渐平静下来。 “今日休息一晚上，明天再将青铜棺材挖出来。边上的洞穴安静，可以在里面修补二人的魂魄。” 我对古夏说，“会很顺利的。” 岳青眉站在远处的一块石头上，大喊一声:“蛊王，已回湘西，你娘的尸身安在，没有发生意外，咱们就此别过。我的千年长生梦会继续开始。你与古夏一定保重。” 我刚将篝火升起，忙走过去，问:“真的要走了？” 我知道她不会长久留在我身边，送我回湘西，已算尽到朋友的职责。 她割舍今生，要去追求长生大梦。 “没什么好留恋！” 她眼睛看着我，似乎有那一瞬间，充满无限柔情，随即又袭上一丝淡然，异常平淡地说。 徐徐山风吹来，她一身红衣随风摇摆，身姿绰约，如天上仙子一般。 在月光下，她脖子处黑气依旧严重，剧毒不断侵蚀着她的肌肤。 她本就剧毒深入骨髓，前段时间又汲取守庙尸郭天寻浑身剧毒，毒性再次变强。 “我或许能找到办法，帮你恢复容貌。给我一些时间。我再给你开一些药方，用来调解你身上的剧毒……” 我诚恳地说。 岳青眉打断了我的话:“容貌并不重要。我早就说过，如果哪天我身上的剧毒解开。世上就不会有我这个人。你不用在我身上操心。我与你的前世早已结束。你欠我的两次救命之恩。将我从黄河捞起来，又跳下漩涡救我，已经还清！” “咱们两不相欠。” 古夏与麻婴也一起走了过来。 “小岳啊。你一个人求长生，那是缥缈孤鸿影。何必拜在我门下，我帮你纠正，指点迷津，助你早已登上仙境。” 麻婴说。 岳青眉挥剑直接将边上一块石头劈成两半。 “不同意就不同意嘛！何必这么大气性。你这个人简直是太不解风情。”麻婴笑着说，“哎，你走了之后，就没有人跟我抢徒弟了。乐趣倒是少了不少。” 古夏抬头望着岳青眉，眼眸闪烁:“前辈，你也要多多保重。我从小就听说，修道成仙比登上青天还要难。你若是厌倦了修仙之路，可以来找我们。你在人间还有朋友。” “你既然不当我徒弟。这把青铜剑也不会传给你。再见！”岳青眉纵身跑动，顺着石头奔跑，到了石头边缘，纵身一跃，彻底从我视线里消失。 我脑海不由地闪现出场景，一男一女并肩而行。其中岳青眉绝美飒气，容貌如同惊鸿仙子。 那时候她的脸上，似乎还挂着开心的笑容。 我心中忽然感到有些失落。 古夏问:“冬生，你心中有些不舍吗？” 我摇头说:“没有不舍。只觉得聚散不定。人生总是充满波折。真正能陪在身边的人，少之又少。我们应该重视身边人。” 古夏眼神有些放空，没有接上我的话，而是平静地说:“一路奔波，还是早些休息。明天还有大事要办。” x 第470章 一见黑猫误终身 古夏说完话，神色黯然地走了回去，静静地坐在火边，取了一根木棍丢在上面。 火光四溅。 一旁的麻婴不住地摇头:“我的冬生大蛊王。你直接说没有就行了。后面一长串话就不该说，反而表明你心虚。” 我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伸手挠挠头:“为什么！我在表达内心真实想法嘛！人生聚散无定数……” 麻婴白了我一眼，鄙夷地说:“朽木不可雕也！” 我也走到篝火边上坐着，古夏转到一边，靠着石头闭目养神，不再搭理我。 我又叫了几声，只好作罢。 黑狗经过三日的休养，恢复了行动能力，它吃了一些干粮之后，就趴在一块石头上，望向青铜棺材掩埋的方位。 它应该还记得。黑猫也埋在里面。 火苗不断地跳动着，狗子黑溜溜的眼珠子里充满相思之情。 “古夏，晚安！” 我不知哪里有错，道了一句晚安之后，也盘腿入定，调理内息。 我身体极其疲惫，但是脑海却非常地清醒，思绪变得凌乱起来。一些不属于我的画面，不断涌入脑海。各种担忧不断上演。 万一，青铜棺材养尸失败。 我娘与黑猫化成白骨。 那我娘的魂魄也会毁掉，就不会有下辈子了。 直到后半夜才有了睡意。 次日一早，我便醒了过来。 古夏的精气神恢复得很好，眼睛充满亮光:“前辈，我爹魂魄在铃铛中。今天该怎么办，我一切都听您的。” 麻婴说:“你是主角。道法比冬生厉害，由你来完成七个步骤。我与冬生守在边上帮忙。” 我点点头。 古夏神情有些忐忑，咬牙说:“我尽量！” “尽管放手去做，你比所有人都优秀。人啊，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时都用在谈恋爱上。昨天那种小事，没必要放在心上，男孩子成长总是要慢一些，听明白了没有？” 麻婴谆谆教导。 古夏噗嗤一笑:“我明白啦！” 整个上午，古夏都在神庙遗址后面的山洞里做准备。 她先是弄清楚三清灵台的使用方法。 我又将五种阴物的药效仔细讲给她听。她确定了五种阴物以及鲶鱼血的用量，使用顺序。 下午时分，太阳偏西。 我到了将埋棺之处。 不一会，青铜棺材展露在我眼前。 经过冬雪和春雨的浸泡，铜棺有些腐化，表层淬满了铜绿。 汪！ 黑狗上蹿下跳，左奔右跑，变得激动起来。好像只要将铜棺打开，就能再次黑狸花猫。属于它的相思也就到此结束。 我有些不忍，数次想把黑狗赶走，以免伤了狗心，都没有成功。 “好狗子！猫死如灯灭。黑猫不可能再活过来。你是一条坚强的神狗，一定要坚持住。等回到茶花峒，我给你找几条健壮美丽的母狗。” 我说。 黑狗越发激动，压根没有听进去。 “一见黑猫误终身，从此母狗是路人。” 麻婴张口就来。 我在铜棺附近布下保护的符文，再准备两个竹筒，大声道:“娘。孩子今日要修补您的魂魄。迁走您的尸身。请您恕儿子不孝！” 我发力将铜棺揭开。 一股白色与黑色雾气冲出来，散发着一股奇怪的香味。 阴阳界碑的存在，阴气与阳气相互滋养，出现黑白两种雾气，十分正常，用时也让这棵大树散发出独特的香味。 树下埋骨香喷喷。麻婴体内的玉音子曾在这里埋下六根骨头，挖出来的时候，也是散发着香味。 我手心直冒冷汗，有些不敢睁眼看。 雾气散去之后。 原本骷髅化的我娘，尸身恢复了七成左右，脸上左边额头位置，右手小手臂，右腿，还是骷髅化的症状。 趴在边上的黑猫，身体也没有腐烂，毛发光泽，像是睡过去一般。 麻婴凝视了一会儿，方才肯定地说:“青铜棺养尸，借此保护你娘分开的两半魂魄。此计成功了！” 我长舒一口气。 “接下来，将分开两半魂魄收在竹筒之中！” “魂归来兮！六丁六甲助阵！三魂七魄听吾令。” 麻婴念动口诀，点燃两支鬼香，就立在两个竹筒前。 我额头狂冒汗水，心脏突突狂跳不止，紧张地看着前面。 大概过了一刻钟，两缕魂魄从我娘尸身，以及黑猫身上缓缓地飘出来，晃动了几下。 在鬼香的牵引下，分别落在竹筒。 我眼疾手快，快速封住竹筒的口子。 “汪汪！” 黑狗在铜棺四周跑动，发现黑猫没有醒过来，叫声从最开始的平和，到最后越发焦急狂躁。 眼眶之中似乎有泪珠在滚动。 “哎！好狗子，一切已经结束了。” 我说。 忽然，一道黑影跳动！ 喵！ 黑狸花猫从铜棺之中跳出来，落地之后，露出锋利的牙齿，眼珠子呈现墨绿色，一双前爪子明显长了不少。 微风吹动，从它身上散发出淡淡的香气。 “诈尸……不对，诈猫了！” 一旁麻婴大叫一声。 黑狗狂吠不已，惊喜地冲上前，尾巴不断地摆动，恨不得把尾巴甩掉，嘴巴更是咧开，笑得极为灿烂。x 黑猫极为恼怒，跳起来一抓，锋利的爪子瞬间将黑狗抓破相，鲜血顿时涌出来。 黑狗在地上一滚，丝毫不生气，再次冲上前。 黑猫毫不留情，又抓在黑狗肚子上，瞬间皮开肉绽。 “哎！难怪有人说，爱情是盲目的。狗子平时挺聪明，今儿个怎么这么蠢笨！” 麻婴无奈地摇头，用一块竹片割开手指，一部分鲜血沁出来。 黑猫嗅到气味，转过脑袋，极为凶戾地朝麻婴看来，毫不犹豫地冲过来，咧嘴大叫。 麻婴在黑猫扑过来的一瞬间，快速躲闪。她本身就是蛊胎，又有玉音子在身上，岂能让一只诈尸的猫给拿捏了。 果不其然，麻婴左手抓后猫背，右手抓住两条后腿，用力拉伸之后，就算黑猫再怎么蹦跶挣扎，也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我取了绳索将黑猫绑住，贴上符纸之后，暂时老实了。 “狗子，你的黑猫变香回来了。神狗配香猫，简直是天造地设一对。” 麻婴打趣地说。 第471章 十三须狸猫 我顺着麻婴的话思索。 黑狗吞食众多了毒蛊虫，以黑金蚕与五行冰火虫为最厉害，早就不是一般的狗。 神狗之名，一点都不夸张。 青铜棺养尸，滋养了我娘的尸身。 同样也让重伤死去的黑猫，变成了尸猫。又因为大树特殊的气息，沁入黑猫身上，使得她变成名副其实的香猫。 与众不同的狗，和一条死而复生的猫，早已脱离寻常猫狗的范畴，它们陪伴在一起，或许也不错。 最为重要的一点，黑狗让僵尸抓伤过，中过尸毒，早已对尸毒有了免疫力。 黑猫成为尸猫，爪子有尸毒，抓伤黑狗并不会导致它死亡。 黑狗像是听懂麻婴的话，激动地叫了数声。就在原地疯狂地跑动，丝毫不在乎身上所受的伤。 我将竹筒收拢的两半魂魄带回洞中。 古夏已经布下了阵法，开始复原古甲尘散掉的魂魄。 招魂、修复，用药，炼魂，缝补等等，共有七大步骤。 对古夏来说，是一次巨大挑战，更是对她道法的考验。 “冬生，守在洞口。就算是天塌下来，你也要顶在。你放心，我会帮助古夏。少则七天，多则十日，就会见出分晓。” 麻婴说完话，便走入洞穴之中。 我深知麻婴体内的玉音子，是绝世高人，存世五百年之久，有她帮助古夏，十拿九稳。 我在洞口生火，将药箱放在边上。 黑狗忍着身上的剧痛，猎到一只野兔子。 我取了一部分兔血，喂养出棺后不久的黑猫。 它处于极度紧张亢奋状态，装在碗里的鲜血全部泼在地上，不断地发出凶戾的叫声。 若解开绳索，扯掉符纸，它定会再次扑出伤人。 麻婴听到猫叫声，喊道:“从去岁重阳后离开，到此番盛夏归来，将近大半年时间。黑猫可能一两个月时间，就有了意识。之后在黑暗之中困顿许久，心中肯定会有怨念。你先耐着性子与它相处，不听话打一顿再说。以后，我教你控制尸猫的法子。” 我应了一声。 “黑猫，我是冬生，咱们最开始相逢，是在毒山。你是我娘龙妙云养的猫。” 我耐着性子说。 黑猫墨绿色眼珠子盯着我，极为冷漠。 “小猫子，你要是不乖乖听话。我耐心有限，你要不听话，把你再埋到地下去。再埋下去之前，将你的爪子，以及胡须和牙齿全部拔掉！” 麻婴突然提高语调。 我乘机在黑猫额头上贴上三张符纸。 黑猫眼神渐渐柔和起来。 “一……二，三……十……十一，十二、十三……” 我数了数它右边的长须，竟然有一十三根。 随即，我马上数了左边的长须，也有十三根。 通常来说，寻常狸花猫左右两边各有十二根猫须。 黑猫之前也是十二根猫须。 我心中一凛，难道说它在铜棺之中，经由此地阴阳气息的滋养，又长出了一根猫须吗？ 十三根猫须的黑猫，可不是一般的猫。传说它们的眼珠子，能看到魂魄，属于一种极为罕见的品种。 春芽跟我说过，湘西之中有的养尸人，会供奉这种十三须狸猫。 在开始养尸之前，会沐浴更衣，供奉十三须狸猫，以求养尸大成。 赶尸门供奉喜神菩萨，只是简单制作成行尸，驱赶行尸穿越大山，到达目的地就可以。 养尸人则会供奉十三须狸猫。 养尸与养蛊一样，成功概率极大。高明的蛊师，封存的十个罐子能成功一罐。 养尸也是如此，尸气不够，气候条件太过干燥或者湿润，养尸地的风水骤然改变，诸多因素都会造成养尸失败。 而，十三须狸猫，则会帮助养尸人提高成功概率。 “但愿这是好事。” 我自言自语地说，又看着黑猫，“你忽然发生改变，成为养尸人梦寐以求的宝物，但愿不要引起其他纷争。” 我把它放在一边休息。 我又把黑狗喊过来，将它伤口处理。 好在，血流了不少，伤口并不是很深。用上最好的金疮药，不会有生命危险。 “傻狗子。你说不定会留下一条疤！以后成为一条伤疤狗。” 我笑着说。 黑狗显然是不在乎，注意力完全落在黑猫身上。 夜色渐渐降临。 棺山再次寂静下来。 我四周查看，又取了一柱鬼香点燃，在洞口附近寻找，并没有找到双头蝎萧初十。 “言而无信！我怎么会听信他的谣言！双头蝎，我真是瞎了狗眼。” 我心中十分气愤。 萧初十说过，会守在我娘身边。 可我们出现之后，压根就没见到他的踪影。保不齐我走之后，他就离开了此处。 转眼过去了两天。 黑猫终于开始喝了一些兔子血，眼珠子的怨毒开始变弱。 只是依旧不搭理黑狗。 黑狗试着接近黑猫，身上又多了三处抓伤。依旧是矢志不渝，绝不动摇。 我感叹不已，又继续给黑狗治伤:“蠢狗子！金疮药十分金贵。你倒好，帮我全部浪费掉了。” 在这中间，古夏休息过半天。 接下来又是不眠不休的修补魂魄。 麻婴的气色也变得很差。 由此可见，将离散的魂魄修补完整，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对道法以及道力，都有着极高的要求。 太阳升起又落下。 到了第七天晚上。 麻婴突然开口说:“冬生，今天是最后一步，炼魂之后的九针缝合。绝对不能功亏一篑。你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稍有差错，前功尽弃。你娘、古甲尘的魂魄将受阴火焚烧，万劫不复。” 我应了一声。 月亮挂在头顶上。 忽然，一缕黑气飘散过来。 黑狗一下子精神抖擞，立刻跳起来，朝着黑气狂叫。 此刻已是盛夏，天气炎热。 黑气靠近之后，气温陡然开始下降。 我感觉到皮肤表层，都有阴气侵害。 我将黑伞提起来，正告来犯之敌:“今晚不同往日。若是平时冒犯，我兴许放你一马。今晚，你若敢闹起来，我保准让你有去无回。你最好是考虑清楚。” 黑气停在五米开外，渐渐地凝聚成一个人形。 第472章 大事、昆仑山 准确地说，它脖子以下是人的身躯。 可是脑袋，却是毒蛇的蛇头，眼珠子瘆人，嘴巴张开，还有一条猩红的信子。脑袋上蛇鳞不断地翻涌，邪恶又丑陋。 蛇头怪物！ 我心中一凛，后背沁出冷汗。 它发出声音，极为平静地说:“蛊王，好久不见。你终于回到了十三峒。你若是不回来，那就太乏味了。” 我暗暗有些惊讶，它知道我的身份，应该有备而来。 “你到底是谁？直接报上名来！” 我警惕地看着前面。 它呵呵一笑:“我是谁并不重要。十三峒正在发生一件大事。你既然来了，大事该在你身上继续。” 我猛地想到船夫老高说的话，湘西发生变故，让我速速回去，看来并非吓人的言谈。 “什么大事？” 我皱着眉头，快速戴好蛇皮手套。 怪物人身蛇头，指不定身怀剧毒，务必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今晚，咱们做个交易。我可以让里面的道法继续进行，代价就是带走你身上的魂魄！” 它双目变得邪异，眼珠子变得通红，开始不断地转动，就像是无底深渊。 我与它目光接触之后，一下子就将我目光抓住。 我心头猛地一震，有些发慌。 我忙运转内息，心中依旧是久久不能平复，道力顺着手少阳经络，不断地乱窜，脑袋一片眩晕。 汪汪！ 黑狗奔跑上前，冲入黑气人形之中，将它击散开。 在黑狗冲出去一瞬间，我回过神来，蛇头怪物是要对我夺舍，继而抽走我的魂魄。 黑狗冲散蛇头怪物。 它又在东侧凝聚成形:“蛊王，今晚会有百鬼啼哭！你的生母不会恢复过来。考虑清楚，到底接不接受我的条件。我没有耐心！一旦百鬼夜哭，对你娘来说，将是重大打击。” 我用力挥动黑伞，朗声大笑:“你胆子可真大！敢来这里威胁我。人乃万物灵长，岂能受你一只邪祟的威胁！” 蛇头怪物冷冷一笑:“很好！你果然没让我失望！那就承受痛苦吧！” 话声一落，山洞附近，同时响起了凄厉哀婉的哭泣声，此起彼伏，阴风习习。 俨然变成鬼蜮地府。 从声音来判断，厉鬼啼哭的数量，足足有上百只。 “冬生，速速阻止鬼魂啼哭声！否则，九针缝补，难度变得极大！古夏已经吐了一口血。” 麻婴的声音从洞内传来。 活人听到鬼哭声，都会心烦意燥，心绪不安。 更何况是我娘以及古甲尘这种破碎的魂魄。 很显然，蛇头怪物是故意选择今晚动手。在关键时候，制造危险，逼我就范。 “黑狗，守在洞口，寸步不离！不要让任何邪祟鬼物冲入洞内。” 我大叫一声，快速奔跑，追上东侧的蛇头怪物，“你马了个巴子的。敢跑到神庙附近，弄出这种怪把戏。老子今日，教你好好做人。” 我黑伞不断出击，对着蛇头怪物刺过去。 它不断散开，又不断凝聚在一起。 青灵也在这个时候，开始吞噬山洞附近啼哭哀嚎的百鬼。 足足持续了一刻钟。 哀嚎声渐渐停息下来。 青灵回到我身边，说:“清理干净了。” 又轻蔑地看了一眼蛇头怪物:“这种小把戏，你都拿出来丢人！接下来，就是要收拾你了。” “哈哈，气息不绝，我就不会死掉，你们打不死我的。哭声哀嚎这么久，道法肯定失败了。”蛇头怪物得意地说，“我不过损失一些孤魂野鬼！而你将成为不孝之子。” 我双目喷火，怒吼一声，将黑伞投掷出去，击中蛇头怪物的脑袋。 “我主人不会……失败！而我，是长生之物，永远也不会消失。咱们后会有期。” 它在散去之前，留下最终的遗言 我快速跑到洞内。 古夏脸色苍白，嘴角还有鲜血，已经昏睡过去。较之七天以前，整个人消瘦了不少，眼窝陷下去，形成了极重的黑眼圈。 “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因为太过劳累，所以昏睡过去。你放心，有我和古夏，成功了。散掉的魂魄都修复好了。” 麻婴说，“方才百鬼啼哭，到底是什么缘由？” 我心中石头落地，擦掉额头冷汗，尽量让自己平复下来:“船夫老高说，湘西有大事发生。我想，这件事情开始落到我头上来。老高代表黑煞，帮助我尽快返回湘西。我想，幕后主使可能与黑煞不是同一路。眼下看来，黑煞对付不了。所以需要我帮忙。” 麻婴思考了一会儿，说:“有这个可能性。否则，黑煞也不会花这么大的力气，帮我们从风陵渡脱身，助我们赶回湘西。” “对了，我娘呢！能见见她吗？” 我连忙问。 一切大事，都比不上我娘重要。 “你们母子早已阴阳两隔！以前你娘尸身不能见你，现在魂魄也不能见面，禁忌不能破。不过，可以说三五句话。多了也不行。否则，你娘魂魄难有下一世！你是聪明的孩子，知道轻重，我就不多说你了。” 麻婴说。 我眼眶一热，激动又伤心，走到洞口。 我娘声音响起:“崽。记住，烧掉我的尸身，火化带走。要不然，会有歹人利用我的身躯，惹出无尽的麻烦。记住我的话，不要怨恨你爹。” 我咬牙点头，沁满泪水:“娘，我明白了。” 本想与她辩解双头蝎这个人，想想没这个必要。 我娘接着说:“你爹的出生与昆仑山有关。好好活着，早日迎回你外婆。” 我泪流满面，又说了一些不舍的话语。 洞内再无声音传出。 麻婴喊道:“好了！我会送你娘再入轮回。你们之间不能再交流了。孩子，人生总是这样。擦干泪水，好好活下去，继续朝前面看。” 我起身站起来，久久没有说话。 黑狗再次躁动起来。 我转过身，只见一队人马从大树那边小路走过来。 “什么人？” 我大喊一声。 “蛊王！您回来了！” 领头人狂奔跑过来，靠近之后，才发现是山下老洞山寨的麻有脚。 没等我开口说话，他扑通跪在我面前:“蛊王，我娘前几日吞蛊自尽。我在她身边，看到了一个长着蛇头的怪物。” 第473章 蛊女凋落 我忙将他扶起来。 大半年不见，麻有脚苍老不少，身形干瘦，眼睛惶恐而困惑，身子不断地发抖。 他的话，让我内心震惊不已。 麻有脚的亲娘陈巧巧，去年见到的时候，精神头还不错。虽然受到郭老六的欺骗，气得够呛。但是报仇之后，恢复得不错。 怎么可能会吞蛊自杀！ 蛊虫进入体内，最快死亡速度，也要痛上好一刻钟，甚至更久。像陈巧巧这种养蛊之人，不会选择这种痛苦至极的自杀方式！ 再加上，麻有脚看到蛇头怪物。 几乎可以断定，陈巧巧吞蛊自杀，并非出自她的本意，背后另有蹊跷。 “我娘之前跟我说，等到天气暖和之后，就去茶花峒走一趟，亲自拜谢您老人家，没想到忽然吞蛊自尽。这是……不可能发生。我娘绝对不会自杀！” 麻有脚再次激动地大喊，双目通红，随即有泪水涌出来。 我盯着他，冷静地问道:“你娘出事了。你来这里干什么？” 麻有脚说:“我追踪那只蛇头怪物，就跑到这里来了。没想到会在这遇到蛊王。一切……就有办法了。” 我接着问:“你确定是蛇头怪物吗？它在你娘身边的时候。可曾说过什么怪话？” 陈巧巧死的时候，身边出现蛇头怪物。 而就在刚才，我也遇到这样的怪物。 蛇头怪物是冲着我的魂魄来。为达目的，使用了夺舍秘术，让我听从它的号令。 我想，老太太陈巧巧不可能自杀的话。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蛇头怪物同样使用了夺舍。 引导陈巧巧自杀，强行带走魂魄。 “他的速度很快，一扫而过，根本没有办法对话。” “我本以为是我的错觉。可是，这几天寨子附近有黑气萦绕。我又发现了他的踪影。我追踪多日，始终没有与他对上话。这段时间，发现黑气朝棺山移动。担心怪物会对山上庙堡不利，就带人赶了上来！” 麻有脚摇头说。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蛇头怪物知道我离开湘西后，其中目的之一就是修补我娘的魂魄。 索性留在老洞山寨附近，等待机会对我动手。 我说:“我刚才也见到了蛇头怪物。他威胁我，暂时还没有得逞。” 麻有脚说:“蛊王，你一定要帮我报仇雪恨。” 麻有脚神情恍惚一下，又继续说道:“前几日传来消息。湘西十三峒，另外一只凤凰也凋落了。不知道，与此事有无关系！” 蓝凤凰与我外婆龙改凤，同属于湘西两条凤凰。 我外婆离世快两年。 另外一条凤凰，自然就是蚩尤谷守陵人蓝凤凰。去年棺山之行，蓝凤凰与麻有脚都是亲历者。 麻有脚是认识蓝凤凰的。 “什么！” 我一把抓住麻有脚的手，有些激动地问，“你确定蓝凤凰出事了？” 蓝凤凰如若出事。 小秋葵蓝壮壮的处境一定会非常糟糕。 她甚至会提前接替蓝凤凰，成为下一代守陵人。 提前过上孤独难熬的守陵岁月。 麻有脚略加沉思:“这个消息传遍了湘西十三峒。我相信应该是真的。不过，我没有亲眼见证。也有可能是个假消息。” 我松开他的手，说:“我还有些事情处理！处理完之后，明日就随你一起下山。小心蛇头怪物，他搞不好就在附近。你可千万要当心。” 麻有脚眼睛里闪过浓浓的恨意，又泄了一口气:“我自己是报不了仇。只能期待您出手。” 我回到洞内。 麻婴神情凝重地看着我:“我全部都听到了。陈巧巧与蓝凤凰之死，可能只是个开头。后面还会有更多的人死亡。” 依照蛇头怪物的话。 湘西有大事发生，该在我身上继续。说明之前，这件大事已经进行了一段时间。 “依你看，怪物的目的会是什么？” 我问。 “它索取你的魂魄。也可能会索取其他人的魂魄。明天先去看看，陈巧巧的状况。至于最终目的，我还不得而知。” 麻婴神情凝重地说。 我的心情也变得沉重起来。对手藏在暗处，是黑煞都畏惧的神秘力量，只弄了一个蛇头怪物就把十三峒弄得血雨腥风。 “蓝凤凰虽然年逾八十，可是身体并不差。又恰恰在这个节骨眼过世，背后一定有蹊跷！还要尽快赶去蚩尤谷看一看。” 我心中担忧小秋葵的处境。 麻婴说:“陈巧巧自杀！蓝凤凰凋落。她们都属于湘西比较厉害的蛊女！下山之后，还要多多打探，是否有其他类似身手的蛊女出事。” 我点点头。 我连夜砍伐树棍，准备火油，将我娘的尸身放在柴堆上，说:“娘！害死你的三个恶贼！孟西楼、古一剑、张超玄尽数毙命，大仇得报！不过，还剩下隐匿极深的郭天劫。你保佑儿子早日诛杀郭天劫！” “我会尽快迎回外婆。” 大火烧起来。 到第二天下午，我收拢骨灰，带回茶花峒。 古夏足足睡到下午才醒过来，气色有所恢复，没有大碍，黑眼圈消失了不少。 并没有之前那样严重。 “冬生，幸不辱命！阿姨她魂魄复原了。” 她笑着对我说。 我们以最快速度，下了棺山，到达老洞山寨。 “我娘是吞下一只自己养的螳螂蛊，在短短半个小时之内就七窍流血，气绝身亡。装着蛊虫的器皿，我只是捡起来，没有清洗也没有破坏它的形状。” 麻有脚说。 我将装着蛊虫的罐子拿出来，四周查看了一眼。 罐口附近有些裂痕。 缠着的红线打结位置依旧存在，应该是从中间崩开的。 “那只螳螂蛊在什么地方？” 我问。 麻有脚说:“我娘过世之后，螳螂蛊留在她体内。一直都没有出来。在停尸三天之后，螳螂蛊死在她体内。我安葬了我娘，螳螂蛊就留在她体内。” “要……把棺材挖出来，重新验尸吗？” 麻有脚脸色难看，“只要能解开我娘的自杀之谜，就是对她最大的尊重。我愿意配合您老人家。” 我深吸一口气，摆摆手说道:“不用了。现在可以断定，你娘不是自杀！” 第474章 不是意外 种种迹象，足以证明陈巧巧自杀，是有邪祟在暗中使坏。 封着螳螂蛊罐子，打结的线条挣断，表明并非主动打开。 而是，螳螂蛊受邪祟操控，挣开器皿的封禁，落在了陈巧巧手上。 如果是陈巧巧主动取出蛊虫，罐口不会有裂痕。而且，自己所养的蛊虫，伤害自己的可能性比较小，不存在毒发身亡。 最为关键的一点，螳螂蛊封禁器皿之中，有求生本能，害死主人，按道理会逃离主人的身体，绝对不会留在主人体内，一起死亡。 只有一个可能。 邪祟鼓动螳螂蛊，又用夺舍控制陈巧巧。 制造陈巧巧吞蛊自尽的假象。 为了避免螳螂蛊泄露秘密，连螳螂蛊一并弄死。 最终，将陈巧巧的魂魄抽出来带走。 我将心中推断过程说了出来。 麻有脚咬牙切齿:“狗贼！” 顿了一下，看着我:“蛊王，会是那只蛇头怪物吗？” “应该是他！据他描述，他还有个主人。我想，他的主人才是罪魁祸首。” 我说。 “蛇头怪物是邪气凝聚而成。他能控蛊夺舍，还能夺人魂魄！他的主人只怕不简单。”古夏说，“夺舍之法极为艰难，十分不易练习。蛇头怪物能达到这种水准，起码修行百年之久，甚至更长。” 我心中咯噔一下，越发忧心忡忡。 陈巧巧证明并非自杀。 那么，蓝凤凰也有可能不是自然死亡。 小秋葵面对的压力会更大。 我们只在老洞山寨休息了一个晚上，便开始动身，以最快的速度赶往蚩尤谷。 “蛊王，我娘遭人暗算，我必须要给她报仇。人海茫茫，只有跟在你身边，才能报仇。才能让我娘的魂魄重获自由。就算废掉我这条命，也在所不惜。” 麻有脚下定决心，跟着我一起。 一路上经过十三峒大大小小的寨子，麻有脚前往打探情况。 还真让麻婴猜中了。 除了陈巧巧与蓝凤凰之外。 沿途经过的寨子，在最近一个月之内，共有五位上了年纪的蛊女出事死亡。她们死法各不一样，有的在河边洗衣服，落水溺亡。 有的跳崖自尽。 有的上山采虫养蛊，让罕见毒蛇咬中，最终毒发身亡。 还有的采集药草制作凉茶，没想到药草之中混合了毒药草，最终毒发身亡。 她们出事的时间，全部集中在近一个月之内。 也就是我离开湘西十三峒的这段时间。 死法虽然不一样。 但是有一点共同，她们死亡与他人无关，都属于意外，运气不好或者是腿脚不方便造成。 上了年纪的老人，身体老化，对于家庭的价值也在下降。发生意外死亡，对于他们的家庭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 也就不会有人去深究。 “会是意外吗？” 我不由地发问。 “一个意外可以说是意外。但是，加上陈巧巧与蓝凤凰，那就是七起，绝对不可能是意外。”麻婴想了一会儿，“你别忘记了。死的这些老太婆，都属于上年纪的蛊女。我做个大胆的推测，就是那蛇头怪物动的手。” 古夏皱着眉头:“前辈。一路上走来，我都很好奇。蛇头怪物为什么要对老蛊女们动手？” “还有，既然目标都是上了年纪的老蛊女。为何，要加上冬生呢？他才十七岁，不属于老蛊女的行列！” 说完这话。 古夏睁大眼睛看着麻婴。 麻婴沉思片刻，说:“上了年纪的蛊女，熬到最后，是货真价实的蛊婆！她们从少女时代开始，就与蛊虫打交道。这一类人是整个苗疆十三峒，蛊术最厉害的一群人。我想，蛇头怪物很可能是冲着众人的蛊术来的。” “至于冬生……” 她将声音拖长，最终停了下来，大概过了半分钟，她继续说，“要么是因为他有蛊王之名，被认定为蛊术极高。还有一个可能性，她外婆是龙改凤。龙改凤过世，就冲着冬生而来。” 少时蛊女，老了成为蛊婆。她们养蛊多年，有着极为丰富的养蛊操作经验，对于蛊术有着极深的感悟力。 这一点毋庸置疑。 而之所以将矛头对准了我。 或许与我外婆龙改凤有关。 我心中颇为认可麻婴这些分析。 “暂且不管对冬生动手的缘由。可不可以这么认为，蛇头怪物动手的缘由，是为了苗疆的蛊术？” 古夏问。 “应该是的。天下之事，无利不起早。蛇头怪物为他主人冒险，绝对是有所图谋。掠走众多蛊婆的魂魄，从魂魄口中，慢慢地逼问出她们掌控的蛊术。可以说，合情合理！” 麻婴给了这样的答案。 “这么看来，事态越来越严重。苗疆十三峒大寨十三个，小寨六十九个。咱们这一路只经过十多个寨子，就有五人出事。后续还不知道有多少老蛊婆出事！哎！有些难办” 我颇为感触地说，感到压力极大，喘不过气。 麻婴狠狠地看了我一眼:“你在三清山，在风陵渡遇到重重危险！身在他乡不觉得困难！反而回到了十三峒，却要叹息。这里是你的地盘，你是蛊王……不该如此沮丧。” 我用力拍拍脑袋，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复一些。 “前辈，回到十三峒，责任更大，要照顾更多人。冬生有些压力再正常不过。您老人家不能这般类比。” 古夏说。 “女生外向，此话不假。我只是批评他两句，你就要帮忙开脱。” 麻婴瘪嘴说。 古夏一愣，脸红了起来。 我道:“有压力不是坏事。前辈，你可有办法，将那蛇头怪物抓住？” 麻婴摇摇头说:“我们在明处，他在暗处。他不露面就抓不住他。他在棺山上吃了大亏。短时间之内，要想将他抓住，基本上没这个可能性。等到哪一天他按捺不住再次露面，或许有机会。” “毕竟，他还没有抽取你的魂魄。” 风尘仆仆，我们进入蚩尤谷范围。 不远处的西北方位就是毒山。 “娘，我们到毒山附近，云中寨就在那边了。” 我心有所动，对着我娘的骨灰说。 毒山的云中寨，算是她的故乡。 蚩尤谷几十公里长。 盛夏更是长满植被，大量毒虫在此繁衍，充满磅礴的生命力。 时常会有采虫人，以及采药人进入山谷。 我之前也常常与我外婆一起入谷采药。 上一次，我与古夏从毒山下来，走蚩尤谷返回茶花峒。曾在蚩尤谷的山中小屋，见到求命的纸人。 “天马上黑了，是等天黑入谷，还是现在？” 麻有脚问。 “事不宜迟！就现在。” 我说。 太阳偏西之后，山谷一下子就处于阴影之下。 山谷风不断地吹动。 “秋葵……小秋葵……出事了。有人要杀你姑奶奶。出大事了。” 忽然，一个疯癫的男子快速奔跑，全身衣服破烂，身上布满了伤痕。动作极快，根本就没有看到他的五官。 他也没有留意我们。 我看着远去的身影，觉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是白铁虎！” 麻婴眼尖一些，立刻大喊出来。 第475章 疯癫 “我去追他，你们跟上来！” 我瞳孔猛地放开，立刻反应过来，快速狂奔追上去，“黑狗，前面带路。” 太阳只是偏西，光线还算明亮。不过，谷中杂草丛生，人钻进去之后，很容易消失在其中。 黑狗犹如黑色魅影，狂奔上前。 “虎子！白铁虎！” 我边跑边大声喊道。 白铁虎在茅草树枝之中出没，并没有在乎我的呼唤，依旧是重复地大喊:“秋葵！秋葵！出事了，有人要杀你姑奶奶。出大事了。” 他口中提及的“姑奶奶”，正是蓝凤凰。 我虽然来过蚩尤谷，也见过蓝凤凰。但是根本不知道，蓝凤凰居住在蚩尤谷的什么位置。 我想，白铁虎也不清楚。 他奔入山谷之中，疯狂地大喊，目的是通过声音引起小秋葵的注意力。从他的急呼之中，可以判断此刻他的精神状态非常不好。 汪汪！ 黑狗的叫声从前面传来，它已经追上白铁虎，站在一块石头上，对着他大声叫喊，同时摆动尾巴表达善意。 白铁虎收住步伐，眼珠瞪大，厉声大叫:“我要去找秋葵。要出大事了，有人要杀她姑奶奶！” 黑狗没有退让。 白铁虎发疯般冲上去，整个动作像是野兽猎食，极为简单粗暴。 黑狗动作也不慢，从石头跳下来，躲过白铁虎的攻击。 乘着这个空隙。 我追上来，伸手抓住他的右肩，用力用后面一拉。 他猛地受力，身子一转，右手回旋，朝着我脑袋打过来，叫道:“你阻止我报信！你也是坏人！” 我怕他右手打到我，只得松开他，又后退了两步。 他转过身之后，我得以近距离与他面对面。 他的确是白铁虎。 不过，模样与之前完全不一样。 他双目通红布满血丝，胡子拉碴，头发凌乱，脸色发黑，沾上了不少泥垢，脸上身上有多处伤口，不少已经结痂，还有一些在流血。 双手十指的指甲因为长时间没有修剪，已经长长不少，极为反常。 像是发生重大人生变故。x 看得出来，他整个人疲惫到了极致，完全靠着一股意志力支撑自己狂奔。 “铁虎！我是冬生。” 我震惊地大喊。 我万万没想到，他变成这副模样，他可是跟着雷公历练的，不至于啊。 “秋葵！出大事了。有人要杀你姑奶奶！” 白铁虎眼神着急，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并没有认出来，依旧重复着那句话。 他喊过之后，眨动眼睛，朝四周看了看，双手抱头，惊惧不安地大叫:“我到蚩尤谷！我刚才转了身……我该往哪个方向奔跑！” “秋葵！出大事了。有人要杀你姑奶奶。” 他急得原地打转，双手抱着脑袋，不知道该往何处奔跑，声调再次提高。 林中鸟群惊飞。 “我是冬生！小秋葵是我妹妹！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你告诉我。我带你去找她！” 我放低声音。 眼下白铁虎状态不太对，有可能是中了剧毒，也有可能中了蛊虫！ 他得知蓝凤凰有危险，赶到蚩尤谷通知，长时间的奔跑，急火攻心，身体疲惫，精神处于错乱疯癫的边缘。 “死了！都死了！” 白铁虎神情恍惚，整个人有些呆滞，眼珠子快速转动，“冬生是谁……别挡着我的路。我要去找小秋葵。你挡在我前面，是要阻止我找到小秋葵。快让开，我要继续往前跑！死了，都死了！出大事了！” 他呆滞的眼珠子又发生变化，以为我挡住了他的去路。 根本没有意识到，我是从后面追踪他的。 可见，他已经失去最基本的方向感。 “我能帮你找到小秋葵。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 我耐心地说。 白铁虎没等我说完，眼神忽然变得凶戾起来，喝道:“滚。你是坏人……” 整个人再次如同野兽一般扑过来。 十指张开，直接朝我抓来。 我朝边上移动，顺势抓住他的右手，用伞柄勾住他的左手，同时拉到背后，将他牢牢控制住。 “我是冬生！你个莽子！给我清醒一点！有什么急事，我能帮你处理！” 我大声叫道。 “放开我。再不放开，你就是恶人。我要让你死在我手上。” 白铁虎疯狂的挣扎，歇斯底里地大喊。 好在我力量比之前大，再加上白铁虎长途奔袭，虽然看似发狠，力量实则变小不少。 麻婴、古夏以及麻有脚也都追了上来。 “他受了刺激！” 我忙说道，腾出一只手搭在他右手脉搏，过了一会儿才说，“中毒了！再加上急火攻心，已经认不出我们了。这个莽东西，原本是跟着雷公。也不知道，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古夏忙问:“知道是什么毒吗？” 我摇摇头:“还不清楚。一会儿要放点血，我才能弄清楚。” “出大事了。” “放开我！” 白铁虎依旧挣扎大叫。 麻婴走上前，示意我将他按在地上。 随即，她挥手用力，就是两巴掌，叫道:“小兔崽子。睁开你的眼睛看看我是谁。看来当了雷公的徒弟，连性子都娇惯了不少！” 两巴掌下去。 白铁虎老实很多，眼神有些变化。但是整个人还在不断地挣扎。 “麻有脚，帮我抓着他的双手！” 我忙说。 麻有脚上前控制白铁虎。 我取出银针，分别在风府穴，眉心穴刺入两针，用力在他后背一拍。 白铁虎“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眼神没有刚才迷茫，转头看了看四周，惊喜地大喊一声:“冬生！见到你太好了。” 泪水从他眼眶流出来。 麻有脚松开了白铁虎。 白铁虎身子一软，根本就站不住，我一把将他抱住。他靠着意志支撑到现在。见到我之后，紧绷的弦松开，气力一下子就消失了。 “雷公大人呢？怎么只有你一个人！你不会是惹雷公生气，把你赶走了吧！”我问，“你说，死了，都死了，到底是什么意思？” 白铁虎身子发抖，整个泣不成声，声音哆嗦地说:“雷公大人死了！” 第476章 反常之事 雷公大人死了！ 白铁虎异常痛苦地说道，额头上滚落细密的汗珠，牢牢地抓着我的手，“冬生，报仇！蓝奶奶……通知小秋葵……” 他变得激动起来，眼珠子瞪大，从嘴角流出黑色鲜血，身子一抽，直接晕死过去。 “你没有骗我吧！” 我脑袋嗡嗡作响，不敢相信。 麻婴处于震惊之中，说:“剧毒与疲惫同时袭来，所以白铁虎晕厥过去。莽小子皮糙肉厚，只要你解开他身上的剧毒，就不会有性命危险。” “至于，他带回来的这个消息，兴许是假的！事情没弄清楚之前，不用太过着急。” 我整个人呆若木鸡，脑袋一片空白，忘记思考。 雷公是湘西最为特别的存在之一，帮助雷公寨建村落，是守护苗疆十三峒安危的大人物。 他甚至可以与金僵萧天刑激斗一场。 我数次摆脱危险，全赖他的帮助。 这样的大人物，怎么可能会死！ 不应该啊！ 我心中波澜起伏，心情变得非常悲痛。 可是，从白铁虎悲痛的程度来看，他不会说假话。 退一步说，如果雷公大人活着，不会让白铁虎变成这副悲惨的模样。雷公经过慎重考验之后，决定收下白铁虎，不会任由白铁虎受人欺负。 “哎！白铁虎不会拿雷公大人生死开玩笑！” 我泪水不受控制地滚落，双手握拳，长叹一口气:“看来。雷公大人与蓝凤凰一样。都遭受不测！” 古夏在一旁安慰我:“逝者不可追。眼下最要紧的，是治好白铁虎。只要他苏醒过来，我们才能弄清楚发生了什么！” 我错愕片刻，擦掉泪水:“没错！山谷之中有猎人休息的木屋。我们马上去那边借宿！尽快给白铁虎解毒！弄清楚事情真相，看是不是同一批人动手！” 我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陈巧巧、蓝凤凰等上年纪的蛊婆出事，雷公遭遇不测。罪魁祸首，很有可能是同一批人。 我将白铁虎背起来，顺着山谷走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找到了猎人用来休息的小屋。 古夏小心检查了一圈:“房屋比较安全。没什么大问题！我们尽快疗伤解毒吧！” 我把白铁虎放入木屋之中。 我向古夏讨要了一个铃铛系在黑狗脖子上，说:“狗子！小秋葵应该就在山谷之中！不过隐藏得极深。你带着铜铃铛入山奔跑。我想，小秋葵要是听到你的声音，肯定会出来见你。” “如果你见到小秋葵，就带她来找我！若她脱不开身，你就跑回来通知我。我再去找她！” 我在黑狗脑袋上拍动几下。 黑狗快速跑出去，没入丛林之中。 蓝凤凰过世，小秋葵成为新的守陵人，行踪已经非常隐秘。事关蚩尤大墓的秘密，乃是苗疆最大的秘密之一。小秋葵很可能身不由己，不得自由。 在这片茫茫山谷之中，找到小秋葵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过，黑狗体内有蓝凤凰所养的黑金蚕，再加上它熟悉小秋葵的气息，兴许能找到小秋葵的位置。 黑狗跑出去之后。 光线开始暗淡下来，距离天黑不到一个小时。 忽然之间，雾气缭绕，四周能见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 “起雾了！天黑之后，只怕月光都照射不进来！我总感觉有些邪门！” 古夏神情凝重地说。 麻婴说:“小屋四周布下符纸！冬生，放绝命蛊警戒！雷公都死了。白铁虎却能活下来。依我看，事情没那么简单。” 我身子一抖，马上明白过来。 白铁虎能活下来，是有人有意留着他的性命。 目的就是让他跑到蚩尤谷来。 要不然，雷公都杀害了，为何留着白铁虎。 我立刻放出绝命蝎。 麻有脚自告奋勇:“我就守在木屋外面，任何邪灵休想靠近。” “前辈，我有点想不通！那位蓝凤凰已经死了许久！白铁虎为什么还要赶回来，通知小秋葵这个消息。滞后了这么久，就算告诉小秋葵，也没有用啊！连麻有脚都知道了这个消息。难道，白铁虎不清楚吗？” 古夏说。 麻婴摇摇头说:“我想，白铁虎中毒之中，精神错乱，无从探听消息。再心中挂念小秋葵，是赶回来保护小秋葵，他可能听到有人要害蓝凤凰，拼力赶回来！事实上，信息已经滞后了！” “一切也只是我的推测，要想完全弄清楚事情真相，一切全系在白铁虎身上！” 麻婴上前，一只手打在白铁虎发黑的额头上，朝我看来:“冬生，有把握救活吗！我好像从未见识过这种毒素。这可比黄河水道的冰火之毒还要诡异！” 我面色凝重:“没错！很棘手。我用了两种方法，始终没能弄清楚，他中了何种剧毒！” 小木屋备有陶罐，生火烧开一壶水。 我洗干净一块毛巾，擦拭白铁虎全身上下的伤口，想从各处伤口寻找毒虫噬咬的痕迹。 每一种毒虫咬人伤口不一样。 一旦确定伤口的形状，就能判断出是何种毒虫所咬。接下来就可以对症下药了。 可惜，我反复检查之后，白铁虎身上的伤口多是茅草树枝割伤，还有一部分是因为自己太过焦急，自己的指甲抓破头皮，又在身上抓出伤痕。 没有一处是虫类叮咬！ 而后，我用瓷碗装了一部分黑血，用水划开之后，取一只蜈蚣进入血水之中。诡异的是，蜈蚣自由在水中游动，并没有受到半点伤害。 我连忙换了其他几种五毒虫，毒虫都生龙活虎。 “我只能判断，不是毒虫所咬伤！而且非常诡异！似乎只伤人，根本不伤及五毒虫。真是天下奇毒。” 我有些感叹地说。 麻婴说:“再试试其他法子！看是不是中了蛊虫之毒。下蛊的手法千变万化。可能只对白铁虎有效，却不会伤及其他人，其他生命。” 我点点头。 我再用五种验蛊的法子，仔细检查，最终毫无所获。 “看来，我是黔驴技穷，遇到棘手的剧毒，就没办法了。”我见白铁虎状态变差，越发焦急，心中也开始自我怀疑。 麻婴看着气色渐渐萎靡的白铁虎，语调提高:“救不活了。那就放火烧掉！以免他体内剧毒散发出来，伤害无辜。” 说这话的时候，她朝我眨眨眼。 第477章 带翅膀的蜈蚣蛊 我愣了一下，立刻明白过来。 白铁虎体内的天下奇毒，来历神秘！ 有可能是他让人种下了神秘的蛊虫。只不过，这只蛊虫藏得极深，很难发觉。 麻婴这番话是在告诫他体内的蛊虫，也在提醒我破解的法子。 用火焚烧，一旦蛊虫感知到危险降临的话，一定会有下一步动作。 “好！” 我答应下来，同时在云门、气户穴上扎针，保护白铁虎的心脉，避免蛊虫伤及心脏。 与此同时，我又将白玉蜈蚣放出来，落在白铁虎身上。 做完这一系列步骤之后。 我马上抽出一根点燃的柴火，将白铁虎的手放在上面，造成用火炙烤的假象。 麻婴咯咯冷笑一声:“再厉害的蛊虫，也逃不过我的法眼。你就躲起来吧。我可以慢慢地把你找出来！” 白铁虎身体开始抽搐起来，猛地睁开眼睛，直接坐起来，眼中闪过虫影，张口叫道:“杀！杀光你们！” 麻婴伸手掐住白铁虎的脖子，冷笑一声:“你杀不光我们！反而你自己要困死在娃娃体内。” 麻婴念动口诀，强劲的尸气顺势进入白铁虎身上，就像一张大网洒在白铁虎身上。 她吞下古一剑的浑身道气与尸气，再加上蛊胎之身，实力不容小觑。 “管你是不是带着天下奇毒！遇到我玉音子，就该识趣一点！” 麻婴双目炯炯有神，冷厉地盯着白铁虎的眼珠子，尸气凝聚的大网在慢慢地收缩。 白铁虎全身都开始收缩，骨头发出清脆的声音。 噗！ 白铁虎嘴巴张口，吐出一团黑血。 麻婴快速朝边上移开。 黑血落地之后，溅起来一些。 最中间的黑血开始不断动弹，渐渐地凝聚成一只黑色蜈蚣。 是蜈蚣蛊！ 我稍稍松了一口气。 忽然，诡异反常的一幕出现。蜈蚣蛊边上长出一双翅膀，直接扇动，整个身子腾空而起，成为了一只长着翅膀的蜈蚣蛊！ 火光之下，并有影子落在地上。 它是一只虚体的蛊虫。 我额头沁出冷汗。 不对劲！ 我见过六翅飞天蜈蚣！ 却从未见过能长出翅膀的蜈蚣蛊。 整个木屋，瞬间笼罩着一层浓郁的血腥气。 “怎么会有带翅膀的蜈蚣蛊！即便是飞天蜈蚣，也不可能是这个样子！”x 古夏十分惊诧，饶是她熟悉蜈蚣术，依旧是觉得匪夷所思。 蜈蚣蛊在半空飞舞，红色眼珠子居高临下看着我们。 古夏提着桃木剑就要刺上去。 麻婴大声喊道:“让它走！让它伤到划不来！外面起雾，有些不对劲。一会儿，我有招对付它们！冬生，你也不要跟它们动手！保存实力要紧。我大概猜出了它们的来历。” 我将黑伞提起来，跟着冲上前，盯着飞天蜈蚣蛊，发现它的眼珠子极为邪异，像是人眼在看着我。 这种感觉，令人心底犯怵！ 绝命蝎从屋外冲了进来，渐渐压制住蜈蚣蛊的血腥气。 蜈蚣蛊扇动翅膀，从窗户冲出去，冲入迷雾之中。 白铁虎身体失去力量，直接倒在地上，眼珠子闭上，口鼻眼耳等位置同时流出鲜血。 我追到门外，透着浓雾望去。 黑暗之中隐隐站着一个蛇头怪物，他轻笑了一声，极为轻蔑。 与此同时，蜈蚣蛊落在它边上。 蛇头与蜈蚣脑袋同时朝我看来。 很显然，它们是一伙的。 眨眼之间，蛇头怪物以及带翅膀的蜈蚣蛊不见踪影。 “我在迷雾之中，看到了蛇头怪物！他果然如前辈所言，阴魂不散，一直在暗处盯着我们！他与蜈蚣蛊肯定认识。” “基本上可以断定。对付我们的人，正是害死雷公的人。咱们为什么不追上去，弄清楚它们的幕后之人！” 我愤怒地说。 麻婴笑了笑:“你不要着急嘛！他们害死陈巧巧也好，除掉蓝凤凰，杀掉雷公也罢。可以说是一帆风顺。可自从见到我们，一切就变得不太顺利。我们不能胡乱出击。这一次，我有妙招对付眼前的迷雾。” 我相信麻婴的实力。 她刚刚就证明比我厉害，能够飞动的蜈蚣蛊，就是她看出来的。 麻婴走到竹篓里，将贴着符纸、绑着绳索的黑猫解开，用力在脑袋上拍动:“冬生是你的少爷！你是他娘养大的猫。重见天日也是靠他。你现在该让藏在暗处的恶贼知道。我们不是好欺负的。” 黑猫墨绿色眼珠子转动几下，露出凶横的眼神。 麻婴在它眉心点了一下，说:“你该听我的话。去把血蝙蝠给我抓回来。还有这个蛇头怪物。最好也给我抓过来。你天天躺在背篓里，也该出点力。狗子，已经在你前面出手了。” 一路走来，麻婴有时间就与黑猫交流。 黑猫灵活地跳动了几下，跟着跳出木屋，冲入迷雾之中。 我驱使白玉蜈蚣，解开了白铁虎体内残存的蜈蚣毒。白铁虎脸色气色渐渐地恢复正常，看起来有些苍白，已经脱离生命危险。 “前辈！黑猫能把那些邪物抓回来吗？” 我问。 麻婴说:“能不能抓回来是一回事！至少，让他们知道，咱们不是任人宰割的鱼肉。虽然困在迷雾之中，依旧有办法还击。说不定，会有惊喜呢！黑猫和你狗子一样，都是神！” 她挥挥手，示意我坐在她身边。 “之前没见过这种蜈蚣蛊吗？” 她问。 我点头说:“没有。能够飞起来的蛊虫，多半是飞蛊。带翅膀的蜈蚣蛊，还是第一次见。它所带着蛊毒，也有些不对劲，竟然不伤害五毒虫。” 古夏补充说:“蜈蚣蛊也能飞起来，多半借助阴煞之气。长翅膀的少之又少。古家对蜈蚣术有研究，没有见到这种。” “或许是一种全新的蛊术，我之前从来没有涉猎过！” 我说。 麻婴神色凝重，说，“黄河古道的冰火之毒不知道，我不觉得奇怪，毕竟是苗疆之外。可是，属于苗疆本地巫蛊之术，你却从未涉猎过。这一点，着实让我有些失望。” 我脸颊一红，忙双手抱拳:“请前辈赐教。” 她眼神睥睨地看来我一眼:“你可听说过五毒教？” 第478章 五毒教 “五毒教？” 我皱着眉头，用力摇头，“我只听说过五毒虫的称呼。苗疆有俗语:蚩尤帝魂照苗疆，五毒圣虫养神蛊。但是，从未听说过五毒教！我外婆也从未跟我提及过。”x 我打小跟着外婆一起，认识毒虫毒草，也知晓一些湘西典故与历史。 湘西有端公、梅山道士，巫师蛊婆，赶尸匠、落洞女。最近两年，我也知道神秘门派黑煞的存在。 唯独没有听说过“五毒教”。 麻婴说:“五毒教消失的时间足够长。世人都忘记它曾经存在过。可是，它确实存在过。瓶山苗王大墓，岳青眉吞下的不死之虫，剧毒金丹，应该都是五毒教的杰作。五毒教曾经帮助过，最后一位苗王炼制不死之虫。” “什么！” 我瞳孔猛地放大，莫名惊诧，“最后的苗王与五毒教有关。那……后来是怎么消失的！怎么这一次，又忽然跳了出来。” 我内心波澜起伏，瞬间涌现出无限的疑问。 去岁经过瓶山，在苗王大墓入口，见到岳青眉走出来。我们推测，苗王在炼丹道士的帮助下，才痴迷于长生术，要炼制不死之虫。 怎么可能与所谓的五毒教扯上关系。 退一步说，五毒教既然覆灭多年，又怎么可能死灰复燃。 麻婴示意我不要太激动:“你娘魂魄复原之后，没有办法与你长时间交流。却与我说过一些秘密。她感觉到五毒教死灰复燃，会对你动手，会对苗疆十三峒，甚至会对黑煞动手！” 我倒抽一口冷气。 看来，我娘早就洞察到这一切。 “至于说，五毒教为何会死灰复燃。可能，与岳青眉有关系。” 麻婴接下来这句话，再次令我陷入巨大的震惊之中。 “不可能！她是求长生的人。怎么可能……是五毒教的人！她从瓶山出来，没多久就与我在斗虫坡见面。之后，她就去了风陵渡寻找青铜剑。” 我猛地提高语调。 从时间上说，岳青眉不可能与五毒教死灰复燃扯上关系。 古夏微微有些讶异地看着我。 “冬生！你不要着急。五毒教与岳青眉有关系。也与你有关系哦。我可没说，岳青眉就是五毒教的人。”麻婴笑嘻嘻地说，“看得出来，你很紧张她。” 我脸不由地一红:“我就事论事而已！你也不由借题发挥，到底想说什么！” “你帮助岳青眉走出苗王的瓶山大墓。你们离开之后，还有其他力量从大墓之中走出来。走出来的力量，正是消失多年的五毒教邪祟恶灵！” 麻婴一锤定音。 我坐在木凳子上，用力揉动太阳穴，回忆初见岳青眉的情形。 她从大墓里出来，一身红衣，极为霸道，身上带着剧毒，体内有不死之虫。 我们急着赶赴斗虫坡，只是转道瓶山寻找孟西楼。为了不横生意外，所以就没有进入危机重重的苗王大墓。 那么，岳青眉能从大墓之中出来。 困在大墓之中的五毒教力量也有可能走出来。 为了保住长生的成果。苗王修建大墓的时候，很有可能会将帮他炼丹的道士、五毒教众人困死在大墓之中。 岳青眉脱险而出，破坏了大墓里的机关。 五毒教的邪祟恶灵在之后，都跟着跑了出来。 “没想到会是这样！” 我喟然长叹一口气，“搞不好五毒虫重现人间，是因我而起啊。放出邪祟恶灵，我罪过大了啊！” 麻婴说:“源头不是你。而是，五毒教这些不甘心失败的邪灵。你现在不该自责，而是想办法除掉这些邪灵。” 我点点头:“好！” 古夏也在一旁鼓励开解我:“冬生。过错不在你。邪灵总会出来的。唯有除掉，才能还苗疆十三峒一个安稳！” “你的那块铁牌子还在不在？”麻婴问，怕我不清楚，又接着解释，“就是镇蛊令牌，上面有五毒虫图案的那块。你娘说，这块令牌大有用处！” 我忙找出铁牌。 我外婆所说，她捡回我娘龙妙云的时候，身上就有这块铁牌。 之后就留给了我。 我第一次使用镇蛊令牌，是在茶花峒外围野坟山，对付老金蚕的时候。 后面又用过数次。 等到我蛊术提升之后，便很少再使用这块令牌。好在一直都带在身上，并没有丢弃。 “蛊飞星转移，雷霆真正杀，奉五大蛊王敕令，急急如律令。我娘曾经教过我口诀。这块令牌，显然与五大蛊王有关系。好像与五毒教没多大关系！” 我复述出来。 麻婴说:“你觉得五大蛊王的本领如何？实话实说。” 我略加思索了片刻，应道:“我第一次遇到他们的时候，觉得非同寻常。可若是现在来看，他们本领还没有登峰造极。只是在那个特殊的年代。出类拔萃而已。” 五大蛊王一致认为，世上不可能有五行具备的蛊虫。 后来证明，残蝎差点就是五行具备。 麻婴说:“没错！五大蛊王的令牌，可不是一般的物件。究其原因，是因为这块令牌上面，有些与众不同的地方。你仔细看看它的正反面。” 令牌一面是五毒虫图案。五毒虫图案风格迥异而独特，像是蕴藏着极为特殊的力量。 我后来见过各种以“五毒虫”为蓝本创作图画，以及符文图案。都不及镇蛊令牌上的风格诡异。 而，另外一面则是骷髅头图案。 “难道你想说，其实这块令牌，是脱胎于五毒教的物件。” 我问。 麻婴点点头:“你从五毒虫图案能看到这一点。那你再看看，另外一面的骷髅图案。” 我整个瞬间呆住了。 骷髅图案。 与黑煞鬼王所带着面具，谈不上十分相似，起码也有六七成相似。 “难道说，黑煞与五毒教也有关系！” 我心脏狂跳不已，声音有些颤抖。 第479章 蝎子出现 我脑海之中，闪现出无数的疑问，又觉得匪夷所思。 五毒教与黑煞之间，竟然会有关联。 “没错！” 麻婴点点头。 她接着说:“五毒教主要力量，困死在苗王大墓之中，此后不久，五毒教便随之销声匿迹。黑煞乘机而起，吞下五毒教。从此在苗疆脱颖而出，发展壮大！有些东西继承了五毒教。比如说，骷髅图案。” “那么，五毒教死灰复燃之后，对于吞并它力量的黑煞，肯定恨之入骨。” 我幡然大悟，惊讶不已，久久说不出话来。 古夏皱着眉头:“所以，这一系列事件的起因，就是这个死灰复燃的五毒教吗？” 麻婴点点头:“现在看来有九成可能了！能让黑煞感到棘手，需要借助冬生对付的势力！绝对不是寻常角色。唯有五毒教。” 我手中摩挲着这块令牌，没想到，在它背后，竟然藏着惊天秘密。 “黑煞畏惧五毒教，所以找我帮忙。但是，还不能说一切都是五毒教做的吧！五毒教没理由害死这么多人吧！”我仔细想了想。 关于五毒教的推测，都是我们的猜想，并无直接证据。 麻婴轻笑了一声:“冬生，开动你的脑筋想一想！咱们刚刚为何会提及到五毒教？” 我用力拍动脑袋，让自己凌乱嘈杂的思绪恢复正常。 “我们是在讨论长出翅膀的蜈蚣蛊，涉及何种蛊术！” 我回应道。 “在重返苗疆之前，我一直在想。究竟是何方势力，会让黑煞畏惧！等我见到了蛇头怪物，与你娘聊过天之后，今日又看到带翅膀的蜈蚣蛊。便能确定，五毒教回来了。” 麻婴说，“蛇头怪物，蜈蚣蛊……都是典型五毒教蛊术。从这一点来推测。罪魁祸首是五毒教，没有问题吧。” 我用力点点头。 她继续说:“五毒教最擅长使用五毒虫。弄出蛇头怪物，带翅膀的蜈蚣蛊。对他们来说，不是难事。” “五毒教的毒蛊虫，在特定条件下，只伤人不伤五毒虫。所以，你刚刚的试验肯定会失败。” 我心头一凛。五毒虫有蛇、蝎、蜈蚣、蜘蛛、毒蟾蜍。刚才用来试毒的虫子，的确都是五毒虫。 看来，谜底昭然若揭。 消失多年的五毒教回来了。 一切都源于我的一次无心之举。我推开苗王墓大门，迎出岳青眉。也将一些邪祟给放了出来。 “还有，五毒教比你想象之中更加恐怖。你不要跟白莲花一样，觉得它们不会害人。” 麻婴略带几分嘲讽地说。 “咳咳！” 昏睡的白铁虎发出咳嗽声，眼睛缓缓地睁开，神色极其虚弱。 我忙上前将他搀扶坐起来。 虽有白玉蜈蚣解开蜈蚣蛊毒。但是长途奔袭，以及蛊毒还是会伤害到他的身体。需要卧床休息多日，才能恢复过来 “冬生！快！快去救蓝奶奶！”白铁虎激动地说，“小秋葵有危险。” 我牢牢地将他按住，摇头说:“来不及了。蓝凤凰已经陨落！” 白铁虎愣了片刻，瞬间泪流满面:“我若是早一些回来，就不会出事。都怪我。我太没用了。我若是……” 我打断他的话:“与你无关。你现在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雷公大人真的遇害了吗？” 古夏端来一碗温水。 白铁虎喝下去之后，眼神充满自责:“我们落入围攻之中，月黑风高，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雷公大人拼力将我送出重围。在逃出的瞬间，我看到三只半米长的蝎子的螯牙刺穿了他的胸膛。他……的身体直接裂开。就算大罗神仙降临人间，也没有办法活下来了。” 白铁虎泣不成声。 我直接懵了。 胸口遭遇蝎子手刺入，身体裂开，这对雷公大人来说，是致命无法逆转的伤害。 我心中抱有一丝侥幸，雷公大人身体独特，就算受重伤也有可能恢复。甚至气息断绝，也可能苏醒复活过来。 现在看来，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了。 雷公大人魂归星河，陨落了。 我心痛不已，一股怒火油然而生。 “后来呢？你怎么会跑到蚩尤谷来，中间发生了什么？” 我接着问，见白铁虎还在流泪，手上发力抓着他肩膀，“好了！不要再扭扭捏捏哭泣了。你的泪水就算把十三峒淹没，也不能把雷公大人哭回来。” 白铁虎强忍着悲伤，慢慢地说:“我逃出来之后。没过多久，就感觉到中了毒蛊虫。可是，我没办法将蛊虫逼出来，只能用一些药草硬撑着。后来我发现，毒蛊虫并非要我的命，而是在折腾我。我躲了两天，去给雷公大人收尸。却没有看到尸身。” “与此同时，我听到有人要对蓝凤凰动手，还要抢走小秋葵。我渐渐地失去意识，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赶过来通知小秋葵。” “哎……我虽然跟着雷公大人历练。可我，连他十分之一、百分之一本领都没有学到。我太没用了。如果我厉害一些……” 白铁虎再次陷入自责之中。 我多番询问，都没有打听出更多有用的线索。 唯一一点可以确认的是，雷公的致命伤是胸口三只半米长的蝎子螯牙。螯牙刺穿他的身体，将他身体分开。 “蝎子也出现了。” 一直聆听的古夏忽然开口说。 我转头看着古夏，她这番话提醒了大家。 蛇、蜈蚣再加上蝎子，五毒凑齐了三毒。 “对手已经弄清楚了。事情就没那么困难了。到时候，掰掉蝎子手就可以了。” 麻婴变得兴奋起来，“之前三清山古家也好，风陵渡郭氏一脉，都太寻常。这一次才是真正的挑战。你们二人早些休息。我盯着四周的雾气。” 我盘腿吐纳呼吸，心中久久平复不下来。白铁虎说，五毒教要抓住小秋葵，到底有什么用途！ 但愿，她不会出事。 古夏瞧出我的担忧:“我听你说，小秋葵是聪明有灵气有本领的女孩子。她不会出事的。你不要太过担心了。这里是苗疆，你是蛊王。任何困难都难不住你。” “谢谢你！” 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到了后半夜，夜色浓重，山谷变得格外寂静。 “蛊王，外面的雾好像变成红色了。” 门外麻有脚大喊。 第480章 招揽 麻有脚声音十分着急。 我睁开眼睛，快速走出小屋，雾气不是红色，准确地说，应该是血色。血雾将小屋团团围住，随时都会冲进小屋。 透过血雾，能看到头顶朦胧的月亮。 “不是血雾！是桃花毒瘴气！” 我心中有了答案，“有人将瘴气引到这里来的。” 在潮湿天气。 苗疆山谷之中最容易形成瘴气。而以桃花瘴气最为凶猛。可是，桃花瘴气出现的时间，应该在一个月前。 盛夏之际，桃花早已开败。 桃花瘴气忽然出现在蚩尤谷。 很显然，是人为制造桃花瘴，或者提前收集桃花瘴气作为攻击手段！。 “你回到屋内来！将木屋里的灶烧起来！用热气挡住桃花瘴毒，否则会有性命之忧。赶紧退回来。” 我冲到麻有脚前面，将黑伞打开，挡在身前，避免毒瘴气冲过来。 麻有脚脸色顿时大变，快速退回屋内。 桃花瘴毒极为恐怖，腐蚀性很强。 冲入瘴毒雾气之中的水牛，可以在一夜之间，全身腐烂，最后只剩下一副牛骨头架子。 好在，木屋之中还可以烧起大火，火光与热量能驱散毒瘴气的攻击。成为危险中的一处安全岛。 我又将绝命蝎放出来，催动它散发出蛊毒瘴气，环绕在木屋四周，再布置一重保护手段。 麻婴也跟着一起走了出来，凝视着四周的桃花瘴气，说:“他们手段不少啊。连桃花瘴都收集起来。不过，在我看来始终是小把戏。” 我问:“前辈，五毒教这帮邪祟到底有什么图谋？怎么会盯上蚩尤谷呢？白铁虎说，他们要抓小秋葵，我想了许久，都没有办法弄清楚他们的目的。” 麻婴说:“蚩尤谷最大的秘密，肯定是蚩尤大墓。如果，他们要在蚩尤谷闹事，有一半可能性是冲着蚩尤大墓来的。” 我心头一凛，还真有这个可能性，心中顿时怒火冲天。 五毒教行事手段，与黑煞不相上下，都是一样的狠毒，毫无人性！同样对蚩尤老爷毫无敬意，惟利是图，数典忘祖。 这时，萦绕上来的桃花毒瘴停在三米开外。 我朗声喊道:“朋友！既然来了，就赶紧露面。弄些毒瘴气来，实在有些小瞧我了。如果，你是在向我展示你高明的手法，我看大可不必！” 桃花瘴是自然所产生。 不易掌控。 来者将桃花瘴停在三米之外，还是有些本领。 麻婴哂笑一声说:“他们胆子不大。习惯当缩头乌龟。毕竟，关在苗王大墓之中上百年，早就吓破胆子，不敢见人。只敢用一些下三烂的手段。像这种操控桃花瘴气的手段，我知道上百种！” 这时，雾气之中露出一双眼珠子。 眼珠子深邃而漆黑，又带有一丝诡异而邪魅的红色。 “蛊王！我给你一次机会加入我们，我们可以帮助你对付黑煞！还能帮你找到郭天劫。对你来说，收益极大！” 黑暗之中传来声音。 这一次，我可以确定，黑暗之中的眼珠子，并不是蛇眼，也不是蜈蚣脑袋上的，而是人脸上挂着的眼珠子。 而且，应该是个女子。 听到“郭天劫”三个字，我心中还是有些震惊，他们对于我的事情调查得非常清楚。 “没想到！你们没能杀掉我，攫取我的魂魄。反而要我加入你们。到底是我的荣幸！还是你们不得已而为之！” 我大笑一声，声音从容而平静，没有露出半点慌乱。 “据我所知，你始终是单打独斗，需要强力帮助。咱们之前闹出一些误会，可我们有共同的敌人。你是聪明人，不该执迷不悟！与我合作，你将成为湘西十三峒真正的蛊王！” 那眼珠子喊道。 我将黑伞重击在地上:“误会你大爷。蓝凤凰与雷公是我的长辈恩人！我若连这一点都忘掉。又怎么能算是一个人！我跟你合作，你怎么不去死！” 那眼珠子再次发生变化:“无毒不丈夫。狠心才能成大事。死掉的那些人，跟你有什么关系！恩情不过是加在人身上的枷锁！你为了这些枷锁，与我们对抗，愚蠢至极！” 我双眼聚集力量，想看清楚迷雾之中那双眼睛究竟是何人！ “凭你几句话，我就该相信你能击败黑煞吗！报上来历，交代清楚身份！” 我故意喊道。 虽然推演出他们属于五毒教的邪祟，但还是想亲耳听他们承认。 “哈哈！蛊王，一路上有太多的线索。何必在这里套我的话。你心中的答案就是正确的答案。你该相信自己的判断，我们可以帮你对付黑煞。我们有这个实力。” 那眼珠子很是骄傲。 “你是五毒教的人？” 我问。 那眼珠子应道:“没错！湘西成千上万的毒虫，以五毒最为尊贵。我代表五毒教招纳你，希望你好自为之。要不然，你会变成一具尸体！” 我心中一凛，果然是五毒教，心脏跟着狂跳起来，瞳孔猛地放大:“陈巧巧、蓝凤凰以及各个寨子的蛊婆！都是你们害死的？” 那眼珠子说:“不是我们害死！是她们受不了压力，选择自杀！我不过是希望她们向五毒教献出宝虫，把毕生蛊术交给五毒教来保管。使用一些超出她们见识的蛊虫，把她们吓住了。” 麻婴说:“冬生！她说的榜样，应该是死掉的雷公大人。他们有实力击杀雷公大人，要除掉你简直是易如反掌。” 顿了一下，麻婴接着说:“你娘说过，五毒教行事霸道。我突然明白过来，他们对各个村子的蛊婆动手，并不是看中蛊婆手上的蛊术。而是，将这些蛊术收拢过来，或者斩断他们的传承，形成垄断。以后十三峒中人要想学养蛊，就必须拜五毒教。” 我脑袋嗡地一声。 瞬间明白过来，五毒教那只带翅膀蜈蚣蛊所展现出蛊术，比一般寨子都要厉害。按道理说，他们不需要攫取各大寨子的蛊术。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如麻婴所言，斩断各个寨子的传承，形成垄断。 以此办法，壮大五毒教。 “玉音子果然高人！” 眼珠子应道，算是承认了。 我深吸一口气，尽量压制怒火:“这么说来。我是你们的大恩人了。若不是我冬生，你们这些邪祟恶灵，根本就不可能从大墓之中跑出来。” 随即口吻一变，“难道这就是你们对待恩人的方式吗？五毒教真是令人失望。狗肉上不了席面。我不可能自降身份，加入五毒教！只要我活着，蛊术传承就不会成为五毒教的私人物件！” 那眼珠子微微迟疑片刻，说:“蛊王！开启苗王大墓，算是间接帮助我们出来。可事实上，时机到了，我们也会出来。所以，你只能算我们半个恩人。如果，我们不记得恩情的话，你现在早就死了。” 她语调跟着提高:“我们不会只派一只蛇头怪物对付你。我们也不会任由，龙妙云安然地睡在青铜棺材里！识时务者为俊杰！最后问你一遍，答应还是不答应！” 我冷笑一声:“我在想，如果我去了五毒教。给我个什么位置？” “五毒教教主之位非你莫属。”那眼珠子应道，“以后，你就是五毒教最厉害的人。只要你加入五毒教，可以杀掉我出气。我绝无怨念，蛇头怪物冲撞冒犯了你，也可以任由你处置。” 我怔了一下。 没想到他们会抛出这么大的饵料，就等着我上钩。 我没有马上回答她，往前走去，停在桃花瘴气边缘，与那双眼睛相差不到一米距离:“我的问题，你只回答了一半，只承认出自五毒教。可你的姓名身份始终没有告诉我。” 第481章 叶上雪 桃花瘴气的边缘，正散发着一种蛊惑人心的桃花香。 那眼珠子坦然接受我的目光，跟着笑了笑。 一瞬间，生出无限媚丝。 只是从这双变化的眼珠子，就能确定，她是个美丽而妖娆的女子。 她说:“既然你这么想知道我的名字。那我就告诉你，我叫叶上雪。冬天北风大作，便有大雪飘落在叶子上。咱们合在一起，寒冬叶上雪，光听名字就很匹配！” “你加入五毒教，会得到很多东西，包括我。我是五毒教最美的女子！到时候，你可以看到我的容貌。我比世上所有女子都要漂亮。” 她眼神越发魅惑，令人心神不由地一荡。 我道心坚定，没有受其影响，轻蔑地笑了一声。 “对这种情窦未开，还没有发育好的小娃娃，使用美人计！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麻婴也走上前，“你再美！也不会比他前一世的妻子岳青眉，更比不上他现在的未婚妻古夏！” 叶上雪眼中杀气陡然提升:“那她们该死！” “哈哈，冬生啊！据我观察，这帮死灰复燃的邪祟，都只是些虚幻的灵体，可能连个身体都没有！叶上雪也只有一双眼睛好看。”麻婴笑着说，“你成为五毒教教主，光杆司令一个！属下只有一些邪祟而已！”x 我认可地点点头，略带几分嘲讽意味:“叶上雪，你做的那些事情，足够我将你击碎一百回！我有黑煞教主传人的身份，搞不好就成为黑煞下一任教主。跑到五毒教去，我是脑壳有包！还是蠢到家了啊。” 其实话说到一半的时候。 我发觉暗中藏有一股隐匿的气息，很可能是叶上雪的杀招！不过，我不会与邪魔合作。就算今天死在这里，也不会放弃做人的底线。 “所以，你是拒绝了我？” 叶上雪语调突然变得冷厉，红雾一下子提升，就从头顶压过来，距离我头皮不到十厘米。 “看来你是真蠢。连这么简单的话语都听不懂。” 我大声回应。 我挥动黑伞，对准头顶的桃花瘴气挥动，击退瘴气，随即黑伞朝着叶上雪刺上去，争取击杀这只邪祟。 眨眼睛，我整个人完全没入桃花瘴气之中。 我体内的五蛊开始转动，皮肤表层有保护，不用担心瘴气的伤害。 雾气之中叶上雪，并没有身体，只有一个飘零的脑袋，脸上裹着气息，看不清楚美丑。 她快速后撤，边撤边喊:“知道我们的秘密，又不跟随着我们。只有死路一条。苗疆十三峒的蛊术，就该由五毒教保存！蛊术如此分散，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自相残杀！” “在收拢蛊术的过程之中，难免要死一些人。只可惜，你不认同我们的观念。” 叶上雪动作很快。 她与蛇头怪物一样，气息不断聚散，很难将她一击干掉！ “妖孽！” 我冷笑一声，黑伞越来越快，不断地刺向叶上雪。 “呵呵！你小觑了五毒教的实力！我告诉你，五毒教比你想象之中还要强大！” “龙改凤做的蟒蛇皮手套，取自一条大蟒！你在黑花寨毒虫谷杀掉的六翅飞天蜈蚣！都是五毒教遗留在人间的力量。除它们之外，十万大山之中，还有数不清的大虫毒虫！” “从此刻开始，我与你之间，至死方休。” 叶上雪叫道。 我心中暗惊，没想到蟒蛇皮与六翅飞天蜈蚣，竟然是五毒教留下来。而且，像这样的毒虫怪物，还有不少。 可见，五毒教的实力非同一般。 “你快我把吓死了。” 我呵呵一笑。 “龙改凤杀大蟒，本就该死。你不与我们合作。近期，我会找到她的尸身，千刀万剐！” 叶上雪凶戾的大叫。 她不断催动桃花瘴气，不断凝聚成长刀，朝我身上砍来。 我不断抬起黑伞，挡住落下来的气刀，手臂渐渐地有些发酸。 我应道:“你敢动我外婆！我再灭一次五毒教！” 咝咝！ 桃花瘴气之中发出咝咝吐信子的声音。血色蒙住我的视线，但我听力极为灵敏，应该是有瘴气化成桃花蛇，正在寻找机会攻击我。 数量越来越多。 忽然，山谷东侧，窜出数道幽蓝色鬼火，冲入血色桃花瘴之中，瞬间大亮。冲散了浓郁的桃花瘴气。 看来！ 不是叶上雪准备的杀招！ “你有帮手！” “你会跪在我面前求我的。别忘了，双头蝎下落不明。” 叶上雪抛下这句话，裹胁着桃花瘴气，以最快的速度冲入西侧的密林之中。 我心头一凛，双头蝎并不是失约，而是落入五毒教的手上。 另外一边，蓝色鬼火停在半空，一共有七朵，绕在一起。 手持黑色旗帜的船夫老高站在石头上，喊道:“蛊王，你没有与五毒教达成合作，便是黑煞的朋友。我们也没有白费力气，助你从风陵渡安然离开。你没有让我们失望！” 我转头看着老高，问:“如果我答应了叶上雪，你们打算怎么办，从背后偷袭我吗？” “当然！一个五毒教就足够让我们头痛！再加上一个蛊王，问题越发棘手。我只能创造机会将你杀死！” 老高目光阴鸷，并没有遮掩自己的真实目的。 “你不过是传声筒而已。我不和五毒教合作！也不会与黑煞联手！”我说，“你们助我安然离开风陵渡！休想让我帮忙。一码归一码，我不欠黑煞。” 老高说:“我只需要确定你不会与五毒教合作就可以。其他的事情，跟我没有关系。再会！” 老高收起七团鬼火，瞬间消失在东侧山林之中。 “冬生，没想到你反而成了香饽饽。黑煞也好，五毒教也罢，都想拉拢你。” 麻婴说。 我说:“可惜，我两边都拒绝了。从香饽饽变成他们肉中刺、眼中钉。五毒教拿我外婆和双头蝎威胁！先对付五毒教。雷公大人以及苗疆诸人不能白死。” 喵！ 黑猫落在地上，墨绿色眼珠子煞是威风。 麻婴摆摆手。 黑猫跳在麻婴身上。 黑猫嘴巴里，明显咬着那只长翅膀的蜈蚣蛊，一大半已经让黑猫吃掉。 “不愧为十三须尸猫！你没让我失望。叶上雪敢来合围我们。咱们也弄死她用的蛊虫！这一回合，打了个平手。” 麻婴说，“由此可见，五毒教有一部分人马，就在蚩尤谷之中。” 没过一会儿，听到山林之中传来狗吠声，大概在一里开外。 我一下子就听了出来，是黑狗的叫声！ 我说:“前辈，你照看一下！我去迎一下黑狗！” 我背起黑伞，快速奔跑。 很快，就看到了黑狗。 我先看到了奔跑的大高个，后面跟着瘦小的身影，走近一看，正是小秋葵。 “秋葵。” 我忙喊了一声。 小秋葵奔袭过来，泪水一下子涌出来，说道:“大哥，能见到你实在是太好了。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来找我的。我今日见到黑子，就赶来见你。” 差不多一年时间没见，小秋葵个头长高了不少，样貌越发俊美，洋溢着青春朝气。 在她眼神之中，多了一丝成熟。 看来，她开始肩负身上的责任了。 “去小木屋！你古姐姐也来了。大家一起商量，帮你处理棘手的事情。” 我说。 小秋葵眼神之中闪出难以掩饰的喜悦，惊叫道:“好！等见过古姐姐。我带你去我家。我姑奶奶还活着。” 我心头一喜，这倒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第482章 失落的白铁虎 我高兴不已，忙说:“那太好了。” 蓝凤凰还活着，事情不至于那么糟糕。 我看了一眼大高个，他脑袋摆动几下，挥动手势跟我打招呼。 我们返回小屋。 小秋葵见到古夏，激动地说:“古姐姐，我对你早就久闻大名如雷贯耳。今日第一次见面。你果然是天上仙子。我冬生哥对你念念不忘。一会儿，你跟我去我家！” “对了。以后你们成亲办喜酒，一定要通知我。” 小秋葵极为热情，脸上挂着笑容，天真无暇，话篓子打开之后，一下子就收不住了。 我连着干咳两声。 古夏怔了一下，抓起小秋葵的手，当即说:“我也听说，你是个聪明可爱的孩子。” 她仔细扫过小秋葵的面相，惊讶地说:“没想到你也身带灵根。湘西十三峒真是人杰地灵，你这般可爱的女孩子，真是让人欢喜。” 她们二人刚一见面，便好像多年未见的朋友一样。 “我去年重阳节又得到一颗黑土卵。到今日还没有破壳而出，需要你帮忙看看。” 我说，“现在黑土卵由古夏保管！” 小秋葵眨动灵动的眼睛，笑着说:“这有何难！我最喜欢奇奇怪怪的虫子。” “秋葵，你来看我了吗？我想找到你，告诉危险降临。你来了就好！” 白铁虎也醒了过来，激动地说。 一段时间没见小秋葵，他有些害羞，话语带有几分结巴。 去年小秋葵在茶花峒，一直都是男子打扮。这一次换上一身蓝色苗女服饰，将一头秀发扎起来。 越发漂亮。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这一次，只怕完全俘获了白铁虎的心。 “我是黑狗带来见我冬生哥和古夏姐。” 小秋葵扭头看着白铁虎，以朋友的口吻说，“你受伤了啊！好好休息。争取早已恢复。我姑奶奶跟我讲过你的事情，我可以告诉你，我这一生都只会是一个人。我们算朋友。从此之外，不会有第二种可能性。” 她话语诚恳，直接拒绝，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白铁虎眼神之中掩饰不住的失落，在一刹那之间，迎来人生最悲伤的一幕。而这一幕，需要漫长的一生平复。 从此，他心房关闭，一颗心成为高山之上最孤冷的一块石头。岁月吹拂，也改变不了什么。 红尘万丈，从此与他无关。 我心中长叹一口气。 可感情上的事情，无法勉强。旁人无能为力。 我不能说服小秋葵接受白铁虎的情感，这对他们二人来说，都太残忍了。 “我们听到的消息，是凤凰凋落。你刚才说蓝前辈还活着，跟我讲一讲，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忙示意小秋葵坐下来。 白铁虎缓缓闭上眼睛，转过头去，有泪水流出来:“没出事就好。” “我姑奶奶的确遭受暗算，受伤极为严重。我最喜欢养一些古怪的虫子。我用怪虫子把来犯的恶贼给跑走，把她救回来。没过几天，情况危急，我就对外宣布姑奶奶过世。” 小秋葵活灵活现地讲着。 “没想到你养一些奇怪的虫子。这一次派上大用场。”我赞许地说，“那后面呢？咱们这次的对手，可不是那么好骗的！” “我将她放在一口棺材里，封住气息！外人打探消息，也感应不出我姑奶奶的气息，只觉得跟死人一般！再说了，我们蓝家也不是泥捏的。总有几招保命的杀手锏。” 小秋葵有几分得意地说。 我暗暗思忖，毕竟是守陵世家，再加上蓝凤凰擅长养黑金蚕，这一点倒有可能。彡彡訁凊 我说:“那就好。” 小秋葵神色低落不少:“不过，虽然还活着。可是，我没有办法救好她！还是会有生命危险。我前段时间，放出一只蛊虫，让大高个替我去茶花峒找你。最终也空手而归。” 我有些愧疚地说:“我有事离开，去外面杀一只恶毒僵尸，顺便找古夏去了。好在时间赶得上。” 小秋葵说:“不过，暗处还有邪祟盯着我们。我希望大哥尽快治好姑奶奶。” 我点点头:“尽管包在我身上。这一次对我们动手的人，是五毒教的邪祟！雷公已经遇害了。后面还会起波澜！” “五毒教！” 小秋葵皱着眉自言自语地说。 我回头将白铁虎扶起来，从药箱之中取出解蜈蚣毒的药丸:“吃下去。咱们现在就出发！你能不能坚持住！” 白铁虎心情低落，吞下药丸，用力点头，平静地说:“可以！睡了几个小时，死不了了。” 我轻轻地拍打他的肩膀。 “秋葵。让大高个背着白铁虎。我们即刻动身。越早见到蓝前辈，事态就能越早处于我们的掌控之中。” 我说。 一行人从小屋出来。 时间已经指向凌晨四点钟。 盛夏天亮早，再过一会儿天光就会大亮，不用打着火把，已经能够看着山路前行。 小秋葵在前面带路。 钻入林中之后，道路变得格外难走。 我将绝命蝎以及青灵放出来，再让黑狗在附近警戒，确保周围不会有人有邪灵跟着太近，偷听到我们说话。 我们这么多人穿越山林。 要想抹掉痕迹，不让人跟上来，几乎不可能。 只能退而求其次，不让人偷听我们对话。 麻婴说:“冬生啊！大家现在都名牌，知道彼此存在。你弄这些防护手段，大可不必。反倒是显得我们畏惧他们。” 我说:“还是小心一些为好。若我这样做，能让他们觉得我心有畏惧，也算是意外收获。” “大哥，古姐姐，你们是不是第一次来蚩尤谷？” 小秋葵问。 我说:“我来了好多次。古夏跟我来过一次。这是第二次。” 小秋葵笑着说:“冬生哥！你把夏姐姐的话全部抢着说了。” 转头看着古夏，说:“夏姐姐，我跟你说。蚩尤谷有很多美味。我收集了很多野菜，还有冬笋干。我们家还有鸡鸭。到时候，我给你做好吃的。你天天在外面奔波，整个人太瘦了。多吃一些，长胖一点，才能经得住风浪，才能与坏人搏斗！” “那我倒要好好尝一尝！” 古夏高兴的回应。 两人天生亲近。 并没有半点距离感。 “你去年离开湘西后。我大哥对你是日思夜想。后来遇到一位很好看的赶尸匠姐姐。我大哥出手救了她。我当时还担心，大哥会移情别恋。” 小秋葵说。 古夏微微皱眉:“是吗？” 第483章 石屋 听到这话，我不由地紧张起来。 好在小秋葵马上就有补充解释:“不过后来证明，都是我的瞎想！那位赶尸匠姐姐叫做春芽。” 她声音忽然压低:“我跟你说个秘密，你的小师叔古飞尘和春芽姐姐，两人最开始都不待见彼此。可是后来我发现，他们两人说不准会有故事发生。只可惜，两人分散，各奔前程。他们两人要是成婚，肯定很有意思。” 我瞪着小秋葵:“之前我可没看出来，你有这般敏锐的观察力。” 小秋葵吐了吐舌头:“我和你又不一样，是个榆木脑袋。我站在春芽姐的角度，自然能感受到她对古飞尘态度的变化。古飞尘虽说是道士，也不是迂腐之人，对僵尸态度也并非一成不变。他们二人其实是有可能的。” 我喝斥一声:“没个正形！以后春芽姐回来了，你再当她面说。” 古夏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越过一处小山包，小秋葵顺手一指:“再走一会儿，就是我居住的地方。屋后有一处天然洞穴，常年有泉水流出来。屋前有一片空地，可以种庄稼和青菜。” 天已经亮了起来。 晨鸟开始外出觅食。 “我们此番前去，会不会暴露蚩尤大墓！以前白加鹤就带人来过这里，想找到大墓入口。” 我有些担心地问。 我余光看了一眼白铁虎，白加鹤是他的亲叔叔。好在，他神色平静，并没有任何变化。 白加鹤是扎纸匠，十几年前，带人找过蚩尤大墓，最终找到了入口。蓝凤凰发现之后，黑金蚕一分为七，落在他们身上。目的为了弄清楚，白加鹤受到何人指使！ 最终证明幕后黑手是黑煞！ 小秋葵说:“大哥，你放心吧。墓穴有很多个。真正尸身在哪里，谁也不知道。我现在也不知道。唯有我姑婆清楚。你放心吧。那些歹人找上一千年，也不会找到。” “若是通过风水术呢？能找到吗？” 我又继续问。 郭天禄出自郭家，通晓风水术，能够通过寻龙辨气，找到山谷之中风水宝穴，以此确定大墓所在。他进入过其中一处疑冢，之后还从大墓里跑出来，大高个追上。虽然找到的只是疑冢，不过也表明，通过风水术能找到大墓。 小秋葵说:“姑奶奶说过，蚩尤老爷乃十万大山守护神。他不用葬在万年风水宝地，葬在普通的地方就可以。用风水术找万年宝地，却找不到他老人家的墓葬。” 我稍稍松了一口气。 我们又走了一个多小时，方才到达小秋葵居住的石屋。后面是天然洞穴，不断有泉水流出来。 屋前是很大一块菜地。 整个石屋在深山之中，极为安静与偏僻。 我还没有靠近，就感应出极强的蛊虫气息。十分庞杂，可见蛊虫数量不少。其中苗疆十大神蛊虫的气息，都能感应到。 黑狗双目冒光，变得亢奋起来。 我从竹篓里取出一根绳子套在狗脖子上:“你这条贪吃狗，到了这里，给我老实一点。这里的蛊虫可不是你能吃的！” 黑狗狂叫了数声。 麻婴拍手大叫:“有意思！秋葵本领不俗，竟然养了这么多蛊虫！我若是五毒教，想要垄断蛊术，一定要对你动手。” 小秋葵骄傲地说:“四周都有我收集到的奇怪虫子。在后面山洞，还有更多的毒虫。我现在只弄通了其中的三分之一。可能花上一辈子，都不够用。” 听到这话，我豁然开朗。在来的路上，我还在好奇，蓝凤凰受伤，小秋葵一个人怎么可能力挽狂澜，还能制造出蓝凤凰假死的局面。 她靠的是自己所养的蛊虫。 众多蛊虫同时出击，即便五毒教邪祟，也不敢托大。 “我走遍苗疆十三峒，从未见过有人蛊虫比你多！” 麻有脚感慨地说。 “不单是数量，毒蛊虫厉害程度，也比一般人要强，甚至比湘西蛊王都要厉害。去年斗虫坡上，若是小秋葵出现。依我看，这个蛊王称号，应该属于她！” 麻婴感慨地说。 小秋葵脸颊通红:“你们不用夸我。我就是喜欢虫子，搜集很多用来钻研。与我大哥相比，我就是小孩子过家家。” 我站在白铁虎身边，轻轻地拍打他的肩膀，小声安慰:“铁虎。小秋葵的兴趣不在人身上，而是蛊虫上面。她有她的选择。你应该理解她。你明白吗？” 白铁虎从容一笑:“我知道了。我们注定无缘。” 石屋面积很大。 一部分是养蛊的房间，另外则是生活起居的住所。 “。常见的苗疆十大神蛊虫。还有专门收集古怪虫子的地方。有双头蛇，还有多尾蝎子……独特蜈蚣……” 小秋葵饶有兴趣地介绍，“哎呀，大家远道而来。我先做饭给大家吃。大哥，一会儿我带你去见姑奶奶。” 我站在菜地中间。 四周看了一眼，在东南与西南两个方位，都埋藏着养蛊的罐子，像一处门户，形成防守的态势。 整个布局非常的精巧。 麻婴说得对，蛊术上面的天赋与热忱上，我不及小秋葵。 小秋葵很快就做好了饭菜，鸡蛋肉丝面，还有腌好的泡菜，凉拌了一盘苦瓜。 “每过一段时间，我都下山采购。有时候蓝家人也会送些补给上来。这段时间，我没有出谷！留在这里照看姑奶奶。” 她说。 吃过早饭后。 我很快在小秋葵的带领下，到了石屋后面的洞穴，见到了蓝凤凰休息的棺材。 棺材是用一棵大树树根做成，根部还在土壤之中。 在奇怪棺材边上，共放着五只诡异的器皿，里面都有奇特的蛊虫。 之前小秋葵到茶花峒找我，就带有各种奇怪的器皿。用她的话说，不同种类的蛊虫，同一种蛊虫饲养的时间与环境不同，所选择的器皿都应该不一样。 不用说，都是用来保护蓝凤凰的。 我走到棺材边上，仍旧没有察觉出半点生机。彡彡訁凊 光从外面感应。 蓝凤凰的确是死了。 小秋葵将棺材盖子推开之后。 蓝凤凰有气无力地说:“壮壮！你把谁找来了。好像来了不少人。是来帮你的吗？” 小秋葵闻声有些焦急，说:“姑奶奶。你喊我秋葵就可以了。我是冬生大哥，还有他的朋友古夏，麻婴以及白铁虎来了。老洞山寨的麻有脚大爷也来了。” 蓝凤凰叹了一口气:“终于等到了，他要是不来。我这条老命就要去见阎王爷。蚩尤老爷肯定会怪我。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交代清楚。” 我说:“蓝奶奶！您老人家长命百岁，不会有事！” 蓝凤凰微微转动脑袋看着我，脸型干瘦不少，眼睛有些浑浊:“活那么长干什么！我不想成为老妖怪。” 她右手靠近肩膀位置，以及左腿都用纱布包扎起来。 我没有办法解开纱布观察伤口，便问:“秋葵，伤口是什么造成的！” 小秋葵说:“动手的时候，我呆在石屋里面，不清楚。我在屋内只能感到腥红的煞气。后来，是一些带有粘性的液体，落在我姑奶奶身上，治伤的时候，花了很大力气才清理干净。” “是巨大的妖母大蜘蛛！我体内所中蜘蛛毒，已经深入骨髓。只怕命不久矣，没必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蓝凤凰说，“如今之计，要弄清楚到底是何方神圣下手！” “查清楚了。雷公大人已经遇害。他们是从苗王大墓逃出来的五毒教邪祟！”我说。 蓝凤凰惊诧不已，剧烈地咳嗽:“五毒教！五毒教！雷……公也出事了。怎么会这样！” 过了一会儿，她极力想坐起来，用尽气力喊道:“冬生，快带小秋葵走，走得越远越好。五毒教要让小秋葵，当五毒教的圣女！赶紧走……” 第484章 不死之虫 “五毒教圣女！” 我心中一乐，不由笑了起来:“有意思。这帮邪祟，让小秋葵当圣女，让我当教主。他们的算盘可真是打得好。他们不过是一帮幽灵，怎么会生出这等痴心妄想。” 小秋葵通晓蛊术，又身带灵根。 五毒教倒是会挑人。 从蓝凤凰的反应看，她对五毒教十分忌惮，发自心底的恐惧，听到五毒教的第一反应是赶紧逃命。 她说完话之后，一口气不通畅，剧烈地咳嗽起来。 小秋葵焦急地说:“姑奶奶。我不当什么五毒教圣女！我也不会把你丢在这里。” “妖母大蜘蛛，究竟有多大？” 我搭着蓝凤凰的脉搏，仔细感应一下。 她脉搏虚弱，体内的蜘蛛毒极为邪异，就像是活着的一样，到处乱窜，不断攻击她的身体！ 若不是这口树根棺材的保护作用。 她不可能坚持到现在。 她说:“三米高，八只眼珠子极为瘆人。周身上下散发着红色妖气。应该是一只山中修行多年的妖物！它的剧毒极为恐怖，顺着我的经络蔓延。树根棺能压制毒素发作。现在见到你了，我说完话，也不用再强撑下去。生死有命，我死而无憾！” 我心头一凛，应该是与六翅飞天蜈蚣一样，属于五毒教藏在十万大山的怪物。这种妖物的毒物，较之一般的五毒虫，毒性大大增强。而且，还会有部分妖气落在人身上。 所以，一般解蜘蛛毒的解药无法奏效。 小秋葵双眼通红，连忙看着我。 “我有办法解毒！” 我笑着说。 说来也巧，蟾蜍是蜘蛛的天敌。妖母大蜘蛛所带着的剧毒，寻常蟾蜍的蟾酥无法破解。 但是，四眼神蟾却可以。 蓝凤凰不信地摇摇头:“你不需要为我浪费力气。保存力量，对付五毒教那帮邪祟！这段时间，黑煞指不定也会浑水摸鱼。” “蓝前辈，黑煞已经到了蚩尤谷！”我说，“药到病除，只要找到正确的解药，不需要我出力，你就能恢复过来。既然是妖母大蜘蛛，用四眼神蟾的蟾酥，正好可破。” 小秋葵愣了片刻，激动地喊道:“没错！大哥就有四眼神蟾！姑奶奶，你就放宽心。” 蓝凤凰松了一口气:“看来，蚩尤老爷还不想让我死。冬生，我先谢谢你。” 我说:“秋葵，事不宜迟，现在就解毒。你守在我周围，以免有人阻挠我解毒。” 小秋葵点点头。 我先把四眼神蟾放出来，在它脑袋上按压之下，发出鼓鼓声。它落在附近，能形成威慑力，能震慑住蓝凤凰体内的妖气。 而后，我取出药箱，将之前收集到的蟾酥取出来，配上一些药草，制作成药丸，让蓝凤凰服用。 我再用银针，分别刺入蓝凤凰身上九处穴位，将一部分残毒逼出来。x 足足过了一个多小时。 蓝凤凰体内乱窜跑动的蜘蛛毒平静下来，呼吸恢复正常，可以从树根棺材里出来。 我与小秋葵一起将她抬到外面的木屋里。 “蓝前辈还非常虚弱，静养几天就没事了。你将她放在树棺之中，做得非常好。这五口诡异的器皿也放得好。” 我说。 诡异器皿之中的蛊虫，也帮忙震慑了乱窜的蜘蛛毒。 “我也是瞎猫碰到死耗子！” 小秋葵长舒一口气。 天黑下来之后，蓝凤凰苏醒过来，脸色黑气变弱，眼中光芒恢复，说:“冬生娃！你外婆真是教出了一个好传人。我快死的人，都让救回来了。我很羡慕她啊。” “如果没有秋葵前期布局，我再有神通，也不能起死回生！”我应道。 顿了一下:“蓝前辈。你提及五毒教的时候，非常害怕。请您跟我讲一讲，这个五毒教的事情？” 蓝凤凰靠着床坐了起来，说:“五毒教的蛊术非常厉害。好像叫做五毒蛊术。他们最擅长使用蛇、蝎、蜘蛛、蜈蚣以及毒蟾蜍养蛊！” 我点点头，这一点在路上已经证实过。白铁虎体内带翅膀的蜈蚣蛊就是最好的证明。 “苗地十三峒都养蛊虫。就算他们的五毒蛊术养出超强的蛊虫，也不至于让人如此畏惧吧。” 我说。 蓝凤凰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说:“相比五毒蛊术。另外两件事情，最令人恐怖。” 我朝她看去，问道:“什么事情！” 蓝凤凰长舒一口气:“炼制不死之虫！豢养妖物！” 我心头一凛，岳青眉在苗王墓吞下的不死之虫，有可能就是五毒教养的。 “他们擅长养蛊炼药，传闻可以炼制出不死之虫，吞下去之后，就能长生不死。当时苗地最后一任苗王，对此十分信服。” “一旦有王者追求长生。那么对于寻常百姓来说，必定是痛苦无比。为了炼制不死之虫，耗费财力物力，许多人遭殃。不少青壮年被抓去，用来试药炼药。他们直接用人来当器皿！” “土匪飞天蜈蚣唐大榜害死上千人。死在五毒教手上的人，只怕更多。” 她有些痛心地说。 小秋葵怒喝一声:“岂有此理，简直是畜生不如！” “十万大山之中，有不少修行的大虫。你杀掉的六翅飞天蜈蚣就是其中一只。有一些是自己修行。绝大部分是五毒教养的。这些妖物一旦内丹炼成，妖气滔天之后，就会出来伤人。伤我的妖母大蜘蛛，就是他们弄出来的。” “总之，五毒教不做人事。” 蓝凤凰咬牙切齿地说。 听完之后，我能感受到为什么蓝凤凰会感到害怕。 五毒教重现人间，等于是一个杀人如麻的魔头复活了。 我沉默了一会儿:“好在，他们现在不过是一些邪祟恶灵罢了！他们此番到蚩尤谷，是冲着蚩尤大墓来的吗？” “还有，你知道叶上雪是谁吗？” 蓝凤凰瞳孔猛地放大，陷入前所未有的惊慌之中，身子如同筛糠一般发抖。 第485章 猛火生土虫 “姑奶奶，你怎么了？” 小秋葵忙上前扶住蓝凤凰。 我也连忙搭起她的脉搏，好在她只是心跳加速，并没有毒发的迹象。 过了好一会儿，蓝凤凰才说:“叶上雪，她是五毒教上一任圣女。当年苗疆第一美人，蛇蝎心肠，为达目的誓不罢休！世人都称她罗刹女。咱们所有人都不是她的对手啊。她用蛊的手法，狠毒劲，超出我们的想象！” “五毒教发展起来，与罗刹女有极大关系。” 罗刹是指吃人的怪物。用来形容一个女子，足见此人的恐怖程度。 “是吗？” 我冷笑一声，“她生前何等厉害！现在也不过是一缕鬼魂，没什么好怕的！您老人家好好休息，千万不要激动。” 蓝凤凰状态极为虚弱，不宜太过激动。 我没有再问下去。 又熬了一副安神滋补的汤药，帮助蓝凤凰睡过去。 到了晚上九点钟。 我将小秋葵喊过来:“这几日都不能大意。妖母大蜘蛛随时会杀上来。带我去看看你养的蛊虫。” 说话之间，我与她一起到了养蛊的石屋。 守在石屋内的大高个睁开眼睛，同我打招呼。 小秋葵说:“大哥，石屋之中所有的蛊虫都有你操控。我听你的安排。之前咱们一起对付过恶贼。这一次肯定也能赢下来。” 东南西北四面墙壁都有器皿，颜色各异。 器皿之间保持着适当的距离，不会相互影响。 五个怪异的器皿，已经存放在石屋当中。 “里面是什么蛊虫？” 我问。 “器皿是我养的五只金蚕蛊。形态不一样，罐口封禁，感应不到里面的气息。虽然比不上大哥茶花峒的那一只。可是，杀伤力与威慑力都不弱。” 小秋葵说。 “菜地下面还有三只黑金蚕，随时都能听你驱遣。” 小秋葵又补充道。 我颇有些震惊，没想到小秋葵养出形态各异的金蚕蛊，说:“要准备好。争取随时能派上用场！” 我将袖珍丹炉取出来:“里面有一些蛊虫，是古家道士道士古一剑，从十三峒搜集过去的。你把它们取出来，分别装起来。” 小秋葵接过之后，没过一会儿就分别装好。 我又把黑土卵递给她。 “依你看，什么办法能让它孵化出来！这个土卵，是瓶山上发现的！准确的位置，是苗王墓附近。我在想，兴许这颗黑土卵里的宝虫，能够对付五毒教那些邪祟！” 我说。 瓶山上的大蝎子从苗王墓入口处，取得黑土卵。叶上雪这帮邪祟从苗王大墓跑出来，黑土卵或许能克制他们。 黑土卵在我手上有大半年时间，始终没有见到破壳而出的迹象。 小秋葵眼睛一亮，反复摩挲着黑土卵，没有马上回答我，取出一个尖嘴的瓷瓶，一股绿色煞气落在黑土卵上。 大概过了十分钟。彡彡訁凊 她才应道:“大哥。你要是相信我，咱们就拿火烧着试一试！我推测黑土卵里面，是一只土性宝虫。正所谓火生土，用火兴许能出虫子。你学习过道法，再往火苗之中注入一些道气，便成为道火！” 我错愕了片刻，下定决心点点头:“那就听你的。马上生火！” 我相信小秋葵在这方面的造诣。 火苗虫是听到雷声破壳而出。 白玉蜈蚣则是月光的滋润。 黑土卵自然有别样破壳方法。 小秋葵跑出去，很快就提来了火炉子，以及上好的黑煤:“我时常也会生火炼药炼虫，家中备有燃料。现在就开始烧。” 她眼珠一转，继续说:“黑土卵先跟着你，吸收纯阳阳气。这个月又跟着夏姐姐。她带有灵根，滋养了黑土卵。在烈火灼烧下，兴许今晚就会破壳而出！” 黑煤烧起来之后，开始冒出蓝色的火焰。 小秋葵将黑土卵丢在当中。 我紧张地看着里面的光芒，手心不断冒汗。 “大哥，可以了。” 小秋葵朝我点头示意。 我暗暗运气，一股道力从掌心推出来，慢慢地进入火炉之中，与蓝色火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蓝中泛红的道火。 黑土卵发出轻微的裂开声。 过了半个小时，小秋葵示意我停下来:“剩下就交给时间吧。兴许今晚能破壳而出，兴许要等一段时间。苗疆生长孕育出来的宝虫，总是很奇怪，不按照人的设想来。” 我擦拭额头汗水:“好！” 我又仔细观察了十多分钟。 小秋葵从石屋之中搬出十三个器皿，做好了临敌的准备。又在院子前，准备了两堆柴火，浇上火油之后，随时都能点燃。 时间指向半夜之时，月亮没入乌云之下。 整个石屋处于彻底黑暗之下。 忽然，黑狗狂吠起来。 “把火点起来。” 我喊道。 大火熊熊燃起。 石屋周围再次出现了血雾。 较之昨晚还要浓烈一些。 我走到石屋前，笑道:“叶上雪，你又来了啊！” 血雾之中，一只巨大的蜘蛛出现。最上面则是那双妖异的眼珠子。她的身体依旧笼罩着雾气之中。 不用说，来的正是罗刹女叶上雪。 她笑了一声:“没有人能拒绝我。你们休想全身而退。” 我耸耸肩膀:“昨天晚上我还没有开始发力，你就夺路而逃！说实话，我瞧不上你这位老圣女！叶上雪令人失望透顶。” 她并没有生气:“昨晚要不是黑煞老高催动鬼火，破掉我的桃花瘴。你早就让瘴毒化成白骨了。” 我耸耸肩膀:“这说明你还是怕老高。万一，他又在四周呢？” 叶上雪说:“老高今天不会来。冬生，我想知道岳青眉去哪里了！她盗走我们门派的不死宝虫！应该物归原主还给我了。” 老高不会来！ 难不成她收拾了蚩尤谷之中的黑煞力量？ 我心中震惊，可面色平静地说:“你不认我是你们的恩人。也该认岳姑娘！要不是她走出大墓！你们永远都无法出来！只能留着给苗王继续陪葬！你好意思找她索要不死宝虫。” 叶上雪笑了一声:“你这样说话就没意思了！我们迟早能够走出大墓，没有任何恩人！你不肯说出岳青眉下落。不出一个月，我们就找到她！到时候，把她脑袋送给你。” 我呵呵一笑:“吹牛皮！” 她眼珠子一转，看着我身边的小秋葵:“小妮子！当守陵人孤独一生，平淡无奇。你到五毒教来当圣女，肯定会波澜起伏，拥有璀璨的人生。你对蛊术、蛊虫充满好奇。我五毒教的五毒蛊术，够你钻研一辈子。怎么样，投入五毒教的怀抱吧。” 小秋葵呸了一声:“你差点害死我姑奶奶！我怎么会跟你一起走。” 嗖的一声！ 一把桃木剑凌空而起，从我耳边飞过去，直接对着叶上雪刺过去。 桃木剑之上还有一张三清镇邪符。 “跟她费什么话！这种邪祟，直接雷击符烧即可！” 古夏话语铿锵有力。 第486章 被动的局面 古夏身上带着一股天然的正义感。 桃木剑本就带有雷击之力，再加上镇邪符纸，专门克制妖邪。古夏这一手，杀伤力相当之强。 雷厉风行！说干就干！ 飕飕！ 桃木剑飞入桃花瘴气，滋滋作响，距离大蜘蛛也越来越近。 站在蜘蛛背上的叶上雪冷笑一声。 妖母大蜘蛛全身散发着煞气，张口吐出蛛丝，将桃木剑打歪。符纸触碰到红色煞气，发出滋滋作响，黄符纸表层快速发黑，灌注上面的道力瞬间消失。 哐当一声，桃木剑落在地上。 “笑话！我经常炼药炼蛊，难不成还怕道士的手段吗？三清山的手段在我眼中，狗屁不值。” 她大声说道。 古夏从后面冲上来，不断地结印，再次打出三张镇邪符，依旧从三个角度攻击血雾之中的叶上雪。 叶上雪虽然说了大话。不过还是操控着妖母大蜘蛛后退。 “倒让夏姐姐抢在前面了。咱们这么三人合力，肯定能杀这只妖蛛！” 小秋葵大喊一声，将准备的金蚕蛊放出来。刹那之间，数只金蚕蛊全部冲向妖母大蜘蛛，隐隐有压过桃花瘴气形成的血雾。 我将黑伞提起来，喊道:“蒙住口鼻，避免吸入妖煞气。” 叶上雪又是讥笑一声:“你们这些娃娃，不知生命珍贵！敢与我的大蜘蛛对抗！” 大蜘蛛表层的煞气开始不断地凝缩，就像是多了一层厚重的盔甲。 三张符纸落在上面，冒出一阵白雾之后，随风飘落在地上。 符纸上黄色符文图案，直接发黑。 数只形态各异的黑金蚕也没办法突破这层“盔甲”，更没办法从大蜘蛛的嘴巴冲进去，只能不断地与攻击外层盔甲。 麻婴解开捆着黑狗的绳索。 黑狗极为灵敏，奔跑上前，将落在地上的桃木剑叼在嘴上，送回给古夏。 “大蜘蛛妖煞气浓郁。眼睛是它的破绽。合力攻击，耗光它的煞气！”麻婴坐镇后面，立刻做出布置，“小心蛛丝！大家分三个方向上前。冬生在中间，古夏与秋葵在左右两边！” 我将绝命蛊放出来，并没有用于攻击，而是放在我身后一米处，用它来保护古夏与小秋葵二人。 她们二人快速站在我左右两边。 我们开始并排前进，同时攻击妖母大蜘蛛外围的煞气。 我挥动黑伞，不断地移动步伐。 三人稳定地前进。 妖母大蜘蛛张口，吐出一口浊气，空气弥漫着极为浓郁的怪味。它八只眼珠子透着邪性，全身极为坚硬。 黑伞敲击在它的脚上，就像打在最为坚硬的石板上。 小秋葵的十几只蛊虫，受到大蜘蛛妖气的缠绕，也没有产生实质性的伤害，收效甚微。想来这只妖母大蜘蛛，经常与毒蛊虫打交道，压根就不惧怕这些毒蛊。 唯有古夏这边。 以道门符纸，再加上镇妖的手段，倒是消耗了大蜘蛛的妖气。不过，收获的效果并不明显。 我心中不由地感叹，难怪蓝凤凰会身受重伤，大蜘蛛果然不好对付。 “它已经有内丹了！从眼珠子里能够看出来。它敢接小秋葵的攻击，却躲着我的符纸。表明它是有一定智慧的！” 古夏说道。 “要是春芽姐在就好了。一箭就能射中蜘蛛的眼睛。咱们也不用这么费力！” 小秋葵说。 我应道:“没错！春芽若在，三箭就能将它射死。你们二人不要靠得太近。我从中间突袭，看能不能刺中它的眼睛！” “不用春芽帮忙！我的符纸还够用！你护在我身边，我用桃木剑刺它眼睛。” 古夏冷傲地回了我一句，双手快速结印，一张符纸飞出去。与此同时，铜铃铛不断晃动着，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古夏忽然越步上前，冲到我与小秋葵前面。 古夏连番动作，大蜘蛛的动作有些变化，显然不喜欢铜铃铛的声音。 就在这时，古夏一剑刺开了大蜘蛛表层的煞气，手中的桃木剑直接刺出去，刺中了妖族的一只眼睛。 滋滋作响。 冒出白雾。 大蜘蛛变得恼怒狂躁起来，煞气主攻方向发生变化，全部冲着古夏猛攻。 古夏桃木剑脱手，没有了法器。 我忙闪身到了她前面，挥动黑伞打掉冲过来的煞气。 “大蜘蛛！你修行不易！蚩尤老爷有好生之德。你若就此归于大山之中，我看在蚩尤老爷面子上！允许你入山继续修行。” 我盯着大蜘蛛眼睛，大声说。 “哈哈。蛊王，就一只大蜘蛛。你就如此畏惧，让人笑掉大牙啊！在我五毒教的威武之下，你等不过是蝼蚁。妖蛛，杀掉他们，心脏都归你。”彡彡訁凊 叶上雪居高临下地大喊。 古夏提高语调:“冬生！这等妖孽已经开了杀戒。天道不容。你对它用攻心计是没用的。唯有拼死一搏。你不要太天真无邪了。” 嗖的一声！ 一团灼人的蛛丝吐出来。 我忙将黑伞打开，挡住飞来的蛛丝。蛛丝散发腥臭味，站在黑伞表面后，牢牢地抓住，根本没办法弄掉。 大蜘蛛开始发力要将黑伞拖过去。 我双腿蹬在地上，紧紧地拉着黑伞伞柄。 古夏与小秋葵同时帮我拉着黑伞，与那只大蜘蛛僵持着。 忽然，从我们落脚的地面，土壤不断地翻动着，无数只巴掌大的蜘蛛纷纷钻出来。 第487章 黑煤球 从蜘蛛的形态与毒牙来看，毒性不弱。它们钻出来之后，快速地爬动，分成三股，冲着我们三人而来。 我催动绝命蝎，攻击涌出来的小个蜘蛛。 “杀不了你！难道连你的蜘蛛崽也杀不了吗？” 小秋葵大叫一声。 两只黑金蚕快速出击，凡有小蜘蛛钻出来，尽数毙命。 “吼！” 一声凌厉的吼叫声冲上云霄。 只见大高个僵尸，提着一把劈柴的斧头，从侧面冲上前，直接砍在妖母大蜘蛛右侧。 铿的一声巨响。 火光四溅。 大蜘蛛没有受伤，大怒不已，松开与我们拉扯的蛛丝。转而对着大高个，张口吐出一团蛛丝，飞射撞在大高个身上。 大高个踉跄后退数步，跌坐在地上，沾着蛛丝的肌肤顿时冒出白烟。蛛丝带有剧毒，对肌肤也有一定的腐蚀作用。 大高个不断地挣扎着，要将身上蛛丝扯掉。 “不要乱动！” 小秋葵连忙跑过去帮助大高个，将灼人的蛛丝清理掉。 我快速收起黑伞，退到火堆边上，放在大火烧烘烤，烧掉了伞面裹着的蛛丝。 “古夏，你退到火边来！” 我喊了一声。 “听冬生的，先退回来再说。”麻婴也喊了一声，“小心小个毒蜘蛛。” 古夏这才恨恨地后退。 等我们退到篝火边上。 大蜘蛛并没有马上冲过来。 “就这点本事吗？” 叶上雪嘲讽大笑。 我将火堆边上的火油罐子拎起来，倒在黑伞伞面上，直接点了起来。火势大起。 我奔袭上前，冲到大蜘蛛面前。 大蜘蛛的妖气与煞气遇到大火，瞬间击溃。烈火再次发挥了作用。 我找到大蜘蛛的破绽，说时迟那时快，黑伞刺中大蜘蛛最右边的眼珠。而后，迅速抽出黑伞。 伞面上燃烧的火势已经熄灭。 大蜘蛛发出怪叫声，身子快速颤抖，处于失控疯癫的边缘。 “好大胆子！你真是嫌死得不够快！” 叶上雪从蜘蛛背上跳了下来。 大蜘蛛猛地爬动，直接将我撞翻在地上，一双蜘蛛脚朝我压过来。我抬起黑伞挡住。 巨大的力量不断地涌过来。 它脑袋朝我压过来，黑色的毒牙格外地瘆人。一团白色蛛丝不断地酝酿，距离我越来越近。 我全身瞬间让汗水湿透，一部分泥土从我脖子后面衣服溅进来。在火光之中，能看到大蜘蛛身上的容貌。 我体内五蛊也开始运转起来，力量传到手臂上，挡着下压的力量。 我死死地盯着它的眼珠子，叫道:“你助纣为虐，已经没有机会改正。你以为靠着一身妖气，就能横行无忌。我杀过你这样的妖物。” 我渐渐地抬起双手。 同时催动绝命蝎，开始朝着它的嘴巴钻。 一连尝试了数次。 绝命蝎都未能钻入它的肚子里面。 “大蜘蛛坚不可摧，你就想从内部攻击它！我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叶上雪说。 就在这时。 石屋里传来一声炸裂声，整个地面都在震动。石屋内摆放的罐子从高处落下来，乒乒乓乓地作响。 小秋葵大喜不已:“大哥！黑土卵破壳了。可以帮我们了。” 一道影子飞动，先是落在古夏身边，挡住冲向古夏的妖蛛煞气。 我扭头往后看。 古夏肩膀上站着一只无比漆黑的虫子，压根就看不到眼珠子，更别说虫身。 总之，是一条很黑的虫子。 “黑煤球一样啊。” 小秋葵嘀咕一声，随即大声喊道，“夏姐姐，它跟着一段时间，汲取过你身上的灵气。会听你的话。” 古夏当即叫道:“好虫子，钻到大蜘蛛的肚子里面。咬烂它狠毒的肠子，撕裂它恶毒的心脏！” 话声一落，黑虫子速度极快，犹如鬼魅一般，顺着大蜘蛛的嘴巴就往里面钻。 它比一般蛊虫都要刚猛，直接突破妖蛛嘴巴附近的障碍。 妖母大蜘蛛脚上力量变弱，快速后撤几米。 我得以站了起来，双手发麻，气力消耗极大。 这时，大蜘蛛背上裂开了一道十字交叉的口子。 缝隙越来越大，不断地冒出红光，妖煞气不断地往外散去。大蜘蛛发疯一般挣扎。 大概过了七八秒钟，挣扎的大蜘蛛不再动弹。 叶上雪咬牙切齿地大喊:“这颗土卵也应该属于我。你用我的宝虫，破掉我的大蜘蛛。你真是狡诈恶毒！” 我冷冷地看着她，没有接话，直接朝她冲过去，黑伞挥动，对着她的脑袋就拍过去。 什么狗屁苗疆第一美人！ 什么罗刹女！ 做出伤天害理之事，天大的身份都没用！ 叶上雪明显有些慌乱，身形变化，不断地后退，一次一次躲过黑伞。不过，我没有怜香惜玉，动作越发迅猛。 笼罩在她身边的桃花瘴毒在黑伞的攻击之下，不断地变弱变淡。绝命蛊也在这个时候发挥作用，吞掉了大量的毒瘴气，极大削弱了叶上雪的实力。 我再次右手挥动黑伞。 叶上雪抬手挡住，又急又恼地叫道:“你敢伤害我。苗疆男子，就没有人敢伤害我。” “去你大爷的！谁惯着你！” 我左手抽出杀鬼骨刀，对着她鬼身刺去，直接击中。 她摔倒在地上，眼神看起来惊恐不已，肩膀上插着杀鬼骨刀，半边身子也在抽搐。 笼罩在她身上的血气散开，露出本真面目。 她的确很美，那种妖艳到了极致的美。 其中，脖子和脸上都是蜈蚣的图案。这些诡异狰狞的蜈蚣图案，没有削弱她的美，反而更增加她的魅力。 第488章 又见萧天刑 可惜，在我眼中，绝美容貌与骷髅白骨没什么区别，她犯下不可饶恕的罪恶，必须诛杀。 我朝她走去。 叶上雪声音颤抖地说:“你不能杀我！我若是化成灰烬，百年苦熬成空，五毒教大仇未报，十万大山都装不下我的不甘心。我会让双头蝎，还有你外婆……给我陪葬。” 她身上的蜈蚣图案开始活动，灵身内部藏着极强的怨念。 看来大墓之中多年的煎熬，让她的怨念冲天。 “你敢威胁我！” 我抡着黑伞再次砸在她那张绝美的脸上，“落到我手上，谁给你的勇气威胁我！动我外婆，现在就让你魂飞魄散。” 我不在乎双头蝎的存活。可是，不能不顾我外婆。 叶上雪挨了十几下。 身形收缩，朝后面散去。 这时，青灵站在她身后，挡住去路，笑了一声:“我听说你叫罗刹女，为人很嚣张。遇到我也应该臣服了吧！你别想跑了，收起你身上带着的蜈蚣。你再挣扎也没用。时代发生改变。苗疆将由少年引领。” 叶上雪惊诧一声。 青灵快速出击，一手擒住叶上雪的脖子，一手将她的灵身抓住。 叶上雪操控桃花瘴气乱窜，都没有办法挣脱。 “还不老实！” 青灵挥手几个耳刮子落下，狠狠地落在叶上雪脸上，“我集天地煞气而生。你个老圣女就别在我面前咋呼。告诉我，双头蝎在哪里！你打算如何对付龙改凤！” 几个耳刮子落下去。 叶上雪瞬间老实不少，但还是硬气地说:“蛊王，想让我魂飞魄散。你们考虑清楚后果。” 古夏从边上走过来，目光冷冽如刀:“让我来！三清山道符种在她身上。每日都有阴火焚烧，痛上一个时辰，生不如死。若敢对亵渎龙医婆的尸身。折磨会加倍。每天十二时辰，痛上六个时辰！” 叶上雪瞳孔放大，吓得发抖:“你……你是魔鬼吗？我不就是嘲讽三清山的道法！你何至于下这种狠手。” 古夏冷笑一声:“你是罗刹女，生前杀人无数，应该无所畏惧。我很意外，你会感到害怕。” 只见古夏割开右手，以渗出的鲜血与道气为媒介，快速画符结印，口中念道:“五雷之力，烈火焚烧！镇杀恶灵，急急如律令！” 血符落在叶上雪的鬼身上。 她发出闷哼的声音，神情极为痛苦，眼神极其怨毒，仍旧是不服气。 “你目光瞪我一下。我扎你一剑，催动道符折磨你一回。” 古夏神色从容，桃木剑刺入叶上雪体内，而后又慢慢地取出来。 雷击桃木剑带有雷力。 每一次都是酷刑。 “我错了！我再也不敢瞪你。求你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她口吻终于变了，最终跪在古夏面前，“我再也不拿双头蝎与龙改凤威胁蛊王。” 古夏取一枚桃木钉，直接从她灵台穴位置刺入:“等到他们得救，我让你解脱！认命吧。” 叶上雪彻底服了。 嘭的巨响。 妖母大蜘蛛炸开，黑煤球从中间跳出来，落在古夏的肩膀上，颇具神威。 暗中传来一声惊诧的叫声。 我环视四周，东南方位依旧有一团血雾。 “蛇头！” 我朝东南方位跑去，黑伞对着迷雾刺过去。 蛇头怪物从雾气之中摔倒在地上，身形不断地聚拢收缩。 “昨晚是你在暗中操控桃花蛇！叶上雪都让抓了。你还想跑吗？” “告诉我，叶上雪是不是你口中的主人？” 我冷冷地说。 蛇头怪物藏在血雾之中，在我收拾叶上雪的过程之中，它有三分钟的时间用来逃命。 可是，它却没有逃跑。足见，叶上雪对它至关紧要。 蛇头怪物眼珠子转动，叫道:“老圣女要是有点差池。你们所有人都不会有好下场。五毒教不会放过你。” 它快速地朝东南方位逃去。 我紧追其后。 “聒噪！” 从石头上跳出一个魁梧男子，一把抓住了蛇头怪物，“谁允许你在湘西十三峒害人。老洞山寨陈巧巧也是你能杀的！以邪祟之身，伤及人命，天道不容。” 没等蛇头怪物说话。 那男子用力一捏，蛇头怪物化为泡影，地面上只留下一团红色的水渍。 我追过去，认出魁梧汉子正是金僵萧天刑。 我下意识握紧黑伞，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寒意:“我的话还没有问完，你就把它干掉了！我怀疑，它背后的主人就是你。” 萧天刑站在石头上，从高处看下来，轻笑一声，并没有辩解:“蛊王，咱们好久不见。你别来无恙。我特意来找你的。” 我看着萧天刑，问道:“你想要干什么？” 我忽然想到，古热肠在三清山帮我的忙，实则是受萧天刑的吩咐。古热肠带话，说等我回到湘西，萧天刑会找我聊一聊。 我马上改口:“你要找我聊什么啊？” 萧天刑说:“今天还不是聊天的时候。把叶上雪交给我。我要带她走。我是为你好。” 我看着他，不解地摇头:“为什么？” 萧天刑说:“我很早就认识叶上雪。在苗王大墓修行之际，我就认识了她。我们是朋友。” 我说:“你们是朋友，跟我有什么关系。如果你不说真话，休想带走叶上雪。” 我总觉得，萧天刑没有说实话。 仅仅因为朋友关系，他不会出手搭救叶上雪。 萧天刑取出一面黑旗，高高地举起，叫道:“瞪大眼睛看好这面旗帜。我如今是黑煞教主。若不是我保护你。你先是死在三清山，而后又死在风陵渡。我现在，只要一个叶上雪！你何必啰嗦。” 我心头一凛，老高的夜行船上就有这种黑旗。 脑袋更是嗡嗡作响，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第489章 一掌 我怎么也没想到，萧天刑竟然成为黑煞的教主。 在风陵渡逼迫郭水稻改变态度的人，也是他。 “你……成为黑煞教主了？” 我有些震惊。 “你帮我除掉孟西楼！收拾那么多鬼王。我成为教主很奇怪吗？咱们算是相互配合。” 他嘴角微微翘起，“我们应该继续配合下去！” 麻婴的声音传来:“冬生。问问叶上雪，看她愿不愿意跟萧天刑一起走！他想用你来对付五毒教，所以才出手帮忙。没必要觉得欠他的人情！” 麻婴的话提醒了我。 叶上雪属于五毒教的圣女，对黑煞恨之入骨，绝对不可能跟萧天刑一起走。 我做了个请的手势:“萧大教主，那就问问叶上雪吧！” 萧天刑脸色颇有些不悦，从石头上跳下来。 我朝林中密林处看去，发现了人影，正是船夫老高。他戴着黑斗笠，只能看到一双冷淡的眼睛。 我退回石屋前。 看着踩得一塌糊涂的菜地，怒火一下子就烧了起来:“他大爷的！毁坏菜园子，弄坏庄稼，是可忍孰不可忍！这帮邪恶的恶鬼，对田园没有半点敬畏之心。” 在我看来，不尊重庄稼，等于不尊重蚩尤老爷。 小秋葵也是咬牙大骂:“没错。它们没有身体，飘在空中吞食怨念。早就忘记，活着的人需要种出自己的食物！” 麻有脚也是点头:“糟蹋了庄稼啊。五毒教也好，黑煞也罢！从未体会过，苗疆十三峒众人的艰辛。” 萧天刑右脚正踩着一棵辣椒苗，连忙移开，喊道:“叶上雪，咱们算是朋友！你愿不愿意跟我走。只要你点头，没有人能阻拦。” 叶上雪笑了一声:“萧天刑，你这个教主只怕也是徒有其名。快点滚吧，我不可能跟你走。咱们算什么朋友！难道你垂涎我的美貌吗？” 萧天刑鼻孔喘出粗气:“我不强求你。” 可以确定。 叶上雪对黑煞十分重要，没能带走她，令萧天刑非常气愤。 他随即看着屋檐下站着的麻婴，说:“小妮子，你有点小智慧。不该用来对付我。叶上雪身为五毒教的圣女，肯定不会跟我走。” 麻婴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你现在是黑煞教主。我怎么敢跟你斗！不过，我有个建议。如果你能把郭天劫抓来。叶上雪双手奉送。绝对不会有二话。” 萧天刑说:“小音。那你就等着。咱们有机会，应该好好聊一聊的。” 麻婴说:“咱们之间没什么好聊的。你不要假装跟我很熟。” 我心中微微一怔，从他们对话之中，萧天刑似乎认识麻婴体内的玉音子。 “蛊王。我多次出手帮你。天底下没有白得的好处。这件事情，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萧天刑目光变得冷厉起来，全身冒气金色的尸气。 “萧大教主。我也不是白拿你的好处。我没与五毒教合作，还帮你干掉大蜘蛛，抓住五毒教老圣女。我对付五毒教，就是还了你的人情。” 我耸耸肩膀，挥动黑伞，“我冬生不是泥捏的，你几句狠话还吓不到我。” “上次放过雷公。你接了我一掌！这一次，你想让我无功而返，也该接我一掌！” 萧天刑身子一抖，一股强劲的威势扑面而来，目光随即落在古夏以及小秋葵身上。 他是在提醒我，不答应的话，就会伤害她们二人。 我想到藏在暗处的老高，黑煞在暗中还有力量。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我与叶上雪激斗一场。黑煞迟迟没有发力，眼前局面，占据优势。 我略加思索，随即应道:“去年重阳节，若不是你一掌落下来，替我打通任督二脉！我现在还没有办法驯服五蛊，我要好好感谢你！” “过了快一年时间，我也想试试，能不能再接住你一掌！” 我朝前面迈步，与萧天刑双目对视。 古夏着急地喊道:“冬生。何必跟他啰嗦。金僵虽是僵尸之中的王者。咱们合力也能对付他。桃木剑引九霄神雷，直接劈死！” 我回头对古夏说:“按我的意思来。” 麻婴咳嗽一声，拉住了古夏:“冬生也需要机会试试身手。金僵比邪灵厉害多了。” 萧天刑大喝一声，快速奔跑，强劲的右掌直接朝我打过来。 我双脚站定之后，快速运转道力，催动五蛊，绝命蝎也落在我的身上。 跟着，我从容地抬起右手，迎了上去。 嘭！ 我与萧天刑对上一掌。 萧天刑后退数步。 我后退了五步，露出笑容，喉咙一股腥甜，强劲的力量袭来，导致了严重内伤。 不过，我强忍住没有吐血，从容地说:“萧大教主。黑煞老教主因为郭天劫而死。你没除掉郭天劫，没资格当新教主。我是老教主的传人，接受他的蝎子秘术。你这个教主应该让位于我。” 萧天刑哈哈大笑:“无知狂妄的小子！你早就是黑煞头号仇敌！” 他长啸一声，转身离去。 我见他身影远去，方才捂住嘴巴，一口鲜血吐在手上。 “大哥，你没事吧！” 小秋葵着急地问。 我悄悄将鲜血抓住手上，声音提高:“我没事。不要紧张，千万别让暗处的黑煞发现我受伤。以我现在的实力，不是萧天刑的对手。” “老高还在附近。咱们去看看边上的大蜘蛛。” 而后不动声色地用毛巾擦掉鲜血。 我走到裂开的大蜘蛛中间，从中间找到了一颗红色的内丹，大概有鸡蛋那么大，散发着淡淡的腥味。 “这颗内丹质地通红。它应该修行了两百年。一部分的硬壳，也能用来入药。” 古夏说。 “嗯！” 我应了一声，用黑伞支撑着身体，确保保持站立的姿态。 “好！”小秋葵点点头，“大哥，大蜘蛛体内的毒液全部消失。我估计是让黑煤球吞掉。它现在跟着夏姐姐了。” “那就跟着她！” 我点点头。 大蜘蛛身体有用的部位取了下来，剩余的部位用大火焚烧。 等到一切处理完之后，距离萧天刑离开，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 “内丹可以入药。碾磨一部分，可以帮助蓝前辈加快恢复过来。今晚的事情差不多结束了。再仔细检查一下。” 我说。 我回到了石屋内，坐下来休息，又吐出一口鲜血，脸色变得惨白。 “你还是有进步！去年一掌落下来，差点丢了小命。这一次只吐几口鲜血。”麻婴说，“萧天刑丢人丢大发了。” 我休息一晚上，调理内息。 次日，将蜘蛛内丹取出一部分，用来给蓝凤凰疗伤。她恢复的速度超出我的想象。 两天后的晚上。 蓝凤凰已经可以下地走路，状态也不错，用一根拐杖支撑着，能够往前面走:“蛊王！你随我一起往山洞里面走一走。我有东西给你。” 第490章 万虫秘典 “给我？” 我有些惊诧。 “没错！至于你能不能接住，那就看你自己的能力，和蚩尤老爷的意愿了！走吧，别发呆了。你无法在蚩尤谷逗留太久。你要走向广阔天地。” 蓝凤凰走了进去。 山泉水不断地往外流淌，偶尔还能看到鱼在水中游动。 我跟了上去。 走了约莫二十分钟，经过了数道机关。每一处机关都异常的精巧。机关后面都有站立不动的干尸。 若不是蓝凤凰带路，我根本就走不进来。即便走进来，也挡不住那些守关的干尸。 最终，她停在一扇石门前:“蛊王，你可听说过，世间传闻，蚩尤谷之中，有一本操控万虫的秘典！” 我怔了一下，笑着说:“我在风陵渡，经过风后陵墓地宫大门的时候。也听说风后有类似的典籍。我想，这应该是子虚乌有的事情。” 蓝凤凰笑着说:“风后那边传言真不真我不知道！但是，蚩尤大墓之中，的确有这样的秘典，叫做万虫秘典。不过，书籍是刻石板上。五毒教也好，黑煞也罢。他们这次来蚩尤谷，最终目的都是冲着秘典来的。找到了这本书，就能掌控十万大山的虫子。” 她不像是同我开玩笑。 我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心脏狂跳，难不成世上真有这样的秘典吗？ “你要把这把秘典送给我吗？” 我问，“相比而言，我在蛊术上的天赋不及小秋葵。你应该传给她。以她的天赋，不用几年，就能彻底掌握秘典上的内容。” 蓝凤凰摇头说:“她太纯粹，没有办法利用好秘典。再说了，她与秘典没有缘分。就算得到，也只会害了她。你推开石门进去吧。” 我杵在原地，还是没有动弹:“为何是我？” 她说:“曾经与帝魂一起，等于得到蚩尤老爷的认可。你现在的蛊术也足够厉害。可以进去看一看。你很善良，对于恶人也有霹雳手段！交给你最好不过。” “若是没有足够深厚的基础，根本就看不懂。去年我就想请你入洞。但是，你那个时候还没有资格。此番再次相见，我确定你现在有资格了。入洞吧，不要扭扭捏捏做女儿姿态。” “黑煞与五毒教到了疯狂的边缘。你作为十三峒蛊王，蚩尤帝魂选中的人。也是时候承担起责任！入洞去，肩负起你该有的责任。” 我没有马上答应她，思绪陷入混乱之中。 能掌控十万大山的虫子，这条修行之路肯定非常艰难。 同样，也必定会承受极大的压力。 我有这个资格？ 能守护苗疆安危吗？ “不要给自己加太重的担子。你并不是孤身一人。你有朋友，有伴侣！他们都能帮你。把秘典内容带出去吧。” “小秋葵、白铁虎、春芽，还有更多的人，都会帮你的。” 蓝凤凰眼神鼓励地看着我。 我经过激烈的思想挣扎，最终点头说:“好。那我就进去看看。为了十三峒阴阳二界的平衡。为了蚩尤帝魂守护苗疆的愿望！也为了我能成功报仇。我决定入洞。” 蓝凤凰后退几步，把路让出来。 我用力推开石门，举着火把走了进去。 两具魁梧的行尸出现在眼前。 他们睁开眼睛，随即又闭上。 我刚走进去，就听到哐当一声，身后石门随即合上。 石洞的墙壁上雕刻着弯弯曲曲的文字，像是一种蝌蚪文。 一共有十三块石碑。 看到最后，我发现文字就像是一只只灵活爬动的虫子，好像活过来了一样。 我眼前出现极为壮观的一幕，上面的文字跳入我的眼中，不断地沉入我的脑海。 我陷入一片澄净之中，干脆坐在洞穴中间，盘腿入定，进入了全新的境界之中。 那些跑动的文字不断地跳跃，形成一条条口诀，变成一句句心法。 最后，完全融入我的血脉之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再次睁开眼睛。 发现石板上的蝌蚪文字尽数落在地上，石板变得光滑干净。 一切变得空荡荡的。 好像一场梦境。 我深吸一口气，心中有些惊慌，忙走出石洞，说:“前辈，里面石板上的文字落在地上了。我好像记下来，又好像没有记住。” 蓝凤凰闻言大喜不已，长舒一口气，说:“不碍事。过上五十年，又会重新出现的。会有神秘的虫子，重新雕刻在上面。它们已经跑到你的脑海之中，不会弄丢的。你算是接着了这本万虫秘典。不愧是蚩尤老爷选中的人。” 我将信将疑地点点头，整个人依旧有些晕乎乎。 休息了一会儿，我问:“蚩尤老爷的大墓在这里吗？” 蓝凤凰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是，蓝家守陵的主要任务，就是守着这份秘典。我相信，蚩尤谷命名，肯定与蚩尤老爷有关。关于他的骸骨在什么地方，我不知道。就在这条绵延十几公里的大山之中。又或许，在十万大山中的某个地方。此间的疑冢，有很多都是蓝家造出来的。” 我长叹一口气:“原来如此。” “你带着蓝壮壮离开。守陵人到了我这一代，可以暂停五十年了。”蓝凤凰说，眼睛里充满了无限的希望，“我还会留在这里。习惯了这里，到县城到村寨生活都不会习惯了。” 从山洞里出来。 蓝凤凰马上就做了安排，宣布小秋葵终止守陵的任务。等到五十年之后再返回这里。 小秋葵眼神微微有些失落，并没有任何喜悦。 对她而言，只要能钻研虫子，在什么地方都是一样。 蓝凤凰冷厉的目光看过来。 她急忙说:“姑奶奶，我离开就是了。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那我以后，可以回来看你吗？” 蓝凤凰点点头。 我们重新将石屋前的菜地翻了一遍，又种上新鲜的种子和秧苗，将房屋可以修葺的地方全部修好，砍了几十担柴火。 白铁虎经过休息调养，也基本上恢复过来。 “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小秋葵问。 “去借一只鸡！” 我说。 第491章 又一只虫老祖 “借……鸡？” 古夏露出惊讶的表情，一头问号。 小秋葵倒是很快反应过来，喊道:“大哥，你是要去借老雄吧！” 随即扭头对古夏说:“是一只双冠雄鸡，眼皮和人一样，苗疆纯阳之物。如果有它在，咱们对付大蜘蛛，就不用那么费力了。” 古夏惊讶地说:“当真有这样的雄鸡吗？” 我点点头:“有！” 我的确是想去黑花寨找罗美丽，借双冠雄鸡。 一物降一物。 如果前几日与妖母大蜘蛛过招，老雄在的话。它从血脉上压制住大蜘蛛，啄瞎大蜘蛛的眼珠子，应该不是难事。 再加上它一身纯阳气息，天生压制妖物邪气。 叶上雪就不敢那么嚣张。 往后还要与五毒教交锋，类似大蜘蛛的妖物肯定会层出不穷。把双冠雄鸡带在身边，等于是找了一个强力外援。 “双冠雄鸡是邪物克星。你说，五毒教的邪祟会不会对它动手！抢在咱们前面，斩断我们的强援！” 白铁虎开口说。 我心中一凛，说:“还真有这个可能性。” 我让古夏把叶上雪放出来。 叶上雪听过我的质询之后，轻蔑地笑了一声:“杀一只鸡？你太小看我们五毒教了。我们不会对一只公鸡动手。传出去会让人笑话的。” 我应道:“你们做的龌蹉事情难道还少吗！这会跟我装清高。你倒是真能装？” “爱信不信！” 她说。 我正好要问话，口吻随即一变，随即提高语调:“跟我说说吧。萧天刑为什么要抓住你？” 她娇媚的脸上发生变化，说:“当然是为了我手上不死之虫的秘术。要不然，你以为他要干什么！难不成，他垂涎我的美貌吗？到了他这个地步的人，对于美色早已无动于衷。我承认，世上没有男人能挡住我的容颜！甚至连不少女子也为我倾心。” 她勾人的目光落在白铁虎身上。 白铁虎脸色微微泛红，忙转过身去。 “收起你的蛊惑之术。你这魂魄能吸引到谁啊！都是上百年的好妖怪，装什么纯情年轻少女！” 麻婴笑着说。 叶上雪笑着说:“谁说我只有魂魄了。我的身躯还在。我是苗疆第一美人。没有人能够超过我。小虎是吧，你连我的鬼魂都不敢正眼看。要是见我本人，你只怕连心脏都要跳出来。你这身板还算结实……我或许会给你机会！” 白铁虎受到刺激，转过头来，盯着叶上雪，喊道:“你这……罗刹女。雷公大人死在你们手上！我与你们不共戴天。” 最开始声音很强烈，最后明显弱了不少，眼神依旧有些躲闪。 麻婴哈哈大笑:“叶上雪，到时候你魂飞魄散！尸身最终会变成骷髅！你怎么尽想着好事！” 叶上雪再也笑不出来。 我脸色一沉，道:“告诉我，萧天刑为什么要抓你。不要跟我掰扯这些没用的。” 古夏淡淡地说:“还是我来帮你问！” 叶上雪不由地一哆嗦:“他找我，是与九幽寒气邪虫有关。五毒教手上，有一些寒气邪虫。比你身上的五只……要多很多。一旦，萧天刑有了这些寒气邪虫，他就能无敌了。” 她眼眸闪烁，说完之后，连忙朝我看来。 古夏依旧催动法诀，一张符纸打在叶上雪身上。 叶上雪的灵身抽搐战栗，痛苦不已:“我不是已经说了嘛！怎么还要动手！” “你浪费大家的时间。当然要受到惩罚！” 古夏平静地说。 我看着叶上雪，心中还是有些震惊，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 我将黑伞重击在地上，提高语调，说:“看来你还是不老实。又想糊弄我。”转头看着古夏:“再给她加点码。真以为我好骗。” 若是一般人，还真有可能为了几只九幽寒气邪虫大动干戈。 可到了萧天刑这个级别。 又怎么可能为了几只寒气邪虫，就要抢回叶上雪了。 这种小事，萧天刑不至于亲自出手，派出个鬼王就差不多了。 叶上雪看了一眼古夏，忙说:“那是因为……因为在五毒教手上，还有一只寒气邪虫的老祖。黑煞一直想得到这只虫老祖。” “我想，一旦萧天刑得到这只虫老祖。就可以在黑煞立足脚跟。他……很着急想要抓到我。我不愿意跟着他走，因为他太可怕了。” 她怕我不相信，几乎带着哭腔地说:“我再也不敢说假话。你就放过我吧。” 这就对上了。 一共有五只虫老祖。 我在黄河底部诛杀了一只水中仙虫老祖。 有一只在五毒教手上。 掌控了一只虫老祖，就等于掌控成百上千只寒气邪虫。这种级别的事情，才值得萧天刑出手。 我笑着说:“以后你多多配合一下。不要想着跟我绕弯子。否则的话，受苦受难还是你自己。接着往下说吧，还要我问吗？” 叶上雪说:“五毒教的虫老祖在什么地方。我还真不知道……你逼迫我也没有用。这属于五毒教最核心的机密。我只是五毒教的老圣女，还没有办法掌控最核心的机密。求你相信我……” 麻婴盯着叶上雪，笑着说:“这一次她没有说假话。” “怎么才能找到它？” 我问。 她怔了一下，摇头说:“我不知道。可能老教主知道。可能……老教主也不知道。我怀疑老教主是受虫老祖控制的傀儡。我……也是一头雾水。求你……不要再问。我怕古小姐觉得我撒谎不说实话，又要惩罚我啊。” “你们打算怎么对付我？” 我眼珠一转，继续问。 她说:“双头蝎落在五毒教手上！不过并不在我身边。我们近期准备对龙改凤动手。双管齐下，逼迫你就范。只要拿下苗疆十三峒的蛊王。其他人也就会配合一些。我们教主……看上你的身躯。他想夺舍，占据你的身体。” 我心中一凛，让我当五毒教的教主，实则为他们老教主复活提供身体。 他们倒真敢想。 古夏叫道:“好啊！愿意……这就是你让冬生当你们教主的原因啊！” 我思索了一会儿:“也就说，你们还没有对我外婆动手脚？” 第492章 小雄 我脸色凝重，杀气腾腾地看着叶上雪。 她颤抖地应道:“还没有到那一步。毕竟，龙改凤已经过世。用尸体来要挟人的价值并不高。再说了，我们之前有信心，很快就能制服你。” “双头蝎不在我身边，可能让五毒教的教主带走了。” 她见我神色并无变化，又赶紧补充了一句。 我面无表情地问:“贵派教主是否与你一起，困在最后一位苗王的大墓之中吗？” 她应道:“是的。他与我一起出来的。我们的尸身都没有腐烂，在大墓之中得到很好的保护。现在已经妥善安置。” 麻婴问:“他叫什么？” 她应道:“白绝！我落在你的手上，你不要杀我。可以用我换双头蝎。万一，我们教主抢先找到你外婆尸身，还可以用我来交换。” 我又问白绝在哪里。是不是他对引怪物对雷公动手。 叶上雪都摇头表示不清楚。 我见问不出太多，便没有再问。 古夏晃动铜铃铛，收起叶上雪。 叶上雪消失之前，朝白铁虎眨动了右眼，又是狐媚一笑。 白铁虎气嘟嘟地叫道:“祸水！我恨不得将她撕碎！” “小娃娃，你的心还需要锤炼。千万不要让表象迷惑了双眼。你看到美貌，更要看到美貌背后藏着蛇蝎心肠！” 麻婴语重心长地说道。 白铁虎没有接话。 我们一行人离开蚩尤谷。 小秋葵依依不舍，泪别了蓝凤凰。 蓝凤凰说:“壮壮。你很幸运，有五十年自由的时间。遇到心上人，可以结婚孕育后代。有你喜欢的事情，尽管去做。好好地帮助冬生。一定要快乐。白铁虎……或许不是你的良配。我有些看不懂他。一切由你自己决定吧。” 一旁的白铁虎闻言，朝前面走了几步，面色平静。 从蚩尤谷走出来。 我们一行人昼夜赶路，到达了黑花寨。 我以最快的速度拜见罗美丽。 罗美丽并不觉得意外，说:“蛊王，我知道你会来的。这段时间，苗疆十三峒发生了一些灵异事件。你需要老雄帮个场子！” 我笑道:“没错。妖邪出没，阴阳两界失序。我想请老雄出山。它虽然折损了右翅膀，一身纯阳之气，也能令妖邪瑟瑟发抖。” 我看到老雄。 它少了右边翅膀，无法跳跃飞翔，抬起头朝我这边看过来。 黑狗也叫唤了一声。 很快，老雄转过身子，没有再与我们对视，像是在躲避着我们。 罗美丽长叹一声:“双冠雄鸡老雄，去年在毒虫谷击杀六翅飞天蜈蚣，证明自己是不折不扣的凤种，可惜它折了一只翅膀。你走之后，它渐渐发觉自己无法越上屋檐，样貌不再俊朗神威，便日渐消沉。如今，只怕难以跟你一起出山了。它认出了你，自感无颜与你对视，当然要转过去。” 顿了一下，她又补充一句:“它也上了年纪了。” “英雄迟暮。”我叹了一口气，心中虽有些遗憾，但能见到老友，也不算白跑一趟，“看来，老雄不愿意出山。我也没办法再勉强它。罗奶奶，我有重要事情，匆匆见面，就此拜别。” 我刚要走。 罗美丽伸手抓住我的右手，笑着说:“没有老雄。我还有小雄。不过，你要请它出山。得准备分量足够的礼物，得拿出真本事。小雄傲得狠，你要是入不了它的法眼。那就只能请你灰溜溜地离开。” 我怔了一下，随即大喜不已说:“当然有贵重礼物。请小雄出来一见。” 罗美丽吆喝了一声。 扑腾翅膀的声音传来，一道靓丽的身影越过屋顶，停在了老雄边上。 它只有老雄一半的个头 可是，仍旧比一般的公鸡都要雄壮。 双冠！ 眼皮长在上面，像人的眼皮。 鸡毛五彩斑斓，色泽亮丽。 尾巴上的三根毛发，更是俊得很。 一看就是凤种。 “去年老雄战斗意志变弱之后。我怕它一蹶不振，双冠雄鸡就此绝种，就找了一些母鸡来配种，最终孵化了一百只小鸡。最终得到了一只是凤种。每日以五毒虫，再加上肉食喂养。别看它个头不及老雄，战斗力可不弱。你去给它打个交道吧！”x 罗美丽说。 白铁虎嘀咕了一声:“真有这么厉害吗？不就是老公鸡与小公鸡吗？哪有什么凤种哩！” 去年黑花寨之行，是我、小秋葵、春芽以及古飞尘一起出来的。白铁虎留在茶花峒。 所以，他并没有亲眼看到老雄大战六翅飞天蜈蚣的场景。 小雄发出刺耳的叫声，扇动翅膀，直接冲向了白铁虎。 白铁虎抬手就挡。 哪知小雄忽然变招，对着白铁虎脑袋就啄。 “该死的公鸡！信不信我把你炖了。” 白铁虎躲闪一下，直接摔倒在地上，怒叫一声。 我忙移到白铁虎面前，用黑伞逼退小雄，喝道:“小雄，休要伤害我的朋友。” 小秋葵捂着嘴笑了起来:“铁虎大哥。若是老雄啄你一口，肯定要掉一块肉。” 麻婴也笑道:“有意思。凤种出手，果然非同凡响。” 白铁虎眼神闪过一丝不悦，咬牙站了起来，哼了一声:“冬生要请公鸡出山，我不能妨碍他办事。否则，再狠的公鸡。我照样收拾了。” 我将大蜘蛛的内丹取出来，只取用一小部分给蓝凤凰疗伤，大部分还在。 罗美丽眼尖:“的确是一件宝物。” 小雄注意力落在大蜘蛛内丹上，眼珠子溜溜转动。 我纵身跃过竹篱笆，喊道:“进来。咱们交交手！” 小雄又扑棱翅膀，落在我身边。 它感应到大蜘蛛内丹上的邪气，瞬间进入战斗状态，全身毛发立刻发生变化。 我与它眼睛对视，心中忽然闪现一句口诀，手上有了变化，嘴型动弹，吆喝一声。 小雄动作温顺不少，最终停在我的面前。 我忽然意识到，方才闪现的口诀，是《万虫秘典》里的内容。 我将小雄擒住之后，笑着说:“若是你平庸之辈，你没资格跟着我。你啄不开内丹，就留在这里。” 我将蜘蛛内丹扔出去。 第493章 回家 我有意激一下小雄，试试它的潜力。 罗美丽自豪地说:“小雄以五毒虫为食，尤其喜欢食用蜈蚣，蜘蛛也没少吃。也没少啄硬蝎子。吃的石子也不少，一颗蜘蛛内丹，不在话下。” “多少采药人养蛊人渴望妖物内丹，蛊王一见面就送这么大的礼物，真是阔气。” 蜘蛛内丹落在地上，浓郁的腥味瞬间散开。 小雄高傲地走过去，开始蓄力，鸡喙快速地啄下去，只用一下就啄开了内丹。接着又是两下，内丹瞬间四分五裂。 它以最快的速度吞下了内丹。 它身上的霸蛮气息，再次提升，咕咕地仰天长啸。 一边黑狗兴奋地跳跃奔跑起来。 我由衷地站到说:“好！小雄厉害。” 这句话更像是在安慰老雄。 它英雄迟暮，身体受伤。可是，它的精神与意志得到了传承。 老雄转过身，飞快地落嘴，将最雄壮的三根尾羽啄下来。 我愣住了。 “老雄送给你的。” 罗美丽说。 古夏说:“公鸡尾巴的羽毛，算是镇邪的宝物。可以对付邪祟恶灵，甚至一般的僵尸，也惧怕这种纯阳之物。” 它站了起来，走回窝里，一直都没有回头。。 它没有漂亮的尾羽，右边翅膀无法飞动，仍旧散发着一股昂扬的精神。 我将三根鸡毛捡起来，由衷地说:“老雄，多谢你了。我永远不会忘记，你生命绽放出来的璀璨时刻，一下子就啄瞎了蜈蚣精的眼珠子。飞扬跋扈向天雄！我会带着你的鸡崽出去闯一闯。” 我走到小雄跟前，取出一块黑布，将小雄眼睛蒙住，抱了起来。 罗美丽看着小雄，激动地说:“我能力虽不足，也算是为十三峒做出一点小贡献。我没有辜负蚩尤老爷。小雄不负众望。蛊王，每日以毒蜈蚣喂养，多吃毒虫。再过一段时间，它会更加霸蛮！” “罗奶奶，多谢！”我放好小雄，双手抱拳，感激地说。 我们走出黑花寨的时候。 老雄响亮的鸣叫声骤然响起，整个黑花寨的公鸡跟着一起鸣叫。 及时英雄黄昏的悲歌。 也是少年出征的号角。 我背着小雄也跟着发出了叫声，似乎有些不舍。不过，它雄赳赳，没有让离愁别绪感染。 从黑花寨出来之后。 我们一鼓作气赶回了茶花峒，黄昏来临。数朵白云飘浮在西边，显得恬静而美好。 盛夏的黄昏，华美又朴实。 “秋葵，铁虎，你们睡在原来的房间。”我做出安排，将挂在另外空房间的铁索打开，“古夏，你走之后，房间一直为你留着，再也没有人进去睡过。我有时间就会打扫赶紧。” 古夏满意地点点头:“我留给你的头发，你还保存着吗？” 我说:“不敢丢弃，用心保存。” 从桃花未开之前离开故乡，再回来已经是盛夏天气。屋内不少地方潮湿，米面都长出了米虫。 我找堂舅龙游水借了一些食物。 “冬生啊。我听喜子娘说，麻喜子在外面发了大财。”龙游水说，“他准备把喜子娘接到县城里住。以后不回茶花峒了。青崖峒的连翘怕是遇到一个负心汉。” 我怔了一下:“他去年就没回来过来，今年应该会回来。等他回来之后，我再问问喜子。连翘虽然眼睛看不见，可却是个好女子。” 世事变化无常。 麻喜子到底有没有变，暂时还不知道。 回家之后，小秋葵熟练地打扫房屋。厨房也焕然一新。 古夏与小秋葵两人负责做晚饭。 我给小雄喂养了一些五毒虫，尤其是弄了七八只青头蜈蚣。 它胃口很好，来者不拒，很快就习惯了新环境。 黑狗有些犯贱，围着小雄不断地奔跑。小雄也不是善类，飞起来啄黑狗，尤其是它两颗狗卵。 到最后，黑狗终于老实起来。 “狗子一旦犯贱，天下无敌。神狗犯贱，狗卵挨啄！” 麻婴笑着说。 吃过一顿简单的晚餐。 “休息一晚，明天就去药山。” 我对大家说，“山中有个桃花洞。洞内有洞神。入洞的时候一定要小心。我外婆的尸身就存放在桃花洞之中。” 我娘魂魄复原之后，就要求我尽快迎接并妥善安葬我外婆。 再加上，五毒教准备以此要挟我。肯定争取时间，抢在他们前面。 古夏应了一声:“好！”彡彡訁凊 小秋葵问:“那个桃花洞的洞神，会不会属于五毒教的余孽？” 古夏闻言立刻将叶上雪放出来。 我问:“你可知道药山桃花洞的洞神？它曾经守着一颗土卵。” 叶上雪眼睛微微睁开，表情有些不对劲，随即口气一变，说:“桃花洞洞神。我……不知道。” 古夏拿起桃木剑:“我看你又皮痒了。不老实交代情况，最终吃亏的人肯定是你。” 叶上雪眼神惊恐不安，看了我一眼，又看向白铁虎，最终下定决心:“他是邪神。桃花洞前的嫁妆，有一份是属于我的。” 言外之意，她以前也是落洞女，也让桃花洞洞神看上了。父母没办法，就准备嫁妆，把她嫁给了冬生。 她表情看起来非常痛心，眼眸深处充满悲伤。。 白铁虎有些同情地发问:“这么说来，你这罗刹女身上，也发生过悲惨的过往。” “嗯！”叶上雪轻轻点点头，柔声说，“那个时候的我，美貌给我带来无穷无尽的负担。我成为落洞女，失去了自由。” “我现在担心，五毒教教主白绝，会把我的尸身送给桃花洞洞神。以此，拉拢这只挨千刀的邪神。哎，我落到今日这步田地，不管任何人。要怪就怪我自己……的命运太过无常与坎坷。” 说完这话，叶上雪又看了一眼白铁虎，目光楚楚动人，十分可怜。 白铁虎咬牙喊道:“他敢！” 第494章 盗铃铛 叶上雪这番话，也让我颇为惊讶。 桃花洞洞神，曾经看上了她，让她成为了落洞女。 如今五毒教教主白绝，要把她的尸身送给洞神。 这么看来，这位洞神颇有些来历，实力超群。 要不然，白绝不会费力讨好这位洞神。 “白铁虎，你倒是一下子就与叶上雪共情，看起来很气愤啊。” 麻婴打趣地说。 白铁虎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说道:“不管是谁，让洞神所看中，都是令人非常气愤的。以前龙蛊婆，也遭遇了同样的事情。我并非只同情叶上雪，而是同情落洞女这一类人！” 我继续问:“桃花洞洞神，有什么来历？” 叶上雪摇摇头:“他非常古老。可能在茶花峒建立寨子之前，就占据药山桃花洞，搞不好存世上千年。你想想，距离茶花峒不远，敢为非作歹。丝毫不把金蚕蛊放在眼中！一定非常邪门。” 我皱着眉头:“它不怕金蚕蛊吗？” 叶上雪说:“至少在药山桃花洞范围内，它不怕金蚕蛊。除非，以人命献祭的金蚕蛊。” 我陷入沉思之中。 当初，我外婆龙改凤为了给我赢得三年活命时间，就拿装过金蚕蛊的黑罐子，赔上自己的性命，也要把洞内土卵抢到手上。 最终成功。 足见，桃花洞洞神还是畏惧金蚕蛊。 对于叶上雪这番话，我还是持怀疑态度。 不过，它所在的桃花洞距离茶花峒的确不远。 在我陷入沉思之际。 麻婴问道:“你能操控桃花瘴气，有没有受他的影响？桃花瘴气，以及桃花洞，都与桃花有关啊！” 叶上雪连忙摇头:“当然没有。我生前加入了五毒教，才摆脱他的控制，要不然我会受尽他的折磨。我现在魂魄注定魂飞魄散。只希望，身躯不会遭受桃花洞洞神的玷污。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想法。我不可能跟着他，学习掌控桃花瘴气。” 她款款地行礼，又对着白铁虎说:“围攻雷公并非我的安排。如果是我的话，不会害死雷公。哎……我死后，身躯会遭受玷污。呜呜呜……嘤嘤嘤……” 她的一双眼睛，秋波暗送，颇为深情与委屈。 最后哭了起来，更是让人揪心。 白铁虎眼神有些迷茫，没有接话。 麻婴喝道:“少在这里用媚术。谁知道，你是不是编造落洞女的身份，以博取四个小娃娃们的同情？等明日去了桃花洞，自然会见出分晓！” 麻婴给了古夏一个眼色。 古夏摇动铜铃铛，将叶上雪收入铃铛之中。 “小郎君！我愿意改过自新，只求别让邪神玷污我的身体。” 在钻入铜铃铛之前，她可怜巴巴地说。 白铁虎眼神怅然，更加迷茫。 “假如她没有编造谎言的话。那说明，桃花洞洞神非常棘手！要么有极强的实力。要么背后有大靠山！存世千年，绝对不是等闲之物。” 我说。 小秋葵点点头，脸上布满担忧之色:“没错！” 麻婴笑道:“它实力再强，冬生的外婆还不是拿走它的土卵！它有再大的靠山，能比蚩尤老爷还大吗？你们的靠山可是蚩尤老爷。” 这番话消解了我们的担忧。 入夜之后，天上云层交织在一起，起了一阵疾风，开始下起了雨。 风雨交加，雨点打在屋顶上，淅沥淅沥作响。 我们说了一会话，便各自回房间休息。 我将四眼神蟾放在窗边，凉凉夏风吹来，它不断地吐出舌头，猎食飞过的蚊虫。 “青灵，你长时间奔波，今晚就在黑伞里面，踏踏实实地休息一晚上。大屋有金蚕蛊坐镇。” 我对青灵说。 我盘腿入定，很快进入澄净的状态。 次日一早。 天气重新放晴。 我起来之后，在厨房准备早饭。 古夏急匆匆地走进来，手上拿着一只死掉的甲虫，说:“冬生，我的铜铃铛不见了，叶上雪可关在里面哩。在放铜铃铛边上，发现了一只铁甲虫。” “铃铛怎么会不见了？会不会是猫狗叼去玩了？” 我不由地皱眉。 古夏摇摇头:“我屋前屋后找了，不是猫狗弄走的。” 这时，小秋葵跑进来，说:“大哥，铁虎大哥不见了。” 看着古夏手上的铁甲虫。 我心中有了答案。 很有可能是白铁虎操控甲虫，在昨夜风雨声的掩盖下，拿走了铜铃铛，连夜连开了寨子。 金蚕蛊、猫狗会提防外人，却不会对付白铁虎。 以前苗高山擅长驱使甲虫。 白铁虎跟过他一段时间，控制几只甲虫，不算难事。 “哎！铁虎为什么要弄走铜铃铛啊！” 我有些感叹地说。 麻婴摇摇头，说:“他最终还是没有挡住叶上雪的媚术。这段时间，他先是让小秋葵拒绝。之后，又在黑花寨让小雄扑倒在地上，我又笑话了他。种种不如意，导致他心中失落。叶上雪稍稍哭几声，就把他的心给哭软了。” 小秋葵咬着嘴唇，猛地摇头:“不！铁虎哥是想利用叶上雪去找五毒教教主白绝。绝对不是中了妖女的媚术！” 麻婴肯定地说:“秋葵。白铁虎他性子莽撞，容易走极端。他与你之间的情感已经死亡，受了极重的情伤。他很有可能堕落的。好在，他只是把叶上雪偷走，没有做出其他出格的事情。” 我揉着太阳穴，回忆起第一次与白铁虎打交道的情形。 他是受到苗高山的唆使，替叔叔白加鹤报仇。 后来，他知道白加鹤打蚩尤老爷大墓的主意，便放弃了报仇。 在大是大非上，白铁虎不会有问题。 “前辈。我不相信白铁虎会变坏。他怎么可能……因为一只妩媚的妖女，就走向极端。他只是同情心泛滥，为妖女利用。等我们找到他之后，他一定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我说。 麻婴说:“你们从去年重阳分开到今日，已经有大半年没见面。雷公虽然本领超群。可……他的性子你是清楚的，未必能教好一个徒弟。我敢打赌，白铁虎要走上邪路。” 我没有与麻婴再争论下去。 小秋葵神情有些自责:“哎！如果因为我的拒绝，而让他走上邪路。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安生。” 雨后的山路并不太好走。 白铁虎盗走铜铃铛，更是令我们头顶笼罩着阴霾。 到了药山山脚下。 我抬头朝山上望去，白色雾气缭绕。 “外婆！我娘的大仇已经得报。今日，我上山迎你回家。” 我点起一炷鬼香，又将准备好的纸钱洒在山路两边。 第495章 连翘采药 “郑重告诫山中游走的各位前辈们，收下买路钱，不要与桃花洞洞神狼狈为奸。否则，蚩尤老爷不会放过你们。多做善事，方能早入轮回。勿谓言之不预！” 我提高语调。 古夏祭出桃木剑，焚烧几张符纸，念了一段《太上感应篇》，简单超度了山间逗留的孤魂野鬼。 “大家再检查一下，确保身上没有裸露的地方。拉好衣袖，戴好手套，检查身上备着的驱虫药。提防山间五毒虫的攻击。” 我快速说道。 小秋葵说:“大哥，没问题的。” 麻婴开玩笑地说:“咱们进入山中，不是我们怕毒虫的问题。而是毒虫惧怕我们。雄鸡开道，神狗与尸猫护佑四周，毒虫绝对没有机会。” 一切工作准备就绪。 上山之前，我发现药山下这片开垦出来的药田。 因为我前段时间离开了湘西，已经长满了杂草。 我心中不由生出感慨，外婆生前是个极为勤劳的人。要是见到药田荒芜，一定会很心疼的。 等忙完这些事情之后。 我还是要将药田重新打理，再补种一些药材，多赚一些钱用来养家。 山中一夜雨，树杪百重泉。 进入药山之后，到处都能听出流水声。 数只蜈蚣落在石头的阴凉处，慵懒着不动弹。 更有一些剧毒蜘蛛，辛勤地织网。昨夜的雨水破坏它们的蜘蛛网，要想觅食，就必须重新织网。 我用黑伞敲击石块，发出的声音，将四周出没的蛇群赶走。 “能看到铁虎大哥留下来的踪迹吗？” 走了约莫一刻钟，小秋葵问。 我检查山上的路，摇摇头说:“从水流的情况来看。昨晚，药山的雨明显比茶花峒要大一些。暂时看不出来！” 如果白铁虎带着叶上雪连夜赶到药山桃花洞。 雨水可以将他的足迹全部冲掉，也将他留下的气息冲散。 就算有折断的树枝，也有可能是雨水冲断的。 “这只能说明一个事实。白铁虎让叶上雪蛊惑了，失去了判断力。” 麻婴说。 小秋葵皱眉问:“为什么这么说？” “如果白铁虎是假装上了叶上雪的当！他沿路会制造一些雨水难以抹掉的痕迹给我们。比如在石头上画上线条，在树上砍上一刀。可一路走来，没有看到半点人造的痕迹！” 麻婴说。 小秋葵有些沮丧，眼珠一转，极力给白铁虎找理由:“可能是他太过着急，没有时间留下痕迹。又或者叶上雪太狡猾，他没有办法留下线索。或者，他们根本就没有到药山来啊。” 没走多久。 山间传来吆喝声，像是盛夏采药的采药人在召唤同伴。 我第一次见到雷公，他就是采药人的打扮。 这一行当极为辛苦，为了等一味药材，风餐露宿，天寒地冻，酷热骄阳，毫不在乎。 “大哥，像是采药人！你说，会不会是五毒教的人？” 小秋葵问。 我摇摇头，跳到路边的一块石头上，大声喊道:“我是茶花峒冬生，谁在山里面采药？” 山林之中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我是青崖峒大蛊师连翘，我来药山找一些野灵芝，以及黑花草，顺便采集五毒虫回去养蛊。我眼睛不好，但是嗅觉灵敏，就让堂哥带我一起来。” 的确是连翘的声音。 我心中更是一凛，盲眼的连翘竟然成为了青崖峒的大蛊师。 我想到昨晚堂舅龙游水说的话，麻喜子可能在外面发了财，指不定要成为负心汉，不由得升起一股强烈的担忧。 “连翘姐！药山最近不太平。你速速下山去，黑花草可以去黑花寨附近寻找。至于野灵芝，过两天到我们寨子去拿！五毒虫也可以去别的山里，马上离开这里。” 我喊了一声。 “冬生，你多多保重！” 连翘声音传来。 我从石头上跳下来，说:“连翘成为了青崖峒大蛊师，我担心她与麻喜子之间，会闹出祸端。”x 虽然，连翘明确表态，与麻喜子之间没有任何瓜葛。 可他们之间双方都是发过毒誓。 搞不好哪知蛊虫听到，见两人分开，有可能会发生一些不可预料的事情。 而且，我总感觉连翘是因为眼睛瞎掉，觉得自己配不上麻喜子，才放弃这一切。她内心是渴望这段感情的。 如果麻喜子表现出冷漠与绝情，事态会怎样发展，无法预料。 “现在担心也没有用。两年前，他们都年轻，所以做出一些山盟海誓出来。现在大家成熟了，觉得彼此不合适，见面说开就可以了。” 古夏说。 我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讨论下去。 很快，我们到了桃花洞入口。 洞口的桃树枝繁叶茂，桃花开过之后，果子也成熟落地，绝大部分已经腐烂。树枝上还有一些零星的果子。 那些堆满的嫁妆。 和一年前相比，腐烂发霉的程度更甚。 我心脏砰砰乱跳，过了两个年头，今日终于回到桃花洞。昔日，我与外婆一起入洞的情形历历在目，往事涌上心头。 我与外婆去黑花寨解决尸虫，不曾料想产生一系列变故。 为了救我，外婆带我拜山入桃花洞夺土卵。 外婆说过，蛊医取用万虫为人治病。死后以身饲养万虫，是蛊医的宿命。如果，洞内的五毒虫将她吃掉。五毒教白绝就不能利用尸身来要挟我了。 即便剩下一些骸骨。 我也要收集起来，带回茶花峒安葬。 “大家听好了！” “如果听到声音喊自己的名字，轻易不要答应。那是洞神在蛊惑人心。桃花洞洞神有绿色眼珠子。” “它的脸非常的丑陋，身体看起来残缺不全。” “我第一次见到它的时候，只能看到它半张脸，脸上红一块、紫一块，耷拉着一只蜘蛛，看起来怪瘆人。猩红的眼珠子，非常空虚，毫无感情。左手是一只肥大的蝎子手！” 我回忆上次入洞的情景，尽量把它描述出来。 “这么说，你根本没有看清楚它的全貌？” 古夏神情凝重地问。 “没错！最多只是左边的身躯。所以，它还是非常恐怖的。” 我说。 小秋葵说:“这么看来，这邪祟肯定是不折不扣存世多年的老妖物。只有存世多年，极度冷漠的怪物。才会对生命充满冷漠，看起来非常空虚，毫无感情。” 我认可地点点头。 麻婴啧了一声，半天都没有说话，漆黑眼眸盯着我，欲言又止。 “前辈，你想说什么？” 我问。 麻婴说:“按照白铁虎的描述，雷公遭遇围攻，胸口有三只蝎子手刺穿。桃花洞洞神有一只蝎子手。我忍不住产生联想，会不会它是伤害雷公的罪魁祸首！” 第496章 阻碍的五毒虫 “你只看到它一半的身体，所以只有一只蝎子手！搞不好它左右两半身体合在一起，有三只蝎子手。像这种怪物，长着三只蝎子手，不算什么稀奇事！” 麻婴接着补充。 我脑袋嗡的一声，整个人像是要炸了。 雷公胸口穿透三只蝎子手，所形成的致命伤导致他的死亡。 凶手还真有可能是这只邪祟。 “不太可能吧！洞神久居在桃花洞之中，又怎么会跑出伤害雷公呢？我听叶上雪的话，他们教主白绝都在巴结洞神。怎么会命令他给五毒教办事呢？山中很多邪祟，都会炼制出蝎子手。不能据此做出判断。” 小秋葵也愣了好一会儿，提出反对的意见。 “我只是大胆猜测。至于最后是不是这个答案，咱们还要进一步证实！我比较倾向于这个答案。” 麻婴说。 去年重阳节，五毒教众邪祟逃离苗王大墓，有足够时间说动桃花洞洞神帮忙。从时间上看，非常的充裕。 我胸口顿时烧起一股怒火，说:“他娘的。如果真是它。新仇旧恨，全部一起清算。此番入洞，咱们没必要守着入洞的规矩。我恨不得现在就把这洞穴点了，烧个片甲不留。” 麻婴接着说:“如果围攻雷公的邪祟之中，包括这位桃花洞洞神。叶上雪很有可能在编造谎言。她可能很早就认识了这位洞神！她巧妙地编造落洞女的身份，引起大家的同情心。你们因为医婆龙改凤的原因，对落洞女有天然的同情心。对了，还要再加上老家寨遇到的落洞女罗桃。你们太年轻，不是那些老狐狸的对手。” 我牙齿咬得咯吱咯吱作响，说:“点起火把。准备火油，随时准备点火。我本想安安静静地入洞。现在，就要闹得轰轰烈烈。让洞内邪神明白，做坏事就要付出代价。我早已不是当初那个，需要我外婆庇护的病孩子！” 洞内萦绕着淡淡的尸气。 我将改良过的药丸分给大家，以前使用了牛粪干，味道非常不好，现在换了一味迷迭香，含在嘴里之后，吸入少量尸气，不会影响到身体。 “麻大叔，你就不要入洞了。守在洞口，尽量站在阳光下面。”我对麻有脚说。 蛇头怪物死在蚩尤谷之后。 我就打算让麻有脚回去。 不过，他坚持要跟着我，将五毒教彻底清除掉，才算是完全给老娘陈巧巧报仇。 麻有脚点头:“我本领低微，跟着你们进去，只会拖后腿。不过，若是有些邪祟从里面跑出来，我拼着老命也要留住它！” 入洞之后。 我担心黑狗、雄鸡与尸猫受伤，举着火把走在前面，大声叫道:“邪神！你给我滚出来。你要是不出来。我烧掉你的老巢。” 没走一会儿，惊人的五毒虫就开始聚拢。上一次来正值寒冬，五毒虫都在冬眠蛰伏。 如今盛夏时节，正是它们生命力最为旺盛之际，繁衍力最强盛的节气。 “从五毒虫群的数量以及攻击状态看。肯定有控虫人在背后指挥它们！”麻婴说，“我还在担心。万一，咱们扑空了，那就可惜了。他们在洞内，那就好办了。” 我们也快速进入战斗状态。 古夏不熟悉五毒虫的习性，暂时站在我身边，与麻婴站在一起。 我与小秋葵开始出手。 “小雄！” “黑狗！” “黑猫！” “出击！” 我发出命令，又对小秋葵说，“在它们当中，会有一些个头肥大，或者颜色鲜亮的毒虫，很可能是领头虫！” 小秋葵放出了两只黑金蚕。 小雄发出响亮的鸣叫声，快速地出嘴，一口连着啄死十几只毒蜈蚣，吃了好几只。 黑狗连黑金蚕以及郭保保的五行冰火虫，寻常五毒虫根本伤害不了它。它对小虫子没有兴趣，身形快速跳跃，对准那些狠毒的毒蛇。 我黑伞快速出击，雨点般攻击毒蛇。 刹那之间，洞内血腥气大起。 尸猫在麻婴的指挥下，顺着山洞两侧石壁出击，连着收拾毒蜘蛛，避免蜘蛛从高处偷袭我们。 整个过程持续了将近一刻钟。 五毒虫死了不少。 不过，从洞穴石壁，以及洞穴内部，五毒虫不断涌出来，根本就杀不干净。 小秋葵放出去的两只黑金蚕击杀上千只五毒虫，退了回来:“大哥！五毒虫繁衍季节来到。我的黑金蚕汲取毒性，已经吃饱疲惫了。需要休息。至少要花半个小时，才能消耗这些毒素。” “五毒虫在他们眼中，一文不值！只要消耗了我们的力气，就算一洞的毒虫死光，也是划算的。实在杀不光，先用火油，别把自己累死了。” 麻婴说。 我凝视着前面，大声说道:“邪神！光靠一些虫术，就想挡住我们的步伐！你太小看我了。” 我踱着步子朝前面走去。 “黑狗，黑猫，小雄！你们后退休息。剩下的交给我。” 我大声喊道。 它们都退了回来。 黑狗右脚让一条扁头风眼镜蛇咬中，伤口还在流血，不过并不影响。 我催动体内五蛊，又让绝命蝎保护在周身上下。 我继续朝前走去，四周五毒虫数量越来越多，几乎形成厚厚的围墙。 我将黑伞重击在地上，闭上眼睛，感应毒虫散发出来的气息，而后催动道力，念动控虫口诀。针对五毒虫，一共有五种口诀。 “蚩尤老爷在上！而等五毒虫速速退去！从山里来回山里去，从洞中来回洞里去。” 我念完控虫口诀之后，猛地大喝一声。 整个洞穴回荡着我的声音。 原本围攻我的五毒虫累积起来的围墙崩塌，快速地后撤，道路重新畅通起来。 我因为太过用力，喉咙一阵腥甜，激出鲜血，直接吞咽下去。 “哈！” 暗处传来幽冷的声音，显然有些意外。 “狗贼！” 我大喊一声。 我与桃花洞洞神打过交道，没听到它说完整的话语，它会发出这种声音。 我刚准备追上去。 麻婴喊道:“我们力量不易分散。咱们慢慢往里面走就是了。你破了它的五毒虫大军。你贸然追上去，只会让自己陷入被动之中。今天我们占优势，陪它们慢慢玩。” 第497章 土蛊王罗碧君、黑绝 听了麻婴的话，我整个人冷静下来，没有追上去。 “反正它是往洞内跑去，总能碰到。他操控的五毒虫让大哥轻而易举就破了，它一定吓破胆了。” 小秋葵得意地说。 五毒虫大军受我反控，阵型大乱，又没有了控制者，四处逃窜。 剩下的死硬派，也在黑狗与黑猫的驱赶之下，死的死伤的伤。整个洞穴再无阻碍我们前进的毒虫。 “大自然繁衍孕育的五毒虫受我的反控，已经后退离开。至于有没有毒蛊虫，目前还不得而知。大家还是要保持警惕！” 我说。 麻婴饶有兴致地问:“冬生，你是什么时候，可以反控这么多五毒虫的？之前，可没见你有这么大的本领！” 我说:“蓝前辈知道我要对付五毒教的邪灵，便教了我一些控制五毒虫的法门！再加上黑伞与众不同，我就能反控五毒虫。” 身处桃花洞，到处都有孤魂野鬼，都是洞神的耳目。 我并没有说出自己已经看过万虫宝典。 麻婴眼带笑意，好像知道我在说假话，却没有点破。 我们继续往前走，火把的光芒开始晃动。我身上的肌肤感到轻微的灼烧感。黑狗也跟着叫了起来。 “前方出现了尸气，而且还能浓郁！大家小心。” 我抬起右手，示意大家要小心。 走了将近五十米，在主干道边上，有一处分叉的洞穴。 浓郁的尸气正是从里面涌出来。 “谁在里面！” 我大声喊道，黑伞在地上敲动，又把绝命蝎放出去，“不想死的就吭声。否则，我别怪我辣手无情。” “咳咳！” 咳嗽声传来，随即传来微弱的声调，“是我，我对你没有恶意。我……终于等到你了。” 我举着火把准备走进去，眼睛看了一眼古夏。 古夏手持桃木剑，说:“冬生，你放心吧。我站在洞口，任何邪祟都休想乘机逃出去。” 我走入边上的小洞，发现一具浑身黑袍的行尸躺在地上，整张脸干瘪没有水分，肌肤黝黑，边上还放着黑斗笠，四肢也都开始干瘪。 “是你！” 我惊呼一声，应该是接走我外婆的守虫尸。 他在除夕那天，带着四只阴鬼，抬走了石棺。 他微微抬头看着我，似乎露出一丝喜悦，说:“冬生，你终于来了。没错，是我将你外婆抬走。我终于等到你了。我是蛊医门的守虫尸。哈哈……我终于等到你。我这口气吊了许久……哈哈哈……蚩尤老爷，你果然公平。” 他听起来非常虚弱。 说到最后，整个人精神显得有些混乱。 我没有马上上前，而是停在两米外观察他。 他受了重伤，在心窝处钉着一根铜锥子。 铜锥子上面有不少道门的符文图案。不少人会用这种法器对付尸类。 从位置看，锋利的铜锥子重创了他的尸心。 他体内的尸气正在匀速飞散。 所以，空气之中飘散着极为浓郁的尸气。 “我不会害你。” 他接着说。 我想起外婆的话，蛊医一门的守虫尸，并非恶人。等我以后过世，也会接走我的尸身，送入洞穴之中，以身饲万虫。 我确定他受重伤无法攻击人之后，方才上前，将他搀扶起来，一只手放在他后背，尽量控制尸气散逸的速度。 人没有阳气会死。 行尸没有尸气，就会变成一具死尸。 我说:“我外婆在临终前告诉我，她注定要以身饲虫，这里是她的归宿，所以让我不要管她！” “我记得你说过，一旦我给我娘报仇之后，便能祭拜我外婆。我如今大仇报完了。” “再加上我最近听说五毒教要打我外婆尸身的主意，所以赶来迎接我外婆。她的尸身没有遭受恶人的利用吧！” 我快速地讲清楚，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守虫尸眼神有些茫然，好像没有听到我的话，干瘪的嘴巴张开，张开说:“报仇！报仇啊。” 他忽然抬起手牢牢地抓住我。 “我外婆的尸身是不是让洞内毒虫吃光了啊？” 我又接着问。 他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大声叫道:“我……我叫黑绝！我是土蛊王罗碧君带回来的，养成的守虫尸。我死掉了……我要死掉了。哈哈，蚩尤老爷对我太过狠心。我听信罗碧君的话，耐心地给蛊医门干活守墓守虫。” “我马上就要死了。” 他瞳孔猛地放大，用尽气力对我说。 五大蛊王之中，土蛊王活着离开云中寨，追踪妖道孟西楼。后来，土王救了我外婆，并传她医术与蛊术。 没想到，守虫尸与土王有关联。 这么看来，应该是土王罗碧君让他留在这里的。 从他最后的话语之中，他好像对罗碧君有几分怨言。彡彡訁凊 “守虫尸！黑绝！你怎么也在桃花洞之中？桃花洞洞神到底什么来历？你与罗碧君之中，到底有什么恩怨！清醒一点，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我焦急的发问，问题也如连珠炮弹一般涌出来。 我用力按压在后背。 可惜，我体内只有纯阳道力，无法为他续命。 我忙喊道:“小秋葵，帮我把尸玉找出来。” 守虫尸黑绝嘴巴张开，没有再说话，眼睛睁得大大的，从他浑浊的眼睛里面，放出绿光，好似有无数的话要说。 小秋葵将尸玉拿出来。 没等我将尸玉上收拢的尸气送到他身上，他身子开始发僵，眼神彻底涣散，咬牙喊道:“报仇！” 最终脑袋一歪，直接死掉。 “你看守的石棺到底在哪里？” 我只觉得一头雾水，叫道:“我真是服了你。你等了我许久。可是一见面，却叽里咕噜地说了半天，尽是一些没有用的话。我不用知道土王的名字，也不需要知道你的名字！我要弄清楚，桃花洞邪神的来历。” 我最开始语调很高，最后心中颇为沮丧。 黑绝心脏遭遇铜锥子重伤而亡，说了一长串稀奇古怪的话，没有让事情明朗起来，反而将水搅得更加浑浊。 “罗碧君，黑绝！”麻婴喃喃自语，忽然说，“未必是没用的话。可能藏着极为重要的信息。” “大哥，里头有个石头堆，下面像是有一口石棺，兴许龙医婆就睡在里面。” 小秋葵说。 第498章 洞神的真面目 我放下尸心损毁、尸气耗尽的守虫尸黑绝，顺着小秋葵所指的方向看去。 果然，杂乱石头下面，隐藏着一口石棺。 我快步走过去，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手心直冒冷汗:“把石头搬开！” 搬动石头的时候，不断有五毒虫爬出去。 最终，石棺露在我面前。 我凝视了许久，最终摇头说:“不是那口石棺！” 我外婆最终安眠长睡的石棺，曾经存放过我娘的尸身。石棺一直放在小屋里，我虽然不能靠近那间小屋。 但，那口石棺，我还是看过许多次。能记得它的质地颜色，以及大体的构造。 我可以确定，眼前这口绝对不是存放过我娘尸身的石棺。 “不是龙医婆的那口吗？” 小秋葵问。 我额头上青筋爆出，咬着腮帮子，叫道:“不是。很有可能落入五毒教手上了。咱们可能慢了一步。” 守虫尸黑绝出现在这里，我外婆长眠的那口石棺却不在这。 只有一个可能，有人重创守虫尸，运走了那口石棺。 “洞穴潮湿！环境与茶花峒不太一样。可能质地会发生变化。” 小秋葵说，顿了一下，“又或者是将你外婆尸身，移到了这口旧石棺里面呢？” 我摇摇头:“不！绝对不是这一口。这口石棺底部与地面的连接处，都长满了苔藓，应该存放了很长时间。而，我外婆的石棺是两年前的除夕才运进来。” “至于换一口棺材！根本没必要这样做，纯属浪费力气。” 我退回黑绝身边，取了银针，在他身上连着落下十几针，大声叫道:“黑绝，你的话还没有说完。赶紧给我起来，把话说清楚。你胸口的铜锥子是谁打的！是不是五毒教的人，要抢我外婆的尸身？” 不管我怎么努力。 黑绝始终没有苏醒过来。 小秋葵忙安慰说:“大哥，你也不用太担心了。” 麻婴走过去，用手敲动石棺，饶有兴致地说:“如果不是龙改凤。那会是谁呢？会不会是土蛊王罗碧君呢？” 我再次深吸一口气，重新让自己冷静下来。 “有可能是我外婆的师父！至少会是蛊医门的人。” 我接上话。 麻婴忽然神色大变:“石棺之中一点尸气都没有。我怎么感觉……里面是一口空棺。马上打开！” 我点点头，点了一炷鬼香，虔诚地念道:“土王在上，龙改凤之孙冬生，多有冒犯，请您宽恕原谅。” 我立即推动石棺盖子。 里面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没有尸身，没有指甲、头发、骨头这种不易腐烂的东西。 就连一些腐烂衣服渣子也没有，可以排除不是衣冠冢。 “怪了！” 我惊讶不已，“里面怎么会是空的！难道罗碧君也以身饲虫，除了血肉之外，连骨头与头发都让五毒虫吃光了吗？” “会不会是土王为自己准备的石棺！可惜，她死在了外面，没有办法回到石棺里面？” 小秋葵分析道。 麻婴说:“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她从石棺里面出来了。” 我头痛得很，用力揉了揉太阳穴，心乱得很。 站在口子的古夏喊道:“我们来这里，不是调查土蛊王罗碧君。而是为了洞神以及龙医婆来的。何必在此耽误时间。兵贵神速，还是继续往前。” 麻婴说:“没错。罗碧君是不是重要人物，现在都不重要了。四周最后看一眼，若没有有用线索，马上往里面走。” 我顺着石棺的四周仔细查看，又把石棺盖子翻过来，没有看到留下的文字。我甚至费力将石棺推动，底部也没有任何线索。 从分叉洞口出来。 我心绪不安，四周幽风袭来，身体不由地发冷。 “冬生，我不是说过，不让你来找我。你怎么偏偏要跑来。你这是坏了蛊医的规矩。” “桃花洞才是我的葬身之地。你为何要把我带回茶花峒！” 忽然，我耳边响起外婆的责怪声。 我心头一凛，下意识脱口而出:“我没有违背您的意愿……” 话说到一半。 我猛地反应过来，不是我外婆在说话，而是洞内的邪祟在蛊惑人心。 “爸爸！你还好吧。我现在在湘西，正努力过好日子……” 古夏眼神有些发愣，蒙上一层水雾。 从话语之中的内容可以判断，她听到“古甲尘”的声音。 小秋葵也说道:“白铁虎，我拒绝你是因为我不喜欢你。你现在遭遇灾祸，我心中愧对你。” 我用黑伞重击在地上，提高语调:“古夏，秋葵！不要让外魔影响了自己的心情。这不过是邪祟的手段而已。” 小秋葵脸色发白，眼中有泪水打转，说:“大哥。我刚才见到悬在半空的白铁虎。他……好像已经遇害，变成厉鬼了。” “人死变成厉鬼，起码需要三天时间。你是担忧白铁虎的安危，所以产生了幻觉。不过是洞神的邪魔手段而已。” 我解释说。 小秋葵惊魂未定:“太逼真了。快把我吓死了。好在，是我的幻觉。” 古夏也轻轻地拍着胸膛:“我现在相信你所说的话。这桃花洞邪乎得很。” 我们继续往前走。 走到了当初拿走土卵的地方。 高台出现。 神龛上盖着一块黑布。 下面点着一对龙凤红烛，火势非常地明亮。 我清晰地记得，黑布下是一只石头手臂。 我拿到第一颗土卵就长在上面。 我喊道:“桃花洞邪神，你给我滚出来。我外婆在哪里？” “哈！今日洞房花烛夜！你们不识趣，偏要闯进来。” 阴冷的声音响起。 幽绿色眼珠子露出来，脑袋上耷拉的蜘蛛好像一下子活了过来，身体全貌展现出来。 它将近两米高。 两年前我见到它的时候，身型不完整，样子非常的残缺。 今日再次见到它，浓郁的煞气扑面而来，身上笼罩着浓郁的煞气。 完全是鸟枪换炮。 幽绿色的眼珠子空虚而冷漠。 “娘的！我还以为你这哑巴不会说话。”我大骂了一声。 它一双蝎子手摆动了几下。 忽然，从它胸口中间，又长出了一只蝎子手。 x 第499章 三头六臂白药师 第三只蝎子手出现在胸口附近，似乎还可以活动，透着一股邪异，充满野性而狰狞的力量。 三只蝎子手颜色各不一样。 左手是白色，右手是黑色。 中间一只则是七彩斑斓。 不用说，每一只怪手上都淬满了剧毒。 我惊得好一会儿才说出话来，随即一股怒火涌上心头。 “告诉我，雷公峒的雷公大人，是不是你害死的？”我双目瞪大浑圆，愤怒地追问。 我将黑伞重击在地面，火花四溅。 桃花洞洞神身上飞出十几道阴鬼煞气，落在四周，变成十七个狰狞的恶灵。 恶灵发出鬼哭狼嚎声。 钻入人的耳朵，令人十分难受。 “都给我闭嘴！” 它大声一声，恶灵方才停了下来，幽绿色眼珠子看过来，说:“我不认识什么雷公！你凭什么觉得是我杀的？我为什么要回答你的问题！小子，两年前你们夺了我看守的土卵，当真觉得我好欺负吗？” 我与它幽绿色眼珠子对视，发现它肩膀上出现了一双深绿色的螳螂蛊。 不断有绿色的煞气冒出来，萦绕在洞穴四周。 我喉结动了一下，它将近两米的个子，给我造成极大的心理压力。 我暗暗催动金蚕蛊，一股金色煞气散发出来，与它形成对峙局面。 上一次外婆用空罐子装着半只尸虫虫母镇住了它！ 这次，我带了货真价实的金蚕蛊。 我很快镇定下来，叫道:“你到底有几只蝎子手？” “我想要几只就有几只！” 它狞笑一声，从中间那只蝎子手下面，又长出一只蝎子手。 同时，左右两手下面，也长出了两只蝎子手。 合在一起共有六只。 在它丑陋的脑袋边上，又出现了一黑一白的两个脑袋。 “三头六臂！” 小秋葵惊呼一声，“我在傩戏之中，听过一些神灵会有此等神通，可以变化成三头六臂，战斗力在短时间之内就能提升数倍。” 麻婴轻笑一声，说:“没啥好惊讶。它不过是改造了自己的魂魄，将一些厉害的恶灵缝合在自己身上。用活养蛊神的法子，让自己看起来像五毒怪！没有你想象中恐怖。” 青崖峒曾用过活养蛊神的法子。 麻婴生物学上的父亲麻二毛就被用来活养蛊神，魂魄带有五毒虫的特征。 小秋葵长舒一口气:“原来如此！” 我再次追问:“我外婆的尸身在什么地方？” “龙改凤苍老，样貌丑陋！我不会与她洞房花烛。她是守虫尸黑绝看守，与我没有关系。两年前她打扮一番，用金蚕弄走我的土卵。我又怎么会与她洞房花烛！” 它继续说。 它觉得我找它不痛快，是认为新娘子是我外婆。 “可是，守虫尸已经重伤死掉。我外婆那口石棺不见踪影。难道不是你藏起来了吗？” 我说。 顿了一下，我接着补充:“又或者是你让其他人将石棺带走了！” 它轻笑了一声:“那肯定是土蛊王把她带走了。我的妻子已经在梳洗打扮，马上就会和大家见面。我用五毒虫大军阻挡你们。是希望，你不要坏我的好事。冬生，咱们之前起过冲突！可你拿走了土卵。你外婆过世，自愿来到桃花洞以身饲虫。” “算起来，你欠我一个土卵！我却不欠你什么！今日，是我大喜之日。你当然要跟我拼命吗？” 罗碧君带走了我外婆！ 我脑袋有些发蒙，忙看向麻婴，小声问道:“依你看，他有没有说假话？” 麻婴摇摇头说:“光靠三只蝎子手，似乎不能判断它就是杀死雷公的人。咱们没有证据，他要想否认，我们也没有办法。既然是洞房花烛，咱们先看看情况。你外婆的下落，我也说不好。” 我点点头。 “邪神！洞房花烛对你来说，是天大的好事。自古结婚入洞房，都要热热闹闹。你倒好，还把我们往外面赶。不管怎样，总需要观礼见证的人吧！你弄些恶灵见证，总归不是个好兆头！” “你马上要当新郎，肯定不想与我们动手。伤到了自己，又怎么能洞房花烛！这样吧，我们留下来观礼吧！今日是你大喜日子，大开杀戒总是不吉利。我呢，对你这种占据一方洞府的邪神，还是很感兴趣。” 麻婴笑着说。 桃花洞洞神幽绿色眼珠子转动，反复打量着麻婴，冷笑一声:“原来你也是不出世的老妖怪！你倒聪明，占据了蛊胎的身躯，可以到外面去看风景。” “我不叫邪神！我也有名字，我叫白药师。既然你们想留下来，那就守我的规矩。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白药师。 这个名字倒是奇怪。 不过属于十三峒苗、白、龙、麻、罗五大姓之中。 “原来是白邪神，白药师！久闻其名，今日得见，当真是三生有幸。” 麻婴双手一拜。 “你听过我的名字吗？” 白药师明显一怔，脑袋上耷拉着的蜘蛛也跟着动弹几下。 麻婴说:“没有听过。我只是恭维你两句，说几句客套话，你还当真了。你这邪神倒是令人讶异。” “好好呆在这里！再有一刻钟，仪式就要开始了。我不希望你们到处乱跑，破坏我的大婚之日！你们今日运气好，能见到我年轻美貌的妻子！” 白药师身子又渐渐地消失。 洞穴并没有完全走到尽头，在那高高神龛后面，应该还有很长一段。 我极力抬头朝前面看去。 只看到雾茫茫一片，散发着绿光，不断传出复杂凌乱的气息。 从邪神白药师身上落下来的十七只恶灵，依旧凶神恶煞地盯着我们。 不断地发出鬼哭狼嚎声，影响我们的心境。 古夏将桃木剑抬起来，用道力催动，发出轻微的滋滋声，就像是闪电划破苍穹。 原本吵闹的恶灵一下子安静下来。 麻婴对我说:“方才邪神白药师几乎本能反应，把一些客套话都当真了。我想，他可能很长时间，没有与外人打交道。我收回之前的结论，雷公不是他杀的。他没有走出桃花洞。” 一个人独处久了，不与人说话，表达能力与反应能力都会变弱。 甚至会得失语症，连话都说不出来。 若是久在外面活动，常与人打交道，一定会听得出来，麻婴那几句话不过是客套话。彡彡訁凊 我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从他所展现的状态看，三只虚体的蝎子手，只怕没有办法刺穿雷公的胸膛。击杀雷公的人，应该是有实实在在的身体！咱们就蝎子手这一点做出的判断，看来证据不够。” 我说。 确定白药师不是杀掉雷公的凶手。 我也不急着收拾他。 可以先看看，他所谓洞房花烛到底是什么玩意。 今天会是谁，成为他的新娘。 “也不知道是哪个可怜的女孩子，让这三头六臂的邪灵蛊惑了！如果是人，不管是活人还是尸类！我一定要阻止这种悲剧发生。” 小秋葵有些担心地说。 “我支持你。寻常的活人，很难在这种阴森地狱般的环境之中呆下去。我觉得可能是尸类！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麻婴说。 第500章 新娘 “不过，万一他们是你情我愿。女尸想要嫁人，正好看上了邪神白药师，咱们也不好横加阻拦吧！” 麻婴说完之后，往边上走了几步，找了个石头坐下来，一双小手捶打着自己的小腿，又伸了懒腰，大声喊道:“狗子、猫子、小雄。你们都到我身边呆着！依我看，今天恐怕没有你们的用武之地！” 小雄冲着十七只恶灵叫了一声，直接退了回来。 黑猫则是跳动东面的石头上。 黑狗狂吠两声，跑到我边上，用左前脚抓死了一只肥蝎子。 “傻狗！” 麻婴笑着骂了一声。 小秋葵怔了好一会儿，问我:“大哥，当真有女尸愿意嫁给三头六臂的怪物吗？” “人的审美、喜好不一样。兴许真有特别爱好的女尸，就瞧上了白药师这种怪样子。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等下你不要太过激动了。” 我说。 我环视神龛附近，发现四周布置着极为厉害的阵法。十七只恶灵身上的气息，与阵法融为一体，要想跃过高高神龛，往洞穴深处走。 难度很大。 “冬生，这个地方有点奇怪啊。” 古夏小声说。 “哪里奇怪了！” 我问。 “按照你说的，原本神龛黑布下，是一颗土卵！如今，土卵去掉，这里早就没有什么值得留念的东西。为何还要在这里布阵呢？神龛上面黑布又是供奉着谁？” “这条生长土卵的风水虫脉，已经灵气耗尽。按道理说，白药师应该要离开这里。再找一次好的洞穴。” 古夏仔细的分析，又伸手比画着风水虫脉的走向。 我也瞧出这条风水虫脉灵气耗尽，不可能再孕育出新的土卵。 如果白药师之前留在这里，是等到土卵出现。那么，他现在的确应该换一个地方，再寻找新的土卵。 我揉着太阳穴，说:“可能是他住惯了这里。并没有想着离开。故土难离，咱们都会有这种朴素的情感。白药师也不例外。” 古夏反问:“你这么说有一定道理。可它是邪神，又怎么会与人一样？” 这句话倒是把我给问住了。 “兴许还有其他的东西，将它吸引下来。洞内阴气缭绕，绿光甚为浓厚。可能还有其它位置的秘密。至于说神龛没有祭祀的对象。它就是邪神，祭拜的对象就是它自己。” 我说。 总之，洞神白药师留在这里，肯定有他的缘由。 古夏陷入沉默之中，没有接话。 我指着神龛，接着问:“四周似乎有一道阵法。十七只凶灵守着，到底是什么阵法？” 古夏站到一块石头上，凝视一会:“像是七绝阵！不过变化极为复杂，看起来又不太像。” 迟疑片刻，她又说:“又好像是逆转八卦阵。十七个凶灵守着八个方位，其中一个方位多一个。没想到，这个白药师还精通奇门遁甲。只是乾位与坤位的变化，有些不一样。” 坐在石头上的麻婴接话:“不是奇门遁甲！而是，苗疆本地巫术，有点梅山道的影子。应该是阴兵猛虎阵。属于比较原始的阵法变化。主要目的，不是用来对付活人，而是用来对付邪灵靠近。” 古夏凝视了一会儿，说:“那是我弄错了。梅山道崇拜蚩尤老爷、翻坛老祖，善用阴兵布阵。白药师兴许知晓一些梅山道法。” 一刻钟很快就过去了。 洞内绿气萦绕，两根龙凤红烛燃烧着正旺，呈现一种诡异的色调出来。 忽然之间，唢呐声以及芦笙的调子，从神龛后面洞穴传出来。 初一听，像是喜乐。 可是再仔细听下去，却令人瘆得慌。 等到乐器声靠近。 我才发现，吹动这些乐器的人，是一些阴鬼恶灵。恶灵是靠阴气逗留人间，所以他们虽然吹的是喜乐的调子，听起来总是非常瘆人。 邪洞神白药师愣是给自己准备一只锣鼓队，把结婚的氛围给闹起来了。 这时，只见白药师走出来，他换了一件红色衣服，变回一双蝎子手，一个脑袋的样子。 戴了顶红纸帽子，将脑袋上的蜘蛛完全遮盖住。他极力掩盖着自己怪异的一面。 与他一起走出来的女子，戴着红盖头，步伐婀娜多姿，从形态上来看，异常的美丽。 白药师有近两米的身高。 边上新娘也有将近一米七的个子。 他们出现的时候，显出一股极为怪诞的搭配感。 一时之间，我找不到词语来形容这对新人。正常的人结婚，会说“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白头偕老”等词语。 可对他们来说，都是不可能的。 紧接着，晒干的桃花瓣飘散落下。 在新娘的后面，共有八个走动的纸人，花花绿绿的衣服，脸上扑着红眼珠，手上贴着篮子，一边往前走一边机械地撒着花瓣。 一切新奇而又荒诞！ 怪异而又恐怖。 “我也算是长见识了。第一次见到洞神成婚。” 麻婴打趣地说，“白药师，一时之间，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祝福你。你这阵仗搞得挺大的。这新娘子什么出身，不会是你胁迫的吧！” 白药师森冷一笑:“老妖怪。今天是我大喜之日。我劝你好自为之。不要给自己找不痛快。好好观礼就可以了。” 他森冷的目光也落在我身上。 麻婴笑着说:“你别着急嘛！我很好奇，不知道这位美丽的姐姐，到底是谁？你是从哪里抢来的？” “我不会抢新娘。我白药师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他大声应道。 我心中有些好奇，女子会是什么人？ 等到女子靠近。 我感知到一股淡淡的香气袭来。在香气之中，还有一缕不易察觉的尸气。 “是女尸！” 我压低声音说。 小秋葵问:“能确定女尸是自愿的吗？” “目前看来，女尸身上并没有打上符纸，步伐也从容自如，不像是受人胁迫。从体态来看，像是开心的样子。” 古夏说。 若是强迫拜天地，心有不甘的话，动作会僵硬，步伐凌乱。 小秋葵又朝我看来，问:“大哥，会不会是蛊虫控制了女尸的动作。看起来像是自愿的样子！” 我摇摇头说道:“我不清楚。”顿了一下，反问:“你对蛊虫的感知力比我厉害。难道你没有感知出来吗？” 小秋葵叹了一口气:“我没有感应出来。如果双方真是自愿的。咱们还真没有理由阻止他们。” 一个脑袋尖细的游魂走出来，担当傧相的职责，扯着嗓子喊道:“今日是桃花洞洞神白药师与五毒教圣女叶上雪的大喜之日。诸位能够远道而来道贺，我在这里代表主人家表示感谢。等到礼成之后，我家主人有礼物馈赠大家。” 第501章 割袍断义 听到这话，我心中暗惊不已。 女尸竟然是叶上雪。 这表明，叶上雪没有完全编造谎言，至少她说的那些话当中，有一部分是真的。 五毒教的白绝，还真的将叶上雪送给了洞神白药师，以求得到它的支持。 麻婴也有些始料未及，说:“从身段来看，绝对是一等一的美人！真有可能是那苗疆第一美人！我刚刚还把她排除掉了，心想一路上走来，没有发觉叶上雪以及白铁虎的踪迹，便断定他们去了别的地方。没想到，还真是她！我连着数次出现了误判！” 我提高语调，伸手一指新娘，质问那游魂:“她是叶上雪？她有没有意识？” 他没有接我的话，而是继续喊道:“现在，进行仪式！一拜天的……” 小秋葵道:“大哥，动手吗？” 我将背着黑伞取下来，握在手上。 麻婴见我们着急，压低声音说:“叶上雪与白药师之间肯定有瓜葛！再说了，叶上雪的魂魄没有出现。我们着什么急啊！我们不能与白药师鹬蚌相争，让叶上雪来个渔翁得利！邪神霸占五毒教老圣女，咱们又不是菩萨。何必那么好心，管这档子事情！” 麻婴在经过短暂的震惊之后，恢复了冷静。 她最后一句话，话糙理不糙。若是一般的女尸，我们是应该出手。 可是叶上雪，那就另当别论了。 “保不齐叶上雪狡猾，蛊惑白铁虎之后，没有走在前面，反而是留在后面，等我们先动手。” 古夏小声说。 小秋葵眼珠子转了几圈，也明白过来。 “夫妻对拜……” 游魂喊到了最后，纸人与阴兵鬼魂开始齐声欢呼，极力营造欢乐的氛围。 白药师很是兴奋，神龛之上笼盖着的黑布，不知何时在不断地动弹着。 我心头一凛，诡异的仪式进展到现在，终于发生了一些令人诧异的变化。 当初是一双婴儿般的石手托举着土卵。 难不成，这只婴儿石手还暗藏玄机？ 阴兵猛虎阵是用来保护石手的吗？ 两根龙凤红烛火苗烧得更旺，洞内愈发阴冷，绿色煞气越来越浓郁。 “我不同意这门婚事！” 一个年轻的声音响起。 只见白铁虎走了出来，目光有些茫然，并没有与我们对视，踱着步子走上前，气色不算太好，脸色有些发白，还有极重黑眼圈。 身上阳气亏损严重。 只过了一个晚上，白铁虎就变得十分陌生。 小秋葵忙喊道:“铁虎大哥，你昨晚去了哪里啊？我们大家都很担心你。” 白铁虎转过头看着小秋葵，说:“我用甲虫偷走了古道长的铜铃铛。带着叶上雪离开了。铜铃铛物归原主。” 他取出铜铃铛，直接抛给了古夏。 古夏伸手接住。 “我感念叶上雪的遭遇。她向我表明，雷公并不是她害死的。她可以帮我找到杀害雷公的人，帮助我报仇。而我，也愿意帮她索取回尸身！” “我提前到了桃花洞。只是洞内有五毒虫，没办法进来。所以，只能等你们破解了五毒虫之后，再进来。” “我本以为你们个个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整个仪式都进行完了，也没有看到你们出手阻止这出荒唐闹剧！” 白铁虎极为冷漠地说，“我不愿意留在茶花峒。只希望，你们不要逼得太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你们不要勉强我。” 小秋葵眼睛发红，说:“铁虎大哥，是不是叶女妖让你这么说的！你不会真的受她蛊惑了吧！” 白铁虎冷笑一声:“我与你们不是一路的。我让公鸡啄倒在地上，没有人上前扶起我。蓝凤凰瞧不上我，也没有人帮我说好话。雷公收我当关门弟子，也经常责骂我愚笨不可及，是看在冬生面子上。” “我明明大冬生几岁。可你们，一直觉得我是他的跟班，是他随从小弟。你们觉得我本领低微，有几次出门都不带着我。在你们眼中，我是烂泥扶不上墙。” 他心中像是积压了无数的怨气，顷刻之间全部说出来。 小秋葵着急地喊道:“我……我们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白铁虎挥动一把尖刀，将衣服上布片割下来，飘落在地上:“从此以后，我与你们没有任何关系。从此大路朝天各走半边！” 我气血一下子就冲了起来:“好！好一个割袍断义。既然，咱们之间没有干系了。你现在是加入五毒教，替叶上雪跑腿了吗？” 白铁虎说:“不！我没有加入五毒教，只是与叶上雪合作。收起你的话语，不要再想着教导我。昨晚的大雨，已经让我彻底长大。” 说完这话，白铁虎便转过身去，直视前面。 游魂尖锐地叫道:“来者何人！今日，是我家主人大喜之日。我看你是找死……” 话还没有说完。 白铁虎喝道:“给我闭嘴！” 从他随身袋子里跳出一个纸人，落地之后快速奔跑，靠近游魂的时候，纸人便烧了起来，连带担任傧相的游魂，也化成灰烬。 “白药师，苗疆十三峒纸扎术最厉害的人叫做白加鹤！你的这些纸人，真是贻笑大方！” 白铁虎大声说。 白药师幽绿色眼珠子射出毒光:“好小子！敢阻碍我洞房花烛。你好大的胆子！” 白铁虎叫道:“爷爷专治你这种邪神！我已经认叶上雪当姐姐。你敢霸占玷污她的尸身。我就不同意。你这种丑陋的模样，看到你真是让人恶心。除掉你，也算是为十三峒除一大害！” 第502章 苗疆史上第一美人 听到这话，我气得全身发抖。 白铁虎与我割袍断义也就罢了。 他竟然认叶上雪当姐姐！ 叶上雪可是罗刹女，杀人如麻，罪大恶极的妖女。 她生前害死过不少人。从苗王大墓出来之后，又害死了不少人。白铁虎真是脑袋让门给夹了，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冬生。每个人的性格不一样。你与白铁虎之间，还是分开比较好。他走上哪条路，与你无关。造化不一样。” 麻婴瞧出我的反常，双眼像看破红尘，“由他去吧。他内心不坚定，容易让美貌所吸引。他不再相信爱情了，相信美貌也没什么错！哎，就是一个鬼魂而已。” “一定是叶上雪蛊惑了他！” 我咬牙说。 “叶上雪只是外因，内因还是白铁虎。没有叶上雪的存在，你们还是会分道扬镳的。但愿，他只是与你分道扬镳，并不会走上邪路。不能全部责任，推在叶上雪头上！” 麻婴说。 小秋葵早已泪流满面。 “凭你个乳臭未干的娃娃。也敢阻碍我的婚姻。叶上雪是我的妻子，什么时候多了个弟弟。再说了，天底下哪有弟弟阻碍姐姐嫁人的！” 白药师狂怒，戴着的红纸帽落在地上，身上浓烈的阴煞气冲出来。 阴风习习。 新娘头顶上的盖头落在地上，她轻轻地发出声音，想将红盖头捡起来。 新娘子的容貌展现出来，那是一张倾国倾城的容貌，肤色和正常人一样，极度妖媚。 妖媚之中又带有一丝纯真。 一米七的高个，显得明艳动人，又有几分天真无邪。 “真美！” 麻婴忍不住叹道，“我到今日方才相信叶上雪的话，苗疆第一美人之名，名副其实。我若是男子，也愿意为了她，上刀山下火海了。白铁虎真有眼光，知道这样的姐姐好。若是，他认一般的女子当姐姐。我真是小瞧他了。” 我也让她的美貌惊呆了，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前辈，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啊。” “男儿本色，不丢人。” 麻婴说。 小秋葵擦掉泪水，知道大局已定，无法改变，说:“我若是男子，只怕也很难对这样美人下狠手。难怪，邪洞神白药师想娶她为妻。也难怪，铁虎大哥认她当姐姐！” 古夏也有些诧异:“没有想到，世上会有这样精致的女尸，会有这般美丽的容貌。妩媚之中带有天真！天真之中又有几分英俊之气。简直是男女通吃！” 我脑海之中快速思考，说道:“可能与五毒教炼制不死之虫的秘术有关吧。她困在大墓多年，仍旧年轻如许。” 女尸神情有些呆滞，不知道周围发生了什么，眼眸眨动，不安地看着四周。 最终移动脚步，靠近白药师。 “夫人，不要害怕！黄口小儿，泛不起什么浪花！为夫会保护你。” 白药师右手一挥，一团绿色阴煞气直接冲向白铁虎。 白铁虎从麻布袋之中，取出一个三十厘米高的巫毒娃娃，落地之后，呀呀怪叫。 巫毒娃娃背后系着一根红线。 白铁虎用手一抖。 巫毒娃娃跳起来，嘴巴张开，直接吞下了那股阴煞气。 白铁虎喊道:“叶上雪的尸身落入你的手中！她没有自主意识。你趁人之危，无耻至极。你们的仪式没有完成，怎么敢自称是他的丈夫。” 白铁虎对白药师极为凶横，目光落在女尸身上，又显得无限柔情。 “五毒教白绝做媒拉线。她对我如此信任，便知道我没有用强。你个小娃娃，色胆包天，也敢跟我抢夺。” 白药师说道，眨眼之间，长出了六只蝎子手，又多了两个脑袋，直接扑向白铁虎。 “即便是五毒教教主白绝，也不能给叶姐姐做主！” 白铁虎哂笑一声，快速后退，巫毒娃娃发出咔咔声，有不少甲虫跑出来。 面对恐怖的白药师，他整个过程都没有慌乱。 不得不说，经过雷公大半年的教导，白铁虎的身手得到了极大的提高。 甲虫遭遇绿色煞气，不断地死亡。 白铁虎动作灵敏，不断地跳跃，数个纸扎人从身上跳出来，袭扰白药师。 嘭的一声！ 两人实力还是有巨大的差距。 白铁虎胸口挨了一下，直接飞出去，撞在墙壁上，滑落之后，吐出一口鲜血，挣扎几下都没有办法站起来。 “小子！在动手之前，应该摸清楚自己的实力。”白药师居高临下地说，“大婚之日，我不杀人，免得不吉利。赶紧给我滚。” 白铁虎擦掉嘴角的鲜血，伸手一指:“是吗？” 这时，一个十厘米高用纸片剪出来的纸人，从众多阴兵中间钻过去，落在了女尸身边，而后顺着女尸右腿溜上去，不断地往上爬。 “该死！” 白药师盛怒之下，一只蝎子手朝着白铁虎的脖子刺去。 “你敢！” 小秋葵厉声大喝，两只黑金蚕同时赶去搭救白铁虎。 白药师重击不成，快速折返回来，喊道:“夫人，将纸片人扯下来。” 纸片人最终停在女尸的脖子后面，眼珠转动，发出声音:“白药师，你这般丑陋的样子。也想与我结为夫妻。你不觉得恶心，我都觉得恶心。” 看来，困在铜铃铛里的女煞叶上雪，经由白铁虎的纸扎术，附身在纸片人上，回到了女尸身体里。x 白药师叫道:“你现在觉得我丑了啊！很好，强扭的瓜不甜。但我也要试试。” 女尸后退一步，走到神龛上，一脚踩在黑布上:“那我一脚踩碎它！” 第503章 美人蝎 纸片人落到女尸身上不到两分钟，她说话的口吻越来越像鬼魂叶上雪。 我悄悄问古夏:“有没有办法，让鬼魂叶上雪身上的道符发挥作用？” 古夏思索了片刻，说:“白铁虎用纸片人覆盖在灵身之上，一定程度上阻挡我催动道符。除非，将那个纸片人毁掉。苗疆的纸扎术，有其过人之处。我暂时还无法远程催动道符！” 我略加思索:“那就先看看再说吧。” “快移开你的脚！”白药师着急地大喊，“你真是魔鬼！我对你这么好，你却如此狠心地折磨我。别逼我将你毁掉啊！我会于心不忍。” 从白药师的反应来看，他很忌惮女尸下脚，毁掉黑布下的婴儿石手。 女尸露出笑容:“你如果真对我好，那就听我的话，退到一边去，把你放出来的阴兵恶鬼都收起来。不要挑战我的耐心。我们之间起误会，都是白绝造成。” “我不想杀你！也不想成为你的妻子。只想安然离开这里。” 女尸抬起右手，从脖子后面取出一根铜锥子，直接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我盯着落地的铜锥子，发现正是守虫尸黑绝心口钉着的那种。 “铜锥子是哪里的？” 我问。 她嫣然一笑:“白绝喜欢用铜锥子控制尸类！我成为玉尸后，也要受他的控制。” 我心中一凛，杀掉黑绝的人，正是五毒教教主白绝。 白药师凝视着女尸，确定她不是开玩笑，开始往东边移动，守在四周的十七个阴兵迅速后退，全部回到他的身上。 梅山道法阴兵猛虎阵瞬间解开。 “圣女！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请你不要伤及他！” 白药师语调明显变弱。 麻婴喊道:“叶上雪，你脚下踩着的石头手，有什么来历吗？” 女尸叶上雪看着麻婴，笑着说:“咱们之间的那笔账，到时候再算。你们就不要参与进来。你想知道黑布下面是什么，等我走之后问白药师就可以了！” “切！不说就不说。对你们之间的勾当，我没什么兴致！” 麻婴耸耸肩膀说。 白铁虎擦掉嘴角的鲜血，走到女尸叶上雪身边:“姐姐，接下来怎么办？” 叶上雪露出甜蜜一笑:“铁虎，有你在身边真是太好了。我有办法脱身，你现在已经受伤。我可不想看你丢了性命。站在我身边，跟着我往前走就可以了。” 白铁虎脸上露出幸福与满足的表情，乖顺地跟在叶上雪右边。 “白药师，你听说过有一种蛊虫叫做美人蝎吗？” 叶上雪收起了右脚，开始往前走。 我不由地皱着眉头，女尸以黑布下面的石手威胁白药师，眼下主动离开，等于将自己重新置于危险境地。 白药师皱着眉头:“美人蝎？什么来历？” “一种在美人体内养成的蝎子蛊。与世间所有蛊虫都不一样。”彡彡訁凊 女尸叶上雪开口说。 我回想起蝎子秘术之中的记载，提及过美人蝎，此中蝎子极其狠毒，在女子体内养成。 蝎子蛊养成之后，它所散发出的蛊毒煞气，可以幻化成绝世美人。中蛊之人，毒发之际，一面觉得无比疼痛，摧肝裂肺。 一面又能看到绝世美人陪伴着自己。 美人蝎吸干中蛊之人的血气、阳气。等于是一把刮骨钢刀。 最可怕的是，中蛊之人习惯了绝世美人相伴，不愿意外人帮他解蛊。就算丢失性命，也忘不掉美人蝎带来的美梦。 “而我懂得催动美人蝎！而你身上恰好有一只！” 她挪着步子自信地说。 “不可能。你是什么时候对我下蛊的？咱们刚刚见面，你不可能害得了我。我的防备心一直都很强！” 白药师头上的蜘蛛剧烈地耸动，大声说，“你想诈我……没那么容易！” “哈哈哈！你太小看白绝。也太小看我了。” 女尸鄙视地看了一眼。 啊！ 白药师发出一声惨叫，身子没有站稳，右脚一软直接跪在地上。 他全身幽绿色煞气在胡乱地转动，缝合起来的各种恶灵阴魂，开始不断地拉扯，极力摆脱白药师的控制。 “不可能！” 他还是不相信，一双蝎子手挥动，浓郁的煞气萦绕在全身，开始顺着阴气流动脉络搜寻美人蝎的踪影。 “白绝不会让你达成所愿！他早就将美人蝎放在我身体里。等他走后，一旦你垂涎我的美色。从……你的反应看，你肯定垂涎过我的美色。这样，在我身体里的美人蝎，就钻入你的身体。” “他不会主动对你下蛊。而是，借用我的身体，对你下蛊。没想到，你堂堂一方邪神，竟然中了这种低劣的计谋！” 叶上雪说。 “天杀的白绝！他欺骗了我。你是他的爪牙，休想离开。” 白药师疯狂地大叫。 他身体发生剧烈的变化，不得不接受残酷的事实。肩膀上背着螳螂蛊落在地上，朝叶上雪冲过去。 可惜，还没有靠近，就变成一滩绿色的液体。 “螳螂蛊何必拿出来丢人现眼。你肯定玷污过我的尸身。你会慢慢中蛊死掉。享受最后的美妙时刻吧！” 叶上雪说。 “你……你好狠！” 白药师凄厉的惨叫，中间的脑袋裂开一道缝隙，又有不少阴兵跑出来。没过一会儿，他又发出极为放荡的笑声:“美人！咱们天天相伴，再也不分开。我从未体会过，如此美妙的快乐。比神仙的日子还要快活。” 叶上雪狞笑了一声，脖子上的纸片人不断扭动身躯，没有再管白药师，朝我看来，喊道:“蛊王。看在白铁虎的面子上，我不追究你对我的折磨。有机会再见。你是聪明人，不会阻拦我吧。” 她与白铁虎一起快速退去，朝着洞口离去。 “我同意你离开了吗？” 我手中的黑伞对着女尸刺过去，力量极大，带着破风的声音。 叶上雪抬起右手，一把抓住黑伞，说:“冬生。你真忍心杀我吗？像我这样美丽的女子，你真的忍心杀我吗？” 我呸了一声:“蛇蝎之人。我不会放过你。收起你这些狐媚的手段。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黑狗狂吠数声，从边上咬过来。 女尸叶上雪只得松开黑伞，快速后退，身子极为灵敏地躲闪，一脚踢过来，正中黑狗的腹部。 黑狗飞出去数米远，落地之后，叫唤了两声，又重新跳了起来，动作看起来慢了一些。 喵！ 眼见黑狗受到攻击，黑猫不高兴了，顺着石壁跳动，奔袭过来，锋利爪子划出一道黑影。 直接抓伤了女尸叶上雪的右脸。 裂开的口子，沁出一种黑色液体。 白铁虎拦在我面前:“蛊王，她也是受五毒教教主白绝，以及邪洞神白药师的操控。本就是个可怜人。你若要除掉她，就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 第504章 放出青蚨虫 “蛊王！以前叫我冬生，现在叫蛊王！”我眼珠子瞪得浑圆，“你在说什么，自己清楚吗？你真当我不敢收拾你。” 白铁虎道:“我当然清楚。你是苗疆十三峒蛊王，用蛊无人能敌，金蚕蛊一出，更是威风八面。你要想杀我，易如反掌！” “猫！回来！抓花她的脸，已经足够了。” 麻婴喊道。 黑猫叫了一声，后退了几步。 我左眼睑抽动几下，心头恨极了，全身血脉喷张，捏着黑伞:“好！很好！那我就让代表雷公……” 小秋葵从后面跑上前，一把抓住我的手，说:“冬生哥，让他……他们走吧。” 麻婴挪动小步子走上前，说:“叶上雪，你能在绝境之中逃离，不管你用了什么手段，都算你有本领。希望你保护好这个孩子。他还年轻，不该走上邪路。” “我在大墓之中困了多年，好不容易有个贴心的弟弟，又怎么会让他吃苦！” 叶上雪擦了擦右脸，平静地回应。 “快走吧！” 小秋葵焦急地催促着。 白铁虎与叶上雪退出洞穴。 “小秋葵，你干嘛拉着我啊。”我气得直跺脚，“雷公大人在天有灵。要是看到这幅场景，一定会非常难过和伤心。我……没想到，短短一个晚上，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吧。我说过，你与他之间，注定走到一起。他的自尊不允许他跟着你，当你的随从。”彡彡訁凊 麻婴说。 我心头一口愤懑之气，大叫:“话虽如此，可我就是受不了。” 麻婴说:“咱们权当放长线钓大鱼。你现在把叶上雪弄死了，以后怎么对付白绝啊，你怎么找到白绝啊。放心吧，我已经让小秋葵，放了数只用于追踪的青蚨子虫！接下来要做的，是撬开白药师的嘴巴。别让他死得太快。” 我听了麻婴的话，心头稍稍好受一些。 “冬生哥，我养的青蚨虫极为隐秘。一只放在白铁虎身上，有一只落在女尸身上。” 小秋葵说。 “冬生，你要这么想，叶上雪利用美人蝎收拾了白药师，省得我们出手对付他。也算是发挥作用。叶上雪魂魄上的道符，除了我之外，不易破解。白铁虎所用的扎纸术，只是起了遮挡作用，并没有破解！” 古夏说。 我叹了一口气，只得接受白铁虎离我而去的事实。 “夫人！圣女！叶上雪！你在哪里，你怎么舍得抛弃我！”白药师眼神迷离，发出叫声。 忽而，他又变得清醒起来，“我怎么会落到今日这步田地。我不甘心。我要杀掉白绝，将叶上雪万虫噬咬。” 我心中正有怒气，听到这些恶心的叫喊声，转身跑过去，挥动黑伞，直接打在他身上，将右边两只蝎子手尽数击落在地。 “桃花洞洞口堆积那么多的嫁妆！算起来，有多少青春少女因你耽误一生，丧失了性命。” “我今日代表蚩尤老爷，清除你这只邪灵。” 我怒吼一声，跟着挥动铁伞，连着在他的灵身上戳了几下。 白药师没有半点知觉，又重复着同样的话语:“你去哪里了？不要丢下我！” “五毒教的美人蝎相当恐怖。此刻的白药师，根本感觉不到灵身上产生的疼痛。” 小秋葵说。 麻婴说:“让美人蝎再折磨他一会儿。咱们先将外围的阴兵怪虫清理干净再说。然后，再取出美人蝎，用来对付白绝。” 我松开白药师。 很快，我们就将神龛四周清理干净。 洞内的阴煞气一扫而尽。 我又在四周布满火把。 “冬生，你是蝎子王，逼出美人蝎封禁在竹筒之中莫，不是难事。后期，你肯定会与白绝交手，弄清楚他养的蛊虫，对你有帮助。你千万别让美人蝎跑到你身上，也变成叶上雪的裙下之臣。” 麻婴一边说，一边招呼麻婴、古夏以及猫狗鸡退到了一边。 我说:“怎么可能！” 我控制住白药师，用一根银针在他的灵身上游走，最终在他脖子中间，察觉到美人蝎的存在。 我很快就有了判断，它的蛊毒极为柔性，是一种令人陶醉的蛊毒。 难怪白药师会沉醉其中。 若是给一般人取蛊虫，我会采取谨慎小心的办法。 但是，对于这种邪灵。 我方法很简单，以三九绝命蝎为主。 在蝎子秘术之中，绝命蝎可以排在第一，直接由它来对付美人蝎。 再以金蚕蛊为辅。 一旦美人蝎不愿意进入竹筒之中，那就干脆杀死。 “还不滚出来！” 我大喝一声，三九绝命蝎落在白药师头顶，一股凛冽的寒意沁入他的灵身。 大概过了十多秒钟。 他胸口剧烈地耸动，一只蝎子蛊慢慢露出脑袋。 “到竹筒里面去。否则，金蚕会灭了你。不要逼我发飙。” 我冷冷地说。 美人蝎落入竹筒之中，我快速封口。 “你干什么？你结束了我的美梦！” 白药师不满地大叫。 但是，他已经没有刚才的威势，如同一条失势的野狗。 仅仅因为一只针对他好色的美人蝎。 我抡动黑伞打掉他另外两只蝎子手。 这一回，他疼得嗷嗷叫。 麻婴笑道:“色字头上一把刀！你这种老怪物也无法拒绝叶上雪。” 白药师眼神迷离，依旧沉迷其中:“只要是男子都无法拒绝。” 麻婴说:“跟我说说吧。白绝把叶上雪送给你，从你这里得到了什么？罗碧君为何要带着龙改凤离开？” 白药师冷笑一声:“虎倒架不散。我好歹也是一方真神！你若是跪在地上求我回答，我兴许能告诉你。” 麻婴冷哼了一声，说:“你真没有自知之明。” 她取了一根红线系在白药师脖子上，直接拖倒在地，走到神龛之上，将黑布揭开。 第505章 一个比一个凶残 在拖拽的过程之中，麻婴在红线上注入煞气，即便是没有实体的白药师，也是痛苦地哼哼大叫着，样子极为凄惨。 我不住地摇头，这只邪神惹谁不好，偏偏要惹麻婴。 她发起飙来，能咬死古一剑。 黑布揭开之后，石手露了出来，就像活着一样，表层泛着红。很显然，上面浇灌了不少鲜血，石手的底部都染红了。 “这是什么东西？” 麻婴说，“老实回答，别逼我对你用夺舍。我不想再说第二遍。姑奶奶要收拾你，比捏死一只蚂蚁简单。” 白药师干咳了两声，忙叫:“我说，石手下面有个暗格，里面有东西。” 我定睛一看，果然发现与之前不一样。 我用黑伞敲动，立刻发出铿铿声，撬开一块石板之后，出现了一个横宽各一米的坑洞。 里面躺着一颗黑色的肉球，样子看起来无比的诡异。 甚至能听到轻微的呼吸声。 “是肉太岁！” 我看了一会儿，很快有了结论。 之前春芽师父白驮将太岁放在喜神菩萨之中，用尸气滋养成尸太岁。后来尸太岁发生变化，就是这般丑陋的样子。 “为何要放在这里？” 麻婴质问。 “上一颗成熟的土卵让蛊王拿走之后！这条风水虫脉的灵气就耗竭了。一些未成形的小土卵全部死掉。” “灵气消耗之后，就开始出现了煞气。很多鬼怪跑到这里。我乘机修行，攫取了它们所带着的煞气，又吞食五毒虫的毒素。所以，原本残缺的身躯，也得到了改善，变成了三头六臂。毒性也在增强。” “我在古书之中找到了养尸太岁的法子，便寻觅到一块肉太岁的菌种放在这里，不断地阴养滋生。” “我想着，等到最后，尸太岁会变成人的模样。我强大的魂魄落在上面，我便有了身体。可以走出桃花洞。” 白药师说。 古夏看着我:“冬生，这才是他不愿意离去的原因，并不是你说的安土重迁，不愿意离开常年居住的环境。” 我点点头:“他养着尸太岁，担心其他恶灵跑来，落到尸太岁上面。所以在四周布下阴兵猛虎阵。” 这也是，为什么阴兵猛虎阵不是防着人，而是防着恶灵的原因。 我用黑伞戳动尸太岁，发现它似乎可以动弹。 最上面开始形成了丑陋的五官。 白药师接着讲:“现在已到了关键的地步，马上就会成功。我每日每夜都在幻想，我娶了美娇妻，又有了上好的身体，简直是太美妙太好了。所以，我把想法都告诉女尸叶上雪。没想到，她全部记下来，与魂魄合在一起之后，直接以此来威胁我。” “我宁愿让叶上雪离开，也不愿意辛辛苦苦弄出的身体废掉。” 说完这些话。 白药师眼神悲伤地看着众人:“我困在山洞之中，从来没有身体！即便找到了妻子，也只是隔空摸一摸！从来不能像正常人一样洞房花烛。我……想有一具尸身……完成这么一个小小愿望。” 我从石头上面下来，从竹篓里取了两个油罐子，折返回来，将火油全部倒入其中。 黑色肉太岁瞬间浸泡在火油之中。 我将火折子吹燃。 “住手！你快点住手！” “我都全部交代清楚，你为什么还要烧掉它？” 白药师困惑地喊，脖子系在红绳子，越挣扎系得越紧， “我觉得它恶心。逆天存在的邪物，我岂会留给你。” 我将火折子丢下去。 火油一下烧起来，一团黑色的肉太岁，在猛火的攻击下，劈啪作响，空气之中弥漫着一股怪香味。 我担心两罐火油烧不干净，又浇上两罐。 足足过了十多分钟，肉太岁最终化为死物。 白药师绝望头顶。 从高高在上的一方洞神，到变成绝望的死狗，前后不到一个时辰。 “现在该好好交代白绝、罗碧君的事情，一会给你个痛快。” 麻婴有些不耐烦。 白药师伸手往后面一指，嘴唇动了一下，绝望地说:“秘密在后面。” 麻婴把绳子丢给黑狗:“拽着绳子往里面走。” 我马上将金蚕蛊放出去:“暗处的邪祟！茶花峒金蚕开道，你们速速躲闪，以免伤及自身！” 从高台形成神龛往上走，起先是一处狭小的通道。 再往里面，洞穴变大。 唢呐、芦笙散落一地，角落里堆满了凌乱的纸人。有些纸人抱住一起，瑟瑟发抖，发出哀伤的哭泣声。 四周摆满了家具。 有木床、椅子以及各种厨具，甚至能看到做工精致的梳妆台，分明就是按照人类居住的环境布置。 最显然的地方，是七口开着的石棺。 我走过之后，发现石棺里的人，早已变成骸骨。 从骸骨的体态来看，都是女子。 而且是年轻的女子。 “这些人都是你杀死的？” 我问。 “不！她们自愿入洞。她们……都是落洞女，都是我的妻子。如果算上龙改凤和叶上雪的话。我就有九位妻子。” 白药师有几分骄傲地说，剩下的两只蝎子手摆动，“她们跟着我，不用受苦，过上了很好的日子。我为她们提供最好的家具。” “扯卵蛋！” 古夏眼见石棺里的骸骨，怒气一下子冲到巅峰，挥剑斩断了白药师的蝎子手，“你犯下的过错罄竹难书！” 斩断蝎子手还不罢休，桃木剑直接刺进他的胸膛！ “你们怎么一个比一个凶！”白药师不敢相信地看着桃木剑，“我什么都说，只求快点解脱。你们太凶残了。” 麻婴冷笑一声。 “白绝来找过我，将五毒圣女送还给我。他说，之前叶上雪本就应该成为我的妻子。因为一些误会，现在才送回来。叶上雪在崇拜爱情的年龄，被我俊美的样貌吸引，隔了这么多年才回来，还请我多多担待！” “我看到女尸叶上雪之后，一口气就全部消了。只是，我没想到老贼会在她身上下美人蝎来对付我。”彡彡訁凊 白药师说，“他来找我，有两个目的，第一个是除掉黑绝。按照他的讲述，白绝与黑绝是一对兄弟，而且是孪生兄弟。” 第506章 天魔养蛊 五毒教教主与守虫尸黑绝是孪生兄弟！ 这让我有些始料未及。 也就是说，黑绝在气绝之前大喊着“报仇”，实际上要杀的仇人，是亲哥白绝。 “白绝是大哥，黑绝是弟弟。” 白药师说。 “在这场厮杀之中，你发挥了什么作用？” 麻婴问。 白药师说:“我动用了上十万只五毒虫帮忙。同时，用绿色瘴气遮挡黑绝的视线。至于，罗碧君与龙改凤，她们在白绝来之前，应该就离开了。在杀死黑绝之后，白绝没有找到龙改凤的尸身。” “我事后想，他找龙改凤尸身，兴许是用来威胁你。不过，这个打算显然落空了。” 听到这话。 我陷入沉思之中。 土蛊王罗碧君提前带着我外婆离开，难道是她提前预料五毒教余孽跑出来了吗？ 又或者是因为其他事情！ 不过，我外婆没落到白绝手上，算是避免一场灾祸。 麻婴接着问:“白绝找你，是魂魄来的？还是变成尸类来的？” 白药师应道:“是尸类！要杀掉守虫尸不是简单的事情。至于为什么要杀他，我不太清楚。这天底下，兄弟之间反目成仇不共戴天，数不胜数。我也不想关心他们之间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 “那第二个目的是什么？” 我继续问。 白药师笑了笑:“他找我借一样东西。这样东西，整个苗疆只有我才有。本来一般人，我是不会借出去的。但是，看在五毒教圣女的面子上，我还是给了他。谁让叶上雪太过吸引人，从见到她第一面我就无法忘怀。她本应该是我的第一任妻子。” 麻婴走到黑狗边上，用力拉动红绳子。 原本站着的白药师再次栽倒在地。 “谁要听你这些没用的屁话。” 麻婴不耐烦地说。 白药师说:“最中间的石棺下面。” 我上前将石棺推动，再次露出一个暗格。 就在这时，两只守护宝物的螳螂蛊一跃而起，朝我扑过来。 我往边上一闪。 金蚕蛊与绝命蝎同时出击。 螳螂蛊应声毙命。 我将暗格打开，露出一些发黄的牛皮纸，其中最上面的牛皮纸上写着“天魔养蛊秘术”六个大字。 “他找你要这玩意干什么？” 我不解地问。 白药师说:“在许多年前，苗疆最盛行数种养蛊术之中，就有天魔养蛊。” “我是天魔养蛊中最厉害的一位，可惜我入魔道遭天谴，变成幽鬼，无法超生，只能找一处洞穴苟且。他来找我，是求一个养魔蛊方子。按照他的话说，他重见天日，必须有一只厉害蛊虫傍身。否则，他不安心。” 我回味着白药师的话，觉得有些说不通:“据我所知，五毒教有五毒秘术，为何还要找你要天魔养蛊！难道五毒秘术，不及天魔养蛊吗？” 白药师摇摇头:“各有所长，各有所短！他为什么要，我不清楚。我将里面关于蜘蛛的部分给了他。之后，他就离开了。他走得很干脆。我当时还很纳闷，白绝信守承诺，实属罕见。” “现在看来，他在叶上雪身上留有后招。他不止要一种蛊虫的法子，而是要我的全部。” “可惜阴差阳错，他没能成功。你们及时赶到了这里，我留在世间的这本秘术反而落到你的手上。造化弄人啊！” 我下意识拽紧了发黄的牛皮纸，再次陷入沉思之中。 土蛊王罗碧君这一脉传到我外婆，之后交给我的是《巫蛊秘录》，属于蛊医门。 我在蚩尤谷又看到了《万虫秘典》。 传言五毒教有《五毒秘术》。 现在再多了一本《天魔养蛊秘法》。 看来，上千年蛊术发展之中，出现过各种流派，涌现出不同的养蛊理念，由此形成了各种典籍。 “我与五毒教白绝的那点事情，全部交代清楚。我……我就是受白绝欺骗，一时色迷心窍，才造成大错。” “蛊王，请看在我认真悔改的份上，不要杀我。” “我可以接受你的血契，成为你的蛊灵。永远为你以及你的子孙后代卖命。你要修行天魔养蛊法，我也可以边上指点。到时候，你会更加厉害。世上再也没有人能伤害你。” 白药师殷切地看着我，眼神之中带有一丝从容，似乎没有人能够拒绝这份蛊术的吸引。 我也不例外。 我走到他面前，将牛皮纸扔在地上，回头看着石棺里的骸骨，说:“如果你生前犯下过错，变成恶鬼后，我兴许会饶恕你。可是，你死后作孽，害死多个少女。我若放过你，对不起她们，更辜负蚩尤老爷。欠债还钱，害人偿命，天日昭昭。岂能因为几个养蛊的法子，就放过你。” 我催动道力，又操控金蚕蛊落在右掌上。 麻婴补刀说:“即便没有你指点，冬生要想修行天魔养蛊秘术，绝对不是什么难事。姑奶奶过的桥，比你走的路还要多。我能当他的师父。” “没有我，你们赢不了白绝！” 白药师说完了最后的遗言。 我用尽全力，右掌直接拍在他的天灵盖上。 古夏也打出一张符纸。 守在边上的青灵，也乘机吞掉散逸的阴气。 三管齐下，确保桃花洞邪洞神白药师，从这个世界消失得干干净净。 我看着瑟瑟发抖的纸人们，说:“好了。此间的恶魔除掉，你们自由了。随便去什么地方都可以，只要不做恶事就好。你们若是觉得纸人身受限制，可以请这位女道长帮你解除约束。” 古夏出手替她们解开约束。 我心中默默地说:“除去了此间的白药师。桃花洞才真正属于蛊医门的葬身之地。以后，我如果死了，尸身也要运到这里，让万虫噬咬。一切从苗疆得到，最终也该还给苗疆。” 麻婴将地上牛皮纸捡起来，扫了一眼之后:“有点用处，带回去看看。” 从洞内出来。 只见麻有脚倒在地上，嘴角流着鲜血，胸口印着一个血掌印，肌肤出现黑色的淤伤。 第507章 三色蛊 “啊！有脚叔让人打伤了！会是谁啊？” 小秋葵惊讶地大喊，目光有些担忧地看着我。 我听出她的言外之意，是在担心白铁虎下的黑手。 我忙跑过去，伸手在他鼻息处感应了一下:“还有气！致命伤应该是伤口的血手印。” 好在麻有脚的上半身靠在石头上，整个人保持着一个比较好的姿势，口鼻流出的鲜血不会影响到他的呼吸。 不过，从他状况看，并不太乐观，胸口处的血手印发黑，说明有剧毒沁入他的体内。 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 如果无法确定所中的毒素，无法对症下药的话，还是会有性命危险。 我捏开他的嘴巴，将一颗解毒丸塞入他的嘴里。 “白铁虎在这条邪路上越走越远了。” 我咬牙说。 小秋葵说:“未必是铁虎大哥做的吧！他又不会使用毒掌！” 我说:“麻有脚在我们入洞之后，守在洞口，白铁虎后来才进来，又在我们前面出去。除了他和五毒教的圣女，还有谁会对麻有脚动手。他不会用毒掌，叶上雪难道还不会吗？” 小秋葵一时哑口无言。 麻婴说:“冬生，我看你是气急了说胡话。你再仔细看看，不要轻易下结论。人不管在什么时候，都要保持冷静。这样才不会产生误判。” 我抬头看着她。 麻婴继续说:“麻有脚虽倒在地上，但是上半身靠在石头上。这样做，目的是防止鲜血沁入气管，导致窒息。很显然，有人在事后移动了麻有脚，让他处于一种安全的姿态。我推测，白铁虎与叶上雪出洞之后，发现麻有脚倒在地上，口鼻流血。白铁虎将他扶正位置，等着你出来救。打伤麻有脚的人，另有其人。” 古夏检查了四周的足迹，说:“没错！麻有脚移动过，这边地面有痕迹。麻有脚真正受伤倒地的位置，在那棵桃树下面。” “他的伤口靠近胸口左侧。应该是有人在背后喊他，他刚一转身，毒掌就落了下来。叶上雪从洞内出来，落掌的位置不该这么偏。” 我冷静下来，仔细一想，如果白铁虎攻击麻有脚，大可不必将他扶正摆好位置。 从现场的痕迹判断。 除了我们，叶上雪与白铁虎之外，还有第三方的人马出现在这里。第三方的力量偷袭暗算了麻有脚。 “是我不冷静产生了错误的判断！等麻有脚苏醒之后再说。天马上就要黑了，得想办法先下山！” 我说。 天色阴沉，看起来还要下雨。 麻有脚胸口的血手印下手极为狠毒，很有可能造成极重的内伤，不能背着下山。彡彡訁凊 我砍了两根木棍，再用一些藤条，做成了一副简易的担架，抬着他下山。 山风呼呼地吹动，天空再次聚拢云朵，雨随时都会落下来。 “看来昨夜的雨还没有下干净。咱们先赶去药山山脚下的药田边上的小屋，暂时躲避一下。看这情况，要在药山山脚下过夜了。” 我说。 “按照往年的气候变化，今年雨季差不多要来临了。我记得去年足足下了快一个月的暴雨。引发了不少山洪，还有百蛊重现人间。但愿今年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小秋葵有些担忧地看着天空，“如果雨水太大，会影响青蚨母虫追踪青蚨子虫。咱们要想追踪叶上雪，难度就会变大。” 麻婴说:“老天爷什么时候下雨，下多少雨，不是我们能够决定的。青蚨子母虫无法使用。咱们还有一只美人蝎！用它可以反追踪白绝，以及寄存的宿主叶上雪。” 顿了一下，她接着说:“如果五毒教动静闹得太大，黑煞也会给我们指引方向，借助我们的力量对付五毒教。总之，车到山前必有路，大家不用太过担忧。” 我们到达药田边上的小屋。 我去年种药材的时候，修葺过一回，应该能够抗住今晚的暴雨。 安置好麻有脚之后。 我又将屋顶加固了一下，盖上一些茅草，再铺上一些棕毛。 雨水也在夜幕落下之际，跟着降临人间。 起初是小雨点，到后面开始变大。 “大哥！有脚叔胸口瘀伤发生了变化，脸颊也袭上了黑气，黑气之中似乎还有另外两种颜色。” 小秋葵焦急地说。 我凝视了片刻，说:“不仅仅有剧毒，而是还有蛊毒。从颜色来看，有点像有色蛊系列。” 我取了一根银针，从伤口汲取了一些黑血，用清水划开之后，放在鼻子处嗅动一下。 “可以断定是一只三色蛊！怎么会是这种蛊毒！” 我说。 三色蛊的蛊毒伴随着毒掌，重创了麻有脚。过了两三个小时之后，蛊毒瘴气开始发挥作用，伤口发生了诡异的颜色变化。 古夏皱着眉:“三色蛊很厉害吗？” 小秋葵说:“三色蛊不算厉害。不过，要是养到最强状态，就是七色蛊。苗疆十三峒有色蛊最厉害的寨子，当属青崖峒。我记得以前茶花峒与青崖峒起过争端。青崖峒的蛊师认为他们的七色蛊可以媲美金蚕蛊。” 古夏又问:“三色蛊属于什么级别？” 小秋葵解释:“有色蛊从低往高依次是三色蛊、五色蛊、七色蛊。其中七色蛊最厉害。有一句口诀，十一百一千一。按照有色蛊的养法，封存十个罐子，会养成一只三色蛊。一百个罐子会出一只五色蛊。一千个罐子会出一只七色蛊！” “成功的概率越来越小，那是不是可以这么认为，五色蛊比三色蛊厉害十倍，七色蛊比五色蛊厉害十倍？七色蛊是最厉害的一种了吧！” 古夏问。 小秋葵点点头。 我看着小秋葵，摇摇头说:“错！麻云峰能养七色蛊，算是比较厉害的一种，可他对七色蛊的信心也没那么强，他与我斗蛊，用的是一条银蛇蛊。可是，自封凶棺的玉娘，用自己的性命养出了一条九色蛊。她重入轮回之后，九色蛊就连在连翘手上……” 说到这里，我忽然愣住了。 第508章 思念如雨 今早清晨，我们在登药山的时候，就遇到了连翘。 我还与她隔空对过话，劝她尽快下山去。 难道，重伤麻有脚的人是连翘？ 转念一想，我很快否定了这个判断。 连翘是盲女，又怎么可能重伤麻有脚！ 那么，会不会是带她一起采药的人呢！是他放出了三色蛊偷袭麻有脚！ “大哥，你怎么不说话了啊。” 小秋葵瞪着大眼睛望着我。 我回过神来:“早上登药山的时候，我们遇到了连翘。她的手上应该就有一只九色蛊，这才是有色蛊系列之中，最强的蛊虫。” “啊！是她暗算有脚叔吗？” 小秋葵惊讶地叫了一声。 我摇摇头:“不过，连翘双目因为尸气，以及一些毒物导致失明。她又是个女娃，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力气，伤害麻有脚。我推测，可能是跟着她一起的青崖峒人，与麻有脚起了冲突，乘机打伤了他。” 小秋葵长舒一口气:“只要不是白铁虎就好。” “青崖峒的人为何打伤麻有脚吗？” 古夏问。 我摇摇头。 我用瓦罐烧开水，擦干净麻有脚身上的伤口，再推宫活血，逼出一部分黑血，让他状态恢复了一些，平安熬过今晚就可以了。 三色蛊只有蛊毒落在他身上，三色蛊已经让凶手带走。 估计，凶手不想浪费一只三色蛊。 我手边没有解蛊用的鸡蛋，没办法立刻掉拔除掉体内的三色蛊的蛊毒。 只能等明天返回茶花峒再说。 噼啪噼啪！ 雨开始变大。 “想必今晚不会再发生事端，你们好好休息。”我说。 而后看了一眼小秋葵:“青蚨虫追踪的事情，不用着急。” 白天在桃花洞，与五毒虫、洞内邪祟交手，古夏与小秋葵十分疲惫，盖着毯子，很快就睡了过去。 黑狗趴在房门前，眼珠子遛遛地转动。 我走过去替它推拿按摩。 叶上雪踢了它一脚，力量可不轻，好在黑狗皮糙肉厚，经历过锤炼，并无生命危险。 “你不要沮丧。咱家的猫帮你报仇，抓花了叶上雪的脸。你好好休息吧。不要放在心上。以后还有机会找回场子。”我说。 黑狗抬头望着睡在屋檐上的黑猫，露出笑容，缓缓地合上眼睛，安心入睡。 万籁俱寂，只有雨水声。 屋内的火苗跳跃着火光，屋外则是满屋漫无边际的黑暗。 我虽然也十分疲惫，却难以入睡。今天最重要的目的，就是遵守我娘的心愿，迎回我外婆。 最终落空。 我思绪飘动，想起两年前的冬天。 我与外婆让寨子里的人赶出了茶花峒。 没地方可去。 我们便一起到了这间木屋。 当时，我正受着五蛊折磨，在生死边缘挣扎。外婆为了保护我，与变成阴鬼的赶尸匠罗东宝以及尸虫虫母斗法。后来又拜山入桃花洞取土卵。 时间荏苒，弹指一挥间。 没想到过去那么久。 “外婆，你到底去了哪里啊？土蛊王为什么要带你离开啊？你现在到底死去还是变成了尸类！你到底怎么样了啊！” “土王罗碧君是变成僵尸苏醒过来了吗？” 我心中默默地想。 “外婆，我好想你啊。” 我望着屋外，满眼都是漆黑，心中萦绕着思念，担忧与不安。 泪水不受控制从眼角滚落下来。 我的心久久无法平静，任由泪水滚落，没有去擦拭。时间变得缓慢起来，过了数个小时，我才从这种情绪之中恢复过来。 我将那一沓牛皮纸拿过来，借着微弱的光芒看了起来。 白绝借走了关于蜘蛛的部分，肯定要用天魔养蛊秘法养蛊虫。 我必须了解这一套蛊术的特征。 我看了两个多小时，方才感到有些疲惫，便将牛皮纸收好。 雨水变小了一些。 嗡嗡声响起。 我朝窗外看去，一只黑头马蜂快速地飞远了。 我凝聚目光，轻笑一声。 次日一早，我醒了过来，雨水小了一些。 “我们尽快赶回茶花峒。雨水只是暂时变小，到了中午肯定会变成暴雨。”麻婴看着外面的云层，“咱们路上要花两个小时，得乘着暴雨来临之前动身。” 我们吃过干粮，马上出发。 刚回到茶花峒没多久，就迎来了倾盆大雨。 我煮熟了一锅鸡蛋，顺着麻有脚胸口血手印滚动，将蛊毒拔出来。原本的白鸡蛋，三分之一成为黑色，三分之一成为绿色，还有一部分成为红色。 可见这只三色蛊呈现黑、绿、红三种颜色。 再灌了一碗解毒汤药。 轰隆！ 夏天雷鸣降临，整个天空像是要撕裂，不断地看着闪电划破苍穹。 我看着天空，雷电击中的地方，像是青崖峒那个方向。 “哎！大暴雨果然来了。青蚨母虫很难追上子虫。也不知道……叶上雪跑到哪里去了啊！” 小秋葵沮丧地说。 “下这么大的雨的。我们需要休息，叶上雪也不会例外。你就不用太担心。暴雨过后，咱们能接着追踪。”古夏说。 天黑下来之后，麻有脚苏醒过来。 他眼睛一下子就红了，激动地说:“蛊王！能见到你太好了。我迷迷糊糊之间，好像到了地府。我做了稀奇古怪的梦，三只颜色怪异的凶神追着我，要将我吃掉。” “我们入洞之后！洞口发生了什么。” 我问。 “你们入洞之后。我就守在洞口外面。没过一会儿，白铁虎一个人冲了进去。我想着他与您交好，就没有阻拦他。他很着急，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就冲进去。” 麻有脚说。 白铁虎入洞之前，叶上雪还是鬼魂状态，的确是一个人。 “又过了两个多小时。我忽然听到身后有人问，在山中走了好几天，不知道这个山洞能不能休息睡觉。” 麻有脚接着说，“我当时以为来的是山中的采药人，刚转过身回答他，就看到一道黑影欺身上前，直接击在我的胸口。我仰面倒在地上，眼前一黑，直接昏死过去。” 小秋葵长舒一口气:“果然不是铁虎大哥。” “你看清楚黑影没？是男是女？” 我问。 第509章 麻喜子锦衣不夜行 麻有脚叹了一口气:“黑影出手的速度很快，还带着一顶斗笠。我没有看清楚他，更别说弄清楚是男是女。” 他皱着眉头思考了许久:“不过，我在倒地昏迷之前，听到了‘嗡嗡’声，像是大马蜂扇动翅膀的声音。这种声音不可能是蜜蜂发出来。” 蜜蜂与马蜂个头不一样，扇动翅膀的节奏也不一样。 “你别说，昨晚半夜我也看到了一只毒马蜂。想不出来，就好好休息。” 我笑着说。 古夏面露忧色，对我说:“冬生，该不会是麻云峰死而复生，跑来对付我们吧。” “我娘能将他吊死一回。他这次敢回来，我不介意再杀一回！不过话说回来，是他可能性不大。青崖峒能养出三色蛊的人，应该不少。苗地能用马蜂的人，也有一些。你放心，我会查清楚这件事情。” 我安慰说。 我许诺过送给连翘一根野灵芝，等雨停之后，可以以此为借口去一趟青崖峒，顺带查清楚。 连日暴雨，大家都困在家中。 我乘着空当研究了美人蝎，又反复研读过了牛皮纸。 遇到费解之处，我又与麻婴仔细讨论。 “天魔养蛊的确很疯狂。白药师遭天谴一点都不意外。”麻婴说，“中间缺掉的蜘蛛部分至关重要，不知道白绝会养什么邪气古怪的玩意。” “天魔养蛊最为诡异的部分，就是对‘魔’气的控制。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啊？咱们在桃花洞遇到的螳螂蛊，与其他蛊虫没什么区别啊。” 我皱着眉头。 “白药师成为死后成为洞神，没有身躯，养不出魔蛊！所谓的‘魔’气，应该是一种令人‘着魔’的气息。我想，此种蛊虫一旦养成，可以轻而易举控制人。你想想，若有蛊虫能控制鬼魂与活人，岂不是很可怕。” “要不，你也养一只！” 麻婴说。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暂时只能理解到这个层面，后面再慢慢感悟。 “我还是算了，贪多嚼不烂。按照金蚕秘术，巫蛊秘录修行，已经够我钻研几十年。我还要治病救人。天魔养蛊，了解就可以了，没必要在上面花费时间。” 我说。 暴雨席卷，足足下了三天三夜。 终于有放晴的征兆。 果不其然，次日便是大晴天。 小秋葵说:“大哥，什么时候放出青蚨母虫，帮助我们追踪叶上雪？已经过了好几天。我担心追不上了。” 我略加思索说:“你现在用青蚨母虫在寨子附近感应一下大概方向。等晚上天黑，咱们再看情况。你要多加小心，不要离寨子太远。” 现在的叶上雪是尸类，就算雨停之后，也要等到天黑才会继续行动。再加上三天大暴雨，山中地貌变化，很可能会发生次生灾害。 “我知道了！” 小秋葵应了一声，吆喝着黑狗跟着自己，出寨子放虫去了。 到了下午四点多。 一个熟悉而陌生的身影，出现在院子门口。 “冬生，在不在家？” 声音传了进来。 我走了出去，朝门口望去，只见一男子穿着花衬衣喇叭裤子，戴着墨镜，脚上是一双尖角皮鞋，看起来非常新潮。 “喜子！”我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终于认出他是麻喜子，“怎么跟只蛤蟆一样，古怪得很啊。衬衣也花花绿绿的，不好看。” “我把咱的苗服换了，新添了一身行头，你就认不出来了。”麻喜子摘下墨镜，在空中比画了几下，“你老土了吧，这种叫蛤蟆镜。我其实早就要回寨子，雨下得太大。我就在县城住了几天。今早天气一放晴，我就赶回来。我跟你说，马路还没修过来，走过来真是老遭罪了。外面的大马路，我跟你说，能走七八辆小车……” 我听他讲完:“别在院门口站着了。屋里坐吧！” 麻喜子摆摆手，从腰间夹着的小包，取出一沓钱:“不了！一会儿还要请客吃饭。这是四千块钱，你先拿着，不够的我还有。我这次回来，先给我娘过一个五十岁生日。然后，把她接到县城里住。咱们寨子太穷太破了。” 我接过来一沓钱，从中间抽了四张，其余的全部还回去。 他出门南下之前。 我借给他四百块钱。 他这是十倍奉还的意思。 不过，作为好朋友，我不需要他十倍奉还。 麻喜子僵持了一会儿，说:“行吧！你这脾气还是没有变。你要是需要用钱，尽管跟我言语。” “我要给我娘办生日，明天就办。我得去请寨子里的人。明天你一定要来。我先去邀请大家。一会儿，我再来找你。” 麻喜子很高兴，大有春风得意的感觉。 出门之后，他逢大人就发烟，逢小孩就发糖。 没过一会儿，小秋葵从外面回来，说:“大哥，有个蛤蟆一样的花男子，走路可嘚瑟了。见人就拿出过滤嘴的香烟，极为得意地说，来抽我的，寨子种的烟丝太呛人了。我这是好烟……芙蓉王……哩！” 我想到了一个故事，书上说，项羽打下咸阳，有人劝他定都咸阳。他执意要回故乡，说在外面富贵了不回家，就像穿着好看的衣服走在黑夜之中，谁又能知道。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麻喜子应该是在外面，找到发家的门路，不到两年时间就阔气起来。 “是麻喜子！”我淡淡地回了一句，“青蚨母虫追踪到什么方位了吗？” 小秋葵应道:“往青崖峒、黑花寨那个方向。不过，有一段路让洪水冲垮了。估计要绕着走。”彡彡訁凊 我忙问:“你确定是青崖峒方向吗？” “当然！” 她应道。 我心头一凛，青崖峒、三色蛊、连翘再加上归来的麻喜子，我的心一下子变得凌乱起来。 这些地名、人名、蛊虫名交织在一起，给我一种不好的预感。 “什么时候动身？” 她又问。 我迟疑一会儿:“先不急。一会麻喜子还要来找我说事。等我与他谈过之后，再做定夺。对了，你去药房那里，帮我找一株上好的野灵芝。” 第510章 忘恩负义 小秋葵忙碌起来。 黑狗跑前跑后，格外欢快。黑猫睡在屋梁上，慵懒地看着一切。 大概两个小时后。 麻喜子请完了客人，回到我的院子里，这回倒是坐了下来。 “我刚把寨子里的人都请了。龙姓与麻姓都请了。我又从老六叔手上买了猪羊，还请了几位婶娘帮忙做饭。明天准备吃大席，村长也来……我听说有位古家的女娃跟你回来了……” “南方到处都是钱，弯个腰就能捡到。咱们这里，太穷了……” 忽然之间，我发现与麻喜子之间，那种少年时代积累起来的友谊，瞬间不复存在。 岁月的车轮改变了我们。 我静静地听着他的长篇大论。 说了这么久，都没有提及关键人物。 等到他说到，自己一个月赚多少钱的时候。 我直接打断了他:“喜子，你把你娘接到县城过日子尽孝心。那……青崖峒的连翘怎么办？你这次回来了，赚到了钱，该上门提亲！我人微言轻当不了媒人！可以请我堂舅，还有村长给你当媒人。风风光光，娶她进门。” 麻喜子表情微微一僵，眼神非常复杂，很快又露出笑容:“冬生啊。我听我娘说过，连翘她来过我们寨子找麻烦，很丢人。我娘不喜欢她！她要是嫁入我家门，肯定会与我娘吵闹。我们茶花峒也不欢迎她啊！” 我急切地说:“之前闹了一些误会。可是早就解开了。茶花峒与青崖峒男女不通婚的规矩，也不复存在了。连翘姐是个好人，她很善良。你如果娶了她，一定会幸福一辈子。我可以去做连翘的思想工作，以后不会与你娘争吵。” “而你，去做你娘的思想工作。大家一起努力，何愁好事不成。” 说完这番话。 空气忽然变得凝固起来。 我满腔热情，像是热脸贴在冷屁股上。 麻喜子脸色愈发难看，足足过了两分钟，方才说:“我只有一个娘。我娘不认可，进不了我的家门。而且，连翘成了盲女，认识不了几个字。我在外面做生意，不可能娶个瞎子当老婆。这有损我的面子。” 我眼睑抽了两下，双手不住地握着拳头。 麻喜子已经瞧不上连翘，所以才把他娘抬出来当挡箭牌。 “冬生，你知道我娘把我养大不容易。我不可能娶一个瞎子。她配不上我。” 他继续说:“晚上，你陪我走一趟青崖峒。我给她三千块钱，当面了断这件事情。我以说了一些山盟海誓的话。现在想想，都是一时冲动。咱们都是见过世面的人。了断之后，明明好好给我娘做寿！” 我脑袋嗡的一声，整个人像是要炸了。 那句“她配不上我”，气得我七窍生烟，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我直接站起来，胸中一股怒火冲天而起，身子气得发抖，用手一指，说:“滚！忘恩负义！薄情寡义！这种话你都说得出口。你给我滚。你简直叫人失望透顶！” “冬生！百善孝为先，咱们是好兄弟。你得理解我的苦衷啊。青崖峒的女子个个不好惹。你要是不帮我了断这一切，我这条命不保。” 麻喜子连忙辩解，到最后又变成哀求。 小秋葵从客厅跑出来，骂道:“看你人五人六的样子，没想到是个负心汉。连翘的眼睛怎么瞎的！你当初又是怎么说的。我大哥让你滚，你还杵在这里干什么！我见到你就恶心。” “我告诉你，连翘手上有九色蛊。我们今晚就去找她，让她放蛊咬死你这个负心汉。蛊虫噬咬你的心脏，变成满是窟窿眼的蜂窝。” 黑狗跟着狂吠起来，龇牙咧嘴，直接就要上嘴咬人。 麻喜子有些狼狈，连忙往外后退，说:“冬生。我等你气消之后，咱们再好好聊一聊。明天记得来喝酒……这狗子怎么翻脸不认人……” 麻喜子退到门外之后。 我胸中怒气还没有平复下来。 “大哥，这王八羔子真不是东西，有几块钱就嘚瑟起来。” 小秋葵不高兴地说。 “他……他不是我兄弟。” 我依旧气得不行。 古夏从屋内出来，轻轻拍着我的后背，说:“不要生气了。连翘与麻喜子当初爱的热烈。现在能够体面分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在没结婚之前，两人选择分开，总比以后闹起来要好。” 我叹了一口气:“我为连翘感到不值！她双目失明，是因为要救麻喜子。他却说出，连翘配不上他的话。” 如果是客观条件导致两人分开，没什么遗憾。 可，连翘认为自己眼盲不能拖累麻喜子。 麻喜子见过所谓的世面，便瞧不上、嫌弃连翘。 这才是最令人气愤的地方。 我气得晚饭都吃不下，将灵芝装好，说:“咱们马上动身去青崖峒。青蚨母虫不会弄错方向。不能因为麻喜子耽误了大事。” 走到寨子口的时候。 麻喜子换回了苗服，说:“冬生，你们是要去青崖峒吗？我跟你一起去，见到连翘姑娘，我会跟她说清楚的。她会明白的。我也会祝福她，在尘世之中收获幸福。” 小秋葵冷哼一句:“没错。我们就是去通知连翘，让她把你杀了。你跟着我们干什么。黑子，咬死他。” 黑狗狂吠了数声，将麻喜子赶跑。没过一会儿，麻喜子又跟了上来。 “得嘞！小秋葵那几句话把他吓死了，他宁愿被狗咬死，也不愿意死在连翘的蛊虫下。我们看好的一对青年男女，就这样经不住考验。” 麻婴惋惜地说。 我喊回黑狗，没有搭理麻喜子。他愿意跟着，那就跟着一起。 我们一行人继续往前走。 绕过坍塌一处山头，又回到正常的路上，开始朝青崖峒而去。 距离青崖峒还有一里路的时候。 青蚨母虫变得急躁不安起来。 “母虫寻觅到子虫的踪迹了。他们还真在青崖峒啊。”小秋葵激动地说。 第511章 连翘是一味苦药 麻婴慎重地问道:“不会弄错吧！” 小秋葵用力点头:“母虫不会把自己的子虫弄错。除非，白铁虎与叶上雪发现身上的青蚨子虫，把它们丢到青崖峒附近。不过，这个可能性不大。” 古夏思索片刻，说:“前几天大雨，很难赶路。我想，他们二人从药山桃花洞出来之后，很有可能就到了青崖峒，一直逗留在这附近。” 麻婴笑了一声，说:“甚至偷袭麻有脚的黑影，真正的目的，是接应叶上雪的尸身，冲着那份天魔养蛊秘术来的。白铁虎二人来到青崖峒，就是受黑影的接引。” 我顺着麻婴的分析思索。 白绝与桃花洞邪神白药师达成合作，女尸叶上雪作为礼物换取蜘蛛篇的内容。 而事实上，女尸的身体里面留着美人蝎。 一旦时机成熟，美人蝎就会钻入白药师体内，制服白药师。 黑影在这个时候出现，帮助女尸一起，从白药师手上拿到《天魔养蛊秘术》。 但是这个计划，随着我们一行人的出现，发生了改变。 魂魄叶上雪出现，带走了女尸。 白药师中美人蝎之后，经过我们暴揍之后，他手上的秘术落到我们的手上。 黑影只是接走了叶上雪，却没有拿到天魔养蛊秘术，算是失败了。 “有道理！那天晚上，我遇到那只嗡嗡飞动的马蜂，就是此人操控。他想拿走那些牛皮纸。可惜，察觉到力量不够，便离开了。” 我说。 麻婴说:“此人会用有色蛊，可能隶属于青崖峒。等下多加小心，凡事多留个心眼。” 说话间，剩下一里路就走完了。 接着就是登上青崖。 小秋葵手上的青蚨母虫越发地躁动，距离越来越近了。 “对了，顺着山路往上，在中间有个蝎子洞，青崖峒的人称作养尸洞。”我说，“如果叶上雪以及白铁虎落脚青崖峒，很有可能会藏在养尸洞之中。” 小秋葵神色凝重:“我也听过这个洞穴。一般山洞，有尸类才会有尸气。可是，养尸洞没有一只僵尸，依旧会弥漫着尸气。这个洞穴里的蝎子，很容易就出现金尾蝎子。” “最好连同那黑影，还有五毒教的白绝，都在养尸洞里面。也省得我们到处寻找。” 麻婴笑着说。 一轮明月高悬在空中，整个天空十分洁净。 麻喜子从后面追上来，诚恳地说:“冬生，上一次咱们来青崖峒，我要打猎赚一点路费，你要采集一些蝎子。咱们差点死在这里。白玉娥当时非常吓人。好在最终，我们都平安脱险。” 他想通过回忆往事，拉近我们之间的关系。 我扭头看了一眼麻喜子，想起古夏劝我的话，又想到麻喜子只是言语上瞧不上连翘，并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我心中一软，说:“等下见到连翘，你先不要说话，我来替你说。你那些伤人的话，就藏在肚子里，没必要说出来。既然打算分开，那就给彼此一个体面。” 麻喜子感激地说:“多谢。” “前辈，是光明正大的拜访，还是悄悄地潜入寨子？” 我问。 麻婴说:“麻喜子的事情需要光明正大的处理。你是来送药的，也不需要悄咪咪。咱们光明正大的拜山门，直接上山就可以了。等到养尸洞口，我和古夏、猫狗鸡留下来。” 我点点头。彡彡訁凊 顺着青崖的山路往上走。 月光洒落，山路不需要火把照亮，也能清楚地看到。 因为青崖峒的人经常上下山，两边的荆棘茅草清理得很干净。 还没有到半山腰的养尸洞，就出现了两个拦路的人，腰间悬着长刀。 其中一个，目光寒冷，警惕地问道:“何人夜访青崖峒？” 我双手一拜，恭敬地说:“茶花峒冬生，特来拜见贵寨蛊师连翘。一为送药；二为麻喜子之事。烦请通禀一声。” 那人说:“等着吧。我去传信。” 留下的一人，依旧警惕地看着我。 我退了回来，小声对麻婴说:“外人连养尸洞都无法靠近。我估计里面肯定有大问题。” 没过多久，就听到竹竿敲击地面的声音。 远远就看到连翘走来。 我神情微微一变，传信的人要先跑到山上通知连翘。而后，连翘再走下山来，起码需要二十分钟到半个小时。 可是，前后不到十分钟。 我心中不由地推测，连翘并不是呆在山上寨子里，很可能就在养尸洞。 她一袭黑衣，双眼位置系着一块黑布，身板笔挺，表情冷傲。一股高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再次看到连翘。 我侧目看了一眼麻喜子，觉得他已经配不上连翘。 “连翘姐，四天前在药山碰面。知道你要采集黑花草与野灵芝。我给你送一株野灵芝。本来早就该来的。大暴雨耽误了行程！ 我说。 连翘脑袋微微转动:“似乎有我不想见的人。” 麻喜子身体开始发抖，脸上充满畏惧，缓缓开口:“连翘。我是麻喜子。这次……来找你，是有事情与你商量。冬生代表我，让他给你说吧。我……有些说不出口……” “听你声音，你好像很怕我。” 连翘冷笑一声。 “没……没有……” 麻喜子连忙辩解。 山风吹来，她身上衣服摆动，月光落下，脸色看起来非常苍白。 她接着说:“你月夜来访，是打算与我做了断。又怕我下蛊虫对付你，唯有请冬生帮忙。” “你其实不用来，也不用害怕。养一只蛊虫，需要几个月时间，还不一定成功。我不会把一只蛊虫浪费在你身上。” 连翘这番话，听得人很揪心。 麻喜子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也没有求娶佳人的冲动与决心。畏畏缩缩的样子，连翘是聪明人，自然能猜出他的用意。 两年来，连翘的人生轨迹非常坎坷。因麻喜子而瞎掉双眼成为盲女。她帮助茶花峒的人，受到青崖峒的人排挤打压。 而后，成为充满怨念玉娘的徒弟。忽然之间，成为青崖峒人人敬畏的蛊女。她帮助玉娘，三番五次挑战茶花峒。 玉娘不断向她灌输仇恨与怨念。 可忽然有一天，玉娘决定放下了。抱着复仇决心的连翘，陷入了空前的迷茫。她认识了小僵尸苗小宝，苗小宝最终殒命。 连翘本是火辣热情、敢爱敢恨的苗女。 短短两年时间，就变成沉默寡言、冷漠孤傲的女子。 第512章 修庙 我心中不由地感叹，连翘发生这样的转变，着实令人惋惜。 “你能这样想，那就太好了。我们之间存在过美好的回忆，希望这份美好永远留在过去。我给你准备一些钱，弥补你的双眼。祝你幸福。” 麻喜子长舒一口气。 小秋葵气嘟嘟嘴，眼珠子瞪得极大，恨不得将麻喜子给吃了。 连翘依旧平淡地说:“大可不必。我眼盲心却没有盲，双手双脚还能干活，不需要你的施舍。我活在十万大山之中，绝对饿不死。你可以走了。” 麻喜子如释重负。 我看着连翘的表现，越是冷漠越让人悲伤。 白玉娥说过，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 看来没有说错。 她因为觉得自己眼盲，选择主动放弃，实则内心深处，期盼麻喜子会不顾一切地坚守当初的诺言。 麻喜子没有主动。 再强加挽留，就没有半点意义。 “冬生，我娘明天还要过寿，肯定有很多事情要办，我先连夜回去了。你忙完事情，也早些回去。明天咱们……多喝几杯！” 麻喜子说。 他连忙顺着山路往回走，一刻钟也不愿意多逗留。 连翘忽然喊道:“麻喜子，那年去凤凰县城，走沱江水路，竹排顺水而流。我站在船头，你为何从船尾上前，与我聊天？你说，我的笑容如同碧绿的江水，令人沉醉，都是你胡编乱造的吗？” 麻喜子走出了十多米，停住了脚步，从口中蹦出四个字:“我不记得。” 随即，他加快步伐灰溜溜地跑了。 月光下的连翘，从黑布边上，滚落出一颗泪珠。 她转过身去悄悄地擦掉。 泪水滑落，从此尘世间的幸福与她无关。 小秋葵愤怒地骂道:“负心汉！丑陋的男子。” “对不起。我没想到，喜子会发生这样的变化。一切都过去了，还是要往前看。” 我忙对连翘说。 连翘上前接过野灵芝，没有接我的话，口风一变:“蛊王。你来青崖峒，除了送药和帮麻喜子之外，应该还有其他的事情。看在咱们相识一场的份上，我劝你尽快回家去。没必要在这里多逗留。以免葬送美好前程！” 我从惋惜之中回过神来。 她说这番话，应该有所指。 我说:“这么说来，你去药山，不仅仅是为了采药。” 连翘轻轻一笑:“当然不仅仅是为了采药。我还要收集五毒虫，用来养蛊。盛夏季节，五毒虫最为肥美，毒性最强。我还养出一种蛊虫，中蛊之人身上不会有任何问题，唯有舌头会烂掉，再也说不了花言巧语，再也骗不了人。一辈子无法张口说话。” 我打了个寒战，问:“你去药山，应该是要想找桃花洞。只是花了很多时间，才找到洞口。我想知道，到底是谁打伤了麻有脚，为什么要这么做！” 连翘用黑竹竿敲击地面，发出冷笑声:“我不会告诉你。赶紧走吧。” 麻婴说:“冬生顾念你们之间还有交情，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僵。你学蛊时间不长，即便加入五毒教，也不会陷得太深！话说回来，青崖峒与我有关系。我总可以回青崖峒吧！” 麻婴的生父麻二毛，奶奶是白玉娥，爷爷是麻云峰。 青崖峒的确算是她的家。 她体内的玉音子利用了这一点。 “怎么，你们要对我动手吗？青崖峒不怕茶花峒。就在刚刚，我答应成为五毒教的圣女！我不怕你们！” 连翘说。 听到这话，我惊得下巴差点都要掉落在地上，几乎脱口而出:“你……你怎么会成为圣女？五毒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连翘又是冷笑:“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好东西。我只想体面地活着。麻喜子瞧不上我，觉得我双眼瞎掉，就配不上他。他现在有钱了，需要面子！他娘不喜欢我，觉得我晦气。可我，偏偏成为五毒教的圣女。” 我手心直冒冷汗:“你……你在监视我！” 她复述的这番话，是麻喜子在我家说的话。 同时，我从她话语之中捕捉到信息，她最开始不同意成为五毒教圣女。但是，麻喜子的话促成了她的决定。 嗡嗡声响起。 一只黑色毒马蜂飞出来，就落在她的肩膀上。 “我师父玉娘听了你的鬼话，放弃报仇。但是，她把仇恨传给了我。可是，我却没有怨恨的人。我想通了，麻喜子不值得我动怒。我总得有些寄托吧，成为五毒教圣女，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连翘说。 一时之间，我有些不知所措。 我不会对连翘动手。 麻婴笑了笑，说:“那我们正好想见一见五毒教教主！你们想要的天魔养蛊秘术，就在我们手上。你要是不愿意带我们去见他。那我只好将秘术烧掉。” 连翘说:“你们既然不想活，那就随我走吧。” 负责警卫的两人把挡路的木栅栏打开，放我们过去。 连翘虽然双目无法视物，却如履平地。 顺着山路往上走，很快就到了养尸洞。 洞口杂草清理得干干净净，整出一块平地。 四周堆满砌好的石头，以及各种木料。另外一侧的木棚，顶上铺着厚厚的油纸，堆着石灰、水泥还有细小的沙子。 “这是要干什么？” 我问。 连翘说:“我们要在养尸洞边上修建五毒庙，养尸洞里面，也要布满各种泥塑神像。庙里面会供奉五毒圣虫，还有五毒教教主白绝，我们还有为百年前的五大蛊王重塑金身。届时，一定会有无数人前来祭拜。” 我皱着眉头:“供奉五毒圣虫没问题！白绝不是好人！他凭什么受香火供奉。” 湘西十三峒之中有不少庙宇，取名五毒庙没有任何问题。 “供奉谁，与你有什么关系！” 连翘说，“你要找五毒教教主，他就在里面。” 第513章 麻云龙 养尸洞之中透着淡淡的油灯光芒，不断飘出尸气。 “建造庙宇，笼络人心，聚敛钱财，不过是替五毒教招魂而已。你是蛊王，等到建起来，再破掉也可以。时代往前发展，这种残渣绝对成不了大气候。等你打烂白绝的狗头，这庙还建个鬼啊。” 麻婴直接戳穿，笑着对我说。 我回味着麻婴的话，建庙的确是用来笼络人心，扩大五毒教的影响力。深山之中，物质贫乏，很多人会寄托于虚幻之物。一旦马路修好，生活得到改善，这种邪庙必不长久。 打掉了白绝狗头，即便庙宇建起来，也不过是寻常庙宇。 “只要我活一天，白绝就不能入此庙宇。” 我话语坚定地回应道。 “喂，你这只蜂子，为啥老是盯着我看。天底下的蛊胎都很聪明，我也不例外。你想看穿我没那么容易。我看你没有咬人，所以没有动你。要不然，我的黑猫早就将你弄死在之上。” 麻婴双眼目光凝聚在一起，对着毒马蜂说。 连翘肩膀上停着毒马蜂，再次“嗡嗡”地扇动翅膀。 我与麻喜子的对话能传到连翘而耳中，必定是毒马蜂所为。它能把话带过来，身上一定有古怪，保不准有魂魄落在上面。 她旋即对连翘说:“那就烦劳圣女给我们带路。洞内都是尸气，你作为主人，理应带路。我要是没猜错，你晚上就住在山洞里。” “行！我正好也要入洞！” 连翘身上毒马蜂提前飞入洞内，旋即多了九种颜色迥异阴煞气，护在身上。 “冬生！九色蛊！这是九色蛊散出来的九种煞气。” 古夏脸色瞬间苍白，忙后躲在我身边。 古夏曾遭遇麻云峰的暗算，中了九色蛊的蛊毒瘴气，体内还受银蛇蛊的折磨。见到九色蛊瘴气，本能地感到害怕。 “不要怕。我会用金蚕蛊来保护你。以前九色蛊没弄死你，现在更不可能。你的桃木剑有雷击之力，遇到僵尸直接劈杀。” 我安慰说。 我取出对付尸气的药丸，分给小秋葵与古夏。 养尸洞相比桃花洞，阴煞气弱一些，但是尸气却要浓郁数个级别。 连翘走在前面，竹竿有规律地敲动。 洞内每隔二十米都点着油灯。亮光照耀之下，到处都是蝎子。有一些尾巴闪着光芒，正是金尾帝王蝎。 嗡嗡！ 又有数只毒马蜂冲过来，速度极快。 我抡动黑伞，打落两只马蜂。 麻婴肩膀上的黑猫灵活地扑出去，又收拾两只马蜂。 剩下七八只，就在我们头顶不断地盘旋着。 “用几只马蜂来对付十三峒蛊王！太小看蛊王了吧。躲起来干嘛，直接滚出来吧。” 麻婴提高了语调。 一个黑衣男子从石头后面跳出来，站在火光下，脸色肌肉跳动着，一股迥异的尸气直接冲了出来。 一种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 这让我想到黑煞那几位用尸气修行的妖道。 “你是白绝？” 我凝视看了一会儿，脑袋浮现出黑绝的样子，白绝与黑绝是孪生兄弟，就算变成干尸，相貌也不会相差如此之大，“你不是教主白绝。顶多是个跑腿的小卒子。搞不好以前在某个道观学道！” 连翘快速走过去，停在黑衣男子身边。 黑衣男子头发花白，年纪不小，双眼阴冷，面目狰狞，气势汹汹地大喊:“我叫麻云龙。麻云峰是我大哥。我大哥斗蛊输在你手上，最终吊死在乌龙山山脚下。我无话可说。既然来了，那我正好试试你的蛊术。” 顿了一下，他伸手指着麻婴，接着说:“这个孩子要留在青崖峒之中养大，她是我大哥这一脉唯一的血脉，也是我们家唯一的孩子。她要认祖归宗。” 他嘴唇动了两下，看着麻婴，目光又变得柔和起来:“乖孙女，你叫什么名字啊。你到爷爷身边来，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我叫麻婴。我爸爸叫麻二毛，我娘叫郭采薇。不过，我不会回到青崖峒。你刚才放出来的马蜂，一直盯着我看，我很害怕。我要是回到青崖上，搞不好就让马蜂给咬死。” 麻婴奶声奶气地说，眼眸深处似乎带着一种悲伤。 麻云龙一挥手，一股浓郁的尸气飘出来，直接将数只毒马蜂打死在地上:“我把它们打死了。从此以后，再也不会吓到你了。乖孙女，到爷爷这边来。” 麻婴说:“冬生是我好大哥。古夏以及小秋葵是我的好姐姐。你要杀了他们。我更不可能回青崖峒。” 麻云龙笑了笑:“孩子！我只是与他斗蛊。这是我们大人之间的事情，不会牵连到你。我……不杀他就是了。” 麻婴哼了一声，没有接茬。 麻云龙语调生冷地问:“蛊王，你难道不敢与我交手吗？你不与我交手，休想往里面走！” 我朝洞穴深处看去，笑了一声:“行！那就试一试。我与麻云峰斗蛊，既分高低，也决生死！这一次，你想怎么的？” 麻云龙说:“这一次，咱们只分高低。我看在我乖孙女的面子上，留你性命。你既然能追查上来，我也不想隐瞒，麻有脚是我打伤的。不过，只用了三色蛊，特意留了他一命，如果是五色蛊、七色蛊，他肯定活不了。毕竟同属苗疆十三峒，我不会赶尽杀绝。” 我点点头，说道:“你天良未丧尽，救了自己一命。但是，你为何会与白绝裹在了一起！” “我与五毒教的恩怨，与你无关。” 麻云龙神色凝重地走上前，说:“我外出多年，曾在龙虎山上学道。去年才回来。不过，我在蛊术上的修为，从我十一岁就开始了。所以，你用任何蛊虫都可以。我只用有色蛊序列。” 第514章 软肋 “您从十一岁开始钻研蛊术。我从十六岁才开始，至今不过两年。您不管是年龄上，还是蛊术修为上，都是前辈。你让我任选蛊虫，我就不拒绝了。就当你让着晚辈。” 我边说边走上前，双手一拜。 麻云龙微微有些讶异:“不到两年。看来你的运气与天赋都不错。” 我停了下来，与他之间相距不到三米，察觉到他身上的尸气快速起伏。 我越发笃定，他与茅麦子以及张超玄等人一样，都以尸气修行，走了一条邪门的修道之路。 我用黑伞在我与他之间画出一个大圆圈，说:“人在圈外操控蛊虫。谁的蛊虫先从里面出来，就算谁输！” “好！” 他点点头。 “茶花峒冬生，金蚕蛊，请赐教。” 我催动金蚕。 他眼神露出一丝喜悦:“青崖峒麻云龙，七色蛊，请赐教。” 金蚕蛊落入圆圈之中，看起来并不起眼，只是散发着淡淡的金色光芒。 麻云龙呼吸从容，坦荡地直视金蚕。他从腰上取下一个黑罐子。打开罐口封印油纸，数股气息落在圆圈，最终凝成一股七彩斑斓的虫子。 黑狗眼见七色蛊出现，明显兴奋起来，低沉地叫了两声。 我回头瞪了它一眼，喝道:“它不是你的食物，别再乱叫。” 黑猫“啪”的一声，左前脚毫不留情地打在黑狗脑袋上。 有色蛊身上每一种煞气，是以各种毒虫的毒素以及怨念聚敛而成。 每多一种，杀伤破坏力就会变强。 七色蛊有七种煞气，饲养难度丝毫不逊于金蚕蛊。 麻云龙所展现的从容，令我不由紧张起来。 “素闻金蚕是苗疆第一个神蛊虫，今日能领教它的威力。麻某人三生有幸。” 麻云龙说，右手一挥。 七色蛊身上散发三种煞气，瞬间萦绕在金蚕蛊四周。 我耳边更是听到了凄婉的哭泣声。 “看来，不仅有毒虫的怨念，还有亡灵的哭声。” 我说。 “没错！此蛊虫深埋在坟山之中，自然会吸收亡灵的怨念。” 麻云龙应道。 他念动口诀，不断地控制煞气涌上去。 一部分煞气用来防守，一部分用来进攻。 只一个照面，我便觉得，麻云龙比他哥哥麻云峰厉害多了。x 而且，要光明正大一些。 我与麻云峰之间的生死斗蛊，并不是采取直接的方式。他把蛊毒与蛊虫种在古夏身上。而我，则要救活古夏。 我额头沁出豆大的汗珠，黑伞敲击在地上，叫道:“金蚕，不要让这煞气迷住你的眼睛。苗疆之中，无人能及你，直接冲上去。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 金蚕蛊原本受到压制，直接反击。它散发出的金光只攻击其中的绿色煞气，乘机靠近七色蛊，一举成功。 七色蛊瞬间失去优势。 麻云龙顺势一收，将七色蛊收了回去，说:“胜负已分。我不是你的对手。少年蛊王，果真名不虚传。茶花峒金蚕蛊，不负盛名！” 他在最短时间内认输，我有些始料不及。 连翘也微微有些惊讶。 我也收回金蚕，说:“七色蛊实力不俗。我能获胜，侥幸而已。” 麻云龙哼了一声:“胜就胜，没什么侥幸之说。” 随即，他目光柔和地看着麻婴，说:“乖孙女，我言而有信，只斗蛊不伤害人。你愿不愿意回青崖住几天。我也不逼迫你……认祖归宗。” 麻婴也有些诧异，说:“那等我……与我大哥，办完事情再说。根据我的观察，你没有坏到极致，与麻云峰不一样，与五毒教白绝也不一样。我现在猜测，你打伤麻有脚，是不想让他看到不该看的东西，算是保住他的性命。” 麻云龙脸上一喜，说:“你真是个聪明的孩子。” “麻云龙，你聪明一辈子，怎么会如此糊涂！这个麻婴……根本不是你的乖孙女。她身体里面有一只老怪物！比你我还要老的老怪物。” 从洞内传来声音。 我侧耳一听，是叶上雪的声音。 小秋葵欣喜地说:“咱们没有追错方向。” 麻云龙目光又落回麻婴身上，看了一会儿，大声地回应:“我乖孙女体内有怪物。不过，她没有伤害我的乖孙女。要不是她，我乖孙女很危险。我麻云龙投靠五毒教，不会完全听命于你们。麻家剩下的唯一血脉，我不会放任不管。” 叶上雪怒道:“愚蠢。” 麻婴跳到一块石头上，保持与麻云龙对视:“我也不隐瞒你。我叫玉音子，只是暂时居住在麻婴体内。她是蛊胎，好嗜人血。可是，喝越多的鲜血，她所承受的天劫就越重，天雷会劈死她。我在她体内，会压制她的吸血本性。等到时机成熟，她会恢复正常。” 顿了一下，接着说:“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整个过程。 麻婴体内的玉音子都显得格外真诚。 麻云龙眼珠转动一下，应道:“我明白。乖孙女能活下来，我们这一脉就不会断的。” 麻婴说道:“你不一样。等我咬死白绝，你会重获自由！” 麻云龙有些动容，却没有接话。 他往边上退了两步，直接把路给让开。 连翘说:“没想到蛊胎，会是您老人家的软肋！” 麻云龙摆摆手，没有再说话。 我们继续往前走。 后方不断地传出浓郁的尸气。 “怎么尸气越来越浓郁！难不成山洞里面，住着一位僵尸王啊？” 古夏神情凝重。 第515章 大虫出现 “夏姐姐，你可别自己吓自己。自古以来的传闻，养尸洞就是一处天然产生尸气的洞穴。不可能有僵尸王。”小秋葵忙说，“如果有僵尸王，青崖峒的人，早就让僵尸喝光了鲜血。” 古夏皱着眉头:“我看过不少风水书籍，大自然会产生灵气、煞气。却从未听过，洞穴天生会孕育尸气。我唯一能想到的解释，洞内有一具古尸，达到了僵尸王的实力，却没有复苏。但，他身上的尸气不断地散发出来。” 小秋葵怔了一下，摇摇头说:“那我就不清楚了。” 麻婴回头看着跟在身后的麻云龙，问道:“洞内有僵尸王吗？” 麻云龙露出笑容，耐心地解释:“在我很小的时候，听说过有僵尸出没。可也只是听说，却从未见到过。不过，养尸洞的尸气来源，历来是个谜团。我们曾经反复搜寻，都没有找到隐匿的古尸。” 古夏叹了一口气，看着洞穴石壁，说:“可能这种山洞比较特殊。书中没有记载。” “这种尸气充沛之地，适合尸类在此修行。白绝与叶上雪都从大墓出来，躲在这里面，属于不错的选择。但愿他们没有吸收到充沛的尸气，否则会很棘手。” 我说道。 走了一刻钟，洞穴烧着一堆篝火，将洞内照亮。 空气之中弥漫着鲜血的气味。 洞内聚拢更多的金尾蝎子。 “一路上点这么多灯，又在这里烧上篝火。灯油和柴火，花销不算小。青崖峒负担得起吗？” 小秋葵好奇地问，“穷家小寨，为了些怪物，浪费钱财，实在不应该。” 连翘说:“这不用你操心。” 我皱着眉头:“一些灯油和柴火不算什么。可，空气之中的血腥味，分明是人血。你们为了巴结五毒教的余孽提供鲜血，对得起蚩尤老爷吗？” 连翘冷笑一声:“不需要我抓人来提供鲜血。只要老圣女叶上雪开口，自然会有人放出心头热血。” 洞穴之中出现一间石屋。 本是青崖峒活养蛊神的地方。 我一眼便看到了叶上雪，她身上所穿，依旧是邪洞神白药师为她准备的红嫁衣。 红嫁衣身上笼罩着浓郁的尸气。 白铁虎盘腿而坐，守在她边上五米处。 我发现白铁虎脸色苍白，身上也笼罩着浓郁的尸气，呼吸吐纳之间，像在借用尸气修行。 “白铁虎，你在做什么？好好的人为何要用尸气修行！” 我大叫一声，忽然意识到连翘刚才那话的意思，“你为了一只女尸罗刹女，放干自己的鲜血。你好大的能耐啊。” 白铁虎睁开眼睛:“蛊王，你可真是阴魂不散。咱们之间割袍断义。我做什么与你有何干系！我放点鲜血给我姐姐喝，有何不可！” 叶上雪露出妩媚的笑容:“蛊王，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上次桃花洞，咱们说开了。你还要追上来。上一次，教主不在。这一次，你只怕要付出一点小代价，才能全身而退。” 我听出她的言外之意，白绝就在这里。 很有可能，就在活养蛊神的石屋之中。 “你……你的脸庞竟然恢复了！” 我有些诧异，她脸上的抓伤竟然痊愈，肌肤再次完好无缺，透着一股诡异的美，“你已成为僵尸，皮肤抓伤之后，如何恢复？” 叶上雪缓缓站起来，走到石头前，淡然一笑:“我属于清水出芙蓉，天然来雕饰。老天爷都不忍心让我变丑。只睡了几天，就彻底恢复。” 我从震惊之中恢复过来，解下黑伞:“几天前，之所以会放你走，是用你寻找白绝。五毒教白绝先害死雷公。而后，又在桃花洞杀掉自己亲兄弟黑绝。他事情做绝了，我来除掉他的。” “要是没有你。我只怕很难找到你们教主。” 我提高了语调。 如果，白绝在石屋之中，肯定能听到。 麻婴嘻嘻一笑:“冬生哥。依我看，五毒教老圣女聪明得很。她怨恨白绝把自己圣洁的尸身送给白药师。所以，特意给我们带路。借我们的手，诛杀白大教主。” 叶上雪神情微微一僵，很快恢复自如:“小小蛊胎可真会杀人诛心。我家教主目光如炬，怎么会中你这种挑拨离间的阴谋诡计。如今，我家白教主已经神功大成。你们必死无疑。” 麻婴耸耸肩膀:“那我就拭目以待。” 叶上雪提高遇到:“连翘，麻云龙。尔等已皈依五毒教，岂能坐看教主名声受辱。速速用蛊将他们击杀。” 麻云龙双手一拜:“我斗蛊输给蛊王！没有颜面继续出手。” 连翘用竹竿敲击地面:“如今，我是新圣女。你一个老圣女，有何资格要求我出手。你是教内前辈，属于一等一高手。我令你收拾众人，击杀蛊王。” 连翘面若寒霜，眼盲心不盲，没有上叶上雪的当。 叶上雪纵身一跃，跳到最前面。 麻云龙与连翘同时往边上移动。 白铁虎挣扎地喊了一声:“姐姐，你要当心。” “弟弟，你失血过多，在一旁休息。” 叶上雪说。 她有力跺脚，一股妖异的尸气散发出来，语调提高:“五毒教受辱。白大教主受辱！请圣虫出手。” 石屋之中传出一声干咳。 飕飕！ 一阵幽风席卷。 我忙抬头看去，洞穴上空闪过一道红色的影子。影子身上裹着极为浓郁的妖气。 “是大蝎子！” 我大喊一声，红色虽快。我还是瞧出了它的面目。 红影从高处落下。 古夏打出一张符纸，厉声喝叫:“妖孽！” 符纸撞在红色妖气上，发出微微蓝光。只持续了十多秒钟，符纸落在地上，失去了符力。 一只将近五米长的大蝎子出现在我们眼前。 红色妖气包裹周身上下，露出一条狰狞的尾巴。 恐怖如斯。 我全身衣服不断地鼓荡着，全身肌肤都感应到刺痛。小秋葵与古夏都皱着眉头，咬紧牙关，挡住这波席卷而来的妖气。 喔喔！ 喔喔喔！ 小雄从背篓里一跃而出，发出冲天鸣叫。 第516章 三根尾羽 小雄数声鸣叫，四周红色妖气顿时变弱了不少。 它斗志昂扬，雄俊非凡，头顶的双冠更是闪烁着独特的光芒。 红色妖气笼罩在它身上，反而染上一层夺目的红边。 它的鸣叫声，振奋人心。 “小雄，你跳到我肩膀上来，打个辅佐。等下就啄它的眼睛，再攻击它两侧背甲保护不到的地方。” 我喊道。 如果是老雄，我会让它担任主攻，我来辅助。 但是，小雄个头还没有完全成大，虽有突破妖气的能力，可气力要小很多，个头也不够大。 它现在还在成长的阶段，要保护性的使用。 喔喔！ 小雄一跃而起，就落在我左肩上。 我将黑伞重击在地上，凝视着前面。 蝎子有八只眼睛，十二条腿。 其中前面有一对眼，左右两侧各三只眼。 我与它前眼对视，说:“在对付你们这种大虫子之前。我都会劝一句，修行到这步田地不容易，死了就太可惜，躲在山里修行，没人找你麻烦。” “你应该炼出了内丹，应该懂我话中的意思。珍惜自己的前程，不要助纣为虐。” 大蝎子根本就没有接茬，大尾巴在地上拍动两下，直接冲过来。 “我不仅仅是十三峒的蛊王，还是苗疆的蝎子王！你不听我的劝，那就去死。”我迎上去，“老蝎子蛊，绝命蝎，让它见识一下蝎子王的手段。” 绝命蝎冲了冲了出来，散发出凛冽的寒气，冲击大蝎子表层裹着的妖气。 老蝎子蛊出现之后，惊呼一声:“蛊王，你要发大财了。这只大蝎子的内丹，肯定很补人。” 它散发出红色的蛊毒瘴气，也在消耗大蝎子蕴含的妖气。 大蝎子冲到我面前。 一双螯牙抓来。 我了解蝎子捕食的习性，它们会用一双螯牙将猎物抓住撕碎，而后注入毒刺，一部分毒液进入猎物体内。 而后，它们会吸吮毒液腐蚀掉的猎物。 我双手握着黑伞，直接与一双前螯撞击。 嘭！ 火光四溅。 小雄扑腾起来，在半空寻找机会，对着大蝎子的一双前眼啄去。 大蝎子的尾巴犹如鬼魅一般，朝着小雄蜇去。 小雄极为灵敏，一双锋利爪子落在蝎子背上，借力一躲，便躲过了那条巨大的尾巴。 双方快速分开。 都没有占到彼此的便宜。 我双手有些发抖，深吸一口气，快速转动身体，绕到了侧面，对着它的后背打去。 一声闷响。 黑伞重击在它背上。 大蝎子受力后退了两步，尾巴在地上拍动，看起来极为不满。 洞内的妖气越来越浓。 “圣虫！他跟你正面打，慢慢消耗你的妖气！你为何要跟他硬扛！他身后还有一些老弱病残，冲过去厮杀就行了。” 叶上雪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 麻云龙恼怒不已:“老圣女。你这样做，着实令人有些不齿。咱们五毒教的圣虫……断然不会欺负弱小……” 话还没说完。 大蝎子释放出红色妖气，以最快的速度冲向小秋葵与麻婴。 黑狗守在小秋葵与麻婴面前，发出狂吠声，咧开牙齿，冲着一条蝎子腿咬去。 “喵！” 黑猫也极为灵敏，闪电一般出击，直接落在大蝎子身上，锋利爪子不断抓动。咯吱咯吱作响。 大蝎子身子一抖。 黑狗与黑猫同时弹飞落在地上。 滚出几米远，又马上一骨碌地爬起来。 小秋葵放出两只黑金蚕，取出一罐火油，就扔了过去。大蝎子躲开，轰地一声，油罐碎裂，刺激的火油味散开。 蝎子不喜欢刺激性的气味，再次改变攻击方向，对着古夏而去。 我从侧面追上来。 连着两股凛冽的妖气席卷而来，形成两道屏障，阻挡我的追击。 “古夏，小心！” 我忙喊了一声，“帮我拉住它！” 绝命蝎与老蝎子各自散发的蛊毒瘴气缠在大蝎子身上，想要拉住它前冲的力量。 大蝎子力量极为剽悍，丝毫不受影响。 十米……七米……五米…… 它巨大的阴影落在古夏身上。 “小雄，啄它！” 我大声喊道。 小雄扑腾翅膀，从高处冲下去，跃过挡在我面前的红色妖气。 “哈哈，圣虫这一手真漂亮，要是蛊王的心上人死了！他也就废掉了。”叶上雪欣喜地大喊。 “冬生！打掉它的尾巴！让五毒教的圣虫见鬼去吧。” 古夏极为平静地站着，没有半点惊慌，她将桃木剑一收，直接斜挎在腰带上，双目鄙夷地看着前方。 在这个时候，我只能选择相信古夏，催动全身力量，不断地重击红色妖气，开始靠近大蝎子的尾巴。 呼！彡彡訁凊 就在大蝎子前螯抓到古夏的一刹那。 她右脚朝边上一闪，左手多了一根耀眼的羽毛，催动道力滑动，直接穿透了凛冽浓厚的妖气。 击中了大蝎子的一只眼睛。 她用的是老雄自己啄掉的三根尾羽。 双冠雄鸡老雄大哥，清晨鸣叫太阳，吞食五毒虫，乃是人间至纯至阳的灵物。它的三根尾羽更是汲取日月精华。 纯阳之物对付妖邪之物。 就像猛火焚烧纸片！ 狂风扫落叶。 胜局已定。 尾羽刺中眼珠子之后。 大蝎子身上红色妖气直接开始塌陷。 它巨大的身子顿时失去保护。 我的黑伞、绝命蝎以及老蝎子同时发力，对它进行攻击。 “叶上雪，若不是你提议。它肯定不会偷袭我。我还真不好意思围攻一只大虫！你的无耻帮我们提前获胜。” 古夏嘲讽地说。 另外两根尾羽，一根刺中大蝎子另外一根眼睛，一根打中它的嘴巴。 嘭！ 我黑伞落在蝎子尾与蝎子身体连接的地方，直接震断。 蝎子尾脱离大蝎子的身体，顺着地面滚动，将碎石撞散。 小雄落在大蝎子背上，鸡嘴啄，鸡脚抓。 黑狗与黑猫也赶过来，各自施展神通，咬蝎子脚，抓开蝎子的硬壳。 毫不留情！ “叶上雪，我怀疑你是故意的，目的就是让你们教主的大宝贝早点死掉。” 麻婴笑嘻嘻地说。 叶上雪再也笑不出来了:“教主，教主，您快出来吧！你的宝贝蝎子让猫狗鸡分尸了。” 第517章 白绝出现 我任由叶上雪大喊，并没有上前阻拦，也加入收拾大蝎子的队伍之中。 大蝎子个头大，修行多年，妖气充沛，搞不好断尾断脚瞎眼之后，还有可能忽然活过来。 只有彻底清理干净，方才永绝后患。 我跳到大蝎子的身上，抡起黑伞，不断地重击下去，将背上的硬壳掀开。小雄锋利的爪子短时间之内，将大蝎子抓得皮开肉绽。 我又将两把桃木钉打入蝎子的脑袋。 确定大蝎子一命呜呼之后。 我跳下来，将一罐火油浇在上面。 “都退下来。” 我吆喝一声。 小雄、黑狗与黑猫都退了下来。黑狗嘴里面咬着一条粗壮的蝎子脚，嘎嘣脆响。 我没有阻止它。 “教主，要放火烧了。” 叶上雪又装作急切地喊道。 我将火折子扔上去，火油直接烧起来。空气之中弥漫着一股怪异的焦香味，还不断发出爆炸声。 大蝎子体内残存的妖气，在烈火的焚烧之下，荡然无存。 “可惜啊！长成这么大的个子，起码要好几百年。就这样白白烧掉。”麻婴不由地感叹，“待会等大火烧掉之后，把它的内丹取出来，还能当一味药材，也算是物尽其用，免得暴殄天物！” 我说:“它自取灭亡，能怪得了谁啊！” 小秋葵问:“大哥，它是不是害死的雷公前辈的蝎子精啊？” 我目光凝聚，想起雷公胸口让三只蝎子手刺中。方才对付大蝎子的时候，它只是用一双前螯攻击人，并没有出现第三只蝎子手。 而且前螯巨大，一个人的胸膛根本落不下三只。 “不像是这只大蝎子。依我看，应该还有其他人。搞不好就是白绝。我没有目睹雷公的死亡现场，也不能做决断。” 我说。 小秋葵大声喊道:“白铁虎，你回答我。攻击雷公的怪物，是不是这只大蝎子！” 白铁虎朝这边看了过来，犹疑了一会儿，方才回应:“不是。” 烈火焚烧。 洞内弥漫着焦味，原本浓郁的尸气，也变弱了不少。 “冬生，该收拾罗刹女了！” 麻婴伸手一指，“方才她可没少出恶毒的主意！” “教主！我……还汲取充沛的尸气，只怕不是他们的对手。蝎子圣虫殒命……咱们只怕遭殃了！” 叶上雪焦急地看着石屋，声音有些颤抖。 “叶上雪，不过一只五毒虫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五毒教要多少有多少！你还是狡猾得很，小蛊胎早就识破了你的阴谋诡计。”彡彡訁凊 石屋之中传来声音。 声音尖锐而刺耳，在我耳边嗡嗡作响，令人感到非常的不适。小秋葵与古夏同时露出难受的表情。 “哇！困在大墓之中白大教主终于要露面了。” 麻婴立刻双手拍动，奶声奶气地说着，瞬间消解白绝声音带来的杀伤力。 一股猩红的尸气从石屋之中飘出来。 我心头一颤，心脏狂跳 尸气之中，白色最弱，黑色变强，而红色则是最强的一种。 这表明白绝达到了极为恐怖的水准。 他身穿一身白袍，长着一头白发，眼睛的黑瞳消失，只剩下白眼仁。不过，整张脸却干瘪发黑，没有半点水分，极为丑陋。 黑干的脸与白衣、白眼珠搭在一起，令人过目不忘。 从五官的形态来看，与黑绝有七成相似程度。白药师应该没有说假话，他们二人还真是孪生兄弟。 “拜见教主！” 叶上雪虔诚地说，“自麻云龙把我们带到这里之后，一直只能隔着墙壁与教主交流。今日终于见到教主，您果然风采依旧，神功大成了。” 白绝扫了一眼叶上雪:“你借用纸扎术，强行将魂魄留在尸身上，倒是奇思妙想。不过，绝非长久之计。” 叶上雪说:“我这都是小事。眼下大敌当前，还请教主出手，收拾这帮狂妄之辈。” 白绝朝我看来，眼仁转动，说:“蛊王，让你加入五毒教，是给你机会！我现在再问一遍，你到底要不要加入五毒教！新老两位圣女，都可以给你当老婆！” 白铁虎表情微微一变。 叶上雪朝我抛来媚眼。 “你不要廉耻。我还是要的。我堂堂十三峒蛊王，得蚩尤老爷垂青。我门缝让门夹了，为何要加入五毒教！” 我大声骂道，“废话少说，动手吧。” 小秋葵喊道:“大哥，你别着急，等我问清楚再说！” 她朝前走两步，与我并排站立，喊道:“为什么要杀死雷公？他的尸身在哪里？” 白绝看着小秋葵:“放眼整个苗疆十三峒的青少年，你对蛊术的天赋最高，本可以成为五毒教新圣女。可惜，你拒绝了我。等于放弃自己的生命。你对我如此无礼，死掉之后还要做人养蛊的器皿！” “狗贼，回答我！你为什么要杀雷公？” 小秋葵再次怒吼一声。 白绝哈哈大笑，双手一卷，飘散在空中的红色尸气回到他身上，居高临下地应道:“他自诩守卫苗疆，看我不顺眼，还碍着我的事情。可他忘记了，他与五毒教关系紧密，算是五毒教的弟子。他能活这么久，是得到了五毒教的恩赐。我困在大墓之中，他不寻找我。等我出来，还要坏我的事情。我拿回他的性命，天经地义。算起来，不过是清理门户。” 我内心一惊，向来神秘的雷公，竟然与五毒教有关联。想来这也是，雷公为什么可以存在那么久的原因了。 从白绝的话中，可以推断出，雷公知道五毒教的狠毒，摆脱了五毒教。在他见到五毒教教主白绝复活，依旧秉承着守护苗疆的宗旨，与五毒教厮杀。 从这一点可以看出，雷公不愧为苗疆儿女。 “他守护苗疆，本性不改，惩恶扬善。我今日诛杀你这等恶尸，为雷公报仇。” 我大声说。 “好说！我正好杀你杨威，拿着你的脑袋，十三峒定然乖乖服从。大家要学蛊术，就必须跪拜在五毒教门下。” 白绝说完，回头看了一眼白铁虎，笑着说:“你是雷公的弟子，你也要杀我吗？” 白铁虎身体一抖，苍白的脸上露出惊恐之色，忙跪在地上:“我……我不敢杀你。雷公……属于五毒教。你处理他……天经地义。我不敢……” 白绝笑着说:“我知道你口是心非。你想着靠近我，找机会把我杀掉。你太天真了，永远也杀不掉我，反而会把自己搭进来。只要踏入五毒教这扇门，就永远也摆脱不了。” 顿了一下，说:“我摊牌了，因为我是不死之身。” 第518章 我是你爷爷 不死之身！ 白绝笑声之中带着鄙夷，更能听出他极度自负，随即又看了一眼叶上雪。 他是在告诉他们二人，任何阴谋诡计，在实力面前，都没有用。 白铁虎目光有些呆滞，嘴巴张开，却说不出话来。 叶上雪忙说:“教主。属下对您忠诚不二。我能获得自由，多亏我这个弟弟。您想要的天魔养蛊秘法，就在那小子身上。我在桃花洞没有办法拿到，所以特意把他引来！” 白绝讥笑一声，继续朝前走。 “小秋葵，古夏。红色尸气落到肌肤上，会直接侵蚀肌肤，光靠一些药丸没有用。一会儿你们后退一些，等我耗尽他的气力之后，你们再寻机出手！” 我说。 “都按照冬生的意思来。不过，你们两人要排在我后面。冬生和我失败了，你们再出手。” 麻婴说，又看着我，“世上没有不死的僵尸，拧掉他的脑袋，他就活不成了。” 麻婴找小秋葵要了一把小刀。 我点点头，挥动黑伞，脑海之中回忆着打尸八法，心中重新充满信心。 黑伞乃影子所赠送，专门对付僵尸。 打尸八法由帝魂亲自传授，主克恶尸。 我等于站在巨人肩膀。 再加上三清山之行，借由灵气驯服五蛊，消化了蝎子内丹。 “白绝，黑绝是你弟弟，为何要杀他？” 我问。 白绝抖动白袍，平静的红色尸气再次扑出来，犹如一条条灵敏的毒蛇:“他是我的兄弟，他却当起了守虫尸，丢人现眼。还阻碍了我办事。我杀他，等于帮助他解脱。他应该感谢我。” “你倒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我冷笑一声，“土王罗碧君为何会离开桃花洞？我外婆龙改凤究竟去往何处？” “你问我，我问谁！” 白绝眼仁不断变化，想直接控制我，“小娃娃，没想到我重现人间，会遇到你这样的角色！你若拜在我门下，随我修行十年，必定无人能及。” 我暗暗催动绝命蝎以及老蝎子蛊，主要防守红色尸气的侵害，说:“我也有爱才之心！你困在大墓之中，能走出来，实在不容易。可惜，你见到我这个大恩人，没有半点感激之意。所以，你就算拜在我门下，我也会除掉你。苗疆容不下你这等恶毒，忘恩负义的垃圾！” “放肆！” 白绝怒吼，原本垂下的白发瞬间竖起来，一股凌厉的尸气犹如刀尖一般，朝我刺过来。 他本人动作更快，犹如一道白影，右手发黑指甲直接朝我的脖子抓来。 干脆利落，以求一击致命。 在冲上来的时候，他身上展露出数个破绽。一味进攻，不求防守。可以说是门户大开。 我极为冷静地看着这一切，猜出他在诈我。 在电光火石之间，我做出了迎上去的决定。 不过，我的速度并没有提高到最高。 “你太天真了。” 白绝说，“我是故意露出破绽。去死吧。” 一道寒光从他袖子里冲出来，铜锥子直接对着我的眉心射过来。 “是吗？” 我冷笑。 黑伞应声打开。 哐的一声。 铜锥子打在黑伞的伞面，我身子顺势一收，个子压低，收起黑伞，上面灌注强劲的道力。上 从意料不到的方向刺向白绝。 白绝始料未及，惊诧一声，用红色尸气挡住黑伞，乘机后退两步，哈出一口浊气，说:“看来，你从黑绝的尸身上，发现我善用铜锥子！” 我没有接话，速度提到最高，催动五蛊，将打尸八法全部施展出来。 红色尸气与绝命蝎蛊毒瘴气撞在一起。 我黑伞犹如猛龙一般，不断招呼在白绝身上。他双手不断抬起，迎接落下的黑伞。 不断地发出脆响。 白绝这具身体异常地坚硬，比一般僵尸还要铜皮铁骨。若是一般的铁器，有可能会绷断。 可惜，他遇到了黑伞。 我将打尸八法轮着使用一遍，接着又打了一遍，几乎不给他喘气的机会。我相信，黑伞每击中他一回，就能消耗他的尸气。 等到我筋疲力竭。 白绝也好不到哪去！ 到时候，麻婴与古夏就能收拾他。 打了将近一刻钟，我浑身都是汗水。 “为何如此厉害？你今年到底多大了！我看……肯定是老怪物落在你身上！” 白绝惊讶地说。 我没有接话，再一次使用打尸八法，浑然不知双手虎口位置裂开，鲜血已经染红了黑伞。 麻婴大声说:“白大教主！苗疆最大的神是蚩尤老爷！有一句话叫做，蚩尤帝魂照苗疆！蛊王所用的招式，乃是帝魂所传授！专门对付你这种恶尸！你以为自己天下无敌。其实不过是冬生练习的沙包！哈哈哈……” “什么！帝魂亲授！” 白绝有些惊慌。 我乘机出手，快速击中他“气户”“巨阙”“石门”穴位，整条经络直接受损，红色尸气难以流转，他的动作明显变慢。 轰！ 他抬手打开黑伞，后退了数步。随即，全身数条经络开始爆炸，就像一串鞭炮挂在了身上。 “你……”他不可思议地大叫一声。 “我是你爷爷！爷爷今天教训你个狂妄的孙子。” 我岂能错过良机，双手握着黑伞，用尽全部力量，直接刺了过去。 黑伞对付恶尸。 犹如快刀分开竹片。 势如破竹。 迎刃而解。 呼！ 黑伞刺穿了他的胸膛，伞尖从他背后出现。 “爷爷告诉你，任你铜皮铁骨，不死之尸，遇到黑伞就得乖乖认怂。”我激动地叫道，同时大口地喘气，全身早已汗流浃背。 我咬着牙关，双手紧紧握着黑伞，不断地往前推动，黑伞不断地前进。 白绝右腿蹬在地上，挡住后退的姿势，跟着右手出击，一根铜锥子打向我的腹部。 虽有绝命蝎以及老蝎子保护。 我还是脱手松开黑伞，整个人直接飞出去，落到五六米之外，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腹部左侧钉着一把铜锥子，鲜血快速流出，将衣服染红。 剧痛散开，我好一会儿才缓解过来。 “冬生！” 古夏忙跑过来，眼睛通红，泪珠在打转。 “没事！没有伤到脏器，死不了！顶多只是算皮外伤，流点血而已。” 我捂住伤口，咬牙站了起来。 在他打出铜锥子的一瞬间，我身体有一个轻微躲闪的动作，正是因为这个动作，保全了自己的性命。 “好小子！我受伤死不了。你白瞎了，鲜血流得越快，死得越快。铜锥子淬有五毒教的剧毒……只有我一人有解药！” 白绝后退了两步，全身尸气飞速外溢，不过口吻依旧自信。 “黑猫，上！” 麻婴叫了一声。 黑猫犹如鬼魅一般冲过来，它在青铜棺睡了许久，不惧妖红尸气，身子腾空而起，扑向白绝，墨绿色的眼珠子仿佛能把人带入地狱。 “一只猫子也敢挑衅我！” 白绝打出一根铜锥子。 黑猫动作灵敏，躲了过去。 它落地之后，白绝身上红色尸气迅猛地追上来。 “你在我眼中，就是个娃娃！” “更是个蠢货，看不出黑猫在掩护我的击杀！” 不知何时，麻婴出现在白绝身后，双手抓住他裤脚，快速爬动，整个人站在白绝身后，一脚踩在黑伞伞尖，左手抓住他的头发。 锋利的小刀抵在他脖子上。 第519章 不与恶魔交易 麻婴凌厉口吻一变，又奶声奶气地说:“取你的狗头易如反掌。就看你能不能珍惜机会！” 前后巨大反差。 让人忍俊不禁。 叶上雪却下意识地一抖，看麻婴的目光完全变了。 白绝干笑了一声，却不敢剧烈地抖动身体，仍旧保持着站立的姿势。 不过，他不断地催动红色尸气，想要反杀麻婴。 麻云龙也有些焦急，喊道:“乖孙女，赶紧跳下来，以免伤害到自己。” “您放心，他的把戏在我眼中，都不过尔尔！” 麻婴笑着说，手中发力，将白发薅得更紧，“白大教主，我劝你一句，在姑奶奶面前，收起你狂妄自傲的本性，不要用一些没用的手段，少给我装比！姑奶奶拿捏你，跟拿捏一只小蚂蚁一样。我可以直接吸食你的尸气。” 白绝惊惶地喊道:“你……若杀我。蛊王身上的剧毒将无法解开。” 麻婴手中握着匕首，已经割开白绝的刀枪不入的肌肤，甚至已经触碰到骨头:“还跟威胁我们嘞！谁给你的勇气啊，体内的不死之虫吗？” 她朝我喊了一声:“冬生，既然只是皮外伤。那就上前问话。剧毒能把你毒死吗？” “马上来！” 我确定铜锥子刺中的部分，一咬牙将铜锥子拔出来，而后撕掉一块衣服布片，将伤口缠住，避免更多鲜血流出来。 古夏心疼得直落泪，紧紧地抓着我的手臂，身体如同筛糠一般发抖。 “古夏，我没事！事情解决后，我马上休息，桃木剑借我试试！” 我笑着说。 “好！” 古夏勉强挤出笑容，将桃木剑递给我。 我走到白绝面前，笑着说:“我身上的鲜血，比你所用的剧毒还要厉害。我需要你给我解药吗？苗疆的剧毒，杀不了苗疆的蛊王！” 白绝不敢相信地说:“你怎么会如此恐怖？” “不是我恐怖，是你太自负，从一开始就小瞧了我！不过，你有自负的本钱，全身的尸气的确非常充沛。我要多帮你放掉一些。” 我将黑伞握住，催动道力，不断顺着黑伞注入白绝体内，更是将黑伞转动几下。 黑伞转动，不断地打开他尸身的伤口。 我又握着桃木剑，从伤口边缘刺进去。 桃木剑带着的雷击之力，顺着经络散开。 白绝又有数条经络炸裂，眉头拧在一起，红色尸气不断散出来。 一部分落入麻婴体内。 一部分笼罩在我身上。 绝命蝎保护着我，消解红色尸气的侵害。 大概过了十分钟。 白绝再也没有办法站立，直接脑袋迎面摔倒在地上。因为黑伞嵌在他身体内，卡得很死。 他身体中间几乎悬空，只有脑袋和双腿接近地面，整个身子像弓背，处于一种极为怪异的姿势。 麻婴没有再薅头发，采取简洁明了的方式，直接将匕首钉在他尸心位置。 “你们到底想知道什么！赶紧问吧，不要这么折磨我了！我堂堂五毒教教主，也要面子。你们不能这样羞辱一位教主！” 白绝大喊。 麻婴哈哈大笑:“什么东西！你也配有面子！五毒教做那些腌臜事，令人不齿。” “告诉我，九幽寒气虫老祖在什么地方？”我坐在地上，靠近他的左耳，问。 “你怎么会知道……五毒教不传之秘！” 白绝有些震惊，眼珠猛地睁开，但他自己很快就明白过来，“一定是叶上雪这个贱人告诉你。有本事你杀了我。此事我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杀了我吧。反正我是不死之身，不在乎一时的生死！” 退到石屋边上的叶上雪，故作委屈地喊:“教主，我也没办法。他们抓住我，我若是不说的话，肯定会灰飞烟灭。我身不由己，你不能怪我。我是五毒教圣女，不是贱人哦。” “快杀了我吧！” 白绝再次大叫。 麻婴叹了一口气:“你真不听话嘛！我不像年轻的娃娃，同情心容易泛滥。你不该挑战我的耐心。前几天，桃花洞冬生白药师，就弄出了长生怪胎肉太岁。最后怎么样，还不是一样烧得毛都没有。” “我……眼下是砧板上的鱼肉。”白绝沉默了一会儿，丝毫没有开口的迹象，“我若说出来，身体必定毁掉，魂魄也无法保全。我若不说，反而有一丝生机。你如果是我，你会怎样选。” 麻婴看了我一眼，说:“冬生！我落在娃娃身上，总不太好杀僵尸，造成太大的杀戮。烦劳你动手了。既然他不说，那就送他上路。罪大恶极之辈，绝对不能受他威胁。取他狗头，然后放在火堆上焚烧。我在边上帮你，他体内真有不死之虫。我来杀。” 我迎上麻婴的目光，心中震惊。 麻婴所展示的决心，令我感到有些惭愧。 就在刚刚，我内心产生过动摇，既然白绝是五毒教唯一知道，寒气邪虫虫老祖的人，可以留着他慢慢地撬开他的嘴巴。 但是，麻婴的话提醒了我。 他生前害死无数苗疆的无辜之人。从大墓出来后，又害死了无数蛊婆。这种属于魔鬼的死硬派，给他机会，只会给他留下逃跑的可能。 他今天不会说，以后也不会说。 现在送他去见蚩尤老爷就可以。 原不原谅，那是蚩尤老爷的事。 “好！” 我心中也坚定起来，爽朗地应道。 白绝有些惊慌:“我们可以再聊聊。只要你肯定答应我的条件，我还是会说……” 他有些结巴:“我会说真话，不会用假话来欺骗你。只要你把我送到洞口。我答应你，只要你蛊王还活一天。五毒教就不会露面害人……我白绝一言九鼎，说出的话一定算数。” 麻婴说:“不与恶魔交易！” 白绝转动脑袋朝我看来，急切地道:“蛊王。如果没有我，你永远也找不到那一只虫老祖。杀了我……你将永远对不起苗疆的人。因为……虫老祖会害很多的人。你不能没有我啊。”x 我先将桃木剑抽出来抛给麻婴。 而后双手抓住黑伞，大喝一声，将所有道力顺着黑伞注入白绝体内:“让你不要装比，白白葬送了机会。现在求我有鸟用。” “你放心上路。我一定能找到虫老祖。” “因为爷爷我是猎虫人！” 第520章 你得陪着我 听到这话，白绝傻了。 我相信以我猎虫人的身份，定能找到第二只邪虫老祖。 坚定信心之后。 我全身热血沸腾，短时间内忘记身上的疼痛，眼中充满光芒。 “悔不当初！” “去年我从大墓出来后，就该夹起尾巴做人。不该自我陶醉。”白绝眼睛睁大，说出了临终遗言。 他眼仁本就是白色，看不出任何变化。 伴随着黑伞注入大量道力，他发出惨叫声。 整个过程持续将近一刻钟。白绝全身经络尽数毁掉。就算灌入大量尸气，也不可能养好恢复过来。 他依靠尸气支撑的刚硬身躯，开始坍塌变软。 我很顺利就将黑伞取出来，用尽气力抡动，将他脑袋打歪。 我抓起他的右脚，丢到正在燃烧照明的篝火上。 再浇上火油。 火势一下子变大。 我说:“麻云龙，连翘。多亏你们点燃篝火来照明。要不然的话，我们还要想办法弄柴火来燃烧。五毒教最大的恶魔除掉，你们不用担心受五毒教控制。” 啪啪！ 柴火炸裂，尸身烧得吱吱作响，直冒黑烟。 空气之中再次发出怪味 不过，我们并没有放松下来。 白绝虽说自负，却不会说假话。他自诩不死之身，肯定货真价实。能实现真正的不死之身，肯定与不死之虫有关系。 烈火焚烧，不死之虫承受不住，肯定会逃出来。 我将黑伞握在手上。 麻婴也抓紧桃木剑。 古夏拿出了袖珍丹炉。 小秋葵也准备了封蛊的器皿。 “狗子！这一次我不管你，你要是能吃掉逃出来的虫子。我给你记一大功。等回去之后，我把你的狗窝翻新，打造豪华狗窝。” 我鼓励说。 黑狗转动篝火的西边。 “带来的火油全部扔进去，边上堆着的柴火也全部架上去烧！” 麻婴说。 片刻之间，火势越猛越大。 “啊！” 从篝火之中，发出一种类似于人的叫喊声。 叶上雪身子一抖:“不死之虫要出来了。你们要当心啊。” 嘭！ 火堆中间炸裂，火星四溅。一缕红色气息直接跳出来。 麻婴将桃木剑打出去，正中红色气息的外围。红色气息又朝我冲过来，我咬牙挥动黑伞。 那缕红色气息瞬间改变方向。 说时迟那时快。 黑狗纵身跳起，张开嘴巴将红色气息吞入腹中。落地之后，还滚动两圈，紧紧地闭着嘴巴。彡彡訁凊 从鼻孔冒出淡红的气息。 “还真是黑狗立下了大功。” 麻婴哈哈大笑，快速走上前，将黑狗抱住，一只手放在黑狗腹部，帮助它对付吞入体内的红色气息。 “吞下不死之虫了吗？” 我问。 麻婴点点头:“应该就是。与岳青眉身上带的气息比较相似。” 听到这话，我气力耗尽，直接瘫坐在地上，大口地喘气，腹部又开始流血。古夏忙将我扶住，又将药箱提过来。 我将紧急缠着衣服片撕下来，重新包扎处理了伤口。 “白绝完蛋了！叶大圣女。下一个就是你了。” 麻婴转身看了过去。 “老前辈。我……身不由己。我受白绝操控，为了保命。我能做的，唯有听从他的号令。我……无辜啊。你不能杀我啊。” 叶上雪楚楚可怜地说。 麻云龙也说:“白绝行事狠毒！我深有体会。我想，老圣女肯定也是无辜。不给白绝机会。但，应该给她一次机会。” 麻婴笑了一声:“老圣女，你可真厉害。不仅仅能蛊惑少年娃娃，连上了年纪的男子，也不忍见你受苦，帮你说好话。你自己说说吧，到底无不无辜。” 我将黑伞抛给古夏:“去帮麻婴。不能让妖女走脱。她蛇蝎心肠，天仙外貌，最能迷惑人。放任她离去，后患无穷。” “当然，我当然无辜！可是，你们不会相信我。所以，我辩解再多也没有用。” 叶上雪依旧厚脸皮，伸手在衣服一弹，将半个指甲盖大的青蚨子虫打落在地，笑着说:“我知道你们在我身上下青蚨虫。若不是我，你们根本找不到白绝。你们也没有让我失望。我帮你们除掉白绝，你们欠我一个人情，理应放我离开。” 小秋葵恼怒地说:“绝对不能让你走脱。没有蛊王，我们还有气力将你诛杀！” 叶上雪摇摇头，叹了一口气:“你们啊，太冷酷无情。我要走，神仙也挡不住我。” 麻婴眼珠一转，立刻反应过来，朝白铁虎喊道:“白铁虎，赶紧过来。” 又急忙对小秋葵说:“放蛊去救白铁虎！” “铁虎，逃命。” 我也急忙叫了起来，叶上雪会拿白铁虎当人质。 白铁虎愣了一下，没有明白麻婴的意思。 小秋葵倒是反应敏捷，一下子就把黑金蚕放出去。 可是，已经慢了。 叶上雪动作极快，红衣招展，瞬间扣住白铁虎，掐住他的脖子。叶上雪手上指甲很长，淬有尸毒，大拇指锋利的手指已划破白铁虎脖子，鲜血瞬间流出来。 白铁虎脸色本就苍白，陡然之间发生的变化，令他始料未及，惊慌之中，脸色跟白纸一样惨白。 “姐姐，你这是干什么？为什么要抓住我啊，咱们都说好了。除掉白绝，以后就一起……” 白铁虎问。 麻婴恨铁不成钢地骂道:“蠢人。她拿你的挡箭牌。她一直在使毒计，借我们的手除掉白绝。可她，又担心白绝死后，自己也无法脱身，就把你留在身边。用来要挟我们。” “不可能。” 白铁虎激动而剧烈地摇动脑袋，瞳孔放大，整个人的精神处于崩溃边缘。 叶上雪似乎并没有掐死他的脖子。所以，他脑袋转动得越厉害，毒指甲造成的伤口就越深，鲜血就越流越多。 叶上雪无动于衷，也不打算放下白铁虎。 她极为纯真地说:“小虎啊。你总不能看着姐姐香消玉殒，白白折在这里吧。他们要不让开一条路，我只能拉着你给我一起上黄泉。我若下地狱，你总不能，让我一个人孤孤单单地走黄泉之路吧。你得陪着我。” 我当即火冒三丈，这还是人话吗？ 第521章 脱身 “圣女姐姐，我会陪着你。你先放开我，咱们一起杀出去。我们若是靠着蛊王对我的怜悯脱身，传出去颜面无存。我愿意跟他拼了。” 白铁虎有些急了。 叶上雪声音依旧温柔地说:“不！颜面值几个钱哦。你只要在我手上……就能救我的命。我怎么能忍心放你受苦为我拼命。” 白铁虎直接哑口无言。 我从没有见过这般厚脸皮的妖女。 “你……我与白铁虎割袍断义。你拿他要挟不了我……” 我深吸一口气，故作镇定地大声喊道。 叶上雪控制白铁虎往前走，双眼不断放光:“你们与我不一样。我可以对任何人心狠手辣。但你们不会，就算是个无辜之人，你们也不会不管。更何况，他曾经是你们的朋友。我的耐心有限，不要挑战我。” 麻婴叹了一口气，将桃木剑收起来，说:“好了。小秋葵，古夏，把路让开，放他们走吧。我们不是恶魔，还有良知。咱们刚与白铁虎分割，的确下不了狠心。” 叶上雪控制白铁虎后退，眼神极为坚定，只要我们动手，白铁虎必死无疑。 在这短暂的博弈之中，叶上雪占据上风。 小秋葵气得不行，也只能把路让开。 “不要再想着，用青蚨虫这种低端的把戏。我若不是故意引你们追上来，又怎么会任由小小青蚨虫落在我们身上。你太小看本圣女了。” 叶上雪嘲讽地说，轻轻一弹，就打落白铁虎身上的青蚨子虫。 “你……妖女。我小秋葵对天发誓，绝对不轻饶你。” 小秋葵气得脸色发青，身子抖动得厉害。 “把猫狗鸡都收一收。不要惊到了我。我怕我手抖。” 她继续说。 麻婴吆喝了一声，让它们后退。 “连翘，关于五毒教圣女之事，你就当做了一个梦。你双目已废，你这种圣女一定价值都没有。” “在走之前，我提醒你一句，脑袋掉了不过碗大的疤。人心中受的伤害，若不早些治好，一辈子都将生活在痛苦之中。我觉得，让别人痛，好过让自己痛。” 叶上雪停下脚步，看了一眼连翘，“如花似玉的年华，却落到这般田地。” 我怒火中烧:“妖女！趁着我改变主意之前，赶紧滚。” 叶上雪这番话并不是无的放矢，目的是唆使连翘不要放过麻喜子。 而且，是极为高明的唆使。 她先拿回连翘“五毒圣女”的头衔，原因是连翘双目失明，否定连翘。连翘双目失明因麻喜子而起。 然后，她又告诉连翘，不能让心中的痛折磨一辈子。 等于是让连翘去报仇！ 若是失败，不过是多了碗大的疤。 连翘冷傲的脸映照着火光，看不出她脸色的变化，没有接茬。 “诸位，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以后一定会再见面。我与白绝不一样，认识到蛊王的厉害，再也不会找蛊王麻烦。” 叶上雪带着白铁虎快速后撤。 “我跟她拼了。” 小秋葵准备追上去。 麻婴阻止了她:“只要追上去，她一定会杀白铁虎。再说了，冬生腹部受伤。我毕竟小胳膊小腿，不一定能赢叶上雪。你们二人能驱使金蚕，能使用三清道法，也未必是她的对手。打到最后，我们这一边损失更大。” “对白铁虎而言，多经历点事情，能让他快速成长。他跟好人雷公待过，现在跟着妖女叶上雪，对比之下，应该会明白一些道理。不用追了。” 麻婴说完，殷切地看着小秋葵。 小秋葵神情沮丧，有些绝望地看着洞口:“可是，叶上雪太狠毒。铁虎大哥会有性命危险。” 麻婴耐心地解释:“我若是叶上雪，知道白铁虎对蛊王极为重要。我绝对不会杀他。你明白吗？” 小秋葵也坐在石头上:“明白是明白。可我还是觉得心里不舒服。虽然杀掉大蝎子，烧掉恶尸。我还是觉得憋屈得很！我以后，一定要干掉妖女。” 古夏轻轻地拍打她的肩膀，轻声说:“她是几百年的老狐狸。你不到十八岁。输一回不丢人。咱们要成为优秀的猎人，以后专门收拾老狐狸。” 小秋葵情绪变化很快，咬牙点头:“好。” “两个好孩子。而且，就能我们能成功，暂时还不能除掉叶上雪！”麻婴说，“我索性借机放她走。” 古夏与小秋葵同时惊道:“为啥！” 小秋葵说:“有时候看待问题，要从更大角度来看。五毒教的白绝除掉，又干掉圣女。那么，五毒教的力量，很有可能会为黑煞吸纳。” “所以，我们留着叶上雪，由她吸纳重组五毒教的势力，也能制衡黑煞。” 古夏与小秋葵两人齐齐点头。 我休息了一会，确定伤口不再流血，便问麻云龙:“我想进入石屋看一下，可以吗？” 白绝应该在石屋之中待了很长时间，应该会留下一些痕迹。 天魔养蛊秘术之中关于蜘蛛部分，可能就在石屋之中。 麻云龙说:“石屋涉及青崖峒活养蛊神的秘密。但，你是苗疆十三峒蛊王。我不能拒绝你。再说，白绝就在里面住了一段时间，规矩已破了。拒绝你没有任何意义。” 我又看向连翘:“连翘姐，你现在是青崖峒大蛊师。我向你保证，绝对不会窥视青崖峒活养蛊神的秘密。” 连翘冷哼了一声:“你干掉老教主，我这个新圣女名存实亡。茶花峒的人历来霸道。你就算窃取了，我又能拿你怎么样！你不要惺惺作态。” 她敲着竹竿，朝洞口外面走去。 “连翘姐。你与麻喜子之间的事情，已经体面结束。切不可因为叶上雪的几句话，做一些没必要的事情。这样会害了你自己。” 我不甘心地喊了一句。 连翘没有回我的话。 我走到石屋前，迎面就感受到一股死亡气息。 石屋没有窗户，只有极小的一扇铁门进出，里面一片漆黑，连光都照射不进去。 第522章 剧毒发作、土壤 麻云龙说:“自去年最后一位活养的蛊神，也就是我侄儿麻二毛消失之后，石屋再也没有人进去过。直到两个月前，白绝占据此地！” 我略加思索片刻，让古夏搀扶着我，说:“麻云龙，里面兴许有危险，我们两人进去就可以。不烦劳您跟着。” 麻婴很是聪明，立刻喊道:“麻大爷，你让娃娃们慢慢看。你跟我讲一讲青崖峒的事情。等到我离开蛊胎身体，她也能够多了解一些自己的故乡。” 麻云龙大喜，说:“好。” 我点了一支火把，与古夏走了进去。 石屋只有几个平方米，墙面涂着黑漆。黑漆的墙壁上，能看到风干的血印记，绝大多数是手指抠出来，还有用脑袋撞出来。 不少位置，已经凹进去。 我将铁门关上之后，黑蛇之中，火把的光芒显得格外渺小。x 分明就是一处令人绝望的牢笼。 很难想象，活人封在里面的情形。 已经完全超越我的想象力。 我们耳边刹那间响起无数人与毒虫，哀怨、绝望、怨毒的叫喊声。 我知道，人与活虫、毒蛊在这里自相残杀，没有谁能真正地活下去。 “好恐怖的哭声，活养蛊神真是残忍！” 古夏一激灵，声音颤抖地说。 我点点头:“活养蛊神，顾名思义，是将活人困在石屋之中，用毒虫噬咬。人死之后，魂魄也难以离开石屋，再用毒蛊虫攻击。人的魂魄就成为了养出来的蛊神。这样的蛊神，会有毒虫的特征，也带着冲天怨气，最为恐怖。他们相信，这样的蛊神，能够压制诡异狠毒的蛊虫。成功的概率大概十分之一，甚至更低。” “至少需要十个人，才能成功一次！”古夏脸色发白，“但愿以后再也不要出现这样的事情。” “我会禁止活养蛊神这种邪术！”我说，环视四周，问，“白绝在这里修炼成红色尸气。石屋肯定有尸气来源，你帮忙看一下。” 古夏取出符纸，念动口诀之后，将符纸贴在自己眉心处，仔细扫视整个石屋、 最终，她伸手一指:“东南方位有尸气散发出来。我去感应一下。” 她走过去，双手握住桃木剑，立在地上，闭目感应。 大概过了五分钟，她睁开眼睛:“可以确定，尸气并非洞穴孕育而生，就是僵尸散发出来。洞内肯定藏着一具上古古尸。” 我有些惊讶:“那它会什么时候苏醒？” “没有体态特征！应该永远苏醒不过来。不过，它身体不断滋养、释放尸气。” 古夏说。 “既然充满尸气，怎么会永远苏醒不过来！” 我不由皱着眉头。 古夏笑着说:“很简单，一具僵尸脑袋没有脑袋，没有四肢，自然就无法苏醒。这具上古古尸，属于残肢。它体内不断产生尸气，然后一边释放尸气。我想，这便是养尸洞尸气绵绵不绝的缘由。” 我思索了一会儿，既然不会苏醒过来，也就没必要去管它。 “咳咳！” 我刚准备说话，忽地感到气息有些不畅，便靠在墙壁上，休息片刻，“我可能是中毒了。” 古夏忙问:“是白绝那铜锥子带着的剧毒吗？” 我点点头说:“应该是，除此之外，我不可能中其他毒。好在，这种剧毒并不剧烈，再加上我体内蕴含毒血，缓解了剧毒发作的时间。不会有性命危险，只是脑袋有些发晕。” 搞不好可能是不死之虫身上的剧毒。 不过，暂时还能忍受。 在没确定剧毒的名称之前，我没有告诉古夏。 她长舒一口气。 “一会出去之后，就当做什么事情没有发生。不能让麻云龙察觉到我剧毒发作。我对他并不信任。” 我特意嘱咐说。 麻云龙态度发生改变，究其原因，是看在麻婴的面子上。 一旦他得知我身体状况恶化，极有可能会产生其他的想法！ “我知道。麻云龙能为白绝提供场所，又是麻云峰弟弟，绝对不简单。” 古夏说。 我咬牙坚持，说:“最后再看一遍，若是找不到有用的线索，咱们就出去。” 古夏接过火把，仔仔细细地扫视石屋。 除了墙壁上的血印，屋内怨念的哭泣声，并没有发现多余的东西。 “等等！地面有一些不一样的泥土。” 古夏伸手指着地面，“不像青崖峒附近的土壤。” 我眼前一亮，双腿弯曲半蹲在地上。 到最后脑袋完全贴在地面。 果然，在地面发现了一些颜色十分鲜艳的土壤。 “这段时间，只有白绝进来过。那这些土壤，兴许能告诉我们，白绝曾经去过什么地方！” 我说。 “一个人脱离危险之后，最有可能会去查看他最宝贵的东西。他在苗王墓困了那么多年。一旦出来，最担心的，就是虫老祖。搞不好，通过这些土壤，能找到虫老祖藏身之地。” 古夏顺着我的话说，整个人也变得激动起来。 “没错，把泥土收集起来，兴许能找到虫老祖。” 我抑制不住兴奋。 白绝还是留下了蛛丝马迹。 十三峒十万大山，大多数山的地貌相似，土壤也比较相似。但是，还是有一些地方比较特别，土壤与其他地方不尽一样。 药山的土壤黑一些，适合野外药材生长。 毒山的土壤贫瘠，还有黄连土，多是黄色。 瓶山常年笼罩着雾气，又有道士在里面炼丹，很多地方的土壤是绿色的。 古夏用小刀将地上泥土刮起来，放在火把上一照，竟然能看到数种颜色。 “奇怪了。这土壤怎么会有好几种颜色？” 古夏皱着眉头。 第523章 龙虎山张家 “应该与泥土的来源有关。特殊山脉之中，泥土颜色会与众不同。” 我说道，盯上泥土看了好一会儿，又将火把靠近一些，“要想准确辨别出来，光靠火把光芒不够。咱们将泥土收拢带出去。我再找一些有经验的采药人、猎户掌眼，帮忙分析。” 火把上的燃料，混合桐油以及火油，再加上一些松脂。 燃烧散发出来的亮光偏黄，能见度并不好，容易产生错误的判断。 “好！” 古夏小心翼翼地收好泥土，与我对视了一眼，“那我们就出去了。你准备好了吗？” 我示意等一等，慢慢地调理内息。 如果真是不死之虫的虫毒，那么我的身体状态，有可能会与岳青眉一样。她体内剧毒常年不解，同时需要大量攫取毒虫的毒素缓解疼痛。 在黄河水面，她直接将郭家守庙尸抓住，吸光他体内蕴藏蛊毒。 我身体受五蛊影响，在桃花洞之中，让五只剧毒五毒虫咬过。 鲜血之毒超乎想象。 兴许，我体内的毒血，能满足不死虫毒的需求。 于我而言，未必是灾祸。 搞不好会因祸得福。 想到这里，我眼神一下子明亮不少，脑袋晕厥感没有刚才强烈。 我深吸一口气，确保外人看不出我毒发的样子，从地上捡起一些白发，方才点点头。 我与古夏一起推开了铁门。 “青崖峒每到月夜格外美丽！特别中秋佳节，那简直是人间桃花源……伸手就能触摸到月亮。等麻婴来的时候，我把月亮摘下来送给她。” 麻云龙不厌其烦地讲述着。 他见我们走出来，投来目光，带着几分急切:“你们有什么发现？” “白大教主留下的白发，您需要的话，就留给你。”我挥动几下，“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他很谨慎。” “看来活成老妖怪，还是会掉头发。” 麻婴打趣地说。 麻云龙看了一眼石屋，犀利的目光又在我脸色扫了一遍，很快恢复平静:“那实在是太可惜了。我不需要头发。” 我在古夏搀扶下走上前，目光盯着他，问:“麻云龙，你是如何成为白绝麾下的干将？” 麻云龙枯瘦的脸一僵，说:“我回到青崖峒，就在养尸洞待着。没想到，白绝出现。我不是他的对手，为了活命……只能给他办事跑腿。好在，他现在烧得干干净净。我也恢复自由。我并没有加入五毒教。也没有伤害过十三峒的人。我不得已才打伤麻有脚。” “他有没有跟你讲过什么五毒教的机密。譬如说，五毒教的五毒秘术，还有五毒教各种大虫藏身之地……甚至最核心的机密……” 我反客为主，接着逼问麻云龙。 他眼神闪烁，惊慌地说:“没有。白绝何等人物，我与他相处数月，他不会轻易相信我。怎么可能把五毒教的秘密告诉我。” 顿了一下，他接着说:“就算他告诉我，我也不敢听。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我可不是蠢人，这么简单的道理还是明白的。逃跑的叶上雪，应该知道不少。您得想办法，将她擒住，方能瓦解五毒教。” 我笑了笑:“那就好。如果你想起什么，记得告诉我。” “小秋葵，麻婴，咱们出去吧。” 古夏说。 麻云龙忙对麻婴说:“我乖孙女……什么时候可以回来住一段时间。” 麻婴笑着说:“要不了多久时间！你……不要跟着五毒教胡闹。要不然，她在这世上就没有亲人了。” 麻云龙有些动容:“我明白了。” 我们一行人走出了养尸洞。 “蛊王，你是不是得罪过龙虎山？”麻云龙在分开前，忽然问。 “怎么？”我问。 “你要多小心，龙虎山张家已经把你当成邪魔，有可能会对付你。我去年离开龙虎山，听到了这个消息。不过，他们要来苗疆，肯定会有所顾忌，最近或许在张罗此事。总之，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麻云龙提醒说。 我说:“多谢。他们要来苗疆找我，我没什么好怕的。” 我与龙虎山张家八竿子打不着，真要扯上关系。只能是孟西楼，他在龙虎山学过道。再加上黑煞鬼王张超玄，他可能属于张家人。 不过，我行事光明磊落。 龙虎山张家要来苗疆找我麻烦，我还真不怕。到了苗疆地盘，他们得按我的规矩来。 “五毒庙还是不要修了，免得浪费人力物力。青崖峒本就贫穷，该做一些正经事。” 临走之前，我嘱咐麻云龙。 顺着山路往下走。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漫长的夜晚终于要结束了。 古夏说:“冬生，要不坐下来休息一会儿。麻云龙看不到我们了。从他的表现来看，一切都还好吧，看不出他有什么狠毒的打算！你是不是多虑了。” 麻婴笑了一声:“古夏，这一点冬生没错。麻云龙学道，最终用尸气修行，等于是把自己弄成活死人，对自己都这么狠。更何况对外人。” “蛊胎有麻家的血脉，他也想看看，白绝能不能赢下我们。所以，入洞的时候，他没有使出全力！你们进入石屋后。他虽然跟我说话，注意力仍旧在石屋上。毒蜂都是一窝一窝养的。从头到尾，咱们只见到数十只毒蜂。剩下的毒蜂，会在什么地方？” 麻婴说完之后，扭头看着我:“冬生，我看不出你虫毒发作。” 古夏说:“看来是我想简单了。” 我摆摆手:“先不用休息。这会虫毒又安分起来。前面有警戒的关卡，我得问清楚一件事情。” 说话之间，就到了关卡的位置。 我取出两张五钱，压在石头上，问:“两位兄弟辛苦了。我想知道，在我们下山之前，可有人下过山？” 两个守卫大汉对视了一眼。 其中一个走上前，将压着的钱收起来，平静地说:“大蛊师连翘在你们前面下山了。差不多走了快一个小时了。” 我心中倒抽一口冷气，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叶上雪那几句话，促成连翘的改变，她去找麻喜子麻烦了。 第524章 蛇龟 离开关卡后。 我神色凝重地说:“我们要快点返程，我怕回晚了，会发生难以预料无法掌控的事情。叶上雪那几句话太狠了。今天是喜子娘拜寿的日子，连翘很可能要去拜寿。” 古夏心疼地看着我:“冬生，你受伤流血，又中了不死虫的虫毒。路上还要走好几个小时。你撑得住吗？” 我摆摆手:“不碍事。我铁打的身体，一点皮外伤没事。这会不死虫毒又安分起来。” 麻婴说:“救人要紧，到山脚下休息半个小时，马上赶回去。连翘并非罪大恶极，只是心中有怨念。如果真造成人命伤亡，那她就没有办法回头。我瞧不上麻喜子，却不能看着连翘走上邪路。” 小秋葵也有些动容:“没错！麻喜子死上一百回，我都不会皱眉。连翘姐却不能出事。这个时候，女人该帮女人，茶花峒的人要是合围连翘，我第一个不答应。大哥，我帮你背东西。” 小秋葵帮我背起黑伞。 古夏给我砍了一根树枝当拐杖。 我拄着拐杖。 从青崖上下来之后。 时间已经指向凌晨四点半。 我们休息了半个小时，补充水分。 我盘腿吐纳呼吸，仔细感应不死虫毒。它从我腹部侵入体内，随着血脉流动，已经散布在全身经络。 不过，我体内的毒血，正好与不死虫毒抗争。眩晕感一阵一阵袭来，有时候又格外清醒。 最终结果会怎么样，先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半个小时，我们继续赶路。 终于，在上午十点钟赶回了茶花峒。 还没有靠近茶花峒，就听到鞭炮声，还有唢呐吹动的喜乐。不少孩子跑来跑去。 空气之中飘散着肉香味。 弥漫着欢喜的氛围。 “冬生，你可回来了！” 龙游水迎了上来，脸色写满了担忧。 “堂舅，你看到连翘了吗？” 我急忙问。 龙游水摇摇头说:“没看到。哎，我现在就在担心连翘来找麻烦。麻喜子昨晚去了青崖峒，是不是与连翘一刀两断。” 我回道:“没错！麻喜子觉得连翘配不上他，还准备给一笔钱。两人已经说开了。可后来发生一些事情，连翘下了青崖峒，应该是往茶花峒来。” “她在我前面一个小时动身，应该走在前面。所以这会随时都有可能出现。你帮我看着点，一旦她出现，马上来告诉我。我回去换个衣服。” 连翘走在我前面，应该早就到达茶花峒。这会说不定在附近，等待合适的机会登场。 龙游水应道:“你们一行人一夜没有休息，肯定疲乏得很！先回去休息。我在这里盯着。” 我又嘱咐了几句，方才回到家中。 我们三人一坐下来，都不想说话，巨大疲惫感直接涌来。一夜来回奔波，又击杀大蝎子，干掉白绝。 每一件事情都是对体力的挑战，对意志力的考验。 随时都有可能昏睡过去。 “你们两个女孩子一身臭汗，赶紧烧水洗澡。天气虽然，女孩子不能用冷水贪凉。洗完之后，吃饱饭，然后休息好。到时候，咱们要给连翘撑场面。” “至于咱们蛊王，搞不好要给他的好兄弟麻喜子撑场面。也要好好休息。” 麻婴提高语调。 小秋葵听到这番话，马上振奋精神，开始烧水做饭。 我哭笑不得。 我也简单清洗身子，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重新清洗伤口，上金疮药换了干净纱布。 在伤口附近，一些黑线呈蜘蛛网般散开。 我微微有些惊讶，这与岳青眉身上的黑线很相似。现在看来，岳青眉脖子附近的黑线，正是不死之虫的虫毒造成的。 “娘的。不死虫毒还真厉害。都过去快十二个小时，仍旧没有彻底消除。”我心中暗骂了一声。 缠好绑带之后。 古夏与小秋葵简单问了我的情况之后，两人便回自己房间休息。没过一会儿，就传来鼾声。x 看来，她们是铁定心要站在连翘这边。 “冬生。你也好好休息。你夹在连翘与麻喜子中间，肯定不好做人。我劝你不要管太多。连翘收拾负心人，我看没错。你顶多不要让事情放大就可以了。” 麻婴说。 我白了她一眼，搬了一把椅子，就在客厅里休息。疲惫感袭来，很快就睡了过去。 我梦到一条红色的大蛇，不断搅动身体，追在我身后。等我跳过一块大石头之后，那条大蛇落在一块黑石之上。 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那块黑石竟然活了过来，成了一只大乌龟。 我没有让大蛇吓到，反而让这只大龟给惊呆了。 我从睡梦之中惊醒过来。 回想起古夏跟我讲过的风水之中四方神兽:青龙、白虎、朱雀。玄武。 蛇龟合在一起，应该就是北方玄武的样子。而玄武则代表长生不死。我揉了揉太阳穴，不知这个怪梦，与不死虫毒有没有关系。 我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钟。 堂舅没有找我，难不成连翘改变主意，没有出现！ 我心中不由一喜。 正想着，堂舅龙游水走了进来:“我是过来跟你说一声，还没有看到连翘。中午吃的不算正餐，下午五点是正餐。我当时还提心吊胆，观察了一两个小时，也没人中蛊毒发。她可能放下了。” 我看着门外，由衷地说:“但愿她走到半路，忽然心情平静下来，一下子想通了。决定不找上门来。” 麻婴笑了一声:“叶上雪话糙理不糙，有气不出，一辈子都不痛快。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又转头看着我:“你觉得连翘是个傻子吗？” “不是！” 我不知她话中是啥意思，但连翘绝对不是傻子，她若是傻子，玉娘也不会选她当徒弟。 “你着急赶回来，体力支撑不住，第一件事情就是吃东西睡觉休息。连翘不蠢，我若是她，从决心收拾负心人那一刻开始，一定会以精力充沛的面貌出现。所以，她应该早早就到了茶花峒附近，发现自己疲惫，就在附近找某个山洞休息。等到正席开始，然后华丽登场。” 麻婴说。 第525章 五毒拜寿 麻婴接着说:“她在麻喜子走后，流下了最后一滴泪。还有，麻喜子那句:不记得了。将她的心伤得稀碎。” 听到这里，基本可以确定，连翘一定会出现。 只是与我最开始推测，连翘会直奔茶花峒有些出入。眼下的连翘，彻底冷静下来，养精蓄锐，这才是最难办的。 “但愿您的推测不对。” 我抱有一丝希望。 哐！ 这时，从屋外传来了敲锣声。 我脸色顿时一变，这是第一遍锣声，表明饭菜都弄好了。大家该准备准备，可以去吃饭了。等到第三遍锣的时候，正席就开始了。x “冬生，既然挡不住，那就尽量不把事情闹大。要不，咱们到村口守着。不让连翘进来。” 龙游水思索片刻，说道。 麻婴一笑:“我看没什么卵用。连翘冲着麻喜子来的，属于冤有头债有主。你能把她人挡住寨子外面，能拦住她的蛊虫吗？我劝你啊，不要多管闲事。” “前辈，你弄错了。我堂舅是担心连翘会受伤吃亏！” 我说。 龙游水的心上人明桃是青崖峒的人。 我说:“堂舅，你先去祠堂看看。我们马上来。” 龙游水叹了一口气，转身就离开了。 古夏与小秋葵换好衣服，梳洗头发，描眉扑上胭脂涂上口红，她们都是年轻人，休息几个小时，已经完全恢复过来，精神焕发。 “我们去给连翘撑场子。” 小秋葵格外兴奋，“我有很多年没有看到这种大戏。我一定要看到麻喜子涕泗横流，痛心后悔为止，跪在地上磕头认错。” 古夏点头说:“没错。不能便宜了这个负心人。” 麻婴拍手大叫:“好。” 我头痛不已，揉着揉太阳穴。 麻婴体内的玉音子虽说存世五百年以上，但也是女子。她们三位凑在一起，再加上一个连翘，真有可能闹翻天。 “去祠堂那边吧！” 我说。 麻喜子的房子很破旧，位置不够。 所以，正席就安排在祠堂前。 祠堂边上的公屋作为临时厨房，支起了十几口大锅，各种菜肴大部分烹调好，只等开席。 祠堂前的空地，各种桌子一字排开。 麻喜子出手阔气，帮忙干活的人都有红包，有过滤嘴的香烟可劲地抽，各种糖果也都摆在桌子上，不断有人过来祝贺。 爆竹声放了一遍又一遍。 热闹非凡。 麻喜子神色轻松，脸色堆满了笑容，熟练地与村子里的人聊天交流，不断地发烟。 大家也乐意地奉承麻喜子。 麻喜子迎来自己人生高光时刻。 “冬生，你来了啊。我娘在里面。刚才还跟我念叨，冬生怎么还没来。我带你去给我娘拜寿！” 麻喜子露出礼貌性微笑，习惯地拿出一根烟出来。 我摆摆手拒绝了他，直接问:“你有没有想过，你这里越热闹。有一个人的心，就越加荒凉难受！” 麻喜子有些不悦:“今天是我们家大好日子。你不要提一些不高兴的事情。你不会因为一个瞎眼睛的人，跟我过不去吧。咱们这么多年的兄弟情，你都不要了吗？连翘该认命。她一个穷乡僻壤的盲女，根本就配不上我。” 我心中生出几分怒意，麻喜子变了，直接拿兄弟情对我进行道德绑架。 “我是想告诉你，连翘已经到茶花峒附近。你现在有两个补救办法，第一，当着大家的面，向连翘道歉，表示自己薄情寡义，希望她原谅你……” 我话还没有说完。 麻喜子身子半转过去，极为不耐烦地插话:“第二条我已经猜出来。你让我娶连翘……我跟你说，我猜到她会来。咱们寨子里的蛊师，麻半斤，花婶子，还有三奶奶，我都请来了，每个人都拿了一百块钱，今天来给我坐镇。连翘在我们祠堂面前闹事，等于不给茶花峒面子。” 我越发觉得麻喜子陌生。 “我让两人守在村口，绝对不让连翘进村。给她钱不要，今天敢来闹，我还给她脸了。今天不管发生什么。我一定要给我娘过好生日。天王老子来了也没用……把我当兄弟……” 麻喜子话还没说完，直接走上前，迎上村长麻锦荣，“村长，人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今日这宴席，您若是不来，只怕就办不下去。等会，还劳烦您说几句。这些年，多亏您的照顾……” 我远远地看着，心中有了决定，等下我只保证寨子其他人不出事。 至于麻喜子会怎么样，关我鸟事。 麻锦荣跟麻喜子寒暄了两句，又朝我走来，喊道:“冬生，你也来了啊。等下咱们一起坐。” “好！说不定会有好戏看。” 我说。 “我觉得也是。我这个人，抽不惯这种带过滤嘴的芙蓉王。还是咱们自己种的烟叶好抽。” 麻锦荣笑着说，将手中的芙蓉王扔在地上，解下烟杆，搓了一团烟丝，塞在烟杆之中，很快就是一阵浓烟，“够劲！够男人！” 第三遍锣声敲响，正席开始。 祠堂前的桌子全部坐满，小孩子跑来跑去，还有些妇人抱着婴孩，怀中孩子发出哭声，三五只土狗也在席间跑动，等着大家吃剩的肉骨头。 上菜的鞭炮声响起之后。 第一道菜刚刚送上桌，却没有一个人动筷子。 竹竿敲击地面，由远而近。 一袭黑衣的连翘出现在众人面前，手里拎着一个黑色包袱。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饿！” 有个孩子想伸筷子夹肉吃。 边上的父母伸手直接打掉，压低声音说:“别吃！搞不好菜里面会有蛊毒！” 麻喜子脸上肌肉抽动两下，脸色有些苍白，先看了一眼麻半斤和花婶子，又看了一眼牙齿快掉光的三奶奶。 他们三人迎着麻喜子的目光，并没有站起来，很快就朝我看来。 我打了个哈欠，并没有动弹。 麻锦荣笑着说:“冬生，好戏登场了。” “麻喜子，你娘做寿，你昨天特意给我下请柬，我今天特意来送寿礼。咱属于苗疆人，我给大娘来个五毒拜寿。” 连翘停在祠堂前，将黑布包袱扔在地上。 包袱还在动弹，从里面钻出五步蛇，毒蟾蜍，毒蜈蚣，毒蜘蛛以及一条金尾蝎子。 第526章 好戏 合在一起，正是五毒虫。 虽说有五毒献瑞这种东西，民间也将五虫画在一起，当作驱邪避灾的图画。 但是，送五只毒虫拜寿，绝对不是好兆头。 五只毒虫钻出来后，也没有乱跑，就在黑布附近转动。 连翘腰板站得笔挺，神情从容而坚毅。 晚风吹起她的头发，显得格外孤独。 她的声音并不算太大。可偏偏所有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厨房忙碌的厨师，帮忙上菜的小工，在桌子之间穿梭的狗子，全部停了下来，齐齐看了过去。 大锅里炖熟的肉滋滋作响。 灶台里的柴火噼啪炸裂。 小秋葵站了起来:“连翘姐。我最看不惯一些好言巧语，忘性大的负心汉。你需要我做什么，尽快言语一声。我今天站在你这边。” 古夏喊道:“忘恩负义！薄情寡义，爱慕虚荣之辈。送五毒虫算轻的！” 麻喜子脸色极为难看，再次朝麻半斤看去:“半斤叔，您是蛊师，这种事情……您不能不管啊。否则，在茶花峒祠堂前，当着祖宗的面，我们的面子丢光了。” 麻半斤应道:“喜子啊。您娘做寿，我随了一百零一块的礼。” 言外之意，麻喜子送的一百块钱不仅全部还回来，还加了一块钱的份子钱。至于，让他挡在前面。 免谈。 “我也一样。一百块钱是很多，可我瞧不上。” 花婶子说。 三奶奶翕动着嘴唇:“老身的棺材已经打好了。收一百块钱，没地方用啊。我也随礼了。我快八十岁的人，今个儿还给五十岁的人祝寿。她受得起吗？让我给你撑场子，你的品性不够格。苗家女人很苦。你啊，伤了一个女人的心。” 三人起身，朝我这边走来。 我忙迎上去，搀扶着三奶奶。 “冬生啊。这件事情我听说了，是咱们寨子的人理亏在先。姑娘找上门来，得跟她赔礼道歉。你的蛊术虽说厉害，可不能仗势欺人。这样传出来，才真正丢茶花峒的脸。”彡彡訁凊 三奶奶语重心长地说，又看了一眼古夏，“小妮子，来茶花峒了，都不来看我，是不是把老太婆给忘记了。” 古夏露出笑容，抓住三奶奶的手:“我第一次受伤来茶花峒，是你给我换洗衣服，还送我衣服穿。我怎么会忘记您。得空，我去看您。” 我点点头:“我晓得。” 麻喜子没有办法，喊道:“冬生，青崖峒蛊女找上门来。根本就不把茶花峒放在眼里。岂能任由她胡来。你是我兄弟帮帮我。今天，是我娘过生日。她操劳大半辈子，不能毁了……” 我走过去，说:“连翘的眼睛瞎掉了，这个世界都没有办法放在眼里了。我怎么会生气。” 顿了下，我接着说:“再说了，她是来拜寿的，有什么问题吗？三奶奶已经说明，你要赔礼道歉。” 麻喜子额头沁出豆大的汗珠。 穿着一身喜气衣服的喜子娘，从祠堂里面走出来。 “喜子，我都听清楚了。你这兄弟根本没办法当兄弟，一定要逼你娶这个瞎子！以前，她来茶花峒闹的时候。大家都不喜欢她，今天忽然转性，都站在她那边了。” 喜子娘很不客气地说，转而对麻锦荣说，“村长，今天这事情若是传出去。以后茶花峒还怎么在十三峒立足！” 麻锦荣坐在椅子上，并没有站起来，淡淡地说:“该怎么立足就怎么立足。你们家的事情，不要扯到整个寨子！完全没关系嘛！我今天来就是看戏吃饭，其他的都不管。” 喜子娘脸上瞬间失去血色。 麻喜子也有些惶恐，往前走了两步，停在连翘面前，方才与她对话:“连翘，你到底想干什么？” 连翘呵呵冷笑:“拜寿嘛！能有什么问题。你把这礼收起来，然后给我安排个位置。吃完酒席，我马上赶回家。” 五只毒虫就在黑布边上转动。 毒蟾蜍偶尔咕咕地叫两声。 麻喜子额头冒出细密冷汗，额头上青筋爆出，口吻一变:“你……不要胡闹。我们说清楚了，你今天来这里就是让我难堪。” 连翘强调一遍说:“收下五毒虫，我吃完酒席就走。” “这些都是毒虫。我把它们收起来，会让它们咬死。你干脆杀了我。我算是还清欠你的情债了！”麻喜子咬住腮帮子，极力喊道，“你若想让我给你道歉。那我……就道歉。请你离开。我娘……要过寿。” “你不欠我什么！既然你不守五毒虫。那我只能给你其他东西。”连翘说，“你不该说我配不上你。这世上，财富、地位、丑陋把人分成三六九等。可是，每一个人的人格都是平等的。” 麻喜子说:“我向你道歉。我收回那些话。如果你想我给你下跪。我也可以跪下来。你现在可以走了吗？” 话声一落。 麻喜子直接跪在地上，咚咚地磕头:“我向你认错。我麻喜子辜负了你。不该给你钱，不该骂你。请你离开……” 连翘哈哈大笑:“我又不是你娘，不用给我磕头，反正我也看不见。人心一旦变了，就永远变不回来。既然你们不收礼，那我就把毒虫带走，你娘这生日，肯定过不成了。以后啊，老老实实做人。” 连翘弯下身子，将跳出来的五毒虫全部装入黑布之中。 “喜子！娘快气死了。娘不过寿了。” 喜子娘从后面大叫了一声。 麻喜子猛地站起来:“臭女人，我跟你拼了。” 麻喜子腰间抽出一把匕首，直接朝连翘刺过去。 我惊叫一声。 就在匕首快要刺中连翘之际，麻喜子全身失去力量，直接倒在地上，七窍流血。 第527章 哑巴 这一幕变化太快，跌宕起伏。 看到麻喜子拿刀的瞬间，我担心连翘会受伤。可没想到，最终是麻喜子倒地，七窍流血。 我的心跟着怦怦地乱跳。 眼前发生这般变故，所有人都惊呆了。 不少孩子发出哭声。 有人手上点着的烟忘记去吸，燃烧的烟头都烧到手指头了。 麻锦荣也大声喊道:“大家都不要傻了，捂住孩子的眼睛。要走的，从两边有顺序地离开。” 麻喜子身体不断抽搐，跌倒的位置就在连翘脚下。 我快速跑上前，心中暗暗祈祷，千万不要出人命。一旦出了人命，那就不好收场了。 “连翘，千万不要！” 我边跑边大喊。 连翘手中拎着的黑布包裹之中，还装着五只剧毒的五毒虫，只要她松开手，毒虫就会落在麻喜子身边。 我靠近之后，发现麻喜子眼珠还在转动，手中依旧紧紧地握着匕首，只是身上笼罩着一股淡淡的红色瘴气。 并不致命。 喜子娘也跟着跑了过来。 我伸手将她拉住:“一会儿再过去。” “我……我死了吗？怎么看东西蒙上一层血雾。” 麻喜子惊诧地大叫着。 喜子娘应道:“乖孩子，你还没死。还……在人间。一会儿就好了。” 我劝道:“连翘姐，千万不要松手。五毒虫落在麻喜子身上，同时噬咬，肯定会要他的命。没必要为了一个渣子，把自己的一生搭进去。” 连翘往后退了三步，让出了安全距离。 “蛊王，我可没有伤人。我今天来拜寿。没说几句话，麻喜子就拿刀杀我。我用点手段，只能算我自我保护。我总不能，让他用匕首捅死我吧！” “五毒虫是大补之物，用好了可以延年益寿。我能有什么坏心思啊。” 连翘耸耸肩膀，有些无奈地说。 喜子娘上前将麻喜子上身抱起来，用袖子擦拭他嘴角的黑血。刚擦掉一部分，很快嘴角又开始流出来。 眼见连翘后退，我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 我说。 连翘并没有失去理智，她心中清楚得很，今天只是来出口恶气，没必要把自己搭进去。 最妙的是，麻喜子对她动手在先，她再出手，弄伤麻喜子，外人找不出半点为难她的理由。 她本就受了情伤。 又让渣子偷袭。 所有人在情感上都站在了她这一边。 “蛊王，我好不容易采集了五毒虫，怎么可能用在他身上。他猪狗不如的东西，根本不配。既然他不收下，我自然会带回去养成蛊虫。” 连翘笑着说，声音再次提高，“麻喜子，我只是来拜寿。你却拿刀捅我。你放心，我犯不着为了你犯杀人罪业，划不来的。哈哈哈，我虽然看不到。但我清楚，你跪下来的样子，肯定很狼狈。你七窍流血的样子，一定很美丽。哈哈哈，我跟你说，我很高兴。” 小秋葵与古夏也跑过来，护在了连翘面前。 紧张地看着茶花峒众人。 事实上，没有人愿意趟这趟浑水，给麻喜子撑场子。 “冬生，救喜子啊。他可是你的好兄弟。” 喜子娘着急的大喊。 “死不了。” 我对喜子娘说。 “她伤了我们茶花峒的人，你是寨子大蛊师，岂能放任她离去。” 喜子娘松了一口气，提高声音大喊。 “连翘出于自我保护的目的，用了一些蛊毒保护自己。麻喜子受伤是罪有应得，自讨苦吃。连翘要走，谁也拦不住她！” 我淡淡地说。彡彡訁凊 麻喜子全身乏力，嘴巴张开，想大声叫喊，却说不出话来。一双蒙着血雾的眼珠子，朝我看来。 “麻喜子，你得痛上一段时间了。我胸中这口恶气，终于出了。”连翘说，又问，“蛊王，我可以走了吗？” 我说:“天马上就要黑了，路上多加小心。” “对瞎子来说，天亮天黑，都没什么任何区别。” 连翘将黑布包背在身后，敲着竹竿，转身朝寨子外面走去。 “我们送你出寨子。” 小秋葵大声说。 古夏跟着小秋葵护送连翘出寨子，人群外围的龙游水也悄悄地跟了上去。 “村长，诸位叔伯兄弟。这盲女太狠了，太目中无人了，若是让她这么走了。我们寨子颜面无存。求你们帮我……我家喜子有钱，赚大钱了。给你们很多报酬。” 喜子娘大声喊道。 “我怕虫子咬。” 麻锦荣打了个哈欠，背着手离开了。 众人也开始各自散去。 喧闹一天的热闹场面，最终以极其荒唐的方式收场。 大锅里炖着的肉开始散发出焦味。 灶台的火熄灭了。 “冬生，你救救喜子吧。” 喜子娘哀求地看着我，“你是蛊医，不可能见死不救。” 我搭起麻喜子的脉搏，又用力在后背拍动了两下，说:“死不了。休息几天没事。就是以后说话不利索。再麻喜子七窍流出的鲜血来看，嘴角最多。 他不会丧命，但最终有七成的可能性，会成为结巴，情况恶劣的话，会成为哑巴。 以后再也不能花言巧语。 也说了花言巧语，用来欺骗女孩子了。” 喜子娘怔了一下，目光怨毒地看着我:“你是咱们寨子的大蛊师，为何不阻止那贱女人胡闹！” 我懒得与她啰唆:“我再说一遍，你儿子伤人的心在前，又想动刀伤人。怪得了谁啊。” 喜子娘沉默了一会，极为狠毒地说:“大蛊师！你肯定会孤苦一生。你在茶花峒，没有一个好朋友，只有喜子跟你玩。你这样对你兄弟。以后，你会孤苦一生。你这种蛊胎，再也不会有人跟你一起玩。若不是你，喜子不会成为大家的笑柄。你这种害死爹娘外婆的蛊胎” 我本准备转身回家，听到这等恶毒的话语，收住了脚步，回头看着她:“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第528章 人这一生，很孤独 我心中升起一股怒火，杀意涌上心头。恶言是锋利的刀，会让人遍体鳞伤。我已经很久没有在茶花峒，听到有人拿蛊胎来咒骂我了。 我转身后退几步，抬起了右脚，刚要踢上去。 “你大老爷们，不好教训她！会让人说闲话的。还是我来。” 这时，三奶奶一把拉住我。 她不知何时出现在我面前，随即巴掌雨点般落在喜子娘的嘴巴上，恶狠狠地大叫:“看来你忘记麻大牙，麻仙芝等人了吧！凭你一个泼妇，也敢诅咒冬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了吗。你个长舌毒妇。我今日作为长辈，好好教你做人的道理。” 喜子娘满嘴鲜血，眼中露出惊恐的神情，像是想到了什么，忙双手啪啪地抽打自己的脸:“我说错话了。我该死。” 三奶奶拉着我往回走:“你没必要跟她一般见识。回家去吧！长舌妇人的话，不能乱了你的心。明天让古夏姑娘去找我玩玩。那个小丫头片子，也叫着一起。” 小秋葵与古夏去送连翘。 麻婴留在家中。 我一个人走了回来。 夜幕降临，天空压着一片云，没有看到星星和月亮。 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心中弥漫着一股前所未有的悲伤与沮丧。 喜子娘那番恶毒的话语，还是影响到了我的心情。 尤其是那句注定会孤苦一生。 几天前，我失去了白铁虎这位好朋友。 今天，我又没了一位从小就玩在一起的好兄弟。 “我又失去了一位好朋友。” 我看着麻婴，向她诉说心中的痛苦。 麻婴说:“冬生啊。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存世五百年，我的朋友亲人早就化成白骨。世上根本就没有他们的音信。我哪还有什么朋友！真有诉苦，也不是你向我诉说。而是，我找你哭一场。少个朋友，至于这般模样嘛！” 我怔了一下，忙说:“我没意识到这一点。与您同时代的人，的确不在人世间了。你就当我张嘴放了个屁。” 她摆摆手，表示没啥大不了，继续说:“你把人生长度拉长，就该知道，你眼前所遭遇的一切，不过是一些小小的悲伤。人到最后，都只会剩下自己陪伴自己。” “童年、少年时代的朋友，会在青年之后一个个走散。到了青年之后，就很难结交到真心的朋友。青年时代的妻子，到中年会因为各种琐事，甚至会觉得你面目可恶，老了之后，两个人也不可能同时死去。至于，你的孩子，等到他们长大了，也不可能留在你身边。” “哎，总之啊，人这一生，很孤独。这是事实。” 麻婴很平静地讲述着。 可在我听来，极为恐怖。 “前辈，你是在跟我讲鬼故事吗？” 我瞪大眼睛看着她。 “哈哈，人生就是个鬼故事。哎，我是想告诉你，没必要怀着悲伤。”她笑着说，“你还年轻，慢慢地才会懂得生活。” 麻婴讲的这个恐怖人生故事，还是宽慰了我的心。 到了八点多，小秋葵与古夏两人回来了。 “大哥，我们悄悄地跟了五里山路，连翘回青崖峒了。今天这件事情，太有意思了。只是连翘惩戒的力度不够。不过，她这样做，是极为聪明的做法。出了心口恶气，又能全身而退。麻喜子的恶名，肯定会传遍十三峒。” 小秋葵激动地说，“我现在还饿着肚子，得吃点东西。” 古夏说:“我跟你一起弄。”她看着我，问:“冬生，你想吃点啥。多吃一点，伤口才好得快。” 听到古夏关心的话语。 我整个人一下子就被治愈了，傻傻地说:“都可以。只要是你做的。我都不挑。” “那就给你煮一锅石头。” 古夏哈哈大笑。彡彡訁凊 吃完晚饭，到了十点多。 我重新检查伤口，发现附近的黑线竟然离奇地消失，肌肤恢复过来。 “真是奇怪，毫无感觉。从昨晚中不死虫毒，到现在不满二十四个小时，怎么忽然之间，就好了呢？” 我十分困惑。 麻婴说:“我想，你之前就喝过岳青眉放出的鲜血。她鲜血之中含有不死虫毒。所以这一次，你在短时间之内，就彻底消解了不死虫毒。” 我深思片刻之后，说:“没错。虫毒从不死之虫之中提取出来，涂在了铜锥子表面，体量极其有限。但是，岳青眉体内有不死之虫，虫毒绵绵不绝。所以，我二十四小时之内就好转过来。她却要承受绵绵不断残酷的折磨。” 说到这里。 我心中生出一丝感慨，岳青眉若愿意将不死之虫逼出来，是可以恢复容貌，也不容易受折磨。 “你个小娃娃，不要乱想了。要求长生，肯定会付出代价。岳青眉有她的考虑，你没必要想得太多了。” 麻婴说。 回到房间，我盘腿入定，不死虫毒消失之后，整个人清爽了不少。 我很快进入澄净的状态，吐纳呼吸，尽快让自己从数月来的疲惫之中恢复过来。 到了后半夜，我又梦到了追击我的蛇龟。 它们聚拢在一起，像是要把我吞掉。 我在梦中跑了许久。 天亮之后，全身都湿透了。我换了干净衣服，深吸一口气，发现身体并没有异样，只等伤口痊愈就好了。 我与麻婴讨论了这件事情，她摇摇头说:“要么是有什么神奇的事情发生在你身上。要么，就是一个寻常的梦。连着做两次，还不能做判断。等多几次再说。” 中午时分。 古夏与小秋葵准备了一些礼物，去看三奶奶。 到了下午五点钟，两人才一起回来。 “大哥，我们准备搬到三奶奶家里去住。她现在一个人住，年纪大了。让我们陪陪她。一会儿我们收拾好东西，马上就搬过去。以后啊，你暂且跟猫狗鸡一起住。” 小秋葵说。 我有些讶异，忙问:“咱们这里不方便吗？” 古夏坦荡地说:“三奶奶说了，男女终归有别。咱们苗地的风气倾向保守。你我之间，还没有结婚，分开住比较好。小秋葵终究是你的异性妹妹，也不能跟你住在一个屋檐下，以后她也要嫁人。她娘家人要是知道了，说不定心中会有芥蒂。所以，我们两人与你住在这里，总有些不妥当。” 第529章 五色土 没等我回话，麻婴接上话:“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三奶奶言之有理。你们的确不宜与冬生居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男女大防，还是要考虑的。我应该早些提醒你们。这个三奶奶考虑问题，比我要全面。” 我沉思了一会儿，没有反对。 三奶奶上了年纪，看过世事变化，知道名声对女子的重要性。我是个男孩子，不需要考虑太多。 可是，小秋葵与古夏却不一样。 毕竟，再过几个月，我就年满十八岁了。 “好！” 我点头答应下来。 “等到古夏嫁给你，你们就可以住在一起了。不过，还要过一段时间。”麻婴笑着说，“你也不用太过沮丧。” 就这样，古夏与小秋葵住到了三奶奶家中。 气人的是，猫狗也跟着一起过去。 麻婴要教古夏，也跟了过去。 所以，到最后只剩下小雄陪着我，偶尔还能听到四眼神蟾“咕呱”“咕呱”地叫着。 五天后，我腹部伤口彻底恢复，不用再换金疮药，已经没有大碍。 这天下午，太阳光正盛，光线大亮。 我将从养尸洞石屋带回来的泥土，放在阳光下仔细辨认，最终确定泥土一共有五种颜色。 青、红、黄、白、黑。 也就是五色土。 我绞尽脑汁，想不出我跟着外婆采药走过的那些大山，有没有土壤属于五色土。 随即，我拜访了寨子里的老猎户，老药农。最终没有人说出，哪个地方有五色土。 “十万大山藏着太多的秘密，就算是经验最丰富的猎人，最老道的采药人。也不敢说了解所有秘密。所以，我们要对十万大山抱有敬畏之心。” 我想起外婆的话。 我对十万大山的了解，依旧不够。 天黑下来之后。 我把麻婴以及古夏、小秋葵请了过来。 我对大家说:“现在可以确定，白绝身上带着的土壤，属于五色土。可惜的是，我问遍了寨子里的人，也没有人能说出五色土的来历！” 小秋葵问:“是不是确定五色土的来历，就能弄清楚五毒教手上那只邪虫老祖的下落？” 我点点头:“有一半的可能性。” 古夏想了一会儿，说:“茶花峒问不出来，那就只能采取最愚笨的办法，每个寨子都问一问。” 正当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 “冬生，把金蚕蛊收一收。我要出来跟你说话。在茶花峒之中，我不敢轻易露面。” 老蝎子蛊发出声音。 我发号命令:“金蚕，守在院子里。老蝎子蛊不敢对我动手，也不会伤害寨子其他人。” 没过一会儿，老蝎子蛊展露出来，空气之中弥漫着红色煞气。 它说:“冬生，能把孟西楼放出来吗？刚才，你们念到五色土的时候，这老贼的气息，似乎有些起伏变动。我想，他说不定知道五色土的由来！”x 我不由一喜。 前段时间在风陵渡擒住了孟西楼，经过审问，该问的都问了。最后想让他说出郭天劫下落，他却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我当时就想干掉孟西楼，最终还是决定由老蝎子蛊照看。 从风陵渡回归湘西，就遭遇五毒教死灰复燃的事情，一直没有时间处理孟西楼。 今天倒是个不错的时机。 而且，孟西楼一直以来潜藏在苗疆，指不定知道哪个地方有五色土。 “你要是不说，我差点把他忘记了。赶紧放出来吧。” 我有几分期待地说。 很快，孟西楼的残魄露面，他早已没有之前趾高气扬的样子，非常卑微地看着我，鬼身也变得稀薄，一阵大风吹来就能吹散。 “这是哪里？” 他声音颤抖。 “茶花峒！” 我淡淡地说。 孟西楼越发害怕:“蛊王，你放我出来，是打算用我来祭拜龙改凤和龙妙云吗？我已经死了啊。你这样赶尽杀绝，太狠了一点。” 我懒得与他掰扯，喝道:“我们讨论五色土的时候，你气息有些变化。跟我说说吧，到底哪个地方有五色土？” 孟西楼神色稍稍缓解:“蛊王，若你留我一线生机。我愿意什么都告诉你。” 我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来:“那……就要看你配不配合了。你若是说实话，我兴许会高抬贵手放过你。” 麻婴说:“我若是你，就该珍惜这次机会。你这只老狐狸，别想着欺骗小朋友了。” 孟西楼鬼眼珠子溜溜转动，说:“我兴许能帮你们找到郭天劫。” 我有些震惊，很快明白过来，忙问:“你是说，郭天劫藏起来的地方，正是五色土所在的地方？” 若真是这样，真应了那句话，无巧不成书啊。 我们要找邪虫老祖，反而弄清楚郭天劫藏身之地，算是意外之喜。 孟西楼点点头:“可以这么说。我想与你们交易，你们属于正人君子，给我一个承诺，放我自由。我……就告诉你。咱们也算是各取所需。怎么样！” 我伸手指了指四周，说:“这里是茶花峒，我外婆龙改凤生活的地方。我娘成长的地方。如果，不是你们动用恶毒的手段。她们都会活得好好的。我凭什么答应你的要求。” 我火气一下子烧起:“云中寨那么多人，会答应吗？你爱说不说，没有你我照样会知道。只不过会花一些时间而已。” 孟西楼说:“那你……休想知道……” 麻婴从椅子上跳下来，走到孟西楼身后，叹了一口气:“妖道果然狡猾。你在黄河地底下，硬是装作不知道郭天劫的下落。等我们查到五色土，有可能找到郭天劫下落。你就着急忙慌地跳出来与我们交易。” “你是担心，你手上底牌废掉吧。蛊王说得没错，没有你我们照样能够找到郭天劫的。安息吧。” 孟西楼身体在发抖。 我催动道力，一巴掌打在他脸上，直接将半个脑袋打歪，魂魄越发稀碎。 “冬生，留一点下来。我用道火烤上七七四十九天，慢慢地折磨而死。” 古夏笑着说。 “我说……只求你们让我早些解脱。” 孟西楼脑袋歪到一边，看了一眼窗外。 第530章 萧十三重现人间 孟西楼眼神之中，闪现出从未有过的惊恐，声音颤抖地说:“救我！” 我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变化，快速移动身体，挡在他身边，叫道:“快说！”右手一挥，老蝎子蛊朝门口冲了过去。 就在这时。 孟西楼眉心位置忽然出现芝麻大的黑点。 黑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大，成为一朵诡异的黑花。 “在西边侗寨……” 他话戛然而止，黑花占据他的脑袋，直接将他魂魄吞噬，再也说不出话来。到最后，黑花也消失得干干净净。 整个过程，邪门而诡异。 孟西楼留在人间最后一点痕迹，彻底抹掉。 “我回来之前，你们不要出门。” 我提着黑伞追出去，“金蚕，你守好庭院。在茶花峒之中，你是无敌的。” 黑狗跟在我身边，狂吠数声。 我到院子外面，月光下有一团黑气，快速地逃跑。 我一口气追到了寨子外面。 我心中清楚，孟西楼忽然改变主意，并不是受古夏那句“道火”焚烧的影响。而是，他看到了真正令他恐怖的东西，知道自己的真正末日来临。 出了寨子。 那团黑气最终落在溪边男子身上。 水流潺潺流动，哗哗作响。 我与他隔河相望。 月光照下来，他身穿黑衣，戴着斗笠，腰间还有一把唢呐。 没风没雨没有烈日。 这种打扮，让我想到了一个熟人。 月光下，他拖着长长的身影，表明他有身体。 男子极为傲慢地质问:“你们这段时间以来，不断折磨孟仙人，考虑过后果吗？” 我笑了一声:“萧十三，你倒是会说话。我猜你接下来会说，你干掉孟西楼，是帮他从我们手上解脱，实属迫不得已，你们会为了孟仙人报仇的！这么长时间不见，你还是这般厚颜无耻。还是这么擅长拨弄是非！” 这种打扮，不会是别人，正是萧十三。 气息也恰好对得上。 “哈哈，没想到一段时间不见，你实力越来越强了。反应能力也大大提高。我还想跟你捉捉迷藏！你是通过唢呐认出我的吧！” 他哈哈大笑，直接承认身份。 “我看你现在的状态，应该回归自己的身体，有没有习惯过来。我很好奇，你到底长什么样子！之前借尸还魂的那具身体，可真是丑陋到了极致。我除掉你爹百足蜈蚣，你跟你爹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吧！” 我想拿话激怒他。 可惜，他身上气息没有任何变化。 他将斗笠摘下来，依旧露出一张鬼王面具。 “真没劲。鬼王面具，我看过很多回了。你蹚过溪水到我面前，我想把你这只怪尸脑袋敲下来。” 我说。 萧十三说:“时机成熟，你自然会看到我的容貌。一年不见，你的成长，让我很意外。你现在都能与我掰手腕了。如果不是隔着这条河流，我还真不敢与你说这么长时间的话。所以，我不会蠢到过河与你交手！” 我笑道:“黑煞鬼王在我手上报废了好几个，你怕我不丢人。我现在有黑煞教主传人的身份。你要不要考虑一下，跪拜在我面前。我传你几手本领。乖徒儿……来吧！我黑伞正想试试你脑袋够不够硬。” 萧十三沉默了一会儿，一双漆黑眼眸透着极重的杀意。 “蛊胎！我这段时间一直跟着你。目的就是提防孟西楼开口，泄露黑煞的秘密。除此之外，我提醒你一句，与黑煞作对没有好下场。五毒教与黑煞比起来，是萤火比之日月。你好自为之，别以为自己无敌了。你的狗头要留给我来砍。” “当初收云中寨养的诡神蛊！若不是你捣乱，早就归黑煞所有。我因此毁掉一具身躯，当了好长时间的孤魂野鬼。受黑煞惩罚。凡此种种，我都记在心上。” 萧十三怒道。 我心头一凛。 难怪孟西楼刚要开口说话，就直接完蛋了，敢情萧十三一直盯着我们。好在，他这段时间对我心生畏惧，不敢露面偷袭。 “要成为黑煞新教主，就必须给老教主报仇。”老蝎子蛊露面，颇具威严地说，“萧天刑没能击杀郭天劫，那他这个教主就名不正言不顺。你作为黑煞鬼王，有责任阻止萧天刑成为教主。” 萧十三朝现身的老蝎子蛊看了过来，陷入沉思之中。 老蝎子接着说:“如果，你干掉了郭天劫，你就是黑煞新教主。就能得到老教主留下来的秘术。这对你来说，是一次机会。黑煞七大鬼王，不断地更迭。可，教主只有一位。” 萧十三迟疑片刻，最终开口问:“当真。” 老蝎子蛊说:“我跟随老教主多年，怎么可能说荒唐之言。你能拿到郭天劫的脑袋，我就能送你蝎子秘术。” 萧十三没有回答，转身就没入黑暗之中。 “老蝎子蛊，你刚才那几句话够狠啊。萧十三的野心，一下子就让你激发出来了。” 我说。 老蝎子蛊冷冷一笑:“我只是实话实说。如果，萧十三砍掉郭天劫狗头。我会帮他。” 我驻足盯着老蝎子蛊，表情极为凝重:“看来把你留在身边，搞不好是颗定时炸弹。” “蛊王，你能砍掉郭天劫的狗头，我也会帮你。” 老蝎子马上补充了一句。 我凝重表情一变，露出笑容:“我舍不得除掉你。你还能帮我对付郭天劫。回去吧。” 刚走了十多米，我停了下来，朝着西边稻田喊道:“出来吧，别躲了。” 第531章 死亡诅咒 夜风不断地吹来，水稻随风摆动，沙沙作响。蛙鸣声与虫鸣声间歇传来。 不过，西边稻田那一块，却格外的安静，隐匿着一股不易察觉的气息。 “狐狸尾巴露出来了，何必躲躲藏藏！” 我提高声音，“再不出来，那就请你试试蛊虫的厉害！” “少爷，是我，老高！” 一个男子从稻田之中走出来，戴着一顶黑帽子，右手的蜘蛛在月光下，就像活的一样。 船夫老高！ 我立即警惕起来，喝道:“你要做什么，和萧十三是一伙的吗？” 老高停在五米之外，连忙摇头:“冬生少爷，我对你没有恶意。我若与萧十三一伙，刚才就会前后夹击，偷袭暗算你。何必等到现在！” 我稍稍松了一口气，皱着眉头:“那你来这里有何目的！你是监视我，还是监视萧十三的？” 老高说:“少爷，我只忠诚于老教主。至于现在的新教主，根本入不了我的法眼。你才是老教主的传人。萧十三暗中盯着你。我则在暗中保护你。一旦他对你不利，我肯定不会坐视不管。我希望您继承老教主的位置，成为黑煞的教主，而不是萧天刑！” 他言语极为诚恳，目光之中并没有恶意。 我回想老高的所作所为，撑船帮我离开风陵渡，又操控幽蓝鬼火驱散桃花瘴毒，的确没有伤害过我。 我说:“那我要好好感谢你。萧天刑是当世绝顶高手，你说的这番话，可千万别让他听到，搞不好小命就没了。另外，萧十三刚走没多久，要是杀过回马枪，指不定就把你给卖了。” “萧十三没这么大的胆子。他有把柄在我手上，别人怕他，我不怕！”老高很自信地说，又有些担忧地说，“以你现在的实力，不宜与萧天刑正面硬刚！也不要去找郭天劫。” “哦，你知道我要找郭天劫？” 我微微挑眉。 老高说:“教主的蝎子蛊落在您手上，再加上您一直留着孟西楼，你肯定要找郭天劫。不止我一个人知道，整个黑煞都清楚。郭天劫藏得极深，很难找到。就算找到了，他也不好对付。” 我笑道:“我没那么娇弱！” 顿了一下，补充说:“你能来通知我，非常感谢。除此之外，你还有其他事情吗？” 老高尴尬一笑:“我只是在暗中保护少爷。此番露面说几句话而已。除此之外，并没有重要的事情。” “五毒教的叶上雪去了什么地方，你可知道？她有没有可能让萧天刑收入麾下？” 我问。 老高沉默了一会儿，摇头说:“那我就不清楚了。五毒教落入一个女子手上，兴许不会像白绝一样强硬。萧天刑要是施展手段，叶上雪可能会认怂。” 我点点头，说:“老高，我不需要你的保护，也不习惯暗中有人盯着。你没事的话，该忙啥就忙啥去。你暂时没做什么坏事，我不会为难你。走吧。” 老高嘴唇翕动了两下，叹了一口气，双手一拜:“那少爷您多加保重。你若有任何差遣，尽管言语。” 他刚准备转身，忽然想到什么，接着说:“对了，龙虎山张家有人进入湘西地面了。你收拾了不少在龙虎山学道的人。张家人可能会对你下重手。” 我微微一挑眉，说:“已经来了吗？” “对！”老高说，“少爷要是难以分心对付他们。尽管对我言语一声，我帮你除掉这帮人。一定会做得滴水不漏，外人根本察觉不出。” “不需要。龙虎山道门毕竟是大山门，你还是不要找死了。我的事情，不需要你管。你走吧。” 我挥挥手。 世上没有滴水不漏的事情。 张家人派人来苗疆找我算账，忽然消失得干干净净，肯定会再派第二波。搞不好会把事情弄得更加复杂。 老高顺着稻田往前走，消失在我的视线尽头。 “老蝎子蛊，这位老高到底什么来历，难不成真是老教主的忠诚卫士？” 我问道。 老蝎子蛊有些傲气地说:“老教主神通广大，拥护他的人很多。老高只是其中一人。所以说，你这个老教主传人的身份，可是很有价值的。利用好的话，会有很多人在暗中保护帮助你。” “老教主姓甚名谁？湘西十三峒之中，可有过他的传闻？” 我追问道。 “蛊王，我不知道。你不用套我的话。” 老蝎子蛊收起身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暗骂了一声。 回到家中。 屋内四处都点亮了灯。 “自我们抓住孟西楼返回湘西之后，萧十三就在暗中跟着我们。孟西楼中招魂飞魄散，是他弄的。” 我说。 古夏却摇摇头:“孟西楼眉心绽放的花朵，早就藏在体内，属于一种死亡诅咒。萧十三顶多是外力催动。如果，孟西楼体内没有藏着诅咒，萧十三不可能成功。” 我心中震惊:“一直藏在体内啊！咱们之前根本没有察觉。” “我想，一旦加入黑煞，身上就会有这种诅咒。这也是为什么说，一入黑煞，就算死了也摆脱不了。有点类似于毒咒术，任何人背叛黑煞，就会直接形神俱灭。这种威慑极为恐怖。” 古夏解释说。 我心情久久难以平复。 之前双头蝎萧初九，郭骄阳，还有一些人说过，千万不能加入黑煞。否则，就算是死也无法摆脱。 看来，这不是吓人的话。 黑煞真有恐怖手段。 “大哥，那孟西楼最后提及……”小秋葵问到一半。 我连忙止住了她，将绝命蝎放在窗口，而后又把青灵放出去，关好门窗。 避免隔墙有耳。 “你想问，孟西楼最终提及西边侗寨，有几分可能性吧！” 我说。 小秋葵点点头:“是的。我在想，孟西楼察觉到毁灭临近，会不会编造一个谎言，弄出一个假地名来害我们！妖道向来歹毒狡诈。万一，他把我们引到所谓侗寨里去。那个侗寨，正好有危险！” 小秋葵的这个猜测，还是很有可能。 孟西楼修行百年的妖道，真有可能在临死之前，给我们挖一个大坑，把我们引向危险。 第532章 黑家侗寨 我陷入沉思，古夏也眉头紧锁。 “最后关头，他不会编造谎言，也没有足够时间构思陷阱。” 麻婴打破了沉默。 我们三人齐齐朝她看过去。 “我一直在观察孟西楼。从他的神态来看，在毙命之前，的确知道郭天劫藏身之地。他一直想着与我们讨价还价，争取最大的利益。等到萧十三催动死亡诅咒，他便知道时间不多……要恨只会怨恨黑煞，而不是我们。他诅咒发作，前后不到三秒钟，压根就想不出狠毒的诡计。只可能是说出自己知道的答案。” 麻婴说。 这只是她的分析，并没有确凿证据。 “除此之外呢？” 我问。 麻婴一笑:“你们别忘了。五色土是白绝身上沾着的。他弟弟叫做黑绝。那他们二人，到底是姓黑，还是姓白呢？你好好想想，黑这个姓氏，是不是非常熟悉！” 小秋葵眼前一亮:“没错。去年遇到的黑摩云就是姓黑。” “黑摩云属于侗族，生活在侗寨之中。黑这个姓氏，苗家极少使用。”我明白了麻婴的意思，“你想说，通过白绝的线索，以及孟西楼最终喊出的字眼，可以确定五色土来自某个侗寨。” 麻婴点点头:“没错。我推测五毒教教主白绝，他兄弟黑绝。很可能来自某个侗寨。白绝可能也姓黑，后来改了名字。人的生命之中，有很多东西无法改变，譬如对家乡的信任与熟悉。白绝将邪虫老祖藏在自己家乡，从大墓之中出来，便去家乡看看。而后，返回青崖峒的养尸洞之中。” 小秋葵眼前一亮:“大哥，茶花峒的人，不知道五色土的来源。是因为大家主要在苗家地盘活动。侗寨那边很少涉及。从这个角度看，五色土出现在侗寨附近，可能性极大。” 分析到现在，基本上可以确定，九幽寒气邪虫中的一只虫老祖，以及郭天劫，就藏在某一处侗寨附近。 “好！咱们做好准备，即日便去找一找这一处侗寨。大家分头准备。古夏与小秋葵准备路上干粮，以及火油等用品，路上会经过县城，再去县城补充一些。我要找堂舅等前辈，打听清楚侗族人的风俗习惯。” 我说。 次日，我作了详细的了解。 了解了一些基本的常识。 侗族与苗族都生活在山区之中，都属于十万大山的范畴。西边的侗寨与十三峒接壤，数量上不比苗寨少。 侗族也有人养蛊。最厉害的蛊虫便是三尸蛇蛊。苗人喜欢用黑色罐子养蛊，侗人则擅长用黄色罐子。他们也有着极为漫长的历史，养蛊风气不比苗人弱。 世人多传言，湘西苗人蛊毒冠绝天下。 其实，侗人的蛊虫也不弱。 早些年，侗族人与苗家人起过争端，各有输赢。后来，随着时代变化，便和平相处，再无恩怨发生。 “苗家以金蚕蛊为尊！侗族人则以三尸蛇蛊为首。遇到三尸蛇蛊，不要硬拼。道路朝天，各走一边，尽量不要起冲突。” 龙游水嘱咐说。 我点点头:“我晓得的。” 去年在苗人谷的时候，我领教过苗宗辉所养的三尸蛇蛊，他养的并不正宗。不过，能看出三尸蛇蛊与众不同。x 之后，与黑摩云碰面。他倒是拥有真正的三尸蛇蛊，不过我们并没有进行生死斗蛊。 “侗族人的寨子之中，黑姓主要在哪个寨子？” 我接着问。 龙游水说:“侗族人之中，杨、吴、姚姓居多。黑姓属于小姓氏，多居住在黑家侗寨，又叫小黑侗寨。” 我心中有了答案，这次要去的地方，就是这个黑家侗寨。 两天后的傍晚，我们一行人离开了茶花峒。 按照计划，我们在凤凰县城逗留一天。而后，再往西边走一段山路，直接前往黑家侗寨，寻找五色土的来源。 出寨子的时候。 我听到有人聊天。 “麻喜子与他娘昨晚搬走了。”一个人说。 另外一个人说:“一家人算是名声败坏，得罪了青崖峒蛊女连翘，又骂了咱们大蛊师冬生，知道自己没有好日子，当然赶紧溜走了。可能去县城发财去了。” 我心中有些感慨，走了一段路之后，便将感慨抛在脑海。 我用竹篓背着麻婴。 小秋葵背着小雄。 黑狗在前面带路。 我们的脚程比较快，半夜到达了县城。 入住蓝凤凰在县城的房屋。 沱江水依旧潺潺不断地流动着。 我看着流淌的沱江水，忽然想到之前与白铁虎、春芽在江边聊天的场景，心中忽然生出岁月如梭的感觉。 我们就这样。 各自奔天涯。 盛夏的夜晚，温度有些灼热。 “萧十三所在的萧家，原先供奉残蝎。残蝎死掉之后，风水局就破了，好像萧家破败了不少。黑煞原本需要萧家的钱财支撑，现在萧家支撑不了。我想，萧十三的地位大不如前。” 小秋葵说。 “还是要多加小心。萧十三阴魂不散，搞不好就在暗中盯着我们。上回，我与蓝前辈就是逃离凤凰县城的。他在这里，肯定有些势力！” 我说。 “没什么好怕。我就不信，光天化日之下，他们敢动用恶毒的手段。再说了，今时不同往日。去年你需要逃离县城，今年肯定会把他打得丢盔卸甲。哼，我就不信，咱们会吃亏。” 小秋葵斗志很旺盛，巴不得萧十三找上门来。 我哈哈大笑:“还是不要为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大哥，我记得咱们之前的遇到黑摩云，就是侗寨的人。咱们这回去那边，会不会遇到他。他给黑煞卖命，他上次在你身上下蛊。这次要是遇到了，我不会放过他。” 小秋葵口气不小。 提到黑摩云，我心中不由想，之前听郭骄阳说，一直没有黑摩云的消息，担心他从世界上消失了。 若是能遇到黑摩云，那就再好不过。确定他活在人世间，也算了却一桩心事。 “没那么巧。侗寨又不止有一个。” 我口中却说。 古夏说:“搞不好，还有可能遇到郭骄阳。她要去找黑摩云。但愿，这位狠角色，不会跟我们起矛盾。” 天上明月高悬在天空。 “你们三人不要说话了，抓紧时间休息。明天还要去县城买东西。”麻婴打了个哈欠，黑狗已经趴在房门口，鼾声如雷。 第533章 快乐的一天 “再说下去，天都要亮了。狗子都累傻了，我到门外给你们守着。你们安心休息。” 我说。 我将房门关上，就在门口东边走廊，铺上草席，旁边点上驱蚊的药草，又把四眼神蟾拿出来，它张口就能吞掉蚊子。 “傻狗！别让蚊子把你的血给喝光了。” 我将酣睡的黑狗抱起来，放在席子上。 我则在席子另外一头，盘腿入定，吐纳呼吸，尽快驱除身体的疲惫。 早上六点多，我就醒了过来，阳光照在我的脸上，不算太灼热。 我取出黑伞，就在院子里练习打尸八法。前段时间在青崖峒，我与白绝交手。他属于顶级僵尸，用打尸八法与他过招。 我从中受益颇丰，又在脚法上做一些调整和改进。 到了八点多。 我到街面上买了一些早餐回来。 小秋葵与古夏已经有说有笑，定好了今天的计划。 “夏姐姐，我跟你说，吊脚楼，沱江水，沈先生的故居，凤凰县城很好玩。米豆腐，外婆菜，还有各种好吃的东西。”小秋葵说，“我以前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来县城玩一趟。有时候，会在赶大集到县城来玩。今天，你就按照我的路线图来。” “好！我还没有好好在凤凰县城玩过。” 古夏笑着说。 吃过早饭，麻婴有些同情地看着我，表示自己已经过了逛街的年龄，就留下来照看猫狗鸡。 我、小秋葵与古夏一起出去采办物资加逛街。 这段时间以来，要么奔波与各路人马周旋，击杀恶尸大虫；要么就待在茶花峒，容易把人给闷坏了。 县城已经热闹起来。 小秋葵眨动眼睛问:“大哥，你有钱用吗？” 我说:“我借给麻喜子的四百元，他已还给了我。再加上前段时间，从郭浪手中赚到的钱。我暂时还有钱，你们需要买什么，我来付钱！今天我做东。” 小秋葵松了一口气，说:“那就好。我还怕要动用我的小金库。不过，我买的东西我自己掏钱。夏姐姐看中的东西，就由你掏钱。中午咱们三人吃饭的钱，就由你来掏。” “一言为定。” 我爽朗地答应。 走街串巷。 我主要买一些金疮药，以及可能用到的药材。此去侗寨，所遇到的蛊虫肯定不一样。我必须做好万全准备，确保中蛊毒之后，至少在药材上够用。 不到半个小时，我就买好了要买的东西。 接下来，古夏与小秋葵两人，开始一个店面接着一个店面地看，认真地与老板们讨价还价。两人买了好看的衣服，还有鞋帽，发卡发箍头绳等等。 “咱们多挑一点，就放在县城的家中。到时候返程，再带回茶花峒。我可好久没有逛街了，今天一定要过足瘾。” 小秋葵说。 古夏说:“没错。就该好好逛街。” 我也没有催促她们，今天算是难得放松的一天。 接下来去侗寨寻找邪虫老祖，还要与五毒教、黑煞斗法，时刻保持高度的警惕性。 从第十六家小店出来之后，小秋葵与古夏已经端上了加了两勺辣椒的米豆腐，色香味俱全，辣椒油流动，泛着诱人的光芒。 小秋葵猛地吃了几口，方才看着我说:“大哥，你得多赚钱。以后，你和夏姐姐都到县城里来住。县城总归要方便一些。夏姐姐从外省来湘西，肯定要有一个好的居住环境。你打小在茶花峒住惯了，夏姐姐可不能迁就你。你知道吧！水……水……辣……” 她拿起水壶，又猛地喝了一口水，额头上沁出了汗珠，嘴角沾着红辣椒皮。 我认真思考了一下，用力点头:“我会努力！尽我最大的努力，在县城定居。创造一个好的居住环境。” 古夏不由得哈哈大笑:“你们两个小娃娃，脑袋里都想一些好玩的事情。我还没有看完这个世界，不一定会定居凤凰县城。世界这么大，我得慢慢看。” 小秋葵说:“那就让我大哥，陪你一起看完这个世界。” 古夏从碗里夹了一筷子米豆腐，我歪过头去，张口吃了下去，味道非常好，滑溜溜，微甜之中带辣。 “我忽然觉得我这碗不香了。” 小秋葵打趣地说。 我与古夏齐齐发出大笑声。 中午一点钟，我们找了一家饭馆吃东西。小秋葵很熟练地点菜，血豆腐，糯米腌酸辣子丸，酸汤鱼，小米蒸肉。 店老板很热情，又送了一个大西瓜。 吃完饭之后，我已感到有些疲惫，正打算回去休息，睡个下午觉，晚上就好好呆在住处。 “夏姐姐，西城那边，有几家银饰店。很多苗家姑娘出嫁，都会去那里打银饰的。咱们去看看吧。还有一些绣工很精美的苗服店面。” 小秋葵说。 古夏不假思索就点头答应:“这会天气不算太热，正好消消食。我还想买点其他东西……” 我终于明白，麻婴看我的眼神，为什么会带有同情。 一直到下午五点钟，我才以不能把麻婴和猫狗鸡留在家里太久为理由，把两人硬生生地拉回了住处。 要不然，等夜市来了，她们还打算逛逛夜市。 我瘫在椅子上，说:“前辈，我今天应该留下来陪你，看着猫狗鸡，不让它们乱跑的。” “别气馁，以后这种机会还多的是。多锻炼就好。” 麻婴笑着说。 天很快黑了下来。 我足足休息两个小时，才算缓解过来。 大家简单地吃了晚饭。 古夏将买回来的朱砂以及鸡血调配好，开始画起符纸。 我用五毒虫喂了小雄，给黑狗吃了肉骨头加米饭。 忽然，我耳边传来阴柔的哭泣声。 第534章 挑拨之计 哭声虽然阴柔，却极为刺耳，就像一根锋利的锥子扎进耳膜之中，令人非常难受。 黑狗瞬间咧开嘴巴，露出凶猛的一面，抬头看着院子上空。 古夏、小秋葵与麻婴齐齐从屋内跑出来。 “怎么回事？针在扎耳朵啊。” 小秋葵好奇地说。 “哭声尖锐，带有极重的怨念。应该不是人发出来的，可能是阴鬼侵宅。大家要小心一点，提高戒备！” 我说。 眼下的状况，五毒教以及黑煞，都有可能在暗中偷袭我们。 很快，一团红色阴气漂浮在院子上空，露出一张狰狞恐怖的女人脸。 那女人脸上，布满线条缝补过的痕迹，眼珠子血红，带着诡异的笑容。 身子勾在一起，似乎还能看到蛊虫在动弹。 不过，阴气凌乱，似乎没有形成极强的杀伤力。 “先不要动手！看一会再说。” 麻婴大声喊道，“搞不好是萧十三弄出来的鬼把戏。县城并不大，你们三人在县城走了一天。萧家在县城颇有势力，发现你们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令人费解的是，他为何要弄一只女灵来。这对我们来说，太过简单了。” 我凝视了一会儿，松了一口气，要想击杀恶灵，并不是什么难事。 女灵整张脸缝补过，身上阴气极为凌乱，像是收集孤魂野鬼，特意养出来的怪物。 她没有半点情感，发出的阴柔哭声，像是专门用来攻击人，乱人心志。 “应该是培养出来的怪物。阴气虽然强盛，要灭掉轻而易举。”我说，“可能是萧十三弄出来恶心我们。他手上已没有什么厉害的角色！只能用这玩意。” 麻婴看了一会儿:“她的哭声似乎可以传到很远，会吵到人睡觉。但愿，是用来打扰我们休息，让我们无法保持良好的精神状态。古夏，用符纸把她烧掉。” 古夏往前走一步，念动口诀:“道法自然，乾坤无极。奉三清祖师爷敕令，诛杀恶鬼！急急如律令！” 一张太乙镇邪符应声发出去，直接击中飘在空中的女灵。符纸发出蓝光，将她打落在地上。 “呀！杀！” 她再次发出阴柔而刺耳的声音，很快就化成灰烬。 整个过程，极为轻松。 “就这么没了啊。一张符纸就解决掉。不会这么简单吧。” 古夏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我总觉得不对劲。他想恶心我们，扰乱我们休息，为何弄这么一只水货来！太容易就弄死了。也不能干扰我们休息啊。” 麻婴皱着眉头，眼神极为困惑。 这时，门外传来了响亮的声音:“那恶灵跑到这间屋子里面去了。我刚才还听到了她刺耳的声音。” 除了响亮的声音之外，还有密集的脚步声。 麻婴脸色顿时变了，说:“歹毒的计谋。萧十三的目的是把人引过来，用来对付我们。” 忽然，麻婴脸色有些发白，说:“我与黑猫到屋内躲一会儿。你们想办法应对。来者身上有极强的罡气，可能是道士！” 她转身进入屋内，朝黑猫摆手，它飞快跟了进去。 听到道士二字。 我心头一颤，难不成来的是龙虎山天师道张家人。 麻婴体内的玉音子寄存在蛊胎身上，黑猫属于尸猫，都需要避开道士。 我修行过古夏给我的道门吐纳之法，体内已经积攒了道气。 而道气之上，则是后天罡气。 再往上修行，后天罡气就变成先天罡气。 能操控罡气的道士，修行一定非常厉害。 我瞬间明白过来，萧十三为什么会选用这么一只恶灵，他在算计我们。 他先用恶灵暗算张家道士。 而后，恶灵往我这里跑，就把张家道士引到我这里来了。 他的目的是引张家道士与我碰面，用这么一只稀松平常的女灵足够了。 张家道士此行苗疆的目的，就是要针对我。 “狗贼！” 我暗骂了一声，接着以最简短话语讲清楚，“古夏，小秋葵，来者是张家人。按道理说，他们短时间之内找不到我。但，萧十三用诡计把他们引来了。”彡彡訁凊 古夏脸色有些发白，额头沁出冷汗:“天下道门祖庭，北方白云观为全真龙门派祖庭。南方龙虎山算是正一道的祖庭，实力不容小觑啊。” “谁在屋里面！速速开门，有脏东西跑到屋内去了。千万不要害怕，我们降妖除魔……” 门外又响起了声音。 “直接把门撞开。恶灵一看就是有人养的。她偷袭我们不成，一定是回到主人身边。” 另外一个声音说。 我知道今晚躲不过，示意小秋葵上前将门闩拉开。 小秋葵开门之后，很不客气地说:“你们要干什么啊。好大的胆子，我家房门撞坏了，你们赔得起吗！” 门口站着五个灰袍道士。 大门打开的一瞬间，全部冲了进来。 小秋葵警惕地后退两步。 其中一个年长道士，身形干瘦，眉心鼓起，全身充满着极强的罡气，目光扫视屋内，最终落在我身上。 他冷笑一声:“我当是谁！原来是少年蛊王，养恶灵偷袭我们。你果然神通广大，我们到凤凰县城不过数日，你便知道我们的用意，就对我们动手。” “不过，我们也不是吃素的，早就弄到你的画像。所以，我认得你。” 第535章 擒贼擒王 所以，我认得你！ 灰袍道士一双鹰眼极为狠厉，也极为自信，似乎一眼就将我看穿。分明就是久居高位养尊处优之人，审视底层人的目光。 小秋葵退到我身边，脸色不太好看，呼吸也有些急促。 “没事。” 古夏见惯了道士，倒是从容冷静。 我迎上灰袍道士的目光，他身上所带的罡气，属于后天罡气，并没有达到先天罡气的水准。 也就是说，局面没有完全崩坏，处于可控的范围。 我们对付不了先天罡气的道人，后天罡气还是没什么问题。 “那我要多谢您的关心，连我的样貌都提前弄得清清楚楚。” 我冷笑一声，“可我不认识你们。你们闯入他人住处，没弄清楚状况，就横加指责。我想象不出，你们到底是什么身份！是哪座山哪座道观的野狐道士？” 灰袍道士怒道:“少跟贫道装蒜，你敢用恶灵偷袭我们，岂能不知道，我等是龙虎山道士。此番特意为你而来。湘西蛊王听起来甚是吓人，不过贫道看来，就是你们苗人自娱自乐的称号。” 我故意惊讶，大叫一声:“原来诸位来自名门正派，我还以为是入室的盗匪。” 黑狗咧嘴狂叫。 灰袍道士脸色微微一变，怒喝:“拨弄口舌，放荡小儿。贫道龙虎山张超群，数位在龙虎山修道的道士，惨遭你的毒手。我等特意来湘西，找你要个说法。今日一见，果然狡诈无比。” 我顿时涌起怒火，讥讽地反驳:“你这小嘴张口就来，今日一见，你们果真名门正派！” 我毫不留情地，朝前走了两步:“历史上的天师府坐拥龙虎山，占据四周田地，欺男霸女，以符箓敛财，借助官府为非作歹，害人无数，放印子钱，你们奢华的生活之下，不知道有多少白骨。” “你们也好意思跑到我这里来。” 我一边说，取出黑伞重击在地上，目光变得犀利起来:“那几位在龙虎山修行的道士，不用道法救人。反过来用邪术害人，祸乱苗疆。本蛊王出手收拾他们，天经地义。方才的恶灵，也是有人特意使的毒计。你等受人利用，真是可笑。” 我的目光是与毒蛇、毒虫对视练出来的，一般人还真的挡不住。 张超群不由得一激灵，脸色更加不悦，叫道:“好小子！年纪不大，已经堕入魔道。如此冥顽不灵。” 古夏也是愤怒地说:“张家占据龙虎山，的确做了不少恶事。这是不争的事实。你们山上出来的道士，良莠不齐。你们没调查清楚状况，就胡搅蛮缠，老祖天师张道陵若是知道这一切，只怕棺材板压不住了。” 张超群眼神落在古夏身上。 身边的年轻道士说:“这位是三清山古家大小姐，受蛊王蛊惑，叛出家门。” 张超群极为惋惜地摇头:“你出生贵重，属于无价明玉，却要自甘堕落，陷入污泥之中。自我作践，还帮邪魔辩解，你败坏家族名声，实在可惜。” “屋内似乎有些诡异的尸气，搞不好藏着恐怖的僵尸。师叔，咱们要多加小心。” 年轻道士接着说。 张超群冷哼一声:“蛊王，任你能言巧辩，也改变不了饲养尸类的事实。你还有什么话好说。把僵尸放出来，我倒要看看，贫道的符纸能不能诛杀僵尸！” 麻婴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冬生，你只有把他们打服了，他们才会听得进你的道理和解释。在这之前，没必要与他们辩经！” 我点点头。 张超群一行五人，今晚受恶灵侵扰，再加上之前的事情。已对我形成极重的成见，想让他们改变观念，光靠张嘴辩解，已经不可能。 龙虎山毕竟是道门祖庭，我心中还是有一丝畏惧。 现在看来，没必要了。 只要打服了他们，他们才能听得进我的解释。 我张口用力，吐出一口唾沫。 直接落在张超群的裤子上。 “你……” 他显然没有料到这一幕。 “狗杂碎！湘西蛊毒，冠绝天下。尔等不分青红皂白，上门质问。真当我湘西蛊王是白来的。麻个霸子的，到我湘西地盘，收起你们嚣张气焰。” 我大喝一声。 我将装着三九绝命蝎的竹筒拿在出来，就放在掌心上，说:“那你们就领教下湘西蛊虫的厉害。” 张超群神色微微一变，挥手让众道士后退。 “那……那我倒要领教一下。素来听闻湘西金蚕蛊，冠绝天下。此番来湘西，正好领教一下。” 张超群额头沁出豆大的汗珠。 “没错！金蚕蛊杀人无形！下蛊手法更是天下无双。你们在进门的时候，已经中了金蚕蛊毒。” 我冷冷地说。 张超群额头沁出豆大汗珠:“不可能！” 我笑道:“只要你们吸气呼气，就会中蛊毒。金蚕蛊无形，是苗人守护神。我手上这只，更是天下无双的蝎子蛊。” 张超群忙下达命令:“众弟子，屏住呼吸，内观身体经络，看是否中了蛊毒。” “看招！” 我大喊一声，直接奔袭上前，一脚朝着张超群的胸口踢过去。 张超群后退一步，躲了过去。 我快速抡动黑伞。 啪的一声，直接打在张超群肩膀上，将他身体表层裹着的后天罡气击碎，跟着追上去，左手一把掐住他的脖子。 三九绝命蝎落在他的头发上。 “都住手！” 张超群大喊一声，另外四位想要上前搭救的道士停了下来，额头上滚出豆大的汗珠，“你方才在诈我。我们并没有中金蚕蛊毒。你乘机偷袭人，胜之不武，有本事放开我。咱们单挑。” 我哈哈大笑:“你明白的太晚了。我这一招叫做浑水摸鱼，擒贼擒王。你自己技不如人，还好意思要找我单挑。挑你大爷！” 话声一落。 我将黑伞放在身边，扬手就是八个耳刮子:“你骂我的话，我可以当耳旁风。但，你诋毁古夏的话，却不能算了。八个耳刮子，是让你长点记性。以后再张口得罪人，那就不是八个耳刮子的事。” “今日之辱，来日必当加倍奉还！” 张超群两边脸都肿了起来，嘴角流出鲜血。 “哈哈，我见过嘴硬的，没见过你这样嘴硬的。我还没松手，你就敢丢出狠话。” 我笑着说。 第536章 拳头让人冷静 张超群眼神愤怒，嘴巴张开，看样子又要说狠话，忽然察觉到我的笑容不对，立刻紧闭嘴巴，脸上肌肉抽动了两下。 我抡起拳头，直接朝着他的嘴巴捶下去。 嘭嘭嘭！ 连着就是三拳。 “现在服不服！要不是不服的话，可以再用金蚕蛊试一试你骨头够不够硬？” 我问。 “什么？” 张超群让我捶得脑袋有些发晕。 “金蚕蛊毒进入人体，会侵蚀骨头，骨头变软，整个人就坍塌。你见过小孩子玩泥巴吧，抓起往地上一扔，泥巴就直接粘在地上。你也会变成那个样子。” 小秋葵适当地作了解释说明。 “我服了。我服了。” 张超群连忙大叫，“张某人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真神！” “还能不能好好听我讲？” 我接着问。 他马上说:“蛊王请讲。” 我心中感叹，麻婴说得有道理，好好跟他讲不会听，挨了毒打之后才会变乖。拳头才能让人冷静啊。 我问道:“去年我见过一位黑煞鬼王，名叫张超玄，愣是自己变成了活尸。与你什么关系？” 张超群微微一怔:“那是我大哥。他是怎么死的？他真的变成活尸了吗？” 我道:“我们之前起过争端，最终他失败之后，却让黑煞给干掉了。至于你信不信，那就由你了。” 他陷入沉默之中。 我继续说:“除他之外，还有孟西楼，以及萧十三，他们都是妖道。据传都在龙虎山修道。最终都变成活尸妖物。孟西楼让我除掉。萧十三借尸还魂，金蝉脱壳，暂时还没有伏诛。” “我想，你来湘西找我，主要目的，给张超玄报仇，其他在你们山上学道的人，不足挂齿。我重复一遍，导致张超玄死亡的原因，在黑煞。他如果不给黑煞卖命，犯下罪恶，也不至于变成人不人尸不尸！” 张超群的眼神发生变化，态度明显在缓和，整个人看起来越发冷静。 我松开张超群，只让绝命蝎留在他头顶:“还有，放出恶灵偷袭你们，恶灵又跑到我这边来。你不觉得有些不对劲吗？” 他眉毛一挑，问道:“哪里不对劲？” 我笑着说:“我堂堂蛊王，不会放恶灵对付你，要放也只会放蛊虫。退一步说，我放出恶灵，怎么可能会任由恶灵暴露自己。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 张超群沉思了一会儿:“的确不对劲。” “很显然，有人利用一只恶灵，使我们双方见面。引起我们双方的纷争，激战一场，各有死伤，结下更深的梁子。他好坐收渔翁之利。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筹谋这一切的人，正是在龙虎山学过道的萧十三！” 我说。 张超群眼神再次发生变化，他绝非愚笨之人，冷静下来之后，很容易就想清楚当中的来龙去脉。 我将三九绝命蝎收了回来。 张超群后退了两步，怔了一会儿，将嘴角鲜血擦掉。 年轻道士喊道:“师叔，刚才你不小心，才中了他的诡计。咱们一起上，跟他拼了。” 张超群拦住了他，说道:“他说得有道理。我们今晚的确被人利用了。在事情查清楚之前，不能动手。我们在湘西，行事一定要谨慎。” 年轻道士朝我看了一眼，颇为不悦，但是不敢拂逆张超群。 房门吱呀一声。 麻婴抱着黑猫，从屋内走出来。 “我受人陷害，成为蛊胎，身上带有一些尸气，你看我像僵尸吗？我的猫，让僵尸打伤，最终带有一些尸气，身上带一些尸毒。可我们从来不伤害无辜，跟在蛊王麾下，做的都是善事！” 麻婴奶声奶气地说，又气嘟嘟地质问，“难道我们就是你们口中的尸类吗？” 张超群看了一眼麻婴，说道:“不算。今晚算我们莽撞。待事情查清楚之后，我们再做计较。” 随即，他看向我，问:“我哥哥的尸身在什么地方？” 我应道:“他成为黑煞鬼王，办事失败之后，让食脑虫侵入体内，将他吃得干干净净。尸骨无存，什么都没了。” 张超群眼睛猛地放大，身上的后天罡气再次凌乱起来。 我忙说:“不过，我听说龙虎山正一道之中，有招魂秘术。我想，张超玄会有一部分怨念、魂魄落在袖珍丹炉之中。毕竟，他在很长一段时间，凭着袖珍丹炉，在苗疆为非作歹。尸身没有留下来，魂魄兴许能够收集到。” 我将袖珍丹炉取出来，说:“听闻这是龙虎山的宝物。张超玄死后，几经周旋，到了我的手上。” 张超群眼睛一亮，殷切地看着我:“没错。还请蛊王高抬贵手，将敝派宝物归还。如果事情查清楚，当真是那些在龙虎山学道的弟子为非作歹。今日之事，我不再追究。” 言外之意，他这顿大算是白挨了。 我哈哈大笑:“张道长。你们的宝物到了苗疆，被张超玄用来装一些蛊虫，很显然大材小用，对我也没有半点价值。理应完璧归赵。” 我将袖珍丹炉扔过去。 张超群应声接下:“蛊王能还回本门宝物，又放过我等性命，看来传言不真。待我利用丹炉召回我大哥魂魄之后，弄清楚真相，一定会再来拜访蛊虫。” 我摆摆手:“不送！” 张超群走到门口，忽然停了一下，右手放在门框边上，回头看着我:“将你画像交给我们的人，正是一位萧姓之人。很可能与你口中提及萧十三有关系。” 说完这话。 张超群便离开了。 “这位张家道长，虽然嘴巴碎一点。不过，也不完全油盐不进，最终还是听进了大哥的解释。避免了一场剧烈的打斗。虚惊一场啊。” 小秋葵说。 麻婴笑道:“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他不得不冷静下来，听蛊王的讲述。如果是一般人，你看他听不听。萧十三打的如意算盘算是落空了。可这件事情，不能这么善罢甘休。萧十三必须付出代价。隔夜饭不好吃。隔夜仇也让人心中难受。今晚就出击。” 第537章 秃头老汉 我内心震惊，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敢相信，问道:“今晚就出击？” “当然！”麻婴说，“当然！你怕了吗！难不成，你愿意让萧十三白白欺负了？” 我连忙摇头说:“我不是这个意思！今晚机会的确不错。可是，我们往哪个方向出击？” 萧十三一定觉得他的诡计成功，我们与张家人两败俱伤。 这个时候出击，算是出其不意！ 可问题在于，萧十三隐藏起来，肯定要花费时间寻找，而且有可能找不到他。 与其浪费精力，还不如好好休息。 麻婴鄙夷地看了我一眼:“你还是太善良了，只想着找他本人，难不成就不能有其他的法子吗？” 我皱着眉看着麻婴。 她笑着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之前能从祠堂之中，盗残蝎灵位，破掉萧家的风水局。那么今晚，咱们就能把他的祠堂拆掉。就算拆不掉，也要让萧十三知道，惹上湘西蛊王，后果非常严重。” 我一拍脑袋，倒抽了一口冷气。 麻婴思路开阔，既然找不到萧十三，那就去破坏萧家的祠堂。 他打他的，我们打我们的。 这口恶气不能留着过夜。 “走！” 小秋葵大声说，“我听姑奶奶讲过，你们曾经入萧家祠堂，盗走了残蝎灵位。萧十三用恶灵陷害我们，能做初一。我们烧掉祠堂，拆掉祠堂，也能做十五！” 我看向了古夏。 古夏说:“萧十三已经对我们动手。这里只怕待不下去了。最好马上动身往西边走，尽快到达黑家侗寨。在动身之前，以牙还牙，合情合理！一点问题都没有！” 小秋葵与古夏都站在麻婴这一边。 我略微沉吟，说:“好！反正物资都准备妥当。那就连夜离开。不过，休息两个小时之后，再动身出发。” 白天采购物资，逛了大半个县城，确实非常疲惫。刚才又与张家人对峙，急需要休息。 我吐纳呼吸，消解身体的疲惫。 到了晚上十二点钟。 我先放出青灵以及绝命蝎，将暗处可能藏着的恶灵、恶蛊清理掉。 而后，我们悄悄地出了门。 很快，我们到了城西的山上。 萧家占据了这块高地，在这里建立了祠堂，俯瞰整个县城。 之前一直供奉着残蝎灵位，摆成一个风水阵，可以窃据整个县城的财运，敛聚财富。 同时，整个县城散发出来的怨念，会聚拢在祠堂上方，成为残蝎的食物，增强残蝎的威力。 一到了晚上，这一次祠堂就变得阴森怪异，外人根本不敢靠近。 我们一行人藏在暗处。 我抬头凝视了一会儿，发现祠堂上方再次聚拢着黑气。 我说:“看来，萧家失去残蝎灵位之后，又换了另外一尊邪蛊虫！可惜，邪蛊虫比不上残蝎，风水局的威力弱了不少！所以，现在萧家势力没落了不少。”彡彡訁凊 小秋葵凝视了一会儿说:“怎么会一个人都没有？” 我说:“祠堂里面会有守护的蛊虫。因为煞气与阴气浓厚，一到晚上普通人就待不住。顶多只有一位守夜人！” 我上次盗残蝎灵位的时候，黑摩云是当时的守夜人。 我心中一动，如果今晚的守夜人还是黑摩云，那就太好了。至少能证明黑摩云还在人间。 忽然，竹篓里的小雄变得激动起来。 黑狗也兴奋起来。 麻婴说:“风水局攫取凤凰城的运势，一定要破。冬生，我看狗子与小雄非常激动，你带着它们潜入，诛杀邪蛊虫！我与古夏在外围转动，找到风水局的阵眼，一举破掉。” 我点点头:“那就这么决定。” 麻婴嘱咐:“萧十三很聪明。兴许会猜到我们的反击手段。说不定祠堂之中，会布下陷阱。不过，咱们实力雄厚，陷阱也没有用。你进入之后，多加小心。一旦出事，就大喊一声，我们自然会进来帮助你。” 小雄发出鸣叫声，直接飞过院墙。 黑狗从边上一棵树爬动，跳入院墙之中。 我快速跟上去。 小雄与黑狗落入院子之后，四周守卫的蛊虫开始冲出去。它们一下子兴奋起来，钻出来的蛊虫，正是它们的食物。 小雄不断地嘴啄，一双锋利的鸡爪，更是毫不留情。 黑狗爪子压住爬动的蛊虫，张口就咬住，直接吞入肚子里。 “哈哈，饿狼入羊群。你们二位要悠着点。” 我笑着说。 我将三九绝命蝎放出来，一口气穿过院落，直接冲到了原先供奉残蝎灵位的房间前面。 我抬脚将门踢开。 屋内的香油灯暗黄，神龛之上供奉着新的灵位。 “好大的胆子，敢来萧家破坏！” 一秃头的老汉出现。 我刚才没有注意到，直到他出声之后，才发现他隐匿在神龛边缘。他全身披在宽大臃肿的黑袍之中，脑袋耷拉下去，就像一团黑布，所以不易察觉。 我笑了一声:“有什么不敢！萧十三用诡计暗算我。我破掉他家的祠堂。以牙还牙而已。” 我抬起右手，三九绝命蝎落在手掌中间。 黑狗与小雄也跟了进来，站在我左右。 秃头老汉朝前面走来。 他全身罩在一件宽大的黑袍子里面，将双手双脚都掩盖住。 我发现，他不仅仅头发掉光了，就连眉毛都一根不剩，眼窝深深陷下去，嘴唇呈现暗黑色。有一种死亡使者的感觉。 “我当是谁！原来是苗疆的少年蛊王。我见过你的画像。” 秃头老汉开口说话，喉咙像卡着一口浓痰，“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第538章 狭路相逢 我皱着眉头，故作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看来有人把我的画像印了很多张。不知不觉之中，我已成为名人。我真要感谢那个人。” 我跟着露齿一笑:“天堂也好，地狱也罢。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你个老东西，管那么宽干什么？苗疆十三峒如此宽阔，你去哪里不好，非要跑到这里来，今日遇到我，算你倒霉！” 秃头老汉身上罩着的黑袍，隐隐能看到暗红色的刺绣，上面都是蛇、蝎、蜘蛛、蟾蜍、蜈蚣等五毒虫的团。 从他说话的语气，以及全身展现的气息可以判断出，此人极为妖异。 存世时间不断。 保不齐是只老妖物。 “能击杀少年蛊王，老汉也算是能立定脚跟，不用当这个守夜人了。那咱们就看看，到底是谁倒霉！” 他露出笑容，嘴巴哈出黑气，满嘴的牙齿都是黑色的。 他往前走，灯光之下，身影也跟着蔓延过来，给人一种极强的压迫感。 我目光越过他，看着神龛之上。 发现已经重新摆上了灵位。 灵位上笼罩着极重的黑气。 所用的法子，与之前残蝎灵位一样。不过，雕刻灵位的木头，不再是从蚩尤神庙流出来的特殊木材。 残蝎需要特殊木材吸引四周的怨念。 可这位灵位完全不需要，分明借助里面藏着的邪蛊虫。 “灵位之中的蛊虫，与你身上的气息相似。你从哪里来的？你知道我的身份，好歹也让我知道你的来历！” 我笑着发问，同时示意黑狗与小雄，不要轻易出击。 我越看心中越惊，风水局变弱的趋势，会随着新蛊虫的出现，会重新恢复过来。 能代替残蝎的蛊虫，绝对不一般。 秃头老汉本领不凡。 同时，我心中也感到一丝庆幸，麻婴决定今晚出击，若成功将新的邪蛊虫杀掉，等于误打误撞，再次重创萧家，重创黑煞。 秃头老汉阴鸷地笑了笑:“在你和你外面那些朋友临死之前，我会告诉你的。”今天见到你，注定你的末路到了。” 我从他话语之中，感知到极重的仇恨。 “那就试试吧。” 我冷冷说道，“我手中的黑伞，专门击杀你这种妖人！” 秃头老汉快速冲过来，虽身穿宽大的袍子，却极为灵活，一点都不臃肿。一股浓郁的黑气扑面而来，整个屋内的温度瞬间下降。 我肌肤也感到强烈的刺痛感:“不简单。” 我双脚站定，立即将绝命蝎的寒气释放出来，迎上了冲过来的黑气。 嘭！ 黑气直接削弱了不少。 绝命蝎寒气冲向秃头老汉。 “少年蛊王有些本领。难怪会让萧鬼王如此忌惮！” 他有些讶异，后撤一步之后，挥动右手，抖动罩在身上的黑袍，一股更加凌厉的煞气冲过来，挡住了绝命蝎的寒气。 油灯晃动几下，瞬间就熄灭了。 好在，有月光从门窗照射进来，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 我将绝命蝎寒气受阻，并没有继续用强，而是将它收到掌心上，将一股寒气散发出来，护在我周身上下。 “小子，蝎子蛊太过寻常，根本就伤害不了我。你既然出自茶花峒，为何放着金蚕蛊不用。” 他大叫一声，黑暗之中，露出极为不满的眼神。 我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他方才挥动右手的动作，明显有些诡异。与常人完全不一样。 我甚至觉得，不是人手在抖动。 那就揭掉他的黑袍，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 “杀鸡焉用牛刀。对付你这种老怪物，动用金蚕蛊，就是大炮打蚊子。你要是听不懂的话，我给你翻译一下。就是你太弱了，根本不值得我使用金蚕蛊。” 我笑着说，用话语来激怒秃头老汉。 他果然大怒，叫道:“你个小王八蛋，真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苗疆十三峒之外，还有高人。” “你算狗屁高人。” 我讥笑一声。 呼呼！ 夜风吹来，黑袍鼓荡。 秃头老汉眼中杀意更浓，双脚按照特定步伐，直接冲过来，速度很快，犹如鬼魅一般。 我没有后退，要得就是他上前与我近战。 我抡动黑伞，朝着他右手砸过去。 就在黑伞击中他的瞬间，他抬起右手抓住黑伞。我双手飞来，他右手紧紧地抓住黑伞，双方开始斗力。 一股黑色煞气朝我涌过来。 我与他之间不到半米距离，黑色煞气瞬间笼罩在我身上。 “五毒之气，很快就会将你腐蚀掉。大好青春，今日葬送此地。”他极为兴奋地说。 “大黑，咬他衣服！” 我发出命令。 等在后面的黑狗奔跑上前。 “蠢货！我非凡人，你用凡间的土狗攻击我。它还没靠近我，就会一命呜呼！真是……”他有些鄙夷地看着我，看我的目光就像看着一个傻子，不过他的话没有说完。 黑狗靠近，根本没有受到他所谓的“五毒之气”侵害，没有倒地一命呜呼，也没有腐烂成为血水。 “你可能就是个自命不凡的妖人。可我的黑狗却是神狗。” 我笑着说。 黑狗妖族巨大黑袍，用力一拽。 我也抬脚猛踢过去，直接突破了五毒之气的束缚，左手也抓住了他身上的黑袍。 我与黑狗同时发力，直接将黑袍给扯了下来。 秃头老汉狼狈地后退了几步，落到神龛边上，将一块黄布扯下来，重新卷在自己身上。 他宽大的黑袍扯掉之后，露出长满怪皮的手，胸前露出肌肤，也布满了蝎子的硬壳，蜘蛛的容貌。 我目光落在怪手上。 从形状来看，属于蝎子手。 更为诡异的是，他的胸口还长着一只。 三只蝎子手。 我瞳孔猛地放大。 “告诉我，雷公峒的雷公大人，是不是你杀的？” 我声音不受控制地发抖，脑袋嗡嗡作响。 “我告诉你，五毒教白绝已经让我一伞给拍死了。大火焚烧，什么都没有剩下来。这世上再也没有五毒教教主白绝。” 我没等他回话，再次叫喊。 秃头老汉眼睛犹如毒蛇一般，叫道:“我知道教主遇害。若不是教主遇害，我岂能无路可走，投靠萧十三，还成为此地的守夜人。既然你发现了，那我告诉你，我们数人围攻雷公，最终是我将他干掉的。” 第539章 群殴 听到这话，我怒火一下子直冲云霄。 同时又激动不已。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之前一直费力追查害死雷公的凶手，曾一度认为桃花洞洞神白药师害死雷公。 除掉白绝之后，迟迟没有线索。 今日，误打误撞，终于找到了凶手！ 秃头老汉追随五毒教白绝，全身透着邪气，又害死雷公，今日不除掉，难道还留着过年吗？ 我连着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说:“没想到今天会有意外之喜。苍天垂怜，蚩尤老爷开眼啊。” 我将扯下来的黑袍扔在地上。 黑狗咧嘴将黑袍咬起来，就朝门外跑去，最终扔在了门口。 “小子，我一直找机会为教主报仇。黑煞迟迟没有对你下手！今日你落到我手上，也算告慰教主。我虽进入黑煞，迟迟得不到重用，要为教主报仇，不知等到何年何月！” 秃头老汉发出怪笑声，全身黑气凝聚，硬壳仿佛在动弹，他在向我展示他独特的力量。 三只蝎子手在摆动，五毒之气再次飞速冲过来。 我后退数步，挥动黑伞将黑气劈碎在地上。 “呼呼！” 我大喊了一声，我不敢托大，虽然众人围攻雷公，但致命伤由他造成，必须十分谨慎。 他连着追击过来，忽然朝黑狗出击，像是冲着黑袍而去。 “冻死他！” 我叫了一声。 绝命蝎的致命寒气冲过来，挡住了秃头老汉。 我挥动黑伞，催动打尸八法，对着他胸口的硬壳戳去。他身上黑气流转，也会走经络游走，若能重创穴位，能阻止他的气息流转。 硁硁！ 黑伞像是戳在坚硬的石头上。 “小子！靠一把黑伞就想赢我。你太天真了吧！”秃头老汉说，“老夫乃五毒教教主白绝座下左长老，尸气之中混杂五毒虫的毒气，天下无敌。” 我心中一凛，问道:“听你的意思，你比白绝还厉害！” “我不能与教主相比！” 他说道。 “那你吹什么牛！我能打死白绝，难不成还打不死你吗？” 我冷笑一声。 他明显一怔，更加愤怒地大叫:“你肯定使用阴谋诡计。否则，教主不可能输。我今日有足够把握杀掉你。” “你大爷的阴谋诡计。老子光明正大。”我速度更快，黑伞变得更加凌厉，不断地与三只蝎子手发出碰撞，“尸气混上所谓的五毒之气，仍然属于尸气。五毒虫的毒气能伤害其他人，可在我眼中，就是垃圾！” 连着十几个回合下来。 我右手虎口受到震动裂开，流出鲜血。 不过，秃头也好不到哪里去。 “外面的阵法不好破。我们花了点时间！”古夏背着麻婴冲了进来，满头大汗，有些担心地看着我。 小秋葵带着黑猫，快速跑了进来。 麻婴见我好好站着，满脸困惑地说:“冬生，怎么回事！你不是好好站着，按照约定，只有当你顶不住的时候，才让我们进来的！” 我朝前面一指，说:“他有三只蝎子手！已经弄清楚了，正是害死雷公的凶手。我之所以把你们喊进来，有两方面的原因。第一，我怕一个人对付不了。第二，雷公落入重围之中，我要以牙还牙，他们能围攻雷公！我们也要围攻他们的人。” 屋内油灯吹灭。 月光下，秃头老汉三只蝎子手非常显眼。 “就是他。蚩尤老爷啊，您老人家开眼了。”小秋葵激动地大叫，“可惜，铁虎大哥不在身边。” 麻婴眼睛一亮，嘻嘻地发笑，说:“看来今晚有重大收获！冬生啊，你小子终于开窍了，知道没必要跟这种邪魔讲江湖道义，能够群殴当然要群殴。你们各显神通，为雷公报仇。最好，在他气绝之前，将三只蝎子手给弄掉。” “小心神龛上的灵位，里面有他的邪蛊虫！” 我说。 小秋葵直接放出两只黑金蚕。 “我的黑煤球自从干掉一只大蜘蛛之后，一直都没有出手。我也用它试一试！” 古夏说。 黑煤球从土卵出来，蕴含风水灵气，正好克制邪虫的煞气。 它直接冲了出来，就朝神龛后面冲去。 秃头老汉表情变得非常难看，咬牙说:“没想到十三峒蛊王，会如此卑鄙。你们群殴我一个人。我不服，我要单独跟你斗蛊！” 他蝎子手挥动，忙移动身体，去阻挡黑金蚕与黑煤球。 “想啥呢，我在你面前，你还想去救你的邪蛊。你围攻雷公的时候，就想到今日这一幕。”我挥动黑伞追上去，“你的对手是我……你想跟我斗蛊。你配……” 我的话还没说完。 一张三清赤符直接从黑暗之中冲出来，正中秃头老汉的胸膛。 幽蓝色光芒冒出来。 他踉跄后退几步，身上的五毒之气凌乱了不少。 “他身上有尸气。好在，我今天画出来的符纸有点用处。可惜，一张没能弄死。”古夏有些谦虚地说。 我没有给他歇息的机会。 我黑伞追上去，朝着他胸口蝎子手砸下去，用上我所有力气，倾注我所有的愤怒。 古夏双手一抖，又一张太乙镇邪符打出来。 “啊！” 秃头老汉发出一声惨叫，断了一只蝎子手，身上尸气又遭遇重大损失。 咕咕！ 原本站在门口的小雄发出了叫声，它扑腾翅膀，从屋顶上面飞过去，落到神龛之上。神龛那边，在黑煤球与两只黑金蚕的围攻之下。 灵位里的邪蛊招架不住。 小雄急着赶过去，生怕去晚了，一切都结束。x “凤种雄鸡！苍天啊，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啊……” 秃头老汉惊讶地大叫一声。 “喂，秃头！别分心啊。” 麻婴笑着说，“我家猫子还没有出手。” 划拉一下。 黑猫直接抓破秃头老汉的右脸。 喵！ 汪！ 很快，黑狗与黑猫同时出手，狗牙和猫爪给他造成重创。 “呔！” 古夏娇喝一声，带着雷击之力的桃木剑刺中他的左眼。 我也不甘示弱，黑伞击中了他的右眼。 秃头老汉直接撞在神龛下面，全身数条经络上的穴位发出爆炸。 我与古夏同时追上去，齐齐抬脚，将他左右两只蝎子手踩在墙面上，直接砸掉。 连番重击之下，秃头老汉直接完蛋了。 “哎，我还没出手，就这样结束了啊！” 麻婴有些惋惜，“不过，群殴恶贼，其乐无穷啊。” 第540章 毒天蚕 我将神龛边上的油灯点起来。 屋内弥漫着尸气。 能见度依旧不够。 秃头老汉三只蝎子手断掉，全身硬壳从身体剥落下来，整个人像是缩水了三分之一，一张脸也快速干瘪，像是太阳暴晒过的萝卜干。 身上五毒之气快速散失。我让古夏后退一些，避免这种夹带五毒虫毒气的尸气伤害到她。 “他与白绝属于同一个时代，正常人不可能活这么久，他应该是一具毒尸！全身上下都有剧毒，借助五毒虫尤其蝎子虫毒，改变了他的身体。皮肤发生病变，长出了一身硬壳。” 我仔细检查之后，有了结论，“他的蝎子手，应该是从大蝎子身上取下来，嫁接到自己身上。在肩膀与胸前，有一些缝补过的伤痕。虽然过了很多年，但还是清晰可辨。” 我内心震惊不已，能达到这种地步，足见这位左长老身体特殊，不惧怕五毒虫。同样，五毒教之中，应该有人在外科手术上，也有极高的造诣。要不然，左长老的身躯很难与蝎子手连在一起。 “可惜啊，还没有问清楚他的名字。想要给他立块墓碑都有点难了。” 麻婴补充了一句，“他不该害死雷公。要不然，还有说话开口的机会！” “五毒教白绝座下左长老。在白绝毁灭之后，投靠了黑煞。”我说，“我估计，这位左长老与叶上雪不对付，又赢不了叶上雪，就只能选择黑煞。” 与他的对话之中，他对白绝极为忠诚。 他没有继续留在五毒教，肯定与叶上雪不对付。 在这种争斗之中，左长老败北。 之所以投靠萧十三，一为寻找栖身之地。二为，借助黑煞的力量给白绝报仇！ 麻婴走上前，抓住他的手臂，将他身上的尸气吸收殆尽:“可惜了这位左长老。死的时候，一定不服气。哎，我将他体内最深处的尸气都抽出来。就算大罗金仙施展神通，也不可能让他复活了。” 左长老倒在地上，身体发干，眼珠子瞪得极大，死不瞑目。 我仔细检查之后，确定左长老和白绝落得一样的下场，身上也没有关于邪虫老祖的线索，便将注意力转向神龛之上。 “灵位上的邪蛊虫有线索吗？” 我问小秋葵。 灵位已经倒下来，在上面感觉不到任何邪虫的气息。一旁的小雄神采飞扬，雄霸天下，全身毛发更显俊美。 再加上黑金蚕以及黑煤球。 邪蛊虫与它的主人一样，都遭遇了围攻，最终的结局可想而知。还没有开始发挥，就直接结束了。 “围攻的速度太快，还没来得及弄清楚毒蛊的特征以及习性。从仅存的蛊毒瘴气来看，应该不弱。” 小秋葵有些惋惜地说，她戴着蛇皮手套，小心翼翼地将灵位拿下来，在油灯光线的照耀下，清晰地看到上面的大字。 “毒天蚕之灵位”。 看到这几个大字，我有些诧异:“天蚕是一种什么蛊虫！我怎么没有在苗疆十三峒听过。” 苗疆有金蚕蛊。 还有木蚕。 可是，我从未听过毒天蚕这种称呼。 小秋葵说:“我想，如果不是三虫加小雄出击。这只毒天蚕极其不好对付。它可能不属于苗人的蛊术！” 小秋葵对蛊虫充满兴趣，知道的也对。 如果连她也认为毒天蚕不属于苗疆。 那肯定不是了。 我想了一会儿，说道:“我想起来，左长老对金蚕蛊十分感兴趣，他说，十三峒之外，还有高人。言外之意，表明他不属于十三峒。” 小秋葵神色一变，开口说道:“大哥，我想起来了。毒天蚕属于侗人的蛊虫。以前，我与姑奶奶在山中采药，遇到过侗人的采药人。我听他们聊天，说过三尸蛇蛊，以及毒天蚕，都属于侗人蛊虫之中数一数二的存在。毒天蚕非常难养，先养天蚕，再经过七八次炼制！具体的过程，我也不太清楚。毒性如何，我也不清楚。这应该属于侗人的秘密！” 我不由皱着眉头。 侗人的蛊虫。 看来，左长老属于侗族人，搞不好与白绝一样，都来自侗族。 “我想，万一毒尸左长老来自侗寨。你们说，击杀这只毒尸，会不会对我们此行不利。毕竟，我们这一次的目的地，就是侗寨。” 小秋葵脸露愁容。 “那我问你，如果知道诛杀毒尸，对此行不利！我们是不是应该停手，放过他？我们是不是还要求他指点一下，好让我们去侗寨的时候，顺利一些吗？” 麻婴问。 小秋葵朗声说:“当然不可能放过他。更不可能求他指点我们！杀他是给雷公大人报仇！” “既然不能放过，又不用求他指点！那还想那么多干什么。都已经直接干掉了。担心也没有。” 麻婴说，“赶快离开这里！按照计划，大闹一场之后，马上就要离开，现在耽误太长的时间。马上走！” “能给雷公大人报仇！后面发生任何事情，我们都不该畏惧！至于，去了侗寨之后发生的事情，那属于未来。我不能因为没发生的事情而忧心忡忡。” 我说。 小秋葵心结解开，长舒一口气:“是我想太多了。毒天蚕已经毙命，没什么好担心的。我现在就想早些见到铁虎大哥，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这样，他就能早日从火坑之中跳出来。” 我们从屋内出来。 我目光落在门口的黑袍上。 这是从左长老身上扯下来的黑袍。刚才，黑狗将黑袍扯下来叼到门口之后。 左长老明显很着急，想将黑袍抢回去。 可见黑袍非常重要。 “这袍子，兴许有点名堂。” 我想清楚当中缘由，用黑伞将黑袍挑起来，在空中摆动几下，一部分毒气散发出来，还有一股尸体身上带着的腥臭味。 麻婴朝我看了过来:“冬生啊，想要罩住三只蝎子，袍子所用的布料肯定会很大。你是想捡回去洗一洗，当被单用，还是做一身新衣服？我看这个钱，没必要在这上面省了吧！” 我白了一眼麻婴，说:“我要这黑袍做衣服干嘛。你这张嘴真是会说。左长老十分在意这件黑袍，兴许会有些秘密！” “有些五毒虫的刺绣，除此之外，似乎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小秋葵说。 我将黑袍放在月光下，又顺着黑袍四处寻找，有些诧异地说:“我明明记得，黑狗咬住了黑袍。我再发力将黑袍扯下来。可现在，袍子上面根本没有黑狗咬出来的破洞。” 要知道，黑狗可不是一般的狗子，噬咬能力很强悍，就算是牛皮兽皮，都能咬出破洞。 小秋葵走近一看，将右手手套摘下来，拿起黑袍一脚，手指轻轻捏动之后，再辨认颜色，说:“大哥，这不是黑袍，而是一件藏青色袍子。在夜色之中产生错误判断。侗人喜欢青色和白色。” 顿了一下，说:“这布料当中加入了天蚕丝。所以，十分坚韧。” 第541章 过五圣山 “天蚕丝？” 麻婴也有些吃惊，“听说天蚕极其难养，吐丝也不多。没想到，能做成这么大的一件袍子。看着这个一根毛都没有的左长老，很富有嘛！我有点后悔，应该慢点收拾他的。” 我仔细辩解，发现的确不是黑袍，而是青色。 我之所以会产生误判，是因为黑煞当中不少鬼王，经常身着黑衣出没，产生先入成见，认为是黑色的袍子。 如果属于侗人所穿侗布色系。 那么，更能证明左长老出自侗族。 小秋葵点点头:“没错，肯定是天蚕丝。因为产量很小，不会完全使用天蚕丝织布。而是采取特殊工艺，再加上一些苎麻，做成了特殊的青布，质地坚韧，多年都不会轻易腐烂。据说，还可以防火。” 小秋葵继续在袍子上摸动，接着说:“上面针脚有点奇怪，不仅仅是五毒虫图案。还有一些文字。兴许会有五毒教的秘密。” 麻婴扭头看着我:“冬生啊，看来节约省钱，还能有意外之喜。等弄清楚上面的秘密，还是用来给你做件新衣服。” 我懒得跟她贫嘴，没有接茬。 身处险境，不能多逗留。 我将袍子叠好，一行人出了大门。 夜色越来越深，一轮明月高悬在天空之中。从我们进去到现在才出来，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比我们原定设想多用来半个小时。 好在，我们没有遇到阻挡，非常轻松地走了出来。 大门四周格外寂静。 “看来，一切安然无恙。击杀左长老，虽然耽误了一些时间，并没有落入萧十三的包围之中！萧家人觉得此地危险，只派守夜人在这里。所以，咱们没有出事。” 小秋葵欣喜地说。 “不是只有守夜人。而是，他们等我们与守夜人厮杀，一旦除掉了守夜人，表明很难对付我们，所以选择了撤退。可如果，我们输给守夜人。那萧家人肯定会露面。” “我们不是靠萧家疏忽安然无恙，而是靠我们自身的实力。” 麻婴说，而后她朝东边的暗处喊道:“回去告诉萧十三，做了坏事，总会付出代价。以后要乖一点。这次你们放一只恶灵，我们要赶时间，暂且只干掉你们的毒尸和邪蛊虫！如果有下一次，我保证你们萧家鸡犬不宁。” 我朝东边看去，发现了一丝隐匿性极强的诡异气息。 我将黑伞重击在地面，说:“你们没必要跟着萧十三。好好珍惜眼下的生活。你们跟着萧十三为黑煞卖命，最终只会自取灭亡。” 青灵露出来，凌厉地大喊了一声。 暗处隐匿的气息，随即消失。 我们从西城这边出来，走了一段开阔的平路之后。 接下来又是险峻的山路。 凌晨的气温没有上升。 山风徐徐吹来，非常凉爽，比白天赶路要舒服多了。黑狗精力旺盛，上蹿下跳，不断地在前面开路。一路上咬死了数只毒蛇。 一路上的毒虫们碰到黑狗，属于出门没看黄历倒了血霉。 我们又走一段时间，东方渐渐亮了起来。 小秋葵指着远处的高山，问道:“大哥，那边是哪里啊？” 高山耸立在天地之间。 从东边跃升的太阳，一部分光芒提前照在了山顶上。 显得格外壮观。 我凝视那个方位，确定那是老家寨附近的五圣山。 老家寨距离凤凰县城二十公里，我们走了这么久，能看到最高的山峰，当然属于五圣山。 去年，我、白铁虎以及春芽去过五圣山。与老家寨的罗六耳斗法，杀掉五毒洞神。随即，我们因为发现了一些线索，就从老家寨这边出发，取道凤凰县城。 “五圣山！咱们苗人的圣山！” 我说。 小秋葵惊讶地说:“啊！没想到那座山就是五圣山啊。我以前只从东边看过。没想到在凤凰县城这边，也能看到五圣山。盛夏清晨的五圣山，竟然如此美丽。” “天气好，没有云雾当然能看到。山不会动，我们人围着山转动，每个角度看到的方位都会不一样。” 我应道。 “五圣山远看漂亮。可是，当你真正走近，就是漫山的五毒虫，危机四伏。”麻婴说，“世上很多东西，往往只能远观，不能近看。” 古夏也看了过去:“五毒虫出没，没有人在当中活动，对于虫子来说，属于天堂。在高山面前，人也好，虫子也好，都格外地渺小。” 面对忽然出现的壮丽景观。 每个人都产生不同的感受。 小秋葵激动不已:“姑奶奶说，五圣山得名，是因为五毒虫又叫做五圣虫。这山属于十三峒最高山峰。姑奶奶还说了，过了五圣山往西边走，苗人的寨子越来越少。相反，侗人的寨子会越来越多。我倒想好好看一看，侗人是如何养蛊的。之前，一直都没有机会实地考察一下。” 我点点头，说道:“没错！没往西边走，苗人越少，侗人就会越多。不过，你还是要谨慎一点。我们不喜欢别人窥探我们的蛊术。人同此心心同此理，他们也是一样的。” 小秋葵吐了吐舌头:“我会有分寸的。” 到了上午八点多，气温渐渐上升。 五圣山已经消失在我们身后。 “天气像是越来越热了。三伏天可真是不好受。”小秋葵感叹了一声，“没走一会儿，就汗流浃背。我听前方有哗哗水流声，咱们去边上休息一会儿，吃点东西洗把脸吧！” 古夏的头发也有一部分粘在额头上。 “成！” 我点头答应下来，“从左长老身上弄下来的青袍，也正好可以清洗一下。” 水声听起来很近，绕了好一会儿，才算找到。 一条小溪顺着山涧石头流动。最终在一处平整的地方，形成一个小湖泊。山风吹动，荡起了波纹。 麻婴带着黑猫在树荫下休息。 我利用石头砌成一个简易的灶，生了火，用瓦罐盛满水:“你们先洗脸，等水烧开之后，放凉了再喝。不要喝湖里的生水。” “大哥，那湖边有两块靠水的大石头。我们过去简单洗一洗，一会儿再来喝水。” 小秋葵拉着古夏朝西边走去。 “小心一点，不要到深水去。”我点点头，将袍子放在水中清洗干净，除掉上面的异味和杂质。随即，我将袍子展开放在石头上。 第542章 五毒秘术 气温渐渐上升，袍子干得很快。 我经过仔细辨认，发现除了五毒虫图案之外。果然有一些极为细小的文字，绣工也甚为精妙。 我惊喜朝麻婴喊道:“前辈，您来看看，上面真有文字！” 麻婴抱着黑猫，有些懒散地走过来，扫过一眼之后，瞬间来了精神:“具体是什么内容？” “器皿……炼蛊……” 我不断地解读出上面的文字，最终找到了文字的开头，经过仔细反复辨认，惊讶不已，失声叫道:“五毒秘术！” 麻婴眼珠子瞪得浑圆:“啥？” “前辈，开头写着五毒秘术！我没有糊弄你。你可以自己看看。” 我将开头部分拉给麻婴看。 过了一会儿。 麻婴扭头看着我，两人对视一眼，久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我能说你运气太好了吗？还是，你属于气运加身。前不久得到天魔养蛊秘术，现在又得到五毒秘术。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一定以为这是假的。” 麻婴确定之后，连连称奇，“咱们回湘西没多久，五毒教蛇头怪物，圣女叶上雪找你，许诺你加入五毒教后，会传你五毒秘术。谁能想到，误打误撞，兜兜转转，竟然落到你手上来了。” “是啊！我也没有想到。” 我大觉不可思议，用手扶着额头，“谁能想到，昨晚的出击，不仅仅给雷公大人报仇，还意外得到了五毒秘术。” 谁也不会想到，五毒教所传的五毒秘术，竟然绣在衣服上。 就穿在它们的左长老身上。 我推测，这个秘密，只有白绝与左长老知道，就连叶上雪也未必知情。 “其实，对我来说，多一套养蛊的秘术，并没有太大作用。太多嚼不烂，给我完全没用处啊。” 我老实说，“搞不好，还会引发一切不必要的事情。” 麻婴鄙夷地白了我一眼:“你这番话要是让那些痴心之徒听到，绝对会找你拼命。你这分明是炫耀。” “说了你也不信。我不会按照上面秘术修行，顶多只是看一看，增加一些见识而已。顶多以后，别人评价我，会说我蛊术渊博，知道得多而已。” 我说。 我并非炫耀，五毒秘术落到我的手上，与之前天魔养蛊秘术一样的。不可能发挥实质性的作用。我不可能按照上面的法门来养蛊炼蛊。彡彡訁凊 不过，话说回来。 落到我手上，总比落入坏人手上要好。 “反正后面还会与五毒教打交道，你就受苦看看！”麻婴依旧白着眼看着我，“万一遇到五毒教那些恐怖手段，你心中也有底。哎，货币获得扔，人比人气死人啊。你运气太好了。” 麻婴又回到树荫下。 我也坐在石头边上，耐心地解读，足足有上千字之多。每一种蛊虫养法方法，少则五十字，多则上百字。 我看过之后，不由得感叹:“不可思议！好像与苗人蛊术不一样。” 麻婴慵懒地应道:“白绝可能源于侗族。搞不好五毒秘术的起源，就与侗族蛊术有关。你认真看看，有没有三尸蛇蛊以及毒天蚕的养法。” 我摇摇头:“没有哩。” “看来，三尸蛇蛊以及毒天蚕这种不传之秘，轻易不会记录下来。应该都是口耳相传。没有这两只蛊虫的养法。这份五毒秘术，分量可能不太够。” 麻婴说。 就在这时，小秋葵传来一声尖锐的叫声。 “什么东西？给我滚出来！” 接着，又是小秋葵厉声喊叫。 我忙将袍子扔在一边，提着黑伞就跑了过去。 到了石头下面，我喊道:“古夏，秋葵。我能过去吗？” 她们二人在两块石头中间冲洗，突然遭遇变化，衣服未必穿好。 “大哥，你过来吧。” 小秋葵喊道。 我跳上石头边缘往上跑，站在石头上。 古夏与小秋葵头发湿漉漉地搭在一边，身子清洗干净，衣服有些地方也打湿了。 “怎么回事？” 我问道。 小秋葵脸色有些难看，说:“刚才我们二人在洗头的时候，忽然湖面倒映着一张怪脸。我感觉好像在偷看我们。在西北侧的方向。” 两块石头挡着，唯有西北侧那边，可以看到这中间的位置。 我朝石头下面的黑狗比画了动作。 黑狗犹如闪电一般冲过去，叫唤了两声之后，它又跑了回来，显然并无收获。 我也仔细凝视并没有发现任何奇怪的地方，说:“山间有不少孤魂山鬼，可能是见到人来了。所以，躲在暗处朝这边看过来。” 不过转念一想，今日阳光灼热。连蛊虫也要尽量避着阳光。人也要躲避中午的阳光。 孤魂山鬼不可能大白天跑出来。 “不过大白天，山鬼不会跑出来，会不会是你看花眼了。” 我问。 “不可能！他眼睛很邪乎。不仅仅我看到了，夏姐姐也看到了。搞不好遇到了好色之徒。有些邪洞神就是下流坯子。” 小秋葵看着古夏。 “我也看到了。不像偷看我们。我们刚刚只是在洗头，从他眼睛里，我感觉到非常胆小。不像大人。”古夏想了一会儿，“给我的感觉，像是小孩子透着门缝看外面的世界。” “你们先离开湖边，水烧开了，把热水移动到边上，凉好了再喝！我再去看看。”我把她们两人拉起来，从石头下面，顺着湖面走动，在西北方位搜寻。 果然发现了一些折断的枝条，还有些变黑的叶子。 人在林中走路，一般是摆动的双手，以及双腿会折断树枝。有时候也会沉肩往前走，碰断树枝。 从断掉枝条的高度来看，真有可能是个小孩子。 而从变黑的叶子来看，这个孩子散发着剧毒气息。 第543章 小孩 我小心翼翼地摘下微微发黑的叶子，反复检查，只能确定叶子沾上的剧毒毒性极强，无法判断到底是何种剧毒！ 我朝西北方向的林子看去，山风吹动，绿叶不断地摆动着，根本就看不到尽头。 天空格外湛蓝，太阳光极为灼热。 空气在酷热之下，似乎有些变形，隐隐之间还能看到飘动的热气。 这种地形和天气，我初来乍到，人不生地不熟，根本没办法追踪。 也不能派出青灵、蛊虫追踪上去。 正常人经受三伏天暴晒，也容易晒脱皮。青灵与蛊虫落到这种烈日之下，那就是灭顶之灾。 我顺着发黑的叶子往西边走了十多米，最终只好放弃。 热气浓郁的林间，中午时分，很容易形成热瘴。 中热瘴的人，极有可能晕厥倒地，口吐白沫。严重的话，会脱水死亡。 “黑狗，回去。你也给我悠着点，不要轻易跑到毒太阳下面去。” 我说。 黑狗吞食无数毒蛊，中过尸毒，也要尽量避免毒太阳。 我带着黑狗折返回来，说:“从身高来说，的确是个娃娃，大概十岁。他身上淬满剧毒，碰到绿色叶子，叶子就变黑了。我暂时没有办法确定他身怀何种毒素。” 我喝了一大口放凉的水，接着说:“天气变热之后，林间容易出现瘴毒雾气，还会出现热瘴。再加上，我对这边地形不熟悉，就没有追上去。” 小秋葵皱着眉头说:“真不是流氓吗？” 我摇头说:“看女孩子洗头，应该不算流氓吧！如果只是小孩子，可能还没有男女之别。不觉得你们与他有什么区别！” 小秋葵噘嘴说:“那还不是因为我们洗头洗得慢嘛！要是我们洗完头，再下水游泳，他就什么都看了。” 说完这话，小秋葵脸颊通红。 麻婴接上她的话:“我们的小秋葵现在长大了嘛！成为大秋葵了。” 我问古夏:“那孩子还有什么特征？” 古夏摇头说:“他隐匿在湖边的茅草丛之中，水面能倒映出他的脸。我们都是低着脑袋洗头，看到湖面倒影才发现的。可是，中间隔着一段距离，我也看不太清楚。不过，我从他的眼神之中，感觉他很胆小。那一双泛红的眼睛，似乎也没有歹意。很有可能，是个可怜的孩子。” 古夏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接着说:“如果，下一次遇到他的话。单从那双眼睛，我肯定能认出他来。” 小秋葵说:“夏姐姐，你怎么会觉得他可怜？” “年纪不大，双眼猩红，很可能中了剧毒，一个人在大山之中，父母不在身边，肯定非常可怜。以前的苗小宝，就是个可怜的人。” 古夏笃定地说。 小秋葵想要反驳，却找不出理由，只好暂时偃旗息鼓。 “先不管他了。咱们就在湖边纳凉休息。等到热瘴气消散之后再赶路！再往西边走，看能不能找到寨子借宿！” 我说。 小秋葵明显还没有消气。 我将袍子交给小秋葵，说:“袍子上面记载着五毒教的五毒秘术。我推测，可能属于侗族的蛊术。你不是想考察侗人的蛊术嘛，好好看一下。不过，少了三尸蛇蛊以及毒天蚕的养法。” 小秋葵眼睛一下子亮了，瞬间就忘记烦心事情:“那我好好看看。” 很快，她就如痴如醉地看了起来。 我将湖边空地杂草清理干净，将带着的毯子铺上去，再看一下竹条，搭成一个帐篷，搭上透气的蚊帐。 古夏与小秋葵在里面休息。 古夏盘腿打坐，吐纳呼吸，很快就进入了入定状态。 小秋葵只小睡了两个小时，又爬起来接着看这份五毒秘术。 她不断与我交流，最终感叹一声:“侗人的蛊术不比咱苗人的蛊术差啊。两族养蛊的方法，有五成左右相似，也有五成不一样。”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们生活的地方，充满毒虫，自然也会利用毒虫来自保。这一点是共通的。” 我说。 到了下午两点钟。 我将瓦罐清洗干净，将稻米之中的小石头挑出来，煮了一锅米饭，再将带着的干豆角浸泡，用带来的腊鱼，煮了一锅干豆角炖腊鱼，再打开小罐子装好的剁辣椒。 最后，我用晒干的车前子，煮了一瓦罐的茶饮。 有淡淡的苦味，却也消暑的佳品。 湖风不断吹来。 热气在变弱。 “现在下午三点多，吃完之后，再休息半个小时。咱们继续赶路，七点钟天黑的话，差不多能找到休息的侗寨。” 我说，“大家都多吃一点。” 小秋葵将袍子收起来，扭动着脖子:“一直看袍子的小字，还不觉得饿。忽然停下来，才觉得要前胸贴后背了。我要多吃几碗。” 古夏也结束了吐纳，脸色恢复红润，说:“山间灵气飘散，虽然不多，但还是有的。我睡的不错。” 我们三人很快就分食了饭菜，又喝了消暑的凉茶。 一片的黑狗嘴角早就挂起了涎水。 不过，它历来很有分寸，绝对不会主动抢食。 “好狗子，我怎么会忘掉你！”我笑着说，“给你炖了腊肉啊。再烩上米饭，肯定美翻天。” 我在干豆角腊鱼下面，还藏着几块腊肉。 在猛火的狂炖之下，早已变软，美味无比。 我用洗净的竹筒帮它装上米饭，搭上汤汁与腊肉，黑狗得到了我的命令之后，便快速吃了起来。 小雄入山之中，一路上吃了不少毒蜈蚣，自然不会饿肚子。 不过，我还是喂了一把米。 一大片云朵飘动，遮住了太阳。 山间起了凉风。 我开始收拾东西。 “又来了。” 小秋葵猛地朝西北方位看去，“小流氓，有本事你别跑啊。” 小秋葵朝西边追上去。我放下东西跟了过去。 追出了一百多米。 我们双双停了下来。 四周只有风吹叶子摆动声，根本就没有小孩子的踪影。 “你确定看到了吗？” 我问。 我刚才收拾东西，根本就没有发觉这边有邪异的气息。 小秋葵的感知力不会比我强。 小秋葵说:“我不会弄错。我感应到他身上有蛊虫。大哥，你是知道我的。对于蛊虫格外敏感。所以，我能发觉。” 第544章 黑明楼 “他身上带着什么蛊虫？” 我没有怀疑小秋葵在这方面的能力，立即问道。 她摇摇头:“刚才距离太远，等我们追过来的时候，他又消失不见，我判断不出来。他很谨慎，不敢靠得太近，又好像在暗中窥视什么。要是能把他抓到就好了。” 看来，变黑的树叶，肯定与孩子身上带着蛊虫有关系。一般来说，蛊虫装在器皿之中，毒瘴气不会轻易散发出来。 可是这个孩子身上蛊毒却散了出来。 着实有些令人费解。 我想到了一种可能性，未知的蛊虫就在孩子身体内。他跑动的时候，毒瘴气顺着肌肤沁出来，侵蚀了碰到他的树叶。 “他能快速消失，肯定对附近地形极为熟悉。同时，逃跑速度极快，隐藏能力强。”我说，想了一会儿，劝道，“既然他没有对我们造成实质性的伤害，没必要在他身上耽误时间。” 小秋葵极为不甘心，大声喊道:“小孩，你给我听好，千万别落到我手上。否则，我会让你好看的。” 我看着四周，依旧没有看到小孩的踪影。 我们两人退了回来。 我将东西收拾好，背了起来。 走了一会儿，古夏见小秋葵依旧皱着眉头，安慰说:“没必要生气！有可能是我们跑到他的地盘来，影响到他。所以才会出来警告我们。现在我们都离开湖面，他应该不会再跟上来。” 小秋葵可不是轻易放弃的脾气，说:“若不是着急赶路。我一定要把他找出来。这一次算是便宜他了。小小年纪，就敢在暗处偷窥，长大之后那还得了！” “你这娃娃可真是倔强！自己年纪就不大，说起话来跟个老大人一般。”麻婴摇摇头。 顺着山路走了一个多小时。 忽然，顺着绵延的山路望过去，看到一行人朝我们这边走来。 山间只有一条路，两方人马肯定会相遇。 我不由得紧张起来，很有可能会与附近侗寨的人相遇。虽说在凤凰县城遇到了侗寨的人。 可是，在山中相遇，肯定不一样。 我嘱咐说:“我们很快就会与他们遇上。一旦开始聊天，我们就说来这边入山采药，顺便去侗寨拜访亲戚。尽量避免引发不必要的冲突。” 说完这话一句话，我转头看了一眼小秋葵。 我们所去的方位，正是通往侗寨，已经是下午时分，打着走亲戚的名义，应该说得过去。 “大哥，你不用特意点我。我不是火油，一点就着。”小秋葵有些不高兴。 古夏笑着问:“那亲戚叫什么名字？” 我想了想，说:“咱们就说去黑家侗寨。到时候随便编造一个名字，黑大宝，或者黑大勇。” 像大宝、大勇这种名字，极为普遍，几乎每个寨子都有人叫这种名字。 说话间。 一行六人出现在百米之外，能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他们走得很快，身上背着黑包。 小秋葵神色一变，压低声音，说:“大哥，他们不是普通人，身上都有蛊虫！” 我马上说:“咱们往边上石头上站着，把路让给他们。” 我们马上站在石头上。 古夏将黑猫抱起来，就丢入背篓里面，用一块黑布盖上。 我将黑狗挡在身后，又压低声音喝道:“狗子，老实点，不要乱叫。” 领头人穿着青色衣服，个头不算太高，四十出头，身体看起来非常健壮，步速很快。 从他们的打扮来看，应该属于侗族人。 很快，我发现领头之人腰间悬挂着一个方口黄色罐子。我心头一凛，苗人用黑颜色罐子养蛊。侗人则选用黄色罐子。 此人应该是侗人之中的蛊师。 领头人神色凝重，看得出忧心忡忡。一行人并没有与我们打招呼，以最快的速度朝前面走去。 就在我准备松一口气的时候。 “停！”走在前面领头人忽然喊了一声，队伍直接停了下来。 他从队伍前面退回来，回头看着我们，声音冰冷地问道:“你们从哪里来的？” 他的目光极为深邃，先扫视我们一行人，最终目光又在黑狗以及小雄身上瞟了一眼。 “从五圣峰东面来的！进入侗寨附近，准备采集一些药材。” 我从石头上跳下来，迎上他的目光。 “你是苗人？” 他一只手放在腰间黄色罐子前，氛围一下子变得凝固起来。 “没错！好眼力。” 我直接承认。 他冷笑一声:“你所用的背篓，苗人常用。这一带属于侗人的地盘，你跑来干什么？” 我说:“我等入山采药，天黑之后，顺便去侗寨走亲戚。怎么，这山只能你们侗人走吗？” 他身上传来一股强劲的威势。 我并没有认怂，直接迎上去，目光一瞬间也发生变化，语调陡然提高:“难不成，我们走这条路之前，还要经过你们的同意吗？” 他眼神微微一变，没料到我能承受住他的威势，目光越发冷厉:“要去哪个侗寨，你亲戚是谁？” 我笑着说:“小黑侗寨，也叫黑家侗寨。我表哥叫做罗大宝…” 那人脸上表情一僵，冷笑:“我打一出生起，就住在黑家侗寨。从未听说有人叫做黑大宝。” “我还有个表哥叫做黑大勇。你不会弄错了吧！” 我依旧面不改色。 “我会弄错！你开玩笑吧。我黑明楼在小黑侗寨住了这么多年。谁家有几口人，都叫什么名字，乳名、学名我都清楚。我的记性出奇地好！黑大勇也属于胡编乱造。” 他冷笑一声，甚为得意地说。 身后五人也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算了，不瞒你们了。我去找我的结义兄弟黑摩云。因为有些特殊原因，我不好直接说出他的名字。不过，你们反复逼问，我只能说出真话。” 我依旧面不改色地说。 实际上，我心底暗暗叫苦，没想到会遇上黑家侗寨的黑明楼。 而寨子里的情况，他门清。 更没想到的是，黑家侗寨压根就没有黑大宝和黑大勇。 我没有办法，只好使用真实存在的人名，黑摩云了。 这时，黑明楼凌厉目光瞬间变了，开始变得柔和，甚至还出现了恐惧。 第545章 黑小梅 黑明楼身边站着几人，脸部表情也发生了改变，没有之前哄笑的表情，一个个变得局促不安，神情都变得紧张起来。 黑明楼声音变了，有些颤音:“你……您认识黑摩云？” 这一幕。 我有些始料未及，从他的反应来看，黑摩云属于黑家侗寨，而且还是个狠角色。 这帮人都惧怕黑摩云，只要听到这个名字，就心生畏惧。 我反客为主地问道:“有问题吗？我之所以不愿提及我这位大哥的名字，是他嘱咐过我，不要用他的威势压人。可你们在逼我啊。待我见到结义大哥，一定把今天的事情好好跟他讲一讲！” 黑明楼右手从黄罐子上移开，连忙摇头:“你认识黑摩云，当然没……没问题。不过，黑摩云似乎不在家中。你这次去找他，只怕会落空。” 我道:“这就不需要你考虑了。已经约好在寨子碰面。他今晚就回家。” 黑明楼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我对您没有恶意，不过多问了两句而已。最近天黑下来之后，山中就会变得不太安宁。你还是尽快赶路吧。你们还要一会儿，才能到达寨子。你去了寨子之后，只要提黑摩云的名字，就会有人接待你。也可以，提我的名字！” 顿了一下，他补充说:“我就不打扰你们赶路了。” 我冷哼一声，不打算就此放过他，问道:“你刚才去而复返，到底是什么原因？” 古夏说:“我们与黑摩云非常相熟。你最好不要拿假话糊弄我们。” 黑明楼额头沁出豆大汗珠，说:“我刚才在想事情，没太注意。所以，等我走过去之后才反应过来。你的黑狗属于三眼灵狗，雄鸡属于双冠凤种雄鸡。所以，我判断你是十三峒蛊王，来自茶花峒。我们早就听说，湘西蛊王带着猫狗鸡，我想你的猫肯定睡了。” “哦！没想到，我很出名啊。” 我故作自嘲地说了一句。 我没想到，黑明楼通过我带着黑狗以及小雄判断出我的身份。也有另外一种可能，有人将我特征广而告之。 “我知道你从茶花峒来，又知道您是蛊王。作为侗寨的蛊师，所以特例询问一下。我怕你去寨子挑战三尸蛇蛊。我……根本就没有恶意。” 黑明楼连忙解释。 古夏道:“是吗？我看你刚才右手压在罐子上，分明就是用蛊虫威胁我们。不断地对我们施压。现在你说没有恶意。真当我们好骗啊！” 黑明楼擦拭额头汗水:“冬蛊王能与黑摩云成为兄弟，本领肯定不凡。我……属于有眼无珠，还请蛊王原谅。我……我方才其实想试试苗疆十三峒蛊王的本领。现在，我不敢了！人都有好胜之心。我也不例外。我现在认识自己不过是井底之蛙！” 他眼珠子一转，急忙说:“前几天，黑小梅带着她的哑巴儿子回黑家侗寨。她是从我们这里嫁出去。算起来，我们之间认识。” 我瞳孔猛地放大，黑小梅这个名字，使用频率极低。 通常大家都用喜子娘来代替她的名字。 就连我也快忘掉了这个名字。 茶花峒里也没有多少人记住这个名字。 哑巴儿子应该就是麻喜子。 看来，黑小梅在麻喜子变成哑巴之后，并没有去县城定居，而是回到了娘家。而她的娘家，就在黑家侗寨。 我内心颇为感叹，没想到世界如此之小。 既然黑明楼给我台阶下，我也没必要再揪着他不放， 我说:“拐弯抹角，抹角拐弯，咱们算是认识。既然误会一场，没必要在这里死磕。咱们继续赶路，等你回来，我们在黑家侗寨碰面。” 黑明楼长舒一口气，说:“冬蛊王，有个怪孩子在附近出没。你们要当心，可千万别让他盯上了。我等上山，也是追踪怪小孩的。太阳要落山了，你们快点赶路吧。” 小秋葵眼睛一亮:“是不是红眼睛的怪孩子？” 黑明楼点点头。 小秋葵说:“我们中午在湖边看到了他。他身带毒蛊虫，你们要小心应对。可以去那边看看，要是抓到了，一定让我看看。” 黑明楼应了一声。 他们继续往前赶路，速度比刚才更快了。 “没想到黑摩云在黑家侗寨，属于瘟神级别的人物。一提到他的名字，这帮人直接就认怂了。可惜，这种瘟神一样的人物，却甘心拜在黑煞麾下，成为为虎作伥的狗腿子。” 小秋葵说。 “我不断听你们说起黑摩云。郭骄阳也喜欢这位黑摩云。我都有些好奇了。” 古夏说。 我陷入沉思之中，麻喜子与他娘黑小梅回到了黑家侗寨，使得本就复杂的局面，变得更加扑朔迷离，又增加了不确定的因素。 “冬生，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在想什么呢？” 古夏问。 我叹了一口气，说道:“黑明楼提及的黑小梅，是喜子娘的名字。黑小梅从黑家侗寨嫁到茶花峒。前几日，他们在我们前面到了黑家侗寨。” “什么！” 小秋葵叫了一声，“这世界太小了。” 古夏也变得担忧起来，说:“她……到侗寨了啊。如果，她知道我们到侗寨的话。极有可能会在暗中使坏。她在茶花峒颜面扫地，而你又没有站在她这一边啊！” 麻婴听到之后，笑了一声:“你错了。她不会暗中使坏。她会明面上使坏。看来，咱们不能入侗寨。尽量在外面弄清楚，五色土在什么地方！一旦进入黑家侗寨，遇到黑摩云……情况会更加糟糕。”x 我认可麻婴的分析。 黑小梅回到黑家侗寨，根本不用暗地里使坏，明面上就可以给我使绊子。黑摩云会在暗中帮我。 可若是在明面上，他站在黑煞立场上，自然也会与我对立。 一旦进入黑家侗寨，无异于踏入龙潭虎穴。 “那就不进侗寨！咱们只在附近寻找五色土。”我说。 我深吸一口气，在心中宽慰自己，此番前来，目的有两个，一个击杀邪虫老祖，第二个找到并干掉郭天劫。 当中肯定不会太顺利。 黄昏来临。 我们到达了黑家侗寨的外围，远远看到了黑家侗寨的鼓楼。 每个侗寨最显眼的建筑，就是鼓楼。他们会在鼓楼议事，会在鼓楼跳舞。属于整个寨子的核心地段。 “妈妈！” 从我们背后传来微弱而可怜的叫喊声。 第546章 一个女娃 忽然冒出来的声音，把我们吓了一跳。 我心中无比震惊，万万没有想到，我们悄悄靠近黑家侗寨，身后却有其他人悄然跟着。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 我们几乎同时转过身，同时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在东南方的水草之中，躲着一个娃娃。他身体藏在草丛之中，只露出脑袋，双目通红，看起来非常胆小。 刚才那一声叫喊，像是用尽了所有勇气。 小秋葵最先反应过来，勃然大怒，叫道:“好大胆子，还敢跟过来！事不过三。前面两次我就算了。第三次，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是他！” 古夏也反应过来。 正是白天在湖边遇到的那个娃娃。 娃娃一动不动，看着靠近的小秋葵，虽然很害怕，却没有转身逃走，只是身子微微往后退，尽量藏在水草之中，不让外人发现自己。 他触碰到水草之后。 水草很快就枯萎发黑。 一双眼睛充满感情地凝视着小秋葵。 我担心小秋葵控制不住，又担心小孩毒瘴气伤及她，喊道:“秋葵，弄清楚状况再说。你可不要冲动。我看他的状态，不像是害人的怪婴！很可能身不由己，遭遇坏人的算计，才变成这个样子。” 从娃娃隐匿的动作来看，他极其擅长躲避。这种本领，绝非一朝一夕养成，肯定吃了很多苦头，才成为现在这样惊弓之鸟的状态。 这时，那娃娃再次开口，紧张地说:“妈妈……不要打我。” 小秋葵直接愣住了。 我们也愣住了。 原来他是在喊小秋葵为妈妈。 黑狗低沉地叫了一声。 “黑子，不要咬人！” 我压低声音喊了一句。 黄昏暗黄的光线落在小娃娃身上。 他穿着一身青色衣服，衣服上面挂满了树叶，头发上也有树叶。 五官看起来很精致，像个瓷娃娃。 虽然脸上沾满灰尘与杂草，依旧能看出他与众不同。眉眼极为好看，鼻子也甚为高挺。 可惜，他脸上能看到浓郁的黑气，双眼通红，看起来异常疲惫，没有半点生命力。 体内带着极为厉害的蛊虫。 有九成把握已经死掉了，不过是具小僵尸！ “你喊我什么！”小秋葵反应过来，“我……怎么会是你妈妈……我才十七岁……” 她又看着我:“大哥，真是怪事。他为什么要喊我妈妈啊。我第一次来侗寨。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啊。我……都糊涂了。” 我也是一头雾水，有些懵懂地摇头。 麻婴说:“他应该是从黑家侗寨逃出去的怪孩子。黑明楼一行人，带着绳索与猎网，就是要抓他的。” 小秋葵着急地说:“不管谁要抓他。这个男娃喊我妈妈做啥……难不成，我跟他妈长得很像！又或者是他古灵精怪，想通过这个办法，求我放过他吗？他喊我妈妈，我都不忍心下手了。” 古夏一直盯着孩子，说:“小秋葵，你好好看看。这世上可有这么精致的男娃吗？她是个女娃啊，只是没留头发，脸上沾上了泥巴而已。你再看她的手。” 小秋葵闻声，瞪大眼睛观察。 我心中也是震惊，仔细凝视之后，认可了古夏的判断:“没错。男孩与女孩之间，眉眼以及颧骨都会不一样。之前推断孩子在十岁左右。现在看来，应该是个七岁左右的女娃娃。” 小秋葵脸色完全变了:“一个七岁的孩子，不会自己作恶。肯定有人害她，在她身上下了毒蛊虫。” 她之前的冲天怒火烧得多旺，现在的同情心就多浓，着急地喊道:“乖孩子。你怎么会……成为这个样子。谁在你身上下的蛊虫。遭天谴的玩意。这么好的女娃，也舍得下狠手。非要用人来当器皿。穷得连个器皿都买不起了吗……别让我知道，谁对你动手。我一定不会放过他！”彡彡訁凊 小秋葵变得柔情起来，慢慢地靠近女娃，说:“孩子，你不要害怕。我不会害你。我大哥医术了得，兴许能治好你。” 女娃身体发抖，忽地露出两颗虎牙，眼睛越发通红。 这是她的自我保护，属于应激反应。 她呼吸了两下之后，眼神之中的警惕性渐渐变弱，身上的蛊毒气息也在变淡，渐渐地不再发抖。 古夏说:“我明白了。下午在湖边打坐的时候，总感觉灵气比较薄弱。现在看来，应该是这女娃吸收了一部分。我想，她出现在湖边看我与秋葵洗头。应该是发现我们二人身上都带有灵根。我们身上散发的灵气，让她觉得很心安。” 古夏说完这话，也朝前面走过去。 她们二人都身带灵根。 女娃身体越来越平静，慢慢地从草丛之中站了起来。 麻婴先拉住了女娃的手。 她伸手指着古夏，露出笑容说:“这是妈妈的好朋友！也是你的好朋友。” 女娃露出笑容，拉住了古夏的手。 “妈妈会让孩子觉得心安。所以，她会喊小秋葵为妈妈。有时候妈妈也会吼自己的孩子。” 我接着说。 “这次真是长见识了。这孩子看起来就讨人喜欢。两个大女孩，帮助救赎一个小女孩啊。我大受感动！”麻婴由衷地说，随即转头看着我，“冬生，你能治好她吗？” 我摇摇头说:“还说不准。要先找个地方，仔细诊治之后，才能下结论。” 很快，我们在黑家侗寨东北方位，找到了一处山洞，暂时作为过夜的地方。 小秋葵说:“大哥，我握着她的手走了一路。距离是拉近了，可还是没能判断出是何种蛊虫！她手臂上有极为诡异的图案。” 第547章 丫丫 “诡异图案不像是胎记，会不会是某种诅咒图案？” “大哥，你说该怎么办啊？”小秋葵口吻非常焦急，她恨不得一下子就把小女娃治好，刚说完蛊虫，就提到了手臂上的图案。 “你先不要着急。有问题，咱们一个一个解决！你先帮她把额头以及手臂都擦拭干净。在这个过程之中，不要摘下蛇皮手套，以免她身上散发的气息伤到你。” 我说。 女娃散发的毒气会将绿叶变黑。 对人肯定会有伤害。 我凝视着女娃右手小手臂，上面有三条弯曲的红色线条，有点像蛇类的形状。但是，无法确定属于蛇类图案。 如果说是诅咒图案，似乎又太简单了。 小秋葵用干净毛巾擦拭女娃的手臂，图案沁入肌肤深处，无法擦掉。 很快，她将女娃脸上的污垢擦拭干净。 在火光照耀下，女娃看起来越发精致与可爱。 我心中不由得生出感慨，谁能忍心在这么可爱的孩子身上下蛊虫啊！ “图案不像是诅咒图案。更像是抽象图案，我推测是三条弯曲的毒蛇！暂时看不出，图案对女娃的伤害。侗人与苗人生活的地方，都有毒蛇出没。我们都有蛇类崇拜的传统。” “三蛇图案，很可能属于避灾驱邪的刺青！” 我说出了结论。 小秋葵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诅咒图案。那……她体内会是什么蛊虫？” 我反问:“五毒秘术中没有相关的记载吗？” 小秋葵思索了片刻，摇头说:“没有！我想五毒秘术之中的记载，并不完整。侗人或许会有其他蛊虫。如果，她体内的蛊虫神秘未知，那是不是意味着没有办法医治啊！” “能不能医治！要看她具体的情况！”我端详着女娃，朝她走去。 她开始变得紧张起来，眼珠子再次通红。整个人再次处于高度戒备状态，身上不由得冒出黑气。 我对小秋葵说:“我现在要搭着她的脉搏，你让她冷静下来。她只相信你。” “这位叔叔帮你治病。”小秋葵说，“你要听话。” 女娃眨动眼睛，应道:“我听话。我一直都听妈妈的话。” 我将手套摘下来，说:“我要搭着你的右手。抬起来吧！” 女娃迟疑片刻，最终拒绝了我:“我很毒……你触碰我之后。你会生病的。我不能害你。妈妈和阿姨身上有灵气，不会受伤害。可你一碰我，会生病，会动弹不了。” 我心中一动，女娃很善良。 她知道我身上没灵气，生怕蛊毒瘴气会伤害到我。 “你放心吧。我不会生病。叔叔不怕。”我笑着说。 女娃忙向小秋葵投入征求的目光。 小秋葵点点头。 很快，我搭起了女娃的脉搏，她体内的蛊毒瘴气瞬间就冲了过来。 我食指感到轻微的灼烧。 好在，我可以忍受。 女娃这种状况，让我想到了郭骄阳。以前的郭骄阳，属于郭家养的毒人，体内有十多种蛊虫的蛊毒。 她身上的鲜血剧毒无比，郭家人不敢轻易触碰郭骄阳。 郭骄阳必须佩戴用铁王爷鲜血染红的红花，借助鲶鱼精鲜血压制，才能正常生活，避免毒发状态。 所以，我其实并不着急。 我之前能治好郭骄阳，想必也能治好眼前的女娃。 更幸运的是，我感知到她的心跳声，这表明女娃不是尸类，只是受毒蛊折磨的可怜孩子。 是个活人。 “她有心跳！”我激动不已地说，“灵气能让她安静下来。我想，她体内的蛊虫，畏惧灵气……” 可谁能想到，除了心跳之外。 其他的状况却很糟糕。 我情绪也一下子低落下来，陷入思索之中。 小秋葵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是黑家侗寨的孩子吗？” 女娃看了一眼小秋葵，神色黯然地说:“妈妈不记得我叫丫丫了吗？妈妈，你不要把我赶走。我不喜欢黑暗的环境……我很害怕。妈妈，你不要丢下我啊。” “丫丫！我不会把你丢在这里。我只是想知道你的名字而已。” 小秋葵笑了笑，蹲下身子，想抱住女娃。 我看了她一眼，提醒她女娃身上散发着蛊毒瘴气，我或许能够抱住丫丫。可小秋葵最多只能牵着丫丫的手，却不要将她抱起来。 “丫丫！你跟叔叔说，你身上会痛吗？痛的时候，是什么时间。要当乖孩子，不能撒谎。” 我问。 丫丫咬着嘴唇，说:“太阳出来的时候，我全身就会疼痛无比。晚上月亮出来，头痛也会痛。像无数只虫子在咬我。有时候又像是针扎！每天都如此，一日复一日。” 我松开丫丫的右手，又问了一些问题。 过了将近五分钟。 我叹了一口气说:“丫丫虽然还有心跳。可是，要想治好她身上的蛊毒，却非常棘手！” “怎么棘手了？” 麻婴问。 我说:“她的生命特征，靠着蛊虫维系。如果，我将蛊虫弄出来。她会死掉，而不会像现在这样，保持一丝人的特征！而且，这种蛊虫极为恐怖，与她身上的魂魄纠缠在一起，天灵盖灵台穴在头顶，蛊虫折磨，会无比疼痛。”彡彡訁凊 “以我现在的医术，根本没有办法，在不伤及魂魄的前提下，将蛊虫取出来。” “我很难想象，丫丫是怎么活到现在的。我之前受五蛊折磨，借助土卵以及老金蚕压制，五蛊与我处于共生状态，魂魄没有受到五蛊的威胁。” 我揉了揉太阳穴，有些头痛，心中有些自责。从某种程度上说，我医术太差，救不了她。 我甚至都无法解释，丫丫怎么会保持这样的生命状态。 与我，以及毒人状态的郭骄阳完全不一样。 麻婴叹了一口气，说道:“那实在太可惜了。” “我们带了很多药材，要不试一试，看能不能用常见的方法解蛊，使用鸡蛋解药汤之类的。大哥，你试一试吧！这么可怜的孩子，没有了妈妈……孤零零一个人跑在外面，还有一大群人要抓她。” 小秋葵急切地看着我。 我摇头说:“我的确救不了她。” 小秋葵眼睛通红，伤感地流泪:“哎。我不明情况，还吼了她。我现在都自责死了。这么小的孩子，却要受尽人间惨痛折磨。” “哎，如果我外婆还在人间，她或许能救下丫丫。” 我感慨地说。 第548章 救命的三尸蛇蛊 可事实上，我外婆在两年前已经离开人世。又在前不久，土蛊王罗碧君带着她尸身消失，不知道在何方！ 我之所以想到外婆老人家，更多是自我安慰。 “龙医婆离开桃花洞，说不定咱们能遇上。” 小秋葵眼眸闪烁，充满了期许。 “但愿吧！” 我尽量挤出笑容。 就算我外婆还在人间，也不可能这么快相遇。 外婆说过，尽人事听天命，我还是要尝试着想想办法，至少让丫丫不用那么痛苦。 我让丫丫坐在石头上，取出银针，刺入她身上几处穴位，说道:“暂时不会那么疼痛。” 丫丫露出笑容，露出笑容，说:“大叔，你是好人。” 我怔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没想到不满十八岁，就有人称呼我大叔。 大家都笑了起来。 麻婴走过来，也坐在石头上，抬头看着丫丫，问:“姐姐，你是从哪个黑暗地方跑出来的？” 丫丫眼睛露出惊恐，不住地摇头，说:“我不知道。”又发现麻婴个头比她矮，压低声音说:“你也要当心。你和我一样都是小孩子，不要落到那个黑暗的地方。那里面有坏人。我跟你说，他们专门对付小孩子。” 麻婴又问:“你从黑暗的地方跑出来之后。每日吃什么冲击！山中的毒虫吗？” 丫丫说:“树上的野果子，还有一些蘑菇。有时候会下水抓鱼吃。你别看我年纪不大，抓鱼很厉害。” 顿了一下，坦诚地说:“我不能说假话，有时候吃不饱肚子。我就抓一些蚂蚱，还有洞内的蛇吃。我跟你说，有些蛇看起来毒，只要靠近我，就吓得不敢动弹。我就吃蛇，吃蛇的话，能填饱肚子，有时候会头晕，睡一觉就好了。” 若是其他人听到这番话，早就把丫丫当成怪小孩。 可在我们看来。 丫丫迫不得已，没有办法。 藏在她体内的蛊虫，占据她的身体，禁锢着她的魂魄。蛊虫需要毒虫补充毒素，就会让丫丫抓毒蛇吃。 她吃不饱肚子，弄些毒蛇吃，实属无奈之举。 “可怜的孩子！我跟你弄好吃的。我们带了很多干粮，还有糖果！” 小秋葵心痛地说。 “蛇很怕你吗？” 麻婴接着问。 丫丫用力点头:“没错。我抓蛇很厉害。当然，我跑起来也很快，一瞬间就会消失不见。因为有很多人要抓我。他们用一种针筒，从我身上抽血。” 她在左手手臂上点了点:“就在这个位置，以前有很多针眼。我跑出来很长一段时间，上面的针眼才慢慢地长好。” “冬生，你刚才感应的时候。对于她体内的蛊虫，有何感觉？”麻婴问，“与金蚕蛊相比，哪个更强一些？” 我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之后:“可以说是旗鼓相当。” 麻婴沉思片刻，说:“那她体内的蛊虫应该是三尸蛇蛊。侗人最厉害的蛊虫。所以，丫丫在山林之中，能轻松制服毒蛇。” 我心头一震，五毒秘术上没有记载的蛊虫，能媲美金蚕蛊，能震慑毒蛇，还真有可能是三尸蛇蛊。 “有道理！” 我激动地说。 “丫丫的魂魄虚弱，却能勉强活着。三尸蛇蛊可能不是害她，而是用来保护她的魂魄。可是，这种方法有极大的副作用。日夜疼痛不已，反复受到致命折磨，永无止境。” 麻婴开口说。 她这番话，醍醐灌顶。 我瞬间豁然开朗。 丫丫体内的三尸蛇蛊，并非害她性命，而是保全她的魂魄。 要不然，一个七岁的女婴，受此种剧毒的蛊虫折磨，早就一命呜呼，断然不可能活到现在。 我方才一直无法理解解释丫丫的生命状态。 原因在于，我进入了一个思维误区。以为她体内的蛊虫是害她，却没想到蛊虫在救丫丫的性命。 “前辈，没想到你如此厉害。”我由衷地说，“三言两语就找到事情的真相。” 麻婴平静地说:“你别忘记。我在茶花峒住的时候，读过你外婆留下来的医书，看过古夏送给你的书。而且，我的问诊显然比你要高明一些。你与丫丫的聊天，完全不对劲。” 我怔了一下，回想刚才对话的过程。 麻婴看似平常聊天，事实上在收集有用的信息。而且，以一种丫丫能接受的方式在聊天。 “那么说来，有办法救丫丫了？” 小秋葵激动地说。 “没有！用三尸蛇蛊救丫丫的法子，肯定是位高人想出来。”麻婴摇摇头，“我想，丫丫以前肯定受过重伤，性命不保。实在没有办法了，只能用三尸蛇蛊。我们现在，把三尸蛇蛊取出来。丫丫会死！” “可是，要是不取出来的话。折磨不会停止，最终也会丧命……” 小秋葵再次失望，眼中泪珠打转，默默不说话。 “妈妈……你不要哭。丫丫不怕。丫丫能见到你，就不会难过。我以前躲在山洞里，没有妈妈，会怕痛。可现在，妈妈在我身边。再痛我也不怕。” 丫丫从石头上跳下来，走到小秋葵身边，表情坚定地安慰她。 我心里也不是滋味，问:“以目前这样的状态，她还能活多久？” 麻婴说:“她的心脏跳得越来越慢。我想，不会有太长时间。可能就在明天。也可能下一个月。心脏不再跳动，她……” 小秋葵找出一颗糖果:“丫丫，吃糖。” 古夏眼睛也红了，泪水直接流下来。 我心头堵得慌。 可事实就是这么残酷。 丫丫接过糖果，放在嘴里面，安安静静地坐在石头上，一边流泪一边在笑。没过一会儿，她唱起歌来:“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 “妈妈，如果我死了。请你给我扎上漂亮的红头绳。然后戴上灿烂山花扎成的花环。” 丫丫唱完之后，露出笑容说。 小秋葵靠在古夏肩膀上，哭得泣不成声。 “大哥！玉音子前辈！求你救救我的丫丫。”小秋葵扑通一声，直接跪在我和麻婴面前。 第549章 夜访侗寨 我和古夏忙将小秋葵扶起来。 “真是傻孩子！” 麻婴叹了一口气，“车到山前必有路，一切得慢慢来。我们要先弄清楚，丫丫之前受过什么样的重伤，是谁用三尸蛇蛊救她！为什么会选用三尸蛇蛊！唯有弄清这些，才能找到办法！你扑通跪下来，真要认下这个女儿了啊！” “我不打算成家。若她没有父母，认下便认下！” 小秋葵毫不犹豫地说。 我说:“秋葵。不到最后一刻，我们决不放弃。既然让我们遇到了丫丫，就不会坐视不理。你现在心态要放平和。” 小秋葵嗯了一声。 麻婴又和丫丫聊天，尽量获取更多的有用线索。可惜，丫丫不记得之前的事情，反反复复说的就只有黑暗地方。 “你知不知道，侗寨附近哪里有五色土？在阳光下一照，会有五种颜色。” 麻婴换了一个问题。 丫丫摇头:“我待在黑暗的地方，不知道哪里有五色土。” “她的记忆有限，只记得眼下最近这段时间的事情。以前都不记得。从她身上，已经问不出有价值的信息。” 麻婴说。 我想了一会儿，说:“那我去侗寨看一看。兴许会有线索。正好也去探一探邪虫老祖，以及郭天劫的信息。我相信，一定会有收获。” 时间指向晚上十点钟，赶到侗寨差不多十一点。 正是夜探侗寨最佳时间段。 “邪虫老祖带着九幽寒气。可现在，属于盛夏天气。它极有可能会蛰伏起来，藏起来的话肯定会很难找啊。你一个外人，如何能探究三尸蛇蛊的秘密呢？” 古夏并不想我去冒险说。 我点头:“我知道！可一切线索指向黑家侗寨，有枣没枣打三竿再说。我先去探一探。你们暂且留在这里。我带着黑狗，天亮之前赶回来。” 麻婴说:“你去吧。有我在，不会让她们吃亏上当。侗寨之中，会有蛊虫，或许会有不止一只的三尸蛇蛊，总之多加小心一点。能打到枣子就打，打不到就回来。不要逞强。” 我说:“黑家侗寨的黑明楼在追踪丫丫。你们也要留个心眼，晚上不要睡得太死。” 黑明楼往湖边追踪丫丫。可丫丫悄然跟在我们后面，这两方人马算是错过了。但，也不排除，黑明楼会循着踪迹折返回来，摸到了这里。 从山洞出来，一轮明月挂在头顶。 月夜下，一下都格外的安静。 晚上十一点左右，我到达黑家侗寨。除了寨子中心高高的鼓楼还亮着灯，侗寨几乎没有亮光，只有零星的灯光。 我将绝命蛊的气息收拢起来，告诫黑狗不要吠叫。从寨子外围，悄然地潜入进去。 绝大部分人已经睡觉，偶尔会听到一两声鸡鸣狗吠。我基本上贴着墙角走动，一方面感应九幽寒气，一方面感应尸气。 如果有九幽寒气，那说明邪虫老祖就在寨子当中。可惜，一无所获。看来，白绝出自侗寨，并没有完全灭绝人性，将邪虫老祖放在寨子，危害寨民的安危。 同样，我几乎转悠了一大圈，也没有察觉到僵尸的尸气。彡彡訁凊 郭天劫也不在寨子里。 至于蛊虫的气息。 我倒是在几户人家房前屋后感应出来。却没有一只能够媲美丫丫体内那只三尸蛇蛊。 我小心翼翼，并没有惊到这些蛊虫。 哎！看来今晚白跑一趟，压根就没有任何发现。 我心中不由感慨。 正当我准备离开的时候。 我忽然看到了鼓楼边上的一栋房屋内，传来极为凌厉的压迫感。 很显然，房内应该有厉害的蛊虫，快赶上三尸蛇蛊。 我快速溜了过去，黑狗如鬼魅一般跟着我。 屋前悬挂的灯笼上勾勒着三条弯弯曲曲的线条，远远看过去就像蛇类。 我恍然明白过来。 丫丫手臂上的图案，就是三条毒蛇。 “三大爷，丫丫抓回来了没有。黑明楼下午出动，现在晚上十一点钟了。按道理也该回来了。我可等不及了。” 屋内传来声音。 我瞳孔猛地放大，声音极为熟悉，正是麻喜子亲娘黑小梅的声音。 我潜在屋檐下，透过窗户缝隙看过去，发现黑小梅换上侗人服饰，对面坐着一个秃头老者，正在抽着旱烟丝，浓烟吐出来。 三大爷发出咳嗽声，喉咙之中卡着一口浓痰，好像随时都要憋死。 看到他的模样。 我心中一震，如果不是他抽着旱烟，双手是一双人手，皮肤没那么黑。我差点以为五毒教左长老活了过来。 五官极为相似。 同样都是秃头。 保不齐左长老和这三大爷有血缘关系。 “小梅啊。你这天天索命一样催我。大半夜不睡觉，往我这里跑，大家会说闲话。”三大爷有些不满地说，“你别忘记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现在带着哑巴儿子回来……我能收留你，已经算是对得起你爹我大哥了。” 黑小梅与之前在茶花峒完全不一样，双目极为怨毒，气质完全不一样，喊道:“三大爷，我不会久居黑家侗寨。我肯定要回去的。我儿子成为哑巴……你不需要反复提及。你我都清楚，拿钱办事，天经地义。你虽然是我三大爷，也不能收钱不办事。” 三大爷瞟了一眼黑小梅，说:“收你两千块钱，把三尸蛇蛊给你使用一个月。我当然不会忘记。可是，咱们寨子唯一的三尸蛇蛊，就在丫丫手上。抓不到丫丫，我总不能给你变一只出来吧。你要是能等，就等。实在不行，换一只蛊虫也可以。” 我得到两个有用的信息，黑家侗寨只有一只三尸蛇蛊，就在丫丫身上。 黑小梅想租借三尸蛇蛊。 她激动地说:“我不管。我丈夫早逝，艰难地养大儿子。我本可以马上享清福。结束苦日子的。可谁能想到……茶花峒蛊王，还有青崖峒的蛊女，联手害了我们一家。最终落到这步田地。我必须得到三尸蛇蛊，回去报仇。你收我三千块钱，不给三尸蛇蛊。你要赔给我六千块……至于其他蛊虫，挡不住茶花峒的金蚕蛊。” 听到这里。 我猛地一激灵，后背激出一股冷汗。黑小梅、麻喜子这对母子，并非逃回侗寨，而是要租借侗寨里的三尸蛇蛊回去报仇。 她要杀我和连翘。 第550章 三大爷 我心头瞬间燃起一股怒火。 人性之恶不会轻易改变。黑小梅不会轻易罢休，生出这般毒计。 不过很快，我就有些兴趣索然。 她以为带回一只三尸蛇蛊，就能找我和连翘报仇，异想天开。更为滑稽的是，她想得到的三尸蛇蛊，却跟在我身边。 丫丫成为小秋葵的女儿。 我更是从这位三大爷说话的口吻之中感觉出，他全程在忽悠黑小梅。毕竟，黑小梅一下子能掏出三千块的巨款，说不定还能掏出更多。 我几乎可以确定。 黑小梅母子身上的钱财，会被这位三大爷搜刮的干干净净，然后二人被赶出黑家侗寨。 我忽然觉得有些失望，想打探的信息一个都没有得到，反而听到这些糟心狗屁倒灶的事情。 三大爷又搓了一团烟丝，大口大口地抽了起来，说:“既然你非三尸蛇蛊不可。那就耐心地等着。回去吧，大晚上的，你哑巴儿子也等着你。只要三大爷在寨子管事一天，就不会让你们母子饿肚子。也不会有人敢欺负你。” 这时，外面传来了说话声。 一行人进入侗寨。 领头正是黑明楼，大声说道:“大家早些回去休息。奔波一整天，都累了。明天请大家喝酒。” 我继续隐匿在黑暗处。 黑明楼快步走进房，瞟了一眼黑小梅，脸色极为不悦。 他顾不上奔波的疲惫，立刻问三大爷:“爹，苗人的蛊王冬生和黑摩云回来了吗？” 三大爷放下手中烟杆，眉头拧在一起:“明楼，你啥意思？黑摩云离家快两年了，可能死在外面，怎么会突然回来？至于你说的蛊王冬生，还是苗人，和咱们有什么关系啊！俺没明白你到底啥意思。” 黑小梅一下子站起来，冷冷地说:“不可能，蛊王远在湘西，怎么会到侗寨来？你这次去抓丫丫，可有收获，有没有抓到三尸蛇蛊！你快给我看看！” 黑明楼眉毛一挑，看着黑小梅:“你的意思是说，蛊王冬生没有入寨子！” 黑小梅说:“当然。他就算化成灰，我也认得。我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今天一天，都没有陌生人入寨。” 三大爷点点头:“没错。” 黑明楼皱着眉头，有些自言自语地念道:“那就奇怪了。我在路上遇到了蛊王，他们一行人往咱们寨子走。他说与黑摩云约好见面。怎么会没来呢？” 黑小梅冷笑说:“我跟你讲，这小子十分狡猾奸诈。搞不好在诈你。他根本就不认识黑摩云，故意拿他的名头吓唬你！” 黑明楼有些嫌弃地看了她一眼，冷笑一声:“你个妇道人家，不要在这里乱嚼舌头。背后说人坏话，天打雷劈。苗人的蛊王比你我想象之中都要厉害。我劝你善良，别想着报仇。三千块钱就想租借三尸蛇蛊，你做梦吧。若不是三千块钱，我们根本不会收留你。” 黑小梅脸色发青，叫道:“你敢！收钱不办事，你当心遭雷劈！你……不能这样做。” “滚！你个不吉利丧门星！见到你就心烦。你以为我是傻子嘛！你儿子忘恩负义，谁不知道。去凤凰县城，随便找个苗人都能问出来。你装可怜装个毛线，分明咎由自取自作孽。” 黑明楼喝道。 我心中好笑，果然让我猜中了。 机关算尽太聪明，黑小梅三千块钱算是白瞎了。 她根本得不到三尸蛇蛊。 黑小梅气得直跺脚，目光朝三大爷看过去:“三大爷，你说句公道话。拿钱办事，怎么说翻脸就翻脸。我爹当初对你很好。三大爷，你可是我三大爷啊。” 三大爷表情有些为难:“说实话。三千块看起来不少。可要说服寨子的人，同意把三尸蛇蛊借给你们一个月。我得磨破多少嘴皮，浪费多少口舌啊，请多少人抽烟喝酒。你啊，诚意不够啊。行走世间，最重要的是诚意。” “我明白，我再加钱！再加……两千。” 黑小梅咬牙说。 三大爷点点头:“你放心，只要抓住丫丫，拿回三尸蛇蛊。我肯定借给你使用一个月。谁不答应。我豁出这张老脸，也要帮你说服他。我不是看在钱的份上。我看在你死去爹的份上。” 黑明楼哼了一声，接着说:“爹，找不到丫丫，后果很严重。万一黑摩云忽然回来。咱们根本没有办法向他解释。到时候，我们都会受到连累。而且，蛊王冬生，不是好哄骗的人。说不定，他就是受黑摩云所托来侗寨的。” 三大爷摸了摸光头，叹了一口气:“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听到这里。 我大体清楚当中的缘由，黑摩云与丫丫的关系极为密切。 救丫丫的人，正是黑摩云。 我接着想，黑摩云离开侗寨之后，丫丫就失去了自由。最近这段时间，丫丫乘机逃出了侗寨。 所以，黑明楼一听到黑摩云要回来，魂都快吓没了。 “三大爷，寨子口有人送来了一口棺材。上面还有一封信。” 忽然有人快速跑来，边跑边喊。x 原本寂静的侗寨，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 黑小梅也变得兴奋:“肯定是冬生那小子的手段。专门来恶心咱们。侗人与苗人之间，本就有仇。他来到侗寨没有露面，却送来一口棺材。他巴不得咱们侗寨的人死光。” 第551章 黑煞的诡计 听到黑小梅的诋毁。 黑明楼极为不满地看了她一眼，喝道:“你给我闭嘴！你应该跟你儿子一样，变成哑巴。我不想看到你，赶紧滚回去休息。” 黑小梅厚着脸皮说:“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要去看看棺材里装着什么！” 她走了出来，以最快的速度朝寨子入口走去。 “爹，她越来越嚣张了。” 黑明楼不满地说。 三大爷睿智地一笑:“楼啊。咱们总不能把摇钱树赶走吧。咱们也去看看吧。我倒要瞧瞧，谁胆子这么大，敢给我们送棺材。” 侗寨一下子热闹起来。 我悄然地跟在后面，藏在一处柴垛边上。我耳力与目力极好，能听清楚他们的对话。 “一天到晚都不让我省心。”三大爷大声说。 围观的人群马上让开一条道路。 一口黑漆棺材躺在地上，上面用匕首钉着一封信。 “看清楚是什么人送来的吗？” 黑明楼环视四周，沉声问。 “不知道啊。我起来撒尿，就看到黑棺材，吓了一跳，就把大家喊起来。然后马上让人给三大爷报信。”一个男子说，“不知道是什么人送来的。大家都在议论纷纷。” 黑明楼走到黑漆棺材皱眉，仔细检查之后，说:“爹啊。怎么没有看到脚印。难不成这口棺材，是……” 没等话说完。 三大爷就打断了他，说:“戴上手套，把棺材上的信取下来。” 黑明楼动作很快，取下信件，拆开之后，快速看了一眼，脸色顿时变了，说:“棺材躺在咱们黑家侗寨的老前辈。成为尸类之后，碰到了苗人蛊王。这位老前辈身上带着的侗人养蛊秘术，落到蛊王冬生手上！” 我明白过来。 棺材里躺着的尸身正是左长老，他也是从黑家侗寨走出去的。他三只蝎子手让我们敲断之后，尸气耗尽便成了废物。 萧家废物利用，封棺之后将之送回了黑家侗寨。拿左长老添堵，特意恶心我。让黑家侗寨的人恨上我啊。 “三大爷，苗人蛊王冬生，不甘心只做苗人的蛊王。还想压过我们，当侗人的蛊王。今日抢我们蛊术，明日就会偷走三尸蛇蛊的养法。” 黑小梅乘机煽风点火，又恶毒地说，“他现在说不定就躲在暗处，等待机会。他所用的金蚕蛊，常常杀人于无形之中！” 三大爷看了一眼黑明楼，明显有些不满，提高语调:“明楼，把信给我看一眼。” 黑明楼递上信件之后。 三大爷看了一眼，随即笑着说:“挑拨离间之计。我听说苗人蛊王按照规矩行事。不会乱来。” 三大爷走上前，将棺材盖推开一道缝隙，看了一眼之后，又合上盖子。 “楼啊，派人把棺木抬到鼓楼东侧，安置好。钉上十根棺材钉！”他继续说，又看着围攻的众人，喊道:“大家都散了吧。回家睡觉。” 黑小梅刚要开口。 三大爷忽然迸发出一股杀机，喝道:“你给我闭嘴。再聒噪就滚出寨子。敢说冬蛊王的坏话，我让你变成哑巴。” 黑明楼有些不解。 但依旧按照三大爷吩咐去办。 众人散去之后。 三大爷依旧站在寨子口，看着地面，用手在上面比画一下，目光看着寨子外面，忧心忡忡。 黑明楼忙完之后，折返回来，说:“爹。难不成信中内容有假吗！还有，你刚刚为什么打断我！” “真假不重要！”三大爷叹了一口气，“相比苗人蛊王。把棺材送来的人，可能更加可怕。地面没有脚印，肯定是厉鬼抬棺，送尸上门，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纸张上隐隐能看到一个骷髅头。这件事情，与那个邪恶的门派有关系。和那个门派比起来，冬蛊王再怎么可怕，也是大活人。” 黑明楼凝视着纸张，脸色大变，说:“难道……是黑煞吗？” 三大爷点头说:“没错！黑煞与蛊王之间有矛盾。送回我太爷爷的尸身，目的是拿咱们当枪使，消耗冬蛊王的实力。咱们要是卷入这场漩涡之中，肯定也要吃大亏啊。” 黑明楼反应过来，火把照耀之下，他的脸色极为苍白:“那咱们怎么办？” 三大爷摇摇头说:“能怎么办！认怂吧。两边人马都不得罪。还有，我预感黑摩云马上会回来。你得好好想想，到时候怎么跟他解释，你得找个替死鬼。至于丫丫，不要找了。她最好死在外面。若是活着回来，就说与你无关。” 黑明楼表情凝重地点点头。 我等到所有人散去，一切重新恢复平静之后，才带着黑狗出了黑家侗寨。一路上我极为谨慎，确保没有人跟着我，才返回洞穴。 已经是凌晨四点多。 再过一会儿，天就要亮了。 “有什么收获吗？” 麻婴问。 “丫丫体内的蛊虫的确是有三尸蛇蛊。黑摩云放在她体内的。不过，黑摩云离开了寨子，有将近两年时间，没有回家了。” 我说，“左长老出自侗寨。黑煞将他的尸身送了回来。还有一封信告诉寨子的人，属于侗人的养蛊秘术落到我们手上了。” 我忽然想到，黑摩云离开侗寨，很可能是潜入黑煞，追查双头蝎萧初九死亡原因了。 “到目前为止，丫丫的身世，以及邪虫老祖、郭天劫、五色土都没有线索。” 我接着说。 麻婴想了一会儿，说:“咱们往黑家侗寨来。黑煞的人肯定知道了。所以他们想方设法，给我们上眼药。黑家人没有中计吧！” 我说:“管事的人叫做三大爷，狡猾贪财，不过有些眼力劲儿，瞧出送棺材的黑煞颇具实力。目的是拿他们当枪使，准备装聋子。” 麻婴点点头:“好！你好好休息。我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各种人物与线索交织在一起，需要找到一个点打开局面。” 我点点头。 就在洞口盘腿打坐，渐渐进入放空的状态。忽然，我耳边听到了遥远的声音，像是从地底深处，极为黑暗的地方传来。 第552章 西北方位 “救我！快来救我！” “啊！我很痛苦。你不救我，就是不孝。我会让你……无法留在这个人间。快来救我！” 声音异常着急，极为凄惨，类似于人类发出的惨叫声。可即便如此凄惨，却仍旧有一种高高在上的命令口吻。 与此同时，我腹部的火玲珑虫开始动弹起来，不断地乱窜。一股强烈的刺痛感袭来，我从睡梦之中惊醒过来。 可是，腹部的疼痛并没有缓解。 自从我在三清山收拾了五蛊之后，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疼痛。 我忙吐纳呼吸，将动弹的火玲珑虫压制住，擦拭额头汗水，确定刚才听到的声音，绝非梦里的声音。 而是真实存在的。 从地底深处传来的声音。 命令的对象不是我，而是我体内的火玲珑虫。 “五蛊之一的火玲珑虫有反应了。” 我对麻婴说。 洞外已经亮了起来，白天来临。 麻婴眼前一亮，问道:“你确定？” 我用力点头:“我不会弄错。肯定是五邪蛊之中的火玲珑虫。按道理说，麻婴体内也有一只火玲珑虫。你昨晚……没有反应吗？” 麻婴摇摇头说:“我一直没有入睡，只觉得心神不宁。所以，那声音没有进入我的识海。这么看来，搞不好是火玲珑之中的虫老祖发出的求救声！” 我怔了一下，叫道:“没错！邪虫老祖出现了。不是求救声，而是在下达命令！” “能确定方位吗？” 麻婴问。 我没有马上回答，闭上眼睛，极力回想声音，最终睁开眼睛，往西北方位一指，说:“从这个方位的地底下传来。” 麻婴松了一口气:“我昨晚苦思冥想，一直想不出破局的点。没想到，邪虫老祖自己跳出来，给我们指明了方位。咱们就往西北方位走一走。肯定会有收获。”顿了一下，继续说，“至于侗寨的事情，无关紧要。黑小梅有恶人磨，三大爷也要当缩头乌龟，暂时用不着进入侗寨。” 我点点头。 “痛！” 熟睡的丫丫惊叫一声，直接睁开眼睛，双眼通红，像是血水浸泡过一样，脸上布满了黑线，额头沁出了豆大的汗珠。 “太阳出来。”我叹了一口气，“三尸蛇蛊该发作了。” 丫丫体内的蛊毒，会在太阳出来，及月亮升起的时候发作。 每日持续不断，不会停止。虽然，我昨晚用针灸缓解了她的疼痛。可，今天早晨依旧准时发作。 小秋葵惊醒过来，紧紧地握着丫丫的手。 我没有好办法，只有取出针灸刺入她的穴道，再将她的嘴巴撬开:“咬住木棍，避免咬伤自己的舌头。” 丫丫感激地看着我。 除了剧痛开始一瞬间发出惨叫之外，随后她再也没有发出半点叫喊声。她对疼痛的忍耐力超过世上绝大多数人。 整个过程持续了将近半个小时。 疼痛才结束。 小秋葵再次挂满泪水，紧紧地握住丫丫的手，声音有些哆嗦地说:“丫丫！你再坚持一下。我和大叔一定会找到治你的法子。要是觉得痛的话，就喊出来。没有人会笑话你的。” “丫丫不痛！丫丫在妈妈在身边，就很开心。疼痛不算什么，妈妈不要哭。”丫丫抬起手，想帮忙擦掉小秋葵的泪水，想起自己身上带剧毒，忙把手收了回去。 太阳出来后，又是一个晴朗而炎热的天气。 黑明楼听从三大爷的话，没有再带人进山寻找丫丫。 我们为了维持丫丫的状态，除了让她吃一些食物之外，又抓了一些毒蛇作为她的食物。 过了一天，丫丫状态在恶化。 她的心跳随时都会停下来。 小秋葵与古夏身上带着的灵气，只让她好受一些。三尸蛇蛊依旧留在她的体内，就不可能彻底恢复。 我们等到下午太阳偏西之后，才往西北方向走去。走的是山上的路，等于绕着黑家侗寨走了一圈。 天黑下来之后。 竹篓里的丫丫睁开眼睛，激动地说:“妈妈。我感应到一股熟悉的气息。就在前面。” 她伸手一指，又轻声说:“妈妈。不是坏人的气息。我现在有力气，可以自己走。我能帮你们带路。” 那个方向，也正是邪虫老祖声音传来的方向。 小秋葵将背篓放在石头上，把丫丫抱出来，笑着说:“你感知到什么气息？” 丫丫眨动眼睛，拼命思考，说:“像是之前救我人的气息。坏人的气息，我也记得。好人的气息，我更不会忘记。” 小秋葵忙朝我看来。 我心中震惊不已，脱口而出:“黑摩云救过她。” “也就是说，黑摩云就在前面吗？” 小秋葵问我。 我点点头:“应该是的。” “他是黑煞的鬼王，那岂不意味着黑煞就在前面等着我们。”小秋葵变得紧张起来，“我昨晚想了一晚上，黑摩云属于黑煞鬼王，为什么会救丫丫，而且还动用宝贵的三尸蛇蛊！” 黑摩云潜入黑煞的秘密，不能公之于众。 我说:“不能从一件事情来判断一个人。黑摩云兴许有善良的一面。咱们救下丫丫。我想，黑摩云不至于会与我们动手。他对丫丫很好。” 古夏说:“反正此番前来，肯定会与黑煞交手。躲肯定躲不过去了。找到黑摩云，就能知道丫丫的状况。我们也要出手救治丫丫。” “没错！如果黑摩云能救丫丫。之前的事情，我可以不追究他。”小秋葵想了一会儿，说。 我们在丫丫的带领下，走了大概一个多小时。 再要往前走的时候。 我一把喊住了丫丫。前面布满荆棘，还有一些野桃子树，却格外的幽静，没有虫鸣声传来，一看就不对劲。 “狗子，冲过去。” 我下达了命令。 黑狗跑得飞快，从边上石头跳动，准确的将藏在树后面一只蜘蛛蛊咬中。蜘蛛蛊从中裂开，落地之后，化成两半快速后退。 汪汪！ 黑狗咧嘴狂吠起来。 “弄几只蜘蛛蛊挡着我们！岂不是太小瞧人了。怎么的，也应该弄点三尸蛇蛊、毒天蚕之类的。” 我笑着说。 从野桃树之下，露出一张脸。 出人意料的是，竟然是个女子。 第553章 人间自是有情痴 月光洒满整个山头。 山风吹动。 火把光芒随风摆动。 我看得清清楚楚，女子正是郭骄阳。 几片桃叶映衬她年轻美丽的脸庞。 郭骄阳处于高度紧张状态，见到我们之后，长舒一口气:“山不转水转。水不转人转！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苗人的蛊王！可你的狗好没道理，一出口就把蜘蛛蛊给咬死了。” “郭大小姐，你怎么在这里！狗子担心毒虫偷袭，伤及蛊虫在所难免。你不是小气之人，自然不会跟一条计较吧。”我也始料未及，忽然反应过来，追问一句，“你是来找黑摩云的吗？” 这里靠近侗寨。 郭骄阳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 那么只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她进入湘西后，一路往西走，过了五圣山，进入侗寨寻找黑摩云。 没等她回答。 丫丫张口说道:“妈妈，她是好人。她是好人。” 小秋葵有些讶异，问:“丫丫，你不会弄错吧！” 丫丫肯定地点头:“不会。我能黑暗之地跑出来。就是这位阿姨帮忙。我想找妈妈，又担心害了这位阿姨。再加上当时害怕，就逃向另外一个方向。”彡彡訁凊 我明白过来。 困在侗寨的丫丫能够逃出魔掌，是郭骄阳在暗中施救。 否则，丫丫不可能逃出来。 “有意思，没想到郭大小姐忽然变了性子。” 我打趣地说。 郭骄阳走近两步，说:“蛊王，我郭骄阳不是天生的恶人。除了害人之外，也会救人。的确是我潜入黑家侗寨救丫丫，我没必要说假话骗你。可惜，她一溜烟就跑没了。我一直都在找她。还有，我相中了黑摩云，当然要想办法找到他。爱要轰轰烈烈，敢爱就敢追。” 她话语坦荡，光明磊落，没有半点遮掩。 “他现在在哪里？” 我问。 郭骄阳说:“你们随我来。” 她转身走了几步，回头说:“你们这么多人。我就一个人。难不成，你们还担心落入我的陷阱之中吗？” 麻婴轻笑一声:“爱情使人变得美丽。没想到，性格古怪的郭大小姐，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我想，这应该就是爱情的魅力吧。” 小秋葵因为丫丫的缘故，对郭骄阳的态度也有所改变，说:“大哥，我们去看一看。” 很快，我们到了在一处天然洞穴前。 洞穴四周遍布蛊虫。 “大哥，咱们见到的蛊虫，加上刚才那只蜘蛛蛊，都是利用侗人蛊术养成的。” 小秋葵小声说。 我心想，郭骄阳不可能在短时间之内，精通侗寨的蛊术。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她找到了黑摩云。 四周遍布的蛊虫，都是黑摩云放出来的。 黑摩云就在洞穴之中。 可反常的是，既然黑摩云回来了，为何自己不露面，反而要让郭骄阳去救丫丫呢？ “黑摩云肯定在这里。待会见到他，先不要着急，把事情弄清楚之后再说。”我特意嘱咐。 小秋葵应道:“我知道。” 走了大概十分钟。 洞穴之中有亮光，还有简单的一张床，四周摆满了各种简单的生活物品。 微弱的灯光下。 我看到了黑摩云。 他躺在床上，脸色苍白，面色带着一股黑色的浊气。 我瞬间明白过来，黑摩云身受重伤，没有办法出手。 他担心丫丫安全，便请郭骄阳出手。 我很难想象，黑摩云如何与郭骄阳相会的！ 黑摩云又是如何受伤的。 “摩云，我把丫丫给你带回来！总算是完成你的嘱托。”郭骄阳大声说，“以后，你不得拒绝我。” “骄阳，你是我命中贵人！你救下丫丫，我欠你天大的人情。可惜，我没有办法报答你。”黑摩云睁开眼睛，又惊讶地看着我，“冬生，你怎么会来这里？” 丫丫看着躺在床上的黑摩云，眼睛眨动，既没有躲开，也没有靠近。 他强行支撑自己坐起来，喊道:“丫丫。你现在好吧。我不该把你留在寨子里。没想到，那帮人会这样对付你。我让这位阿姨……去救你。可你一下子就跑了。你流浪在外，我天天都在担心你……” 话没说完，就有泪水从眼中流出来。 丫丫没有上前，移动身子，最终躲在了小秋葵身边。 “黑煞鬼王！咱们又见面了。你是不是很意外，我忽然出现在你面前。” 我笑了一声，朝前面走去。 郭骄阳一下子紧张起来，抽出一把匕首，叫道:“冬生，你堂堂十三峒蛊王，岂能趁人之危。你要杀他，就先杀了我。我没有你那么多厉害蛊虫。可是，我不怕你。” 我笑道:“你小看我了。” 黑摩云说:“骄阳。冬医生上前，是替我诊病。就算要杀我，也会等我伤好之后，两人来一场公平对决。你放心吧。” 郭骄阳有些不信，紧张地看着我:“当真救人？” 我眼珠一转，问:“郭骄阳，你们到底什么关系。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又担心我杀了他。我就算要杀他，与你有什么关系？你管得可真宽！” 郭骄阳怔了一下，半天没有反应过来，扭头看着黑摩云，问:“咱们什么关系啊？能算……男女朋友吗？” 黑摩云看了我一眼，眼神有些埋怨。 “骄阳。我孤苦一生。如果能得到你的垂青，是我走了大运。你照顾我一个月。可我，马上命不久矣。咱们之间……不能有更深一层的关系。我很快就会死。愿你在尘世之中收获幸福。” 黑摩云说，“如果有下辈子，我愿意与你结为夫妻。” 躲在麻婴背后的丫丫，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不要你死！我不要你死。” 小秋葵问:“丫丫，你想起他了吗？” 丫丫拨浪鼓一般摇头，说:“我不记得。可听到他要死，我就难受。” 我笑道:“黑摩云！黑煞鬼王。你命不该绝，遇到了我冬生，又加上丫丫不想你死，就算阎王爷点你的卯，我也不让你死。等你好了，我要喝你们一杯喜酒。” 我又看着郭骄阳，说:“郭大小姐，你放宽心。我保他不死。” 第554章 诊病 郭骄阳手中的匕首哐当一声，落在地上。 她的脸一下子红了，热泪盈眶，急忙转过头去，不让人看到她激动的泪水。 人都是情感动物。 郭骄阳的人生也算大起大落，经过了生死，尝尽人生悲喜。 黑摩云同样颠沛流离。 两人若能结为夫妻，不失为一件大喜事。 他们朝夕相处一个月，没有吵翻天。 或许，这份感情能够开花结果。 对于郭骄阳来说，敢于追求一份爱情，弥足珍贵。 从这个角度来看，她算得上巾帼侠女。 黑摩云看我的眼神，带有几分埋怨，又藏有一丝欣喜，更有一些黯然神伤。 “蛊王，我的情况很复杂。你可能救不了我。搞不好，会因我砸了你的金字招牌。以后就没有人敢找你治病了。不要在我身上耽误时间。我求你救丫丫。” 他说。 我说:“牛都吹出来了。总要试一试。因为救人砸掉招牌，并不丢人。两个都要救，从你开始。” 黑摩云眼中多了一丝希望:“那我提前把话说在前面。如果失败，与蛊王医术无关，是我黑摩云命中该绝！怨不得别人。” 我搭在黑摩云右手上，感应他的脉搏，以及身体状况。 “蛊王，他身上最开始共有三处外伤，由狠毒僵尸抓破。我找到他的时候，伤口发黑，肯定中了极为厉害的尸毒！” 郭骄阳在一旁讲述病情，“外伤痊愈之后，尸毒也解开了。可是，他全身一直提不起气力。我也找不到到底是什么原因！他体内根本没有蛊虫，也没有未知的毒素。我用了很多种提神提气的药，最终一无所获。可能，藏着一种难以察觉的蛊虫吧！”彡彡訁凊 “你用何种方法解尸毒？僵尸牙吗？”我问。“我要确定黑摩云体内尸毒彻底清除掉。人体之中若残存少量尸毒，也会出现全身乏力的征兆。” 郭骄阳说:“我压根没见到伤害他的僵尸，不可能烧掉僵尸敲掉牙齿。郭氏的风水师也会与尸类打交道，有处理尸毒的经验。用糯米，再加上草木灰，以及三种草药……再以驱邪符纸……” 按照她的法子，虽然比不上直接吞食僵尸牙见效快，的确可以彻底清除掉尸毒。 我看着黑摩云:“你是怎么受伤的？” 黑摩云叹了一口气，说:“我全身乏力的缘由。我推断，办事失败之后，黑煞的惩罚手段。我中招之后，只能返回黑家侗寨养伤。可我知道，以我全身乏力的状态出现在侗寨，不会有好结果。有人会因为三尸蛇蛊秘术，对我动手！知道我受伤，会直接危害到丫丫的安全。” “所以，我决定选择在山上居住一段时间，看能不能恢复过来。我曾经在这里养蛊，侗寨的人不敢来这里。后来，没多久，遇到了一个白头发的怪物。他将我打伤，昏死过去。” “那白头发怪尸离开之后。我醒了过来。我身体比较抗揍，鲜血流了一地，愣是没死。我知道自己中了尸毒，便想办法压制。后来，骄阳就找到了我。” 说完之后，他深情地看了一眼郭骄阳，“用她的话。第一次在苗人谷外面的庙宇前见到我，就对我一见钟情。她帮我治好外伤，又慢慢地解掉尸毒。可是，我始终没有力气。站起来走几步路，就会气喘吁吁。每日正午，感觉到非常难受。有时候非常寒冷，可一旦晒太阳，全身有针扎。” 麻婴笑了一声:“那白发怪尸，应该就是五毒教教主白绝！五色土应该就在这里附近。” 黑摩云有些发蒙。 他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自然也不知道白发怪尸就是白绝。 我又与黑摩云对了细节，确定正是白绝。 “你放心，五毒教白绝，已让我们合力围攻击杀，又放火烧掉。算是给你报仇了。” 我说。 黑摩云长叹一口气:“冥冥之中早有定数。” “你之所以会感到乏力！是死亡诅咒下在你的魂魄上。” 我松开黑摩云的手，缓缓站了起来。 黑摩云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 尸毒彻底清除，外伤也基本痊愈。 我观照他身体，没有所谓难以察觉的蛊虫。 他的身体没有问题。 自然是魂魄出事了。 我推测，黑煞极有可能发现黑摩云在暗中帮助我，便催动死亡诅咒，慢慢地消耗黑摩云的元气。 这样，他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死掉。 我能在诅咒最终产生作用之前，见到黑摩云，也算是苍天有眼。 “前段时间孟西楼的魂魄，受毒咒影响，呼吸之间便魂飞魄散。” 我说，随即提高语调，“古夏，小秋葵，马上准备符纸，蛊虫，守住入口，二十米之内，不许任何邪祟靠近。黑煞已经到了黑家侗寨，更不能让萧十三靠近。” 昨晚送左长老的棺材出现在黑家侗寨。 表明黑煞已经来了。 所以，要提防突发状况。 两人快速后撤，守在洞口。 麻婴也招呼着猫狗鸡四处散开。 我再把绝命蛊和青灵也放了出去。 “郭小姐，如果有风水符的话，在外围布下一个符阵。黑煞的死亡诅咒，极为厉害。” 我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第555章 五分钟 孟西楼在极短时间暴毙魂飞魄散的场景，历历在目，给我造成极深的印象。 能多加一重保险，则多加一重。 郭骄阳神情凝重，快速在四周布下了符阵。 我又示意她后退几米，不要站在我身边。 “冬生，你没必要在我身上浪费精力！你我都明白，黑煞的手段。我既成为弃子，死亡诅咒开始发挥作用，断然活不了。你来这里肯定有重要事情，何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黑摩云这才小声说，眼神极为愧疚，“我没能查清楚双头蝎的事情。最终，也没能给恩公报仇！” 我笑着说:“你帮过我好几回。我岂能见死不救。双头蝎遇害的事情。我已然查清楚，是孟西楼、张超玄以及古一剑三人联手，我已全部诛掉。你无需为此耿耿于怀。帮你清除掉死亡诅咒，你就能彻底摆脱黑煞，重获自由。” 黑摩云点点头，露出欣慰的笑容。 “至于死亡诅咒，只要不马上发作。我当然可以解开。我从孟西楼身上得到了启示。而且，这次入侗寨。我特意带了充足的药材，保证会治好你。等你好转，正好能帮我的忙。” 我安慰说。 听到这些话，黑摩云方才放下心结，再次燃起了求生的意志，眼神比刚才更加坚定，充满希望。 “我先用汤药以及针灸，让你造成假死的征兆。等待魂魄将脱离身体，却又没有完全脱离的时候，帮你破咒！相信我。” 我说。 黑摩云点头:“你尽管动手！不需要向我解释。” 我熬制了汤药。 黑摩云喝了下去，很快就昏睡过去。 接下来，我要在心脉附近三处大穴刺上银针，这样可以让心脏停止跳动，造成假死的症状。 我必须在五分钟之内，找到他魂魄的死亡诅咒。 如果超过了五分钟。 即便心脏重新跳动，依旧会对身体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我深吸一口气，点起了一柱鬼香，右手捏着银针，虽说有点紧张。可我的手依旧稳健，没有半点抖动。 我又在脑海回想了三遍破咒的过程，确保整个过程不会出现任何失误。 “蚩尤老爷保佑！外婆保佑！” 我心中默默祈祷，随即快速落针，点在心脉附近。 “只有五分钟。看好时间，三分钟开始提醒我。四分钟，再次提醒我。最后记得倒计时。” 我对不远处站着的郭骄阳大喊。 大概过了十多秒钟。 黑摩云心跳结束，脑袋往边上一歪。 人心跳结束后，魂魄不会马上离体，只会慢慢地离开。要撤离离开，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 甚至还有活过来的可能性。 所以，人在死后，多会选择停尸三天。 我催动道力落在双眼上，确保我能看到他离体的魂魄。 鬼香散发出独特的香气，能让魂魄脱离身体。 很快，有一缕魂魄半脱离身体，有一些淡淡的丝线，依旧落在身体上。 眼前这一幕，就像有另外一个虚幻的黑摩云脱离自己身体，与身体保持平行的状态。 我用银针刺在魂魄之中的眉心处，开始轻轻地注入道力。 “诅咒符禁，赶快给我现身。” 我提高了语调，在魂魄上落针，涉及极为厉害的医术，属于不传之秘。外婆当初立下的规矩，就是不能给阴鬼诊治。 因为，这样做会损伤阳寿。 可事实上，我命不保夕，根本没管这条规矩。等到现在压制住了五蛊，兴许能好好活个几十年，规矩破了很多次，现在又没必要去守了。 银针在眉心处，我手指轻轻转动银针，寻找魂魄之中的杂质，依旧没有成功，始终没有发现绽放的黑花。 很快，我额头沁出豆大的汗珠，开始审视他的整个三魂七魄，又在其他魂魄下针。 仍旧没有看到出现的黑花。 我开始有些焦急，心中暗想，难道每个人身上的死亡图案都不一样吗？孟西楼的死亡之花在眉心绽放，黑摩云则在其他地方！ “三分钟了！” 郭骄阳急切的声音传来。 我又在另外几个地方落针，快速寻找诅咒图案。 黑花始终没有出现。 我额头汗水越来越多。 “四分钟！” 郭骄阳急切的声音再次传来。 我用力合上眼睛，随后猛地睁开，继续在他身上寻找，虽然着急，并没有慌乱。 “冬生，你的方法没错。只是你心中对他有愧疚，有感激，有太多情感羁绊，关心则乱，不敢下重手！” “你在他眉心同时下三根针。不要怕……黑摩云命中当有一劫。而你，能帮他跨过此劫！” 我耳边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我心中一动，关心则乱。整个过程，我的确太谨慎了，生怕稍有失手，就葬送黑摩云的性命。 这样畏首畏尾，不是医生该有的水准。 我深吸一口气。 取三根银针，同时刺入他的眉心处，将道力增加了三倍。 “还有最后二十秒钟！” 郭骄阳的声音几乎带有哭腔，却在极力忍耐着。 眉心处终于出现了黑花，以肉眼可见速度在快速生长。不过，我不会任由黑花图案的生长。 我用银针转动缠绕黑花，道力击杀，快速往外一拉，将那朵黑花抽离出他的魂魄。 黑花在空中只持续了不断两秒钟，便直接化成了灰烬。 “十……八……三……” 郭骄阳开始最后倒数了。 我将黑摩云身体心脏附近刺着的三根银针快速抽出来。 黑摩云心跳恢复，张口吸气。 悬浮在身上的魂魄回归身体。 郭骄阳快速跑了过来，紧张地看着我，艰难地问:“怎么样……成功了吗？他……” 我擦掉额头汗水，笑着说:“成功了。让他多睡一会儿吧！在他身边点一盏命灯。命灯代表他的生命力。” 我体力透支厉害，坐在石凳子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刚才五分钟太过惊心动魄。 我差点因为太过谨慎小心而失手。好在得到影子及时纠正，帮我在最后关头纠正过来。我环视洞穴四周，并没有看到影子。 但我确定，刚刚的提示声，就是影子的语调和口吻。 第556章 喜事连连 没看到影子本尊，我并没有太过失望。 我心中清楚，影子向来神出鬼没。去年在斗虫坡边上，他没有露出真面目，只以蚂蚁人的外观，赠我黑伞，同我聊天。 他这一次也有可能只闻声音，不见真人。 前不久在风陵渡黄河地底下。我知道影子曾经出现过，还带走了阿七的魂魄。他今日出现在这附近，并不意外，很有可能冲着另外一只邪虫老祖来的。 恰好目睹我搭救黑摩云，便在暗中指点我。 想清楚当中的缘由。 我没有再四处乱看，喝了一口气，说:“咱们这次走运。萧十三没有出现。要不然，他在暗中使坏，催动死亡诅咒。我就算再厉害，也救不了黑摩云。” 麻婴笑着说:“黑煞也不可能面面俱到。萧十三跟在我们后面，最多也就唆使一下张超群，送口棺材挑拨离间，成不了什么大气候。” 郭骄阳点起一盏命灯。 虽然火苗不太明亮，却极为坚强地摇摆着。 这表明黑摩云处于深睡状态。 这一觉有得睡了。 丫丫眨动眼睛，担心地问:“妈妈，他怎么一动不动，是去另外一个世界了吗？” 小秋葵笑着说:“只是睡过去了。等他睡饱了，就会苏醒过来。到时候，冬叔叔就会向他打探清楚，然后就能救你了。” 丫丫嗯了一声，靠在石头上，静静地看着黑摩云，慢慢地睡了过去。 我们在洞内吃了干粮。 又支起帐篷休息。 直到第二天的下午，黑摩云方才睁开了眼睛，脸上晦气一扫而光，双目充满力量。 他身体本没有任何毛病，魂魄上的毒咒解除后，又饱饱睡了一觉，和健康人没有区别。 他胃口很好，吃过食物之后，下地走路，没有出现气喘吁吁乏力的状况。只是长时间躺在床上，走路姿势还不太协调。 “冬蛊王，多谢你出手相救。” 黑摩云感激地说。 “希望你以后，不要给黑煞卖命。” 我说。 黑摩云苦笑一声，说:“不会。重获自由的感觉很好。” “丫丫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现在剧毒发作，可有办法解救？” 小秋葵问黑摩云。 黑摩云有些愧疚看着丫丫，长叹一口气:“丫丫的魂魄是冻伤的。我只能用三尸蛇蛊来救她。我清楚，她如今……已到了极为危险的边缘。随时都会失去性命。” “冻伤？” 我不由地皱眉，“一个人受到冻伤，身体却是好，魂魄却受伤了，解释不通吧。是在冬天冻伤的吗？” 黑摩云说:“三年前，就在这处山洞。我要在这里养蛊，丫丫的妈妈过世之后，一直都是我照顾。” “有一天晚上，丫丫忽然全身发冷。我抱着她取暖，发现她的魂魄冻伤。我没有办法……只能用三尸蛇蛊来救她。至于，为什么只冻伤了魂魄！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我记得那天，农历十一月初三……虽然入冬，还达不到严寒的水准。我给她传来兽皮做成的袄子，厚皮靴，也在旁边生上火堆。” 农历十一月初三，还没有过年，的确不是一年当中最冷的一天。 再加上兽皮袄子，厚皮靴。 又在山洞之中。 冻伤的可能性很小。 我转头看着麻婴。 麻婴笑了一声:“蛊王，你别忘记九幽寒气啊。我怀疑，丫丫魂魄受到冻伤。与藏在这附近的虫老祖有关系。一部分九幽寒气悄然流出来，伤害了丫丫。” “啊！这里也有邪虫老祖？” 郭骄阳失声叫了出来，“还真是有缘分啊。” 我整个人一惊，陷入沉思之中，九幽寒气与人间阴气、寒气完全不一样，还真有可能冻伤魂魄。 光靠一些衣服，完全挡不住这种寒冷。 “有可能！” 我点点头，转头看向黑摩云，“你知道哪个地方有五色土吗？” 黑摩云仔细想了想，说:“五色土吗？这附近洞穴应该有五色土。我没进去过。有时候山中下大雨，会有雨水从洞内流出来，水会呈现出数种颜色。” “我们现在所在的洞穴，其实很大很复杂。属于庞大的洞穴群。不止有一个出口。那个地方很恐怖，基本没有人靠近。一到冬天，也比一般地方冷。” 忽然，黑摩云眼珠一转，又补充道，“我遇到的白发僵尸，就在那洞口附近发现的。” “那就对了！咱们终于找到了。” 我欣喜地大喊一声。 通过一撮五色土，终于找到了白绝藏虫老祖的地方了。 小秋葵并不关心邪虫老祖，一把拉住我，关心地问:“大哥，弄清楚起因之后，有办法救下丫丫啊？” 我笑着说:“要救丫丫就不算什么难事了！” 小秋葵眼睛一亮，忙问:“你不是哄我吧！此话当真？” “丫丫把你当成妈妈的缘由是什么？”我笑着问。 “我身上有灵根，会散发出一些灵气出来。”小秋葵快速说，“她到了身边，会觉得安心。” 我点点头，接着问:“那你知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需要灵气吗？” 小秋葵皱着眉头，陷入沉思之中，用力摇摇头。 “那是因为，她受到九幽寒气的伤害。这种伤害并没有结束。人间能克制九幽寒气，就是风水灵气。她站在你和古夏身边，就不会那么痛苦。这才是她不自觉地接近你的最根本的原因。” 我说。 小秋葵恍然大悟。 “所以，要救下丫丫。最好的办法，用一只能克制九幽寒气的风水灵虫，替代她体内的三尸蛇蛊。” 我说，“这样，灵虫能保护丫丫。同时，她也不用承受三尸蛇蛊的侵害。我们这一路走来，也积攒了不少土卵，孵化出了土卵虫。正好能救丫丫。我非常乐意拿出一只出来，送给丫丫。” 天无绝人之路！ 丫丫不用再受三尸蛇蛊的折磨，也能好好活在灿烂美好的人世间。 至于，要动用风水虫脉孕育出来的土卵虫。 这个代价和一条人命相比，无关紧要了。 第557章 不要答应 听到这里。 小秋葵如释重负，长舒一口气:“大哥，土卵极为珍贵。等我以后找到土卵，会还你一颗。不……我还你十颗！” 我摆摆手:“大可不必。丫丫也喊我叔叔。而且，在土卵虫的帮助下，她魂魄会渐渐得到修复。一旦，魂魄修复好之后。土卵虫能离开她的身体。我再拿回土卵虫就可以了。” “话说如此，只怕也要等十几年之后，丫丫成年了，才能拿出土卵虫吧！” 小秋葵坚定地说，目光又温柔了落在丫丫身上。 “那就先记着！你别说要找十颗土卵了。暂且就记下一颗。” 我笑着说。 古夏说:“冬生，我那只黑煤球，一直跟着我，偶尔能对付毒蛊虫。我使用的次数不多！要不，就用它来救丫丫吧？” 我想了一会儿，最终摇头说:“要克制丫丫体内的寒气，还要保护她的魂魄，最好的办法是用火苗虫。你的黑煤球暂时留在身边，慢慢琢磨，以后肯定会派上大用场。” “听你的！”古夏应道，“这一次，需要我们守在外围吗？” “不用！”我说，随即看向黑摩云，“不过，需要你配合我，将三尸蛇蛊取出来！” 黑摩云走过来，看了一眼丫丫，应道:“蛊王。三尸蛇蛊由我掌控，我保证可以完好无缺地取出来。” 我再次忙碌起来。 好在为了以防万一，准备了足够多的药材。 正好派上了用场。 小秋葵招呼丫丫躺在床上，温柔地说:“丫丫，你要当一个勇敢而坚强的孩子。不要怕痛。等你好了之后，就再也不用吃毒蛇了。我带你去县城吃好吃的东西。” 丫丫用力地点头:“丫丫遇到痛，从来不会叫。”x 我扶着丫丫，让她喝下一碗汤药，再刺入数根银针，避免三尸蛇蛊的蛊毒不受控制乱窜。 同时，在取出三尸蛇蛊到放入火苗虫。中间会有短暂的间隙。 这个时候也至关重要，千万不能大意。 一切准备工作就绪。 我喊道:“取虫！” 黑摩云眼神坚定，催动口诀。丫丫嘴巴微微张开，三道红蓝黑色的气息交织在一起，落入黄色罐子之中。 黑摩云快速封口。 虽然时间极为短暂，我还是感觉到迥异而刚猛的气息。 “三尸蛇蛊果然不简单啊。”我由衷地感慨，“我很好奇，黑家侗寨，只有你养出了三尸蛇蛊吗？” 黑摩云倒也不避讳:“没错。一山不容二虎。三尸蛇蛊既然出现第一只。那么剩下的，在未成型的时候，就会失败。三尸蛇蛊不允许有同类出现，它要独享人间的香火与怨念。” 我心想，这与养金蚕，倒也比较相似。 只要在寨子里面，就只能有一只金蚕。若是在深山之中，倒是可以养成功多只。 “原来如此！难怪黑明楼和那位三大爷，对丫丫体内的三尸蛇蛊，又爱又恨。”我说道。 “他们伤害了丫丫，会付出代价的。” 黑摩云说。 说话之间，我将火苗虫放入丫丫体内:“火苗虫，你本是风水虫卵孕育而出宝虫。两年前，你把我从老金蚕手中救下来。今日，又救人性命。我非常感谢你。” 火苗虫落入丫丫身上。 她的脸色恢复了正常，原本缓慢的心跳也渐渐恢复正常。 “成功了！” 我开心地说。 救丫丫的过程，比救下黑摩云，要轻松得多。不用担心，黑煞会在暗中偷袭，黑摩云也能在一旁协助我。 “再用一些汤药，慢慢地清除掉她体内的剧毒。大概半年，她就会恢复成正常孩子。长大之后，能和正常人一样生活。” 我感慨地说。 但愿，她长大之后，心中不会留下阴影。 “这两天，我的眼泪都快要流干了。”小秋葵高兴地说，“好在一切都是最好的结局。如果丫丫活不过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古夏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真是个善良的女孩子！” 郭骄阳有些期待地看着黑摩云，说:“你说过的话，没有忘记吧。” 黑摩云怔了一下，说:“当然没有忘记。我黑摩云一定下三媒六聘，求娶郭家大小姐。” 郭骄阳瞬间泪眼汪汪，摆手说:“我娘投河而亡。我离开郭氏一脉，在人间，早就是孤身一人。根本不需要三媒六聘，只需一颗真诚的心。我愿意为你放下所有的野心，平平凡凡地过日子。” 黑摩云从死亡边缘回到人间，又看到丫丫摆脱危险，整个人也非常激动:“好。我愿把我的真心给你。” “你们两人要说肉麻的话。麻烦等到没人的时候再说。”麻婴提高语调，打破了这种氛围，“我等追踪五毒教白绝的踪迹，专为猎杀邪虫老祖而来。为你们耽误了不少时间。都过去快两天一夜了。难不成还要听你们你侬我侬吗？” 黑摩云会心一笑，振振衣服，说:“我当然不能耽误你们的事情。我愿意带你去找五色土所在的洞穴。” 郭骄阳说:“好歹我也跟邪气怪虫打过交道。我也愿意出一份力，以报答蛊王救治摩云之恩。” 我们将东西收拢起来，全部装入背篓之中。 小秋葵又将熟睡的丫丫放在背篓里，盖上毯子，与我们一起前行。 有火苗虫在她身上，她再也不用担心太阳月亮升起带来的折磨。 这一觉睡得前所未有的香。 “我们现在所在这座山内部，各处山洞连通，说是一座洞山毫不夸张。有一些地方幽深恐怖，就算再厉害的侗人，也不敢轻易涉足。” 黑摩云介绍说。 听到这话，我急忙说:“大家将准备的棉纱布戴好，避免洞内有邪异气息吸入肺部。还有，听到叫喊声轻易不要答应。记住不要答应！” 麻婴补充道:“队伍不要拉得太长。我们这次，除了遇到邪虫老祖之外，还有可能会与神秘恐怖的郭天劫相遇。要知道，此人从孟西楼口中，得到黑煞教主的行踪，成功击杀了黑煞教主。” 郭骄阳脸色不由一变，口吻有几分怒意:“你是说郭天劫也在里面！” 第558章 黑白兄弟 “应该有五成左右的可能性。” 我应道，“孟西楼知道我根据五色土追踪邪虫老祖，怕我找到郭天劫。他马上跳出来，想以郭天劫的下落换取自己的自由。他给出了侗寨这个线索。如果，不在黑家侗寨附近，那就要去其他侗寨寻找郭天劫了。” 郭骄阳沉默了将近一分钟，方才开口说话:“郭天劫以前在黄河地底，能找到水中仙的虫老祖，跪在虫老祖面前。他说不定能找到另外的虫老祖。如果这里真有第二只虫老祖，那他肯定在这里。” 我不禁陷入沉思，最终认可她的分析。 郭天劫在黄河地底下见过水中仙老祖，无法将之带走。 便离开风陵渡，寻找其他邪虫老祖。 那么，只要洞内有火玲珑虫祖，郭天劫一定会在附近。 “没错！搞不好郭天劫会和郭家守庙尸一样，守在邪虫老祖附近，利用九幽寒气修行、养虫子。” 我说。 郭天劫咬牙，脸上袭上担忧:“他消失了将近百年，躲在这里修行，怕是不好对付。谁知道，他利用寒气修成了什么样的怪物！搞不好，黑煞之中还有人定时来这里联系他。这只狗贼不除，不知道多少人要遭殃！” 黑摩云好奇地问:“骄阳，提及此人，你为何有这么大的气性！” 郭骄阳扭头看着他，口吻缓和了一些，说:“云哥，并非我气性大。而是，此人狠毒无比，养毒人的法子肯定是他想出来的。我命运凄惨，与他有不可推脱的干系。” “我们在黄河底部没有找到他，他没有躲进风后的地宫。老天开眼，让我在这里遇到了他。” 说完这话，郭骄阳补充了一句:“我绝对不会放过他。我虽然离开郭家，但也不愿意看到郭氏一脉其他女子，跟我一样受苦。他比孟西楼要危险得多，更难以对付。但愿这次可以成功。” 黑摩云说:“我会帮你。” 洞内越发潮湿，开始出现淡淡的尸气。 各种岔路也变多，偶尔还能看到洞内乱飞的蝙蝠。 整个山洞非常复杂。 稍不留神就有可能迷失方向。 我们一边往里走，一边留下记号，确保到时候可以全身而退。 “这段时间没有下雨。否则，路边暗河会出现数种颜色。应该与洞内的土壤有关系。”黑摩云指着路边流动的溪涧，说。 我点点头，问道:“黑摩云，你听说过白绝这个人吗？我们推断他应该从黑家侗寨出去。而后在苗疆十三峒一带活动，最终在十万大山之中，创立五毒教。五毒教的五毒秘术，几乎以侗人养蛊术为蓝本。” 他怔了一下，摇头说:“有更具体的信息吗？” 我想了片刻，组织语言说:“他在苗王大墓困了上百年之久，甚至更久。五毒教式微之后，黑煞才有机会壮大。至于他生前的信息，我知道得并不多。” 黑摩云思索片刻，说:“这个名字很陌生，就连姓氏也与我们截然相反啊。你确定他出自黑家侗寨吗？你提及的五毒教，倒是有所耳闻。可也仅仅只是耳闻，我从未见过五毒教的人。” 黑摩云比我大不了多少。 不知道百年的人，倒也正常。 我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他有个兄弟叫做黑绝，两人是一对双胞胎兄弟。两人本领皆是不俗，属于一遇风云化成龙的顶尖角色。在你们寨子之中，没有这方面的传说吗？” 麻婴补充问。 黑摩云忽然停了下来，眼睛瞪大，好一会儿才说:“单独拿出白绝问我，我回答不出来。可这对黑白兄弟，却极为出名。虽然过了上百年，侗寨依旧有他们的故事流传。而且，都是吓唬孩子，让孩子早点入睡的恐怖故事。” 我问:“我们推测过，白绝可能之前不叫这个名字，自己改了姓氏！” 他摇摇头说:“没有改名字。他们兄弟二人，一个随了父姓，一个随了母姓。他母亲白氏从十三峒嫁到黑家侗寨。这一对兄弟后来成了蛊术高手。” 他皱眉思索了片刻，说:“苗寨应该是野牛山寨。十三峒之中一个不太大的寨子。” 听到这个地名。 我心头一凛，十三峒野牛山寨，寨子都属于白姓，是苗疆出美女的地方。 白玉娥就出自这个山寨。她被麻云峰看上之后，不得不嫁到青崖峒，造成了一生的悲剧。到最后，白玉娥没有回到故乡，我受她托付，只能将一束头发带回故乡。 “野牛山寨出美人啊！茶花峒的金蚕，野牛山寨的美人。” 我说。 “后来，他们母亲白氏病故。大概过了一年，他们父亲心窝出现了一个窟窿洞，有蛊虫爬出来，倒在地上，死状极惨。同时，这对兄弟就失踪了。我们寨子的人推断，他们母亲白氏让他爹折磨死的。而，这对兄弟为了给母亲报仇，下蛊毒杀了他们的父亲。” 黑摩云说完之后，大家都陷入沉默之中。 亲爹害死了亲娘。 兄弟二人又除掉了亲爹。 这故事还真是曲折离奇。 完全是一出不折不扣的人伦惨剧。 “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惊讶地问。 黑摩云说:“据说，黑父认为白氏嫁给他，目的是三尸蛇蛊以及毒天蚕。为了避免绝密蛊术泄露，便收拾了白氏。他同时也担心，两个孩子长大了。白氏会离开他，回到苗寨去。” 郭骄阳感慨地说:“为了所谓蛊术，害死自己的发妻。光听这段话，黑父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若是她的孩子，肯定要报仇。” 黑摩云叹了一口气:“惨剧造成之后。黑白兄弟出走，这件事情本应该告一段落。可是，大概十年后，黑白兄弟返回侗寨。他们认为，寨子的人暗中怂恿黑父害死了自己亲娘。所以要回来报仇。” 我越听越心惊:“后来呢？” 黑摩云接着说:“白绝说，没有三尸蛇蛊和毒天蚕，也能将黑家侗寨杀得片甲不留。在连败十八位高手之后，重伤多人之后，黑绝阻止白绝，赢了即可，不要妄开杀戒，牵连无辜之人。兄弟二人由此产生了分歧。” “如果，白氏之死，当真有寨子的人怂恿黑父，报仇就要彻底。黑绝太心软了。”郭骄阳感叹地说，“杀得干干净净，才能阻止后面发生同样的惨案。” 第559章 石雕 郭骄阳性子容易走极端，这番话说出来之后。 黑摩云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你说的有道理。可事情过去太久，很多隐情咱们都不知道，难以下判断。我在想，黑绝阻拦白绝，说不定并非心软，而是在保护自己的兄弟。” “百年之前属于另外一个时代，当时人的观念与现在不一样。” “丈夫找理由收拾妻子，太常见了，不会引起公愤。可是，儿子杀父亲，还要将族人赶尽杀绝。肯定会引发轰动，肯定会造成可怕的后果。到时候，所有侗寨出动，兄弟二人，只怕也难以活在人间。” 黑摩云性子相对温和，没有直接反驳郭骄阳，而是在同她讲道理。 我也陷入沉思之中，按照黑摩云分析，白绝没有错，黑绝也没有错。 各自考虑不一样而已。 我现在越发好奇，这对兄弟产生分歧之后，又有哪些经历，让他们走上截然不同的人生道路！ “摩云，你的分析也有几分道理。你考虑问题比我全面。”郭骄阳说，“时代在进步。再也不会因为一些秘传蛊术就大动杀戮，丈夫害死妻子也不可能一笔带过。” 麻婴笑着说:“时代在进步，可是进步并不大。这些事情，现在仍然在发生，以后也不会停止。” 我说:“后来呢？” 黑摩云说:“他们二人产生分歧。黑家侗寨重伤的蛊师保住了性命。从此之后，就再也没有二人的消息。我直到今日，才重新听到黑白兄弟的信息。” “最终的结局是，白绝成为毒尸作恶多端，让我们收拾了。黑绝心口盯着一把铜锥子，动手的人正是他的兄弟白绝。” 我说。 黑摩云叹了一口气。 我本想询问白绝与郭天劫之间的关系。不过，以黑摩云掌握的信息量，也说不清楚。 “老蝎子蛊，该出来干活了！” 我把老蝎子蛊放出来，“如果郭老贼藏在这里，你没能把他找出来。那你就没有继续留在人间的意义了。” 老蝎子蛊晃动一下，变成蝎子模样，全身红色煞气变得活跃起来:“你放心。能为老教主报仇，就算我活成灰烬。也在所不辞。我绝对不会错过这次机会！” 我挥挥手。 老蝎子蛊朝前面冲入，很快消失在洞穴之中。 空气越来越冷。 九幽寒气的浓度再次提升。 我心脏开始加速跳动，体内的火玲珑虫也开始活动起来。 麻婴也拧着眉头，说:“冬生！我体内的火玲珑虫也开始活动起来。咱们距离越来越近了。” 黑摩云神色凝重:“没想到这片洞穴之中，藏着这般恐怖的气息。白绝手段老辣，大家千万小心。” 火把不断地晃动着，随时都要熄灭。 “换油灯！再使用备用的电灯。再加衣服。” 我果断说。 为了应对九幽寒气，我们提前准备了有玻璃罩子的油灯，以及用于照明的手电筒。 也准备厚衣服。 往里面走去，陡然之间，像是进入阎罗殿，到处都透着阴森与诡异。 “真没想到，人间会有这般地方。简直就是人间地狱。” 黑摩云大受震惊。 小秋葵也不由得哆嗦，说:“就是这种气息，冻伤了丫丫的魂魄吧！是比较邪毒。” 我、郭骄阳进入过地底，领教过一回邪虫的威力，还算从容。但是，四周所呈现出来的景观，更加压抑。 两边洞穴之中，开始出现了阴森恐怖的图画。 颜色极为鲜艳。 图画上的内容令人感到压抑。 “这比黄河地底还要恐怖。这些画面，只怕十八层地狱才有的酷刑吧。”郭骄阳不由哆嗦，“这一幅属于火烧脑袋。这一幅属于斧劈开脑袋。还有锯子……各种酷刑啊。” 我后脊骨发凉。 这个地方，真不是人呆的。 “没错！就是酷刑。一般人见到这种图画，只怕早就吓得不敢动弹。”古夏说，“这里像是五毒教总坛，又像是祭祀的地方。我从未见过如此阴森之地。”彡彡訁凊 壁画的主色调是血红色。 上面的人物好像活的一样。 真把总坛设在这里，一般人还没见到白绝，胆子就要吓破了。 走过一道狭小的连廊，眼前忽然变得宽阔。 气温再次下降，九幽寒气完全取代了外面的阳气。四周气息流动也变得不一样。 “到了！” 我声音有些发抖。 呼呼呼！ 空地之前，有很多个站立的石雕，高矮胖瘦各不一样，应该都是用石头雕刻而成。 放眼望去，足足有上百个之多。 洞内呈现数种鲜艳的色调。 “娘的！够邪乎！” 郭骄阳额头沁出冷汗，“咱们在地底见到吊着的人蛹。没想到在这里，会有这么多石雕。难不成，火玲珑虫的老祖把虫卵养在石雕之中。借助石头连接地底，不断地生长吗？” 我聚拢目光，朝前面看去。 石雕都是坚硬石头雕刻而成，并非过上泥浆烧成的人蛹。 “就算有毒虫在体内，总比人蛹要好吧！石头肯定不能跑起来。” 我说。 黑狗变得极为安静。 黑猫也回到了麻婴身上。 咝咝！ 石雕中间传来吐信子的声音，应该有不少毒蛇。 “不对！石雕中间，还有些不断游走的孤魂。数量起码在上百左右。”古夏忽然说道，身子微微颤抖，“但是，因为他们察觉到外人走进来，所以全部躲在了石雕后面。” 咕噜！ 我下意识吞了一口唾沫，古夏的话让我产生联想，饿鬼孤魂躲在了石雕后面。 这场景，还真是让人后脊骨发凉。 “打一张符纸过去看看！”麻婴说。 古夏取一张符纸，念动口诀，直接打了出去，落在石雕上方，随即烧了起来，散发出火光。 有东西从石雕后面跑了出来。 “我的天啊。他们的肚子好大。” 小秋葵声音颤抖。 第560章 傀儡、婆婆 我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这里虽没有像黄河地底下有倒悬的人蛹。 可是，眼前这些露面的孤魂，个个挺着大肚子，身形干瘦，就像一只只饿死鬼。 全身所有的营养都落在腹部，脸完全变形，四肢上的阴气几乎抽干。 我见过脱水的人尸，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枯干的魂魄。 在符纸的攻击之下，它们挤在一起，发出胆小的叫声，不安地看着四周。好像灭顶之灾马上来临。 它们的眼睛惊恐而呆滞。 聚拢在一起之后，大量的九幽寒气涌过来。 “还看出了什么？” 我冷静下来。 小秋葵眨动眼睛，说:“肿起来的肚子里面，有……有虫子。” 它们腹部鼓起，密集的黑线犹如一张大网朝四处散开，不断地攫取鬼身的气息，用来滋养腹部。 “果然。这帮邪恶的毒虫，万变不离其宗。在黄河底部需要虫母，再用人的尸身当做幼虫的宿主。到了这里，找不到足够多的尸身，便用傀儡鬼物来养虫。”郭骄阳说。 黑摩云朝前面看去，对着其中一只老鬼，忽然大叫一声:“六伯！是你吗？” 老鬼眼神仍旧茫然，根本没听到黑摩云的话，反而吓得惨叫连连。 “你认识他？” 我问。 黑摩云点点头说:“认识。五官虽然发生变化，我依旧认得出，他是我六伯。在我出生之前就死了，可见过他的黑白遗照……” 说话之间，他脸色再次发生变化:“金龙爷……大仁爹……” 他一连叫了数个名字，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喊道:“他们……他们生前都是黑家侗寨的人！” 我愣住了，忽然自嘲地笑了一声，说道:“我潜入黑家侗寨里去，没发现九幽寒气。我还在想，白绝没有彻底灭绝人性，不至于把邪虫老祖藏在寨子里！现在看来，倒是我小瞧他了。他并没有放过黑家侗寨的人。” 眼前事实昭然若揭，一部分人死后，魂魄落到洞穴之中，成了玲珑虫卵寄生的傀儡。 入不了轮回，永远困在这里。 而布下阵法之人，极有可能就是白绝。 麻婴点点头:“你说得对。白绝采取了极为隐秘的报仇方式。我相信，这里面的傀儡，都是当年怂恿他爹害死白氏族人，以及他们的后人。” 黑摩云身体不断地发抖，嘴巴张开，想说点什么，却说不出来。 郭骄阳拍了拍黑摩云，说:“就算他们罪有应得，受了这么多年的折磨，也算赎完罪了。我们既然来了，就帮助他们解脱。” 黑摩云用力点点头。 “为什么会弄这么多石雕？” 小秋葵问，“傀儡鬼养虫就可以，何必这么费力？” 古夏说:“任何魂魄都没有重量，时间长了之后，会变得残缺不全，甚至一阵风就能吹散。石雕等于他们寄生之物，能保住他们百年都不散。永远痛苦地困在这里，一直成为养虫的傀儡。” 小秋葵叹道:“五毒教白绝，还真是心狠手辣。还好，咱们在养尸洞将他烧掉了。” 我将黑伞解下来，说:“我先过去看一看。石雕之中还有些毒蛇。如果，众傀儡体内的火玲珑虫还没有养成，就不会攻击我们。咱们先不与这些傀儡鬼动手。待到除掉玲珑虫老祖之后，再做考虑。” 古夏说:“多加小心。” 我朝前面走去，黑狗战胜内心的恐惧，摆动尾巴跟在我身边。 “好狗子！” 我夸了一句。 石雕按照人的形状雕刻而成，五官都比较粗放质朴。傀儡们见我上前，都往后面退去。 可是，当它们退到一定距离之后，也再也没办法退了。石雕上萦绕的黑线将他们牢牢控制在一定范围内。 古夏的分析颇有道理。 在石雕身上，不少毒蛇从洞眼探出身子，不断咝咝地吐着信子。 我眼睛一亮，都是三色毒蛇！ 我内心震惊不已，三色毒蛇可以用来养三尸蛇蛊，是五毒虫之中蛇类最毒一种。 我在药山桃花洞遭遇五毒虫围攻，其中蛇类便是三色毒蛇。 它们在此地繁衍，与这些傀儡之间达成极为融洽的关系。 相互之间并没有相互干涉。 反而增加此地的威慑力。 我发现，整个石雕是一个圆圈套着一个圆圈。 我整个人保持高度警惕，一旦有三色毒蛇出击，黑伞便落下去，不断地深入圆圈。 再将绝命蝎的三九寒气释放出来。 黑狗紧紧跟在我身边，不顾毒蛇的攻击，爪子凌厉地出击，瞬间收拾了两条毒蛇。 圆阵之中，瞬间蒙上厚重的血腥味。 死了几窝三色毒蛇之后。 蛇群后退，傀儡把路松开。 我盯着傀儡看了一会，终于松了一口气，它们体内的火玲珑虫暂时不会攻击。 “跟着我的脚步走。我们以最快的速度穿过圆阵。圆阵是三色毒蛇。” 我回头喊了一声。 黑摩云说:“我走在前面。三尸蛇蛊能逼退三色蛇。” 大家以最快的速度穿越石雕。 暂时停在圆心位置。 中间就是一块洁白石头雕刻成的女雕像。 和外围粗犷质朴的石雕不一样。 这尊女雕像五官鲜明，栩栩如生，看起来极为慈祥仁爱。 郭骄阳说:“蛊王，昔日是我娘作为水中仙的虫母。你说，火玲珑虫的虫母会是谁？谁会被压在这块五色石下面！” 小秋葵竹篓里背着的丫丫惺忪地睁开眼睛，看着女雕像，脱口大喊:“神仙婆婆。我梦中的神仙婆婆出现了。” “我每天感到寒冷绝望的时候，就会梦到神仙婆婆。” 第561章 两口石棺 我忙朝丫丫看去。 她从地毯之中钻出脑袋，趴在背篓边缘，不解地看着前面:“妈妈！神仙婆婆怎么不动弹了。” 小秋葵一时语塞，不知道如何回答丫丫。 “神仙婆婆只在你的梦中出现。她在现实世界之中，就是这个样子。她的身体是用石头雕刻而成。肯定因为你非常可爱，所以才会在你梦中。” 麻婴笑着解释，“她在梦中跟你说话了吗？” 丫丫想了一会儿，摇头说:“没有。她只是对我笑。” 我心中暗想，所谓的神仙婆婆，可能就是玲珑虫老祖选定的虫母。 郭骄阳悄然在我耳边，说:“虫母可能用手段对付丫丫。或许，想把丫丫当成下一个虫母。感到寒冷，不正是有一部分九幽寒气，沁入丫丫身体。说不定，正是这个所谓的神仙婆婆，冻伤丫丫的魂魄。她是伤害丫丫的罪魁祸首。” 我眼珠一转，并没有认可她这个分析:“证据还是太少。暂且不去管这位虫母。等她露面再说。” 丫丫年纪不大，又加上她描述的是梦境的内容，很难作为事实判断的证据。就算她是虫母。 真正恐怖的是玲珑虫老祖，它选择了虫母。 我说:“先不用弄清楚虫母到底是谁！继续往前走。” 我们继续往前走。 丫丫依旧看着白玉雕像，念叨:“神仙婆婆怎么会不动呢！现实世界和梦不一样吗？我还以为，神仙婆婆是活着的。” 我们有惊无险地穿过圆阵。 走出来之后，黑摩云脸色更加凝重:“应该都是黑家侗寨死者的亡魂。哎，没想到会这样子。” 郭骄阳安慰说:“等我们诛杀虫老祖，就能救他们脱离苦难。” 我示意大家停下来，攥紧黑伞，高度警惕地看着四周，将感知力提升到最高。 都穿过了养虫的圆阵。 为何还没有感应到玲珑虫老祖的气息。 之前在黄河底部，水中仙虫老祖一开始就出来作妖，甚至落在无头尸身上。后来，又跟我耍起各种阴谋手段。 “小秋葵，除了傀儡身上的邪虫气息。可感知到其他恐怖的气息呢？”我怕我的感知力不够，忙请小秋葵帮忙。 她摇摇头:“没有！出了石雕圆阵之后，就没有聚拢在一起的九幽寒气。” “那就怪了！玲珑虫老祖怎么不见踪影了？难不成上次白绝返回此地，将它带走了吗？” 我也陷入担忧之中。 麻婴说:“若他带走玲珑虫老祖，与我们交手的时候，不可能不使用！我推测，白绝将它关起来了。借助它来养虫，而后壮大五毒教的实力。以白绝的性子，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他与郭天劫不太一样，不太可能跪在邪虫老祖面前。” “言之有理！那就继续往前走！” 我挥挥手。 前面变得开阔起来，并没有耸立的高台，眼前笼罩着淡白色的九幽寒气，似乎还要走很久。 当我们以为要走很久的时候。 前面的路忽然断了。 眼前出现了一个往下凹下去深坑，四周有些不规则的石头。在东西两侧各有往下蔓延的台阶。 与黄河底部那个高台完全不一样。 我们站在边缘朝下面看去，浓郁的九幽寒气笼罩在中间，形成淡淡的白色，视线受阻。 一眼看过去，凹下去的平台距离地面，起码有将近五十米的落差。 手电筒根本找不到最下面。 “下去！咱们已经身处险境，不宜再分散。全部一起下去。” 我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地说。 丫丫瞪大眼睛，看着前面，说道:“这里好冷啊。比我梦里面还要冷。也不知道神仙婆婆为什么会住在这里！” “丫丫，要是冷！就睡在毯子里面，一会儿就好了。” 小秋葵安慰说。 经由东边的台阶往下走。 最终到达坑底。 坑底面积不大不小，有三四百平方米那么大。 地面中间有两口石棺，中间相距大概五米。 东边这口缠绕着九根铁链，分别钉在地面上。 上面沾满了厚厚的符纸，一层粘着一层，都快有包浆了。 西边这口显得平平无奇。 “两口石棺啊！难不成这里也有猎虫人守在这里！”郭骄阳说，“一口石棺睡着猎虫人。另外一口则是玲珑虫老祖的葬身之地？” 我没有说话，顺着两口石棺走动，轻轻触碰东边这口钉在地上的铁链拿起来。 铁链没有生锈，应该用上好玄铁打造，表面还涂上了防腐的桐油。 忽然，一股寒冷直接穿透蛇皮手套。 我整个人不由得一激灵。 好浓郁的九幽寒气。 “古夏，能看出东边这口石棺上符文到底是啥意思吗？”我问。 古夏观察了一会儿，说:“大部分都毁掉了。其中有一些，应该属于苗疆本地道教以及巫术所用的符纸。从样式推断，应该属于镇邪用的符箓。年代起码在几十年以上了。” 我点点头，说:“那东边这一口，可能就是封禁玲珑虫老祖的棺材了！” “小心！” 麻婴大叫一声。 从西边冲出一股红色妖气，极为凌厉。我快速冲上前，抡动黑伞，直接击碎。x 一道红影窜动，钻出一条大蜈蚣。 大蜈蚣摆动身体，起码有七八米长，全身通红，个头甚至威武，全身散发着一股妖气。 小雄一下子来了精神。 立刻发出“喔喔”的鸣叫声，显得格外的兴奋。 自从上次收拾了大蝎子之后，再次遇到了大蜈蚣。 “小雄。你爹帮我杀掉了一只飞天六翅蜈蚣。你要是能干掉一只蜈蚣精，算上之前的大蝎子，那就超过你爹了。” 我忙说。 小雄扇动翅膀，搅动了坑底的气息。 还没开始动手，从石头的缝隙之中，又钻出两只耀武扬威的绿蜈蚣。个头虽不大，却妖异得很。 因为它们身体发绿。 比夏天最绿的叶子还要绿。 第562章 杀蜈蚣 一红两绿，快速地靠近，上半身探起来，形成极强的压迫感。 小雄大叫数声，右脚在地上擦动几下，也不自主地后退。 红蜈蚣妖气充沛。 绿蜈蚣扭动身躯，似乎有绿色的毒液沁出来，格外的瘆人。它们两只个头比红蜈蚣要小一些，不过依旧有五米长。 “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绿蜈蚣！” “常见的绿蜈蚣多是十多厘米长。即便个头大，也就三十厘米。这……太不可思议了。怎么一下子会蹦出三只蜈蚣精。” 古夏神色凝重地说。 “夏姐，白绝对于圣虫大蝎子的死亡毫不在意。可见他手上肯定有很多大虫子。出现三只大蜈蚣，并不稀奇！”小秋葵镇定地说，“能看出它们的性别吗？” 古夏说:“个头大，头部比较扁圆属于雄蜈蚣。所以，红蜈蚣属于雄蜈蚣。两只绿蜈蚣属于雌蜈蚣。它们身上有毒腺，再加上还有妖气，很是棘手。” 麻婴笑着说:“连熟悉蜈蚣习性的古夏道长都觉得棘手。看来，咱们今天注定不好过。” “前辈，你也别说丧气话。虽说有三只大蜈蚣，可咱们人也不少。黑摩云可不是一般人。” 我环视前方，将黑伞重击在地上，发出声音，将三只蜈蚣引过来。 我并没有感到害怕，反而十分亢奋，声音再次提高:“白绝在此地留有三只大蜈蚣。足见此地重要。咱们没有找错。三只蜈蚣而已，要不了一刻钟就能打死！” 白绝身边只跟着一只大蝎子，却在这里留下三只大蜈蚣。 肯定是守着价值非凡的宝物。 “我们尽量配合你们，争取干掉一只绿蜈蚣。” 郭骄阳喊道。 “绿蜈蚣之所以泛绿，是因为毒性强。红蜈蚣呈现红色，则因为妖气充沛。你们动手的时候，一定要根据它们的特征动手。” 麻婴喊了一声。 小秋葵将背篓放下来，说:“丫丫要是害怕，就躲到背篓里面休息。” 丫丫眨动眼睛，平静地说:“我不怕！如果丫丫出手，你记得喊我。” 小秋葵会心一笑。 “到我肩膀上来。” 我喊了一声，小雄扑腾翅膀，稳稳地停住，“小雄，你属于苗疆凤种，蜈蚣再大，在你眼中，也不过是只蚯蚓。咱们心中要鄙视它们。动手的时候，重视就可以了。这叫战略上藐视它们，战术上重视它们。你要记住这一点。” 我回头看着小秋葵与古夏，叫道:“你们合力对付一只绿蜈蚣，准备火油！看准时机直接动手烧死。” 又看着黑摩云那边:“你们对付另外一只绿蜈蚣。三尸蛇蛊既然取出来了，也该派上大用场。” 四人齐齐应了一声。 黑伞发出挑衅的声音，激怒了三只大蜈蚣。 它们快速冲过来。 我站在最前面，深吸一口气，大声喝道:“提醒你们一句，你们的主人白绝，已经身首异处，化成尘埃。你们修行不易，何必葬送自己的性命。上天有好生之德。如果，你们就此退去。咱们大路朝天各走半边。” 三只蜈蚣并没有停下来。 “既然你们不听劝告，那我们只有将你们干掉。” 我再次大叫，双脚站定，稳稳地握住黑伞。 大红蜈蚣冲在最前面，红色妖气极为鲜艳，直接冲过来。我抡动黑伞将妖气击碎，暴喝一声，全身道力鼓荡而起，目标极为坚定。 大红蜈蚣忽然腾空而起，从空中压了过来。我顺势移动步伐，落到了数米之外，单手抡动黑伞，砸在红蜈蚣背上，一股妖异的妖气飞快飞散。 古夏与郭骄阳同时出手，道门符纸以及风水师所用符纸分别攻向两只绿蜈蚣，将它们引开。 我得以全身心与大红蜈蚣斗法。 小雄不断扑腾翅膀，就在空中飞跃，它乃纯阳之物，根本不用在意妖气的伤害，落在大蜈蚣的背上，锋利爪子出击，顿时火光四溅。 大红蜈蚣身体快速缩动，不断地挣扎，使得小雄无处下手。 “回来！” 我喊了一声。 小雄离开大红蜈蚣的背，重新落在我肩膀上。 这种程度的大红蜈蚣，已经修成内丹，通晓人性，也看出我们不好对付，跟着后退了数米，与我们保持一个安全距离。 “想跑吗？”我讥笑一声，“刚才劝你不听。现在晚了。” 我奔袭追过去。 三九绝命蝎护在我跟前，提防妖气和它喷出毒物。大红蜈蚣尾巴在地上拍动，身体再次腾空而起，直接朝我压过来。 我猛地收住脚步，双手握着黑伞，改成往上刺的动作。 轰的一声！ 大红蜈蚣从高处落下。 我手持黑伞由下往上直接刺中，贯穿了它的身体。 小雄在这个时候，猛地扑杀上去，直接啄大蜈蚣的眼睛。大红蜈蚣剧烈地挣扎。 我手中的黑伞脱手，就刺在大红蜈蚣身上。它抖动得越厉害，死得越快。 喔喔！ 小雄不断地出击，片刻工夫，就啄瞎蜈蚣的眼睛，更将它身上的硬壳毁掉。到最后，大红蜈蚣不再动弹。 我将黑伞拔出来，快速抡动，朝着它的脑袋重击了几下，直接敲碎它的元神。 古夏与小秋葵这边，也有所收获。 数张符纸落在绿蜈蚣身上，桃木剑也刺中它的身体。 我快速跑过来，连着重击绿蜈蚣，将桃木剑还给古夏。 黑摩云和郭骄阳两人配合，三尸蛇蛊与符纸出击，将另外一只绿蜈蚣击碎在地上。 绿色的毒液流了一地，发出一股怪味。 很快，我将三只大蜈蚣拖在一起，淋上火油，直接烧了起来。 “不听我的劝告，现在后悔也没用了。你们啊，下辈子记得听人劝。” 我无奈地摇摇头。 火势烧起来之后，劈啪作响，驱散了一部分九幽寒气。 我们一行人也有些疲惫，大口地喘气。 “咱们合力，大蜈蚣也不是那么难以对付。白绝这些手段难不倒我们。” 小秋葵兴奋地说。 麻婴说:“现在可不是休息的时候。两口棺材里面的秘密还没有揭开！九根铁链缠绕的棺材，刚刚发出了一些奇怪的声音。” 第563章 郭天劫露面 “什么声音？” 我急忙问。 麻婴顺着棺材走动一圈，神情变得复杂，说:“指甲挠动石板的声音。搞不好玲珑虫老祖就在里面。根据我的判断，它有可能寄生在一具僵尸身上。现在僵尸发出声音，玲珑虫老祖可能已经复苏过来。” 我心中有些犹豫，迟迟不能下决定。 如果虫老祖困在石棺之中，贸然解开铁链，破掉上面的符纸，搞不好它会跑出来了。 如果无法掌控，兴许会造成极为恐怖的后果。 小秋葵盯着石棺，说:“不，它一直处于清醒状态。只不过困在石棺之中，没有办法出来祸害人。现在外面有人来了，它才会发出声音。” “它一直是清醒的？” 我眼前一亮。 小秋葵点点头。 我决定走过去，先试试这只虫老祖的深浅，右手放在厚重的石棺之上，一股强劲的寒气再次涌过来。 我深吸一口气，喝道:“你是谁？” 石棺之中发出声音:“白绝来了没有？” “白绝已经死了。我一把大火将他烧掉，她再也不会来救你了。” 我应道。 那声音发出狂笑声，说:“他终于死了。我巴不得他早点死掉。可惜，不是我杀死的。我也没能目睹他的死亡！” 听到这里。 我几乎断定不是人发出的声音，应该就是玲珑虫老祖。 “你来自铜门之后，属于邪虫老祖吗？我体内有火玲珑虫，是不是你发出声音，让我来救你的？” 我冷冷地问。 它自负地说:“没错，就是我。你体内有火玲珑虫，肯定受到它的庇护，应该来救我。” 我心中冷笑一声，火玲珑虫折磨我多年，压根就没有庇护过，想让我救玲珑虫老祖，它算盘打得真好。 “有道理！” 我顺着它的话说，“我很好奇，你堂堂邪虫老祖，怎么会让白绝玩弄在股掌之间。” 它迟疑片刻，说:“人都是狡猾。白绝欺骗了我，借助我的帮助，成功报仇，却不遵守诺言，放我自由。还不断地利用谎言欺骗。他从未想过放我自由。” 听它话中的意思。 它早就困在了这里。 不过，白绝发现了它，借助了它的力量，却没有放它出来。 “我看白绝不是不放你，而是实力不够。他还是帮你收集孤魂，准备石雕，供你用来养虫。你不能这样说他。他对你是真诚的，你可不能这样冤枉他！” 我故意反驳地说。 它不满地说:“当时白绝如丧家之犬，逃入此地。我帮他提升蛊术，让他变得强大起来。我本以为，他感恩戴德。没想到，他转过身来，就忘记了我对他的帮助。他带走我一部分虫卵，反而在石棺上贴上更多的符纸。难道，这就是你说的真诚吗？” 白绝果然比郭天劫更有气节，至少见到邪虫老祖之后，没有跪下来磕头。 反而会最大限度地利用玲珑虫老祖。 我沉思片刻:“我很好奇，你从铜门之中逃入人间，怎么会困在这里？谁把你抓住了？边上的石棺又是谁？” 它沉默了许久，冷冷地说:“小子，你在套我的话。你想知道的话，自己打开盖子看一看便是。我绝对不会告诉你。我不妨告诉你，我很快就会自己出来。” 我退了回来，对大家说:“玲珑虫老祖就在里面，气焰很嚣张。我不确定它现在处于怎样的一种状态。” 麻婴说:“你作为猎虫人，有没有把握将其击杀？” 我摇摇头:“上次能猎杀水中仙，因为它落到上一任猎虫人身上，遭遇绞杀。如果这次，它寄生的僵尸极为厉害。那么，情况就会很糟糕。白绝没有放出玲珑虫老祖，有可能是他发现自己无法掌控局面。” 麻婴拧着眉头，迟迟没有表态。 “不能放任不管！又不能轻易打开石棺。这下不好办了。”小秋葵感叹地说。 郭骄阳嘴角一歪，冷笑说:“咱们在石棺四周架火焚烧。总能把这只毒虫给烧死。在这附近，没有铜门，不会绵绵不绝地产生寒气。我想，大火兴许能将它烧死。” 黑摩云摇摇头:“要在没打开石棺的情况下，将里面僵尸与毒虫烧死，需要大量的燃料。大家带着几罐火油完全不够用。而且，大火一旦烧起来，先把石棺表层的符纸烧得干干净净。反而会加速毒虫跑出来。” 正当我们难以决断之际。 啪的一声！ 一道妖红影子重重砸在地上。 冒出一股红色蛊毒瘴气。 正是老蝎子蛊，它身形变得虚弱，幻化成蝎子形状，极为艰难地说:“蛊王，郭天劫……郭天劫出现了。他躲在石壁之中，隐匿得很深。我花了一些时间找到了他。他出手将我打伤……报仇，一定要给老教主报仇啊。” “我不会弄错的。” 它又补充了一句。 “你先躲起来！”我抬头朝上方看去。 “吼！” 只听到震耳欲聋的叫声响起。 随即，只见一只披头散发的僵尸跳动，身上套着兽皮袍子，挡住关键部位，全身因为九幽寒气的影响，通体发白。 一双眼珠子通红。 他从坑洞高处奔跑过来，一边奔跑一边叫喊。 “郭天劫！” 我大喊了一声。 “小娃娃，老夫隐居多年，久未喝人血，口渴得很。你们太客气了，送来这么多人血。还有灵气少女，不错真不错啊！” 他稳稳地落在东边石棺盖上，右腿跪在石棺上，双手撑在前面，保持着极为警惕的姿态，“没想到老教主的老蝎子蛊，竟然还留在人间。” 他随即说:“虫老祖！弟子郭天劫，愿意助你脱离苦海。今日，将是你猛龙飞上九天的大好日子。” “是吗？你藏在暗处多年！今日为何敢露面了？我还以为你修的是乌龟道！”那邪虫开口说道。 郭天劫应道:“一来，我之前实力不够，无法打破此地的禁忌；二来，我还是有点畏惧白绝守阵的蜈蚣，我担心他还有其他手段。为了能救出虫老祖，我必须在一个最为合适的时机出手。” 第564章 形势危急 不得不说。 郭天劫这几句话说得很漂亮，完全挑不出半点毛病出来。 “你很聪明，懂得审时度势！又能苟得住，定能成就大事！” 玲珑虫老祖发出满意的声音，“只要你助我恢复自由！我会让你得偿所愿。到时候，你会比白绝得到更多。别说五毒教教主，长生之门也会向你打开。你会成为人间真正的仙人！” 郭天劫欣喜不已，双腿弯曲在石棺盖上，咚咚地磕头:“弟子向你磕头了。” “真丢人！堂堂人间男儿，跪在阴间邪虫面前。之前水中仙说你跪在它面前，我还不相信。今日一见，令人作呕。” “郭家有你这样的老祖，令后人脸上蒙羞。呸！” 郭骄阳极为不屑地说，张嘴吐出一口唾沫。 郭天劫缓缓抬起头，看着郭骄阳，眼神格外凶戾:“你用了郭氏一脉的风水符纸，应该属于郭家人，见到老夫，口出狂言，好大胆子。今日取你狗命，以正家风！” 郭骄阳并不畏惧，大声骂道:“看到你这副嘴脸。我恨不得抽你两个耳刮子，方才解恨。姑奶奶瞧不上郭氏一脉，早就离开郭家。我骂你，你就好好受着，正个屁的家风！” 郭天劫双手抬起，猛地拍在铁链上，瞬间断开了一根。 “蛊王，砍掉郭天劫的狗头，你就能问鼎黑煞教主！机会难得，可不要错过。” 老蝎子开口说。 “没必要拿什么黑煞教主来激我。我肯定要收拾他的。” 我从容地说。 我娘、双头蝎以及我的遭遇，虽然由孟西楼、张超玄以及古一剑造成。但是，郭天劫在暗中对孟西楼产生了影响。 我除掉郭天劫，势所必然！ 小秋葵有些激动，说道:“大哥，咱们还是按照老规矩，群殴吧，跟这只邪气修行的毒尸，没必要讲江湖道义！咱们这么多人，一起动手，定能将这只怪尸脑袋敲下来。” 麻婴立刻否定:“不行！他比那位三只蝎子手的左长老厉害多了。群殴反而不好，用车轮战更好一些。冬生，你先上，注意他的身手，若能封住他几处穴位，就算你败下阵来，后面的人还会有机会。让古夏在边上帮助你。” 我点点头，三九绝命蝎落在右肩上，朝前面走去。 郭天劫又拍断了一根铁链，抬头看着我，白皙脸上露出阴鸷的笑容:“蝎子蛊落到你手上，你还养成绝命蝎。看来，老东西最终还是选中了你。年轻人，我能干掉老教主，还怕他的传人吗！” 铁链每段一根。 石棺的封禁就在变弱。 我挥动黑伞，将空气中的九幽寒气打散，说:“你笑起来可真萎缩。你属乌龟流。” “所以，你的弟弟郭天禄变成毒尸，让我拍死再用大火烧掉。所以，你郭家在苗疆的阴谋诡计，也让我清理干净。而你，压根就不知道。” 郭天劫左眼睑抽动，火气在提升。 “你勾结孟西楼，作恶多端，祸乱整个苗疆。蚩尤老爷不会放过你。我今日，代替蚩尤老爷将你诛杀！一会儿，还要将你烧掉。你的结局，和你弟弟，不会有差别！” 我大声说，距离郭天劫不到五米距离。 郭天劫又拍断两根铁链，从石棺盖子一跃而起，落在前面。 松动的石棺缝隙之中，涌出了淡白色的九幽寒气，不断地流入他的体内。 我察觉到这种变化，当即放弃使用蛊虫攻击他的打算。 老蝎子蛊让他一巴掌打落在地上。他身上冒着的九幽寒气，能挡住一切蛊虫的攻击。 此刻，只能寄希望于打尸八法。 “好小子！闻到你身上的气息，就知道你身上的鲜血与众不同。那就让我喝个够！” 郭天劫露出贪婪的笑容，嘴巴张开，绿色舌头舔了一下嘴角。 我暗暗催动道力，催动体内五蛊，再加上蝎子内丹化成的力量，迎面就刺了上去。 遇到强劲的对手。 一切讨巧的方法都会显得苍白无力。 唯一的杀招，就是直接硬碰硬，看看究竟鹿死谁手。 郭天劫在此地修行上百年之久，很少出去活动。他的实力比白绝要厉害一些，甚至可以与金僵萧天刑媲美。 横扫千尸！ 我第一个照面，就用了最强一招。 黑伞朝着他胸前刺去。 嘭！ 郭天劫全身冒出浓郁的九幽寒气，形成一道屏障，挡住了黑伞。 我大叫一声，继续发力，黑伞没有办法前进分毫。在我面前，横亘着一座大山，无法撼动。 我再次提升力气。 就在这时，一股强劲的反弹之力传来。 我受力反弹，不由后退了数米。 古夏念动口诀:“乾坤借法，道法无极。急急如律令！” 一张太乙赤符打了上去。 郭天劫张口吹动，将符纸打落在地上。 古夏娇喝一声，桃木剑直接刺了过去。 与九幽寒气碰撞，发出滋滋作响。 桃木剑刺在郭天劫身上，发出清脆的声音，直接从中折断。剑身上带着的雷击之力，只在郭天劫身上伤出一个小黑点。 郭天劫抬起右手，直接打在古夏腹部。 古夏整个人直接弹飞出去，落在地上，直接吐出一口鲜血，脸色瞬间就白了。 我忙将古夏扶起来。 “我没事。他的身体几乎无从攻破，雷击之力也没有用。我只剩下半截桃木剑了。” 古夏坚强地说，右手还握着半截剑。 郭骄阳双眼几乎要瞪出血来，快速冲上前，大叫一声:“郭氏镇尸符，专门克制你这种毒尸。” 瞬间打出七张符纸，在空中变成符阵。 郭天劫怒道:“用郭氏一脉的符纸对付郭家老祖！今日不取你性命，老夫不姓郭了。”彡彡訁凊 郭天劫拔地跳起，冲破符阵。 从高处落下，右掌直冲郭骄阳的天灵盖。 我松开古夏，快速闪身上前，挡在郭骄阳面前，抬起左手迎上郭天劫落下的掌风。 第565章 克敌的办法 “找死！” 郭天劫凌厉的大喊。 我顾不上那么多，直接迎了上去。 嘭的一声。 强劲的冲击力传了过来。 我与郭骄阳同时摔倒边上。 我一跃跳起来，喊道:“郭骄阳，你后退。我还有力气。你的符纸用在他身上，等于浪费。” 我左手有些发抖，在他力量落下来，绝命蝎帮我消解了大部分，并没有造成极重的内伤。 “好！你自己多加小心。” 郭骄阳悻悻地后退。 郭天劫站定之后，微微有些惊讶:“不简单，能接我一掌！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我左手除了发抖之外，还多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这是九幽寒气侵体造成的伤害。 我心中猛地惊醒过来，之前的白绝也好，左长老也罢，甚至金僵萧天刑，他们保持尸身活性，依赖颜色各异、杀伤力不一样的尸气。x 可是，眼前的郭天劫与众不同，他依赖是九幽寒气。用这种邪气保持身体的活性。 这种来自铜门之内的邪气，风水符箓，道门符纸都没有办法克制。就连对付僵尸的打尸八式，也无法造成致命伤害。 唯有风水灵气才能与之抗衡。 想清楚这些。 我心中有了对策，笑着说:“郭天劫，刚才只不过试试你的本领。不得不说，你比你弟弟郭天禄要厉害得多。你比我见到的尸类，都要厉害。你现在出去，实力足够成为黑煞的新教主！” 我边说边移动脚步，停在古夏身边，小声说:“白玉蜈蚣和黑煤球全部给我。你不要再浪费道符，后退等我。” 我又催动体内的五蛊，快速吸收左手上冰霜。 古夏点点头。 “小子，没必要说奉承我的话。你体内有寒气邪虫！为何见到虫老祖，却要与之为敌。”郭天劫再次惊讶地看着我，“你应该站到虫老祖身边。那样，你就能得到更多的九幽寒气。你看我现在的状态，天下无敌！” 我笑道:“你说的有道理，兴许我应该站在虫老祖身边。可是，我见到你丑陋的样子，心中就犯恶心。你什么档次，也配跟我一起，站在虫老祖身边。杀掉你再说。” 郭天劫哂笑一声:“鸭子到死，都是嘴巴最硬。去死吧。” 郭天劫右手化成鹰爪，直接朝我的脖子抓来。 我直接将黑伞投掷过去。 打尸八法派不上用场，就没必要拘泥于此。 只要消解掉郭天劫一身九幽寒气，就能赢他。 郭天劫抬手打掉黑伞。 我冲到他面前，双手快速冲击，齐齐抓住他的两只手。 我看着他红色眼珠子，上下打量着他:“我听说郭氏一门修行到最后，都从活人变成黑不溜秋的僵尸。没想到，你能保持白色。有没有什么诀窍，跟我好好讲一讲。你这种肤色到了人间，肯定会有很多女子羡慕得不得了！” 郭天劫双手让我抓住之后，大喜不已:“你敢与我近战！真是找死。我要冻死你。这个时候，你还跟我耍嘴皮子。” 一股刚猛的九幽寒气，犹如巨浪一般倾泻而来。 我一双手，身体的正面都承受着寒冷邪气的攻击。 身体很快就出现了厚厚的冰霜。 “五蛊！这么多年在我体内，一直没有好好招待你们。今日，请你畅饮九幽寒气。只此一次，你们好好把握机会。” 我心中大喊，开始催动五蛊，由它们帮我吸收消解九幽寒气。 大量九幽寒气进入我的身体。 两人不断斗力，换了数个位置之后，便站着不再动弹。 我双手依旧牢牢地抓着郭天劫。 “蠢货！小爷没有金刚钻，怎么敢抓住你这只不伦不类的僵尸！”我破口大骂，“你弄些邪气修行，完全背叛了尸类。你啊，不当人，也不当好尸类。你娘生了你，不如生只猪！” 郭天劫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九幽寒气源源不断地进入我体内，而我还可以正常地正常地说话。 他右脚抬起猛地抬过来。 我脚上也有动作，将他右腿挡住，说:“再多一些九幽寒气。不要怂。你不杀我，怎么能向虫老祖证明，你是可靠的。” 郭天劫暴喝一声，眼睛射出毒光:“那就让你体内的邪虫撑死！我要看看，你肉身凡胎，怎么与我抗衡！” 我全身陷入极端寒冷之中。 不仅仅身体发冷，就连魂魄也感到十分冷冽。 “哈哈！还是太少了。我现在好好地站在你面前。龟儿子，你爹还能撑下去。”我再次大喊。 我全身承受着极端的痛苦。 郭天劫苍白的肤色渐渐发生变化，开始出现暗黑色的尸斑，眼睛从浅红变成血红，好像有血渗出来。 我判断，他身上的寒气消耗了一多半，是时候反击了。 我同时催动黑煤球以及白玉蜈蚣，它们皆是风水土卵孕育而成，拥有超强的灵气。 瞬间涌过去。 郭天劫表情忽然骤变，惊诧一声:“小子！你动用了什么邪术？你……” “你不要害怕嘛！很快就结束了。耐心一点，等到寒气消耗殆尽。人生就不会有苦恼。你之前种种想法，也就结束了。” 我笑着说。 郭天劫脸部开始扭曲起来，双手最先从白色变成乌青色。 “虫老祖！救我！我中了他的诡计。我……大意了，没有躲！” 郭天劫开始哀嚎不已，脸上渐渐地出现了恐怖的皱眉，又有一股冲人的尸臭味传了过来。 “小心！” 麻婴喊了一声。 从东边石棺缝隙，钻出一条白色寒气凝成的触手，直接套在郭天劫腰间，开始往后面拉去。 我发狠拉着郭天劫，后撤的速度极为缓慢。 “冬生，玲珑虫老祖出手了。不要让它把你拉到石棺边上，松手。若再靠近一点，你就无法脱身。” 麻婴急切地大喊一声。 我只等双手，任由郭天劫被拉回石棺边上。 郭天劫带着哭腔地说:“虫老祖，我给你丢人了。这小子使用诡计和邪术，害得我招架不住。我现在体内的九幽寒气，十不存一。我……怕是没办法带你离开此地。” “郭天劫，让我落在你身上，你可愿意？” 邪虫老祖发出蛊惑的声音。 第566章 邪虫出现 “在我的帮助之下，你会得偿所愿。你在人世间不会有任何遗憾。” 邪虫不断地蛊惑着郭天劫。 郭天劫靠在石棺边缘，他让我体内五蛊吸走大量寒气，又遭受两只土卵虫攻击。 他意识到自己百年的修行，可能要功亏一篑，眼神变得茫然。 郭骄阳急切地喊道:“郭天劫，我劝你冷静，答应邪虫老祖，最终会失去自己。你彻底地成为它的傀儡。你现在好歹还保持着人类的灵智，以及人类的身体！你不能自我堕落。如果，你愿意接受失败的命运！我们不会赶尽杀绝！” 我也不想郭天劫成为玲珑虫老祖的傀儡，喊道:“没错！我不赶尽杀绝。咱们之间的争执，属于人族内部的分歧。” 郭天劫冷笑一声:“能得到虫老祖垂青，是我的无上荣幸。我不可能受尔等小辈的羞辱。我不需要你们高抬贵手，放我一条生路。如果没有虫老祖帮忙，转过身，你们就会干掉我！你们现在，不过说些哄鬼的话。”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决心，双手不由得捏紧拳头。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郭天劫既然不听劝，也就没必要再浪费口舌。 我做了个请的手势，笑着说:“那你就成为它的傀儡！快点吧，让虫老祖落入你的身体。让它占据你的身体。从此世间再也没有郭天劫，有的是毒虫控制的僵尸。你要是拒绝玲珑虫老祖，你就是条狗。” 郭天劫微微一愣，没想到我不按照常理出牌。 石棺里面变得不耐烦起来:“男子汉大丈夫，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你到底愿不愿意，给个话。我看你让小孩羞辱，才出手帮忙的。” 麻婴大笑，说道:“蛊王。我明白了一个道理。那些从异域进入阳间的毒虫，根本无法独立出没！它必须借助人才能祸乱人间。没有人作为它的宿主，它压根就活不了。” 我心头一凛，回头看了一眼麻婴:“是吗？” 麻婴说:“我存世五百年，也见识过九幽寒气邪虫。它们来到人间，多会落在人身上。无法像蛊虫，大自然的毒虫一样，独立在阳间活动。” 我皱着眉头，陷入沉思。 黄河底部的那些水中仙。 寄生在我身上的五蛊。麻婴、郭骄阳身上的邪虫。的确没有办法长时间自由活动，都需要落在活人、尸身、人的魂魄之上。 “有道理。”我点点头，“所以，这只邪虫老祖最开始需要白绝帮忙。现在则需要郭天劫。” 郭天劫眼珠一转，抓住铁链，扯断了两根，锋利的手指甲落在符纸上，说:“老祖。你落到我身体后，必须听我的话。只要你答应我这一点，我现在就放你出来。” 邪虫几乎不假思索:“当然。你帮我脱离禁锢，摆脱苦海。我对你感恩戴德，什么都听你的。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郭天劫眼中的迷茫一扫而尽，随即变得快乐起来，手指甲抓破了符纸，用力推开了厚重的石棺盖子。 无数只九幽寒气凝聚的触手落在郭天劫身上。 “冬生，你是猎虫人。今天出现在这里，就该击杀邪虫老祖。如果，到了万分急切危难的时刻。我会从麻婴身上冲出来，落到黑伞上，助你破敌！我存世五百年，有杀手锏！” 麻婴发出坚定的声音。 我知道，玉音子在给我吃定心丸。既然，玲珑虫老祖注定要跳出来，不要害怕，拼尽全力与其厮杀，不要考虑后果。 我应道:“先不着急。郭天劫这只僵尸与邪虫之间，肯定要掰扯一会儿。” 我退了回来，从背篓里取下水壶，灌了一大口。 郭天劫乌青的肌肤，慢慢恢复苍白。 他整个人犹如触电一般，身子猛地一抖。 “哈哈……我脱离这口禁锢我的棺材……哈哈，这具尸体真的好臭！”郭天劫脑袋扭动，发出诡异的声音，很显然是玲珑虫老祖的声音。 “玲珑虫……虫老祖……你在干什么……快点停下来。休想掌控我的身体。你说好要听我的话。马上住手，根据我的需要，你再出来！”郭天劫一只手扶着石棺边缘，明显想控制不断扭动的脑袋。 “你这卑贱谄媚的小人……我看中你的身体，你应该感到高兴。我落在你身上，你就该听我的话。放弃对身体的掌控权。不要逼我发飙。” “你……你言而无信。没有我，你怎么能脱离石棺……” “聒噪！” 郭天劫的双手缓缓地脱离石棺，忽然猛地加速，噼里啪啦地抽打在自己脸上，与此同时一个声音响起:“拂逆我的意志，就敢吃大比兜！” 郭骄阳无奈地感叹:“我说要抽他耳光。没承想，他的脸让毒虫给打了，真丢人。” 郭天劫缓缓地走上前，脸上挂着虚假笑容，眼神变得空洞冷漠。 不用说。 玲珑虫老祖成功收拾郭天劫，掌控了这具身体。 在他身上，散着凛冽的九幽寒气，凝聚着一只巨大的怪虫，微微泛着红光，有七八只触角，有点像是海底的章鱼。 有一个大脑袋，正张开着血盆大口，上下两排密密麻麻尖锐的牙齿，不下上百颗。 “踏马个巴子的。火玲珑虫怎么可能如此丑陋啊！丑到我无话可说。”我不由感叹，“这玩意的丑超出我的想象。” 我曾经在入定的时候，与体内的五蛊斗法。隐隐见过张着血盆大口的五蛊，没想到会是这个样子。 “我承认我低估了它的样子！我担心出去之后，可能一个月吃不了饭。”郭骄阳也不住地摇头，“若是让这种怪物落在身上，直接找绳子上吊得了。” 小秋葵白了一眼她:“你这不是诅咒我大哥嘛！他体内的五种邪虫，就有一只火玲珑虫。难不成，他不能活了嘛！” “小时候可能正常一点，长大后就比较丑陋了。蛊王现在还有机会……趁着还是小娃娃状态，逼出来用火烧掉。”郭骄阳说。 “以你们人类的审美，不会懂得我的旷世容颜，倾城美貌！”火玲珑虫毫不在意我们的嘲笑。 第567章 与之一战 “蛊王，赶紧打死这只自负又自恋的恶心玩意！再看下去，我眼睛都要瞎掉了。” 郭骄阳叫道。 我暗暗提了一口气，又催动两只土卵虫，默默地积攒力量。 郭天劫完全成为傀儡之物。 这一次，不会像上次那么好运气了。 这时，我耳边响起声音:“冬生。如果你撑不住，可以将边上的石棺打开。请她帮忙。有她在，邪虫老祖无法逃离此地，无法获胜。不过在此之前，你要领教一下，此类邪虫老祖的本领。你既然是猎虫人，自然要积累对付此类邪虫的经验！” 又是影子的声音。 我心中一喜，影子一直在暗处，总在关键时候，为我指点破局的法子。他提前告知我方法，显然担心火玲珑老祖会伤到我。 我又有了底气。 邪虫发出感叹声:“这具人类身体太过苍老，散发着恶臭，落在他身上真是不爽。” 它看着我:“你体格不错！经历五种虫子的改造，还好好地活着。如果，我落到你身上，你能承受得住。年轻人，何不归顺与我！我带你走上顶峰！到时候，人间到处流传你的名字。你比蚩尤老爷还要声名远播！” 我挥动黑伞，示意麻婴等人后退:“大家后退一点。不要轻易上前。我有办法收拾它。不需要太长时间。” “大家都听冬生的话，速速后退！”麻婴沉稳地说，“冬生，记住我刚才的话，有需要尽管开口。我随时都能帮助你。” 我点点头。 众人开始后退，落到南边的石头上。 “大叔，加油！你一定可以的。” 丫丫大声喊道，用力挥动拳头。 我往前走了几步，与邪虫距离更近。 凛冽的寒气冲过来，已经能看到口中哈出的热气了。 我直视着它，讥笑一声:“玲珑虫老祖！你可曾听说过，人间的猎虫人，会归顺与你。你能得到一具发臭的尸身，已经算走狗屎运了。” 我又横行移动脚步，停在西侧石棺边上。 它错愕片刻，扭动脖子，凶戾地说:“没想到，人间又出现了猎虫人。那就不可能言和，必须拧掉你的脑袋了。” 它操控着郭天劫，直接冲了过去。 速度与力量一瞬间，提升将近三倍不止。 幸亏我早有准备，直接抬起黑伞挡在胸前，右脚蹬在地上，挡住了它的攻击。随即，我右手挥动黑伞，对着郭天劫脑袋砸去。 轰！ 黑伞打中脑袋，脑袋却没有半点动弹。 它强劲的寒气消解了冲击的力量，狞笑说:“娃娃！如此年轻的猎虫人，只怕没杀死几只邪虫吧。如此近距离地与我接触！” 话声一落，一双触手冲过来，直接抓住了我的肩膀。 我往边上跳动，触手不断地拉长，根本就摆脱不掉。我挥动黑伞，打断了触手。 噗！ 我体内火玲珑虫受到蛊惑，一股剧痛散开，气血不畅，直接吐出一口鲜血。疼痛绵绵不绝地袭来。 我擦掉嘴角鲜血。 “内外夹击！你这条小命还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它缓缓地走过来，打算慢慢折磨我。 我大声叫道:“邪虫！你配合老祖来对付我。若我活下来，能放过你吗！你应该与它角力，等我杀掉它。以后，你就是火玲珑之中的老祖。你应该帮我……” 好在，我体内五蛊，只有一只发作。 我还能忍受得住。 我黑伞重击在地面，将上衣脱下来，手上沾着的鲜血点在蝎子图案上，叫道:“上一任猎虫人阿七，胸口有北斗七星图案。我正好有蝎子图案。此乃猎虫人图案。” 蝎子图案散发出红光。 我全身瞬间热血沸腾，直接以攻为守，不断挥动黑伞，疯狂地拍打过去。邪气九幽寒气肯定有极限，只要我拍打重击的次数到了，就一定能散去它的寒气。 气息不存，邪虫自然会死。 “你还敢进攻！” 邪虫有些讶异。 寒气触手不断地挡着黑伞。 我力量越来越大，双手虎口受到震动，不断地流出鲜血。 黑伞也不断落在郭天劫身上。 他身上数根骨头受力折断。 十分钟后。 “你挥动一百一十五下。只怕现在没有多少力气了。”邪虫退了两步，笑着说，“可对我来说，这才刚刚开始！你高估了自己，低估了我。光靠蛮力，你赢不了我。”x 飕的一声！ 一缕寒气凝聚成无数把锋利的尖刀，快速朝我刺过来。 我打开黑伞，用伞面挡着这种尖刀。 “啊！” 我发出一声惨叫，左肩挨了一下，鲜血瞬间流出来。 我大口地喘气，退到西边石棺边上，大声喊道:“不知前辈尊姓大名。晚辈冬生，此番前来，特意击杀邪虫老祖。今日遇到困难，无法胜利，请你出手帮忙。晚辈感激不已。” 我双手推着石棺盖子，大叫一声，用尽气力推动。 石棺盖子发出摩擦声，缓缓开启。 笼罩着淡淡的雾气，无法看清楚棺中人的模样。 “你怎么能把她放出来！” 邪虫声音有些惊慌，快速冲过来，从另外一边挡住滑动的石棺盖子，一双寒气触手落在我身上，阻止我发力。 一对土卵虫散发风水灵气，震碎了寒气触手。 “看来你很怕棺中人！” 我笑着说。 “你把她放出来，你自己也要完蛋。她的脾气很不好。你快点停手。咱们有话好好说。我放过你们……只要你们不要阻拦我离开这里。” 邪虫声音有些惊慌地说。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话吗？你骗得了郭天劫，骗不了我。” 我咬着牙关，发力推动着石棺，双手已经悬在石棺上空。 这时，一只手从里面伸出手，落在我双手中间，帮我挡住了邪虫的力量。 我眼前一亮，是女子的手。 第568章 萧木兰 女子的手非常纤细白皙，甚至能看到上面绿色的血管。 皮肤表层裹着一层淡淡的九幽寒气。 我这才反应过来，影子说的是“她”，而并非“他”。我心中有些忐忑，身上带着浓郁的九幽寒气，会不会和郭天劫一样，都是在此地修行的怪尸。 她的手出现之后。 我双手压力顿时大减。 棺内发出声音:“娃娃，你可以松手了。” 我迟疑片刻，收回双手，后退两步。 对面的玲珑虫老祖巨大幻影不断摆动着，大量寒气经由郭天劫的双手，不断地落在石棺盖子。 可女子只用一只手，就让盖子保持着原有的状态。 女子冷笑一声:“虫子，你是打算和我比拼力气吗？” 邪虫巨大嘴巴明显哆嗦起来，连忙说:“当然不敢。你老人家醒过来，我怎么敢……跟你比力气。我是担心不长眼的晚辈打搅了你的睡眠啊，想帮你盖好棺材板。” 话声刚落。 邪虫操控着郭天劫，以最快的速度朝东边台阶跑去，准备逃离此地。 我心想不好，绕过石棺追上去:“邪虫，留下来再大战三百回合！” 棺内女子冷冷地说:“没有我的命令，你还敢跑吗？” 哐当一声。 石棺盖子受力飞起来，重重地砸在地上。 一袭蓝衣女子跳出来，速度极快，从我右边越过去，直接追上郭天劫，一把扣住郭天劫肩膀，直接给扔了回来。 她做完这一切，拍了拍手说:“还没把话说完！你就想跑掉，实在太不给我面子了！” 邪虫摔在地上，缓缓地站起来，身上的气焰瞬间熄灭，讪讪地笑了一声。 看得出来，它很怕眼前的蓝衣女子。 蓝衣女子一米六出头，一袭蓝衣长裙，系着一块蓝色的面纱，乌黑的秀发还插着一根蓝色玉簪。 眉眼极为精致，双目神采奕奕。 不过，从她额头两侧，仍然能察觉出她体内有一股黑气，想必身中剧毒。 更令我费解的是，她身上的九幽寒气，达到了一个极为恐怖的程度。甚至不比玲珑虫老祖弱。 如果不是影子提醒。 我甚至会怀疑，她身上就有邪虫老祖，是在此地修行的恶尸。 “姑娘，你我无冤无仇！”火玲珑忐忑不安地说，“你自己中了剧毒。若不是我在边上，你早就死掉了。咱们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要不，你让我落在你身上。我跟你一起离开这里。我会听你的话，任何时候都听你的话。我敢骗这个郭天劫，绝对不敢欺骗你。” 蓝衣女子不怒自威:“放肆！我什么时候和你成为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你可真敢给自己脸上贴金啊。” 我心头一凛，蓝衣女子出现在此地，是需要借用九幽寒气来压制体内的奇毒。 我脑海之中闪现出一个名字。 玲珑虫老祖往后退了几步，大声说道:“你不要逼人太甚。用你们人类的话说，兔子急了也咬人。我堂堂五大虫祖之一，还怕你不成。我……我只是看你一介女流，给你面子。” 女子喝道:“放肆！我需要你给我面子吗？让你说话，一句话都不会说。看来，你皮痒了。” 女子慢慢走过去。 玲珑虫老祖退到东边的石棺边上，带着哭腔说:“姑奶奶。我错了。你高抬贵手，放过我一回。我自己钻到石棺里面去，发誓再也不会出来了。我求你了，给我一次机会。” 接着，它直接跪在了地上。 看到这一幕，我惊得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 不可一世的虫老祖，与女子一见面，先是逃跑，而后跪地求饶愿意回棺材。 眼前女子如此厉害吗？ 女子往前走了两步，冷冷地说:“石棺符纸彻底毁掉，铁链也全部断了。你再回去有个屁用。我哥哥说，你们这类邪虫的承诺，连个屁都不如。你本来可以好好活着，偏偏要落到恶尸身上。你啊，怪不得别人。”x 它直接傻了，脑袋转动，又指着我说:“是他！若不是他，我根本不可能跑出来。我本就在里面好好睡觉。我是无辜的。” 女子叹了一口气:“你当我是聋子吗？三只蜈蚣死后，你就在等机会逃离。” 我双手一拜，恭敬地说:“晚辈冬生，来自茶花峒……此番……” 女子打断我:“啰里吧嗦，我不需要知道你的名字。不过，我认识你手上的黑伞。冲着它，我也会干掉这只邪虫老祖。娃娃，到一边站着去。一会儿，我让你出手，你就出手。” 火玲珑虫老祖又重新站起来，幻影变得更大，足足有五米高，触角在不断摆动，甚是吓人。 看到这阵势，我倒放心下来。 它分明在虚张声势，内心实则慌得不行。 “别以为你哥哥厉害，你就能横行无忌。你是你，你哥是你哥。我在此地沉淀多年，肯定能杀了你。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走进来。我今日，遇佛杀佛，见神杀神！谁也阻挡不了我。” 它车轱辘倒是知道不少。 “聒噪！” 蓝衣女子忽然加速，直接落在郭天劫面前，伸手就掐住了他的脖子。 火玲珑虫无数只触手落在蓝衣女子身上。 “吸收一只虫老祖的九幽寒气，足够我再玩三十年回去了。” 女子有些开心地说，又转头看着我，“你有力气的话，站在石棺上，砸它的脑袋！” 她不断地将寒气吸入体内，又推着郭天劫后退两步。 我跳上石棺，两脚站在一边，不断地挥动黑伞，对着布满血盆的虫脑袋砸过去。 “气之所至，随心而动。打这种没有实体的邪虫，不能用蛮力。你是少年猎虫人，要慢慢了解此类毒虫的习性。” 女子有些不耐烦地说。 我点点头，开始思考她话中的内容，黑伞出击的节奏在变动。 最终重击在郭天劫脑袋，又刺中他尸心。 确保玲珑虫无法藏在他体内。 “你每敲一下，就有大量寒气落入我身上。你就不怕成为恶人，反过来把你们全部干掉吗？” 女子抬头看着我，双眸极为深邃，也甚为凌厉，像是可以洞穿一切。 “不怕！你对这种邪虫疾恶如仇，怎么会是坏人。能在这里见到萧前辈，晚辈三生有幸。” 我说。 女子目光凝聚，变得冷厉起来:“你怎么知道我的姓氏？” 第569章 不过是虫子 她眼神之中透着几丝不可思议，又带有几分戒备心。 我心中波澜起伏，从她的反应来看，还真让我猜对了。 我刚才脑海之中闪现的名字，正是萧木兰。她看起来十分年轻，但相信年岁一定比我大，称呼“萧前辈”恰如其分。 几个月前，我去风陵渡，落入黄河地底下，隔着青铜门与守门人对话。根据他所讲述，他妹妹萧木兰离开铜门来到人间。 可是，他妹妹身中剧毒，需要在铜门之中待上一段时间，才会慢慢地解开。一旦在人间待久了，会有性命之忧。 所以，他恳请我，若有缘见到她妹妹，帮他几句话。 从刚才火玲珑虫老祖的话语之中，我得知女子身中剧毒，需要用九幽寒气压制。 再加上她毫不在意九幽寒气对身体的伤害，表明她很可能在铜门里面生活过。 以及话语之中提及“哥哥”。 种种线索。 几乎可以断定，女子正是萧木兰。 “萧前辈，先收拾这只邪虫再说。我知道您的来历，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我作为猎虫人，肯定知道一些外人不知道的秘密。除恶务尽，现在还不是放松聊天的时候！” 我笑着说。 她眼睛眨动几下，冷笑一声:“有我在，你还怕老鳖虫能逃走！再打十几下，你就可以休息了。要记得用巧力，观察它身体表层寒气流动，对着窍门关节这种地方下手，事半功倍！” 我凝视巨大虫影身上流动气息，果然发现寒气流动的线条，在一些节点还在打转。 “多谢！” 我由衷地感谢。 我力量渐渐变小，对火玲珑虫的破坏力却在变大。 女子目光稍稍柔和了不少，移动右手，扯断了火玲珑虫的触角，越来越多九幽寒气进入她的身体。 诡异的是，她整个人反而越来越轻松。 我忍不住问:“你到底中了何种剧毒？” 虽说需要九幽寒气来缓解剧毒。可一个正常人，汲取如此多的九幽寒气，也太过夸张了吧。 活人之所以活着，是体内的阳气流转全身。 如此多的九幽寒气，剧毒算是压制住了，还能活命吗？ 她看着我，从容一笑，平静地说:“世上所有人都畏惧这种寒气。可我不会。你没必要那么好奇。你就算医术再高明，也解不开我的剧毒！世上之事无奇不有，收起你的好奇心。别想套我的话。” 她示意我可以停下来，右手猛地发力，拍在郭天劫脑袋，强大的力量落在上面。 郭天劫周身上下早就冻成冰柱，骤然遭遇开山劈石般外力。 一声脆响，颈子断掉，脑袋直接落在地上。 这时，女子快速催动口诀，双手在空中绘制。 一道白色的气符落在脑袋上。 郭天劫落地的脑袋瞪大眼珠子，不敢相信这一切，嘴巴张开想要说些什么，可已经没办法开口了。 从火玲珑虫老祖附身上那一刻开始，他其实就完蛋了。 我看得清清楚楚，气符所呈现的图案，像一种神秘而古老的团，让我想到青铜门上的图案。 “火玲珑就封在脑袋里面。赶紧用火烧掉。一了百了。没有这只虫老祖，我以后再找其他的。眼下，它提供的九幽寒气，够我用一段时间。” 她以命令的口吻说。 我快速跑动，很快就提来了火油。 “我不服！我没死在猎虫人手上。反而死在你这个贼女子手上。我不服。你有本事放开我，咱们再单打独斗。不要让那猎虫人帮忙。” 玲珑虫老祖从脑袋中发出闷叫声。 “你都完蛋了。我怎么会蠢到和你单打独斗！你真是令人发笑！” 萧木兰走过来，用脚踢了一下，脑袋咕咚咕咚滚出了七八米:“你什么玩意。我行事需要你服气吗？你不过是虫子而已。难不成，还想我把你当成一个人！”“我告诉你，千百年来，像我们这样的虫子，从来没有灭绝。不管有多少猎虫人，有多少封禁的大门，都不可能将我们杀绝。在更高级的神人面前，你们人类也不过是虫子而已。自然会有神人收拾你们。” 它滚出几米后，发出不服的喊叫。 萧木兰愣了神，笑着说:“他娘的！这只虫老祖，竟然还是五大邪虫之中的哲学家，思想家。懂得思考这种高深莫测的问题。道理还真是老母猪戴奶罩，一套接一套。想得挺多啊。那我就告诉你，我们从没想过将你们杀绝，只是干掉不听话的。还有，你一思考，我就忍不住发笑。” 杀虫！ 还要诛心。 我将火油淋到脑袋上，有气符罩住上面，火玲珑虫老祖压根就逃不掉。 “郭天劫，你个没用的东西。怎么你手下黑煞怎么还没有出现。你真是没用……亏你躲在这里修行了上百年。原来就是个小瘪三。” 它发出惊恐的叫声，听得出来很是不甘心。 我将火折子吹燃，问道:“郭天劫的属下来这里找过他吗？” “当然有！他还经常溜出去，有时候……有人进来。你敢烧掉郭天劫的脑袋。到时候，风水郭家，神秘黑煞，都不会放过你。你还年轻……要珍惜自己的生命。放过我，我帮你收拾黑煞。还有，我告诉你对付火玲珑虫一脉的法子。” 它狂叫起来。彡彡訁凊 “你活了那么多年，怎么还如此怕死！这个时候，还想着求饶。你该硬气一点。” 我无奈地摇头，讥笑看着它，“黑煞找他又怎样！我还怕黑煞不成。眼下最重要的是，你从这个世界消失。不管世间有多少邪虫子，慢慢清理就可以了。我清理不干净，后面还会有新的猎虫人。” 我将火折子丢上去，火烧了起来。 我又将更多的火油全部淋上去。 确保能烧半个小时以上。 “大哥，我在边上站着，慢慢地给它加油。” 小秋葵拎着油罐子，也走了过来。 “小子，玲珑虫一脉……源自昆仑，你死定了……”玲珑虫老祖发出最后的惨叫。 源自昆仑？ 我微微皱眉。 “娃娃，你现在跟我说说，如何得知我的名字！你最后没有对我使用夺舍术，窃取我脑海之中的秘密。”蓝衣女子喊了一声，说，“好好掂量一下，千万别说鬼话。” “萧前辈，你全名萧木兰。我曾在黄河地底下，与您大哥见过面！” 我从容地应对。 第570章 你们会和棺中干尸一样 她眼神忽然一变，伸手朝我抓来:“小子！你好大胆子！敢编造这种谎言。” 我反应过来，往后退了数步，立刻喊道:“前辈，我的话还没说完。我没直接见到你大哥，中间还隔着一扇青铜门。他在门里，我在门外。我们隔着一扇门简单地聊了几句！” 她停在我面前，说:“话要说清楚。以你弱小的身板，根本见不到我大哥。隔着门倒有可能。你起码要过十年，才能进那扇门。” 我挠了挠脑袋，讪笑了一声:“我与你大哥聊了一些事情。在分开的时候，他请我帮他一个忙，就是有朝一日见到你，帮他带句话，让你快些回去。你只要回去待一段时间，身体的奇毒就会解开，还是可以在人间自由活动。” 萧木兰眼神有些黯然，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哼了一声:“我不会回去的。那个地方，我永远都不会回去。我就留在人间。对我来说，我宁愿与剧痛抗争，也决不回去的。” 一连三个“不回去”，看得出来，她态度十分坚决。 我叹了一口气:“我与守门人对话。发现他因为长时间无人说话，几乎得了失语症。他过了许久，才能与我对话，最开始舌头都在打结。我能感觉到，他对你非常挂念。他是我见过最为孤独的人。” 一个人守在寒冷的异域，没有人可以说话。 那种孤独难以想象，也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她眼神闪烁过一丝不忍，没有再讨论下去:“我本来好好睡在这里。你一来这里，就给我毁掉。我没有虫老祖的寒气，又要到其他地方去！离开这里，再去下个地方。” “你哥哥说，只要你回去，体内的毒就会好转。用不了多长时间。你不用到处寻找寒气。再说，和你哥哥团聚，也肯定是件好事情。” 我说。 萧木兰出现在黑家侗寨西北边上，并非特意来收拾这只虫老祖来的。 应该与她体内的奇毒发作有关，才找到了这里。 火玲珑虫老祖没有了。 她体内奇毒压制一段时间，最终还是会发作，回去才能一劳永逸。 萧木兰颇为不高兴:“你把话带到就行了。至于，我怎么决定，与你无关。你放下可怜的助人情结。我的生死与你无关。” “你把话带到了。我出手帮你除掉了火玲珑虫老祖。咱们俩不亏欠。你省省口舌，别越界了。人与人之间，是有边界的。你和我没啥关系，不要管宽了。” 这几句话把我呛得无话可说。 我的确没有资格要求她怎么做。 “是我孟浪。不该多说话的。” 我坦荡地承认。 “我马上就要离开此地。送佛送到西。我若是就此离开，你有些谜团就无法解开了。尽管问我吧。” 萧木兰笑了起来。 只要不提让她回去的事，她态度一下就变得缓和起来。 “西边的石棺，最开始是谁睡在里面的？” 我问。 萧木兰是后来才找到这里，在这之前，石棺里肯定有其他人。 她摇摇头说:“我来的时候，里面就是一口空棺。我没有把尸骸搬出来，鸠占鹊巢！” 顿了一下，她继续说:“我想，可能是某一位猎虫人。他把火玲珑困在这里，而后自己睡在边上。等到某个时机到了，他便离开此地。又或者白绝出现在这里，除掉了那位猎虫人。后来白绝消失一段时间，就成为一口空棺。” 我点点头，在萧木兰之前，到底是谁睡在石棺里，可能只有白绝知道了。 我又走到困在火玲珑虫老祖的石棺前。 里面有一具干枯发黑的干尸，皮包骨，身形发白，四肢佝偻在一起，样子极为不堪。 就算放进青崖峒的养尸洞，养上一百年，他也无法尸变，成为僵尸。 他就像全身养分，包括骨头缝的气息，都好像抽干了一样。 “他又是谁？” 我问。 萧木兰走近之后，仔细观察了之后，说:“九幽寒气邪虫在人间活动，需要一个宿主。从这具干尸的状态，应该是它寄生的宿主。邪虫夺去了这具身体的全部养分。这个宿主身体一般，承受不住邪虫折磨，就变成这个样子。” “这具干尸不过是无名之辈！带出去妥善安葬吧。这个地方……太阴暗……” 她说完，目光离开了干尸。 我皱着眉头看着干瘪的身躯，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心有戚戚！ 我如果没能掌控五蛊，把握主动权。我也有可能成为傀儡，最终变成皮包骨，沦为一具失去所有养分的干尸。 “原来如此！” 我长叹一口气，抬头看着萧木兰，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想要问什么！”她睿智的目光看穿了我，“你体内有邪蛊虫，而且凑齐了五种。你想问，有没有办法将它们逼出来？你最终会成为什么样子？” 我用力点点头:“前辈果然有大智慧。” 她眼神闪烁一丝同情:“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站在后面的古夏急了，忙问:“前辈请直言！” 郭骄阳也伸长脖子，眼中闪过一丝不安，大声说道:“前辈高人，晚辈体内也有一只九幽寒气邪虫。您这八个字的意思，是不是想说，被这种虫子缠上了，最终结局非常凄惨。寿命不会太长，还是抓紧时间及时行乐。” 萧木兰点点头:“没错！就算控制了寒气邪虫。可它们永远不会离开你们，永远纠缠着你们。这虫子会不断地消耗你们的生命力。最后，你们会和棺中的无名干尸一样，抽干了水分……丑陋不堪。你们都是高明的蛊师，可能比他们要好一点。” 我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 这等于一个重磅炸弹在我心中爆炸。 “永远都取不出来？” 古夏双目通红，有些不信。 “目前我见到身中邪蛊的人，没有一人能够善终。活到三十岁算是长寿。有些蛊术高手自以为取出邪蛊。可谁曾想，邪蛊已经将土卵种在体内，再次出现新的邪蛊。它们耗干一个人性命之后，一直潜伏隐藏等待下一个宿主。” 萧木兰说。 第571章 无情的命运 萧木兰讲完之后，坑洞变得格外安静。 一旁浇上火油，正在燃烧的脑袋，在滋滋作响，空气之中弥漫着一股焦味。 所有人的脸上都挂满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悲伤。 “原来是这样啊。” 郭骄阳脸色苍白，自嘲地说，“如果不知道真相，兴许还能快乐地活着。现在好了，快乐随之消失了。我所憧憬的生活，很可能就此结束了。我真是多余问了。” 小秋葵怔了好一会儿，眼睛眨动，问:“玉前辈。萧高人所言是实情吗？” 麻婴脸色也不太好看，她没有说话，只是点了一下头。 我整个人饱受打击。 命运之神再次开了一次无情的玩笑。 我以为控制五蛊之后，便摆脱了生死劫。没想到，只是将时间往后推迟一些。 运气好的话，三十岁将是人生终点。 这种事情，发生在桃花盛开之际，我与古夏重逢之后。如果，我没有与古夏重逢情定今生。我兴许不会像现在这般难过。 若我孤身一人，天涯漂泊，生亦何哀，死亦何欢。可偏偏，在三清山上，一颗土卵与白玉蜈蚣，帮我们二人定下今生之情。 “当真没有法子了吗？” 古夏依旧不死心。 萧木兰怔了怔，笑着说:“世间的事情，没有绝对。兴许，运气好，会有破解的法子。你们多找找就可以了。我呢，只表达我的看法与观点。你们自行把握。” 言外之意，非常明确。无数人尝试过，没有找到办法。可万一我们运气好，说不定能找到办法。运气不好的话，那就只能那样了。 古夏木然待在原地，两行泪水不受控制地落下来。 我深吸一口气，内心给自己加油鼓劲。 在外婆离开后，我朝不保夕，随时都会死掉。现在将命运的节点推到三十岁，比之前好多了。 我知道，这个时候，除了我自己难受之外，古夏同样会心如刀割，恨不得不幸的事情降临在她身上。 “郭骄阳，你以前是郭氏一脉养的毒人，身中十四种蛊毒，随时会死掉。我让五蛊缠身，也命不久矣。现在，咱们不都好好活着嘛！活着就会有希望。” 我尽量让自己露出笑容，转头看着古夏，“蛊医门传承多年，怎么可能没有办法，就算我想不出来。土蛊王罗碧君和我外婆都离开桃花洞，我们随时都会相遇。不哭了，再哭就不好看了。” 古夏泣不成声。 黑摩云道:“没错！几天前，我全身乏力马上就要死了。现在还不是生龙活虎。骄阳啊，不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在你身边。” 郭骄阳泪流满面，靠在黑摩云的肩膀上。 古夏双目含情，与我对视:“就算踏遍天下各处，下黄泉九幽，我也会救你。” 萧木兰叹道:“人世间充满波澜曲折，不幸与灾难。爱情与希望，能让人多一份勇气。” “古夏，没事的。擦干泪水，至少有十年时间够我寻常破解之法。”我擦掉她眼角的泪珠，“我弄清楚这里状况之后。咱们马上出去。” 古夏嘤咛了一声。 我内心虽然低落，还是重新鼓起勇气与信心，目光再次明亮起来，问:“萧前辈，火玲珑虫在气绝身亡之前，大喊它与昆仑有关，到底是什么意思？” 萧木兰眉头拧在一起，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也不清楚。以前听我哥哥说，青铜门与昆仑山有关。可能邪蛊也与昆仑山有关。也可能是它在吹牛皮。” 我陷入沉思之中。 昆仑山这个地名，对我来说并不陌生。我娘魂魄复原之后，告诉过我，双头蝎萧初九的出生与昆仑山有关。 不过，火玲珑虫有可能在吹牛皮，具体情况只能等以后再弄清楚了。 “好了，你想问我知道答案都告诉我你了。黑煞与五毒教在此地的瓜葛，我知道的内情未必有你多。咱们就此别过了。” 萧木兰极为潇洒地说，目光看着我，“休开尊口。我要回去自然会回去。” 我双手一拜，感激不已:“萧前辈。此番若不是你。我等一行人只怕要葬送此地。救命之恩没齿难忘。他日需要用得着我冬生的地方，请尽管言语。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萧木兰蓝衣一抖，大笑了一声，顺着台阶往坑洞上方走去，声音回荡在四周:“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淖约若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 “这是逍遥游里的句子，表明她追求自由，不会困在某个地方。”麻婴解释说，“这个女娃子有点意思，真是个奇女子。” 我在坑洞四周检查。 又发现了一些五毒教遗留下来的罐子，还有一些祭祀用的器具。我全部破坏掉，将石棺里的干尸包好，一并带出山洞安葬。 “大哥，郭天劫的脑袋烧成骷髅头了，装起来带出去，黑煞见到会吓尿裤子。还有他的身体冻成冰棍，咱们怎么处理，一并拖出去吗？” 小秋葵问。 没等我回答，老蝎子蛊激动地说:“蛊王，击杀郭天劫。你有资格争夺黑煞教主。萧天刑也只能让着你。”x 我刚要开口。 麻婴走到冻僵的郭天劫身边，盯着看了一会儿，说:“怪了啊。” 第572章 赝品 麻婴不住地摇头，说道:“不对劲。这尸身古怪得很啊。” 小秋葵惊讶地问:“前辈，哪里奇怪，怎么不对劲？” “郭天劫靠九幽寒气支撑身体，再加上火玲珑虫老祖落在他身上。我想，他的身躯肯定与一般人不一样吧！” 我扫过一遍，并没有发现反常之处。 大家也都聚拢过来，仔细盯着郭天劫尸身。 伴随着火玲珑虫老祖的死亡，九幽寒气四处飘散，坑洞的气温在渐渐回升。不过，郭天劫仍旧冻得跟冰棍一样，要过一会儿才可能解冻。 “大家看这里！” 麻婴将郭天劫右手抬起来，在手腕中间出现了三个黑点，还有数个黑圈。 “应该是某种养尸符！最开始会有尸气经由这里进入，人成为尸类。到后来，再用九幽寒气代替，让他肤色与身体保持正常人的外观。不至于成为干瘪脱水的干尸！” 古夏快速解释。 “再看左手！” 麻婴说。 我赶紧将左手抬起来，发现一朵黑色的花朵，花朵很妖冶，有点像出现在孟西楼眉心，以及种在黑摩云身上的死亡诅咒。 可仔细一看，又有些不太一样，极为邪门！ “死亡诅咒吗？” 我问。 “不是，与诅咒不一样。这是镇魂符。如果我没有推测错的话。这具尸身不是郭天劫。他这具身体经过改造，看起来像郭天劫而已。” 麻婴有了结论。 见大家一脸困惑，麻婴继续解释，说:“养尸符让他尸身保持着极佳的状态。而镇魂符则能让饲养的魂魄留在体内，让他拥有郭天劫的记忆！这不过是郭天劫本尊弄出来的假货！” 我惊得许久说不出话来。 天地之下，竟然有这般邪乎的事情。 眼前死掉的尸首，虽有郭天劫的记忆，却不过是一具替代品。 “不可能！他就是郭天劫。”老蝎子蛊大叫一声，“他认得我，我也知道他的气息。如果是改造过的赝品，我一眼就能识破。天底下不可能有这样逼真的赝品！” 麻婴淡淡地说:“你一只老蛊，怎么会懂得人的手段！道法之中，不乏造身体，造魂魄的秘术。” 她环视众人，随即目光回到老蛊身上:“之前偷袭黑煞老教主的人，兴许就是他。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是替代物。他的灵智与郭天劫本尊是一样，知道的事情大体一样。你压根就没见到真正的郭天劫。” 我听得瞠目结舌。 老蝎子更是哑口无言，嘴巴张开后，数次想说话，最终都无法反驳，只好没放弃了。 我不禁地想，郭天劫本尊兴许不敢正面偷袭黑煞老教主，只能用替身赝品代替自己去冒险。 从逻辑上说，一点问题都没有。 所以，老蝎子蛊自始至终见到的郭天劫，不过是具赝品。 可能孟西楼见到的，也只是赝品。 “冬生，你还记不记得。从毒山回来后，咱们在蚩尤谷见到的萧十三。就用了借尸还魂，最终舍弃尸身从高处坠落，摔成了肉泥！萧十三的水准，与郭天劫比起来，可能要略逊一筹！” 古夏说。 我想了一会儿，点点头:“没忘记！看来，这帮黑煞的狗贼，都极为狡猾。现在可以断定，这具郭天劫是假的。” “如果，郭天劫是真的。那么，黑煞为什么没有来接应他呢？也没有人来杀掉他！究其原因，这里睡觉的郭天劫，不过是具赝品。炼成功了，能为老毒物卖命。失败了，也无关紧要。” 郭骄阳开口说道，咬着牙关，带着极重的恨意，“罪大恶极的老毒物，竟然藏得这么深。这一次，居然没有干掉他！” 黑煞的力量出现在黑家侗寨。 却没有来此地接应郭天劫。 答案已经很明确了。 “他大爷的，是有些可惜。” 我也有些感慨地说。 “诸位不要灰心。咱们此行最主要的目的，是除掉白绝手上的虫老祖，提防它落入黑煞手上。干掉郭天劫，不过是次要目的。主要目的完成，就算成功了。” 麻婴说。 我调整了心情，笑着说:“没错。烧掉这具赝品，把这头颅带出去，就把它当成真郭天劫的脑袋。就拿这个，来问鼎黑煞教主。闹起来的话，真郭天劫极有可能露面！” 我接过小秋葵拎着的火油，刚准备倒上去。 忽然之间，从尸身体内传来滋滋作响的声音。 “大家后退一点！” 我忙说。 “是食脑虫！” 郭骄阳也反应过来。 咔咔作响！ 身体内部的骨头遭遇噬咬，很快就有黑色食脑虫从中钻出来。食脑虫一边繁衍，一边死于残余的九幽寒气。 眨眼之间，尸身赝品就被吃得干干净净。 我浇上火油，把食脑虫烧掉。 “现在出去！” 我说。 我从烧掉的大蜈蚣残骸之中，找出了三颗蜈蚣内丹，取了一颗给小雄，说:“你今日大展雄风，吃一颗蜈蚣内丹。你的战绩已经超过你爹了。以后，你还有更远大前程。” 小雄喔喔的鸣叫，当之无愧地接受蜈蚣内丹。 我们从坑洞上来，山洞幽风吹动，九幽寒气在渐渐地褪去，能见度大大提高。 我从高处朝坑洞底部望去，两口石棺依旧横亘当中，心中生出疑惑，最开始将火玲珑虫老祖困在这里的神秘人，会是猎虫人吗？ 他去了哪里？ 还是让白绝给害了？ 这时，黑摩云开口说:“蛊王，石雕之中的那些鬼魂，属于黑家侗寨，困在这里多年，他们的罪恶差不多赎干净了！还请蛊王出手，救他们脱离苦海！” 我点点头，说道:“没有火玲珑老祖，这些虫子应该好处置。你们不要进去。我一个进去处理！到时候你们再进来。” 萧木兰的话言犹在耳，我不想其他人也沾上九幽寒气邪虫，耽误了性命。 我将黑狗以及黑猫、小雄也留在了外面。 我快速走入圆阵中间，发现众多大着肚子的孤魂，已经恢复过来，肚内的九幽寒气邪虫已经消失。 应该是萧木兰前辈顺手解决的。 我忽然发现，最中间的精致雕像，也就是神仙婆婆的位置发生了移动。 第573章 婆婆逃离 我忙用手电筒仔细照了照，仔细回想了一会。 最终确定，洁白的雕像朝前面移动了将近一米距离，而是朝向和之前也不太一样了。 那就怪了！ 好好的雕像怎么会发生位移？ 我又仔细检查，确定附近没有漏网的九幽寒气邪虫，便大声喊道:“大家都进来，萧前辈帮我们处理了此间的邪虫！” 众人以最快的速度进入石雕中间。 小秋葵扫视了四周，激动地说:“是的！我从恶灵的身上，已经感知不到邪虫的气息了。这位萧前辈真是一位侠女！” “她需要九幽寒气压制体内奇毒，经过这里顺便全部带走。”我接上话，“她这样做，省去了我们大麻烦，不知不觉之中，又欠了她一个大人情，也不知道能不能还她！” 背篓里的丫丫眨动眼睛，忽然开口说:“神仙婆婆，她离开这里。我感知不到她的气息了。” 我回过神来，指着洁白雕像，说:“大家看，白雕像位置发生了移动，并不在原来的位置上！朝向也变了。之前朝着那个方向，现在朝它的右手边移动了半个身位。” 古夏皱着眉头问:“会不会是萧前辈经过中间，顺便给雕像移动了位置，特意破掉此间的阵法呢？” 我看了一眼四周，摇摇头:“不太可能。所有雕像都没有移动痕迹。以萧前辈的实力，很轻松就能吸走邪虫的九幽寒气，完全没必要移动雕像。九幽寒气没有，邪虫死掉了！阵法破不破，都没区别！” “虫母跑掉了！” 郭骄阳惊呼一声，忙跑到白雕像原本的位置。 “神仙婆婆不是虫母，她是……神仙婆婆……”丫丫大声叫道。 黑摩云跟了过去，用力跺了跺里面，发出闷声，瞳孔猛地放大，叫道:“里面有个暗格！” 很快，我们将暗格打开。 中间是一个狭窄的空间，恰好可以让一个人睡在里面。 暗格关上之后，上面压着一尊白玉雕像。 我们进来的时候，注意力只在雕像上，又加上急着往里面走，根本没想着检查雕像下面的石板暗格。 我用灯一照，发现暗格之中有些脱落的白发，还有些折断的指甲。 这说明，困在暗格之中的婆婆，并非魂魄。 而是一个人。 人在死后，头发会掉，指甲还会继续生长一段时间。所以会有白发和断掉的指甲。 “你们看！” 郭骄阳伸手一指。 暗格的石板上，出现了数不清的抓痕，是用手指甲抓出来，看起来怪瘆人的。 “她一直都想离开这里！” 我不由得一激灵，倒抽一口寒气，“成为虫母的婆婆，她一直想从里面逃出来，所以不断地抓着石板，尝试着推开压在上面的雕像。” “在这之前，火玲珑虫老祖牵制着这里的虫母。可就在刚才，虫老祖毙命，为她逃离创造了机会。所以，婆婆这一次成功了。” 我围着暗格转动，脑海之中尽量复原这里发生的事情:“虫老祖毙命之后，萧前辈特意留下来回答我的问题，又逗留了将近一刻钟。我想，婆婆就乘着这个空闲，推开了暗格。那白雕像肯定会翻倒在地上。” “她逃出生天之后，合上暗格，匆忙之间将倒地的雕像扶正，她不知道之前雕像站立的姿势与方位，留下了破绽。我推断，婆婆应该是在萧前辈前面离开的。” 我一边想一边讲述，说完之后，看着众人:“你们以为如何？” 麻婴神情凝重:“有道理。如果，这位婆婆在萧木兰之后离开。那么，她身上带着的虫卵和九幽寒气，都会让萧木兰吸纳带走。她就没有力气推翻雕像，从暗格之中逃离出来。” 郭骄阳脸色顿时变了，说:“那就糟了。这位婆婆是虫母，带着火玲珑虫的虫卵逃离。那……就糟糕了。她之前一直叫着丫丫，说不定不会放过丫丫啊。” 丫丫喊道:“婆婆不会害我。” 我心头猛地一惊，丫丫跟在我们身边，这位婆婆绝对伤害不了丫丫。若她能找丫丫，反而是一桩好事。 我们乘机可以和这位婆婆聊一聊。 我现在担心的是，这位婆婆离开之后，万一落到黑煞或者五毒教手上。 萧天刑本就想捕捉白绝，从他手上得到玲珑虫老祖。叶上雪也想继承白绝留下来的遗产，从而彻底掌控五毒教。 火玲珑虫老祖彻底丧命。 可婆婆身为虫母，身上可有不少虫卵。她才是白绝手上最贵重的遗产。 “我不担心丫丫。我担心，黑煞和五毒教抓住这位婆婆啊。那后果不堪设想。” 我说。 “那我们赶紧追上去。阻止事态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麻婴当机立断，“但愿，事情不会如此糟糕。” 黑摩云双手一拜，忙说:“蛊王，众多魂魄该如何处理！” “没了虫老祖，连虫母也离开。他们身上养着的邪虫，也没有了。你将牵制在他们身上的黑气斩断，放他们自由吧！至于，他们有没有再世为人的机会，那就看他们自己了。我不是菩萨，没必要对他们负责！” 我说。 “那就请大家再等我一刻钟，我马上处理好。” 黑摩云点点头，忙碌起来。 郭骄阳说:“摩云，我来帮你。” 我在暗格之中仔细搜寻，没有发现有用的线索，用手摸着抓过的指甲印，能感知到这位婆婆带着极重的怨念。 人困在这里，成为虫卵繁衍之地，不见天日，身上压着巨石。 只要简单想一想，就超出人的忍受力，令人窒息。 “前辈，光从这些抓痕，就能感知到她的怨念。此番逃离生天，我很难想象她会做出什么事情啊。她可是虫母，身上不知道有多少只火玲珑虫啊。我心里没底，甚至有些害怕。” 我说。 第574章 可能出现大危机 在麻婴面前，我没有掩饰自己内心的担忧。 事态忽然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恶化。 一切变得无法预料。 对我们来说，随着婆婆虫母的逃离，会酿成巨大的滑铁卢。 意味着，我们此番侗寨之行彻底失败。 麻婴的神色也非常凝重，说:“我也没想到，三只大蜈蚣，火玲珑虫老祖，以及赝品郭天劫，都不算什么真正的危机。这位婆婆，才是大危机。” “你的担忧很有道理，搞不好让黑煞捡了个大便宜黑煞只送来了一口棺材，便再也没有露面！会不会就在外面，婆婆跑出去，正落入他们的网中。” 我擦掉额头的汗水。 “依您看，这位婆婆生前是哪里人？如果没有落入黑煞的手上，她会去什么地方？” 我问。 麻婴沉思良久，说:“困在此间的孤魂，都来自黑家侗寨。我想，婆婆也肯定来自同一个地方。她有可能会返回黑家侗寨！” 我点点头。 但愿她能去黑家侗寨。 小秋葵说:“大哥，前辈，你们也别担忧。事情还没有发生，总不能自己吓自己吧！整个山都是洞，出口极多，到处都是分岔路。黑煞没那么好的运气，正好就能抓住婆婆。” “也有道理！” 我点点头。 地形复杂，洞穴极多。再加上婆婆困在此地多年，逃离生天之后，一定会格外小心，遇到危险肯定会先躲起来，再寻找离开此地的方法。 丫丫也有些着急，看着白雕像，奶声奶气地说:“婆婆不会做坏事。她是好人。和妈妈一样。你们不用担心。” 她看着小秋葵，说:“妈妈，你要相信我！” 小秋葵露出笑容:“我相信丫丫说的话。” 麻婴怔了怔:“兴许我们想得太多了。或许丫丫的直觉是对了。” 我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露出笑容，走到丫丫面前:“你很相信这位神仙婆婆吗？” 火苗虫取代了三尸蛇蛊之后，丫丫红色眼珠子恢复过来，漆黑眼眸看着我，异常坚定地说:“我梦到了她。每一次她都露出和善的笑容。坏人不会这样笑，只有好人才会这样笑。” 丫丫做出判断的理由很简单。 我没有反驳她，对于孩子而言，能保持纯真，肯定是好事。 “但愿，一切都只是我们在杞人忧天。” 我说。 另外一边，黑摩云与郭骄阳两人搭档，很快就将困在这里多年的孤魂解救。 他们恢复自由之后，聚拢在一起。彡彡訁凊 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恐慌而茫然。 他们都不习惯忽然的改变。囚禁了上百年，一朝获得自由，不知去往何处！ “诸位乡邻，你们可以离开这里！到外面去吧，生前所犯下的罪业，赎完了。离开吧。” 黑摩云大声喊道。 众多孤魂听到黑摩云的呼喊，越发茫然，眼神之中越发恐慌。有一些瘫坐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 甚至有的魂魄投来憎恨的目光。他们不满黑摩云与郭骄阳砸开了他们身上的禁锢。 青灵露面，大喊一声:“尔等稀烂玩意，还不速速离开。否则，我将你们全部吞掉。” 青灵聚天地煞气。 她这一吼，直接把众魂魄吓得屁滚尿流，赶紧朝四处逃窜。 黑摩云哑然失笑。 从洞内往外走，按照原本留下的记号，再加上黑摩云带路，并没有迷路。顺风顺水地从山洞深处走出来。 我仔细观察走过的地方。 并没有发生打斗的痕迹。 想必，虫母婆婆没有与黑煞撞上。 “黑摩云，这边有多少个洞口可以出去？”我问。 黑摩云略加思索，说:“至少有五个。我所在的洞穴算其中一个。另外几个在山的那一边。” 五个出口。 意味着虫母婆婆只有五分之一的概率，遇到黑煞这帮人。 我的心稍稍放进肚子里。 “等下，稍作休息之后，我们尽快返回黑家侗寨。你没有问题吧？”我又问。 他笑了笑:“我只帮忙打死一只绿蜈蚣，后面基本上处于围观，没出什么力。我身体恢复得很好，当然要马上回黑家侗寨。有些事情，也是时候和那帮狗杂碎算算账了。” 又走了好长时间。 洞内光线越来越暗。 我估摸着外面应该属于黑夜。 我忽然抬起手来，在一块石头上，看到了一些黑色的布料。有人曾经躲在石头上，离开的时候，石头上突出的尖尖带下布料。 “可能是黑煞的人。他们在等我们出去。估计就埋伏在黑摩云养蛊的那个洞穴附近。” 我将布料拿起来，笑着说。 黑摩云也笑了起来:“那太好了，也省得我费力去找他们。他们敢在我的洞穴守株待兔。我让他们见识一下我的厉害。” 郭骄阳说:“你还是悠着点。之前身体乏力躺了一个多月，刚刚恢复，千万不能用强。” 说话之间。 就到了黑摩云养蛊的洞穴。 四周一片死寂，散落的罐子直接碎成一地。 中间烧着一堆篝火。 一个穿着华丽衣服年轻坐在火边，说:“黑摩云鬼王，你在这么寒冷的地方养蛊。就算大夏天，也快把人给冻死了。” 第575章 肾虚萧公子 “在这么寒冷的地方，你竟然还能活到现在，真是令人惊讶。你还是有些本领。” 年轻男子脸色苍白，说话的时候，脸部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眼睛极为戏谑地看着前面。 他目光先落在黑摩云身上，而后又轻蔑地落在我们一行人身上，游移之后，最终落在我身上，嘴角微微翘起，露出邪魅的笑容。 从他的话中，可以判断，他应该是黑煞的人。 独自一人出现，毫无畏惧，估计有些本领。 可能在暗中藏有杀招。 “罐子坛子都是你打碎的？” 郭骄阳没等黑摩云说话，直接愤怒地叫道，“你个肾虚的狗杂碎，你好大的狗胆。我要你的狗命。” 她在这里照顾黑摩云，住了一个多月，对这里有了感情。 罐子碎了一地，意味着黑摩云养在此地的蛊虫，尽数毙命。居住的地方，更是彻底毁掉。 年轻男子看了一眼郭骄阳，笑着说:“郭骄阳鬼王，我还没有跟你说话。你插什么嘴啊，这样不礼貌。你和蛊王一起出现，看来背叛了黑煞。等一会儿，我再收拾你。” “你倒是很有礼貌！我应该赏你两巴掌。”x 郭骄阳怒气冲天，目眦欲裂。 黑摩云拦着郭骄阳，说道:“只要三尸蛇蛊还在手上，其他蛊虫毁掉也就无所谓。他来自黑煞，先看看再说。” 他看着年轻男子，冷冷地说:“萧公子，你来这里干什么！我这破败的苟活之地，应该没有什么东西，能入你的法眼。我本来是要死的，结果遇到了蛊王，他出手救了我。” 萧公子！ 我微微一挑眉，难道是凤凰县城萧家人？ 那么，他背后的人，很有可能就是萧十三。 萧公子从火边站了起来，说:“你是聪明人，当然知道我要什么！何必让我开口。那样就显得太过无趣了。” 黑摩云摇摇头:“你如果连口都不开的话。那就赶紧滚蛋。” 郭骄阳说:“摩云，打一顿再说。” 萧公子笑了一声:“看来，你们二人铁定心要脱离黑煞，站在黑煞的对立面。你们应该知道，加入黑煞，生是黑煞的人，死是黑煞的鬼。永远也摆脱不了。” 黑摩云笑了一声:“我没想到与黑煞摆脱干系。老教主死在郭天劫的头上。谁能干掉郭天劫，就能成为新教主！谁掌控老教主的蝎子术，就能成为新教主！我告诉你，蛊王成功击杀郭天劫，他会成为新教主。” 郭骄阳一笑:“没错！兴许冬蛊王就是未来的黑煞教主。” 萧公子眼神微微一变，很快镇定过来，说:“说什么鬼话。” “郭天劫的脑袋已经包好，就放在篓子里面。你不过属于见习鬼王，见到未来的教主，还是老实一点为好。” 黑摩云声音忽然提高，在洞内形成了回音。 萧公子愣了愣，随即哈哈大笑:“如果蛊王之前还有活命的可能性。那么，从现在开始，他必死无疑。教主不会放过任何威胁他的人。杀掉郭天劫，便是加了一道催命符。” 黑摩云有些语塞。 萧公子的逻辑没有问题，干掉了郭天劫，给老教主报仇的人，会威胁到萧天刑的教主之位。 萧天刑肯定会赶尽杀绝。 我往前走了一步:“萧公子，洞内气温不高，可没有人需要生这么一堆火烤！我看你不仅仅肾虚，还有些阳气不足。” “除此之外，还有些想当然。且不说萧天刑神龙见尾不见首，谁也说不清楚他在哪里！这道催命符，猴年马月才会落在我头上。” “就算他跑出来杀我，我会怕他吗？我们之间本就有过节，我有一半的可能，赢下他成为新教主。到时候，你的下场非常凄惨。哦，可能不需要到时候，现在你的下场就会很惨。” 我说完之后，忍不住摇头，“年轻气盛，目中无人。所以，你蠢到一个人跑到这里来指手画脚。可你的算盘打错了。” 萧公子气势一下子变弱。 “黑摩云，交出你手上的虫母，以及邪虫老祖！否则，我马上催动死亡诅咒，你会直接死在我面前。” 萧公子不想再拖延下去，直接道出了此行的目的，“蛊王，我肯定有后手。你敢动我一根毫毛，就让你付出血的代价。” 我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萧公子守在这里，表明虫母婆婆没有落到黑煞手上。 “你怎么觉得，我手上会有这些东西？”黑摩云笑了一声，“你怎么觉得，我还怕死亡诅咒呢？本以为你很聪明，没想到彻头彻尾的蠢东西。” 萧公子有些焦急，急忙叫道:“少在我面前装蒜。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萧公子，萧十三是你什么人？” 我往前面走去。 萧公子往后退，没有回答我，而是对着黑摩云大喊:“黑摩云鬼王，你不怕死吗？” 黑摩云耸耸肩膀:“我当然怕死！但是，你杀不掉我。你尽管念动口诀，催动我身上的死亡诅咒吧。” 萧公子嘴角抽动几下，他重新看着我，眼珠一转，说:“没想到蛊王有神鬼莫测的手段，竟然破解了死亡诅咒。看来，我今天托大了。不过，我也只是试一试而已。蛊王，你很厉害，连郭天劫都能杀。放我走，就当我是个屁。” 我将背着的黑伞解下来，重击在地上，喝道:“回答我的问题。” “萧十三是我的叔叔。之前，在县城也是我将你的画像，送到张家人手上。黑家侗寨的棺材也是我送来的。” 萧公子连忙说。 这个时候，他很聪明，该认怂就认怂。 他手中最大的底牌，就是拿捏住黑摩云的性命，没想到我出手毁掉他的底牌。 “原来是你啊。” 我笑了一声，“翩翩公子哥，却要做这种愚蠢的事情。抽自己两个巴掌，用点力气。我要听到声音。你暗算我，若是以前我肯定下蛊虫杀你。我的蛊虫刚刚大战一场，需要休息。” 萧公子额头沁出汗水。 “打两巴掌就放我走吗？”他问。 “打了再说！” 我语调忽然变冷。 啪！ 啪！ 萧公子两巴掌落在脸上，白净的脸上立刻有了手指印，嘴角更有鲜血流出来。 “现在可以走了吧！” 他虽然认怂，眼神之中却藏着怨毒。 “可以走啊。我的蛊虫绝对不会从背后偷袭你。可，三尸蛇蛊就不一定了。你毁了这么多侗人的蛊虫。” 我戏谑地看着他。 第576章 搞笑角色 萧公子眼睛猛地瞪大，表情一瞬间瞬间变得狰狞。 不过，他很快恢复正常，压制住怒火，说:“堂堂十三峒蛊王，不能言而无信！难道本公子这两巴掌白打了！” “当然没有白打。你挨了两巴掌之后，我们的气消了一大半，你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我哈哈大笑起来。 这位萧公子有点智商，可惜不多。 我正愁不知道黑煞来了多少人，他忽然出现，等于是打瞌睡送枕头。 他本以为能拿捏住黑摩云，却没想到计划失败。 我暗暗有些纳闷。 到底是谁给他的勇气，敢在这里等我们！ 黑摩云走上前，说:“你能毁掉我的坛坛罐罐，肯定懂一些蛊术。我要用三尸蛇蛊跟你斗一斗。我向你保证，你若胜了我，可以自行离去。” 萧公子满头大汗，早已没有刚才的嚣张气焰，说:“坛坛罐罐是夜行尸打掉的。我不敢试你的三尸蛇蛊。你……你们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就是了。我肯定好好配合你们。” “蛊王，反复敲打两次，他才算真正明白自己的处境。” 黑摩云转头看着我，也不由得笑了起来。 郭骄阳有些疑惑:“黑煞历来行事出人意料。可这一次，也太出人意料了吧！这位见习鬼王，怎么如此不堪！看来，一旦沾上裙带关系，黑煞也会有酒囊饭袋！不见得都是高手。” 我问:“萧公子，我想了许久，都没想明白，你哪来的自信，敢在这里生火等着我们！” 萧公子面色难看，勉强挤出笑容，说:“我想，你们在洞内激战，肯定非常疲惫。再加上，黑摩云以及郭骄阳属于黑煞鬼王，你们之间也会过招，两败俱伤。我这个时候出现，正好坐收渔翁之利。我……我还有一些帮手。” 顿了一下，他继续说:“可是我没想到。黑摩云竟和你成了朋友。你们在洞内激战，也没有精疲力竭。我现在肠子都悔青了。” 我皱着眉头:“就因为这些原因吗？” 他接着说:“我还要……证明自己。前段时间，我故意引张家道士和你们过招。我叔叔骂我不知天高地厚。我心中不服，一定要让他知道，我能完成他无法完成的事情。我到这里，能拿到虫母，找到寒气邪虫！” 我心中暗想，原来还想证明自己。 “告诉我，这一次黑煞来了多少人？萧十三来了吗？” 我问。 “我手下有八大恶灵，还有两只夜行尸。我叔叔在后面，估计还有其他人。我的恶灵就在四周，夜行尸随时会听我命令出现。只要你放我离开，恶灵与夜行尸都可以给你们。” 萧公子快速地说。 看来，这位萧公子提前追上了我们。 萧十三带着黑煞其余力量跟在后面。 也就是说，黑煞真正的高手并没有出现。 这位萧公子完全是个“搞笑”角色。 “萧十三对你要求很高吗？” 我有些好奇，他敢以身犯险，最根本的原因，竟是向萧十三证明自己。 “他不是我亲叔叔。他那一房死绝了，只剩下他一人。我跟他隔着两房。他总瞧不起我。觉得我好高骛远，耍小聪明，我才证明自己的。” 他眼神有些黯然。 “你是怎么知道，我来黑家侗寨？” 我问。 “第一，你们在县城采办药材的用途，多用来解侗寨常见的毒物；第二，我们推断出白绝，有可能出自侗寨；第三，我一直在暗中跟着你，最终确定你到了黑家侗寨。” “而后，我特意安排将左长老的尸身送到侗寨，目的就是借用侗寨的人对付你。可惜，你没有进入侗寨。” 萧公子说。 “那你怎么知道，我来此地是为了白绝手上的邪虫？” 我接着问。 此事极为隐秘。 能跟着我到了侗寨，不算太难。 可他一开口，就索要虫母，那就有些反常了。 萧公子脸上露出骄傲的神采:“是我推断出来。我听我叔叔讲过，黑煞教主要抓圣女和白绝。白绝出事之后，我叔叔又负责在暗中监视你。你们到侗寨，白绝出在侗寨，肯定为了白绝遗产。” “我在洞口感知到散逸的九幽寒气。由此倒推出，白绝的遗产肯定是九幽寒气邪虫。以他的身份，不可能只养一只邪虫。肯定会有邪虫的虫母，虫老祖之类的。这才是，新教主萧天刑想要抓住白绝，五毒教圣女的原因。” 听到这些。 我隐隐有些震惊，这位公子哥还真有点脑子。 只可惜没认清自己的实力。 “把这里东西捡干净。然后，算清楚值多少钱，赔偿之后。你就可以离开了。”我说。 他眼神一喜，随即又狐疑地看着我:“不会又在戏弄我吧。” “戏弄你又如何！赶紧收拾干净。你要是不听话，那我只好打断你的双腿。” 我怒喝一声。 萧公子赶紧收拾。 我将青灵放了出来，她一下子冲到半空之中，发出刺耳的声音。 古夏与郭骄阳也同时往前走了几步。 躲在暗处的八只凶灵，在青灵攻击下死了三只。 古夏与郭骄阳的符纸也将剩下的恶灵给干掉了。 我又将两位两只夜行尸干掉。 “一共十九个罐子。” 萧公子说。 “每个罐子值一千块钱，你将衣服扯一块下来，咬破手指，写一张欠条。然后你就可以离开了。” 我坐在篝火边上，烤了烤双手。 萧公子不敢拂逆我的意愿，扯掉衣服，写下欠条，一共一万九千块。 “走吧！” 我露出笑容，满意地说。 “真可以走了。” 他一脸不信地看着我。 我点点头。 等到他走出上十米之外。 我喊道:“你见到萧十三之后，跟他说一声，他的侄子中了金蚕蛊毒。他如果不乱来的话。我会在收到欠款的时候，给他侄子解药。你一定要把话带到。” 第577章 心软的黑摩云 “我一定带到……” 萧公子声音传来，忽地整个人站住，尖叫一声，“啊！他的侄子……他的侄子不就是我吗？我什么时候中了金蚕蛊毒啊。那可是，苗疆第一神蛊虫！蛊王，你真是太厉害了！我再也不敢与你为敌，放过我吧。” 他身子有些站立不稳，连忙扶着石壁，身子犹如筛糠般发抖。 郭骄阳喊道:“你要是不愿意带话，那就留下来再烤烤火。一会儿，再用三尸蛇蛊招呼你。你现在乖乖听蛊王的话，把话带到，还有活命的机会。” 萧公子整个人像是触电一般，又有了力气，快速朝外面跑去。 郭骄阳纳闷地说:“真邪门。怎么会让这玩意加入黑煞！” 黑摩云说:“任何一个门派，不外乎两样东西，一个是人，一个是钱。县城萧家能为黑煞提供钱财。萧公子出钱了，想到黑煞玩一玩，应该不算难事。再加上萧十三在黑煞之中，根基深厚。让这位萧公子当一位见习鬼王，不是难事。” 郭骄阳坐在火边，想了一会儿，点头说:“有道理。郭水稻的儿子郭炳宸就是这样的。” 我往篝火之中加了一根柴火:“这位萧公子经历的事情还比较少。若是多加历练，未必不会超过萧十三。” 他能追上来。 还能猜出我们为洞内邪虫而来。 就比一般人厉害。 若有机会历练，还是很有前途的。 “那就应该下蛊将他干掉，以绝后患。不该放他走的。” 郭骄阳眼神之中闪过一抹厉色，看了一眼黑摩云，忙改口说，“不过他还年轻，罪不至死，也没有造成大的破坏，还是要给他机会。” 黑摩云一脸凝重:“骄阳。咱们对恶灵、僵尸不用留情面，该以霹雳手段诛之。可这位萧公子是个大活人，对待活人，咱们要慎重对待。我想，这一次蛊王吓破他的胆，他不敢再乱来。” 郭骄阳低下头，应了一声。 “黑大哥，狗改不了吃屎，吓不住的。不过，他今日所作所为，有些纨绔子弟的感觉。如果，他造成了严重的后果，那就要伤筋断骨，不是两巴掌那么简单。”我说，“我之所以放他走，最主要的原因，是要用他来对付萧十三。他中了绝命蝎的蛊毒，不过用金蚕蛊威名更加吓人一些。” 小秋葵困惑地问:“可是，萧十三不是瞧不上他吗？” 我笑道:“真正瞧不上一个人，连话都不愿多说，根本不会浪费口舌。萧十三若不关心萧公子，又怎么会不断地提醒他。萧十三是恨铁不成钢。” 很快，我们身上的水雾烘干，皮肤渐渐暖和起来，不再有九幽寒气冻僵的那种感觉。 我们又吃了一些东西，垫饱肚子，又休息了一个小时。 “现在去侗寨！” “从眼前局面来看，虫母婆婆没有落入黑煞手上。她有可能会去侗寨。咱们尽快赶过去。” 我说，而后看着黑摩云，“侗寨里面，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好。那位三大爷和黑明楼，你有把握对付吗？” “摩云。丫丫正是被他们关起来。这对父子，欠丫丫一个公道。咱们一定要给丫丫讨回来。” 郭骄阳也说。 黑摩云没有马上回答，面色有些为难。 我清楚，他愿意花费力气，搭救侗寨那些失去自由的孤魂。 表明他心地善良，对寨子里的人有着极重的感情。 “是要马上去寨子。不过，还请你们控制自己的情绪。我希望事情能够和平收场。不愿意把事情做得太绝。” 他想了一会儿，方才开口说，“大家都是一个寨子的人。如果他们愿意认错的话，还是要给他们一个机会。” 郭骄阳有些不忿:“给他们机会！那之前丫丫受的苦就这么算了吗？云哥，我行事虽然容易走极端。可你这样做，只会让他们觉得你好欺负。你能养出侗人最毒的蛊虫，就该狠一点。” 黑摩云再次陷入沉默之中，咬牙说:“看看再说吧。” 丫丫听着大家的对话，一脸不解地看着黑摩云，皱着眉头，却没有说话。 麻婴说:“诸位，咱们办完事情会离开侗寨。可是黑兄弟也好，丫丫也好，以后要在寨子生活一辈子。事情做得太绝的话，他们日后很难做人。我们啊，还是尽量控制一点。一切以黑兄弟的意愿为主。千万不可乱来。” 我错愕片刻，如果不一次性把他们打服，日后会有更多麻烦。 外婆过世之后，我在茶花峒也经历过很长一段时间的艰难岁月。一味当好人，没有得到大家的尊重，反而引来很多贪心之辈。 可麻婴分析也有道理。 “黑大哥，你放心吧，按照你的意思来。有为难的地方，恶人由我来做。我呢，见不惯好人受欺负。就当我送给你们二位的新婚礼物。我要这帮人，一听到我的名字，就吓得睡不着觉。” 我没有劝黑摩云。 他看了我一眼，勉强露出笑容，没有再说什么。x 从洞中出来，一轮明月高悬在空中。 整个地面像撒上一层白糖。 “晚上九点钟。从我们进入到西北方位的洞山，到现在走出来，前后整整过了三天时间。” 我推算着时间，说道，“搞不好三大爷会以为我们离开了侗寨。咱们突然出现，搞不好会把他吓一跳。” 丫丫从背篓下地，身子有些哆嗦，说:“我真的可以回去了吗？那里有很黑暗很黑暗的地方。我怕又掉到里面去了。” 小秋葵安慰说:“好孩子不要怕。我们都在你身边。你永远也不可能回到黑暗的地方。放心吧。” 丫丫半个身子躲在小秋葵身后，紧张地往前走去。 侗寨的鼓楼越来越近。 寨子一多半的灯熄灭了。 四周静悄悄的，偶尔会有狗吠声响起。 “先去我家，今晚勉强凑合一晚。再想办法等虫母婆婆露面。” 黑摩云说。 一栋两层竹楼出现，数年没有归家，屋内早已布满了灰尘。黑摩云打开井水，大家合力收拾房间。 “摩云啊。我来给你道歉了。这个不孝子背着我做了很多恶事。” 三大爷拉着黑明楼走来。 黑明楼扑通跪在地上，裸着上半身，双手反绑，背上捆着一把荆棘，荆棘刺入肉中，鲜血淋漓。 身后围着几十号寨民。 第578章 丫丫给的勇气 十几支火把晃动，整个竹楼前面就像白天一样。 众人交头接耳，人声鼎沸。 我们闻声从屋内走了出来。丫丫跑到门口，瞧了一眼，立马躲在门后，只露出半个脑袋，眼睛之中满是惊慌。x 众人瞬间安静下来，目光都落在黑摩云身上。 跪在地上的黑明楼，发现了我的存在，神色惊恐不已，眼中闪过一丝惊慌，连忙移开目光。 “摩云啊。你离家多日，终于回来了。我还担心你在外面出事了。我……有罪，没有管教好这臭小子。他……敢打丫丫的主意。我对不住你。” 三大爷看似着急，神色却很自如，每句话都极为清晰地说出来。 不仅仅要让黑摩云听到。 也要让一起来的寨民听得清清楚楚。 以展现他的高风亮节，大义灭亲。 我心中有些震惊，我们半夜进入侗寨，不到一刻钟，三大爷就带着黑明楼前来负荆请罪，身后更有助阵围观的寨民。 这表明，他早就想好了应对黑摩云的办法。 只要黑摩云出现，他就登门道歉，逼迫黑摩云接受他们的道歉。 黑摩云面色铁青，冷冷地看着前面，没有说话。 “摩云啊。我一时鬼迷心窍，想着丫丫难受，又怕她体内的三尸蛇蛊跑出来伤人，就暂时把她关起来。我好心办了坏事。不管怎么样，你要杀要剐，我没有半句怨言。只希望你的心能好受一些。” 黑明楼痛哭流涕，演技极为精湛。 这番话看似在懊恼自责，却在摘除了自己的责任，只是好心办了坏事。 “摩云啊！你出门在外，丫丫身上又有剧毒之物，不好看管啊。几个老太太都让丫丫给吓病。丫丫……归根到底……就不该活在人间。” 一旁有人帮衬着说话。 “放屁！丫丫从未伤过任何人。就算伤过人，也是别人也惹她。” 黑摩云怒瞪过去，大声说。 “明楼是为孩子为咱们的寨子着想，好心办坏事。你啊，要体谅他的苦衷。咱们大老爷们，就该有大老爷们的胸襟。三大爷一把年纪了，亲自登门道歉。明楼也是七尺男子，有头有脸的人物，脱下衣服负荆请罪。这份诚意，大家都感受到了。” 又有人帮腔。 随即，又有三个人传达同样的态度。 所有目光落在黑摩云身上，只等他表态。 看到眼前这种阵势，我心中极为不爽。 这位三大爷果然老辣，真是条千年老狐狸。 他要用道德绑架黑摩云。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黑明楼赔礼道歉。黑摩云若是不原谅，那就显得没肚量，不能谅解黑明楼的良苦用心。 那么，黑摩云会从受害者变成了罪人。 这一招玩得厉害，玩得高明啊。 黑摩云依旧没有说话，内心极为挣扎。 “摩云，你……就杀了我吧。” 黑明楼又开始表演，激动地用手敲打自己的脑袋，“我没脸见你啊。我不该关着丫丫。” 黑摩云脸色有些缓和，人已经变得犹豫起来。 “黑明楼，你跟我说说，你是怎么关着丫丫的？你们父子二人，是不是打算窃取三尸蛇蛊，好用来骗人钱财，维护自己在侗寨的地位！” 我笑了一声走上前，拍了拍黑摩云手臂，给了他一个眼神，表明他不忍心与这对狡猾父子计较，那就由我来代劳。 这个恶人让我来做。 “蛊王，那就拜托你了。” 黑摩云叹了一口气，他也想替丫丫讨回公道，可面对众多寨民，却下不了决心。 黑明楼见我上前，喉结动了动，眼神越发慌张:“蛊王，几天前咱们还见过面。我还以为您老人家回去了！没想到，还能见到您老人家。我还想着，请您喝酒。” 我笑着说:“丫丫认我妹妹当了干妈！她就是我的晚辈。你们欺负黑摩云心软，想道德绑架他，弄几根荆棘条，扎出点血磕几个头就想糊弄过去。天底下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丫丫赤脚在野外生活，吃毒蛇吃野果，每日受尽折磨。你弄几条荆棘就想糊弄过去吗？” “就算我们是鬼，也不能这么糊弄吧。” 黑明楼瞳孔猛地放大，身体下意识挪动膝盖，往后面退了几步。 三大爷身子也微微发抖，随即从容地笑了笑，依旧客气地说:“你是苗人的蛊王。入我黑家侗寨颐指气使。是谁给你的勇气？” 又看着黑摩云，语重心长地说:“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你的朋友从外面赶来，你不该纵容他在这里胡搅蛮缠。这是你家，丫丫由你照顾。你该早些了结此事。你才是一家之主，难不成你的家要让外人替你当了吗？” 老狐狸一句话便将我和黑摩云拿捏住。 黑摩云眼神有些慌乱，自知有些理亏，他虽然能养侗人最毒的三尸蛇蛊，却对付不了狠毒的人心。 黑摩云嘴巴翕动了两下，说:“那……那就……要不就算……” 最后一个字还没有说出来。 “叔叔，不要放过他……他们。这个黑摩云，他也是坏人。” 丫丫大声喊道，眼睛里满含泪水，双手指甲在门框之中抓出了手指印，显然恨透了黑明楼。 “这声叔叔喊的是我。我这个人最好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更何况丫丫还叫我叔叔。老狐狸，你的算盘落空了。” 我语调陡然提高，“黑摩云，你到一边坐着休息。” 黑摩云回头看着丫丫，后退了两步，长叹一口气。 “你一个外乡人，没资格管我们寨子里的事情？”人群之中有人说话，我看了过去，正是跟着黑明楼一起外出追踪丫丫的人，“你好大的口吻，别以为你是苗疆十三峒的蛊王，我们就怕你吗？” 我冷笑一声:“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我替丫丫出头，占着理。难不成，侗人不要脸，不讲道理吗？那真是天大的笑话了。” 又看着三大爷，说道:“三大爷，你刚才问我，作为一个苗人，跑到侗寨里颐指气使，是谁给我勇气。我纠正一下，我这不叫颐指气使，我这是路见不平。至于是谁给我的勇气，当然是丫丫给我的勇气。” 第579章 报仇不是赔礼道歉 三大爷脸色急速变化，方才还挂在脸上的笑容，瞬间荡然无存，一下子变成寒冷的冬天。 “既然你要强出头。我想知道，你想干什么，你能干什么！我们这么多人，还怕你不成！你的蛊虫能把我们全部杀死吗？” “你在侗寨强出头。我们不会放过你，我们手中养的蛊虫，也不是吃素的。所以，我劝你冷静下来。丫丫年纪还小，以后生活还需要很多钱。我们愿意赔偿一笔钱，以示诚意！” 他涵养极好，仍旧没有发火。 我快速走上前，一脚踢在黑明楼的下巴上。 他整个人受力腾空而起，直接背部砸地整个人朝上。 他背上有荆棘条，与地面触碰。 他瞬间发出惨痛的叫声，整张脸瞬间拧在一起。 后背流出了一些鲜血。 可是，流出的鲜血并不多。 我上前将他喉咙扣住，一把提起来，反手抽下一根荆棘条 这时候我发现。 荆棘条贴着他后背肌肤位置的刺，做过处理，全部修剪过。 这捆荆棘条外面看起来布满长刺。可是，贴近身体肌肤的部位却没有一根刺扎在肉里。 就算有，也只有少数几根贴着肉。 晚上虽有火把照明，可终究比不上白天，站在边上不抽出荆棘条，根本就察觉不出来。 “我说你背着荆条，还能面色自若地说话，以为你是条耐痛的汉子，没想到还真是糊弄鬼。他妈的！连刺条上的刺都提前弄断了。这就是你们的真诚！赔钱有个屁用。” 我怒道，环视众寨民，“冤有头债有主。我今天只收拾黑明楼，你们都拖家带口，不明所以的话，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对你们没有半点好处。报仇雪恨从来不是请客吃饭，赔礼道歉。不流点血，这件事情不可能一笑而过！诸位还是收好腰间的罐子。” 众多寨民面面相觑，有几人跃跃欲试。 这时，黑摩云看着动了手脚的荆棘条，眼中露出凶光，从边上取出一口黄色罐子，脸上肌肉抽动了几下。 人群瞬间偃旗息鼓。 三大爷脸色杀猪般难看，叫道:“放下我儿子！蛊王，你在逼我发飙吗？我已经负荆请罪，你还想怎么样！丫丫还活着，我儿子的面子都快要丢光了。” 这还是人话吗！ 丫丫的命和你儿子的面子，能相提并论吗？ 我看着他:“你赶快发飙！让我看看，黑家侗寨到底多么地不讲道理。” 我将荆棘条丢在地上。 冒着寒气的三九绝命蝎露出脑袋，摆动了几下身体，已经幻化出巨大的蝎子虫影。 “蛊王，我给你换一根竹条。” 郭骄阳不知从何处取了一根劈开的竹条，直接丢了过来。 我顺手接住。 “蛊王，我错了。我不该作假来糊弄人。”黑明楼终于感到了害怕，裤裆瞬间湿漉漉，尿骚味传来，整个人极为狼狈，快吓死了。 三大爷又朝黑摩云看去，喊道:“摩云！这就是你的朋友吗？” 黑摩云冷笑一声:“你快发飙！给我一个出手的理由。” “你再乱喊一声，找黑摩云出头。那我可不仅仅只用蝎子蛊，金蚕蛊也会派上用场。” 我冷冷地说了一声，“你不信的话，就试一试。反正是你儿子的生死，又不是你的生死。” 黑明楼喊道:“爹啊！你别管了。蛊王是大好人，不会杀我性命。你别乱叫了。你个老不死的，想的什么鬼主意，以为能瞒天过海！我还偏偏你的鬼话。” 三大爷咬着牙关，眼睛快瞪出血来。 我提着竹条，雨点般落在黑明楼身上。我心中无比愤怒，手上的力量自然不会太小。 竹条上面还有各种细小的倒刺。 这一次，黑明楼是真正的鲜血淋漓。 惨叫声传到很远。 “老实交代情况。否则，别怪我辣手无情。”我放下黑明楼，喊了一声，“秋葵，他若是不愿意交代，马上请金蚕帮帮他。” 小秋葵立刻放出了黑金蚕。 黑明楼瘫倒在地上，鼻涕眼泪，屎尿全部一起流出来。 他呢喃了两句，才开始说道:“我错了。我不该抢夺三尸蛇蛊，不该想占为己有。我爹也就是你们的三大爷，一直想弄一只三尸蛇蛊。这么多年，都没有成功。自然就盯上了丫丫。照顾丫丫的老太婆接连出事，那都是我爹你们的三大爷动的手脚。” “狗杂碎，你赶紧闭嘴！”三大爷明显着急了。 “他还骗了黑小梅几千块钱，说可以把三尸蛇蛊借给她用。其实，就是要榨干她的钱，糊弄她的哑巴儿子。等到黑小梅一分钱没有了，就会把他们赶出去。” 黑明楼继续说，“丫丫身上有三尸蛇蛊，可是不好取出来。我们想了很多办法。动用很多邪恶的手段……用毒虫咬，还用一些针管吸她的血……” 越往下说，就越发恐怖。 到最后，黑明楼痛晕过去。 我后退了两步:“大家都清楚了吧！毒打一顿算轻的。我是看在黑摩云面子上，饶他的狗命。否则，他早就该化成血水。” 三大爷一挥手，有两人上前，将晕厥的黑明楼拖了下去。 “蛊王，今日我父子二人颜面扫地，你果然名不虚传。霸蛮得很。领教到苗人蛊王的风范，我真是开了眼。” “摩云啊，你要不要请你朋友，连我也打一顿！” 三大爷脸色苍白，若是一般人早就气得吐血，可他还稳稳地站着。 众多寨民听到事实，立场并没有发生太大改变，隐隐之中，依然支持三大爷。 “哈哈，三大爷，早些回去休息吧。你儿子还需要你疗伤呢。你要的三尸蛇蛊，已从丫丫取下来，回到了黑摩云手上。黑摩云心善，三尸蛇蛊可未必心善。” 我将竹条扔在地上。 三大爷眼中闪过一丝惊慌，喉结动了动，忽然眼珠一转，提高声音:“蛊王，我太爷爷手上有一本侗人的蛊术秘籍，应该落到你的手上了。你窃取我侗寨的秘密。我本不打算追究，今日双方撕破脸皮，也就没必要留余地了。” “哦！倒把这一茬给忘了。你先报个名字。你又不是我三大爷。” 我笑着说，本想着只收拾黑明楼，不算尽兴，三大爷这是瞌睡送枕头，帮我完成心愿啊。 “老夫黑三蟒，眼下黑家侗寨我的辈分最高，算是寨子的年老，你也可以把我当成村长。我在黑家侗寨说话还是有些分量的。” 三大爷开口说。 第580章 怒火燃起 三大爷说完这番话，眼神从刚才的失落之中恢复过来，重新变得胜券在握。 他在提醒我，在黑家侗寨这一亩三分地，他很有分量，说一不二。就算对丫丫做出罪大恶极的事情，我也奈他不何！ 就算黑明楼犯下大错，寨子的人依旧会信服他，追随他。 如果我识趣，就该交出左长老的那份侗人养蛊秘术。 可，我偏不信邪。 我笑了一声:“蟒是蟒蛇的蟒吧？” 三大爷有些讶异我的反应，说:“没错！老夫出生之时，三条大蟒蛇在祖坟附近出没。”彡彡訁凊 “那你应该擅长用蛇蛊，等下发飙的时候，记得多用几条蛇蛊。” 我说，“你太爷爷本是五毒教的左长老，跟在白绝座下。他手上的那本秘术，属于五毒教，与你有什么关系！论起来，白绝身上有一半苗人的血脉。凭什么我就要给你。” 黑三蟒听到白绝这个名字，微微一怔，说:“五毒教的蛊术脱胎侗寨。左长老是我太爷爷，他的东西也应该传到我的手上。” “你想的太美了！侗寨之中，黑摩云蛊术最高，我会交给他。至于你，根本不够资格。白绝还在人间，你应该好好想想自己的下场。昔日的黑白兄弟，会回来接着报仇！” 我语调提高，故意抬出黑白兄弟。 人群听到“黑白兄弟”，不少人脸色发白。 “小子，黑白兄弟早就从这个世上消失，早已成冢中枯骨，你何必在这里骗人。”黑三蟒眼珠转动，“今日不管如何，你一定要交出侗人的秘术。我甚至怀疑你偷看了侗人蛊术。我有理由将你手筋脚筋砍断，丢出寨子，以后再也不能用蛊虫。” 我双手鼓掌，说:“三大爷啊。你还真是厉害。骗了黑小梅三千块钱，还准备再骗一笔。又扬言将我变成残废。你刚才说发飙，怎么还不发飙啊。” “你一直在放嘴炮！没意思啊。你要五毒秘术，你做梦。我站在这里，你敢动手吗？” 我轻蔑地看着他。 黑三蟒说:“小子，你不知道天高地厚。我侗人蛊术不比你苗人差。那你就试试我的……” “三大爷，我劝你适可而止。你不是蛊王的对手。你没有三尸蛇蛊，就不要找不痛快。寨子大难临头，你作为寨子的领头人，也不该找蛊王麻烦。” 黑摩云打断了黑三蟒。 黑三蟒眼睛眯成一条缝，问道:“什么大难临头？” 黑摩云说:“白绝成为五毒教教主，留下的一具女尸，肯定会回来找侗寨报仇。如今，女尸逃跑在外，随时会到寨子杀人。” 黑三蟒略加迟疑片刻，笑道:“黑摩云！连你也敢编造此等谎言。你个数典忘祖，不动尊卑长幼，没有祖宗的不孝子。” “我没有！” 黑摩云反驳。 “蛊王，你破坏我侗寨的规矩，窃取我寨子的蛊术。我要和你斗蛊……我要你七窍流血，四肢断裂，跪在我面前磕头认错。” 黑三蟒眼中射出毒光。 我心中冲起一股怒火，骂道:“你这条老蟒！凭你龌龊的品德，想跟我本蛊王斗蛊，你还不配。踏马个巴子，错的是你，你却骂黑摩云。丫丫受苦受难，最大的黑手就是你。你颠倒黑白，真是不要脸。” “我冬生堂堂男儿，岂会和你这种卑鄙小人斗蛊。” 我怒气冲天，骂完之后，仍旧不觉得解恨，朝前看去，目露杀意。 黑三蟒额头沁出豆大汗珠，快速地后退。 我奔袭上前，双手伸出去，直接抓过去。 黑三蟒大叫:“你要干嘛。” 从他袖子里溜出一只黑色的蛇蛊，通体冒着蛊毒瘴气，极为嚣张。 他本人也移动步伐躲闪。 我动作极为敏捷，没有去管那条溜动的蛇蛊，伸手将黑三蟒衣服抓住，直接高高举在头顶上。 “好小子，你在找死。” 黑三蟒悬空之后，快速挣扎，喊道:“你们都愣着干什么。上前救我，赶紧把这小子打死。” 我环视众人，冷冷笑了一声:“你们可以上前试一试！是你们的动作快，还是我的动作快。” 那只溜动的蛇蛊受绝命蝎的攻击，直接落在地上，化成一滩血水。 众人不敢动弹。 “蛊王，你敢杀我吗？” 黑三蟒挣扎起来，仍旧不服气。 “杀你易如反掌。你以为我不敢吗？” 我血沸腾，怒气冲天，全身更是充满一股莫名的力量，直接单手将黑三蟒举起来。 “蛊王，不要受虫子的影响。现在还不是杀人的时候。”麻婴的声音传入我耳中。 我心中一震，将高高举起的黑三蟒扔出去，重重地砸在地上。 没等他站起来，我便快速跟上去，抡起巴掌打在他脸上，骂道:“你给我记住了。杀你不过杀一只鸡。我看在黑摩云的面子上，放你一条狗命。” 我右手抓住他的肩膀，用力一拉。 一声脆响。 他左手直接脱臼，发出惨叫，眼神之中满是惊慌与诧异。 “你……” 他瞪大眼睛看着我。 “服不服？” 我冷冷地说，眼神之中充满杀意，心中再次涌起强劲的愤怒。若他敢说“不服”，我极有可能直接下手。 “服！我服了。我黑三蟒有眼无珠，不知道蛊王手段。我贪图丫丫身上的三尸蛇蛊。我该死，求蛊王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他从我眼神之中感知到生命危险，急忙说道，“蛊王，我黑三蟒不过一条小蚯蚓，和你这种猛龙比起来，不足挂齿。我有眼不识金镶玉，我给你磕头道歉。” 他一边说话，裤裆再次传来尿骚味，直接吓尿了。 我说:“丫丫，你出来。” 丫丫从门后走出来，站在黑三蟒跟前，全身仍旧在发抖。 “丫丫，你记住。越是凶狠的人，你要比他更狠。之前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全部忘掉。没有人能再伤害你了。” 我看着瓷娃娃般的丫丫，心中那股涌起来的愤怒渐渐平息下来。 “嗯！” 丫丫用力点点头。 黑摩云挥手说:“三大爷，带着人赶紧走。” 黑三蟒忍着剧痛站起来，他今日颜面扫地，直接吓破了胆，不敢再与我叫嚣。 一群人散得很快。 “冬生啊，你刚刚差点让火玲珑虫控制了。” 麻婴走到我身边，关切地对我说。 第581章 不安分的虫子 “有吗？” 我转头看着麻婴，满脸困惑。 麻婴点头说:“今天晚上的你，比之前更容易动怒。火气一下子就蹿起来了。愤怒的程度，我之前从未见过。我没猜错的话，玲珑虫对你施加了影响！” 我尽量深呼吸，血气慢慢恢复正常，说:“在三清山上，我控制了五蛊。怎么可能会让它控制住！我之前没有遇到过，对孩子下狠手的人，所以cia格外愤怒。” 古夏也走了过来，对我说:“不。你今天的举动颇有些出人意料，火气很大。不过话说回来，你这把怒火烧起来，正好替丫丫报仇雪恨，出了心中的恶气。” 我倒吸一口冷气，回想刚才发生的事情。 很快，我惊出一身冷汗，真有可能是我体内那只火玲珑虫施加影响。 而这只虫子，在山洞之中，受到玲珑虫老祖的控制，乘机发作引起腹部疼痛。 看来，我体内的玲珑虫有些不安分了。 我说:“仔细一想，还真是它作妖。在这之前，一旦我愤怒生气，五蛊就会变得不安分起来。这一次，玲珑虫跑出来了。” 麻婴笑着说:“问题不大，没有出人命。若出了人命，黑家侗寨只怕待不下去。你还会惹上一身麻烦！” 我皱着眉头:“前辈，你说玲珑虫是不是在陷害我？” 一旦我失控打死黑明楼以及黑三蟒，后果不堪想象。 甚至很难从此地脱身。 麻婴说:“我不清楚。它这个时候出头，可能因为你愤怒无比，也有可能让你万劫不复，都有可能。你好好跟它聊一聊！” 我们回到屋里。 丫丫的眼睛亮了不少，眼中也多了不少笑容。 我将那件深青色的袍子取出来，交还给黑摩云:“这件衣服从五毒教左长老身上扯下来，上面用上了天蚕丝，经久不坏，再用刺绣将侗人的蛊术绣在上面！我不会给黑三蟒，但是可以给你。” 黑摩云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应该给三大爷，这样就会省去很多麻烦。我从未想过，得到五毒教的五毒秘术。” “你若不要，那我就丢到火里烧掉！” 我有些不满地说，“你的这位三大爷，不值得你这样对他。” “摩云哥，事情已经发生了。黑三蟒父子演戏，根本就没打算认错，不过想欺骗糊弄过去。你不能太心软了，否则，受伤的只会是你。我清楚这类人的习性，你越是对他好，他反而越认为你人善可欺。相反，若像冬蛊王那样暴揍一顿，将他们打得半死，他们隔天见到你，反而会露出谄媚的笑容。” 郭骄阳劝道。 黑摩云迟疑片刻，接过了袍子，说:“冬生啊。等到找到虫母婆婆，你要尽快离开。我们所在的侗寨，在所有侗寨之中，算规模比较小的。我担心，黑三蟒心有不甘，会在暗中使坏，去其他侗寨寻求帮助。” 我露出笑容:“放心吧。我心中有数。黑三蟒真寻求外援，我也能应对。你啊，不要那么心软。今日黑家父子颜面扫地，你手中有三尸蛇蛊，来日要争取当黑家侗寨的村长。这样，才能保护丫丫。” 黑摩云沉默不语。 “大哥，喜子娘好像在门外徘徊。” 小秋葵喊了一声。 我走到门外，没等她开口，我抢先说:“我知道你来黑家侗寨的目的，想租借三尸蛇蛊用来报仇。我劝你放弃这个念头。早日止损，不要让黑三蟒骗光了你的钱。” 黑小梅眼神有些空洞，咬牙下定决心说:“冬生啊。你看在与喜子多年兄弟的份上，帮我找黑三蟒把钱要回来。我再也不找你们报仇了。我马上就离开这里。我……钱花了出去，却什么也没有得到。” 我目瞪口呆。 她来找我，竟是让我帮她要回租借用来杀我和连翘的三尸蛇蛊的钱。 是我听错？ 还是她在异想天开？ 她怎么会觉得我会帮这个忙？ “我……斗不过黑三蟒。他铁定会黑下我的钱。我没有依靠，只能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要不然，我和喜子将身无分文，无家可归，和丧家之犬没有任何区别。” 黑小梅快速说道。 我忍不住哈哈大笑:“关我屁事。” 说完这话，我便转身回到屋里。 黑狗狂吠数声，黑小梅方才悻悻离去。 时间过了子时，到了后半夜。 寨子再次变得安静起来，竹楼之中也悄无声息，大家都休息了。 我的心格外地乱，久久都难以平复下来，口干舌燥，连着喝下两大杯水，仍旧觉得不解渴。 “前辈，怎么回事，我根本没有办法安静下来。躁得很。” 我对麻婴说。 她担心我对付不了玲珑虫，特意留在我身边盯着。 她说:“你狂怒的杀意涌起来，最终没有杀人见血，所以无法平息下来。借用白玉蜈蚣，让你平静下来，该好好地揍一顿火玲珑虫了。现在看来，它的目的就是要让你杀人。好将你拖下水，给那只虫老祖报仇！” “岂有此理！” 我咬牙骂道。 我借助白玉蜈蚣，一股强劲的风水灵气从手掌心散开，进入我身体四周，心头那股躁动，渐渐地平复。 我盘腿打坐，吐纳呼吸，渐渐地进入入定状态 “火玲珑虫，你不老实啊。” 我在识海之中感应到火玲珑的踪影。 它身体冒着淡淡的红光，张开血盆大口，发出沉闷的声音:“杀我老祖！难道我还不能报仇吗！可惜，你在最后时刻让人叫住。否则，你背负杀人之罪。今天铁定困死在这里。” 我以灵气为拳头，不断打在它身上，叫道:“你个杂种！落在我身体之中，就该听我的号令。你们的性子，我难道不清楚吗！给那老祖报仇，不过是说辞。你无时无刻不想着占据我的身体。” 一顿暴揍之后。 火玲珑虫最终变得踏实，凄惨地说:“蛊王啊，老祖说得没错。我们这一脉，的确与昆仑有关。你杀掉了我们这一脉老祖，你可……要小心啊。” “讲一讲，怎么与昆仑有关了？” 我说。 第582章 灯下黑 “蛊王，不是我不听你的话，说清楚其中的关联。” “而是，连老祖都不太清楚，更何况是我。我只是提醒你，怕你丢了性命，连累我们跟着一起死。总之老祖不会胡说八道，我们兴许来自昆仑，那里地理位置极高，肯定非常寒冷。” 说完这话，它就消失不见。 火玲珑虫生活在高高在上的昆仑雪山之巅？ 这倒是闻所未闻。 按道理说，九幽寒气在地底九幽之下！ 怎么会与雪山之巅有关系呢？ 看来，关于九幽寒气邪虫的秘密，我只看到冰山一角，未能了解它们的全部。不过我相信，总有一天会全部弄清楚。 处理好火玲珑虫之后。 我很快就进入极好的睡眠状态。 次日一大早。 黑摩云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黑家侗寨的人并没有再为难我们，大家都好像忘记昨晚发生的事情。 黑三蟒和黑明楼更是闭门不出。 “天气炎热，大家都在寨子里休息。我出去找虫母婆婆。白天找不到，中午找个地方休息。天黑接着找，晚上十二点之前，我会回来休息。不用等我吃晚饭。” 我带了干粮和水，只带着黑狗，早早就出了侗寨。 黑狗在圆阵的暗格之中嗅过虫母婆婆的气息，有可能循着气息追踪到她。 可奇怪的，她好像彻底消失了一般。 黑狗的搜寻变得漫无目的。 我本以为白天她可能藏起来，晚上应该会露出踪迹。 可到了晚上，仍旧一无所获。 眨眼之间，三天过去。 我在侗寨附近，足足找了三天，虫母婆婆犹如泥牛入海，不见踪影。 到了晚上九点多，我想今晚依旧会一无所获，便从西边返回侗寨。 刚一回到竹楼。 就看到小秋葵站在门口等着我，急切地喊道:“大哥，丫丫天黑之后，身体开始发烫，整个人看起来没有精神，躺在床上偶尔还有呓语。今天早上的时候，她还神采奕奕，非常欢快啊。” “我给她调理身体的药，都吃了吗？” 我问。 小秋葵点点头:“吃了。” 进了房间门。 丫丫躺在床上，已经睡了过去，眉头微微拧在一起，看得出来有些痛苦，睡得并不太好。 身上盖着一床厚厚的被子，额头已经沁满汗珠。 “不能盖厚被子，换薄被子就可以了。把窗户打开，保持通风。” 我快速说，手放在她额头上，“有点发烫，可能着凉了，也有可能是三尸蛇蛊的蛊毒在她身上，火苗虫还需要慢慢消解。在这个解毒的过程之中，身体出现发烧发热症状。先观察一会儿再说，应该没有大事。她的心跳恢复正常，不至于会有性命危险。” “婆婆！婆婆！” 丫丫发出呓语声，喊过之后，又沉重地睡了过去。 小秋葵忙说:“丫丫，没事的。我们都在你身边。”随即，转头看着我，说:“大哥，丫丫真没事吧？刚刚就喊过好多声婆婆！她像是担心婆婆出事。” 我说:“门上再贴些安神符。不会出大事的。” 安神符贴好之后，我又在丫丫边上点了一盏命灯，火苗虽然摇晃，亮度很足。 表明丫丫生命力很旺盛。 我问麻婴:“前辈，我在附近找了三天，压根就没有虫母婆婆的踪迹。依你看，有没有可能落入黑煞手上！或者落到叶上雪手上了。” 麻婴笑了一声:“冬生啊。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你说的两个可能性都不可能！” “难不成，虫母婆婆知道大家都在找她，所以离开了这里？” 我继续问。 如果真是这样，那要想找到她，难如登天。 麻婴又极为肯定地说:“她也没有离开这里。她是侗寨的人，肯定会回来，绝对不会逃离这里！” 我神情有些黯然，看来是我本领有限。 一旁的古夏问:“前辈，你做出判断的理由是什么？” 麻婴伸手指着丫丫，又看着我说:“冬生啊，我猜你心中肯定在自责。其中大可不必，我也刚刚才想清楚。丫丫不断喊婆婆。我想，她就在这附近。而你之所以没有找到她，不是你能力有限。而是你找错了方向。” 我愣住了。 古夏先反应过来，兴奋地叫道:“冬生在寨子四周寻找，一无所获。那表明虫母婆婆已经在寨子里面，丫丫能感应到婆婆的存在。就像这盏灯，灯下面比边上要黑。” 我猛地用力拍了拍脑袋:“有道理。这叫灯下黑。谁也不会想到，婆婆下山之后，会以最快的速度进入了侗寨，就藏在寨子里面！在寨子里调养恢复。” “那么，问题来了。她会藏在什么地方？” 麻婴问。 我把黑摩云喊了过来。 我简单讲完了分析。 他惊得嘴巴都无法合拢，好一会儿才说道:“寨子家家户户都住人。猪圈、羊圈和牛圈这种地方，倒是晚上不会有人。可我想，婆婆也不会住进去。干净整洁，少有人去的地方，唯有寨子中心的鼓楼。” 他接着说:“鼓楼很高，是寨子最具象征性的宝地。一般在节日或者重大日子才会开放，大家围着鼓楼跳舞唱歌，庆祝美好生活。如果，婆婆要藏在寨子里，鼓楼是最好的选择。可……我还是不信，婆婆会在鼓楼里面。” 虫母婆婆本人不危险，可她带着的虫卵极具破坏力。 如果她真藏在鼓楼之中。 必须尽快解除她身上带着的危险。 “不管怎么样。咱们去鼓楼走一趟。” 我说。 黑摩云道:“也可以。” 就在这时，房间外面亮起了火把，人声鼎沸。 “难不成黑三蟒又皮痒了？” 郭骄阳面露不悦，再次大叫一声。 推门走出去之后。 一共有十一个人，见到黑摩云之后，扑通跪下来。 “摩云啊！求您高抬贵手，看在大家一个寨子的份上，放过我们辛辛苦苦养的蛊虫吧！” 其中一人大声说道。 第583章 蛊祸降临 十一人身着青色衣服，手上都提着黄色罐子。在皎洁的月光，以及屋内微弱灯光映照下，场面显得非常奇怪。 这一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我看向黑摩云，暗想难不成他暗中动手，不动声色地教训了侗寨的人，以达到宣扬他黑摩云重回黑家侗寨的目的。 可他的表情，也是一脸困惑。 他连忙上前，想扶起最前面的男子，说:“广坤叔啊，你……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动过你们的蛊虫啊？” 中年男子一哆嗦，抬头看着他，眼中满是惶恐，小心翼翼地说；“摩云，我知道你心中有气。可是，三大爷父子已经付出了血的代价，他现在也学乖了。你……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我们吧！咱们侗寨养蛊的十一户人家，家里的蛊虫，全部出事，处于失控的边缘，指不定到天一亮，就会全部死掉。” “还有那些养虫的人家，家中的五毒虫也变得不安分起来。” 黑摩云眉头拧得更紧了。 中年男子继续颤声说:“能让咱们寨子的蛊虫，同时发生这种状况，除非是三尸蛇蛊出手，其他寨子的蛊虫，包括苗人的金蚕蛊也办不到！您……就承认了吧。” 听到中年男子黑广坤说的话。 我顿时明白过来，黑家侗寨养蛊人家的蛊虫，同时出现了问题。处于失控的边缘，很有可能会在今晚毙命。 所以，大家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三尸蛇蛊。 换作是我，也会想到它。 黑摩云明白之后，说:“大家都起来吧。你们说的事情，我都明白。三尸蛇蛊没有出手。最近天气炎热，还有其他原因，都会让蛊虫变得不安。大家乡里乡亲，都在同一个地方生活。我不会放纵三尸蛇蛊出手。” 黑广坤缓缓地站起来，颤颤巍巍地取出一个小纸包，说:“摩云啊。你知道，养蛊不容易，本就容易失败。现在若全部死掉，我们的心血不能就此浪费。之前黑三蟒、黑明楼父子乱来，我们没有出手帮忙。你肯定记恨我们。我们凑点钱，作为歉意。” “您就收下来。您收下来，我们才会心安。” 大家显然都不相信黑摩云所言。 黑摩云看着众人，也是困惑地看着我，问:“蛊王，依你看，会是什么原因？” 我想了一会儿，说:“事情没那么复杂。丫丫今晚忽然发热发烧，还不断地呓语。原因在于虫母婆婆身上。这些蛊虫出事，也有可能与这位婆婆有关联。你还是查看一下三尸蛇蛊，说不定也受伤了，处于不稳定的状态。” 说到这里，我脑海之中，闪现一个字眼。 蛊祸。 虫母婆婆早早进入寨子里，极有可能在暗中鼓动蛊虫，引发蛊祸。从而，引发对整个寨子人的报复。 也省得一个一个地动手。 所有蛊虫同一时间失控的话，场面很难控制。 黑摩云神色微微一变，连忙感应了黄罐子，随即神色慌张地说:“蛊王，还真让你说中了。三尸蛇蛊也出了问题。它变得格外的躁动。我早就该想到，丫丫和三尸蛇蛊相处多年。丫丫出现了异样，三尸蛇蛊肯定会有问题。” 三尸蛇蛊也出问题，便证明了我的猜想。 黑广坤等人闻言，更加惊慌，脸色齐齐发白，作为寨子最厉害的蛊虫，竟然也出了问题。 “那……那怎么办才好啊。难不成……咱们寨子真要大难临头了！”黑广坤吓得魂不附体。 其他人也在瑟瑟发抖。 “三天前，我跟三大爷说过，大难临头，他不相信我。现在已经来临了。” 黑摩云长叹一口气。 “说句不合时宜的话。这不是简单的大难。而是蛊祸即将来临。所有蛊虫同时失控，会跑出来伤害养蛊人。之后，寨子里的人都会受牵连。” 我说。 “蛊祸！” 黑摩云声音有些变声。 “没错。一百年前，毒山之中的云中寨就遭遇了蛊祸。最后一个寨子的人全部灭门，只有一户人家逃出去。” 我平静地讲述着，“此番婆婆回来报仇，肯定会下重手。” 黑广坤等人越发惊慌。 “蛊王，您是苗人十三峒推出来的蛊王。在蛊事上面，一定厉害。还……还请您老人家出手帮助我们。” 黑广坤擦掉额头的汗水，勉强挤出笑容，客气地说，“一旦蛊祸发生，肯定会惨不忍睹。” 我笑着说:“诸位，我看在黑摩云的面子上，自然不会任其发展。百年前云中寨灭门，我就是逃出来那一家的后人。我也不会任由此等人间惨剧重现。” “蛊王，多谢你。”黑摩云感激地说，“那现在应该怎么办？” 我说:“需要有人将失控的蛊虫收集起来，全部送到鼓楼前面去。而后，所有人都留在家里，不要随意出来。静静等到天亮就可以了。马上就要子时，阴气最浓就要来临。必须在这个时间前完成。” 黑摩云几乎斩钉截铁地说:“我去把蛊虫收集起来。除了这十一户人家，应该还有三户人家，再加上三大爷家里。我尽量都收来。” 又看着黑广坤:“大家都尽快回去，把其他失控的蛊虫都准备好，尽快告诉周边的人家。” 黑广坤看了一眼黑摩云，说:“大难来临，方显英雄本色。摩云啊，你比黑三蟒父子要好得多。我提醒你一句，黑三蟒一脉有毒天蚕，你要当心啊。虽然这么多年以来，都是三尸蛇蛊压着毒天蚕。可如今，三尸蛇蛊受伤，搞不好就给了毒天蚕机会。他未必会听你的话，把毒天蚕交给你。” 黑摩云怔了一下，咬牙说:“我眼下管不了那么多了。三尸蛇蛊受伤了，毒天蚕肯定也会有伤。他若是不配合我，那就死有余辜。如果毒天蚕跑出来伤害其他人，我会杀掉毒天蚕。” 黑广坤一行人快速离去。 “冬生，三尸蛇蛊一直留在房内，几乎就在我身边。婆婆如何动手？” 他不解地看着我。 我摇摇头说:“那还真说不清楚。婆婆肯定有些你我无法预料的手段。不过今晚肯定会水落石出。你真决定，要替寨子背起一切吗？他们值得你这么做吗？” 第584章 守护善良的人 虫母婆婆能在神不知鬼不觉之间，引发侗寨所有的蛊虫出问题，肯定有瞒天过海的手段。 如果不及时制止蛊祸，势必会造成恐怖的后果。 可要将失控的蛊虫收集到一起，肯定需要冒着生命危险，需要自我牺牲精神。 黑摩云却毫不犹豫就承担了下来。 丫丫受尽折磨，黑三蟒和黑明楼犯下大错，却没有人站在黑摩云这一边。我想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黑摩云笑了笑，反问我:“如果茶花峒出事，你会怎么做？” 我说:“我肯定会出手。茶花峒有些恶人，可毕竟是生养我的地方。还有一些帮助我的好人。我救好人，恶人跟着得救了，以后我再收拾恶人。不会因为，有几个恶人就撒手不管。” 说到这里，我明白过来。 黑摩云做出决定的原因，和我要救茶花峒是一样。 而，最根本的原因:黑摩云是个天大的善良的好人。 “是啊！小黑侗寨存世多年。我和丫丫在这里出生。我离开家的时候，拜托几位好心的奶奶照顾丫丫。她们都是好人啊。我虽然不喜欢黑三蟒等人。可为了寨子里善良的好人，我必须站出来。” 他心胸坦荡地说，根本不提当中的危险。 我怔了一下，回归正题:“虫母婆婆，先将寨子的蛊虫干趴窝，表明她有智谋，有灵智，不属于那种简单杀戮的僵尸。她想引发蛊祸，很难想象，她和黑家侗寨有什么深仇大恨。说不定她后面还有其他的计划！抓紧时间吧。” 黑摩云点点头，找出一辆简易的两轮木板车，准备绳索，还有一张打猎用的大网。 “蛊王，我将蛊虫收拢之后，就去鼓楼前面等你。距离子时，只有一个多小时。一切都拜托你。” 黑摩云面色从容，又看了一眼其他人，“也拜托大家了。” 郭骄阳追了出来，说:“摩云，我跟你一起去。不管怎样，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独自冒险。就算前面刀山火海，我也跟你一起走。我曾经中过十四种蛊毒，从那之后，我再也不愿意受蛊毒的折磨。可为了你，我愿意再尝试一遍。” 黑摩云没有矫情:“好！我能养出三尸蛇蛊，侗寨寻常蛊虫，根本不敢反抗我。我进入黑煞，尝试过各种危险。我不会让你出事。” 两人马上出发，木板车格叽格叽作响。 寨子在极短时间的内，陷入一片死寂之中，连狗吠声也没有再响起。 麻婴说:“秋葵，你把丫丫放到竹篓。随咱们一起去鼓楼前。” 小秋葵有些迟疑:“万一虫母婆婆要对丫丫动手，岂不是糟糕。” “你放心吧。我们守着丫丫，肯定不会让人害了她。我想，虫母婆婆对丫丫很特别。兴许今晚的关键点，就在丫丫身上。” 麻婴耐心地解释。 我也说:“带上丫丫吧。我们都离开竹楼，把丫丫放在屋内，也不放心啊。” 很快，我们一行人出了竹楼。 背篓里昏睡的丫丫不断打出呓语，眉头拧得越发厉害。 我们很快就到了鼓楼前面。 一轮明月高悬在天空，月光洒在高高的鼓楼上。 鼓楼气势恢宏，直接拔地而起，全部用木材构造起来，底部宽大，往上延伸开始狭小。 有将近二十多米高。 我环视着鼓楼，发现了一股不易察觉的九幽寒气，还有淡淡的尸气。这三天来，我都是早出晚归，匆忙离开寨子。 很少从这里经过。 没想到，鼓楼还真有问题。 “大哥，鼓楼西边有一口黑色棺木，里面应该放着左长老的尸身。”小秋葵说，“棺材里没有什么蛊虫的气息。” “没想到，黑三蟒还没有安葬这位太爷爷。”我说，“好在已经成为了干尸，要不然天气这么热，味道会蛮冲人。他已成为干尸，不会有任何危险。不过是萧公子用来挑拨的手段，不用管。” 等了大概二十分钟。 黑摩云拉着木板车走来，车子前面插着两个一米高的木棍，绑在上面的火把正在燃烧。 整个车子装满了各种形状的器皿，器皿的色调是黄色，极个别是红釉色。 黑摩云身上笼罩着一股厚重的蛊毒瘴气。 不过，从他走路的节奏来看，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郭骄阳帮忙推着木车。 中年男子黑广坤跟着边上，保持将近三米距离。 黑三蟒的家靠近鼓楼。 黑广坤停了下来，咚咚地敲门，大声喊道:“三大爷，你家的毒天蚕暂时交出来。” 我们站在这里，正好可以看到。 “黑广坤，谁给你的狗胆，敢上门索取我的蛊虫！老夫老了，可咬人的毒牙还在。” 黑三蟒愤怒的声音传来。 “三大爷，寨子的蛊虫全部变得不安分起来，有些受伤，有些处于失控的边缘。你手中的黑天蚕肯定也有问题。蛊祸马上就要来了。要是不交出来，可能会祸及你一家老小的性命。” 黑广坤快速说道。 “放屁。毒天蚕受伤，肯定受三尸蛇蛊的影响。黑摩云现在翅膀长硬了，才敢对我下黑手。我不会求他帮忙，也不会相信他的鬼话。小黑侗寨自然有神灵保护，不会大难临头。死掉一只毒天蚕，我大不了养一只。嘿嘿，我休息好之后，自然会找他们算账。这件事情，不会这么了结。” 黑三蟒倔强地说。 黑广坤看了一眼黑摩云。 “三大爷，听我一声劝。三尸蛇蛊也受伤了，你赶紧把毒天蚕给我。说不定过了子时……就会失控。” 黑摩云喊道。 “好啊好啊！三天时间，你憋出这样坏屁！我的毒天蚕交给你，还能拿回来吗？我不就是……想弄到你的三尸蛇蛊。你用不着这样以牙还牙！” 黑三蟒说。 郭骄阳说:“摩云哥。你已经尽力了。既然他们想死，那就随他们去吧。你又不是乐山大佛，慈悲心已经够了。”x 黑摩云下了极重的决心，继续拉动车子，停在鼓楼最前面。 黑广坤额头满是汗水，说:“摩云。我……就等你的好消息，剩下靠你了。” 他飞奔离去，帮黑摩云敲三大爷的门，已经尽他最大的力了。 板车停在鼓楼前，用大网装好。 “一共有九九八十一个罐子！” 黑摩云擦拭额头的汗水，说。 听到这个数字，我心尖一颤。 第585章 入鼓楼 八十一只蛊虫！ 我心跳加速，惊得下巴都要落在地上 我还以为顶破天也就二三十只，没想到都快破一百只了。 小小的黑家侗寨竟有这么多蛊虫。 数量一旦上去，要想压制它们，难度会成倍增加。 更何况，它们都是经由侗人蛊术养成。 与苗人蛊术之间还有差别。 “黑摩云啊，你们寨子还真是让人惊喜不断啊。” 我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打趣地说。 “我的天啊。没有搞错吧！” 麻婴也吓了一跳。 黑摩云说:“不会错，要是加上我的三尸蛇蛊，以及黑三蟒的毒天蚕，合在一起总共八十三只。” 麻婴拨浪鼓般摇头:“可怕真可怕！再加上虫母婆婆身上数不尽的邪虫虫卵。今晚搞不好，咱们都要死在这里。” 小秋葵忙喊道:“那丫丫会有危险吧！” 我白了麻婴一眼:“少说丧气话。你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八十一只蛊虫还没有失控。至于她身上带着的虫卵，也并非一朝一夕孵化就能出来。你可真是会吓唬人。” “嘿嘿，我这是在激发你们求生的斗志。年轻人有点斗志，才能无往而不胜。” 麻婴吐了吐舌头。 “我记得还有一些养毒虫的人家，如何处置的？” 我问。 “寨子养五毒虫的人家，一共有七家，主要养蜈蚣、蝎子，蛇类没有人养。我通知了他们，他们将笼子都锁紧，五毒虫不会逃出来。” 黑摩云说。 “还好，活着的五毒虫不会跑出来伤人！” 我略微松了一口气，没有这些活虫子，压力不会那么大。 “蛊王，接下来该怎么办啊？” 郭骄阳说。 我指着鼓楼:“将罐子搬入鼓楼之中。而后，在四处布置阵法。即便蛊虫破罐而出，也只能困在鼓楼里。” 我接着解释:“我本打算，将收集的蛊虫运到寨子外面。可，距离子时没有多少时间，咱们根本运不到太远的位置。而且，到了野外，蛊虫一旦失控，它们还是会跑回寨子伤人。所以，鼓楼是最好的选择。” “我就是要让虫母婆婆知道，她的瞒天过海，已经让我们识破了。我要直接与她面对面交手。” 我尽量把缘由说清楚。 黑摩云快速上前，停在鼓楼大门口，朝上面看了一眼，点了一炷香，双手合十作揖，念道:“晚辈黑摩云，不知前辈和侗寨有何深仇大恨！按照前辈的年龄，应该过去了多年。百年时间，世间的人和物早就化成灰烬。何必执拗于深仇大恨啊，该放下往前看。再说了，您与小黑侗寨关系匪浅，也没必要执拗于仇恨！” 麻婴不住地摇头:“你这样说是不对的。婆婆封禁在暗格里，体会了上百年幽闭岁月，怨念无限叠加，仇恨不会减弱，反而会越来越强！你让人家直接放下，话说得太轻飘飘了。”彡彡訁凊 眼看黑摩云要反驳。 她继续说:“你本来很聪明，一牵扯和自己寨子有关的事情，就容易说胡话。我建议你少说话为妙。婆婆找不到可以报仇的人，指不定正在气头上，你说些不痛不痒的话，说不定她正好找上你了。杀你以泄心头之恨。”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黑摩云有些吃瘪，无法反驳。 “摩云哥，关心则乱，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说的就是你现在的处境。前辈说得有道理。你还是由蛊王帮你处理后面的事情吧。你拉这么多蛊虫，已经相当了不起了。” 郭骄阳在一旁说，她显然有些不忍心。 黑摩云苦笑一声:“好。” 我走到鼓楼前，一只手放在门上，喊道:“婆婆！蛊王冬生，今日特来拜访。我在附近找了您三天。没想到，您智慧过人，竟然躲在了鼓楼之中，玩了一手灯下黑，瞒天过海，真是好手段。” “不过，你还是露出了马脚。我这个人呢，并不冲着你来。我只对你身上的邪虫虫卵感兴趣。至于，你要报仇，我不会阻拦你。但是，我不支持你引发蛊祸导致寨子死伤无数的法子。冤有头债有主。” 说完话，我直接将门推开。 “接下来，我把要快要发作的蛊虫，全部搬到鼓楼的大厅中间。你呢，要不要考虑出来跟我聊一聊。” 我说完之后，转身朝黑摩云等人挥手。 我解开黑伞，直接冲进鼓楼，整个人处于高度警惕之中。黑狗与黑猫同时跟在我左右两边。 我们三者步调一致。 鼓楼大厅非常宽阔，格外寂静，亮着几盏油灯，光线不太明亮。 板车推了过来。 “关门！卸货！” 我紧张地看着四周。 黑摩云数次想开口说话，都让郭骄阳的目光堵了回去。 很快，木板车上的罐子搬了下来，按照九乘九的方格摆放。最大的罐子可以放进一个成人的脑袋。 最小一个，也就能存一个鸡蛋。 “大哥，罐子里的蛊虫，有不少与五毒秘术上的记载非常相似。”小秋葵不由地说，她看过五毒秘术记载的法子，一直想见识一下侗人的蛊虫，今晚算是得偿所愿。 “贴符纸！不管道门，还是风水门的符纸，都贴上去，只要驱煞气就可以。” 我快速说。 四周门窗贴上符纸。 黑摩云守在大门口，身边摆着三尸蛇蛊，经由他的努力，已经恢复了掌控。 我抬头朝头顶望去，环顾四周，喊道:“婆婆。我只取虫卵，你可以下来跟我聊聊吗？蛊虫聚拢在此，今晚想引发蛊祸，已经不可能了。除非，你把我们都杀了。” 我说出这句话之后，大家都屏住呼吸。 鼓楼内部是木质结构，人若走动，肯定会发出声音。 大概过了半分钟，在第三层和第三层之间，传来了脚踏木板的声音。 “年轻人，何必多管闲事！你真以为，我不会杀你们吗？” 声音伴随着脚步声传来。 第586章 娘家人 “婆婆，我也不想多管闲事，只是事赶事，凑到一起来了。我不能任由蛊祸发生，也不能放任邪虫的虫卵落在人间。” “黑摩云恰好不能任由寨子发生蛊祸。” “人生在世，总会有身不由己的时候。当然，我也没有单纯地以为，你不会杀了我们。若矛盾不可调和，就只能两败俱伤。” 我真诚地回应。 脚步声到了第三层的时候。 只见一道白影凌空飞起，直接从楼上跳下来，稳稳地落在大厅中间，停在了众多罐子边上。 落地之后，荡起一阵轻轻的寒风，夹杂着轻微的九幽寒气。 我确定，她就是虫母婆婆。 在晃动的油灯以及火把照耀下，封禁在暗格多年的虫母婆婆露出了真实样貌。 她一身白衣，白发苍苍，肌肤呈现暗黑色，身体显得非常干瘦，肌肉萎缩，符合虫卵寄生的外观。 一双黝黑的眼睛，带着极重的怨念。 整张脸看起来非常的狰狞，脸上布满了坑坑洼洼，显然都是毒虫噬咬过的痕迹，还有多种剧毒沉淀后形成的色斑，拼成了一张极为丑陋的脸。 总之，眼前的形象与那尊白色雕像有着极大的反差。 不过，还是能看出，白色雕像就是她。 眼前是丑陋的她，白色雕像是正常容貌的她。 她双手指甲并不长，看来都在抓开暗格的时候，全部折断。 “你……怎么会是这个模样！” 我有些震惊。 “你都吓结巴了！何必还要逞强，坏我的事情！咱们远日无仇今日无怨，你犯不着拦着我。” 婆婆开口说，又扫视我身边其他人，目光落到熟睡的丫丫身上，停顿了数秒钟，又快速移开。 “我并非被你样貌吓到。而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毕竟，洞山之中的那尊白雕像仁慈美丽，与现在的你有着天壤之别。我想，你身上肯定发生过很多不幸的事情。”我再次诚恳地回答，“敢问前辈如何称呼？您与这侗寨究竟有何大仇？” 婆婆说:“世事沧桑变化，你们与我都不是同一个时代的人。我说名字又有何意义。你们唤我虫母婆婆，就当这个称呼是我的名字。至于我的事情，你们休要多管，不要再挑战我的耐心。给你们最后五分钟，若不退去，那我只有大开杀戒。” 这时，麻婴往前走了数步，停在我的身边，看着婆婆，笑道:“在我面前，就不要说什么世事沧桑，你比我还小一些，沧桑个蛋。我猜你姓白。” 婆婆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忽然察觉到麻婴的反常之处，讶异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姓氏？难道你生前来过小黑侗寨，见过我？你现在换了一具身躯，恕我眼拙，看不出你是哪位高人！” “我是猜出来的。我接着往下猜，黑绝与白绝是你的儿子。你从十三峒野牛山寨嫁过来。这几位年轻人，都来自十三峒，算是你的娘家人。你不要凶巴巴对付娘家人。有什么苦衷，跟娘家人讲。难道，我们不帮你，非要去帮别人吗？娘家人就是要给你撑腰的！” 麻婴又往前走了两步，绕着摆开罐子，距离婆婆更近了。x 我一直观察着婆婆，从她的反应来看，麻婴猜对了。 她正是黑白兄弟的母亲，从野牛山寨嫁到侗寨的苗家女子。 更离奇的是，她竟然成为火玲珑虫的虫母。 事情忽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朝着意料不到的方向发展。 “没想到！真没想到。” 我惊呼一声，“婆婆，我来自茶花峒，我叫声。” 随即指着古夏:“这位来自三清山，是我未来的妻子，名叫古夏。”随即指着小秋葵和麻婴:“这位来自蚩尤谷，名叫蓝壮壮。这位前辈所暂居的身体，名叫麻婴，来自青崖峒。我们都来自五圣山以东。如果，你真是苗家女子，受了天大的委屈。我等愿意襄助你出掉心中的恶气。” 小秋葵干咳一声，小声说:“我还有个名字，叫做小秋葵，是一种药材，还可以作为食物食用……” 麻婴接着说:“白丫头。洞山之中，幽禁了上百只魂魄，有仇也差不多报了。可你，仍旧回到这里。这说明，他们都并非罪魁祸首。说吧，我们帮你。娘家人来了，难道还会帮着外人欺负你不成。只要局面不失控就好。” “娘家人！茶花峒，蚩尤谷，青崖峒……野牛山寨……多么熟悉的名字。那……是我梦寐以求的家乡啊。山高路远，又见故乡人。” 婆婆态度明显发生变化，漆黑的眼眸之中，没有那么多怨恨了。在数百年之前，嫁得太远，基本上就很难再回家了，故乡就变成触不可及的梦。 她情绪起伏，勉强露出僵硬的笑容:“我叫白百羚，的确来自野牛山寨。黑绝白绝也都是我的儿子。我向你们保证，不会让局面失控。子时马上来了，你们赶紧走吧。否则就来不及了。我的仇，无人能帮我报。我不想害了大家。” 麻婴走上前，语调提高，以长辈教训晚辈的口吻说:“白丫头。我们能干掉虫老祖，除掉洞内修行的恶尸，难不成还杀不了负心汉嘛！娘家人来了，当然要替你出头。啰里吧嗦，哪有半点苗女干练的风范。” 第587章 残酷的真相 听到麻婴有些生气的话。 我整个人直接待在原地，脑袋更是嗡的一声，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按道理说，黑家侗寨众多孤魂困在洞山之中，成为虫卵的宿主，失去自由。而这些人，又或多或少有份害婆婆。 婆婆的大仇应该已经得报。 可，为什么还要回来呢！ 很显然，元凶巨恶还没有除掉。所以，她心中的这股怨念，迟迟无法消解，多年来越来越深。 那么，负心人又是谁？ 我恍然明白过来，辜负白百羚的负心人，正是她的丈夫，唯有他才当得上这样的称谓！ 白百羚低头看着走上前的麻婴，眼神闪烁，长叹一口气，说:“没错。那些魂魄不过是白绝收集起来，看似替我出气，实则为他养虫养蛊而已。白绝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在这期间，也是五毒教的恶鬼操控着一切，引来更多的孤魂。我对于控制住这些孤魂，没有半点兴趣。我报仇，从来不会滥杀无辜。” “真正害死我的人，毒死我的蛊虫，仍然逍遥在外。” 她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足足过了十多秒，方才开口继续说，“前辈推测的没错，元凶巨恶正是负心汉黑大石，以及他的蛊虫。我们本是夫妻，有一对双生儿子！” 小秋葵愤怒不已:“杀妻的恶魔，不得好死。” 我皱着眉头，说:“婆婆，可是我听说，黑大石在你死后一年左右的时间，心口出现了大窟窿洞。大家都说，黑白兄弟给你报仇，诛杀了生父黑大石。甚至，白绝还要杀更多人，最终黑绝阻止了他。” “冬蛊王，那不过是人间的传闻。传闻总和真相相差甚远！” 白百羚苦笑一声。 我也往前走了几步，与麻婴并排在一起，客气地问:“愿闻其详！” “我生在野牛山寨，因为一些缘故嫁给黑大石。最开始，我在一旁帮助他，他养蛊很少出事。” “我让他害死之后。狂妄自大的黑大石，失去我的帮助，没有约束，养蛊不慎，引发蛊虫反噬。他们兄弟二人被迫逃离了故乡。之后他们回来，也不是给我报仇。白绝冲着侗人蛊术回来。黑绝倒是个好孩子，却没有办法拦住白绝，做不了主。” 她平静地讲述着。 听到这，我心中生出一股悲凉，本以为黑白兄弟不顾一切给生母报仇，杀掉了黑大石。 后来他们回寨子，也是要彻底报仇。 没想到真相却不是这样。 黑大石自作孽丢了性命，白绝也没想过给生母报仇。 “没想到会是这样。” 黑摩云颇为感触地说，“与我之前听到的传闻，截然不同啊。” 麻婴叹了一口气:“如果，白绝真是给自己娘亲报仇。那么，白百羚的尸身，又怎么会封在暗格之中，这么多年都难以重见天日呢！他从未想过给自己亲娘报仇。” 我再次震惊不已。 “没错。我让黑大石害死，身上带有蛊毒，喉咙有一口怨气，尸身无法腐烂，棺材都压不住。白绝与黑大石口中得知了真相，将我送入洞山之中，向毒虫献祭。可他在我面前，却安慰我，说会帮我报仇，最终只是把一些无关紧要的魂魄弄在我附近。” 白百羚说。 真相比传闻更加残酷。 白百羚死于丈夫之手。 在这之后，没有任何人为她讨回公道，替他报仇。她的亲生儿子白绝，更是把她当做可以利用的礼物。 白绝与火玲珑邪虫老祖达成了合作关系，用自己死去的母亲，当成一个投名状，当成一份礼物献祭。 “这个歹毒的恶魔！” 我咬牙切齿地大骂一声，“幸亏一把大火烧得干干净净，他再也不能人间作恶。” “这么看来，五毒教的五毒秘术大体源自侗寨，其实是白绝从黑大石手上拿到的吧。咦……” 小秋葵说道，忽然发现不对的地方，“黑大石让自己的蛊虫弄死了。白绝重返侗寨，怎么和一个死人交易呢？” 白百羚说:“黑大石心口出现了窟窿洞之后，魂魄并没有散去，他乘机跟着蛊虫一起。此后不到五年，黑大石的魂魄就成为寨子里的蛊神，他那只害死我的毒蛊虫，就在寨子里面。”x “十年后，白绝重回侗寨，跪在黑大石面前，恳求他的蛊术。” 我眼睛一亮，瞬间明白过来。 这次，白百羚回来，是要诛杀寨子的蛊神黑大石，以及那只留下来的毒蛊虫。 “原来如此。” 我长舒一口气，随即看向黑摩云，“寨子有蛊神吗？” 黑摩云迟疑片刻:“有的。我们称为神灵。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会是黑大石。但是，我也不知道他躲在什么地方。我养蛊祭拜之际，都念着神灵的称谓，从未见过他。找他报仇，只怕不亚于找一阵风，一片云报仇，难度太大了。” 言外之意。 黑大石成蛊神之后，行踪诡秘，难以找到。 白百羚极为肯定地说:“就在鼓楼之中。至于他的蛊虫，则在一个极为黑暗的地方。” 她朝丫丫看去，说:“丫丫在那黑暗地方待过。从丫丫出生之后，那只毒蛊虫就想要丫丫的命。黑摩云离开之后，为那只毒蛊虫创造了机会。” “老瓜皮。事情合在一起了。不仅婆婆要对付邪神毒蛊，咱们也不能放过她。敢伤害丫丫，她的好日子到头了。” 一直聆听的古夏忍不住爆了出口，“需不需要我马上动用符纸搜魂，将那老瘪犊子找出来。” “不用，我引发寨子里的蛊虫发作，目的就是逼黑大石露面。我要他魂飞魄散。这样，我才能放下所有，安安心心地走。” 她说完之后，看着我们。 麻婴点点头:“理应如此。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没资格阻止你讨回属于自己的公道。” 这时，丫丫睁开眼睛，看着样貌怪异的白百羚，并没有半点畏惧，喊了一声:“神仙婆婆。我又在梦中见到你了吗？” 白百羚连忙转过身去，说:“婆婆样子很吓人。” 丫丫喊道:“不！婆婆你是大好人。一点都不吓人。你在我眼中，是天上的神仙。” 她自个从背篓里翻出来，快速朝白百羚跑了过去。 呼！ 鼓楼之中，忽然起了一阵阴冷的寒风。 第588章 邪鬼仙 阴风从鼓楼地面的石砖缝隙之中钻出来，带着极重的阴气。 来势汹汹。 我听到白百羚说，蛊神黑大石就在鼓楼之中，便留个心眼。我快速动弹，直接将丫丫一把抱住，往上举起。 她双脚直接脱离地面。 两团想缠住丫丫的阴气，跟着飞了半米高度，最终悻悻降落，跟着退回地缝之中。 白百羚叫道:“黑大石，你果然躲在里面！我还以为，你要当缩头乌龟。不敢出来。” 众多褪去的阴气最终在西边角落，凝聚成一个黑色的阴鬼。 阴鬼身上泛着淡淡的暗红色。 他的阴气已经达到了红色水准。 泛红的阴气之中，属于阴气之中最强的一种。也就是说，这只阴鬼，搞不好达成了鬼仙的水准。 在众多阴鬼恶灵之中，鬼仙属于修行较高的一类，遇风不散，还能聚敛煞气修行。 超脱了一般阴阳规则对阴鬼的禁锢。 他渐渐露出了五官模样，飘在半空，停在两米高空。 白百羚身子不受控制地发抖。 “还别说，他这个熊样子，和黑白双绝有点相似，不愧是父子。” 麻婴笑着说。 “前辈，搞不好达到了鬼仙水准。咱们还是要慎重一些。” 我说。 麻婴笑道:“像这种双脚离开地面，智商占领高地的鬼仙。弹指一挥间，就能灭掉。” 我明白，麻婴说这番话，是在给白百羚加油鼓劲。 黑影的身型干瘦，全身笼罩着阴暗的气息，一双猩红眼珠子，格外地瘆人，怒喝道:“你个贱货。我杀你，天经地义。你还敢回来报仇！还想着引发蛊祸，把我逼出来。你好大的胆子，你不要忘记，我依旧是你的男人！” 话语之中带着一股极强的压迫感。 白百羚明显有些畏惧，声音有些颤抖:“你在这里享受香火，受寨子的供奉。可我，困在暗格之中，难以脱身。我的一切不幸，都是你造成。我……一定要回来找你报仇。” 她对于黑大石的畏惧，发自内心深处，虽然过了很多年，依旧难以摆脱。 一个回合下来，白百羚便落于下风。 “放你的狗臭屁。谁说杀人天经地义。我现在敲碎你的狗头，才是天经地义。” 我气不过，决定帮帮她的场子，大声驳斥。 黑大石嘴角一歪，轻蔑地笑了一声。 随即，他看向黑摩云:“黑摩云，若没有我的照顾，你怎么可能养成三尸蛇蛊。现在，赶紧带着你的朋友从这里滚出来。我是寨子的神，你若不听我的话，那就永远别回黑家侗寨。” 黑摩云身子筛糠一般发抖，抬头看着漂浮在半空之中的黑大石，用尽全部力量，喊道:“如果神灵罪大恶极，那就应该放火烧死。你算什么狗屁神灵。我黑摩云能不能养成三尸蛇蛊，与你有毛线关系。我能不能留在侗寨，与你有什么关系。” 他终于硬气了一回。 黑大石有些讶异:“很好，有点脾气。你会为此付出代价。” 白百羚仍旧处于惊恐之中，说话语调仍然没有恢复正常:“黑大石，你说这话真不脸红。你生前就想养三尸蛇蛊。可试了多年，根本就成功不了。再给你一百年，甚至一千年，你都不可能成功。” 黑摩云好奇地问:“那为什么，我养成了？” 白百羚接着说:“要驾驭剧毒的蛊虫，必须要有一颗善良的心。否则，尝试千万次，老天也不会让你成功。你这个娃娃，心地善良，为了救丫丫，可以用上自己养成的三尸蛇蛊。若轮到黑大石，他绝对不会这么做。凭他歹毒无比，心狠手辣，杀妻宠子，就养不成三尸蛇蛊。” 我想到，以前茶女传我金蚕秘术，也说过同样的话，以善良之心养剧毒蛊虫。 黑大石气息变得狂躁，怒道:“你个贱货！生前就拿这套说辞来忽悠我。现在，还是这番论调。你年轻的时候，多么美丽，多么可爱。最终却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对你太失望了。看来，我以前还是打你打少了。” 白百羚身体再次发抖，像是阴影重新笼罩在头顶，心底深处的创伤再次浮现出来。 “他之前常常打你吗？” 麻婴开口问。 她点点头。 麻婴说:“白丫头，不要怕。我们是你的娘家人，肯定会帮你敲碎他的狗头。这种邪物，该用符纸烧掉敲碎。都要灭掉他了，还需要害怕吗？” 白百羚恢复自信，语调终于恢复正常:“黑大石。你养蛊的天赋不够，心太黑。你污蔑我想偷学你们的毒天蚕与三尸蛇蛊。事实上，是你想学我苗人的金蚕蛊术。我拒绝了你，你对我不满。我发觉你养蛊走火入魔，最终决定离开你。” “可你不让我走，暗下毒手。天日昭昭，我现在终于回来报仇了。” 我心中怒火烧起，不由握紧拳头。 “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想抵赖自己偷学侗寨蛊术。你这卑劣无比的贱货。我黑大石瞎了狗眼，才会娶你。” 黑大石厚颜无耻，并没有承认。 白百羚不再生气，眼神之中的恐惧退却，继而变得坚毅起来，环视众人，说:“在动手之前，请诸位苗家……娘家来的亲人做个见证。也请黑摩云以及身边的女子做个见证。也请猫狗鸡做个见证。” 郭骄阳喊道:“我叫郭骄阳，我马上就要嫁给黑摩云。能给婆婆做见证，是我的荣幸。” 麻婴应道:“白丫头，我等愿意为你做个见证。” 黑狗叫了一声。 黑猫也跟着喵了一声。 白百羚说:“我与黑大石之前的确是夫妻关系。以前那个时代，女子要摆脱丈夫的束缚，比登天还难。可现在，时代在进步，难度降低了。请大家见证，苗女白百羚宣布，与黑大石斩断婚姻关系。我不再是他的妻子。他亦不再是我的丈夫。今日，我要诛杀恶贼邪神，了却百年的夙愿。” 第589章 三尸蛇蛊的神威 诛杀恶贼，了却夙愿，重获新生。 白百羚声音铿锵有力。 “早该如此！若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没有觉醒。那，这份罪就白受了。”麻婴露出欣赏的目光，鼓掌叫好，“没必要啰唆，直接动手吧。将他拍碎，你心中就不会有阴影了！” 我也跟着叫好:“婆婆。你若是怕脏了自己手，尽管言语一声。我作为娘家人，肯定义不容辞。干掉一只鬼仙，也能为我诛杀邪物的名单上，增加一个门类。” 郭骄阳也说道:“风水师捕鬼诛邪。我也义不容辞。” 白百羚说:“诸位，请你们暂且退后。我要亲自手刃仇敌。实在不行，再请你们帮忙。” 我挥挥手，大家都跟着后退。 “大家站好位置。如果白丫头落于下风，不用守江湖规矩。直接给邪鬼仙来那么一下子。反正关起门来，我们都是一伙，肯定不会往外乱说。谁也不知道，我们以多欺少！哈哈哈！” 麻婴提高声音。 我心中好笑，麻婴是故意让黑大石听到，分散他的注意力。 果然，黑大石投来恶毒的目光。 黑大石怒气冲天:“白百羚，三纲五常，你都忘记了。你想割舍与我的关系，不可能。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就算到了阴曹地府，阎王爷也会站在我这边！” 白百羚没有再受他这番话的影响，凝视着前方，白发飘动，淡淡的九幽寒气散出来。 她只是平静地回应一句:“啰唆！” “过了这么多年，你本领有所见长，可脑子还是不好使。你让寨子这么多蛊虫变得不安起来，想通过蛊祸把我引出来。这帮多管闲事的闲人，又恰好把蛊虫送到这里来。” “有八十一只蛊虫助我，要收拾你，再轻松不过了。到时候，再干掉你的娘家人。” 黑大石发出狞笑，鼓楼四周的阴气，再次得到提升。 白百羚张口吐出一股淡白色的九幽寒气，直接冲向黑大石。 黑大石身子灵活，轻松躲了过去。 他直接落在了众多罐子的西边，大声叫道:“我乃小黑侗寨蛊神，尔等蛊虫受我庇护养成。今日歹人想要作恶多端，速速助我破敌！” 一时之间，鼓楼当中，阴气越发浓郁。 罐子也开始传出动静。 各种蛊毒瘴气也跟着冲起来，凝聚在起来，落在黑大石身上，形成厚重的保护层。 这鬼仙怕死得很，先想办法保护自己。 “婆婆！” 丫丫紧张地看着前面，发出叫声，深黑色眼睛里，转动着晶莹的泪水。 我将丫丫交给小秋葵看管。 “丫丫，婆婆不会有事。我们所有人都会帮她。过一会儿就会结束。”小秋葵安慰地说，“你若是不想看，那就闭上眼睛。” 我心中一颤，黑大石作为侗寨的蛊神，存世上百年，修成鬼仙，想要控制罐子里的蛊虫，断然不会太难。 这些蛊虫，还真有可能帮助黑大石，而非白百羚。 “冬生，咱们会不会好心办了坏事。坏了婆婆的计划啊。八十一只蛊虫帮助邪鬼仙出击，婆婆能承受得住吗？” 古夏有些担忧地看着前面。 我摇摇头说:“我不清楚。婆婆兴许能与邪鬼仙一较高低。” 黑大石身上的阴气越来越浓。已经有将近三十口罐子，冒出了蛊毒瘴气，就萦绕在他身上。 另外一边的白百羚，也极力控制剩下的蛊虫。不过，明显落于下风，白色衣服鼓荡起来，九幽寒气飘散出来，落在一部分罐子上。 黑大石受到香火祭拜，又在鼓楼之中，占据很大的优势。 就像金蚕蛊在茶花峒之外，威力会弱不少。可是，一旦回到寨子，那就是威力大增。 形势变得不妙。 小秋葵说:“大哥，五毒秘术之中记载的蜈蚣蛊，蝎子蛊，以及十七种蛊虫，都在这些罐子里。黑大石占据了极大的优势。咱们直接对……黑大石动手，斩断他与蛊虫之间的关联吧。” 我摇摇头:“再等等看。婆婆不会轻易认输。” 郭骄阳也有些着急:“可是，黑大石占了大便宜啊。” “大家不用担心。让我来除掉黑大石的优势。” 黑摩云眼神坚毅，盯着前面，他咬破手指，鲜血在左右眼睛两侧画出三道血痕，朗声说，“我以三尸蛇蛊之威加身。众蛊虫听令，老老实实待在罐子里。不许听从邪神黑大石的号令！我今日要杀神！谁不听从三尸蛇蛊的号令，一定会粉身碎骨。” 黑摩云将黄罐子高高举起，直接砸在地上。 一声脆响。 罐子立刻四分五裂，三尸蛇蛊一下子冲了出来，就落在黑摩云身上。 在他身上流动着三种颜色的煞气，更有一条蛇蛊在不断地窜动。 黑摩云脸色瞬间发白，从口鼻眼流出了红色的鲜血。 整个大厅气息跟着一荡。 三种颜色的煞气落到罐子上空，一部分罐子变得安稳起来。 “好！帅气！” 我忍不住叫好，“摩云大哥，这才是你帅气逼人的一面。我就知道你会站出来。你放心，只要你还有一口气，我就能把你救回来。” 让剧毒三尸蛇蛊落在身上，肯定会承受极大的痛苦。再借助三尸蛇蛊的神威，压制众多的蛊虫，肯定会消耗大量的体力。 这是对意志力和体力的双重考验。 黑摩云不断念动口诀，眼角流出的鲜血从红色变成黑色。 受黑大石操控的蛊虫渐渐地平静下来。 他没有办法再以蛊虫为武器。 黑大石恶狠狠地大叫:“好啊。数典忘祖的小子。那咱们就试试，看谁能控制这些蛊虫。” 从他身上散发出更加强劲的阴气，又山呼海啸一般落在罐子上。 有些罐子发出“咔咔”裂开的声音。 噗！ 黑摩云再次吐出一口黑血，眼神布满血丝，脸上出现数条黑线，双手肌肤更是像烧红的烙铁一般。 “诸蛊虫，给我安静下来。” 他用尽所有力气，大吼一声。 原本躁动罐子，瞬间变得安静下来。 第590章 那年沱江边上 黑摩云用尽全身气力，让众多蛊虫安静下来，瓦解黑大石占据的主场优势。 “黑摩云，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黑大石没有办法再以众蛊虫为武器，恼火地大叫。 同样，白百羚也不可能再控制众蛊虫。 不过，她引起众多蛊虫不安，是为了将黑大石逼出来，并不是靠蛊虫击杀他。 “你在我眼中，不再是神！而是恶鬼。我不允许寨子的蛊虫，为恶鬼所利用。”黑摩云在短短数分钟之内控制局面，消耗巨大，不过他依然保持着站立的姿势，腰杆笔挺，话语果决。 有了这些经历之后，黑摩云也在成长。 白百羚从罐子侧面绕过去，笑着说:“长江后浪推前浪。你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你现在还能嚣张起来吗？” 黑大石往后退，依旧嘴硬地叫道:“我乃堂堂蛊神，一方鬼仙，岂会怕你不成！要杀你易如反掌！” 强劲的阴鬼煞气快速冲过来，直接落在白百羚身上。 她并没有躲闪。 身体稍稍晃动了两下，依旧往前走。 “阴鬼煞气能对带有阳气活人造成伤害。可是，对于满身九幽寒气的白丫头来说。那都不算事了，就像蚊子咬了一口。” 麻婴抱着双手，轻松地看着前面，“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不能让那老贼藏起来。准备好符纸。” 黑摩云方才瘫坐在地上，三尸蛇蛊溜动几下，消失不见。彡彡訁凊 白百羚继续朝前面走去。 黑大石不断消耗着阴鬼煞气，身上阴气又变弱了不少。 古夏将半截桃木剑握在右手，左手早就捏好了符纸。 郭骄阳见黑摩云消耗极大，又是流血又是吐血，眼中满是怒火，快速在四周打下镇邪符。 “青灵，你许久没有出来活动了。” 我喊了一声，“帮忙吸收一点阴气。然后盯着那只邪鬼仙，别让他跑出去，或者躲起来了。” 青灵笑了一声:“我听得一肚子的火，早就想出来了。” 黑大石的阴气伤不了白百羚，越来越少。 白百羚挥动右手，九幽寒气直接将他打飞，撞在墙上。 我忽然发现，这个时候，没那么讨厌九幽寒气了。 古夏一张符纸打过来，没有给他钻入地缝的机会。 青灵在半空不断吸收阴鬼煞气，说:“鬼仙啊。你再加把油，多散发一点。我正好能够一次吞个够，也能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你可千万别吝啬！” 又过了一刻钟。 黑大石开始绝望了，语调变得柔和，喊道:“百羚。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不能把事情做得太绝。我向你道歉，我以前太自私太狠毒，还经常打你。我不该污蔑你，说你偷学侗寨的蛊术。其实，都是我胡说八道。我怕你丢下我和孩子，离开我。” “我更不应该……骂你骂得那么难听。求你给我一个机会。我变成鬼仙不容易。我若魂飞魄散，那就什么也没有了啊。你放心，我帮你恢复名誉。我会好好待你。从此以后，你就是我手心里的宝。你想要天上的星星和月亮，我都摘给你。” “我不能没有你。你也不能没有我。” 他口吻一变，话语之中都是认错的话，瞬间变得动听悦耳起来。 “当年杏花微雨，沱江边上，你说你是苗家男子，会爱我一辈子，或许一开始便是错的。”白百羚面不改色，“你方才说的这些话，我之前听过很多次，也原谅过你很多次。可这一次不会了，我的脸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所承受的痛苦，不会因为你说的这些轻飘飘的话语，就会发生改变。你魂飞魄散，与我何干。” 麻婴悄然移动步伐，退到了小秋葵身边，对着丫丫说:“丫丫，不要怕。很快就会结束。婆婆一定会赢的。我给把骨刀你，等下帮婆婆除掉恶贼！” 丫丫不敢看前面，双手捂住双眼，露出一条缝隙，看着麻婴，说:“小妹妹，你年纪比我还小。我感觉你知道的事情真多。胆子也不小……我很羡慕你。我要是有你这么大的胆子就好了。” 麻婴怔了一下，由衷地说:“哎，我羡慕你才是。人生才刚刚开始，还有大把光阴在等着你。春天的阳光，夏天的凉风，秋日的柿饼，冬天的白雪。你还可以感受很多次。” 丫丫犹疑了一下，接过了杀鬼骨刀。 这时，白百羚又是一股刚猛的九幽寒气冲上前。 黑大石身子慌乱，阴鬼煞气汹涌而出，挡住了九幽寒气，忽然朝东边窗户冲去。 “想从姑奶奶这里跑掉，没那么容易。” 郭骄阳早就守在那边，符纸打了过去。 哪知道，黑大石虚晃一枪，让大家以为他要从东边跑出去。实际上，他冲向了小秋葵，奔着丫丫而去。 “卑鄙！” 白百羚转过身来，大声咒骂，急忙奔跑过来。 黑摩云怒道:“无耻！” “丫丫，你来陪我。” 黑大石转瞬之间就到了小秋葵面前，伸手就朝丫丫抓去，他要以丫丫为人质。 “哎！我就知道，你会欺负我们这里最弱小的娃娃！”麻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猜我为什么会退回来吗？” 麻婴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 忽然，从小秋葵背后跳出一道黑影，正是黑猫。 它锋利的爪子用力一拍，没等黑大石碰到丫丫，就先在空中拍到他的脑袋，将他拍在地上。 麻婴右手伸出，一把掐住黑大石的脖子，无论他怎么挣扎，有多少阴鬼煞气落在麻婴身上，都没有办法摆脱。 “你……你到底是谁……怎么如此厉害！” 黑大石惊慌的看着麻婴。 麻婴笑着说:“你只用知道，我最不喜欢负心人就可以了。上一次在三清山诛了一个。现在，轮到你了。” 她抬头看着小秋葵怀中的丫丫，喊道:“把刀投掷下来。” 丫丫眼神愣了一下，用力将骨刀投下来，正中黑大石的脑袋。 “丫丫，你生而不凡，见到恶灵不要怕，灭掉他们就可以了。” 麻婴露出肯定的笑容。 “天蚕王，给我报仇。” 黑大石在即将魂飞魄散之际，发出了怒吼。 第591章 天蚕王 天蚕王！ 我听到三个字，整个人精神一振，喊道:“搞不好，他的毒蛊虫要跑出来了。大家要当心。” 我朝着古夏和郭骄阳挥手，大家快速聚拢在小秋葵和麻婴附近。 黑摩云经过休息之后，可以站起来，也跟着退了回来，目光落在众多罐子上，眼神之中多了几分担忧。 白百羚说:“黑大石怎么也养不出三尸蛇蛊，只能退而求其次，养一只毒天蚕。他自诩自己的毒天蚕，在天蚕之中称得上第一，便唤作天蚕王。” 麻婴轻笑一声，手上气力变小了一些:“既然所谓天蚕王要跑出来。那我就悠着点，省得他飞散得太快，那天蚕王躲着不出来。” 我们紧张地看着四周。 小秋葵抱着丫丫，往我边上移动两步，困惑地问:“他都快要魂飞魄散，为何养的天蚕王迟迟没有露面？之前出来帮忙，黑大石也不至于让麻婴掐住脖子！” “他活着的时候，死在天蚕王之手。死后成为侗寨蛊神，也要听从天蚕王的号令。所以，毒蛊虫压根就瞧不起他，根本不在乎他的死活。” 白百羚淡淡地说。 我忍俊不禁:“黑大石真是搞笑。不管生前还是死后，都让蛊虫瞧不起。最后时刻，还想着让蛊虫来救他。这个报应还真是有意思。” 想养出绝品蛊虫的卑鄙小人，命运掌控在蛊虫手上，真是天大的笑话。 黑大石魂魄开始飘散，不过麻婴力气变弱，他有了喘息机会，疯狂地大喊:“天蚕王。若没有我，你来不到人世间。我要是消失，接下来他们就会干掉你。你来救我，我愿意把魂魄交给你保管。我们合体，天下无敌。” 众多罐子再次发出了不安的声音，安静下来的蛊毒气息再次变得凌乱起来。 黑摩云瞳孔猛地放大，喊道:“来了！” 哐当。 鼓楼西侧的大门撞开，黑三蟒踉踉跄跄地走进来，眼神无光，面部表情僵硬，身上散发着极强的红色煞气。 “黑三蟒！你来干什么？” 黑摩云厉声呵斥。 没等黑三蟒说话，他身子晃动几下，直接倒在地上，晕死过去。 一股浓郁的红色煞气冲出来，在半空凝聚成一张大网，不断地吸收众多罐子飘散出去的蛊毒瘴气。 黑摩云再用鲜血涂在脸上，再以三尸蛇蛊的神威反控地面的蛊虫，正面迎上出击的天蚕王，嘴角又流出了黑血。 “黑三蟒是傀儡！” 我喊道，“摩云大哥，毒天蚕虽然没有露面，可比黑大石要厉害，能操控众多蛊虫。你量力而行，不要伤及元气。后面还有我。” 我将黑伞取下来，又将三九绝命蝎放出来，快速往前冲去。 绝命蝎挡住前冲的红色煞气。 我站在浓郁煞气与罐子的中间，目视前方，黑伞伞面打开，不断转动，挡住凶猛的红色煞气。 “终于来了。” 麻婴笑了一声，捏碎黑大石的脖子。 一部分魂魄快速飘散，落到那股煞气附近，二者渐渐融为一体。 不到半分钟，黑大石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不过，不再是人的模样，左半边还是人脸，右边则是黑蚕形态。 身躯变成了一只大蚕的模样，丑陋而怪诞。 “我的天呐！变形了啊。” 我忍不住叫道，扭头看着白百羚，“婆婆，是这只丑陋的家伙吗？” 她眼睛快瞪出血来:“就是这只毒蛊虫。我死在它的手上。现在，终于出来了。它罪大恶极，害死很多人。汲取了很多无辜之人的气息。躲在侗寨修行，起码超过一百多年。” 我大笑地说:“是它就好！不过看眼前怪物的样子，我有些犯迷糊了，究竟是阴鬼？还是蛊虫？” “又或者说，根本就是一只人虫不分的怪物！” 它丑陋的脑袋扭动，厉声大叫:“你们都要死。毁掉我的魂魄，坏了我的修行。我与天蚕王融为一体，会将你全部杀掉。我现在……是天蚕王黑大石！见到我的样子，你们就要吓破狗胆！” 暂时还是黑大石的声音。 我耸耸肩膀，笑着说:“躲在侗寨百年，最终把自己变成了井底之蛙。我见识过很多有灵智的老蛊，它们都炼成人的魂魄，还想着占据人的身体变成一个真正的人。比你现在的样子，不知道厉害多少倍！” 顿了一下，我将黑伞重击在地面，说:“天蚕王，黑大石算什么狗屁玩意，更何况是一些残魄。给你一分钟，吞掉他的残魄。咱们直接对话。我不想听到他的叫喊。我告诉你，许多老蛊修成灵智，还有人给它修建庙宇，专门享受香火。压根就不用躲在黑暗角落里。” “小子，天蚕王和我……手足情深，岂能受你的挑拨。” 黑大石大喊，忽然意识到不对劲，“哎呀！天蚕王，你要干嘛。我对你这么好，难道你真信这小子的鬼话，要吃掉我的残魄……” 话还没说完。 眼前这张丑陋而怪诞的脸发生变化，左边人脸消失了。 黑大石的残魄成为天蚕王的食物。 “哎哟，不错啊。你这只蛊虫有前途。说吞掉主人的残魄就吞掉，毫不犹豫，简直厉害。” 我赞道。 它幻化成巨大的虫影，发出声音:“年轻人，我也修行出了灵智，本可以不出来。可我若不出来。今日之后，寨子的人便认为我害怕三尸蛇蛊，害怕外来的蛊神。” 我哦了一声:“那你现在跟我聊天的目的是什么？” “你刚才说，有人给蛊虫建立庙宇，享受香，可是真的？” 它声音越来越成熟，与中年男子声线比较相似。 “当然。十三峒有个寨子叫做苗人谷，建了一座蛇骨庙，庙里面供奉着一只蛇蛊。我跟你说，那香火不能太好了。每天都有人翻山越岭，前来烧香跪拜。” 我笑着说。 它迟疑片刻:“那你觉得，我有没有资格享用庙宇的香火？还有用什么名字比较好？如果，你能帮我建个庙。我们今天可以握手言和。” 我哈哈大笑起来，又回头看着郭骄阳，笑得更加灿烂。 “天蚕王吧！冬蛊王没有说完，那间蛇骨庙，最后让我一把火烧了。”郭骄阳说。 第592章 大仇得报 “你们不帮蛊虫建庙，反而将之烧掉！” 巨大的虫影变得波动起来，一双幽绿色眼珠子露出来，极为瘆人地盯着我，“所以，你刚才在欺骗我！” “我没有欺骗你。只是觉得黑大石卑鄙无耻，看到他半张脸就犯恶心，想让你帮忙除掉。” “至于你，我从来没想过能给你建庙。你就算再过一百年也没有资格。不过是你一厢情愿而已。” “现在看你这个样子，没有刚才那么恶心了，也方便除掉你。你也不要叫什么天蚕王，还是叫毒天蚕比较好。你的名字加一个‘王’，搞得我这个蛊王也像西贝货。” 我态度诚恳，语重心长地说。 “狂妄小子！” 它发出刺耳的声音，鼓楼之中红色煞气陡然提升不少。凛冽的蛊毒瘴气冲过来，我肌肤感知到轻微的刺痛。 同时，我身后的罐子再次发出动静。 “毒天蚕选用天蚕品种，在暗室之中，用五毒虫来淬炼。它的毒性也不弱。小心，它使用剧毒的天蚕丝。” 黑摩云大声提醒。 我深吸一口气，黑伞敲击在地面，将全身道力运转开，同时念动口诀，催动三九绝命蝎出击。 “蛊王，我来帮你。” 白百羚全身九幽寒气散发出来，笼罩在罐子上空，形成一个封闭的罩子，避免天蚕王对蛊虫们的干涉，“天蚕王，你的末日到了。你这些年躲在黑暗的角落之中，今日在这光芒之下，必定会死亡。” 我挥动黑伞，重击那些冲上来的红色煞气。 绝命蝎听我的号令，快速出击，蛊毒瘴气进入天蚕王身体附近，开始往里面渗透。 “比起毒性！黑煞教主养出来的蝎子术，不会比任何人差。三九绝命蝎是你祖宗。” 我自信地说。 天蚕王气息一乱:“黑煞教主的传承啊。” 片刻之后，绝命蝎突破天蚕王表层的幻影，开始接触它的身体。 两蛊虫跟着厮杀起来。 天蚕王不愧百年老蛊，极为老辣与狡猾。它与绝命蝎纠缠不到三十秒，就开始四处逃窜。 绝命蝎紧追不舍。 忽然，天蚕王在空中一变，巨大虫影开始收缩，开始朝着麻婴等人冲过来。 “和它主人的习性一样。欺软怕硬。” 麻婴鄙视地说。 小秋葵双目怒瞪前方，两只黑金蚕放了出来。 天蚕王方向发生变化，躲过黑金蚕，从侧面转动，直奔古夏。 汪！ 黑狗守在古夏边上，变得格外的兴奋，嘴巴张开，巴不得天蚕王冲过来，不断地跳跃，期待将天蚕王一口吞下去。 “这是什么狗！” 天蚕王发出一声惊叫，再次改变方向，落到了八十一个罐子上空，朝着九幽寒气撞上去。 轰！ 两股气息撞在一起。 白百羚身子晃动了一下，稳稳地站住:“放弃吧。你的时代已经过去。毒丝和剧毒，扭转不了局面。黑煞教主的传人到了，你还有啥好挣扎。” 绝命蝎追上来，将天蚕王撞在地上，二虫搅在一起，再也没有让天蚕王到处乱跑。 我追过去，催动五蛊，气息落在黑伞上，重重地砸上去，震碎了红色煞气。 黑狗也奔袭过来，在一旁狂叫。 大概过了两分钟，绝命蝎落到我手上。 天蚕王倒在地上，化成一滩血水。剩下的一股微弱的煞气，从鼓楼大厅开始朝楼顶上空冲去。 冲到了将近二十多米，最终变弱。 只有些许没有灵智的煞气逃出来。这些微弱的煞气，进入大自然之中，没有半点破坏力。 到此，黑大石与毒蛊虫从世上彻底消失。 黑摩云激动不已，说:“今时今日，小黑侗寨的天终于晴了。没有邪神，没有恶毒的天蚕王，拨云见月，豁然开朗啊！” 麻婴竖起大拇指:“丫丫，你刚才做得很好。遇到邪恶的东西，不要怕，用你的力量和智慧保护自己。” 丫丫听到夸赞，高兴极了。 黑三蟒缓缓地苏醒过来，挣扎地站起来，看着鼓楼内部的一切，揉了揉眼睛，惊呼一声:“怎么回事？我怎么来到这里了。黑摩云，怎么回事啊？” 黑摩云上前，一把将黑三蟒衣领抓住，喊道:“带我去天蚕王待着的地方。你若是不听话，别怪我要你的命。” 三尸蛇蛊落在身上，黑摩云一时之间霸气外露，浑身带着极重的杀威。 黑三蟒身子哆嗦一下，说:“我……我带你去。你悠着点……别让三尸蛇蛊伤害到我。我……毕竟是你的长辈。” 黑摩云赏了两个耳刮子:“少跟我摆长辈的谱。赶紧带我去，不要在这里啰唆。” 他押着黑三蟒往外走去。 郭骄阳跟了上去。 我退了回来。 白百羚坐在地上，一只手捂住腹部，白衣裂开了一道痕迹，锋利的天蚕丝划破了她的衣服，有一部分进入身体。 “怎么回事？” 我有些惊诧。 “那只毒虫听到黑煞教主的名字，就已经吓破胆了。它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就想着拉我们一起陪葬。它的毒丝划开我的肌肤，目的想将我体内的火玲珑虫卵放出来。” 白百羚说。 我神色顿时变了，连忙将上衣脱下来，递给她系在腹部。 她神情轻松地说:“蛊王，我清楚火玲珑虫的危害。你放心，我不会让它们跑出来的。” “你的气色看起来不太好啊！” 我有些不忍地说。 她露出笑容:“我大仇得报，夙愿得偿，怨气会散去，肯定会变成一具僵尸。我早就死了，不用为我难过。多谢你们。若不是遇到你们，我兴许会失败。过了这么多年，还是娘家人最好。” 小秋葵将丫丫抱了过来。 丫丫落地之后，奶声奶气喊道:“婆婆。” 白百羚看着上前的丫丫:“我从没想过伤害你。你跟着黑摩云到洞山之中。我感受到你的可爱，一部分九幽寒气落在你附近。没想到，对你造成了致命的伤害。毒天蚕还想伤害你。好在，你身体渐渐恢复过来。” 丫丫哭着摇头:“我从来也没有责怪你。” 白百羚剧烈的咳嗽起来:“蛊王，把孩子暴揍。我体内的虫卵开始变得不安起来。” 第593章 回家、幸福 “秋葵，赶紧把丫丫抱走！” 我忙喊了一声。 小秋葵抱起丫丫，朝边上退去。 丫丫大声痛哭，用尽气力大喊:“婆婆。神仙婆婆。你生病了吗？” 我单脚跪在地上，搭着白百羚的脉搏，气息果然凌乱不已，有些躁动的虫卵开始往外面冲。 我问:“接下来该怎么办？” “你先在我身上表层笼罩上风水灵气，避免虫卵孵化跑出来。而后，将我尸身搬运到寨子外面，用大火焚烧我的身躯。” “这样，我体内的虫卵也就不会到人间为非作歹。如果可以的话，等到最后，将我一部分骨灰收集起来，带回野牛山寨。” “我也算回家了。” 白百羚快速说道。 我略加迟疑，还是按照她的法子来，风水灵气正好克制九幽寒气，散布在她四周，能起到压制的作用。 我将白玉蜈蚣以及黑煤球带着的风水灵气，缓缓地送到白百羚身上，散布在她身上，主要落在腹部这一块。 她眼皮眨动，已经没有多少气息，马上就会僵死过去。 “到寨子外面！”我将白百羚抱起来，放在板车上，“再去弄一些柴火以及火油。” 我们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寨子外的空旷处。 准备了柴火和火油。 “蛊王，如果可以，我的骨灰，撒到野牛山寨周围就可以。如果，不顺路那就算了。尘归尘，土归土。蚩尤老爷还是会带我回归家乡。蚩尤老爷啊，一定要带我回家乡。” 白百羚说完这话，便闭上了眼睛。 我有些失神地看着她，心中波澜起伏。 白百羚拼着最后力气跑出来报仇，拼尽全力让虫卵留在自己体内，甘愿忍受烈火焚烧。 她这一生，该如何去定义？ “虫母没有了气息，虫卵会跑出来。抓紧点时间。” 麻婴提高语调喊了一声。 我回过神来，将火油浇上去，吹燃火折子，直接丢了过去。 东方第一缕阳光照临人间。 大火也跟着烧了起来。 “蚩尤老爷，白百羚从野牛山寨嫁到侗寨，是个可怜的人。她这一生没有做错什么，却格外地不幸。希望你能指引她回家。但愿，她来生如同夏日阳光一样璀璨夺目，永远幸福的一生。” 我大声地朝着五圣山方向大喊，不知不觉之中，泪水滑落下来。 我让其他人先回去休息。 我守在火边，确保没有虫子跑出来。 到了中午时分，阳光暴晒。 烈火与阳光双重攻击，火玲珑虫的幼虫，不可能再逃离出来。 我又加了一些干柴，继续焚烧，先返回竹楼休息。 黑摩云说:“蛊王，在黑三蟒家中一处暗室，光线根本照不进去，极为阴森诡异。里面的毒天蚕，全部让我杀死。从此以后，小黑侗寨就有三尸蛇蛊当家做主。黑三蟒已经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黑明楼也变得老实起来。” “还有，寨子的人把鼓楼里的罐子领回去了。昨晚的蛊祸消弭于无形之中。摩云哥在寨子的地位水涨船高。以后，小黑侗寨的大蛊师非他莫属了。” 郭骄阳兴奋地说。 我看着黑摩云，说:“一夜之间，你成长不少啊。” 黑摩云沉默了一会儿，跟着笑了起来:“你说得对。我不能一味地纵容他们。” 我一觉睡到天黑。 到寨子外查看了一下，白百羚的尸身没有动过的痕迹。 我取了一部分骨头，碾成骨灰装在竹筒里。 剩下的找地方掩埋。 回来之后，我好奇地说:“前辈，真是奇怪。黑煞竟然没有跳出来，阻挡我们毁掉白百羚体内的虫卵！也没有人动白百羚的骸骨。按照萧公子所言，他走在前面，萧十三带领众人，就跟在他后面。萧十三怕了我们不成？” 麻婴说:“兴许那位萧公子发挥了一点作用。他身中剧毒，萧十三顾及他的性命，自然不会乱来。” “那五毒教叶上雪呢？” 我接着说。 麻婴笑了笑:“黑煞都不敢露面。叶上雪何等聪明的人。又怎么会跑出来和我们正面冲突。反正，咱们算是有惊无险地完成既定目标。我唯一觉得可惜的是白丫头。她大好人生，因为遇人不淑，无法反抗命运，最终受了这么多这么大的苦！” 我也觉得遗憾，心中郁结着一团气，情绪并不高。 我又想到萧木兰的那番话，中了九幽寒气邪虫的人，寿命不会超过三十岁，下场和石棺那具干尸一样。 死亡的悲伤萦绕在我的心头。 晚饭的时候。 “大哥，咱们能不能晚几天再离开侗寨。我想和丫丫多处一段时间。咱们若走了，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到丫丫。” 小秋葵眼巴巴地看着我。 黑摩云也说:“这段时间太过奔波了。就在这里小住一段时间，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我怔了一下，忽然笑道:“摩云大哥。我记得你前几天说过，你若能活下来，就会娶郭骄阳。现在，大事已经结束，我们当然可以小住几天。要不，在我们离开之前，你们办一场婚礼。我们呢，帮忙张罗，留下来也有事情做，不会太无聊。” 小秋葵眼睛一下子就亮了，看热闹不嫌事大:“对啊。大家都听得清清楚楚。我大哥还说，他到了黑家侗寨，替摩云大哥当一回恶人，算是给你们结婚的礼物。” 郭骄阳并不娇羞，瞪大眼睛看着黑摩云，带有几分期待。 很快，她眼神很快黯淡下去。 她体内也有一只邪虫水中仙，同样无法活过三十岁。 不过，并没有阻挡她对幸福的追求。 黑摩云错愕了一会儿，说:“好。能有好朋友见证。也算是得偿所愿。我一百个愿意，绝不食言。” “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我替你算好日子了，三天后乃是黄道吉日，宜婚嫁。可以举行婚礼了。” 麻婴说。 第594章 三大侗寨 用三天时间，准备一场婚礼，显然不太够。 好在，黑摩云尤其是郭骄阳，并没有太多要求。 郭骄阳只求有情人天不负，两人相濡以沫相互扶持走完一生就足够。 就算打桶泉水当好酒，采些野菜作为菜肴都可以。 我们帮忙张罗起来。 古夏与小秋葵帮郭骄阳制新衣服，准备红绸窗花，屋内屋外的各种摆件，还有各种喜糖，花生桂圆莲子等各种小吃。 我则是帮着黑摩云张罗婚礼当天的菜肴。 黑摩云告知寨子里的人，请大家来喝喜酒。 如今的黑摩云在黑家侗寨水涨船高，大家知道他要办婚礼，送来了不少礼物。 估计到时候会有不少宾客。 我们决定就在竹楼前空地，支起灶台，摆上桌子，大酬宾客。再请一位大厨和两位厨娘帮忙做饭。 我和黑摩云买来一头猪，两只山羊，还有一些土鸡等等，准备了各种时令的青菜，又从寨子里买了五十斤好酒。 黑摩云从小便是孤儿，郭骄阳脱离了风陵渡郭家，也是孑然一人。 两人能结为夫妻，不失为天大的好事。 连日的忙碌，虽然有些疲惫，却也驱散了我心头郁结之气。 “冬生啊，郭骄阳论起来和麻婴娘亲郭采薇还有关系。她若要出嫁，需要娘家，如今她脱离黑煞，从郭家出走。我们商量好了，就说郭采薇从茶花峒嫁出来，你答应吗？” 古夏特意跑来跟我说。 郭骄阳年纪不大，但是辈分比郭采薇都要大一辈，真抡起辈分，是麻婴的姑婆。 “好。” 我点头答应。 要想郭骄阳以后在黑家侗寨不受欺负，她的确需要一个娘家。如今的郭骄阳，走上正途。 我愿意当她的娘家人。 三天后，侗寨喜气洋洋。 竹楼扎上红绸，屋内贴上了窗花，房屋擦得干干净净。 糖果吃食摆得整整齐齐。 从山上采摘回来的野花，堆满了竹楼的栏杆。 风一吹动，就能闻到馥郁芳香。 竹楼内龙凤红烛已经点起来。 丫丫换上一身红衣服，头发梳理得干干净净，几个口袋里塞满了糖果，脸上挂满笑容。 麻婴也换了一身干净衣服，脸上还扑上红红的胭脂水粉。 两个小女孩是今天的花童。 到了中午十二点，寨子里来了不少人。 灶台上的炖肉、炖菜已经开始冒出香味，早就将人肚里的蛔虫勾了出来。 屋内，古夏与小秋葵陪在郭骄阳身边。彡彡訁凊 郭骄阳换上红嫁衣，激动地说:“娘，女儿今天嫁人了。你在天之灵，也能得到安慰了。” 小秋葵不知为何，泪眼朦胧，说:“多美的新娘子。多好的生活。” 古夏笑着说:“你们两人这是怎么了。大喜之日，可不是哭泣悲伤的时候。咱们要可劲的笑。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鞭炮响起，一对新人的婚礼正式开始。 黑摩云换上侗人的服饰，郭骄阳穿上大红嫁衣，盖着一块红盖头。他们出现在众人面前，引起一阵欢呼声。 有人吹起了欢快的芦笙。 几个小孩子欢快地跑动。 我喊道:“今日天高气清，天公作美。黑家侗寨黑摩云与茶花峒郭骄阳决定在今日走入婚姻殿堂。江湖儿女，萍水相逢，最终能走到一起，实属不容易。有赖上苍垂怜，两人共同努力，方有今日的结果。愿他们幸福，未来子孙满堂。现在典礼开始。”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我用力喊道，心中洋溢着幸福与快乐。 我余光看到古夏与小秋葵，两人眼睛都红了，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夫妻对拜！” 我大声喊道。 忽然，从竹楼最外面传来一声尖锐的喝叫:“我不赞同这场婚事。” 众人朝外面看过去。 为首之人正是黑三蟒。 在他身后站着密密麻麻一片人，个个身穿侗人服饰，面色凝重地看着前面。其中有三人年纪与黑三蟒相仿，目光落在我身上，反复打量着。 黑摩云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黑三蟒，今日大喜之日。你和你的朋友坐下来喝杯喜酒，我就当什么事情没有发生。”我强压住内心的怒火，勉强挤出笑容。 黑三蟒说:“月下侗寨，小黄侗寨，大雨侗寨！三位族长亲自来我们寨子，目的就是收拾你们这帮不识好歹的恶贼！再收拾黑摩云这个数典忘祖，不要祖宗的叛徒！” 郭骄阳揭开红盖头，目光冷厉地说:“今日是我们二人大婚之日，你们敢乱来，别怪我不客气。” 微风吹动，郭骄阳一袭红衣随风摆动，娇媚的妆容衬托出一张精致的脸庞。 天上的云朵也在飘动，一大片乌云笼罩在我们的头顶。 “摩云啊。三大侗寨的族长都来了，情况有些不对啊。你还是先看看再说，千万不要和他们硬来。该认怂的时候，还是要认怂。” 坐在边上的黑广坤感念他的救命之恩，好意提醒。 “很厉害吗？” 我问。 黑广坤舔了舔嘴唇，压低声音说:“三大侗寨人口多，比小黑侗寨要大很多。他们老族长都不是一般的角色。我没想到，三大爷会把三大侗寨的人请来帮忙。” 我双手一拜，说:“在下苗疆茶花峒冬生，现在是苗疆十三峒的蛊王。三位若有重要事情，还是等婚礼结束再说。现在若要乱来，还是要考虑清楚后果。郭骄阳是茶花峒出嫁的女儿。你们今日这样做，是要与我十三峒为敌！” 三大侗寨聚拢在这里。 黑三蟒又裹在当中。 明眼人一眼便能看出，黑三蟒在暗中使坏。 “在下月下侗寨吴阿宝，我劝你回到自己一亩三分地，不要在这里乱逞威风。这桩婚事，我们一定要阻止。” 中间的一个矮个男子低沉地说。 黑三蟒阴冷地扫视众人，说:“不想吃断头饭的人，就赶紧滚蛋。” 黑广坤说了一声抱歉，便从边上溜走。片刻功夫，热闹的婚礼一下子冷清下来。 黑摩云没有说话，转身回到屋内，取出一把磨得光亮的柴刀。 第595章 夫妻 “那就试试我手中的刀，能不能砍掉你们的狗头！” 黑摩云目眦欲裂，愤怒地盯着前面。 黑三蟒仗着身后有帮手，喝道:“摩云，你让这妖女迷住了心眼。我告诉你，拿刀也没有用。我查清楚了，这位郭骄阳，根本不是茶花峒的人。她属于风水世家郭氏一脉的人，犯下大错被逐出家门。你娶这样的弃女，根本不会幸福。回头是岸，好好改过自新。” 他顿了一下，最后语重心长地说:“三位族长看在同根同种的份上，会给你机会。” 听到这番话，我心中微微有些惊讶。 黑家侗寨距离黄河风陵渡郭家，相距千里之遥。黑三蟒怎么可能知道，郭骄阳过去的经历。 我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嗅到了一丝阴谋的气味。 黑摩云提着刀就要往前冲。 郭骄阳反应极快，一把抱住黑摩云，喊道:“摩云，不要中他的诡计。他们人太多，光靠一把刀根本杀不死！黑三蟒在挑拨离间，你不要冲动。你若出事了，我也不能独活。” 我快速取了黑伞，挡在他们二人前面，说:“黑摩云、郭骄阳，我们在这里给你们见证，最后一拜还没有完成，马上行礼。天王老子来了也阻止不了你们。” 我扭头看着黑三蟒等人，说:“只要我站在这里，你们就休想越过这条界线。十三峒蛊王等着你们往前冲。” 黑狗狂吠起来。 小秋葵和古夏二人，也站在前面来。 “我带着两只黑金蚕，一直都没有派上用场。我不介意今天杀几个人。” 小秋葵恼怒到了极致，很凶地看着前面。 麻婴扯着嗓子，大声喊道:“夫妻对拜。” 黑摩云将柴刀扔在地上，与郭骄阳对视一眼，说:“骄阳，行完大礼！咱们就是夫妻，谁也无法将我们分开。你愿意吗？” “我一百个愿意。我这一生，从小受尽白眼，吃尽苦头。与你相处这段时间，是我一生最为快乐的时间。我愿意成为你的妻子。”彡彡訁凊 郭骄阳甘之如饴地说。 扑通一声，两人相互跪在地上，当着三大侗寨众人的面，行完最后的大礼。从此以后，他们便成了夫妻。 吴阿宝脸色不太好看，说:“果然让妖女迷住心窍。黑摩云啊，你自己把路走窄了。不能责怪我们了。” 我抓起一把椅子，直接扔过去。 有两人闪身上前，护住了吴阿宝。 “蛊王，我刚刚的确想手刃了他们！”黑摩云看着我，“不过现在，我明白不能着急。作为丈夫，我有责任保护我的妻子。你先休息片刻，我来处理。” 我与黑摩云目光对视片刻，后撤一步，提高语调:“我是郭骄阳娘家人，你们狗杂种若欺人太甚！我不会放过你们。” “哪位是黄阿荣？”黑摩云问。 一个脸上有疤的男子走上前，说:“我是小黄侗寨黄阿荣。” 黑摩云继续问:“哪位是小鱼侗寨吴有能？” 身穿深黑色衣服，腰间系着黄色罐子的男子，应道:“我是。看样子，你非要和苗人勾结在一起，对抗侗寨的人。” 黑摩云扫视他们三人，走到桌子前，将一瓶上好的酒打开，倒进三个瓷碗。 “敢喝我的酒吗？” 黑摩云鄙夷地扫视众人。 黄阿荣脸色一僵，应道:“你算什么东西，还想请我喝酒。你没那么大的面子。” 吴有能也哂笑一声:“没错。这酒水之中，保不齐下了毒蛊。你想用这种手段暗算长辈，品德何等恶劣！我等今日来这里，算是来对了。” 吴阿宝笑了笑:“跪下来认错，将这郭氏女子赶出来，你还有活命机会！我兴许会喝你这碗酒。” 黑摩云袖子一卷，将三个瓷碗砸在地上。 轰的一声。 一阵雷鸣划破天空，竹林沙沙作响，看样子要变天了。 “给你们脸不要脸。” 黑摩云冷笑一声，“三天前，我击杀了七只毒天蚕。我身上的三尸蛇蛊已经休养好了。既然，你们不愿意喝酒。那就把带着的蛊虫放出来。你们三人，我一个人。你们输了，向我妻子道歉。” “我若输了，挖掉双眼，自断手筋脚筋，离开小黑侗寨，再也不用侗人蛊术。” “如果不敢迎战，就带着你们的人，有多远滚多远。不要在我面前叫嚷。” 黑摩云继续说。 一时之间，黑摩云霸气外露。 他强压着心中怒火，换了一种比较温和的方式。 三位族长听到三尸蛇蛊，脸色有些变化。 黑三蟒说:“三位族长。他的确有三尸蛇蛊，可你们手上也有。你们以三敌一，不是以多欺少，而是长辈教训晚辈，让他明白规矩。请你们速速出手，助我清理门户！” “黑三蟒，你真没用。我们小黑侗寨独门独户，你找外人来清理门户。你连脸都不要了。” 黑摩云痛骂。 三位族长没有马上做出反应，他们三人隐隐以月下侗寨的吴阿宝为尊。 吴阿宝说:“咱们三人合围一人，传出去总归不好听。我来打个头阵，若是输了。你们二人再一起上。今日这事情，必须有个决断。” 黄阿荣与吴有能同时点头。 吴阿宝迈步上前，说:“黑摩云，我恰好也有三尸蛇蛊。咱们侗人斗蛊，不可能三只杀你一只。我给你一次公平对决。” 黑摩云眉毛一挑，冷笑一声:“可以！” “风雨即将来临！没有阳光照晒。就在这里斗蛊。” 吴阿宝往前迈了一步。 古夏微微移动步伐，走到我身边，小声说:“冬生，你看站在黄阿荣身边的那个黑衣男子，有没有觉得有些熟悉。” 我朝前面看了过去，男子戴着一顶斗笠，低着头，根本看不到他的五官模样。但是，他右手上有一只蜘蛛纹身，就像活着一样。 我忽然反应过来，此人很有可能是船夫老高。我们逃离风陵渡，坐的就是他的船。 船夫老高出现，那表明平静数日的黑煞出手了。 以一种我始料未及的方式出手。 第596章 侗人百年来第一蛊师 老高的出现，证明黑煞并没有打算就此罢手。而是，采取更加隐晦的方式进行反击。 也就能解释，为何黑三蟒会知晓郭骄阳的过往！ 为何三大侗寨会卖黑三蟒的面子，跑到这里来捣乱。 这背后，很有可能就是萧十三在策划。 不过，老高虽然戴着斗笠，却将手上的蜘蛛露出来，倒像有意提醒我。 我余光转向郭骄阳。 她极力控制，但身体仍然在不经意之间发抖。在离开风陵渡的船上，她就感应出老高的存在。 显然这次也不例外。 我小声回应古夏，说:“没错，正是船夫老高。按道理说，他和萧十三不是一路。先看看情况再说。他手上的文身像是在提醒我。” 我又对郭骄阳说:“不要紧张，一切还在掌控之中。你可以一定要撑住。咱们都是黑摩云的后援。你在这里担惊受怕，会让他分心。” 郭骄阳咬着嘴唇，用力点头。 眼下老高出现，表明事情还没有彻底崩坏。 我们说话之间，黑摩云已经和吴阿宝面对面站着。 “老夫今年五十有七！斗蛊无数，从未失败。能与老夫斗蛊，肯定收获匪浅。你这无名小辈，今日走大运了。” 吴阿宝傲慢地说，好像黑摩云沾光了一样。 黑摩云笑着说:“我今年二十三岁。从去年离开家乡之后，就不断用蛊虫与人过招。咱们本不用斗蛊，可你受人蛊惑来到侗寨，偏偏要找我麻烦。你本可以保全不败的名声，没想到却自讨没趣，非要找上我。” 吴阿宝当即大怒，喝道:“好小子。你觉得你一定会赢吗？” 黑摩云说:“当然。我不怕死。而你，活到这个年纪，显然很怕死。你是收了不少钱才会来这里的吧！” 吴阿宝右眼睑抽了两下，说:“年轻人不苦练本领，倒是喜欢逞口舌之快。” 黑摩云双目聚拢光芒，一直盯着吴阿宝，身上渐渐笼罩着三股浑厚的煞气，往左边移动两步，用力扭动脖子，发出一声脆响。 吴阿宝额头上沁出豆大的汗珠。 大雨来临之前，一切显得格外压抑。 “你是长辈，又是远来的外人，如何斗蛊！我听你的吩咐。” 黑摩云从容地说。 吴阿宝伸手擦掉额头的冷汗，说:“你有胆子，咱们就握个手！你若受不了，就尽管吭声。上天有好生之德，老夫不会赶尽杀绝，以教育年轻人为主。” “好！” 黑摩云大吼一声，直接将右手伸出去。 吴阿宝微微有些惊讶，脸上抽动了两下，还是迎了上去。 两人右手触碰在一起，脸色顿时发生变化。各自身上都有三种颜色的煞气开始乱窜。 小秋葵有些紧张地问:“大哥，黑摩云的三尸蛇蛊咱们都见过。这两年主要在丫丫身上，能不能胜过这位老辣的蛊师？” 我凝视着前面，想了一会儿，说:“我相信白婆婆的话，只有心地善良之人，才能养出真正厉害的三尸蛇蛊。黑摩云是个善良的人，他的蛊虫不会比任何三尸蛇蛊差。” 小秋葵点点头:“那就好。” 大概过了五分钟，两人依旧保持着站立的姿势。 吴阿宝故作轻松地说:“黑摩云，没想到你真养成了三尸蛇蛊。可惜，你的蛇蛊还差几次淬养，不够老道。你有大好前程，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为了一个女子，浪费自己大好前程。现在认输，并不丢人。你的蛊虫差点火候。” “你也算老江湖，何必用这些攻心的办法。我说过，我不怕死，所以我会拼到底。而你不敢跟我拼命。反正有时间，咱们慢慢耗着就可以了。” 黑摩云笑了。 又过了两分钟，两人嘴角同时流出黑血，足见厮杀相当惨烈。 吴阿宝身子剧烈地发抖，叫道:“快松手。快松手。我认输了。我不是你的对手。” “道歉。” 黑摩云右手往回一拉，并没有打算松手，“向我妻子道歉。否则，明年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吴阿宝额头都是汗水，感知到死亡的威胁，急忙说:“郭姑娘，对不起。” 黑摩云松开手，一脚踢上去。 吴阿宝滚到数米之外。 月下侗寨的人快速冲上前，将他搀扶起来。 “年轻人果然厉害。只可惜走上了邪路。”他摇摇头，“不过老夫言而有信，既然输给你，就不会再与你纠缠。” 他退了回去。 黄阿荣和吴有能皆感觉到不可思议。 “吴大哥，你怎么会输给他！” 黄阿荣觉得不可思议。 吴阿宝张口吐出一口黑血，意味深长地说:“侗人近百年来第一蛊师，非他莫属。我根本想象不出，他的三尸蛇蛊究竟如何养出来的。起码胜过我数个境界。我三只三尸蛇蛊，才有可能赢下他。” 百年来第一蛊师。 这个称呼相当高了。 黄阿荣沉默片刻:“本领越高，越不能让他走上邪路，更不能任由他乱来。我就算豁出这条性命，也要与他拼出个高低。” 无忧明显有些迟疑。 黑三蟒插嘴说:“两位族长。黑摩云再厉害，也只是一个人，一只蛊虫。阿宝族长消耗了他的气力。你们现在出手，肯定十拿九稳。” “没错。都这个节骨眼，没必要跟他讲江湖规矩。咱们之间动手。他刚才可以放言，以一敌三。” 吴有能说。 黑摩云大声喊道:“你们二人不用嘀咕了。小黄侗寨与大雨侗寨，都是闻名十万大山的大寨子。我黑摩云能一次性对战两人，还是很荣幸。” 黄阿荣与吴有能双双对视一眼，跟着走了上来。 小秋葵骂道:“你们好不要脸！竟然用车轮战。三大侗寨的族长，如此不堪。” 两人没有接话，停在黑摩云跟前。 “我让你休息五分钟。等你休息好之后，咱们再动手。我用七彩毒天蚕。”黄阿荣说。 “我还是用三尸蛇蛊。” 吴有能说。 “不用休息。你们迟迟不敢上前，表明你们怕输怕丢脸怕死。结局已经明了，你们必败无疑。” 黑摩云用右手食指接着嘴角流出来黑血，在脸颊两侧各画出三道血痕。 第597章 黑摩云受重伤 狂风大作。 黑摩云脸上的血痕一下子就干了。 他整个人的气质大变，浑身上下充满杀意，较之几天前对付黑大石的时候，还要恐怖，还要浓郁。 搞不好他今天双手要沾上人命了。 黄阿荣神情凝重，干咳一声，沉声说:“我的毒天蚕在幽暗之中生长，共汲取近上千只五毒虫的毒素。就让它来教训你这无知狂妄之辈！” 吴有能跟着大声说:“我遍寻十万大山，找到一窝万中无一的三色毒蛇，封在罐子里，放两只毒虫作为它们的食物。三蛇争二，相互厮杀。而后，水火淬炼，一共经历九次。最终成功养出一只三尸蛇蛊。” 九次淬炼。 实力定然不俗啊。 黄阿荣接着说:“侗人蛊术之中，三尸第一，天蚕第二。我二人联手出手，一左一右放出毒蛊。谁的蛊虫死了，谁就失败退出。最后看谁获胜！小子，蛊虫与养蛊人性命相通。你若现在认输，兴许能保全自己的性命。” “好。动手吧！” 黑摩云面色没有任何变化，干脆爽快地答应。 我一直注意着老高，他到现在为此，还没有暗中使坏。 “请毒天蚕！” 黄阿荣放出了毒天蚕，小小的脑袋，嘴巴之中还有黑色的丝线，扭动着身体，笼罩着极强的蛊毒瘴气。 落地之后，一股灼人的气浪随之散开。 我心脏狂跳不已，手心不由得冒汗。黄阿荣这只毒天蚕，不比黑大石那只百年的天蚕王差。 “请三尸蛇蛊！” 吴有能右手一挥，三种煞气笼罩的三尸蛇蛊落在地上。他的表情也变得极为自信。 蛇蛊落地之后，扭动着身躯，与毒天蚕一左一右，形成了攻防兼备的态势。 我心中暗叫，不好对付，要破解这种局面，必定是一场鏖战苦战啊。 “两位成名多年，出手果然非同凡响。不过，我还是那句话，你们必败无疑。” 黑摩云讥笑了一声。 蛇蛊从右手袖子钻出来，就落在两蛊虫中间。他这只三尸蛇蛊，个头小很多，经过刚才与吴阿宝比斗一场，消耗极大。 不过接下来的一幕，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 原本攻防兼备的毒天蚕与吴有能的三尸蛇蛊两只蛊虫，没有朝前面冲去，而是纠缠在一起，进行惨烈的厮杀。 毒天蚕口中那条红丝，竟然套住了吴有能的三尸蛇蛊。 黄阿荣脸色顿时大变，惊呼一声:“有能老弟，你的蛇蛊怎么会攻击我的宝蚕。你没有弄错了。” 吴有能额头满是冷汗，也惊恐地说:“是你的虫子攻击我。我根本没有动手啊。” 黑摩云脸色泛着黑气，双目聚拢光芒，试试地盯着面前的蛊虫。 “不用争了！他反控了你们的蛊虫。直接认输吧，兴许还能保全自己的蛊虫。” 退到后面的吴阿宝大声喊道，“我们遇到侗人之中百年罕见的天才，就算输给他，也没有什么丢人。” 黄阿荣惊慌失色，双手握拳，口中快速念动控蛊的口诀，想重新掌控毒天蚕。忽然张口，吐出一口鲜血，身体晃动几步。 吴有能一把将他扶住，说:“老黄，咱们认输吧。” 吴有能的脸上也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黑气，身子如同筛糠一般发抖。 两人对视一眼，神情有些慌乱。 黑摩云说:“现在认输只怕晚了。来我这里捣乱，轻飘飘说三个字，就想认输。没那么容易，我绝对不会答应。” 我听着黑摩云的声音，感觉到他的状态也不太对劲。 先和吴阿宝交手。现在又反控两只顶尖蛊虫，极其消耗体力。如果一味死斗下去，黑摩云搞不好再次吐血。 直接控制对方的蛊虫争斗，无异于刀尖上跳舞，游走在钢丝上，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我喊道:“黑摩云不会原谅你们。你们要想活命，必须向他的妻子道歉。求得一丝生机。” 我给了郭骄阳一个眼色。 她心领神会地点点头。 “郭小姐，我等无意冒犯，还请你劝劝黑先生，放过我们的蛊虫，也放过我们。今日这些事情，没必要鱼死网破。眼下新时代，之前的老规矩啊，其实不用守得那么苛刻。” 黄阿荣连忙求饶。 郭骄阳冷哼了一声:“还有人呢？” “郭小姐，我也向你道歉，请你放过我的蛊虫。我今日来这里，是个天大的错误。黑先生蛊术通神。我等自讨没趣。一年新人换旧人，我等不过是老古董，该回家好好养老了。” 吴有能也连忙赔礼道歉。 郭骄阳故意停顿了一会儿，喊道:“摩云哥，今天是我们大喜之日，放过他们的蛊虫，饶了他们的性命。我不想看到有人死在这里，给我们的大婚带来霉气。” 黑摩云双手一收，冷冷地说:“看在我妻子的面子上，今日暂且绕过你们。以后，你们见到我黑摩云，夹起尾巴，不要在我面前摆弄蛊虫。” 黑摩云停止了控蛊。 黄阿荣与吴有能快速收回蛊虫，悻悻地退了回去。 我和郭骄阳快步上前。 郭骄阳扶住黑摩云，说:“摩云哥，你没事吧。” 黑摩云看着她，身上的杀气顿时消失，变成无尽柔情:“我没什么大碍。还有力气跟这帮恶人厮杀下去。” 我站在黑摩云身边，他的呼吸疲惫，心跳也不太正常，连斗三只蛊虫，已经身受重伤，勉强支撑着，才没有倒下去。 “三位族长！” 黑三蟒焦急地说，“难道就这样算了吗？收拾不了黑摩云，难道任由外人在我们这里为非作歹吗？” 我轻轻拍了一下黑摩云，说:“剩下交给我。你好好休息，要不然晚上没有体力洞房花烛。” 我大步上前，笑着说:“黑三蟒，你上蹿下跳，真是不知死活。” 绝命蝎直接飞出去，冲向黑三蟒。 黑三蟒惊叫一声，往边上一滚，整张脸让三九寒气灼伤，直接血肉模糊，右手握着自己的脸，痛苦惨叫。 “你敢发出半点声音。毁掉不仅仅是你这张脸了。” 我看着他。 黑三蟒顿时噤若寒蝉。 吴阿宝神色凝重:“蛊王。我听闻你偷学侗人的蛊术，我等守护侗人传统。你今日，必须给我一个说法。你当着我的面，打伤黑家侗寨的老者，完全不给我们面子。” “我刚才报出十三峒蛊王的名号，请你们稍安勿躁。不要破坏我朋友的婚礼，你们偏偏要斗蛊。我的面子你们给了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我大声说，“你们要说法，那就划出道来，我奉陪到底。” 第598章 不好的消息 “好一个蛊王，我的蛇蛊受重创，体力不支，我如何划出道来！年纪轻轻，便如此咄咄逼人！擅长算计。” 吴阿宝脸色惨白，一甩袖子，摆谱地说。 吴有能感叹一声:“我的蛇蛊受重伤，没有办法出手。” 黄阿荣提议说:“吴大哥。没想到黑摩云如此厉害。现在再找蛊王过招，只会自讨没趣。咱们暂且记下这笔账，来日再找蛊王讨教一二。” “三大侗寨除了三位老族长之外，竟无一人敢和我迎战。” 我讥笑一声，伸手指着戴斗笠的老高，“他好像还不错。你们三人都失败了，就让他来跟我试试手。我要是输了，按照你们的要求来，给你们侗人一个说法，砍手砍脚都不成问题。” 黄阿荣连忙摇头:“这位先生，并非侗寨中人。” 老高笑了一声:“蛊王有意考较我。可惜我不懂蛊术，不过是跟着黄族长来看热闹。如果大家给我面子的话，那就由我来做个和事佬吧！我看今日这事情，完全是一场误会。都是由黑三蟒从中挑拨。” 老高从黄阿荣身后走上前，双手一拜，对我作揖行礼。 “高先生愿意居中调停。我老黄第一个点头答应。苗侗两族向来友谊深厚，苗侗蛊术相互交流，也没什么大不了。犯不着为了百年前的老规矩，砍手砍脚，太不吉利了。” 黄阿荣说。 吴阿宝点点头:“没错。我上了年纪，老糊涂了嘛！” 吴有能也点头说:“苗疆蛊王的名声，我早就耳闻。他年少有为，治病救人，放眼十万大山，再也找不出比他优秀的年轻人。今日误会解除，咱们的友谊更增进一步。” 他们三人的态度。 随着老高的表态，发生三百六十度急转弯。 “蛊王，冤家宜解不宜结！今日大喜之日，还是化干戈为玉帛比较好。你呢，还有更厉害的仇敌没有收拾。” 老高再次提议。 “有道理！正所谓山水有相逢，他日还会见面，没必要把局面弄得太僵。我这个人年轻气盛，说了一些……胆大妄为的话。” 我笑了一声，边说边往前走，忽然加速，冲到吴阿宝面前，一把将他抓住，锋利的杀鬼骨刀抵在他的脖子上，“我也常常做出一些胆大妄为的事情。你要说法，我便给你一个说法。” 骨刀抵在他脖子上。 顷刻之间，便有鲜血流出来。 吴阿宝眼神惶恐看着我，问:“你想要干什么？” 我笑着说:“黑三蟒这种不入流的货色，还没有能力请动三大侗寨的族长。告诉我，究竟是什么人让你们来这里捣乱！” 我用力拍打他的脸，说:“说实话还有活命的机会，你别逼我发飙。黑摩云是我好朋友，我是郭骄阳的娘家人。他们夫妻放你们一马，我可没那么好的脾气。” 吴阿宝脖子上鲜血越来越多，额头沁出汗珠，说:“凤凰县城的萧家！他们花钱请我们来的。萧公子给我编好了理由，唆使我前来的。他……说，即便不能赢下你们，也要让我们给你们找点不痛快。我本来不打算来。可，他给的实在太多了。” “很好！满口仁义道德，骨子依旧拿钱办事。” 我用骨刀拍打着吴阿宝的脸，“我本该杀了你。可惜，今日大婚之日，不宜死人！但，不能让你就这样轻而易举地离开。” 我提起骨刀，直接捅在吴阿宝的手上，鲜血瞬间流出来，染红了衣服。 吴阿宝疼得直叫唤。 老高笑着:“吴族长，只挨一刀，你已经走大运了。赶紧走吧，不要再惹蛊王生气了。记住我的话，苗侗共同生活的十万大山之中，蛊王冬生说一不二。以后你们见了，有多远滚多远。” 吴阿宝捂着伤口，眼神躲闪，忍着剧痛说:“多谢蛊王不杀之恩。高先生的话，我铭记于心，永远不敢忘记。我等三大侗寨，不会参与到你们的争斗之中。” 乌泱泱的一片人。 很快就散了。 狂风吹起，乌云密布，开始有密集的雨点落下来。 打在竹楼屋顶上，噼噼啪啪作响。 “你为何还不走？” 我看着老高。 老高笑了一声说:“少爷，我问你一件事情，请你如实回答。你当真拿到了郭天劫的头颅吗？” 我沉着脸应道:“那还有假！你若是不信，我可以把他烧焦的头颅拿出来给你看。” 老高有些激动，跪在地上:“少爷！老高这条命从此以后，唯你是从。” 我有些不耐烦地看着他:“你来找我，就为了问这么一个问题吗？你怎么会跟他们在一起的？” 老高说:“萧公子挑拨三大侗寨找上门来，背后有萧十三的默许。我担心少爷有大麻烦，就暗中控制黄阿荣，寻找机会帮帮少爷。” “那你可真是帮了我大忙。事情都快解决了，你才跑出来。那我真要好好感谢你。” 我冷嘲热讽地说。 老高说:“少爷，我也要看看形势才出手的。搞不好萧十三会安排其他人混在三大侗寨中间。其实，我今天还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雨点越来越大了。 我退到竹楼屋檐下，说:“如果这个消息可以明天再说，那就留到明天吧。今日是黑摩云大喜之日。已经发生太多糟心事情，先过了今晚再说吧。” 老高虽然属于黑煞。彡彡訁凊 可这段时间以来，数次在暗中助我，对老教主也极为忠诚。我态度缓和了一些，没有再跟他板着脸。 老高跟了上来，说:“不行。萧十三行事素有后手。花点钱请三大侗寨出手，不过算开胃小菜，他还会出手。今晚，郭骄阳必死。” 第599章 追命牵机毒 我的第一反应，觉得他在开玩笑。 可转念一想，老高提醒我注意萧十三的阴谋诡计，没必要拿郭骄阳的生死开玩笑。 “什么意思？” 我皱着眉头，略微有些紧张地看着他，声音有意识地压低一些。 雨点落下来，形成了零碎的杂音。 站在屋檐下，我能听清楚他的话，暂时还传不到屋内去。彡彡訁凊 老高将斗笠摘下来，有一部分雨水滴落下来，一张干瘦枯黄的脸露出来，有些不忍心地说:“加入黑煞，生是黑煞的人，死也是黑煞的鬼。郭骄阳身上的死亡诅咒，不会停止下来，你救不了她了。” 我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毕竟这件事情，可能是他的推测，问:“萧十三为什么一定要郭骄阳死？” 老高说:“黑摩云和郭骄阳成为夫妻，同时脱离黑煞！这对黑煞来说，是致命打击。如果不让他们二人付出惨痛代价，还会有更多人效仿他们。为了阻止这种事情继续发生，郭骄阳必须死。黑摩云今日受了重伤，兴许活下来。一死一伤，杀鸡儆猴，以儆效尤。”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整个人犹如一盆冷水浇在头上。他的这番分析，有理有据。 如果任由黑摩云与郭骄阳成功脱离黑煞。 那么，肯定会有其他人效仿。 所以，萧十三找准时机，在他们二人的大婚之日出手。 没有什么比大婚之日殒命，更能威慑人了。 如今，黑摩云身上的死亡诅咒解开，不会轻易丧命，萧十三若要行惩戒之事，就一定会对郭骄阳下毒手。 “好办。我来替她解开死亡诅咒。我之前替黑摩云解开过。虽然有些棘手，也不至于无法挽回。” 我轻松地一笑。 “少爷，你替黑摩云解开的时候，应该处于一个绝对安全的环境之中。可现在，只要你动手，萧十三的手段就会上来。而且，郭骄阳身上，还中了一种奇毒，此毒无药可解，一旦发作，必死无疑。你就算有通天医术，能用世间奇蛊，也没有办法救郭骄阳。” 老高再次补充一句。 我倒抽一口冷气，只觉得心底发凉。 我救黑摩云的时候，处于洞穴之中，四周遍布防范措施。萧十三没有办法催动死亡诅咒。而现在，处于黑家侗寨之中。 又逢大风大雨。 萧十三很有可能催动鬼物，来个百鬼夜哭，引发郭骄阳身上的死亡诅咒。 我完全没有极为安全的环境。 一想到这里，我有些站立不稳，心中憋着一口气，抬头看着茫茫天地，心中无比痛苦。 大喜之日，人间悲剧上演。 我想起第一次见到郭骄阳，她戴着一朵红花压制体内的蛊毒。她责怪我毁掉她的五毒献瑞，话语之中甚为狠毒，行事也颇为偏激。 她尝试过很多办法，想扭转自己的命运，改变寄人篱下的现状。 当她终于摆脱大家族的禁锢恢复自由，如愿找到心上人步入婚姻殿堂。生命却要在这样幸福的节点戛然而止。 而对于黑摩云来说，注定会留下一辈子难以痊愈的创伤。 更可怕的是，黑摩云与三大侗寨族长斗蛊，已身受重伤。 如果，郭骄阳今晚丧命。 搞不好，黑摩云心力散去，跟着妻子一起，共赴黄泉。 “我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我深吸一口气，一拳打在屋檐下，坚定地说，“就算萧十三弄出百鬼闹宅，再派更多的人来破坏。我也要救下这一对夫妻。萧十三想要警告效仿之人，那我偏偏要让萧十三歹毒计划破产。” 说完这话，我便转身往屋内走。 “少爷！你怎么不问问我，郭骄阳身上中了何种奇毒？”老高叫住了我，依旧有些不忍心，苦笑了一声，“我想，少爷认为凭着自己的医术，肯定能解开郭骄阳体内的剧毒。所以，就没有问我奇毒的名字！” 我怔了一下，说:“你说对了其中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我以为你不知道奇毒的名字，只是听说了而已。” 他长叹了一口气，见我面露不悦，才说:“我知道少爷心地善良。可是，萧十三的手段，不会像这位萧公子一样过家家。天黑之后，郭骄阳就会死。这是她的命劫。她的体内所中的奇毒，叫做追命牵机毒。” 我脑袋嗡嗡地作响。 牵机毒极为有名，以前皇室会使用这种奇毒。南唐后主吃下这种毒药之后，整个人痛得跟一只虾子。人痛得无比，脑袋与脚碰在一起，犹如古代织布机之中的配件牵机，所以叫做牵机毒。 中者死状极惨。 这种奇毒的确无药可解。 以我现在的本领，根本没有办法解开。 我脸色瞬间惨白，身子晃动几下，差点摔倒在地上，伸手扶住墙壁，勉强保持站立的姿态。 一种无力感涌上心头。 我尽量让自己保持清醒，说:“不对啊。据我所知，牵机毒发作速度极快。服用之后，很快就会毙命。难道，刚刚有人将牵机毒下到郭骄阳身上去了！据我所知，在这之前，郭骄阳体内应该没有牵机毒。” 老高说:“萧十三做了改进，可以在适当时候发作。郭骄阳应该在半年前，就中了此毒。死亡诅咒和追命牵机毒双管齐下，郭骄阳必死无疑。” 我摆摆手，声音颤抖地说:“好了。你不要再说了。我绝对不会任由惨剧发生。” 我脚步灌铅一般，慢慢地走入竹楼之中。我回头看着一眼竹楼前的空地。装饰的野花，已在雨水冲刷下，花瓣落了一地。 桌子上的筷子在水中四处飘散，碗里装满了水。 我走入竹楼里。 龙凤红烛仍然在燃烧，大红窗花反映着红光照在每个人的脸上，就好像幸福仍然停留在每个人的脸上。 可是这份幸福只在脸上，却没有进入心中，没有办法变成接下来的日子。 黑摩云坐在竹椅上，摆放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茶，脸上的血迹清洗干净。郭骄阳一袭大红嫁衣，坐在他边上，脸上带着笑容，好像刚才没有发生过闹剧。 “蛊王，我什么时候会死？” 她抬头看着我，一双明眸之中没有悲伤，好像早已知道自己会在今天死去。 第600章 绝不认命 郭骄阳这话，犹如针扎在我身上。 我勉强挤出笑容，说:“新娘子，你在说什么胡话！三大侗寨族长乖乖退去，黑三蟒也逃回家去。等摩云大哥休息好了，我们还要闹洞房！” 郭骄阳神色平静，认命地说:“蛊王，我和摩云哥早就预料到，今天肯定会发生变故。就算不是今天，也会在以后的任意一天。我清楚，黑煞不会放过我。三大侗寨的族长，拿钱办事而已。萧十三还会对我们动手。你能撒谎骗过我们，可你的脸色和动作骗不过我们。他已经在暗中伺机以待了。” 我看向黑摩云。 他也从容地说:“冬生。生亦何欢，死亦何哀。我连着斗蛊，早已身受重伤。萧十三今日再来，我也活不下去。你也没必要，在我们身上再浪费时间。” “你听我把话说完。” 他咳嗽了一声，不让我开口，继续说，“我现在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丫丫。她是个苦命的孩子。以后我不能再照顾她，还请你帮我将她抚养成人。” 丫丫一下子失声哭了出来。 小秋葵焦急地看着我:“那个高先生到底跟你说了什么，怎么情况一下子就从天上丢到地下。明明大喜之日，怎么就要阴阳两隔？” 古夏也忙问:“冬生，那位船夫老高究竟跟你说了什么。他不会是来索命的吧！” 我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 麻婴面露不悦，大声说:“这对夫妻都做好赴死的准备，都到了这个节骨眼，还有啥好隐瞒的。咱们人多力量大，兴许能想出好办法。” 我说:“黑摩云虽然受了重伤，不会有性命危险。三大族长不会与他拼命。”顿了片刻，继续说:“可是郭骄阳身上，有双重威胁。第一重，死亡诅咒。第二重，追命牵机毒。” 屋内的空气一下子凝固了。 “牵机毒！” 小秋葵也有些震惊，“这……是以前皇家所用毒物。只怕大罗神仙也没有办法！难怪老天爷就这么不开眼嘛！怎么会有这么恐怖的剧毒。” 郭骄阳脸色一下子白了，深吸一口气，随即笑道:“我本出生在黄河地底之下，寄养在郭家。中间经历各种坎坷，也误入歧途。终于，能得遇爱人，还有什么不知足的。我不惧怕死亡。” 她看向黑摩云，柔声说:“摩云哥。你能活着，就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我不怕黄泉之路孤寂。我只担心人间再也没有人记挂我。所以，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雨一直在下。 风吹动窗户，龙凤红烛的火苗也在摆动之中。 原本镇定的黑摩云，一下子慌了。 他本以为夫妻双双赴黄泉，没想到情况发生逆转，自己能活下来。 “蛊王，你一定要救……她。我……不愿意独活在人间。这对我们两个人都不太贡品。” 他着急地说，气息变得凌乱起来，不住地咳嗽，从嘴角流出鲜血。 我走过去，搭着黑摩云的脉搏，说:“你不要激动。否则，你会在她前面出事。” 郭骄阳抓住黑摩云的右手，双目含泪说:“云哥，你不要慌乱。今天是咱们的好日子。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麻婴爬到一把椅子上，不满地叫道:“你们这帮年轻人，遇到这丁点事情就认命了吗！” 随即瞪了我一眼:“蛊王，你与老高在门外的对话，他们没听到，我听得清清楚楚。我本以为你会有所安排，没想到你也认命了。可见，你心中非常畏惧黑煞，以及萧十三。” 我没有反驳，听到牵机毒后，我的心气便一下子散了，心中的确生出了畏惧之心。 “本仙子送你们两句话，绝不低头，绝不认命！” “从现在开始，听我的安排。” 麻婴激动地说。 郭骄阳与黑摩云齐齐朝她看去。 “古夏和小秋葵准备晚饭。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咱们要和萧十三斗法，不吃饱肚子怎么能行！就算最后他们夫妻二人，双双赴黄泉，或者其中一人去地府，总不能当个饿死鬼吧。” 麻婴说。 “好！” 小秋葵与古夏点头答应。 麻婴看向黑摩云:“黑摩云尽快吃药疗伤，吃解毒药丸，用白玉蜈蚣，反正各种手段，要抓紧时间，尽快恢复。你若是不吃药疗伤，等下与萧十三交手，你重伤的身躯，怎么跟他拼命，给你和你妻子报仇。你就算要死，也不能殉情而死。而是要死在给妻子报仇的路上。” 黑摩云低着头，脸颊通红，应道:“我知道了。前辈一番话，晚辈醍醐灌顶。我刚刚的确是认命。我马上疗伤。若骄阳陨落，我一定将黑煞杀个片甲不留。” 麻婴满意地点点头，随即看向郭骄阳:“大好日子刚刚开始，岂能就此认命。我若是你，就算有一丝可能性，也要拼到底。能活到明天，那今天就要拼尽一切。若年纪轻轻，就在这里伤春悲秋，自认为必死无疑托付后事，那我瞧不起你，你配不上好日子。” 郭骄阳咬着嘴唇:“我愿意听从前辈的吩咐。” 麻婴说:“配合蛊王的治疗。延缓牵机毒发作，解除死亡诅咒。不到最后一刻，都不能向命运低头，向恶势力低头。你少年成长环境独特，所以你容易走极端，这不是什么好事。可我要告诉你，面对命运的摧残，人就要走极端，硬扛到底。如果到终点失败了，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郭骄阳瞬间泪流满面，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重重地磕头:“我从小到大，没有人教我这些道理。多谢前辈。” 黑摩云也跟着跪在地上。 麻婴看着我，问:“冬生大蛊王，你真没有破局的办法了吗？” 我想了一会儿:“只能延缓牵机毒发作。能熬过今晚再说。” “我来教你。准备假人，代替郭骄阳，避免死亡诅咒与追命牵机毒发生。还一套杀掉萧十三，只要他死掉，牵机毒今晚肯定不会发作。或许他身上就有解药。若他身上，我想这世上肯定会有解牵机毒的办法。” 麻婴大声说。 第601章 假人 “假人代替？避免同时发作？” 我皱着眉头，有些没听懂她的思路。 不过我清楚，若萧十三出现，能将擒住击杀，倒有可能扭转局面。说不定真能熬过今晚，迎来转机。 “一会你就会明白。” 麻婴笑着说，双手鼓掌拍动，“大家都各司其职，抛开心头的郁闷，马上忙碌起来，愁眉苦脸，自甘认命，不是年轻人的气质。萧十三敢来杀鸡儆猴。咱们就敢砍掉他的狗头。” 屋内沮丧低沉的氛围一扫而尽。 古夏与小秋葵忙碌起来，婚宴准备的饭菜都是现成的，只用热一下就可以吃了。 她们又准备了充足的火油瓶，再将竹子砍成一根根，全部削尖，做成称手的防守武器。 黑摩云熟悉三尸蛇蛊与毒天蚕的习性，知道用什么药材疗伤。 我将白玉蜈蚣放在他身上，再将带来的药材一股脑全部给他。 希望他能以最快的速度恢复。 我搭上郭骄阳的脉搏，感应她的身体状况。 大概过了一分钟。 我开口说:“到目前为止，你的状况和正常人一样，没有半点不对劲的地方。不过，你的魂魄也的确藏有死亡诅咒。黑摩云的诅咒发作之后，等于浮出水面。我才能在五分钟的时间，将它破解掉。棘手的是，你的诅咒还没有发作，藏在魂魄之中，无法强行动手。” 眼下郭骄阳身体健康，强行动手破咒。必须她处于假死状态，然后才能拔除魂魄之中的黑花图案。 这样，意味着她必须先死一回，肯定会对她元气造成极重的损伤。 不利于扛住牵机毒的伤害。 “前辈，现在破咒。郭骄阳健康的身体，会变得极其虚弱。该如何是好？” 我问。 麻婴说:“那就按照郭骄阳的样子，做个假人出来。我看过黑花点缀的死亡诅咒，我在假人身上施展诅咒。争取到时候，让假人代替郭骄阳死一回！但愿能瞒天过海。扛过第一波攻击手段，然后我们反击萧十三。等到明天，再给郭骄阳破咒。” 死亡诅咒与牵机毒来说。 后者更加恐怖。 所以，破咒可以留到明天。 我瞬间明白了麻婴为什么要制作假人，当即点头:“好，值得尝试！” 我弄来一些竹片和纸张，扎出一个四肢健全的纸人，勉勉强强看起来像个女子。 “如果白铁虎在的话，以他的纸扎术，肯定会以假乱真。” 我心中感慨地说。 而后，我用纸片染上郭骄阳的鲜血，写上她的名字以及生辰八字，就贴在假人身上。 麻婴催动黑色煞气，凝聚着诡异的符文，落在假人身上。她又将青灵请出来，弄了一部分阴魂出来，落在纸人身上，变成了有魂魄的假人。 “等下给纸人盖上红布红盖头！和郭骄阳并排坐在一起。记住，一旦纸人出事。我想，肯定是萧十三跑来了。你必须在短时间时候，找出萧十三，将他击杀！” 麻婴说。 我看着假人，揉了揉太阳穴，问:“可是，如果萧十三先催动追命牵机毒呢？又或者他躲起来不露面，只派手下人来。那岂不是计划落空！” 死亡诅咒可以安在纸人身上。 但是牵机毒没有办法转移。 麻婴说:“首先，清理门户杀鸡儆猴威慑其他人，我想他萧十三肯定会亲自动手，这种大事，他肯定不会找人代劳。其次，催动死亡诅咒和牵机毒，肯定会二选一，诅咒可以通过黑气操控，但是牵机毒估计需要他靠近到一定距离之后，才方便动手。我想，死亡诅咒一定在前面发作。” 我皱着眉头，麻婴第二点没能说服我。 萧十三未必如麻婴的设想行事。 这时，她朝我眨了眨眼睛，示意我不要再追问。 此刻，郭骄阳情绪变好了不少。 我心中暗想，可能麻婴自己也无法确定，死亡诅咒与牵机毒哪个在前哪个在后。 她是在赌。 “萧十三数次躲在背后，惜命如金！肯定会先催动死亡诅咒。只要他出手，我就有把握抓住他的狐狸尾巴。” 我没有再和麻婴深究下去。 我取了郭骄阳的鲜血，放在瓷碗之中，用银针试探，再用毒虫试探，银针没有变色，毒虫生龙活虎。 “追命牵机毒没有进入血液之中。可能藏在某个郭骄阳体内某个地方。干掉萧十三，那咱们胜利在望。” 我说。 到了下午五点钟。 饭菜都热好了。 “多吃一点饭菜，积蓄体力。年轻人的胃口都给我打开，别畏首畏尾的。拼就是了。”麻婴说，“记住我的话，吃饱饭才能和对手硬拼。我有一种直觉，今晚肯定会让黑煞付出惨痛的代价。” 郭骄阳给大家倒上酒，与黑摩云一起举杯。 她笑着说:“我以前不懂事，做了很多错事。大家能帮助我，我感激不已。我敬大家一杯。不管明日是生是死，我郭骄阳都感谢大家。一辈子不会忘记诸位的大恩大德。” 我们共饮此杯。 大家收起心中的担忧，多了一丝希望。 黑狗和雄鸡也各有一份食物。它们的胃口也很好。 黑狗不断地嗅动着，猛地抬头，发现黑猫落在屋檐上，尾巴开始用力甩动，狗脸上更是露出了笑容。 黑猫从屋檐上跳下来，用爪子轻轻地拍了拍狗头。 黑狗直接倒在地上，四脚朝天，欢快撒欢。 我们以最快的速度吃完饭。 一切准备工作就绪。 换上崭新的龙凤烛。假人盖上红布红盖头，郭骄阳也盖上红盖头，并排坐在椅子上。 天很快就黑了下来。 巧的是，雨也停了下来，连风也停了。 四周寂静，唯有屋顶的水珠不断地滴落。 嘀嗒嘀嗒声，十分清晰。 忽然之间，守在门口的黑狗探起了身子，全身毛发直接炸起，咧开嘴巴，恶狠狠地看着前面。 前方漆黑，露出上百只幽红的眼睛。 跟着，凄厉诡异的哭声响起，连绵一片，此起彼伏。 百鬼来闹宅了。 第602章 萧十三来了 哭声此起彼伏，老老小小都有，钻入耳中，令人心头烦恼。看来，萧十三费了不少心思，弄来这么多凶鬼恶灵。 汪汪！ 黑狗随即狂吠起来。 很快，小雄也咕咕地大叫起来。狗鸡叫嚷之后，百鬼不敢靠近，就围着竹楼叫嚷不已。 雨停下来之后，天上云层散去，一轮弯月出现在天空。 阵阵阴风袭来，屋内的油烛晃动着，火苗随时都会熄灭。 古夏与小秋葵点上备好的大红灯笼，四处悬挂，避免竹楼陷入黑暗之中。 我手心都是汗水，对着屋内喊道:“大家小心，百鬼闹宅，可能只是开胃小菜。萧十三今天要豁出老本，给黑煞找回面子。” 麻婴的声音从屋内传来，说:“冬生，你要仔细寻找他的踪影。我没猜错的话，萧十三操控的黑气，肯定会混在众多鬼魂中间，寻找机会催动死亡诅咒。” 我应了一声，心中感到一阵庆幸。 麻婴赌对了，萧十三会先催动死亡诅咒。而后，才是追命牵机毒。 “我守在屋内，看着郭骄阳和假人。你们三人都到外面去，不用留在我边上。黑猫跟着我就可以了。它乃是绝世神猫，一般恶灵不敢靠近。” 麻婴又命令道。 很快，古夏与小秋葵以及黑摩云走了出来。 原先削好的竹条也放在边上，竹条上都贴好了符纸。 “狗子，不要出击。若是发现黑气靠近，直接扑杀出去。大门口才是你的战场，不能擅离战场。否则，三天没有骨头吃，也休想吃到一只毒虫。” 我用黑伞挡住黑狗，发出命令。 我跳到竹楼前的空地，朝着前面看去。 月亮出来之后，前面没有那么黑暗。 在月光映照下，那些猩红的眼珠子越发瘆人。个个面目狰狞，笼罩着阴气。 忽然，暗中有声音大喊:“黑摩云，你个不孝子，违背祖宗的规矩，娶了这等放荡、道德败坏的女子。你对得起黑家列祖列宗吗？” 小秋葵忙说:“摩云大哥，肯定是萧十三的攻心之计。” “我知道。”黑摩云笑了一声，提高语调，对着前面喊道，“我娶谁，关你屁事。没想到萧十三招魂，把你这种老贼招出来了。你别报出自己的名字。我怕脏了自己的耳朵。” 黑摩云声音充沛，恢复得还不错。 那声音又传来:“不肖子孙！我是黑家侗寨的先人，守护着寨子的神灵。你怎么敢这样对我说话。我今日出来，就是因为你败坏家门。我要好好敲打你这狂妄小子。” 黑摩云冷笑一声，说:“黑大石是寨子的蛊神，那又怎么样！不好好当神，偏要为非作歹，还不是化成灰烬。你这等助纣为虐的邪神，怎么有脸在这里叫嚷。” 黑摩云抽出一根竹子，用尽气力，朝着黑暗投掷出去。 那叫声瞬间停止。 “黑摩云，郭骄阳。你们背叛教门，今日就是你们的死期。”一个阴冷的声音传来。 我侧耳一听，不太像萧十三的声音。 “用竹子远程击杀一些。” 我立即喊道。 古夏与黑摩云同时投掷锋利的竹子，刺中恶灵之中，符纸落在它们身上，冒出了幽蓝光芒。 “萧十三，你既然来了，就出来见见面。” 黑摩云喊道，“我离开黑煞，你催动我体内的死亡诅咒。我侥幸没死。你却在我大婚之日破坏。你我之间，一天两地仇，三江四海恨。我黑摩云发誓，一定要将你狗头砍下来。” 将近二十根竹子飞出去之后。 鬼哭狼嚎声变弱了许多。不过，竹楼笼罩的阴气却在提升。 有一些冲到了半空之中，凝聚在一起，挡住了落下来的月光。 “青灵，麻烦你到竹楼的屋顶上去。避免黑气从头顶催动诅咒。” 我忙对青灵说。 “放心吧！交给我了。” 青灵闪现出来，一袭绿裙摆动，出现在屋顶。 “萧十三，既然来了，就不要躲着不出来。你想百鬼闹宅，我偏偏让你闹不成功。” 我大声叫喊。 我又朝前面走了五米距离，挥动黑伞敲碎了不长眼的恶鬼。 “黑摩云啊，你不好好为黑煞办事，数次破坏黑煞计划，你以为自己能全身而退吗，绝对不可能！” “我现在可以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杀掉蛊王冬生。然后，你和郭骄阳答应回到黑煞。我今天准备的所有手段，就此打住。以前犯下的大错，既往不咎。你和郭骄阳仍然可以当一对恩爱夫妻。” 萧十三声音传来。 我心中一动，他应该在东南边。 黑摩云怒喝道:“你在说梦话。当然，要想让我答应你也可以。你让我对着你的尸心捅上七刀。我再考虑后面的事情。” “看来，你是张飞吃秤砣，铁了心！那我就只能先让郭骄阳死掉。她身上的死亡诅咒还没有解开。你们就当一对人鬼夫妻，来一场人鬼情未了！” 萧十三声音一变。 原本徘徊在竹楼的百鬼疯狂地朝竹楼冲过去。 黑狗狂吠，雄鸡鸣叫都没能再阻止它们。 “哈哈！” 萧十三放肆地大笑，“你们再厉害，也挡不住这么多恶灵。我的手段，你们破戒不了。我本是个天大的好人，可你们偏偏要逼我当恶人！” “臭不要脸！” 小秋葵大骂。 小秋葵、古夏与黑摩云开始拼力阻挡。 黑狗也不断地扑杀。 我快速东南方向奔跑去，不与上前恶灵周旋，一门心思奔着萧十三而去。 眨眼之间，距离拉近。 我手中看准方向，对着一棵竹子后面刺过去。竹叶上的雨水哗哗落下。黑狗击中一个黑影。 咚地一声。 一具尸首倒在地上，散发着淡淡的尸臭，还有一股微弱的尸气。 “老狐狸！” 我暗骂了一声。 萧十三藏在暗处，用一具干尸代替自己。 “啊！” 竹楼之中，传出郭骄阳凄厉的叫喊声。 死亡诅咒已经发挥作用了。 我心尖一颤，转而推测，应该是麻婴让郭骄阳故意发出叫声。x “冬生大蛊王。我早就猜出你们的应对策略。你们知道我会亲自来，还要催动郭骄阳身上的死亡诅咒。所以，你们一定要抓住，才能解决眼前的危机。” “可老夫又怎么会让你抓住！” 萧十三的声音几乎同时从四周响起。 我转动身子，难以发觉他藏在何处。 他接着说:“蛊王，听说你干掉了郭天劫，还拿到了他的头颅。你若是愿意把头颅让给我，承认是我的指点，我今晚也可以放手。一切都可以谈。” 第603章 都来了 他的声音时而从东侧传来，时而从西边响起。 风不断地吹来，竹叶上的水珠不断滴落，打湿了我的衣服。 我没有再四周转动，站定身子，让绝命蝎落在身上。 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萧十三索要郭天劫的头颅，表明他此番前来，不仅仅是清除离开黑煞的黑摩云夫妇用来警告其他人。 很显然，他还夹杂着个人野心。 我心中暗喜，只要他有所企图，胜利的天平便会朝我们这边倾斜。 “看来，你的废物侄子，还是把我砍掉郭天劫脑袋的事情，告诉了你。他能想出花钱请三大侗寨族长出来，也算有点脑子。” 我笑着说，“看来，你也不服萧天刑，想通过郭天劫的头颅，染指黑煞教主之位。你就不怕萧天刑知道吗？既然，你要跟我谈事情，就别躲在暗中。咱们面对面谈一谈，我不伤你。” 我将黑伞用力钉入泥土之中，以示诚意。 他没有露面，而是极为傲慢地说:“我的计划，与你无关。回答我，愿不愿意把郭天劫头颅给我！” 我眼珠一转，说:“你现在掌控主动权，再加上头颅对我没有用。如果你言而有信的话。我可以将头颅交给你。前提是，郭骄阳和黑摩云必须都活着。” “少爷！不可！” 刚才消失的老高，忽然出现，又重新戴上斗笠，出现在我西侧，焦急地说，“少爷。你千万别信他的鬼话。他无比狡猾，一定会争取最大收益。你把郭天劫的头颅给他，只会助长他的野心，他幻想自己能当上黑煞教主。而他，绝对不会放过郭骄阳。” 老高这个时候出现，妨碍我的计划。 我不怕萧十三耍诈。 我计划用郭天劫的头颅引萧十三出来，只怕要泡汤了。 “老高，哪哪都有你的影子！你为什么要坏我的事！我可从来没有跟你过不去。你一时听从萧天刑的吩咐，一时，又跑到蛊王面前献殷勤。你才是最大的野心家。” 萧十三明显有些不悦。 老高停在我西侧两米处，呵斥道:“我对老教主忠诚无比。我跟你这种龌龊小人不一样。萧天刑也好，蛊王也罢。他们都是有真正实力的人。而你……以及那个死掉的孟西楼，都是阴沟里的臭虫。我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你想在蛊王身上耍诈。我不会答应。只要有我在，你心中的那些阴谋，就无法得逞！” “老高！我在教内地位比你高。惹急了我，我现在就能杀了你。凭你，也敢污蔑孟仙人的名声！” 萧十三也怒了。 “孟西楼算什么仙人。他在龙虎山学艺，偷师不少不传之秘。躲在阴暗角落，弄害人灭门的蛊虫。他就是一条臭虫。” 老高当即反驳。 “你再说一遍！”萧十三大叫。 “孟西楼就是一条臭虫！我说一遍都可以！孟……”老高也毫不示弱。 两人斗嘴动起嘴皮子来，与骂街争吵的泼妇没有什么区别。 我听得有些心烦，说道:“你们两人隔空对骂，浪费时间。就在这里打上一架，分出个高低胜负。” 老高说:“他此番前来，带来了不少人。我守在少爷边上，保护少爷安全。等到以后，我找到机会再捏碎他的尸心。” 萧十三冷冷应道:“老高。你在黑煞教内，虽然和我意见相左。但也算是兢兢业业的办事。我没理由杀你。你识相的话，站到一边去。我与蛊王之间，还有买卖要做！” 老高大声说:“蛊王冬生作为老教主的传人，得到老蝎子蛊的认同，又为老教主报仇，他可以成为黑煞新教主。较之萧天刑，更加名正言顺。你见到他，如此无礼。我看你才是胆大妄为。” 萧十三明显一怔。 忽然，竹林外围笼罩出一层红色的雾气。 “少爷，小心！” 老高急忙喊道。 他口中念动，一团幽蓝色的鬼火升起，将竹林照亮一下。 我眯着眼睛扫视前面，说:“她来了。” 话音未落，便听到一声惨叫。 躲在暗处的萧十三受到重击，直接滚在我面前。 他心脏所在的位置多了一把锋利的法器。 他先是惊恐地看着我，咬牙站起来，捂住胸口的伤口，艰难地往边上移动，低头看着胸口的法器，半天都没有说话来。 他身上赫然盯着一把铜锥子。 “蛊王，你没想到我会出现吧。” 一个妩媚的身影出现。 正是叶上雪。 忽然出现的红色雾气，正是她常用的桃花瘴毒。 我并没有太过意外。 三天前，我烧掉白百羚尸身的时候，还在想黑煞与五毒教同时消失不见。今天晚上他们全部出现了。 我略加迟疑，笑着说:“五毒教盯着鬼王萧十三，乘其不备，突下杀手，不算意外。不过，你能在这个时候出现，算是帮了我的大忙。我还在筹谋着诛掉萧十三，你就出手。我有点看不懂你了。” 我朝她边上看了一眼，并没有看到白铁虎。 叶上雪狐媚一笑:“没错！我本应该等你们斗得两败俱伤之后，然后再出现。可是，奴家担心蛊王受伤。奴家心里面可装着你。所以，就急不可待地跑出来了。” 我冷冷地说:“我信你个鬼。张口就来，胡编乱造。” 萧十三站在另外一侧，眉头拧在一起，不过脸色依旧没有太大变化。 我推测，他还是戴着人皮面具。 “五毒圣女！你敢偷袭我。你的末日到了。” 萧十三捂住心口，避免尸气流散过快，声音小了很多，“我今日来这里，绝对不会孤身犯险。我一直想找到你，没想到你自己反而跑出来了。” 叶上雪朝前面走去，露出笑容:“不会孤身犯险，说明你带了很多帮手。奴家好怕怕。要不，你大声叫几句，看你的帮手会不会答应。” 第604章 吹给自己的唢呐曲 “五毒妖女，那就试一试！我不信你能偷天换日！”萧十三目光冷厉，解下腰间的黑布袋，取出一个唢呐。 他的伤口散发着尸气，鼓起腮帮子，用力吹动起来。 唢呐声瞬间响起。 时而高亢，时而低沉。 韵律极为熟悉。 “唢呐声一起，必有上路人！”叶上雪笑着说，“你就当给自己吹一曲天涯断魂曲，安心上路吧。” 过了两分钟。 萧十三将唢呐丢在一边，有几分慌乱，说:“叶圣女果然好手段。我的毒虫以及毒尸，都死在你的桃花瘴毒之中了吧。你何必埋没在五毒教，到黑煞来。高低我给你弄个鬼王当当！” “你说错了。” 她带着笑意。 萧十三不由皱眉。 “不仅仅有桃花瘴，还有厉害的大虫子。大虫子直接绞杀了两只毒尸，弄死那些毒虫。你这曲百蛊迎尸王，就当吹给自己听了。五毒教在前，黑煞在后。我若到黑煞中来，就在你们教主之上！” 她笑着说。 桃花瘴！ 大虫子！ 这话既是说给萧十三听，也是在点我。 萧十三眼珠一转，踉跄移动，停在我和老高面前，说:“老高，蛊王，救我！我不能死。我的尸心受到重创，但不至于尸气散去。只要放我离去，我会找地方疗伤，不会僵死成为一具干尸。” 老高面无表情，说:“跪下来再说。” 萧十三面部表情一僵，还是跪在我面前，嘴角抽动几下，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蛊王，救我！” 我极为鄙夷地看着他，说:“你心窝插着的铜锥子，上面有特制的符文。乃是五毒教教主白绝所用之物。我就算要救你，也回天乏术。更何况，我不会救你。所以，你跪在我面前也没有用，只会让我更加瞧不起你。” 萧十三身子往边上一倒，眼中闪过凶狠之意，说:“蛊王，谁人不知龙改凤一脉，蛊术通神！你给亡灵、蛊虫、尸类看病。你若不救我，郭骄阳必死无疑。”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马上就一命呜呼，还说这种无用的狠话，有这个必要吗？” 萧十三哂笑一声:“死亡诅咒兴许你可以破解。可是，追命牵机毒一旦发作，就会无可救药。你帮我压住尸气散发，取出铜锥子，放我自行离开。郭骄阳还能活！” 他看了一眼叶上雪，继续说，“你也帮我劝劝这位叶圣女，让开一条路。” 到了这个节骨眼。 萧十三还敢三番五次威胁我。 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将钉在地上黑伞抽出来，双手抡动，直接打在他下巴上。他整个人在空中滚动几圈，落到了三米开外。 “蛊王！考虑清楚后果。你再打我，郭骄阳马上毒发身亡。我催动追命牵机毒的法子，你还不知道。” 萧十三竟然咬牙站了起来。 老高叫道:“你真是死不悔改！天王老子来了，你今天也活不了了。” 没等我回答，叶上雪就笑了起来:“萧十三，追命牵机毒本是皇族用药。之所以会出现在苗疆，你猜是什么原因？” “少说些没用的。” 萧十三回应，继续看着我，“蛊王，我给你两分钟时间考虑。否则，别怪我鱼死网破。用我这条尸命，换郭骄阳的性命，你不亏。” 叶上雪继续说:“牵机毒进入苗地，是因为苗王要求我们制作此种剧毒。我们五毒教为了避免此毒药用在自己身上，在暗中炼出了解药。黑煞手上的牵机毒，是从五毒教手上得到！” 我瞳孔猛地放大。 也就是说。 叶上雪手上可能有牵机毒的解药。 “当真？” 我脱口而出。 萧十三惊得魂不附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追命牵机毒不可能有解药。它与钩吻、鹤顶红并称三大奇毒。就算从五毒教手上得到。可是后来，也经过黑煞高人的改进，一旦引发发作，就会毒发身亡，不可能有解药。你这是攻心之计。我不会上你的当！” 叶上雪一双眼睛收缩，盯着萧十三，带有几分蛊惑之意，说:“你承不承认，湘西牵机毒源于五毒教？” “没，没错！” 萧十三呆呆地说。 “那不就得了嘛！我们有毒药，肯定会有解药。我告诉你，你今天死到临头。五毒教要收拾黑煞，你这个鬼王必除！你得罪谁不好，偏偏找冬生蛊王的麻烦。断魂曲也给自己吹了，坐在地上，安安心心上路吧。” 叶上雪朝前走去。 萧十三最后朝我看来，露出哀求之意。 我懒得看他。 他咬着嘴唇，直接坐在地上，用力在胸前一拍，将铜锥子拍落在地上，随即哈哈大笑:“五十年沧桑一梦。今日终于得解脱。孟仙人，我来找你了。我萧十三命犯劫难，十三兄妹只剩下我一人。我不想孤孤单单上路，那就让郭骄阳跟我一起去死。” 铜锥子飞出之后。 尸心裂开。 大量的尸气冲出来，不出一刻钟，他就会僵死成一具干尸。 他选择了自我了结。 嗡嗡！ 在那尸气之中，裹着一只快速飞动黑色妖蛾，以极快的速度朝竹楼飞去。 “飞蛾自爆之后，空气中会有粉末飘散。只要郭骄阳吸入一部分，体内的牵机毒就会发作。大概只有一刻钟时间，就会毒发身亡。” 叶上雪笑嘻嘻地说着。 我心尖一颤，连忙转身大喊:“黑摩云，不要让飞蛾冲进去。关紧门窗。” 飞蛾带着萧十三最后的恶念，速度极快。 嘭！ 飞蛾飞到竹楼窗户，瞬间爆炸，已经来不及阻挡。 第605章 命悬一线 “憋住呼吸！让郭骄阳从屋内出来。” 我再次急切地大喊。 门窗来不及关闭，再加上微风吹动。黑色妖蛾爆炸后的粉末，瞬间就能弥漫整个屋内。 我都不敢相信接下来的场景。 很有可能功亏一篑。 “怎么回事？” 竹楼内，传来麻婴的叫喊。 “大哥，郭骄阳倒地了。她身上开始变红了。” 小秋葵急切地喊道。 我脑袋嗡的一声，双手发凉。 怎么也没想到，萧十三在最后临死关头，会放出黑色妖蛾。而妖蛾爆炸散发的粉末，能引起追命牵机毒的发作。 难怪，萧十三笃定我猜不出他的手段。 我看了一眼叶上雪，说:“你来找我，肯定不只是为了干掉萧十三。你别走，一会咱们好好聊聊！” 叶上雪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蛊王，还是先去看看美丽的新娘。奴家哪里也不回去，就在这里等你！” 我忙对老高说:“老高，拖着萧十三的尸首跟着我。” 我转身就往回跑。 老高将落在地上唢呐捡起来，将萧十三扛在肩上，就跟在我后面。 竹楼的窗户上，还有一些粉末。 屋内，假人已经倒在地上，眉心处开着一朵黑花。表明，它代替郭骄阳承受了死亡诅咒。 不过，郭骄阳躺在竹床上，身子开始弓起来，状态开始变差，脸色变得通红，在红色肌肤下面，出现了很多条黑色的细纹。 我心想不好，忙在她右手上，感应脉搏和气息。 我心脏狂跳不已，满头大汗。 而后，我飞快取出银针，分别刺在她的心脉附近，又落在几处穴位上。 暂时压制住牵机毒的发作。 “还是……毒发了！”我有些自责地说，“我万万没有想到，最后萧十三会出幺蛾子！” 古夏也是脸色发白，轻轻地拍着我肩膀，说:“冬生，不要自责。你是医生，现在需要你保持清醒的头脑。” 麻婴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们拼到现在，如果失败了，无怨无悔。” 我起身走到门口，在萧十三身上搜索了一遍，发现了一个瓷瓶，却不是对应的解药。 不到十分钟。 郭骄阳脸色从通红渐渐变成了暗黑色，眼神之中再也没有神采，身子越来越弓。她之前承受过十四种蛊毒的折磨，比一般人更能忍受痛苦，到现在还没有叫出来。 “蛊王，我命数如此。” 郭骄阳说，“大家也不会为我难过。我……咳咳……” 我双手敲动脑袋，说:“叶上雪说她手上有解药。或许还有机会。我现在就出去和她聊一聊。” “冬生，”麻婴迟疑片刻，有些不忍地说，“叶上雪的话，一百句之中，兴许能有一句真话。你……你不要让她骗了。我来照看郭骄阳。你去吧。” 我愣了一下。 麻婴这番话提醒了我，黑煞没有研制出牵机毒的解药。五毒教也不一定会有。搞不好叶上雪是在浑水摸鱼，利用我们想得解药的急切心理，从中弄巧。 不管怎样，眼下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万一，她手上有解药呢。 我脑海快速思索，她不会好心帮我杀掉萧十三，一定想从我手上得到什么。 很快，我心中有了答案，向黑摩云要了左长老留下来的袍子。我又拿了一个竹筒，在四周封上符纸，避免从外面感应到里面的气息。 “摩云大哥！你不用跟我出去。牵机毒一重胜过一重。你是郭骄阳最好的镇痛剂，留在她身边。” 我说。 小秋葵和古夏跟着我，走出竹楼。 叶上雪控制着桃花瘴毒，坐在一把椅子上，月光落在她身上，增加了她的妖艳。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小秋葵瞪大眼睛，怒道:“妖女。白铁虎在哪里！你让他出来。我们已经杀掉围攻雷公的罪魁祸首。” 叶上雪并没有生气，笑着说:“蓝姑娘。如果不是你拒绝了白铁虎。我兴许就不会多了个弟弟。我还要感谢你哩。” “这是两码事。” 小秋葵怒道。 我示意小秋葵稍安毋躁，说:“圣女，没想到你这一次很有耐心。说出你此行的诉求。今天是我朋友的大喜之日，我不想动手伤你。” 叶上雪一双妩媚眼睛看着我，无数秋波暗送，说:“蛊王真会给自己找台阶。既然你不愿动手伤我，奴家心中感激得很！” 她站了起来，微风吹动她的衣服，婀娜身段毕露无遗，接着说:“你应该得到了白绝遗留下的遗产。如果，你肯将遗产给奴家。奴家就可以把解药给你。” 我故意迟疑了片刻，说:“没错。左长老身上的袍子，我可以给你。我也保证你今晚可以安然无恙地离开。” 我将袍子取出来，顺着风展开:“上面的五毒秘术，应该是你需要的吧！” 叶上雪有几分懊恼:“白铁虎这张护身符不在身边。我当然会万分小心。不过，蛊王可能是耳朵听错了。要不然，不会跟我开玩笑。我要的是白绝遗留的宝物，并不是左长老的袍子。” “没想到一段时间不见，你会如此天真。我冒着天大风险露面，击杀黑煞的萧十三，难道只为了五毒秘术吗？你太小看我了。” 我心底一颤。 叶上雪是冲着虫老祖来的。 唯有虫老祖，才值得她冒这么大的风险。 “哦！你不妨把话说得明白一些。我从白绝手上，拿到不少好东西。你总不能用一颗解药，换下所用东西吧。” 我故作镇定地说。 叶上雪操控桃花瘴毒，将自己保护得更加周全。在红色瘴气之中，隐隐能看到一条大蛇。 “郭骄阳没有多少时间了。你偏偏要跟我玩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白绝手上最大的遗产，肯定是九幽寒气虫老祖。萧天刑想得到，我也想得到。我想，它已经落在你手上了。” 叶上雪有些无奈的摇头。 古夏说:“冬生，这种蛇蝎妖女身上，未必会有解药。我看她，不过在诈我们。你可千万别上当。咱们好不容易得到虫老祖，是要对付萧天刑的，千万不能轻易拱手送给他人。” 火玲珑虫老祖早就让萧木兰干掉，化成灰烬，从世间消失了。 好在，叶上雪并不知道这一点。 第606章 失败 “叶上雪，你到底有没有解药？” 我顺着古夏的话说，“没有的话，就别浪费大家的时间。” 叶上雪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笑着说:“当然有。不过，我要先看到虫老祖。” 我从身上取出竹筒，笑着说:“我能从白绝的老巢全身而退，当然大有收获。你何必考验我呢。现在，轮到你拿出解药了。” 刚才在屋内。 麻婴提醒了我。 我推测叶上雪此番前来，肯定为了邪虫老祖，所以取了竹筒代替。先拿出袍子，而后再取出竹筒，目的便是让她相信。 我手上真的有邪虫老祖。 叶上雪取出一个精致的瓷瓶:“牵机毒制作极为困难。如今，整个五毒教也只剩下十颗解药。我勉为其难给你一颗。你一个人上前，咱们交换。我拿到教主遗留下的邪虫，也是为了对付萧天刑，算起来，咱们的目的是一样。我还能替你出手，省得你费力。你得到解药，能救下了郭骄阳。这笔买卖，你占了大便宜。” “什么话都让你说了。明明是你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我九死一生才拿到的宝物。” 我装作恼怒不已，迈着步子朝前面走去。 古夏与小秋葵留在原地，没有动弹。 老高叫道:“叶上雪，如果你敢伤害少爷。我追你到天涯海角。” 叶上雪笑靥如花:“我这么可爱漂亮的女子，怎么会伤害这般英俊的少年。” 我停了下来，距离叶上雪只剩两米。 “从你出现，我便知道，你想要邪虫老祖。看来，你在五毒教地位不稳，需要邪虫帮你巩固位置。” 我笑着说，“你把解药给我。我把火玲珑虫老祖交给你。我诚心和你交易，你最好不要诓骗我。” 叶上雪漆黑眼眸转动，笑意连连地看着我:“冬生。你是蛊王，一言九鼎。我给你解药，你给我竹筒。咱们也算老相识了，深知对方的本领，千万不要耍滑头。你应该清楚，优势在我。” 她纤纤细手将瓷瓶往前伸了一些。 瓷瓶并非泥封，用一团红布片塞着瓶口。 淡淡的药材气味从里面传来。 我鼻息嗅动，确定里面只有三位草药，决明子、川贝母和半夏。 这三种药草，不过是用来消暑明目的药材。 根本不可能制作牵机毒的解药。 我心底发凉，整个人如同坠入冰渊之中。 叶上雪手上也没有牵机毒的解药。 她拿了一颗假的欺骗我。 她在利用我求取解药的心理，用计在诈我。 可惜，她不知道我从小与各种药材生活在一起，只要散发出轻微药材味，我都能分辨出来。 我强忍着没有发怒，装作没有发现，从容淡定地说:“你倒是给自己脸上贴金，咱们算什么老相识！你害死十三峒那么多老蛊女，咱们有一天二地仇，三江四海恨。过了今晚，我依旧要砍掉你的脑袋。” 我心中快速思索，决定将计就计。 你叶上雪不是拿假药来哄骗我嘛！那我让你黄泥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 我让她“骗走”我手上的空竹筒。 而后对外宣称，叶上雪骗走了我的火玲珑虫老祖。到时候，黑煞萧天刑肯定坐不住，追着叶上雪索要虫老祖。 叶上雪得到空竹筒，不论怎么辩解，只怕没有人会相信她。 她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蛊王，没想到你对我会如此无情无义。不过，我喜欢你这个样子。”叶上雪笑得很开心。 我一挥袖子，说:“别拖延时间了。咱们同时抛出来。” 叶上雪眼神有微妙的变化，她担心我反悔，立刻说:“我数到三，咱们同时抛出来。一、二……三……” 我抛出竹筒，她抛出了瓷瓶。 我接过之后，快速放在鼻子一闻，瞬间脸色大变，叫道:“不过三位寻常的解药。你在诈我。把寒气邪虫还给我。” 我没留给她检查竹筒的时间，双手抡起黑伞就朝她脑袋砸过去。 “大胆！敢欺骗少爷！” 老高也狂怒不已，两团幽蓝鬼火从高处冲过来，直接扑向叶上雪。 古夏和小秋葵也同时追上来。 “狗子，咬死她！我请你吃一个月肉骨头！” 小秋葵恼火到极致。 叶上雪收起竹筒，快速往后退，笑着说:“蛊王，牵机毒发作，一般人一个时辰就会死。郭骄阳扛过不少剧毒，可能多支撑一两个时辰。我的建议，让她安安静静地走，免得饱受折磨。” 我黑伞落空之中，继而挥动第二下。 黑狗已经追上去，朝着叶上雪咬去。 桃花瘴毒瞬间散开。 叶上雪以最快的速度撤离。 老高的幽蓝鬼火驱散着桃花瘴气，一边开道，一边紧追不舍。 “把我的虫子还给我。” 我演戏演全套，不仅要让叶上雪本人相信，还要让老高相信。 一口气追出了侗寨。 叶上雪说:“蛊王，你现在追着我。谁去照顾郭骄阳。我怎么说，也帮你除掉萧十三。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我一拳砸在树上，跳到一块大石头上，对着前面叫道:“叶上雪，你使诈夺走我虫老祖。此仇我铭刻于骨，绝对不会忘记。今日郭骄阳若死，你也要承担一半的责任。” 老高说:“少爷，我帮你去追。你先回去吧！” 我快速返回竹楼。 郭骄阳全身通红，已经开始痉挛，瞳孔已经开始涣散。剧痛散开，她全身热汗翻滚，头发已经贴在头上。 再加上双手开始发红。 的确犹如煮熟弓起来的虾子。 “看来，没有办法了。” 我虽然不甘心，但还是说了出来，“叶上雪给我的解药，是个幌子。牵机毒才刚刚开始。接下来的折磨会一重强过一重。一般人能承受一个时辰。郭骄阳会长一些，或许会有两三个时辰。” 黑摩云全身控制不住地发抖。忽然，他整个人痉挛倒地，干呕起来。 人痛苦到了极致，甚至会忘记哭泣，只会痉挛干呕。 “摩云！” 郭骄阳发出声音，伸手去抓黑摩云，“夫君，你……不要难过。我能当你一天妻子，已经满足。答应我，不要一辈子难过。我只许你……难过几个月，那就够了。我想自私地想占有你一辈子的记忆和思念。可对你不公平。以后……遇到……好女子。你要勇敢一点，不要孤零零的一辈子。云哥，我太痛苦了。让冬生送我上路吧。” 第607章 黑裙女子 郭骄阳用尽全部力气说完这番话，滚烫的泪水悄无声息地滑落。 她的脸色又从黑色又变成红色，额头上青筋爆出，右手抓着竹床边上，挖出瘆人的抓痕。 整个人的状态就像蒸熟红虾一般。 极为恐怖。 不到半个时辰，原本光鲜亮丽的新娘子，就变成了形神憔悴的病人。 “骄阳……我……” 黑摩云紧紧地握着她的左手，数次想开口说话，整个人处于悲伤之中，没有办法说出来。 我长叹一口气，人生大喜大悲，在短短一天之间转换，令人措手不及。早上还是红绸挂满房屋。到了晚上，可能就要换上白绸。 “前辈，我想不出破解的法子，你还有办法没有？” 我走到麻婴身边，小声问。 麻婴眼神有些发愣，苦笑一声:“我不擅长解毒。兴许世上有法子能解开牵机毒，可我不知道啊。” 短暂停顿了片刻，她也叹了一口气:“很多年前，我身边的朋友一个个地离开。从那个时候，我就明白一件事情，死亡会是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看来，麻婴也没有办法了。 “黑摩云，你清醒一点！” 我继而看向深陷悲伤之中的黑摩云，不由提高了声音，想让他从悲伤之中恢复一部分理智，至少能说清楚一句囫囵话。 “骄阳。我会给你报仇。” 黑摩云终于恢复了一些，脸色发白，因为太过悲伤，还未痊愈的内伤再次发作，口鼻都在流血，身体始终无法自控，一直都在发抖。 郭骄阳眼珠布满红色血丝，悲伤而痛苦地看着黑摩云。 “蛊王，骄阳身上的剧痛越来越厉害。”他看着我，“如何可以，那就让她早些结束吧。我不忍心看到她这般受苦。” “好！” 我颤抖的回应。 从情感上来说，谁也不希望郭骄阳离开人世。 可从理智上说，牵机之毒发作，那就是人世间最惨烈的折磨。 最后的逗留时刻，对郭骄阳来说，没有价值，只会无限增加痛苦。 不仅仅身体承受山呼海啸般的折磨。 就连魂魄也遭受极端的折磨。 老天爷捉弄人，从来不会提前通知。如果知晓会发生这般人间惨剧，那就不举行这场婚礼了。 我深吸一口气，说:“你们再说说话。一刻钟之后，我将她身上银针取下来。送她上路。保重。有什么体己的话，最后再说说。” 小秋葵和古夏，两人忍不住泪流满面。 丫丫感受到悲伤的氛围，也是嚎啕大哭起来:“郭姨，你把我从黑暗的地方救出来。你不能死。一旦死了，就要去往那个特别特别黑暗的地方。” 丫丫虽然年纪小。 却说出了死亡的真谛。 我朝小秋葵看了一眼。 小秋葵将丫丫抱到另外的房间里等着。 我、古夏和麻婴也退出了房间，把最后一刻钟时光，留给这对苦命的鸳鸯。 我将房门关上的一刹那，屋内的龙凤红烛底部，已经堆满了烛泪。 “答应我！” 郭骄阳的声音传来，“云哥，好好活下去。和正常人一样活着。难过两三个月，就要重新振作好好活着。以后……全心全意去爱另外一个人。我是江河湖海的一朵浪花，过去就过去了。” 黑摩云摇摇头:“我不会答应你。此后余生，我不会再娶任何女子。你对于我来说，就是唯一。我黑摩云对天盟誓，此生不会再娶！” 真诚的情感，令人动容。 屋檐上的水珠已经滴完。 微风吹动，已经有了几分凉意。 “长夏结束，一年之中最炎热的时节结束了。秋天马上就要来了。”古夏颇为感触地说，“三清山的初秋一定很美丽。” “你想家了？” 我问。 人在目睹重大变故的时候，往往会想起自己的妈妈，会想起自己的故乡。妈妈和故乡，会让人心安。 我们带着乡愁的冲动，流落他乡。 花上一辈子的时间，想寻找属于自己的精神家园。 古夏点点头:“桃花还没有开放，我离开了家乡。一转眼过去大半年了，秋风一起，有那么一点想。我也不知道为何，一下子就想到三清山。” “等事情忙完了。我陪你回三清山看一看。” 我说。 古夏与古家闹掰，但是对家乡依旧会有思念之情。 古夏应了一声，又说道:“天意弄人啊。本以为黑摩云与郭骄阳，能成为一对恩爱夫妻。没想到会生出这般惨痛的变故。郭骄阳改邪归正，吃尽苦头，却落得如此收场，真是令人惋惜啊。” 麻婴说:“古夏啊。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这世上，没有谁能顺遂心意。当初那岳青眉岳姑娘说了，这一生很孤独。她宁愿去求取那虚无缥缈的长生，也不愿意留在冬生身边。怕的就是，生离死别，阴阳两隔这种人生惨剧。每经历一次，对道心都是重创。” 古夏若有所思。 最后一刻钟很快就过去了。 就在这时。 我听到了脚步声从前面传来，一个身穿黑色长裙的女子出现在我们的视线之中。她用一块青色的头纱缠在头上，只露出一双眼睛。 月亮之下，拖出很长的身影。 “谁？” 我警觉起来。 见她走来，始终没能看清楚她的五官模样。 女子从容地应道:“我来救人。屋内的人中了牵机毒吧。” 我心中一喜，刚要开口说完，忙对古夏说:“先让黑摩云等一等，不要拔出银针。” 刚才我说一刻钟之后，取下郭骄阳身上的银针就可以结束。 兴许黑摩云会自己来完成这件事情。 古夏忙推门跑进屋内。 “不知阁下如何称呼？你怎么知道，我们这里有人中了牵机毒？” 我客气地说，心中带着几丝警惕。 黑裙女子一笑:“蛊王，你曾经数次想找到我。怎么，我来到你面前，你反而不认识我了吗！” 第608章 同门中人 怎么我到你面前，你反而不认识我了！ 听到这话。 我整个人错愕不已，脑海之中反复搜索，都找不到能与之对应的人。我之前想过寻找萧木兰，可已经找到了她。 我将要冲上前的黑狗拉住，摇头说:“前辈，请恕我眼拙，实在没办法认出您来。还请您不吝赐教。” 黑裙女子说:“既然你想不起来，那就更好，我不希望别人知道我的身份。带我进去，我来救屋内中毒之人！” 我转头看了一眼麻婴。 麻婴说:“既然有高人拜访救人。咱们当然要热烈欢迎。”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比我医术高明的人，肯定还有不少。 我无法解开牵机毒，或许来人可以解开。 我快速迎上去，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前辈，小心台阶。病人是个女子，今年二十岁出头，身上的牵机毒发作，差不多快一个时辰了。除此之外，她以前还是个毒人，最多的时候，身体承受了十四种蛊毒的折磨。与此同时，她身上还有死亡诅咒，本在今晚发作，我们用假人代替。后来，一只黑色妖蛾爆炸后，她吸入了一些粉末，最终导致牵机毒发作。” 我将郭骄阳的情况快速向黑裙女子介绍。 屋内光线明亮。 郭骄阳样子更加恐怖，呼吸也变得急促而凌乱，瞳孔开始涣散，断断续续地发出哀嚎叫唤声。意识已经混乱了。 黑裙女子看了一眼，笃定地说:“还能救！” “前辈，若您能救我妻子。我黑摩云当牛做马都要报答你。” 黑摩云听到这话，激动不已，直接就跪在地上。 黑裙女子没有看黑摩云，淡定地说:“生火烧水，准备干净的纱布。蛊王通晓医术，留在我身边帮忙。其余闲杂人等马上出去。不要耽误我的救人。” 黑摩云紧张地看了我一眼。 我点点头，说:“到外面等着我们。在我们出去之前，都要保持安静。即便屋内发出大叫声，或者一丝声音都没有，都不能冲进来打断解毒的过程。” 大家很快就快速退出。彡彡訁凊 我在一边烧起的小炉子，又将纱布放在水里蒸煮。 黑裙女子将郭骄阳上半身扶起来，用力在她头顶上按压一下，口中念动一句神秘口诀，稳住了郭骄阳的魂魄。 郭骄阳痛苦的表情缓和了一些，呼吸也平和了一些。 很快，女子从腰间取出一个盒子，打开之后，是一条深黑色的蚂蟥。 蚂蟥散发着淡淡的土腥味。 “这条吸血蚂蟥，可以汲取一部分毒血。你能看出是什么品种的蚂蟥吗？” 她问。 “宽体金线蛭。”我凝视了一会儿，“可是，它能承受牵机之毒吗？” 说话之间，蚂蟥落在郭骄阳的右手手腕处，开始吸血。 “我这条宽体金线水蛭，当然与众不同。再说了，水蛭的生命力顽强，惧怕太阳和石灰之外，并不惧怕毒素。世间万物相生相克，对于人类来说的剧毒之物，对于其他生灵，未必就无比剧毒。” 她自信地说。 很快，蚂蟥身体渐渐地鼓了起来。 她转头看着我:“我这次出山，并没有将针灸带在身边，可否借你的一用？” 我忙将药箱提过来，说:“前辈尽管使用。” “好好看看我落针的手法。我只在她身上施展一遍，你要是没记住。我也不会再教第二遍。” 她说。 用针灸来解牵机毒，我心中微微有些怀疑，不过从她的气势来看，胜券在握。 “好。” 我点头答应下来。 她第一针落在郭骄阳人中位置，而后又开始落针，接下来就是少商穴和隐白穴。我越看越惊，她落针的手法非常熟悉。 可以说，与我蛊医一门极为相似。 但是，她落针的顺序以及力度和角度，却是我之前没有看到过。就连我外婆龙改凤也没有使用过。 单从这一套针法。 就能看出，她的医术远胜于我，甚至比我外婆还要厉害。 我内心顿时掀起惊涛骇浪。 到最后，郭骄阳没有再发出哼叫声，脸上的肤色也在发生改变，红色褪去。 黑裙女子坐在椅子上休息，施针如此精妙的针法，对于体力也是一大考验。 她说:“蛊王，牵机毒乃是皇室用物，并无解药。我用蛊门飞仙十三针，将剩余毒素逼出来，聚集到手腕处，再用宽体金线水蛭吸收毒血。这样，有九成以上的牵机毒就逼出体外。还剩下最后一成。” 蛊门飞仙十三针。 听到这个名字，我瞳孔猛地放大。我外婆跟我说过，蛊医门之中有一门针法，叫做飞仙十三针，可以媲美鬼门十三针。可惜，她天赋不够，没有学会。 眼前黑裙女子如此熟练。 难道，她也是蛊医门里的人。 我强忍住对她身份的好奇，将重点落在病人身上，说:“牵机毒无比凶猛，就算只剩下最后一成，只怕也有性命危险。” “你急什么！剩下一成就在她脏器之中，大部分集中在肺部。合该她命不该绝，在黑家侗寨边上，有一些野生的天蚕。” “而我又正好弄到了天蚕丝。” 她开口说。 黑色妖蛾爆炸后的粉末进入肺部，引发牵机毒发作。 最后一成毒素还有可能集中在肺部 她休息片刻之后，手上操控着一根细长的丝线。 在油灯之下，天蚕丝比头发丝还要纤细。 她操控着天蚕丝，慢慢地顺着郭骄阳的鼻子，顺着气管往里走。 “天蚕丝坚韧纤细，可以顺着气管落入肺部之中，从剧毒清理干净。如果，没有这一手，她肯定还是会死。” 黑裙女子继续说。 又过了十分钟，女子结束了治疗。 郭骄阳弓着的身体恢复了正常，以正常的姿势躺在竹床上，眉头舒展熟睡了过去。 “大概九成九的牵机毒已经清理出来。剩下的剂量，已经不会造成致命的伤害，任何人都能承受。更何况，你说她是毒人，承受过十四种蛊毒折磨，更不会有问题。” 她长舒一口气，“很久没有出手救人，好在没有失手。” “前辈神鬼莫测的医术，晚辈今天开眼了。” 我由衷地称赞。 她又重新坐在椅子上，双目炯炯地看着我:“飞仙十三针学会了吗？我刚才那些手段，你掌握了几分？” 第609章 师祖 我回忆她出针的手法，点点头说:“飞仙十三针我全部记下来。大概率是学会了，日后勤加练习，应该可以掌握。若还有一些不懂的地方，我自己慢慢琢磨。总之，问题不大。” “是吗？你没吹牛吧！” 她显然有些不信。 我说:“我的记忆力不错。我练习过下针，看你的力度，以及银针落下的长度，能知道入针的深浅。至于你刚才所用救人的手段，我估计只能掌握五成左右。用天蚕丝顺着气管进入肺部，我之前想都不敢想，在我看来，简直就是神鬼莫测。估计未来两三年，我都不敢使用这种法子。” 黑裙女子说:“我因地取材，正好发现了天蚕丝，就用在她身上。作为医者，不能泥古不化，要有创新的精神。不能完全拘泥于书上所学。” 我说:“我现在的医术不够，还没有实力去创新。见识到的病人也太少。只能得到以后再创新。” “巫蛊秘录一书之中，你可有什么疑惑，现在也可以问我？” 她接着说。 我心中一凛，听她的口吻，显然熟悉《巫蛊秘录》里记载的秘术。 这本蛊医门流传的医书。 我在完全背下来之后，就全部烧掉。x 事后，我不断地温习书上的内容，也的确产生了不少疑问。 有一些我自己慢慢地解开，还有一些一直困扰着我。 “蛊术治疗亡灵，怎么才能不沾上因果！我外婆立下三条规矩，其中一条，不能给鬼魂治病。我想，给活人治病，给亡灵应该都差不多啊。” 我问。 这是一个比较核心的问题。 女子笑了一声:“那是因为，活人给活人治病，阴司不会管你。只要人没死，你能把人救活，那是你的本事。可给亡灵治病，那就坏了阴司的规矩。有的亡灵就该魂飞魄散，彻底从世间消失，你用针用阴物助它恢复。本来消亡的亡灵，继续存在，甚至会杀人报仇。阴司不会放过你。你想想，本来一千个亡灵，最后只能留下六百个，你出手救了三百个。那多出了三百亡灵，岂不是增加阴司的负担。” “那些你救下的亡灵，爬出去杀人报仇，害人夺命。又牵连到新的因果，肯定会算在你头上。这条规矩，还是很重要。” “不过，实力足够强了，连阴司也忌惮你。那就没太要太守着这条规矩。” 我回味着她的话。 我又问了几个疑问，她都根据书上所记载，进行合理的引申和解释。 可见，她对蛊医门不传之秘，极为熟悉，有着真知灼见。 我的那些疑问，在她眼中，都是小儿科。 “您一定是蛊医门的人！请前辈告知姓名！好解开我心中的疑惑。” 我双手抱拳，恭敬地说。 黑裙女子笑了一声:“你是聪明的孩子，难道还猜不出来吗？” 我怔在原地，忽然眼前一亮，激动地喊道:“前辈应该就是五大蛊王之中的土蛊王。是你救下我外婆，便传她医术。” “我跟着我外婆龙改凤学艺。师祖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我诚恳地跪在地上。 她算是我外婆的师父。我与我外婆差了两辈分， 叫一声师祖，非常恰当。 她精通蛊门飞仙十三针，医术比我外婆还要厉害，又对巫蛊秘录了然于胸。肯定就是五大蛊王中的土蛊王罗碧君。 我心中感叹不已。 大千世界，往往出人意料。 之前丫丫身上有三尸蛇蛊，早晚受折磨，心跳渐渐变慢，难以活命。我就想着，罗碧君带着我外婆离开桃花洞，说不定能遇到她们。 丫丫没有遇到罗碧君。 谁能想到，在郭骄阳命悬一线之际，土蛊王罗碧君竟然出现了。 她挥挥手，示意我站起来，笑了一声:“没错。我就是罗碧君。不过，昔日的五大蛊王早已是明日黄花。你才是苗疆十三峒的新蛊虫。我蛊医一门，本就不显眼。以前也只能与五大蛊王并排在一起。你如今一人，就独当一面，独享蛊王的头衔。蛊医门后继有人，你没有让我失望。” 我脸颊不由一红，谦虚地说:“一百年前，蛊术大盛。那时候的蛊术大家数不胜数，要想成为蛊王实在不容易。现在时代不一样了。我这个蛊王含金量肯定比不上您老人家。” 她说:“在我面前，就没必要妄自菲薄了。毒山的那四位跟着你，还不是乖乖听话。你啊，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今日没能救下郭骄阳，并不是你医术不行。而是你现在经验太少，不敢用针用药。又受到情感因素的牵连，所以才觉得难以下手。” “多谢师祖鼓励！” 我诚恳地说，随即问出这段时间一直困扰我的谜团，“敢问前辈，我外婆的尸身现在在何处。我前段时间去桃花洞，发现你已经带着她离开了。你又怎么会出现在黑家侗寨附近来的？” 她说:“你外婆和我一样，同样属于蛊医一门。你应该知道，我们一门的规矩！” 我想了想，说道:“蛊医为了救人，会使用各种毒虫入药，一生下来，可能会用到上万只毒虫入药。所以，死之后，尸身送入五毒虫遍布的山洞，用自己的身躯饲养洞内的五毒虫。” 她反问道:“可我现在就站在你面前，你外婆的尸身也得以保全。你不觉得奇怪吗？” 我顺着她的话思考。 师祖罗碧君与我外婆龙改凤，都属于蛊医。那么，她们过世之后，尸身成为五毒虫的食物。 她们的身体就会从人间消失。 可是，罗碧君尸身完好，还从石棺之中苏醒过来，带走了我外婆。 的确非常古怪反常。 “是有些不对劲。” 我说。 第610章 未完成的事情 按照正常的发展，土蛊王罗碧君的尸身应该彻底消失，变成桃花洞五毒虫的食物。 可她现在，却出现在我的眼前。虽然，她现在与正常人不太一样。施针过程之中，手上露出来的肌肤也布满了尸斑。 就算成为尸类行走，也违背了蛊医门的规矩。 “会不会因为桃花洞气候的原因？又或者，因为守虫尸在洞内看着你们。没有给洞内五毒虫机会？” 我想了很多个原因。 罗碧君摇摇头，并没有马上接茬。 沉默了一会，她才说道:“你外婆现在在一个非常安全的地方。你不需要知道。而且，就算知道了，你们也不能见面。” “我之前担心，我外婆会落入五毒教手上。现在没有担忧。既然，师祖不能说出她在什么地方。我就不再追问。” 我松了一口气。 我心中推测，我外婆很有可能跟在罗碧君身边，说不定就在附近。不过，我外婆与我有极重的情感牵绊。双方若是见面的话，搞不好我外婆会骷髅化。 这样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我只要知道，她没出事就可以了。 罗碧君迟疑了一会儿，说:“到现在为止，我都没有真正弄明白。我为什么能尸变留在人间。” “我从石棺之中苏醒之后，看到四肢健全，无比震惊和诧异。我出来之后，发现龙改凤也尸身无缺。守虫尸黑绝，他不会阻止五毒虫噬咬我们的身体。他根本不会管这种事情。” “桃花洞的气候很好，五毒虫繁衍很多，不会不吃我们的身躯。至于，那邪神白药师也不会捣乱。总之，我们尸身保全到现在，就是个谜。” 她说完之后，眼神也有些迷茫。 “至于说，我为什么会来黑家侗寨！我想来这边查看一下原因。蛊医门的创派祖师并不是我，他去过很多地方游历。当然也来过侗寨这边。我在这附近，寻找线索，不过还是一无所获。” 罗碧君接着说，“我意外地发现你们来到这里，又知晓黑煞会催动牵机毒。有意看你能不能解牵机毒。发现你解不了之后，便主动现身。” 原来在这背后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我对蛊医门的历史不太熟悉。这位创派祖师，我倒听外婆讲过。她是位奇女子，乐善好施，医术惊人，救过很多人。 我说:“师祖，怨念不散，身体不腐，多半的原因。是生前有未完成的事情。而且，蚩尤帝魂散开之后，有无数缕帝魂飘落在四周。你们二人尸身得以保全。有可能是某些事情没有完成，需要你们去做。” 罗碧君沉思了许久，说:“有道理，真有可能是蚩尤老爷的安排。我昏了头，居然忘记了蚩尤老爷。我与你外婆尸身保全，或许与帝魂有关，他可以保证五毒虫不伤害我们。蚩尤老爷让我们留在人间，肯定有大事安排我们去做。” 我说:“最近黑煞蠢蠢欲动，您老人家也要多加小心。以前云中寨灭门惨案与孟西楼有关。而这个孟西楼，对郭家的郭天劫言听计从。我除掉了郭天劫的替代品，搞不好他会出来。您要多加小心。” “这女娃不会有事了。”罗碧君起身站起来，看了看熟睡的郭骄阳，语重心长地说，“我就此离开。记住，我的身份你知道就可以了，不用告诉其他人。他日机会成熟，你会与龙改凤相遇。” 屋内油烛快烧尽了。 漫长一夜即将结束。 罗碧君来侗寨追踪蛊医门创派祖师，误打误撞出手救了郭骄阳。人已救下，是时候离开了。 “师祖，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我忙说，“我想知道，关于我体内的寒气邪虫，是否真的没有办法救治了吗？前段时间，我见到一位高人。她说，不论我怎么努力，都不可能将五只邪蛊彻底清除干净！我最多只能活到三十岁。” 罗碧君看着我，过了一会儿:“没错！三十岁是一道关卡。不过，你距离三十岁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足够你完成很多事情。不要为多年后的事情，忧心忡忡，说不定在漫长十多年里，可以找到破解的法子。” 黑摩云急切的声音传来，问:“冬生，怎么样了？” 罗碧君示意我可以开门了。 我将房门打开，说:“牵机毒解开了，郭骄阳已经睡了过去，明天就会苏醒过来。” 黑摩云惊喜不已，直接跪在地上，对着罗碧君磕头:“前辈大恩大德，晚辈没齿难忘。我愿意当牛做马，报答前辈恩情” 罗碧君说:“救人乃医者本分，不需要报答。蛊王，劳烦你送我出寨子。” 我将罗碧君送到了侗寨外面。 离开前，罗碧君看了一眼古夏，满意地点点头:“是个好姑娘。” 月光朗照。 罗碧君对我说:“冬生，蛊医救人治伤，行善积德，蚩尤老爷不会任由蛊医受难的。你的运气不太差。好好活着。好日子还在后头。” 我用力点点头:“师祖，如果你能见到我外婆。她还有灵智的话，请您告诉她。我娘龙妙云大仇得报，她的魂魄完整，已经解脱了。请她老人家不要再操心。我现在活得好好的，还有了喜欢的女孩子。” 说到这里，我眼眶湿润，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下来。 外婆龙改凤将我娘制作成僵尸，存放在石棺里，安置在小屋内，一把铜锁锁了十六年。 她为我娘担心了十六年。 同样，她也为我耗尽了心力。 “我会替你把这番话带到的。好孩子，大胆往前走。你现在，可以破解黑煞控制人的手段，不要畏惧。” 罗碧君说完这番话，便消失在月色中。 我返回到竹楼前，麻婴正蹲在萧十三的尸身面前，从各个角度打量检查。 第611章 蛇脸 “前辈，有啥不对劲吗？” 我见麻婴看着仔细，好奇地问。 “我担心，这个萧十三也是一具赝品。” 麻婴说，“我听你们说过，萧十三以前就用过借尸还魂，再加上金蝉脱壳。所以，咱们一定要仔细检查，确定这就是正主本人！” 我猛地一惊，想到之前除掉的郭天劫，身上有镇魂符以及养尸符，证明是个彻头彻尾的假货。 我取了灯笼，近距离察看。 萧十三的尸心遭铜锥子刺中，早已毁掉，尸身干枯枯萎，皮肤也开始发皱，再高明的养尸术也没有办法复原。 从尸身干枯的程度，可以断定是一具二十年以上的陈年老尸。 我问:“有没有发现类假郭天劫身上那种镇魂符以及养尸符？” “暂时还没有发现。在他双手手臂上，有黑花图案。这种图案，与变化的死亡诅咒极为相似。应该只是单纯的死亡诅咒，不是养尸符。” 麻婴说，“不过，萧十三无比狡猾，万一他有瞒天过海的本领哩。所以，咱们要仔细察看。身上查看之后，还要仔细看看头皮有没有窟窿洞针眼之类。黑煞能取代五毒教，肯定会有一些过人手段。” 我深知，但从死亡诅咒的图案，没有办法下结论。 这时，古夏也从屋内出来，跟着我们一起检查。 很快，她说:“冬生，这一具与我们之前在蚩尤谷见到的不一样。我感觉应该是真的。” “让我撕下他的人皮面具。这只老狐狸老是贴着人皮面具。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 我取出骨刀，将他脸上沾着的人皮面具慢慢分离下来。 他的尸气散去，整张脸已经坍塌，人皮面具没有办法严丝合缝地粘在脸上。 很轻易就揭下来。 嘶！ 我们三人同时倒抽一口冷气。 他整张脸发黑，布满了黑色的蛇鳞，竟然没有脸皮，分明就是一张蛇皮脸。 “他的脸上怎么会是蛇鳞？” 古夏惊诧不已。 “我也不清楚啊。之前很多人养蛊，身上会出现各种鳞片。他倒奇怪，全身和正常人一样，唯有这张脸变了样子。” 我摇摇头说。 身上某些看不到的地方，长一些鳞片，无关紧要。 脸是人的门面，即便养蛊人在养蛊过程之中，也会尽最大的努力，让自己的脸保持正常。 萧十三倒好，整张脸分明就是蛇皮脸。 我们看向麻婴。 麻婴思索片刻，说:“可能与他养的蛊虫有关系。又或者是黑煞的怪异手。反正，我对黑煞的手段，好奇而敬畏，他们所展露的术法，往往令人眼前一亮。” 顿了一下，继续说:“萧十三应该是鬼王之中，能够接触到黑煞核心机密与道法的人，不是郭骄阳和黑摩云这种年轻鬼王。所以，他应该学过黑煞教内的秘法。” 我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萧十三敢觊觎黑煞教主，又能够远距离催动死亡诅咒，身上还有操控牵机毒的黑色妖蛾。他肯定学过黑煞教内秘术。不过，把自己变成蛇脸，会是什么秘术？” 麻婴摇摇头。 古夏盯着这张布满蛇鳞的脸看了好一会儿，说:“那个萧公子的脸型，与这位萧十三倒有那么几分相似。他们是叔侄关系，所以才会相似。我更加坚定，他就是黑煞鬼王萧十三了。” 古夏对道法也颇有研究，上一个假的萧十三就是她发现的。x 我点头说:“那就好，尸心毁掉，萧十三变成干尸。只要烧掉，就万事大吉了。” 麻婴依旧皱着眉头:“古夏，你的话可不能说得太满。萧十三可不是一般的狡猾，搞不好和那个郭天劫一样。” 我用绳索系住萧十三的双腿，说:“前辈，古夏！是真是假，交给时间证明。如果以后，萧十三杳无踪影，再也没有出现，那咱们今天烧掉就是真的！如果，他又跑出来，咱们再杀一回恶尸。这次，是叶上雪偷袭得手。我没能亲自收拾这只老狐狸，心中还颇为遗憾。” 我用背篓装上柴火和火油:“我把他拖到寨子外面去烧。那个老高差不多该回来，我再让他帮我确定一下。” 到了寨子外面。 我将柴火铺好，最后检查萧十三的尸身，确定没有存活的蛊虫，就放在柴堆上。 我又在附近搜寻两具没有尸气的僵尸，垒在一起，再浇上火油。 到了凌晨四点多。 老高折返回来，神色匆匆，一脸懊恼，有些愧疚地说:“少爷，五毒圣女叶上雪逃掉了。竹筒也没有拿回来，你费尽心血弄到的宝虫，落到妖女手上了！其实，我本可以追上她。从暗处冲出一条大蛇。我没办法再追上去。不管怎样，我这次没完成追击任务，还请少爷责罚。” 我愣了一下，说:“老高，不要把黑煞那一套用在我身上。我没有资格惩罚你。咱们之间，是对等的关系。让她拿走更好，要是在我手上，萧天刑保不齐找我要。你回到黑煞之后，尽快告诉黑煞内的人。五毒教教主白绝的宝物，火玲珑虫老祖，落到了五毒圣女白绝手上了。” 老高点头:“就算少爷不交代。我也让她无处遁逃。她这次算是把马蜂窝给捅破了。” “还有，你也看到了，黑煞鬼王萧十三最终死因，也是叶上雪打出的铜锥子。你也一并告诉萧天刑。冤有头债有主，我可不能替叶上雪背锅。萧十三之死，也要算在她头上。” 我接着说。 叶上雪用假的解药欺骗我，总要付出代价，绝对不能骗了人就跑。 老高再次点头。 “你看看这个萧十三，到底是真是假！我之前诛杀孟西楼，就花了好大的气力。” 我伸手一指。 老高将盖着的柴火搬开一些，整个人直接愣住了，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好一会儿才说:“对。他……他就是萧十三。” 我皱着眉头:“不就是萧十三嘛！你何至于有这么大的反应。” 第612章 长生之蛇 我心中犯嘀咕，老高确认此人就是萧十三，何至于如此惊慌。 按道理说，他敢跟萧十三叫板，绝非常人。 现在萧十三都死翘翘了，没必要吓得连呼吸都变了。 “我想知道，如果你一开始就知道萧十三长成这个样子，你还有胆气和他叫板吗？” 我见老高表情愈发复杂，死死地看着萧十三那张蛇皮脸，立刻追问了一句。 老高喉结动了动，极为艰难地说:“少爷，不瞒你说，如果一开始知道他有一张蛇皮脸。我只敢在暗中帮助少爷，却不敢主动现身。我可能会规劝少爷，尽快逃离。” 我越发好奇:“为何？” 老高长舒一口气，尽量让自己恢复过来:“传言，黑煞教内，有一条大蛇，它修行多年，已经可以御风飞翔，故取名腾蛇。我本以为只是个传言，当我看到萧十三这张脸，我确定黑煞教内有腾蛇。他这张脸，应该就是腾蛇赏给他的。” 我一下子愣住了，惊讶地说:“腾蛇？可以飞的大蛇？” “没错。腾蛇拥有超强的力量。萧十三一定得到腾蛇的垂青，所以才拥有了一张如此诡异邪恶的脸。腾蛇不是蛇妖、蛇精之类。它属于上古神兽，拥有超强控制力。就连黑煞教主，也只能听凭腾蛇驱遣。如果说，黑煞教内有不可撼动的存在。那就只有腾蛇了。” 老高依旧处于深深的震惊之中，眼睛闪烁着极为复杂的光芒。 “既然萧十三拥有超强的实力，还不是一样死在叶上雪手上。功夫再高，也怕暗算。依我看，这条腾蛇只怕没有那么神乎其神吧！” 我将火折子吹燃，丢在柴堆上，一下子就烧了起来。 熊熊大火映照在我的脸上。 强劲的热浪冲过来，我与老高都后退了两步。 柴堆在火油的激发下，瞬间盖住了三具干尸。 萧十三那张蛇皮脸，在火苗的映衬下若隐若现。 老高说:“要么是因为叶上雪骤然出手，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要么，是萧十三还没有完全掌控腾蛇赐予的力量。少爷，你一定要相信。黑煞当中最可怕的东西，不是死亡诅咒，也不是追命牵机毒，而是腾蛇。它属于超脱生死的力量。” 我越听越觉得玄乎。 又详细地问了一些信息。 老高只知道腾蛇之名，具体厉害到什么程度，却是语焉不详。 更不知道腾蛇身在何处！ 如何找到腾蛇所在。 我没有再问下去:“萧十三已死。我现在暂时没有危险。你不用留在暗处保护我了。你自己有事情，尽管去忙吧。我希望下次咱们再见面，你会带来妖女叶上雪的尸心！” 老高双手抱拳:“少爷。你为老教主报仇，有资格成为新教主。我希望，你能借此机会，对萧天刑动手！问鼎黑煞教主，也能见到黑煞的腾蛇！” 我并没有直接拒绝他:“时势造英雄！如果，情况真的发展到那一步。需要我成为新教主。我不介意试一试。不过，在此之前，任何人也强迫不了我，包括你。” 我早就打算，利用假郭天劫的头颅，引起黑煞内部的争斗。最好的结果是，能够将藏起来的郭天劫本尊引出来。 以头颅之名，问鼎教主之位，可以当成饵料。 而我本人，对于所谓的教主之位，并不感兴趣。 顿了一下，我转头看着他，说:“我与萧天刑打过交道。他乃是人中龙凤，实力与谋略都登峰造极，你在他面前还是要老实一点。咱们暗地里打交道的事情，你最好别让他知道。” 老高说:“多谢少爷关心，保重。我将信息传回去之后，还是会在暗中保护少爷。直到，你成为黑煞教主的那天。” 我淡然地挥挥手。 老高很快消失不见。 三具干尸在烈火之中劈啪作响。 我担心火势不够，又回到竹楼背来干柴。 很快，一轮朝阳从东方升起，阳光照在十万大山上。 漫长的一天一夜终于结束了。 等到火势烧过之后。 我折返回去，对麻婴说:“船夫给出了明确的答案，死掉的正是萧十三本尊。不过，他见到萧十三那只蛇脸的时候，直接吓得脸色苍白。据他所言，黑煞有条上古神兽，名叫腾蛇！拥有极为神秘的本领，就算黑煞教主，也要听从腾蛇的命令。” 这一次，轮到麻婴目瞪口呆。 “腾蛇！” 她呼吸变得急促起来，眼神边了，“世间真有腾蛇啊！” “前辈，你知道这种神兽？” 我忙问道。 她明显处于沉思之中，并没有听进我的话。 “前辈，老高推断，萧十三见到了腾蛇，而且还得到腾蛇的垂青。所以，赏了他一张蛇脸，还有一些神秘力量。” 我提高了声音。 麻婴回过神来:“我知道这种腾蛇。这是一种长生神兽。据传，得到腾蛇内丹的人，就能真正地长生不死。而且，世上都说腾蛇就在十万大山之中。可偏偏没有人找到它。就算找到它，也不过是成为腾蛇的食物而已。” 我倒吸一口冷气，没想到腾蛇与长生扯上了关系。 “会不会是山中修行的蛇妖而已。去年的蛇大仙占据雷公寨，就能呼风唤雨啊。” 我说。 麻婴笑了一声:“拿蛇大仙与腾蛇相比。就好像拿一块小石头与五圣山相比。拿一条蚯蚓和金蚕蛊比毒性。既然说到腾蛇了。那么还有一件事情，你也可以知道了！” 我瞪大眼睛看着她，心中好奇，没想到麻婴还有事情瞒着我。 “水神娘娘跟我们一起返回湘西。而后，在棺山与我们分开。她随即消失，寻找长生之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她肯定就是要找到腾蛇。” 麻婴说。 水神娘娘是岳青眉在风陵渡挣得的称号。 “啊！” 我惊讶无比，不由地叫了一声。 “她现在肯定在十万大山某一处。我想，她昔日从苗王大墓之中出来，又不辞辛苦，跑到风陵渡，宁愿花上大半年时间寻找法器青铜剑。最终的目的，要用用把绝世神兵，斩杀腾蛇。” 麻婴接着说。 第613章 侗寨落幕 这次换我目瞪口呆了。 我没想到，通过萧十三的蛇皮脸，知道黑煞有腾蛇。而通过腾蛇，能再次听到了岳青眉的行踪。 她找回青铜剑的目的，竟然是要斩杀腾蛇，以求真正的长生。 “不可思议啊！如果不是前辈所言，我绝对不会相信。就连戏文也不敢这么写。” 我感触地说。 麻婴说:“那个老高说得对，腾蛇不好对付。但愿，这位水神娘娘能够保住自己的性命。她这样奇女子，若是让腾蛇给吃掉，还是有些可惜。她和你还是充满羁绊的。” 我心中一阵怅惘，岳青眉寻找腾蛇，肯定会遭遇危险。 可转念一想，就算有危险，茫茫十万大山，我现在也没办法找到她。 而且，她也未必能遇到腾蛇。 所以，没必要为没有发生的事情担忧。 我说:“她说过，求长生是一条孤独之路。福祸都由她自己去承担吧。咱们在这里干着急也没有用。” “没错，福祸都由自己承担。”麻婴说，“求长生又怎么轻松呢。昨晚发生太多事情，你快去休息吧。休息好了之后，咱们再慢慢地分析。” 萧十三的事情告一段落。 我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一口气。 昨天各种事情连番上演，可以说跌宕起伏，悲喜交加。x 好在最终，算是皆大欢喜。 小秋葵就在屋内等着我，眼神急切地看着我:“大哥，你与叶上雪打交道的时候，有没有看到白铁虎？他有没有跟着一起来？他现在应该知道，围攻雷公大人的三只蝎子手左长老已经让我们合力诛杀了吧！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离开叶上雪？” 小秋葵语气很快，一口气抛来很多个问题。 我无奈一笑:“叶上雪操控桃花瘴毒，还有一条大蛇帮忙，没有把白铁虎带在身边。当时，郭骄阳正值剧毒发作，我们只讨论交换解药的事情，没时间去谈论白铁虎啊。” “哎！看来白铁虎终于要和我们越走越远！”小秋葵神情黯然不少，眉宇之间多了一丝愁容，转身退了回去。 我回到房间，盘腿而坐，吐纳呼吸，清晨的阳光穿过窗户照在我身上。 我回想昨天发生的诸多事情。 若没有土蛊王罗碧君出现，郭骄阳必死无疑。 她的出现扭转了局面。 我心想，这段时间事情太多，还是记下来为好。 我找来纸笔，将罗碧君救治郭骄阳的所有步骤全部写下来。再加上蛊门飞仙十三针的要点全部记下来，反复检验确认无误之后。 再得到一些天蚕丝。 我也能解牵机之毒了。 弄完一切之后，我才重新打坐，很快就进入了睡眠状态。 等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 我心中一喜，我能一觉睡到现在没有人打搅我，表明郭骄阳脱离了危险，不用在半途唤我起来。 我走出房门。 客厅之中传来了丫丫欢快跑动声，昨天剩下来的糖果，全部归丫丫支配。她一下子富裕得很。 黑摩云经过大悲大喜，人越发成熟。 “郭骄阳下午三点钟就醒了，吃了点稀饭之后，又睡了过去。我估摸着，这几天就能恢复过来。” 麻婴说。 我露出笑容，说道:“那就好。患难夫妻，相濡以沫。好日子在后头呢。” 夜深之后，秋风渐起。 我又看到古夏一个人坐在月光下，朝三清山方向看去。 “夏姐姐，你在看月亮吗？” 小秋葵跑了出来。 “秋天的月亮是一年之中最美的时刻。我就来看看。一看到月亮，我心情就会好起来。” 古夏笑着说。 我们又在侗寨逗留十天。 郭骄阳与丫丫的身体也都在稳步恢复。 郭骄阳可以下地走路，肤色也在恢复正常。 我在第七天的时候，帮她解开了魂魄上的死亡诅咒。 她和黑摩云一样，都彻底自由了。 而在第五天，黑小梅到黑三蟒家中大闹了一场。 黑三蟒失信于她，没有将三尸蛇蛊借给她使用一个月。 她前后共花了三笔钱，合在一起共有三千七百五十二块。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黑三蟒一张脸毁了，虽然见到黑摩云就像老鼠见到猫。可在黑小梅面前，他仍旧是三大爷，抽了她三个耳刮子，大骂扫把星，愣是一个子也没有吐出来。 恶人自有恶人磨。 黑小梅不能报仇，又亏了这么大一笔钱，挨了两巴掌之后，变得疯疯癫癫，自己撕掉身上的衣服，将头发弄乱，大喊黑三蟒非礼，求大家为她主持公道。 黑三蟒要钱不要脸，破口大骂她不要脸。。 围观的人群之中，根本没有人上前帮忙。 疯狗咬疯狗，一旁围观就可以了。 谁吃饱了撑着，上前主持正义。 黑小梅闹过之后，大喊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我们养出金蚕蛊，将你粉身碎骨。 当晚，她就带着哑巴麻喜子离开侗寨。 后来，有人在凤凰县城看到，由疯子和哑巴组成的一对乞丐。再后来，冬天风雪来临，在一处桥洞里，发现了这对乞丐冻僵的尸身。 大家发现他们的时候，两人的脸让流浪狗啃噬过。 生前不要脸。死后梦想成真了。 离别的前一天晚上，黑摩云设宴招待我们。 黑摩云说:“冬生。如今我和郭骄阳都得以活下来。黑煞肯定会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接下来的争斗，肯定会进入白热化。你现在，等于拿捏住了黑煞的命门！” 郭骄阳咳了两声，接上话:“没错，不管是死亡诅咒，还是追命牵机毒。你都有办法破解。那么，黑煞教内想要摆脱黑煞控制的人，肯定会向你求救。这等于是动摇了黑煞的根基。再加上，黑煞最为厉害的鬼王萧十三，虽然是叶上雪杀掉。可也是与你对阵的时候，一命呜呼。你的处境会更加艰难。” 第614章 转道野牛山寨 黑摩云与郭骄阳道出了眼下的实情。 黑煞此番侗寨之行，可以说损失惨重。不仅没有得到白绝的遗产，清除掉脱离黑煞的两位鬼王，就连核心人物萧十三也命丧于此。 再加上，郭天劫的头颅落在我的手上。 我若是萧天刑，肯定会十分焦急，将会重点关于我。 “二位不用过分担心。黑煞一直以来，都在关注着我。早就把我当成眼中钉肉中刺。就算没有发生这些事情，黑煞也不会放过我。对我来说，最困难的时刻，早就过去了。” 我会心一笑，极为平静地讲述。 我最困难的时刻，是体内五蛊失控，随时都对我动手。我不仅仅要面对外来的敌人，还担心自己的身体内部。 自从掌控了五蛊之后，即便遇到再大的困难，都不算事。 我现在有信心面对接下来的任何挑战。彡彡訁凊 “再加上，眼下黑煞还要分心对付叶上雪。他们的日子也不好过。我看，你们担忧的事情，未必马上就会降临在我身上。” 我继续说，“至少在萧天刑收拾了叶上雪之前，黑煞不可能一门心思地对付我。” 黑摩云沉默了一会，认同地点点头:“冬生，这一次若不是你及时出现。我们夫妻二人早就成为黄泉孤魂。我本应该跟在你身边出力。可惜，丫丫还需要调理大半年。骄阳要想彻底恢复过来，也需要一段时间。我只能暂时留在侗寨。等以后，我肯定会去找你。” 他眼神极为愧疚。 “蛊王，等我们好了。不管前面如何困难。我们二人一定出力。我郭骄阳并非有恩不报之人。只是身体不允许。咳咳咳……” 郭骄阳也激动地说。 我看着眼前二人，笑着说:“暂时还不用。你们应该好好享受婚后甜蜜生活。黑大哥，你在洞山存放的蛊虫全部毁掉了，在这休息的时间里，也多养一些蛊虫。我需要你的时候，自然会找你帮忙。到时候，你得手中有货。” 只要黑摩云和郭骄阳能一辈子平安无事地生活在侗寨。 我一辈子都不会找黑摩云帮忙。 我暂时无法拥有平凡而幸福的生活，希望他们可以。 麻婴眨动眼睛:“黑摩云啊。尊夫人虽中剧毒，彻底恢复之后，不会影响怀孕生孩子。你们再过一个月时间，就可以着手准备，计划生孩子了。丫丫肯定想有个弟弟妹妹。” 随着麻婴转移了话题，氛围一下子欢快多了。 郭骄阳笑着对古夏说:“古小姐，我之前玩世不恭，说了很多欠打的话。冬生只喜欢你一人。等到时间到了，你们之间的事情，也要早些定下来。到时候，我们二人去茶花峒喝喜酒。” 古夏脸颊一红，说:“我们年龄还不大。起码要过了三五年。说不定，我们要先来喝你们孩子的满月酒、周岁酒。” 离别在即，大家真正放松下来。 清朗月光穿过门窗，照在地上。 不过，丫丫吃着吃着，就开始泪眼汪汪，紧紧地抱着小秋葵:“蓝妈妈，你走之后，什么时候来看我？” 小秋葵也是笑中带泪，她忽然多了一个女儿，又在极短时间之中，经历生死变故，双方积累了极深的感情:“傻丫头。我有时间就会来看你。你也可以跟着你叔叔一起去看我。都这么大孩子了，可不能随便掉眼泪。你一定要健健康康地长大。” “蓝妈妈。我听大人说，如果做梦梦到一个人，那就要去见她。你若是梦到了我，就一定要来看我。” 丫丫擦掉泪水，双目殷切地看着小秋葵。 小秋葵点点头。 “大叔，你也要快乐一些。我看你忧心忡忡，心中肯定藏着很多事情。”丫丫转头对我说。 我有些吃惊，也笑着回应:“听丫丫话，我会快乐。 丫丫嗯了一声，最后靠在小秋葵怀里，沉沉地睡了过去。 “对了，冬生，丫丫占用了火苗虫。你少了一只宝虫。等到丫丫恢复之后，我会把火苗虫送还给你。” 黑摩云说。 “送给丫丫东西，我没想着要回来。就算要还，起码要等到她十八岁成人，身体彻底康复之后。还有十多年时间。到时候再说吧，不着急。” 我笑着说。 小秋葵轻轻地拍打着丫丫:“摩云大哥。这件事情，不需要你操心。我答应过大哥，用风水土卵里的虫子救下丫丫。我会还他十颗土卵。你尽管让丫丫使用火苗虫。土卵的事情交给我来办。” “十颗哪有那么好找啊！”郭骄阳笑了起来，“我在黄河底部得到的土卵，加起来也就两颗。本来是神龟大人送给我的。最终只能留在郭家。” 小秋葵坚定地说:“努力找一找，总会有收获。” 麻婴说:“你这娃娃，还真是有性格。” 我对黑摩云说:“你要是过意不去，给我弄一些天蚕丝。我需要这种丝线。”我对黑摩云说。 当晚，黑摩云果然给我弄来了一些天蚕丝。 若遇到其他人牵机毒，可以用此物来辅助治疗。 凌晨五点钟，我们悄然地离开黑家侗寨，丫丫还没有醒来。小秋葵担心丫丫醒来后，离别的场面太过伤心，就选择了这个时间点。 夏去秋来，清晨的天气已经带有几分秋凉。 山间鸣叫的虫子，也少了很多。 出了侗寨之后，小秋葵神色沮丧，显然舍不得丫丫。 “秋葵啊。你要是喜欢小孩子，可以自己生一个。” 麻婴打趣地说。 哪知，小秋葵拨浪鼓摇头，极为清醒地说:“我与丫丫是萍水相逢，是上天安排了这段母女缘分。可我，没必要再强求一段新的母女缘分。我从小就明白，我的志向不在婚姻和家庭上。” 过了五圣山之后。 我们没有直接返回凤凰县城，而是经由道路往西北方向走去，转道野牛山寨。 我接受婆婆白百羚临终的嘱托，要将她的骨灰送回野牛山寨，让她回归故乡。 路上，小秋葵问:“大哥，你说那位肾亏萧公子会不会急死了啊。他中了你下的蛊毒，现在还没有解开。只怕已是热锅上的蚂蚁。他肯定想不到，我们会去野牛山寨方向。” 我笑了笑:“他敢在暗中花钱，请三大侗寨出手。说明他心底并不怕我。我不想取他的性命。但是，总归让他多折磨几天。等咱们走完野牛山寨之后，再返回县城。到时候，这位萧公子肯定会跪在咱们面前，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第615章 入寨 “你们两人对付了一个萧十三，就要把尾巴翘到天上去了。这一次，如果没有黑裙女子出现。又没有叶上雪从中捣乱，你们只怕要找地方哭了。那位萧公子背靠黑煞这座大山，又怎么会为一只蝎子蛊的蛊毒跪地认错。你们可真是太能想了。” 麻婴给我们泼了一盆冷水。 “的确是我们想当然了。” 小秋葵吐吐舌头说。 我们保持着正常的前进速度。 小秋葵沿途收集一些虫子。 中午在五圣山的东侧休息，避开了老家侗寨。 “冬生，咱们上次去毒山，绕道野牛山寨，只是短暂逗留了十多分钟。那么，这次要不要进寨子？” 古夏问道。 我之前跟古夏去毒山寻找银蛇蛊的解药，专门绕道野牛山寨，目的是把白玉娥的头发送回寨子。 “白婆婆的骨灰撒到寨子附近就可以了，应该不用入寨。可能要不了半个小时，咱们的事情就算办完了。” 我说。 古夏抬头看着前面:“现在还不能太快下结论。我感觉这一带的风水灵气，渐渐变浓。说不定到了野牛山附近，咱们可能要多逗留一些时间。白玉蜈蚣以及黑煤球都需要汲取风水灵气。我想提升道力，也需要找到灵气充沛之地。” 我应道:“没问题。一切听你的吩咐。” 傍晚时分，我们到达了野牛山寨附近的山头。 站在这一处山头，可以俯瞰傍晚的野牛山寨。 野牛山寨所在的山头，犹如一只野牛，东边山峰又往南北伸展出一部分，看起来像牛角。 故而，以此得名。 “这一带已经属于野牛山寨的范围。我们就在这里撒骨灰吧！” 我说。 小秋葵喊道:“白婆婆，您老人家离家多年。大仇得报之后，终于可以回家了。愿你早日安息。” 我站在一块石头上，借着傍晚的凉风，将骨灰撒开 “白百羚，魂归来兮。回到故乡。回到蚩尤老爷庇护之下。” 我大声地喊道。 古夏也在一边诵读了《太上感应篇》，为其招魂超度。 麻婴站在山头眺望，忽然说道:“野牛抬头，此山下面，隐隐有一条风水虫脉形成。说不定，会有风水土卵出现。” 小秋葵眼珠子猛地瞪大:“在哪里！我要找到这颗风水土卵。这样，我就能替丫丫还债了。” “在野牛山里面。不过，土卵形成需要上百年。没那么好得到。” 麻婴说。 古夏爬到一块石头上，极目远眺，又抬头看着天上，跟着二十八星宿的分布，观山辨气。 “没错。这一路走来，隐隐感知到的风水灵气，它的源头，应该就在野牛山。” “野牛山头，有一股山气顺势往上冲，形成了自然真气，属于大吉的气息。有百分九十的可能属于风水灵气的源头。咱们走到牛头位置看一看，就能辨别出来。” 古夏激动地说。 我皱着眉头，朝牛头方向看去，东侧属于茂密的山林，要走到牛头位置，势必要进入野牛山寨，穿过寨子才能抵达牛头。 “冬生，咱们上次来的时候！我身中银蛇蛊，所以没有办法看出此间的气息。今天应该不会看错了。” 古夏继续解释。 “我相信你的判断。我是在查看去牛头的路。咱们必须进入山寨，才能到达牛头。”我说，“如果那个地方有土卵的话，只怕野牛山寨的人，会严加看守。取风水土卵应该有难度。不过，汲取一些风水灵气，应该不算什么难事。” 麻婴眼睛滴溜一转，说:“我忽然明白过来，野牛山寨为什么会盛产美人！山好水好，再加上灵气萦绕，想要不美都很难！”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小秋葵忽然开口说:“大哥，我忽然想到春芽姐。她美丽动人。跟着老赶尸匠白驮一起长大。可是一直都找不到自己的出生地。你说，她会不会是从野牛山寨出来的人？” 我怔了一下，说:“还真有这个可能。不过，春芽应该离开湘西了。能不能找到自己的身世，对她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 我们经过商量，决定到野牛山寨借宿一晚，想办法去往牛头。 能不能找到风水土卵那是其次。 最终目的是，让白玉蜈蚣和黑煤球尽快恢复过来。它们与火玲珑虫老祖斗法的时候，消耗极大。 从山头下来。 天渐渐暗了下来。野牛山寨炊烟袅袅，牛羊归圈，整个山寨变得热闹起来。 我郑重地说:“风水土卵乃是天地生养的宝物。历来有德者居之。如果，野牛山寨有一颗，又恰好名花有主，切不可生出强取豪夺之心。这一点，必须要提前弄明白。野牛山寨虽然是十三峒比较小的寨子，可也是有蛊术传承的。之前，野牛山寨的蛊神白蝎子就非常厉害。” 麻婴啧啧叹道:“你说这话，还真像个小老头。古夏不会强取，小秋葵不会豪夺。你这番话是说给我听的吧。我是那样的人吗？” “你明白就好。我就怕您老人家忽然发飙，一定要拿到土卵。” 我笑着说。 麻婴喝道:“越来越没大小了。” 野牛山寨的房屋基本上依山而建，在山脚有水田，绿油油的水稻开始抽穗，再过一段时间，就可以丰收了。 我们从水田之中的小路往前走。 很快就到了寨子入口。 麻婴趴在竹篓里，黑溜溜的眼珠子看着四周。 几个调皮的小孩飞快地跑走。 还有两个好奇胆大的孩子看着我们。 这时，另一个背篓里的小雄从油布钻出脑袋。 “大公鸡入寨子了，要吃蝎子了。大家小心一点。”其中一个孩子大声叫了起来。 第616章 一个要求 另外的孩子更是唱起来:“人吃鸡，鸡吃蝎子，蝎子吃人。祸事来了，祸事来了。” 小秋葵取了一把糖果，说:“小孩子不要乱唱！我们的大公鸡不会胡乱吃蝎子。” 小孩子没有接过去。 我心想不好，每个寨子都有不同的规矩。野牛山寨的老蛊神白蝎子，会用蝎子取名。 我估计，寨子里养蝎子的人肯定不少。 我们带着这么一只雄壮的大公鸡，堂而皇之进入山寨，看起来有几分挑衅的意味。 “赶快把小雄的眼睛蒙上！”我连忙说，“每个寨子的规矩不一样，野牛山寨属于生苗寨子，规矩肯定不少。咱们鲁莽进入寨子，还是要守他们的规矩。” 小秋葵按照我的要求，给小雄蒙上黑布，大大咧咧地说:“大哥，不用担心。我在野牛山寨有熟人。” 小孩子尖锐惊慌的叫喊声传开之后。立刻有人听到了动静，很快就有人注意到了我们。 有七八位男子走了上前。 个个皱着眉头，极其不友好地看着我们。 “蚩尤帝魂照苗疆！” 小秋葵提前喊了一句。 “五毒圣虫养神蛊。” 领头的中年男子微微一怔，应了一句。 男子四十出头，个头不高，但是目光凌厉，有些不太友好地看着我们，反复打量着我们一行人。 “在下茶花峒冬生，此番特意来野牛山寨办事，这厢有礼。” 我双手一拜，客气地说。 男子眉毛微微一挑，喝道:“我们与茶花峒素来没有来往。两个寨子相隔几十里山路。不过年不过节，你来我们这里做什么？” “实不相瞒。我来这里，要去野牛山的牛头走一趟。从外面绕过去，极为难走。所以，想借道贵宝地。” 我并没有隐瞒自己的目的。 男子更加不悦:“牛头乃是野牛山寨的福地。上面供奉着蝎子神。你带着大公鸡去牛头。我看你是来找麻烦的。我们寨子虽然比不上茶花峒，好歹也属于十三峒之一。赶紧走吧，以免激怒了蛊神大人。” “这只双冠雄鸡通人性，听我的命令。不会攻击贵寨的蝎子。咱们都属于蚩尤老爷的子民，还请你通融一下。” 我忙解释。 我心中犯嘀咕，谁知道在牛头上，会有蝎子庙宇。转念一想，搞不好供奉的还是之前的老蛊神白蝎子。 “那也不行。赶紧走。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男子越发不友好。 小秋葵不高兴了，冷冷叫道:“你少在我面前摆谱。我姑奶奶叫做蓝凤凰。我大哥是茶花峒冬生。他外婆是龙改凤。还有，你听清楚了，大哥叫做冬生，去年斗虫坡上，决选出来的苗疆十三峒的蛊王。你去把白老仙找来。我倒要看看，白老仙敢不敢把我们赶走？” 中年男子表情微微一变，朝身后一个青年使了使眼色。 那青年很快跑进寨子里。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 家家户户点起了油灯。 几支火把点亮。 局面一度有些僵持不下。 中年男子始终警惕地看着我。 忽然，从寨子飞奔出一条彪悍的白狗，狂吠了数声，气势颇为不凡。停在人群中间，对着我们就是狂吠不已。 黑狗当即龇牙咧嘴，露出牙齿，进入了战斗状态。牢牢地盯着白狗，随时出击。 我喊了一声:“狗子，不要乱来。” 白狗的个头并不比黑狗小，全身毛发光亮，一身矫健的肌肉，怒瞪着前方。很快，就与黑狗对上。 双方在不断地试探。 小秋葵松了一口气:“大哥，这是白老仙的白狗，也算是一只霸道的土狗。咱们的黑狗与它对上之后。气势上丝毫不逊色。隐隐之间，似乎还略胜一筹。” 黑狗吞下那么多毒蛊虫，世上再也没有狗子能够压住它。 除了，我家的黑猫。 这时，远远地看着一盏白灯笼靠近。 来人是一个女子，穿着一身麻衣，但是挡不住她绝美的容颜，五官精致，整个人看起来非常好看。 从她的发型来看，属于还没有出嫁的女子。 我估摸着三十岁出头。 “老仙大娘，您老人家还好吧，您怎么越来越年轻了。我叫你大娘都把你叫老了，可叫你姐姐，又把你辈分给喊小了。” 小秋葵兴奋地喊道。 我这才明白过来，白老仙是个女子。 “小壮壮啊。你怎么跑到野牛山来了。我快五十岁的人了，你喊我姐姐，像话吗？” 白老仙高兴地说。 我差点把下巴惊掉了，这位白老仙竟然快五十岁，当真是岁月不败美人。 “大娘。你可以喊我秋葵。”小秋葵脸一红，“我跟我蛊王大哥一起来的。要去牛头看一看。还希望您老人家点头。” 一旁中年男子走到白老仙身边，说:“三姐。茶花峒的人，带着双冠雄鸡要进咱们寨子。我看他们，和之前的人一样，来咱们寨子，所图不小。” “白小龙。糊涂！龙改凤你不知道，龙医婆你应该听过吧。咱寨子好多人，都吃过她的药活命。再说了，他是蚩尤老爷点头的蛊王。你个糊涂蛋，赶紧请蛊王入寨子。” 白老仙瞪了一眼中年男子，随即一双美目落在我身上，而后又落在黑狗身上，嘴上露出笑容。 中年男子脸色瞬间一变:“还真是蛊王啊。我白小龙有眼无珠，请蛊王原谅。” “白大叔，我突然造访，您怀有戒备之心，实属正常。我已经雄鸡蒙上眼睛，断然没有冲撞贵寨的意思。” 我也客气地回应。 白老仙一挥手:“都散了吧。” 我们顺利进入野牛山寨，便往白老仙的家里走去。 两边房屋都属于苗地的石屋和木屋，整个寨子修整得极为精致，收拾得干干净净。 进了白老仙家门之后。 白小龙与她说了两句话，便自行离开了。 “壮壮啊，你和蛊王在这里坐一下。我给你们泡茶，再吃点便饭。”白老仙客气地说，“一会儿，我还要好好和这位少年蛊王喝几杯。” 小秋葵爽朗地应了一声。 “白老仙她本名叫做白仙儿，成为蛊女之后，便不再嫁人。她给自己改了一个名字，叫做白老仙。听起来就像男子的名字。” “她和我姑奶奶，还有龙医婆一样。这辈子都不会嫁人。我以后，也会跟她一样。一个人生活，多么潇洒快乐。” 小秋葵向我们介绍说。 “屋内的摆设能看出她别具一格。没想到她会是这么一号人。”古夏有些震惊地说，“还真是很飒爽的女子。” 麻婴说:“从白小龙的话中可以听出，之前有歹人来过野牛山寨，兴许也是冲着牛头去的。他们从外面来的人，极为警惕。咱们要去牛头的事情，先让小秋葵侧面问一下。等她有了态度，咱们再正式与她聊一聊。” 顿了几下，继续说:“如果她答应，那自然好说。如果，她拒绝了我们。咱们还是从其他地方借道牛头。” “好！这样的话，也不至于伤害彼此的面子。” 我点点头。 小秋葵眨动眼睛，说:“白大娘不是个不讲情面的人。我去跟她聊一聊，应该会有所获。” 过了一会儿，小秋葵返回来，脸色有些古怪，支支吾吾了半天，方才开口:“大哥，我跟白大娘聊过了。她答应我们放我们去牛头，还可以亲自给我们当向导。但是，她也有个小小要求。我……我没有办法做主。” “什么要求？” 我问。 小秋葵有些难以启齿，就在麻婴耳边说了几句。 麻婴跟着哈哈大笑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 说完这话，小秋葵便跑出去了。 我整个人有些懵:“咋回事？什么要求？” 麻婴说:“这位白老仙的大白狗是条母狗，一直以来迟迟没有看上的公狗。这一次，大白狗遇到了大黑狗，在交锋之中，它败给了黑狗，算是撞到了梦中情狗。所以，这位白老仙希望，让大白狗和大黑狗住上几天。” 我瞳孔猛地放大。 以前有拉郎配。 现在，要拉狗配了吗？ 我能答应，黑狗要是不喜欢，那该怎么办？ 两情相悦才能开花结果。 “住上几天之后，等到大白狗怀有身孕，大黑狗也就可以自行离开，想去哪里玩就去哪里玩。两只极好品种的狗，肯定能孕育出强壮的后代。” 麻婴继续笑着说，“不得不说，这位白老仙还真是妙人啊，有趣得很。” 难怪小秋葵难以启齿。 这还不是拉狗配，是要把黑狗当成种狗了。 “我……一时之间，都不知道如何接话了。”我整个人目瞪口呆，“这对黑狗来说，会不会有点太不友善了。你要知道，黑狗天天和黑猫腻歪在一起啊。” 第617章 狗生大事 “而且，我总觉得，利用黑狗来做交易，不太好。” 我倒抽一口气，摇摇头说，“大黑狗已经和我处成了朋友、亲人。我不能出卖它。我宁愿绕一圈，走那边的密林爬上牛头。” 麻婴瞪了我一眼，说:“你现在找到了未婚妻。难道，黑狗就不能找到自己的老婆吗？你不能用自己的思维，去看待黑狗。保不齐，它心中高兴得很！” “俗话说，天上无云不成雨，地上无媒不成婚。” “试一试才知道。黑狗对黑猫的疼爱，和它对白狗的爱，是两回事。它之前没有大白狗，现在遇到了，兴许会产生爱情火花。所以，总是要试一试。试过之后，黑狗就尝到了美妙滋味，就能撒欢起来。” 麻婴又再次哈哈大笑起来。 她体内的玉音子有几百岁，说话早就百无禁忌。 我白了她一眼，暗暗推算黑狗的年龄。 从我捡到它回来，到现在已经差不多两个年头整。 按照人类的年龄推算，差不多在二十五岁左右，正值青春热血的年龄段。 或许，也到了该培养后代的年龄了。 “那就试一试吧！不过，黑狗若是不情愿的话。那也没办法，牛不喝水不能强按头。狗不成婚，咱们也不能强行送入洞房。在这一点，我不会妥协。” 我说。 麻婴满意地点点头，继续笑着说:“我跟你讲，今天若不是黑狗一展神威。白老仙未必卖苗疆双凤的面子，更别说小秋葵了。” 我怔了一下，原来沾了大黑狗的光。 从屋内出来，天已经完全黑下来。 院子面早已饭菜飘香。 “白大娘说了，就在院子吃饭，还特意准备了好酒。今天风云际会，是蚩尤老爷选中的大喜日子。” 小秋葵依旧是红着脸。 大黑狗守在门外，见我出来，立马跟了过来。在它不远处，就是大白狗，正打量着大黑狗。 “黑子，去跟大白狗玩一下。咱们要上牛头，还需要它当我们的向导。”麻婴古灵精怪地说了一句。 我朝大黑狗点点头，它方才跑了过去。 大黑狗和大白狗碰在一起，先是相互嗅了嗅彼此身上的气味。 大黑狗除了眉心有一嘬白毛，其余地方纯黑无比。 白狗浑身发白，白老仙把它照顾得很好，毛发光亮，体态健美。 看起来，这一黑一白十分匹配。 很快，它们双方适应了彼此的气味，成为好朋友。就在屋内跑动，别提多欢快。 “这狗不简单。一下子就和大白狗对上眼了。”麻婴竖起大拇指，“三眼灵狗之名，当真是名不虚传。” 院子里摆好桌椅。 白老仙请我们入席就座，几个简单菜肴，又倒上了上好的米酒。 “白大娘。小秋葵跟我说了那的要求。我也要说清楚，大黑狗与众不同。它出生的时候，眉心有一撮白毛，主人家觉得不吉利，将它遭遇抛弃。我把它捡回来之后，差点就死掉了。好不容易养大，它落下了一些怪毛病，经常吃一些毒虫毒蛊。” 我说。 白老仙倒上酒，喜上眉梢说:“世上不懂三眼灵狗！蛊王好心搭救，所以得到了如此神狗。你家黑狗喜欢吃毒虫，大白狗也不弱，它在山里面拿毒虫毒蛇，也是家常便饭。所以，白狗遇到黑狗，正是蚩尤老爷的安排。只要你答应，我亲自带你们上牛头。” 麻婴眼珠滴溜一转，说:“强扭瓜的不甜。我们答应没有问题。可若是大黑对白狗没有兴趣。那我们也没有法子。狗子通人性，我们不能出卖它，伤它的心。以前，我们还要相处。” 白老仙很自信地说:“我相信就算是三眼灵狗，也挡不住大白狗的魅力。如果，黑狗真拒绝了白狗。那是白狗没有福分。我依旧给你们带路。” “行！就这么办。” 麻婴抢先应道。 白老仙微微蹙眉，继而看着我。 “黑狗也到了该有后代的年龄。一切还要看蚩尤老爷安排。” 我看着远处的大黑狗，点头答应下来。 我心想:“大黑啊大黑，你可不能怪我。我这也是为你好。你也该成家立业。” “那就好办了。咱们为促成这桩大喜事，共饮一杯。”白老仙邀我们共同举杯。 酒后闲聊。 白老仙忽然对我和古夏说:“你们二人，去年来过野牛山寨，可惜没有入寨。我想知道，你们放下的那一束头发，是什么人的？” 我心中微微一惊，从容地说:“从野牛山寨嫁到青崖峒的白玉娥。她临死之前托付我，将她一束头发送回来。我顺路就送了过来。”彡彡訁凊 白老仙神情微微一僵，手一抖，长叹一口气:“蛊王真是言而有信之人。可惜了玉娥姑姑。她遇到麻云峰，造就了可悲的命运。很多时候，我们野牛山寨的女子，根本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 “你听过白百羚这个名字吗？” 我开口问。 白老仙摇摇头说:“没有听过。” “应该是很多很多年前，差不多有两百年前吧。她嫁到五圣山西边侗寨，最终死在他乡。我们此番来野牛侗寨，是将她的骨灰送回来。不过，我们无意之中，看到野牛山的牛头有灵气上升，所以想去牛头走一遭。” 我说道。 白老仙闻言，端着酒碗，连忙起身鞠躬，带着几分歉意说:“蛊王对我山寨有大恩啊。我方才觉得黑狗与众不同，这才答应你们入寨。现在看来，我白老仙心胸太狭隘了。你的品德当得起蛊王之位。我对不起蚩尤老爷教诲，罪该万死。” 我忙将她扶住，说:“咱们同为蚩尤老爷门下，本该同气连枝，相互帮助。我送白婆婆回家，乃是职责所在。不过举手之劳而已。当不起您的大礼。” “白玉娥给你了什么东西没有？” 白老仙喝过米酒之后，脸颊通红，反而显出自由飒爽的一面，大声问。 “我听闻她凄惨的一生，知道她一辈子没有回家。所以答应带她头发回归家乡。她不曾给我什么。” 我摇摇头回应。 “那白婆婆呢？” 她继续问。 “她远在他乡，无依无靠。我作为娘家人帮她报仇，最后带她骨灰回归家乡。并无所求。” 我继续说。 “所以，你当得起我的大礼。这世上的人，没有多少人，会毫无功利去帮助别人。奔波几十里，翻山越岭，这等‘举手之劳’，没有多少人能做到。” 她说，“所以，正因为你独特的品性，蚩尤老爷才会让三眼灵狗到你的手下。你成为十三峒的蛊王，绝对是大好事。” 我哈哈大笑起来:“我当不起你的赞美。” 小秋葵脸颊也红了起来，说:“白大娘，我们入寨的时候，那位白小龙大叔，似乎对外人不太欢迎。我们来之前，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白老仙鼻哼了一声:“县城萧家来了一群人。其中领头人叫萧公子，闹了好几天！” “萧公子！”小秋葵一下子清醒过来，瞪大眼珠子，大叫一声，“这可是纨绔子弟，他来野牛山寨干什么？” 白老仙说:“他应该中了蝎子一类的蛊毒，看样子受尽折磨。来野牛山寨，想要找到解药。我们野牛山寨养了蝎子，常拿到县城里卖。所以，他们就以为我们能解蝎子蛊。” “你给他解开了？” 我忙朝她看过去。 萧公子中的蝎子蛊毒，正是我手上的三九绝命蝎。 我骗他是金蚕蛊毒，他应该弄清楚不是金蚕，而是蝎子蛊毒。 他到处寻找解蛊的办法，竟找到了野牛山寨。 “萧家势力很大，我没有办法，给他开了解蝎子蛊的药方。但是，只能暂时延缓蛊毒发作。他最终还是要出大问题。” 白老仙摇头说，“我成为寨子的蛊女，一辈子侍奉蝎子大神。却也不能解天下所有的蝎子蛊。” “小秋葵啊，这位萧公子以前得罪过你吗？” 麻婴给了小秋葵一个眼色，阻止她说出萧公子体内的蝎子毒，是我的绝命蝎造成的。 毕竟，让白老仙知道，她解不开的蝎子蛊是我养出来，不太好。 小秋葵很快就反应过来，说:“他没有得罪我。我只是在县城听过他的恶名。这种丑闻昭著的恶少，就应该多受点折磨。” 晚饭结束后。 秋夜未央，星光点点。 麻婴吆喝一声，把黑猫叫过来，牢牢地抱在手上，说道:“好猫子。今晚你跟着我。我最近老是做噩梦，你帮我看着点，别邪祟扰我清梦。” “蛊王，我家从来不留宿男子。你到隔壁二雷家住一晚。今晚，就让三眼灵狗留在这里。成与不成，就在今晚。” 白老仙说。 从她家出来，我心中不是滋味，总感觉出卖了黑狗。 我留宿在隔壁家，辗转反侧。 到了后半夜，月光从窗户照射进来。 忽然，一团雾气凝聚成蝎子形状，一个脑袋扭动，发出低沉的声音:“我死得好惨。请蛊王为我主持公道。” 第618章 蝎子怪物 我猛地一激灵，直接坐了起来。 月光虽然明亮，只能依稀看到它古怪的样子。 它的身体躯干是蝎子形状，可脑袋却是人的样子，可以左右扭动。可惜的是，脸上布满了黑斑，无法看清楚他的模样。 一双眼珠子极为空洞，没有半点色彩。 我伸手将床边的黑伞拿在手上，放在身前，问道:“何妨恶灵？” 与此同时，我左手摸到了桃木牌，将青灵放了出来。 怪物猛地一哆嗦，身上散发着淡淡雾气，身子匍匐往前，似乎想跪下来。 但是，它怪异的身躯，却没办法让它这样做。 “蛊王，我来见你已经非常困难。我身上布满了诅咒，必须马上回去了。我在牛头山上，你到了蝎子神庙，就能看到我。请你一定要替我主持公道。否则，我永远也无法超生。我不能说出名字，诅咒会将我摧毁。”x 它声音低沉地说。 没等我再问下去，它便一溜烟消失不见。 门外传来了一声小雄鸣叫声。 我只觉得一头雾水，问:“刚才那缕气息往哪里去了？” 青灵摇头说:“蝎子怪忽然出现，完全没有给我机会感应它的具体情况。不过，从它说话口气来看，脖子像是勒着什么东西，只能发出低沉的声音。诅咒的确存在。” 我起身走到窗户前，朝外面看去，只有满院的月光。 蝎子怪早就没有了踪影。 “它在牛头山的神庙之中。你说，会不会是野牛山寨的人害死他的吗？” 我问青灵。 她说:“月光之下没有新鲜事。野牛山寨人杰地灵，可也不尽然全部都是好人。这位蝎子怪知道蛊王出现，特意赶来求救。我想，它兴许真有莫大的冤屈。有可能是野牛山寨的人出手。能成为这种怪物，肯定受了不少折磨。倒有点像是活养蛊神的架势。” 我揉了揉太阳穴，不由得陷入沉思之中。 这位蝎子怪说话没头没尾，根本无从帮它。 “或许是活养蛊神。不过，咱们只听到了它的一面之词。或许，它罪有应得，装出可怜的样子，故意迷惑我们。” 我想了想，说道。 看来，一切只有等到了牛头山再说。 忽然，青灵身子一闪，从窗户飘出来。很快，她声音从屋顶传来，说:“冬生，还有其他的阴鬼在寨子里活动！” “哪个方向？” 我问。 “往牛头山方向去了。要我追上去吗？” 青灵说。 “你不用追了，人不生地不熟。要是惊扰到寨子里的蛊虫，局面不好控制。咱们好不容易取得白老仙的信任。没必要在她的寨子里抓阴鬼。” 我说。 青灵从屋顶落下，说:“冬生，不是寨子里的阴鬼。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像那位萧公子使用的恶灵。当时在洞山内部，他让我们抓住之后，带来的恶灵都让我们干掉了。我还乘机吞掉了两只阴鬼。” 我心头一凛，说:“看来，这位萧公子得了解药、迟缓绝命蝎蛊毒发作之后，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继续在暗中打野牛山寨的主意。搞不好，他也发现了牛头上的灵气变化。” 更棘手的是，萧公子背后还有黑煞。 次日，一大早。 我早早就起床，大黑狗就趴在院子里，精神头看起来不太好，似乎有些魂不守舍。 见我过来之后，飞快地跑过来，有些不安地叫了两声。 “你已经不是昨天那条狗了。” 我用力揉了揉它脑袋，以示安慰。 大白狗跟在它身边，早已没有昨晚见面时候的霸道，尽显温柔。 “蛊王，它们度过了一个非常美妙的夜晚。我也言而有信，给你们带路。用过早晚就去牛头。” 白老仙心情大好。 早上九点钟，我们一行人在白老仙的带领下，穿过野牛山寨，走了一条山间小路，先走到野牛山牛背上，而后顺着道路往东走。 一路走来，山间的风水灵气越来越旺盛。 “再走半个小时的山路，就能到达牛头。你们若要在牛头逗留一段时间，可在蝎子神庙落脚过夜。你们想住个十天半个月都可以。不过，要守蝎子神庙的规矩。” 白老仙说。 我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好奇地问:“不知道这间蝎子神庙有什么规矩，还请白大娘跟我们讲一讲。也省得我们鲁莽坏了规矩。” 白老仙说:“第一，公鸡不能入庙，你们带着的双冠雄鸡只能放在庙外。第二，你们若在附近找到了土卵，可自行带走，不用献给蝎子大神，我从未找到土卵，你们若能找到，这是蚩尤老爷的意愿，任何人也不能强迫你们留下来。” 看来，她知道灵气聚集之地，有可能孕育出风水土卵。 “第三，不可多管闲事。在庙内听到的任何求救声，都不要同情心泛滥。” 她说出了最后一点。 第619章 蝎子大神 听到最后一条规矩，我感觉像是专门说给我听的。 “庙里有什么东西吗？” 我忍不住问。 白老仙笑着说:“罪大恶极的畜生关在里面。偶尔会发出几声哀嚎。我担心你们昨晚听到了它的求救声。所以，提前告知你们，省得你们出手，坏了彼此的面子。” 话说到这个份上。 我推测，白老仙知道了昨晚蝎子怪下山的事情。 我说:“昨晚的确有一个人头蝎子身的怪物出现，让我替他主持公道。可惜，他没有说出自己的来历。又说自己身中诅咒，不能在外面逗留太长时间。” 白老仙并没有太过吃惊，从容一笑:“我相信蛊王是个聪明人。不会光听一面之词。我还是那句话，收起你们的同情心。安心在此处修行就可以了。庙内蛊惑人心的声音，就当什么都没有听到。等到时间一到，封印力量变弱之后，那怪物自然会获得自由。不需要你这位蛊王主持公道。” 我略加沉思了片刻，说:“昨晚除了蝎子怪露面之外，还有其他阴鬼出现。可能是县城萧家。您要尽早提防。那个萧公子可不好对付。” 她再次从容地说:“多谢蛊王指点。我自然会有应对的办法。萧家不敢在野牛山寨乱来，真要来硬的。我们整个寨子上百户人家，都可以跟他们拼命。他们也没有能力，救出镇在这里的畜生。” 我心中暗惊，听白老仙的意思。 萧家阴鬼出现在野牛山寨，很有可能是冲着昨晚蝎子怪来的。 如果真是这样，昨晚那蝎子怪，很有可能罪有应得。 说话之间。 我们便穿过一片茂密的茶树林，到达了牛头所在的位置。 远远就看到了一处五米高的蝎子庙。 整个神庙青砖黑瓦，属于深色系的格调。从墙砖所呈现出来的颜色判断。这座庙宇存世时间不短。 门上挂着一块陈旧的牌匾，上面写着蝎子庙三个大字。 “你们要在这里逗留多少天？”白老仙问。 “应该在五天左右时间。”古夏应道，“风水灵气乃天地孕育而成，不会耗竭。我们需要五天时间，就可以离开。” 白老仙笑着说:“其实不用着急。让大白狗和大黑狗多处一段时间。最好能待上一个月。这样，才有可能孕育出下一代。” 她伸手指着四周，开始介绍地形:“牛头正前面是一处断崖，断然没有人能从断崖爬上来。南北向有密林，都是石头和茂密的山林，这两个方向都不容易上来人。不过，也不排除有人钻密林来这里。” “附近有些山洞，你们要小心一点，可能会有生活在此地的蝎子。不过。蛊王走遍十万大山，应该不怕蝎子。洞内会有你们需要的灵气。” 我看了四周地形，点头说:“好。” 小秋葵问:“白大娘，神庙之中，有庙祝或者看守的人吗？如果有，还请大娘帮我们打个招呼。” 白老仙摇头说:“没有。我有时候会住在这里，有时候在村子里面住。我侍奉蝎子大神，聆听他的教诲。对了，西侧有些厨具，你们若是肚子饿了。可以用厨具做饭。” 白老仙走到门口，吱呀一声，就将神庙门口推开。 我将小雄放在庙门口，说:“小雄，你暂时就在附近走动。不可入庙。一定要守这里的规矩。” 我用一根细长的绳子系在小雄的右脚上，另外一端系在一块石头上。 “狗子，你帮忙看看小雄。不要帮它咬开绳索到处乱跑。” 我拍了拍大黑狗的狗头。 它叫唤了一声，守在小雄身边。 我走进神庙，心头猛地一震，耳边又响起了低沉的声音。不过这会还是大白天，那声音滋滋作响，却没有说出完整的话语。 神龛之上，有一尊雕像。 上面站着一个十分俊朗的泥塑的男子像，与我想象之中的神像不太一样。 我本以为，蝎子庙的神像，即便不是一只大蝎子，雕像也应该有蝎子的部分特征，硬壳啊，螯牙之类的。 没想到一概没有。 我凝视了一会儿，问:“百年前，野牛山寨走私的老蛊神白蝎子，和神像什么关系？” 白蝎子身形沾满蝎子的形状，无法看清楚他的真实面目。 白老仙微微蹙眉，将散落的头发往耳边顺去，压低声音说:“你是说……老蛊神？白蝎子！” “没错！我见过白蝎子。这个神像会是他吗？” 我继续问。 白老仙脸色一下子变了，忙说:“不是。白蝎子是百年前的老蛊神。这位是野牛山寨的蝎子大神。百年来，都是他庇护着我们。如果没有他的庇护，我们野牛山寨很难养成蛊虫。处境会更加艰难。” 我瞬间明白过来，老蛊神失踪，自然需要新蛊神。新神上位，自然不会喜欢外人提及老神的名字。 不过，这位新蛊神，未必如白老仙说的那么厉害。要不然，白玉娥又怎么能落到青崖峒麻云峰手上，受尽折磨一辈子。 当然，白玉娥的事情怪不得所谓老蛊神。 究其原因，还是野牛山寨人丁不兴旺。 我对着神像一拜，说:“茶花峒冬生，携众友人拜访此地。还请蝎子大神多多关照。” 白老仙神色恢复正常，从旁边神龛上取了燃香。 我和小秋葵两人作为苗人，也属于他的晚辈，便各自敬了一炷香。 麻婴体内的玉音子存世多年，辈分不知道比这位蝎子大神高多少倍，也没有敬香。 古夏作为三清山弟子，对于这种本地崇拜的庙宇，也很少上香。一路走来，皆是如此。 我与小秋葵的两炷香插在香炉之中。 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两炷香烧了起来，冒了一层淡淡的白烟之后，很快就熄灭了。 白老仙脸色当时就白了，忙说:“入秋之后，天气开始潮湿。所以一下子就灭了。你们二人再重新敬一炷香。” 入秋之后，天高气爽。 连着十天都没有下雨，怎么会潮湿呢。 不过，我没有戳破白老仙的话，笑着说:“对，天气潮湿。再加上我刚才不够诚心诚意。” “茶花峒冬生，携众友人拜访蝎子大神。” 我恭敬地说。 “蚩尤谷蓝壮壮拜见蝎子大神。” 小秋葵也颇为郁闷，跟着我一起，耐着性子说。 我们将香插入香炉，袅袅白烟直直地升起。 眨眼之间，白烟消失，燃香直接熄灭了。 我顿时火冒三丈。 第620章 先礼后兵 敬了两回香，直接给熄灭了。 住在此庙的蝎子大神，丝毫不给我面子，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若是一般人，早就吓得屁滚尿流。 可惜，他今天遇到我了。 我推断灭我燃香的原因。 很可能是我提及了老蛊神白蝎子。 这位新神感到不快，所以给我来个下马威。 可在我看来，他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蹬鼻子上脸了。 “十三峒蛊王冬生，就这样吃瘪了，真有意思。”麻婴拍手叫道，看热闹不嫌事大，一个劲地起哄。 “这……” 白老仙脸直接绿了，嘴巴张开，好一会儿都没有找到合适的说辞。 “白大娘，你不用觉得为难。这事跟你没关系。我这个人脾气很好。以前和蚩尤老爷在一起的时候，进庙宇从来不拜。今儿个拜庙也算是开眼了，直接给我来了个下马威。” 我笑着对白老仙说。 随即，我脸色一变，语调提高，“之前白蝎子在我面前。我站着它不敢坐着。没想到今儿遇到后起之秀。高高在上，我请他吃香，他直接给我来了这么一出。好啊。我倒要看看，这位蝎子大神有多大能耐。” 白老仙额头沁出细密汗珠，这才找到说辞:“蛊王不要生气。可能这里的燃香全部潮湿了。我……晚些时候，回寨子再拿一些过来，一准能点燃。” 小秋葵抬头看着神像，强忍着没有生气:“大娘，我相信你的话。可是，我也要说一句。帝魂与我大哥关系很好。蝎子大神真不给面子的话，受苦的肯定是他自己。这香我们不敬也罢。看来，这蝎子神庙跟我们无缘。我们没必要待在庙里面。” 小秋葵哼了一声，径直走了出去。 白老仙焦急地看着我。 麻婴挪着步子，飞快跟上去:“既然不欢迎我们。那就只能找个山洞居住了。山洞里面总不至于住着邪灵，把我们给吞掉吧。” “能把我妹妹气到这个地步，你也算头一个！”我将黑伞解下来，将神龛上的香炉直接推翻，里面的香灰瞬间飞扬而起，“蝎子大神，你无礼在先，我敬你三分，你连一分都不敬我。今晚我的三九绝命蝎等着你。你若是不来，明日我将你神像推翻。换上蚩尤老爷的神像。我想，野牛山寨的人，没有理由阻止我。蚩尤老爷肯定可以排在你的头上吧。” “还有，我的双冠雄鸡乃是湘西雄鸡王，它最喜欢吃蝎子。到时候，我不介意放它入庙。” 我也跟着走了出去。 白老仙焦急地追上来，说:“蛊王。这是一场误会。蝎子大神就是这个脾气。平日里顺着他的脾气来，就不会有事情。” “大娘。我没有吹牛。我曾经带着蚩尤帝魂寻找神庙，贵寨的老蛊神白蝎子就跪在我面前。这蝎子大神今晚若是来赔礼道歉，看在您的面子上，我放他一马。” 我从容一笑，“附近山洞灵气充沛。我们也不是娇生惯养之人，就在洞穴之中休息。” 我们从蝎子庙往那边走，顺着牛角伸展的方向。 很快就找到了一处山洞。 我用驱虫香将里面的蝎子驱散。 小雄喔喔鸣叫，一口气啄死了好几只。 “洞内灵气上升，可以供我们打坐修行三天时间。” 古夏激动地说。 “古丫头，你的桃木剑落在怪尸身上，直接从中断掉。你打出去的符纸，假郭天劫张口就能吹飞。你比我想象之中还要弱。道力不够，法器和符纸都白瞎了。” 麻婴严苛地说，“你按照我所教习的办法，吐纳呼吸，尽量多汲取此地的灵气，以求突破身体的禁锢，达到一个更高的水准。他日，你能以气画符，才算真正的女中高手。你现在，连门都没有入。” 之前在三清山，我得到麻婴的指点，数日之内便控制了五蛊。 这段时间以来，虽然古夏没有拜师。可麻婴体内的玉音子，早就把她当成了传人来培养。 我让黑狗和小雄守在古夏边上，避免暗中偷袭的毒虫和毒蛊。 在靠近洞口的方位。 我把白玉蜈蚣和黑煤球放出来，任由它们尽情地吸收洞内的灵气。 呼气！吐气！ 我也盘腿打坐，吐纳呼吸，以灵气运转全身，渐渐地感知到身体在发热，渐渐地达到了一个极好的状态。 时间飞快。 天一下子就黑了下来。 古夏依旧处于入定状态。 我没有打搅她，与小秋葵在山洞边上生起篝火，用铁锅炖了一些食物填饱肚子。 “大哥，你说蝎子大神晚上会来道歉吗？” 小秋葵问。 我笑了一声，将炖好的土豆肉汤盛了一碗，送给大黑狗，从洞内退出来，说:“来不来随他！他不来，我肯定要把他金身砸掉。若是换做任何一个野庙，我白天的时候，就把它给砸掉。可白大娘对我们不错。她的面子，咱们肯定要给。先礼后兵，道义上也说得过去。” 在苗人的地盘，争强好胜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而一味地委曲求全，反而让人看不起。 蝎子大神灭了我两次香。 我回敬了一番狠话。 到底谁更加厉害，就看今晚这场对决。如果，蝎子大神连面都不敢露，它等于输给了我。 我再去砸掉庙内神像，理所应当。 野牛山寨若要因此找我麻烦，传出去丢的是它们的脸，而不是我的脸。 这位蝎子大神居住在“蝎子庙”之中，我不占它的便宜，以三九绝命蝎等他来，也说得过去。 “那我倒希望他不要来了。明天我跟你一起砸掉那尊泥像。” 小秋葵无比期待。 第621章 白庄宝 “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有些好奇地问。 平日里小秋葵很有个性，但也不是个不好说话的人。相反，她的包容性很强。可她今天白天的举动，倒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现在，又想着砸掉那尊神像。 与之前完全不一样。 小秋葵托着下巴，好一会儿才说:“除了他今天灭我们的香之外。我心中还有些膈应。白老仙原名白仙儿，她虽然梳发成为蛊女，可也是一等一的美人，说是天仙一点也不过分。可是，她整个人到了蝎子庙之后，就毫无光彩，身上一点光芒都没有了。我想，这位蝎子大神，平日肯定没少折磨白大娘。所以，我心中很是不爽。这种折磨人的蛊神、大神就该受到惩罚，暴打一顿，拆掉庙宇都不过分。” 我心中咯噔一下。 没想到小秋葵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 “我甚至想到了桃花洞的洞神白药师，他想霸占龙医婆，还想娶五毒教的圣女叶上雪。我怀疑，这位蝎子大神，保不齐和他是一类人。这样的蛊神早就蜕变成邪神，还留着干什么！” 小秋葵继续说，整个人变得格外气愤。 “你有证据吗？”我问，“白老仙入庙之后，心生畏惧，神态有些变化，并不能说明什么。” “没有，这一切都是我的直觉而已。”小秋葵声音低落了不少，“可是，我的直觉向来很准。” 我沉思了片刻:“先看看再说。蚩尤帝魂守护苗疆，他不会允许这般恶神存在。若真发现他有问题，我可以出手教训他。” 秋风吹动，天上云朵散开，月亮高悬在天空，月光穿过树梢，投来斑驳的影子。 丛林的深处，偶尔传来野兽的叫声。 一群群白鸟在林中飞动。 “蛊王，我死得好惨。求你为我主持公道。”昨天晚上的蝎子怪再次出现，脑袋扭动了几下，声音极为不安，说着同样的一番话语。 小秋葵惊叫了一声:“什么怪物？他该不会就是蝎子大神吧。” 我笑着说:“你看他这副凄惨惨的模样，怎么可能是不可一世的蝎子大神。他就是白大娘口中的畜生，镇在庙宇之中。最近裂开一道缝隙，让他跑出来了一部分。” “蛊王，好心人！你们救救我吧。只有你们能救我出去。”蝎子怪物见我没有搭理他，又开始苦苦哀求。 我抬眼看着他，说:“光听你几句稀里糊涂的话，我就要救你，你觉得有可能吗？” 蝎子怪迟疑片刻，说:“我……我是个可怜人。死在了野牛山上，还让他们的毒虫噬咬。你看我，身躯都是蝎子的怪样。然后，他们还把我镇在破庙之中。我最近才从石缝之中溜出了一部分。” 我“哦”了一声，说:“这么看来，你不是野牛山寨的人。” “没错。” 他应道。 “那我就好奇了，你既然不是野牛山寨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们为什么要害你？你做的什么事情，让他们如此对待你！” 我问道。 蝎子怪犹豫了片刻，带着哭腔喊道:“我是无辜之人啊。我真的很可怜啊。蛊王，你要是救我出去，我对你有重谢。” “凤凰县城有一家萧姓人。他们最开始发家致富，是因为有人在乌龙山当土匪。我想之前，你和这一户萧家人有什么关系？” 我盯着他，语调提高。 “我……” 他刚要回答，忽然朝前面看去。 忽然，林子四周响起了密集的细碎声。 蝎子怪身子倏忽一声，直接消失不见。 小秋葵紧张地说:“大哥，好像来了不少蝎子啊。” “这次才是正主来了！” 我起身站了起来。 “你就是十三峒新蛊王吧！很不错嘛！为了一点钱，就替萧家人干脏活。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以前有五大蛊王，没想到现在有你这么一位不堪的蛊王。”x 白色雾气之中，出现了一个身形魁梧的男子，不过右手上有蝎子的硬壳，身上有着极重的气息。 不过，他久居在灵气宝地，身上的阴鬼煞气并不浓郁。 四周石头爬满了各色蝎子。 “我现在解释，不是替萧家人卖命，你肯定不信。我也就懒得辩驳。既然来了，那就直接动手。动手之前，就报上名来。” 我看着男子，朗声说。 男子说:“野牛山寨蝎子大神白庄宝。你今日入我庙宇，尔等极其无礼，出言威胁。你可知我为什么没有受你的香吗？” 我说:“我提及了白蝎子，你这位后来的蛊神很是不爽。” “这只是其一。其二，你们作为晚辈，也都是蛊师。见到我这位蝎子大神，你们没有跪下磕头。现在再加上一条，你们收人钱财，替萧家人卖命，道德败坏。我岂能接受你的香。” 白庄宝极为自傲地说。 我冷笑一声:“有一点你错上加错。世上人的不用跪拜任何神灵。就算蚩尤老爷，活着的人见到他，也可以不用下跪。我不喜欢你这种让人下跪的大神。所以，我等下动手不会留情。” “除此之外，我除蛊王之外，还有蝎子王的称呼。你什么玩意，一个小小寨子的小蛊神，也敢自称蝎子大神，盖过我的蝎子王！” 第622章 下雨天打孩子 “没错。我大哥蝎子王，你来个大神，显然不把他放在眼里。” 小秋葵也双手叉腰，大声地呵斥。 其实，他叫什么称号，并不关我什么事情，就算叫天王老子也可以。不过，既然要教训他，能多找一个理由那就多找一个。 “小子，你算什么东西。老夫取名蝎子大神，已历经百年。你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难道在你之前，在你之后，任何和蝎子有关的绰号，都不能叫了吗！” 白庄宝当即大怒，全身因为激动控制不住的发抖。 四周的活蝎子也越来越多，受他的影响，表现得极为愤怒，将我们包围在一起。 “其他人可以。但是你不行。你不敬我，我当然不能容你。你必须换个名字，叫个蝎子小神就差不多了。” 我笑着说， “小神！狂妄小子，你在玩火。” 白庄宝眼睛几乎喷火，眼前更是出现了一些幻化而成的蝎子。 说实话这种手段，能够吓住一般人。可在我眼中，就跟小孩子过家家把戏一样。 我抄起黑伞，直接朝前面跳去，黑伞挥动，打飞十几只活蝎子，鄙视地说:“我在瓶山之上，见识过真正厉害的蝎子。你弄了一些什么玩意来啊。就这些寻常蝎子，寻常把戏，不配领教三九绝命蝎的威力。” “控制上万只蝎子，在你眼中竟然只是寻常把戏。看来，你这蛊王算是瞎了。” 白庄宝怒气更甚，空中不断念动口诀，越来越多的蝎子聚拢。开始朝我冲过来。 林中窸窸窣窣作响。 “秋葵，你站到高处去，很快就结束了。” 我无奈地摇头，双手握住黑伞，默念万虫秘典之中的口诀。很快，围攻的蝎子开始后退，转眼之间，白庄宝面前的蝎子消失得一干二净。 “不可能！你用了什么妖法！” 他有些不服的大喊。 我从石头跳跃上前，黑伞挥动，对着他的脑袋冲过去。 “还想逃！” 青灵及时出现，将本想后退的白庄宝往前一推。 我的黑伞准确击中他的脑袋。 他摔在地上，气息一下子变得凌乱，一下子站起来。 我已经追了上来，用黑伞抵在他的眉心处，颇有些失望地说:“没想到蝎子大神如此不堪一击。你白庄宝还好意思叫这个名字吗？”x “我不服。” 他猩红眼睛看着我，眼神之中依旧桀骜不驯。 我困惑地看着他:“你弄来一万只毒蝎子，最终在我反控之下乖乖退去。阻止你后退逃跑的是我的蛊灵。你挨了我一扇，落地认输。你本领不济，我想不出来，你有啥不服的。” 白庄宝眼珠一转，右手挡在黑伞前，说:“我今日来此地，只操控山间的蝎子。所以，你可以轻松地赢我。有本事，你放我回去。明日，我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顿了一下，他补充了一句:“我担心一下子用最强的手段，害你丢了性命，只用活蝎子吓你。” 我哈哈大笑:“我与帝魂谈笑风生的时候，你都不知在哪里。蚩尤老爷告诉我，要以德服人。看在蚩尤老爷和白老仙的面子上。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明天不要让我失望，好好准备，多带几只厉害的蝎子蛊来。” 白庄宝离开之后。 小秋葵不解地问:“大哥，你怎么能轻易放他走了！” “咱们这几天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我倒想看看，白庄宝有什么拿手本事！再说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要是不来，咱们去庙里找他。” 我笑着说。 小秋葵想了一会，方才露出笑容。 蝎子怪从某一处石缝钻出来，惊呼地说:“蛊王果然天神下凡，蛊术和虫术都远超众人。还请蛊王救我，脱离苦海。我一定报答您老人家。” 我没有搭理他。 他又聒噪了一番。 小秋葵不耐烦地说:“我大哥问你的问题还没有回答。你现在还好意思张口提要求嘛！谁需要你的报答。” 蝎子怪迟疑了一会儿:“那我今天先回去，思考一晚上。等到了明天，再来答复。” 月亮渐渐移动。 到了后半夜，整个山头处于洁白月光之下。 灵气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我将方才打掉的蝎子收集起来，一部分用来喂养三九绝命蝎。 喂老蝎子蛊的时候，它上一次挨了假郭天劫重击，一直都没有恢复元气，并没有吞食多少蝎子。 “蛊王，只有看到真正的郭天劫掉脑袋之后，我才会瞑目。请你宽恕我，这段时间没有办法帮你的忙。否则，一个小寨子里的小蛊神，不敢如此嚣张的。” 老蝎子蛊说。 第二天一大早。 古夏起来活动了一个小时，又继续打坐修行。她脸色红润，呼吸也变得无比轻盈。看来，这一次对她来说，收获很大。 一夜时间，白玉蜈蚣也得到极好的疗养，通体洁白，就像白玉雕刻而成，已经彻底恢复过来，接下来补充的灵气，也在提升自己。 不得不说，牛头这块位置，是一块灵气宝地。 “大哥，天刚刚亮的时候。四眼神蟾就开始叫了。” 小秋葵提醒我。 我忙将它拿出来，发现它个头变大了不少，古铜色的肌肤纹理在阳光下闪耀着独特的光晕。 “咦！它的第五只眼睛要长出来了。” 小秋葵激动不已。 我仔细看了过去，在它四眼中间，多了一个斑点，按照之前眼睛的排列，还真有可能是第五只眼睛。 “一般来说，一次都是长一对眼睛。第五只眼睛长出来，很快就会长第六只。”小秋葵接续说。 “怎么一夜之间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我顿感惊诧，觉得不可思议。 小秋葵托着下巴想了想，说:“蟾蜍也会吃蝎子。我想，它到了牛头，昨晚可能跳出去觅食，吃了一些蝎子吧！再加上山间灵气充沛，它也受到了影响。” 我倒抽一口冷气:“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 她眼中闪着亮光，继续说:“我在一本古书之中看到过，一旦四眼神蟾长出第九只眼睛。那么，通过它就能窥探生死，探究过去的秘密，预测未来的发展。它属于咱们十万大山之中，极为罕见的宝物。你知道嘛，等到它长大九眼的时候，可能会有小山包那么大，无法放进背篓里面。就算做出那么大的背篓，也没有背得起来。” 我会心一笑，之前小秋葵还说，四眼神蟾能带来厄运。可能熬过了厄运之后，接下来就是好日子了。 “那如何才能让它快速长出眼睛，变成那么大？” 我接着问。 “人吃饭长个子，植物晒阳光吸收水分和土壤之中的营养长个子。神蟾当然也不例外。目前看来，它可能需要蝎子一类的食物，以及空气之中的灵气。”小秋葵极为认真地说。 我一拍脑袋，想起我将残蝎带回茶花峒之后，最终就在四眼神蟾的帮助下，成功击杀了孟西楼那只三属性的残蝎。 神蟾的食谱之中，就有类似于残蝎一类的蛊虫。 我露出笑容，说:“今晚白庄宝再来，肯定会带有蝎子蛊一类的。看来不用放出绝命蝎，就让四眼神蟾出动。也算是锻炼锻炼它了。很长一段时间以来，它都没有出过手。” 蹲下石头上的神蟾咕咕叫了两声。 小秋葵眼睛转动，露出笑意:“大哥，你这个法子好。一想到白庄宝吃瘪的样子，我就忍不住想笑。暂时把四眼神蟾交给我来的照看吧。它很快就要变成五眼、六眼神蟾了。” 白庄宝怎么也不会料到，今晚他的对手会是一只蛤蟆。 转眼太阳西沉。 天再次黑了下来。 白庄宝如约而至，大声叫道:“蛊王。今天，你就该知道我的厉害。我带来了七种蝎子蛊。” 第623章 再次耍赖 “七种？每一种有多少只？” 我瞳孔猛地放大，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连忙追问。 神蟾到了进食生长的阶段。 当然是多多益善。 白庄宝眉头一挑，没料到我的关注点如此奇怪，迟疑片刻，说:“每种两只，共有十四只。不过我想用不了这么多，只用选一只出来，你就会跪地求饶。” 我满意地点点头:“虽然有点少，但也不错了。短短一天时间，你能弄来十四只，已经尽力。从侧面看，你求胜之心很强烈。” “你什么意思？嫌少吗？”他不忿地看着我，“小贼，别欺人太甚。你真以为是蚩尤老爷重生吗！” 我没有受他影响，大声喊道:“白庄宝，在动手之前，我想弄清楚，你今天若还输给了我，你服还是不服？” 他摆摆手，极其自负地说:“不可能。你今天不可能赢我。我昨天一时大意，今天绝对不会输。七种蝎子蛊耗尽我的聪明才智，胜过世上一切蝎子术。你不要说些没用的话。” 小秋葵喊道:“堂堂十三峒之一的蛊神，竟然连认输的勇气都没有。没有一点担当，窃据蛊神之位多年，也该让让位置，野牛山寨也该立一位新蛊神了。” 听到小秋葵的嘲讽。 白庄宝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说:“如果蛊王是光明正大赢我，那我当然服气。若动用一些下三滥的手段。我就算粉身碎骨，魂飞魄散，也绝对不会服。我铮铮铁骨，岂能屈服威武。” 我接着追问:“在你看来，什么是光明正大的手段？” 他沉思片刻:“你用你的虫子，赢下我带来的蝎子蛊，就算你赢。在这个过程之中，没有外人帮忙，更没有人在边上提点你。” “依你所言，今天我将蛊灵也收起来。”我说，“三九绝命蝎前段时间连番苦战，先不能出手。我动用另外一只宝虫对付你。如果宝虫受不住，再动用绝命蝎。我希望，你不要认怂。” 小秋葵在一旁帮腔:“我大哥连应对的策略都说出来了，你这下应该没话说了吧。” “好！” 白庄宝一挥袖子，整个灵身忽然拔地飘起来，距离地面大概两米高，朗声叫道:“大头蝎子蛊，金尾蝎子蛊，通天蝎子蛊，入地蝎子蛊，风火蝎子蛊，奔雷蝎子蛊，灭绝蝎子蛊。一共七种，你可以任选一种，也省得说我以多欺少。” 七种蝎子蛊也凌空出现，幻化成各种形态的蝎子形状。 所带着的蛊毒瘴气大体相似，只有细节上有些区别。 我听到之后，眉头都皱在一起。 这名字也太随意了吧。 大头金尾，通天入地，风火奔雷灭绝，这都什么叫法啊。 “不！我不会说你以多欺少。我要是输了的话，也绝对不会找任何理由。我立刻跪在你面前认错，再也不叫蝎子王。” 我跳到石头上，尽量与他保持同样的高度。 我一眼看过去，七种蝎子蛊加起来，都比不上巅峰状态的三属性残蝎。神蟾应该可以应对。 他眼珠子开始收缩，似乎怀疑我暗藏着阴谋，叫道:“你用什么虫子迎战？” “一只蛤蟆。” 我说。 他听到之后，快要气炸了，怒道:“你屡次三番侮辱我，那就不要怪我取你性命。不过，我不喜欢乱杀无辜。你死在我的七种蝎子蛊手上，其他人不会出问题。可以安然活着离开野牛山寨。” 话声一落。 众多蝎子蛊直接冲过来，迎面就是凌厉的蛊毒瘴气，凝聚在一起，四周光线受阻，遮蔽了月光。 只有篝火微弱的光芒穿透进来。 “神蟾。出来活动一下，多吃点。” 我将神蟾放出来。 眼看来势汹汹的十四只蛊虫，我心中不免有些担忧。 当初迎战三属性残蝎的地点是在蛤蟆洞之中，神蟾占据了主场优势，再加上我与残蝎鏖战了很长时间。 这一次，神蟾还能大展神威，猎杀十四只蝎子蛊吗？ 眨眼之间，蛊毒瘴气冲过来。 神蟾的表层肌肤，并没有发生任何损失。 它嘴巴张开，舌头快速伸长，连吞五只蝎子蛊，身子肿胀起来，皮肤也从古铜色变得了暗红色。 不过气势依旧不减。 呱呱！ 神蟾叫了两声，从石头跳下来，落在草丛之中。 “这是什么怪蛤蟆！吞五只毒蛊，竟然还能活着。邪门啊！” “不过，你太小看我的蛊虫毒性了。我让你知道，什么叫做蝎子大神。” 他没有察觉到不对劲，不断地驱动蝎子蛊杀向神蟾。 神蟾不动如山，丝毫不畏惧冲过来的毒蛊虫。来一只吞下一只，个头也越发臃肿，全身肌肤也变得五颜六色。 这时，土壤之中冲出两只蝎子蛊。 “入地蝎子蛊。你没想到吧！咬烂它的肠子，把其他蝎子蛊全部救出来。” 白庄宝喊道。 神蟾直接跳起来，在空中舒展身体，张开嘴巴，将两只蝎子蛊从地面冲上来的入地蝎子蛊，全部吞下去。 嘭！ 神蟾安然落地。 呱呱！ 它发出叫声，表示它现在的胃口很好，并没有受到蝎子蛊的毒害。 十四只蝎子蛊已经彻底消失。 白庄宝气得七窍生烟，直接朝神蟾扑过来。 我站在石头上，迎面跳过去，挥动黑伞，打在白庄宝身上。 绝命蝎的气息护在手上，我快速追上去，伸手抓过去，一把抓住白庄宝的脖子，笑着说:“胜负已分。你偷袭我的神蟾，这就说不过去了吧。你事先可没说，你也会参加进来的吧！” “你……你果然耍诈。我不服气。” 白庄宝依旧是桀骜不驯的叫喊，眼神之中充满了恨意，毕竟十四只蝎子蛊尽数毙命，损失不小啊。 “你自己放出的蛊虫，败在我的蛤蟆上。然后又自己扑上来，让我抓住！怎么又变成我使诈了？” 我好笑地看着他，想知道他能说什么花来。x 他眼珠一转，叫道:“第一，你之前说要让我领教绝命蝎的厉害，可你今天偏偏提前用了一只蛤蟆，还谎称绝命蝎疲惫；第二，你占据地理优势，以逸待劳，我落入你的陷阱之中；第三，这七种蝎子蛊并没有登峰造极。我还有更厉害的蛊虫。总之，你胜了我这七种蛊虫，不过动用了诈术、运气好而已。”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出这三条理由，我也是佩服他了。 除了第一条勉强站得住脚之外，其他两条纯属扯淡。 我到牛头也不过待了两天时间，怎么就占据地理优势。他从蝎子庙走到这里，最多十分钟时间，怎么就以逸待劳了。 他自己不带厉害的蛊虫，能怪我吗？ “哈哈，你脸皮可真厚。既然这样，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明天去把你最登峰造极的蝎子蛊带来。我让你心服口服。” 白庄宝瞪大眼睛看着我，说:“最厉害蝎子蛊不能离开庙宇。而且，我明日来这里，你还是占据了优势，同样以逸待劳。” 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说:“这样吧。你就待在蝎子庙里好好准备。等明天晚上我去找你。希望你做好充分准备，千万别让我失望哦。登峰造极的蝎子蛊，一定要让我见识到。” 我松开了他。 “明天！明天你就知道，谁才是蝎中之王。” 白庄宝眼神多了一丝狠厉之色，丢下这句话之后，快速消失。 小秋葵哈哈大笑，伸出大拇指，赞道:“神蟾果然名不虚传。没想到它如此神奇。咱们十万大山之中，真有无数的神虫宝物。” 我心中一动，忽然想到了黑煞背后的大蛇腾蛇。 会不会与四眼神蟾一样的神虫。 只是神蟾个头还小，无法与巨大的腾蛇相比。可是，等到它长到山包一样大，会不会同样成为传说之中角色。 “蛊王。明天去庙宇，你一定要救我。只要你为我主持公道。我萧家对你必定有重谢。” 蝎子怪再次露面，身体在月光下摆动，看起来非常地兴奋，“只要你杀掉那只登峰造极的蝎子蛊，我就能重获自由。” 第624章 萧十四 蝎子怪跑出来，我并不觉惊讶。 可他这几句话说完之后。 我停止检查吞下十四只蝎子蛊的神蟾，身子微微一僵，转头看着他，说:“你承认自己是县城萧家人？” 蝎子怪激动地点点头:“没错。我们萧家财力雄厚，只要你出手救我，一定有重谢。足够你以后过上好日子。” 我站直了身子，站在篝火边上，尽量不让他看到我脸上表情，故作轻松地问了一句，说:“那你之前两次为什么不承认？到了今天，又如此迫不及待表明身份？” 小秋葵也警觉起来，慢慢地朝前面走过去，眼神也变得敌对起来。 我朝她摇摇头，示意她先不要着急:“秋葵，你检查一下蛤蟆的状态。我和这位萧先生先好好聊一聊。” 蝎子怪说:“请蛊王原谅。我之前没有表明身份，是我担心，你与野牛山寨走得太近。不过，你与白庄宝连斗两天，今天你一下子干掉他十四只蝎子蛊，双方关系再无缓和的余地。到了这时，我才能表明身份。” 我哦了一声，说:“原来是这样啊。看得出来，您老人家是个谨慎的人。真没想到，咱们会站在一起。其实，你可以早点表明态度，我与县城萧家关系很好。” 我面不改色，反正是哄鬼的话。 “人在江湖，肯定要小心一点。野牛山寨的人自私自利，最擅长的就是冤枉好人。他们不仅仅冤枉我，还冤枉蛊王。实在是叫人气愤。” 蝎子怪说。 “是啊。我相信萧先生肯定受到天大的委屈。我一定为您讨回公道，主持正义。”我心中快速思索，心中生出了不少疑问，决定一个个地问，“你刚才说庙内有登峰造极的蝎子蛊，跟我仔细讲一讲。” 他说:“是一只百年老蛊成精，不断汲取人的怨念，极为残暴，灭绝人性。它将我困住之后，害得我无法脱身。这段时间，加在我身上的诅咒有所松开。我的一部分脱离禁地，能够短暂地四处游走。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靠近庙宇，我能多说一会话。” 百年老蛊，显然比大头金尾，通天入地，风火奔雷灭绝这些蝎子蛊要厉害得多。 “为什么白庄宝不带出来与我交手？” 我继续问。 蝎子怪轻蔑地笑了一声:“蝎子庙虽立着白庄宝的神像，可真正厉害的并不是他，而是那只百年老蛊。白庄宝压根就请不动它。老蛊甚至不会正眼瞧他。不过，他连输两次之后，肯定气急败坏，想办法说动那只老蛊，明天在庙里面杀掉你。”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如果单凭白庄宝，根本就困不住你吧！” 我笑着说。 蝎子怪说:“那是当然。” “在我来之前，你有没有向其他人求救过？” 我走进一步，脸上依旧带着笑意。 “不瞒蛊王，前段时间，萧家人来野牛山寨求救。我找到了其中的领头人，表明了身份。不过，他们一直都没有后续动作。可能是领头人太年轻，压根就不相信我的话。” 蝎子怪继续说。 我明白过来，萧公子来野牛山寨求医。蝎子怪乘机求救，所以才出现了萧公子放出来探路的阴鬼。x 不过，蝎子怪并没有发现跟着他的阴鬼。 “那找到他们的时候，那领头人有没有跟你提及过，眼下萧家的大仇家？” 我笑着问，右手将黑伞握住。 蝎子怪摇头说:“我只表明身份，没有来得及细细交流。萧家在县城有大对头吗？” 我松了一口气，说:“有啊。侗寨的黑三蟒，吴阿宝、黄阿荣以及吴有能都是你们的大对头。我听说，他们恨不得将萧家给灭了。” 蝎子怪说:“等我出去。一定收拾他们。” 我笑了一声:“我明天一定去找你。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啊。我总不能叫你蝎子怪吧？” 他应道:“我叫萧十四，以前他们都叫我十四爷。” 我面不改色地说:“十四爷出来这么久了，赶紧回去吧。明天，我除掉那只老蛊之后，一定会帮你重获自由。我过了太久的苦日子，口袋一分钱没有。十四爷可别忘记许下的重谢。” “蛊王放心。” 萧十四说完之后，便不见踪影。 我放出青灵，让她看着四周，避免萧十四去而复返，暗中偷听我们对话。 “大哥，神蟾吃得太多，需要消化一会儿，不过没有性命危险。”小秋葵出于谨慎，并没有马上谈论萧十四。 我点点头，做了个手势。 两人进了山洞。 “这个萧十四狡猾得很。我不相信，野牛山寨会冤枉他。”小秋葵大声说，“大哥刚才应该直接问他，为什么困在庙里面？” 我解释说:“关于他自己做的丑事，越是问他越不会老实说。所以，我干脆没有问了。明天自然会水落石出。” 小秋葵点点头，旋即又问:“那大哥真的要与那只守庙的老蛊交手吗？” 我摇摇头:“我看不惯白庄宝，和那只老蛊没关系。我怀疑，老蛊可能是白蝎子养的。它未必会帮白庄宝。它是老蛊，应该有灵智，未必会起冲突。明日，咱们得想办法弄清楚萧十四来野牛山的真正目的。” 顿了一下，我接着说:“明天你这样做。先去……而后……” 我给小秋葵安排了任务。 小秋葵听完之后，问道:“可行吗？” 我笑着说:“试一试再说。萧十四从名字听起来，应该就是萧十三的弟弟。咱们这次在野牛山寨待几天，随后就要去县城。兴许，这个萧十四对我们还有用处。除掉一只阴鬼恶鬼不算难事。最关键是让他发挥出最后一丝价值。我相信，咱们这样冒险是有价值的。” 小秋葵应道:“我听大哥的。” 次日一大早。 小秋葵带着大黑狗回了一趟野牛山寨。 我们又换了一处山洞。 古夏吃了一些食物后，做了简单的活动之后，依旧盘腿打坐。 “小秋葵一大早就不见了！你们两人在筹谋着什么计划？昨天那个蝎子怪跟你们聊了什么呢？” 麻婴问我。 “前辈，您就好好帮助古夏，让她尽快提升实力。今天晚上，我争取搂草打兔子，既收拾了白庄宝，还要为下一步的计划铺垫一下。总之，会有好戏看。” 我神秘一笑，打了个哑谜。 第625章 蝎老爷 我接着说:“搂草打兔子计划，还要撬开萧十四身上的秘密。我有一种感觉，萧十四镇在庙宇之中，肯定有原因。就算计划失败，我也要弄清楚他为什么会来到野牛山寨！” 萧十四困在野牛山寨之后，魂魄压在庙里面。 这一点就比较反常，如果是罪大恶极的畜生，直接用蛊虫或者符纸，让他魂飞魄散就可以了。 何必还将他镇在庙里面！ 蝎子大神白庄宝也不是什么宅心仁厚之辈。 我推测萧十四身上肯定藏着什么秘密。 因为他身上有秘密。 所以，白庄宝和那身后那只百年老蛊，还留着萧十四。 “萧十四啊！他真是倒了血霉，求你救他。眼下古夏马上就要超过你，我才没工夫管你们。”麻婴白了我一眼，“不过，你千万别玩脱了。到时候让我给你善后。” 我哈哈笑了起来:“我争取不玩脱。一旦搂草打兔子失败，那就送萧十四上路，不给他留机会。” 麻婴淡然地挥挥手。 没有再管我。 上午的时间里，我顺着牛头四处看了一眼，到了最东边的悬崖，有将近两百米高，下面是茂密的丛林。 整个崖壁非常陡峭，长满了各种藤条，还有一些从石缝之中长出来的松树。一般人根本爬不上来。除非是擅长攀爬的猎户，以及身手矫健的采药人，借助特殊工具，才有可能爬上来。 到了中午时分，小秋葵从野牛山寨返回，神色凝重地说:“白大娘收下了你的秘方，也愿意配合我们，她会在今天白天，将三清符纸贴在镇物上，确保萧十四逃不出来，无法自由行动。不过，她还是有些担心，生怕稍有不慎，放走了萧十四，他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万一给野牛山寨招致麻烦。” “我明白，咱们先试一试再说。”我想了一会儿，“不过，基本上可以确定，白老仙是支持我们。只望不要牵连到野牛山寨。萧十四镇在庙里面多年，气力奄奄一息，不可能逃出我的手掌心。” 从白老仙的话语之中，可以得出，她只关心寨子有没有麻烦。至于说，蝎子大神白庄宝的死活，提都没提。 知道她的态度，我心里也有底了。 我让小秋葵带给白老仙的秘方，是一张养蝎子蛊的法子，从黑煞老教主的蝎子秘术之中选择出来，适合白老仙豢养。 等于是同白老仙做交换。 一张蝎子蛊的方子，换我带走萧十四。 除此之外，我还有另外一番考虑。 白庄宝作为野牛山寨的蛊神，可他使用的大头金尾，通天入地，风火奔雷灭绝蝎子蛊，看起来吓人，实在太过一般。 野牛山寨在这样蛊神庇护下，很难保护好自己。 所以，我送秘方给白老仙。 她能养出厉害的蝎子蛊，也就能增强野牛山寨的自保能力，提高在十三峒的地位。 也算是我还白蝎子一个人情。去年我追查孟西楼和残蝎的时候，白蝎子为我提供了极为重要的线索。 我得以追踪到了凤凰县城，拿到了残蝎灵位，继而最后除掉三属性残蝎。 我又与小秋葵商量了一番。 转眼就到了晚上。 月亮高悬头顶。 我与小秋葵两人到了蝎子庙。庙门口挂起了两盏白灯笼，幽深的光线从门缝之中穿透出来。 “茶花峒冬生，十三峒蛊王，特来拜访蝎子庙。今日特携带鬼香前来。”我大声喊道。 小秋葵也朗声叫道:“蚩尤谷蓝壮壮前来拜访。既然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今天我就要砸了你的神像。” 喔喔！ 小雄也发出响亮的鸣叫声。 我点燃了鬼香，抬脚便将大门给踢开了。 一阵风席卷而入，庙内的油灯晃动了几下，差点就熄灭了。 “白庄宝，这次准备得怎么样了？” “当年诸葛丞相七擒孟获，我没有那么宽广的胸襟。今天第三次，你若还不服气，那就别怪我了。” 我不客气地说，将点燃的鬼香插在香炉之中，“这一炷香不是敬你，你若要是敢灭。我捏碎你的狗头。” 我停顿了片刻，大声说:“我听闻贵宝地有登峰造极的蝎子蛊。本人也养出了三九绝命蝎，想找您老人家试一试手。一炷鬼香聊表心意。动手之前，请您笑纳。” 风渐渐停了下来。 油灯恢复正常。 白庄宝就站在神像边上，表情有几分狰狞，叫道:“狂徒！昨天弄一只蛤蟆来羞辱我。今日又把双冠雄鸡带进来，完全无视我们的规矩，再次羞辱我。我能忍受，蝎老爷也不能忍受。” “蛤蟆？你堂堂一个寨子的蛊神，却看不清楚我所用乃是一只神蟾。你输得一点都不冤枉。你可曾见过寻常蛤蟆会有四只眼睛吗？” 我冷冷地呵斥。 我心中暗想，那位蝎老爷，应该就是登峰造极的蛊虫。 白庄宝一怔，舌头有些打结，一甩右手:“不管怎样，你都不该拿蛤蟆来吃我的蝎子蛊。” “那些蝎子蛊虽然是你在想的。但都是白大娘辛苦养出来。可惜，你水平太过一般，根本没有钻研出厉害的蛊虫。那些稀烂玩意，让神蟾吃掉，一点都不可惜。” 小秋葵说。 白庄宝气得全身发抖，叫道:“你们二人欺人太甚，屡次三番辱我山寨，请蝎老爷出手。” 小秋葵头脑很清醒，鄙夷地说:“你不要乱嚼舌头。我们没有欺辱野牛山寨，完全就是瞧不起你。你不等于野牛山寨。” “昔日老蛊神白蝎子，何等英明，何等厉害的角色。没想到他的继任者如此不堪。我就是提及了他的名号，你就气愤不已。我妹妹说得没错，你代表不了野牛山寨。白蝎子才有资格。” 我鄙夷地说，“蝎老爷，你给我滚出来。白蝎子是你什么人！你出来跟我说个清楚。婆婆妈妈，不是咱苗人的风范。” 白庄宝恼火得很，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恨不得将我撕碎。 不过，小雄站在我身边，他愣是没有动弹。 “蝎老爷，我白天费了那么多口舌，你都不相信我的话。现在，你终于明白。这小子多么嚣张，多么狂妄了吧。你再不出来，他的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白庄宝恼怒地大叫。 说话之间，从大殿后面，飘来一阵幽蓝色的光芒。光芒带着一股凛冽的煞气，庙内的气温瞬间下降。 小秋葵猛地一激灵，说:“大哥。这位蝎老爷出现了。” 幽蓝色光芒落在神龛东侧。 白庄宝连忙从高处落下来，不敢站在高处，说:“蝎老爷。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小骗子。张口闭口，就说自己与老蛊神谈笑风生。您老人家慧眼如炬，一定能识破他的诡计。” 蓝色光芒最终幻化出一只巨大的蝎子，身上带多了一件蓝色的袍子，分明是模仿人的穿着。 看来，老蛊存世多年，物老成精，已经有了灵智。 不过，它再怎么厉害，就算存世千年，也终究是一只蛊虫而已。不可能比人还要高贵。 我目光聚敛光芒，朝前面看去，气势汹汹，直接喝道:“告诉我，你和白蝎子是什么关系？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敢自称老爷！你真以为自己能脱离了蛊身，变成人了吗？” 第626章 你可以不服，但我要送你上路 我怒气越来越大。 一只蛊虫敢称老爷，好大的胆子。 “一只蛊虫，敢学蚩尤老爷的称呼，好大的胆子。” 我说完之后，直接将黑伞取下来，又将三九绝命蝎放出来，双眼更是死死盯着露面的老蛊。 三九绝命蝎感应到我的愤怒，身上煞气一下子高涨，压制了蝎先生的幽蓝色气息。 白庄宝脸上绽放笑容，越发开心，笑道:“无知无畏的狂徒！你根本不清楚，跟谁说话……蝎老爷，该你出手……” “白庄宝，放肆！闭嘴，你知不知道在跟谁说话。” 蝎老爷发出沉闷的声音，直接打断了他。 白庄宝整个人直接蒙了，扭头看着蝎老爷，说:“蝎老爷，您可是威武的神蛊。怎么会……听到他一声喝叫，就变成另外一副模样。您老人家可不能让我失望啊。” 蝎老爷又说:“蚩尤老爷认可的蛊王，可以决定你的生死存亡。从此以后，我不叫蝎老爷，这都是你取的名字。我即便存世百年，依旧是一只蛊虫而已。” 它朝我看来，说:“我的确是主人白蝎子养出来的小小蛊虫。主体是一只金尾蝎子。养成之时，主人唤我小蝎子。蛊王若是赏脸，也可以唤我小蝎子。” 白庄宝目瞪口呆，许久都说不出话来。 很显然，情况变化太快，超出了他的设想。 “那么，我今日收拾这只自以为是的蛊神，你不会插手吧？我与白蝎子萍水相逢，之后相处过一段时间，成为故人。你既然是故人留在人间的蛊虫，我叫你一声小蝎子，倒也可以。” 我眉毛一挑。 老蛊认错的态度很好。 它怔了一下，说:“蛊王，凡事皆有起因。如果白庄宝犯下大错。我不会阻拦您动手。可是，若他只是犯下一点点小错，那就请蛊王高抬贵手，给他一次机会。我们这小寨子，出一位蛊神不容易。” 我笑道:“理应如此。我绝对不会以势压人。” 我转头看着小秋葵，说:“去把白大娘请来吧。” 小秋葵快速跑出去庙外，大喊数声。 等在附近的白老仙跟着小秋葵一起出现。 白老仙眼前白庄宝和老蛊，迟疑片刻，直接跪在了地上:“蝎老爷，蝎子大神，信女白仙儿给你们磕头了。” 小蝎子蛊连忙移开身体:“我不过一只小蛊虫，你不用跪拜我。蛊王在这里。可以为你主持公道。我还不够资格接受你的跪拜。” 白老仙明显有些不太适应，惶恐不安地看着四周。 “大娘，你就站起来吧。我大哥身为蛊王，可以处置苗疆各个寨子的蛊事。他在雷公寨找到第一缕帝魂。之后，又在黑花寨附近，以及很多地方，都找到了帝魂。” “所以，野牛山寨的蛊神不作为。他有资格出手管一管。你不用担心白庄宝事后报复。” 小秋葵激动地说。 白老仙缓缓站了起来。 白庄宝双目几欲喷火，死死地盯着她。 小秋葵敏锐地移动步伐，挡在白老仙面前，瞪大眼睛迎上白庄宝的目光:“老贼。当着我大哥的面，还敢威胁白大娘，你心里肯定有鬼。” “白庄宝享用香火，却没有保护好寨子里的人。经过他指点养出来的蝎子，根本保护不了寨子里的人。”我说，“再加上他道德败坏，心胸狭窄，早就没资格当野牛山寨的蛊神。” 白庄宝极为恼火地大叫:“小子，少在这里搬弄是非，挟私报复。我不就是看你不顺眼，两次找你麻烦。凭什么说我，没有能力保护寨子里的人。” 我哂笑一声:“你要有种！当初白玉娥落到青崖峒麻云峰手上，你怎么熟视无睹。任由她造成一辈子的悲剧。” “那……那是因为青崖峒麻云峰，明媒正娶……与我有什么关系！”白庄宝反驳，“我不能阻止人间的姻缘。” “放屁！你是害怕七色蛊和银蛇蛊，吓得不敢出头。” 小秋葵大声骂道。 白庄宝呛得无话可说。 “我实力不济，养不出厉害的蛊虫，这些都不是你夺我蛊神之位的理由。”白庄宝眼珠一转，“凭这两点就要除掉我。我不服气。我再不济，也是野牛山寨之中的矮子之中选出来的高个。没有人比我更适合这个位置。” 我冷笑一声:“我知道你不会服气。最为重要的一点，白老仙在你手上，吃过了很多苦头。你从头到尾，就贪图她的美色。” 小秋葵和白老仙老蝎子庙，就察觉到了这一点。 白庄宝怔了一下:“胡说八道。你……你没有证据。你根本……” 小秋葵看向白老仙，说:“大娘。你现在说出来。我大哥会给你主持公道。这种无耻流氓，不配留在世上。” 白老仙朝我看来。 我鼓励地点点头:“在我手上，除掉的邪灵不计其数。蚩尤老爷让我守护苗疆阴阳两界的平衡。我遇到了恶灵邪神，绝对不会任由它们逃脱惩罚。” “白老仙，你别忘记。没有我……你一个小小蛊女，根本无法在寨子立足。你别恩将仇报。” 白庄宝说。 “当着我的面，你敢威胁她！” 我大怒，身子快速移动，黑伞朝着他脑袋打过去，“给我闭嘴。” 白老仙咬着牙关，身子如同筛糠一般发抖，终于下定决心，说:“既然蛊王主持公道。那我就把罪证拿出来。” 她转过身去，将衣服缓缓脱下来，露出了满是伤痕的后背。 她原本光洁的后背，变得坑坑洼洼，布满深黑色的抓痕，还有一些绿色的伤疤。 总之，惨不忍睹。 “每到月圆之夜。白庄宝就会折磨我，将蛊虫的剧毒放在我身上。他内心很邪恶，就站在一旁看毒虫折磨我。他说，锤炼我的抗毒性。有时候，他还会爬到我床上。” 她鼓起极大的勇气说，每一句话都耗尽了力气。 看来，小秋葵猜对了。 小秋葵看到这一幕，泪水不争气地流出来，忙帮她把衣服拉起来，牢牢地扶着她，说:“大哥，这些伤痕绝对不会是一天就能弄出来。一定经历长年累月的折磨。” 白庄宝眼睛移动，开始朝门外看过去，叫道:“你……这贱人。要不是样貌美丽，我怎么会折磨你。我怎么会让你来守庙……你必须有所付出。” 他话声一落，便快速朝外面冲去。 小雄扑腾翅膀，啄在白庄宝身上。它是阳间纯阳之物，双目能看到阴气。白庄宝逃不过它的眼睛。 “啊！” 白庄宝凄厉大叫一声，落地之后，身子快速收缩，又朝白老仙冲过去。 “老鳖孙。姑奶奶很久没有生气了。你给我去死。” 青灵闪身出来，站在白老仙面前，一巴掌抡在白庄宝的脸上。 他身子飘动，摔在我面前。 “我不服。你……这么帮手对付我一个。就连蝎老爷也站在你身边。有本事，咱们到外面去，一对一。你若能赢我。那我才会服气。你是十三峒蛊王，应该让人心服口服。”彡彡訁凊 白庄宝叫道。 “不！你可以不服。但我要送你上路。” 我一张符纸贴在拍在她脑门上，跟着黑伞重重打在他脑袋上。气息散开，随风飘散，魂飞魄散。 第627章 又一颗土卵 白庄宝占据庙宇，成为十三峒寨子供奉的蛊神，不能保护寨子里的人，心胸狭窄。 折磨白老仙，犯下大罪。 已属于邪神。 作威作福百年之久。 魂飞魄散才是他最好的下场。 小秋葵颇有些不解:“按道理说，牛头这块位置聚拢风水灵气。住在上面，应该会变得纯洁。可谁能想到，这只老灵，还是色心不死，邪恶无比。” 青灵说:“狗改了吃屎。本性如此，就算再过一千年一万年也不会改。汲取再多灵气也没有用。” 我收起黑伞，看着小蝎子，问:“小蝎子，你应该没有意见吧。” 老蛊用力摇头:“当然没有意见。我没有想到，这白庄宝在我面前老老实实，背地里却罪大恶极。多亏蛊王出手，拨云见日。” 白老仙扑通跪在地上，泪水夺眶而出，说:“蛊王再造之恩，白仙儿不敢忘记。结草衔环，难报大恩。当牛作马，愿供差遣。” 我示意小秋葵将她搀扶起来，说:“百年前，棺山上发生变故，蚩尤帝魂失位。如今帝魂已归位，蚩尤神庙重建。之前失衡的乱象会逐一拨正。本是我应该做的事情，你不用记我的恩情。” “对您来说非常容易。可对我来说，无异于搬开一座大山。”白老仙依旧激动不已，“假以时日，我养出厉害的蛊虫，一定将命运掌控在自己手上。” “它留在蝎子庙之中，有没有作恶？” 我指着小蝎子问。 “大娘，你不用害怕。可以直接说出来。” 小秋葵在一旁鼓励。 白老仙擦掉眼角泪水，神色恢复正常，说:“蝎老爷只待在庙里面，并没有索取什么。萧家的恶贼跑来捣乱，最终还是蝎老爷帮忙，才将他关起来。它算是继承了老蛊神白蝎子大人的品性，没有作恶。” “白老仙，您不用唤我蝎老爷。我充其量是只蛊虫而已，虽有些灵智，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小蝎子急忙说。 我看着白老仙，确定她没有说假话。 这只老蝎留在庙里面，一门心思地修行。从他这种幽蓝色光泽就能感觉出来。 再过一段时间，它很有可能变成灵蛊。 “好。既然这样。那你就继续留在这里。等到以后，野牛山寨出现新蛊神，你们也要好好相处。”我说，“一会儿，陪我演一场戏。我要把萧十四救出来。这个过程，显得越艰难越好。我要他充分相信我，他对我还有一丝价值。” 小蝎子忙点头，说:“我愿意配合蛊王。” “我也愿意。” 白老仙说。 “我想知道，为什么要把萧十四关在这里面？” 我问。 白老仙迟疑了一会儿，说:“他来的时候，全身充满尸气，脸色发白，已经是一具活尸，目的是寻找风水土卵，害死了两个寨民。我们之所以要留着他，是因为他发现了牛头某个地方，有一颗风水土卵。但是，他一直都不肯说出，土卵在什么地方。” “牛头山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土卵藏在某个石头缝隙之中，抑或是某个山洞深处，还真不好找。” 小蝎子补充一句。 我心中惊喜不已，没想到萧十四来这里，是为了风水土卵。 而他，已经知道了土卵所在。 对于他来说，只要魂魄不散，尸身毁掉也不要紧。从这里出去之后，再借尸还魂，又能在人间行走。 “原来是这样啊。”我感叹不已，“活尸害人，的确罪不容诛。他不说出土卵下落，便有一线生机。不过，他不走远，这一次遇到了我们。” 白老仙在前面带路，灭掉白庄宝之后，她步伐轻盈了不少，神态飞扬，一下子又年轻了不少。 在庙宇后面一块空地，出现了一块将近两米高的镇妖塔，底层是用桃木铺垫而成，在上面铺上一层一层的镇魂砖以及镇魂石。 走过去一看，镇妖塔底部的桃木出现一道裂痕，应该是虫蚁噬咬造成。 正因为这一处裂痕的出现，才导致萧十四一部分怨念可以逃离出去。 好在，今天白天的时候，白老仙在裂痕贴上了一张三清镇邪符，阻断了塔内与塔外的联系。 我们在外面说话。 关在里面的萧十四听不到。 “记住。一会打得越狠越好。我要让萧十四觉得，我费了很大力气，才把他救出来。” 我对白老仙和蝎子蛊说。 白老仙深吸一口气，用力点头:“好。那我尽量泼辣一点。” 小蝎子说:“若是伤到蛊王，请您原谅。” 我取出骨刀，在手上划开一道口子，一部分鲜血沁出来。我涂在嘴角和脸上，又弄了一些灰尘抹上。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将人的魂魄困在庙里面，用来供养这只邪蛊虫。”我伸手将裂痕贴着的三清镇邪符撕下来，快速收入口袋之中，又喊道，“十四爷，你在里面吗？白庄宝让我一伞打得魂飞魄散，梁子结深了。” 塔内传来急切的声音:“蛊王，你终于来了啊。外面怎么样了？” “太好了，一会要难为你，暂时待在竹筒之中。我好带你离开野牛山寨。”我故意焦急地大喊。 萧十四说:“只要能离开这个地方。我一切都听蛊王的。” “好小子。我带你上山，你就这样对我们。今日，你休息离开这里。”白老仙厉声喝叫，“蝎老爷在此，你就等着血流成河吧。” 小蝎子也发出浑厚的叫喊声:“狂徒，杀我蛊神，欺我寨子无利害的蛊虫。今日，我让你见识下老夫的厉害。” 第628章 进入竹筒 白老仙与老蛊喝叫声一前一后响起。 气氛一下子就烘托起来了。 “那我倒要瞧瞧你们的本事。看看野牛山寨如何仗势欺人。”我也毫不示弱地回应，马上语调一变，“十四爷，你稍稍等一下。等我处理完他们再说。” “我不着急。蛊王你年纪轻轻，初生牛犊不怕虎，一定要小心他们的阴谋手段。” 萧十四大声喊道。 我冲着白老仙使眼色。 她快速朝边上的房间走去，重重拍在两个罐子上，叫道:“此间养着上十种蛊虫。你与这种畜生勾结在一起，我也没必要给你改过自新的机会。” 瞬间，一只血红蜈蚣以及一条蛇蛊就冲了出来。 迎面就是一股灼人的蛊毒瘴气。 我故意叫喊了一声，说道:“好厉害的蛊虫。不过，你小瞧我的身手。” 我催动三九绝命蝎，挡住两只蛊虫。 “老仙，让老夫来。” 小蝎子发出沉闷的叫声，幽蓝色气息笼罩在空地四周，温度骤然下降不少。 阴风呼呼吹动。 就在我头顶转动。 我故意惨叫了一声，将黑伞重击在地上，身子更是后退，撞在镇妖塔上，有些镇魂砖出现了松动。 “那就试试我的双冠雄鸡。” 我喊了一声。 小雄鸡发出喔喔叫喊声，四周幽蓝色气息快速后退。 “十四爷，等着我。” 我焦急地喊了一声，挥动黑伞，将镇妖塔上的镇魂砖和镇魂石打落在地上。而后，我一跃跳上去，双脚和双手并用，直接将上面累积的砖石踢翻在地上。 滋滋！ 砖块中间钻出了一只毒蝎子。 我没有躲闪，任由毒蝎子蜇了一下左手背，从镇妖塔上滚下来，发出一声喊叫。 “蛊王，你没事吧。” 萧十四喊道。 “没事，一只不长眼的蝎子蜇了我一下。好在，我百毒不侵，马上就能助你重见天日。”我又喊了一声。 小蝎子再次发出了叫喊声。 小雄也在不断地飞舞鸣叫。 白老仙更是操控蛊虫，不断念动口诀。 听起来，正杀得天翻地覆，难解难分。 “蛊王，你真是十三峒难得一见的大好人。我这么多年以来，一直期盼能够见到一位大好人来救我。” 萧十四感激不已地说。 我再次跳上镇妖塔，将重重的桃木底座撬开一块，微光穿透进去，取出随身带着的竹筒，叫道:“十四爷，快点，马上到竹筒里面待着！刚才和白庄宝交手，消耗极大。我怕支撑不了多久。” 光线虽然黯淡。 好在我视力很好，能够看到镇妖塔底部，有很大的空间，里面有一具骸骨。镇妖塔内侧也用砖块累积而成，还有各种风干的蝎子，以及一些形状不一样的罐子。 估计，白老仙以及白庄宝没少拿蛊虫来逼问萧十四。 暗处一双邪恶狡猾眼睛也从里面看了出来，正是萧十四。 “蛊王身上带血，脸色憔悴。真是难为您了。你放心，只要到了县城里面。我一定重重报答你。以后，你会拥有光明而未来的人生。到时候，再回来收拾这帮恶贼。” 他感激地说，“空气之中飘散着一股熟悉的味道，白庄宝果然魂飞魄散。蛊王真是好大的本领。” 他何等狡猾，直到我与白庄宝闹翻之后，才表明身份。 现在，又确定我将白庄宝打得魂飞魄散，方才完全相信我。他知道我与野牛山寨彻底闹掰，金娃不可能有退路了。 “十四爷，你快进来吧。我看你困在这里多年。气力消耗很大。我现在受伤，只能把你装起来，离开这里。”彡彡訁凊 我故意焦急地说。 小蝎子发出愤怒吼叫:“十三峒蛊王毁我根基，休想离开，跟畜生一起待妖塔底部，好好作伴吧！” 漫天都是幽蓝色的气息。 直接压过来。 我忙将黑伞打开，挡住压过来的气息。 这个节点，萧十四目睹一切，自然不会弄虚作假。伞面承受着强劲的气力，我用力托举着黑伞。 “十四爷，你还在犹豫什么！难不成没有气力从深坑冲上来了吗？要真是这样，那我只能就此离开。我绝对不会跳到塔底救你上来。” 我催促了一声。 “好！蛊王尽快冲出庙门。到时候海阔凭鱼跃。”萧十四蝎子身体扭动，钻入了竹筒之内，“蛊王，等我恢复之后，没有人能拦住我们。我会报答你的。” 我看了一眼塔底，确定萧十四的全部灵身钻入竹筒之中。 我飞快将竹筒盖上，又贴上了三张三清镇邪符，同时四周缠上红线。 “十四爷，你听到我说话了吗？你再坚持一会儿。咱们马上就能成功了。” 我大声喊道。 竹筒之中没有任何声音传来。 我从塔上跳下来，说:“诸位，收起来了。” 小蝎子收住蓝色气息。 白老仙也将放出来的蛊虫收进坛子里。 “秋葵，青灵，你们可以出来了。” 我对着外围喊了一声。 小秋葵和青灵藏在门口，目的是提防萧十四不肯进入竹筒之中，乘着妖塔打开的瞬间，以最快的速度冲出去。 只要他冲过去。 小秋葵和青灵就会送他上路。 小秋葵跑过来，激动地说:“大哥，请到萧十四入瓮了吗？” 我笑着点头:“当然。总体来说，计划成功了。接下来要让萧十四说出土卵藏在什么地方。又要跟他斗智斗勇了。不过，一切都朝着可喜的方向发展。” 小秋葵眨动眼睛，道:“这好办。麻婴体内的那位前辈，最为聪明有智慧。以她古灵精怪的手段，肯定能撬开他的嘴巴。实在不行，我也有些手段。总之，这位十四爷落到我们手上，算是他倒了八辈子血霉。” 我再次将竹筒贴上符纸，直接系在小雄的脖子上。 “白大娘，拿根绳子来。我要到塔底看一看他的这具骸骨。” 我说。 白老仙点点头，说:“大概有三米深，因为塔身和四周都砌成斜坡。很少会有雨水进去。这段时间又秋高气爽，底部应该不会有水。” 我将绳索固定好之后，先将一个灯笼放了进去。 灯笼火苗没有变化，说明氧气充足。我缓缓地下降，虽然从高处看，塔底还算宽阔。 可真正下到塔底，还是觉得空间非常逼仄。 塔底垒起的镇魂砖上布满了抓痕。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 这个地方，很可能是野牛山寨活养蛊神的地方。 萧十四杀人之后，被丢到这里面来，受尽折磨，也算是罪有应得。 萧十四骸骨发黑，表层肌肤发黑，一排牙齿也是黑色，应该是蝎子毒沁入肌体造成。 而后，再加上各种蝎子蛊噬咬，又把萧十四的灵身也变成了蝎子怪异的模样。 等于是误打误撞，养成了一只奇怪的蛊神。 我的手放在尸心附近，感知他尸心的状态。 确定白仙儿没有说假话。 萧十四早就成为活尸。 我用黑伞敲碎他的尸心，避免他再次苏醒复活的可能性。 哐当一声，从他腰间摸出了一把泛着铜绿的铜钥匙，砸在地面上。 我顺手装入口袋里。 “尸身用火烧掉。”我从塔底上来之后，对白老仙说，“这里应该是你们用来活养蛊神的地方。以后，不可再使用了。现在，不需要通过这种方法来养蛊神、蛊灵了。” 第629章 萧公子暗中使坏 白老仙点头应道:“蛊王，这一处活养蛊神的妖塔，我们早就弃之不用了。只是正好用来封禁萧十四。” 我没有再追问下去。 “按照约定，我现在就要带走萧十四。你放心，他在我手上，不会给野牛山寨来到麻烦。” 我说。 白老仙一双美目闪烁，略加迟疑片刻，最后下定决心，说:“若是一般人说这种话，我绝对不信。但我相信蛊王的保证。” 顿了一下，她继续说:“在上牛头之前，我就说过，风水土卵乃是十万大山孕育而出，有德者居之。萧十四活尸一只，又害死我们寨子里的人，他没有资格拥有土卵。可是，您就不一样了。如果，您能撬开萧十四的嘴巴，成功拿到风水土卵。那么，土卵就归您所有。” “之前白庄宝想拿到土卵。现在他没了，土卵对我们寨子没什么用处。” 我能感知到她的诚意。 “要想撬开他的嘴巴，绝非难事。我眼下需要风水土卵，也就不和你客气了。”我没有矫情。 风水土卵出现在野牛山上。可白老仙并不拥有归属权。在这件事情上，我没必要跟她谦让。 “接下来需要我们怎么配合您？” 白老仙问。 “我们今晚离开后，依旧会留在牛头靠南边的牛角上。你过两天，多带些人追上来。到时候，还要与我闹一场。要让萧十四彻底相信我。我也会借此机会，离开野牛山。” 我稍加沉思片刻，开口说。x 白老仙有几分讶异，面露惋惜，有些不舍地说:“如果，蛊王能在野牛山寨多住一段时间就好了，我还想着找蛊王请教。我们野牛山寨人美酒美。你留下来的话，可以参加山歌会，到时候也能娶回一位美丽的妻子。” 小秋葵哈哈笑了起来:“白大娘，你这话可别让我夏姐姐听到了。她可是我未来的嫂子。我大哥就算有心留下来，也没有胆子参加你们的山歌会。” 白老仙不免有些遗憾，叹了一口气。 “大娘，我就住在茶花峒。如果有什么棘手的事情，你派人去茶花峒通知我就可以了。而且，我交给你的秘方，一定能帮你的大忙。你未来养成的蝎子蛊，肯定会大振声威。” 我心中明镜一样，白老仙并非愚笨之人，岂能看不出我与古夏之间的关系。她是在担心野牛山寨以后的日子。 她想多留几天，又在慌忙之中，想出嫁女儿这种方法，让我成为野牛山寨可以依靠的一支力量。 说完话之后。 我们朝外面走去。 快出庙门之前，我回头看了一眼小蝎子，说:“百年老蛊，你刚才展现了一部分实力。我知道，你很有实力，可有句话要劝你。” 小蝎子身体一哆嗦，忙说:“请蛊王赐教。” 我说:“寨子人敬重你拜你。你就要发挥应有的作用，不得害人。否则，你也就没有必要存在了。苗人养蛊最根本的目的，就是看家护院保护家人。任何时候，人都比蛊虫的高贵。你要时刻记住这一点，摆正自己的位置。一旦生出邪念。即便我不出手，蚩尤老爷也会有办法收拾你。” “小蝎子记下来了。”它点点头，停顿了一下，“请问蛊王，老主人现在去了什么地方？” “蚩尤帝魂归位，神庙重建。白蝎子前辈，已在去年经由黄泉路，进入了阴司。可能现在已经再世为人。” 我说。 小蝎子激动不已，说:“自老主人失踪后，我日夜都在担心他的安危。今日听到这等好消息。我也没什么遗憾。从此以后，我一定帮助白老仙，照看野牛山寨。” 我满意地点点头说:“你能有这样的觉悟，白蝎子前辈一定会很欣慰。” 我与小秋葵从蝎子庙出来。 就在这时，蝎子庙的两盏灯笼晃动了两下，随风熄灭了。 一阵邪风席卷。 “好大的胆子。敢窃听我们的对话！” 我冷喝一声，“哪里走！” 两只趴在屋檐上的阴鬼，快速朝东边跑去。 我提着黑伞追上去，青灵应声冲了出去。 她身子陡然变大，追上两只阴鬼，双手拉住阴鬼的双脚，将他们拖拽在地上。 “谁让你们来的？不老实交代，我让你们魂飞魄散。” 我手中捏了一张符纸，喝道。 它们并没有认清状况，齐齐咧开一张布满细密牙齿的嘴巴，样子极为狰狞，口中哈出灼人的阴鬼煞气，红眼珠子瞪大，露出凶像。 分明是在威胁我。 我抽出杀鬼骨刀，摇头说:“看来，你们两只阴鬼实力不够，没办法开口说话。那就没必要留着你们，浪费我的时间。那就送你们上路。” 这时，其中一只阴鬼身体一哆嗦，神态马上就变了:“大爷，饶命。我们二人……也是听命行事。我弟弟无法开口。你有什么尽管吩咐。我一定知无不言。” “哦！听命行事，说来听听。” 我将杀鬼骨刀晃动两下。 “我们家公子让我们来这里探一探。之前，有个怪物跟他说是萧家人，还说发现了风水土卵。他说这颗土卵本就该归萧家所有。只要救他脱离困境，就告诉我家公子，土卵所在的方位。” 那阴鬼说。 从侧面再次证明，萧十四的确知道一颗风水土卵。不过，他极为狡猾与多疑。就算见到了萧家人，也轻易没有说出土卵下落。 他担心，萧公子知道土卵下落之后，直接去找土卵，根本不管他的死活。 想到这，我不由地笑起来。 “你家公子怎么说？” 我继续问。 “公子的身体不舒服，又觉得那怪物可能不靠谱。所以，就让我们来探探消息。等拿到了确切的消息之外再动手。公子说，只用弄清楚土卵下落，至于那萧家人不用管。” 它继续回答。 萧公子虽然不太相信萧十四的话。可他清楚土卵的价值，无法抗拒土卵的吸引力，便悄悄地在暗中调查。 我走近一些，看着两只阴鬼的脸，上面布满了符文，样貌也很凶残，两鬼生前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所以，你们此番离开。肯定掌握了有用的信息。急着回去通知你家少爷来这里吧。” 我冷冷地发问。 它猛地一激灵，拨浪鼓般摇头，说:“我们什么也没有打听到。”见我冷冷地看着它，又接着说:“我们就算打听到了，也绝对不敢泄露蛊王的秘密。给我们一万个胆子都不敢。更何况，我们距离太远，压根一个字都没有听到。” 听到“蛊王”二字。 我心中清楚，两只阴鬼不该听到的全都听到了。只因为青灵太过厉害，它们一直都不敢急着逃离。 没曾想让我发现了。 我笑了笑，说:“既然你们没听到，又听命行事。那我就放你们离开。没必要难为你了。” “当真？” 它大喜不已，“我兄弟二人，一定谨记蛊王的恩情。” “当然是假的。” 我用骨刀拍在它们脸上，“不过，我可以放你们当中一个离开。把你们所见所闻，告诉如实萧公子。” 第630章 最佳时刻 两只阴鬼对视了一眼，直接蒙了。 它们脑袋上的阴气也发生一些诡异离奇的变化，能说话的阴鬼脑袋渐渐变成金色。 面目依旧狰狞不服气的那只，脑袋则变成了银色。 在火光之下，既诡异又透着一股幽默。 “你都知道我蛊王身份，还敢说什么都没有听到。你真当我傻吗？”我笑着说，“庙里面发生的事情，你们从头听到尾！” 它愣了一下，眼睛露出哀求，说:“蛊王，我兄弟二人奉命行事，身上有符文，不按照萧公子的命令来，下场极为恐怖。我们没有办法啊。你放心，回去之后，我什么都不说。” “让你弟弟回去，把这里发生的事情告诉萧公子。你留下来，等你弟弟传完信息之后。我就放你自由。” 我示意青灵松开它们。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身世飘零，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我兄弟二人只能听从蛊王的吩咐。” 它有些沮丧，“我叫金脑袋。我弟弟叫做银脑袋。生前也曾是知名的角色。最终沦落到这步田地，无话可说。” 我摇头说:“从未听过。” “我们二人从北方来的。您是湘西的蛊王，不知道我们的名字很正常。”金脑袋伸手摸了摸脑袋，又长叹了一口气，挡在银脑袋面前，不让它发飙。 我眉毛微微一挑:“较之北边黄三太爷呢？” 金脑袋有些惊讶:“您也知道黄三太爷的大名啊！我们兄弟二人，万万不敢跟他老人家相提并论。” 我说:“当然。之前有白皮子和蛇大仙跟过我一段时间，后来，又有一只狐小仙遇到我。看在黄三太爷的面子上，我放过了它们。我又将一颗避尘珠让它们带了回去。还有一位沈家的黑风道士，也从北边过来。” 金脑袋沉思片刻，双手一拜，问:“蛊王，请您告诉我，要传达怎么样的实情！” 金脑袋很聪明，知道我想把一些信息带给萧公子。 我将杀鬼骨刀收起来，笑着说道:“告诉萧公子，蛊王抓住了萧十四。萧十四已经跪在蛊王面前，如实说出了土卵的下落。” 金脑袋眼珠一转，交代了银脑袋几句话:“弟弟，不要跟蛊王斗。他与黄、柳、胡三家都有渊源。你按照蛊王意思回禀萧公子。咱们能不能重获自由，或许需要仰仗蛊王大人。” 银脑袋很快就消失不见。 我让青灵收住金脑袋。 “大哥，为什么要这样做？” 小秋葵不解地说。 “萧公子只想土卵，对于这位叔叔萧十四的生死根本无动于衷。一旦他们之间结下矛盾，对我们肯定有帮助。至于，后面如何利用，我暂时还没有想好。但是，只要有矛盾，就给我们创造机会。” 我说，“拍碎两只盯梢打探消息的阴鬼，再简单不过了。利用他们来离间萧家内部的关系，算是物尽其用。” 回到山洞。 我将事情经过详细讲给麻婴听。 “那我要祝贺你们了。今晚搂草打兔子算是成功了。不过，要想问出风水土卵，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个萧十四受了十几年折磨，愣是没有松口。这表明此人不仅狡猾，而且意志力和忍受力也超出常人。” 麻婴说。 小秋葵皱着眉头，问:“我知道撬开他的嘴巴不是一件易事。难道连前辈也没有好办法吗？”彡彡訁凊 “秋葵啊。不能动用蛮力。牛头山这么大一块地方。咱们使用手段，萧十四假意认怂，今天指一块地方，明天再指另外一块地方。咱们哪有这么多时间，跟他耗下去。” 麻婴反问。 小秋葵扶了扶额头:“难不成就这么算了。” 这时，麻婴轻笑了一声，说:“把握好时机，肯定成功。你想想，萧十四在这里苦熬了这么多年，他甘不甘心就此离去？” 小秋葵拧着眉头，说:“如果换作是我，吃了十几年苦，肯定不会轻易舍弃土卵，就此离去。” “所以，咱们不能逼问他。要等到他自己说出来。”麻婴说。 我和小秋葵齐齐看向麻婴，都觉得不可思议。 “前辈，你不要哄我。白庄宝和白老仙花了十几年，都没能撬开他的嘴巴。你让他自己说出来，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我摇头说。 “没错。用夺舍的手法，直接从他识海深处拿到信息。”小秋葵挥动拳头，“总之，肯定有办法。前辈，你可不能泄气。” 麻婴哈哈大笑:“他受了这么多年折磨，在逼仄塔底待了十几年，绝对不会甘心。所以，最佳时机就是离开此地的时候。到时候，他肯定会请冬生帮忙，带走土卵。” 第631章 十四爷的世界崩塌了 看着麻婴的笑脸。 我迷糊了好一阵，用力揉了揉太阳穴，想了好一会儿，才算明白过来。 “有道理。他不甘心就此离去。可自己又是一缕孤魂，根本没办法带走土卵。肯定会请我帮忙。”我不由竖起大拇指，“姜还是老的辣，前辈果然一语定乾坤，省得我担心。” 麻婴继续补充:“所以，这两天时间很关键。你要让他觉得，咱们对土卵毫无兴趣。同时，让他明白，土卵在我们眼中，稀松平常，不过是大路货。” 我点点头。 天快亮的时候，我们又换了一处山洞。 古夏依旧汲取洞内散发的风水灵气。 上午时分，阳光朗照。 我在洞内将萧十四放出来，故意猛地咳嗽，好一会才说:“十四爷。我昨晚受了伤，没办法冲过山寨。咱们现在还在野牛山上面。我准备休息两天，等到痊愈之后，再找时间离开这里。我想，野牛山寨的人，没那么快找到我们。即便找上来，也要提防我的蛊虫。” 我用力拍着胸口，缓和一些，目光冷冷盯着他:“你许下的重谢，可别是随便说说。我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一定要有所收获。否则，后果很严重。” 萧十四扭动着身子，身体更加完整，蝎子身体还多了双手双脚，说:“蛊王兄弟，你放心吧。十四爷可不是那样的人。该给你重谢，绝对不会信口雌黄。” 我追问:“那我能得到多少钱，有没有一千块钱？” 萧十四哈哈大笑:“你太小看十四爷了。起码要翻两倍。到时候在县城，再给你一家店面，每年光收租就够你吃香喝辣的。茶花峒交通不便，你就住在县城，别提多快活。” “我一年种烟叶，也只能赚一百多块钱。十四爷可真是豪气。” 我表情一变，笑着说。 大白天，他根本没有办法出洞。 我也没有提及风水土卵的事情。 “大哥，你这样做只怕得不偿失。野牛山寨的百年蛊神，供养了这么多年，你一伞给拍死了。他们搞不好会跟你拼命。” 小秋葵感叹一声，“夏姐姐在闭关修行，她要是知道了，肯定会说你冲动不够冷静，行事太过莽撞，不考虑后果。”x 我大声呵斥:“我做什么事情，不需要向你们解释。白庄宝蹬鼻子上眼，难不成让我低眉顺眼地服从他嘛！我好歹是十三峒蛊王。事情已经做下，现在后悔也没有用。等我养好伤，咱们冲下山就是了。没必要担心受怕，等到了县城，咱们就能过好日子了。” 小秋葵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这时，我将白玉蜈蚣放出来，落在身上，任由风水灵气散布在全身，感叹地说:“多亏了风水土卵孵化出来的疗伤宝虫。要不然，这一次怕是遭殃了。我还以为，这蜈蚣没什么用处。” 一旁休养的萧十四一激灵，目光落在白玉蜈蚣身上，极力控制内心的激动:“蛊王，你这白玉蜈蚣从土卵里孵化出来的吧？看起来，就与一般五毒虫或者蛊虫不一样。” 我笑了一声:“十四爷是行家啊。当然是从土卵孵化出来。要不然怎么可以直接用来疗伤哩。” 萧十四说:“金贵得很啊。蛊王可一定要看好。” 我讥笑了一声，不咸不淡地说，“这玩意对我来说，也就是用来疗疗伤。前段时间，在五圣山那边，我有位朋友的侄女过生日。我就送出了一只土卵孵出来的虫子。” 萧十四怔了片刻，随即笑起来:“蛊王说大话了。风水虫脉会孕育出风水土卵，每一颗土卵需要百年时间。怎么可能拿来送人！就算十四爷我，也干不出这么豪气的事情。” 我一下子坐起来，神情颇为不爽地说:“十四爷，你太小瞧我了。我气运加身，别人难以找到土卵，对我来说，再轻松不过。你要是想要，愿意花个百十块钱，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一只。” “蛊王兄弟，说气话了吧。” 萧十四以为我在吹牛，呵呵干笑了一声。 “拿着！” 我又将黑不溜秋的黑煤球取出来，说:“你别以为我在吹牛。你好好看看，这是不是土卵出来的宝虫。咱们下了野牛山之后，别回县城了，跟我去茶花峒。我再给你两颗。” 萧十四眼睛一下子直了，整个世界崩塌一般，嘴巴翕动几下，勉强说出话来:“你……轻易就拿出两只，说送人就送人。百十块钱，就能卖掉一只。我却受了十几年的折磨……仍旧没有拿到手。太不公平了吧。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蚩尤老爷不该这样不公平。” 他困在九层妖塔十几年，身躯和魂魄受毒虫噬咬，仍旧没得手。 见我拿出两只。 心里肯定不好受。 我挥挥手就能送给他一只。 那他这些年吃的苦，又算什么呢？ “我的老天爷。你该不会为了一颗土卵，在野牛山关了十几年吧。我的妈呀，你也太不走运了。哎呀，你别难受了，我这黑煤球给你了，你一定要拿着。我心善，见不得好人吃苦受难。” 我啧啧摇头，可怜地看着萧十四。 萧十四看着黑煤球，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很快平复下来，说:“蛊王，你太客气了。君子不夺人所好。我自己能找到土卵，只希望蛊王略施帮手即可。” 我心中一喜，鱼上钩了。 第632章 悬崖中间的山洞 萧十四暴露的时间，比麻婴预料的还要早。 看来，我随意拿出两只土卵虫，严重刺激了萧十四。他觉得没必要隐瞒下去，直接主动说了出来。 “哦？” 我故作讶异地看着他，“如果太费力的话，还是算了。没必要浪费时间和精力。等我休息好，古夏也结束闭关，要闯下野牛山寨，并不算什么难事。” 萧十四苦笑一声:“蛊王，我要是就此离开，没办法给自己一个交代。我岂不是白白在野牛山浪费了十几年时间。我要给自己一个圆满的结局。” 我摇摇头，见他不收黑煤球，叹了一口气:“人呐。总要学会接受现实。有人花一辈子采某株珍贵的草药，还不是白白浪费一辈子时间。千万不能钻牛角尖……嗨，咱们现在就在牛有山的右牛角尖上。我虽然年轻，道理还是懂得一些。您老人家要听我的劝，要及早放弃不切实际的幻想。” 萧十四嘴巴翕动几下，说:“蛊王，请您帮我。放到嘴边的肉不吃，那就是傻子。” 小秋葵走过来，将一罐凉水递给我，说:“大哥。不是所有人都有您这么好的运气。十四爷见你拿出土卵，想要又不好意思收下来。毕竟，他又不是你的小侄女。” “他现在跟你说，去找一颗土卵。等你辛苦跑过去，结果没有土卵。到时候，再哭几声，也就能得到您的土卵宝虫了。也就有理由了。” 我心中狂笑，小秋葵这嘴巴可够损，等于拿话将萧十四的军。 “放肆！没大没小。” 我呵斥一声，接过之后，咕嘟咕嘟喝了起来。 “小姑娘你真是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萧十四颇有些不悦，“我犯不着用这种把戏欺骗一颗土卵。我萧十四不是那样的人。” 小秋葵哂笑一声:“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大哥落到今日这番局面，还不是受你挑拨。若没有拍死白庄宝，一切还有回转余地。你啊，休想骗我大哥的土卵虫。” 萧十四有些急切地说:“蛊王，你随我去。这颗土卵，藏在极为隐秘之处。你帮我拿到之后，我再承诺给你加一千块钱。如果我说假话，你就挥伞将我拍死。” “那好吧。今晚或者明晚，你挑一个时间。” 我有些不情愿地说，“你关起来了这么久。地貌发生了变化。你先自己出去找一找。确定方位之后，再回来叫我。我还要疗伤。你啊，出去散散心也好，别老想着钻牛角尖。” 萧十四一喜，忙说:“我之前已经确定了方位。等到天黑下来，咱们悄悄拿到手。再在山上逗留一段时间，就可以离开。不会耽误太长时间，两三个小时就能把事情办完了。” 我揉了揉太阳穴:“好吧。” 天很快黑下来。 我与小秋葵吃了一些干粮，黑狗也吃了一些。 小秋葵叹了一口气:“大哥，白天出去打水的时候，我看到野牛山寨的人在山里找我们啊。咱们不能再待下去了。” “等到古夏结束闭关，我们就离开。一些寻常的寨民，没必要放在心上。不要打乱我们的计划。等我们吸收足够的风水灵气，再好好和白老仙聊一聊。” 我说。 萧十四说:“请蛊王带一些绳索。在最东边的崖壁往下，大概三十米的地方，会有一处山洞。土卵就在那个山洞里面。” 小秋葵眼神猛地一亮，整个人不由地激动起来。 好在，她站在萧十四身后。 “秋葵，去把绳索拿来。你跟我一起去。你在山崖上帮忙看着绳子。”我连忙叫了一声。 越到最后时刻，越要沉得住气。 萧十四狡猾无比，谁也无法保证，他是不是在放烟雾弹。 我把黑狗留下来，带着小雄出了山洞。一行人小心翼翼地朝东边断崖走去。山上安静下来，寨民白天没找到我们，晚上回去休息了。 “在哪个位置？” 我站在断崖前，朝崖底看去，月光照耀下，崖底深不见底。 我脸色有些变化，说:“十四爷，这么危险的地方。要是什么都没有，岂不是浪费大家的精力！你确定这个地方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吗？万一，在你之后，其他人悄悄地溜进去，拿走了土卵。咱们岂不是白忙活一趟。” 萧十四自信地说:“谁也想不到在崖壁中间会有一处山洞。你放心吧，蛊王兄弟。咱们现在在一条船上。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浪费你的体力。” 我将小秋葵留在上面，将绳索往下放。 “青灵，你帮忙照看着十四爷。” 我说，又看着萧十四，“十四爷应该不会介意吧。我怕你晃我一刀，等我爬到半空，你自己乘机逃走了。” 萧十四说:“人之常情，我当然不会怪你。” 我顺着崖壁往下滑。 野牛山上蝎子出没。 我担心这种绝佳位置，说不定会有大蝎子，便让小雄站在我肩膀上，跟着我一起入洞。 我之前来过崖边，想过与“野牛山寨”交恶之后，经由崖壁悄然地溜下去。后来发现难度太大，风险极高，便否定了这种可能性。 “大哥，小心一点。” 小秋葵焦急地大喊。 大概过了十分钟，在崖壁上还真找到了一处山洞入口。 因为有松树阻挡，再加上两块石块，从上往下看，根本就发现不了。 我进来之后，将火把点亮，朝洞内走去。 入口不大，越往里走，空间就越大。 我感叹不已，说:“谁能想到这里面还别有洞天！难怪野牛山寨的人找了这么多年，都不知道土卵就藏在这里！十四爷能找到这里，真是好本领。” 在火光映照之下。 萧十四眼中闪烁着贪婪的目光，说:“是啊。在这种危险的地方，才会有珍贵的土卵出现。我当初也是花了极大的代价，才找到这里。所以，我不甘心就此离开。” 说话之间。 只听到“咝咝”声响起。 小雄在这个时候，发出响亮了叫声，一双翅膀展开，扑腾而起，直接就冲了上前。 一只三米长的大蝎子出现，通体泛着幽蓝色光芒，尾巴高高抬起，展现出强劲的威慑力。 宝物边上会有毒虫看护。 蓝色蝎子出现之后，基本上可以断定，山洞里面有风水土卵。我现在站的地方，应该就在一条风水虫脉上。 第633章 天下无双 宝物天生会吸引到五毒虫。 药山桃花洞的那颗暗黄土卵，就由邪洞神白药师盯着，还弄来不少剧毒的五毒虫看守。 瓶山得到的那颗黑土卵，有不少蝎子看守。 没等我下命令，小雄扑腾而起，毫不犹豫地冲向蓝色蝎子。 蓝色的气息扑过来。 小雄穿过蓝色气息，与蓝色蝎子撞在一起，像是两块硬石磕碰在一起。锋利鸡爪落在蝎子身上，抓开了一道口子。 而它也让蝎子尾打了一下，落到数米开外，数根鸡毛落在地上。 我快速上前，忙将又要冲上前的小雄一把抓住翅膀，喊道:“小雄，稍安毋躁。先看看情况再说。真要动手，需要你配合我。你现在的个头还不够大。毛发丢光了，那就变成一只秃鸡了。” 我将黑伞重重敲在地面上，发出一声剧烈的撞击。 蓝色蝎子本能地后退了一些。 我颇有些恼怒，叫道:“十四爷，你可没跟我讲过，洞内还有这样的惊喜。我看你不是让我顺手取一颗风水土卵，而是要我命丧于此啊。这他娘的，可不是略施帮手就能成功，搞不好要人命。” 萧十四辩解说:“蛊王兄弟，我也没有想到，这里会有一只大蝎子，应该是我关起来之后，它占据了此处！你是苗地的蛊王，正值年轻，身强力壮，收拾一只大蝎子，不在话下。更何况，你还有冠绝苗疆的雄鸡王。蛊王兄弟出点力，帮我完成心愿，好安心离开这里。” 我心中冷笑一声，萧十四讲明土卵所在的地方，却隐瞒了蓝色蝎子的事实。他就是要利用我对付这只大蝎子。 好一只狡猾的狐狸。 “这得加钱！”我不悦地说，“我的雄鸡跟大蝎子打了一架，现在让它盯着，想退都不能退。至少再加一千。算起来，你起码要给我三千块钱。” 萧十四笑着说:“蛊王兄弟，钱都是小事。你先收拾大蝎子。我到竹筒里面躲避风头。省得妖风妖气伤到了我。我关了十几年，还没有好转过来。咳咳咳……等兄弟取到土卵之后，再放我出来就可以了。年轻人就要好好历练，搞不好你还能得到一颗内丹。” “送佛送到西，那你就到竹筒待着吧。”我将竹筒拿出来，萧十四几乎不假思索地钻了进去，整个过程很快。 我将竹筒封好。 蓝色蝎子顺着洞内石头爬动，已经占据东边的高位。 “朋友，我来这里。不是为了取你的蝎子内丹。” 我往前走了两步，黑伞拖在地面，与石头发出摩擦声，等于展示我的实力，“我乃是苗疆蝎子王。今日来这里，寻找风水土卵。朋友稍安毋躁，咱们可以慢慢谈，以免伤害了彼此。”x 长到这么大的蝎子，绝大多数会有灵智，兴许能听懂人的话。 我初步判断，它不属于五毒教养的那些怪物。 身上的幽蓝色气息，与五毒教养的妖物身上的气息完全不一样。 同时，我仍然保持高度的警惕性。 光从它身上散发的气息，还不能判断它有没有危险。 毕竟，大蝎子有可能会伤人性命，借助人的血气修行，加速修行的速度。 蓝色蝎子发出声音，尾巴也在空气之中摆动，它在判断我的身份。 “蝎子王在此，有何怀疑！” 我将身上衣服解开，露出了蝎子封印，“我已经表达了善意，收住了我的双冠雄鸡。你不要得寸进尺。天生万物，相生相克。你再厉害，个头比雄鸡要大，可你仍然不是它的对手。更何况，还有我。我吞下了蝎子内丹，气力不会比你差。咱们之间，真要鱼死网破的话，最终吃亏的一方，肯定是你。” “蚩尤老爷有好生之德，允许万虫修行。只要你乖乖退去，我不会伤害你。洞内若有土卵，对你毫无用处。” 蓝色蝎子从东边的石头爬下来，逆时针转了一个大圈。 我也跟着转动，手心都是汗水。 足足过了将近五分钟，蓝色蝎子高高抬起的蝎子尾落在地上，朝西边退去，表示不再与我为敌。 “小雄！它在洞府修行，没有去人居住的地方破坏。咱们没必要将它赶尽杀绝。你放心吧，五毒教那帮邪物还在为非作歹。你有的是机会出战。” 我安抚边上的小雄。 它一直保持着极为高昂的斗志，并没有打算和蓝色蝎子和解。我在它身上拍动几下，拉着它往洞内走去。 越往里面走。 风水灵气就越发充沛。 我心中生出一个念头，搞不好牛头上升散发的灵气，就是从这里传出去的。如果几天前，让古夏直接来这里闭关修行，取得的进步会更大。 眼前忽然出现了淡蓝色的光芒。 火把的光芒也跟着晃动一下。 我将火把插在石缝之中。 并没有出现枯骨之类的东西。没有任何人为活动的迹象。这表明，没有人在山崖上的洞穴呆过。 洞内的一面石壁上，有一些未成型的土卵，只有鹌鹑蛋那么大。 不过，其中最大的一颗，有我的拳头那么大了。 几乎可以断定，它已经成熟。 土卵表层笼罩着一层蓝色光芒。 格外地吸引人的注意力。 我整个人惊叹不已，幽蓝色土卵有一种独特的光晕。 非常美丽。 堪称天下无双。 我整个人一下子都就它给吸引住了。 这种感觉，很难用言语来形容。 我身子不受控制颤抖。 我走上前，迟疑片刻，将右手放在上面，心中激动不已，说道:“茶花峒冬生，机缘巧合，寻访至此。若有幸见识到土卵瓜熟蒂落，实乃人生一大幸事。眼下苗疆，黑煞与五毒教作恶。我多得一颗土卵，也就多一分把握。” 我稍稍用力。 幽蓝色土卵直接从石壁上剥离出来。 时间刚刚好，就好像它在这里等了我很多年一样。我心中激动不已，眼眶湿润，竟有泪水流了下来。 第634章 幽蓝土卵 见到神奇壮观之物，人有时候会控制不住热泪盈眶，没想到这种事情会发生在我身上。 我紧紧地握着蓝色土卵。 忽然之间，整个人像是闪电击中一般，脑海之中浮现一些极为陌生的场景。茫茫的雪地中间，立着一块漆黑墓碑。 黑色墓碑与白雪形成极为鲜明的对比。 在漫天大雪之中，墓碑非常孤独与显眼。 好像千百年来，它就一直在那里。 我极力想看清楚墓碑上的内容，发现不管怎么努力，都没有办法看清楚上面的文字。只觉得刀劈斧削，苍劲有力。 喔喔！ 一阵急促的鸡叫声，小雄的叫喊声打断了我。 我清醒过来，发现蓝色蝎子停留在不远处。 不过，它并没有攻上来。 我将土卵收起来，看着它，平静地说:“朋友，此番多有叨扰。我就此离去。修行不易，多加保重。不要乱杀无辜，否则天道不容，雷劫会将你劈碎。” 我拉着小雄，将火把抽起来，绕着蓝色蝎子往外走。 它极为平静地爬到尚未成型的土卵下面，进入睡眠状态。 再过上百年时间。 会有新的土卵长成。 我到了洞口，抓住了绳索，用力往下拉了一下，确保绳索牢靠。我花了一些时间爬了上去。 “大哥，顺利吗？” 小秋葵从暗处跑出来，担心地问。 “大有收获。”我露出笑容，“洞内有一只修行的大蝎子。不过总的来说，有惊无险。这颗土卵与众不同，可以称作天下无双的好东西。” 小秋葵也变得激动起来，看了一眼之后，舌头有些打结:“天啊……这次萧十四只怕……肠子……悔……” 她这话没有说完，连忙改口:“萧十四去哪里了？您没有……收拾他吧！” 我说:“他遇到大蝎子之后，担心自己让妖风侵蚀，再次伤及元气，就躲到竹筒里面去了。咱们回去说吧。萧十四知道真相之后，肯定会把肠子悔青。” 他自己跑到竹筒里，倒省了我不少口舌。 回到洞内，已经是后半夜。 “前辈，这颗土卵还真是罕见。” 我取出土卵，洞内瞬间多了淡淡的幽蓝色光芒，风水灵气好像一下子提升了不少。 麻婴眼睛一亮，满意地点头:“没想到蛊王这一次搂草打兔子，大有收获。看来，在我这段时间的指点下，蛊王也懂得动脑子，知道智取对手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一路上跟着前辈，总能学到一两招。” 我心情大好，没有反驳她，而是顺着她的话说。 麻婴右嘴角翘起，满意地点点头，又以长辈口吻说:“你要记住胜不骄。这颗土卵品相不错，肯定会有厉害的宝虫出来。” “要怎样才能孵化出来呢？” 我问道。 麻婴摇摇头:“我不知道。” 我看向了小秋葵，她也摇摇头:“这一次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先看看雷电、月光、大火等途径，能不能帮助它孵化。刚刚成熟，还需要观察一段时间。” 顿了一下，她小心问:“大哥，可不可以暂时放在我这里？我想好好研究一下。” 我说:“当然可以。我用这玩意吊着萧十四，但是绝对不会让他碰一下。你拿在手上就是了。” 小秋葵笑得嘴巴都要咧开了。 我们三人有说有笑，又商量了一番。 我在脸上涂了一些灰尘，将头发抓乱，又在衣服弄开几道口子，用一块纱布绑住小雄的右脚。 做好一切准备工作之后，方才将萧十四放出来。 “十四爷，你太不厚道了。遇到困难就躲起来。我和我的双冠雄鸡，差点彻底交代在那里。你今天不给我一个说法，这件事情不能翻篇。” 我极为不悦地说，又跟着咳嗽起来。 小秋葵也骂道:“你个老狐狸，老蝎子怪。我大哥善良，就这样受你欺负，被你利用。我们真是瞎了眼。我大哥今年才十八岁，好日子差点葬送在这里。” 萧十四陪着笑容，说:“两位尽管骂我。我的确做得不好。我会好好报答两位。我想知道，拿到土卵了吗？” “十四爷。你这不是废话嘛！我出手，当然能拿到。”我哼了一声，“不过，我家妹子觉得非常好玩，我给她了。你也不要觉得不爽。你关键时候当缩头乌龟，我没必要遵守诺言。得到任何东西，都要付出一定代价。” 小秋葵取出幽蓝土卵，鄙夷地说:“没错。” 萧十四眼睛一亮，当时就急了，他脸上闪过一丝恼怒，甚至还出现了杀意。 我牢牢地盯着他。 他眼神快速改变，瞬间掩饰了愤怒，脸上的笑容绽放得更加灿烂，说:“哎呀。我关在塔底受尽折磨，还没有恢复过来。遇到危险想着夺。两位生气也在情理之中。我知道错了，我愿意弥补两位。” “怎么弥补？”我眉毛一挑，又咳嗽一声，“我为了找到这一只雄鸡，走了几十个寨子，花了无数的人情和金钱。今天差点毁掉了，你弥补不了。” 小雄像是听得懂我的话。 它一般都是保持高昂的站立姿态。 这一会，直接趴窝。 “蛊王兄弟。雄鸡好说，花多少医药费都由我承担。只要你答应我，去了县城之后，把土卵给我。之前三千块钱翻倍，你看可好？” 萧十四快速地说。 小秋葵哼了一声:“十四爷，你真拿自己当回事！我们要是跟你一起去萧家，别说拿不到半毛钱，还会被你们萧家人暗算。你早就成为过去的人物，没有人管你死活。你早就没有半点价值了，成为萧家累赘。” 萧十四眼神变得凶戾起来，叫道:“你……你们竟然编造这样的借口。其实，其实你们一直在扮猪吃老虎，目的是忽悠我的土卵。没想到老夫聪明一世，却糊涂一时，竟然让你们骗了。老夫十几年心血，不能就此葬送，我给你们拼了。” “放屁，谁要你的土卵。我昨天还信你的话。可刚刚情况发生变化。我们当然要自保。”我迎上他的目光，坦荡地反驳。 我心想，你十四爷说错了，我不仅要忽悠你的土卵，还有其他的打算。 “什么时候变成你的土卵了。我大哥拿到的，当然由他决定。他送给我，关你屁事。” 小秋葵说。 我长叹一口气，说:“十四爷啊。我也有苦衷。我这一次得罪了野牛山寨，结下了大梁子。很有可能什么都得不到啊。你好好看看他，听完他的话之后，就该明白自己的处境。” 我把金脑袋放了出来。 第635章 我萧十四再也不冤枉蛊王兄弟 金脑袋出现之后，身子不断地发抖，眼珠子惶恐不安地看着四周，耷拉着脑袋，没敢吱声。 “蛊王，你这是何意？” 萧十四控制自己的怒火，盯着露面的金脑袋，“又在我面前耍什么滑头？” 我装作极为失望地摇摇头:“十四爷，在我们继续争辩之前，请你好好想想以下两点。” “第一，我若是贪图幽蓝土卵，为什么在拿到之后还留着你。我若是心狠手辣，早就应该将你丢入火中焚烧。我有太多的手段，让你魂飞魄散。何至于将你放出来，同你说这么多话。” “第二，你好好看看这只阴鬼身上的符文。” 说完之后，我像是伤透心，走到边上的石头坐着，不断地叹气。 “大哥，我早就说过。他就是一只老狐狸。你拿真心待他，他只会无限地怀疑你。你现在糟糕的处境，都是他一手造成。” 小秋葵在边上安慰我。 萧十四盯着金脑袋，瞳孔忽然发生变化，惊呼一声:“是萧家所用养鬼术的符文。” 他眼神闪过一丝杀意，朝前走了两步，近距离观察金脑袋，失声叫道:“你……你不是那位萧家人身边跟着的阴鬼嘛！” “没错。我是跟着萧公子一起来野牛山寨求药。你找他求救的时候，我就在他身边。” 金脑袋忙说。 小秋葵喝道:“你老老实实把萧公子安排告诉他。若有半句假话，我不会放过你。” “我本是兄弟二人。我叫金脑袋，弟弟银脑袋。萧公子让我找蝎子怪，也就是您。只要知道了土卵的下落，可以将您干掉。” 金脑袋言简意赅地讲述。 萧十四脸色的气息不断地变化，叫道:“现在萧家不是萧十三做主的吗？” 金脑袋不安地说:“他好像出事了，连尸身都没有拉回来。现在是萧公子掌舵。” 小秋葵说:“萧十四，你现在应该明白。萧家没有人在乎你的死活。我大哥心地善良，才没有出手打碎你。我们根本拿不到你的重谢。你回到萧家，也只会落得凄惨的命运。现在，我们抓了一只阴鬼，另外一只跑掉，连萧家也得罪了。” “你走吧。”我叹了一口气，“咱们之间，缘分已尽。都怪我自己太好心，闯下大祸，我自己会扛，和你没有关系。你走吧，山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没有人阻拦你。” 萧十四沉默了好一会儿，盯着金脑袋，问道:“你听谁的命令行事？” “就是你见到的那位萧公子。他只要土卵，不要你。”金脑袋小声地说，“我受养鬼符控制，根本不敢拂逆他。你不能怪我啊。” 萧十四脸色极为难看，喃喃自语:“的确是萧家养鬼符。的确是萧公子身边的阴鬼。阴鬼的确摆脱不了这种养鬼符。难不成十几年过去，萧家就不需要我了嘛！” 过了好一会儿 他走到我面前，直接跪在地上。 他原本蝎子身人头造型没办法下跪。不过从九层妖塔跑出来之后，又多了双手双脚，可以跪下来。 他痛心疾首地说:“蛊王，是我冤枉你了。你放心！我萧十四就算鬼魂回家，萧家任何人也不敢轻视。我一定要拧掉萧公子的狗头。你是我的恩人，萧公子敢记恨你。我绝不答应。” “蛊王兄弟只要送我回县城，答应把土卵给我。咱们之前约定好的重谢，我一定给你。”彡彡訁凊 我微微抬起眼睛，多了一丝希望:“不是在哄我？” 萧十四抬手赌咒发誓说:“若违背此言，天打雷劈。土卵可以先放在你手上。我奉上萧公子的狗头和重谢之后，再拿回土卵。” 我勉强露出笑容:“十四爷啊。我今天命悬一线，从崖底上来的时候，就差点让金银脑袋暗算。好在我抓住了一只阴鬼，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要不然，我要冤死。” 萧十四说:“蛊王兄弟。如果，我再怀疑你。那就猪狗不如啊。我今天不该冲动冤枉你。” 我说:“好。那我就再相信你一次。我的十四爷，你可千万不能再冤枉我了。” 萧十四激动地说:“谢谢你，我的好兄弟。” 到了第二天晚上。 我们在牛头上已经整整待了五天。 古夏也结束了这次的闭关修行，全身上下充满了异样的光芒，整个人格外自信，神采飞扬。 麻婴说:“古夏，五天时间，你实力有所提升。以前只能使用道力，现在已经可以使用后天罡气。再勤加练习，应该就能掌控先天罡气。” 从纯阳道气突破到后天罡气。 古夏算是跨过了一道坎。 古夏感激不已，双手抱拳:“多谢玉前辈教诲。我感觉自己的确有很大的进步。” 麻婴笑着说:“你现在见识到我的厉害，什么时候准备拜师学艺。” 古夏露出笑容，说道:“我还需要多考虑一段时间。接下来一段路，就由我背着您老人家，保证不会把你老人家颠簸到。” 麻婴嘟嘟嘴，说:“好吧。强扭的瓜不甜。强收的徒弟也不贴心啊。” 皎洁的月光照亮整个牛头山。 到处都看着晃动的火把，野牛山寨的人开始搜山了。 “冬生，咱们要怎么冲下去？” 古夏问。 小秋葵悄悄告诉古夏事情的经过，她也开始配合起来。 第636章 狗生如梦 古夏这几天一直在闭关修行，错过了不少有意思的地方，所以有些急不可待地想参与进来。 我强忍着没有笑出来，平静地说:“先看看情况再说。毕竟我只是拍碎了一只目中无人的邪灵而已，顺手把十四爷救出来。白老仙不至于赶尽杀绝，场面不会崩坏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顿了一下，我故作严肃地说:“真要到了危急关头，咱们也不是吃素的。” 古夏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休息好几天，正想大展拳脚哩。等下你直接吩咐，我一定不留余力。” 我看着萧十四，关切地说:“十四爷，要不您老人家暂避风头，还是到竹筒里待着。见到寨子里的人，我说你已经离开，他们也不敢拿我们怎么着啊！” 萧十四用力点头:“蛊王兄弟，那就难为你了。如果没有你，我再也不可能重见天日。” 他再次钻入竹筒之中。 我用符纸封住竹筒。 “这位十四爷虽然待在竹筒里面。可是，那位银脑袋回禀了萧公子。所以，萧公子的耳目极有可能窥视我们与野牛山寨的冲突。等下切不可放松。” 我提醒道。 与白老仙这场遭遇战，还是要表演下去。 我们一行人顺着山路往下走，大黑狗在前面开路。 麻婴待在古夏的背篓上，说:“古夏啊，等下两边冲起来你悠着点，别把我给颠下来了。我这小身板，经不起大风大浪的颠簸。” “前辈，你放心吧。我稳得很，就是有点小小的激动。” 古夏说。 快下到野牛山寨的时候。 忽然，从林子里传来了一声吆喝，有人发现了我们。 领头的正是白小龙。 他眼睛充满怒火，大声叫道:“冬蛊王，你果然没守我们的规矩，不仅害死我们的蝎子大神，还带着公鸡堂而皇之地进入蝎子庙大肆破坏。你好大的能耐啊，根本就不把我野牛山寨放在眼里。” 跟着他的人发出吆喝声。 搜山的人快速聚拢过来。 我双手一拜，客气地回应:“大叔。个中缘由，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白老仙在什么地方。让她出来跟我们聊一聊。以我的身份，除掉一只为非作歹的蛊神，不需要经过你们的同意。我们可以化干戈为玉帛。” 小秋葵喊道:“我大哥行事，不需要向你们解释。你赶紧把路让开，省得伤及彼此的颜面。” 一袭粗布衣的白老仙在人群簇拥之下，走了上来。 她神色凝重，说:“蛊王，你还有什么话好说！今日你要想下山，必须将我们镇着畜生杀死。然后向我们道歉。否则，我们就算拼命也要找回尊严。” “白大娘。石可破，不可夺坚。寨子的蛊神不把我放在眼里。我以蛊王的身份，将其诛杀，合情合理。至于您说的那只畜生，算起来与我有些关系，还请看在我的面子上，高抬贵手放他一马。” 我故意提高语调，看着白老仙。 她面色冷漠，淡淡地说:“蛊王，你这是以势压人。别以为你有金蚕蛊，我就会怕你们了。那老鬼就在你手上。放出来就可以让你走。” 我往前走了两步，“白大娘，请你卖我一个面子。如果，实在不行，咱们按照苗人的规矩，斗蛊决定。” 白老仙嘴角抽动了一下，说:“你是蛊王，我跟你斗蛊不会有好结局。你还不如直接扣住我。那样更加轻松。” 说完之间，白老仙往前走了两步，脱离了白小龙等人。 “好主意！多谢提醒。” 我快速上前，直接扣住白老仙，“麻烦你让大家后退一些。我以最快的速度穿过寨子。绝对不会伤害你。十三峒同气连枝，没必要撕破脸。就当我冬生欠你们一个人情。” 大白狗从侧面窜出来，疯狂的吠叫声。 大黑狗迟疑了一会儿，守在我身边，也对着大白狗疯狂的叫喊声，绝对不让它靠近半分。 白小龙额头上青筋爆出，叫道:“蛊王，你好卑鄙。” 我苦笑一声:“白大叔，以后你会明白的。我这样做，是想双方和平解决。你不要逼我下狠手。” “大白狗，不要叫了，退到一边去。”白老仙喊了一句，大白狗悻悻地后退。 她又喊道:“大家把路让开，送蛊王一行人下山。到时候我会向大家解释。蛊王手上有金蚕蛊，没必要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白小龙犹豫了片刻，挥挥手，人群中间让出一条道路。 “得罪了。” 我喊了一声，扣着白老仙往山下走去。 野牛山寨灯火通明，火把晃动。到处都有围观的人，狗吠声和各种叫喊声此起彼伏。 我没有想到，事情会这般发展。 我们以最快的速度穿过了野牛山寨。 “冬生，刚才有一股阴鬼煞气，沿途跟着我们，现在朝南边而去。还真有可能是萧公子暗中盯梢的阴鬼。”麻婴说，“你为了十四爷如此拼命，这一会萧公子肯定相信十四爷跪在你面前了。” “你们先到前面去等我。我留下来殿后，一会儿追上你们。” 我点点头。 古夏和小秋葵快速朝前面走去。 白小龙喊道:“蛊王，都出了寨子，你还想怎么样？” “白大娘，方才多有得罪。等我走后，您就可以向寨子里的人解释。等到事情忙完之后。我亲自回来向大家道歉。毕竟我很多地方，还是有损野牛山寨的颜面，不知道内情的人传出来，肯定会笑话野牛山寨。” 我小声对白老仙说。 “蛊王，你不用回来道歉。你作为蛊王，一定要树立威严。野牛山寨蛊神不服管教，蛊王一伞击碎，通过这件事情，帮助你在苗疆立威。以后，你才能号令更多人。” 白老仙看得更远一些，“成为蛊王的人，心要善良，可做事情也要刚猛。” 我顺着她的话思索，觉得有几分道理。我要想立威，光靠施药救人，远远不够。以雷厉手段，才更加有效。 “好！那我以后有时间，再来野牛山寨玩。” 我松开了她。 她转过身，背对着白小龙，朝我一笑，说:“蛊王，过段时间。我们附近的大小寨子，会有中秋山歌会，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嘛！到时候会有漂亮的苗家妹陀。” 我脸一红，说:“白大娘，你说笑了。” 我飞快奔跑，追了上去。 大黑狗反而落在它后面，它远远地眺望了大白狗，眼中满是不舍。 “好狗子，你要是想在这里多住几天，你就留下来。反正你知道回茶花峒的路，到时候你回茶花峒等我。” 我拍着大黑狗的狗头。 汪汪！ 大白狗站在一块大石头上，对着月亮发出了叫声。 大黑狗频频回头，却依旧紧紧地跟着我。 短短五天光阴，大黑狗与大白狗有过一夜温存，在它们的狗生里，留下过一丝算是美好的回忆。 今日一别，不知何年何月再相逢。 狗生如梦。 大家都要朝前看，往前奔跑。 再见了，大白狗。 第637章 绝望的十四爷 大黑狗跟着我一直往前跑，再也没有回头，只是眼睛进了沙子，泪水在月光之中挥洒。 “你这狗子，还挺多愁善感。我答应你，到时候带你回来看狗崽子。”我安慰它。 同时也生出感慨，时间过得可真快。我遇到大黑狗的时候，它是只小狗崽，转眼之间就要为人父了。 很快，我们追了上来。 小秋葵朝我眨眨眼，说:“大哥，我猜白大娘又要邀请你来参加中秋山歌会吧！” 古夏咦了一声:“什么是山歌会？” 小秋葵说:“夏姐姐，就是几个寨子的适婚男女在山头对歌。看对眼的可以继续发展，发展得好，就可以谈婚论嫁。你懂我的意思吧！” 古夏继续问:“白老仙之前邀请过冬生？” 我干咳了一声:“我早就严词拒绝，肯定不会参加山歌会。”随即白了小秋葵一眼，说:“你现在越来越调皮了。依我看，想参加山歌会的人是你。” 小秋葵躲在古夏身后，说:“夏姐姐，你看咱们的蛊王，把关注点转移到身上，肯定是心虚了。” “好了，不说笑了。咱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古夏笑着说，没有再追究下去。 我思索片刻，怕县城方向看去，说:“萧公子在洞山写了欠条，再加上萧十四承诺的重谢。不管怎么样，都要拿回来。尤其是萧公子写下来的欠条，绝对不能让他跑了。三大侗寨的三位族长，也是受萧公子的唆使，差点毁掉黑摩云的婚礼。账要一笔一笔地算。” 小秋葵咬着牙根，说:“若不是改道野牛山寨。我早就要去县城找他算账。还要加上，他在县城之中，挑拨张家道士来找我们麻烦。” 麻婴笑了一声:“对付一个萧公子，让蛊王一个人出手就可以了。我们兴师动众，关注点不该只落在一个纨绔公子哥身上。” 我如同当头棒喝，一下子明白过来:“没错。萧公子也好，之前萧十三也罢。最主要的对手始终是黑煞。” 萧公子能加入黑煞，一方面因为萧十三的缘故，另外一方面则是萧家为黑煞提供活动的金钱。 那么这一次反击，既要起到收拾萧公子的目的，也要进一步削弱黑煞的力量。 麻婴满意点点头。 我做了一个手势，随即将萧十四放出来。 我说:“十四爷，我们冲下了野牛山寨。接下来就要回县城。方才我们下山的时候，那位萧公子的眼线就在暗处盯着我们。” “十八年了，我终于离开野牛山了。”萧十四激动不已，声音颤抖地说，“蛊王兄弟，我必须尽快返回萧家。以前萧十三掌控局面，如果他真的出事了。我绝对不能让这位萧公子成为萧家的主事人。否则，我无法翻身。” 我赞同地点点头，说:“我想知道，这位萧公子什么来历。他怎么一下子就成为萧家的公子了？” 萧十四眼神有些迷离，摇头说:“离家十八年，我也不太清楚。很有可能是萧十三从萧家旁支选中，全力培养的接班人。令人气愤的，他只要土卵，却让我消失。这次回去，我一定要让他跌下高位。” 说到最后，萧十四充满愤怒。 “我听出来，敢情你对眼下萧家的局面，也是两眼一抹黑，完全不知道具体的状况，现在萧公子掌控萧家，你拿啥跟他斗啊。” 麻婴盯着萧十四，不住地摇头，“冬生啊，这位十四爷没必要留着了，一伞打死，以免拖累我们。” 萧十四不由地一惊，有些急切地看着我。 我也愣住了，说:“前辈，我花了这么大的代价。难不成要一无所获吗？” 麻婴冷笑一声:“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这个时候，你就要及时止损。他就是一只阴鬼，绝无翻盘可能。完全没必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古夏不住地摇头，反驳说:“十四爷最大的本钱就是他的身份。他怎么说，也是萧公子的长辈，萧十三的弟弟。凭这一点，只要抓住机会，以欺师灭祖，诛杀叔父的罪名，就有可能将萧公子拉下马。” 萧十四像是抓住救命稻草，捣蒜般点头:“没错。我的身份极为重要。萧公子害我，已经违背了族规。” 麻婴拧着眉头，说:“既然这样，那就暂时当你奇货可居。入县城之后，你尽快把支持你的萧家人告诉我们。我们想办法联络。” “好。私下将他们收拢，最终找机会，在萧家老宅开大会，废掉这位萧公子。” 萧十四点头答应，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好像一切胜券在握。 我们连夜赶路，一大清晨就回到了县城。 朝阳升起，整个县城重新唤醒生机。 我们吃了早餐，依旧小秋葵所在的房屋落脚。 萧十四将可以联系的人一五一十说了出来。我按照他的提供的名字和地址，一共送出去了七封信。 连着三天。 风平浪静。 没有人一个人回信，更没有一个人上门拜访。 “十四爷！人走茶凉。你消失了十八年，没有人听你的话了。你说的这个办法，根本就对付不了萧公子。你在萧家，早已无关紧要了。” 我有些惋惜地说。 “如今，送出去的七封信只怕全部落到萧公子手上。他知道我大哥和你要对付他。只怕早就记恨上我大哥了。” 小秋葵感叹不已，叉着腰痛骂萧十四，“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谎话精。之前说的什么重谢，都是在吹牛。萧家势力大，我们几人肯定不会有好果子吃。” 长着双手双脚一身蝎子怪状的萧十四，现在面如死灰，许久都说不出话来，只是连着叹气。 “秋葵，不要这样说十四爷。事情这样发展，他心里也不好受。” 我瞪了一眼小秋葵。 “我说都不能说了吗？” 小秋葵哼了一声。 “我千算万算，没想到十三哥会离开人世间，如今萧家天翻地覆。当年跟我交好的人，都不愿意帮我了。人走茶凉，十八年过去。我可能真的一文不值了。蛊王，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萧十四绝望了。 短短三天，他从躇踌满志变得毫无心气。 麻婴走到他面前，奶声奶气地说:“据我所知，萧十三是黑煞鬼王。你能不能借由黑煞的力量，对付这位霸道的萧公子。” 第638章 带蛊虫的请柬 听到黑煞二字，萧十四脸色顿时变了，像是听到极为可怕的东西。 他猛地摇头:“十三哥虽然在黑煞之中，却不希望我与黑煞扯上关系。所以，我没有办法找到黑煞帮忙。而且，黑煞极为恐怖，一旦沾上他们，就没有办法脱离。” 麻婴大感失望:“看来你的确一文不值了。” 萧十四再次跪在我面前，哀求地说:“蛊王兄弟。我现在无家可归，成为孤魂野鬼。可是，只要干掉这位萧公子，我就能回到萧家去。要不，我给你带路，咱们一起杀到萧家老宅去。你在我身上已经下了重注，不能就此罢手。” 我不由皱着眉头，直接杀上门去，不符合我之前的设想。 我本想制造萧十四与萧公子的矛盾，引起萧家内耗。 没想到，局面一边倒，萧公子彻底掌控局面，而萧十四则成为一颗废子。 我断然不会为了萧十四杀到萧家去。或许，是时候送萧十四上路了。 正当我思索之际，古夏说:“冬生，十四爷身份比萧公子高一辈，这是天然的优势。那些倒向萧公子的人，肯定得到了钱财与名利，形成利益共同体。要打破这个利益共同体，则需要更大的诱惑才行。” 言外之意，萧十四还有用处，可以暂时留着。 古夏出生在三清古家，在豪门内斗上，比我懂得多。 我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十四爷，你好好想想。你手上可有值钱的东西？抑或是让他们倒向你的东西？” 古夏接着说。 萧十四沉默了一会儿，说:“有。不过，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不能拿出来。这是我最后的杀手锏。”x 忽然，门外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光听声音就知道来人极为不友好。 小秋葵当即就怒了，叫道:“大晚上敲门，报丧啊。” 开门之后，是个打扮得体的中年男子，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下巴长了一颗痦子，痦子上还有一根黑毛，极为嚣张地说:“谁是茶花峒冬生？” 我走上前，问道:“我就是。你是谁？” 他颐指气使地说:“萧府管家华安。这是我们公子的请柬，约你后天晚上萧家老宅一聚。你要是没胆子接我们公子的帖子，那就离开县城，永远不要回来。就呆在山旮旯，别出来丢人现眼。” 他又朝屋内看了一眼，提高语调:“某些背叛萧家的亡灵，别以为找到蛊王当靠山就高枕无忧。最终下场，一定会魂飞魄散吧。” 华安没等我接过请柬，直接扔在地上，冷笑一声:“蛊王，你下在我少爷身上的蛊毒，早已解开。你的那些手段，都无法奏效。想想自己的退路吧。我作为下人，提醒你一句，明天乖乖负荆请罪。” 他转身离去。 “气死我了。” 小秋葵恼火地大叫。 我伸手挡住小秋葵，笑着说:“何必跟狗腿子置气。见到他这个样子，我倒觉得咱们的计划开始奏效。萧公子要是没有着急，绝对不会发请柬。还让人说狠话激怒我们。” 萧十四大怒不已:“我……我竟然成了背叛萧家的人，我对萧家忠心不二，日月可鉴。气煞我也，气煞我也。蛊王兄弟。我现在就要去找那位萧公子算账。” “可以啊。那个华安刚刚走，肯定会去复命。你自己跟着他，一定能找到萧公子。” 我没有拦着他，而是将请柬捡起来。 “我一个人势单力薄，还是等等再说吧。愤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这个时候我更需要冷静。” 萧十四讪讪地说。 请柬表面有烫金大字，拿起来一瞬间。我便感觉到有些不对劲，请柬之中应该下有蛊虫。 “十四爷，都等了这么多年，何必在乎这一天。咱们一起来看看请柬，我想知道萧公子会说什么吓人的话。” 我笑着说。 萧十四靠了过来。 我将请柬打开，上面写着:“恭请十三峒蛊王冬生，于萧家老宅一聚，解开误会。” 忽然，从请柬冒出一股白色烟雾。 我暗中早已催动绝命蝎护在身上。那股白色烟雾无法攻击我，直接冲向萧十四。 “啊！”他大叫一声，怪物状的身体倒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大喊，“卑劣无耻的狗崽，竟然在请柬上下蛊虫。不敢光明正大与蛊王动手。” 我故作惊讶地说:“十四爷，你……你没事吧。” 萧十四灵身在地上扭动，一只多足蜈蚣蛊就趴在他身上，不断地扭动着，一部分已经进入他的灵身上。 “我没事。百足蜈蚣……还没有办法弄死我。”萧十四不屈地叫喊。 过了十多秒钟。 萧十四停止了挣扎，缓缓站起来，说:“蜈蚣蛊落在我身上，已经无法动弹。这种小把戏，贻笑大方。” 可他的脸色并不太好。 “那就好。我还在担心，十四爷出师未捷身先死。还没有和萧公子面对面斗法，就让蜈蚣弄死。我刚才有一瞬间非常自责，没有察觉到萧公子的阴谋，差点害了十四爷。” 我极为抱歉地说。 他用力摆动脑袋，说:“放心，没有拧掉他的狗头之前。我绝对不会魂飞魄散。” 古夏说:“十四爷，现在已经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你的杀手锏还不拿出来的话，以后就没机会拿出来。” “那我们马上出门，找到老刀把子，配一把钥匙，打开一处机关。拿到萧家秘传的《蜈蚣秘术》，有了这本书，我就能翻盘。萧家祖上萧慕白就是只聪明的蜈蚣。所有萧家人都想得到蜈蚣秘术。” “所有萧家人都无法抗拒这一份诱惑。” 萧十四压低声音。 我并没有马上接话，过了一会儿，皱眉问:“老刀把子？什么样的钥匙？” 我当然知道老刀把子，就住在县城不远处，以前帮萧家制作过残蝎灵位。我第一次去找他，他用了尸涎香来对付我们。 他的儿子溺水而亡，还成了萧家的守虫尸。 “一把铜钥匙。我落在了野牛山上。有它才能打开玲珑机关。”萧十四说，“至于老刀把子，算是位能工巧匠……” “那真是巧巧妈妈生巧巧，巧中有巧。我在野牛山蝎子庙正好捡了一把铜钥匙。” 我说。 第639章 重要的事情 我万万没想到，从萧十四尸身骸骨上找到的铜钥匙，能打开他所谓的玲珑机关，找到那本萧家的秘术。 “真的吗？” 萧十四大声地喊道。 当他看到我拿出布满铜绿的钥匙之后，眼神再次变得自信起来，感觉自己又行了，不由得嘀咕起来，“我只记得钥匙大概样子，真要找老刀把子配，估计也不太匹配。好在蛊王兄弟捡了回来。咳咳……” 他因为太过激动，好不容易压制的蜈蚣蛊再次活动起来，还没有完全恢复的身体重新变得虚弱起来。 我也没有想到会峰回路转，说:“你说的玲珑机关在什么地方？” 萧十四说:“就在萧家老宅后面。我大爷的坟墓里面，也就是萧慕白的坟墓。把坟墓打开就能拿到了。” 我想到去年，暴雨将萧慕白坟墓冲开。 之后萧慕白变成厉鬼跑出来，要给萧家祠堂换灵位的事情。可惜的是，最后号称百足蜈蚣的萧慕白，让黑伞拍碎从此消失得干干净净。 萧十四对挖开萧慕白的坟墓毫不在意，足见萧家人性子薄凉。与萧公子没有什么区别。 我不由得笑了起来。 这次去找那本所谓的《蜈蚣秘术》，岂不是要挖他们家祖坟。 “我记得萧家祠堂在县城西边。不知道萧家老宅和祠堂有什么关系呢？” 我问。 萧十四说:“祠堂供奉蛊虫，是个阴森的地方，煞气冲天，还有一些老灵邪灵在里面。可萧家老宅在另外一个地方，风水灵气充盈，四周还布下了高明的风水阵，活人住在里面，身体健康，心想事成哩。” 萧家人果然聪明，巧妙地利用风水术。 祠堂供奉蛊虫，吸收县城的煞气，以煞气化财运。 自己一家人，则住在风水宝地。 二者并不矛盾，相得益彰，确保萧家极好的风水运势。 “萧家行事，果然出人意料之外。我倒想看看，萧家老宅是个怎样的地方？” 我说。 萧十四激动地说:“蛊王兄弟。不瞒你说，我还有一具备用的身体。等到拿到那具身体，又手握萧家秘术。我就能取代所谓萧公子。到时候，你就是我的大恩人，咱们的好日子就在后头。我会倾尽萧家的财富报答蛊王兄弟。”x 他说得眉飞色舞，不断地跟我画大饼，沉浸在美好的未来之中。虽然身上多了一只蜈蚣蛊，他依旧咬牙坚持着。他相信，只要拿到蜈蚣秘术，要对付这只蜈蚣蛊轻而易举。 把它留在身上，是男人的勋章，是他萧十四重新站起来的象征物。 我配合地听他讲述美梦，时不时地发出“不错”“然后”等字眼。 “等我成功之后。我接管萧家，之后立足凤凰县城，还要走向十万大山之外。” 他开始地说着，困顿多日，终于可以尽情地发挥想象力。 忽然，他身子一哆嗦，表情又变得凝重起来，说:“蛊王兄弟……快……快让我钻到竹筒里面躲着。这次来了不少厉害的人。千金之躯，坐不垂堂。我暂时躲起来。” 他钻入竹筒里。 我朝院子看去。 大黑狗已经警觉起来。 “是有人来了。” 古夏经过闭关之后，感知力也在不断地提升。 很快，敲门声响起。 较之萧家管家华安而言，这一次的敲门声非常的平缓。停顿了之后，先等上一会儿，再接着敲。 证明来人非常有耐心，不是上门挑衅，而是有事相求。 我心中有些纳闷，这个节骨眼，除了萧公子施展手段之外，还会有谁来拜访！ 开门之后，竟然是张家道士，领头的正是挨过我拳头的张超群。 一段时间过去。 他的伤已经彻底好转，整个人看起来清瘦了不少，穿着一件洗得褪色的道袍，眼中布满了血丝，看起来非常憔悴。 “张道长，我还以为你回龙虎山了？” 我有些惊讶地问。 我和张超群交手之后，将袖珍丹炉还回去，双方之间的症结算是解开了一部分。 他没有理由再来找我了。 小秋葵也警惕地看着来人。 张超群很客气地说:“蛊王。我今日找你来，并非找你麻烦。上一次，我已经领教了你的手段。我不是你的对手，要上门报仇，肯定会纠集更多人。” 既然讲明了来意。 我也没必要拒之门外，让开了半个身位，说:“秋夜寒凉，请屋里面讲。” 他一边往里走，一边说:“我早就想来找你。可自从那晚之后，你们就离开了。我们还去了茶花峒，也没有见到你们的人。今日终于在县城等到了你。” 进客厅的时候，他看了一眼古夏，震惊地说:“古小姐进步神速，没想到一段时间不见，就已经具备了后天罡气。你真是天资聪慧，天赋异禀。” 古夏说:“晚辈不过是运气好一些。您今日来这里，断然不是跟我讨论修行的事情吧。” 张超群笑了一声:“蛊王，前段时间我受人蛊惑，又误信了一些传言，和你闹了一些不愉快。我拿到袖珍丹炉之后，成功招魂，见到了大哥张超玄。在和我大哥聊过之后。我确定你没有说假话。我大哥的确误入歧途，最终魂飞魄散，并非蛊王的手段。而是，黑煞的手段。” 我心中暗暗震惊，龙虎山果然好手段。 鬼王张超玄尸骨无存，魂魄不知所踪，没想到他还能成功招魂。 “既然证明我没有说假话，那就太好了。” 我轻轻地点头。 他挥挥手，身边年轻道士，将一些礼物放上来，客气地说:“这是我的一点小小心意，还望冬医生不要嫌弃。” 他带来的礼物，都是上好的烟酒茶糖，还有一株二十年野人参。 算是重礼。 伸手不打笑脸，礼多人不怪。 我态度缓和了不少:“误会解开了，咱们之间就没有矛盾。您祖上生活在龙虎山道门，也曾作了一些恶事，现在新时代，你们能除魔卫道，算是走上了新路。我在凶险的十万大山，蛊虫有害人的恶名。我尽量用蛊虫来救人，廓清恶习。咱们之间，相互理解就好。有什么事情，你尽管说。” 我痛骂天师府张家祖上，曾将欺男霸女，赚印子钱，占据大量的田产不从事生产。 不过，那是张家祖上的事情。 和现在没有关系。 苗疆蛊虫以前也有过不少的传言。 双方没必要为一些传言引起争执。 张超群叹了一口气，说:“我大哥魂魄只召回了很小的一部分，还有一大部分仍旧散落在十万大山之中。要想彻底召回来，只怕很难。您是十万大山的蛊王，还望您多多照顾我兄长。” 我见他口吻真诚，目光诚恳，便据实相告:“十万大山幽冥之事，有蚩尤老爷照看，也有阴司地府管理。你让我帮忙照顾，我可能办不到。” 我将桌子上的礼物往他面前推了一些:“这份礼物您还是带回去吧。” 张超群并没有太过失望，说:“蛊王在此方天地出没。遇见概率肯定比我大。”他顿了一下，说:“除此之外，我大哥希望我向蛊王传达一个重要的消息。” “事关紧要，还希望咱们单独找个地方交流。” 他挥挥手，跟着他一起来的道士快速退了出去。 第640章 一缕残魄 单独找个地方交流？ 我皱着眉头，有些看不懂张超群的用意。 不过转念一想，他大哥张超玄成为黑煞鬼王的时间极长，兴许能说出重要的信息。 他一定知晓了黑煞的手段。 所以要在一个绝对安全环境之中，才肯把重要信息告诉我。 小秋葵担心地说:“大哥。他上次来的时候咄咄逼人，气势汹汹。我留下来陪着你。” 我笑着说:“你和古夏一起出去，再把麻婴一起带出去。” 古夏点点头，拉着小秋葵往外走:“放心吧。张道长有自知之明。上次没有占得便宜。这一次不会蠢到偷袭冬生的。” 麻婴走到大门口，朝我挥挥手。 我走过去，附上耳朵。 她小声说:“冬生啊，咱们接了萧公子的请柬。是不是可以请张超群随我们一起去呢？” 我眼珠一转，张超玄之死，与萧十三扯得上关系，兴许可以借助张超群来对付萧公子。 我点点头:“我心中有数。” 很快，屋内只剩下我和张超群。 他面前茶杯冒着热气，神色凝重地看着屋外一眼，额头上沁出豆大的汗珠。 我平静地说:“外面都有人守着。没有人能偷听到我们的对话。黑煞再厉害，也没办法阻止你开口。” 张超群将面前的茶碗端起来，喝了一口，酝酿片刻，方才从身上取出一个黑色的袋子，喉结动了动，说:“蛊王，并非我通传，而是我大哥亲自告诉你。” “这是招魂袋。我大哥的残魄就在里面。” 他干咳了一声:“不过，我大哥担心泄露秘密，来不及开口又再次遭受可悲的命运。他反复嘱咐我，一定要格外小心。所以，我也非常地紧张。只敢说我自己通传。” 我眉毛一挑，说:“既然这样，你将张超玄放出来吧。害死我父母的三人之中有他。不过，他尸骨无存，魂飞魄散。我没必要再跟一个残魄过不去。” 张超群站起来，快速走到门前，按照北斗七星的图案，贴上七张天师符箓，提防外面阴鬼煞气冲进来。 我取一炷鬼香点上。 张超群没有退回来，就站在门口处，将黑色的招魂袋一抖。 这时，一缕残魄渐渐出现在我的眼前。 鬼香袅袅烟雾落在他身上，帮助他残缺不全的身体保持形态，不至于马上飘散。 “我大哥说了，关于黑煞的事情。我一个字也不能知道，否则会招致灾祸。” 守在门口的张超群说完话之后，从袖子里取出两块棉花，直接塞住自己耳朵，然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残魄的脸只有三分之二，能看出正是黑煞鬼王张超玄。 我说:“张道长，如今阴阳两隔，你魂魄不全，咱们之间没有纠葛。你要跟我说什么？你放心，你身上已没有死亡诅咒，不会忽然炸裂。” 张超玄身上的死亡诅咒发作过一次。所以，通过招魂修补了一部分魂魄，不会再有死亡诅咒。 “蛊王，当年对双头蝎动手，说后悔的话根本没用……我已经承受了后果。” “我轻信了孟西楼和萧十三的话。最终落到这般田地，罪有应得。我希望黑煞彻底消失。留在袖珍丹炉里，一直想将黑煞的一些秘密告知蛊王。” 他身形晃动了两下，发出细微的声音。 我眼前一亮，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请讲！” 张超玄说:“传说，黑煞有一只千年腾蛇。见到腾蛇之后，可以得到真正的长生。要想真正除掉黑煞，就要将这条大蛇杀掉。” 说完之后，他急切地看着我。 我干笑了一声，说:“你说的这件事情。我已经知道。请直接告诉我，腾蛇在什么地方？” 张超玄愣了好一会儿，忙说:“您已经知道了。我进入黑煞有三十年，可我始终没有资格拜见腾蛇。所以，我不知道它在什么地方啊？” “若是早一个月告诉我这些，那就是极为惊人的消息。”我没有打击他，继续问，“关于黑煞的其他事情，你都可以跟我讲一讲。”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说:“共有七大鬼王。一直都是萧十三成为鬼王头领。” 我问:“如果萧十三死掉了呢？” 他激动地说:“他不可能死。他有几次，向我们极为鬼王透露。如今的他，已经拥有不死之身，多了一张蛇脸。不管怎么样，他都不会死。” 我说:“五毒教圣女叶上雪杀掉了萧十三。我放火焚烧的时候，揭下他的面具，就是一张蛇脸。我亲自将他烧成骨头渣子。按照你这么说，那烧掉的肯定是萧十三本尊！” 张超玄彻底呆了。 我用手扇了扇鬼香，确保张超玄还能保持状态。 他长叹一口气:“看来我今天多余来了。我说的都是一些没用的信息。多您无关紧要。哎，我成了无用之物。每日需要大量的符文，以及滋阴之物，才能保持状态。” 我追问:“我记得黑煞设七大鬼王。你们之前的鬼王聚首，一般在什么地方？除茅麦子、萧十三，后来的郭骄阳、黑摩云之外，其他蛊王都是谁！” 张超玄说:“鬼王聚首的地方不定，有时候在十万大山之中某一处秘密洞穴，有两次在萧家老宅里。” “鬼王见面的时候，大家都戴着面具，黑衣黑袍，都不知道彼此的身份。除了后面揭晓的鬼王，其他人我根本不知道啊。萧十三都死了。我来晚了，提供的信息都没用了。” 他垂头丧气，不愿意再提。 我不免有些失望，说:“既然这样，那你早些回去吧。” 张超玄身子走到招魂袋中间，忽然说:“蛊王。我和萧十三相处过一段时间。他提及自己不会死。就算魂魄没了，也能再次回到人间。他有一个神秘的弟弟，好像叫做萧十四。此人，也曾在黑煞出没。按照他的意思，搞不好萧十四就是他的替身。” 我心中咯噔一下，就在刚刚萧十四斩钉截铁地说，自己和黑煞没有半毛钱关系，敢情是在说谎。 他有可能察觉出了什么，又或者一直都没有完全相信我。所以，在关键地方都留了一手。 第641章 计划继续 张超玄这番话，犹如一盆冷水浇在我头顶。 让我整个人都冷静了下来。 我的计谋，很有可能早让萧十四这只老狐狸看穿了。 我在利用他。 他说不定也在利用我。 我跟他表演，他说不定也在我面前表演。 我重新审视这位萧十四，出了一身冷汗。 我心中产生了一个念头，萧十四知道我在忽悠他。 他就借助我的帮助，一步一步地实现自己的目的。 借我的手逃离野牛山寨，借我的手拿到幽蓝土卵，现在又一步步让我对付萧公子帮助他返回萧家。 等到最关键的时候，给我致命一击。 最终不是我笑话他。 而是他在笑话我。 “萧十四会是萧十三的替身？” 我问。 张超玄说:“蛊王，我是从他的只言片语之中推断出来。可能世上，并没有所谓的萧十四。” 我露齿一笑:“道长，你刚才说你来晚了，没有办法提供有用的信息。现在看来，你来得刚刚好。我在前不久就遇到了所谓的萧十四。不过尸身毁掉，魂魄健全。按照他透露的信息，萧家老宅有一具他备用的身体。” 神情有些黯淡的张超玄，瞬间来神:“当真？” 我说:“是的。萧十四的魂魄，现在就在我手上。他暂时还不知道，我与萧十三之间的恩怨。后天晚上，我要去萧家老宅。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同行，兴许能解开萧十三与萧十四之间的关系。” 他毫不犹豫地说:“当然有兴趣。我不恨蛊王。却对萧十三、孟西楼恨之入骨。能弄清楚他有无备用的身体，我一定去。” “好！” 我说，“那就请你弟弟当我的外援。” 张超玄点点头，走到张超群面前，示意他摘下棉花。 “超群啊。我和蛊王约定好了。你听蛊王的安排。” 张超玄说完这话，就进入招魂袋里面。 张超群说:“蛊王，我大哥有吩咐。你需要我做什么，尽管吩咐。我一定配合。” “我上次来县城，咱们便打了一架。你还看到了我的画像。一切都是萧公子策划。后天晚上，他又请我来个鸿门宴。我想请张道长跟我一起去走一遭。”x 我说。 张超群几乎不假思索，说:“我答应你。” 我和张超群商量了一些细节之后，他带着众弟子离去。 麻婴一行人进了房间。 我做了个嘘声的动作，在竹筒上加了符纸，把与张超玄残魄见面对话内容说了出来。 又把我心中推断说了出来。 “他说自己与黑煞无关。可现在证明，他接触过黑煞。而且，我刚刚想到一点，他说蜈蚣秘术藏在萧慕白的坟墓之中。而萧慕白之所以跑出来，是去年山洪将坟墓冲开。如果那本书在棺材里，早就该发现了。他在两个地方说了谎言。” 我表情凝重地说。 麻婴哈哈大笑，说:“冬生啊，你在将计就计。没想到，这位十四爷也在将计就计。他是千年老狐狸，你是十八岁的蛊王。我感觉你要吃亏。其实啊，我早就看在眼里，准备提醒你。你在老狐狸面前，太幼稚了。” 我接受批评，说:“萧十四能在蝎子庙呆十几年，意志力与智慧肯定不弱。我在这方面不如他，差点让他带到沟里去了。” 小秋葵也愣住了，说:“这位萧十四胆子可真大啊。敢留在我们中间。” 古夏说:“他一定猜出，冬生想利用他达成某种目的，不会将他干掉，所以富贵险中求，就跟在我们身边。而且，他不断地抛出吸引我们的东西，土卵，蜈蚣秘术，备用的身体等等。一个个鱼饵出现，咱们自然舍不得杀掉他。我们在钓鱼，他也在钓鱼。” 我倒抽一口冷气，说:“要么马上将他除掉！要么继续将计就计。他不知道我已经察觉他在说谎，计划还可以继续下去。” 说完之后，我扭头看着麻婴，征询她的意见。 麻婴笑着说:“当然要继续下去。若是现在就把他干掉，那备用身体岂不是找不到，之前功亏一篑。破解办法很简单，等下放他出来之后，让青灵找借口拍他两巴掌，将他打得奄奄一息。” 小秋葵眼睛一亮:“没有气力，他就算要反击，也心有力而余不足。” 古夏说:“我推断祖坟山没有那本蜈蚣秘术，可能藏着他备用尸身。” 我愣了好一会儿，麻婴的解决办法粗暴简单，却极为有效。 奄奄一息的魂魄，翻不起浪花。 “十四爷，我决定明晚先去萧家外围探探情况。你现在好好回忆一下，协助我画出萧家老宅的地形图，以及祖坟山各处坟墓的分布。” 我说。 萧十四极为热情地帮忙。地图很快就画出来了。祖坟山在萧家老宅后面，都属于风水极佳，阴阳协调的上风上水之地。 “哎！十四爷记忆力真不错，十八年过去了，还如此厉害。” 我不由地赞道。 萧十四抬头朝前面看了一眼，露出微笑，自豪地说:“我的记忆力出奇地好……” 啪啪！ 青灵手上力度很大，大声喝道:“你个蝎子怪物，瞪大眼睛看着我干嘛。蛊王看中你。你不该生出淫邪之心。姑奶奶挖了你的眼珠子。” 萧十四挨了两巴掌，重重地砸在墙壁上，再加上体内钻了一只蜈蚣蛊。 眨眼之间，他便虚弱不堪，和刚从九层妖塔跑出来一样。 这几日想尽一切办法，恢复元气，等于白忙活了。 “青灵。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对付十四爷！” 我严厉呵责，“十四爷，我这只蛊灵向来桀骜不驯。你多担着点。我会收拾她的。” “没……事……”萧十四摆摆手，“青姑娘误会我了。我刚才就是有些疲惫，朝前面看了一眼，没想到她站在那里。” 青灵再次恼怒不已:“你什么狗东西。凭你也敢叫我青姑娘！” 青灵朝着萧十四扑过去。 我给了古夏一个眼色。 “青灵，作为蛊灵如此嚣张，完全不把蛊王放在眼里。吃我一符。”古夏取了一张镇邪符，直接朝青灵打过去。 青灵动作灵敏，快速地往边上躲闪。 镇邪符不偏不倚，正好打在萧十四的脑门上，冒出一股蓝光。 他凄厉地大喊一声，再次撞在墙上…… 次日晚上，秋风大作，天空布满乌云，挡住了月亮。 从县城出来走了半个小时，前方就是一座山包，下面是萧家老宅，占据了很大一个位置，边上还有一些其他的寨民。 “从东侧山路绕过去，就是祖坟山。” 萧十四气息微弱地说，“咱们先找到那本蜈蚣秘术。有了它，我就能号令萧家人。” 走到祖坟山下。 忽然起了一阵阴风。 一顶黑漆漆的轿子出现在眼前，极其诡异。 两个阴鬼抬着轿子往山上走去。 直接把我看傻了。 第642章 黑轿子 一般来说，正常的轿子不可能通体都是黑色。 只有一个可能，这是一顶纸扎的轿子。 轿子里面坐着的也不可能是大活人，尸类。 两只阴鬼也穿着黑衣，步伐很有节奏，一看就是老轿夫。估计，没少抬这种纸扎的黑轿子。 速度极快，快赶上阴风飘浮的速度。 轿子前面悬着一盏白灯笼，灯皮上写着一个“萧”字，正散发着瘆人的幽光。 黑轿、白灯笼、幽光。 走在阴森的山路上，别提多么诡异。 “十四爷，小鬼抬轿，这是去祖坟山送礼的吗？”我问，“不对，若是送礼，根本不用抬轿子。难道这轿子里，还有其他贵客！” 他几乎不假思索地摇头，说:“蛊王兄弟，我好多年没有回来。不清楚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东西。” 我加快了步伐，争取追上去:“那就拦下来看看。” 萧十四有些担忧地说:“蛊王。你一个人前来探路，还是不要横生意外比较好。两个小鬼抬轿子，没什么大不了的。咱们要想办法找到那本记载蜈蚣秘术的书。” 我转头看着萧十四，心中想道:“萧慕白的坟墓早就冲开了，根本不可能找到那本秘书。我倒要看看，你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我脸上露出笑容:“十四爷，万一轿子里有萧公子请来的援手，又或者有失去自由的可怜亡灵呢！让我遇到了，岂能坐视不管。两只抬轿的小灵，我有把握对付。你放心吧，真惊扰萧家人，我也有脱身的办法。” “青灵，先到前面挡住他们。” 我挥挥手。 青灵飘浮过去。 “狗子，安静点，一旦它们不听话，就将其扑杀！” 我接着说。 黑狗压低声音狂奔上前。 “哪里来的女子，敢挡住我们的路？” 领头抬轿的轿夫大喝一声，忽然眼睛一亮，“绿裙孤魂，很不错啊。你到我们轿子来。到时候吃香的喝辣的。萧家老祖很喜欢你这一类。你到处漂泊，肯定很辛苦。” 青灵嘻嘻地笑了一声:“你们的轿子里面是什么？” 轿夫应道:“和你一样，都给萧家老祖享用的女灵。” 听到这话，我脑袋嗡地一声，顿时就要炸了。 黑轿里面，并不是什么贵客。而是失去自由的女灵。 不过，黑轿上布满了封印。 里面的声音根本就传不出来。 “嘻嘻。我担心你们的老祖，根本就没有胃口吃下我。我可不是一般的女灵。”青灵收敛煞气，故意露出好奇的一面，“你们共抬了多少次轿子啊？” 轿夫得意地喊道:“老祖很欣赏我。我在此处抬轿，已经十一年。每个月都要抬一次。” 我从后面追上来，喝道:“你们是甘心当萧家驱使的鬼仆，还是受胁迫的？” 轿夫喝道:“看到这盏人皮灯笼就该后退。再靠近……会把你的魂给勾走了。萧家行事，何须向你解释。能为萧家办事，是我三生有幸。我心甘情愿。” “我劝你这种好事的风水师，不要管萧家的事。在县城这个地界，阴阳两界都由萧家说得算。把路让开，免得把小命丢在这里。” 他一张脸布满了斑点，眼神凶横。 “俺也一样，心甘情愿。” 后面的鬼轿夫发出阴冷的声音。 我心中感叹，若是受萧家胁迫，还有一丝生机。若是为虎作伥，毫无悔改自信，那就没必要留着他们了。 我给了青灵一个眼色，表示等我问完话之后，就可以送他们上路了。 “哎呀，萧家好大的能耐啊。看来，我这次踢在硬板上了。那我要向两位道歉。希望你们高抬贵手，就当没见过我。” 我取出一根鬼香，点燃之后，用手扇动了几下。 鬼香飘到两位鬼轿夫面前，两位贪婪地深吸一口气。 “少年人，萧家在十三峒根基之深，无人能敌。轿子里有两个女灵，七天前落水而亡。有人收拢起来，特意送给萧家老祖享用。” 轿夫大声说。 “是吗？天底下还有这样的礼物。我算是开眼长见识了。” 我故意摇摇头，表示怀疑。 萧十四喝道:“谁让你们胡说八道。” 青灵身子飘动，一把掐住萧十四的脖子，说道:“我家少爷问话，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了。” “十四爷，青灵脾气很大，你还是不要激怒她。” 我笑着安慰萧十四。 “小兄弟，茶花峒，黑花寨，还有青崖峒。其他远一点的寨子，可能少来县城走动。不定会送亡灵过来。但是靠近附近的寨子，都有人送女灵过来。” 轿夫吸了一口鬼香，极为得意地说，“可以这么说吧。十三峒要想在县城做生意，就一定需要萧家点头。外面来的生意人，道士啊，风水师啊要来十三峒赚钱，同样需要萧家点头。” 我心中震惊不已。 一方面我没想到茶花峒也在其中。我忽然想到，去年郭浪和茶花峒麻半斤勾结，其中就有萧家人在中间牵线。 另外一方面，我没想到萧家会有这么大的神通。十三峒受他们控制。难怪，白老仙担心放出萧十四之后，会给野牛山寨招致灾祸。 “看来，只要跟萧家作对，就不会有好下场。我差点得罪了两位大爷。”我双手一拜，笑着说。 “你是个懂事的娃，知道敬香……” 轿夫话还没有说完。 我看了一眼青灵。 青灵动作极快，将前面的鬼轿夫一把抓住，用力一扯，直接将它吞下去。x 我抡动黑伞，朝着后面轿夫拍过去。 “麻个霸子。狗腿子都这么嚣张。这个萧家还得了。我既然得罪了你们两位，那就只能受累送你们上路了。” 我压住内心的愤怒，平静地说。 我走进黑轿子，发现轿子上面画满了图案，布满了邪异的花纹。我将帘子拉开，随即传来了哀鸣的哭泣声。 两个年轻的女灵就挤在一起，全身都在滴水。在灯笼光芒照耀下，她们脸色苍白，身上的阴气非常微弱，神色惊恐。 “呜呜！” 女灵极力控制，但还是发出哭泣声。 从她们身上的特征来看，的确属于溺水而亡的孤魂。 青灵惊讶不已，说:“两个少女的亡魂，就是送礼的礼物啊。我在十万大山呆了这么久。也是第一次见到啊。这个萧家老祖真是胃口不小。胆子不小。就不怕天打五雷轰！” 青灵走到轿子前，说:“丫头们不用担心。我们不会让你们落入魔掌。我和你们一样，曾经也是飘零的孤魂。” 见到出现的青灵，两个女灵方才平静下来，脸上的恐惧渐渐消失。 我扭头看着萧十四，说:“十四爷，萧家老祖喜欢享用少女的亡魂。你知道这位老祖什么来历吗？” 萧十四摇头说:“我不知道啊。这都是我离开之后的事情。” 我提起黑伞，用尽全力，刺中他的胸膛，冷冷地说:“十四爷，我最不喜欢有人骗我。你不要觉得我读书少，就可以说瞎话骗我。” 第643章 多宝蜈蚣 萧十四干咳一声，蝎子状身体无力地摆动。 他表情痛苦，哀嚎不已:“蛊王兄弟，我怎么敢骗你。我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位老祖啊！” 我转动黑伞，不断地消耗他身上的阴气:“我十六岁就没有再上学了。可是，我看了不少书，见识过很多狡猾之辈。黑煞的孟西楼比你更加狡猾。” “我不明白，哪里说瞎话了。” 他痛苦地看着我。 “我只听忽然多了儿子，却没有听说祖坟山还能多一位老祖。” 我走近一些，目光凝视着他，“老祖肯定死了很多年。你们萧家的老祖，加起来也就一两位。就算在你离开之后，再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你也能说出几个名字。可你，偏偏说什么都不知道。只强调是你离开后发生的事情。” 萧十四勉强挤出笑容:“哎！蛊王兄弟。我并没有打算骗你。只是，涉及萧家的丑事，我不好意思说出来。我……也不认同这位老祖的所作所为。萧家作恶多端，是因为没有好的带头人。只要我回归，一定带领萧家走上正途。”x 他反应灵敏，瞬间就找到了说辞。 我取出一张镇邪符，直接踢在他的脑门上，说:“你可以不说，我不会勉强你。好好地呆着黑轿里。我倒要会会，究竟是哪一位老祖！我把你送给他。” 萧十四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快速露出笑容，说:“兄弟。我们的合作关系不能就此打破。我是个男的，你怎么能把我送给老祖！没有我，你不可能赢萧公子。” “凡事总要第一遭。这位老祖一直接纳女灵，不介意来个男的。” 我拔出黑伞，在他双肩各贴上一张三清镇邪符。 这是出门前，古夏特意给我用来对付萧十四。 “你……你不能这样对我啊。” 萧十四贴上符纸后，无法动弹，暂时也不能说话，只能发出低沉的哀嚎声。 青灵把两个女灵带出来，由她亲自照顾。 “进去吧，给你家老祖一个惊喜。” 我将萧十四丢到黑轿里面，盖在帘子之后，不管他如何叫喊，外面都听不到动静。 “金脑袋。”我把他放出来，“你帮忙在前面抬轿子，我在后面抬。咱们一起去会会这位萧家老祖。” 萧十四明白我在利用他之后，使用价值越来越低。现在，他已经不重要了，随时都能送他上路。 相反，能抓到并击杀这位作恶多端的老祖，反而有更大的益处。 金脑袋现身之后，确定自己所在的位置，有些激动地说:“蛊王，你都杀到萧公子的巢穴来了啊。” “没错。我看在蛇大仙等仙物的面子上，一直留着你。你和你弟弟身上的养鬼符咒。我可以帮你解开。” 我说。 金脑袋激动地说:“蛊王，我愿意帮你除掉萧家这一大毒瘤。他们最大的毒瘤，就是这位萧家老祖，绰号多宝蜈蚣。真实名字，我并不知道。” 多宝蜈蚣。 听到这个绰号，我不由得笑了一声。 所有蜈蚣分类之中，有多棘蜈蚣，青头、黑头、红头蜈蚣。按照它们的特征以及后期修炼，便有多足蜈蚣以及六翅飞天蜈蚣等称呼。 多宝蜈蚣倒是第一次听说。 “这个名字真搞笑。我估计它肯定有很多法器啊，蛊虫之类。所以叫了这么个奇怪的名字。” 我笑了起来，“好啊。我没什么本事。从小就不怕五毒虫，遇到害人的毒虫。我一打一个准。” 金脑袋抬着黑轿子前面。 我在后面。 青灵落在我身上，一部分阴煞之气笼罩，盖住我身上的活人气息。 轻飘飘的纸轿继续飘动，人皮面具幽光照亮前行的道路。 黑狗隐匿在草丛之中前行，与我保持了三五百米的距离，避免山中的阴鬼发现。 山中常有野狗出没。 只要不和人挨在一起，就不会引起注意力。 “这位多宝蜈蚣什么来头？” 我问金脑袋。 金脑袋说:“萧家最恐怖的老鬼，吞食新鲜的厉鬼。萧家养的鬼物，只要听到多宝蜈蚣的称号，都要吓得发抖。” 我说:“青灵，搞不好要遇到和你旗鼓相当的对手了。” 青灵说:“光凭多宝蜈蚣之名，就不够资格成为我的对手。我瞧不上这种恶贼。” 走了十多分钟，顺着山路就到祖坟山最核心的地方。 坟包错落有致。 有的修葺得一新，有得则布满了荆棘。 我四处寻找老祖的坟墓。 忽然，前面升起了一盏白灯笼，上面写着“萧”字。 那个地方，应该是祖坟山最好的风水位置。 下面坟包都受到那个位置的滋养。 “金脑袋，你不用觉得害怕。我能来这里，就要守护阴阳两界。让我遇到这种老鬼，绝对不会放过。我不允许苗疆有这样恶鬼存在。” 我安慰了一句。 黑轿子一个月抬一次，一年就是十二次。方才两个鬼轿夫抬了十二年。那就是一百四十四次。 按一次最少一位算，光从他们手上就送了一百四十四个少女。 若是一次性两个，则有两百多近三百位。 若再加上十二年前的女灵，数量将会更加恐怖。 像这种老鬼留在苗疆作恶，是我这位蛊王的失职和耻辱。我就算今天受重伤，也要干掉这只老鬼。 金脑袋用一口浓浓北方的语调应道:“怕啥！我都死了一会儿。我只希望，能够看到多宝蜈蚣粉身碎骨。” 我们到了人皮灯笼前，一处将近两百平方米的空地出现，四周种着上好的松柏常青树。 地面铺上石板，在幽光映照之下，还能看到上面有一些诡异的图案。 打眼一瞧，便能感觉到图案极为邪恶，汲取鲜血与阳气的图案。 空气之中还有极重的血腥味。 石板像是用鲜血冲洗过。 空地最中间有一处修葺极为精致的坟墓。坟墓呈现长条形，外观看起来像蜈蚣。 “奉公子之令，今日送来溺水女灵两只。” 金脑袋跟着萧公子身边，架子不小的，大声说，“谁来接轿子！” 人皮面具晃动一下，飘出一个极为妖冶的女灵，一身红衣摆动，蛇腰扭动着走过来，说:“我记得轿夫是不三不四兄弟。咱们变成你了啊。” 红衣女灵，属于怨念极强，极为恐怖的恶灵。 我本以为她就是多宝蜈蚣，看来并不是正主，只是女仆而已。 我手心冒着冷汗，女仆就是红衣女鬼，正主只怕达到鬼仙水准了吧。 金脑袋说:“费那么多话干吗。我哪知道不三不四干什么去了啊。你赶快接轿子，不要耽误我时间。我还回去给公子复命。” “公子明天要招待厉害的对头，有求老祖，才送来女灵。你就算跟着公子身边，对我也要客气点。怠慢了我，就是怠慢了老祖。老祖不高兴，明晚不下山，你承担得起这个后果吗？” 红衣女灵极为不满地说。 我心中咯噔一下，黑轿带来的两只女灵，是作为礼物献给老祖。最终目的，是请老祖明晚下山对付我。 我随即心中好笑，她估计不会想到我这个厉害的对头，提前来拜访老祖。 第644章 原来破绽在钥匙上 萧十四费尽心思把我引到萧家的祖坟山来，却阴差阳错让我撞到了萧公子送上山的大礼。 我得好好感谢萧十四。 争取提前收拾了这位多宝蜈蚣。 斩掉萧公子的左膀右臂。 “你个老娘们！我就是抬个轿子。老祖高不高兴，满不满意，下不下山，干我屁事。你过来接轿子，好好检验一下。别耽误我时间，我要尽快回去。” 金脑袋非常不耐心地回应。 白灯笼在空中飘动，红衣女灵飘了过来。 她看了一眼金脑袋，并没有生疑，将右手放在黑轿的帘子上，忽然停住，身子飘动，直接朝我看来:“咦！你是谁？” 我说:“我也是轿夫。头一次上山，有点紧张。你这样盯着我，会更紧张。像你这样漂亮的女灵，我可不敢多看。” 她身上阴鬼煞气，猛地提升，一股极重怨念扑过来:“你身上罩着一股凌厉的阴气，盖住人味。你真以为我看不出来吗。萧家从来不会让人来抬轿子。你到底何方神圣？” 青灵就在我身上，不会任由怨念伤到我。 “要不，你看看轿子里面的东西，保不齐老祖会很喜欢，你可要接住了，万一摔坏，保不齐老祖会生气。我啊，并不是什么神圣。我崇拜老祖多时，找了机会拜见老祖。” 我喊道。 既然已经发现，没必要再装下去。 我单手将黑轿抓起来，用尽气力朝前面扔出去。 红衣女灵快速跑过去，凌厉的阴鬼煞气，将黑轿子抓住，揭开帘子一看，叫道:“哪里来的丑八怪！” 她有些愣神，自言自语地大叫:“这是哪个寨子的丑蛊神吧！不可能是溺水而亡的女灵。” 黑轿在阴气的作用之下，直接裂开。 她一把抓住萧十四。 哪知，萧十四身上贴着三张符纸。 她右手触碰到一张，滋滋作响，冒出一股白色烟雾， 她惨叫一声，伸手将萧十四的右手抓住，用力一拉，叫道:“晦气！竟然个男的。用来恶心老祖，暗算老祖。岂有此理。” 萧十四额头上贴着符纸，压根说不出话来，嘴巴不断翕动，眼睛瞪得极大，眼珠子快要掉下来了。 我故意喊道:“好厉害的红衣女灵，不要伤害我的朋友。你断他一只手，我砍你一条腿。” 红衣女灵冷厉一笑:“是吗？我倒要看看，到了老祖的地盘，你还能翻天不成。” 她抓住萧十四另外一只手，再次扯掉。 可怜的萧十四，眨眼之间失去一双鬼手，越发像一只蝎子怪了。 “呜呜！” 萧十四嘴巴支吾，眼珠子瞪着红衣女灵。 “你不是萧家人。你到底是谁？为什么用这种诡计来暗算我。拿这种丑八怪来恶心我。” 红衣女灵追问。 我耸耸肩膀，将黑伞取下来，说:“萧公子明晚要招待的对头就是我。苗疆十三峒的蛊王。你伤害我的朋友，今晚你休想安然离开。他没有双手，还有双脚。等我擒住你之后，他依旧可以将你踩在地上。” 萧十四听到这话，呜呜声更大，眼神有些哀求地看着我，希望我不要再说狠话了。 “我倒要看看，他拿什么踩我！” 红衣女灵喝叫一声，红色阴气缠住萧十四的双腿，用力一扯，直接给掰断了。 我都有些不忍心看了。 昨天挨了青灵的重击，古夏的符纸。今天让这红衣女灵扯掉了双手双腿。简直是生不如死。 还不如呆在九层妖塔里面。 “啊！” 萧十四再次发出惨叫声，嘴唇不断地动弹。 “我倒要听听，你这丑八怪说什么难听的话。”她左手一挥，打掉了萧十四身上的三张镇邪符。 “红姑！我是萧十四。老祖要知道你这样对我。肯定要将你碎尸万段。”萧十四大声叫道。 不过，听得出来，已经没有多少气力。 “十四爷！” 红衣女灵怔住了，盯着萧十四看了好一会儿，方才大叫一声，“天啊。十四爷，你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我刚才……没有认出你来。要不然，我就不会伤害你。” 她忙松开萧十四。 没有双手双脚，更没有气力飘浮起来的萧十四，像蝎子一样倒在地上，无力地说:“红姑。我不怪你，你也是蒙在鼓里。我变成这副模样，一切拜他所赐。好在老祖保佑，你及时扯掉我身上的三清镇邪符。要不然我就要在你手上毁灭了。那真是亲者痛仇者快了。帮我杀了这只小狐狸。” 他目光朝我看来。彡彡訁凊 红姑变得恐慌起来:“十四爷。十八年过去，你竟然回来了。老祖一定很高兴。你放心吧，我来帮你。” “十四爷，什么意思？我把你放在轿子里，给你们家老祖一个惊喜！要不是我，你不可能逃出生天。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我笑着说。 到了这个时候，我和萧十四都清楚，大家都在利用双方。 不过，我仍旧想知道，到底是哪个地方出来问题，让他生出疑虑。 “我萧十四一辈子英名尽数毁在你的手上。其实，我从蝎子庙出来就开始怀疑过你，我困在竹筒之中，根本就听不到外面的事情，你可以布局来迷惑我。后来，你拿出两颗土卵，破掉我的怀疑。从那之后，我一直都对你深信不疑，想着你少年成名，过不惯苦日子，想在我身上赚钱，拿到那笔重谢。” “可偏偏，你在最关键的时候，拿出了铜钥匙。” 萧十四咬牙切齿地说。 我微微皱眉:“就凭这一点？” “没错，这一点足够了。铜钥匙在我骸骨身上，你要想拿到铜钥匙，就必须下到塔底。因为这把钥匙独特，蛊虫和活得五毒虫，根本不可能把它弄上来。” “在当时那种情形之下，你要下到塔底去。只有一个可能，在我钻入竹筒之后。你和白老仙就没有再打下去，亲自下塔底捡到了钥匙。由此可见，你对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利用我。” 他说。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没想到在这个地方露出了马脚。 萧十四察觉出问题知道中计之后，他的反应也很迅速，用激动掩饰内心的变化，快速抛出萧家祖坟山这个鱼饵。 老狐狸果然厉害。 “是我太心急了。要是再花些时间带你去找老刀把子，就不会露馅。”我无奈地摇摇头，“不然的话，那将是多么完美的计谋。” 萧十四笑着说:“没错，你若陪我去找老刀把子，耐心地打造铜钥匙。那么，你就能掌握我真正的杀手锏。可惜，你还是太年轻，关键时候沉不住气。” 我将黑伞重击在地板上:“你这个时候还能笑得出来。我很佩服你，不愧是困在地底十八年，意志坚定的丑八怪。” 红姑叫道:“只要回到祖坟山，十四爷就是无敌的。受再重的伤，也能彻底恢复过来。” “不要抢我的话。” 萧十四有些不悦，身子朝前蠕动，“祖坟山上是一座大风水阵。你脚下站立的石板，可以将风水灵气转化为煞气。我到了这里，风水运势尽数为我所用。再加上多宝蜈蚣老祖帮忙。攻守之势转变。现在优势在我。” 第645章 今晚老祖要遭殃 萧十四越发自信，身上的阴鬼煞气在慢慢恢复。 虽然双手双脚没有长出来，并不妨碍他幻想美好的未来。 “哦？”我微微挑眉，装作很惊讶地说，“看来，你最终的目的是回到祖坟山。这只夺宝蜈蚣，才是你的杀手锏。” 他轻蔑笑了一声:“没错。可是，若我一个人回来，没有办法达成目的。我要把你引到这里来，只要抓到你，幽蓝土卵会回到我手上。你的土卵虫也归我所有。你之前所做的一切，我都会加倍偿还。” 他快速爬动，停在了奇怪的坟墓上面。 从石板缝隙之中，钻出一些阴气，不断地落在他的身上。 眨眼之间，饱受各种重击的萧十四，渐渐地立了起来，眼神之中也愈发冷厉。 我全部明白过来，萧家通晓风水术，有高人帮助他们布局。县城西边的祠堂，供奉蛊虫，利用整个县城的怨气，转化成财运。 而在祖坟山这里，又利用风水灵气，转化为供养老鬼的阴气。 阴阳转换，无穷无尽。 财运和风水运势，绵绵不绝。 我去年干掉了残蝎，前不久又弄掉了左长老的邪蛊虫。算是毁掉了祠堂的风水阵。 那，我今天要争取破掉此间风水阵。 我哈哈大笑起来:“十四爷，你果然能给我带来不少惊喜，真是人中龙凤，我要好好感谢你。没有你带路，我压根不知道，萧家会花大精力供养此等邪阵。” 金脑袋退到我边上，说:“蛊王，你要小心多宝蜈蚣。我没办法帮你忙，只能暂时退开。” 我挥手示意，说:“你先躲起来。” 萧十四张开嘴巴，尽情地吸收空气之中的阴气。 “冬生，我现在可以告诉你，另外一个目的。” “我除了拿到你的土卵之外，还要占据你这具身体。我一路上观察得很仔细。你体格极好，身体非常强壮，适合成为我的新的身体。” “占据你的身体之后，我不用从头开始修行，可以从中断开始修行。” 萧十四大声说，越来越自信。 红姑小心翼翼地退到他身边，说:“十四爷，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吩咐。我为老祖服务，向来尽心尽力，从来没有半点懈怠之处。” 我呸了一声，骂道:“我是说，你看我的眼神怪怪的。原来你所图非小。赶紧让多宝蜈蚣滚出来。我一并收拾。” 不过，我并没有马上动手，而是耐心地等着。 萧十四大声喊道:“多宝老祖，请您现身。我外出寻找土卵，今日终于回家了。可我找到的那颗土卵，落到歹人手上。请老祖帮我拿回来。” 红姑说:“十四爷，你不要着急。老祖可能在睡觉。原本需要两只女灵补充。这会，女灵没有出现。这会肯定不太高兴。” 我笑着说:“萧十四。没有两个女灵，你正好把自己献给老祖。” 萧十四骂道:“小子，你别太嚣张。一会儿就有你哭的。” 他又着急地喊道:“老祖，事关天下无双的土卵，您老人家快快现身吧。” 我决定给他制造一点压力，闲庭信步地往前面走去:“快点让你家老祖滚出来吧。我的黑伞早已饥渴难耐了。” 白皮灯笼在空中飘动，幽光照在地面上。 我发现越往中间走去，石板上的图案越发诡异。 出现了上百只诡异阴森的眼睛，极为蛊惑。一般心志不坚定的人，搞不好会迷失在其中。 我见识过各种毒虫。很快判断出，应该是某种蛇类的眼睛。 蛇眼的出现，使得整个转化灵气的风水阵，更像一个恐怖的血祭台，越发的邪恶。 “青灵，你看这些蛇眼，太邪恶了。那些无辜的少女，像是一个个献祭的祭品。最终为老鬼享用。” 我说。 青灵点点头，四处看了看，说:“枉死之人的魂魄，难以进入黄泉之路，会成为孤魂野鬼。今天送来两个女灵溺水而亡，就是枉死之人。他们不敢明目张胆地使用鬼魂，引起地府阴司的注意。” 看来，这位多宝蜈蚣还是非常谨慎，不敢公然与地府阴司作对。 “空气之中弥漫着血腥味。应该提前启动了。” 我说。 我抡起黑伞，重击在石板上，发出剧烈的撞击声。 没能破坏这种蛇眼图案。 “看来你发现了此阵的神奇之处。”红姑笑着说，“今晚血祭台启动，你进来之后，不可能活着离开。老祖没有享用食物，一定会很生气。你这一身血气和魂魄，都要献给老祖。” 青灵呵呵笑了一声:“红姑是吧！我若是你，就不该说这种话。我想知道，每次送来的女灵，都是由你送给老祖，再启动风水邪阵的吗？” 红姑妖红煞气冲天而起，说:“落到此阵，你还敢咨询我。姑奶奶告诉你，我得老祖收留，可以在此阵之中修行。从此，风雨无法吹散我的魂魄。我与世长存，永不散去。” 青灵满意地点点头:“那就好！我还担心你是受人胁迫，等下不好下重手。” 我用黑伞敲击石板之后，悄然地将绝命蝎从石板缝隙放进去，笑着说:“萧十四，等了这么久。你的老祖还没有出来。他到底有没有把你当回事！” 萧十四猛地睁大眼睛，兴奋地大叫:“恭迎老祖光临。十四恭迎您的大驾光临。” 从坟墓之中钻出飘出一黑袍老灵。 整个身体极为臃肿，就像一团漂浮在空中的大黑猪。虽然是灵体，但几乎看不到脖子，腰围起码有七八米那么大。 一时之间，我很难把他和多宝蜈蚣这个绰号连在一起。 “蛊王，莫非猪妖转世吗？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怪物！” 青灵直接看傻了。 “你说得对，不该叫多宝蜈蚣，叫猪妖蜈蚣比较妥当。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臃肿的老灵。” 我也啧啧说道。 萧十四悲伤地说:“老祖啊。我这些年日日夜夜在想念着你。今日终于再见到你了。还望老祖为我主场公道。蛊王冬生将我玩弄于股掌之中，抢夺了我的土卵，不断地折磨我。我恨不得生啖其肉，渴饮其血。” “小娃娃，一百年来，无数人跟萧家过不去，最终结局是，萧家岿然不动。那些人，一个个死的死逃的逃。你不该骂我肥猪。” 黑袍老灵压根没看一眼萧十四。 还真是多宝蜈蚣。 我心中大喜不已，朝着青灵喊道:“收网了。” 第646章 又见蚂蚁人 收网了。 我大喊一声。 青灵直接扑向边上的红姑，动作极快，攻势迅猛。 红姑能操控红色阴气，自然不是寻常女灵，属于彻头彻尾的女煞。 我将黑伞打开，挡住多宝蜈蚣的攻击阴气。 同时，我打出了三张镇邪符。 镇邪符还没有靠近多宝蜈蚣，他张口哈出一口阴气，就将其吹飞，冷冷叫道:“老夫吞下上千枉死冤魂，怨念之强，无人能及。我如今鬼仙之身，你几张符纸，就想杀我。给我去死！” 阴风顿起。 石板上钻出无数条红色的阴蛇。 正是阴气凝聚而成，不会伤及人的身体，但是却能伤害人的魂魄。 变蛇术。 “破！” 我黑伞在地上一拍，阴蛇还没有靠近，便尽数毁掉。 那是因为，绝命蝎钻入地下，在石板下活动，寒气直接击杀了阴蛇。 而后，我快速朝前跑去，不断地跳跃，躲过石板上冲出来的阴气，取出黑色的招魂袋，朝着前面扔了过去。 “妖魔鬼怪，尽入此袋。” 我大声念道，招魂袋散发一种强劲的罡气，直接落在多宝蜈蚣身上。 开始将多宝蜈蚣往招魂袋里装。 多宝蜈蚣发出狰狞的叫声，说:“小子。光靠一个袋子，休想抓住我。我修行这么多年，已经成为鬼仙。你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根本不可能赢我。” 我不断念动口诀，招魂袋牢牢地抓住了多宝蜈蚣。 “你错了。我没有打算靠自己的力量，击垮你这种邪鬼仙。这是龙虎山张家的招魂袋，也可以叫做收鬼袋。张家千年传承，在对付鬼怪上，还是很有一套的。” 我笑着说。 在与张超玄残魄达成合作意向之后。 我便找他弟弟张超群借用了这个袋子。 因为我知道，到祖坟山这种地方来，一定会遇到厉鬼恶灵。带上专门收鬼的法器，肯定有用。 “休要伤害老祖。” 红姑发出狂怒的叫声，摆脱了青灵，朝我这边冲过来。 “你的对手是我。” 青灵笑了一声，紧紧地跟着她，青色的煞气瞬间散开，挡住红姑的红色阴气。 她们很快交织在一起，犹如两团云不断地追击着。 招魂袋不断发挥神威。 多宝蜈蚣身子开始拉长，有一部分落入招魂袋之中，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龙虎山张家的宝物啊！冬大爷，我错了。我不敢如此嚣张。我不过是萧家养的吉祥物，帮忙看着风水邪阵。求你放过我，我愿意当你的蛊灵。” “作恶一百年！上千无辜冤魂。蚩尤老爷不会放过你。你猪一样的身形，也配当我的蛊灵。唯有将你诛杀，才能告慰上千无辜冤魂。” 我将黑伞收起来，催动力气，直接投掷出去，贯穿了多宝蜈蚣的身体。 黑伞本是影子赠给我的宝物。 能对付僵尸，更能对付恶鬼邪物。 多宝蜈蚣发出一声惨叫。 顿时消耗了大量的阴气。 “他日，我要灭掉茶花峒，让你肠子都悔青了。” 他发疯的狂叫，臃肿的身子不断地撕裂，活生生地将自己的灵身从中间裂开，而后快速朝风水邪阵外围跑去。 以最快的速度逃向萧家老宅。 撕掉一大半的身体，等于毁掉一半的修为。 多宝蜈蚣是要壁虎断尾。 只要逃回萧家老宅，就有翻盘的机会。 青灵正与红姑杀得难分难解，没有办法挡住逃窜的多宝蜈蚣。 我没有去捡黑伞，也没有管地上的招魂袋，转身就狂奔追上去。 我外婆讲过，遇到毒蛇一定要彻底打死。 要不然，它得到机会就会反咬一口，直接要了你的命。 “大黑狗，弄它！” 我狂奔追上去的瞬间，也跟着大喊一声。 大黑狗藏在暗处，始终没有露面，兴许就在外围。 一道帅气的影子从松柏常青树之中跳了起来，直接扑在多宝蜈蚣身上。 落地之后，黑狗疯狂地噬咬。 多宝蜈蚣又丢下一部分身体，而后快速地朝外围冲去。 我凌空打出两张符纸。 全部落空。 眼见多宝蜈蚣就要逃出风水邪阵。 忽然，一道黑光闪耀。 快冲到风水邪阵的多宝蜈蚣重重地摔在地上，身上的阴气变弱了不少。 “谁！” 它大叫一声，“在这风水邪阵之中，我就是无敌。祭台已经得到鲜血的滋养，可以不断为我提供阴气。我劝你不要参与进来，白白丢了自己的性命。” 细细碎碎的声音传来。 无数只食人蚂蚁组成的蚂蚁人出现。 夜风吹动，天上云朵散开，一轮明月出现在头顶。 看到出现的蚂蚁人。 我心中大喜不已，影子来了。 他上次在黑家侗寨的洞山提醒了我一句，帮我救下了黑摩云，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今日终于在这里露面。 “黑狗，去把袋子叼过来。” 我喊了一声。 “怎么回事！风水邪阵怎么枯竭了啊！” 多宝蜈蚣忽然发现有些不对劲。 忽然，在她四周多一股黑气，形成一个圆形的围墙，不论他从哪个方向都逃不出去。 大黑狗狂奔过去，将招魂袋咬过去。 我再次打开招魂袋，念动口诀，要将多宝蜈蚣吸入袋子里面。 他身上又有一部分阴气落入招魂袋之中。 “冬生，将绝命蝎从地底之下收回来。我来彻底毁掉这个风水邪阵。蚩尤帝魂归位，那些在十三峒作祟的恶灵老怪，也要一一清理干净。” 蚂蚁人发出声音。 我用力点点头，将三九绝命蝎收了回来。 地下面发出细密的啃噬声。 应该有数不清的食人蚂蚁钻入地底下，开始啃噬石板，将埋在地底下的暗桩和布阵之物尽数毁掉。 再毁掉那布满蛇眼的石板。 风水邪阵慢慢地毁掉。 多宝蜈蚣便成了无根之木，无源之水，扛不住招魂袋。 “我不是败给这个少年人。而是输给你。我想知道，你到底是谁？也好让老夫死得瞑目。” 多宝蜈蚣看着蚂蚁人，问道。 蚂蚁人嘴巴动弹了几下，说:“你说错了。少年不顾一切冲到这里来，破掉萧家百年的风水阵。我只是在一旁帮助他而已。世界终究属于他。你就算今天逃掉，明天同样死在他的手上。你记住他，蚩尤帝魂从十万大山寻找的少年，苗疆十三峒蛊王冬生！” “你到底是谁？我萧家可曾得罪过你？” 多宝蜈蚣明显不甘心。 “聒噪！” 蚂蚁人冷冷应了一声。 一股黑气从蚂蚁人身上飘落下来，就落在多宝蜈蚣的脑袋上，不断地将他往下挤压。 瘦了一半的多宝蜈蚣，身体仍旧很大。 不过，在黑手按压下。 多宝蜈蚣不断变小，最终不到半米高。 “收起来。明日还有大用处。他取名多宝蜈蚣，手上应该有些宝物。” 蚂蚁人开口说。 我快速跑上前，用招魂袋将他装起来，系上绳索，激动看着蚂蚁人，开口喊道:“先生，好久不见。此番相遇，你能以真面目见我吗？” 第647章 悲惨世界 自去年在斗虫坡上，我和影子操控的蚂蚁人见面，他赠我黑伞又让我赶去救母，已经过去快一年了。 后来，我从双头蝎，以及猎虫人阿七口中，也听过影子的大名和事迹。 可始终没有正面见到他本人。 “冬生，事情还没有处理完，这里也不是安全之地。先不讨论此事。” 蚂蚁人发出沉闷的声音。 听话中的意思，有戏。 我不由大喜，说:“那一会儿再聊。” 我转身跑回去，将落在地上的黑伞捡起来。 整个风水邪阵，不断响起啃噬的声音，犹如喧闹的庙会。 无数只食人蚂蚁疯狂啃噬，风水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溃。 石板从中裂开，一只只蛇眼四分五裂，再也没有蛊惑之力。 红姑眼前多宝蜈蚣失败，惊吓不已。 青灵乘机将她重重打落在地上。 红姑身子发抖，极度后悔的哀求:“蛊王大人，请饶恕我。我也是逼不得已。我刚才说的话都是吹牛。萧家歹毒，与我无关。我受人胁迫，落到今日这步田地，罪责在多宝蜈蚣。” 满嘴都在辩解，与刚才嘴脸截然不同。 “冬生，她眼珠转动，证明她说假话。诛掉！” 蚂蚁人发出声音。 我快速奔跑，挥动黑伞重重朝她脑袋拍过去。 她抬起双手，抓住黑伞，猩红的双目盯着我，叫道:“蛊王，难道你就不肯给我一个机会吗？上天有好生之德，就算罪大恶极之辈，也该有一次再世为人的机会吧。” 我笑了一声:“给你机会。那之前那些无辜亡灵，谁给她们机会！” 我催动道力，不断地传送过去。 她手上的阴气不敌纯阳道力，鬼手直接化成白雾。 大黑狗奔跑过来，直接疯狂噬咬，瞬间将其绞杀。 青灵落在四周，不断地汲取散开的阴煞气。 红姑没了。 “萧十四。你趴在坟墓上，应该恢复得差不多了吧。你想好自己下场没有！如果你觉得还能跟我动手打一架，我乐意奉陪。” 我朝前走去，停在他面前三米处。 风水邪阵毁掉。 萧十四只恢复了七成左右，叹了一口气:“天亡我，非你的功劳。龙虎山张家借你宝物，还有蚂蚁人忽然出来帮忙。只能说，你的运气太好。我千算万算，没料到连萧家老祖也不能收拾你。” 我并没有否认:“没错。运气都是固定的。我运气好，你运气肯定就坏。你手上的杀手锏，萧家老祖多宝蜈蚣报废。你认命吗？” 他叹道:“我无话可说。” 顿了一下，他继续问:“如果，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会帮助你对付萧公子。这一次，我一定竭尽全力。那本蜈蚣秘术，我也可以一并给你。我想，你之所以把我留在手上，最终目的就是对付萧公子。咱们，能回到起点吗？回到初相见的那一刻。我相信你会救我。你能让我相信你吗？” 月光照下来。 萧十四忽然变得有些煽情起来。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我要对付萧公子。现在用不到你了。我对蜈蚣秘术毫无兴趣，我手上关于养蛊的各种秘术，已经不下五种。在最后时刻，我想问你一件事情。你知不知道，你属于黑煞鬼王萧十三的备用品！” 他眼神愣了一下，身体不住颤抖，叫道:“杀人何必诛心。我与萧十三本是两个不同的人。又怎么会是他的备用品。” “我费力寻找土卵，就是向萧家证明。我萧十四不比萧十三差。我！萧十四！是独立完整的人！不是谁的傀儡。” 最后一句话，他几乎咬牙切齿地说。 没想到他的反应如此之大。 我估计，他十八年前，就不断听过类似的传言。 “我从一位资历颇深的黑煞鬼王口中得知。萧十三留着你，就是他的替代品。这一次，萧十三死于五毒教之手。他要想重返人间，一定会打你的主意。所以，无论如何，我也不会留下你。毕竟，留下你，就是给萧十三留下机会。你呢，坦然接受这一切吧。” 我并没有打算再隐瞒萧十四。 按照我之前推测，萧十四带我上祖坟山，寻找蜈蚣秘术不过是幌子。最终目的，应该是要找到他的备用尸身。 如今，备用尸身并不在这里。 局势发展到这一步，不能也没必要再留着他了。 萧十四沉默了将近一分钟，说:“好吧。我萧十四没有你的好运气。最终也无法证明自己。十八年前，我就活在萧十三的阴影下。我曾经进入过黑煞，听过类似的传言。我注定无法翻盘了。”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萧十三是不死之身，杀一次还会再回来。你手上那把铜钥匙，可以打开铜棺。里面有一具备用尸身。我用不了的话，萧十三肯定会使用。我希望你把他毁掉。” “哈哈，我这一生注定是个笑话。谁能想到，最后会落到这样的下场。” 说完这话，他发疯一样大笑。 杀手锏没了，翻盘无望，他最终一丝信念崩塌。十八年的苦熬变成一句笑话。 他疯了。 “那铜棺在什么地方？” 我走近一步，大声追问，“萧十四，告诉我那口铜棺在什么地方。” 他哈哈大笑，用一种怪诞而邪异的口吻唱道:“哥哥杀了我，把我放在铜棺里。日不见光，夜不见月。我用骨头敲铜棺。” 我抡动黑伞，直接拍在他脑袋上。 再加上一张镇邪符打在他身上。 符纸幽光散发出来。 萧十四整个蝎子怪的身体，渐渐化成白烟，魂飞魄散。 不知为何，在最后时刻。 我反而有些同情萧十四。 他悲惨的命运，是萧十三一手造成的。 “蛊王，这段时间和萧十四相处下来。刚才又听到他疯癫的唱腔。他真是可怜又可怜的人。”青灵感叹地说，“这段时间一直欺负他。我心头反而有些不好受。” 我点点头:“我也有那么一点。如果，他没有在野牛山寨害死两个人。我兴许可以给他一次机会。” 汪汪！ 大黑狗叫唤了两声。 从祖坟山下面亮起了一长排火把和手电筒，山下的人终于发现山上出问题了。 “翻过祖坟山的山头，绕路离开这里！” 蚂蚁人开口说。 我看着那奇形怪状的坟墓，迟疑了片刻。 “墓里面是一只风干的大蜈蚣，并没有备用的尸身。” 蚂蚁人说完之后，快速垮下来，瞬间消失不见。 我朝山头看去，以最快的速度撤离。 一口气在山上跑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到了安全的位置。 “影子先生，你在哪里？” 我站在一块石头侧面，压低声音喊道。 蚂蚁人出现在东侧，开口便严厉责问:“你为什么不管双头蝎的死活！” 第648章 腾蛇之眼 他话语之中带有极浓的责怪意味。 我很清楚他话中的意思，双头蝎在棺山上失踪，落到了五毒教手上。可我，自始至终都没有追查双头蝎的去向。 就算见到了白绝和叶上雪，也极少关心双头蝎的下落。 我心情平静，应道:“前辈，我与他形同陌路。我不恨他，但也不会管他。我有许多事情要去操心，不会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他是你亲生父亲，你不该这样对他，不公平。” 蚂蚁人继续说。 我沉默了一会儿，应道:“不好意思。我知道他是我的生父。可我对他也的确没有任何情感。我可以为我娘、我外婆去死。但是，在他身上我不会浪费一丝情感。”x 我又苦笑了一声，继续说:“正是因为我对他无动于衷。所以，五毒教根本没有办法拿他来要挟我。这样，既帮助了我，也为他好。我若是太过关心他，五毒教有可能会乘机伤害他。您老人家就不要难为我了。您与他交好，尽管出手救他。我办不到。” 对于双头蝎这个人。 不管我娘如何劝我。他如何身不由己。在我成长过程之中，他没有发挥半点作用。 我凭什么管他魂魄的消亡与否！ 我不是坐在乐山的那尊大佛，没有那么宽广的胸襟。 空气忽然变得凝固起来。 我本想知道影子的真面目和真实身份，忽然聊到这里。 我一下子失去了兴致，双手一拜，说:“今晚多亏了前辈及时出手，阻止多宝蜈蚣逃走。晚辈感激不已。还有人等着我回去，我先告辞了。回去晚了，他们会担心我。” “哎！看来这个心结，你始终没有办法解开。”蚂蚁人长叹一口气，语气变得柔和起来，“不提他了。他现在已经脱离困境。咱们之间好好聊一聊吧。” 我停住脚步，说:“只要不提他，什么都好说。” 双头蝎神通广大，自然能够摆脱五毒教。 蚂蚁人靠近一些，说:“冬生啊。我暂时还不能见你。总之，萧家的风水邪阵存在了很多年。你能将其破解，积攒了大功德。随着帝魂归位，那些用邪恶法术修行的老鬼，应除尽除。” 我点点头:“要是能够早些发现就好了。” 顿了一下，我问:“前辈，以你所见，萧家那具备用的尸身，会是萧十三的吗？他已经死于叶上雪的手上。”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萧十三应该会留有备用身体，至于是不是他。我也说不准。你还记得刚才风水邪阵的蛇眼吗？” 我脑海之中闪现出数不清的蛇眼，猛地一激灵:“莫非那些蛇眼的大有来历？” “没错。那是腾蛇之眼，换句话说是按照腾蛇眼睛雕刻出来的。”他继续说道。 光是雕刻出来的眼睛就如此蛊惑人心。那真正的腾蛇之眼只怕会更加恐怖。 我倒吸一口冷气。 没见到腾蛇，反而先看到了它的眼珠子。 “这是不是可以证明，萧十三见过腾蛇。” 我心中一动，不由得发问。 萧十三脸上出现蛇脸，又传言他拥有了不死之身。萧家的风水邪阵之中，出现蛇眼的图案。 只有见过腾蛇，才能画出他的眼睛。 似乎已经可以证明老高的推测。 “应该是的。五毒教和黑煞比起来，不足挂齿。黑煞之中真正恐怖的鬼王是萧十三。接下来，萧天刑也很有可能会见到腾蛇。” 蚂蚁人忽然塌下来，一个声音从五米外的树上传来。 我顺着声音看过去，是个白衣飘动的身影。 月光之下，有几分出尘仙气。 我揉了揉太阳穴，皱眉深思:“那么，腾蛇会在什么地方？” 影子声音传了过来:“它的下落极为隐秘。我一直都没有找到。这段时间，萧天刑忽然消失。我推测，他应该去见腾蛇了。” 我脑袋嗡的一声，心中波澜起伏:“我听船夫老高提及，腾蛇才是黑煞幕后最厉害的角色。而且，腾蛇能够给人带来真正的长生不老。” 风吹动树叶，沙沙作响。 我抬头看着前方的影子，等着他的回答。 “腾蛇存在。至于，能不能带来真正的长生，我不清楚。不过，有不少人对此深信不疑。” 他应道。 从影子口中得到答案，比老高更让人惊讶。 “那么，如果我成为黑煞教主。按照黑煞的规矩，我是不是可以见到腾蛇。”我说。 影子打断我，语调提高:“你想都不要想。就算黑煞教主之位放在你面前，你也不能坐上去。你会付出惨痛的代价。以你现在的实力，根本赢不了腾蛇。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我道:“死亡诅咒以及追命牵机毒，我都有办法破解。我就不信，黑煞有这样邪门。若能抢到黑煞教主之位，中间会省去很多麻烦事。” “孩子啊，相信我的话。死亡诅咒和追命牵机毒，不过是一些寻常手段，用来约束一般鬼王。你要成为教主，会有更加恐怖的手段落在你身上。要想得到长生，必须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你现在答应我，永远不入黑煞，就算假装也不行。” 影子有些着急地说。 我清楚影子不会害我，他应该与黑煞打了多年交道，深知它的厉害。 “好！我答应你。”我点点头，随即说，“不过，我现在有条件，将这滩水搅浑。这总不会有影响吧。” 他哈哈大笑，十分欣慰地说:“这没有问题。你现在学会动脑子，利用各方实力，比之前有进步。” “明晚我不会出现。你自己要当心。萧家不会轻易罢手。祠堂和风水邪阵毁掉了，等于断了他们的根基。一定会用各种手段报复你。” 我怔了怔，心想影子可能一直跟在暗处，知道我用计对付萧十四和萧公子，也笑了起来，说:“可惜这次露出一点破绽，让萧十四提前发现了。明天那场鸿门宴，我会好好应对。” “少年蛊王，你要记住一点。苗疆十万大山，十三峒范畴，你不用畏惧任何人。萧家虽然霸道，可也是欺软怕硬。要想他们学好，弃恶从善。你得比他们更狠更恶。” 影子说。 第649章 你是我爷爷 “我记住了。” 我应道。 这种恶人，属于典型的畏威不畏德，讲道理根本没有用。 只有比他们更恶，他才会听得进道理。 影子从树上落下来，喊道:“把黑伞给我。蚩尤老爷传了你一套打尸八法，专门对付恶尸。我现在传你一套黑伞功，用来鞭打恶灵恶鬼。上次时间紧迫，匆匆一别，这次正好还有时间。” 我喜出望外，忙将黑伞抛出去。 影子一袭白衣，蒙着一块白布，月光照在他身上，拖出很长的身影。 他接过黑伞，快速挥动黑伞，说:“茅山有剑诀，龙虎山有符法，专门对付恶灵。我这套黑伞功，不比他们差，共有五式。你记下我的招式和口诀，以你现在的道气，就算遇到鬼仙级别也不用畏惧。” 影子重复教了两遍之后，将黑伞抛给我。 “第一式，击杀鬼心……” “第二式，直破灵台……” “最后一式……” 我快速演练，到最后越发熟练。 影子满意地点头，喊了一声:“再会。” 而后，极为潇洒地离开了。 我怔在原地，心情久久都难以平复下来。今晚夜探萧家祖坟山，还真是跌宕起伏啊。 “青灵，你这次看清楚影子先生了吗？” 我问。 青灵摇头说:“没有看清！反而更增神秘感。这一套黑伞功，当真厉害。黑伞落到他手上，我只怕挡不住二十个回合，就要灰飞烟灭。还好他是帮助你，而不是站在你的对立面。” 我抬头看了一眼月亮，叫了一声:“哎呀不好。这都后半夜，得赶紧回去。要不然古夏和小秋葵会担心。” 已经到了后半夜两点钟。 我以最快的速度返回。 小秋葵见我回来，长舒一口气:“大哥，你终于回来了，我们可担心你了。” “咦，萧十四呢？” 古夏问。 我说:“我拿出铜钥匙的时候，他就识破了我们的计谋，引我上萧家祖坟山，不过是想乘机占用我的身体。我最后一伞下去，直接送他上路了。” “然后呢？” 麻婴眨动眼睛，“拍碎一只老灵，也用不了这么长时间吧。我们都准备赶到萧家老宅救你了。” 我继续说:“祖坟山上没有萧十四备用的尸身。不过，这次运气很好，提前除掉了萧公子的左膀右臂。萧家老祖多宝蜈蚣落到我的手上。一会儿，想办法多问点东西出来。” 我喝了一杯水之后，将今晚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小秋葵怒道:“萧家人真是无恶不作。好大的口气，竟然敢说阴阳两界都要看他们的面子。气死我了。多宝蜈蚣该杀，萧家人就应该好好收拾。要不然，各大寨子还是会继续受他们的盘剥。” 我将招魂袋取出来:“萧家老祖多宝蜈蚣抓来了，先好好审一审。明天再和萧公子斗法。我们争取一次性敲碎萧家的脊骨，让他们再也不能为非作歹。” 麻婴则是啧啧称奇:“没想到这位神秘的影子会再次出现。他那操控食人蚂蚁毁掉风水邪阵的神通，简直厉害得过分了。” 古夏准备了符纸，她那半截桃木剑经过重新加工之后，成为一把短剑，也摆在桌子上，点点头说:“冬生，现在可以放他出来了。” 我将多宝蜈蚣放出来。 他身子扭动几下，环视四周，惊惧不安地说:“少年蛊王。请你放过我吧。我一把年纪了，根本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我……我不过是只可怜的老灵。” 我骂道说:“少在我面前装可怜。你说要灭掉茶花峒，这可不是可怜人说的话。乖乖配合我，少一些痛苦。” 古夏抬手将道符打入多宝蜈蚣身上，又在他眉心画上符文。 确保他无法脱离。 “爸爸……不，爷爷，你是我爷爷。” 多宝蜈蚣身体变得很小，身上多了道符之后，认清楚自己的处境，对着我就是大喊，“蛊王爷爷，看在孙子一时糊涂，求你放过我吧。” “麻个霸子的。你真不要脸。” 我忍不住大骂，“我当你的爷爷。那萧家人，岂不是喊我老祖宗了。我要这么一群不肖子孙干啥用，想一想就觉得恶心。你个老瘪犊子，欠打。” 古夏念动口诀。 道符发挥作用。 多宝蜈蚣在地上不断地打转。 足足过了一刻钟才停下来。 “告诉我你的名字，你在萧家的作用。萧家有什么高手和底蕴？蜈蚣秘术在什么地方？” 我冷冷地说。 多宝蜈蚣身子一哆嗦，说道:“我叫萧达斯，早年在梅山道学道，便取了一个多宝道人的绰号。后来，我意外杀了一只大蜈蚣，吞下了内丹，便号称多宝蜈蚣。” “我其实和萧十三这一脉关系不大。因为辈分比较高而已，被安上了一个老祖称号。我修行蜈蚣术，根本就没有后人。他们把我弄成了老祖，供养在风水邪阵之中。” 他眼珠子溜溜转动，见我面露不悦，又继续说:“我成为多宝蜈蚣之后，就杀了我师父，占据道观，经常下药下蛊对付过往客人。我现在已经认识到错了。” 小秋葵大怒不已:“和百足蜈蚣一样，都是匪类。” 百足蜈蚣萧慕白跟着唐大榜一起，占据乌龙山杀人掠货。这个萧达斯，则占据道观，杀掉了自己的师父，还坑杀过往客人。 的确都是一路货色。 “继续说。” 我阴沉着脸，淡淡地说了一句。 “我有一次抢了一个女子，没想到她腰间有一把小匕首。她捅了我一刀。我受伤之后，没想到伤口感染最终不治而亡。后来，萧十三找到了我，把我的魂魄也带回了萧家老宅后的祖坟山。” “他设立了风水邪阵，让我待在邪阵中间。我发誓，这一切都是萧十三逼我做的。我这位萧家老祖，在他眼中也不过是个摆设而已。至于，萧家有什么底蕴和高手。我压根就不知道。” 他接着说。 我火冒三丈。 小秋葵更是气得直跺脚:“罄竹难书，罪大恶极。大哥，现在就把他烧掉。” 多宝蜈蚣急忙说:“蛊王爷爷，我什么都交代了。你放过孙儿。我愿意当你的蛊灵，跟在你身边赎罪。” 我听得越发恶心。 我将招魂袋一抖，将他收起来，对小秋葵说:“先不急，明日再了结他。” “按照你所讲，有黑轿送女灵上山。多宝蜈蚣一直待在风水邪阵之中，萧家的底蕴，他应该不清楚。” 麻婴说。 “也罢。后半夜了，大家好好休息，迎战明天。” 我说。 回到房间，我躺下来睡觉，刚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出现了无数只鬼魅邪异的腾蛇之眼。 第650章 人生之志却常难实现 腾蛇之眼占据我的脑海，有的悬浮在半空，有的出现在我的头顶，就连地面都布满了。 不断地围绕着我转动。 像是要将我吞入眼中。 扰得我心烦不已。 我连着深呼吸，想将之从脑海之中赶走，最终都没有成功。 我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漆黑的天花板，调整呼吸平复心情。可奇怪的时候，当我再次闭上眼睛，脑海之中又出现诡异的腾蛇之眼。 连着尝试了几次，整个人瞬间变得心浮气躁，心跳也在怦怦加速。 我甚至产生一种错觉。 等我睡过去，它会长遍我的全身。 看来，今晚在风水邪阵见到的腾蛇之眼，已经深深烙刻在我脑海之中。会不自觉浮现出来。要等一段时间，才会渐渐地淡忘。 这还只是雕刻在石头上。 如果看到真正的蛇眼，肯定会陷得更深。 由此可见，腾蛇何等之厉害。难怪影子告诫我，无论如何不可进入黑煞，更不要正面腾蛇。 我只好将白玉蜈蚣取出来，又将幽蓝土卵找来，就放在身边。 腾蛇之眼极其邪恶，借助风水虫脉孕育出的宝物，应该能让人平静下来吧。 大概过了一刻钟，我再也没有看到腾蛇之眼。 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忽然，我感觉自己走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上。 在前方出现了一块漆黑的墓碑。 远远看过去，那块黑色的墓碑犹如一把断剑。 我艰难而缓慢地挪动脚步，靠近了那块黑色墓碑。 寒风凛冽，我明显感觉到无比的寒冷。我踏着雪地艰难地往前走。终于走到了墓碑前面。 碑文遒劲有力。 我将上面一些积雪擦掉，清晰写着:“蛊王冬生之墓”。 看到这六个大字。 我激出一身冷汗，这是我的坟墓吗？ 我怎么会站在自己的墓碑之前？ 我已经死了吗？ 我怎么会葬在这里？ 这是什么地方？ 在六个大字边上，还有一些小字，可能是我的墓志铭。我仔细看过去，上面写着:江河水总有入海之时，而人生之志却常难实现。 墓志铭所传达的意思很明显，人生之艰难，就像那不息之长河。虽有东去大海之志，却流程缓慢，征程多艰。然而，江河水会进入大海，人生志向未必能实现。 简单地说，就是壮志未酬，志向没有实现。 我整个人越发糊涂。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地面的积雪忽然耸动，一条红色赤练巨蛇猛地冲出来，张开血盆大口，便朝我咬过来。 我整个人无法动弹，下意识地抬起右手挡在前面。 眼看巨蛇将我一口吞掉，我猛地惊醒过来。 我直接坐了起来，屋外还是一片漆黑，应该没有睡多久。 我倒吸一口冷气，梦中的内容十分清晰。 蛊王冬生之墓六个大字，我绝对不会看错。 那条冲出来的巨蛇怕是有上百米之长。 我怎么会梦到这些东西？ 脑袋有些发痛，用力揉了揉太阳穴。 我忽然想起，在野牛山牛头悬洞握住幽蓝土卵的那一刻。 我脑海就闪现出雪原和墓碑。不过那一次，我想看清楚墓碑上的文字，最终失败了。 这一次，却清晰可辨，甚至连墓志铭也看得清清楚楚。 我死在雪山之上，有人为我立碑，并记录我的一生。 而那条扑杀出来的巨蛇则守护着我的坟墓。 我想不出缘由。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出现这样的梦境。肯定与那颗幽蓝土卵有关系。它是自然孕育而成，生长在风水虫脉之中，不会带来信息。 可是，它可以激发我身体的某一部分隐藏的记忆，或者特殊能力。 所以，我梦到了自己的坟墓，预见自己的未来。 我更想到了，黄河神龟告诉我的话。 我的魂魄是由三个残魄凝聚在一起。 除了猎虫人阿七之外，应该还有另外两位。 幽蓝土卵的出现，有可能帮我解开这个秘密。 “我现在才十八岁，人生才刚刚开始。志向一定可以实现。没必要因为一个梦而沮丧。它的出现，为我解开自己魂魄之谜，带来了希望。我应该振奋起来。”我在心中暗想。 没必要为了奇怪的墓碑和墓志铭而沮丧。 我心情渐渐地平复下来。 可惜，忽然出现的离奇梦境。 让我无法再次入睡。 我索性盘腿入定，默念静心口诀，再诵读《太上感应篇》，借助幽蓝土卵散发的灵气，不断地气走丹田，游走周身上下，驱赶身上的疲惫。 第二天一大早，我便睁开眼睛，整个人轻松不少，精神头彻底恢复。 我看了一眼幽蓝土卵，它表层没有裂开的痕迹。瓜熟蒂落，已经过去快十天时间，依旧没有任何迹象。 我取了黑伞，在院子练习打尸八法，以及昨晚学到的黑伞功。 小秋葵也醒了过来。 “秋葵，幽蓝土卵什么时候会出现裂痕？我昨天借助它的帮助，做了奇怪的梦。” 我问。 小秋葵摇摇头说:“我不知道。前面几天我尝试过一些办法，都没有成功唤醒它。或许，它在等待某个机缘吧。” “我脑海之中，老是出现腾蛇之眼。今天就把土卵放在我身边吧。” 我接着说。 小秋葵点点头。 吃过午饭之后，下起了淅沥沥的秋雨。 整个县城被潮湿的雾气笼罩。 “天黑之后，我会只身一人进入萧家老宅。你们在外面接应我。”我对大家说，“就和我们上次去萧家老宅一样。” 小秋葵第一个表示反对:“大哥。此去龙潭虎穴，你一个人去，我们等在外面，心里焦躁不安。还不如一起去，大家合在一起，力量会更大。” 古夏也说:“萧家底蕴恐怖。今晚这场鸿门宴，最好就是破釜沉舟，根本不要留后手。” “多宝蜈蚣在我手上。我手上还有幽蓝土卵。这些东西，萧家肯定想要。我未必是深入龙潭虎穴。猛龙过江，将这帮地头蛇击杀得干干净净。” 我不愿意他们跟我一起去冒险。 说完之后，我忙朝麻婴看去，希望她支持我的决定。 麻婴笑了一声，说:“蛊王啊，我很欣赏你这条猛龙。不过，我不支持你独闯萧家老宅。咱们共进退，连猫狗鸡也都要带上。” 咚咚！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难道是张家道士来了吗？有点早啊。” 小秋葵自言自语地走去开门。 门打开之后，她惊得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第651章 千军万马来相助 “谁来了？” 我见小秋葵半天没有吱声，便走到门口。 眼前乌泱泱一片人。 大家戴着斗笠穿着蓑衣，见我出现，齐齐将斗笠摘下来，露出了数张熟悉的面孔。 领头正是老洞山寨麻有脚，身边则是前不久见过的野牛山寨白老仙，旁边是苗王城的罗九难，罗七娇的弟弟。 还有巫左。 在最外面则站着苗人谷的苗老蛇。 除此之外，还有苗疆十三峒其他人。 有不少是去年十三峒见过的熟悉面孔。 大家风尘仆仆，衣服上面沾满了尘土，眼睛布满血丝，神态有些疲惫。很显然翻山越岭，不辞辛劳地赶来。 “是你们啊。你们怎么来了啊？” 我惊讶不已，激动万分。 白老仙说:“蛊王，你刚走第二天晚上。我在家中休息，忽然一群蚂蚁出现，送来了一封信。信中内容告诉我，蛊王在县城，他需要帮手，让我务必多召集帮手，信中告知了，您在县城的落脚地点。” 蚂蚁送信。 我心中激动，应该是影子布局的手笔。 麻有脚说:“上次我跟你追踪五毒教踪迹，干掉白绝之后，我就回到家中。在七天前晚上，我见到了一个黑衣人，他让我速速来县城帮你。那人手上，有一只活灵活现的蜘蛛图案。我虽然不相信那黑衣人，但还是要赶到县城看看。这两天我们在县城转悠，终于找到了白老仙，大家聚拢一起来找你。” 手上有蜘蛛图案。 那黑衣人应该是船夫老高。 他应该提前知晓，我返回县城后，会和萧家起冲突，所以帮我在十三峒传信。让十三峒的人前来帮助我。 有了影子提前布局。 再加上船夫老高送信。 这些人便从四面八方赶过来，最终聚拢在这一处小院子里。 “蛊王，我这条命是你救回来。此番，你有危险，尽管言语。我豁出这条命，也要支持你。你让我往东，我绝对往西。你让我前进，我断然不会后退。” 巫左激动地说，额头上的青筋暴涨。 罗九难说道:“蛊王，都快一年时间里。你都没有去苗王城走一趟，看来我的邀请还不够诚意。这次事情之后，你一定要去苗王城做客。这次不管有多大的风浪，罗九难都愿意奉陪。我姐姐罗七娇受你大恩。我无以回报，唯有以性命托付。” 众人纷纷表态。 苗老蛇也朝我看来，目光之中有几分愧疚，说:“蛊王，苗欢水不识好歹，我在这里向你道歉，是我管教无方。这一次，我愿意倾尽全力，弥补我之前犯下的过错。” 当初在苗人谷之中。 我与苗老蛇闹得并不太愉快。 不过，他这次能来，足见他心中还有良知。 “大家都先进来说话。” 我把大家请进来。 我双手抱拳，客气地回应:“诸位好心相助，冬生感激不已。只不过，我必须要告诉大家，我这次要对付的人，正是盘踞在县城的萧家。他们号称阴阳两界都有面。外人要进来做生意走江湖，必须得到他们的点头。十三峒的人到县城谋生，也要拜他们的码头。与萧家交锋，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稍有不慎，有可能导致极为严重的后果。” “如果失败了，肯定会招致萧家的报复。你们一定要考虑清楚。” 十三峒众人赶来帮忙。 或许并不知道，我要同萧家交锋。 我必须告知他们真相。 大家交头接耳，数人面色为难。 罗九难笑了一声，一甩袖子，目光坚毅，朗声说:“蛊王。我来县城的路上就大概猜出来，蛊王在县城遇到的麻烦，肯定与萧家有关。以前，我们十三峒犹如一盘散沙，所以任由萧家拿捏。现在你带头收拾萧家，正是我们千载难逢的机会。这次若不硬气，以后我们还会饱受萧家的盘剥。失败就接受萧家的报复，没啥大不了的。可万一成功了呢！” 白老仙说:“我们野牛山寨距离县城比较近，算是饱受其害。这一次，蛊王站出来。若是不能抓住这次机会，那以后萧家会继续站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错过这一次机会，说不定就没有下一次机会。” 麻有脚抽了一口旱烟，吐出一口烟丝，骂道:“脑袋掉了碗口大的疤。都是有卵的人，没啥好怕的。以前咱们忙于内斗，现在就该雄起。” 巫左说:“大道理大家心中都清楚。不啰唆了，愿意跟着蛊王的留下来。有顾虑的可以自行离去。留下来的人不用笑话离开的人。大家都是成年人，总会有很多羁绊缠身。” 声音在大厅回荡。 最终没有一人退出。 “今日高兴。我出去采办一些食材回来。我可不是借机逃走啊。”白老仙笑着说，朝小秋葵挥挥手，“咱们去采办食材回来。” 大家让白老仙逗笑了。 我心中感动不已，更是激情澎湃。众人前来，正是千军万马来相助。我不用一个人冲到萧家去。 第652章 巨大挑战 “萧家作恶多年，终于迎来了反噬的命运。” 麻婴在我耳边说，“大势发展到这个地步。你只要顺其自然就好了。萧家势力崩溃只在今晚。一旦十三峒知道了联合团结的好处，变成一块铁板。萧家的好日子注定会结束。” 大势所趋，我回味着麻婴的判断，用力点点头。 “蛊王，你就说吧。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巫左拍着胸膛，“尽管吩咐。” 我也不是矫情之人，说:“今晚就去萧家。我之前担心实力不够，现在看来，足够敲碎萧家的脊骨了。” 大家欢呼不已。 “我们在思想上轻视萧家。不过，要认真分析他们的实力，认真商量应对的办法。众人拾柴火焰高。请大家畅谈，把自己知道的萧家的秘密说出来。咱们总结分析，最终确定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正色说。 “蛊王，我听说萧家最厉害的是蜈蚣。一共有十七种蜈蚣蛊。这一点，咱们要小心。” 罗九难大声说。 “还有，以前萧家人曾在金龙峒附近，有过一个养尸洞。兴许会有尸身带回来了。需要用擅长对付尸类的人应对这种突发状况。” 人群之中有人开口说。 这时，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苗老蛇开口说:“我要泼冷水了。这些都是萧家手上豢养的蛊虫与尸类，是他们自己掌控的力量。我们更需要注意的是，是活人。十三峒之所以受萧家的盘剥。在我看来，是几乎每个寨子都有人成为萧家的帮凶。我以前也帮过萧家，毕竟他们给的钱实在太多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 苗老蛇道出了一个大家都知道却不愿提及的事实。x “你的意思是说。今晚在萧家老宅之中，会有十三峒的人，帮助萧家对付我们？” 古夏皱眉问。 苗老蛇干笑一声:“据我所知，萧家从不少寨子，搜刮了不少枉死的女灵。这些女灵，可不是想拿到手就能拿到。有人暗中投靠萧家，才会帮他们收集女灵。” 我亲眼所见黑轿上的两只女灵，自然相信苗老蛇的话。 我忽然想到，萧公子派人送信邀我去萧家老宅，说不定他会召集萧家散布在十三峒的各种狗腿子等着我。 “没错。肯定会有狗腿子。而且还不少。这的确是一大问题。” 我认可了苗老蛇的分析。 如果萧公子利用十三峒的人对付我们。 等于是十三峒内部的自相残杀。 麻婴咯咯笑了一声:“诸位，摧毁掉腐朽势力，肯定会付出代价，腐朽势力永远不会自动退出。十三峒的人投靠压迫十三峒的萧家，那等于背叛十三峒。该打就要打，该收拾就不能心慈手软。杀狗腿子，有何犹疑。” 她随即看向苗老蛇:“你意志不坚定，动摇军心。没必要参与进来。你可以退去了。” 苗老蛇脸上肌肉抽动了两下，忙说:“我……我只是不愿意看到手足相残。大家同气连枝……” “优柔寡断，怎么可能成功。你现在闭嘴，再说半个字。我保证你七窍流血。”麻婴眼神变得狠毒起来。 黑猫落在她肩膀上，也发出了凌厉的叫声。 苗老蛇身体一抖，朝我看了一眼。 我回味着麻婴的话，忽然意识到苗老蛇这番话，包藏祸心。他试图在影响我的决定。 “闭嘴！” 我喝了一声。 他叹了一口气，退到了后面。 “狗腿子成不了大气候。他们不听劝，便是与蚩尤老爷作对。该收拾就收拾，切不可心慈手软。” 我目光重新变得坚定起来。 我们经过交流各种信息，大概推算出，萧家可用的蛊虫种类。首先是萧家的各种蜈蚣蛊，可能有十七种之多；其次，则是他们从苗侗两族手上弄到的蛊虫，可能有苗人的十大神蛊虫以及侗人的三尸蛇蛊以及毒天罗等；最终是一些活的五毒虫，再加上一些巨型的大虫。 这些对我来说，都不算太大的难题。小雄和黑狗跃跃欲试，根本就不怕虫子。 萧家可以使用的尸类，应该有一些夜行尸，还有一些级别恐怖的血尸。至于，萧家手上是否有超品的僵尸，现在还不知道。 这应该属于萧家最核心秘密，外人应该不知道。 萧家手上能够使用恶灵，干掉了多宝蜈蚣之后，应该斩断了他们一条大腿。还有一些，也不需要太过操心，青灵应该可以应对。 “我的建议是，前期局面肯定非常复杂多变。萧公子还是个比较聪明的人。所以，咱们不宜制定具体的方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以你为主攻，十三峒众人来帮助你。一步一步根据局面来确定应对办法。” 麻婴对我说，“不过，我们要留下两个生力军，作为备用力量。小秋葵在最后时刻，用来对付蛊虫。古夏则对付各种尸类，以及怨灵恶鬼。我呢，则是最最后的杀手锏。” 我认同麻婴的建议。 局面太过复杂，情况瞬息万变，不宜制定一成不变的策略。 白老仙和小秋葵带着食材回来。 大家抓紧时间休息。 秋天渐渐深了，太阳落山就早了。 我们直奔萧家老宅。 忽然，传来了一阵阴锣声。 小秋葵激动不已，忙说:“大哥，阴锣声响起。你说，会不会是春芽姐来了！” 第653章 吹响丧曲 阴锣声响起，十分刺耳。 这种锣声向来都是用来操控尸类，对活人有极大的伤害。所以，一般不会在村寨附近响起。 “不太像是春芽姐。她作为赶尸匠，不会随意敲动阴锣。” 我快速说道。 而且，去年春芽、我以及白铁虎跟着蓝凤凰在县城住过。如果，她回到县城，直接去住处和我们见面就可以了。 没必要在这里敲锣提醒我们。 即便来不及到住处找我们，在这里遇到我们，直接上前相认就可以了。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性，这里来了另外的赶尸匠。 萧公子手上有尸类，他便想法子网罗了控尸的赶尸匠。 我相信，这位赶尸匠不会比白驮，罗东宝，白剑飞，罗六耳之流要弱。 形势变得越发严峻。 小秋葵颇有些失望:“啊！我还想想着春芽姐出现。咱们对付萧家手上的尸类，会轻松很多。” 我神情凝重地看着前面，说:“不会更轻松。只会更困难。” 话声刚落，阴锣声再次响起，变得格外的急促。传入人的耳中，令人非常难受。 那锣声就在四周响起。 诡异而阴森。 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一样。 赶尸、巫蛊以及落洞女属于苗疆三大奇术。 赶尸一门有其独特之处。 但是，阴锣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我倒是第一次遇见。难不成，萧公子弄了十几个赶尸匠，埋伏在四周。 我心脏也跟着砰砰加速跳动，喊道:“大家守住心田，捂住耳朵，张开嘴巴，尽量不要受这种音调的影响。” 我深吸一口气，大声叫道:“你好大的胆子。作为赶尸匠，竟然敢破坏禁忌。在村寨附近敲打阴锣。喜神菩萨不会放过你。” 我的吼叫传到四周。 阴锣声并没有停下来。 “黑狗！找到他。” 我发出命令，又将黑伞取下来，不断敲击在路边的石头上，发出的铿铿声与阴锣声形成碰撞。 抵消这种声音带来的伤害。 大黑狗在外围转悠一圈，跑了回来，口中咬着一块破布片，并没有任何收获。 忽然之间，一阵更具穿透力、裂石流云般的唢呐声响起。 我整个脑袋嗡嗡作响，身子不由得颤抖。 百蛊迎尸王。 我心中惊诧不已，萧十三曾经用这种曲调，影响过我的蛊虫。之后还控制着五毒虫出击。 眼下虽然萧十三没有了。 可这首诡异的曲调还是留了下来。 “这唢呐曲穿透力强，会对蛊虫和毒虫产生影响。大家要小心身上带着的蛊虫失控，想办法控制蛊虫。” 我连忙喊道。 十三峒众人前来相助我，身上或多或少都带有蛊虫。 利用唢呐声提前鼓噪蛊虫发作失控。等于是给我们来了个下马威，双方还没有露面，直接挫掉我们的锐气。 白老仙叫了一声:“蛊王。我带的一只蝎子蛊，变得不太安分起来。萧家人会不会通过这种手法，反控我们的蛊虫。直接把我们杀死在这里。” 麻有脚喊道:“蛊王。唢呐声虽然盖过了阴锣声。但是，锣声并没有停止，只是换了个方位而已。我们活人受不了阴锣声，蛊虫挡不住唢呐声。我担心，再这么下去，还没有到达萧家老宅，咱们就直接崩溃了。” “我来！” 古夏深吸一口气，大喊一声，取出一串铜铃铛，发出清脆的声音，极力抵挡住刺耳的唢呐声。 可惜的是，唢呐声穿透力极强，铃铛声完全不是唢呐声的对手。 “大黑狗，你叫唤两声。回去，我给你准备肉骨头。” 麻婴对黑狗说。 黑狗立刻狂吠起来。 开始压制唢呐声。 跟着，小雄受到黑狗的影响，也冲天发出了鸣叫声。雄鸡一鸣天下白，有它的出手，大大减轻了唢呐声和阴锣声的攻击。 我快速扫视四周，终于确定在东南方位，隐隐之间有一股浓郁的尸气。 “找死！” 我提着黑伞，快速奔袭上前，绝命蝎直接冲过去。 一声惨叫。 数个黑影从提前挖好的坑洞之中爬起来，飞快地朝萧家老宅跑去。 等到我冲到坑洞的时候。 发现边上堆着三个人头骨堆。 我用黑伞拨开人头骨，发现每一个都有九个。每一个上面都有极重的爪印。 小秋葵背着麻婴快速跑了过来。 麻婴说:“三个骨头堆聚拢在一起，每个骨头上面都有恶灵，借助恶灵的怨念，将唢呐声和阴锣声无限放大。可以大范围地传播。以此，对我们造成重击。这一手相当厉害。我早就说过，这位萧公子极为聪明，只是经历事情太少了。现在磨砺一番之后，办事情越发有章法了。” 小秋葵说:“前辈。你这是灭自己威风，长他人志气。萧公子虽然聪明，可也不是我大哥的对手。他在洞山的时候，肾虚得很。” “人都是会成长的。萧公子有进步，你要承认这一点。不过，他想得还是不够周密。如果是我，还有更厉害的手段。他有进步，但是不大。” 麻婴说。 我点点头，将人头骨踢散，说:“那就去会会他。” 我盯着散开的人头骨看了一眼，心中一动，用一块黑布，包住两个头骨，再用力一拍，将上面的恶灵与尸气排掉。 “秋葵，你先帮我装着。等下大有用处。我要让这位萧公子付出一点代价。”我说。 我们从前面退了回来。 我看了一眼众人。 火把的火苗摇晃，众人脸色并不太好。有人脸色发白，还有人额头布满虚汗，眼珠子布满血丝，红得可怕。 两种声音在极短时间之内，对大家的身体造成一定的伤害。 更致命的是，大家的情绪一下子变得低落起来。完全没有出门前的热血澎湃。等于是一盆冰水当头淋下来。 事情根本没有按照我预想的发展。 激战还没开始，就变得严峻起来。 “大家都没事吧。” 我关心地问道。 罗九难摆摆手:“蛊王不用担心。些许刺耳的声音还不至于要我们的性命。我只是觉得胸口烦闷，脑袋有些疼痛而已。” 巫左说:“对手狡猾。这都是我们提前推测过的。只要我还能动弹，就不会束手就擒。都到了这个时候，只有一往无前，绝不后退。” 古夏说:“毕竟不是近距离厮杀，顶多属于声音攻击。大家亏了一些气力而已。只要心气不散，决心不改。萧公子的目的就没有达到。” 我深吸一口气，心中快速思索，当即提高声调，朗声说:“锣声与唢呐声吓不退我们。这等丧曲不是为我们奏响。而是为萧公子自己奏响。”彡彡訁凊 “没错！他们家死人吹丧曲。谁也拦不住，大家没必要为此沮丧。继续往前走。” 麻有脚附和地喊道。 队伍往前走。 在萧家老宅前，有一块宽阔的空地，还有一处极大的水塘。四周点起了熊熊篝火，照亮了半边天。 萧公子站在前面，身穿黑色的苗服，脸上露出笑容，说:“冬医生，我这一手欢迎足够诚恳吧。” 第654章 斗法 一段时间不见，他脸上又重新挂满了自信与从容，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在他身后，站着数人。 整个萧家老宅格外的寂静。 “你拿蝎子蛊的蛊毒冒充金蚕蛊的蛊毒，实在有些不厚道啊。”他笑着说，“你这次敢来萧家做客，总归还算有些胆气，就是来的人有点多。” 我停了下来，快速扫视了一眼。 他身上带着的绝命蝎蛊毒，基本上清理干净。可见，他离开野牛山寨之后，找到真正的破解之道。 我笑了一声:“看来我们来得不是时候。没想到遇到你们家办丧事，又是吹唢呐又是敲锣。快把我的眼泪都要吹下来了。可你脸上又挂满了笑容，这就让我有些费解了。难不成，你提前给自己吹丧曲！” “肾虚萧公子，没想到一段时间不见。你现在又支棱起来，之前可是跪在我大哥面前，双手抽自己的耳光。” 小秋葵大声说。 萧公子脸色瞬间僵住，再也笑不出来，极为不悦地说:“冬医生，我只给你发了请柬，你却带这么多人来。这说明什么！说明十三峒的蛊王，胆小如鼠，要带这么多人给自己壮胆。由此可见，你这个十三峒的蛊王，压根就不够资格。我看你啊，尽早滚到山旮旯里面呆着，别跑出来丢人现眼。” 我哈哈大笑，双手拄着黑伞，说:“你发请柬，我来赴宴席。可我来这里，不仅仅是吃饭那么简单。你找我来，也不仅仅为了吃饭。” “怎么，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你还要杀我不成！你好大的胆子。以为萧家是泥捏的吗？” 他从容地应对。 我摇摇头说:“我不杀活人，只诛杀毒蛊恶灵，焚烧尸类。我杀你干嘛，只会弄脏我的手。我今天来，主要有三件事情。” 他问:“哪三件？” 我大声说:“第一，要债。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萧公子在洞山毁掉黑摩云十九只蛊虫，每一个按一千块算，一共一万九千块钱。这可是一笔巨款，我怕你不给，当然要多带点人来讨债，应该没有问题吧。” “没错，我们要讨债。” 白老仙提高了声音，跟着附和起来。 萧公子脸色阴沉:“哼！冬医生，你找了不少土包子来，就想上门讹我，你真是想当然。我也知道，你拉拢了张家道士帮忙，约他们在萧家老宅前面碰面。只可惜，我花了一些时间，说服他们不要参与进来。你光靠这些土包子，休想讹诈我。” “大哥，张家道士到现在还没有出现，只怕是食言了。”小秋葵说，“我们就不该跟他们合作的。” 我心中也有些失望。 不过，我并没有在张超群身上寄予厚望。他毕竟是外来人，极有可能受到萧公子的威胁，出于自保才没有露面。 我不怪他。 再说了，他肯将招魂袋借给我，一定程度上帮我对付了多宝蜈蚣萧达斯。也算是帮了忙。 我看了一眼小秋葵，大声回应萧公子:“张道长来不来，是他自己的意愿。我不能强求。苗疆十三峒同气连枝，不受萧家的威胁，个个都愿意帮忙。” 顿了下，我继续说:“我只问你，你欠下的债，到底认不认。你若是不认的话，那我只好将你的欠条公之于众。把你在洞山之中磕头求饶的场景全部告诉大家。” 萧公子不为所动，耸耸肩膀说:“你尽管说就是了。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韩信也受胯下之辱。我落在你手上，打下一张欠条就脱身了。大家只会笑你愚蠢。我堂堂萧公子，岂能受你的勒索。这张欠条我不会认。” 我拍手叫好，说:“毁人财物，不愿意赔偿！转头便说我勒索。你不愿意赔偿，那等下就有了动手的理由。” 萧公子说:“你尽管动手！难道我会怕你不成。” 我故意哦了一声，往前走了一步:“接下来是第二件事情。萧公子，敢问萧十三和萧十四是你的什么人？” 萧公子眉宇微微一挑，说:“我的两位叔叔。他们虽然不是我的亲叔叔，但是对我极好。如果，没有他们，就不会有我的今天。” 我点点头说:“那就好，看来你并没有泯灭人性啊！” “我这里有两个头颅骨，一个是萧十三，另外一个是萧十四。五毒教干掉萧十三之后。我好心将他火化，便将他头骨带了回来。萧十四摔死在野牛山上，我将他的头颅也带了回来。” 我笑了一声，盯着萧公子，对他进行灵魂拷问:“我想知道，你愿意花多少代价，换回两位叔叔的人头骨，” 小秋葵瞬间明白过来，从竹篓之中拿出黑布包，直接扔在地上。 她讥讽地说:“你可以不认自己的欠账。不知道会不会六亲不认。连培养自己亲叔叔都不要了。” 萧公子眼睑抽动，眼珠子射出毒光，几乎就要将我吞了，身子不受控制地发抖，叫道:“谁能帮我把头骨抢回来，我有重赏！” 我摆摆手:“拿钱赎回去！要不然，等你的帮手冲上来。两个头骨就会粉碎，让我践踏地上。从此以后，你们萧家将颜面无存，没必要在十三峒混。乖乖滚出苗疆。” 他脸色由红转黑，双手握拳，最终咬牙切齿:“好！你开个价！” 我说:“一共一万九千。” 他大声骂道:“冬生。你真是好大的胃口。一块钱能买两个馒头，你敢狮子大开口。像你这种穷鬼，一年也赚不到一千块。你敢开口要这么多。我萧家的钱难不成是大风刮来的。” 我无奈地耸耸肩膀，说:“给你十个数考虑。你要是不答应的话，那我就只当你是条白眼狼。让萧家人看看，你根本就不在乎家中的长辈。萧十三这一房没有后人，把你收为后人，只会落到这种悲惨下场。” 很快，小秋葵就开始倒数最后十个数:“十……九……” 萧公子眼珠快瞪出血来，咬牙切齿地大喊一声:“好。我拿钱。” “公子，真要给他这么多钱吗？这乡巴佬胃口太大了。” 管家华安急忙说，“两位老爷若是知道您把这么多钱浪费在他们身上，泉下有知，一定会怪你……” 啪的一声！ 萧公子一巴掌抽在华安脸上，怒号道:“去拿！” 华安被打得陀螺转，连忙跑进屋内拿钱。 很快，一个托盘端着钱送了上来。 小秋葵戴着蛇皮手套，仔细数了一遍，应道:“大哥，数目是对的。” 我将黑布包踢过去。 华安捡起来就往回跑去。 萧公子恭敬地接过黑布包，打开之后，忽然身边一个黑衣人上前嘀咕了一声。 他脸上顿时变了，知道自己上当了。 不过，他并没有声张，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吞，目光阴沉，强按住怒火，冷冷地说:“冬医生，敢进去吗？” 我应道:“我进去。但是，你要跪下来迎接。” 第655章 尸先生最擅长跳舞 你要跪下来迎接！ 萧公子本强按住怒火，听到这句话，整个人直接炸了。 他发出凶戾的叫声:“狂徒，我看你是疯了。真以为我好欺负！我今天要废掉你这个蛊王。我看你能嚣张到几时！” 我见他生气，笑得越开心，说道:“忘了告诉你了，你们萧家老祖跪在我面前，喊我爷爷。按照辈分，你给我下跪磕头，一点都不为过。” 随即，我一抖招魂袋，将多宝蜈蚣萧达斯放出来。 他的脖子上系着一根红线，防止他乘机逃离。 他落地之后，不安地看着四周。 我说:“多宝蜈蚣，你之前跪地叫爷爷，我没答应。现在再叫几遍，我心情一好，兴许会放你一条生路。” 萧公子脸色越发难看，喊道:“不许下跪！” 多宝蜈蚣根本就没有犹豫，直接跪在地上，脸面对他说，已无关紧要。 “爷爷！爷爷！蛊王爷爷，亲孙子给您磕头！求您高抬贵手，把我当个屁放了。我对您已是心悦诚服，绝对不敢再拂逆您老人家。” 他诚恳地磕头，言语十分诚恳，像个听话的乖孩子。 我满意点点头:“多宝蜈蚣，你很懂事，很有前途。你现在告诉萧公子，该不该向我下跪！” 多宝蜈蚣转过身，看着萧公子，大声指责:“老祖在这里，岂容你嚣张。我本一孤魂，落到萧十三的手上，成为萧家老祖。你们利用我吞噬各种枉死的魂魄，保证萧家风水邪阵的运转。你们作恶多端，蛊王今日来了，你们应该痛改前非，主动承认错误。” “马上跪下来，拜见你们的新老祖宗。他会给你改过自新的机会。”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浪子回头金不换！” 萧达斯指责萧公子，想替自己开脱，车轱辘话一串接一串。 萧公子气得全身发抖，恶狠狠地盯着我:“冬生！昨晚果然是你，在我们祖坟山上搞破坏。我没想到，你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得罪了整个萧家，你今天休想完完整整地走出去。萧达斯算什么老祖。不过，我们家养的一只老灵而已。你收孙子也不看看，连这种垃圾货色也敢收。” 看来，他不敢不管萧十三和萧十四，毕竟受过他们的大恩。 可，对于这样一位捡回来的老祖，根本不在乎，充其量只是一件工具而已。以他的性子，不可能在乎一件工具的死活。 我本可以用萧十四的事情来对付萧公子。 可惜，萧十四昨晚就没了。没有直接证据，所以干脆不提此事。 我哈哈笑了起来，说道:“萧达斯啊萧达斯，万万没想到。人家压根就没有把你放在眼里。你没有利用价值了，我只怕也很难留着你。” 多宝蜈蚣忙说:“蛊王爷爷。萧家这帮人薄情寡义。我也没必要在乎他们的死活。你留我一缕魂魄，我手上的宝物都给你用。还有，我今天一定帮你。给我一次机会。我站在你这一边，萧家那些阴鬼就不敢上前找你麻烦。” 忽然，一道银光闪动。 银脑袋冲到了多宝蜈蚣面前，想将他打死。 我挥动黑伞，一股道力落下去。 银脑袋滚到一边，急忙退回萧公子身边。 “你又吹牛，萧家阴鬼恨不得除掉你立功。”我故作无奈地说，“你手上有什么宝物？” 多宝蜈蚣应道:“很多很多。有法剑，还有一尊丹炉。我知道很多萧家的秘密。我本以为萧公子会不顾一切把我换回去。现在看来，他薄情寡义在前，我全部告诉你。” 我点点头，说:“甚好。你自己回到袋子里去，安安静静地呆着。机会到了，你一五一十全部告诉我。” 多宝蜈蚣乖巧地回到招魂袋。 萧公子气得七窍生烟，说:“冬生，我今天一定要废掉你这个蛊王，以解我心头之恨。” 他带着众人进入了萧家老宅。 空地上的篝火烧得更旺。 月亮高悬在头顶，众人都落下长长的身影。 高高的围墙，大门也甚为气派。 站在门口的管家华安，大声喊道:“怎么！冬医生，你光会耍嘴皮子，却不敢进来吗？我萧家向来以礼待人，以德服人。你们远道而来，肯定迎你们进家门。我们准备上好的酒宴，你敢进来喝一杯吗？” 小秋葵骂道:“狗仗人势！刚才挨了一巴掌还不知道痛。” “冬生。我算是明白萧公子今晚真正的目的！” 背后上的麻婴小声说。 我皱着眉头。 “他要废掉你这个蛊王！”麻婴说，“这话绝对不是一句气话，应该早就有布局。” 我心中暗暗有些惊讶，麻婴的判断力不会出错。萧公子此番请我来此赴宴，极有可能要废掉我这个蛊王。 “我倒要看看，他如何布局的！” 我眼珠一转，迎着大家往里走。 门外的交锋只是开胃前菜。入门之后，才算是真正的主菜。 我们进来之后，是开阔的院子，四周布置精巧，两边摆满了各种椅子。暂时还没有人就座。 各种花草分布，后面是一间古色古香的大屋。我朝大屋看了一眼，笼罩着一股黑气。 里面应该藏着不少人。 萧公子正中坐着。 华安站在萧公子身边，他的右脸已经肿了起来，依旧趾高气扬。在他看来，肿起来的脸是荣誉的代表。 一般人，还挨不了萧公子的耳瓜子哩。 另外一侧，站了五个人。 其中一男子五十多岁，身形干瘦，全身散发着一股死气，颇有威严。 男子身穿青布长衫，腰系一条黑腰带，头顶青布帽，腰间还有一个青囊符袋。 我眼前一亮，这正是赶尸匠的打扮。 应该就是他，让小秋葵误以为春芽在附近。 也是他敲动了阴锣，扰得我们众人心烦意乱。 也不知道，萧公子从哪里找来的。 “萧公子何必动怒。似这等不知礼节，卑鄙无耻之人，就喜欢用这种下三烂的手段占人便宜。拉一只老灵出来，上演跪地磕头的手段，实在是令人不齿。我愿意替萧公子收拾他。” 赶尸匠开口说。 萧公子大喜，说:“尸先生愿意出手，在下感激不已。你要是能帮我抽他两个耳刮子。我定有重谢。” 男子走上来，脸上发黑，在他脖子和左半边的位置，有一道瘆人的痕迹，应该锋利指甲抓伤的。 在微光映照之下，显得格外的瘆人。 “在下尸先生，出自赶尸一门。” 他挺着胸膛，做起了自我介绍，“我受萧家大恩，萧家受辱，便如同我受辱。你，给我站出来。你既然没有爹娘教育，那我教你做人的道理。” 他伸出黑色的手指，直勾勾地指着我。 “我听说过赶尸一门的白驮，以及罗六耳、罗东宝以及白剑飞。还有一位女赶尸匠春芽。可我，从未听说过你的名号。尸先生是什么意思？吃屎的先生吗？”我应道。 “赶尸门源远流长，总有你不知道的。果然是狂徒，口中泼粪，毫无教养。” 他骂道。 “你拿手指指人，又嘲笑我大哥是孤儿。你才是毫无教养，欠缺礼数。你这种嘴，塞满了臭猪屎。” 小秋葵气愤不已。 “对付此等恶贼，不需要客气。我今日就要收拾窃据蛊王之位的蛊胎。”尸先生从青囊符袋取出一张辰州符。 出人意料的是，他一巴掌把辰州符贴在自己脑门上。 “尸先生最擅长跳舞。曾观摩学习过僵尸王的动作，以舞杀人，天下无双。”华安大声介绍。 第656章 尸先生失败 我顿时目瞪口呆。 往自己脑门上贴符纸的赶尸匠，我还是破天荒头一次见。 一般来说，辰州符都是贴在尸类身上。 人死之后，身体上涂抹特殊的涂料，又在身上数处穴位刺上银针，在脑门贴上辰州符之后，经过一定秘术制作成行尸。 用阴锣声控制着行尸赶路。 尸先生往自己脑门上贴，难不成要把自己变成僵尸吗？ 更令人困惑的是，他观摩过僵尸王的动作，会以舞杀人！ 难不成要边跳舞边杀人吗？ 我有些困惑地看着前面。 这时，萧公子破口骂道:“华安，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尸先生还没动手，你就说出他最擅长的绝招。给我闭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狗东西！” 华安悻悻的闭嘴。 “大哥，这赶尸匠毫无教养，欺人太甚。你站在边上，让我来收拾他！弄些符纸在脑门上，不过哗众取宠。” 一旁的小秋葵气得不行，想替我收拾尸先生。 我笑着说:“还是我来。他要跟我挑战，我接受就是了。第一战当然由我来。光凭他几句话，我还不至于令我生气。你也没必要生气。” 经过两年的磨难。 我数次面对生死，面对各种嘲讽和谩骂，不再轻易动怒。 动怒代表我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不过，我不动怒，并不代表我会放过他。我不用生气，也要将他的满嘴狗牙敲下来就可以。 最为重要的是，任何一位赶尸匠的胆气和力量都很大。他们在夜间赶路，没有胆子当然不行。 翻山越岭赶尸，遇到难走的地形，则要将行尸扛上去。 所以，他们的力量都很大。 这一点，在春芽身上就能得到证明，她直接就能拉开铁胎硬弓。 尸先生力量极大，小秋葵未必能扛住他惊人的力量。 小秋葵犹疑片刻，说:“大哥，你要小心。” 古夏关切地看着我:“他用辰州符贴在自己脑袋上，搞不好，是将自己弄成僵尸的形态，那么他的力量会更大。而且，僵尸成为无生命的尸体，未必会惧怕蛊虫。他之所以会主动攻击，就是赌你的蛊虫没办法伤害到他。” 古夏的话提醒了我。 把自己变成僵尸，力量增大，同样不用畏惧蛊虫。 这种做法，极为聪明。 等于压制我的特长。 我看了一眼古夏，会心一笑，说:“我知道。你放心吧。我这把黑伞也不是吃素。” 这位尸先生认真研究过我。以为自己变成僵尸形态，就不用畏惧我的蛊虫。可惜，他不知道我通晓打尸八法。 他把自己变成了僵尸，不用怕蛊虫。 可黑伞却恰恰能够克制僵尸。 “冬生，躲在两个小女子中间，迟迟不敢上前。你这个湘西蛊王，还是别当了，直接让位吧！” 尸先生张口大叫，从嘴巴里哈出黑色尸气，全身骨头发出咔咔作响声。 整个人的形态有了变化。 跳跃上前。 活脱脱的一只僵尸。 “尸先生吧！你要是弃暗投明，改邪归正。蛊王可以将《赶尸七门神通》借给你看一看！” 麻婴大声喊了一句。 尸先生落地之后，眼神微微一变。 我提着黑伞走过去。 尸先生身上表层弥漫着黑色尸气，瞳孔收缩，牢牢地盯着我:“你手上有赶尸七门神通？” 我笑着说:“当然有啊。你变成僵尸模样，属于太过低级的神通。你要是到我这边来，我教你更厉害的神通。” 尸先生有些迟疑，说:“好小子，你杀我赶尸匠，夺我本门秘宝。我今天不会放过你。” 我哂笑一声:“你好好相信。白驮活到现在有九十多岁。罗东宝和白剑飞尽数死在黑煞手上，与萧家萧十三有着不可推托的干系。你真觉得，我能杀人夺宝嘛！我见到他们的时候，他们都死了。我运气好，捡到赶尸门的秘籍。” 萧公子喊道:“尸先生。这小子最擅长蛊惑人心。你千万别轻信他的鬼话。老家寨的罗六耳，就是他杀死的。” 尸先生眼珠子越发猩红，越来越像僵尸，眼珠一转，大叫一声:“冬生，受死吧。” 他跳跃上前，右手一挥，力量非常地恐怖。我提起黑伞，迎上他的右手。二者发生剧烈的碰撞。 强大的力量传过来。 我右手不由地一麻，不由地后退了两步。 “好！” 华安忍不住大叫一声。 萧公子跳起来一巴掌拍过去，骂道:“你个狗东西。挡住我的视线了。赶紧让开。” “我知道蛊王金蚕蛊厉害。可是，我现在根本不怕蛊毒。你的那些蛊虫压根就伤害不了我。” 尸先生得意地说，脚步非常诡异，速度也很快。 我与他试了两个回合，确定他在模仿僵尸跳跃攻击的手段。活人练成僵尸出击的手段，还是下了一番功夫。 很快，我整个人处于浓郁的尸气包围之中。 不过，我总觉得他的步伐有些熟悉。 “哈哈。我总听说少年蛊王多么多么厉害。现在看来，不过如此。”尸先生兴奋不已，尸气也越发咄咄逼人。 他双手抓过来。 我双手抬起黑伞。 他乘机抓住黑伞，开始发力往后退。 我右腿发力，挡住他前冲的力量，体内的五蛊开始发力，没有再往后面退去。 在他脖子上能清晰看到了“七大黑面养尸符”。 正是赶尸门常用的养尸符。 “你真是肯对自己下狠手，在自己身上画养尸符。我很佩服你。”我笑着说，“这可惜，你看过僵尸王跳舞。却不是真正的僵尸王。你的力量还是太弱了。我不靠金蚕蛊，也能挡住你的力量。还有没有其他手段？” 尸先生脸色变得狰狞起来，用尽全力都没有办法推着我后退。 他散发出来的尸气，更是无法伤害到我。 “你这僵尸舞跳得很一般啊。” 我嘲讽地说，“凭你这种稀烂本事，好意思当急先锋，给萧公子卖命。你真是丢人。” 我右手一抖，黑伞转动，抬脚踢向尸先生。 尸先生直接后撤。 而后，我打尸八式施展开，直接刺向了尸先生的气户穴。 他整个人飞了出去，落地之后，吐出一口黑血，辰州养尸符也飘落在地上，身上数处穴位跟着爆炸。 “你……你果然有点本领，能挡住我的千钧之力。”他挣扎了两下，愣是没有站起来，眼神依旧怨毒无比，“我不过试试你的身手而已。” 他顺势在地上一滚，落到数米之外，停在萧公子身边，说:“萧公子，我要敲动阴锣，请你准许。” 萧公子笑着点头。 他取出一口小阴锣，有节奏地敲动。 从暗处跳出了七只僵尸，并排站立。 他又重新找回了自信，擦掉嘴角的鲜血，冷厉地叫道:“除掉他。我允许你们吸干他的鲜血。” 就在这时，其中一位僵尸动作迅猛，冲到了尸先生身边，单手将他举在头顶，厉声叫道:“谁敢伤我云中寨血脉。” 第657章 讨公道 僵尸身形魁梧，脸上戴着一张漆黑的铁面具，暂时看不出他到底是谁。 不过声音听起来非常熟悉。 他举起尸先生之后，快速朝我跑来，摆脱了另外六只僵尸，同时远离萧公子那一边。 尸先生被高高举起，身子颠簸，根本没有办法敲动阴锣，口中大喊着:“萧公子，快来救我啊。” 剩下的六只僵尸站在原地无法动弹。 我眼见僵尸奔跑过来，忙提起黑伞。同时，我心中思索着他那句话，休伤云中寨的血脉。 难不成，魁梧僵尸来自云中寨吗？ “冬生，是尸王云昆仑。咱们在毒山见过的。”古夏急忙说，“他这种铁面具，应该后来再加上去的。” 青灵也说道:“没错！正是毒山云中寨，尸王云昆仑！” 我瞬间反应过来，难怪觉得尸先生的步伐有些熟悉，敢情是在模仿尸王云昆仑的动作。 云昆仑出在毒山云中寨，我娘与云中寨有关。 我身上算是流淌着云中寨的血脉。 我、古夏去毒山寻找解药，与云昆仑见过。 而后，我又在黑花寨的毒虫谷见过他。可从那次分开之后，我便再也没有看到过云昆仑。 没想到，会在今天这种情况下再次相遇。 “云前辈！尸王！” 我收起黑伞，激动地大喊。 云昆仑举着尸先生跑到我面前，说:“冬生，好久不见！” 尸先生双手双腿都在挣扎，厉声叫道:“你要干什么，不想死的话。快点放我下来。” 云昆仑将尸先生重重扔在地上，而后一脚踩在他胸口，当即有更多的鲜血流出来。 我上前踢了两脚，将他手上的阴锣踢掉，又用黑伞将他双手敲断，喝道:“给我老实点。” 尸先生身上带着的尸气，不断地流入云昆仑身上。 “饶命。我知道错了。我没想到你还有这么大的本事。没想到，你和少年蛊王有关系。我……错了。” 尸先生开始求饶，他身上尸气退去，脸色出现白色的尸斑，强忍着剧痛，没有哼叫一声，只希望能获得一线生机。 云昆仑说:“冬生，上次一别，已经过去一年多了。我有一次在山洞闭关修行，意外落到他手上，他在我身上钉了数根铜钉子，还在我脸上烙上一张铁面具。我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自由。今日，我终于冲破了禁制。” 我暗暗感慨不已，云昆仑失去消息，竟然是落入贼人之手，成为受人控制的僵尸。 而罪魁祸首，就是这么一位不守赶尸门规矩的赶尸匠。 我瞬间涌起一股杀气，冷冷地看着他。 尸先生哀求说:“尸王，蛊王。我猪油蒙了心，才会鬼迷心窍。我现在知道错了。我愿意帮你们对付萧公子。” 我看着云昆仑，说:“前辈，他如何处置，看你的心情。我现在帮你取出身上的铜钉子。” 忽然发生这样的变故。 萧公子也是始料未及，再也坐不住了，直接站起来，借题发挥的大叫:“好啊。没想到，没想到堂堂蛊王，会与毒尸合作。我看你这个蛊王，根本没必要再当了。尸先生，你失手成擒，就该硬气一点。我待会自然会救你。” 我走到云昆仑身后，快速找到七处穴位，用力拍动，将钉在里面的铜钉子全部逼了出来。 又从另外十三处穴位之中，取出了一些细小的银针。 云昆仑长啸一声，重获新生。 尸先生当即面如死灰，跪在地上，不断地磕头:“尸王，我知道错了。” 云昆仑摇摇头:“我已经是尸类，你作为赶尸匠，收集尸类，就算在我身上种下一百根铜钉子，我都可以原谅你。” 顿了一下，接着说:“但是，你害死两个鲜活少女，蚩尤老爷不会原谅你。天理公道不会宽恕你。” 我一皱眉，喝道:“老实交代。” “我……我放两只僵尸在水中，把两个少女拖入水中！只因为，萧公子需要枉死的女灵啊。不能怪我啊。” 尸先生鼻涕眼泪全部吓了了出来。 我脑袋嗡的一声，本以为昨晚黑轿溺水的女灵，是不小心发生意外，没想到是经尸先生之手害死的。 我惊呼一声:“溺水的两个女子，是你在水中藏在僵尸？她们要被送到萧家祖坟山去？” 萧公子咳嗽一声:“尸先生，你要慎言啊。不要往我身上泼脏水！” “是的。她们在水边浣洗衣服，是我悄悄动的手脚。可……这都是萧公子的意思。魂魄就是要送到祖坟山上去的。” 尸先生说。 我心情难以平静下来，看了一眼云昆仑，说:“尸先生已经把自己养成的毒尸，在人间作恶多端，送他上路。” 云昆仑应道:“我也正有此意！” 他右手抬起，重击在尸先生脑袋上。 尸先生一命呜呼，身上流出黑色的鲜血，还有两只尸虫跑了出来，一股腥臭味散开，身体快速干枯。 “哐哐！” 古夏捡起地上的阴锣，有规律地敲动声音。原本六只僵尸跳动，转过身朝萧公子冲了过去。 古夏在云中寨的时候，与白剑飞打过交道，大概学到他控制僵尸的节奏。 只要将他们调转方向，冲向萧公子就可以了。 华安大叫一声:“保护公子。” 从黝黑的房屋之中冲出了三十几个蒙面的黑衣人，分别动用绳索以及蛊虫，将上冲的六只僵尸挡住。 片刻工夫，火油淋上来，六只僵尸烧成灰烬。空气之中弥漫着一股焦味。 古夏将阴锣扔在地上。 萧公子极为狼狈不堪。 我说道:“萧公子，机关算尽太聪明。你在尸先生身上压下重注。谁能想到，七只僵尸反过来对付你。尸先生更是揭露了你的罪恶。我作为十三峒蛊王，今日要为两个枉死少女讨回公道。” 萧公子站稳之后，笑着说:“尸先生的话，没有可信度。他在最后关头，胡乱攀咬。冬医生是聪明人，怎么会相信他的鬼话。我请尸先生来家里做客，他因为赶尸门与你的恩怨，找你麻烦，与我何干啊。尸先生欠她们的公道，你找我有什么用。” 我知道他不会承认。 “我今天来这里有三件事情。前面两件事情，已经说了。第三件事情，就是清除掉萧家的恶虫毒蛊，诛掉邪灵毒尸。现在，我还要替两位少女逃回公道。” 我朗声说。 萧公子喊道:“胡说八道，论起恶虫毒蛊，那个比得上你。你身上就有五只邪恶毒虫。再说邪灵毒尸，你的蛊灵聚天地煞气而成，你身边现在就有一只尸王，谁又能比得上你！” 他回头看着一行蒙面黑衣人，大声说道:“诸位来都来了，没必要遮遮掩掩，也该让这狂徒知道。他不配当十三峒蛊王。你们没必要怕他。今天，我萧家给大家撑腰。” 第658章 龙虎豹 萧公子声音洪亮，双目热忱环视着一众黑衣人。 他语调再次提高，鼓动地挥动拳头，大喊:“今日不废掉蛊王。你们以后都不会有好日子过。事情发展到这步田地，退缩也没有用。就算不出手，冬生贼子也会记住你们，跟你们秋后算账。” 古夏操控六只僵尸转过头对付他们。 不少人已狼狈不堪，衣服破了很多地方，眼神充满畏惧。 我扫视了一众黑衣人。 他们虽然身着黑衣蒙着面，但是从他们的鞋子，基本上可以判断，他们其实都是苗人。 我大笑着说:“萧公子，劳你从十三峒找了这么多反对我的人。你真是用心良苦。”彡彡訁凊 我现在基本上可以断定，这群黑衣人绝对多数属于十三峒各处大小寨子的人。 十三峒大寨十三个，小寨子六十八个。 找出三十多个反对我的蛊师，不算太难。 萧公子找来各个寨子的人，应该是打着替众人出头的旗号，废掉我这个蛊王。 这两年来，我在十三峒行走，得罪过不少人。萧公子将这些人网罗在一起，特意安排在今日对付我。 我心中暗惊，黑家侗寨之变不到一个月。萧公子就网罗了这么多人。这背后肯定有黑煞暗中帮忙。 看来，除了十三峒的仇人之外。 暗中应该还有黑煞的人。 萧公子脸色微微一变，喊道:“诸位，贼子已经瞧出你们的来历，何必遮遮掩掩。我萧家定居县城，身上也有苗人的血脉。我今日身穿苗服，就是下定决心与大家站在一起。此刻不亮剑，更待何时！此刻不齐心协力诛杀恶贼，更待何时。” 此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深知自己没有退路。 陆续有人扯掉脸上的黑布。 “我是雷公峒白远征。白不群是我叔叔。我们雷公峒受冬生的欺辱，一下子折损将近五十只蛊虫。此仇不共戴天，此子罪行恶劣，没有资格当十三峒蛊王。去年重阳节，我没有去斗虫坡。要不然，他不可能成为蛊王。今日，我要挑战他，将他击杀。” 一个三十岁男子走上前，大声说道。 他一双眼睛极小，眯成一条缝，看到他的眼珠子。不过，可以确定他眼中射出仇恨的光芒，像刀子一样落在我身上。 “放屁！白不群暗藏祸心，我大哥出手回击。你……” 小秋葵气得不行。 我示意小秋葵不要激动，冷笑一声:“原来是雷公峒的白远征。不过不好意思，从未听过你的名字。” 我与雷公峒的确结下了极深了过节。甚至连白铁虎都没有办法留在雷公寨，只能最终远走他乡。 “我是老家寨的人，我叫罗打。罗六耳是我们寨子的老人家，遭遇此贼的暗算，最终下场极其悲惨。他以毒虫害人，又能操控恶毒僵尸。”又有人站出来发声，最开始声音畏畏缩缩，见众人目光炽热，便提高语调，“像这种道德败坏之人，根本不配当蛊王。” 我哂笑了一声，有些无趣地摇头:“太弱了。我从未听过罗打的名字。我看你应该改名字，叫做挨打比较好。好记还顺口。” 很快，又有人报上名来。 有的与苗人谷苗耀东扯上关系，还有的拐弯抹角和白驮扯上关系。 最搞笑的是还有一位黑花寨来的人。 “你打死我们寨子的六翅飞天蜈蚣。破坏了我们黑花寨的环境，多了不少野兽出没。” 他想了半天，终于扯到了一个理由。 “你没让六翅飞天蜈蚣吃掉，真是可惜。” 我笑着回应。 罗九难愤怒地喝道:“你们这帮狗腿子，为了一些钱财，背叛蚩尤老爷，挑衅蛊王。” 巫左也气得发抖:“我们十三峒遭遇萧家的盘剥，正是因为我们不团结。你们……用各种理由，诋毁蛊王。等下斗蛊，我一定要你们好看。” 白老仙大叫:“难不成这些年在萧家手上吃的苦还少吗？几十年了，你们……背叛了苗人！” 我抬起右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 “就这些狗杂碎吗？” 我鄙夷地看着眼前，冷冷地问。 萧公子说:“还有三位贵客！请出来。” 华安屁颠屁颠地跑过去。很快，从大屋走出了三个光头的老者，态度从容，全身散发着极为浓郁的毒气。 脸上没有一根毛，连眉毛都掉光了。 身上穿着金色袍子，分别是飞龙，飞虎，飞豹的图案。 “龙虎豹三兄弟！” 罗九难身体一抖。 我微微有些讶异，忙问:“三人很厉害吗？” 罗九难有些发抖地说:“很厉害！属于上一代的高手。湘西有双凤，你外婆龙改凤和蓝凤凰。还有龙虎豹三兄弟，他们当年与你外婆和蓝前辈，名扬十三峒。成名时间，至少有四五十年。这些年，没听过他们的信息。没想到今日出现在这里。” 我微微皱眉，能与湘西双凤齐名，应该有些本事。 “有名字吗？” 我问。 罗九难摇头说:“只知道他们分别有外号飞龙，飞虎和飞豹，并不知道他们的真正名字。” 巫左说:“十多年前我就听人说龙虎豹已经死掉了。没想到还能出来活动！” 萧公子脸上露出得意的神情，大声说:“龙虎豹三位前辈，德高望重。最近听说，十三峒新蛊王道德败坏。今日特意出山，主持大局，废掉蛊王冬生。下面，请飞龙老先生为我们主持公道。” 白远征和罗打等人不由得挺直腰板，下意识地靠在龙虎豹三人边上。 罗九难、巫左以及麻有脚则面露忧色。 “大哥，怎么办？” 小秋葵担心地看着我。 我压低声音:“等我命令，随时动手。” 三人谦让了一番。 最终穿着飞龙袍子的男子往前走了一步，双手抱拳，对着身边众人行礼:“大家给我老头面子。那我……勉为其难，主持……” “闭嘴！” 我大喊一声，“作为苗疆的老一辈，为了几块钱就跑出来。你还要不要脸。你多说一个字，我让你饱受金蚕蛊折磨。依我看，你们不要自称龙虎豹，应该改名三大光头，三大贪货。萧家的风水邪阵，残害了上千苗人的亡魂。你不管不顾，拿了几块钱，就来找我麻烦。麻个霸子，我等下要敲碎你的狗嘴。” “放黑金蚕。” 我提高语调。 小秋葵闻声，立即将两只黑金蚕放出去，就在我面前飞动。 “狂徒！目中无人。” 飞龙气得身体发抖。 “闭嘴！” 小秋葵也叫了一声。 我用黑伞敲击地面:“萧公子，我只问你，你还有没有帮手，全部找出来！” 萧公子见我盯着他，忽然想起在洞山的遭遇，身子一哆嗦，差点摔在地上，忙扶着边上的椅子，额头沁出豆大的汗珠，喉结跟着动了动，说:“冬生，这是……是萧家。你敢乱来。龙虎豹前辈，你看看这就是十三峒的蛊王。” 我回头看着大家，喊道:“动手！” “罗九难，巫左……你们带人收拾这帮贼子。我来抓住萧公子，顺带收拾三大光头。” 我快速下达命令。 我提着黑伞，快速冲向了萧公子。 我今日来这里，是要收拾萧公子，除掉萧家这一大恶霸势力，替那些死在祖坟山的无辜亡灵讨回公道。 并不是跟他讨论我有没有资格当蛊王。 所以，我若是听他掰扯，跟他们辩经，反而落入他的陷阱之中。 我确定萧公子网罗的十三峒众人全部露面之后，就可以动手了。 至于黑煞的人在什么地方，那就边打边看。 第659章 混战 “我们今天是来收拾萧公子，不是讨论蛊王该不该废的问题。完全没有必要跟他们浪费时间。大家不要愣着了，找准对手，将他们制服！” 我一边往前冲一边大喊。 尸王云昆仑牢牢地跟在我的身后，不断地出手，帮我消除了障碍。 我身后众人明白过来。 我将三九绝命蝎放出来，形成一层保护。 罗打取出器皿，放出一只血蜘蛛。 这是老家寨专有的寄生蛊，个头极大，爬动的速度很快。一股极浓的血腥味迎面冲过来。 他眼睛布满血丝，咬牙切齿地大喊着:“贼子，拿命来。我要给罗六耳报仇。” 绝命蝎寒气冲过去，裹在血蜘蛛身上。 我跟踪上去，黑伞从高处落下来，重重地拍打下去，直接击碎血蜘蛛。 巫左取出一只蜈蚣，落在地上，说:“罗打，你的对手是我。等你赢了我之后，再去挑战蛊王吧！” 很快，两边人马打了起来，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战之中。 萧公子网罗了三十多人，再加上龙虎豹三个老头，我这边也有三十多个人。人数上并不吃亏。 “诸位，刚才阴锣和唢呐声吹动，他们早已身心俱疲。大家没必要怕他们。” 萧公子大声叫道。 小秋葵操控两只黑金蚕，也跟着大喊一声:“黑金蚕出动。你们不投降的话，伤到了就不要怪我。” “黑金蚕！雷公峒蛊虫出事，就有不少死于黑金蚕之手。小丫头，你今日死定了。” 白远征目露凶光，盯上了小秋葵。 罗九难挡住小秋葵，应道:“白远征，你帮助外人对付蛊王！今日，我来试试你的身手。雷公峒知错不改，今日要付出代价。你真以为萧公子是帮你出头吗？他不过是在利用你。” 白远征往后退了两步，硬着头皮喊道:“放屁！苗王城在十三峒也属于大寨子。你胸无大志，听从一个小娃娃。你把苗人的颜面都丢尽了。我真为你感到不甘心。你明明有资格成为蛊王。” “你才丢了大家的脸。” 罗九难追上去，抡动拳头朝着白远征的脸上打过去。 我快速上前，转眼就冲到了萧公子面前。 他忙朝边上躲闪，躲到了龙虎豹三人背后。 华安大喊一声:“休要伤害我家公子。” 我抡动铁伞，将华安打翻在地上。 “龙虎豹三位前辈，请你们主持公道。”萧公子假装非常的可怜地说，“他仗着自己十三峒蛊王的本领，就胡作非为。我身上的绝命蝎蛊毒，就是他下的狠手。” 看来，是龙虎豹解开了萧公子体内的绝命蝎蛊毒。 飞龙说:“年轻人，老夫当年行走人间的时候，就连你爹娘都还是小孩子。看在你外婆的面子上，我劝你改过自新，我放你一条生路。” “越来越糊涂。我不会给你机会。”我喝道，三九绝命蝎散发出来的煞气直接冲过去。 飞龙张口吐出一股黑气，挡住绝命蝎煞气。 飞虎喊道:“大哥。他不思悔改。我现在将他打趴。我正好需要一个活人养蛊虫。我看这小子体格不错。” 飞豹呵呵笑了一声:“这么多年过去。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敢在我们面前嚣张的少年。” “两位弟弟不可大意。毕竟是少年蛊王，在斗虫坡真刀真枪杀出来的。咱们同时放出蛊虫。还要小心他身后的尸王，准备符文与铁剑，争取一举拿下。” 飞龙神色凝重地说。 三人同时放出蛊虫。 三种颜色各异的蛊毒瘴气顿时冲起来，挡住了绝命蝎。 在他们身后，渐渐幻化出巨大的虫影。分别是银蛇蛊、螳螂蛊以及夺命蜘蛛蛊。 气焰格外的瘆人。 都是上了年纪的老蛊，通体呈现出幽红色。 他们三人的脸上也蒙上一层厚厚的黑气，指甲咔咔作响。 随即，三人快速跳动，形成一个包围圈，将我围在中间。 “你们当真一条道走到黑？” 这时，云昆仑开口说。 飞龙笑了一声:“就算尸王加上蛊王，也不是我们龙虎豹的对手。我等今日要为民除害。” 云昆仑说:“蛊王，去抓萧公子。他们三人留给我的处理。龙虎豹在我的眼中，不过土鸡瓦狗。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萧公子闻言，转身就朝后面的房屋跑去。 云昆仑喊道:“不要浪费时间。” 他双手握拳朝着飞龙就冲过去。 “好！” 我跟在尸王身后，他一掌逼退了飞龙之后，从三人之中拉开了缝隙。 我挥动黑伞，直接朝着那只巨大的蛇影拍过去。 尸王动作很是敏捷，转过身挡住了飞龙。 “萧公子，哪里跑！” 我快速追了上去，同时喊了一声，“狗子，来帮我，别让他逃脱了。” 萧公子狡猾，要是躲藏起来，那就需要大黑狗追踪他的气味了。 汪汪！ 黑狗从人群之中钻了出来，飞身而起，直接从巨大螳螂虫影冲过去，直接将虫影之中的螳螂蛊咬住，一口吞了下去。 “我的宝贝！” 飞虎眼见大黑狗吃掉了螳螂蛊，一口老血吐出来。 黑狗一击得手，并没有停下来，快速追了过来，跟着我一起追踪萧公子。 他黑色身影进入屋内，大声叫道:“帮我。快点帮我……我快要死了。” 第660章 十三块灵位 “我要是死了！就没有人再给你们烧香点灯。” 萧公子声音十分焦急，甚至还带有几分威胁。 他进屋之后，很快就点亮几盏油灯。 “狗子，当心点！” 我及时叫住了黑狗，只要萧公子没有躲起来，就不需要追得太狠。 而且，从他大喊“你们”可以得知，屋内应该不止一人。搞不好藏着极为棘手的僵尸。 进门之前，我发现两边屋檐下有很多脚印和泥土。看来，白远征等人以及龙虎豹等人，并没有进屋内，只是站在屋檐下。 刚才距离比较远，光线漆黑，再加上他们身穿黑衣，所以没有发觉。 我将房门推开更大。 迎面就是一阵阴风，我整个人猛地一激灵，后背冷汗顿时湿透。黑狗全身毛发炸起，发出紧张的叫喊声。 我快速扫视屋内，摆满了各种古旧的家具，地上散落着一些竹马，拨浪鼓、空竹、风筝等小孩子的玩具。一部分是实物，还有一部分是纸扎成的。 萧公子已经退到最里面，就站在神龛边上，油灯照在他的脸上，跟白纸一样惨白，极为瘆人。 除他之外，我并没有看到一个大活人，也没有看到一只尸类。 我带着大黑狗走了进去。 我的注意力落在神龛上。 上面整齐摆放着十几个灵位。 按照数字摆放。 萧一、萧二、萧三……到最后一个变成了萧十三。很显然，最后一块灵位比较新，应该是刚刚安置上去。 可惜，并没有看到萧十四的灵牌位。 我心中暗想，兴许萧十四就是萧十三的替身，所以并没有给他留有灵位。又或者萧公子误以为萧十四归顺于我，将他的灵位撤了下来。 没有活人，却出现这么多灵位。 这表明，萧公子求救的对象，并不是有身体的人。很有可能，就是这些死掉的萧家人。 萧慕白作为土匪，作恶多端，光在茶花峒附近的野坟山就杀掉了上千人，报应落在下一代身上。 生下来的孩子，全部早夭，直到最后的萧十三活了下来。 也就是说，除了萧十三之外的前十二人，都属于早夭枉死之人。搞不好死的时候不到一岁，甚至几个月大，或者只有几天那么大。 灵位供奉在这里，如果魂魄附着在上面，肯定带有极重的怨念。 我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心脏狂跳不已。 萧公子大口地喘气，渐渐地平缓放松，脸色稍稍有了血色，冷傲地说:“冬生。我没想到，我张罗了这么多人。你同样也能召集这么多人。我本以为，你顶多也就四五个人。我本以为优势在我，没想到你有反制的手段。” 我眼珠一转，略加思索，应道:“我早就设想过与萧家交锋，当然也要提前布局。你从十三峒找来的人，都是我手下败将，根本上不了席面。亏你花这么多心思，将他们找来。” 我本想说，有贵人帮助，替我传信，召集了众人。不过，这样有可能暴露了影子和船夫老高。所以，我便将这份功劳记在自己头上。 “尸先生也是花了大力气找到。他自诩控制尸类，天下无敌。可没想到，他根本不堪一击。更讽刺的是，他手上最厉害一只僵尸，竟然和你认识，还帮你杀掉了尸先生。真是没想到，运气始终站在你那边。”彡彡訁凊 萧公子说。 我笑了一声:“走上邪路的赶尸匠，能有什么本领。他从你手上骗了不少钱吧。他舌灿莲花，把你骗了吧。” 萧公子抬起衣袖将额头上的汗水擦掉，天气虽然入秋，但是拼力奔跑，还是会流汗，说:“我得高人的指点，又把苗疆德高望重的龙虎豹找出来。想以此废掉你的蛊王之位。没想到，你压根不跟我争论此事。” “这叫你打你的，我打我的。我没必要按照你设想步骤进行！”我接着回应，带着大黑狗往前走了几步，距离他更近了，笑了两声，“你现在说这些话，是想承认自己失败了吗？还是想告诉灵位上的人，你已经尽力了，只是没想到我会有这么多应变的办法。” 萧公子神色慢慢恢复，说:“没错。我就是给这些叔叔姑姑们讲清楚今晚发生的事情。我今晚输给你，是运气不太好，与我的能力没关系。不过，事情并没有结束。你敢跑进来，我这些叔叔姑姑们，不会饶过你。外面那些我召集的人，就算全部失算。只要在里面收拾了你。最终获胜的还是我。没有了蛊王，他们就没有了主心骨。” 走近之后，我盯着灵位看了一会，忽然发现有些与众不同。 每一块上面都布满了极重的怨念，还有滔天的阴气。 这些邪门的灵位有点像是老刀把子的手笔。与祠堂那块残蝎灵位有些差异，不过只是材料上不一样。 做工与手艺，几乎是一样的。 我目光又落在满屋的玩具上，心中一震，瞬间明白过来。十二人夭折的年纪不大，玩具正是为他们准备的。 萧十三的年纪将近五十岁。 那么，早夭的十二人，困在此处有可能超过五十年，只怕早就成为恐怖的婴煞！ 就在一起，就是十二只啊！ 我倒抽了一口冷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这些老刀把子制作的灵位吧！我想知道，他们早夭而亡，难道都没有再入轮回吗？所以，在这里供奉了长生灵位吗？” 萧公子点点头:“没错。他们无法入轮回，十三叔将他们供奉在这里。受香火供奉。他有时候也在这里召集黑煞鬼王聚会！他在世上没有什么亲人。他们都是十三叔的亲人。久而久之，会变得很厉害。” 我眉毛一挑，张超玄回忆，他曾经在萧家老宅参加过黑煞鬼王聚首，应该就是这里了。 我惋惜地摇头:“可悲的命运落在他们身上，却被萧十三供奉在这里，真是令人唏嘘不已。你们应该想办法送他们重入轮回之路。” 他讥笑了一声:“你倒是心肠好。” 我问:“所以，他们是你最后的底牌？” 他应道:“可以这么说没错。他们才是萧家几十年，能够牢牢掌控县城附近阴阳两道的原因。就算一般的阴司鬼差来了，也不敢对他们十二位动手。” 我继续问:“莫非已经成为十二只婴煞了吗？” 他笑了一声:“比婴煞更厉害，是婴魔！” 第661章 在凶宅长大的孩子 不是婴煞，而是婴魔！ 我脑袋嗡的一声，心脏狂跳不已，背后再次直冒冷汗。 一般来说，阴极则成煞。 十二的婴孩早夭之后，五十年不入轮回，怨念冲天，有可能会变成煞。青灵跟着我，在人间逗留多年，就是一只厉害的女煞。 可没想到，他们却成了婴魔。 说实话，我听到过阴鬼、恶鬼的称谓，也知道女煞、婴煞，但还是第一次听到婴魔这种称谓。 已经超出了我的想象。 世上当真有婴魔这种东西吗？ 不过，可以确定，肯定比煞还要厉害一个等级。 人入魔之后，会变得疯掉失去理性，不再遵守世间的规矩。 那么鬼煞入魔，也会更加恐怖。 “没想到，真没想到。会有这么恐怖的东西。” 我自言自语了一声。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萧公子在萧十三之后，可以牢牢掌控萧家。其他旁支的人，根本不会帮助萧十四来对付萧公子。 就算萧十四手上有蜈蚣秘术都没用。 萧公子没有萧十三撑腰，可他背后还有十二只婴魔。 吱呀一声。 我身后开着的房门瞬间关上，空气飘浮的阴气快速蔓延，有的顺着地面爬动，有的贴着墙壁生长，整个房间一下子变得阴森诡异。 墙壁上的阴气像是一朵朵致命而美丽的花朵。 黑狗紧紧地跟着我，没有再发出叫声。 “从萧家祖坟山上的风水邪阵，到现在的十二婴魔。萧家还真是厉害啊。真是邪门到家了。”我发自肺腑地说。 萧公子笑了一声。 “还有个问题，我很纳闷。除了管家华安之外，今晚出现在你身边的人，要么是十三峒的人，要么是尸先生和龙虎豹三人，都算外人。萧家其他人呢？” 我并不着急跟他动手，好奇地发问。 幽光之中，萧公子的脸忽然变得格外苍白，冷冷笑了一声:“当年住在这里的人，连生十二个死了十二个，早就成了凶宅。住在这里的人，全部死光了。我被选中之后，就住在这里。除了我之外，萧家其他人根本没有人愿意到这里面。” 听得出来，他话语之中带有几分牢骚，脸上更有几分悲伤，还带有几丝无奈。 看来，所谓的萧家老宅，就是一处彻头彻尾的凶宅。 萧公子让萧十三挑中，一个人住在这里面。 萧家旁支其他人，压根就不敢来这里。 偌大的萧家老宅，平常只有萧公子一个人居住。 对于一个正常人来说。 这绝对是一种折磨。 “看来，你是萧十三选中可怜的人。气派的老宅对你来说，就是一座豪华的监牢。你困在里面，压根就没有感受到亲情的温暖，友谊的珍贵。只有这些灵位陪着你。” 我有些感慨地说。 “整个世界对于人来说，都是一座大监牢，生老病死都困在里面，永远也逃不出去。” 萧公子脸上的悲伤很快消失得干干净净，呼吸平稳之后，忽然变得愤怒起来，“冬生。我不需要你同情我。收起你那廉价的同情心。” “我得到了十三叔给我最好的教育。我手上掌控了很多了金钱，智商也比你更好。你来自乡下山寨。我根本不需要你的同情。你个乡巴佬，一辈子都体会不到我快乐生活。我告诉你，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真要同情，也只能是我同情你。” 他脸色变得狰狞起来。 我将黑伞重击在地面，哈哈大笑:“你还是收起身上这种可悲而可笑的优越感吧。我之所以会同情你。是因为你有些经历与我很相似，一个人孤零零地长大，很可怜的。” 他出生在县城，自小条件优渥，自然而然有一种极强的优越感。 他眼睛瞬间布满血丝，叫道:“不！我一点都不可怜。我现在得到很多东西。整个老宅附近的萧家人，在县城做生意的人，都尊称我一句萧公子。他们不敢拂逆我的意愿。这种感觉，你永远体会不到。” 他不断地强调着自己所拥有的东西。 却不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很多东西。 “那你真正名字是什么？你的亲生父母现在怎么样了啊？” 我发出了诛心之问。 他眼睑抽动了两下，足足有一分钟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喃喃自语地说:“萧公子！我姓萧名公子！不对，公子不是一个人的名字。我叫什么来着！” 他双手抱住脑袋，额头上布满了青筋，用力敲动，发出闷响声。 “我就叫萧公子。我从小父母双亡，记不住他们的名字了，他们就葬在祖坟山当中。我是这间宅子的主人。萧家都要听我的号令。” 他从崩溃边缘渐渐恢复过来，看着高处的神龛，“你们该动手了。他要是活着走出去。那以后，就没有人给你们烧香点灯，清明寒食也不会有贡品。他甚至会一把火，将你们的灵位烧得干干净净。” “嘤嘤！” 诡异的哭声忽然响起来，就像是襁褓之中，那种婴孩的声音。 一个哭声响起之后，很快又从四面八方响起咯咯的笑声。 还有跑动哼叫的声音。 地上竹马开始动弹起来。 空竹也开始自行转动起来。 我整个人毛骨悚然，揉了揉眼睛，只看到阴气落在竹马上，却没有看到灵体在上面。 难道婴魔成型之后，我这双眼睛，无法发觉他的踪迹。 我朝西侧看了一眼，连忙后退靠在墙壁上，至少不用担心后面会有婴魔偷袭我。 黑狗也紧紧地跟着我。 “好狗子，不要乱冲，小心他们忽然冒出来。”我警告大黑狗，“他们可能是很小的身体，一旦冲到你的名字，不能心慈手软。” “蛊王，你现在知道怕了吧。跪下来，抽自己两巴掌。我让你死的时候好受一点。” 萧公子显然没有忘记，在洞山跪在我面前求饶抽自己脸的事情。 我笑着说:“得了吧。你知道自己可以坐拥整个萧家，所以格外地惜命，所以做得出打自己脸这种事情。可我绝对做不出来。我今天要是死在这里，那怪我自己实力不济，根本不会说自己运气不好。” 萧公子脸色阴沉，开始朝我走去，说:“那我就打到你跪下来为止。这世上没有人能够嘲笑、欺辱、可怜同情我。更何况是你这种犄角旮旯出来的乡巴佬。” 我心中回忆昨晚学习的黑伞功，又将青灵放出来。 第662章 群魔乱舞 按照影子所言，以我现在的道力，使用黑伞功，足够对付鬼仙级别的灵物。 而鬼仙属于走修行之路的灵体。 我所见到的恶灵恶鬼当中，唯有白百羚的丈夫，黑白绝的生父，黑家侗寨的黑大石死后，魂魄勉强达到了鬼仙水准。 我推断，鬼仙与婴魔二者的实力应该差不多。我有对付鬼仙的经历，面对婴魔也不怵。 不过麻烦的是，我的黑伞功五式练习得并不熟练。更棘手的是，要一次性面对十二只婴魔。 “青灵，你有没有办法看清楚屋内的十二个小娃娃？” 我着急地问。 青灵绿色衣裙摆动，出现在我面前，盯着前面看了一会儿，惊呼一声道:“这可真是掉到鬼窟来了啊。他们都凑够了十二生肖。” 我手心直冒冷汗，说:“你这样紧张，会把我吓到的。难道连你这种集天地煞气的女灵，都没有办法收拾他们吗？” 青灵摇头说:“小娃娃的恶是单纯的恶。他们要是发疯起来，谁能挡得住啊。难怪连阴司鬼差来了，都不敢招惹这帮小娃娃。我以前敢吞掉那些阴鬼游魂，可现在不敢对付他们。我怕把他们吞进肚子，他们大闹天宫，把我的肚子给撑破了。棘手，很棘手啊。” 我本以为萧公子是在吹牛。 没想到青灵也这样说。 连地府阴司都不敢对付，简直邪门到家了。 “我到现在还没有看清楚婴魔在什么地方，你给我指指吧！” 我说。 青灵应该看到了婴魔的痕迹。 可是，到目前为止，我只感应到处都是阴气和怨念，始终没有看到婴魔所在的位置。 青灵伸手不断地指动，说:“空竹前面有一个，竹马也有一个，纸物那边有三个。还有一些就站在神龛上。” “他们的阴气直接掩盖住自己的身形。所以，你看不到。不过，不管阴气如何飘散，如何保护。他们身体的阴气最为浓郁。你只要感知到哪个位置阴气浓得可怕，那就是婴魔所在的位置。” 我按照她说的办法，朝四周看去。 果然在玩具和神龛上，有不少阴气极其浓郁的点。最近一个点，离我不到五米距离。 我感觉他就在打量着我，随时都会冲过去。 我猛地一激灵，贴着墙壁往边上移动了几米。我移动的时候，黑狗与青灵也同时跟着后退。 这时，门外传来了小秋葵的喊声:“大哥，屋内怎么样了？” 古夏也叫道:“冬生，我们可以进来吗？” 我急忙喊道:“都退回去，退到十米之外去。最多让麻婴进来。里面的情况很棘手。” 小秋葵和古夏表明可以帮忙，说明外面的局势已经得到了初步控制。 “我才不要进来。” 麻婴喊了一声，“你别耽误时间了，赶紧出来吧。把屋内的怪物引出来再说。实在不行，咱们就夺路逃走。失败乃兵家常事，没什么好丢人的。” “前辈，出不去了。请告诉我……婴魔如何对付？” 我急忙喊了一声。 忽然，墙壁的阴气越来越密集，渐渐地看不到外面的亮光透进来，也听不到外面的声音。 萧公子颇有些不满，说:“我的大伯叔叔姑姑们。现在不是玩闹的时候。你们要是不干掉这小子。以后这些玩具，都没得玩！不要再拖延时间，赶快将他干掉。” 我深吸一口气，对着前面喊道:“你们若是愿意，我能给你们一个再世为人的机会。我可以打开黄泉之路，让你们下地府。你们都是孩子，错不在你们身上。你们好好考虑一下。一条道走到黑，只会害了自己。”彡彡訁凊 萧公子急着喊道:“叔叔们，可千万不要信他的鬼话。老天爷折磨你们，又怎么会给你们活路！天道无情。落在你们身上的惩罚，永远不会结束。” “不，和你们没有关系。一切罪责在百足蜈蚣萧慕白身上，你们要相信我。我可以找蚩尤老爷帮你们解脱。” 我着急地说。 婴魔难以对付，最好的办法是与他们达成和解。 嘤嘤！ 忽然，一团浓郁的阴气冲过来。 我看不清楚它的形状，但是明显感觉到阴气流动。 我提起黑伞，对着阴气刺过去。 忽然，那团阴气发生变化，竟然从我眼前消失。我整个动作直接落空。 “咯咯！” 我感觉他在嘲笑我。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从右手边冲过来。 我跌倒在地上，落到几米远，半边身子发麻，嘴角一咸，直接吐出了一口鲜血，好久都没有恢复过来。 “冬生，小娃娃听不懂你的大道理。萧公子陪着他们玩，和他们熟悉，当然会听萧公子的话。你赶紧用绝命蝎保护自己。” 青灵大声喊道，她身形飘动，朝着萧公子冲过去。 可刚到半途，青灵便无法动弹，灵身剧烈地挣扎。 可是挣扎得越厉害，越没有办法恢复自由。 我发现，她身边围着三团浓郁的煞气。 我惊讶不已，她让三只婴魔给缠住了。搞不好，婴魔会将她身上的阴气吞得干干净净。 “青灵，尽快到我身边来。” 我急忙喊道，将黑伞挡在面前，又催动绝命蝎的煞气，环绕在身体四周。 “冬生，这些娃娃太难对付了。我真是阴沟里翻船，玩了一辈子鹰的，今天让小家雀啄了眼睛。” 青灵连着朝几个方位飘动，身边都环绕着阴气充沛的黑点。 大黑狗狂吠数声，也想冲过去帮助青灵。 它双脚让两股阴气牢牢地缠住。 阴气一道一道地缠在黑狗身上。可诡异的时候，阴气时而变得很紧，黑狗无法动弹。 可时而又开始放松，黑狗可以快速地移动脚步。 像是在戏弄黑狗。 我心中震惊不已，只能依靠自己冲出去。我快速催动体内的五蛊，渐渐地透过阴气，终于可以清楚地看到四周散布的婴魔。 “嘻嘻！” 瘆人的笑声从前面传来。 我面前的娃娃只有半米高，通体发绿，穿着一件小孩的肚兜，肚兜上有个“一”字，估计就是萧老一。 他整张脸干瘦发白，脑袋有些歪，应该是生了重病高烧不退，直接早夭死掉。 见到绿色的娃娃。 我全身发冷。 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就在这时，萧老一发出古怪的笑容，脑袋开始转动，下巴朝上，鼻孔朝天，头顶到了脖子位置，露出细密的鬼牙。 第663章 我陪你们玩游戏 一般的恶灵，根本玩不了这个动作。 可他，却轻车熟路。脑袋绕脖子转动一圈之后，又跟着转动两圈，一边吐出猩红的舌头。 又恐怖又有一丝搞笑。 我虽然感到害怕，却没有到吓晕过去的地步。 萧老一有些讶异地看着我，又发出咯咯的怪叫声。 “我见过很多稀奇古怪的灵体。你别说转动脑袋，就算脑袋直接落在地上。我也不会吓晕过去。我要是你，就不会做这么无聊的举动。” 我对着萧老一大喊，从身上取出一张镇邪符，念动口诀，朝着青灵方位打了过去。 一股阴气飘动，直接挡住了符纸。 符纸冒出一股蓝光，直接落在地上。 嘭的一声。 青灵全身绿色煞气散发出来，用蛮力逼退了三只婴魔，退回到我身边，叹了一口气:“冬生，它们之间互相帮助。我汲取其中一只的阴气。另外的婴魔会及时帮助他们补充。我虽然有百年修为，有吸收不少煞气。可遇到这种娃娃，也没有办法成功。” “那就只能靠道力来对付他们。” 我催动道力，全部注入黑伞之上。世间万物相生相克，阴气与阳气相对。道气属于阳气中的一种，可以对付阴气。 正当我催动黑伞功打算攻向萧老一的时候。 麻婴的声音还是传了进来:“能成为婴魔，必须是那种极小的孩童死掉，没有形成善恶是非观念，很容易就入魔了。它们怨念很强，身体也让鲜血浸泡过，受各种病痛折磨。为了让自己的魂魄存在，无所不用其极。” 眼前出现的萧老一，证实了麻婴的分析。 “它们很残忍，同时玩性很大，会慢慢地折磨死你。他们现在正在跟你玩哩。”麻婴继续说，“一共有多少只啊？对了，我已经让大家退到二十米之外。古夏和小秋葵也让我赶走了。” 最后这句话是让我宽心。 黑狗身上的阴气时而收紧，时而放松。 也印证了婴魔玩性很大。 我着急地喊道:“十二只。我有什么办法，可以对付他们！” “十二只！那打扰了，我先走了。” 麻婴喊了一声。 正当我沮丧的时候，她的声音再次传来，“冬生啊，跟你开个玩笑。你先好好跟他们玩一玩。你再好好想想，一定要找到办法对付它们！外面的房门彻底封住，我正在想办法冲进来，就算放火烧，至少十五分钟。你坚持十五分钟就好。” 说到这里，麻婴的话戛然而止。 我需要争取十五分钟。 好好跟他们玩玩。 找到办法对付他们。 麻婴并没有提出具体的建议。 不过，她这番话提醒了我。 催动道力，挥动黑伞发动攻击，那肯定不属于玩的范畴。那属于硬碰硬的打法。 我收起黑伞，决定跟他们来软的。 萧老一咯咯地大叫一声，跟着胸前写着“五”字的婴魔靠近。她从五官来看，应该是个女娃，也是穿着肚兜，脚下面是一双鞋子。 萧老五的脑袋很大，双腿却很纤细，看不出死因是什么。 她是背对着我，可是脑袋却一百八十度转动，依旧是脸对着我。 在她的手上，还抱着一个脑袋。 “嘻嘻！” 没有头的萧老六跟了过来，就停在萧老五的身边。 我下意识咽下一口唾沫，整个人慌得不行。 我决定按照麻婴的法子来，缓缓将黑伞放在地上，整个人贴着地面翻跟斗，假意身体没有站稳，直接朝边上摔去，样子非常的狼狈。 萧老五怔了一下，随即发出奇怪的笑声。 我又双脚张开，迈着小步子快速往前走，左右摆动，就像鸭子走路，偶尔还发出两声“嘎嘎”的叫声。 又有另外两只婴魔也聚拢过来，也跟着发出刺耳的笑声。 我心中窃喜，看来这个方法有效。 随即，我又模仿各种动物发出叫声，虽然不太像。但还是吸引了十二婴魔的注意力。 他们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站成了一排。 大黑狗也恢复了自由，退到我的身边。 我又模仿猴子、水牛的叫声。 我能想到的动物，全部都演了一遍。 “你们……不要让他给骗了。赶紧将他杀掉。耽误时间，只会给他机会。” 萧公子担心地说。 我当即应道:“我是你们的好朋友。现在大家一起快乐地玩耍。萧公子，你不要破坏这个氛围。你不让我们玩，到底有何居心！反正大家都在这里，又不赶时间。你给我把嘴闭上。” 萧公子眼珠子快瞪出血来，站在神龛边上，不敢跃过十二婴魔，上前找我的不痛快。 “老大站在前面。咱们来玩老鹰抓小鸡。你们按照顺序站好。可不要破坏这个顺序。一会儿，大家动作都要麻利些。” 我声音变柔和了一些，身子张开，开始变成老鹰的模样，“来吧，肯定很好玩的。” 萧老一发出“嘤嘤”声。 其他婴魔快速站成一长排。 “你们要快速躲闪。要是让我抓住，那就要到墙壁上去，双手倒立一刻钟。我们说好了，愿赌服输。” 我笑着说。 萧老一脑袋不再转动，抬头看着我，猩红眼睛看起来格外兴奋。 “你要是在一刻钟之内抓不住我们当中任何一个。那我就要吃掉你的左眼珠子。我弟弟妹妹们，要落在你身上，喝干你的鲜血，将你的五脏六腑全部吃掉。” 他嘴巴张开，忽然发出热情的声音，整个人看起来非常高兴。 啥玩意！ 我心中叫苦，一刻钟抓不住当中一只，下场极其悲惨。刚才表演那么久，我都忘掉这帮婴魔的本性。 萧公子一下子兴奋起来，叫道:“没错。你们是好朋友，一定要玩老鹰抓小鸡。为了防止外面的人冲进来，墙壁和窗户都要封得更严实一些。” 第664章 给他们一点小小震撼 这十二婴魔毫无善恶观念，以折磨人为乐子，所以才会说出吃掉眼珠子，吃掉我五脏六腑的话语。 萧公子的话也提醒了他们。 萧老一挥动右手，空中飘浮的阴气，朝两侧的房门冲去，整个房间完全与外隔绝。 除了神龛油灯散发出的光亮，外面的亮光根本就照不进来。 我心中咯噔一下，看来麻婴没有办法在一刻钟之后破门而入。 我深吸一口气，驱赶心中的恐惧与不安，重新变得自信起来，目光炯炯地看着前面，说:“那我开始了。” 花十五分钟抓住最后面的萧十二，应该不是什么难事。他看起来病恹恹，全身都在滴着水，身上的阴气也属于十二只婴魔当中最弱的一只。 我体内的纯阳道力提升到最高水准，以最快的速度冲出去。 “嘻嘻！” 萧老一发出笑声，开始转动身体，不断地跳跃躲闪，挡着我的追击。 我速度不断地加快，十二婴魔也在加快。 我眼珠一转，计上心头，快速朝西边跑去。忽然，步伐猛地一收，继而朝东边折返。 这样一个来回，摆脱了萧老一，直接朝尾巴的萧十二抓去。 就在我快要抓到萧十二。 他们身子快速收缩，十二个娃娃就像叠罗汉一样变成一个人。 瞬间变成了一只人形蜈蚣。 萧十二站在最上面，已经可以碰到屋顶。 萧老一咯咯发笑:“你永远也抓不到老十二！” “你们耍赖！” 我大叫一声。 “你没抓住我们之前，我们可以分成十二个。等你要抓住我们的时候，我们就变成一个。所以……你永远也抓不到我们。时间马上就要到了。我改变主意了，要把你一双眼睛全部扣下来吃掉。” 萧老一激动不已，嘻嘻哈哈地说着。 他用一种人畜无害的语调，说着最狠毒的话。 “这是什么游戏规则？” 我胸中怒火一下子就点燃，强压住火气问。 萧老一应道:“我的地盘我做主。游戏规则也要由我来制定。你一辈子也抓不住我们。” 我脸色阴沉，连着后退数步，将放在地上的黑伞捡起来。 “一刻钟到了。” 萧公子激动地大喊着。 萧老一说:“愿赌服输。你既然没有抓到我们，那就要接受惩罚。你放心吧，我保证你会哇哇大叫，会发出世上最美妙的声音。” “麻婴说得没错，这群娃娃玩性太大。不管怎么玩，最终都是要弄死你。”青灵对我说。 随即，她苦笑了一声，极为坚决地说:“我从云中寨流落到茶花峒，又成为你的蛊灵，今日由我来报答你。一会儿，我化成十二道青光，帮助你冲出去。” 我摇头拒绝她，说:“青灵。化成十二道青光，那么世上就再也何大小姐！我也冲不出去。你钻到黑伞来。我已经想到办法了，可以对付他们。” “快！” 我见青灵犹豫，催促了一声。 青灵双眸露出无限哀伤，就像两年前，她看着受伤的两个小灵。 她说:“我没有办法帮助你逃离。你却可以在最后关头，将黑伞投掷出去。一旦我进入黑伞之中，婴魔就伤害不了我。这个时候，你的办法最为理智。好，我答应你。如果你出事了，我能逃出去，一定给你报仇。” 青灵落入黑伞之中。 我挥动了两下，破口大骂:“萧老一，你有本事就吃掉我的眼珠子。你们这帮小畜生，给你们机会不要。那我只有送你们魂飞魄散。” 我双手握住黑伞，直接冲了过去。 黑伞功共有五式，可以对付邪灵。 我一腔怒火，将其发挥到最大效果。 萧老一身形变大，两股阴气缠住黑伞，大叫一声:“一点都不好玩。那你就去死！” 又有七道阴气缠在我双脚，还有两道缠在我腰间。 绝命蝎的寒气和我体内的纯阳道力，不断地与阴气抗争。 不到三分钟。 我便精疲力竭。 不过，我保持着站立的态势。 汪汪！ 大黑狗狂奔冲过来。 原本病恹恹的萧十二落到黑狗面前，右手抬起，直接将大黑狗掐住。而后，重重地将黑狗甩出去。 嘭！ 黑狗直接撞在墙壁上，口鼻流出鲜血，挣扎了几下，没有办法站起来。 “我的叔叔姑姑们，实力等同于鬼仙。你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同时跟十二只鬼仙斗法。” 萧公子大声说。 我回头看着黑狗。已经有十九道阴气落在它身上，分别从它口鼻位置往体内钻去。 它饱受最为残酷的折磨，双目之中露出无限悲伤，泪水缓缓地流出来，对着我轻轻叫了一声。 “王八羔子，有本事对我来！为何要伤害我的狗！” 我激动地大喊，艰难地移动步伐，想过去搭救黑狗。 “就是玩嘛！黑狗死在你面前，你肯定非常痛苦！你越痛苦我就越开心。”萧老一毫无忌讳地说。 我心中愤怒快速递增，全身血管都要炸了，眼睛都快瞪出来。 “冬生！给他们一点小小震撼。你受辱等于我们受辱。”我脑海回荡着声音，应该是五蛊之中的火玲珑虫发出的声音。 前段时间在黑家侗寨边上的洞山之中，我们对付火玲珑虫老祖。我体内的火玲珑虫乘机捣乱，事后我狠狠地教训了它。 这句话提醒了我。 十二只婴魔操控着人间最恐怖的阴气。 以我现在的实力，纯阳道力加上绝命蝎的蛊毒寒气，肯定无法将它们击溃。不过，我身上还藏着另外一股力量。 那就是五蛊带着的九幽寒气。 在洞山的时候，五蛊乘机汲取了不少九幽寒气。 九幽寒气比阴气还要厉害。 “好！那就给他们一点小小震撼。” 我长呼一口气，快速收住纯阳道力，同时喊道，“五蛊听我号令，将所有的九幽寒气全部释放出来，为我所用。” 黑伞表层立刻多了一层冰霜，以最快的速度消解了上面的凌厉阴气。缠在我身上的阴气也跟着消失。 我挥动黑伞，对着萧老一的脑袋砸过去。 “我……还是个孩子啊。” 他着急地大喊。 第665章 可怜的棋子 我不再惧怕婴魔的阴气和怨念，气势大盛，身体也彻底恢复过来。他们再也没有办法阻止我，约束我的行动。 萧老一大叫之后，快速躲闪。 我根本没有给他机会，一击落空之后，追上去就朝着他的脑袋重重拍下去。九幽寒气直接落在他身上，直接将它击碎。 “世上岂有五十年之久的畜生小孩！你大爷的，好意思跟我说你是小孩！”我怒喝。 萧老一当即散去。 我以最快的速度冲到大黑狗身边，将它身上的阴气拍碎，右手放在黑狗身上，感知它的心跳变得格外缓慢，口鼻流出了黑血。 我气愤地说:“伤我狗子！我不会放过你们。” 喵！ 黑猫从屋檐下钻出来，轻巧地落在黑狗身边，发出了叫声，朝着东侧扑过去，盯着一只婴魔，全身毛发炸起。 黑狗已经昏迷过去，并没有看到黑猫为它不顾一切的情形。 “猫！帮我看着狗，不要让阴气冲过来伤害它。” 我喊了一声，便以最快的速度冲过去。 黑伞功五式，在九幽寒气催动下，终于发挥出应有的作用。 屋内各种凄惨的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我只是个孩子！” “我们受人利用！” 婴魔不断发出声音。 我没有接受他们的自我辩解。 我脑海清晰地浮现出影子舞动黑伞功的动作，黑伞不断地出击。 终于，一刻钟之后，十二只婴魔消失得干干净净。 我大口地喘气，双手都在发抖，勉强能保持站立的姿势，嘴角流出鲜血。 萧公子眼珠子猛地睁大，大叫一声:“不可能。十二只婴魔，拥有翻云覆雨的本领。怎么可能会输给你。这是不可能的。我萧家百年基业毁于一旦。我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我走到萧公子面前，擦掉嘴角鲜血，问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萧公子发出冷笑声:“我运气不好。所以，才会输给你这个乡巴佬。我无话可说。老天爷没有眷恋我。你个乡巴佬赢了。” 啪！ “麻个霸子的！你除了乡巴佬，就想不到别的词语了？” 我也不惯着他，直接给了他大耳刮子。 萧公子倒在地上，笑了一声:“杀了我吧！” “告诉我，萧十三的备用尸身在哪里？那个装着尸身的铜棺放在什么地方？等你说完之后，我再好好收拾你。”彡彡訁凊 我问。 萧公子惨笑一声，有些认命地说:“冬生，你何必再次羞辱我。没有了十二婴魔，阴阳两界就不会顾忌萧家，我们一切都完蛋了，我一心求死，你给我个痛苦吧。也算是帮我解脱。” “贱人就是矫情。你若真心求死，就应该发狠，一头撞死在墙上。你没这个胆子，就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 我冷冷地说。 “我……的确连死的勇气都没有！”他脸色惨白，“你想知道的那些秘密，都是萧十三最核心的机密。他忽然死掉，根本没来得及告诉我。可能，他也没有打算告诉我。可能在他心目中，我是扶不上墙的烂泥，扶不起的阿斗。” 我冷冷地盯着他，说:“是吗？” 他应道:“当然是真的。” 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确定他没有说假话，看来萧十三还不放心将萧家传到萧公子手上。 那些机密，很有可能随着萧十三骤然离世，直接湮没了。 我继续问:“十三峒这些人，龙虎豹、尸先生是什么人帮你弄来的。我不相信，你这位见习鬼王有这么大的本领！” 他又笑了一声:“我两次任务都失败了，不会有好下场。此后，萧家也不能再为黑煞提供钱财，我没有机会了。所以，我不会骗你。我也不知道是谁弄来的。反正是黑煞之中的高人！我本以为这次十拿九稳，没想到最终还是失败！” 黑煞对于失败之人，有着极为严重的惩罚措施，会将之抛弃。 萧公子预见自己可悲的命运。 他整个人倒在地上，用力敲动自己的脑袋，大声叫道:“我都活不成了。为什么，我想不起我爹娘是谁了。我到底叫什么名字啊！老天爷啊，我的运气实在不太好。” 他越说越激动，整个人变得疯癫起来，就用脑袋哐哐地撞击地面。额头很快血肉模糊。 我靠着柱子大口地喘气，尽快让自己恢复过来，看着他凄惨的样子，说:“你也是萧十三手中可怜的棋子！我猜测在你身上，也有黑煞的死亡诅咒。或许，要不了多久，你就会死掉。” 话声刚落，他疯疯癫癫地直起上半身，眉心处绽放了一朵黑花，忽然咧嘴大叫:“嘻嘻！我好像想起来了。我爹叫做萧慕白，我叫做萧十三……” 听到这话，差点把我下巴给惊掉。 就在这时，萧十三那块灵位忽然倒地。 一瞬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我惊呼一声，很快明白过来，手中的黑伞对着萧公子刺了过去:“你萧十三备用身体。” 萧公子眉心忽然出现的黑花，应该就是死亡诅咒发作，直接毁掉他的魂魄。 可是，萧公子死了，但很快有了新的魂魄入住。 可怜的萧公子，根本就是棋盘上一颗棋子。 他到死都不知道，萧十三把他养大，根本就是留给自己用的。 萧公子的眼神发生了变化，身子贴着地上一滚，径直躲过了刺过去的黑伞。 接着，哐当一声。 房门撞开。 云昆仑冲了进来，麻婴就在后面。 倒地的萧公子速度忽然提高，整个人快速朝外面冲了过去。几乎与云昆仑擦肩而过。 “不要让他跑了。他可能就是萧十三亲手养大的身体。萧十三占用这具身体。” 我忙喊了一声。 云昆仑反应过来，连忙转身追了出去。 我也跟着追上去，可是刚才用力过度，全身筋骨发冷发痛，跑到门口，就用力过度，直接吐出一口鲜血，只能大声叫道:“尸王前辈，千万不要让他跑了。” “交给尸王来处理吧！一具新身体，没那么快恢复到巅峰状态。尸王肯定能收拾！”麻婴看了一眼四周，感知到九幽寒气的存在，说:“我就知道，你肯定有办法对付他们。这不，你果然找到办法了。连一只婴魔都没有了。” 我感叹一声:“我差点就完蛋了。只能说是侥幸啊。” 麻婴笑着说:“你没那么弱！只有将自己逼到死角，才能进步。” “我宁愿不要这种进步。”我叹了一口气，直接坐在门口，道力和九幽寒气都得到透支，任由外面的夜风吹进来。 “你们暂时不要过来！里头的阴气还很浓郁，怨念也要一些时间才能散掉。” 我又朝外围的小秋葵和古夏喊了一声。 我将黑伞打开，把青灵放了出来。 她在屋内转动，大量汲取阴气和怨念，说:“十二只婴魔跌倒，我何大小姐吃饱。经此一变，我应该会变得更加厉害。兴许，可以去报仇了。” 我没有接她的话。 “冬生，神龛侧面有一扇门。” 青灵喊了一声。 第666章 蜈蚣形状的铜棺 神龛侧面有一扇门！ 我瞬间有了精神。 青灵接着说:“我感知到有一部分阴气从缝隙钻进去，才注意到这里有一扇门。” “我马上来。” 我用黑伞支撑着自己返回屋内。门窗洞开之后，再加上青灵的清理，屋内的阴煞之气基本上消失得干干净净。 在神龛东侧，藏着一扇暗门，不仔细看根本无从发觉。 我用骨刀顺着门缝，花了一些时间，方才将暗门打开。 一股夹杂着阴气、尸气和血腥气的复杂气息扑面而来。x “有阴气并不奇怪。怎么还有尸气与血腥气？”我皱着眉头，整个人再次紧张起来，“难不成这里面还有大凶之物！萧公子明明说十三只婴魔，就是萧家最后的底牌啊。” 麻婴朝里面看去，说:“等空气飘进去一些。我先进去看看，自然能弄清楚。也省得你心中抱怨我，有危险就躲在后面。” 我白了一眼麻婴:“你刚刚说十五分钟冲进屋来，结果用了快半个小时。你应该先进去看看。” 等了十五分钟，确保充足的氧气飘进去。 麻婴迈着小步伐，和青灵一起往里面走。 我举着一支火把跟在后面。 进来之后，有一排往下蔓延的台阶。顺着台阶往下，最终出现了一个不算太大的地下密室。 密室里的尸气与血腥味更加浓郁。 我将密室里的蜡烛点亮，光线大亮。 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左右两排各六口棺材，合在一起一共十二口。 棺材并不大，涂着黑漆，都没有封盖。 看到十二口小棺材，我倒吸一口冷气，胃部更是翻江倒海，差点吐了出来。 小棺材因为没有封盖，可以清楚地看到，里面浸泡着血水，上面还有血蛊虫游动。 每一口棺材里，都有一具孩童。 灯光落在血水之中，还荡漾着血光。 因为常年浸泡着血水之中，婴孩的尸身发生了诡异的变化，肌肤全部变成红色，一张张脸更是阴森恐怖，透着一股杀性。 全身肌肤因为长时间浸泡，发生了可怕的变化。 我的天啊。 我心中大叫一声，额头再次沁出冷汗，说:“十二个血蛊虫浸泡的孩童，确保他们尸身不会腐烂！他们的模样……简直太恐怖了。” 我吞咽口水，声音颤抖地说:“他们应该就是萧家早夭的十二个婴童，萧十三的哥哥姐姐们。果然都浸泡在血水之中，然后魂魄变成了婴魔。前辈，你猜的一点错都没有。” 麻婴脸色也刷的一下子，变得苍白，伸手示意我不要再往前走，说:“青灵，让古夏来！快，快准备符纸，将血棺封住。万一咱们误碰机关，触发了浸泡的血尸。那……就无人生还了。”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麻婴如此紧张。 “快去！” 我也喊了一声，“把小雄也一并带进来。” 小雄属于纯阳之物，发出鸣叫声，就预示着太阳要升起。所以很多僵尸都会畏惧大公鸡。 我刚才与婴魔厮杀一场。 短时间之内，不想跟这些浸泡的血尸过招。他们虽然年纪不大，但也依旧属于血尸。一旦苏醒之后，速度和杀伤力都不会太弱。 那就不好收场了。 青灵快速出去，以最快的速度把古夏给喊了进来。 小雄也稳稳地停在我身边。 “前辈，我想可能萧十三没有告诉萧公子。所以他压根就不知道这个密室。”我想了一会儿，有些感慨地说。 麻婴想了一会儿，应道:“有这个可能性。又或者还没到时候放出这些血尸！” 我陪同着古夏，她以最快的速度，在每一口小棺材的正前面贴上镇尸符，这样就能阻止血尸苏醒过来。 整个过程，我都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 好在，没有出差错。 古夏忙完之后，脸色惨白，直接跑到门口干呕起来。 好一会儿，她才折返回来:“我从未见过如此，恐怖凄惨的情景。完全就是一处人间地狱。用这些早夭的孩童……制作成血尸，简直灭绝人性。” 用人间地狱形容此处，倒也非常妥当。 “古夏，你不用强撑着陪我们。我看他们的状况，用符纸压住之后，基本上就不会从棺材里跑出来。你先出去吧。” 麻婴说。 古夏摆摆手:“我现在好多了。作为道士，除魔卫道乃是我的职责所在。万一血尸苏醒过来，我能出一份力。” 我胃里也是翻江倒海。 只有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整个人才好受一些。 “好！”麻婴点点头，“你体内的道气虽然达到了后天罡气的水准，却缺少实战，留下来也好。” 我朝前面看去，说:“最前面有一块黑布。搞不好就是萧十三备用的尸身！” “又是萧十三的备用身体吗？刚才你不是说萧公子也是吗？若再加上之前的萧十四！他到底有多少具备用尸身啊！” 麻婴很是困惑。 我一时之间难以回答麻婴的话，只得说:“或许萧十三狡猾，他给自己准备好多具尸身！这样才能提高重返人间的概率。咱们先看看黑布下面是什么。” 我顺着十二口血棺往里面走，最里面的位置，笼盖着一块黑布。 从形状来看，应该挡着一口大棺材。 我四周看了看，确定没有机关陷阱之后，便将黑布拉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口蜈蚣形状的铜棺。 三米长一米宽，透着一股邪性。 但是却只有半米高。 好像无法把人放在里面。 “看来，这里面未必是活人尸身。这般奇怪的棺材，一个成年人不好躺在里面吧。” 麻婴看了一眼，说。 我盯着铜棺看了一眼，发现它的密封性很好，从缝隙之中散发出淡淡的尸气，却没有办法判断出里面有没有血水，以及保证尸身不腐烂的血蛊虫。 “按道理说，萧十三和萧十四最迫切想要的应该就是备用尸身。只有这样，他们才能重返人间。可是，最后一口铜棺，却不能放人的尸身。真是叫人费解！” 古夏围着奇怪的铜棺转动，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按照我们掌握的线索和信息来看，最终的铜棺，应该是正常放人的棺材。而不是这种诡异的蜈蚣棺材。 我揉了揉太阳穴，脑子有些转不动了，人疲惫之后，思考就会慢一些。 “别在这里犯愁了。打开看之后，就会有答案。” 麻婴对我说。 第667章 湘西第一赶尸匠 “好！我先看能不能找到合适的办法。这个铜棺更像是遍布机关的铜盒子，应该无法直接推开。” 我慎重地说。 我仔细检查铜棺的四周，整个布局非常精妙，就像个密封的盒子，铜棺表面还有一些邪异的图案，布满了诡异的花朵。 这种黑花，与萧公子、黑摩云、孟西楼魂魄眉心出现的黑花几乎是一样的。 铜棺底部的蜈蚣腿显得格外狰狞，更是直接嵌在石板里面，牢牢地生根。 终于，我在右侧中间发现了一个钥匙孔。 “这个地方有个钥匙孔！” 我激动地说。 麻婴托着下巴，想了一会儿，说:“用萧十四那把铜钥匙试一试，兴许可以打开。” 我眼前一亮，忙找出钥匙，直接放入锁眼，尝试了两下，最终逆时针转动。听到锁眼里面发出咔的一声。 原本紧紧合着的铜棺露出了缝隙。 我震惊不已，没想到萧十四带走的那把钥匙，竟然可以打开这口怪异的棺材。 大概过了十多秒钟，一股黑气顺着缝隙冒出来，还夹杂着淡淡的尸气。 等到黑气散去之后。 我深吸一口气，说:“你们后退一点，我来将铜棺盖打开。” 我抓住铜棺的边缘，发现力气不够。而且，就在我发力的时候，密室之中的血腥气一下子提升不少。 “大哥！” 小秋葵欢快的声音传了进来。 “你怎么进来了！到外面去等着我们。等到天亮再说。” 我扭头看了过去，忙喊了一声。 我发现在小秋葵身后站在一人。穿着一件黑斗篷衣服，看不清他的五官。 转念一想，外面的局面已经得到控制。没有人能轻易抓住小秋葵作为人质。而且，小秋葵的声音也非常的欢快。 “蛊王，以你现在的力气，打不开这种沉重的铜棺。不过就算你可以打开，我劝你也不要尝试，一旦打开铜棺。这些守棺的血尸就会全部跳起来。刚才密室里的血腥气一下提升了不少。” 那人开口说话，声音极为熟悉。 我当即反应过来，来的正是春芽。 “春芽姐，你来了啊！你不是离开湘西了啊！” 我惊喜不已。 小秋葵激动不已，说:“大哥，刚才的阴锣声闹了个误会，最后证明是尸先生。现在好了，春芽姐真的出现了。她一出现，就让我带她来找你。” 春芽快速走上前，将斗篷取下来之后，露出一张熟悉的脸，一年不见，她脸上多了一丝明媚，不再是之前那种愁容满面的感觉， 看来，她这一年过得应该还不错。 体格也比以前壮实了不少，脸上充满自信。 春芽露出笑容:“我离开过一段时间，走了大半年，也没有找到自己的身世。我想，还是回湘西比较好。我在这里长大，这里是我的故乡。所以，我就提前回到湘西。这段时间，我发现了尸先生出现。我也发现这个萧家不太对劲，一直在暗中盯着。他们用了不少鲜血，我想可能有厉害的僵尸。” 她以最简单的话语说着。 她停在我面前，先朝麻婴看了一眼，说:“小麻婴，一年不见，你又长高不少。” 她还不知道，眼前的麻婴体内多了一个魂魄。 麻婴露出可爱的笑容，说:“春芽姐姐，好久不见你。我真是好想你好想你。” 随即，春芽又看着站着的古夏，说:“你应该就是冬生念念不忘的古姑娘。当真是亭亭玉立，出尘仙子。世上罕见的美人。” “没错。那古飞尘道士就是夏姐姐的小叔。还有，夏姐姐和我大哥，二人已经是一对恋人了。” 小秋葵极为八卦地说。 古夏脸颊一红，看着眼前的春芽，说:“你果真是世所罕见的大美人。难怪，我小叔会对你念念不忘。” 春芽没有露出拘谨，笑着说:“你说笑了。我和古道长萍水相逢而已，有没有深交过。我们二人出身不一样，观念不一样，念念不忘有什么用呢！”顿了一下，她笑着说:“在这密室之中，还是先不聊这些吧。” “春芽姐，你现在出现。我这颗悬着心算是彻底落地。你说该怎么办，我听你的。” 我整个人放松下来。 春芽擅长处理尸类，又得了《赶尸一门七神通》，几乎可以称得上湘西第一赶尸匠，有她在这里，就不用怕血棺里的血尸了。 “你刚才说，一旦打开铜棺，血尸就会苏醒过来，这是什么意思？”麻婴问道，“似乎没有什么特殊的养尸秘法啊。更没有风水阵法之类的？再加上，古夏用符纸压住了血尸。” 麻婴说。 她曾经在棺山神庙后的洞穴里养旱魃，也是深知养尸之道。 春芽微微讶异地看着麻婴。 小秋葵笑着说:“从棺山下来之后，麻婴体内就多了一只五百年的老灵。所以，不管她说什么话，你都不要感到惊讶。” 春芽方才释然，说:“你们看铜棺上的花朵。” “好像和死亡诅咒出现的花朵很相似啊！” 古夏凝视了一会儿，有些震惊地说。 “这是一种独特的鲜花。世上认识的人很少。而且，现在基本上绝迹了，因为出现的条件已经不存在了。” 春芽伸手在铜棺上的黑花图案摩挲了几下，接着说，“若是在乱世，经常会看到。” 麻婴抬头看着春芽，说:“乱世之中，最不缺的就是死人。莫非是传说之中，以死人为肥料，绽放在死人堆上的尸花吗？” 春芽点点头，说:“没错。正是尸花。白骨露于野，在特定条件下，成千上万的死人之中会开出黑色的尸花。它无比地美丽，带着死者对生的渴望。活人见到这种鲜花，会沉迷在它的美丽之中，无法自拔。最终会为此殉葬。” 我内心震惊不已。 这种诡异的黑花，竟然是死尸之中绽放的花朵。没想到会如此诡异。 “不可思议，真是不可思议啊。世上竟然在死人堆绽放的绝美花朵。而这种花朵，会要活人的性命。”小秋葵啧啧称奇，“那这些花朵为什么会出现铜棺之上？” 麻婴皱着眉头追问:“难不成这是湘西特有的养尸术，与道门流行的养尸术不一样吗？我还是没有想清楚，十二口血棺与蜈蚣棺材的关系。” 第668章 两只大蜈蚣 “五行八卦，阴阳变化，原理应该都是共通的！我怎么看，都没有看出此间的秘密。只能靠你这位湘西第一赶尸匠了。” 我说。 春芽笑了笑，看着麻婴说:“这的确是湘西特有的养尸术。而且，有一部分是从赶尸门演变而来。您老人家可能没有想到这一层。黑煞之中有高人，他们汲取了苗地巫术以及赶尸门中的秘法，进行了创新。黑煞源自湘西，所以可以说是湘西特有的养尸术。” 黑摩云、孟西楼和萧公子眉心出现黑花，乃是黑煞特有的死亡诅咒。 铜棺上出现同样的图案。 那么，这口铜棺极有可能属于黑煞的东西，压根就不是萧家的。 此间布局的养尸术，还真有可能出自黑煞！ 春芽又看小秋葵，说:“尸花代表着亡灵对于生的渴望，表明铜棺里的东西渴望重新活过来，说不定铜棺里面，就有尸花花瓣。赶尸门之中，有些前辈在以前帮人收尸赶尸，见过尸花。所以，除了七大黑面养尸符和喜神菩萨养尸符之外，还有尸花养尸符，只是用得比较少。” 小秋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她随即又看着说:“冬生，你看地下密室两侧棺材的分布，像不像蜈蚣的脚？” 我们齐齐回头一看。 我瞬间反应过来。 还真像那么一回事，十二口血棺就像是蜈蚣脚，拱卫着最里面的棺材。 如果空间足够大的话，还可以多左右并排安置更多的血棺。 常见的蜈蚣有二十对脚，最多一种可能有七十只。 “还真有点像，只是数量少了一些。” 我说。x “没错，蜈蚣脚很多。不过，这十二个血尸足够了。因为，这些孩童多是早夭，喉咙里怨气极强。一个顶十个。” “此地养尸的阵法，不按五行八卦，阴阳变化，是模仿五毒虫当中的蜈蚣而成。” 春芽解释说。 我也终于信服了她的分析。 阴阳变化，五行八卦未必能笼盖所有变化。 春芽接着说:“现在强行打开这口铜棺，那么蜈蚣腿肯定会动弹。血尸就要跑出来了。所以，刚刚冬生打开铜棺的时候，暗室之中的血腥气一下子涌起来。” 麻婴啧啧称奇:“看来活到老就要学到老。我到今日才知道，不止有七煞风水养尸阵这种道门养尸阵法，也可以按照蜈蚣形状来养。不过，风水术也好，蜈蚣形状也好，都是按照一定阵型，将煞气集中。今日受教了。” 我眼珠一转，接着问:“我们推测，铜棺无法放人进去啊！” “蛊王，你别忘记棺山之上，咱们可是见识过尸狗。所以，养尸术未必只能养人这种尸类。其他的也是可以的。尸狗、尸猫都比较常见。” 春芽笑着说。 我再次震惊不已，自己的思维还是太过局限。 古夏也恍然大悟，说:“看来，我所用的镇尸符，未必能镇住这些守棺的血尸。” “古小姐，你的镇尸符能压制这些血尸！只不过放错了位置。对付它们更是大材小用。” 春芽笑着说，她比之前更懂人情世故。 只见，春芽走到铜棺前，取出一张黄色的辰州符，快速念动口诀，在东南西北四个方位贴上。 又在铜棺下方的蜈蚣脚上贴上了密密麻麻的符纸，以此斩断了铜棺与十二口血棺的联系。 而后，她取出尸玉托在左手掌心，念道:“喜神菩萨在此，尔等休要造次。否则，九霄神雷将你们彻底劈碎。纯阳之火将你们烧得干干净净。” 烛光映照在春芽身上，像是在衣服上镶嵌了一层金边。 “现在可以打开了。” 她说道。 我长舒一口气，赶尸门的辰州符落在铜棺的蜈蚣脚上，算是斩断了血棺与铜棺的联系。 血尸自然不会诈尸。 没想到破解办法如此简单。 我走了过去。 春芽右手拉着铜棺盖子，稍稍发力，直接将盖子给打开了。 我、小秋葵都习以为然。 古夏惊得下巴都快要落在地上:“小小身板，竟然有这么大的力量。真是不可思议。” 一股浓郁的黑气冒出来之后。 不过，里面并没有大凶之物。 而是一只身形干瘪，无比枯瘦的大蜈蚣，足足有两米多长。在它的身躯边上，还有一些枯萎的黑色花瓣。 指不定就是尸花。 “可不可以下这样的结论，蜈蚣铜棺放在这里的最终目的，是要将这只干蜈蚣养成尸类。只是失败了。” 我问。 春芽点点头:“我的判断不会错。它边上发黑的花瓣正是尸花散发出来的。蜈蚣尸身最终没有成功尸变。” 麻婴也说:“任何事情可能成功，也可能失败。大蜈蚣发干没有成功，是我们的运气好。将它斩碎吧！” 我将黑伞递给春芽。 她力量很大，一下子就将发干的大蜈蚣捣碎七八段，彻底断绝它积累尸气，忽然尸变的可能性。 我盯着铜棺里的蜈蚣渣子，忽然想到昨晚在风水邪阵的发现。 那里有一口蜈蚣形状的坟墓。 按照影子所言，坟墓里不过是一具风干的蜈蚣尸身，并没有任何价值，不用在上面浪费时间。 “怪了！萧家祖坟山上的风水邪阵里，就有一只蜈蚣尸身！这里，有一只。奇怪了，萧家两处最为机密的位置。怎么都是两只大蜈蚣？黑煞、萧家、大蜈蚣尸身，这当中会不会有什么关联呢？” 我讶异地说。 二者绝对不是巧合。 麻婴摇摇头:“我不清楚。要不，把多宝蜈蚣放出来问一问。他在风水大墓之中逗留多年，总该知道一些内情。这帮萧家人都是一个德行，知道的秘密不会一次性说出来，就等着讨价还价。” 我立即将多宝蜈蚣萧达斯放出来，严厉地说:“萧达斯，你好好地交代，再跟便秘一样，遮遮掩掩，说一藏二，那就别怪我辣手无情了。告诉我，两只大蜈蚣之间，有什么关系！” “蛊王爷爷，我说……什么都说！”多宝蜈蚣见到眼前场景，老老实实地说，“蛊王爷爷你可曾听过一句话，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和一母。用在蜈蚣身上，也可以。” 第669章 大局已定 “一公一母？你的意思是，这两只蜈蚣是一对夫妻？他们与萧家有什么关系？” 我下意识皱着眉头。 多宝蜈蚣点点头:“没错！的确是一对夫妻。说来就话长了。” “不要给我卖关子了！赶快说，不要挑战我的耐性。” 我呵斥一声。 多宝蜈蚣忙赔上笑脸，说:“它们是一对雌雄蜈蚣，一起修行，快要修成蜈蚣精，脱离蜈蚣身体束缚，变成人形。” 我心中一惊，要修成人形的蜈蚣精。 那岂不是比六翅飞天蜈蚣还要厉害。 “萧慕白误打误撞，落入它们的洞府之中！眼看自己要成为这一对蜈蚣的食物，急忙跪在它们面前，愿意整个萧家供奉它们。从此，这对蜈蚣就成为萧家的庇护神。” “后来我听说，苗地出了奇人，将两只大蜈蚣斩杀。萧慕白将两只蜈蚣分别安葬。其中母蜈蚣就在祖坟山。而公蜈蚣则被安置在萧家老宅之中。至于他的目的是什么，我就不得而知了。” 多宝蜈蚣慢慢地讲述。 “你们萧家与蜈蚣的缘分可真不小。萧慕白好好的大活人，竟然会跪拜蜈蚣精，供奉蜈蚣精。” 小秋葵气愤地说。 我看着麻婴:“前辈，你怎么看？” 麻婴想了一会儿，说:“萧家供奉雌雄蜈蚣，死后又将它们放入棺材里。应该是想把它们变成蜈蚣尸，继续帮助自己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她眼珠转动，接着说:“等萧十三成为黑煞鬼王之后。他便想将一对蜈蚣献给黑煞，以此获取更大的利益。只可惜，蜈蚣尸养成的可能性极低。就算他们费尽心思，最终还是失败了。” 我揉了揉太阳穴，还是非常认可这个分析。 “蜈蚣尸一旦养成，杀伤力非常可怖。所以，我也认可这个分析。萧十三继承了萧慕白手上的一对蜈蚣精，想把它们献给黑煞。” 春芽也点点头。 我缓缓地点头，应道:“太好了。饲养蜈蚣尸失败。萧十三计划落空。黑煞的实力得不到提高。也算是一次意外收获。” 麻婴朝我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多宝蜈蚣萧达斯。 萧达斯敏锐地察觉到这一点，忙说:“蛊王。你不能卸磨杀驴。我把知道的内情都告诉你了。你不能赶尽杀绝。爷爷，放过我。” 我笑了一声:“好孩子。我可没答应放你一条生路。萧家已经注定落败。你作恶多端，昨天就该送你上路。多让你活一天，已经算是对你法外开恩。” 他焦急地后退，苦苦地哀求:“我可以把我知道的宝物都给你……算是卖命钱。你放过我吧！” 我淡然地笑了一声:“我不是财迷。你的那些宝物，我不感兴趣。” 古夏的后天罡气落在符纸上。 直接打在多宝蜈蚣身上。 符纸烧起来，他发出凄惨的叫声，直接化成灰烬。 “希望那些无辜可怜的亡灵，能够得到告慰。” 漂浮在半空的青灵感慨地说。 解开雌雄蜈蚣之谜后。 我心中又多了另外的疑问:“山上和山下的棺材里都是蜈蚣尸身的话。那么，萧十四说的那具备用尸身又藏在哪里呢？这把铜钥匙明明可以打开铜棺啊。” 大家都陷入沉默之中，没有人能回答我这个问题。 麻婴顺着铜棺转动，说:“兴许萧公子就是他眼中那具替代的身体。” 小秋葵说:“大哥，萧家底蕴深厚，说不定还有其他的窝点。咱们现在只找到了萧家老宅。那具备用的尸身，兴许藏在另外的地方。” 两人都只是说出了某种可能性，未必是事情的真相。 萧公子不知道核心秘密，知道内情的萧十四魂飞魄散。 而萧十三本人有可能彻底死掉，有可能会复活。 那具尸身在哪里，到底有没有，极有可能会成为一个未解之谜。 我想了一会儿，说:“找不到就算了。只要尸王能抓回萧公子。咱们这次萧家之行，就算是圆满成功。” 萧家风水邪阵，十二婴魔尽数毁掉。 从此，萧家便没有了横行阴阳两界的实力。以后，十三峒再也不用受萧家的盘剥。 那具备用尸身找不到也无所谓。 若真有，等到他跳出来，再杀一次就可以了。 “你不要高兴得太早了。现在还没有到开庆功会的时候。还有十二只血尸。”麻婴给我泼了一盆冷水，“不处理好的话，今晚肯定会死很多人。” 我笑着说:“前辈，你可别忘记，苗疆第一赶尸匠在这里。再加上古夏突破后天罡气，难道还惧怕那些没苏醒的血尸吗！你就放心吧，我还没有到得意忘形的地步。” 春芽接上话:“交给我来处理。让古夏小姐帮我就可以了。这些可怜的孩子，受此折磨，在人间逗留这么多年，用烈火焚烧，送他们上路，然后再好好超度他们。” “无量天尊，太乙救苦天尊，愿他们早些解脱吧。” 古夏颇为感触地说。 在经历过本能的畏惧和恶心之后，她心中生出了浓浓的同情心。 我心中也五味杂陈。 十二婴童其实非常无辜。 一切罪责的源头，在萧慕白身上。这些孩子死后，魂魄与身躯都不得安生，被恶人所利用。 最终才变成今日这步田地。 “也好！好好超度他们吧！” 我也感触地说。彡彡訁凊 我伸手摸了摸铜棺之中发黑的尸花花瓣，经历多年，已经彻底干枯，没有半点香味。 我触碰到它的一瞬间。 花瓣化成黑灰，直接散去。 “这是什么？” 小秋葵眼睛一亮。 在碎掉的大蜈蚣下面，有一本发黄的小册子。 我取出来之后，上面弯弯曲曲地写着三个字“蜈蚣术”。 我感慨地说:“萧十四孜孜以求的东西，就在棺材之中，这把铜钥匙的确也可以打开。这本蜈蚣术似乎也没有那么重要。世人对蛊术追求，陷入癫狂状态。依我看，还是烧掉为好。” 小秋葵说:“还是留着吧。萧家老宅附近还有萧家人。有这本小册子，可以帮助我们脱身。不需要与那些萧家其他人过招了。” “有道理。萧家其他人不敢靠近这一处凶宅。咱们出去的话，有可能会围住我们。” 我将黄册子交给小秋葵保管。 春芽和古夏开始忙碌起来，小心翼翼地处理血棺里的血尸。 第670章 超度亡灵 十二口小棺材里的血蛊虫，还在不断游动着。血蛊虫能保证尸身不腐烂，还可以不断地为血尸提供营养成分。 我在边上照看着，避免血蛊虫伤害到春芽和古夏。 春芽先用尸玉将每一具血尸身上的尸气洗干净。古夏则用符纸，将血尸身上带着的怨念清理干净。 十二个婴孩从血尸恢复成正常的骸骨。 最后，春芽用干净的白布包裹住婴孩，整个缠布的方法极为老道，身体缠上白布，露出口鼻眼耳。 我们陆续将尸身运送到外面。 月光落下来，照在十二个娃娃的身上。世人经历无数的苦难，月亮永远会安慰他们。 “天杀的！怎么会有这么多孩子的尸身！萧家真是罪大恶极。他们……竟然会用这些娃娃来养尸。简直是突破人伦底线。” 白老仙最为感性，眼睛通红，整个人非常愤怒。 巫左双目几欲喷火，对着站在萧公子那边的十三峒众人，大声喊道:“你们都睁大狗眼看清楚。你们帮助的那位萧公子，做了多少恶事！” “弄一些木材过来，就在这里烧掉孩子，替他们超度！” 我说。 很快，苗老蛇带着几人，将院子的树木砍伐，垒在一起，将十二孩童放在火中焚烧。 “太乙救苦救难天尊，他们分别是萧老一、萧老二……萧十二。他们一生受尽折磨，本该早早入土为安，却被歹人耽误，魂魄与身体分离，各自受尽折磨。魂归九幽，生前苦难尽数归为尘土……赦种种之罪愆，从兹解脱，宥冥冥之楚痛，俱获超升。” 古夏为他们超度。 在古夏念经文超度的时候，我仔细察看了黑狗的状态。它身体强壮，阴气造成的损失并不致命。 只是撞在墙壁上造成了晕厥。 过一会儿就可以苏醒过来。 “好猫子，狗子没什么大问题。你不用太担心了。”我对守在黑狗边上的黑猫说道。 这时，罗九难跑过来，说:“蛊王，萧家老宅外面聚拢了不少人。应该是萧家其他人，如何应对？” 我朝大门看去，亮起了无数支火把，还有嘈杂的声音。 萧家老宅作为一大凶宅鬼宅，一般只有萧公子一个人居住。 不过，今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又烧起了大火，引来其他萧家人，倒也不意外。 “你去告诉他们，一会儿我们就出来！谁要是胆子大，就闯到凶宅里面来。我当面跟他好好聊一聊！你再告诉他们，萧十三这一脉所犯下的罪恶，与他们无关！” 我回应道。 罗九难飞快跑到门口，很快又折返回来，说:“蛊王，他们没有进来，应该是把你的话听进去了。” 我走到龙虎豹以及罗打和白远征等众人前面。 在我进入房间之后。 尸王云昆仑收拾了龙虎豹，而他们三人的老蛊也让小秋葵给收拾了。 三人胸口都挨了云昆仑的重击，吐了不少鲜血，此刻脸色发白，极为惊慌地看着我。 龙虎豹失利之后。 其他帮手也尽数败在我们这一边。 全部被赶到一个地方，或者坐在地上，或是半蹲着。 罗打鼻青脸肿，哀求地说:“蛊王，我知道错了。我是萧公子派人胁迫我来的。我要是不来，他们就要杀我一家人。我不得不来。我可以拿出证据证明我所说非虚。” 白远征极为鄙夷地看着罗打，哼了一声:“成王败寇，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不就是动用金蚕来杀我们嘛！有啥好怕的。你这个样子，罗六耳死不瞑目。” 我抡动黑伞，直接打在白远征的右手，发出一声脆响，将骨头打断。 他立刻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许久都没有停下来。 对于这种死硬派，讲道理等于浪费口舌。 动手更有用。 “挨了一伞就惨叫不已，要真是金蚕蛊，你根本受不了。少在蛊王面前装。” 罗九难大笑一声。 我看了一眼白远征，说:“同属十三峒中人，我念你受人蛊惑，打断你一条手臂。你不值得我浪费时间。” 白远征额头沁出豆大汗珠，再也没有刚才的硬气:“多谢蛊王不杀之恩。从此以后，雷公峒不会再挑衅您老人家。我……再也不敢小觑金蚕蛊。” 罗打依旧说:“蛊王，我知道错了。” “苗老蛇，巫左，罗九难，你们受累帮我问问。凡是受胁迫帮助萧公子的，只要他们对蚩尤老爷赌咒发誓，再不协同外人对付自己人，便可以放过。若是，接受钱财，主动附逆的人，打断一只手，以儆效尤。” 我大声说，补充一句，“让黑金蚕跟着，谁要是敢对蚩尤老爷说假话，那就请黑金蚕去他们体内走一走。” 我给他们留了一条退路，没有赶尽杀绝。 毕竟都是十三峒众人。 我走到龙虎豹面前，笑着说:“你们三位名耆宿老，由我亲自过问！” 飞龙摸了摸光秃秃的脑袋，咳嗽了一声:“小子。我告诉你，以前我杀一人就抓一根头发，现在变成了光头。你对我动手，考虑清楚后果。” 听到这种蹩脚的吹牛，我忍不住大笑起来。 “我建议你重新组织语言。你要是杀了这么多人，我铁定是不会放过你。等下尸王回来了，我也会把你的话转告他”我笑着说。 飞龙干咳了一声:“我怕气氛太过尴尬。所以，讲过笑话缓解一下氛围。我的头发是跟老娘们打架被薅光的。” “告诉我，是谁请你们出山的？” 我问。 龙虎豹成名已久，能和湘西双凤齐名，一般人肯定请不动，肯定有某个特殊人物出面才行。 飞龙擦掉额头的汗水，说:“少年蛊王。正所谓行有行规。我们龙虎豹三人最守江湖规矩。不可能轻易出卖朋友。你就算杀了我，我也不会透露他的身份！我两位兄弟跟我一样，受人大恩，绝对不会出卖朋友。道义值千金，远胜性命。”彡彡訁凊 我摇摇头，又看着飞虎和飞豹，问:“你们也要守这个江湖规矩吗？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就不在你们身上浪费时间了。一会儿，请尸王送你们去陪那位尸先生一起。” 飞虎拨浪鼓一般摇头:“什么狗屁道义，江湖规矩！那人分明让我们来跳火坑。没必要替他保守秘密！” 飞豹也说:“没错。大哥，你太迂腐了。你想死的话，我们二人不会给你陪葬。” 我心中忍不住笑起来，龙虎豹三兄弟简直就是土鸡瓦狗呆鸭。 “到底是谁？” 我问。 “一位姓郭的神秘人！”飞虎说。 “好像名字之中……有个劫难的劫字！”飞豹补充。 第671章 真的郭天劫回来了 一旁飞龙痛心疾首，异常痛苦地大叫:“住口！赶紧给我住口！” “龙虎豹一世英名就此毁掉。世人会说我们三人不守江湖规矩，不讲道义。我怎么会有你们这两个兄弟。我要是有力气，直接咬死你们。快住口……别再讲了！” 我瞳孔猛地放大，叫道:“你们都见到他了？全名是不是叫郭天劫？” 姓郭。 名字之中又有劫字。 那不就是郭天劫！ 难不成，除掉假郭天劫之后，真的郭天劫坐不住了，直接跑了出来。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好了。 至少从时间上来看，一切都对得上。 不过，真正的郭天劫极为狡猾，神龙见尾不见首，他真的会露面吗？ 飞虎说:“没有见到他本人。准确地说，这个神秘人并没有出现。而是有人送来他的口信，让我们帮助萧公子除掉苗疆少年蛊王。” 他余光看了一眼飞龙:“来人是与我大哥接触的。我们只是在边上听到了只言片语。那来人还戴着一个骷髅面具，煞是瘆人。” 飞龙捶胸顿首，呼天抢地。 “飞龙！你有这么大的力气哭喊，咬死他们也不难，所以就别演了。你想活命，又不想破坏自己的名声，就任由你两个兄弟把你想说的话说出来。” 我无情地拆穿了他。 飞龙有些尴尬，勉强挤出笑容:“我飞龙并非……在表演，一切都是真情流露。咳咳……” 顿了一下，接着说，“不过，事到如今，我也没必要再隐瞒了。我欠郭天劫一个天大的人情。这次，来人便是以郭天劫的名义，让我们出山。我们实在没有想到，相助的这边萧公子，如此凶残。我们三人犯下大错，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绝对不敢有半句怨言。” 飞虎和飞豹齐齐喊道:“蛊王饶命。我大哥才是罪魁祸首！” “他报出郭天劫的名字，你们就乖乖跑到这里来了？” 我皱着眉头。 飞龙说:“老夫今年八十五岁，比你外婆还要大十多岁。你可能对郭天劫这个名号……不太了解。可对于我们来说，这个名字就是活阎王的代名词。到了我们这个年龄……其实比年轻人还怕死。” “你们之所以不敢拒绝来人。是担心郭天劫冒出来，将你们除掉吗？”我问。 飞龙用力点点头。 我有些迷糊，会是真的郭天劫授意？ 还是有人打着郭天劫的名义行事？ 飞龙见我久久没有说话，忙说:“少年蛊王，就是这么简单。我们三人出山，就是受人胁迫。要不然，咱们往日无仇近日无冤。我们三人不可能为了一些钱财就对付你。郭天劫是活阎王。” 我回过神来，说:“如果，我告诉你我已经砍掉了郭天劫的脑袋，你信不信？” 龙虎豹三人顿时愣住了。 飞龙瞳孔有些发散，大喊一声，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郭天劫是不死之身。没有人能杀死他的。” 又一具不死之身吗？ “可我的的确确砍下了他的脑袋。我可以拿给你看。” 我敏锐地发现飞龙眼神之中隐藏着什么，便故意说道。 他叹了一口气，说:“蛊王，实不相瞒。我二十一岁那年，曾经在蜀南的一处洞穴之中，见到了变成血尸的郭天劫。他根本就杀不死。我不相信，你能砍掉他的脑袋。” 黑家侗寨属于湘西界内。 难不成真正的郭天劫在蜀南吗？ “你们三人年事已高，又受郭天劫的威胁出手。如今已身受重伤，我就没必要再惩罚你们了。” 我说。 我退了回来，问麻婴:“前辈你怎么看？” 麻婴说:“真的郭天劫有可能回到人间。你手上那个假的头颅没有用了。你现在想成为黑煞的教主，已经没有这个可能性。至少，在你杀掉真的郭天劫之前，再无可能性。” 我激动不已，说:“他出来就好。” 大家又休息片刻。 春芽在尸先生的眉心贴上符纸，直接将他操控起来。 残局已经收拾干净。 没有十二婴魔和十二具血尸，萧家老宅再也不是凶宅鬼宅了。 时间已经指向后半夜，尸王云昆仑还没有返回来。 我决定到萧家老宅外面去等尸王，便朗声说:“大家跟我一起出去。门外有不少萧家人。他们失去了萧十三这一脉的支撑，已经翻不起什么浪花了。大家不用担心。” 打开大门之后，乌泱泱一片人，几十支火把晃动着。 醒来的管家华安跑到人群当中，喊道:“大家看清楚了。这位就是苗寨的蛊王，他们今晚在这里为非作歹，杀人越货！我们跟他们拼了。他们已经打了一场，早已是筋疲力竭，压根就不是我们的对手。” 华安扯着嗓子喊，并没有人附和他。 我将黑伞重击在地上，说:“萧家萧慕白萧十三这一脉，仗着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盘踞在县城吸血。你们或许从中获利了。不过，从今日开始，这样的好日子结束了。萧家祖坟山邪阵毁掉，凶宅里的恶灵也清除干净。我还是刚才那句话，你们若是不甘心，大可跟我聊一聊，我奉陪到底！” 人群之中有位老者走上前，身边跟着个年轻人，一手抱着黑色坛子，一手拿着几个瓷碗。 一边走，黑坛子一边晃动，发出甘洌的酒香味。 “老朽萧湘子，替众人感谢蛊王出手。压住我们头顶的阴霾终于清扫干净。我们不用整日胆战心惊地过日子了。萧公子身边的那些姓萧的，都是不学无术之辈。没有这位萧公子，我们能过普通平凡的日子。” 老者热泪盈眶，“我代表大家，敬蛊王一碗酒，以报答蛊王的大恩大德。” 说完这话，老者萧湘子直接跪在地上，一旁年轻人也跟着下跪，同时颤颤巍巍地倒了两碗烈酒。 第672章 并不圆满的收场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萧湘子，他话语诚恳，目光之中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我想，此刻他的内心应该充满了恐惧。 身边的年轻人更是脸色惨白，低着头不敢抬头看我。 萧湘子这番话传达了两层意思。第一，萧家其他人也吃够萧十三这一脉的苦头，我带人清除掉萧家老宅的邪物，是一件大快人心，人心所向的事情，所以，他代表剩下萧姓人在此感谢我。 除此之外，还有第二层意思，他不会追究萧家老宅发生的一切，同时向我示弱，表示愿意臣服我。我所展现出的实力，已经让他认识到好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总之，他是在向我示好。 不管是迫于蛊王之名，又或者是金蚕蛊的威势。我愿意接受他的示好，避免双方发生大的火拼。 我快上前，先是接过一碗酒，而后将他扶起来，说:“老人家。我今日来这里，只为对付萧公子，和你们没有关系。你们有人帮助萧公子办事，在县城欺行霸市，还请您好好处理。否则，你要是处理不干净，那我就只能代劳。” 萧湘子有些激动，说:“多谢蛊王大人有大量。萧十三这一脉作恶多端，今日终于没了。我希望，咱们可以化干戈为玉帛，不再发生各种争端。” 我说:“正合我意。我愿意喝这碗酒。从此以后，双方握手言和。过去的事情，到今日翻篇了。” 萧湘子松了一口气，一饮而尽，以示诚意。 我也一口喝掉，叫道:“好酒！” 他激动地说:“蛊王果然豪气，丝毫不担心我在酒水里下毒。” 他一抬手，萧姓其他人双手抱拳，大声喊道:“多谢少年蛊王。” 我回头看了一眼小秋葵，她快步走上来。 “我在萧家老宅发现了一本小册子……” 我说。 萧湘子直接打断了我的话，说:“蛊王，我们这些人受到蜈蚣压迫多年。早已深受其害。你要是发现了所谓的蜈蚣术，将它带走就可以了，或者直接烧掉，它本不属于我们……萧家人不会再受蜈蚣术的控制。这本秘书，应该是萧十三从十三峒弄到手。现在到您手上，也算是物归原主。”x 我没想到萧湘子如此开明，笑了一声，说:“那就物归原主。今晚到底为止。” 萧湘子一抬手，萧姓人便快速让开了一条道路。 只与萧十三交锋，并没有引发大规模的火拼，我悬着心的随即落地。 走出萧家老宅附近，远离了萧姓人所在的村落。 我停了下来，耐心地等着云昆仑。 “这位萧湘子很聪明。他主动下跪示弱，也算是给你台阶下。”麻婴说，“他们失去了靠山。从此，金蚕蛊会对他们形成威慑力。以后，萧姓人不会乱来了。” 我笑了一声，说:“没错。这世上的和平光靠嘴巴说说没用。只有武力才能维护和平。萧姓人老老实实地生活，我也不会为难他们。萧公子没了，黑煞就没有办法得到萧家的财力支持，肯定会大受影响。” “这条黑狗已经不纯洁了，你没必要在它身上浪费感情。以后，你要当高冷的猫。”麻婴将黑猫抱在怀中，抬头看了我一眼，“你别高兴得太早。咱们来的时候，除了阴锣声之外，还有那控虫的唢呐声。可整个晚上，都没有看到使用唢呐的人。可见，肯定有漏网之鱼。” 我心中一惊。 唢呐声响起的时候，我还以为是萧家人在吹动。可除了萧公子之外，却没有发现任何萧家人，也没有看到唢呐。 “还真是的。这条漏网之鱼始终没有露面。又在暗中接应逃出去的萧公子。那么，尸王只怕很难抓住他了。” 我说，跟着长叹了一口气，“差一点就圆满了。真是太可惜了。我应该留意那个吹唢呐的人。” 麻婴说:“黑煞行事，都会留有后手。吹动百蛊迎尸王曲调的人，应该来自黑煞。这个曲子，是萧十三进入黑煞后学到的。今晚吹唢呐之人，肯定代表黑煞而来。他或许不在乎萧公子是否失败，只要能带他走就可以了。” 我陷入了苦思冥想之中，萧十三的魂魄寄生在灵位上，等到萧公子死亡诅咒发作之后，落在萧公子身上，冲出院落，与吹唢呐的人会合在一起，乘机逃离。 看来，萧十三又重新占据萧公子的尸身，再次返回人间了。 “哎！事情变化太快，超出了我们的料想。我本以为今天大获全胜，没想到成果并没有那么显著。又让萧十三重返人间了。” 我沮丧地说。 古夏说:“冬生，那个扑杀出来的银脑袋也没有了踪影。你可以把金脑袋放出来，看他在不在附近。可以一并带回去。” 这番话提醒了我。 我马上将金脑袋放出来，说:“萧公子手上有许多豢养的阴鬼。你弟弟银脑袋也应该在其中。你四处找一找，看能不能找回来？” 金脑袋飘了出去。 青灵跟在他后面。 过了半个小时后，金脑袋折返回来，说:“附近都没有找到我我弟弟。有可能乘乱逃掉。也有可能在打起来的时候他们藏了起来，之后跟着萧公子一起逃走了。蛊王一定要救我弟弟啊。” “我尽力！”我看着远方，“但愿尸王能创造奇迹，将萧公子抓回来。那就能解开剩下的谜团了。” 说话之间，眼看天就要亮了，始终没有云昆仑的踪迹。 古夏说:“冬生，咱们先回去吧。在这里等也没有用。我想，尸王一定会成功。” 我点点头，一行人折返回县城。同行不少人受伤，我快速为大家疗伤处理伤口。 不知不觉之中，到了上午十点钟。 熬过漫长的一夜之后，我精神疲乏。昨晚与十二婴魔的激战，相当耗费精力，不仅体内道力消耗很大。 就连五蛊身上的九幽寒气，也几乎耗尽。 我盘腿入定，直到晚上才算是恢复过来。 小秋葵精神头很好，与春芽说了很多话。 她见我出来，高兴地说:“大哥，春芽姐这次回来，短时间之内不会离开湘西。她还说，要去参加山歌会。咱们也可以一起去玩玩。你放心吧，让古姐姐站在身边，就不会有人靠近你跟你一起对歌的。” 古夏笑着说:“我当然没意见。” 这时，小秋葵脸色忽然发白，整个人朝一旁摔去。 第673章 小秋葵的福气 忽然发生这种变化，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 前一秒还有说有笑的小秋葵，瞬间昏厥过去，连站都站不稳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我瞬间大脑一片空白，脸一下子就白了，全身激出一身冷汗，双手不住地发抖。 站在她身边的春芽和古夏同时出手，一把将她扶住。 “秋葵，你怎么了？不要吓我们。” 春芽担心地说。 “她身体好烫！”古夏看着我说，“怎么回事！怎么会忽然晕倒！该不会是昨天在萧家老宅中了邪术蛊毒吧！” 我尽量控制着发抖的手，上前搭着小秋葵的右手脉搏，身体果然非常发烫，额头沁出了细密的汗珠，眉头拧在一起，不断地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好在还有心跳和呼吸，并没有瞬间失去了性命。 我暗暗松了一口气，一时之间察觉不出问题所在，忙对春芽说:“快抱到床上去。” 春芽力量很大，一下子就将小秋葵抱起来。 我仔细感应了小秋葵的身体，并没有察觉到未知的蛊虫，应该不是中了邪蛊。又催动道力观照她身上的阳气，也没有出现特别混乱的症状，也不像是中了邪术诅咒。 “怪了。没有中邪蛊，也没有中邪术！怎么会忽然之间，就晕厥过去！难道昨晚太过疲惫了吗？” 我自言自语地说。 麻婴也跟了进来，仔细察看之后，抬头看着我:“冬生。小秋葵昨晚没有接触老宅任何东西，除了那本蜈蚣术。” 我怔了一下，难道说那本书有问题！ “前辈，秋葵对各种蛊虫，以及各种养蛊方法颇为感兴趣。去黑家侗寨的路上，我就将记载五毒教的五毒秘术交给她看。昨晚，我把小册子给她，就是想着，万一萧姓人不要这本书，正好留给她看。罗这本书出了问题，我一定会非常自责的！” 我说。 麻婴说道:“以小秋葵的性子，得到那本蜈蚣术，回来之后，一定会连夜查看。她出现这种症状，肯定与那本书有关。” 我沉思了一会儿，立刻认可了麻婴的分析。 我从她包裹里找出那本发黄的小册子，打开之后，发现第一页就写着:蜈蚣仙人遗著，有缘之人可凭此证大道，修成长生秘术。福薄之人，如读天书。 我快速看了一遍，将小册子合上，长舒一口气，说:“这里面除了一些养蜈蚣蛊的方法之外，还有一套模仿蜈蚣修行的法门。小秋葵之所以出现晕厥，是她在看过书籍之后，不知不觉按照此法门练习。一时之间，导致气息不畅，因此造成了忽然晕厥。” 古夏和春芽长舒一口气。 “那怎么会忽然晕厥？” 古夏依旧有些担心。 “前面几天知道要与萧公子交锋，小秋葵就很兴奋，压根没有休息好。昨天又亲自动手，她更是高度紧张的状态。连着好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她年轻不觉得疲惫，其实她的身体，已经非常疲劳。骤然练功，会加重身体负担，所以会晕厥过去。如果，她正常休息不疲劳的话，是不会晕厥。” 我回答说。 “冬生，那这对她来说，究竟是福是祸？”春芽的脸色也渐渐恢复正常，看着昏迷的小秋葵，有些心痛地说，“如果是大祸事，咱们得让她停下来。” 我想了一会儿，说:“我觉得并不是什么坏事情。写这本册子的人，自称蜈蚣仙人，有缘之人才能按此练习。没有福气的人，连看都看不懂，谈何练习。生长在十万大山之中，按照蜈蚣术修行，怎么看都不是坏事情。” 麻婴接过小册子，仔细看过之后，说:“没错。以我修道多年的经历，不算坏事。我想，这本书出自蜈蚣仙人之手。萧家那一对雌雄蜈蚣精怪，应该是这位蜈蚣仙人养出来。小秋葵得到此书，不知不觉按照此法修行。那么，她就算是蜈蚣仙人的隔世传人。” “至于萧家那帮人，都属于福缘浅薄之徒，没有人能修行此术。小秋葵走大运了。她的福气在后头呢！” 有了麻婴这番话。 我们心头的石头才算彻底落地。 随着时间推移，小秋葵身体疲惫渐渐缓解，她拧在一起的眉头渐渐舒展，脸色也渐渐恢复了红润。 “吓死我了。虚惊一场啊。” 古夏拍着胸膛，“没想到这小妮子走了大运。搞不好以后她就是新的蜈蚣仙人。我想，能自称仙人，一定是位高手。” 春芽笑着说:“没想到，萧十三那一脉却没有任何一人能够学会此书，小秋葵看一眼就能练习。蚩尤老爷的安排，可真是有意思。那些阴谋家最后都会失败。” 我想了想，解释说:“小秋葵心无旁骛，只对各种稀奇古怪的虫子感兴趣，天真善良，心地纯洁，没有其他杂念。她看此书，只是好奇求学，并没有想着借由此书，成为蛊术大师，称霸一方。所以，她一看就会了。” 小秋葵状态越来越好。 我们从房间走出来，让她饱饱睡上一晚上，保证明天就会生龙活虎。 “冬生，我此番回来，还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 春芽神色凝重地对我说，“昨天在萧家老宅，时间紧急，我没有办法仔细跟你讲。而且，必须要找个绝对安全的场所，才能讲给你听。” 我问道:“什么事情？” 我将门窗关好，又放出绝命蝎。古夏快速在门上贴上符纸。任何人，任何邪灵都没有办法靠近。彡彡訁凊 “我离开湘西后，去过云贵川，还去过赣省。一个月前，我百无聊赖之际，将那本《赶尸七门神通》拿出来翻看，结果意外发现书最后面的那张封皮，可以从中分开。你还记得这本书吧？” 春芽说。 我变得紧张起来:“我记得这本书是在白剑飞手上。后来，你带着尸太岁以及白驮前来寻找。我还记得，白剑飞以及白驮为黑煞养了五行尸。” 春芽帮我除掉五只五行尸之后，方才离开湘西去过自己的生活。 “封皮打开之后，里面有一张纸片，上面写着几句话。”春芽神色越发凝重，“那纸片已经让我处理掉。我现在写给你们看。我大概能猜出一部分。更准备的隐情，我不知道。” 看得出来，她非常谨慎。 她将茶碗的盖子打开，蘸水开始书写。 “万人骨中，尸花绽放。千年僵尸，随花而出。春夏秋冬，难以保全。” 第674章 尸花绽放，千年僵尸 一共六句，每句四个字，合在一起总共二十四个字。 我大为震惊，心中默默思索，觉得像是某种预言的谶纬。 尸花已经听春芽提起过。 倒是这只千年僵尸，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苗疆若有一只千年僵尸，那绝对是一件恐怖的事情。 尸王云昆仑虽有湘西尸王的称呼，可距今不过一百多年，完全不够千年的寿命。就算后来出现的金僵萧天刑，也不够一千年的寿命， 麻婴体内的玉音子，也只说自己等了五百年而已。 一千年的僵尸，我之前连想都不敢去想。 “一共二十四个字。我对于它的来源，有两种猜想。第一，赶尸门的某位长辈发现了千年僵尸修行之地，做出这样的预言。第二，赶尸门是从某个地方看到了这六句话，便把它抄录下来，留下来警醒后人，提防千年僵尸。” 春芽环视我们，认真地分析，“白剑飞和白驮二人，没有那么大的能耐。我想，应该是更久之前的赶尸匠。” 古夏若有所思，问:“这里提及的尸花？就是萧家那口蜈蚣铜棺上出现的那种花朵吗？” 春芽点点头。 古夏应道:“这么看来，前面八个字说的是，在一处万人骨堆之中，会有尸花绽放。” 我认可她对前八个字的分析，心头生出一个可怕的想法，问:“有尸花出现，会不会表示与黑煞有关？搞不好，千年僵尸就由黑煞掌控？” 春芽摇头说:“不能下这样的结论。尸花是自然孕育而生。赶尸门也会利用尸花养尸符。按照你的逻辑，那千年僵尸也应该与赶尸门有关。而且我想，黑煞很难掌控这只千年僵尸。” “春芽所说言之有理。”麻婴赞许地点头，“看来你外出历练一年，进步很神速啊。”她随即看着我，接着说:“冬生啊，你不要什么都跟黑煞产生关系，显得你很怕黑煞一样。千年僵尸又不是寻常黑毛僵、白毛僵，哪有那么容易就控制住啊！” 我白了一眼麻婴，不过她眼光很毒，这两年来，我见识到黑煞的手段，心中的确有极强的畏惧之意。 我总觉得黑煞格外神秘，所拥有的力量难以对付。不知不觉之中，就把千年僵尸与黑煞连在一起。 古夏笑了一声，接着说:“第二个八个字，提及到的千年僵尸，未必与黑煞有关。可若是，让黑煞找到这只千年僵尸。那么就有可能用来对付我们。冬生的担忧就合情合理。” “你这丫头，就是要帮着冬生。” 麻婴无奈地摇摇头。 我干咳了一声，接着往下说:“随着尸花出现后，那只千年僵尸就会苏醒过来，极有可能来到人间。尸花如何能唤醒千年僵尸呢？” 我想，这就是春芽离开湘西后去而复返的原因吧。 她担心千年僵尸出来伤及无辜。她童年虽然遭遇不幸，在烂泥之中倔强生长，可她内心充满善良，不愿意看到其他人受苦。她从黑暗之中长大，却有一颗纯善之心。 春芽说:“根据赶尸门的记载，尸花绽放之后，会散发出一种奇香。无人能抗拒这种香味。一旦尸花盛开，它的香味飘散之后。那只沉睡的千年僵尸，会受香味的吸引醒过来。” 我惊呼一声:“竟然是这样。那……那这种花香最远可以散播多远？” 春芽有些犯难:“这我就不清楚。一般来说，花香散播的距离非常有限。就算尸花极为浓郁，最多也不会飘出两三里地。” 我说:“那倒未必。有一味药材叫做七里香，盛开之后，香气浓郁，随风飘散的话，七八里之外扔人可以闻到它的香味。我想，尸花兴许可以飘到更远。” 古夏来回踱步，走到桌子前，蘸水画了一个圆点，又画了一个圈，说:“这个点代表尸花绽放的位置。那么千年僵尸就在圆点周围，有可能就挨着尸花，最远距离尸花十里距离。所以，要想找到千年僵尸，就要找到这个万人骨所在的位置！” 春芽点点头:“没错。如果我们能赶在尸花绽放之前，找到万人骨。就能阻止千年僵尸重返人间。尸花从花苞出现，到最终盛放，需要很长的时间。咱们应该来得及。” 那么，问题就来了。 十万大山之中，哪个地方会有万人枯骨堆积在一起呢？ “可我从未听过，苗疆有万人坑这种地方啊。茶花峒野坟山附近，也不过上千人遭遇土匪杀戮。”我皱着眉头说。 春芽想了想，充满自信地说:“一些古战场！或者是发生过瘟疫，将尸首抛弃的地方，兴许会形成万人坑。在苗疆漫长历史上，我想应该会有。咱们耐心寻找，应该会有线索的。” “我们赶尸门在十万大山之中，走了不少尸道。我想，门中有些前辈，应该达到过万人骨所在的位置。我想回白驮的住宅看一看，找到以前的尸道地图，兴许会有线索。” 春芽说完之后，脸色并不太好看。 人有人道，赶尸也有尸道。赶尸门所走的尸道线路，可以说是另一种风格的十万大山地图。 白驮是春芽的噩梦，那里充满了痛苦而黑暗的记忆。她现在决定回到原先的住宅去，肯定是鼓起极大的勇气。 麻婴鼓励地说:“孩子！没什么好怕的。咱们陪你一起回去。直面人生的阴影，将它彻底抹杀。能避免千年僵尸重返人间，你春芽的功绩将彪炳十三峒的史册。” 她脸色一红，忙谦虚地说:“前辈，你说得太夸张，评价太高了。我只是尽自己的职责，怎么称得上彪炳史册。你把我都说得不好意思了。” “春芽姐，前辈说得一点都没错。” 古夏也露出认可的目光。x “哈哈哈。”春芽大笑起来，不断地摆手，过了好一会儿，接着说，“前面十六字可以从字面意义上理解，也比较浅显易懂。但是后面八个字，春夏秋冬，难以保全。我一直都没有想明白。你们有什么见解。” 我也有些迷糊，说:“春夏秋冬，应该是一年四季的意思。春天过后到夏天，之后就是秋天冬天。难以保全，就是一年四季可能会少一些季节。总之，不好解释。不过，这种预言式的谶纬，没办法从字面意义上来破解。” 麻婴眼珠一转，先看了春芽，又看了古夏，又朝小秋葵休息房间望了一眼，最终落在我身上，说:“最后八个字，的确像是谶纬。依我看，未必是一年四季的意思，很有可能是表示四个人。” 第675章 仙人、狐狸面具 古夏瞳孔猛地放大，首先反应过来，说道:“难不成是春芽、加我的名字古夏、小秋葵和冬生。合在一起，正好是春夏秋冬。正……正好是我们四个人！” “我们四个人？怎么可能？” 我脱口而出，大感不可思议，脑袋更是嗡的一声，简直是天方夜谭啊。 如果真是这样，带来震撼力和冲击力，远超前面十六个字。 那就意味着，万人骨之中，尸花开放，千年僵尸出现。我们四人，没有办法保全，有人会遭遇千年僵尸的毒手。 “这可不是什么好的预言啊！” 春芽也受到极大的震动。 麻婴说:“历史上有很多知名的预言。始皇帝听信方士预言:亡秦，胡也。他以为最终灭掉大秦是来自北方的胡人，派出大军征讨北方的匈奴。谁能想到，始皇帝驾崩之后，李斯和赵高密谋，皇位落到二皇子胡亥手上。最终，大秦在胡亥手上走向灭亡。很多预言怕泄露太多天机，只说一半。” 我渐渐地冷静下来。 “春夏秋冬”，不应该只表示一年四季的意思，还真有可能代表四个人的名字。 只是我依旧不信，不好的结局，会落在我们四人头上。 我说:“不可思议，多年前的预言！难道真的表示我们四个人吗？难道……我们当中会有人出事，难以保全吗？” 春芽也怔住了，说:“是啊。封皮中的纸条起码藏了很多年。在那之前，我们都没有出生。甚至我们的父母都没有出生。怎么对应在我们身上！我们当中有人真的要出事吗？” 古夏也长舒一口气:“我也不太敢相信。有些超出我的认知范畴。恐怖，只有真正的仙人，才能超越时间的限制，做出这般预测吧！” 我们齐齐看向麻婴。 她抬起小手，扶住额头，足足想了一分钟，才说:“我也很难解释。我修行多年，也不敢自称天下第一。这世上肯定有绝世高人，能预测到身后事。你们想想，恰恰我们知道千年僵尸，我们决定追查他的下落。而我们当中，有四人的名字恰好契合春夏秋冬四个字。” “所以，我越发笃定，最后八个字应该会在你们身上得到证实。” 麻婴说完之后。 我们齐齐陷入了沉默之中。 一个巧合能称得上巧合。如果一连串巧合，那就不是巧合。而是，冥冥之中注定的事情。 看来，对付千年僵尸，肯定会有所牺牲。 可我，却不想任何一人因此丢掉性命。 “如果注定有牺牲，我也不希望你们当中有人退却。迎难而上，用生命去抗争命运的安排。你们要相信，人定胜天。有我在，你们不会出事。为一些还没有发生的事情，而畏葸犹豫，实在不应该。” 麻婴看出我心中的担忧，异常笃定地说，“在这之前，你们都要好好修行，提升自己的本领。我们既要相信这二十四个字，也不能完全相信。” 我脸颊一红，自感惭愧:“前辈这番话言之有理。晚辈受教了。” 古夏也露出笑容:“提升实力，迎接挑战。多少事，从来急。天地转，光阴迫。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春芽眼睛也明亮起来:“那我要尽快拿到尸道地图了。兴许，我能控制那只千年僵尸。” 我们又说了几句话。 已经到了后半夜。 就在大家准备去休息的时候。 我忽然想到古夏刚才的话:“你刚才说，只有真正的仙人，才能做出这样的预言？” 古夏点点头:“对。我刚才说过这样的话，想来是我一时心急，觉得常人办不到，才想到仙人。前辈提醒了我，或许世上有这样的高人！” 我笑着说:“哈哈，你这话提醒了我。小秋葵得到的《蜈蚣术》，扉页上就有蜈蚣仙人。会不会与这位蜈蚣仙人有关？” 古夏眼睛再次瞪得浑圆，啧啧称奇:“还真有可能。蜈蚣仙人，自称仙人的人。一定不简单啊。兴许，蜈蚣仙人作此预言。赶尸门的人看到了预言，将它抄写下来，放在书页中间。” 事情越来越有挑战性。 同时，也变得越发有意思。 古夏和春芽去休息之后。 我因为白天休息过，反而没有太大的睡意。我去隔壁的旅馆看望了白老仙等人。 蓝凤凰这间院子位置有限，其他人就住到旅店去了。距离不算太远，也好有个照应。 “罗先生，在萧家老宅多亏了你出手帮忙。要不然，我可能要受重伤了。”白老仙有几分不好意思地说。 在她身边不远处，则是罗九难。 他们两人到了旅店外面聊天。 罗九难有些局促地说:“大家同属十三峒，相互之间帮忙，何必放在心上。你太客气了。” 白老仙说:“过段时间会有山歌会。罗先生若是有兴趣，可以去看看。我……到时候也会参加。” 罗九难迟疑了一下，答应下来:“好。” 白老仙快五十岁的人，看起来三十出头，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 罗九难应该四十出头，看起来比白老仙大很多，可年纪比白老仙要小一些。 听到他们的对话，特别是白老仙的话。 我不由地生出感慨，爱情总是以意想不到的方式降临，会发生在不同的年龄阶段。 白老仙邀请我参加山歌会，说的是野牛山寨有很多漂亮女娃去。可对罗九难说的则是，她自己会参加。 意思不言而喻。 白老仙看上了罗九难。 罗九难没有拒绝她，表明愿意接受这份爱意。 白老仙在解决了邪蛊神白庄宝之后，又生出对新生活的渴望。 “谁？”罗九难朝我这边看过来。 我咳嗽了一声，说:“罗大叔，白大娘，是我啊。我过来看看……我也是刚刚到，什么也没有听到。” 白老仙脸颊一下子就红了，忙说:“你们聊。我……先回房间休息了。” 和罗九难简单聊了几句，我没有进旅店，便往回走。 一轮明月高悬在空中。 兴许是看到白老仙主动追求爱情，我心情大好，没有马上回去，而是顺着一条小路，往沱江边上散步。 我走到江边。 “看来，蛊王的心情不错啊。” 忽然，一个声音响起。 随即，在我四周笼罩着一股极为阴冷的寒冷气息，几乎覆盖我身体。 我皮肤都感知到一股微微的刺痛感。 好强烈的阴气。 丝毫不逊于萧家凶宅那一帮婴魔身上的阴气。 我下意识握住了背着的黑伞。 一层淡淡的青烟散去，在流淌的江水上，出现了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他戴着一张描摹精致的狐狸面具。 “蛊王，我是特意来感谢你。你不用害怕。阴气散发出来，是避免那些半夜不回家的夜猫子，听到我们的对话。” 他口吻平稳，传达出善意。 第676章 灵差火狐 他与我保持一个相当远的距离。 虽然四周布满阴气，却没有浓郁的杀意。我整个人放松了一些，没有那么紧张。 “你是谁？为什么特意来感谢我？既然要感谢我，为何要戴上面具，如此遮遮掩掩？” 我有些不悦的追问。 “抱歉，我这面具没有办法摘下来，并非有意遮掩！”男子笑了一声，“萧家的十二只婴魔，一直难以处理。整个县城地区的阴界都不得安宁。您这次出手，收拾十二只婴魔，等于是帮了我的大忙。” 我心中微微一颤，手心冒出了冷汗，惊讶一声：“你是此地的灵差？” 男子点点头：“没错，我叫火狐。我对您并无任何恶意。你如今修行通神，我可以来见你。不过，我身上始终带有鬼气。所以，没有办法靠你靠得太近。还请蛊王原谅。” 他说话极为礼貌，像是位谦谦君子。白衣飘飘，再加上狐狸面具，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的神秘。 火狐这个名字，也很有意思。 我收起黑伞，笑着说：“其实，你不用特意感谢我。我本就有守护阴阳二界平衡的责任。之前，苗疆十三峒界内，发生一些变故，任由恶灵邪灵横行，所以才任由婴魔留在人间。如今，蚩尤老爷归位，以后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他笑了一声：“我除了要感谢你。还要和你讨论另外一件事情。希望你能帮我完成任务。否则，我的功德始终无法圆满，永远只能当一个九品灵差！” 我来了兴趣：“什么事情？” 他说：“我要勾走萧十三的魂魄，可是这些年来，他一直用尽各种办法逃离我的勾魂手段。我一直都没有弄清楚他是如何逃离。所以，希望蛊王出手。” 他竟然是为了萧十三的魂魄而来。 “你需要我做什么？” 我问。 他说：“如果，你找到了萧十三的魂魄。记得找我来，我能将他的魂魄勾走。倘若萧十三还要逃离，也请蛊王帮忙。” “我有些好奇，萧十三借尸还魂，后来也是一只活尸。为什么这么难勾走魂魄？” 我没有马上答应灵差火狐，而是好奇地追问。 他迟疑片刻，说：“有些人修行之后，能够逃避身体束缚，使用一些瞒天过海的手段。还有一类人，拥有不死之身，连同魂魄也逍遥自在。但是，萧十三作恶多端。我第一次勾他魂的时候，他还没有拥有不死之身。我不抓住它，永远没有出头之日。” 没想到阴司灵差也会有这种烦恼。 我当即应道：“我与萧十三有不共戴天之仇，当然没办法。我想知道，一旦我找到萧十三的魂魄，如何请你出来帮忙？” 他嘴型一变，几句口诀就闯入我耳中。 他接着说：“这是召唤灵差相助的口诀。不过，我只帮你对付萧十三。其他逗留在阳间的亡魂，不归我管。咱们总归阴阳两隔，不能相处太久，告辞了。我等你的好消息。” 话声一落，他便消失在江面上。 雾气渐渐散去。 四周清风飘动，月光重新照在我身上。 “冬生，刚才发生什么事情了？我忽然被搁在外围，就像有一层厚厚的阴气，根本没有办法靠近。我一靠近，就感到身体极为难受。” 青灵担忧地说。 我看着空无一物的江面，仍旧感觉刚才那一幕不太真实，应道：“我见到一位取名火狐的灵差。他跟我说，他感谢我出手对付萧家十二婴魔。他一直在追捕萧十三，可惜一直没有成功。所以，他想通过我来抓住萧十三。我已经答应他了。” 我眨了眨眼：“他没有骗我吧！” 青灵神色凝重，沉默了好一会儿，说：“他应该是灵差。要不然，我不可能接近不了你。只有吃官饭的灵差，才有这样的威势。他在萧家婴魔面前，吃够了苦头。所以，他欠你一个人情，以后肯定用得着。” “他说脸上狐狸面具摘不下来，这又是怎么回事？” 我内心依旧充满好奇。 “我想到了一个可能性，他生前可能是修行成精的白狐。死后，魂魄入地府，谋到一个灵差的职位。地府阴司那些鬼差，不都是牛头马面，黑白无常之类。有个戴狐狸面具的灵差，也不足为奇。” 青灵说。 我花了很长时间才接受这个事实。 看来，除掉萧家老宅十二只婴魔，造成了一系列后续的影响，连受尽欺负的灵差都出现了。 我转悠了一会儿，便回到住处。 次日一大早。 小秋葵便苏醒过来，眨了眨眼睛，喝了一大碗水之后，才说：“大哥，我昨晚做了好多奇怪的梦。最奇怪的一个梦就是，我踩在一只飞动的大蜈蚣背上，飞越十万大山。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她的体温恢复正常，脸色也重新变得红彤彤的。 “你说这番话，可千万别让小雄听到了。它和蜈蚣可不是一家人。你刚坐着大蜈蚣起飞，它飞起来啄死大蜈蚣。你就要从天空落下来了。” 麻婴笑着说。 小秋葵挠了挠头，自己傻傻笑了起来：“也是哦。” 一旁的古夏和春芽哈哈大笑起来。 “你身上发生了一些奇遇。所以你的梦境里出现蜈蚣。”我把昨晚发生的事情讲给她听。 小秋葵听得一愣一愣，半天才反应过来。 “不行。我要再喝一杯水。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在我身上。这位蜈蚣仙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啊。我怎么会稀里糊涂地成为他的传人！” 小秋葵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哎！真羡慕这位蜈蚣仙人，能找到这么好的传人。不像我，愣是收不到一个徒弟。真是快愁死我了。” 麻婴瘪嘴说。 转眼到了晚上，距离萧家老宅之变，已经过去了两个整天。始终没有见到云昆仑的踪影。 看来，萧十三的魂魄落在萧公子身上，逃之夭夭了。 “我们收拾一下，明天离开县城。直接去白驮的住处。路上再寻找萧公子的踪迹。黑煞这次失败，应该会有下一步行动。” 我说。 小秋葵忽然跑过来，说：“大哥。我都听说了。千年僵尸出现，一定非常震撼。我听说，在千年僵尸身上，肯定还有一些厉害的尸虫。到时候，我来帮你对付那些厉害的尸虫。” 一旦有可能遇到罕见的虫子，小秋葵就变得格外兴奋。 我脑海之中，闪过那句“春夏秋冬，难以保全”，脸色一沉：“可不许你胡来。我跟我外婆第一次出诊，就遇到尸虫。真要是千年僵尸身上跳出尸虫，你碰都不能碰！” 小秋葵哦了一声，脸上露出不高兴。 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第677章 决定参加山歌会 开门之后。 张超群带着几个张家道士出现在门口。 我将他们迎了进来。 张超群极为愧疚地说：“蛊王，我们受到一些阻碍，没有办法赶去帮助你，十分抱歉啊。这一次……都怪我。出门在外，总是受到一些限制。如果是在龙虎山，我一定会召集山门中人帮助你。算我失信于你，欠你一个人情。” 我将招魂袋还给他，礼貌性地笑了笑：“多谢你的招魂袋。眼下事情已经解决了。你可以带着兄长回去了。你是外来人，受到萧家的胁迫，我怎么会怪你。咱们之间的矛盾解开，没有了误会，那就足够了。以后，我若要去龙虎山，希望能得到您的照顾。” 张超群点头：“理应如此！” 他身后站着的小道士看了一眼春芽，脸颊一下子红了，目光无法移动，眼珠子都不会眨了。 小秋葵发现小道士的目光，颇为不爽地喊道：“我看你这小道士，是想把眼睛落在湘西吧。这样看人，太不礼貌。小心我放蛊咬你。” 小道士干咳了一声，开口说：“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再说了，我就是多了一眼。又没有看你，你何必这么凶。” 春芽并没有生气，拍了拍小秋葵的肩膀，说：“随他去吧。” 她将边上一根抵门的粗木棍拿起来，稍稍用力，便将木棍从中折断。又将两截木棍握在手上，再次从中折断。 四截木棍落在地上。 那小道士脸色顿时白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 “张小道，到外面去站着。你跟着我出来游历修行，可不是来丢人现眼的。”张超群脸色一沉，厉声喝道。 小道士不敢拂逆，只得跑了出去。 很快，张超群将张超玄的残魄出现。 昔日不可一世，神秘自负的黑煞鬼王张超玄充满遗憾地说：“蛊王。我没能陪你去萧家，实在可惜。我要离开此地。在分别的最后关头，希望蛊王一切顺利，黑煞极为狠毒，你要多加保重。我活着的时候，在十三峒造成了极大的破坏。没有办法弥补。我只能向你说声对不起。但愿来生，我能弥补一下。哎，如果我有来生……” “你生前犯下的过错，早已过去。一路顺风。” 第678章 喜神客栈边上的黑影 小秋葵大大咧咧地说：“春芽姐，白驮已经死了多年，当初魂魄想寄生在尸太岁上活过来，也照样让咱们给收拾了。你现在重返故地，不用害怕任何东西。就算有什么恐怖大凶之物，我们一起收拾。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这一次，肯定万无一失。等忙完事情，咱们还要去参加山歌会。” 春芽勉强挤出笑容，说：“道理我都懂。就是忍不住有些担心。我在里面住了多年，有些地方不敢随便走动。我担心，尸道地图让白驮藏在什么诡异恐怖的地方。” 她眼睛蒙上一层阴影，久久没有散去。 “你手上有尸玉，还精读赶尸门的秘典，你已经超过了白驮。他的那些手段，根本难不住你。你若是打开了这个心结，以后将无敌苗疆。” 我鼓励地说。 走了一天的山路，到了傍晚时分，已经可以看到远处的无名山谷。它的两侧是绵延的高山，不知最终会通往何处。 隐隐能感觉到山谷中间笼罩着一股黑气。给人一种压抑阴森的感觉。 我爬到一块大石头上，极目远望。 山谷弯弯曲曲，极为漫长，一眼望不到头。 我问春芽：“穿过这条走尸道，最终会通到哪里去？” 春芽说：“山谷大体是南北走向，穿越过去，再走一段山路，沿途会有一些小寨子，再往北走，就能到达老洞山寨附近。不过山路极为狭窄，不适合大队人马赶路。所以，赶尸人才选择此路为走尸道。” 我又侧耳听了一会儿，山谷之中不断传来虫鸣声。这条山谷，应该遍布毒虫猛兽。 “大家小心一些。山谷之中肯定有大量的五毒虫！既然是白驮选中的地方，万万不可大意。” 我说。 我从石头上跳下来，将背篓里的小雄放出来，摘下它的眼罩，对春芽说：“我听说，一旦公鸡打鸣，尸类的战斗力就会大大减弱。那就让小雄跟你一起走在前面。” 公鸡打鸣，意味着天马上就要亮，阳气上升，太阳升起。尸类听到打鸣声，就会感到害怕。 第679章 大补胖蛇 踢门的时候，我整个人保持高度的警惕。 所以，当黑蛇出击。 我一下子就做出了反应。 我快速收回右腿，身子以最快的速度朝边上一转，同时抡动黑伞。 黑蛇的毒牙狰狞，一看就是剧毒的毒蛇，它还没有冲过来的时候，就喷溅出一道毒液，几乎贴着我的身子而过。 毒液落地之后，冒出一股浓烟。 砰的一声。 黑蛇挨了黑伞一下，直接撞在墙上，受伤不轻，身子翻滚了两下，便寻路而逃！ 喵！ 汪！ 喔喔！ 黑猫、黑狗和小雄同时冲了出去。它们各显神通，不到一分钟就将这条黑蛇给弄死了。 若是一般的猫狗鸡，这么大一条黑蛇，早就将它们干掉了。 可惜，它遇到了神狗、尸猫和双冠雄鸡。 注定是一场实力不对等的单方面厮杀。 很快，屋内弥漫着一股蛇血腥味。 我走近一看，发现它漆黑的鳞片充满光泽，起码有二十斤重，属于罕见的剧毒黑蛇。 具体的种类我说不出来，应该属于蝮蛇之中的一种。 很有可能，是喜神客栈没有人住之后。它跑到这里来，以此地为巢穴，没想到却命丧于此。 “这本是尸类居住的地方，你跑过来，当然不会有好结果。你攻击人也就算了吧。偏偏选中了我。” 我说。 正当我目光离开之际，忽然发现有些不对劲。 “咦！这种黑色蝮蛇，它听到声音的话，应该会快速逃走。它不会轻易攻击人！而且，它的个头似乎有点胖。准确地说，这是一条胖蛇！” 我皱着眉头。 忽然，我从它流出的黑血之中，闻出了数种名贵药材的气味，其中有灵芝、人参等等起码二十多种药材滋补而成。 起码吃了二十年大补药材，才能达到这种水准。 一般来说，大自然之中的毒蛇，即便吞食各种大补药材，也绝对不可能持续二十年之久。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性。 这条黑蛇是有人用药材饲养，长年累月进食大补药材，血气旺盛，变得具有极强的攻击性。 所以，在我踢开门之后，对我发动了攻击。 “我从没有见过！”春芽有些惊讶地说，“我以前在客栈边上见过毒蛇，却没有蛇类爬到屋内来。真是怪事。” “啊！这黑蝮蛇与你们无关！” 我有些诧异，本来推测，有可能是白驮或者春芽饲养，没想到竟然不是。 春芽说:“赶尸匠处理尸类，不会养猫狗，更不会养蛇类。这些东西到处乱走，都会惊到尸类。” “这条黑蝮蛇鲜血是大补药，蛇肉也很滋养，个头也很肥。起码用各种名贵珍稀药材，养上二十年之久，才有这种效果。我想，你离开之后，有人进入无名山谷放蛇养蛇。这条蛇跑到客栈里面休息。搞不好，有养蛇人在山谷之中。” 我说道，又看了看四周，确定边上有没有养蛇人。 对于我这个结论，众人皆是惊讶不已。 “他费尽心思养的大蛇，被我们的猫狗鸡给弄死了。只怕要结怨了。打死这么胖的一条大补蛇，他鼓起肺都要气炸了。” 我说。 春芽皱着眉头:“看来，刚才黑影站在客栈外面，并不是无的放矢。他应该是在提醒我们，屋内有危险。” 小秋葵说:“就算养蛇人找上门来，咱们也不理亏。门口挂着铜锁，表明主人家出门在外，随时都会回来。他把蛇放到别人家里，万一别人回来，岂不是害了人命。所以，他要承担毒蛇被打死的可能。养蛇人都知道，蛇是不能进家门的。” 麻婴竖起大拇指:“小秋葵言之有理。这里好歹也算春芽的家。蛇跑进家里，打死天经地义。没必要担心。咱们不理亏。” 又对我说:“还愣着干什么，把这蛇血装起来，既然滋补之物，当然不能浪费，你们四人分着喝了，提升实力。这些蛇肉也一并处理掉，给狗子和鸡子补补，它们也有提升实力。” 我心想也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后悔也来不及了。养蛇人真找上门来，也只能怪自己放蛇进门。 我先用黑伞在门框上敲动，确定屋内没有其他毒蛇，才让大家进去。 火把插在四周。 春芽又将带来的桐油倒入油灯之中点亮。 屋内一下子亮堂起来。 我在门口四周放上一些驱虫药。 春芽将一盏白灯笼点亮，挂在客栈之上，算是告诉外面的孤魂野鬼。喜神客栈今晚有人。 “古夏、秋葵你帮春芽姐找尸道地图。找到之后，咱们尽快离开。不需要在这里耽误时间了。” 我说。 我将黑蝮蛇拖到门口，直接用骨刀处理，将蛇血装了一罐，又将蛇肉和蛇胆分别处理好。 等我处理完之后，返回屋内。 白驮留下了不少书籍，还有各种信件之类。 可惜的是，却没有发现地图、地形图一类的东西。 “大哥，没有找到我们想要的东西。这里面倒是有不少瓶瓶罐罐。我估摸着，白驮后来还是想养蛊虫。” 小秋葵说。 古夏说:“连地板和墙面我们敲打了一遍，并没有发生什么机关暗格之类。尸道地图很有可能不在这里。” “是啊。咱们没办法快速离开这里。今晚只能在这里过夜了。等到了明天，咱们再去附近另外一个地方寻找。” 春芽脸色很不好，身子不受控制地发抖，眼睛里面布满了血丝。 “好孩子，不要怕。白驮已经没了。咱们要在这里住一晚就住一晚，没什么大不了。今晚，我给你们守夜。” 麻婴安慰说。 房间东面挂着一张半米宽一米长的白驮自画像。 春芽抬头看着画像，怒火中烧:“你个老王八，你个恶魔。你要把我当成童养媳，嫁给喜神菩萨。喜神菩萨藏着尸太岁。你就是要让我嫁给你。” “你现在又把东西藏得死死的。我将你魂魄烧掉，仍然不解恨。” 她上前将那自画像扯了下来。 自画像在空中晃动了一下，露出了反面。 反面也有一幅画。 一个男子坐在一只巨大的蛤蟆上。神奇的是，那只大蛤蟆个头比那男子要大很大。 更出人意料的是，那只大蛤蟆有九只眼睛。 第680章 九眼神蟾、公主 画像中的男子穿着一身暗红色衣服，剑眉星目，颇为俊朗。年纪应该在三十岁出头。 大蛤蟆个头威武庞大，可惜因为画像存世久远，又加上放在阴暗的喜神客栈之中，颜料风化褪色。 难以看清楚大蛤蟆身上的颜色。 不过，从它身上的形态以及炯炯有神的眼睛可以看出。x 大蛤蟆是活的。 并非一尊巨大的蛤蟆泥塑。 “这是谁？怎么会在这么大的蛤蟆身上？他是赶尸门的老前辈吗？” 我问春芽。 春芽也是一脸困惑:“我一直以为是白驮的自画像。没想到，在他的反面，还有另外一幅画像。此男子的装扮和气质来看，不像是赶尸人的打扮。” 那就怪了，竟然不是赶尸门的人。 我将画卷起来，铺在方桌上。 “你们湘西十万之中，有这样大的蛤蟆吗？我怎么看都像是真的！” 古夏的关注点不太一样。 我皱着眉头，摇摇头说:“我见过最大的蛤蟆，就是蛤蟆洞里的四眼神蟾。” 小秋葵盯着画像看了一会儿，笑着说:“夏姐姐，大哥，这只大蛤蟆应该就是传说之中的九眼神蟾。它出现在画卷上，表明十万大山深处存在这样的大家伙。” “啥！” 我惊讶不已，注意力从男子身上落到大蛤蟆身上。 还别说。 仔细一看，四眼神蟾与这只大蛤蟆有些地方比较相似。真有可能是传说之中的九眼神蟾。 眼前这只大蛤蟆的颜色，也应该是古铜色。 我长舒一口气，说:“世上竟有这么大的蛤蟆。如果没有夸张成分。按照画像之中男子与大蛤蟆的大小比例来看。这只大蛤蟆搞不好有上万斤。不可思议，不可思议！” 小秋葵说:“大哥，神蟾乃是苗疆最神秘的宝虫。九眼神蟾有这么大也不足为奇。四眼神蟾之后变成了五眼，以后慢慢就是六眼。到最后，长成九眼。九眼个头这么大，一点都不足为奇。” 顿了一下，她接着说:“我想，这么大的一只九眼神蟾，指不定和黑煞背后的腾蛇一样，都有着极为悠久的历史。” 古夏取来油灯，仔细照遍画卷的每一个部分。最终，在画卷的左下角，看到了一些小字，应该就是落款。 “上面有些小字，部分笔画褪色。不过，并不影响阅读。” 古夏说。 我仔细看了一会儿，最终辨认出:“蜈蚣仙人自画像”。 “天啊，这就是蜈蚣仙人。” 小秋葵惊诧不已，“没想到，他会坐在一只九眼神蟾上面。而我，竟然误打误撞地成为他的传人。那是不是表示，我以后也会找到九眼神蟾，也能坐在大蛤蟆身上。如果真是这样，那肯定很有意思。” 小秋葵喜欢各种虫子，想象力一下子就打开了。她原先对于蜈蚣仙人的传人并不感兴趣，这会来了兴趣。 我也倍感不可思议，只觉得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机缘巧合之事，时有发生。 我们一直好奇的蜈蚣仙人，他的自画像竟然出现在这间喜神客栈之中。 而且，还看到九眼神蟾的模样。 让我们第一次见识到神虫的真面目。 忽然，我心中一动，忙问:“秋葵，我记得你说过，九眼神蟾能够预测未来，判断吉凶？” 小秋葵用力点头:“没错。一只四眼神蟾就能帮我们指明方向。等到它长出九眼的时候，就能预测未来。它属于十万大山之中，神秘的宝虫。它能带来厄运，也能带来好运！” 我想起，去年寻找蚩尤神庙，我们就借助过四眼神蟾指明方向。 最终我们顺利找到了棺山，表明四眼神蟾并没有出错。 “那就对了。万人骨中，尸花绽放。千年僵尸，随花而出。春夏秋冬，难以保全。这二十四个字，应该是蜈蚣仙人让九眼神蟾做出来的预言。这个谶纬预言，连同这个画卷，一起落到了赶尸门的手上。” 我仔细思索，说道。 我一直都没弄清楚，究竟是何方神圣留下二十四个字，能够跨越时间的限制，百年之前就预言了我们四人的命运。 我以为是某个高人，却忽视了其他动物的可能性。 大地震之前，猫狗与蚂蚁都能感知到环境变化，比人早一步发现端倪。暴风雨来临之际，各种虫类会搬家。 这些都表明，动物的预知能力，不比人类要差，甚至强过人类。 当我确定画卷之中的九眼神蟾真实存在，又能预测未来。 我便断定，二十四字是九眼神蟾说出的谶语。 春芽皱着眉头:“何以见得。纸条上没有表明是谁留下来的。蜈蚣仙人只是出现在《蜈蚣术》那本书之中。又不在《赶尸七门神通》之中。没办法把他们联系起来吧！再说，蛤蟆能够说话吗？” 我笑了一声，说:“我之前就推断，二十四字可能是蜈蚣仙人留下，让赶尸门看到了。可看到九眼神蟾和蜈蚣仙人同时出现。神蟾又可以做出预言。我便有了这样的推断。” “黄河底部有神龟，它可以与人直接交流。我想，长到九眼神蟾这等威武个头，拥有灵智，与人交流不算难事。” 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表明谶纬由九眼神蟾说出。 但是，这应该是比较好的解释。 “郭骄阳就能和黄河神龟交流。这是我亲眼所见。”麻婴接上我的话，“蜈蚣仙人的自画像落到了赶尸门手上。二十四个字的缘来，还真有可能如同冬生所言。和蜈蚣仙人以及九眼神蟾有关。” 春芽皱着眉头，好一会儿才舒展过来，说:“看来这幅画卷对我们有用。那就卷起来带走。总归有点点小小的收获。” 这一会儿，春芽状态好了不少，整个人也冷静下来。 我们从房间出来，到了大厅中间。 “冬生，既然今晚要留宿，你将蛇血处理好，让大家喝了。不要浪费了嘛！我相信这一碗蛇血，能帮大家提升实力。” 麻婴对我说。 蛇血经过二十年的滋养，放一晚效果就会大打折扣，的确不应该浪费。 我们四人知道接下来要和千年僵尸过招，都强忍着不适，将蛇血分了。 很快，就感觉到一股热流散遍全身上下。 一阵阵阴风吹动。 我们四人都不觉得寒冷。 黑狗和小雄吃了蛇肉，也都亢奋起来，没有半点睡意。 到了后半夜，油灯晃动了两下。 那个黑影再次出现在外面。 春芽走出去，喊道:“我只是暂时回来。明天就会离开这里。你不用再留下来了。从小到大，我都能见到你。跟你说了很多话，你始终无法回应我。但我相信，你是受白驮折磨而死的人。快去寻找自己的新生活吧。” 黑影站在门外十数米，迟迟没有开口说话，忽然，他身上的气息变得凌乱，状态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公……公主……” 他极为艰难地发出声音。 第681章 危险、尸赶尸 谁是公主？ 春芽吗？ 我满心疑惑，与春芽一起往前走近一些。 我能看清楚黑影的模样，一张标准的国字脸。 他脸上出现数条不断动弹蚯蚓状的黑线，显得格外痛苦，一双幽绿色的眼珠子，关心地看着春芽。 “公主？什么公主？我记得你一直都无法开口说话，怎么今天可以了！你是谁？” 春芽好奇地问。 “你是我们的公主。我是你的护卫，你不用知道我的名字。”黑影用尽气力，极为艰难地说出这些话，“快走！赶快离开这里……有危险……” 忽然，黑影鬼脸上蚯蚓状的黑线忽然裂开。 三条黑蛇直接钻了出来，朝他一双眼珠子咬去。 他整个灵体剧烈地抽搐，随即倒在地上。从他身体各处，又有数条黑蛇钻出来，到处乱窜。 “快逃！” 黑影用尽力气，发出痛苦的叫声。 不到十秒钟，他整个灵体直接让无数条小蛇咬碎，一阵夜风吹来，消失得干干净净。 春芽眼看陪着自己长大的黑影消失，大喊一声:“不要。救他。” 我连忙上前，将黑伞打开，试图将黑影散开的魂魄收入黑伞之中。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我本想抓住一条黑色小蛇，也来不及了。 它们在极短时间之内死掉，只剩下一些煞气。 小秋葵、古夏也都赶了出来。 “秋葵，你可曾见过这种在灵体上的小蛇？” 我问小秋葵。 小秋葵摇摇头说:“我还真没见到这样的蛇蛊。一下子就有无数条小蛇跑出来伤人。像是某种神秘的蛇类，一直就呆在黑影身上！等到黑影开口，就会弄死黑影。他不开口说话，就不会死掉。” 我深以为然。 至少在我见到的蛇蛊种类之中。 没有一种能与之对上号。 “奇怪！他为什么要喊我公主？” 春芽无比的困惑。 我想了一会儿，说:“黑影跟着你，是在暗中保护你的护卫。此番，他开口让你快走，身上的小蛇直接发作，夺走了他的性命。” 小秋葵说:“春芽姐，你兴许真是某位公主。误打误撞落在了白驮手上。黑影作为护卫，一直在暗中保护你。我在想，喜神客栈这一只黑色蝮蛇。搞不好冲你来的。黑影见你在此过夜，担心危险随时降临，所以冒着生命危险，强行开口说话，让你离开这里。” 第682章 罗必达 话声刚落，便有一缕淡淡的尸气顺着门缝飘进来。 尸气在门内飘动几下，并没有主动攻击人。 春芽有些拿不定主意，忙朝麻婴看去。 麻婴笑着说：“既然他按照规矩来。你也按照规矩迎他进门就可以了。他在里面休息，天一亮，我们就离开。双方并不冲突。” 春芽还是有些不安，身体忍不住地发抖，压低声音说：“前辈，你不知道。尸赶尸是禁忌，后果将非常可怕。我担心，局面失控。” 麻婴说：“我看最坏的结果，就是他跟我们打一架。没啥大不了。” 春芽咬咬嘴唇，下定决心走到门口，将房门拉开。 屋内的火光照射出去。 一个赶尸匠打扮的男子出现在门口，腰间的青囊符袋沾满了杂草，他的脸上布满尸斑，苍白之下散发着一股浓郁的尸气，年纪在五十岁左右。 一双眼珠子犹如死鱼一般。 我快速扫了一眼，断定他应该是一具活尸，身上还有部分阳气，并不是死后变成的僵尸。 那就不用太多担心了。 春芽双手一拜：“赶尸传人春芽，本以为此条走尸道荒废，便以喜神客栈为家。不知尊驾要去往何方？” 赶尸匠看了一眼春芽，死鱼般的眼珠子微微一动，客气地回应：“店家，我们二人，只需要一个小小角落，不会影响到你们。在下罗必达。要送这具行尸去棺山下的一个小寨子。如有叨扰，请多多海涵！” 他态度缓和了不少。 在他身后有一只全身缠着白布条的行尸，个头魁梧，只露出一双漆黑的眼眸。 行尸额头贴着画工精致的辰州符。 “罗先生，请进！” 春芽把路让开，接着说，“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赶尸人赶尸走路了。有些规矩我可能不太懂，照顾不周的地方，也请您多多包涵。” 我快速起身，将小雄一把抱住，取黑布蒙住了它的双眼。 麻婴也将尸猫牢牢地抱在怀里，以免惊扰了这具行尸。 “只要让我躲避白天的阳光，一切都好。我没那么多规矩。” 罗必达不苟言笑，敲动阴锣之后，指挥着那只行尸跳入客栈内。 他扫视了一眼，最终停在了大门的东边。 他将行尸额头的走尸符取下来，换上定尸符文。 行尸缓缓闭上眼睛。 而后，罗必达从青囊符袋之中，取出一个瓷瓶，递给春芽，说：“这是我今晚住店的费用，请店家收下。” 春芽迟疑了片刻，将瓷瓶接过来，忽然眼睛一亮：“尸涎香吗？” 罗必达没有接话，与那具行尸站在一起，伸手在自己的脑门上贴上一张辰州定尸符，便不再动弹，也缓缓地闭上眼珠子。 罗必达和行尸身上的尸气渐渐平复下来，就好像两具雕像一样。 前后整个过程，不到五分钟。 我看得目瞪口呆，说：“看来，是我们多想了。这位罗先生就是一位寻常的赶尸人。”苏丹小说网 “什么是尸涎香？” 小秋葵好奇地问。 我忽然想到，去年找老刀把子问残蝎灵位之事，他就使用过此香。 春芽回过神来，说：“尸涎就是死尸死后口腔的口水分泌物。收集行尸流下的口水，可以制作成尸涎香。有时候，赶尸人会用这种迷香作为住店的费用。” “看来，这位罗先生倒是一位老练的赶尸匠。” 顿了一下，她颇为感触地说：“我真没想到，苗疆十万大山之中，竟然真有赶尸人仍旧在赶尸。真是不可思议，我还以为已经销声匿迹。” 我也倍感意外。 以前的罗东宝、白剑飞再加上白驮，都没有再以赶尸为业。他们沦落到给黑煞养尸，还弄各种尸虫。 “是啊，真没想到。” 我喟然感叹。 罗必达一动不动，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东方发亮，山谷也渐渐亮了起来。 我们从喜神客栈出来。 春芽方才跟我们解释说：“尸赶尸之所以恐怖。原因就在于，驱赶的行尸可能失控，将赶尸人咬伤，尸毒进入赶尸人身上，把赶尸人也变成了行尸。当然，还有另外一种情况。不过现在看来，应该不太可能了。” “啥情况？春芽姐，你别话说一半啊。” 小秋葵连忙问。 春芽叹了一口气，说：“尸道多在崇山峻岭之间。赶尸人驱赶行尸，又在夜间赶路，时常会发生事故丧命。比如说，雨后夜晚赶路狡猾，从高处摔下来。赶尸人摔死后，心想着自己的事情没有完成，死而不僵，久而久之，就会变成一具僵尸。短则十年，长则二十年，赶尸人变成僵尸后，继续完成生前的夙愿。这就是第二种情况。” 小秋葵听傻了，说：“生前夙愿没完成变成僵尸。那么，为达成目的，肯定会不顾一切。这种情况，的确有些可怕。” 春芽点点头：“好在这个罗必达身上，还有一丝阳气，不过是具活尸而已。” 进入西侧密林之后，道路变得格外难走。 “这边有条路，通往山上的一处山洞。那是白驮的禁地，从不允许我靠近。他应该还有些遗物在里面。” 春芽说。 我和春芽在前面开路，不断砍断茅草，艰难地前进。 足足花了三个多小时，才到达山中的石洞。 石洞起了很浓的水雾，应该非常的潮湿。 不断地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尸气。 “就是这里了。大家一定要小心。白驮生前弄了各种古怪的僵尸，还有一些奇怪的蛊虫。他曾经跟郭家的郭天禄交流过，兴许还懂一些风水术。” 春芽擦掉额头的汗水，“等找到尸道地图之后，我要一把把这里面烧掉。” 我笑道：“昨晚喝了那大补蛇血，我现在全身都一股子力气。如果真有百八十只僵尸。我正好活动下筋骨，拿它们练练手。要是让黑煞的人，知道了这个地方，指不定会把各种邪物带走。” 小秋葵说：“我也是这么想的。蛇血也厉害了。我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都流鼻血了，正想试试身手。我倒想看看，白驮养出了什么古怪的蛊虫出来。” “没错！没有人能够一蹴而就，就能直接对付千年僵尸。我倒希望，石洞之中多点行尸。你们四人好好练习下对付僵尸的招式。反正山歌会还有一段时间，咱们完全可以在这里多逗留几天。” 麻婴眼睛发光，极为期待地看着里面。 第683章 百尸洞 麻婴又鼓励春芽：“春丫头！昨晚你就表现得很好。今天也没什么好怕的。蚩尤老爷会保佑你，帮你烧掉这一处邪恶禁地。” 春芽用力点点头。 我从山洞边上砍来一些柴火，点燃烧起来，丢到山洞里去。 火势烧得很旺盛，表明洞内的氧气非常充足，往里面走不会窒息。 等到火势烧过之后。 我们点起火把，开始进入山洞。 春芽将人形尸玉拿在手上，以此为法器，朝里面走去。洞内飘散的尸气，见到尸玉，开始退让。 小雄四处跑动，想抓几只毒虫吃，最终也落空了。 洞内并没有五毒虫。看来，白驮的确在这里养尸。 为了避免五毒虫惊扰到尸类，洞内的五毒虫都被他用秘术赶走了。 洞穴不算太深，走了两分钟就到头了。 火把将山洞照得通亮。 一尊将近三米高的颜色鲜艳的喜神菩萨，赫然出现在我们面前。 春芽神色有些慌张，叫道：“我之前见到的那一尊喜神菩萨，不到半米。这里怎么会有一尊三米高的喜神菩萨！它里面，该不会也有尸太岁这种东西吧！” “有没有尸太岁，一会儿敲碎泥像就知道了。” 我说。 喜神菩萨是按照男子形象来雕刻的，脸色煞白，眼睛极小，嘴巴很大，露出细密的獠牙。 属于白面獠牙。 喜神菩萨立在一块石头上。 四周遍布将近上百口楠木棺材，整齐划一地排列着。楠木棺材千年不腐，用它来养尸，是不错的选择。 整个山洞飘散的尸气，就是从这些楠木棺材飘出来。 巨大的喜神菩萨像，再加上上百口棺材，给人极强的视觉冲击力。 麻婴惊喜不已，拍手叫好：“很好啊。有一百口棺材里面，几乎都有尸类。慢慢地放出来，你们好好练习一下，对付僵尸的手段。白驮总算为苗疆做出了一点贡献。你们把握机会。” 古夏取出铜铃铛，再加上桃木小剑，再将符袋取出来，说：“那我先试个两只，后续再增加数量。” 春芽说：“我可以用控尸术，以及尸玉来对付他们。” 小秋葵说：“我顶多用黑金蚕来拉住他们的手脚。毕竟，蛊虫对尸类没有太大的杀伤力。当然，我也可以学习新招数。” 麻婴找了一块石头坐下来，说：“你们先尽显神通，想尽办法除掉各种尸类。至于地图的话，咱们慢慢地找。搞不好就在喜神菩萨四周。” “先放十只！” 我朗声说。 春芽力量大，将厚重的楠木棺材盖掀开，再用一根竹棍挑动。将尸类眉心处贴着的定尸符纸打掉。 十只尸类跳了出来。 他们身体有些干瘪，身上冒出了一些黑色毛发，指甲也变得很长。 “是黑毛僵！” 古夏说道。苏丹小说网 我刚要抡动黑伞，施展打尸八式，很快就收拾了三只。 古夏符纸和铜铃铛，再加上身上所蕴含的后天罡气，很快也收拾了三只。 春芽则动用尸玉，也收拾了三只。 小秋葵放出两只黑金蚕，将黑毛僵缠住之后，却没有办法收拾，大声喊道：“大哥！帮我。” 我折返回来，一伞落在黑毛僵的脑袋上，将之拍倒在地上。 小秋葵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实在没有对付僵尸的能力。你们可千万不要笑话我。我可能连一只僵尸都没有办法收拾。” “冬生！你到旁边打坐修行。”麻婴对我说，“我来教她们三人一些本领。你可不要偷听。这都是给女子用的。你的招式能击溃五毒教教主白绝，不需要在他们身上练习。” 我心想，古夏和春芽都能收拾三只行尸，只是动作不太娴熟，心态也不够镇定，都有些慌乱。 若是得到麻婴体内的玉音子指点，肯定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好！” 我答应下来。 我将一口空的楠木棺材拉到一边，直接翻过面去，跳到棺材上打坐。 古夏和春芽、小秋葵开始在麻婴的指点下练习。 “小秋葵也要学着用符，你身带灵根，本就有充沛的风水灵气。用符纸可以事半功倍。” “之后，我再教你们三人一套镇尸大手印。此乃九天玄女无字天书上记载的镇尸大手印。你们不愿拜在我门下。我还是当做礼物送给你们。有朝一日，我从这个世间散去，至少也能留下一点踪迹。” 麻婴说。 不知不觉之中，过了三个昼夜。 百口楠木棺材全部打开。 春芽、古夏和小秋葵也得到了历练。 百只行尸全部打散了尸气，经络毁掉，直接毁掉了白驮留下来的恐怖遗产。 “白驮一旦重新活过来，必定会借助百具行尸为非作歹。当日烧掉白驮魂魄的时候，我想着这一窝行尸可能要很久才会变得厉害起来。” “今日彻底清理干净，我心中的巨石也落地了。” “多谢前辈指点。” 春芽激动不已，“你所授的绝技神通，当真举世罕见。晚辈佩服不已。晚辈愿意奉你为长辈，鞍前马后，绝无怨言。” 小秋葵也用力点头：“我没想到，我也能对付僵尸了。玉音子前辈，你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巾帼英雄。” 麻婴哼了一声：“你太小瞧我了。我至少是五百年难得一见的巾帼英雄。” 小秋葵忙改口：“千年难得一见。有你帮忙，千年僵尸不在话下。” 麻婴方才满意地笑了起来。 百具行尸处理干净。 我走到喜神菩萨跟前，抬头看着他。忽然发现，在他身上的披风，像是有各种线条。 很可能正是尸道的地形图。 我心中大喜不已。 忽然，那具喜神菩萨眼珠子转动了两下，嘴巴缓缓地张开，发出沉闷的声音：“尔等贼人，何以闯入我的洞府，将我上百弟子尽数毁灭。” “哦！没想到你还可以说话。” 我轻蔑地笑了一声，“我想，你看到她们三人慢慢干掉尸类的尸首，心中一定非常恐惧的吧。你一定在默默地许愿，千万不要发现你。” 我将火把靠近一些。 确定他身上加了不少颜料泥巴，将一具僵尸制成了喜神菩萨。最终达到了三米高的水准。 “赶尸门何曾得罪过你们。没必要赶尽杀绝吧。”他厉声喝斥，小眼珠子缓缓地转动。 “你应该也知道，白驮死后成为阴鬼，直接魂飞魄散了。你还有必要负隅顽抗吗？告诉我，你是什么来历？为什么会为白驮所利用？” 我问。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白驮算什么玩意！他不过是跪在我面前的一只小丑而已。” 他嘴巴缓缓张开，数只尸虫溜了出来。 第684章 我要养尸虫蛊 尸虫一共有五只。 迎面就是一股尸臭味传来。 个头都不小。 可见这只被做成喜神的僵尸年份不短。 “我这辈子最讨厌的虫子，就是死人身上的尸虫。你偏偏要放五只出来。真是找死！” 我恼怒地挥动黑伞。 尸虫出来之后，变成一股强劲的黑气冲过来。 绝命蝎的寒气迎上去，将五只尸虫包裹，直接弄死。 我冷冷地说：“我劝你别做无谓的挣扎。一百只尸类都能收拾。多你一个不多。还是收起尸虫吧，在绝命蝎面面前，它连个屁都不是。” “狂徒！收拾几只尸虫，就觉得天下无敌。老夫今日重复自由，正好需要大量的鲜血！你们一个都别想跑。” 喜神僵尸大喝一声，全身剧烈地挣扎，他身上的泥塑快速掉落。 这时，我发现这些泥塑并不是泥巴，像是某种独特的菌体。 我将火把丢过去，火把落在地上，发出一股肉焦味。菌体呈现黑色，几乎贴着石头生长，一部分应该在棺材下面。 这种菌类生长很快，荒年的时候，有人会用它当成食物。 “是肉太岁的菌种，石头上，棺材底部估计还有很多。” 我大喊一声。 春芽喊道：“蛊王，看来是白驮用尸太岁包裹了他的身体，形成独特的外观，看起来像是泥塑的喜神菩萨。白驮准备的一百只行尸，主要目的就是他提供了大量的尸气。” 顿了一下，春芽接着说：“白驮行事十分缜密。我想，他可能是白驮收集回来为自己所用的尸身。他绝对不可能是赶尸门的人。” 我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白驮弄回来厉害的僵尸，饲养在此处。 一旦自己身体老化，而那只尸太岁一旦失败，他便可以落在这具尸身上。 “原来如此！我就说嘛，若他真跟白驮一条心。又怎么会看着尸类被毁，而无动于衷。” 我大笑一声。 僵尸全身关节发出脆响，将身上黏人的太岁菌种扯掉，纵身一跃，跳到密集的棺材上。 与我面对面对峙。 他眼珠子渐渐变成了深红色，脸上的涂料和太岁菌种清除掉之后，开始出现了一块浓黑的蝎子鳞片。 他全身露出的肌肤上，还能看到细密的孔洞。 应该是利用菌体进入他的身体，为他提供养分，确保尸身不腐烂。 同时，又可以积累足够多的尸气。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自称赶尸门中的人？我赶尸门并没有你这么一号角色！”春芽盯着他看了许久，“赶尸门绝对不会将自己人做成干尸。除了极少数迫不得已的情况。” 僵尸打量了一眼春芽，笑了一声，说道：“看来，你也是赶尸门的人。我不过是想用赶尸门的名号，让你们知难而退。其实，我要感谢你们，帮我除掉白驮，又帮我收拾了周围百只行尸。” 他深吸一口气，发出了长啸声。 整个洞穴都回荡着他的长啸声。 “白驮很不错，将近八十年的供养，我如今已是百年的僵尸，岂能让你们几个晚辈给欺负了。” 他表情狰狞，小眼珠子转动，目光十分歹毒，全身笼罩着一股淡淡的黑气。 麻婴激动地拍动手掌，喊道：“冬生啊，运气不错，有一只百年僵尸。你跟他交交手，别太快打死了。” “好！” 我应了一声。 僵尸遭到忽视，格外的不满，叫道：“狂徒！你们这帮无知小儿！百年僵尸，一朝出山，十万大山，苗疆十三峒会风云变色。” 我捂着肚子狂笑起来。 白绝和叶上雪从苗王大墓跑出来，他们也都是百年以上的僵尸。还不是一样，死的死，跑的跑。 “给我死！” 他双手抬起，从袖子里落出雨点般的尸虫。凝聚成一团黑气，席卷而来。杀意极重。 我估计在他的体内有一只尸虫虫母。 我不敢大意，顺着楠木棺材跳动，从棺材上跳到平地上。 僵尸快速追了上来，口中念动口诀。 一下子钻出了上百只尸虫。 一旁的小秋葵看着溜出来的尸虫，眼睛一亮，激动地问：“前辈，你说我将这些尸虫收集起来。然后把它们放在一起，能不能养成一只尸虫蛊，专门用来对付僵尸呢？” 麻婴赞赏地点点头：“你这个想法相当好。可以试一试。尸虫本就可以汲取僵尸的尸气。利用尸虫来养蛊，兴许能够成功吸收尸气的杀手锏。” “大哥，平时想找到一只都很难，现在机会难得。你悠着点，别把尸虫都打死了。” 小秋葵立刻朝我喊了一声，开始行动起来。 “行！” 我答应下来。 我将绝命蝎收起来，用黑伞作为法器，不断对着冲过来的黑气打去。瞬间，就有十数只尸虫落在了小秋葵跟前。 小秋葵的动作很快，用黑金蚕的蛊毒瘴气包裹住尸虫，控制它们的行动。而后，以最快的速度装入竹筒之中。 “够了！有二十只，太多了反而不好。” 小秋葵喊了一声。 我将绝命蝎放出来，黑伞的速度变快了很多。不到一分钟，攻击上来的尸虫全部毙命。 “我跟你说过。尸虫压根就没用。我要是动用了金蚕蛊，不用一个照面，就能全部诛灭。” 我笑着说。 僵尸追到棺材边缘，瞳孔收缩了两下，从上面跳下来，落地之后，地面石头出现了裂痕。 “老夫从没想过，光靠几只小虫子就能弄死你。在老夫看来，蛊毒终究是阴谋手段。真正的阳谋，是拳头，是武力值。老夫今日就让你看看，僵尸拳法的厉害。”苏丹小说网 他大叫一声，全身肌肉不断地收缩，全身充满了浑厚的力量。话声刚落，他一拳就朝我砸了过来。 还没靠近。 我便感觉到百年僵尸，还是有一定实力。 不过，我喝下蝮蛇的鲜血，全身正充满力气。 轰！ 他一拳打在黑伞上。 强劲力量顺着黑伞散开，我整个人后退了两步。 僵尸如影随形，又是一拳追上来。他的动作一点都不僵硬缓慢，比一般人都要快。 我快速躲闪，想尽一切办法躲过他凶猛的拳头。 我发现，我的速度也比之前快多了。 第685章 五毒教右长老 紧接着，僵尸的拳头和拳头带着的拳风，再次出击。 几乎贴着我的脸而过。 我脚步按照禹步腾挪，不断地躲闪。我决定试一试，在狂怒的百年僵尸的攻击下，能够坚持多长时间。 有了这个念头之后。 我索性采取防守，只用黑伞挡住僵尸的拳头，绝对不还击。我的力量变大，速度变快，能够挡住他的攻击。 僵尸一连串动作，都没有任何奏效。 他所展现出的特征，应该达到了某一类僵尸的极致。我以后遇到这一类僵尸，再也不用担心。 这时，他后撤一步，收住动作：“小子，你在拿老夫练手！老夫气力连绵不绝，你再过一会儿，就会筋疲力竭。老夫不想胜之不武，赶紧还手吧！” 我汗流浃背，但远远没有到精疲力竭的地步。可是，我若一味地防守，他根本找不到我的破绽。 我笑着说：“你不要生气嘛，你想喝我们的鲜血，总要付出点代价，陪我练练手有何不可。你说得对，一味地防守，最终会耗尽气力。我刚才练习了防守，这会决定练习下进攻。给你一刻钟好好休息。” 僵尸感到极大的侮辱，喝道：“你太过目中无人了。老夫乃是五毒教右长老。你如此蔑视老夫，乃是自取灭亡。天下之大，你不走运，碰到了老夫。” 我不由愣了一下。 右长老？ 五毒教地？ 他怎么会落到白驮手上？ 误打误撞遇到五毒教右长老，算不算行大运？ 他以为我怕了，便哈哈大笑：“小子，快吓尿了吧！想必你也听过五毒教的大名。百年前，五毒教是苗王的座上宾。五毒教弟子遍布整个苗疆十三峒。老夫右长老之名，更是声名远播。” 小秋葵听到五毒教之名，立即大喊一声：“叶上雪有没有来找过你！她把白铁虎带到哪里去了？” “丫头。他刚刚恢复自由，压根就没有离开过这里。叶上雪要是来过这里，只怕早就把他带走了。” 麻婴说。 我随即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右长老！你真是快把我吓死了！我很好奇，你和五毒教教主白绝比起来，和你们左长老比起来，谁更厉害？” 右长老哼了一声：“我自然不能和教主相提并论。不过，左长老用些五毒术，狡猾歹毒，他给我提鞋都不配，你不要在我面前提起他。” 他瞳孔一收缩，惊讶地问：“你见过教主和左长老？他们已经回到人间了吗？” “回了！不过，在青崖峒养尸洞之中，我一伞打死了白绝，而后将他烧掉；县城萧家的西山祠堂之中，我们合力敲断了左长老的三只蝎子手，最后毁掉他的尸心。” 我怕他不信，特意加上了详细的地点。 “现在，又遇到了你这位右长老。真是老天爷开眼。所以，不是我运气不好，是你运气太糟糕了。” 我往前走了两步。 右长老表情变得有趣起来，显然很是不信，不过身体倒是很老实，转身跳回棺材上：“你在吹牛。妄想用攻心计，分散我的注意力。” “你就当我在吹牛吧。五毒教作恶多端，教主和左长老都没有了。你也没必要留在人间。你都想喝我们的鲜血，放你出去的话，不知道有多少人遭殃。” 我也跟着跳上了棺材。 麻婴拍拍手：“春芽、古夏、小秋葵。五毒教罪大恶极，还是按照对付左长老的老规矩，一起动手。不需要跟他讲江湖规矩。” 她们三人快速跳上了棺材，开始跟着我一起合围上去。 右长老忙说：“诸位湘西的英雄儿女。我刚才只是逞口舌之快，喝你们鲜血不过是吓唬你们的话。我对你绝对没有恶意。” 他见我们无动于衷，连忙补充地大喊：“我一直不喜欢左长老的阴谋诡计，弄些五毒虫来吓人。也不站在教主这一边。我支持圣女叶上雪。” 我冷笑一声：“那就更不能放过你了。我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这只妖女，可没少算计我们。连我的好兄弟都受她蛊惑！” 右长老嘴角抽动两下，全身骨骼发出巨响，从他的胸口，钻出了一只怪异的蝎子手。 “妈的！果然是一家人！” 我见到蝎子手之后，让我想到了雷公的事情，立即勃然大怒。 “动手！” 我大喊一声，本想用他来练练手，现在也没必要了。 我速度和力量一下子提升到最高水准。 直接动用打尸八式最后一式。 “不给我面子，你们都要死。” 右长老朝着小秋葵扑杀过来。 嘭！ 倏！ 小秋葵打出了两张三清道符，直接落在右长老身上。 我冲到他面前，挥动黑伞，将他的蝎子手打落在地上：“你个王八蛋。我必须让你知道，冲你这只蝎子手。我也不会放你。” 右长老惨叫一声，快速后退。 我黑伞变得更快。瞬间击中他胸口三处穴位，直接斩断了尸气流动。 古夏一张符纸落在他脑壳后面，稳稳将他定住。 他瞳孔瞪得极快，没有办法动弹。 我快跑一步，纵身一脚踢在上去，他飞到数米远，落在了一口开着的楠木棺材之中。 他双手抓着两边，想站起来。 我追上去，踩住他右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他说道：“英雄，放我一马。我在这里，成为白驮的供奉之物，也是身不由己。白驮将我抓来，我已经很多年没有伤过人。我在五毒教……也是个好人。” 我冷哼一声。 他继续哀求：“关于五毒教的事情，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只求你抬抬手，不要毁掉我。” “五毒教有什么秘密？” 我移开了右脚，问，“白绝死了，左长老也死了。除了叶上雪还逃之夭夭，我看也没什么秘密可言。” 他慢慢地坐起来，咳嗽了一声：“英雄。五毒教兴盛一时，十万大山之中，有无数的虫子，都归五毒教掌控……叶上雪肯定会利用……” 我直接打断了他，说：“这些我早就知道了。你能不能说一点我不知道的。” 右长老接着说：“叶上雪她很歹毒，她一直想除掉白绝……现在白绝死了。叶上雪肯定要自己当五毒教教主。你放我出去，我帮你们对付叶上雪。” 我摇摇头：“这个我也知道了。而且，你刚刚说自己支持圣女。忽然之间就改变立场，我觉得你在骗我。你说不出换你性命的秘密。留你没有用……” “有！这山洞之中，还有另外一口棺材，是第一百零一口棺材。” 他绞尽脑汁，连忙说道。 第686章 为女尸而来 山洞中有第一百零一口棺材！ 我稍稍愣了一下，挥动黑伞重击在他右肩上，喝道：“既然在这山洞之中，不用你说，我们也能找到。看来，你的确没用了，连这种显而易见的事情，都要拿出来说。既然你浪费我的时间，那就别怪我辣手无情。” 右长老扛住黑伞的重击，惶恐地说：“我僵尸拳的拳谱，可以告诉你。还有，那口棺材里是一具女尸。” 麻婴说：“蛊王，送右长老上路！” 我全身蓄力，准备出手。 “住手！” “我有一件天大的秘密。本打算告诉白教主的，既然教主没了。我想用它来换一次活路。”右长老大声地喊道，“不过，你要先取掉我身上的符纸，等我到了洞口之后。我再告诉你。这是个天大的秘密。除了我之外，谁也不知道。” 我心中暗想，右长老显然属于不见棺材不掉泪。到了最后时刻，才愿意爆出猛料。 我看了一眼麻婴。 麻婴点点头。 “好！作为十三峒的蛊王，我给你一次机会。只要这个秘密称得上秘密，我可以放你一条活路。” 我用黑伞的伞尖将他身上符纸弄掉。 他艰难地从棺材里爬出来，朝洞口走去。 春芽、古夏和小秋葵后退了几米。 “还要你的猫狗鸡，也都要后退一些。” 右长老谨慎地说。 “好说！” 我挥挥手，小秋葵将猫狗鸡赶到后面。 右长老喊道：“蛊王，你也停下来。我再往前走三米，自然会停下来告诉你。” 我无所谓地耸耸肩膀。 麻婴则从一块石头蹦到另外一块，笑嘻嘻地近距离地看着右长老。 右长老并不在意靠近的麻婴。 “我之所以被困在这里，是我一直在寻找长生神物腾蛇。如果能找到腾蛇，就能长生不老。” 他说。 “我对于你为什么来这里的目的，毫无兴趣。而且，我早就知道腾蛇的秘密。我也相信，腾蛇不可能在这处无名山谷之中。” 我摇摇头说。 不过，我心中仍然有些震惊。 右长老知道腾蛇与长生的关系。 “当然，腾蛇并不在这里。我来这里，也没想过在这里找到腾蛇。不过，那第一百零一口棺材里的女子，她知道腾蛇的下落！至少，在她身上，有关于腾蛇的线索。” 右长老说完之后，见我久久没有说话，“看来这个秘密足够换我一条活路了。希望你堂堂蛊王言而有信。” 他快速转身，以最快的速度朝洞口冲去。 这时，麻婴犹如鬼魅一般，落到了右长老身上，又犹如灵猫一样爬动，爬上他的肩膀。 只见麻婴手中多了一把桃木钉，对着右长老的太阳穴就刺了上去。 “不能怪我们。你是僵尸早已死掉，哪有什么活路！你应该说，放你一马。自己不好好说话，可不能怪我。” 麻婴从他肩膀上跳下来。 右长老转过身来，不敢相信地看着麻婴。 古夏追上来，一张符纸打在右长老眉心处。随即，一股蓝光冒起，杀伤力极为惊人。 我也迅猛出手，用黑伞击碎了他的尸心。 他眼珠子瞪得很大，颇为不甘心地看着前面，僵硬的身子倒在地上，依稀能听到不甘心的话语：“我都说了，怎么还不放过我。我……不服……” 春芽取出尸玉，将右长老身上的尸气吸收干净。 整个过程。 我都没有离开右长老身边。 等到尸气消耗得殆尽。 我喊道：“秋葵。他体内溜出来这么多只尸虫，肯定有尸虫虫母。我想办法把它逼出来。你把它抓住。” 小秋葵走了过来，神情凝重，点上了引虫香，一切准备就绪，朝我点点头。 我右手放在右长老脑门上，大喝一声：“小小虫子，也敢班门弄斧！茶花峒冬生在此！轮不到你作祟！速速滚出来！” 当年，我外婆在黑花寨逼出沈三花体内的尸虫，就是这样恫吓大喊。 大概过了十多秒钟。 右长老身体开始抽搐，从他口鼻位置钻出浓郁的黑气，尸臭味到达令人难以忍受的程度。 我忙将绝命蝎放出来，保护着小秋葵。 那黑气在引虫香的吸引下，落入竹筒之中。 最终变成一只个头不小的是从虫母。 “尸虫虫母！既然到了我小秋葵手上，就老老实实地待着。我需要你的时候，自然会放你出来吞食进补尸气。” 小秋葵也金刚怒目，以极为狠厉的口吻说道。 对付这种邪恶反常的虫子，是不能和颜悦色同它们交流。苏丹小说网 没了尸气，没了尸虫虫母，右长老身体渐渐干枯。 春芽说：“冬生，听他话的意思，来这里寻找女尸，打听腾蛇的下落。最终落到了白驮手上。之后，白驮把他当作自己的尸身来养。” 我点点头：“他在生死关头，应该不会说假话。前因后果如你所言。” 正因为有右长老想要的东西，他才会来到这里。 要不然，他跑到无名山谷里干啥。 春芽依旧充满困惑：“可是，我感觉他比白驮厉害多了。以白驮的手段，很难抓住五毒教的右长老！” 第687章 巴掌大的蛇鳞 我想了一会儿，应道：“五毒教与黑煞势如水火。白驮又帮助过黑煞养五行尸，足见他们的关系不错。我想，黑煞或许在这当中发挥了重要作用。毕竟，右长老是五毒教的长老啊！” 说完之后，我盯着春芽。 “如果有黑煞帮忙，那就说得通了。” 她沉思了一会儿，方才接受了这一切。 我脑海之中，快速复原百尸洞内发生的一切。右长老仗着自己本领超群，来此地寻找那具女尸。 没想到白驮有黑煞帮忙，直接抓住了右长老，并将他困在此处，以肉太岁的菌种做成一尊喜神菩萨。 双方狗咬狗。 最终右长老失败，倒了大霉。 等到白驮魂飞魄散。 我们除掉了百具行尸。 右长老终于时来运转，恢复自由，最终变成一具干瘪的骸骨。 “古夏、小秋葵你仔细找一找，看有没有多余的棺材！我和春芽去把那张披风捡来看看！” 我说。 右长老挣脱菌种的时候，原本披在他身上的披风也落在地上。 我小心翼翼地走到原先摆放喜神菩萨的石头边上，避免触碰到那些落地的肉太岁菌种。 刚才落下来的火把烧焦了一部分。 还散发着淡淡的肉味，靠近闻了闻，有种五花肉的香味。 不过，这种经由尸气浸泡的肉太岁菌种，已经蕴藏极重的毒性。 我小心地捡起披风，用力抖动几下，两只尸虫落地。 最后，我将披风交给春芽。 她接过之后，仔细察看，过了几分钟，说：“没错，这就是走尸道的地图。有几条走尸道，我之前还走过。终于拿到手，此行任务总算完成！” “有了这幅地图，咱们就能找到那只万年僵尸。先将它收起来，处理好洞内的事情后，出去之后再慢慢看。” 麻婴说。 此行目的达到，剩下的便是找到第一百零一口棺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