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顶流前任上恋综》 1、我上 杭景大楼，录音棚。 蔡导又一次朝棚内举手，做了个中止的动作。 里面的苏靥星看到，忙摘了耳机，录音棚那磕碜幽暗的光下都白得发光的脸朝外露出个抱歉的表情。 “出来。”蔡导道。 苏靥星便摘了耳机，走了出来。 她穿得简单，灰色卫衣，灰色运动裤，一身清清淡淡，不像个拥有千万粉丝的明星，反倒像个普普通通的女大学生。 偏偏这女大学生生得半点不普通，一张瓷白小脸，睫毛卷翘，而她脸上最引人注目的，却是那双眼睛，在接近人时便是一笑，像蕴了桃花，晃得人眼晕。 饶是蔡导和苏靥星合作多次，也还是愣了下，之后才指挥工作人也将刚才录的那段调出来。 “你自己听听看。” 苏靥星便低下头认真地听，一缕乌发溜到桌边，她伸手别到耳后，乌发与纤指形成鲜明的对比。 工作人员瞥了一眼过去，她似毫无所觉，一双细眉惹人怜惜地蹙着，过了会，露出个苦笑：“蔡老师，不好意思，我再来一遍。” “这不是再来一遍不再来一遍的问题，苏老师，我之前跟您说过，这首歌唱的是爱。” 蔡导从来没怀疑苏靥星的专业性，在他认识的那些明星中，苏靥星是音乐素养最高的，虚心、悟性佳，还有一副特别的声线。 还记得第一回听她唱歌，是他受邀去参加一个生日会，当时她一袭白裙坐钢琴架前边弹边唱，一首生日歌被她唱得自在随意，欢快似田间小鹿，空灵如草原风。 当时他就惊为天人，笃定她会红。 后来，她果然红了，第一张专辑就拿了新人奖，后来更是年年拿奖，横扫音乐榜，只可惜… 苏靥星唱不了情歌。 这也导致去年金曲奖，她折戟，输给了一个新人歌手。 蔡导叹气：“你想想看，什么是爱？你十八九岁的爱像什么？” 苏靥星：“我十八九岁还在上学。” 蔡导：…… “那就想想初恋！你第一次喜欢的人，想想，”他循循善诱，“是不是像夏天的冰激凌，游乐园的摩天轮？像鲜花，彩虹，酸酸甜甜的糖果？” 苏靥星垂下睫毛来，像一泓静默的湖水。 过了会，抬起眼来，笑：“蔡导，要不我们再试试？” 蔡导点头。 试试就试试。 接下来的过程又和之前一样，一首情歌被苏靥星唱得像放久了发霉的蛋糕，毫无吸引力。 蔡导叹了口气，有意说她两句，但一对上那双漾起的眼睛，嘴就闭上了，只摆摆手：“算了算了，苏老师，你今天也唱了大半天了，回去休息吧，养养嗓子，好好找找感觉，最好…” 他想了想，把那句“谈个恋爱”收了回去。 苏靥星倒也没纠缠，去棚内拿了手机，就和蔡导告辞往外去。 助理拎着箱包跟上：“星姐，等等我。” 苏靥星顿住脚步，等这个新来的小助理。 此时已近黄昏，走廊外霞光漫天，苏靥星百无聊赖地一抬头，就对上对面商业大楼上的巨幅led屏，led屏上正播放着商业广告。大楼背光，有那么几秒的时间，她几乎看不清屏幕上的画面，等渐渐清晰，屏幕已经切到一个奢侈品名表的广告。 一个男人从冷灰色调的背景里信步走了出来。 苏靥星下意识眯起眼睛。 那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颀长的身材包裹在纯黑色的西装里，几与身后冷灰色调的背景融为一体。他微微抬头，露出一张俊美无匹的脸，那张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冰冷。下一秒，他抬手，深色袖口下露出的一截腕表与他指骨凌厉的线条构成冰冷的高级感。 陆野，一出道就在演艺圈引起一片腥风血雨的新人王，现在的三金影帝。 也是…她的前男友。 此时，陆野对着镜头笑了下—— 苏靥星被他笑得恍惚，面前仿佛出现一个眉眼桀骜的少年，穿着宽松卫衣，靠在窗边懒洋洋地朝她张开双臂：“还不过来。” 于是，她便像只花蝴蝶一样冲过去，扑到他怀里，由他抱了个满怀。 青春时期的爱情啊，总是那样美好热烈。 可惜分手时也一样“热烈”，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 意识到自己居然开始回忆往昔，苏靥星啧了声，再看一眼屏幕，骂了声：“招蜂引蝶。” 助理哼哧哼哧过来：“星姐，你说谁招蜂引蝶啊？” 苏靥星替她拿了个小包，鼻尖哼了声：“没谁。” 这时助理也已经发现了走廊外的led屏，尖叫道：“陆影帝！” 苏靥星瞥她：“你喜欢他？” “喜欢！”新来的小助理脸红红地点头，一副迷妹模样，“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不喜欢陆哥呢！业务能力强，演什么像什么，最关键的是，星星姐，你看陆哥那脸，那腰，那腿…怎么有人能拒绝这样的人间尤物！” “有啊，就是你星星姐我，”苏靥星迈步往电梯那走，“先说好，在我这工作，不许说你陆老师的好话，得专说坏话，我和他八字不合……” 小助理“啊”了声，嘴巴张得大大的。 苏靥星看她一眼，轻笑：“开玩笑的。” 她这一笑，笑靥甜蜜，眼眸微弯，小助理的脸不由自主就红起来，嘟囔：“我就说嘛，星星姐明明还和陆哥合作过的…” 苏靥星梅没跟她计较，电梯门“叮的”一声响了，她揉揉她脑袋：“走了。” “嗯！”小助理跟上。 苏靥星进了电梯。 保姆车在停车场等，两人上了车。 苏靥星在车上闭目养神起来。 小助理跟司机说：“去公司。” 保姆车平缓地驶出停车场，往公司而去。 苏靥星的公司宇寰在娱乐圈也是数得上号的，尤其是音乐部，在乐界普遍不景气的情况下，手下签了不少男团女团之类的爱豆，更有知名音乐人，和如苏靥星这类乐界排名前列的歌手，盈利很可观。 公司很阔气，在淮海路独占一整栋写字楼。 当她的黑色保姆车即将驶入宇寰大楼时，候在门外举着灯牌的粉丝们齐声尖叫：“苏靥星！苏靥星！苏靥星！” 苏靥星降下车窗。 天光微暗，她穿的灰色卫衣在暗色里却有种蓬松微软的质感，尤其她还戴了帽子，更衬得那张脸有种雪落尘埃的洁白，而与之形成反差的是，是苏靥星那双微微弯起的眼睛，像落了满天星。 “你们好呀。”她举起手。 粉丝们瞬间尖叫起来，一个男粉粗嚎着嗓子喊：“星星宝贝，爸爸爱你！” 那如破锣的突兀嗓音并没惊到苏靥星，她笑得更甜了，一汪眼睛像晕了蜜。 “谢谢。” 她道。 粉丝尖叫得更厉害了，挥舞的粉色星星应援在夜色里如翻滚的海浪。 “苏靥星！” “苏靥星！！” “星星勇敢飞，星粉永相随！” “星星宝贝，我们一起陪你走花路！要吃好喝好，不要太瘦！不要被坏男人骗了！” 身后的尖叫开始破音，苏靥星笑了笑，摆摆手，升起车窗。 “小安，一会买点奶茶送过去，让他们不要继续蹲了，早点回去。” “好。”小助理点头。 苏靥星去了大厦顶层。 作为公司的头部艺人之一，她在顶层有个专门的办公室，虽然来的频率不高，但公司还是给她保留了。 办公室内，经纪人刘姐坐在那，皱着眉看一摞文件。 见她来，只略招呼了下：“自己找地方坐，等我看完。” 苏靥星将自己甩在沙发里，闭上眼睛。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睡了过去，梦里一切都模模糊糊的，却唯独记得陆野。 他眉目还残留着少年的青涩，两人在一个公寓里，他将她抵在镜子前亲吻，她在他胸前，只能闻到少年身上热烘烘的气味，却让人心动，空调嗡嗡地转，一切都显得潮湿而亲热…… 醒过来时，苏靥星忍不住闭了闭眼睛。 要命。 难道是太久没谈恋爱了，居然做起春梦来。 还是跟那狗陆野。 定了定神，才发现外面已经是星光漫天，室内关了灯，只有正中央的电视屏幕在幽幽发着光，刘姐靠在另一边的沙发上看电视。 大屏幕上，陆野那张脸清晰可辨，高眉弓下，琥珀瞳仁映了朱楼灯影，像蕴了一点伤心。 苏靥星突然间有种梦境与现实交错的恍惚感，眨了眨眼，才发觉那是陆野入行以来拍的第一部也是唯一一部电视剧，《朱楼杀》。 和她一起拍的，五年前的老片。 “怎么看起这个来了？”她道。 刘姐放下咖啡杯：“醒了？” 苏靥星嗯了声，脸上有股羞赧：“你怎么不叫醒我？” “放心，没流口水。”刘姐笑。 苏靥星翻了个白眼，刘姐起身，一阵窸窸窣窣声后，屋内的灯“啪的”一下亮了。 刘姐坐到她面前：“两件事，一件好的，一件坏的，先听哪个？” “坏的吧。”苏靥星喜欢先将坏的放前面，这样好的就会持续时间长一点儿。 “坏消息是，上回谈下来的综艺被秦露荔给截了。” 秦露荔？ 苏靥星皱皱眉，前年冒出来的新人，打着“小靥星”的名头出道，处处模仿她，像个打不死专门恶心人的牛皮糖，最后金曲奖还被这牛皮糖给顶了，害苏靥星三连冠的梦想破灭。 不过，苏靥星也得承认，牛皮糖也是有两把刷子的，一把烟嗓唱起情歌来有些腔调。 “好烦，”苏靥星那张白瓷小脸难得露出一点儿委屈，“好消息呢。” “好消息是，还有一个综艺递到了我这，这也是我看这部老剧的原因，”刘姐弯腰，从茶几下抽出一份文件丢过来，“你看看。” 苏靥星看着文件上的几个字，《我们在一起》第二期企划。 她皱了皱眉：“恋综？我什么时候沦落到要去恋综找存在感了？” 刘姐挑眉：“这是找存在感的事吗？我刚才跟蔡导通了个电话，你这次录歌又失败了是不是？” 苏靥星不说话，刘姐带她许久，知道这人看着甜，实际上很有些拗脾气，坐过去：“蔡导给了我一个建议，他说，你该谈一场恋爱。” “星星，”刘姐柔下声音，“你以前的路子很好，可是一个歌手，就像一株麦苗，她不仅要接受阳光，还得接受雨露，才能成长得很好。为着长远，你也得学会怎么唱情歌，否则，这次你也不会去找蔡导，对不对？” 她温柔似水地看着她。 苏靥星点点头，过了会，又摇摇头：“那我也不用上恋综找男朋友啊。” “你那么忙，哪有时间去真谈恋爱？”刚才还温柔如水的刘姐突然翻了个白眼，“上恋综谈一场模拟恋爱，有帅哥陪，有通告费拿，要不是节目组看不上我，我亲自上好吗。” 苏靥星突然觉得有点可以。 “最关键的是，我打听到一个消息，你知道我为什么突然看起这片子么？”刘姐卖了个关子。 苏靥星：“想给你最心爱的艺人拓宽下…路子？” “你那破演技，拓宽了能有多宽？”刘姐笑，“当年要不是陆野带得好，你能这么真情实感？这剧能火？不过说起来你们当年那cp粉啊，都赶得上国民cp了，这么多年留存率还那么高…” “说、重、点。” “陆野上了这恋综现在很多人都在活动想要抢下这块香馍馍要不是你俩过去拍了这片我还谈不下来怎么样上不上？”刘姐一气儿说下来了。 陆野可是娱乐圈现在超一线顶流，既有流量，又有实绩，十八线搭上他拍个照，看图说故事都能火上一阵，更何况是和他上恋综，简直是乘着流量起飞。 苏靥星虽然火，可也没火到这个数，光从粉丝数来说，苏靥星才一千五百万，而陆野却已经一个亿。 而这大馅饼掉到苏靥星身上，她却木木的，半天没答话，刘姐又加上一句：“你要不上，说不定秦露荔就上了。” 苏靥星立马回过神来：“我上！” 死都不能便宜了那破牛皮糖！ 2、好巧 苏靥星说完，又有点后悔。 刘姐哪里肯让她改主意，当下就打电话过去，和节目组联系，敲定了签约时间。 “行了，”她边打电话还边挥手，“没你的事了，先回吧。” “叫我来就为这个？” “不为这个为什么。”刘姐不和她说虚的，看看苏靥星，“行了，还想赖在我这怎么着？赶紧回去，做个面膜，早点睡，明天还有个广告要拍呢。” 苏靥星被她赶得悻悻，不过看刘姐另个手机又响了，也不去打扰她，果真开门出去。 已经夜晚，办公室大都没人了，小助理坐在廊边的一张条凳上，对着手机敲出了杀父仇人的气势。 “干嘛呢，小安，谁惹着你了？” 苏靥星过去，小助理抬头，带着黑框的脸上还带了杀气：“还不是秦…呃，星姐。” 她忙站了起来。 这时苏靥星却已经看到了她的手机屏幕，亮着的屏幕停留在一则新闻上。 配图是秦露荔去年的获奖照，她穿一袭prada黑色吊带长裙，手握金曲奖杯朝台下示意，金色奖杯和她脸上重金属风格的烟熏妆形成奇异而和/谐的感觉。 下面一行字： ［秦露荔否认了“小靥星”的称号，表示苏靥星是她在圈内很尊敬的一位前辈，前辈没有获奖而她获奖了，说明在音乐这个领域不是看资历，而是看实力。并表示，在今年的金曲奖，她也依然会全力以赴，不会因为压力而放弃角逐。］ “星姐，你看她说得多过分！”小助理道，“明明从出道起就拉着您炒作，什么小靥星、什么歌坛另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好，现在拿奖了，就开始否认了，踩着您给自己抬咖，说您实力不如她，还暗示你倚老卖老打压她…” 小助理不忿地“呸”了声，咕哝：“明明年纪比你大，老菜帮子刷绿漆…” 苏靥星原来还有些不快，听小助理这么一说，瞬间就笑了出来，点她： “你啊，你这张嘴可真损。” “我说的都是实话嘛。”小助理扁扁嘴，“而且，星姐，你不知道，她蹭你的热度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把主意打到陆哥身上…“ 她点到微博热搜。 苏靥这才发现，秦露荔居然点赞了陆野微博，还秒删了。 不久之后，就发了条声明，说是手滑，表示自己是陆野的粉丝，期待有一天能和他合作。 而同时，有一些野生营销号突然冒出头来，遮遮掩掩地放出一条消息。 ［从圈内朋友听来的小道消息，听说影帝有个恋综要上，合作嘉宾就是秦露荔。］ 因为关联陆野，话题度一下子上来了。 要知道，陆野现在的热度可是国民级的。 入行六年来，每年两部电影，部部拿奖，全华国上下就少有没看过他电影的—— 这人演电影就一个字：灵。 仿佛是电影里的人物灵魂出窍，附身在他身上，他可以演年少失祜的市井流氓，也可以演高贵矜傲的贵族公子，可以演浪漫至死的诗人，也可以演纵横沙场的将军… 就没有他不能演、演不像的。 而这样一个老天爷赏饭吃的演员，有点任性也是正常。 陆野是出了名的懒。 他粉丝天天在微博嗷嗷待补，催着“哥哥多多营业“，可偏偏他只有在宣传时才会高兴动一动他那根金贵的手指，发个营业博，平时基本神隐——以至于他随便发条微博都能上热搜。 [假瓜。影帝这个咖位会上恋综？excuseme？拜托，影帝连配合宣传的综艺都不怎么上。] [秦蹭蹭真能蹭。] [可这细节那么多，有点真哎，观望…] 随着秦粉、陆粉，还有路人加入讨论的越来越多，话题立马就爆了。 陆野粉丝、秦露荔粉丝，甚至无数路人加入，热烈讨论。 #陆野恋综#、#秦露荔陆野#、#秦露荔秒删#一下子跃居前三位，后面都跟着一个“沸”字—— 比#秦露荔苏靥星#还往前了十位。 “好厚的羊毛啊。” 苏靥星惊叹。 只是个还没证实的消息而已。 小助理没听清：“星姐，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 苏靥星将手机还给她，见小助理还忿忿，不由好笑。 “走了，回家。” 她道，迈步往前走。 包裹在灰色运动裤的一双腿纤细笔直，白色运动鞋落在瓷砖，有种青春活力。 小助理顿了顿才追上去：“星姐，你是不是知道些内幕消息？” 她喋喋不休：“你不知道，陆哥粉丝群都吵翻天了…陆哥怎么可能上恋综呢，他平时连综艺都不上，可是他工作室也没出来辟谣，难道是真的，可为什么要和秦露荔？两人站一起不是儿子和妈嘛……” 苏靥星顿住脚步：“小安啊。” 小助理：“啊？” 苏靥星食指在嘴唇比了下：“嘘。” 她笑，一双眼睛似乎荡漾了星光。 小助理懵了懵，立马忘了刚才的问题，“哦哦”两声，拔腿跟上去。 “星姐，您等等我！” * 苏靥星重新上了车。 黑色车身低调地汇入车流，沿着骊景路，一路往青山湾开。 在经过一处红绿灯时，保姆车停了下来。 路灯穿过车窗照进来，苏靥星一抬头，就看见不远处公交站前亮起的灯牌上，陆野双手插兜，撩起一双眼皮向她看来，满城的烟火都像涌入他那双颜色偏浅的瞳仁，有种隽永的温柔。 苏靥星望着那张脸，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陆野时的场景。 那是一个暑假。 她刚高考完，和沈妍大吵一架，就跑去了表弟家。 表弟在上课，她替舅妈将切好的果盘送进去，一开门就见到了坐在窗前的陆野。 夏日炽热的阳光透过绿叶和白色的窗纱，落到少年的白衬衫上，给他镀了层浅色的柔光。 那是苏靥星第一次在现实中见到这么好看的人。 如希腊神话中掌管光明的阿波罗，或水边自照的少年纳西斯，她脑海中浮现出一切关于美的意象。 阳光留恋地在他身边盘旋。 似听到动静，少年抬起头来，先是一愣，旋即朝她一笑。 于是，那阳光也就落进他的眼睛，那比普通人浅了一度的瞳仁像突然落了满天星。 苏靥星当时就听到了心间花开的声响。 那时她才知道，这个世界上确实存在一见钟情。 而后来，她更知道，陆野那双叫桃花眼。 一笑荡人魂。 … 红灯转绿。 苏靥星收回思绪，不再看那灯牌。 保姆车驶离路口。 苏靥星住的小区靠近青山湾，是骊景华都新开发的高端楼盘。 物业费高，但安保条件不错，她看中它安保，在这买了套两百多平的公寓，平时没事时喜欢到这儿来。 保姆车驶到楼下，苏靥星下车。 小助理和司机未跟上，两拨人在楼下分别。 苏靥星提着包上电梯。 二十六楼。 指纹解锁。 随着“叮”的一声，门开了，苏靥星还没站稳，就被一个软乎乎的身体迎面扑到，萨摩耶热烘烘的大脑袋一个劲儿往她怀里拱，拱得苏靥星发痒。 她笑。 “好了，好了，大爷，陆大爷，停！停！别闹了。” “让我站稳一会儿。” 陆大爷没停，两只前爪扒拉在她身上——若非苏靥星常年呆在健身房，恐怕当场就要被这沉重的爱压趴下。 她笑着摸了把陆大爷的狗头。 “好了，退。” 苏靥星做了个退的手势。 陆大爷立马退了一步，两只前爪蹲地，一双眼睛乌溜溜地看着她。 耳朵悄悄变成了飞机耳。 “不摸，不许勾引我。” 大约是想起它的前主人，苏靥星有点不想摸。 是的，陆大爷是陆野的狗。 确切的说，是两人一起养的狗。另外还有只棉花面纱犬，陆野取的名，叫苏公主。 后来两人分手，狗也就分手了。 她喜欢大的，就选了蠢蠢的大爷。 陆野喜欢小的，选了嗲兮兮的公主。 听起来十分可笑。 但其实一点儿也不可笑，她现在还记得看到大爷旁边空了的公主窝时的心情。 只有这陆大爷，不习惯了一天，第二天就乐颠颠地对着她跟前跟后了。 陆大爷对苏靥星的怨念一无所知，还在努力将自己粉绒绒的飞机耳往她手里塞。 苏靥星对上它的眼睛。 好吧。 狗狗它能有什么错呢。 她撸了把大爷的耳朵。 “大爷，跟我进屋。” 苏靥星换了鞋，趿拉着毛绒拖进去，陆大爷晃着尾巴兴奋地跟上。 随着苏靥星进入，灯“啪地”亮起。 一室柔和的光氤氲，香薰机打开，深蓝色窗帘徐徐往旁边去，一地的月光照进来。 苏靥星趿拉着鞋去客厅给自己倒了杯水，客厅桌上贴了张纸，钟点工阿姨写道：[苏小姐，不知您什么时候回来，晚饭在冰箱里。] 苏靥星将纸条搓了搓，丢到垃圾桶，又去冰箱里取了晚饭出来。 说是晚饭，其实只是可怜的一小团糙米饭，一碗蔬菜沙拉，以及几片水煮鸡胸肉。 苏靥星对这样的晚餐已经习以为常。 艺人有上镜需求，对食物的摄入比普通人要更加严格，过油过盐都不行。 苏靥星爱美，自然不愿在镜头里看到自己水肿的脸，所以总是严格控制饮食，一丝不苟执行。 没滋没味地吃完一顿，苏靥星将碗筷堆到水池里，阿姨明天会洗。 而后趿拉着鞋去浴室冲了个澡。 冲完澡出来，披着浴袍躺在沙发上敷面膜。 音箱里流淌着德彪西的月光。 苏靥星闭着眼睛，脑袋里乱七八糟的念头这才一清。 陆大爷蜷缩在她脚边。 她叹：这才是生活啊。 可有人不让她生活。 不一会，茶几上的手机震了震。 苏靥星睁开眼睛。 拿过手机，发现是闺蜜程茉发来的微信。 ［好一朵茉莉花丫：卧槽，小星星，那姓秦的□□崽子居然是我野哥的白月光？真的假的？］ 白月光？ 苏靥星一双眉蹙了起来。 似想到什么，她点开微博。 却见经过短短时间的发酵，秦露荔和陆野搭档上恋综的消息已经愈演愈烈，连恋综的名字都被扒了出来，甚至还有神通广大的网友扒出了秦露荔和陆野早年曾经主持过同一个新年会的消息。 ［据可靠消息，秦露荔比陆野大三届，两人还共同主持过清北的新年会。] 后面附了一张晚会大合照。 陆野在合照里一眼即见，眉目淡淡，俊拔高瘦。 旁边站着的就是秦露荔，黑发黑裙，腰间还饰了一朵玫瑰。 ［抓住一只清新路哥！］ ［所以，秦居然是清北毕业，和陆野是校友？］ ［不能吧？要是真的，之前通稿发那么勤快，怎么会藏着掖着？] [内部消息，陆野是清北金融系，王牌专业，秦就是艺术系，加分进去的。］ ［那也了不起！要知道学渣如我，就算后面加个0都进不去北清的门呢。］ ［不，我在意的是合照上，黑裙，黑发，玫瑰…大家有没有想起什么？] [挖槽，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好了，我找到了。］ 有人在下面po了一张纸片。 那纸片上有一段字，以钢笔写就，笔墨横姿，劲瘦骨立： […… 第一次屠杀之时 你用甜蜜的口吻 以谎言和吻狡饰 我们在废墟相拥 使荒诞生出玫瑰 焦土长出绿洲 …… 爱焚烧于烈火 黑发绞杀出恶 黑裙衍生成罪 渴望如肆虐的荒原 我跪下双膝 颤抖着亲吻亲吻孕育玫瑰的荒原 染血的夜莺在歌唱 或死于爱的黎明 …… ] 整段像是哪里抄来的一首诗或歌词。但引起人注意的，却是纸片角落用钢笔画的一副画。 黑发黑裙，裙间一朵盛开的玫瑰。 并无五官，可寥寥几笔，却浸透了绘画之人的情感。 而当初这张纸片被爆出来，还是在清北吧，据说是陆野上西方文学史时，从书里掉出来的，后被捡到的人po到了校内网，之后又从校内流传到网上。 再后来，所有人都知道了： 影帝陆野心里有个白月光。 为了这白月光，除了拍戏什么都懒的少年竟然抄了一首诗，还偷偷画了一幅画。 苏靥星的目光落在那张纸上。 她知道这不是陆野抄的诗。 陆野会填词，她出的第一首歌，歌词还是陆野填的。 这首应该也是陆野所写。 这张纸片爆出来时，她已经跟陆野分手了，但因为这，她还特地将他从黑名单里拉出来，狠狠骂了他一顿。 骂他吃着锅里的，还想着碗里的。 陆野大概是心虚，居然没回嘴，苏靥星畅快骂完，干脆挂断，重新拉了黑。 不过… 秦露荔是陆野白月光？ 她怎么不信呢。 苏靥星拉回注意力。 却发现公众基本都信了。 后面评论简直失了控，居然还有扯到她的。 她粉丝还在底下和秦露荔粉丝打嘴架。 [所以，我家大荔真是影帝的白月光？果然，优秀总是会和优秀相遇，不像某人。] [难怪连综艺都不上的影帝会上恋综，原来是为了和白月光在一起。] [一切以陆野工作室官宣为准，拒绝倒贴，拒绝捆绑。] [拒绝母子档。] [噗，楼上太毒。] [秦粉真是脸大如盆，我去穿个黑裙子别个玫瑰，是不是也要说我是影帝白月光？平时都不照镜子的吗？] [hmm要说般配，娱乐圈里光从脸能和影帝匹配的话，只有苏靥星了吧？] [你们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苏靥星才是白月光？] [星粉想屁，谁不知道你家主子和影帝不合，相看两黑脸。这大饼就是掉到秦妈身上也不会掉你星身上。] 就在所有人都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秦露荔上线，发了条微博。 秦大荔要努力呀v：[多谢你与我相遇。]//@《我们在一起》v，并快转了节目组刚发的一条宣传博。 这下，网络上顿时炸开了锅。 [官宣了！官宣了！我家大荔真争气。] [卧槽…真上恋综？那影帝白月光…] 3、新人 在娱乐圈风气越来越收紧的当下，公众人物的发言，也变得比从前更谨慎。 秦露荔既然发出这样一条官宣博，那就说明，她已经和节目组签了合约了。 她参与恋综录制已经是铁板钉钉。 这一下，即便没有任何其他不相关的言语，却也像是捶定了之前的爆料—— 匿名爆料里，如果有三分是真。 那么，剩下的七分，公众也会默认推导为真。 [卧槽！秦露荔真的是影帝的白月光？大发。] [原来还觉得陆野上恋综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但现在hmmm完全说得通了。原来影帝也是一个会为情所困的普通人啊。] [莫名怜爱他。] …… 怜爱个鬼。 苏靥星想了想，给刘姐去了个电话。 “怎么回事刘姐，你这回是被人截胡了？”接通时苏靥星声音里还带了点笑意。 刘姐一听，就知道她心情不算坏。 “不生气？” “生气。”苏靥星似真似假地道，“刘姐，你给我画的大饼没了，要不，给我放个假？” “饼还没分呢，你怎么知道就没了？”刘姐道，“你等会，我先接个电话，一会给你打过来。” 刘姐那边似乎很忙，说不到两句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苏靥星听着话筒那边传来的“嘟嘟”声，无奈地叹了口气。 脚边的陆大爷抬头瞥了她一眼，又将脑袋重新放到地板。 手机还在嗡嗡响。 程茉还沉浸在激动的情绪里，一条一条消息发过来。 好一朵茉莉花丫：[呜呜，星星，我失恋了，秦妈妈官宣了，她要和我男神上恋综了！］ 好一朵茉莉花丫：[我男神怎么回事，眼睛瞎了吗。] 好一朵茉莉花丫：[还有你！你说说看你，星星啊，这么一个大美人，还跟我野哥拍过戏，近水楼台，偏偏什么都没发生，这样一个人间绝色，哪怕睡一睡也是好的呀，最后居然让姓秦的得手了……] 苏靥星看着那一条条不断滚动的、象征着沸腾少女心的消息，想了想，发过去一条消息。 苏苏：[告诉你一个秘密。] 好一朵茉莉花丫：[什么秘密？] 苏苏：[你野哥第一次是我的。] 好一朵茉莉花丫：[！！！] 紧接着，手机连震了两下，就像程茉激动的心。 好一朵茉莉花丫：[是是是，我野哥的出道作是跟你拍的，是你帮他破的处，你了不起，你伟大。少女，梦还敢做得更大一点儿吗？！抠鼻.jpg。] 苏靥星心说，不信就算了。 陆野不仅是第一次是她的。 后面很多次，都是她的。 说起来，那时候，陆野简直青涩过了份。 她原以为，他这样的长相，感情经历必定丰富。 但却现在都记得，第一次时他连地方都没找对时的模样。 他像这世界上任何一个普通少年人那样，面对女孩盛放的呈到面前的身体，羞窘，手足无措。 薄红自他的脸颊一路烧到了耳尖。 汗自他的眉目、鼻梁一路往下，淌到她的月匈口。 他的手是抖的，身体却是炽热的。 一切都热烘烘的。 在那个躁动的不安分的夏日，连挨着都要起火的时节，他们却非要挨在一起，肢体与肢体交缠，无措、凌乱，却又怎么也不满足，肌肤似乎生出了巨大的焦渴，渴望更近，却又怎么近都无法满足。 于是，便只能更激烈，更热情。 这也是她第一次在陆野这样，撕开那美丽的皮囊，底下藏着的却是最原始而充沛的欲1望，那样狰狞，那样野蛮，可这一切，却让他更迷人。 她食髓知味。 这样想起来，她其实也不算亏。 毕竟陆野后来还是很会的。 也不知最后到底要便宜谁。 …… 苏靥星又去洗了把脸，刘姐打来电话。 “没错，秦露荔和节目组签了约。”刘姐直接道，“带资进的组，五千万。” “哦哟，钞能力啊。”苏靥星道。 “明白了。” 她准备挂电话。 现在的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去花五千万跟陆野谈恋爱的。 五百块都不行。 “先别挂，”刘姐道，“后天你跟我去汀市，直接把合同签了。” 苏靥星瞪大眼睛：“什么意思？” “节目组那边规则变了，进去时并非一对一直接配对，而是由嘉宾自由选择，所以…”刘姐声音带了点笑意：“她能上，你自然也能上。” “最重要的是，秦露荔要带资才能进组，而你的话…” “签约费，两千万。” 刘姐问她要不要去，苏靥星一双眼便弯了起来。 “自然要去，”她甜蜜蜜道，“两千万呢。” “恩，还有，秦露荔第一个官宣，我估计你和陆野应当是压轴，”刘姐道，“了解了？” 苏靥星“嗯”了一声。 刘姐：“了解了还不去睡？明天还有广告要拍。” 苏靥星甜甜地说了声：“刘姐，你最好啦，这个世界上我最爱你你知道吧？” 刘姐才不信。 这丫头生来一张骗人的嘴，高兴时，可以哄得你团团转，不高兴时，也可以弃如敝履。 虽然这么想，她声音到底柔下来：“别拍马屁了，赶快去睡。” “哦，那刘姐再见。” “等等，”刘姐想到什么，突然喊住苏靥星，压低声，“你说秦露荔和陆野当真是……” 她是知道一点儿苏靥星和陆野的事的。 苏靥星和陆野的第一部电视剧播后，苏靥星就火了，许多经纪公司都想要签她。 但她却似乎没有继续拍戏的意图，沉寂了一段时间。 后来，突然跑到宇寰毛遂自荐，说要唱歌。 她当然认得出这跑来自荐的小姑娘是前段时间大火的电视剧女主。 而后，苏靥星就给她唱了一首歌。 就是那首歌让她当场决定签她，再之后，一直合作到现在。 刘姐对她和陆野之间发生的事情所知不多。 但印象最深刻的是，有一回，她去公寓给苏靥星送东西时，是陆野来开的门。 大约是刚洗过澡，他身上还泛着水汽，水汽沾染了他的发丝，勾勒出深邃的眉眼。 他看她一眼：“找星星？” 而后退开半步，露出半躺在沙发上的苏靥星。 苏靥星也似刚洗过澡，半翘着腿娇声喊：“陆野我苹果呢,削好了吗，饿死了”。 那一瞬间，屋内的水汽，似混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一起朝她扑面而来。 之后，刘姐再回忆起那一幕，就会感觉如一场梦。 梦里那公寓里的少年和少女，也似隔着一层雾般。 连她自己都说不出那种感觉，就像是猛然间闯入一个幽闭的、暧1昧的、不得与外人道的空间，窥得一点情侣间的让人脸红心跳的细节。 再之后，她就没见到陆野了。 两人之间的暧1昧就像是一点小小的星火，转瞬即灭。 苏靥星不提，刘姐也从来不问。 艺人之间的私隐，如果不影响到工作，她不会去过问。 就像这次，哪怕她知道苏靥星和陆野过去那一点儿暧昧，也还会努力争取一样—— 那边苏靥星传来的声音带了点怒，只是她怒也像是小猫爪子，带了点娇蛮的柔：“这我怎么知道，刘姐，你要好奇，你自己问他去呀。” 刘姐莞尔：“ok，我不问。” 她却不知道，那边苏靥星挂断电话，躺到床上时，又忍不住想把陆野号码从黑名单拉出来骂一顿了。 陆大爷叼着它的窝，屁颠屁颠跑到她床边。 苏靥星起来，将它的窝丢到客厅： “不行，你今天出去睡。” 陆大爷黑眼珠眨巴眨巴地看着她。 苏靥星叉腰：“不许卖萌，谁让你姓陆！” 陆大爷又看着她。 苏靥星就有点气短，凶巴巴地： “好吧，不许磨牙!” 陆大爷乐颠颠地叼起它的窝，重新躺到苏靥星床边。 苏靥星按灭夜灯，睡了下去。 月透过纱窗，罩在屋内的一大一小上。 一切都仿佛蒙在静谧里。 * 第二天就是拍广告。 国内新时尚轻奢品的一个系列，广告取景就在摄影棚，流程并不复杂。 苏靥星早拍得轻车熟路。 唯一需要费神的，就是配套广告有三件衣服，每件衣服都搭配不同的妆容和发饰，光在做造型的时间占了一大半。 不过，出来的效果非常惊艳。 苏靥星在摄影师惊叹的眼神和不住的夸赞里，将广告顺利拍完了。 而在当晚，恋综的又一个嘉宾官宣。 苏靥星发现，居然是个熟人——温嘉。 温嘉并不是娱乐圈的艺人。 确切地说，他只是半只脚踏进娱乐圈。 作为国－家运动员，温嘉在去年国际奥运会上拿过金牌，因着外形清秀、身高腿长，在网络上拥有极高的人气，也参与过几档综艺的录制。 在这些综艺里，温嘉因体育竞技的不服输精神，玩什么都认真拼命，很快就获得了一批心疼他的姐姐粉妈妈粉，获得了“国民弟弟”称号。 而苏靥星之所以知道他，是因为温嘉在微博向她表白过许多次，声称她是他女神。 据他的队友采访，温嘉房内有一整面墙，都贴着苏靥星的海报。 ［温嘉v：期待与你度过美好的假日@《我们在一起v》］，他和之前的秦露荔一样，@了节目组并转发。 温嘉的官宣一出来，网络关于这恋综的讨论度越来越高。 许多观众开始自发帮温嘉@节目组，并@了苏靥星。 [呜呜，让我们弟弟圆梦吧。] [给个机会，让我们弟弟和女神一起录综艺吧，节目组大好人。] 也有反对的粉丝。 [拒绝粉丝和正主私联。] [hmmm只有我在意影帝会不会上吗？] [不，还有我。] [我……的nnnn次方。] [苏靥星上的话就好玩了，想想，影帝和白月光，国民弟弟和女神，影帝和女神拍过剧，白月光和女神有矛盾……节目组，你要是能将他们都请来，我敬你一声汉子！] 节目组始终未给出回应，安静如鸡。 而这恋综的热度，很显然经过这两波的炒作，观众对它的期待度达到了顶峰，话题讨论度越攀越高，未播先红。 就在这时，话题中的人物苏靥星跟着刘姐，低调地来到了机场。 她要去汀市。 跟恋综的节目组就在汀市，她要去签约。 4、签约 到的时候已经下午两点。 在魔都已近深秋时，汀市还十分闷热。 阳光酷热，蝉鸣阵阵，有种夏天未过的错觉。 酒店是节目组定的，在天澜国际。 苏靥星先去酒店checkin，节目组给她定了豪华海景房，二十七楼。 她到后，先换了一身轻薄的衣服。 刘姐还披着西装外套，瞥她一眼：“不冷啊？” “不冷。” 苏靥星对着镜子涂口红。 她唇形饱满，天然上翘，是天然就适合涂口红。 而苏靥星选了支朱砂调的艳色，配上大耳环与黑色齐刘海，自然而然就有种冷艳感。 再加上黑色短t、阔腿裤，更有种飒与欲并存的惊艳。 小助理的目光落到苏靥星露在细高跟鞋外的脚，她连脚都是精致的，浅浅的一抹绿，脚趾头圆润可爱，似一颗颗珠贝。 苏靥星注意到小助理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不由笑：“怎么了？” “没什么，”小助理羞赧，“星姐你真好看。” “小嘴真甜。” 苏靥星捏了下她脸，戴上棒球帽，拎起包，朝刘姐招呼。 “刘姐，走了。” “你们先去，我一会儿就到，”刘姐临时接到个电话，朝她们摆了摆下手，“2831室。” “好，你尽快。” 苏靥星带着小助理出门。 签约地点在二十八楼。 苏靥星在电梯前站定，按了个“上”，不一会就听电梯“叮的”一声，开了。 里面站着个化成灰她都认识的人。 陆野。 他一身黑，黑卫衣黑长裤，双手插兜一副松散的模样，见她来，便懒洋洋地掀起眼皮，说了声：“苏老师。” 那模样又散漫又欠，偏偏他那张脸实在是英俊，棱角锋利，眉目深邃，那点散漫落到他那双眼睛里便成了他别样的魅力。 仿佛理所应当，非如此不可。 苏靥星脑海中浮现出一句话：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每个女人都渴望征服这样一个男人，让他将所有的漫不经心都收敛，变成属于你的非你不可。 五年了。 从前的少年褪去青涩，变成了如今模样，依然懒倦，却又多了成熟。 时光没有削减他的魅力，反而更给他增添了生动。 苏靥星弯弯眼睛，也打了声招呼：“陆老师好。” 说着，便进了电梯。 小助理拎着包赤红着脸站在门口，苏靥星第一次生出股开人的冲动，朝她一笑，咬着牙道：“小安啊，还不进来？” 小助理忙“哎”了声进来。 因着激动，她有些手忙脚乱，手里的包又大，一个没站稳，大包就呼呼抡着苏靥星这撞了过来。 “啊呀！星姐！” 小助理睁大眼睛。 苏靥星下意识就往后一退—— 下一秒，肩膀就被一只手抵住了。 淡淡的草木香伴随着檀木香一起袭来。 苏靥星一愣，他手已经收回。 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从后传来：“看来苏老师这骨质疏松的老毛病，该去看一看了。” 苏靥星唇微微翘，手肘用力往后一击—— 只听身后传来一声闷哼，胳膊就被人抓住了。 苏靥星回头，却不意对上陆野的眼睛。 他们不知什么时候靠得那么近了，他微微低头，她的手肘抵着他的胸口，能感觉胸膛的厚实,以及底下一颗“噗通噗通”的心脏。 她还能看到他的那双眼睛，清澈见底，里面映着一个她。 他没挪开视线，两人目光相触。 “干嘛呢你们，怎么电梯停在这。” 刘姐的声音从走廊传来。 苏靥星被不动声色地放开。 她注意到小助理惊讶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游移。 苏靥星没在意，只是随口应付了声，下一秒，她往后退了一步，随着“啊呀”一声，她惊讶地看着陆野被自己高跟鞋踩着的脚，捂住嘴：“对不起，陆老师，踩到你了。” “我这骨质疏松的老毛病又犯了。” 陆野看了眼鞋子，又看看她，那双薄凉的桃花眼微弯：“没关系，苏老师。” “我尊老爱幼。” 苏靥星：“你！” 她怒气冲冲地抬头，却发现，他低头看着她，眼底又出现她从前在他那见过无数次的东西，而每当它出现，他就会吻她了。 但陆野却只是站直身体，双手插兜，重新看向电梯的镜面。 从侧面看去，他的眉目在刹那间变得冷淡。 苏靥星也站直身体。 一行人在安静而诡异的气氛里上了二十八楼。 节目组的导演和制片早就在二十八楼等着了，见他们过来，忙迎上来。 “陆老师，苏老师，可算把你们盼来了，坐，坐。” 2831室是一个大套间。 面向海景，有一张大的凹字形长沙发。 苏靥星和陆野一人选了长沙发的两端，均未说话。 其他人在长沙发的中间落座。 经纪人和节目组在寒暄，苏靥星在配合着偶尔点个头时，就有点儿走神，目光从屋内的陈设，外面的海景，最后，溜溜达达去了陆野那边。 比起刚才在电梯，此时要看得更真切。 陆野懒洋洋地靠着沙发椅，因腿过长，一条腿支着，一只手搭在那腿上，另只手拿了杯子，明明是茶，却被他品出了酒的感觉。 苏靥星的视线从陆野搭在透明杯壁的手指，到他凸起的一截腕骨，又往上，最后，落到他的眉眼。 他有一双极美的眼睛，细而深的眼皮褶，一路汇到眼尾，成美丽的扇形。 而当他笑时，那点笑也会汇入眼里，展露无遗地到人面前。 于是，便引得注视的人一颗心也像被扯。 苏靥星的目光和陆野隔着茶几中央的铃兰花相遇。 她率先朝他露出个笑，张嘴对他说了句：“fuckyou。” 陆野也笑，张嘴回了句两个字。 苏靥星眯起眼分辨，大概是—— “来啊。” 苏靥星：…… 行吧。 看来分手的五年里，陆野已经进化得相当成功了。 签约的过程很顺利。 导演看陆野和苏靥星的眼神就像是金疙瘩。 苏靥星在合约上签上自己的名字，盖章，而后将文件丢给刘姐保管。 “苏老师，我们在汀阑定了桌，正好还有另外的嘉宾到了，晚上一起吃个饭碰碰头。”导演道。 “好。” 这样的邀约，苏靥星当然不会拒绝，点点头。 起身时，发现陆野那边还没结束，正坐在沙发上跟导演谈论什么，清瘦身形裹在宽松的卫衣里，依然将西装革履的导演衬成了胖乎乎的球。 苏靥星收回视线，转身出门。 她先回房间睡了一觉。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白天在电梯的接触，她居然梦到了以前。 那是她和他谈恋爱的第一天，她拉着陆野去买了一瓶自己平时用的香水，带一点苦调的草木气味，是那时她最爱的香水。 她强迫他一定要用，高抬着下巴，骄傲地宣布：“以后你身上就有我的味道了，闻到它的时候，就像我在你身边。” 他笑，说她：“小狗才喜欢撒尿占地盘。” 她便扑到他怀里亲他，把他亲得直躲，最后笑着应了。 …… 醒来时已经华灯初上。 斑斓的霓虹透过窗纱落到眼睛，苏靥星睁开眼时，有一瞬间地不知今夕何夕，意识似乎还停留在梦里。 等眨了眨眼睛，才彻底清醒过来。 沙发上的小助理听到动静，试探性地喊了声：“星姐，醒了吗？” 苏靥星“嗯”了一声。 起床，头发有些睡乱了。 她去浴室吹了下，直到发顶重新变得蓬松，才补了口红出去。 节目组定的地方就在五楼。 苏靥星从vip电梯过去时，侍应生就在门口接。 对她过来，也没露出什么异样，只是让开一步：“徐小姐，这边请。” “崔导他们都到了么？” 苏靥星摘下墨镜。 “到了。” 侍应生道，领着她到了地方。 苏靥星进去时发觉陆野居然都到了，秦露荔和温嘉也在，还有一些生面孔。 整个包间不大，摆了两桌。 壁画浓艳，落地灯柱上香槟玫瑰幽幽绽放。 苏靥星穿过玫瑰灯柱，脸上带出笑：“抱歉，我来晚了。” “不晚，不晚，是我们到早了。” 导演乐呵呵地招呼她坐下。 苏靥星看着主桌上唯独空出的两张座位，脚步顿了顿。 那两张座位，一个在温嘉旁边，一个在陆野旁边，秦露荔挨着陆野的另一边。 她脚步一旋，走到温嘉身旁，朝他笑：“请问…我能坐这么？” 温嘉看着她，脸几乎是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 一下子蹿起来，朝她鞠躬：“苏老师，坐！您坐！” 全然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苏靥星见他这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不用这么紧张。” 温嘉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苏靥星这时已经坐了下来。 这样一来，她就和陆野面对面了。 两人目光一触，又不动声色地分开来。 秦露荔举起酒杯，朝她笑：“苏老师，好巧。” 这种场合，苏靥星自然不会摆脸色，也笑：“没想到秦老师也来了。” “听说陆老师在，我便过来，”秦露荔朝陆野歪头，“陆老师，我可是你最忠实的粉丝，一会可一定要给我个签名。” 苏靥星则看着秦露荔那前倾的深v吊带裙，心想： 陆野这狗东西，真艳福不浅。 5、官宣 秦露荔生得风韵，做这样的动作并不会突兀，只让人觉得风情万种。 陆野指尖搭在酒杯边缘，低眉笑：“那是自然。” “那我看来我也得向苏老师要一张了。”温嘉转向苏靥星，一笑，就露出颊边两个漩涡，“苏老师，行不行？” 看得出来，温嘉很是认真地打扮了一番，有别于他采访中经常穿的运动服，这次来，他穿了一身白衬衫西裤，像一株清新明媚的白杨。 所有的心思都明明白白，不像某个阴郁的又骚包的… 她抬头，望向对面的陆野。 他正拿着高脚杯与导演碰杯，樱红色酒液衬得他手指冷白而性感，他仰脖，喉结一动，杯中酒便喝尽了。 苏靥星这才发觉，陆野换了身衣服。 同样是白衬衫，比起温嘉的清新，他偏偏就是穿出了股风流感。 最上两颗纽扣解开，露出皙白的锁骨，锁骨深深，随着动作，被光线带出浅浅的阴影。 似乎注意到她目光，陆野抬头，若有似无地瞥来一眼。 苏靥星收回视线，笑着说：“好啊，晚点向我要。” — 因为是见面局，一行人吃吃喝喝，还算轻松。 制片居然还点了小龙虾，上来时热气腾腾的，红辣辣一盆。 苏靥星惊讶：“这地方还有小龙虾？” “只要肯花钱哪还能找不着吃的，”制片笑，“拿来让酒店加工的，正好我跟老崔都好这一口，怎么样，吃不吃？” “巧了，我正想着要吃，就来了。” 秦露荔配合。 导演和制片带头，自然也没几个人不配合。 苏靥星却没吃。 她安静地坐在哪，拿着筷子拣蔬菜吃，偶尔还抿两口红酒，唯独小龙虾碰都未碰。 注意到温嘉在看自己，她问：“怎么了？” “苏老师不爱吃吗？” 温嘉面前已经一堆壳，看着面前盘子，他似乎有些羞赧。 苏靥星伸手，给他看自己新做的美甲。 十指纤细如葱白，透明甲片上飘着点点墨绿，这样精致美丽，一看就不适合用来剥虾。 她笑笑：“不能吃。” 语声柔软，带了遗憾似的。 “那我给苏老师剥。” 温嘉道。 苏靥星这才发觉，温嘉生了一双鹿眼，大约是比赛时要拼尽全力，从屏幕上看有些凶，此时到了近前，却柔和下来，奶得很。 “那就谢谢温老师了。” 苏靥星笑，齐眉的黑刘海下，一双眼猫儿似的。 温嘉耳朵都红了起来，当真低下头认认真真剥起虾壳。 不一会，就有一小碟虾肉递过来。 只是很显然，他动作生疏，虾肉被剥得东缺一块西缺一块，有的虾线都还在。 苏靥星看着这白瓷碟，脑海中却浮现出另一个摆盘更漂亮、虾肉晶莹剔透一丝残缺都无的小龙虾。 她是爱吃小龙虾的。 却讨厌硬邦邦的虾壳，虾壳会戳破她的手指，而剥虾过程中黏糊糊的手感，哪怕隔着手套，也叫她难以忍受。 和陆野在一起时，她便会闹着要他给她剥虾。 那时他总会笑着骂她“矫情”“事儿精”，可说完，却还是会老老实实、认认真真地坐在那，替她将一整盆小龙虾剥好，然后看着她一点点吃完。 以至到后来，陆野剥小龙虾的技术极为纯熟，虾肉一点儿不会损伤，虾线也剃得干干净净。 “苏老师？” 耳边传来温嘉的声音。 苏靥星这才意识到自己又有点儿走神，朝对方抱歉笑笑，而后低头，拣了虾肉慢慢吃。 对面陆野侧头还在和导演说话，秦露荔那涂成艳红的指甲搭在他挽起袖子的手肘。 陆野回过头不知与秦露荔说了什么，秦露荔便嫣然一笑，收回了手。 苏靥星抿了口酒，心想，这酒入喉虽凉，却有些回甘，倒是不错。 导演组舍得花钱。 到中途，就不免喝得有些多。 苏靥星起身告了声假，拿着手包去了趟卫生间。 口红在吃吃喝喝中掉了，又对着认认真真地补了遍口红，而后往外去。 包厢路上会经过一道长长的过道，过道上灯影变幻，幽蓝如深海。 苏靥星高跟鞋踏上过道，就见陆野正好从过道的另一端走来。 他身影高瘦，单手插兜，另只手手肘间搭着件黑色暗纹外套，一副要外出的模样。见是她，未开口，只懒懒地看着她。 苏靥星也未挪开视线。 两人看着彼此，有股奇怪而紧绷的气氛在这幽暗的过道。 苏靥星看着陆野越来越近，鼻尖能闻到草木想混合着檀木香的气味，两人即将擦肩而过时—— “虾好吃么？” “人好看么？”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在过道里响了起来。 苏靥星一愣，旋即笑了。 她走过去，靠近陆野：“风骚依旧啊，前、男、友。” 她抚了抚他敞开的领口，拍拍他肩。 陆野任她拍，只一笑：“还行。” 说起“还行”两字时，这人姿态放荡，眉目风流，格外得不要脸。 苏靥星翻了个白眼，转身就往旁边走，谁知陆野也往旁边去，堵住她路。 又走，还是堵。 苏靥星：“让让。” 陆野没动。 她才掀起眼皮：“怎么？我欠你钱了？” 陆野懒洋洋地看着她：“钱倒是没欠，承诺欠了一个。” 苏靥星挑眉：“哦？我怎么不记得我还欠你什么承诺。” 陆野一笑，低下头，在她耳边道了声：“fuckme。” 说完，便站直身体，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苏靥星的脸一下子变得赤红。 妈的。 这狗。 居然…… 但她也没怒，突然一笑，昏暗里那双眼仿佛淌着甜蜜的糖水，向前一步：“陆野…” 她嗅了嗅鼻子，“你还在用以前的香水，”她抬头看他，面目天真，眼神放肆，一只手缓缓放到他胸膛，“用的晚上…有没有想起我？” 陆野喉结动了动。 良久，一只手抬起，似要抚到她的脸，苏靥星却已经退后一步，歪着脑袋，表情天真无邪：“对不起啊，前男友。” 她顿了顿：“我没有吃回头草的习惯。” 陆野看着她，良久，也笑了。 那眼神温柔：“苏靥星，你刚才吃了虾。” “那虾啊…” 言下之意是… 苏靥星一下子掩住嘴。 所以，她刚才就是用… 带着。 虾味。 的口吻。 在他耳边说出那些话？ 天呐。 简直社死。 不想活了啊啊啊… 就在苏靥星要在地面抠出一栋别墅来时，陆野走到她面前，将搭在手肘的外套往她身上罩，而后认认真真地替她将扣子一颗颗扣上，尤其是肚脐那一块。 最后像是欣赏一件艺术品似的退后一步，双手插兜：“星星。” 他温柔地唤了她一声：“晚上冷，别窜稀了。” “陆野！” 苏靥星跺脚，恨恨地看着他。 旧情人就是有这不好的一点，你所有的难堪… 在他那都见识过。 小仙女怎么会窜稀呢！ 但偏偏… 她… 苏靥星想起自己有回贪凉，吃了一大桶冰激凌，还穿了露脐吊带出门，之后半路痛不欲生找厕所，最后是陆野带着她飞奔到了女厕所，还利用他自己的脸顺利帮她插到了第一位。 这样的记忆简直不能再回想起第二遍。 但陆野似乎不是如此，看着她的眼神简直温柔到让她毛骨悚然。 “还不走？” 她道。 陆野果真摆摆手，走了。 苏靥星有心将他衣服丢地上踩两记，可等解开一颗扣子时居然感觉到冷，想了想，拿出手机，给刘姐发消息，让她跟导演们说“自己不胜酒力”，便先回房了。 当晚睡得不算好，似乎听见刘姐推门进来跟她说了些什么，等转个身，迷迷糊糊睡过去。 第二天醒过来时隐约记得，是“陆野表演了一手剥虾的绝活又全扔垃圾桶了一个都没给人吃”…之、类、的？ 那狗又干什么了？ 不过苏靥星也不怎么奇怪。 陆野那少爷脾气，坏起来是真的坏，半点面子都不给人留，她以前追他时就领教过无数回。 还记得第一回问他要微信，这人手机明明就在兜里，却对她说：“对不起，家里穷，买不起手机。” 苏靥星看着他那双真诚到了极点的眼睛，居然信了。 然后手机当场就响了。他当着她面接了，慢慢说了两句，最后在苏靥星不可思议的眼神里，还是用之前一样真诚到极点的表情说：“啊，刚想起来，路上捡了一个。” 她信他个鬼。 不过因为那张脸实在是帅，还是鬼迷心窍了。 这样说起来，她也算是见色起意。 苏靥星在床上待了一会，才抓抓头发起床。 之后在汀市呆了两天，就回去了。 出机场时又遇到陆野。 他戴着墨镜，穿着风衣，一脸冷淡矜贵地推着行李箱从vip通道往外走。 不远处举着灯牌的粉丝蜂拥过来，声浪几乎要将机场的广播都淹没。 “陆野！陆野！看这里！” “野哥！我们好爱你！” “野哥，保重身体，多拍电影，该税的税，不该睡的别睡！” 陆野朝粉丝举手，薄唇微微掀起，露出个笑。 粉丝一阵尖叫。 苏靥星就是这时候从通道口出来，陆野看过来，两人隔着涌动的人群，面无表情地对视。 而后苏靥星就转身，推着行李箱走了。 她先回了趟家，陆大爷摇着尾巴过来，苏靥星心情不佳，没耐心摸它狗头，直接放下行李，去了隔音室。 放音乐，跑步，训练有氧，增强心肺。 在琴架上弹哆瑞咪发嗦，吊嗓子。 到了晚上，心情才彻底平复下来。 吃完饭，休息一小时，又去跑步。 最近去汀市吃的有点多，要多做有氧练回来。 跑步时，手机震了震。 苏靥星脚跨在跑步机两边，在跑步机的“嗡嗡”声里，拿起手机看。 刘姐发来消息。 ［刘姐：你和陆野同在机场的一幕上热搜了。］ ［刘姐：正好，借着这热搜，官宣吧。］ 苏靥星一愣,官宣什么？ 官宣她和陆野谈过又分手了？ 等意识过来刘姐是说官宣恋综，回： ［苏苏：这么快?之前不是说再等等。] ［刘姐：你上网看。］ 苏靥星擦擦汗，按停跑步机，从上面下来。 点开微博，第一个热搜位居然是她自己。 ＃陆野苏靥星＃ 点进去，广场第一位居然是他们在机场互相面无表情对视的一幕。 底下评论全是： ［哈哈哈陆野和苏靥星真的不和吧？黑脸黑到连表面功夫都维持不了。］ ［那杀气，啧啧。］ ［我好奇的是，为什么合作过一部剧的男女主角现实里关系这么差？当年电视剧播后，两个人都互相取关了吧。］ ［还有去年颁奖典礼，糖果台年会搞事，让苏靥星给陆野颁奖，两个人一句话都不跟对方说，眼神全程回避，李聪笑得脸都要僵了在那打圆场。］ ［我更关心的是他们为什么一起出机场。］ ［滑稽，明星每天飞来飞去，行程重合有什么稀奇？］ ［其实大荔和影帝才是一班机啊，人家白月光女神和影帝才是一对，妖魔鬼怪来蹭什么热度。］打码机票图jpg.打码机票图jpg ［秦的营销真的是无孔不入，吸够了苏的血，又来吸影帝的血，影帝正面回应了白月光了？］ ［那你怎么解释一班机，哦，还有出发地。］ ［苏出发地也一样。］ ［我草，我有一个联想@《我们在一起》v：节目组，你怎么看？］ 在这些评论沸沸扬扬的时候，苏靥星发博。 苏靥星starv：[期待与你们相遇。]@《我们在一起》v 和之前的嘉宾一样@并转发了节目组。 这条微博，立马整个话题的热度推到了一个新高度。 ［所以，苏靥星真的要上恋综？那hmmm…四角只缺一角了，我现在只关心影帝到底会不会上？他要上了就绝了啊！］ 6、开播 苏靥星这一条微博发出后，温嘉几乎秒回。 温嘉v：[期待苏老师的加入。羞涩.jpg；狗狗眼.jpg]回复，并快转了苏靥星那条微博。 对于酷爱八卦的网友来说，温嘉这一手简直是把八卦奉上来吃。 尤其是在和对秦露荔的态度相比后——温嘉只关注了秦露荔，别说秒回，连转发都没有。 [这秒回的速度比舔狗还舔狗。] [弟弟你别太爱了。] [感谢节目组让弟弟圆梦，真·励志·追星狗系列之我和我的女神一起上恋综。] [hmmm难道大家忘了，这只是一档恋综，恋综充满无限可能，上一秒是姐姐，下一秒说不定就是妹妹了……] [+1。] [部部恋综不落的恋综纯种大冤种告诉你们，永远、一定、千万不要轻易相信他们的话！没开拍前，一切…都有可能。] [高举温星cp大旗！] [不，我不信，陆小公爷和姜姬才是最配的！] 旷野星辰cp粉也冒了出来。 [这样的神颜夫妇，还能有谁？] [陆野和苏靥星这一part早就be了好吗，五年无合作，五年避讳谈及彼此，同框黑脸，cp粉是脑子被门夹了吗？] [你看不出来只是你眼瘸，呵呵。] 粉粉黑黑加路人涌入话题广场。 — 苏靥星洗漱完，从卫生间擦着头发时发现，自己的个人超话居然一下子冲到了第一。 小助理在群里撒花。 安安安全：[星姐！你冲到第一了！] 刘姐：[很好，今年kpi够了。] 苏靥星笑着在群里发了个红包。 小助理秒抢。 安安安全：[谢谢老板！你是天下第一美！] 苏苏：[我还可以更美。] 她又发了个红包，又收获了小安的一系列彩虹屁之后，发现表弟居然打电话过来。 苏靥星看着他名字在屏幕上跳了会，才慢条斯理地接了：“什么事啊，小表弟？” 覃越：…… “你再加小，信不信我去网上爆光你？” 苏靥星一阵笑：“哦，你爆啊。” “你当我不敢。” 覃越冷笑一声。 苏靥星只感觉手机震动两声，那边道：“你看手机。” 她低头，点开微信，发现覃越发了张照片过来。 点开，放大。 照片中央，她束着一头高马尾，穿白衬衫、百褶裙，小鸟依人地站在陆野旁边。陆野白衬衫、黑长裤，一脸不耐地看向镜头，双手插兜，一脸不耐。 阳光穿过绿叶，在两人脸上撒下影子。 青春逼人。 苏靥星一下就认出来，这是她刚追到陆野不久，强迫他穿了高中制服和她一起拍的情侣照。 拍照人就是覃越。 “怎么样，姐，服了吗？”覃越小人得志。 “行，你爆啊。”苏靥星还是。 覃越：…… 算你狠。 他咳了声：“姐。” “好好好，不说小。”苏靥星笑。 她和覃越从小一块长大，有很多个寒暑假都是和这小表弟一块过的，两人感情比许多亲兄妹都要好。 说起来，覃越还是第一个知道她和陆野谈恋爱的。 不过，也是因为他，她才认识陆野的。 “说吧，什么事。” “我妈让你礼拜天去吃饭，还有，”覃越带了点幸灾乐祸，“姑妈也会来。” “我妈？” 苏靥星一双细眉蹙了起来。 “对，我估计姑妈是看到你要上恋综的新闻了，”覃越压低声，“我在房里听到我妈讲电话了，我猜是姑妈要我妈给你做思想工作，她不是一直不喜欢你在娱乐圈嘛……” 苏靥星没说话。 覃越也就没吭声。 当年他这表姐跟家里据理力争，要进娱乐圈那场风波，他也都在场。 苏家有钱。 表姐大可以像圈子里其他女孩一样，养尊处优地长大，然后再找一个差不多的结婚，当一个每天只需要打打牌考虑考虑穿什么的贵妇。 完全不需要像现在这么累。 可表姐偏不。 覃越从小就觉得，他这表姐和一般的女孩不一样。 她身上有股倔劲。 平时看着娇，还作。 但下定决心要做的事，却是一定要达成的。 包括当年追陆野。 包括后来要进娱乐圈。 甚至为了进娱乐圈，还和家里约定：不要家里一分一毫，也不对外透露身份。 人人都以为，这个骄纵的大小姐很快就会因为受尽挫折哭着回来。 可五年了。 她还在那，一年比一年更好。 覃越去看过她的演唱会。 刚上大学那会，他特意飞去广州，看了苏靥星的第一场演唱会。 覃越现在还记得，当时表姐她穿着公主裙，站在演唱会巨大的舞台上唱《飞翔》时的模样。 自由。 热烈。 像闪闪发光的星。 那时他隐约懂了，表姐那小小的身体里隐藏着的巨大力量。 而那种力量，是循规蹈矩的他们不敢却向往拥有的。 抛弃一切， 从头开始。 同时他也懂了她为什么喜欢唱歌。 歌声是能带给人力量的。 “姐…” 覃越接下来的话还未说，就听那边道：“那你记得帮我跟舅妈说，我最近很忙，没空去吃饭，等我有时间了一定立马去！” “哦，对了，还有，替我给舅妈买条项链，刷我的卡。” 苏靥星说着就要挂电话，覃越的脸垮下来。 “到时候姑妈一定又要我来找你。” “那你就说你被我拉黑了。” 覃越：…… “等等！”猜到她要挂，覃越连忙喊了声。 “干嘛？” “就、就是吧，”覃越嘿嘿一笑，问，“你透露个消息呗，姐，野哥真的会上恋综？” 苏靥星：…… “覃小越！”她喊，“你哪一边的？” “好奇，好奇嘛…”覃越道，“姐，你不知道，我被这问题折磨好几天了，你想想啊，你跟野哥谈过恋爱，分手时就差往对方脸上扔臭狗屎了，你俩要再上恋综，多…” “而且我去问野哥吧，他回我个呵呵，问你吧…” “我比他好欺负是不是？” “你是我姐啊，亲姐，人情不在血脉在，哎哎哎，别挂，别挂——”覃越说着，就听见话筒内一阵嘟嘟嘟声。 覃越：…… 还亲姐呢。 破姐。 亏他刚才对她还有一瞬间的崇拜。 * 苏靥星挂完电话，撸了把陆大爷，才心平气和地睡觉。 一觉醒来，发现网络上舆论又有变化了。 她的话题榜第一被秦露荔顶掉了。 起因是，秦露荔用小号发的一张陆野签名照。 那照片应当是后来问陆野要的。 说起来，她发的这张照片也没什么，没露脸，没露身体，唯一露的，就是手指。 秦露荔捏着照片一角的手指。 秾纤白皙，艳红色指甲修得精致圆润，其上一点碎钻。 与那陆野冷灰色照片合在一起，只一根手指，就有种勾人又旖旎的调调。 小号是一串无意义数字。 q2439sklak：[今天！是幸运的一天！拿到了男神的签名，并且能和他近距离接触，男神好温柔，也好帅！啊啊啊啊啊，本追星狗一本满足！] 配文可可爱爱，没有任何影射，却偏偏… 掉马了。 要知道，粉丝是那种哪怕正主只露出一点儿睫毛，都能将她认出的可怕生物。 秦露荔新做的美甲不是秘密。 大号上照片截图放大，再和签名照上的美甲对比，连碎钻的大小和位置都一模一样，再加上小号的发博定位—— 于是，秦露荔的小号，掉马了。 再有人往前翻小号。 都是吃吃喝喝，偶尔抱怨经纪人的日常。 这和她平常在屏幕上的知性人设形成巨大的反差，一下子引起了大众极大的好感。 [呜呜，原来大荔私底下是这样的大荔！] [可可爱爱，没有脑袋。好想养一只大荔。] [像极了我私底下抱怨我那冤种老板的模样。] [所以，秦露荔和陆野在汀市见面是实锤了吧？] [妈妈问我，是什么让一个行程满到爆的电影咖跑去汀市见一个女人？——妈妈说，是爱。] [磕拉了磕拉了] [什么脑子又磕拉了] [影帝可没承认白月光] 有那看不过眼的开始@节目组：[别装死，出来回话，影帝到底上不上恋综？！] ———— 在网络上关于恋综的消息传得一片纷纷扬扬时，恋综开播了。 “本次综艺录制分四期，每次为期七天，一共二十八天…” 苏靥星坐在化妆室内，一边由化妆室化妆，一边看着临行前节目组才发来的规则明细，“跟拍录播加上不定期直播的形式…” 苏靥星抬头，问刘姐：“居然有直播？” “对，”刘姐点头，“节目组那边说，为了向观众保障节目的绝对真实性，不掺合剪辑，由观众判断…” “崔导的野心很大，这也算是国内第一档会有直播的恋爱真人秀。” 苏靥星接着读：“为避免破坏真人秀的沉浸感，手机、pad等通讯工具一律交与节目组或经纪人，晚上有一小时使用通讯工具的时间…” “好了，反正到时候还会在讲一遍。”刘姐拍拍她，看着镜子里已经做好造型的美人，“走了。” 苏靥星上了保姆车，保姆车往节目录制地驶去。 7、直播 苏靥星上车时，发现后座还坐着跟拍摄像师。 “现在就直播了吗？”她惊讶。 “不，直播是在小屋的固定几个地方，现在只是跟拍，后期剪辑需要素材，所以，苏老师，我们现在就开始拍了。”跟拍摄像师道。 “好。” 苏靥星点头，没什么意见。 毕竟娱乐圈呆了五年，这点配合度她还是有的。 “苏老师对于参加节目紧张吗？” 摄影师开始问一些常规套路问题。 在苏靥星回答了“不紧张后”，又开始问：“苏老师为什么会参加我们节目？” 苏靥星认真地回忆了下来前刘姐的嘱咐，这节目组不允许经纪人和助理参与，所以在来前，刘姐给她狠狠补了下这类综艺的常识，比如说“谦虚”，“你长得好看所以多做事少说话”，比如“不要挑剔”，“少作妖少茶别人”之类的嘱咐。 最后，她按灭手机：“因为有钱。” “还有，大家都说我情歌唱得差，”看摄像师镜头有些偏，她指了指，让对方对着她右脸拍，说她右脸好看，然后又继续，“我太忙了，没时间谈恋爱，经纪人就说，正好接个综艺，又能谈恋爱又能赚钱，我就来了。” 摄影师：…… 真·大实话。 他甚至已经替后期想好了后面的配文：[真打工人的心酸，恋爱和工作一起干。] 摄影师振作：“那这次的嘉宾，苏老师凭第一印象会选谁呢？” 苏靥星看着对方：“哥，我都不熟。” “不，有一个你熟的。”摄影师暗示，“你们在一起录了半年电视剧。” “哦，那现在也不熟了。” 摄像师：！！！ 他就喜欢这样清新脱俗说话直白不打官腔的艺人。 有爆点。 到时候这段播出，他们就可以配文：[苏靥星亲自盖章，声称和影帝不熟。] “还有…” “哥。” 苏靥星幽幽地看着他。 近距离对着这么张漂亮的脸蛋，简直是暴击，即便那张脸上带了点微微的烦躁，也一点儿不让摄像师反感，他咳了一声：“最后一个问题。” “苏老师觉得第一天，你能拿几票？” 苏靥星认认真真地想了下：“三…”啊不，刘姐说要谦虚点，“二…票？” 摄像师：…… 他咳了声：“那苏老师觉得谁最不可能投票给你。” “哥，你说是最后一题了。” 苏靥星开始摆烂了。 “真的最后一题，”摄像师道，“你回答了，我就跟后期说，给你修漂亮点。” “我本来就很漂亮好不好，”苏靥星咕哝着，最后慢吞吞地说了句—— “陆老师。” “苏老师的意思是，陆老师最不可能给你投？”摄像师问完，才意识到这个问题超了。 苏靥星给了他一个幽怨的眼神，摄像师忙闭嘴。 不过，他已经心满意足了。 短短的一个采访，已经很有料了，播出后反响一定不错，只是也不知道陆老师那边的回答是什么…… — 下午三点半，节目组官微终于上线，宣布节目正式开播。 我们在一起v：[今天，《我们在一起》正式开播啦！极限心动！极限暧昧！在爱的小屋里，这八位嘉宾将碰撞出什么样的火花呢？爱情又会在哪一时刻到来呢？@秦露荔要努力呀v@温嘉v@苏靥星starv@岑孟春v@顾皎v@江霂v@林垚垚v。] [我是真的会谢。] [就七位，节目组，你数数，最后一位被你吃了？] [谁有我惨，为了知道影帝上不上综艺，我特意定了早上五点的闹钟，而现在已经下午三点了，节目组还在遛我。毁灭吧！] 就在群情激奋之时，节目组默默又发了一条。 我们在一起v：[节目将采取固定机位直播加不定期直播模式，后期经剪辑将在每周六香蕉台晚八点放送，另直播间的全部收益将作为公益，由节目组代表所有嘉宾捐献给慈善组织。] 我们在一起v：[现在，第八位神秘嘉宾已经上线节目组直播间，激情问答时刻开始，链接请点击：……] [！！！] [是我想的那样吗？] [节目组会还是你会，doge脸.jpg。] 更多的人，是连回复都没回复，直接点进了直播间。 [！！！] [忍不住发出了尖叫鸡的声音，妈妈问我什么学鸡，我说是因为看到了影帝的脸。] 首先冲镜头而来的，就是陆野那张脸。 那么大一张脸，居然半点瑕疵都没有。 皮肤冷白，眉骨深邃。 而整张脸上最浓墨重彩的，却是那双眼睛，有光影落到那双眼睛，微微一睐，就仿佛能勾动人心。 “哟，开播了。” 他道。 大约是发觉了对焦得问题，摄像师的镜头开始拉远，于是，就能看到陆野坐在车后座的沙发上，光自窗外打进来，勾勒出一道冷而疏漫的身影。 陆野难得穿了一身正装，暗纹西装、黑色衬衫，在半暗调的车内，与那冷白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给人种矜贵之感，但随着那被点亮的笑意，那点矜贵又变成了勾人的绰影。 [嗷嗷嗷老公贴贴！老公你等着，老婆这就去打工养你！] [又疯掉两个。] [节目组，我承认之前对你有点太大声了。你居然真的请来了陆野！天呐！上帝！圣母玛利亚！耶稣基督三清道祖玉皇大帝！你听到了我的愿望了！] [好了乍弹不用寄了，节目组真好人！呜呜今天起早晚三炷香都供上！] [影帝上恋综hmmm…] #我们在一起陆野#词条瞬间冲到了热搜第一，各大论坛和八卦组也都在议论这件事。 1l：影帝居然真的上恋综了。 3l：orz……不会真的喜欢那个大荔吧，两人站一起也太不搭了，影帝那可是能用脸统治整个娱乐圈的男人，更别提三金实绩在手。而秦蹭蹭有什么？脸比不过苏靥星，实绩也差人家一截。 6l：同意，情愿和苏靥星在一块，我也不情愿看影帝和秦妈站一块。 9l：不要以貌取人！我们大荔很可爱的，安利出道曲《暗夜流光》mv.《蝴蝶》mv. 125l：有生之年，能看到陆爷上恋综。 223l：影帝爱喜欢谁就喜欢谁，爱上什么叫上什么，有你们这些妖魔鬼怪什么事？！！！ 333l：失恋痛哭在厕所，我脱粉一会。 338l回复333l：要脱早脱，陆爷不需要靠粉丝！他现在的地位，是他一部电影一部电影打下来的，不要假粉，五年十部电影。只要他还在拍，我就会一直看。 496l：卧槽！快看！回答问题了！ 直播间内，摄像师已经开始问问题了。 明显，对着这么个大咖他有些紧张，直播间还能听到摄像师咽口水的声音：“陆老师为什么会参加我们节目？” 镜头里，陆野懒洋洋地靠着椅背，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着手机，听到问题，回过头来：“赚通稿费，还人情债，找女朋友——三个答案，要不你随便选一个？” [哈哈哈哈，神特么你随便选一个。老贴心了。] [摄像大哥：谢谢，把我整不会了。] [会还是陆野会，但你又能拿他怎么样呢？] 摄像大师老老实实说：“猜不着。” [！！！] [竟有如此老实之摄像大哥，这题我会，摄像大哥让我来！“是不是因为秦露荔？”] 摄像大师很显然没听到群众的心声，兢兢业业地问下一个问题：“那这次的嘉宾，陆老师凭第一印象会选谁呢？” 陆野眉一挑：“你…猜？” [哈哈哈又是你猜。] [摄像大哥：明明是我采访你，最后为什么变成了你采访我。] 有人提出异议：[你们不觉得这样回答问题很滑头么？] 这评论下立马就有人回复了： [有规定必须回答么？] [陆爷做什么都是对的。] [看他那张脸，我就原谅他了。] 评论的人骂：[肤浅！] [我是颜控我怕谁，陆爷这样的活着就是净化空气净化眼球，你看不惯你走啊。] 一群人吵来吵去。 而这时，摄像大哥问起了第三个问题：“陆老师觉得第一天，你能拿几票？” 原本所有都以为，这回陆野又要回：“你猜？” 谁知他竟是停下把玩着手机的指尖，老老实实地答：“三票。” 竟然不是四票？ 摄像大哥吃惊，感觉有戏，立马问：“那陆老师觉得，谁不可能投给你？” 陆野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 镜头里那双眼睛漂亮得过分，就像落了星光的碎影，他笑：“哦，苏老师啊。” [！！！] [草草草，可以这么直接的吗？不合居然拿到了明面上来，不愧是陆爷！] [突然很好奇苏靥星那边的答案是什么。] 摄像大哥也呆了下：这次居然不绕弯子了？ 他都有点儿不习惯了。 这时，陆野像是倦了，闭上眼睛：“到了喊我。” 从镜头看，他那睫毛长得过了分，耷拉在那冷白的皮肤上，竟给人种婴儿的清透无辜感。 [呜呜，好想把野野抱在怀里。] [那我就不同了，我只想将他压抱在怀里不起来。] [好家伙，同是十一路为什么你开出了36迈！] 摄像师大哥看着闭眼的陆野，有心再问，但不知道为什么竟然闭了嘴。 大概是…他长得太好看了。 — “到了，苏老师。” 车身一震，苏靥星就醒了。 她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在短短的路程上睡着了。 没拍到什么吧。 她下意识看了眼手机壳背后的镜子—— 很好。 没口水。 头发没乱。 完美。 然后对着摄像镜头挥了挥手：“我到啦，先下车了~” 摄像大师张大嘴巴，看着她一秒变脸，没好意思提醒她：刚才她张着嘴巴睡觉了。 虽然吧，还是有点可爱的。 苏靥星推门下车，司机师傅绕到后车厢。 司机师傅也下了车，来帮她搬行李。 这次她带了三个大箱子过来。 一箱化妆品。 一箱衣服。 还有一箱睡觉用的床垫、枕套、香薰，包括抱着睡觉专人定制的布偶。 还有一把吉他。 司机师傅先拎了个粉色的大箱子，才提起来，又放了下去，顿时脸色就有点凝重。他看了眼苏靥星，不过还是默默咬着牙替她将箱子拎了出去。 三个箱子一把吉他堆在苏靥星旁边，她看着那长长的将近百米的楼梯。 楼梯的尽头，有一栋掩映在绿树里的联排别墅，白墙大玻璃，隐约有光透出来。 “房子在那儿？” 苏靥星指着，有点儿傻眼。 这时，陆陆续续地有车过来。 节目组的嘉宾开始过来，像约好了似的。 最后开过来的，一辆深蓝色保姆车。 几乎所有人都将目光落到那辆保姆车上。 众所周知，这是陆野公司派的车。 这时，车门打了开来。 先出现的，是西装削薄的裤腿。 裤腿下露出的脚踝利落，紧接着，一个男人就扶着车窗走了出来。 天光落在他黑色的碎发，点亮他的眼睛。 那双眼里仿佛有浅浅的湖，此时，那湖微微睐，笑着看向所有人—— “大家好啊。” 8、鸡蛋 “陆老师！” 有人上前寒暄。 陆野颔首，挑眉：“你们都站那干什么？” 司机师傅将他的行李箱推过，陆野拉出行李箱的推杆。 秦露荔也过去，露出个羞赧的笑：“陆老师，又见面了。” 这时直播间还没关。 弹幕刷得飞快。 [啊啊啊害羞的小栗子好可爱！] [果然他们见过！实锤了！] [楼上傻逼，人家明显是去签合约了。] [同样签合约，怎么苏靥星没像秦蹭蹭那么爱蹭呢？] 大约是摄像大师知道直播间网友的心思，镜头投向一边的苏靥星。 她今天穿了一件d牌秋季新款西服外套。 外套是oversize的，樱花粉，长度到臀下一点，从镜头的角度只能看到露出的一截灰色裙边，其下是一双笔直纤细的腿。 她似乎并没注意陆野的到来，正抬头看着面前长长的石阶，在这萧冷的冬日，这一抹粉却仿佛让人置身春天。 [讲真这么嫩的颜色，只有星星子才能驾驭得了吧。] [姐姐的腿不是腿，是塞纳河畔的春水；姐姐的腰不是腰，是夺命三郎的弯刀。呜呜，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姐姐呢。] [滚去查了下外套，三万八，好吧，是我不配。] [就很奇怪，这么好看，怎么就和影帝不来电呢。] [拜托，陆野自己就很好看好不好。] 弹幕上因为陆野和苏靥星的事吵成一团，这时，陆野已经拉着行李箱走到了台阶下。 台阶下堆着许多人的行李。 来参加节目的大都是明星，为了上镜需要没几个精简的，大都是一个巨大的行李箱，或者两个。 但像苏靥星这样带三个大箱子和一把吉他的，还是少数。 “不上去？”陆野放下推拉杆。 苏靥星暗中翻了个白眼。 他明知自己会带很多行李，以前两人出去旅游的时候，每次都会因为她取舍不下而带上好几个行李箱，现在却来问她这个。 这时，秦露荔也推着她的行李箱过来。 她的行李箱不大，小小一只，看上去极为轻巧。 “苏老师，要不我帮你搬一个吧？” 苏靥星耳边瞬间回响起来前刘姐苦口婆心的教育。 “星星啊，勤快点。” “自己干的事自己干，啊？现在都流行大女主，可千万别耍你那大小姐脾气，别让秦露荔踩着你显摆她自己。” 可是… 苏靥星看看新做的和衣服配套的透明带一点樱花粉的指甲，还有花大价钱才保养得如此柔嫩纤细的手指—— 她就是不想，怎么办呢。 她冲秦露荔道：“秦老师，这怎么能行，有陆老师在，怎么能让秦老师您动手？” 说着，苏靥星朝陆野一笑，那笑里藏着甜蜜与挑衅，“陆老师，您、说、是、吧？” 陆野睨她一眼，懒洋洋的。 随之他一笑，阳光像是淌进了他笑里：“那是自然。” 他笑：“怎么能劳驾秦、老、师动手。” 他看着苏靥星，秦老师三个字一字一顿地说。 苏靥星的目光却落到他搭在拉杆的手上，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 耳边仿佛有道无奈的声音：“苏靥星同学，你的行李未免也太多了吧。” 她抬头，不意对上陆野长长睫毛下的眼睛，被阳光照得很透。 她移开视线。 这时，温嘉也赶了上来，他一根呆毛立在脑袋上，有点直愣愣的傻劲儿，苏靥星首先感觉到的，却是他身上那股逼人的热意。 体育生特有的蓬勃的朝气。 “苏老师，我也替你搬吧。” 苏靥星弯弯眼睛：“好呀。” 这时，陆野已经走到了最前。 苏靥星粉色的大行李箱在他手里，有种奇异的和i谐感。 [为什么感觉影帝经常当长工的感觉，这行李箱…莫名的很配…] [像极了我男朋友给我扛行李的感觉。] [小声说句，刚才影帝和苏靥星在一块时，我忍不住憋住了气。] [我也。] [而我在疯狂截图，一个顶级神颜，一个纯欲天花板，两人站一块的画面绝了好吗！b站大大们，看看这里！求粮！] 一个叫[我在星野家有看海别墅]的发了飘红弹幕：[别催了别催了在肝了在肝了……] [卧槽！是我在b站认识的那个神仙大大吗？] 苏靥星和陆野在大众眼中是默认的不合，但两人都是顶配神颜，在b站却是不少cp向剪辑大触的最爱。 而[我在星野家有看海别墅]的这个id在cp粉里最有人气，经常出神剪，点赞收评比超高，剪辑的视频经常出圈。 那[我在星野家有看海别墅]又回了一条飘红：[就是我，这就去肝，凌晨两点见~~] cp粉在弹幕上狂欢，惹得唯粉开始冷嘲热讽。 [星粉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没听到你家正主是用我家大荔的名义，影帝才搬的箱子吗？] [哎哟，影帝还没承认，你们荔枝粉就扒拉进窝了？] [总比某星跑去恋综当大小姐的好。] [有句港句，刚才苏靥星对着影帝那一笑，我一个女孩子都他l妈的都腿软了，换成是我让我把头摘下来给她当球踢都行。] [对啊，这样软软的女孩子，为什么要和臭男生一样扛包？] 而这时，苏靥星也开始提着一个行李箱向上。 这行李箱里就放了床单被褥，不算重，只是有点大，但饶是如此，她还是拿得磕磕碰碰的。 不一会儿，手都开始疼了。 [有点心疼。] [别人也都在帮行李多的人搬啊，凭什么就骂我们星星。] [她是明星哎，明星多带一点儿，上镜美美的也是为我们造福啊。] [喂，你的吉他忘了！] 苏靥星提到一半，率先到达的陆野已经返还。 他腿实在长，提着两个行李箱一步两个台阶轻轻松松，不一会就返还台阶来。 垂目，沉默地向苏靥星伸出手。 苏靥星看他一眼，陆野朝她后面一瞥：“去拿吉他。” 苏靥星就将行李箱放了下来。 这一递一交里，有某种涌动的沉默的和l谐感。 弹幕居然静默了一会。 [hmmm…］ [居然有点想磕…] [我也…] [嗑药精眼里屎都是糖呗。] 有陆野的粉丝跳出来：[陆哥只是绅士！绅士！请看某颁奖大典上，也帮申凌珥女士提裙子了！] ［申凌珥女士都多大了…］ 这时，苏靥星已经轻轻巧巧地抱着吉他往上了。 不一会，她就超过提着行李的秦露荔，到达上面时居然不晚。 其他人也差不多将行李搬上来。 一群人看着面前的别墅。 不算高。 三层，里面开着灯，透过大玻璃窗能看到里面的模样。 里面是客厅，水晶吊灯垂下来，将客厅照得晶晶亮，有如童话里的梦境。 外面是草坪，花圃内开着波斯菊和蝴蝶兰，还点缀着粉色的木槿，风一吹，花儿便四散摇晃。 苏靥星已经闻到了花香。 “走吧，我们先进去。” 有人先招呼。 一群人推着行李箱进去。 苏靥星的两只行李箱依然在陆野和温嘉那，另一只还给了她，她将吉他放到行李箱上，推着箱子进去。 进门，换鞋。 男生蓝色，女生粉色。 每双拖鞋上都有不同的卡通图案，苏靥星选了只兔子。 一进门就是客厅。 客厅如外面所见的那样，巨大，敞亮，长形米色沙发，抱枕却是亮色的，橙红与靛蓝相嵌。 客厅连着楼梯，楼梯旁贴着一个公告栏。 “上面有字！” 一人喊道。 喊话的人是岑春，最近风头正劲的流量爱豆，当过韩国练习生，后归国进入娱乐圈，算是里面年纪偏小的。 “入住公约——” 岑春念道，其他人也跟着过去。 “一，手机、pad、笔记本等通讯工具全部交予节目组，晚上8点~9点发回，有一小时使用时间。 二、所有公共区域设有24小时摄像头，屋内有设有摄像头并在晚上十点自动关闭，请注意着装雅观。 三，如有工作需求，必须向节目组提前申请，获节目组准许后方可离开。 …… 十，每晚需发给异性一条短信，不得直接表示自己是谁，不得弃权。 以上所有最终解释权归节目组所有，另，不得打架，不得吵架，屋内的花花草草也要爱护，请及时浇水哦。：）” 岑春话音一落，弹幕已经哈哈哈起来。 [节目组是有点可爱在身上的。] [也就是不能私联了？那万一他们事先有谁的电话怎么办，比如苏靥星和陆野他们合作过……] 而镜头里的岑春也突然发问： “如果事先有人有其他人联系方式怎么办？” 画外音外，崔导的声音传来：“我们事先了解过，所有嘉宾并无彼此的联系方式。” [哈哈哈，苏靥星和陆野关系差实锤。] [毕竟连微博号都互删了。] [有点好奇，老实讲，正常普通同事关系都不会这样吧…] [这样的cp你们还磕得起来？] 这时，苏靥星抬头，微妙地看了眼陆野，他似乎没注意到她，正懒洋洋地支着腿靠在楼梯扶手，眯眼看节目公约。 “好了，念完了，”岑春大约是在韩国当过练习生的关系，十分注意礼仪，率先看向里面咖位最大的陆野—— 或者说，这些嘉宾所有人加起来，都没他一个分量重。 “陆老师，接下来干什么？” 陆野站直身体，一只手插入兜里。 “先决定晚餐吧。” 他懒洋洋道。 岑春回过去看公约，念道：“六，每晚的晚餐需由一男一女组合完成，除第一晚外，后续将由观众投票决定。” “一男一女的话…”秦露荔开口，“我会烧，要不我先来？” 说着，她看向苏靥星：“还是说，苏老师要露一手？” 苏靥星：…… 她哪只眼睛看到她会烧？ 这时，坐在电脑面前看直播的刘姐在心里打了个鼓：祖宗，可千万糊弄过去啊，别硬抗硬抗… 小安在旁边握着拳头：“刘姐，那姓秦的就是故意的！你看她谁都不cue，就cue星姐，总想踩着咱星姐给自己立人设！” “你别吵，我在听呢。”刘姐嘘一声。 也不知是不是摄像大师偏爱苏靥星。 这时，镜头又给到她，拉近的一张特写。 那么近，那张脸还是一点瑕疵都能没有，甚至能看到脸上细细浅浅的绒毛，有种婴儿般的稚嫩天真。 而此时，那张稚嫩天真的脸上，飞上一丝绯红，声音也细软：“对不起哎，秦老师，只会煮鸡蛋…算不算？” 秦露荔一愣，旋即失笑。 “那还是我来吧。说起来，我以前也只会煮鸡蛋。”她用一种怅惘的声音，“大学里我还跟舍友一起在电磁炉里煮鸡蛋，每次宿管阿姨来查都要偷偷藏起来，后来工作了，倒是学会了做饭。” 苏靥星“哦”了声，似模似样地拍手，崇拜地看着秦露荔，瞳孔几乎被头顶的灯印成了琥珀色：“那今天的晚饭就拜托秦老师了！” 秦露荔没料到她是这反应，一愣，等想起来什么已经看向陆野，脸上带了笑：“那陆老师，您会不会？您会的话…要不今晚跟我一起？” 陆野“哦”了声，摇头，漫不经心地：“不会。” 他看着手机，头也没抬：“也只会煮鸡蛋。” 9、分房 [哈哈哈神特么煮鸡蛋！] [本宝宝骄傲地宣布，我也会做饭！煮鸡蛋炒鸡蛋蒸鸡蛋，滑稽.jpg.] 弹幕上cp粉在狂欢，还宣布从今天起[旷野星辰cp]改名成[鸡蛋夫妇]。 这就引起了一波人的反感。 [我也只会煮鸡蛋，难道我就和影帝是一对了？] [我我我！报名！我宣布，我也只会煮鸡蛋！那我就和我家星星宝贝是一家！] [拒绝捆绑，拒绝倒贴。] [谁倒贴谁啊。] [咖位小的倒贴呗。] 还有一些人感觉到了微妙的意味。 [难道你们不觉得，秦有点绿茶么…] [在场那么多人，为什么单单问苏，苏应该是众所周知的大小姐脾气，不会做饭的概率很高啊。] [秦蹭蹭从出道起就捆绑我家星啊。] [现在的女孩子，心里能不能不那么阴暗，动不动这个茶那个婊，拜托，多点阳光吧。] [我家大荔只是想问问谁会做饭有什么错？] [不，我只关心影帝。] [可是之前不是都在说秦是陆的白月光，如果是白月光怎么会这样…] [难道要影帝说自己不仅会煮鸡蛋还西式中式样样精通？众所周知，影帝那是大爷，白月光又怎么样？] 一群人在直播间吵来吵去。 苏靥星则看了眼陆野。 他明明很会好不好。 好吧，原来他一开始是不会的。 只是后来在一块时，两人胡闹晚了，她饿，又不想吃外卖，便会踢他一脚，这时陆野就会把把头发，不情不愿地起身做饭。一开始做的很难吃，后来慢慢的西式中式都会做一些，虽比不上那些专业的五星级大厨，可也非常不赖。 那时候她很迷他这一点。 陆野的身材一直就很好，那时还有些少年式的清瘦，可腿长肩宽，胡乱套件衣服就好看得要命，再加上之前胡闹头发乱翘，站在那臭着脸做饭——暴躁又无奈模样可爱透了。 做完饭，往她面前一端，大模大样地坐下来：“大小姐，行了吗？” 苏靥星那时就会忍不住去亲他，把他亲得暴躁，压着她又做上一回。少年时的情热，便是这样的胡天胡地，像漫着热意的暑气… 苏靥星映在镜头里的眼睛也像漫了大雾，直播间突然静了一瞬。 过了会弹幕突然机关枪一样冒出来。 ［靠靠靠！苏靥星这颜我是服气的！］ ［有人截图了吗有人截图了吗！］ ［“我曾经跨过山和大海，也穿过人山人海。我曾经拥有着的一切，转眼都飘散如烟…”靠，为什么一双眼睛就让我唱起来了~~］ ［我敢打赌，摄像大哥一定暗恋我家星星，不然为什么总给她特写！］ ［应该说大哥不愧是大哥，这抓拍，能上杂志封了吧。］ ［呵呵，谁知某家有没有黑箱操作。］ ［楼上别阴阳怪气啊。有本事让你家正主也长这一张脸来啊。］ 苏靥星还不知道弹幕已经因为她刚才一个近景吵起来了，她只是注意到，刚才还漫不经心的陆野突然抬头，目光似乎往这落了一下。 不过很快就挪开了。 而秦露荔的搭档这时候也决定下来了。 岑春做过海外练习生，在韩国时练习结束很晚，饿了就会自己做一点。不起，就会自己做。 “那就你和我搭档了，”秦露荔笑着，“我去看看冰箱里面有什么。” 她起身。 众人也随她一起过去。 厨房时半开放式的，连着客厅。 冰箱里塞了一部分食材。 秦露荔拿起流理台上的纸条，念起来：[节目组只准备今晚的食材哦，从明天开始，请自备食材。] 众人：…… “导演，我们去超市…能行吗？” 有人发问。 导演粗犷的声音以画外音传来：“戴上口罩，没事！” 既然导演都这么说，那就没问题了。 现在四点。 离做晚饭还有段时间，一群人就开始看房间。 别墅很大。 虽然只有上下两楼，但该有的设施一应俱全。 一楼是活动区。 厨房、客厅、吧台、健身房，甚至还有游戏室，草坪外还有露天吧台。 二楼是住宿。 以楼梯为界，一边为男，一边为女，每边四间房，正中间有道长长的走廊，从走廊往下看能看到一楼的客厅，走廊外连着个外延的露天阳台。阳台很大，摆着沙发桌椅，旁边绿植隐隐。 一群人又哼哧哼哧地将行李箱搬上来。 苏靥星三个行李箱依然由温嘉和陆野提上去，她抱着吉他。 岑春的目光落到她吉他，他是爱豆，也玩音乐，一眼就看出来这把吉他不简单，光滑的釉漆，底色漂亮，琴托边缘似乎还刻着人的名字。 岑春眯起眼努力看清，苏靥星注意到他视线：“岑老师，怎么了？” “你这把吉他…” “啊，朋友送的。” 苏靥星浑不在意地道。 岑春“哦”了声，弯起眼睛笑：“那等有机会，可一定要听听看苏老师的吉他。” 他是爱豆，染了一头蓝绿色，皮肤白，笑起来就十分明媚。 [突然这个也很好磕的样子。] [我们星星百搭。] [春春，女人有什么好的，你还小，专心搞事业才是王道！] [春粉傻了，上这个节目不就是为了谈恋爱…] 先看的是女生们的房间。 “哇，好漂亮啊。” 秦露荔推开了第一间房。 苏靥星闻言看过去。 以她的眼光，自然不觉得这房间多好看。 粉色系，用了太多蕾丝元素，显得累赘，墙纸不够高级，色温是偏绿偏冷的灰，而飘窗、被褥、衣柜却用了暖的粉，整体凑在一起热闹是热闹了，却有种小女孩扮家家的拥挤感。 不过很显然，其他人不是这么想的，纷纷一个一个“哇”。 “苏老师，你觉得怎么样？这间房可是刻着你的名字，都是粉色哦。” 被秦露荔喊到时，苏靥星正抱着吉他在发呆。 她“啊”了声，抬头：“秦老师您说什么？” 镜头照到她呆呆的眼神。 [突然有种漂亮笨蛋的感觉。] [我刚才还看到星星打哈欠了！好~可~爱~] [像极了我应付无聊同事的样子。] [秦蹭蹭一天不cue我家星星会死啊。] [不cue她，苏靥星怎么会有镜头？大荔营业态度满分！] [呵呵，什么时候十八线cue一线，还是赏赐镜头了？] [望周知，大荔去年的金曲奖赢了苏某星，如果大荔是十八线，苏某星就是二十三线！！！] [哦，十八线这么有本事，怎么不让节目组把你家名字排在我家前面呢？] 节目组自然凑不齐那么多大咖在同一时间拍海报。 不过每个人拍一张单人海报的时间还是有的，在这基础上，又多补一张p在一起做了大合照；p的位置也有讲究，陆野站在最中间c位，双手插兜，漫不经心地看着前方，他两边分别是苏靥星和温嘉，苏靥星之后才是秦露荔。 官宣时，@的顺序也是有讲究的。 苏靥星在温嘉之前，温嘉之后才是秦露荔，至于岑春、顾皎、江霂、林垚也是根据个人的人气排列。 在随便一个排位都可能引起粉丝撕|逼的当下，任何综艺、电视剧、甚至电影官宣，都会在发布前再三确认咖位，顺序讲究，完全不存在胡乱排列。 但很显然，秦露荔粉丝不是这么想的。 [摄像师傅给某星那么多镜头，谁知道是不是买通了节目组？] [@节目组快出来！有人说你们黑箱！] 大约是秦粉和苏靥星粉吵得太厉害，节目组官微没过多久上线，发了条微博。 《我们在一起》v：[节目不存在任何黑箱、内幕交易，摄像行为也是出于做好一档综艺的初衷，谢理解。] [哈哈哈看到没，节目组亲自打脸！] [没黑箱没交易，你家秦咖位就是不够！] [那句“摄像行为也是出于做好一档综艺的初衷”……节目组有点太硬气了，就差明着说秦蹭蹭的话题度和镜头比不上苏了哈哈哈笑死我了。] [只有我注意到影帝超然物外吗？] [你把这叫超然物外？这明明是“就这么点破事怎么还不结束老子想睡觉”诸如此类啊……] 镜头内陆野支着腿靠着墙，双手环胸，一副懒倦模样。 [我终于知道，苏靥星和影帝为什么不和了。] [为什么？] [因为他俩太像了！你看，煮鸡蛋，还有这，他们明摆着不感兴趣啊。有时候，人真的会讨厌太像自己的人的，一个大少爷、一个大小姐，你说他们能合得来么？！] 这时，其余人将其他房间看了一遍。 “装修都一样，也就尽头那个大点，有个卫生间。” 顾皎大跨步走过来。 她是网剧出的头，最近两部话题度热度都不错，二线往准一线的地方跳，兴许是来前特意研究了下别人的风格，这次入境，一改平日的元气风，机车外套，紧身裤，还穿了双铆钉鞋，一副御姐范。 随着走动，耳边的大耳环一甩一甩，有股爽利劲。 “其他的没有卫生间？” “是。” 岑春立马道：“那我估计男生那边也一样，有卫生间的，就给陆老师吧？” 陆野转手机的动作停了。 他将手机丢兜里，也没推辞，无所谓似的：“行啊。” 陆野的咖位，在整个娱乐圈都是重量级，在这个综艺也自然是头一份。 他占据最好的房间，没人有意见。 倒是女生那边…… 苏靥星看着那三人谦让来谦让去，有点不耐烦了：“要不…你们抓阄？” 秦露荔似才注意到她，一下看过来，脸上带着笑： “要不…就给苏老师吧？苏老师的行李最多，我刚才看过，那个房间也确实要大一些。” 她原以为苏靥星要拒绝，谁知她只是一拉行李箱，拎着吉他—— “好啊。” 人已经向那个房间走了过去。 [……] [！！！] [！我竟无言以对。] [不知道为什么，我刚才，感觉到了一丝丝的…爽。] [呵呵，你们都那么喜欢当大小姐的洗脚婢？] 而这时，关于苏靥星直接“好啊”接下最好房间的视频已经上了热搜，配文是：＃拒绝无效社交＃ 底下一堆“哈哈哈”。 10、曲谱 当今社会，人们是越来越讨厌那种推来推去的礼仪了。 给红包，一番推搡，接了。 请客，一番推搡，付了。 而为了一间带有独立卫生间的房间，秦露荔几人推来搡去，将一个镜头拉得格外长，于是，苏靥星那声爽快的“好啊”引起了大部分人的好感。 [有时候看我爸妈为了一个红包塞来塞去，我想说：好累啊。大人的世界好复杂。] [然后你爸妈还觉得你不谦虚。] [可是最终红包还是到他们手里了呀，微笑.jpg微笑.jpg] 同时还衍生了一堆表情包。 [我就静静地看着你们怎么演.jpg]，苏靥星静静地抱着吉他。 甚至其中还有陆野和温嘉。 [快点老子困了.jpg]，陆野懒洋洋地靠着墙壁，双手环胸。 [滴！大小姐驾到.jpg]，苏靥星穿着樱粉西装在前，后面陆野和温嘉推着行李箱。 旷野星辰cp粉更是觉得这个直播间简直是宝藏，到处都是糖点。 [就这还不好磕？] [恕我直言，磕不到的一、定、都、是、单、身、狗。] 还有人将当时的苏靥星和陆野p在一起，做成cp图，配图：[拽王与拽姐，你们，怕了吗？] 节目组顺势买了一波流动热搜。 借着#拒绝无效社交#的热度，很快，#我们在一起#又再一次慢慢爬上了热搜。 更多不知情的路人顺着热搜爬进了直播间。 [感觉好像掉队了。] [影帝不是和秦吗？怎么又和苏了？] [我是来看拽王与拽姐的。] 这时苏靥星在整理行李。 她有三个大箱子，箱子里的东西是她挑出来，小安帮她装的。 小安不愧是金牌助理，每样东西都帮她整理得井井有条、塞得满满当当，行李箱一打开，里面的东西几乎要爆出来。 屋内的摄像头是全自动的。 苏靥星看了眼在捕捉人的摄像头，挥了挥手。 摄像头背后的工作人员被那突然靠近的一张脸吓了一跳，之后，苏靥星往后退了退：“师傅，去照门口。” 工作人员：…… 我还很小。 有心不照做，苏靥星已经瞪大了眼睛。 她那双眼睛在镜头下实在是美丽，剔透得如同晶石。 “女孩子要整理一些不方便的东西，你们也要录吗？” 工作人员脸红着默默地将镜头移开了些。 不过也没移开远，远远地能看到苏靥星那粉色的身影，在三个巨无霸式的行李箱里周转。 不一会，地上就摊了一堆东西。 顾皎和林垚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地面满满当当都是东西，一大包一大包地放在那，乍一眼看去跟大型垃圾场似的。再仔细看，就能看到那些每一样都非常、极其、肉眼可见的昂贵。 尤其是那些一件件用简封袋装好的昂贵时装。 d牌的秋季新款，不久前巴黎时装周被model们穿着走过秀，h家的限量款，j家的定制鞋… j家的定制鞋顾皎也买过，还是她托人从一个人手里买来的名额，需要特意赶去巴黎，由匠人亲自测量后制作，大到长宽窄度，小到足弓曲度，每一处都精细测量，费时半年才到手。 而那双鞋她珍惜地穿了很久，确实又舒服又美貌。 就这样的鞋，苏靥星居然有三双，被她随意地散在那。 还有毛绒玩具，定制版的等身抱枕… 直播间也有识货的发言。 [苏真的是大小姐吧？这里面有些东西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1。] [随便搜了一个，十三万，好家伙，娱乐圈的钱这么好挣的吗？等着，这就去整容。娱乐圈，等着我！] [又疯了一个。] [只有我注意到，苏靥星根本不会整理吗。] [笑死，经纪人来前也不岗前培训一下？越整理越乱啊。] [像极了被妈妈数叨后手忙脚乱整理的我了。] 苏靥星这时正在将衣服一件一件往衣柜里挂。 她可不觉得自己整理得不好。 她觉得自己整理得可好了，按照刘姐的嘱咐，先挂衣服，再放鞋子，零零碎碎的一些东西之后再放，用刘姐的话说，是“抓大放小”，先解决主要矛盾后解决次要矛盾——来前，她已经被抓着训练过许多次了。 但要让一个从小不做家务的人突然变成家务小能手，这实在就不现实。 何况，东西真的太多了… 漂亮的衣服，能不带吗？ 不能。 能帮助自己美美美的化妆品，能不带吗？ 不能。 不抱着就睡不好的抱枕，能不带吗？ 不能。 还有琴谱，吉他，等等… 不知不觉，东西就变多了。 苏靥星也自知自己这些臭毛病，在顾皎和林垚提出要帮她时，忙摆手：“不用不用，我自己来。” “你真的可以？” 顾皎怀疑地看着她。 苏靥星忙点头。 那模样让同为女性的顾皎都忍不住想捏她一把了，她笑：“行，那你自己整理。” 说着，一扯林垚：“走，我们去楼下看看，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 林垚点头—— 她是综艺人，但在这各个咖比她大的综艺里，她反而不那么敢抖包袱了，走了两步，快到门边时，从顾皎身边探出头来：“苏老师，要帮忙大喊一声，马上就到！” 苏靥星露出个笑。 她这一笑，弹幕又疯了。 [又羞涩又真诚，卧槽杀我。] [上一秒还觉得是颐指气使大姐大，这一秒又是小可爱了。] [所以说苏的坏脾气只是针对秦咯？] [祝你也有一个像秦这样天天扒着你吸血的同事咯。] [楼上别阴阳怪气。] [我阴阳怪气怎么了，总比秦天天营销“小苏靥星”好吧？哦，我说错了，现在营销的是“影帝白月光”了。] [那影帝也上了呀，怎么解释？] 而这时被议论的影帝正关了门慢悠悠地出来。 经过一间房时被叫住：“陆老师！” 岑春跑出来，蓝发随着他跑动飞舞：“陆老师，您这么快理好了？” 陆野点头，眸光往里扫了一眼，声音懒懒：“要帮忙？” “可以吗？” 岑春的眼睛倏地亮了。 陆野点点头。 之后，他便进了房间。 岑春像个小尾巴一样跟进去：“陆老师，您看…” 一阵椅凳摩擦过地面尖锐的摩擦声，陆野径直拿过一张凳子，坐在上面：“好，你可以开始了。” “啊？” 岑春没明白。 “开始理啊。” “哦，哦。”岑春忙过来，穿过摊开乱放的行李。 “先挂衣服，”看岑春手忙脚乱，陆野添了句，“长的。” “好。” “鞋子。” “哦，好，好的。” 这时，直播间弹幕简直要笑疯了。 [鹅鹅鹅这就是帮忙整理啊笑疯了！] [我指挥你干活系列之—影帝帮忙法。] [陆大少爷：想要我干活，下辈子吧。] [而我像只在直播间蹿来蹿去的猹。] 从各自进入房间后，直播间就分频了。 从人气上说，陆野是第一位的，在线同时观看人数几乎有两千万。 之后就是苏靥星了——因为她性格的关系，她的直播间更有看点。再之后就是温嘉、秦露荔、江霂、岑春等。 这也是一次极其大胆的尝试。 相当于绝大多数时间，嘉宾们都要在直播摄像头下生活、约会、甚至谈恋爱，如有美妙的化学反应，也会被镜头捕捉呈现，毕竟——没有人可以24小时演戏。 [已经开始期待起录制完谁会和谁在一块了。] [影帝和白月光？影帝和苏靥星？苏靥星和温嘉？苏靥星和岑春？岑春和顾皎好像也挺配的…啊，上帝，给我个时光机吧，让我直接跳到最后一天…] 这时，苏靥星还在整理行李箱。 镜头里，她像个勤勤恳恳小蜜蜂，一刻也不停歇，不过就这样整理，很多人竟然心渐渐安静下来，有种充实感。 [已经拿出了考卷…] [已经从趴着变成站着，整理起我的狗窝。] [居然有种治愈感，毕竟漂亮姐姐也要整理行李呢。] 苏靥星整理到一半，去了趟卫生间。 洗完手出来，一抬头，发现秦露荔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叠… 苏靥星面色一变，径直走了过去，从秦露荔手里将东西一抽：“没人告诉你，别人的东西不能随便碰么？” 秦露荔面色怔愣，过了会，才似反应过来，声音微低：“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苏靥星没理她，回身将曲谱收到行李箱的夹层，扣起来。 等站起来时，才道：“秦老师，我的房间希望以后你都不要进来。” 她面色如霜。 秦露荔脸色瞬间变白，嘴张了张：“对不起，苏老师。” “下次不会了。” 苏靥星没吭声，继续低头理东西，秦露荔看了她一眼，替她扣上门出去了。 直播间这时已经议论开来。 [苏的脾气也太大了吧，不就是一张纸？] [明明是秦不告而取，尊重别人隐私懂不懂？] [可是我家大荔也只是想帮忙。] 虽然直播间闹得沸沸扬扬，但路人大部分还是站在苏靥星那一块的。 [想了想，如果是我谈好的项目合同或者做好的标书被人随便翻看，我也会很抓狂的。] [秦好像每次都是好心，但每次都越界。] 也有人问： [难道只有我好奇，那张纸上是什么东西么？值得秦看那么久。] [不管是什么东西，老师都教过我们，不告而取谓之贼。] [秦的水军滚粗星星直播间！房管封号会不会？] 苏靥星收拾好曲谱，就不生气了。 这曲谱是她自己的。 词还是陆野填的，那时两人感情最好，可惜没过多久，两人就分手了。 这首歌也就一直没发。 她也再唱不了情歌。 一个对爱没有期待的人，是唱不了情歌的。 之后，她所有的曲谱都不再是情歌。 上次找蔡导录的，还是邀来的小情歌… 苏靥星想着，也不知道秦露荔有没有认出陆野的字迹，不过陆野在外的签名飞成那个鬼样，应该是看不出来的。 她继续整理行李。 还没整理好，温嘉上来敲门：“苏老师，去吃饭了。” 他一脸阳光。 今天录播开始，苏靥星和他还没有说上几句话，见他就是一笑，看看身后整理到一半的行李，走出去：“那走吧。” 合上门。 跟着温嘉下楼。 温嘉走得有些慢，似乎是在斟酌语句。 “有话要说？” 苏靥星看他一眼，发觉他整个脸颊通红。 “没，没有，”温嘉摇头，“就，就是——” 他憋得脸通红，长出一口气：“对不起，想不出来了。” 他放弃般道。 苏靥星“噗嗤”一声笑了。 “你真可爱。”她道，“不要紧张。” 温嘉拳头紧了又松：“没、没办法不紧张。” “上回签约时，”苏靥星眼睛弯弯看着他，那双眼里似漾了捉弄似的笑意，“你可没这么紧张。” “我也不知道，”温嘉迅速看她一眼，“这回不知道为什么，紧、紧张了。” 弹幕纷纷在喊： [弟弟好磕！] [姐姐看看我们弟弟吧！] [青春活力大狗狗~~] 苏靥星看着温嘉赤红的脸，却想：陆野什么时候在她面前有过这样的脸红时候？ 有的。 她生日，那天他千里迢迢而来，半夜叫她出来，于漫天烟火下送她星星手链。 平时骄矜的少年赤红着脸，将手里握了许久的手链放到她手心。 烫热的手掌几乎要灼伤她。 他说： “苏靥星，我们在一起。” 苏靥星想着，抬头，不意撞见楼梯口陆野一下下拨弄着打火机时，看过来的眼神。 也那么烫。 11、喜欢 * 说起来，苏靥星其实追陆野追了很久。 这是她第一次碰到这么难追的，不，她没追过，他是她追过的唯一一个。从来只要她眼神过去，那些男孩儿们便会像蜜蜂遇见花儿一样拥上来，不像面前这个油盐不进的石头。 第一次见他，她问他要微信，他说没有手机。 第二次见他，是在夜色pub，他手握立麦在舞台上唱歌，头顶幽蓝的光落在他身上，让他如神祇堕落人间。而台下的女孩们都是神祇狂热的信徒。 他唱完一首安可曲后，她点了一杯莫吉托，托酒保送去，酒杯指了指她，她朝他举了举杯子。 他像是未认出她来，只掀唇一笑，那笑略带着讽刺，可就这样，他旁边女孩们掀起的热浪也几乎要将整个pub掀翻。 这时，他则拎着电吉他，旁若无人地穿过人群，走出pub；她追出去时，只看到重型机车喧嚣着离开时的影子。 再后来，她常去pub找他，她知道了他学校，知道了他一个人生活，知道他一个人打几份工，还看到了他在谈及演戏时眼里燃起的光。 她为那光着迷，跟着他进了演艺圈。 她真的…追了他很久很久。 久到几乎已经绝望。 在生日那天，她给他发了条消息，说： [我要生日了。] 他没回复。 她当时很难过。 生日当天，她穿着公主裙，被父母领着在满是鲜花与奢靡的别墅，接受着全场的恭维和祝福。 烟花满天炸开。 时间进入倒数，她以为他不会来了。 这时，他突然发来一条消息。 [出来。] 她就出去了。 时间已经到半夜，天空梦幻得像童话里的巨大深蓝宝石，一簇簇玫瑰在她奔跑的途中盛开。 而他穿着如英俊帅气的王子，站在音乐喷泉下。 她奔跑过去，生怕错过一分一秒。 “你…” 她喘着气，心脏“砰砰砰”跳。 他说：“伸手。” 她就伸出手。 一条漂亮得过了份的星星手链落到她的掌心。 细细一条，手链上的星星像是收敛了满天地星光。 她抬头，少年别过脸，红霞自他的脸颊一路烧红到耳尖。 “片酬买的，公主，生日快乐。” 说完，很快他又转过头来，看着她。 那双眼睛在夜色里美极了，周围的一切都仿佛被它衬得失了色，苏靥星之后再回忆，也觉得在不曾见过这样动人的美丽。 羞涩，别扭，却又饱含热烈，真诚。 他说： “苏靥星，我们在一起。” 她立马就欢呼起来，直接冲到他怀里。 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她没有笑，竟然哭起来。 他不知所措，捧住她脸替她擦泪，她就又笑，像个又哭又笑的神经病。 … 又回忆起那一幕，苏靥星有点儿心烦。 过去的记忆就如同拂之不去的藓，总会在不合时宜地跳出。 就比如现在—— 她眯眼对着陆野扫来的目光。 两人在无声里对峙，仿佛有股莫名的气流涌动。 温嘉察觉到什么，喊了声：“陆老师？” 这一声落下，陆野收回视线，仿佛是随便的一眼，手中把玩着的打火机也收起，长腿往客厅迈，声音也散漫—— “还以为苏老师是要很多人去请。“ [！！！] [两人真的不熟？] [为什么那么像小情侣吵架，快告诉我，一定是我的脑子出问题了…] 苏靥星嗤的一笑，对着旁边诧异的温嘉道：“我和陆老师曾经合作过，陆老师经不得饿。” “原来是这样。”温嘉挠挠后脑勺道，“老实说…” 他压低声：“我有点怵陆老师那眼神。” “哦？陆老师什么眼神？” 苏靥星好奇。 “就…”温嘉说不出来，“就像饿虎看着羚羊？” 好像也不对。 [噗哈哈哈——] 弹幕都笑疯了。 [突然觉得这对也好磕。] [草食系少年遇上肉食系男人。] [弟弟，影帝可是演过杀手的男人！颤抖吧！] 陆野那双眼睛，是被所有媒体都盛赞过的。 在绝大部分人因为电子产品而双眼无神涣散的当下，陆野那双眼睛，却是公认的有“神”。 那神是指神韵。 若他深情地看着你，你会如置海底，似要窒息缴械。 若他凶狠地看着你，你便会觉如置身于野兽丛林，毛骨悚然。 若他轻飘飘走过你，你便会觉低如尘埃…… 演戏在情。 情在神。 他那双眼睛似能将一切世间变幻流转都纳于其中—— 这才是他被称为老天爷赏饭吃的原因。 * 这时，苏靥星已经到了楼下。 楼下就是敞亮的客厅，挑高的顶，一边连着长形餐桌，隔了绿植，另一边就是环形沙发。 苏靥星径直去了餐桌。 餐桌边极热闹，林垚等人来来回回端着盘子，半开放式厨房里，岑春和秦露荔穿着围裙在那炒菜装盘。 厨房内热气腾腾。 苏靥星倒也没那么不识相，走到厨房边，踮脚：“还有盘子要端吗？” “正好，还差个盘子。” 林垚下巴示意。 苏靥星连忙将流理台上那盘炒时蔬端上，岑春笑着说：“苏老师，这可是我做的，一会可要尝尝我的手艺。” 苏靥星惊讶地看着这根根翠碧的炒时蔬，惊讶地道： “岑老师，你这手艺不错呀。” 林垚在旁边哈哈笑：“我们刚才还在笑，岑老师不是去韩国当练习生，而是去进修厨艺了。” 说说笑笑间，菜就端好了。 一行人开始落座。 陆野率先找了个角落坐下，大约是太高，他腿长窝着有些难受，人稍微侧了侧，坐姿也是懒洋洋的。 秦露荔抢先坐到了他身边，而后是江霂、林垚，温嘉还没落座，看着苏靥星。 苏靥星看看陆野，绕过他，远远地坐在了另一侧的角落。 弹幕：…… [噗哈哈哈，这是什么小学鸡行为，同坐对角线吗。] [难道就没人扒过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究竟是什么能让演过同一部电视剧的男女主演关系那么差？] [是爱。] [cp粉不要发疯，谢谢] 又有人问：［可你们不觉得，陆对所谓“白月光”的关注还不如春春？］ 这时岑春摘下围裙，一脸喜气洋洋：“大家尝尝我的手艺！” “哪些是你的？” 苏靥星好奇地问。 “炒三鲜，炒时蔬，蒜蓉大虾，豆豉炒排骨，还有这道鸡，和莼菜汤都是我做的。” “哇。”苏靥星给他比了个赞。 岑春有点儿骄傲，头顶那撮蓝毛被风吹得晃来晃去，模样还有些可爱。 弹幕已经夸起来了。 [瞧你得意的。] [春春啊，你长点心吧，你是爱豆，不是厨师！] [厨师有什么不好的，难道你不想你男朋友又会做饭又会唱歌还能有八块腹肌，我家春春都有！骄傲脸。] 苏靥星确实是有点儿诧异。 菜品色香还不错，虽说比陆野做的还差上一些，不过看起来已经非常不错了。 倒是旁边的几碟子—— [番茄炒蛋，蛋糊了。] [土豆丝，还行。] [青椒炒蛋…hmmm她第一个报名的时候，我还以为她真的很会做饭。] [其实想想，如果没有出现岑春这个变数的话，也还好。] [hmmm大家要求都这么高了吗，还是说都是家务小能手？］ [对啊，大荔已经很辛苦了，土豆丝她都切到手了！] 镜头里，秦露荔的食指上贴了个创口贴。 顾皎看到了，问：“秦老师受伤了吗？” “啊，”秦露荔抱歉地笑笑，“切土豆丝切到的，我本来还以为自己是这里面算会做饭的，没想到被岑老师比下去了。” 岑春忙摆手：“没有没有，很多洗啊涮多亏得秦老师。” “是啊，多亏岑老师和秦老师，我们今晚上才没饿肚子。”嘉宾们乐呵呵道。 唯有苏靥星闷声吃炒时蔬。 哦，还要加一道炒三鲜和大虾。 没办法。 她得保持体脂率。 不能在这里发胖，上镜会丑的。 在苏靥星努力吃着蔬菜和蛋白质时，其他嘉宾也意识到了什么，筷子纷纷往那几道菜上奔。 [笑死，论·艺人的倔强之如何在一堆菜里找不油的吃.jpg] [排骨啊，那排骨真的看着很好吃啊…] [星星鼓着腮帮子拼命吃的样子真的好可爱啊啊啊] [影帝的筷子也使得不赖，嗷，最后一只虾，和某星狭路相逢…] 苏靥星抬头看了对方一眼，陆野“嗤的”一声，放手。 岑春一下夹住，嗷呜一声往嘴里放。 “我的手艺真不错。” 苏靥星幽幽地看着他：“岑师傅。” “啊？” 岑春不明白自己怎么成师傅了。 苏靥星道：“因为你弯道超车厉害，岑师傅。“ 岑春睁大眼睛，懵里懵懂。 弹幕已经笑疯了。 [噗哈哈哈哈！] [星星子是有点儿幽默在身上的。] [岑师傅，回神了！] [你们在看岑师傅，而我在看陆哥，你们注意到他刚才挑眉看苏靥星的眼神了吗] [注意到了！注意到了！又挑衅，又骚情。一个字，绝。] 弹幕的吵吵嚷嚷里，所有人吃完了饭。 除开做饭的人，剩下的一起洗完碗。 苏靥星也帮着洗碗，只是她笨手笨脚的，不一会就被嫌弃了。 林垚派她去擦桌子。 苏靥星就听着林垚他们一口一个“陆老师您怎么碗也洗得这么利落”，心底哼了声。 他洗过那么多次，怎么会不熟练。 到八点。 别墅的门铃响起。 林垚看向门外：“谁啊？” “去看看。” 岑春站起。 陆野和苏靥星都没动，温嘉看苏靥星没动，也就没动。 最后就林垚和岑春去了。 “你说，现在门铃响是因为什么？”秦露荔问。 陆野没答她，反倒是和她隔了一位的江霂回答。 “节目组安排任务下来了吧。” 江霂是位导演，不过是独立影片导演，三年前导的一部独立电影在柏林独立电影节上获过奖，被业界极为看好，称其“才华横溢”。 不过上节目后，大约是性子孤傲，话少得很。 果然，不一会林垚和岑春进来，手里拿着个信封。 “任务。” 林垚亮了亮手里的信封，眼神发亮。 “也不知道里面写了什么。” 她把信封放在桌上。 “谁来拆？” 其他人面面相觑。 苏靥星懒得看这些眉眼官司，抬头，见陆野支着额头，一副困倦模样，也不知道昨晚是不是去做贼了。 而江霂直接伸手，“撕拉”一声将信封掺开了。 他念出来，苏靥星还是第一次认真听他说话，即使念中文，也有种伦敦腔的感觉： “诸位嘉宾！ 嗨！欢迎来到恋爱屋！ 现在，请移步草坪，那里为你们准备了一场盛酒派对。 为了增进你们彼此的了解，在这个派对上，你可以喝酒聊天唱歌跳舞玩游戏，在派对结束，你们需要用节目组发下的手机给心动对象发一条匿名短信。 注意：短信不得直接或间接暴露自己的名字。 祝您玩得愉快。：）” 这时，直播间弹幕已经沸腾了。 [我宣布！我最喜欢的环节要来了！] [gkdgkd!] [好想知道影帝会给谁发，白月光，还是…] [星星会给弟弟发吗？] [啊啊啊啊啊啊真的好期待啊…] 12、整活 “那就出去吧。” 一行人出去。 别墅的门被推开，门上挂着的铃铛“叮铃当啷”响。 苏靥星顺着响声传来的地方看去，发现上面居然挂了串风铃。 “节目组很有心哎。”林垚道。 “恩，”苏靥星点头，“细节做得很好。” 比如房间内放的加湿器、香薰灯，还有别墅内随处可见的玫瑰。 节目组确实是想要把这个地方打造成一个如世外桃源的梦幻的恋爱屋的。 “对了，你们信封从哪儿拿的？”秦露荔问。 “那儿。” 林垚指着廊下的一棵大树。 大树上的荧光箭头在昏暗里也闪闪发光，树干上挂着间温馨的竹制小屋，小屋的门现在紧闭。 “我们本来是发现不了的，”岑春哼哧哼哧笑，“但有个摄像大哥在那里。” 在场所有人都是娱乐圈的，听闻这话立刻秒懂。 苏靥星也想起了以前录制的一个综艺。 那综艺里有个环节，“鬼抓人”，嘉宾们貌似藏得很隐蔽，但实际上——门口摄像大哥们正撅着屁股在努力拍物料呢。 如果摄像大哥后面还有个摄像头… 不行，不能想了。 太好笑了。 大约是苏靥星笑得太开心，抬头时发觉陆野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掠过她，如果她没理解错，那眼神的意思是—— “呵。 别显摆你那大门牙子了。” 苏靥星回了个“呸”—— 同样用眼神。 [！！！] [完了，是我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为什么我觉得影帝和星星的眼神很有爱？] [老实说我也…] [前面，过分解读是种病。] [两人不合！不合！要说多少次！] [别吵了别吵了，专心看直播。] 这时，嘉宾们已经到了别墅外的草坪。 夜色深沉，草坪周围拉起了一束束小彩灯，将整个草坪点缀得如梦似幻。 原来放着音响的地方，摆了张长形餐桌，铺了白色桌布。 桌上放着各色酒杯，红酒与香槟旁，还点缀着一束怒放的玫瑰。 “这是施坦威？” 岑春一眼就看到了音响边缘沉默的黑家伙，过去摸了一把，又掀开盖板，迅速弹了几个音，瞬间被音效给惊艳到了，“好家伙，节目组这是下血本了啊。” 苏靥星看到的，却是靠在琴凳旁的电吉他。 深宝蓝，让她想起陆野当年在pub弹的那把。 她忍不住看了眼陆野。 却见他正俯身，从长桌上拿了杯酒，长腿支着，懒洋洋地靠着长桌。 彩灯落到他微垂的长睫，在他眼下留下一片美丽的剪影。 他并不说话，似乎无意参与进这镜头里。 苏靥星收回目光。 那边岑春奇怪地道： “电吉他？” 他看向苏靥星：“苏老师，如果我没记错，你之前带着的应该是古典吉他吧？” 苏靥星点头：“是。” 她笑：“我以前学的是古典乐。” “哇。” 岑春拍手。 秦露荔也走上前来，摸着琴盖，一副珍惜的模样：“突然想起了小时候在琴內里被老师按着一遍遍练习的场景了。” “我想起来了，秦老师的第一首歌mv里，有一个片段是弹钢琴的，对不对？”岑春兴奋道。 “是。” 秦露荔抿嘴笑。 “节目组看来对我们是研究了一番，”林垚道，“钢琴，秦老师擅长的；吉他，苏老师擅长——” “更正，”岑春举手，“电吉他和古典吉他不是一回事。” 说着，他向苏靥星求助：“苏老师，你说是不是？” 苏靥星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 “是，我不擅长电吉他。” “那节目组这电吉他是给谁准…”林垚道，“哦，我知道了，一定是准备的人不懂，买错了。” 看着这一幕的导演组：…… 他拿出喇叭：“不许吐槽节目组！” 画外音被完全收入直播间。 [哈哈哈哈，这期节目也太有梗了。] [导演居然也参与进来了。] [三土啊，你可长点心吧，别节目播出来后将你镜头都剪了。] 除开直播外，《我们在一起》每周都会有一期精简的节目上线。 这边林垚完全没在怕的，她回头，朝着摄像头所在的地方挥手：“导演，你抢镜了！” 导演组：…… 他们这回没再喊话。 林垚则继续带节奏，她走到二胡边，胡乱拨了几下不成调的弦：“啊，居然还有二胡…” 她笑：“谁的？” “我的。” 岑春摸摸后脑勺，在说出这话时，耳尖一下红了。 苏靥星也笑。 她觉得，岑春也是个有意思的人。 不像之前在网上看到的那些肤浅消息，他身上似乎藏着许多强烈的反差。 林垚在那“噗哈哈哈”笑：“春春啊，没想到你空长了一张爱豆脸，没想到特长…竟然这么接地气。” 说着，她似乎想起什么，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岑春刚才还发红的脸却慢慢郑重起来：“我不觉得，二胡有什么丢人的。” “小时候我家巷子口总有个老爷爷在那拉二胡，爸爸妈妈没回家时，”他顿了顿，“我就蹲在老爷爷身边听二胡。” “那时候我就觉得，二胡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妙的音乐，它可以表达爱，也可以表达等待，”岑春道，”所以后来，我才缠着父母学了。” 兴许是他脸色过于郑重，林垚脸上的笑渐渐消失了。 她打了个哈哈，但发现气氛没带动起来，才道：“对不起，我…” “没关系，”岑春意识到自己过分严肃了，挠了挠后脑勺，“反正大部分人听到的第一反应都是这个。” “好了好了，”顾皎拍手，吸引其他人注意，“都听你们在那聊半天音乐了，让我们这些只会演戏的怎么办？” 她朝镜头喊：“节目组，不公平！” 镜头后节目组安静如鸡。 “看来是不会对我们有回应了，”顾皎似模似样地叹气，“要不我们坐下来喝点酒？这可是盛酒派对。” “陆老师，”她看向一直没表态的陆野：“您有什么提议？” “我没意见。” 陆野手指把玩着高脚杯，殷红色酒液将他指尖那点白渲染得格外明显，他懒洋洋的，“都听你们的。”说着便抬头，碎发下那浅一色的瞳仁微弯，蕴了浅浅的笑意，让看的人心跳都似乎窒了一拍。 顾皎长舒一口气，道：“陆老师，您别这么看我，我受不住。” 陆野笑。 顾皎叹气：“要是我能跟陆老师拍戏，相信粉丝一定不会喷我不够真情实感。” 岑春哈哈一笑： “顾老师一听你就是个假粉！陆老师从不拍感情戏。” 苏靥星：…… 似乎意识到什么，岑春连忙改口：“对不住，我说错了，陆老师是拍过的，还是和苏老师，不过……” 他眯着眼努力想：“后来陆老师就不拍感情戏了吧？全是大戏，女主镶边的。” 陆野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笑：“春春啊…” 岑春“啊”了声。 陆野拖着调子：“你也是个假粉。” 岑春一脸懵逼。 弹幕全在笑。 [影帝的电影里有女主吗？] [有吧？那个被切片的？卧槽，不行，又想起来了，影帝戴着金丝眼镜，微笑着把人一刀一刀片完的场景，老实说，我当时做了一个月的噩梦。] [对，那一个月我看到公交站牌都是绕着走的。] [还有那个开局死的。] [这样看起来，和影帝正儿八经有吻戏和对手戏的女演员，只有苏靥星了吧？！] [卧槽，这样一想还真是？] [苏当年究竟给影帝造成了多大的阴影，以后连感情戏都不拍了？] 苏靥星如果现在能看到弹幕，必定要用她漂亮的眼睛翻个漂亮的白眼。 陆野不拍感情戏怪她咯？ 他俩都分了。 这时，她已经落了座。 因着陆野不是镶边坐，这回即使她努力避开，但等她坐下时，也还是和他隔了一个座位——斜对面。 他两旁分别坐着两个风姿迥异的美人：秦露荔和顾皎。 而她两边则坐着温嘉和岑春。 她坐下来时，陆野挑眉看过来。 苏靥星无声：“干嘛？” 陆野：“好艳福。” 苏靥星：“不及某人。” 两人的眉眼官司没有惊动任何人，直播镜头因着是全景，也没完全收进去。 倒是崔导指着其中一组镜头：“让老胡今晚就把摄像拿来。” “怎么了？” 另一个略年轻的导演问。 一个大型综艺，会有一个许多导演组成的导演组，其中资历最深、主持过许多大型综艺的崔导就是其中负责人。 崔导乐呵呵： “整活。” 那年轻导演一看崔导那老鼠偷了油的表情，就知道，崔导是又发现什么了。 * 这边所有人落座后，苏靥星不讲话，咖位最大的陆野正拨着酒杯，也不讲话。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如身在大型职业面试现场。 [不禁想起了我第一次面试时的场景。] [为什么我的脚已经尴尬得抠出了一套靠海别墅…] [这里面唯二自在的只有苏和陆了吧，一个是大小姐，一个是懒惯了。] [节目组是你出现的时候了…] 这时，顾皎咳了声：“要不…我们自我介绍下？” 林垚举手：“我先提个建议行不行？” “林老师您说。” “能不能不要叫我林老师。” 两人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林垚和顾皎面面相觑。 岑春“噗哈哈”笑了起来：“对、对不起，我没忍住，林、林老师你继续。” 林垚瞪了他一眼，而后道：“就是吧，我学生时不太听话，老被教导主任拎耳朵，所以导致我现在一听见老师，就条件反射想起我那教导主任，老打激灵。” “附议。” 岑春举手。 秦露荔也跟着道：“我也觉得老师有点儿太生疏了。” 她看向陆野：“陆老师，您说是吧？” 陆野抬头：“我没意见。” [哈哈哈神他妈没意见！] [“我没意见。 行啊。 都听你们的。” 哈哈哈影帝实锤老摆烂人了。] [老实说，我看秦越来越不像影帝白月光了，谁家对白月光这个态度的…] [你懂什么？最高端的猎手，往往以猎人的身份出现。] [影帝腹黑着呢。] 陆野这一回答，其余人纷纷道：“我也没意见。” “苏老师呢？” 秦露荔问。 苏靥星老烦她cue她了。 正要说话，却听刚才没怎么开口的陆野突然道：“这样自我介绍也没什么意思。” 他道：“不如，我们来玩把游戏——”说着，他看向苏靥星，黑色碎发下那双眉目放肆，“你说呢，苏老师？” [啊啊啊啊啊啊就这还不好磕？！] [为什么他叫苏老师时就是那么苏！好想听他也叫我一声啊啊啊…] [而我抱着被子在床上当场扭成个蛆…] 旷野星辰cp粉集体高潮。 也不知是不是影帝之前背景板太久，就这一句#你说呢，苏老师#居然都上了热搜。 还衍生出无数相关梗。 [你说呢，穆老师。] [你说呢，计老师。] [你说呢，笔老师。] 什么都能叫老师了。 而这时，身为被提问对象的苏靥星还有点儿懵。 等意识过来，也笑了笑，那笑里便带着碜意，咬牙切齿似的：“陆老师，你想玩、什、么、游、戏？” 于是，她就见陆野弯腰，慢条斯理地从桌下拿出一副牌，洗了洗，拿出八张，一一摊开到众人面前。 “国王游戏，”他道，眼神带了丝挑衅似的，“怎么样？” 13、国王 这狗东西。 又来招她。 对着陆野的挑衅，苏靥星当然不会说不。 她笑，一双眼睛弯起，七彩灯的碎光也仿佛落进她那双粼粼的眼波里：“好啊。” 声音也是甜蜜的。 陆野瞥她一眼，“嗤的”一笑，慢慢将摊开的牌收拢。 镜头随着他的手落到牌上。 一张鬼，余下全是数字。 2345678。 “这个我知道我知道！”林垚举手，“鬼是国王，其余全是臣民。” 岑春补充：“国王有权让臣民做任何事。” 陆野颔首，还没开口，苏靥星就道：“——但不得违背公序良知，不得违背道义。” [哈哈哈哈哈] [我家星星子是有点儿可爱在身上的，时刻还记得有镜头！] [而且你们没发现吗！她仪态也一直保持得很好！] 比起已经有些松垮的一部分人，苏靥星始终是那个仪态保持得最好的人，从镜头扫过去，能看她挺直的背脊。 几缕散发荡着微波垂在她脸测，将那张馥白的脸衬得如玫瑰娇艳。 [要说这里面仪态最不好的hmmm…应该是影帝吧，一直懒骚骚的。] [你管这叫仪态不好？多好看啊。] [对啊对啊，就是好看！我还特意研究过，影帝虽然总是懒洋洋的，但他身形好，瘦高挺拔，所以哪怕不怎么正，但也好看，有种…怎么说呢，就是那种家教很好、万事不过心的底气。] [所以有人爆料说影帝家里很穷，我是不信的。] … 直播间的弹幕闹得沸沸扬扬的，一分钟能过去几百条，众人都期待起接下来要开始的“国王游戏”。 对于大部分观众而言，这样近距离观看明星恋爱与生活、而不加任何剪辑修饰的节目，在国内几乎是头一次，这也导致他们的兴致越来越高昂—— 尤其是里面还有人间扳手陆野和苏靥星这样一对颜值达到顶配的人物。 ［安静安静，洗牌了洗牌了。］ 而这时，陆野已经开始洗牌。 他连洗牌的样子都好看，宝石蓝袖扣被随手解下丢在一边，几缕额发垂下，勾勒出更深邃的眉眼。 手也白，指骨修长分明搭在暗灰色排面上—— “等等！”林垚突然开口，举手，“陆哥，万一…国王的要求很离谱怎么办？” 陆野嘴角扯了扯，笑：“就像苏老师所说，不违背道义，不违背公序良俗。” “可学狗叫也不违背道义，不违背公序良俗！” 林垚一口气说了出来。 众人面面相觑。 他们都是吃公众饭的，要是当着全网学狗叫…不行，这画面简直不能想。 陆野却是将牌一甩，靠向椅背，懒洋洋笑，声音也懒： “那就学啊。” 林垚傻眼地看着他：“如果是轮到陆哥你，你也学？” 陆野仰头，懒散地看着对方，就在众人以为他不会开口时，突然开口：“汪。” 众人：…… [噗哈哈哈哈骚还是你骚，影帝。] [陆·最没包袱影帝·野。] [只有我注意到，在其他人一脸惊讶时，只有苏翻了个大白眼儿吗？老实讲，还挺好看的。] [苏·白眼jpg：莫挨老娘。] [苏·白眼jpg：你们这些愚蠢的人类。] 苏靥星可不知道网友们将她偷偷翻的白眼给截下来了。 她此时在等陆野发牌。 林垚吃了这么个瘪，也不怎么说话，岑春却是赞同的，举手：“对啊，既然要玩，当然要玩得痛快，学狗叫算什么，让我…” 顾皎：“打住，涉黄一律不许。” 苏靥星笑了：“顾姐，人春春都还什么都没说呢。” ［是啊顾老师你在想什么呢。］ ［春春都什么还没说呢。］ 顾皎被闹了个大红脸，嘴上却道：“苏老师，你已经开始叫起春春了啊。” 岑春“嘿嘿”一笑。 苏靥星道：“我觉得跟春春亲切，之前不还说，不要叫老师？” “牌。” 如泠泠穿玉淖的一声，苏靥星抬头时，正好看到陆野收回的手。 他将牌发到她面前，便坐了回去。 最后一张正好是岑春的。 岑春站了起来，毕恭毕敬地伸手，陆野瞥他一眼，将牌放到他手里：“春春？” “嗳，陆哥！” 岑春看了眼牌，喜滋滋的。 陆野一笑，慢悠悠问：“国王？” 岑春又“嗳”了声，等意识到自己透底了，惊讶：“陆哥你怎么知道我是国王？” 顾皎笑：“不用问你顾哥，这题我会答。春春啊春春，你脸上写着字儿呢。” 苏靥星也笑。 岑春莫名，伸着脖子喊：“导演，有没有镜子？” 导演：…… 弹幕已经笑起来。 ［哪来的地主家傻儿子。］ ［春春啊春春，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春春。］ ［明明生了一张酷guy脸，偏偏…］ 岑春还不知道，自己酷guy人设垮了一地，还在等顾皎解释。 顾皎咳了声，她先看了眼陆野，这影帝发完牌就在那慢悠悠看戏，只得道：“现在，请国王下命令。” 岑春将牌翻开，果然是一张鬼。 他想了想，道：“除国王外，2345678原地起立，蛙跳。” 林垚一下跳起来，她指着岑春，向顾皎求助：“顾姐，你看，他之前还笑我，明明自己也不敢放开了罚！蛙跳，哈！太小儿科了吧？！” 顾皎则是问陆野：“国王下令是可以针对所有人的吗？” 陆野点头：“原则上国王可以针对所有臣民，当然——” 他抬头，也不知向谁看了一眼，那眼里带了笑意：“也可以只针对一人。” 苏靥星：…… 她敢肯定，陆野刚才看的一定是她！ 她就知道，这人蔫着坏呢，要他当了国王，一定会针对她。 原还有些紧张，不过转念一想，国王惩罚也是盲猜，除非他猜到自己号码、或者像岑春这样大面积扫射，不然，那倒霉鬼也不定是自己。 “蛙跳！everybody，蛙跳！” 岑春看所有人都不动，双手往上一举，催。 于是，直播间所有人将看着平时一个个光鲜亮丽、打扮得比谁都精致的明星们站起来，走到旁边的场地—— 开始蛙跳。 [噗哈哈哈秦还穿着高跟鞋，这一步一个坑，我光看她拔脚了…] [我心疼的是江霂，江大导演，拜托你，动一动你的尊臀好吗，后面的林三土要撞——呃，撞上去了。] 直播间里，排成一队的嘉宾们跟多米诺骨牌一样倒下。 唯有两个漏网之鱼—— 一个是慢吞吞的苏靥星。 另一个是更慢的陆野。 陆野就站在苏靥星身后，苏靥星穿的裙不算长，陆野身高，这么一蹲，正好遮了大半。 苏靥星却像是嫌他烦，往旁边挪了挪。 陆野便带着笑，也往旁边挪了挪。 苏靥星回头瞪了他一眼。 陆野便也抬头—— [摄像大哥！转镜头转镜头！去前面拍啊啊啊啊] [陆哥的嘴巴动了动，他到底说了什么！为什么苏一副很想拍死他的神情！] [我猜，陆哥说的是：哦，你能拿我怎么样。] [老实说这真的很像小学鸡在努力引起喜欢女孩子的注意，啊啊啊啊别拦我，我磕拉了。] [呵，嗑药鸡。] [两人明摆着不对付.] [前面的，不对付是像江霂和林垚这样的ok？] 所有人都发现了，江霂和林垚几乎不说话。 看到彼此时，都是——“哦，这个傻缺为什么还在这个世界”——的表情。 就像现在，江霂被林垚撅了一屁股，回头时眼神恨不得想将对方原地人道毁灭。而林垚则朝对方吐了吐舌头。 [我刚才还在骂岑春这蛙跳太小儿科了现在却觉得很绝哈哈哈哈] 一群人蛙跳完，面如死灰。 “还不如问死亡问题。” 顾皎想起刚才毁到地里的形象。 秦露荔忙点头，她现在连笑都快要摆不出来了，刚才她简直是在努力拔萝卜——萝卜是她的鞋跟。 苏靥星没什么表情。 她只觉得心累。 “好，这回换国王发牌。” 岑春学着陆野刚才洗牌的方法，但因不熟练，显得有点笨手笨脚的，过了会，干脆直接将牌一字排开：“一人抽一张。” 苏靥星率先抽了一张。 陆野看她一眼，也抽了一张。 其余人纷纷伸手，只有秦露荔有些犹豫。 最后，她道：“你们抽吧，最后的给我。” 她露出个腼腆的笑：“我运气不好，随便哪张都一样。” 岑春道：“你别这么说，说不定就是国王呢。” “呃——”随着秦露荔惊呼一声，惊讶道，“不会…还真是国王吧？” 秦露荔翻开，脸红红的。 “还真的是国王！” 岑春道。 秦露荔笑，这回带了点真心：“托你们的福，我还是第一次这么好的运气呢。” 顾皎：“那国王下令吧。” 秦露荔看了旁边的陆野一眼，闭眼，过了会睁开：“国王可以对自己下令吗？” 顾皎：…… 她又忍不住看向陆野。 陆野颔首：“原则上来说，只要是听国王的都可以。所以，对自己下令，也可行。” 林垚“哇”了声，声音不大不小：“那万一她对自己下，亲旁边的人一下呢。” 众人：…… 江霂：…… 直播间：…… [三土啊你长点心吧，别把人都得罪了。] [鹅鹅鹅鹅鹅鹅我忍不住笑出了猪叫，这恋综越来越有趣了。] [纠正一下，鹅鹅鹅是鹅叫，另外，确实是真的越来越有趣了，好奇秦会提出什么要求。] 镜头内，秦露荔一张脸越来越红。 她双手握拳，过了会直接道：“国王对自己下令，给自己喜欢的人唱一首歌。” [！！！] [这是放弃了？] [她本来要做什么？] [拜托，这才是真聪明，你想想，其他人都在整蛊，她谁也不得罪，还能展示自己的特长，如果在场有喜欢她的人，一定也会自我带入…] 而秦露荔走到了斯坦威琴架前，掀开琴盖。 黑色的琴身在夜色里有种雅而喑的质感。 她伸手，在琴键上叮叮咚咚弹了一阵，笑：“音是准的。” 而后坐到琴凳上，弹起琴来。 琴音如流水一样倾泻。 秦露荔弹了一首她专辑中的歌，《偏偏是你》。 她有一副烟嗓，配着琴音，在这月光下竟有种情深难过的艰涩感。 嘉宾们都安静下来。 连一向静不下来的林垚也安静地听着。 弹幕倒是热闹。 [不愧是金曲奖得主，一首歌唱得我眼泪都要下来了。] [我们大荔是很厉害的！] [听到这首歌的人，很难不爱吧。] 不过，也有反对的。 [歌唱的是不错，但琴嘛…] [我记得她mv里不是这个水平啊，就普通练级生，音阶都有点不准…] [苏靥星花了多少钱请你们在这抹黑我家大荔！还普通练级生，呵呵。] 秦露荔粉丝这一波，反倒引起看直播里这波人的较真。 他们纷纷录下音频，还发到班级群里扩容，有一个甚至在微博上@自家导师，让他品评—— 不过，这也是后话了。 这时，苏靥星也在听秦露荔唱歌。 她承认，她的嗓音很特别，和这首歌的适配度几乎是98%。 不过，这钢琴嘛…… 转过头，见温嘉不是很在意的模样。 她张嘴，不发出声音：“不听？” 温嘉摇摇头：“不好听。” 他凑过来：“跟苏老师你差远了。” 苏靥星“啊”了声，眼睛睁得大大的：“你听过我弹琴？” 温嘉腼腆一笑：“有一次我参加朋友生日会，看到苏老师在弹琴…” 他试图回想起那一日的景象。 那时苏老师还没出道。 她轻盈活泼，穿着一身白色长裙，坐在黑色琴架前弹一首快乐的歌。 他从小到大的生活都是在赛道上拼命地跑，每天每天看到的都是田径场上那标着一条条白线的赛道，生活是不住的汗水和喘息，从不知道，这世上有人能轻盈美好成那样。 像公主，像无忧无虑的天使，而那一个个音符是天使指尖撒下的花。 他遇见了天使。 原以为没有机会接触，可现在… 温嘉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那张脸，那双眼睛还是和蜜一样甜。 他有机会了。 苏靥星稍一回想，就知道温嘉说的是哪天。 那天，陆野也在。 她邀请的他，他就靠在墙边，用… 她抬头，发现夜色里，陆野正无声看向自己，那双眼睛仿佛穿过时间记忆的沙落到她身上。 苏靥星眨了眨眼睛。 陆野移开视线。 这时，秦露荔弹完了。 她盖下琴板，起身，捋着头发起身。 “我唱完了，”她带着微微的笑意，眸光掠过陆野，发觉他正低头似乎没看她，顿了顿，而后道，“还行吧？” “bravo！” 林垚先捧场。 其他人也夸不错。 秦露荔坐回座位。 “国王发牌。” 之后的几轮，也不知道嘉宾们学到了，都是纷纷表演，岑春甚至来了段街舞。 弹幕纷纷吐槽： [这是我看过最不走心的恋爱综艺了。] [这是什么才艺表演综吗！] [笑死，来个正经玩游戏的吧，老天爷，我不想看耍猴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祈祷被听到了。 “国王。” 陆野翻牌。 14、怪你 [whooo~终于等到影帝翻到国王了！] [总觉得影帝会搞点不一样的，毕竟他是朵不一样的花火~] 直播间昏昏欲睡的观众开始激动起来。 摄像头也似乎格外偏爱陆野。 在直播间的高清镜头里，他那张脸轮廓分明，皮肤白得无一丝烟火气，只是，随着他一笑，那冷淡便成了玩世不恭的轻薄浪荡。 他拈着手中牌：“国王下令——” 冷白的手指压在牌面，慢慢将其推到对面，而后抬眉，镜头随着他放肆的眼神拉过去，而后落到那一身樱粉色女孩身上。 在七彩灯下，那女孩美好得不可思议。 冷淡的，又夹着一点儿笑意的声音在镜头内慢悠悠响起：“请我穿着粉色外套的臣民——” “——不许脱。”苏靥星一动，他便似预料到什么，说了句。 苏靥星不动了。 于是，那道声音又响起：“给国王——” 镜头又拉到那正发号施令的男人那，将他五官点缀得深邃迷人，也将他眉目那点肆意勾勒得格外明显，他一笑，吐出三字：“补、扣、子。” 弹幕静了会一瞬，而后： [哈哈哈影帝真有你的大庭广众之下让星星子让你补扣子] [绝了不愧是陆·骚] 也有人提出异议： [所以…这到底算关系好，还是不好？] [不好吧，你看苏脸都快要气红了。] [什么仇什么怨啊] 苏靥星脸确实气红了。 她瞪着陆野，似乎万万想不到陆野会来这一出。 那边好奇宝宝林垚又举手：“请问…还能这么指定的？” “不需要点数字？” 其他人的嘴巴也张大了。 弹幕一群[哈哈哈]，还有人做成了表情包。 [论表情崩溃的瞬间].jpg. [我以为我已经够离谱了原来同事他妈还能比我更离谱].jpg等等。 “对啊，”秦露荔道，“陆哥，这样是不是不合规矩？” 江霂冷笑了声，双手环胸：“有什么不合规矩？” “反正都是国王说了算。” 岑春点头：“对哦，我们都是臣民。” 所以这么指定…好像也没毛病？ “行吧，你们继续。” 林垚耸耸肩。 苏靥星也没想到，当着摄像头的面，陆野竟然还能玩这一出。 国王游戏玩到现在，除了“国王”这两个字，几乎完全变形了。 她咬着牙：“你哪儿扣子掉了，陆、老、师？” “这儿。” 陆野抬了抬手。 苏靥星这才发现，他右手深色袖口的一颗纽扣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她想了想，还是不想补。 昂起头问远处的导演组：“导演，咱节目组什么时候有针线了？ 导演的声音以画外音传来： “有有有！苏老师放心！咱节目组要什么就能有什么！老孟，快，去给苏老师找针线来！” 苏靥星：…… 行叭。 看来是不能赖了。 针线不一会果然送来，还挺齐全，各色线球，加上粗细不一的针。 工作人员带着黑色头套，热情地道： “苏老师，您看，还需要什么，要的话您提，我们节目组一定给您补上。” 苏靥星麻木着脸：“不用了，谢谢。” 工作人员出镜。 不一会，竟然还搬来一张小桌子。 于是，两人挪去一旁的小桌缝扣子，其他人继续玩游戏。 趁着这没有摄像头盯着，苏靥星压低声问陆野：“陆野！” 她咬着牙：“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会补扣子了！” 陆野看着她，拖长语调特别欠揍地“哦”了一声，道： “两、只、眼、睛、都、没、看、见。” “你！”见镜头扫过来，苏靥星忙露出个笑，过了会又压低声，“所以…为什么要让我给你补扣子？” 似乎感觉可乐，陆野嗤的笑了声，在苏靥星恨不得挠他一爪子时，他睨她一眼：“我国王，我乐意。” 苏靥星：…… 算了。 懒得跟他烦。 “手放上来。” 她道。 陆野懒洋洋将手臂放上来。 因着桌子小，他手长，这么一横过来，几乎有横跨整个桌面要触到她的错觉。 苏靥星看着那手臂。 皮肤是冷淡的白，因瘦，还能看到皮下的青色血管和青筋，给人种力量感。 “看傻了？” 他道，声音有喑哑的性感。 苏靥星抬头，却发觉陆野也正注视着她，此时他没笑，五官便显得有些冷淡，可那双凝视着她的眼睛竟有种莫名的深情感，就好像…下一秒就要吻上来了。 “你…” 她惊疑不定。 他却突然移开视线，似要说什么，最后开口却是：“大爷最近怎么样？” “哦，”苏靥星也像自刚才那极度隐秘的私人空间醒转，咳了声，道，“挺好，好吃好睡好玩。” 陆野一哂，像是感觉不爽，一双眉挑得高高的，声音阴阳怪气：“它倒是自在。” 苏靥星不知道他哪根神经搭错了，懒得搭理他，只专心对着针眼穿线，穿了半天怎么也不进去，就有些恼怒。 将针线一丢，瞪他：“都怪你。” 陆野摸摸鼻子，有些悻悻地将针线拿过来，没过多久竟然穿过去了。 再将穿好的针递给苏靥星时脸上的笑就有点过分灿烂了：“看看，这才是本事。” 这时，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刚才一直没动的镜头竟然扫过来，将陆野那笑收了进去。 荧幕上的陆野有过各种笑。 开心的，不开心的；生气的，愤怒的；可唯独没有面前这种，灿烂仿佛儿童捧着心爱的玩具向人表功，有种纯净的童真。 这时，本来还在看做国王游戏的直播间都静了。 良久，一句冒了出来。 [他俩不会谈过吧？] 第15章 投票 [你们难道不觉得…这很像是男女朋友分手后的状态？] [前面在说什么鬼故事,陆野和苏靥星？呵。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就那俩臭脾气，放一起谁让谁？] [所以才分了啊。] [你们都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法反驳。] 直播间的弹幕因为这个猜想吵成一团,陆粉和星粉坚称两人没有谈过,黑粉和秦粉在那疯狂输出，可却还是有相当一部分人因着陆野那一笑入坑了旷野星辰cp粉。 原因无他,陆野那一笑太美好了。 让人想起年少时曾爱过的人。 那样纯净。 那样灿烂。 好像所有的热情与纯真,都集中在那个人身上，他/她也曾这样对你笑过,捧着一颗心，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求,只是因为喜欢，因为爱。 更有早年的《朱楼杀》剧粉在刷屏。 [梦回小公爷和姜姬。] [是时候拿出我们当年的镇站图了,陆小公爷送给姜姬风筝时也是这样的笑，那天阳光正好、一切都还未变成后来模样…] 许多人更是在微博节目组。 [谢谢节目组，剧粉圆满了。] [不管陆野和苏靥星到底如何,可我觉得只要他们在，就好。] 节目组更是没想到,一个不经意的镜头,竟然将本来就热的节目推到更高。 相关词条更是连跳好几位。 微博前十差不多都快被《我们在一起》包了。 陆野笑 梦回朱楼杀 小公爷姜姬 旷野星辰 陆野苏靥星 最后才是节目组买的：我们在一起 现象级的爆！ 这已经不是高开高走了，而是高开暴走！ 一档节目走势如何，从开播就能看出来了。 崔导看着后台一路高走的实时数据和话题讨论度，拍腿大笑：“好！好！幸亏…”他话隐去，谁都看得出他现在对节目的满意度，“让摄像师多给陆野和苏靥星镜头！” “可秦老师那边…” 一人提醒。 “她要是能自己制造话题，我们当然也不会拦着。” 崔导皱了皱眉,这种带资进组的最麻烦。 早知道就不要那五千万了。 不过想想她和苏靥星的对抗性，以及之前的“白月光传闻”，崔导又觉得这决定也不算错。 对导演来说，收视率才是第一位的，至于看得惯谁看不惯谁，那是最后才要考虑的事。 就像这些嘉宾，光环都被陆野压了，后面也得想办法找点话题、蹭点热度。还有秦露荔背后的营销公司，可是公关界出了名的“黄赖”。 节目才播第一天，后面还有的打呢。 想着，崔导重新将目光落到镜头。 镜头里陆野那笑已经收了，重新变成了那副什么都不上心的模样，只支着下颔，看苏靥星低头给他补扣子，一副无聊的样子。 [说不定是捉弄到讨厌的人才开心？] [没错，小时候我后桌往我桌肚里塞虫子时也笑成这样。小孩子的天真，呵呵。] [卧槽，为什么听这个也觉得有点道理…] [而我就像棵墙头草，一会倒到这边，一会倒到那边…] [拜托，快来个人吧！告诉我他俩到底什么情况？] [急什么急，这才第一天呢，你们没追过恋综？] 有人发出嘲讽。 这时，苏靥星说了声“好了”，将手中线用剪子剪断，就像要迫不及待摆脱一样站了起来。 陆野抬手，看着苏靥星刚给订上去的扣子。 那扣子被长长的几道线圈圈住，松松挂着，他嗤笑：“苏老师订的扣子，可以荡秋千了。” 苏靥星皮笑肉不笑：“不客气。” 陆野挑眉：“我没说谢谢。” “所以，我就替你礼貌一下。”苏靥星做了个抱歉的表情，“陆老师要是不满意，我也没办法，就这手艺了。” “不过…”苏靥星顿了顿，“我看您挺擅长穿针引线的，自己重新订一下…应该也不难？” 陆野一副你在说什么蠢话的表情，伸手拨了拨扣子，慢悠悠道：“那可不行。毕竟…” 他顿了顿，扬眉看向她，“…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哈哈哈哈哈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影帝是有点文化在身上的。] [我终于知道这俩为什么不合了，因为影帝嘴毒。] 而这时，镜头内，苏靥星漾出一抹浅浅的笑，那笑甜得好像三月里的糖水： “哦，不客气，儿子。” [不，我错了，星星也很妙。] [噗哈哈哈哈我不行了这俩在一块怎么这么逗？这是恋综吗？这明明是亲情综啊！] [我认证，是真的不合，冤家那种不合，滑稽jpg.] 旁边玩国王游戏的其他人听了个尾音。 林垚道：“儿子？什么儿子？” 她看向苏靥星：“星星，你们不是去缝扣子去了吗？” “哦，”陆野道，“苏老师想看我儿子。” 苏靥星瞪他一眼，适可而止啊。 其他人却惊讶了，连游戏都不想玩了，林垚甚至声音都变了：“陆哥，你都有儿子了？” 陆野一阵笑，用只有苏靥星懂的眼神看了她一眼，道：“说我家那狗呢。” “哦，原来是这样啊。” 林垚拍胸，“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亿万少女的梦想就此破灭了。” 其他人一阵笑，秦露荔抿唇，也笑了声：“陆哥有只棉花面纱犬，这个我知道。” “这你都知道？” 顾皎一脸你俩有情况的模样。 继刚才刷苏靥星陆野，弹幕又开始刷起陆野秦露荔来。 秦露荔道：“陆哥有个小号，很多粉丝都知道的，对吧？” 她看向对方，说：“那狗出现过一次，很可爱的。” “恩，”陆野懒洋洋应，“下次把我家公主带来给你们看看。” 说着，他又看向苏靥星，笑：“苏老师也有只狗，不如下次也带来？” 一天不cue她会死啊。 苏靥星皮笑肉不笑：“不了，它有点怕生。” 陆野瞟她一眼，也不说话，插着兜懒洋洋坐回座位。 苏靥星知道他那一眼的意思，是嘲她怂。 她怂怎么了。 要是让全国观众都看到陆大爷骑到公主身上的场景，她还不如死了算了。 说什么也不能带。 苏靥星重新坐回座位。 “ok，重新来一局。” 顾皎拍手示意。 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座位受到了诅咒，还是在出生时已经用掉了所有运气，苏靥星还是一次都没拿到国王。 等到时间差不多，带着黑色头套的工作人员又一次入镜。 [每次看到这个头套，我都感觉仿佛进入了法制频道。] [哈哈哈哈我也] [导演组审美好奇葩。] 弹幕纷纷吐槽。 苏靥星也是这么觉得。 为什么不能戴个面具呢，还是请他们节目组经费都紧缺了？ 这时头套哥将一个方形篮子放桌上，里面装了……一二三四五六七，七部手机。 “接下来，请用节目组给你们的手机，匿名给你们的心动对象发送一条短信。”崔导的声音以画外音的形势响起，“直接或间接表露自己的姓名都不被允许。” “现在，你们有五分钟的时间考虑，五分钟后，作出选择。” 镜头内，八位嘉宾的脸色同时凝重起来。 他们倾身，一人在台上拿了一副手机，握在手中久久不说话。 紧皱着的眉头显示了他们的纠结。 “所以，他们会选谁呢。 会像他们之前猜的那样发展吗，敬请期待…” 连接着直播间的官微上线，发了这一条。 与此同时，直播间的屏幕黑掉。 [？？？] [怎么黑了？] [用力拍了拍我的主机，并拎起来抖了抖，好，无事发生。] 直播间的弹幕以秒飙。 网友们顺着网线爬去节目组官微，看到了这么一句通告。 [所以…没有了？不播了？] [屎都夹□□里了，导演你还给我把裤子穿回去，这是人干事？] [前面的哈哈哈哈] [导演：我谢谢你全家。] [不行我睡不着了，我想知道他们选了谁…我想知道陆哥是不是三票，星妹是不是两票，我还想知道两人投给了谁…5555节目组，做个人吧…] 群情激奋里，节目组偷偷上线，发了一条。 我们在一起v：[正式结果将在糖果tv每周六八点半《我们在一起》放送，届时还有菜单哦，期待您的收看。] 网友们：…… [节目组我日你大爷！] 可再怎么日大爷，也撼动不了一心只为收视率的节目组。 他们只能无能狂怒。 不过，因着这波，无数人涌去各大论坛和八卦组，激情为接下来的投票结果battle。 《我们在一起》实时热度全面飙升，简直是全民级的，甚至一些从不看恋综的人都兴起了兴趣。 真有这么好看？ 影帝和苏靥星不是不合？怎么居然热度这么高？ 更有无数路人因一张陆野看向苏靥星的照片垂直入坑。 七彩灯下，你在闹，我在笑。 眼里都是缱绻。 [先嗑为敬。] [这氛围感绝了啊，要说这都不是爱还有什么是爱？] cp粉在超话更是如同过年。 没办法。 五年没粮了。 一来就来个大的。 全是名场面，图都截不过来了。 至于磕不到的人，他们表示很遗憾。 但也有一些奇奇怪怪的cp诞生了，比如陆野温嘉，草食系少年vs肉食系男子；比如江霂林垚，屁股蹲夫妇；比如苏靥星温嘉，光和少年；比林垚和岑春，斗嘴夫妇：陆野和秦露荔，影帝与他的玫瑰… 各有各的支持者，简直cp大乱炖。 不过其中大势还是旷野星辰cp。无他，颜值顶配，骨相皮相一绝，站一起随便一截都美如画。还有两人之间似乎不合又有那么点合的熟稔感。 之后，他们会怎么发展呢？ ＊ 在场的嘉宾们可不知道，直播已经关了。 他们正沉着脸看着手机，等待可能会到来的短信。 论起来，明星们从小就生得好，在男女关系中从来如鱼得水，就没有差的。 可到了这一堆人中龙凤中，哪怕再自信也不惴惴。 尤其是到时候节目还要播出，一条都没有不免让人感觉凄凉。 在这之前，短信已经发了。 所有人抱着手机。 苏靥星的手机突然亮了。 一条。 两条。 她无所谓似的—— 三条？ 苏靥星睁大眼睛。 居然真的有三条？！ 岑春、江霂、温嘉都给她发了？ 很好嘛。 苏靥星。 这么多年没出手，还是宝刀未老嘛。 苏靥星对着那三条短信。 点开—— [粉色很衬你。] 看不出来是谁。 [想听你再弹一次琴。] 很好，是温嘉。 [妈。] 苏靥星：！！！ 她猛的看见陆野。 只见这个被夜色衬得格外英俊的男人朝她露出个无辜的表情—— 这时，后方的导演开始叫唤：“直播结束了啊，你们可以问工作人员要手机了，一小时后手机交上来。” “晚上十点，房间内的摄像头关闭。” 第16章 姜姬 这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苏靥星拿到手机时还在作如此之想。 嘉宾们一拿到手机就纷纷消失了,苏靥星也拿着手机回到了房间。 玩游戏时喝了点儿酒，她感到有些微醺。 先去洗手间照了下镜子。 还好。 除了有些上脸，脸色微微的透出一层透粉,眼里晕了些水光,倒也看不出别的异样。 苏靥星拍了拍脸，让自己清醒些,而后从卫生间出来。 出来时险些被满地的行李绊了一跤。 哦，对。 还有一半东西没收拾呢。 看着摊得满地都是的行李,苏靥星有点儿绝望。 算了。 等会再收。 手机使用时间只有一小时，她还得先看看外界的评论。 今天是第一天直播。 按电源，开机。 手机才一打开,就像触到了不知哪儿的震动开关,不停地震。 苏靥星看着通知界面。 15个未接来电。 5个小表弟的。 1个沈妍女士的。 还有9个刘姐的。 苏靥星：…… 直觉回避掉不算太重要的，她先给刘姐去了个电话，拨号键还没按出去，刘姐那边电话又过来了。 “怎么了,刘姐？”苏靥星接通电话时还在笑,“我是要在娱乐圈混不下去了么,让您给我这么多电话。” 刘姐哼了声：“怎么样,那边？” “没什么，就正常录综艺啊。” “你明知道我不是问这个，”刘姐顿了顿,“你和陆…就他,你俩到底什么情况？给我个准话,要是复合呢，公关方向我就往那边带，要是不复合呢,你就离远着点。” “我听着你倒是挺想我跟他复合的？”苏靥星笑。 那带着笑意的声音传过去，刘姐翻了个白眼：“废话。” 她慢悠悠道：“陆野那多肥的一头羊啊，随便撸点下来，就够你人气暴涨了。” “姐，你还真损，要让他听见，一定炸了。” 苏靥星又笑。 “他哪儿能知道？还有你，笑笑笑，就知道笑，没个正形，”刘姐说着，“胆儿也够肥的，直播间里那一出出的，我都替你捏一把汗。你说你带那么多行李干什么，还非说不让减…幸好。” 她语声里也带了点笑：“你前男友配合你，给提了，还有那温嘉…” “倒是效果很好。” 公主和她的两个骑士。 大小姐和扛包的。 直播间自己就能把梗给玩出圈，这么一来，人设倒是阴差阳错地定下来了——虽然和之前的不同，不过倒是意外地符合现代人的取向。 “不过—我还是得说你，我们出发之前怎么说的？” “是是是，我知道，少说话多做事勤勤恳恳干饭人嘛。” “还有——大庭广众之下你就敢跟陆野这么怼，知道人影帝有多少粉丝吗？一个亿。这一个亿里面哪怕只有三分之一，每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你。” 苏靥星却道：“这不可能。” “哪儿不可能？” “陆他不可能让——” 话还没出口，苏靥星却愣住了。 他们分手，她却还是相信他。 相信他会保护她。 相信他…不会让那些粉丝伤害她。 苏靥星的心有点轻，还有点儿空。 那边刘姐似感觉到什么，也没说话。 苏靥星提了提精神，笑：“刘姐，还有什么要嘱咐的吗。” “你注意点秦，她是黄赖子教出来的，手里有点阴，今儿一直踩着你衬她自己，要不是你这小脸够好看，让那帮人□□糊了眼…” “那是。”苏靥星不要脸道。 刘姐咳了声，带着笑意思的声音传过来： “你当我是夸你呢？” “不是夸吗，”苏靥星无辜道，“刘姐明明是在说我漂亮呢。” “你啊…”刘姐笑，“行了，今儿表现不错，继续保持！不过，也别过了，现在人家喜欢你，但翻过来，又可能讨厌你。” 苏靥星却是无所谓的：“我不表演。” 她安静下来，“人设这种东西，迟早都是要塌的，”声音很轻，“所以…刘姐，做自己就好了。 刘姐不意她这话，良久才“嗯”了声。 这时不免想，有时候她都没有一个孩子看得清。 或者说，刨去苏靥星那热闹的、灿烂的外表，实际上，内里的她… 比谁都清醒。 也更警醒。 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家庭，才能教出这样一个孩子来。 有时候看着，总不免有些心疼。 刘姐挂断电话，苏靥星就自己跑到床下理东西。 腰带。 鞋子。 嗯，还有耳环。 她看着房间，一时间找不到地方放。 最后，在往桌上放时，面前突然浮现出一幕。 她穿着一条长裙，单脚在公寓里跳来跳去，喊：“陆野！陆野！你快给我起来！我耳环不见了，你快帮我找找，我赶着出去！” “就那个绿色的、有长长流苏的！” 这时陆野就会睡眼惺忪地从卧室里出来，头发被睡得乱七八糟，总有几根支楞在那，弓着背替她找耳环，等找到了还要说：“苏靥星你该去测测视力，看是不是提前老眼昏花了，这都找不到…” 这时候，她就会跳起来，一下将他头发揉得更乱，在他喊“苏靥星”前跑出门去。 “不谢！” 少女欢快的声音似乎还回荡在耳边。 苏靥星一愣，旋即没好气地将耳环拍桌上。 这时，手机又震了震。 她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关注网上的消息，点开通知一看—— 居然还是程茉发来的。 点开看。 往下一溜通知。 全是她的。 这臭丫头简直跟疯了一样，和她的微信栏一打开，消息“99”。 往上略翻了翻。 全是没营养的，诸如[啊啊啊啊星星你救救我我要死了][啊啊啊啊星星我不行了][啊啊啊星星你老实告诉我你和陆野真的没什么对不对]诸如此类的粉丝现场发疯言论。 后面似乎认命了，开始又变成了另一个画风。 [啊啊啊我靠我的星你们也太配了] [我宣布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跟陆爷的粉了] [啊啊啊啊我要为旷野星辰摇旗呐喊为旷野星辰哐哐哐撞大墙] [好了我已经打进cp内部群从此我大茉要做你俩大粉头连小孩名字都替你们取好了男孩叫陆星野女孩叫陆野星你觉得怎么样] 苏靥星：…… 苏苏：[不怎么样。] 她回了句。 而后又接了句：[点个标点会死吗，宝贝。] 那边几乎秒回。 好一朵茉莉花丫：[！！！] 好一朵茉莉花丫：[抓住一颗大星星昂昂！] 苏苏：[正常点。] 好一朵茉莉花丫：[哦。] 紧接着，立马发来一条链接。 苏靥星点进去，发现竟然是她和陆野的cp向剪辑。 正要关闭，程茉像是猜到了她要做什么，立马发来：[不许关给我看完不然我跟你绝交。] 苏靥星：…… 想想自己也没几个臭味相投的朋友，这朋友虽然偶尔抽风了点、但好汉不嫌妻丑，她俩到底是同穿一个□□长大的发小，到底还是打开了。 【星辰旷野cp向/陆野x苏靥星】“你相信前世今生吗…姜姬。” 剪辑手：[我在星辰旷野家有靠海别墅] bg：时光笔墨 简介： 那个歌姬死了。 她穿着红色嫁衣，在大雪里，被我一箭穿心。 姜姬。 姜姬。 你为什么不能只是姜姬，我为什么不能只是陆府里无忧无虑的小公爷。 姜姬，你相信……前世今生么。 页面首先是一片黑。 开头只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娓娓道来： “我杀了一个人。 一个敌国的奸细。” 随着话音落下，那极黑的画面突然变成了艳丽的红。 铺天盖地的红，如纱一样飘下来，一个美如妖姬的女人从红纱里出来，扭着细细的腰，带着叮铃细碎的响，赤足跳舞。 细腰如蛇，面纱下，一双眼如人心底的魅。 她看过来，那魂便被魅勾走。 随着她腰旋得极速，那红纱变成了一阵银铃般的笑。 带着点纨绔的少年音： “你叫什么名字？” “姜姬。” 她转得越来越快。 “什么姜？” “姜氏有好女的姜。” “是好女，”少年音继续扬起，“你跟我走吧，姜姬，去我府里。” “好。” 那细细柔柔的声音，赤足捻在红纱，流苏猛地砸到腰。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垮在那腰上。 “姜姬。” “嗯？” “你为什么是个舞姬？” 那红纱又旋起来，带着妖娆的声音嘻嘻笑着：“为什么不能是舞姬？公子，舞姬有什么不好么？” 画面骤然黑去，突然又变成了大片积着雪的城墙。 少年模糊的轮廓渐渐在雪里变得清晰，他不复少年模样，穿着深色铠甲，满目沉毅，黑铁剑上满是风霜与血液。 背后是无数的饿殍与尸首。 远处，被黑木十字枷锁扣着的红衣女子朝他嫣然一笑。 “将军！我大梁为此女殒三城、折万军，不除不足以平民愤！” “将军！请下令，切切不可心慈手软！” “将军！” 属下呼号。 风雪灌眼。 将军眯起眼。 “什么姜？” “姜氏有好女的姜。” 他抬手：“拿箭来。” 铁箭在风雪中疾驰而去，正中红衣。 女子抬头，风将她纤薄的红衣吹荡，她朝他笑。 “我日日穿红衣呀。 郎君，我日日嫁你。” 红衣染血。 “我杀了一人。 一个舞姬。 我不后悔。” 白发苍苍的老者走在雪地里，画面一转，变成了陆野和苏靥星。 陆野穿着深色暗纹西装，和穿着深蓝色礼服的苏靥星在颁奖典礼上遥遥相望。 两人都安静而无声。 一行字飘了出来： [可我很想很想她。 姜姬…你相信有来生吗？] 第17章 矫情 [可我很想很想她。 姜姬…你相信有来生吗？] 苏靥星一抚眼睛： 她竟然流泪了。 一个cp向剪辑而已。 后面的视频已经播放结束,剪辑太太在后面标注：[未完待续……] 苏靥星手在屏幕下停了停，才关闭视频，关闭时还在想,这张她和陆野出圈了的著名黑脸照，放到这…倒是被剪出了特别的感觉。 果然是神仙太太。 换个滤镜和视频,竟然黑脸也变成了意境。 程茉还在给她发。 一朵茉莉花丫：[是不是神仙！] 一朵茉莉花丫：[我跟你说我看完都哭了！现在大家在等这个太太后面的剪辑！我相信,她会给我一片星辰和大海！] 苏靥星：…… 苏苏：[我有个问题。] 她慢悠悠地打。 一朵茉莉花丫：[什么问题？] 苏苏：[我不理解,你都有我这个大明星朋友了…] 她顿了顿，又发过去一条：[怎么还会信这种东西？] 一朵茉莉花丫：[！！！] 一朵茉莉花丫：[你懂个屁，现实生活太苦,男人太普，所以才需要一点儿这种糖。] 苏苏：[呵呵。] 不过说起来，哪怕她跟陆野分手,也不好意思说他普。 哪怕分手前，这人也没普过。 一朵茉莉花丫：[呵什么呵。] 苏苏：[我要是以前知道你是这个德行…] 一朵茉莉花丫：[怎么？后悔？晚了！大明星，明天直播加油！我给我那普爹地说了，让他给全公司下令,明天一定要把你和陆野投上去。] 程茉也是个富二代。 从小不缺钱。 只是爹是有钱就变坏的典型,不过,这个在圈子里也不少见。 苏靥星无心管闺蜜家的私事。 只问：[投什么？] 一朵茉莉花丫：[你不知道？] 她发来一条链接：[这个呀。] 苏靥星这才发现,节目组发起了项投票，美其名曰：增加跟观众的互动,定制你爱的cp—— 每天投票，第二天中午统计票数,票数最高的男女主搭档当晚的晚餐。 苏靥星：…… 缺了大德的。 她看着官微下现在投票数最多的—— 男生那边毫无悬念，陆野。 她这边第一暂时是她。 不过秦露荔和她票数有些接近。 程茉似乎也发现了，发过来一条被屏蔽的脏话。 过了会重新发过来： [靠！秦妈一定耍贱了！] [刚才还在后面呢,怎么就一下蹭蹭蹭上来了？不行，我去举报！] 苏靥星：…… 她这闺蜜怎么越来越二次元了，连举报都知道了。 苏苏：[这不挺好，让给她，我又不会煮。] 一朵茉莉花丫：[不！我誓死捍卫我男神贞操！] 苏苏：[……] 苏靥星忍不住想了下陆野那样子。 他贞操估计是不需要谁捍卫的，如果他愿意，可骚到无边际；可如果他不愿意，恐怕连靠近都嫌污染空气。 起码… 在一开始她追他时，他就是这么表现的。 那边程茉又发过来。 [另外，我也誓死捍卫我闺蜜未来男朋友贞操。] 苏靥星开始打字，还没发过去，那边又来一条：[别联系了，我要找cp粉做数据了，不能便宜了秦蹭蹭，我得争取让你明天一定和陆野做上晚饭！] 苏靥星：…… 苏苏：[我谢谢你啊，不过不必。] 臭丫头明显不看了，很久都没回复。 苏靥星干脆退出微信，登陆微博。 这一登录微博，才发现微博热搜前列几乎都快被节目组包圆了，确切地说，被陆野包圆了，跟他相关的词条几乎占了一大半，还有几条是跟她一起的——至于其他奇奇怪怪的cp也在慢慢往上爬。 苏靥星甚至还在自己的广场发现了一些在她看来有些奇怪的图片。 比如，她的翻白眼照，配文是：尔等愚蠢的人类啊。 那白眼，以苏靥星的美少女自尊来看，实在是翻得一点不美妙。 害苏靥星都想去炸词条了。 不过最后，她还是什么都没干。 刘姐说，她最近要少作妖。 惹众怒不好。 还有cp超话榜，旷野星辰cp居然爬到了cp榜第一。 自从五年前《朱楼杀》过后，她和陆野相互取关，这cp名就一直掉在了二十名开外，现在才一天，居然冲到了顶。 cp榜下老粉们全在抽奖喊过年。 苏靥星这才发现，cp粉里有钱人是真多，抽的奖各种大牌。 其中她还发觉了程小茉的身影，她在cp超话里大抽dior香水，香奈儿口红，甚至还有hers的限量包。 不一会，程小茉就被一堆cp粉叫大大了。 苏靥星：…… 本来想给她发条短信，让她悠着点，但想想，阻碍别人的快乐不道德，就还是放弃了。 至于其他的—— 鸡蛋夫妇。 什么鬼？ 拽王与拽姐。 这个还行。 甚至还有什么母子cp，小妈文学… 现在观众的口味太野了。 苏靥星默默地点开，又默默地退了出去。 唯有大小姐与长工，还有点意思。 苏靥星在自己的广场上发现了一堆直播截图，当看到七彩灯下，陆野对着她灿烂一笑时，苏靥星手动了动，竟然鬼使神差地保存了下来。 等意识到，连忙删除。 一定是…这人的笑容太蛊了。 苏靥星想。 要退出微博时，微博又发来一条推送。 苏靥星发现，节目组这时候居然发了一条微博。 《我们在一起》v：[鸡蛋夫妇的彩蛋来咯！]后面附了一条视频链接。 苏靥星点进去，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自己张着嘴靠着椅背在睡觉。 ！！！ 这么丑。 她手有点抖。 但微博的实时弹幕全是[啊啊啊啊星星子好可爱好想rua]之类的。 看上去还不错。 苏靥星这才停下联系节目组的手。 继续往下看。 摄像大哥在问她问题。 “苏老师觉得第一天，你能拿几票？” 视频里，她脸上露出了深思的表情。 过了会，自信地说了个“三”，而后不情不愿地改成了“二”。 弹幕全是： [哈哈哈哈哈哈]。 [星星子来前一定是被刘姐嘱咐了…瞧孩子委屈的。] [毕竟我家星星子可是能对着红岭采访说自己长得全世界最可爱最漂亮的自信girl！] 视频上她头上顶着一行字： [不情不愿改口的星老师]。 下一秒，立刻切到了陆野镜头。 摄像大哥同样发问。 “陆老师觉得第一天，你能拿几票？” 陆野浅色的眼眸映着镜头外的光影，被问到时手里的动作停了，看向屏幕，说：“三票。” 头顶出现一行字：[竟然老实回答问题的陆老师]。 苏靥星嘴角翘了翘。 这节目组的幕后确实是有点儿意思的，配文很合啊。 是啊。 陆野怎么会老老实实回答问题呢。 之后，视频不直接切她了，一行粉红字一个个显现出来。 [于是，节目组向苏老师和苏老师发出了灵魂拷问。 “苏老师/陆老师，你们觉得谁不可能投给你？] 这时，视频的画面被切成两半，左边是她靠着沙发摆烂回答：[陆老师]。右边是陆野对着镜头在笑：[哦，苏老师啊。] 下一秒，两道声音几乎重合，同时发出： [陆老师。] [哦，苏老师啊。] 弹幕：……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谁磕死了我不说] [就这还不好磕？] [反向的同也是同！鸡蛋夫妇是最吊的！] 弹幕全是cp粉在发疯。 苏靥星心想。 节目组。 会还是你会。 正好趁着这波cp热度炒投票，与周六的投票联动。 到时候观众看到陆野那句… 算了。 不想了。 苏靥星打住乱七八糟奔腾的思绪，退出微博，看看时间还有，决定下去拿瓶水。 也不知道是不是酒喝多了。 反而有些渴。 苏靥星推门出去，下楼经过客厅时，发现其他人坐在沙发聊天，桌上还摆了切好的水果。 客厅的镜头是24小时不关的。 苏靥星看了眼镜头，林垚朝她招手：“星星！过来聊天啊。” 苏靥星不想。 不早点睡觉，她脸会浮肿的。 她摇头拒绝：“不了，你们聊吧，我就是下来拿瓶水。” 说着，就去厨房冰箱里拿水，还特意绕了一大圈，避开了有摄像头的地方。 上楼时，在楼梯转角遇到了陆野。 他似乎刚洗过澡，灰色长t、灰色长裤，趿拉着毛拖懒洋洋往下走。 目光在经过她手时，突然伸手过来，直接将她手里的水抢了去。 “喂，这我的！” 苏靥星恼怒。 陆野看她一眼，什么都没说，直接将瓶盖拧了，咕咚咕咚往下灌。 一口气喝完，又随手一抛，将瓶子抛到楼下垃圾桶。 “谢了。正好渴了。” 苏靥星气得：“陆野！” 那声音就有些大。 客厅边在聊天的人探过头来，看着透明的楼梯转角：“苏老师？” 苏靥星露出个笑，说了句“没事”，又瞪了陆野一眼，板着脸“蹭蹭蹭”上楼了。 连水都气得没拿了，到房间时还捶了下床。 死陆野。 这臭毛病到现在一点儿没改。 活该没女朋友。 还女友粉呢。 让那些女友粉看看这狗脾气，谁要跟他。 正怒着，门被人敲了敲。 “谁啊？” “我。” 陆野的声音。 “你滚。” 苏靥星走到门边，压低声。 他就又敲。 “你烦不烦啊。” 苏靥星拉开门，还没看见人，面前就被递来一杯牛奶。 陆野单手插兜的身影就在面前：“热的。” “赔罪。” 苏靥星一愣，突然有点明白过来陆野刚才那举动的意思来了。 以前在一块时，他也总不爱她吃冰的。 因为她一吃冰，就容易肚子疼。 而且… 还有几天就生理期了。 只是，虽这么想，嘴里却不能绕。 她睨他：“干嘛？” “打一棒子给个甜枣啊。” “哪能啊。”陆野没个正形地道，“苏大小姐这么大的脾气，谁敢打你。” 苏靥星“呵”他一声：“我脾气大，还能有你大？” 陆野换了个手拿牛奶：“那你拿不拿？” 苏靥星心想，不吃白不吃。 伸手，他就将杯子给她。 那杯子一到手里，苏靥星就是一怔。 温度正好。 不冷不热。 是她最矫情的时候给他规定的热牛奶温度。 原来… 他都还记得。 苏靥星看向陆野，他低垂着眉，那双漂亮的眼睛在昏暗里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第18章 恍然 空气似乎在一刹那变得粘稠。 苏靥星知道,这是陆野的本事。 只要他愿意，就能让人如身处周转时间空间里——对着他那双眼睛,没人能够幸免。 苏靥星往后退了步,握着杯子说了声“谢谢”，就想退回房内，谁知门还没关,就被一只脚抵住了。 陆野懒洋洋伸出一脚。 “干嘛？”苏靥星警惕地看向他。 陆野的目光自房间慢慢溜溜走了一圈,又重新落到她身上，朝她散散淡淡就是一笑：“不请我进去坐坐？” “不请。” 苏靥星有点凶。 这时楼梯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苏靥星往那眺了一眼，只看到幢幢的影子，夹杂着人声上来。 而眼前人一点没自觉，好整以暇地随着她一起看,完全没有走的意思。 “你还不走？” 她咬牙问。 他朝她一笑，那眼神苏靥星看懂了： 不走。 爷就爱赖着。 行吧。 论无耻，谁能无耻得过陆野呢。 苏靥星放开门把手,陆野就顺势进了来。 门“咔哒”一声合上。 她心跳了跳,下意识看向摄像头，陆野跟着她,脑袋一起歪。 苏靥星看着,过了会转头,就见他也这般模样：“你干嘛？” “看摄像头有没有关啊。” 陆野道。 苏靥星嘲笑他：“你不知道晚上十点后,房间内摄像头就自动关闭了？” 他一笑，声音欠得老长：“哦——我还当你不知道呢。” 苏靥星：“你！” 陆野却像是捉弄够了,目光在房间内转了一圈，最后落到收拾了一半明显还乱糟糟的地面，带着嘲笑似的： “还是老样子啊…” “苏靥星。” 他说“苏靥星”三个字时声音实在好听，仿佛揉了万千柔情,不像是对着曾经分得很难看的前女友，倒像是对着午夜梦回里萦挂心头许久的情人。 苏靥星怔了一怔，才回过神来。 只是等回过神来时，就有点恼怒。 这恼怒也不知是冲陆野还是冲自己。 只道：“你进来干嘛，有屁快放！” 说话时声音就有点粗野。 陆野笑了声，像是见到什么可乐的事情，肩膀抖了抖：“你那些粉丝要知道他们女神私底下是这样，恐怕立马就要脱粉。” “哦…”苏靥星不以为然，“脱粉就脱粉，下一个更乖。” 这一句也不知道挑动了陆野哪根神经，下一秒，他便抢了她手里牛奶，将它放到桌上。 “你干嘛…” 苏靥星话还没说话，又被冷下来脸的陆野按到桌边，他两手跨在她身侧，苏靥星抬头，却见这人一哂，重新将牛奶杯塞她手里：“喝你奶吧。苏小星。” 苏靥星下意识就喝了口。 刚好的温度。 有甜甜的奶意。 又连喝了好几口。 这时陆野已经从她坐的桌边离开，蹲在她房间地上，手随便翻了翻，撸起袖子。 苏靥星一愣，他这是… 陆野的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线条有力而清晰的小臂，他人高而瘦，半蹲着时，灰色家居服轻薄柔软地贴在他的背，从苏靥星的角度，能看到他脖颈后一小撮翘起的碎发。 他在替她理东西。 有条不紊。 干净利落。 苏靥星下意识站起，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又坐了下来。 她没有阻止。 陆野在替她将还没理顺的东西一样样归好。 苏靥星爱买东西。 尤其是零零碎碎的小物件，各种搭配小物，小到耳饰、胸针，大到帽子，他都能在房间里找到恰如其分的地方放置。 不一会，地面就空了一大半。 苏靥星看着陆野背对她的身影。 暖黄的光打在他身上，却未让他显得柔软，反而有种孤清。 苏靥星这才发觉，五年过去了，其实也还是有不变的地方。 他还是偏瘦，那柔软的家居服在他身上，硬是被他穿出了嶙峋的影子，随着他的动作，那笔直的脊柱被清晰地印到轻薄的衣料，竟让人生出一种抱一抱他的错觉来。 在从前，每当这时，她总是会抱他的。 将脸枕在他肩膀，他肩膀总是硬的，像永远不会弯折的臭钢铁，可她独爱那一块，他收拾东西时，便会不耐烦地驱赶她。 “苏靥星，看你弄乱的，还收不收拾了？” “下来！” 她就偏不，嘻嘻哈哈地吊在他背上，不肯走。 她也还记得少年清瘦脊背处的坚硬，戳着人时不那么舒服。 可那不舒服就像是深深烙刻在脑海里，此时见他来收拾，便不合时宜地升上来。 … 不行。 不能再看了。 要犯错误。 毕竟这狗东西要说迷人还是很迷人的。 苏靥星咳了声，说：“我可没请你进来替我收拾哦。” 声音却带了丝娇蛮。 “是是是。” 专注收拾的人却像是听见了，半侧过脸来，光洒在那格外英俊迷人的轮廓，他一笑，眼底也都是笑。 “是我自愿，”他道，“谁叫你占着我前女友的名儿呢。” “那等你交了女朋友，就不给我理了？” 苏靥星下意识问。 可话一出口，又觉得不那么妥当。 好、 婊、 哦。 是要被挂上818的程度。 陆野要有了女朋友，还给她收拾东西，那就是个渣。 可偏偏她还觉得理所当然。 这有点儿可怕。 苏靥星想，这个世界不光男人有初恋情节。 女人也有。 兴许还有点处男情节。 毕竟，陆野的许多第一次也基本上是被她抢走的。 想着，苏靥星又喝了口牛奶。 这时，陆野已经站了起来，大约是收拾好了，他拿着一个特别可爱的小粉色收纳筐过来，里面放了她各种零零碎碎的东西，化妆包、香水等等，随着轻轻一声细碎的碰撞，那收纳筐被他放到桌边—— 就靠着她手。 而他则顺势靠在桌边，两只手支着桌面，一条腿懒洋洋地支着，睨她：“苏靥星，你还想得挺美。” 他声音带了点儿欠：“我要交了女朋友，还给你理？” 苏靥星嗤：“你反射弧够长啊。” “还行。”他道。 苏靥星翻了个白眼：“稀罕。” “我让我新男朋友理。” “温嘉？”陆野顿了顿，一笑，侧过脸来，“还是你的…春春？” 苏靥星这才发觉，他挨得她太近了。 一只撑着桌子的手臂上，青筋在冷白皮肤下可见，几乎要挨着她；而他身上刚洗过澡的皂角味掺杂着须后水、和一点儿青草气息一同向她袭来。 像是一个悠远的、混着记忆的梦。 “苏靥星。” 而随着他倾身过来，他清晰锋利的喉骨也近在眼前，他越靠越近，苏靥星眨了眨眼睛，试图要将自己从靠近的温热里拔|出|来。 她被笼罩在他的阴影里，气味里，温度里。 “陆…” 他唇似乎要印上她，外面传来一阵“笃笃笃”的敲门声。 工作人员的声音：“苏老师，该交手机了！” 苏靥星仿佛从一个梦里猝然惊醒，下意识推开陆野。 陆野也似恍然，站直。 两人目光一触，又猝然分开。 “来了！” 苏靥星回答了门外一句，出口时才发觉，声音有多喑哑。 她没看陆野，起身，手几乎是滑擦着他身体过去。 半开门，递出手机。 工作人员一连说了好几句“谢谢”，苏靥星勉强回了个笑才关门。 旁边的门也被敲响。 苏靥星听着走廊外间断响起的交谈声，没说话。 陆野半支着腿靠墙，也不知在想什么。 屋内无声而安静。 气氛变得奇怪而紧绷。 “你得走了。” 苏靥星道。 陆野站直身体，长腿迈过来，手一伸，苏靥星下意识便偏过脸去，他却没收回手，反而用上两只手把住她脸，指腹在她嘴角擦过，声音带了丝嘲笑似的： “奶沾这了。” 苏靥星抬头，发觉此时陆野眼里一丝笑都没有，那深幽的暗涌的潮流似乎要涌出来。 他静静地看着她。 下一秒，却已经收回手，随便摆了摆： “不用谢。” 说着，便拉门出了去。 苏靥星：…… 她也没谢他啊。 但看着完全按照她习惯收拾好的房间，到底还是弯了弯嘴角。 好吧。 她得承认。 陆野也是有好的地方的。 他虽然嘴巴坏，没个正形，可该做的事却从来都是不打折扣的。 苏靥星闭上眼睛。 陆野出门的一瞬间，脸上的笑就没了。 他也没立刻走，只是抬头看了眼走廊里的摄像头，才懒洋洋地趿拉着毛拖走了。 摄像头后的监控人员小李几乎以为自己被发现了。 他望望旁边捶着背起身的总导演： “崔导，您看这段…” 房间内摄像头是关了。 可走廊外的摄像头却是24小时开的，这条细则在小屋守则里有，但如果嘉宾理解错误，也怪不到节目组。 而刚才那一会，将影帝进苏靥星房间和出来的画面完全拍到了。 整整25分钟！ 25分钟够干很多事了！ 如果加个加速，标上时间… 网上应该沸腾吧。 小李想。 刚才他本来像往常一样打着哈欠，在看到陆野去敲苏靥星房间时，一个激灵，立马就清醒了，而后赶忙给总导演打电话。 没过三分钟，崔导就踩着大拖鞋一脸兴奋就来了。 两人硬是瞪着一动不动的监控屏幕看了整整25分钟。 瞪得眼睛都要瞎了。 “导演…” “小李啊…” 等影帝从房间里出来，崔导和小李几乎要握手相泣了。 搞了个大的。 崔导拍拍小李的肩：“小李，你是个可造之材。” 小李嘿嘿一笑。 崔导正欲再说，放在桌上的手机就响了。 他看了眼手机，面上笑一收，赶忙接起电话来，脸上又带起笑，“哎，哎，是我，是我…” 他拿着手机出去。 小李还是头一回看到素来威风八面的总导演这么对人笑，不知道怎么说，总觉得…有点儿像他小时候家里养的京巴。 京巴一看到人就使劲儿摇尾巴。 现在总导演就对着手机那头的人摇尾巴呢。 耳边隐隐还能听到那边声音传过来：“哎，哎，是，您说…” 不过总导似乎走远了，后面的听不到了。 过了会，崔导似乎打完电话了，进来时脸上还带着点儿不高兴，不过不一会，就笑了。 对小李道：“小李啊，你把刚才那一段拷给我…” “要播吗？” 崔导没回答，只道：“你先拷给我。” “好。” 小李忙截了那段25分钟。 老实说，他有点儿兴奋。 这份工作工资不高，要上夜班，还费眼睛。 但却有一点儿甜头。 就是总能事先知道点儿“秘密”。 小李想起刚才还在网上刷到的对苏靥星陆野关系的各种讨论，不由生出了一种“世人皆醉我独醒”的快乐来。 谁能想到，这两人…竟然是这样的关系呢。 等节目播出来… 光想一想那场面，小李都觉得刺激。 那可是陆野和苏靥星啊！ 黑脸到圈内人都觉得不合的前搭档啊！ 第19章 晚餐 苏靥星趴了一会儿,就爬起去浴室卸了妆。 一套护肤勉强做完，没多久就睡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和陆野同处一个空间，也或者那个将至而未至的吻,苏靥星发现，自己竟然梦到了和陆野第一次接吻时的场景。 就是个很普通的日子。 没有所谓的套路和仪式感。 那天风很轻,云很淡,枝头的蝉鸣吵得恼人,陆野在给覃越上课。 她在别墅的一楼趿拉着拖鞋走来走去。 身上的裙子是粉色的,裙边有暗色的小花纹，脚上的指甲是透明的七彩色，像一个彩虹色的梦。 他背着书包下来，很乖的打扮。 白色衬衫,浅颜色的直筒牛仔,碎发在出门前似乎打理了一下，在阳光中很轻盈。 一楼一个人都没有，只能听见楼上覃越房间传来的巨大摇滚乐。 他下来只看了她那么一眼，她便似福至心灵地明白了,跟出去,走到别墅边白色雕花的罗马柱边，被他按在罗马柱边亲吻。 那吻有点急，他捧着她的脸颊，手指灼热,却不得章法，指骨用力地掐着她的脸,她“呜”了一声，他便松了一点。 只是还有点笨拙，嘴唇磨着、鼻尖蹭着,一切温柔而又亲昵得不可思议。 之前他们吻过了。 只是是在电视剧里，小公爷和姜姬，屏幕上有吻，可那吻不像现在这个，粘稠的、热闹的，亲昵得不能再亲昵，靠近得不能再靠近，就像两个灵魂在交融。 苏靥星隐约有些明白了，这才是恋人之间的亲吻。 他吻停了，指尖还搭在她的脸颊，眼睛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她还未回过来意思，他便又过来吻她。 迫她张嘴，让她仰头承托他。 她揪着他的衣领，他便倾身过来，她闻到他身上的青草味，还有迎面拂过来的风，吻很轻，却又重… 覃越的摇滚乐自高高的窗传出来:“向前跑，迎着冷眼和嘲笑，生命的广阔不历经磨难怎能感到……” …… 醒过来时，苏靥星如同做了一场大梦。 她手覆在眼睛，窗纱拉得很紧，却还是有一缕阳光调皮地照进来。 眼皮像是晕在红色的光圈里。 梦里的片段也在光圈里丝丝缕缕地浮上来。 少年少女在白色罗马柱下亲吻。 风拂过发丝。 苏靥星叹了口气。 最近真的跟陆野接触太多了。 才让这些沉寂许久的记忆冒了出来。 苏靥星起身。 床边的闹钟定格在八点半。 她拉开窗帘，带点秋凉的风吹进来。 视野里，是大片的草坪。 秋千，花儿绽放热烈。 苏靥星深呼吸了口气，才感觉梦里的炙热随着吹进胸腔的风一起消散了。 冲澡。 换衣。 而后是吹头发，护肤，化妆。 苏靥星坐在书桌前时，对着按照她习惯放好的化妆包、香水时，手顿了顿。 而后拿出工具细细描摹。 她今天穿的是她那件浅蓝色条纹长衬衫，配上小星星耳钉，松松扎个丸子头，露出光洁的额头。 既然是居家，妆容也不宜太浓，最好是素颜妆。 素颜妆讲究的是清透。 苏靥星底子很好，皮肤白皙，本就不需要太浓的底妆，只略略上了层轻薄的粉底，扫上一层元气色腮红。 睫毛没有特意用根根分明的，那种太假，她睫毛本就长，随便扫一层就很浓密了。 素颜妆最要紧的是眼睛。 眼妆浓了就会脏，苏靥星想了想，自己是来找男朋友的，就只上了一层珠光，只在眼尾淡淡扫上一层樱花粉。 眼线也没上挑，那样攻击性太强，只顺着原来的线条往下，拉出短短一条，在凹陷处也扫上一层粉。 这样一来—— 镜中女子无辜地看着她，眼睛清透，睫毛纤长，而随着她看向你时，眼尾那一点粉便引着你去细看，而后，便会与她眼里漾人的一点儿甜蜜相遇。 甜蜜的。 勾人的。 又无辜的。 苏靥星满意地收起化妆包，在选择香水时，下意识掠过那瓶青草气息，选了chole的木兰。 清甜的一点木兰香，有种大地与木兰栀子混合的感觉。 适合开启一段新的恋爱。 ____ 直播间的页面还是黑色的时候，网友们已经端着小板凳来了。 [六点。] [七点。] [八点了，生产队的驴都不敢这么歇，导演，导演呢！该上分了！kpi还要不要了？] [为鸡蛋夫妇而来。] [呵呵，吃瓜不信瓜，不信谣，不传谣，我陆哥和苏靥星不合。] [星星，男人只会影响你拔刀的速度。] [楼上，这是恋综，恋综！懂不？] 网友们乱糟糟地弹幕，在直播间还没开播前就一条条地刷着，这简直前所未有。 崔导揉了把鸡窝头，肿着大眼泡去卫生间洗漱，等出来路上胡乱买了块饼，边吃就边到了拍摄地。 节目直播间瞬时开始。 [导演：神一样的男人。] [感谢历pd，感谢崔导，就等着吃粮了。] [陆哥呢？我星妹呢？都去哪儿了？] 亮着的直播间对应着的，正是厨房。 厨房内，秦露荔穿着一身浅蓝色连帽运动服，围着块小碎花围裙，在低头做早饭。 一绺发丝掉下来，她捋了捋，似意识到什么，就不好意思笑了笑。 “大家早好啊。” 她小声道。 [哇好可爱！] [收获一只蓝色大荔！] [大荔在做什么，看起来就很好吃的样子！] 掌控摄像头的大哥似乎知道观众想看什么，镜头对准了厨房的流理台。 [鸡蛋饼，饼里是不是还有绿豆和胡萝卜？色泽金黄，一看就很好吃！] [还有魔芋皮。] [还有鸡蛋，现在大荔在煎香肠！] [看来大荔是在为其他人做早餐，果然是人美心善！想抱一只大荔回家。] 直播间其他人还在刷自己正主。 这时，楼梯上陆陆续续有人下来。 “秦姐，你起来得真早！” 林垚过来，一眼就看到了桌上已经摆放好的丰富早餐。 她说了句“哇”：“好多！” “看来今天早上我有口福了！” 林垚笑了笑，连着岑春过来也是一连串“哇”。 “秦姐准备了很久吧？”岑春拈了块切好的苹果片吃，“辛苦，辛苦。” “还好，”秦露荔笑，“毕竟今天是第二天了，要努力表现下啊。” 她扎了丸子头，笑起来时有种元气。 弹幕果然一阵夸。 岑春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而后四处看看：“星星和陆老师呢？” “苏老师应该醒，”秦露荔低头摆盘，镜头照见她安静的侧脸，“早上我起床时经过她房间，她房门还关着。” “那陆老师呢？” 秦露荔摇头，正要说些什么，门口的风铃就动了。 门被人从外推了开来，陆野也随之进了来。 他像是刚从外面运动回来，穿着一身蓝白运动服，冷白的皮肤，耳际伸出一簇耳机线，似听到动静，他别过头，摘下一边耳机，目光就朝这边过来。 长睫毛。 光影跃入他琥珀色眼睛。 “哦，都在啊。” 说着便是一笑。 [！！！] [人间绝色我陆哥！] [啊啊啊啊啊] 弹幕已经因为陆野的到来沸腾了。 岑春则道：“是啊，都在，陆哥这是去跑步了？” 陆野换了衣服过来。 因着刚跑过步，热气便似一起涌过来，岑春靠在厨房的流理台，鼻子嗅了嗅：“陆哥这什么香水？真好闻。” 陆野正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一瓶冰水。 听闻这问题，不知想起什么，眼睛微微一弯，漾出个格外不同的笑来。 那笑便像浸了水。 谁也说不出那是怎样的，只觉得，光看到心都像要被浸软了。 他道：“我前女友挑的。” 弹幕已经疯了。 [前女友？！] [是哪个小妖精，快！站出来！] [啊啊啊啊啊是哪个女人，居然占据了我陆哥的第一次！] [只有我在意，陆哥说起那前女友时的表情吗。] 厨房间其他人听到这话，不约而同看了陆野一眼。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在录制节目的当下，陆野居然还是这么若无其事地提起前女友。 岑春不知道怎么接话。 这时陆野则冰水经过流理台，秦露荔叫住他：“陆哥，我刚做了早饭，你要不要吃点？” 陆野看她一眼，秦露荔还未如何，便红了脸。 他一笑：“不用。” 摆摆手：“我上去冲个澡。” 说着，就头也不回地上去了。 林垚拍拍胸脯，吐了吐舌头：“好吓人，刚才我愣是一句话都没敢说。” “陆哥很吓人么？”秦露荔摇头，“我觉得还好啊。” “不是那种吓人。” 林垚昂着脑袋，试图想出合适的词句，可想了半天，最后就蹦出个“就是…怵。” 江霂喝着咖啡经过：“草履虫脑袋当然想不出来。” “喂！”林垚跳脚，“江霂，你不要太过分！” 江霂已经在外面的露天吧台上坐着了。 苏靥星下来时，见到的就是林垚愤愤等着窗外江霂时的模样。 她脑子里突然泛起一个词。 蹲屁股夫妇。 想起那副动图，就忍不住噗嗤一笑。 林垚听到动静忙转过头来，等见到苏靥星，眼前登时一亮。 举手：“星星！你起来啦？” 等苏靥星走近，一双眼睛赞叹得睁得老大：“星星，你今天真好看！” 苏靥星笑：“林三土，我哪天不好看？” 林垚：…… “不要叫我这个名字！” 她腮帮子鼓着，“一个土就罢了，还是三个土！” 苏靥星笑得眼睛弯弯。 她是真觉得这个名字可爱。 不像她。 星星，到处都是。 苏靥星看了看厨房间附近的摄像头：“直播已经开始了？” “开始了。” 这才是林垚没挪屁股去骂江霂的原因。 她是综艺咖，当然要死守在镜头里，哪怕镶边，那也要做最牢固的边！ 秦露荔看到她，先是一愣，而后才道： “苏老师，稍等，马上就好。” 苏靥星没立刻回答秦露荔。 而是看着她的打扮。 世界真奇妙。 他们俩居然…撞衫了。 直播间也是： [h…我相信这是个完全没剧本的恋综了。] [我还是头一次在综艺上看到撞衫。] [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 [刚才还觉得秦可爱，可看到苏靥星，对不起，我重新定义了可爱的定义。那必须是可以爱值得爱非常爱！] [同样的蓝白条纹，苏穿就是一抹春天，秦就是秋风落日；同样是丸子头，苏是朝阳旭日，秦是…对不起，词穷了。] [都是可爱的女孩子，不用这么说吧。] [可我的眼睛总是诚实地看向美的…秦，如果有冒犯，还是要说对不起。] 苏靥星可不知道弹幕这么热闹。 她只知道，现在不能给牛皮糖送分。 所以在秦露荔邀请她吃早餐时，苏靥星忙摇头：“不用，秦老师，我的自己来吧。” 说着，她露出个腼腆的笑。 那笑在她粉□□致的脸上，是又可爱又羞涩。 林垚想尖叫。 她想说，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女孩子。 这时，苏靥星已经绕过流理台，来到冰箱面前，从里面拿出一提鲜奶。 想了想，又拿出一袋卡乐比谷物。 谷物倒在碗里。 又问：“有奶锅吗？” 温嘉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有。” 苏靥星说了声“谢”，从他手里拿过奶锅。 倒入牛奶。 开火。 秦露荔还试图来帮忙，苏靥星忙摆手：“秦姐，你做那一桌已经很累了，这个交给我自己吧。” 说着，她还抿出一个微笑。 刘姐有句话说的对。 没必要给敌人递刀子。 秦露荔“哦”了声，踮脚过来，看着奶锅里的牛奶：“苏老师，这么点你吃得饱吗？” 苏靥星道：“吃不饱。” 说着，她露出一抹丧气的表情：“没办法，为了上镜漂亮，我已经很多年没吃过豆浆油条了。” “没错！” 说起这，林垚大有同感，忙点头：“对，我如果前一天晚上多喝水都会水肿，还有这…” “刚才还想问星星，你怎么保持得这么好，一点儿赘肉都没有。”说着，她还瞄了下苏靥星的肚子。 苏靥星：…… “少吃，多练。” 牛奶好了。 苏靥星将牛奶倒入谷粒碗里。 才要将奶锅放回流理台，不知打哪儿来的一只手拿了她碗：“谢。” “陆野！” 苏靥星这才注意到，陆野不知什么时候到了。 换了一身运动服，黑色，冷白皮，不笑时有点酷，此时带了点笑，便觉得… 欠、揍。 手里还拿着她泡好牛奶的麦谷粒。 陆野往她面前放了一颗蛋。 “不谢。”他道，“刚才导演给的。” 苏靥星：“谁谢你了！。” 她看着他：“你把我牛奶还——” 话还没完，苏靥星就见陆野端起碗喝了口。 苏靥星：…… 她脸都气红了，又叫了声：“陆野，活该你被你女朋友甩！” 陆野端着碗往餐桌走，听闻此言，只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 “没关系。”他道，声音也欠，“我再找一个。” 苏靥星：…… 正要再说，意识到在直播，忙住了嘴。 直播间的网友们已经呆住了。 [总觉得…] [难道苏靥星认识影帝前女友？] [不不不，我关注的是，陆影帝居然是被甩的一个？哈哈哈哈陆陆啊你也有今天啊。] [我有一个猜想，苏是陆前女友的闺蜜，因为她闺蜜和影帝分得很不愉快，所以两人才闹得很难看，甚至取关了。] [卧槽，逻辑链合上了。] [不会是真的吧？orz，我刚磕的cp还没一天就要be了？] 直播间沸沸扬扬，连本来坚信不疑的旷野星辰cp粉都要怀疑人生。 [如果是和闺蜜男朋友，我也磕不下去。] [+1。] [不要说风就是雨，多少年我们都走过来了，现在正主亲自上恋综给我们发糖，你们居然不敢磕？要不要这么脆弱？想想那么多名场面，想想陆哥的笑，想想补扣子…如果我们都不信他们，这个世界谁还能信他们？] [对啊，我相信能唱出那么纯净的歌儿的女孩不会做让我们失望的事。想想陆哥的眼睛，想想她的笑…] 在cp粉摇摆不定时，一个匿名号冒出来： [耶耶小李：不用担心，cp保真，坐等挖坟。] 而在网上因为苏靥星和陆野的关系沸沸扬扬时，苏靥星已经重新煮了一碗牛奶麦谷粒吃起来。 至于那水煮蛋… 对，她也吃了。 凭什么不吃？ 那可是她一碗牛奶换来的。 苏靥星端着牛奶坐下来时，陆野还笑着朝她瞥过来一眼。 “看什么？” 她有点儿恶声恶气。 “苏老师您还挺能屈能伸啊。” 陆野道，汤匙往嘴里塞脆谷粒时，腮帮子还鼓了鼓。 那模样有别于常，深邃性感里还带了点儿可爱。 苏靥星注意到，秦露荔她们的眼神都往他那儿去了去。 哼。 骚蝴蝶。 苏靥星冷哼一声：“陆老师给的鸡蛋，不吃白不吃。” 餐桌上其他人都安安静静的。 秦露荔看着满桌没什么人动的炒蛋、摊面、还有烤肠等物，一双眉蹙了蹙。 直播间有人似乎注意到了。 [大荔那么辛苦做的，他们居然都不怎么吃哎。] [明星和我们普通人不一样的啦，本来就要忌口的。] [可也有点…] [某人营销勤奋人设翻车了哦，要体贴善良会不知道明星有上镜需求，不能吃太油的东西？] [对啊，连江霂都没买账。] [大家不要太过分，做事的人还有错了？大小姐的水军不要太颠倒黑白。] 弹幕吵吵嚷嚷。 这时，门铃又被按响。 嘉宾们人面面相觑。 林垚道：“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岑春：“信封，对，肯定是任务又来了！” 这回，温嘉、岑春、顾皎他们都出了去。 他们一出去，屋里就没人说话了。 一时间屋内呈现冷清。 苏靥星看着手指甲发呆，过了一会儿，林垚他们才带着信封进来。 “导演果然又给我们颁布任务了——”林垚摊手，“你们猜猜看，这回又是什么任务？” “猜不着。” 苏靥星懒得猜。 陆野看向他们，只道：“不想猜，说吧。” 林垚：…… 她叹气：“好吧，反正是节目组给我们每人发一百块钱，让我们去超市买菜。” 她道：“我还以为这是一个只需要我负责美美美然后约会约会的节目，原来我还要买菜。” “什么意思？” 苏靥星道，“就买菜？” “哪止，一边买菜一边直播，给自己拉票，就个…对，晚上谁和谁搭档做饭的投票。”岑春愁眉苦脸，不过很快他又高兴起来，“不过，节目组公布了现在的票数投名，男生第一是陆哥！我肯定超不过，不需要做饭” 弹幕已经哈哈哈笑起来。 [节目组，你看看你安排的什么任务，嘉宾们都不想做。] [春春：只想摆烂。] “那女生第一呢？” 秦露荔问。 苏靥星注意到，她问话的时候拳头都已经蜷缩起来，一副紧张模样。 “是秦姐你哦，”林垚羡慕道，“没想到你在网络上和陆哥的cp人气那么高啊。” 秦露荔的脸红了起来，摆摆手道：“还没到最后一刻呢。” “最后也不一定是我跟陆哥一起。” 她小声道。 苏靥星看向陆野，却见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靠着门，一只手把玩着打火机，低垂的眉目有种肃冷。 这时，顾皎拍拍手，说了今天第一句话：“走了，我们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去争取直播买菜，改变命运。” “我不会拉票啊。”林垚道，“我也不会拿着菜来一段女团舞啊。” 她经过苏靥星时，似乎想到什么，眼睛一亮：“要不我给星星拿菜，她来唱歌，我们票数平分？” 苏靥星刚想说“no”，这也太尬了，崔导的声音就以画外音传来：“地有多大产，人就有多大胆！” “只要能拉到票，怎么组合表演什么都随便你们！当然，别让我在法制频道看到你！” 苏靥星：…… 直播间：…… [突然有点子期待了。] [想想嘉宾们拿着菜表演…不行，我笑喷了。] [春春来段钢管舞！命给你，票也给你！] [而我的要求就简单多了，我只想看一看影帝的八块腹肌。] [楼上做梦。] [说不定呢，毕竟影帝骚起来要人命啊。] [星星点灯，照亮我的心灵…ouduke，不行，我怎么唱起来了] 这时，温嘉走到苏靥星旁边，林垚看了他一眼：“干嘛？我要跟星星老师搭档的，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 土星组合！” 第20章 拉票 随着林垚那一句“土星组合”,直播间的网友们都笑喷了。 [噗哈哈哈土星，这什么鬼名字。] [温馨。] [焦心。] [春心。] [野心。] [百搭星，滑稽脸.jpg] 弹幕都快将苏靥星的名字都快玩出花来了,苏靥星却是直接将手从林垚那儿抽出，语重心长地拍拍她的肩膀：“土啊。” 林垚“啊”了声。 “要不你考虑下春春？”她指指岑春，“他可以跳男团舞,然后你在他旁边扮演四小天鹅？” 说完,也不等林垚回答,便迈步，往节目组安排的大车走去。 “嗳？什么意思？你不跟我搭档了？” 林垚反应过来，见陆野插着兜懒洋洋经过她，忙道：“陆哥？” 陆野脚步顿了顿,挑眉看过来。 林垚指指自己：“要不，咱俩…” 对着陆野那双眼睛,她声音越来越小：“咱俩…搭档？” ”搭档“那两个字等吐出来,已经弱得快要听不见了。 没办法，在没了大荧幕遮掩后,陆野那双眼睛就太漂亮了，漂亮得让人都自惭形秽，也不知道星星对着这么双眼睛怎么怼得回去。 “哦,让我想想，那我们这组合叫…” 陆野像是有些感兴趣，“土陆？土野？野土…”在林垚越来越红的脸色里,陆野露出个遗憾的表情,摇摇头：“哦，抱歉啊，太难听了。要不…你找下一位？” 说着,也大步流星地走了。 林垚有点委屈，看看旁边还在对着摄像头整理蓝头发的岑春——岑春看她一眼：“我不要四小天鹅。” “…喂！” 岑春… 也走了。 林垚感觉到了北风卷地白草折的凄凉。 她对着镜头开始唱起了“小白菜啊地里黄啊……” 苏靥星在窗边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土这姑娘，还是很可爱的嘛。 不过要是让她对着菜帮子唱歌… 苏靥星想到这个场景，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不行。 不可以。 比赛可以输， 但形象必须美。 这是她苏靥星用来镇楼的人生格言。 不过，等到她和其他人下了大巴车—— 苏靥星看着面前这个还不比她家厕所大的… 超市？ “导演，这是超市？” 不等她开口，林垚先开口了，她指着那低矮的门楣，苏靥星顺着她指着的地方看过去。 台阶还是往下的，要跨个台阶才能进去，里面灯光幽暗，让她想起西游记里妖怪藏身的地方。 一道人影过来，恰好遮住她，仰头看着上面，声音带了点笑：“这个超市老板倒是有趣。” 苏靥星不用看就知道，旁边这人是陆野。 她没往他那处看，只也仰头往上看了一眼。 超市门口没招牌，只歪歪扭扭贴了一张大红纸，大红纸上用黑色记号笔写了一行英文。 龙飞凤舞。 英文名是——【super】。 “哈哈哈哈super？！” 岑春笑了起来，“导演，这就是你说的超市？” 连着顾皎、秦露荔也一起笑了。 [这个老板可以啊，志向远大。] [古语有云，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可见这超市老板有一颗向往伟大的心。] 也不怪众人这么调侃。 面前这地，除了叫了个“超市”的洋名，实际上就是个“小卖部”——还是十几年前那种小卖部。 门面都没有，由地下室改造而成，也不知道导演怎么找出来这么个地。 “行了，能买东西不就行了。” 崔导在后面，像赶鸭子一样赶他这群嘉宾，“快点儿的，投票时间还剩下一个半小时，你们还有一个半小时拉票…” 岑春道：“导演，这票怎么拉啊，有陆哥在，我就是跳脱衣——” 导演瞪他，岑春咳了声，改过来：“——拉二胡也没有用啊。” [春春，你放心，你拉二胡绝对没有用。] [除非你跳脱衣舞。] [钢管舞也可以。] [呵呵，炸出一群lsp。] [关你屁事。] [别说了别说了，直播间被封怎么办？] 话才落，直播间就黑了一黑。 就在网友们[挖槽弹幕搞|黄也会害直播间被黑]时，黑下去的直播间画面又亮了起来。 对着的，是崔导那张大脸盘子。 [卧槽我眼瞎了。] [影帝呢，快，让我洗洗眼睛。] “怎么办事的？” 崔导似乎深知网友们的乐趣，瞪了扛摄像头的大哥一样，“你对着我照有什么用？照他们呀！” 他一指，镜头连忙又转了转，这才重新对准已经聚集在大（小）超（卖）市（部）的空间里。 货架也是早些年的款式，包装挤挤挨挨地一块，花花绿绿，格外有种年代感。 对着门口的收银台上，一个瘦猴似的小老板正眯着眼对着一台老式电脑看，一见这么多人进来，“蹭的”一下就站起来。 尤其是看到打头那几个漂亮得扎眼的明星时，一双眼睛更是蹬得像灯泡一样大。 “陆、陆、陆…陆野？” “还有苏，苏……星星？！” “你、你们…”他有点儿口吃，“不会选了我的超市录、录、录节目吧？” [这台本痕迹有点重啊。] [一个路人演技都这么好，瞧，这口吃扮得多专业，多少钱？] [怎么就一定是演的，说不定是真的呢？] [那么多明星，导演不事先安排好，就直接把人送过来录，你信？] 那小老板自己也有点儿不信。 他这地方平时一天也来不了多少人，要不是因为这店是他爹妈留给他的念想，他早不开了，为了张罗点人气，他每天一大早还要去附近村民那收点菜来卖，就指望着能借卖菜的功夫卖点别的，烟啊酒啊之类的东西—— 现在，导演“哗”一下就将人送到他这来了？ 开店无聊，小老板是各种综艺追过来的，这恋综他最近也在追，正是他心头好。 众人这才注意到，那老式电脑的音箱里，放着他们这的声音。 “你在看我们直播？” 林垚问。 小老板挠挠脑袋，忙点头。 “那你…”林垚眼珠一转，正想问你最喜欢我们谁时，小老板已经拿出一本本子和一支笔，虔诚地递到了苏靥星和陆野面前。 而到那一对现实中简直漂亮得不像话的人面前时，小老板在网上跟人挥斥方遒的劲儿突然没了，红着脸讷讷道：“我、我、我是——” 他声音突然大了起来，鞠躬：“旷野星辰cp粉！请给我签个名吧！” 弹幕：…… 苏靥星：…… [戏过了，戏过了啊。] [不过不知怎么，我有点羡慕。] [小老板：人生已经到达了巅峰。] 苏靥星看了眼陆野，陆野倒是罕见得没不耐烦，拿过笔：“签哪里？” “哪里都行？” 小老板直起身体，眼睛亮亮的。 陆野嗤的笑：“屁|股上不行。” 苏靥星：…… 弹幕也惊呆了。 [每次当我以为影帝已经骚到了极限的时候，我就会发现他还能更骚…] [星星子都惊呆了。] [如果不是他有这样一张脸…] [如果不是他有这样一张脸…] 小老板也呆了呆。 如果在网上，他一定也会和平时一样跟着那些网友们这么调侃，可等真的对着现实中的陆野时，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点儿不敢。 大概是… 太不一样了吧。 网络拉远了人的距离，可同时也拉近了人的距离。 有时会让他们误以为，自己和那些闪闪发亮的人一样。 可实际上，当你真的站在他们面前时，你就会发现，你竟然会胆怯得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当然，他还是有点争气的。 小老板拿到苏靥星和陆野签名时心想。 他说出来了。 虽然有点口吃。 这时，直播间还在讨论这场是不是节目组临时加戏时，嘉宾们已经分好组了。 陆野一个人。 岑春，摆烂。 江霂，摆烂。 顾皎和秦露荔。 苏靥星和林垚，外加一个不死心编外成员温嘉。 [铛铛铛！我们是——土星组合！] 林垚拉着苏靥星，转了个圈，摆出个我要代表月亮消灭你的动作，而后道，[为了我们胜出，请多多支持我们哦！] 苏靥星被林垚拉得生无可恋。 她、就、知、道。 刚才她不应该看着她心软的。 林土可怜关她什么事。 她… 苏靥星猛地按住快被转散开的丸子头，心底“啊”了声。 老、娘、发、型、都、要、乱、了、啊！ “星星，不要这样嘛，”林垚道，“我们努力表演，你一票，我一票，很快就会得第一了啊。” 苏靥星道：“我又不会做饭。” “我也不会，”林垚道，“但不能输！” 她凑过来，“我跟你说个秘密——” 林垚压低声：“我也是旷野星辰cp粉。” 苏靥星一双眼睛倏地瞪圆了，那样子让她像只被突然摸了把尾巴的猫：“你…” “嘘，秘密。” 林垚声音更低了，“誓死捍卫小公爷和姜姬！” 苏靥星看着林垚那双眼睛，突然懂了。 哦。 这个也是《朱楼杀》剧粉。 另一边，岑春随手拿起一颗青菜：“这个明明是绿色的，为什么叫小白菜？” “不过，真便宜，”他道，“块这么多，就买这个吧。” 弹幕都在让他跳脱衣舞。 摄像大哥拿能看弹幕的手机给岑春看。 岑春凑近，眯眼看了会，摇头，一头蓝毛晃得极其有节奏感：“不行，导演说，不能上法制频道。我还得在这综艺混口饭吃呢。” [哈哈哈春春你这么诚实的吗。] [春春你上恋综难道不是来找女朋友的吗] [导演：我就是个大冤种。] 岑春若无其事地拿起一块包装好的肉，往自己的篮子里装。 “这地方真小，转个身都要撞到人…” 岑春才转过货架，就见陆野站在货架花花绿绿的包装前，对着镜头沉思。 别说，那花花绿绿很喜感的画面，在陆野那白到没烟火气的皮肤、以及深邃靡丽的五官前，竟然有种时尚大片的感觉。 “陆哥，你做什么呢。” “摄像大哥让我拉个票。” 陆野像是没听到，过了会才慢吞吞道，“我在想拉票语。” “这还不简单，”岑春笑，“陆哥你啥都不用想，就说，恩——就说，得第一，露腹肌，他们立马给你全投咯。” 他一说开心了，东北口音的话茬子都出来了。 陆野一笑。 点点头，一副深以为然的模样，对着镜头，挑高他那漂亮的眉毛，说了一句让岑春目瞪口呆的话。 “陆老师，您说什么？”岑春掏掏耳朵，“我没听见。” 陆野拍了拍他脑袋，一副你这年轻人，怎么年纪轻轻就耳背的表情。 拍完，迈开腿走了。 徒留岑春在原地，问跟拍他的摄像大哥：“大哥，我没听错，是吧？” 大哥点头。 岑春：“哇哦” 过了会，他又：“哇哦” “到底…” 怎么回事呢？ 第21章 秋风 苏靥星被林垚拉着表演了好几个节目。 星星点灯。 她站在那,当星星。 林垚拿一棵菜在她脑袋上。 然后林垚对着直播间卖力道：“星星点灯，看到了吗？” 苏靥星：…… 心累。 点灯的时候，陆野提着个黑框篮慢悠悠经过她，篮子里已经装了点儿菜,掠过她的眼神像看个—— 哦。 对。 傻|逼。 24k纯傻|逼。 最关键的是,他经过她时肩膀还笑得一抖一抖。 苏靥星：…… 呵。 这也是个傻|逼。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看向林垚，林垚被她看得吓了一跳,手里的大白菜帮子讷讷放下来：“我、我也没怎样嘛。” 大约是苏靥星的死亡眼神太明显,林垚下意识叫住后来的岑春，岑春也从陆野那个方向转过来。 “春春,你…” 这时岑春看着苏靥星的表情有点儿奇怪，他“恩”了声,算回复林垚。 林垚：“我感觉到了你的敷衍！” 岑春露出一个大大灿烂的笑,然后瞬间收住，走到苏靥星面前。 林垚：“……” 好吧。 她对着镜头道：“在星星旁边，我好像格外没有异性缘。” 弹幕[哈哈哈哈]。 [土土，没关系，你已经有大小姐了。] [大小姐对你的忍耐值是h——无穷大的。] 直播间也有后来的，问： [为什么叫苏靥星大小姐？] [因为她就是大小姐啊。] 没人扒出过苏靥星身世，但光她那天被拍的行李箱，就能得出“这是个来娱乐圈混混万一混不下去就要回家继承家业的大小姐”结论。 而且苏靥星刚出道时也有同学出来现身说法,说她从小就是坐着车上学的,家里有司机。 最关键的是—— 那做派、脾气、仪态,一看就是家里宠出来的，从不委屈自己，在镜头前也是。 但很神奇的,当她抬着下巴看人、还自觉谦逊的做派，非但不让人讨厌，还让人觉得可爱。 大概是那张脸太蛊了。 网友们想。 这边岑春已经走到了苏靥星面前。 货架太小，他过来，地方一下子就挤了。 “什么事呀，春春？” 苏靥星做起所剩不多的表情管理，笑了下。 岑春只觉眼前像是晃过一片春天，不由眨了下眼睛，等想起来自己要说什么，才道：“星星，我问你…” 他凑过去，压低声：“你跟陆哥是什么关系？” [！！！] [等等等等，这是什么走向？春心cp也要起来了吗？] [你们是有什么秘密我不能听的吗，让我也听听让我也听听。] 直播间如一石激起千层浪。 苏靥星则被岑春的问题吓了一跳。 “怎…么啦？” 苏靥星心想，难道是她跟陆野谈过又分手的关系被曝光了？ 岑春道：“你知道…” 他抿了抿嘴，看起来有点紧张，“刚才陆哥对着直播说了什么吗？” “说了什么？” 苏靥星机械重复。 岑春不由回想起刚才那一幕。 货架花花绿绿的陈设里，陆野单手插兜，另只手提着个黑筐篮，对着屏幕懒洋洋的：“哦，想看我露腹肌啊，倒也不是不行…” 似想起什么，他一笑：“——那就让苏靥星得第一。” 岑春现在再回想起那个笑。 只觉那笑里藏着点坏，有点儿逗弄的意思，可又觉得… 啊。 说不出来。 就陆野眉目间藏着的那点意味，连他一个钢铁直男看到都忍不住心脏怦怦跳。 陆哥不愧是影帝实力！ 苏靥星见岑春看着她的神色越发古怪，不由走近：“怎么了？陆野说什么了？” 弹幕这时是—— [啊啊啊她叫他陆野嗳！她叫他陆野！暴露了吧。] [对啊，之前明明都是陆老师陆老师的，其他人也都是叫是陆哥或陆老师，只有苏靥星叫他陆野，这说明什么？] [说明是爱。] 岑春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挠挠脑袋：“等你晚上拿到手机就知道了。” 苏靥星：“……” 好的。 春春。 你没了。 你现在变得跟陆野一样讨厌了。 “哦，岑老师，那…回见？”她朝他一笑，一把拉过旁边晃来晃去的林垚道，“走，我们去别的地方直播。” “哦，哦，好，好的。”林垚看看左，又看看右，挥手，轻轻道，“拜拜。” 岑春挥手：“拜拜。” 只是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看着苏靥星拉着林垚走了。 过了半晌，对着摄像头道：“星星好像…生气了？” [呵呵呵呵呵呵呵你的名字叫蠢直男] [他到底说了什么让星星生气了] [不，看最后那句话应该是他什么都没说才对，老实说我能理解星星，我也最讨厌说话说一半留一半的人了，卡着会很难过的…] … 刘姐一边观察着直播间走向，一边刷着团队发来的有关苏靥星最近数据的报告，等看完，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喊：“小安！给我泡杯咖啡。” 最近小安不用跟着苏靥星，就被她临时征调成了自己的生活助理。 小安“嗳”了一声，不一会果然端来一杯咖啡，刘姐喝了口，香醇浓厚，感叹苏大小姐就是会享受，挑的助理手艺也比其他人。 见小安还没走，问：“怎么了？” 小安看看刘姐放在桌上的报告，问：“刘姐，怎么样？星星姐最近的数据好不好？” “不错。” 刘姐露出个满意的笑。 比她预想的还要好。 本来以为苏靥星这样的性格上节目，难免会招致一部分黑，可谁知道竟然反而误打误撞得到了大部分观众的喜欢。 也对。 苏大小姐虽然人有点儿骄纵，但修养不错，大部分时候你不惹她，她就不来惹你，需要配合时也会老老实实配合，尤其是配上她那张不情不愿的小脸，实在是老少咸宜、斩人利器—— 让你不得不捏着鼻子，承认她实在有点儿可爱。 性感漂亮不可怕。 可爱才可怕。 可爱是动人的，会让人心底都生出软来的。 反正刘姐自己瞧着是挺怜爱的。 不过，还是得盯着。 想着，她道：“小安，秦露荔那边数据怎么样？” “我看到网络上已经出现对投票结果质疑的言论了，毕竟她那数据跳得太不正常了，星星姐粉丝基础盘那么大，加上星辰旷野cp粉的体量，居然打不过她，不过——”小安脸色古怪，“自从陆哥，啊不对，陆老师在直播间给咱星星拉票，现在数据已经一骑绝尘。” “什么拉票？” 刘姐没关注陆野那段直播。 “喏。” 小安将陆野那段视频特意截了下来，现在递过去。 刘姐戴起眼镜，眯眼看着这一段—— 而后，放下眼镜，揉了揉，抬头，看小安嘴角还没撇去的笑：“笑成这样做什么？” 小安嘿嘿，心说，cp粉的快乐你不懂。 她道：“为星星姐高兴。” “您不知道，现在的投票，秦老师她请再多水军也没用，星星姐她今天一定能和陆哥做上饭！” “你星星姐那里…”刘姐擦了擦眼镜，“可不一定是这样想的。” 是的，苏靥星完全不是这样想的。 她想，林垚拉着她干了那么一大堆冒傻气的事，难道就这么有用？ 怎么一上车，导演就直接宣布—— “投票结果已经出来，今天的晚饭将由陆老师和苏老师负责，让我们恭喜他们！” 崔导“啪啪啪”鼓掌。 苏靥星：谢谢，大可不必。 林垚兴奋地脸都要红了，在苏靥星旁边道：“星星，你看，我说的没错吧，我们土星组合天下无敌！” 苏靥星朝她露出个笑： “土土啊…” 林垚不自觉退了一步：“干嘛？” 苏靥星朝她笑得甜甜的：“这个世界上你最棒了。” 老实说，林垚… 有点儿害怕。 不过接下来，苏靥星没再说什么，坐回了她来时坐的位置，林垚走过去时，发觉隔着条过道她原来坐着的地方，被陆老师坐了。 陆老师脸上盖了顶大檐帽，像是在闭着眼睛睡觉。 大约是她目光停留得太久，陆野揭起大檐帽，一双眉毛微微挑起，朝她露出个质疑的表情。 “没，没什么。” 林垚忙摆手，小心翼翼地绕到后面。 江霂看她一眼，说了句：“这是我位置。” “凭什——”林垚扬高声音，等意识到什么，又低下来，委委屈屈道，“又没写你的名字。” 江霂的人生字典里，不会演戏的都是垃圾。 林垚这种既不能唱不能跳，还不能演戏，在各个综艺里混来混去的，更是垃圾中的垃圾。 他直接道：“这里没太阳。” “我不想晒，你去坐那里。” 林垚“呵呵”两声。 直接坐了下来，而后挑衅地看着江霂。 有本事你把我这个垃圾拉起来啊！ 江霂脚步顿了顿，经过她，径直走了过去。 直播间：…… [总觉得这两人迟早有一天要互相扯头花。] [想到那个场景…莫名有点喜感。] [不，我觉得，苏陆现在那对，就要扯头花了。] 镜头不知什么时候从江霂和林垚身上移开，对准了苏靥星和陆野那一排。 两人坐在大巴的同一排，一个在左，一个在右，陆野不知什么时候摘下了他的大檐帽，正隔着一条过道，和苏靥星遥遥相对。 两人一个身着黑色运动服，冷白皮，正朝那边的女孩勾唇笑，笑时脸上竟有种未完全褪去的少年气，有点痞，还有点坏。而另一边，扎了丸子头，蓝白条纹衬衫，明明不高兴地板着脸，可眼尾的一点粉，让她宛若春天。 [可为什么…我觉得一点不像要扯头花？] [啊，让我想起了曾经的青春片，青春风扬，少年啊，你为什么要捉弄那个你爱的姑娘。] [不知道为什么，单看着这画面，我竟然想哭。] [大概是太美了吧。] 苏靥星回过头，脸颊还有些微微粉。 刚才陆野突然转过头来，轻声问她：“晚上想吃什么？” 他们曾经在一块时，最常说的不是“我爱你”“我喜欢你”，而是简简单单的一句：“晚上想吃什么”。 单单这一句，竟然让她有点鼻酸。 啊。 真的有点烦人。 她想。 一定是今天这风太暖了。 吹得人欲醉。 第22章 围裙 大巴在别墅门口停下。 一行人依次而下。 因着每人有一百块的经费,所以下车时人人都拎着个巨土的红色购物袋，远远看去不像明星，倒像是那扛着大包小包进城的打工仔。 [哈哈哈我证明！这不是恋综这是喜剧综！] [幸好我陆爷身高腿长,鹤立鸡群,否则…] [鸡？你说谁是鸡？] [春春呀,你看他脑袋上那顶小鸡仔帽，小老板送的,喜剧人实锤了。] 岑春耳朵有些热，总觉得有人背后说他,左右看了看。 [春春啊别看了你看不到] [是妈妈粉在呼唤] 这边林垚已经凑到苏靥星边上：“星星，菜应该会有很多重复的。” 苏靥星“恩”了声。 小超市本来也没多少菜。 导演选这么个没人气的地方，估计是为了安保问题，人少，认出他们的就少，意外就会降到最低。 但这也导致了没多少选择余地。 林垚举手：“导演！买重了怎么办？” “不怎么办，反正你们自己吃。”崔导在最后,用喇叭喊。 众人于是商量着先把菜放厨房,理一理，看有多少重的,该放冰箱的放冰箱，放不久的先吃了。 一行人拎着袋子“呼啦啦”往里面去。 苏靥星也提着袋子在往里去。 温嘉过来,在这恋综上他表现得不算出挑，大多数时候也只安安静静地看着,此时见苏靥星提菜,便道：“苏老师，我来吧。” 苏靥星原本还在因那句“晚上吃什么”心烦，听到温嘉声音,却突然有了点儿别的想法。 谈恋爱嘛。 这个也不错。 想着，她便冲他一笑：“温老师，是你啊。” 那笑对着温嘉，他那张白净的脸一下子红了，眼睛汪汪的，挠挠后脑勺：“啊，是，是我。” 又去接苏靥星手里的袋子，苏靥星也没坚持，只笑笑道：“好呀，那就谢谢温老师了。” 那声音温温软软，落到温嘉耳朵里，让他脚步似也轻快了些。 他便仿佛有无穷力量一样，提着两只袋子大步往前走。 苏靥星无菜一身轻。 在往里走时，陆野慢悠悠迈着长腿经过她，在快经过她时，声音带了丝漫不经心：“苏老师这么快又选定猎物了？” “啊，是呀。” 苏靥星手背在身后，也慢悠悠的，笑眯眯的，“陆老师还真了解我。” 她道。 “怎么说我也是大师兄。” 陆野道，声音带了丝笑，而后经过她，手摆了摆，头也不回，“那祝苏老师玩得愉快。” “客气。” 苏靥星说完，脸上的笑才消失。 这时，秦露荔也拎着菜经过她。 苏靥星听到小小的一声：“苏老师，你很得意吧，这回你赢了。” 苏靥星：…… ？？？ 她一愣，转过头看秦露荔，却见她看着前方一副云淡风轻的寻常模样，好像那句话不是出自她口。 但苏靥星确定，自己没听错。 一个好的歌手，必定拥有灵敏的耳朵，能辨认出细微的不同音符，能辨认出同一音符的不同声阶，更别提秦露荔那带点灼而哑的烟嗓。 所以，那句阴阳怪气的声音，苏靥星也同样听到了。 她看了秦露荔一眼，声音倒没压低，只是朝她笑了笑。 正值正午，天光明媚。 一缕阳光落到苏靥星笑得过分明媚过分灿烂的脸颊，她软了声音：“不客气呀，秦老师，谢谢你的恭喜。” “我也没想到自己能得第一呢。” 秦露荔下意识闭了闭眼睛，只觉眼前这女孩太明媚了，像天生便被包裹在阳光里。 让她想起曾在那绿植青青的校园里看到的一样。 她肆无忌惮地站在那人身旁，笑得像个永远不会被烦恼包围的天使，如此…令人想摧毁。 想着，秦露荔朝对方笑了笑： “苏老师，那我只能下次努力了。” 说完，便拎着东西，加快脚步往里去了。 苏靥星双手背在身后，方才还不怎么情愿、不怎么高兴的情绪，在这一刹那高昂起来。 恩。 烧顿饭算什么。 敌人不快乐。 她才快乐。 至于陆野…… 直觉想到什么不愉快的事，苏靥星皱了皱眉，旋即又抛到脑后。 管他呢。 风铃声响起，苏靥星推门进去。 “好多好多菜都是一样的，”林垚朝她苦恼道，“星星你晚点做饭怎么办。” 顾皎笑。 昨晚加上大巴那阵，她们几个慢慢也混熟了些，没之前那样拘谨，直接道：“垚垚，这你就不对了，苏老师和陆老师都只会煮鸡蛋，给太多菜也是没用的。” “对哦。” 林垚走过来，拍拍苏靥星肩。 苏靥星嫌弃地看她一眼，林垚忙收回手：“哦，对不住，习惯了，习惯了。” 她嘿嘿朝她一笑：“不过我还是想说！苏老师，哪怕你真的煮了一锅鸡蛋，为表示对你的支持，我也会给你包圆咯！” “我谢谢你哦。” 苏靥星翻了个白眼。 林垚指着她，拍着旁边沙发皮狂笑：“就、就是这个白眼！顾姐，你看到没，就这个白眼，昨天热搜上的，好好笑！哈哈哈哈…” 顾皎也忍俊不禁。 不过，她倒是不觉得好笑，只觉得可爱。 大概是苏靥星长相太让人起不了恶感了，哪怕她不高兴，配着那猫儿似的眼睛，也只让人升起一种想顺毛撸的感觉。 她也确实摸了摸苏靥星的脑袋，在苏靥星护着她的丸子头时，忍俊不禁道：“好了，苏老师，晚餐就拜托你跟陆老师了。” 苏靥星：“哦。” 说着，她看向另一边靠着厨房流理台的陆野。 他单手插兜看着自己这边，脸上倒是没什么笑。 这人不笑起来时，其实是有些高冷的，因着线条深刻的五官，整个人有种不好亲近感。 此时也是。 似注意到她的目光，他向她看了眼，而后才朝顾皎几人道：“希望大家到时候不要嫌弃苏老师的手艺。” 苏靥星：…… 她咬着牙：“陆、老、师，说话能不能只带你自己。” 弹幕全都笑了。 [噗哈哈哈哈哈哈陆老师又cue苏老师] [完蛋了我的眼睛一定瘸了，我竟然在两人身上看到了cp感] [可是苏老师一脸嫌弃哎] [你们好烦哦一直老师老师的，这是什么破次元壁词汇么，网友老师们？] [是的，这位老师，我们这里现在流行叫老师。] 而屏幕这边，陆野干脆利落地回了句：“不能。” 林垚面上泛起红，一会看看苏靥星，一会看看懒洋洋站着的陆野。 顾皎拉着她领子：“还有菜没分好呢。” 于是，一行人继续分菜，该冷藏的冷藏，多的就放冰箱，冰箱背塞得满满的。 剩下的，就是今晚大厨的事儿了。 —— 下午四点。 苏靥星睡了个午觉，醒来时已经到下午四点。 去厨房时，发现秦露荔居然也在。 靠着流理台边，正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边上的岑春搭话，一见她，便朝她举了举手：“苏老师，你来了啊？” 苏靥星佩服这人的面皮功夫。 不过这样的人，她在爹妈那里见过不少，早见惯不怪，只也笑笑：“秦老师。” 说着，便绕了过去。 岑春站在冰箱前，似乎正在犹豫选哪瓶水，见苏靥星，也打了声招呼：“苏老师！” 苏靥星奇怪。 怎么叫回苏老师了。 不过，她也从善如流：“岑老师。” 厨房半开放式。 有个长形的大流理台，苏靥星过去，秦露荔便只好让开，苏靥星发现，她竟然将菜理了一小半。 苏靥星：…… 这就不好意思了。 她假惺惺道：“秦老师，也太麻烦您了。” “苏老师客气，崔导只说让你和陆老师做饭，可没说不让我们帮忙，”秦露荔像是解释，又笑，“我想着，光吃饭不帮忙也不好意思，干脆就过来，择择菜、洗洗菜。” “岑老师，你说是吧？” 岑春水到喝一半，险些没被呛住。 他忙摆手：“我不。” “干嘛要多干活？”他理直气壮道，“等下次观众投到我，我再忙就好了。” 直播间全部是[哈哈哈哈哈]。 [[我的卷王同志意图拉我一起卷，而我只想躺平].jpg。] [春春你这个蠢直，也太直了叭。] [秦的脸色完全变了。] [老实说，我越来越怀疑起“秦是影帝白月光”的说法了。] [而且你们注意到没，秦在陆野旁边晃荡半天，他一共只说了三句话——“哦。”“恩。”“哦。”] [笑死，影帝明确展示了，何为[敷衍式社交].jpg。] 在弹幕议论纷纷的时候，岑春拎了瓶水，像屁股后面有鬼追一样跑了。 徒留秦露荔一个人尴尬地站在苏靥星和陆野之间。 如果换个人，大概还会因为照顾她的面子，说些客套话。 苏靥星却懒得理会，反正表面功夫做过了。 她绕过她，走向另一边靠着流理台双手环胸看她的陆野：“我能做什么？” “先说好，”她看向镜头，“我真的——” 像是强调，苏靥星又说了句：“真的只会煮鸡蛋。” [求生欲很强了] [就是爱这么直接的小星星！] [两个只会煮鸡蛋的人在一起，滑稽.jpg] 陆野站直身体。 “帮我穿围裙，”他道，“我够不上。” 苏靥星：…… 她看了看他长长的胳膊。 够… 不上？ 瞎说什么屁话呢。 第23章 张嘴 陆野这句,饶是屏幕后的崔导都尬住了。 他伸了伸自己胖胖的胳膊。 很好。 好像也…够不着？ 再看屏幕那陆野那又长又有力的手，崔导忍不住搓了搓脸，继续看,旁边年轻导演转过头来，看着他。 崔导：“什么事？” “崔导,那个…”年轻导演道,“你看，陆老师是不是对…那个苏老师有些意思？” 崔导“呵”一声：“关你屁事！” 手拍了对方脑袋一下：“好好做节目！” 年轻导演嗫嚅了下,转过头去时忍不住想，总导演就是总导演,这时候都不动如山。 唯独忽略了崔导那张胖脸上的一抹红晕。 崔导那是兴奋的。 他都能想象出,这一段剪辑加上后期的配词了,就叫：[爱的魔力围围裙]。 请陆老师来节目果然是请对了！ 当时他给陆老师递邀请时压根是没指望他答应,就是遛遛名头的,谁知道竟然中了头彩！ 想起那天接电话时还险些把对方电话当诈骗电话的场面—— 崔导庆幸，自己挂得没太快。 否则，这档节目就没这么火爆了。 没了陆老师,不仅话题要大打折扣，就后面这些人,苏靥星、温嘉、顾皎… 他一个恋综哪儿能请到？ 特别是陆老师和苏老师这对cp，崔导承认,纵使他一把年纪，看到这对小年轻，内心都有时候会忍不住燃起爱情的小鸟。 没办法。 太美好了。 想到这,崔导忙指示：“十一号机，调整下镜头，拉下苏老师特写。” 屏幕内,苏靥星那张脸一下清晰可见。 光洁的额头，一双明媚眼睛，眼里漾着… 嫌弃？ 只听她用凉凉的声音道：“对不起啊，陆老师，五年不见，我都不知道你手残废了。” [噗哈哈哈哈明明是这么不客气的语调我为什么只想笑。] [哪来的xql吵架！] [陆哥残废噗哈哈哈] [什么时候没礼貌能当率真了，苏真当自己大小姐了？] [苏大小姐怎么了，陆哥愿意接受就行咯，一群跳脚的酸鸡。] [你哪只眼睛看到陆哥接受了？] 直播间门弹幕吵来吵去。 镜头内的陆野却只是一笑，什么都没说，接过苏靥星重新塞回去的围裙，利落系上。 苏靥星瞟了他的一眼：“陆老师现在手又好了？” 陆野带着笑回应：“没办法，苏老师太凶，不好不行。” 苏靥星：…… 她哼一声，自顾自将围裙也系上了。 她身上的是碎花围裙，穿在条纹蓝的长衬衫，束出纤腰一缕，系带在背后打成了漂亮的蝴蝶结。 苏靥星还拿出随身携带的镜子照了照。 陆野嗤的一声笑，懒洋洋靠着流理台，双手环胸：“苏老师不像是来做饭的，倒像是来表演的。” “哦，那陆老师就是来走秀的。” 苏靥星将目光在陆野身上自上而下地扫过。 “看来苏老师觉得我很帅。” 陆野朝她笑，他眉目英俊，这一笑竟真有百花盛开之感。 苏靥星移开视线，嘴里道：“陆老师的帅不是全世界公认的么。” 当年他陆小公爷横空出世，当了多少年的大众情人，在第一位票选上从来就没下来过。 有多少姑娘网上哭着喊着要嫁他。 只可惜，陆小公爷不下神坛，陆野更是深居简出，除了电影，好像没别的任何东西能撼动他。 两人说完，便再没交谈，厨房一下安静下来。 苏靥星在水池边洗菜、择菜，陆野处理食材，一时间门画面竟和｜谐无比。 [啊，突然不想说话。] [心里很安静。] [啊，小星星洗得好挫！那是叶子叶子，别摘啊…行吧，好像她反应过来了，笑死。]， [星妹妹虽然笨手笨脚，但她有在努力洗嗳。] [是啊还以为她要抱怨。] [那你们就太不了解我们星星了，虽然现在大家都喊她大小姐，但她的江山可是刚出道时一场场演唱会打下来的，二十八首歌整三小时唱完，两个月轮轴半个大华国。] [+1] [还记得发布第二张专辑时，高烧38.8依然坚持在湖蓝台唱完整首主打加两首安可曲，下台直接送医院输液。] [对啊我们星星虽然脾气一般，但真要让她干事她还是会干的，就像答应三土同学，虽然不情愿星星还是都做了吖] [想起了那个货架劈叉噗哈哈] [甜妹无敌！] 直播间门苏靥星粉丝像是发起了旧事回忆录。 这样一来，对她来参加恋综、和老对头陆野组cp的气都少了许多。 [怎么办呢。] [都是自己宠出来的。] [也只能继续宠着了。] 而在直播间门的另一部分人，关注点却在陆野身上。 他手长脚长，披着那蓝色碎花小围裙里，竟然半点不见难看，加上脑袋上一小撮倔强竖起的碎发，反倒有种有别往常的难得一见的可爱。 ……尤其是他拿着菜刀，在砧板上将苏靥星递过来的土豆切丝时，网友们更是惊呆了。 [挖槽！陆爷这刀工可以啊，cuacua的，快得都快看见残影了，难道真的会做菜？] [我记得影帝之前演过一个杀人厨子那电影里刀工就很好，当时很多人喷他请手替，后来还是导演出来为他证名，夸他敬业，说他请了厨师专门在家练的。] [！！！] [优秀的人一如既往的优秀，而我还在躺平。] [而我还在躺平。] [而我还在躺平。] …… 弹幕开始排起长队。 对优秀而努力的人，真正会讨厌的不多。 大部分人都是敬佩的。 客厅那边的人也注意到了那“蹭蹭蹭”不断的刀与砧板接触的声音，岑春伸过脑袋来看了眼，“哇”了声：“陆哥，不错呀！” “不像是只会煮鸡蛋的样子。” 陆野头也不回：“是啊，我还会炒鸡蛋。” 岑春：…… 岑春回过头去。 这时，苏靥星的菜已经差不多洗好了，起身。 陆野目光掠过她，在苏靥星擦手时，不知从哪儿取来出一管药膏。 苏靥星看他。 “手。” 陆野低头示意。 苏靥星这才注意到，指腹因长时间门浸在水中，有点皱，还有点肿。 她张了张嘴，还没说出什么，陆野却伸手，在她脑袋上摸了摸。 “喂！” 苏靥星躲开，瞪他。 陆野却像是目标达成，收回手。 “我头发乱了！” 苏靥星有点恼。 陆野耸耸肩，一副与我无关的模样，转身继续，苏靥星这才拿着药膏靠在一边流理台边擦药。 她皮肤敏-感。 极容易过敏，有一回和陆野出去旅游时，山里下雨没来得及赶回，就住了当地的民宿，住的当晚，她就起了红疹，发起了高烧。 后来，陆野就一直戴着这管药—— 因为这管药对她很有用，涂下去立刻见效，但同时也很难买，国外进口处方药，需要托人去医院才能买到。 清凉的药膏涂在指腹，苏靥星看着手指的那点肿渐渐没了。 她没出声，看着陆野。 暖色的烟火气包裹着他。 苏靥星以前很喜欢看这样的陆野，那时，他不再是那过分英俊被老天赏赐的少年，而是一个可感的、温暖的、可以拥抱在怀里的人。 很温暖，很扎实。 她从小就喜欢这样有烟火气的场景。 — 苏靥星的出生很好。 豪门日子好过，出入有司机，吃饭有保姆，打扫有阿姨。 想吃广式早茶，打个飞的就能去；想欣赏日本的樱花了，抬脚就走，北极的极光，巴黎的铁塔…… 可像平常人一样，和家人坐在一块，热热闹闹吃上一顿家常饭，对她来说却是个奢侈。 巨量的财富，带来的是分离。 沈妍很爱她。 苏黎很爱她。 可他们也都忙，忙着应酬，忙着生意，外面总有一大堆比她重要一千倍一万倍的事。 她从小就是一个人坐在别墅空荡荡的客厅，一个人吃完一顿饭。 所以她喜欢去舅妈家。 因为舅妈家永远有可口的饭菜，有可以和她拌嘴的小表弟，热闹、圆满。 后来跟陆野在一起了，她也只喜欢租不那么大的公寓。 因为不那么大，两人窝在一个地方，一抬头就能看见彼此，他们一起起床，一起吃早餐，各自出门，再一起回家，他高兴时会给她烧一大桌子菜—— 虽然做菜这样的行为，放在陆野身上那么不可思议。 他应该是供奉在神坛上的纳西索斯。 纳西索斯走下神坛，走到她的小公寓里，像一个普通的少年一样，会亲她、吻她、抱她，会因为欲|望懊恼，会因为她的任性生气，会不理人。 但他不理人的方式也只是一个人坐在公寓的沙发上生一晚上的气。 如果她不理他，第二天，他就会放狠话，并且当晚烧一顿她最讨厌的菜，当着她面一个人吃完。 但如果她中途去哄他，他也气不了太久。 那时，他就会将脑袋搁在她的肩膀，带一点狡猾、一点无辜地道：“星星，我想…” 大概是激烈的情绪，反而会勾起人反复的欲|望。 每当那时，他就会做得很厉害，又有点坏，非折磨得她泪眼汪汪求饶，才肯结束，就像是大少爷终于在她这扳回一城似的。 … 这样想起来，曾经，他们真的很好很好。 好到以为永远不会分开。 不过，大概每一对情侣在情浓的时候，都会以为彼此独一无二，无可替代。 … 苏靥星看着陆野的背影，他似有所感，突然转过头来，那纤长地鸦青色睫毛下，一双眼睛缱绻如深海。 苏靥星知道，他一定也是想起了曾经两人在一起的画面。 她被他看得一步，手不自觉撑到一边流理台，也不知道碰到什么，只听“叮叮当当”一声，有东西跌落地面。 她忙弯腰去捡，才碰到，头就被撞了下。 抬头，这才发现陆野不知什么时候也弯下腰来捡东西，额头撞到她。 两人离得极近，近得好像下一秒，他就要亲过来。 苏靥星下意识要后退，却见陆野突然挑眉朝她一笑，还不等她品出那笑的意思，他另只手就按住她后颈，吻了过来。 “张嘴。” 他道。 第24章 红酒 呵呵。 张嘴。 张尼玛嘴。 苏靥星冷哼了声,在陆野吻过来时，确实张了嘴，而后狠狠咬下去—— 但当牙齿快碰到陆野那柔软的嘴唇时,突然想到，这是什么地方。 厨房。 还在直播。 如果在他嘴上留印… 于是，苏靥星那重重的一下,落点便变得轻了,倒像成了安抚,或者小猫无意识的抓挠。 陆野顿住了，旋即，那和缓变成了狂风暴雨,扣着她后颈的手过分用力,吻她的力度，似乎要将人吞噬一般。 苏靥星“呜”了一声，捶他。 陆野却不为所动,他吻得很深，苏靥星又闻到了那股淡淡的青草气味，卫衣柔软的针织料蹭到她脸颊，她两手抓着他的卫衣领，从她的角度，能看到他因用力吞咽而紧绷下陷的脸颊。 该死的、性感。 苏靥星意识到，自己又被这狗迷惑了。 这时,陆野却不吻她了，额头抵着她，右手轻轻扣着她的后颈，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睛耷下来，看着她：“星星。” 求饶似的。 那一声,却让苏靥星瞬间清醒。 她下意识推了他一把，猛的站起，陆野原来是蹲着，被她一推，直接往后倒，两只手后支撑着地面，就着这姿势仰头，也不生气，只是看着她笑。 笑得肩膀一抖一抖，就像捉弄人成功的混球。 “陆野！” 苏靥星咬牙切齿。 不过瞬间，她已经做好了表情管理，转过头来，对着镜头一笑：“汤匙掉了，我跟陆老师撞了下头。” 她带了点不高兴地道：“陆老师还把我的发型都撞乱了。” 陆野这时候也已经站了起来。 他走到苏靥星边上，手里拿着个摔成两截的汤匙，看她一眼，慢悠悠道：“看来是要请苏老师吃一顿赔罪了。” 而直播间早在陆野递出那一管药膏时就已经沸腾，到摸头时更是如沸水一般——及至于两人同时消失在流理台后，直接是滚沸。 满目可见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就这还不磕？！！] [他准备了药膏耶，你看你陆大爷什么时候这么周全的？] [那个摸头杀杀我] [已截图].jpg 在瞬间，陆野药膏陆野摸头杀星辰旷野等词条一下跳到了热搜前列。 底下全是涌来的尖叫鸡。 没办法，太刺激了。 这里面一个是除了拍电影极少露面、也什么人面子都不太给的金影帝，一个是以空灵音出名的年度金曲奖女歌手。 两人颜值顶配，站一块一个高瘦挺拔、一个小鸟依人，什么都不必做，对视一眼氛围感就超绝。 连bg都不用加，就自动会有粉红泡泡冒出来。 更别提消失在流理台后这分钟—— 那分钟，整个直播间都空心了，巴望着那空荡荡的台面。 ［摄像大哥，你快去拍啊快去拍啊！］ ［我缺这点流量吗，大哥，求求你快去拍！］ 可偏偏摄像大哥不动如山，画面一点儿没变，始终定格在失去主人的流理台。 流理台上的一株白玉兰开得楚楚。 ［……］ 等了分钟，好不容易苏靥星站起来，可她眼底那抹桃花色，以及那欲盖弥彰的一句解释，简直引起人无限遐想。 ［噗哈哈星星说汤匙，行吧，都怪汤匙。汤匙：都怪我咯。滑稽.jpg。］ ［星星的头发也怪汤匙。] 还有调侃影帝的： ［才分钟！陆野，你行不行！] ［陆·影帝·野：哪个说老子不行的，出来比比。］ ［害怕］.jpg 更有骂导演的： ［导啊，你说你那里为什么没有摄像头，经费不够你就跟我们说，我们众筹给你买啊啊啊啊] 崔导一双眼睛也注意着直播间的反应。 对他来说，陆野苏靥星这一波是意外之喜。 不过他深谙欲盖弥彰的道理，要是真拍到了什么，网友们的热情兴许就没那么高涨了。 所以哪怕他自己也抓心挠肺地好奇，也强忍着。 饭要一口口吃，这样才香嘛。 至于有没有拍到，靠近冰箱附近有个24小时隐形摄像头，等晚点结束，他得去查验一下。 如果真拍到了什么… 崔导的笑看起来有些鸡贼，因着他那张脸胖，还有点渗人，旁边的助理看他一眼，忍不住往旁边挪了挪。 客厅那边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幕。 转过头时发现那两人都不见了，等再过几秒苏靥星和陆野一前一后出现，苏靥星的丸子头都耷拉了一半下来。 岑春下意识出口：“陆老师，你和苏老师打架了？” ［呵呵蠢直男］ ［对不起这蠢直男我们春粉就拎回去了，但凡我入坑时多想一想…］ 这边温嘉看着那一幕，拳头紧了紧。 秦露荔已经坐不住，站起来走了两步，然后往那边去。 “差不多了吧我们去帮忙吧。” 顾皎拍拍手，也跟着站起身。 一群人往厨房去。 果然是差不多了。 陆野的手脚很利落，八菜一汤，尤其是那鸡汤上的油都撇得干干净净，看上去有种清爽。 甚至还有牛排，也不知道那小破超市怎么会有神户牛排的，煎得相当不错。 其他嘉宾们显然没想到，纷纷用怪异的眼神看着陆野。 “怎么？” 陆野头也没回。 顾皎说了句：“没想到看起来这么仙的陆老师，居然会做这么、这么…” 陆野接话：“俗气？” “也不是，”顾皎摇头，“我以为你陆仙的手是摸红酒的，而不是做菜的。” “是有红酒。” 陆野道，他伸手拿过流理台边早就醒好的红酒，举了举。 “哇，居然真的有酒！” 岑春笑着过去帮忙。 一群人热热闹闹地把菜搬出来，放在客厅的长桌。 陆野将围裙解下，随手搭在一边，拿起醒好的红酒，一人给倒了一杯。 他手实在好看，这么寻寻常常一个倒酒的动作，仿佛于金质玉堂之内，众人的目光不由顺着他的手落到那注入红酒的杯子。 菱形透明的水晶杯，于那搭在上面的指尖一比，也不知谁更冷质、更高级，与那深酒红酒液撞击成漂亮的一景。 “好了，请。” 他彬彬有礼地道。 苏靥星看着这人倒完酒回去那一幕，心想分开五年，这人的假模假式倒是学会了不少。 她也拿起，深红色酒液在杯中晃了晃，而后抿了口，一愣：这酒… 一直不怎么开口的江霂已经代她将话说了出来：“罗马尼康帝，大伊瑟索特级园出的，导演好大手笔。” 崔导的声音以画外音响起：“呵呵，不用感谢我，感谢你们陆老师，是他提供的。” “哦，陆老师？”秦露荔朝陆野举了举杯子，说着话时她眼睛弯成了一弯月牙，明显欢悦亲昵，“看来今日…要多谢陆老师的款待了。” 陆野也举了举杯子，不说话，只笑。 苏靥星指尖搭在酒杯，樱花粉的甲片与酒杯的红形成潋滟的影子，她微垂着眼睛，吊灯的光雾一样拢在她长长耷拉下来的睫毛，竟让她有种一触即逝的脆弱。 罗曼尼康迪。 他和她搬到公寓的第一顿酒。 也是这样的热闹，中西合璧式的奇怪，甚至这菜式都与那天一模一样。 那天她高兴得像只停不下来的雀鸟，在公寓里奔来奔去。 为即将拥有自己的巢。 陆野在厨房笨手笨脚地做菜，他当时做的菜没有现在这样好，有的糊了，有的发焦。 可他们还是认认真真吃完了。 吃完，还开了瓶酒，她从父亲酒库里取来的罗曼尼康帝，入口微涩，但很快，那点涩就变成了酒意的甘醇。 那时她说：“如果哪一天我生气了，你就带瓶酒罗曼尼康帝来哄我，我要把你吃穷，陆野！” 陆野就笑，胸腔震动，笑得跟个傻子似的。 可偏偏她就喜欢他这样的笑，没一点隔阂，只是简单单纯的陆野，和苏靥星。 后来深夜，酒意微醺，她便赤了足，踩着他的脚背跳舞，苏靥星现在还记得当时放的歌，圣诞节到处都有的“jglebell”。 jglebell响在每一条大街，还有焰火。 那当真是很美很美的一夜。 — “苏老师，苏老师…” 一道声音朦朦胧胧地传来，苏靥星抬头，才发现温嘉正担忧地看着她。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发了过久的呆。 忙道：“没事。” 拣了一块豆腐，外焦里嫩，滑软非常。 岑春朝陆野竖了竖大拇指：“陆哥深藏不露啊。” “你这做得可比我好吃多了” 陆野只笑笑，并不说话。 他似是因厨房的事有些累到，坐到桌边时，便有些懒倦。 一群人开始无声吃起来。 苏靥星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 林垚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星星，不吃了吗？” 苏靥星摇头：“我饱了。” “苏老师，你吃这么少的吗？” 秦露荔抬头，惊讶地看着她，因惊讶一双狭长的眼睁得有些圆。 她吃得很多，腮帮子还鼓着，乍一眼看去还有点可爱。 “不吃了。” 苏靥星道。 “可这都是陆老师辛辛苦苦做的嗳。”秦露荔道，“很好吃，要不你再吃点吧？” 苏靥星微微抬起下颔。 这是她开启战斗模样的标志，不过，这回她看的是陆野：“陆老师，我刚才在厨房油烟闻得太多，实在是有点吃不下，你…不介意吧？” 那说话的声音娇娇的，嗲嗲的，还有点儿婊婊的。 而一直关注着这一幕的直播间全部喷了。 [星星这样有点子可爱哎。] [星粉的眼睛在被屎糊了吗？这样没礼貌，还当是可爱？] [可我吃东西，也不喜欢别人强迫我多吃啊。] [+1，逢年过节回家，亲戚总喜欢拿筷子帮我拣，，还一个劲儿地劝我我吃，真的最讨厌了。] [再说，看苏这种身材，必须要保持很严格的吧？] 很显然，其他嘉宾也纷纷对苏靥星不想吃的行为表示了理解。 “我有几次下厨，下完厨就一点食欲都没有了。”顾皎道。 “吃不下就算了。” 一群人道。 苏靥星看着陆野，陆野把玩着酒杯，撩起眼皮看她，没说介不介意，反而问了一句不相干的话—— “那苏老师觉得，今天这罗曼尼康帝好喝么？” 他道。 那双看着她的眼波，粼粼如水。 苏靥星的心，跟着“噗通”跳了下。 第25章 恐怖 苏靥星张了张嘴,什么都说不出来。 还不等她答话，岑春率先回答了：“怎么可能不好喝？陆老师,这么贵的酒！” 岑春的话完,就见陆野朝他睨了一眼，那双桃花眼漾起，带了点似笑非笑的意味：“哦？岑老师觉得好喝？” 岑春狂点头：“好喝。” “既然觉得好喝,那就多喝点。” 陆野伸手过来，又往岑春杯里倒了一杯酒。 之后，他就全程给岑春倒酒,不一会,岑春一张白脸涨得通红,捂着杯子：“陆老师，陆老师,我不行了…我喝不下了。” “真遗憾。”陆野凉凉道,“看来岑老师的酒量也一般。” 岑春被他这么一激,立马拍胸脯：“谁说我一般的！再来！” 这回,岑春是自己倒。 一瓶罗曼尼康帝大都进了他的肚子，最后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可陆野在之后,却像是突然间意兴阑珊,对一切都丧失了兴趣的模样,也不说话,只低眉懒洋洋看着酒杯,一只手揣兜里，也并不怎么动筷。 苏靥星则不再提走，重新落座。 一顿饭吃得心不在焉，等醒过神来，才发觉自己吃得多了,懊恼陆野这几年是去进修厨艺班了么，怎么做的菜越来越好吃，又觉得他烦人。 问那么一句惹人遐思的话。 可又怎么可能呢。 两个人分手分得那么难看，还是她甩的他。 陆野这个人多骄傲啊。 苏靥星现在还记得陆野那时脸色都变了，一张帅脸铁青，咬牙一字一句说出“苏靥星，老子要再回来找你，老子就是小狗”的模样。 他气得都说老子了。 解读下当时陆野的表情，大约是：老子肠子都悔青了，当初怎么就看上你这么个女人。 当晚做梦，都是他黑着的脸。 吃完饭，苏靥星就上去休息了。 做饭不洗碗，洗碗不做饭。 这是恋爱小屋里默认的规矩。 也不知道是不是白天想起，苏靥星又梦到正式分手那天。 陆野连夜从乌兰市飞过来，当时他正在拍一个广告，穿的还是广告上的衣服，黑底白花衬衫，丝绸质感，解两粒扣，头发抓起，本就立体的五官被阴影打得有如刀锋般冷峻，又冷又性感，加上他人高，走到她面前时恍若t台上行走的模特。 周围的人都朝他看来。 苏靥星当时正下楼丢垃圾，穿着寻常，睡衣上毛绒绒的兔耳朵还耷拉下来。 加上才睡醒，脸还有些肿，那模样必定是不好看的。 陆野就这样一步步走到她面前：“苏靥星，你确定你要跟我分手？” 苏靥星点头，面无表情。 “我有没有说过，分手两个字，提一次就真一次？” “说过，”苏靥星面色平静，“所以，我是认真的。” 她看向陆野，这个盛怒之下都依然英俊得不可思议的男人。 “我们分手。” 陆野脸色瞬间变了。 他伸手，似乎想触摸她的脸，最后却是甩手，“好，好得很。”他看着她，瞳孔有一瞬间的紧缩，咬着牙，不怒反笑：“苏靥星，你记住了。” “老子再回来找你，老子就是小狗。” 他记得连“老子”二字都说了出来。 苏靥星看着陆野离去的背影。 这人一共回来找她三次。 这一次，她知道，一定是最后一次。 因为他说过：“苏靥星，事不过三。” 苏靥星面无表情地将垃圾丢到了垃圾桶里。 …… …… 苏靥星醒过来时，有一瞬间的头疼，“□□”一声才感觉彻底清醒。 门外有敲门声，苏靥星扬声：“谁呀？” 陆野的声音传过来：“是我。” “什么事？” 苏靥星扒了扒头发，坐起来。 “来任务卡了。” 陆野的声音很淡。 “知道了，你先去，我一会就来。” 苏靥星连忙起床。 她先去了趟卫生间，这一觉睡得懵懵懂懂，妆容都有些花了。 苏靥星补了下妆，想了想，又补了层唇釉。 腮红是淡淡的裸樱粉，只显气色，不凑近看压根看不出来，唇釉也选的樱花粉，淡淡的一层粉，涂在嘴唇上。 苏靥星的唇形本来就很好看，微微上翘，有一点唇珠，这层樱花粉唇釉涂上去，非但没有显得死亡，反倒更显出她脸颊白嫩剔透，如樱花粉嫩。 丸子头早在睡觉时就放了下来，苏靥星随手装了装，抓出松软的发型，便合上化妆包，开门出了去。 这一开门倒是吓了一跳。 陆野还没走. 他一条腿支着，懒洋洋靠在带点灰调的走廊，肤色在这灰调里反倒衬得越发冷白，脸上没什么表情，有种冷淡。 而垂在身侧的一只手则百无聊赖地玩着任务卡片，见她出来，目光淡淡地扫过她，站直身体。 “你怎么还在这？” 苏靥星道。 陆野将卡片正面被漆印打出来的字给她看。 四个字：【群聚时光】 底下还有一行小字：【为了保证所有嘉宾有足够的相处时光，晚上79点将是群聚时光哦，请社恐症、懒癌都行动起来吧。地点：别墅外大草坪。】 苏靥星眯眼看着。 旁边陆野却开始慢一拍地回答她之前的问题了。“苏老师架子大，”他声音有点凉，“我当然得等一等。” 苏靥星“呵”了声：“陆老师可别随便往我头上扣帽子。” 她不自觉地看了下摄像头。 摄像头的红光闪烁。 陆野嗤的一笑：“没想到苏老师现在还会在意这些，我以为苏老师永远洒脱不忌，任何事任何人都不在意。” “那恐怕让陆老师失望了，我现在就是个大俗人，特别俗的那种。”苏靥星拿着手包，率先经过他。 陆野将任务卡片随手一折塞兜里，不紧不慢地跟上她。 两人的步伐一致，在长长的走廊里，有种奇怪的静谧。 谁也没说话。 下楼梯。 在即将转到楼梯转角时，陆野突然开口：“苏老师，之前我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 他顿了顿，“这瓶罗曼尼康帝…好喝吗？” 他又用那过分深情的眼神望着她。 苏靥星没答话，也望了他一眼，步伐未停，在经过楼梯转角时，樱粉色指尖搭住陆野的衣袖轻轻一扯，也没费什么力气，陆野就跟着过了来。 苏靥星看着附近的摄像头。 果然看不见。 这楼梯转角是往外凸的一个四方角，极小的一个角落，正好是摄像头的盲区。 两人一个靠左边墙，一个靠右边墙，两面墙形成犄角，他们就站在犄角的阴影里。 苏靥星指尖放开陆野。 陆野的袖子被她拉着的地方凸起一块，他目光落在上面良久，过了会，才轻轻抚了去。 “要说什么？” 苏靥星则仰头看着面前的男人，他微垂了眼皮看她，深色的卫衣将他身上那点少年气凸得很明显。 就好像…曾经那个少年陆野又从时光里走来。 她直接道：“厨房的时候为什么亲我？” 灯光幽暗，但陆野的脸有一瞬间的紧绷。 之后便靠了墙，慢悠悠道：“苏靥星，你以为我为什么要亲你，”他语声带了几丝嘲意，眸光放肆地看着她，良久，突然半弯下腰来，那双漂亮的眼睛和她平视，带了点笑道： “我以为，是你想亲我。” “你！” 苏靥星气炸了。 对着那双近在咫尺的眼波微微漾的眼睛，她正要骂上两句，他的手指却已经搭到她的脸庞，又抚着她的眼睛：“你看，你又想亲我。” “陆野！你不要脸！” 苏靥星气地踩了陆野一脚，在他的笑里推开他，才走到楼梯口，就见林垚站在下面张大了嘴巴看着她。 苏靥星勉强朝她露出个笑，就出去了。 陆野垂眉，看着被踩扁了的鞋头，嗤的一笑。 而后，也慢悠悠出去了。 — 走到外面时，天光已暗。 草坪上的彩灯串已经全部被点亮，荡漾在草坪周围，像一条条星河带。 摄像机摆得全方位无死角，苏靥星认真地数了下，比昨天还多了一台，一共有六台。 其他六位嘉宾全部坐在长桌边，见苏靥星过来，纷纷打招呼。 岑春举手： “苏老师，这！” 苏靥星坐了过去，手包顺势放在一边。 秦露荔目光放在她的手包上，惊讶道：“这是hers限量版的那款吧，配货都配不到。” 苏靥星点头。 她不大在意地道：“你们在玩什么呢？” “还没想好，苏老师有没有什么建议？” 岑春问。 这时陆野走了过来，他穿得寻常，一件深色系卫衣，没什么表情和声音，却偏偏所有人目光不自觉地看向他。 “陆老师！” 有人打招呼。 陆野点了点头，眸光在整个桌面一扫，将那唯一空出的座位——在岑春的另一边，用脚一勾，直接勾到苏靥星旁边，而后睨着岑春。 岑春愣了会才反应过来，连忙将位置往旁边挪了挪，殷勤道：“陆老师，坐，您坐！” 陆野将椅子拉过去。 这下，他就直接坐在苏靥星边上了，因着椅背向前，两只胳膊就放在椅背上，头枕在胳膊上，歪着头大啦啦看着她。 苏靥星烦死他这样了。 从刚才的回答看，陆野就是在玩她。 因为不甘心被甩，所以玩她。 但很明显，一直在直播间哭哭蹲守的人不这么想。 全都： [嗷嗷嗷磕死我了这该死的占有欲] [你看，他看她的眼睛在笑嗳] [旷野星辰是最吊的！] 连苏靥星和陆野唯粉此时都静默了。 随着cp粉越来越壮大，他们控评的难度也越来越大。 加上陆野…… [陆哥啊，女人只会影响你拔刀的速度啊] [陆哥看看你这一脸不值钱的样子] 倒是苏靥星唯粉感受好点。 毕竟—— 看起来，星星还有点儿不耐烦。 这时，其他几位嘉宾开始聊起群聚时光，玩什么。 有的提议跳舞，有的提议唱歌，有的提议弹琴… 苏靥星想了想，举手。 “苏老师是有什么好主意吗？” 林垚问。 “咱们来个鬼故事专场，怎么样？”苏靥星说着，看了眼陆野，又对着她的摄像头，“老是表演，也有点无趣。” “倒是鬼故事，说不定会比较有趣。” 而直播间随着她的提议，纷纷滑过一大片的： [……] [咳，星星不愧是星星，总能有…各种奇思妙想。] [可是想想居然有些刺激哎，我就想看看这些明星们在鬼故事面前怎么样。] [反正肯定吓不到我陆哥] [是的，你陆大爷什么都不怕，瞎胆大。] 在苏靥星提出这个提议时，嘉宾们都笑了。 他们正觉得无聊，又是一群年轻人，这提议倒是切中他们那颗爱玩的心。 一直不怎么说话的江霂甚至表示了赞同：“这个主意很好，我喜欢。” 林垚属于又菜又爱玩的类型，也拼命点头。 苏靥星则看向陆野，在他面无表情的凝视里，一双眼睛弯成月牙儿，甜得让人心头荡漾：“陆老师呢？你觉得如何？” 陆野扯了扯嘴角：“都听苏老师的。” 他这一声，仿佛击中了粉色，引起直播间一片[啊啊啊] [啊啊啊真的好宠好宠] [命给你，爱也给你] 于是，所有人都同意了。 为了氛围感，苏靥星甚至还要求彩灯关掉，让工作人员拿来一支大的白蜡烛。 蜡烛点燃，放在长桌中央。 从镜头里看，大部分人脸都处于暗处，只隐约见脸的轮廓和衣裳。 [卧槽，氛围感来了，没想到星星子长了一张甜妹脸，竟然是有点懂的。] [是，甜妹才会让人吓一跳——] [我以为我看的是恋综，没想到竟然进入了灵异频道。] [他们不会玩笔仙吧] [直播间不会被封吧。] 在观众都担心直播间会被封时，苏靥星作为发起人，第一个开始讲起鬼故事来。 她讲的是学校里红衣女鬼的故事。 不过大约是讲述故事的能力太差，语气死板板的，倒没几个人害怕，反倒笑。 林垚还嘲笑她：“星星啊，你的脸这么甜，声音这么好听，为什么讲故事就这么死板呢。” 苏靥星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幽暗的烛光映在她脸上，没被鬼故事吓一跳的人，反而被她的脸吓了一跳。 [h甜妹脸配上死亡眼神杀，加上蜡烛，让我想起小时候看过的恐怖故事了。] [时刻生怕直播间被封。] “下一个谁来？” “我来。” 温嘉举手。 他似乎被激起了些热情，脸上带着笑，绘声绘色地给所有人讲了一个发生在他们训练队宿舍的故事。 当讲到水“滴答滴答”在厕所里响起时，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温嘉，想不到啊，你还有一把讲故事的好嗓子。” 温嘉嘿嘿一笑。 他露出个狡黠的笑，看着所有人：“这其实…是我们训练馆真实发生的，每到晚上，厕所就会滴答滴答漏水…” “好了好了，你别讲了，我知道了，”岑春起身，做了个大跳跃，试图将恐怖驱走，而后坐回来，“我现在觉得后背凉飕飕的，怕晚上厕所不敢去。” 众人想到那被隔在两端的卫生间，不由默了默。 于是，按着顺序一个个将鬼故事讲过去，最后第二个轮到江霂。 “…道士跟他说，那鬼是僵直死的，所以只需要避开它的眼睛，让它看不见他，就能安全度过这一晚。” “于是，林生就拿着剪刀躲到了床底…” 不愧是做导演的。 节奏、氛围，包括声音把配合得很好，不过几句话，就把人带到他的情境里。 苏靥星想想，起身，走到旁边的琴架旁，掀开琴盖，一段音符就流了出来。 本该美妙的、如流水，或激昂的琴音，在她指尖变得阴森、可怖。 [我但凡知道星星还有这一手，不过别弹了别弹了，魂都要被你弹没了。] [论狠，星妹是第一位的] [你看所有人脸色都白了] [果然只有陆哥不动如山] 镜头扫到陆野，虽只有一个轮廓，却也能看出，他几乎面不改色，安安静静、端端正正地坐在那，看着苏靥星弹琴。 而那边江霂则给了苏靥星一个赞赏的眼神，继续道：“床底好黑啊，什么都看不见。林生紧张地握着剪刀，不断告诉自己，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鬼看不见他，鬼看不见他，突然，他听见了一阵笃笃笃的声音，像是木杵杵在地面撞在地面，一跳一跳的声音…” “那声音靠近，慢慢的，像是没找到，又慢慢往门口去，林生正要舒一口气，就突然听到一声：‘嘿，我找到你了…’一抬头，就看见——”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林垚跳起来，“你不要讲了你不要讲了！” “呜呜呜吓死我了…”林垚哭丧着脸。 江霂丝毫不为所动，继续：“你们猜，为什么，那鬼明明是僵直死的、不能弯腰，却能看到床底下的林生？” 他声音阴森森的。 这时，苏靥星起身，坐回原来的座位。 众人冥思苦想。 连直播间的人也在猜。 突然，顾皎举手：“我知道！我知道了！” 她道：“因为那鬼是倒着死的，[笃笃笃]的声音是她的脑袋敲着木板，所以那个林生躲在床底，反而一下子被发现了。” “好了，别讲了，别讲了。” 林垚捂着耳朵跳脚，可眼前仿佛出现那张突然出现在面前的鬼脸，鬼脸说：“嘿，我找到你了…” 而随着她这一声，刚才亮着的蜡烛突然被灭。 现场一片漆黑。 苏靥星嘴角的笑一停，就觉袖子突然被人抓住，转头，就见黑暗里陆野无声地看着她，那张英俊的脸在夜色里微微发白。 对着那张脸，苏靥星突然有点儿愧疚。 自己做的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明明知道他怕鬼。 这大概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陆大爷身上唯一不肯承认偏偏又不得不认栽的毛病了。 苏靥星想了想，说： “手伸出来。” 陆野看她一眼，无声伸出手来。 苏靥星从手包里取出一颗糖，放到他的掌心。 “请你吃。” 她道。 说完便转过头去。 黑暗里，林垚他们还在尖叫，陆野则慢吞吞地剥掉糖纸，将糖吃下，腮帮子鼓了鼓，嘴角无声扬了下。 第26章 三分 灯突然亮了。 彩灯串一闪一闪地亮着,将刚才还显得诡异恐怖的直播间门重新变回人间门瑰丽的一景。 镜头再次对准中央看着光鲜美妙的人儿。 [呼…终于活过来了。] [看着美人儿洗洗眼睛。] [星星宝贝，答应我，下次不要再整这么阴间门的好吗。] [是啊,我一辈子的鸡皮疙瘩恐怕都贡献在今天了。] [有这么恐怖吗,本灵异爱好者表示，这连开胃小菜都不算吧。] [而我就不同了,我不是被吓的，我是被吵的,三土姑娘的尖叫险些掀翻我的天灵盖。] [+1。] 镜头背后的摄像大哥似乎深谙观众心理,开始给每一个嘉宾拉近景。 于是,所有还沉浸在鬼故事余韵里的嘉宾们，都猝不及防地被拉了个大特写。 江霂：嘲讽。 顾皎：平和。 林垚：扭曲。 岑春：扭曲。 温嘉：又扭曲又兴奋。 秦露荔：略怕。 苏靥星：面无表情。 而当镜头转到陆野脸上时，当先就是那张帅脸。 冷白皮，五官近乎混血般深邃，而与整张极具高级感的脸不同的是，腮帮子鼓起的一块,让他有种孩子般的可爱。 似乎是察觉到镜头在对准他,他还对着镜头弯了弯眼睛，一副惬意的样子—— [啊啊啊啊我死了！] [妈妈这个男人在钓我！] [陆野你自己长什么样你自己心里没点比数吗，还笑还笑，哎呀妈,我不行了我心脏病要犯了我…] 被颜值迷惑的一波下,还有一部分赞叹。 [不愧我陆哥,还能吃糖，大心脏，没在怕的！] [而我好奇的是陆哥吃什么糖。] [想买。] [+1。] 有人注意到，陆野搁在桌上的右手正随手捏了张纸把玩,虽然不确定那是什么，只能看到花花绿绿的一角，也还是截下来，去网上问询。 不一会，就有网友认出来了。 奇异的是，这糖倒是不贵，一款手撕软糖，国产的牌子。 [童年记忆了。] [+1。] [小时候很爱吃，可惜不知道什么时候，大概是国外花花绿绿牌子挤进来的时候，就再没买过了。] [这个牌子我知道！每次经过街角，都要买上一包，这么多年，在很多东西都开始偷工减料的情况下，只有这家味道一直没变，企业很良心，可惜也很凉。] [没想到影帝还是这么念旧的人。] [知道了，这就去买！] 因观众太热情，竟然直接将品牌商爸爸线上店铺的存货各种口味都秒空，一时间门竟挂上了预售通知。 品牌商爸爸甚至在官微上对影帝致谢，甚至还给节目组发来十箱糖果——这是后话不提。 而这边，只剩下陆野没讲鬼故事了。 所有人目光迥然地看着他。 陆野也没开口，就这么坦坦然然地和所有人对视。 “陆老师？”岑春好奇地看着他，“该你了。” 陆野拖长语调“哦”了一声，就在他要开口时，场外崔导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诸位嘉宾，和|谐社会，讲究科学，为了咱们直播间门的长治久安，这个环节到此为止。” 林垚“啊”一声：“导演！不带你这样的！我还很好奇，陆哥讲的故事是什么样的呢！” 顾皎道：“三土，你想一下，陆老师演戏这么厉害，讲起鬼故事来一定比江导还恐怖一百倍，你确定要听？” “不不不，算了，算了，”林垚忙摆手，想起荧幕上陆野那出神入化的演技，毛骨悚然，“我还是不听了。” 她规矩地坐好。 崔导又说了一次：“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弹幕全是[哈哈哈]。 [是被警告了吧，崔导突然这么乖。] [直播间门到现在都没被封，我一直觉得是个奇迹。] [导演一定是使用了钞能力。] 于是，陆野讲故事这一段就这么过去了。 他露出一脸遗憾的表情。 苏靥星：…… 她刚才就不该同情他。 这时，时针已经悄悄走到九点。 直播间门的人还依依不舍，嘉宾们却都已经疲累，即使是习惯性面对摄像头，可这么高强度的曝光对他们来说，依然觉得精神过于紧绷。 于是，导演喊了解散。 【今天直播就到此为止，明天，我们的第一期节目就会在水果台晚八点上线，到时候会有彩蛋，敬请期待。】 在直播间门即将黑屏前，这一条消息作为公屏浮了上来。 观众们看着“彩蛋”两字，加上上次还没看到的匿名短信—— [节目组狡猾。] [睡不着了。] [啊啊啊匿名短信到底怎样，彩蛋又是啥彩蛋，日日日节目组不做人我考研失败一定是你害的！] 在观众的一众怨念里，直播间门到底黑掉了。 [……] [行吧，睡了，为了狗命。] [定闹钟，明天早上再来蹲。] 而这时，工作人员开始发他们自己的手机。 嘉宾们一脸期待。 没办法，这个世界可以没有爱，但一定要有手机。 没有手机的生活，就是孤岛。 苏靥星拿过自己的手机，躲过林垚“嘿嘿嘿”古怪的笑容，自己进了房间门。 才一打开，又是狂震。 苏靥星习以为常地等着震动过去。 今天不用整理行李，时间门很充裕。 她干脆将昨天没顾得上看的那些短信一一看过去。 有一些是以前的工作伙伴发来的，甚至还有蔡导发来的消息： [小苏啊，不错，节目我看了，加油。看来我的话你还是听进去了，找个好小伙，好好谈个恋爱，我看那陆野就挺不错的，等你出来录歌。] 苏靥星：…… 哪里不错。 不过，她还是回了个[好的，谢谢蔡老师]，句末还加了个笑脸。 至于其他工作伙伴的调侃，她一律无视。 就、当、她、没、看、过、吧。 剩下的还有家里人发来的。 发的最多的就是覃小越—— [姐，哈哈哈，我笑死了。] [姐，你要不跟野哥复合吧？你俩看着配一脸。] [姐，对了我加入了你跟野哥的cp粉丝团。] [姐，我还让我同学也给你打call，哦耶，你俩做上菜了，军功章里可有我的一半，记着，不客气。] [姐，我气死了，那姓秦的居然老这么婊你，我充了二十万块，给你买水军黑她，对了，这是我这个月最后的零花了，姐你能给我补上吗。] [对了姐，我能去匿名网站说几句话吗，我有那么多照片没发呢。] 一连串的姐看得苏靥星头疼。 她按着手机，面无表情地回复。 [姐谢谢你啊，谭小越，你要敢发，我回头就把你那堆手办都给卖了。] 发出去后，覃越没回。 苏靥星也不奇怪，姐弟俩之间门哪有像恋人那么热乎，有时候她把他短信放一两天都有的，覃越也是。 剩下的还有家人群里的一些话。 舅舅和舅妈调侃她，只说要她注意，现在的男孩子都不安好心。 甚至还有外公。 [星星啊，那个陆生长得太花了，不是良配。倒是那个温生，白白净净，乖乖巧巧，可以考虑。] 苏靥星看着这条，几乎能想象得出外公戴着老花眼镜对着手机把字一个个敲出来的认真模样。 她笑了起来，各自给家人们回了一条。 在关闭家人群时，苏靥星视线在一直没有动静的两个人名字上顿了顿，才退出微信。 她又点开了微博。 微博上，她的个人超话数据一日比一日好，陆野更是断崖式攀升，分别占据第二和第一，与第三名拉开极大的差距。 而林垚、岑春、江霂大约是今日的表现突出，个人超话也在往前进。 cp超话榜上，旷野星辰依然一骑绝尘，比第二名一位耽腐超出一倍还有余。 最让苏靥星惊讶的是，[蹲屁股夫妇]、[温馨夫妇]和[陆与他的白月光]居然都进了前十。 苏靥星：“……” 难掩好奇心，她点进了[陆与他的白月光]这个cp超话—— 当然，用的是小号。 [啊啊啊他看大荔的眼神好有爱！] [他故意看那颗丑星，坐在丑星的旁边，来刺激大荔的嫉妒！果然，他成功了。] [呜呜呜大荔果然嫉妒了，所以他高兴了，还吃了颗糖，像个顽皮的孩子。] 苏靥星又看了下超话上面的粉丝数：三万。 当然，和旷野星辰的二十万粉不能比，但也挤进了前十。 每次看到不同的cp粉超话，苏靥星都能感觉到物种的多样性：同样一件事，怎么就能从不同的角度里解读出两样的意思呢… 凭着苏靥星对陆野的理解，假如他真的有白月光的话，也一定不会是秦露荔。 他看不上。 苏靥星笑着关了[陆与他的白月光]这个超话，又点进了自己的个人广场。 顿时—— 不断刷过的图片，让她感觉眼睛都快要瞎了。 尤其她是被林垚带着做那些蠢动作的动图。 [星星点灯].jpg 头上的白菜还被p上了一层光圈，她在白菜光圈下一脸肃穆，甚至引起了一片转发，配文是：“转发此图镇楼驱邪”。 还有一张—— 她一个高抬腿跟货架比谁更直的动图。 配文是：[勤奋努力打工人].jpg。 还有什么[生无可恋打工人]、[每天只想下班]、[被卷王带着卷]一系列表情包。 苏靥星：“……” 她深深吸了口气。 算了。 对。 她苏靥星，什么时候都要保持优雅。 不骂人。 不骂人。 不就是变成表情包嘛。 没什么了不起，人生就是要吃得咸鱼抵得渴。 将自己安抚好后，苏靥星默默下了个决定：以后还是离三土姑娘远一点。 她会把自己带歪。 不过很显然，网络不是这么想的。 全部是[哈哈哈哈哈]。 [以前觉得大小姐不好亲近，现在嘛…想养。] [是吧是吧每当她绷着小脸时我就想rua好乖好甜好可爱] [想养一只大小姐。] [我也。] … 但哪怕是网上这些“丑丑的表情包”也没有令苏靥星失控，真正令她彻底失控的，是今天热搜前列的词条—— 厨房消失的三分钟 星辰旷野 三分钟 陆野 三分钟 当苏靥星将例行的所有超话榜单看完，点进热搜时，傻眼了。 什么叫三分钟？ 为什么你们都跟三分钟过不去？ 跟三分钟又有什么关系？ 苏靥星怎么也没想到，厨房她跟陆野在台下的三分钟会扩散成这样—— 简直是全世界都在猜，她、和、陆、野、在、干、什、么。 [啊啊啊好好奇啊，要命。] [是这样那样这样那样吗。] [楼上深谙xxooxx原理。] [还是两人在商量怎么巧妙截一波流量？] [影帝需要流量？告诉你一件事，他那张脸就是流量！但凡他愿意要一点流量，也不会连街拍照都没几张。] [啊啊啊！有谁可以现身说法啊！导演啊！摄像小哥啊！嘉宾们啊！甚至你们自己都行啊，出来给个准话！] 甚至还有粉丝在下面写小黄文。 【前后都是摄像头。 厨房窗明几净，甚至还能闻得见流理台上玉兰花的芳香。 陆野看着面前的女孩，她眼尾的桃花色甚至染进了眼睛，他胸膛因着激动起伏着，他太思念她了，思念她的眼睛，思念她的气味，甚至思念她几乎从不回首的狠绝，对着那双漾着桃花色的眼睛，他几无法控住自己，一把将她榄过来，迫她张开嘴，让她承接他的吻，他带着几分恨与爱的意味，用力地吻，她挣扎了几下，在手要推开他时，却抱住了他的脖颈，两人吻得难分难舍，她一角衣衫绽开，陆野一只手忍不住从下伸了上去，掬住……】 在看到那两个字时，苏靥星眼睛被刺到了。 她一下退了出去。 她有一帮常年住在停车场的cp粉。 而就在刚才，她纯洁的心灵就帮cp粉给染黄了。 她竟然顺着想了！ 她竟然顺着想了！ 苏靥星顿时连手机都不想看了，按灭屏幕丢到一边，捂住发烫的脸，懊恼地呻|吟一声。 好丢脸哦。 为什么要顺着想。 为什么要顺着想。 都怪陆野。 啊啊啊烦死他了！ 苏靥星忍不住回想起之前在厨房的一幕，陆野的手指搭在她的脸颊，捧住她的脸，他的嘴唇很冰，触到她时又很热，这一幕在过去无数次发生过。 苏靥星的手又触到嘴唇。 那印迹似乎还停留在那。 好吧。 她得承认。 她没直接推开他的原因，其中有一点，是在他亲上来时，她居然有些怀念，身体快于心灵先接受了，习以为常一样接过去，回应他。 陆野的学习能力很强，在这方面上也是一样。 在一开始和她在一起时，他亲她时还有些笨拙，后来就越来越好了，他知道她的喜好，知道她喜欢怎么开始，喜欢什么样的角度，甚至知道怎么来调动她的感觉…… 意识到不能再想下去了，苏靥星拍拍自己的脸。 脸颊还是滚烫。 半天降不下来。 苏靥星在床上扭来扭去，扭了会，才郁闷地起床。 真烦。 小破文害人。 就这么一会儿，身体居然就热了。 是太久没恋爱了吗？ 说不定陆野都吻过许多人了。 想到这，苏靥星的体温一点点降了下来。 这时，旁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苏靥星没看。 她先去浴室洗了把脸。 对着镜子里那张面染“桃花色”的脸，苏靥星拍了拍，告诉自己。 苏靥星。 明天。 明天你一定要找个男人先约会一下，去掉陆野在你身上盖下的那些记忆。 然后才回到房间门。 手机还在狂震。 苏靥星点开。 这回是程茉发来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就知道星辰旷野是最吊的！] [苏星星，是不是朋友，是朋友就回答姐们一句话，陆哥是不是在追你？！] [啊，不对，我操，你之前说的不会是真的吧，你俩真的有一腿？] …… 苏靥星看着手机被一条条信息震动，直到它平静。 程茉在一段时间门的发泄过来，似乎也变得平静了。 [别管我，我今天发疯，跟老爹吵架了。] [老不死又包了个小的，居然比我还小，要不要脸，那jb怎么还能有用呢，废了算了。] 苏靥星看着，正要回复，就见程茉又发来一条： [ok，最后一个问题，身为你的闺蜜，我可以问一下那三分钟里发生了什么吗？] 苏靥星：…… 她顶着那条微信，想了想，回了句：[你陆哥跟我在下｜面do了，这答案，满意否？] [满意满意，超级满意！] 程茉发来一串笑，紧接着是嘲笑：[你当老娘会信？！我们陆粉早就研究过了，从陆哥的面相来看，你看他那鼻梁，那中指，一看就能力超绝，虽然吧，对着那张脸不需要他怎么样都能…，但三分钟，你侮辱谁呢？] 苏靥星没说话。 因为，她得承认。 程茉说的都是对的。 每一样都对。除了开始那么几次有些笨拙，后来的时候，他确实真的能让你感觉到爱的最高曼妙之处。就像是程茉那句话，对着那张脸，哪怕他什么都不做，她已经是享受了。 何况他还无一缺。 这样的极品，也不知道将来便宜了谁。 但嘴上不能承认。 苏靥星按住语音。 发过去：“小茉茉啊，你知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句话？” “什么话？” “中、看、不、中、用。” 第27章 提问 [你别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 苏靥星发完那条语音没多久,程茉就发了这句话过来。 苏靥星看着这行字，在那一字一顿里，莫名看出了点儿嘲讽。 她？ 吃不到陆野这颗臭葡萄？ 呵呵。 都、吃、到、腻、了。 吃、到、不、想、再、吃、了。 苏靥星想了想,发过去一条。 苏苏：[程小茉啊。] 好一朵茉莉花吖：[？？？] 苏苏：[你别后悔。] 好一朵茉莉花吖：[？？？] 好一朵茉莉花吖：[！！！] 在程茉迅速发来一条“我后悔啥是我错过了什么还是你俩接下来要约会”之类语无伦次的话后，苏靥星退出了微信。 就让程小茉去猜吧。 谁叫她重色轻友、因为姓陆的嘲讽她这闺蜜呢。 只是才按灭屏幕,就见屏幕重新亮起。 亮起的屏幕上,是一条微博推送,红字高亮：【陆野粉丝福利】,后面还跟了个“沸”字。 大约是那跳跃的的红字太诱人，苏靥星没忍住，还是点进了去。 才一点进去，一张照片就猛地冲入眼帘。 少年陆野穿着白衬衫,赤足站在一片丛林里。 他面前是一片湖泊，水漫过他赤着的足背，又蔓延到他身后的森林里。 整张照片第一感觉是清新，极致的清新，满眼的绿,水，和水边穿着白衬衫的纯净少年。 可再看一眼,那在那清新底色上蔓延的，却是少年身上流露出来的欲。 少年似也浸在那无边的水里,水珠打湿他的碎发，顺着碎发,沾湿他琥珀色的眼睛，又顺着鼻梁往下…染上他的白衬衫。 薄薄的衬衫被染透，贴在那介于少年与成人的身体之上。 那是水边的纳西索斯。 是堕落在人间的极致美色。 而当纳西索斯用琥珀色极致纯净的眼神望向你时，又会勾起何等极致的幽暗的…欲-望。 苏靥星看着照片上的陆野,愣了很一会。 尤其是那白衬衫下收束进浅蓝色牛仔裤的边沿，她的手指尖轻轻抚上去。 在那靠近人鱼线的边缘，有一点青色露出来，而剩余的青色全部收束进了低腰牛仔裤里。 苏靥星知道，那里有个刺青。 就刺了一个字：星。 那是两人情浓时她拉着他去刺的，那时爱得只觉这世上无人再可替他，爱的希望在他身上永远刻上自己的印记，最好那刺青的疼痛时时刻刻、永永远远停留在他的皮肤、他的心间，让他永远忘不起她，永远记得她。 她也有。 在同样的位置。 也是一个字：野。 苏靥星的指尖搭到自己腰间同样的部位，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忍不住自失一笑。 又想起来了。 没办法。 那时的感情现在想起来觉得温度烫人，原来她还能喜欢一个人喜欢到那个样子，现在再想，倒觉得温度刚刚暖、不要太烫就够了。 太烫了，反而容易烫伤彼此。 — 苏靥星收回注意力，重新看回照片。 她不明白陆野这时候放出这张照片的意义，这是他以前拍的杂志广告。 那时《朱楼杀》刚拍完没多久，并未上星播放，陆野还没出名，接了平面广告的工作，拍了这张照片。 那本杂志不出名，她出于私心，一点儿都不想让别人看到陆野的这个模样，直接将那期杂志全都包圆买了下来。 一共三千本。 现在还在她老宅的仓库里压着。 她敢肯定，流露在外面的，一张都没有。 现在，陆野却自己丢了出来，还说什么…粉丝福利？ 这时，程茉发微信过来。 一朵茉莉花吖：［！！！星星，你看见了吗！］ 一朵茉莉花吖：［陆哥绝了，居然还有绝版私藏！那张照片啊啊啊啊啊我喷鼻血了，弟弟我可以！哥哥我也可以！］ 苏靥星：…… 想了想，她回：［前几天，你不还支持你的闺蜜我，去睡你的弟弟哥哥吗。］ 一朵茉莉花吖：［呜呜呜咬手绢］.jpg。 过了会，似乎是经过了一番挣扎，她发来：［好吧，我认真地想了想，三个人一张床，也不是不可以。］ 苏靥星：…… ［我谢谢你啊。］ 发完，也不等程茉回复，又切回刚才的此条广场。 她这才知道，这所谓粉丝福利，是因为陆野早上在“super”给她拉票时许诺出去的。 苏靥星点开了那条被粉丝录播下来的视频。 视频内，陆野穿着深色外套，超市青白色的灯光落在他的脸，衬得他那张脸越发凉淡：“哦，想看我露腹肌啊，倒也不是不行…” 他冲镜头一笑：“那就让苏靥星得第一。” 苏靥星：…… ！！！ 她就知道！ 她得第一是有猫腻的！ 毕竟，凭着她和林垚那么蠢的拉票怎么可能胜过秦的钞能力？ 亏她还以为… 苏靥星点进陆野的微博。 这是自她和他微博互相取关后，第一次点进他微博。 这条“福利博”果然排在第一个，看时间，大概是刚拿到手机就发了。 而他那条“福利博”一放出，不仅粉丝们陷入狂欢，还吸引了许多路人进来。 大约美少年是能降服世界的利器。 而对美的欣赏全世界共同。 苏靥星甚至还看到很多翻墙进来的其他文字，英文，韩文，甚至还有日文评论。 [陆哥啊你可算想起来你还有个微博了啊！] [摩多摩多，陆哥，摩多摩多。] [人间绝色我陆哥，谁与争锋！] [本颜狗已经躺倒，作扭来扭去状…] [没想到我陆哥难得营业一次，还是为苏靥星，谁能想到呢。] [星辰旷野，五味是清欢] 不过苏靥星发现，底下果然有粉丝开始讨论起那青色的是什么了。 对于粉丝来说，发生在正主身上的任何一件事都是大事，何况，陆野这个懒到出奇的，他平时上线，不是为了宣传，就是为了宣传，几乎没有几张营业照，而这张照片不仅营业了，还是几年前的照片。 [陆哥居然还藏着这么张照片！] [抓住一只青涩(色）陆！] [h虽然陆哥常骚情，但这张照片，你们注意到这里了没有…] 对于粉丝来说，正主的每一张照片都是值得珍藏的，而对于陆野这样的，更是每一寸都“巡逻”的。 很快，就有人发现了，那接近人鱼线收入牛仔服的青色印记。 这一层楼，很快形成了极高回复的楼中楼。 [是不是阴影调色不到位？] [你家阴影长这样啊？] [h我有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我以前刺过纹身，老实讲，这有点像h纹身。] [！！！] [这么一说，还越看越像。] [你纹身，你全家才纹身，陆哥那么个懒货，会高兴去挨这一刀？] 下面的一群人为陆野会不会纹身吵来吵去，一时间纹得是什么倒没人猜测。 但苏靥星知道，迟早的事。 幸亏，这露出的不多。 这时，工作人员来敲门。？ “苏老师，收手机了！” 苏靥星连忙将手机关机递过去，又换回来一只节目组的手机。 “苏老师，劳烦去一趟去二楼长廊环形吧台，其他的嘉宾已经到了，”工作人员道，“投票时间。” “还是要聚集投票？” “是。” 工作人员点头。 苏靥星拿着节目组的手机，去了二楼。 二楼东西走廊连着一道长廊，长廊的门推出去，有个外扩的露天阳台，放了环形沙发，附近有个吧台。 苏靥星过去的时候，发现其他人都到了。 陆野也在，正倚者环形沙发折起的一角玩手机，旁边岑春和林垚呆在他一左一右，脸上带着兴奋。 “陆哥，陆哥，啊啊啊，左转，左转，啊啊陆哥你的蛇好大，快撑爆了吧，我从没玩到那么大，啊啊啊，陆哥你怎么不玩了，呃，撞墙了…” 陆野放下手机，抬眸，看向苏靥星，下一秒，他手机上已经几乎和屏幕差不多大的贪吃蛇直接撞墙，手机显示出一行大字：【gar。】 他道：“苏老师，来了？” 苏靥星颔首。 “陆老师好兴致。” “还行。” 陆野道。 这时，崔导的声音重新响起：“匿名投票环节，向今天令你们心动的人表达你们的心意，在投票前，诸位嘉宾，看到你们面前的小卡片和笔了吗。” “看见了！” “现在拿起它们们，你们可以在上面写上对某个嘉宾好奇的问题，记住，需要匿名，之后，再由我们节目组来打乱，后提问该嘉宾回答问题，在这问答时间结束后，再行投票。” “明白了吗？” 崔导问。 “就是说，我们可以单独匿名提问，然后再根据回答心动对象？”林垚问。 “是。” “什么问题都能问？” “原则上不违背公序良俗，不侵犯个人隐私，同时，如果嘉宾不愿意回答，我们也不强迫。” “好。” 众人露出兴奋的脸色来。 苏靥星看着面前的卡片，想了想，拿起，在上面写了一行字，而后，倒扣回桌面。 不一会，头套哥出现，将所有卡片全部收到一个小篮子里，像洗牌一样，“唰的”打乱。 而后，叠成一摞，重新放回桌面。 不一会，一个别着耳麦的女工作人员出现，取了摞好的卡片，往后坐到沙发组外的阴影里。 苏靥星看着她，明白这个就是节目组安排的“提问人员了”。 只见她随便抽了一张，看了眼卡片，突然间看向沙发角落里的陆野，陆野懒洋洋地玩着手机，一副不大在意的模样。 “第一个问题，提问对象：陆老师。” 女工作人员一字一句问：“陆老师，如果苏老师和秦老师同时掉水里，你会救谁？” 苏靥星听到这问题，都快笑喷了。 她勉强崩住脸，心想，这是哪个有才的问的。 她和秦… 陆野轻轻笑了声，似也觉得这问题可笑，道：“可能得苏老师救我。” “毕竟…”他挑眉看她，“我、中、看、不、中、用。” 苏靥星：…… ？？？ ！！！ 他居然听到了？ 属狗的吗？！！！ 第28章 约会 在陆野说出这句话时,林垚“噗嗤”笑出了声。 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什么，她笑声越来越大，到最后竟至抑制不住似的，扒在沙发背上狂笑。 “陆,陆老师,”她上气不接下气似的,“中看不中用,中看不中用，哈哈…” 陆野目光淡淡扫过去。 林垚笑声就突然戛然而止，只见她打了个“嗝”,而后，那嗝声便不绝似的。 一时间,露天阳台只听见她的嗝声。 林垚一张脸胀得通红。 江霂双手环胸,鼻尖轻轻哼了声，顾皎关切地道：“林垚，你没事吧？” 林垚挥挥手：“没,没事——嗝——” 江霂冷笑：“乐极生悲。” 苏靥星则从茶几上拿了抽纸递过去，林垚抱在怀里，给了个“姐姐你救我老命”的表情。 见林垚安静下来，苏靥星这才看向陆野。 他回答完问题,便像是告别了件人生大事般，垂目不再看她，只重新看向手机,一只手插在兜里,两条长腿交叠，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 苏靥星：…… 行。 算你狠。 这时，女工作人员重新抽出一张卡片,她先看了下卡面，而后重新看向陆野。 “第二个问题，提问对象，还是陆老师。” “请问陆老师，您当年是清北金融系的，前途一片大好，为什么最后反而选择进入演艺圈？” 陆野抬眸。 这个问题，让他脸上常年挂着的漫不经心消失了。 他坐正身体，过了会，道：“因为一个人。” “一个人？什么人？” 女工作人员问。 陆野对向黑暗中的镜头，眉微微挑：“我以为这个问题结束了。” 女工作人员一窒，过了会道：“好，下一个问题。” 她再次抽出一张卡片，对着这张卡片她顿了顿，过了会才重新看向陆野。 陆野这回是真笑了。 “还是我？” “是，还是陆老师您。” “陆老师，请问您为什么上这档恋综？”女工作人员清了清嗓子，“咳，是有点犀利的问题啊，那陆老师，请回答。” 陆野抬起头。 苏靥星发现，这回他的视线径直看向自己，抑或是她身后的摄像头。 “还是因为一个人。” 他道。 陆野这人不笑时，那份浪荡的凉薄就消失了，只剩下不好亲近的冷淡。此时，回答这问题时，他便一分笑都没有，只叫人觉得正经。 不过，下一秒：“毕竟，我是很认真想来这节目找个人谈恋爱的…对吧？” 说着“对吧”时，他那双桃花眼漾起了动人的笑。 女工作人员像是被迷惑了，连连点头：“陆老师说的对。” “咳，下一题，”她看了眼卡片，带着笑，“这回是苏老师。” 她转向苏靥星：“苏老师排斥姐弟恋么？” 苏靥星一听这问题，就知道是谁问的。 她看向温嘉，果见他期待地看着自己，她朝他露出个笑：“不排斥，我是一个相信感觉的人。” 温嘉果然露出个害羞的笑。 苏靥星满意地收回视线，但也不知怎的，她还是往陆野那边看去了一眼，只见他正俯身从沙发前的茶几上取了杯酒。 澄黄色酒液在杯中一晃，他便喝了口，而后指尖搭在杯缘，漫不经心地向她看来。 两人目光一触，苏靥星眼皮跳了跳，忙收回视线。 这时，女工作人员继续问问题，江霂被问到、林垚、秦露荔都被问到，到最后一个问题，苏靥星没想到，又丢给了她自己。 “最后一个问题，苏老师，你这辈子有没有后悔过什么决定？” 苏靥星一愣。 后悔过…吗。 她认真地想了想，摇头：“没有，我这辈子从没有后悔过任何决定。” “那苏老师一定是个意志坚定的人。” 女工作人员道。 苏靥星摇头：“倒也不是。” 她道：“我只是习惯性往前看，时光不复流，后悔无益。” 说完，她便抬头。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从她的视距里，能看到陆野暗淡下来的脸庞。 光落在他的碎发与深色衣领，他抬头，没什么表情地和她对视了一眼，喝了口酒。 “好！所有问题都回答完毕。” 女工作人员提着小板凳离开，崔导的声音以画外音的声音重新响起，“给你们五分钟思考时间，作出你们的决定。” 五分钟时间过得不算快。 苏靥星这回不确定，陆野会不会给她发。 就像她始终摸不准他的心思一样。 时钟滴答的摆声响在露天吧。 “五分钟到，请诸位嘉宾向心仪对象发送匿名短信。” 苏靥星决定，给自己一个往前进的力量。 这回她发给了温嘉。 ［有机会一起玩。］ 发完，她就将手机放在一边。 过了会，放在手边的手机亮了下。 她看了眼。 ［姐姐。］ 苏靥星嘴角露出个笑，抬头，发觉温嘉羞涩地看着她。 而后，屏幕又亮了亮。 ［钢琴配合得不错。］ 江…霂？ 苏靥星惊讶地抬头，却见江霂双手环胸，一副睥睨天下的模样。 行了。 懂了。 江大导演随便挑了个顺眼的发。 这回，没有短信再过来。 手机沉默着。 苏靥星一颗心却沉了下去，虽然早就做好了准备，可当陆野真的没发来，心里还是有种沉甸甸的怪异感。 她下意识想到一本书里说到的“剥夺感”。 是的。 她现在这种感觉就是被剥夺感。 不代表什么。 苏靥星试图安慰自己。 当年刚跟陆野分手时，梦里总梦到他与别的女人接吻、上床，用对待自己的无边亲密去对待别的女人，那时她一宿一宿地睡不着觉、做噩梦，甚至掉头发，有几回半夜坐在床上时，无数次想将他从黑名单放出来，哭着告诉对方“我们不分手好不好”。 后来，找了心理医生，心理医生与她说，这是戒断反应。 她问心理医生：“为什么会有戒断反应？毒|品才会有戒断反应。” 医生用那种温柔又怜悯的眼神看着她，苏靥星当时就懂了。 是的。 没错。 对她来说，陆野就是那个尝之便入迷的毒|品。 她用了很长时间，才彻底将他从生活里排出。 没想到到现在，对他她居然还会产生占有欲。 这时，手机屏幕突然又亮了下。 苏靥星的目光落到屏幕上，上面一行字：［糖很好吃。］ 她嘴角忍不住扬了扬，等意识到，忙压平嘴角。 抬眸，却见陆野歪在沙发里，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睛定定地望着她，见她看过来，朝她举了举杯。 苏靥星转过视线。 “今日投票结束，诸位老师晚安。” 崔导宣布今天录制彻底结束。 这乱糟糟的一天终于结束，苏靥星起身，看其他嘉宾还坐在环形沙发前，便也说了声“晚安”，趿拉着鞋往回走。 身边行来一人，慢吞吞的步调，阴影将她笼住。 苏靥星不用看，就知道来人是谁。 两人在沉默中同行了一段，在走廊段时一句招呼都未打就分开了。 苏靥星回了房。 卸妆，敷面膜，一整套护理完，又做了会瑜伽，群居吊嗓子是不行了，却也还是做了会口唇练习，才到床上睡觉。 迷迷糊糊才睡着，就听门外一阵急急的敲门声。 “谁啊？” 苏靥星直着脑袋坐起，闭着眼睛。 “星星，是我，开门，求个厕所。” 林垚的声音。 苏靥星抓抓头发，闭着眼睛去开门。 门才一开，林垚就蹿进来，进来那风险些把苏靥星带倒。 “关门，关门！” 林垚活似后面有鬼追。 苏靥星这回清醒了些，睁开眼，看着林垚蹿进卫生间，不一会听到里面冲洗的声音，而后才出来。 出来时，面上带着期期艾艾：“星星，星星姐，你让我睡你这里好不好？” 一听叫姐，苏靥星雷达亮了。 她掀开快耷拉在一起的眼皮，瞪她：“叫谁姐呢，我比你小一岁！垚垚姐。” 林垚“嘿嘿”一笑：“谁给我床睡，谁姐。” 苏靥星翻了个白眼：“不稀罕。” “你那边不是有床？” “有是有啊，”林垚道，“但我害怕。” 她哭丧着脸：“你不知道，我一闭眼就是一张鬼脸，对着我笑，说，‘嘿，找到你了’。都怪江老师，鬼故事讲得也太真了。还有，我上那边厕所，又想起温老师的那个水‘滴答滴答’…” 苏靥星看着林垚眼里晃动着的害怕。 看得出来，她是真的怕得厉害，出来时连睡衣扣子都扣错了。 心底叹一声：“你会打呼吗？” 林垚点点头，又猛地摇摇头：“不会。” 苏靥星：…… “到底会不会？” “不会！” 林垚斩钉截铁。 苏靥星可惜地看着自己从家里带来的床单被褥，她是真的不喜欢和人分享。 她重新脱鞋上床，往里钻了钻，拍拍旁边空出的一段，在林垚上来时指着她：“不许打鼾！” “绝不。” 林垚捂住自己的脖子。 苏靥星被她这样逗笑了。 她躺了下来。 藕粉色真丝吊带贴着她的身体，柔婉的一段曲线，林垚睡下时，忍不住道：“星星，你好香。” 是真的香。 瀑布般的长发，拥簇着她雪一样白的脸，此时苏靥星卸了妆，仰躺在她旁边，便更似瓷娃娃了，粉的唇，晶亮似蜜的眼睛，还有若有似无的香气… 林垚赞叹：“陆老师一定很羡慕我。” 苏靥星：…… “你想哪儿去了，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林垚嘿嘿一笑：“苏老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苏靥星最怕她这“嘿嘿”一笑了，也不知脑补到哪个猥琐地儿去，她便转过去，正色道：“真不是。” 林垚的大脑被苏靥星这突如其来近距离的美色给暴击了下。 她得承认。 娱乐圈虽然美色不虞，但像苏靥星这般又甜又带点儿诱惑的，确然极少。 尤其是她大约是养尊处优，眼里带着大部分女孩都少有的骄傲与纯真，便更加惑人。 这等娇憨天真、与傲慢偏妄，大约是每个男人命里都度不过的劫。 林垚心底评估着，面上也带了点儿认真：“那苏老师，你和陆老师之间…是什么关系呢？” 光从楼梯间那一段，两人也不像是完全不相干的。 苏靥星没回答。 林垚又等了一会，还没见她答，睁眼一看，苏靥星已经闭着眼睡着了，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地耷拉在眼睑，像一片美丽的蝶影。 她偷笑了一声，心想：苏老师这装睡技术也真是不到家。 苏靥星还以为自己装得挺好，还重重呼吸了几声，听林垚那边似也睡着了，才轻轻背过身去。 这么一来，反倒是睡不着了。 苏靥星在想，她和陆野…到底什么关系呢？ 前男女友关系吧。 分得不怎么愉快的前男女友关系。 不可能做朋友的前男女友关系。 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陆野那张照片的关系，他腰间的刺青总在面前晃，苏靥星甚至说得出，那“星”字有多大，最后一横旁边，应着他要求，还配了一个小的星星图案，那小星星图案印在他冷白的皮肤，又是多么性感。 若是流汗，便会更性感。 她耻骨同样的位置，也有一个“野”。 刻字时刻骨铭心。 总想着，要疼痛方才不负这般情浓，浓到仿佛刻到骨子里的浓。 他似乎也喜欢。 做时会虔诚口勿她的这里，仿佛在透过那刺青，口勿她的骨，耻骨相连时那字便似也要撞在一起，总能引起无边情热。 当时… 当时…… 苏靥星捂上脸，心想，为什么相爱时总要留下那么多细碎的末节来。 旁边林垚似乎真睡着了。 鼾声四起。 苏靥星推了下她，她换了个姿势，鼾声便轻了。 伴着那鼾声，苏靥星渐渐的也睡着了。 也不知是不是白天那刺青图，她竟梦到了他弓下背口勿她的耻骨，她叫他时他原本一副大少爷不愿意的模样，但等刺了，却偏偏每到亲口勿这时，便总能叫她感觉到他不能自已的炽热与颤抖，就好像那一幕能极大地刺激他，令他激动，令他颤抖… 苏靥星醒来时，发觉吊带居然汗湿了。 皱巴巴地贴在身上，起身时发觉林垚已经走了，桌上给她留了张纸条，大约是“谢谢收留感激涕零”之类的套话。 苏靥星看了眼，便放在一边。 拿了洗漱用品进去洗澡，洗完澡出来，吹头发换衣，换衣时想了想，今天得努力推下恋爱进程，免得再被回忆牵着鼻子走，便挑了件绿色长裙。 丝绒质地，完全勾勒出贴身曲线，露出明晰的锁骨线条。 因着颜色明艳，更衬出皮肤的雪白，苏靥星选择了勾勒深一些的眼线，配合红唇，黑色卷长发，就这么下楼时，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她身上。 “oppps。” 良久，林垚说了句。 陆野抬头望着她，眸光微微眯起。 苏靥星看不清他眼底的意思，只是说了句：“大家早啊。” “苏老师早啊。” “苏老师让我感觉春天到了。” 嘉宾们纷纷打招呼。 江霂将手中吃到一半的吐司放下，拍手：“苏老师，如果不是你的木头演技，我真想邀请你参与我下一部电影的录制。” 苏靥星：…… “谢谢江老师的赏识，”她笑，走到厨房门边，“不过，我暂时不考虑跨界。” 江霂做了个可惜的耸肩。 苏靥星进了厨房，陆野刚在倒煮好的牛奶，她顺手就将他牛奶拿走了。 陆野看她一眼，苏靥星举着牛奶杯就往外走：“礼尚往来。” 陆野嗤的一笑，摇头，继续。 不一会，端了两个盘子出来。 两个煎得金黄的荷包蛋，两根烤肠，两片吐司。 往苏靥星面前摆了一盘，在苏靥星抬头要说什么时，坐到她对面，说了句：“不客气，回你昨天请的。” 苏靥星动了动嘴，什么都没说，只是用筷子拣起荷包蛋吃了口。 外焦里嫩。 溏心蛋。 咬一口有微微的汁流出来。 是她最喜欢的程度。 烤肠也是恰好的程度，烤得皮微微脆。 她咬了口。 便默默吃了下去。 两人面对面吃早餐。 镜头里分外和谐。 这时，门铃一阵响。 众人一个激灵。 林垚嘴里叼着半块饼干：“不会又是任务卡片吧？” “走走走，去看看！” 顿时连早餐都不香了。 岑春和林垚出去，其他人不动如山地坐着，安静吃早餐。 苏靥星觉得奇怪，抬头看了眼秦露荔。 发觉她今天出奇得安静，穿着倒还是很素雅，跟她今天这绿得很妖艳贱货不一样，秦露荔穿了件黑色蕾丝群，配的妆容也很素。 她没招惹她，也没招惹陆野。 真奇怪。 不过这样也好。 秦露荔今天要是安安静静的，苏靥星才懒得跟她烦，于是，便又继续低头吃早餐。 不过，不得不承认。 有个完全知道你口味的人在，生活真的美好了许多啊。 苏靥星喝了口牛奶，笑眯眯地想。 而这边，门口一阵风铃响。 林垚果然拿了张任务卡片进来，岑春也一脸兴奋。 “快快快，拆开看看，里面写了什么。”他催促。 林垚毕恭毕敬地将卡片递到陆野手里：“陆老师，你手红，你来拆。” 陆野看他们一眼：“你们没先看？” “没。” 岑春和林垚一起摇头。 陆野嗤的一笑，直接打开，而后将卡片面向众人。 【新的一天开始了。 亲爱的嘉宾们，你们是否已经熟悉了些呢？ 接下来，我们将为你们安排第一次一对一的约会。 别急着将信封丢掉，打开信封，里面有四张代表不同约会地点的卡片，卡片由男嘉宾们选出，代表着他们心中最美的约会地点。接下来，将由女嘉宾们抽取卡片，记住，要谨慎哦，不同的卡片背后代表着不同的男嘉宾，为了与你们心仪的对象约会，请一定谨慎抽取。】 “所以，就是我们抽约会卡片，和卡片背后的人进行单独的一对一约会？” 林垚指着江霂，“万一我抽到了江导，我也得跟他约会咯？” 江霂一脸“你是屑”的表情：“林老师，你放心，我也不是很想和你约会。” 其余人一阵笑。 陆野则道：“从原则上来说，是的。” 他长指从信封里拈出四张约会卡片，而后，将那些卡片一字排开，看向苏靥星。 “选吧。” 他道。 第29章 走吧 而在陆野自任务信封里抽出四张卡片时,一大早就蹲守在整个直播间的观众也开始兴奋了。 [草草草（一种植物）！这是不是说明，我的旷野星辰cp能在一起约会了？！] [嗷嗷嗷，节目组gkdgkd！] [那我就不同了,我希望蹲屁股夫妇一起。] [弟弟和女神。] [影帝和他的白月光。] …… 弹幕提出各种不同的意见。 这个恋综,什么组合都好像很有趣。 但刷旷野星辰的还是占据弹幕的大多数。 没办法。 陆野和苏靥星站一起时太美了,每一帧都像是在拍广告大片，化学反应极其强烈。 对大部分网友而言,《朱楼杀》冷却下来的血液，重新被现代版的小公爷和姜姬唤醒,变得沸腾起来。 而直播间掌镜的摄像大哥似乎也知道,观众期待看什么,镜头在一瞬间拉近，聚焦在苏靥星的脸。 那一瞬间，她柔软的鬓发簇拥着雪似的脸颊,皮肤剔透，眼睛更是剔透如一汪水。 阳光落到那汪水里。 她睫毛颤了颤。 旋即,嘴角便带了丝调皮的笑,做着精美樱花甲片的手指拈起一张卡片：“我选这个吧？” 呈现在镜头里的,是一片滑雪场。 皑皑雪顶在卡片上，被阳光一照，如可口的即将融化的冰激凌。 [滑雪的话会是谁？难道是弟弟？] [不！一定是陆哥！] [我的旷野星辰cp一定不能拆！] [恋综达人提醒你们，没到最后一刻永远不要轻易站队,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你粉的cp会不会让你心碎…] [有点太刺激了，我的心脏怕受不了…] 镜头这时，落到还在桌上的三张卡片上。 一张是香山附近的枫林道，大片大片的红色枫叶飘落地面。 一张是猫咖,午后融融的阳光照在猫咖前的秋千。 还有一张是图书馆，一列列书架上各色图书无声陈列。 弹幕还在猜。 [枫林道有点浪漫，暂时猜不出来…] [图书馆一定是江霂！毕竟大导演嘛，总觉得需要很多很多文化，排除温嘉和岑春，这俩一看就拥有种脑干缺失的美。] [拒绝刻板印象！谁说运动员就脑干缺失了？你要说春春…那还有点道理。] [猫咖很春啊。] [楼上开车，举报了。] [枫林难道是我陆哥？我陆哥这么浪漫的？] 一堆人猜来猜去。 唯有苏靥星知道，那图书馆是陆野选的。 清北的图书馆，有种旧式的浪漫。 金融系的课业繁重，陆野在外还有各种兼职，临近期末，为了能顺利过关，他便会整日整夜地耗在那。 偶尔她想他了就会去陪他，有时一陪就是一下午，她喜欢在窗边躲懒睡觉，他则在她旁边看书，看书时他会戴副眼镜，细细的金边架在高挺的鼻梁，皮肤白净，握一卷书，那种感觉和平常给人的完全不同。 偶尔她便会去闹他，牵着他手走过一列列尘粒飞舞的书架，而后找到空落无人的角落，踮起脚，让他细细密密地吻她。 那时阳光穿过飞扬的尘土、落到脸上的温度，苏靥星还记得；她也记得那狭小书架间少年身上温热的气味，安静又热烈。 … 这张图书馆卡片，苏靥星没选。 她避开了，选了最有可能是温嘉的那张卡片。 拈起卡片时，苏靥星抬眸，陆野已经坐了回去，微靠着椅背，懒懒垂下的眉目有种无聊式的冷淡。 他看了她一眼，两人视线有短暂的接触。 苏靥星朝他一笑，陆野嘴角一扯，也露出个笑来。 两人移开视线。 这时，秦露荔拈起那张图书馆卡片： “那…我选这张。” 选完，她看了陆野一眼。 “啊，你俩都选好了？”林垚目光在剩下两张游移，“顾姐，你选哪张？” “我都行。” 顾皎做了个你先选的姿势。 “那我选猫咖，”林垚挑了猫咖那张，“我喜欢猫。” “看来最浪漫这张是给我了。” 顾皎笑，捡起那张枫林道卡片，“知道我老人家经不起折腾。” 林垚道：“顾姐姐，你哪儿老，你让其他人看看，你可是花骨朵一个！贼嫩！” 顾皎被她逗得直笑：“你啊，这张破嘴…” 林垚翻了个白眼：“我这破嘴，星星可是很喜欢呢，星星老师，你说是不是？” 苏靥星笑着说了声“是”。 至此，四位女嘉宾选完了。 她们纷纷看向男嘉宾们，男嘉宾们没说话。 一时间，整个空间都安静下来。 岑春耸耸肩：“别看我们，你们问导演。” “啊？导演，还说不说答案啊，我们都选好了。” 林垚朝外喊。 崔导的声音以画外音传来：“等到约会地点，你们就知道了。” 苏靥星：…… “啊？不会吧，还要等？”林垚捂住脑袋，“导演，我告诉你，这太残忍了！！！” 直播间的观众们都憋着气在等答案揭晓呢，甚至网上已经有人开出匿名投票了：【你觉得第一次单人约会，谁会和谁在一起？】 旷野星辰cp票数一路遥遥领先，超过第二名的[影帝和白月光]六万票。 而现在，导演临时喊了卡，将答案放到下午约会时揭晓—— 直播间纷纷破防。 [我裤子都脱了你给我看这个？！] [导演你是会的。] [导演你是会的+1。] [而我则拿起了手机点起了外卖，我不管，我死守直播间，就不信等不到旷野星辰夫妇的第一次约会！] [万一星妹和野哥没在一起呢…] [哇靠不要乌鸦嘴啊啊啊我一定会等到的。] [万一万一呢？] [没有万一，我磕的cp不能be，不然我一头撞死在节目组楼前！] [图书馆到底是谁的啊啊啊啊啊] [反正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能铁齿] … 而被无数人牵挂的苏靥星选完卡片就不在意了。 反正只要不是跟陆野，她跟谁都能玩。 她慢悠悠地将剩下的牛奶喝完，起身： “我上去准备下。” 说着，她问：“导演，约会是什么时候开始？” “还有一个小时。”崔导道，“男嘉宾先出门，女嘉宾到时候会由节目组的车送去。” “明白了。” 苏靥星拿起卡片，在众人的目光下慢悠悠上楼。 “w”林垚道，“星星好淡定。” “她不好奇的吗？” 江霂睨她一眼：“好奇会改变既定结果吗？” 林垚摇摇头：“不会。” “那好奇有什么用？” 林垚：…… “没用你就不好奇了？” “不好奇。” 江霂起身，在林垚一轱辘串“没用也好奇啊为什么会不好奇呢好奇是人生源动力”的嘀咕中走了。 陆野也起身，他并未多说什么，只颔了颔首：“诸位慢用。” “陆哥你也吃饱了？” 秦露荔问。 陆野摆摆手，懒洋洋说了声“恩”，也上楼去了。 这下，直播间就剩下林垚、秦露荔、岑春和顾皎他们了。 几人面面相觑：“我们…也上去？” “走吧走吧。” 于是，一行人纷纷上去，为接下来的约会做准备。 — 苏靥星既然抽了滑雪场，今天的长裙就有些冷了。 不过，她也没带什么保暖的衣裳，想着到时候可以就地买，滑雪场那装备都有，羽绒服也有，她干脆也不折腾，只从衣柜里取出孔雀绿的大羊绒披肩。 偌大的羊绒流苏披肩展开，如同一条厚毯子，披在身上半点不见冷，反倒捂得有些热。 苏靥星将羊绒披肩放到桌边。 在看着披肩上的一点儿折痕时，突然想起它还是来这的第一晚陆野给挂的… 苏靥星轻轻抚过折痕，心想，到时候我就要披着你去见下一个人啦。 心底突然生出些奇怪的感慨来。 大约记忆总是有浓度的，到这一刻，她竟然品出了点酸涩。 离别。 从a到b。 苏靥星垂眸，用指尖一点点将披肩上的折痕抚平，而后，站了起来。 她重新对着镜子将口红补了遍。 深色口红在干净的眼妆与黑色卷长发的衬托下，有种夺人的艳丽，既不软也不娇，反倒像是…要上战场。 苏靥星面无表情地戴上墨镜，遮住那双过分锐利的眼睛，而后披上披肩，拉门出了去。 在经过二楼的长廊时，发觉陆野两手支在透明长廊的两侧，眸光垂落，似一层轻烟笼罩在一楼客厅。 客厅那人影幢幢。 苏靥星经过他。 他未开口。 两人之间只有她的脚步声。 苏靥星走到楼梯口，猝不及防，身后传来一道声音：“苏老师。” 很简单的一句“苏老师”。 可不知怎的，苏靥星的脚步停住了。 她听身后一阵脚步声。 即使分别那么多年，他的脚步声她依然听得分明，她甚至能在脑中勾勒出他走路时的样子，一定是有些懒倦的，他习惯性单手插兜，右脚先迈，走路的姿势也好看，不过最好看的，是他带点不耐带点漫不经心又无可奈何地走到你面前，说一句“苏靥星，你又怎么了。” 这回，陆野走到她身后。 他没说“苏靥星你又怎么了”，而是笑：“苏老师看起来是下定了决心了。” 苏靥星睨他：“不是五年前就下定了决心？” 两人目光交织，陆野一嗤：“也对。” 他伸手，替她拍了拍肩膀，抚平披肩上最后一丝褶皱，而后抬眸，面上不凉不淡地道：“那就祝…苏老师马到功成。” 声音却阴阳怪气。 苏靥星哼一声：“成不成关你屁事。” 说着，抬脚走了。 她下了楼。 嘉宾们都聚在楼下，大部分人脸上带着兴奋，毕竟今天是一对一约会，在别墅的两天，大部分人没什么机会单独相处，此时能单独约会，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个深入了解其他人的机会。 等了不到半小时，男嘉宾们一一下楼出去。 陆野似乎认真打扮了番，穿着深色暗纹窄型西装，内里是白衬衫，头发细细打理过，露出俊俏的眉眼。 在经过她时，苏靥星发现，她没再在他身上闻到那股熟悉的青草气味了。 她惊讶地看他一眼，却只看到那侬丽的过分冷淡的眉眼。 陆野一眼都未向她看来，抬脚上了停在庭院的保姆车。 哦。 也下决心了。 苏靥星想。 男嘉宾们一一出去。 又过了一会，节目组的工作人员过来。 “女嘉宾们上车。” “苏老师，这边请。” 苏靥星紧了紧羊绒披肩，顺着工作人员的指示，上了候在一边的黑色私家车。 灰色私家车慢慢驶出庭院，往别墅外的国道而去。 融融阳光透过窗，撒在脸上，苏靥星深吸了口气，脸上露出笑。 今天天气不错。 是个好兆头。 宜出行。 阳光洒在她安静如雪的脸颊，也将眉间那点轻盈的雀跃照得透亮。 “苏老师，到了。” 苏靥星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这才发觉，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现在自己已经到了一片冰天雪地里。 不远处有雪场的标记。 穿着厚厚羽绒服、拿着雪板的人在雪场门前来来去去，无数私家车排着队往里去。 而在这辆车旁的不远处，一道熟悉的身影立在那。 第30章 date（一） 随着四位女嘉宾出门约会,直播间门顺势分成了四个小直播间门。 喜欢哪个直播间门，就关注哪个直播间门。 因着男嘉宾未定，大部分观众还是涌入了苏靥星直播间门,在她直播间门蹲守。 所以,在苏靥星车头那道人影出现时，直播间门的所有人都忍不住发出了： [！！！] [看我发现了什么！] [居然是弟弟？？？] [我的天选cp要被拆了吗？] [所以，星星为什么要选运动呢？不就是冲着弟弟去的吗？] [感谢弟弟圆梦。] [姐姐和小奶狗不香吗？] 直播间门乱糟糟一片,很显然，旷野星辰cp被拆对大部分观众而言完全出乎意料。 [我现在相信节目没台本了。] [旷野星辰cp大势,居然第一次约会就被拆,节目组不要收视率了吗？] [说的好像你会弃坑一样,我坚信只要我等得起,我的cp一定会在一起！] 直播间门的乱糟糟苏靥星并不知道，此时她也看到了车头那道身影。 不过和许多人不同，看到那道身影她忍不住就露出了笑。 不错。 她猜对了。 是温嘉。 不是那狗陆野。 温嘉穿着蓝色长羽绒,站在一片木色栅栏旁,围巾和风帽将他的脸围得严严实实的,只能看到他一撮蹿出围巾的调皮的黑色碎发。 似乎是也看到了她,他伸手朝这边挥了挥,脸上带着大大的笑。 那笑似乎要将周围的风雪都感染,元气得要命。 私家车开到他身旁。 温嘉半弯下腰来,脸朝着车窗：“苏老师！” 他眉眼弯弯，说话的气出口就成了白色。 对着这么张笑脸,谁也拒绝不了，苏靥星也忍不住露出个笑：“温老师。” 车窗降下来。 风和雪也一同进来。 苏靥星打了个激灵，而矗立风雪中的温嘉却似感觉不到般，朝她举了举手。 苏靥星才注意到,他手里拎了个大旅行袋。 “这是什么？” 她好奇地问。 “给苏老师准备的。”温嘉将大旅行袋从车窗塞进来，嘴里道，“里面有暖宝贴，热水袋，一些保暖的东西，还有外套…” 温嘉呼出的气几乎要将风镜遮住，他摘下风镜露出被风吹得发红的脸，那双眼睛在雪地里格外雪亮，“我猜苏老师没准备，所以刚才进装备店买了点，苏老师看看，如果不喜欢我们一会再去买。” [！！！] [弟弟我可以！] [又奶又甜，555突然想养一只弟弟] 苏靥星看着温嘉那张近在咫尺洋溢着热情的脸，微垂下眼睫。 她轻声说了“谢谢”，那微垂下的睫毛在拥蹙的孔雀绿围巾里如振翅的蝶翼。 看到她这样，温嘉心中涌起一股热血，说了声“不客气”，便替她将旅行袋完全塞进去。 苏靥星漾起柔柔的笑，说了声：“谢谢。” 温嘉红着脸往后退了一步，私家车的车窗升起，遮住那张芙蓉似的面庞，温嘉的眼前却总出现车窗幽暗里那漾着波光的眼睛。 今天真幸运。 温嘉握着拳头，没忍住对着滑雪场做了个在赛场常做的必胜姿势。 车内的苏靥星见此，忍不住笑。 真是可爱。 她想。 一点儿情绪都藏不住的可爱弟弟。 低头，苏靥星看着行李袋内的东西。 羽绒服、羽绒裤，围巾，甚至还有手套，一整套滑雪设备都有，大约是考虑她今天的装备，手套还选了跟她裙子一样的绿。 很贴心的准备呢。 在车行到滑雪场排队的地方，苏靥星套上长羽绒服，提着行李袋开门下车。 “苏老师，这儿！” 温嘉朝她举了举手。 苏靥星提着旅行袋过去。 清北图书馆。 陆野靠着图书馆门前的廊柱，他戴着副眼镜，来来去去的学生忍不住将视线放到这一看就不同寻常的人身上。 大约是习惯了这样的视线，他并无半丝不自在的模样，只是将懒洋洋支着的腿换了一条。 金丝眼镜下，那双眼睛漂亮一如明镜。 旁边有台摄像机对着他。 不一会，有个学生打扮模样的女孩过来，捂着嘴惊喜道：“陆师哥，是不是你？” “啊啊啊一定是你！学校论坛都讨论疯了！”女孩跺脚。 陆野勾唇：“难道不像？” 他笑了笑。 女孩脸就红彤彤的，她睁大了眼睛：“像像像！像极了！” 陆野一阵笑。 不一会人群聚拢来，手机对着他拍，陆野指指旁边摄像头：“师弟师妹们，可否给我个面子？” “还在录节目。” 他举手投足太过迷人，尤其是今日，大约精心打扮过，黑色风衣，内搭深色西装和白衬衫，衬得整个人玉树潇飒，风度翩翩。 一群学生哪里见过这样的明星风采，虽说不上前打扰，却也迟迟不肯离去。 还有那看过节目直播的，在旁边“啊啊啊”：“我看说，那卡片上的图书馆像我们清北的，没想到还真是！” “可惜星星没选！” 陆野在旁边听得一耳朵。 嘴角微微勾着，眉眼被清北的天和风勾勒得清澈。 秦露荔来的时候，见的就是这一幕。 她深呼吸了下，拳头握了握，又张开，提起裙摆上去，元气满满地招呼：“陆哥！” 陆野见她来，站直身体：“来了？” “恩！” 秦露荔今天穿着黑色蕾丝裙，与一身黑的陆野乍一看，倒是十分和—谐。 她带了一丝雀跃：“陆哥，我选图书馆的时候就猜可能是你，居然真的是你！” 直播间门弹幕大半心碎了。 [祝贺这盛世如秦妈所愿！] [秦蹭蹭这回能蹭一大波kpi吧？] [保护我方影帝！] [啊啊啊我的旷野星辰啊，难道真的要就这么be了吗？] [以我看恋综多年的经历，第一次约会很容易引起心灵的巨大变动。] [大荔也是很优秀的女孩子，大家不要这么恶毒好吧？] [呵呵。但凡她少蹭点，我也承认她优秀。] [你们星粉骂一千遍一万遍，可和影帝心有灵犀的还是我家大荔呀，这可是羡慕不来的呢。] [谁叫某人不读书，连清北的门往哪儿开都不知道，不像我家大荔…] 弹幕星粉与荔枝粉开始互骂。 不过星粉体量大，加上最近入坑的cp粉和颜粉多，还是将荔枝粉压了下去。 [星粉跟我回直播间门，别在这闹。] 有大粉头发了消息。 不一会，直播间门“唰唰唰”少了不少人，不过陆野粉丝底盘实在太大，加上还是他第一个综艺，所以不断进来的人越来越多，四个直播间门在线人数还是他的直播间门最多。 苏靥星的次之。 再次之的，是江霂直播间门。 尤其是林垚进了猫咖，第一眼见到江霂时那表情—— 生动诠释了[何为眼珠子要掉出眼眶].jpg。 “怎么会是你，江老师？！” 她声音都变调了。 江霂一只胳膊搭在桌边，另一只手温柔地抚着桌上的胖橘。 那胖橘大约是被抓得舒服，肚皮敞着，下巴被撸得发出“呼噜呼噜”声。 江霂则穿着暖咖色的毛衣、西裤，阳光透过窗玻璃，在他身上笼上一层柔和的轻纱，这一瞬间门让他显得温柔得不可思议，完全不像别墅内那毒舌傲慢得要命的大导演。 “怎么不能是我。” 江霂嘴角带笑，对着猫们——反正在林垚看来，简直是另一幅嘴脸。 如果现实有光圈的话，现在的江霂身后应该能打上一圈圣父光圈，仅限对象：猫咪们。 “因、因为…”林垚磨磨蹭蹭地到他身边。 大概是她一句话太磨蹭了，刚才还专注在橘猫身上的江霂抬头看了林垚一眼：“因为什么？” 林垚下意识站直身体：“因为你居然会对猫温柔，这不科学！” 江霂嘴角还带未褪的笑意，出口的话却还是那么不客气：“他们戏好。” 林垚：…… ？？？ 猫？ 戏好？？？ 是她耳朵出错了吗，江霂说的是这些猫…戏好？ 她张了张嘴，“嘿嘿”一笑：“江导，您在说笑呢吧。” 江霂抬头看她一眼，见她似乎不信，两根手指并拢，对着还在“呼噜噜”的猫一举，嘴里模拟枪声，说了句“嘣——” 胖橘抬起的头立马卧倒。 头顺势歪到一边，四脚朝天。 因为摔下的关系，四肢还抽搐了下。 林垚：…… 江霂双手环胸：“看到了吗？戏好。” 林垚机械地点头。 没错。 戏好。 没想到你江大导跑到猫咖，宠幸的也是戏好的。 江霂这才纡尊降贵地收回那分给了林垚的一点点视线，继续撸胖橘。 感受着胖橘斜过来的小眼睛，林垚深刻地感觉到了：在江大导眼里，不会演戏的她大概就是…一只亟待甩出的巨型垃圾吧？ 弹幕全是[哈哈哈]。 [三土啊，没事，发挥你的沙雕功夫，江傲娇迟早要拜在你的西装裙下！] [但你们没发现吗，江傲娇笑了耶。] [挖槽好像是的难道我的邪—教cp能成真？！] 镜头里，江霂微垂的眼睛微微弯起。 正好阳光暖融，照在他带了笑的眼角，将他头顶一簇碎发也吹得暖烘烘。 [极致反差萌。] [沙雕配傲娇。] [拜托，恋爱脑醒醒，那笑明明是江傲娇对着胖橘的。] [胖橘：这个饲主有猫饼，每次来都要老子给他演，爷烦了。] 弹幕一片[哈哈哈]，开尽各种玩笑。 [这里是阳光午后，岁月静好，星星那边则是风雪片，好刺激啊！温弟弟不愧是运动员，竞技才是男人应该都拥有的事业！］ [而我像个瓜田里跑来跑去的猹。] 一群人又涌入苏靥星直播间门。 这时，苏靥星已经全副武装地站在滑雪道，看着温嘉从最高最陡的雪道滑下来。 第31章 date（二） 温嘉的蓝色羽绒服在大片的冰雪里极其显眼,尤其当他自高空下速滑时，那点蓝便似空间里随意挥洒的蓝色墨点，随着不断往下俯冲,激起无数的雪花。 摄像大哥艰难地调着焦距，却也只能跟拍到他飞起时树枝摇落的雪花。 他似一条蓝色雪线,或浓或淡地在那一片晶莹的雪里蜿蜒。 苏靥星眯眼看着这一幕，只觉得,这个雪地里翱翔的温嘉才是他真正的自己,而不是别墅里那个拘谨囚禁的灵魂。 [好惊艳…] [突然爱上弟弟。] [果然,运动场上的弟弟才是最叼的！] 摄像大哥走到她身边。 两人并排看着在滑雪场上的温嘉，风呼呼地吹，他雪镜下的碎发似也被风吹得凌乱，两人似乎能看到这一刻他跃动的自由的灵魂。 摄像大哥说了句“哇”。 苏靥星嘴角翘了翘：“是不是被折服了？” 被风刮着,直播间内女孩的声音有些失真，却带了点调侃的意味。 摄像大哥赞叹：“果然,男人的魅力还是在赛场。” 镜头这时对准了苏靥星那张近在咫尺的脸。 她脸颊被风吹得通红,临时买的雪镜将那双明眸遮住，此时正弯了眼睛，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笑得极其灿烂。 她对着镜头比了个耶,然后道：“大哥,为了不被温老师抢镜，看来我也该去滑了。” 说着,她挥动滑雪杖往前滑。 摄像大哥的镜头里，只抓拍到她越来越快的身影。 那白底绿杠的羽绒服在雪地间滑过，在经过一片高地时，猛然间下潜又迅速腾空,落地时溅起一大片雪花。 绿色仿佛在雪地里绽开的点点绿叶，那绿叶迅速扩散，又迅速消失。 摄像大哥下意识滑动雪板，追随过去。 不过苏靥星滑得太快，他只能远远捕捉到一点儿痕迹。 直播间已经发出赞叹。 [星星滑雪这么厉害的吗？！] [不比弟弟差多少嗳。] [啊啊啊星星！你就是最棒的！做你的星海，星星勇敢飞，星粉永相随！] 如果说奥运选手温嘉擅长滑雪还在人意料之内的话，那苏靥星露的这一手就是完全出乎人意料了。 谁能想到，别墅里能不动手就懒得动手的娇娇大小姐竟然这样擅长滑雪。 尤其是她在雪道里腾挪闪移，在各种弯道里速降腾飞时，那场面太美了。 兼具美与力度，好像以雪为底，在上面画一幅画。 底色清新，画风却汹涌。 雪与雪板接触，腾起雪浪。 苏靥星滑得很快。 风呼呼地刮过脸颊，渐渐的，她感觉到了畅快。在别墅里那些幽暗曲折在这一瞬间在这雪地里、风里突然被吹散，变得渺小如烟。 有什么关系呢。 天地广阔。 世界广大。 有那么多事、那么多人等着她去遇见呢！ 苏靥星笑了起来。 远处温嘉看到她，迁移着过来，在雪上蜿蜒成一条曲折的路。 “苏老师！”他围绕着苏靥星，脸上露出惊喜，“没想到你滑得这样好！” 风将他的声音刮得呼呼，听起来不真切。 苏靥星扬着声问：“什么？” 温嘉两手放在嘴边：“苏老师滑得真好！” 苏靥星朝他露出个笑，那笑绽放在这晶莹的雪地里，如艳丽的花。 “多谢夸奖！”她喊。 滑雪杖在底下一撑，她如离弦的箭。 再往下恰好是道极降坡，温嘉就看到那道身影猛地腾空又落下，溅起一地的雪。 他忙滑过去，喊：“苏老师，我们比一比！” “比什么？”苏靥星问。 温嘉指着前面远处有棵歪脖子树的地方：“就比我们谁先到那儿！” “好！” 苏靥星笑了起来。 摄像大师哥赶到那时，就看到两道身影迅速地划过雪坡，从镜头里只能看到两道翻滚的雪线，极速地往那苍苍的歪脖子树而去！ 直播间全疯了。 运动总是能激起人的热血，何况还是那样出色的两个人。 [星星，加油！星星，加油！不要输给那些臭男人！] [弟弟，赌上你奥运冠军的自尊吧，不要输给臭女人！] 本来来看恋综的两拨粉丝天然形成了两波小队，为各自正主助阵。 唯有路人： [h我看的不是恋综么？怎么比起来了？] [我以为的你追我赶，原来是真的你追我赶…] [弟弟注孤身了吧，这种情况居然第一反应是我跟你比一比…奥运冠军的好胜心啊…] [不过说起来星星为什么也滑得那么好。] 苏靥星当然滑得好。 小时她在瑞士住过一阵，滑雪就是那时学的，只是那时她滑得并不好，真正好起来是在拍《朱楼杀》的时候。 是…陆野教的。 雪地里姜姬被陆小公爷一箭穿心，寒凉彻骨；而现实里，下戏后她跟着陆小公爷在那人工雪场里滑雪。 拍几日，就滑几日。 雪飘过眼睛。 苏靥星面前却滑过陆野在前面带着她滑的场景。 他做什么都很好。 滑雪也是，飞起时带起的雪线如写意的水墨画，每当那时，她便觉得他是天空上端自由自在谁也抓不住的风。 “苏靥星，往前滑啊，发什么呆。” 面前的人朝她笑。 那笑被雪映得恣意，如阳光，如春风。 — 苏靥星眯起眼睛。 却听“苏老师、苏老师…” 一道声音传入耳朵，她眨了眨眼睛，温嘉那张脸在面前渐渐由模糊至清晰。 啊。 怎么又想到他了。 阴魂不散。 苏靥星晃晃脑袋，下意识想避开直直过来的温嘉，谁知脚下滑雪板一个交错，身体就直直往旁边倒去。 苏靥星重重摔在地上，膝盖撞到旁边石头，疼得“嘶”了一声。 温嘉一个错愕，视线下意识看了眼前面的歪脖子树，而后才踩着滑雪板过来。 “苏老师，你有没有什么事？” 苏靥星两手撑地，试图站起来。 但膝盖传来的痛让她实在动不了，不过一会，她额头已经沁出细细密密一层汗。 苏靥星朝对方露出个笑：“对不起，有点疼。” “动不了了。” 温嘉连忙过来搀她，等摄像大哥过来，苏靥星已经被温嘉搀着，走到了一旁的栈道旁。 那里有条凳，一会有缆车过来。 “怎么样，苏老师，你还好吗？” 摄像大哥喘着气问。 为了追这两个人，他实在太累了。 苏靥星忙摇头，她样子颇有些狼狈，即使拍过，膝头的雪还沾了点，防风帽上也有雪，鼻头红彤彤的，那模样又狼狈又可爱。 她吐吐舌头：“战殒，动不了啦。” “骨头没受伤吗？” 苏靥星摇头：“骨头应该还好。” “就是要缓缓。” 温嘉揣着手坐在她旁边，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苏靥星却看出他那点坐立难安：“温老师，要不你去那边，把歪脖子树先超了？” 温嘉搓搓手，白净的脸上带了丝羞赧，眼睛却闪亮：“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苏靥星大大方方道，“你陪我坐着，缆车就能来了？” 温嘉的眼睛越发亮，忍不住朝苏靥星笑出一对虎牙来：“那，那…我去啦？” “去吧，去吧。” 苏靥星朝他摆手。 温嘉这才起身。 滑雪杖一撑，整个人便如离弦的箭往那歪脖子树冲去，行进过程中雪点子激越，可见其迫不及待。 苏靥星见此，忍不住“噗嗤”一笑。 摄像镜头恰好抓拍到温嘉迅疾而去的背影，以及嵌入镜头的苏靥星的半张笑脸。 她笑起来实在是甜，一双眼儿弯弯，睫毛长长，望着远处的方向又温柔又仿佛含着隽永。 [突然有点磕了。] [姐弟cp，yyds！] “大哥，你说…”苏靥星笑眼弯弯，转过头来，“这些冠军是不是都有目标强迫症？” “我猜…”她调皮地笑笑，“我怀疑如果今天不让温老师去那棵树下面走一走，他晚上都要失眠。” 这时温嘉恰好过来，听到苏靥星一点儿尾音，笑了声，声音清朗：“苏老师说错了！我不会失眠，但明天或者后天我一定要想办法过来一趟！” 苏靥星又笑，那双眼睛看着温嘉：“为什么？” 对着那双眼睛，温嘉的脸肉眼可见得红了。 他实在是白，那一点红在他脸上格外显眼。 温嘉嗫嚅着：“教练说，目标在那里，要么超越它，要么被它超越。” 他看向苏靥星，意有所指地道：“哪怕慢，哪怕有曲折，可只要目标在那里，我就不会放弃。” 随着温嘉那几乎毫不掩饰的眼神，直播间又一次沸腾了。 [呜呜我明明磕的是旷野星辰，可为什么这一刻我也动摇了呢…] [弟弟好会！] [永远会被直球打败！] 对着这样的直白，苏靥星忍不住垂下眼去。 很奇怪。 那一刹那，她不是感动。 而是仿佛…在温嘉身上看到了五年前的自己。 直白而热烈的爱啊。 如同不曾经历过风雨的阳光。 以前陆野面对的，就是这样的自己吗。 她“啊”了声，撑着雪杖站起身：“缆车来了！” 温嘉也才注意到，缆车有序过来，停在他们坐的条凳附近。 忙过去，馋着单脚跳的苏靥星：“苏老师，我来扶你。” 苏靥星却只是将滑雪板塞到他怀里，笑： “温老师还是帮我拿这个吧。” 她眉眼弯弯，温嘉怀里一下被塞了重重的雪板，下意识跟着一笑：“哎！” 摄像大哥后退一步，将这两人抓拍，心想。 年轻人啊。 这风正好，阳光正热闹。 好像怎么样都好磕。 — 清北图书馆。 陆野在一排排书架旁走，周围的目光窸窸窣窣地落到他身上、脸上、手上。 阳光穿过他的侧脸，给他身上镀了层柔和的光。 最后，他停留在一排书架前，指尖缓缓滑过一排排书脊，最后，停留在一本a4纸一样大的书上。 他将那书抽了出来。 秦露荔发现，那是本绘本。 绘本上画着大朵大朵的红色玫瑰，旁边是金色的牢笼。 一只黑色的鸟儿提腿站在牢笼上。 “这是什么书？” 秦露荔踮起脚试图看清楚。 这时陆野已经将书合拢了去，捏在手里。 他开始往回走，往回走时还从另外的书架上顺手顺了几本书。 秦露荔看他取书几乎毫无规律，只随便地抽几本，试图看清书名分别是什么《机械农耕文化的产生》《一百首情诗》《□□医生讲故事》等等毫无统一性的书—— 哪怕拿本《论演员是怎么修炼而成的》都好啊。 可没有。 陆野拿书毫无规律性，好像是一时兴起看封皮有趣便拿了。 是的。 秦露荔发现，他拿的书不管书名，封皮一律都很有趣，或者配色漂亮。 而后，他拿着书坐了下来。 选的位置靠后，也靠窗，有阳光轻洒。 秦露荔拿着本音乐相关类书，小心翼翼地坐在陆野对面。 她试图说上两句话，却发觉陆野只是将书一摞，胳膊枕在上面，而后—— 就、这、么… 睡着了？ 而且，那本最漂亮的玫瑰绘本就这么摊开，挡住他脸。 陆野就这么堂而皇之、懒洋洋、又肆无忌惮地当着她面—— 睡、着、了？ 午后的阳光落到他的白衬衫，在他露出的一点儿黑色碎发上跳跃，最后又落到他星空蓝的腕表表盘。 秦露荔承认。 即使是这样懒洋洋的随意姿态，陆野依然是让人心动地，可她真的没法相信，图书馆约会… 陆野是来睡觉的？ 是因为是她，才睡觉？ 还是因为，他本来就打算睡觉？ 秦露荔张了张嘴：“陆老师…” 声音在出口时突然变得小，连着那拂过他碎发的微风—— 秦露荔隐约有种感觉，好像声音再大一点儿，就似乎会惊扰了对方。 而惊扰这种行为，在此时此地、此微风，是不该的。 秦露荔闭上了嘴。 她安静地翻起手中的书。 [突然感觉好安静。] [+1。] [那边直播在滑雪冲浪，这边在睡觉，感觉不同的人配着、真的很不同呢。] 暖暖的微风里，陆野睡了一觉。 一个娇俏的声音在耳边萦绕： “陆野，你怎么有那么多书啊，好无聊！” “陆野，你陪陪我嘛，我都快睡着了！” “啊这些书长得真好看，就是内容太无聊了…” “这本这本！陆野，你看这本！真的好好看，玫瑰，还有这鸟笼，我宣布，这就是我的御用书籍了，以后我都要用它盖着睡觉！” 少年似乎说了句什么，只得了少女一个娇嗔：“不行，不能被借走，我不管，陆野，你得给我想办法，我可不想这本书沾了别人的口水…” “陆野…” “陆野…” 陆野睁开眼睛。 琥珀色眼睛映着光，他有一瞬间的怅然若失。 — 猫咖。 林垚被那只一直斜眼看她的胖橘咬了一口。 右手食指上的一点小小伤口。 轻微破皮。 她恨不得立刻去找那只臭猫打上三百回合，却被江霂拦住了。 “干嘛？”林垚张牙舞爪，“难道戏不好，连被咬都不能讨回公道吗？” 江霂却一把握了她手：“去冲水。” 林垚被手腕突然被抓住的手感惊了惊，直愣愣地被江霂拉着，带到猫咖内的一个洗手台。 洗手台的水“哗啦啦”地开着，冷水冲得她指尖发凉。 但林垚没动。 她看着江霂低垂看着自己手指的侧脸，像被点了穴。 等过了半天，才意识到发生什么，抽了抽手，试图将手从江霂手腕里抽回来。 却被卧得更紧。 “别动。” 江霂道。 “江…老师？”林垚小心翼翼地道，“一个小伤口，不要…紧吧？” 江霂按着她手指在冷水下冲：“猫咖的猫都打过狂犬疫苗，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他掀起眼皮睨她：“不想脑子出问题，就冲满15分钟。” “……哦。” 虽然江霂那眼神还是很“屑”，但不知怎的，林垚竟然觉得…有点甜。 一定是她脑子出了问题。 她想。 苏靥星和温嘉是吃完晚饭回去的。 回去时，天已经黑了。 别墅那灯火通明。 “苏老师，您慢点。” 温嘉在后跟着。 苏靥星则推门进去，风铃被风吹得“叮呤当啷”响。 随着她推门进去的动静，客厅内坐着的人都转头看来。 苏靥星一眼就看见了陆野。 他正窝在客厅的沙发，一条腿支在茶几边，两只手正拿了节目组的手机似乎在打游戏。 旁边秦露荔支着一只胳膊，在看他打游戏。 两人从物理距离来说…挨得极近。 一个白天。 就突破…安全距离了？ 动作倒是挺快呀。 苏靥星在外闲散了一整个白天“闲云野鹤”式的心，在这别墅里，突然变得微妙起来。 她有儿不高兴。 心想。 断舍离。 当真是这世界上最难办到也最需要大毅力之事。 陆野不管跟谁，她都不那么快意。 他最好这辈子永远不谈恋爱。 永远当和尚。 她恐怕才会开心。 心里想着，苏靥星脸上却笑得越甜。 她走了过去。 陆野慢悠悠放下手机，目光在她身上转了一圈，嘴角带笑：“苏老师回来了啊？” 第32章 关门 在苏靥星出现在客厅镜头内时,崔导正在吃助理买过来的约翰叔叔面包。 那面包经过长时间无意识的□□，早变成干巴巴的渣了。 此时见苏靥星回来，崔导一拍面包：“镜头！镜头拉近点！” “导,导演,别激动,显示器都要被你拍歪咯！” 助理操着一口带着东北碴子味的普通话道。 崔导忙将显示器扶正,另只眼睛还不忘看一眼直播间。 果然随着苏靥星回来，直播间弹幕再起新高，在线人数从原来的四千万飙升到了四千三百万。 估计等稳定下来，能到五千万不止。 “崔导，苏老师的流量现在这么厉害了？” 旁边的助理问。 “她和陆老师捆绑在一起话题度高，”崔导将剩下那点面包全部填巴了，才道,“下午他俩各自和别人约会,现在观众就期待,到晚上碰头后会是什么火花。” 关系会不会产生变化？ 是从此分道扬镳,和不同的人纠缠；还是会产生一点儿微妙的嫉妒,从而带来关系的突破？ “…原来是这样，导演，您是这个。” 年轻的助理朝崔导竖了竖大拇指，对他对观众心理的把控表示钦佩。 而直播间也确实如导演所说，蹲满了等着看好戏的观众,当然，还有各路cp粉、唯粉、黑粉等集合体。 [下午仿佛看了一场场恋爱大片。] [不同的恋爱组合。] [为蹲屁|股夫妇打call。] [呜呜呜我只希望我的旷野星辰cp不会被拆。] [+1。] [555我的小公爷和姜姬,为什么总是差点缘分。] [啊啊啊！星星她坐下来了！就坐陆哥旁边！] [说起来星星这身段是真绝，呜呜，想魂穿陆哥。] 随着苏靥星坐下,直播间的弹幕开始井喷。 只因她这么一坐，整个画面就形成了相当暧|昧的一角。 沙发组是“u”型的。 陆野随意地坐在u型的一角，而苏靥星所坐位置，正好与他所在的沙发形成犄角，两人一个窝着，一个坐着，在镜头里恰好形成极有张力的一幅画。 白衬衫与绿丝裙，短碎发与优雅的长卷发。 一个懒散，一个冷艳，明明谁都没看向谁，可隐隐之中就是有种不同，仿佛有种只存在于两人、某种隐秘而特殊、不得与外人道的东西存在。 [卧槽，这氛围感绝了！] [苏一来，本来看起来还算好磕的陆秦立马变灰调了。] [呜呜我也觉得。] [今天是：玩世不恭大少爷vs冷艳大小姐py] [每次两个人在一起我都不知道看谁。] [疯狂截图。] 弹幕在苏靥星出现在画面时瞬间倒戈。 原来下午看起来还算好磕的【图书馆cp】和【滑雪场cp】在苏靥星和陆野出现在同一画面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变得…好像黯淡了一些。 苏靥星可不知道直播间那些人的想法。 不过就算知道，恐怕也不大会在意。 此时她的注意力全在陆野身上。 两人隐晦地碰过一眼，她便不大在意似的答：“是啊，吃过晚饭回来的。” 她道：“你们呢，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们也吃过回来的！” 林垚举手，苏靥星发现，她手指上还裹着创口贴。 “怎么了这是？” “被猫抓了。” 苏靥星发觉，林垚说话间神态有些不同。 她目光在旁边还双手环胸的江霂与林垚身上转了一圈，笑：“你俩出去的？” “对，对啊。”林垚有些结巴，很快就流利起来，“你们能想象吗，那猫咖的卡片居然是江老师提供的，你们看他身上，哪一点能和猫联系起来？” 江霂嘴角扯了扯：“总比你连猫都打不过得强。” “那是我打不过嘛，我、我那是爱护动物！” 林垚说着，还试图挥挥她那手，但是在挥动的时候，视线从那创口贴上滑过，不知为什么，声音就弱了下来。 苏靥星又看向另一边。 岑春和顾皎两个人并排坐着，姿态倒是不暧|昧，只是似乎也比之前亲近了许多。 见她看来，岑春举手：“我俩一块的。” 顾皎叹了口气：“我还以为能碰上江老师或者陆老师，毕竟枫林道嘛，多浪漫，谁知道…” 她一摊手，嘴角还带着笑意：“遇到春春了。” 岑春不满了，蓝头发跳跃：“遇到我怎么了，我就不能浪漫了？顾姐，你可别看不起人。” 顾皎憋着笑：“不敢，不敢，我怎么敢瞧不起春春，只是吧，第一眼见到春春，就觉得是个爱玩的小孩。” 说着，她还向其他人征求意见：“对吧，你瞧他这蓝头发，还有那舞，多酷啊。” 林垚点头：“是，以前我妈在网上看到春春，指着他跟我说，小妹啊，你以后可不能找这样的，‘渣男’。” 岑春脸都胀红了，指着陆野：“要说渣男，陆老师长得岂不是更像…呃。”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岑春嘴巴如同上了锁。 陆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怎么不说了？” 岑春滑跪得非常利索：“我错了，我不该说陆老师长得像渣男。” 众人：“……” 苏靥星看向陆野。 他白衬衫解开两颗，露出锋利的喉结，皮肤冷白，神情懒散，没骨头似的窝在沙发，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偏偏那双眼睛在与人对上时天然就带了三分笑意，只是那笑也漫不经心… 嗯。 是挺渣的。 苏靥星想。 “看来渣男得为自己说句话，”陆野懒洋洋地靠向椅背，那双桃花眼看向旁边，带着笑，“迄今为止，我这个渣男，只交过一个女朋友。” 他看着苏靥星，一字一句道。 苏靥星仿佛被那眼神所摄，半晌移不开眼睛。 这世上，怎么会有陆野这样的眼睛。 好看的，清澈的，可又泛着粼粼的春波，如一汪轻易就能扯动人心头的湖泊。 而随着陆野这一句，直播间早就沸腾了。 [陆野只交过一个女朋友？！] [就这祸水模样只交过一个女朋友？你敢信？！] [老实说，我不信。] [我也…] [导演，拉近景啊！让我们康康陆哥是对着谁说这句话的？] [是苏靥星！那个角度只有苏靥星！] [啊啊啊我的旷野星辰cp是真的！他是在向星妹表达，我只谈过一个我不渣的意思] [呜呜呜绝了。] [忍不住痛哭，一下午的煎熬在这一刻都不重要了。] [只有我好奇陆哥的前女友是谁么，简直拯救了整个银河系…] [应该是素人吧？] [不要扒素人不要扒素人。] …… 直播间各种言论都有。 而在那双粼粼春波里，苏靥星撇过头。 林垚瞪大了眼道：“就一个？陆哥，你这样儿…就谈过一个？假的吧？” “不像？” 陆野笑。 “不像。”林垚老实道。 “我信，”很久没说话的秦露荔突然道，她吐吐舌头，“你们不知道，陆老师在学校的时候就是铁壁，从不跟女生亲近的。” “…那时候学校有一大半的女生喜欢陆老师，有送情书的也数不胜数，可陆老师从来不接。那时候我就以为陆老师很不好亲近，都不敢靠近来着。” 她带了丝抱怨，但谁都听得出那语气里的亲近。 “陆老师，你看，我可是绝对信任你的清白的。” 秦露荔朝着陆野娇俏地笑。 陆野勾了勾唇，朝她也笑：“看来今天要多谢秦姐的信任。” 其余人面面相觑。 苏靥星还注意到，林垚与岑春分别往她这看了一眼。 她心想。 看什么看。 关她什么事。 难道她管天管地还能管到陆野朝谁笑。 可心里到底是不大舒服，在崔导说着“自由活动”后，便起身上了楼。 回房后，工作人员就来下发他们自己的手机。 苏靥星拿到手机后，就关了门。 她像往常一样回复了几个亲近朋友的消息，在点开微博后，发觉热搜上铺天盖地都是陆野和秦露荔的cp消息。 ＃学霸cp＃ ＃影帝和他的白月光＃ ＃图书馆cp＃ ＃她为他挡那一抹光的深情＃ ＃陆野秦露荔＃ 随便点开一条热搜，都是两人下午约会的截图。 有陆野在一排排书架边走，秦露荔安静地捧着本书在后面跟的动图。 有陆野趴在桌上睡觉，秦露荔安静地在对面看着他的画面，当时阳光盘旋在他的白衬衫，也盘旋在她的黑发，画面岁月静好。 而最让人引起动容的是，大约是光移了位置，陆野遮脸的书落下一半，似怕影响他睡眠，秦露荔伸手，用手替他挡住那刺眼的阳光。 也不知是不是摄像大哥的手法太好，那一瞬间，阳光落到秦露荔的手掌与眼睛，将她眼底那点深情衬托得格外美丽动人。 原先点进去要骂上几句的路人也被这些图给感染，转变了画风。 [原本想进来骂上两句秦蹭蹭，可看到这些图，突然又觉得骂不出口。] [起码，她…是爱着他的吧？] [他选了图书馆，只有她懂，她选。] [难道不是因为他知道她认识，才选了一个对两人都有纪念意义的地方？也许在他无数次的梦里，都是这样一副画面，她坐在他身旁，看着他在午后安静地栖息。] [呜呜呜突然好感动，有点信秦是陆哥白月光的传闻了。] [心灵与心灵的碰撞，远比外表的华丽更重要。] [不像某苏，cp宣传得再大有什么意思，外表再配有什么意义，她不懂他，不懂他的安静，和隽永。] 苏靥星的目光则落在陆野用来挡光的绘本。 大朵大朵的玫瑰。 金色的牢笼。 一只黑色鸟儿单腿站在牢笼之上。 耳边仿佛有声音在响：“这本这本！陆野，你看这本！真的好好看，我宣布，以后这就是我苏靥星的御用书籍了，以后我都要用它盖着睡觉！” …你盖着这书时在想什么呢。 她想。 苏靥星将那绘本放大，又缩小。 正要退出微博热搜，一条推送弹到信息窗口。 苏靥星眯眼看着那条推送：【深扒陆野学生时代的情史。】 难道她和陆野的过去被扒了？ 苏靥星心想。 点进去却发现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整条推送全程围绕着陆野和他所谓的“白月光”进行。 先从陆野的那张无意间掉落的纸片说起—— 【纸片内容我查过，并没有任何诗歌或者唱词和它雷同，这应当是陆野写的。由此，陆野一个金融系学生，为什么写下这样的诗歌？ 品品其中的句子，“渴望如肆虐的荒原”，“我跪下双膝，颤抖着亲吻孕育玫瑰的荒原”，这说明什么。 陆野这样骄傲的性格，是什么样的爱，又是多么爱而不得，才能让他在一堂美术史课上写出这样的诗歌？ 还有这画。 黑发黑裙黑玫瑰。 说明在他心里，那时候的底色是黑暗的绝望的，但下笔的笔触，却那么温柔，我问过我会画画的朋友，都说如果没有将那人珍藏心底，是画不出这样的画的，我那朋友还说了一句话，说“又恨又绝望，但还爱着”。 品品。 又恨有绝望，还爱着，这是什么样的情感？ 还有，这画和那首诗，底色是一样的。 爱与恨，渴望与绝望。】 那篇文章后面又细数起秦露荔和陆野在学校时的交集。 【虽然一张照片说明不了什么。 但—— 一，照片先于纸片，同样的黑发黑裙，腰间玫瑰。 二，两人主持同一档晚会，同样的学校风云人物，一个娇俏，一个英俊。 三，一起上恋综。 四，一起选了同一张约会卡片。 别的不说，这些交集够多了吧。 （我从不来信巧合，这么多巧合，怎么也能说明点别的吧。） 而且据悉，他们在学校，课表都是相似的呢。】 帖子后面还贴了秦露荔当时的课表，与陆野被曝出的课表，公开课居然全部重叠。 【上过大学的都知道，公开课是可以选的，要完全重叠，只有一种可能，至于什么可能，h你们去想… 至于私底下他们有没有别的交集，我猜，肯定有，等扒。 最后，贴一张两人的图镇楼。】 图片就是晚上直播时，秦露荔娇俏地替陆野证明他清白，而陆野朝她笑的动图。 此图一出，果真是“郎有情妾有意”的石锤了。 这么一张扒帖，要不是苏靥星知道其中内情，恐怕也要真信。 底下回复全部是： [挖槽，真的有点真！] [只有她懂他，他也懂她，太好磕了555。] [他等她那么多年，她也终于看到了他，这是什么偶像剧情节泪目…] 这条匿名贴还被转载到了微博，在cp广场引起了一大波血雨腥风。 苏靥星就看着＃影帝和他的白月光＃cp一下子跳到第二位，都快成“可歌可泣”“守望石”的典范了。 而秦露荔的一个秒赞，又秒取将这个匿名贴的热度顶得更高。 ［大荔点赞了，这说明什么？认证！我磕的白月光cp是真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说不出话来了，呜呜，在旷野星辰cp的大势里，我们月光粉守得太不容易了。］ ［就一个大哭，终于等到了，不过一切都是值得的。］ ［她看得到。］ ［他也看得到。］ …… 苏靥星看着这些评论时，就听门被轻轻敲了敲。 “谁？” 她问。 “我。” 陆野的声音从外传来。 很好听。 微微的磁性，还有种极其干净的清，陆野的声线，哪怕是在男歌手里也算得上是好听的。 可在刚看了一堆“他和他的白月光”的故事的苏靥星这，那声音就极其可恶了。 “干嘛？” 她站起身，站到门边。 “你先开门。” 苏靥星手搭在门把手，轻轻开了门。 她还穿着之前的绿丝绒长裙，因着在床上碾过一圈，长发与裙边有微微的凌乱，整个人有种娇慵。 她靠着门没让。 陆野一笑，那笑在他脸上竟有种纯真。 “膝盖不疼了？” 他问，一只手还将手中提着的东西晃了晃。 苏靥星这才发现，陆野手里拎着的，是个药箱。 他… 发现她受伤了？ 苏靥星一愣，陆野已经推门进来。 “关门。” 他抬眸，那双眼睛在室内的幽暗灯光里有种蛊惑，声音却极自在，“滑雪伤了，不上药？” 第33章 否认 灯光幽暗里,那双眼睛却如一泓波。 里面仿佛藏着对她的无数深情。 苏靥星愣神了下，而后就感觉，自己被一股力道轻轻地按到床边。 松绿色裙摆被拂开,露出发肿破皮的膝盖。 因着她皮肤白,那点红肿破皮就显得格外狰狞。 “不疼？” 陆野半蹲下来，药箱打开,从里面取出碘伏棉签。 苏靥星就看着这个骄傲的男人半蹲在面前，拿着棉签替她消毒，微阖的眼睑下全是专心，好像这世上就没有比处理面前伤口更重要的事了。 一时间门房间门里极静。 苏靥星看着陆野,心底也不知想了什么。 冰凉的碘伏棉签碰到伤口，痛得她“嘶”了声,膝盖下意识往后缩了下,却被他轻轻按住。 “别动。” 陆野道,抬眸,眼底映着光呈现浅浅的琥珀色，有种经久的温柔。 苏靥星突然想起,在过去偶尔她不小心受伤时，他也是这样帮她处理伤口的。 每当这时,这人所有的坏脾气、恶劣就都没有了。 好像突然变得静默而温柔。 “别这样看我，”这时,陆野突然伸手过来,将她垂落肩膀的一绺发丝别到耳后，他望着她，“我会想吻你。” 陆野突然道。 苏靥星一愣。 突然，旁边的手机震了震。 她低头，恰看到一条【陆野与秦露荔,这世上还有这样守望的爱情吗】的推送，心底一股气上来，刚才被他按着的脚一下踢了过去。 陆野猝不及防，被她踹得一下仰面躺倒。 但他倒下时，手竟然一带，苏靥星就被他拉得倒在地上，正好落在他身上，受伤的膝头还被他大掌温柔地包裹。 “你…” 苏靥星要起身。 后腰却被一只大手按住。 身下陆野一阵笑：“生气了？” 那双桃花眼笑着看她。 苏靥星能感觉到他胸膛的震动，以及那许久未碰过、极温暖极温暖的身体。 她发现，她居然还有留恋。 这就让她更生气了。 嘴里却道：“谁生气了？” 她双手支在他胸膛，试图让自己与他隔开一段距离。 他却微侧过身，另只手完全环绕过她，从她另一边的肩头附近拿起手机——苏靥星这才发觉，她的肩旁地面落着只黑色手机。 简约的黑金条纹，是陆野的。 “你…” 苏靥星下意识要起身。 “别动。” 他却微微支起身，后腰那只手依然按着她。 苏靥星就看着陆野当着她面，解锁手机。 手机的解锁密码还是当年她强迫着他改的。 她的生日。 眼前人慢条斯理地解开手机，又慢条斯理地当着她面发了条消息。 苏靥星只感觉握在手里的手机震了震。 下意识低头看一眼，只见一条推送：【陆野否认秦是白月光】，后面跟着个【沸】字。 苏靥星：…… “看。” 陆野放松了些。 苏靥星微微支起身，点开手机推送，就见陆野那万年长草的微博居然发了条消息。 他转发了秦露荔点赞又取消的那条匿名贴，配文：【不是她。】 不、是、她。 不是她秦露荔。 这是直接否认秦露荔是…自己白月光？ 意识到他发了什么，苏靥星一双眼睛登时瞪得溜圆，那样让她如同一只受了惊的猫，蜜色的眼瞳里淌着的全是震惊。 手机这时连震。 苏靥星不用看，都知道网络现在是怎样的腥风血雨。 “你…就这么发了？” 她问。 “怎么？难道还要预先告知？” 陆野慢悠悠问。 他双手枕在脑后，自在地躺着，表现得不像一个刚往娱乐圈扔炸弹的男人，反而像个恶作剧成功的孩童，只是看着她笑，那笑恣意极了： “苏靥星，你吃醋了。” 他道。 “我没有。” 苏靥星下意识否认。 “你有。” 他又笑，那笑带了万分得意，这让他看起来神采飞扬，还添了几分稚气，几乎是志得意满道：“苏靥星，你还在乎我。” 苏靥星心底呻—吟一声，几乎要承认了，突然，门被敲了敲。 是林垚的声音：“星星，大事不好了，秦老师在哭！” 苏靥星：…… 陆野也偏头看向门，眼看他要开口，苏靥星忙伸手，捂住他嘴：“闭嘴，不许说话！” 陆野眼睛微微弯起来。 无声里，他看着她笑。 苏靥星被他笑得手心酥麻，忙放开手，只觉得贴着他嘴的掌心有些怪异的痒。 甩甩手，而这时陆野已经起身，还顺便将她也拉了起来。 他将她有些皱的裙摆拉好。 苏靥星看着他头顶竖起的短茬发，她几乎有些忆起他头发的触感，若再剔短一些，就会硬硬的有些扎手，那时他就喜欢拿脑袋来蹭她的脸，直到她不高兴地乱叫。 再长一点，就会变得柔软，摸上去像细缎子，那时她便喜欢摸他的脑袋。 门外林垚还在敲： “星星，星星，你在不在？” 苏靥星扬声：“在！” 才要往外去，就被陆野按到床边，替她将创口贴贴好，拂好裙摆，才让她起身。 苏靥星比了下嘴唇，幽暗里那双眼似猫：“嘘。” 陆野双手环胸，点头。 苏靥星这才去开门。 门开一条缝，她探出头：“干什么？” 林垚道：“刚才在楼道里，听到秦老师在哭，现在秦老师好像在找陆老师…” “…哦。”苏靥星面无表情，“然后呢？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就是问你看没看见…”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林垚声音弱下来。 她忙讪讪摆手：“哈哈，没事，没事，我去别处找找、找找。” “恩，拜拜。” 苏靥星摆手，又关上门。 门内，陆野靠着墙，手里把玩着他那手机，苏靥星看他一眼：“你怎么还不走？” “那我现在出去？” 陆野下巴微抬，对着门。 现在出去，势必会惊动林垚。 苏靥星摇头。 陆野收起手机，安静地望着她。 一时间门屋内静下来，谁也没说话。 苏靥星只感觉贴了创口贴的地方热热的，有点刺，还有点痒。 “你…” “你…”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陆野道：“你先说。” 苏靥星看着他，过了会道：“我问你个问题。” “你后来给别的女人贴过这个吗？” 她撩开裙摆，露出膝头的创口贴。 苏靥星就看着陆野的眼神暗了。 以前她膝上贴创口贴，还有重别的原因。 “没有。”他道。 苏靥星歪头：“真的？” “真的。” “好，我的问题完了，你问。” 陆野站直身体，双手插兜，苏靥星知道，这是种防卫的姿态。 他正要开口，门又被敲了敲。 “苏老师，尿急，求厕所。” 还是林垚的声音，她道：“厕所被顾老师霸占了，她吃坏肚子，我没办…” 陆野眼睛闭了闭，突然，抬脚就往外走。 林垚本来在门外左蹭右蹭，就见刚才还关着的门突然打开。 陆野那张脸近距离出现在她面前，美色华生，那水一样的琥珀色眼睛扫她一眼。 只也不知怎的，那一眼扫得她遍体生凉。 “苏老师，请吧。” 林垚听陆野声音一字一句道，下意识要笑，却只感觉一阵风，男人已经擦过她，出了门去了。 林垚跺跺脚，抬头，却见门内苏靥星朝她笑，那笑真诚得晃眼：“林老师，快去，尿急了吧？” 林垚又是一颤，也不等她品出个中滋味，尿急的感觉涌上来，忙憋着蹿进门去了。 “谢谢星星，大恩不言谢啊！” 陆野出了门，就顺着长廊往外走。 在走到自己房间门门口时，就见到秦露荔肿着一双眼等在他门口，见他来，便勉强朝他扯出个笑来。 那笑透着萧瑟，便显出十二分的可怜来。 陆野却没什么表情。 他没了之前对着人的笑，于是，那张英俊的脸便显出格外的凉薄来。 “秦老师怎么在这？” 他问。 秦露荔咬着唇，想着经纪人骂她的那些话，想着网上对她的所有谩骂。 她知道，她所有口碑回转的希望，都系在面前这人。 只要他肯上线，替她说句话，那今天所有的谩骂都会消失。 “陆老师。” 随着这句话，秦露荔眼泪不知为何，就落了下来。 大概是太委屈了吧。 秦露荔擦了下眼泪，道：“陆老师，我错了。”她小声道，“你放过我，好不好。” “我也不想的，但是经纪团队执意，你放过我，好不好，只要你一句话…我走到今天这步很不容易，吃了很多苦…” 陆野勾了勾唇，道： “关我什么事？” 秦露荔一愣，抬头，不意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只怔怔地看着陆野。 陆野却似意兴阑珊，开门进去，秦露荔不知想到什么，扬声：“陆老师，之前我团队那么营销的时候，你也没反对啊？你要是反对，我们也不会一步步走到现在…” 她话还未说完，待对上对方的眼神时，声音一点点小下来。 “你故意的。” 她突然懂了似的，“你要利用我和苏靥星的矛盾，引她上节目；你利用我，你还想刺激她……” “你！” 她惊诧地看向陆野，却只得到他一个淡凉的笑。 那笑是单独对着她的，是她学生时代每一个深夜里都极度渴求的，此时却如同一个梦魇，含着无限的恶意与嘲讽。 “对，秦老师，还要多谢你。” 他轻声道，“不过——所以呢？” “所，所以，”秦露荔语无伦次，“所以你、你怎么可以这么对…” 话还未完，“咔哒”一声，门关上了。 那在她心中承攒了一整个少女梦想的男人当着她面，将门关上了。 对着那扇冷冰冰的门，秦露荔整颗心如同浸在冰水里，仿佛第一次认清这个男人英俊外表下的恶质。 他不是清北校园里那个清冷孤独的少年。 不是华丽镁光灯下那个闪闪发光的青年。 他是陆野。 本质恶劣又凉薄的陆野，不会对任何一个爱慕他的人怜惜。 他丢下饵料。 她吞了。 于是，一步步走到这。 秦露荔脑中下意识浮现一句话： 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这时，网络世界早已是腥风血雨。 只是造成这腥风血雨的，只是陆野的一条微博。 第34章 心动 陆野的微博,常年处于长草状态。 从他的主页点进去，除了商务合作和电影宣传，就没有任何个人博,他本人似乎也对娱乐圈的恩恩怨怨毫无兴趣，既不分享日常,也从不po照—— 所以,此时突然上线，发了那么条消息后，立刻在网上引起轩然大波。 微博瘫痪了整整十分钟。 其他各大门户网站和八卦组也都陷入了狂欢。 毕竟—— 正主直接下场掀桌,在讲究见面留分的娱乐圈,实在是太难得了。 刘姐也看到了这条。 当时她正在接一个广告商电话,接电话中途,就看到平板上跳出来这么一条消息——当时惊讶得她连正在接电话都忘了。 直到对面喊了两声,她才意识过来,忙道：“沈经理,不好意思，刚走了下神，您接着说，接着说。” 一通电话打完,也顾不得别的,忙重新点开ipad。 将那条推送完完整整地看完，意识到陆野做了什么，她心里只有一句话：秦露荔的路人缘,差不多算毁完了。 小安还没下班，推门进来，激动地道：“刘姐，刘姐,你看到了么？” 刘姐划着pad：“看到了。” “我陆神真是大大的！”小安一双眼里全是崇拜，“他这么一发，秦那些营销全遭反噬了。” “时机确实是妙。” 刘姐拍腿。 反正她是挺开心的。 秦露荔从一出道就拉着苏靥星炒，跟个牛皮糖似的，甩又甩不脱，撵也撵不走；现在拉着陆野炒，却被陆野否了—— “真是普天同庆，大快人心。”小安赞叹，“我陆神果然不同凡响。” 刘姐睨她：“白天不还在骂他渣男，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 “嘿嘿嘿。” 小安摸摸后脑勺，“那是我误会了，我就说嘛，我陆哥这样的拽人，哪会看人脸色。你看，一不爽，就给掀桌子了。” 网上也全是说陆野“掀桌”的—— 秦这边，脸被打得“啪啪”响，连闷着声要否认自己不是营销都不成。 毕竟，赞是自己点的，取消也是自己取消的。 [建议接下来秦夹着尾巴做人，等过个一两年，风声过了，再出来唱歌赚钱。] [+1。] [嗨，我都替她脸红，营销了半天白月光，“哗”，一下全让影帝给否了。] [蹭蹭呗，习惯了走捷径，哪里知道碰上个猛人。] [话说影帝一直这么不给面的吗。] [你看他给过谁面。] [但他以前不是不管吗。] [以前人也没这么嚣张啊，直接营销白月光。白月光那是什么存在？是存在心头一缕不能让人碰触的月光。] [老实讲，我之前真的信了，还以为…] [我也…] 还有一些甚至摸去那匿名贴的原贴留言。 [一条五毛，你这条，秦给了多少？] 贴主没回复，开始装死。 而也有人另起高楼，将陆野发的个字快分析出花来。 【我问过身边一个追星的姑娘。 什么是不同寻常的迹象？ 追星姑娘苦着一张脸跟我说，如果你正主最近总是做些平常不做的事，而且这件事跟恋爱有关，那十有，就是有情况了。 现在来深扒下影帝最近一系列的行动。 一、上恋综。 很不寻常吧？ 太不寻常了！ 影帝以前有上过综艺吗？ 没有！ 连宣传都不大参与的、一拍完戏就神隐的戏疯子，现在居然上恋综！ 一、否认绯闻。 以前多少人绑着他炒，你见他理过没？ 没理过。 但这次直接就上线掀桌啊，秦那边工作室估计要哭了吧？这小爷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啊。 一般情况下一个从来懒得理绯闻的人为什么会突然出面否认？ 只有一个理由：影响他追人了。 、“不是她。” 这个字。 你品品。 “不是她”，而不是“没有”。 这说明什么？ 说明有白月光啊，但不是秦！ 综上所述。 陆是有情况了。 他喜欢上一个姑娘，要追她。 至于那姑娘是谁，我盲押一个：苏。 等挖坟。】 高楼下全部是膜拜的。 1l：[之前觉得那帖真，现在又觉得这贴真。我妈生我时一定忘了给我生脑花。] 3l：[今年最强综出现：《我们在一起》！] 8l：[卧槽，这瓜一个个地出啊，刺激。] 16l：[这样一想，难怪节目上陆老逗苏呢？别人他也不爱搭理，苏一出现，他就跟个小学鸡似的，非要贱兮兮逗两下。] 23l：[所以，秦不是白月光，营销被影帝直接翻车。那么，问题来了，白月光是谁？。] 47l：[有没有可能是苏？] 66l：[你是说苏是陆白月光？不太可能吧。那张纸我记得是《朱楼杀》拍前，从时间线来说，两人还没认识呢。] 113l：[有道理。但还有一种可能，陆上恋综确实是为了还人情，而和苏，因为两人一个少爷脾气、一个大小姐脾气，拍戏的时候相看两厌，拍完立刻取关。现在长大了一点儿，再想起以前，觉得也没那么大矛盾，就又反而熟了起来…] 156l回复113l：[兄弟啊！磕不到是你没福气。] 两人在楼中楼为了陆野和苏靥星到底是不是喜欢，又争了起来。 而在这争论中，第一期《我们在一起》在苹果台黄金档准时播放。 比起直播，这节目有更多细节和清晰的镜头，在直播镜头里有时一晃而过的场景，在节目里被分镜细化拉长，加上后期，于是就更有冲突和看点。 尤其是穿着黑西装的陆野出现在镜头里时，和樱粉色廓形外套的苏靥星那么一对视，就像是在无数观众心头挠过，心底痒得很；还有提行李箱的细节，甚至玩国王游戏时的眼神流转，都比之前的直播要更暗流汹涌。 有一些完全没磕到的，在看到节目播出后，都忍不住开始搜旷野星辰cp超话，垂直入坑。 旷野星辰cp一时间热度更高。 而将这波热度推到最高的，是最后，陆野勾唇笑着在手机上打了几个字后，看向苏靥星的眼神。 那眼神又无辜又勾人。 苏靥星的手机浮现一个字——【妈】。 这时，大部分观众都忍不住捂着脸，发出了[啊啊啊]的叫声。 同步上线的综艺第一期放到尾声，弹幕全是： [啊啊啊啊啊啊我要死了。] [太好磕了555] [他叫她妈哎，他在逗她，他明明知道她不可能投她，可他还是想发给她。] [他看她的眼神绝对不清白。] [是的，不清白。] [他除了看她、逗她，其他时间都在发呆啊啊啊] [现在谁再跟我说陆野对苏靥星没兴趣，我就让他照照镜子，看眼睛是不是瞎了。] 旷野星辰cp再度迎来一波入坑。 苏靥星在交还手机前，接到了刘姐的电话。 刘姐声音听起来喜气洋洋。 “是发生了什么好事么？”苏靥星问。 “你不知道？” 刘姐反问。 苏靥星立马就意识到，她是在说秦露荔翻车的事。 “知道。” 她道。 这事…老实说，陆野干得确实挺让她高兴的。 他好像深谙她的心思，对她了如指掌。 意识到自己又想起陆野了，苏靥星忙收回思绪。 那边刘姐则道：“星星，我最后问你一次，你跟陆野…会复合么？他是不是在追你？” 苏靥星原来高兴的情绪消失了。 她低下声，想说“不会”，出口时，却只有一句：“不知道。” “不知道？” “对，”苏靥星手拂过有创口贴的膝头，起身，走到窗边，外面一轮圆月，她轻声道，“不知道会不会复合，也不知道…” 她顿了顿：“他是不是在追我。” “这怎么会不知道呢？” 刘姐下意识出口。 苏靥星却道：“他这个人，你不知道。” 她用了句“你不知道”作为结尾，只道：“好了，刘姐，我不想提他。” 带着撒娇的口气。 刘姐叹气。 行吧。 旗下的艺人不想说，她能怎么办呢。 “行了，我不提，不过如果你们之间的关系有变动，一定要及时通知我，我好安排。” “明白。” 苏靥星答应得很爽快。 刘姐不再继续之前的话题，而是道：“我打电话来，是真的有个好消息。” “我给你谈了个广告。” “广告？”苏靥星手撑在窗楞上，“这时候打电话来的广告…嗯，看来是个大的。” “没错！”刘姐终于露出一点儿得意，“l.v的冬装，我谈下来了！” “真的？” 苏靥星惊道。 她虽然人气实力都不错，可如l.v这种大蓝血品牌，向来更青睐那种成名已久有实力的影视后，她是歌手，之前几次都没够到过边。 这回，竟然谈下来了？！ “你最近的热度不错，品牌方主动邀请，”刘姐喜气洋洋的，“就是要得有点急，因为之前谈妥的那人出了点问题…” 她压低声音：“就那个费玉。” “我知道了。” 苏靥星知道这个丑闻。 在恋综占据大半热搜、沸沸扬扬的当下，视后费玉被人扒出来未婚生女，也还是占据了热搜的一席之地的。 “什么时候？” “就明天，”刘姐道，“不过你也不用急，我会跟节目组那边打招呼。” 之前本来也说好，如果临时有事，可以请上一两天假。 苏靥星说了句“好”。 刘姐嘱咐了几句就挂断电话，苏靥星看着夜空上圆嘟嘟毫不知愁的月亮，心想，这样也好。 她似乎被这别墅困住了。 不如出去两天，散一散，等回来，也许什么就都清楚了。 心想着，门被敲了敲。 工作人员来收手机。 苏靥星交上去，工作人员又提醒：“苏老师，半小时后要投票。” “好。” 半小时后，苏靥星补了补妆，还是穿着那条绿丝绒裙出门。 一楼长廊那边阳台的沙发已经坐了不少人。 大部分人都到了。 陆野也到了，他换了套家居服，似乎刚洗过澡，额发微微湿，更衬得皮肤冷白，五官深邃。 见她过来，他几乎是立刻抬头，那双漂亮的眼睛毫不遮掩地望向她。 苏靥星下意识避开他眼睛。 岑春打招呼：“苏老师到了。” 林垚试图跟着打招呼，话还没出口，就感觉旁边扫来一眼。 是陆野。 那一眼让她凉飕飕的，不知怎的，招呼就没出口。 顾皎招呼她去坐。 苏靥星发现，她招呼的位置正好是在陆野身旁。 再过去一点，就是顾皎。 她没推辞，直接坐了过去。 沙发微微下陷，苏靥星一坐下，几乎立刻能感觉到旁边传来的微微的青草气味。 前调是青涩的草木。 后调带了微微的辛辣。 混合着须后水的气味，有种性感。 这时，崔导的声音以画外音传来：“秦老师临时请假外出，今晚的投票缺席。” “缺席？”岑春道，“少一个，那还能投票吗？” “当然能。”崔导道，“匿名投票是为了向你们心仪的对象表达好感，少一个也不影响。” “当然，如果投票对象是秦老师的话，也可以选择不发。” “哦。”岑春点头，“那行。” “还有异议吗？”崔导问。 林垚举手：“所以今天没有别的花样了？” 崔导笑呵呵地：“今天没有。” “…哦。” “那好，既然无异议——” 崔导话还未完，就见一直没吭声懒洋洋坐在那的陆野举手：“导演，我有个问题。” “好，陆老师您说。” “如果有人发的不是心仪对象，怎么办？”陆野慢悠悠道。 苏靥星注意到，他说话时还往她这看了一眼。 那一眼带着戏谑，调侃，还有挑衅。 “……” 看她做什么。 她又没心动对象。 这样想着，苏靥星心底却有道声音在狠狠嘲笑她。 你撒谎。 你有。 起码，在他为你擦药时，你有片刻的心动过。 而崔导还在乐呵呵道：“虽然规则如此，但陆老师，人的心是复杂的，选择在当下也是复杂的，所以怎么没有办法控制每位老师的选择。” “这样啊。” 陆野道，“我没问题了。” “好，”崔导似乎生怕会出现另外一人来打断流程，直接道，“接下来你们有五分钟的时间考虑这一轮的投票对象。” “计时开始。” 苏靥星低头，沉默地看着手机屏幕。 屏幕暗幽幽的，照出一张彷徨的脸。 那张脸让她感觉陌生。 “五分钟到。” “请作出你的选择。” 苏靥星闭了闭眼睛，睁开，而后指尖落到那个熟悉的名字。 按了几个字，发了出去。 陆野放在旁边的手机震动了下。 一连几条消息。 他只看向其中一条。 ［没错，今日我对你心动。］ 他骤然看向旁边的女孩。 女孩身上的绿丝绒裙让她白得越发凛冽高贵，挺直的背脊一如她的骄傲。 而那骄傲，也从那发亮的眼睛里露出来。 那是对自我坦白、又坦荡的光亮。 陆野喉头动了动。 苏靥星的手机震了震。 她低头。 忽略温嘉的，而后落到最后一条消息。 很简短： ［我也吃醋。］ 她骤然抬眼，却对上一双微微弯起的眼睛。 那笑意藏在他美丽的眼里，仿若春光乍泄。 苏靥星心底只有一句话： 人这一生，真的会反复对一个人心动吗。 第35章 宝贝 这场投票不是直播。 但高清镜头几乎将苏靥星和陆野之间的细节全部收入。 两人明明没什么互动,只是各自安静地坐着，却已有种微妙的说不出的氛围在流动，而当最后屏幕亮起,女孩惊讶地瞪大眼睛，与旁边英俊的男子这么一对望—— 那是任何偶像剧都抓拍不来的、生动、又流动的情感。 崔导的手都在抖。 就如同名画师，一生都在追求作出令自己满意的画作；作为一名导演,他毕生所求，都是通过镜头抓住生命的细节与美好。 此时就是美好。 年轻男女之间那生动又无法遮掩的情感。 连旁边年轻的导演也似乎受到了感染，激动道：“崔导,这个不能剪，一刀都不能剪,一定得留着！” 说完,还嘟囔：“艹,老子一个大直男,怎么也小鹿乱撞了。” 崔导用卷纸敲了下他脑袋：“说谁老子呢。” 年轻导演“嘿嘿”笑了声：“激动,一时激动。” 那边投票结束了。 崔导按住麦克风：“投票结束。” “解散。” 镜头内嘉宾们陆陆续续起身。 崔导则在翻看刚才幕后人员发来的嘉宾们的各自投票结果。 当看到陆野和苏靥星各自那条时，忍不住拍了下桌，脸上是难以抑制的兴奋：“双箭头！” 下期收视一定爆了！ “崔导,他们发了什么。” 年轻导演试图从旁窥视。 崔导一推他脑袋，脸上难掩喜气：“去去去，有你什么事。” 年轻导演一脸悻悻。 但心底却像是有猫爪子在挠,凑过去，恰巧看到一行字，眼睛瞪得老大：“是、是陆老师发的？” 崔导摸了摸胡渣，哈哈一笑，一卷桌上东西，深藏功与名地走了。 — 苏靥星在长廊里走。 裙摆柔软的丝绸面料轻拂在膝盖,贴了创口贴的地方感觉格外明显。 她也能感觉到身后男人迈着长腿，漫不经心跟着的脚步声。 一下。 两下。 像走在人心尖。 还有那萦绕过来的、仿佛将人拥围住的、淡淡的草木气息。 苏靥星不用看，都知道他现在是什么神态、什么模样。 身边还有乱七八糟的脚步声，林垚和顾皎在聊天，岑春在和江霂搭话，江霂有一搭没一搭的。 温嘉也在旁。 但她就是能感觉到他的脚步、视线，好像萦绕在她身边的一张网。 一群人走到长廊的分界。 站定，纷纷告别。 苏靥星这才抬眸，看了陆野一眼。 他隐在长廊暗的边界，靠着墙，也正懒洋洋看着她，那双桃花眼微微眯着，眼尾一点泪痣在暗影里有种魅惑。 苏靥星又想起他发来的四个字：“我也吃醋。” 两人目光相对，谁也没收回。 这时，林垚说了声：“那我先去睡了啊，各位晚安。” 苏靥星这才收回视线，往自己的房间走。 走廊两边的绿植拂过她的肩，不知怎的，她回过头看了一眼。 陆野还没走，维持着之前的姿势，靠着墙，于幽暗里，无声地看她。 那眼神令她心悸。 苏靥星却什么都没做，只是走到门前，开门进了去。 等进去，才忍不住喘了口气。 要命。 这男人五年后性吸引力怎么还更强了。 她捂着心口，试图等胸腔里那颗心渐渐平复。 只是那句[我也吃醋]与他的眼神一同浮现出来… 啊啊啊。 苏靥星。 你怎么能那么不争气。 苏靥星捂着脸，哀叹。 反复被同一个狗男人勾引。 算了。 冷静。 明天就去拍广告了，不在这别墅了。 吊桥效应。 这就是吊桥效应。 苏靥星拍拍脸，试图让自己清醒，而后去练了会瑜伽，才去浴室卸妆敷面膜。 敷着面膜出来时，门被敲了敲。 苏靥星心一跳，突然有种预感，声音发紧：“谁啊？” “星星，我来借厕所！” 林垚的声音。 苏靥星也说不清自己是失望还是别的，趿拉着毛拖去开门：“林…呃。” 门一开，外面不仅有林垚，还有陆野。 林垚像兔子一样蹿进去，连声招呼都没打，留下陆野单独在门外。 苏靥星对上他带笑的眼神，才意识到自己现在什么模样。 程小沫推荐的清洁面膜。 黑色的。 泥状的。 黑、色、泥、巴、在、她、脸、上。 苏靥星做不来尖叫一声关门的动作，只垮着脸：“干嘛？” “送温暖。” 陆野晃了晃手里的牛奶杯，就进了门。 牛奶放桌上，他走到僵直站立的苏靥星面前，微微弯腰，和她平视。 苏靥星移开脸。 陆野手插兜，笑。 苏靥星瞪他。 陆野却一副久未见模样，伸手，压压她脑袋：“星星。” 这一声又温柔又轻。 像羽毛钻进耳朵。 苏靥星下意识抬眼，却见陆野脸上的表情收起，浅色瞳仁专注地看着她，眼尾那点泪痣在暗处有种幽魅。 他盯着她，那眼神让她有种下一秒就要吻下来的错觉。 谁知他竟突然一笑。 那笑越变越大，最后竟成了抑制不住的闷笑。 “对不起，我忍不住，星星，”他笑得肩都抖起来，“你现在真的好像一只黑猩猩。” “陆野，你去死！” 苏靥星没忍住，拿起旁边抱枕就打他。 陆野被她打也不跑，只笑，那笑又帅又可恶，苏靥星打了几下没劲，正要丢开抱枕，就被他一把抱住。 苏靥星僵住了，只感觉自己被一个宽大的怀抱抱住。 他将下巴枕在她的肩窝，声音带了点闷：“星星，我很高兴。” 他道。 苏靥星举起的手顿住了：“你高兴什么？” 他没说话。 房间一时陷入安静。 苏靥星伸手要推开她，却又被紧紧抱住，他道：“别动，星星。” “让我抱一会。” 这时林垚在里面正要推门出来，门才推开一条缝，就见刚才还一脸沉湎抱着人的男人突然抬眸。 那眼神不知怎的，令她心中一跳，下意识又缩了回去。 苏靥星对此一无所知。 当陆野抱着她时，她才发觉面前的怀抱如此令她怀念。 灵魂几乎为此发出呻—吟。 只是很快… 黑猩猩。 呵呵。 这、死、狗。 还是老样子。 苏靥星也抱住对方，将脸往他胸口一阵猛蹭。 陆野被蹭得痒，捧住她脸：“宝贝，怎么了？” 苏靥星脸蹭得跟疯子一样，黑一块白一块的，那双眼睛却狡黠如星子，她朝他得意一笑：“没事。” 又往他脸上蹭了蹭。 陆野意识到什么，没躲，嘴角带笑，甚至配合她。 苏靥星感觉不对，抬头，等看到陆野脸上黑一块白一块的狼狈，忍不住“噗嗤”一笑。 “哈哈哈陆野你也有今天…” 还在笑，脸却突然被捧住，陆野吻了下来。 第36章 伤口 苏靥星几乎不动了。 熟悉的气味萦绕在身边。 随着他的动作,她还能闻到他下颔淡淡的须后水气味，混合着他身上淡淡的草木气息,令人迷醉。 和厨房的吻不同,这次要更亲密更纯粹，她能感觉到他的唇齿、他手指捧着她脸的力度，甚至他袖口蹭过她脸时的温度… 五年了。 久违了。 苏靥星几乎要沉湎。 她仿佛被重新带回那狭小的公寓，带回五年前夏日的燥热,与眼前的人唇齿交缠。 人和人之间怎么能如此亲密呢,亲密得好像怎么都不够… 苏靥星被他紧紧搂在怀里,她能感觉到他双臂的力量,就像…曾在无数次深夜里的渴望,他渴望这样拥抱她,这样口勿她。 糟糕。 林垚！ 苏靥星转头的间隙,突然想起林垚,“呜”了一声，伸手要推开陆野,但伸出的手却被他手指扣住。 他迫着她的手落到他颈后,苏靥星只隐约听到一句含混的“别动”,他还在继续,苏靥星不得法，嘴一张，就用力狠狠地咬了下去。 铁锈味在两人之间蔓延。 他却还是没放开，只安抚似的,一下下地口允，过了会，才放开。 苏靥星瞪他。 他却只是“嘶”了一声，指尖抚着唇,笑。 “你属狗的？” 苏靥星朝他丢枕头：“滚蛋。” 陆野没滚，只半弯腰着，伸手将苏靥星本来就乱的头发摸得更乱，在苏靥星要爆发前，捞着枕头朝她晃了晃：“谢了。” 说着，就迈开长腿往外走了。 苏靥星气得脸通红，可心却砰砰跳。 啊啊啊。 她抓了下头发。 太烦了。 这个人可真烦。 她当初就不该接这档恋综的。 可是… 苏靥星指尖触了触唇，就这么把他让出去，又不甘心。 而且，他的吻技… 好像比从前更好了。 苏靥星被自己混乱得更烦了。 想要趴到床上去滚一圈，可一想自己满脸的泥巴，又悻悻地收回念头。 这时，卫生间的门被人从内轻轻推开，林垚小心翼翼地走出来。 “苏，苏老师。” 苏靥星抬头：“你都看见了？” 林垚点点头，又忙摇摇头，摆手：“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 苏靥星垮着脸看她。 林垚咳了一声，她那张脸也不知为什么红得跟猴子屁|股似的：“苏，苏老师，你放心，我…” 她压低声，凑过来：“我会替你和陆老师保密的！” 说着，她就跑跳着出门了，苏靥星叫都来不及。 “……” 丢人。 肯定都看见了。 都怪陆野。 苏靥星又抓了下头发。 这时屋里已经没人了。 苏靥星起身，去卫生间洗漱。 对着镜子里那张黑一块白一块的猫脸、还有乱糟糟的头发时，苏靥星忍不住哀叹了声。 好丑。 陆野也不知道怎么啃得下去的。 想着，脸又开始发烫。 忙打开水龙头，用水冲了冲，等彻底洗干净，抬头，镜子里照出一张红彤彤的脸，脸颊染霞，眸光泛水。 “……” 这一副被□□过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苏靥星忍不住捂脸。 过了会，手指悄悄咧开一条缝。 还是很好看的嘛。 如果她是男人也会心动。 苏靥星自恋地想了会，又拍拍脸，让自己振作。 不要被那个狗男人的美□□惑了。 对着镜子，直到嘴角下垂，才面无表情地出了卫生间。 牛奶还在桌上。 苏靥星喝了口，果然已经凉了。 这时，门又被敲了敲。 她皱眉，小心翼翼过去：“谁？” 这回没人答她。 屋外静悄悄的。 苏靥星将门拉开一条缝，就见地面多了杯牛奶，外面空无一人。 牛奶杯上贴了张字条：［喝这个。］ 是陆野的字。 苏靥星发觉，自己嘴角又忍不住上扬。 啊。 好烦。 这个人真的好烦。 苏靥星将牛奶拿了进去。 果然，温度正好。 带一点甜意，她将纸条贴在桌边，拿起杯子，小口小口地喝起来。 二楼长廊。 环形沙发边的小吧台前，陆野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 月光幽幽。 只有一盏小灯亮着。 他长腿支在高高的吧台椅边，指尖搭在菱形杯口，看了眼，又往里加了几块冰，仰脖喝了口酒。 江霂过来，手里也拿了杯酒。 两人碰了碰杯。 江霂问：“睡不着？” 陆野“恩”了声：“有点。” “因为…” 江霂眼神往苏靥星的房间门去。 陆野嘴角勾了勾，转头看向江霂，夜影里那双眼睛里像藏着许多故事：“是。” 他直接道。 江霂耸耸肩：“难怪。” “你们…”他不知想起什么，一笑，“你们从镜头里看起来就很有故事。” “镜头里？” 陆野喝了口酒，澄黄色酒液映在他冷白的侧脸，这令他看起来有种冷淡。 “是，”江霂也跟他一样，靠着椅背，看向月亮，“你不知道，导演的眼睛就是镜头？我们的本能，就是寻找故事。” 两人又碰了一杯。 陆野却突然转过头来，昏暗里那双眼睛格外有力量，他看着江霂：“既然江导知道了，那就不要靠近她。” 江霂一愣，突然道：“我手里有个本子，不知道陆老师有没有兴趣？” 陆野喝了口酒：“工作上的事，你该跟我经纪人接洽。” “不过…本子好，”他道，“我会考虑。” 江霂眼里燃起兴奋。 他知道，这是他身为创作者的本能，而暗影里这个对月独酌的男人就是勾起他创作欲1望的本身。 这世上有两种灵魂。 一种干巴巴，没有丝毫厚度。 这样的人，拍什么戏都是一眼到底，没有可咀嚼的余地。 可还有一种，就如同眼前这人，明明是暗的底色，可越往里探究，就越会发现，他如深海，有无限可能。 每个导演遇到这样的人，都会欣喜若狂，会想方设法与他合作。 可惜，迄今为止，娱乐圈给他这样感觉的，只有两个。 一个是上世纪红遍半边天、统治了娱乐圈二十年的天王陆峰，还有一个，就是眼前这人。 陆野懒洋洋地靠着椅背吹风，就在江霂以为他不会开口时，突然说了句：“江导，别这么看我，我不搞基。” 江霂：“……” “老子也不搞！” 江霂这时突然有点懂，那些被他气得想打人的人的心里想法了。 大约是那杯牛奶的关系，苏靥星沾床就睡着了。 她又梦到了陆野。 梦里的他要比现在青涩些，脸部轮廓没有现在这般硬朗，穿着白t、牛仔裤，背着单肩包，懒洋洋站在校园的林荫道上等人。 清北的林荫道，两边都是高高的白杨，林荫将头顶的天遮了一半。他就站在暗影处，可来来去去的人，还是忍不住将目光落到他身上。 苏靥星就是这时候出现在林荫道的另一边的。 她明显是精心打扮过了的，粉色无袖长裙、编织手袋，长发松松地编成一根发辫垂在耳侧，就这么一步步走过去。 在走到一半时，突然见陆野面前出现一个女孩。 那女孩和他穿着同样的白t，下搭百褶裙，头发束成一束高高垂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模样娇俏又元气。 她手里拿着粉色信封，直接递给面前人：“学、学长，我喜欢你！” 女孩半弯腰，信封齐齐送出去。 从苏靥星的角度，能看见她发红的脸颊，以及因紧张而颤抖的睫毛。 陆野并未接信封，只是道：“对不起——” 话还未完，女孩就像是害怕听一般，径直将信封往他怀里一送，而后像小鹿一样跑走了。 苏靥星在后，只能看见她一甩一甩的头发，以及飞扬的裙摆。 青春又曼妙，活泼又可爱。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幕竟然让她难过。 陆野似才发觉到她的存在，手举了举，走到她面前。 “你怎么了？” 他压低声。 苏靥星听到他声音，更难过了。 眼泪如断线的珍珠，连她自己都说不清，那一刻的眼泪到底从何而来。 大概是太恐惧了吧。 爱到恐惧。 “是因为这封——” 他开未说完，苏靥星就跺跺脚：“陆野！我要跟你分手！” 陆野一愣。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苏靥星。” 他问。 “我知道，”苏靥星呜呜道，”我要跟你分手…” “苏靥星！” 他道了声。 苏靥星似被吓了一跳，打了声嗝，惊恐地看着他。 陆野似有些后悔，过了会走到她面前，捧住她脸，替她擦泪，带着丝哄道：“苏靥星，分手是不能随便提的。” “可、可…” 她抽抽噎噎。 “为什么哭？”他低声问。 女孩带着丝哭腔道：“我害怕。” 她仰起头看着他：“陆野，我害怕。” 她像个孩子似的，重复那一句“害怕”，但要问她害怕什么，却又说不出来，眼泪还是不断地流出来。 少年只得不住替她擦泪，将她拥在怀里，轻拍。 …… 苏靥星醒了过来。 眼睛有些湿，她用胳膊覆住眼睛。 思绪好像还沉在梦里。 苏靥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梦到第一次提分手的场景了。 现在再回想起那一幕，只觉得那似乎是一切的开始。 阳光透过纱缦，照在眼皮。 苏靥星闭着眼，仿佛能看见眼前有晕红色的光圈，旁边的闹钟在响，她歇了会，只感觉那股劲儿过去了，才掀被坐了起来。 照镜子时才发觉，眼睛不能看了。 肿得要命。 苏靥星用refa滚了很一会，才勉强消肿。 因为今天要去拍广告，她就只上了个底妆，连腮红和眼妆都没打，就换上简便的外出服，下了楼。 楼下，其他嘉宾们都起来了。 苏靥星看一眼直播镜头，特地绕远远的，走到厨房边，扒着厨房门：“有什么早饭么？” 温嘉道：“牛奶，鸡蛋，还有增肌餐，苏老师要么？” 苏靥星看到温嘉拿出一袋子增肌鸡肉。 “……” 早上不是很想吃这些呢。 林垚则奇怪地看着她：“苏老师怎么不进来？” 苏靥星指指眼睛。 林垚凑过来看了一会，顾皎拍拍她肩：“别看了，是肿了。” “…哦？肿了？”林垚道，“看不出来啊。” “用refa滚了下。” “你也用那个？”顾皎一副遇到知音的模样，与苏靥星握手，“我也用，很好用对不对？！” 苏靥星点头：“以前买了一堆美容仪，都不用了，就这个refa，消肿的时候很有用。” “对对对，每次我水肿，就用这个滚，滚几下就不肿了。”顾皎道。 一堆嘉宾们默默记下，岑春更是拿着餐巾纸：“苏老师，re什么re，fa什么fa？” “r-e-f-a，refa。” 苏靥星对着镜头道，“品牌商爸爸，记得打钱。” 一群人笑。 对明星来说，上镜水肿是极其可怕的。 本来该有的明确的下颔线、立体的五官，都会在水肿后化为乌有，路人还会嘲讽他们粉丝：你家哥哥/姐姐该自我管理了。 但冤枉。 他们吃得都快跟小鸟比了，但有时只是因为晚上多喝了杯水而已。 直播间虽看不到苏靥星入境，却也能看到她扒拉着厨房门的一双手。 樱花粉的甲片在那嫩白的十指上，如春日盛开的樱花，美极了。 [啊啊星星宝贝早安。] [又是新的一天！] [想看星星。] 而在苏靥星安利refa后，直播间全是： [我还以为只有我会水肿，hhh原来明星也会水肿。] [抄作业了。] [抄作业+1。] [今年终于可以不用发愁给女朋友的情人节礼物了。] 但也有一部分在提： [秦呢？怎么不见她？] [影帝也没见，难道这两人嘿嘿嘿…] [嘿什么嘿，昨晚上新闻没看？] [没看，怎么了。] [指路微博，热搜前五都是。] 有不明真相的路人上微博看了圈回来：[卧槽，昨晚好多瓜…而我居然睡过去了…] [影帝也太刚了。] [这么不给面，接下来的恋综，嘿嘿嘿，搓搓手，好期待。] [秦是没脸上了吧…] [还是说，现在她和影帝在真人battle？] 在直播间讨论越来越热闹时，门口的风铃一阵响。 外面有人推门进来。 是陆野。 他一身纯黑色运动服，一副刚运动完的模样。 因出汗，头发全部捋起来，露出光洁的额头，本就英俊的五官在镜头里更是有种熠熠的光辉。 弹幕全部[嗷嗷嗷]起来。 [每见影帝一次，美貌阕值就被刷新一次呢。] [嗷嗷想做他睫毛上的小精灵。] [我就不同了，我只想做他的裤腰带。] [前面你也是野的。] [小脸通黄。] 陆野显然对直播间的调侃一无所知。 他朝厨房看了眼，就走了过来。 人极其自在地走到苏靥星旁边，低头：“早饭想吃什么？” 苏靥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嘴唇边的创口贴。 多大伤啊。 就贴创口贴了。 放脸上，那么大个。 直播间也都发现了。 [！！！] [瞧我发现了什么？？？创口贴！！！] [为什么贴在这个部位…] [啊啊啊有不好的预感！] 其他嘉宾也发现了。 岑春下意识问：“陆老师，你嘴怎么了？” 陆野抚了抚唇边的创口贴，在所有人的目光里，一笑。 那笑格外，声调也慢吞吞的：“啊没什么，就是…” “被我家猫给咬了。” 第37章 又见 直播间也沸腾了。 [被猫咬的？咬这？你信？] [还有,恋爱小屋有猫？] [摄像大哥，快快快！把镜头转给苏靥星啊啊我要看她表情！是不是她？是不是这个女人，在我野哥唇上肆虐！] 旷野星辰cp全疯了。 cp粉这种群体,是没有糖点也能硬抠的,当年陆野和苏靥星黑脸黑成那样，互相取关、多年不合作，也能被他们硬p成一部虐恋大戏,何况陆野用那样的表情,说出那样一句惹人遐思的的话。 [陆哥说是猫就是猫咯,星星猫。] [得多激烈才能把嘴唇咬破嘿嘿嘿] [难怪星星不肯出镜，星星嘴一定也肿了。导演,出节目后这段一刀都不能剪！我要看另个镜头的] 这时,苏靥星脸上的表情是彻底绷不住了。 她单知道陆野不要脸,却不知道他那么不要脸。 她还发觉,林垚在听完这话时脸红红地看了她一眼，看她一眼，又看陆野一眼，活像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一样。 “……” 至于其他嘉宾,表情各个不同。 唯有岑春道：“啊,陆哥,你说那猫不会是这只吧？” 随着他一声，镜头转向外,玻璃窗外有只橘猫在草坪上优雅地散步,似乎是意识到有人在看它,还回头优雅地忝了忝爪子，朝他们“喵”了一声。 “啊，好可爱的大橘！”顾皎扒在窗边,抬头，“陆老师，你把家里猫带来了？” 陆野不置可否。 “好可爱。” 顾皎跑出去撸猫，岑春也跟着一起去。 不一会儿草坪上就都是他们的笑声。 唯有林垚，大约是之前在猫咖那受到了创伤，只扒拉着窗，巴巴地往外看。 [原来真的有猫啊…] [想魂穿那只猫555] [我就说嘛，节目才几天，要亲的话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苏靥星则不自觉舒了口气，而后就听旁边人低低笑了声。 “崔导的猫。” “…哦。”苏靥星翻了个白眼，“那我还要谢谢你咯？” “不客气。” “……” 苏靥星懒得搭理他，陆野则迈进厨房，动作利索地做出了一顿早饭。 她爱的溏心煎蛋。 两片烤吐司。 一杯温得恰到好处的牛奶，半只苹果，和一小碟坚果。 健康。 营养全面。 对面，他也放了一份一模一样的。 两人安安静静地坐在客厅吃早餐，温嘉拿着他的增肌餐也在旁边落座，他似乎有所觉，看了陆野和苏靥星，什么都没说，也安静地吃自己的早餐。 过了会，突然冒出来一句： “苏老师，下午我们出去玩吧？” “啊？”苏靥星奇怪，“现在我们可以自己出去了？” “反正秦老师请假，”温嘉道，“导演说，今天就随便拍点素材。” 言下之意就是自由活动了。 苏靥星朝他露出个抱歉的笑：“对不住，经纪人给我接了个广告，我一会得去拍广告。” “那我跟…” “不用了吧。”不等温嘉说完，苏靥星直接道，“广告拍摄那边…不太方便。” 女孩露出一脸为难。 因着只上简单的底妆，她那双眼睛更加清透，脸颊也更软和，白嫩得像随时能掐出水来。 而那眼里那点歉意就更加让人难以拒绝。 温嘉不知为什么，心底却是一阵难过，只道：“好，你去。” 他下意识看了眼对面的陆野。 男人微微低头，并未看向他们，冷白的面上没什么情绪，光透过窗边的纱缦照进来，在他背后度上一层柔和的光影。 但那光影一点都没染上他的脸颊，反倒显出了那没情绪的一抹漠然。 温嘉耳边响起教练的话：“小嘉啊，赛场上，不到最后一刻，你永远不知道最先抵达终点的是谁。所以，努力跑吧，哪怕肺疼得想要爆炸也要跑，做那个最先抵达终点的人。” 所以，努力跑吧。 哪怕肺疼得像要爆炸也跑。 做那个最先抵达终点的人。 想着，温嘉连吃饭都变快了。 — 吃完早餐，苏靥星跟崔导打了声招呼，就坐上别墅外刘姐安排来的保姆车。 不过，导演说要自由取材，所以还是安排了摄像师跟上了。 “广告有保密要求。”苏靥星道。 崔导：“没关系，播出前我会跟你们这边沟通，不经允许绝对不放，而且…说不定广告方会很愿意跟我们节目联动呢？” 苏靥星只好让摄像大哥扛着器材上车。 一上车，她就打开节目组还给她的手机。 手机冒出低电量提示。 “有充电器吗？” “有。” 小安从带着的大包里取出充电器给她。 苏靥星冲上电。 翻信息时，发觉程茉刚给她发了条消息。 [星星，老许回来了，晚上在侬清给他办接风宴，你来不来？] 似乎是意识到她接不到短信，程茉紧接着又发来一条：[啊，差点忘了，你出不来，行了，你那杯酒我替你敬了。] 苏靥星立马给程茉打了个电话。 程茉接得很快：“哟？这个点，你怎么能打电话？黑幕啊。” “什么黑幕，我一会拍广告呢，摄像师也跟着我。”苏靥星提醒了下对方，又道，“你怎么跟我说，许宁安回来了？” 许宁安是她和程茉两个人共同的发小。 从小一块长大，程茉闯祸，她也不算牢靠，唯有许宁安替她们收拾烂摊子。 只是三年前，许宁安被他家老头派去海外开拓业务，上回见面，还是年初，她去弗罗伦萨拍广告，正好许宁安在附近，飞过来吃了顿饭。 之前还在群里说，要到年底才回来呢。 “你没看群？”程茉道，“他还在群里发了个大红包呢。” 苏靥星这才点开她、程茉，和许宁安的小群。 许宁安在群里发了个红包，后面跟着。 an：[我回来了。] 苏靥星下意识点了下红包。 开出个[38]来。 苏苏：[你管这叫大？] 程茉在群里发了条：[哈哈，祝福星星早日升级，享受这快乐的三八节] 苏苏：[呵呵。四毛六配说话吗。] 说着，她许宁安。 [你回来了？这么突然？] 许宁安不知道在忙什么，没回。 倒是程茉回她：[九点，侬清，你来不来？] 苏苏：[…如果我请得出假来的话。] 发完，她就按灭手机，靠着沙发闭目养神。 一会还要拍广告。 她得养精蓄锐。 广告商安排的第一场是棚拍，在恒笙大厦。 刘姐早就等在大厦的停车场，见他们下车，忙迎过来。 她先跟摄像大师打了声招呼，往他手里塞了个红包，又看着下车的苏靥星。 皮肤白净，匀净婷婷：“还不错。” 又看了下她眼睛。 苏靥星在车上闭目养神了会，眼睛早不肿了，又点头：“看来在综艺你气色不错，很好，继续保持。” 苏靥星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 刘姐拍他一记：“走，先上去。” 因为小安在路上，跟刘姐沟通过摄像师的事，她道：“我跟广告方沟通了下，那边的意思是，可以跟你们节目做个联动，所以，拍摄是没问题的，但节目播出时间必须和广告同步…” 摄像大哥一阵点头：“刘姐，您跟我们导演沟通好就好了。” 一群人说说笑笑上去，在上到一楼时，要转电梯。 他们又出了左边电梯。 在等右边电梯时，刘姐看了下表：“对了，今天的广告有单人系列，也有双人系列，需要配合合作方那边…” 苏靥星没仔细听，她的注意力，都在斜对面的门口。 恒笙大厦足够豪华。 挑高的顶，门口灯柱流光溢彩。 大门是暗金色。 一束束玫瑰绽放，此时，有一行十数人自那暗金大门外进来。 个个都西装革履，衣冠楚楚。 而那一行里，最突出的还是为首那人，如星拱月，被簇拥着进来。 黑呢大衣、白衬衫，如t台模特的身材，风流倜傥地过来，眼神似也朝这扫了下，便让人注意到他过分侬丽明晰的五官来。 “咦，陆老师？” 小安惊叫了声。 陆野并未过来，目光淡淡地从他们扫过，便又领着那行人往另一边去。 苏靥星注意到，那是大厦到顶楼的直达电梯。 大厦门外，被保安拦住的粉丝们声嘶力竭地朝里喊： “陆野！陆野！陆野！” “陆野！我们爱你！” 声浪比她的哪一次都大。 从苏靥星的角度，能看到外面属于陆野的应援色带深蓝如海。 第38章 想我 苏靥星记忆里,陆野也不是一开始就这么红的。 刚开始接机的时候只有小猫两三只。 等他突然大红，他们已经分手了。 分手后第一次见，就是在机场的候车室。 两人一个在东,一个在西。 谁也没跟谁说话。 她翻杂志,他拿着个手机打游戏。 等助理拿了行李过来，两人差不多同时出去，苏靥星要慢上一步，这人在她之前，推着行李箱出门。 一出通道,她就听到山呼海啸一般的尖叫,几乎所有人都在喊“陆野”。 灯牌和深蓝色应援带远远看去,一眼看不到尽头。 排在最前的粉丝们脸上带着狂热，双眼发亮，如看她们的天神一样虔诚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苏靥星当时都愣住了。 她知道,迟早有一日他要红。 却没想到,他红得那样迅速，那样不讲理。 当时整个机场都被挤得人山人海，仿佛在那一瞬间所有人都变成了这人的簇拥。 鲜花和礼物如海洋一样包围着他。 包围圈里的男人英俊如天神，他仿佛是上帝的宠儿,在此时此地接受人们以爱慕为供奉。 苏靥星则在助理的帮助下狼狈地挤出了人群。 在即将离开机场时,她远远地回望了一眼，却只什么都看不到了，只看到粉丝高高举起的灯牌,和声嘶力竭的呐喊。 当时她就想。 她也要红。 起码不能像今天一样查无此人狼狈离开。 — “叮”一声，电梯到了。 “走，上电梯。” 刘姐招呼。 苏靥星收回视线上了电梯。 小安他们也上了，刘姐按了个“16”,在电梯往上的间隙，说了声：“陆老师可真红。” 小安与有荣焉道：“那是，去年陆老师参加央台晚会，应援可是将整个南明街和南明地铁都给包了的，电视台外一条街，人山人海。” “听起来我们小安还去了？” 刘姐调侃。 小安摸摸脑袋：“那时候…我还没入圈嘛。” “又没不让你追星。”刘姐笑。 小安“嘿嘿”一笑，苏靥星注意到她眼睛小心翼翼地拐了自己一眼，没好气道：“要签名啊？” 小安忙点头。 苏靥星嘴唇翘了翘，眼神柔媚：“小安啊…你爸爸有没有告诉你一句话。” “什么话？”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 小安垮下了脸，那模样还有点可爱。 苏靥星摸摸她脑袋，什么都没说，弯弯眼睛就走了出去。 “这什么意思？” 小安问。 刘姐道：“意思就是你星星姐答应了。” “啊？真的啊。” 小安傻乎乎的。 “真的，等你待时间久了就知道，星星她啊就是嘴硬心软。”刘姐也摸摸她脑袋，走了出去。 眼看摄像大哥也要出去，小安忙大包小包跟了出去。 棚拍在十六楼。 广告商那边的工作人员已经等着了。 和刘姐接洽的，是品牌方的设计总监，叫，翘着兰花指，将苏靥星领到了棚内。 摄影师和助理以及其他工作人员都在棚内等，棚内光打得闪亮。 苏靥星发现，这棚拍居然打造成了莫奈花园般的景色。 清新的绿，绿意深深浅浅，夹杂着白色的小花。 还有个凸出的花园阳台，阳台也都点缀着绿与花。 猛一进去，有种走入花园的感觉。 “这是一会拍双人照的地方，”引着她往里继续走了一段：“这边拍单人照。” 苏靥星这才发现，里面还隔断了三四个棚景，布置各个不同，黑白灰都有，均极具高级感。 带了丝骄傲道：“我们的设计师和室内造型师讨论了半个月才布置出来的，正好配一会苏老师的三套衣服。” “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我们开始吧。” 大公司都讲究效率。 苏靥星没什么异议。 她时间也紧迫，跟节目组只请出了一日的假期。 妆容要配合服装，这一块是l.v那边负责，苏靥星也就没有带造型团队。 刘姐跟去会议室继续商议，因是半救场性质，对方要得急，还有许多细节未敲定。 苏靥星则跟着工作人员去了化妆室。 第一套是主打款。 白衬衫，配深蓝大花领带，下面是极飒的深灰裙裤，因隐隐含着丝银料，在行走时有种流动的水感，而安静下来，又变得沉雅，极具高级感。 设计师还给她配了条深黑色披肩，披肩的流苏被故意扯乱，有种凌乱的美感。 搭配这套衣服，妆面也极高级，并未添加多少色彩，强调光影，只眼影以银灰色亮片魅惑地画出去一条—— 当苏靥星站出来时，几乎所有人都深吸了口气。 尤其是当她那双猫似的眼睛，被眼影拉得狭长，就这样上挑着看人时，那双眼睛就好像…要看进人心里。 在场的人明显都呆了呆。 本来还懒洋洋的摄影师明显兴奋起来。 当下就拿着照相机找角度拍了两张。 摄像大哥也对着拍起来。 苏靥星则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进了左边第一个棚拍房间。 纯白的底。 只在墙上做了一些高级的跳色设计，中间一盏大灯照耀下来。 苏靥星摆了个姿势。 “好！就这样！” “非常棒！” “niice！再来！” l.v.这边的摄影师明显陷入狂热状态。 不停地找角度，照相机的闪光灯闪个不停。 刘姐随着过来时，就见到这一幕。 也惊讶地看着摄影棚内的苏靥星，说了句“eph这样，我原来还以为苏老师不适合l.v.的风格，没想到这么合适…” 他拍手，一脸赞叹的表情。 刘姐则好奇道：“第一回是…” “啊，是。” 这个明显洋心的华裔操着一口不太标准的华语道。 “？”刘姐皱了皱眉。 “你不认识他？”正要说什么，却闭了嘴，而这时，刘姐脑子里已经想起一个人，“您说的是陆野？” “啊，对，就是他。”说起陆野，脸上竟然露出娇羞，道，“他是我见过的…” 他握着手，一副不知如何形容的模样，最后说了句：“他是天父所赐。” 刘姐倒是不奇怪。 时尚界如这样的同性恋非常多，而陆野这样的极品，不管男人还是女人，都很难拒绝。 她只附和了几句。 这边，苏靥星已经又换上了第三套衣服。 第三套是纯白的优雅系，极简单的剪裁，唯独不同的是，腰间做了镂空，行走间隐约露出腰间的肌肤。 高级的性感是什么？ 不是脱光了在你面前，而是将衣服包裹得严严实实，只让你窥见…隐约的一点。 尤其是配合着苏靥星眼底的那一点蜜，便产生了极其动人的效果。 花似开未开。 人似隐还在。 只让人想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摄影师再一次陷入了狂热，照相机闪个不停。 干脆在旁边看，双手环胸，那张本来还有些傲慢的脸上此时全是惊叹，还有赞赏。 像他们这样的人，永远会被美和才华折服。 “刘小姐，我有预感，这期广告出来，一定很惊人。” 他话音刚落，就感觉一道身影站到旁边。 闻到了一种极高级的香气，淡淡的草木香，后调混着一点辛辣、以及衣服松软的香气。 光/气/味，就让人觉得性感。 下意识转过头，就见一个英俊矜雅的男人走到他身边，他的黑呢大衣带起的香气，连他整个人都令他痴迷。 “！” 几乎是兴奋地叫起来，却只得来一句“嘘”。 男人朝他比了比唇，一双琥珀色眼睛专注地看着前方的棚拍。 棚拍内的女孩，包裹在纯白的长裙里，如传说中能引诱人堕入深渊的美神阿弗洛狄忒。 她并未察觉外面的动静，捋了捋头发，那双蜜似的眼睛正着摄像师的镜头微微弯起。 男人安静地看着。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竟然没有生出一丝打扰的意愿。 只觉得，如果此时手中有相机，他一定要拍下男人看着女孩的眼神。 转头，却见一直跟着苏靥星的摄像师镜头不知什么时候悄悄地转向了这。 — 苏靥星可不知道陆野过了来。 她拍完单人硬广，就被工作人员领到旁边去换妆。 一会是双人广，妆容肯定要变，她就当自己是工具人。 所幸l.v.这边的工作人员都非常专业，到现在为止，也没有不愉快的地方。 她翻着放在旁边的广告扉页，突然想起什么，拿起手机，给刘姐发了条消息： [刘姐，一会和我一起拍广告的是谁？] 因谈得急，许多细节也是今天才敲定，苏靥星这方只求上l.v，对另一方倒也没什么要求。 刘姐那边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半天没消息。 苏靥星任化妆师在脸上刷来刷去，突听手机响了响，低头看了眼。 是覃小越发来的。 一条网络链接。 后面还跟了一条。 呵呵哪来的大傻|逼：[姐，快看！贼有劲！] “……” 苏靥星想了想，发了条：[弟。] 呵呵哪来的大傻|逼：[？] 苏苏：[倒也不必对自己有这么清醒的认识。] 呵呵哪来的大傻｜逼：[？？？] 很快，他意识到她在说什么，骂了句：[苏小星，你完蛋了！我要去网上爆光你！] [曝光你和陆野偷偷谈恋爱！] 苏苏：[呵呵，你敢吗。] 呵呵我姐大傻｜逼：[…不敢。] 苏靥星看着覃小越又改的名字，没再继续。 只点开了那条链接。 星辰旷野四个字一下子弹出来。 苏靥星一愣，是她和陆野的cp向剪辑。 还是接上次的前世，这次是今生版。 【星辰旷野cp向/陆野x苏靥星】“我相信我们有今生…姜姬。” 剪辑手：[我在星辰旷野家有靠海别墅] bg：时光笔墨 简介： 我的梦里，总会出现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总是穿着一身红衣，在一片雪地里跳舞。 她赤足上的金铃叮当。 她细腰上的流苏飞溅。 她的肌肤，比雪更晶莹。 可梦里，她总是用一双怨恨的眼神看着我。 我在惊惧中醒来。 又恐惧又渴望。 是女鬼吗。 我的…冤孽吗。 直到我在现实里见到她。 她的眼睛…淌了蜜。 我神魂颠倒，走到她面前：“喂，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页面首先是一片黑。 一句清朗的少年飘了出来：“我见到了梦里的她。” 画面直接切到一个场景。 青涩了许多的她，站在一个餐车前，餐车上放着大大的黑森林蛋糕，旁边围满了人。 少年只露出一个背影，头顶带着可笑的生日帽，人们将蛋糕上的蜡烛点亮，蜡烛跳跃的光落到少女的眼睛里。 她仰头看着少年，眼睛里像是落满了星星。 “她像是无意间闯入聚会的天真麋鹿，我看到了她眼睛里我的倒影。” “我决定追求她。” 苏靥星则奇怪地看着那段视频，自己都不记得有这段了。 好像还是在《朱楼杀》的剧组，陆野生日，剧组的人给他办了场简单的生日会，这一段是当年的…花絮。 没想到竟然留下来了。 她也不知道，当年，她看他…是这样的眼睛。 苏靥星看着视频里少女晶亮的眼神。 视频继续流转下去。 旁边还在继续。 那cv居然有几分像陆野的声音。 “但她不喜欢我。 她似乎有一个爱人，他们一起吃饭，一起玩游戏，一起滑雪。” 画面切到了她和温嘉在节目中的片段。 温嘉替她提行李。 两人说话，吃饭，玩游戏，滑雪。 她和温嘉从晶莹的雪道往下滑时，脸上的笑占据了整个屏幕。 灿烂的。 无忧无虑的。 风吹起她的一缕发丝。 那镜头似是充满爱意，极温柔，极明媚。 下一秒，又转到陆野，是他在电影里的一个空镜。 男人坐在沙发前，对着落地窗外的一片夜空，安静地喝酒，下一瞬，他突然抬眸，镜头照见一双眼里的泪。 以及那满满的、几乎让人毛骨悚然的…阴鸷。 苏靥星被那眼神吓了一跳。 下意识要关掉，就听一道声音从后传来：“在看什么？” 陆野？ 苏靥星一愣，手忙脚乱地要关，谁知手机一滑，落到了地上。 身后伸过来一只手，替她捡起手机，又递过来。 苏靥星伸手去接，对方却没放手。 抬眸，就见陆野懒洋洋站她身前，眉梢微扬，声音格外得欠：“想我怎么不说呢？” “看这些。” “……” 第39章 预谋 …想我怎么不说呢？ …看这些。 话传入苏靥星耳朵。 苏靥星有一瞬间的无语。 时隔五年。 这人脸皮倒是修炼得越来越厚了。 以前也没这么自恋不要脸的。 她扯了扯嘴角,“对啊，我想看，你…”苏靥星撩起眼皮,眼波含了一丝媚，“脱吗？” 而后她就见,陆野的眼神瞬间暗了下来。 那双极漂亮极深邃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苏靥星也没眨。 于是，他那双眼睛漾起，里面有一道安静的笑纹，轻哂,声音放得很低：“出息了。” “什么？” 苏靥星没听清。 这时,陆野却只是微微弯腰，借着将她手机递过来的姿势，在她耳边,苏靥星只感觉一阵温热的气息在耳边。 那人道：“四昇,2901,等你来。” 他说了个酒店地址。 眼神还带着挑衅,好像在说：我、赌、你、不、敢、来。 “……” 是的。 她不敢。 她怂了。 苏靥星咳了声，装作若无其事地将手机拿回来。 只浑然不知，那张瓷白小脸是粉底都遮不住的艳红，落在有心人眼里,如待开的芙蓉。 在旁边酸溜溜地看着,即便他不愿意，也还是得承认。 那极简白的女孩,和那穿着黑色呢大衣、身形微弓的男人在一块，有种黑与白的极致碰撞感，加上两人眼神，一个对望,一个回避，就极具故事感。 只听旁边一声“咔擦”，闪光灯连连闪烁。 joseph下腰连拍了好几张，而后心满意足地看着相机上的人。 “joseph，这不合规矩，穿的是他私服。” 提醒。 那边陆野的经纪人孙明已经过来，显然，他也注意到l.v.摄影师的动作，道：“抱歉，这张照片不能用。” joseph操着洋腔中文道：“我知道，我知道，我不会放广告上；这张照片，我可不可以私人珍藏？” “抱歉，合同有规定。” 孙明道。 joseph有些可惜。 “我不会流传出去，”他道，“你放心，我知道和su是明星，我只是…” 这时陆野走了过去：“能让我看一下吗？” joseph没想到，这华国最知名的明星会对他一个摄影师这么有礼貌，忙道：“可，可以。” 他将摄像机递过去。 陆野接过，看了眼，长睫微微耷拉下来。 他又将相机递还给joseph，道了声：“回头发我一张。” “好！” joseph没想到，这位明星过来居然没让他删，忙将相机拿好，看着joseph的笑脸，阴阳怪气地嘲讽了句，joseph乐呵呵道：“，不会做的你的情人的，你的情人已经够多了。” 翻了个大白眼。 — 这边苏靥星过了会，才知道，和自己拍双人广的是—— “陆野？” 她站在莫奈景的花园内，看着另外边的化妆室。 刚才陆野就是进了那边的化妆室，一大波化妆师、造型师涌进去。 刘姐在她旁边，手里拿着文件，边翻边看，嘴里还道：“是，原定是费玉和陆老师，不过费玉出了事，正巧你和陆老师在恋综里热度高，听说l.v.高层还专门看了上期播出的节目，才拍板的你…” 说着，她看了眼苏靥星脸色： “小祖宗，你可不能现在给我闹脾气拒绝。” 设计师围绕着苏靥星，在做最后的造型调整。 她配合着对方，听闻刘姐这话，只嘟了嘟嘴：“我又不傻。” 千万代言费哎。 还是l.v。 这世道。 挣钱不易啊。 银行存款无数、还有投资经理专门为她理财的苏大小姐这时发出了极不接地气的感慨。 刘姐知道她德行，吐槽： “你还不傻？” 苏靥星吐了吐舌头，那模样十分俏皮可爱，她说：“要你管。” 对啦。 没错。 以前她因为陆野，是做了许多蠢事的。 不过现在不会了。 男人嘛。 哪儿没有。 虽然他这样的… 苏靥星认真地想了想，确实很少有。 “开始了啊。” 这时摄影师助理过来，拍拍手，引起众人注意，宣布。 苏靥星才发现，陆野已经从化妆室走了出来。 他穿了件雅痞式的皮棕外套，白衬衫，一双长腿包裹在深色长裤里，脚下是一双极酷的黑靴。 随着他走动，那优越的凛然众人的身高也就更加明显，好像整个摄影棚唯此一人。 所有人呆了一呆。 苏靥星也几乎看呆。 这人平时不怎么打扮，哪怕在恋综里也不过洗个头吹个发，此时头发后梳，高光与阴影将他本就深邃侬丽的五官打得更深邃，高的鼻峰，深的眉骨，在鼻峰与眉骨的蜿蜒处，那双琥珀色眼睛熠熠生辉。 随着他走近，那股若有似无的香气也近了。 “开始了开始了！” 有人喊。 陆野走到苏靥星身边，两人对视了一眼。 搭配陆野这套，苏靥星这套要柔美许多。 白底花裙，裙摆与莫奈景相配，是浅浅的黄绿花，掐腰束出一截腰肢，只露出细细的脚踝。 头顶是与陆野外套一色的皮帽。 柔美，又含了一丝野性。 两人站到一处，joseph指挥：“靠近一点，这套的主题是追逐。” “不要那么生疏，像你们刚才那样，自然点，你是追逐的一方，su你是被追逐的麋鹿，要纯真又带一点野性。” 苏靥星一愣。 下意识想起刚才那个剪辑，她看了眼陆野。 陆野正也在看她，她下意识回避，眼波流转处，人微微侧身，却还在往回看。 “好，很好，就这样！” “继续！” “，你伸手…” joseph的声音还未完，陆野已经伸手，一只手揽住女孩的细腰。 他的指骨张开时异常得大，紧紧握着女孩的细腰时，皮肤上的青筋都起了来，有种欲感。 可脸却是淡漠的，连眼神都是淡漠，所有的欲—望都在藏在那紧紧箍住女孩的大掌里。 旁边的女孩却似感觉不知所措，仿佛那被掐的细腰是圈住麋鹿的脖颈，她意欲挣脱却又不得，于是，眼里含了惶然。 周围的人似乎都被他们的表现力和契合度惊讶了。 joseph手中的相机不停地闪着。 他脸已胀得通红，眼里满是兴奋，仿佛碰到了自己的灵魂缪斯，嘴里不住喊着“bravo”“棒极了”“再来”。 苏靥星却感觉陆野碰触她的每一个地方都在发烫。 皮肤发烫。 他的指尖发烫。 连两人交汇的眼神也发烫。 五年了。 他们不曾这么长时间地身体接触过，她几乎被无限包裹在他的气息里，如牵线木偶，又不止牵线木偶，上演追逐、逃跑，再追逐、再逃跑的戏码。 他在她身上留下的每一处记忆都像被唤醒—— 而这一切，在下一套衣服时，变得更强烈了。 这套… 和她当年穿着那套，在音乐喷泉前接受他的告白很像。 也是雪白裙边。 领口的褶皱相似。 裙摆的幅度相似。 而那莫奈的凸出的阳台外，被变成了暗的夜景。 陆野身上的衣服，也与那日的相似。 黑色短裤双排扣，暗金纽扣。 窄裤，皮靴。 如果硬要说不同，那就是面前的他比曾经那个稚气的少年更成熟，更俊美。 时光厚待他。 让他从青涩的果子变成了醇厚的烈酒。 “好了，这套礼服的主题是深爱。爱的钟声在耳边敲响，面前人是你深爱的人，要展现爱，深爱。” 苏靥星看向陆野。 她不知道他是否想起，但在接触到他眼睛时，她却是一愣。 那双眼里流露出来的却是无法遏止的深爱，那爱藏着渴望，欲近不能的绝望，和千千万万个日夜的思念。 每一个卷入这眼神的人，都似乎要被这情感吞噬。 “好！很好！” “再来！” 摄影师的声音打破迷障，苏靥星艰难地将自己从那氛围里拔出。 她不由想起媒体对他的称赞：［他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若他愿意，暴风雨也能如晚晴天。］ 还有一个女粉形容过：［若凝视那双眼睛，你便感觉要恋爱了。］ 果然如此。 不愧为影帝。 说深情便能深情。 苏靥星背过身去，脚往前移一步，一只手却往回，连着眼睛也微笑。 他上前一步，牵住她手。 定格。 又往前。 将她牵入怀中，苏靥星配合，微微低眼，他自她背后怀抱住，脖颈稍垂，下颔在她肩颈。 两人几乎气息相闻。 是一个交颈的姿势。 在气息传递里，苏靥星问：“如果和费玉拍，你也会这样搂着她么？ 陆野在她耳边的声音近乎呢喃：“不会。” 苏靥星几乎感觉到他唇触着她颈的气息，抬睫，他也正看向她。 那双眼里全是幽暗。 两人越靠越近。 “bravo！” “太棒了！” 摄影师好像化身成了只好说“太棒”“非常好”的机器。 苏靥星和陆野拉开距离的时候，发现周围人的脸都红彤彤的，眼睛也闪亮。 “好！太棒了！” joseph又拍了下手，道：“今天的拍摄还差一个景，等拍完这个景色就收工。。” 苏靥星这才发现，外面的天不是刚才创造出的天黑，而是已经黑了。 “，”joseph指了指那凸出的阳台，“你站在阳台下……我们致敬的是罗密欧与朱丽叶那场戏，你要在明月下对着su告白。” 陆野点头，去了阳台下。 那是布出的一个景，虽然现场看得出来有些假，但布置得美轮美奂。 在所有的灯都关掉，只剩下那盏人造的月亮，有雾升起时，苏靥星站在白色雕花阳台处，美如仙境。 她卷曲的长发与裙摆被风吹起。 雪白的脸颊被月光照得透亮。 阳台下的男人仰着头，他手里捧着束鲜花，虔诚地看着上面的女孩。 月光照见他英俊的脸庞，剔透的眼睛。 他仿佛仰望一个经久未见的爱人。 手里的鲜花似也感染他的情绪，花瓣小小地收敛起来。 突然，那石雕一样的人抛下花束，伸手，月光照见他手上挂着的链子。 细细一条，上面坠着的星星像落了满天星光。 阳台上的女孩垂眸。 镜头里，她脸颊上挂了一滴泪，那泪晶莹剔透。 镜头边的另一人道：“你还愿意，和我去看北极的星光吗？” 那是他们在一起说过的话。 他们当时说过很多话，说要去北海道看雪，去芬兰乘雪橇，去东非看大裂谷，去北极看星光…… 他们有许许多多要一起实现的愿望。 可最后，一个都没实现。 苏靥星唇抖了抖，最后，还是控制住，露出个笑来。 第40章 你爹（双更合一） 女孩带泪的脸颊被月光照得剔透。 而那一笑,在镜头里竟有种纯净到忧伤的极致美感。 joseph热血沸腾。 他有预感，这将是他摄影师生涯里拍得最好的一张照片。 女孩的眼睛晶莹剔透。 男人的神情诚挚无比。 “好！bravo！” 连都忍不住拍手，“joseph，这次调你来,你需要谢谢我。” joseph直起身。 他全身因为上蹿下跳地拍照早就脏兮兮的,但他丝毫不以为意,只道：“,等照片洗出来我请你喝酒。” “威士忌？” “威士忌。” 两人哈哈笑了起来。 这时,苏靥星还在阳台边，布景全是真花，不知名小花在夜色里飘来淡淡的花香，阳台下的男人已经重新站定。 他也还未走,双手插兜,仰着头,目光比月光更明亮。 苏靥星不明白,他是真的告白，还只是顺应主题,来这么一出。 这时,小安走到她旁边：“星星姐，拍摄结束了。” “好。” 苏靥星收回视线。 指腹不经意地刮过脸颊,而后，拎起裙摆下台。 发间的银色王冠在垂头时掉落。 一只手接了过来。 苏靥星一愣,目光先是在对方的暗金纹袖口上停留，抬头，果见一张轮廓深邃的脸。 陆野将手中王冠递了递。 苏靥星接过去，指尖与他一触，发觉他指尖很凉。 陆野旋即收回手。 小安在旁边庆幸地抚着胸：“谢谢陆老师,这可是重要道具。” 这时候art道：“，su，你们是我们的重要客人，晚上有个庆功宴，一起吗？” 他的口音带着极其浓重的洋腔。 苏靥星道：“抱歉，，我已经和朋友约好了。” 女孩那双如花一样甜蜜的脸上全是歉意，饶是经常对着人喊“bitch”的也说不出重话来。 他心想着，东方女孩为什么都像甜蜜芬芳的花朵，一边道：“那…呢？” 看向陆野的眼神便带着挑逗了。 陆野却像是什么都没看见似的，那张极英俊的脸只淡淡一笑：“，我也有约了。” “哦？这么巧？” 的目光在陆野和苏靥星身上转了一圈。 以他多年丰富的情史，自然嗅得出这对男女身上的那一点儿不同来。 暧|昧就像香水，哪怕你以为散尽，可尾调也还是会从领口、袖间泄露。 他拍拍陆野肩膀，凑近说了句什么，只得了陆野一个勾唇笑。 “那再见。” 挥挥手，花蝴蝶一样扭着屁股出去了。 剩下的由刘姐和工作人员接洽。 苏靥星则看了眼陆野。 他依然看着她，眸光深深。旁边他经纪人孙明正好奇地看着她。 她什么都没说，转身去卸妆。 出来时陆野也正卸完妆，整张脸被水打得清透，额发微微耷拉下来，衬得那双眼睛更加深邃。 自他说过那句“去北极看星光”后，两人便未再说过一句话。 两人目光似有若无地一碰。 若在从前，苏靥星必定要掰扯个明白，可她现在脑子里也是乱糟糟的，便决定放一放。 沈妍女士说过。 事情想不通时就放一放。 过阵子来看，也许答案就清晰明了。 于是，苏靥星便拨开他：“让让。” 陆野眸光始终在她身上，苏靥星在经过他时能感觉那眼神像雾一样笼罩。 “就这样走了？” 她去化妆间换了常服就往外走，小安拎着她的大包边跟边问。 “恩。” 苏靥星道。 在经过花园一景时，就见陆野两手撑在阳台上，眸光淡淡地向外，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经纪人在他身后安静地站着。 工作人员的目光落到他身上，窸窸窣窣地讨论着什么。 苏靥星走到门口，突然又转回来。 她也走到阳台边。 女孩轻盈的脚步声落在铺了绿茵地毯的地面。 刚才还一直沉默的男人侧过脸来，月光下那张脸白得没一丝烟火气。 不过，那双眼睛却是眼底流光。 他扯了扯唇，漫不经心：“看来苏老师是舍不得我。” “……” 真、不、要、脸。 “陆老师，”苏靥星笑，“能不能问你要张签名？” 完全预料不到的答案让面前的男人一愣。 旋即，他笑，一双眼里几乎都漾满了笑意，像落了满天星河。 他伸手问孙明要了支笔。 “签哪里？” 眼神扫在她的手和肩，大有如果她要求，他也不是不可以委屈自己一番的模样。 “……” 苏靥星没好气道：“签你照片上。” “没照片。” 陆野伸手一摊。 “骗鬼呢。” 哪个明星经纪人随身不会带照片。 为了应付随处都可能出现的粉丝，这种照片都是一带一大把。 陆野似无奈，对着孙明：“明明，把包给她看。” 孙明炸毛：“别叫我明明！” 说着，还真将包给苏靥星看。 “苏老师，对不住，签名照在车上。” 陆野双手环胸，苏靥星点头：“行。” 才要走，陆野一双眼睛睥睨般看她，那模样骄傲透了：“苏靥星，要你偶像的照片，怎么这么没有毅力？” “……” “谁…” 苏靥星才要开口，就听陆野叹气一声，随手从孙明那抽了张纸，龙飞凤舞地写了张，递过来。 苏靥星看也没看，递给小安：“小安，你要的签名。” 陆野：“……” 孙明“噗地”笑出了声。 小安恭恭敬敬地接过签名，苏靥星则也睥睨地看了眼陆野：“走啦，偶、像。” 她做了个拜拜的动作，而后，动作格外：“哈哈哈，偶像…哈哈哈，偶像……” 陆野轻踹了他一脚。 孙明一个趔趄，正要骂上两句，就听刚才还跟人闹着玩的陆野叹了口气：“明明…” “刚才我是不是又被拒绝了。” 他声音幽幽。 孙明的笑卡在喉咙里，像戛然而止的鸭叫。 他下意识看向陆野，只见这个网络上被万千少女如痴如狂地爱着的男人，眼底一片寂静。 “你……” 他惊疑不定。 脑袋却被拍了一下：“走了，明明。” “说了别叫我明明！” 孙明忙跟上。 — 苏靥星、小安，连着摄像大哥上了车。 刘姐没上车，她要留在l.v.处理最后的一点收尾工作。 保姆车平缓地驶出车库。 苏靥星拿出手机，给程茉发了条消息。 苏苏：［发张定位给我。］ 程茉很快将定位发来，苏靥星看了眼，又跟司机师傅说了地址，还给导演发了消息。 小安自打上了车就一直拿着那张签名照，跟供佛似的翻来覆去地看，过了会儿突然“咦”了一声，递过来：“星姐，你看这里…” 她迟疑地看着苏靥星。 苏靥星接过签名纸，等看到小安指着的那个地方，眼皮忍不住跳了跳。 在巨大的“陆野”两个字最底下，还有一行不注意就会忽略的小字：[把我从黑名单拉出来。] “……” 面对着小安疑惑的眼神，苏靥星什么都没说，直接一折，一撕，将那行字撕了下来。 剩下有“陆野”两个字的签名重新还给小安。 小安欲言又止。 苏靥星摸摸她脑袋：“乖孩子，什么都不要问。” 小安：“……” 苏靥星朝她做了个往后看的眼神。 小安这才想起摄像大哥一直跟着她们，忙闭了嘴，可是心里对苏靥星和陆野这段扑朔迷离的关系更好奇了。 一开始星星说和陆老师不合。 这个确实和媒体上说的一模一样，可两个人上了恋综，又有那么点奇怪… 想起刚才拍双人广时，两人之间的那种呼而又止的氛围，脸颊又忍不住红扑扑的。 不管小安心底怎么揣测她和陆野的这段关系，苏靥星则是将那行字揉吧揉吧，团成一个团，想要丢到车载垃圾桶里，可当真要丢出时，手指一动，又鬼使神差地收了回去。 只是，也不能放包里，于是，就这么一直攥着，到了程茉说的侬清。 侬清是私人夜吧。 许宁安开的。 自打她进了娱乐圈，许宁安嫌她太费事，出门还要遮遮掩掩，就干脆开了这么家私人夜吧，没想到后来还经营得挺好。 一开始是就他们圈子里的人玩。 后来发展成会卡制。 有严格的会员审查制，身份证明，加熟人介绍，陌生人进不来，就是带女朋友、网红之类进来，也得附带连带责任。 里面玩的，不能带出去，不能拍照，不能在外胡吹。 时间一长，也成了很多名人、或圈内人定期聚聚的地方。 不过今天既然是许宁安的接风宴，苏靥星想，应当是会清场，只让认识的人进来。 保姆车一到侬清门口，门童就认了出来。 车继续往里驶，她在地下车库有固定停车位，停完车，苏靥星也接到了导演那边的回复。 [苏老师，玩得愉快，另外，帮我跟陆老师问声好。] 苏靥星：“？？？” 为什么导演要她替他问陆野好？ 导演误会了… 哦。 原来以为她和陆野晚上在一块… 一男一女晚上在一块能干啥… 苏靥星不用想，都知道崔导那颗脑袋已经塞满了黄色废料。 她坐在椅子上，对着小安和摄像大哥拍了张照：[好的，导演，不过陆老师那边的好恐怕还是要您亲自问，我们不在一起呢。] 崔导直接回了个红包。 苏靥星乖巧领红包，不再怼导演了。 侬清的话，摄像小哥和小安是上不去的。 苏靥星将导演另外的交代给他看，又给他在附近的酒店开了间房，就放小安假，自己上了电梯。 电梯具有绝对私密性。 她刷卡，上了去。 等要将卡塞到包里，才发现，这一路，自己竟然还握着那纸团。 纸团汗津津的，像被捏成了一个鼓包的发皱的心。 那句“黑名单”三个字赫然在眼。 苏靥星闭眼。 “叮”的一声，电梯开了。 她迈开腿走了进去。 熟悉的音浪扑面而来，苏靥星看着dj台，以及舞台中央穿着火辣斗舞的男男女女，以及厅内来来去去的人，发现，这接风宴比她想象得要大。 其中还有很多熟面孔。 大约是她杵在这，一身简便装反而在这成了另类，比较显眼。 一些人跟她打招呼： “哟，我们的大明星来啦？” “苏大小姐怎么有空来这儿？” “我看你恋综了，哎，贼有劲，我还给你投票了呢！” “……” 一连串招呼打得她晕头转向。 苏靥星忙活了一下午，本来就没吃什么东西，此时就有些低血糖，随便拿了杯酒垫吧，又去找程茉。 只是场子太大，这死丫头也不知是不是玩疯了，半天没找着，最后是在一个卡座边找到她。 找到她的时候，她带了头奶奶灰的假发，正和一个小鲜肉打得火热。 两人嘴对嘴亲着，小鲜肉的手都搭到了她大腿。 “程小茉。” 苏靥星坐过去，眼神示意小鲜肉走开。 小鲜肉一眼就认出了她，眼睛发亮：“你，你是苏……” 程茉踢了踢他：“滚，我发小。” 小鲜肉倒是知机，径直离开。 离开时还往苏靥星那笑了笑。 “……” 苏靥星道：“你这个不行。” 程茉嗤的一笑，超短裙下大腿翘起，她捞过酒，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有什么不行。起码坦率。” 她给苏靥星倒了杯橙汁：“来，乖宝，知道你不喝酒，喝这个。” 苏靥星喝了口橙汁，环顾一周：“许宁安呢？” “谁知道。” 程茉摊手，“我也在找他呢。” 她看了看苏靥星脸色：“星星，你低血糖又犯了？” 苏靥星确实不大舒服。 饿的。 程茉连忙招呼服务员送吃的来，这边服务员都是认识苏靥星的，不一会送来块煎得嫩嫩的法式鹅肝，一碗蘑菇汤，加上一小碟圣女果。 苏靥星慢吞吞吃着，程茉将她挡在卡座内，杜绝了许多窥探的眼光。 她安安静静地吃完一顿，肚子暖和了，心情也就好多了。 靠着程茉。 程茉人高，将近175，很瘦，偏偏胸挺大，苏靥星靠着她，有种幸福感。 她道：“茉茉，我要是没了你该怎么办。” 程茉嫌她：“走开，别肉麻，别人看你还当老娘搞基。” 苏靥星悠悠提醒：“男人才叫搞基。” 程茉：“……” “行吧，你靠。”她把大熊挺出来，这回，苏靥星又嫌肉麻了，连忙离开她，一张脸矜持：“不要了，我怕给你靠小了。” “老娘这货真价实的！” 程茉不服气，说着说着，突然伸手，朝远处晃了晃，眼睛一亮：“老许！这！” 苏靥星眯眼。 就见入口走来一人，黑西装，白衬衫，领带打得一丝不苟，连头发也一丝不苟，整个人有种端肃。 这是个和陆野截然不同的男人。 陆野骄傲，自由，他没有规整的形状，像不羁的风，甚至脸也是一个照面便夺人心魄的英俊。 但面前的人不是。 他脸没有那么英俊，但仔细瞧，便会发现那规整之下的好看，他的好看是润物细无声的，温吞的，如一块规整的方方正正的石头，没有那么锐利，不会刺伤你，却永远会托住你。 侬清的经理跟在他身后。 他对那经理说了句什么，而后抬头，看架势是在寻人，目光在场中转了转，在看到程茉伸出的手时，方才还严肃的脸泄露了丝笑意，变得生动起来。 他走到苏靥星和程茉近前。 “老许！你接风宴哎，我都喝一轮酒了，你才出现！”程茉道，往他面前樽了一杯酒，“自罚三杯！” 许宁安看向苏靥星。 苏靥星朝他摊了摊手，因未上妆，那双眼无辜又清纯：“不关我的事，小茉她，我可管不了。” “喝！” 许宁安叹气，拿起杯子连喝三杯，最后道：“可以了吧？” “可以可以。” 程茉点头，“那你之前去哪儿了？你可不是迟到的人。” 许宁安捏了捏眉心：“被我妈拐去相了个亲。” “哈哈，”程茉听到，大笑，“你一回来就相亲？不愧是阿姨！” 许宁安叹气。 靠向椅背。 苏靥星也跟着笑，发觉许宁安看她，不由道：“干嘛？” “没什么。” 许宁安哑然失笑。 程茉还在道：“老许，你知道不？星星上了个恋综，我每天没事就刷她，可惜今天她一天都没出现在直播里……” 苏靥星这才发觉，卡座上还真有个ipad。 开着的屏幕，正是恋综直播间。 直播间这时是黑的。 弹幕倒是挺多，全是： [蹲…] [蹲…我的星星宝贝我的野野宝贝去哪了，妈咪想你…] [秦出丑，为什么其他人也不直播了！节目组，我要举报你！] [春春啊快来吧…] 苏靥星刷了下，就还给程茉。 许宁安点头：“知道，我在国外就知道了。” 说着，也不知道从哪儿拿出来两个盒子，推到她们面前。 “礼物，打开看看。” 一个粉色盒子。 一个黑色盒子。 粉色是苏靥星喜欢的颜色，黑色则是程茉的最爱色。 程茉尖叫一声，立马要过来抱许宁安，被许宁安推开：“别，远点，不然我妈追杀我。” “是是是，阿姨只看得上星星嘛。” 程茉悻悻。 她也知道自己离经叛道，不被她们圈里的阿姨辈们喜欢，加上经常在家里跟老头子吵架，被喊出“逆女”两个字—— 不过她本来也没打算当贤妻良母，就这样飘着也不错。 苏靥星她们在拆礼物，卡座另一边的人也看着他们。 程茉那头奶奶灰太惹眼了，再加上苏靥星那张辨识度极高的脸，很难不叫人注意。 “那是许宁安？他回来了？” “是啊，听说在国外的事业很顺利，说起来我们这一辈，也就许宁安了，那脑子…你看这侬清，听说本来是为了他们几个玩开的，现在也有声有色…” “那苏靥星不就是个明星么，怎么和他们在一块？” “你知道个屁！苏城集团，知道么？他家女儿。” “卧槽，苏城？那个搞房地产开发的？几百个亿啊，这么牛|逼，网上从没听说啊。” “跟家里吵了架出来的，不让用家里资源，你可别对外说啊。” “……哇。” 听话的人已经张大了嘴巴。 跟他说话的人看不上他这样，嗤他：“行了，有你什么事，别想着去追人家，你看许宁安那眼神。” “许宁安喜欢苏——”意识到声音高了，那人压低声，“苏靥星？” “网上消息都删得干干净净的，反正你别往外透，就是…听说许家女主人一直很满意这苏家女儿的……” 卡座上另一边的一人听着，拿出烟盒，才要点烟，刚才还不可一世八卦的那人过来：“凌哥，我给你点烟。” 凌骁笑着踢他：“滚，别来这套。” 那人也不生气，嘿嘿地真滚去一边了。凌骁抽完一根烟，看许宁安那边还相谈甚欢，拿出手机发了条消息。 骁猛：[你猜我看到了谁？] 苏公主：[有屁快放。] 凌骁：…… 骁猛：[你他妈再不好好说话，老子担保你后悔终身。] 苏公主：[哦哟？什么事能后悔终身，说给爹听听。] 骁猛：[……] 骁猛：[关于你前女友。] 那边很久没动静，就在凌骁以为不回时，那边回了句——。 [爹。] 凌骁爽了。 夹着烟，正要回，那边又道： [定位，爹。] 凌骁快被这一声声爹给叫出心脏病了。 第41章 真心 苏靥星打开礼物盒。 盒子里一条cartier的定制款手链静静躺着,上面也坠了一颗星星，星星上还镶嵌着钻石。 她惊讶地看了眼许宁安。 许宁安一双眼睛朝她笑，因他眼皮深,一笑眼尾便延伸出细细的一条纹：“怎么样？” “哇,不错嘛，”程茉凑过来赞叹了声,又看自己的,“哟，老许,怎么回事,你出国一趟,竟然变浪漫了？” 原来她也是cartier的,只是不是手链，是定制款项链,坠子是一朵小小的茉莉花。 “快,帮我戴上！” 程茉毫不心疼地把脖子上原来那条摘下来,掷到桌上，撩起后面头发，吵着让许宁安戴上。 许宁安皱眉：“茉茉,这得你男朋友来替你戴。” 程茉那粘着夸张假睫毛的眼睛利落地翻了个白眼：“老古板。” “星星，你帮我。” 苏靥星“哦”了声，倒也没拒绝，替她戴完，手放下时，程茉就“咦”了声：“你掌心里是什么？” 苏靥星手翻转，这才发觉，那张纸团就连吃饭也还捏着,没丢。 此时已经看不出原样了。 连上面的字都有些氤氲。 “瞧瞧你这眼神…”程茉围绕着她，“有情况。” “能有什么情况。” 苏靥星推她脑袋，另只手将手链放回盒子，与纸团一起放包里，抬眸时，却撞上对面许宁安的眼睛。 他的眼睛温润如墨玉。 温声问：“怎么不戴？不喜欢？” 苏靥星向他晃了晃手。 雪白纤细的手腕上，戴了一条l.v.的单钻手链，手链上的花卉随着动作轻轻摇晃。 “品牌方合作。” 她吐吐舌头，露出个抱歉的表情，将盒子收好，晃了晃说了声“谢啦”。 随着那一声“谢啦”，那双蜜一样的眼睛也弯了弯，和从前的每一次一样。 许宁安喉咙动了动，似要说什么，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只是拿起桌上酒杯喝了口。 程茉却尖叫出声：“你和l——” 苏靥星忙捂住她嘴巴：“嘘，还没官宣呢，保密，保密。” 程茉拼命点头。 苏靥星才放开她。 “恭喜。” 许宁安像是也知道了，朝她颔首，还递过来一杯酒。 主人递过来的接风酒，当然要喝。 苏靥星干脆地喝了，在两个发小面前她当然不用谦虚，只嘻嘻一笑：“是他们有眼光。” “原来这个是真的。” 程茉择拿起桌上ipad，划了几划递过来。 苏靥星垂眉，看着pad上的一个匿名帖爆料。 【某苏借着这波和大热cp的热度，摸到了个大饼，还有双人广，很快官宣。】 因指向性极其明显，一猜就能猜到人。 所以很快下面就来了各路粉丝，有苏靥星的，有陆野的，有两人cp粉，还有各路其他粉。 l.v这次半官宣的代言人费玉翻车后，早就被各家盯上了，这么一块大饼，谁都想啃上一啃，各自私底下运作。 各路粉丝内部也在较劲，谁知这爆料人竟然说是苏靥星。 下面吵成一团。 大部是嘲讽楼主在遛瓜，有嘲苏靥星逼格不够也敢妄想，还有一部分陆野的疯狂粉在辱骂，嘲苏不仅恋综蹭，连线下热度也蹭，简直丧心病狂—— 因为陆野一直是l.v.固定合作的亚洲代言人，之前也从未拍过双人广。 这简直是抄了一部分陆野的粉丝窝。 [不会吧不会吧，居然有人当真？] [楼主星粉含量超标。] [一条几毛？] [陆野你也太不争气了，一个合作伙伴，现在都快把你毛给蹭秃噜了，也不冒个泡？] [l.v.现在也沦落到要蹭恋综热度了？] [拜托，人苏靥星也不差好吗。] [连续两年年度金曲奖，二十几首歌都在各大音乐排行榜，每年演唱会门票秒空，黄牛炒到2000一张…] 有骂的，有维护的，还有各路搅浑水的，不过大部分还是不信。 短短一个匿名贴下，评论上万。 “我一开始还以为是假的，上去骂了两句。”程茉将下巴磕到苏靥星脑袋上，苏靥星被她蹭得痒，软软骂了句“走开”。 程茉偏不走，非要跟她玩，还对许宁安说：“老许，你不知道，现在星星可红了，流量密码。” 许宁安慢悠悠转着手里酒杯，眼里含了点笑意，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过了会，突然道： “星星，有没有兴趣做我们集团代言人？” 苏靥星一愣，在她刚开始踏足娱乐圈时许宁安就提过。 不过那时被她拒绝了。 她支着下颔，眨眨眼睛：“这回不是靠关系？” 许宁安笑：“你觉得呢？” “我觉得不是。”苏靥星也笑，这回她笑得志得意满，有种轻狂又可爱的意味，“好吧，我给你蹭下热度。” “那你妈妈那里…” 程茉欲言又止。 苏靥星垮下脸来：“不许提她。” “好好好不提。” 程茉在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手势，这时，有个秘书模样的从后过来，在许宁安耳边说了句什么，许宁安起身，扣上扣子，说了句“离开一会”，就跟着那人离开。 程茉嗤的：“大忙人。” 苏靥星将酒杯里的冰块捣来捣去，许宁安一走，她强撑着的情绪就泄了，重新将脑袋磕在程茉肩膀。 从来咋咋呼呼的程茉这时竟然安静了，苏靥星烦躁地将脑袋在她肩上钻了下：“茉茉。” 她声音软软的。 程茉摸了摸她脑袋：“恩？” “我在考虑一件人生大事。” “什么大事？” 苏靥星顿了很久都没回答，就在程茉以为她不打算继续时，她突然冒出来一句：“要不要去上个大号。” 她声音幽幽的：“毕竟小仙女，都是不用厕所的。” 程茉：…… “呵呵，小仙女的阿姨以前告诉我，小仙女小时候那么大一个粑粑还抓手……” “好了，闭嘴。” 苏靥星捂住她嘴。 程茉拼命点头。 苏靥星这才放开她，抚平衣服上的褶皱，优雅地起身。 她去了一趟卫生间。 出来时发觉整场的灯光都变了，变成了蓝调的幽暗，舞台上的歌手换了首慢摇滚，舞池中央男男女女彼此抱着轻轻慢摇。 场景一下变得极暧—昧。 她欲走回之前的卡座，却见刚才还紧闭着的门开了，从外走进来一人—— 确切地说，是两人。 陆野，和一个女人。 陆野在前，还穿着之前分开时穿的衣服，白衬衫，黑色呢大衣，站在门口，风姿楚楚。 那女人则落后他一步，气质绝佳，五官柔美。 穿一袭星空蓝长裙，苏靥星一眼就认出来，她脖子里那条项链是去年雅欧慈善拍卖会上拍出一亿两千万的压轴品：星云。 以一颗13克拉的蓝钻为主，无数颗蓝色小钻为辅，在灯光下影影绰绰，果如星云，绝美轻盈。 这条苏靥星当时就极心动。 可惜没舍得下手，直接错失。 两人站在一块，相当得郎才女貌，珠联璧合。 卡座内的人都往那边看去，连舞台上唱歌的歌手都漏了一拍，而后音乐才继续。 有窸窸窣窣的讨论声： “是陆野哎？他怎么会来这里？” “他旁边女的是谁？” “不是说和苏……” …… “站这干什么？” 一道声音从后传来，苏靥星往后看了眼，竟然是许宁安。 他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正站在她身后，等目光往那边去了眼，意识到什么，拍了拍她肩：“走了，再不走程茉要急了。” “恩。” 苏靥星跟着许宁安过去。 场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陆野所站的地方，正好是她往程茉那边卡座去的必经之路。 她敢肯定，他必定看到她了。 两人目光隔着pub幽蓝色光相遇，苏靥星垂眼，在即将擦肩而过时，一道声音叫住了她：“苏靥星，你朋友？也不介绍介绍？” 那声音也懒洋洋的，带着惯常的漫不经心。 苏靥星顿住脚步，回过头，朝对方甜甜一笑：“关你屁事。” 被这么说，陆野面上表情也丝毫未变，只一哂。 他眉目侬丽，这一笑，也似惊鸿暗影来。 只笑：“那我介绍下吧。” “我朋友，慕黎。” 又看向苏靥星：“苏靥星。” 介绍她时，竟连前缀都没有了。 苏靥星心底呵呵一声，懒得理他，只朝对面正好奇看着自己的女人笑了笑，转身朝许宁安娇滴滴地道：“许哥哥，我们走。” 许宁安显然被她叫得一愣，下一瞬，眼底便含了笑，朝对面颔首：“许宁安，幸会。” 说着，就跟着苏靥星走了。 陆野站在原地，面无表情。 凌骁在旁边看了一会戏，这会乐颠颠走过来：“儿子哎，看来对面是个狠角色，你这次恐怕要落下风咯。” 他掐着嗓子，学苏靥星叫了声“许哥哥”。 陆野直接给他一脚：“滚蛋。” “儿子，你怎么敢踢你爹，这可是大不孝！要被天打雷劈的。”凌骁一躲，贱兮兮的。 不过他那贱兮兮的样，在陆野扫了他一眼后立马就没了。 连忙站直身体，拍拍不存在的鞋印，陆野下巴示意，指着苏靥星那边卡座：“去，想办法，拼个桌。” “嘿！”凌骁道，“怎么让老子想，你这么个大明星嗳不自己想——” 陆野扫他：“去不去？” “行行行，怕了你了，老子去还不行吗……” 凌骁嘟囔着，果真去往苏靥星那一桌，也不知道说了什么，不一会就哼着歌回来了。 就在凌骁准备开口，将自己的能耐大大夸奖一遍时，陆野重重拍了他肩，过去了。 凌骁：“……” “慕慕？去不去？” 他问一边的慕黎。 慕黎那双柔美的眼睛看着陆野离去的方向，握了握手包：“我去。” — 苏靥星刚坐下来，就见和陆野一块的男人过来，而程茉这个叛徒在一听到“要不要跟陆野拼个桌”时，就立马“好呀好呀”地叛变了—— 为时不到三秒。 她连阻止都没来得及。 于是，两拨人就坐在了一块。 这卡座是半圆的弧形，许宁安、苏靥星、程茉，过去就是陆野、慕黎、凌骁。 空出的口子对着场中央的舞台，舞台上胡子拉杂的歌手眯着眼，在唱一首慢爵士。 苏靥星和陆野就隔了一个程茉。 也不知程茉怎么想的，突然站起，硬生生地挤到陆野和慕黎中间，这样一来，陆野就直接坐到了苏靥星旁边。 她一下子就感觉到了他落座时衣角拂过指尖的触感。 “苏老师，”他声音听起来有点儿阴阳怪气，“何处不相逢。” “……” “说人话。” 陆野一笑，微微偏过头，苏靥星一下子就看到他弯起的眼睛：“我们真有缘。” 苏靥星：“……” 凌骁在那边本来喝着酒，突然喷了出来，“哈哈哈”一阵笑。 被程茉嫌弃邋遢：“你会不会喝酒啊？” 她忙抽出纸巾给慕黎，慕黎擦了擦被喷到一点儿的裙子，道：“没事，没事。” 一通忙活。 许宁安招手，让侍应生过来收拾，又重新送上酒水。 程茉站起，亲自给陆野倒了杯酒，这个向来对什么都很虎的女人对着陆野那张脸，竟然红得说不话来，“我我我”了半天，一仰脖：“我干了！你随意！” 陆野轻轻笑，摇头。 对着她，也将杯中酒干了。 “程茉，对不对？” “你知道我？” 程茉大喜过望。 她在被抛在国外的那几年，是全靠着看陆野的一步步片子度过寂寞。 他的每一部片子，她都如数家珍，她几乎是看着他从少年一路成长到现在这个成熟的男人。 他在大荧幕上，可以是穷困潦倒的乞丐，可以是鲜衣怒马的士族，可以是能一剑动八荒的剑士，也可以是心狠手辣杀人如麻的杀手…… 没他不能演的角色，也没他演不像的角色。 他身体里像装着个丰富的、令人挖之不尽的灵魂——那灵魂厚重，有趣，轻盈，多彩。 而当这人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时，程茉只觉，那个荧幕上有千百种面貌的人突然汇成面前一种。 英俊的。 鲜活的。 尤其是当他那双眼睛与你对视时—— 程茉承认，她这个粉丝，居然还能对正主再一次心动。 可惜啊。 这样的人间绝色，程茉幽怨地看了眼苏靥星，是闺蜜的。 “知道啊，”陆野回答她上个问题，目光也落到一旁甜蜜得像花朵儿一般的女孩，她垂着眼，也不知在想什么，侧脸被幽蓝光打得静谧而柔美，他说，“苏老师以前告诉过我，她有个最好的闺蜜。” 程茉拼命点头，拍拍胸脯：“是我，是我，我跟星星穿一条□□长大！” 苏靥星：“……” 她想捂脸。 淑女面前，说什么□□。 就听旁边低低一声笑，她脸有点烫。 两拨人互相介绍过。 苏靥星这才知道，这慕黎是陆野小时候的邻居，两人从小就认识，是个天才大提琴手，本来在柏林爱乐乐团担任大提琴首席，最近刚回国。 “柏林爱乐乐团？那很难考进去的吧？”程茉惊道。 “特别难，”凌骁喝得有点大，“所以啊…外面发展得好好的，回来做什么？ “我妈妈身体不好，”慕黎道，“我也不能一直在国外飘啊，就回来了。” 苏靥星当然也知道，这有多难。 爱乐乐团的选拔标准一直很高，尤其一个东方人要在一个全是西方人的乐团混成首席，更难。 苏靥星既佩服，又有点… 好吧。 她承认。 又有点酸。 从女人的直觉，她能从这慕黎看陆野的眼神里，看到她隐藏得很好的爱慕。 那是放在心尖的小心翼翼的爱慕。 正要喝酒，许宁安道：“少喝点，要醉。” 苏靥星朝他笑了笑：“不会，我酒量很好。” 说完，她能感觉陆野朝这边看来一眼。 — 酒喝了一轮，都有点微醺。 陆野之前话一直说得不多，靠着沙发椅背有点懒倦的模样，就在程茉大着舌头、要拉凌骁唱歌时，突然冒出来一句：“有点闷。” 说着，他看向苏靥星，那张沉在半暗处的脸微微一笑，眼里带了丝挑衅的意味：“敢来场真心话大冒险么？” 第42章 走吧（补） 苏靥星其实是有点儿不高兴的。 她想。 陆野以前有这么渣吗。 前脚刚撩过她,后脚就跟别的女人出来泡吧了。 不过后来一想，又觉得自己没立场。 毕竟她也挺渣的—— 从陆野的角度来看。 彼此彼此。 可—— 真心话大冒险嘛。 有什么不敢接。 苏靥星嫣然一笑：“敢啊。” “陆老师想玩什么，我都奉陪。” 陆野那双桃花眼微弯,露出个笑来。 幽蓝光下,他那笑竟也被衬得温柔。 旁边程茉自然是男神说什么就是什么，拍手：“好呀好呀，怎么玩？” 凌骁翘着二郎腿,道：“还能怎么玩。” 他俯身,从桌上拿过来一个空瓶，对着众人转了个圈,在瓶口滴溜溜转时轻车熟路道：“瓶口对着谁,谁就是被选中的倒霉鬼,怎么样？” 程茉翻白眼：“俗。” 凌骁呵呵两声，倒也没和她争，只道：“那换个,瓶口对着谁,谁就是赢家,剩下的人全部出局,赢家可以出题，出局的所有人都要被罚。” “这个好！刺激！” 程茉拍了下掌。 许宁安眉皱了皱，不大赞同道：“茉茉。” “啊呀,老古板,别扫兴,不信你问星星,”程茉转向苏靥星，“星星，行不行？” 苏靥星一双唇儿微翘,她睨了眼陆野，也带着挑衅：“行啊。” 剩下的人无异议。 凌骁提出问题：“如果有人真心话和大冒险都不行呢？” “那就罚酒杯。” “好。” 于是一群人就玩起游戏来。 “我第一个来！我第一个来！” 从小跟着父母，各种场子里玩大的凌骁举手，拿过瓶子，用力一转。 瓶口飞速地转起来。 雾色瓶身上的包装在光下散出细碎的光。 众人的目光落在瓶上。 瓶口慢悠悠地停下来，从凌骁、到慕黎，最后，停到程茉面前。 “yes！” 程茉做了个胜利的手势，看向众人，略略带了得意：“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大冒险就是每个人忝一下自己的胳肢窝。” “……” 凌骁对她举了下大拇指：“你牛。” 陆野微微摇头笑。 许宁安：“茉茉。” 程茉作势挖了挖耳朵：“听不见听不见。” 苏靥星则龇牙，朝她露出个威胁的笑：“茉茉，当心一会你下去，别人来个更厉害的。” 程茉双手环胸：“星星，你这表情太可爱了，吓不到我的啦。” “我选真心话。” “我选真心话。” 几乎所有人都这么说。 程茉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她先看向右边，对着陆野那张近在咫尺的俊美得过了分的脸，她声音就小了：“你…” 凌骁：“大点声！” 程茉声音大了起来：“和我家星星什么关系？！” 卡座内都几乎安静下来。 众人面面相觑。 谁也没想到，程茉上来就问这么个劲爆的问题。 苏靥星也心中一跳。 下意识看向陆野，却见他嘴角勾了勾：“好问题。” 他俯身，拿起桌上酒杯，连喝杯，最后杯底落到桌面，眸光若有似无地掠过她：“但这个问题，我恐怕需要经过某个人的允许，才能说。” “噢，某个人？谁啊？” 凌骁起哄。 程茉捂住脸，也不知道这问题听了什么，又转向陆野旁边的苏靥星：“喜欢饺子还是包子？” 苏靥星不假思索：“包子。” 凌骁起哄：“不带这样的，不痛不痒啊！” 程茉翻了个白眼：“我姐们，我愿意，你管得着么？” 苏靥星朝她比了个心：“爱你哟。” 程茉收回心，转过头时，又见陆野低头微微笑。 那一瞬间的笑便似久静的湖面掀起微波。 她愣了愣，才想起要问下一个。 “老许，我和星星掉湖里，你救哪个？” 许宁安安静地看着她，过了会：“你。” 程茉喜出望外：“老许，你行啊。” 许宁安一笑：“星星会游泳。” 程茉：“……” 行吧。 她是旱鸭子。 问错问题了。 再转头，是凌骁。 程茉对他毫无兴趣，随便问了个问题就过去，等目光对上那第一眼看到，就心中一个激灵的女人—— 程茉自觉自己是脱了缰的野马、老爹嘴里上不了台面的女儿；而这个慕黎，大概就是老头子梦寐以求的那种女儿：大家闺秀，才艺出众。 她朝对方露出个笑：“穆小姐，在座有你喜欢的人么？” 慕黎一愣，过了会，安静地拿起桌上杯子，一言不发，直接喝了杯。 这不回答，比回答更明确。 众人沉默。 凌骁打了个哈哈：“过，过，这回我转？” “我来吧。”慕黎喝了杯酒，“最后一个转。” 酒瓶子又一次转了起来。 苏靥星看着那滴溜溜转的瓶口，一时不知道自己是想被转到赢家，还是不转到赢家。 瓶口慢悠悠停了下来，最后指向陆野。 他坐直身体。 似乎随着瓶口指向陆野，整个空气都安静下来。 没人开口。 陆野看着瓶身，突然抬头，直接看向苏靥星，开口：“当初为什么执意要分手？” 众人都呆了。 苏靥星也呆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陆野竟然会当着所有人面直接问出这个问题。 这相当于把之前的全部挑破了。 程茉捂住嘴巴，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凌骁拍手“哇哦”了声，默默比了个大拇指。 许宁安的脸隐入黑暗里。 苏靥星僵在哪儿。 好像身体和思绪重新被困在那个反反复复的纠结的感情里。 为什么…分手呢… 大概是… 野心，欺瞒。 还有破灭吧… 很多很多原因。 爱不曾湮灭，但却在某个瞬间，继续不下去了。 二十一岁，纯净又明亮的颜色。 勇敢，那勇敢可一往无前，就像追逐太阳一样追逐爱。 可又易折。 在某种信仰凋零的时候，对爱的信念也随之破碎。 苏靥星没说话，看着人的眼睛也安静，可却偏偏让人觉出那双眼里易碎的哀伤。 陆野一言不发，拿过她面前的杯子。 一杯。 两杯。 杯。 众人沉默地看着他一连喝完第杯，倒置杯口。 “我问完了。” 他道。 夜吧幽蓝的光落到陆野冷白的脸，和紧抿着的唇，让他有种不可近的漠然。 程茉这才后知后觉道：“其他人呢，不问了？” 陆野嘴角扯了扯，瞥她一眼，程茉下意识打了个寒颤，忙摆手：“不问了，不问了。” 众人面面相觑。 凌骁打了个哈哈：“好了，有点没劲，要不我们跳舞？” 他指指pub里又开始热舞的人群。 不知道什么时候，夜吧又换了首热摇滚。 场中挤满跳贴面舞的人群。 程茉拉着许宁安就下了池子。 慕黎被凌骁死拉活拉着下了舞池。 苏靥星没动。 陆野没动，他喝了口酒，眸光不冷不淡地扫过苏靥星，突然冒出来句：“我刚才生气了。” 苏靥星：“恩？” 她回头，陆野却欺身上来，那高大的影子罩住她，右手拇指按住她下唇，那姿势极近，近得好像要亲上他。 “你做什么？” 苏靥星含糊地道。 陆野“嘘”了声，微微侧脸，看向跃动的舞池，苏靥星从他让出的一条缝隙，看到许宁安几乎铁青的脸，以及旁边慕黎…… 正待她要看清，她脸被别了过来，正正对着头顶那个男人。 黑暗里，男人朝她露出个几乎算得上淘气的笑：“气死他。” “……” 苏靥星捶他：“那我发小。” 陆野却似没听见般，还保持着那个姿势。 于是，眼睛对眼睛，睫毛对睫毛，苏靥星几乎完全被包裹在他的气息里。 草木混合着一点儿酒气，加一点点淡淡的烟草味，非但不难闻，相反，还十分好闻。 她还看到了他锋利的喉结，在她的注视下，那喉结动了动。 似乎是注意到她的眼神，他低低笑了笑，突然问：“苏老师…” “恩？” “我能不能吻你？” 苏靥星一愣，才要开口，那口勿就落了下来。 也许是酒精。 也许是氛围。 也许是这人的气味太熟悉。 苏靥星推拒的手停在他的衣襟，黑色呢料蹭在她的指尖，带起一阵酥痒。 她下意识抓紧她的衣襟。 陆野却把她的手环到他腰间，倾身过来。 程茉在池子里跳得正欢，一个转头，就见卡座的暗影里，那个网上无数少女为之痴迷的男人正搂着一个女孩在亲口勿。 他穿的黑色呢大衣几乎将她完全覆盖，只露出一双手，那手紧紧地抓在他腰间的黑色大衣上，莹白，纤细。 明明画面不露骨，甚至只能隐约看到一点侧面，可不知道为什么，程茉就回过了头去，只觉得胸口一阵怦怦跳。 回过头时，发觉慕黎和许宁安茫然地看着那边，她一愣，似隐约窥见一点儿什么，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 苏靥星沉浸在陆野的口勿里。 她抓着他的衣襟，过了会，陆野放开她，黑暗里，他素来薄淡的唇带了点水意。那双眼睛如粼粼水波。 苏靥星想了想，问：“慕黎…” “门口遇见的，”陆野勾了勾唇，“同样的伎俩，我不使第二遍。” 大约是这时候，他脸上的骄傲太可爱。 太。 苏靥星拉着他衣襟，又一次口勿了下来。 这一口勿毕，两人都有些气喘吁吁，望着彼此。 也不知是哪一瞬间的感觉，苏靥星起身，眼神流转处，陆野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从热闹的场子里走了出去。 第43章 明明 苏靥星和陆野一前一后进了电梯。 两人一人靠着栏杆,一人站在对角，无声凝望彼此。 仿佛有什么在暗处滋生，又被强压下来。 “叮——” 苏靥星心一跳。 转头,电梯已经开了。 她回头看了眼陆野，那平日如蜜一般的眼睛此时仿佛带了钩,只一眼，便迈了出去。 陆野也跟了出来。 黑色大衣的衣摆仿佛也染上了那一丝急切,簌簌而起。 地毯是软的。 踩在上面无声。 苏靥星走到门前，拿出卡来刷了一道。 门开。 她还未站定,就被那道草木气息包裹,他从后而来,直接捧住她脸。 “砰——” 门合上了。 苏靥星听到了自己砸到门板的声音。 一切都是杂乱的，无序的。 又是急切的。 好像什么都乱了套，又好像某种被压抑许久的东西,都某个瞬间突然爆发了出来。 苏靥星“恩”了声，眼角的余光里，却只看到陆野那价值不菲的黑色大衣扑在地面,与她的常服胡乱堆叠在一块。 光影也变得凌乱。 她还看到了他的白衬衣一角，皮带与她涂了樱花指甲油的细足挨蹭在一块。 皮带粗糙的触感与她的皮肤相蹭,令她有些微的不适。 还有痒。 月光透过窗洒落地面,光斑也在颤动，将这个她常驻的休息室都换了个模样，一切光怪陆离。 连面前的男人也似换了模样。 他的白衬衫还好好地穿着,只剩下的部分已经蜕化成原始丛林最野蛮的野兽，那张脸上白日里的骄矜散漫已经褪去，只剩下欲|望… 可黑暗里，那张脸依然英俊得不可思议。 不,更英俊了。 那是一种别具生命力的性感，尤其是他还带着微微的口耑。 正面面对着那张脸，真是… 苏靥星抖着唇，“嗳”出长长一口气， 皮带撞到东西，发出“哐”的一声响。 他亭住了，带着口耑，在她耳边低低地笑了下：“苏靥星，这么…” 那声音是潮的。 热的。 落到耳窝里。 苏靥星抬起头，才看了他一眼，也不知触动了什么，他就又低头来亲她。 … 月影一路逶迤到里。 屋内无灯，一切都暗幽幽的。 苏靥星在半混沌与半清醒里挣扎，某一瞬间低头，却又忍不住红着脸闭上眼睛。 上帝啊。 这分开的五年。 陆野是去什么进修学院进修了么。 竟如此… — 苏靥星是被闹钟吵醒的。 闭着眼睛去摸手机，却摸了个空，睁眼，就见一个人安静地躺在旁边，双手交握，规规矩矩地在胸前。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透了暖融融一缕，照在他脸。 他沐在光里。 竟有种纯稚与干净。 苏靥星支着下颔，突然有种回到过去的感觉。 面前这个成熟的男人，似乎与过去那个少年合在了一处。 陆野睡觉一开始也是这样的。 规规矩矩的。 到后来，在她的强制要求下，学会了抱着她睡，再后来，肱骨交叠，睡得乱七八糟。 而现在，他似乎又恢复了一开始的睡相。 谁能想到，那个在外骄矜傲慢的陆野，睡睡相竟然那么乖呢。 苏靥星忍不住靠近了些。 他的皮肤真好。 冷感的白，有种高级感，还那样细，她靠得那样近，竟然看不出一丝毛孔。 不过大约是疲累了，眼睑下的皮肤泛出了一点青。 不难看，反倒让他显得更真实了。 她伸手，虚虚抚他的轮廓。 鼻子，眼睛，嘴唇… 他未变，又好似变了一些，轮廓更深刻，线条更利落，那些青涩褪去，成为面前的男人。 最后，她的指尖又回到他的眼睛。 对着那浓密到近乎华丽的睫毛，苏靥星忍不住伸手，想摸一摸。 突然，那双眼睛睁了开来，就那样一错不错地看着她。 那眼神，好似她是…清晨醒来便会消失的雾。 苏靥星动都不敢动了。 但紧接着，那双眼睛眨了眨，随着眨眼，那眼里的迷茫渐渐消失，晕了点笑意进去：“怎么，看呆了？” 好好一个男人。 怎么偏偏生了张嘴。 苏靥星悻悻躺回枕面。 这一躺回去，又“嘶”了声。 浑身都疼。 “你是哈士奇吗？” 专门拆她。 陆野笑，胸膛一阵地起伏，苏靥星因着那触感，忍不住往旁边挪了挪。 这一挪，才发觉床品都换了。 “你昨晚…”她惊疑不定地看着他，“干了不少事啊，不累？” 陆野深沉叹气：“累，当然累。” 他转过头，指指自己的眼睛，苏靥星看着，忍不住“噗嗤”一声笑。 这笑也不知刺激了他哪根神经，陆野又凑过来亲她。 苏靥星不肯，躲着，“咯咯咯”笑。 “不行，脏，脏，你昨晚亲了那…” 他偏不肯，非来亲她，还拿新生的一点胡渣来扎她，苏靥星摸着他那层胡渣，突然说了句：“陆野，久违了呀。” 说完，都没人动。 苏靥星发觉，他那双眼睛像蒙了一层雾。 两人仿佛隔着遥远的时光看着彼此。 陆野睫毛一眨，她便觉得，那眼里似有雾气要落下来。 “苏靥星…” 他过来抱住她。 苏靥星偎在他怀里，头顶的男人一下下抚着她发丝，过了会，那声音突然哑了下来：“要不要再…” 苏靥星一下子就感觉到了变化。 连忙手脚并用地爬起来，还不忘拉起被子：“不要。” 陆野一下被丢在阳光里。 他的肌肉是她最喜欢的模样，不过分夸张，却有紧实的曲线，阳光打在那具冷白到近乎性感的身体。 很美。 他的那双眼睛也很美，无辜地看着她。 如果不是某样东西出卖了他的话。 “苏——”他才开了头，苏也想便想起什么似的，打断他，“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问。” 陆野起身。 阳光打在他劲瘦的腰身，在苏靥星毫不遮掩的视线里，他竟也没避开，赤足踏在地面，捞起地上的裤子穿上，而后弯腰去桌上倒水。 苏靥星看着，心想，她是真的真的很喜欢这张脸，这个身材。 而就在昨晚，她突然想通了一件事。 “陆野，你…是想当小狗了？” 她问，心砰砰。 这是只属于两人之间的暗语。 苏靥星知道，他能明白。 陆野喝水的动作一顿，而后继续，嘴里却说了句：“是。” 他没回头。 苏靥星有种惶然。 又有种果然如此的错觉。 “可我不要。” 她慢吞吞道。 苏靥星几乎能瞬间感觉到他身体的紧绷，过了会，才松了下来。 他唇角弯起，那张脸上的表情带了丝傲慢，问出的话却极其不要脸： “是我昨晚不够卖力？” “还是哪里表现不好？” “你说，我改。” “……” 自重逢后，苏靥星时常被他整得无语。 可这一刻，是最无语。 她抖着唇：“难怪你昨晚…” 啥都肯干了。 “对，”陆野喝了口水，苏靥星发现，他的姿态变得更轻松了，“知道我这样的多贵么？一晚上起码…” 他挑眉：“一百万？两百万？你长期持有，不是很划算？” “……” “算了，”苏靥星摆摆手，“我不跟你贫，我就说我的想法，你看行不行。” “我挺喜欢你的，”她说，“但我不想…” “你懂吧，所以咱俩就做炮|友，行不行？” 面前的男人顿住了。 他在原地停留得有点久，过了会，嗤的一声，睨她：“苏靥星，五年不见，你挺野啊。” “你就说行不行？” 陆野将手中杯子放到桌上，长腿靠着桌，他看了会她，就在苏靥星以为他不会答应时，说了句：“行。” “但我有个条件。” 他慢吞吞道。 “什么条件？” 陆野眯着眼睛看她。 不知为什么，苏靥星被那眼神看得脸都有些烫了起来，她忍不住将被子拉得更上，几乎将脖子都拥住。 陆野吐出两个字：“我要一对一。” “啊？” 她那一句“啊”却像是挑动了面前人的神经，他龇了龇牙：“苏靥星，我这么贵，给一点特殊不为过吧？” “你我关系存续期间，你必须遵守一对一的关系，你不能和其他人暧|昧、上床，甚至精神出轨，同样的，这要求我也会遵守。” 说着，他直起身，在苏靥星还没回过神来时，给了她一口勿，抚着她唇：“星星，行不行？” 那声音好听极了，有点哑，有点亲密，响在耳边，像是有蛊。 苏靥星下意识点了点头，说了句：“行。” 他便笑了起来。 那笑沐在光里，那样明亮。 苏靥星望着，心想，这条件确实不错。 她不想跟他谈恋爱，却也不想他跟别人谈恋爱。 她想他抱她，却不想他抱别人。 这样， 也很好。 她朝他张开手：“好了，现在达成合作了。” “抱。” 她声音娇下来，那双蜜色的眼睛似也柔下来。 陆野却只睨她一眼：“炮|友不提供这项服务。” 话虽说着，他却还是整个抱住了她，还晃了晃。 苏靥星沉浸在他怀里，深深嗅了口气。 淡淡的草木香又一次充盈在鼻尖，下一瞬，她像是被烫了一样跳起来：“来不及了来不及了，要去录节目了！” “走了，走了！” 她手忙脚乱地套衣服，还对陆野说了句：“对了，节目组那边要瞒着啊，平时离我远点。” 陆野并未回答她，只懒洋洋倚在床边。 一双眼睛还在看她。 苏靥星低头看了眼，随手拿起旁边的抱枕：“看什么看，臭流氓！” 陆野随手接了，两人正闹，门被敲了敲。 苏靥星一个激灵。 衣服都穿反了。 陆野嗤的一笑：“我家明明敲的门，你紧张什么？” “孙明？你经纪人？” 苏靥星趿拉着鞋，陆野抓住她，将她被困在衣服里头发拉出来，苏靥星问：“他怎么知道这里？” 陆野似乎还是不爽，声音拖长了，欠欠的：“还能有谁？” “你家炮|友通知的呗。” 他道。 第44章 爆料 孙明拎着几个大袋子,安静地站在公寓外。 这是华天公寓。 附近的高档小区，他进来时还被保安盘问了很久，登记了一堆信息。 想起凌晨五点接到电话的惊吓,孙明有一肚子牢骚要倒给里面的人。 泡妞就泡妞，一大清早五点给他发消息，人干事？ 哦，还要让他带衣服。 男的女的都要。 还有早点。 他开着车,跨越大半个城市，就为了给他买一份“吉祥记”的早点。 现在，他人已经站在门外了。 那人还在风流快活。 他都听到那声“陆野”了。 声音有点娇，像是生气,又像是撒娇。 孙明还莫名品出了一点儿熟悉。 正想着,是谁呢… 门就被人从里面开了。 他的祖宗就这么赤膊站他面前，一副一看就鬼混了一晚的模样，朝他伸出一只手—— 孙明原来要唠叨上两句的，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时什么都没说，就将手里的袋子乖乖递了过去。 “谢了。” 里面人“砰”的一声，门就被毫不留情地关上了。 门… 就这么合上了？ 对着那扇禁闭的门，孙明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 下一秒：“陆——” 正要喊出另外个字,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孙明连忙闭上了嘴。 算了。 里面是个祖宗。 还是个给他赚了很多钱的祖宗。 有资格高贵。 孙明拿出手机,给里面发了条消息。 孙r.帅：[出来交代。] 过了会,手机震了震。 苏公主：[。] 孙明看着那个句号，手有点痒。 — 陆野拿了东西进去。 六七个纸袋，还有个看上去手工制作的黄皮纸袋,上面写了“吉祥记”。 “吉祥记？” 苏靥星一愣。 这是她以前最爱吃的早点。 里面的豆浆磨得很细，入喉很润。 包子也好吃，尤其是青菜包，里面的青菜不知用了什么调料，总有股鲜香。 “你还记得呢。” 她坐过去，打开黄皮纸袋，里面还放了一次性餐具。 陆野坐过来，拆开餐具，递了双筷子过来，苏靥星接过，衔了个包子在口，就听他慢悠悠道：“是我自己爱吃。” 是、我、自、己、爱、吃。 哦。 言下之意是跟她没关系。 苏靥星咬了口包子，心想。 也对，五年了。 三年都能抱俩。 要记得她的口味确实有点强人所难。 她看了眼陆野，就见他睨她一眼，语声不凉不淡：“怎么？炮|友还要负责记口味？” 苏靥星：“……” 她翻了个白眼：“倒也不用。” 她腮帮子鼓鼓，嘴里还在嘟嘟囔囔：“只要活好够用就行了。” 话才落，旁边的男人就凑过来，那双琥珀色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大白天光，猛不丁这么好看的眼睛近距离出现在面前，苏靥星脸忍不住就红了。 他却轻嗤一声，坐直身体，嘴角微翘，拿起桌上的豆浆喝了口。 苏靥星不再惹他。 只是吃东西时，唇角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忍不住上扬。 大概是… 她真的很喜欢这样的场景。 有人陪着，坐在小小的桌前，吃一顿热热闹闹的早餐。 不用花里胡哨。 简单的中式，热的，滚烫的，就够了。 吃完早餐，苏靥星又急急去卫生间洗头。 妆可以不化。 头不可以不洗。 进卫生间时，就看到堆在洗衣篓里的床单，皱巴巴湿漉漉的一团，还有她的bra、胖次，和他的混在一起… 想起昨夜的乱糟糟，苏靥星脸就有些发烫。 这时，陆野拿着毛巾进来，似是注意到这一幕，挑了挑眉，苏靥星原以为他要嘲讽两句，他却直接进了淋浴间。 “你干嘛？” 她下意识问。 “洗澡。” “我还在里面！” 苏靥星恼。 而后就听水哗啦啦下来，一道声音含混地出来，带了点欠的腔调：“哦，那你别偷看。” 苏靥星：“……” 她恼道：“谁要偷看？” 可眼睛却到底是顺着看了过去。 水汽朦胧地出来，半透明的玻璃，上面做了隔断，下面却是透明的，露出一双肌理分明的小腿。 骨节清瘦，脚踝上隐隐见青筋，有种力量感。 苏靥星正看着，就见那双的脚突然由远及近，走到她面前。 她诧异，抬头，下一秒却“啊”了一声，身体腾空。 她捶他：“陆野！你干什么？！” “履行炮|友合约啊。” 他慢吞吞地道。 苏靥星：“……” 她下意识往下看了眼，嘴里冒出来一句：“陆哥，你肾…还好吧？” 而后，她就感觉下面像是踉跄了下，之后，她就直接被按在了玻璃墙面。 花洒的水扑簌簌往下，将她整个打得湿漉漉的。 也将面前的人也打得湿漉漉的，睫毛也湿漉漉的，整个人英俊得出奇——如果不看那冷白眼皮下，那一点青黑的话。 就苏靥星的感觉，他此时像极了被狐狸精吸干的男人。 而这个被吸干的男人朝她勾了勾唇。 苏靥星一时又说不清，谁是狐狸精了。 突然，她“唔”了一声，眼睛倏然睁大。 那双蜜似的眼睛似晕了水，双手被一只手按在头顶，他黑色的头颅往下：“你…”声音却是断断续续的：“不行，还要拍摄…” 水的声音混着他的，又淡，又仿佛能勾起人心底最深处的痒。 “我跟导演请了半天假。” 他口耑着，也断断续续。 苏靥星偏过头，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一双细嫩的足半腾空着，与刚才她在外看的那双挨着。 一阵一阵。 她眼睛似被头顶的光晃得花，勉强出了口气：“混，混蛋。” 混蛋很明确、很努力地向她证明了自己非但不虚，很强壮。 最后，半阖着眼披着浴巾倒在外面的沙发里。 苏靥星擦着头发出来时，没忍住拿毛巾轻轻抽了他一记。 他动也没动，只懒懒睁开眼睛。 苏靥星反倒不累了，此时脸色红润，眸光泛水，像极了采阴补阳的妖精。她道：“哦哟，不行了？” 谁知这人只是朝她一笑，那笑灿烂如春光，声音却是懒的，“星星，”他说，“你哥真不行了，要真想…” 他拍拍自己腰：“自己动。” “……” 算了。 论不要脸。 她是永远超不过他的。 苏靥星坐到梳妆台前，拿着吹风机轰轰轰吹。 这是她在侬清附近的公寓。 高端楼盘，安保十级。 当时买它，就是因为离侬清近，如果聚得晚，可以直接来这。 生活用品也都备了一部分在这，包括这吹风机。 只是苏靥星一惯有些毛躁，头发吹到半干，就懒得继续。 又去化妆，正描着眉，刚才还一副彻底没劲儿了的男人过来，拿起旁边的吹风机，半撩起她头发，替她吹。 苏靥星从化妆镜里能看到他垂下的眉目。 还是那样侬丽，有种不符现实的俊美，可此时，这俊美却是安静的、柔和的，收敛了一切锋芒，更叫人…心折。 苏靥星心也安静下来。 突然回忆起过去。 印象里，陆野一开始真的什么都不会。 他并不是体贴的男朋友，甚至有时候都让苏靥星以为，他并不是她以为的穷苦学生，而该是个来体验生活的大少爷。 脾气臭，还没耐性。 她头发长，吹头发总要半天。 手拎着疼，就总强迫他替她吹。 他一开始是不耐的，就像做菜、打扫、生活里许许多多事一样，他都是不耐的，可后来… 他都会了。 她把他变成了适合自己的圆。 苏靥星泛着水的眼睛和他在镜子里相触，像是穿过时光记忆，触摸面前的男人。 不再少年。 成熟的，经久未见的男人。 男人与她对视了一会，突然拿出手机：“要我再给导演发个消息么？” 苏靥星：…… 她好奇：“你还能行？” 陆野看她一眼，就在她以为他不会回答时，突然冒出来一句：“挤挤…也不是不能行？” “……” — 头发吹好，撸了个漂亮的妆，苏靥星发现，陆野还让孙明带来了她的衣服，l.v的，跟孙明另外带来的那套是情侣装。 “……” 她直接去自己衣橱，配了一套。 因为是回别墅，所以不能显得太刻意。 苏靥星选了件黑色大衣，内搭黑色高领线衫，配了一条l.v细链，下搭黑裤，一双平底鞋。 不过因为是平底，又将头发扎成松松的丸子头，让比例看上去更高一些。 配这样的造型，妆容不能太素，苏靥星将口红换成了艳丽的红。 一眼望去，就是白的脸，红的唇，黑的衣服。 干净，简洁，又高级。 至于陆野… 他将头发一吹，随便撩了撩，就当造型了。 灰色长呢大衣，白色低领线衫，窄腿裤包裹出两条长腿，一个照面，依然英俊得令人屏息。 如果不看他眼睑下那点青黑。 苏靥星朝他招了招手： “过来。” 陆野看她一眼，什么都没说，就过来了。 那模样竟然还有点乖。 苏靥星直接将他拉下来，拿出遮瑕膏，一点点替他抹。 当最后一点痕迹被遮住，苏靥星将遮瑕膏放到桌上，嘴里道：“看，这样就看不见了吧——” 话还未完，眼前人就突然口勿了上来。 苏靥星心跳漏了一拍。 他两手撑在她扶手，她被完全包裹在他的气息、阴影里。 这个口勿不含任何欲|望，却辗转悱恻，从苏靥星的角度，能看到他微阖着的长睫，那睫毛微抖，在他脸上如颤抖的蝶翼。 她感觉到了微微的心悸。 突然，旁边的手机亮了亮。 苏靥星眼角的余光看到“崔导”二字，正要看得更清，却被捏住了下巴，他在她唇间含混：“不管他。” 正要回他，门铃又被按响了。 苏靥星的手机响了起来，这回是专属于刘姐的铃声，响了三声没接，刘姐在外道：“星星，开门！” “我知道你在里面！” 苏靥星一个激灵，猛地推开陆野。 陆野砸在后面的隔板上，弓着身“嘶”了声，再抬起头时，那脸就格外苍白。 “你没事吧？” 苏靥星有点儿内疚。 “有事，”他道，“得把我拉出黑名单才能好。” 苏靥星：…… “这不行，导演说，不能私下交换联系方式。” 陆野扫她一眼：“我们交换了吗？” 他用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带着点淡淡的骄傲道：“我只是让你把我拉出黑名单，号码，不是交换得来的。” “……” 这样说好像有点道理。 苏靥星被带弯了。 确切地说，也许她昨晚捏了一夜也没舍得丢的纸团已经代表了她某种心意。 她当着他面，利索地解锁手机，将“苏公主”从黑名单放了出来。 陆野嘴角露出个笑。 那笑不大，却不知为何，让人跟着感觉欢欣。 手机的铃声才停，又响了起来。 苏靥星去开门，才开门，却是吓了一跳。 刘姐，安姐，孙明，还有几个不认识的生面孔站在那。 “你们是…” 苏靥星奇怪。 陆野拨开她，脸上收起笑，再次变成那个冷淡矜骄的男人。 他整了整大衣：“我助理。” 说着，朝她晃晃手机，就率先走了出去。 小安呆呆地望着，过了会慢悠悠冒出一句：“星姐，掐我一下，我是不是做梦？” “我怎么梦到了…” 刘姐掐了她一记，小安倏地跳起来：“刘姐！” 刘姐看了她一眼：“清醒了吗？” 说着，她脸色严肃地看着苏靥星：“我说过的…” 苏靥星朝她露出个讨好的笑：“刘姐，我正打算告诉你嘛…” 刘姐将手里平板丢给她，转身：“看看，车上再说。” 苏靥星手快接住平板，伸手将门阖上，跟着刘姐走了出去。 小安在原地呆呆地看着，过了会，似想起来什么，捂着嘴在原地连蹦了几蹦：“陆老师居然真的和苏老师在一起！” 妈妈，她磕的cp成真了！ “小安！” 刘姐喊。 “哎，来了！” 小安忙跟上。 — 这边。 陆野上车，孙明坐在副驾驶，不住用眼神从后视镜瞄他。 陆野对上他眼神，眉梢一扬：“怎么？” 孙明试探道：“你和苏老师……” “恩。” 他道。 恩是什么意思？ 孙明给出选择：“是一夜情，炮｜友……” 随着那句炮｜友，孙明发现，陆野脸上的表情变了，带了点凉，他道：“你有事？” “单身那么多年…”他似要说什么，最后，话锋转了个弯，“那么闲，不如把网上的消息管管。” 孙明正色。 一旦他不露出那傻兮兮的表情，就是个合格的经纪人了。 “那么接下来，你对你和苏老师的未来，有什么打算，公关又想往哪个方向引……” 陆野支着下颔。 光影不断掠过他那双眼睛，他没说话，孙明不知为什么，也闭上了嘴。 — 这边苏靥星上车，看到pad，终于明白刘姐的意思了。 她看到了一则路人的帖子。 【昨晚十点，我跟我男朋友吵架，从他家出来，走在满是梧桐树的路边，正伤心，可突然看到了一幕。】 下面是一张有些模糊的照片。 穿着黑色呢大衣的男人身姿阔朗，大步流星地拉着一个女人在树荫下走。 因影暗，灯暗，加上快步走。 照片极其模糊。 可惊鸿一瞥，也能看出那男人身姿卓越，姿态朗朗。 倒是那女人，被男人挡了大半，加上穿得很模糊的灰，只隐约看得出栗色卷长发。 后面帖子主人补充：【像不像陆野和苏靥星？可惜我当时喝了点酒，有点恍惚，等想起来，那两人已经看不见了。】 而苏靥星这时的手机连震。 她低头看了眼。 崔导的、程茉的、覃小越的，甚至还有许宁安的。 苏靥星只点开了崔导那条： [苏老师，再不回来，节目开天窗了。] [直播间很多观众都在等你。] 第45章 互动 苏靥星先给崔导回了条。 苏苏：[已经在路上了。] 崔导立马就回了条。 居然还是个红包。 苏靥星一奇,抠门大导还会发红包？ 点开。 8毛8。 “……” 苏靥星噼里啪啦打得飞快，毕恭毕敬回。 苏苏：[谢谢导演款待，一起发财。] 崔导只会了一个字：[速。] 至于其他短信,苏靥星暂时不回了。 她还没想好怎么跟朋友们交代。 尤其是程茉…… 苏靥星支着额头,想起之前陆野在侬清问的问题：“为什么让分手。” 程茉茉一定会闹死她。 她有点儿头疼。 刘姐在副驾驶，回头看了她一眼：“想好怎么处理了么？” 苏靥星一愣,立刻意识到她是在问那条网上爆料。 小安星星眼地看着她。 “那条爆料啊，”苏靥星问，“现在扩散得厉害么？ 刘姐露出个半嘲讽半怜悯地笑： “你说呢？” 苏靥星顿时知道,自己问了蠢问题。 她和陆野现在的热度这么高。 昨天他们又一整天没在恋综直播间出现,那爆料人还带了她和陆野的tag… 她闭了闭眼睛,发出呻｜吟一声。 美色误事啊。 “昨晚消息爆出来时，我第一时间做了限流，但是没用，你们cp现在的热度太高了，加上陆野他本身的流量，没多久都蹿上了热搜,不过孙明那边应该也出手了,我们尽力压在热搜尾巴…” “星星,你打算怎么处理？” 苏靥星一双眉皱着,正要回答，发觉手机又震了震。 微信通讯录那多了个红点。 她心有所感，点开,发觉新的朋友那果然多了一个小红点。 点开。 才拉出黑名单的[苏公主]给她发来好友申请。 申请后面有一行字： ［加我。］ 苏靥星望着[苏公主]那上面带着蝴蝶结小狗的萌萌头像，嘴角翘了翘，点拒绝。 那边不依不饶，果然立马又发来一条申请。 [加我:-)] 苏靥星看着那一条条接二连三发来的： [加我0] [加我_] [加我q_q] … 她没动弹,打算看陆野到底有多少个表情符号。 谁知最后发来一条：[加我55真的没有了] 想着那人发这条消息时嘴角微微勾着的模样，苏靥星唇翘了翘，通过了。 毕竟，电话号码不是她给的。 不算…交换号码是吧？ 苏苏：[八尺男儿5什么5。] 那边很快回复了一条。 不是消息。 而是苏公主本狗，脑袋上一个萌萌的粉色蝴蝶结，正歪着脑袋一脸不耐地看着屏幕，屏幕边缘，牵着牵引绳的手露出一角。 骨节分明，根根修长。 堪称绝品。 不过苏靥星却脸红了，想起昨晚这手干了什么，她便有些不能直视这在光下冷白如凉玉的手指。 苏公主：[她5的。] 苏靥星：“……” 苏苏：[你去接公主了？] 苏公主：[对啊，她在孙明家都憋坏了，啃坏了孙明两张沙发，被他关在房里，都瘦了。] 苏靥星看着很久没见的公主那过于肥嘟嘟的身材，发了个[……]过去。 苏苏：[你要带她去别墅？] 苏公主：[对，公主让我转告你，说她有点想陆大爷了。] “……” 苏苏：[陆大爷也让我转告公主：他一点儿都不想她。] 刘姐就见苏靥星突然不回她话，低着头在手机上打字，似乎丝毫没察觉自己脸上的笑，漾得如同春日的花儿一样。 她若有所思，突然想不起来苏靥星有多久没有露出这样的笑了，那笑就如同尖尖荷角上的一点露珠，稀少又纯净。 “星星，”刘姐猫腰过来，拍拍小安，让她去前面坐着，自己坐到了苏靥星旁边，“我们谈谈？” 苏靥星一愣，抬头，瓷白的脸颊上还带着那抹笑。 “哦，”她忙将手机放下，摆出一副好学生认真聆听的模样，“刘姐，您说。” — 陆野车上。 孙明又忍不住从后视镜看了眼后座，那只最近令他极其头疼的棉花面纱犬此时正乖乖地蜷缩在主人怀里，白色毛绒绒一团窝在那昂贵的灰色呢料里。 而陆野那被万千少女称为“漫画手”的指尖正有一搭没一搭地替它梳着毛，另只手拿着手机，慢悠悠地打字，也不知道对面发了什么，他嘴角便勾了勾，露出个笑来。 那笑孙明形容不出来。 就仿佛…春天来了。 “大白天的发骚啊。” 他忍不住嘟囔。 陆野丢过去一个颈枕，孙明“靠”了声，回过头来：“再打，老子可不帮你处理网上那些消息了啊！” 陆野抬眸，直勾勾地盯了孙明一会儿，就在孙明憋不住要怂时，忽地笑了：“算了，跟你这种单身狗计较什么。” 算、了。 跟、他、这、种、单、身、狗、计、较、什、么。 语调还那么欠。 孙明怒发冲冠：“陆野！” 陆野懒懒的：“恩，听到了。” “我要跟苏老师告状，恋综——” “看手机。” 陆野打断他。 孙明低头，看着那88888的转账，彻底闭上了嘴。 没办法。 他给的太多了啊。 那边凌骁因宿醉还在睡，突然旁边手机震了震。 摸过来眯眼瞧了一眼，眼睛倏地睁大。 只见他和陆野聊天的微信界面，陆野发过来一条—— [苏公主]向你转账888888。 附言：谢了啊，兄弟。 凌骁手抖着心想，陆野这抠门比之前不还说… 要把所有钱都用来买猫粮吗？ — 保姆车停在了别墅外。 此时已近下午，苏靥星下了车。 与此同时，另一辆车也停了下来，孙明下车，热情地和她打招呼：“苏老师，下午好！” 陆野从后下来，灰色大衣下摆被风吹起，一只白色毛绒球也从车上灵活地跳下来。 它本来要冲向陆野，却在中途停了下来，黑溜溜的眼睛望着她，似是感到疑惑。 “公主，回来。” 陆野看她一眼，扯了扯牵引绳。 苏公主瞧瞧她，又瞧瞧陆野。 苏靥星忍不住舒了口气。 还好，这人没这么不着调，当着这么多摄像头，把那个“苏”字去了。 苏公主往陆野走了两步，又回头望望苏靥星，才重新到他脚下，围着他扑腾地打转。 两人走到一处。 苏靥星压低声：“都沟通好了？” 陆野“恩”了声，苏公主围着他，不一会，两只前脚抬起，试探地去碰碰苏靥星，两只黑眼睛乌溜溜地看着她。 苏靥星的眼眶有点湿。 她忍不住歪下腰，抱起了苏公主。 苏公主在她怀内并没乱动，还在看她，似乎在辨认什么，两只眼睛动也不动。 陆野看着这一幕，眼睛突然温柔下来。 远处崔导拍了下大腿：“这氛围感，绝了。” 他拿起对讲机，问跟拍的摄像师：“拍清楚了吗？” “拍清楚了拍清楚了。”摄像师道，“还切了近景。” “很好，小江啊，回头给你发奖金。”崔导画大饼。 “好嘞。” 小江乐呵呵道。 崔导切了对讲机。 他心里已经想好了，等晚上，这条就发出去，配文也想好了，就是：[我所见你，全是风景。] 文艺范。 不过配这景太妙了。 肯定能吸引一大波粉丝。 想起这两人引起的流量风暴，崔导是又高兴，又肝疼。 昨天不过一天没在，直播间热度就腰斩，粉丝们全骂他这导演放人。 那是他不想放就能不放的吗。 不说苏靥星。 光陆野这尊佛，就得供着，不然他一不高兴不录了，他损失不就大了？ “啊！好可爱的小狗！”这时，一道声音从内传来出来，紧接着，林垚就推开门奔了出来，围着苏靥星打转，“苏老师，这是你的狗吗？好可爱啊！” 苏靥星笑：“不是。” “是陆老师的。” 她不动声色地将公主放下来。 “啊！陆老师的！”一听是陆老师的，林垚就不敢靠近了，只是面上还带了些不可置信，“我一直以为陆老师会养…” 她两手在胸前比划了一个特别大的圈：“那么大的，比如金毛啊，萨摩耶啊，没想到，却是这么小的。” 秋意冷。 穿着深灰毛呢大衣的男人站在萧瑟的秋风里，低眸看了眼在脚边团团转的毛绒绒小狗，只一笑。 “我以前也有只大的。” “走了，公主。” 说着，他牵着苏公主进去。 林垚站在原地，看了看陆野，又看苏靥星。 苏靥星拍拍她：“走啦，愣着干什么？” 她也朝她笑，那笑荡漾在深秋的午后，竟然仿佛萧瑟顿去。 林垚愣了下：“哦！” 连忙赶上。 进了别墅，别墅内的暖意将外面的凉驱散。 苏靥星发觉，其他人都在客厅。 江霂，温嘉，顾皎，岑春都在，此时正围着陆野的公主转。 直播的摄像头也开着。 “好可爱啊，它叫什么名字？”顾皎蹲下身，伸手意欲去逗它，苏公主嘴一张—— 脑袋就被一只手按住了。 陆野抱歉地道：“我家公主比较认生。” 苏公主应景地一扭头，将屁股对着所有人。 顾皎嘴张了张，尴尬笑道：“是，是这样啊…” — 直播间的在线人数在平滑的曲线后，迅速地飙升。 而看到这一幕的纷纷： [啊啊啊啊啊陆老师居然带狗狗来了！] [好可爱好可爱，居然叫公主吗] [我一直以为陆老师会养一只大狗，没想到…] 也有陆野的粉丝在科普。 因为陆野的这只狗偶尔会被拍到，拍到时他大都带着墨镜、面无表情地抱着它穿过机场或某些活动场地。 而这只小狗就会在他怀里，用睥睨的眼神看着所有人。 粉丝们还发现，陆野对它很好，它每天都有不同样的饰品戴，小发卡、小帽子、小围巾，许多都是大牌，有一回孙明还在自己的私人博上，问“怎么买到某种狗粮”，那狗粮粉丝一查—— 好吧。 比他们一年的工资都贵。 [原来影帝私底下竟然会给狗狗戴发卡？呜呜好爱。] 其他几位嘉宾逗了会苏公主，发现它果然不理他们，只拿着屁股对他们，如果靠近了，还会龇牙。 连靠近陆野，她也会朝那人龇牙。 江霂双手环胸：“好护食。” 陆野笑，看向苏公主的眼神格外温柔：“没办法，她就这样。” 可江霂总觉得，他那眼神仿佛不是在看狗，而是在透过狗，看到别的什么东西。 顾皎拍拍手：“好了。” 她看向陆野和苏靥星：“崔导安排给你俩一个任务。”她笑：“毕竟，昨天你俩逃了一天班…对吧？” 苏靥星倒没反对，点头：“导演给了什么任务？” 林垚从身后拿出来一张卡片：“铛铛铛铛！这个！” 她将卡片展开，当着所有人面念： 【鉴于苏老师和陆老师昨日的玩忽职守，罚你们两人负责接下来三天的洗碗任务，还有和直播间粉丝来个互动，在弹幕上挑选三个问题来回答。】 “……” 苏靥星忍不住望向摄像头，问对着摄像头的崔导：“导演，这是恋综么？” 直播间全部是[哈哈哈哈哈]。 [半变形恋综。] [这届导演是会的，懂我们的。] [快快快！我有好多问题想问！] “我没问题。” 陆野将牵引绳挂在楼梯的柱上，走回来说道。 苏靥星也只好说：“我没问题。” 只那张瓷白的小脸苦生生的，一副可怜模样。 这时，黑头套工作人员入镜。 他往两人面前一人放了个手机。 苏靥星和陆野的手机早在进别墅前，已经被工作人员收走了，现在放在两人面前的，是节目组那边的手机，此时屏幕上正是恋综直播间。 弹幕几乎将屏幕占满了，连脸都看不到了。 苏靥星没忍不住，一键清屏。 等看到自己那张美美的脸—— 恩。 终于快乐了。 “所以，导演，问题我来挑？” 崔导的声音以画外音响起：“苏老师的想法很好，下次别想了。” 弹幕全是[哈哈哈]。 [星星委屈。] [我方星星妄图蒙混过关的意图太明显，被敌方识破。] 苏靥星就听旁边传来低低的一声笑。 她想踢他一脚，想想，在镜头下，又只好憋住，装作无辜地看着屏幕，并努力找好看的角度。 “好了，第一个问题——” 弹幕“唰的”跟流星雨似的。 崔导眯着眼睛，过了会，直接道：“这个问题是给陆老师的。” 崔导乐呵呵地念：“陆哥，昨天那条说你和苏老师在一起的爆料…”他还顿了顿，“是真的吗？” ”……“ 苏靥星就知道，崔导安排这个环节，就是要搞事。 她忍不住看向陆野。 别墅暖融融的光洒在这人身上，他双手插兜，站姿懒散，表情带了丝玩味的意思，似乎是注意到她眼神，也还朝她看了一眼。 第46章 新人 直播间的镜头,完全对准了陆野。 深灰大衣，身高腿长，一张脸堂堂皇皇地出现镜头里,冷白皮，更衬得那双略浅的瞳孔清透,有种落日余晖里的明媚。 此时,他嘴角带了点笑，对着镜头“啊”了声：“那条爆料啊…” 他看向苏靥星，突然问了句： “苏老师，可以说么？” 苏靥星心一跳,暗骂这狗比不知道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只面上还得笑。 高清摄像头照到一张甜美如花的脸。 那眼也微微漾,像春风过水，荡出点点微波。 她暗咬着牙：“陆老师要说什么？” 陆野一笑,这才看向镜头,这时，他的面色郑重了些，道：“其实…我与苏老师确实在一起。” 他顿了顿,在所有嘉宾脸色都绷不住的时候,接了下去：“一起拍广告。” 苏靥星忍不住舒了口气。 岑春在后面抗议：“苏老师,你说话别大喘气呀。” 他作势，拍拍胸口：“吓死我了。” 林垚也一副受惊吓的模样。 连镜头后的崔导都忍不住擦了擦额头。 暗想，这陆老师太能玩人了。 要是他直接承认他俩在一起，接下来他这节目还播不播了。 再看直播间,弹幕什么样的都有。 [有句谶言：陆老师说话，狗都不信。] [小情侣的把戏罢了。] 也有人是信的。 [挖槽正好印证了下午那条爆料] 这时，陆野又继续放料：“我跟苏老师都跟l.v.有合作，本来不该说的,但是…” 他朝镜头一笑：“金主爸爸，看在给你们拍广告让人误会了的关系上，原谅。” 苏靥星在旁边没说话。 陆野这番明面上是跟l.v.告罪——实际上在车上时就和她、以及第三方l.v沟通过了，也不知道他怎么说服l.v.方的，反正那边同意了。 不过也只能说到这里了。 再细节下去… 说多说错。 果然，陆野停止说话，对着镜头道：“第一个问题，pass。崔导，可以第二个了吧？” 大概是第一个问题给崔导的心脏带来了太大压力，第二个问题，他找的就中规中矩了点。 “这题是给苏老师的，”崔导道，“苏老师，你皮肤这么好，有什么秘诀吗？” 苏靥星一笑：“恩，算有？” 镜头里的女孩穿着黑大衣，丸子头，红唇明艳，却眼睛透亮，她道：“多喝水，另外，运动和不熬夜也很重要，一定不能带妆过夜…” 她表情真挚，眼神可爱，像是真的在分享一件重要的事。 弹幕上口出恶言的人倒是不多。 男生们喜欢这样的可爱。 女生们喜欢这样的真挚。 [学到了学到了] [真的是这样，我有一阵过敏，什么都没涂，就天天抱着个大杯子喝水，同事却都跑来问我最近用了什么，我说我只喝水，却都不信，我很无辜啊…] [明天就去办卡！现在嘛，先让我躺平玩一会手机。] [+1，星星真好看。] [每次看到这节目，都觉得好像进了美人堆，春美人，温美人，星美人，陆美人…] [让陆大爷看到恐怕踹你个屁股蹲。] … “…差不多就这样。” 苏靥星做了个结束语。 “好，第三个问题…” 后面的问题，就挑选得温和了许多。 不过，崔导显然也是有功力在身的，那些问题虽然温和，却足够有趣，比如—— “陆老师为什么给狗狗取名叫公主呢？” 陆野就只是伸手一召，苏公主小脚丫就哒哒哒地过来，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望着他。 陆野将它抱起，带着粉色蝴蝶结的小毛团脑袋对着镜头，嘴角逸笑：“恩？不像公主吗？” 苏靥星看着这一幕。 记忆却突然回到两人一起选狗的那一天。 那是…什么样的天气呢？ 很冷，冷得好像整个世界都要结冰了，还下雨。 不过，苏靥星的心情却很好。 因为那天是陆野的生日，也是他们在一起的一百天。 一下课，她就去陆野的校门口等着，他最近都有晚自习，清北金融系的学业总是很忙，加上之前为了拍《朱楼杀》他请了很久假，所以，她在外撑着伞等了很久。 …年少时，总觉得不这样坚持不显得爱情可贵。 她真的等了很久。 白色大衣下，是浅樱细白格纹的针织裙，那样的天气、瑟瑟雨里，等他出来，她已经冻得簌簌发抖。 他一出来，她就蹦出去：“surprise!” 可爱得像一朵樱桃花儿般的女孩出现在少年面前。 少年却不怎么领情：“怎么不打电话？” 声音带着不悦，手接过她伞，黑色长羽绒大衣一敞，将她牢牢裹住。 苏靥星顿时被包裹在少年温暖的气息里。 他将她带到路边。 苏靥星靠着他，搓搓手，又将手往他那张她爱极了的脸上贴，爱娇道：“是不是冷不冷？我等了好久的！” 女孩的那点小心计在这瑟瑟雨里薄得如同这雾，一戳却破。 可少年却没戳破，那琥珀色眼底泄出一丝柔软，嘴里却道：“笨死你算了。” 另只手将她手包着，一起放到身前。 苏靥星嘴角翘得高高的，声音叽叽喳：“我在零点定了座，我们去那过吧，啊，还有礼——” “苏靥星，”少年突然道，“要不我们养她吧？” 他侧过头。 苏靥星一开始不明白，侧过头，却对上一双乌溜溜的眼睛。 旁边就是宠物店，宠物店内，笼子里一只小小的棉花面纱犬正抬着眼睛对着她。 那棉花面纱犬小小的，白色的脑袋上，还系着一只粉色小发卡。 大约是对她不感兴趣，棉花面纱犬高傲地看了她一眼，又转过脑袋去—— 苏靥星敢肯定，那小狗一定是对她翻白眼了。 “养…它？” 她问，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少年拉着她半蹲下身，与里面那只棉花面纱犬对视，过了会转头看向苏靥星：“星星，你不觉得…它很像你么？” 苏靥星翻了个白眼：“鬼像。” 谁知，他竟笑不可遏，那笑似通过震动的胸膛也传到她心窝里。 对着那笑，苏靥星鬼迷心窍，答应了。 最后，他们买了两只狗。 陆大爷是附带的。 陆野执意要给那只棉花面纱犬取名【苏公主】，为了回敬，苏靥星只好将那只蠢蠢的萨摩耶取名【陆大爷】。 后来分手，陆野带走了苏公主。 陆大爷归她。 现在想想，公主和大爷听起来就不像是一对。 偏偏那时候她一厢情愿就觉得是对情侣名。 … 苏靥星收回视线。 陆野将苏公主放下，苏公主“哒哒哒”跑了一圈，最后竟又跑到她脚边嗅来嗅去。 苏靥星往陆野看了一眼，陆野才招手：“公主，过来。” 苏公主这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看着这一幕，林垚面色越来越古怪，嘴巴险些张成一个“0”型。 岑春下意识道：“陆老师，你家公主不是认生么？” 陆野面上的表情没变，只鼻尖“恩”了声。 苏靥星作出个叹气的表情，从口袋里拿出一袋做成小动物形状的小饼干。 那饼干是无糖无添加剂的，她道：“我猜，公主是闻到了我这的小饼干吧？陆老师——” 她作势无奈道：“便宜你家公主了。” 直接将小饼干往陆野那丢。 陆野接过，看了看包装袋，嗤地一笑，朝她扬扬小饼干：“那我就替公主谢了。” 苏靥星明白他笑的意思。 这小饼干… 一开始还是他买给她的。 无糖无添加剂。 后来分手，她也没换过口味。 人的习惯真可怕啊。 这么多年，她也没想过要换。 苏靥星面上半点神色不露，一双大大的眼睛无辜地看着面前的手机。 反正… 她看不见弹幕。 后台的崔导则看着自从他们回来，在线人数一路飙升的直播间，露出个满意的笑。 旁边监控着各路数据的助理道：“崔导，又上热搜了！” “哦。” 崔导摸摸胡渣，稳若泰山。 — 两边三个问题都问完。 手机收掉，苏靥星这才舒了口气。 这崔导啊… 花活也实在太多了。 这时，崔导的声音又从后台传来：“现在，我得公布一个消息。” “秦老师退出了节目。” 林垚捂住嘴，眼睛瞪得老大：“秦老师退出了？” “是，退出了。” 崔导用“沉痛悼念”的声音道。 苏靥星心想，崔导确实该沉痛悼念。 毕竟秦露荔那迷离的“三角关系”，给节目贡献了多少流量啊。 “那怎么办？这样我们嘉宾就少一个人了。”岑春问。 江霂轻嗤一声：“少一个，当然会补一个。” 崔导咳了声，在后台道：“请嘉宾们移步影音室。” “去影音室？” “走了走了。” 苏靥星知道影音室在哪儿。 一楼健身房旁边，林垚他们都去过好几次了，可以看电视聊天，还能玩游戏。 她跟着部队往影音室去。 — 影音室不算大。 以咖色调为主，此时窗帘拉着，黑黢黢的，只有一盏小夜灯，有种静谧、又无限拉伸的暧|昧感。 一个个矮沙发贴墙一圈，茶几也矮的，周围铺着厚厚的地毯，地毯上放着十来个抱枕——完全可以席地而坐。 苏靥星不禁暗赞节目组的巧思。 设想，在这狭小、昏暗的空间里席地而坐，上面播电视，下面轻声聊天——也许你坐着矮沙发，我坐你身前，或我们披着毛毯，肩并肩看电视——距离被无限拉近，暧昧也就自然而生。 她随便找了个矮沙发，抱着抱枕坐下。 才坐下，就听见一阵脚步声，在她旁边停止。 转头，发觉是温嘉。 温嘉直接在她旁边席地而坐。 苏靥星没说什么，只眼角的余光发现，陆野没进来。 正在这时，门被推开。 光影明灭里，一道颀长的身影进来，大约是嫌热，大衣已经脱了，只穿了件薄米色圆领针织，露出性感的锁骨。 他往里看了眼，而后脚步一转，往她这边过来。 他掠过温嘉，在苏靥星的另一边安静地坐了下来——确切地说，是往左前方一点。 从苏靥星的角度，正好能看见他宽阔的肩膀，和被灯光打得蓬松柔软的碎发。 只要她脚稍微动一动，都有可能碰到他。 而那边陆野坐下后，才似想起问，回过头来： “苏老师，不介意我坐这吧？” 灯光昏暗，对着陆野那张在光下尤为深邃英俊的脸庞，苏靥星嘴角扯了扯，露出个笑来：“不介意呢，陆老师。” 陆野似得到满意回复，转过头去。 周围的嘉宾也在聚在一块，错落坐下。 只听一声“啪”，灯灭了。 正中投影亮了。 “不会是介绍新嘉宾的vcr吧？” 岑春福至心灵道。 第47章 周全 “啪”,影音室内最后一点光亮没了。 随即亮起的，是正中间的投影屏。 屏幕上亮起的，却不是如众人所料的新嘉宾,而是——秦露荔。 秦露荔穿着一身黑卫衣，坐在一张“朴素的”书桌前。 屋子里别无陈设,连妆也未化,看起来格外憔悴。 她先是站起身，对着镜头鞠了躬，道：“首先，我要跟节目组道歉，因为我的个人原因,不得不退出节目；其次，也要跟各位老师道歉，与你们相处一直很愉快,现在我退出节目,希望不影响你们。还有…” 她低头掩了掩表情,再抬起时,眼睛就有些发红：“我要跟陆老师说声对不起。” 她抿了抿嘴，露出个害羞的表情：“我一直是陆老师的粉丝,甚至是出道也是因为陆老师，我一直希望能靠陆老师更近一点。也因此，当那张卡片和我的旧照片出来时,我真的以为自己是…” 说着，她眼里就有了泪,带着哽咽：“我误会了。对不起，陆老师，但我是真的很喜欢你的。” 说这段话时,她眼睛直直地看着屏幕。 谁也不会错认那一双眼里的感情。 在场谁也没说话。 岑春忍不住往陆野那看了一眼，却只看见光影明灭里，男人看着屏幕一脸无谓的表情。 似乎这样的深情他司空见惯，也毫无动容。 vcr里，秦露荔还在继续：“……接下来，我将退出恋综，专注音乐，筹备我的年度新专，谢谢所有人，要对所有人抱歉。” vcr停止。 投影暗去。 苏靥星坐在暗处，心想，秦露荔这波公关太出色了。 她没有否认自己的行为，反而全盘接收，给出的理由是“误以为自己真的是白月光”，而出发点是因为对陆野的喜欢，并且在最后以退出节目为致歉，表示要专注音乐事业…… 妥妥爽文女主范。 断情绝爱，专注事业。 经此一役，观众可能还会对她产生怜爱。 毕竟，谁还没有过求而不得的时候呢。 只是希望，她真的从此专注音乐。 一切到此为止。 “哗——” 嘉宾们鼓起掌来。 苏靥星也跟着鼓起掌。 暗处的摄像机无声收录着这一切。 而秦露荔退出节目的消息早就传了出去。 节目组也同时在官微放出这一段vcr，秦露荔转发。 借着恋综的热度，秦露荔退出直接上了热搜第三，位于第一陆野苏靥星l.v.，和第二旷野星辰回来了之后。 群众都是有窥私欲的，尤其前天秦露荔那一出点，大家都还记忆犹新，这时她曝出退出恋综，就都纷纷涌了过去。 看完vcr，果然如苏靥星所预料，大部分人都为此扭转了观感。 他们五味陈杂，既觉得前天骂得太狠，秦露荔不过是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又觉得她现在封心锁爱，退出恋综、专注工作也不错。 这一波下来，倒是挽回了大部分声誉，甚至还得到了其中一部分人的好感与怜爱。 崔导也关注着那边的舆论，这个常年在娱乐圈混、什么事都门清的老江湖也不免要对秦的公关团队竖起大拇指，说一声“厉害”。 旁边小助理问：“怎么厉害了？” 崔导说：“怎么不厉害？这必死局都扭过来了。先装死一阵，之后出几首好歌群众缘不就起来了？” 他哼着歌，一边吩咐摄像师调下摄像头：“拉近点，东边那个专门对准了陆老师和苏老师，一点细节都不能漏！” “还有啊…”崔导嘴里继续之前的话题，“现在闹得是沸反盈天，过几天你再看，有几个人还记得？观众忘性大着呢。” “所以，秦老师这算…活了？” “活咯。”崔导意有所指道，“所以，在咱这个圈里，遇事要留三分。” “真性情还过得好的，太少喽！” 他意有所指道。 “您是说…” “看破不说破！” 崔导拍拍小助理脑袋，乐呵呵道，当看见屏幕里那成犄角的三个人，嘴角的笑咧得更大了。 小助理悻悻，心想，您老江湖，可不还是看着那对人偷偷笑成个傻子。 — 影音室内，秦璐里的投屏结束没多久，又亮了起来。 这次，没有出现人的正面。 只有风景。 从整理行李箱到提着行李箱下楼，公寓楼下的绿树，飘过镜头的一缕黑色长发，到明媚的阳光那。 还有一道好听的女声，在介绍自己。 “果然是新人。” 林垚用复杂的语气。 虽然秦露荔有骚操作，可前几天几人也是实打实相处过的，现在她退出来了新人，难免让人感觉复杂。 岑春却没什么感觉似的，大大咧咧问：“你们听出来是谁了么？” 顾皎摇头：“听不出来。” 林垚道：“说不定不是圈内的。” 岑春点头：“有可能哦。” 苏靥星听不出来是谁，也没什么兴趣，就有些走神。 陆野的存在感太强了，他坐她前边一点，就好像那边的地方都满了。 不过很快，她就发觉了不对。 陆野手支着腿，头搁在手上，已经维持一个姿势很久了。 看屋内昏暗。 她假意伸腿，试探性地戳了他一下。 没动。 这人还是同样的姿势，只是大约她这一戳，头有微微地下滑，在屏幕微亮的瞬间，苏靥星看到他微闭着的眼，睫毛疏疏落落地落在他眼睑。 陆野他居然睡着了！ 当着直播间所有人面！ 也是。 昨天那么能折腾。 苏靥星嘴角悄悄翘了起来，这回，她脚用力地往前一戳—— 戳到了！ 陆野手肘一滑，身体就往旁边倒，眼看要落到地面，谁知手竟然撑住了，下一秒，也不知怎的，身体竟然往后歪仰，正正好躺在她腿—— 那张脸也躺在她腿，正对着她，眉微微扬：“苏老师，对不住，我刚才睡着了。” 苏靥星：“……” 她拧了他一把，眼睛瞪：[你起来。] 陆野倒躺在她腿，嘴角勾得放肆：[我不。] [你起。] [不。] 这昏暗里的短短两秒，苏靥星的心跳都快要停拍了。 而在屏幕黑的底色即将翻成亮色时，陆野手肘一撑，轻巧地从她膝上起来，在光彻底亮起时，恢复成了原来的坐姿。 大部分嘉宾的注意力都在vcr上，并未注意到这东边角落发生的隐秘一幕，唯有温嘉望着苏靥星这边，神色莫名。 苏靥星努力保持微笑：“怎么了？” 温嘉突然道：“苏老师，你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么。” 他声音也压得低，为了让苏靥星听见，还微微凑过去。 从镜头里看，就是两人的头挨得极近。 苏靥星：“你问。” ”你和陆老师…”温嘉抿了抿嘴，此时光线亮堂，能看得出他面上的一丝紧张，“是互有好感，还是…” 他顿了顿：“情侣。” 其实按照恋爱小屋的规矩，温嘉问这个问题是有些逾矩了。 在这个小屋里，只允许表达心动，或者拒绝。 问心仪对象与其他人的关系，其实是越界的。 但苏靥星不愿意骗他。 和成人世界的那些遮遮掩掩不同，温嘉有一颗赤诚的心，在她面前，他从不掩饰对她的感觉，直进、真诚。 那是…她丢失了许久的东西。 所以，她才更不能继续隐瞒。 苏靥星微微垂下眼睫。 那张雪白的脸在这影音室的幽光里更如白瓷般细腻，她几乎立马说了出了令温嘉心碎的话，“我和陆老师不是情侣，但…互有好感。” “温老师，你在我这，”她顿了顿，抬起眼睛直视他，“没有机会。” 温嘉从来知道，苏靥星甜美。 她笑起来时眼睛总是弯弯的，像一弯月牙，仿佛能甜到人心里，却从不知道，她拒绝人时，这样利落。 斩钉截铁、不留余地的利落，却又含着一丝温柔、真诚。 那真诚可以腐蚀一切不美好。 叫人又难过，又不舍。 她的底色一定是个很温柔、很温柔的女孩吧。 温嘉点了点头，说了声“知道了”。 苏靥星看他已经知道，就回过头去，不再管。 vcr悄悄地滑到尾声，到最后，那女嘉宾也只露出了一个背影、头发，以及行李箱。 她抱着枕头，听旁边林垚哀叹：“就这样？” “也不告诉我们是谁？” “不知道会来个什么样的。”顾皎道。 岑春起来，从茶几上拿了个小碟子，装切果捞，嘴巴不一会鼓鼓的，顾皎拍他：“春弟弟，你希望来个什么样的？” 岑春回过头来：“来个…” 他状似认真地想了想：“好看的。” 林垚翻了个白眼：“咱这圈里能有不好看的吗？” 这时，投屏的屏幕上出现一行字：【新的女嘉宾拥有一次和所有男嘉宾近距离谈话的机会，通过这个机会挑选e的对象，现在，请所有男嘉宾前往心事小屋。】 “心事小屋？”岑春怪叫，“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么个地方？” 似乎是事先猜到他的疑问。 屏幕上缓缓打出一行字：【心事小屋，出恋爱屋后出门右拐，出草坪，顺着鹅卵石小径走到头。】 “还真周全。” 岑春嘟囔。 江霂谁都没理，直接推门出去。 岑春和温嘉稍后。 陆野是最后一个出去的。 随着他出去，女嘉宾们面面相觑。 而这时，直播间弹幕全都沸腾起来了。 [嗷嗷，节目组是会搞事的！] [有人看出来这回来的是谁了么？] [鲶鱼效应，节目组不请一条大鲶鱼下来，恐怕盘不活现在这盘好像固定了的死水吧…] [嗷，我的旷野星辰不能被拆！] 第48章 我渣 岑春走在前,温嘉中间，江霂和陆野在最后。 秋日风凉，谁也没说话。 只有鞋子踩在草坪窸窣的声响。 温嘉落后了一步。 他先看了眼江霂,江霂摊了摊手，做了个“你随意”的动作。 于是，温嘉和陆野走在了一起。 摄像师从后看了眼。 两人站一块,才感觉到不同。 陆野个子要更高一些，也更瘦一些。温嘉不愧是体育竞技出来的选手，走在陆野身边,哪怕长得偏秀气了些,那遒劲的肌肉也使得他看起来更壮一些——当然，仍然是高的,好看的。 只是，那种好看比起陆野，又好像…过分温吞了些。 如若人群里，第一眼看见的，只会是陆野。 张扬,俊美。 秋日金黄的光被剪碎，落到他比寻常人浅一色的瞳孔，衬着他过分白的皮肤，当真有种自漫画里走出的梦幻感。 温嘉在靠近陆野时,也感觉到了压力。 他当然知道，比起他这样的,陆野这种夺目的好像世界所有光都盛放在他的男人,要更受女孩子欢迎一些。 可他还是有些不甘心。 教练从没教过他，未上场先弃权。 他抿了抿嘴，道：“她拒绝我了。” 温嘉声音压得很低,陆野“恩”了一声，声音也似漫不经心的：“所以？” “我不会让她为难。” 说起这话时，温嘉眼眶都要红了。 他还记得那个生日会上，少女一袭白裙边弹琴边唱歌的模样。 她有一个自在烂漫的灵魂。 每一场比赛之前、每一个体育馆挥洒汗水的深夜，都是她的歌伴随他，他做她的忠实歌迷，紧守粉丝与偶像的界限。 现在，界限破除了。 他却退不回去了。 “但只要你让她伤心，我就会继续。” 旁边的男人似懂了他的意思，并未以一贯的态度讥嘲他，反而半侧着身，替他将后面的摄像头遮挡。 他拍拍他的肩，似懂，又似安慰。 温嘉心想，从这点来看，这人风度倒是不差。 就听旁边男人拖长了音调，慢悠悠道：“放心，我让你哭也不能让她哭。” 温嘉：“……” 果然和传说中一样啊。 嘴、欠。 摄像师在后看着，忍不住说了声：“他们看起来关系可真好。” —— 顺着鹅卵石小径，走了一会，就看了掩藏在花圃后的心事小屋。 小屋不大。 两层，底下一层像是休息室。 一群人进去。 沙发，茶几，茶几上放着果盘和茶水。 上面放着张卡。 卡上写着：[请一个个上去。] 地上贴着箭头，箭头顺着沙发往后，到旋转楼梯。 楼梯上也贴了个向上的标记。 陆野双手插兜，直接坐在沙发上，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 江霂随后。 岑春左右看看，对着温嘉：“我跟你剪子包袱锤吧？” 温嘉“哦”了声，抬头看看楼梯：“我先上好了。” 岑春抱拳：“大恩大德不言谢，来世做牛做马——” 温嘉想通了，似精神好了些，也都会开玩笑了，上下打量了他一下，摇摇头：“算了。” 说着，抬脚就往楼上走。 “他什么意思？” 岑春指着。 “还能什么意思，嫌你弱。”江霂嗤的笑，近来跟岑春他们混熟了，这人的毒舌功力反而越发渐长，“人家练体育的，你这体格——” 他也对着岑春扫了下。 声音不大，侮辱性极强。 “陆哥，哥…” 岑春试图找自己唯一的哥。 谁知，唯一的哥竟然靠着沙发睡着了。 他惊诧：“陆哥昨晚做贼去了吧？” 江霂瞥了陆野一眼，露出个嘲讽一切的笑，“哦”了声，道：“我猜，你哥应该也要跟你一样，多练练。” — 人一个个上去。 又一个个下来。 陆野是最后一个上的。 上去时，外边的天都暗了，从楼梯间的落地窗往外看，别墅的光在夜色里，像一颗明珠。 他看了眼，又上去了。 楼上的空间，被隔成了两个房间。 陆野顺着箭头，打开了一个房间的门。 很狭小的一间，四四方方，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沙发凳贴着墙，墙上挂着个电话。 墙上的箭头指着电话。 陆野在沙发上坐下来，拿起电话。 那边传来“沙沙”的响声，过了会，一道声音传过来。 “你好。” 声音有点硬朗。 陆野不大在意：“你好。” 但话筒里些微的回音让他挑了挑眉。 他的声音经过处理，变成了机械的尖锐音。 “你是我交谈的最后一位嘉宾。”女孩子的声音没有经过处理，“等那么久，有不耐烦吗？” “这可以实话实说？” 陆野道。 “呃，”对方似是没有想到，这人会这么回答，噎了噎带着笑意道，“看来是有点不耐烦了。” 陆野并未说话。 他的目光看向小屋顶那里对着他的摄像头。 那是直播摄像头。 确实，如陆野所见。 此时的一幕，早就通过恋综直播间，被完全放到了网上。 在连续经历过友们的精神。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野哥。] [野还是你野，这么不给面子的吗？] [你们没发现，除了某位星星，陆哥对谁都是无差别扫射吗。] [+1。] [+n。] cp粉更是大肆联想： [野哥今天一直在睡，嘿嘿嘿，我怀疑…] [别怀疑！一定是真的！四舍五入，等明年陆哥和星妹的宝贝就出生了！] 有人提出抗议： [这是新来的女嘉宾专场，cp粉请给点尊重好不好？] 屏幕里，新来的女嘉宾依然没露脸，只有拿着话筒的手和长发入境。 不过，光这一只手已能感觉十指纤纤，骨相漂亮了。 女嘉宾的声音继续。 “其实我也有点，不过我是因为饿的。但节目组跟我说，我必须与所有男嘉宾聊完天，找到最契合的进行e，才能结束。”那边道，“所以，我有几个问题，可以回答我吗？” 似是感觉到这边人的不按常理出牌，话落，她立刻补充了句：“所有的男嘉宾，我都是一样的问题。” “哦。” [哦？] [又是哦？] [人家女嘉宾说了一长串，他就一个“哦”？笑死，果然，还得是陆野，换个人，早就被冲死了。] [如你有他的脸，也能有他的骄傲。] 掌控镜头的摄像师似乎深谙众人心理，镜头正好切到陆野的特写。 皮肤冷白，五官深邃到近乎靡丽， 尤其是那双眼一抬，眼下那点泪痣便像点在…每个人的心间。 [嗷嗷我要死了] [想死在他怀里嘤嘤嘤] [陆：本宫不死，尔等只能为妃。瞧瞧，还有谁！谁能跟我陆皇比美！] 直播间的粉丝已经疯了。 但很显然，对面没有直面陆野的女嘉宾还能保持平静。 “谈过几个女朋友？” 她丢来一个问题。 [哈哈哈，这个我会，一个！] [想起之前的春春了，春春居然谈过三个，那地主家的傻儿子哎，拱起别家的小白菜来我看一点儿都不傻嘛。] [温弟弟没有哦，温弟弟所有的青春和汗水都献给了赛场。] [不过，江霂更搞笑，用那种睥睨一切的语气道：“十个。”居然十个，开裆裤开始就谈了吧！] 陆野听到这个问题，勾了勾唇：“一个。” 对面愣了愣，过了会，又继续： “为什么分手？” 陆野一双眉蹙了起来。 他当真是好看，皱眉似也没有破坏他的魅力，反倒给他增添了一丝忧郁。 似是想起了过去不愉快的事，过了会才道：“她很好。” “大概是…我不够好。” 这是迄今为止，陆野唯一一个真正认认真真回答的问题。 而在说起那个“她”时，仿佛他还陷入在当时的场景，声音有些涩。 直播间的人都疯了。 [我现在真的真的真的特别好奇，那个据说甩了陆野的女人到底是谁！] [天！什么神仙！太飒了吧，居然舍得！] [而且分了还让陆哥念念不忘，想起前面直播里陆哥说起“她”时的语气了。呜呜] 那边的女嘉宾似也被感染，顿了很久，才继续下一个问题。 “如果你已经有了女朋友，但你之前很爱的前女友回来找你复合，你会答应她吗？” 直播间似乎也窒息了。 这之前，其他三位男嘉宾也都回答了。 但他们似乎对所谓的前女友没有太大感情，也或者顾虑个人形象，纷纷否了。 只是不知道，陆野这听起来还对前女友还有残留感情的，会不会是“是”了。 [如果是“是”，我觉得陆哥就是渣男。] [+1。] [你们男人是不是都擅长心里有个白月光，还要继续跟一个个姑娘谈恋爱？还美其名曰深情？] 镜头里，陆野突然抬头。 灯光浅浅落进他眼瞳，他露出个几乎有些调皮的、可又纯真到了极点的笑，那笑让人想起第一次吃到糖果的孩童。 那样雀跃。 那样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的糖…很甜。 他说：“哦。” [……] [哦什么哦？] [我等那么久，你就这？就这？] [其实这答案很明显了啊，如果是“否”，有什么不好回答，就是不想回答，所以，一定是要复合的。] [渣。] [好渣。] [换个人，早被骂出翔了。] 对面的女嘉宾似乎深谙观众心理：“哦是指，你还想不好？也就是说有可能答应了…”她顿了顿用了种特别义愤填膺的语气：“渣男。” 陆野：“嗯。” 似乎还嫌不够气对方：“你可以不用选我，毕竟——” 他慢吞吞：“我渣。” 对面的女嘉宾脸都黑了。 第49章 新人（大修） 这时,孙明已经到了工作室。 作为顶级明星的经纪人，他其实很忙。 一堆剧本和文件等着他审，妆造、行程都要他与人沟通,陆野万事不管,连狗粮都要他去送。 现在,他坐在办公桌前,应付完一个难缠的合作方，才歇了歇，目光就拐到平板上的恋综直播间。 直播间一分为二，左边那间镜头正巧对左边的男嘉宾来了个特写。 高清镜头前,他长长的睫毛垂落眼睑,有种羽落的惆怅与忧郁。 似是陷入回忆，过了会才道：“她很好。” “大概…是我不够好。” 这句话,突然唤醒孙明某项记忆。 在孙明的记忆里，陆野这个人，天赋卓绝、目的明确,一路在演艺圈里高歌猛进，嬉笑怒骂，看似七情满布，实际上从不会为任何事任何物动容,是个心再硬不过的人。 他还记得，有一回拍山崖戏，需要吊着威亚从崖边跳下去,再在崖边晃一晃，抓住旁边的藤蔓—— 明明之前计算明确，可在拍戏时，还是出了岔子。 陆野在跳下时,威亚的一边绳子松了，身体一歪，身体直接拍到崖案。 “砰”一声，孙明在旁边都听得都觉得痛。 导演的监视器里，他疼得整个后背都弓起来了，额头青筋曝出。 孙明当时就要喊不拍了，谁知陆野咬着牙还是继续坚持下去了。 一个长镜头，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上来时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在鼓掌，连一向寡言的导演都拍了拍他肩膀：“小陆啊，你好样的。” 但陆野却还坚持要求再拍一次，说抓藤蔓时姿势不太正，没入全画。 等再折腾几回从威亚上下来，人就直接瘫倒在了孙明身上，脸白得不像话，惨着声却还笑，对孙明说：“孙明明，恐怕得麻烦你送我去趟医院了。” 孙明当时扶着他，只感觉自己扶了一手汗。 短短时间，这人竟然像是浸在了汗里。 等赶快送到医院，拿着片子的医生劈头盖脸把他臭骂一顿，说一根肋骨都断了，还让艺人拍戏，怎么能这么不把人当人看？ 孙明当时都懵了。 后来再回想起这一幕，就觉得这人狠。 特狠。 一根肋骨断了，还在那吊着威亚面不改色地过了几回戏，下来还能笑着叫他送他去医院。 这样的人，什么事干不成？ 后来，他果然一步步成了影帝。 外界只看得到他的顺风顺水，说他陆野是天生吃这行饭的，可跟着他的孙明却要说一句：该他的。 如果他们看到他常年累月地把自己逼在一个房间里，就为了让自己变成那个角色，有几回，他甚至觉得这人疯魔了—— 就该知道，世界上所有的成功，不是一蹴而就的。 陆野嬉笑怒骂，喜怒随心，欢喜时哄你，不高兴时毒舌，懒得理你是你就是空气，总之，所有的他都沾全了—— 却唯独没有脆弱。 他身上就像披了副无坚不摧的盔甲。 无人见他脆弱。 可这样的人，孙明却见过他有一回流泪。 那天，孙明记得，是个好天。 天清气朗，他们戏从早上一直拍到了晚上。 晚上下戏后，导演请吃酒，一群人都去，陆野像是心情不好，喝了许多酒。回酒店时要经过一个海滩，当时有人在海滩上放烟花。 一束束的烟花上天，嘭地炸开，美轮美奂。 本来还顺着人流在走的陆野突然停下来，呆呆看着烟花。 孙明走了几步，发现这人没跟上，忙走回来，就见这人突然朝他伸手：“孙明，手机给我。” 孙明下意识把手机给了他。 然后就见陆野在他手机上按了几个键后，播了通电话出去。 大概是他喝了酒，手不太灵敏，触到了扬声器，孙明就听手机扬声器里传来一道女声，那女声娇柔，却又不止娇柔，仿佛喉间含了一缕清泉，带着疑惑：“喂？” 而后，他就见到他这辈子最不可思议之事。 随着那道女声，陆野竟然有泪。 很浅的一滴，含在他浅色的眼睛，晕了远处的烟花，又美，又…仿佛恍惚。 夜色葱茏，陆野好像被那道声音摄住了。 那边也突然不再有声音。 那拿着手机的男人，仿佛突然与电话那头形成了一道隐秘的、又不可与外人道的通道。 只有他们彼此。 孙明顿了会，正当他想往前一步时，就听那头陆野低着声：“是我…不够好吗？” 那声音透着脆弱，与祈求，几乎让孙明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忍不住看向陆野，男人那从来宽阔挺直的肩在这一刻，在酒精与烟花的渲染下，竟像缩进了夜色里。 孙明从没想从未想过，那个被无数少女追逐告白的陆野会有这样的一刻。 对着电话那头那个不知名的女人，卑微地问对方“是不是自己不够好”。 那边很安静。 而后，就挂断了电话。 陆野站在夜色里，孙明接过电话时，只看到他脸颊被夜色照见的一点水泽。 孙明当时心想： 大概是月满则亏啊。 他被那么多人爱，却偏偏自己最爱的那个人得不到。 — 苏靥星在影音室睡着了。 大约是昨晚没睡好，梦境光怪陆离，人物来来去去。 只有一幕是清晰的。 三年前的生日，她突然接到一个电话。 陌生号码。 接通时，那边没有声音。 寂夜无声，只有大大的落地窗外，程茉命人给她放的一束束烟花。 大大的烟花盛开在半空。 福至心灵间，苏靥星察觉对方是谁。 她没说话。 对面也没吭声。 只有微微的喘息。 就在她以为，这个电话要这样持续下去时，对面突然开口：“是我…不够好吗？” 那声音很奇怪，透过话筒，语气像是失了真，尤其是那句几乎含在喉咙口的“苏靥星”。 苏靥星骂自己真是失了智。 竟然会以为陆野会用脆弱到近乎卑微的语气来问这句话。 就在她要开口前，屋内的灯被打开。 程茉、覃小越捧着蛋糕进来，给她唱生日歌，苏靥星下意识按断了电话。 …… 苏靥星睁开眼睛，电视屏幕的光落在眼帘，她眨了眨眼睛，才算彻底清醒了过来。 林垚和顾皎似乎已经出去了。 身上盖着条灰色的毛毯，苏靥星欲起，才发觉，陆野就睡在她左手边。 一个不远不近、正好能看到彼此的位置。 此时，他那双眼睛看着她，逆着光，那张脸沉在暗处，只有眼睛流着光。 “梦到什么了？” 他声音很低。 苏靥星一窒，旋即道：“梦到你有一次发酒疯，给我打电话。” 陆野愣住了，面上有一瞬的狼狈，苏靥星发誓，她一定是看见了，却见他轻睨她一眼，轻描淡写似的：“所以，你还是梦见我了？” “……” 这自恋的。 “是呀，”苏靥星朝他眨眨眼睛，她看了眼房间尽头的摄像头，借着起身毛毯垂下的瞬间，足尖轻触陆野下腹，拖长语调，娇娇的，“想你了。” 女孩眼底的暗示如魅。 娇靥却似这世界上最天真又最大胆的妖。 这妖一触便走，走到门口，推门离开时还回头看了眼。 陆野没动。 摊平身体，感受着体内血液汩汩的流动，闭上了眼睛。 这时，林垚推门进来：“陆老——” 顺着门罅隙流泻进来的光，一下子落到陆野睁开的眼睛里，他桃花眼下那点泪痣，仿佛突然印了红，让人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林垚要说的话就嗝在了喉咙。 陆野站起：“什么事？” “啊，没事，”林垚道，“就是饭，饭做好了，该去吃饭了。” 陆野推开门，率先走了出去。 — 苏靥星走到客厅的餐桌时，才发觉，大部分嘉宾已经落座了。 岑春用勺子敲了敲碗盘：“感谢三土老师和江老师的作品！” 苏靥星坐下：“晚餐投票这回是三土和江老师胜出的？” 江霂“唔”了声。 苏靥星这才注意到他身上那透着浓浓不谐气息的围裙。 他边解下围裙，一边将最后一碗奶油蘑菇汤端了出来。 苏靥星发觉，桌上都是… 恩，牛排煎黑了。 蘑菇汤应该是成品，倒是没出错。 还有鸡翅、鸡米花，意大利面，薯条… 全是用烤箱烤的，而且有的还…焦了。 “半成品，”江霂点点头，“别介意。” 苏靥星哪里能不介意。 一口鸡米花。 高卡路里。 一口薯条。 卡路里在爆炸。 一口意大利面。 高碳水。 苏靥星仿佛看到了自己不断攀高的体重。 不过考虑到直播还在继续，她只得继续保持得体的微笑：“没关系。江老师已经尽力了。” 江霂颔首：“是。” “……” 行吧。 这时，陆野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小步快走的林垚，等他落座，苏靥星才发觉，桌上只有七人。 少了一人。 温嘉没在。 陆野似察觉她的意思，轻嗤，带了点幸灾乐祸的意味：“温老师被点去e了。” “温老师？” 苏靥星惊讶。 怎么…不是他？ 陆野耸了耸肩：“大概是温老师很努力地表现了吧。” 苏靥星：…… 直播间观众：…… [为什么陆老师的话听起来有点…茶味？] [别听起来，就是茶。] 江霂嘴角掀了掀，看看苏靥星，又看看陆野—— 陆野对上他眼，笑：“江老师这顿…” “肯、德、基？” 江霂在厨房间忙活了半天，自觉那些厨具比那些摄像头难摆弄多了，此时听陆野这话，不打高兴，反唇相讥：“那陆老师那顿…国宴？” “谢谢夸奖。” 江霂：…… 弹幕全是[哈哈哈哈]。 [江导：一不小心说了心里话。] [每次看到影帝怼人都有种爽感。] [江导，你能不能别老躲在摄像机后，学学影帝，每天磨练磨练嘴皮子。] [而我则拿起手机，点起了kfc，四舍五入，我也吃到了江老师和三土姑娘做的饭！] [那我也点一份。] [我也。] …… 直播间气氛很欢乐。 而这边陆野怼完人也没再说什么，倒是起身，从厨房里倒了一碗水，放在苏靥星手边。 林垚看着：“陆老师这是做什么？” 陆野道：“苏老师怕胖，给涮涮。” 林垚“噗嗤”一声笑，这笑太突兀，见其他人都看向她，忍不住摆手：“别管我，你们吃，你们吃。” 江霂眯起眼，看着苏靥星：“苏老师，这怎么涮？” 于是，苏靥星给他上演了个鸡翅怎么涮。 拨开外面那层最油的壳，拿筷子拣起鸡肉，放水里…涮了涮。 林垚：“……” 岑春：“……” 江霂：“……” 顾皎二话不说地学起来。 苏靥星眼睛弯了弯，笑得甜甜的，那模样让人半点怪不起来她，她道：“对不起啊，我是易胖体质。” 她状似苦恼道：“喝口水都胖。” 直播间大部分是夸的。 毕竟，对艺人来说严格的自我管理是要求。 但也有部分说她—— [其他人都吃，就她这样，也太矫情了吧？] [虽然是半成品，可江导也用了不少时间，太不懂事了。] [懂事，就你懂事？酒桌文化上劝酒的就是你们这些人吧。] 弹幕不一会开始吵起来。 这时，陆野突然开口了。 “以前和苏老师一起拍戏的时候，有一场大夜戏，姜姬要吃一桌子的菜，苏老师光一个鸡腿就快吃了五六个，到最后都吃吐了。” 他眯着眼，思绪仿佛陷入久远的回忆：“导演说苏老师可以假吃，但苏老师每一次都是真吃了。” “我记得那一晚，拍完大夜戏，苏老师去酒店的健身房练了整整两个小时。” 他说着话，眸光和苏靥星抬起的视线相对。 对视间，苏靥星的眼波微微动。 她还记得，拍完那场大夜戏，她撑得都快走不动道，回酒店时，抱着酒店套房的马桶直吐，是陆野敲门进来，递给了她一瓶消化的药。 那时她和他还没在一块，他对她总是冷冰冰的。 可那次递药，却是难得的温柔。 后来她吃了药好受点，拎着包去健身房时，在门口遇到了陆野。 他正好也去健身房。 他陪她待到了半夜一点。 那是两人第一次说那么多话，也是她最高兴的时候。 陆野那时候多傲啊。 但那天他温声与她说了许多话，朝她笑了许多次，她也像是醉在他带着笑意与春风的眼眸里。 …… 两人的目光分开。 岑春朝她竖了竖大拇指；江霂给了个赞赏的眼神，他一向欣赏敬业的人。 连直播间之前嘲苏靥星的人也偃旗息鼓。 人们会嘲笑矫情。 却不会嘲笑努力。 苏靥星心底却有些不平静。 她想。 他是在为她说话吗。 再看陆野，他正侧过脸和江霂聊天。 突然觉得，他顺眼一点了呢。 — 吃完饭，要洗碗。 按照之前的惩罚，洗碗归苏靥星和陆野。 苏靥星是不大愿意的，不过她倒也没说什么，带起胶腕手套，就跑到水池边。 “怎么洗？” 她问，旁边在慢吞吞戴围裙的陆野。 这时，直播已经关了。 只有摄像大哥还在尽忠职守地扛着摄像机对准他们。 崔导拿着碗点的鱼汤面慢悠悠地吃，边吃边看监视器。 “这也太配了。” 他由衷地发出一声叹。 助理导演说：“那还按您之前说的剪吗？” “当然，”崔导道，“剧情要起伏，不能一味喂糖，一马平川有什么好看的。要吊着，懂不？” 助力导演似懂非懂。 崔导道：“你还有的学。” 镜头里，气氛极其和\谐的两人其实说的话，一点儿不和\谐。 陆野慢悠悠套上胶腕手套：“你答应我一个要求，我就全包了。 苏靥星原想“呵”他一脸，但想想那油腻腻的被很多人吃过的碗，大小姐脾气就有点泛起来。 也或者，对着这人，她的脾气便总会冒出来。 她睨他：“说说看。” 面前人的男人眼睛微微眯起，苏靥星一眼就看出这是陆野要冒坏水了，正要阻止，就听门前风铃“叮铃铃”响。 门被人从外推了进来。 之前去e的温嘉竟然已经回了来，一只手绅士地搭着门把手。 而后，一个叫苏靥星完全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了面前。 许宁安的妹妹。 许欣安。 两人从小就…不对付。 或者说，许欣安单方面跟她不对付。 当初她要进娱乐圈，与沈妍大吵一架、完全抛弃苏覃两家的支持，一个人光棍地才进来。 而许欣安不是。 她见她进娱乐圈，便也非吵着也要进，许家全力支持。 可惜一部部女主剧地喂，也只喂出个二线网剧咖。 苏靥星有时候也会泛酸。 人人都说，她苏家大小姐受尽宠爱，可殊不知，她羡慕许欣安。 不论如何胡闹，家里总是带着笑支持。 他们给她试错的机会，若许欣安摔落，他们也必定铺着软垫托着。 而她不同。 沈妍只会让她摔落泥地，再和她说：“叫你早些听我的，现在好了吧。”然后，将她重新掰回她要她走的、她认为“体体面面”的路。 苏靥星还在看许欣安，许欣安却看着陆野。 她和苏靥星不同。 没那么大志向。 跟着她进了娱乐圈后，也没怎么认真。 反正，她进娱乐圈是来追星的。虽然追一个，塌一个。 刚才节目组让男嘉宾都变了音，她凭感觉选中了温嘉。 可现在看到现实中的陆野-- 许欣安决定: 她的心是陆野哥哥的了！ — 而在许欣安出现在直播间时，她的粉丝已经开始自发自说地在网上科普她的作品。 不过，许欣安最让人津津乐道的，还是她的出身。 比起苏靥星的语焉不详，许欣安出道时就完全没遮掩过，许氏集团主营手机业务，而自许宁安掌管后，更是跨界进入游戏业，赚得盆满钵满。 许欣安虽然没有继承权，但光这份出身已经让她粉丝拥有高人一等的傲慢。 【滴！真大小姐报道！】 1l:[别管许宁安业务能力怎么样，人家可是许氏集团亲自认证的大小姐。不像某人……] 5l：[别特么含沙射影的，某人，谁？] 7l：[谁跳喊谁呗，挂着星粉标的这位。] 8l回复7l：[呵呵哒，大小姐不好好在家待嫁，跑娱乐圈来做什么。] 11l回复8l：[我们安安有钱，就想来这抛钱听个响，不像某位，操着大小姐人设，不会是个冒牌货吧？] 16l回复11l：[你才冒牌货，你全家冒牌货！] 不过到底是星粉多，战斗力强悍，加上新入坑的颜粉、cp粉，不一会把许欣安的粉丝摁在地上摩擦了。 苏靥星可不知道网上这一番骂战。 不过就算知道，恐怕也不会在意。 她只是看着许欣安看陆野的眼神，心里哀叹一声，又一个被炫花了眼的。 而许欣安却只是挑衅地朝苏靥星瞪了眼，走到陆野身边。 “陆老师——” 她娇滴滴地道。 陆野提醒她：“渣男。” “啊？” 许欣安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却是捂住了嘴，一脸惊讶：“你就是那个前女友来找还要跟她复合的大渣男？！” 在众人惊诧的视线里，陆野慢悠悠甚至有些自豪地道了句：“正是。” “别这么看我，我又没谈十个。” 江霂：“……” 苏靥星：“……” 第50章 月色 直播间也傻眼了。 [江导：仿佛受到了侮辱。] [陆哥啊,难道天底下真的没有你在乎的人了吗？！] [陆：为了避开新情缘·自黑第一人。] [说不定是真的呢？] 许欣安一脸纠结。 她看看陆野。 脸是她喜欢的，她一见钟情。 可… 他真的好渣。 又真的好帅。 算了。 先不想。 她抬起下巴，一副纡尊降贵的口气：“我行李还在外面,你们谁帮我拿？” “哦。” 苏靥星直接转身就走。 “苏——”许欣安气结，指着苏靥星,“陆哥哥，他怎么这样啊？” 才转头,发现陆野也已经摆摆手，懒洋洋地上了楼梯。 江霂上去了。 温嘉看看江霂，也上去了。 许欣安一脸不可置信。 一时间,客厅内只剩下顾皎、岑春和林垚。 岑春奇怪地看着她：“许老师，你跟陆老师很熟吗？为什么叫他陆哥哥？” 直播间全是[哈哈哈]。 [当大小姐遇到大小姐。] [每次都要被小直男笑死。] [不过老实说，不帮人搬也没什么毛病吧，那是请人的态度吗？] 许欣安的眼眶有点红。 她从小就没受过这气。 “那你呢？帮不帮我搬？”她问岑春。 岑春摸了摸鼻子：“搬搬搬，大姐，我帮你搬。” “谁是你大姐！” 许欣安骂。 岑春跑了出去。 林垚和顾皎互相看了眼：“走吧。” 她们说着,也出门帮许欣安搬行李。 许欣安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真大小姐。] [说起来，这许大小姐过来,我才知道苏的矫情其实是可爱的。] 直播间议论纷纷。 不过许欣安白富美光环太大强大，大部分人议论了一阵,也就不说了。 — 苏靥星在房间里休息了一会。 理了理东西，将黑色大衣换成一件带帽的相对宽松些的黑色外套，补了口红，将丸子头整得更松弛些,正要出门，就听门被人从外敲响了。 “谁啊。” 她开门。 就见许欣安和整整五个大箱子杵在她门口，不客气地道：“我要你这个房间。” “哦。” 苏靥星朝她露出个笑,那笑笑得许欣安一愣，就在她要问她为什么笑时，苏靥星开口。 “可我为什么要让给你呢？” “因为，因为…” 不等许欣安找出理由，苏靥星就又冲她一笑，把门合上了。 许欣安：…… 可、恶。 她又拍门：“苏靥星，你给我开门！苏靥星，你给我开门啊。” “咚咚咚”。 “咚咚咚”。 一个锲而不舍地敲。 一个站在门内，怎么也不开。 江霂、陆野和温嘉都出了房门。 陆野靠站在墙边，双手环胸，江霂走到他身边：“不去管管？” 陆野轻笑：“星星又没损失。” 许欣安敲得手都痛了，门都没开。 她悻悻，骂了句：“算你狠！” 而后对着可怜兮兮推着行李箱的岑春和林垚一抬下巴：“我们走。” 下楼去了。 楼下还有客房。 岑春都要崩溃了。 那么多那么重的行李箱… 这时，温嘉和江霂才来帮忙。 陆野始终没动，只是斜倚着墙，懒懒散散看其他人搬行李。 许欣安经过他，“哼”了声。 不仅渣。 还没风度。 但她嘴里哼着，一看对方脸，又觉得好像…还能拯救一下。 — 苏靥星在房间里听外面哄哄闹闹的动静全部消停，才开门。 门一开，却愣住了。 陆野就倚在她门口，张望着头顶，那模样既百无聊赖，又有种奇怪的静谧。 好像…就这样，他已盼望了许久似的。 “你在这…干什么？” 她惊疑不定。 “等你啊。”话说着，陆野又变成了一贯不正经的样子，摸摸她头，“走。” 苏靥星拍他手，嘟囔：“别弄乱我发型。” 谁知这么一说，他反而更起劲，手伸过来，使力薅了把她头发，直把苏靥星弄冒毛了：“陆野！你混蛋！” 陆野这才收手，笑着：“哦——”他拖长音调，意有所指，“我混蛋？” 苏靥星对着他那笑，猛然间想起昨晚，她骂他混蛋时，这人在做什么。 她骂一句。 他就用力怵一下。 那劲儿是既慢得折磨人，又用力得折腾人。 偏偏他还要在她耳边说：“下回再叫我混蛋，我还这么干。” 苏靥星脸红了。 “滚蛋。” 她瞪他一眼。 陆野不以为意，双手插兜跟上。 苏靥星要下楼，陆野看了眼摄像头，压低声问：“要不要去看看公主？” 苏靥星想了想，脚步一转。 这是她第一次进陆野房间。 比她的房间有序多了，桌上甚至还有书，sh，各大品牌的衣服全部整整齐齐地挂在衣橱，衣橱内还有一格，专门放他的那些腕表，领带，甚至袖扣。 苏靥星手指滑过那一件件衣服，仿佛走过这五年…和陆野分别的时光。 她走到他面前。 陆野正半弓着身，给激动的苏公主套牵引绳，因是室内，只穿了一件后背宽针织，肩膀宽阔，却还显得瘦。 苏靥星不受控制地将脸贴到他后背。 陆野的身体似一僵。 “怎么了？” 过了会，他才笑着问。 “别动，让我抱抱。” 苏靥星从后抱住他。 她也知道，自己这样有点没理由。 可她不想管。 陆野没动，维持着这个姿势良久，直到苏公主突然蹿上来，忝了下他脸。 苏靥星笑喷。 放开他。 陆野看着苏公主，英俊的脸上有丝泄气。 苏公主黑溜溜的眼睛看看他，似突然看见苏靥星，小尾巴摇了摇，跑到她面前，蹲下。 苏靥星莞尔，伸手—— 苏公主见她没动，竟然主动将小脑袋伸上来，蹭了蹭她。 然后，又看看她。 再蹭蹭。 苏靥星笑，笑时眼里已经有了泪，她起身转头：“陆野，它还记得我——” 话才说完，后脑勺已经被陆野控住，他吻了下来。 这一吻，既深，又缱绻。 苏靥星在这吻里感觉到汹涌的情绪，微微睁眼，还未看见陆野神情，就见他一只手遮过来。 “别看。” 那声音带了丝欲，又似带了不想被见的某种汹涌。 苏靥星不动了。 她被他抱在怀里亲吻。 一只小小的白绒绒狗绕着他们转来转去，见没人搭理它，还来扒裤腿。 苏靥星被扒得痒，没忍住笑了声，这一笑，什么气氛都没了。陆野无奈地放开她，又看看用乌溜溜眼睛看着两人的小狗，叹气。 “你没冻干吃了，苏公主。” 他蹲下身，点点小狗的鼻子，鼓起的腮帮子有种稚气。 苏靥星当时，真觉得他可爱。 真难得。 一个成年的男人，她竟然会觉得他可爱。 她偷了他脸颊一个吻，而后笑着出门去。 出门去前，突然想起什么，探进头来：“你跟崔导谈下，刚才…” 她指指还冒着红点的摄像头：“删掉呗？” 陆野还有点气她的煞风景。 哼了声：“崔导他哪会听我的？” 苏靥星朝他一笑，那笑依稀藏了过去的娇俏，她说：“我不管。” 陆野蹲在那。 女孩轻盈的脚步声已经消失在了门后很久，他却一直维持着那个姿势，良久，才伸手，薅了把不断哼哧哼哧的小狗，声音带着点笑：“公主，你哥未来老婆是不是…有点可爱？” 苏公主哈了他一脸气。 — 苏靥星下楼时，许欣安已经安顿好了。 正在岑春等人的带领下参观别墅，苏靥星过去时，正好撞上，许欣安“哼”了声，别过头去。 苏靥星现在心情好，不跟她计较。 自己跑到草坪上，因是夜晚，一串串彩灯亮起，她捧了杯热茶捂手，谁知许欣安竟然跑出来，“咚”地一屁股坐她旁边。 “喂，苏靥星，你为什么不理我？” 她问。 苏靥星听闻这话，侧过脸来，看傻子一样看她：“许欣安，我们很熟么。”她微微笑，那笑映在远处的镜头里，还和每一次那样动人。 摄像师将支架放下，调整焦距。 许欣安看着，说了句“虚伪”。 苏靥星“哦”了一声。 “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要来。”许欣安又问。 苏靥星懒洋洋的，因指尖冷，搭在杯壁取暖：“好吧，你为什么要来？” “我…”许欣安也说不出为啥要来，大概是看苏靥星在节目里玩得开心，所以也想来，反正她这人随心所欲惯了，过了会，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你和陆野哥哥什么关系？” 陆野…哥哥？ 苏靥星听着许欣安娇滴滴的叫，忍不住想笑。 “许欣安，”她道，“你又要追星了？” 说起来，她和许欣安的关系也很奇怪。 她和许宁安关系好，许欣安是许宁安的小尾巴，每次看她都像她是来跟她抢哥哥的坏人。 所以，她对许欣安也有些了解。 这个人没长情。 顶级颜狗。 见一个爱一个。 但若看中那人了，必定要叫对方“哥哥”。 许欣安下巴抬得高高的：“那你别管，你就说你俩什么关系吧？” 苏靥星注意到，摄像头往她这儿挪近了些。 她突然有点头疼。 陆野虽说不按规矩来，但他有脑子。 而许欣安不按规矩来，纯粹是因为她…莽。 她加入这恋综，恐怕会给她增添很多变数。 苏靥星叹了口气：“朋友。” “朋友？你骗傻子呢。”许欣安又哼一声，“反正我警告你哦，他、他就是个渣男。” 苏靥星发觉，许欣安说起这话时，脸都红了，表情别别扭扭的，过了会又道：“反正就是个渣男。” “哦？”苏靥星笑，“渣男你还脸红？” “你，你笑什么笑，”许欣安一对上她眼睛，脸更红了，过了会起身，“还，还有，别靠近我哥。” 说完，许欣安起身，“咚咚咚”跑了。 她今天穿了件白色小飞袖裙，一跑，飞袖就飞了起来。 苏靥星看着，只觉得自己是真不明白许欣安。 她从小就爱跟她对着干。 现在跑过来似是而非地警告她一遍，到底是想什么呢。 算了。 不想了。 夜色迷人。 星星眨眼。 苏靥星抬头看天，只觉心底仿佛有一个个小泡沫在浮起来。 她不自觉哼起歌来，当哼完，却是一愣。 竟然是蔡导让她录的那首情歌。 原来…她竟然能自然唱出来了么。 突然，旁边一道掌声响起，陆野倚在旁边的一根柱旁，不知听了多久，一双眼睛弯弯地看她。 苏靥星在他眼底重新看到了曾经无数次看到的笑。 从前她每一次在他面前唱歌时，他都是这样的笑。 那笑带着纯然的欣赏，深切的喜欢。 而浸在这喜欢里，仿佛…一切花儿都会开。 苏靥星脸发烫。 她忍不住又一次问自己。 人真的，会一次又一次会对同一个人心动么？ 大概…会的吧。 陆野手里牵着的公主朝她“汪”了声。 这似乎带着某种宿命的暗示，让苏靥星一个激灵。 她仿佛穿过岁月，看到了曾经那个少年，站在夜色里，琥珀色眼睛流动着情感，对她说：“星星，做你喜欢的。” “闭上眼睛，闭上耳朵，屏蔽一切恼人的声音，”他伸手过来，捂住她耳朵，“问问你自己，最想做什么。” 苏靥星听到曾经的那个少女以轻盈的声音道：“唱歌。” “我喜欢唱歌，我想唱歌！” “那就唱歌。” 少年道。 苏靥星突然想弹琴。 起身，旁边的钢琴还在，掀开琴盖，指尖在黑白琴键上灵巧地跳跃，一串音符流了出来。 美妙的，纯然的。 像是回到了音乐最初。 陆野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灯柱上的光映到他眼瞳，漾出细碎的温柔的光。那光使他比从前哪一刻都更迷人、更温柔。 旁边的小狗在他脚边也不叫了，昂头呆呆看着琴架前的女孩。 别墅内的其他嘉宾听到动静，也从屋里走了出来。 他们站在门边，听着那借风传过来的音符，忍不住闭上眼睛。江霂指尖不断地动，灵感如喷薄的井。 “今夜月色真美。” 崔导抬头看看天上的月，突然道。 第51章 精灵 苏靥星弹了一首又一首。 钢琴的黑白琴键仿佛成了她整个世界,在这个世界里，她的精神极度自由，轻盈。 镜头里,那张脸如雪，眼似蜜，仿佛落了满天星光。 在她弹到兴起时,跳跃的指尖也仿似也沾了星光，连着她的音乐，在直播间流淌。 满屏的弹幕突然安静了。 [终于有点懂她的粉丝了。] [像落入人间的星光。] [我原来只是她的颜粉,现在,却成了事业粉。] [星妹弹的是什么？] [德彪西的月光。] 月光流淌在恋综直播间内。 后来,又变成了舒伯特的流浪幻想曲。 她从勃拉姆斯，弹到瓦格纳,又从瓦格纳弹到李斯特、巴赫、阿劳… 一个个音符似精灵般从她指尖跳出来，在黑白琴键上旋转… 星光披落她身。 这一刻，她美得令人屏息。 温嘉痴痴地看着，仿佛再次看到那个生日会上一袭白裙自在歌唱的少女。 他心底有种欢悦,又有些怅然。 忍不住看向那灯柱旁的男人,他眼底似也落了星光，似满是骄傲,又仿佛沉醉。 — 覃越可没那么多文艺的想法,他还在拿着遥控器,在爷爷的指示下将客厅电视机声音调得更大些，问旁边精神矍铄、带着副老花眼镜的老人：“爷爷，怎么样？够大了吧？” “够了够了，你别吵，耽误我听囡囡弹琴。” 双鬓斑白的老人嫌弃地摆手。 覃越撇了撇嘴。 不过到底没说什么,安静地看着投屏到电视上的恋综直播。 镜头里，他姐好像变了个模样，不是小时候颐指气使非要他给她当小弟的臭拽模样，这时候居然有点…漂亮？ 行吧。 是有点漂亮。 覃越酸溜溜地想，她姐弹琴确实挺能糊弄她那些迷弟。 客厅内的灯都关了。 只剩下电视机屏幕，还有这音乐。 老人手里安静地打着拍子，过了会，突然道：“囡囡还是这样好。” “是。” 覃越轻轻附和了一声。 “你不是会那个…啊，就是录吗？给爷爷我录下来。”老人吩咐，“录好了，再给你姑传一份，让她亲自来听听女儿弹的。” “我姑啊…” 覃越一脸为难。 “怎么，这还为难你了？”老人吹胡子瞪眼。 “我把我姑给…拉黑了。” 覃越一闭眼，英勇道。 “什么？”老人道，“什么黑？你把她弄黑了？我上回看见她，还挺白啊。” “……” 覃越咳了声，解释：“拉黑吧，就是把我姑电话拉进黑名单，她打不进电话，也发不进消息了。” “什么？你这个不肖子孙！竟然这么对你老姑？” 老人拿起拐杖就要打。 覃越一下从沙发上弹跳起来：“爷爷！爷爷！停，停！你这拐杖可是实心的，哎哟……” 屁股上挨了一下，在外作威作福的覃少爷摸着屁股道：“行，行，我这就把我姑拉出来，以后继续做她的小奸细、传声筒，行了吧？” 老人这才气喘吁吁地收回拐杖，重新坐回沙发前。 他叹了口气：“你姑这脾气倔起来，就跟囡囡一样，说不理就不理…” 覃越没忍住：“爷爷，你说反了吧，应该是表姐和老姑一样，哪能老姑和表姐一样。” “再让你贫！” 覃越又挨了一下。 覃越：…… “弄白了没？” 覃越没了脾气。 “白了。” 他叹。 拿出手机，一顿操作，重新加回来，将苏靥星刚才弹琴那段分几段给老姑发过去。 老人扶了扶老花眼镜，眯着眼睛愁：“你老姑回你了没？” “没。” 覃越把手机屏幕给老人看。 老人又叹了口气：“你老姑这臭脾气，也不知道像谁，跟女儿生什么气，都五年了…”说着，就有点眼泪汪汪的意思，“我家囡囡在外面一个人吃了多少苦哇。” “你瞧老许家那孙女，养得白白胖胖，一看就吃得好睡得好，不像我家囡囡，瘦成了一把骨头，吃饭都不敢随便吃，跟个小鸡仔啄米一样，都怪你老姑，跟女儿犟什么，上回你爷爷塞卡给囡囡，囡囡也不要…” “还有那小伙子，多俊啊，叫什么来着，你去找人打听打听，人怎么样，不过我看眼神挺正，还有点配得起我家囡囡…” 覃越在旁边听着嗡嗡嗡，嗡嗡嗡。 有句话什么来着。 越老越像小孩。 对表姐这滤镜都大到十万八千里了。 陆哥这品貌，居然只是有点配得起… 覃越眼珠转了转，看看上面时钟，八点多了，突然道：“爷爷，我帮你给姐打个电话吧？你不是想她吗？” “不是在录节目不能打电话？” “有一个小时的。” 覃越在心里说了声“对不起姐”，然后拿过手机，就给拨了出去。 挂了。 “……” 他咬了咬牙。 发了条微信。 覃越是大帅比：[爷爷要跟你通话。] 再拨，才接了。 “姐。” 苏靥星在电话那头“嗯”了声，覃越“呵”了声：“合着我电话就挂是吧？” 苏靥星坐在床头。 她刚畅快淋漓地谈完琴，此时听覃越质问，慢条斯理道：“覃小越，咱俩是塑料姐弟情，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覃越又“呵”。 翻着白眼将手机给爷爷，又挨了一拐杖：“怎么跟你姐说话的。” “……” 覃越跳起来：“爷爷，是她先挂我电话嗳！” 他不可思议。 老人道：“囡囡现在是明星，很忙的，你没事别老打扰她。” “……” 覃越彻底没劲儿了：“我算是知道了，在我们家，男人是草芥，只有我姐是宝贝疙瘩。” “没个正经，你一个男的，怎么跟女娃娃计较，”老人说了他一句，接过电话时，脸上就带起了笑，“囡囡啊，最近怎么样？不要不吃饱啊，我在电视上看你，吃太少了啊。” 覃越酸溜溜地看：“爷，你也笑得太谄媚了，鱼尾纹都能夹死蚊子了。” 老人没理她。 苏靥星在那边听着，不知为什么，眼眶就有点酸。 说起来，她已经很就没去外公那了。 好像人一长大，随着忙碌，留给家人的时间就越来越少了。 而且怕遇见沈妍… 这样想来，她真的很久没去了。 苏靥星声音有点涩：“外公，我吃得挺好的，不用担心。” “瞎说！你看老许家那孙女，脸都比要比圆一圈。” 刚才苏靥星还有点伤感，听闻这话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外公，那叫婴儿肥。” “哦。” 老人絮絮问了苏靥星一堆生活上的琐事，苏靥星也不嫌烦，一一答了，然后他又问起陆野。 这下，苏靥星就有点尴尬了。 她怎么能跟外公说，您孙女跟那个男人是这么个关系呢。 否则外公明天就能拿着拐杖上门来打…陆野了。 她支支吾吾应付过去，那边覃越刷着平板，突然嗤的笑了起来，老人回过头瞪他，他也不管，借着扬声器就喊：“姐，现在网上都说你琴弹得好，比那秦蹭蹭好多了，还有对比视频！” “嗷！外，啊不对，爷爷，您怎么又打我！” “我跟你姐说话呢，你插什么嘴！” “我高兴嘛。” 苏靥星怕外公继续问陆野的事，借此机会，匆匆跟外公说了句再见，说过阵子就回去看他，而后挂断了电话。 挂完电话，打开微博。 发觉，自己刚才弹琴那段视频居然上了热搜第一。 苏靥星弹琴 她有点儿高兴。 不，是非常高兴。 毕竟，没带陆野，靠自己得来的第一。 苏靥星眼睛里带了点笑，点开词条。 开头就是她弹琴时粉丝录播的一条视频。 苏靥星点进去看了会，心满意足地欣赏了会。 崔导果然是有本事的。 摄像大哥也要加鸡腿。 把她拍得真漂亮。 琴弹得也好。 声音清晰，画质流畅。 底下果然全是夸的。 夸她好看。 夸她好看，夸她有才华。 彩虹屁果然是人间大宝贝。 苏靥星看得身心舒畅。 下面甚至还有人专门剪出她和秦露荔之前在节目上弹琴的视频对比。 有专业人士站出来点评。 [如果说，秦是通过十级钢琴考试出来的应试生，那苏靥星就是天生灵秀。我原来以为，她只是个录音棚里出来的灌唱歌手，可这样看来，她在钢琴上的才华甚至可以支撑她在维也纳开一场钢琴独奏会。] [柏林爱乐乐团钢琴首席恐怕也没超过她的实力。苏靥星弹起琴来，天马行空，不拘性灵，我听她的音乐，如听一首自由热烈的诗歌，那诗歌唱着爱。] …… 苏靥星心满意足地退出词条。 期间，程茉发短信来轰炸，都没影响她心情，她发了条消息过去：[等我回来跟你说，乖哦。] 还发了个安抚的表情。 程茉发了个张牙舞爪的[干]。 好一朵茉莉花吖：[昨晚我跳个舞，你们就失踪了，呵呵。狗男女。] 苏靥星挑眉。 这是恼羞成怒了？ 苏苏：[你男神也成狗了？] 好一朵茉莉花吖：[我是说狗、男、女。] 她发来一张苏靥星、陆野和苏公主在门外的照片。 取景极其漂亮。 她怀里抱着苏公主，苏公主白绒绒的脑袋露出黑大衣一角，她微微低着头，一绺头发落在她侧脸，竟让她有种温婉。 而旁边陆野安静地看着这一幕，光落他眼里，格外格外的…温柔。 就好像所有夕阳的光都剪碎在他眸光里。 苏靥星捂着心口，她又感觉到了微微的心悸。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他是在用这样的眼神…看她吗。 好一朵茉莉花吖：[是不是狗、男、女？呵呵。] [直播间陆哥否认了，但呵呵，星星，你那背影就算化成灰，老娘都能给认出来。] 苏靥星：…… 好一朵茉莉花吖：[就一个问题，你回答了，老娘就原谅你。] [陆哥，恩，几次？] 苏靥星：…… 苏苏：[他说自己七次。] 好一朵茉莉花吖：[为什么是他说？] 苏苏：[你说呢。] 程茉简直是脑补怪，不一会发了一堆[！！！]过来。 [你居然被…晕了？！卧槽，果然我陆哥！] 苏靥星：…… 她想起那日沉沉浮浮，只觉那酒又像涌上心头。 尤其是他撑在她之上，夸骨低着她，刺青隐露，偶或仰头，露出凸起的喉结，水汽与汗交织，那副模样当真是性感到了极点。而他似也激动，极欢喜低着那长长的睫，看他刺青与她刺青亲昵地… 不行，不能想了。 苏靥星闭眼。 脑子里却又想起，那夜中途懵懵懂懂醒来。 他还在。 她陷在柔软的被褥里，背过去迷迷糊糊问：“几点了？” 这人却像是听岔了。 黑暗里带出个笑音，语调散漫：“哦？你问我几次？” 而后，慢悠悠地吐出两个字：“七、次。” 晕晕乎乎里，苏靥星愣了很一会才明白过来，他在说什么。 七、次。 哦。 他说他七次。 真。 是。 太、不、要、脸、了。 怎么可能呢？ 明明只有，一，二，三，四…四吧？ 想要跟他辩，却被他一把捞起，苏靥星红着脸，重新将脸埋进了枕头里。 第52章 刺激（双更合一） 不过很显然,程茉信了。 她嘟嘟囔囔发了一串，最后得出结论：[看来是我以前那些小狼狗不行，还跟我说男人每天一到两次已经很牛比了。] 苏靥星：…… 这样想，陆野其实还挺…行的？ 想着,忍不住拿起手机搜“男人一晚上…” 等回过神来,页面已经停留在“男人一晚上到底几回”上。 “……” 来都来了。 苏靥星红着脸，将五花八门各种神评看完。 发觉程茉那小狼狗还真没说错。 陆野还真…天赋异禀。 脸红得已经快冒烟了,手机突然连震了几下。 苏公主… 苏、公、主… 啊,陆野。 苏靥星手机都快拿不住，定了定神,再看。 很正经的消息。 苏公主：[晚上投票给我。] 苏公主：[不然…] 苏靥星嘴角不自觉翘了起来。 苏苏：[不然什么？] 苏公主：[不然…] 他发了张苏公主黑眼珠泪汪汪地看着屏幕的照片。 苏靥星“噗嗤”一笑,打字：[你怎么它了？] 苏公主：[大概是想陆大爷了吧。] “……” 苏苏：[滚,不要脸。] 苏公主：[你想哪去了？我是说,小狗想小狗。] 说完,他又补了句：[我也想大爷。]他说：[你什么时候带大爷让我看看？] 苏靥星想起被送到宠物店时陆大爷那双巴巴看着她的眼睛。 她… 也有点想了。 不过一想起,之前寄养时,宠物店主给她发的监控视频。 那陆大爷前头还一步三回头、眼泪叭叭地看着她，一进宠物店，就跟撒欢的似的,到处去拱小狗的模样—— 苏苏：[呵呵,你放心，他压根不会想你。] 苏公主：[跟你挺像啊。] 苏苏：[？？？] 陆野却不回答她了。 阴阳怪气的。 苏靥星看着，将手机丢一边。 然后，它又震动起来。 苏靥星拿过时脸上带着笑,屏幕上却显示“许宁安”三个字。 她一愣，接起，许宁安温雅的声音传来： “茉茉说你这时候能接电话。” “是,”苏靥星笑，“她怎么什么都跟你说。” 许宁安在那头也笑：“大概是个漏勺。” 两个人一阵笑。 从小一起长大的默契，让苏靥星明白，这个人不会无的放矢。 “说吧，让你这个大忙人特地打电话来，一定是有要事吧？千万别说是因为你妹妹。” “还真是，”许宁安笑声渐失，郑重道，“星星，对不住，欣安任性，给你添麻烦了。” 他这样郑重，苏靥星反倒不敢再调侃。 “没事，许欣安任性不是一天两天了。” 那边许宁安也笑：“你不也是？” 两人又一阵笑。 “也是，”苏靥星起身，看向窗外，一轮圆月高挂天变，再过几天，要入冬了吧，她叹气，“我也挺任性的。” 想跟陆野谈恋爱就谈了。 想进娱乐圈就进了。 “星星…”那边欲言又止，过了会道，“今天我看见叔叔了。” “我爸？” 苏靥星乍然听到这个名字，有种恍惚感。 “叔叔问你，什么时候回去。”许宁安顿了顿，道，“叔叔看起来，挺难过的。” “他在外面有女人的时候，怎么看起来不难过？” 苏靥星直接挂断了电话。 过了会冷静了，才发了条消息过去。 苏苏：[对不起，但我不想谈。] 许宁安：[没关系，是我莽撞了。] 苏靥星将手机撇到一边。 彻底不看了。 她想起自己最难过的时候，想去找父亲聊天。 却只看到，她记忆里一向沉稳可靠的父亲揽着一个年轻女孩的腰进了酒店，她在酒店外等了一夜。 夜晚秋风渐冷。 她却固执地不愿进酒店，只在外面等，等到第二天早上，晨曦初露，她春风得意的父亲才出了来。 她质问他。 她儒雅的父亲却只是推了推眼镜，说：“星星，别这么任性，爸爸还有会要开。” 他温和而谴责地看着她。 而那女孩还坐在他的副驾驶，从外面看过去，那脸与她一样年轻，有着鹿一样鲜活的眼睛，面上还有被发现的惊惶与苍白。 当时苏靥星不可置信地放开了父亲。 后来… 苏靥星躺到床上，闭上眼，更不愿意回想。 世界在她的前二十年，像个虽有些不满却还是包装精美的糖果；再之后，糖果的包装被打了开来。 然后，变了质的糖汁就流了出来。 她才触到世界的真实。 …… 苏靥星翻了个身，眼睛看着窗外的月亮。 只觉那月亮和那天一样。 圆满得一样假。 放在枕边的手机震了震。 她不愿意再看，门却被敲了敲。 “谁？” 她带着鼻音。 “我。” 陆野的声音传了过来。 苏靥星愣了愣，过了很久，才去开。 陆野还没走，手里端着杯牛奶。 苏靥星看着牛奶杯壁上的热气，不知怎的，那热气像钻到了她眼睛。 陆野微微低头，声音也低了下来：“怎么了？” “没什么。” 苏靥星只是上前一步，抱住他腰。 温暖的、属于人体的热度再一次传递过来。 那样熟悉，带着淡淡的草木气味，还有一点儿沐浴露的香气。 男人拿着牛奶杯的那只手笨拙地抬起，过了会，像是无奈，也环住了他，下巴磕在她肩窝：“怎么了？” 那声音也旖旎在耳边。 苏靥星眼底起了层雾气，只紧紧抱住他，什么都没说。 他叹了口气。 也没说话。 过了会，苏靥星却怔愣住了，抬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对着她那眼神，陆野从耳尖到脖颈都一片红，声音悻悻：“这又不怪我。” “我可是正常的男人。” “……” 苏靥星低头看了眼。 谁知这人似已经调整过来了，微侧过身，在她耳边促狭地道了句，苏靥星一听，脸都红了。 “滚啦。” 这下，是什么伤感都没有了。 而陆野却突然摸摸她脑袋，对着她，那双桃花眼弯弯，嘴里道：“又哭又笑，小狗撒尿。” “喂！” 苏靥星捶他，却忍不住笑。 陆野边躲边道：“行了，牛奶要翻了。” 苏靥星才不捶他。 她接过牛奶喝了口，看了眼摄像头，慢吞吞道：“你记得和崔导说啊。” 崔导在摄像机监控器后，一脸肉痛地对旁边的小李道：“小李啊，一会记得切了，切之前拷给我。” “…哦。”小李似懂非懂，“不播吗？” 崔导露出个阴险的笑：“等以后的。” 镜头里，女孩脸颊红彤彤的，男人揉揉她脑袋，又被打掉，也不生气，脸上的笑，又恣意又温柔。 哎哟。 崔导心想，多配啊。 让他一个老头都忍不住想恋爱了。 — 恋综直播间黑着。 突然间，亮了起来。 本来一边刷网页一边习惯性挂着直播间、正昏昏欲睡的粉丝突然眼前一亮，忙打起精神。 [十点了？居然还开？] [这是有什么附加活动吗？] [感谢导演，每天就靠吸一口星星和野野续命。] 有对节目流程了解的粉丝道：[这个点，应该嘉宾都快睡觉了吧，睡前h难道是投票？] [可一般投票也不公开啊？] 镜头里照见一排米色沙发。 沙发旁的小矮机上，是一盆发财树。 镜头里空无一人。 沙发上什么人都没有。 慢慢的，进来一人。 是林垚。 她朝镜头挥了挥手：“大家好呀，导演又让我们来投票了。昨天因为陆老师和苏老师不在，这投票可没意思了。” 她扁扁嘴，摊摊手做了个无聊的表情，而后找了个角落坐下来。 后面来的人居然是江霂。 江霂还是那张厌世脸，双手环胸，找了个离林垚最远的地方坐下。 林垚看着他：“江导，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好歹我们还约会过！” “就这个意思。” 江霂道，“而且那天，我明明是跟猫约会。” 林垚：“……” 算你狠。 她说不过人，就干脆不说。 江霂看看她，大约是过意不去，稍微坐过去了点。 但也只有一点：一个屁股蹲位。 直播间全是笑。 再之后，就是岑春，顾皎。 岑春和顾皎这两人是一起进来的，大概是组了姐弟组合，这俩人有点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意思。 只是又能让人看出来，这俩…不来电。 [老实说，我觉得春春是有点聪明在身上的。] [对啊，他一个爱豆来恋综，应该是奔着吸粉来的，真谈恋爱，不等着掉粉吗？] [这么说，难道还是个心机春？] [可有时候又好像真蠢。] 直播间议论纷纷，不过因着这时间还挂着的，都是各家粉，还有恋综爱好者，所以弹幕还算和平。 [我家星星呢？] [还有野哥？嗷嗷，才一会没见，我已经觉得好像过了一辈子。] 大约是被盼得太恳切，后一个入镜的，就是苏靥星。 她还是刚才打扮，黑卫衣，丸子头，长长的睫毛下，一双眼儿清澈；因着临睡，艳色口红消失了，只本来的唇色，竟给人楚楚的动人感。 她那双眼睛左右张望了下，最后，选了个角落。 [老婆，为什么坐得这么边！] [这个我知道，我知道，星星以前接采访时说，她右边脸比左边脸好看，这个方向，正好看到右边脸，哈哈，可可可爱] 有苏靥星的粉丝解释。 果然，朝着镜头的，是苏靥星微侧着的右脸。 馥白如雪，一双眼儿晕着水波。 [哈次哈次，老婆可爱] [能理解陆哥为什么喜欢星妹了，香香软软的女孩子，谁会不喜欢] [我陆哥承认了吗？就往他脸上盖章？] [五年前合作过一部剧，就捆绑到现在，没完没了。] [走了一个秦蹭蹭，又来一个苏蹭蹭，有本事让她点赞，我陆哥光速打脸！] 也有部分陆野唯粉不认，两厢在弹幕上battle起来。 这时，镜头外走进来一人。 修长的腿，也是黑卫衣，头发刚洗过，额发微微湿耷拉在额头，皮肤冷白，五官淡漠。 他扫了眼镜头，没什么表情，就走了过去。 于是，直播间的人就见这人毫不犹豫地往苏靥星那走，一屁股在她旁边的沙发… 坐了下来。 [呵。光速打脸。贴是你们陆哥贴的。] [呵。光速打脸。贴是你们陆哥贴的。] [呵。光速打脸。贴是你们陆哥贴的。] 队伍整齐划一。 陆野粉丝无语。 而镜头里苏靥星似有些抱怨，然后就见陆野朝她露出个笑，那笑不知怎么说，就像… [我男朋友哄我时就是那样笑。] [又宠又无奈。] [嗷嗷，妈妈问我为什么在床上扭成个蛆，甜的！甜死了！] [而我只期待真正的大小姐。] [是的，假小姐走开。] [许欣安！安安宝贝，快出来] 许欣安姗姗来迟。 短短时间内，她又换了套衣服。 这回是黑色的长裙，裙摆几乎及地，行动间镂空的腰间，一截肌肤若隐若现。 像是为了跟人别苗头，她口红涂得红艳，乍一眼看去，极为扎眼。 [不愧是大小姐！随时能参加晚宴的样子。] [h你们不觉得…太隆重吗？] [是啊，怪怪的。] [你们懂什么，这叫大小姐的自我修养。] 白富美的滤镜极其强大。 尤其是许欣安背靠许氏集团，而苏靥星，虽一直传闻她也是白富美出身，可别的却什么都没有，难免令人质疑。 许欣安环顾左右一圈，最后，高跟鞋“哒哒哒”走到陆野面前，抬着下巴，倨傲道：“喂，陆野，一会你投给我。” 陆野抬头，眉微挑，问：“为什么？” 那一挑，许欣安竟然脸红了。 她本来的气势一下泄了，过了会支支吾吾道：“我让我哥给你投部戏。” 镜头外，孙明看到这一幕，简直要笑掉大牙。 这许家的大小姐可真是个愣瓜娃子。 陆野可是清北金融系出生。 就算之前他是个穷光蛋，这些年的片酬，在他自己的操作下，早就滚成了大雪球。 娱乐圈三大巨头，他都有股份在手。 还有各处的房产投资。 连孙明都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少资产。 可以说，真要论，陆野比豪门也不差什么。 只是，人家喜欢演戏而已。 镜头里，男人眉目清俊，他长睫微垂，懒懒地“哦”了声。 旁边的苏靥星看了他一眼。 他似未觉，一只手插兜，一只手拿着节目组下发的手机转。 许欣安得到这话，就抚了抚裙摆高高兴兴地坐下来，坐下之前还示威似的朝苏靥星看了一眼。 苏靥星：…… 她看了眼陆野，有那么瞬的不确定。 他会投给…许欣安？ 接连几天，他都坚定选择她。 竟然…让她生出了一丝贪心。 苏靥星低头，看着手机上节目组设的专属壁纸。 壁纸是恋综的海报。 中间大大的一个心，房子是他们现在住的别墅。 上面一行字：【让心动成为一场美丽的旅程。】 让心动成为一场美丽的旅程。 她心想。 “接下来，请用节目组给你们的手机，匿名给你们的心动对象发送一条短信。”崔导的声音以画外音的形势响起，“直接或间接表露自己的姓名都不被允许。” “现在，你们有五分钟的时间考虑，五分钟后，作出选择。” 嘉宾们都安静下来，没人说话。 连直播间都安静了。 [卧槽，我竟然有点紧张。] [这还是第一次近距离观察投票吧？] [会直接揭示结果吧？导演不会再掐播吧？] [导演，你要再掐播，我祝你永远上厕所没厕纸！] 崔导只觉屁股一痛：“这些小｜逼|崽子。” 他笑骂了声。 看了眼直播间，也有人在讨论可能的投票结果。 [屁股夫妇不知道会不会互选。] [盲猜一个，岑春和顾皎互选。] [那我也盲猜一个，影帝和某星要拆。] [对哦，许大小姐也太飒了，直接投一部戏。] [呵呵，影帝会缺戏拍？多的人是捧着本子求他演吧。] [他答应了哎，总不能当着镜头撒谎吧？] […导演，你要不要这么实诚，说五分钟三分钟也行啊！] 年轻助理就在旁边看着他，崔导看他一眼：“看什么看？说好五分钟就五分钟，等！” 五分钟的时间，在等待中似乎变得格外漫长。 嘉宾们表情不一。 苏靥星则抱着手机。 就在刚才，她已经将短信编辑好了。 突然，崔导的声音再度响起：“五分钟时间已到，请发送短信。” 苏靥星将短信发送了过去。 所有人都抱着手机。 在镜头下，不管收没收到，都没人露出表情。 无人愿意展示不被选的脆弱，可也无人愿意在镜头前露出被选的欢欣、也或得意。 苏靥星没看手机，只紧紧握在手里，默数着手机的震动。 一次。 两次。 三次。 四…四次？ 苏靥星惊讶。 怎么会是四次。 与此同时。 直播间的屏幕突然变了。 变成了两列名字。 一列男嘉宾，一列女嘉宾。 而男嘉宾四条蓝线全部指向——苏靥星。 [挖槽，全员单箭头？！] [要不要这么刺激？] [除了说卧槽，我竟然不知道说什么…]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星妹牛逼！] 第53章 印记（第一更） 直播间都沸腾了。 所有男嘉宾都选了苏靥星！ 这意味着,其他三位女嘉宾全部落选。 镜头似乎深谙直播间人的心理。 一一扫过其他三位女嘉宾。 即使掩饰再得宜，落选还是会让人不自觉产生心理落差，在嘴角与眉梢显露出来。 林垚支着下颔,顾皎低眉看着手机。唯有许欣安，一脸疑惑的表情,抬手招呼：“工作人员。” 黑头套工作人员入镜。 许欣安将手机递给工作人员看：“我手机好像坏了。” [哈哈哈,我手机坏了！] [妈妈，为什么我收不到我喜欢男生的消息,因为我手机坏了。] [突然莫名怜爱她。] 黑头套认真检查了下，又将手机递给许欣安,摇头。 “你是说…我手机没坏？”许欣安一脸你别逗我了的表情,“我手机没坏,怎么收不到消息？” 等这话一出口,她似意识到什么,脸胀得通红。 黑头套工作人员出镜。 这时，镜头拉到了苏靥星这，给了她一个特写。 她长长的睫毛耷拉下来,如微垂的蝶翼,在眼下留下一片阴影。 阴影下,那双眼似有些疑惑,又似有些茫然，对着手机,半天没动。 [hhh星妹都懵逼了。] [四票啊，能不懵吗？] [不对，上次播的是三票吧，也就多了一票，嘻嘻。] 苏靥星确实是有点懵。 她缓了缓神后,点开了第一条。 [有没有兴趣来我下部电影客串一下，也是弹钢琴的。] 与此同时，屏幕上，苏靥星的名字旁，也浮出了这一行字。 弹幕全是[哈哈哈]。 [江导啊，这跟自报家门有什么区别？！] [崔导：说好的匿名呢。] 苏靥星嘴角抽了抽。 谁能想到江霂把投票变成了剧组招募？ 她点开下一条。 [你的钢琴和月色一样美。] 看不出来是谁。 [下次可不可以弹一首李斯特的爱之梦？] 还是看不出来。 直播间也在猜。 最后一条，苏靥星手指顿了顿，才点开。 [明晚要跟我一起去溜公主么？] 苏靥星：“……” 直播间全沸腾了。 这跟江导的自报家门有什么区别？ 比起之前态度上比别人多一点儿的亲切，这条，简直是明晃晃地向全世界确认，我，陆野，对你有好感。 [！！！] [嗷嗷嗷不行了谁来打醒我！我磕的cp居然，他、妈、是、真、的！我原来只打算随便磕一磕啊啊啊] [我已经开始drea这俩神颜生出来的宝贝有多可爱了嘤…] [陆哥这人能处，他有事真的会说！] 也有路人讨论陆野这条短信的。 [陆·心机汪·野，认证。] [公主：呵呵，爹地带我原来是为了把妹，累觉不爱。] [还顺便把明晚的约会定了。] 也有陆野的粉丝在旁边科普：[我陆哥从不承认是公主爹地，而是哥哦。] [……] 苏靥星看着那条短信，嘴角不自觉露出个笑，连眼睛也微微弯了起来，仿佛一弯甜蜜的月牙儿。 她不自觉看了陆野，恰对上对方抬起的眼眸，陆野也正在看她，桃花眼里也是笑，似一泓潋滟的水波。 直播间又一阵尖叫。 [看见没看见没！是双向的是双向的！] [光他们的脸我就可以舔一百年！] 但因为镜头是全景，看起来并不真切，甚至苏靥星目光切过去，对着的也不止陆野一人。 所以，也有一部分人不买账。 [陆野喜欢人家，人家就一定要喜欢他吗？] [说不定是对弟弟呢？弟弟也坐附近。] [对哦，弟弟和星妹可是正儿八经约过会的。] 直播间吵了起来，这下，不论是双方唯粉还是cp粉，甚至路人都开始催直播间的工作人员：男嘉宾的选择出来了，女嘉宾们的呢？ 甚至有粉直接砸下十个嘉年华。 十个嘉年华的特效在直播间满屏幕炸开，后面还跟着一条信息：【开女嘉宾的。】 直播间的屏幕上，代表着男嘉宾的四条蓝线全部指向了苏靥星。苏靥星的名字边，浮着这四行短信。 而女嘉宾们这一方的箭头，还未贴出来。 在十个嘉年华放完的下一秒，屏幕如水似的晃了晃，一条粉线浮现了出来。 众人就看见那粉线的一头自顾皎开始，最后指向——岑春。 然后，停了。 [顾皎指向岑春，然后呢？] [对啊，然后呢？] 节目组太会搞事了。 简直是吊足了人胃口似的，岑春名字后浮出一行字：[认识你很高兴。] 众人：…… [认识你很高兴，呵呵。] [了解了了解了，塑料姐弟情，这弟弟还叛变了。] [所以，下一条呢？] 在千呼万唤中，下一条出现了。 粉色箭头，自林垚始。 最后，落到了温嘉那。 又是完全预料不到的一条线。 观众都懵了。 这俩之前有什么交集么？ 还是说，他们在别墅时一起交流出了众人不知道的秘密。 之后，温嘉后面浮出来一行字：[别伤心，下一个更乖。] [……] [总觉得这个恋综怪怪的。] [不愧是你林三土，你发现了什么？！] [我只在意下一条！星妹到底选择了谁？] [呵呵别在意，节目组不把星妹的消息放在最后，我把球给你当球踢。] 这条弹幕刚放出来，果然，节目组没放苏靥星的。 而是放了许欣安。 粉色箭头指向——温嘉。 [？？？] [温嘉？为什么是温嘉？] [所以，许大小姐嘴上说着要影帝给她发，但实际上自己发给了温嘉？什么鬼？] [明明我一直在，却仿佛错过了许多。] 观众全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过，直播间内的嘉宾们却是不知道的。 他们甚至不知道，这场投票变成了直播，而且是直接揭露谜底的直播，正握着手机等导演喊解散呢，导演不喊解散，他们也不能直接离开，只能彼此小声聊着天。 直播间的屏幕上，温嘉名字后浮现一行字：[跟你一起吃饭很高兴。] 弹幕纷纷： [……想不通。] [想起某茶姐著名操作。] [h大小姐是想多捞鱼吧？] 许欣安的这一波操作，甚至被搬到了知乎，大肆讨论了一番。 【是茶姐吗？可我怎么觉得，许大小姐这情商…h不够做茶呢？】 其中有一楼回复，被顶到了最前： 【有个猜测啊，不知道对不对。 纵观许大小姐出道以来的所有操作，都似乎都是在复制苏靥星的老路。 第一步，和一个新人男演员拍电视剧，虽然后来没上星，但也上了网播大平台。 第二步，出专辑，虽然专辑不温不火，但居然也开起了演唱会。后来又是出专辑，开演唱会… 只可惜，海量的资源砸下去，依然是扶不起的许阿斗。于是乎最近两年，阿斗姑娘似乎因为跟不上，就开始摆烂了，各种绯闻小鲜肉，还有小网剧输出… 楼主还考究了一部分许欣安曾经的一些采访，和这次上恋综时的表现，合理猜测，许大小姐因为没复制成功道路，所以嫉妒起了苏靥星，要抢所有“貌似”对她有好感的男人？ 从温嘉和陆野开始，找回在苏靥星面前的优越感。 当然，还有一种完全不可能不靠谱猜测。 比如许大小姐和苏靥星从小认识，但苏靥星总不理她，于是又气又怒之下就想搞点事让对方注意自己。】 楼中楼回复更是有上千条。 [哇靠，楼主的脑洞…] [楼主的脑洞…] [看到最后，被楼主的脑洞惊呆了。] [当然是第一种！] [exce？许家那么大的家业，要嫉妒苏靥星？找回优越感？] [可不是第一种，第二种更不可能啊？许家大小姐那种生活环境，肯定从小来往的都是差不多的，怎么可能认识苏靥星？] 话题楼下议论纷纷，对于许欣安这一举动大部表示不解，甚至连崔导旁的小助理都张大了嘴巴，喊了声“绝了”，得了崔导一个毛栗子。 “绝什么绝，该上菜了！”崔导拿起对讲机，对着负责直播间的人道，“最后一条！” 最后一条，苏靥星旁浮出一个粉色箭头。 直播间的讨论突然戛然而止，观众们屏息看着那条粉色箭头不断地往前滑，时间像是被放大，变得格外得漫长。 最后，箭头到了—— [哇靠！真的是陆野啊啊啊啊啊] [真的是他啊！] [妈妈，磕的cp成真了！他们是双向的双向的！黑粉们，看到了么，他们在相爱！] 这一刻，全网都好像震动了。 cp粉在狂欢。 两边唯粉在勉强主持秩序，黑粉们在跳，各大网站头条全部是陆野苏靥星双向、旷野星辰是真的。 《我们在一起》恋综直播间这一刻，在线人数达到八千万！ 弹幕多得将直播间都挤卡顿了。 而这时，陆野旁边浮现一条—— [今日，依然对你心动。] 今日，依然对你心动—— 这一条。 粉色的箭头，粉色的字。 字一闪，如樱花般散开。 而留下的感动，却在此时才在直播间爆开。 [啊啊啊啊啊啊] [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 [呜呜什么神仙！我的星星，永远勇敢忠于内心的星星！好爱你！] 直播间突然切回刚才那一幕全景，停留。 苏靥星抬眸，眼睛弯成一弯月牙儿；而旁边，陆野也正看向她，桃花眼漾开，似喜悦，似欢然。 两人坐在满是人群的沙发，却仿佛周围一切都黯淡。 那是爱穿过时光留下的印记。 无声。 却有迹。 第54章 大梦（第二更） 崔导在镜头外喊了声“解散”。 深夜了。 摄像师们准备收工。 众嘉宾们纷纷站起,还未走出沙发组，就听到清脆的一声“站住”。 许欣安踩着高跟鞋，“哒哒哒”跑到陆野面前,双手叉腰：“陆野，你为什么不选我！” 陆野双手插兜，原神色还有些疲倦的懒怠,听闻这话，只懒散地看了对方一眼，连声调都是懒洋洋的,带着丝漫不经心： “我有说要选你？” “你说了！”许欣安跺跺脚,“我还承诺，要让我哥给你投一部剧！” 面前的人眼里的笑变得嘲弄。 他眼睛透而亮,于是，那点嘲弄在他眼里便格外显眼,让许欣安的脸爆红。 她嗫嚅着：“你、你干什么这样看人？” 而将收工,却还未收工的摄像师们重新将镜头架起，对着面前这一幕。 镜头内,陆野那张脸是真英俊,表情也是真淡漠。 他淡淡扫对方一眼。 “我说的是——” 他拖长音调：“哦。” 为对方示范了一遍,又道：“哦,不是答应,懂了吗？” 许欣安愣愣地点头：“懂了,可——” 男人已经走过了她。 许欣安站在原地，只闻到一股淡淡的草木香,那草木香如雾一般将她笼罩，带着辛辣的尾调。 那香气让她隐约想起一个人。 在苏靥星经过许欣安，拍拍她跟她“唉”了声后,突然想起来。 是苏靥星！ 苏靥星有一度很爱用这款香水！ 至于为什么知道。 因为有一阵，她也…悄悄地用了。 许欣安咀嚼着其中的联系，就在有什么要浮出水面时，旁边的林垚也拍了拍她肩，说了句：“唉。” 许欣安：…… “你唉什么唉，唉是你能唉的吗？” 说着，就噔噔噔跑到楼下，兀自难过去了。 留下林垚举着手：她唉都不配唉了？ 旁边江霂经过时，看了她一眼，也不知想了什么，“呵”了声。 “喂，江霂，你什么意思？！” 林垚追上去。 江霂一手解着袖扣：“你觉得是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 “我觉得你刚才觉得我蠢。” “恭喜你，你的觉得没错。” “……” 林垚不动了。 她只觉得，当日猫咖怎会有错觉这人温柔。 温嘉、岑春和顾皎这时慢悠悠经过她。 见林垚还停留在原地，顾皎喊了她一声：“土？” 林垚这才后知后觉地道：“来了！” 跟了上去。 长廊上，苏靥星静静地走着。 她能感觉陆野就在她身后几步，还是一样的步调，带着懒洋洋的劲儿，大少爷似的，好像世界上的一切都提不起劲。 可她知道不是这样。 他也有认真的时候。 演戏的时候。 告白的时候。 面对他喜欢的一切事物的时候。 苏靥星忍不住回头看了眼，长廊分往两边房间的地方，陆野不知什么时候停下脚步，正安静地倚着墙看她，幽暗里，那双眼眸似有十二分的专注。 见她看过来，那专注却是一散，变成不大正经的一笑。 “干嘛？” 她道。 陆野朝她偏偏头，示意她过来。 黑色碎发下，那双眼睛如粼粼微波。 苏靥星不自觉过去。 陆野到她耳边，碎发一下蹭到她脖子边的肌肤。 她瑟缩了下，就听他道：“你…” 他后面声音听不清，苏靥星下意识靠近。 还是听不清。 “你说什么呀——” 她偏过头，嘴唇不经意掠过一样东西。 柔软的，还带点凉。 等她意识到那是什么，苏靥星惊讶地抬头，却撞上面前男人似等候已久、意味深长的目光。 苏靥星下意识：“不许说！” 她脸红红的，陆野却挑起眉：“说什么？” 苏靥星努力让面上的烫意降下来，殊不知，那张脸红扑扑的，在那馥白的面上便如一朵晕染开的红。 眼睛也含了水似的，瞪人毫无威力。 “反正不许说！” 肯定又是那堆“我就知道你想亲我”之类不要脸的话。 陆野看了她良久，忽而一笑，站直：“你想哪儿去了，我就想问你…明晚跟不跟我溜公主？” “……” 失策了。 这狗换话术了。 苏靥星恼羞成怒：“不溜！” 脑袋却被摸了下。 带着柔和的力度，这人微低下头：“真的不溜？” 声音也低，似伤心，又仿佛可怜，叹气：“公主一定很失望。她一直很想你。” 对着他那双近在咫尺的、微波粼粼的眼睛，苏靥星一个没忍住，答应了。 答应完，又有点儿后悔。 “噔噔噔”直接跑进了屋。 就听“嘭”的一声，门合上了。 陆野站在原地，对着那扇紧闭的门，嘴角扬了扬，后面江霂过来：“觉得可爱？” 陆野回过身来，手插兜慢悠悠往房里走：“不可爱？” 江霂认真地想了想：“可爱。” 却只得到陆野一眼。 “放心，没想抢。” 江霂双手举起。 “陆哥！” “陆哥！“ 陆野眉眼带着没睡醒的困顿似的，朝过来的岑春他们点头，就进房去了。 进房时只听见公主短短的一声叫，之后，便什么都听不见了。 — 时间平稳地向前滑去了两天。 这两天里，嘉宾们都在别墅没出门，互相认识，做家务，聊天，看电视。 而网上关于苏靥星陆野互选的消息，却越来越沸腾。 他们俩，一个是最年轻的金影帝。 平素除了拍戏，并不怎么出现在公众面前。 一个是连续两次的金曲奖得主，每发专辑，销量必定在各大音乐榜排行前十，也是人气不俗。 这俩从来传的都是不合。 但居然在这恋综上，显示出了完全意料之外的走向。 他们互选了！ 对大部分公众而言，简直是八卦飓风。 营销号借着这波热度甚至还是逐字逐帧地开始扒恋综细节，这一扒，原本还只在旷野星辰cp粉内部的粮，被搬运到了公众的眼前。 比如： 事先都猜对方不会给自己投。 比如： 鸡蛋夫妇梗。 比如： 影帝只给苏靥星搬行李。 比如： 公主只让苏靥星抱。 [呜呜，太好磕了。] 尤其是陆野，[我只对你有回应]，甚至发展成了一个梗。 还有人剪双标视频。 陆野对其他人，和陆野对苏靥星，简直是泾渭分明的两个国度。 对产粮的神仙太太而言，没糖都能抠出糖来，何况陆野和苏靥星这种，稍微扒一扒就能扒出无数糖来的cp。 而那些糖不是硬塞。 相对隐晦，可细扒，却到处都是。 [呜呜请问！这世界上有哪对cp！能做到星辰旷野这样！大概我们是最幸福的cp粉了吧！] [真诚永远是必杀技，小情侣摩多摩多。] [坐等官宣。] [这不是官宣了吗？] [请大家看清楚，这是恋综，恋综很dra的，随时转向，随时变心，不过认真想想，如果我身边不是吴彦祖，就是胡歌，霍建华之类…行吧，佛祖，原谅我的花心。] [可是，那是陆野。] [你在娱乐圈里找到比陆野更神的颜来么？] [谈恋爱一定看颜吗？] [他还坚定。] 苹果台更是借着这轮东风，开始复播起《朱楼杀》来。 无数人仿佛被死去的回忆袭击。 当年这部《朱楼杀》几乎是国民向的，陆小宫爷那一箭不仅是射向姜姬，更像是射在所有人心。 出了名的be，几乎很少人有勇气二刷。 可在现实仿佛he的情况下，这《朱楼杀》竟然有了别样的意味，陆小公爷少时的少年意气，和后来成了国公爷后一人守一城的沉郁，连那剧内飘飘扬扬的大雪，都好像减了寒冷。 苏靥星和其他嘉宾，在别墅内也重刷了这部剧。 再看这部剧，她依然有种恸感。 这是她唯一拍的一部电视剧。 后来，她就逃跑了，不再拍戏。 每一部戏，都仿佛一个人生。 她承载不了那么多人生，尤其她拍这部电视剧时，是完全被陆野带的，她是体验派，苏靥星还记得，那一场雪地里，她被一箭射中，明明视觉上没有，可对着陆野那双如鹰隼般的眼睛，以及瞄准她的铁箭，她几乎感觉自己已经死去。 血液在四肢都散去。 冷，又无力。 过了很久，哪怕手脚全部热起来，她都能感觉那一刻沁过身体的属于姜姬的绝望，难过。 至死，她都没能跟她的小公爷说一声“对不起”，说一声“爱”。 她现在也还记得，那场雪地里，陆野入戏时连滚带爬地跑到她身边，紧紧抱住她的模样。 那是她第一次真正见他失态的模样。 仿佛她真的死去，他抱住她的手仿佛要掐入肉里，连胸腔都似在流淌着悲痛，可他偏偏不能说，军统帅，背后家国，他不能说。 苏靥星也现在还记得，他久久出不了戏的样子。 极度的冷静克制。 却又癫狂若疯，导演、副导、甚至助理来拉，都没拉开来他。 他将她死死扣在怀里，谁来也不放，雪落寒铁，她的脸被他胸口的护心镜磕得疼。 那时，两人还没在一起。 … 所以，苏靥星不愿意回忆姜姬。 姜姬对她来说，还是一段沉重的、又仿佛与现实息息相关的记忆。 她现在还记得，在后来的哪一次欢爱过后，她又梦见了姜姬。 一身红衣的姜姬在她梦里未曾死去，她赤足在地面欢快地旋转，金玲叮当，对她唱：“大梦一平生，醒来，他爱你，是为我，还是为你？” … 但在恋综的别墅里，和其他人包括陆野再看这部剧，就有种奇怪的微妙的感觉来。 影音室内很黑。 屏幕的光很亮。 陆小公爷的脸还有着少年的棱角，意气风发，宝马轻裘，从一个酒楼里带出红衣如火的少女。 一白一红，从投影的屏幕里，消失在江南烟雨。 陆野就挨着她。 这回，两人都没坐矮沙发，苏靥星靠着墙，身上拥了毛毯，只露出一张脸。 陆野膝上盖了毛毯，也眯着眼看屏幕。 “你在想什么？” 她轻轻问。 这时，屏幕恰播到姜姬赤足在地毯为陆小公爷跳一支魅舞。 金铃叮当。 纤腰婀娜。 她还记得，后一幕就是床戏。 这时，陆野回答道：“后面那幕戏，”他表情正经，声音却低，“我当时拍，还用了药。” “什么药？” 苏靥星才问，就感觉毯下的手被捉住，往旁边去。 她这才发现陆野不知什么时候竟靠得她这样近，那毛毯与她的几乎搭在了一起。 现在，她那只手就在毛毯下，被按在他微微有些反应的地方。 屏幕上的光照进陆野冷白的侧脸，他面色无辜，按着她，嘴里却道：“让这个起不来的药。” 苏靥星：…… 顿时，她什么回忆、什么伤感都没了。 一双蜜似的眼睛瞪着：“你疯了吧？” “是啊。” 陆野闭眼，放开她。 “神经病啊，还有那药？” 苏靥星奇怪。 陆野朝她伸出一只手。 光线里，那只手骨节分明，极修长极漂亮。 苏靥星一开始还未明白，等后来明白了，脸蓦地通红。 不行。 光想象那画面… 慢条斯理的，尤其是这张脸，做这样的动作… “你为什么要这…” 苏靥星不解，可等对上黑暗里陆野那双眼睛，她又觉问不出来了。 为什么呢。 黑暗里，仿佛有什么被压抑下去，又有什么在浮出水面。 第55章 一条 “不过,”就在苏靥星以为，刚才的对话告一段落时，旁边的男人突然开口，声音听起来幽幽,“没有用。” “……” 苏靥星忍不住又将视线放到了他手指。 “没用？” 她忍不住重复了遍。 陆野点头,被屏幕的光映得隐隐泛蓝的脸侧过来，等对上他的眼睛,苏靥星猛然间意识到他在说什么。 连起来的意思就是。 在和她拍床戏的前一晚,这人为了不起反应，努力地用了五指姑娘。 然后。 五、指、姑、娘、没、有、用。 想起那日拍戏时的尴尬场面，苏靥星“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陆、陆野…” 她忍不住笑,一双蜜似的眼睛里漾着的全是笑，那笑像星星点缀在她眼睛里,亮得惊人，“你居、居然…” 还会有这样的时候。 可那时… 苏靥星脸上的笑一僵。 思绪忍不住回到拍亲密戏那一幕。 其实,在接到这段剧本时，她又忐忑，又恐惧，又有一丝期待。 忐忑是怕他抗拒，恐惧是怕他厌恶；期待，是希望他喜欢。 女孩总是会对喜欢的人产生亲密的渴望。 哪怕他只是摸一摸她的头。 为了那场戏,她甚至还问了剧组有经验的人，那人给她介绍了一款漱口液，她还敷了唇膜,提前做了spa，喷了香水，不吃任何香辣有刺激性味的食物一周。 可在那天床戏到来时,陆野却是板着脸踏着晨雾来的。 化妆师给他化妆时，他的面色比平时更清冷淡漠，就像是不愿多瞧她一眼似的。 不过，那时苏靥星也习惯了。 十回里，九回半是冷眼，唯有在变身陆小公爷和姜姬时，这人才会变了模样。 所以，她喜欢做姜姬。 做姜姬时，她能感觉，他落在身上的眼神是炽热的，有温度的。 能感觉他喜欢她，可一旦做回苏靥星，他就又是那冷冰冰的陆野。 拍戏的场景，是国公府的雀楼。 古色古香的建筑，床榻也是古色古香，为着“姜姬喜欢红”，整个房间布成了红色。 红色的帐缦。 红色的窗纱。 甚至连地毯和床褥都是红的。 唯有姜姬是白的，纤细的颈是白的，一截细腰是白的，连露在被褥外的十根脚趾也是嫩生生的白。 导演喊“a”。 少年公爷便欺身上榻。 姜姬的视线，就落在少年公爷的脸上。 高鼻，薄唇，桃花眼。 但那桃花眼此时却是无情，她手顺着他半敞的衣襟进去，导演便喊一声“咔”。 “陆野！你怎么回事？眼神，注意，眼神，你现在是看着爱人的眼神，而不是女特务！” “导演，对不起，再来一条。” 少年公爷下榻，面色更如霜。 这回，顺了。 姜姬涂着蔻丹的手顺着衣襟进去，少年公爷白色的衣襟下，胸膛半露，额头青筋隐隐，导演又喊：“陆野！咔！咔！” “你怎么回事？今天是不是状态不行？不是隐忍，不是让你卖身敌营的苦大仇深！面前是你最爱的舞姬，心爱的女人，看心爱的女人是什么眼神，要我教你？” 少年公爷再次下榻。 导演让摆好姿势的姜姬也下来。 “你们去一边，好好聊聊，互相培养培养感觉，走走戏。” 于是，苏靥星便被带到陆野旁边，两人去一堵青墙边。 旁边正好是一个书架。 形成一个巧妙的三角形折角，折角的阴影里，没人会过来。 苏靥星靠着书架，抬头看着衣襟大敞的陆小公爷。 少年微侧过脸看向窗外，下颔微微紧绷，有种倨傲。 苏靥星心底像被轻轻刺了下。 她走到他面前，仰头：“陆野！你看看我。” “干嘛。” 少年这才低头。 长长的睫毛沐在光里，微微颤。 苏靥星看着他，与那双晶莹剔透的琥珀色眼瞳相对，她眨了眨眼：“跟我拍亲密戏就那么难受吗？” 少年没回答。 苏靥星伸手，他却仿佛面前是洪水一般，猛的往后一退，身体砸到青墙，弓了起来。 苏靥星的眼眶瞬间红了。 她再不要脸，也是女孩子。 一个人对她表现出那么抗拒，她怎么拍得下去。 正要转身，手腕却被抓住了。 少年握着她的手在颤，回头，却见这人眼神里的郑重，他对她说：“再来一次。” 于是，苏靥星仿佛带着股气似的，往前了一步，双手紧紧抱住他腰。 她能瞬间感觉，他的腰绷紧了，整个人僵硬得像块石头。 但旁边暗中观察的导演却似乎满意了，拍拍手：“好了，过来，重新开拍。” 在陆野走过去时，拍拍他肩：“放轻松，年轻人，没什么。” 苏靥星重新躺回床上。 “a！” 陆小公爷再次欺身而上。 这回，很顺畅。 苏靥星的指尖顺着他衣襟，滑进，她能感觉到他的紧绷，他往前，欺过来，捞起她的月退。 苏靥星却是一愣：“你…” 她怔怔地看着对方，眼睛却被一双手掌遮住，而后，她就感觉到了一种存在。 意识到那是什么，她脸红了起来。 导演的声音成了旁白：“动作！动作！有隐忍，有汗，有少年人压抑许久的欲|望！别停下！” 苏靥星只感觉一沉，刚才还支撑的人伏下来，与她只隔了一点拳头的距离。 她听到了口耑息。 微微的口耑息荡在耳边，明明看不见，却感觉更明显。 还有闷热，似乎顺着红色被褥进来，让她整个人燥得要出汗。 那只手慢慢移开。 于是，苏靥星就看到了头顶少年那双眼睛，暗沉如潭，仿佛有什么压抑许久的东西出了来。 “小公爷。” 她下意识叫了声。 帐缦红纱落下。 这一场，拍得格外久。 出来后，导演却是眉飞色舞地拍着陆野的肩：“小公爷！我就知道没戏难得住你！行！太行了！” 而从红色被褥里钻出来的少男少女，却不约而同地看了眼，又别过眼去。 …… 苏靥星的思绪从回忆里跳出来，这时，屏幕上的剧情已经走到小公爷将姜姬手一拉，压到身下。 红帐艳艳。 姜姬的一截腰肢纤细，横陈在华贵的织锦上，如雪缎一般。 陆小公爷双手撑在她上面，与她相对。 镜头里，有风吹过，帐缦掀起一角。 女子纤细的足与男子缠绵相抵。 相扣的十指。 男子微微挺起的背脊，黑发自半边肩滑落，猛的露出一角。 这是苏靥星第一次在现实里看到这一幕。 导演很会拍。 不过几个镜头，竟然将两者之间的缠绵拍得惊心动魄，明明没暴露什么，却又无端端产生无数遐思，令人想看，又不敢看。 苏靥星的脸也忍不住红了。 旁边跟着看的嘉宾们视线开始游移。 岑春咳了声，摸了摸鼻子：“怎么有点渴，我出去喝点水。” 林垚也站起，做了个舒展双臂的动作：“关节都有点僵硬了，我出去动动。” 顾皎温温柔站起：“想起我有件衣服没晒。” 一群人出门。 唯有许欣安和江霂还坐着。 许欣安看看电视，又看看苏靥星。 大约是前几天刚在陆野那吃过瘪，她最近都不大敢招惹他，只对着苏靥星发问，一双眼睛还亮晶晶的：“苏老师，和陆老师拍这种戏感觉怎么样？” “……” 感觉怎么样啊… 苏靥星想起那日晚上回去，大腿上蹭得发红的一块印子，以及当晚傲娇少年粗着嗓子递过来的一支药膏。 她面无表情：“还行。” 说着，朝陆野歪头：“是吧，陆老师？” 陆野还没回答，却听江霂突然开口：“这不是一镜到底。” “陆野，”江霂回过头来，“你拍这戏不行啊，ng了？” 陆野轻嗤一声：“我会ng？” 他用嘲讽的语气道：“江导，你不知道呢，可以去各个剧组打听打听，我江湖人称——”他拖着尾音，慢悠悠：“陆一条。” “永远一条过。” 苏靥星：…… 明明那天ng了好几次。 鬼个一条过。 江霂却像是信了，只看着对方，就在这时，外面岑春在喊：“陆老师，苏老师，江老师许老师，快出来，新的任务卡片出来了！” 第56章 你猜 新的任务？ 苏靥星眉一皱,江霂已经转身出了去，许欣安也跟着。 这下，影音室只有两个人了。 她抬脚要走,陆野已经慢悠悠一步到她旁边：“怎么不问我问题？” “你ng的问题？” 苏靥星笑,手搭在门把手,却被男人的手覆住了。 他指腹的一点茧落在她细嫩的手背,她思绪突然回到那日试戏，他紧紧扣在她十指的手。 汗津津的，有潮热。 也有茧,随着紧紧扣住，那茧磨得她肌肤有些痒。 她抬头，却撞上一双忽然暗沉的眼睛。 苏靥星几乎疑心，他要在这摄像头下吻她。 不过下一秒，陆野已经放开了她,刚还覆在她手背的手插进兜里，站姿懒洋洋的，神态却正经：“我这人呢,拍戏前有个习惯。” 他说完这句,就不说了。 苏靥星不由“恩”了声：“然后？” 陆野才继续：“在拍戏的前一晚,我会把第二天要拍的所有戏份都在脑中过上许多遍，直到确认不会差错，所以…”他微微抬起下巴,那表情在苏靥星看来是相当轻狂傲慢,“我极少ng。” “所以呢？” 苏靥星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 谁知陆野只是瞥她一眼,那眼神幽深也不知带着什么，他似要说什么，下一瞬,却只是站直身体，开口：“所以，不觉得我很牛逼？” “不觉得。” 苏靥星翻了个白眼。 “陆老师，苏老师，出来听任务了！” 岑春又在外面喊。 苏靥星“嗳”了声，才开门，就见陆野迈开长腿，径直过去了，带起的一阵风刮过自己。 “……” 苏靥星慢悠悠往客厅去。 临近夜晚。 客厅内的灯开得敞亮。 草坪上的彩灯已经打开，一闪闪地亮。 嘉宾们都已经聚集在客厅里了，岑春手里拿着张任务卡片，林垚在他旁边探头探脑。 许欣安大小姐脾气发错，瞪着岑春，要他把卡片给她念。 其余人坐在沙发上。 岑春一见陆野和苏靥星出现，就像见到了救星似的，直接将卡片往陆野那一塞：“陆老师，您来念？” 他最近算是怕了许欣安了，这人的大小姐脾气随时随地发作，不讨人厌，但有时候也让人吃不消。 卡片被塞到陆野那，许欣安就扁着嘴不说话了。 自来的那天在陆野那吃过瘪，对着他她就有点泛怂。 苏靥星则坐到顾皎那去。 顾皎帮她顺顺发丝，今天苏靥星没扎丸子头，而是披着，栗色的长卷发在肩头，衬得她皮肤雪白，眼神温柔。 她对着顾皎说了声“谢”。 顾皎也笑眯眯：“不客气。” 直播间还开着。 这一幕落到网友眼里，自然是大受好评。 [星星团宠石锤了。] [谁不喜欢这样软fufu可爱的女孩子呢？] [毕竟连影帝这种拽王都逃不过甜妹的魅力呢。] 这边镜头里，陆野长身鹤立，黑色卫衣非但不显其亲和，反倒将他身上那股桀骜的少年气衬出来。 他长拈着任务卡片，长睫在那卡片上一落，又抬起：“哦？我来念？” “行啊。” 他懒洋洋道： “诸位嘉宾，晚上好。 新嘉宾已来小屋两日，是否彼此熟悉了呢？ ……” 他的声音实在好听，流淌在别墅的客厅里，清清冷冷，却还带了点磁性，如穿林打雾般落到人耳里。 “…明天的一对一约会。 祝愉快。” 许欣安没听明白，皱着眉：“什么意思？” 林垚倒是听明白了，道：“所以说，这次是反着来？你们女嘉宾出卡片，我们来选？” “bgo！” 岑春打了响指。 随着这句，黑头套工作人员入镜，往女嘉宾面前一人放了一张纸，一支笔。 [这是要画卡片？] [男嘉宾们是印刷，轮到女嘉宾们就画画？] [三土同学：急，小学生水平要暴露了。] 有人在直播间笑。 林垚曾经在个人博上传过一张画，据说是跟朋友打赌输了画的简笔画，那火柴人…连小学生都不如。 林垚果然急了，举手：“不会画画怎么办？” [……] 苏靥星看着她红苹果似的脸，笑：“三土，没让画画。” “怎么没让画画，这不是笔、这不是纸吗？” 林垚拿起纸和笔，等目光落到手中那黑色水性笔，意识到什么，不由看向苏靥星。 苏靥星点头：“画画应该是彩色笔才对。” “对，对哦。” 林垚如大梦初醒。 苏靥星笑。 直播间也恍如初醒，不由赞叹： [这都能注意到，很细节啊…] [星星子果然是有点聪明在身上的。] [废话！野哥看上的当然不简单了！] [而我只好奇，导演让拿这个出来做什么…] 这时，崔导的声音以画外音的形势出现：“每个人在纸上写上最想对心仪嘉宾说的一句话，然后由男嘉宾们抽取——” 苏靥星心跳了下。 陆野认得她的字。 她不由看向陆野，这人坐在沙发前，长腿交叠，正百无聊赖，见她看来，朝她挑了挑眉。 “……” 这时，许欣安若有所思道：“导演，不会是盲抽吧？万一有人认得字呢？” 说着，她还警惕地看了苏靥星一眼。 苏靥星：…… 崔导被打断倒也不生气，继续：“写完的纸张，交由节目组。” “导演，您说话怎么还大喘气呢。”林垚也调侃。 崔导在后台吹胡子瞪眼，声音倒是没变：“注意，句子不能有任何暗示或指向性。” “请开始。” 苏靥星拿过纸。 她不知道要对陆野说什么。 仿佛有许多话要说，又仿佛什么都不想说。 笔在纸上停留了一会，许欣安突然凑过来。 镜头里，每位女嘉宾们都低头，安静地在纸上写着什么，男嘉宾们纷纷往窗外看。唯有陆野，一只手懒洋洋地拨着打火机，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对面，姿态闲散。 [野哥一定是在看星妹！] [不，我觉得他是好奇星妹会写什么，你看他拨打火机了。] 有陆野粉丝出来科普。 说陆野不耐烦或心燥时，就会玩打火机，明明不怎么抽烟的人，那打火机却随身携带。 “好了。”崔导道，“一分钟过，将纸条交给工作人员。” 黑头套工作人员入镜，苏靥星将折了好几折的纸交给他。 她原以为只有自己这么折，可往左边一看，林垚的那张纸几乎折成指甲盖那么大了。 苏靥星：“……” 许欣安的也不大。 倒是顾皎的，只折了两折。 直播间也讨论起来。 [突然觉得很有趣。] [心里有鬼的都折得很小！三土，你暴露了！] [顾皎：我随便。] [星妹肯定是野哥，可三土给谁呢，原以为跟江导有点什么，可好像又有点不对…] [许大小姐也不大啊，难道还是给影帝？] 在直播间议论纷纷的时候，黑头套又入镜。 这回，他给的是…四张纸。 只是，这纸张是摊开的，一张纸一行字。 全部印刷体。 很显然，这短短时间内，节目组已经将四位女嘉宾的句字打印了出来。 男嘉宾们聚拢了来。 女嘉宾们脸上的表情明显紧张起来。 镜头从他们每个人的脸上晃过去，最后，落到桌面。 纸张上的字打印得很大。 一一扫过去。 四句。 第一句： 【你是我的风景。】 [看不出来哎。] [没有指向性，好像谁都行？] [之前的直播里，有没有关于风景的？] [没有。不过也不排除嘉宾们私下玩的时候有聊到。] [啊啊，好难猜。] [第二条是什么？] 第二条出了来： 【想去和你看一场有你的电影。】 [！有你的电影！这是写给影帝的吧？] [一定是星妹的！] [也说不定是许欣安呢？] [三土姑娘这迷妹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过过过，第三条。] 镜头里第三条慢悠悠出现： 【能请我喝杯奶茶吗？经纪人不让喝。】 [这个有点明确。] [盲猜一个三土！] [说不定是许欣安？] [拜托，许大小姐会是经纪人不让喝就不喝的性格吗？] [为什么不会是星星？] [星星这种自律狗怎么可能会喝奶茶，她明明一副恨不得全天下奶茶都关门的样子…] [下一条下一条！] 第四条出现了——【。】 [！！！] [绝了，这啥意思？！] [换成男嘉宾，这个我盲选，一定是陆哥！因为就是“哦”嘛，可女嘉宾…] [卧槽，这四条也太难猜了，陆哥你千万不要猜错啊，其他cp都能拆，我的旷野星辰不能拆！] 直播间的网友们简直要抓头发了。 而镜头这时，已经落到男嘉宾们的脸上。 江霂眯着眼看纸条，也不知在想什么；温嘉唇抿成一条直线，神色露出微微的紧绷，反倒是岑春一脸轻松。 [我算明白了。这恋综，谁无欲无求谁胜出。] [瞧温弟弟，哪怕知道希望渺茫，却还是希望碰一碰。] [江导是我第二看不明白的。] [第一嘛…] 镜头落在陆野那张英俊过分了的脸上。 他鼻梁高，眼窝深，长长睫毛下，一双眼如水波粼粼。 此时那粼粼的眼波落到纸上，也不见多少犹豫，就拿起最后一张，道：“我选这个。” [！！！] [他选“。”] [哥！陆哥！你要不要再选选？] [这个怎么会是星妹，星妹这么甜，这不明摆着捉弄人的吗？]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是回敬你陆哥呢？]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无话可说呢？]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陆哥选的时候什么都没想，就单纯只是喜欢这个“。”呢。] [卧槽！根据我陆哥的性格说不定还真有可能？] [呜呜我的旷野星辰cp…] 弹幕议论纷纷。 “就选定了？” 崔导的声音从后台传来。 “是，”陆野抬眸，那双眼映在镜头里清澈无比，他笑，嘴角还带了丝稚气似的，“就选这个。” 他还看了眼苏靥星。 苏靥星被他看得心一跳，岑春道：“陆哥，你要不要再想想？” “不必。” 陆野道。 崔导在后台“哈哈”一声，声音洪亮：“让我们恭喜——陆老师与苏老师配对成功！” “哇。”岑春呆呆地张大嘴巴，“这都能猜到？” 林垚也捂住了嘴，眼睛晶晶亮，她看看陆野，又看看苏靥星，没忍不住在原地蹦了蹦。 苏靥星面上保持着笑。 这个“。”是她故意为难陆野的，就想看他到底能不能选中。 可他居然选中了。 她心底疑惑，可又… 有一丝无法抑制的雀跃在心底升起。 “陆老师怎么猜到的？” 她问，眼底映着客厅的暖光，波光流转。 第57章 热爱 [是啊,陆老师怎么猜到的？] [为什么星星就是“。”呢。] 直播间门也在猜。 镜头落到陆野的脸。 那双琥珀色眼睛里仿佛落了碎星，他轻笑了声，单手插兜：“想知道？” 苏靥星忙点头头。 “就不告诉你。” 他道。 苏靥星：“……” [笑死！陆哥,告诉你这样是追不到女孩子的！] [快！谁出来把这只狗打死！] [呜呜吊胃口太可恶了] 这瞬间门直播间门几乎一面倒戈。 而被誉为“这只狗”的陆野却似乎对自己的可恶毫无所觉,只对着苏靥星笑。 苏靥星很想上去咬他一口。 可惜。 有摄像头。 她暗叹一声。 崔导在后台“咳”了声。 这一声咳仿佛提醒了林垚这个综艺咖，她也咳了声：“还有呢，剩下的你们还没选呢。” 说着，她脸却有些红。 岑春左右看看，选了个【你是我的风景。】 “江导和温老师呢？”选完,他还问。 温嘉看了眼江霂,江霂本来双手环胸，这时伸手，在桌上拈了那张【想去和你看一场有你的电影。】 于是，温嘉就是那张【能请我喝杯奶茶吗？经纪人不让喝。】 [有点难猜哎，江导为什么不选那张奶茶，盲猜一个奶茶是三土姑娘！] [江导压根没care三土好吗，明明人家就是想“电影”了。] 镜头适时地从女嘉宾们面上滑过去。 苏靥星眼睫微垂,不知在想些什么。顾皎脸上带着笑，许欣安直直看着对面，林垚脸上的红褪了，此时倒显出几分难得的沉静来。 崔导的声音适时响起：“让我们恭喜——” 他顿了顿：“岑老师和顾老师！” 岑春大舒口气，露出个“太好了”的表情，伸出拳头和顾皎对了下。 [……合理怀疑这俩来恋综养生来了。] 崔导又继续：“同时让我们恭喜——温老师和林老师，江老师和许老师！” [……] [这什么cp大乱炖。] [所以，我的蹲屁股夫妇被拆？换成王中王组合，和图文组合？] [笑死，什么王中王组合,和图文组合，nb，自古弹幕出人才。] 苏靥星也觉得，恋综这玩意…就像碰碰车，上一秒还在和绿衣服碰，下一秒就和红裙子碰了。 直播间门也议论纷纷。 [这样看来，许大小姐那张一起看电影的是写给陆老师的？林垚是要喝奶茶，可等江导选了，脸也不红了，人也没不好意思了，所以…应该是给江导的？] [卧艹所以我的蹲屁股夫妇是真的，可又be了嘤嘤嘤] [我只佩服影帝，居然能凭一个圈选中苏老师。] 崔导又清了清嗓子。 “现在，约会对象已经选定，约会地点和约会内容，”他顿了顿，“保密。” 嘉宾们一阵抱怨。 林垚道：“为什么不现在透露？” 崔导的声音透过话筒有点失真，带着笑：“现在透露就没有惊喜了。” “好了，解散。” 节目组安排的活动告一段落。 嘉宾们各自活动。 苏靥星慢下脚步，直到跟陆野平行。 她看着前面打打闹闹的林垚和岑春，声音放得很低：“怎么猜到是我的？” 却听旁边低低一声笑，转过头，却见陆野停下脚步，长廊上的光落在他桀骜的眉眼，竟也给他带了丝温柔。 他笑：“星星啊。” 苏靥星从前最爱听他叫她“星星”，旁人叫来普普通通的两个字在他唇齿间门竟也会带上别的意味，或亲切，或宠溺，或咬牙切齿… 此时，仿佛时光旧回。 他说：“你怎么还是老样子，没耐性。” 说着，他又来伸手。 苏靥星看了眼摄像头，躲开：“你别乱来啊。” 陆野手插回兜，重新迈开步，毛绒绒拖在他黑色裤管下有种温软的懒洋洋，声音却安静：“很好猜啊。” 他抬头，眸光不知看向何方，声音传过来，清澈见底：“苏靥星，你既有话想对我说，可临到了，又不想说。” “于是这所有，就变成了一个圈。” 他语声平淡，仿佛在述说一件司空见惯的事。 可苏靥星心底却似掀起惊涛骇浪。 她不明白。 五年过去了。 为什么陆野还…那么了解她。 他几乎完全复述了她当时的心情。 她既有许多话想对他说。 可却又仿佛无话。 于是，这所有就化成了一个休止符。 “苏靥星。”陆野突然开口，他似有什么话要说，最后却只是死命揉了揉她脑袋。 苏靥星捂住脑袋，脸蛋鼓鼓的：“喂。” 陆野就按着她脑袋的姿势低下腰：“苏靥星，你再这么看我。” “恩？” 苏靥星看他。 陆野却是看了眼后面跟着的摄像大哥，撤回手，意兴阑珊似的：“大哥，您这恋综…不给放个假？” 摄像大哥憨憨一笑：“按合同走。” 陆野叹气，声音低得只有旁边的苏靥星听见：“肉包子打狗，狗吃不得啊。” “……” 这下，什么圈圈叉叉苏靥星都不在乎了。 她瞪他一眼，不知为什么，自己竟然给笑上了。 “拜，”她朝对方摆摆手，“陆…狗。” “拜。”陆野也摆手，声音带着丝笑，“肉包子小姐。” 苏靥星：…… 算了。 跟狗计较什么。 她哼的一声，回了房。 留下陆野靠着墙，眉梢微扬，嘴角含笑。 — 苏靥星回了房没多久，就拎了包去健身房，做了会有氧和力量训练；回房又做了两组瑜伽，吊了吊嗓子，才去洗澡。 洗完澡工作人员来发手机，等收完手机又投票，一通忙完回来已经晚上十点。 苏靥星只觉得累。 在恋爱小屋的一天，比她唱一天的演唱会还累。 等好不容易敷完保养品换上睡衣，没多久，她就躺床上睡着了。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和陆野接触得多，苏靥星竟然又梦到了他。 梦里的他要比现在年轻些，理着寸头，站在pub舞台幽蓝的光里，似连手中的电吉他也反射着蓝光。 她就站在舞台下，仰头看着他用一把电吉他激起整个pub的狂欢。 心也仿佛鼓动着。 鼓动着。 而下一瞬，她却不知为何也站到了台上。 舞台上的十几盏射灯照在她的眼睛，她下意识伸手，试图覆住眼睛。 可眼睛却被刺出泪来。 … 苏靥星睁开了眼睛。 眼前一片黑暗，她眨了眨眼，等眼睛适应屋内的一切，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是在做梦。 起身，披了件外套去厨房倒水，喝了杯水上来时却发觉，二楼长廊的阳台上竟然亮了灯。 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从那透过沙发背的蓝发看，竟然是岑春。 苏靥星半推开门：“春春，怎么大半夜不睡觉在这发呆？” 岑春竟然在抽烟。 见她推门像是一惊，下意识将手里的烟按灭，起身：“苏老师。” 毕恭毕敬的。 苏靥星一笑：“不用紧张，我不是摄像大哥。” 她倒是对爱豆抽烟没什么恶感。 在无数资本涌来的娱乐圈里，形形色色什么人都有。苏靥星见过单纯因为热爱而留在这个圈子的，也见过为了灯光、为了瞩目和被人爱而在这圈子奋斗的，更见过无数只为钱而来的… 抽烟在她这绝不算什么恶习。 不过，很显然岑春有点不好意思，连连道“不好意思”。 苏靥星拢了拢厚毛披肩，推门出去：“怎么？睡不着？” 岑春摇摇头，又点点头。 脸上没有一直面对镜头的刻意快乐，反而是平静的：“有点。” “苏老师也是么？” 苏靥星点头：“做了个梦。” 她看向天空。 这时候的星星很漂亮，一颗颗分明。 她突然想起那个梦。 或者说，那不是梦。 那一晚，她也确实站在了舞台上，那天晚上的星星也是像今天这样，亮晶晶的，像一块块分明的宝石。 “苏老师…”岑春突然开口，“你有没有过什么梦想？” “梦想啊…” 苏靥星看着星星，“有。” “真好。”岑春面露迷惘，“其实我一直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小时候周围的人都在跳舞，我爸妈就把我送去学街舞，后来去当练习生，再回国，参加选秀当爱豆…” “我不知道我喜欢什么，一步步被推到这。” 苏靥星看向岑春。 这个在综艺上面对所有人都乐呵呵的大男孩像是陷入了人生的大难题。 桌上的烟灰缸里，落着十来个烟蒂。 苏靥星却突然想起了自己，想起了刚才那个梦。 她也曾经有过迷惘的、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想做什么的时光。 从小她的路都是被沈妍安排好的，她要她学理，她就学理，要她学工商管理，她就学工商管理。 她推着她一步步去走她要她走的路。 她唯一的岔路，是遇到了陆野。 后来，又因为陆野，她…找到了自己喜欢做的事。 “苏老师是怎么找到自己喜欢做的事的？” 大约是深夜让人感性，岑春又问，带着点对前辈的谦逊。 “是怎么找到的啊…” 记忆似乎在一瞬间门回到了那个冬天的夜晚。 苏靥星记得，那是个和今天一样有很多星星的夜晚，她已经和陆野在一起了。 《朱楼杀》拍完，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门审核上线。 在那时间门，陆野还没红。 杂志还没拍，他白天上学，偶尔给她表弟补课，晚上还去pub唱歌。 而每一个他去pub的晚上，她也会去看他。 就站在舞台下，看着舞台上那个发光的她的男朋友。 然后，两个人踩着夜色与星星一同回他们的公寓。 那真是一段极其快乐的日子。 但那天却不太顺。 她在pub等了很久，陆野都没来。 pub的经理急得像没头苍蝇走来走去，最后找到她这，问她：“小姑娘，你男朋友呢？” 苏靥星给陆野打电话。 她的电话，他接了，却是带着喘，说：“堵车，还要十分钟。” 可再过一分钟，就该陆野的场了。 pub内挤满了为他而来的人。 pub经理急得满头大汗，不停擦汗，让她催陆野快些。 陆野就让她把电话给经理，过了会，也不知跟经理说了什么，经理居然跟她说，让她上去唱一首。 苏靥星错愕：“我？” “对，”经理说，“陆野跟我打包票，说你没问题。” 他看着她的表情，就像她是他的救世主。 苏靥星后来想，经理对她的信心并非源于她，而是源于陆野。 她肯上舞台，也并非经理的眼神。 而是那个闪着亮的舞台，其实…在她无数次在台下看陆野表演时，已经深深地刻在了脑海中。 她鬼使神差地上去，唱了一首歌。 原来还有许多人“嘘”她，可在她唱起第一个音符时，那些“嘘”声渐渐消失了。 她眼睛里，什么都看不到。 她只看得到舞台上的光，还有，那在耳边、在心间门响起的旋律。 她安静地唱完了那首无数次听陆野唱过的歌。 《黑丽塔》。 当最后一个音符消失。 她还记得全场的安静，以及灯光散去，陆野在台下看她的眼神。 那眼神，连着那全场猛然爆起的“bravo”声浪，让她胸腔里那颗心，蓦然间门“噗通噗通”狂跳起来。 在那一刻，苏靥星突然知道了，什么叫喜欢。 什么叫热爱。 好像身上所有的血都在那一瞬间门点燃，她感觉到了心跳的声音。 苏靥星后来问陆野：“为什么向那经理推荐我？” 英俊的少年却只是用一副看傻瓜的表情，道：“苏靥星，你没听你自己唱过歌？” 那声音，却是倨傲无比的，好像他怀里的姑娘，是世界第一，不容反驳。 …… 第58章 糖水 岑春又想抽烟了。 他摸了摸裤袋,意识到旁边人一直没回答，不由转头，却见苏靥星正仰头看着头顶的夜空。 风吹起她栗色的卷发，阳台微晃的灯影落到她安静的眼瞳。 她似陷入一场甜蜜的回忆里。 过了会,才回转过来,对他说：“迟早会找到的。” 她定定地看着他,那双眼瞳在夜色里极黑又极清澈,仿佛能映照出人影：“春春,你不如问问自己。” “你跳得这样好,没有喜欢…”她顿了顿，唇角上翘，那眼里也映了笑意,“怎么可能跳得这么好？” “没有喜欢…怎么可能跳得这么好。” 岑春若有所思。 他的思绪,似回到了小时候乡镇的舞蹈房，雾蒙蒙的镜子，一排孩子随着不算专业的老师蹦蹦跳跳。 他的地板舞总是跳得最好。 动作也比其他人更有力漂亮。 每次他跳舞，获得的掌声总是比其他人多。 后来,长大一点了。 街舞成了他耍酷招女孩子的工具。 再后来，是赴韩后练习室里每日每夜的汗水,在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里每一天支撑他跳下去的信念就是“我要红”。 跳舞成了他想红的工具。 后回国,他终于出道成了一个爱豆，半红不红地四处混着,而后上了这恋综… 突然，岑春那双长而深的双眼皮眨了眨，他唇角笑：“谢谢苏老师。” “我倒是忘了，”他叹气，双手枕在脑后,也看向头顶夜空上的星，“我小时候…也是很喜欢跳舞的。” 苏靥星笑。 风吹过，她觉有些冷，拢了拢厚披肩，起身，推门出去时还不忘道了声：“岑老师，年纪轻轻还是不要熬夜啊。” 女孩馥白的脸在玻璃门后一闪而过，岑春忍不住笑。 苏老师这口气怎么听起来老气横秋的。 过了会起身开门，正好见陆野从长廊外趿拉着鞋经过，大约是刚睡过，头顶的碎发胡乱地支着，眼皮困倦，那模样有种意外的软和稚气。 见是他，那眼皮才勉强撑起一点儿，声音含困：“岑老师，年纪轻轻就失眠啊？” 岑春：…… 一个年纪轻轻不要熬夜。 一个年纪轻轻就失眠。 这俩…当他们自己几岁？ 他露出个憨憨的笑：“好的，陆老师，我这就上去睡。” 陆野已经走到楼梯边，灰色居家服下的手随便招了招手，懒懒“恩”了声。 这一刻，岑春突然感觉这俩是真的配。 不是优秀的配。 是某种…气场的相合。 — 苏靥星到房间没多久，就睡着了。 只是睡得不算好，后半夜陆陆续续一直在做梦，只是醒来时却怎么也想不起做了什么梦。 晃了晃沉重的脑袋，趿拉着鞋去洗漱，照镜子时却吓了一跳。 好肿。 脸色黯得像是…采阳补阴失败被反采了的女鬼。 苏靥星：…… 她下意识抬头看了镜子旁的日历。 腹部适时地感觉到一股热流。 很好。 大姨妈准时来看她。 苏靥星一脸麻木。 唯一庆幸的是出门前，考虑到这一点提前准备了卫生棉条，苏靥星换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陆野。 她还记得两人刚住一块时，她来例假，因为棉条忘记放里面，叫陆野帮她拿一下。 当时表情怪异，在将卫生棉条塞给她时，下意识往□□看了眼。 那表情… 苏靥星简直想起来一次，就要笑一次。 后来，慢慢的，他会为她记日子。 提前准备好东西，还会给她煮红糖水。 那个桀骜不训的少年，后来慢慢在她面前变得柔和，学会了许多许多事，只可惜… 意识到自己居然又想起陆野，苏靥星忙拍拍脸，让自己振作些。 她先洗了把脸。 先用refa滚了一圈消水肿，又敷了张面膜急救，镜子里的人好些了。 只是面上仍是没血色，苏靥星干脆换了种比较持妆的粉底，上了腮红，才感觉自己没再像个吸血鬼。 怕冷，裙子是不能穿了。 苏靥星干脆选了件黑色长羽绒，配了黑色高领毛衣，小脚裤，棕皮短靴，加一条burberry的棕咖围巾，整个人站在镜子前，又酷又飒。 配合着这衣服，苏靥星的腮红也是裸色的，裸橘口红，点出唇峰。 最后，头发扎成了一个揪，拎着个手包就下了楼。 苏靥星一下楼，林垚就吹了声口哨：“ol！苏老师！” 岑春也朝她竖了大拇指：“苏老师，帅！” 许欣安哼了声。 苏靥星才不搭理她，朝其他人笑，手包随手放沙发上过去厨房。 “今早上吃什么？” 林垚拐了她一眼：“苏老师，您的早餐还用我们操心？陆老师，您说是吧…” 苏靥星这才注意到，陆野也在，正耷拉着困倦的眼皮，在一个电磁炉前站着。 电磁炉上，似乎在煮着… 他在煮粥？ 她伸手过去想看，就被捉住手腕。 陆野两根手指头捏着她丢到一边，他看了她一眼，努努下巴：“去，那边坐着去。” “哦。” 苏靥星本来肚子就不算舒服，听到这话也就不装了，跑到餐桌，乖乖坐着。 直播间早开了。 网友们都知道今天有一对一的约会，早早就搬了小板凳在直播间等着了。 见到这一幕，纷纷调侃。 [这一捏一丢，也太熟练了吧。] [再一次想魂穿影帝，星宝的手好细好漂亮，也想摸星宝手手。] [星宝这样好乖哦，想rua。] 原来哪怕苏靥星打扮得很飒，可当她那淌了蜜的眼睛一弯，便又有甜蜜感流出来。 尤其与那飒酷的打扮相称，反而更动人了。 苏靥星的注意力却全围着她脚打转的毛绒绒小狗身上。 苏公主的牵引绳就挂在旁边，本来还安安静静呆在桌角，此时见她过来，竟然扒拉着她裤腿想爬上来。 顾皎端了盘子经过，不经意道：“它还真亲你，刚才我拿了蛋黄引诱，它都没理我。” “……” 苏靥星看着苏公主湿漉漉的眼睛，干脆弯下腰，直接将它抱了起来。 苏公主在她膝上竟然也似心满意足似的，直接找了个姿势蜷着，脑袋压着前肢，时不时抬起脑袋看她，好像在确认她在不在一样。 苏靥星心里软软的。 五年呢。 小狗一点都没忘记她。 这时，厨房的人陆陆续续出来。 陆野在她面前放下一碗粥，旁边还放了杯牛奶，鸡蛋。 “这什么组合？”岑春怪叫起来，“蔬菜，呃，鸡丝粥？还有牛奶，鸡蛋，陆老师，你中西合璧呀。” 陆野慢条斯理地用湿巾擦手，又将湿巾推过去，在对面接过去后勾着椅子坐下来，在岑春脑袋探过来时推了下，嘴里道：“小春春，干你屁事？” “别叫我小春春！” 岑春道。 “哦，”陆野拖着尾音，“小春春，吃早餐了。” 岑春：…… 苏靥星则假装没看到这一幕，低头拿着湿巾认认真真地擦手。 镜头将这一幕摄入，但没多少人注意，大部分还在看岑春被陆野逗得跳脚，直播间全是[哈哈哈]。 粥入喉滑软。 牛奶恰到好处，鸡蛋也好吃。 苏靥星吃得很暖和，只感觉隐隐作痛的腹部似乎也好受了些，吃完又补了下口红，陆野则牵着依依不舍的苏公主上去换衣服。 各队嘉宾们在门口道别。 苏靥星则朝大腹便便的崔导挥手，问：“导演，能透露下，一会我们到哪儿？” 崔导乐呵呵道：“到了就知道了。” 苏靥星：…… “您还真能保密。” 一转身，她上了停在庭院外的保姆车。 上车后，苏靥星就愣住了。 跟在她身后的摄像大哥疑惑：“苏老师？” ”没事。“ 苏靥星这才弯腰继续往里。 坐定后，她看了看坐在司机旁的助理：“小安，你怎么来这了？” 小安嘿嘿一笑：“节目组让我来的。” “有交代你什么吗？”她问。 小安懵懂摇头：“没有啊，就让我来，我想，可能是你缺助理了。” 节目组能有这么贴心？ 她怎么不信呢。 不过苏靥星不信归不信，倒也没说什么，只调整了下坐姿。 这时，合上的门从外又“唰”了下，被拉了开来。 陆野弯腰跨了进来。 他手长脚长，一进来便似道阴影罩在她身上，也是一身黑，黑色羽绒，黑色高领毛衣，全身上下唯一的颜色，大概是那张冷白深邃的脸。 进来后，他扫了下，脚一迈，便到了苏靥星旁边。 和她隔着一条过道，他坐了下来。 对她来说正正好的座位，对陆野来说似乎有些逼仄，长腿曲着。 但他似也无谓，只瞥了苏靥星一眼，往她手里递了样东西。 冰凉的触感让苏靥星一愣。 她下意识看了眼。 是…保温杯？ 心底一跳，苏靥星打开杯盖。 红糖水？ 他…居然还记得？ 熟悉的气息萦入鼻尖。 从早上那碗粥开始的暖，似乎与这红糖水的气味混合在一起，熏得苏靥星有点雾蒙蒙的。 眼睛有点酸，还有点涩。 “你…” 她忍不住看向旁边人。 旁边人那双眼睛，映着窗外的天光，炫目得惊人，他也正看她，那表情既骄傲又可爱，还带了丝不自在似的。 “这不能怪我，”他道，“五年没煮了，不好吃很正常。” “……” 看着面前逆着光的男人，苏靥星只觉得心都快融化了。 这一刻，她真觉得他可爱无比。 很想亲亲他。 抱抱他。 第59章 认识 不过最后,她还是什么都没做。 只是拿起保温杯，默默喝了口。 糖水入喉—— 苏靥星“嘶”了声,杯子险些撒了。 陆野瞥来一眼：“傻吗。” 说着,替她拿过，倒了一点儿到杯盖，递过来：“保温杯怎么喝，还用我教？” 苏靥星朝他吐吐舌头：“一时间门没想起来嘛。” 等声音一出口,立马愣住了。 也太…娇了。 就仿佛从前。 她下意识看了眼旁边的男人,眼神似被对方捕捉,他唇微弯,连眼睛也弯起来，成了一个愉悦的弧度。 手却晃了晃,“苏老师，”他道，“我拿着手都快要断了。” 苏靥星这才注意到，陆野还拿着保温杯盖,忙接过。 这一会功夫,温度已经下来了。 暖暖的红糖水下肚，肚子的不适似当真被缓解了。 摄像大哥控着镜头,将这一幕完全收入。 只是这时,他有点为难地想,也不知道到时候崔导会怎么剪,如果全放进去,对观众来说恐怕进度超前了… — 摄像大哥的烦恼，苏靥星是不知道的。 兴许是这红糖水太暖，也或保姆车内空调打得太热，不一会,她竟然靠着椅背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门听到一声“到了”，睁开眼睛。 “到了？” 她问。 正要起身，却发觉自己身上盖着一件羽绒服。 黑色亮面，很暖和轻薄，长度几乎将她整个都包裹住，连着那淡淡的草木气息。 苏靥星几乎立刻意识到这是谁的衣服。 往旁边看了眼，就见陆野正靠着椅背，右手支在扶手上，见她看过来，左手懒洋洋朝她举了举，声音欠嗖嗖的： “嗨，苏小猪。” “刚才睡得好吗？” “……” 才酝酿的一点感动如烟消云散。 苏靥星翻了个白眼，将手里的羽绒服丢给只穿着黑色高领毛衣的陆野。“陆老师，您这么虚，”她眼神往下，“还是不要随便展示男人风度得好。” “……” 陆野脸黑了一度。 这时，小安已经率先下了车。 她似乎在外面碰到了什么人，聊了几句，就朝车里招手：“星星姐，陆老师，下车了！” 苏靥星拿了手包，只是这样一来，保温杯就… 一只手从她那接过保温杯。 她一只手握不住的杯子，在陆野手里就跟捏着玩似的，他另只手还在拉拉链，见她不动，偏了偏头：“不下去？” 苏靥星“哦”了声，弯腰跨到过道，谁知这人走了一步竟然停下来，一下撞到一起。 她额头撞到他胸口，“嘶”了声： “陆野！” 苏靥星恨恨地捂盯着他。 谁知这人只是轻嗤一声，问：“谁虚？” 苏靥星：…… 她看了眼正兴奋地看着他们的摄像大哥，脸红得快爆炸了。 咬着牙，声音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陆野，你也不看看场合，发什么神经。” 陆野却只是笑一声。 “那你说，”他压低声，在她耳边，“谁虚？” 苏靥星：…… 她几乎是求饶般：“哥哥我虚，我虚行了吧。” “知道就好。” “……” 她又瞪他，谁知脸却被捏了下。 面前这人似才心满意足，迈开腿弯腰下车，在即将出车门时突然懒洋洋说了声：“抹抹脸，别感冒了。” 那声也带着漫不经心，传到苏靥星耳朵里。 …抹抹脸。 …别感冒了。 更清朗一点的声音响在耳边。 苏靥星仿佛看到女孩脸被少年一双热手搓了搓，直搓到发红，两人才一个挨一个，跑到外面下着雪的街道。 … 苏靥星眨了眨眼睛，刚才的一幕消失了。 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陆野双手插兜，勾着肩膀懒嗖嗖走在风里，头顶还支楞着一小撮碎发。 大约是昨晚睡的，那撮头发倔强地支楞在那，配着那张寡淡冷白的脸，竟然有种可爱。 似察觉到她眼神，他回头睨了她一眼：“你要把自己种车上？还是要我扶你？” “…滚。” 苏靥星翻了个大白眼，嘴角却带着笑，揉揉脸，下车去了。 一下车，才发觉面前竟然是电视台。 而正和小安说话的男人，则是陆野的经纪人孙明。 刘姐也在孙明旁边。 旁边还有几个不认识的。 小安跟她打了声招呼：“星星姐！” 孙明也朝她点了点头。 苏靥星却一头雾水。 今天这不是来…约会来么？ 怎么小安他们会来？ 陆野双手插兜，懒洋洋支着腿，眯眼看那大楼，也不知在想什么。 唯有摄像大哥扛着器材下来，像念经一样道：“工作中的人最美丽，所以，今天的约会主题是——” “认识工作中的他/她！” “所以，我来这是…”苏靥星指指了面前高高耸立的电视台大楼，“工作给他看？” — 与此同时，蹲守在《我们在一起》直播间门的网友们发现，自嘉宾们离开别墅后的直播间门屏幕没有任何预告就亮了起来。 只是这回分成了四格。 第一格亮起来的，正是苏靥星陆野那一对。 她似感到错愕，对着镜头里的大楼，声音充满了迷惘：“所以我来这是…” “——工作给他看？” [什么意思？] [今天不是约会吗？] 只看了个头的网友们一头雾水。 这时，本来只有“我们在一起”五个字的直播间门名字动了动。 变成了：【认识工作中的他/他。】 [认识工作中的他/她？] [是指…去见识约会对象的不同面？] [h节目组终于良心发现，要做恋综该做的事了？] [瞧孩子吓的。] 镜头几乎完全对准苏靥星那张脸。 她黑羽绒，棕咖围巾，一双纤腿包在短靴里，明明是极飒的打扮，却不知为何竟给人种易碎的感觉。 尤其是当镜头对准她长长的浓密的睫毛，随着那睫毛眨了眨，而后，那雪白的脸上，大大的眼睛显示出琉璃的质感来。 [呜呜每天都要被星宝美貌暴击一百遍！] [星宝，让妈妈揉揉，咱不要臭男人好不好？] [影帝这样的也算臭？你们不要给我好了。] [呵。不要脸。] 镜头适时地给到陆野。 他个极高，瘦，那身黑色羽绒服穿在身上，有种拔俊的凌峭感。似注意到镜头，他抬头，懒洋洋看了一眼。 [嗷，我这什么命！每天一大早就能看见两个大美人！] [再也不骂崔导了，真的，没有他，我怎么能坐拥两大美人] [但凡吃几粒花生米，你也不至于醉到这地步。] 直播间门各路粉又开始battle。 唯有旷野星辰cp粉在狂欢。 [情侣服啊啊啊啊] [是星星先穿的吧啊啊陆哥藏藏你的心思吧] 镜头里，陆野挑眉，问正在临时充当主持人的摄像大哥。 “所以…是要苏老师工作给我看？” 摄像大哥点点头，又摇摇头：“不是。” “是你们都要。” 陆野弯着唇角，说了声“行”。 说完，又朝苏靥星：“苏老师，今天恐怕要辛苦你了。” 假惺惺。 苏靥星面上露出笑：“不客气，晚点也是要辛苦陆老师的。” 两人面对彼此，微微笑。 摄像大哥“咳”了声：“苏老师，陆老师，我们约的时间门差不多了，进去吧？” “好。” 在往电视台走的过程，苏靥星才了解信息。 原来这次的约会内容是节目组直接越过她和陆野，与他们的工作人员接洽安排的。 “所以，我的工作内容是什么？” 摄像大哥卖了个关子。“苏老师进去就知道了。” 一行人乘着电梯上去，为了避开摄像头，小安他们坐了另外一部电梯。 苏靥星和陆野同乘一部电梯。 随着电梯往上，苏靥星突然生出来种奇怪的感觉。 在汀市时，她和他再次相见也是在电梯里。 那时的她绝想不到，现在她和陆野是这种关系。 既不是恋人。 可又仿佛做尽了恋人所做的事。 苏靥星看着电梯镜面里反射出来的人影，陆野也直直看着，两人目光在镜面里相遇。 谁也没移开。 直播间门里一片静谧。 这时，电梯“叮”的一声开了。 苏靥星睫毛眨了眨，似才找回神智，电梯外早就等候着的电视台工作人员迎了上来。 “苏老师，陆老师！你们可算来了！” 随着那负责人模样的人上来，一个拎着化妆箱、一个提着薄款长裙的人也一同前来。 “苏老师陆老师，没时间门寒暄了，临时出了点变故，苏老师的节目往前调，还有十五分钟化妆时间门，苏老师您可以吗？” 化妆师问道。 苏靥星倒不是那不通情理的人。 时间门虽紧，但赶一赶也还来得及。 她点了点头，那负责人便领着苏靥星往化妆间门走，才走了两步，一只手就挡在她面前。 星空蓝腕表在那凸出的一截腕骨上，显得尤为冷感。 手指根根分明。 负责人一愣，抬头：“陆老师？” 陆野收回手，重新插回兜里，只眸光略略往那薄纱长裙那掠过，声音淡凉：“没别的更厚一些的了？” 说罢，似乎是怕对方不理解，他添了句：“天冷。” 苏靥星也愣住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陆野拦下人竟然是为了这，记忆似乎在一瞬闪回到过去。 她在他面前，总是会佯腔作势地娇的。 尤其是姨妈期，她便作得更厉害，总要他抱她，说肚子疼，说不舒服，说各种各样女孩子不能受凉不能受气的事。 但彼时才初初长成的少年哪里会懂那许多，又哪里能有用不尽的耐心。 在有一回时，他终于懒得烦了，不搭理她。 于是，她便生气了。 那时爱情大过天，他不在乎，她便似拗着一股劲儿似的偏要他在乎，后来折腾得自己受了凉，整整好几日，都疼得死去活来，到最后更是发烧，去医院躺了一个礼拜才好。 苏靥星现在还记得，她在医院里醒来时那少年的脸色。 雪一样的白，琥珀色的眼里都是歉疚，握着她手：“以后不了。” 他摸摸她头：“我不知道…” 声音很低。 … 苏靥星看着陆野。 他比从前高大，背也比从前宽阔，可却仿佛仍然是医院守了她一夜的少年。 怕她冷。 怕她挨冻。 可她…已经不一样了啊。 “可…没多余的了。” 负责人还在为难。 “没关系，”苏靥星突然开口，她定定地看了眼陆野，那双明眸里流淌的不再是柔软的蜜，而是温和，她道，“我跟您去换。” “好的，好的，苏老师这边请。” 负责人一副你拯救了我的表情。 苏靥星莞尔，在即将进化妆室时，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陆野站在原地，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她朝他嫣然一笑，回过头去，进了化妆室。 陆野啊。 我已经不是过去那个骄傲又任性、什么事都依着自己性子来的女孩了。 在你未曾参与的五年。 我也长大了一些啦。 第60章 怎样 陆野倚着墙,脸色不大好看。 孙明期期艾艾地过来，猫了他一眼：“陆啊，你别…” 陆野瞪他：“你就这么安排事儿的？” 孙明咳了声：“这怎么能怪我？这事是苏老师那边的人负责的…”话还没说完,就挨了一脚,他作势提了腿，“哎哟哎哟”地叫。 陆野却似带了笑模样,站直身体：“行了，别装腔了,就碰了你裤管,你——” 他那双眉蹙了蹙,继而拿过孙明手机,播了通电话，那边也不知说了什么，不一会孙明就拿了手机匆匆出去了。 苏靥星跟小安刘姐进了化妆间。 化妆师造型师一拥而上：“先换衣服。” 苏靥星被拥到小隔间，羽绒服，毛衣,一件件地脱，等那灰纱调长裙上身,皮肤上已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饶是化妆室开了空调,还是感觉到冷。 她提着裙摆出来。 灰雾般的轻纱裙摆，点缀着一颗颗细闪水钻，贝壳裹胸,肌肤如雪，眉目似画。 化妆师赞叹了声，围过来替她打阴影。 锁骨边上一层细闪的高光，又将她早上随手扎的一个揪放下来，重新卷曲,盘上，留几缕卷曲的发丝。 最后，又往她头顶戴上了一顶小巧的皇冠。 “好了。”化妆师又调整了下，满意地退后一步，道，“苏老师这造型，是我这一个月里最完美的作品。” 苏靥星却只是摩挲了下肩膀，小安忙将抱着的羽绒服披过来。 她披了羽绒服，才感觉好了点。 正等着报幕，化妆间的门却被敲了敲。 孙明的脸从门外探进来：“苏老师？” 苏靥星唇弯了弯：“孙哥有什么事吗？” 这一声“哥”叫得孙明叫一个心里舒畅。 想着这苏老师就是比陆老师上道，手里却半点不敢怠慢地将东西递过去。 保温杯。 暖宝宝。 还有一条几乎与裙一色、半点杂毛都不见的皮草披肩。 苏靥星看了眼，抬眉，孙明嘿嘿一笑：“苏老师，上台冷，您要不…就披这个？” 苏靥星指尖轻轻抚过那皮草。 fendi的新款。 因着环保，各大奢侈品早就不做真动物毛的了，但这条仿毛的几乎肉眼看不出差，毛色丰润，细密流光。 与这一身，倒是很配。 苏靥星想着，还是拒绝了。 只是那暖宝宝和保温杯却是接过来了，对着孙明郑重说了声“谢谢”。 孙明头重脚轻地出来，来到陆野休息室。 陆野长手长脚地窝在沙发里，拿着手机玩贪吃蛇，见他进来，眸光在他手上的皮草掠过，眉皱了皱。 又抬头，声音带了丝欠：“你怎么回事？” “喝假酒了？” 孙明：…… 他没好气地将皮草丢他怀里：“老子是去给你送东西，喝什么假酒？” 陆野接了皮草，扬眉，视线在孙明红了一坨的颧骨上转了一圈，轻嗤一声：“哦，那你不是喝假酒…” 他慢条斯理地：“怎么丢了魂？” 孙明顿时感觉冷飕飕的。 “魂个屁。” 他声音低下来。 陆野这才不说话了，长指摸着皮草，过了会起身：“走，去前台。” — 苏靥星被领到舞台边缘时，并不惊讶。 刚才在化妆时，她就想过了。 一个歌手的本职工作是什么呢？ 唱歌。 她现在就站在电视台的一个摄影棚内，等着主持人报幕，叫她上去。 从她的视角，可以看到摄影棚的星空顶，无数星星一闪闪地亮着，观众正抬头专注地看着舞台，也有人左顾右盼，似在期待着什么。 “…现在，让我们有请苏靥星老师！” 主持人字正腔圆的声音响起来。 苏靥星握着话筒提着裙摆上去。 细细的镶满水钻的鞋踩在瞬间暗下去的舞台，所有的灯一瞬间灭了，周围有雾灯亮起。 浅浅的柔光，罩在她身上。 观众席曝出一阵巨大的声响。 “苏靥星！” “苏靥星！” “苏靥星！” 他们喊。 声浪几乎扑面而来，带着盛大的热情。 苏靥星甚至还听见了程茉的尖叫：“星宝，加油唱！姐姐爱你！” 她睁眼看去，在隐约的光线里，似乎还真看见了程茉，她一身辣妹装坐在前排，许宁安跟个老干部似的，坐她旁边。 苏靥星朝底下笑了笑。 观众席曝出更热烈的声响。 突然，灯彻底暗了下去。 苏靥星只看得到挥舞的应援棒在观众席如海浪一样翻滚。 粉色的星星夹杂其间，一闪一闪。 熟悉的旋律响了起来。 钢琴。 大提琴。 而后是手风琴插入… 欢快悠扬，如夏末的风，拂过耳朵。 苏靥星一愣，这是… 陆野在pub唱过的歌。 也是她替他登台唱过的那首歌。 《嘿麦莉塔》。 苏靥星自己都不知道，那首歌的歌词竟然在嘴边就出了来： “嘿麦莉塔，我心爱的麦莉塔，你在高台唱着歌等我来，等我来……” 雾灯再次亮了起来。 如云似雾，缭绕在她镶钻的裙边，也落在她的皇冠，与晶莹的眼睛。 “嘿麦莉塔。 别飞走。 将你麦色的长辫垂落。 嘿麦莉塔。 别飞走。 将你蜜色的眼睛看向我。 我将为你奉上黑色的玫瑰…” 苏靥星睁开眼睛。 灯光轻盈地落在她的睫毛。 清扬、美妙的声音回荡在舞台。 舞台下，陆野双手插兜，看着台上人。 灯光明明灭灭落在他的脸庞，也落在他幽邃的眼睛，眼皮很深，里面仿佛落了星子。 苏靥星也看到了舞台边缘的陆野。 他隐在暗影里，灯光勾勒出一个动魄的影子。明明看不清，但她却仿佛看到了曾经那个少年，正穿过时光辽远的罅隙，仰望她。 仿佛她就是他的整个天地，他的信仰，他深深…思念着的人。 不过苏靥星知道，这不过是错觉。 陆野这样骄傲的一个人，如何会仰望一个人… “轰——” 在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舞台下爆出一阵掌声。 掌声经久不息。 “安可！安可！” 台下齐声喊。 苏靥星露出个俏皮的笑：“不行哦。” “我恐怕得把舞台让给主持人了。” 地下更是不满，主持人上台，苏靥星摆摆手，提了裙摆下舞台，下舞台时，不知想起什么，突然回头。 陆野还没走，就站在原来的位置看着她。 幽暗里，两人眼神对接。 苏靥星转头，直接去了后台的化妆室，进门时吩咐身后的小安：“小安，一会你到负责人那…” 话还没说完，门就突然间被人从后关上了，“砰的”一声。 苏靥星吓了一跳，下意识回头，一道身影压过来。 “唔——” 她被吻住了。 抬眼，陆野一只手按在开关上，“啪的”一声，屋内的灯都暗了。 “你、干…唔…” 苏靥星才张口，就被吻得更深。 他欺过来，一只手搂住她腰。 苏靥星只觉自己如那芦苇，被倾折在梳妆台，身后“丁零当啷”一阵响，手肘胡乱往后撑住桌面。 “你疯…唔…” 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面前这人一只手压在梳妆台一只手托在她腰后，欺身过来，吻如惊涛骇浪，几欲要将她淹没。 拉链的声音。 苏靥星迷蒙的视线里只见陆野修长白皙的手指穿过裙摆的轻纱—— 突然间，他停了下来。 良久，他轻轻一声笑，放开了她。 苏靥星陡然清醒。 意识自混沌中醒来，她站直身体，抚平裙摆，陆野似已从刚才状态脱出，双手环胸靠着墙看她，那双琥珀色眼里漾着笑，那笑一看就让人牙痒痒的。 苏靥星瞪他。 他还在笑，像想到可乐的事，肩膀笑得抖。 “有毛病——” 苏靥星正要骂他，却突然也笑。 那张馥白的脸颊笑起来当真娇艳似花儿一般，眼里漾着水，仿佛带了钩子。她伸手，指尖在他唇间轻轻一揩。 那雪白柔软的指腹便沾上了一点儿红，如海棠艳丽的胭脂色。 她笑，那笑带着点得意：“要是让你粉丝看到，她们最崇拜最爱戴的陆影帝私底下是这样…” 陆野懒洋洋看她一眼，什么都没说，取出手机，当着她面自拍了一张。 上传。 “怎样？” 而后，慢条斯理地问。 第61章 星星 “怎样？” 陆野肤色冷白的脸微低,对着她，一双桃花眼微睐。 一副老子就这么干了你能如何的…不要脸模样。 苏靥星却偏偏喜欢极了他这样，上前一步,一扯他胸口的拉链，他便微低下来,就着她：“恩？” 声音若有似无,气息到她耳边。 苏靥星踮脚，搂住他脖子就给了他一个深吻。 她只听到手机搁置桌面的一声响，而后,腰就被他大掌托住，温热的触感传递过来。 他的毛衣蹭着她的肌肤。 唇微微分开的间隙，苏靥星问：“陆野,我这样好不好看？” 声音含混，一绺被化妆师烫卷的发丝掠过她腮边,眼神含蜜。 他眼微微翕张，略长的眼皮下眼瞳是浅一色的迷离,与平常的冷静不同，他又过来吻她,苏靥星却仿佛过足了瘾似的,含着笑一把推开他。 细嫩洁白的手往下落，描摹着粉色樱花的甲片轻轻掠过一点,他闭着眼“唔”了声，那声音与脸一样性感。 苏靥星却轻笑一声替他将毛衣抚平，又替他将羽绒服拉链拢了拢。 陆野微垂睫这么看着她动作,过了会撩起眼皮：“就这么放着了？” “乖啊。” 苏靥星踮脚，抬手按按他脑袋，露出个调皮的表情。 陆野轻笑,低头看了眼，也不知在跟说话，语气温柔得像是：“对不住，一爷，委屈您了。” “……” 苏靥星一张脸红得要命。 到底一句话没说，只在心底骂了句：这狗。 这时，小安在外敲门：“星星姐？陆…老师？” “你们…好了吗？我能…进去了吗？” 她问得小心翼翼。 苏靥星没忍住，瞪了陆野一眼，陆野靠着墙支着长腿搁那笑，苏靥星去开门，门一开，门外小安的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也不知想了什么。 似被她吓了一跳：“星，星星姐？” “进来。” 苏靥星让了一步。 小安连忙进来，苏靥星进隔间去换衣服，等她重新换好毛衣外套出来，网络上早就闹得沸反盈天了。 直播间不是一直开着的。 其实从她上电梯开始，属于她和陆野的直播间就关了，等到她上台，又重新开启，下台之后，又关了。 苏靥星粉丝、路人和cp粉原来还在舔屏，一边疯狂夸苏靥星造型漂亮，一边沉浸她的歌声，正单曲无限循环中，陆野竟然突然上线，上传了一张自拍。 从不发自拍营业的影帝竟然在自己那快长草的微博发了张自拍。 照片背景是凌乱的白色梳妆台，各色漂亮的瓶瓶罐罐倒了一半，陆野就站在这梳妆台前，黑色羽绒服大敞，高领毛衣，抬眼看着镜头。 皮肤冷白，神情厌世。 偏偏那双看着镜头的桃花眼，微微睐，似有未褪□□，叫看得人都忍不住心底起了一层痒，欲伸手透过镜头碰触。 [啊啊啊这是什么人间绝色！] [是谁一枪击中我的心，是哥哥。] [陆野，小名陆骚。] 而再之后，所有人的视线，就都被他的唇吸引。 薄唇，唇线分明，底色偏淡。 此时那淡薄的嘴唇却偏偏沾了一点红。 那红若有似无，自嘴角溢出，仿佛情人以指腹搬揩过，又留恋反复。 [挖槽，我只有挖槽！] [吻痕照？陆哥，算你狠！] [啊啊啊孙明明，你快管管他啊，这骚情屏幕都管不住了。] [到底怎么回事？] 也有粉丝嚷嚷着脱粉的。 不过大部被粉丝内部嘲回去了。 [别叫苦别卖惨也别喊脱粉，要脱早脱，你陆帝的江山，是靠他一部戏一部戏打下来的，是他冬天下水夏天穿袄吊威亚吊到浑身皮都脱了的苦得来的！陆帝要做什么叫做什么，要爱什么人就爱什么人，要发什么自拍就发自拍，关你们这些妖魔鬼怪什么事？] 旷野星辰cp粉更是将照片搬到超话。 超话里群情激奋。 [陆哥，别太爱了。] [这是吻痕照吗？这明明是事后照，不是事后照，老娘把头摘下来给你们当球踢。] [呜呜摩多摩多，陆哥勇。] 有路人看不下去，开始嘲讽了。 [笑话，事后照，和谁？] [和星妹啊。] [嗑药鸡好歹也懂点事，苏下台才多久，还是要说你家陆哥秒|射？] […一个字，绝。] [陆野：说我秒|射的人出来，看我不打死你。] [这明明是吻痕啊。] [对啊，这个颜色…] 在路人、各大粉黑议论得沸沸扬扬时，也有较真的大触，将苏靥星唱歌的图片截下来，专门分析苏靥星的口红色号，和陆野这张摆在一起对比。 不过可惜，苏靥星那舞台开的是灰蓝色雾灯，视频就带了滤镜，本身就失真。 放大了又有颗粒感，对比来对比去，也没办法得到一致答案。 当然，这些沸沸扬扬和cp粉无关。 他们依然在超话里过年。 甚至还快乐地开起了…车。 — 苏靥星出来时，陆野已经不在屋里了。 只有小安红扑扑地抱着她的包，坐在沙发上。 她一边披羽绒服，一边问小安：“是不是节目组给手机了？” “是啊是啊，”小安似才想起什么，从包里拿出苏靥星手机，“之前就给了。” “现在才给我。” 苏靥星瞪她一眼，不过想想中间兵荒马乱的，确实也没什么机会提到。 她划开手机，忽略那些消息，直接打开微博。 果然，陆野吻痕挂在微博第一，后面跟了个“爆”。 点进去，一片空白。 没跳出来。 微博…居然崩了。 苏靥星：…… 这人可真是顶流啊。 随便一条，都能把微博弄崩。 转了会，终于跳出来。 苏靥星随便看了几眼，只觉得里面乱糟糟的，各种人各种臆测，闹哄哄如同菜市场。 忙退出去。 手机界面跳出来一条微信通知。 程茉发来的。 一朵茉莉花吖：[老实交代，你跟我野哥在化妆室干啥了？] 苏靥星翻了个白眼。 她低头按了几个键。 苏苏：[你说呢？] 一朵茉莉花吖：[卧槽槽槽槽槽槽！我陆哥真的秒|射？！] 苏靥星：…… 这什么跟什么啊。 苏靥星看着，却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要是陆野知道，外面人怎么议论他，恐怕… 程茉却仿佛幻想破灭，崩溃得发来一大堆骚扰。 苏靥星误点进去，却发现，竟然是一篇小黄文。 本来她也不大在意，直到看到那小黄文主人公名字是自己和陆野。 苏苏：[姐妹。] 一朵茉莉花吖：[干嘛？] 苏苏：[你看这车头的名字时…难道不会有一点点不好意思？] 一朵茉莉花吖：[星星，是什么给了你错觉，让你觉得我程茉茉是那么有节操的人？] 还不等苏靥星回，程茉立马又发来：[还有，妹妹，去看看超话吧。我说的是cp超话，你会发现惊喜。] 苏靥星想了想，时间还有。 刘姐在跟节目组沟通，等沟通完了才能走，她干脆继续坐在沙发里，点开旷野星辰cp超话。 一点进去，苏靥星就下意识闭上眼睛。 天。 一眼看去。 全是…小、黄、文。 现在的人，开车都那么野吗？ 苏靥星心想，扫黄打非小组要是随便来这超话，恐怕能抓到监|狱堵塞。 小安在旁边探头看了眼，苏靥星下意识遮住手机。 她看着苏靥星粉底都遮不住的绯红脸颊：“星姐，我早看到了。” 她“嘿嘿”一笑，面上带了点不好意思：“我cp超话…” 她比了个八字：“八级了。” 苏靥星：…… “你们小姑娘现在都这么野的？” 小安郑重告诉她：“星星姐，你不懂。这是乐趣。” 这个平时被她一逗就脸红的姑娘，竟然抬起下巴一脸倨傲道：“而且这算什么，我们平时看的比这刺激多了。” “……” 那边程茉还在发。 一朵茉莉花吖：[是不是感觉，打开了新世界大门？] 苏靥星：…… 一朵茉莉花吖：[不客气，我指点你，只是想让你跟陆哥学着点，人类的创造力无穷大，姿势太单一，地点不行，可能会导致激情变弱，然后就…秒，你懂的。] [所以，为了你跟我陆哥未来的□□，在这里多多学习吧。] 苏靥星：…… [呵呵，我谢谢你啊。] 她不甘示弱地将刚才超话里看到的一张图保存下来，发过去。 苏苏：[你说的学习…是这种？] 这是让苏靥星一进cp超话，就被刺得闭眼睛的一张图文。 而且还被顶到了广场的第一。 【……男人双手支撑在梳妆台前，一下一下往前，女人感觉到疼痛，却还是努力将双臂环到男人那恍如发光的脖子，开口：“野野，轻点。” 男人听了这话，却仿佛变成吃了兴奋|剂的野兽，越发用力，嘴里不住喊着：“星星，我不能，对不起，我不能，你太美味了…”】 星星。 野野。 苏靥星当时只觉得，眼睛要刺瞎了。 这张图要是被陆野看见… 她发得太专心，完全没注意到门被推开，一道声音在面前响起：“苏老师，原来平时好的是这口？” 苏靥星下意识抬头，就见陆野正半弯腰下来，一双桃花眼弯弯地看着她，语声拖着，慢悠悠的：“要早说，下次我就这么做了。星星？” “野…野？” 大概是毒性太强，苏靥星没忍住接。 第62章 客串 她说什么了？ 苏靥星迟缓地想,说了—— 野…野？ 她懊恼地捂住脸。 腮边被发型师卷曲了的一绺发溜出来，带着点调皮感。 陆野手插兜，站直身体,看着苏靥星这一面，忍不住轻笑了声：“星星？”他慢悠悠地道，寻常的星星两字被他的笑意带得古怪，话又继续，“你经纪人在等你。” “都怪你。” 苏靥星懊恼了声。 “都怪我。” 他笑。 苏靥星这才松开手,短短时间内,她脸红得像染了霞，大大的眼睛蒙了一层雾气，就这么看了陆野一眼，陆野不知想到什么，低下头就在她嘴角噙了一个吻。 那吻又软又轻。 冰凉得像掠过湖面的羽毛。 而后才揉揉她脑袋：“走了。” 苏靥星眨了眨眼睛，过了会才起身,跟在他身后出了门。 门外刘姐和孙明面对面站着,不知在说些什么；倒是小安,抱着她包眼睛一个劲儿地往里看，也不知想了什么,脸红得跟苹果似的。 她瞪了对方一眼,小安似是感觉到错,垂下头去。 苏靥星走过去。 刘姐目光在她身上过了一圈，什么都没说，只跟孙明那边点了点头，就领着苏靥星就去跟刚才的负责人告辞。 负责人显然还记得刚才她给的面子，对她无比热情，一个劲“苏老师”“苏老师”地叫着。 苏靥星因肚子不舒服,兴致不算高，不过到底不好拂人的热情，在她提起自己小侄女是她粉丝后，问小安拿了笔，认认真真在本子上给人签了名。 “谢谢苏老师！”负责人拿到本子，带着笑道，“网上还有人说您脾气不好，我第一个不答应！” 苏靥星想。 以前，她脾气确实是很不好的。 只是这五年，也变了许多了。 她微笑，跟对方握手：“那您可一定要为我澄清，我脾气可好了。” “一定一定！” 负责人笑。 两人分开。 走过摄影棚时，又碰到了陆野一行人。 他旁边站着个男人，年纪大一些，头发完全后梳，露出儒雅的五官，竟然是陆峰。 随着年岁渐长，曾经统领了一代人记忆的影帝陆峰非但没有老去，反而如烈酒，越发醇厚；陆野站他旁边，一年轻，一年长，竟有种历史画报的感觉来。 旁边还跟着一行人，苏靥星一眼就看到曾经见到过两回的电视台台长。 电视台台长很显然跟陆峰私交甚厚，几人聊了会天，苏靥星又见台长拍了拍陆野肩，陆野微微屈身，才抬脚往她这儿来。 苏靥星站在原地，看着陆野，只觉得有种奇怪的感觉。 这时候的陆野像是… 还不等她想明白，就听旁边传来一阵“陆野”“苏靥星”的尖叫。 侧过头，发觉旁边是个厅，厅内拉着好几条线，本来观众在安静地排队，见她和陆野，不约而同地涌过来。 “别挤！别挤！” “不能挤！” 但很显然，几个工作人员的声音没有任何作用。 人流迅速将用来拦截的线压倒，向苏靥星和陆野过来。 而后，苏靥星就见陆野面上露出她从未见过的表情来，还不等她分辨明白，小安、刘姐就过来，包括电视台的几个工作人员过来，张开手试图隔开她和观众的距离。 苏靥星不自觉被推着往前走。 “陆野！” 她不自觉喊了声。 那声音也似纳入人群中。 推搡中，苏靥星只感觉站立不稳，身体正要往前跌下去，肩膀就被搭住了。 熟悉的气息涌来，很奇怪。 那么多人混杂的气味里，她依然那么准确地辨识出了来人身上的气息。 苏靥星下意识往旁边看了眼，陆野搭着她，半张脸沐在透窗而来的光里，看着前方：“看前面，跟我往前走。” 苏靥星被动地被他护在怀里往前走。 人群涌来。 远处的闪光灯不住闪着。 但很奇怪。 她突然就有种，可以随着这人走到天涯海角去的感觉。 很温暖。 很踏实。 — 这时，一个视频突然刷爆网络。 标题是：【电视台粉丝暴动，陆野护着苏靥星】 后面还跟了一条小字：人山人海里，你是我唯一的灯塔。 拍视频的人，显然是个专业的。 镜头虽然晃动，但焦距却稳，从开头陆野和苏靥星在粉丝突然涌来的互相一瞥，到陆野突然大跨步往苏靥星那飞奔而去。 他黑色的羽绒服在涌来的人群里如扬起的风。 他那发白却面无表情的脸，以及专注的眼睛，在那涌动的人群里，居然也拍得那样清晰。 尤其是那双专注凝视着苏靥星、一瞬都没移开的眼睛，在镜头里有种惊心动魄的魅力。 那种魅力无关乎美，是那呼之欲出却又克制紧绷的情感。 再之后，就是他在苏靥星快跌倒时出现，拥着她穿过人群，面无表情地出去。 [h不知道说什么。] [突然有种感动。] [就像是…我拼命奔跑，只为保护你。] [这不比偶像剧好看？] [别说了别说了，孩子入坑了。] 苏靥星上车时，就看到手机上出现了这条推送。 很奇怪的感觉。 她不知道，在第三视角里，陆竟然是这样看着她的。 看着短视频里，他不曾移开的视线，苏靥星心底颤了颤。 指尖忍不住抚过那双眼睛，就听旁边摄像大哥道：“这人也太多了。” 他扛着器材上来：“镜头都快挤歪了。” 苏靥星下意识关掉视频。 可人却有些神思不属，脑中总晃着那双眼睛。 这时，一个保温杯递过来。 苏靥星指尖接过，没拿稳，保温杯“哐”掉了下去。 那只手捡起，又伸过来：“不喝？” 苏靥星这才发觉，递保温杯来的，竟然是陆野。 他露出黑色袖口的右手食指上有个伤口。 因皮肤白，那道伤口极为明显，很长很深，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被划到的，还在往外渗血。 “你受伤了？” 她急急道。 陆野收回手，不大在意似的：“没事。” 却被苏靥星拉住，她按着他手不让他动，回头问小安：“小安，上回你放车上的医药箱在哪儿？” 小安在附近的驾驶座旁找了找，最后拎出一个小的。 苏靥星接过。 陆野还待抽回去，她干脆坐他旁边，他位置坐得豪放，两条大长腿随便支着，苏靥星只挨到了一点儿座位边。 就这么打开医药箱，低头，拿出棉签沾了酒精一点点替他擦拭伤口。 陆野垂睫，看着苏靥星低头，一点点替他将伤口消毒，又吹了吹。 那柔软的气息落到指尖。 她抬头看了眼他。 近处，那双眼儿水波粼粼： “疼么？” 陆野喉结动了动，过了会，笑出一声，声音却哑：“疼，要不你给哥哥再吹吹？” 苏靥星瞪他一眼。 直接将一个创口贴给他按上了。 “不许摘。” 她恶狠狠道。 陆野抬手，看着食指上那粉色的百变小樱的创口贴，突然开口，有事那拖腔拖调的欠揍声调：“星星，是要给野野贴…标记？” 星星，是要给野野，贴标记？ 星星？ 野野？ 还有这腔调… 苏靥星没忍住，挠了他一记。 挠到中途，自己先笑了：“你烦不烦啊，一天到晚提。” 丝毫不知，那声音娇得似是在跟情人撒气。 陆野扬眉，也笑了。 光透过窗落到他身上，给他那冷白深邃的五官添了层柔软。 — 中途是在车上吃饭的。 艺人的工作有时就是如此，并不如外界想得那么光鲜亮丽，三餐随工作，并不一定准时。 不过苏靥星生活品质高。 小安定的午餐是附近一家五星级酒店送来，因是定制的特餐，少油少盐，在苏靥星看来，味道倒也不算差。 只是吃得孙明明和小安愁眉苦脸的。 倒是陆野，吃起来还是面不改色。 苏靥星则拿着手机刷。 她发现这时，关于【吻痕照】的事，网上的舆论又翻了个个。 原因是陆野工作室发了条公告。 宣布和雕牌的合作，以男友视角代言一个新系列口红色，这张照片就是预热。 公告下，还有好几种各个角度下的陆野吻痕照。 那照片照得相当欲。 不过，最欲的还是化妆间那张。 之后，雕牌官微上线，转发了这条。 “你之前离开，就是去拍这照片？” 陆野挑眉：“恩。” 苏靥星“哼”了声。 这下，她算是对陆野团队的公关能力服气了。 怎么也没想到，孙明明那瘦弱的模样，竟然还有这手段。 果然，这一套组合拳打下来，粉丝和大部分路人都信了。 毕竟，这速度太快了。 就算要联合雕牌给他公关，但一个代言谈下来，也需要时间。 所以，如果说这是一个广告预热，借着恋综热度，将这口红系列推热，倒是更可能。 而底下有无数粉丝开始问口红色号了。 [还说是和苏的亲吻照？粉丝不是打脸了？] [我就说嘛，陆影帝虽然骚，也没骚到当众发吻痕照的程度嘛。] [这波广告满分。] [已准备好钱包，跟哥哥涂一个口红，四舍五入，我亲到哥哥了！] 苏靥星看着这条，鼻尖哼了一声，将手机撇到一边，心想。 你哥哥涂的是我口红呢。 —— 之后又往下一个地方赶。 到得临市的江寰影城时，已经将近四点。 夕阳西下。 浅金色阳光落在江寰影城古色古香的街道上时，突然有种走在异时空的错觉。 苏靥星是歌手，大部分时间上的不是在练歌房，就是舞台，偶尔上一上综艺，还极少来这影城。 印象里，她在影城呆最久，还是为了拍《朱楼杀》。 《朱楼杀》辗转两个影城，有相当一部分时间是在西北出外景，而这两个影城里呆的时间最长的，就是这江寰影城。 她眸光落到这一街的布景。 阁楼隐绰，雕瓦红墙。 直播间也看到了这一幕。 [梦回《朱楼杀》。] [呜呜，朱粉圆满了，小公爷和姜姬在现世相遇。] [导演这怀旧牌打得真好。] [可是，下一part不是该看陆野工作么？] 摄像大哥的声音适时响起：“这一期的主题，认识工作中的他/她。现在，苏老师，你要去看工作中的陆老师了，激动么？” 苏靥星：…… [摄像大哥这岗前培训到位了，又好像没到位。] [这么激情澎湃的支持词，为什么用小和尚念经的语气。] 苏靥星清了清嗓子，道：“不激动。” [……] [哈哈，冷场一把子手了。] [很想看摄像大哥的表情了。] 摄像大哥心里苦。 他也清了清嗓子，继续按部就班：“现在，让我们去看工作中的陆老师吧。” 陆野挑了挑眉，举手：“我在这。” 摄像大哥：…… 他硬着头皮：“那请陆老师带路。” 陆野领着众人，走过街头，转了一个弯，又转了一个弯，终于到了一个剧场。 剧场乱糟糟的。 这也是直播间第一次看到拍戏现场。 场务和道具组不停地在检查，确认。 灯光师在调光，演员在走镜头，相机车道、各种线、板子，还有人物穿梭，在电视剧里各种华丽布景下，全是生活气息。 “快，最后确认下！一会要拍第十九场第八幕了！” “道具师！灯光师！” “走光注意了，别出镜，出镜还得重新走一遍！” 导演拿着喇叭在喊，旁边人走过去，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不一会，他眼睛一亮，走过来，到了陆野一行人面前。 “小陆！” 导演很明显和陆野熟识，勉强和苏靥星点了点头，“你经纪人和我这边说过了，小陆你一会在我这剧组客串一场，是不是？” 很明显，导演是陆野熟人。 一见到他，陆野脸上的笑是苏靥星从未见过的，就像…见到什么令他舒心的长辈。 他点了点头： “是，一会秦导您可要骂得轻一点。” “小子到我这还谦虚了？你不是号称一条过么？”秦导拍拍他肩，一脸欣慰，过了会，目光转移到苏靥星身上：“这位是苏…” “秦导，这是苏靥星。” “苏靥星，这是秦导。” 苏靥星听着这边介绍，点了点头，喊了声“秦导”，眸光却落到了剧组里一个穿着红衣的女子。 那女子见她看来，朝她露出个隐约的笑来。 苏靥星怎么也没想到，到这剧组，竟然还会碰到她。 第63章 雾霾 记忆似乎突然闪回到那个夏天。 很奇怪。 她初遇陆野是夏天,他在给她表弟补课。 后来在一起，是盛夏，距离她追求他整整一年，她的生日。 再后来分手,却是冬天。 很冷。 她记忆里从来没有过那么冷的天。 而这个女人,就是出现在深秋与寒冬的交界。 陆野不是只拍过一部电视剧。 确切地说,是一个多一点。 《朱楼杀》杀青后，他还被导演推荐进了另一个剧组，凭着面试时的惊艳表现，当了男一。 这女人,就是那那部剧里的女一号。 只不过,没拍几天，陆野就不拍了。 这事，圈里也没几个人知道。 苏靥星收回视线。 那边导演和陆野寒暄完了,就过来,也和她握了握手,几人说了说话,陆野就被一个年轻女孩引进化妆室，从苏靥星的角度，还能看到女孩发红的脸颊,如二月枝头的桃花。 她收回视线。 由着小安替她将折叠椅摆开,坐在椅边,等陆野做妆造。 摄像大哥在她旁边架器材，调角度。 直播间还开着,听说陆野要演戏，全都兴趣盎然。 对大部分观众而言，演戏是一项既有点神秘又不太神秘的事儿。 尤其陆野这样的大咖,演技是否真有吹嘘的那样神奇？ 在大荧幕上看他那张脸，甚至演技，情绪常常会被带进去，直到被震撼，被感动，甚或毛骨悚然、鸡皮疙瘩起一地。 可现实中拍摄，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哪怕有前线站姐的零星路透，可在观众脑子里，也还是拼凑不出一个完整的印象的。 [老实说，有点子期待的。] [可惜星妹不一起演，不然小公爷和姜姬再度演戏，也算圆梦了。] [楼上的，知足吧。想想一个前，小公爷和姜姬还互相看不顺眼呢。] 不过，整个直播间不独陆野在演戏。 顾皎也演过，只是是在早上。 许欣安也演过，也是早上。 顾皎的演技要好点，许欣安真是完全摆烂。 苏靥星这时，借着小安拿来的大黑伞撑在脑袋上，一边拿了手机在刷。 没办法。 也不知道陆野什么时候好。 她总得找点事情做。 刷了会微博。 吻痕照的节奏，果然被陆野又一波和雕牌的合作官宣带过去了。 没人以为是她留的。 倒是夸陆野这波广告做得漂亮。 过了会，她又去看恋综直播间。 直播间第一格，就是她和陆野。 现在正对着…她。 苏靥星看着镜头里自己的大脸，忍不住对摄像大哥道：“大哥，您能切远一点不？” 这样显脸大啊。 其实她脸一点不大。 此时还带着之前的舞台妆效，眼皮上一层淡淡的浅金色，随着眨眼，睫毛便似阳光下轻盈飞舞的蝶翼。 黑羽绒，皮肤白，栗色卷盘发，表情娇俏，带着丝怨似的。 直播间全部为这一刻苏靥星的美貌而臣服。 摄像大哥做了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苏靥星这才不管。 她又看向其他嘉宾。 顾皎现在正站在舞台下，看着全套妆造的岑春热舞。 岑春一身银灰亮片服，皮肤在舞台的射灯下几乎白到发光，眼尾被眼线描绘得狭长，随着律动睇来的视线都像带着电。 台下的顾皎捂着嘴，不停地“哇”“哇”。 而林垚和温嘉也不错。 温嘉在小屋里话不多，到了林垚面前，却突然活泼了许多。 两个话唠在一起，先去林垚常驻的综艺里客串了两只轻松熊，后来，又去了温嘉的田径赛场。 正好有一场内部赛事，温嘉热了热身，就被教练拍着肩膀送上了赛道。 当温嘉像箭一样往前冲时，苏靥星看到了他眼里的光。 苏靥星心想，这个恋综其实还是很不错的。 她见到了很多很好的人。 不过，整个直播分屏里，最有趣的还数江霂和许欣安。 他们两人一个狗不理，一个不理狗。 江霂自来觉得，天底下不会演技的都是垃圾。 像许欣安这种演技不行还一部部往外产烂片的，更是垃圾中的战斗机，早该扬了。 而许欣安则觉得，江霂这一个小破|逼导演有什么资格摆破架子，长得没陆野帅，身材没温嘉好，不就是获了个奖，居然敢给她摆脸色。 两人从同行开始，就一个朝东，一个朝西。 让许欣安演戏，江霂一眼都没往那边瞥。 摄像大哥采访他，骄傲的江导冷哼一声：“愿这世界再无烂片。” 许欣安当场就捡起旁边道具组忘拿的石头扔他。 等江霂导戏，许欣安就坐在旁边。 让助理当场搬来十个音箱。 十个音箱里全部放“两只小蜜蜂呀，飞到花丛中呀；飞呀飞呀…” 江霂…导不下去了。 直播间全笑喷了。 [哈哈哈哈哈] [是我cp眼吗，怎么突然觉得这一对也很带感？] [楼上，你不是同一个人。] [江导百搭体！请下次和星妹！两个百答体在一起，又能凑出什么火花呢？] [+10086！我替陆野同意了！] 苏靥星：…… 她嘴角弯了弯，只觉得这帮网友是真有才。 什么都能嗑。 她和江霂？ 在那大江导眼里，她大概就跟残废了差不多吧。 随手给个弹幕点了个赞，就听场内突然一阵“嗡嗡嗡”响。 苏靥星下意识抬头，就见陆野着一身雪色长袍，正弯腰，掀开剧组随处可见的白色纱幔出来。 墨发竹簪，君子如玉。 只一眼，苏靥星便觉… 万年。 她心底只生出来一句话。 难怪媒体要说，这人仿是自故事里走来，他睇你一眼，你便觉风华满身。 短短时间内，随着陆野一步步往布景踏去，他便似已经褪去现世的壳，成了古代墨画里那绿竹猗猗、风华满身的君子。 [我…] [刚才影帝那眼神过来，我鸡皮疙瘩全起来了。] [我被秒了。] [这就是影帝的实力么？刚才那一瞬间，我真以为自己看到了古时那种满庭芳的君子…] “a！” 陆野一步步，走到场中。 场上有高台。 高台上有蒲团。 陆野坐于蒲团之上。 苏靥星发现，随着陆野坐下，如玉的气质便变得厚重。 他翻开手中书箱，拿起一册书，对着高台下痴痴望着他的一众书生：“今日学——” 一带着纶巾的书生突然站起：“先生！为何不走？！” 先生温和地望向他：“为何要走？” “沈驷在朝堂之上如此构陷你，不日，铁骑便来枷你，到时先生便会…”似说到痛处，书生说不下去了，道，“那沈驷结党营私，一手遮天，先生为何不能忍一忍？等云破日出之时再行…” 先生依然温和地看着他。 书生嘴里的话消散了。 这时，一振杂乱的铁骑声。 门自外开了来。 一长脸黑髯满目阴险的男人挎刀进来，身后跟着一排铁甲卫。 他朝那台上还端坐的先生哼地道：“李玉！我来拿你来了！你是要我亲自上去请你，还是自己下来？” 先生叹了口气，将书册合上。 起身。 底下书生们齐齐喊：“先生！” 先生却摆了摆手，穿过一排排学生，在快要经过那发言的学生时，突然停了下来：“郭言，你问我为何不能忍一忍。” “为何要忍？”他声音淡淡的，像是平常教训学生一样，声音却厚重，“你看这天，阴风阵阵，若非要以血祭天方得日明，那便——” “自我李玉始！” “先生！”学生们恸哭，膝行而前，“先生！” 先生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他眼神透亮，光落满身： “死犹未肯输心去，驷亦能奈我何？” — 那一眼似也映到了苏靥星眼睛里。 她捂着心口，感受着胸腔里那颗心脏“噗通噗通”狂跳。 她苏靥星想起第一次拍《朱楼杀》时的场景。 她对着的，也是这样的眼神。 有亮，有光。 像有无数热爱与生命力在那眼睛里往外延展。 她当时的心，也是像现在这样噗通噗通狂跳。 像见到了人生中第一轮太阳。 灵魂震颤。 一个人爱另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见色起意，是爱吗。 她对陆野一开始，也不过是见色起意。 并未如后来迷恋到那地步。 若要比喻，至多不过是偶遇一珍品，且这珍品罕有，加之对她不屑一顾，她便生出好胜之心，当然，也掺杂一点喜爱。 但在追逐的过程中，他由珍品变成了这世上最独一无二无可取代的宝石。 那宝石熠熠生辉。 她成了朝拜的水手。 … 一个女人走到她旁边，声音喑哑：“是不是很美？” 她用了“美”这个字。 苏靥星这才注意到她。 这个和陆野曾经合作过的女一号，慕嫣。 她没搭理她。 慕嫣却不在意似的，还在继续看着走到导演身边的男人。 此时，他似乎已经从那状态里走出来，眼神又带了平时的调侃，被秦导拍了几下肩，也不在意，只笑。 眉目俊峭，潇洒恣然。 她道：“苏老师，还记得以前我跟你说过的话吗。” 苏靥星抬眼：“你说过很多话。” “要不是为了你，他该成名得更早。” 慕嫣转过头来，扯了扯唇笑。 她唇很薄，涂了一层厚厚的车厘子色唇釉，倒有种异域风情。 苏靥星看着慕嫣，心情突然差下来。 就像是有一层雾霾，涂上了记忆的镜面。 怎么擦，也擦不掉。 第64章 分手 记忆就像秋日泛潮的露水,一点点浮现出来。 …… 陆野第二部戏进组没几天，苏靥星就想他了。 前一晚，两人视频打到很晚。 她撒娇说想去看他,他在视频里说太远不便,可苏靥星一对上他眼睛,就知道他也想她了。 于是,瞒着他连夜买了飞机，第二天中午就到了岭市。 岭市多山。 陆野的剧组就在一个山坳里，苏靥星雇了车和向导,一路穿山越岭地过去,等到了地方,人都快被颠得散架了。 可一想到对方，心就像雀跃的小鸟。 自两人在一起后,还没分开超过一天。 醒来时没有温暖的体温，没有可口的食物,回家是空荡荡的房间，更没有哪怕吵嘴都快乐的日常。 苏靥星是真的想他了。 想他长长的手脚都抱住她的样子，更想他累了耍赖磕在她肩膀上不肯起来的模样… 她都想好了，等一见到陆野,就要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不过没想到在第一步，就出了差错。 陆野联系不上了。 他手机打不通,她被拦在了剧组外,等好不容易进去，又得知他在拍戏。 导演就坐在监视器后，场中七八台摄像机，镜头对准的地方，亭台楼阁,小桥流水。 陆野一身民装，纪风扣扣到最顶，披一件军绿大氅，身姿俊逸，潇洒站在桥便。他旁边，站着位穿了红锦旗袍身姿袅袅的女子。 两人不知说了句什么，那女子突然便投到了陆野怀里。 苏靥星愣住了。 从未料想，也或者，潜意识里从不敢去想的画面直接冲入眼帘。 是啊。 陆野是要拍戏的。 拍戏怎么可能没有拥抱，没有接吻，亦或和她一样曾经在那床锦绣的被下、更亲密更露骨的床戏。 她怎么会忘了呢。 周围人来来去去，苏靥星那一刻，像突然被现实打了个闷棍。 陡然清醒。 喉咙里有个声音在拼命喊：“分开！分开！” 可她知道，不能。 那是演员的基本素养。 陆野一点儿错都没有。 可她忍不了。 她不能忍受他用拥抱她的双手去拥抱别人，用只能亲吻她的嘴唇去亲吻别人，甚或和别人隐秘纠缠，哪怕是假的。 她忍不了。 哪怕一秒钟。 但苏靥星控制住自己没动，而是站在原地，眯着眼试图去辨认陆野脸上的表情。 风吹过他碎发。 阳光和煦地落在他扬起的眉眼。 那眉眼里流淌着的，是和煦的春风，是…爱。 她曾无数次在《朱楼杀》里面对过这样的眼神，也曾为此无数次红了脸，更曾无数次在现实里见到这眼神，甚至为此沾沾自喜：他爱我。 可他现在怎么能用那种眼神…看别人呢。 怎么…能呢。 苏靥星无比委屈。 可又无比惶恐。 但最后她还是什么都没做，站在原地，看着那一场戏过完。 从第三者视角，更能清晰地看到陆野在演戏上的天赋。 也更能看到，他那双琥珀色眼里燃烧着的对演戏的热爱。 那热爱让他整个人闪闪发光。 慕嫣就是这时候出现的，指尖拈了根烟，一身紫色旗袍烟视媚行，问她：“陆野女朋友？” 她用的是问句，声音却是笃定。 苏靥星没答她。 她在她旁边“咔擦”声，点燃烟吸了口，才慢悠悠问：“介意我抽一根烟吗？” 苏靥星还是没搭理她。 “难受？” 慕嫣目光在她紧绷的身体掠过，而后看着场中，慢悠悠吐出一个烟圈：“那很正常。” “但小妹妹，你更该知道的是，做我们这一行感情都不太长久。”她声音悠悠，“听说过一句话吗，戏如人生。这戏啊，要演得好，人就得沉下去，去爱，去恨，去尝尽戏中人一切的苦楚情仇…他若不爱，观众如何会信？” “他很有天赋，但迟早…” “迟早什么？” “迟早会喜欢上别人，你很漂亮，”慕嫣也了她一眼，“但我们这个圈子里，漂亮并不稀缺，远没有前程重要。更何况这个剧组里，导演要他爱，编剧要他爱，整个剧组都要他爱，他自己也需要爱…” 那一句句像嵌入脑子里。 他自己也需要爱。 爱女主角。 就像…陆小公爷爱姜姬。 那不可以。 绝对不可以。 当晚，在被陆野带到剧组租的旅馆时，苏靥星问了他一个问题。 “能不能不拍感情戏？” 当时陆野眼里流露出的惊讶刺痛了她。 “星星？” 他疑惑地问，伸手试图来碰触她。 苏靥星打掉他手，后退一步。 又问：“陆野，能不能不拍感情戏？” 陆野没回答。 他望着她：“星星。” 什么都没说。 可又仿佛什么都说进了。 从没有这一刻，苏靥星那么清晰地感觉到陆野眼里的野心，以及对演戏的热望。 同时她也知道。 她的脸此时一定是很丑陋的。 就像她曾经在电视里见过无数次的那种被嫉妒、慌乱、惶恐所挤压的脸。 怎么能不丑陋呢？ 那么理所当然地去要求陆野去放弃他的未来，来成就她的意愿？ 她拍过戏。 当然知道对一个演员来说，拒绝感情戏就如同自我阉割，意味着从此后许多导演、剧本都会将他拒之门外，意味着他演戏的道路凭空多出无数曲折，可能一辈子都到不了他望着的终点。 她怎么能这么要求陆野？ 仅仅凭借爱吗？ 可年轻的头脑并不会因此屈就第二种选择。 当晚，她就提着行李走了。 两人并未大吵一架，可无形之中，却仿佛有什么冷了下来。 她变得多疑，敏感，神经质。 陆野拍戏很累，有时下戏回来只想睡一觉，却要哄她，时间经久，他们在电话上大吵一架。 吵的是她，陆野只是说：“苏靥星，我真的很累。” “明天再说行不行。” 她那时也觉很累。 镜子里那个女孩早已面目全非。 一句话脱口而出：“我们分手。” 出口的话，就如同咒语。 再后来… 就真的分手了。 …… 只可惜，如今好像又纠缠在了一起。 苏靥星看了眼正在向她走来的陆野，又看了眼还没走的慕嫣。 慕嫣还在继续：“只是没想到，现在你们又在一起了。” 苏靥星扯了扯嘴角，懒得跟她掰扯也没完全在一起。 只道：”慕老师很闲？” 她弯了弯眼睛，嘴角的笑很甜，压低的声音却掺了一丝恶意：“让我猜猜，慕老师现在是——” “女三号，还是女四号？” “苏靥星！你别太过分了！”慕嫣本来还平静的脸瞬间胀得通红，“要不是你，陆野怎么会临时跟剧组解约？要不是他解约，我早就红了！” 苏靥星一愣，正要开口，那边秦导也过来。 “苏老师，天色晚了，正好剧组这边组织了欢庆宴，晚上一起吃个饭？” “可是…” “不用担心，已经和你们那边的节目组沟通过了，你跟小陆吃完晚饭再回去。” 秦导道。 这样，苏靥星就没什么意见了。 “好。” 她点头，笑得可人。 落镜头里，自然是明媚可爱，笑如春花。 陆野看她一眼，目光掠过慕嫣，也不知为什么，慕嫣竟脸色发白，往一边去了。 “我去卸妆换个衣服。” 陆野颔首，往化妆室去。 几人聚拢过来，苏靥星就在旁边听着崔导和其他人一个劲地夸陆野的声台形表，尤其是那台词，配合着气质，一个场景就将这个角色完全捏活了。 等了一会，陆野才过来。 已经完全恢复成黑衣黑裤的模样，秦导眼神在这俩小年轻身上拐了一圈，露出个意味深长的表情。 最后拍拍他：“正好，一会坐我车上，跟你聊聊我后面那部戏。” “您饶了我吧，秦叔，我现在休假。”陆野长腿一跨，懒洋洋站苏靥星旁，“别整我去拍戏啊。” “放心！” 秦导没好气，“按你的要求，你先看看再说！” 几人说着话，往停车场那边走。 苏靥星始终兴致不高，等上了等候在路边的保姆车，就把羽绒服上的帽子戴上，闭目养神。 陆野似也没什么兴致，一上车便闭了嘴，一句话未说。 苏靥星有几回睁眼，都看见他看着窗外，神思未明。 保姆车一路安静地去了附近最大的一家五星级酒店。 豪包。 三桌，旁边还附有ktv、桌球、斯诺克等娱乐。 第65章 醉意 恒盛酒店,八楼。 苏靥星一进包厢，就感觉一阵热浪扑面而来。 包厢的暖气开得很足，不一会儿就让她感觉到热。 苏靥星解开外套,将它交给门口守着的侍者。 陆野的羽绒服也一并解下,穿一件黑色高领，跟在她旁边迈开长腿包厢里走。 落在其他人眼里,这两人简直是郎才女貌,一对璧人。 “小陆，小苏,坐这！” 提前一步进来的秦导朝他们举了举手。 苏靥星往那边过去。 桌上酒菜已经齐了。 她随便挑了个位置坐，陆野瞥她一眼，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你坐旁边去。” 苏靥星道。 陆野没动,只懒懒“哦”了声。 苏靥星等着那个“哦”,却只等来陆野拿过桌上酒杯碗筷,用热水烫了一遍，推到她面前来的举动。 周围扫来的目光都像带着热度。 苏靥星不用想，都知道晚点他们会议论什么。 这俩人感情好好哦。 陆野还给苏靥星烫碗筷了。 不像作秀呢。 …… 虽然这举动,是从前两人在一块时,她一直让他做的。 她抬睫，两人目光碰了下。 陆野没有避开，那双浅一色的瞳仁在包厢暧｜昧的雾灯里,有种粼粼的清澈。 该死。 这男人又开始向她散发魅力。 苏靥星只觉见到慕嫣后那心梗的感觉又浮了上来。 她别过头去，喝了口酒。 酒入喉,那种黏着的堵着的感觉却更强烈了。 “少喝点。” 旁边传来一道声音。 苏靥星转过头去,却见陆野正眉目放松地跟着旁边过来攀谈的人聊天，好像刚才那一句不是出自他口。 “要你管。” 她轻声道。 他低低地笑了声。 这时，剧组的男女主角拿着高脚杯过来跟他们碰杯。 “陆老师,苏老师，我们敬你们一杯！” 苏靥星手刚碰到杯子，杯壁就按了一只手。 陆野按住她杯子，抬眉，一脸歉意地对着前来敬酒的两人道：“抱歉，苏老师今天身体不适，不宜饮酒。” 苏靥星立马就看到了这对男女眉眼间流露出来的心领神会，仿佛在说“啊果然如此他们就是有暧／昧”。 那股心梗的感觉又泛上来。 像是饭吃多了堵在胸口的闷闷感。 她直接挥开陆野手，带着点报复性质地对来人举了举：“陆老师说笑了。” 她笑：“两位来敬，怎么能不喝。” 而后，一仰脖，干了。 这一下，便似开了头。 接下来的酒，苏靥星几乎来者不拒。 觥筹交错，酒意迷离。 很快，苏靥星就感觉，人有点醺醺然，脸开始发烫。 而陆野却不再试图帮她拒绝，从她的视线里，只看到他单手支额，眸光凉淡地看着她。 她更不高兴了。 旁边的秦导喝了一会，就起身，拍拍陆野肩示意他出去。 两人出门谈了一会。 等陆野回来，苏靥星就在他身上闻到了淡淡的烟味。 他抽烟了。 苏靥星正欲说什么，就见慕嫣过来。 到这欢迎宴上，她换了一身长裙，深浓的紫色在光下赋予了她另一种魅力，如行走在阴暗地带的花蛇。 哪怕是苏靥星不喜欢她，也得承认，慕嫣很漂亮。 和她不一样的漂亮。 那样漂亮的慕嫣执着高脚杯，缓缓走到陆野面前。 “陆老师，还记得我吧？” 陆野把玩着酒杯，抬头瞥她一眼，不大在意似的道：“记得。” “既然记得，那就是故人相逢，不如…碰个杯？”慕嫣举起手中的高脚杯。 陆野瞥她，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也没和对方碰杯。 慕嫣将酒杯往前又递了递：“陆老师？” 谁知这一递，她手中的酒杯竟然没握稳，往下倾倒。 酒液泼了出来。 哪怕陆野伸手极快，也依然还是泼到了一点。 慕嫣连忙抽了纸巾，弯着腰模样惶然道：“陆老师，对不起，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说着就要过来替陆野擦。 “哗——” 苏靥星一下起身。 椅子在地面摩擦出一道尖锐的声响。 周围的目光扫过来。 在那些目光里，苏靥星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两人：“对不起，让让。” 她几乎是毫无遮掩，慕嫣愕然退后一步，苏靥星谁也没瞧，抬脚就往外走。 短靴落在木板地面发出钝钝的声响。 “苏靥星。” 后面传来平静的一声唤。 苏靥星听得出是陆野。 她充耳不闻出了门，径直到了外面的卫生间，洗了把脸。 冷水浇在滚烫的脸上。 可没用。 她一点儿都没清醒。 大脑还在发胀，刚才一幕反复在脑中出现，似与那投怀的红色旗袍重合… 苏靥星捧着水，又冲了把脸。 可没用。 还是没用。 胸口还是堵得慌。 仿佛之前吃的所有东西都堵在那。 苏靥星又要往脸上冲水，胳膊却突然被抓住了。 来人说了句：“星星，够了。” 那声音清而沉，带着苏靥星十二分的熟悉。 她抬头，却见陆野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她身边，正用那种会让人心碎的眼神看着她。 苏靥星将手从他手里挣开，转身要往外走，胳膊又被拽住了。 “苏靥星。” 他道，“我们谈谈。” “你找我谈做什么。”苏靥星带了点脾气道，“你该去找你的慕老师谈。” 陆野脸绷了起来，看着她的模样活像她是什无理取闹的人。 苏靥星一下就火了。 “做什么这么看我？” “你喝醉了。” “我没有。” 苏靥星甩开他手。 他又过来拉她，困着她似要将她带走，推搡间，苏靥星这段时间挤压的所有情绪一下子都爆发了出来。 “陆野！你为什么要出现？” “我好不容易平静了，你又回来做什么？” “就这么分手，彼此远远的不好吗？” “为什么又要回来招惹我？” 他没说话。 还是看着她。 “是你设计我上恋综的，对不对？” 苏靥星越来越生气，可越生气，脑子里却有什么在越来越清晰，“你知道我和秦露荔的矛盾，你知道我会上钩，还有什么…做饭，约会，唱歌，演戏…你都设计好了的，对不对？” “陆野，你到底想干什么呀？” 声音戛然而止。 走道内过分安静，空气凝滞得好像要让人窒息。 良久，陆野开口了。 “不好。”他声音似穿过静久的岁月，落到她耳朵里，带着点凉淡，“一点也不好。” “为什么？” 苏靥星巴巴地望着他。 “因为我爱你。” 普天之下，我最爱你。 所以舍不得与你分离。 所以挣扎多年，还是要回来得到你。 处心积虑。 一步也不敢错地得到你。 第66章 醉鬼（修） 长廊灯下,男人面色一改平时的散漫，有种别样的认真。 那认真，就像蝴蝶翅尖扇起的一阵风,让人心尖都跟着瑟瑟发抖。 苏靥星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她像是被突如其来的一道闷拳打懵了。 良久，才撇过头去：“我们说好不谈感情的。” 陆野却偏偏不放过她。 他别过她脸，迫她仰头，用那双漂亮的眼睛望着她，似要看进她的灵魂。 “苏靥星,”他轻轻唤她，“你问问你自己，我们这样是不谈感情么？” “你会让炮友给你热牛奶，会对他无所顾忌地发脾气，炮友会记住你的生理期,会给你煮红糖水……” “……” 苏靥星捂住耳朵。 “自欺欺人有用么。”他拉开她手,“你见过这世上哪对炮友,会连别人碰一碰对方都不能忍受？” “就有！”苏靥星借着酒精，蛮不讲理道，“我说有就有！” 陆野看着她，嗤的一笑。 似是啼笑皆非,他将她扯到面前一点，声音温柔：“苏靥星,你讲点道理。” 苏靥星才不想跟他讲道理。 此刻，她只觉得面前这人可恶透顶。 随意地跑来，搅乱她一池春水，现在，连中间余地都不想给她留。 “陆野,你到底想干什么？” “想和好，想在一起，”陆野轻声道，“或者，与这同义词相近的一切。” 苏靥星却露出个讥嘲的笑。 她面色甜蜜，笑容却讽刺，缓缓说了句：“你可真能想。” 陆野没说话了。 过了会，苏靥星却突然道，“你之前不是还问过我，为什么分手？” “现在，我告诉你。” 苏靥星一把拽住他胳膊就往外走。 “苏——” 走廊外孙明本来守在那，见两人过来还没喊出声，就见苏靥星拉着陆野径直走了过去。 他和附近的刘姐小安面面相觑，而后，自认倒霉般摸摸鼻子，跟了过去。 苏靥星却是越走越快，脑子里都是纷杂思绪，酒精将一切都蒸腾得乱糟糟。 在经过一间空的娱乐房时， 她突然停住，拉着陆野直接走了进去。 门“砰的”一声合上了。 娱乐房内无灯。 苏靥星也没开灯，她似乎还沉浸在方才的情绪里，过了会，去旁边的酒水区里取了瓶酒过来。 酒瓶掷在茶几，连同两个菱形水晶杯，她坐了下来，指着对面：“坐。” 这是要长谈的架势了。 陆野并无异议，长腿一迈，顺着她指的位置就坐了下来。 “一杯酒。” “一个问题。” 苏靥星往两人的酒杯里倒了酒。 清澄色酒液在走廊透过来的一缕光里游弋。 陆野看着，率先拎过酒杯，送到唇边。 酒一饮而尽。 放下，定定看着她：“第一个问题，为什么是真能想？” “因为我不想，这个答案够了吗？” 苏靥星定定望着他。 于是，她又看到了陆野那几乎令人心碎的眼神。 “够了。”他低头，重新喝了一杯，又抬头望她，“为什么分手？” 苏靥星看他，瓷白的脸在满室幽暗里单薄得如同假人，她微微笑：“陆野，这问题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陆野脸色有一瞬的白。 他微微垂下眼睫，睫毛覆下来长长如浓密的水槽。 过了会，他抬眼，带着丝求和似的，声音软了下来，“苏靥星，”他道，“我不拍感情戏了。” “这五年里，我一部感情戏都没有拍。” 苏靥星的话堵在喉咙里。 这一刻，她几乎有些哽咽。 不过，也只是几乎。 苏靥星将脸埋在手里，过了会，突然抬头，抓起酒杯一饮而尽。 “我的问题，陆野，为什么骗我？” “骗…你？”他似没反应过来，良久才回，“什么骗你？” 苏靥星定定看着他。 过了会似得到答案，嗤的一声，重新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站起，“算了。” 手却被拽住。 “说清楚。” 陆野紧紧地箍着她。 苏靥星抬头，却见陆野定定地盯着她，那从来漫不经心的脸此时满是认真，她想了下，又重新坐下来。 “好。”她道，“你拿出手机。” 陆野将手机放到茶几。 “打给上次你那个姓凌的朋友。” 陆野皱眉：“凌骁？” “上次在pub跟我们一起玩游戏的那个。” 陆野一步一个口令，完全照做。 电话拨了出去。 “扬声器打开。” 陆野点开扬声器。 电话接通的等待间歇拉得格外长。 陆野看了眼苏靥星，她脸颊被酒精染上绯红，垂着眉目也不知在想什么。 过了会，凌骁接了，透过扬声器的声音带着笑：“哟，怎么突然想起找你爹来了？” 陆野没答，那边似觉得奇怪，一时间听筒里只听见“喂喂喂”的叫声。 苏靥星：“你问他，你爸现在在哪儿？” 陆野顿住了。 他看着苏靥星，眸光微微动，答案在这一瞬间明了。 “咦，你爸？你爸上回不还在新闻里见了吗，就那啥，哎哟，我这猪脑子，怎么一时间想不起来…喂，不对啊，陆野，怎么有个女的在你旁边，你不会是被仙人跳了，要爸爸我带钱去赎你吧？喂，喂……” 凌骁的声音回荡在房间。 陆野按断了电话。 他看着苏靥星，喉结动了动，还没开口，苏靥星就道：“你看，你就是骗我了，陆野。” 空间突然安静下来。 像死一般的安静。 陆野站在那，面色陡然苍白下来，他嘴角扯了扯，似要扯出个笑容来，最后却失败。 过了会，他声音发涩：“那时……” 才开口，外面孙明的声音就响起：“嗳，这儿有人了，不能进…” “怎么可能有人？灯都暗着呢，812，没错啊，我们定的包间就是这儿，嗳，你这人怎么回事，不让进啊？服务员！服务员！人呢？！” 门口似乎有人推搡。 苏靥星看了陆野一眼，不再继续。 起身准备推门出去，却被他拽住。 于无声里，他道：“现在先和解。” 他解开拉链，默不作声地将她拢在他黑色羽绒服里，苏靥星没反抗，就任他抱着，陆野垂头推门出去。 门外的人还在推搡，纷乱间，就听刚才还没动静的门突然被人从内打了开来。 出来一个颀长瘦高的男人，头顶的羽绒服帽将脸遮住泰半，戴着口罩，低着头就从人堆里出去。 惊鸿一瞥间，就只见稀碎只隐约见稀碎的额发，和额发下一双漂亮的眼睛。 “他…”突然有人反应过来，“陆野？” “他怀里还带着一人吧？” 一群反应过来的人匆匆追过来，这时，陆野已经带着苏靥星顺电梯下到了车库。 他们的保姆车就停在那儿。 “你们先上去。”孙明看看附近，“我和刘姐上去和秦导打声招呼。” “还有瓶酒！”陆野似想起什么，“一并结一下。” 苏靥星这时候已经有点晕乎了。 娱乐房里的酒连着之前的混在一起，后劲开始泛上来。 她头开始昏沉。 却还记得自己跟面前这人势不两立，打开他：“不用你。” “我自己会上。” 陆野干脆放开她，站直身体，袖手看着。 苏靥星两手扒拉着保姆车门两边就要上，谁知小皮靴才蹬上去，就脚一软，掉了下来。 陆野托住她。 她身体早软得不行，却偏偏扭来扭去不肯让他帮，陆野见她这样，干脆一弯腰，将她直接抱了上去。 “陆野你！混蛋！” 苏靥星踢啊踢，却还是被陆野按到了她之前的座位。 陆野坐她旁边，和她隔着一条过道。 就这一会功夫，他衣服上好几个鞋印。 刘姐跟他道歉。 陆野掸了掸：“没事。” 那边苏靥星用手背捂了捂脸，嘟囔了句： “好热。” 似酒劲泛上来，望着窗外，等陆野再看过去，竟然已经睡着了。 他看了她一会。 似想起什么，拿出手机，给凌骁发了条消息。 苏公主：[你以前见过苏靥星？] 骁猛：[见过啊，不就上一回吗？] 苏公主：[更早一点，五年前。] 凌骁过了很久才回过来： [卧槽，你一说我想起来了，有一回我到你公寓楼下吧，碰到个姑娘，她好像哭得挺惨，睫毛眼线全团在一块了，我看她可怜，就跟她唠嗑了几句，不会是她吧？] [这样一想，还真有点像，我当时还想，这姑娘下巴挺尖，拾掇拾掇应该挺漂亮。] 陆野手覆在额头，闭上眼。 凌骁还在发消息过来，他将手机丢在一边，人侧过头去，苏靥星脸睡得红彤彤的，只是大约是姿势不舒服，头一点点的，时不时撞到旁边的窗。 陆野问小安有没有凳子。 小安在车座下搬出一个折叠椅。 “有点小，不大舒服。” 陆野颔首，直接接过折叠凳展开，放到苏靥星的座位旁。 诚如小安所言，那凳又小又矮，以他的身量，就太局促了，两条长腿都无处安放，可陆野却还是坐在那，在苏靥星的头又撞了回车窗时，悄悄地将她脑袋托到了自己肩上。 夜色霓虹。 车一路往城东开，行进途中，刘姐似想起什么，猛然回头。 却见车厢幽暗处，那素来被媒体称为演技鬼才的男人直挺挺地坐着，眸光偶尔落到旁边女孩的侧脸，眼里全是柔意。 时光在这一刹那也好像温柔了下来。 不知怎么，那一刻，刘姐竟然没舍得开口，打破这静谧。 — 保姆车开了两小时，才到恋爱小屋。 到庭院时已经晚上十点。 孙明先跳下了车，过来拉车门。 车门“唰”地拉开，冷风一下子灌进来。 陆野皱了皱眉：“轻点会不会？” 孙明冷不丁被骂，有点冤。 这轻点门怎么打得开？ 小安打着哆嗦拎着大包下了车，刘姐过来，陆野身体一侧，刘姐就没接到。 他手托着苏靥星侧脸，声音格外的温柔：“星星，星星，醒醒。” 刘姐忙伸手，欲过来接。 “我来吧。” 陆野避了避。 “不用，我来。” 他声音淡淡，不过刘姐习惯了。 陆野这人以前便是，对着除苏靥星以外的人似都不太有耐心的模样。 他小心翼翼地托着她脑袋，让她靠在胸前。 刘姐突然有种感觉。 他似突然迎回了他的珍宝，于是，便半点不肯让旁人沾得，小心翼翼地捧着。 “我…” 话还未完，陆野已经一弯腰将人抱了起来。 他一只手托着她腿弯，一只手扶着她后背，就这么半弯着出了去。 “还有这包。” 助理和经纪人是不允许进小屋的。 小安将包递过来。 陆野看那大包一眼：“晚点。” “哦。” 小安将包收回。 几人站在庭院，看着陆野将那陆野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一路抱到了别墅。 苏靥星半途就开始动起来，嘴里嚷嚷着“要尿尿”，陆野一个险些没抓住，就被一巴掌拍到脸。 “啪的”一声。 极为清脆。 “……” 陆野低头，紧了紧手，还是将那这醉鬼抱到了她房里。 才放到床上，苏靥星就眯着眼睛，嘟嘟囔囔起床，往卫生间走，还没到卫生间，就一个踉跄，又要摔倒。 陆野没法，只得将人半托半抱着过去。 她穿的是裤子，拉链拉不下来，急得哭。 陆野过去，看了会苏靥星红着脸哼哼唧唧的模样，突然叹气：“苏靥星，你明天醒来，可不能咬我。” 一通忙活，陆野身上已经出了一层汗。 到床上，苏靥星还不安分。 陆野看着她，之前的一阵刮蹭，睫毛跟眼线纠在了一块。 跟熊猫一样。 一点儿也不好看。 但他竟然就这样看着，看了很久很久。 之后，又去浴室拿了卸妆棉和卸妆水。 一点点替她卸妆。 眼睛。 脸颊。 嘴唇。 …… 一张素净的、带点儿嫣红的脸现了出来，像朵清新的花。 可偏偏这花儿一点都不安分。 一会骂陆野混蛋，一会又说恋综好烦，嘴里嘟嘟囔囔个不停，陆野在旁边看了会，起身要走。 袖子却被抓住了。 刚才还躺在床上的女孩突然睁开眼，那眼神迷蒙也不知是透过他看向谁，道：“陆野，你人去哪儿了？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来啊。” 陆野看着，没忍住，半弯下腰，在她唇上亲了一口。 第67章 发烧 …… 苏靥星在高中时曾有个朋友,骂过她何不食肉糜。 那朋友家境贫寒，一直靠着爸妈的低保过活。 苏靥星与她也不知怎么就认识了，后来一直同进同出,苏靥星看她总是咸菜就馒头，就经常将阿姨做的便当过来同她一块吃，借口说吃不下。 但有一天,她发现在背后嘲笑她傻子。 她不解。 当面与她对峙。 那人却说,她每天发愁的是今天家里的棚子会不会倒,明天是不是就没地方住了；今年的学费交完了，明年钱不够了爸爸妈妈不给她交钱上学怎么办。 然后,那个人的眼神,苏靥星再也没忘掉，她说：“你呢？你每天发愁的是什么？” ”是你爸妈太忙了，没时间坐下来陪你吃一顿晚饭；是有钱送你一个两万的包,却没时间过来跟你一起过生日；是每天在大别墅里寂寞地哭！苏靥星，你他妈太矫情了！” 那句矫情,苏靥星记了很久。 她当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觉得她说的不对，可又不知该如何辩驳。 她永远记得那女生看着她的眼神像狼,像是恨不得将她的皮剥下来，往自己身上套。 后来等她长大一点儿,她终于明白了。 就像她无法理解那个女生一样,那个女生也同样无法理解自己。 她爸妈给她的是富足的爱是陪伴，是会在她生日时,拿出存了很久的积蓄给她买一本她想要的影集。 他们会给她唱生日歌，会亲手为她下一碗面条，永远不会在她人生的重要时刻缺席。 但她不是。 她从小的家长会是秘书开的,陪伴她的是各种家庭教师是保姆，她每日都在空荡荡的别墅醒来，生活，自己与自己对话。 所以，她渴望陪伴。 渴望爱。 在追求爱的路上，她比谁都更能豁得出去。 但同样的—— 就像那女生骂的矫情。 她是矫情。 她对爱的纯度，要求格外得高，不能忍受哪怕一点儿瑕疵。 沈妍对她说：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充满着谎言，欺骗，利欲… 她的父亲会背叛母亲。 她的母亲会找别的情人。 陆野将来，迟早有一天，也会爱上别人。 可他为什么骗她呢？ 在爱的最初，就骗她。 是因她不值得信任，还是不配步入他的生命，他只当她是短暂停留的港湾？ …… 苏靥星发现，自己居然又梦到了以前的事。 她似乎拿着手机在对面的人吵架。 丢下句“分手”，就捂着脸在那哭。 哭了一阵，不知为什么到了一家酒店外。 酒店外的巨幅霓虹标志，以及奢华的大理石地面在也如灯塔一样明亮。 她没进去，就蹲在酒店外。 风吹得她缩着肩，她蹲在那，仿佛是在等一个希望，又仿佛是希望的破灭。 天沉雾晓。 晨曦初露。 酒店里的人出来。 她冲上去，拦着那人。 那人还是扬长而去。 她呆呆地站着。 生活向她暴露丑陋。 初晨的阳光将街道点亮，却一点儿也染不上她。 良久，她才开始往外挪。 在走到她最熟悉的公寓楼下时，碰到了一个奇怪的男人。 大大小小的盒子都快将那男人淹住了，那男人却还是和她搭话。 他问她，知不知道陆野住哪一户。 他爸爸让他带东西过来。 “他爸爸？” 她记得她问了一句，“他有爸爸？” “对啊，”那男人似乎也觉得她奇怪，用格外奇怪的眼神看了她一眼，“谁都有爸……啊，如果没有，也不奇怪是吧？你不用伤心。” 她不伤心。 她记得，她一点不伤心。 可不知道为什么，当时眼泪就是止不住。 为什么要骗她呢？ 没钱是骗她。 没爸爸是骗她。 生活里，到底有多少是真实的呢？ 她蹲下，嚎啕大哭起来。 … “她发烧了。” 陆野将手覆在苏靥星额头。 旁边林垚也在，正踮着脚关切地看着床上的女孩。 她穿着一件薄毛衣躺在床上，露在被子外的脸红彤彤的。 明明烧得那样厉害，眼角却还有泪。 “劳驾，拿下医药箱。” 他头也不回道。 林垚知道，他这是在跟她说话，忙“哦”了声，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往回看。 陆野孤瘦的一道身影，站在女孩床前，那修长的指尖落到她眼角，像是被突然惊住，停住，过了会收回手。 她手搭在门把手上，下楼。 楼下客厅其他嘉宾聚着，关切看过来：“苏老师怎么样？” 昨晚上回来，动静就很大。 因苏老师不舒服，当晚的投票都缺席了。 林垚还记得直播间开着，只道：“有点发烧，我来找下医药箱。” 温嘉似坐不住，才站起，又坐下。 岑春直接站起，帮着一块找：“我记得，前天还在茶几下……” “啊，找到了！” 岑春将医药箱提起，林垚忙接过，急匆匆地拎着往楼梯方向去，让岑春接下来的话都问不出口。 “陆老师，药箱拿到了。” 林垚将药箱交给陆野。 陆野找到退烧药，看着上面提示，又去倒水。 林垚在旁边，看着他给苏靥星喝水喂药，完全帮不上手，只一边诧异于他似乎做惯了这些，又一遍惊讶于他对苏靥星的好脾气。 苏靥星即便迷糊着，也不肯配合，靠在他怀里左躲右躲，鼻子皱着：“臭，好臭，不要吃…” 跟个孩子似的。 后陆野捏了她鼻子，她没办法，嘴巴只得张得大大的，陆野一下将药丸给丢进去。 她抵着唇就要吐出来，陆野在旁边道：“吐出来就变胖十斤。” 林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心想，一个醉鬼哪里懂这些。 谁知，苏靥星竟然真不动了，嘴巴不情不愿地抿着，还在口齿不清地嘟囔：“我，我才不要胖十斤。” “……” 林垚看着苏靥星此刻软乎乎的模样，只觉可爱透了。 很想捏一把。 不过，她看看正垂着眼耐心给她喂水的陆野，愣是没敢伸手。 苏靥星吃了退烧药没多久，烧就退下去了。 陆野倚在旁边，看着她。 林垚看着这始终话不多兴致缺缺的男人，想起什么，提醒：“导演说，等苏老师好些了让我们去客厅…” 陆野头也不抬：“你去吧。” “可导演说…” 林垚正欲继续，陆野抬眼看了她一眼，那长睫下眼眸深深。 她下意识闭上嘴。 不知为什么，在这样的眼神下，她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那我去了。” 林垚轻手轻脚出去，出去时还不忘将门轻轻合上。 这下，屋内彻底没别人了。 窗拉着，光线缕缕。 陆野眸光落到女孩的睫毛，她似睡得不安稳，睫毛微微颤抖，像雨中瑟缩的蝶翼。 他却突然想起某个清晨。 他起床，往身上套t恤时，女孩从他旁边的被子里探出一个头来。 她长长的睫毛也是这样翕动，如欢快的蝶翼。 “陆野！你要早点回来哦。” 她说。 陆野心突然很疼。 像被人抓住，猛然间攥了一把的疼。 — 程茉看到直播间在讨论苏靥星生病时，先给苏靥星打了个电话。 意料之中的关机，她急吼吼地转来转去，最后打到许宁安那，问他有没有什么办法。 许宁安瞥了眼直播间，手上做工不费的万宝龙钢笔在一份文件上签字，而后合上交给对面人：“去办。” “是，许总。” 秘书模样的人拿着合同离开。 而后许宁安拿过手机，说了句：“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知道，我是说！星星发烧了！” “她不是小孩，”许宁安道，“节目组那边会有配医生。你的担忧，并不会起任何作用。” “许宁安！” 程茉喊了声，“你这个死直男！我敢打赌，你在国外年一定一个妞都没泡到！” 许宁安要挂电话，程茉连忙叫了声：“老许，老许，别挂！别挂！” 他动作停在半路：“怎么？” “我听说一个小道消息。”程茉道，“听说你霸总气质爆发，为了你妹给恋综投了一个亿，真的假的？” 许宁安握紧手机，又看了眼直播间，才温声道： “节目很火，投资回报率很高，不会亏。” 他顿了顿：“所以，你打电话来就为这事？” “当然不是了，”程茉道，“我就问你…我有没有可能借着你这一个亿进去，当个飞行嘉宾什么的？” 她嘿嘿：“怎么说，我们也是发小嘛。” “只有两个名额。” “嗳？什么意思？嗳，嗳？你说清楚啊，什么意思？！” 程茉还没说完，许宁安就挂断了电话。 “什么毛病？” 程茉瞪着手机，“去国外一趟，都会挂人电话了？” 电话那头，许宁安靠着椅背，看着桌上他和程茉苏靥星的人合照。 合照上，苏靥星站在中间，弯起一双眼睛，对着镜头笑得神采飞扬。 他伸手。 指腹在苏靥星面颊一点点儿抚过，带着无限留恋和缠绵。 — 在苏靥星断断续续烧着的时候，网络世界因为一则爆料，正风起云涌。 那则爆料，是比现在年轻一些的苏靥星，站在一个酒店外跟一个男人拉扯的视频画面。 那视频像是监控拍下的，不长，大约是距现在时间长，像素不高。 但能看得出那男人戴一副金丝眼镜，深色西装，脸是高糊，却看得出气质儒雅，年纪不小。 旁边还停着一辆豪车，劳斯莱斯幻影。 配文： 【实在是看不下去某人硬拗大小姐人设了。附上监控视频一则，五年前，你们的大小姐美人小姐姐就学会在酒店门口纠缠男人了哦。】 底下评论，简直是以一秒几千地增长。 [！！！] [看一下监控时间，哇靠…五年前？] [某人的大小姐原来是这样来的啊，大·小姐，难怪怎么扒都扒不到，假的大小姐，哪来东西给你扒呢…] [呜呜，我才刚入的坑，塌了？] 后面的评论越来越不堪入目。 即便苏靥星粉丝，和旷野星辰大粉极力呼吁□□，还是当场脱粉了不少人。 毕竟，这视频太锤了。 五年前的监控视频，谁能想得到呢？ 很快，这则爆料被迅速搬运到各大网站和八卦论坛，成了刷爆整过网络世界的“新闻”。 那新闻迅速发酵成一股巨大的声浪。 无数自诩正义的路人涌入节目组官微，要求节目组去除苏靥星的录制资格。 而节目组确实上线了。 但它上线，却只是宣布了一条新的宣传博。 我们在一起v：[铛铛铛！我们在一起再次涌现新的浪花欢迎新的男嘉宾加入节目！新的旅程，新的伙伴，又将激起什么样的火花呢？敬请期待。]，并许宁安v。 后附了一段采访。 只有简短两句话。 [听说许先生是为了我们其中一位女嘉宾而来？] [是。] 视频里，男人的脸被特效遮住，端坐办公桌，只露出一截腕表和袖口，他声如温玉，却坚定：[我是为她而来。] 第68章 宁安 很快,网友们发现，这许宁安是个新号，连加v认证都是最近几天的事。 之前的微博数是0。 唯一的一条微博,就是关于恋综的转发。 这下顿时激起网友们的好奇心了。 [这个时间门段加入h没有点本事是加不进去的吧？] 有人对着节目组的那段音频采访一顿扒，很快就发现，男人手上戴着的手表是古董劳力士，价值千万。 泄露出的沙发一角是意大利品牌i,桌子是… 全部造价不菲。 甚至还有人通过微博的注册邮箱，顺藤摸瓜扒到了对方的s账号。 s账号上的资料也不算多。 不过从这偶尔拍的音乐会票根、画展、酒店博展,都能看得出其生活优渥,而不久前的足迹,还都在欧洲，最近才回国。 可惜，私人信息是一点儿没往外露，连张打码的照片都没有。 [也太神秘了吧？到底是谁？] [富二代是肯定的。] [盲生，我发现了华点！许宁安，许欣安,这俩名字也太像了吧？！不会是…兄妹？！] [卧槽，还真的有可能！] 随着这个猜测,没多久就有人上线爆料。 【谢邀。 许宁安中学同学，如果这个是我认识的许宁安的话。 许宁安确实是许欣安的哥哥，许氏集团的长子嫡孙,未来的一把手，听说现在已经开始接手他爸的公司了。 说说我认识的许宁安吧。 学霸,长得帅，脾气好。 几乎没短板，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 小时候我拿零蛋回家,我爸就经常指着我说，牛子，你能不能跟许宁安学学？所以我那时候贼讨厌他了。 但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很有能力。 至于网上还有一点其他的爆料… 我就不说了，被打过招呼了，只能说，你们想的都是错的。 就这样。】 上线爆料的，是个小开。 在网上挺活跃，平时晒都是跑车网红排队，玩得挺开。 而在他爆料后没多久，许氏集团旗下官微，包括其他子公司官微齐齐关注了许宁安。 这下，几乎是锤实了。 许氏集团是什么地位？ 百年前的大实业家，一直延续到现在，囊括了珠宝、生活奢消类各大领域，最近还涉足手机领域，算是国内的巨无霸企业了。 这样的企业继承人上恋综，简直是破天荒头一回—— 网民们简直是惊讶透顶。 诸如许欣安，本来就是半个娱乐圈人，平日行事也是我行我素，上恋综也不算稀奇。可许宁安不同，他是许氏集团铁板钉钉的继承人，这样的人来上恋综…… [节目组说是为了一位女嘉宾而来？] [我知道了！一定是为了他妹妹！他妹妹上恋综他不放心，所以干脆亲自上节目监督，以免妹妹被坏男人骗。] [呜呜呜什么神仙哥哥！为什么神仙哥哥都是别人家的…] [这就是真大小姐排面，不像某人吹了那么久大小姐，最后什么都没有…] [别提了好吧，这样的人拿来跟我们欣欣子相提并论，不觉得缺德？] [你家欣欣子除了有个好爹好哥，有什么业务能力？起码那位的歌单曲循环一百天我都不觉得腻…] [呵呵，那也比在酒店外面拉着干爹强。] [别见酒店就是开房，见男人就是爹，说不定是别的呢？] 星粉内部也是乱糟糟的。 不过乱的大部分还是新入坑的粉丝，老粉们还是稳着的，纷纷在超话刷应援帖支援苏靥星，大粉也在努力□□。 — 网络世界的风起云涌却完全刮不到被节目组隔绝起来的恋爱小屋，更挂不到苏靥星这。 她晕晕乎乎地躺在床上，时梦时醒。梦里似听到有人在旁边说话，一睁眼，那说话的人就没有了。又只得闭上眼，陆陆续续地做梦。 梦也是断断续续的，她跟陆野在路边吵架，陆野气得扒拉头发，最后却只是指着她，“你”地笑了，两人就一起笑。她又趴到陆野背上，让他背她，他故意不好好背，要晃她下来。 duang，她真的下来了—— 苏靥星下意识睁眼要骂，却对上一张略有些憔悴的脸。 梦里陆野那张脸突然出现在面前，皮肤还是一经的冷白，但大约是薄，能看到其下青色的血管，因过于白眼下那一点青就格外明显。 头发乱糟糟的，顶脑袋上，声音嘶哑：“醒了？” 苏靥星怔愣愣地：“醒了。” 这人就出去，不一会端了碗热气腾腾的粥过来，舀了一勺放她嘴边：“吃吧。” 苏靥星别过头去，倔强地：“不吃。” 她还记得睡前两人还在吵架呢。 谁知这人竟气得笑了：“不吃啊？” “就不吃！” 苏靥星也不知道哪来的一股气。 “哦，我知道，”他突然笑了一声，声音拖腔拖调的，格外得欠，“你是不敢，怕吃了我的粥，得以身相许。” “谁怕了！” 苏靥星回过头来，一勺子就撇到了她嘴里。 她惊讶地停在那，继而，似乎是感觉到那粥味道不错，抿了抿，也就不犟了，慢吞吞地把它咽下去。 她看了陆野一眼，陆野重新舀了一勺，她张口。 于是，就这么陆野一勺，她一口，安静地将一碗粥给吃完了。 “下次多放点鸡丝。” 她还道。 陆野揉她头发，被苏靥星打掉，她气鼓鼓地看他：“干嘛？” 陆野却突然笑了。 那笑格外温柔，他说：“苏靥星。” 苏靥星又问“干嘛”。 他说：“你醒了就好。” 苏靥星一愣，长长的睫毛垂下来，过了会，说了句“哦”。 两人之间门的关系，似乎又回到之前。 没人讲那晚的谈话。 可又仿佛有什么不同了。 陆野端着碗出去了，苏靥星听着那门阖上的声音，脑子里突然晃过一个奇怪的画面。 她在他怀里扭啊扭，吵着要尿尿。 偏偏腿又不听话，被他半扶半抱着去了卫生间门，手不听使唤，在那发脾气，陆野就给她拉拉链，说：“你醒了可不能咬我。” 然后… 啊。 苏靥星捂着脸。 想起她坐着也不安分，扭来扭去，被陆野按在智能马桶上用水冲… 不对，还有那人冷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替她换卫生棉条的模样… 要命。 她想。 不活了。 以后她再喝酒，她就是猪！ 这时，陆野进来，往她面前放了杯水，还有药片，抬头看了她一眼，手过来碰了碰她额头，眉微蹙着：“也没发烧啊？” “……” — 苏靥星醒过来没多久，崔导就过来找了一趟她。 这时，陆野还没走，看着她苦瓜脸般吃完药，才收了杯子出去。 崔导过来时，正好跟他走了个错身。 两人看了一眼，陆野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就往楼下去。 崔导过来敲门。 “笃笃”两声。 “谁啊？” 门内传来还有些哑的女声，像琴弦被拉扯过度后的留声。 “我。” 崔导道。 而后，就听一阵急急忙忙的脚步声，对方似在整理什么，还听到了柜门开合的声响。 不一会，门开了。 里面站着个年轻女孩，脸色略有些苍白，连唇色也白，披了晨袍，怯生生站那：“导演，您找我？” “方便进去说么？” 崔导道。 “哦，哦，那导演，您请进。” 苏靥星打开房门。 崔导进去。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被重新布置过的房间门，而非从监控。 东西很多，他第一反应。 饰品分门别类，放在临时用来当梳妆台的桌面上。 鞋子三排，整整齐齐靠门背后。 吉他，扫地机器人，等等，甚至床单被子也不是节目组安排的，可整体却摆得整齐有序，小而温馨。 “这些天，适应了吧？” 崔导和蔼地问了声。 苏靥星可不觉得，崔导会就为了问这一声来找她，点点头：“适应了。” 她看了眼崔导，抿了抿嘴：“是有什么不妥么？” 崔导暗赞一声，这姑娘敏锐。 他将最近外界的事略略描述了一遍，并观察着。 哪怕他说起外面那些对她不利的言论，这人面上也没多大变化，只略微思索着，道：“崔导是想问，那些是不是真的？” 崔导摇头：“我信我这双眼睛。” 他以镜头看人。 镜头下，苏靥星那双眼睛明媚清澈，那绝不是骗人的一双眼。 “那崔导是…” “是想问，苏老师有没有什么打算，是立即让节目组安排一个单采，还是…“ 苏靥星想了想，露出个笑。 那笑带着狡黠：“崔导，那节目组能配合一下我这边么？” 她低声，与崔导说了几句什么，崔导立马露出笑来，拍着大腿：“好！就这样办！” 崔导心满意足地出去，等他一出去，苏靥星脸上的笑便落了下来。 她坐在那，怔怔也不知想了什么，过了会，才起身。 又是一个白天的录制，在网络舆论对于苏靥星“绯闻”和新嘉宾的猜测愈演愈烈时，新嘉宾首先亮相了直播间门。 似乎是户外。 他站在了一扇玻璃门前，黑色条纹西装，金丝眼镜，头发完全后梳，露出一张儒雅俊和的脸。 网友们一下子就认出，那张脸和许欣安有六七成像。 如果硬要说不像的地方，大概是那脸型，许欣安偏娃娃脸，这人却是更硬朗立体些，眼睛也要比许欣安的圆更狭长些。 在眼镜下，那双眼睛依然温和。 [嗷嗷嗷好帅，真实霸总！] [老实说，许欣安一家颜值都很高啊。] [不过他现在是在哪儿？] 有人从门上的风铃，眼尖地认出，那是恋爱小屋的门。 [不会吧，这么刺激？直接就进去？] [没有单独提问那一part了吗。] [我还很好奇，现实中的霸总会怎么问问题呢…] [嗷嗷，人家是来看妹妹，没那么多花头！] 许宁安将 第69章 采访（补） 镜头里,许宁安那双手很分明。 麦色肌肤，算不上极其漂亮,却十分有力量感,青筋随着用力微微凸起，随着门把手即将转开，后面似有什么动静。 他回头,往后看了一眼。 “不是这儿？” 声音是有点沉的提琴音。 弹幕开始刷起低音炮来。 也不知对面说了什么，许宁安抬头,往屋檐外看了眼,推推眼镜：“带路。” 直播间全是哀叹起来。 [在搞什么？] [不是要进去？搞什么飞机？] 许宁安往旁边走去。 顺着鹅卵石小径，一路往左,走过草坪花圃，最后，在别墅的尽头停住了。 出现在镜头里的，是一栋二层小屋。 全开放玻璃制墙面，从外能看到风情的吊灯,和二楼靠着窗的沙发。 似曾相识的建筑，让网友们认出来了。 [我就知道！] [所以,还是要来那三问？] [导演，太老套了吧？不能直接来？！] [前面的真是山猪吃不了细糠,难道你们就不好奇，这样的现实霸总，到底会问什么问题？会不会泪洒当场直接认妹？] [老实说，还真有点好奇…] 许宁安拧开门把手,进了小楼。 随着他进楼，一盏盏灯因声亮起，在微暮的夜色里,如一盏盏小船。 他似有目标，看也未看，顺着楼梯直接上了二楼。 在上楼后，他并没有直接进问话的房间，而是坐在窗边，给自己倒了杯茶，眸光投到夜色里。 在摄像师的镜头里，他望向窗外的一幕剪影，无端端使人觉得，那是一座熬久了的沉默的雕像。 尽头处似出现人影。 女孩们沐浴在夜色里，叽叽喳喳，仿佛鲜妍的春天一样走来。 许宁安这才收回视线，慢悠悠喝完最后一杯茶，起身往屋里走。 直播间也似被他感染，变得没之前那么躁动。 而是讨论起那几个逐渐走近的人影。 [即使爆出这样的绯闻，看到星星子也还是讨厌不起来呢。] [是啊，这么多人中，真的是一眼就看到她。] 四位女嘉宾几乎是并排走过来。 有路灯星星点点地撒在他们身上，可你一眼望去，还是苏靥星。 她又穿回了粉色。 浅樱粉宽松款毛衣，下面随便配了条牛仔裤，短靴，栗色长卷发温柔地披散在肩，拥簇着雪白的小脸，随着她和林垚说笑，那双眼睛微微漾起，灯光落到她眼睛里，像落了满天星光。 甜的，美的。 那感觉，就像是你心尖里开了一朵柔盈的花。 世界仿佛都变美好了。 [每次看到星妹，我都觉得不可能。] [有这样眼睛的人，怎么可能干出那样的事呢？] [呵呵，人不可貌相，中学没学过？] [能别吵吵吗，看直播呢。烦不烦。] 镜头重新转回了许宁安这里。 和之前许欣安出现不同，这回的镜头大都在许宁安这，他也并未遮掩，双腿交叠，两手搭在上面。 楼下传来声音。 他面色沉静，并未动容。 过了会，有“哒哒哒”的脚步声上来。 那人似在旁边停了停，“吱呀”一声开了门。 许宁安拿起话筒。 对面的声音传过来，经过处理后的女声带着喜感的尖锐，但他面色一变都未变，出声：“你好。” 那边似乎一愣，旋即道：“你好。” “你声音很好听。” “谢谢。”许宁安直接道，“我可以问了吗？” “啊，问，你问。” 那边似有些局促。 直播间开始猜测起来。 [不可能是许大小姐，论礼貌·她就没有过。] [顾皎是温柔大姐姐，也不像。] [星星？] [苏更不可能，她不是会局促的人。] [那就只有三土姑娘了！] 镜头转过去。 果然是林垚，她卷着电话绳，似有些紧张。 那边许宁安却并没有安抚的想法，单刀直入地问：“喜欢什么样的追求方式？” 直播间全是[！！！]。 [不愧是霸总！] [上来就这么问的吗？] 那边林垚显然也愣住了，过了很久，道：“我也不知道。” [哈哈哈当霸总遇到沙雕！] [三土姑娘啊，这怎么能不知道！你糊涂！] 许宁安却似乎丝毫没受影响的模样，接着问：“如果明天是你生日，最想要的礼物是什么？” “礼物？”林垚反问，“我说了你就买给我？” [……] [还能这样开局。] [笑死，霸总无语凝噎。] 许宁安道：“可以考虑。” 林垚：“那我要…” “苏老师给我唱生日歌，陆老师给我伴舞，可以么？” 她小心翼翼地问。 许宁安看了眼镜头。 这回直播间全是爆笑。 [三土姑娘！你可真敢想！] [霸总被你搞无语了！] [拜托，三土，你醒醒，苏名声都这么臭了，跟她搞一起没前途的！快做好切割，ok？] 直播间的评论，林垚是看不见，她还在等。 许宁安叹气：“抱歉，我可以让许欣安给你唱歌跳舞。” [……] [是做哥的了。] [这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配方。] “哦，”林垚认真想了想，“那也行。” 说着，她还道：“我生日那天，就拜托你了哦。” 许宁安直接下一题：“第三个问题。” 他开口时，面色瞬间凝重下来：“如果这世上，有一人相伴你多年，但一直不敢告白；可在你身边出现其他人后，他很后悔。所以，在你分手后，他打算踏出多年前不敢踏出的那一步，你会接受他么？” 许宁安愣住了。 过了很久，她突然道：“我不知道嗳。多年的情谊，很舍不得的吧，可能会愿意试一下。” 许宁安嘴角微微翘了起来，露出今天第一个笑来。 他道：“谢谢。” 语声真诚。 直播间过了很久，才有讨论。 [h总觉得这问题有点微妙。] [是有感而发吧有感而发吧？] [相伴多年＝兄妹，不敢告白＝骨科，卧槽，这八点档不会变成伦理档吧？] [前面简直没脑子，不过——说不定是伪骨科呢？比如我是豪门养女，但不小心爱上了我寄养家庭的哥哥，但我哥哥一直无动于衷，所以我就决定找个男朋友刺激他，还进了娱乐圈，为了继续刺激他，我在娱乐圈绯闻不断；但哥哥还是岿然不动，我铤而走险上了恋综。终于，哥哥被刺激得上来，打算公开示爱。] [朱老师，文坛不能没有你！笔给你，你来写！] 直播间大都认为，许宁安是冲着许欣安来的，甚至这套说辞非常完美，已经开始激动地嗑起来。 [没什么不可能磕.jpg。] 林垚推门出去了。 进来的人是顾皎。 顾皎回答问题，就中规中矩了，不像林垚那样跳脱，在问到最后一个问题时，她说：“应该不会。” 她道：“那么久都没在一起，可能就是不合适。” 许宁安很久没说话，最后拿起话筒，说了句“谢谢”。 “不客气。”顾皎想了想，还是小声说了句“加油”。 — 苏靥星一直在楼下等。 她看着林垚和顾皎一个个上去，再面色古怪地下来，不由问：“怎么了？” “恩…”林垚歪着头，“有点奇怪？” “什么奇怪？” “最后一个问题。”顾皎想着，不过她们对新嘉宾的消息完全蒙在鼓里，知道的还不及网友多，想着，她不由看了另外三人，“可能是为了你们中的某一个来的。” “反正不是我。” 林垚摆手，“那声音我可不熟了。” “也不是我。” 顾皎若有所思，想着，眸光不由放在苏靥星和许欣安身上。 这两天关于苏靥星沸沸扬扬的传闻她是看到一些，自然而然与她疏远了一些，能在这个时间上恋综来的，加上那男人的谈吐… 她看向许欣安。 可这几人里，如果要论能让男人念念不忘… 她又看向苏靥星。 算了。 顾皎将目光落到许欣安身上：“可能是你。” “我？” 许欣安指着自己，一脸兴奋。 顾皎点点头。 林垚看她点头，不由也点点头。 这时，监视器外，举起了许欣安三个字。 许欣安提着裙摆，一脸兴奋地上了去。 不一会，又一脸古怪地下来。 “怎么了？” 顾皎问。 “有点奇怪。”许欣安挠挠头发，那保养得当的一头秀发此时被她挠成了鸡窝头，“就…” 众人等她反应，许欣安又说了句：“就是有点奇怪。” 其他的却说不出来。 弹幕全是骂她笨的。 [傻孩子，那是你哥啊。] [连声音都听不出来，可怜哥哥一片痴心终究是错付了] [还剩苏靥星了。] [对啊，说不定是苏呢？刚才那三问，你看看许答的什么，他哥可是一根眉毛都没动。] [再说一句，星粉再贴去死！自己是≈￥￥……人一个许氏集团接班人，正儿八经的三代，能为了她上恋综？她谁？] [又一个梦想造万人迷人设的咯。] 这时，镜头给到了苏靥星。 高清镜头下，那张脸几乎毫无瑕疵，皮肤雪白，眼神清澈。 浅樱粉毛衣让她如甜蜜的春天。 [还是黑不起来。] [对着那张脸，我深刻理解了我这辈子就只能是个颜狗了，卿本佳人，奈何…] [哎，希望许公子对着她，能客气点。] 这时，苏靥星已经进了房间。 她拿起墙上的话筒，说了句“你好”。 机械的变音传到话筒这边，明明没什么异样，可直播间的观众就察觉到，许宁安的表情有了变化。 很轻微，说不出什么区别，只觉得比之前略微松弛。 他也说了句“你好”。 那边却是一愣：“你……” 许宁安已经问出第一个问题：“喜欢什么样的追求方式？” [前面几个都没正经答的，希望星星能正经答一次，显得真诚一点。] 镜头里女孩的眼神格外清澈，她道：“追求方式啊…我可能更喜欢简单一点。” “不用很华丽，简简单单的一顿晚饭，陪伴，在我不开心的时候一个拥抱，当然…” 她笑着补充了句：“ti很重要。” 许宁安愣住了。 良久，他才继续下一个问题：“如果明天是你生日，最想要的礼物是什么？” 苏靥星抬起头，过了会，弯了弯眼睛，那模样真是甜得要命。 她说：“生日愿望…那不是说出来就不灵了？” 弹幕一阵笑。 [对啊，说出来就不灵了。] [可礼物不等于愿望啊。] 镜头里的女孩也笑：“啊，是不是搞错了，礼物不是愿望？那我想要…”她眸光露出憧憬：“休息一个月。” 许宁安那边传出来轻轻一声笑。 而后，苏靥星的面色瞬间变化了，她似想到什么，突然看向镜头：“许宁安？” 全场哗然。 这时，直播间被掐断了。 [草草草草草，这是人干事？] [导演，你出来，我要跟你干一架！没完了是吧？总干这么缺德事，你地下的爹不找你？] 这一幕，借着苏靥星现在绯闻的热度，被直接转载到了个大网站，成了最新的热议话题：【苏靥星和许宁安到底认不认识？】 1l：[赌一个，是旧识，交情还很好，毕竟连人妹妹都没听出来。] 3l：[同意，这样再回想，说不定许宁安这三个问题，都是想问苏靥星的，尤其那第三个问题，相伴多年…嗷呜，豪门还能和谁相伴多年，当然是另一个豪门！] 5l：[某家粉累不累，酒店视频都爆了，还在梦想豪门呢？] 17l回复5l：[同意，苏就是恋综皇族啊，你们还没看出来？ 外面闹得那么沸沸扬扬的，节目组还让她继续上节目，放之前的秦身上，立马一个滑跪道歉退节目套餐啊。皇族嘛，提前知道剧本，有什么困难的？正好借着“认识许总”重操大小姐人设。骗傻子咯。] 24l：[弱弱匿名上来说句，许总和苏真的认识，苏家真的是超级大超级大豪门。而且，许欣安听着名头很大，但她家有哥哥，没继承权的。苏家就苏靥星一个，皇太女。] 28l回复24l：[一条几毛？让我也挣挣。] 33l回复28l：[爱信不信，一群傻比，一会打脸别怪我。] 底下一群人骂来骂去。 不过大概是苏靥星那条视频杀伤力太大了，大部分还是偏向不信的，但也因着这一波，开始有一波人中立。 56l：[吵什么吵？就算有剧本，许总这么大一佬，总不会看节目组脸色吧？一会看他e选谁不就知道了？] 59l：[但节目组他不做人，吊我胃口啊！] 69l：[靠靠靠，别吵了，许总要选了！] 一群人又拥去直播间。 只见之间黑着的屏幕重新又亮起来，对着别墅灯火通明的客厅。 在晕黄的柔光里，许宁安进了客厅。 对着客厅内神色各异的嘉宾们开口：“e——” 他看向苏靥星： “我选苏靥星。” 第70章 minidate [啊啊啊他选苏靥星！] [听到没,他选苏靥星！] [许公子是冲着苏靥星来的？] 直播间的观众完全没想到，最后情节急转直下，竟然会到这一步。 有人慢悠悠地问出一句：[那他妹妹…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呗。妹妹还能耽误哥哥追妹？] [不,我现在好奇的是，苏靥星到底什么身份。许公子肯定看到网上的舆论了吧，但还是坚持要跟她e…] [还有,许公子那三问，到底是不是针对苏的？如果是，苏的身份能相伴多年,那肯定不简单吧？] [来个知情人爆料吧啊啊啊孩子好奇疯了啊，苏靥星到底是谁？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么？来个有本事的，扒啊！] 网络讨论得沸沸扬扬，苏靥星却愣在原处。 虽然在之前的匿名对话里，她已经有所猜测,可此时才觉出点真感来。 她眨了眨眼睛,正要说话，旁边许欣安就开口了：“哥！你怎么选她不选我！”说着，就“嘚嘚嘚”跑过去，气咻咻地对他道。 “还有，爸让你来的，怎么可——” “欣安,”许宁安声音沉了一度,“少说两句。” 许欣安仰头看着许宁安金丝眼镜下的一双眼睛，不忿地“哦”了声。 许宁安扣上西装的一粒扣，朝众人彬彬有礼地颔首，道：“家妹不懂事,劳烦诸位照顾了。” “没有没有，”岑春忙摆手，“许小姐很…” 他顿了顿，点头：“很亲切，很亲切。” 直播间一阵笑。 许欣安又瞪他：“不会说话就别说话！” 岑春早就发现，许欣安就是小孩脾气，摸摸后脑勺不跟她计较，许宁安却是按住她脑袋，于是，许欣安本来要再骂上两句的话就憋嘴里了，嘟囔着：“老管我，老管我，自己还不是上了节目。” 她踢着腿。 许宁安的眸光却是轻轻地掠过陆野，看向了一旁的苏靥星，声音温和下来：“星星。” 里面是谁都可以听得出的熟稔。 苏靥星倒没和他装不熟，上前，笑：“你怎么来了？” 许宁安就回了个“恩”。 他抬头看向一旁的工作人员：“e我可以直接带苏小姐走么？” “可以。” 崔导的声音从监视器后传来。 “走吧。” 许宁安朝她伸出手。 苏靥星看了他一眼，却只是和从前那样，将手搭到他的胳膊。 两人走了出去。 客厅却似一下子空荡很多。 林垚左看看右看看，突然打了个哈哈，挠挠脑袋：“要不，我们去草坪上玩…游戏？” 陆野本来还懒洋洋地靠着沙发，此时扯了扯嘴角，摆摆手：“你们玩。” 说着，就双手插兜上了楼。 江霂看了林垚一眼，嗤的笑了声：“傻子。” 林垚怒道：“喂，你骂谁傻子呢？” “谁回骂谁。” 林垚：“……” 她正想着要回什么，那江霂却也已经摆摆手往楼上走。 林垚下意识说了句：“喂，你真不去玩？” 江霂回过头来，黑色碎发下那双眼睛看了林垚一眼，那一眼不知为什么看得林垚有些紧张。 他突然说了句：“我执导的第一部影片是什么。” “愚梦之国。” “里面有个吹风笛的，为什么死了。” “因为喜欢玩游戏。” 林垚：“……” 等话出口，就忍不住想打两下自己脑袋。 怎么能这么蠢！ 又被他嘲讽了。 江霂却像是改变了主意，单手插兜往下走，经过林垚时道：“还不走？不是说去玩游戏？” “可…会死啊？” 林垚下意识答。 答完等看到江霂眼神，她就知道，自己t又犯蠢了。 直播间：“……” [怎么觉得江霂霂很喜欢逗林土土呢？] [土啊，你可长点心吧。] 那边江霂和林垚已经去了草坪，岑春温嘉顾皎他们互相看了眼，也去了草坪。唯有许欣安气咻咻地蹬脚上楼。 － 苏靥星和许宁安上了节目组安排的车，不过半小时，已经到了目的地。 “这是…” 苏靥星惊讶地下了车。 他们到了一条旧街。 旧街清幽，两旁绿植遍布，一排排欧式古典小洋楼矗立在那，白墙绿瓦，仿佛是是岁月遗留在这繁华都市的一角。 “不记得了？”许宁安也下了车，他看向那一条街，面上露出怀念的神色，“小时候你就住那。” 他指了街头近尾的一处洋楼。 镜头也跟了过去。 看得出，哪怕经年日久，那洋楼也依然被维护得很好，并不见斑驳，白色的腻子漂亮地粉刷在那，上面爬满了青青的藤蔓。 “怎么会不记得。”苏靥星似想起什么，露出个笑来，一双眼里露出促狭，“我还记得，你有一天被茉茉家的狗追。” “那么大——”她用手比划了下，阳光落进她弯弯的眼睛里，“一个大个子，居然怕一只泰迪。” 许宁安当然记得。 那也是他对苏家那个娇气女儿留下深刻记忆的一天。 他从小就怕狗。 大狗小狗都怕。 但这毛病一直没人知道，附近只要有狗经过，他就会加快脚步快速低头走过。 但那一天，程茉家的泰迪也不知道吃错什么药，他下学回来，老远就对着他吠，他想像往常那样低头快速走过，谁知那泰迪突然间挣脱绳索，奔了过来。 程茉还像个小太妹一样插着兜，晃荡晃荡过来，叫了声：“许哥哥，放学了啊。” 许宁安脸色开始发白。 那只泰迪的前腿已经扒到他裤腿上了，嘴还在他裤边嗅来嗅去。 “还不牵走。” 他硬着声对程茉道。 程茉抬头，看了会高高的少年，突然咧嘴一笑：“不会吧，许宁安！你居然怕狗？这么小哎，你看，迪迪不会咬人的。” 许宁安当时觉得，程茉这种熊孩子，就该被皮带抽一顿。 “牵、走。” 即使腿软，他还是硬着声。 “我才不，迪迪，上。”程茉哼了声，这混世魔王的小丫头，完全不知道许宁安心中的恐惧。 在那小泰迪真的张大嘴巴，往他身上扑来时，他下意识闭上眼睛—— 而后，就听见一道脆生生甜蜜蜜的声音，那声音就仿佛含着：“程茉，你又干坏事！我要告叔叔！” 许宁安睁开眼睛。 而后，就见苏家那小小软软的小姑娘就这么张开手臂挡在他面前，明明自己也害怕，双手颤着抖，却还是挺直了背：“程茉！听到没有！” “你再不把迪迪牵走，我就告诉程叔叔，而且，而且再也不跟你玩了！” 程茉看了眼许宁安，过了会，不情不愿地朝泰迪招手，喊了声：“迪迪。” 泰迪看看许宁安，又看看程茉，最后，还是颠颠往程茉那跑了。 许宁安松了口气。 而后，就见那小姑娘弓下背，也舒了口气，过了会，才转身，声音糯糯的，露出一排小米牙：“哥哥，不怕。” “迪迪不咬人的，请你吃糖。” 她伸出手来，仰头看他。 那看着他的眼睛，很圆，很甜。 蜜一样的甜。 许宁安晃了晃神，接过她手里的糖，只觉得那天的糖，分外的糖。 … “这个原来还开着！” 苏靥星惊喜的声音穿过记忆的迷雾。 许宁安定了定神，看向她指着的地方，街道尽头转角处，有家包子铺，上面贴了个招牌，“老马包子铺”。 “名字都没变哎。” 苏靥星道。 她现在还记得，小时候吃腻了阿姨做的饭菜，就会来这点上一笼小笼，配上咸豆浆。 她不吃甜的。 但程茉和许宁安爱吃，也不知道甜豆浆有什么魔力。 店主是个乐呵呵的老头。 听人说，也是个有钱的，儿子移民了，自己留在这没事，就干脆开个包子铺打发时间，据说是祖上传下来的手艺，靠着这门手艺，供起了儿子的留学费用。 只可惜，她吃的频次也不太多。 阿姨怕她在外面吃坏了，只要多去两次，就会一脸惶恐地打电话给沈妍，沈妍再打电话给她，多来几次，苏靥星就吃得越来越少了。 夜色深浓，包子铺却还亮起灯光，苏靥星看了眼，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许宁安。 “在这吃？” 许宁安点头，苏靥星惊讶地道：“你怎么办到的？” 那老头可有原则了。 说半天就半天，绝不多开。 说话的时间两人已经走到门口。 许宁安替她推门，苏靥星进去。 一进去，那老头却不在。 倚着收银台的，是个年轻小伙，见她进来，眼睛就一亮：“苏——” “嘘。” 苏靥星示意他小声。 年轻人这才闭上嘴，却还是难掩喜色。 “许先生，还是一碗甜豆浆，一屉小笼包？” “是，再来一碗咸豆浆，一屉小笼包。” 许宁安坐下，给两人分发碗筷。 年轻小伙进了厨房，不一会出来，端出来两屉热气腾腾的小笼包，并两碗豆浆。 “许先生，您的，甜的。” “苏小姐，您的，咸的。” “还有酱醋，您们自己添。” 小伙娴熟地布置，不一会退去收银台。 苏靥星吃了一口，面色却有点变。 和那老头做的不一样。 味道…差了许多。 抬头看，许宁安却还是那样子，吃得慢条斯理，却一口一个。 “这…” “老马没了。”许宁安似知道她要说什么，“病了一年，他儿子连回来看一眼都没，全靠他新收的徒弟料理，最后，老马就改了遗嘱，这间铺子归他。” “……哦。” 苏靥星突然吃不下去了。 她突然意识到，离开这条街，已经十几年了。 什么都变了。 也许是她口味变了，也许是…人变了。 她抬头，似乎意识到她要说什么，许宁安道：“你看，什么都会变。” “给我个机会吧，星星。” 似乎是嫌金丝眼镜被雾气染得不清晰，许宁安摘下眼镜：“既然之前那段分手，就说明你们不合适。” “你……” 苏靥星心底的某种猜测被证实了。 她抖了抖唇，许宁安道：“我给了你五年的时间，从过去走出来，星星——” 他看向她，没了眼镜的遮掩，许宁安那双漆黑眼里的柔意似乎要漫出来：“为什么不考虑一下我呢？” — 在苏靥星和许宁安在夜色里吃非常家常的一顿饭时，别墅里的晚饭也已经结束。 似乎是之前玩游戏累了，其他嘉宾都上楼去了。 镜头里，只剩下一个陆野。 他懒洋洋地窝在客厅的沙发里，苏公主毛绒绒的小脑袋就磕在他手臂，由他有一搭没一搭地梳着。 苏公主似是感觉舒服，在他怀里呼噜噜的。 突然，它抬头，冲陆野叫了一声。 镜头里竟然照出一张凶巴巴的狗脸。 陆野低头，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和它对视了会，苏公主委屈地“汪”了声。 陆野却似没什么反应，过了会，突然起身，提起苏公主的两只小爪子，套上牵引绳：“公主。” “我知道你想溜溜了，走，我们出门散步去。” 苏公主四只小蹄子乱腾着，不肯往大门走，非要往回缩。 直播间全部是： [哥！你放过公主吧！] [它还是一只小狗呢。] [今天已经溜了四回了哥。] “走，散步去。” 第71章 居心 苏靥星和许宁安下了车。 这时已经很晚。 别墅附近的灯一盏盏地亮着,潮冷的天气，雾气缭绕在灯前。 两人都没说话。 等快到别墅门口，苏靥星突然发现,旁边的鹅卵石小径那有道白绒绒的小身影，小身影摇着尾巴,模样有些熟悉。 “公主？” 苏靥星试探性地叫了声。 那道白绒绒身影立马就向她冲来，嘴里还“汪”了声,那模样就跟见了亲人似的。 而随着那牵引绳的拉长，苏靥星这才看见,它身后跟着的颀长身影。 陆野单手插兜,一只手扯着牵引绳,懒洋洋地：“这么巧啊？” 他抬眉向两人看来。 雾灯里,男人眸光昳丽。 苏靥星眼睛闪了闪。 下一秒，却已经蹲下身,揉了揉一个劲儿对着她吐气的苏公主脑袋：“陆老师这么晚还带着公主在外面,干嘛呢？” “溜它。” 陆野过来。 苏靥星讶然：“这么晚，公主还要溜？” 陆野叹气,声音似带了无奈的宠溺：“大概是我平时太惯着它了。” 大概是听到熟悉的声音，苏公主突然抬头，“汪”地冲他叫了声。 苏靥星：“……” 总觉得哪里奇怪。 不过她没多想,正要开口，却听旁边许宁安喊了声：“星星。” “哦，对，”她起身,“既然陆老师要溜公主，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时候不早，我们先回去了。” “陆老师,再见。” 她冲对方摆了摆手。 陆野：“……” 女孩粉色的身影消失在别墅后的庭院。 陆野低头，看了眼鹅卵石道上就差躺平不肯挪窝的小毛球，微微叹气：“公主，看来你的魅力也不怎么行。” 苏公抬头，乌溜溜的眼睛看着他。 陆野勾了勾唇，弯腰，将小毛球狗抱了起来。 — 客厅里没什么人。 苏靥星拿了节目组还给她的手机，就上了楼，进了自己房间门。 一进房间门，她就泄了气似的，塌着肩坐到床上。 脑子里乱糟糟的。 什么都有。 许宁安的话，和说话时的神情还在眼前… 正怔忪间门，手机响了。 低头一看。 程茉。 苏靥星有点不想接，想想，都知道程茉要问什么。 但很显然。 她不接，也不影响对方表达。 今天是喇叭花呢：[！！！] 今天是喇叭花呢：[许宁安居然喜欢你！许宁安居然喜欢你！挖槽！卧槽！] 今天是喇叭花呢：[他也太能藏了，完全看不出来！不对，不对，还是能看出来的，每次他送你的东西，都像是去精品店精心挑的，我的就是附带的…日，我居然被区别对待了那么久！不行，我要先去给他打个电话！] 果然，手机不震了。 过了会，又开始震。 这回是电话。 苏靥星看着亮起的屏幕，想了想，还是接了。” 才接通，程茉那大嗓门就直接冲到耳朵里：“星星！” “恩。”苏靥星道，“有事说事。” “没事，我就不能找你聊天来了？”程茉说着，声音就轻了下来，过了会说，“你还好吧？” “还好。” 苏靥星道。 “听起来有点没精打采的。”程茉说着，叹了口大气，“你也别装了，别说是你，我当时都懵了，老许…” “不过现在想想，还是有迹可循的。”程茉道，“还记得高中那会，好多人追你，写情书，买花，送礼物…有一个，你还记得吧，追得那叫一个明目张胆，还以为自己拍流星花园呢。” 她们俩上的，都是贵族学校。 师资力量比公立强上很多，小班教学；周围的同学也大都是二代，有钱有权人家子弟，苏靥星一进去，就挤掉了原来的宋叶清成了新的校花。 那帮男生也跟蜜蜂闻到了蜂蜜似的，全部追在苏靥星屁股后面。 其中有一个，追得尤为大胆。 租了辆私人飞机，在学校屋顶撒玫瑰，那玫瑰撒了一层又一层，几乎要将绿植都铺满，飞机上还挂了个气球，气球上俩横幅，写着：[苏靥星，做我女朋友吧。] 这件事，当时还引得附近人出来看飞机，挺轰动。 苏靥星被这人追得不堪其扰。 后来，是许宁安出面。 许宁安比她们大三个年级，这时已经是国内1级别的高材生了，在整个圈子里都是数得着的。 他出面摆酒，叫那男生。 那平日里在学校狂得跟什么一样的男生跑到许宁安面前，立马就软下来了，叫人“许哥”。 许宁安就把苏靥星叫过来，说：“这是我女朋友，给点面子。” 那男生脸涨得通红，过了会，叫了声“嫂子。” 后来果然就没再出现在苏靥星面前，哪怕在学校里不小心撞见，也都会叫一声“嫂子”。 …… “你看，恐怕那时候老许就存着这个心，不然为什么说是女朋友，而不是说妹妹，真是…”程茉一副马后炮的口气道，“居心不良。” 苏靥星也想起了那件事。 她低下头去，“哦”了声。 “那你…”程茉小心翼翼问，“你怎么想的？” 问完，立马又道：“我不是给许宁安说好话啊，咱仨一起长大，他这个人你也是知道，很靠谱的，你如果跟他在一起，永远不用担心他会变心。他就像、就像……对，一棵大树。” 苏靥星没正面回答， 只道：“前几天你还在为你偶像说话呢。” 程茉嘿嘿：“那你比较重要嘛。” 她声音低下来：“我也就你跟老许俩朋友了。” “嗨，真麻烦！”她叹气，“还是我这样好，给钱，不开心就蹬了，换个能让姐开心的。小鲜肉嘛，千千万！” 苏靥星笑：“真羡慕你。” “别，我还羡慕你呢，”程茉道，“随便分一个给我就好，老许，老陆，我都不挑的。不过，老许那腰…行不行？” 苏靥星翻了个白眼：“你能不能想点不下三路的？” “呵。”程茉道，“人生苦短，及时行乐。老祖宗都说要让我们解放天性！” 苏靥星是真羡慕她的潇洒。 那边程茉却打算挂电话了：“对了，帮我跟老许说一下，我现在是cp双担，让他努努力，让我吃上两份粮。” 苏靥星：“……” “挂了。” 她道。 “别啊——”程茉说了最后一句，“网上那事，你打算怎么澄清？要不姐们晒一晒我的财产，再捞一捞你？” “谢了，不用。” 苏靥星嘴角带笑，挂断了电话。 挂完电话，又怔愣了会，才上微博。 微博上之前挂在热搜前列的诸如苏靥星dy、苏靥星酒店、苏靥星上位史的词条，已经被替换成了苏靥星许宁安、苏靥星小时候、苏靥星身世这种了。 有一些网友甚至开始科普起那条旧街的由来。 【当年租界留下的大小公馆都在那条旧街上，名叫长安街，但后来都被附近的人叫“公馆街”。问过搞房地产的朋友，这儿随便一套房都要一个多亿。】 [前面的人出来挨打，从小就住这样房子的苏靥星，能是dy？] [许总这样的人，能看上dy？] [用得着这样说吗，那个视频确实很暧|昧啊？正经人谁会一大早在酒店门口这样拉拉扯扯？而且，有证据说她不是了？] [说不定是人家早年有钱，后来落魄了，受不了落差去做了dy？] [你看见人家做dy了？以后法官判案，是不是也不用管前□□实，看一段拉扯视频，就判断你杀人？] 所谓dy，就是有钱人的糖果。 扒着有钱人做“干爹”，等着干爹捧你的dy。 苏靥星一条条地往下翻。 虽然还有人表示出质疑，但像之前那种大篇幅地辱骂却没有了，大部分人似乎恢复了理智，不再猛烈攻击，却也表示，要等有没有新的料爆出来，让这个方向或左或右。 这是一个好的走向。 苏靥星脸色却不算好，想了想，她拨通一个号码。 这时，刘姐已经跟公司的公关团队奋斗了好几天了。 自从苏靥星的那条视频出现，她和整个公关团队、包括苏靥星团队下的几位都几乎没怎么合过眼。 明星就是他们的产品。 如果产品出问题，所有人的事业都会受影响。 这下，见舆论有缓和余地，不由都松了口气。 “小安，给大家都叫个外卖。”刘姐见手头的手机震，看了眼，就拿起手机出了乌烟瘴气的会议室，接通。 不一会，一道甜丽的声音就从那边传过来。 “刘姐。” “是我。”刘姐道，“身体怎么样，恢复得还好吧？” “挺好的。”那边声音柔下来，“现在能跑能跳，能吃能睡。” 刘姐笑：“那就好，还有，”她顿了顿，“以前我从不问你，现在可以告诉我，星星，你那边——” “现在舆论暂时缓下来，但还缺一个一击必胜的定海神针。星星，你…愿意对外透露你的家庭么？” 合作多年。 刘姐很少过问苏靥星的家庭，但隐隐约约也知道，应当不是普通家庭。光看她平时的吃穿用度无一不精，就知道起码不是普通家庭。 普通供不出这样的精致。 苏靥星却给了个意想不到的答案。 “什么？自己给自己上黑料？”刘姐道，“你疯了吧？” “我没疯。”那边说出这么个提议后，声音还是软软糯糯、心平气和的，“刘姐，热度还没到顶峰，顶峰之后再翻牌，才会有更大的国民度。” “黄金公关时间门是48小时，48小时内翻转过来，就能将伤害降到最小，星星，你——” “刘姐，没关系的。”那边声音很安静，“那黄金公关时间门，是指无法说清模棱两可的状况，但我这种——” 她道：“不怕。” 她用掷地有声的两字，刘姐被说服了。 “有时候我都不知道，我是经纪人还是你是经纪人，”她笑，合作多年的默契，让她充分相信苏靥星，“我给你72小时，希望72小时后，你给出的定海神针够。” 苏靥星笑。 那声音传过话筒，似带着无比的可信度：“当然。” “我不会拿我的前途开玩笑的。” 那边挂断了电话。 苏靥星却一时盯着手机出了神。 她与刘姐说了假话。 她主动推波助澜，却不是为了那所谓顶峰翻牌。 而是… 她看向锁屏封面。 封面上，一只折了翅的海鸥被海鸥爸爸和海鸥妈妈紧紧围着，海鸥爸爸和海鸥妈妈紧张兮兮地看着它。 她抚摸着那封面。 海鸥爸爸。 海鸥妈妈。 随便哪一个，打电话来吧。 你们的女儿，是在那么地被骂呀。 良久。 手机都没响起来。 像死了一样安静。 苏靥星沉默地将手机还给工作人员，工作人员本来打算跟平时一样，收了手机就走，临走时突然抬头，小心翼翼地看她：“苏老师是…不开心吗？” 苏靥星一愣，旋即笑了。 她摇头，说：“没有。” “哦，哦，好的，”工作人员似感觉唐突，挠挠头发，“苏老师，一会要去投票，别忘了。” “好。” 苏靥星拿过节目组配的手机，朝对方露出个笑，在对方的失神里，慢悠悠地往二楼的吧台走。 那边已经果然来了不少人。 陆野已经走了，他似乎刚洗过澡，换了一身米白宽领衫，露出清峭的锁骨，整个人懒洋洋地窝在沙发里，一只手还抚着身上苏公主的背。 许宁安也到了，跟陆野正好处于沙发的折角两头，面对面。即使是深夜，依然穿着白衬衫，袖扣和领带齐备，坐姿板正。 见她来，就露出个笑：“星星，过来坐。” 苏靥星就做到了许宁安身边。 坐下时，正对着陆野。 他耷拉着眼皮，刚洗过的脸有种格外的冷淡厌世感。 “好，人来了，是吧？” 崔导的声音响起，“接下来，请用节目组发给你们的手机，匿名给你们的心动对象发送一条短信。你们有五分钟的思考时间门。” 这次，节目组居然安排了秒表。 秒表的表针，在耳边滴答滴答地响起。 时间门一点一滴过去。 突然，崔导的声音又响起：“五分钟时间门到了。请投票。” 苏靥星想了想，发了一条。 没多久，她的手机同时震了下。 点开。 [虽然说过放弃，但还是想为你加油。] 温嘉。 还有一条。 [苏靥星，人生不止有一种维度，就像人和人之间门的关系，也不会只有一种可能。我希望和你发展除朋友、哥哥之外的另一种可能。也请相信我，我永不会让你伤心。] 苏靥星盯着这条，愣了很久。 过了会，手机又震了下。 很简单的一句话。 [我知道，这次你不会投我。] 看着这条，苏靥星突然有点酸涩。 没忍住，抬头望了陆野一眼。 他也正抬头，碎发下，那琥珀色的眸光幽幽落到她身上。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让她想起了…陆大爷。 第72章 雏鸟 深夜。 许宁安有些睡不着。 起床,经过二楼阳台时，发觉阳台上有人。 一点烟火明灭。 推门出去，发觉沙发上是陆野。 陆野食指和中指夹着烟,也不吸，就这么看着昏暗里烟头明明灭灭。 见他来，头也不回：“许总这时间怎么有空来？” “睡不着。”许宁安走到吧台边，娴熟地给自己调了一杯金汤力,又意思意思地问,“陆先生要不要？” 原以为这人不会要。 谁知竟是很清淡的一声：“要,谢谢。” “……” 许宁安重新调了杯酒。 浅灰色雾蒙蒙的酒液，杯边一点青橄榄。 推过去,陆野看了眼，突然间嗤的一笑：“弃子？” 他仰头,那极深邃极浓烈的五官一下子冲到许宁安眼帘,带了丝调侃的意味：“许先生这心思,还真是一点都不遮掩。” 他将手里的烟按灭在了烟灰缸里。 许宁安坐到他对面：“尝尝看,好不好喝？” 陆野摇头：“不了,许总这酒,我可喝不起。” 许宁安不以为意，只慢腾腾地往杯子里加冰,深色条纹睡衣上,纹理随着动作呈现出绸缎般的质感。 他慢条斯理：“陆先生当年既然可以,现在一定也可以。” “当年…” 陆野嘴里品着这两个字,嘴角勾了勾。 他睫毛实在浓密,随着弯起的眼睛，那琥珀色眼睛里简直是要泄出快活的流光来，笑：“当年许总不是比谁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许宁安没笑。 他一向认为，男人长得帅没什么用，可头一回看到陆野时，他就知道，苏靥星为什么爱他。 也或者说，上帝造他时，必定是花了无数心思雕琢，才拥有这样颠倒众生的能力。 许宁安还记得，那时是他、程茉，苏靥星一起在江清湾跨年。 江清湾上人山人海。 许多人聚在海湾边，望着江景，等待跨年。 当烟火飞到半空，所有人都一起开始倒数，许宁安忽然就看见人群中一个英俊得令人几乎屏息的男人朝他看来。 确切地说，是朝他旁边的苏靥星看来。 烟火明灭，落到他琥珀色的眼睛，许宁安心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下意识将手搭上了苏靥星肩膀，苏靥星奇怪，侧过头看他：“干嘛啊，你？” 许宁安道：“人多，怕走丢了。” 他状似不经意地道：“对了，程茉呢？” 苏靥星侧头：“对啊，茉茉呢？” 许宁安再回头，那男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后来，他果然通过苏靥星的照片，发觉那人就是她分手了的前男友：陆野。 …… 这边陆野道：“之前我与苏老师的谈恋爱的时候，就知道许总的存在；那次一见，真是刻骨铭心。” 那句刻骨铭心，被他完，他就起身，手插兜：“这杯酒，恐怕还是许总更适合喝一点。” “走了。” 陆野真走了。 许宁安坐在沙发上，看着金汤力杯子里的冰块一点点融化，而后晃了晃，一口饮尽，起身，往房内走。 — 苏靥星这时在做梦。 梦里陆野变成了陆大爷，在后面一个劲地追她，嘴里不住地问“为什么不投我”“为什么不投我”，眼看要被追道，她一个激灵，醒了。 醒来时，发觉窗外的天都亮了。 天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 起身。 推开窗。 沉闷的空气钻进来。 又一天了啊。 苏靥星心想，也不知道网上怎么样了。 网民们一觉醒来，发现苏靥星刚微微翻转过来的舆论，又变天了。 起因源于某乎一条图文并列、有理有据的爆料。 【匿了，怕被告。 以下就用s代替，s就是现在很火上恋综那个歌星。 这人真是不挖不得了，一挖吓一跳。 身上也太多料了叭，简直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这里，就先不说大家耳熟能详的那段视频（毕竟粉丝坚持，那段段视频存疑）。 我们先来说别的。 贴图。 贴图。 贴图。 如果这些还说明不了什么，我就继续爆。】 第一张图，是苏靥星挽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进酒店的照片。 这张照片，可比那监控里模糊的视频清晰多了。 苏靥星弯着一双月牙儿眼对那老人笑，正脸极为清晰，连她的睫毛都纤毫毕现。 照片里，苏靥星比现在看起来还小上许多，脸上还带着未完全褪去的婴儿肥。 旁边配文：【这么早就出来——哔——这么老得都行？s，你太不挑了。】 第二张图，是苏靥星穿着一身黑色蕾丝长裙，长发飘飘地跟在一个男人身侧，那男人大腹便便，大约是说到兴头，正用手捏苏靥星脸，苏靥星露出一脸不情愿的模样，却还笑。 那笑，也是眉眼弯弯的。 旁边配文：【一个个金主，哦豁。】 到第三张图，却只有一架飞机，飞机下系着气球，掉下横幅。 横幅上只有一行字：【苏靥星，做我女朋友。】 旁边的配文就详细多了： 【大家不是好奇s的身世吗？ 我来科普下，s呢，确实是一家很有钱很有钱人家的女儿，有多有钱呢，大家可以尽情想象，反正非常有钱。不过呢，只是个养女，被那家女主人收养，从小当亲女儿养。可惜啊，小小年纪，心术不正，稍微长大一点，就勾引起了这家男主人（即第一个视频里的男人，你们仔细看，旁边那辆车上是不是还有个女人？）因为男主人喜新厌旧，她不甘心，两人在酒店面前拉扯，才有了这视频。 后话来了，这事让这家女主人发现了，女主人很生气，但到底是养过多年的女儿，没赶尽杀绝，就只是赶出来了。 再后来，就到娱乐圈混了。 没办法，没人供钱给她挥霍了嘛。 所以，你看，这么多年s在节目上谈过一次她家庭和父母没？没有，因为没脸提。明明说是大小姐，可也没人挖得出来，因为女主人对周围的人都封口了。 这张，是她上贵族高中时候发生的事。 s在学校的时候，就特别喜欢招惹学校里的男人，其中有个追她追得最夸张的，就是用这飞机，在整个校园撒玫瑰。这件事，住在附近的人应该很多知道，当然，清洁工阿姨一定也知道。 毕竟，那玫瑰他们整整扫了三天才扫完。 就说这么多。 别告我，我好怕怕哦。 对了，补充最后一句，许宁安为什么在追苏？ 大概是还不知道，对方是养女吧。 所以说，豪门里的事，你别猜。】 爆料有理有据，借着苏靥星现在的热度，一下子传遍了各大网站。 还有人出来证实。 [那飞机就在我家附近！当时还闹得很轰动的。] [对对对，我家婶婶在学校里做清洁工阿姨，每个月工资很高的，有八千，那几天回来就骂，说学校里兔崽子把花弄得到处都是，害得她扫了好几天。] [卧槽，好多都对上了。] [生了那么张脸，居然勾引自己的养父…] 连苏靥星粉都傻眼了。 路人嘲笑： [求锤得锤哦，继续求啊。] 旷野星辰cp粉，和新出的安心一世cp粉也都乱成一团。 纷纷拥到工作室的皮下，要他们出来证实。 谁知工作室竟然一声不吭，装死。 [你们死了吗？自己艺人被人说成这样，告啊！] [你哪怕发条申明也行啊。] [能唱出这样温暖歌的星星，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的，对不对？] [呵呵，粉丝还没醒呢？工作室恐怕都要急着跑路了。] [都锤成这样了，还能怎么狡辩？] 当晚，苏靥星看着这条爆料时，惊讶。 这照片不是她提供给刘姐的啊，而且上面外公，舅舅都被爆出来了。 她给刘姐打电话：“刘姐，你…” “不是我做的，”刘姐立刻道，“本来我打算根据你的说法，继续造势，可这条就发出来了。” 至于是不是苏靥星发的，她倾向于不是。 毕竟，这话太恶毒了。 还把对方养父养女都拉下水了。 是的，连刘姐都相信，这是养父养母了。 这样，许多事都说得通了。 如果不是养父养母，这么多年怎么会不闻不问？ 至于跟养父有染？ 给刘姐一个亿，她都信不了。 “你原来是不是打算爆出父母？” 如果这样曝，那么所谓绯闻都是假的了。 但没想到对方这么恶毒，竟然将一段正常的领养关系扭曲到这个地步，苏靥星这时候再申明，只会被群嘲。 没人会信她。 “豪门亲女儿养父母这种桃色八卦，一向是大众喜欢的，只会越传越扭曲，”刘姐已经看到小作文了，“现在只有个办法，你父母站出来，为你说话。” 她小心翼翼地问：“你爸妈他们…愿意吗？” 苏靥星没说话。 刘姐叹了口气：“要是昨天爆了，抢了个先机，这个帖子再出来，就没什么杀伤力了。” 第一印象是很可怕的。 一个前后交错，就会造成完全截然不同的后果。 如果他们这边先申明，那么后面那则帖子就会被骂写故事、穿凿附会，现在这条先爆，他们这边就被动了。 说的只是养父母的旧闻，没人感兴趣，反而是佐证那帖子的正确性。 刘姐正头疼，却听那边道：“不是养父母。” 她声音很轻：“是亲的。” “亲的？怎么会？” 刘姐诧异的声音出了来。 旋即，她似乎感觉失策，道了声歉：“对不起，我刚才…” “没关系，”苏靥星带了丝执拗似的道，“我也在等。” 等看。 我亲爱的爸爸妈妈，是不是那么狠心。 — 沈妍在会议室上，看到了秘书递过来的平板。 她带起眼镜，看了眼。 “沈总？”秘书道，“大小姐的事需不需要处理？” 沈妍冷冷道：“放着吧。” “可还有电话——”秘书将一直响铃的私人电话递过去，沈妍拿过，看了眼，对还等着她的部下点头，“稍等，我接个电话。” 她走到一边，才接起，老人大嗓门的声音就传过来：“妍妍，你，快去帮星星出个声明。” “爸，我在开会。” 沈妍皱了皱眉。 “会？开什么会？星星都被人说成这样了！”老人的声音带着急，“你这个做妈的，怎么能让自己女儿被人说成这样？还有那个苏黎，打电话也联系不上，他，他——” “他在国外谈一桩合作，爸，你别打扰他。” “你们夫妻俩！真是！你看看网上说得多难听，星星要看到了，该多伤心？你这个做妈妈的，太狠心了，五年都不联系，现在也不帮忙…”老人气咻咻地道，“你不说，我去说！我这老头，还是有点面子的！” “爸，”沈妍冷下来，“你别管。” “雏鸟不经历外面的风雨，怎么知道家的好处。” 她慢条斯理，声音里却带着格外残酷的意味：“趁此机会，让她收收心，早点回来。” 第73章 反转 孙明自然也看到了网络上对苏靥星大批量的黑。 他直接给陆野打了个电话。 那边过了很久才接：“你有什么事？” 孙明一下就听出了对方语声里的不耐,想了想措辞，问：“你…不高兴？” “我该高兴？” 孙明：…… “倒也没有。”他道。 过了会，才小心翼翼问，“你看网上那些消息了吧？我们要不要…” “出手？” 谁知却得了个“不用”的答复。 孙明下意识道：“为什么？你和苏老师不是那种关系么——” 话还没完,他下意识闭上了嘴。 陆野的声音幽幽传过来：“哦？你又知道了？” “老子又不是瞎子！” 孙明愤怒。 陆野却停了会,也不知道在做什么,过了会才回他：“不用管,星星…啊,就是苏老师,苏老师如果想要出手，早出手了。” “所以就这么光看着？” 孙明一想起那姑娘尊敬地喊她孙哥的模样，以及那双笑起来时甜蜜微漾的眼睛，就觉得不落忍。 那该是个被捧在蜜罐子里千娇百宠的姑娘,而不该是被架在网上,被这么口诛笔伐。 陆野那边没吭声。 过了会道：“挂了。” 说着，就真挂断了电话。 “嘿你——”孙明连阻止都来不及，只能傻眼看着暗下去的屏幕，最后悻悻骂了声,“渣男！” 那边，陆野手指在屏幕上翻飞。 不过短短时间，他屏幕上叫个[你大爷]的小号已经发了几百条了。 [儿子哎,在吠什么,快说来给爹听听。] [啧啧，这嘴真脏,也是，都怪你爹没把你教育好，现在放你出来咬人。] [骂什么骂？你爹没给你吃屎算对得起你。] 他一口一个你爹。 手指按得飞快,一人战出了百人的气势，丝毫不落下风。 — 苏靥星也看到了自己最新那条微博下[陆大爷]的评论。 这[陆大爷]紧凭一人，达成了“喷子”成就。 有人骂他走狗，他回：[爹是狗，那你是什么？狗中败犬？] “……” 手指滑动往下翻，[陆大爷]几乎是以两秒一条的速度在逐条帮骂回去，苏靥星嘴角忍不住往上翘了翘。 刚才还掉到谷底的心情，似乎突然间好些了了。 可刘姐的话还在耳边：“星星，这监控视频是五年前的，还有这些照片，也都是你出道前拍的，想想看，你身边有谁是这么恨你的？” 身边有谁… 是这么恨她的？ 苏靥星想不出来。 她这个人一向过得挺自我的。 讨厌她的，和喜欢她的，大概要对半分。 正为难中时，刘姐又发了条消息过来： [看微博！] 苏靥星一愣，以为又出了什么事，打开微博。 却发现，刚才还在微博热搜前列，被讨论得沸沸扬扬的有关她的黑词条全部不见了，又点进自己的超话，因粉丝在努力□□，超话广场倒是还好。 但关于她的黑词条全部…消失了。 干干净净。 什么都没有。 苏靥星不信，还又刷了遍。 不仅是她平时逛的那些软件，还有一些其他网站，有关她的黑热搜，全部消失不见了。 有路人道：[高高兴兴点进来，一脸懵逼点出去。] [被炸词条了？] [谁啊，这么牛逼？] [就眼睁睁看着它没。] [s星背后的金主可真牛逼，我就说一声，牛逼！得花多钱？] 刘姐打电话来：“是不是谁出手了？” 苏靥星嘴角扬起，眼里的光越来越盛，越来越盛，回复的声音都带了甜蜜，她笑：“应该是。” “可这么粗暴地端掉，只会引起更大的反弹。豆瓣、知乎，很多都被炸号了，星星…”刘姐道，“这可能引起反噬。” 可她的声音，在苏靥星这，全部都变成了浅淡的、不重要的背景音。 她笑：“我知道。” “他们不懂嘛。” 她语声里说着不懂，却半点没埋怨的意思，反而让刘姐听出一点甜意：“你的意思是，你…爸妈？” 苏靥星轻轻地“恩”了一声。 那一声，像泥土里新冒出来的一抹绿，听得人心都像被戳了下。 软软的。 说不出一点儿重话来。 刘姐叹气：“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我来吧。” 苏靥星道。 — 当天的网络，简直是前所未有的热闹。 前一秒，网民们还在愤怒地讨伐苏靥星，后一秒，词条就被人端掉了。 许多骂得脏的封号的封号，禁言的禁言。 这反而激起了无数人的逆反心理，直接建了小号，打算要跟[苏恶势力、背后金主]斗到底时，发现，一直装死的苏靥星上线了。 她上线后，什么都没说，只是发了条直播链接。 于是，无处发泄愤怒的网民，一窝蜂地涌入了直播间。 一进去，就看到苏靥星坐在他们在直播间看惯的别墅沙发上。 镜头对准了她微微带笑的脸。 此时，她穿了一身米色毛衣，灯光柔和地落在那净白的脸上。 似乎没化妆，整个人素净到了极点。 长长的睫毛，睫毛下一双眼睛清澈带笑，正对着镜头。 [居然还有脸笑？这什么心理素质？] [呵呵，没点心理素质，怎么能傍上那一个个金主，你看，白发的，大腹便便的…] [果然天选皇女，都这样了，还在恋综呆着呢，看样子，是要学秦露荔道歉？] [别带我家荔枝，荔枝可没勾引养父。] [滚出恋综！滚出娱乐圈！] 对着那些刷过眼帘的弹幕，苏靥星脸色变也未变。 眼里还带笑：“道歉？” “我确实是要道歉，不过是对被耽误拍摄的节目组，而且还要感谢一直信任我的导演，给我个上直播的机会澄清。第二要道歉的，是被牵涉进这件事的素人，照片里的人，都是我很尊敬的长辈…” 她笑，态度却平和，带了点不卑不亢的意味，加上她歌手特有的说话韵律，直播间本来还吵吵闹闹的网友们，不由安静下来。 听着她继续。 “同时，我要申明。 第一，我与父母并不存在领养关系，我们是亲生的，有血缘关系。 第二—— 她突然抬头，刚才还一直带在脸上的笑消失了，变得严肃，让人也不禁屏息起来。 “我是来宣战的。” “不管拍照的、放视频的，你背后是什么人，”她那双眼睛直直看向镜头，“既然你能将我家的故事头头是道、又穿凿附会地讲出来，应当知道，我到底是什么人。” “请等好，无论谁，我都会把你揪出来，送上法庭。” “还有，不依据事实，随意杜撰攻击我家庭事实的营销号，我也会一个个提告，直到告完为止。” 她语声铿锵，面对镜头毫无闪躲，网友们都惊了。 对大部分习惯躲在工作室或账号下，说话留有余地、模棱两可的申明—— [简直太刚了吧？] [姐姐说一个个提告的时候，我简直要窒息了，也太帅了叭。] [我有点信不可能是真的了，要真的，能这么说？] [有预感脸会被打肿…] [呜呜，星星值得！] [快！去看微博！] 就在这时，苏靥星和工作室，同时发出盖了章的法律申明，了一个国内顶尖的律师事务所。很快，律师事务所转赞了这条，并微笑表示受理。 苏靥星微博同时发出了一张全家福。 全家福内，之前爆的正好都有，[大腹便便的舅舅]，[白发苍苍的外公]，还有视频里不算清晰的男人正脸此时也爆了出来。 从正脸看，那脸部轮廓和眼睛，几乎和苏靥星一模一样。 而这张全家福约莫拍得早，苏靥星还小小的一个，初中模样，扎了两根马尾，娇娇俏俏地站在父母中间。 只可惜，除了之前被爆出来的几人，剩下连妈妈都打了马赛克。 苏靥星配文是：[鉴于其他人还没曝光，就不放了。] 网友们已经呆了。 这时候再硬撑着说不像之类的，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而接下来，他们就发现更夸张的一幕。 原来他们经常关注羡慕的、那帮平时不是买买买就是晒晒晒的二代们纷纷跑到苏靥星微博下面谄媚留言： [星姐，你可终于肯说了！哎哟，可憋死我了！] [那帮龟孙子居然敢编排你跟叔叔的绯闻，真不要命了，要提告，算我一份。] [星姐，改天回来玩啊。] 甚至连许宁安新开的微博，也转发了那条。 许宁安v：[恭喜，下次来和叔叔喝一杯。] 唯有陆野，慢了一拍，过了很久，上线点了个赞。 甚至，他还没网 第74章 互选 孙明看到那个赞时,笑得直打跌。 这什么人。 不关注人家，还点赞。 不过网友们却不会这么想。 旷野星辰cp粉最近都处于萎靡状态,自苏靥星出事后,就开始不断有人脱坑脱粉，连陆小公爷和姜姬的情怀都没留住人，陆野这一点赞,许多脱了的人又偷摸着爬回来了。 [想起曾经一起磕cp的日子，总觉得有些怀念。] [我就知道野哥值得！星妹值得！] 苏靥星那强硬的不同于大部分明星的回应,对粉丝而言,就犹如一针强心剂，而且自己粉的，还真的是一位豪门大小姐,就更与有荣焉了。 [这么多年,要不是有人黑,恐怕星妹就没打算提吧？] [真豪门的修养，低调。] [呜呜，我是星粉,终于可以说了，星星真的很好很好，从低谷到高峰，一路靠的都是她自己,大小姐人设也不是她自己操的，是别人封的。] [可见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真大小姐不需要强调。] [你们一口一个大小姐，对方哪家的…你们知道？] [那么多二代们顶她，你没看到？] 网友们对苏靥星的身世越来越好奇，开始借着这张照片深挖。 最后,有个匿名爆料上来： 【说说我知道的吧。 其实一开始看到视频上的人时，我是不敢认的，可等这张全家福出来，我就知道了，这上面的人是我们老总啊！平时压根见不到，只有年会上能看见的老总啊！ 别的不能说，只能说一句，这个豪门真的很大。 苏是真大小姐。 ps.听说老总就一个女儿。】 底下竟然成了员工聚集点。 [握手。真老总。] [+1。] [+2。老总连女儿都那么会生。] [排队，围观老总亲女儿。] [难怪以前总觉得苏靥星面熟，原来是因为像大老板。] [lz你什么部门的？] lz回复：[别想拆我马甲。连我妈都说，我进这家公司都是祖上烧高香的，工作可不能丢。] 路人呼啸来去，而在天意律师事务所像批发一样，一批一批地往外发律师函时，见识到了营销号的集体滑跪。 原来黑苏靥星黑得最厉害的一批营销号全部上po了一张手写的道歉信，置顶，内容大约是：[因未查证消息的真实性，就随意对苏靥星女士进行失实，甚至杜撰、抹黑的报道，我道歉。] […我道歉。] […我道歉。] […我道歉。] 那一整排整整齐齐的道歉函，简直惊呆了众人。 [好家伙，我页面关注列表，全是一整溜整整齐齐的道歉。] [这就是…资本的力量？] 网友们对苏靥星身世的好奇，到达了顶峰。 — 而这时，苏靥星却坐在屋子里，今天一整天也还是录节目。 在别墅内能做的事其实差不多也就是那几样。 打扫房间，做饭洗碗。 空的时候和不同的人玩一点暧|昧的游戏、聊天，苏靥星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想。 许宁安不像之前那样温吞，从昨天和她说，让她给他一个机会后，就变得极具有攻击性。 苏靥星不想和陆野在一块。 可对着许宁安又觉得…不是那么回事。 前十几年，她都把他当一个邻居家的哥哥看待，她看他从无对男人的感觉，突然变了模式，便觉得别扭。 而陆野…… 一提起这个名字，她的心，都像是荡在半空的。 又轻，又晃。 干脆不去看，不去听，不去想。 就这么一天别别扭扭过去，好不容易回到房间，拿到手机，网上风云变化，又是不同的模样。 苏靥星看了眼，就不再看。 似想起什么，她点开微信的家人群，往里面发了句：[谢谢爸妈。] 发完，也不敢看。 只躺在床上，半天没敢动。 苏靥星骂自己没出息，这么大了，对着父母还是紧张，过了会，拿起手机。家人群里热热闹闹的，覃小越、舅妈、舅舅在里面聊天，偶尔外公也冒出来一句。 舅舅还说：[没多大事，就是吧，星星，舅问你一件事啊，网友们都说我肚子大——你说，是不是真肚子大？] 舅妈：[你肚子大不大，心里没点数？] 覃小越在家人群的名字倒是正正经经的。 就叫覃越。 覃越：[爸，妈，你们别二十步笑百步了，你俩都减减肥吧。] 舅妈：[你再说一遍？！] 覃越：[妈，妈，我错了，别扣我零花，这个月我还给星星姐打榜的！] …… 翻了很多条。 在她那条下面，其他人都回了，沈妍和苏黎始终没出现。 不过苏靥星不在意。 他们一直很忙的。 能有空处理她的事，已经很好了。 想了想，她还是回了一条。 苏苏：[是五十步笑百步-] 覃越：[姐，要不要这样啊，当场拆穿我很没面子的。] 苏苏：[-] 苏靥星发完，又给程茉打了个电话。 “哟，大明星，稀客啊，怎么今儿有空主动给我打电话？”程茉接电话时，还强调了主动两个字。 苏靥星笑：“因为我想你了。” “少来。”程茉翻了个白眼，脸上却带起了笑，“说吧，嘴突然这么甜，是有什么事要找姐们？” “你以前不是说，谈过一个小鲜肉，是个黑客？” “嗨，别提，那就是个菜鸡，第一跟我做，居然问我进哪里，我当时…”程茉一阵咯咯咯笑。 她情史丰富，似乎是出于跟她老爹对着干的意思，换男朋友飞快，口味还极其混杂，所以她前男友里面做什么的都有。 “反正技术太菜，我第二天就蹬了他，当时他还哭唧唧地问我，为什么甩他。后来再看见他，就是在pub了，也变成了个渣男。”程茉说着，皱起眉，“别跟我说，你要我去找他啊？” “茉茉，我的好茉茉，求求你嘛…” 苏靥星软声求她。 “别指望，没门。”程茉听着电话那头那一声软绵绵甜蜜蜜的唤，只觉得心脏都要酥了，“苏靥星。” 她恨恨道：“老子要男的，一定跌你身上。” 说完，说了句“等着”。 “这是答应我了？” 苏靥星笑。 “是，但有个交换条件，”程茉眼珠转了转，“如果你跟陆野成了，得让他给我拎一小时包。” 苏靥星：…… 她想了想陆野那拽样。 “不太可能。” “哎，也是。”程茉道，“算了，那你等我消息吧。” 挂断电话前，她骂了句“格老娘的，还得去找那大渣男…” 苏靥星听着电话那头嘟嘟嘟的声音，却突然想起和程茉第一次见的场景。 程茉是后搬到她家附近的，第一见，两人其实不算友好。 程茉穿得跟假小子一样，头发剪得短短的，一见到她，就对她竖了个中指。 后来两人熟了，她才知道，程茉纯粹是看不惯她这种、用她的话来说就是“一看就象牙塔里长大的乖乖女”。 之后是怎么好的呢。 苏靥星只记得一张哭脸，程茉跟他爹对着干，被他爹赶出来，边哭边蹲在石头边不忿的哭脸。 那脸哭得脏脏的，跟花猫似的。 当时，她在阿姨的陪伴下，坐小汽车去学钢琴。 路边经过，看到程茉，也不知怎的，就叫司机停了下来。 她问她，你在那儿做什么。 程茉叫她走开。 她没走开。 反而蹲下来，陪程茉蹲了一下午。 苏靥星只记得，那天的夕阳很美，像橘色的。 后来，她们就买了两支，手牵手回家了。 再后来，她们就成了好朋友。 很好很好的朋友。 好到，不管将来她和谁在一起，分了还是好了，她跟程茉都不会变。 “电视里说啦，”小时候的程茉吃着糖葫芦摇头晃脑，“乖崽，交朋友，是一辈子的事情咯。” … 晚上，投票时间。 全部嘉宾都聚在二楼阳台的沙发。 直播间应时开启。 本来把恋综直播间当日常刷的网友们迅速涌入直播间。 [这个时间…要投票了？] [吃瓜了一天，来看看女主角。] 直播间在线人数瞬间飙升到三千万，还在不断往上升。 到几乎稳定下来，已经接近八千万。 [许总在，陆野在，许欣安林垚岑春江导顾皎温嘉都在，s星呢？] 苏靥星一进阳台，就感觉所有人的视线，都齐刷刷向自己过来。 她露出个笑： “怎么？不认识了？” 林垚摇头，围着她打量：“倒也没有…就是吧，没想到苏老师深藏不露。” 许欣安哼了声：“有什么稀奇。” 苏靥星却只笑，任他们打量，视线往沙发看去。 很奇特的是，陆野和许宁安还坐在之前的位置，两两相对，隔着长长的一段距离。 许宁安手里拿了杯酒，安静地在品。 而陆野却难得什么都没做，双手插兜，眸光直直向她看来。 两人视线一触，苏靥星下意识就挪开眼睛。 [这微妙感…] [卧槽，我已经紧张起来了。] [今天，星星的投票会不会改呢？是继续许总呢，还是陆哥？] [我赌许总！] [我赌陆哥！] [这顶级猎食者的竞争，看得人紧张死了…] 这时，崔导的声音进了来，他没直接宣布投票的开始，而是道：“从明天开始，你们将进行一次五天四夜的海岛游，在美丽的海岛，进行一段美妙的旅程。” “所以，今天投票规则有所改动。” “什么改动？” 岑春按捺不住问。 崔导乐呵呵地给出了答案：“互选的嘉宾们，可坐飞机头等舱直达汀市；落单的嘉宾，只能坐绿皮火车。” [……绿皮火车？]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那个可以带鸡带鸭上车的大绿皮？] [回老家时坐过一次，实不相瞒，那气味…臭脚丫子，饭菜，还有，真的会有人带活鸡，鸡咯咯咯拉屎，那气味简直] [突然好奇起这些平时养尊处优的明星们挤绿皮的场景，滑稽，jpg。] [请愿陆哥！] [请愿许总！] [你们这些粉丝有毒…] 嘉宾们也一阵无语。 “是不是瞬间有趣了？”崔导问，“放心，我们事先安排好了。” “一点也不有趣！”许欣安率先提出抗议，“我要投诉你们节目！我才不有坐那哐哐哐又臭烘烘的绿皮！” “你坐过？” 岑春好奇。 许欣安气鼓鼓、不情不愿地道：“坐过，有一回拍戏。” “……哦。” 这就瞬间懂了。 … “所以，投票前，请更慎重。”崔导继续道，“现在，请用节目组给你们的手机，向你们的心动对象发送一条短信，你们拥有五分钟的时间考虑。” “五分钟后，请做出选择。” 滴答滴答的时钟音在场间响起。 时间似乎在这滴答声里变得漫长。 苏靥星看着手机。 第一次陷入了纠结。 该…怎么选呢。 “好，五分钟到，请作出选择。” 苏靥星看着屏幕。 过了会，似下定主意。 在手机上按下一行字，选定对象发送。 “叮”的一声，发送成功。 苏靥星吓了一跳。 发送居然有声音了。 这时，阳台上响起此起彼伏的“叮”声。 还有—— 苏靥星盯着一连发出好几声“叮”的手机。 连接收都有声音了？ [怎么回事？以前都好安静的。] [难道规则又变了？] 这时，崔导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另外，投票机制也有所改变。” “不再匿名，剩下的规则，请嘉宾们自行探索。” “啊，”林垚捂脸，“社死了。” 直播间升起一块白板。 白板上，还是和之前一样。 一列女嘉宾。 一列男嘉宾。 女嘉宾林垚的名字旁，出现了一行粉色心动线，指向江霂。 上面有字：[老实说，我挺喜欢你的。] 镜头瞬时切到江霂。 江霂看着那行字，像是突然不认识了字一样。 [哈哈哈笑死。] [三土啊，你真是没凑对，还和之前发些不痛不痒的多好？] [我只好奇星星选谁！不管是许总坐绿皮，还是陆哥坐绿皮，我好像都挺期待的] 节目组似乎深谙观众的喜好。 这时，镜头切到了苏靥星。 苏靥星点开一条短信。 [果然你很好。] fro：温嘉。 [这有什么好看的？我要看的是星星选谁啊啊啊] 她抿了抿嘴，又点开下一条短信。 [希望你每一天，都能像今天这样开心。] fro：许宁安。 直播间顿时[啊啊啊]来。 镜头切到许宁安身上。 他眉目漆黑，从容温度，金丝眼镜下那双眼睛温和地看向苏靥星。 [许总也很好。怎么办，我好难选。] [要你选个屁，人家星星选。] 直播间乱糟糟的。 第三条。 也是最后一条。 似乎有所预感，苏靥星点开。 [你谁都不会选。] fro——陆野。 苏靥星下意识抬头，镜头也瞬时切到她脸上，照出一张惊讶的、又仿佛藏着什么的脸。 那从来蜜一样的眼睛里，此时像闪着泪光。 镜头又切走了。 [哎，怎么切走了？] [我还没看够呢，陆野那句话什么意思？] [星星的眼神，有人截图了吗？] 这时，节目组倒是做了回人。 完全没藏着掖着，直接揭晓了另一边答案。 苏靥星这边的粉色箭头一路往前滑，滑到—— [挖槽？岑春？] [什么鬼？] [两个都放弃？] [不对不对，应该是星星谁都不想选，干脆三个人一起去坐绿皮？因为她知道，春春一定不会选她的？] “叮”的一声，苏靥星收到了另一条消息。 于此同时，林垚也收到了。 她低头，惊讶地说了句：“还能这样？” 苏靥星看着那条短信，突然想起崔导刚才的那句话，“剩下的规则，请嘉宾们自行探索。” 这大概，就是剩下的…等嘉宾们自行探索的规则吧。 直播屏幕上林垚和苏靥星后面，各跟了一条短信： [恭喜，你的心仪对象选择了你，互选成功，获得飞机头等舱体验卡一次。] [抱歉，你的心仪对象选择了顾皎，互选失败，获得绿皮火车体验卡一次。] 林垚：…… 苏靥星：…… [还能这样？] [直接报对方选谁？也太刺激了吧？] [所以…现在是星星、许总，和陆野，要一起坐绿皮火车了？] [光想象那画面，都觉得太美…] 第75章 短暂 岑春的名字后,浮现出了一行字。 [梦想很美，加油。] fro：苏靥星。 岑春一脸懵逼地看着手机，他抬头看看苏靥星,过了会,似意识到什么，看看陆野,又看看许宁安,一脸恍然大悟。 [笑死，连春·蠢都明白了。] [这大概就是太受欢迎的苦恼吧。] 苏靥星垂下睫去,敛去眼里波动的水光。 她还在诧异于陆野对她的了解——或者说，这人一直这么锐利，总能看穿她，比任何都了解他。 她看向对方。 这时，陆野却垂下头去。 直播间已经开始公布起岑春收到的另一条短信,是来自顾皎的，两人互选成功。 之后,就是许欣安,她发给了许宁安,此时正瞪着她哥：“许宁安！我要告诉妈。” 许宁安一脸无奈：“欣欣,别闹。” 弹幕全是[哈哈哈]。 [别闹,你哥追老婆呢，带你这个小屁孩是怎么回事？] [有点怜爱许欣安了。] 这时，轮到陆野。 第一次罕见地出现：0票。 他只接到一条短信。 [抱歉，你的心仪对象选择了岑春,互选失败，获得绿皮火车体验卡一次。] 直播间：… [活久见，陆野居然0票！你信？] [在以前,我恐怕是不信的。] [恐怕连他自己都没想到吧。] 镜头适时地给到陆野镜头。 他右手手肘搭在沙发靠，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着节目组下发的手机，似是见镜头过来，还露出了个笑。 模样既漫不经心，又…勾人。 [不行，我要窒息了，不能想象，为什么会有人不选陆野！] [拜托，你看看旁边的许总好吧，你能舍弃哪一个？] [突然理解了皇帝的痛苦，许妃和陆妃，我该选哪一个呢？] [醒醒，但凡吃几粒花生米…] 这时，崔导的声音响起来：“宣布下明天坐飞机的人选。” “岑春，顾皎。” 岑春和顾皎对了下手掌，一副胜利的表情。 “林垚，江霂。” 林垚的脸色还通红，等对上江霂，就更红了。 崔导：“明天坐绿皮火车的是——” “苏靥星，许欣安，许宁安，”他顿了顿，“陆野。” “解散。” 许欣安哼的一声，谁也不理，直直走出门去。 许宁安抱歉地向苏靥星看去一眼，快步跟上。 苏靥星跟在众人身后，出了阳台。 前面的人在讨论明天五天四夜要准备什么，她慢吞吞地走，才走了两步，手就被拽住。 在经过一个有着盆栽的转角时隐了进去。 “你…” “嘘。” 苏靥星才要张口，唇就被陆野手指抵住了。 她眨了眨眼睛，没动。 陆野的睫毛靠得那样近，她又闻到了他身上那若有似无的气味，他就着这姿势往回望了一眼，苏靥星只感觉，他连帽衫的带子几乎蹭到她脸。 淡淡的草木气息也一同蹭到她脸。 她才感觉，短短几日的避开，她竟然是…想念他的。 想念他的气味，他的接触。 只是那一晚几乎撕破脸的对峙，让她还无法面对他。 陆野回过头来，他沉默地看她一眼，等其他嘉宾都回房，拉着她就往前，不一会，到他房间门前，推开门把她拉了进去。 “砰”的一声，门合上了。 这个男人几乎以示弱般的姿势，将头磕到她的肩窝。 “好，我认输。”他抱住她，声音带着一丝颓败，“我不要复合，就继续做炮|友，一对一的那种，苏靥星，行不行？” 他轻轻晃动她。 这一刻，苏靥星的心软得像水。 她想。 人真的是有偏好的。 哪怕许宁安说得再真诚再诚恳，可她都没有面对陆野这种心软如水的感觉，他不过晃一晃她，她都感觉，心尖酥酥麻麻的，像泡在一水里。 外面的人看到，恐怕会觉得，他们莫名其妙吧。 “你先放…”她动了动，试图推开他，却被抱得更紧，他的气息在她颈间，耍赖似的，“不放，除非你先答应我。” “陆野。” 苏靥星声音沉下来。 陆野这才放开她，那么大的一个人，此时微微垂下睫毛，看着她的表情无辜得跟陆大爷犯了错后一模一样。 苏靥星一向知道，他其实很会对付她。 他知道，她吃哪一套。 “装什么可爱。”她说着话，嘴角的笑却没忍住泄出来，“我们还没吵完呢。” “哦——”陆野一只手插回兜里，“你跟我吵就行，别跟那姓许的。” “许宁安从不气我。” 苏靥星下意识一句。 就见面前这人脸色瞬间变了，但很快，又努力拉回原来的表情：“那我以后…”他说着话，不算自信地道，“尽量…不气你？” 连苏靥星都不知道，自己和他现在算什么样。 断又断不掉。 续又勉强续。 甚至那一晚歇斯底里的吵架，此时回忆起来，都像隔着雾。 陆野突然正色：“苏靥星，你别跟我闹别扭了。” 他道：“你知道，你刚才看我的眼神…” 他声音突然沉下来：“我看着受不了。” 苏靥星低下头去。 她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就方才他猜出她心思，刚才她有一瞬间没绷住。 他还在继续，像是要在这一晚，把所有都刨开。 “我本来想慢慢来的，”他道，“苏靥星，你看着我。” 苏靥星抬头看他。 面前的男人没再懒洋洋的，在她面前，几乎称得上手足无措。 她似乎又看到了那个曾经第一次在他面前袒露心扉的少年。 他道：“我并不是神。” “我也会犯错。”他那双琥珀色眼睛里有什么在汩汩流动，“我不坦诚，傲慢，孙明明还说我嘴巴坏——” 苏靥星下意识道：“你还知道？” “苏靥星。” 苏靥星在自己嘴巴上拉了条拉链。 似乎是感觉到她可爱，他长长的水草一样的睫毛下，那双眼睛望着她，过了会，移开视线，红霞将耳尖染红：“反正，你明天别理姓许的。” 他几乎以嘟囔的声音道。 苏靥星被他难得一见的稚气逗得笑了声。 照理说，最近发生这么多事。 她心情不该转换得这么快。 可不知道为什么。 对着面前人。 她的心情就像坏掉的晴雨表。 完全不由她所控制。 不过，她还是努力板起脸来：“抱歉，许宁安还是我朋友，我们从出生就认识彼此。” 那是很漫长很漫长的一段时光。 漫长到很难去做切分。 而后，她就见面前的男人眼皮瞬间红了起来。 不是哭泣的红。 而是他眼皮过分薄，情绪难以控制后，浮上来的一点儿红。 “好吧。”他语气带了点不甘心道，“但你记住，炮友守|则，忠贞。” 说着，陆野朝她张开双臂。 苏靥星一眨不眨地看着面前这个怀抱。 她知道，再往前一步，就算休战。 短暂地握手言和。 和从前每一次一样。 但她… 苏靥星“咦”了一声：“公主呢？” 陆野的手放了下来，他似乎看穿她的意思，桃花眼潋滟：“你转移话题这招，这么多年也没变过。” 苏靥星也笑。 她弯弯眼睛：“明天绿皮火车加油哦。” 陆野嗤的笑了一声，在苏靥星将手搭在门把手上时，突然道了句：“苏靥星，你觉得我微博回关一下你，怎么样？” “我粉丝都还期待着呢。” 第76章 绿皮 苏靥星唇弯了弯,那双甜蜜的眼瞟了陆野一眼，什么都没说，就开门出了去。 临睡前,她做了会瑜伽，吊了吊嗓子,突然回想。 来恋综好像已经十来天了。 这短短的十来天,却仿佛把一年一辈子都浓缩了进去。 感情像直上直下的飞车。 过去的浮现了。 现在的在拉扯,甚至沈妍、苏黎… 就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将她身体里的所有感情都极遽催化，又在短时间内爆出来。 恋综… 原来是这么个东西。 临睡着时,苏靥星忍不住想。 第一天是好天。 晴空万里,阳光暖融融地照在地面。 不过哪怕是这样,苏靥星一出门，也感觉到冷空气扑面而来。 天还是冷的。 汀市临海,哪怕是最冷的冬日,也还是如夏日炽热。 嘉宾们并没有合适的衣物，所以一大早，他们的幕后团队就送行李过来。 苏靥星这边，是小安送过来的。 小安恋将行李箱提给她：“刘姐将衣服都给你放进去了,还有防晒,草帽,防蚊液…” 她喋喋不休，苏靥星摸了摸她脑袋,说了句：“那我上去了。” 小安站在原地，看着苏靥星提着吉他，弯腰进了保姆车。 而后又要下来，和司机一起将行李箱放到后备箱。 才搭上,一只劲瘦分明的手就落在她行李箱上：“我来吧。” 是陆野。 他穿了一身黑色风衣，矗立在别墅草坪前，被衬得如白杨一样挺拔。 他毫不费力地将苏靥星的两个行李箱提到车后，装了上去。 而后才是自己的。 小安在旁边捂着嘴：“他好帅啊，星星姐。” 苏靥星给了她一个毛栗子：“德性。” 说着，就弯腰上了车。 陆野搬完自己行李，其他人才陆陆续续出来。 林垚的打扮最夸张。 外面是面包状的鹅绒服，长到脚踝，里面却是裙子，人字拖，草帽。 苏靥星从车窗里探出头看着她，林垚“嘿”了声：“别这么看我，我这是坐飞机，咻一下就到了。等我到地方，就这么一脱——” 苏靥星给她拍手：“设想周到。” “还行，还行。” 林垚提起外套，行了个福礼。 苏靥星“噗嗤”一声笑。 她磕在车窗上的脸被天光打得细雪一样白，像拢了一层雾。 林垚看了她一眼，突然问：“上次就想问你，苏老师，你用的什么粉底？” 才问完，旁边许欣安两手环胸着过来，嘴里愤愤道：“别想了，她从小就这样，天生的。” 林垚讶然：“你俩不是不对付？” 许欣安哼了声：“不对付也不能说假话呀。” 苏靥星就朝许欣安弯眼笑，那笑揉在光里，许欣安下意识道：“你别想勾引我，我又不是我哥！” 苏靥星：…… 她翻了个白眼，收回笑：“爱看不看。” 这时，许宁安过来，他手里还拖着三个许欣安的大行李箱，倒也没不耐烦，只是道：“就去五天，许欣安。” “到时候也可以买。” “外面买的，有我平时用的么？”许欣安说了句。 许宁安叹气，他那双略显温和的眼朝苏靥星露出个笑：“星星，早。” 苏靥星也笑。 旁边伸来一只手，将她脸边的窗降下来，陆野不知什么时候上了车，声音淡淡：“太阳大，太晒。” 林垚看了看头顶的天，下意识问：“太阳大？” 冬天的太阳，有气无力地照着。 —— “拜拜！我们先走了！” 坐飞机的人，开开心心地上了另一辆车。 坐绿皮火车的人，又是一辆。 上车时，倒是没什么矛盾。 苏靥星靠着窗，闭眼休息了一路。 但旁边陆野的气息总是萦绕在身边，总让她恍惚回到了从前的日子，几度睁眼，就看见他也在旁边阖眼休息，长长的睫毛耷在他的眼睑，这时的他，就总显出几分冷淡来。 旁边，许欣安和许宁安坐一块，温嘉单独坐。 一路安静地到了车站。 也不知道是谁将车站信息泄了出去，他们才下车，就见一大群粉丝涌过来。 大都举着陆野的灯牌，中间还夹杂着她的和温嘉许欣安的，大声叫着他们的名字。 “陆野！” “星星！” “我看到他们了！” “还有温嘉弟弟！” 不过，粉丝们还算秩序井然，在涌到他们面前时，就被大粉们手拉手围成个圈阻止了。 但依然还是有不少人试图伸手，穿过包围圈来够他们。 夹杂着各色礼物，苏靥星甚至看到了她和陆野的抱枕。 那圆脸女孩试图将那抱枕递过来，嘴里还在撕心裂肺地喊：“星辰旷野，我在等你！” “星妹和野哥，你们一定一定要永远在一起！” 陆野朝对方笑了笑，就引起人群一阵尖叫。 “啊啊啊啊天呐，他对我笑了！笑了！” 女孩尖叫：“陆哥，照顾好星星！” 陆野眉眼飞扬：“我会的。” 苏靥星在旁边，瞪他一眼：“你少说两句行不行。” 陆野勾了勾唇，不再说话，只是迈开长腿往前走。 这一群明星，在粉丝们的包围下，带着笑走过过道。 和普通人不同，明星是哪怕在人群里，一眼扫去，也明亮不同得存在。 尤其这里，有陆野这样的拔群，还有许宁安的儒雅，苏靥星的甜蜜，温嘉的清爽，许欣安的可爱。 周围的人不约而同地看来。 苏靥星终于走到了过道。 火车站巨大的玻璃墙面，将外面炽热的表白声浪隔绝在外，她回头，朝粉丝们找了招手，才回过身。 看旁边许宁安不适地皱眉，笑：“没见过这种阵仗吧？” “太吵了，”许宁安道，“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浪费时间和生命，来追一个虚无缥缈的星。” 苏靥星笑。 外面的人，总是嘲笑追星族的痴傻。 她也无意去纠正那些人的傲慢。 “大概是因为，追逐的过程，是感觉自己被光和明亮照耀着的吧。” 有人不爱现实。 因现实太苦闷。 有人爱虚影。 因虚影可以想象和寄托。 谁能说，哪种爱更高贵呢。 摄像师和导演们跟在后，在进车站前，他们已经预料到了可能出现的一幕，所以提前将摄影器材全部打包好搬运过来，这时就跟在他们后面。 崔导呵呵道：“许总啊，你不懂。” “这个世界，总归是需要有一点梦的。写书，是造梦。拍电视，是造梦。这明星啊，就是梦本身。” 许宁安摇头：“我还是更喜欢能实际握在手里的东西。” … 不久后，网上就上传了苏靥星一行上火车的影像。 【正好在现场，卧槽，第一次见明星真人，老实说，明星和普通人是真的有壁的！给大家看看。】 那拍视频的视频主还特意将镜头朝旁边晃去，将旁边提着行李箱的各色人囊括进去。 视频里，陆野苏靥星他们穿过人群，与旁边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同在现场！哪怕节目里看起来相对普通的许欣安，放在普通人里也是大美女了！] [同现场+1。卧槽，第一次见陆野，人怎么能那么高，脸怎么能那么立体，他那双眼睛朝我一看来，我都感觉要化了你知道吗？] [同现场+2。我当时看完，就一个感觉：哇，这就是明星啊，真的是不一样的。] [之前还在网上跟风黑苏靥星的，妈呀，那脸小的，皮肤白的，眼睛笑眯眯的，甜得要死，要是早看到，哪舍得黑她？命给她都行！] [我男朋友看傻了，不过我没怪他，因为我也看傻了。这就是顶级大美人吧。现实里看，比视频里冲击力大多了。] [早知道我就不买高铁票了，是坐绿皮也甘心啊。] [绿皮上，刚才看到他们了，不过死心吧，节目组包了一截车厢，和普通人分开的。] 有人po了一张苏靥星等人上火车的视频。 这些明星们，提着行李箱依次排队上火车。 那车厢就在绿皮火车的最尾端，导演摄影师等工作人员在最后面等着。 有人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发：[最后第一截？笑死。节目组也太坏了。] [这是有什么讲究么？] 底下人问。 [这列车我知道，开到宁市的，到时候还要转，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最后一截车厢，是用来拉家畜的！何为家畜，比如鸡啊，鸭啊，鹅啊，猪啊…] [我坐过，很臭，你想想，火车那么长时间，那些鸡鸭鹅之类的在火车上吃喝拉撒…有一回，一只鸡还窜过来，啄了我一下，虽然很快就被捉回去了orz。] 苏靥星一上车，就闻到了股浓烈到几乎催命的味道。 许欣安捂着鼻子：“导演，这什么味啊！” 温嘉和许宁安也皱了眉头。 唯有陆野长腿一迈，靠在一个套了绿套的座椅边，一副自在的样子。 苏靥星看陆野这表情，不由问：“你知道？” 陆野扯了扯嘴角，腔调懒洋洋地：“不知道哎，不过我猜…” “不就是点鸡屎、鸭屎、猪屎…味？” 他用极高贵、极不符当下场景的脸道。 苏靥星：“……” 这人，能不能哪怕有一点儿偶像包袱？ 第77章 飞猪 不久后,导演果然告诉他们，旁边那节车厢装满了家畜。 许欣安鸡皮疙瘩都起了来，嫌恶地皱眉：“旁边不会有猪吧？” 苏靥星却已经若无其事地随便找到了个座位坐下了。 许欣安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苏靥星,你居然坐得下？” 苏靥星扬了扬唇：“有什么坐不下？” 录综艺是这样的。 节目组总会有“超出常规”的奇思妙想。 同样的，嘉宾也要会配合。 这五年，她适应得非常好。 许欣安却是一脸“我不认识你了”的模样：“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我以前是怎样的。” 苏靥星也不大想得起来了。 总归比现在…要肆意些。 放现在,要看到陆野这样的,她恐怕就不会像豁出所有一样去追了。 “反正，反正不是这样的！”许欣安跺跺脚,说着，她朝导演道,“导演,我不要坐这！我花钱，重新包一截车厢请大家一起,行不行？” 崔导乐呵呵地在最后坐下，组织摄影师重新架起支架，听闻这话说了句：“不行。” 许欣安哼一声：“那我自己去。” “许欣安。”许宁安叫了声。 “哥！” 许欣安回头。 许宁安皱着眉看她：“许欣安，我把你宠坏了。” “你既然参加节目，有些规则还是要守的。” “可…” “坐下。” 许欣安不忿地坐下。 苏靥星看着这一幕,笑：“你妹还是怕你。” 这时陆野已经将他和苏靥星所有的行李搬上车厢上的行李架,大跨步过来,却被许宁安拦住。 崔导兴奋地对着摄影师：“快,快，开了吗？” “开了开了。” 摄影师打开摄像盖，对准那两人。 高清镜头里，照出对峙的两人。 早被各种路透刷得心痒痒的观众，在恋综直播间一开就进来,而后，就看到了一副这么劲爆的场面。 一黑色风衣，五官深邃英俊。 一西装革履，气质温和儒雅。 周围是暗淡陈旧的绿皮车厢。 儒雅的抓着英俊的手腕。 隐隐还能听到幕后人的声音：“这构图绝了…” 这时，镜头切到了近景特写。 特写里，许总那金丝眼镜下一双眼睛有着与温和不符的凌厉。 而陆野那抬起的眉，以及似笑非笑的眼睛，漫不经心，却又格外吸人眼球。 两人看着彼此。 [要命，这俩为什么也这么配？] [你们！你们！背着星星在干什么？！] [难道你们没发现镜头边缘的星妹？星：生无可恋脸.jpg。] [大胆猜测：两人是为星妹旁边的座位起了争执。] [别猜测，就是真的。] 这时，镜头的柔焦对准陆野。 光似落到他琥珀色的眼睛里。 他微微一笑：“许总有事？” “来的时候，我让你，”许宁安声音温和，“所以，这回该换我。” “该？” 陆野看着他，突然笑了。 他说了句：“哦。” [哦，又是陆野这致命一“哦”。] [许总啊，别上这狐狸的当。] 许宁安这才放手，转身去帮许欣安搬行李，陆野立马一屁股坐了下去。 苏靥星在旁边，将这波交锋全部看在眼里。 她没管，直接看向窗外。 陆野声音很低：“你发小脑子有点轴啊。” “人家那是君子。” 苏靥星哼了他一声。 陆野轻笑：“你心疼？” 苏靥星瞧他一眼，眸光流转间，许宁安过来。 高大的阴影罩下来。 陆野抬眉看过去，面色不变：“许总？” 许宁安低眉，声音发沉：“陆老师，人还是要有点契约精神的。” 陆野却道：“契约要双方同意，才叫契约，单方面签订的，那叫霸王条款。” “你当时也没反对。” “我也没同意。” 车厢一同静默下去。 在这时，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弥漫在这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不见刀光，却有寒凉。 突然，火车“哐当”一声。 门合上了。 苏靥星蓦然站起来，她那双从来如蜜的眼睛此时弯了弯，却不见笑：“要不你们坐一起？” 她道：“我感觉我在这挺多余的。” “苏靥星。” “星星。” 那两人却同时看来。 苏靥星突然想起从前一个前辈与她说，被同时好几个人追求是种怎样的快意，此时，她却不觉得如何快意。 只觉得，烦躁。 她起身，经过陆野，面无表情：“让让。” 陆野那双脸在半幽暗处抬头看她，带着点无奈：“苏靥星。” “让让。” 终是让了过去。 苏靥星又走到许宁安面前。 短短几日，这个从前的老友变得让她也有些不认识，从好好的邻居大哥，变成一个自然界富有狩猎能力的异性。 她眸光从他平滑的金丝眼镜，到眼镜下带着不赞成的眼睛。 “许总，”她笑，“您坐。” 许宁安知道，这代表她生气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顺着她意，坐了下去。 “你坐哪儿呢！” 陆野喊了声。 许宁安这才发现，他刚才竟然直接坐到了陆野座位，再往下去一公分，就要碰到他腿了。 “……” 他下意识站起来。 这一来一回，直播间都喷了。 [这是什么？] [真大小姐的魅力·飒。] [确实，星星这么过去的时候，简直帅我一脸。] [许总突然有点萌，陆野：我谢。] 最后，苏靥星还是单独坐了。 也不知怎么回事，陆野和许宁安最终坐在了一块。 绿皮火车“哐哐哐”往前跑。 两旁的风景一路风驰电掣往前，两人一个闭眼休息，一个拿出笔记本处理公务，一时间唯有键盘“哒哒哒”的声音回荡在两人中间。 良久，陆野睁开眼睛，带点不耐烦：“许老板，能不能安静点。” 许宁安手顿了顿，敲键盘的频率并未变，声音不疾不徐：“陆老师如果听得难受，不妨重新找个位置坐。” “许总似乎很喜欢讲规矩，那我就给许总讲个规矩吧。”陆野那双眼透着外面的光影，有种迷离，他笑，“先来后到，这个规矩许总听过没？” 许宁安敲键盘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 在这不断穿过原野、平原的绿皮火车里，他从来平和的皮被揭了下来。 许宁安揭下金丝眼镜。 没了眼镜，他那双眼睛的凌厉感重了一倍，乌黑的眼珠，印着这火车的幽暗，也似有了重影。 他声音慢慢：“若论先来后到，我好像还是先来的那个。” 陆野却飞起眼睛，那眼睛上挑，桃花眼微微勾着，似多情，又说着极其不要脸的话：“哦？许总，你跟我，占的可是不同的坑。” 他指指自己：“我是爱情。” 他又指指许宁安，那模样极其骚气，又极其欠揍：“许总，是友情。” “许总想跑到我这坑里，不就得往后排排？” 许总无语。 对着这人，他发现，自己无语的时候很多。 “所以？”他问。 “所以，许总讲点规矩，等我和苏靥星谈成了，你再……” “陆老师说笑，”许宁安道，“等你谈成了，我再来撬墙角岂不是更不讲规矩？” 陆野却挑眉，认真地上下扫了眼，最后撇过脸去：“许总，没想到你还有当小三的癖好。” 许宁安：“……” — 苏靥星却一个人坐得极其舒心。 只需要忍受整个车厢无处不在弥漫的气味，那气味浓烈到好像她头发丝儿都沾到了。 她现在只想赶快到汀市，洗个澡。 可到汀市，要一天一夜，中途还要转车。 “导演，您故意的吧，选这么个地方。” 许欣安哭丧着脸。 一整个车厢的人都面有菜色。 没办法，就着这味吃盒饭，实在……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猪屎拌饭。” 温嘉苦中作乐。 许欣安做了个呕吐的神情。 苏靥星耷拉着椅背，也一脸有气无力，只朝温嘉伸出了个大拇指，意思是：形象。 崔导却乐呵呵地：“这不难受，能叫惩罚么？” “输了，就是这个下场，在爱情的角逐里做败者，比这个更难受。” 许欣安露出个不以为然的表情。 苏靥星道：“看来崔导受过很大的情伤。” 崔导将头发往后一捋，一脸意气风发：“还行，当年追我的女孩很多，我老婆也是追我的，还真没受过什么爱情的苦。” 苏靥星看着他稀疏的发顶：“……” 几人这个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却突然听到一声“咔嗒”。 苏靥星是歌手，耳朵极灵敏，对各种声道的声音，都有着极敏锐的感觉。她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而后，就突然站了起来。 脸上带着完全无法掩饰的讶异。 “怎么了？” 许欣安顺着她视线过去，尖叫了声。 只见隔壁车厢…门开了。 无数家畜像放飞一样涌出来。 咯咯哒。 这是鸡。 嘎嘎嘎。 这是鸭。 呱呱呱。 这是鹅。 …… 呼噜噜。 还有猪！ 苏靥星看着一头脑袋上还沾着稻草与不知名“土块”的猪朝她冲过来。 那猪身实在不小，胖乎乎的身躯灵活地穿过过道，眼看就要冲到她身上—— 电光石火间，苏靥星只感觉一道力量从腰间传来，将她一扯，而后，就撞入那人怀里。 借着那股力道，那人转了个圈，直接将她堵到座位里，用后背对着外面。 苏靥星下意识闭上眼睛。 而后，就没动静了。 她睁开眼，朝下，正好对上一双乌溜溜的眼珠。 小小的。 两个孔的鼻子。 大大的嘴巴。 是…猪。 那猪昂着脑袋，用乌溜溜的眼珠盯着她，而后，突然“噗”，朝她喷了口口水，而后，晃着尾巴，慢悠悠走了。 “……” 苏靥星看着陆野被喷到的地方，忍不住“噗嗤”笑了声。 陆野回头看了眼，咬着牙：“还笑。” 苏靥星没忍住，“咯咯咯”笑了起来：“它，它吐你屁股上了，还有，还有屎也蹭上了…” 陆野额头青筋跳了跳，忍了忍，最后还是道： “我这是为谁？！” 他说着，眸光掠过那拉着许欣安的许宁安，这回，他什么也没说，面色漠然。 许宁安看着自己的手，又看看苏靥星那甜蜜脸上的笑靥，一脸茫然。 第78章 蛙蛙 最后,还是车厢的乘务员一脸歉意地进来，说那边的门没锁好，一只猪把车厢的门拱开了,并娴熟地将鸡鸭鹅猪一同赶回去，重新关起来。 这么一波过后，车厢里满地狼藉，鸡毛乱飞。 许宁安顶着一根鸡毛,推了推眼镜，目光向导演过去。 崔导忙举起两只手： “不关我的事啊，不是事先安排的。” “导演,你嘴不要翘那么高，我们就相信了。”连温嘉也难得调侃。 崔导乐呵呵道：“我高兴可不是因为这个。” 这年头。 观众胃口都被各式各样的节目给喂叼了。 这火车上旅途如果真这么一路顺过去,还有什么好玩的。 崔导都想好,之后要怎么剪了。 必定出圈。 尤其是千钧一发之际，温嘉一个弹跳上椅，不愧为奥运冠军；或陆野情急之下英雄救美,以背抵猪；更或者危急之际，兄妹情深… 可以玩出很多花样。 加上真正的鸡飞狗跳，鸭鹅并逐，光鲜亮丽的明星情急之下的应对… 这素材，单看他怎么剪了。 温嘉从椅子上跳下来，咳了声：“火车上怎么会有这些鸡啊猪啊的？” “因为助农，”崔导道，“火车是从宁省那边出发的，帮着那些地方的乡亲捎些家禽，算助农项目。” “哦。” 众人这才有些懂了。 苏靥星则随身携带的小包里取出湿巾，递了一张过去：“擦擦。” 她在他的维护下,身上倒是干干净净的。 樱粉色的毛衣，皮肤雪白，连递出湿巾的手指也纤白，在幽暗的车厢里如一点莹白的雪。 陆野看了她一眼，接过湿巾，回身揪着裤子擦了两下，而后，似忍受般闭上眼睛。 “不行，我去下卫生间门。” 他道。 苏靥星又笑。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就想笑。 明明该体贴点的，毕竟他也是为了自己。 可她就是想笑。 挥了挥手，陆野瞥她一眼，嘴角勾了勾：“小没良心的。” 说着，就真往卫生间门去。 那卫生间门就在与那截家禽车厢的交界，坏处是越往那气味越浓，好处是没有别的乘客。 不一会陆野就过来了。 只是还是有些别扭，这回，也没坐谁那，远远地隔着人，坐到角落。 苏靥星看着，就笑。 陆野懒懒地掀起眼皮，扫她一眼，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露出个笑。 许宁安看着这一幕，垂下眼睫。 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从资源分配的角度，陆野保护星星，他保护欣安，这完全没错。 可不知为什么，这一刹那，他冥冥之中有种有什么…在离他更远的感觉。 — 一路转车，到汀市，已经中午。 苏靥星一到地方，连饭都没吃，直接去了房间门洗澡。 连洗了好几次，连皮肤都搓红了，才感觉身上那弥漫不去的气味彻底散去了，又做了全套护肤，连头发都没彻底吹干，就躺在床上睡着了。 一觉酣甜，醒来时，已接近夕阳西下。 苏靥星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起身，将落地窗拉开。 夕阳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斜斜照进来。 远处能看到巨大的椰子树，黄色沙滩，沙滩上许多穿着比基尼和沙滩裤的人在玩耍。 蓝色海岸线，在视野里不断拉长。 带着咸味的海风，吹到脸上，让苏靥星的睡意彻底散去。 她回了房，将行李箱里的衣服一件件挂到柜子里。 贵重的饰品之类，全部锁到房间门的保险箱。 才整理了一小部分，房门就被敲响。 苏靥星过去，开门。 林垚一身比基尼，带着救生圈，问她：“去不去海边？” 旁边还站着顾皎，穿得比林垚还要性感，比基尼中间门还挂了墨镜。 苏靥星摇头：“等会，整理行李呢。” “哎呀，晚点整理嘛，”林垚来拉她，“累了一天，不得休息休息？你不知道，节目组可慷慨了，租了一整套别墅，还有这一片海滩呢。” 苏靥星还是拒绝了。 大概是昨天的猪和火车太伤神了，她暂时不想到需要应酬的地方。 “行吧。”林垚耸耸肩，给了她一张卡片。 “这什么？” “篝火晚会的邀请函。” 苏靥星打开卡片。 卡片上，烫金字体亮晶晶地写着：【欢迎苏靥星老师晚上8点，准时光临蛙蛙公主的篝火晚会，地点：蛙蛙沙滩。 出品方：《我们在一起》。 另：晚餐在雅日餐厅。】 苏靥星目光逗留在“蛙蛙沙滩”四个字上，心想，节目组倒是挺有童心，抬头，正要问“蛙蛙沙滩”在哪里，却发现，那两人已经不见了。 算了。 出去一问就知道了。 不过还是回去再整理了会，可惜，还是不擅长。 正对着那挤在一堆的小玩意发愁，突然想起，刚到小屋时那人嬉皮笑脸要来帮她整理行李的模样。 这回… 他怎么不来了？ 苏靥星觉得自己有点贱。 摸手机，才想起，手机给节目组收起来了。 于是，干脆就将那堆小东西堆一堆，全塞衣柜里，手在吉他上的字抚了抚，起身，对着衣柜。 刘姐准备的衣服，都是适合汀市这边气候的。 大约是怕她挑剔，从短裙吊带都选了好几件供她挑。 苏靥星最后选了吊带短裤，配一件长款黑色开衫。 吊带是dionlee的，黑色，材质硬挺，胸前双排绑带，隐而不露，随着走动，黑色薄衫在腿间门微微摆动，短裤下一双白净笔直的长腿。 之后，苏靥又将一头栗色卷长发全部披下来，涂上艳色唇膏，戴上墨镜，才推门出了去。 她打算先去雅日餐厅吃上一顿。 刚才累得慌，到这时也没仔细看，随便拿了张房卡就进房睡觉。 此时再看，就觉节目组租的豪华别墅确实处处讲究，不论是水晶吊设，还是墙边挂着的壁画，都十分讲究。 她住的是二楼，推门出去，海天长阔。 一路过去，是一排房间门。 房门上都挂了各个嘉宾的名字，如她的[星星屋]，[土土土屋]，[皎月屋]，[不高兴屋]…… 苏靥星脚步在那行[野野屋]前停了停，而后，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 别墅很大。 连接一楼二楼的，是欧式古典旋转楼梯，一整排吊灯。 华丽，古典。 倒像是欧洲宫廷举行舞会之所。 苏靥星走了一会，才到一楼。 一楼更宽阔。 不过，工作人员却都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苏靥星找了会，才找到个面熟的，问明雅日餐厅的去处，原来在别墅外，连着的一排餐厅，要经过一片无边泳池。 过去时，一盏盏路灯已经亮了。 天却还未暗去，一片火烧云通红地徜徉在天际，苏靥星踩着人字拖，经过泳池边时，突听里面一阵水声。 下意识望去，就见一人从水里冒出来，撑着水池。 水从他的头发与睫毛往下淌，打湿他的脸颊，与眼睛。 他抚了把脸，声音带笑：“苏靥星。” 苏靥星也没想到，不过一声，也能叫她的心也跟着颤抖。 她“嗯”了声，状若无事：“你怎么在这？” “游泳。”他手肘搭在水池边，湿漉漉的眼睛在昏寐里看她，“你过来一点。” 对着那双眼睛，苏靥星突然一句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垂了垂眼睛，小心翼翼地坐到了池边。 一双细腿荡到池边。 陆野游过来，水荡在他肩膀边，他在水池里仰望她，苏靥星垂眼看他，下一瞬，他却突然冲她一笑，还不待苏靥星品出那抹笑里的意思，就感觉自己的腿被一股力量猛的往下一拽，人就掉到了池里。 水面发出一声巨大的“啪”。 “陆野！” 苏靥星恼怒地叫，却只得了一阵笑。 她摸了把脸，回头见陆野还在那笑，那张英俊的脸因恶作剧成功而极度舒展，不由恼怒地一踢水，过去抓他。 陆野随便她抓，脸上还带笑。 苏靥星气不过，抓住他脑袋猛地薅，谁知他也随便她薅，还笑。 “我墨镜掉了！” “还有鞋子！” “还有衣服！” “妆！” “陆野，你干什么呀？” 苏靥星抓着他脑袋，这回眼睛真是红了。 陆野还是没动。 似乎她使劲的抓挠毫无力气似的，苏靥星发了会脾气，发现他不动，一低头，就见他那双桃花眼痴痴地看着她。 不由脸一红，硬着声音：“干嘛？” 陆野却将脑袋放到她肩膀：“我就是想跟你亲近一会。” “星星。” 他声音很轻很轻。 苏靥星心一下子软了，嘴里却道：“你别来这套哦，我不吃的。” “我知道，”男人道，“我就是不喜欢你这样被人看到。” 他将她搂得牢牢的，像搂一个不肯轻易给人看的珍宝。 “……” “滚。” 苏靥星这才明白陆野的险恶居心。 故意打湿，让她穿不成，是吧？ 她捧起他脸。 陆野那双被打湿了的眼睛漂亮极了，此时正像小狗一样看着他。 苏靥星冲他一笑，在他脸上也抿出个笑时，突然一个用力，搂住他脑袋一个猛的下压。 陆野一下子被压了下去，呛了口水。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里，苏靥星一踢水，带着笑上去。 陆野摸了把脸，就听一道软糯带着娇蛮的声音传过来：“陆野，你给我把墨镜和鞋子捡起来，不然，哼。” 夜色里。 陆野看着那道身影袅袅婷婷地离去，几乎痴了。 良久，他回身，当真乖乖在水池底，找起墨镜和人字拖来。 — 苏靥星回房，重新换了套衣服，吹干头发再出去。 只是在吹头发时，还是难免骂了句“神经病”。 等再到餐厅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 这回，她穿了一套吊带长裙。 白色的底，上面蓝色的小雏菊。 是苏靥星很喜欢的一个设计师品牌，很清新的风格。 头发还披着。 雅日餐厅内，陆野似等候已久，见她进来，就朝她笑。 一看这笑，苏靥星就很生气。 她哼地一声，端起盘子，坐得离他远远的。 他却不依不饶过来。 苏靥星全程没理他，只要一想到这人害她又洗了遍头，就很生气。 男人们到底懂不懂。 女人洗头有多麻烦。 … 吃完饭，又去找“蛙蛙沙滩”。 原以为很难找，一到沙滩边，就看到一个木牌子上挂了个彩虹，旁边还有个绿青蛙，上面写着“蛙蛙沙滩”。 私人海滩。 音箱。 海浪。 还有篝火。 她熟悉了的嘉宾们正围着篝火烤火。 唯有许宁安抱着个笔记本，手指在键盘上敲。 崔导和摄影师们远远地隐在阴暗里，看着篝火最明亮的地方。 苏靥星也走了过去。 陆野双手插兜，懒洋洋跟在她身后。 林垚本来还在跟岑春说笑，一抬头，就看见这两人。 女孩穿一袭白底蓝雏菊长裙，踩着沙滩过来，随着走动，她裙摆与长发轻轻摇曳，令她清新又浪漫。 而男人，却是黑衬衫黑长裤，再简单不过的打扮，可配上他挺拔瘦高的身材，以及那冷白深邃的脸庞，却如黑夜里走来的波塞冬，英俊无匹。 两人一起过来，有种格外的、奇异而和|谐的美。 就好像… 这世上无人比他们更般配。 林垚欲出口的话，就突然咽在了嘴里。 “蛙蛙晚会，哇哦”苏靥星过去，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所以，是干什么？” “还不知道呢，”林垚这才回过神来，起身问，“导演，蛙蛙呢？” 崔导充耳不闻。 陆野直接走到苏靥星旁边，长腿一弯，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许宁安看他一眼：“陆老师，你那边有点挤。” “还行。”陆野手肘支在膝盖上，“我挺瘦的。” 而后，扬高声：“崔导，蛙蛙晚会该开始了！” 不一会，一个戴头套的工作人员入镜。 递来一张卡片。 这回，是许欣安抢过来。 她打开卡片，跟着念： 【蛙蛙王国有个公主，公主很美，却从来不笑，国王很担心，于是，想尽了各种办法逗蛙蛙公主开心，最后，他发现，只有在每年的冬——】 “报告！”岑春举手，“青蛙不需要冬眠么？” “听下去！”崔导道，“别捣乱！” “…哦。” 岑春悻悻。 苏靥星支着下颔，看着许欣安继续念下去：【在每年的冬眠季，点起一捧篝火，在篝火旁举行各种游戏，蛙蛙公主才会笑。 现在，为了蛙蛙公主的笑容，请参与节目组为你们准备的小游戏吧。】 “……可是我对蛙蛙公主的笑容没兴趣啊？” 岑春道。 崔导道：“岑老师伤害了蛙蛙公主的心，扣一分，明天的早饭取消。” 岑春惨叫：“这也行？” 崔导阴测测的声音道：“请大家记住，今天小游戏的得分，将影响你们的明天，更记住，我们是一款恋综，所有的游戏，都是为了增进嘉宾们的感情而努力。” “所以，第一款小游戏是什么？” 林垚道。 “看到旁边的蛙蛙吸管了么？” 第79章 公主 在恋综【蛙蛙公主的晚会】直播得热闹时,网上的吃瓜群众也被一个消息给炸了个底朝天。 【什么？苏靥星是苏城集团的独生女？！】 苏城集团是什么呢？ 国内最大的房地产商，旗下高端楼盘和低端楼盘都有，国内比较大的城市都有他承建的楼盘，与政府合作的项目更是不少—— 也正因如此,虽然苏靥星也姓苏,但压根没人敢往那方面想。 这消息一爆出来,别说普通人，就连业内都快翻了天。 “那个苏靥星是这个苏靥星？不是同名同姓？” “不是，你没看到,连小时候跟着苏总参加年会的照片都扒出来了。” “挖槽…” 网络上更是炸出无数潜水的。 [这是真公主啊！鱼龙微服的那种！] [日赚208万算什么,公主生下来就坐拥百亿！这样一想，许欣安又算什么大小姐,就这一个女儿，苏覃两家联姻出来的宝贝疙瘩…] [覃？又哪个覃？] 于是，又有人科普起覃家，日用百货的巨头,照片里那大腹便便的“舅舅”就是覃家现任当家人。 [呜呜为我以前的有眼无珠道歉。] [难怪说群众的眼光是雪亮的,以前公主还没自曝的时候,大家就觉得她派头到位了。] [我以前居然还敢说她被包养,就这条件,她包养别人还差不多！] [要我有这条件直接坐在上面数钱,还来娱乐圈干什么？] [就不兴人家有梦想？] 更有她从前的同学现身说法。 【之前被打过招呼，不过现在应该能说了。 当时看你们骂得起劲的时候，就忍不住想骂傻比。 那是真公主。 人她爸，你说她爸包养她？ 笑死。 还有，人家上节目那些行头,看到了吗？ 这样说吧，我家资产也不差，十几个亿，但那些东西，哪怕是我们也不会随便买的，但人家随便穿，还可以穿一件，丢一件。 还有，那个用飞机撒玫瑰告白的憨比，帮你们出来了，你们去问问他，到底是别人勾引他，还是他想用这招套路别人？ 憨比。】 那同学平时就是个热衷在网络上晒晒晒的白富美，光一个爱马仕就能all所有色号，这下直接现身说法，更加让可信度更高了。 尤其是她的那个人，比她更高调。 每日里豪车美女，关键这美女每回还不一样。 他就回了一句：[…程姑奶奶，这都猴年马月的事了，您别害我成不成？] 这个人网络上性格嚣张跋扈，对谁也从不买账，这回认怂，已经足够说明一切了。 苏靥星真是…苏城集团那个苏。 网络翻了天。 这样一个出身真豪门的公主，为什么会甘愿进娱乐圈当一个歌手。 而且要不是这波黑，还压根提都不想提。 她到底…怎么想的呢。 人们开始热衷起底她刚进娱乐圈时的那些事，哪怕只是个镶边综艺，都一点点给扒出来。 网上关于苏靥星的热度，第一次完完全全超过陆野。 几乎是全民热议。 【惊！真豪门千金低调入娱究竟为哪般？】 【她和xxx、xxx的绯闻是真的么？】 更有一些娱乐圈十八线开始出来蹭热度。 也因着这波热度，恋综的讨论度再创新高。 人们很好奇。 这样的大小姐为什么会上恋综？ 总不可能真是为了赚通告费吧。 随着这波热议，直播间瞬间涌入更多人，在线人气直接突破—— “一个亿？！”崔导都坐不住，站了起来，“你再仔细数数，后面几个数？” 旁边助理导演凑过来，眯着眼“个十百千万”地数，数着数着突然抬头，“崔、崔导，崩，崩了。” “崩了？” 崔导一脸错愕：“你说什么崩了？” “直播间崩了。” 崔导凑过脑袋去。 直播间彻底黑了，那代表着“忙碌”的小人一直在那转啊转，他抹了把脸，“你跟平台那边负责人打个电话，叫他赶快修好。” “好的，我这就打！” 等直播间再次亮起，镜头里，几个女嘉宾已经坐在了石头上。 节目组也不知从那儿搬来的几块石头，放在沙滩的各个角落，各个女嘉宾坐一块，手里还拿着根印了“蛙蛙公主”的吸管。 吸管顶端还连了个一闪一闪的小星星。 一条玫瑰花圃横在她们面前。 [什么情况？] [兴匆匆进来，本来以为是进行什么咬吸管的极限暧|昧挑战，这…弄啥咧？] [男嘉宾们呢？] [你们不看公告的吗，公告上都有。] 于是，又有一波人退出全屏，去看直播间公告。 公告栏上，详细描述了有关“蛙蛙公主晚会”的规则：【今天，蛙蛙公主想玩“王子救公主”的游戏，公主被大魔王抓走投放在沙滩上，王子需要挑选一个公主，进行营救…] [这不就是变相让男嘉宾选择女嘉宾？] [那万一有两个男嘉宾同时选择一个女嘉宾呢？] [你们难道没看后面的规则补充？如果有两个王子同时营救一个公主，公主就必须用嘴衔着她手里的吸管“星星”，去点亮其中一个王子的星星。] [蛙，听起来好暧|昧。] [蛙…这啥吸管，这么牛。] [节目组特制的咯，类似于碰一碰就亮的…啥？] [记得出周边！要印上野哥的脸，我能买它一万根！] [呵呵，你觉得陆野能同意？] [别争了，要开始了…] 只见镜头里，沙滩上的灯一盏盏突然暗去。 只有深海蓝的海水，月亮，以及石块上女嘉宾手上的星星闪着光。 各个方向不同。 男嘉宾们对着不同的方向，前面有着各种各样的障碍。 第一重障碍，是吊着面包的钓竿。 画外音响起：【在通往公主的路上，充满着大魔王设下的各种机关和障碍，第一重障碍，是香甜的蛙蛙包，勇士们，只有吃下一个完整的蛙蛙包，你们才有力气继续在荆棘丛里追寻公主的踪影…】 江霂双手环胸，懒洋洋的：“就让公主嫁给大魔王，行不行？” “不行，”崔导无情道，“一个不够绅士的王子，不能称之为王子，会得到惩罚。” “什么惩罚？” “一整天都没有吃饭。” “……” 江霂闭上了嘴。 画外音继续：【好了，王子开始他们的第一重勇气之旅，吃下蛙蛙包！】 苏靥星在远处。 她其实看得不算真切，周围都是暗的，只有手里的灯，和“王子”那块因着聚光灯的关系，是亮的。 她眯眼，试图看清那边。 却只能看到陆野穿着黑衬衫的身影。 隐约间能看到，他皮肤映着光，在远处有种炫丽的感觉，身体跃起，如敏捷的豹，衬衫往上去一截，露出肌理漂亮的小腹。 而后，他落了地，嘴角叼着一块面包，似往她这看了一眼，才慢吞吞吞咽下去。 苏靥星下意识往旁边瞥去。 又看见许宁安。 他慢条斯理地解着袖扣，将袖子推到手肘，才往上跳。一丝不苟的头发，在跳跃过程中乱了，蓬松一团。 光落到他衬衫里。 远处有声音响起：【好，又一位王子已经勇敢地吃下蛙蛙包，接下来，继续往公主前进…】 接下来，苏靥星就看到陆野狼狈地跳过一个渗着水的沙坑，跳起的时候被不知从哪儿来的岑春撞倒，狼狈地倒在沙坑里。 等半是沙半是泥地起来时，旁边许宁安已经风一样跳过沙坑，往她这边过来。 “许总，你也太快了吧！” 岑春叫了起来。 他转头要跟旁边人说话，却见刚才还跟他撞成一团的男人也已经拔腿奔了起来，带起的水撒了他一脸。 岑春：…… 他一脸懵逼地看着那黑色身影，过了会，合上，摸了摸后脑勺：“也太拼命了吧。” 直播间一阵笑。 [春春，不是人家拼命，是你划水太明显。] [春春：我不是来谈恋爱了，我是来赚通告费的。] [论划水…没人比得过江大导演吧，他居然用踱的。] 镜头给到旁边。 江导还在那吊着蛙蛙包的绳竿下，慢条斯理地咬着面包，一只手插兜，慢吞吞地往外踱—— 那感觉，不像是在比赛，而是在散步。 镜头完全聚焦到了前面。 白衬衫在夜色里分明，黑衬衫如安静的水。 两人一边争，一边往载着公主的石头而去。 在即将到达石头前，脚步突然戛然而止。 前面是一条临时设出来的两米多宽的“玫瑰花道”，艳丽的红色玫瑰在夜色中怒放，被风吹得摇曳。 画外音道：【在通往爱情的道路上，必定要经历铺满荆棘与泥泞的道路，现在，摘一束最美的玫瑰，在既不能破坏玫瑰花路又不离开沙滩的前提下，走向你们心中最美的公主，去点亮你们手中的星星。】 [不能破坏这花圃？有点太强人所难吧？] 这条玫瑰花圃正好横贯了沙滩两边。 将沙滩隔成东西两边，男嘉宾一边，女嘉宾一边。 除非绕过沙滩，从旁边过去，不然不可能在不破坏玫瑰花圃的前提下，到达苏靥星那边。 [恐怕也只有跨栏选手，才能跳过了。] 直播间有人调侃。 这时，不知从那儿窜出的一道身影猛的一跃——几乎是背离地心引力般跃过那两米多宽的花圃，轻盈地落地。 而后，从花圃内取出一支玫瑰，递向那端坐在石头上的公主。 公主的白底蓝雏菊裙摆在夜色中轻盈地舞动。 手里的星星点亮她晶莹的眼睛。 直播间都呆住了。 [差点忘了…这里还有个可以作弊的奥运冠军。] [他刚才在哪儿的，为什么摄像头没拍到他！] [呜呜温嘉弟弟，好久不见。] [原以为这将是影帝和许总的专场，没想到被弟弟弯道超车…] 苏靥星看着面前喘|息着的男人，他眼睛晶晶亮地看着她。 手里的玫瑰被风吹得散了好几瓣，却依然执着地看着她。 她不懂… 温嘉却说话了。 他说话的声音，随着收音器，清晰地回荡在直播间里。 “原以为，在我离开恋综前，不会再有机会了。”他轻声道，“但我看到这个玫瑰，就知道，老天对我还是不薄的，我还有机会，向我喜欢了很久的女孩递一支玫瑰。” “你并不需要点燃我的星，”他并不为难她，只道，“只需要接受我的玫瑰。” 直播间看着的许多人，已经泪湿了。 这个一直低调的男孩，在这一刻，将赤诚的心完完全全地袒露在苏靥星面前。 他从始至终沉默，很多时候也并不擅长表现。 可他从未变过，始终安静地守候在那，如一座缄默而孤独的灯塔。 [接受他吧。] [只是一朵玫瑰而已。] [接受他吧。] 苏靥星伸出手去。 月光落到她细瓷般的手，在上面撒下点点星光。 她接过玫瑰，垂下眼睫，说了声“谢”。 而后，男孩便似心满意足般，笑着走了。 直播间对他全是赞叹的。 [我明明是星野党，这一秒，却忍不住站了温星。] [弟弟也很好。] [忍不住拿出野哥的照片醒醒，好，我醒了。] [卧槽，许总怎么回头了？] [你该问，影帝在干什么…] 只见镜头里，许宁安在转身往回走，而陆野则弯着腰，在…采花。 他采了一朵又一朵，在许宁安搬着板子过来时，花圃几乎被他采空了一条道。 而后，众人就见他抱着一大束几乎要将他淹没的花，从容地在那采空的道上，踩了过去。 [这也行？] [让我想想规则啊，采一束花，这是一束花没错，虽然大了点…不能破坏花圃，可采花本身就是在破坏花圃，所以这是…bug？！没错，所以影帝他干脆采出了一条道来，这样碰的就都是采过的地方，不算破坏花圃…卧槽，这题还能这么解？！] 这时，陆野已经走到苏靥星面前。 经过一段时间的跋涉，这个从来干净从容的男人浑身已经脏兮兮的，身上的黑色衬衫还渗着沙粒与水，碎发间甚至还有枝叶，汗顺着他英俊的眉眼渗下来。 苏靥星却注意到了他的手。 那被粉丝誉为艺术品般的手，因采摘玫瑰出现了许多道血口子。 有点滴的红自指尖渗出来。 他却似完全不在意般，从那一捧里抽出一枝最大的，拔去刺，小心翼翼地递到她面前。 月色下，那双眼如水。 苏靥星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 还没触碰到，另一支玫瑰，也已经递到她面前。 直播间全部叫起来了。 [天哪！] [我最期待的一幕出现了！] [也太罗曼蒂克了！要命！该怎么选？！该怎么选？！呜呜两个都那么好…] 苏靥星看着面前的两个男人。 陆野并未动，在许多时候都显得不耐烦坏脾气的他，这时却只是安静地等着。 许宁安则微微喘着气。 他是将几块板子搭成个延伸过来的阶梯，踩着阶梯过来的。 因过于仓促，那支玫瑰几乎是被他从枝头撸下来的，一半花瓣掉了，比起陆野手中那过于艳丽的那只，小了一大半，显得有些局促。 他将玫瑰往前递了递。 苏靥星的目光，却落在两人执着的玫瑰枝上。 不论是温嘉，还是许宁安。 都不曾将玫瑰枝上的刺拔去， 只有陆野。 他记得。 许宁安的目光，随着她也往下落。 等到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什么。 直播间也发现了。 [这才是导演组设计这束玫瑰真正意义吧？] [披荆斩棘…原来是这个意思。] [只有真正心系公主的王子，才会在哪怕争分夺秒间记得，玫瑰有刺，会刺伤我的爱人。] [呜呜，野哥他值得！] 苏靥星的手一转，接过了陆野手中的玫瑰。 “对不起。” 她说了这句，将手中的吸管和陆野胸前的一碰。 他胸前的星星就亮了起来。 这个黑衣黑裤满身沙泥枝叶的男人，脸上露出快活到近乎稚气的笑容来。 他上前一步，欲要将公主从石头上抱下来，却被苏靥星止住了。 她用玫瑰指住他，一脸嫌弃：“停。” 直播间一阵笑。 [野哥，你太脏啦！] [让你跟春春玩泥巴，公主都嫌弃你不要你了哟] [春：我学我陆哥摘花。] 这边苏靥星提着裙摆，小心翼翼地下了石头。 陆野在她旁边，就在许宁安要开口前，懒懒指了指自己胸口的星星：“许总，这回是我赢，所以——” 他那双桃花眼掀起，淡淡扫了一眼：“许总，让开点？” 许宁安喟然一笑，将手中玫瑰丢下：“这回是我考虑不周。” 陆野睨了他一眼，轻嗤一声，什么都没说，双手插兜，步伐懒懒散散跟在苏靥星身后。 前面传来声音，带着几分亲昵的意味。 “苏星星，算你识相。” “滚。” “你还生气呢？不就弄湿了你几根头发？” “滚。” “多生气容易老知道不。” “……” 第80章 糗事（修） 苏靥星不耐地将黏连在头顶的彩带拿开。 【恭喜陆王子成功营救回苏公主！】 【另外,也恭喜岑王子和江王子喜救回心爱的公主，获得了蛙蛙公主的青睐，荣获蛙蛙国勇士的称谓。】 【勇士将得到一份意外的礼物……】 “所以,我们明天要去给他…”林垚声音转了下,指着旁边站着的男嘉宾们,“…们送早餐？” “对，被营救的公主，理应给勇士们一点关怀。我们节目组,是一个有关怀有仁爱的节目组。” 崔导的声音远远地传来。 苏靥星唇角翘了翘。 她手支在膝上，皙白的锁骨被篝火映出一点儿红,手里的玫瑰与星星衬得她眼睛发亮。 她道：“有仁爱有关怀的节目组，方不方便透露下明天的行程？” 崔导隔着镜头看这个现成的收视密码，心里想着这人背后的身份，感慨万千,嘴上却道：“不行。” “不能透露。” 苏靥星摊手,做了个无奈的动作。 之后,又玩了几个小游戏，那所谓“蛙蛙公主的晚会”才算结束。 也因此定下,几个被营救成功的公主明天有个任务：给“受苦受难”的勇士们送早餐。 再后来，节目组就关了直播。 工作人员搬来几大箱子啤酒,还请来雅日餐厅的大师傅过来做烧烤。 一群人围着篝火吃酒，就着海风，偶尔还吃上几串烤串。 日子好像一下子悠闲下来。 中途，勇士们还回去了一趟，换上了干净衣服。 苏靥星坐在沙滩凳上，看着面前的海。 最近的事，太多了。 此时,她什么都不想去想，只想享受这难得的休闲，连平日压根都不会碰的烧烤吃了几根。 旁边的两支玫瑰在小椅上，被风吹得零落了一点儿花瓣。 陆野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女孩白色蓝底的裙边被风吹得不断摆动。 他走了过去，顺势坐了下来。 苏靥星转过头来，夜色下，那双眼闪亮如星子，她道：“你来了？” 陆野看着她略略有些酡红的脸：“你喝酒了。” “喝了一点。”苏靥星举起酒杯让他看，形容带了娇憨，似解释道，“啤酒不会醉人的。” 陆野也给自己倒了杯酒。 透明的水晶杯在海岸边，似也沉出幽滇的蓝。 他晃着手里的酒杯喝了口，而后递过杯去：“cheers？” 两人目光相对。 苏靥星眼里便有了笑意，随手跟他碰杯。 清脆的一声响。 而后漫不经心地喝。 “你的手怎么样。” 问句似也漫不经心。 “啊，没事。” 陆野看了眼手，随口道。 “不疼？” “不疼。” 苏靥星却觉得疼死了。 光看那一道道细口子，就知道不会不疼，可这个从来在她面前乖张作势的人，此时又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那么认真做什么，一个游戏而已。” “不想输。” 他说，看着她，苏靥星一愣，侧过头去，正对上夜色里陆野那双微微漾起水意的眼睛。 这眼神总让她疑心这时候他想吻她。 这时却听见一阵脚步声。 许宁安也过了来。 他重新换了一件白衬衫，领口的孔雀绿格丝巾衬得他眉目俊朗，身材高大。 旁边的人和他打招呼。 他旁若无人般过来，直接坐她身边：“星星。” 手里的酒杯和她一碰，喝了口。 苏靥星这才收回心思，也喝了口。 月色清幽。 周围的人热热闹闹，只有他们这一隅很安静。 三人无声地喝着酒。 过了会，有人提议玩游戏。 苏靥星现在一听到游戏就头大，举手反对：“不玩。” 林垚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苏靥星这才发现，这姑娘其实也挺会撒娇。 “苏老师，玩嘛。” 林垚过来晃她手，苏靥星笑：“少来，我不吃这套啊。” 林垚朝她眨眨眼睛，苏靥星“噗嗤”一笑。 心里隐约有些明白她的意思。 刚才江霂往林垚那去的一幕，她也看到了。 林垚提议玩游戏，恐怕是不想早散。 她叹气：“好，你说，玩什么。” “丢手绢怎么样？”林垚眼珠转了转，“手绢在谁那，谁就得讲一件平生经历的…” 她顿了顿：“最糗的事。” “最糗的？” 岑春无声指了指那边还闪着红光的摄像头。 摄像头可还兢兢业业地录着素材呢。 崔导在远处却精神一抖擞，忙放下吃了一半的烧烤：“我看可以！” “崔导，您就吃您的去吧！” 顾皎做了个求饶的姿势。 岑春更是跑过去关摄像头。 “导演，都录这么多天了，给我们放一会假，行不行？” 原以为这视收视率为生命的导演会不同意，谁知竟是乐呵呵道：“行啊，老张，老马，去，把摄像头关咯！” “不录素材了？” “骡子不还得歇歇么。” 崔导心里也有自己一块本。 有摄像头，这帮艺人总还是有点端着。 关了摄像头，天南地北地一聊，加上有酒有烧烤，怎么着也会亲近许多，又是一帮年轻男女…… 明天来看，说不定关系又要进一大步了。 “行了，我们吃完也散了。” 崔导想好就收，一边催着工作人员，不一会，竟然连摄像器材都搬得干干净净。 于是，一会这私人海滩上，竟然只有八位嘉宾，和忙烧烤的大师傅。 “……” “这崔导，”林垚咋舌，“转性了？” 平时不还一副恨不能榨出更多素材的样子么？ “谁知道。”岑春耸耸肩，朝大师傅举手，“师傅，再给我两串鸡脆骨！” “你还真不怕胖。”顾皎一脸艳羡，“我可不能吃了。” 岑春不以为然道：“我运动多。” “也对，你跳舞。” 那边林垚还在道：“说了啊，得最糗，那些不痛不痒的可通不过。”她高抬着下巴，对着江霂。 江霂双手环胸，眯着眼看她，最后，倒是把林垚看脸红了。 “你这么看我做什么。” 她垂下脸去。 苏靥星看着这一幕，兴趣盎然地猜，江导对林垚到底是什么心思… 于是，游戏就玩起来。 不过不是真的丢手绢，而是丢手绢变种。 用蛙蛙吸管碰一碰，点亮旁边人的星后，旁边人继续去点亮另一边的，依次传递。 “我刚才试验过，”顾皎道，“这星星只会亮三秒，三秒后就会灭，所以等一圈完，之前人的星早就被又灭了，不耽误。” 一个工作人员被临时叫来做主持人，拿出手机放歌。 “音乐按停的时候，谁的星星没点亮，就要受惩罚。” “假如点亮了，还没来得及传给下一个呢？” “也受罚，看手臂的番外。” 众人表示明白。 于是，工作人员放歌。 苏靥星听着。 发现居然是自己出道曲目。 熟悉而悠扬的旋律在半空响起。 工作人员背过身去，首先从陆野那开始，他将蛙蛙吸管和苏靥星手里的一碰，两人的星星都亮了，苏靥星又转身去用吸管碰许宁安的，许宁安的星星也亮… 就这么一路传了一圈，音乐还在放。 只得继续传。 星星一颗颗亮起，又一颗颗灭去。 陆野，苏靥星，许宁安，许欣安，温嘉… “停！” 这回，林垚点亮的星星停在江霂面前，江霂手中的吸管却还没碰到。 以手臂为界，江霂受罚。 他看向林垚：“你刚才停顿了会。” “哪有！”林垚“一脸慌乱”，“是我动作本来慢。” 苏靥星看着莞尔。 心想，林三土这演技… 哎，能骗过谁啊。 江霂嘴角扯了扯：“林老师，你这戏太差了。” “什么？” 林垚没听明白。 江霂却懒得烦了，只是道：“让我想想…” “第一次去片场，我不认识摇臂，还以为是望远镜，蹲在那装模作样看半天，别人问我干什么，我说，我在看天。” 林垚“噗”地笑了，指着他“哈哈哈”。 江霂双手环胸，抬抬下巴，示意众人看林垚：“看来，我这糗事算通过了。” 林垚笑一下遏在了喉咙口。 她打了个嗝：“还，还行。” “下一个？” 众人没什么异议。 工作人员重新按下歌曲。 这回竟然还是她的歌。 第一张专辑里的《蓝色深海》。 旁边陆野突然笑了声。 “怎么？” 她问。 星星传递过去。 陆野低而清冽的声音传了过来：“看来那工作人员是你粉丝。” 苏靥星嘴角翘了翘，也觉心情不错。 被人喜欢，总是高兴的。 “星星”慢悠悠传，在这无声海边，竟突然有了浪漫感。 “耶！许总，这回轮到你了！” 林垚拍手。 许宁安看着手中暗淡的星，苏靥星眨了眨眼睛，无辜道：“许哥，这可不怪我，要怪你得怪陆老师，他给得太慢了。” 许宁安莞尔。 他突然伸手，跟苏靥星手里的碰了碰，等星星亮起，专注地看了会，才抬起头。 “这辈子最糗的事啊…”他声音徐徐，仿佛穿过岁月的长河，触碰记忆的棱角。 他道：“我是一个生活在规划里的人，要说糗事，基本上都和星星，啊，也就是苏老师有关。” 苏靥星忙道：“你可别污蔑我。” 许宁安笑，看着她，眼神似带了丝怀念：“那我随便说件。” “以前，我和苏老师，以及另外一位朋友出门，打算去广罗大厦看新开的一家电影院看电影，然后在搭电梯的时候，突然，有人在电梯里放了个屁。” 许宁安还强调，那屁特别响。 众人就见苏靥星的脸一点点红了起来。 “许宁安！” 她叫了声。 许宁安见好就收：“我当时就伸手，摸了摸后脑勺，说，啊，放完屁终于舒服了。” 林垚一时口快：“苏老师，不会是你…” 苏靥星脸赤红如血。 过了会，还是没忍住：“许宁安，你说这个做什么。” 嘴里嘟囔：“小仙女是不能屎尿屁的。” 自己说完，却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许宁安双手交叠在膝上，安安静静地看她，似感觉她可爱，眼里全是光。 林垚在对面看着这一幕，突然感觉时间的力量。 苏老师和许总真的是一起长大的。 不知为什么，她下意识看了眼陆野。 这人面前的星星灯已经完全暗去，只留侧边的一点光影，变幻般落在他过分白的侧脸，勾勒出一副萧瑟深邃的轮廓。 但下一秒，他却歪了头。 那张脸也似浮水般从暗里猛地露出半边，方才那点萧瑟完全不见了，只剩下淡淡的轻世傲物一般的笑。 他说：“就这？” “那许总的糗，肯定比不上我。” 陆野慢吞吞，又特别欠地道： “我第一次和我前女友接吻的时候，都不知道怎么亲。” 空气似乎在一刹那冷了下来。 林垚突然有种置身丛林的错觉。 第81章 开门 不过,这种感觉给人不过是一瞬。 下一秒，陆野已经转过头去，月色照在他格外冷淡的脸,也落到他不带笑意的眼睛。 林垚这才感觉出这位影帝在不笑时身上的凉薄。 她还注意到,许总的脸色在迅速沉下去。 两人之间有种奇怪而微妙的感觉。 不等她分辨出，那边苏靥星却只是弯了弯唇角：“结束了吧？” 她歪头,月光落到她枣栗色的头发与眼睛，笑：“不是进行该下一轮了？” “啊,对，是该进行下一轮了。” 岑春接话。 于是,下一轮星星传递。 只是很奇怪，刚才还热闹的气氛一下子肃冷下来，没人再开口。 林垚试图活跃气氛,讲了个笑话，只有岑春和顾皎捧场。 其他人都安静下来。 甚至许欣安还说了句：“别吵行不行？” 悠扬的音乐在众人之间流淌。 新一轮的惩罚对象出现了。 命运似的,停留在陆野面前。 苏靥星的手刚伸过去，点亮的星星在他的眼睑与脸颊。 风吹过他黑色的碎发。 他一笑：“糗事…” 抬头,眸光似落到旁边人的脸颊，最后，轻轻如水一样划开：“有一回拍戏,正好是威亚戏,我吊得很高,大概有五六层，我就这么往下一望…” 陆野声音很安静：“我以为我看到了一个人，连忙让导演放我下来，追出去时还摔了一跤，起来时却发现,那个人不是她。” 大概是月色太冷，也或者他看起来太悲伤了。 一时间没人说话。 过了会，林垚才道：“那个她是…” 陆野这才一笑，眼里流光溢彩：“一个…我那时特别讨厌的人。” “特别…讨厌的？” 林垚脸上露出好奇的神气，在场其他人却都不约而同表示出静默。 大概是只有在情海中阅历过一遭的人才明白，这人若当真是讨厌，又怎么会不管不顾地从威亚上下来、只为去见一面。 苏靥星却道：“这算糗事么？” “怎么不算？”陆野看她一眼，“当时可是全剧组的人都在看我笑话。” “哦！我想起来了！”岑春突然一拍手掌，“是不是那个新闻，最强新人从威亚上下来摔了个狗啃泥…” 他还没说完，林垚也想起来了：“起来时还眼里含泪？！” “对对对！就是这个新闻！” 两人狂笑。 这个新闻算是陆野生涯里为数不多的狼狈了。 当时他狼狈爬起看着对方的画面，还在各大头条呆过一阵——实在是他灰尘满面，唯独双眼含泪的画面，太有冲击力了。 当时就有媒体称：【天才少年有一张天生就适合大荧幕的脸。】 苏靥星却看向陆野。 他也在笑，一双桃花眼弯弯，说起往事，里面好像有流动的星星要出来。 她喝了口酒，却忍不住想。 那个当时他特别讨厌的人…是她吧？ 许宁安的目光若有似无地过来，最后，也只是喝了口酒。 — 等到崔导和工作人员回来时，发觉这些嘉宾都喝高了。 岑春站在一块大石头面前，对着它一个劲儿鞠躬，嘴里还在念：“啊捏哈撒哟…” 顾皎趴在桌上，睡着了。 许欣安扯着他哥，又哭又笑，嘴里不知在说什么，许宁安一脸无奈。 最让崔导意外的，是林垚搂着江霂像搂个大娃娃，嘴巴撅过去：“快，让爷香一个！”江霂似也喝多了，坐着并不动，憨憨地任林垚亲了个正着。 两人还抱在一起。 崔导：“……” 他指挥着工作人员过去，要将那两人分开，谁知林垚不肯，抓着江霂脑袋不放，江霂在那傻笑。 崔导叹气：“我的道德水平要是不那么高就好了。” “导演，怎么办？” 工作人员问他。 “问我做什么，分开啊！”崔导道。 于是，就跟打仗似的，林垚一只手抓着江霂，一只手还不往到处乱挥，兵荒马乱中，竟然抓了经过的许欣安一把。 这下，算是捅了马蜂窝了。 许欣安也过来闹，不依不饶地拉林垚，一边喊哥。 …… 苏靥星看着那边乱成一团的样子，也摇摇摆摆走到崔导面前：“崔、崔导。” 她喝得也有点多，却还没到丢失理智的地步，只记得扯着陆野，道：“今、今天是不是还没投票？” “对，对，还没投票！”林垚乱七八糟里居然也听到了这句，举手，“投，投票！要投票！” 陆野的衬衫领子被扯开，豁出一道口子。 皙白的肩膀与锁骨露在外，一道星星项链一闪而逝。 苏靥星眯眼看着他：“崔、崔导，你、你看，这花蝴蝶又、又招蜂引蝶，我、我今天不投他！” 她手指划了一个大圈，划过陆野，最后落到许宁安那：“我投他！” 许宁安皱了一晚上的眉一下松开了。 他拨开乱抓着自己的许欣安，声音温和：“星星，你真选我？” “当，当然！”苏靥星大着舌头，“我、我们是发小！从小一、一起长大的，我、我不选你选谁？” 她理所当然的语气，许宁安的眉舒展得更开了。 他伸手，要去触碰苏靥星，却被一只手打开。 陆野插进两人之间，背过身去，将苏靥星半搂半抱在怀，哄着她：“走了，进去了。” “我、我不！”苏靥星一看见他，眼睛就红了，胡乱打他，“我不、不要你！我、我要许宁安！许宁安！” 她冲许宁安喊：“救我！” 许宁安皱起眉：“你没看见，她不愿意跟你走？” 陆野脸上的所有表情都消失了。 那样英俊的一张脸，冷起来却比冬日的雪更冷，他抚了抚怀中还在嘟囔着不肯的女人，又回过头来，看着许宁安。 “我跟她之间的事，跟你一个…”他顿了顿，带着无尽讽刺的意味，“…外人有什么关系？” “我？外人？”许宁安从来温和的脸罕见地然露出一丝嘲讽，“你可以问她，我是不是外人。” 陆野却没问。 只是弯腰，一把将还在说要投票的苏靥星抱起，在许宁安要拦时，停下脚步：“许总，您还是先管好自己的妹妹再说。” 许宁安停下脚步，看着已经快跟林垚抓起头发的许欣安。 陆野则抱着苏靥星，往别墅内走。 在经过崔导时，略略颔首：“导演。” 从来天不怕地不怕的总导演竟然生生一个激灵，让开了脚步，看着陆野过去。 月光下，陆野步伐稳健地走在通往别墅的过道，一只手托着女孩的膝弯。 女孩双手环住他的脖颈，小小一团，挨在他怀里。 他心底忽生许多柔意。 听着那小猫似的抱怨：“我讨厌你，陆野，你弄湿我头发…” “是，你讨厌我。” “你弄湿我头发。” “是，我弄湿你头发。” 从前每个深夜都可望不可及的东西，突然置身胸怀。 他将她轻轻往上托了托，生怕掉落似的。 — 第二天苏靥星醒来时，头痛欲裂。 缓了一阵才缓过来。 而后，昨晚的一切涌入脑中。 他们喝节目组准备的啤酒。 然后… 喝啤酒居然喝醉了？ 苏靥星简直不敢置信。 自己还借酒撒疯，最后被陆野送了回来。 她敲了下脑袋，却只感觉里面像灌了铅，晃一晃都是水。 起身，洗漱完，才感觉好了点。 在靠着门时，突然又想起闭上眼睛前，陆野安安静静给她卸妆的模样，眉眼干净，气质温和，就仿佛岁月的水都沉在了他眼睛里。 他真的…变得成熟了很多啊。 以前如果让他给她卸妆，一定会说上她两句。 还有… 他问了她什么？ 苏靥星使劲回想，却怎么也想不起，自己睡着前这人问了她什么话了。 只隐约记得，什么外不外…内不内的？ 喝酒误事。 以后能不喝酒还是不喝酒了。 苏靥星想。 换衣服时，又犯了难。 不知道今天什么任务，这时，门被敲响了。 “笃笃笃”三声。 苏靥星半开门，就见一张任务卡片插在门口。 打开卡片，就见上面一行字： 【美妙的清晨时光。 早安，苏老师。 该给你的勇士送去爱的问候了。 ps：早餐在风兰居。】 对了。 要给勇士送早餐。 苏靥星将卡片在手中翻来覆去地看，最后还是决定，穿件简单的。 也没怎么打理，涂了防晒，上了粉底，随便套了件桃粉色短t、浅色牛仔就出门了。 风兰居在别墅一楼，下楼左转就是。 自助早餐，中西式都有。 大约是其他嘉宾还没起床，苏靥星一个都没碰上。 吃完，让厨师随便打包了两样出门，才出门，就碰到守候在门口扛着器材的摄像大哥。 “大哥吃了吗？” 苏靥星热情地招呼。 摄像大哥调整摄像头，在镜头后做了个“在直播”的提醒。 苏靥星这才有点后悔。 她出门前没有仔细打扮，考虑到要吃饭，连口红都没涂，恐怕在镜头里气色一般。 直播间的观众们却不这么觉得。 只觉镜头里姑娘披肩的栗色长发拥着一张雪白素颜，可亲可爱。 纷纷打招呼。 [公主，早安。] [又见面啦，一夜不见，甚是想念。] [昨天居然那么早关直播了，连投票都没看到呢。] [新的一天到来，即将开启什么任务呢？] 苏靥星虽然懊恼，却也不是什么新人，自然知道要配合直播，只是将手里提着的早餐在镜头前晃了晃。 “昨天蛙蛙公主的晚会，导演让我们给勇士们送早餐，嗯…”她对着镜头，眨了眨眼睛，“为避免早餐冷掉，现在，我要去给勇士送早餐了。” [啊！勇士！是要给陆野吗？] [呜呜她真美，这么近的镜头，脸上居然看不到一点瑕疵！] [睫毛好浓也好密] [我就不一样了，我只期待希望看到陆老师的素颜。] [对对对，最好是头发凌乱、打着哈欠出来开门，啊啊啊想到都觉得心跳加速] 镜头忠实地跟着苏靥星从一楼旋转楼梯向上，最后左转，走到一个挂着[野野屋]的门前。 房门紧闭。 长廊安静。 苏靥星对着镜头比了个“嘘”，声音很轻：“让我们来看看陆老师没化妆的样子…” [啊啊啊，好紧张。] [要开门了。] “笃笃笃”，苏靥星对着门敲了敲。 门没开。 就在她要敲第二次时，门被人从内打开了。 “谁啊。” 陆野一身浴袍睡眼惺忪地出来，似还未醒，在迷蒙的天光里迷迷糊糊看她，苏靥星打算开口提醒他一下，谁知这人就是一笑：“是你啊，宝贝。” 他捧住她脸，兜头就给了她一个吻，声音含混：“怎么这么早？” 苏靥星…… 懵了。 第82章 示威 不仅是苏靥星懵了。 直播间的所有观众,连扛着器材来拍摄的摄像小哥也懵了。 发生…了什么？ 陆老师亲了…苏老师？ 还叫，叫宝贝？ 在监视器后的崔导也懵了，嘴里嚼到一半的小笼包“噗”地一下流出汁,他手忙脚乱地擦，见旁边年轻的助理导演在发呆,忍不住喊：“擦啊！” 助理导演发怔一样递来一张纸。 “我是让你擦,不是让我自己擦！” 崔导丢掉小笼包，胡乱擦了下嘴巴,将旁边笔记本的屏幕转过来，正对着自己。 那屏幕上，正放着节目组的直播间。 直播间本来五花八门的弹幕，这会，居然一个都没有。 好像所有观众都被惊呆了。 而下一瞬,就像爆米花炸开一样，弹幕发得连人脸都看不清。 全部是各种发怔式的言语。 [我没…看错吧？刚才发生了什么？] [陆野亲了苏靥星？他妈他亲了苏靥星？！还他妈叫宝贝？！什么情况？！这俩在一起了？] [一觉醒来已变天。] [有没有人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俩不还只是好感吗，怎么就这样了？] [盲猜一下,影帝没睡醒,下意识做了这个动作,亲得那么熟练,有没有可能，在镜头看不到的地方,两人早就亲过了一万遍？] [卧槽，有点道理。] [卧槽,有点道理。] [也或者是昨晚星妹和野哥一起这样那样那样这样，然后星妹先醒，按照节目流程e对方，谁知道野哥没睡醒还以为是在昨天…] [导演,导演！声嘶力竭，你出来给解释一下啊！] 崔导也焦头烂额。 不过，是兴奋的，也是刺激的。 不用想，都知道这一幕会在网上引起多大风浪。 陆野那些粉丝，可是遍布老中青三代，加上苏靥星现在热度正劲…… 他抹了把脸，问旁边已经回过神来的助理导演：“看下现在数据，风向。” 助理导演已经“卧槽”起来。 他将手头的屏幕转给崔导，只见刚才陆野捧着苏靥星脸亲的那一幕已经被迅速做成动图，一瞬间横扫各大网站投票，关键词是：陆野官宣。 分别衍生出的，还有陆野宝贝、陆野苏靥星、旷野星辰是真的等等。 底下热度以万级在跳。 [本来正昏昏欲睡地搭地铁，被这一条给瞬间震醒了。好家伙，陆野和苏靥星？] [嘴里的面包都掉了。] [他俩亲在了一起…] [刚才还在做中午要给领导的报告，无意间扫了手机一眼，当场跳起来，原来以为要被领导白眼，谁知道一回头，发现领导也在看手机…] [朋友圈刷屏了，果然是顶流待遇。] [自从影帝上恋综后，我闺蜜就天天在群里诉苦，刚才打电话过去，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哈哈刚才看到个可乐的，我一男闺蜜在朋友圈发疯骂陆野小白脸不要脸，然后我另一女闺蜜在他朋友圈留言骂苏靥星绿茶一个巴掌拍不响，之后两人决定单方面绝交一天。ps：两人是男女朋友。] …… 一眼望去，除了这俩的新闻，其他都被挤了下去。 人们还在不断造段子。 所有打算在最近炒一炒的电视剧之类的营销，都仿佛倒了血霉，热度完全上不去。 “风向还不错，”助理导演看着陆野和苏靥星名字后代表着实时热度的红线一骑绝尘地往上涨，不由道，“现在很多人还在睡觉，数据还没到顶峰，不过我担心…直播间那边，恐怕需要网站多关照一点。” “他们心里有数。” 崔导挥挥手，这时，他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直播间。 陆野和苏靥星已经分开了。 苏靥星指抚着嘴唇，似还没回过神，崔导按了下对讲机，轻声对那边说了什么，不一会，直播间的镜头突然一转，对准了走廊尽头。 走廊尽头那，居然站了几个人。 林垚、顾皎和许欣安站在那，正一脸惊愕地看着这边。 直播间：[……] [星妹：好社死。] [吃瓜第一人林三土。] [第一次看到顾皎眼睛瞪那么大。] [许欣安的眼睛瞪得更大吧。] [三人组：我明明只打算去吃个早餐，却不小心看到了同事之间的奸情…] 林垚咳了声：“苏老师，陆老师。” 她状似沉稳地打了声招呼，可一张红彤彤的脸却出卖了她，包括那双兴奋地眼睛。 苏靥星：…… 她沉默，林垚却似乎懂了，又清了清嗓子：“我们就是一不小心路过，呃，苏老师，你跟陆老师继、继续…” 说着，她一手拉一个：“走了。” 许欣安却不肯走，被她拉着边走边回头，在即将走过转角时，突然大声：“苏靥星，原来你和他……” 她眼睛睁得大大的，目光在两人身上划过：“是这种关系啊？” 苏靥星：…… 到了恋综，她发现，自己无语的时候特别多。 “行了，少说两句。” 林垚难得硬气。 许欣安却道：“给你脸了敢管我？他们都亲了哎，我问两句怎么，唔，唔，你干……” 林垚忙捂住她嘴，示意了下旁边的顾皎，两人一左一右将不情愿的许欣安拖走了。 这下，走廊里只剩下了两个人。 还有一个扛着摄像机的摄像师。 苏靥星看了摄像大哥一眼，摄像大哥接收到信息，露出个不好意思的笑：“不行，崔导让的。” 苏靥星也无意为难一个打工人，只得回过头，继续将刚才的任务演下去。 她将手里提着的早餐往前递了递，皮笑肉不笑：“陆老师，吃早餐了。” 陆野眨了眨眼睛。 他似才从一个大梦里醒来，本来还迷蒙的眸子随着眨动，渐渐变得清明，而后，惊愕在那张英俊的脸上展露出来。 “我…” “对不起，我昨晚喝多了。”他垂下头，睡得乱七八糟的头发顶在脑袋上，使得他有种难得的柔软和稚气，这丝柔软和稚气，令人完全生不出怪他的意思，“还以为是在做梦。” 苏靥星：…… 这解释还不如不解释。 她终忍不住，回过头对着镜头道，“对不起，”她对镜头笑，“我跟陆老师有私人问题要解决一下。” 说着，就拉着陆野进了房间。 摄像大哥要跟进去，却只得到了个闭门羹。 门“砰的”一声响，在他面前合上了。 直播间全部是[……]。 骂摄像大哥不给力，居然没拍到最紧要的。 [星妹说是有私人问题要处理，哦呵呵，什么私人问题要避着人不让人听。] [要命好想听啊啊，他们到底在里面说什么！] [你确定是说什么，而不是干什么？] 苏靥星在里面，确实是没干什么。 只是瞪着陆野。 陆野却一副不大在意的模样，抬脚就走到房内唯一的一个沙发边，将苏靥星带给他的早餐打开。 早餐很丰富。 牛奶，鸡蛋，吐司。 甚至还有一盒水果拼盘，猕猴桃、圣女果、橙子等各色水果切成小块整整齐齐地摆放在那。 他拿起叉子，随手叉了块水果，一下子，嘴就塞得鼓鼓囊囊的。 苏靥星看他这样，到底没忍住，走到他面前。 一把抢了他叉子。 “你还有心情吃，陆野，你到底想干什么。”她声音压得低，“别跟我说什么喝酒做梦。” “你陆野是谁，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唬谁呢。” 陆野看她一眼，也不说话，只慢吞吞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然后背靠沙发：“没唬谁。” 一副懒洋洋不大得劲的样子。 “那你刚才…”苏靥星憋了憋，最后还是道，“亲我为什么。” 他没答话，只掀起眼皮，琥珀色眼里流泻出一点微光，还不等她品出点什么，他便又垂下头，道了声：“你觉得是为什么。” “我怎么知道？” 苏靥星道。 “你真不知道？”陆野却突然抬头，那双眼睛看着，似要看清她的神情，最后，他站了起来。 这人一站，身量就格外得高，走过来时，阴影几乎要将她整个罩住。 苏靥星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他就进一步，她再退，就退到了门板上，被他抵着。 “你干嘛啊。” 她问。 陆野却捏起她的下颔，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睛呈现出冰透般的琥珀色，此时，正正地看向她，似乎要看进她眼睛里去。 他说：“星星，你这么聪明，怎么可能不知道我的意图。” 苏靥星张了张嘴，他便低头。 她只觉唇上落了一吻，带着橙子香气的柔软在她唇间一触，如冰凉的雨滴，又离开。 “陆野！” 苏靥星脸都红了。 陆野似才心满意足，放开她，双手插睡袍兜里，皙白漂亮的胸膛露出一些，跟个男妖精似的站她面前，表情不那么正经：“你问我刚才门外面为什么亲你。” “没为什么。”他带着点不那么高兴的、又欠的表情道，“我就是故意的。” “你！” 苏靥星看着面前的男人，这么英俊的一张脸，却偏偏挂上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我下回还来的表情，忍不住骂了句“滚”，然后，自己却滚出去了。 而刚才还一脸骄矜的男人在她走之后，所有的表情都消失了。 那沉寂，使得他有种凄伤。 过了会才似想起什么，重新坐回沙发前，开了瓶牛奶，拿了片吐司安安静静地吃起来。 — 林垚许欣安他们到餐厅时，发现许宁安和温嘉竟然已经坐在了餐厅里。 桌上摆着他们各自挑选好的早餐。 许宁安面前是一屉小笼包，和一杯咖啡。 许欣安倒了杯牛奶，选了牛角包，先是嫌弃地看了眼他面前的东西，说了声：“老古板，也不知道你和姓苏的为什么喜欢吃这些。” “许欣安，我以前教过你什么。” “尊重他人喜好嘛，知道了知道了。”许欣安撇撇嘴，大大的眼珠转了转，想起刚才一幕，突然有点可怜起他哥来。 “哥。”她戳了戳盘子里的东西，“晚上…算了，反正到晚上，你也会知道，我先跟你说了吧。” “刚才，”许欣安咳了声，“我看到陆野和苏靥星亲了。” 许宁安手里的咖啡晃了晃。 过了会，才放下来，说了句“是么”。 “就陆野门口，摄像头还照着呢。”许欣安生怕他不信似的，强调了句。 “摄像头照着的话…”许宁安抚了抚袖口，似是在借抚平褶皱的动作舒缓下来，他道，“是陆野主动的？” “哥你怎么知道？” 许欣安问。 许宁安皱着的眉渐渐舒缓了些。 示威。 他脑子里浮现出两个字。 第83章 分组 中午吃饭时苏靥星没下去。 到了下午,却避不开了。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送来了新的任务卡片。 【嗨，亲爱的嘉宾们，午好。 汀市,是海水与阳光的城市。 正值下午，阳光正好。 盼你与我来一场水上的约会。 记得，戴上你的行装,来欢乐沙滩,玩一场水上排球吧。 ps：注意防晒哦】 水上排球？ 那有些衣服就不能穿了。 苏靥星在衣橱里找,幸好刘姐准备得足够,里面有一套运动式的比基尼。 天空蓝抹胸,露出一截细细的腰。 下面是同色系白底蓝边运动裙裤。 头发高高束成一束,垂在脑后。 考虑到要流汗，苏靥星妆就没有化得太浓，只上了一层厚厚的防晒霜，涂了层bb和腮红,连睫毛膏都没涂就出了门。 下午的沙滩，沙子踩在脚底都有种烫意。 苏靥星撑着遮阳伞，戴着草帽全副武装地过去，才到沙滩上,林垚就不知从哪儿蹦出来,在她面前“哇”了一声。 苏靥星推了推鼻上的墨镜，意思意思地“吓”了声。 “真不好玩。”林垚道，“一个都没吓到。” 说着，她眼睛拐到苏靥星身上，冷不丁说了声：“哇，星星，你…”她“嘿嘿”一笑：“身材真好。” 苏靥星看着她落到自己胸口的眼神。 旁边顾皎过来。 她穿得极其性感,黑白花比基尼，露出修长的两条腿，一只胳膊肘搁在林垚肩膀：“行了，收收你口水。” 林垚哭丧着脸，看看自己，又看看两人：“顾姐你就算了，怎么星星也…我真的好小学鸡啊。” 其实苏靥星穿得不算性感。 挂脖式抹胸从肩到领口，胸口半点不露，唯有一截细腰露出来。 可这样一来，反倒有种更高级的性感，也更显得风情。 林垚还在那边哀叹，苏靥星示意她看摄像头。 围着几人站立的沙滩外围，几个摄像师在立三脚架，镜头纷纷对准自己这边。 林垚立马就闭上了嘴，转而问起苏靥星“她今天化的是不是晒伤妆”。 苏靥星将墨镜摘下来。 浓黑一色的伞下，她那张脸白到几乎发光，只眼下薄薄敷了一层暖橙色腮红，眼如蜜，唇似丹，一下便让好几个人转过头来。 林垚和顾皎同时凑过来，对着她脸看。 苏靥星也不怵，任她们端详。 林垚感慨：“苏老师，你这妆化得也太好了，底妆好贴，还有这腮红…” 她似乎想伸手摸，苏靥星往后躲了躲。 林垚嘿嘿一笑。 顾皎却是看出点苗头来，这晒伤妆化得好，还因苏靥星这浅一色的猫瞳，迎着光都有种清透，再加上她皮肤白，便显出白里透红的好气色来。 而且为逼真，她还在眼下点了几颗雀斑，高高马尾被风吹得一晃一晃，站在沙滩上，整个人自然而然就有种青春逼人的魅力。 “你这水平，跟化妆师都差不多了，”顾皎羡慕，“看来我平时还是不能偷懒，总有化妆师跟不来的时候，还是得学。” 苏靥星笑。 “一开始我也不会。”她说。 她们又问她用什么粉底，等一听苏靥星没涂粉底液，只上了点bb霜，都不禁慕了。 “还想说什么遮瑕这么牛，一点毛孔都看不见。”林垚扒着脸，让苏靥星看自己脸上的痘印，虽然遮瑕遮住了，但凑近看还是能看出一点。“这儿空气太干了，涂什么都不顶用，才一天，毛孔都大了。” 顾皎和她抱抱：“土啊，这叫基因取胜，咱没办法的。” 苏靥星将自己手里撑着的大伞举了举：“我也很努力的，好不好？” 这么大一把伞，还要戴草帽呢。 林垚这才没那么不平衡了。 让她天天费事涂防晒、撑大伞，她情愿糙着。 不过—— “苏老师，您撑着我点。” 她凑近，苏靥星于是将伞过去了点。 江霂温嘉他们过来时，就看到了苏靥星执着的那把黑色大伞，那伞盖极大，在沙滩上如一朵乌色的云。 “苏老师，林老师，顾老师。” 温嘉打招呼，江霂随手招了招。 苏靥星就发觉，刚才还大大咧咧叫自己小学鸡的林垚脸上浮出一层红色的薄云，连眼睛都亮了。 “温老师，江导。” 声音也细气了许多。 她和顾皎互看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 恋爱中的女人啊，真是… 可爱。 不过苏靥星没多往温嘉那边看。 汀市的沙滩，大家都穿得轻薄，温嘉更是赤膊上阵，他肌肉不是健身房练出来的，块垒分明，腰身紧窄，大约常年在田径场上，肤色是极其健康的小麦色。 直播间的观众一冲进来，就正对上打着赤膊的温嘉。 尤其温嘉眉清目秀，脸蛋秀气，却有一身漂亮的肌肉，极具冲击感。 […h导演是懂我们的。] [吸溜，弟弟好美貌。] [幻肢硬了。] [我就说，弟弟早点露肌肉，也不至于在公主那一点机会都没有啊。] [你醒醒，想想陆老师的美貌。] [好的，清醒了。] [我遗憾的是，江导居然穿衣服。] [他穿衣服才是造福我们好不好呢，你觉得，江导这种每天在片场的弱鸡，能有弟弟这种身板？] 有男粉们看不过，骂了两句。 但等镜头扫到苏靥星那边，本来骂的，也纷纷消停了。 顾皎腿长性感，林垚元气清纯，苏靥星… 苏靥星却是说不出来了。 比起顾皎那纯粹的性感，和林垚纯粹的清纯，她兼具纯与欲。 细细一截腰，腿长而直，脸白净清甜，偏偏那双眼睛，因着蜜色瞳孔，猫一般似的，当她目光扫来，里面便仿佛藏着若有似无的钩子。 [纯欲天花板了。] [呜呜，每一天都为星妹倾倒。] [星妹是真不把我们当外人，你收收你的魅力啊] [原来我羡慕星妹，现在我羡慕野哥，你看星妹呀，她又白又大又细又长！] [……] [……] [楼上疑似开车，然而我没有证据。] 苏靥星的出现，引起颜控不自觉的刷屏，而后有人问起：[绯闻当事人来了一个，还有一个呢？] 苏靥星没看到陆野，反而先看到了许宁安与许欣安。 许宁安还穿着黑白条纹衬衫，一改之前的一丝不苟，略略显出几分休闲来。 许欣安就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他身后，大约是闹了不快，嘴巴嘟着，不大高兴的模样。 两人说着话，往这边过来。 苏靥星略略有些不自在，将伞檐往自己视线倾斜了一点， 时至今日，对着这个自小一起长大的朋友。 她竟然有种不自在感。 不过，许宁安还是过来了，他唇线紧抿着，走到她面前时，眉目又舒缓了，还是曾经在自己面前大哥哥的模样。 说了句：“星星，一会一个队？” 苏靥星愣了下，抬头，漂亮的眉眼在对方脸上掠过，还不等开口，旁边一道元气十足的声音传来：“苏老师江老师温老师顾老师林老师温老师许老师许总！” “你们都在啊！” 这人一口气说完，声音爽朗得像夏天的风。 苏靥星下意识就露出个笑来：“岑老师。” 回过头，却发现，岑春是和陆野一起来的。 岑春蹦蹦跳跳，像个夏天热力十足的小太阳。 作为爱豆，他长得不赖，身高腿长，可与陆野走在一块，却不知为什么，就生生被夺去几分色彩。 连那头蓝发不那么显眼了。 而旁边懒懒散散走着的陆野，身高要比岑春还要高去几公分，高高瘦瘦，穿着最简单的白t、沙滩裤，风吹得他白t向后鼓起，却显得他身上那股漫不经心更勾人了。 岑春像只小鸟儿一样跟众人打招呼，陆野眸光扫过来，苏靥星心下意识漏跳一拍。 她控制住自己朝对方笑笑，两人眸光若有似无地掠过，清渺得像夏夜的风。 可这一幕落到直播间众人眼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崔导在远处拍了拍手，咳了声，引起众人注意。 “人都到齐了是吧？” 岑春干劲十足，举手：“是！” 崔导就喜欢这样会接梗抛梗的选手，要所有嘉宾都陆野似的，他这节目就要停拍了。 他双手往下压了压：“也都会游泳吧？” “会！” 又是岑春。 其实崔导这问，也是多此一举。 所以嘉宾在参加节目前，都是填过资料的，会不会游泳也在必填资料里。 不过他还是补充了句：“不会游泳也没关系，反正都是在浅滩，而且附近还有我们的救生员待命。” “我先说下规则啊，三局两胜……” 众人耐着性子听崔导将规则讲完，林垚问：“那赢了有没有奖励啊？” “奖励？你想要什么奖励？”崔导道，“展现你们的勇气和智慧，就是奖励！” “嘁！” 众人喊了声。 崔导叹气：“目的性不要那么强，那这样吧，胜出一队的晚餐由败者组负责，行不行？” “行！” 众人齐声。 这时，近水的沙滩已经摆好了架势。 一个简易的水上排球场，由充气栏在近水面上拦出，一道垂挂下来的球网横在中间，由两根栏杆插入泥沙固定。 “先分组啊，”崔导指挥着，“这次还是老规矩，咱不抽签，你们自己商量，由于多出一位男嘉宾，那多出的那位就当裁判。” 给出的时间也跟投票一样，五分钟。 温嘉是直接被票选出去的。 “为什么。”他酷爱一切竞技类活动，问，“怎么就我当裁判了。” 林垚直接道：“温老师，你可是奥运冠军，你这种体能要下场，我们还有的打么？太破坏公平了。” 温嘉不太服气。 正要再说两句，等目光对上苏靥星，那口气突然就歇下去了。 “行吧，”他说，“我给你们当裁判。” “你可不能放水，”顾皎意有所指地看向苏靥星，“可不能因为某人在那一队，就给那队放水。” 温嘉被调侃得满脸通红。 苏靥星却依然一脸无辜。 之后的分队—— 苏靥星撑着伞，陆野眸光透过黑色的伞盖。 [不选我。] 他无声。 [狗才选你。] 苏靥星翻了个大白眼。 陆野就笑。 那笑英俊得令人失魂，又欠揍得…令人发指。 “好了，五分钟过，分好组了么？” 第84章 问心 直播间也在期待这次的分组。 对直播间的大部分观众而言,他们是冲着陆野和苏靥星来的，其中绝大部分是旷野星辰cp粉，尤其是早上那一波热度的发酵,原来不看恋综的也越来越多地涌入直播间， 他们期待看到陆野和苏靥星的再一次合体。 而其余零零碎碎的粉丝，也各有各的期待。 但总的来说,没人会觉得,在早上刚亲吻过的两人会分开成队。 [快揭晓吧,孩子都快等废了。] [就差捅破窗户纸了,这俩还磨蹭什么？] [没悬念,陆野和苏靥星,许宁安和许欣安，林垚和江霂，顾皎和岑春，啊还有个编外人员温嘉嘉,还能有什么呢？] 可等组队人选的一揭幕，众人都傻眼了。 [许宁安和许欣安分开了？] [苏靥星和陆野也分？] [倒是岑春和顾皎、江霂林垚牢不可破？] [有谁来解释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自然是没人跟观众来解释。 连崔导都懵逼呢。 不过，在苏靥星自己,却是再自然不过的。 她现在还在生陆野的气呢,早上刚骂过他，现下怎么能再跟他组一队，她不要面子的吗。 而许宁安和陆野又绝无可能在一队，于是，苏靥星就和许宁安成了一队。 又因为许欣安死都不肯跟苏靥星一队，于是，她去了陆野一队,和岑春、顾皎一起，成了蓝队。 另一队，就是许宁安、江霂、林垚，苏靥星，为红队。 蓝队队长陆野，红队队长许宁安。 崔导给每个队伍发了腕带，蓝队是一只蓝色猫咪，红队是一只红色锦鲤。 两方人马气势汹汹地将腕带带在手上，站到近海沙滩。 水一下子迈过脚面，直到小腿。 大约是晒了大半个白天，水暖融融的。 林垚中二地朝对方比了个吹□□的姿势：“红队必胜！” 岑春双手环胸，“呵”了一声：“白痴。” 林垚：“……” 她忍不住看了眼旁边的江霂。 江霂在慢吞吞地调整腕带，见她瞟过来：“看我干什么？” “江导，”林垚指着岑春，“他偷师你！” 岑春咳了声，姿势差点摆不下去。 陆野过来，拍拍他肩膀，朝旁边站在中间的裁判“温嘉”：“裁判，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裁判点头。 红队首发。 苏靥星当然没抢这个功，将球递给了许宁安。 她知道，许宁安一向很擅长这些。 许宁安将球往上一抛，弹跳起，“啪”地一声，球旋转着往蓝方去，被岑春猛的一扑，颠了起来。 岑春噗地掉入水里，摔了个狗啃泥。 再起来时，就跟落水的小狗似的。 他甩了甩脑袋，还在擦眼睛，那边垫起的球被陆野又拍了回去。 [许总的姿势很标准，练过的？] [春春很努力了，笑死我了。] [陆哥拍回去那掌也不错嗳，老实讲，艺人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本事在身的，他们经常在健身房练，核心力量总归比一般人要强很多吧？] [说到核心力量，我得表扬下春春，他地板舞一向很强，可以连转好几发如果撩起来，也是八块腹肌哦] [还不是摔了个狗啃泥。] [还不是摔了个狗啃泥。] [还不是摔了个狗啃泥。] [……] 底下如是排队。 如果岑春看到，一定会委屈得红了眼睛—— 不过现在，他眼睛也确实红了。 水上排球，比一般的运动难多了。 水有浮力，核心与下盘发力时不好控制；同时跳起时遇到的阻力也比一般运动大，加上落地—— 落地时一个不注意，还容易摔滑。 海水溅眼睛里，眼睛还会发疼。 饶是岑春常年练惯街舞，核心力、爆发力较强，不一会又摔了两个屁股蹲——不用想都知道，直播间那群粉丝该如何笑他。 不过很快，岑春就想开了。 反正自上恋综后，他的丑图就没断过。 也不差那么两张。 于是，只得更“努力”更“投入”地参与进去。 但越是努力越是投入，越是状况百出。 两边都不是专业选手，有些甚至连排球都没打过，加上衣服沾了水发沉，不一会就有人接二连三地摔。 偏偏这摔也摔不疼，只是模样狼狈些。 为着节目效果，又得继续站起来。 “队长，是不是没吃饭？用力点啊，往对面拍！” 岑春笑骂。 陆野也很狼狈。 他抹了把脸：“要不你来？” “别，别，我来就输了，对面许总可是这个。”岑春比了个大拇指。 两队都有个狠人，红队许宁安，蓝队陆野，两人就跟吃了枪子似的，也不管别人，接到球就往对方那边怼，偏偏打得还挺好，有来有往，旁边人只能策应。 但这策应偶尔也会帮倒忙——比如，许欣安跳过去要去接，正好陆野过来，两人就会撞在一块。 东倒西歪一阵后，球就落了地。 因身体的疲累，加上不顺利，渐渐地，两边就打出了点火气。 直播间的观众也看出来了。 [感觉是无声的硝烟啊。] [许宁安和陆野在这里都快打出脑浆来了，你瞧这球拍过去的劲儿，砸一下得晕吧？多大仇？] [夺妻之恨，你说多大仇？] […原来大佬们抢老婆，也没比我们高明多少。] [哇靠这球！倒旋风啊，要砸到了！好家伙，星妹躲得真快！] [可许总不是霸道总裁吗？怎么排球也打得这么好？] [有没有可能霸道总裁家里有排球场足球场高尔夫球场？] [楼上真相了。] [可影帝打得也不赖啊，难道影帝家也有排球场？] [陆粉报道，陆哥在三年前街拍过一部电影，主人公就是打排球的，鉴于陆哥本人的习惯，在拍电影前，他一定会事先练过排球的。] [陆粉+1。陆哥确实一直有这样的习惯。] [每天又多爱陆哥一点] …… 直播间的人边看比赛边聊天，但嘉宾们可累坏了。 苏靥星也很累。 身上的衣服沾了水，有种不太舒服的黏腻感。 女嘉宾的体力大多比男嘉宾要弱，大部分动作都开始慢下来，林垚开始明目张胆地划水，对面许欣安和顾皎甚至举手，要求中场休息。 不过苏靥星这人，一旦决定了要做就不会轻易放弃，还是跟之前一样跑动，颠球。 在水中摔了一次又一次，而后又一次又次地爬起来。 之前化得精致的妆容已经有些花了，脸被太阳晒得通红，丸子头浸了水，乱糟糟地堆在脑袋上，在再一次摔倒在水里后，苏靥星是真有些爬不起来了。 江霂朝她伸出一只手：“你怎么样？” 苏靥星借着他力站了起来，撑着腰，摆摆手有些说不出话来。 等过了会，才道：“还，还行。” 球又到了陆野那一边。 她的视线被许宁安遮挡，却也能看见对面被水浸湿的白t一角。 蓝色猫咪腕带在他扬起的手腕间，有种可笑而和|谐的奇异美感。 他跳起，手轻轻一挑，这一刹那，苏靥星只看见他碎发被阳光打得透亮、仿佛有雨滴在其上。 而后，球传了过来。 岑春在那边惊呼：“陆哥！你挑得太高了！” 连直播间都有人在喊： [卧槽这么高，不是在给许总喂球？] 果然，许宁安一个高高地弹跳，手掌往下用力一扣，排球以极快的速度砸向对面——因力道极大，几乎是旋风式地往陆野那边去。 陆野大约是累了，竟一时没反应过来，直挺挺地站着，“啪——”，球就砸他脸上了。 巨大的一声响。 那样高的一个人，身体晃了晃，下一瞬，人就倒了下去。 “陆野？” “陆老师？” 一群人奔过去。 “不会中暑了吧？” 有人问。 直播间也乱成一团。 这么直接地砸脑门上，加上天气热，谁都有些心里忐忑。 苏靥星也过去，这时，陆野已经被岑春半扶着到了沙滩边，靠坐在一个工作人员的沙滩椅上。 阳光下，他一张脸苍白无血色，眼睛半阖着，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 崔导过去，伸手要碰他额头，被陆野挡了回去。 陆野摆摆手：“没事，可能就是中暑了。” 他皮肤过于白，脑门上那个红色的排球印就格外明显。 许宁安站着，抿唇看向椅子上的男人。 岑春在往他背后塞枕头，被陆野以身上湿拒绝了。 崔导担心地看着他： “陆老师，要不你先回房间休息？比赛就算了。” 陆野“嗯”了一声，桃花眼堂皇地看向苏靥星的方向。 苏靥星别过头去。 崔导清咳了一声，叫来个人高马大的工作人员，扶着陆野回去。 “好！我们继续。” 崔导拍手，示意温嘉下去补位。 林垚却“啊”了声，抗议：“导演，这不公平！我们都打半天了，早就累得不行了，你还找个满状态的奥运冠军，是生怕我们赢是不？” “这哪的话！” 导演吹胡子瞪眼。 顾皎也帮腔：“导演啊，真的很热，你就让我们休息休息吧，万一再来个中暑的呢？” 崔导看了场上一圈，陆野下去，连刚才还斗志满满的许宁安都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只能挥挥手，说了句算了。 而后让众人在海边休息。 “那胜负？” 林垚不忘问。 “当然不算了！” 崔导没好气道。 林垚一阵笑。 众人于是就这么躺在沙滩上，因着身上沾水，沙子滚了满身，几人也不在意，闭着眼吹海风。 过了会，岑春突然来了句：“陆老师也太弱不经风了。” “你这话可别让他听见啊。” 顾皎笑。 苏靥星却想起陆野刚才苍白的面色，她没随众躺下去，而是蜷膝坐着，手搭在膝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拨着沙子。 许宁安过来坐她旁边，他此时也是满身狼狈，白黑条纹衬衫上浸满了沙子，连头发上也有，难得的狼狈。 他似有说话要说，才开了个头：“刚才…” “我知道，不是你的原因。” 苏靥星直接道。 她又想起早上陆野吻她的事儿，想解释，却又不知道如何解释起。 苏靥星从不知道，对着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居哥哥，竟然会有这种不知如何是好的尴尬。 就好像…凭空间距离远了许多。 很多话不能说，很多话也没法说。 苏靥星有点难过。 人长大后，好像总有许多事不能随意志而转移，只能被动接受。 两人沉默地坐了一会儿，宋靥星起身，拍拍身上的沙子。 “我进去换身衣服。”她道。 许宁安颔首。 他没挽留她，而是看着那道纤细窈窕的身影走入别墅，渐渐消失眼帘。 他也躺倒，全身倒在沙子里，一只手覆住额头。 — 苏靥星去冲了个澡。 头发里全是沙子，她只得又冲洗了一遍，之后用细齿梳将头发梳一遍吹干，而后，随便换了件衣服出去。 在经过陆野门前时，看到挂牌上那[野野屋]三字，停下了脚步。 “笃笃笃”，她敲门。 不一会就听到趿拉着拖鞋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很熟悉。 一下一下，走到门前。 苏靥星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门开了。 陆野擦着头发站在门后，大约是刚洗过澡，眉眼被水打得清透。 见是她，便别过身，人往后去。 “关门。” 他道。 苏靥星进去，轻轻合上门。 这时陆野已经坐在沙发上，白色浴袍，两条腿大马金刀地在那，也不说话，只擦着头发，用一双琥珀色眼睛含情似的望着她。 苏靥星走过去，手在他额头上探了探。 不烫。 脸上也不见之前的苍白。 精神不错，皮肤润泽。 她就知道。 他又耍人。 苏靥星气恼，转身要走，胳膊却被拽住了。 她没回头，说了句“干嘛。” 他却重新将她手放到自己额前，蹭了蹭。 苏靥星只感觉一阵柔软的、细毛刺样的触感一下下地蹭着手掌，就像小狗的绒毛。 他在她手掌里仰头，望着她的那双眼睛有着透亮，可怜巴巴的：“苏靥星，你又要走。” 他说：“我都中暑了。” 对着那双眼睛，苏靥星的心不禁软了下来。 “真难受？” 她摸摸他的脸。 “真难受。” 陆野蹭了蹭她，轻轻将她往他这边带，最后就着这个姿势，将头磕到她的腰间。 苏靥星只感觉，腰也被他头发蹭得痒痒的，像小狗的短绒毛。 “你看。 许宁安把我砸得多重。” 他说。 苏靥星笑，摸了摸他的脑袋，那笑格外柔软，突然间，伸手，用力一拔他头发。 陆野抬起头，眼神无辜。 苏靥星“哼”了一声：“还装，你故意没躲的是不是。” 眼前男人无辜的眼神消失了。 他勾了勾唇角，露出个几乎算得上心满意足的笑：“你都知道，还来看我？” 苏靥星被他笑得发晕发炫。 只觉白晃晃天光里，一捧绿意扑面而来。 却还是板着脸，翘着唇说了句“滚蛋”，转身要走，却被这人拽着，一下坐他开着的腿间。 一双手掬捧住她细腰，苏靥星只感觉，热意从他掌心源源不断地传来，近乎发烫。 她坐他怀里，两人目光相对。 光这样的眼神，心都像被针尖戳了下，发颤，发抖，好像有什么急不可待地要从里面跳出来。 突然，他低下头来，衔住她唇。 苏靥星在他怀里，被他细细密密地吻。 那吻，便如他身上的温度。 热又烫，还带着草木调的气息，混杂着沐浴露，形成股只属于他的奇特的气味。 苏靥星被包裹在他气味里。 他食不知味，又孜孜不倦。 分开，一下下地摩|挲着她唇，便好像那是世上最美味的点心，他不舍得放开，又不舍得吞咽。 便只能这样一下下地忝。 可光这样又觉不够，苏靥星只觉，腰都快被他那股力量掐断了。 好像所有的欲|望都似要通过这个动作，传递到她这儿。 …… 良久。 都有些气喘吁吁。 他放开她，头磕在她肩膀，过了会，又侧抬起头，以指腹触摸她的嘴唇，眸光专注。 “星星。”他突然道了一声，“你还没想明白么。” “你我之间，不存在第三人。” 苏靥星眨了眨眼睛。 她眼里还残存着雾气，那是欲与心的残留。 他将她的手放在她的心。 “问问你自己，许宁安这样吻你，你能接受吗。” 第85章 神贴（补） 而苏靥星在陆野房间时,经过大半天的时间，网上关于她和陆野的事发酵得越来越大，无数人开始考古,细扒。 凡有行，必有痕。 于是，就发现了他们越来越多的共同点。 之前知乎一个关于【秦露荔不是陆野白月光】的旧贴又被翻了出来,被迅速顶到热搜前列。 而楼主有关陆野和苏靥星关系的论证,更是被反复点赞。 借着这波东风,那楼主干脆取消匿名,又紧接着发了第二帖。 【取匿。 旷野星辰cp粉,我先自证。 合理怀疑：野哥和星妹曾经在一起过。 从野哥清晨的那一吻看,虽然说星妹当时是处于被动状态。 但姐妹们，人是有安全距离的。 假设，有一个陌生人，哪怕不是陌生人,是个相对熟悉的异性朋友，突然突破你的安全距离来吻你，你是什么反应？ 一定是下意识避开，对不对？ 但我们来看一看,星妹当时的状态。 为了这,我放了慢速，一帧一帧反复抠了十几遍，现在，放大给你们看。】 楼主下面就是一段贴图。 动图，正是清晨在陆野门前的那一幕，画面被一帧一帧曝光放到最大。 而后，就能看到在陆野捧着苏靥星亲吻的那一瞬间,苏靥星嘴唇是微微撅起的。 【看到了没？ 在野哥吻来时，星妹那一瞬间的反应，是迎接。 从肢体语言上来说，非但不是抗拒，还是一个下意识的欢迎。由此可见，两人必定是经常做这个动作，熟练到已经融入骨子里，星妹才能有这么自然地一个迎接。 大家肯定又不明白了，凭什么，我就能借此推断出这两人接吻很熟练呢？ 毕竟后面星妹还有个惊讶和推开的动作。 这就是心理学上，第一反射和第二反射的区别了。 第一反射，是不加大脑思考的潜意识行为。 第二反射，是经过大脑思考后的一个斟酌。 这里得科普下。 第一反射，也就是潜意识反射，是无法伪装的。 而第二反射，往往是在经过大脑思考后的行为，所以，第二反射不一定是真实的，它是“可以包装”的。 让我们再回过去看那张图：在星妹下意识回吻后，大脑接收到信息，意识现在是什么状况，所以，她的第二重反应，是推开、拒绝。 举个例子。 就像你爸喊你“宝贝”，你的第一反应是“嗳”，这是不需要大脑思考的，第二反应是，啊，那是爸爸在喊我，所以，后面顿一顿，加个“爸爸”。 是不是有点绕？ 反正就这么个意思。 星妹用第二重反应，来掩饰第一重两人真实关系的曝露：即她潜意识里对这一幕的熟悉，甚至欣然接受。】 这段发完后，底下评论全是： [卧槽，楼主细节怪。] [对对对，这个第一反射第二反射我们老师课上讲过！很准的！也就是常说的第一反应骗不了人] [楼主好人，还想看更多的分析。] 过不久，楼主又上来补充： 【作为旷野星辰cp粉，恋综开播后，不论直播，还是录播，我一期都没落下，流出来的视频不管大大小小我都看过。 所以，我还想再提一下安全距离这个议程。 当然，这里指的安全距离，又和上面的安全距离有一点细微的区别，我指的是社交距离。 社交距离里，好朋友、普通朋友、同性和异性之间，都是不同的。 通常来讲，异性之间的社交距离要远远大于同性，更大于好朋友。 但我注意到，野哥和星妹之间的社交距离几乎是不存在的。 哪怕是第一次，两人一起出现在直播间的那天，他们的社交距离也是突破普通朋友的。 还是举例。 野哥替星妹提行李，他侧身过去拿行李，星妹并没有避开这个动作（jpg.1)，而相反，我们来看温嘉替星妹拿行李的时候，星妹是什么反应(jpg.2）。 对，她避开了，向后侧了一步。 是不是很明显？ 而这个社交距离存在于星妹和其他所有人，哪怕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许总。 随便截个图，大家感受一下。 你们看，星妹和许总站一起时，社交距离依然存在，虽然比普通朋友近，但还有一个拳头哦，大家还记得刚才野哥的手差点擦着星妹的胸过去的场景么。 呵呵。 这可是第一天。 由此，我得出一个很有趣的结论： 野哥和星妹在上恋综之前就不是普通关系。 当然，你们可以反驳我，毕竟——他们曾经一起拍过电视剧，电视剧里你侬我侬所谓的安全距离早就被打破。 但！ 依然举例。 以下四张都是曾经的大势cp，后来合体时的照片。 可以明显看得出来，在剧组时，所谓的安全距离是被打破的，但在他们分开一段时间后再合体—— 请务必避开营业期，营业期的糖不管多真都一律当假糖处理！要知道有时候艺人的一个项目几个亿，为了几个亿让你跟同事套一下近乎，你愿不愿意？愿意。 还是回到之前的图上面来，你们可以看到不论图1还是图2图3，在避开营业期以后再合体，无论什么场合，他们甚至比普通朋友更尴尬更注意距离。 图4最典型，dbq，我选了一个圈内一个很著名的cp，他们甚至！在营业期的时候就开始互相甩脸！ 但你们还记得这互相甩脸的两人最后被扒出来是什么吗？ 谈过的！ 他们在剧组谈过，只是剧一拍完，就从各自的角色里走出来，后来男方还发生了一点“据说劈腿”的事，之后就分了。 所以，这两人的关系反而比普通同事更加恶劣，也就是这著名的直播事故的来历了。 于是！到了这！我又有了一个有趣的联想！ 大家还记得《朱楼杀》刚播完，野哥和星妹做了什么吗？ 他们微博双双取关！ 是不是有即视感了？ 其实认真地想一想，我们和普通同事之间会有关系破裂这个说法吗？不是哪怕关系再恶劣、面上都要保持微笑吗？ 可偏偏这两个人连表面功夫都不肯做，直接取关了！ 后来甚至还发生了颁奖典礼上那著名的黑脸事件。 是问，你们会和普通同事闹得不可开交吗？！ 不会。 有观众又要说了，这两人脾气都不算好，一个大小姐脾气、一个大少爷脾气，再剧组里闹得不愉快，出来时连表面功夫不愿做，不也正常？ 可恋综看下来这么久，论脾气不好情商低，要算许欣安了吧？ 但你看过许欣安这么戏剧化地和谁双双取关了吗？！ 没有。 甚至通过恋综，我们能看到，星妹算得上是一个很尊重规则也很敬业的人，哪怕是她不情愿的任务，只要答应下来，也会认认真真完成。 为了保持体重，常年轻食，甚至节目组放出的幕后花絮里，还经常能看到在其他嘉宾结束录制闲鱼瘫时，她还在房间内练瑜伽吊嗓子。 就这样一个人，面对她的合作伙伴，你觉得会做取关这样低情商的动作吗？ 可她偏偏做了！ 再来看野哥。 野哥虽然出了名的骚操作多，有时也不大看人脸色、给人面子，但实际在大面上一直很过得去，哪怕不满意导演的安排，也依然应下来，并不算得上任性妄为。 相反，他有相当的辨别和斡旋能力，只单看他愿不愿意。 由此，曾经他们的互相取关，这种完全不符合普通同事的关系破裂，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两人情侣关系破裂以后的反目成仇？ 大家想一想，如果你们跟前任分得很难看，等再见到对方时，还能有好脸色吗？ 而能混娱乐圈的两人同时黑脸到面上情分都不顾，是不是可以假设，他们曾经很相爱，以致分的时候，彼此都留有怨憎？ 于是，最后的结论出来了。 他们谈过，但分了。 但！ 依然要说一个但！ 我其实很早就有这个猜想，但一直有一个疑惑，像野哥和星妹这样两个出色的人谈过，怎么会一点消息都没流出来？ （毕竟，那些路上经常被拍上热搜的校花校草，可没有咱野哥和星妹的颜值呢） 我一直想不通。 直到星妹牛逼的身份暴露出来，我终于通了。 星妹！他妈她就是皇族啊！ 两人那时还没成名，以她家的本事，两个素人而已，在一开始舆论还没有爆发出来前就x掉控制住，完全有可能 而后，用这个逻辑前提去看恋综。 一切通了。 谈过，绝对谈过。 星妹表现不明显，可陆哥简直就是星妹的跟屁虫。 陆哥，对不起，虽然你可能不高兴，但我依然要这么说。 单拆陆哥的镜头看，除了不得已的分开任务，其他镜头里，每一帧都有星妹，每一帧哦。 陆哥，别太爱了。 至于两个人的关系进展如何？ 还是看细节。 大家时刻记住，这帮人是娱乐圈的。 娱乐圈的人经纪公司会安排培训，第一堂就是礼仪课，面对公众和摄像头他们有一套自然然反应机制。 表情、台词可以演，但距离绝对不可以。 还是回到安全距离这个议程。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身的距离，就是心的距离。 最近，前面的直播录像和两期节目都被我盘出包浆来了，于是，我又有一个发现！ 虽然从第一天开始，星妹对野哥的安全距离就已经被突破。但两人之间的肢体语言真的变得很不一样，其实是在上次传完绯闻后。 对，没错，就是那支lv。 跟第二期节目同步上线的巨美巨美巨美的广告片。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那种经历？ 但凡男女之间如果有更进一步的关系，比如那恩什么之后，就会表现出很奇怪很特别的感觉，眼神拉丝啊，气氛啊，就很不一样… 哪怕极力在镜头面前保持距离。 敲黑板：大家记得那个绯闻吗？ 那一夜，那一夜 对不起，忍不住唱起来了。 总之，我合理怀疑，两人拍广告的那一夜，一定有什么发生了！不然之后怎么眼神就黏黏糊糊的还有第二天陆哥一直偷空睡觉hh 乱七八糟地写了很多。 回到正题。 只有一个结论： 陆哥和星妹是谈过的！ 还分了！ 恋综是陆哥给我们上演的实时追妻 最后，给所有旷野星辰cp粉打一个强心剂。 看我们星妹的表现。 陆哥成功不远了。 祝天下有情人99。】 吉他 苏靥星看到这条帖子的时候, 已经是拿到手机了后。 她都呆了。 现在的粉丝…都这么强了吗？ 再看底下评论，全都是： [神贴，顶一顶~] [惊现细节帝！] [楼主大佬, 看起来好有道理，完全无法反对。] [我艹！那个安全距离的说法，TMD太对了, 特意去看了圈内被爆出来的好几对，包括那跟身边经纪人“不轨”的，那头向、肩膀、腿向, 真的完全一毛一样啊。] 退出帖子，网上关于她和陆野是不是分手后再上恋综的猜测已经传得到处都是。 甚至有人发起了投票。 【LV拍广告那夜, 苏靥星和陆野到底有没有发生什么？】 选项1：有。 选项2：没有。 “有”的那一栏一骑绝尘, 占比80%多，比“没有”的多出了整整十多万票。 苏靥星捂住脸, 将手机丢一边。 谁知没过多久, 手机竟然响了。 刘姐的电话。 苏靥星看了下屏幕，咳了声，才接通电话。 “刘姐。” “最近怎么样？” 刘姐最近日子是过得峰峦迭起, 前几天还有一堆广告商愤怒地打电话来要解约, 这几天就全部换了个面孔, 好声好气地陪着小心, 礼品都送到公司来了，甚至还有一堆新的合作方找上门来，捧着钱小心地要签约。 真是前一秒地狱，后一秒天堂。 所以，等再听到自家这位宝贝艺人的声音时，忍不住就柔了几度。 “还不错。” 苏靥星想起刚才陆野抵着她额头, 问她的那句。 甩开刚才情绪，和刘姐商量了接下来的工作安排，让她拒绝看她热度高接二连三送上门来的本子，倒是有一个综艺唱跳的导师，接了下来。 刘姐在挂断电话时，突然想起一事：“江导工作室递来一个本子，虽然你都拒绝了，但…” 苏靥星一愣：“哪个江导？” “还有哪个江导，就跟你一起上节目那江导啊。”刘姐好笑道。 “什么本子？” “一个歌舞电影，不难，你只需要在里面唱唱歌，”刘姐压低声，“听说那边还谈了陆老师，如果陆老师谈妥，星星，你一定要答应下来。” 苏靥星没说话。 刘姐还在那边劝：“一是这电影只需要你唱歌，压根不需什么演技；二，你知道外界期待你们二搭的呼声有多高啊，广告商开到我们这你俩的合体价——一个亿。” “当然，我知道你不在意这些小钱…” 苏靥星嗤的笑：“刘姐，你几时见我不在意这些…”她顿了顿：“小钱？” “那你的意思是…接下来喽？” 苏靥星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只说了句：“把本子送来。” 刘姐自然是高兴。 如果能跟陆野达成二次合作，不单说外界的讨论度，就对苏靥星个人发展而言，都是极好的。 陆野出手，要么高口碑，要么高收视。 从无落空。 而对艺人来说，作品就是生命。 刘姐又叮嘱了几句，才挂断电话。 苏靥星则重新刷起手机。 她发现，在她和陆野的词条下，竟然有许多人跟着帖子的分析去考古。 以至于苹果台复播的《朱楼杀》竟然在现在电视普遍低迷的情况下，拉到了2点几的收视率。 苹果台的一批收视狂粉在纷纷发帖庆祝。 陆小公爷和姜姬的CP粉们，更是祭出了珍藏多年的《朱楼杀》幕后花絮。 其中有个花絮，是她在拍一段酒楼跳舞的戏。 苏靥星还记得，那场戏是刚进组没多久就开拍的，那时候她还拼命地跟在陆野身后献殷勤，陆野却几乎不怎么搭理她，每次她凑过去，他总是爱搭不理、傲气十足的模样。 那场戏，是在酒楼的舞台中央，她一身舞姬服，在满堂宾客的叫好声中跳一段红袖舞。 在这之前，为了跳这段，她还专门请了老师，私底下练了很久。 但这场很难，又有一幕是要拉着红绫做个飞天转场的动作，所以哪怕正式开拍，依然NG了好几次。 而这期间，她以为，陆野是不在的。 可这花絮，也不知是谁放上来的。 不算清晰，却极巧妙。 陆野只有一个幽暗曲深的侧面，却将整个舞台包括她都囊括了进去，角度有些晃，却依然能清晰地看到，陆野注视着舞台时的眼神。 苏靥星轻轻抚过屏幕上陆野的眼睛。 原来在许多她未在意的瞬间，当时他看她的眼神…竟然是这样的。 像是无人处的暗涌，幽暗，专注，无法掩藏。 苏靥星的心，仿佛被弦轻轻扣了下。 沉闷的、多年斤斤以来的计较，好像在刹那，松动了些。 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心思，她将那段花絮保存了下来。 … 苏靥星刷了好几遍，又退出。 她发现下面路人包括粉丝的脑洞之大，简直可以媲美宇宙。 什么都能牵扯到一起。 居然还有人将她当时在酒店门前拦住苏黎那一段，把她和陆野的事放到一起看图说话。 而其中，被众人点赞最多的，是—— [这样想来，苏靥星和陆野分手，应该是苏家棒打鸳鸯吧？看不上当时还只是一个娱乐圈小透明的陆野，苏靥星绝望了，于是蹲在父亲下榻的酒店等他，也才有了跟父亲大吵一架的场面。] 苏靥星：…… 为什么听起来离谱，还又有点…道理？ 意识到自己都快被带歪了，苏靥星忙退出微博。 微信上，覃小越发消息过来骚扰，说要将他手头当初给他俩拍的高中生照片发出去。 苏靥星给他回了句[滚]。 覃小越：… 覃越是大帅比：[姐，陆老师知道你平时私底下是什么样么。] 苏苏：[呵，关你屁事。] 这条过去，覃小越又开始轰轰轰发消息轰炸她。 苏靥星却在想，陆野知道她平时…什么样吗。 当然知道。 在一起时，她所有的坏脾气都丢给他了，赖着不肯起床、累了不想卸妆，甚至有一回做的时候肚子不舒服，放了个… 想起那时他在上面勾着唇要笑不笑的模样，苏靥星捂着脸，努力让自己打住乱七八糟发散的思想。 都怪覃小越。 好端端地提起这些作什么。 可又好像不怪他。 曾经被她埋葬了的情感，在这短短的时间、幽闭的空间内，被迅速发酵，膨胀… 苏靥星躺在床上，呻|吟一声。 她覆住额头，坚持认为，是陆野刚才用吻和男□□惑她。 才让她一会儿就想到他，一会儿就想到他… 苦恼中的人丝毫未想到，哪怕是一秒，她都没想到自己那青梅竹马。 — 到八点，手机就上交了。 篝火活动继续，不过不再是[蛙蛙公主的晚会]了，崔导突然良心大发，说白天的水上排球太累，晚上不作硬性安排。 只让大家在海边，吃吃喝喝，录一个群体花絮，甚至还请了雅日餐厅的小提琴手过来伴奏。 自助式的长桌，各色餐点酒饮。 长桌上还有花。 篝火与彩灯，海风轻拂。 小提琴音轻扬。 众人坐在小沙发上，第一次有自己真的在度假之感。 “这才是日子。” 顾皎闭着眼说了句。 苏靥星今天也没再想平时的瘦身，也拿起一块糕点尝了尝，还喝了点酒。 她坐在小沙发上，吹着海风，嘴还不自觉地跟着小提琴音轻哼。 小提琴错了一拍，她下意识皱起眉。 不过想到对方也是业余，便又重新舒展眉头。 酒至正酣，林垚开始起哄，要听苏靥星弹吉他。 “星星姐，”近了她又开始喊星星姐，“你那吉他上回岑春跟我说，可是玛法儿大师的私人定制，将让我们听听看嘛。” 苏靥星心情好，嘴角带了笑：“好。” 她起身，去别墅内将吉他取来。 众人轮流惊叹地看着这吉他，摸吉他上的弦，林垚“咯咯咯”笑：“你们装什么装，顾老师，你连音律都不懂，看得懂么。” 顾皎给闹了个大红脸，过来拧她：“让你戳穿我。” 两人打打闹闹。 苏靥星重新接过了吉他，这时，她听后面一阵窸窣的声音，似有人，回过头，才看见陆野自道路尽头过来。 浅黄色的沙滩，他穿着一身青色衬衫，那浓墨一样的青衬得他皮肤冷一样的白，眼睛却是淡淡的琥珀色。 手里夹着根烟，懒洋洋地慢步过来。 等到近前，烟已掐灭，从自助餐桌上拿了杯酒，径自走到她面前。 眸光自她身上流转，后一秒，已经踢了踢岑春：“过去一点。” 岑春知意，从小沙发上嘻嘻起来，把位置让了他。 于是，他就在她旁边正大光明地坐下来。 只是小沙发实在矮，他两条长腿无处可搁，便只能随意地支着，就这样看过来：“弹吉他？” 苏靥星：“恩。” 他眼睛便点起一点火花，一只手支着头歪过头来看她。 苏靥星起调。 许久没弹，指法有点生疏，但很快就顺了起来，轮拨的滞涩感消失。 弦也好像是感应到她心底的松快，圆润如意起来。 林垚跟着哼起歌来，岑春似乎意动，起身晃动身体。 篝火的暖映在脸上，迎面是咸咸的海风，苏靥星突然感觉一阵自恋综以来就难得的惬意。 陆野耷在膝上的手，跟着静静打节拍。 篝火闪烁里，两人目光相触，流转如波。 餐厅的人那边甚至还搬来一把电吉他。 在林垚惊讶地道出“要电吉他干嘛”时，陆野将酒杯放到长桌，起身拿起电吉他，手指轮拨了两圈。 电吉他发出一串几乎是能激荡灵魂的声响。 “哇哦~”岑春眼睛瞪得圆溜溜的，“陆哥，你会弹这个？” 陆野笑。 苏靥星道：“他会啊。” 以前在PUB时，陆野的电吉他可是保留曲目。 苏靥星学吉他也是因为他。 不过她没学电吉他，而是选的古典吉他。 吉他的六根弦，每一根，都是他带着她摸的。 起初只是想找点事做，让他注意力放自己身上，后来慢慢的，也就喜欢上吉他的弦音。 就连这把吉他，都是他买的，据他说是参演《朱楼杀》后拿到的第一笔薪酬，上面还刻有他们名字的缩写：星&野 她目光在吉他边上那个标记停留。 玛法儿大师是法国人，星&野自然也是法文。 似乎是手痒，陆野很快就来了一段颤音，之后就是滑奏和击弦。 电吉他音色在苏靥星看来不算漂亮，但他节奏却如行云流水。 “Solo一段！” 林垚手拱在嘴边喊。 陆野和苏靥星对视一眼，突然笑了，指尖迅速滑弦，来了一段几乎是炫技式的表演。 苏靥星抱着吉他，看这样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站在沙滩与海岸的边界Solo了一段她最爱的《冷雨夜》。 苏靥星一向觉得，男人弹电吉他，是帅气与野蛮结合的最顶尖表现。 而这种审美，似乎是自陆野始；而现在，又重新被他重现。 苏靥星和他眼神相对，只觉得曾经那股冲动又重新冲到她胸口，激荡着她的心。 她得承认。 这个人该死的、完全符合她的审美。 迷人，优雅，懒倦，激昂。 他多面的每一点，都在她的审美点上跳。 她胸口的心，似乎也随着那或冰凉或热血的音符怦怦跳，风也拂不熄。 风吹起他的发丝，他眼睛一直看着她，似乎她是他所有的专注。她的心被他撩拨着，似乎又回到了刚才夕阳四散的房间。阳光暖暖照耀在她的皮肤，他的吻也落在她的皮肤、眼睛。 他托着她的下颔在那缠|绵地亲吻。 一切都是最好的。 好得仿佛要让她的心化了。 折指 “Bravo！” 最后一个音符跳出陆野指尖, 林垚和岑春手拱在嘴边，喊了句“bravo”。 “陆老师，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 顾皎带着满目的赞叹看向他。 在恨不得连吃的饭多都写上特长的娱乐圈, 这样几乎完全不展露技艺的艺人简直少有：何况陆野还弹得那样好。 那一段solo哪怕是同样学声乐的岑春都挑不出错来。 陆野在所有人的赞声中走到苏靥星旁边坐了下来。 一条腿安放，另一只手搁在膝上，净白手腕上的腕表在夜色中反射着光。 其他人已经开始聊起别的, 苏靥星只感觉，放在沙子上的一只手突然被触了触，转过头, 却见陆野正侧着头和岑春谈笑风生，一只手却穿过浅色细碎的沙子, 来触碰她。 指尖很痒。 像被一个冰凉的触角碰了碰, 而后便整个过了来，缠上她。 苏靥星只感觉掌心微微出了汗, 他没有看她, 只是缠着她的手轻轻的，也不放。两人借着夜色与荫庇的遮挡，在众人眼下轻轻地牵手。 而苏靥星只觉她的意志力仿佛也在这牵拉里, 软到了极致, 竟生不出一丝力量去拒绝。 … 林垚突然提议玩折指游戏。 苏靥星有点懒散。 不过她今天兴致不错, 不愿意扫众人的兴, 点了点头。 其他人也没反对。 “惩罚是什么？” 岑春率先问。 “嗯，就…”林垚举起手中酒杯，“简单点，五根手指先折完的人喝三杯酒。” “OK。” 于是，刚才有些散开的几人挪着屁股下的小沙发，重新围到篝火前。 跳动的篝火跳动在神色各异的人面上。 温嘉问：“谁先来？” “我先来, 我先来！”林垚举手，说着她看了众人一眼，露出个调皮的笑，“短发的折指！” 在场所有男嘉宾折指。 女嘉宾都是长发，不需要。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 许欣安一根手指折了下来。 见众人脸上神情，她恼地红了脸：“看我干嘛？” 林垚奇怪道：“我说短发，你折指干嘛？” 许欣安摸摸脑袋：“假的。” “之前拍戏剪短了。” 顾皎看着她柔顺的发丝：“你这假发质量可以呀，一点看不出来。” 林垚也点头：“给个链接。” 许欣安翻了个大白眼儿，不过嘴上却还是道：“是我造型师给的，回头帮你们问。” 苏靥星轻笑了下。 只觉许欣安虽然跟刺头一样跟她不对付，但某些时候还是有点儿可爱的。 林垚完了，就轮到她旁边的温嘉。 温嘉：“低于一米85的折指。” 岑春怪叫了声：“老兄，你这就不厚道了吧，当量尺呢。” 温嘉抿嘴笑笑。 岑春指一下折了下来。 林垚指着他笑得直打跌：“你资料上还填186呢。” 娱乐圈里，178、179要填成180、181。 而185就得往188。 反正，没有矮个儿。 岑春哭丧着脸，转头对后面拍花絮的摄像大哥：“大哥，回头播花絮的时候，这段给我掐掉啊。” 大哥道：“岑老师，这剪不剪也不归我管啊。” 其余人一阵笑。 岑春这才回过头来，不过等他看见江霂也折了一手指，心里顿时就好过了一些。 女嘉宾们自然也都折了指。 这下，在场只有温嘉、许宁安和陆野两人手是全的了。 下一个是岑春。 他眼珠转了转，看着温嘉：“在场有喜欢的人折指。” 全场一片安静。 谁也没想到，岑春会突然放大招。 温嘉默默地折了指。 许宁安、陆野几乎是同时折指。 这下，全军覆没。 而在这一片静悄悄的、微妙地探看里，林垚折了指。 苏靥星也…折了指。 所有人神情怪异地看着她折的那根手指。 在之前的约会中，苏靥星始终没真正表态过喜欢谁，而在许宁安加入这场角逐后，更是没表现出倾向性。 可所有人都看过，网上那关于陆野和苏靥星分了上恋综的帖子。 但也没多少人当真。 娱乐圈的人都知道，新闻是可以炮制的，娱记一支笔死的可以说成活的，他们唯一能肯定的是，陆野对苏靥星不同，许宁安也如此。 可苏靥星这时表态在场有喜欢的人… 那就有点微妙了。 众人面面相觑，目光从陆野游移到许宁安，又从许宁安游移到陆野。 唯有林垚，看着江霂那还直挺挺的那根手指，脸上露出些丧气来。 岑春过去就是顾皎，顾皎过去是江霂、许欣安，之后才是许宁安。 今晚的许宁安，安静得过了分。 许宁安看了眼苏靥星，眸光若水：“在场有认识十五年以上的折指。” 他折指。 苏靥星也折了指。 众人安静下来。 岑春带着点感慨的声音：“十五年啊，好长…” 黑暗里，陆野眸光闪了闪。 许欣安的声音响起来：“喂喂喂，你们是不是忘了还有我？我不止十五年呢，我、跟我哥，是二十多年！” 她“唰的”一下折指。 这下，刚才许宁安带起的气氛全部消失了。 苏靥星轻笑，这时反倒有些感谢许欣安。 她不太爱太过煽情的画面。 “接下来是苏老师了吧？”顾皎接过话头去，看着苏靥星，“苏老师，你还剩一根手指了，可得好好想想问题。” 苏靥星也不知道为什么。 除了第一次短发，后面她折的次数最多，简直跟被针对了一样。 她想了想，眸光轻轻掠过旁边的陆野，带了点笑意：“有白月光的折指。” 这时，坐镇大后方的崔导忍不住拍了下大腿。 旁边的小助理忍不住道：“崔导！崔导！您听见了吗？哎哟，真不愧是公主，问问题没在怕的！” “果然，就像您之前说的，让这些艺人自己玩，绝对能爆个大的！” “去去去，别挡我视线。” 崔导忙挥手。 只要一想到，将这画面切预告里那些粉丝得有多激动，他就恨不得立刻起身去剪片子。 想着，他按着耳机，对那头吩咐：“小张，一会一定要捕捉清楚陆老师近景，特写，大特写！还有小明，其他人的表情你负责…” 在场的大部分人都露出看好戏的目光。 连丧着脸的林垚都变了脸色，好奇地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 所谓白月光，得不到的才是白月光。 是每一晚月落窗前的辗转反侧。 是心中雪，日间霜。 照亮每一晚不眠的清月光。 可没想到—— 在场五位男嘉宾里，除了江霂，都折了指。 林垚惊讶地看向岑春：“你也有白有光？！” 岑春理直气壮：“怎么？我不能有白月光？我也是个男人。” “倒，倒也不是。”林垚立马怂了，手朝他那边一伸，“您随意，你随意。” 其余人目光落在折指的三人身上。 温嘉。 许宁安。 陆野。 苏靥星嘴里品着陆野的名字，只觉光这名字、一颗心都柔肠百结。她看着陆野，两人的目光隔着不到半米的距离。 篝火跳跃在彼此的眼睛。 突然，一句话从林垚口中而出，几乎是不假思索般：“岑老师陆老师许老师，你们三的白月光，不会都是苏老师吧？” 这话，像是往人群里丢了个炸弹。 没人应答。 一片寂静里，顾皎打了个哈哈：“说什么傻话呢，三土，行了，下一题该轮到陆老师了吧？陆老师，出题！” 苏靥星这才收回看向陆野的视线。 她得承认。 刚才一刹那，她的心跳了起来。 她很好奇陆野那个答案。 可又觉得不可能。 唯有得不到，方是月光。 她对陆野，从来不是得不到。 “数数，还有谁只剩下一根手指的，嗯，苏老师，陆老师，还有许老师、春春……” 那边有人在嘟囔。 陆野看着苏靥星，篝火明跃里，他弯了弯眼睛：“这辈子只喜欢过苏靥星一个人的，折指。” “哗的”一下，他折了指。 可怜 这样明晃晃。 毫不遮掩的爱意, 从他眼底流出来。 就像这头顶，肆意的月光。 苏靥星的嘴唇颤了颤，一时间什么都说不出来。 许宁安闭上眼睛。 他也折了指, 可无人见。 极静之后，是全场哗然。 不单是嘉宾，连摄像师傅和崔导那边的工作人员都忍不住发出了声音。 “Cool啊！陆哥！你行！” 岑春吹了声口哨, 对陆野竖了竖大拇指。 陆野勾了勾唇，那双桃花眼朝苏靥星看去，这时, 满天的星光都好像落进他的眼睛。 琥珀深深。 苏靥星嘴角翘了翘。 两人就这样对视了一眼，陆野拿起酒杯, 一连倒了三杯, 一饮而尽。 许宁安也喝了三杯。 苏靥星这才发觉，自己忽略了对方。 心底生出一丝愧疚, 可又生不出一点意愿去安慰对方, 便只好挪开视线，看着跳动的焰火。 后面又是几轮的游戏。 …… 晚间，所有人都散了, 苏靥星发现, 许宁安居然不知不觉地喝了许多, 脸颊发红。 许欣安在旁边也喝多了, 正拉着他一个劲傻笑。 许宁安叫来工作人员，请她将许欣安送到她房里。 苏靥星则起身往回走，才走了两步就叫住，回头，却发现是许宁安在叫她。 她看了眼旁边人，陆野双手插兜, 懒洋洋在旁。 “你先走。” 她说。 陆野看了眼她，又看看许宁安，也不知想了什么，过了会颔首：“早点回来。” 说完，竟当真往前去了。 不一会，沙滩上其他人也走得干干净净。 只剩下还在搬器材的工作人员，和一捧即将熄灭的篝火。 苏靥星走到许宁安旁边。 他坐在黄金色的沙子里，大约是喝多了酒，难得不是平常的正经模样，两手后撑在身后，看着那几近熄灭的微弱火焰。 苏靥星坐了下来。 风吹起她水绿色长裙，她捋了捋被吹到腮边的长发，问：“你想说什么。” 许宁安回过头来看她。 微弱的火焰跳动在他温和的脸，也落进他因喝了酒而显得水润的黑色眼睛。 他用那双眼睛看着她，一言未发，过了很久，突然倾身过来吻她。 苏靥星下意识偏过头去。 许宁安的鼻息喷在她的颈间。 他停留在那，良久，才坐回身去。 苏靥星如释重负。 她定了定神，喊了声：“许哥。” 剩余的话还未出口，许宁安却率先开了口：“你先别说，我暂时不想听。” 说完，他便转过头去，眸光看向不远处的大海。 海浪一下下地拍打着沙滩，微风里有些凉意。 他道：“星星，你先回去吧，我吹一吹风，醒醒酒再走。” 苏靥星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关系到这一步，就有些说不出的尴尬。 她心底有些怅然，过去在脑间打了个转，又化成一句：“你早点回去吧。” 苏靥星起身往回走，在即将走到别墅时，回头看了一眼，许宁安还坐在那望着大海，整个一凋肃黯淡的影子。 那捧篝火终究还是灭了。 苏靥星又回过头去，上了楼。 一夜无梦。 到第二天，又是一天的恋综录制，大概是由于水上排球的失败，这回崔导没有安排激烈的对抗性运动，而是一对一分组去了附近的美食一条街逛吃。 这回分组没有随着嘉宾的意愿，而是抽签，美其名曰“给其他人一个机会”。 苏靥星抽到了江霂。 江霂这个人性格狂傲，但对着苏靥星倒是还好，两人客客气气地逛吃聊天，一天就过完了，晚饭依然是在雅日餐厅吃的，吃完一群人就在海边漫步、聊天。 整个一天难得的放松。 直播间的网友也很喜欢嘉宾们这种氛围。 在很多综艺把撕逼、争斗为卖点博收视率时，这种互相之间带点松弛友好的氛围，更让他们舒服。 [撕逼那是小孩子玩的玩意儿，都是成年人了，分寸和礼貌才是必须。] [就喜欢这种淡淡的温馨。] [看他们吃一天一点也不累。] 但在大部分网友夸赞的当口，《我们在一起》官微上线，发布了一个花絮版预告片。 预告片只有60秒。 但当预告片里苏靥星偏过头，篝火跳跃在她蜜色的眼睛，她眼眸微微弯起，带着点酒意问：“有白月光的，折指”时，网友们都疯了。 视频里，月光静冷，沙滩如练，跳跃的篝火在陆野、许宁安的一脸上一晃而过，而后，戛然而止。 网友们群情激奋。 [？？？] [白月光？折指？嘛玩意？] [这个我知道我知道，是一种游戏，暧昧期男女玩起来可有劲儿了。] 也有知道这个游戏的，分分钟问候导演不干人事儿，催着要他把剩下的花絮放出来。 [哈哈哈问白月光不就是陆哥？] [公主就是猛，什么都敢问，没在怕的。] [前面的还在说岁月静好呢，这不就打脸了。] [可嘉宾们气氛还是很好啊，有竞争也没有弄得很难看。] …… 《我们在一起》自从开播后，热度节节升高，早成了全民综艺。 每天无数人翘首以盼，无论是直播还是那播出的两期，早被观众们盘出浆了，连着官微人数都破了五百万。 这条花絮短视频一放，除了导演被骂，苏靥星的个人实时热度借着之前的几波，一下子更是连级跳，甚至一度超过了陆野。 微博粉丝从开播时的一千多万飙至五千万。 这几乎算得上是现象级的大爆了。 观众对她的兴趣也攀至最高，热衷于扒她的各种边角料信息。 世事两面，有好，便会有坏。 在对她不断地解析扒皮过程中，她和父亲在酒店前拉扯的视频，再一次被拉了出来。 只是这回被拉出来，不再是好的。 事情源于一个知情人爆料，关键这知情人爆料，还转发了一条五年前发于知乎的匿名帖。 匿名贴是发在【说说看你们身边都有什么极品】下的。 内容： 【要说我身边有什么极品的话，当数我的舍友A了。 说起来，当年涉世未深的我刚进大学时，见到A简直是惊为天人。 A有雪白的皮肤，会说话的眼睛，因为从小练舞，身材也很好，就那种细腰长腿型大美女，一进校就很多男生追。 举个例子，当我这个青瓜蛋子推着行李进校园时，领我进宿舍的只有一个温柔的学姐；而A呢，身后跟着五个学长，两个帮她拎行李箱，一个大的一个小的，还有个殷勤地帮她拎包，最后！两个居然空手跟来！（学长们，要不要这样？） 之后，这帮学长还帮A去了楼下小卖部，买齐了水瓶盆蚊帐，甚至连驱蚊液都包圆了哦。 我这个颜狗嘛，当时看到个大美人，也想上去贴贴，但A很傲，没搭理我。 我当时：也行，美女嘛，总是要有点小脾气的。 但后来，我发现，A啊，她是个极品。 她从不搭理女生，只搭理男生。 当然，这也不算什么，毕竟谁没有点取向呢。 但后来，我们发现，她是个极品。 举几个极品例子： 比如，小A出门光鲜亮丽，但内裤却可以堆两个礼拜不洗；再比如，她在寝室就不许我们说话，说自己神经衰弱，自己却可以走来走去大半夜还在大声打电话；再再比如，她明明也是小康家庭，却找了个老男人包养自己… 我们本来也不会发现的。 但同在一个寝，总是会发现点端倪的，比如，她从一百多的包，用到Gucci、LV，衣服也同比升级，每到周末，总会有豪车在外面等，本来也怀疑过有没有可能是亲戚啊之类，但每次来的车和男人都不一样啊喂… 不过，最后让我们确信的，就是有一次朋友生日，请我们去通宵唱K，那天还记得是个清晨，薄雾冥冥，我们揉着惺忪的睡眼出来，就看到一个五星级酒店门口，一个贼拉漂亮的姑娘在跟一个中年男人拉拉扯扯，车里还坐着个年轻的，当时我没忍住好奇，多看了两眼，就发现车上坐着的就是小A！ 我跟舍友们当时脚步就迈不动了，还特地找了个好角度吃瓜，最后就发现，原来那漂亮姑娘是那男的女儿，人家是来捉老爸奸的！ 小三就是小A！ 对我跟舍友这种普通大学生来说，虽然网上经常听到有漂亮女大学生被老男人包，但发生在身边，简直是跌破三观。 后来回来，我们因为这还想劝劝小A的，小A却很不爽，鄙夷地看着我们说：你们想卖，还没人买呢。 我当时：…… 好吧，我讲完了。 不知道在别人眼中算不算很极品，但在我这，对我来说，算。 因为后面，就像小A说的，在我平淡无奇的人生里，确实没再出现过这样波澜壮阔的另一个人了…】 知情人转发的，就是这条。 也是匿名，说的简短，却十分可信：【知情人，为避免麻烦，还是匿了。 你们称之为完美的豪门人生，其实不过是个父亲常年出轨的可怜虫。 什么公主，不存在的。】 拥抱 第89章 本来嘛, 网上消息纷繁复杂，哪里会有人在意这么个小道消息呢。 可偏偏苏靥星最近热度高，粮又少, 粉丝路人们到处去搜，没多久，这被知情人挖出来的匿名帖就上了她广场的第一页, 热度降也降下来。 路人们一看，匿名贴发布在五年前，细节和苏靥星之前被曝出的监控视频完全对得上, 时间节点还在《朱楼杀》还未播之前。这时苏靥星还是个没什么名气的素人呢，谁会为了黑一个素人提前五年爆料？ 真实性一下子就上来了。 加上知情人言之凿凿, 那热度其实更是如同往沸水里浇了油, 直接跳到了热搜位。 大众对豪门八卦、桃色新闻的追逐，就如同苍蝇逐臭, 永远不懈。 一下子, #苏城集团CEO出轨# 、#苏靥星发觉父亲出轨#等等词条，直接从底拉到了各大网站的门户首页。 加上苏城集团在商业圈并不是没有敌人，各方推手之下, 苏城集团一下子到了风口浪尖, 等公司的公关部开始行动, 热度已经在网上被闹得沸沸扬扬。 那匿名帖里的小A也被扒了出来。 甚至更多的匿名知情人也开始上线爆料, 于是，公众一个小A瓜还没吃完，就又开始吃起小B、小C、小D… 哪怕公关部极力阻止，也依然阻止不了绯闻满天飞。 一个集团的CEO出了丑闻，集团在公众面前的形象就大损，最受影响的, 就是集团的股票。 一天之内，公司股价就跳了水，跌幅超过6%，市值蒸发187多亿。 股民痛骂，公司内部也连忙召开紧急会议，集团股东更是纷纷致电，要求公司尽快解决。 在苏城集团内部人员一片焦头烂额之际，苏靥星这边也开始有了不同声音。 大概是他之前的形象建立的太好，有人开始嘲讽他这公主名不符实，更有人嘲讽他，借着一个莫须有的视频立深情人设，什么为了路演与父亲抗争，不过是抓小三而已。 【什么豪门，华丽的皮毛下，长满了肮脏的虱子。】 甚至还有心理学家开始分析他，称不幸的原生家庭一定会诞生出不幸的有缺陷的人格，开始逐帧逐帧的去分析他曾经在节目上的表现，开始给她盖章盖帽。 不过到底，她在里面处于受害者，大众到底是清醒的，只有小部分人骂她，大部分还是觉得错不在孩子，甚至有人开始怜悯同情她。 — 在整个网络沸沸扬扬时，苏靥星这时还在兢兢业业录节目。 当天所有都是录播，等再次拿到手机已经晚上八点多。 她没先看手机，而是拿着毛巾浴袍，先去浴室冲了个澡。 今天一整天都是在海里泡着，此时头发身上似乎还残留着沙子。 苏靥星在浴室里痛痛快快地冲了个澡，出来时，就听随手丢在床上的手机一个劲儿地震。 她擦着头发过去，拿起手机，在还没看到手机时，就先看到了劈叉的指甲。 入节目前做好的樱色美甲已经微微掉了色，她皱了皱眉，才重新看向手机屏幕。 屏幕照常是许多通知。 微信，工作群，还有电话… 不过苏靥星第一眼注意到的，就是顶栏上最新的一条通知消息。 【沈妍】给您发来一条微信。 她愣了愣。 她… 怎么会发消息过来？ 苏靥星正要点开来看，就见手机又一阵震动，刚才的通知消息消失，【沈妍】的名字在屏幕上跳出来，一个劲地晃。 她嘴角带出一点笑意，接通，喊了声“妈”。 沈妍那熟悉的带点冷的声音一下子冲入耳朵：“苏靥星，你回来吧。” “什么？” 苏靥星一愣，不意她是来说这个。 “节目组那边公司法务已经沟通好，违约金从我私人账户出，从明天开始你就不用录了，晚上十点的飞机，收拾下行李，一会李叔叔会过来接你。” “妈！”苏靥星惊了下，“你在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听不懂么？节目不录了，从明天开始，你退出娱乐圈。” 沈妍的声音又轻又慢，却带着绝对的冷酷。“苏靥星，你该长大了。我给了你五年的时间，去追逐你那可笑又天真的梦想，现在，也该清醒了。” 苏靥星向来最讨厌沈妍说话的方式。 她总是这样理智冷淡，带着居高临下的架子，好像这个世界就不该存在与她价值观不符的任何事任何物。 她也冷冷的：“凭什么要我退出娱乐圈？沈妍女士，你是不是忘了，我已经成年了，有资格也有能力为自己的未来做选择了。” “有资格？有能力？”谁知沈妍只是一哂，慢悠悠道，“有资格有能力，还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让别人还出面替你摆平…“ 别人？ 苏靥星一愣，正要继续，就听沈妍在那边：“行了，别墨迹了，赶快整理行李，你李叔叔快到了。” “我不会走的。”苏靥星道，“我在这好好的，凭什么走？” 谁知这句话竟像是惹怒了沈妍，她声音骤然大起来：“好好的？苏靥星，你不看新闻的么？” “你知不知道你爸的事因为你爆了出来，给公司造成多大损失？！” 沈妍这话落，苏靥星手机又震了下，一条微博推送。 她一下子就看到了那标题。 #苏城集团CEO出轨# 苏靥星骤然明白过来。 难怪沈妍突然给她打电话。 “这也怪我？” “怎么不怪你，如果不是你非要进娱乐圈，这事儿怎么会闹这么大？” 沈妍骤然大起来的声音，像机关枪一样突突到苏靥星耳朵里：“苏靥星，任性也要有个度！” 苏靥星没说话了。 她从前没想过，人的失望是没止境的。 你以为失望已经到底了，可再碰到，你会发现，那底还不是底。 往下，有更深的深渊。 “你们做父母的犯了错，”她轻笑了声，“却来怪女儿任性，天底下竟然还有这个道理。” 她声音低得过分，暗淡得如一捧即将熄灭的火：“沈妍，我从没期望你像别人的母亲一样慈爱温柔，可也不能这样不讲道理啊，是我让爸爸出轨么，还是我让你包…” 她似还有什么话没说完，最后却只说了句“算了”，而后挂断电话。 对面沈妍看着已经停止的通话界面，皱起了描摹精致的眉。 旁边的秘书过来：“沈总，苏总、曾总已经在会议室等您了。” “知道了。”沈妍正了正神，起身，高跟鞋“笃笃笃”清脆地敲击着地面，在手搭在会议室门口的门把手上时，突然停了下来，转身：“刘秘书，你家也有个女儿，是不是？” 刘秘书一愣，下意识笑：“是。” “那你女儿的叛逆期…也这么长吗？” 沈妍道。 …… 苏靥星挂断电话，在原地坐了会，大脑一片混沌，冷一阵热一阵，也不知想了什么。 等要站起，门就被人从外“笃笃笃”敲响了。 “谁啊。” 苏靥星抬头。 “星星，是我。” 许宁安的声音传来。 苏靥星拢了拢浴袍，看没什么问题就过去开门，门一打开，就见许宁安堂皇地站在门口，白衬衣黑西裤，一派斯文。 见她出来，就笑了笑。 “怎么了？” 苏靥星问，靠着门没让人进去。 许宁安看了她一眼：“跟阿姨吵架了？” 苏靥星嗯了声： “她跟你说了？” “阿姨说你心情不好，让我来劝劝你。”许宁安叹气，“星星——” “打住，如果你是为了来替她当说客的话。”苏靥星带了丝不耐。 许宁安张了张嘴，又闭上了，过了会，无奈道，“星星，你也别怪阿姨，她其实很关心你，前几天我上节目，她看到了还特地打电话给我，拜托我多照顾你——” 苏靥星心有所感，突然道：“不会之前网上那事，是你出面的吧？” 许宁安一愣：“你知道了？” “居然是你？” 难怪沈妍在电话里这么说。 亏她还以为… 苏靥星垂下头去，不愿看许宁安。 明知道不该怪他，可心底却还是生了丝怨怼，偏许宁安还在耳边道：“星星，沈阿姨和叔叔都是为了你好，你别犟了，给他们打个电话吧——” 苏靥星猛地抬起头来。 她刚洗过澡，一张脸素面朝天，偏偏此时一双眼通红，连脸颊都是红的，仿佛有泪要从中出来。 许宁安被吓了一跳：“星星…” 正要开口，旁边过来一道颀长身影，一把拽了苏靥星就走。 许宁安阻之不及，就只能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苏靥星被突然出现的陆野带走了。 两人走得极快，不一会就消失在了楼梯转角。 许宁安看着那背影，抿了抿嘴，脚步动了动，却不知道为什么，一步都没迈出去。 苏靥星被陆野拉着，也不说话。 两人沉默地一直走，直走到别墅旁的一个花房。 透明的玻璃，门一推开，门上风铃就哗啦啦响。 小小的花房里，种植着各色花木，隐隐有几盏萤灯闪烁。 安静又幽谧。 无人过来。 苏靥星一到花房，陆野就放开了她。 两人面对面。 苏靥星依然垂着头看地，不愿意看他。 只耳边隐隐听到一阵叹息，刚才还冷峭的身体就被抱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苏靥星屏了一路的泪，终于掉了下来。 她哭得哽咽。 陆野抱着她，一下下地抚，却并未说什么。 …… 夜风轻暖。 花房里，似有花木簌簌，苏靥星哭了一阵便不哭了。 只是也不开口，安静地坐在花房的长凳上，从内往外看着沙滩上时不时泛起的点点萤火。 陆野就坐她身旁。 原以为他会问，谁知他竟什么也没问，只安静地在一旁。 两人就这样坐了一夜。 到第二天清晨薄雾，苏靥星仿佛才从那情绪里出来，起身要往外走，陆野随后。 她听着身后那脚步声，在即将走出花房外时，突然停了下来。 转过身。 陆野还是昨天的打扮，黑衣黑裤，碎发下一双眼睛因熬夜露出一点儿颓懒的红血丝，似不解她为什么停下，正讶然地看着她。 大约是那点讶然。 也或者是那点红血丝。 苏靥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生出一种冲动，拥抱住了他。 陆野那双桃花眼倏然睁大，旋即，抬起的手愣了会，才慎重地、甚至是略有些笨拙地放到她腰间。 他将头嗑到她肩窝，带着点满足地道：“星星，这是重逢以来你第一次主动抱我。” 开心 崔导一大早就候在监视器前, 助理过来时，被他脸上的黑眼圈吓了一大跳。 “导演？你昨晚做贼去了？” 一句话顺口就溜了出来。 崔导却像是没听到，盯着桌上的手机半天没动。 助理凑过来, 就只看见黑着的手机屏。 突然，手机震了震。 崔导却如见了催命符一样，盯着屏幕上那“姓李的”三个字半天不动。 “导演？导演？你手机响了。” 助理提醒他。 崔导这才清醒过来似的, 接通电话，清了清嗓子：“早上好啊，李秘书。” “崔导, 您总算接我电话了，”李秘书在那头的声音听起来也带着疲惫, “我们之前说的——” “您来是说苏老师退出节目组的事吧？”崔导满脸不愿, 声音却是好声好气的，“虽然你们苏城那边愿意赔违约金, 可这合约我们是与苏老师签的, 苏老师现在还没联系上；还有，节目都播出那么久了，苏老师要是临时退出, 我这节目不就开天窗——” “崔导, 我打电话来是为了告诉您, 苏小姐解约的事就算了。” 李秘书打断他, 直接道。 崔导以为自己听错了，之前这人态度还那么强势，还带了个律师团过来，现在说不解就不解了。 他小心翼翼地问：“苏老师这边不解约了？” “不解了。”苏秘书道，”我现在已经坐上返程的飞机，崔导, 接下来，苏小姐的事就拜托你了。” “好说好说。“ 苏秘书这话一出，崔导挂了一晚上的心终于放下来了。 眼看这档恋综，就要成为他综艺生涯里里程碑式的作品，苏靥星要是临时退出，对节目的影响可是非常大的。 尤其是她和陆野、以及和许式集团公子哥儿之间扑朔迷离的关系，可是这个节目最大的看点——要这么个焦点人物退出，不说节目本身虎头蛇尾，失去了可能存在的长尾效应，就是观众的怒火，就能把他湮了。 不过说起来… 苏老师和陆老师昨晚怎么一起不见了？ 找他们投票，半天没见者人。 害得投票都临时少了两人。 崔导心里想着，眯着的眼睛却突然看见右下角监视器走过一人。 不对，两人。 一前一后。 苏老师还穿着浴袍，陆老师黑衣黑裤，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在别墅二楼的走廊走，明明没说什么，却偏偏有种不一样的感觉，就像…… 崔导一下子就想起了年轻时候的自己。 那时多纯啊，只要这么一前一后地走，心里就好像充满了甜蜜。 助理也凑过来看：“苏老师？还有…陆老师？” 他和崔导对视了一眼，不由眼睛凑得更近。 就见陆老师将苏老师送到门口，苏老师就站门口，仰头也不知与陆老师说了什么，陆老师嘴角就带出一抹笑，那双桃花眼简直要漾出桃花来。 之后苏老师就关门，陆老师竟然没走，就这么靠在人门口，仿佛无限依恋。 崔导的脸都兴奋地红起来，忍不住拍了下大腿： “这段好。” “是好。” 助理道。 比起那些波涛汹涌的恋爱，这样细水长流式的陪伴，方更动人心。 想到昨天一整天网络的熙攘，小助理忍不住又看了眼镜头。 镜头里，清晨一缕曦光恰穿过窗，落在陆野高高的鼻梁，又映入他浅褐色的瞳仁，将他眼底那抹笑意也渲染得温暖。 突然好想恋爱啊。 小助理想。 — 一晚上没睡，苏靥星直接睡到了下午三点。 很奇怪的是，也没人来催。 她饥肠辘辘地下楼，在餐厅里找食吃，却撞到了睡眼惺忪的陆野。 他似乎也才起来，头顶的一簇碎发乱糟糟地立着，正从厨房里拿出拆一包荞麦面，见她来，瞥了她一眼，眼神若有似无。 苏靥星与他眼神对过，心底有种奇怪的像被松针轻轻刮过的刺痒感。 陆野漫不经心地往锅里倒水：“要不要吃？” “要！” 苏靥星立马举手。 陆野一笑，他眉眼英俊，这一下乍然有种春花盛放的感觉。 苏靥星不知道为什么，竟有点羞。 好像从早上那个拥抱后，一切都有种微妙的失控感。 她咳了声，坐到厨房内置的方桌边，声音脆脆的，还有点娇：“要荷包蛋，再加一点青菜。” 陆野瞥她一眼，苏靥星只听一声笑，忍不住问：“你笑什么？” “没什么。”陆野慢条斯理，“你还挺能。” “不给吃？” 苏靥星出门时没化妆，此时有些偏淡的眉挑起。 又听这人一声笑：“不敢。” 苏靥星承认，这人晨起时还带一点沙的低音落到耳朵里，简直…苏得能让人怀孕。 斗不过斗不过。 苏靥星乱七八糟地想着，却没发觉，自昨晚始的那些坏心情好像随着花房那朦胧的花木气味一起消失了。 她支着下颔，看着他择菜、煎蛋，下面条，只觉得这人英俊得和这厨房里的烟火气格格不入，却偏偏又那么合适。 她看着他的侧颜。 看着他的手指。 甚至是宽阔的肩背。 …… 陆野很快做好两碗青菜鸡蛋面端过来。 他坐她对面，又从筷筒里抽出一双筷递过来，见她不接，眼睛一漾，声音温柔亲切：“发什么花痴？” “……” 苏靥星板起脸来。 好吧。 没变。 还是狗。 她鼓着脸接过筷子，等面条一入口，眼睛也忍不住弯起来：“这几年你去厨艺大师班进修过的吧？” 简简单单一碗面也烧得那么好吃。 汤清列干净，面条爽滑劲道，连荷包蛋也煎得恰到好处。 陆野没说话，只挑了几筷子面吃，明明吃起来极快，却看着丝毫不粗鲁，反而有几分优雅。 过了会才慢悠悠回了句：“还行，喂猪绰绰有余。” “……” 苏靥星顿时就不想理他了。 陆野却笑，几口就将面吃完了，就这么坐对面看着她吃。 苏靥星本来想大口吃完，被这么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盯着，不自觉就变成了小鸡啄米似的吃相。 他又一阵笑。 苏靥星知道他意思，脸红了，这人却道：“快吃吧，吃完去找导演他们。” 苏靥星一愣，这才想起刚才的疑惑。 人都去哪儿了？ 而且昨天说要来接她的李秘书也没来。 连忙加快吃面的速度，不一会吃完，擦了擦嘴，而后看着陆野。 陆野却伸手过来，苏靥星还记着刚才那句“喂猪”，别过脑袋，谁知他竟凑过来直接在她颊边偷过一个吻。 苏靥星脸腾地发烫，一下转过去，就看到对方笑着的眼睛里。 真明亮啊。 如炽热的焰火。 就好像曾经的、那个纯粹而简单的少年再度而来，带着最炽热纯真的爱意。 苏靥星捧着胸口那颗扑通扑通的心，半天都醒不过来。 — 崔导看看手机。 临近四点，太阳已经爬到西边，一轮金乌照在随着浪浮涌的白色游艇上。沙滩伞下，或坐或躺着各路嘉宾。 岑春甚至开始睡觉。 许欣安老大不爽地道：“导演，不是说要去岛上，怎么还不走？” 崔导看看表。 出发时间定在四点，早就通知到陆老师，按照他性格，应当不会迟到才是，难道是在等苏老师… 正犹豫要不要找个工作人员去喊，就见沙滩尽头行来两人。 暖风徐徐，这两人一人穿白色衬衫，衬衫被风吹得向后鼓起，如张着风，干净清冽到了极致。 一人穿白底墨色长裙，长裙上那蜿蜒的浓墨花儿肆意地开在女孩凹凸有致的身上，更显得秾纤合度，气运比之前的甜美更多了肆意的张扬，如浓郁的玫瑰。 两人一干净一浓艳，却谁也未被谁压住，反而有种清得更清、艳得更艳的融怡感。 这一刹那，几无人说话。 直走到近前，苏靥星捋起被风吹得扬起的长发，带着笑地问：“都怎么了？” 才有人喘了口大气，林垚道：“苏老师，也太漂亮了！” 苏靥星笑，眼睛弯弯，如落满天星。 岑春却伸手，拍了下陆野肩：“陆哥，这都是白衬衫，怎么就你穿得好看？” 陆野懒洋洋，只唇掀了掀。 岑春：“……” 懂了。 嘲讽他。 他揉揉鼻子，正要再说两句，一抬头，看到许宁安，嘴里那话就给咽下去了。 许总也是穿的白衬衫黑西裤，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许没睡好，得气色…不怎么好。 岑春又忍不住看了眼陆野，心道，陆哥今日倒是有些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意思，眉目…骚情啊。 崔导拍拍手，吸引众人注意力：“都到了吧？” “到了！” 一群人元气满满。 摄像师对着他们录制。 “好了，都上游艇。” 崔导道，在摄像头里只露出一双手。 众人没什么异议，按序上了游艇。 唯有林垚多问了句：“导演，您还没说我们接下来干什么呢？难道是去海上看夕阳？还是大晚上的海钓？” 对一档讲求氛围感的恋综来说，这样的猜测并不出格，反而极其自然。 崔导却呵呵笑，苏靥星在那呵呵笑里觉出一点微妙的感觉来。 不过，她不怎么在意，也上了游艇。 节目组租建的这游艇不小，甲板踩上去很稳，海风拂面，海面上波光粼粼，苏靥星眯起眼看向率先上了甲板的许宁安，最后，又看向还在指挥的崔导。 顿了顿，脚步走向崔导。 崔导自然也看到了向自己走来的苏靥星，想起昨天发生的事，他心底叹了声：“苏老师。” 苏靥星朝他点了点头，走到他旁边。 “苏老师是想问节目的事的话，还是继续录。”崔导也不是什么糊涂蛋，只道，“别的嘛……” 崔导眼神柔和下来：“那是你家大人的事。” 苏靥星有心想说什么，可唇却在对方慈蔼的眼神里抖了起来，过了会，只吐出一句“哦”。 崔导很想摸一摸眼前女孩的头。 哪怕她穿着张扬霸气的水墨裙，可在他看来，她还是个初经风浪的小姑娘。 偏偏小姑娘的父亲不修…… 不过，当着镜头的面，他什么都没做，只是道：“不用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 注意到她眼神，他笑：“不信？” “你崔导我呢，做导演这么多年，什么风浪都经历过来了，最差的一次险些连综艺都没得拍，做了整整五年场记的活，你看，现在不也过得好好的？人生啊，在越不过去的时候，觉得那事大过天，可等过了再回头看，发现那不过是人生路上一个小坎。过了就过了。” “连唐僧不还要经历九九八十一难才能取得正经不是？咱过日子，放轻松，就当是跳石子了，开开心心的！” 帐篷 第91章 苏靥星这人, 对着旁人的冷言冷语，从来不惧。 却唯独对温情不知所措。 她眼睛泛起了微微的潮意，面上却现出难得的腼腆, 垂下头去，像是做错了事似的：“知道了，谢谢导演。” 但很快, 又重新挺拔起脊背来，对着崔导露出个不算失礼的笑。 就仿佛刚才的露怯，不过是昙花一现。 崔导这样的阅历, 哪里看不出女孩脸上的窘迫与感激。 心道刚上节目时还以为苏靥星是个乖张的，哪里想相处下来, 竟然是这么个性子, 倒让他想起刺猬，外面粗粗看来都是刺, 可若往里, 便会发现她拥有再柔软不过的腹。 — 游艇行了一个多消失，才到了目的地。 到的时候，天幕已是黑的。 游艇停在一片光秃秃的岛屿旁。 事先到来的工作人员将沙滩点缀得如同星带, 他们支着摄像头, 往游艇上拍。 苏靥星眯起眼, 旁边林垚已经率先叫了起来：“导演, 不是吧？这岛…什么都没有啊？” 一眼望去，光秃秃的，完全一副原生态模样。 黄的土，黄的沙石，远处密林随风摇曳，并没有任何人工痕迹。 崔导催着人依次下游艇。 在嘉宾们上了沙滩后, 才宣布了此次任务：【在岛上度过两天三夜】。 也承认，确实是未开发岛屿，一切要靠嘉宾们自己摸索。 “两天三夜？”岑春也跟着惊了，“你让我们在这岛上度过两天三夜？那我们住哪儿？吃什么？” 苏靥星也没想到，导演会把一出恋综变成荒岛求生记。 这时，直播间已开。 在苏城集团CEO爆出丑闻后几乎霸榜的情况下，苏靥星作为事件中唯一的公众人物，连非恋综喜好者都开始冲入直播间，试图在她身上寻找到豪门生活的三瓜两枣—— 可一冲入直播间，就看到苏靥星一袭白底墨染裙，俏生生站在土色黄沙上，非但一丝未受绯闻影响，还漂亮得如同荒漠上的骄傲玫瑰，那颗躁动的要立刻找寻八卦的心，就沉了下来。 一粉丝在直播间打： [这时看到星妹，突然想哭。] [是啊，生活不就是这样，哪怕充满了苟且，留给别人的也是微笑。] [好了好了，伤感什么，不还有陆哥陪着么？] 镜头里，陆野也站在苏靥星旁边，他身高优越，白衬衫被他穿出了干净清冽，尤其沙滩上有风，那风吹得他碎发轻扬，不知与苏靥星说了什么，那生人勿近的冷淡脸便露出个笑，那笑里仿佛有明媚星光。 一下子，直播间本来打算来冲八卦的许多人都不觉停了下来。 人都有欣赏美的本能。 而苏靥星和陆野站一块，无需精修，每一帧都是海报，不仅气质独特，更有种仿佛整个世界都变美好了的柔软感，叫人说不出恶言。 [总觉得两人…好像比以前更亲近了？] [发生了什么？] 不过粉丝们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导演接下来的安排吸引了。 [我以为在看恋综，原来是在看荒岛求生日记。] [不太明白…恋综不就是拍得美美的，转一圈，做做氛围感？荒岛求生hmmm一个个灰头土脸的，那还有什么看头。] [哪里没看头？你看许总，老是很优（装）雅（逼）的，难道你们不期望看到许总砍柴，影帝叉鱼，星星掏鸟窝？] [想！] 在一群人喊着想时，也有清醒的开始分析。 [呵呵，导演的意图，还是回归恋综好吧？哪里是为了荒岛求生而荒岛求生，你们也不想想，恋综播了多少天了？合约期快结束了吧？节目组明显是看进度滞后，所以决定创造极端环境，以此来促进嘉宾感情的一大步。] [……有道理！极端环境，吊桥效应！越艰难越需要帮助的情况下，越容易催化感情！妙啊，导演~] 苏靥星对节目组的意图，也是猜到那么一点儿的。 恋综就像是个拉了幅围起来的情感发酵场，而年轻男女放到最原始的岛屿——就相当于将人与现代世界的其他斩断，回归最原始的人类物欲，两天三夜的摩擦，就算是铁树，也该开出一点儿花来了。 不过，她签了合约，向来配合，此时已经在工作人员的指挥下，去拿帐篷。 四女五男，一共五顶帐篷。 女生好分配，两人一顶，剩下三顶给五个男嘉宾，必定是有人一顶帐篷。 岑春率先举起旁边温嘉的手： “我和温老师一顶。” 剩下就是许宁安、江霂、陆野了。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落到许宁安和陆野身上。 这两人，一个是圈外资本，一个圈内资历高，偏偏还同时在争一个人… 在场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微妙。 突然，陆野伸手，随便从地上捞起一个帐篷袋：“我和江导一起。” 他抬头，琥珀色眸光在节目组安插的影灯下有种雾似的流光感，他掀了掀唇，看许宁安一眼，道了声：“许总娇贵，恐怕和人睡不惯。” 许宁安握紧拳头，过了会露出个笑来：“谢陆老师慷慨。” 他也随便捞起地上一个袋子。 其余人松了口气。 陆野目光掠过苏靥星，苏靥星只觉心口一跳，这时，陆野招呼江霂去搭帐篷，她也才在林垚的欢呼下，选了个地搭帐篷。 苏靥星从前哪里需要亲自搭帐篷，便是出外野游，自然也有人安排妥当，这帐篷看起来容易，零碎散件却不少，正在她对着说明书一点点搭时，林垚却突然凑过来在她耳边道：“卧槽，苏老师！刚才看得我刺激死了！差点没呼吸过来！” 苏靥星掀了掀唇，不置可否。 林垚却看着她表情，突然冒出来一声：“苏老师，你知不知道，你刚才那表情简直和陆老师…一模一样。” 苏靥星一愣，过了会说了句“是吗”。 她是不信的。 林垚却在她面前，学着嘴角一扯，露出个似嘲非嘲的表情，而后道：“就这样，像不像？像不像？” 苏靥星看着她快扭伤的嘴角，叹了口气：“三土啊。” 林垚：“啊？” 苏靥星直起身，拍拍她肩，一脸深沉：“江导有句话说的没错。” “什么？” “千万别去拍电影，”苏靥星一脸温柔规劝模样，“去了，你就吃不上饭了。” “……” 林垚撇撇嘴，正要开口，却听后面一道：“让让。” 一股极清冽的草木香袭来，带着辛香气的尾调，如清冽的风，她下意识往旁边一让，就见一道高挑的身影过来，占了她原来位置。 是陆野。 林垚看看理直气壮占了她位置的男人，就见他偏了偏头，桃花眼微睐，朝他来处示意：“换换？” 换换的意思是… 林垚看着一个人在那忙碌的江霂，眼睛瞬间亮了。 她点头，陆野朝她一笑：“去吧。” 被笑得云里雾里间，林垚朝江霂那边过去了。 “……” 苏靥星看了走近的陆野，他正捡起地上的支撑杆，娴熟地穿进帐篷一角，她好奇：“你会？” 陆野睨她一眼，一副智商压制的傲慢模样，理所当然道：“不是看一眼就会了？” “……” 苏靥星干脆放了手，坐到一边节目组拿来的小折叠凳上，一副我不再管的潇洒样：“陆老师既然会，那就能者多劳咯？” 陆野示意她看附近无所不在的摄像头。 苏靥星却选择…… 摆烂。 陆野睨她一眼，笑。 他是真的好看，这么一笑，清冷眉目里仿佛藏着人间烟火的热闹，叫苏靥星看得忍不住挪过脸去。 灯一闪一闪地照耀在她脸上。 — 为避免危险，帐篷自然是不敢搭在密林附近的。 嘉宾们帐篷基本都搭在了沙滩上，搭好帐篷，众人已经饥肠辘辘，导演组也没那么丧心病狂，当晚的晚餐节目组还是提供了的，只是说，从第二天开始，就不再提供伙食，接下来的两天，要嘉宾们自力更生。 当晚，苏靥星是吹着徐徐的海风、听着林垚的鼾声入睡的。 只是，也睡得不算安稳，梦里，沈妍的声音总是冒出来，搅得她头疼，之后又是陆野。 陆野总是用那双装满了人间烟火的眼睛瞧她，也不说话。 一急，她又醒了。 第二天，一整天都在探索、找食物中度过。 节目组说不帮忙，就真的完全不帮忙。 一天下来，人都快散架了，令她惊讶的是，陆野野外生存的知识很足，带着嘉宾们去了一趟密林，在里面找到了能喝的水，还真的找到了一棵香蕉树，嘉宾们如同森林里的野猴子，热热闹闹地爬树、掰香蕉。 掰了香蕉还要运，期间还找到了一棵桑葚树，一些野蘑菇。 只是密林里路不好走，也不算安全，众人也未深入，找到一些食物就往回走。 密林里还有条浅浅的小溪，小溪里居然还有鱼，嘉宾们干脆赤着脚下去抓鱼，洋相百出，不过这是，倒也没人注意形象了。 到最后，倒是喝上了一锅热热的鱼汤，撒上一点蘑菇，非常鲜。 …… 这么热热闹闹地一天下来，嘉宾们倒是更熟了。 尤其是林垚和江霂，简直是进展神速，在林垚从香蕉树上摔下来时，竟然是江霂用身体去接的，当下，两个病残一瘸一拐地互相扶着从密林里出去，等到晚上，林垚甚至靠到了江霂的肩膀。 燃起的篝火里，苏靥星仿佛看到了两人握在一起的手。 “……” 在这岛上的一天，就如同平时的一个月。 苏靥星是什么都经历过了，最让她难受的是…上厕所。 没火就算了，可以钻木取火。 没水，密林里有植物根茎可以用。 可没厕所… 节目组居然连厕所都没安排！ 春雨 “回来了？怎么样, 好点了没？” 苏靥星一进帐篷，掖着被子的林垚就问。 她垮下张脸，说了句“还行”。 林垚在那哧哧地笑, 一副忍俊不禁的模样，偏偏还来安慰她，说“过两天就好了”。 苏靥星无语。 上综艺前谁能想到, 她好好一个偶像歌手居然跑到这鸟不拉屎的荒岛来扮演野外求生呢？当然，也不止野外求生，还有英俊的男人陪着一起求生。 但这样, 日子就不难过了吗？ 自然是难过的。 她的肠胃向来不好，到了这, 三餐要自己想办法, 节目组最多只好心地提供了调料和锅碗瓢盆，食材全部要自己从岛上找。 她昨天连着吃了一天, 到今晚就不舒服了, 肚子隐隐作痛，上…… 好吧。 没厕所。 节目组不当人，崔导说来了这就感受下古人“以凉风为佐、以树叶为…”的轮回大业… 想起刚才小心翼翼摘的树叶, 苏靥星脸又有点发灰。 肚子好像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她揉着, 坐到帐篷里属于自己的半边, 林垚看她一眼，似突然想起什么，道了声：“哦，对了，节目组发手机了，你看下。” “哪呢？” “就你枕头下。” 苏靥星伸手, 果然在枕头下摸到她的手机。 blingbling的碎钻磕在她的手指，苏靥星握着手机，却不怎么想开机。 过了会，林垚似乎感觉异样，看了她一眼，苏靥星这才低头，娴熟地按开开机键。 熟悉的开机页面跳到面前，最后，停格在她上次LV代言的单人照。 照片里她一袭白裙，头戴花冠站在浅草绿的莫奈花园里，月光照到她瓷白的脸，将她脸上那滴泪照得分明。 苏靥星看着那照片好一会，明明时间没过多久，却有种恍然如梦的错觉。 不过，这种感觉也没停留多久，很快，无数消息和通知瞬间蜂拥而来，将手机震得如同发了羊癫疯。 苏靥星一眼就看到了覃小越、程茉等人发来的消息通知。 打开微信，微信也像是被施了魔术，代表着各个联系人的对话框一路往下跳，后面跟着代表[未读]的红点。 苏靥星一个个滑下去，发现大都是发来询问她[怎么样]的消息。 还有外公的。 苏靥星打开，看着外公发来的一大段一大段消息，甚至能想象出他戴起老花镜、坐在沙发前低头对着手机一个个敲的模样。 她挑着几个亲近的回了。 林垚觑着她的面色、微垂的眼睑，突然说了句：“不高兴就不要勉强嘛。” 苏靥星一愣，抬头，却对上她鹿似的眼睛，带着点怜悯似的。 她张了张嘴，声音堵在喉咙里有些发涩，过了会道：“没不高兴。” 又低下头去。 手机已退出微信。 网络信息雪花片似的，纷纷扬扬。 一条接一条的通知跳出来，苏靥星看着其中一条通知：#沈妍苏黎共同出席欧洲新能峰会#，后面跟着一个爆字。 她目光在那行通知上停顿了一会，点开。 词条下，沈妍穿一袭白色典雅珍珠裙，雍容华贵地站在苏黎旁边，和对面的人握手。苏黎西装三件套，仿佛全然没受绯闻的影响，一派儒商的雅致风流。 两人站一块，简直是珠联璧合，天生一对。 苏靥星一眼就看得出，这条热搜是公司买的，否则，以沈妍和苏黎的性格，哪里来这样清晰的正面照。 而这也是两人第一次这样高调地出现在公众面前，雍容的有钱人，哪怕老去也是优雅的、得体的，并不令人生厌。 果然，底下评论一改之前的尖锐，和缓了很多。 虽也有冷嘲热讽，可说到底，夫妻事是家事，做丈夫的出轨，妻子不追究反而出面帮忙圆，外面的人也就只能偃旗息鼓了。 那股冲着往前要打渣男小三的劲儿直接被熄了大半，反而有种索然无味感。 冲什么冲呢。 人家老婆都不在意了。 跟他们这些局外人有什么关系。 一群被鼓起劲儿的人又扯着腿散开，虽还有讨论度，却已经大不相同，再没那种排山倒海、似要将谁压折摧毁的气势，被打散只是时间问题。 而很显然—— 繁忙的娱乐圈是不缺绯闻的，词条的前排，除了苏靥星和陆野的消息，剩下的全被一则消息给占了。 #天王陆峰疑似隐婚生子# 陆峰是谁。 上一代红到发紫的天王，属于时代的记忆。 连苏靥星，都几乎是看着他作品长大的。 人气最红的时候，甚至还有女粉为了他割腕自杀。 苏靥星看着词条里，比现在年轻些的天王拉着一个小孩匆匆走过机场的背影。 老照片的格式，上面还有拍摄日期，距今约有20多年了，因隔得久，像素不高，只隐约见天王侧过头紧皱的眉，像是不耐，亦或是紧绷。 小孩才一个背影，只到他膝弯，背着书包，很乖的模样。 底下评论全是： [挖槽天王居有儿子？] [20年了他也太难瞒了吧？] 不过，到底是老了的男神，曾经为了他能生生死死的粉丝大都也都成了家，何况只是一个[疑似]。 底下的人吵来吵去，惊讶得如同在瓜田里乱跳的猹，一下子把热度捧高了。 这下，关于苏黎出轨的事热度就又下去了一些。 苏靥星看着手机，心想：苏城集团果然手段过人。 连天王的绯闻都能拉出来挡灾。 一个共同出席，一个天王绯闻，两板斧子下去，热度不转移都难。 …… 林垚也悄悄拿出手机在刷，当看到#陆峰疑似隐婚生子#没忍住叫了一声，苏靥星被她叫得头疼，抬头看去，就见林垚微张着嘴，一副被震散了魂的模样。 “怎么了？” 她随口问了句。 林垚瞬间一连串的话砸过来：“你知道吗陆天王居然有个儿子二十年前拍的话儿子都很大了吧…” 她捧着心一副心碎模样。 苏靥星莞尔：“你不是喜欢江导？” 最近林垚和江导之间若有似无的情愫几乎是放在台面上了，只除了恋综上呈现还有点扑朔迷离，但在几个嘉宾眼里，已经是铁板钉钉了。 林垚却道：“追星和爱情，能相提并论吗？陆天王可是我小时候就爱到大的！” “这话你敢到江老师面前说吗？” 苏靥星随口回，而后就见林垚瞬间从斗鸡变鹌鹑样，可怜兮兮地看她一眼，说：“不敢。” 苏靥星笑。 只是到底也没笑多久，似想起什么，又看了眼手机。 微信上，沈妍和苏黎那边的对话框始终空白一片。 哪怕是事情解决了，两人也不曾想过要知会她一声。 苏靥星嘴抿了起来，就在这时，手中手机又一震，一条消息跳了出上来。 [苏公主：来我这。] 是陆野的消息。 想起陆野，苏靥星心底又泛起种奇怪的感觉，林垚似也看到了，挤眉弄眼一脸促狭，挥着手：“去吧，去吧。” 苏靥星握了握手机，终是说了句“ 我出去一下”，而后弯腰出了她和林垚的帐篷。 一出帐篷，就能听到一阵阵的海浪声。 海浪声拍击在耳边，此时已近九点，不远处节目组随插的灯具在夜色里一闪闪地发着萤光，沙滩上，一顶顶帐篷错落有致。 陆野的帐篷要远一些，靠近密林处，隐在一棵高大的乔木后。 苏靥星一到那乔木后，就见陆野指间拈着一根烟，他也不抽，就这么低头看着那烟雾腾起，那张深邃侬丽的脸拢在烟雾里，有那么一瞬间叫人琢磨不透。 她走近一步。 踩着落叶的沙沙声递过去，他这才抬起头，眸中如烟雾聚，定焦在她这一点，突然间烟雾散去，眉一挑带出点神气来：“星星。” 方才遥远的感觉这才消失。 苏靥星过去：“叫我干什么？” 陆野却只是扯了扯嘴角，什么都没说，拉着她手径直走到旁边的帐篷，只听清脆的一声拉链响，他率先矮身进了帐篷，而后探头出来。 那张夜色下格外英俊生动的脸对着她：“进来。” 对着这么张脸，苏靥星生不出拒绝的心。 她矮身，也脱鞋进了去。 陆野撑着拉链的那块，手没挪开，她几乎是擦着他的身体过去的。 气氛瞬间过于旖旎。 加上调到最黄最柔一档的光，苏靥星还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气味，草木调的香气，以及须后水。 时间变得很慢。 又好像很快。 苏靥星终于还是到了帐篷里。 陆野放下那块门帘，退后一步。 苏靥星胸腔里那颗噗通乱跳的心才静下来。 环顾左右，江霂果然不在里面。 比起女孩子的帐篷，他们这里明显要简单得多，颜色也更沉肃，东西简单地放着。 苏靥星看了眼，注意力就被陆野的一句转移了。 “那边是江霂的。” “别过去。” 她“哦”了声，遂不再看，只到底还是有些不自在，问：“你还没说，这时叫我来做什么。” 她转过头去，面对着陆野。 原来和林垚在的时候，不觉得帐篷狭小，但面对着陆野，以及他平时睡觉用的铺盖，苏靥星却觉得，此时的帐篷太过狭小了。 狭小得连呼吸都有点窒涩，狭小得好像一腾挪，就能碰到彼此。 她有意往后挪一挪，手腕却被拽住了。 腾地。 陆野接触她的地方似有火烧。 苏靥星不自在地想抽回手，却被陆野握了紧：“别动。” 他从床头拿过一管药膏，拉过她手。 冰冰凉凉的药膏到她指尖，苏靥星这才感觉到不对。 低头，上节目前做的美甲已经在最近一段时间的劳动里掉得七七八八，斑驳的甲油色块粘在指甲上，像一个个丑陋的印记。 而在印记之下，原来细白的指尖上，布着一些细小的伤口。 那伤口大概是在密林里被叶片或者别的什么刮到了，连苏靥星自己都没在意，他却注意到了，此时正拿着药膏替她细细地涂抹。 苏靥星的目光，落到陆野低垂的眉眼。 帐篷里的柔光蜿蜒在他的眉眼，这人眉骨高、鼻梁挺，这样凑近了看，竟有种不属人间的瑰丽和惊心动魄来。 不过，此时最吸引苏靥星的，却不是他那不同寻常的俊美，而是他握着她指尖细细上药的手。 对比她的，他的手要大上许多，完完全全的一只男人的手。 骨感更明显一些，指节修长，手背的青筋因紧张还是别的原因微微凸起，有种遒劲的性感。 而此时，他那被珠宝表带广告商青睐的手，尤其是手指因着最近多在密林的缘故有许多道划痕，其中一道格外得深，可见翻起的皮肉，大约是长时间浸泡在水里，那皮肉已经微微发白，苏靥星光看一眼都觉得疼。 他却感觉不到似的，反而对她手指上那小得微不可见的伤口在意，低着头的模样，仿佛这世界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 苏靥星的心像被撒了一捧春雨。 有什么东西，在悄悄地顶着，酥酥麻麻，亟欲破土。 在陆野放开她，嘴角露出一抹笑，说了句“好了”时，那春雨豁然变成瓢泼大雨。 苏靥星没忍住，突然倾身，吻在他翘起的右边唇角。 陆野愣住了。 他愣了很久，如同一个懵懂的孩子，期盼已久的糖果突然骤临，他反倒失了所有的从容应对。 苏靥星退开。 他眨了眨眼睛，那密而长的睫毛带出一条线，过了会，眼皮微微褶，露出一点笑，那笑就又变得欠揍了：“就这么喜欢我？还偷亲。” 苏靥星：“……” 这狗。 永远这样。 破坏气氛第一名。 她哼了一声，转身要走，手腕却又被拉住，刚才还没在嘲笑她的男人欺身过来，一下吻住她。 他吻得很深，苏靥星没支撑点，两手支在身后，人微微后仰，很快便撑不住了。 他似察觉到她的处境，一只手绕到她腰后一提，将她提了上来，面对着他。 只唇还不放开，用的劲很狠，像要将她生吞了一样，和他平时的从容完全不同；一只手还在她腰后抵着，烫得让人浑身起火。 “星星。” 含混迷蒙中，苏靥星似听到一声，微微睁眼，却只看到他薄而白的眼角一点红，他闭着眼，似也意乱，那模样当真性感极了。 苏靥星“唔”了声，伸手，试图抓住点什么，最后却只搭到他的脖颈，那里似也有火，那火深入他黑色的T恤。 他喘了声。 那声震在胸膛，传递过来，苏靥星瞬间酥了。 她从不知道，一个男人在这时的喘—息声竟然也能这样性感，尤其是他微闭着眼睛就这么意乱情迷地看着你时，那感觉尤甚。 在这狭小愈见燥热的帐篷里，有什么在渐渐失控。 苏靥星大脑被一片火烧得迷糊，隐约记得不该在这里… 正晕晕乎乎，只感觉一冷，低头看去，却看到浅色柔软的一角布料被掀起，陆野那只手正从里面伸出来。 他似清醒过来，那张英俊的脸上满是遗憾，说：“Baby，对不起，这里不行。” 苏靥星：“……” 似注意到她的表情，他将她衣服拉拉好，抱了住，在怀里拍拍：“江霂也住这的，星星，不过如果你实在想，回头…” 苏靥星表现得像被人踩了尾巴的猫：“谁想了？” 说完，她不甘示弱，低头，对着他看了会，而后才抬头，慢条斯理道：“我看是你想。” 陆野脸有一刹那的狼狈，过了会，老老实实叹气：“对，是我。” “分了五年，才过了一晚，就又…” 他沉沉的叹气。 苏靥星登时面红耳赤，只觉这人若论脸皮厚，他称第二，天底下没人敢称第一。 这时，陆野拍拍她：“还不起来？” 苏靥星这才注意到，自己还坐他身上，只是也不愿意示弱，慢吞吞起身，拍拍身后不存在的泥土。 而后要出去，就听后面又传来一声“站住”。 苏靥星有点恼，转头：“你又要干什么。” 这人还笑，那笑可恶极了，偏偏又好看了，弯弯的眼睛，琥珀色流光都要泛出来。 苏靥星看着他过来，从裤兜里掏出一样四四方方的盒子。 四四方方的盒子… 苏靥星下意识脸就红了。 他又哼哧哼哧笑：“你想什么呢。” 而后就将盒子往她手上一放，声音低而轻柔：“好了，你老公好不容易问导演要的，回去记得吃。” 你老公… 你老公… ！！！ 轰地。 在荒岛的浓夜里，风微微发凉，苏靥星却如同火烧。 这人可真是…… 等脸上热度褪去，苏靥星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已经走出了陆野的帐篷，陆野还站在之前的乔木边，靠着乔木目送自己。 她低头看了眼手上握着的东西。 哦。 原来是助消化的药。 他竟…也注意到了吗。 苏靥星嘴角弯了弯，朝对方晃了晃手里的盒子，陆野也朝她弯了弯眼睛。 苏靥星于是往回走，在走到半途，经过一块大石头时，看到了许欣安。 许欣安正瞪着一双眼睛看她。 苏靥星不奇怪。 反正许欣安对她，一直就是这么斗鸡眼的态度，她不这么才奇怪呢。 正要继续走，却听许欣安道：“我看到了。” “看到什么？” 苏靥星不以为然。 “你进陆野帐篷了。” “哦。”苏靥星站定，“所以呢？” 许欣安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面前：“我想跟你谈谈。” 如果许欣安还是之前斗鸡眼一般的模样，苏靥星是必定不会跟她谈的，但此时她眼睛红红，仿佛护崽小猫似的，模样与从前大不相同—— 苏靥星反而愿意了。 她道：“谈什么？” 许欣安一把拉了她：“跟我来。” 苏靥星随她。 许欣安将她拉到了密林，不过也未深，不远处能隐隐绰绰地看到沙滩，宽叶林在夜色中随风摇摆。 苏靥星甩掉许欣安的手：“行了吧，这儿没人，可以说了。” 许欣安反倒停住了。 她憋了憋，过了会，突然冒出来一句：“你和我哥哥在一起好不好？” 苏靥星愣住了。 良久，她道：“为什么？你不是讨厌我么？” “我讨厌你有什么用，我哥哥喜欢你啊。”许欣安眼眶发红，大约是说这些话让她难堪，“我知道你喜欢陆野，我也知道陆野很难让人不喜欢，可、可是你也可以考虑下我哥哥啊，我哥哥他喜欢你那么多年，他、他很好的！” 她越说越顺：“我从没看见我哥哥那么难过，我印象里，他一直做什么都很有计划，很有把握，也从来不会为任何事情动摇，可前天晚上，还有大前天晚上，他一个人在房间里喝醉了，他喝醉了，还抱着我哭！我哥哥哭了！” 许欣安嗅着鼻子：“我从没见我哥哥哭过，小时候爸爸跟妈妈吵架，他还敢挡在我面前，他从来没哭过！可是他为了你哭！我就知道，他很喜欢你，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 许欣安看着苏靥星，那双圆溜溜的眼睛此时泛了泪，带了点祈求似的：“我以后不跟你争了还不行吗？你跟我哥哥在一起，我不跟你争，都让着你，你跟我哥哥在一起好不好？” 她憋了憋嘴，眼眶也憋得通红，看着她的模样，好像她是她一整个希望。 苏靥星仿佛是第一次看清许欣安这个人。 她印象里，这个人就像是个炮弹，总针对自己，时常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许宁安经常要跟在她身后收拾烂摊子。 可现在看来，她也很值得这样的费心。 苏靥星声音柔下来：“对不起。” 她说：“正是为了你哥哥好，我才更不能跟他在一起。” “为什么？” “我喜欢的是陆野，”苏靥星诚实地道，“带着对别人的爱，去和你哥哥在一起，对他才更不公平。” “可爱是可以培养的啊！” 许欣安道，苏靥星这一套，在她逻辑里，根本是狗屁不通。 如果不能培养，那些为着她钱来的那些小鲜肉，为什么一个个开口说爱，离开她后又痛哭流涕地要求回来。 苏靥星喟然看向她。 真是个小姑娘，明媚到不曾体验过感情，便以为那用钱买来的情意是真。 大约是她着表情惹恼了许欣安，她脸一下胀得通红，恼羞成怒道：“好！苏靥星！你好得很！我哥哥对你这么好，你就是个白眼狼，亏我、亏我还…” “苏靥星！你就是个大讨厌鬼！我再也不要看到你了！” 她跺跺脚，擦一把泪，转身就走。 苏靥星发现许欣安是往密林深处走，连忙拉住她：“你往哪去？” “要你管！” 许欣安一下甩开她，走得飞快。 “你走反了！” 许欣安不理，眼看她要消失在眼前，也来不及叫人，苏靥星叹息一声，到底放心不下，还是追了去。 谁知她越追，许欣安就跑得越快，两人不一会就往深处去了很多，等停下来，也不知到了哪里。 密林深处，一片黑乎乎的。 只有风声。 许欣安似乎感觉到害怕了，缩着肩，看看左右。 苏靥星喊了声她，伸手去碰她，谁知竟是吓到她似的，许欣安一下子跳起来，脚也不知踩到哪里，直接一个打滑。 苏靥星去拉她，许欣安手忙脚乱之下，一把抓了苏靥星，自己倒是站稳了，苏靥星却被她一推，直接往下倒了去。 原来这里是一处高地，往下是密密麻麻的灌木丛和藤蔓，苏靥星只来得及护住脸，就感觉身体一阵往下翻滚，底下尖石磕着身体，疼得她下意识蜷缩起来。 也不知滚了多久，而后，身体砸落地面。 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只晕过去前，迷迷糊糊想。 千万不要毁容了才好。 不然，陆野不喜欢她怎么办。 — 苏靥星滚下去时，许欣安吓得瑟瑟发抖，连一句话都发不出。 她就看着她一下滚到不知道哪儿去，谁能想到这儿是个高岩呢，下面半片一眼看去抖得要命，要是白天，一下就看到了，可偏偏是晚上，一片黑乎乎的，灌木丛被风吹得沙沙，像里面藏了憧憧鬼影。 想从这高岩里翻下去，可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恐怕她一下去，也就滚下去了。 又怕底下有蛇，心里想着苏靥星不会死了吧，许欣安喊了两声，见没动静，就哭着想回去喊人。 脚下一动，却碰到一个物，捡起来，对着微渺的光一看，却看到[胃康灵]三个字。 心想是苏靥星的，想丢，不知为什么，指尖又收了回去。 许欣安哭哭噎噎地往回去，只是来的时候一气瞎跑，此时却像个没头苍蝇，她又怕又累。 …… 沙滩。 陆野拿着手机，出了帐篷，走到苏靥星和林垚那帐篷。 里面没灯，便用指节轻轻敲了敲。 没声响。 料想是睡着了，转身要走，就见林垚奇怪地在他身后：“陆老师来找星星？”不等陆野回答，她探头，掀开帐篷一角朝里喊了声：“星星？” 里面还是没动静。 林垚说了声“奇怪”，却见灯光啪地亮起。 里面空无一人。 林垚站直身体：“不好意思陆老师，星星不在。” 陆野的一双眉皱了起来。 林垚的目光，却落在他握在掌中的手机，那blingbling的钻石壳她是认识的，想当初还问苏靥星哪里买的。 “陆老师是来还星星手机的？” 她伸手要接过，陆野却只是鼻子轻轻“嗯”了声，绕过她，转身往外去。 他目光在那一顶顶的帐篷掠过，而后，落到岛的另一边。 那里有块巨大的石壁，石壁后就是工作人员处。 工作人员那边显然要热闹些，现在没拍摄任务，大部分都聚在一处打牌。 还是没找到苏靥星。 反倒是崔导，喊着他要他过去看剪片子，陆野摆手拒绝，回到营地时，就见许宁安一脸忧心忡忡地从许欣安帐篷附近绕出来，后面还跟着顾皎。 顾皎一见他们就问：“你们见过欣安了吗？” “许欣安也不见了？” 林垚惊道。 陆野眯起眼睛。 他看了眼许宁安，许宁安面色也严肃起来。 “再去找一圈。” 陆野道。 两边人又去找了一圈。 沙滩附近，礁石处，甚至密林边缘也去转了一圈。 还是没人。 再碰面时，林垚也忍不住忧心忡忡：“…也就是说，许欣安和星星一起不见了，可都这么晚了，会去哪儿呢？” 她话落，陆野倏然看向不远处的密林。 密林被风吹着摇曳，沙沙作响。 夜色里，如吞人的兽。 林垚脸色不由白了白：“你是说，她们去了密林深处？” 说完，她忙摆摆手：“不、不可能啊，星星知道那里不安全，不会往里面去的。” 陆野抿紧了唇，握着手机壳的指节微微发白，过了会道： “去叫导演他们过来。” 寻觅 沙滩上。 所有的嘉宾和附近的工作人员, 包括崔导都过了来。 当听到苏靥星和许欣安失踪，一群人惊愕不已。 崔导刚喝了点酒，人还有点微醺, 一听这事，那点酒意立刻就消失不见了：“你说什么？苏老师和欣安老师不见了？！” 林垚点头，其他人没说话。 气氛有些凝重。 “我怀疑他们去了密林, 但我们已经在边缘找了一遍，所以，”陆野顿了顿, 开口道，“恐怕还需要劳烦一下崔导, 安排人手往密林深处去一趟。” “你是说, 她们有可能往密林深处去了？” 陆野点头。 崔导脸色一下发白。 作为恋综总负责人，他再清楚不过, 要是节目里的嘉宾发生什么事, 他这节目不仅要面临夭折的命运，恐怕还要被上头问责。 这是影响他职业生涯的大事。 何况从私心里讲，他也不愿意两个小姑娘年纪轻轻的, 遇到什么事。 “也不一定…会有事吧？” 有人问。 “找找保险。” 崔导忙组织人, 让人去营地找出手电筒, 分给其他人, 还有对讲机。 密林里没有基站，手机在里面恐怕信号不好，又给一部分主力分了对讲机。 “女生们留在这不用去，就在附近找找，不用去林子里…” 崔导一通吩咐，刚才还乱糟糟的队伍仿佛有了主心骨, 各自按照习惯往密林里走。 他拿着手电筒和对讲机走到陆野面前：“陆老师您…” “我一个人走一个方向。” 陆野接过手电筒和对讲机，直接往密林方向去，似乎连一瞬都耽搁不了。 崔导看着黑衣黑裤的男人走远，林垚“嗳”了一声，下意识抬脚要跟去，帽子却被江霂拉住：“行了，你别去添乱了，让他自己去。” “可……” 林垚还想去找苏靥星啊。 江霂却只是将她往帐附近一推，摸摸她脑袋：“别总忘了，你也是个女孩子。” 林垚一怔，就见江霂也拿了手电筒过去。 不一会，人就消失在了林后。 温嘉、许宁安之类，也早跟着队伍，各自选了个方向往密林去。 剩下来的人，要么体弱，要么是女性。 顾皎拍拍手，组织剩下的人：“为避免遗漏，我们在附近再找一遍，不过，危险的地方不要去，礁石、有可能有蛇出没的地方…” 林垚见此，干脆跟着顾皎去。 这下，附近的人一下散得七七八八。 崔导在原地，心烦地抽起一根烟，旁边制片人拍拍他肩，问：“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外面要不要通知？” 这所谓外面，就是要不要求助岛外的搜救队了。 但一旦求助，事情恐怕就变大了。 记者那边瞒不住，再惊动上面，还有苏靥星许欣安父母… 崔导心烦地将烟捻熄，今天这事可大可小。 组织节目时，自然是找当地人问过，也做过调查，密林子里自然没什么猛兽，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他拿起手边手机，过了会又按下：“等三个，啊不，两个小时，两个小时内要是找不到，我就通知搜救队。” “至于苏靥星和许欣安父母那边，”崔导一双粗眉拧着，“有小许总在，恐怕很快就知道了。” 制片点头。 他理解老崔的顾虑，比起其他可能会瞒一天的导演，老崔已经很够意思了，他压力也大，任何节目组碰到这样的事，都得烧香拜佛，求老天爷保佑，那俩人没事。 否则…… 制片一口气将烟抽完，将烟屁股丢在脚下，碾了碾：“行了，也别愁了，跟着一起去找。” 崔导抓了抓头，第一次有点后悔自己的安排。 怎么就不能像别的恋综，就安排点转圈圈、悠闲度假呢。 反正有陆野和苏靥星在，收视率怎么都不愁啊。 眼看制片要走远了，崔导执起一个手电筒：“老徐，等等我。”说着，也跟着制片进了密林。 这个岛很大。 人一散进林子里，就如同沙子入了水，一点涟漪都泛不起。 状况比崔导预想得还要坏，一个小时后非但没找到苏靥星许欣安，林子里还下起了雨。 雨下得很大，瓢泼似的，哪怕是透过树叶，砸到人身上也跟冰块似的。 岛上晚上的气候和白天不同，要比白天冷得多，加上这雨，就更冷了。 走在林子里，一层层雨往下，淋得眼睛都睁不开，加上大雨路滑，密林本身未开发，路面磕磕绊绊，更是给找人增加了难度。哪怕是身强力壮的大男人，恐怕都受不了。 有好些干脆回去了一趟，将雨衣拿过来接着找。 崔导唯一庆幸的是，这回他没让女生们进来。 否则，明天恐怕要倒下一大片。 就这么一路走一路喊，往林子里也不知走了多远。 每个人都是又累又饿，身体重得如同灌了铅。 不过，也不是毫无所获的，在又走了将近大半个小时后，终于找到了许欣安，她似乎是在林子里迷路了。 人吓得不轻，整个人被雨淋得瑟瑟发抖，一见他们，眼眶就红了：“苏、苏……” 只“苏”了半天，说不出来。 崔导急了：“苏什么？！你倒是说呀！” 陆野正巧也在附近，听到“找到了”“找到了”一阵动静，忙过来。 “找到了？” 一阵带着潮气的沙哑的声音，崔导本来还看着许欣安呢，就见陆野从旁过来。 他是少数几个没有回去拿雨衣的人。 身上价格昂贵的黑T黑裤都被雨淋得津湿，紧贴在身上，裤管上还溅着许多泥，少见得狼狈，整个人如同水里出来的一般。 唯独那双眼睛，湿发下也清凌凌的，有种冷刀似的锋锐。 他却只是径直走到许欣安身边，声音因长时间呼唤而有些嘶哑：“苏靥星呢？” “苏，苏……” 谁知许欣安见了陆野，就是一抖，本来就不成调的声音更是发乱。 许宁安也正好过来，见此忙将许欣安掩在身后，对着陆野：“你别逼她！” 陆野眼睛都红了。 两个男人在雨林中对峙，眼看这两人剑拔弩张要打起来的模样，崔导插进去，推开两人：“好了！” 又安抚地看向许欣安。 小姑娘身上罩了件别人拿过来的外套，身上还罩着雨衣，瑟瑟抖着，整个人像是丢了魂似的，过了会才道：“苏、苏靥星，掉、掉下去了。” “掉下去了？什么意思？” 崔导心里一个咯噔，直觉有什么不妙的事情发生了。 他下意识看了眼旁边的陆野，他抿紧着唇，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这人像被塑在冰冻的壳里，几乎要离壳而去了。 雨打在他湿漉漉的脸，在这深沉的荒岛雨夜里，这一刻，他脸色苍白似鬼。 许欣安的声音还在继续： “…就、就一个高高的地方，滚下去，下面黑乎乎的，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想推她，我只是害怕，她来扶我，我一下、一下就掉下去了…下面全是灌木，我一下就看不到她的影子了，我回来想找人，可是这路太难找，找了好久好久都没人，我害怕极了……” “我是说，苏靥星掉哪了。” 陆野说了一句。 他没什么表情，声音因哑甚至显得温柔，可却没人真的以为他温柔。 这人只不过看一眼，都觉得心底要生出渗意。 许欣安舌头似打了结：“我、我不知道，我想不起来，乱了、全乱了…” 她拼命地抓了下脑袋，可晕晕乎乎里，却回忆不出更多。 只能说出那个地方很高，很黑，路不好走，掉下去的地方有很多藤蔓。 可密林里这样的地方太多了。 荒岛之上，道路未开发，高高低低，密林里更是崎岖起伏，深深的灌木丛和藤蔓更是到处都是。 随着许欣安的描述，崔导整个人手都在抖，他试图想从裤兜里拿出一根烟，最后却还是将烟塞回去。 他们已经找了快两个小时了。 苏靥星如果滚到山涧，要是撞到头，失血过多，或惊扰到蛇… “我先出去，给搜救队打个电话。” 还是制片提醒了他，崔导道：“至于你们，累的先休息会，饿的回去吃点东西，休息下再找。” “别落单。” 不管苏靥星发生什么，剩下来人的安全他得保证。 崔导抹了把脸。 这个胖乎乎的导演，在一晚上似乎苍老许多。 他看了眼陆野。 陆野会点野外求生知识，他知道，那句“别落单”是针对他的。 不过很显然，对方没听进去，还在看着许欣安。 许欣安也被带走了，走之前她看了眼许宁安，刚开口喊了声“哥哥”，那眼泪就落了下来。 大半夜的找人，让许宁安脸色微微发白，在许欣安即将出去时，他不放心快跑跟了上去，走了两步，又回过头对着陆野颔了一首： “我先送欣安出去。” 陆野恍若未闻般转过脸。 那一瞬间，他脸色如山石般冷硬。 江霂一直跟在他身边，问他：“怎么样，要不要回去喝口热水，再回来找。” 他担忧地看着陆野。 将近两个小时的寻找，对人的精神和体力都是极大的消耗，尤其他看着陆野完全没歇。 别人或多或少都会停一停，但他跟筛子似的，生怕漏了，一点点找过去。 陆野却只是摇摇头，开口，声音嘶哑： “你先回去。” “我再找找。” 江霂哪里肯，叹了口气，跟上。 雨打在两人身上，确切地说，是陆野身上。 江霂刚才回去拿了雨衣，陆野却是完全没遮掩的，雨落在他近乎青白的脸，将他高挑清瘦的身体几乎打得弯折。 不过很快，他又停止了背脊，慢慢往前找去。 …… 复合 …… “这儿？你疯了么？从这儿下去？” 江霂站在一块高高的山岩面。 他用手中的电筒照了照, 往下，是一片直下的斜坡，很抖。 到处都是灌木丛和藤蔓。 附近似乎有踩踏的痕迹。 “说不定是野猪踏过的呢, 还有啊，这么抖，你要是摔下去…” 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手电筒只能照到近处一隅, 更远处的，隐在一片黑暗里，如危险的探不到底的沼泽。 “不行, 太冒险了。” 江霂发现，跟在陆野身边, 他似乎变成了那聒噪的岑春, 偏偏这人完全不理他，自顾自地将脚往岩壁边缘一点的地面踩了踩, 像是在评估地面的结实程度。 他还欲继续下去, 在对上陆野眼神时，嘴里的话就憋了回去，只留下一句：“你真要下？” “是。” 陆野颔首。 他鞋面连裤管已经全是泥, 连眼睛都因熬夜沤得发红, 完全不复曾经的懒散不羁, 可偏偏这样, 却更叫人心生出一种敬来。 江霂这人，见惯了圈子里的蝇营狗苟，人人都似捧着一颗轻飘飘的心来，又捧着一颗轻飘飘的心去，如浮萍聚散。 别说这样的冒险，就是一阵风, 都能将人轻易吹散。 此时，对这样的厚重，他反倒生出股敬意。 “行，”敬归敬，江霂却是惜命的，他举手，“不过，我不跟着你下去。” “不用你。” 陆野道，说着，一只脚已经踩实岩壁下的地面。 湿滑路面，带出一段，他身体倾斜，另只手却精准地扣住一边的青藤，只听清脆的一声响，藤蔓已经被扯断。 但他身体到底站住了。 只是也不知下面有多少这样的“惊喜”。 江霂在上方探头出来，手上电筒努力帮他照亮。 陆野抬头，眯起眼，只说了句：“如果有人来，让人顺着这去找我。” “明白。” 江霂点头。 风吹过，雨打在脸上，眼睛有些睁不开。 底下的人也似睁不开，江霂贴心地将手电筒滑到一边，不让它对着陆野的眼睛。 于是，陆野开始顺着痕迹往下爬。 那漂亮的修长的手指沾满了泥，连脸也被沾湿弄脏，可从江霂那自称镜头的眼睛里，却觉得此时的陆野，前所未有的漂亮。 那种漂亮，不带性别，却是生命力与爱自别处的延伸。 在陆野即将攀爬出他的视野时，江霂忍不住喊了声：“等救到苏老师，回来给我拍戏啊。” 底下只隐隐听到一声“恩”，也不知是不是听错了。 江霂突然有些寂寞。 他想起了那咋咋呼呼的林垚，心想，这人虽然笨些，没眼色，时常闯祸。 可到底一片赤诚。 回去还是好好与她说话吧。 再请她一杯奶茶。 …… 苏靥星是被一阵打到脸上的雨给惊醒的。 雨冰冰凉地砸落她面，将她打得一个激灵，她下意识要坐起，手才一撑地，就一声“嘶”—— 低头就着微微的光线，只隐约能看见破皮的掌心。 掌心上道道红色的血痕，触目惊心，还有那刚上过药的指尖，此时混着泥的水，脏兮兮的，与那药味混合在一处。 此时，苏靥星只有一个想法。 可惜了。 药白上了。 等雨滴砸得更多些，方才发生的事，才冲入脑中。 她被许欣安叫去谈话，跟着她进了林子，后来许欣安单方面不欢而散，她怕她危险去拉她，然后…就掉了下来。 好人不易做啊。 苏靥星想着，只觉得脑袋发胀，晃了晃，非但没清醒，只觉得更胀了。 于是，她不敢再晃，生怕是脑震荡。 但庆幸的是，她脑壳硬，摸过去并未有什么伤口。 唯独之前努力保护的脸上，一摸就疼。 苏靥星心底不由生出一丝恼怒起来，不过这恼怒是对自己，突然好心上头作什么。 这下好了吧。 要破相了。 苏靥星素来爱美，光想象自己破相的模样，就觉得十分难过。 只是这难过，也抵不过脚上传来的疼痛。 她试图撑起来，却一连几回都不行，一动，小腿就剧烈地疼，头也晕得要吐，眼泪混合着雨就要下来。 可苏靥星还是憋了回去。 哭什么呢。 这儿没有心疼自己的人。 哭也浪费。 只是到底不是不委屈的，她坐在地面，动弹不得的时候，突然十分想陆野。 想他低着头给她擦药的模样，想他陪着她在花房安静呆的一夜，想他给做可口的饭菜，想他总是温得恰到好处的牛奶，还有看着她的眼神… 这样想，他真的很好很好。 他那些坏，与他星星一样多的好比起来，好像微小得不值一提。 …… 苏靥星乱七八糟地想了一通，只感觉脑袋似乎好受了些，便试图探清自己在哪儿。 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她好像掉进了一个洞里。 四周黑乎乎的，摸过去，只摸到了一手泥，头顶似有光亮透进来，不过太微弱了，几乎什么都看不清，苏靥星眯着眼睛，也只能看到伸到洞口的一枝阔叶枝。 有淅淅沥沥的雨，顺着洞口落到脸上、身上。 苏靥星不一会就湿透了，她坐起身，努力用手拖着不怎么听使唤的腿往洞壁靠。 就这么一个动作，她已经出了一身汗。 腿太疼了。 苏靥星眼泪含了一包，又觉得不能便宜别的谁，只想等陆野来了，给他看。 等好不容易安顿下来，雨滴飘过来的果然少了些。 不过还是有。 苏靥星也没办法了，只得继续观察。 洞很深，目测有三四米。 苏靥星很确定，以她现在的“残废之躯”，是不可能出去的，只能安心地在这等。 手在身上摸了一会，除了支口红，什么都没摸到，手机也不见了，更可惜的是，陆野给她的那盒药也不知去掉哪儿去了。 她颓了一会，又觉得不能这样下去，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喊。 只是也不知道许欣安什么时候能找到人来救她，希望快一点，因为苏靥星太冷了。 雨将身体全浸湿了，一路翻滚似乎令她连骨头缝都生出来疼痛。 她牙齿有些打颤。 不过令她最害怕的，却是洞底的一堆动物尸骨。 大概是掉到洞底出不去后饿死的，白生生的一堆小骨头，看着渗人。 苏靥星刚才挪动时，一脚踢到了。 她将身体蜷缩得更小，生怕再碰到什么，嘴里祈祷着：快来快来… 突然，一道柔软又奇怪的触感在小腿附近爬过。 苏靥星低眼看去。 就在看到的一刹那，几乎要跳起来。 一只蜈蚣爬在她小腿上。 那么近，蜈蚣黑色的身体以及那簌簌簌动的无数条腿爬在她□□的小腿。 苏靥星头皮发麻，再控制不住尖叫起来，她边叫边哭，哪怕腿疼得像是断了一般，也还是努力抖抖抖。 那蜈蚣被抖落地面，头往她这一抬，而后簌簌簌，无数条腿蠕动，往边上爬去。 苏靥星的眼泪终于掉下来。 她真的好害怕呀。 哽咽着喊了声“陆野”，可风萧萧，雨阵阵，唯独没有陆野。 陆野在哪儿呢。 她真的好想他啊。 苏靥星哽哽咽咽地哭着，心想，要是她出去了，一定再不跟他闹别扭。 她要和他好好的。 … 就在最惊惶之时，苏靥星只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似鞋子踩在落叶，发出的窸窣断裂声响。 似乎还有陆野喊她的声音，夹杂在风雨里，几让人听不清。 苏靥星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抬头认真地听，那声音又不见了。 恍惚间，她以为，自己是因太过恐惧雨期盼出现的幻听。 等过了会，那声音又传来。 这回，更清晰了。 嘶哑的一声“苏靥星”。 苏靥星心一下跳起来，也分辨不出那声音属于谁，只扬高声：“我在这！苏靥星在这！” 清脆的声音传出老远，似惊起路边的鸟。 一点动静都没有。 苏靥星靠着洞壁，生怕失望，连呼吸都轻了许多，就在这时，一道光自上而下地过来。 随着光一道出现的，是陆野那张脸。 他脸几乎不能看，沾着泥与水，唯独那双眼睛清亮，眼眶泛红。 “陆野。” 苏靥星一下就哭了。 眼泪滴滴答答地下，半天停不下来。 嘴里一叠声地喊着“陆野”，好像除了这两个字，不会再说别的了。 陆野回了声，声音也嘶哑。 苏靥星几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陆野却像是一口气一下松下来，人一下摊坐在地，两只手支在身后，重重喘息了口，而后笑了起来。 他那双眼里都是笑意，风吹过他的发丝，带着点松弛的意味。 连握在手中的手电筒掉了也不知。 苏靥星只感觉，头顶的光突然暗下来，过了会，又亮起来。 陆野拿了手电筒，重新往里照。 苏靥星下意识抬起手，眯起眼睛。 手电筒的光照见一个落魄的身影。 苏靥星满脸是泪，那泪混着泥，将她整张脸化成了一道道，连身上也是泥，衣服湿透，可怜兮兮地贴在身上，细白的脸上、手上都是伤口，整个人蜷缩在洞壁，狼狈得像被主人丢弃的猫。 他一下笑了起来：“你没事。” “嗯，”苏靥星眼睛发红，“ 我没事，就是脚疼。” 她带着点哭腔的撒娇的语气。 陆野手握了握手电筒，过了会，似想起什么，拿起插在裤袋里的对讲机，对着对讲机按下通话键。 里面传来“嘶嘶嘶”的电流声，唯独没有信号。 陆野又将苏靥星的手机拿出来，又是没有信号。 他直起身，找了会，也不知与附近的人距离多远，不管是对讲机还是手机，都没有信号。 苏靥星在底下，看着他一副忙碌，擦了擦眼睛。 随着时间过去，刚才的激动慢慢平复下来，她催他去找人来救她，说洞太深。 陆野看她一眼：“你真的能行？” 苏靥星真的害怕，因周围的黑暗，因附近的白生生的尸骨、可能存在的各种地底小生物，还有这冷雨、冷风，可此时，有他在，她仿佛又有了勇气。 她倨傲地点点头。 那张脸若没有混了一条条的泥水，这个表情当是相当适宜的，可偏偏她不自知，还当自己和从前那般，倔着： “去吧。” “我在这等你。” 这一会，又不再是方才被吓破了胆的娇娇女，而是个骄傲的大小姐了。 陆野莞尔：“你真行？” “我当然行，快去，去吧！” 苏靥星瞪他。 陆野瞥她一眼，不发一言，果真转身走了。 随着这唯一的光源走开，周围又陷入黑暗。 苏靥星又仿佛听到了蜈蚣那无数腿在地面的簌簌响，还有风吹过阔叶的沙沙响。 好像一切恐怖，又随着他的离开回来了。 苏靥星抱着肩，嘴里忍不住念起学起过世的外婆，念起一连串的“阿弥陀佛”，心底下强行安慰自己，没事没事，佛光普照，魑魅魍魉一切现形，何况陆野去找人了，很快就有人来救她了… 谁知又有“簌簌簌”声响，苏靥星低头，一下子和小动物那变成白骨的骷髅眼对上，她一个激灵，脊骨从上凉到底，念“阿弥陀佛”的声音更大起来。 却听头顶一声笑。 苏靥星睁眼，就见陆野那张脸重新露在面前，那手电筒也不知被他放哪儿了，光远远地，只还能见到一点。 那一点正好落在他发顶，点亮他眼睛。 那眼睛里此时都是笑，带着促狭的意味。 不过一会，他脸上的泥巴已经被水洗净了，只在下巴沾了一点，好英俊的一张脸。 “喂！” 苏靥星脸一下红了。 “求神拜佛，不如拜我。” 他自顾自地说道，拍拍手，两条手臂撑着洞顶，身体轻轻一跃，就从洞顶跳了下来。 “你……”苏靥星惊道，“你发痴！” 最近看的港片口音都冒了出来。 他却只是笑，半蹲下看她，苏靥星对着他那双眼睛，不知怎的，方才强压下的恐惧、难过与瑟冷都冒了出来。 她抽噎了声，而后，就听一声叹，刚才还冻得发抖的身体就被拥入一个怀中。 真奇怪啊。 他也淋了雨，整个人湿漉漉得跟落汤鸡似的，可身体却那样热。 炽热得像火，能将她温暖。 “可是这样就没人来就我们了。” 苏靥星在他怀里，轻轻道。 她抬头，看了洞顶。 刚才她注意到了，哪怕是陆野站直了，距离洞顶还有很远的距离。 恐怕凭着他，是上不去的。 陆野却无所谓似的：“我在附近最高的一棵树上插了手电筒了，有人看见就会过来。” 他伸手，摸摸她头，生怕弄痛了她似的：“别怕，最晚，明天也会来。” 苏靥星枕在他怀里，似还能听到他胸膛一下下敲着的声响。 就在刚才，那声响跳动得厉害，仿佛是惊惧，也或者是别的什么，此时，才缓缓慢下来。 他仿佛也很害怕。 苏靥星心底突然生出这一点确认。 他却推开她，半蹲下身，在她小腿上摸过去，嘴里道：“你刚才说，腿疼，哪里疼？” 他一点点敲过去，按到一处时，苏靥星“嘶”了一声。 “这儿？” 陆野按着她小腿肚的一处，苏靥星登时眼泪汪汪了。 他似也感觉到疼，额头落下涔涔一层汗下来。 抬头，那汗与雨几乎滴落他眼睛，像是哭的模样。 声音嘶哑着，说了句：“对不起。” 港湾 坑洞里。 苏靥星混合着泥与水的雪白小脸骤然笑起来, 在这骤冷的夜里如一朵鲜妍生动的花，睫毛也弯弯，声音似带着甜的糯。 她说：“傻子, 这怎么能怪你。” “而且，”她仰头看着他，一点光落入她眼睛, “你都找来啦。” “你不知道，刚才看到你，我有多高兴。” 她满脸是笑, 狼狈不堪，如夜色里的明珠。 陆野看着她, 眼底有微微的泛红。 因着皮肤白, 那点红就格外明显，过了会, 却突然一笑, 伸手在苏靥星湿漉漉的脑袋上一抚。 苏靥星本来就有点头晕，忍不住挪开脑袋，嗔：“摸什么摸。” 他便收回手, 而后低头, 扯住黑T下摆一个用力—— 黑T, 丝、毫、不、动。 苏靥星见此, 不由睁大双眼。 那双被粉丝称为甜死人不偿命的蜜眼儿微瞠，视人时有种天真的意味，旋即似想到什么，捂住嘴，“咯咯咯”笑。 “陆野，你以为你在拍偶像剧呢。” 她喊“陆野”两字时, 那平平无奇的两字，也便似带了别的意味，有种女孩娇柔的情意。 似乎在这雨夜，她所有的情感都不再压着，从细节里微微流出来。 陆野勾了勾唇，两腿叉开，姿态懒洋洋的，嘴里却哑着道：“下次让明明买五十块的。” “五十块？ “对啊，这T一百块。”陆野半回过头，带着戏谑的笑，“明明小表妹开了家淘宝，随便送的。” 苏靥星：“……” 这T一百块？ 亏她之前还觉得… 她有点傻地看着他身上的暗色T，这一百块的T在陆野这样的衣服架子上，竟然也显得分外昂贵。 不过，此时陆野还在与那一百块T计较。 很显然。 孙大经纪人这小表妹的一百块丝毫不掺假，料子很牢靠。 陆野扯着这一百块衣摆在撕，因用力，胳膊薄薄的肌肉偾起，形成漂亮而遒劲的线条，而随着动作，T恤下摆掀起，更是露出他精瘦绷紧的小腹，人鱼线往下，落入劲窄的裤腰，工装裤腰身不算高，于是便… 苏靥星脸微微红，别过脑袋去。 不过，很快，又被一道长长的撕拉声吸引，将脑袋别了回去。 陆野居然真的把那黑T衣摆给撕了下来，而后，微微侧身，将她那条伤腿抬起来放到自己膝上。 “干什么，”苏靥星不由问，“你不会真想用这我包扎伤口吧？” 陆野那双桃花眼微微睐，一点笑意探出来，而后很快又在她腿上手上的伤口间消散了去。 他没吭声，只睨她一眼：“伤口不疼？” “疼。” 苏靥星听闻，立马就抱住他一条胳膊。 她深知会哭的孩子有奶吃，道：“疼死了。” 陆野素来勾起的唇平了些，过了会道：“疼就少说两句。” 语气却是安静的，不大高兴的模样。 他一不高兴，苏靥星就不怎么敢去招惹了。 闭了嘴，安静地看着陆野用那衣摆沾了雨水，在她胳膊、手肘上沾了泥的地方一点点擦。 他擦得很细致，甚至连指缝都细细地擦到。 很快，苏靥星就从一只在泥水里滚的花猫重新变得白净——不看那些伤口的话。 从灌木丛一路滚下来，她身上裸露出来的地方几乎都有伤口，或大或小，密密麻麻。 尤其她皮肤白，平时力道稍微重些都能留下红印，此时被干净了，那些还淌着血的伤口，在那薄莹一样的白皮肤上，就显得尤为狰狞了。 不过，最严重的却是在腿上。 一道几乎手掌长的伤口，从脚踝划到小腿肚，血红色伤口豁着，血倒是不流了，只是伤口里掺着一路摩擦过来的小石子、泥土粒，甚至还有点碎叶沫。 陆野那双漂亮的长眉看着这伤口，微微蹙着，过了会，才伸手去擦。 只是这回擦得不那么稳，湿湿的下摆划过伤口，苏靥星的腿就忍不住一抖，发出细细的一声呻|吟。 他按住了她腿：“别动。” 苏靥星带着点哭腔似的：“又不是我想动。” 于是，陆野薄薄的唇便抿紧了，睇她一眼，苏靥星发现，这回，他的眼睛更红了，只是什么都没说，重新按了她腿替她将伤口里的碎石粒等擦去。 苏靥星干脆别过头去，不一会，眼眶里便开始有泪珠儿在打转。 在陆野面前，她似乎总是格外脆弱。 她想。 她又忍不住回过头，大约是洞内光线不好，为了看清她伤口，他半弓着腰，高高的鼻几乎要贴到她伤口。 对比他曾经的朗月清风，这姿势尤为奇怪，甚至可以说毫无气质，可不知道为什么，苏靥星却突然很想吻他。 她轻轻叫了他一声：“陆野。” 陆野抬起头来，苏靥星便倾身过去，吻住了他。 轻轻的一下。 干的唇相贴，磨蹭。 这奇怪，明明时不时有雨丝在头顶飘落，可唇却依然感觉干，在挨|蹭间能碰到起了皮的皮肤。 很奇怪的感觉，有点痒。 却如相濡以沫的小鱼。 陆野不知怎么了。 身体一动不动，僵直在那，像是怕一动，就会弄疼她了一样。 … 不仅苏靥星身上有伤口，陆野身上也有。 腰间，手肘，胳膊… 苏靥星看他帮自己清理过，就不管他自己，便干脆也拿了那块湿布，拿过他胳膊，一点点替他擦。 一边擦，一边不免猜测起，是怎么才能弄出这样的伤口。 陆野似看出她意思：“不小心摔的。” “那你怎么找到我的？” 苏靥星这才有时间问这个问题。 “随便找找，”他一笑，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唯独那笑进入眼睛，看着她，“大概是……” 他似认真想了想：“有缘千里来相会？” 见他这样了还要贫，苏靥星没忍住，对着手下伤口用了下力，他那表情立刻变了，“嘶”了声：“苏靥星，你谋杀亲夫啊？” “不要脸。” 苏靥星翻了个白眼，那眼却没从前翻得坚决，蜜儿似的眼睛流出一点笑的意思。 陆野哑的调却带了丝不正经：“迟早的事，不是今天，也是明天，不是明天，也是后天。” “你倒挺会想。” “不想日子过不下去啊，”夜色里，陆野那双琥珀色眼睛带着点嘲笑的意味，不知为什么，苏靥星却从中品出一点真的感觉，他微微仰靠在洞壁，道，“带着点盼头，一天天，日子就过去了。” 明明是嘶哑的调子，苏靥星却从中感觉出他在说这五年时光的感觉。 她抿紧了唇，低头，继续替他清理伤口。 那长长的睫毛垂下来，沾着点雨，一瞬间，如垂翼的温顺的蝴蝶。 她“哦”了声，说：“要是有瓶酒精就好了。” …… 两边都清理完，时间又过去了很久。 苏靥星一条腿架在他盘起的腿上，身体半靠着陆野，与他一起微微靠在坑壁。 天已经不下雨了。 月亮从云层后透出来，下过雨的夜空格外澄澈，像一块巨大的蓝宝石，大约是空气澄净，连星星都出来了，一颗颗地闪。 苏靥星靠在陆野怀里，看着天。 两人都没说话。 过了会，陆野似想起什么，动了动，从裤兜里掏出一个手机给苏靥星。 苏靥星一眼就认出那是自己手机，惊讶地接过来：“怎么在你那儿？” 旋即想起来：“哦，我去你那的时候…掉那边了？” 陆野点头。 静了一会，他声音更加哑了，像铁轮擦过磨砂纸的沙，一只手搭在苏靥星肩。 “去找你，才发现你不见了。” 苏靥星指腹上有不少细细小小的伤口，那些伤口摩擦着手机壳上冷硬的水钻，带来细微的疼痛。 她将手机拿在手里，过了会，伸手去开机，却只得了陆野一声：“没电了。” 她“哦”了声，却也不动。 一双大眼睛对着黑黢黢的手机屏幕，柔嫩莹白的脸半沉入黑暗里，刚才的活泼劲一下子散了大半。 过了会，突然道：“那天，你怎么什么都不问我。” ”那天？” 陆野一愣，眸光落到她侧脸。 她长长的睫毛颤抖着，像无处可归的茕兔。 “就我跟许宁安吵架、你拉我去花房的那天。” 他面上泛出哑然来，粗糙的指腹轻轻蹭过她脸，带着点安抚的意味：“我知道。” 苏靥星却别过头去：“你知道什么？” 他却又将她脸别过来，那双清亮的桃花眼仿佛要看入她心底，苏靥星只听一声轻叹，身体却被抱住了。 温暖的、热烘烘的身体，将她的冰凉烘烤着。 陆野长时间呼喊而嘶哑的声音，穿入耳朵，又像穿入心房。 他说：“星星，这世界不是所有父母，都会慈爱。” 苏靥星眼一软，险些落下泪来。 这是第一次有人与她这样说。 所有人都跟她说。 星星，别任性，乖一点。 爸爸妈妈已经做得很好了。 不要有别的期待。 去理解，去尊重。 即使是最疼她的外公，也只会叫她多一点耐心。 无人与她说，这世上，不是所有父母，都会慈爱。 她与沈妍、苏黎之间的关系，如她身上的阿克琉斯之踵。 她迫切期望藏好，最好谁也不见。 可此时…… 在陆野潮热的怀里，苏靥星抽噎了一声，也紧紧抱住他，仿佛已找到这个世界上最温暖的避风港。 罗网 沙滩上。 一辆白色大游艇乘着夜色破浪而来, 崔导和制片人候在土色的沙子上，看着搜救队穿着橙红背心、带着绳索等各类工具跳下游艇。 一个队长模样的人过来，对他行了个礼。 崔导习惯性地从他的站姿与行礼的姿态推测出对方退役兵身份, 旁边制片已经娴熟地与人打过招呼，匆匆将事情讲述了遍。 当讲到现在还未找到人时，搜救队长脸上已经带了份凝重。 崔导正欲补充两句, 放在裤子口袋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接起，手机扬声器里一道陌生的女声响了起来，从崔导的角度, 几乎在一个照面推测出这道声音主人的特质：优雅，克制, 咄咄逼人的礼貌, 应当是个习惯于上位的领导者。 他几乎是立刻判断出了对方的身份，心里不由倒泛起一部分苦水。 “崔导, 作为导演, 你应当做的，首先是保障组员的安全。” “是是是，”崔导觉得自己的背弓得直不起来了, “我已经找好了搜救队, 很快, 令爱就会有消息。” “我安排的人已经过去了, 还有直升机与医护也很快就会到，麻烦导演负责安排，另外…”对面刚才语气里的谴责迅速消失了，只剩下有条不紊，崔导心想不愧是大企业的负责人，这种情况下也没有任何的失态, 那边已经递过来一句，“劳烦导演帮我找一下许宁安，令他接电话。” 崔导下意识回头看了眼。 许欣安坐在一个帐篷外，蜷缩着身体半靠着一个暖灯，整个人包裹在一块柔软的地毯里，只露出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时不时往密林里看，带着点愧疚与不安。 刚才还在她身边的许宁安却是走了。 他又回过头：“小许总去帮着找人了，要不，我替您将许小姐找来？” “不用，”对面冷冰冰地拒绝了，在挂断电话前，那声音突然变得柔软了一丝，”麻烦导演，请一定要找到我女儿。” 崔导心下戚戚：“一定，一定。” 这样年轻鲜活的生命，自然不能殒在这荒岛山林之间。 他只能祈祷，苏靥星足够好命。 没有碰到致命的毒蛇，也没有致命的伤口。 这么一想，心里又觉得不好过了。 搜救队来了三四十个人，看起来明显要比他们专业多了，副队长手里还牵着条训练过的黑背。 他问崔导要一件苏靥星的东西，崔导叫来林垚，林垚忙回身，从她和苏靥星的帐篷里取出一件苏靥星白天还带的遮阳帽。 崔导心里不由生出点希望来。 副队长将那帽子递到黑背鼻下，黑背长长的舌头呼哧呼哧地喘着气。 “有希望不？” 崔导搓着手问。 “下过雨，”副队长略带了丝忧愁，“不好找。” 崔导叹气。 又听直升机的声音由远及近，螺旋桨拍打近滩海面的声音在这夜色里，轰隆得像打雷。 又有人吊着绳索下来，有两人身上还背着急救箱。 效率好高。 崔导心道，搜救队们却只是眯着眼往那直升机看了眼，而后转身，随着黑背散入密林。 他们打算像筛子一样，将靠近沙滩六公里内的森林搜一遍。 按照被找到人的口供，推测半小时内女生在森林里的极限距离不会超过四公里， …… 在搜救队来临的时候，苏靥星还紧紧地抱着陆野。 良久，她似乎感觉羞赧，放开他。 泪在眼下晕成一圈，她擦了把，成功地又把自己脸弄脏了。 陆野嘴角勾了勾，伸手，不大怀好意地用指腹在她眼下点来点去，像画音符。 泥点子遍布她眼下鼻梁边，在她馥白的小脸，乍一看，像个麻子。 他嘴唇勾得越发起，苏靥星觉得不太对，抬头，问了声：“你干嘛？” 陆野这才若无其事地收手，看她一眼，又看她一眼，突然摇头，嘴里叹息着说了句“没救了”。 “没救了？什么没救了？” “我。” “哦，为什么没救？” 陆野突然凑过来，吮了吮她唇，离开时眼睛晶晶亮：“你这样我都觉得可爱，是不是没救了？” 苏靥星抬了抬下巴，不以为然： “我这么好看，当然可爱。” 陆野点头，看着她眼里似乎还含着笑。 苏靥星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不过，她注意力被别的事吸引了，半倾身过去，借着洞顶过来的一点光认真端详地面上的小尸骨。 刚才看了眼就不敢再看，此时再看，也不单是小的，旁边还有一具略大，以半包容的姿态半覆盖在小尸骨身上，血肉掉光了，但能看到翅状的骨架。 不难看出，那小尸骨是躲在大尸骨的翅膀下的。 有蚂蚁在尸骨下进进出出。 她微微失神：“看来是小的摔下来，大的为了保护小的也跳下来，最后就都不去了。” 她叹息了声：“真可惜。” 陆野眸光自地上的尸骨掠过，隐在幽暗里，有些冷。 苏靥星却似想起什么般，突然看向陆野：“不过，你怎么知道我是因为爸妈吵架？” 也不算吵架。 单方面地吵，在沈妍女士心里，大概算无理取闹吧。 陆野视线落在面前这张被自己点了“麻子”的馥白小脸。 面前似乎出现同样一张脸，比现在的要幼些，带着还未完全褪去的婴儿肥，躲在公寓楼下的垃圾站旁，跟电话那头吵得面红耳赤。 大约是不擅长吵架，反把自己吵得眼泪汪汪，面孔在傍晚占据了一大片天空的火烧云衬托下，红得似霞。 他本来要上前的脚步退去了。 洗得发白的帆布鞋靠在墙边，良久才迈出去，在女孩带着点恼怒过来时，露出个笑：“扔个垃圾也不高兴？谁惹了我姑奶奶？” 而后，被她恼得打： “谁是你姑奶奶？谁是你姑奶奶？我有这么老么？” … 此时陆野也笑，在苏靥星逼问的眼神里，不大在意地道：“就不兴我未卜先知？” 说完，就看到他怀里小猫儿似的姑娘，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他又一阵笑。 苏靥星觉得他毛病，总笑。 陆野也觉得自己毛病。 怎么能连翻白眼都觉可爱。 苏靥星这时，已经回过味来了。 也是。 陆野这样的人，与她生活在一起那么久，如何会一点都没察觉呢。 不过那时他便也与现在一样，在她心情低落时逗她或陪伴，并不多问什么。 苏靥星想，若陆野是个多嘴多舌、喜欢和其他人一样安慰自己的，她反倒不喜欢了。 陆野就是陆野。 天底下独一无二的陆野。 她最喜欢的。 到如今，在这个荒凉的、除彼此之外，什么都没有的荒芜坑洞，苏靥星终于愿意对自己承认。 她喜欢陆野， 甚至可以说爱。 他是她心口的朱砂痣。 亦是她的白月光。 五年来，她深深藏于心底，借着怒火，不敢或忘。 她枕着他宽阔的胸膛，鼻尖盈着他的气味，只觉没多余求的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等时间过去。 苏靥星与他讲，她从小的经历，和沈妍、苏黎之间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 她声音也落进了夜里，以一个小女孩无数个孤独的时光为佐。 陆野是个很合格的听众，并不多余发问，只在关键时刻以“所以？还有呢？”这样的发问表示自己在听，偶或是一下下地轻抚，或落在发顶的吻，令人感觉他的情感。 苏靥星觉得奇怪。 以前她觉得，他不爱她，便处处觉得他冷漠高傲。 此时觉得他确实喜欢她，便处处感觉他情感藏于幽底，香醇浓烈。 等苏靥星讲沈妍苏黎讲得差不多，刚才还不如何开口的男人，突然问：“在酒店门口被拍到的那天，是你第二次跟我提分手，对不对？” 苏靥星一愣，不意他会注意到这个细节。 不过，那短视频上确实有显示时间。 “你记得那么清楚？” 他颔首：“刻骨铭心。” 苏靥星突然有点儿愧疚。 这人可真厉害，怎么能短短时间令她生出愧疚来。 陆野却只是轻轻将她换了个位置，令她坐在自己岔开的长腿，她那条伤腿舒展地耷拉下来。 这下，两人是面对面了。 姿势有点微妙。 不知为什么，苏靥星有点儿害羞。 对着他那双琥珀色眼睛，微微垂下头去，他却迫她看向自己，眼里从前那些懒散都没有了，只余下郑重。 他说：“对不起。” 苏靥星泪盈于睫，却还是翘起唇角，摆摆手：“没关系啦。” 也许是月光太温柔，从前还觉得疼的伤口，此时被月光与他温柔抚平。 陆野却不觉好过，喉骨滚了滚。 苏靥星注意到他神色：“怎么啦？” 声音也娇娇的。 他却轻轻抱住道，又说了句：“对不起。” 时间线被捋得清晰。 她因与他种种不安，提出分手，却意外发觉父亲出轨；之后在两人公寓楼下遇见凌骁，知道他与她种种不实。 这一切都摧毁了她对男人、甚至爱情的憧憬。 所以哪怕他后来赶来争取，也只得到坚决拒绝。 苏靥星被抱得愕然，举着手，过了会才也抱住他，笨拙地拍拍，慷慨地说了句：“没关系。” 陆野的脆弱也只在一刹那。 过了会，他就直起身子，刚才一刹那的情绪瞬间从他脸上消失了。 他道：“不过，我没骗你。” “你没骗我？”要是说别的，苏靥星还无所谓，此时柳眉倒竖，“你怎么没骗我？” 她絮絮叨叨：“你说你没钱，可那天你朋友送来的你爸的礼物，个个价值不菲。还有，你明明有爸，为什么要跟我说没爸。” 陆野喟然：“冤枉。” “哪里冤枉。” 苏靥星摆出一副逼供的姿势。 “那时我确实很穷，到处打零工，”陆野无所谓般道，“我离家出走。” “……” 苏靥星万万想不到是这个答案。 “而且，我从未说过我穷。” “我看出来的呀。” 苏靥星词穷，她皱着眉试图回忆，却发觉，这人在交往过程中确实从未说过自己穷。 只是她从他到处兼职、穿着洗得发白的球鞋上判断出来：美少年没钱，宜缺富婆。 然后，她自投罗网。 牛啊 “还有——” 还有？ 苏靥星想, 难道他今天打算一次性将所有都说清楚？ 她望望头顶。 月光在洞顶撒下一点点星光。 这让两人所处的坑洞有种独立于世界的异世界奇幻感。 好像在这里，所有的敞开心扉，都值得允许。 陆野被磨得粗糙的手指捧住她脸。 她被迫望向他, 于是，就望进了一双眼睛里。 那双从来清澈的琥珀色眼睛，浮现出一点幽暗——这是她极少在他眼里发觉的。 “我刚才与你说, 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父母都慈爱”，他说，“这句话是真的。” 陆野给她讲了一个故事。 — 凌骁的手机, 在半夜响了。 听着那熟悉的铃声，他不由地骂了句娘。 这铃声是专为一部分人设的, 这个时间… 凌骁看了下墙上的挂钟, 拍拍身上女人的屁股，叫了声： “起来。” 女人声音娇柔, 说了句“你干嘛呀”, 才不情不愿地从他身上爬起来。 凌骁坐起来，拿过手机时看了眼屏幕上名字，不由地皱了皱眉。 接起：“慕慕？怎么了？” 对面传来的声音细细柔柔, 却仿佛带着哭腔：“凌骁, 陆野在的综艺好像出事了。” “出事？出什么事？” 凌骁甩甩脑袋, 试图捋清脑子, “他不是去录恋综了么？” 就白天，趁着吃饭，他还在看不这一块长大的发小“荒岛求生”呢。 “对啊，网上都在谈论这件事，说是有一队搜救队过去了，还有直升机…”慕黎听起来很慌, “你现在能联系到陆野么？我好担心，是不是他出事。” “你先别急，让我先打听下。” 慕黎没头没脑的，倒把凌骁吓了一跳。 他忙打断对方略有些慌乱的猜测，起身，原先躺在他旁边的女人却凑过来，带着柔媚的笑意，伸手抚摸他胸口：“哟，谁呀，大半夜的。” 说着，脸上还带了丝好奇：“你还认识陆野？那个影帝陆野？” 凌骁扯开她手，这原也不过是个一夜情对象，不耐烦道：“行了，别闹，老子有事。” 说着，他趿拉着鞋下床，大约是有些烦乱，还从桌上拿出雪茄盒，抽出一支点燃，当雪茄熟悉的气味进入鼻子，他才感觉心慌被压了下去。 凌骁将手机滑开，果然看见各个平台推送都是： #《我们在一起了》 失踪# #恋综 搜救队# #恋综 飞机# #旷野星辰CP一定要好好的# 凌骁随便点进去看了个，发现底下乱糟糟的什么都有。 粉丝们在线发疯，路人好奇，唯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没人清楚。 只有人拍了搜救队带着一只黑背上游艇的现场图，以及直升机从港口起飞的视频。 手机里传来声音，凌骁这才发现，自己忘挂电话。 那边慕黎还在道：“……听说港口通往录节目的地方全部停满了车，离得近的粉丝赶过去了，所有人都在等消息，你说，陆野会不会……” “不会，”凌骁斩钉截铁，“谁有事，他都不会有事。” 不过令他心烦的是另一桩事。 陆野这人生存能力强，脑子又好，要真出事也轮不上他。 可是他怕就怕在，出事的是苏靥星。 想起节目上，发小对着这人的模样，凌骁烦躁地用力吸了口烟。 浓重的烟雾呛到喉咙，让他咳了声。 凌骁飙出一句经典国骂，半咳着挂断电话，挂电话前还安抚了对方两句。 他先给陆野发了条消息。 骁猛猛：[还在？没死吧？] 骁猛猛：[没死给老子回电话。] 骁猛猛：[快！！！] 一连串的消息如石沉大海，放往常，这人要看到了，必定要回过来骂个[滚]字。 凌骁将烟夹在指间，又拨了个电话过去。 预料之中的关机，没人接。 他又给孙明打了个电话，孙明那无论是工作电话还是私人电话也都占着线。 凌骁心想，这下恐怕真麻烦了。 烟头的灰烧过头，落在他拨号的食指上，烫得凌骁骂了句“操”。 旁边女人看着暴躁的男人，瑟缩了下，把自己藏被子里，不敢开口。 凌骁没注意到她动静，抓着脑袋低头，过了会，似想起什么，重新直起身子，拨出一串号码。 这串号码留在他电话簿里很久，几乎不怎么用到。 电话接得很慢，居然是助理接的。 助理道：“抱歉，老板有事不在，你有什么事，我可以代为转达。” 凌骁虽然不算聪明，可也是人堆里长大的，对方这样貌似客气实则敷衍的语气对他来说不算陌生。 凌骁甚至知道，对方未必会真的告诉。 他直接道：“你让程叔叔接电话，就说，是有关他儿子的事。” 助理一听，刚才还官方的语调立马变得恭敬了。 “好的好的，”他道，“我这就转告老板。” 凌骁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下一秒，手机对面已经换了个人来接。 程峰颇具魅力的男中音通过话筒传了过来。 “骁骁啊，”他笑，“你有什么事啊，大半夜的找你程叔叔。” “程叔叔，”凌骁也不跟他兜圈子，直接道，“能麻烦您联系一下野哥在的综艺负责人吗？我听说那边出事了，消息打听不到，恐怕需要程叔叔帮忙。” 凌骁家做实业的，人脉不在娱乐圈。 而对于红过大半个世纪的程峰，这点反而是小事。 程峰一愣：“出事？出什么事？” “您没看新闻？” 凌骁不由猜测起这人大晚上的在做什么。 他自己不是个正经人，便也不大往正经里去猜。 意识到自己思绪走了，又连忙拉回来。 那边程峰道：“正好跟人讨论一个剧本，你等等，去打听打听。” 而后，凌骁就听程峰在电话那头让助理查一查《我们在一起了》综艺负责人。 不一会，程峰就传动静过来。 他重新接起电话：“骁骁啊，没事儿，出事的是另外一个小姑娘，阿野好着呢。” 凌骁心一跳：“叔叔知道那小姑娘姓什么么。” “好像姓苏，叫什么…” 程峰似乎没想起来，凌骁接了话：“苏靥星。” “对对对，就这个名字。” 程峰不大在意道。 凌骁讶然。 他以为陆野上综艺那么大动静、天天刷屏的情况下，程峰作为父亲总是会了解些，谁知他竟是丝毫不知。 他道：“难道叔叔您不知道，那小姑娘是野哥喜欢的人吗。” “哦？阿野现在居然也有喜欢的姑娘了？” 程峰语声里带着调侃，完全听不出半丝关切。 凌骁心里稍微有了那么点不舒服，虽然他早先知道，程峰与荧幕上形象有所不同。“叔叔您就不担心，野哥会因为喜欢的人，做出点什么事儿吗。” “能有什么事儿，导演和工作人员都跟着呢。阿野也是个大人了，一点小事儿他经得过来。骁骁你也别急，活到我这岁数就知道，这世上没过不去的坎。行了，这么晚了，骁骁你也早点睡，我们老年人跟你们年轻人可不一样，熬不起。” 说着，程峰做出疲累的表示，挂断电话。 挂断电话前，凌骁还听到听筒里传来一道暧|昧的声响。 作为过来人，他完全明白对面在做什么。 凌骁又忍不住吸了口雪茄。 透过雪茄浮起的白雾，他仿佛又看到那个离家出走的少年。 少年倔强地昂着头，梗着脖子，像只斗志昂扬的公鸡。 别墅高高的门槛上，一个西装革履、衣冠楚楚的中年男人就站在那，指着那少年鼻子骂：“你有什么资格跟我傲？瞧瞧你身上，衣服、鞋子、手表，哪一样东西是属于你的？不都是花我钱买来的？” “告诉你，真要有骨气，就把它们脱了，然后走出这个大门！” 寒冬凛冽，呵气成霜。 少年弯腰，将身上所有的东西都解了，只余一条内|裤，抬头对着对方不正经一笑：“老头，这条内|裤我就留着了，赶天给你邮内|裤钱。” 说着，就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 活像个战士。 当时，凌骁就心想： 牛逼啊。 哥们。 邀宠 凌骁当即就吹了声口哨。 陆野一走过转角, 刚才的嚣张气焰全没了，跑他面前： “是不是兄弟？是兄弟给条裤子。” 凌骁：…… 他把他领回家。 后来才知道，这大少爷竟然是跟他爹吵架了。 按他说, 给钱就是大爷。 像他爹，要是握着不给钱，他能给他当牛做马, 伺候得舒舒服服。 可能天底下有才能的人都有副傲骨吧。 陆野偏不，问他借了套衣服裤子，穿着就跑了。 后来再联系上, 他租了套特平民的房子，还给人当起了家教, 他去找他, 这人还满心不乐意，后来还找了女朋友, 谈得要死要活的。 说起来, 凌骁和陆野也算不打不相识。 原因是小学二年级时，吃了他一大罐巧克力、被他献了殷勤的小女生转头就告诉他，她不喜欢他, 喜欢隔壁小学的陆野, 于是, 他带着俩跟班, 雄赳赳气昂昂地去隔壁堵他。 那时陆野可还没他高。 瘦瘦的，小脸白净得像个娘炮。 凌骁一眼还以为，这是个女孩子，当即心一跳，想要往裤兜里掏更好吃的巧克力。 谁知陆野上来就对他抡拳头。 凌骁加两跟班，全看不中用的花架子, 被这小娘炮两三下就给打趴下了。 他躺在地上，只觉得半辈子的脸都给丢完了。 偏这小混蛋不讲素质，居然守尸。 凌骁嘴里不干不净地骂他，谁知这人不疼不痒，半蹲在他身边听了半小时，凌骁喊得声音都哑了，这人才从裤兜里抓出一把他最爱吃的巧克力，漫不经心问：“吃不吃？” 凌骁犹豫了半秒，立马道：“吃。” 于是，两人就好了。 男人嘛，不就这么回事。 没那么多墨迹的事儿，至于那吃了他巧克力还变心的小女生，他也不喜欢了。 这世界上，哪里有比陆野更漂亮的人呢。 等再熟悉点，凌骁才知道，陆野他爸是经常能在电视上看到的大明星程峰。 虽然他算个小富二代，可对小孩子来说，能经常上电视上的人才牛逼。 大明星程峰，那可是当年红透半边天的人物，连他妈都经常对着电视上的程峰扭来扭去发花痴。 当时，凌骁羡慕极了。 还问他爸：“爸，你能去当大明星么？” 他爸摸着自己的啤酒肚和大脑门：“儿子嗳，你觉得你爸能当明星？” 那乐颠颠美滋滋的模样，凌骁当时就知道，没门。 他爸当不了大明星。 他爸这一辈子，只能让他妈对他的钱发花痴。 陆野小时候还经常对他吹嘘他爸。 他还给他展示他爸放了一屋子的奖杯。 可惜后来，陆野渐渐就不提他爸了。 他还把那一屋子的奖杯用来砸核桃。 别提，那奖杯砸核桃还挺好用，一砸一个准。 他吃了很多陆野砸的核桃。 另外，陆野他妈也是个奇葩。 她脑袋里只装了两样东西。 一是陆野他爸。 一是酒精。 想他爸了就喝酒，打不通电话，就强迫陆野替她打。 陆野不愿意，她就一顿挠。 她还留长长的指甲。 那指甲在年幼的凌骁眼里，当然是美的，晶莹漂亮，像一副水晶画。 可后来，凌骁就觉得恐怖了。 因为她是真挠，喝醉了酒，力气大，时常挠得陆野一脸血。 于是，陆野就经常带着一脑袋的红爪子印去学校。 陆野小时候因长得漂亮，经常被人叫姑娘，脾气差，还动不动就打架，在那些学校人眼里，这自然不是个好学生。 他这满脑门的爪子印，就更印证了一部分人的看法。 ”小小年纪不学好，学人搞对象。” 当时凌骁就听到这么一句。 当然，那时他一个初中生，过于纯洁还不懂成年人污|秽的想法，只替陆野冤枉。 他天天跟自己一块玩。 哪来时间搞对象？ 有一回，凌骁还撞见陆野被教导主任叫住。 就在初中部花园里，那儿有个紫藤萝架，附近没什么人。 教导主任慈眉善目，看着陆野那又被挠出一条条红血丝的脸，暗示他。 该享受当下的时光，也该努力当下的时光。 他还年轻，许多事不必着急。 凌骁听得云里雾里，原以为陆野那么个桀骜性子，必定要生气，谁知他竟然鞠了一躬，恭恭敬敬道：“谢谢老师，下次注意。” 之后，凌骁就没怎么见他脸上有红印子了。 只偶尔两人打球，去冲淋雨能看到他后脖、胳膊上有。 不过那时，陆野他妈的“疯病”好像更重了，每回的印子都越发深。 哪怕凌骁不算机灵，也知道，这事不怎么对。 正经说起来，算虐待。 他说了两回，可陆野自己本人却不怎么在意。 有回他问急了，陆野却道：“她心里也苦。” 凌骁是不懂怎么一种苦，要对着自己的孩子使。 他手上擦破块皮，他妈都要大惊小怪地给他用酒精消毒、贴上创口贴的。 不过凌骁知道，做兄弟嘛，就得有分寸。 不是什么事都能寻根究底的。 他就是觉得，他这兄弟糟心。 有对糟心的爸妈。 他妈酗酒，他爸嘛，是大明星，常年不着家，也不接家里电话。 老婆孩子都不接。 生怕接了，就让人知道自己有老婆孩子。 二十年前的偶像剧天王，卖的是单身人设，报纸杂志采访，回答一律是“单身”。 “没孩子。” 与各路女明星的绯闻满天飞。 其实凌骁一开始不信，陆野他爸是程峰。 因为他家没一张他们与程峰的合照，后来，是陆野悄悄地将一张从报纸上减下来的照片递给他看，他才信了的。 那报纸是用最好的相框裱起来的，外面是一层漂亮的雕花玻璃。 报纸上，是陆野被程峰牵着走过飞机场时的情景。 作为陆野第一顺位好朋友，哪怕只有个背影，凌骁也能一眼把他认出来。 他现在还记得，陆野当时将照片递给他的表情。 高高抬起的下巴，眼睛浮起微微的涟光，带着点羞涩和小骄傲，却极力装出一副不大在意的模样：“喏，给你看，上面我爸。” 凌骁当即就信了。 对小孩子来说，那就是证据确凿。 不然，为什么周围人有爸爸，就陆野爸爸从来没出现呢。 他问他：“我能见见你爸爸吗？我能跟你问你爸爸要个签名，合张影吗？” 从来天不怕地不怕的陆小少爷却开始支支吾吾起来。 他对他说：“那…下次等我爸爸回来，我帮你问问。” 这一问，凌骁再也没等到。 在对朋友爸爸是大明星最热情的时候，他一有空就跑陆野蹲家门口蹲，一整天地等啊等，像个小卫士一样，扫视着周围走过的每一个人、每一辆车。 越是戴着帽子、鬼鬼祟祟的人，他越要盯。 可惜，这热情持续了小半年，程峰从没出现，他也就放弃了。 后来等凌骁长大，他才知道，作为明星的儿子，陆野自己见到程峰的次数都很有限。 有一回他问他： “你爸回来过几次？” 他记得，当时陆野伸出两只手，比了比，说了句：“八，还是七…次？” 这在每天早晚两次都要见、见得彼此都快烦死的凌骁眼里，是完全不可思议的。 陆野和他妈，就像是被他爸藏在洞里见不得光的老鼠，深怕这老鼠一冒头，影响自己一帆风顺的巨星事业。 程峰唯一做的像父亲的一点事，就是固定往户头上打的一笔钱。 那笔钱，大部被他妈拿来买酒，小部分花在陆野身上。 据说陆野他妈深爱他父亲，却因常年见不到，就只好沉湎于酒精。 喝了酒，她就去骂陆野，有一回凌骁撞见，正好听到她掐着细柔的嗓子对陆野、说，她原来也有机会当大明星，可惜却因为他耽误了。 对，陆野的母亲很美。 凌骁第一次见她，饶是他还是个不知事的孩子，也觉得她美，像画报里走出来的美人，雪白丰腴，美目流转。 陆野那双眼睛就像她，生女人身上，那是风情万种；生男人身上，也是深情风流。 等陆野再长大一点，陆野他妈在喝酒的同时，又多了一样爱好：打麻将。 她将牌搭子带回来，待客室和客厅里都安了个自动麻将桌。 她每日每日地打麻将。 别墅里每天乌烟瘴气，麻将声声。 这个长期沉湎于酒精的女人似乎找到了另外的乐趣，随着美貌一日日的凋零，她情愿在麻将声和酒精里度日。 她几乎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儿子。 陆野就在这样的环境里，猫儿狗儿似的长大。 而对着这个越长越像程峰的儿子，陆野有时喝醉了酒，居然还会做出风情的模样，抱着他胳膊喊“程峰”。 每当这时，陆野就会做出似笑非笑的模样。 他温柔地喊她母亲的小名，说：“袅袅，你眼角长皱纹了。” 而后，这喝醉酒了的程袅便会跳起来，满屋子地找镜子，对着镜子抚她眼角的细尾纹，哀哀切切，伤感年华不再。 凌骁见到过几次，深深觉得，他这兄弟不易。 陆野却只会让他滚一边去，骂他做什么娘们唧唧，别烦。 凌骁便总以为，陆野是顽强的铁钢筋，永远不会折。 他也干脆不烦。 只是陆野越长大，就越不爱在家里呆，初中总跑凌骁家，后来到了高中，就干脆租了套公寓，在学校附近住。 但他偶尔也会回去，用他的话来说：“就是看看他老母亲。” 只是每次回去，回来就会拉着他打游戏，凌骁很奇怪，这样一个懒洋洋站着都时常像没骨头的人，为什么会学电吉他。 陆野却说：“你不觉得这劲儿好够么？” “每次弹吉他，就得使全身劲。” 凌骁是不懂他这种爱好。 如果要流汗使劲，他情愿用在篮球场上，毕竟，每中一球，就能听见姑娘们冲破耳膜的欢呼。 可跟陆野做朋友，那欢呼总是朝着陆野去的，这也是凌骁觉得自己和陆野做朋友唯一亏欠的地方。 …… 雪茄白腾腾的烟，唤醒了凌骁难得的伤春悲秋。 他抹了把脸，躺床上的女人已经穿好衣服走了，他干脆也去躺一躺。 躺的时候还在想，希望一觉醒来，陆野和他喜欢的姑娘已经都安好了。 可不知是不是今天想的事太多，他居然有些睡不着。 翻来翻去，思绪又跑到陆野离家出走那天。 那天他记得，是陆野他妈生日。 每年的十二月十三。 这一天，陆野通常不会做什么安排，哪怕是他约他打游戏，也都推了。 早早地挑了样礼物，人模狗样地去了别墅。 据他对陆野的了解，虽然他对这每天糊里糊涂过日的老母亲早就失望了，可到底还是有些感情的。 可没想到，那天常年不在家的程峰居然也回来了。 “也不知道我那老母亲是想了什么法子，”凌骁还记得，陆野说这话时，嘴角微微带着的讥诮，“才让那老头子回来。” 再之后，凌骁就见到陆野大冬天光着膀子，离家出走。 也在很后来，在陆野和初恋分手喝着酒的后来，凌骁才从这面孔红彤彤眼神迷离的发小嘴里探得一知半解的谜底。 他这发小带着点不忿的怒气，道：“你知道，她是怎么骗那老头子回来的？她说，我吸||毒。” “她居然污蔑她儿子吸||毒，就为了这狗屎一样的爱情。” 凌骁听闻这个答案，只觉五雷轰顶。 这天底下，竟然有这样的老母亲？ 他看着他这烂泥一样瘫在沙发上的发小，问：“所以，你后来就讨厌这狗屎一样的爱情了？” 凌骁特意强调了那“狗屎一样”。 救援 凌骁记得, 陆野是有一度讨厌故意接近他的女人的。 早年他还不会遮掩的时候，拒绝起学校里那些给他递情书的小女孩时，是相当毒舌。 等后来长大一点, 他学会装了，就变得彬彬有礼的，当面收了, 私底下却会揉成一团，丢给家里的阿姨让她烧。 凌骁很心痛。 因为他从没收到过这么多可怜可爱的情书。 陆野对与爱情相关的事如此嫌恶，凌骁一度以为, 他这辈子注定要打光棍。 可谁知道，有一天他突然打电话来, 说自己恋爱了, 那语调得瑟的欠揍。 当时，凌骁正在追个难追的学姐, 下意识问了句：“你狗脑子被打出脑浆来了？” 陆野当时回他：“你女神没理你？” 凌骁无力。 然后, 他看着陆野跟个被盗号的一样。 朋友圈官宣。 握着的手。 有一晚凌晨，他还收到消息，问他, 怎么做一道菜。 凌骁当时就把他拉了黑。 他觉得。 完了。 他这发小被下|降|头了。 等后来, 这人分手, 他才觉得, 曾经那个陆野回来了。 一连正常了五年，谁知这人竟然上恋综了，当着世界上所有的观众对他前女友大献殷勤，令他这个深知对方脾性的发小都觉得毛骨森森。 他想。 不是陆野被打出脑浆。 而是大概这世界上就苏靥星这么一个人，能令他的心不再掩藏，开始跳动。 所以, 那些常人腻歪的事，对他来说，也是寻常了。 … 凌骁在回忆里辗转反侧，只期待陆野这回能得偿所愿。 苏靥星万万不能出事。 否则，他这发小恐怕要一辈子窝在蜗牛壳里。 这时，他又想。 当年他才是狗脑子。 怎么会替程峰送礼物呢，这男人年纪大了，便想要找回旧日恩情，这世上哪里来这么便宜的事？ 那边陆野可不知道他这发小心里的辗转反侧，只是也对着苏靥星讲起他的离家出走来。 他道：“我母亲为了让我父亲回来，就对他说，我在学校里交了一堆坏朋友，竟然嗑起了白||粉。” 陆野眼睛微微地瞠大，这令她像个被踩了尾巴的猫。 她觉得不可思议。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母亲？ “我原来不觉得她如何坏，毕竟，她被父亲辜负，妙龄就被困在一个孤零零的别墅里，和一个不怎么讨喜的孩子度过余生，甚至那丈夫对外也从不承认他，一年到头都见不到一面。” “可她居然对丈夫说，儿子吸||毒。” 陆野说起旧事，语调平静，连表情都是舒缓。 仿佛过去的一切，不过是粒尘埃，已完全激不起他心中波澜。 “而我那个道貌岸然的父亲连夜坐了专机回来，生怕自己真有一个嗑||粉的儿子。” “然后呢？” 苏靥星忍不住问。 “然后，他一到家，就指着我骂畜牲。” 陆野微微笑。 似乎是注意到她神色里的难过，他轻轻抚摸她的脸：“都过去了。” 苏靥星却看着他眼睛。 他琥珀色眼里有粼粼的湖，微光落进湖里。 陆野还在继续。 他似乎打定了主意，要在今天将所有事都分辨完全。 “…我那时脑后一身反骨，他骂我畜牲，我就笑他是畜牲老子，他说我吸||毒，我就说是不是怕我丢他的人，让他这德艺双馨的老艺术家蒙羞，他气得就将我准备的礼物砸了，让我滚出去。” “…母亲在旁边朝我使眼色，哀求我要我承认下这罪名，以免得父亲将怒火发向她。” 陆野平静地说。 苏靥星似乎能想象，那个少年站在充满冰凉斥骂的客厅里时的心情。 大概是天地间突然抹上一层灰。 “然后，你就承认了？”苏靥星问。 陆野点头：“怎么能不承认？我好歹承了程女士的血脉，总要替她受上一遭。” “之后，我便滚了。” 他嘴角带着笑。 苏靥星这回却有些听不下去了。 这就是他“离家出走”的经历。 与其说是离家出走，不如是无家可归。 与她的父母相比，沈妍和苏黎甚至称得上难得的好父母。 起码，她母亲只是控制欲强，由于忙而冷落她，可偶尔也会有电话来关心学业。苏黎虽然也忙，可也会在空闲之时，陪她吃上一顿饭。 每个节假日，还会有专门秘书送来礼物，虽然人不会来。 他们并不酗酒打麻将，更不会为了见彼此一面，诬陷自己孩子犯错。 这样一想，苏靥星发觉，自己竟然有些好过。 她有点儿内疚，便轻轻靠着陆野。 陆野胸膛，因说话而轻轻震动。 “我小时候苦闷，不大明白，这书上所有的道理都告诉我们，天下无不是之父母，连古诗都是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可为什么唯独我的父母这样？” “我以为，我是个坏的。” “可后来想明白了。” “这世上大部分的母亲父亲都很好，只是总有一些人运气不好。” 他转过头来，这时苏靥星已经泪眼涟涟，几乎看不清面前人的模样。 她想起之前，他对她说没爸时的场景。 那天大约是他生日。 两人在公寓庆祝，他中途接了个电话，酒喝得有点多，不小心点了扬声器。她听到点声音，便同往常一样蹭到他身边，腻腻歪歪地问：“是你爸打来的吗。” 他便带了点不耐的，难得不大高兴地说：“我没爸。” 于是，她就信以为真，并在之后因为这，为他罗织罪名。 苏靥星心里发苦。 既为这个眼前这成熟的已经完全可以独当一面的男人，更为那个梗着脖子一腔倔强离家出走的少年。 “对不起，”她垂头，随着话，那泪珠儿便如雨一样落下来，“我不知道是这样的。” “你哭什么。” 陆野一时间有些手忙脚乱。 伸手，捧住这人脸擦，可她泪很密，落了一层又一层，伤心得简直擦不尽。 他便只好去吻，唇间尝到咸咸的湿意。 “你要是鲛人就好了。”陆野吻着，唇间似带了点笑，得瑟似的，“这么多泪，我恐怕不用演戏就要发财了。” “……” 苏靥星破涕为笑，没忍住捶了他一记。 这样一来，倒是不伤心了。 “你毛病。” 她骂了句。 陆野却将她抱了，带了点满足似的喟叹：“反正都过去了。” “只要有你在。” 苏靥星点头，“嗯”了一声。 两人面对面抱着，他将下巴贴在她削薄的肩，身上还湿漉漉的，有种黏腻感，可却谁也没分开。 苏靥星只觉得，心也像这个怀抱一样，被填满了。 他又侧过头来寻她的唇吻她。 两人不住地吻，又分开。 好像唯有这样，那胸口满胀的爱意才能表达出来一点点，再不会挤得难受。 正难分难舍间，苏靥星却听到耳边一道含混的声音： “星星，都这样了，我们还不算和好吗。” 苏靥星心里自然一千个一万个愿意。 只是—— 她推开他，脸上带了点调皮的意味。 “最后一个问题，既然对我这样割舍不下，为什么这五年里，一次都没来找我。” 这是苏靥星埋在心底最深的疑问。 陆野眼睫毛一颤。 他面上明明没什么变化，但苏靥星清晰感觉到那张英俊的脸上，似乎也带了委屈似的。 但这感觉也只是一刹那。 下一秒，一道堪比强光灯的光束猛地自上而下到来，一下子照亮整个坑洞。 苏靥星下意识眯起眼睛，在眼睛逐渐适应强光的过程里，她仿佛听到头顶有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呼啦啦吹过风。 一道极大的声音混杂着汪汪汪的狗叫，打破两人之间刚才的氛围—— “你们还好吗？” … 是夜。 连接着荒岛的码头边，此时挤挤挨挨地都是人。 各个嘉宾们的粉丝从四面八方赶来，尤以举着不同应援带的陆野和苏靥星粉丝最多。他们几乎形成了一道海洋，将整个码头占了。 连着刘姐和小安都险些没了位置，后来是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强行破开一条道，将人引到码头最近处等待。 有民警出动，在附近巡逻，以免发生踩踏。 突然，人群动了。 远处蔚蓝海面，一架飞机轰鸣着发动机过来，它飞得不算高，肉眼里几乎能看到机翼上苏城集团四字。 人群涌动。 “星星家的飞机！” “就过去的那架？” “是的是的，就那架，苏城集团出动飞机，应当是星星出了事吧？” “别自己吓自己，说不定是星星好心，调飞机来帮忙呢？” 有星粉和各路CP粉喊着平安口号。 刘姐比这些粉丝知道的多些，几乎是苏靥星出事没多久，就接到了崔导那边打来的电话。 她见到飞机，赶忙又打了个电话过去。 崔导那边是忙音。 她又给崔导助理打电话。 崔导助理的手机也是忙音。 她手几乎有点抖。 最坏的几种猜想，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小安脸色发白，抖着唇问：“星星姐不会出事的对吧？” 刘姐语声镇定：“她福大命大，怎么会出事。” 手机终于通了。 刘姐连忙将话筒贴到耳边，人群拥挤的声音与飞机的轰鸣，将话筒里的声音也变得微弱。 她定了定神，才听清楚。 崔导的声音穿过话筒，带着点轻松：“没事，找到了，飞机上有医务人员，苏老师和陆老师在一起，都是皮肉伤，不重。” 听到这话，刘姐一口气泄下来。 她肩放了下来，过了会，似想起什么：“别的呢，滚下去的话…会不会有脑震荡？” 崔导为难道：“脑震荡需要去医院做进一步检查，现在，我只能这么回答你，看起来不错。” “另外，”崔导郑重道，“我这边恐怕需要你共同发布一条联合声明。” 刘姐理解。 人找到，自然就需要考虑别的影响。 这消息也不知道是被谁透露了出去，在短短时间内推上热搜，综艺一时间陷入被动，上面也有关切。 如果不处理好，恐怕会被强制停播。 “联合声明？OK，没问题。”刘姐还提出补充，“我方还可以出一篇软文，用工作室号将事情前后，公布于众。” 这样，压力就到了许欣安这。 但刘姐觉得，这人做了这样的事，承受一点压力也应该。 否则，等苏靥星一好，舆论又要发酵成什么样。 要说苏靥星大半夜不负责，跑去密林致自己受伤、以劳师动众就不好了。 一个成功的经纪人，素来对网络得窥前兆，提前将方方面面考虑清楚，给出方案。 刘姐借着这篇软文和节目组扯皮，成功将苏靥星接下来每期的综艺剪辑里多出8分钟时间，并且高光不许剪。 一期综艺节目里个人时间的八分钟，带来的效果可非同小可。 刘姐在崔导的叹气声里说：“合约到医院重签。” 而后挂断电话。 小安佩服地看着她，只觉别人都还着急眼下时，刘姐已经提前想了许多步，并做到了。 难怪是公司金牌经纪人，永远冷静，为艺人争取利益。 刘姐没在意小助理的目光，挂完电话，又拨出去了一个。 小安也不知道刘姐在与谁聊天，只隐约从她态度里推测出这人来头极大，连刘姐都隐了傲气，表现恭敬。 隐约猜出点什么，小安凑过去，在刘姐再次挂断电话后，带了点好奇地问，“是星星姐的家人吗？” “小孩子家家的，别瞎打听。” 刘姐却给了她一个毛栗子。 小安不忿地撅起嘴。 刘姐却收起手机，环顾左右，码头与广场都被八竿子打不着的粉丝占了，而赋予苏靥星生命的父母却一个都没来，只打了几通电话。 资本果然厉害，几通电话就解决了问题。 可资本又过于高傲，高傲得似乎连亲情都只剩下一串数字。 “走，去医院。” 刘姐上了一旁的保姆车。 有粉丝认了出来，涌过来，隔着车窗问：“星星有没有事？” 因着还算有序，刘姐降下车窗。 常年追现场的几个大粉自然认得苏靥星这经纪人，他们又问：“星星有没有事？是星星出事了么？” 他们眼眶发红，声音迫切。 刘姐考虑了下，决定还是克制，此时没必要过高调动粉丝情绪：“星星没事，只是一些轻伤，剩下的，要交给医院。” 星粉们几乎喜极而泣。 一位大粉模样的人举手，声音铿锵有力：“但节目组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这些能做到大粉的，大部分不仅具有时间，还具有才艺。 写段子，写软文，修图，甚至还会出剪辑。 刘姐和他们交道打得多，自然不会擅自得罪对方，只是道：“这件事情，会再一天后，由节目组和我方会共同出声明 ，前因后果，也将在网上公布。” 说完，她就升上车窗。 粉丝们自觉让出一条道，保姆车在这条让出的道上安静地驶离。 小安看着不断挥舞着应援带和灯牌的粉丝，道：“每次看到这种场景，就觉得做明星，是件快乐的事。” 刘姐却道：“你是没见他们挥舞着笔，将敌对骂成臭水沟的模样。” “……哦。” 小安颇不以为然。 刘姐笑。 年轻人，总带着乐观和冲劲看世界。 到她这个年纪，什么事就都斤斤计较地看了。 — 苏靥星上飞机，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她腿疼，私人飞机有条长椅，铺着雪白的软垫。 苏靥星伤腿搁在长椅，头枕着陆野，在飞机的轻微颠簸里，睡着了。 刚换过的衣物带着洗衣剂的清香。 这是空姐提供给她的，略有些大，不过很舒适柔软。 陆野也换了一身，头发吹干，半闭着眼睛养神。 乘务员的目光，时不时地从一角扫来，微不可察地落到那并排坐着的两人身上。 从来光鲜亮丽的明星，此时却略有些狼狈。 露在衣服外的脖子、手、脚都有不同程度的划痕。 只那男人更显眼。 他皮肤白，五官深刻而挺，那道道红痕便落在他几乎动人心魄的脸上，如白璧微瑕，令人惋惜。 可偏偏那惋惜，又惋惜得不到位，在对方突然睁眼、冷淡扫来时，那白的皮、红的痕，加上那过分淡漠的眼神，却形成了一股奇妙的张力。 那张力，使得他的英俊不止英俊，反而生出急欲触碰、肆虐的欲望。 空姐和乘务员眼神只与他一触，便收回不敢再看。 一颗心却砰砰直跳。 借着余光瞥，就见他那冷淡突然消散，垂目看向怀中人。 在他怀中显得格外娇小的女孩，大约是累，睡得尤其沉。 一张脸白瓷般细，菱角样的唇因着睡觉，微微张开，那模样可爱极了。 不过最令人怦然的，却还是男人看向她的眼神。 带着能将冰也融化的至柔。 想念 …… 苏靥星猛然间醒了过来。 醒来时还误以为自己仍在黑不见底的坑洞, 小动物白生生的尸骨头颅正瞪着她…等环顾左右，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脱离了那又冷又湿的地方，正在一个陌生、阳光暖暖的房间。 旁边茶几上置着一支白瓷细颈花瓶, 花瓶内扦插着几支香槟玫瑰。 加湿器柔和的雾气在房间里轻盈地流转。 手背上还吊着的点滴，让苏靥星立刻意识到，自己是在医院。 VIP病房周围是一片寂静, 暖色装修将房间点缀得温馨，有阳光透过窗照进来，落在旁边支着脑袋打瞌睡的人身上。 似听到动静, 刚才脑袋还一点点的小安立刻抬起头来，等一对上苏靥星睁着的眼睛, 眼睛里立刻流出光来：“星星姐？你醒了？” 苏靥星点了点头。 只一点头, 脑袋里就像盛了一包水，水在里面晃荡, 胀得发疼。 她扶了扶脑袋, 眼睛不知在扫什么，出口的声音沙哑：“就你在？” 小安却是没理解她的意图，见苏靥星还打算坐起, 忙过来：“别动别动, 你这是脑震荡, 医生说了, 这几天你得千万悠着点。” 脑震荡啊。 苏靥星叹了一声，重新躺回去。 “陆野呢？” 出口的声音却是哑的，像是鸭子叫了三天三夜。 可小安脸上却明显兴奋起来，带着红晕：“星星姐是说陆老师？陆老师他…” 小安的话说到一半，却被病房外的敲门声给打断了。 “笃笃笃”，很规矩的三声。 苏靥星扬了声：“进来。” 又示意小安将她的床给摇上来, 在小安“呼哧呼哧”将床摇起一小半倚靠时，许宁安就捧着一束花推门进了来。 这几天他大约没怎么睡好，一眼过去憔悴了许多，不过依然是打理得清清爽爽，西装革履，一截孔雀绿花色巾领褶在西服口袋处，一派优雅。 他还未走到床前，小安便立马拿了他手中花去插。 刚开到盛的香槟玫瑰被蓝色妖姬取代。 苏靥星则看着许宁安，两人在沉默中静视。 她开口：“小安，你去打壶热水。” 小安虽然不算机敏，可也看得出两人有话要说，连忙取了水壶，出去时还悄悄地将门带上了。 门一合上，房间里立刻便静下来。 许宁安走到苏靥星床旁，眸光从她发白的脸和还未回复血色的唇，最后，又重新落到她如水一样清澈的眼眸。 从前他欢喜这样的清澈。 现在，却心痛这样的清澈。 两人谁都没开口。 苏靥星也没开口，似乎不过一夜，关系就开始变得尴尬起来。 苏靥星心底有微微的伤感，过去十几年的记忆在脑袋中萦绕，这人和程茉在她的童年、少年记忆里，占据了很大一一部分。 可此时，那很一大部分仿佛染上了灰。 她移开视线，目光停留在花瓶上那正盛放的蓝色妖姬。 “我以前和你说过，我最不喜欢的，就是蓝色的玫瑰，因为看起来很冷。” 许宁安颔首：“但它贵重。” 苏靥星开口：“对，贵重，所以你觉得它配得上我，哪怕我不喜欢。”她顿了顿，转而道，“许哥，上次的答复我还没给你。” 苏靥星说抱歉，许宁安垂下眼睛，这次他没打断她。 “许哥上次说的机会，我没法给你。”苏靥星慢吞吞道，“我心里爱的，是另一个知道我不喜欢蓝玫瑰，就绝对不会买蓝玫瑰的人。” 许宁安脸上有淡淡的怅然。 他面前突然浮现出曾经那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小女孩，她朝他摊开手，问“哥哥吃不吃糖”。 苏靥星见他迟迟不答话，忍不住抬眸，才发觉，许宁安长长的睫毛浸在阳光里，那模样仿佛有泪意。 不过下一秒，她就知道自己是错觉。 许宁安朝她温和一笑：“我知道了，星星。” 他似乎在瞬间，又成了从前她那个再温和不过的邻居哥哥，只朝她微微笑：“此事我以后不会再提。” 苏靥星轻应了声，再听到许宁安说自己要退出节目时，惊讶地问了声：“你要退出？” “没必要了，”许宁安道，“我来这个节目的初衷是你，星星。” 他那双温和的眼睛长久地望着她，仿佛十几年的岁月都蕴含在其中，过了会，说了句：“祝你幸福。” 苏靥星唇角翘了翘：“当然。” 她一双眼睛弯成月牙儿的形状：“陆野他…” “很好很好。” 许宁安叹气：“你在我面前真是一点都不遮掩了，星星。” 他伸手，似乎是想揉一揉她头发，最后却收回，手微微攥紧在身后，笑道：“还有，茉茉说，很快就会杀过来，让你…” 似乎转告对方话，让他有些为难，他只笑：“你准备好，她恐怕要生气。” 想起那暴脾气，苏靥星也有点头疼。 许宁安说了这句，便似乎再没什么话说了。 他起身站起，走得并不算快，在即将走出房门时，突然停住脚步，半侧过身来：“对了，我为欣安向你道歉。” “她不懂事，连累了你。” 许宁安那双黑色的眼眸带着歉意，弯成温柔的弧度。 苏靥星心想，许宁安果然和陆野很不同。 换成陆野，肯定是懒洋洋地说：“做错了？做错了自己道歉去啊，关我什么事。” 但许宁安不是。 他做哥哥做太久了，习惯把所有都担着，却忘了，他妹妹长大了。 苏靥星直接摇头：“抱歉，许哥，这个道歉我不接受。” “这个歉，我希望是许欣安亲自来道。” 许宁安露出一丝惊讶，过了会道：“好，我会让她亲自过来。” “那告辞。” 他朝她颔首，推开门出去。 苏靥星看着许宁安出门，心底有微微的酸和怅然。 人为什么会长大呢。 长大后得关系，为什么就会变得复杂… 许宁安出了门，没直接走，而是靠着旁边的长廊站了一会。 他从裤兜里摸出一盒糖。 瓷制的铁皮盒，镶边的花纹是特制的，有种高级感。 许宁安将铁皮盒一抖，从里抖出一颗糖，糖纸并不是现在时兴的模样，有种十几年前的志趣。 许宁安低头，看着这糖一会，而后剥开糖纸将糖塞入嘴里，面无表情地咀嚼了一会。 因加入过多的糖精，糖入口有微微的发苦。 许宁安却还是安安静静地站那，吃完了一整颗糖。 不远处的护士台里，小护士们时不时地往走廊里扫一眼，压低声在那叽叽喳喳地聊。 “那是许宁安吧。” “没想到现实比镜头里更帅。” “你昨天没在吧？昨天陆野进来时，那才叫帅，哇~”其中一位小护士捧住脸，一双眼亮晶晶的，“就那样抱着人进来，黑色的T恤，黑头发，脸上还有血痕，就这么扫来一眼…” 另一边的人也附和：“对对对，我当时也呆住了，撕漫男，知道吧？比电视里看着有杀伤力多了，果然，明星出现在现实里，就是跨界乱杀~” 这时，一名年纪略长的护士长过来，看到这帮小护士们在那叽叽喳喳，忍不住板起脸：“少说两句，这里是VIP病房，还有小冰，你别总找借口去那病房附近逛啊；小梅，你也节制点，不要打扰到病人…” “护士长，我们会注意好分寸的！” 被点名的两位小护士调皮地敬了个礼，嘻嘻哈哈道。 护士长没忍住也露出笑。 对着这帮年轻小姑娘，她也是生不起气来，想想也没什么错，平日里只出现在电视上的明星出现在这，是人都会有好奇心。 “说好了，别打扰到病人，做好本职工作！” 护士长心里这样想着，却还是板起脸，又叮嘱了几句，才继续一间间巡视。 在经过苏靥星病房时，推门进去，拿着病例本翻了会，看了眼吊着的点滴，又重新测量过血压，才对着苏靥星道：“感觉怎么样？” “还好。” 病床上的小姑娘露出一个温软的笑。 护士长道：“还差一瓶葡萄糖，今天点滴就算挂完了。” 等苏靥星乖乖应承，她才合上病历本走了，在走出病房时还在想：这位女明星，倒是和网上说的那些大小姐做派不一样，看起来挺好有礼貌的。 …… 苏靥星挂完最后一瓶点滴，也没见到陆野。 问他去哪儿了，小安也不知道。 她就拿手机。 手机已经被贴心地充满电，就放在床头。 苏靥星开机，发现通话记录里有几十通电话，光程茉的就有将近二十条，覃小越也有十几通，还有一些认识的朋友，都是打来问她消息的。 苏靥星先给覃小越回了一个。 果然，外公也在旁边，苏靥星说了几句，大约是她还算中气的声音安抚了对方，才让外公和覃小越等人打消坐飞机来看她的主意。 程茉电话没接通，倒是沈妍和苏黎都各给她打了一个电话，似是见她没接，又各自发了一条消息，消息内容差不多，都是让她[好好休息]。 苏靥星各自回复了条[嗯]，又和刘姐沟通了下接下来的工作安排情况。 刘姐让她不用着急，等养好伤再开工。 至于恋综那边，其他嘉宾接着录制，等她和陆野恢复好再进组拍最后一期。 一番叮嘱，苏靥星在挂电话前，那边刘姐突然来了一句：“你跟陆野…那边怎么打算？” 说起陆野，苏靥星下意识就露出个笑。 连她自己也未知，那笑有多甜，像染了蜜的花儿。 “我跟他商量一下。” 她说。 刘姐的声音也轻松起来：“那你可别让我等太久。” “嗯！” 苏靥星道。 刘姐挂断电话。 苏靥星却是对着手机，突兀想起了陆野。 她想起了他手撑在坑洞壁令她怦然心动地一跳，又想起从坑洞里看过去的星星，甚至连那白骨都显得可爱… 苏公主与她的微信界面还停留在之前[让她过去]的那一条。 这期间，他居然一条消息都没发过来。 难道是受了她都不知道的伤，到现在还没醒？ 小安却说，陆老师不严重，昨晚急诊看过后，医生就让走了。 “走了？走去哪儿？” 小安摇头：“我也不知道。” 苏靥星顿时就有点儿不开心。 给陆野打电话他也没接。 难道他都不想她的吗。 苏靥星不高兴地撅起了嘴。 想给孙明打电话，又不那么高兴。 于是，只好折腾小安，让她拿拐杖。 小安惊地睁大眼睛：“星星姐，你让我哪儿去找拐杖？又不是拍电视。” 苏靥星一想，这倒是。 可也不想继续躺在床上，扶着床一瘸一拐地下去，经过一夜的发酵，脚踝上的伤已经肿成发面馒头般，苏靥星看了眼，就觉得丑到不想看。 可也还是得上厕所。 艰难地套上鞋，苏靥星在小安的搀扶下去了卫生间，上完厕所照镜子。 发现脸果然没伤着，只有两道细小的划痕，倒是其他地方青青肿肿，不大好看。 不过苏靥星已经满足了。 出来后，也不安分，非要去窗边，小安说：“外面都围着人呢。” 苏靥星半掀起窗帘，医院的VIP病房在最高处，远远地能见大门外或蹲或站提着长|枪|短|炮的记者们，另一边则是举着灯牌和应援带的粉丝。 粉丝和记者们似乎不对付，两方泾渭分明。 她有点无奈地放下窗帘。 “他们来多久了？” 小安道：“记者们是你一进医院就跟进来了，粉丝们也差不多时间。” 苏靥星皱起眉。 她倒是不担心那些记者，只是那些粉丝… “在外过夜了？” 小安说：“姐你别担心，昨晚刘姐就让大粉带着去休息了，只是你也知道这些粉丝的，你不醒来他们不会安心离开，所以是轮换制。昨晚守着的现在已经去睡觉了。” “那就行。” 苏靥星腿伤了，也站不久，就干脆坐在一边的沙发上，继续刷手机。 网上的消息已经不在之前被爆的天后身上，而几乎完全被她受伤的消息覆盖，配图是她被陆野抱着自飞机下来，走入医院一幕。 这下，不单是粉丝，就连CP粉、路人也全都涌来。 对一个受伤的人，大部分人说不出恶言。 加上粉丝、CP粉的控评，一下子态势显得很好。 连之前苏黎丑闻的事儿都没人提了。 …… 不过期间，最让苏靥星惊讶的是，陆野虽然没发消息过来，却关注了她微博—— 就在刚才，眼皮底下，苏靥星就看到他关注列表多了一个她。 小安跳起来。 “我操！我操！我操！星星姐，你看到了吗，陆老师关注你了！” “……” 苏靥星抬头看着她：“小安，你女孩子的矜持呢？” 小安大手一挥，脸红扑扑：“要什么女孩子的矜持，你现在让我说做一百个俯卧撑都行。” 苏靥星睨她：“你做啊。” 小安：“……” 她讪讪一笑：“我就说说，说说。” 苏靥星这时才重新看向手机。 随着陆野的关注，网上舆论瞬间高涨，如滚油入沸水，将她原来就高的热度推上了更高峰。 微博竟然…… 瘫痪了。 苏靥星无语地看着那不动的标志，切出去看别的，过了会再回来，那边才恢复。 等待按捺了许久的网友们一下子全部涌来。 网上关于她的受伤，她和陆野之间，网友们已经脑补出各种版本的爱情戏。 毕竟—— 相比较曾经互相取关的行为，陆野这一个加回来的动作，不啻于某种公开宣告：我，陆野，与你不同。 更别提陆野在关注她以后，还转发了她之前的一条宣传博，配了一个图：[爱心].jpg。 网上舆论如掀起飓风。 爱心？ 这代表着什么？ 宣告吗？ 公开爱的宣言？ 对万事留三分的娱乐圈，这样不啻于公开表白——毕竟，不管恋综上如何表现，可这样直接、直白、毫不遮掩地在网上表示，却是第一次。 何况陆野那几乎长草了的微博。 粉丝、路人、包括CP粉们如海一样涌入他的官微。 连他自己的粉丝都在求：[陆哥，你要是被盗号了就请眨眨眼。] [陆哥，藏一藏你骚动的心好吗。] [所以，这算是患难见真情，不打算遮掩了？] 无数人问。 营销号们更是将#陆野示爱#推上了头条。 这下，苏黎的丑闻根本没人再提了。 没人对旧闻感兴趣。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到了苏靥星和陆野身上——确切地说，是苏靥星。 若官宣，苏靥星为什么没动静？ 她为什么没回关、也发个爱心？ 还是，这只是陆野剃头担子一头热？ 网友们心急如焚，刘姐的电话几乎被娱记打爆，而其中事件的当事人，苏靥星的注意力，却长久地停留在陆野所发的那颗心上。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他所发。 那颗心那么红，红得像人的心脏，心脏似乎还在跳动。 “噗通”“噗通”“噗通”…… 她突然好想他啊，好想好想好想。 苏靥星心想，隐约间似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抬头，却见一个熟悉的人站她面前。 他穿着送外卖的黄色小马甲，额头还有被头盔印出的红印，可这一切却几乎完全无损于他的英俊。 他站在病房间，一双眼都是炽热。 苏靥星下意识站起来：“陆野？” 那人却大步流星地过来，苏靥星一下被抱了个满怀。 而后脸就被捧住，一个吻深深地落下来。 第 101 章 苏靥星笑了声：“别闹, 我要站不稳了…” 话未完，身体却一个踉跄，苏靥星只来得及用手支住沙发。 柔软的沙发扶手陷进去, 她直接往后倒，只感觉，自己一下子砸进了柔软的沙发垫里。 陆野却只是抬头望了她一眼, 那眼也不知含了什么，迷茫或是欲|望，而后道：“别管。” 他倾身过来, 继续捧着她脸吻她。 他指尖炽热，唇也炽热, 连着眼睛。 苏靥星隐约里只看了一眼, 就看到他湿濡碎发下的那双眼睛，那眼里仿佛藏着什么要将她吞噬了去的东西, 那么近, 那么深。 她便不敢再看。 可又忍不住，过了会，又偷偷去看他。 “闭眼。” 他含混地一句。 苏靥星却不肯, 她爱极了他的模样。 英俊的, 生动的, 欲|望浓烈的。 女人最爱的, 无非是自己所爱对自己不可自拔的模样。 陆野常年懒怠，样样漫不经心，可此时却完全换了副模样，好似为她神魂颠倒，于是，这等魅力便就更有了加成, 令她挪不开眼。 因着动作，脑后的蝴蝶抓夹掉落，一头青丝散落。 有一缕飘至前，陆野突然与她微微分开，苏靥星以为他要做什么，却见他只是伸手到她唇间，扯开沾了她唇的发丝，又俯身下来，继续吻她，吻她锁骨，吻她指尖，好像她是他爱之所及，不这样无以表达。 …… 本来寥冷的病房，好似突然间升温，从一个清幽的养憩之地，变成令人坐立难安的蒸笼。 苏靥星就在这蒸笼里，意识含混，双手随手抓了样东西，细碎的搔着皮肤发痒，她低头，却发觉那是陆野的头发。 这时，他也恰抬头望了她一眼，双唇有别于平常的冷淡，有种红润，像是冷调的玫瑰。 一个男人，这时竟然让人察觉出了分外的性感，好似欲的魔。 走廊外有高跟鞋踩在地面“哒哒哒”的声响。 苏靥星下意识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而这声音让陆野也停住了，等那高跟鞋音过去，苏靥星忍不住松了口气。 可始作俑者却像是被她反应逗笑了，胸腔震动，轻轻问：“害怕？” “谁害怕。” 苏靥星死鸭子嘴硬，那微微颤抖的睫毛却出卖了她。 陆野笑一声，伸手摸摸她脸颊，苏靥星打开：“走开啦。”她没好气地要推开他，手却软，被这人抓住，他撑在她身前，就这样看她，那眼神露骨，好像要将她就这样细细深深地刻进眼睛里、生命里。 “你、你干嘛。” 苏靥星问的声音有些虚。 这人却什么都没干，只是放开她。 苏靥星这才发觉，他衣衫整齐，硬要说不整齐的，大概是那件外卖员的黄色小马甲，被他扯到一边了。 而自己… 苏靥星低头看一眼，脸红了。 陆野却似已缓过来，半坐到沙发边，替她将病服的扣子一颗颗扣好，在即将扣好时，突然低头，在她身上咬了一口，堆云簇雪，一点小红印。 苏靥星骂他神经病，陆野却只是看着她坏地笑，过了会说：“盖猪肉章。” 苏靥星气死。 陆野那双多情的眼睛却突然安静下来，弯了弯，没头没脑地问了句：“好不好？” 苏靥星对着他那双眼睛，突然明白他的意思。 他是问她。 和好好不好？ 在一起好不好？ 之前在坑洞里，他也问过她了。 她抬眸看了会陆野，突然说了句：“那你也得盖。” 陆野张开双臂，一副随便你的模样：“来。” 苏靥星这才笑嘻嘻的，拉开他黑色衬衫，找来找去，陆野居然也不急，看她找了半天，还懒洋洋提建议。 脸，脖子，胸口，甚至屁|股|蛋… 苏靥星被他的不要脸惊呆了。 只得却还是红着脸，慢吞吞道：“你把那扯下一点。” 目光往下。 陆野挑眉，顺着她视线：“这里？” 他似乎也诧异，一副“士别三日你十分可以啊”的表情，生怕苏靥星炸毛，还是依着她话，将皮带扯开，裤腰往下。 生怕不够，还使劲往下扯了扯，露出一大片…… 苏靥星挪开视线，红着脸：“行了。” 声音发涩。 陆野又笑，收回手，就这么在他面前。 苏靥星睫毛眨了眨，这才转过头来。 她视线落到面前。 男人劲窄的腰。 漂亮的人鱼线。 再往下，靠近左边耻骨，有个刺青。 纹着她名字的刺青。 一个星字，旁边还有个“星星”图案。 苏靥星伸手，指尖长久地抚摸着那刺青，似带起一片痒，他身体有一阵的紧绷，过了会，却松下来。 苏靥星手指一点点划过那青色字样：“我们都分手了，怎么这个还留着？” 他却道，那双琥珀色眼里似有东西流动，声音很轻：“你为什么留着，我就为什么留着。” 苏靥星一下子抬头，蜜色眼眸，眼底泛红。 过了会，微微低头，在那刺青上轻轻一吻。 再不会有人如他，爱她如爱生命。 也再不会有人如他，这样深刻地钻进她生命。 于是，此至，契礼。 她抬头，眼睛微弯含泪：“好了，盖章。” “恩，盖章。” 他说，柔和地抚摸她头。 她坐着，他站着。 她抬头，他低头。 她说：“你是我的。” 他说：“我是你的。” 于是，两个早就成年多时的人，此时却如同两个初初长成的少年，在这举行一场幼稚痴傻的仪式。 从此认定，你就是我的，我就是你的。 苏靥星微微笑了起来。 她笑起来时，连眼睛都在笑，整个人甜得好像春天都要融化在她笑靥里。 陆野见此，也弯起眼睛。 他那双桃花眼仿佛含着万千柔情，潋滟如波，好像曾经的桀骜懒怠都在这时被轻轻收敛。 不过—— “女朋友，我能穿裤子了么？” 才不到一会，他就问。 苏靥星有一瞬间的无语。 她也觉得这时状况奇怪，不由“噗嗤”一声笑出来了。 “能啊，男朋友。” 于是，男朋友就当着她面慢条斯理地提裤子、系皮带，短短一系列动作，却被他演绎得像电视里的慢镜头。 若在从前，苏靥星必定要红着脸。 此时想到这人就是自己男朋友，女朋友福利不享白不享，便背靠沙发，懒洋洋欣赏，边欣赏还边对他说：“衬衫，对，那边也要塞进去。” 当衬衫下摆彻底塞进去，她才可惜地叹了声。 美人养眼。 可惜福利太短。 陆野皮肤很白，被她这么看着，那薄白如纸的脸上竟然晕上一点红，咬着牙过来：“再这样，我可不忍了啊。” 苏靥星将双手环住他脖子：“你怎么不忍？” 陆野目光在她绑了纱布的脚踝掠过，叹气：“一会医生来，要不我当着他面试试？” “……” 生怕他还真试，毕竟这人也不是干不出来，苏靥星正要将手挪开，谁知刚才还咬牙切齿的人突然抵住她额头，轻声问：“这几天，想我了吗？” 苏靥星心跳漏了一拍。 为这突如其来的静，也为他突如其来的问。 她抬头觑了他一眼，他也在看她，那双眼睛那么近，又那么温柔。 刚才还一点儿都没有的赧然泛了上来，她却还是看着他眼睛，说：“想。” 他就笑了起来。 “我也想你，很想。” 他说。 “嗯。” 苏靥星看着对方笑。 两人就这么，什么都没做，只看着彼此笑，如同两个傻子，仿佛曾经所有的傻气都冒出来。 也想不到别的，就只是笑。 对视一眼要笑，不小心碰到彼此要笑，连只是在同一个空气里，都要笑。 好像这世界所有的一切，都是令人致笑的来源。 …… 过了会，苏靥星终于意识到自己这样有些傻，忙咳了声，作找人的模样：“小安呢？” “你助理？” 陆野也直起身，苏靥星注意到，他耳朵边缘竟也有一道浅浅的红，好似竟也不好意思了那样。 “挺知趣的，见我来就出去了，还记得叫姐夫。” 他说着又笑。 苏靥星被他带得笑，却说：“你别笑了。” 他坐过来：“怎么，笑不好看？” 好看。 怎么不好看。 这人连笑都好看得好像要将人性命夺去。 尤其他还喜欢看着你笑，放肆，又欢喜。 苏靥星看着看着，不自觉两人嘴唇又贴到一起。 真奇怪啊。 在一起后，好像连话语都成了多余，眼神一碰要亲吻，嘴唇一动要亲吻，似乎连空气动了，也要亲吻。 就好像这世间，除了亲吻就好像再没别的能更表达出此时的情感。 那欢喜满得好像要溢出来。 好像这世间一下子换了个世间。 鸟语花香。 空气都冒着粉红泡泡。 连置身其中，都感觉胸腔里有什么满得要溢出来，恨不得对着窗大喊一声，心中欢喜。 苏靥星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状况。 皮肤好像生出了焦渴症，不碰触陆野便觉得空虚，两人抱着、吻着，恨不得嵌进彼此身体里，身体哪怕再贴近，都觉得不够。 她突然理解为什么性是这个世界上男女到最终时的表达。 那是身体的负距离。 是他进入她的骨血，是他深入她的生命。 她长久地注视他，也不知是何种眼神，竟然让一向坦然的男人伸手，遮住她的眼睛。 他说：“别这么看我。” “不然…” “不然什么？”她茫然。 他却凑到她耳边，说了几个字。 苏靥星脸一下爆红。 她怎么也没想到，一向在床笫之间还算斯文的人，竟然会在她耳边说出这样的话语。 可不知怎么，这话语，配上他此刻看她的眼神，令她热血沸腾。 恨不得此刻，她脚好了，不在医院。 便能如他所说。 这时，门却被轻轻敲响。 “检查。” 苏靥星说了句“等等”，手忙脚乱从陆野身上下来，刚才她是坐在陆野腿间的。 而后，她就看着陆野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挪进配套的卫生间，才说了句：“进来。”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带着护士进来，给她量血压、听诊，略问了几句，又出门。 这时，陆野才从内走了出来。 此时，他恢复了原样，没有了之前的狼狈，似乎还洗了把脸，脸上还带着水珠，眼睛清凌凌的，五官英俊。 苏靥星看着他那样，不知为什么就是“噗嗤”一笑。 “你还笑。” 他过来，作势要弄她，最后，却只是刮了下她鼻子。 苏靥星不闹他了，只是窝他怀里，想起一事，有点秋后算账的意思，问他之前哪儿了，怎么一条消息都没发过来。 “离开了下，工作上的事。” 陆野没解释很清楚，但这个答案，苏靥星满意了。 她又指着旁边他脱下来的黄色小马甲，吃吃笑：“哪儿来的？挺有才啊。” 陆野那张脸俊挺，眼睛幽而深，此时那双幽而深的眼现出一丝无奈：“外面都是记者，进不来。” “孙明明出钱买的。” “小明哥真是辛苦了。” 陆野便掀起那薄薄的眼皮看她：“你男朋友才辛苦好不好？” 苏靥星就想象这人高高的个儿，穿着黄马甲一路畏畏缩缩走来、生怕被发觉的模样，顿觉可爱又可怜。 “恩恩，辛苦辛苦。” 她点头，一副忍俊不禁的模样。 陆野便来捏她脸，捏得苏靥星一阵埋怨，“脸捏大了，不上镜”云云。 然后幽怨地看他脸，他脸也不小，却因着五官凌厉，天生一副上镜脸，不像她，总觉婴儿肥。 陆野却安慰她，说这样福气可爱。 他最爱不过。 苏靥星以为他被魂穿了，从前他可不会说这等话。 陆野却说，吃一堑长一智，还提醒她，有回她肿脸问他，他实话实说，最后将近有半月没让他爬床。 苏靥星却想起这人那时因她闹别扭哄了她半月的场景。 他做小伏低，给她做了各种她爱吃的，还有各种礼物，以她眼光自然不算值钱，却也是那时他兼职挣来的全部。 这样想来，那时也是有许多许多甜蜜的。 他也有对她极好的时候。 她突然矫情上身，抱住他，问了哪怕在少女时期都不会问的一个问题：“陆野，你会一直爱我对不对？” 没瞎 在苏靥星问出那一句时, 刘姐正姆车上往医院赶。 她很忙，私，等好不容易告一段落, 旁边的助理又递来iPad。 “刘姐， 。 iPad的界面，停留在陆野。 刘, 一双眉渐渐蹙了起来。 。 “让我想想。” 刘 ，素来是个特例。 人，可长成他这样, 却是少见；有这样的长相，却还有那样出神入化的演技—— 偶然间, 她看过不少他作品, ，看到那荧幕上的男人, 与他眼神相对, 都会心悸。 拜天神。 ，笔锋都变得柔软，他们夸他“上帝美貌”“天神宠儿”, 这样的人, 在公众场合如此公然地向苏靥星宣告和示好, 必定会引起网综不同。 恋综, 粉丝、是台本、是类似爱情的一场微观剧场。 哪怕是调侃，也会因正主没有真正侃。 可现在，陆野用官微关注， 了。 大波，点开微博热搜页，果然发现与#陆野示爱#相关了个遍, 从上至下，看不到几条不相关的词条，只有一半死不活地吊在那。 其他门户网站和资讯APP，也地覆。 刘姐往下翻着，渐渐的， 与她设想的不同，个——有也只是，有气无力地几句。 陆野个站的站姐、大粉们，们，要她们安静等待、默默支持，偶有破防、或嘴脏的在喷，也都很举报了。 以刘姐的眼力，当然看得出，这么“安静和平”地过度，是。 舆错。 梗，其中有一条，还与苏靥星有关。 #苏靥星回关# 底下有不少路人、星粉涌入，纷，给陆野反应。 注取关关注#、#陆野焦躁的心#、#原来明星谈恋爱与普通人没什么不一样#等等。 热闹。 最典型的是，连当时的导演，都乐呵呵地发了条：[祝愿天下有情人pg，干杯.jpg]。 ，就更别说了。 官微上线，转发点赞， 我们在一起V：[旷野星辰，将在《我们在一起》节目放送，更有神秘彩蛋， 刘姐：“……” 这么会蹭热点，。 正想着， 助理，回复他之前的疑问：“没事，不过联系公关部，让他们持续关注，配合一起引导， 她低头，看 崔导发来的。 她划开看了几条，最后 “小刘啊，你看这事闹的，”那边刚接起，崔导就道，“我没播呢，这最后还没选人呢，陆” 语气道，不过刘姐常年跟人打交道，那里听不出他语气中的言不由衷，笑：“崔导，抱歉啊， 那边崔导一听这话，就知道，陆野和苏靥星这事，的。 心下更定。 ，什么最可怕？ ，一对成的都没有，那才可怕！ 到时候，观众的愤怒，就会盖地地丢给节目组，什么果然“有台本，都是假的、骗子”，之后再开系列，感觉”，观众就会流失。 “没事没事，年轻人嘛，，”崔导打了个哈哈，话锋一转，道，“我这里啊， 刘姐：“您说。” 崔导咳了声，带了点不啊，我是想，请苏老师暂时不，拉一拉观众期待，行不行？” “你的意思是，不回关，不回复， 崔导拍了下大腿，心道上道，人。 一点就通。 嘴里道：“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先说好，我不是想情啊，绝对没有，只是吧，，不是得来点手段？” “也不麻烦，就打一个信息差，让观众等一等，这样，节选人的时候，。” 崔导嘿嘿一声。 刘姐莞尔，心想，这崔导果然是国，对观众心理把握得熟透。 后，对故事本身迅速失去兴趣，哪怕没失去兴趣，但也不会再如之前那般急不可耐。 这种心理，就子—— 只要苏靥星不回应，那么，观系，将会处于好奇和期待的高位，对恋综最后一期的期待也会被拉到最高。 的。 当然，，好处也有。 ，对女星来说，是锦上添花。 陆野这样的， —— 但万人迷人设，娱？ 连粉丝也喜欢，他们对“我爱的人，在被一个很优秀的，反而会产生与有荣焉之感。 不过崔导虽然这么说，刘姐却没立刻答应下来，她，就挂断了电话。 挂断电话，立马给苏靥星打，，没接。 又给小安打， 刘姐深吸了口气，抬师傅，开快点。” “好嘞。” 院走。 期间，刘，依然没人接。 而保，速度再快不起来，慢得如同蜗牛爬。 刘姐提前下车，在门口时。 ，话筒对着她。 “你好，如何？有没有苏醒？” “如果苏醒的话，？” ” ”……” 蜂拥而至的人群，落。 她举起手， 他们早先道，知道这是个厉害的。 “抱歉，我这里还没收到确切消息，一切消小姐才能公示。”她露出个礼貌的笑，旁边助理忙隔开她和记者，这时医 之后，刘姐始终维持着得体的笑，在助理和。 等进到VIP住院部，上到十六楼，发觉徊，也不进病房，正要询问，却发觉，病房门口— ，孙明。 孙明一见她，就下意识” 刘姐的眉皱得更紧了，她也没纠正对方口误，只晗了晗首： 孙 刘姐一下反应过来，面？” 孙明点头。 刘姐想起崔导的交代，生怕这两，直接在网上官宣，伸手就要推门进去，却被孙明挡了。 “ 孙明摸了摸。” 刘姐：“……” 她嘴抽了抽，，管得真宽。 孙明心下叫苦不迭，想他，因为里面那只舔，啊不，祖宗，不得，心里苦啊。 “刘姐，介意借新消息…” * 走廊外的动静，没的鸳鸯耳朵里。 这里，絮絮与他说着话。 真奇怪啊。 也不知侣都这样，什么话都说上很久，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话，却怎么也不厌倦。 笑一笑，说，然后再笑一笑。 偶尔也亲一亲。 话，说着刚分手那会的想念，想给他打电话，可又按捺住不打。 她说熬么？” “你越来越出名了，走到哪里，都会有你的海报，广告，去哪儿都能听到你烦了。” 她一 陆野笑，嘴角竟然有一个微微陷下去的漩涡，这令他有种难得成功的。” 白。 “跟你分手后，我看到书上有句话，最好的前任，应该着苏靥星，那张英俊的脸上此时意，他说，“我当时就想，什么屁话，我非得折腾出大动静，最好让你天天见，月月见， 苏靥星：“……” 她睨他， 陆野却没说话，只是低头玩着她手指，好具似的。 过了会， “就是不甘心。” “不甘心？” 没我。” 陆野轻轻道。 他说这话时，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让。 她抬头看了眼他，他似注意到她眼神，低头，苏靥星这才发觉，他桃花。 不过她才感到感动，这星，你最近是不是重了？” “ 身上站起，就被这人按住脑袋，轻笑似的扣到怀里。 ，不重，不重。” 嘴角却带我重，知不知道？要是抱不动，去练硬拉，力量。” “知道。” “弱鸡。” 陆野低？” 说着，他。 苏靥星顿时有些虚，视线转来转啦，我随便说说的嘛。” 她试图换个话题，似突然想起什么，，我得回关你，再发个爱心。” 。 “怎么？” 苏靥星惊讶。 陆野扬眉轻轻笑，嘴这么做了，崔导该着急了。” “什么意思？” 苏靥星没明白。 细解释，苏靥星却也不是笨人，略想一想，有点明白过来。 “所以…” 苏靥星眨了眨眼睛，他原先就打这个主意， 陆野一副你大绿叶，来衬托你这朵大红花，是不是挺好？” ，想想，没忍住在他嘴角偷个吻，点头：“是挺好。” 这样一来， 两人在沙发上温存许久，过了好久才分开，分带了点挫败。 。 笑完，她想了想， 那擦过药，没有平时精心养护的秾纤精致，却有种格外生动的美丽。 陆野低头， 于是，来。 白的，带着累累的伤，尤 ，却那么好看。 像某种杂志默片。 苏靥星拿起手机，，拍了张照。 而后，将微信头像。 她微信里， “ 机，颊面上都是笑。 ，蜜色眼睛发亮，如坠满了星星。 陆野低头笑了一阵，苏靥星都能感觉他胸膛一阵阵，他笑完抬头，眼睛我？迫不及待宣示主权？” 苏靥星：…… 她鼓了鼓腮帮子，，嘴里道：“对啊，就这么喜欢，你不让？” 她歪着头看他， 陆野弯眼睛，揉揉她头发，什么也没说，，不一会，发了个截图过来。 恋。 明明近在咫尺， 苏 他没换头像， 朋友圈配图， 下面只有一行字： ，谢谢。] 。 啊啊啊太直白了！ 不过。 好开心！ 果然，天底下所有女人，都无法抗拒这种强势的、行为。 大概是她盯着太久了，他托起她下巴，朋友在这。” 男朋友如何了，嗔怪地打掉他手：“知道知道。” 眼睛却还是盯着手机，野朋友圈。 这人朋友圈下， 苏。 而最快的，就是两人的共同好友凌骁 [骁大猛男：兄弟，就你这德行，也能 她一阵笑， 陆野则挑眉，他看她一眼，见她没理他，干脆靠瞎，挺水灵。] 苏靥星唇角上翘， 确实水灵。 亮晶晶。 陆野看她一眼，苏靥星想起什么，又扭” “不会，边，“都是信得过的。” 个劲儿地震。 嗡嗡嗡。 嗡嗡嗡。 放以前，苏靥星早觉得烦了，烦。 就是腿有点疼。 里，只觉得这个午后，阳光暖得令人微醺。 风波 苏靥星和陆野这边岁月静好, 网上消息却是风起云涌。 在网友们关注着陆野发出的那个[爱心]时，许欣安突然上线发文，全文详细描述了前一晚苏靥星和自己发生之事。 文笔简单, 却详细生动，甚至连许欣安当时心情都描绘得细致而恰当。 最后配文： [……我原来只是为了哥哥打抱不平，却没想到, 愤怒会伤人，只是，最后代价由苏姐姐付了。 现在再回想苏姐姐滚下灌木丛的那两个小时里, 我的恐惧，就是对我最大的惩罚。 我也庆幸, 最后苏姐姐被找到了, 不管找到她的是谁，他同时也拯救了我。 在这里, 我要说一声, 对不起，苏姐姐。 为小时候总是针对你的错，也为这次连累你的错。 当然, 更要说声谢谢。 现在再回想, 从过去到现在, 你似乎一直都是这样, 即便我对你不友好，即便我对你无理，但你一直都这样，有锋芒而又善良。 这样的你，值得所有的喜欢。] 最后，落款：许欣安。 在等苏靥星甚至节目组发文的网友们, 怎么都没想到，最后先出具详情解释的，竟然是许欣安—— 而且从她解释的内容来看，这件事苏靥星完全是无妄之灾：她甚至是被连累的，只是想拉一把许欣安而已！ 也有人质疑，说许欣安斗不过资本的力量。 立马就有人反驳了。 [许家你当是死的？还斗不过资本，笑死。] [望周知，许氏集团本身就是资本，不比苏家差。] [可许大小姐也是护哥心切啊，要不是苏绿茶……] [绿茶？什么绿茶？不要学会个词，就动不动给人扣帽子，这是恋综，好不好？恋综就是这样的。] 立马就有人替苏靥星辩解。 不过这样的质疑，到底是少数。 毕竟，那篇小作文写得太详细太真情实感了，几乎把所有责任都归咎于自己，在这样的笔触下，苏靥星纯属无辜，甚至可以说得上善良。 尤其是拉她一把，又摔下去时的场景，让看的人都跟着揪心。 加上之前的报道里，苏靥星被陆野抱在怀里、下飞机那一幕——照片里，她露出的胳膊腿上，能看到那细小而密的伤口布在那白皙的皮肤上，连着旁边的陆野也有。 因着这篇小作文，苏靥星的粉全都心疼地哭了。 又自豪又心疼。 自豪于自家正主的人品过硬，也心疼于自家正主满身的伤。 有条留言被顶得很高：[在她滚下去、未被找到的一个多小时里，她困于黑暗中时，该多么绝望啊。] [她现在是完好无缺地出现了，可如果没有呢？] [你们指责她救人的虚伪时，有没有想过，有可能她需要付出的是生命的代价？谁会用自己的生命虚伪？] [作为星粉，其实之前是很不赞同她与影帝之间的事，毕竟，上升期的小花不搞事业，谈什么恋爱？可现在，我觉得，影帝值得。] [他找到了。在一片黑暗的森林，找到了属于他的那颗星。] 这一句出，立马成了旷野星辰CP封神金句。 从此后，每一次应援，都有这句话的存在—— [在一片黑暗的森林，他找到了独属于他的那颗星。] …… CP粉在这篇小作文里抠糖，落泪鼓舞。 而在许欣安发出小作文不久，网友们却发现许宁安也上了线。他转发了许欣安这条博文，配文却是： [对于欣安给节目造成的损失，我们许氏会一力承担。 并且，在接下来的录制中，我与欣安会一同退出节目录制。 祝节目久久。 另外祝，我的朋友永远快乐。] 后面@了《我们在一起》节目组，和苏靥星。 网络哗然。 今天发生的一切也太刺激了。 先是苏靥星出事，再之后陆野发[爱心]示爱，再之后就是事主许欣安道歉，最后，竟然是许宁安要退出节目录制！ 这说明什么。 许宁安要放弃了？！ 为什么放弃，因为陆野和苏靥星…稳了？ [恭喜投陆野和苏靥星股的，你们赢了！] 立马就有人在下面欢呼。 还有喜欢[宁心]组合的，在下面痛哭流涕，跪求许宁安不要走。 [果然是竹马斗不过天降。] 有人感叹。 网络纷纷扰扰，说什么的都有，眼看这场三角戏要落幕，节目组居然上线，他们认领了许欣安的博文，发了个[安抚]的表情，而后又转发了许宁安那条，回复： [感谢许老师在节目的这段时间，给我们带来的快乐和幸福。因许老师的工作安排，无法配合最后一期的节目录制，我们深感遗憾。但同时，也祝福许老师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永远幸福、安康。] 很中规中矩的祝福语。 不过，节目组后面的一条，就惊起众人注意力了。 我们在一起V：[人生旅途便如火车，有人去，自然就有人来。 让我们欢迎新嘉宾@慕黎老师的到来，愿你在节目的最后一期，寻到你想要的幸福。 恋爱，不论什么时候，都不会晚。] 配图，是一张女人闭着眼坐在幽暗的舞台、拉着小提琴的模样。 聚光灯落在她一袭香槟色的长裙上，长裙的珍珠色流光在光里，显得雍容而温婉。 网络哗然。 [都最后一期了，还来新人？] [这什么来历？] [不过，你们没觉得，她气质真的好好哦。] [靠，那个舞台我认得，是维也纳金色音乐大厅！没点本事，根本没办法在那开个人音乐会！这姑娘是谁？！] — 同时，凌骁坐在咖啡吧的卡座里，对着对面一个妆容素雅的女人惊讶地睁大的眼睛。 “什么？你要去参加《我们在一起》？你疯了吧？” 对面的女人垂下眼睛，说了句“是”。 咖啡座晕黄色的灯在她脸上落下柔和的光，令她的脸颊呈现出珍珠般的色泽，眼睛里似乎有水。 凌骁一看她这样，就知道这人的决定。 他骂了声“shit”，手里的打火机落到桌面，脸色都变了：“你怎么想的，慕黎？都这样了，你还要去？而且，节目都最后一期了。” 慕黎表情未变，她转过头，那双柔婉的眼睛映着外面霓虹灯的光，有种飞蛾扑火式的光。 她用梦一样的声音道：“凌骁，我最近一直在想，是不是我太不勇敢了，一直在犹豫，才总是和他错过。” “所以，现在，”她突然转头，看向凌骁，“我想最后给自己一个机会。” “这么多年的喜欢，总要有个交代。” 凌骁嗫嚅着唇，过了小心翼翼道：“可喜欢陆哥的，挺多哈？” 道歉 苏靥星在医院呆得还算开心。 刘姐来过一次, 和她沟通了下接下来的工作安排，因着她苏家继承人的身份暴露，许多名奢竟然递来橄榄枝, prada新季女装，甚至Lanvin新一系女表也递来合作意向——这在往常，她往往是够不到的。 刘姐自然春风得意。 不过, 她还带来了消息，要求她配合《我们在一起》节目组再炒一波：暂时不要在公众场合对陆野有任何回应。 彼时，苏靥星正在伸着胳膊, 由陆野替她上药水。 消毒酒精是一位叫莉莉的女护士送来的，来时, 她还带了签字本, 请她和陆野签在一起：据她所说，她是她和陆野的CP粉。 苏靥星觉她可爱, 自然不会拒绝。 只是, 在签完后叮嘱对方保密，等节目最后一期播完，才随便她如何。 叫莉莉的护士红着一张苹果脸答应了, 看向两人的眼睛里恍若有星星。 苏靥星不陌生这样的眼睛, 在她进娱乐圈的这几年里, 时常有这样的眼神等待她, 这背后的意味她也明白。 于是便朝她微笑，莉莉红着脸踮着脚出去了，出去时捧着签名簿的样子仿佛捧一个珍宝。 等门再度合上，苏靥星便抬了胳膊让陆野给她消毒。 她是娇娇女，一个人时坚强得像个英雄，可在陆野面前, 便成了水做的人儿。消毒的酒精一贴上她的皮肤，眼眶就红了，泛红的眼皮令她如只受了委屈的兔子。 她看眼陆野，陆野就撑着沙发壁过来吻她，一只手还拿着镊子，镊子里就是沾了酒精的棉花团。 刘姐就是这时候推门进来的。 一进门，就见到女孩穿着医院蓝白条纹的薄衫，窝在男人怀里，嫩白布了红痕的腿如纤笋，翘在男人的双膝之上，整个人却在他敞开的双臂里如只听话的猫。 两人吻得很深，气氛缱绻。 她穿着高跟鞋的脚险些就迈不进去。 后面却是传来道声音：“刘姐？” 于是，刘姐就看到那连体婴似的两人瞬间分开——确切地说，是那女孩如只踩了尾巴的猫要跳起来，却被男人轻轻安抚住。 男人抬眸，那双被媒体称为星光璀璨的眼睛此时如轻雾一般落在刘姐身上。 刘姐这样的年纪，有丈夫有孩子，此时竟然也经不住心跳了下。 “陆老师。” 她喊了声，等这一声出，才感觉放松了些。 陆野颔首，他手一抬，苏靥星在他膝上的腿就被轻轻地安放一旁，而后站起。 VIP病房不算逼仄，空间有冗余。 可就这样的空间，陆野一站起，刘姐都觉得有压抑之感——只觉这地方太小太低，而面前人又太高太挺拔。 这时，跟在刘姐身后的孙明过来，对面前这一幕，他倒是脸不红气不喘，似乎自家艺人做什么，都在他预估范围内。 陆野过去，两个男人在门边说了会事。 刘姐于是抓紧时间到苏靥星这边—— 陆野一走，她还是跟软骨头似的，窝在那土色沙发边，一头栗色长卷发衬着那张白皙小脸，眼睛里也是明亮的。 刘姐看她一眼，哪里还有不懂的。 她少时和她先生谈恋爱，也是这般模样。 只压低声问了一句：“你们现在是恋人关系？” 话才落，刚还支着脑袋蔫蔫的姑娘，突然间昂起脑袋，声音放大：“陆野，我们现在是在谈恋爱，对不对？” 哪怕放大，那声音也是嗲嗲。 陆野本站窗前，一条腿支着，半懒不懒地和孙明说事，听闻这话，便抬头，光落到他过于冷调的脸，显得那双眼格外深邃。 他用那双深邃的眼看她一眼，声音含着放纵，笑：“对。” 于是苏靥星就带着炫耀似的，跟刘姐道：“对，我们现在是恋人了。” 刘姐被她难得的稚气逗得一笑，点她：“你啊。” “也行，”她道，“有个准话，接下来我就知道怎么处理了。” 苏靥星皱皱鼻子，说了句“嗯哼”。 刘姐向来不讨厌她那些突如其来的造作，只强调了接下来让她“不要因冲动，直接在网上曝光和陆野关系”，并殷殷叮嘱，说“情感浓时，许多人容上头，做些不理智之事”，“要想想近些年吃的苦，下决定时万万想想后果是否自己想要”云云。 苏靥星被她唠叨得头疼，恹着声音道： “刘姐，你都快成老阿妈了。” 刘姐没好气地对她翻了个白眼：“是是是，带着你，我白头发都多了两根。” 苏靥星才不承认。 对比那些一天到晚闯祸、还要经纪人擦屁股的艺人，她已经算得十分乖觉听话了。 这点刘姐却是承认。 这人虽说毛病多了点，偶尔来点大小姐脾气，大是大非面前却是分得清的。 两人又聊了一会，刘姐就准备告辞了。 正要走，拿在手里好不容易安静了会的手机突然疯狂地震起来，刘姐低头看了眼，眼里就流露出诧异来。 “怎么了？” 苏靥星奇怪。 极少见刘姐这样的神色，说不上是惊讶，还是欣慰，眼里竟有笑。 刘姐将手机界面正对她，说了句： “许欣安道歉了。” 苏靥星惊讶。 “她道歉？” 这可不是许欣安的脾气。 可手机界面那代表着许欣安的加V主页，说明这不是假的。 苏靥星一眼就看到了那几个代表道歉的字眼，忙拿过手机。 刘姐也不阻止，苏靥星低头，匆匆将那小作文看一遍，心底升起无限的惊讶来。 “许欣安竟然在网上道歉了。”她说。 如果是来病房，对着她当面道歉，苏靥星觉得还有些可能。 许欣安多要面子的一个人。 竟然在网上…公开朝她道歉？ 苏靥星怔怔坐在沙发的软垫上，难得文学性地想，这世上的人，她不了解的多了。 没想到…许欣安，她也不算了解。 这时，刘姐握在手里的另只手机也震起来。 她低头看一眼，告诉苏靥星了一件事：“你现在得直播。” “直播？现在？” 苏靥星指指自己。 没化妆。 纯素颜。 估计头发还乱蓬蓬，一点造型都没有。 “对，就现在。” 刘姐一向雷厉风行，打定主意后也不需要苏靥星答应，直接让外面的小安进来，两人不一会就在VIP里整出一个能现场直播的角落—— 就在那皮沙发前，许宁安刚送来的蓝色妖姬扦插进白色瓷瓶里，旁逸斜出一角进镜头。 苏靥星就被继续按在那沙发里，栗色长卷发被小安小心翼翼地疏通，簇拥着她那张雪白甜柔的脸。 “口红。” 苏靥星也不跟刘姐反抗了，在工作安排上她一向信任这黄金搭档，刘姐安排她也从无差错，只叫嚷着差一支口红。 对女人来说，化妆包里什么都可以没有，但唯独不能没有口红。 那是画龙点睛的神笔。 哪怕再颓废晦暗，一支口红，也能起死回生。 “不行，”刘姐却不管女明星最后的倔强，按着苏靥星左右看了看，而后满意地拍拍手，“你生着病呢，就这样，挺好。” “那直播我要说什么？” 苏靥星眨眨眼睛，一脸无辜。 “报平安，随便唠嗑点什么，”刘姐道，“许大小姐这篇小作文出来，你这边就不好拿乔了。” 刘姐最是知道，舆论是把双刃剑。 被利用的，有可能反回过头来就伤己。 许欣安歉道得这么诚恳，错全揽全认，在娱乐圈是少见的真诚，如苏靥星不早些回复，还躲医院里装死，恐怕最后观众要同情的反而是许那一方了。 “…元气点，大方点，如果有人问你许欣安的事，就大大方方回答。” 刘姐又拍拍她，那双眼睛对着苏靥星：“你知道的，对吧？” 苏靥星盯了会刘姐凑近的眼睛，突然道：“刘姐，你眼线花了，要不用我那款吧？” 刘姐：…… “行了，”她给了她一个毛栗子，“安分点，小安，再来帮她看看。” 小安屁颠屁颠过来。 苏靥星则拿着一柄小安递来的绿宝石耙镜，照来照去，还问旁边的陆野：“陆野，你看我怎么样？” 从刚才准备直播起，陆野就不再和孙明聊天了。 此时他正双手环胸、靠墙看着她们工蜂般忙来忙去，此时听到问话，眼睫一抬，那眼神如点水一样落到苏靥星面上，说了句：“很好，不错。” 苏靥星却不满足：“哪里很好？哪里不错？” 陆野就笑，他笑时桃花眼里都似有漩涡，那漩涡要将人溺进去似的：“你觉得呢？” 苏靥星脸便也红了，手理理头发，镜子覆到膝上，双手也放膝上，规规矩矩的。 刘姐神通广大的不知从哪儿拿来支架，直接将苏靥星手机架上去，开了直播。 — 本来吃了一波波瓜的网友们正目不暇给，从许欣安道歉、到许宁安转发，到节目组宣布另一位女嘉宾加入，就见本来该呆在医院养病的苏靥星居然开了直播。 一进直播间，就见暖色沙发皮垫前，一身病床服的年轻女孩规规矩矩地坐在那，白着一张脸朝他们笑。 明明苍白憔悴，却半点不见柔弱的模样。 像被风催折却依然努力生长的向阳花。 桃花 粉丝没有预期, 会在镜头里看到这样一个苏靥星。 他们以为，无论如何她要扮下柔弱。 在很多明星擦破点皮都恨不得发个微博的当下，苏靥星却只是落落大方地坐在那, 对着镜头弯着眼睛说了声“嗨”。 神情自然，表情甜蜜，就像个略略苍白了点的甜蜜果儿——若非脸色过于苍白, 倒是和平时无异了。 弹幕如密集的雨点一样落下。 大部分是问她如今怎么样的。 镜头里的女孩娇憨一笑，道： “很好呀，不用大惊小怪, 很快就能出院啦。” 她实在太适合这样的表情，好像这世上所有的烦心事到了她这, 就只剩下舒展的甜蜜, 如同她舒展的眉头一样——就仿佛此前发生的惊险一夜不曾发生一样。 不过，绕是如此, 还是有粉丝在屏幕后轻轻啜泣。 这是他们牵挂一天一夜后再见到的“爱人”——她就这样完好地坐在那皮垫沙发上, 被身后的蓝色玫瑰衬得如花儿般动人。 可又不那么完好。 哪怕她表现得再若无其事，可露在病服外的胳膊和脖颈处细细密密的红痕，就像白玉上的裂痕, 令人惊心。 光从那伤上, 就能想象得出当日的危险。 [星星, 你要记住, 什么都没有你重要，你一定要给我们好好的！] [是啊，一定要好好的！] [对，星妹，你不是一个人，你身后还有我们这么多粉丝！] 有粉丝道。 苏靥星看着那不断刷过屏幕给她加油打气的弹幕, 心里像突然生出一汪暖的泉。 是啊。 这就是她还在这里的原因。 她还在唱。 在这娱乐圈唱。 许多人不理解，沈妍不理解，苏黎不理解，包括她身边的人都不理解。 可她理解。 哪怕这世上有其他能唱歌的地方，她也只愿在这里。 她爱这舞台，爱这星光，还有这星光笼罩下的人。 哪怕有谩骂，有曲解，有冲突，可还有那么多可爱的人，那么多不问所以的爱。 “我会的，”苏靥星面上的笑成了郑重，认真地和粉丝保证，“以后一定保重自己，不让你们担心。” 粉丝们纷纷说“乖”。 路人却是没那么多顾虑的，有问她会不会接受许欣安的道歉，有问她知不知道许宁安退出节目了云云，甚至还有问陆野在哪儿的。 问题目不暇给，苏靥星眯着眼睛，都觉得看不过来。 她只得一样样回答。 “欣安那样诚心，我当然会接受。不过还是希望她下次冲动前多想一想。” “许哥方才来看过了，对，我知道他要退出节目，啊，你问我他为什么退出，”苏靥星状若无辜，“既然欣安退出了，他这个做哥哥的当然也要退出了。” 到要回答第三个问题时，粉丝们发现，她往旁边看了一眼。 那动作幅度小得几乎看不出，只是这一眼，怎么看都与其他不同，仿佛带着春日的花香，连弯起的眼睛里都荡漾着碎星。 “啊，你说陆老师啊，”她声音软糯，“陆老师这样的大忙人，我怎么会知道他在哪儿。” 她说着话，镜头里却突然出现一只削好了皮的苹果。 圆溜滚滑，半点不见滞涩。 可见削皮人的水准极佳，几乎可媲美大厨。 只那递水果的人只露出一截指骨，白的指骨搭在苹果边缘，只一点纤瘦指腹，在镜头前一晃而过。 而后，众人就见苏靥星极其自然地接过苹果咬了一口，说了句“谢谢”，病房晕黄的光落在她抬起的笑靥上，甜极了。 哪怕是习惯与甜蜜打交道的蜂，此时恐怕也要被她这笑晃晕。 弹幕已经疯了。 [刚才！刚才是陆野对不对？！] [必须是我野哥！瞧这苹果的圆润度，瞧这细心！除了陆哥，还有谁能削？] [那我就不同了，我是从星妹妹的笑里看出来的，这要不是情哥哥，我把脑袋摘下来当球踢。] 也有人讽：[都TM恋爱脑？就陆野那大少爷脾气，会给人削苹果？别人给他削还差不多。] 弹幕如井喷。 无他。 陆野除了这次在恋综时，出镜多一些，其他时间算得高冷，综艺几乎不上，平日除了电影和广告，基本上看不到他。 而对他这样的神颜，要出现在平常的直播里，哪怕只一次，都会令人激动。 镜头外刘姐的眉毛在跳，她不好说陆野，便只能瞪苏靥星—— 只觉这两小年轻为何这样沉不住气，明明说好不暴露，却偏偏要送这这么只苹果，叫人看出端倪。 不过所幸陆野没露脸，只要他们不搭腔，撑过这几天就没事。 苏靥星可没刘姐那样的急切，她嚼着苹果，只觉苹果的甜似沁入了喉，令心脾都开心。 她没搭理那满屏幕问她[是不是陆野在她旁边]的问题，反而注意到角落里一句话—— 她眉一蹙，于是，那苍白的脸与无血色的唇在今日第一次有我见犹怜的感觉：“新来女嘉宾？” 苏靥星问：“不是最后一期了，怎么还有新嘉宾来？” 弹幕[对啊对啊]，叫她赶快去看节目组发的消息。 苏靥星看向镜头前，此时刘姐正皱着眉刷ipad，见她看过来，连忙将手里的iPad递给她。 苏靥星一目十行地看完，等想起这位[慕黎]女嘉宾的来历，唇就翘得老高。 不过，面上却半点不见不高兴的模样，反而笑盈盈地：“啊，新嘉宾的事？我不太知道哎。认识？我怎么会认识？我跟你们一样啦，也是才知道消息。” “…啊呀，你们想知道别的，可以去问节目组嘛，我只是个打工人，当然节目组怎么安排，我就怎么做咯。” 她笑眯眯的，又应付了几句，哄了几句粉丝，就挥着手下了播。 一等直播结束，苏靥星脸上的笑就消失了，跟川剧变脸似的。 平时甜蜜的那张脸冷冰冰的，高抬着下巴，睥睨般看向墙边的男人：“陆先生，你的桃花找你来了哦。” 声音也是娇的，带着点任性的意味。 倚着墙的男人眯起眼，只看着她笑：“你怎么知道她是来找我的？ 苏靥星被他笑得烦，鼻尖轻轻“哼”了一声。 才不信他不知道。 陆野这狗。 一人捧着一颗真心到他面前，他怎么会不知道——就像当初她第一眼就看上他，他也知道。 这种被女人包围惯了的男人，自然有种本事，总能比其他所有人都更快一步洞悉对方的心思。 陆野目光落到苏靥星高高翘起的唇，“嗤的”笑了声，迈开长腿过来，坐她旁边，一只手搭在椅背—— 还抬头，睨了孙明一眼。 孙明立马就打了个激灵，作为陆野搭档多年的狐朋，咳，得力经纪人，他立马察觉对方心思，忙陪着笑将刘姐和小安拉到一边，嘴里道：“刘姐，我这正好有个合作，咱们…出去合计合计？” 刘姐：…… 她看了眼苏靥星。 自家艺人正一眨不眨地看着那男祸水，半点没往自己这里瞧，不由得叹气：“走吧。” 跟着孙明出了去。 小安依依不舍，走两步回两步，等门彻底合上，才死了那条心。 几人在门外等了一刻钟，再敲门进去时，房内刚才倒了醋海酸天酸地的气氛顿时没了，苏靥星跟小猫似的窝在陆野怀里，抬着胳膊乖乖由他上药—— 刘姐不由像见了新鲜事似的想。 还真是卤水点豆腐。 一物降一物。 也不知这影帝是如何做到的，竟然将苏大小姐的醋缸给治成了甜味。 再看这两人，又觉天地钟灵，万物美好。 这一低头，一窝着，竟好像这天地间再没有比这更赏心悦目的事了。 刘姐忍不住露出个笑，悄悄拿上包，又推门出去了。 出去时，还不忘替他们将门合上。 苏靥星听着门口声音，只抬头瞧了一眼，脑袋就被按住。 “别动，”陆野道，“扯着该疼了。” 苏靥星不情不愿地拖长音，“哦”了一声。 …… 不过，在苏靥星和陆野在病房内岁月静好时，网上的风波却丝毫没停。 在她直播后，观众们更是好奇满涨，热血沸腾。 一则是好奇她与陆野之间真正的关系—— 陆野在网上高调示爱的[一颗心]，竟然没挽得苏靥星的回复。 可这样一来，那机场上抱着人下来那一幕，又是作何解释？ 二，病房里那给苏靥星递了一颗苹果的人，是不是陆野？ 粉丝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呢？ 哪怕自家正主只露出个皮，都能通过种种手段认出对方，其敏锐程度堪比照妖镜。 很快，就有人拿着陆野在许多场合出现的手比对—— 尤其是同一角度同一姿势，从皮肤纹理、到关节色泽讨论过去，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像自家哥哥的。] 可到底露出的太少，不能完全拍板。 路人自然嘲笑，只说粉丝疯魔。 一个手指头都没露全，就这么个指腹，也能当证据。 这般吵来吵去，到底苏靥星和陆野这方安静，所以也没一个确切结论。 而另一桩令网友们好奇的，则是节目组新插进来的女嘉宾—— 又是什么样的豪横背景，才能这时候插进来？ 节目组已经录播到了最后一期。 该成定局的已成定局，这时候还要上，这只能说明一件事：她有非上不可的理由。 而什么样的理由，才会让一个人非上这期恋综呢？—— 毕竟，恋综又不会只办这一届，也不止这一种。 观众们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原因。 剩下的嘉宾里，有她势在必得、生怕失去之人。 这是最后上来的狼—— 来虎口夺食的那种。 种种缘由相加，加上一些说不得的揣测：要说男嘉宾里有什么人有这样的魅力，令一女嘉宾神魂颠倒至此，也只有一人而已。 在种种揣测之下，自然令网友们对这女嘉宾的所有信息都好奇不已。 于是，有人顺着节目组@的微博进去，很顺利地找到了她的海外ins。 这ins不翻则已，一翻吓一跳。 [卧槽！这女嘉宾好厉害！居然是柏林爱乐乐团的首席小提琴手！柏林爱乐乐团啊！那是什么地位！] 蓄势 慕黎的ins发得不算频繁, 但看得出来，都是在认真记录和分享生活。 漂亮的花束，小提琴, 舞台，甚至只是一束灯光。 都有她踽踽的言语。 单从她分享的只言片语，都能看出, 这是个上进、知性、热爱生活与音乐的女子。 网络时代没有秘密。 有人顺着她po出的毕业照，之后从花园的一个尖角，推断出她毕业的学校——茱莉亚音乐学院。 最后, 果然在历届毕业生里找到了慕黎的小照，后面跟着她的英文名：Alice li。 众人呆了。 茱莉亚音乐学院是什么？ 那相当于音乐界的哈佛！ 而且, 慕黎不单单是茱莉亚音乐学院毕业的, 还曾经在维也纳的金色大厅开过个人独奏会！更者，现在还担任柏林爱乐的乐团首席, 第一小提琴手！ 一个亚裔能在全是外国人的地盘当上第一小提琴手, 那实力绝对不容小觑。 众人赞叹。 他们翻着慕黎的ins，如同瞻仰一个女神。 女神ins上，还有不少与国际知名音乐家的合照, 合照上那些音乐家均对她眼神柔和、态度友善—— 更甚者, 她还和纳森·达尔这个国际上数一数二的指挥家合作过。 有人不知道纳森·达尔是谁, 便有乐界的当场科普。 那是指挥家里的巨擘！ 如果说纳森·达尔肯收徒, 就算要一个亿，也还是会有人哭着喊着求师。 就是这样的地位，竟然还和慕黎合作过！ 由此可见，慕黎有多么优秀、才华卓绝。 人们如同发觉了一颗稀世明珠，不断地翻她的过去、她的现在，越翻越觉其优秀：真正的人淡如菊, 不慕名利，只一心沉在音乐世界里。 也因此，就有人揣测，这样优秀的一位女子，跑来上恋综最后一期，以她条件，究竟是为了谁？ 衍生出了两种猜测。 一种是为了江霂江导。 论起来，两人都算得上是搞艺术的，才华横溢，天然有种契合感。 江霂是电影鬼才，在电影制作上讲求感觉、尽善尽美，不肯轻易折腰；而这位慕小姐，虽未听她拉小提琴，可能被业内这么多音乐家认可，实力必然也不容小觑。 不过，还有一种猜测后来居上：对方是为了陆野。 只因有一位网友将参与恋综的剩下四位男嘉宾照片一字排开，并配文： 【我就这么说吧，这些照片一眼望去，你觉得，她还能为了谁？！】 四张照片，大都是截取节目中男嘉宾名场面而成。 岑春是站在一片漆黑的舞台，灰蓝短发，手握立麦，如一团烈火。 温嘉脚踩滑板，外套被风吹鼓，整个人如同一场风，自雪道一跃而下。 江霂则坐在监视器后，看着镜头后表演的男女，眼神热烈得像是望着自己的极致热爱。 而其中，唯有陆野，不是截取节目里的照片。 他甚至只穿了一件最简单的黑T，黑色工装裤，T恤和裤子上还溅满了泥点，整个人不修边幅，发丝不知因雨还是汗僵在额头，抱着个人，就这样，随随便便地往镜头望了一眼—— 可那眼神便似要从镜头里透出来一样。 冷峻，淡漠。 就好像对着世界所有的不耐都在这一眼里。 可不知为什么，就是让人心颤。 弹幕纷纷是—— [陆野！] [我选陆野！] [我选陆野！] [没异议，完全没异议…] [嗷嗷嗷陆神杀我] [这就是三金影帝的实力么？这表现力！] [没有节目组的百万摄像头加持，没有专业摄影师，TM就这糊照，居然让我S了，绝…] …… 刘姐坐在开往机场的保姆车上，指尖不断上滑，当看到这，眉心忍不住一拧。 如她不是苏靥星经纪人，此时倒也不会有这样多余的危机感。 毕竟，慕黎若当真是来争陆野的，那观众势必要将她与苏靥星对比。 说起来，娱乐圈里从不缺漂亮女人。 可却缺真具有含金量的学历，但凡出一个，只要资质不太差，都能运营上去。 这位慕小姐履历实在是华丽，不讳言地说，只要她不作妖，一定能红。 而且，她还生得这样漂亮—— 当然，她这种漂亮，和星星不同。 慕黎是柔婉秀丽式的漂亮，鹅蛋脸，细细眉，尤其海报里，她撑一把雨后天晴伞，穿一袭白底墨染旗袍，如江南烟雨里走出来的古代仕女。 完全符合大众对大家闺秀的想象。 旁边小安凑过来，也一眼看到了那条帖子，对着那一字排开的几张男嘉宾照片，也觉发帖的网友占理。 心情顿时不算美妙。 “刘姐，这位慕小姐…不是真冲陆哥来的吧？” 刘姐问她：“你觉得呢？” “我觉得像。” 小安心里，这世上没有比陆野更有魅力的男人了。 若要这几个里选一个。 自然是要选陆野。 刘姐一哂，也不说是也不是，公关许多时候是一场预赛，不管这位慕小姐到底是不是，她都得提前准备好。 她边从自己那铂金包里取出手机，给公关部李经理打电话，边将手上的ipad递给小安：“你替我盯着。” 小安“哦”了声，手忙脚乱地接了。 刘姐电话打了一通又一通，李经理那边预设的方案都从一快到三了，就听旁边小安大呼小叫了声：“果然是！刘姐！你看！” 才参加工作没多久的小姑娘将ipad页面呈给她看。 保姆车幽暗的灯里，那张放大的照片依然明显。 刘姐第一反应是：小萝卜开会。 一张不知什么年月的毕业照，照上一排小朋友，全都张着一张圆乎乎的小脸对着镜头，像初生的太阳。 她眨了眨眼睛，意识还没从与李经理那场对话出来：“什么意思？” “就陆哥！这里面有陆哥！小时候的照片，和慕黎一起！”小安如同发现了新大陆，“他们小时候就认识，幼儿园同学！” 刘姐揉了揉眉心。 自昨夜到现在统共就睡了两小时的神经不堪小安尖锐嗓音的重负，一跳跳地疼。她干脆将ipad拿过来。 不一会，在毕业照下面找到陆野的名字，第二排十六位，居中位。 长得可真嫩啊。 脸圆嘟嘟的，带着婴儿肥，眼皮褶子很深，只是看起来不大高兴，在一堆向阳花里，唯独他臭着一张脸对镜头。 刘姐难得欣赏了下影帝的幼儿时期，甚至还在心里比较了下他与自家儿子，比来比去，得出一个结论：影帝一出生就在罗马。 在一众晒得乌油油的脸蛋里，唯有他白得突出。 而在前一排同样位置，她还找到了慕黎。 缩小版的慕黎，扎两根小辫，公主裙，小皮鞋，对着镜头笑得如同一个无忧无虑的天使。 刘姐将照片退出去，发觉，竟然是慕黎发的，不过时间大概是十几年前了。 观众对她的兴趣不减，一会儿功夫，竟然将她十几年前的ins照都翻了出来。 底下评论居然大部分集中在陆野身上。 [呜呜，小野野好可爱！圆圆的脸，嘟嘟的脸，拽拽的表情，老天，我想给他当妈！] [陆爷：我谢。] [有说我野哥整容的B站出来，此照证明：我野哥天生长这样！] [孙明明！看到了吗！出个小野野的棉花娃娃，姐们组团来买，你出多少我们家敢收多少！] 看到这，刘姐的眉跳了跳。 从经纪人的角度，她实在觉得孙明明不是很上趟，这样的良才美玉，却总是佛系躺平。 不过，这也不关她的事。 往下滑，果然有其他人在发： [这毕业照…不就是说明，两人早先就认识？] [行了，都散了吧，破案了，人就是为了陆野来的。] [55只有我注意这个：幼儿园就认识的话，陆野和慕黎…不就是青梅竹马？] 刘姐看到这，心忍不住就一跳。 旁边小安也撅起了嘴：“青梅竹马怎么了，青梅竹马了不起啊，就能当第三者了？” 刘姐好笑睨她：“观众又什么都不知道。” 他们只知道，这是一场竞争性质的恋综。 至于青梅竹马…… 那年少懵懂时的青□□恋，确实会令人向往啊。 刘姐想。 在这个什么都快的浮躁社会，有一份含着岁月情感的爱恋，总会令人憧憬、赞咏。 不然，为什么那些明星要炒作什么相爱十年、从校服到婚纱呢。 她低头，给李经理重新发了条信息，而后靠着椅背闭上眼休憩。 小安见她这样，顿时什么都不说了，只噤声坐在一边，边划ipad边无声愤愤。 网上这些人怎么忘性就这么大？ 前一秒，还在祝福她星姐和陆哥呢，后一秒就因为这什么都没证实的“青梅竹马”，开始颂扬起慕黎贞静，反过来祝福慕黎与陆野，说他们更配了？ 配什么？ 小安想起方才在病房所见那一幕，阳光、沙发，还有玫瑰花前那两人，哪还有比这更配的？ …… 保姆车在汀市的夜晚安静地往前驶去。 刘姐在机场叮嘱了小安几句，就上了回魔都的飞机。 一切汹涌都藏在夜色里。 等她在飞机上补了两小时眠，下飞机进助理的车时，才知道，网上的舆论，在短短两个小时内，又翻天覆地。 一切源于慕黎在微博上发的一段话。 慕黎AliceV：[方才接到很多电话，亲朋好友们纷纷致电问我，是不是从此要进军娱乐圈，我说不会，娱乐圈不是我心之所向。我上恋综，只是为了圆一段十八年的梦。] 配图，是一张侧身照，她侧身踮着脚往一个花园洞口望，表情一如童话中的Alice望着兔子洞那般憧憬。 风吹过她黑亮的头发，显得她温婉又纯净。 刘姐指节一下下扣在ipad的光滑屏幕上，过了会，突然拨出一个电话，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她嘴角就带起笑：“好，孙先生，这我可信你了，嗯，嗯，你说…” 打完电话，她面上的焦躁明显小了些，倒有闲心逛起方才的话题来。 果然，有人抓住了[十八年]这个词，又联系之前毕业照上的年份一对—— [这不就是十八年？距现在。] [也就是说，慕黎暗恋陆野十八年了？卧槽，小姐姐好痴情啊。] [而十七岁的我，却已经有了三任前男友，现在正准备和第四任分手…] 甚至，还有慕黎的朋友或闺蜜出来，实名为她打call。 [慕慕，加油，fighting！勇敢追爱吧！] [这是我认识的羞涩的慕慕吗，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一面，真的很勇敢。大拇指.jpg.jpg。] 网友们发现，出来挺她的朋友是个音乐界的评论家，平时以大胆敢说为先锋。 而她闺蜜更是个出了名的白富美，不过她平常微博上不常露富，大部分是岁月静好，只偶尔晒过几次游艇照或者高订秀现场。 趁着这波热度，《我们在一起》官微上线，放出一段幕后采访花絮。 被采访对象是慕黎闺蜜，大约是不愿出镜，慕黎闺蜜的脑袋上贴了个大大的熊猫头。 拿着话筒的主持人问：“您知道，您朋友上恋综是为了圆一段梦吗？” 熊猫头闺蜜点点头： “知道，其实我们几个好朋友都知道，也都劝过她，要她别那么死心眼。” “可慕慕就是这样的人啊。”好闺蜜带着无奈又宠溺的口吻，“她要是肯轻易放弃，就不是慕慕了。就像她喜欢小提琴，就一直喜欢到现在。她对那个男人也是这样。” “……她默默等了他十八年、喜欢了十八年，我们身边的人看着都心疼。现在的社会，这样的傻女人不多了。我们身边的人，看着都心疼。” “另外，我还要再对那个人说一句——” 闺蜜对着镜头，扬高了声音喊：“你要是不选慕慕，你会后悔的！这世界上哪还有比慕慕更痴情更纯洁的女孩子？你错过她，就再也找不到了！” 采访戛然而止。 归来 这则采访, 引起了轩然大波。 十八年啊。 按照被扒的资料，慕黎也才二十四岁，相当于人生的大半长度, 都用在了喜欢一个人身上。 这样沉甸甸的爱意，哪怕是不合时宜，也不该被人谴责。 准备举着大旗来骂的旷野星辰CP粉都有点傻眼了。 CP粉是一种什么存在呢。 那是向往世界一切美好、纯真情感的人, 哪怕其中有偏激，可也不过是小数，大部分都内心柔软, 对着这么一份情感实在无法口出恶言。 何况—— 苏靥星和陆野，也还没真成一对呢。 有也不过是陆野单方面的示爱。 这新来女嘉宾进来, 也并未做什么, 只不过是诉说爱意——这完全符合恋综规则。 [哇靠，骂不出来。] [说起来, 这慕小姐确实优秀, 长得也好…] [祈祷我的CP不会被拆。] 一路追着恋综过来的，大部分对旷野星辰CP还是有感情的，可此时对慕黎也难免心生复杂。 [突然想起了高中时爱恋的人。] [可惜我没这么长情。] [你在娱乐圈乘风破浪, 我在音乐界披巾斩棘, 你有你的战场, 我有我的方向, 卧靠，突然有点好磕。] [+1，想、想叛变，毕竟小姐姐这么优秀…] 也有人提出异议： [hmm只有我一个人这么想么，十八年的话，那时候慕小姐几岁？六岁！六岁就会暗恋了？我六岁还在跟隔壁鼻涕虫打架呢。] … 苏靥星也正看到这条。 此时她正坐在苏黎派来的私人飞机, 往魔都飞。 正好最后一期恋综在魔都拍，地址依然在他们之前入住的小屋。 所以，当苏黎身边那位mr.李带着尊敬又不失强硬的礼节过来请人时，她还是乖乖地坐上了飞机。 小安也在旁边，坐在那摸着飞机内部的皮质沙发感慨：“星星姐，跟你之前我都不知道你有私人飞机。” 苏靥星手指比了下：“打住，跟我之后，你也不知道。” “是哦，”小安道，“你以前都是跟人挤头等舱的。” “……” 听起来好像一点不心酸。 苏靥星被她这么插科打诨一下，看网页那点不高兴劲就散了，有什么呢，网上这些事来来去去不就是这么回事。 随手将ipad丢旁边，靠着椅背想离开时深夜匆匆，也不知陆野现在到哪儿了。 他下午与她温存许久，两人窝一块，她絮絮叨叨，他便安静听，时不时对视接吻，只偶尔又分开，只觉时光好像也被晕染成了柔软的形状。 等到医院要查房，才又重新穿回那件鹅黄色外卖马甲出医院。 想到这，苏靥星忍不住笑，眼睛弯弯如月牙儿。 那样的大高个儿，穿着这么个外卖服，却还那样帅气，像西方神话里那引人犯罪的纳西索斯。 她缠着他不愿他离开，这人却只是摸摸她脑袋，那双桃花眼微漾，说“明天有个试镜，要飞滇市”。 现在也不知到没到滇市。 苏靥星烦恼地想。 怎么才分开，怎么又想他。 也不知他现在在干什么，是不是也想她。 于是，又拿出手机，给那人拨了个电话。 机械女音提醒她对方不在服务区，苏靥星才想起，那人坐的民航，没有卫星电话，不免悻悻嘟起嘴。 又想起那什么慕小姐。 这样优秀的音乐界才女下凡，却是为了那冤家，也不知他前世是不是积了十世大德，从生成这样讨女人欢喜的模样。 可偏偏又不能对他发作。 苏靥星也记不起在哪本书里看过的了，要与男人作，却万万不能带别的女人，恐加深对方在他心中的印象… 可苏靥星在他那里，哪有受过这样的委屈，不免更不高兴。 苏靥星不高兴，旁边与她隔离一条过道的mr.李却忍不住觑她。 年轻女孩脸颊粉致光洁，娇憨美好，连眼睛也是亮的，里面透着微微水光，也不知是想起了谁，竟出现那样嗔痴怪责的表情来。 这倒叫他想起十几年前的妻子，有回他出差过久，再回家时见他便是这般模样，美好，又带着纯稚的动人。 想到这，Mr.李忍不住叹息一声，面前浮起来前沈总那冷如寒霜的面庞，心底不由为这位年轻娇艳的姑娘担忧起来。 苏靥星可不知道mr.李的好心，她东想西想，不一会，竟然靠着椅背睡着了。 小安倾身过去，小心翼翼地往她身上盖了层毯子，细腻柔滑的羊绒毯磕到她的肌肤，似令她感觉疼痛，纤细的身子在毛毯下瑟缩了下。 小安不由怜惜，心想：星姐也是辛苦，受了伤，还要被拎回家挨训。 可见豪门人也不是那么当的。 如果是她…… 她想起自己破了个皮都要忍不住啰嗦一整天的老太太，觉得还是自家那位长了皱纹的老太太可爱，千金不换。 * 湾流G650平稳地在苏家的私人停车坪停下。 银白色舷梯降下。 小安看了眼窗外，走到睡得一脸红晕的苏靥星身边，轻轻推了推她。 似力道太轻，女孩睡得沉。 小安便轻轻唤，连她也奇怪，自己竟然会对另一女生有这样的耐心。 “星星姐，到了。” 苏靥星只觉自己睡在一团柔软的水草里，水草轻轻摇啊摇，令她睁不开眼。 直到一道轻细的声音传来，她才隐有从沉甸的梦里醒来之感。 眼皮却沉而黏，她使力挣了几下，才慢慢睁开。 光线自暗而明，对上一张近在咫尺的脸—— 从这个视角看过去，小安好奇怪啊。 她慢吞吞地想。 小安笑了下：“姐，到了。” 苏靥星这才意识到，飞机停了。 窗外夜空深沉，星星闪烁。 银白色舷梯在月下闪着光，有两排穿着制服的人在梯下等候。 这深刻记忆的一幕，令苏靥星彻底清醒。 原来是到家了啊。 难怪这么困。 每次回家，她总会在路途睡上许久，哪怕前一晚睡眠充足，精力充沛。 大约是苏靥星停顿太久，小安又开始催促。 苏靥星鼻尖懒洋洋地应了声，伸出手，要小安拉。 小安无奈一笑，当真拉了这大小姐做派的姑娘。 苏靥星顺势起身，窈窕的身躯自毯下露出，一袭滑不丢手的耦荷色真丝裙，因睡姿不算乖顺，翘起来一点，露出大腿惊人曲线。 浑白，上布着道道红痕，看着便让人心疼，可小安还注意到，那一路沉稳的mr.李先生不自在地挪开视线，率先一步从机舱里走出。 苏靥星不大在意地将羊绒毯递给小安，还说了声“谢”，才走了出去—— 竟连手机都没拿。 小安连忙替她将手机拿上，ipad等一堆零碎东西装一大包，反正大小姐从没规整东西概念，要等她想慢吞吞理，恐怕天都要亮了。 之后才跟了上去。 前方的苏靥星一开始脚步很快，渐渐的，竟慢下来，等快走到舷梯下时，近乎停下来。 小安看着，不知为什么，竟看出点近乡情怯的意思来。 忙晃晃脑袋，只觉自己大约是中午那顿烧烤的油没消化、进脑子了，不然怎会觉得从来趾高气扬、情愿令人不快、也不会令自己不开心的苏大小姐会有这种怯懦情绪。 想着，连忙跟上去。 下舷梯时，看到那两排乘务微躬身、跟偶像剧里那样郑重地迎接—— 小安顿时也忍不住挺挺胸脯，雄赳赳气昂昂地过去。 黑天黑地的停机坪，一整排水晶花灯亮着。 坪上除乘务外还站着另外一行人，为首那人是个花白胡子管家模样的人，后面还跟着三位，个个西装革履。 而星星姐从汀市来的三个大行李箱以及吉他也由这三位人手一个拿了。 苏靥星已经迈步向前。 她走路向来好看，大约是自小培养，小安从来觉得与旁人不同，此时，也走得格外摇曳生姿，真丝裙摆在夜风里款摆，只速度却格外慢。 管家在她身后，一行人都很安静。 这令素来聒噪的小安也忍不住闭了她嘴，提着包安静地跟着。 慢慢过去。 整个别墅群才呈现在面前。 穷尽小安的想象力，也无法想象，为什么有钱人的别墅里，会有停机坪、跑马场、无边泳池，还有那占地几百平毫无经济产出只为环保的绿色草坪。 路灯将那正中心欧式白色别墅群落点缀得如梦似幻—— 相比较一路见闻，小安顿时觉得，以前跟组看到的那所谓豪宅，逊爆了。 恋综节目组租的什么“小屋”，更差了十万八千里。 她忍不住又看了眼苏靥星。 只觉得自己“伺候”的小祖宗，简直是镶了金的钻石娃娃，全身上下只有一个字：有钱。 苏靥星可不知道小助理的碎碎念，在走到别墅的台阶下时，她忍不住停了下来。 五年未见的房子，矗在夜色里，竟然有些陌生。 直到门口罗马柱上的一个小刀印，才令她找回些熟悉。 苏靥星嘴角忍不住弯了完，跟门口杵着的一位扎了紧髻的中年女人颔首：“刘阿姨。” 刘阿姨忙替她开了门。 苏靥星抬脚进了去。 小安想跟进去，却被那生了花白胡子的“管家”拦住。 这颇具老派英伦风的老人微微弯腰，声音和煦：“是卜小姐吧？我们也给您准备了房间，要不您先去这间房休息？” 小安姓卜，卜小安。 这姓奇怪且尴尬，小安一向不爱听别人叫她这姓。 可此时却觉得这姓动听，高级的那种动听。 她讪讪“哦”了声，想想，还是将手中大包递给管家，叮嘱他一定要将包送到苏小姐手里，才转身，跟着另外的人去了安排的房间。 房间如何符合小安的梦中情房且不提，苏靥星这时已经进了客厅。 深夜，客厅内却灯火通明。 屋顶挑高，巨大的穹顶上是一副壁画，请来加林大师耗时两年所作，以星宿为主题，晚上光线不好时关灯，便能见头顶星星闪烁。 她小时还以为，这星星是特意为她而作，是苏黎和沈妍为她降生的祝福，所以，常常会在夜晚，趁着阿姨们熟睡，偷偷一人下来，坐客厅的旋转楼梯，仰头看星星。 那时，哪怕苏黎沈妍常年缺席，她也不觉寂寞。 因为有星星陪她。 等后来稍大一点，专门找加林大师的自传来看，才知这次的星宿主题不过是他散步郊外时偶然所得灵感。 在他笔下，那聘请他财大气粗的暴发户“苏家”不过只丢了两句：“一切但凭大师做主。” 而她的“星”字，不过是因为她生下时星光漫天，外公所取。 这实在是个美妙的误会。 苏靥星想，好歹令她暗暗快乐了许久。 她如往常一样看了眼穹顶，才往沙发那边走。 环形沙发组下陷，地面也是个凹下去的半圆，与头顶穹顶对应，苏靥星步下三级台阶，这才走到沙发边。 沙发上，苏黎和沈妍并肩坐着，等候他们迟到归来的女儿。 乍一眼看去，倒像是一对恩爱夫妻。 苏靥星冷眼看着，走了过去，面上却带起笑：“爸，妈。” 想你 沈妍今天提前下了班。 她很久没有这样早地下班, 甚至回这个家，开车入库的时候发现，苏黎竟然也同时开车回来。 银灰色迈巴赫在夕阳下发出金钱的冷光。 沈妍以前很喜欢这样的细节, 不过在最近，她突然觉得这些细节不太能打动她了。 两夫妻隔着车窗，对视了那么一眼, 而后将车停入惯常的车位。 关车门时，苏黎走了过来，右手拎着他的鳄皮公文包, 左手上陀飞轮腕表显示出他良好的品味。 不过以沈妍敏锐的观察力，还是发觉苏黎在回来前精心地做了造型, 喷了香水。 以外界的眼光看, 这人确实很有魅力。 男人的魅力，沉淀在他越发儒雅温和的气质里, 也确实值得那些小姑娘趋之若鹜, 当一回养在外面观赏的花。 苏黎也在观察沈妍。 他当然也发觉，和自己“生活”了许久的妻子在回来前，精心地做了头发, 连耳边的珍珠耳饰都是完全配合身上的el套装。 优雅, 端庄。 整个人都透着金钱假惺惺的气味。 两人皮笑肉不笑地打了声招呼, 而后不约而同地出了车库。 车库一排排的豪车, 两条车道，两人明明并肩走在一块，说话却廖落得连两个路人都不如。 苏黎知道，要和自己的妻子聊别的，通常话不投机；若是聊投资、聊生意，却是能源源不绝的。 不过今天他没心情。 派去汀市接女儿的飞机已经出发, 想必再过两个小时，就能接到人回来。 妻子身边的李秘一向是很得力的。 想来女儿也不会拒绝他。 想起自己娇软软又格外任性的女儿，苏黎心就忍不住发软。 人年纪大了，性格好像就变软和了。 据说这是变老的征兆。 苏黎不太喜欢这样的征兆，可却也无法抵挡，从前对后代缺失的耐心和情感，最近好像突然有了冒头的趋势。 另外，新闻里那个长得一张小白脸的男人… 苏黎眉皱得可以夹死一只苍蝇，他那张被外面女人称“儒雅谦和”的脸这时才显示几分年纪来—— 可也只有几分。 承袭自上一辈的优良基因，加之保养得宜，那张脸如果说是三十出头，完全不会有人提出异议。 “你说…要是星星执意和那臭小子在一块，怎么办？” 在即将走出车库时，苏黎觉得，可以放下一点架子，和自己这冷酷女强人一样的妻子达成攻守同盟。 谁知他那冷酷的妻子完全没搭理他，只轻蔑地看他一眼：“你觉得你女儿会听你的？” 换成普通的父亲，必然要说一声：“我她爸，她凭什么不听我的？” 苏黎却只是叹息了声，那声音带着做作的腔调似的：“对啊，她凭什么听一个被抓奸的爹。” 这就有些无耻的坦荡了。 当然这一面，也只给他明面上的妻子看到。 作为苏城集团的CEO，他必须有文化有涵养，有积蓄有沉淀，做个像苏城集团招牌一样可靠的男人。 所以，他那些与儒雅温和完全不相关的无赖无耻多情软弱，也只能由他钢铁一样的妻子看到。 沈妍最讨厌的就是他这种人。 一个男人，没有男人的担当，不去征服事业，偏偏去征服女人，在红粉堆里打滚，做个多情软弱的浪荡子，实在叫人看不起。 不过，也正因如此，当初公公才会选中她，要一个离苏家还差了一截的覃家女儿做儿媳。 后来更是做到了公司的实际掌控者，她这位丈夫，则在公公去世后，高兴而快乐地当起了吉祥物。 沈妍乐得如此。 她一向不觉得女人就该弱于男人，可惜这个世界还是男本位主义，讲传统道德，家中财富似乎合该由男人继承，哪怕这个男人手段软弱、本事极差。 所以，嫁给苏黎没什么不好。 她能在公司做事，拥有掌事权利，而苏黎这男人，没用是没用了点，可好歹有个优点：他不会像这世界许多无用男人一样，既要妻子能干，又要妻子柔顺。 他甚至乐得享受这强硬妻子带来的安逸。 不过，趁着苏黎迫不及待甩手家中那摊事，她还是趁机与他签定了份协议—— 协议很简单，只有两个要求。 一是不能离婚。 这条是苏黎提出的，因为生怕损失妻子这样“强壮”的好手来替他掌舵。 二是苏黎不能在外搞出私生子。 这条是沈妍提出的。 她要求，将来两人在苏城集团的股份，将全部传予苏靥星。 苏黎快乐地签了。 至于沈妍自己，在历经千辛万苦生下苏靥星后，便再不打算做这样丝毫没有经济产出的事儿—— 幸运的是，当时殷殷期待有个儿孙继承家业的公公已经不在。 虽然这样说，有些不大礼貌。 但沈妍确实为此松了口气。 她对女人怀孕生子之事毫无兴趣，与执掌家业、在事业上冲锋比起来，前者实在无聊寡淡。 仅有一个后代，自然要好好培养。 也因此，沈妍与他那不靠谱的爹约法三章。 要求在苏靥星面前，必须扮演一个合格的父母形象，家庭和睦、夫妻恩爱。 谁知这样简单的要求，苏黎竟也办不好，直接被星星在外抓了个正着，那被温柔乡蛊惑了的大脑连掩饰善后都不会，顺着人设强硬地丢下几句话，就落荒而逃。 沈妍接到电话时，正在看私家侦探传过来的资料。 对着照片上那笑得明媚的苏靥星和陆野，以及那侦探的一句话：“两人似乎吵架了”。 她突然改了主意。 恩爱父母既然已经演不下去，不如换个角色。 让她那过于软弱的女儿，接受世界的真实吧。 沈妍绷着的脸，让苏黎看了个正着。 他当然知道，他这能力强悍心智坚硬的妻子必定又在心里骂她。 不过他死猪不怕开水烫，还道：“后来你改变了对你女儿的教育，说要让她明白成人世界的肮脏，不准她为情所累。” “你教育出来了吗。” 他喋喋不休：“还逼得星星离家出走，这么多年一次都没回过家，来看我这可怜的老父亲……” 沈妍对着他，当然也不会端高贵冷艳那一套，只骂了一句：“假惺惺。你如果真想女儿，怎么不放下你那堆莺莺燕燕，跑去看她？” 苏黎闻言，摸摸鼻子，悻悻一笑。 这时他又觉得自己年纪小了。 小嘛，就还是得玩儿，就跟他爹说的一样，肩膀太瘦弱，怎么扛得起一个小孩的重量。 苏黎还记得苏靥星刚出生那天、他第一次抱她时，手上那沉甸甸软绵绵的分量。 他当时就吓坏了。 苏黎不爱往自己轻盈地人生，增添哪怕一点超支的分量。 一个哭哭啼啼只会吃喝拉撒的小孩尤其如此。 不过嘴上却是不能承认的。 苏黎也道：“沈总这么疼爱女儿，怎么也不放下你的生意，跑去看一看她？这么多场演唱会，你去过一次吗。” 连苏黎自己都去过一次呢。 虽然是为了陪刚成年的小女友。 两人说着话，已经走出了车库，绕过草坪和花圃，到了别墅的台阶。 台阶上，管家恭敬地等着，沈妍问他：“房间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都是小姐用习惯的东西。” 管家弯着腰。 “那就好。” 沈妍经过管家，苏黎问她：“李秘书有说星星具体什么时间到？” 沈妍没答话，管家却毕恭毕敬地回答了他：“李秘书打电话来，说才到小姐那，如要说服小姐，恐怕需要晚一些。” “星星会回来的。” 自家的女儿沈妍还是了解的，在大多数不跟她犟着的时候，还是很乖很听话的。 “若小姐不拖延，飞机大约在十一点到。” 沈妍点头：“准备些吃的。” “是，”管家说了句，“那夫人和先生现在可需要用餐？” 沈妍拒绝：“不必，我等星星回来一起吃。” 管家的眼神又到旁边的苏黎那。 苏黎大喇喇摆手：“我跟她一起，还有，泓叔，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叫我先生，像小时候那样叫我小黎就行。” “是的，先生。” 苏黎：“……” * 几人说着话，便进了客厅。 沈妍将手里的包递给迎上来之人，而后走到客厅沙发，坐了下来。 她今天未带任何公文回来，此时只是安静地坐着，难得清静地看着客厅的装饰。 之后，又看地面。 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天然的浅黄色细纹如同一只只特意雕琢的金色小鱼，与头上的穹顶有种回应的易趣。 她竟然盯着那画壁看了许久，有种奇妙的感觉。 没有生意，没有合约。 就这样静静呆着，生命似乎突然被拓了广度，心也跟着安静下来。 难得这样…静心。 苏黎有些不习惯。 她问自己，是不是老了。 借着茶几的镜面，能隐约看见妆容精致的一张脸。 不过，她心底却浮起另一张脸。 要更柔一些，蜜一些。 常带着娇憨，后来，娇憨不见了。 便只剩下倔。 像头驴似的。 她突然笑了笑，连自己都没发觉。 苏黎坐过来时诧异地看她一眼，说了句：“天上掉钻石了？” 沈妍没搭理他。 苏黎便翘了二郎腿，茶几上拖了盘葡萄剥来吃。 他剥起葡萄来时，便和平时不大一样了，极为认真细致。 沈妍不是第一回见他这样，这人总是如此，正事上一塌糊涂，其余事上却仿佛天赋异禀，不厌其烦。 就好像这世上除了工作以外的所有事，都能令他感觉到乐趣。 ——便连剥葡萄，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似的。 大约是沈妍看了过久，苏黎误会了，他倒也不吝啬，直接将剥好的一小碟葡萄推过来，笑嘻嘻地：“请沈妍女士吃。” 剥好的葡萄个个圆溜可爱，水晶似的剔透，极为诱人。 沈妍却不要，说：“你自己吃好了。” 苏黎“哦”了一声，也不生气，直接将碟子拖回来，自得其乐地拿了个葡萄往嘴里叼。 他总能从身边的这些小事儿上找到乐趣。 门外似乎有声音，苏黎绷得坐直，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沈妍嘲笑他：“还早呢，不可能是你女儿。” 苏黎又“哦”了声，点头：“也对，还差好几小时呢。” 说完，竟然干脆在沙发上躺平。 这沙发是大圆弧形，他一个大高个在上面还绰绰有余，舒展着身体，极为自在。 穹顶上，一颗颗绘制精美华丽的星宿隐隐。 苏黎似想到什么，突然起身，快步走到客厅边，将厅内所有灯都关了。 一时间，眼前突然暗下来。 夜还未完全进来，只有隐隐的光。 方才还混在明亮里不够显眼的星星，此时却在穹顶上一颗颗闪光，当真是一副伟大的艺术。 苏黎手枕在脑后，哼起了一首英国的民间小调。 那调懒懒散散的，不太成曲。 过了会，他才感慨：“加林大师请的很值啊。” 沈妍没什么艺术细胞。 不过她深谙投资。 这副穹顶确实值钱，等加林大师过世，恐怕要更值钱。 苏黎嘲她满脑子铜臭，沈妍不在乎。 她喜欢的是个人资产上那不断增长的数字。 数字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妙的东西，它严谨，清晰，一是一，二是二，和那永远估不清的艺术不同。 苏黎却是陶醉于那穹顶。 加林大师是他请来的。 在不务正业这一块，他向来很精通，不论是建筑大师、绘画大师，甚至只是一个路边吹口琴的，只要对方吹得好，他便也能蹲下，津津有味地听一天，再勾肩搭背地跟对方去酒吧喝上一晚。 当然，这只是在国外。 在国内，他还是怕受影响的，一个集团的CEO，代表着这个集团的稳定，牵连着股权，苏黎再如何不识铜臭，却也晓得不能胡来。 否则，他长埋地下的老爹恐怕要从棺材板里跳出来打他膝盖。 也因此，苏黎总喜欢飞国际航班，假装去外边谈事，松快松快。 沈妍最看不惯他这松松垮垮、毫无个人追求的模样，若非有个这样的爹，她恐怕不会用现在这样的方式养育苏靥星。 在温情里长大的人总格外软弱。 就像苏黎，公公去世前都把他当孩子，握着她的手，要她好好扶持他、当好这苏城集团的家。 而这样的儿子，葬礼过后伤心了几天，就将摊子丢给她，只拿分红。 为避免苏靥星成为他爹这样，沈妍总是严格要求苏靥星。 自她生下来，便为她规划周全，怕她过于软弱，甚至还设定了回家次数。 能执掌一个大企业，必然不能有软弱的心肠，她必须将自己锻炼成钢铁一样硬。 可偏偏，苏靥星还是继承了她没用爹的一部分基因。 少时哭哭啼啼，祈求父母温情。 后来又喜欢上风花雪月的艺术，喜欢音乐。 不论她如何严令，都不曾更改。 后来更是去了娱乐圈… …… 平时待在一块都觉得不适的两人，竟然就这么一左一右，在客厅里坐了整整四个多小时。 期间苏黎哼歌吃葡萄，甚至还蹲下来，数大理石地面上有多少条“小游鱼”。 而沈妍则一直维持着一个姿势，端庄得体地坐，身体的姿势用尺子量仿佛都一样，几个小时过去，竟无半分差错。 苏黎嘲笑她绷着。 沈妍嘲讽他混子。 …… 当飞机巨大的轰鸣声在耳边响起时，苏黎下意识便跳起来，跑到客厅边，将灯重新开起来。 花了大价钱造出的辉煌灯火一下子充盈在这客厅里。 客厅像突然被点燃，从黑暗走入人间。 苏黎又跑回沙发，正襟危坐在那，他要是摆样子还是很能唬人的，姿态间充满了上层人士的优雅和气派。 就这一点，沈妍还是佩服的。 大概所有的差生都有一门独门绝技，苏黎的独门绝技，就是他会装，这么多年没穿帮、形象维持得这样好，就得益于他这一份浑然天成的演技。 如若去混娱乐圈，恐怕也能混上饭吃。 不过想来，这份苦这位老少爷恐怕是不肯吃的。 他只爱吃喝玩乐。 门口传来鞋跟轻轻扣底的声音，这声音苏黎与沈妍都熟悉。 小时像欢快的鹿，人也像欢快的鹿，见到他们会奔过来，扑到他们怀里。 后来大一些了，却羞涩了，不再像小鹿，是迟迟疑疑的，却也还会甘甜地叫一声“爸妈”。 等再大一些，就没羞涩了，也没热情如火或羞涩怯懦的拥抱，只剩下生冷疏离的“爸”“妈”。 …… “爸。” “妈。” 这样两声，传入耳朵。 苏黎难得老父亲心情上身，心想： 果真生疏。 抬头，却见窈窕纤细的小姑娘端着一张笑脸对他们，不过那笑没进眼睛里——要真进眼睛里，那双漂亮的眼睛就要弯成月牙儿了。 他正正好地端详着自家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女儿，一边想时光不等人，他大概真有些老了，一边说：“回来啦。” 还拍拍旁边的沙发：“坐。” 苏靥星就坐过来。 真丝裸荷色裙子在坐下时上去一点，露出腿上交错纵横的红印，还有脖子、胳膊小，像个可怜兮兮又被人不小心碰碎的瓷器。 苏黎和沈妍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 过了会，沈妍率先起身：“走，去吃饭吧。” “家里给你备了饭。” 沙发上的姑娘微垂的颈抬起，娇美的脸上难得露出怔愣，身体却已经诚实地站起，跟了上去。 苏靥星向来无法拒绝家中留饭。 哪怕现在已经晚上十点多，此时进食会破坏她节食的需求。 三人去了餐厅。 餐桌上已经被摆上了丰盛的菜肴。 一盘盘都冒着热气，分明是掐准了时间准备的。 营养充分，菜色清淡。 厅里其他人都退下去了，只剩下他们三人。 “坐下吃吧。” 沈妍发话。 她在家中向来说一不二，苏靥星和苏黎闻言，都乖乖拿起筷子。 一时间客厅那只剩下安静。 良好的礼仪，要求碗筷羹碟不会碰撞发出声音，更不允许吃饭聊天。 所以除了轻微的一些声响，整个餐厅几乎鸦雀无声。 一场饭就在无声里结束。 不过，苏靥星到底是小鸟胃，哪怕努力，也未吃下多少，沈妍看她纤细的胳膊与腿，皱了皱眉，不过她到底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叫何婶来收拾桌子。 带着围裙的厨娘过来，苏靥星又被沈妍喊去办公室。 苏黎只在客厅坐着，对她摆出一副“你去吧”的慈父嘴脸。 苏靥星也不指望他。 她这父亲，虽说人人称赞他儒雅温和，做人雅致，可实际上家里教育是全权听沈妍的，她有时去找他求情，他也只会摸摸她脑袋，给她剥一碟葡萄，或一碟松子，然后说：“囡囡啊，家里事，咱都听得妈妈的，啊。” 办公室里。 沈妍优雅的el套裙，珍珠耳钉，坐在庄华的办公桌后，整个人有种端肃的高贵。 苏靥星进去时，她在翻一叠资料。 苏靥星站定：“你找我。” 沈妍这才抬起头来，她眯着眼，注视着自己这已经从团团小女儿变成大人的孩子，许久未说话。 苏靥星站得笔挺，脚下的毛绒拖并未给她增添哪怕一丝柔软。 总被粉丝夸柔蜜的眼眸，此时也并未见蜜，只有不散的紧绷。 沈妍叹一口气，丢过去一叠资料。 “你又和陆野在一起了？” 苏靥星看着那雪花片一样丢到面前的资料，还有照片。 照片上，自她和陆野重逢开始，到现在，甚至那日他们出去过夜的照片都有。 “你派人跟踪我。” 她用肯定的语气。 母女之间，竟然落到要动用私家侦探的地步。 “我都是为了你好。”沈妍侧过脸去，过了会，又重新看向她，面庞映在窗外的影子里，像一座冰冷的雕塑。 “你太小，还不知道选择的重要性。陆野这样的人，你觉得你能拥有多久？他要演戏，总会有更年轻更漂亮的出现，就像这次的慕小姐……” 苏靥星犟在那。 她不愿听。 她眼前总浮现那一片黑暗里朝她纵身一跃的青年，浮现他被雨和泥弄脏了的脸，以及他眼里的赤诚。 他待她似生命。 她如何能不信他？ 苏靥星不愿听，便往外走。 谁知她这一举动，竟似惹恼了沈妍，她喊了声： “苏靥星！你敢走！” 苏靥星哪里不敢，她是别人指东都还要犟着走西的人，哪里会理沈妍的话，脚步顿了顿，就继续往前。 沈妍更怒，随手拿起一物，砸了过去。 苏靥星听到身后呼呼的风声，下意识回头看去，额头却是一痛。 一样东西砸到她额角。 热烘烘的，火辣辣的。 她下意识摸了摸额头，又看在地面转了几圈的钢笔。 通身圆润的万宝龙笔，这样一砸，竟然连笔帽都还未拖。 苏靥星庆幸，砸到自己的不是笔尖，否则，可要破相了。 沈妍却僵在那，被粉底粉饰得格外优雅从容的脸竟然有种苍白。 苏靥星翘唇一笑： “妈，这么多年，你涵养还没修复到家啊。” 说完，她便一颔首：“我回去了。” 沈妍在后面，嘴唇动了动，似要说什么，最终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 苏靥星回到自己的房间。 房间还是原来模样。 五年未见，里面的装饰一点未变。 她三个大行李箱也被提了上来，一字排开靠着墙。 苏靥星没去理，直接趴到床上。 趴着趴着，又觉心烦，翻了个个。 她情愿去和黑粉对喷一万年，也不愿意和沈妍对峙哪怕一秒。 这令她身心俱疲。 苏靥星看着天花板上的木偶纹，突然前所未有地想陆野。 她想他。 想扑倒他怀里。 想他抱她，从他身上汲取力量。 哪怕只有一点，也能令她的今天变得斑斓一点儿… 突然，门被“笃笃笃”敲响了。 苏靥星昂起头问：“谁啊。” 外面没声音。 她心中奇怪，便趿拉着鞋过去，门一开，发现竟然是沈妍，人站在外，手里还格外生疏地拎着个医药箱。 苏靥星以为自己看错了。 沈妍却已经将医药箱给她，嘴里道：“我问过医生了，蓝色瓶子里的是消炎药，记得吃…药水在另一个格子里，是黄色，用前摇一摇匀…” 连叮嘱都格外生疏，像是背课文失败的差生。 苏靥星怔怔接过箱子。 后来，在跟陆野打电话时，她突然提到了这一幕：“我觉得我挺没用的，陆野。” 声音也是恹恹的：“我本来打算跟她作战到底，可当我一抬头，看到她眼角的鱼尾纹，以及小心翼翼掩饰着的道歉时，就忍不住心软了。” “她是我妈呀，是无坚不摧的沈妍女士呀…” 那边陆野沉而雅的声音传过来，带了万分的温柔，说：“我知道，我知道…”” 苏靥星不知道他说什么知道。 却在对方那句话飘落过来时，忍不住想落泪。 她想。 她父母缘确实不算完美。 可她有这世上最好的陆野。 最好最好的陆野。 他总能理解她。 苏靥星嗅了嗅鼻子，说：“我想你，陆野。” 和缓 “我想你, 陆野。” 苏靥星说完这句，电话那头安静了下。 她抬起眼睛，发觉外面的夜色很深。 万籁俱寂的模样, 只隐约能听见风吹过树叶的声音。 苏靥星打起精神，作出一副活泼的模样：“啊对了，你是不是到了？这么晚还不睡, 会不会影响你明天的试镜？” 那头还是没声音。 只有隐约的沙沙声，那声音竟让她觉得，仿佛两人是在一个地方似的。 苏靥星不高兴了, 嘟起嘴：“你怎么不说话？陆野！”她声音大起来，带着娇蛮的意味。 那边却笑了声, 声音传过来：“你往窗这边看。” “看什么。” 苏靥星不以为意, 人却还是听话地起身，趿拉着毛绒拖往外窗边去。 新风系统将柔和的风不断传递过来, 暖气开着, 将房间烤得热烘烘的，纯白纱幔在窗边轻轻摇曳。 苏靥星拉开窗帘，踮起脚。 “往外看。” 电话那头传来。 她眯起眼, 却发觉, 在视觉极致的遥远处, 那黑色大门外, 仿佛依稀站着一个人影，很挺拔的样子，手里拿着东西，仿佛在讲电话。 那身影在月色里，像一株挺拔的树。 苏靥星捂起嘴巴，不可置信：“不会吧？” 那边又传来笑：“有什么不会？快开门。” 说着, 语声带了丝无奈似的：“你家的大门可难找。” 他后面跟了句什么，苏靥星隐约听着，仿佛是“Juliet”。 她耳朵痒痒的，心也痒痒的，顾不得什么，便推门往下飞奔。 刚换上的睡衣裙摆在夜色里飞舞里。 苏靥星穿过草坪，绕过别墅前的花圃，只觉得自己仿佛是夜奔的红佛，也或是与罗密欧私会的茱丽叶。 总之，是一切女主角。 而那乘着夜露而来、在门外等候的，是她的男主角。 她气喘吁吁地跑到门前，陆野果然在那。 一身楚楚的黑色大衣，浸在夜色里，英俊得仿佛不可一世的天神。 苏靥星突然有些害羞起来。 她摸摸跑毛躁了的头发，捋捋裙摆，而后，在他微笑的眼神里走到他面前。 “嗨。” 她说，说完，就忍不住笑。 陆野也弯起眼睛来。 黑色蔷薇花大门矗立在两人中间，如一道分野，分隔开两人。 苏靥星比了个“嘘”，按了下旁边的按钮，而后，如同做贼似的，轻轻拉开门，将人放了进来。 沉重的大门，在寂静里发出一声“哒”。 苏靥星如同做贼似的往后看了一眼。 还好，很安静。 这一声，似乎没惊动什么。 浸着一身夜色的男人走了进来，黑色大衣上似乎还披着夜露，眼睛明亮。 “你不是去滇市了吗？怎么会在这？” 苏靥星声音小小的，却还是牵起他手，蹑手蹑脚地将他往里带。 陆野却只是按住她，捧住她脸，率先给了她一个深深的吻。 她被推到一边的墙上，凉而硬的墙壁令她呻|吟了声，而后，意识就被男人铺天盖地的吻吞没。 冬天的风，也不觉得冷了。 他裹着她，大衣挺括的衣角在她脸上挨蹭，苏靥星几乎陷入一个冰凉又炽热的怀抱里。 清淡的草木香气，混合着淡淡的烟草味将她淹没，连着他冰凉又开始温热起来的手指。 他吻了她一会，便仿佛解尽了相思，放开她，虎着脸要她赶快回去，说自己要回去了。 苏靥星却不肯。 她像天底下叫男朋友来自己家偷|情的所有年轻女孩那样，拉着陆野，蹑手蹑脚地往里去。 陆野没动，无奈看她。 苏靥星就将他披在她身上的大衣丢下来，一副他不走，她就要在这挨冻一整晚的架势。 风吹过她白色的裙摆，她瑟瑟地立在夜色里，像一朵即将被吹折的水莲花。 陆野便只好随她。 两人手牵手穿过夜色里的花园、草坪，最后在喷泉前停了停。 光着屁股尿尿的小屁孩睁着一双大眼睛看他们，七彩的音乐喷泉似乎也在这寂静里沉睡。 陆野似也想起往事，呵出一口冷气。 两人对视一眼，静悄悄地走过喷泉，又走过台阶、门廊，罗马柱。 苏靥星在上去时，还往上看了眼。 外凸的白色雕花阳台上仿佛有微光，再一看，却只是月亮落在边沿扶手边的一点光。 她推开门，蹑手蹑脚地进去。 平常热闹的别墅内，此时空无一人。 在这深夜里，似乎所有人都陷入沉睡。 一切都静悄悄的。 苏靥星胆子大了些，拉着陆野，大摇大摆地上了旋转楼梯，又带着他进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还是她离开时那样，带着主人匆匆的痕迹。 温暖将寒意驱散。 苏靥星将大衣放到一边，便走到陆野面前。 陆野目光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最后，落在放了她小时候照片的雕白桌上。 他拿起照片。 苏靥星却捂着不许他看，她觉着这张不算好看，带着婴儿肥，对着镜头露出黑洞洞的门牙——贼傻。 可偏偏沈妍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偏要她放这一张。 她去抢，陆野就伸直了手。 苏靥星觉得他真真可恶，怎能生得这样高。 跳几回抓不到，便撅起了嘴：“陆野。” 陆野小心地将照片框放到桌上。 又去她摆满了奖杯的柜中看。 柜子里，有她参加各种音乐大奖捧回来的奖杯，甚至还有肖邦国际钢琴大赛的青年组冠军。 可苏靥星从来不晒。 此时，陆野看到了，她难免骄傲地挺起胸脯：“怎么样？” 陆野便问，她却无比自然、天经地义道：“我不是歌手嘛。” 这些钢琴奖，和她有什么关系。 陆野却拿了他手机。 将她那一柜的奖杯，一个个地拍。 苏靥星问他，是不是要珍藏。 陆野便说是。 说着说着，苏靥星发觉，自己竟然被他到来的消息冲昏了头脑，忘记问了。 “对了，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去滇市了？” “试镜临时取消。”陆野收回手机，又在她摆了一架子的书上掠过，之后是那粉色的床。 和恋爱小屋里的粉色不同。 昂贵的材质与恰到好处的饱和度，令那粉显出一种高级的梦幻感。 仿佛躺在那柔软的床铺上，便是这世上最尊贵的公主。 “……所以，你就又搭了最近的飞机、连夜来找我了？” 苏靥星仰着头看他，眼睛亮晶晶的。 她穿着白色的睡裙，卸妆后的脸素净得如同不谙世事的孩子。 陆野什么都没说，便又低下头来吻她，苏靥星被迫仰起头，承接他的吻。在这吻里，她总疑心他有滔天的感情，能将人整个都烧毁淹没，成为他手中柔软的骨，任她捏圆搓扁。 他的手也实在灵活。 那样像艺术品的一双手，解起女人的衣服来，却也十分不含糊。 苏靥星被抵在床边，腿软，跌了下去。 他欺身过来，她眼角的余光看去，低头，就只能见那白色的裙摆如同卷起的浪花，蜷缩在膝盖之上。 意识开始昏沉起来。 可淡淡的草木气息却无孔不入，和着烟草的气味，她能感觉他的手越来越炽热，略略带了茧子的掌间，却抵着这世上最柔软的瑑。 他手一路下滑。 苏靥星下意识伸手，要去拽他的领子，最后，却不知怎的，落到他胸膛。 他轻轻喘了声，喉结与脖颈形成一个锋利的角。 那模样性感极了。 苏靥星迷迷糊糊看，却见刚才还摧城拔寨一样汹涌的男人突然停下来，过了会，翻到一边，仰躺在她身边。 胸膛还微微起伏，额角有汗。 苏靥星闷闷地：“不继续了？” 旁边的男人侧身过来，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悻悻：“在你家。” 等苏靥星明白他意思，就忍不住笑起来，边笑还边问他：“你居然还有这节操？” 陆野懒洋洋半支起脑袋，那双不正经的桃花眼看她，就在苏靥星刚想说什么，他突然凑过来，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 那声音被灼得很沙。 苏靥星莫名红了脸。 慢吞吞地想，会脏。 什么会脏。 她目光落下去。 粉色丝缎面的被子被压出浅浅的褶皱。 苏靥星：“……” 这个不要脸的男人却不放过她，那只玉质一样的指尖落她面前，上面黏着着她的罪证。 苏靥星简直不忍直视。 他却慢慢观察着自己的手指，眼睛带着点欣赏似的，嘴里道：“宝玉说女人是水做的，别人我不知道，可…” 他将她别过去的下颔别过来，在她耳边：“我家星星一定是。” 啊。 那声音。 苏靥星不想承认，不过是声音，便也令她… 她“呜得”捂住脸：“不要说了！” 他笑了，过来抱她，轻轻摇晃她：“说这没什么。” 说“她是因为喜欢他”。 还将她手也放下去，让她找他也喜欢她的证据。 苏靥星怔怔看着对方，只觉得，陆野这些年真的变了许多啊。 她真的、真的、真的好喜欢他啊。 她将脑袋更缩进他怀里，揪着他，孩子气地要他发誓：“永远永远要爱她一个，永远永远不能与其他人做这样的事。” 否则，她一定会疯的。 光想一想，都觉得难过到要死去了。 陆野便发誓。 但他发完誓，还要她也发，说如果哪天看上别的野男人了，就要胖五十斤。 两人跟个孩子似的，在她房间里絮絮私语，做尽了一切幼稚的事，最后，抱在一起睡着了。 * 沈妍送完医药箱后，就回房了。 许是因为今日的事，躺在床上时，怎么也睡不着。 她干脆披了羊绒毯起身，坐阳台上看月亮。 特意设计的拱形阳台上，地暖暖墙与厚绒毯，令她即使身在露天，也不觉寒冷。 苏黎难得没出去厮混，拎着一瓶酒两支高脚杯过来，与她碰杯喝酒。 醒好的红酒褪去了涩意，入喉有种醇厚的香气。 沈妍一向信任这人在吃喝玩乐上的本事，此时也没多惊讶，抿了口酒，将杯子落在旁边几上，懒洋洋问：“怎么没出去？” “女儿回来了，我怎么出去？” 苏黎说着，就聊起苏靥星刚出生时的模样。 小小的一团，手脚软得像棉花。 抱都令人不知道怎么抱。 还感慨起自己最近总想起过去，是不是老了。 沈妍嘲讽他：“你睡和自己女儿年纪差不多大的小姑娘时，不觉得自己老？” 苏黎却说：“这世上有百媚千红，我如果不一一尝过，人生岂不是无趣？”还叫沈妍也别总活这么紧绷，人生最长不过百年，百年过后不过一培黄土，每天这么苦做什么呢。” 沈妍冷哼，说这世上如果人人都像他一样不工作，恐怕就乱套了。 苏黎无耻得很坦荡：“那是他们不会投胎。” “还不如我会娶老婆。” 沈妍：…… 大概是她无语得够久，这位苏黎贴心地换了话题，继续聊女儿。 说女儿可爱。 小小一团，呼哧呼哧学会走路，张着还没长牙的牙床叫他爸爸时，他心都快化了。 那时就发誓，要她快乐。 最好不要碰上他这样的坏男人… 沈妍原来是不打算理会他的，此时却也忍不住搭了一句：“你也知道自己是坏男人？” 苏黎摸摸下巴：“当然。” 毕竟，这世上大部分人还要脸，要道德。 但他天生的脸皮厚，不要道德。 吃老婆软饭也不觉羞愧，只觉快乐。 说着，他突然问：“你觉得，陆野那小子…他帅还是我帅？” 沈妍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这还用说？” 她是跟不上时代了，不懂那些个小姑娘一个个为男人要死要活的劲儿。 可如果要说长相… 这么多年，她就没见过一个超过陆野的。 所以，在第一次见到陆野照片时，她心里就“咯噔”一声。 这男人，天生就是女人的坎。 星星这样的年轻，哪里能度过这坎呢？ 而且，这人不仅生得好，身上还有股别人没有的劲儿。 沈妍见过很多人，看人很准，就像当初第一眼见到苏黎，就知道这是个不靠谱的，道貌岸然下全是浪荡，但看到陆野…… 这人给她的感觉太复杂了，他大约是受过苦，可也有从小优渥养出的狂妄，好像对世间一切都懒懒淡淡，可眼里又藏着欲|望和野心。 她看不穿他，只觉这人是个神秘的谜团。 这样复杂的一个人，她那蜜罐子里长大、平生最大挫折不过是爸爸妈妈过于冷淡的女儿，怎能驾驭得了？ 沈妍很难得回顾过去。 此时却不免想，她的教育算不算失败。 大约是今晚月色令她心软，沈妍微微叹气：“我刚才…打了她。” “你打了星星？” 苏黎睁大眼睛。 他这眼睛一睁大，就真真跟苏靥星神似了，令人心软的蜜。 沈妍仿佛看到书房前，那犟着一张惨白脸的女孩。 她点头：“对，当时我都惊讶，我居然会是这样一个会使用暴力的人。” 一点不冷静，不理智，不客观。 苏黎微垂下眼睛，方才的失色消失了。 他重新变回了之前吊儿郎当的模样：“我啊，这辈子最不爱管闲事。” “别人别管我，我也懒得管别人，但有个道理我是懂的。人不是树，树你往哪里修枝，它就往哪里长，可人能一样？” 沈妍没说话，只是喝了口酒。 此时，她又觉得这酒过凉了。 年纪大了，胃便变弱了，以前不需顾忌的生冷此时却可能会令她第二天一整天难受。 “还有，你总说星星不像你。”苏黎叹了声气，“你想想，她跟你作对、说五年不回来，就五年不回来那倔样，不像你？” “你年轻时跟老丈人拍桌子那样，可和星星一模一样。” 沈妍却没认真听。 花园里仿佛有动静。 她倾身过去，就见一道曼妙的白色身影，点过草坪、绕过花圃，风一样跑到门前。 门被打开，而后，那白色影子便扑入一个黑色影子的怀抱里。 那如胶似漆样子… 沈妍紧着手里的杯子，挪开视线。 苏黎也趴到阳台边，微笑。 在他天生讲求浪漫的感知里，只觉女儿那踩着月色而去的身影很美。 “是那小子吧？韩寿偷香，倒是挺会。”苏黎啧啧两声，“对了，那小子不是还救了咱星星？想想要是没他，咱星星…… “听起来你倒是看好他。” 苏黎还在看。 哎。 这激烈的小年轻啊。 火热的青春。 他说：“女士，我们家钱很多了，想想要是有这么个俊俏的男孩子，来增强下咱家基因也不错。再说，我看过这小孩的电影。” 他转过头看沈妍，沈妍被他看得转过头去，苏黎却还在继续：“这小孩演起戏来，眼睛里有生命，很干净，像火。” “还有，你是不是从没看过星星演唱会？ 我建议你去看一看。 等你看完，就知道，这两人啊，是同一类人。” 这时，黏在一起的两道影子分开了。 别墅的门被关上了，白色小鼹鼠手拉手牵着黑色小鼹鼠悄悄儿地进来，胆大得包天，偏偏还左顾右盼，跟做贼一样。 在经过阳台时，还往上看了一眼。 苏黎拉着沈妍蹲下，等那两只小心翼翼的鼹鼠进去，忍不住笑：“想起我小时候带女孩子回家的样子了。” 沈妍扫他一眼，起身，什么都没说，径直去了影音室。 影音室的灯亮了一夜。 沈妍看着镜头上，那穿着纯白公主裙的小姑娘，在满天星光里唱歌时，眼眶悄悄地湿了。 她想。 她终究啊，还是老了。 变得像苏黎一样多愁善感起来了。 最后 清晨。 天微微亮, 薄雾还未穿过晨曦，陆野就睁开了眼睛。 他看了眼怀中人。 她贴着他，双手揪着他衣领, 脸颊因侧躺，挤出一点圆润的弧度。 陆野眼睛弯起来，伸手, 戳到她脸。 苏靥星似感觉不舒服，嘴里嘟哝了句什么，声音含混：“陆野, 你干嘛啦。” 陆野桃花眼弯起的弧度更深。 苏靥星手却揪得他更紧，身体更动了动, 贴得他更近。 陆野又看了会她, 才小心翼翼地抽回胳膊，掀被起床, 边走时还边动了动胳膊。 苏靥星在床上睡得很死, 脸颊因睡眠红扑扑。 发丝凌乱地贴在雪一样的肌肤。 陆野拿起床边的大衣，静悄悄地披上，出门前, 还回过头看了眼。 床上的人翻了个身, 睡得四仰八叉。 陆野弯眼, 似想起什么, 突然回身，过了会重新出门，轻轻将门带上，顺着走廊走。才转了个弯，就碰到了一个女人。 女人隐约能看得出些年纪，眉眼间依稀能看得出与苏靥星相似, 穿一身珍珠色套裙，盘髻，耳边的珍珠温润。 她似乎等待已久，拦在他面前，一副守株待兔的模样。 在与女友厮混了一晚上后，被她母亲堵在门口，虽然不算太在意料之外，却也令陆野难得困窘。 青年的困窘，却是令沈妍感觉松快了些。 她朝对方晗了晗首：“跟我来。” 陆野无声跟上。 一男一女穿梭在别墅的清晨里，最后，在屋外的花园停下。 天雾蒙蒙的，还未见阳光。 一盏灯点亮。 已经有侍者奉了咖啡上来。 桌上还有西式早餐，培根卷，鸡蛋，吐司，牛奶，意大利面…… 很丰盛。 沈妍率先落座，指着对面，说：“坐。” 陆野坐过去。 短短的一段路，这人方才的窘迫就已经完全消失无踪了。 沈妍暗赞一声。 这年轻人如果不是要拱自己家的小白菜，她恐怕也会承认，这是个难得的人才。 “先吃。” 沈妍不习惯让人饿着肚子聊天。 陆野点头。 他似也不急着追问对方的意图，将自己这边的餐巾展开，拿起刀叉，优雅地吃起早餐。 礼仪合格。 情绪稳定。 跟自己那毛毛躁躁的女儿完全不一样。 沈妍又叹气。 两人面对面吃完了一顿早餐，沈妍擦擦嘴，招手令人将早餐收了。 一位花白胡子管家模样的人过来，沈妍一伸手，他便将一个牛皮纸袋递到她手上。 厚厚的一叠。 沈妍拿过牛皮纸袋：“知道这是什么？” “这样大，总不会是支票。”陆野道，“应当是我的资料。” “聪明。” 沈妍又叹。 这人生得这样敏慧，偏偏是别人家的孩子。 她打开牛皮纸袋，将一张张属于陆野的资料，在他面前一字排开。 小到他什么时候不穿开裆裤了，大到他拍过几部电影，交过几个女朋友。 在这一点上，沈妍觉得，他还是很不错的。 现在的小年轻，动不动交小男友小女友。 看那覃小越，毛都还没长齐呢，女朋友就已经换了十来个了，偏偏还总爱夸自己“纯情大男孩”。 这人生得这样俊俏，却还只有他们家星星一个女友。 “你父亲是程峰？” 沈妍拿出其中一张资料。 陆野点头。 “为什么从来不对外界宣布？”沈妍问他，“如果当初顶着程峰儿子的名字出道，你的路会走得更顺。” “我不想。” 陆野淡淡道。 噢。 这小年轻。 沈妍嘴角勾了勾，笑不到眼底：“所以啊，我就是不喜欢你们这些犯犟的小朋友，明明有更好的路可走，偏偏要为一口气去做吃力不讨好的事。完全不懂得利益最大化。” 陆野却道：“如果只看利益，阿姨您也不会坐在这里，和我谈心。” 沈妍诧异于这年轻人的敏锐。 他竟然看出来她的松动。 “你比我那愚蠢的女儿聪明得多。” 陆野顿住了，他那漂亮的眉皱了起来。 沈妍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从这年轻人身上感觉到了压力。 “星星她不愚蠢，她只是善良。” 陆野声音很淡。 “哦？善良。”沈妍诧异，“这评价倒是很新鲜。” 她听多了别人评价苏靥星的任性、骄傲、漂亮、可爱，却是头一次在一个与女儿同龄人嘴里听见“善良”。 这个词，与她那总是梗着脖子、与人跟斗鸡一样的女儿，实在格格不入。 眼前的青年却笑了起来。 天不知什么亮了。 一缕阳光破开晨雾，落到他侬丽深邃的五官，却显得那张因过于冷淡而显得不可靠近的脸格外明媚温柔。 他仿佛说起心底最深最深处开的那一朵花一样温柔。 “是，星星很善良。” “阿姨见过还没被花农采摘下来的玫瑰么？还未被采摘下的玫瑰，花冠鲜艳芬芳，根茎上却全都是刺，很凶。可其实，她只是害怕，想掩护自己的脆弱，才要摆出扎人的刺。你如果碰触她的花冠，就会发现，她的花冠很柔软。” “她会害羞地缩起来，也会在别人遭遇危险时，用力拉对方一把。” “星星就是这样的人，嘴巴不饶人，可很温暖，就像……”陆野转过头，手微微举过头顶，“早晨的第一缕阳光。” 沈妍看着对方。 眼前的年轻人当真英俊得可怖，可也耀眼得可怖，说起心爱的女孩时，眼里全是光。 她突然转向一旁，原先打算说的话不说了。 只道：“那就陪我看一会这清晨的阳光吧。” 连沈妍自己也没想到，有朝一日，她竟然会说出只有苏黎才会说出的话。 * 苏靥星醒来时，太阳都晒屁股了。 金色的阳光撒落白色纱幔。 昨晚趁夜而来的男人，又趁夜走了。 苏靥星在床上打了个滚，想起对方，还是满心甜蜜。 起身时发觉，床边的茶几上多出一样东西。 亮晶晶的，旁边还有一支带露的玫瑰，大红的颜色，像火。 苏靥星走过去，发觉，那亮晶晶的东西竟然是手链。 他第一次来向她告白、又被她送回的手链。 上面坠着一颗颗星星。 苏靥星摸着星星，发觉不太对劲，拿起，才发现，那星星的亮片边，还多了一颗颗钻石。 不大，细小的恰到好处，排布得也恰到好处，却让手链在晃动时仿佛有星星真正在闪。 细链的锁扣处，还似乎刻了字。 苏靥星仔细看，发觉是：X&Y。 星和野的缩写。 她晃了晃手链，手链叮呤当啷，发出细碎的声响。 苏靥星嘴角弯起来。 门被人从外轻轻敲了敲，有声音传来：“小姐？小姐？起床了吗？该吃早饭了。” “啊，等等，一会就来！” 苏靥星忙道。 她将手链戴上，又将那支玫瑰找了个花瓶插起，才趿拉着鞋，披了件晨袍去楼下吃早饭。 沈妍竟然还没去公司，端端正正地坐在那，和她一起吃了顿早餐，才乘着车去公司——虽然她全程在看报纸，吃得不多。 苏黎也神奇地没走，虽然起来得很晚，却在下午时，拎了她去花园写生。 苏靥星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父亲这样。 她印象里的父亲总是穿西装打领带，没有任何时候会有不优雅、不温和，此时却只是穿了防颜料的工装背带裤，不修边幅地坐在那，拿着画笔在白板子上挥挥洒洒。 大块大块恣意的色块被洒在那画板上。 阳光落到他蓬松的头发上，显得他格外松弛、恣意。 之后，苏靥星还被苏黎带去了他的私人画室。 原来，别墅里还有这样一个地方。 四面通透，画好的画四处摆放，有的裱好了、有的随意堆着。 即使苏靥星不算懂画，可也能看得出其中有不少十分不凡，有种肆意纵横的魅力。 到晚上，沈妍居然回来了。 一家人又一起坐一块，难得地吃了顿晚饭。 这真是奇怪的一天。 苏靥星回房间时还在想，沈妍和苏黎是不是被人下了降|头。 怎么突然变了个模样。 可她又有些说不出的高兴。 半夜口渴，起来喝水，经过影音室时发现里面竟然泛着光。 苏靥星推门进去，发现里面竟然是沈妍。 她安静地坐在影音室的沙发上，光影流变的屏幕上，播放着的竟然是她的个人演唱会。 沈妍向来凌厉的眼睛里，似乎有柔和的水光。 似乎是猝不及防，她偏过头去。 苏靥星怔然在那，沈妍这才回过头来，刚才的那点水光就不见了，快得好像是她的幻觉。 沈妍叫她过去。 苏靥星就坐过去。 母女俩同坐在沙发上，看着屏幕静静播她的演唱会，投了巨资的立体环绕音箱里，流动着她的歌声。 歌声安静，像水一样流淌。 沈妍问她：“唱歌时，是种什么感受。” 苏靥星想了想，说：“什么都不想。” “什么都不想？” “是，什么都不想，就好像…灵魂自由地在天空飞。” 苏靥星说完，就知道沈妍又要训她专说些不着调的话了。 她一向认为，唱歌、画画这类事不着调。 不过很奇怪，这次沈妍什么都没说。 于是，苏靥星就愿意多说一点了。 她说起小时候的经历。 说小时候怕黑，总是一个人呆在这别墅里，别墅很大，很空，她一害怕，就开始唱歌。 唱歌的时候就不怕了。 后来慢慢的，她就喜欢上了唱歌。 因为她发现，唱歌时什么都不用想，很快乐，很自由。 再之后，她就学了钢琴。 沈妍安静地听着，始终没打断她。 …… 一场演唱会两个小时，两人就这样坐在那，看了两个小时的演唱会。 之后，沈妍关掉电视，要她去睡觉。 苏靥星转身要走时，沈妍却突然拍拍她肩膀：“唱得不错。” 苏靥星惊讶，回过头来，沈妍却已经走出了影音室。 她看着沈妍那依然挺直坚毅的背影，心底突然像被小石头轻轻击了下。 回到房间时，苏靥星忍不住给陆野去了个电话。 陆野过了很久才接，接电话时声音还带着睡意，含混似的：“祖宗，你知道现在几点了么？” 苏靥星嘻嘻看向桌面的钟。 凌晨一点。 可她一点都不想克制，只道：“我不管。” “陆野，我真高兴。” 她乐呵呵笑。 陆野在那边坐直，半靠着枕头，摸了把脸，问：“是不是在捡钱了？” “没。” 苏靥星说完没，就迫不及待地将刚才发生的事跟他说了，像个急欲分享自己心爱玩具的小孩。 “我都怀疑她不是沈妍女士了。” “她居然听我歌哎。” 苏靥星声音比平常都高了好几个分呗：“她还夸我唱得不错。” “你知道吗，沈妍女士夸我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我小时候考一百分，她说，这有什么稀奇的，有本事奥数考一百分，拿个金牌回来。” 陆野在那边安静地听着，嘴边有笑意。 苏靥星叽叽喳喳，吵闹得像只小鸟儿。 等一切想说的说完了，觉得自己不大厚道，还顺势说了句：“我可想你了，陆野。” 陆野却知道，他这女朋友现在只是哄他的。 现在，她恐怕更愿意黏在她那了不起的沈妍女士身边，当只拱妈妈翅膀的小鸟儿。 他靠着枕头，懒洋洋道：“想哥哥了？” “那给视频看看？” “什么呀。”苏靥星脸一下红了，“你当我什么人，深夜主播嘛？” 陆野在那边一阵笑。 他笑起来时，似乎连胸腔都在共鸣，那动静通过电流传到耳朵里，简直能令人怀孕。 苏靥星将脑袋埋在被子里，谁知那边视频真的打过来。 她一下给按了。 那边又打，她才接。 接起时，荧幕上脸红红的，像只红苹果。 陆野半倚着床，身上极随便的一件浅灰色T，却依然衬得那张脸帅得人神共愤。 他冲她笑。 “这不是看着了，”陆野逗她，“你脑子里成天想什么呢。” “不过呢，”陆野说完，话锋一转，极其不要脸地道，“妹妹要是想给哥哥看一眼，哥哥也不介意。” “……” 按理说，苏靥星是要骂滚的。 可她想了想，居然从被窝里坐起来。 当着他面，伸手。 慢吞吞地…将肩带拉下一点。 晕黄的柔光落在她晶莹雪腻的肩，令雪山隐隐。 小鸟儿一点儿粉嫩的瑑怯生生地啄着嫩芽黄的衣。 苏靥星表情很乖。 声音娇滴滴： “给哥哥看。” 良久，视频里没音。 苏靥星撩起眼皮看对方，陆野终咬了咬牙，带出一声笑：“苏靥星，你可真行。” 视频挂断了。 苏靥星趴在床上噗嗤笑。 …… 三天时间过去得很快。 很快，就到了最后一期的恋综拍摄。 被网上一波又一波的舆论搅得好奇心满涨的观众，在直播间一打开时，迅速涌了来。 实时在线人数几乎在一瞬间冲上新高。 [这张大脸是谁？] [我心爱的土土、春春、皎皎、霂霂、嘉嘉、星星、野野呢？] [楼上什么恶俗的取名法，不过……同问，这张大脸是谁？] [这你们都不认识？苹果台最近立捧的小新哥啊！] 直播间里，小新对着镜头道：“大家好，我是这一期的主持人小新，很高兴为大家主持最后一期《我们在一起了》的恋综录制。” “几天没见，大家是不是想我了？” 弹幕纷纷说[不想]，让他把赶快把位置让给[英俊帅气/漂亮可爱嘉宾]。 小新却似乎丝毫没察觉大家对他的不耐，飞快地播完口播，感谢了一堆赞助商爸爸，而后道：“我知道大家不喜欢看到我这张胖脸。” “不过呢，打工人也是没办法，此地，再插播一条口播——” 弹幕全是[嘁——]嘲他的。 但这样插科打诨一下，观众对他的情绪降下来些。 小新适时道：“好，现在让我们进入主题。” “久违休息的时光。” “你们很多人都期盼的失踪人口要回归了。” “大家猜猜，第一个来的人是谁。” [一定是我陆神！] [星妹！] [为什么不能是他们一起出现？！] 镜头适时对准台阶下。 台阶下一无动静，弹幕开始不耐烦。 这时，一个银色跑车进入镜头，流线型车身在夕阳下闪着冷光。 [哇，金钱的味道。] [柯尼塞格，八千万跑车。] [车牌沪A，哇靠，八个8？] [是谁是谁是谁？！] [车的话就算了，可这车牌…应该是苏大小姐吧？] 柯尼塞格在台阶下缓缓停稳。 车门打开。 一双Jimmycho的细跟鞋落了地，下一秒，苏靥星便俯身，走了出来。 [果然是苏靥星！] 她穿一身珍珠白连衣裙，膝上十公分，露出纤细笔直的小腿。 头发编成两条发辫，松松盘在脑后，珍珠耳扣，整个人沐在光里，有种轻盈又优雅的感觉。 偏那双眼，甜蜜似糖，猫儿似的。 落到人眼里，极为抓人眼球。 她站在那，就仿佛被洗去了一层尘埃，整个人闪闪发光。 明明哪里都没变，却又仿佛哪里不同了，令看到的每一个人都无法轻易挪开视线。 有弹幕赞叹： […像看到了一夏的阳光。] [哇，星妹更爱了。] 连主持人都卡了一下，才说：“啊，让我们欢迎苏老师的华丽回归！” “变身！美少女战士！” 弹幕：…… [小新老师，你该回炉重新练一下你的主持技能。] 小新老师被调侃，面色丝毫不变，他快速跑下台阶，拿着话筒走到苏靥星面前。 苏靥星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人吓到了，一双猫眼睁得圆圆的：“你是……” “苏老师你好，我是小新！” “最后一期恋综的主持人！” 苏靥星一眼就看到了对着自己的摄影组，还有后面乐呵呵摸着肚子的崔导。 她这颗心才安了下来。 这时，司机推着她行李箱过来。 最后一期录制，只有三天。 所以这次，她只整理了两只行李箱。 小新“哈哈”笑了声：“苏老师还带两只呢？” “嗯，”苏靥星煞有介事地介绍，“有很多东西需要带。” 直播间纷纷想起第一次来时，从苏靥星行李箱里取出来的东西。 甚至还有床单被褥… 弹幕纷纷[哈哈哈]笑，善意调侃： [本大小姐派头虽迟，但到。] 虽也有不和|谐的话，不过大体还是友善的。 毕竟—— [对着大小姐这张脸，真的一句坏话都说不出来啊。] [这世上怎么会有苏老师这么可爱的女孩子！懂陆爷！放回家看着都心里开心啊。] [她一笑，我就想倒。] 苏靥星和小新随便聊了几句，就听见一道几乎刺破耳膜的声音：“星星！你可终于来了！我想死你了！” 她抬头，就见台阶上，一个像炮|弹一样冲过来的人。 苏靥星下意识往旁边躲了躲，林垚脚步没来得及刹，直接冲了过去。 过了会，才丧着脸过来：“星星，你怎么不接住我。” 苏靥星看看林垚，诚实地道： “我怕受伤。” [噗哈哈，十分真实了。] [三土啊，看看参加节目前的你，再看看现在的你吧，胖了有一个圈啊！] [没办法，甜蜜的负担，谁叫江导每天奶茶投喂呢。] 林垚毫不自知，摸摸脸，也不生气。 苏靥星朝她张开手，她就冲过来，紧紧地拥抱了她一下。 之后是顾皎。 又和其他几位男嘉宾握手。 镜头今天似乎格外青睐苏靥星，流恋而膜拜地在她裙边发尾打转，令她仿若有光。 连林垚这个早先就习惯了苏靥星脸的人，都忍不住看呆了。 不过短短几日，苏靥星竟有种脱胎换骨的感觉。 就像骨子也是透着阳光。 连江霂也走到苏靥星旁边，摸着下巴看她，苏靥星被看得毛毛的：“怎么了？” “你有没有兴趣担任我下一部女主角？” [哈哈哈，江导仿佛上了一个职业综，而不是恋爱综。] [前有影帝，后有歌手。] 苏靥星惊讶。 上一回这人还请她做哥弹琴的女配角，这回居然升级到了女主角。 不过，她还是摇摇头，拒绝了。 江霂有些可惜。 林垚抓着她胳膊：“你别理他，职业病发作。” 苏靥星看看林垚眉眼间的神采，又看看江霂：“你们……” 正说着话，另一辆车沐着夕阳，缓缓向镜头驶来。 小新朗朗的声音在直播间响起。 “让我们猜猜看，这车上坐着的是谁？” “是我们的陆老师，还是那位姗姗来迟的神秘女嘉宾？！” “敬请期待！” 照面 黑色迈巴赫宽大的车头, 印入夕阳晚照里，带起一片赞叹。 司机似乎知道镜头对准了自己，车开得既缓又稳。 在主持人小新的起哄下, 直播间弹幕也刷个不停。 [霸气，优雅，端庄。] [又一金钱的味道。] [查了下, 还好还好，也才两千万。] [楼上你飘了，也才？看看你的破庙清醒下。] [好了, 清醒了，我那破屋顶还飘着雨呢…] [知道是金主爸爸在做广告了, 过过过, 让我们看看，车上到底是谁？！] 镜头越拉越近, 迈巴赫在台阶下停稳。 车门打了开来。 先下来的, 是一截深色裤腿，之后，便是男人优越的长腿, 他搭着车门而下, 抬起时, 是一张棱角分明的脸。 皮肤极白, 眉骨极高，那双眼藏在墨镜下；他整个人似乎往镜头看了下，而后，那唇线极为优越的薄唇就微微往上翘了下。 直播间全疯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短短三日，思之如狂！] [啊啊啊我的男神天神上帝！陆野！！！] 有人就是这样的魔力。 什么都不必说，不必昂贵的车驾、不必精心的配饰, 只需这么轻轻的一笑，便足能俘获所有人的心。 阳光撒在他漫不经心的眉眼，似也与这狂热的人群一样，为他沉醉。 陆野对着镜头道了句：“大家好。” 小新一个主持人半点没有矜持，带着话筒“砰砰砰”下到台阶，和每一个初见陆野的人那样红着脸道：“啊，第一次看见陆神，果然和网上说的一样。” 他对着镜头道：“一见陆神三月不识愁滋味。” 最后，还朝镜头鞠躬：“感谢金主爸爸，感谢节目组，感谢崔导，在节目的最后一期请了我小新，我跟你们说，我死而无憾了。” 弹幕纷纷问他： [真的吗？真的吗？陆神真有那么帅?] 小新拼命点头：“真的，用我小新的名发誓！其实在这之前，我已经无数次听同行说过，说这辈子总要见陆神本人一次，否则，终身包含。我当时还不以为然，心想，陆神在大荧幕上已经够帅了，还能怎么帅？” “事实是，还能更帅！镜头完全容纳不下陆神的美！” 小新略显夸张地道。 弹幕纷纷嘲他[名誉不值钱]，小新哈哈一笑，重新将话筒对着一旁男人。 陆野就在他旁边。 高大挺拔的男人，整整比他高出一个头，穿一件深色大衣，懒散站在这魔都深秋的一泓夕阳里，优雅，矜贵。 “陆神，离开了几天，要不…对观众说两句？” 陆野唇一勾，慢慢将墨镜拿了下来。 他举手投足实在潇洒，连这摘墨镜的姿势也格外好看，对着镜头，将墨镜全方位展示了下，就在小新觉得这影帝虽帅但实在逼味十足时，他突然一哂，挑眉：“怎么样？我这墨镜拍清楚了吗？” “金主爸爸，我很努力了。” 他带了点笑，朝着镜头笑出一点无辜。 那琥珀色眼睛弯着，仿佛自带无限桃花，引得直播间又一阵[啊啊啊]。 [有陆哥在，我的眼睛就自动屏蔽别人。] [啊啊啊这样的男人，就该自动供奉在神坛啊，为什么要下凡！] [妈妈说，我又恋爱了。] “好了，”小新忍俊不禁，他采访过那么多明星，却还是第一次见这么不按牌理出牌的，居然这么直截了当地打广告，“Dior是吧？我下节目立马去买，不过…” 他顿了顿，能让我戴了像陆神一样帅吗？” 弹幕纷纷骂他[想屁吃]，不过到底，小新还是靠一个人把台给撑下来了。 这时，其他嘉宾已经纷纷走到了陆野身边。 江霂和陆野拥抱了下，两人互相拍了下肩膀，温嘉、岑春也都纷纷与他拥抱。 岑春话还多：“陆老师，你总算回来了！你再不回来，我们可无聊死了！” 陆野笑：“我看你最近过得不错。” “哪里不错？”岑春委屈，“江导疯了，天天请大家喝下午茶，我怕我再喝下去。恐怕要去上台跳肚皮舞了！我粉丝一定会想杀了我的！” 直播间[哈哈哈]。 因岑春在恋综的表现不错，他原来那些颜粉、女友粉，不约而同地都开始有些包容起带着点傻气的正主，自诩为妈妈粉了。 说：[跳肚皮舞有什么不好？只要宝贝敢跳，他们就敢看！] 女嘉宾也过去。 顾皎和陆野握手：“陆老师，欢迎回来。” 她脸上带着笑。 陆野也朝她一颔首，倒是林垚，明明陆野没针对她什么，但不知为什么，对着陆野，她总有些发怵，扭扭捏捏地在苏靥星旁，过了会才上去：“陆老师，恭喜你回来。” 声音也如蚊蚋一般，把苏靥星乐得眼睛眯了起来。 她眼睛弯弯，阳光揉成星子，也撒进她眼睛里。 陆野走到她面前。 两人目光相触，苏靥星不知为什么，竟也有些羞赧，目光挪到一边：“陆老师。” 陆野目光垂落，上前一步—— 直播间哗然。 就见那穿着深色大衣的男人，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抱住了对方。 夕阳晚照。 路旁树木森森。 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将一身珍珠白套裙的女人拥在怀里，这一幕，美得像画。 “苏靥星，欢迎归来。” 他道，声音清扬，像也融着夕阳。 “恩。” 女孩唇弯弯，眸浅浅。 “咔——” 有人录下当了壁纸。 连一向善言的主持人此时都握住了话筒，屏住呼吸。 就在他拿起话筒，重要说些什么时，这两人已经分开，好像方才那一幕不曾发生似的，连着那若有似无的暧|昧也消失。 两人无比正常地站到一边，眸光也未再接触，也不再说话。 主持人：…… 他是谁? 他在哪儿？ 主持人咳了一声，打了个哈哈道：“看来我们的陆老师很想念他曾经的小伙伴啊，哈哈，不错，果然感情很好！行了，接下来让我们……” [神特么小伙伴！] [看看，这是小伙伴能拥有的眼神？] [你看陆老师和其他小伙伴.女拥抱了吗？] [小新啊，你该去练练眼神了……] 对着调侃，主持人面不改色地继续走流程。 苏靥星则站在原地，看着陆野。 不过是两天未见，他居然好像更帅了。 阳光在他的黑色衣摆打转，他双手插兜，懒洋洋站那，好像世间的一切都不萦心，她却想起他拥抱她时，在耳边的话。 那是什么话呢… 正想着，主持人的声音重新传递到耳边：“又来一辆！” “现在，虽然大家都知道来的人是谁，不过我还是要郑重介绍下，让我们欢迎最后一位女嘉宾！” “慕小姐！” 很持重低调的黑色款。 可只要认识那车标，就忽略不了它背后所代表的财力。 劳斯莱斯。 [……] [这年头，有钱人那么多吗？为什么我现实里一个都碰不到？] [查了下价格，卧槽，打扰了。] [九千多万…慕小姐来踢馆的意味很浓啊。] [星妹，加油！] [白富美又怎么样，凡事总要讲先来后到吧。] [你们真可笑，人还没见呢，就默认星妹输了？还记得刚才陆哥和星妹的世纪拥抱么？陆哥可不是见钱眼开的…] 弹幕乱七八糟地吵。 慕黎一个照面，似乎已经搅动了许多人的心。 勿扰 路边。 慕黎静静坐在车里, 看着不远处。 夕阳透过暗色的车窗，在她眼帘留下一道炫目的残影。 她看着那辆迈巴赫驶过身侧，往前方去。 慕黎认得出, 那是陆野的车。 她对他的一切，总是了然于心。 司机在前面抱歉地对她说：“慕老师，恐怕还要劳您再等一会, 您是第三个出场。” 慕黎 “恩”了声，淡淡道： “知道了。” 眼睛却是柔情万千地看着那迈巴赫消失在眼帘，又等了会, 才听到司机启动汽车的声音。 劳斯莱斯开得很慢。 这时，天又暗了一层。 夕阳还在往下坠, 慕黎看了眼天边, 又垂目，看向卧在脚边的小提琴箱。 她来这节目, 除了一个旅行包, 就只余下这个小提琴。 慕黎将手搭在小提琴箱上。 它总能给她无限勇气。 想起一会可能有的境遇，慕黎给自己鼓了鼓劲儿。 “慕小姐，到了。” 劳斯莱斯一个刹车, 慕黎一点晃动都没感觉到, 就听司机道。 她下意识抬头, 第一眼就见沐着夕阳那让她一眼心动的男人。 陆野啊。 慕黎嘴里品着这名字, 只觉光念着这名字，都能感觉到心脏的悸动。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男人。 简直能成一个女人生命里的魔。 慕黎闭了闭眼，等司机绕过来替她开门，才深呼一口气，提起小提琴箱下车。 风刮到她大衣的长摆。 慕黎这时又庆幸，她穿的是黑色。 持重的黑色。 与她预料的那样, 他也穿了。 慕黎如小女孩一样，心脏为两人小小的不约而同而雀跃、欣喜。 主持人毫无韵律和美感的声音如聒噪的鸭子，传递到耳朵：“让我们欢迎慕老师！” “慕老师！欢迎你的到来。” 话筒递到眼前。 慕黎捋过拂到耳边的一缕发丝： “大家好，我是慕黎。” “新来的女嘉宾，希望接下来的几天，能和大家好好相处。” 说着，她对着镜头，抿嘴浅浅笑了下。 因她长得古典，长发飘飘，杵在这夕阳里，便如一幅美妙的工笔仕女图。 无端让人想起湖泊浅浅、涟漪静好了。 与娱乐圈那种热闹不同的一面，令直播间人纷纷发出赞叹。 [终于懂有气质是什么意思了。] [古典出美人。] [看着她，总感觉心都安静下来了。] [星妹危险。] [虽然如此…可我还是觉得星妹好看哎。] [+1。] [+2。] [+10086。] [楼上是眼瞎了么，明明是我们家黎黎更好看啊？] 作为天然的旷野星辰CP粉，林垚也在观察着这位新来的女嘉宾。 这一看，难免如临大敌。 林垚自身生得糙，性格粗枝大叶，于是，便格外羡慕那些生得柔温雅的女孩子，只觉她们方才是一个女孩子的样子，不像她，大大咧咧，如同个假小子。 而眼前这位慕小姐生得是真古典，真柔婉。 许是常年学音乐，举手投足都是气质，连她垂顺的长发也写着“气质”二字。 当然，她也不觉得星星因此就逊色了。 在她看来，若论长相，星星是更胜一筹的，她要更精致、更甜蜜，令每一个见她之人，都会心生亮堂，是阳光里淌出来的蜜糖。 可这世上，有喜欢蜜糖的，便有喜欢雅月的。 谁知道，陆老师… 林垚忍不住看向一边懒洋洋站立的陆野，但很可惜，凭着她有限的眼力，实在看不出这位英俊得与世无匹的男人到底更中意哪一个。 于是，她扯了扯旁边的江霂。 江霂半偎下来：“嗯？” 林垚示意他看向两人，这时节，慕黎已经提着小提琴箱走到了陆野面前，很不巧的是，她站的位置正正好在苏靥星面前。 “你觉得…陆老师会喜欢哪一个？” 她压低声，丝毫没发觉，自己的声音有些大。 主持人小新的眼神都传过来。 江霂叹气，狭长的眼睛瞥了眼这丝毫未觉、还握着头兀自为人着急的傻姑娘：“你喜欢苹果，要是也来个梨子求你吃它，你会吃哪个？” 他问。 林垚“啊”了声，没明白，下意识回：“可我也喜欢吃梨子啊。” “……” 江霂双手环胸，一幅懒得对牛弹琴的模样。 林垚有点明白过来，可还是坚持： “就像我喜欢听奶茶，可也不耽误我喝咖啡啊。” 江霂睨她一眼，终没说什么，倒是旁边的岑春从头听到尾，没忍住哈哈笑：“三土啊，我没想到，你还挺渣啊。” 林垚：“……” 她没好气地看了眼岑春：“那我问你，要是你初恋和苏老师同时来追你，你怎么选？” 岑春僵在那老半天。 林垚翻了个白月：“你也挺渣啊，春春。” 直播间的观众，一只眼睛盯着慕黎苏靥星陆野三人，一边还盯着林垚他们。 闻言不由[噗哈哈]。 [三土好可爱。] [不过…老实说，如果吴彦祖彭于晏胡歌来追我，我也不知道怎么选。真是人生好大的困惑呢。] [楼上放心，永远不会有这样的一天的。] 弹幕嘻嘻哈哈，主持人小新在旁边嘴抽了抽，没忍住咳了声，努力将直播拉回原来的节奏： “好了，其实还有一件事。” 他顿了顿，道：“本来呢，慕老师是要提前三天，来和你们其他嘉宾熟悉下的。不过可惜，当时慕老师还有个国外公演要配合，所以就耽误到了今天…” 慕黎对大家小声说了句“抱歉”。 直播间纷纷说[不要紧]。 对这个不怎么出名的古典界音乐人，大部分人都持了友好的态度。 慕黎则和其他嘉宾们一一见过。 她态度不算热情，却也不见得冷淡，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礼貌，只是在走回陆野面前时，那努力维持平静的面上带了丝谁都看得出来的忐忑与腼腆，仿佛是面对自己放在心上、再紧张都不为过的人。 她握紧了小提琴箱。 过了会，才道：“陆野。” “好久不见。” 她说的是“陆野”。 而非“陆老师”。 这和其他人截然不同的、带着亲密性质的称呼，令直播间哗然。 [我没听错吧，是陆野。] [忍不住将进度往前拖了点，没错，人苏靥星喊的是陆老师，而不是陆野，这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说明了狗屁！一定要这样说的话，人家陆老师刚才喊的是“苏靥星”哦。] [CP粉怎么一下炸了，我只是合理讨论，再说，苏靥星这么不给面子，网上现在都没回关，还不许人陆野有个追求者了？] 网上吵吵嚷嚷。 而被慕黎仰视的男人却只是颔首，唇微掀：“不久，慕老师。” 慕黎羞涩笑笑。 两人俱着黑色风衣，一个仰头，一个垂目，就这么蜻蜓点水的一慕，竟也被镜头扯出了点隽永的意味，又引起直播间的一阵惊叹。 人们仿佛发现了一个新的惊奇，讨论得沸沸扬扬，尤其是在镜头拐到慕黎放在一边的手拎包时—— 这世间，苏靥星、陆野，和慕黎三人的行李都已经被司机从后备箱拿出来，放到地面。 镜头正好对准地面的行李。 苏靥星依然有两个大箱子—— 只是她的吉他这回没带了。 陆野只有一个轻巧的手拎包。 慕黎也只有一个手拎包。 很巧合的是，两人的手拎包居然是同一个颜色，同一个款。 舆论哗然。 [我发现了一秘密。] [真巧，我也发现了一个秘密。] [他们的包居然一样。] [挖槽，这说明了什么？] 苏靥星也看到了那两只一模一样的包。 若放在以前，她恐怕立马要炸。 陆野在她这，是她的，一丝一毫都由不得别人沾惹，可现在嘛…… 她想起陆野那基数庞大的粉丝群。 与他穿一样的鞋子，戴一样的帽子，甚至穿一样的衣服的人大有在，她要一个个生气，恐怕这辈子的气都生不完。 这世上，唯有旁人的心和行为控制不得。 倒是陆野… 她目光落到那懒洋洋站着的男人，对方也不知看了自己多久，见她看过来，桃花眼便是一睐，仿佛瞬间就有蓬勃的笑意流露出来。 啊。 苏靥星忙挪开视线，脸烫烫的，只觉： 今天的风可真暖。 一点都不像冬日呢。 慕黎垂下视线，双手紧紧提着小提琴箱，几乎要握出青筋。 这时，主持人开始cue起下一个流程： “好了，既然新嘉宾大家都见过了，那我们…先上去？” 随着他话落，镜头重新对准了那长长的台阶—— 似乎一切都恢复到刚来节目组拍摄的第一天。 长长的台阶。 行李箱。 和人。 却也有不同的。 林垚摩拳擦掌，誓要做苏靥星第一马仔： “星星姐，我来替你拎吧。” “哪还用你？瞧你这小鸡仔的样。” 岑春毫不吝啬地嘲讽，手却勤快地过去，要替苏靥星拎行李箱。 温嘉，也一副有始有终的模样，也要过来帮苏靥星。 苏靥星知道，这时若放慕黎在一边，谁也不理，公众自然而然便要怜悯于她——虽说她不大在意，不过，却也不想将公众推到她那边。 想着这人是来与她抢陆野的，她总归是有点不高兴的。 只对岑春挑了挑眉，岑春“哦”了声，目光与苏靥星一对，立马就意识到她的意思，嘴边带着笑意地道：“算了，苏老师您这边热灶太旺，我还是去慕老师那。” 说着，他作势摆了个健美先生的姿势，带着笑跑到慕黎这边：“慕老师，我来替您拎。” 慕黎一抬眼，就看到那一头蓝色短发的男人。 很瘦，很帅。 蓝色短发在他脸上，轻盈地像一团冷火。 她垂下眼睛，带了丝冷淡道：“不用，岑老师。” “我自己可以。” 岑春虽时常做傻乎乎的模样，却不是蠢人，立马感觉到了对方的抗拒，便耸了耸肩：“好吧，那…慕老师真的可以？” 慕黎不自觉看了眼陆野，却发现他细碎眸光往前，不知落在何处，并未向自己这看来，才道： “可以。” 她说：“我拎惯了。” 岑春这才不纠缠，重新说说笑笑，和其他人汇合在一处。 慕黎又看了眼陆野，就见这人闲适地迈开一双长腿，拎着包经过自己，上了台阶。 几步就到了苏靥星旁边，两人不知说了什么，苏靥星带着笑的眼眸落到他身上，还捶了下他，他就一阵笑，胸膛震动，仿佛十分快活。 “苏靥星。” “干什么。” “没干什么，喊喊你。” “无聊。” …… 男人又一阵笑，那笑也似融进夕阳里，令人无端端眼热。 慕黎抬头望了望夕阳，眨了眨眼睛，才重新拎起小提琴箱和包，抬步上了台阶。 *** 一群人说说笑笑上了台阶，绕过草坪，进了恋爱小屋。 一切都是熟悉的模样。 熟悉的风铃，熟悉的客厅。 [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些怀念。] [有星妹和陆哥的恋爱小屋，才是恋爱小屋。] 苏靥星坐在沙发上，看着厨房，看着沙发，甚至只是楼梯转角，只觉心境仿佛和第一次来时，判若两人。 那时，她与陆野… 她想起那次初见他时的那些起伏，想来，那时也不过是怒气未歇。 怨愤未平。 所以，才有那许多情绪。 一道身影过来，径直坐在她旁边，苏靥星不必转头，也知来人是谁，他的气息便仿佛刻在她灵魂里，淡淡的草木气息与辛辣尾调混合在一起，形成只属于他的独特气息。 他经过她，只落座了会，便又起身离开。 苏靥星这才抬眸，只是这一抬眸，却是一愣。 慕黎就坐在她对面，那双略黑的瞳正看着自己，带有几分专注，见她看过来，才挪开视线。 主持人小新极富辨识度的声音响起：“好了，大家先别急着走啊。” “现在，有一项非常关键的活动，需要大家配合。” 岑春在厨房，取了杯水喝，闻言端着水过来：“什么活动？” “对啊，什么活动。” 林垚附和。 小新神秘一笑：“Minidate！” 众人：…… 岑春“嘁”了声，重新端着水回了厨房：“小新老师，老梗就不要说了，早过时了。” 其余人也作鸟兽散。 起身的起身，上楼的上楼。 “你们跑什么？回来！” 小新道。 岑春不以为然道：“这minidate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你要喊，喊陆老师啊。” 其余人一副摆烂的模样。 连苏靥星也起了身，走到了楼梯转角。 直播间纷纷骂[烂梗]，[作什么神秘]。 人对有答案的谜题，果然毫无兴趣。 于是，小新只好悻悻且加速地在崔导的示意下，将卡片上的话读了出来：“…minidate的内容是：和新来女嘉宾，一起准备一份晚餐。” “让我们恭喜被选出的minidate对象：陆老师！” 小新扬起声音，双手“啪啪啪”拍了起来。 客厅内鸦雀无声。 [……好冷哦。] [冷出了鸡皮疙瘩。] [主持人不行。] [神特么主持人不行，这环节，换名嘴来也一样好吧？] [不过说起来…我陆哥呢？] 只见直播间的镜头里，谁都在，唯独被选定为minidate的对象——陆野不见了。 小新也发现了。 忙要找，就见刚才还双手环胸、懒洋洋靠着沙发的江霂指尖夹了一张纸递过来，嘴里道：“陆老师交给我的。” “陆老师给你的？” 主持人心里骂娘，手上接过纸条。 只见纸条似乎是随便从哪撕下来的，上面只有一行字，写得极其潦草，又极其随便—— [我发烧了，勿扰。] 改名 直播间：…… [神特么发烧了。] [发烧, 刚才还神采奕奕的？] [突然感觉，与那句“哦”有异曲同工之妙。] 主持人叹气，小眼睛盯着旁边好整以暇的各路嘉宾：“要不, 诸位老师们帮我去找找？” “行啊，”岑春道，“我这上去看看, 顺便给陆老师带点药。” 他说着，还反身回了厨房，才厨房下边的橱柜里拿出小药箱上了去。 客厅内随着这一声, 众嘉宾作鸟兽散。 主持人看着苍白着一张脸、带了点希冀目光看着自己的慕小姐，叹了口气。 最后一期了。 果然和他朋友说的一样。 队伍比一开始难带了。 …… 崔导听着电话那头“嘟嘟嘟”的忙音, 没忍住骂了声“兔崽子”。 旁边的助理导演看着他：“崔导, 现在可怎么办？陆老师发烧，慕老师那边的minidate就要开天窗了。” “能怎么办？我还能怎么办？凉拌！” 崔导没好气道。 “可……”助理导演想了想, “我要不要再去找找陆老师？” “找什么找, ”崔导瞪他，“你没看出来，是人陆老师不愿意配合？” “可…” “别可是了, 想别的招。” 崔导作势踢了他一脚。 助理导演摸摸屁股, 嘴里嘟嘟囔囔：“我看您也不怎么生气嘛。” 崔导又瞪他：“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没生气？我气死了！” “不过——”他嘴角含着抹笑, “人家那么大影帝, 就不能有点自己的脾气了？” 连崔导都有点诧异，这位影帝居然能配合自己到现在，让不公布就不公布，不见网上现在说什么的都有，如苏靥星舔|狗，等等… 至于这位新来的慕小姐… 崔导一想到她, 就不由叹了口气，只觉对她不起，可转念一想，这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愿意现在挨上来，热脸贴人冷屁股，也不是他求的不是… 崔导那点可怜的同情心，在想到陆野不按常理出牌后会引起的收视率，立马就消失不见了。 助理导演却知道，他身边这位摸着脑袋哼歌儿的总导演，是个隐藏的旷野星辰CP粉。 否则，怎么会总看他一个人偷摸着看那俩人的视频，嘴角还弯成个诡异的弧度呢。 …… 在工作人员“装模作样地”找人时，苏靥星则被陆野带到了别墅后的小树林附近。 天已经彻底暗了。 一盏盏灯亮起来。 这小树林附近，却一点光都没有，繁重的叶片，将一切遮在黑暗里。 只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 苏靥星“唔”了声，就被欺身上来的男人握住。 树干粗糙的树皮，贴在她的后背，她被迫仰起头，却只能看见头顶叶片的沙沙碰撞。 三天没见了。 其实方才在台阶下，她就很想他。 很想抱住他，目不转睛，狠狠切切。 所以，在他在耳边与她说了句“小树林”，还有方才，一切乱糟糟的时候，他突然出现，在所有人未注意时，一路拉着她来这时，她都有种错乱的偷|情感。 思念，与刺激，好像突然粘合成了这世上最猛最烈的崔情|剂。 她被拉到这黑暗里，搡到树前。 接了个很重很狠的吻。 他抱着她，别的也没做，只是接吻，好像她是从他身体里催生出的骨一样，如何吻都不够，只恨不得能将她揉进身体。 苏靥星望着头顶落进一点点月光的缝隙，迷迷糊糊地想起小时候看的一部片子。 美人倒提着靴履，被一个男人领着，去了飘着纱幔的浴寝。 水汽蒸腾，烟雾弥漫。 金丝蟒袍与水色烟罗混杂在一起，伴随着女子与男人偷|情的声音，还有那高高翘起的三寸金莲… 她心想：此时境地，倒也有些像。 只是陆野这样有意志的人，为什么此时竟也会迫不及待地拉着她到这小树林… “等等，”正迷糊间，苏靥星想起什么，突然推开他，“你这样，慕小姐的minidate怎么办？” 苏靥星眼睛望着陆野。 黑暗里，他英俊得灼人。 看着人的眼睛也灼人，还带着笑：“你确定，现在要问她？” 苏靥星点头。 她当然知道，自己此时这样问，非常的婊。 若要让网上那些人知道，恐怕还要骂上一句婊上加婊。 可她不在乎。 无论如何，她都不愿意他与那位慕小姐做饭。 对她而言，做饭已经是独属于她和陆野的一份记忆了。 她实在不愿与其他人分享。 陆野低头看她，也不知想起了什么，什么未说，又低下头来吻她。 苏靥星不愿，捶他。 他便将她手握在手里，放到头顶，就这么耐心十足、又强硬万分地来吻她。 世间女人便是这样的。 她愿心爱之人温柔，可又不能只有温柔。 于是，陆野这样，便挑起了她十二万分情丝，瞬间软绵绵、情意意了。 偏他还很会吻。 狂风暴雨后，又细雨绵绵，吻她时耐心十足，像是剥荔枝壳，细细地，深入地，仿佛要将她所有的倔强都剥个清楚，最好揉成水、捏成粉，令她在他指尖捏圆搓扁。 苏靥星在与他之前，从不知道，男人与女人之间竟有这样亲密的时候，就好像所有的骨头都被拆开，灵魂都被破开。 于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若哪一日，他要与旁人这样，她恐怕情愿杀了对方，再杀了自己。 最好什么都不剩。 骨头渣都不剩。 他越吻她，她便越惊心。 为何这世上会有这样的独占欲，令人好像都倒退回蛮荒季，千万年来进化出的理智，也成了摆设。 他边吻她，边在她耳边问：“感觉到了吗？” “感觉到什么。” 苏靥星含混。 泽泽里，他唇带着湿|濡，抬眸，那双时常带着凉薄笑意的眼睛却带着利：“当时许宁安要带走你，我就恨不得这样。” “最好把他挫骨扬灰，当然，你…”他轻轻抚摸她脸，带着笑，“你，我也恨不得…” 他没说话，只是又来吻她。 “看过洛菲所斯的画吗，那男人敞着他的胸膛，将女人塞进去。” “我最恨时，就想这样。” 他说这话时，还带着平时那闲散舒意的笑。 苏靥星惊讶，她抬头看了会他，说不出“你疯了”这三个字。 只因刚才，她的情绪就是这样。 也不知是他的情绪传递过来，令她近疯，还是她自己也想这样。 人与人的情感，当真能浓到这样吗。 可这时，陆野却突然用食指扣了下她额头，一副刚才只是说笑的模样：“你不会真信了吧？” 苏靥星眨眨眼睛，一副还没回过神的模样：“啊？” “我要去，某人恐怕要倒醋海里了。” 陆野笑，似感觉好笑，肩枕在她颈。 苏靥星被他的短发蹭得痒，要躲。 “走开，痒。” 她说。 他偏拿头发来蹭她，笑得眼里荡漾着的都是笑意。 苏靥星拿他没办法，干脆靠他胸膛，把玩着他胸口扣子：“是啊。” 她说：“你要与她靠近，我啊…” 她仰头：“是会伤心的。” 陆野眸光落她脸上。 女孩娇美容颜上，全是诚挚坦荡。 他仿佛又见当年那任性少女，坦荡到他面前：“陆野，我喜欢你。” “最喜欢最喜欢你。” “做我男朋友吧。” 他轻轻说了句“好”。 苏靥星没听清，歪着脑袋：“嗳？” 却只得了个狂风暴雨的吻。 这吻实在太深，她半点没有准备，喉咙都觉痛，揪着他毛衣领，指尖都痛了。 她推也推不开，捶也捶不开，只觉他握着她的双肩，几乎要嵌入她肉里。 每当这时，她便觉，他当真爱她。 深深深深爱她。 也深深深深恨她。 仿佛这五年时光的爱恨，都全部融在他控着她的臂膀里，融在他起伏的胸膛里，也融在这吻里，令她动弹不得，只能承受。 苏靥星含混间，仿佛听见他骂了声什么，凑过去问，隐约只听见一句“什么时候录完”。 抬头，又被淹没在他吻里。 … 慕黎神思不属地走在别墅的小道上。 陆野丢下一句纸条、消失在客厅后，主持人就陪了她做了会小游戏，之后，又有其他嘉宾陆陆续续下来，和她聊天。 但她却没什么聊兴，与其他人告了声别后，就推说在附近走走，到了别墅附近。 她不愿意去明亮的地方。 这里也并不让她感觉有归属，都是陌生人的地方，令她感觉不适。 她望着头顶的月亮。 近圆月，月团圆，人团圆。 可陆野不在。 她怎么也不团圆。 越走，越靠近小树林。 慕黎似听到黑暗里传来一阵奇怪的声响，似高兴又似泣诉，实在令人摸不准对方情绪。 带着份好奇，慕黎悄悄走近，拨开那遮蔽的树叶，之后，却是一愣。 她从未期许会见过这一幕。 在她印象里，从来冷淡懒散的陆野，竟然会压着一个女人在树干亲吻。 她被笼在他黑色大衣宽大的阴影里，他深深低下头去，握着她肩的双手，指骨竟因用力凸起，仿佛带着十二万分的欲。 那是她从未见过的陆野。 他吻着人时… 似乎察觉到有人来，方才还吻着人的男人突然抬眉。 微光落到他凌厉脸庞，眼神幽魅。 慕黎心怦怦跳，忙背过身去。 她敢肯定，刚才陆野肯定看见她了！ 方才那一瞬间的对视，令她战栗，令她… 她忍不住侧过身去，他却又重新低下头去，吻那怀中的女人。 当真。 当真… 慕黎捂着心口，心想，他对心爱的人，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这样。 那样的。 那样的… 令人想要。 想要啊。 那原只卷起静静涟漪的新湖，仿佛突然蛮卷狂杀，丛生出魔一样的欲望。每一丝欲望，都喊着：想要。她想要。 * 苏靥星蹑手蹑脚地回了别墅。 回去时，她还认真理了理头发，理头发时，问陆野：“怎么样。” 这臭男人什么都不帮忙，还一个劲儿笑。 最后还是她发怒，才纡尊降贵地替她将不知什么时候落在她发顶的一片树叶摘下来，又替她将扣子扣好，才道：“去吧。” 苏靥星才懒得理他。 看这人一副还要晒会月亮的模样，便摆摆手走了。 回客厅时，还撞见了慕黎。 慕黎端坐在沙发前，一副娴静舒雅的模样，见她来，便低下头去，一副没见过她的模样。 苏靥星也就没假模假式地问候对方。 上了二楼，就见林垚靠在自己房门前，两只大行李箱和她也一起靠在自己门前，一人两箱就跟门神一样。 “哟，苏老师，”林垚带着点阴阳怪气，“这一回来，就和某位老师一起失踪了啊。” 苏靥星也不生气，眉眼弯弯：“你去那位老师面前说说？” 林垚立刻就怂了。 她咳了声，将手里东西递给她：“喏，节目组发的，你手机。” “一小时使用时间哈。” 说着，便像后面有狗追一样跑了。 苏靥星：…… 她心想，陆野也没对三土做什么啊。 这人怎么就那么怕。 之后，就拿着手机，拖着两行李箱进去。 到了房间，也不急着理，只拿出手机，给外公覃小越程沫他们报平安，报完一圈平安，想了想，又给苏黎和沈妍各发了条信息。 星星：[我到啦！] 苏黎回了：[看到了。] 回完，还发了张图片过来。 居然是一张她的油画。 她第一次录这节目时，穿着粉色oversize西装的照片，她矗立在森森绿意下，旁边三个行李箱和一只吉他，歪七扭八地在那。 油画上，扎着丸子头的姑娘眉眼纯稚，天质自然。 连苏靥星都快要爱上照片中的自己。 苏黎还配文：[星星，爸爸画的怎么样？] 苏靥星立刻就回过去：[超美。一只大拇指.jpg。] 苏黎：[爸爸拿去参展，可以吗？] 星星：[准了。] 苏黎之后就没回过来。 苏靥星则拿着那张放大的照片，看来看去，之后，就发给陆野。 正美着，手机又震了震。 苏靥星点开，居然是沈妍。 她居然回了她之前那条[我到了]。 很简短的四个字。 一个标点。 沈妍：[好好拍摄。] 苏靥星却高兴地在床上打了个滚。 这是这五年来，沈妍第一次回她，还是关于她最不赞成的娱乐圈，而且她居然说：好好拍摄。 “好好拍摄。” 苏靥星重复着这句，咯咯笑，在床上将自己卷成了个麻花，边卷还边想。 最近怎么了。 好像所有的幸运、幸福都砸到了她脑袋上。 好开心好开心啊。 正想着，手机又震。 这回是陆野的。 苏公主：[哟，这是谁家可爱的公主？] 苏靥星微微笑了起来。 她笑着回：[苏家的。] 苏公主：[咦，不是陆家的么？] 星星：[苏家的。] 苏公主：[行吧，我入赘也可以。] 星星：[呸！不要脸！谁要你入赘了！] 说着，那边却不动了。 良久，回了条消息过来。 就一张图。 苏靥星点开。 发觉，那竟然是一双手，极其美极其美的一双手。 指骨修长，白皙分明，如艺术品一般。 而这样一双如艺术品的手，此时却黏黏糊糊，仿佛… 苏靥星捂住脸。 过了很久，再看。 那脸红劲儿又泛上来，怎么都褪不下去。 那边却懒懒散散：[想我家公主想的。] 他问：[什么时候录完。] 又说：[公主，该改名了。] 那句“公主”，却是发的语音。 苏靥星反复点开，又反复点开。 陆野的声音便一遍遍响起来。 “公主。” “公主。” “公主。” …… 他当真是好听，仿佛自胸膛发出，带着笑，带着宠溺，落到耳朵里，好像能令耳朵怀孕。 苏靥星一遍遍地听，心想，要她粉丝知道她家正主居然是个花痴，恐怕会都跑光了。 想着，默默将微信名改回去。 改成：【陆大爷。】 改时还在想，以前明明是她叫【苏公主】啊，为什么陆野改成了她名字，他改名字那时是在想什么呢。 又带了丝埋怨地想，他改成这样，害她现在只能改【陆大爷】了。 毕竟。 苏公主和陆大爷才是一对嘛。 苏靥星对着改完的名字，嘴角露出个得意的笑，还将两腿朝着空中踢了踢。 踢完，似怕旁人看见，连忙收起，并腿作出个端庄淑女的模样来。 告白 第二天。 节目组似乎因为前一晚的minidate失误, 而决定搞个大动作，在第二天中午，在所有人吃完午餐后, 就催着所有人去换衣服。 “什么？要换衣服？”岑春拉拉自己的衣服，“我这衣服不妥么？” “我觉得挺好啊。” 白底灰花薄呢夹克，型漂亮, 配着一色灰工装裤，和牛皮厚底靴，站出去, 正正好一个型男。 主持人小新却一个劲儿道：“不行，不行, 不够正式。” 他昂着那细长的脖子和小脑袋：“大家都上去, 记得都换自己最正式的衣服啊，男士西服, 女士礼服……” “难道是要去参加颁奖典礼？” 岑春嘀咕着, 不怎么耐烦地扯着头发，而后上了楼去。 苏靥星也上了楼去。 她是没想那么多。 转过楼梯转角时，看见陆野双手插兜, 也迈着慢悠悠的步伐跟过来。大约是没睡好, 眼皮还有些惺忪, 眼尾发红。 面前便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这人昨晚发来的那张照片, 不由瞪他，可这人面皮大约是城墙生的，丝毫未有察觉的模样，还摸了摸头顶犯倔冒起的头发… 那艺术品一般的手被楼梯顶道上的灯照得玉质一般。 指骨漂亮，有力修长。 于是，苏靥星又不自觉脸红, 这般红来红去，这人还似乎奇怪，看她一眼。 苏靥星：…… 算了。 她转过头去。 手却被碰了碰。 苏靥星下意识回头，却见身后压根没人，前面人正絮絮说着话，也无人在意他们。 趁无人注意处，陆野蜷缩起指尖，将她轻握。 极短的一瞬，像掠过湖面，轻轻一点。 苏靥星心却一跳，再要回握，这人的指尖却像雨滴一样收回，消失。 一切的一切，都在暗处。 苏靥星心似摇摆的芦苇，被旁边这由坏男孩长成的坏男人，勾得一跳一晃。 两人在走廊分界处分开。 眸光也若有似无，一触即分。 苏靥星回到房里，还能想起方才那一瞬间心的怦怦跳，之后，便沉静坐在柜门前，也不挑衣服，只一颗心七想八想。 昨晚，交还完手机后，陆野又提来温好的牛奶。 还替她将两大行李箱都理好。 走时也不知什么时候… 苏靥星坐了会，便起身。 对着柜子，将陆野替她一件件帮她选好的衣裙过滤，这时，又难免会想，这人衣服从浅到深，从长到短，从裙子到外套，一件件一条条理得服服帖帖，也不知这五年有无帮其他人理过。 可转念想，当是不可能。 他一向说一是一，说二是二，说没有旁人，便没有旁人。 只想起这哪怕根本都没存在过的旁人，苏靥星也觉得仿佛是置身酸海醋天，难受得想要作一作他。 这么思来想去，一边又细细搭配、精细化妆，配好配饰。 最后，出门前，在镜子前照了照。 Valentino的一条古董裙，是沈妍让她带来的，属她衣橱里最贵的一条复古裙，外面的拍卖价，早已绝版。 一水的森林绿，整条裙子剪裁极为简单，V字开领，裹身，丝绸质感，走动间缎面与身体曲线几融为一体，高级的性感。 而苏靥星还在外，披了件长的黑色大衣。 只露一截细细脚踝，皮肤白得几抓人眼球，裸钻单鞋，配大耳环，发髻挽起，与黑色复古网帽，落下斜斜一截，更显得眼睛淌蜜，红唇妩媚。 苏靥星还在眼下点了颗痣。 于是，那点蜜也成了流动的妩媚，猫儿似的横波。 她眨眨眼睛，对着镜中女子一笑。 既有人要古典、要雅致，那她就尽情…妩媚吧。 苏靥星想着，提起黑色碎钻手拎包，出了房门。 才一出房门，就碰上林垚。 林垚换了件裸色长裙，配灰色皮草，一副贵妇人打扮，只是见到她，却大张眼睛，捂着嘴一副呆头呆脑的模样。 苏靥星忍不住朝她一笑：“怎么？不好看？” 她张开手臂，任对方打量。 林垚忍不住拍手，上下点头：“好看，好看。” 只是她一双眼似不知往哪儿看，落在她雪白胸口，只觉横波万里，着实迷人，又看她眼睛，指尖，甚至那细细脚踝，都觉面前女子今日不止甜，还有着要蜇死人的风情。 “走了。” 于是，在苏靥星一喊时，林垚便忘了她身后双手环胸的江导，屁颠颠地跟上了。 江导眸光落到苏靥星那露在黑色大衣外的一截肌肤，心想，那场戏但凡这位活色生香的美人肯脱，那必能去戛纳一场… 可想起那护食的狗儿，也只能咬牙恨叹，到底只能想一想了。 * 苏靥星下楼时，发觉大部分人都到了。 连慕黎也打扮好了。 今天，她穿了轻盈的纱，公主裙的打扮，外面披着的。也是白色皮草，白色蕾丝长袖套在手臂，发上一顶碎钻王冠，亭亭玉立在那，当真像位典雅公主。 两人目光一触，又互相移开。 苏靥星这回倒觉得，这位没那么讨厌了。 总归不像秦露荔，明明是来争来抢的，却偏偏要摆一副为你好的朋友模样；这样冷冷淡淡，倒是挺好。 岑春、顾皎等人都换了。 男士倒是没什么花样，里面西服，外面大衣。 只岑春的西服要轻狂些，纯白色，外面大衣也是轻盈的白；温嘉和江霂一灰一黑西装，外面大衣也是黑色，乍一眼看去，除了一个壮实些，一个瘦弱些，区别不大。 女孩子的花样便多些。 不过顾皎还是走得御姐人设，倒未穿长裙，还是阔西裤，白衬衫，外面一件藏宝蓝大衣，头发背梳，乍一眼风格十分强烈。 只陆野还没来。 苏靥星足尖轻轻点地面，略有些不耐。 正想着，外面的门被推开，一个人沐着初冬的霜露进来，头发背梳，完全露出凌厉的眉眼。 五官如画，眉眼深深。 他手搭在门上，只抬头往里看了一眼，廓形黑色大衣，裹出高瘦身量，里面是铁灰银西装，只一条银灰纹领带，明明是极低调的沉色，却在他琉璃色眼珠轻轻扫来时，有种华丽的矜贵。 令人一时间竟分辨不出，到底是衣衬人，还是人衬你。 屋内静了静。 来人声音才响起：“不走？” 呵的气也是白的，落在他眉眼。 苏靥星笑起，带着点调皮的得意。 眼前这个人啊，是她的。 “走啊。” 她说。 “走吧。” 他说了句略略废话，便张着门，一副绅士做派的模样，等着那雄赳赳气昂昂的妩媚女孩过去。 两人的大衣错落，又分开。 而后，他便跟了上去—— 只那绅士风度，也未完全尽到位。 江霂摇头笑了笑，一拍又傻在那的憨仔姑娘：“还不走？” 林垚“哦”“哦”了两声，才想起：“走。” 慕黎提着珍珠，眉眼看向透明窗外那走得分外近的两人。 冬风啊。 那样飒冷。 她低垂眉，一只提着小提琴箱的手避开要替她提箱的工作人员，往前走了。 * 苏靥星这回坐了节目组安排的车厢车。 加长型林肯，这次像一次性运小猪仔一样，将一帮嘉宾们往外运。 嘉宾们个个衣冠楚楚，仿佛要参加名流贵胄的酒会似的打扮，只挺直了背脊，坐在那沙发的皮软座上，丝毫不敢松懈，生怕折了身后的礼服。 “到底要去哪儿呀。” 林垚忍不住问。 那细脖子、细脑袋的主持人小新却偏偏嘴巴跟拉链了一样，什么都不透露，只拉着一群嘉宾东扯西扯，做游戏。 苏靥星手支在下巴上，一会看一眼旁边的陆野。 他人实在高，两条腿支在座位上委委屈屈，只也不说话，一双桃花眼弯弯，时不时落到苏靥星眼间。 两人便似将分又未分开的蝴蝶，时不时看一眼彼此，又时不时分开。 加长林肯开了足足有一个多小时，才到目的地。 地方很安静，连交谈都压着，苏靥星下车时还不大习惯—— 明星嘛，总习惯了到哪儿都惊叹一片，热热闹闹。 此时这地方的人，却个个都穿着正式，见他们一帮人来，也不见兴奋模样，只多瞥了两眼。 有一头发花白的老人过来，带着点微笑，将他们引入一个音乐厅。 苏靥星进去，才知，节目组是要给慕黎举办一场个人独奏会。 她抬头，望着那上面的横幅，以及旁边立牌上，慕黎握着小提琴，披发端云的秀美照片，什么都没说，只径直找了个视野极佳的好位置。 林垚走到她身边：“星星，你不生气么？” 苏靥星挑眉。 她眉目漂亮，尤其是那双眼睛，此时清澈得像一汪泉，令看到的人都不禁自惭形秽。 她问：“为什么要生气？” “节目组……” 可没安排你音乐会啊。 林垚为苏靥星不公，苏靥星却只是眉眼弯弯：“慕小姐可是柏林爱乐的首席提琴手，既然有幸现场瞻仰，当然要好好听咯。” 她一副天生该如此的模样，半点不见勉强，表情纯然。 林垚这才所觉，自己是一腔污浊，才如此想了眼前人。 这人拥有一颗纯然的音乐心。 哪怕对着情敌，也能安静下来，认真听一场对方的音乐会。 一道身影往她旁边，林垚下意识让过，就见那全场最英俊的男人理所当然地坐苏靥星旁边，两手搭膝，大衣疏疏。 也一副认真模样，端得是好风度。 这时，音乐会灯光“啪的”暗下去，只留舞台上那一束莹白灯光。 林垚忙找了个地方落座，目光随着那站起的慕黎—— 慕黎握着小提琴，往那舞台正中央而去。 于是，所有人坐在那，安安静静地听了一场音乐会。 安然，纯净。 慕黎的小提琴音不愧是爱乐首席，曲折，悠扬，又仿佛带着无尽渴望的生命力，落到人耳里，是一场极致的享受。 尤其她脱了外套，一袭纯白公主裙在那，晶莹指尖在琴弦间不断跳动，眼睛直直落向舞台暗处某个地方—— 她眼睛始终未移开，那琴弦在她指尖，如一曲心之衷曲。 如泣如诉，如幽如怨。 苏靥星坐在那，只觉自己仿佛也被她眼睛所指、所看，半点动弹不得。这样厚重的情丝，这样真挚的爱意，如醇、如酒，似蜜、似糖，这样得动人。 她看着舞台中央的女孩，以及最后一曲弹完，女孩眼睑流下的一滴泪，心想：果真很美。 连她都忍不住动容，陆野…那个直面这样爱意的人，又该如何呢。 黑暗中，苏靥星看向陆野。 他似察觉到她视线，转过头，苏靥星能感觉，他眼睛轻盈落在她脸。 似感觉诧异，他突然伸手。 苏靥星只感觉脸颊一凉，他手已拂过，带着点笑的意味，声音也轻：“怎么哭了？” 苏靥星这才发觉眼前迷糊。 她眨眨眼，极力眨去眼底泪，抹脸，倔强道：“才没有。” 他才一笑，也不见反驳，一只手却伸过来。 借着黑暗，他十指扣入她指尖：“你啊…” 那一声叹，苏靥星也不知他是何意，却又仿佛从中品出无限爱怜。 “我怎么了。” 她嘟囔。 他也未说什么。 这时，舞台中央那如古典公主的女孩站起，莹白色光落到她晶莹眼睛，另一束光亮起，似乎在追寻暗处的人。 而后，直接落到苏靥星旁的陆野身上。 男人被光扫到，落落拓拓坐那，长腿交叠，双手搭膝，半点不见波澜。只一双眼因光扫来微微眯起，看向舞台。 舞台上女孩手握话筒，喊：“陆野。” 她清瘦的身体瑟瑟发抖，带着惹人怜的意味，“最后这首《爱的礼赞》，献你。” 座位上的男人仰头，眼睛与对方对视，只带了一丝笑的意味，他说：“多谢。”语声带着克制的礼貌。 女孩说完这句，便似用尽全身力气，软软倒下。 舞台光恰好到处地暗下。 将一切遮住。 座位上的灯却依次亮了起来。 林垚张了张嘴，下意识看向旁边，却只见到苏靥星一张平静的脸，莹润的光落到她脸庞，将她眼睛的粼粼微波照得动人，仿佛也被这一场盛大告白感动的模样。 而她旁边坐着的那男人，却眼睛澈冷，有种置身事外的平静，仿佛这世间一切，都无从撼动他。 林垚茫然心想： 这到底怎么回事？ 没被告白的人被感动，而被告白的人，却仿佛钢筋铁泥一般，半分不见动容。 可… 那乐，那曲，即便是她这外行人，也觉得真挚深情到了极点啊。 远处的直播镜头，忠实地记录着这一切。 也一同目睹这一场盛大的告白。 回旋镖 对节目组的安排, 苏靥星什么都没说。 她只是坐在那，安安静静地看完了这一场“告白”—— 《爱的礼赞》，不就是告白？ 只可惜, 被告白的人不如何识相，只淡淡说了句“谢谢”。 不过，作为苏靥星自己, 总还是高兴的。 到底是自己男朋友嘛。 若对别的女人怜惜，那才是万万该死。 于是，在路上, 重新登上节目组安排的加长林肯时，苏靥星便忍不住睨旁边的陆野： “你很得意哦？” 说起这话时, 苏靥星自己也知道, 那模样必定是不大好看的。 酸不拉几，黏黏糊糊, 让外面的人知道, 恐怕还要说不大洒脱，十分做作。 但苏靥星不介意。 这世上爱给人盖帽子的太多了，她要是一一对应, 才恐怕要气死。 陆野就坐她旁边。 奢华的车内沙发, 他大衣阔朗, 姿态疏懒, 闻言也只是一笑，眸光似笑非笑瞥过她，苏靥星骂了句“干嘛”，他便弯起那薄薄的唇，仿佛她这凶态也十分可爱似的，摸摸她脑袋, 还将手中手机给她看，嘴里说起昨晚上苏公主不肯吃饭、孙明明十分头疼之事。 于是，本打算兴师问罪、大作特作一番的苏靥星立马就被吸引了注意，低头去看他手机。 微信屏幕。 屏幕上正连着视频，视频另一端孙明明的脸只露了半边，最惹人注意的，是他胸口抱着的白毛小狗。 白毛卷曲，乌溜溜一双黑眼珠一次不错地盯着他们，似乎是感觉新奇，还朝他们“汪汪”了两声。 苏靥星立马就笑起来。 她一笑就春花烂漫，那两片菱瓣似的唇儿翘着，连蜜似的眼睛也弯起，月牙儿一般，对着那屏幕也“汪汪”两声。 谁知陆野又一阵笑，声音压很低：“你属狗呢。” 苏靥星就瞪他，这一瞪当真是含嗔带痴，万种风情，旁边这人便突然低头，苏靥星只感觉一阵清新的须后水味，陆野那脸就贴了自己，极近的一双眼，睫毛那样长，还带笑，仿佛带着电似的。 她一阵恍惚，只觉脸颊像被蝴蝶轻轻蛰过，陆野又带着笑离开。 “喂。” 很短又很恍惚的一瞬。 连窗外的阳光都很刺眼，苏靥星没忍住，笑出了一排牙齿，下意识往后面看，摄像大哥捂住了镜头，朝他们憨憨一笑。 庆幸的是，前面的人聊天的聊天，做游戏的做游戏，没人在意他们——唯独隔了一条过道的慕黎掠过来一眼，脸带着苍白。 按照苏靥星原本的做派，这时必定要给出一个得意洋洋的眼神，好表示对敌人不输人也不输阵的态度；可方才才听过人家那样情真意切的一场琴，便也不好意思太过咄咄，就只好收敛起笑。 只是这收敛也收敛得不彻底。 欢喜仿佛自己就会从眼睛、嘴角跑出来，在她和陆野对视，或偷偷在旁人看不到的角落、触一触手的每个瞬间，偷偷地、不受控制地跑出来。 唉。 好烦恼。 她矫情地想，这回复合，为什么她突然好像变成了没脑子的小学鸡。 可是。 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他啊。 苏靥星看看陆野，他正支着下颔，懒洋洋也看她，弯着的眼睛也不知在想什么，只全是笑意。 她就又也忍不住笑。 前面林垚偶然回头，恰看到这一笑，没忍住肘击了下旁边打瞌睡的江霂。 “江霂，江霂，”她忍不住道，“你看那俩…不会偷偷在一块了吧？” 江霂翻了个老大的白眼。 “你说呢？” “我觉得吧，有点像……”林垚又摇摇头，“可他们要在一起了，为什么微博星星姐没回关？” 江霂叹气。 “三土，”他声音难得温和，“你这脑子…” “啊，怎么了？” 林垚歪头。 “要不要考虑去看一看医生？” “……” 她没忍住，用拳头打了对方一下，却在快打到对方时，也忍不住笑出一排牙齿来。 * 之后，节目组并没急着回别墅，而是将所有盛装打扮的嘉宾，安排去了一家高档餐厅。 几人吃了一顿极其舒心的大餐，用餐期间，也没发生什么做游戏、问问题之类煞风景的事，用岑春的话来说，是“崔导良心发现”。 崔导在镜头外骂了声“兔崽子”。 苏靥星始终笑眯眯。 她栗枣色长卷发披散，浓绿长裙依依，整个人坐在那如最夺人眼球的娇艳玫瑰，旁边陆野还在给她剥虾。 期间还与慕黎眼神撞到，当对上对方“你怎么能让他剥虾”的目光时，苏靥星也只灿烂一笑。 只心里还哼一声： 她让男朋友剥虾有什么不对。 难道要学那些痴女，将他供起来吗。 等转头，对上那英俊得无匹的一张脸，又有些心虚。 确实不该让这人下凡。 可… 苏靥星还是吃虾吃得毫无愧疚感。 之后慕黎就没再开口，面上现出疲倦，好似是下午那场独奏会令她精疲力尽，吃得也不算多，只略略几口。 之后，节目组又将所有人如拉小猪似的，一车拉回了别墅。 到别墅时，天已经晚了，将近九点。 工作人员分发手机，苏靥星拿了自己手机，看了陆野一眼，岑春搭着他的肩，不知说了什么，这人的嘴角就勾了起来，带着笑的目光掠过自己。 两人目光微微一触，苏靥星朝他晃晃手机，就提了裙摆往楼上去。 岑春和陆野说得起劲，目光一转，恰好落在那上楼的姑娘身上。 浓绿长裙，露出细白脚踝一截，实在风情。 许是看得久了些，回过神来时就见陆野靠着沙发、眸光好整以暇落自己身上，下意识憨憨一笑：“陆老师，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人皆有之…” 陆野眯起眼睛，岑春心底就像起了毛：“陆哥，陆哥，您别这么看我了行不？老吓人了。” 陆野直起身，岑春下意识就往后一缩，讪讪：“陆老师，咱之前说的，下回我演唱会，您不会不来了吧？” 陆野看着他，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拍拍他肩，而后，双手插兜，慢悠悠上楼去了。 徒留岑春在原地，跟不是，不跟也不是，道：“这算答应了，还是不答应？” 江霂耸耸肩：“我那电影的邀请，他也这样。” “陆老师…”顾皎环胸，“还真是滑不溜手啊。” 几人面面相觑，最后都是一阵笑。 相处这么久了，大约都知道点陆野的性子了。 他啊… 实在随性得很。 答不答应，全看他心情。 * 苏靥星回房直接先冲了个澡。 在外面大半天，早让她感觉疲惫了。 冲完澡，又敷了个面膜，趁敷面膜的间隙，靠沙发上晚手机。 网上消息乱七八糟的。 她看了眼，因慕黎下午那场独奏会是直播的关系，现在倒是出现了许多同情她的。 “叛变党”不少。 苏靥星看得头疼，就将手机丢在一边。 正仰着头靠沙发那休憩，就听门那边传来细微的声响，仿佛是…爪子挠门？ 苏靥星踱步过去，侧着耳朵听了听，间或还能听到两声“汪汪”。 她连忙打开门，就见苏公主仰着小脑袋，乌溜溜地看她。 似是迷糊，不知面前敷着面膜的人是谁，一双黑眼珠子一错不错地盯着她。 过了会，似认出她来，一双耳朵突然下去、变成一对飞机耳，欢快地朝她晃尾巴。 苏靥星被她的尾巴晃得心都快化了。 她弯腰下去，抱起小公主，戳戳她脑袋：“你怎么来了？” “你爸呢？” 苏公主乖巧地扒着她，在她怀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快乐声。 “孙明明把你送来啦？” 似听到熟悉的声音，苏公主抬头望望她，又重新趴她怀里。 苏靥星抱着她玩了会，也不见人来接。 就干脆起身：“算了，带你去找你爸。” 说起找陆野，苏靥星就有些跃跃欲试。 只是走了两步，似想起什么，又回房，将面膜取了，照照镜子，洗了把脸，又涂了一层添气色的淡口红，才满意。 期间小公主一直很乖，安静蹲沙发上，只偶尔抬起小脑袋看一看她—— 那模样，便仿佛这分别五年里，它一直是保持着这姿势等待她似的。 苏靥星过去，它就一跳跳到她怀里。 苏靥星亲了她脑袋一口。 “你怎么这么乖？” 说着，就抱着它小身子出门，顺着走廊往前，还没到过道，就见到了陆野。他似刚洗过澡，一身浅灰家居卫衣，长身玉立，就站门口。 苏靥星刚要开口唤他，就见陆野转身—— 她这才发觉，他身后跟着慕黎。 慕黎也换了身家居服，浅樱色，黑长直，乍一眼看去，倒有点像五年前的自己。 苏靥星嘴里的话顿时就没叫出来，安静地看那两人一前一后下楼，在即将消失在楼梯转角处时，刚才还没发现她的男人突然停住脚步，回过身来，插兜的那手朝她挥了挥：“出去一趟。” 苏靥星下意识“哦”了一声。 这人就唇勾了勾，离开了。 苏靥星嘴角就弯了起来。 心想。 这么多年过去。 她还是长进了一点的。 选择相信他。 之后，就又抱着苏公主回房，只是回房时，忍不住轻轻捏了捏小狗的粉红色尖耳朵：“你哥不是人。” 正抱怨着。 手机却震了震。 刚才说出去的男人发消息过来。 苏公主：[别偷摸着骂我啊。] 苏公主：[我跟你说，我是人。] 苏公主：[你男人。] 苏靥星下意识往门口看，她想。 这人不会在这里装了监控吧？ 这时，手机又震。 苏公主：[没监控。] 苏公主：[我猜的。] 苏靥星：“……” 她酸溜溜地打字：[你不是跟美人出去了，怎么有空发消息？] 那边却不回了。 苏靥星恨得牙痒痒。 * 月色清幽。 慕黎领着陆野，去了别墅外的草坪。 还没拆去的灯带在夜色里，如一闪一闪粼粼的波光，照着人的眼睛。 旁边的男人停住脚步。 面上有种无所谓的冷淡： “好了，这没人。” “你可以说了。” 慕黎放在身侧的拳头攥了起来。 最后一次。 她心说，最后一次。 她仰着头：“也许下午，我表达得还不够清楚，陆野，我…” “很清楚了。” 被她告白的男人突然开口，他似不耐继续听她说下去，声音淡淡，“我相信，我的拒绝，也同样清楚，慕黎。” 慕黎心像被针刺了下。 这人怎么能这样无动于衷？ 像生了一颗铁石做的心。 “为什么不能是我？” 她没忍住，问了出去。 这话一出，这人的眉就皱了起来。 他眉这样好看，眉很浓，眉弓却很深，皱起时越发显得那双眼睛深邃而多情，只可惜，这双多情的眼睛落到她身上，带着点无聊。 大有“你在说什么屁话”的意思。 “行了，没话了吧？没话就散。” 他低头，手指在屏幕上连按了几下，似看到什么有趣的事，刚才对着她的凉全部散了去，眉目舒朗，面色温柔。 慕黎拳攥得更紧了。 她知道，他在看谁的信息，又是在回谁的消息。 只有那人，能令他露出这样的面色。 她不服。 不过，这不服反倒令慕黎笑了起来。 “陆野，你玩过回旋镖吗？回旋镖是那种不管你抛出去多远，只要愿意等，总能等到它回来的东西。恰好，我回旋镖一直玩得很好。我父亲说，好的东西值得等待，越是珍贵难得，就越要有恒心。” 她面色温柔：“陆野，我有这个恒心。我等了你十八年，哪怕再要十八年，我都等得起。” 陆野这回，才看了她一眼。 他嘴角一弯，耸耸肩：“随你。” 这模样便立刻显出少年式格外的坏来。 他收起手机，转身要走。 慕黎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没想到她说了这一通，他还这样。 陆野往外走了两步，在经过长桌时还随手拿了桌上一个苹果，之后，似想到什么，突然转过身来，不大在意的语气。 “哦，对了，慕小姐，你方才问我，为什么不能是你。” 男人站定，那双深邃多情的眼睛像雾一样落到她身上，可慕黎敢肯定，她在他眼里看到了轻蔑。 那轻蔑令她浑身颤抖。 “慕小姐纯粹感动了自己的十八年，抱歉，”他声音略带嘲讽，“我一点都没感觉到。” “所以，为什么要是你。” 他语声轻而凉。 慕黎怔在那，脸色惨白。 等反应过来，这人已经消失在了通明的别墅里。 她心想。 他是多么多么坏啊。 对喜欢自己的人，完全弃如敝屣。 她指甲几乎刺进了肉里。 手机响起。 慕黎看了眼屏幕，木然接起，过了会，说了个“好”字。 “你安排，我配合。” 互换 第二天。 网络舆论就失控了。 起源于一个几百万粉营销号的一条长微博。 题目是：【青梅竹马, or天降女主？】 【青梅竹马，一个很美好的词。 可惜，就像所有爱情里写的那样, 青梅，抵不过天降。 最近，我就在一档恋综里, 看到了青梅抵不过天降的一档实例。 说到这，大家应该都知道我在说谁了吧？ 没错，就是现在热度最高的S公主、L影帝, 以及M小姐。 先承认，我一开始是磕旷野星辰CP的。 毕竟—— 俊男美女, 有什么不好磕的呢？ 可就在昨天, 我心情突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原因只在于，我看了一场极“私人”的个人音乐会。 确切的说, 是一场告白会。 我从没想过, 我这么个毫无音乐细胞的人，会听一场音乐会听到哭。 没错。 M小姐她打动了我。 她用她的小提琴，用她的心音, 打动了我。 十八年,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分量？ M小姐只有二十五岁, 二十五岁的十八年, 相当于占据了她人生的大半个维度。 她用这大半个人生的维度，去爱一个男人。 多么绝望。 多么动人。 多么真挚。 在这个什么都快、什么都转瞬即逝的世界，M小姐的十八年，多么珍贵？ 于是，我愿意为这一点珍贵，付出自己的一些时间, 写这么一篇文章。 从今往后，我永远是M小姐你的支持者。 请尽情勇敢去爱，真挚去爱。 我永不脱粉。 ——毕竟，我实在觉得，我们这个浮躁的世界，需要一点真挚、需要一点长久，需要一点永恒，才能也变得珍贵。 PS： 另外，L先生，请睁开你的狗眼看看。 这样珍贵、不会随着时间而流逝的感情，这样可爱温柔的M小姐，难道不值得你回首、不值得你看一看？ 言尽于此。 我还是希望，能有一次，看到青梅能胜过天降的现实实例的。】 这篇长微博，文才并茂，结合实际，利用[青梅]和[天降]的热词，加上苏靥星陆野本人的热度，一下子出了圈。 在整个网络上引起了一场大的讨论。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在每个人心里，这都是一份令人憧憬、极其美好的感情。 而这样一份感情，其他任何感情在它面前，一下子就被衬托得轻浮而肤浅。 连原来深信不疑的旷野星辰CP内部都有一部粉产生了动摇。 [怎么说呢，有点…复杂。] [突然讨厌不起这个M小姐。] [她突然能喜欢一个人喜欢十八年，牛逼。说起来，我幼儿园还同时喜欢好几个呢。] [楼上别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啊，你想想，你幼儿园要是碰到陆哥，你能不喜欢他吗？] [……呃，必须喜欢。] [喜欢+1。] [陆哥的颜值统一宇宙，你要是碰到这样的男人，以后还能喜欢别人？] [这倒是。] [这倒是。] [可我还是讨厌不起来她啊。] [人家也没做什么，恋综本来大家就都有机会。] [现在只希望，陆哥能坚定点…星妹啊，你再不回关，恐怕就要失去我了。] 连CP粉内部都开始动摇，更别提那些路人们了。 他们本就有学历滤镜，慕黎毕业于茱莉亚音乐学院，又在柏林爱乐担任首席小提琴手，长得温婉秀丽，就如同画里走出来的古代仕女—— 何况这“仕女”还拥有现代人极少拥有的忠贞。 他们怎么讨厌得起来呢？ 他们非但不讨厌，反而十分怜爱。 [脱粉星妹一分钟。] 更有仿佛在她身上，看到了怎么都不被男神垂怜的自己，打出了旗号：[牧野CP，横扫一切牛鬼蛇神！] 这下，就如同捅了马蜂窝了。 苏靥星粉战斗力极强，加上一部分旷野星辰CP粉的坚定支持者，一下子跟对方撕起来了。 [你说谁牛鬼蛇神？] [谁对号入座，就说谁咯。] [看个恋综，倒是把你们看出优越感来了，这位牛逼的小提琴首席，既然这么爱，早干嘛去了？] [青梅竹马的话…一般，也提不起勇气开口吧？因为害怕破坏目前的关系。] [对，我喜欢我最好的朋友，所以，每次在开口时总再三犹豫，如果失败了呢？那连好朋友都做不成了。] [55听着就好难过。] [对啊，他们还用着一样的手拎包，想象下，你和他的包是你们一起买的，但他揽着的人，却不是自己。好悲情。] 底下，为慕黎怜爱的人越来越多。 不过也有嘲讽的。 尤其是从一开始就追着恋综，将陆野和苏靥星相处细节拿着放大镜反复抠、几乎走火入魔的CP粉跳出来。 [呵呵，她说青梅竹马就青梅竹马了？] …… [我还说我从小暗恋我隔壁家哥哥二十几年了，隔壁哥哥就能甩了他校花女朋友，跟我结婚吗。] 覃越坐在电脑前，手指在键盘上运指如飞。 当好不容易发出一句，又跟一个傻|逼激情对麦完，才转了转手腕。 连发一百多条消息，饶是他一个精神小伙，手也有点受不了。 不仅手受不了。 心脏也受不了。 瞧瞧网上那群傻|逼怎么说的，什么叫[青梅抵不过天降]，还说他姐不如那姓慕的。 哪点不如那姓慕的？ 是长得没她磕碜呢，还是琴弹得没她好？ 他姐可是拿过肖邦国际大赛金奖的，只是他姐不爱晒。 想着改天要去他姐家，把那奖杯拍一拍，覃越放在手边的手机响了。 他想也没想地接起，“嗯嗯”两声，一双桀骜的眉皱着：“买啊！当老子出不起钱还是咋的？喷他丫的！” “对方买？那你也继续啊，别管多少钱，对，喷到她爹妈都不认，跟老子比有钱，干他丫的……” 挂了电话，看屏幕上刚刚那条评论没发出去，覃越没忍住砸了下鼠标，骂了声“操”。 网上又开始踩她姐，说那姓慕的情深，喜欢多少年了，说他姐和陆野才恋综那么一小会，不值钱。 还说什么青梅竹马才是王炸。 王炸个屁王炸。 他可问过陆哥了，人就幼儿园同班过，连屁都不是。 覃越看着不断刷出来的所谓“理中客”信息，只觉心肝肺都气得疼。 有心给她姐和未来姐夫打电话，却想起现在正是白天，他们还在录节目呢，就干脆收了手机。 坐那时突然想起什么，起身，往楼下跑，边跑边喊：“妈，我以前东西你帮我放哪儿了？” “什么东西？” “我以前换下来的手机。” “地下室里。” 坐客厅里看电视剧的覃越他妈一抬头，就看见自家那毛躁儿子在楼梯口冒了个头，又冒冒失失地往地下室去。 等过了好一会，带了一身尘往上去，白色外套都成了灰色。 她忍不住骂：“小兔崽子，衣服敢情不要你洗啊。” “又不是你洗，”覃越蹭蹭蹭往楼上，头也不回，“都阿姨洗！” 覃越他妈又骂了句“兔崽子”，这时，覃越已经上楼了，手里还拿着个五年前的手机。 好不容易找到适配的插口，这么一插上电，当看到屏幕上冒出的充电提示，覃越才忍不住松了口气。 总算，还能用。 他心心翼翼地开机，等“叮叮咚咚”的开机乐响过，才点开屏幕上的相簿。 很快，就翻到他想要的一张照片。 照片上，郁郁葱葱的一株绿桑树前，站着一对穿着高中校服的少年男女，少女娇娇悄悄地站那少年旁，少年剪着寸头，看着屏幕，眉目桀骜。 多嫩的姐姐姐夫啊。 覃越看着照片，心想，这照片还是当初他迫于他姐淫威给拍的。 现在，正好让那些不长眼的看看。 他姐和陆哥，怎么也是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校服走到婚纱！ 时间也很长的。 没多久，覃越就将照片传了上去。 配文： 【各位妖魔鬼怪。 看看清楚。 我陆哥的前女友就是苏靥星，苏靥星的前男友就是我陆哥，看到没？ 别什么阿猫阿狗，都敢给老子来配对。】 这张照片一出，舆论哗然。 [卧槽卧槽卧槽！我看到了什么？！] [陆野和苏靥星谈过？] [仔细看了下照片上时间，六年前…也就是说，苏靥星和陆野六年前就谈了？] [那《朱楼杀》算什么？啊，通了通了，难怪，那时候互相取关，互相黑脸，这明明是分手综合症啊！] 有人甚至开始挖起之前的分析贴，在底下膜拜楼主。 [惊现神贴！] [楼主，你是不是住在人家床底下？居然分析得都对！他们真的谈过，分手了！目测，是在恋综上重新复合！] [卧槽，这一瞬间，我天灵盖都快爽翻了，刚才被那帮傻|逼摁在地上摩擦，怎么说都说不过。] [明明是年少情深，再见难忘，却被某个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人踩…] [对啊，就是笑死。] [什么等待十八年，人家早谈过了，你一个好朋友默默守候在旁边…啧啧，好浓的茶味哦。] …… 这一张照片，几乎将之前说苏靥星感情“轻”的人脸都打肿了。 感情就是件这么奇怪的事。 角色互换，也只是一瞬。 前一刻，慕黎还是痴诚的麦田守望者。 后一刻，她就突然成了男朋友旁边虎视眈眈的“绿茶婊朋友”。 小偷 不过, 也不是没有提出质疑的。 [照片不会是P的吧？] 点赞数还挺多。 覃越很快就看到了被顶上来的这一条。 你才P的。 你全家都P的。 他心里骂着，却还是拿着手机，对着自己拍了张照。 配文： 【我, 苏靥星表弟。 亲自拍的。】 照片里的青年，唇红齿白，一脸乖巧地坐在一间颇具暴发户气质的房间里, 房内各种游戏外设，造成极大的光污染；旁边还有一排透明的手办柜，各种游戏手办整整齐齐地列着, 极具中二气息。 无数手办迷涌了过来，扒他的手办柜看。 [卧槽, 好多手办！] [他居然有这个, 限量版，国内压根买不到。] [这有什么, 还有绝版的…] 手办迷们才不管这个弟弟发了什么, 他们只在乎他柜子内的小可爱，一个个纷纷叫[大神]，还问[大神要不要卖]。 还有苏靥星的粉丝也涌来。 他们是来看弟弟的。 [这脸型和下巴真有点像。] [好奶哦, 像二哈。] [小表弟好, 小表弟有女朋友吗。] 覃越额头青筋直跳地删除了许多一上来就调戏他的话, 边删还边想：为什么他姐的粉丝, 个个都那么像女流氓。 没多久，客厅那传来声音： “覃小越！你给我删了！” “你都在网上发的什么？！” 覃小越他那总捧着电视乐呵呵看的妈，在楼下爆发出一阵河东狮吼。 他抱头鼠窜，却还是被他那“蹭蹭蹭”上楼、老当益壮的老妈，给拎着耳朵，删了帖子和照片。 连苏靥星那张也删了。 删完, 还对着他训：“你有没有脑子？照片发上去的时候，能不能先问问你星星姐，可不可以发？万一有什么事呢？娱乐圈那摊子事，你懂么？不懂瞎掺合什么？专业的事，要交给专业的人去干！你爸以前没教过你？” 覃小越委委屈屈：“这不是没什么事么。” “什么没什么事，你怎么知道人家没有后手？还有，你发你姐照片就算了，你怎么把自己也发了？你当你自己有你星星姐那么好看？也不寒碜、发网上去丢咱们家人。” 覃小越不服：“她们都说我好看，要做我女朋友呢。” 他看看他妈那五大三粗的膀子，又补充了句：“幸好我像爷爷，隔代遗传，要遗传的你和爸……” 在他妈要打过来时，覃小越跳着跑了，边跑还边道：“妈，你别不服气！我这是是给咱家长脸呢！” “你这兔崽子，你给我回来！” 覃小越朝后做了个鬼脸，哼着歌，他决定出门，去找他姐经纪人。 * 刘姐这几天都在寰宇加班，准备着应付“恋综最后收尾时、和陆野在一起”可能会引发的飓风。 谁知这波飓风还没来，慕黎引起的就先来了。 虽说早有准备，可当网络气势汹汹来袭时，刘姐还是想叹气。 娱乐、娱乐，就是个圈。 上一秒，你还在天上。 下一秒，你就能被踩进地里。 梦想与金钱，都在这华丽的大缸里搅，怎么能不精彩纷呈、波澜起伏呢？ 正想出手，刘姐就发现，有人先出手了。 不单是寰宇内部养的一群营销号，还有另外的人在买水军，暗暗帮助他们这一方。 原以为是孙明那边的，可这水军推的方向乱七八糟、横冲直撞，实在不像孙明那边的手笔。 后来，自家艺人的小表弟还跳了出来—— 还有那样一张照片。 陆野和苏靥星。 刘姐就知道，是谁在出手了。 必定是这可爱的小表弟。 对着这照片，刘姐还认真地欣赏了会。 她都不知道，自家艺人和陆野还有这样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少女，多甜蜜。 脸上还带着婴儿肥。 照片上的少年，还有丝青涩。 清瘦的身形被裹在那白衬衫里。 两人青涩美好得像一首诗，或一首歌。 那诗或歌的名字叫青春。 多好的新闻素材啊。 甚至能很快地吸一波粉。 没人会讨厌长情的人。 可惜很快，她就觉察出了不对劲—— 覃越那边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很快就删了。 但可惜，虽然他删了，还是有很多人在看到的第一时间下载下来了。 在大多数人沉浸在苏靥星和陆野真谈过的新闻里时，还有一部分人注意到了他们身上的校服。 [这校服…卧槽，凌海一中？我母校啊。] [我兴奋了，难道说陆哥和星妹是我学长学姐？] [没听说啊。] 于是，就有人去翻那几年的高中毕业手册。 一张张照片被po出来。 但却没一张手册上，有他们的名字。 [弱弱地说一句，难道大家都忘了，苏上的是贵族私立，凌云。] [……] [还真忘了。] 评论区一片安静。 [这么说来…照片是假的咯？] [说起来，这个时间不对劲吧，六年前的话…我算了算，陆野和苏靥星已经大学了，怎么还会穿高中制服？] [我就说嘛，如果我们学校有这么出色的学长学姐，怎么可能没人知道？] 众人仿佛下了定锤，再联系上覃越心虚删贴，就越发证明照片是假的事实，甚至有人在线求大佬从技术角度分析，P图的可能性。 还当真有大佬现身。 不过，分析来分析去，最后得出这么个结论：现在技术确实迭代得太强了，P图都P得几乎毫无痕迹。 网友们纷纷@覃越，让他别装死，出来回话。 问他照片是哪里P的，还问他，为什么要做这个，是苏靥星雇他的么，一条几毛，又问两人到底谈没谈。 覃越这时，正开着自己的超跑往寰宇去，并没看到这条。 否则，必定要气死。 刘姐也十分头疼。 网友们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呢。 放到面前的真相，是一定要半信半疑的。 而自己“察觉”的真相，却容易深信不疑。 这照片不放也就罢了，现在被证明假了—— 就很麻烦了。 网友们之前多信任、多喜悦，之后的反噬就会多厉害。 被欺骗，会令他们产生一股愤怒的力量。 这愤怒，会将人吞没。 如果不及时说明—— 但不知内情，刘姐又不能随便处理。 可想到那两人在录节目打不通—— 刘姐于是先给崔导打了个电话。 但那边不知道在干什么，竟然没接通。 直播间也暗着。 刘姐决定直接开车过去。 在开车过去的途中，她还在想。 那俩死小孩到底干什么呢，居然拍一张毫无关系的校服图—— 她哪里知道，这张照片，纯粹是苏靥星为了过把校服瘾，才拉着陆野拍的。 她压根就只打算私人珍藏。 谁知道，就被好心办坏事的蠢小越给出卖了。 …… 但就如刘姐估计的那样，网络世界风起云涌，从不等人。 在她往恋爱小屋去的路上，一封情书，被放了出来。 放的人，不是别人。 正是之前慕黎那场Vlog上出现过的闺蜜，她这回依然没露脸，只发了一张照片，配文： 【看不惯某人撒谎，于是，特意去翻了很久，终于翻到这一封珍贵的情书。 我为这封信取名为：[未曾递出的情书]。 当时黎黎原本是打算在毕业那天送他的，但有一天晚上，她突然来我家，脸色苍白，抱着我就哭，还将这封信给了我，说要出国学琴。 我当时该丢掉的，但想到，这毕竟是闺蜜心意。 遂留下。 此时献上，证明她心性真挚，澄明隽永。】 配图，是一张泛黄的信纸。 信纸上贴着粉色心形贴，十分老的样式，字迹清秀，却涓滴写着心迹。 【陆野： 展信悦。 不知道你是不是还记得我。 我却一直记得你，记得你帮我打跑欺负我的小男孩，记得你要他不许拉我小辫子，还记得你请我吃糖。 那颗糖真的很甜，我记了很久很久。 很俗套的相遇，对吧？ 也许这相遇，和这世上其他任何人没什么不一样，可对我不同，就像是小提琴里的不和谐音，令我终身难忘。 我永远珍藏在心，并因此，一直追随在你身后。 你上什么学，我便拼命去你的学校，努力靠近你哪怕一点儿。 小学。 初中。 高中。 现在，你我终于毕业了。 我也终于敢问出这一句： 陆野，你能不能喜欢我？做我男朋友？】 在信纸后，那闺蜜又补充了句：【我不知道黎黎当时遇见了什么，但我相信，一定是很伤心的事，所以，才让她打算出国。原本，她是打算在国内上学，继续跟在他身后的。】 这一封未递出的信，在苏靥星那校服照被证实是“假”后，几乎条件反射般的引起了一大波人的好感。 毕竟—— 未递出的情书啊。 有多少人的学生时代，没有这么一封永远不曾递出的情书呢。 那暗恋的晦涩情绪，都在这低回的情书里。 他如光，你便如影。 你追寻光，可光却看不到你。 多么绝望、多么可怜可爱的情感。 人是天生同情弱者的。 更何况，还能在这优秀的人身上找到自己的影子。 他们既敬佩她，又怜爱她。 这样的优秀，也得不到所爱人的心。 相反，那另外一个—— 却居然妄图用造假，来分薄这一份沉甸甸的爱、情感。 他们仿佛成慕黎的代言人了。 更有一种舆论，在悄悄发酵开来。 谁也不知道，是怎么生出的。 但等大家知道，几乎都在讨论了。 他们说：【其实，当时陆野和慕黎之间是恋人未满，要不是苏靥星突然插足，恐怕两人早就成功了。】 证据就是苏靥星借着拍《朱楼杀》，从中作梗，令慕黎远走海外，否则，《朱楼杀》后，陆野和苏靥星为什么会闹得这样厉害，老死不相往来？ 更有说：【慕黎才是陆野真正的白月光。】 有人po了张图，慕黎在维也纳金色大堂开小提琴个人独奏会时，穿的就是一件黑色蕾丝裙，腰间一点蝴蝶结垂落。 这样引申出去，说【苏靥星是小偷，偷走了慕黎的感情。】 哪怕有网友包括苏粉、CP粉提出质疑，却还是被那汹涌而来的浪潮淹没。 当舆论裹挟起来。 理智会被摧毁。 真实也会被掩埋。 S小姐 可…” “算了, 骂你干什么。”苏靥星听着覃小越那没生气的声音，道，“这事也不怪你。” 娱乐圈就是这样。 吃公众饭的, 一点差错都不能有。 略略安慰了对方几句，苏靥星挂断电话。 今天这是最后第二天录制。 大概是为了保密，节目组居然一天都没开直播。 在最终选之前, 每人都拥有一次额外争取的机会，而这争取，是不被允许拒绝的。 于是, 她这一天，忙碌得过分。 一连跑了三趟别墅后的小楼。 第一趟是温嘉。 第二趟, 令她意外的, 居然是岑春。 “你怎么会选我？” 她奇怪。 岑春难得打扮得成熟，西装笔挺地坐在小楼二楼, 屋顶零次的灯光落到他轻盈的蓝发上, 点缀得那双眼睛格外亮。 他朝她一笑，苏靥星发觉，竟也十分俊俏。 不愧是新出的流量。 “星姐, ”岑春道, “最后一次机会了。” “导演说, 要让我们选最心动的女生。” 苏靥星张了张嘴, 她是委实没想到。 这时，岑春指着对面，说：“坐。” 苏靥星这才坐下来。 在岑春说了这句后，她略略有些不自在。 但岑春却不知是不是放开了，一直盯着她笑，语声自在, 说：“星星姐，你看，你和网上讲的完全不一样。” “你的心…其实很温柔。” 岑春语声也温柔下来。 这是他之前在节目里完全没有的一面，苏靥星惊讶。 “别这样看我，”岑春耸耸肩，“要不是陆哥…我一定会努力追你的。” 苏靥星“哦”了声，面露茫然。 她长得实在甜美，这样一副茫然面孔，倒显出十分惹人怜爱的娇憨来。 岑春又笑，叹气。 “谁能争得过陆哥。”他声音很低，过了会，脸上的笑又热情起来，“不过，你也别太难过。” “网上怎么说我这种人来着？精致利己主义者。所以，我本来也不敢，毕竟，我可不能得罪陆哥。” 说着，岑春就朝两人身后端着摄像机的大哥挥手，爽朗地笑：“大哥，这段掐掉啊。不然我粉丝都掉光了。” 摄像大哥憨憨一笑。 岑春倒也没生气。 苏靥星笑，双眼弯弯。 岑春遗憾地看着她：“星星姐…” 苏靥星“嗯”了声。 “万一将来…你跟陆哥分手了，要不要考虑下我？你看啊，我会跳舞，能唱歌，身材也不错，八块腹肌，随叫随到，还能逗你开心。” 苏靥星又一阵笑。 她发觉，跟岑春在一起，是真的让人放松。 “你就不怕这节目播出去后，陆野找你？” 岑春做出一副头疼的模样：“怕啊，怎么不怕。” “不过——”他捂着胸口，“如果是为了星星姐，我愿意。” 苏靥星又笑。 岑春这才严肃下来。 说完这些，他仿佛已尽了，起身。 苏靥星随着他起身。 岑春过来，轻轻拥抱她，很有礼、宽距的抱，连她腰都未碰到，便收了回去。 他朝她郑重道：“星星姐，谢谢你。” 让他知道，其实，他对舞台并非全无热爱。 苏靥星不明白他这样的郑重其事是为什么，只粲然一笑，朝他轻轻挥手：“那，再见了。” 岑春点点头。 两人在小楼分别。 苏靥星干脆没下去。 因为，下一场也是她。 上来的，果然是陆野。 他难得西装笔挺，阳光洒落他轻盈发丝，两人目光一接，便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她朝对面努努鼻子：“你坐啊。” 声音不自觉就娇俏起来。 陆野于是在她对面落座。 坐下时，还对着那放着的杯子：“看来今天，苏小姐很忙啊。” 他叹。 苏靥星也说：“难道陆先生今天不忙？” 两人说完，就又笑。 阳光透过窗，落到彼此眼睛里。 好像什么都不必说，又好像什么都说尽了。 于是，苏靥星和陆野就这么对坐了半小时，什么都没说，而后分开。 在分开时，苏靥星还想。 如果后期老师调皮一点，配上死亡灰色滤镜，加上文字[这俩人尴尬的气氛]，必定会让粉丝们大吃一惊。 到晚上，节目组居然又一次良心发现，没让他们嘉宾们准备，反而让附近的餐厅，送上丰盛晚餐。 苏靥星于是心安理得地吃了一顿晚餐—— 老实说，她也实在不想做饭，更不想让陆野辛辛苦苦做上一晚饭，给旁人吃。 到八点。 拿到手机时，苏靥星还恍惚，今天节目组十分仁慈，居然没十分折腾人，于是，就看到了网上发酵的言论—— 于是，她总算明白，崔导对着她那心虚的眼神是什么了。 在终选之前，她总不能和陆野，直接将答案宣布了。 否则，观众到时候来看什么。 苏靥星有些苦闷。 这网上，说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她骂完那闯祸的覃小越，又骂那招蜂引蝶的陆野，最后，就在房间里嘟着嘴，将那骂她的看了一遍。 虽然苏靥星一向不大在意网上那些舆论，毕竟活人不能让话给憋死，可这些人… 居然说她小偷哎。 偷走慕黎的感情。 什么shit。 为了表示文明，她将“狗屎”二字，换成了“shit”。 苏靥星刷着往下。 还好，她的星星粉还乖乖地呆着，说要相信她，要等她解释。 CP粉大部也还在为她说话。 还有那开始发长文，一条一条有理有据挑bug的。 比如：[如果苏真是插足的，为什么陆野这么多年后，还要和她一起上恋综？] 但反对派也有解释，说是：[激将法，激那壳子里的“慕小姐”鼓起勇气，来抢亲。瞧，这亲不是来抢了么？] 还有[陆高调微博发爱心]，也说是[激将法]。 这一套[激将法]，简直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回击法。 苏靥星看得可乐。 不过，等看到秦露荔抽冷子上来，发了条长微博，借着这波风暗示她是“惯偷”，不仅偷人，还偷她稿子时，苏靥星终于有些绷不住了。 她立马给刘姐打了个电话。 刘姐在那边，不知跟什么人吵架，苏靥星仿佛在电话里头还听到了崔导的声音。 “什么事，星星？” “你替我告，”苏靥星道，“把秦露荔告了，她居然敢暗示我抄袭。” 大姐不发威，她还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刘姐诧异，点开网页一看。 过了会：“我知道了。” 刘姐一说“知道了”，苏靥星就立马不管了。 娱乐圈这样的事，太多了。 资源就这么多。 永远会有人想趁你病、要你命，好倒下给人让路。 苏靥星从不为会这样的事生气。 真正会让人生气的。 永远是那些…被你真正放在心上的人。 苏靥星低头，看着那关于[白月光]的话，CP粉正和路人正在为[陆野白月光]争执。 一个说，之前只是否认秦不是白月光，却没说S小姐就是白月光。 一个说，L否认秦白月光的时机那么巧，怎么可能S不是白月光？ 她又看到了那张卡片。 [第一次屠杀之时 你用甜蜜的口吻 以谎言和吻狡饰 我们在废墟里相拥 使荒诞生出玫瑰 焦土长出绿洲 ……] 那用谎言欺骗陆野、又与他在废墟里相拥的人，是谁呢。 是谁令他的荒诞生出玫瑰、焦土生出绿洲。 又是谁能令陆野跪下双膝，只为再度亲吻她呢…… 总不会是她吧。 苏靥星从不愿意想。 可想起来，又觉确实与网上说的那样。 他否认秦露荔是白月光，却也没承认她是。 那到底是谁呢。 苏靥星目光落到金色大堂上、慕黎那一身的黑色长裙，以及裙间垂落的蝴蝶结。 不，不会是她。 苏靥星知道，不管陆野心底曾有过什么人。 但现在，他现在心底，一定是她。 她给自己打气。 只是到底不大高兴，正沉默着，手机震了震。 陆野突然给她发了条消息。 一个表情包，后面跟了条链接。 苏靥星一看那表情包，就忍不住咯咯咯笑起来。 这表情包，是陆野自己的。 也不知是哪位有才的路人，配的字。 表情包是他在恋爱小屋门口，恰恰转过头来，对着她说话时的表情。 那图截得相当有水平，明明极帅，却偏偏—— 用粉丝的话来说，就是：[充满了春天的骚情]。 配文也极其骚情。 文字是：[来，看我。] 苏靥星在床上，对着那张表情包笑了半天，才点开链接，边点还边回：[这什么？] * 那边，崔导得知消息，就跟得了噩耗似的，胖身体用一个极其不像胖子的速度，颠颠儿跑到二楼。 “陆老师！”他开门时，声音还带着喘，“您不能这么干！” 陆野就坐在他房间。 双腿交叠，好整以暇，好一派娴雅姿态。 那优雅姿态，和靠着门、喘得如一条死鱼的崔导，形成鲜明对比。 “为什么我不能。” “而且崔导，”他笑，依然有礼，“我觉得，到现在，我已经完全尽到了我应尽的义务。” “可你不能开直播！”崔导语声急切，一口气说了出来，“你要开直播，将一切交代了，明天终选怎么办？！” “而且，陆老师，你也是节目投资人，那么一大笔钱，难道你就不想…” 他说着，那边陆野却已经朝他抱歉笑笑，指指前面立着的支架：“抱歉啊，崔导，来不及了。” “我已经开始了。” 崔导顿时像阉割了的母鸡，“呃”了半天：“你…开了？” “开了，”陆野朝面前的镜头晃晃手，自在道，“大家好啊。” 崔导：…… 他泄气地看着对方。 那所有场合都能英俊得能令一切黯然失色的男人，此时正对着镜头，微笑：“对，是的，没错，就像你们听见的那样，我也是这档恋综的投资人。” “刚才？刚才那是我们节目的总导演，我们都叫他崔导，崔导很可爱的。” “我？假公济私？这话也没错，不过我更愿意把它称之为，‘没条件，创造一切条件也要上’，这可是我们大中华的传统……” “为谁啊？” * 苏靥星在另一间房里，看着直播间里的男人。 他对着镜头，笑得那样和煦、那样自然。 似乎是提到了令他挂在心头的人，脸上那笑更柔和了，眼睛也弯起来：“为谁？你们说呢？” “啊，对，刚才我们可爱的崔导是来阻止我直播的，他不想我说点影响明天收视率的事，你们觉得，会影响吗？” 苏靥星发觉，弹幕总是对他格外优容。 对着这么张脸，好像所有恶言都会消失。 “不会啊？那明天一定要来…对，这会是我上的最后一档综艺，以后除了宣传，我是不会上的。为什么？你说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他微微笑起，那笑充盈着幸福，“我追到了我女神了。” “我女神是谁？恩？我以为我表现得很明显。你们是说M小姐？”他再说到M时，眼里的笑便落下来，很快又染上去，“其实我挺苦恼的。” 他说：“我有个特别好的朋友，他男的，总说我要是女的，他就二话不说娶我。我挺烦他，因为他暗恋我好多年了，大概有…二十年了吧？” 他摊手，一副无奈的模样：“不过，最后，我还是忍痛将他拒绝了。毕竟，我喜欢女人，我不喜欢男人。” “感情，强求不得，对不对？” 他用一种循循善诱的语气道。 苏靥星嘴角翘了起来。 陆野这话，再明确不过了。 他是在说， M小姐不是。 不是他喜欢的人，更不是他白月光。 苏靥星一向知道，陆野这人情商其实挺高。 只是有时过分懒怠，不怎么爱动弹，可真要面对镜头，他却完全不会掉链子——此时，他这样拒绝人，并不会让人产生生硬的不适感。 这时，有人往直播间丢下一百颗深水鱼雷。 一颗鱼雷一万块。 一百个，就是一百万。 在鱼雷噗噗往下掉、几乎要占据整个直播间时，后面跟着一条加红加粗的话——这是直播间榜一大哥才有的特权。 那加红加粗的一行字是：[可你们认识了那么久，真的没有哪怕一瞬，产生过心动么？] 满屏的红字，让人连忽略都忽略不了。 直播间的男人莞尔，摊手： “我可以说实话吗。” 他脸上露出略有些坏的调皮。 弹幕纷纷是：[可以！当然可以！] [哥哥想怎么说，都可以！] 陆野叹气：“其实，我真的不记得了。” 他带着抱歉，眼里却丝毫没有歉意：“老实说，我不太记得人，毕竟，像我这样的…” 他指指自己，表情极其真诚、又十分天经地义地欠揍：“喜欢我的人太多了。” 网友：…… 连他粉丝都没忍住齐齐给他刷了点点点。 苏靥星没忍住笑。 她直接给他刷了两百个深水。 瞬间取代刚才的榜一大哥，变成了榜一大哥。 刚才还在自夸的男人，看着那行鱼雷，眼里露出微微的笑意。 他竟然念出了这行名字：“感谢[陆大爷我日你大爷]的打赏，你可以特优，提一个问题。” 粉丝全疯了。 陆野却直接道：“别投了，后面不会有这福利。” 他看向镜头，琥珀色眼睛被摄像头照得如琉璃清透，苏靥星竟然看得喉咙有些干。 他说：“榜一大哥，有什么想说的？” 苏靥星憋了憋，过了会，看着那羞耻的名字，还是打出一行字。 陆大爷我日你大爷：[那现在的那位女神，是你一直爱着的那位么？] 打出那行字时，她手竟然在轻轻颤抖。 镜头前的男人却像是看到什么可乐的，弯起眼睛来。 那样一个英俊到近乎凌厉的男人，笑起来时，竟然有种孩童式的天真和甜蜜。 之后，他就收束起笑，捂着胸口，那姿态无比虔诚，仿佛宣誓一辈子的誓词那样虔诚。 他说： “是的，我的S小姐。” “我永远永远爱你，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是你，没有别人。” 甜点 第119章 苏靥星捂着胸口。 那里有一颗心。 一直在噗通噗通。 噗通噗通。 镜头前的男人, 英俊得不可思议。 也迷人得不可思议。 苏靥星心想，这一定是她人生中最最幸福的时刻了。 她想不到以后，还能有什么比现在更幸福的事。 他当着全世界的面说爱她。 说永远永远爱她。 从前往后。 唯一爱她。 这当真是这世界上最动人的情话了。 动人到她恨不得现在冲到他房间, 紧紧拥抱到他，给他一个吻。 苏靥星脸颊通红，呼吸滚烫, 颅内运动一百遍，却还是老老实实地将自己钉在位置上什么都没做。 直播间也疯了。 弹幕简直如火山爆发一样，将陆野那张英俊的脸完全遮住。 [这TM发生了什么？] [我才离开了一小会, 事情就急转直下进展到这一步了？] [楼上怎么说话的？这是急转直下吗？这明明是急转直上…] [你们还是没说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简单回答下, 就是你陆神陆哥陆影帝TM对苏靥星表白了！确凿无比的表、十分明确的白！而且, 还说明，她就是白月光！卡片是她, 画像是她, 什么都是她，uand？] [……] [……] [……] 一连串的省略号后，突然有无数鱼雷落下, 满屏仿佛炸满了烟花。 随着烟花后面, 纷纷是： [CP粉给野哥星妹随份子！] [野粉给亲哥随份子！] [星粉来随份子！] [纯爱战士常开不败！] [话说, 陆哥放大招, 终选还没开始，导演岂不是要哭晕在厕所？] 崔导眼睁睁看着陆野，就这么对着直播屏幕轻描淡写、十分潇洒、无比坦然地放出了这话，脸忍不住清了。 可直播间还开着，他不能开口。 只能拿出手机，很很打了一行字过去。 崔阿曼啊：[节目投资人, 后天的收视率你不要了？] 一行字，“咻咻”飞往陆野手机。 陆野手机震了震。 他低头看了眼，带着笑意回复：[投资复利已达50%，还不够？] 崔阿曼啊：[人还能嫌钱多烫手？] 苏公主：[不嫌，我还要攒老婆本。] [但——老婆和钱，哪个重要？] 崔导想说钱重要，但想了想，万一家里的笔记本登着微信，给母老虎看见了…… 他吨吨吨屈辱地发： [老婆。] 苏公主没回。 崔导正要收起手机，就见手机突然连震。 苏公主：[接下来随便你剪。] 苏公主：[只有一个原则，把我老婆剪漂亮点。] 崔导：…… 他明明是质问，为什么却吃了一嘴的狗粮？！ 崔导恨恨地瞪了眼那边兀自还在跟粉丝贫的男人，胖身体转身就走，但在转身时嘴角却还是忍不住带起笑。 没办法。 虽然任性了点。 但确实，感情更重要嘛。 何况，接下来随便他剪… * 陆野这直播开得突然，结束得也突然，可却如同一场飓风，将整个娱乐圈刮了个东倒西歪。 他在直播间说过的每一句，都被人录影，翻来覆去地琢磨，一帧一帧地分析，更被CP粉奉为圭臬，几乎快盘出爆浆。 比如—— “我？假公济私？不过，我更愿意称之为‘没条件，创造一切条件也要上。” “为什么？你说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我追到了我女神。” “我女神是谁？恩？我以为我表现得挺明显。” “你们说M小姐？…感情，强求不得，对不对？” 更比如说—— “我可以说实话吗？老实说，我不太记得了。” “毕竟，像我这样的，喜欢我的太多了。” 一堆人纷纷P图，甚至将此玩成了梗。 比如 #每天清晨醒来的烦恼就是：喜欢我的人太多了# #论凡尔赛之王# 尤其是那句#我可以说实话吗#的动图上，陆野那张英俊的脸对着屏幕真诚到： [我可以说实话吗.jpg，老板，你给的工资太低了] [我可以说实话吗.jpg，你真的普通且自信。] …… 网友们大都是善意的调侃。 不过，也有人闻出味来，提出疑问：[按照之前的爆料，M小姐与L先生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可L先生却说不大记得……想起之前突然大批量冒出的营销号、言之凿凿…】 尤其在某知名匿名论坛，这话题更是在短短时间内，盖了几千层。 其中某高赞楼是： [从小一直跟校草一个班，虽然校草从来没和我说过一句话，他也不认识我，但我单方面发牌：他跟我青梅竹马。 有一天，校草却带着她女朋友回来了。 我冲上前去，指着他鼻子大骂：我这么纯情的女孩子爱了你十八年！你居然不爱我？你眼瞎！你有罪！你不懂爱的可贵！] 底下全部是： [楼主人才。] [有即视感了。] [说起来，我之前怎么被带节奏了？要不是某位大爷从不看人心情、也不讲究什么君子风度，不然，就算跟S小姐在一块，也会被许多人嘲，还要永久带上M小姐的标签吧。] [hmm清醒过来+1] [给苏道歉，我之前还骂她抢人、肤浅来着。] [人在群体里是盲从的，会被片面的、群涌来的消息带偏，你以为是你的判断，实际是别人强加于你的判断。] [楼上的意思是…] [无利不起早，营销号怎么会突然一起为一个素人造势呢…] 在一部分网友开始讨论隐在最后的慕黎时，大部分人却开始复盘之前的恋宗，从头开始二刷、三刷，包括所有的直播物料、花絮… 于是，更多的隐藏甜点被挖了出来。 比如： 他们两人第一次在恋综见面时，陆野下车，眼神第一个给的，就是苏。 那眼神，被人特地一帧帧截出来，当真是情深流转、缠绵意切。 仿佛思念良久、终致再会。 其中，有一位粉丝的评论被点赞到了最前： [每一帧，他的眼神都在说爱她。] 更有人专门做了个剪辑，将两人从前的所有同框做成了长达十几分钟的视频；并将他们双方与其他人的眼神做了对比。 [hmmm我以前仿佛是一个瞎子，明明这两人每一个眼神都诉说着不清白啊。] [对啊，普通同事能这样？] [每一个他/她转头的间隙，对方都看着她/他。这不是回避，明明是贪恋、是不想与人诉说的思念和爱啊！] 还有陆野这样懒洋洋、啥都懒得理的大爷，竟然在一个照面，和温嘉竞争，给苏靥星提行李；甚至那图书馆约会… 之前仿佛集体噤声的陆野同校冒出来。 [hmmm清北，因怕影响曾经同学的事业，也觉得没必要，就一直没说。其实，那个图书馆是陆同学和S小姐经常约会的地方。] [是啊，还记得那时候陆同学很忙，每次都是S小姐来学校找他。 我和姐妹偶尔会特地去图书馆撞一撞，然后就会看到陆同学奋笔疾书，S小姐趴在窗边睡懒觉。 现在想想，是真怀念呢。] CP粉都冒出来，简直要哭了。 [所以，当初写下那张卡片时，陆哥是什么心态？是想重温旧梦吧？期盼了那么久，却被秦……555想想就想哭。] [我想与你重温那夏的风，那夏的阳光，你却没来。] [他趴在那张书桌下，学着她的姿势晒太阳、睡懒觉，心里一定很难过吧，难怪那时候我总觉得看着心里酸酸的。] 还有讨论引起“白月光”讨论的卡片和画像的。 开始有人顺着时间线往前捋，更有大佬拿出写论文的劲，开始条分缕析地回溯的。 【我，CP粉，纯种的。 小公爷和姜姬有多久，我的CP粉龄就有多久。 …… 再次找技术大神鉴定过： 校服照纯天然，没有任何PS痕迹。 为此，我得出结论：校服照为真，小舅子也为真（笑）。 （扯一句题外话，为什么两人要在高中毕业后拍那么张照片？可能原因很多：cospy，纯属兴趣，或者无聊… 想想，你们不还爱穿着军装，拍年代照嘛。 由苏的性格，也不是不存在这种可能。） 请注意，以下所有论证过程，都是在“校服照为真”这个前提下。 1、校服照拍摄时间六年前，2017年7月。 这里，即是可以有充分论据的确定恋爱时间：2017年7月（至于之前谈没谈，因只有清北一些同学的言论，不纳入考量。） 2、《朱楼杀》开拍时间2017年2月，结束时间，2017年6月，播放时间2018年6月，两人取关时间2018年8月。 以上都有确实论据证明，不作赘述。 以上两点结合起来，得出一个充分事实论点： 陆野和苏靥星两人在《朱楼杀》拍摄或之后一个月内恋爱，又在播放后没多久，分手。 …… 重头戏来了。 卡片流出时间，是2019年10月。 同时，就影帝在直播间所说，一直只有S小姐，那么由此—— 卡片是写给S小姐的，黑发黑裙的，是S小姐；白月光，也是S小姐！ 也就是说，在分手后的一年里！ 陆影帝为S小姐辗转反侧、寤寐思服，才写下了这么一张完全与他性格不符的[卑微纠结痛苦]卡片，这该有多爱？ 而在之后的两个月内，两人同框，是在某台的跨年晚会，2019年12月31日，那张著名的同框黑脸图。 在这里，衍生出答主唯一没有论据、又自觉十分合理的猜想—— “白月光”传闻传出，是否令S小姐更加生气，两人因此大吵一架？于是，在同台晚会时，连冷漠脸都维持不住、才共同黑脸？ …… 再到现在，2023年，《我们在一起》播放。 时光匆匆，这场跨度六年（也许不止）、分手五年的恋爱，终于要在这，有一个明确的答复。 而我这个CP粉，也从一位纯纯的大学生，等待到结婚有娃了。 （再次拼命催：S小姐，请问，你什么时候回关陆先生！什么时候，和陆先生和好！） 最后的最后，附上曾经跨年晚会时，当时直播抓拍的某位影帝瞟向台上的一个眼神动图：虽然所有人不在意，但我当时偏偏留下了，因为偏执地觉得—— 这落寞、渴望、纠结、骄傲的眼神，是对着台上某位正领奖的S小姐的。】 而在这楼被无数人转发，膜拜这位大佬时，《我们在一起》节目组却上传了一条短视频。 那短视频的题目，叫—— 【消失的三分钟】 全程黑镜，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句话。 陆野的声音，很沙很性感仿佛从胸腔里共鸣的声音。 “张嘴。” 观众沸腾了。 原来 慕黎将手机覆了个面, 放到枕边。 头埋在颈枕里，眼角还在不断往外溢泪。 那黑乎乎的镜头，与前一晚树旁所见, 混杂在一起，撕扯她的心。 她不明白。 是真的不明白。 为什么。 为什么…不能是她呢？ 手机还在不断地震。 好像全世界的声音，在此刻都汇聚到她这里了。 母亲带着哀婉说“黎黎回来吧、别拗了”, 父亲骂她“不知廉耻”，闺蜜欲言又止地问她“原来她和陆野不熟吗”。 她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前者不愿。 执拗太久，死心便不太容易。 后者… 她总以为, 他那么聪明的人，应该是明白的。 明白她跟在他身边的心。 认定迟早有一天, 他会看到她。 看到她的一腔孤勇。 一腔赤诚。 故事里不都这么说么。 守得云开, 见月明。 可为什么她的月亮，去照亮了别人。 慕黎哭了一阵, 又起身。 门外传来“笃笃笃”的敲门声。 她知道, 是来收手机的。 慕黎将手机交还给了工作人员，大概是她的眼睛出卖了自己，慕黎看到了对方略带怜悯的眼神。 她想, 什么时候, 她慕黎卑微到需要别人的怜悯了？ 外边传来人们高兴的欢呼声。 慕黎辨认出, 其中有那位叫林三土的声音。 她一向觉得, 这位三土姑娘实在是很不矜持很不像话，居然对一个男人有这样外露的谄媚。 父亲一直教育她。 女孩子要庄静矜持，默待花开。 一个有修养的淑女，一定是要等着其他人来才能绽放芬芳的。 如林三土这样、甚至… 想起那眼睛弯弯、仿佛自带甜蜜儿的女孩，慕黎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却还是睡不着。 辗转反侧了不知多久，月亮悄悄爬上正中, 大约是靠近十五，很圆，也很亮地照着房间的一切。 屋内的白色纱幔也亮着，扰人清梦。 慕黎从床上爬起，趿拉着鞋下床。 大概是哭久了。 喉咙很干。 她起床，想给自己倒杯水。 等在桌边摸了会，没摸到平常阿姨总会准备的温水，才意识到，自己不是在自己那间公寓。 她是在空荡荡的别墅。 这里很冷。 也很寂寞。 并不算欢迎她。 慕黎出了房间。 她决定去厨房给自己倒一杯水。 在经过二楼走廊时，却听到走廊上传来一阵细碎声响，似乎是有人在笑。 慕黎下意识往走廊的阳台看去。 透过巨大的透明落地窗，她能看到阳台上零星的雾灯，灯光很暗，在夜色里如一点小小的萤火。 而在那萤火之间，女孩轻捶着一个男人，她倾倒的侧脸盈入黑暗，却能令人感觉那么娇俏的、明亮的愉悦。 而她的拳头，被那人握在手中，带着绝不外露于别人的亲昵。 他那过于深邃的五官，一半隐入黑暗，一半典在明亮里，带着锋利的、肆意的仿佛能灼伤人的锋芒。 慕黎的心，像被刺了一下。 轻微的疼痛。 有隐秘的渴望。 为什么… 为什么…就不能是她呢。 她攥紧手中的杯子，发觉自己躲在黑暗里，仿佛一个觊觎阳光的小偷。 慕黎垂下眼睫，过了会，重新迈步，带着谁也没惊动的声响，下了楼梯。 她去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 当冰水的凉意滑入喉，镇静那满脑袋乱窜的思维，才重新趿拉着鞋往上。 在再次经过楼梯转角时，慕黎下意识抬头，往上望了一眼。 却只听见门叮铃一声打开的声音。 她略站了站，而后，就见身量颀长昂扬的男人手插兜，带着一身夜色与露水，经过走廊。 再轻轻的一阵碰门声，慕黎才重新往上走。 在经过阳台时，她下意识又往外看了眼。 却意外地发觉，那仿佛生长在蜜糖里的女孩还在。 她身上有股愉悦劲儿，是轻盈的、焕发的、生动的。 慕黎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思，推门往外去。 似乎是门被掀动的声音，惊动了对方。 女孩带着抹笑回头，声音亲昵：“怎么，落什么在这…” 声音也是甜的，仿佛也含着蜜糖的娇劲儿，等看到自己，她脸上露出明显的愕然。 那白的、不施粉黛的脸，轻轻地莹在月光里。 慕黎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她试图要在她身上找到不太一样的地方。 大约是她眼神停留太久，那女孩注意到了，那双大大的如猫儿一样的眼睛轻盈地落在她身上，如雾一般，还带着惫懒。 “是你啊，”她懒懒道，“慕小姐这么晚，还不睡？” 连这招呼，也是不诚心的。 轻慢的。 慕黎冷静地挑着刺。 却仿佛在她身上，看到了和那人某种程度的相似。 慕黎点头：“是。” 她将杯子轻轻落于茶几，很符合礼仪的一下。 对方目光在那杯上掠过，而后便似不大在意地看向外面的月亮。 这种时刻，她竟然什么都没说。 只是懒懒地看着月亮。 慕黎心想。 如果是自己。 她一定是要努力找点话题来、招呼对方的。 这是礼貌。 可对方却显然随性、任意得多。 两人安静了一会，这人就起身。 白色睡裙在慕黎眼前晃了下，她就看着她走到门边——哪怕到这个时候，她似乎都懒怠于和她保持下基本礼貌，手搭在门框上。 慕黎没忍住开口。 “苏小姐。” 对方停下脚步。 那双看着她的猫似的眼睛在幽暗里，竟然有种神秘的、迷人的韵味。 她看着她。 慕黎终于将困惑自己许久的话题，问了出来。 “为什么会是你。” 这一话出。 对方竟然笑起来。 那笑也是不大规矩的，却仿佛带着阳光下肆意生长的生动。 她看着自己，反问：“为什么不是我。” 慕黎张了张嘴。 她发觉，这个反问，她回答不出来。 “那…”对方似乎找到好玩的，重新走到沙发前坐下，似乎是为了和她对峙，她竟然直接坐到她对面，而后开口，“慕小姐，最近网上黑我的舆论，是不是你做的。” 慕黎握紧了拳头。 过了会，她昂起头，像带着十二分的正义：“是我。” 对面的人便笑起来。 慕黎发觉，她真的很爱笑。 不高兴时笑，高兴时笑。 这世上，哪里来这么多能让人笑的事。 这人笑完，直接收了，带了点严肃道：“慕小姐，我在娱乐圈里呆了五年。” “被人黑过，也反击过。”她道，“但我从来不踩着别人，来彰显自己。更不会为了一个男人，去杜撰子虚乌有之事。” 慕黎道：“我没有！” “你与陆野，算青梅竹马么？” “我……” 慕黎张了张嘴。 “你看，你说不出来。” 对方带着了然的眼神，令慕黎难堪。 此时，她又发觉，这人和陆野相同的一面，他们都有着共同的能刺穿人的眼睛。 “你喜欢陆野，我很高兴。”这人还在带着高高在上的意味，品评，“说明我的眼光不差，喜欢的人很优秀。” “可喜欢一个人，不是卑鄙的理由。” 那一句，仿佛一颗颗石头，砸到慕黎的心脏。 砸痛她的自尊心。 她红着脸：“你又比我强到哪里去？你现在能在这里高高在上地指责我，不过是因为你是这场战役的胜利者！” 谁知这人又笑，那笑带着不以为然：“慕小姐，这绝对不是一场战役。陆野，也绝不会愿意成为谁的战利品。” 她带着十二分的郑重。 慕黎发觉，她说起“陆野”那两个字时，声音的轻盈与喜悦。 那喜悦像羽毛一样。 轻轻的、可又仿佛万分郑重地藏在心间，不肯轻易示人。 “并不是你跟我谁胜了，他就愿意掉落谁的怀里。” “可…” 慕黎张口，却发生声音发涩。 眼前的人看着她。 慕黎这才发觉，她并没有自己高，可那双从来甜蜜的眼睛，此时有多漂亮，多干净。 在月色里，仿佛一湾闪着粼粼微波的湖。 她对她说：“你喜欢他这么多年，可有曾努力过、追求过？” “可有曾冲到他面前，不惧一切拒绝、冷漠过？” 慕黎抖着唇，她想说，不是这样的。 不能这样。 父亲说过，女孩子不能这样将自己的心轻贱地奉给别人。 谁知这人却仿佛看穿了她，带着抹了然，剩下的话，她没说，但慕黎却仿佛从她的眼神里看懂了。 她在说：你的八年，不过是自我感动罢了。 慕黎坐在那。 夜色冰凉，这人看了她一眼，却没直接离开，而是起身，重新迈步到阳台边缘。 那里，在上回嘉宾们在这聚会时，悄悄地搬上来一架钢琴。 黑色的斯坦威三角钢琴在夜色里泛着沉而厚重的冷光。 那女孩掀开琴盖。 沐在月色里，穿着白裙，给她弹了一首钢琴曲。 《爱的礼赞》。 她上次拉的小提琴曲。 轻盈的琴音流淌在静谧的月色里。 慕黎发觉。 她的琴音和她全然不同。 不是幽怨的泣诉。 是轻盈的、热烈的，勇敢的、不顾一切的。 仿佛带着跃进的、不顾一切的阳光。 琴音停了。 那人离去的足音悄然。 琴音仿佛也混在足音里，不断在慕黎耳边响起。 她擦了下眼睛。 那汹涌肆去的眼泪在指尖流淌，她仿佛懂了她未尽的意思。 爱，是不顾一切的勇敢。 是阳光照亮大地。 是不计较一切的坦然。 慕黎轻轻地说了句：“对不起。” 那声音轻的，也仿佛融在月色里。 …… 第二天。 慕黎一直躲着苏靥星。 但苏靥星早忘了前一晚的事了，更没注意到慕黎一整天都在躲自己，而是根着节目组的安排连轴转。 在工作上，她一直是敬业的。 最后第二天了，更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兴许是要保持神秘感，节目组这天也是录播；苏靥星一整天按着节目组要求，和其他嘉宾去各大景点取景。 观众完全不知道，一组美美的照片和视频，需要花费多大心力。 所以等苏靥星回别墅时，人早累得瘫了。等好不容易休息够，洗了个澡，拿到手机，才看到节目组昨晚推送的那条黑镜短视频。 黑的。 只有陆野的声音。 那陆野那句“张嘴”冒出来，她脸立刻红了。 怎么都褪不下来的那种。 崔导疯了吗。 她捂着脸。 居然连这也发。 网络早疯了。 微博词条，前十全是关于这个。 #消失的三分钟# #张嘴# #论三分钟到底能干什么# 苏靥星：…… 她没忍住，给陆野连发三条，表示震惊。 陆大爷：[崔导疯了？] 陆大爷：[你这大影帝的面子都不给，发这个？] 陆大爷：[欲哭无泪…] 陆野不知在干什么，居然没回。 苏靥星继续将屏幕往下滑，随便点了个词条进去，发觉网友们简直是像被插上了无限想象力翅膀的“黄野鸡”—— 用他们自己的话说，是[又黄又野]的鸡，战斗的那种。 [消失的三分钟…不就是厨房两人蹲下那次？] [我原以为，节目组不当人，没想到，他们居然真不当人，如此英勇！] [论虚假说明，视频剪辑1分钟，全程黑镜头，却敢冠名3分钟…] [节目组，你给我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呵呵，你们都在骂节目组，我却只在乎这厨下三分钟。这三分钟，陆神要喂星星什么，至于说“张嘴”？] [嘿嘿嘿嘿嘿，小脸通黄。] [同黄+1。] [你们是不是忘了，这是在录节目，陆怎么可能露……咳，对不起，我也黄了。] 在一大片在被封号边缘蠢蠢欲动的评论里，节目组又发了一条。 我们在一起V： [讲文明，守新风，为世界带来爱，让世界充满爱，始终是我节目组创办节目的初衷和原则。无限惊喜，无限浪漫，尽在明日的最终选，尽情期待~~~] 网友们这下，是彻底睡不着了。 被挑起兴奋的神经，除了跑去节目组官微骂，去陆野官微问，还去导演、编剧个大地方转了一圈，最后，又开始挖起苏靥星和陆野两人的甜点。 那些被掩埋的情感，在每个角落里，被起底。 当带着两人是分手情侣的滤镜来看他们，一切似乎变得更清晰了。 那隐藏的脉络，那随着他们的心喜而心喜、随着他们悲伤而悲伤的心情。 每一次抉择别人的时刻，都是纠结与暗藏的落寞。 每一次碰头，那渺小而微芒的光，却如烛火不熄。 最后，似乎那在背后掩藏一切的人也放弃了。 有更多不被粉丝知晓、却又堂而皇之存在于聚光灯下的过去被一点点挖出来。 原来，陆野出道前，曾经在Pub驻过场。 他弹的电音吉他很好听。 他的S小姐，会在他的每一场出现，她眼神追随着他、热爱着他。 两人又在每一个星星降临的夜晚，踏着月色离去。 她的吉他。 他的吉他。 她的歌谱。 他的曲词。 他微芒而落魄的学生时代，是她在。 他的第一部&唯一一部有女主角的戏，是和她。 她的第一部&唯一一部电视剧，是和他。 从此后，一个转战电影圈，拍着永远没有女主角的电影；一个转战歌坛，唱着一首又一首没有情的歌。 他们如世界上所有的情侣一样，拥有一场盛大而普通的爱。 吵架，分手。 现在—— 走在复合的边缘。 兜兜转转。 #原来还是你# #原来，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这两个词条，几乎默认属于陆野和苏靥星。 有无数人在下面祝福。 连那个#S小姐#，也成了他们的专属名词。 他们不再称他们为陆哥星妹，而是称他们为#S小姐和她的L先生#，或者#L先生，和她的S小姐#。 网络就是这样一个东西。 他们厌恶丑恶，同时又憧憬美好。 恨之欲其死，爱之又欲其生。 他们希望爱战胜一切，可有时，又会因为追求绝对的纯粹，撕碎一切。 所有的声音，汇成一句心声—— #S小姐，答应他吧！# 在这样的心声里，最终选开始了。 终选（一） 终选那天。 恋综直播间一开, 期待已久的观众，就如潮水一样，涌入直播间。 不到十分钟, 在线人数，直接突破一个亿。 [蹲蹲。] [十分钟了，怎么还对着小新那张丑脸。] [让让！我们要看S小姐和L先生！] CP粉们, 更是直接在弹幕上，刷他们所有人公认的应援句：【原来，所有的相遇, 都是久别重逢。】 那加黑加粗的字，不断在直播间跳动。 小新看了眼直播间, 整了整脖子前黑色领结。 今天, 他头发梳得溜光水滑，加上西装三件套和领结, 整个人整得像个傧相似的。 弹幕有人调侃他。 他对着镜头咳了声：“不是我不愿意让啊, 大家也知道，今天是所有嘉宾做出最后也是最关键选择的一天。嘉宾们还没到位，所以, 只能由我先占据一下C位了。” “说起来, 你们最期待的是哪一对？” 弹幕齐刷刷刷—— [黑镜队！] 小新屏住笑, 但那笑还是从他嘴角跑出来, 他眯着小眼睛：“对，没错，是我们的旷野星辰队！” “你们觉得，他们牵手成功的几率，有多少？” 这下，本来齐刷刷的弹幕开始乱了。 有说[70%]的, 有说[80%]的，不过，还是[100%]的居多。 用网友的话来说，这[100%]不仅仅是代表猜测，更是代表期待、祝福，愿望。 之所以会出现不同的猜测，是因为苏靥星的微博始终没有任何动静，更没有回关。 哪怕有节目组带了一波黑镜节奏，但还是有一部分人表示结果未定，就不是铁板钉钉。 加上崔导买的水军有意引导，大部分人更是对两人最终能否走到一起，起了些微不安。 在这样的不安里，CP粉全是—— [旷野星辰一定是100%！其他任何答案，都拒绝接受！] 之后的弹幕，又开始刷起他们的应援词[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了。 小新笑。 他作为幕后人员，看得更多，不过面上还是不能有任何表示的，一双会夹出鱼尾纹的眼睛突然抬起，看向镜头对准的镜头，说了句：“好了，各位男嘉宾已经就位。” 方才还四四方方的完整屏幕，在瞬间分成了温嘉、岑春、江霂，和陆野四块。 四个直播间，并在一个大的直播屏幕里。 如要更清晰，可以点进去，就会直接进入个人直播间。 每位男嘉宾都穿上了正装，西装革履，英俊逼人。 小新只有声音显示在屏幕：“先说下，今日的终选规则。” “男嘉宾与女嘉宾都有一次被选择和被选择的机会，第一轮，是男嘉宾等待、女嘉宾的选择时间。” “第二轮，是女嘉宾等待，男嘉宾的选择时间。” “只有互选成功，才能成功牵走彼此。” 有弹幕问：[如果第一轮就互选成功，怎么办？] 小新笑：“但也要给其他人一次选择和表达的机会，所以，只有在第二轮，才能牵走彼此。” [嘁！——] 有人发出长长一声。 小新熟视无睹，笑着道：“别这样说嘛。如果不是直播，剪辑老师就可以剪掉其他，只留下关键部分；可——” 他顿了顿，扬声：“你们愿意等吗？” 弹幕齐刷刷道：[不愿意！] “好，既然不愿意等，就只能这样了。”小新带着笑的叹，“而且这样的紧张、实况直播，不是更真实、更令人心动么？” “好了，镜头现在对准我们的男嘉宾了，岑老师一如既往得帅气啊，不过，大家发现没？他今天的头发从蓝色染回来了红色，是不是代表着，他对今天也是十分期待？那颗心也是红火的？” 弹幕笑。 [有点道理。] [我发誓！红发超级适合春春！热情得像一团火！] “恩，温老师今天开始发挥稳定，倒是江老师…” 对准江霂的镜头显示里，江霂似乎是感觉热，扯了扯领口的黑色温莎结。 小新道：“江老师好像有点紧张，好了，现在看我们的重量级嘉宾！当然，这个重量级，不是指体重啊。” 小新开了个不怎么好笑的玩笑，而后道：“让我们看向——” “陆老师！” “我们的L先生！” 小新声音明显亢奋起来：“大家觉得，L先生今天怎么样！帅不帅！” 弹幕也仿佛疯了一样，齐刷刷：[帅！] 只见诺大的屏幕里，明明都是四分格，可陆野所在的那一格，就仿佛是被加持，格外得亮。 青苍色大树，光透过树影点点落在他脸，轻盈地在他琥珀色眼睛里流连。他明明一身和其他人无异的黑色西服，可却偏偏与众不同。 袖扣、腕表，还有那松松挽起的一截袖下、露出的修长冷白的手指，在在都令他不同。 他似乎想起什么，嘴角带起笑。 那笑轻盈，柔软。 仿佛是想起了这世间最令他愉悦之物、或人。 直播间又开始一阵[嗷嗷]沸腾。 [要命！想到下一刻，这个男人即将属于别的女人，我就心痛！] [女娲造我们是甩的，他是捏的、精心雕刻那种！] “行了行了，”小新叹气，“我懂你们，不过——” 他顿了顿：“男神终归是要嫁人，咳，不是，是娶人的。现在，让我们看看L先生的状态。” 镜头似乎格外青睐他，也给他添了层美颜状态。 明明那样高清，却几乎完全看不到他脸上的瑕疵。 他头发完全后梳。 眉骨深邃。 皮肤冷白。 整个人站在那，显出股成熟男人的松弛、柔和，完全没有紧张，只有在镜头扫到时，才偶尔扫来一眼。 他等得很闲适。 小新咳了声：“我们的L先生今天似乎一点都不紧张。” “让我现在去采访下。” 镜头动了动，之后，还在屏幕外的小新突然出现在和陆野同框的屏幕里。 弹幕纷纷： [原来还觉得小新有点小帅，现在嘛…hmmm对比惨烈啊。] [小新老师，为了你好，乖，往外去一点。] 小新似乎没看到弹幕，直接将话筒对准陆野：“陆老师，对于今天的结果，您真的一点都不紧张么？” 在这话落的一瞬间，镜头似乎调整了下，完全对准陆野。 高清特写。 那一瞬间。 当真是如梦如幻，如雾如电。 弹幕如遭电击。 停了一刹。 世界仿佛突然陷入安静。 而后就见，镜头里的男人弯起深邃眉眼： “紧张啊。” 他说，脸上却还带着笑，那句“紧张”仿佛不是出自他口。 小新带着点夸张的语气道：“陆老师这样算紧张？” 屏幕里的男人又笑，众人发现，这笑就又有点不一样了，仿佛带了点羞涩，他说：“是。” [……是。] [……就这一句“是”。] [他说紧张，你信么？反正我信了。] 小新没话找话了阵，他似乎听到了什么，抵着耳机，过了会对屏幕道：“我们的女嘉宾也准备好了！” 随着他话落，众人发现，刚才还只有四块的大直播间，同时又分裂出四块—— 这下，直播屏幕就有八个了。 另外分裂的四块，同时对着四位女嘉宾。 女嘉宾是坐在车里的，镜头对准他们。 “好，现在女嘉宾开始坐着车，往男嘉宾走来了，她们分别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呢？” 镜头里的四位女嘉宾，装扮不一。 但众人的目光，却齐齐掠过其他，全部落在苏靥星身上。 可很奇怪。 其他三位女嘉宾都给了全景，唯有苏靥星，只对准了她的脸。 妆容自然是十分精致的。 元气妆。 镜头吃妆，凑近了看，几乎没有妆感。 皮肤似雪落的晶莹，睫毛根根分明，那双蜜色的眼瞳，带着点慵懒的无辜。她头发松松绾起，留出两缕弯曲的发丝，贴合她脸颊。 加上头顶那黑珍珠发箍，整个如坠落凡间的天使，可这天使，会在随着眼睛睇来时，带了点地狱似的魅惑。 [永远会一次又一次地爱上我星宝。] [纯欲天花板！] [可为什么…其他人都是全身，我星宝只有脸？] [我猜，一定是摄像大哥太爱我星宝的脸了！] 在众说纷纭里，车静静往前开。 镜头开始切远。 只剩下女嘉宾的四辆车，以及车头的风景。 男嘉宾的镜头也切远了，众人这才发现，每个人选择的风景都不同。 江霂是在一家电影工厂里，岑春是一个舞台，温嘉是赛场跑道，唯有陆野，却看不出来哪里，只知道是在一棵青苍的老树下。 旁边，一点白色大理石柱露出雕花的跟脚。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而在观众们渐渐地开始不耐烦起来时，载着女嘉宾的车同时停了下来——就仿佛，节目组提前周密地计算好了时间一样。 而在车辆停下的刹那，四位女嘉宾的直播间同时熄掉。 大直播屏幕，又只剩下了四位男嘉宾的。 [……为了保持神秘，节目组真是煞费苦心了哈。] 而镜头里的男嘉宾，似乎同时听到动静，纷纷昂起了头，眯着眼睛看向远处。 这时，所有的直播间都熄了。 小新那张大脸出现，带着点不怀好意：“不好意思，现在要插播一条广告啊……” 弹幕纷纷往直播间丢鸡蛋。 [要点脸好吗？！] [但一想到我陆哥也是投资人…心里就原谅了。] [算了算了，都等这么久了，也不差这一回了。] 好不容易等冗长的一分半广告过去，屏幕重新亮起。 这回，居然是一个一个的了。 首先出现的，是岑春。 他似乎略有些紧张，看着镜头。 五分钟过去了。 十分钟过去了。 在众人不耐烦时，小新带着点叹气的声音道：“抱歉，岑老师，你没有被选择。” 岑春眼神带了点黯然，低下头，似乎连那头火红的头发都黯淡了。 而镜头即时切到了一辆车里。 顾皎一身御姐装，还坐在车内不动。 弹幕开始怜爱起他来，但更多的是催促。 之后，又跳到温嘉。 温嘉也是0。 众人于是将[共同怜爱组]套到了他们头上，并将两人垂头丧气的模样截在一起，取名：[气氛组]。 令岑春和温嘉说起这事，都气愤不已。 之后，江霂是毫无疑问的，林垚从车上下来，今天，她打扮得像个假小子，皮裤，夹克，短靴，一蹦一跳地到他面前。 两人相视而笑，牵手。 小新的声音终于高昂起来：“让我们祝福节目组第一对牵手的嘉宾！” “恭喜！江霂江老师，和林垚林老师，牵手成功！” 他声音一转：“那么，问题来了，现在，还剩下顾老师、慕老师，和苏老师都没有选择，难道，我们陆老师今天将收获三份选择？！” “苏老师和慕老师，我都理解，可顾老师…” 小新顿了顿，之后道：“让我们把镜头转向陆老师！” 镜头里，重新出现了在树下等待的陆野。 他等待得最久。 却丝毫没有不耐烦。 只是靠着树，有些懒洋洋。 细碎光影落在他身上。 一辆车停到他面前。 他似乎听到动静，抬起头，眯起的眼睛里并无笑意。 一位穿着白裙子的恬静女子走向她。 钻石皇冠。 长裙款摆。 众人在之前，就见到这身装束。 [是慕黎。] [M小姐哎。] [她怎么…] 慕黎一步步走到陆野面前。 这个她喜欢了十八年的男人。 这短短的一段路。 她却仿佛走过了一段青春。 可那晚的琴声，还在耳边萦绕。 她走到陆野面前。 他站直了些，面上殊无喜意。 慕黎却仿佛是第一次看清了他，也看清了自己。 她说：“我来，是给自己一个交代。” “我知道你不会选择我，不过，没关系，这也是我最后一次选择你。” 说着，她笑了。 那笑带了丝温婉：“我承认，你的眼光很好。” 她顿了顿，似乎说起这件事令她难堪，但她还是道：“她…很好。” “她的琴也很好。” 慕黎一字一句说完，最后看了眼陆野，陆野朝她勾了勾唇，似乎此时，才给了她些微的善意。 慕黎一颔首，提裙离去。 镜头落在她的白裙边。 小新咳了声：“很遗憾，慕老师和陆老师并没有牵手成功，现在，让我们看看，下一位，是谁呢？” “是顾老师，还是苏老师？” 镜头对准的路口，迟迟没有动静。 就在弹幕再一次催促起来时，黑色的车头出现在路口。 车门打了开来。 光洒落一地。 一双黑色细跟鞋落地。 简单的细巧的鞋头，却镶嵌着颗颗黑色细珠。 珠子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而后，一位美丽的女孩弯腰，从车身里走了出来。 小新爆破似的声音，几乎要炸穿直播间。 “啊！是苏老师！” “苏老师选择了陆老师！” “S小姐选择了他的L先生，让我们恭喜，这对有情人牵手成功！” 阳光下，树影里。 男人笑了起来。 那英俊的眉眼仿佛在一瞬间舒展开来。 而那穿着黑色蕾丝裙，腰间别着一朵玫瑰的女孩，也同时笑了起来。 这一幕，被所有镜头铭刻。 被所有时光记忆。 永远定格在他们的人生里。 #L先生，和他的S小姐# 终选（正文完结） 【终选一轮分析】—— 网站上被点赞到最前的一条帖子, 起了这么个标题。 【永远会为我爱的L先生和S小姐感动。 大家注意到没？ S小姐终选穿的那条裙子，是L先生曾经在卡片上画的小人所穿。 黑色蕾丝。 腰间玫瑰。 可头发却不再是清水一样的黑长直，而是更成熟的栗棕盘发。 这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 更成熟的我，穿着曾经惊艳了你的长裙，走向你。 从此后, 我们携手。 共度往后岁月。 不过，还有一点没弄清。 众所周知，每一位嘉宾, 所选择的，都是对他们最有意义的地方, 如江导的电影工厂, 岑春的舞台，温嘉的赛场。 那么问题来了。 L先生选择的地方, 是哪里呢？ 看起来, 像是一家别墅里的庭院。 ——最后的最后，让我们把时间让给终选的下一轮吧。】 终选的下一轮还没到。 小新在镜头里，焦急地站着。 短短的一个小时空档, 他又换了一套衣服。 只是这套, 是火红火红的西装, 从上到下, 被网友嘲笑为：[火鸡装。] 虽然小新不承认，硬说是[代表爱的红玫瑰装]。 而网友们则开始讨论起上一轮的终选。 他们发现，顾皎最后谁也没选。 而这时，他们才意识到，终选其实还有一条隐形的规则：如实在没有喜欢的，你可以不选。 于是, 当傍晚的彩霞降临，女嘉宾们站在他们各自选择的地方，等待男嘉宾到来时，观众的猜测，已经从谁和谁会配对，到到底会有几个选了—— 毕竟，如果要配对成功，之前就成功了。 苏靥星坐在窗边，夕阳透过一格格带着年岁的陈旧花窗，落进来。 她伸手，覆住额头，试图挡住那悠悠披落的阳光，眯起眼看向外面。 外面很安静。 葱葱碧树，灿灿彩霞。 她的心很安静。 哪怕有镜头对着她，哪怕小新的话筒时不时递到面前，问着一些或在台本、或不在台本的问题。 “苏老师选择这个地方…”小新带着喟然、又有几分诚挚的眼神，“真的让我有种怀念，时光溯回啊。” “观众们，应该也都认识这吧。” 镜头突然转开。 属于苏靥星的直播间里，出现了那透过窗户大片大片洒落的夕阳，还有那一排排厚重仿佛带着岁月痕迹的书架。 书架的缝隙里，仿佛能看到空气里飞扬的尘土。 一切的一切，都仿佛带着隽永。 镜头转了一圈，又回到苏靥星身上。 她方才的黑色裙子又换了。 这回，换成的是一套高中校服，白色的贝壳领衬衫，青灰格子裙，扎着马尾。 众人仿佛看到了那校服照里的少女。 也仿佛看到了，那不曾被时光侵染的苏靥星。 她眼神晶亮，青春逼人。 [是清北图书馆。] [谁懂啊？L先生的S小姐，选这么个地方，圆梦了。] [555哭死。] [妈妈问我为什么哭得稀里哗啦，我却只能告诉她：我爱的人，她值得。] [但校服照上的徽章，不是之前的了？] 有知情的上线，说：[望知，这才是苏真正的高中。] 镜头里的女孩，安静地坐着。 已经褪色、发黄陈旧的绘本，摊开在她面前。 哪怕是小新这个局外人，也觉得此时的苏靥星，美极了。 那种美，不是皮相。 而是骨子里的安稳、坚定、澄澈。 她坐在那，像一朵静开的花，等待她要等待的人。 耳机里传来声音，小新按住，听了会，而后举起手，朝那边扛着摄像头的大哥做了个手势，而后对着镜头笑起：“现在，我们的男嘉宾已经就位。” “现在，就来让我们看看——” “他们分别会选谁，或者，谁也不选！” “答案，揭晓！” 林垚和江霂，并没有出人意料的地方。 顾皎，就像之前她没选择人，这回，她也没被选择。她潇洒一笑，对着镜头道：“没关系，我相信我的正缘，还在等着我！” 说着，就对镜头挥手。 镜头又扫到慕黎那。 那里也一片安静。 她似乎早已预料到，一双眼睛平静地注视着镜头，在被问到时笑笑，说“并没遗憾”。 之后，镜头淡出。 这回，竟然落到小新脸上。 “现在，让我们期待，会选择苏老师的男嘉宾，分别会是谁？！是温老师、岑老师，还是——” 他对着镜头笑：“剩下一位，好像毫无悬念哦。” 弹幕一阵笑。 小新笑：“陆老师，那我就不报你的号码牌了，相信你不会介意吧？” “其实，苏老师的选择其实也毫无悬念，所以，如果男嘉宾继续还要选她，那就真的很勇，也很坚定了。” “好，进入最后一位选择！” 镜头重新落到苏靥星身上。 她晶亮的蜜色的眼睛落在镜头，她昂着头，看向窗外道路的尽头。 尽头处空无一人。 而后，也不知是节目组有意安排—— 小新高亢到近乎失控的声音，在直播间响了起来：“三位！三位男嘉宾同时选择了苏老师！温老师！岑老师！陆老师！” “真的、真的，”他几乎语无伦次起来，“真的是非常出人意料的一次选择！” 图书馆长长甬道的尽头，三位颀长的身影，同时向这走来。 秋风萧瑟。 夕阳旭暖。 每一个人 ，都仿佛披着光。 可苏靥星的目光，却径直落在那最格格不入的人的身上。 他和其他两人不同。 没有正式西装，没有正式皮鞋。 而是穿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青色长裤，脚踩着白色板鞋，穿过绿叶的间隙，向她走来。 苏靥星仿佛看到，那一身青涩的少年，穿过时光的间隙，向她走来。 她忍不住露出笑。 女孩笑里柔软的爱意，也仿佛被夕阳浸软。 弹幕也无声。 他们像被这时光的力量震慑，纷纷失语。 良久，才有人分次发出长长的一段： [谁懂啊。] [上一轮，是成熟的我，走向成熟的你。] [这一轮，却是我穿过时光隧道，以青涩的我，走向青涩的你。] [这是追梦吧。] [我圆满了。] [就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圆满了。他们值得。] [我宣布，这绝对是我看过最绝的一次恋综！没有之一！] 小新眼眶也有点湿。 他握着话筒，原本该继续主持，可此时，却仿佛也被这无形力量所摄，什么都说不出来。 看着那即将靠近的、彼此相汇的两人。 他想。 也许这个世界。 纯粹是存在的，真爱是存在的。 只要你找。 只要你坚持。 … 穿着校服的两人，穿过光影间隙，走向彼此。 而后，站定。 图书馆一缕缕的光披在彼此身上。 苏靥星昂着头。 这一刻，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 眼泪不受控地从眼眶里滚落，透过模糊的间隙，她看到那穿着校服的男人张开手，朝她笑。 于是，她便扑了上去，带着哭腔： “陆野！” 陆野弓下腰，将她紧紧拥抱。 * 之后的一段。 网上有广泛的讨论，并且眼眶微微发红的小新，也成了调侃和佐证。 【老实讲，我本来以为，看到三位一同选苏的时候，会很激动，会很玛丽苏，会很… 可当时。 我发誓。 我握着拳头想，但凡小新老师开口、讲一句破坏气氛的话，我都能堵到他门口，给他打得从此后人生不能自理。 是的。 不重要了。 有多少人选择我，有多少人爱我。 都不重要了。 我只要你爱我。】 当然，也有同情岑春和温嘉的。 更有人事后采访岑春，问他：“按照情理，你应该选择顾老师、或者不选择啊，为什么会选择苏老师呢？” 镜头里的岑春依然是没心没肺的样子，眼神里却透露出认真：“没办法，这里面，我对苏老师最心动。” “所以，我不想违心啊。” 温嘉更是原来的答话，表示，女神只有一个。 …… 看到这段采访的时候，苏靥星当时正半靠在陆野怀里，她略带点得意地对他道：“L先生，听到没？你以后可要紧张点。” “有很多人急着跟你抢女朋友。” L先生，只是懒洋洋划过那段，挑着眉，用那双格外深情的眼睛看她：“哦？” “那女朋友，你觉得我哪里没做好？” 说着，他翻身过去，双肘撑在她身，一副封神榜里妲己要魅惑纣王的模样。 当然这是苏靥星的话。 身为顶顶拥有男子气概的陆野，是万万不会承认这件事的。 他只是翻过来，十分流|氓，又十分不要脸地将苏靥星，当鱼翻来覆去重新煎了个遍。 校园篇 番外（一） 校园番外（一）少年陆野 街面刚下过雨。 坑坑洼洼的积水路面、混合着烂菜叶的气味, 将这早就被时代抛弃的弄堂熏得难闻。 而在这一切都灰污乱糟的弄堂里，却走着一个青葱少年。 少年穿着干净的白衬衫、白板鞋，一个黑色单肩包斜挎, 在这弄堂里迈步迈得从容，那高挑颀长的身材、和那清瘦深俊的脸庞，完全不似这弄堂里能走出的人物。 阳光穿过灰雨云, 有几缕偷偷落在他身上，引得弄堂左右的人悄悄探出头去看。 一个老婆婆拍着腿讲：“哎哟，作孽啊, 这么英俊的后生，好像是被他妈赶出来的。” “可不是, 那天他来找老李租房子时, 我当时看得哦，真叫乖, 这世上怎么有这么好看的金娃娃。” “要我说啊 , 这世界上哪有这么狠心的妈，肯定是后妈。”说话的这人像是突然窥见了了不得的真相，压低着声音, 凑在弄堂口几个时常嚼惯了舌根的婆娘那里, “你知道我从老李那打听到什么伐？那小后生来的时候, 可什么都没有, 就一张清北学生证，听说人是清北大一的学生呢。” “乖乖，”这婆娘咂咂嘴，“那可是清北 ！我家小陶要能考上这学校，让我每天叫他祖宗我都乐意 ！” 几个坐在弄堂口的婆姨聊着天，这弄堂里新来的小后生, 对她们来说就像是误入弄堂的金麻雀，新奇得很呢。 而被他们议论的少年，却也像是熟门熟路。 在经过一间五金店时，他熟稔地和门口的老婆婆打了声招呼；又一路向前，最后直走到最里。 那儿是他租的一套房子，确切地说，只有里面小小的一间属于他。 老式的筒子楼，墙壁都是斑驳的。 楼梯弯曲地上去，右边的铁栏杆扶手早就没了，走在这楼道就有种惊心动魄感，生怕哪一下身体一歪就直接掉了下去。 不过这一切并未困扰这个少年。 他大跨步地走过楼梯，一路直上三楼，然后在第三间房前停了下来。 他娴熟地拿出钥匙开了门，铁门打了开来 。 老式的铁门，推开时发出沉重的声响，少年顺手将钥匙往门边的铁圈上一挂，而后迈步往屋内的沙发而去，就这么径直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起来。 昏暗的白炽灯落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照出他眼角眉梢的疲惫。 而后，他似乎休息够了，起身随手从沙发上拿起一块毛巾，然后拿了几件换洗衣服去卫生间洗澡。 淋浴头的水稀稀拉拉地落下来，砸在地面，发出不够爽脆的声响 。 洗到一半，水突然凉了。 少年一愣，伸手去够热水开关，拧到底，水稀稀拉拉地下来，落到身上，有气无力似的。 还是凉的。 少年嘴角勾了勾，鼻尖似发出一声轻嘲，也不知是对谁的，之后便面不改色地洗了一次冷水澡。 凉水冲在他过冷过白的脸上，似也带起一点凉意。 洗完澡出来，时钟已经悄悄走到下午五点，刚才那点日头又消失了，天整个黑下去，似乎又要下起雨来。 少年附身，从沙发上拿出一部手机，手机是老式的，已经极少有人用了。 他拨了个电话，也不知道与对方说了什么，在得到对方会找人来修的应承后，又挂断电话。谁知才挂断一秒，手机又“叮叮咚咚”响起来，在这不大的房内嘈杂得像鸟雀的叽喳。 少年看着手机屏幕，薄唇上扬，露出一个讥诮的弧度，在铃声即将灭去时接通了电话，说了句“喂。” “妈。” 那不大在意的、带着戏谑的一声传递过去，似乎激怒了对方。 那边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传来，过了会儿，才似找回平静，压着声音、喉咙有些紧：“你还知道我是你妈？” 说着，她声音又尖利起来 ：“你现在翅膀硬了，都敢离家出走了？还不给我回来！” 少年唇角勾了勾，不说回，也不说不回，只道：“说完了？说完了我就挂了 。” “你！” 对方气结。 少年并不回话，只是抬头，眯眼看着已经开始电闪雷鸣的窗外，他头发还未干，湿漉漉地一滴一滴往下淌着水，将T恤浸湿。 索性衣服是黑色的，不大显得出。 而在这狭小而逼仄的出租房内，这唯一的一个沙发，便是其中最格格不入、最奢侈的一样东西了。 而少年靠着沙发，暗淡得像一抹影子。 电话那边，却还是吵闹的、歇斯底里的，过了会儿，这歇斯底里变成了哀求，如泣如诉的哀求，这哀求也不似对着孩子，倒像是对着一个支撑她的男人：“阿野，阿野，你回来吧。” “别生气了，嗯？你就跟他道个歉、服个软，行不行？…他走了，家里只有我一个人了，这别墅很大，空荡荡的，令人害怕……” 少年眼睛微微弯起，琥珀色的眸光落到旁边的沙发上。 酱色的人造革沙发，上面有不少时光啄出的破洞，他似乎觉得好玩，拨了拨那破洞上翘起的一块皮，而后慢悠悠道：“喝酒了，记得让刘姨给你煮点醒酒汤。” “陆野！” “挂了。” 那边传来东西被砸碎的声响，陆野将手机挂断了。 屋内一下子静下来。 只有远处的雷声，闪电线划破黑沉沉的天，雨“哗啦哗啦”地下起来。 少年在沙发上坐了会就起身，稍稍擦了把头发，就重新出门去了。 天阴沉沉的，弄堂里没有灯。 之前搬着凳子在门口唠嗑的人们已经四散而去，整个弄堂里似乎只有他的脚步声，陆野沿着屋檐走去，走出弄堂，拐进街边的一家24小时便利店，买了把黑色的雨伞，而后在便利店小妹的红脸中出了门。 他上了路边的公交车。 公交车一路晃啊晃，晃了将近两个多小时，几乎跨越一整个魔都，最后到达整个城市最热闹的地段。 不夜城。 不夜街。 一整条街面都是各色Pub，无数打扮光鲜亮丽的男男女女在这附近出没，恍若城市中的夜行动物。 撑着一把黑伞、衣着朴素的少年，在这街道里，仿佛一个异类。 来往的行人不小心瞥过去一眼，也只看到少年捏在伞柄处的一截指骨，白而冷，在这忽闪的雷鸣雨电里，有种惊艳感。 等要再看，少年却不见了。 陆野走到了他工作的地方。 一间清吧。 场地不大不小，老板留着撮小胡子，文艺范儿。 一见他来，就招呼在场子中跑来跑去、穿着亮片马甲的女孩：“快，梨子，带他去化妆，快九点了！一会场子要开始了！” 陆野并无异议。 跟着风风火火的女孩去了后台，女孩似对他充满了好奇，时不时问他一些问题，动作利落，不一会妆就化好了。 伴随着她的叨叨囔囔“可惜你不愿意画眼线”“姐姐跟你说哦你这眼睛要是画了眼线绝对迷死人，韩国那个明星你知道吧，电眼、电眼懂不”，女孩又从旁边更衣室里给他挑了件黑色皮衣、劲裤，而后一脸兴奋地期待。 陆野从更衣室里换了衣服出来，已经判若两人。 若之前还是个尚有些青涩的俊秀学生，现在，站在别人面前的，却是一位英俊的几乎能刺伤人的酷哥。 头发全部抓起，露出过分凌厉的五官。 脸上并未多加修饰，只在眉骨、鼻窝里淡淡扫了层阴影，更显出眉骨与眼窝的深邃来——只是这样一来，那双琥珀色眼睛，在泪痣的点染下，就更有种完全有别年纪的多情。 那是青涩与成熟的完美结合体。 女孩捧着心：“要命了！弟弟，你要这样上去，绝对迷死那帮女人！” 说着，她还道：“要注意富婆哦，他们可是最喜欢你这样又嫩又酷的小狼狗~” 陆野不置可否，拎起旁边的电吉他便去了前台。 女孩在后面，就听到前台瞬间爆发出的一阵尖叫。 旋即，整个pub都像被焰火点燃一般，热闹起来。 她跟着走到前台，站在舞台下看着台中少年。 皮衣皮裤。 长腿细腰。 少年提着电吉他，舞台的灯将他五官的俊美放大到极限，那种凌厉便如同一把刀，直插入人心脏。 女孩陶醉了。 店长提着枸杞杯，志得意满地站在她身旁：”怎么样？我发掘的小孩，不错吧？” “店长，你是这个！” 女孩朝他竖起了大拇指。 于是，小胡子店长又开始不无得意地开始讲起他“发掘”这位给他PUB带来无限人气的“小朋友”经历来。 “那天啊 ，”店长说 ，“我就在这！一个人突然跑进来，问我招不招人，能不能预支工资，我心想，我这小破PUB这点人流量，招人，招什么人，老子还要裁员呢…” “然后我就这么一抬头，嘿，这眼前一亮，就跟观世音座前的童男童女似的。我当时不知怎么就一个激灵，说，招！然后就招进来了。” “你瞧，哥眼光多好！现在咱们这杳然，不到一个月，就成了这条街上最红火的了吧？” 女孩提醒他：“哥，你那预支工资，才预支了一千块…” “嘿！你怎么说话的！当时哥这兜里就这一千，全给他了，还不够讲义气？” …… 陆野唱满一个小时，中间休息，就下了台。 他去后台找了小胡子老板。 小胡子老板听闻他来意，惊讶得两撇胡子都快飞起来：“什么？你又要预支工资？” 望着面前这聚宝盆金疙瘩，他想了想，陪个笑：“预支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阿野啊，你可得答应哥，要是有别人来挖你，你可不能学那些没良心的，抛弃哥跟人走啊。” 说着，从兜里掏出钱包，又抠抠搜搜地取出一千元，还一脸肉痛的表情：“哥只剩这一千了啊。” 陆野挑眉，眸光在他皮夹里：“里面还有。” “嘿！”小胡子店长笑骂，“你眼睛还挺毒啊，行，臭小子，都给你，省着点花。” “不过，你这么缺钱，交女朋友了？” 陆野什么都没说，只笑笑，接过钱晃了晃，说了句“谢了”，转身便走。 小胡子店长骂了句“小兔崽子”，却也知道，他说的都是无稽之话。 这小崽子恐怕是家里有困难，按他观察，应当是家里破产，否则这样一个人物，怎么会沦落到他这小破庙里来。 …… 小胡子店长哼着歌，陆野又上台，继续唱了一个小时。 他和店长签的是一晚上唱两小时，二四六日来。 唱满下来，舞台下又一阵尖叫，炫目的霓虹灯将整个PUB点得仿佛异色之界，而在这界里，似乎只有浮乐与享靡。 陆野提着吉他，旁若无人地在豁然涌动的人群里行走，深的眼窝、域白的肤色，令他恍然如异界之人，霓虹扫过，惊鸿一瞥。 凌骁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他连忙扯了嗓子，在那帮快要疯了的女人堆里喊：“陆野！陆野！阿野！阿野！啊哟，这真是…” 陆野没听到，还在往外走。 “你他妈——” 凌骁正要骂，肩膀却被拍了拍。 一个小胡子男人，油腻腻地看着他。 凌骁连忙道：“我不搞基。” 小胡子男人皱起眉：“你想什么呢，我就算搞，也不找你们这种小朋友。行了，你是阿野朋友对不对，我见过。你去后台，我一会叫他进来。” 凌骁悻悻。 他“哦”了声，这才去了Pub后台，不一会，陆野进来。 身上似乎还带着外面的痴狂与啸声。 凌骁喝了口水，问他：“你搞啥呢，往外走。” 陆野仿佛被上帝精心雕琢过的脸此时一脸无奈：“巡街。” 凌骁“噗”的一口水险些喷出来：“巡街？你？” “对，”陆野将电吉他放桌上，“店长要求。” “哦哦哦，我懂了，粉丝福利，对不对？”凌骁拍了下大腿，“那小胡子叔叔可以啊，做生意挺有一套。” 说着，他啧啧看了眼陆野的脸：“也对，你也就这脸能看了。” 陆野没搭理他，拿着瓶子喝水。 之后，才慢慢将瓶盖拧紧了：“找我干什么？” “我就不能来找你了？” 凌骁吊儿郎当。 陆野踹了他屁股下凳子一脚：“有事说事。” “好好好，知道你忙，”凌骁道，“说真的，你真不需要我帮忙？哥们虽然优点不多，但义气还是有的，钱也有的是。” 陆野睨他一眼。 那从来多情的桃花眼此时大约因为愉悦，略带了点荡漾，笑：“哥哥还能缺钱？” 凌骁：…… “你那天就一个裤衩出门，哎哟，说起来，我还支援了你一打裤衩、一件T、一条裤子一双鞋，怎么样？要不我再支援你一打裤衩？” “行啊，”陆野支着额，眼睛颇有些风情，“多谢骁哥哥。” 凌骁嫌恶地抖了抖肩。 这像是逗乐了陆野，他笑起来，眼睛里全是笑意。 凌骁认真起来，又问：“说真的，不用我帮？” “哥也有的是钱。“ 陆野说着，慢悠悠从兜里掏出一张，两张… 最后，一叠薄薄的钱来。 凌骁嗤地笑了声：“我还当多少。” 平时他们花钱，一打这样厚的，都是随便撒出去的。 陆野又“哦”了声，慢悠悠重新将钱收兜里。 凌骁看着他动作，静了会，突然问：“既然你不要我帮，那我这有个兼职，你要不要做？” “什么兼职？” “家教，就朋友家一小男孩，成绩差、还脾气臭，家里人请了很多家教都不行。我寻思着，这不是你擅长的么？” 凌骁可算知道，陆野这人，最擅长的，就是蛊惑人心。 要他愿意啊，别说一个小男孩，就是混世魔王，都能被他捋顺了。 “教小孩？不去。” 陆野皱起眉。 “哎，你别不乐意啊，人家父母放话了，只要把这小孩掰实了，一小时六百——” “我去。” 本来还很不情愿的陆野，这时，非常干脆地、毫不犹豫的、斩钉截铁地—— 为了五斗米，折了腰。 校园篇 番外（二） 覃越抖着腿, 坐在自己的房间里。 从别墅的二楼往下看去，能看到黑色石榴纹铁门——用他爷爷的话来说，是多福多子的意思。 顺着铁门有条道, 径直穿过绿色的草坪，再走两步，就到别墅的庭院了。 庭院里栽着两棵大树, 大树中间挂着个矫情的白色秋千—— 这秋千，是给他那矫情的表姐的。 苏靥星。 苏星星。 多么没品味的名字。 想起自家爷爷说起“星星”时，眼角夹出来的褶子, 覃越酸溜溜地想。 门被“笃笃笃”敲了敲，他妈端了盘水果进来, 见他将两条腿往窗台上搁, 没忍住给了他一个毛栗子 。 “像什么话 ？一会老师就来了，还不赶快给我把腿放下来！” 母上大人的手跟铁拳似的, 当他像瓜皮一样敲。 覃越想着上回表姐来, 将别墅作弄得跟那矫情七仙女似的、粉得没眼看，他这妈非但没生气，反而也慈爱地笑出一脸鱼尾纹, 就忍不住再次感叹。 可怜生男不如女。 “还不放下来！” 兴许是他还没动, 覃妈妈又举起手来。 “知道了知道了, ”覃越将腿放下来, 嘴里嘟囔道，“我说不要老师，您非得给我安排老师。那一群木木呆呆的，连话都说不明白，还讲课呢…” 他妈瞪他： “你还说！要是你成绩争气，我还用得着给你请老师？我跟你说, 这回你可得给我好好上课。这老师我可是特意从你朋友那打听来的，听说脑子特别厉害，清北的呢。” 覃越不服：“清北怎么了？清北将来不还得来给我打工…啊啊啊，妈！妈，我错了，我不说了，不说了还不行吗？！您别抄家伙！” 陆野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一地的鸡飞狗跳。 穿着打扮优雅的贵妇，拿着根羽毛掸子，气喘吁吁地跟在一个少年身后跑，那少年明明能跑得很快，却生怕他妈摔了似的，走走停停。 他眉惊讶地挑起： 这是小男孩？ 有点…太小了吧。 覃越老大个，粗着嗓门喊妈。 旁边的保姆觑觑这位新来的客人，对着他一脸歉意：“不好意思，太太跟少爷经常这样，闹惯了，您别介意。” 陆野换了鞋，站门口也没进去，只不大在意道： “没事，您去忙。” 保姆哎了声，人却没动。 那边鸡飞狗跳的两人却似发觉了门口的动静，同时回头，就看见门口站着的少年。 阳光徜徜徉徉地撒进来，勾勒出一个清癯高瘦的边。 等再看清对方的相貌，冷白皮，黑头发，一身挺拔，就不约而同在心里“咯噔”了一声。 覃越他妈是咯噔：新老师长得也太好看了点，这业务能力到底行不行？ 覃越则简单多了。 他纯粹是看天底下一切小白脸不顺眼，因为他第一任女朋友就是因为一个小白脸离开他的。 离开他的时候还对他说，一副天经地义的模样：“越哥哥，你长得很好看，可晟哥哥更好看啊。” 呸。 鬼个晟哥哥！ 天底下一切小白脸都不要脸！ 何况眼前，是小白脸中的小白脸！ “你谁啊？！”覃越冲口就说，“阿姨，你怎么随随便便让一个陌生人进家来？” “可太太刚才说，今天有位陆老师会过来，”保姆有些微委屈，“刚才我问过，这位就是…” “对，是陆老师！” 覃妈妈瞪了他一眼，连忙抚了抚头发和衣摆，优雅走到陆野面前：“陆老师是吧，怠慢了，您……” 陆野闻弦歌而知雅意，弯腰将手里的一个文件袋递过来：“我的资料都在这儿。” 覃妈妈惊讶于这人的姿态谈吐，接过，认真翻过，确认对方的资料不假，才伸手：“快，请进。” “张妈，切一盘水果，再送点茶来。” 两人在客厅里聊了会，覃妈妈越聊越满意，心想，果然人不可貌相。 这小老师长的是过了点，但谈吐作风倒是和介绍人说的一样稳重。 又看他一身的穿着打扮。 再简单不过的衣服，跟他那翅膀要翘上天每天奇装异服的臭美儿子完全不一样。 白T，牛仔裤。 洗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 一看就是乖巧的孩子。 “那陆老师，我带你上去，那臭小子估计要等得不耐烦了。” 覃越早在两人聊天之前就被赶上去了，覃妈妈笑着领人上去，在前面领路时，偶尔还回头看一眼。 目光在那俊俏后生脸上一转，陡然间想起她那娇滴滴的外甥女来。 她那外甥女，可也是长得好看的人儿。 这两人，倒是都长得跟电视里明星似的，比那些二代们好看不知多少。 也不知… 意识到自己瞎想，覃妈妈忙打住，领着陆野上楼。 打开中间一扇门，温温柔柔说： “陆老师，就是这儿了。” 说着，就对门口的覃越吼：“阿越！还不来跟陆老师打声招呼！” 覃越在里面随随便便地回头，又随随便便地打招呼： “陆老师好啊。” 吊儿郎当的模样。 覃妈妈骂了一声，就对陆野道：“陆老师，覃越他不懂事，你可别介意。” “不要紧。”陆野不紧不慢，“覃越还小。” 覃妈妈脸青了下，过了会，才重新露出个笑。 “是是是，还小。那老师您进去，我就不打扰了。” 说着，她就将陆野领进去，人出了来。 而那边，覃越却在“蹭蹭蹭”给表姐发消息。 求农药不坑：[姐姐姐姐姐！我妈疯了，又给我请了个老师！] 天上的星：[哦？] 求农药不坑：[我深刻怀疑，我妈是为了她自己请的！] 天上的星：[哦？] 求农药不坑：[哦什么哦，你只会哦噢？] 天上的星：[你发个两百块的红包，我就不哦。] 覃越利索地发过去两百块。 天上的星：[啊。] 覃越：…… 求农药不坑：[反正！我觉得，这回我爸危险了！不行！我得盯着他。] 他表姐似乎这才起了点兴趣：[你是说，这回你的新老师很帅咯？ ] 求农药不坑：[…没我帅。] 天上的星：[那我就放心了。] 覃越：……？？？ 这什么意思？ 不等他明白过来，桌子旁却传来一阵椅子被拉开的声音。 覃越抬头，才发觉，那小白脸陆老师已经自然熟地走到他书桌前，又自然熟地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 小白脸无视于他的死亡视线，一言不发从书包里将一本本教材和资料拿出来。 厚厚一叠。 覃越甚至还看到了他做的笔记。 好像…还有点认真？ 正当覃越盯着资料时，这人已经将手伸过来：“陆野。” 陆野？ “哦，哦陆老师。” 覃越下意识答，答完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 叫你嘴快。 这人果然露出一个恶意的笑。 “不客气。” 覃越：“……” 他忍不住恼羞成怒：“我跟你说，接下来，你跟我井水不犯河水！你别管我，我也不管你。” “反正，反正就…你赚你的打工费！我摸我的鱼！谁也不耽误谁！ 陆野挑眉。 挑眉什么意思？ 卧槽，还有点帅。 覃越忍不住也学着挑了挑眉。 陆野看着小孩眉毛一跳一跳，唇勾了勾：“行。” 行…行？！ 而后，覃越就看着陆野慢条斯理地从书包里拿出一本书，安静地翻起来。 “……” 这么坦然？ 覃越又有点不舒服了。 虽然他家钱多。 但也不能当冤大头吧。 他起身，从后面的书架上翻出一套从拿回来、就再也没翻过的奥数卷，丢到陆野面前，决意为难为难他。 如果小白脸做不出来，那他就有理由在老妈面前赶他走了。 谁知，陆野不一会就做好了。 丢给他：“你对对。” 于是，覃越拿着答案，皱着眉头，在那左对右对，发现居然没一道错的。 一百分！ 超难的奥数哎！ 据说拿过全国金奖的人都不一定答得出来！ 他居然！全部做对了！ 不是说，高中毕业生一毕业，就全部知识还给老师了吗？！ 覃越…… 覃越就又对了一遍。 旁边陆野看着他：“找出错的了么？” “没。”覃越下意识回，等意识到自己回到了什么，他又想甩自己巴掌了。 “那你再找找。” “哦好。” 覃越嘴快。 “……” 陆野拿出手机，覃越看过去。 发现！ 他！ 竟然当着他面玩起游戏来！ 还是王者荣耀！ 他的最爱！ 随着那熟悉的TIMI、熟悉的技能轰炸声，覃越的游戏之魂蠢蠢欲动。 忍住。 我忍住。 不。 一下。 我就看一下。 覃越眼睛瞟过去，而后，就彻底粘在了屏幕上。 瞧瞧这行云流水的走位。 瞧瞧这王者级打野。 瞧瞧这节奏。 游戏里的辅助，已经开始弃ADC而亦步亦趋地跟着打野了。 随着—— “Double Kill！” “Triple Kill！” “Quadra Kill！” “Penta Kill！” 最后一声“victory”，覃越热血沸腾。 而当十分钟内成功推倒水晶，覃越双眼更炯炯有神。 他盯着陆野那张此时看来格外英俊帅气的脸。 “哥，你李白有国标啊？” “恩。” “那哥，你还有什么英雄是国标啊？” “公孙策，宫本，诸葛…” “那哥，你带带我呗。” 陆野瞧他一眼。 覃越立马谄媚地将手机拿起来，狗腿得跟刚才的中二少年完全不同。 两人一连玩了三把，中间覃越发现，表姐小星星也在线，还拉了她一起。 玩到第三把。 小星星开麦问他：“小表弟，哪请来的陪玩？帅啊。” 覃越咳了声，心虚地觑一眼旁边的陆野，干脆利索地将喇叭关了，幸好，旁边陆野似乎没听见。 于是，一场游戏安静到推完水晶。 覃越还想再玩，旁边陆野却放下了手机。 “哥，你不玩了啊？” “嗯。” 覃越从他脸上看出点意思了。 这回，他对这位小白脸老师已经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想想他的笔记、做的试卷，最关键是，那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游戏气势，他咳了声，抬着下巴：“说吧，要怎么样才肯带我？” 陆野睨他，过了会，笑了。 覃越不懂他意思，就听他问自己：“什么都行？” “恩！” 覃越点头。 “那做张试卷吧，我摸摸你底。” 覃越愁眉苦脸地答应。 …… 中途覃妈妈进来，惊喜地发现，自己那不学无术的儿子竟然乖乖地在那做作业，简直惊喜得不知什么是好。 她重新悄悄地将门合上。 之后，覃越发现，自己被带到沟里了。 一张卷子一颗星。 先是升星耀。 后是升荣耀。 有多少颗星，就有多少张试卷。 从此，为了游戏的卷生卷死，覃越做试卷也做得卷生卷死，之后，渐渐尝到了甜头，不仅引以为不屑，反引以为荣。 而在这过程中，更是对陆野佩服得五体投地。 只觉得陆野哪哪儿都好。 长得好，成绩好，游戏还打得好。 就是吧，有点穷。 原来，覃越发觉，陆哥那天玩游戏的手机还是借朋友的。 于是他问他，那天是不是故意的。 原以为这人要不承认，谁知竟然回答得十分坦荡：“事先打听了点消息。” 言下之意是认了。 用游戏调他。 覃越更加佩服得五体投地，只觉陆哥做事坦荡、神机妙算。 期间，他甚至还缠着陆野，去了一趟他的学校。 清北不愧是国内最高学府，走在路上，青柏森森，绿意斐然。 连路上的男男女女，气质都格外不同。 覃越还发现，陆哥十分受欢迎。 明明两个人在一起，别人就只看得见他，走在路上还时不时就有人跑来搭讪，还有各种要号码、送礼物的… 覃越酸溜溜，又酸溜溜。 他们高中生，可没这么不矜持。 他问陆野：“陆哥，你们大学的女生都这样吗？” 陆野懒洋洋的，走在校园里，也像是永远睡不够似的，耷拉着眼皮说：“不知道。” “哎，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覃越还想问。 但陆老师明显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 于是，覃越又说起别的，说着说着，突然想起来一事：“对了，你可不能被我表姐看到。” 陆野想起游戏里那道软糯子一样的声音。 覃越还在继续：“我表姐颜狗，超级纯正大颜狗。” “你要被她看到，一定完蛋了。” “她会追你追到黄河尽头，直到你从了他。” 陆野挑眉。 不过，他依然兴趣不大。 阳光飘飘洒洒下来，他抬头看了眼，覃越嘟嘟囔囔：“不行，她下次来我家，你可一定要躲着她点。” “不然，你恐怕会遭她毒手。” 陆野不置可否。 “我跟你说啊，我表姐可霸道了，”在覃越的眼里，这世界的一切女孩子都是软萌可爱的，只除了他那任性霸道爱抢他东西的小表姐，“她喜欢的东西一定要到手，但是呢，到了手后，很快又不喜欢了。” 似乎是陆野唇角的笑让覃越误会了，他生怕他不信似的： “你信我！真的！”覃越急了一般，“我表姐可讨人喜欢了！” “她喜欢的东西，就从来没有拿不到的！” “你别以为你能例外！ 那一声，震林荫。 鸟儿扑棱棱从枝桠往高处飞。 而始终懒洋洋的男人只是抬眸，望了望那扑棱的鸟儿，慢悠悠地张嘴，说了句—— “哦。” 校园篇 番外（三） 校园番外（三） 后来, 陆野见到了苏靥星。 那天是个暴躁的夏日，天气将大地烤得炙热，路面也被蒸腾出难闻的气味。 公交摇摇晃晃地, 晃到了覃家的别墅附近。 门口的保安认识这个少年，毕恭毕敬地朝他敬了个礼，便放人进去。 陆野穿过别墅群, 走到那特别的石榴枝纹门前，按响门铃。 可视电话上，显出一张活泼的脸。 覃越见是他, 立马一副不得了的模样，压着声：“陆哥！你等等！” 陆野便靠在门边等。 而后, 就听到清脆的一声“咔哒”声, 覃越那刚剪了寸头的脑袋钻出来，神神秘秘地拉着他往旁边去。 陆野瞧他一眼, 也没问, 径直迈着懒洋洋的步伐跟在他旁边。 他头发也剪短了些。 这一短，五官便几乎完□□在太阳下，冷白的皮肤被太阳一照, 有种刺人眼睛的剔透感。 覃越一抬头, 就看见这一幕, 心想：可万万不能让那魔女见到他野哥！ 于是, 便更猫了腰，沿着围墙走，回头见陆野身材还直愣愣地挺着，十分拓跋的模样，便忍不住拉了他衣角：“哥！哥！你弯腰，低调点！” 陆野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但对这“小孩”却还有几分忍让，便也随他弯了腰，往里去。 只是他个高，哪怕是弯腰，也显得显眼。 苏靥星在别墅客厅的窗户里，看到这一幕，忍不住问旁边舅妈：“舅妈，你家越越做什么呢。” 覃妈妈全副心思都放在面前这玲珑的甜蜜果儿身上，哪有心思搭理那臭小子，只略略抬头扫了一眼，道：“谁知道？兴许是又有什么事儿。” 说着，又扫一眼，刚才的不感兴趣便变了，站起身：“哎哟，是陆老师来了，我可得让张妈多切点水果，还有上回做那什么来着？陆老师说好喝，哦对对对，是蜂蜜柚子茶，也得多做点…” 说着，她急吼吼往后面的厨房去。 苏靥星本坐在沙发上，知道这陆老师是近来舅妈很得意的新宠，心里有些不得意，随便扫了眼，心想，也就是人高了点，没什么特别嘛。 其实也是她迁怒了，人离得那般远，只隐约看个轮廓，哪里看得出什么特别，见舅妈急急忙忙的，便也站起：“舅妈，我也要…” 陆野走到门口时，就听到一阵清甜软糯的声音，喊着“舅妈”。 推门进去，那声音的主人却不见。 覃越像是躲过一劫似的，喘了口大气，推着他：“走走走！快！上楼，别让那魔女看见你！” 陆野睨他一眼，随口问，人却是不怎么关心的模样： “你怕她？” “谁怕她了！笑话！”覃越一跳起来，脸红彤彤，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我、我才不怕她！就、就…” “对！我妈老包庇她！” 陆野唇角勾了勾，并未多说什么，只在覃越的推搡下，慢悠悠往楼上去。 两人到覃越的房间落座。 覃越献宝似的将前阵子的测验卷摊他面前，也不说话，双手环胸，一脸得意。 陆野看到白色卷面上的红色“68”，笑：“你还挺得意？” 覃越挺挺胸脯：“那可不！” “及格了也！” 陆野还未说话，就听门口一声“噗”笑，极清甜软糯的声音：“哟！覃小越！挺出息啊，终于及格了！” 回过头一看，便见一穿着樱粉无袖上衣、下配百褶裙的姑娘，头发梳成了双马尾，倚着门，一副甜蜜朝气的模样。 陆野下意识想起不久前在路边看见的一只猫。 那只猫也有一双这样蜜似的眼睛。 也就这一眼，而后，他便收回了视线。 苏靥星却只是站在原地，直愣愣地看着对方。 那少年坐在窗前，树葱茏，风过处，将他身上的白衬衫吹得鼓起，碎发也随着光点飘摇。 他似瞟了她一眼，那琥珀色眼睛在光下，印着点点光，并不见笑，却像拥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刮过你心湖。 你可曾做过一个梦？ 在梦里，总有一个这样的少年，他穿过阳光、穿过青春，带着无可阻挡的力量走到你面前。 那力量如山海、如海啸。 无比庞大、无比汹涌，令你无法可想、无从抵挡。 你站他面前，便觉怦然心动，心旌神摇。 苏靥星此时，便也是如此。 她第一次，在一个男孩面前，表现得像个傻子，手足无措，只能任心脏”噗通噗通”狂跳。 不过，等后来，苏靥星再想起这一幕，却只有一个评语：见色起意。 —— 当然这时的苏靥星也没让自己愣神太久，在覃越跳起的愤怒下，重新捡起笑，端着盘子施施然过去。 英国骨瓷。 摆盘精致的水果拼盘在其上，丰富漂亮。 “还有果汁，覃越你的——”她软软糯糯地道，眸光蜻蜓点水地掠过那少年高挺的鼻梁、以鼻梁下深陷的眼睛，而后道，“还有陆老师您的柚子茶。” “谢谢。” 少年抬头，说了声谢谢。 苏靥星笑得更甜了，她说：“不客气。” 少女如一阵清甜的香气，离开房间。 一等她离开，覃越就忍不住掐着嗓子学她说话：“不客气。” “一跟你说话，声音就低八度，哥，她一准看上你了，你可别心软。” 陆野拿卷子敲他脑袋：“68？还得意？” 覃越立马就忘了心爱野哥即将被抢走的担忧，不忿道：“我以前就考十几分哎！我跟你说，我妈最近对我满意得不得了！我爸还给我涨零花了！” 陆野似笑非笑，看着他。 覃越的大声越来越小：“我很努力了嘛。” 陆野这才拿起笔，低头，重新给覃越梳理起试卷上的考点来。 覃越见他如此，便也低头认真地听。 苏靥星却端着盘子，站在门口时想： 她该不该回去，捏死覃小越呢？ * “送完下来了？” “怎么样，陆老师喜欢吗？” 苏靥星端着盘子下去，在到楼梯口时，就被客厅里的覃妈妈一叠声地问。 这时，她已经从方才的感觉里出来，见舅妈这样，不由得就有些吃味：“舅妈怎么不问我，吃得喜不喜欢。” “哎哟，星星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舅妈还不知道？你放心，厨房那边都吩咐下去了，今天做的，一定都是星星爱吃的！”覃妈妈挥着手，这时，苏靥星已经走到她身边。 覃妈妈拿了她手里碟子，叫阿姨送去厨房。 苏靥星则腻着舅妈，抱了她手臂，甜甜说了句“舅妈最好了我最喜欢你了”。 舅妈拿手刮她鼻子：“你啊，也就嘴上说说，上回我可听你舅舅说了，你也说最喜欢舅舅…” 苏靥星嘻嘻笑。 她笑起来时，一双眼睛如月牙儿弯弯，甜蜜得很。 覃妈妈最喜欢她这样，心里再次遗憾着没有生个小棉袄，而后拉着她坐下，两人说了会话，就接了个电话出去。 出去时还交代，让她有事找覃越做去，这才出了门。 苏靥星坐在沙发里。 这时，客厅内空无一人，别墅内的保姆知道，表小姐过来时不喜欢人打扰，便也没在客厅附近逛。 于是，苏靥星得以一个人坐在沙发那，安静地看一本书。 在太阳转到西边、彩霞透过落地窗淡洒时，苏靥星就听见楼上一阵脚步声。 很规律，落在木质楼梯上，给人种懒洋洋的感觉。 苏靥星心里猜测着下来的人是谁，一边抬起最好看的半张脸，看过去。 而后，就见到陆野提着包下来。 他像是有些倦，迈步迈得懒洋洋，似注意到她，眸光遇到她，也是懒洋洋的，带着点漫不经心，略点点头，就要经过自己。 苏靥星下意识：“站住！” 那人站住。 她就“蹭蹭蹭”过去。 少年眸光轻描淡写地落到她身上，苏靥星骤然间有种感觉，她被一张网网住了。 这样近。 他琥珀色的眸光就像一场雾，拢在她身上。 刚才的那句话就出不了口了。 “有事？” 他说，声音也好听，像清澈的湖，或清越的琴音，掠过耳朵。 苏靥星这才伸出手，声音里带着点志在必得的轻狂与天真：“把手机号给我。” 谁知，她这套在男孩面前无往不利的天真，却在这少年面前失效了。 他弯起眼睛，笑：“对不起，我没手机。” 没手机？ 这世上还有人没手机？ 楼梯上，覃越靠着木质旋梯一阵哈哈大笑。 苏靥星又想掐死他了。 不过，她只是咬着牙，将信将疑地看着面前的少年。 这位陆姓少年身上并无几分钱的模样。 白衬衫虽干净，却旧了，全靠他高挑的气质在撑。 裤子也看不出牌子。 鞋… 倒是贵，限量版。 好几万。 但苏靥星笃定这是高仿。 若能买得起几万的鞋子，何必落魄地来当狗小越的老师。 那狗小越脾气可不好搞。 这样一想，大小姐便有些怜悯地信了。 她点头，兀自点点头，双马尾在嫩白的脸颊旁一晃一晃：“没关系，那我把手机号写给你，你记得打哦。” 她声音娇娇的，当真从茶几上取了张卡片—— 几上无纸，只有名片。 苏靥星将自己手机号写名片上，交给对方，又郑重地交代对方一定打。 陆野接过名片，略扫一眼。 那眉眼便又笑了，带了几分舒朗的英俊，而后随手塞进书包，点点头，往外走。 苏靥星心满意足地站在原地，听着身后覃越发怒的吼声，过了会，似想起什么，匆匆跑出去。 而后，就见方才还笑着点头的少年随手将她精心捧上的卡片丢进了垃圾箱。 “陆…” 苏靥星即将喊出的话，就这么咽在了喉咙口。 他！ 居然扔掉了她的手机号！ 之后，苏靥星看到了更令人可气的一幕。 这人从包里摸出“叮叮咚咚”的手机，接通：“喂？” 接着电话，他似有所感，还回头看了她一眼。 苏靥星朝他鼓了鼓眼睛。 谁知这人便似没看见她一般，重新转过头去，声音带着笑：“恩？什么？…恩，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苏靥星：…… 这就是他说的没手机？ 苏靥星看着对方手里的老式vivo，险些咬碎了一嘴的银牙。 校园篇 番外（四） 校园番外（四） 苏靥星看着那径直往前的背影, 握了握拳。 那人似完全不受外物影响，慢悠悠接着电话，走到别墅门口, 还不忘跟保安点头，才出了去。 苏靥星看着，只觉那股热意直冲脑袋, 将脸也熏得红彤彤。 混蛋。 她骂。 可转念想，人家也没什么错。 不就是… 不就是没看上她嘛。 苏靥星心里安慰自己，可心里到底不得意, “咚咚咚”回到别墅。 臭表弟还没走，倚在楼梯上看热闹, 一见她就贱兮兮地笑：“哎哟, 表姐，我哥没搭理你？” “我就说嘛, 他学校里那么多女生跟他要电话, 哪个成功了？” 苏靥星翻了个大白眼：“很了不起哦。” “是了不起啊。” 接下来，覃越bb讲了一通有关陆野的“丰功伟绩”。 什么长得帅，成绩好, 打游戏还牛… 苏靥星算是听出来了, 在她这小表弟的眼里, 他这陆老师恐怕是天上的神, 没有一处不好的。 她也他，声音凉凉：“我跟你说。” “说什么。” “舅舅舅妈可不、许、你、搞、基。” 覃越像吃了屎，面色发青：“苏星星你胡说什么呢！我铁直！纯直！才不喜欢男的！” 竟然连姐都不叫了。 苏靥星看他这样，眼珠转了转，也不多说，只朝他招招手：“你过来。” 覃越捂住胸口：“你干嘛？！” 苏靥星无语。 覃越意识到什么, 讪讪放下手来，笑：“条件反射、条件反射。” 苏靥星“哦”了一声，又招手，覃越小心翼翼过去，可等到近前，才发现他姐手里握着一把金闪闪的剪刀。 他下意识跳起来，鬼哭狼嚎：“杀人啦！杀人啦！小表姐被拒绝，要杀人灭口啦！” 苏靥星看着他一溜烟地蹿上楼，才把剪刀往下一放。 这可真不经吓。 她支着下颚想。 只是逗弄了一会覃越，心情也没什么起色。 苏靥星瘫坐在沙发上，又滚了滚。 脸靠着软软的沙发枕时又想起方才那人，说起来，这一面之缘要有多情深也未必，可她想起来，心就痒痒。 尤其是那双眼睛，可真漂亮啊，要是能映出她的影子，一定更漂亮。 乱七八糟地想了会儿，又忍不住想起沈妍来。 她这次过来舅妈家，是因为跟沈妍吵架了。 沈妍要她填企业管理，她不愿意，偷偷报了音乐学院，等通知书一下来，沈妍立马就炸了，给了她两个选择：要么去复读，要么去国外。 苏靥星两个都没选，两人大吵一架，不欢而散。 想起沈妍当场指着门、要她出去的模样，苏靥星就忍不住扁了扁嘴，心想。 出去就出去。 她还不乐意住呢。 苏靥星将脑袋埋在软软的枕头里，转来转去，双马尾不一会就弄得乱糟糟。 等到晚上，舅妈打电话回来，说临时有事不回来吃，倒是大腹便便的舅舅回来了。 她、覃越、舅舅三人坐餐厅吃饭，苏靥星问，外公呢。 舅舅就说，外公抱了个老年团，现在正到处玩呢，前不久刚去看过极星。 苏靥星就说潇洒。 舅舅问她：要不要也出去？不管是巴黎购物，还是瑞士滑雪，他都支持。 苏靥星却兴致缺缺。 舅舅一看她这模样就知道，这娃是心里有事儿。也就不再问，左不过是跟她妈那点事儿。 想起她姐那臭脾气，心里就不由叹了口气，心想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只招呼着吃饭，不一会儿吃完了，也没聊上几句，家中就有人来，舅舅领着人上书房去。 覃越一等他爸走，就丢下碗筷，不知道摸哪儿去了。 别墅的客厅里，顿时就只剩下苏靥星。 她也不愿意待，于是，就去了二楼舅妈特意为她准备的房间。 在房间里，苏靥星眯着眼睡了一觉，只是这觉也睡不好，梦里全是沈妍那张脸。 醒过来时，还有点懵。 这时，苏靥星就有点想她那被打包送去国外的姐妹来了。 正巧塑料姐妹花打来电话：“星星！星星！我发现了个好地方！去不去？” 苏靥星懒洋洋地：“什么好地方。” “哎呀，你来了就知道了，地址我发你了。记住了啊，穿辣点，别整天整整你妈那清汤寡水的！” 塑料姐妹花说着，就发来串地址，挂断电话。 苏靥星心里那点火就被点燃了。 是啊。 她都大了。 高中毕业了！ 还整天整什么双马尾、小粉红？ 她今天就要穿黑的。 要酷！要辣！ 气死沈妍。 出于那么点报复心理，苏靥星对着镜子，化了个大浓妆。 烟熏妆，亮片眼影，头发还披下来卷成一次性的大波浪卷，配着大耳环，吊带，热裤，整个一朋克风辣妹。 出门前，苏靥星犹觉得不够，还特意选了个带铆钉的皮choker。 舅妈这的饰品向来由她挑—— 也不知那儿多名贵珠宝里，怎么就混了这么个街货。 街货归街货，品质却不错，苏靥星这么往脖子上一带，整体的感觉就出来了。 镜子里照出一个黑暗系甜妹。 眼睛大大的，长眼线拉出去，黑choker，皮肤极白，嘴唇极红，猛不丁看过去，就有种极艳的感觉来。 总而言之，不像好学生。 苏靥星心满意足。 出门时，撞上不知打哪儿回来的覃越，覃越捂着胸口，一副要呼吸不过来的模样。 “姐！你还好吗？” 苏靥星翻了个白眼：“我挺好。” “你好怎么打扮成这样？” 覃越惊天绝地。 “不好看么？” 苏靥星嫣然。 覃越红着脸，又说不出不好看的话来。 确确实实，以他这种小男生看来，他表姐这一刻，好看极了。 不对，不是好看。 是惊艳！ 就电视里那种大姐姐！ 就是…裤子也太短了。 苏靥星打他脑袋：“你看哪儿呢！” 覃越缩着脑袋：“哎哎哎，别打了别打了！不看不就行了！” 苏靥星这才罢手，要他一会给她打掩护。 覃越嘻嘻笑，朝她伸手。 苏靥星看看他手心，往上摆了一百。 覃越摇头：“不够。” 苏靥星又给了一百。 一张一张一百给出去，直到给了小两千，覃越这才心满意足似的，收回手。 挥着钱：“姐，你放心！我一定搞定我妈，记得早点回来！” “对了！别喝酒！有事打我电话！” “知道了。” 苏靥星酷酷地摆手，头也不回。 * 朋友给的定位是间Pub。 名字…… 苏靥星看着在夜色里，闪蓝与幽黑相间的招牌，念出了声：“杳然。” 门口一穿着闪银色亮片裙的女人一见到她，就招手： “星星！这儿！” 苏靥星这才过去。 塑料姐妹花互相热情地拥抱了下。 “星星，你今天可真…不一样。” 姐妹花拉着她，上上下下打量着，一脸惊叹。 苏靥星心里受用，面上却颇不以为然，说了句：“是吗。” “当然是！你早该这么打扮了！多好看啊…” 姐妹花的彩虹屁还在冒，苏靥星却只是看着这不算豪奢的门面：“怎么来这？” 按照她这朋友的习惯，叫她来，必定是要她来付账。 当然要选最贵最好的啊。 塑料姐妹花这才停止赞叹，神秘兮兮拉着她道：“星星，你不知道，这里面可别有洞天！” “我跟你说，这地方啊，来了个绝色，头牌！现在，我身边的那些人啊，都快疯了，每天就往这来。” 说着，她带了点讨好地晃晃她胳膊： “所以，我这不是，特意带你过来看看嘛。” “头牌？” 不过说起绝色，苏靥星不由想起下午所见的那位少年。 桃花眼，瞳仁浅浅，笑起来天生多情，五官也深，皮肤白得很。 这才是真绝色。 但一想起他，苏靥星就想起自己被丢的名片，和那句“没手机”。 脸上不由显出点愤愤来。 塑料姐妹花观察着她表情，连忙拉着她进去。 “走，我带你进去看看，你一定不会失望的。” 可一等到里边，苏靥星就有点失望。 人太多了。 不大的PUB，跟下饺子的，竟然挤满了人。 还全都是…女人。 个个一脸期盼，霓虹灯里，热浪与声浪涌动。 苏靥星走到吧台，要了杯酒。 正小心翼翼地抿着，却听pub中突然爆出一阵剧烈的尖叫。 那尖叫几乎轰破她耳朵。 她端着酒杯，下意识转头，往声浪传出的地方看去。 却见方才还黯淡的舞台蓦地亮起，一男子提着银灰色电吉他站在舞台。 黑皮衣。 黑皮裤。 光芒万丈。 苏靥星下午那颗刚刚跳动过的心，此时，又剧烈跳动起来。 她几乎能听到胸腔里那“噗通”“噗通”的声音。 人这一辈子。 会不会反复、反复地对同一个人一见钟情？ 这一刻，那哗然的声音告诉苏靥星。 它说—— “会的。” 校园篇番外（五） 苏靥星捂着胸口, 。 塑料姐妹花过来， “莫吉托？” 酒保问。 塑料姐妹花点头，又指指她账上。” 酒保转过头, ，微垂着眼睑，霓虹灯落在那张脸上, 明明妆极浓，唇极艳，却偏偏有种净雪感。 应当年纪不大。 他心里想着, 还是给 “谢啦。” 塑料姐妹花倚偎着吧台，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酒保聊天, 信息。 酒保事先被店长交代过, 自然消息，只是回也回得心不在焉, 时不时就往倚着吧台的 真奇怪。 明明是来酒吧, 这样叛逆的打扮，却显 ，眼睛… 酒保窒息了下。 那酒, 推过来, 蜜色眼瞳抬起, 带了点笑：“谢谢, 给我来杯水。” “噗嗤。” 酒保还没说话，就听旁边和那女星星，来酒吧是不能喝水的啦。” “waiter，给我孩身上，带着作弄，“长岛冰茶。” , 不过到底没说什么，只点了头。 酒保还是没忍住，提醒： 点凉的眼神这回才有些暖，落到酒保身上，弯唇笑，“就要长岛冰茶。” ，她嘴唇是菱瓣儿的，微微嘟起，十分漂亮。 ，眼睛在人群里逡巡，时不时又抬起，往舞台上看一眼。 出些不同。 他心底叹。 果然来这儿的女孩，不管漂亮不漂亮，总 ，懒懒站在落地麦前，拨动吉他。 他五官的优点，完全被灯光放大，站在那， 只是这画，是有锋芒的， ，围着他，如痴如醉。 以酒保的木耳朵，自然，但他知道，来杳然的，也没几个是为了来听歌的。 不过，恰恰， 苏靥星支着下颔，安安 嗓音条件很好。 但大约是没正经学过，气息有些微微不稳，可转音漂亮，加上身上这—— 与这首慢摇滚完全契合，。 这回， 拨、挑、滑…… 苏靥星承认，这一刻，她眼睛和耳朵， 也难怪… 她喝着了口长岛冰茶，目光在那过。 “怎来，“我没说错吧？是不是绝色？” “是。” 苏靥星与她碰了碰杯，目光在她，道，“去吧。跟他们说，今天全场我请。” “哇！” ，“真的假的？” “真的。” 塑上，舞台上的音乐中断了。 她举全场，我姐妹请客！请大家吃好喝好！” 全场哗然。 在无数人的视线里，苏举杯。 ，只做了个手势。 音乐。 …… 这一场插曲，腾。 酒液与声浪，将 里，安静地听完了整场歌。 两个小时后。 筒，微微俯身：“今天结束。” 过话筒，传递到pub的所有角落。 人群疯狂喊！” 可他丝毫不为所动，那双被上笑，便下了舞台。 ，给他让出一条道。 ，旁若无人地走过。 苏靥星对着他，” 她回过头tiny的酒么？” 酒保一愣： ” 过不久， 不一会， ，40%酒精浓度，Destiny。” 酒液澄清，只带一点点浅绿，荡漾在酒杯里， 苏靥星很喜欢。 她叫住一个端着盘子的我将这杯酒送给…” 苏拥的少年：“他。” Waiter的金主。 ，这样貌美。 “可…” “告诉他，这” 命运。 Waiter本来想拒绝，却在对方微微笑着的、甜 “好吧。” 他耸耸肩。 于是，苏靥端了盘子，穿过人群，将那一杯酒递给那人。 什么，那人突然抬起头来，朝她这看了一眼。 苏靥星下意识给了个笑，一般，旁若无人地转身，消失在了舞台的后方。 苏靥星：…… Waiter满怀歉意地过来，脸歉。” 西。” 不过，气。 就像舅妈说的。 漂亮人嘛， 她弯起眼睛，声音甜美：“那你知道，你 年轻的waiter，对年轻的女孩子总 何况， 在苏靥星付出一百块的小费后，她成功地得到了陆走的路。 她提前在那等。 路灯幽暗。 旁边似乎还有女孩也在等，朵里。 大约是在议论她，。 边的小石子，一边想，一会等到了，该怎么打招呼。 十分钟。 或二十分钟。 苏靥星一抬头，就看到道路的尽头， 清瘦高挑的身材，套在，却是那样清癯、那样好看。 ，背过手，喊了声： “陆老师！” 声音是清甜的。 面前的人却是一愣，过，似完全没发觉她是谁，脚步一错，又经过她。 苏靥星：…… 不气不气。 有人没长眼睛。 她告诉自己， ，面朝他走。 “陆老师，，我认出了你。” ，我是覃越他表姐，名字叫苏靥星，你可以叫我苏小姐，苏星星，或星星。” “你看，就跟天上的星星一样，今天 “…呃。” ，抬头，却发觉，天上一颗星星也没有。 步。 眸。 苏靥星又。 他” 声音似带着倦，还有百姐，我没兴趣谈恋爱，也没时间谈恋爱。” ，我很穷。” 他一字一句道。 ，我不介意。” 苏靥星欢快地道。 这答案， 勾了勾，眸光上下打量了下她，“像星小姐这样，一高兴就请一pu，我恐怕…” ，“很介意。” 在苏靥星轻狂的岁月里，还从 不喜欢她撒钱。 “还有，”少飘掠过，慢悠悠道，“我喜欢高一点的女人，起码…” 苏靥星：…… 她感觉到了。 他说她矮！ “我才不矮！” 了，我还能长！” 苏靥星说着话抬头，却发现，刚才抬脚，上了停在路边的公交车。 公交车疾驰而去。 “陆野！” 苏靥星跺跺脚。 她发誓！ ！ 忝她脚趾！ 后来，他果然跪忝她了， —— 这边，苏。 她去结账的时候，看到一百八十万的款，也忍不住吓了一跳， 苏靥星面不改色地刷卡，在等刷卡途中，拿出手机，给你知道，都呈上来。] 而那边，覃越消息。 陆野发过来的。 一个地址。 覃越先回了陆野。 ，去接。] 覃越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校园篇 番外（六） 公交车摇摇晃晃地到了城中村。 “喂, 小伙子，李子巷到了。” 司机拉下手刹，往后视镜看了眼。 后座上, 一位少年靠着窗似睡得正熟，听到动静便睁开眼睛。 可一等他睁开眼睛，司机才发觉, 他恐怕没怎么睡，长长的一双睫毛下，眼睛熬得倦, 却半点不见睡意。 他拎着起身，礼貌地朝他说了声“谢谢”, 才往下走。 司机赞一声, 小伙子养得好。 也不知是谁家儿子。 这才拉起手刹，重新起步。 公交车打着晃, 将人抛在身后。 陆野走在街道上, 往前看了眼，而后顺着街道走了一段，拐进一条弄堂里。 这逼仄、落后的弄堂, 家家户户都亮着灯。 隔音不好, 偶尔经过, 还能听到里面聊天的声响, 聊天的内容，不外乎都是孩子，老人，工作… 生活的零散细碎，都在这絮絮声里。 陆野双手插兜，长腿在这弄堂里, 迈得很慢。 幽月照亮他脚下的路。 陆野就这样，慢悠悠走回了自己租的房间。 他没急着去洗澡，而是和往常一样，先将自己丢在沙发上眯了会，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疲倦。 良久，睁开眼睛。 眼睛里殊无睡意。 陆野起身，拿了换洗衣服去浴室冲澡。 淋浴头还没修好，往下滴着冷雨。 陆野借着这冷雨，冲了个凉水澡，出来时，打了个喷嚏。 他也不大在意，起身从橱柜那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机。 没开通的电视机停留在雪花，一闪一闪的，整个屋内却像是多了人气起来。 陆野这才起身，翻了包泡面出来。 只剩下一包海鲜味。 他微微叹口气，拆开泡面袋，烧热水泡面。 面泡好。 端到沙发面前的茶几，门却突然“笃笃笃”地被人敲响。 “陆野！开门！我！你爹！” 敲门的主人，脾气跟门声一样急躁。 陆野走到门边，双手环胸，靠着门也不开，只懒洋洋问：“什么事啊，这么晚特地来当爹。” “呸呸呸！你这话我怎么听着不对劲呢，快快快，开门！老子东西拿得快重死了。” 陆野开门。 凌骁拿着一大袋东西进来。 火锅外卖。 陆野嫌弃地看着那一包东西：“就这？重？” 凌骁气喘吁吁地将东西往他那茶几上一放：“你这破地方三楼呢，你爬爬试试？还黑灯瞎火的。” 陆野挑眉，凌骁一看他眼神懂了。 他说他天天爬。 凌骁咳一声，顾左右而言他，等看清楚周围环境，脸上立马露出嫌弃的表情：“你这什么破地方，连放个屁股的地方都没有。” 陆野笑得肩膀抖：“那你屁股还挺大。” 凌骁：…… 算了，说不过这孙子。 他认命地过去，替自己孙子拆外卖袋：“快，过来，今儿你大爷爷请你吃夜宵！” 陆野这才纡尊降贵地过来。 凌骁看一早被他摆得远远的统一海鲜面，就知道他嫌弃，顿时哈哈一笑：“你怎么买这个？” “打折。”陆野说，“楼下大妈教的。” 凌骁哈哈大笑。 他这损友，也不以自己兄弟落魄为念，反倒笑得打跌。 “你陆大爷也有今天。”他说着，娴熟地架火锅，低头拿打火机烧蜡块，等蜡块烧起来，才抬头，嘴里嘟嘟囔囔，“要我看，你还不如从了那些富婆得了。” “你去做个手术，也不是不可以。” 陆野笑。 覃越翻了个白眼：“不好意思，我只喜欢香喷喷软绵绵的女人。” 他说着话，手下动作却不慢。 锅底烧好。 肉下好。 碗分好，又拆了双筷过来。 陆野不愧是属少爷的，这才接过筷子，坐了下来—— 全程没肯沾手。 凌骁骂自己贱骨头，明知道这人懒出屎、有人帮忙就绝不动手，却偏生要过来伺候，不由地没好气道：“以后哪个女的跟了你，非得气死，连根筷子都不肯动。” 陆野动了动筷子：“还是动的。” 凌骁：“……” “真该让那些女人看看你漂亮面皮下的本质。” 陆野随他说，也不阻止，只懒洋洋地挑着肉片吃。 凌骁也吃。 热气蒸腾在房间里，两人十几年的损友，聊天倒也没什么忌讳。 凌骁问起：“听说，今天有个富婆为了你，请了全场子的酒？” 188万啊。 啧啧。 就算是他，也有些下不去手。 差不多两年的零花呐。 凌家讲究男孩要穷养。 这样的家底，凌骁的零花，也就一个月十万。 陆野懒得理他，筷子在锅里挑。 凌骁又问他：“那长得好不好看？” 这回，陆野抬头了。 他认真地想了想，说：“不好看。” “嘿！陆野，你不对啊。”凌骁惊叫，连东西都不吃了，放下筷子，“要往常，你只会说…” 凌骁学陆野似笑非笑的模样：“哦，没注意；啊，不记得。” “这回，你居然注意起人家长得什么样了。” 陆野抬头看他一眼，说了句：“哦。” 凌骁：“……” 他好奇心不歇，凑过来：“快快快！跟我说说，到底什么样的？那可真是一掷千金啊。” 说着，他忍不住拍拍陆野肩，笑得哼哧哼哧：“了不得啊，头牌。你在你们酒吧附近可是出了名了。” 陆野嫌弃地看他手：“一会衣服你洗。” “洗洗洗，都给我，我拿回去，让干洗。” 这点事，凌骁不在怕的。 陆野唇掀了掀，不置可否。 凌骁却有些遗憾：“可惜我当初不在，错过了。” 陆野懒得理他，自顾自捞丸子吃。 凌骁也吃丸子，只是丸子也堵不住他嘴，一张嘴嘚吧嘚吧的，一会问那富婆下回还来不，一会又说，可惜他最近要出国一趟，他找了个外国女朋友。 说着说着，凌骁又问陆野：“哎，对了，富婆你不喜欢，那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 陆野用公筷往他碗里放了个丸子，桃花眼弯弯，说：“乖。” “碎嘴的男人找不到女朋友。” 凌骁怒了：“我都换过十几个了！处都破了早八百年了！哪像你这母胎solo！” 想着，他突然双手环胸，惊恐道：“你不会——” 陆野挑眉：“你觉得呢？” 就在凌骁以为自己即将深陷选朋友还是失去朋友的深渊时，陆野却突然回答起他上一个问题来。。 “我喜欢什么样的…” 他慢悠悠地夹了块肉片，才说：“不作的。”“不黏人的。”“最好，话不能太多。” 想着，突然又添了句：“就算分开了，也不会歇斯底里，能过得很好的。” 等很久的后来。 某个午夜梦回。 陆野从那甜蜜荒唐的梦境中醒来时，突然想起这一段对话。 那个人样样不符合。 却偏偏就最后这句符合了。 还真是… 他看着墙上女孩生动甜美的笑靥，心想。 还真是该死的…令人嫉妒呢。 * 这时凌骁还在怪叫：“就你这还找女朋友，我跟你说啊，这女人要是真爱你，就没有不黏着你的…你这找不到！” 陆野薄唇微掀，露出个讥诮的微笑来：“那就不谈。” “不谈？！” 凌骁惊叫。 等看到陆野薄凉无所谓似的眼神，便又有点理解了。 他父母谈成那鬼样，这人哪里对爱情还有期待啊。 何况。 这人长成这样，从小就不缺女生喜欢。 自然也就不觉得这喜欢珍贵。 俯仰即拾的东西，哪里算得上珍贵。 要打动他的心，难呐。 * 这边，苏靥星已经被覃越接回了家。 也不知他打哪儿来的消息，知道她在杳然，竟然偷偷打了车来接她。 两人悄悄地回了家。 等苏靥星卸完妆，洗完澡，跑到覃越房间，他不知跟谁在打游戏，声音闹得都快把屋外的麻雀震飞。 苏靥星想。 这年纪的小孩就是吵。 走过去，覃越如临大敌地放下手机：“干嘛。” “把你陆老师的所有资料告诉我。” 覃越不肯。 苏靥星就不走。 覃越一把游戏打得战战兢兢，一抬头，表姐就站他房间，害他连尿尿，都有些憋憋慌慌的。 最后，还是没忍住：“姐，您真看上了？” 苏靥星冷哼一声。 “你说不说。” 覃越从小就干不过这蛮横的小表姐。 他要不说，她恐怕真会在他房间里打地铺，一天天地直到他说为止。 最后，还是委委屈屈地说了。 于是，苏靥星从覃越那知道了许多有关陆野的消息。 她知道了，他学习很好。 现在在清北金融系读大一。 还知道了他在学校很受欢迎，许多人喜欢他。 说到这点时，苏靥星很自豪，高昂着脑袋：“那是当然，这可是我看中的。” 然后，还知道了，陆野游戏也玩得很好。 那天跟她一起三排的打野小哥哥，就是陆野。 更知道。 他很穷。 苏靥星决定，用金钱攻势。 一个金光闪闪、又漂亮可爱的女朋友，谁不喜欢呢。 不过在这之前—— 她要先问清楚。 他究竟有没有女朋友。 她，苏靥星，可不做小三。 于是，在下一次，陆野来给表弟补课时，苏靥星打扮一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这回，她没用双马尾。 而是清纯如水，长直发，白色长裙—— 连妆容也是清新的元气妆。 睫毛弯弯，眼睛晶亮。 等陆野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少女亭亭玉立地站他面前，被旁边富态的覃妈一衬托，腰肢有弱柳的纤细。 陆野提着包，朝女主人颔首：“覃阿姨。” 两人目光不动声色地一触，又分别开去。 覃妈妈欢快招呼：“哎哟，陆老师今天来得怪早，快去吧，小越在楼上。” 她热情地将人送上去，下来后，又让阿姨去切水果端茶。 等果盘端来，苏靥星起身：“舅妈我去送吧。” 苏靥星在她家，偶尔也是会帮忙的。 覃妈妈不疑有他，将果盘给苏靥星，还吩咐：“上去可敲打敲打小越，他平时最听你话了，让他认真听陆老师讲课。” 苏靥星说了句“好”，便端盘子上去。 细白的骨瓷碟在她纤细的指尖，有种别样的流光。 苏靥星在覃越门前站定，敲了敲门。 “请进。” 清朗的一声。 苏靥星推门进去。 覃越见她进来，立马鹌鹑似的，对于出卖陆野，他有些歉疚。 苏靥星却不在乎这个，端着盘子，轻盈地走到两人中间。 她拍拍覃越肩膀，声音亲切：“小越，你尿急。” “啊？” 覃越张大嘴巴。 苏靥星盯着他：“你尿急。” 覃越这才反应过来似的，连忙站起来：“对，对，我尿急。” 说着，对着陆野道：“陆哥，你坐一会，我上个厕所。” 而后，就像屁股后面有鬼追一样，跑了。 陆野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发生，面上的表情丝毫没变。 苏靥星坐到覃越的座位上。 两人要讲解功课，座位就在一排，挨得很近。 她将果碟放到桌上，支着下颔，侧眼看旁边的人。 她知道，这样，她最好看。 陆野眸光落在女孩蜜似的眼睛。 她突然凑过来，吐气如兰：“那陆哥哥，你…有没有女朋友？” 校园篇番外（七） “那陆哥哥, 你…有没有女朋友？” 陆野眸光落到少女樱花似的唇瓣。 他轻哂了下。 这一笑，便显出他那份轻薄浪荡来，那双桃花眼微睐：“想追我？” “不明显吗？”苏靥星嘻嘻一笑, 精心描绘过的指尖抵在下颚，歪着头模样可爱，“我以为, 昨天我已经表现得够明显了。” “是看出来了，”陆野将手中书翻了一页，才转过头来, 说了句，“所以, 我现在郑重回答你——” 少年清澈的眼睛看着她, 无比诚恳：“有。” 有… 有？？ 苏靥星立马道：“我不信。” 陆野唇微哂，看着她, 眼神里带着份不大分辨得出来的嘲讽, 他笑。 “苏小姐，你看，其实我的答案不重要。” “有还是没有, 都不影响大小姐你的态度。不过很可惜——”陆野顿了顿, “我很忙, 没兴趣陪苏小姐玩游戏。” 说着, 他起身，将门打开，脸上带笑：“请吧，苏小姐。” 苏靥星：…… 真是油盐不进的人呢。 不过，没关系。 她早就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 苏靥星也不生气，双手背在身后, 笑嘻嘻走到他面前。 白色裙摆随着她走动在细而笔直的腿间摆动，在即将走出房门前，少女脸上的笑突然消失了。 苏靥星说了句话：“我是真的对陆老师一见钟情呢。” 少女天真的眼瞳全是诚挚，声音很轻：“可陆老师对人心，却是这样看轻。” 说着，她便走出门，在房门即将合上时，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没有。” 清又轻的声音。 像风。 可苏靥星却听见了，她唇角立刻甜蜜地翘起，带了点得意地回头，扬手：“那陆老师，晚上见！” 陆野一哂，也眉眼弯弯，对着她说：“我的荣幸。” 说着，房门“咔哒”一声合上了。 苏靥星站那。 突然有种感觉。 这是个高手。 ** 晚上。 苏靥星照常去杳然。 只是这回，她没再打扮成之前的模样，还是维持着白天的打扮，黑长直，长及脚踝的素白裙，加上一双黑色系带鞋，整个人站在酒吧面前，如一株纯净的丁香。 而这株丁香，却有着蜜色的眼瞳，配着眼尾的银色亮片星星，在门口的霓虹映衬下，睇来时有种别样的流波。 这是门童第一眼的感觉。 他并未认出昨晚整个PUB的金主，而是伸手拦住她：“身份证。” 苏靥星翻出身份证给他，就在门童说过时，她却突然改了主意。 她决定在门口等陆野，好显示自己的诚心。 可怜可爱的女孩等在门口，虽是夏，夜风还是冷的，陆野过来时，一眼就看到了等在pub前树下的苏靥星。 大约是冷，她抱着肩缩得像个球，可一等看到他，那只手便扬起来，脸上笑灿烂得好像连这夜灯都失了色。 “陆野！” 她像炮|弹一样冲过来。 连裙摆都飘扬起来。 陆野站定。 苏靥星便冲到他面前，眼睛亮晶晶：“你来啦！” “你再不来，我就冻死了。” 她半带埋怨地道，声音软得像是在跟自家男朋友撒娇。 陆野注意到，周围人的眼神都变了。 他一哂：“冷了？” 苏靥星点点头。 看他身上的衬衫。 里面还有件黑色工字背心， 陆野却似只是随口问候一下，说着话，就往里走。 因他腿长，脚步就迈得大，苏靥星跟之不及，不由道：“喂，陆野，你等等我！” 人却追了上去。 门童看着这出色的两人一前一后，像风一样绕过自己进了pub，不由心想：还是第一次看陆哥搭理来看他的女生，难道这两人认识？ 苏靥星可不知道，这一个照面门童的大脑几乎已经连两人孩子叫什么名字都想好了。 她只是迈着匆匆的步伐跟进去，陆野这狗完全不等人，她提着裙摆跟得有些吃力，等好不容易进了PUB，却发现，他已经绕到了后台。 要进后台时，一人拦住她。 “对不起，这位小姐，里面是工作人员才能进的地方。” 苏靥星这才抬头看拦住她的人。 就这么巧。 拦她的那人，正好是那天给她送酒的waiter。 waiter并没有立刻认出她。 毕竟，面前这个和那天那个浓妆艳抹的女孩差距太大了。但很快，他就认了出来——无怪其他，实在是这双眼睛，太令人印象深刻了。 就像一汪泉，泉里淌着蜜，甜，却也搔人心肠。 他脸上的强硬立马就软了下来：“小姐，您里面不能去。” 声音也极其恭敬。 苏靥星早习惯了常人对她的态度，没人不会在金钱面前折腰，何况前一晚她的消费，恐怕令人印象深刻。 她声音娇俏地：“我跟陆老师认识的。”她说：“不信你跟我进去，看他撵不撵我。” 至于万一撵了… 没这个可能。 苏靥星从不怕被拒绝。 想要的东西，当然要使劲浑身解数——这可是舅舅说的。 苏靥星一向奉为圭臬。 waiter有些为难。 苏靥星往他手上放了一百块，眼睛盯着他：“拜托。” waiter让开了脚步。 苏靥星成功去了后台。 她哼着歌，后台比她想的小多了，她走了两步，就找到了陆野——确切地说，是陆野的化妆室。 他坐在椅上，闭着眼由一位年轻女孩化妆。 那女孩还在跟他说话，声音里带着亲切。 “来之前吃了吗，没吃的话，我包里有饼干。” “对了，今天来的人又多了，店长说，为了避免出踩踏事故，接下来要限号了…” 还说起那天一掷千金的等等。 苏靥星倚着门听了会，发觉陆野的话少得可怜，难得回个“恩”、“哦”之类，那女孩倒也不介意。 她便推门进去。 门“吱呀”一声，惊动了里面的人。 两人同时向进门的人看来。 女孩一脸惊讶看着她：“你，你是……” “那天那个富婆！” 苏靥星：“……” 她垮下一张脸：“不要叫我婆，好不好。” “我才18岁。” 她嘟了嘟嘴。 但因她实在可爱，那张细白的脸还带着点婴儿肥的润，垮下脸也不叫人讨厌，反倒觉得生动。 女孩笑：“不过，我们这客人不能进哦。” 苏靥星吐吐舌头，视线看向那正在任人化妆的少年。 他已经上好粉底和阴影，那张本就没什么瑕疵的脸此时更深邃，随着他抬眉向她看来时，更有种刺破纸间的锋锐。 苏靥星心“噗通”“噗通”。 面上却带笑：“那你问陆老师，老师，你说，我能不能进？” 她笑得嫣然，眼尾那颗小星星仿佛也随着她眼中光芒一起闪。 陆野唇勾了勾，还没说话，那女孩就惊讶地睁大眼睛：“陆老师？” “陆野，原来你教的是女孩子？” “哇哦~~~~” 她发出长长一声叹。 陆野并未说话，只懒懒散散地看着苏靥星，一双眼里全是荡漾的星芒。 苏靥星走到他近前，他便微微侧眉看她。 两人都未说话。 化妆的女孩却是好奇心起，不断问苏靥星和陆野之间的事，苏靥星于是便胡乱应答，有一搭没一搭地回话，奇怪的是，陆野在期间全程没说话，甚至也没反驳自己。 苏靥星期间有几次低头看他，都只看到陆野闭着眼睛，由那女孩化妆。在她拿出唇刷、即将要给陆野上唇妆时，苏靥星突然举手，神情雀跃：“小姐姐，我来！” “这个我会！” 女孩抬眸看她：“哦？你会？” 苏靥星让她看自己的妆：“这是我自己画的，好不好看？” 还指着眼尾的亮片：“这个也是我自己点的哦。” 女孩凑过来，目光颇为惊叹：“我还以为是贴纸呢。” “那你化的不错啊，专业学过？” 苏靥星摇头：“我小时候学过画画。” 虽然不精。 女孩爽朗一笑，将手中唇刷和口红递给她：“那你来，今天他是…” 她跟苏靥星说陆野的风格，苏靥星听得直点头。 两人沟通完，女孩就让开，苏靥星过去。 她拿了唇刷，陆野唇薄，唇线却分明，只唇色淡，苏靥星沾了一点裸色，一点点涂过去。 实在是很微妙的感觉。 她的指腹，抵着他的下颔，他下颔线流畅而利，皮肤却那样软，唇也软，在唇刷移过去时，显出软的质感。 苏靥星只感觉，心都揪紧了。 在最后一笔终于涂完，她脸上带着笑，说：“好了！” 一抬头，却愣住了。 面前是一双多么漂亮多么清澈的眼睛，而此时，那双眼睛的主人，正看着她。 苏靥星这才意识到，他们俩离得有多近。 他坐在凳上，她站他腿间，而为着替他涂口红，她几乎完全偎下来，长发便飘在他脸侧。 呼吸相闻，热气相融，好像下一秒就要吻在一起。 苏靥星吓了一跳，连忙站起，颇有些手足无措的模样，她急急忙忙将手中唇刷给了女孩。 “谢，谢谢姐姐，我突然想起有点事，先出去下。” 说着，人却像身后有鬼追一样，跑出了后台。 女孩看着座位上的少年。 少年微微低头，薄唇掀起，笑了下。 那笑也看不出是什么滋味。 只让人觉得，大约是有几分恶作剧成功的愉快在的。 “你在想什么。” 女孩好奇地问。 少年抬眸看了她一眼，眼底看不出什么意味，只有些微冷淡，只道：“化好了吗？化好了我去换衣服。” 校园番外篇（八） PUB内。 音乐与人群, 组合成股热浪，往苏靥星面上扑来。 她捂了捂脸，走到吧台前, 问酒保要了一杯—— “小姐您要冰水？” 酒保诧异地问。 极少有人来酒吧不喝酒。 何况这位要的，还是冰水。 来酒吧的人，大都是来找乐子的。 不过, 很快，酒保就认出，面前这位妆容清淡、似与整个PUB都格格不入的女孩, 是那日请了一整个PUB的金主。 她这回的妆很素，于是, 便更显出那双眼来, 蜜一样的甜，弯着, 只是不知之前做了什么, 细瓷一样白的脸上，此时淡淡浮了一层红晕。 哦。 大概是热了。 酒保心里想着，手上极快地给她调了杯冰水, 甚至还贴心地放了片柠檬, 推过去, 带着笑：“您的冰水。” 女孩说着“谢谢”, 就接了过去。 吸管入她樱色唇，女孩安静地喝着冰水，表情有些乖。 酒保的视线却落到她那袭纯白长裙，以及一截细细的脚踝，脚踝上黑色编织带缠绕其上，只是这样一来, 便更显得那截皮肤更白了。 酒保注意到，她站在这不过一会，已经有不少眼神看过来了。 他微微叹气，和对方搭讪：“又来看陆哥？” 这人方才看了他一眼，那样娇俏的一双眼，似乎是提起那人，这人面上便带起不同神色：“你认得我？” “当然认得。”酒保带着笑，“能请一整个PUB的金主，我们这恐怕没人不认得。” 苏靥星笑。 人却不怎么说话。 于是，酒保就知道，这看着甜的姑娘，实则不算特别好说话，傲着呢。 他便也不再搭话，等PUB灯突然暗下又亮起、舞台上那人出现后，酒保注意到，端着冰水的女孩去了VVIP卡座。 那是上回消费了188万后的福利。 半透的玻璃，遮住旁人窥探的视线。 酒保收回视线，这时，小胡子店主拖着懒懒散散的步子过来。 “跟我们大金主搭话了？” 他问。 酒保摸摸头，“啊”了声。 “怎么样？” 梨子也过来，作为PUB唯一不签整合同、而当临时工的化妆师，她拥有最大的自由权。 不化妆时，就可以在pub里自由来去。 “什么怎么样？” 酒保没反应过来。 “那姑娘啊。” 梨子眼睛指指VVIP。 “哦，那位啊，”酒保道了声，“挺漂亮的。” “我不是问你这个。”梨子道，“是问性格。” “有点…傲？” 酒保不大确定地道。 梨子点头，一脸赞同：“没错没错，不过我觉得，不能叫傲吧……”她支着下颚，“就是…一有钱人家养出的小孩。” “底气足，也不怎么在意其他人目光。你看啊，要换个人，进后台总有点怵吧？但她不，特自然，还能让我给她让位，自己给野弟弟化妆。” “哟，你居然让了？”店长调侃，“你之前不还说，你这位置谁来都不换么。” “嘿嘿，”梨子捧住脸，“没办法，她那么可爱。” 店长：…… 酒保：…… “说正经的，”梨子说着，严肃起一张脸，“你们说，他俩……” 她食指碰了碰：“有没有戏？” 店长鼻尖轻哼一声：“哪来什么戏，你又不是没见过陆小子拒绝其他人的样。那叫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 梨子：“可……” “这些小孩，我见得多了，一个个三分钟热度。”夜场从来不缺有钱人，店长在这里见多了轻浮浪荡，便也不觉得感情长久，只道，“当然，陆小子这样，她有可能坚持得久一点。” “可陆小子什么脾气？看着笑眯眯的，可脾气那是真油盐不进。你觉得那样的小姑娘，能坚持多久？” 酒保点头。 梨子却突然想起方才化妆间一幕。 不知道为什么，她一个外人，竟然都看得脸热了。 她总觉得… 梨子说了句：“未必。” 店长轻哼一声，阴阳怪气：“你们小姑娘懂什么。” 梨子视线转向舞台上的少年。 这样桀骜。 这样凉淡。 像天上的月。 可明明，在化妆室内，对着那女孩，是有温度、会捉弄人的呀。 * 十点半。 苏靥星依然在上次的地方，等陆野。 她手里还提了个从[六必斋]叫的外卖，很大的一个盒子，三层。 荤素搭配，还有道冰糖炖雪梨。 苏靥星料想，他唱完歌，必定饿了。 冰糖润雪梨是润喉的，用来润一润他使用过度的喉咙。 到时候，他一定会很感动的吧。 苏靥星想，这辈子，除了沈妍，她可还从来没对其他人这样好过呢。 到时间。 路口远远转出一个高高瘦瘦的身影，单肩包懒懒散散地挎着，连步子都迈得懒洋洋，整个人有股说不出的劲儿。 苏靥星提着大食盒过去：“陆野！” 她声音娇娇脆脆的。 陆野却没停下，眼神清清淡淡地掠过她。 眼看他要经过自己，苏靥星这回又叫了他一声：“陆野！” 提着大食盒的手到他面前。 细细白白的一只手。 因食盒过重，上面还有两道深重的红印。 少年却依然视若无睹，走了过去。 苏靥星跺跺脚：“陆野！” 不过，却还是追了上去，一把将手里的食盒直接塞他怀里，而后摆摆手：“陆野，唱那么久一定饿了吧？” “我请你吃夜宵呀。” 女孩在夜色里，笑得两眼弯弯，像一轮弯月。 说着，她便跳上附近经过的一辆出租车，扬长而去。 陆野站在原地，看着出租车喷出尾气消失，又低头看了眼，嘴角嗤地笑了声，而后走到附近—— 一条暗巷里，一个流浪汉罩着个报纸，闭目躺在那。 陆野蹲下身，将那食盒递给流浪汉：“大叔，请你吃。” 流浪汉听到声音，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一睁眼，就看到少年眉眼弯弯，提了食盒，蹲在他面前仿若上帝福音。 * 苏靥星并不知道，陆野未吃那个她特意掐好时间点的外卖。 她只是哼着歌回了舅妈家，在洗完澡、躺到床上时，还带着愉悦—— 舅舅说过一句话。 吃人嘴软。 陆老师既吃了她饭，接下来嘴应该也会软一点吧。 陆老师。 想起这三个字。 苏靥星便忍不住在床上打了个滚。 化妆间那一幕又出现在脑海。 他的眼睛那么近，睫毛那么长，就这样看进她眼睛里…… 啊啊啊。 苏靥星忍不住，又滚了一圈。 怎么办。 脸好烫。 连身体也烫，好像在沸水里滚了一圈。 苏靥星躲在被子里，捂住脸，只觉自己好像突然变成了花痴。 大约是被子太暖和，也或是今天太累，暖气熏得苏靥星热融融，不一会就睡着了，只梦里，好像也是那双眼睛。 还有那双薄薄的唇，有一点冷峻的弧度，上翘着，喊她：“苏靥星。” 趁她不注意，那唇便亲了下来。 …… 苏靥星醒过来，还拥着被子傻了一会。 舅妈过来敲门。 “太阳晒屁股了，”她进来，帮苏靥星将窗帘拉开，而后，坐到她床边，“星星…” 苏靥星一看她表情，就知道她要说什么。 可怜兮兮地望着她：“舅妈，我错了。” “你错了，你错在哪儿了？” 舅妈好笑。 苏靥星一只手举起来，那表情可爱极了：“不该晚回来，不该，呃…舅妈，我想不起来…” “要出去没事，”舅妈道，“事先说一声。” 她道：“太晚了，就让舅舅司机去接你，要不是愿司机，让小越去接你也成。” 苏靥星泪眼汪汪：“舅妈，你真好。” 舅妈心道，哪里是她太好。 明明是该负责这事的不管，于是，就也只能让她这舅妈管了。 想着，她一拍苏靥星屁股：“行了，快起来！再不起来，就要变成吃午饭了。” 苏靥星这才嘻嘻起床。 等到覃越也姗姗来迟，两人吃了一顿不知道算早餐还是午餐的食物，苏靥星才知道，今天陆野不来上课。 她去PUB。 那边也说，今天不是陆野的上班时间。 苏靥星这才发觉，她对陆野知道的，少得可怜—— 甚至到现在，她都没加上陆野的微信。 回到家，还被覃越嘲笑。 这刚打完篮球回来的人一身臭汗，站客厅里嘲笑她：“姐啊姐，你也有今天。” “你说你一天天的，到现在连个微信都没加上。” 说着，他晃晃自己手里的手机：“看，我加上了哦。” “第一天就加上了。” 天底下，所有毛毛躁躁的男孩子，都讨厌。 苏靥星看着挤眉弄眼的覃越，第一次生出把他摁水缸里的想法。 覃越犹自不自知。 笑得乐颠颠，突然，似想起什么，他捂住手机，一脸惊恐：“姐，你不会偷看我的吧，我跟你说哦，这可不行。” “谁稀罕。” 这一点骨气，苏靥星还是有的。 她双手环胸，高抬下巴：“你等着吧，我会让他亲自把微信，交到我手上的。” — 苏靥星说得信誓旦旦，轮到要真成事，却有点踌躇。 PUB那，陆野要上班。 她只能在对方进门和出门的一来一回上，找到机会与他接触。 时间太短。 覃越那边… 毕竟，臭弟弟要靠他补课，她也不好多耽误。 再加上舅妈… 也不合适。 苏靥星决定，去他学校找他。 她事先打听到了陆野的行程。 据说在他不补课、不去PUB的时候，都会去学校，虽然苏靥星不明白，一个大一升大二的学生，为什么要在暑假去学校… 不过，这不耽误她去他的学校。 清北。 国内top级高校。 从外看，是一座极具年代感的建筑，大门前的两座雕塑，让人感觉到历史与人文压来的厚重。 哪怕是暑假，门口进进出出的也大有人在。 苏靥星在门口站了会。 原以为进门时会有人拦，谁知，却很顺利进去了。 一进门，就是一条长长的林荫道，两旁绿树隐隐，白墙红瓦。 一路往前进，一座座教学楼掩映在绿树里。 甚至还有图书馆、体育楼、音乐间… 苏靥星还看到了公告栏，大概是在大礼堂前，公告栏上，是各个学院活动，社团海报，各个优秀学生获得的表彰…… 苏靥星甚至还看到了陆野的。 工工整整一张证件照。 比现在还要青涩些的陆野，正在照片里，乖巧地看着她。 苏靥星没忍住点了点他。 声音小小：“我来你学校啦，陆野。” “欢不欢迎？” 她站了会，就准备起身离开。 却听经过的一堆人里有人说：“你说什么，前几天你在学校看见陆学弟了？” “哪个陆学弟？” 其中一人问。 “我们学校还有哪个陆学弟？”那人嘻嘻道，“当然是陆野了。我听说啊，他进了秦教授的实验室。” “秦教授？怎么可能？他才大一！” “大一怎么了，人家下半年就升大二。最关键的是，这个人还是教授亲自选进去的。” “难怪那边那么多人过去…走走走，我们也看看去。” 一群女孩嘻嘻哈哈地往东面的教学楼去。 苏靥星也跟了上去。 走到那儿，果然在教学楼下，看到不少人。 只不过，比起PUB那边，清北这边明显要含蓄得多。 学楼前有草坪，草坪前还是一片湖，女孩们捧着本书，要么在草坪，要么在湖边。 只偶尔的眼神，透着点不同的意味。 苏靥星的到来，似也引起了她们的注意。 不过，她却与她们不同，并未丝毫遮掩，而是直接站到了教学楼下。 今天她穿了件鹅色连衣裙。 无袖，露出纤细的肩，浅浅鹅黄，融在阳光里。 苏靥星还特地找了个有白墙与斜插绿树的地方，站着。 一下午，都未挪动位置。 到这个时间点，原来还等着的人陆陆续续都走了，只剩下三三两两。 脚后跟在鞋里，磨得生疼。 肚子饿得咕噜噜。 但苏靥星却还是一动不动。 她脑子里只有一句话。 是电影里的一句话。 长着一张烟视媚行脸的女人，手里夹着根烟，对旁边一个人说：“细妹啊，你想要这世上最好的东西，就要学会等，耐心地等。” 我很会等。 苏靥星想。 她一定能等到的。 夕阳洒落树间。 苏靥星换了下脚，一抬头，就看到了陆野。 他正和一个人一块下来，手里捧着一叠书，身上的白衬衫，被洋洋洒洒的阳光铺满。 眉眼融融，那样暖。 苏靥星那时，只有一个感觉。 她等到了。 校园番外篇（九） 苏靥星一下就笑了起来, 朝陆野摆摆手，喊：“陆野！” 眼睛也随之笑起来。 鹅黄长裙，眉眼怡怡。 站白墙绿树边, 如一抹春。 和陆野一块下来的，是他实验课的教授，秦教授一眼就看到了楼边挥舞着手的少女, 带着笑问旁边的少年：“小陆，你女朋友啊？” 少年微眯着眼，似在看对方, 声音却漫不经心：“不是。” “哦？” 秦教授笑而不语。 这时，苏靥星已经“哒哒哒”走到陆野身边, 双手背在身后, 在附近若有似无的眼神里，声音娇俏：“陆野, 你去哪儿了？叫我好找。” 陆野鼻尖“嗯”一声, 教授乐呵呵：“那你们俩谈。” 说着，他又对陆野道：“对了小陆，这次的数据, 恐怕还是需要调试, 还有…”他嘱咐一通, 又拍拍他肩, 走了。 苏靥星则背着双手走在陆野身边。 彩霞烂漫，远处的草坪和绿湖，微风习习。 她漫不经心地走，不开口。 她不开口，陆野也不开口。 两人安静走了一段，苏靥星忍不住道, 带着几分怨怪：“陆野。” “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会在这。” 旁边的白衣少年这才睨她一眼，那双浅色瞳仁带着几分漫怠：“我不问，你不也还是会说。” 少女这时嘴便撅起来，带着几分不快。 鼻尖轻轻哼一声，不过一会她就高兴起来，嘴里噼里啪啦将这一天如何过的、如何寻他寻得辛苦都说了。 最后，还点点头表态：“你看，我多喜欢你啊，陆野。” 她说：“做我男朋友吧。” 声音带了几分天经地义。 陆野朝她看了一眼。 少女娇憨的脸掩映在绿树里，大约是被残阳与这还未褪去的夏气熏热，薄绯一片。 他唇掀了掀：“不做。” 苏靥星：…… 没关系。 万里长征才踏出一步。 不气不气。 “那陆野！我请你吃饭吧！” 苏靥星又道。 这时，陆野脚步停了下来，苏靥星带着期待面向他，谁知自己肚子却“咕噜噜”叫了声。 苏靥星下意识捂住肚子，却见陆野只是弯了弯眼睛，而后，转身又重新迈步往前走。 “哎？陆野，你什么意思。” “你还没说，到底和不和我一起吃饭呢。” 苏靥星追了上去。 两人一个走，一个追，沿着林荫道一路往前，没多久，就到了校门口。 校门口外一排店铺。 陆野径直拐去了一家24小时便利店，苏靥星跟了进去。 便利店那不少人，有窸窸窣窣的眼光看过来，苏靥星熟视无睹地过去，站到陆野旁边。 他站在一个冷餐货架旁，货架上琳琅满目各种速食，苏靥星就看着他从里面拿出两袋面包，走到收银台前：“结账。” 收银台前小姑娘红着脸，替他结了账。 而后，陆野就推门出去。 门口风铃一阵“叮呤当啷”响，苏靥星看了看，还是跟了出去。 “陆野！” 她才要喊一声，就见街边树下，站着一栩栩少年。 少年他手插兜，另只手提着两袋面包，面朝自己这边，神色漫漫，像是在等人，整个人沐在夏日暖暖残阳里，竟让人突生出一种误入少女漫的错觉。 “你…” 苏靥星走过去，被自己心里那点猜测，搅和得心里不安静。 而后，就见陆野将手松松往自己面前一提，面上还带着惯常的笑：“抱歉，苏星星小姐，我暂时只请得起吃这个。” 他说。 苏靥星目光惊疑不定地看着他。 陆野勾了勾唇：“不要？” “不要那我就…” 他手指要收回，苏靥星连忙跳起来：“我要！” “我要！谁说我不要了！” 她抢过那袋面包，宝贝似的搂在怀里，少年却又指指袋子，眸光从她脚上漫不经心地掠过：“记得用。” 而后，摆摆手，转身走了。 记得…用？ 什么意思？ 苏靥星看看陆野，又低头。 这才发现，在放着面包的纸袋子里，还有个创口贴。 最普通的样式。 放以前，她是绝对看不上的。 可此时却那么可爱。 原来… 他注意到她脚了啊。 苏靥星下意识抬头，看了眼陆野的方向—— 少年清瘦的背影穿过街角，拐个弯，已经不见了。 她心噗通噗通。 但那种噗通，和之前不一样。 苏靥星说不出的那里不一样，只知道，用力攥紧手中的纸袋。 真的… 好想好想要…啊。 ——— 苏靥星回到了舅妈家。 别墅内静悄悄。 人好像都出去了，覃越也不在房里，经过时听不到他打游戏吆五喝六的声音。 苏靥星到了自己房间。 粉色房间，她坐在床边，眼睛盯着那纸袋，仿佛那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便利店纸袋，也变成了一朵花。 不知什么时候，有人进来。 “看什么呢，那么入迷。” 苏靥星一抬头，就发现舅妈进了来。 手里还拿着洗过叠好的衣服，舅妈帮她放到衣柜，而后过来：“怎么了这是？回来也静悄悄的。” 苏靥星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胸口那块，好像比前几天更热一些，又好像更重一些。 她说不准自己的感觉。 这时，舅妈惊讶地叫了声，目光落到她脚后跟： “星星，你脚怎么了？” 苏靥星低头，不大在意地看了下脚：“没事，就是站久了。” “站久了？”舅妈奇怪，“你去哪儿了？怎么需要站？不是有车？” “啊，没事，就是临时有事，”说着，苏靥星起身，推着她出去，“好啦，舅妈，不用担心，我买了创口贴了…” “可…” 舅妈试图转身。 苏靥星却推她出去，她无奈，看着苏靥星：“行了，一会下来吃饭，可别耽误了，菜要冷的。” 苏靥星眼睛弯弯：“好啦我知道了，一会就下来。” 舅妈的声音很快消失在走廊，苏靥星在房间里坐了会，就下楼吃饭。 只是吃饭期间，不像平常那样活泼，惹得中途回来的覃越看了她好几次。 之后，还特地摸到她房里，期期艾艾，“姐啊，那个…你别伤心，”覃越摸摸脑袋，“陆哥不理你也没事，不是有句话，天涯何处…” 苏靥星却站起来：“不，我就要他。” 覃越本要说些什么，但在看到苏靥星表情时，不知道为什么，所有劝阻的话都好像梗在了喉咙里。 * 之后，苏靥星对陆野的追求，就更加变本加厉了。 她会事先打听好陆野的行程。 在他为覃越补课时，准时出现在客厅；也会在PUB他的轮值时间，提前出现在PUB，点一杯白开水，而后，看着他唱完整个夜晚；更会在他去学校实验室时，提前为他准备早餐，在那等上一整个白天，而后，再陪他走上一段路。 通常，她不会打扰他。 只静静地跟着，与他走上短短一段路，说上几句话，再目送着他或到来或离去。 到最后，连覃越都觉得，他这个姐姐痴心了。 哪里有一个女孩，能长时间地忍受另一个人的拒绝和冷淡，每天每天只为路上那一段短短的相伴时光呢。 校园篇番外（十） 苏靥星也觉得自己痴情。 她这辈子, 还从没对人这么好过呢——起码，在男女关系上是如此。 学校里可都是那些男孩子围绕着她的。 到了陆野这，却是她围绕着他。 她为他准备好早餐。 虽然他从不吃。 他拒绝她。 她就带上笑。 他无视她。 她就自己找乐子。 苏靥星其实是很会自己找乐子的。 在沈妍和苏黎自她幼时无法陪伴她的大部分时间里, 她都习惯于自己打发时间。 或是一本书，或是一本乐谱、一首歌，她就能度过一整个下午——而在清北, 苏靥星甚至还跟那边音乐学院的老师打好了关系。她来时，便会去那边的音乐室度过半日。 钞能力和笑脸，在任何时候都似乎充满魔力。 而在等待的间隙, 时光似乎也突然变得美好了。 天是晴的。 风是柔的。 连路边来来去去的行人，都变得可亲可爱。 苏靥星从没想到, 自己会有这样一天。 要放在从前, 别说三小时，三分钟不到, 她恐怕就要走人了。 可偏偏对着陆野, 一切成了意外。 甚至是他冷脸—— “他冷脸，也好看啊。” 苏靥星对覃越道。 这个高中小废物说她颜狗没救，还哈哈哈嘲笑她, 在他家两百平的客厅内翘着二郎腿道：“姐, 你说你追陆哥这么久, 连微信都没要到…也太丢人了吧？” 说着, 他凑到她面前：“你还是我姐么？” 苏靥星一把推开他脸：“滚滚滚滚滚！” 此时，她也觉得有点丢脸。 陆野这厮简直是腐不蚀、烂不穿，硬邦邦一堵钢铁城墙。 别说答应做她男朋友了。 连微信都不给她。 有几回，她伸着手问他要，这人便笑，只笑, 说：“抱歉啊，我不加女生的。” 这事，如果po到知乎，起个标题：[我追一个男生一个月，连微信号都没要到，我俩有没有戏？] 恐怕下面全部是：[没戏，换一个。] 苏靥星在那长吁短叹，无计可施。 可又觉得陆野这样非常好。 要是他随随便便就屈从了她。 反倒显得他不值钱。 覃越听着，简直被她的逻辑惊呆了：“姐…” 他忍不住看着她鼓掌：“我没想到，你居然这么狗腿。” 苏靥星朝他翻了个大白眼。 她人生得娇憨可爱，那白眼也翻得可爱，丝毫不使人讨厌，覃越心想着：他表姐生得这样可爱，陆哥却还是油盐不进，莫非喜欢的就不是这一款？ 只是也没好意思说出来打击她。 苏靥星却还不忘他说她狗腿的事，笑他：一个初中就交了好几个女朋友的小浪爷，哪里懂什么男德。 覃越脸通红：“你说谁浪？” “你！”苏靥星朝他做了鬼脸。 覃越跳起来作势要打她。 苏靥星“哇”得假哭，边哭边躲：“舅妈，舅妈，救我！” 覃越才不管，接着追，两人一个窜一个逃，陆野进来时，恰见一个猴样的人形玩意过去，一个穿着蓝白海军风短裙的女孩便扑过来。 大约是大理石地面太滑。 女孩经过他时，站立未稳，整个朝他倒了过来。 陆野下意识便伸手一接，旁边的覃越就怪叫一声，朝着两人“略略略略略”做鬼脸，嘴里阴阳怪气地吹口哨。 “哇哦~男生女生抱一起咯！” 苏靥星脸腾地就红了。 她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恰见陆野那双眼睛落下来，睫毛那样长，眼睛那样深，下一秒却已经抬起头来，朝覃越一笑：“说什么呢，覃越。” 那双原搭在她肩的手放开，人后退一步，就好像刚才发生的一切，从未发生过一样。 苏靥星站在原地，看着陆野被覃越领上楼。 两人说笑着什么，那人却一眼都未往她看来。 她却触了触自己的肩，好像那里还残留着那一瞬间、他掌心残留的温度。 — 楼上，覃越将下巴支在书上，看着旁边在给他圈题的陆野。 他微垂着头，侧脸白净，线条利落。 那双眼睛因眼睑垂着，看起来有些淡漠。 想起方才那一幕，覃越总有种奇怪的感觉。 明明那两人没什么接触——也或者，只是短暂的一刹那，可他却有种时光在刹那放慢的感觉。 也或者是表姐的眼神。 也或者是他… 覃越开口：“陆哥，要不…你考虑考虑我表姐？” 方才还低着头的少年这才抬了头。 绿影落在他冷白的脸，在他鼻梁处拉出一道浅浅阴影，连着他那双浅色瞳仁也映在阴影里。 他弯了弯眼睛：“看来最近，我试卷是出得太少了。” 覃越下意识就打了个寒战，连忙道：“没有，没有，挺多的。”他朝对方谄媚一笑，嘿嘿道：“没事，陆哥，你继续，继续。” 陆野这才低了头。 只是难免有些走神，等意识到，才重新拉回来。但尖利的钢尖已经在试卷上划出长长一道。 其中一个墨点触目惊心。 * 陆野出租房外。 一个穿着打扮优雅的女人，拎着个铂金包站在门外。 大约是等久了，有些不耐，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无视周围时不时扫来的视线，问她旁边助理模样的人：“这就是阿野住的地方？” “你没打听错？” 那助理模样的人摇头：“小少爷就住这，没错。” 这女人看着地面，拧起一双眉，嫌恶道：“好日子不过，跑这来体验人间疾苦来了。” 女人踮着脚尖，极力避免使自己碰到走廊上那些脏污，大约是天长日久的积累，哪怕打扫过，这些脏污也依然无法避免。 下过雨的阳台檐边，还往里渗着水。 有一滴落到女人脸上，她尖叫一声，揩了下，没忍住又骂了声：“小赤佬。” 助理模样的人双手搭在腹前，眼观鼻鼻观心。 在女人的忍耐快到极限时，走廊尽头，上来个少年。 他高高瘦瘦，一袭白衬衫，走在这晦暗走廊里，仿佛一抹天光照进来。 助理模样的人远远见着，心里忍不住暗喝一声：这样的人才。 不过，比上回见瘦了许多。 整个人裹在白衬衫里，隐隐有种要被风吹起的错觉，连露在袖口外的腕骨，都透着股嶙峋。 女人却拧起眉，静静看着少年走近，在他走到近前时，眉目舒展起来，刚才还不耐的声音变得温柔：“阿野，你回来了啊。” “我等了好久。” 陆野从包里摸出钥匙，打开房门，进去时才“恩”了声。 门打开，他进去。 女人连忙跟进去，在助理模样的人也要跟进去时，门却“砰的”一声合上了。 他看着那门，摸摸鼻子，苦笑了声。 旁边人家探头出来，目光看看那紧闭的房门，又看看他，指指里面，一副八卦模样：“侬撒宁啊，气势看着怪叫吓人的嗳。” 助理模样的人苦笑，只闭了嘴什么都没说，那女人看挖不出什么来，才没趣地缩回头去。 陆野将屋内的灯打开了。 白炽灯白惨惨的光落在棕色沙发，女人拎着包，左右看看，最后还是没坐下，只是转过身，摘下墨镜，正面对着比她高出一个头的陆野。 “阿野。” 她开口，仰头看着对方。 被精心描绘过的眼睛，在白炽灯下有种惊人的魅力。 那是和陆野一样的一双眼睛，经历过岁月，却丝毫未减弱那双眼睛的魅力，反倒更增添股柔媚。 她看着陆野。 陆野却没搭理她，只是自顾自将包挂到门边的挂钩，而后，换了拖鞋，趿拉着鞋去厨房倒了杯水。 水杯递到她面前，女人看着，翘起两根手指捏了，陆野才收回手：“说吧，什么事。” “没事我就不能来看你了吗。” 女人忙将杯子放茶几上，一副生怕他叫她喝的模样。 陆野则坐到沙发前，看着她这一番举动，唇角翘起，过了会才道：“自然是能看的。” 那声音带了几分戏谑，过了会才抬眉，道：“不过，妈，咱们之间…最好还是不要绕弯子了，您说是不是？” 他指指周围：“毕竟这地方，实在是太不上档次了，是不是？” “你怎么跟你妈说话的，”女人眼睛一鼓瞪他，瞪着，却又笑起来，“好了。” 她过来，“阿野，你就跟我回去吧。” 她说：“你闹也闹了，走也走了，一个多月了，也该回去了吧？” 陆野撩起眼睛。 他只问了一句：“我回去，你好有借口叫他回来？” “陆野！”似乎是被戳中弱点，女人脸红了一瞬，继而声音大了起来，“他什么他？陆野，你知道他是谁么？他是程峰，你爸！” 陆野弯了弯眼睛：“可我姓陆，不姓程。” “你！” 女人脸赤红。 陆野低下头去，在对方的莫名其妙里，突然问出一句：“妈，你要不要跟他离婚？” “阿野！”女人眼睛瞪得老大，“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 “我知道，”陆野面上带着无所谓，“你是舍不下他给你的生活？放心，只用两年，我就能——” “啪——” 女人伸手，陆野脸偏过去，他用手摸了摸，嗤地的一笑，抬起头，无所谓似的看着对方。 那双与女人如出一辙的眼睛弯起：“妈，我一直不懂，爱有什么好。” “你爱他什么。” 女人指着他，胸脯不断起伏，过了会，突地拎起包，直接转身离去。 门“砰的”地一声，又合上了。 陆野靠着沙发，微睐的眼睛看着窗外。 暮渐渐落下来，遮住天空。 雨下得越大起来，砸在窗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 这时，苏靥星已经到了杳然。 她站在杳然的招牌下，抬头看着瓢泼一样往下倒水的天空，心想。 这么大雨。 陆野应该不会过来了吧。 校园番外篇（十一） 雨“ 雨, 打得地面也湿漉漉的。 ，有种哑火的黯淡。 。 苏靥星站在门口，一 , 递过来一把伞：“喏, 苏小姐，别淋着了。” 只是有些冷。 苏靥星要俏，的小白裙，这夜雨一来，裙贴着腿，便有些冷。 当然，对着门童，她是不会露怯的，只是拿过伞柄, ，苏靥星满意地发觉，这门童品味不错。 这伞很衬她。 透过雨伞, 能下。 会，又想万一陆野要来, 天这样冷, 他恐怕想喝一点热的吧？ 于是, 又颠饮品店, 买了一杯玄米茶。 , 比奶茶可好多了。 苏靥B门口, 恰好见陆野过来。 他撑，手捏着伞柄，只露出一点冷而白的指骨。 “陆哥！” 门童打招呼。 陆野收伞，巨大的伞盖倾斜, 露出立的脸。 比之一个月前，他更冷了，雨夜里，那张过白的脸锋锐。 他朝这瞥来一眼，，蹦跶过去： “陆野！” 那样清脆、甜蜜的一声，在这满是黑与暗的沉重雨夜里，有。 陆野眯起眼睛。 这时，，白净娇憨的脸仰起，手伸到他面前，带着笑，，陆野，请你吃！” “现在天气可冷了，”她跺跺脚，雨下，“我可问过服务员啦，说这种天气喝这个最舒服，而且， “喂，你拿着嘛，我提” 她说着， ，看向远方。 黑沉沉的街道，，黑沉沉的。 去：“不必。” “我不冷。” “可……” 苏靥星话还未完，，迈着长腿自顾自走了。 眼看失在门后，苏靥星跺跺脚，追了上去。 门童回过头，动，飞速地飘起，如一朵纯白的花。 他叹气，又重新转过头去，适时地拉起笑脸，对着欢迎光临！” * 陆野进去了。 ，她坐在吧台边。 大概是今天雨太大了，PUB池子里的人不多，轻音乐下，一对一。 她看了眼， 吧台上， 照理说，酒。 但作IP，苏靥星却有特权，她叹口气，认命地拿出玄米茶，插上吸管喝了起来。 ，早和她熟悉了，笑着问她： “是啊，”苏靥星扁扁嘴，趴在吧台上， ，苏小姐你会很快放弃呢。” “毕竟女孩子们很多都 这话说着，苏脸却亮起来，在光下如同鲜妍的花，带了几分骄傲似的：“那是。” ，我还不爱搭理他呢。” 说起“他”字时，那声音也带着嗲，便仿 苏靥星说的那些人，的人。 ，已经来了好几波，都被她挡回去了。 酒保深以为然。 虽同为男人， ，□□是比衣服还松，美人随便勾一勾就走了，再不济，多追个两三天，也差不多了，不纱”—— 所以，，还真是少数。 ，就不说了。 VVIP卡座，而是背靠着吧台，看向舞台。 不一会， ，随着他手握立麦，底下便一阵轰然。 他笑了下，眉。 “今日下雨。” “中某个方向，“《别勇敢》。” 台上人的声音，介于少年与成人之间，清朗，却还带 他低下头唱： “… ，勇敢就能追到爱… 可爱啊爱。 那是胆小鬼的梦。 是痴狂者的绿洲。 就像虚无的沙… 别勇敢吧。 只爱自己吧。 只为自己存在吧。 别勇敢吧！” 少年看向场下，那双琉，他说：“别勇敢吧。” “世界荒芜。” “只爱自己吧。” …… 苏靥星捂着胸口。 心想。 她怎么只爱自己。 胸腔里这颗心， 舞台上音乐渐熄。 很快， 喝完时还在想。 。 容易撑到。 * 服，从更衣室出来时，店长就拍拍他肩膀，挤眉弄眼地朝外面，“快去吧， ，直接往外去。 门口，双手背负，一只脚还伸出去踢水玩。 见陆野出来，连忙收回脚，转过身“，背着手：“你出来啦。” 她仰着脸。 ，绕过去。 ，陆野再看，她再阻。 小。 陆野也就不动了，双手插回兜里， 大约是刚唱过歌。 ，配合他此时表情，有些性感。 看他，陆野一哂，绕过她就要走，苏靥星却突然伸出手，指尖在他嘴角一触。 “你怎么了？” ，表情关切。 么，不自在地收回手去，声音带了点羞赧：“抱、抱歉啊，我不是故意的。” 话落，却发觉陆野突然笑了下，那双正盯着她，带了点夜的凉薄。 “怎、怎么了？” 苏 这人却只” “想，想啊。” 苏靥星心说， 可又想。 他要被人打了，她 陆野却只是瞥她一眼，那双眼不” 说着， 苏着伞的身影，想了想，还是追了出去。 那伞真的很大，多容 ，在她旁边。 离的暧|昧。 ，将天地都隔成两边。 一边，是大雨淋漓的外部世界，他的世界。 随着走动，她皂角香气，甚至还有气息…他执伞的手便在旁边。 那样白，那样瘦， 苏靥星控制着乱跳的心，只觉一切。 ，只平静地走她旁边。 ，上了公交。 ，下了公交。 最后，的地方。 苏靥星从未想到，这个世界 很破。 很脏。 整味，尤其是下过雨，所有不好闻的气味都泛上来了。 下着雨的路面，积水珠白小皮鞋给弄脏了。 ，也都沾上了黑。 “这里是…” 。 来。 “我住的地方。” 陆野道， 他微微抬起伞，掠过，过了会，转过身面对她。 “看到了吗。” 他朝她笑，那脸上的笑，是她从未在他也凉淡疏离，，令她感觉深刻。 “我的世界，，不一样。”他的视线，自她被染脏的袜子和鞋往上，最后， 不知道为什么，那眼 边，听他道：“…这里肮脏，腥臭，廉价，没有大小姐你想象的一切。连同我这个人——” 面前人一哂，” 说着， 走她手里。 的伞柄，只觉得自己这颗心，仿佛也如这伞柄一样，被煎来搅去。 校园篇番外（十二） 陆野上楼时, 往回看了一眼。 灰蒙蒙大雨里，少女露在伞外的白色裙边像整幅画里唯一的亮色。 他开了门。 门才打开，等看清里面场景, 唇就一弯：“今天一个两个的, 可真是忙。” “程峰让你来的？” 只见整间屋子唯一能看的沙发上，坐着程峰的经纪人柳木。 柳木原本双手环胸，见他来，连忙将手放下，脸上习惯性地露出笑：“阿野，回来了啊。” 陆野将包丢到桌上，脱着被雨淋湿的T。 脱到一半，想起什么，又将手放下。 柳木就看着少年削瘦冷白的腰在幽暗下一闪而过, 突然说了句：“阿野，要不要考虑进娱乐圈？我签你。” 陆野一哂：“我那爹允许？” 说着，他长腿一迈, 径直坐到柳木对面：“说吧，这回来是为什么事？” 柳木似才想起正事, 忙道：“阿峰让我给你转交一句话。” 说着, 他眼神带了点歉疚, 却还是一五一十地将原话复述了出来—— “陆野, 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 离家出走, 却是为了给人做家教、当驻场歌手？这就是你像我证明的能力？真令人失望。” 陆野垂目听着，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道：“就这句？” 柳木咳了声，当然是不止这句了。 程峰接下来的话, 要真是原话说出来，恐怕不止是气人，是要气死人。 柳木和程峰合作多年，最知道这个娱圈常青树私底下的脾气。 那是一点不儒雅，相反，嘴巴毒得很，非但毒，还非常利己主义——这倒也没什么，娱乐圈嘛，要真是个菩萨心肠进去，反倒混不好。 只是这利己主义太过了，对身边人就难免不友好了。 尤其是面前这位…… 想起这人刚出生时、他还抱过；五六岁时，他还牵过的，柳木难免就目露不忍。 谁家小孩不是父母看着长大的呢。 就这位… 几年聚一回，有一回机场被拍、粉丝堵，还不到他膝盖的小朋友，就这么被那不负责任的爹丢机场，险些没找回来。 唉。 果然。 人不能过满，否则必有缺啊。 柳木的眼神自然没瞒过陆野，他唇一掀：“柳叔叔，您别替他瞒着。” “他还说什么了，您说我听听。” “也没说什么，就是让你…”柳木咳了声，“让你早点回家。” “原话肯定不是这样。” 陆野靠着沙发，懒洋洋看着对方。 柳木：…… 对着这么个少年，柳木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气短的感觉，那些在外人面前舌灿莲花、施展腾挪的本事突然失踪了，只是道：“差不多就是…” “是什么。” 柳木心一梗，直接一口气就说了出来：“那小赤佬有什么用？最后混不下去了，还不是要回来靠老子？你告诉他，没用。就当是当初老子没生他、直接射墙上了。死了，也千万死在外头，别回来让老子收尸！” 屋内静了一瞬。 柳木忍不住打了下自己的嘴。 瞧他这破嘴。 怎么就说出来了！ 这样的话，哪个孩子受得了。 抬头，却见陆野还是原来模样，眉眼在白炽灯下凉薄地弯着，以他多年经纪人的眼力，当然能察觉出少年这种生动、肆意、又残酷的美。而这种美，但凡出现在娱乐圈，必定能横扫一切。 “阿野…” 柳木嗫嚅着，“其实，阿峰也不容易，你想想啊，他成名的那个时代，天王天后层出不穷，哪一个拿出来不是唱演俱佳？哪一个不削尖着脑袋想出头？” “他走到今天不容易的，你们那时候要曝光了，他能有现在的地位和名气？再一步说，你是他唯一的儿子…” 说到这，柳木就有些语重心长了。 “他名下那些财产，迟早属于你，你何必跟他犟呢，毕竟以后你是还要靠他的……” “你也觉得他了不起？” 陆野唇勾了勾，突然抬起头来，白炽灯下，那双琉璃色瞳清亮得令人忍不住想挪开视线。 柳木看向旁边，说了句：“阿峰确实很了不起。” “娱乐圈就是巨大的名利场，在名利场里走着的，就从没容易的。成名很难，保持也很难，你看阿峰光鲜，却不知道，他牺牲了很多。早年我刚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他说要拿影帝、要拿三金、拿大满贯，我以为他痴人说梦，但你看，他做到了，三年前。” 陆野却点点头，说：“我知道了。” 柳木以为他终于想通了，正要露出个笑，谁知面前这少年却只是起身，打开门：“麻烦柳叔叔也替我转告程影帝一声。” 他声音平静，表情也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再天经地义、再普通不过的一件事：“我也会超过他的。” 柳木：“啊？什么超过他？”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少年却仿佛懒得解释了，只是指指桌上柳木带来的东西：“柳叔叔，麻烦你将东西也带上。” 柳木：…… 这是要赶人走了？ 不过最后，他还是拎着东西出去了。 在楼下等车、听着那雨声滴滴答答落下时，突然明白过来，陆野那句话的意思。 他是想说…… 他也要进娱乐圈，他也能拿影帝，他也能超过… 柳木猛地回过头去，却只看到一片灰蒙里、那暗淡却始终亮着的窗口。 * 覃家别墅。 苏靥星迷迷糊糊地推开门，却听耳边一声“姐”，抬头，才发觉覃越就翘着二郎腿在客厅，此时正张大嘴怪异地看着她，连手里的switch掉了都不知道。 “怎么了？”她问。 “你……”覃越奇怪地看着她，过不久却突然从沙发上弹跳起来，直接蹦到她身边，围着她，“姐，你怎么了？你不会发生了什么吧？” 苏靥星奇怪：“我怎么了？” 低头，才发觉，自己裙摆往下淌着水，此时水正腿和鞋往下，落到干净的大理石地面。 此时，她看起来糟糕极了。 出门前干净漂亮的玛丽珍鞋面此时糊成一片，连着袜子… 苏靥星自己都尖叫了一声，忙要抛开手里的伞，但等目光落到伞面，却还是小心地将伞骨收起，靠在门边，对着赶来的阿姨道：“刘阿姨，帮我把伞收好哦。” 说着，便往上跑。 覃越也跟着往上跑，声音一惊一乍的：“咋了咋了？姐，你不会是太炫富，被人抢了吧？” “你才被人抢了呢。” 苏靥星说着，却想起方才雨里，那人将伞塞到她手里时的冰凉。 他明明要拒绝她。 却还记得要给她雨伞。 多么多么… 温柔啊。 若他决绝一点就好了。 说不定，她便真的放弃了。 苏靥星提着裙摆上来，在关门时将覃越死命要探进来的狗头塞出去，而后靠着门：“好了啊，你别进来，我洗澡换衣服了！” 她扬起声音道。 覃越这才悻悻放弃，嘴里嘟囔着：“看来是没事…” 想着，他回房，拿起手机，给陆野发了条消息。 覃要努力惹：[陆老师……] 陆野很久没回复。 天已深了。 覃越靠着电竞椅，昏昏欲睡，就在他即将睡去时，手机震了震。 那边回过来。 Lu：[恩？] 覃要努力惹：[你知道我姐…发生什么了吗？] 那边回得很快。 Lu：[她还没回来？] 覃要努力惹：[不是不是，她回来啦！只是回来的样子有点奇怪。] 覃越想了想，又加了句：[像个疯婆子，你知道吧？衣服脏兮兮的，都完全不像她了。] 陆野过了很久，才回：[覃越。] 覃越等着。 过了很久，那人都没继续，好像只是为了说这一句。 他忍不住：[？？] 那边才回：[她虽然是你姐，但也是女孩子。] 覃越没听懂，正要问，那边就又发过来了。 Lu：[所以，还是请给她保留一点形象。] 覃越看着那行字，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么个大直男粗心眼儿，竟然从中看出了一点温柔。 过了很久，他发了个[哦]过去。 那边就没回复了。 覃越忍不住抬头，看了看窗外。 窗外雨淅沥沥，下得正大。 只是那月亮格外圆。 他才意识到：原来快要中秋了。 * 苏靥星洗完澡，睡了个觉，立马就原地复活。 她想。 陆野能拒绝她一百次。 她就能追他一百零一次。 她才不管什么两个世界不两个世界的事呢。 更不要做胆小鬼。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少年啊，要勇敢去追爱。 这样，才不枉费时光。 苏靥星哼着歌，将自己打扮得可可爱爱漂漂亮亮地下楼，中途沈妍打电话过来，都没影响她的心情。 吃完早餐，苏靥星又去找陆野。 只是很奇怪，现在明明是陆野参加实验课的时间，但她到了实验室外，却没见到他。 倒是导师认出了她，推开门慈蔼地问这个年轻的小姑娘：“你来找陆野啊？” “嗯嗯。” 苏靥星连忙点头，眨巴眨巴眼睛。 导师只觉这姑娘蓬勃朝气，想起另一个得意弟子，却忍不住叹气，他说：“小陆不来了，以后可能也不参加，你…” 他看着对方，想起最近实验室里的流言。 听说这小姑娘追小陆追得凶，可惜小陆没搭理人家。 便不免又叹口气：“你要不打电话问问他？” 苏靥星露出个可怜巴巴的笑。 “他没给我电话。” 她低着头，右脚尖轻轻碰了下左脚，一副很不好意思的模样。 导师顿时又觉得，那小陆同学过于冷淡了，当然，与他还那冷淡如出一辙的，还有那八匹马都拉不回来的拗劲。 好好的金融不走，非要横下一条心，去走那条路。 他略略透露几句，对着小姑娘那惊讶的眼神，忍不住道：“你要是看到小陆，就替我劝劝他。” “做金融有什么不好？以他的聪明劲儿，迟早会出头，何必去…” 导师叹了口气，摆摆手，关了门。 苏靥星在原地站了会，有点茫然。 她不明白。 陆野不是学金融的么。 为什么突然要去报演技培训班？ 他要进娱乐圈了？ 她踢着小石子，垂头丧气地在清北的林荫道上走。 之后，苏靥星发觉，陆野似乎在避着她。 覃越那边他请假了，PUB那他也没来。 苏靥星怎么也碰不到他。 等她再得到陆野消息。 却是他面试上了一个剧组—— 《朱楼杀》。 校园番外篇（十三） 这时, 时间已经。 从还能穿裙子的初秋，到的深冬。 ，能出雾。 苏, 整整三个多月。 这期间, 但每一次，，她总是未碰见过他。 后来， 校，那儿有国内最好的音乐学院，也在魔都，与清北一个城东、一个城西。 战，哪怕期间她回去、试图与她和解，始终也不理她。 苏靥星也不管。 她不喜务报表, 更不喜欢每天坐在那四四方方的房间里，日复一日地开会、办公。 她，喜欢钢琴, 喜欢音乐。 所以，唯独这点, 未来是她自己的。 。 于是, 吵了一架, 之后, 苏靥星就一直呆学校了。 除节, 大部分时间, 不是在学校的琴房，就是自己在校外租的公寓。 公寓很大，威钢琴。 ，或不好, 都喜欢弹琴。 滑。 三个月。 陆野从她 苏靥星发觉， 可很奇怪。 只是在偶尔，在躺在床上的间隙，会想时，想到那把塞到手里湿漉漉冷冰冰的伞。也偶尔会在便利店时，突然停下来，想起那个创口贴。 期间， ，好像就解禁了。 许多人变得大胆， 似乎在陆野之后，她趣。 和闺蜜程茉打越洋电话时，苏靥星还抱怨，说自己最尼姑似的。 ，苏靥星在电话里骂她。 程茉哈哈大笑，笑完，突然停下来，问她：“对了，最么。” 苏靥星一愣。 这才发觉，自己最。 居 ” “难怪，那厮跟我抱怨，见尾，我说，别我出去了，你俩就不见了吧？” “当然没有。” 友—— 虽然，在最近这段时间， 总 苏靥星很快将自己安慰好了，并且表示，来吃饭。 之后，在餐厅，苏靥星就听到了一个消息。 陆野的消息—— 。 消息是隔壁桌，一个穿着粉色西装、翘着，那男人眸光闪闪，声，我们剧组的导演，之前可头疼了。” “但是吧，来了个特灵的新人，特帅，你不知道，他一出现，，表情夸张， 戏，就说：成了，就他。” 了块骨头，不以为然：“你说的也太夸张了，再说，你们那圈里，还能缺帅哥？” “那你是不知道，到他这个级别的，那吧，八十克拉钻石，稀罕吧？可再稀罕，世人，”粉西装摇摇头，“独一无二，市面上没有。他是仙希之钻，是厄运之眼， ，也觉得夸张。 这人说的，二的钻石，但凡有一颗，能到苏富比或伦敦拍卖行，必定 毕竟，其中真的有一颗，是。 “那人要真有你说那么厉害，的人明显不信他，带着调侃道，“说说看，他叫什么名字。” “陆野，陆地的陆， ，心“咯噔”一声。 对面许宁安落座，，摊到腿上，问她：“怎么了？” 苏靥星却下意识起身，组，叫什么名字？” 粉西装本来正说得兴起，一抬头，却见，活像他是嚯嚯了她的渣男，下意识一秃。” “好，谢谢。” 苏靥星点头。 之后，又回了旁边桌，徒，心想：他以前没出柜前，可也没祸害小姑娘啊？ 许宁安看着苏靥星重新落座，么。” 。” 她甜甜的，眼睛弯成一道月牙儿，仿佛想起什么令，”她眼珠儿转转，那模样有些调皮，东西，我突然找回来了。” “好啦，快吃。”她说， 。 ，面不改色地吃了下去。 * 之后，》剧组。 剧组在魔都选角。 ，直接拍到导演桌上。 瘦巴巴的导演奇怪地看着这个女孩。 皮肤白。 眼睛亮。 脸有点婴儿肥。 恩。 不要紧。 只，镜头里… 他脑子里漫不经心地转着，就见女孩将手拿开，一面前。 导演的瞳孔震了震，！我要做女主！” 导演：…… 他留恋地收回在卡片上的视线，和蔼可亲地抱歉啊，小姐，我们女主要公开选角，而且吧， 苏 想，只是有点太甜柔了，他想象中的女主角，可是个妖姬。 ，最关键的是演技。 “要不，”导演想着，对门外喊了声，“外面来个人， “这位…” 苏靥 “苏小姐， 苏靥星有点为难。 能力，拿下这个角色后，再报个演技班进修的，现在让她立刻演… 。 世界。 ，一个是不能。 同样的，在少女苏靥星眼里，这世，除了沈妍的爱，和陆野的喜欢。 至于演戏…… 她给自己鼓鼓劲。 有什么难的呢。 导演见没人进来，又扬起脖子喊了段戏！小端，小端，你去拉个人来！” 外面传来一声应，不一会，门就 ，进来。 “导演， 他一抬眉， 三个月了。 陆野。 前。 ，心微微揪紧。 她想。 其实。 多奇怪啊。 她怎么会想他呢。 他明明没做什么， 可为什么， 明明在这之前。 她啊。 或者，再多一点。 野，丝毫不知，自己眼里已经开始往下掉泪。 陆野也没动。 少年高高瘦瘦，琉璃 导演在旁边看着，突然？” 校园篇番外（十四） 导演这一问, 将。 她这才抹了把脸，带” 导演打了个哈哈， 这 好苗子。 一副好演技, 。 不是长相。 而是一双眼睛。 那眼睛, ，要无情时便能有无情，雾里看花，无声中，那才是好眼睛。 大表情都不用做，就这么看着你，就里。 ，头皮都发麻了。 站在满是大雪的城墙，望着城下山河万里的眼神, 导演永远忘不掉。 那是什么。 是历经沧桑、国事未悔的沉毅，也恸。 。 导演当时看到，下意识就想起刚入行时, 段话。 “小秦啊，你以为这世界上的人, 都 不, 不是。 你看场上这些过分用力的蠢货, 再看看其他。这世上啊, 总有那么一些人, 是不能用。 , 少年能演老叟，老叟能演纯真，男演女，女扮男, 就好像无数人的灵… ，就明白了。” 魂，你瞬间就明白了：啊，这个就是天才。” 。” 那时候， 总觉得， ，总能成功。 直到看到陆野。 他就明白了。 普通人啊，再努力也就，再努力也是在扮。 而陆野不同。 ，不是在扮。 而 “行，”导演拍拍手，吸引两人注意力，“小陆啊，之前” ” “好，那你就陪她把这段，”导，翻到中间一页，“【姜姬夜会小公爷】，演了。” 陆野接过剧本。 苏靥星也，确切的说，是剧本里的一段节选。 导，说：“苏小姐啊，不是我不给你看全，这不是…”她搔搔头，“你还不是我剧组的人么？” ，这剧本才能给你。” 人，闻言点点表示理解。 “知道啦，”，“我会好好排的。” 说着，她。 期间， 苏靥星也说不明白，为什么她。 呢。 。 纸上，，去莞城打仗。 这一仗， 姜姬在公爷府左等右等，只等来他在 于是，她骑了马，夜奔出城， ，列队森森。 她兵，求家兵放她进去。 ，就是之后一段。 ，以及两人站位流转，下意识抬头，看了眼旁边的人。 ，倚门而立。 他似乎比她上次所见还要瘦，乎透明，连着那低垂的眉眼。 ，专心默背起来。 背完台词， 时间。 ，他就叫人。 助理进来，将三脚架架起，放上摄像头，白，道：“啊，是这样的，试镜的话还需要看镜头感，就像……” “有的人，现实里看起来好看，，你明白吧？” 苏靥星点头。 她明白。 怕 儿肥的脸，突然有些不大自信。 “ 没事没事，你骨架好，进镜头不会差，哪怕不会抓，进，演的不能差了。” 导过关。 其实， 只是吧，和姜姬，她看起来有些过于年轻。 “行了， 导演坐到镜头后。 ，站起来酝酿了下情绪。 这时间，中央。 对着镜头侧立，，向她看来。 苏靥星就发觉，在那短短的一瞬间，刚才还有些淡漠的少年，突然变 战争，神情疲倦，却在看见面前人时，强撑着站了起来，眼里还带着笑，似有思念，亦有责备，最后， “姜姬。” 苏靥星在那眼神里，姬。 ，有出谷的声音。 也有小公爷的爱。 她极思念他，快走两步，却在靠近他时， 于是， 他：“你怎么样，有没有事？他们说…” 说起他们说时，，捂住嘴，眼神却闪烁。 一眨， 之后，是一滴，一滴， 在一刹那，苏靥星也不知道， 还是姜姬。 只知道， 想他抱她，想他不再受伤，，喜欢她。 ，只能站在原地，看着他，一滴滴掉泪。 晶莹的泪珠儿，顺 ，好像珍珠。 。 导演立马喊了声“咔”，从镜头 他带着兴奋的眼神看着苏靥星，仿佛她是一姐，你这戏是哪里学的？你是科班出身？” 这时，，将眼泪擦干，带着鼻音道：“不是，我是学音乐的。” 导好啊，学音乐好啊。” 说着，他瞪了眼陆野：“小陆啊，你怎么回事，刚才配戏走？” ”。 两人目光一触， ，看着脚尖。 脑子里，幕。 那而热烈的情感，让她在某一刹那，都要疑心，他爱上她了。 ，那是演戏。 不过， ，不像自己。 也不像别人。 ，熔炼成另一个人。 导演说了陆野两句，演。 ，苏靥星也演得很好。 连她自己都奇怪。 她 不过，，她总觉得，自己就是姜姬。 那个出姬。 …… “导演， 苏靥星又演了段，，说：“就你了！” 靥星，只觉得，他这回的戏，恐怕稳了。 加上这张卡… 苏靥星却伸手，将那张运通黑卡收回，对着导，我这虽然是带资进组…” 女孩说起带资进组时，面上丝毫没不自然，之事，嘴上却还是道：“不过，我恐怕出不了那么多。” 她伸出手指， 导 “，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这是我从小到大的零花了。” 导演：…… “行。” 蚊子再小也是肉。 ” “那合同…” “明天来签，”说着，导演皱着眉看她，“人吗？” “成年了成年了！不用经纪人，我自眼睛觑着门口，看陆野抬脚出了门，连忙道，“那导 说着， 导演看着去，忍不住摇头。 可真是…青春啊。 * 。 ，整个剧场人不算多，她看着陆野出了剧组，一路往前，最后到了一个湖边。 湖水青碧，因天气冷， 陆野就站在一棵柳下，夕阳荡漾在湖面，在亮。 他 宽宽大大的样式，削瘦的脸，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 他朝她看了眼，苏 嗫嚅着到他面前。 她突然发觉，在他面前， 踢着草地：“陆野。” 声音也轻。 陆野目的脸。 过了会，，苏靥星。” 。” 这一句， 女孩突然抬起头，刚。 那双蜜似“谁说不是我呆的？” “陆” “娱乐圈，地方。” ，他突然靠近。 那样近的距离，那前，映着自己。 她心跳漏了拍。 这人却又突然离开，站直身体，，你连靠近我，都会这样。” 说着，琉璃瞳我演拥抱，接吻，甚至…”他抬眸，看向她，“更亲密的戏？” 苏靥星嘴张了张。 ，她发觉，他是对的。 光，她都快不能呼吸了。 可…… 苏靥星猛的 ” ，晃了晃拳头，声音又脆又响。 起。 一阵扑棱棱飞。 “我、戏的！” 女孩大着舌头，丝，磕磕绊绊道，“反、反正！除了我，陆野，你谁都别想！” 少年看着她， 校园篇番外（十五） 第二天, 苏靥星就去签了合同。 签合同的时候，编剧也在。 见到是这么个小姑娘，忍不住道：“老秦啊, 这么小的姑娘, 你就收人家钱？” 秦导心想，你是没看到人家拍卡在他桌上的气势。 反正导演永远是不会嫌钱多的。 预算越充足，片子越好。 片子越好，后面找他拍戏的也就越多。 更何况，这姑娘…是个好苗子啊。 想着，秦导看对方的眼神更柔了。 苏靥星出身苏家，早先沈妍着意要培养她做接班人的时候，便请人教过她看合同——毕竟，做商嘛, 最怕的是被人在合同上找事。 所以，苏靥星是会看合同的。 她认认真真地将合同过了遍，发觉, 对方虽然钱开得低，但合同倒是给得很公道, 没什么暗门。 苏靥星没什么意见。 她一个小新人, 能给一集六千的钱, 已经非常不错了。 至于另外一份, 则是投资合同, 详细约定了她的投资金额, 未来分成，以及分成交付时间。 见两份都没什么问题，苏靥星就签了，在将签字笔还给导演时, 还忍不住问：“导演，什么时候进组？” 这一问，方才的沉静气质就立马被打破了，一副活泼模样。 导演就喜欢这样的。 年轻人嘛，要没点朝气，那还有什么意思。 他笑眯眯将合同收了，又将苏靥星一早拿来的支票递给财务，才道：“过完年就开。” “不过，年前有个剧本围读会，到时候微信上通知，你可一定要来啊。” 苏靥星的注意力，立马就在剧本围读会上了。 时间已近十二月了。 一月底便是过年，那想来剧本围读会就在不久… 她也笑眯眯的，摆手：“那导演，编剧老师，我先走啦。” 少女张开一口白牙，笑得眼儿弯弯，令在场两个人也忍不住笑起来。 编剧道：“我倒是挺期待这个姜姬。” 她也看过那天那个试镜录屏。 按说。 苏靥星这样，与她一开始设想的姜姬完全不同。 可不知道为什么，和陆野在一块，这两人的气氛就完全不同，好像…天生那小将军，就该配这样的。 “是啊，那天这小姑娘走了，我拿着那试镜片段反反复复地看，”秦导道，“我发觉，其实她挺灵的。” “怎么说。” “你看她长得甜，可再往里探一层，就会发觉，她内里挺扎手啊，就那刺啊妖啊倔啊，全藏里面的感觉…” 让秦导现实里看人，他觉得雾里看花。 但要从镜头里。 嗳。 那就清晰了。 他能看到人的骨头。 他有预感。 这小姜姬，会带给他不一样的感觉。 * 苏靥星可不知道，这瘦巴巴跟干骨头一样的导演，对她有这么高的评价。 她签完合同，先在剧组里走了一圈。 没找到陆野，就回去了。 回去前，还先去找了个演艺班报名，报名费一个月十五万。 饶是苏靥星一向不怎么把钱放心上，可此时也忍不住比较了下自己到手的片酬。 三十集。 六千块一集。 进组半年，一共十八万。 去掉十五万。 一共…三万块？ 半年三万块？ 苏靥星皱皱鼻子，只觉得这钱真是少得只够她打个飞的—— 连三分之一爱马仕都买不到。 不过，她本来也不是为了钱。 想着，她又开心起来。 到晚上回公寓时，还弹了段《致爱丽丝》。 苏靥星在公寓不时常练琴。 哪怕琴房专门加装了隔音，但依然会有声音，有几回被邻居投诉了后，苏靥星便不怎么弹了—— 她选择去学校的琴房。 等弹完，做了会瑜伽，洗了个澡，苏靥星出来时，发觉，导演居然拉了个群。 群名叫：【朱楼杀筹备组】。 拉她进去时说：[这是我们《朱楼杀》的女主演，大家欢迎！] 苏靥星看着导演那严肃的头像，脚忍不住在床上踢了踢。 她发了个[害羞]的表情，在一堆[欢迎]里，点开群组员。 群组员有上百个，每个人都是实名，名字前备注了职业，如【道具】【妆发】【场务】等等。 而后，她果然在那一堆里发现了陆野。 很简单的备注。 【演员】陆野。 点进去。 头像是一片原野。 也不知道在哪儿，原野上一片空旷，只在远处能远远看到极光。 苏靥星看着那极光，心想：他还去看过极光？ 可心里又觉得不可能。 他那么穷。 她反复点着那头像，缩小放大，放大缩小，看来看去。 最后还是没加。 只是在关闭个人名片时，发觉他名字也很简单，一个：Lu。 个性签名和朋友圈，全部是空白。 就仿佛他并不愿在网上太过袒露自己。 苏靥星没有去加陆野微信。 群里都在@她。 作为一个剧组的女主角，不论有意还是无意，总是显眼的。 苏靥星头像是只猫。 那猫是程茉的，她在其中只出镜了一双手，少女的手纤细白皙，摸在英短脑袋上，隐约有种温柔的感觉。 一堆人纷纷起哄。 有叫她发照片的，作为娱乐圈新人，剧组还有很多人不知她长什么样，对她感到好奇。 更有叫她老师的。 苏靥星就发了个大红包。 一万块红包发下去。 许多人开始跪地喊小姐姐。 苏靥星却只盯着那始终没动静的Lu。 她期待，他上下线。 冒下泡。 可这人却始终一动不动，视金钱如粪土。 苏靥星支着下颔，忍不住点点他头像。 群里跳出一条消息： [我拍了拍“Lu”。] 苏靥星吓了一跳，手忙脚乱想要将手机扔了，可最后还是拿了回来，看着微信上的群消息。 自“她拍完Lu”后，本来热闹的群像被突然间按下停止键。 半天消息没跳动，始终停留在那条。 苏靥星：…… 苏靥星想死。 她忍不住捂脸，过了会，群里却跳出来一条消息。 【Lu领取了你的红包。】 后面紧跟着一条—— Lu：[谢谢老板。] 后面是一个鞠躬的小人。 苏靥星用手指点点那小人，脑子里却忍不住脑补起陆野鞠躬的模样来。 她眼睛弯弯，终于笑起来。 回—— 是星星呀：[不客气。] * 之后，苏靥星除了上课，就每天都去演艺培训班了。 所幸音乐学院的课业不算重，老师布置了作业，只要学生交的答卷满意便算过关，苏靥星完全有时间去培训室。 等到学期结束，她就更有空了。 苏靥星甚至在培训班附近也租了套小公寓，偶尔培训晚了，就直接在小公寓那住—— 可培训班的生活，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样了。 在苏靥星的想象里，哪怕她不是演戏的天才，可也该是个人才—— 毕竟，那天她表现得多好啊，连导演都对她赞不绝口。 可到了培训班，每每面对培训班重金聘请来的老师，苏靥星都觉得，自己是个蠢才。 是完全不可雕的朽木。 总而言之，完全不是演戏那块料。 苏靥星一开始不信，可待她看到老师回放她表演的那一段，就十分确信了： 她果然、十分、百分百完全没有演戏天赋。 她就是块木头。 不管对手演员往她湖面上丢出多少炸|弹，她回应的只有平静。 可…… 面对着培训老师那无奈的眼神，苏靥星只好点点头，保证：“老师！我会努力的！” 女孩雪白可爱的脸蛋，加上那微微弯着的月牙儿似的眼睛，让培训老师又稍稍起了点希望—— 天底下，有哪个老师不希望学生成才呢。 之后，苏靥星果然更努力。 她这个人对一些事时常散漫，但对自己在意的事，却总是全力以赴的。 在演艺培训班的每一天，苏靥星总是最早到，又最晚走。 每一个来培训班的人，都记住了这个努力的女孩。 虽然…她是不那么开窍。 可她真的、真的十分认真，不论是练形体，还是微表情。 她可以对着镜子，练一个下午微表情—— 虽然在表演时，往往会显得过于用力。 却也不显得惹人讨厌。 何况她总是脸红扑扑、笑眯眯的，还时常找培训班上演得好的人请教，态度友好，神态谦虚。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在过年前，苏靥星演技勉强也能看的时候，剧本围读会开始了。 这期间，苏靥星又有两个月没见陆野了。 虽然没见，但她总是能在微信上看到他。 他不怎么在群里说话，可偶尔导演带到他，便也总会谦逊地回。 那时，苏靥星就会安静地看着。 仿佛一个小影子。 偶尔她也会想。 她堂堂苏靥星，怎么会沦落到这地步呢。 可她又不想加他。 苏靥星总觉得，这微信，当是他主动拿出手机，要她加他的。 * 一晚上。 苏靥星瘫在覃越家，覃越拿着手机在她旁边吆喝。 “快快快快！来救救救救——操！”他摔了手机，骂娘，“会不会啊，小学生都放假了吧？” “辅助煞笔！不跟着ADC，跟刺客乱跑！” 苏靥星懒得搭理她。 最近几天，她都懒洋洋的。 覃越过来，嬉皮笑脸：“姐，要不…你给带一把？” 苏靥星推开他脸：“滚滚滚滚滚！” 她农药都多久没上了。 不过，弹钢琴的手速快。 她游戏确实玩得不错。 覃越悻悻，将手机拿起，不知想起什么，哀叹一声：“要是陆哥在就好了，他带我，无敌啊！” 乍然听到这名字，苏靥星心还是一跳。 她下意识瞥了眼放在腿边的手机—— 刚才还一动不动的手机突然震了震。 屏幕亮起。 她一直没有屏蔽的群跳出来一条消息。 秦立：[剧本围读会即将开始。] 后面跟着日期和地址。 刚才还沉寂的群，突然像复活了。 冒出来许多条消息。 都是回[收到]的。 苏靥星看着[Lu]混在其中的一条，也拿起手机，回了条[收到]。 发完，她还拿小手指比了比。 很近。 一截小拇指的距离。 真的很近。 她心，又开始乱跳起来。 她问自己。 苏靥星。 这辈子你还会碰到别的、光看到名字就让你心跳加速的人吗。 校园篇番外（十六） 为了保证好气色, 苏靥星在剧本围读会前，每天都早早上床，早早睡觉。 等到剧本围读会的那天, 天竟然下起了雪。 苏靥星起床时, 看着外面大雪纷飞的世界。 别墅内种得青郁的观赏松柏被大雪压弯了腰，整个世界只剩下白茫茫一片。她撩起窗缦在里面看了会，单方面决定：这是个好兆头。 不是说瑞雪兆丰年吗。 陆野就是她的丰年。 苏靥星高兴地想着，特意挑了件红色长羽绒。 明艳的红，极其显眼。 头发扎成一个揪，还配了条兔绒围脖。 苏靥星出门前在镜子面前臭美地左照右照，覃越没睡醒，眯缝着眼经过她，过了会又回来, 对着她吹了声口哨。 那模样怪痞的。 苏靥星头也不回：“别学那些小流氓啊，覃小越。” “姐，这么大冷天, 你打扮成这样…是要去见谁？”覃越双手环胸，抖着腿靠了门, 怪叫一声, “不会是要去见陆哥吧？” 苏靥星懒得搭理他。 “还有你这行李箱…”覃越又指指, 突然又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不会吧？你跟我姑姑和好了？这么快？你服软了？” 要服软, 姑姑是不可能服软的。 那就是小表姐服软。 这样一来…她要回家了？ 可她回家带行李干嘛？ 覃越想不通, 苏靥星走过他，摸摸他脑袋—— 呃。 摸不着。 便说：“你低下来。” 覃越委委屈屈地看着她，却还是低下头，苏靥星像摸小猫小狗一样摸了摸他脑袋, 才说：“乖，你记得帮我跟舅妈说一声啊，这几天我出门，不回家。” “不回家？”覃越猛的抬起头来，“不回家你去哪儿？” 苏靥星朝他露出个可气的笑：“不告诉你。” 提着行李就往外走。 “喂！” 覃越追出去，门一开，风呼啦啦，大雪卷着凉意往他面上身上吹。 他猛吸了口气，又将门合上了。 屋内壁炉熊熊烧着，地暖烘烤着他全身。 覃越透过门，看着那红色渐渐变成一个小点，突然冒出来一句：“哦。” “我知道了，你去找陆哥了。” 不然，他这么个又懒又娇气的小表姐，怎么可能在大冬日的出门，往雪地里跑呢。 覃越又抬头看了眼，那小红点已经消失了，忍不住嘟囔一句： “至于么。” “虽然陆哥…” 算了。 他抓抓头发，趿拉着鞋重新往楼上去。 可这句若让苏靥星听到，她必定要回上一句：至于。 少年人的心里。 感情比天大。 为了那么一份心动，她可以跋山涉水，穿越万里。 苏靥星走到别墅区外，她叫的车就等在门口，她上了车，报了地址，黑色的私家车便安静地行驶在清冷的街道。 苏靥星看着外面纷纷扬扬的大雪，突然有种自己也在“夜奔”的感觉。 就如同飞蛾。 往一份她向往的火扑。 * 剧本围读会被安排在了离这二十公里的一间五星级酒店。 苏靥星到酒店时，已临近中午。 穿着黑制服白手套的门童一见她下车，就快步过来，弯腰替她将行李从后备箱取出。 “您好，是有预约么？” 苏靥星点头，将地址跟他说了。 门童带她che，苏靥星领了门卡也不急着去房间，而是由服务员领着上了五楼——剧组在那，租了间会议室。 门一推进去，苏靥星就看见一群人齐刷刷抬起头来。 各色目光落她身上。 她也不怵，笑盈盈：“你们好，我是苏靥星。” 女孩穿着一件红色饱满大羽绒服，露出的四肢却纤细，娇憨雪白一张脸，拢在那米色兔绒围脖里，就更显娇俏可爱了。 那双蜜似的瞳好奇地望着会议室众人，仿佛一个突然误入异世界的爱丽丝。 导演连忙站起，拉着苏靥星站到众人面前，乐呵呵：“跟大家介绍下，这位啊，就是我们《朱楼杀》的女主角，苏靥星。让我们欢迎她！” 苏靥星也笑：“大家好呀，我们在群里见过的。” 她这一声，就仿佛解禁。 有人立马道：“啊，是给我们发红包的小姐姐。” “小姐姐请坐！” 一长相可爱的女孩子要拉着她落座，还自我介绍是这部剧的女配，女主角的闺蜜，苏靥星还注意到，围成一圈的长桌上，坐了不少演员模样的人。 他们长相不俗，但穿着并不像电视上那样高调，反倒都穿了常服，黑、灰不等，看上去十分可亲。 这样一来，倒显得她这大红色极为突出了。 不过苏靥星也无所谓。 她一向不看别人眼色惯了，推了行李箱就要过去落座，导演却道：“咱先不坐了啊。时间也差不多了，正好去吃个饭，聚聚，下午再看看剧本。” “另外，你怎么说？是先上去放行李，还是跟我们一起走？”导演问苏靥星。 苏靥星左右看看，发觉陆野没来。 不过，她倒也不担心。 以他性格，怎么可能不来。 便利落将行李箱推给服务员，请她替她将行李箱放回房间——五星级酒店的各项服务总是很周到的。 之后，便又跟着一行人“呼啦啦”出门。 剧组定的是火锅，离这有两里地。 一行人坐不下，便只能分开走。 苏靥星上了一辆车，安静地在车上等，窗外大雪纷飞，窗上雾气迷漫，苏靥星无聊，便伸了手指在窗上画爱心。 画着画着，不自觉便画起脸来。 高高的眉骨。 高高的鼻梁。 唇很薄。 那陷在眉骨与鼻梁间的眼睛很深… 正画着，苏靥星却一愣。 面前出现一张脸，隔着雾气，仿佛经年未见。 那人手撑着车门，车门就一阵钝响，往旁边移了过来，之后，一个穿着黑色长羽绒的少年就弯腰从外走了进来。 很高的个子，五官清冷，眸光往她这来时似一漾，而后就移了开来。 导演的声音在他身后跟着：“小陆啊，你就跟小苏坐一块，男女主角多熟悉熟悉。” 苏靥星下意识伸手，将那画划花了。 陆野朝他这边走了过来。 苏靥星发觉，他极适合黑色。 旁人穿着饱饱宽宽的羽绒服在他身上，却更显出他的高和瘦，英俊，凉淡。 他走了过来。 仿佛身上还带着风雪的气息。 在即将经过自己时，苏靥星能听到自己胸腔里那颗心，噗通，噗通。 她下意识攥紧了羽绒服边，在陆野即将走过自己时，突然抬起头：“陆野！” “导演说，让你跟我坐一起！”女孩的声音清甜软糯，“男女主熟悉熟悉！” 她朝他笑出一口白牙，眼睛也弯弯。 陆野眸光顿了顿，而后无谓般走了过去。 “……” 苏靥星气得朝他举了举拳头，不过，生怕别人看到自己幼稚似的，立马又将拳头放了下来。 没关系。 她自己给自己鼓劲。 迟早要他跪下来求她。 女孩撅起的唇，在幽暗车厢里如殷红的花瓣。 陆野眼掠过她，径直坐到了最后座。 车不大，哪怕是最后一排，其实也只与苏靥星隔了一排。 不过，这时候苏靥星正生他气，并不愿意现在就去贴他冷脸，便也垮着脸气鼓鼓坐在自己位置。 以至于导演上来时，还有点懵。 他看看两人：“你俩…吵架了？” “没有！” 苏靥星下意识回，等注意到导演错愕的眼神，才意识到自己声音有点太大了。 再说话时，就有点讷讷：“就…有点闷。” “闷什么闷，”导演赶她，“快去坐一块！你俩是男女主角，是要在戏里生生死死的，关系不好算怎么回事？” 苏靥星回头看看陆野，他正看向窗外，似乎未听到她与导演这一番对话。 于是，她也犯倔了。 虎着脸：“我不去！” 导演无奈地看着这跟自己女儿一样大的小姑娘，又看看窗边那位。 “小陆，你是男孩子，可不兴欺负小姑娘的啊。” 陆野这才回过头来，看着导演不置可否。 不知道为什么，导演在这样的眼神里竟然败下阵来。 他悻悻：“随便你们。” “但拍戏的时候可不能这样。” 于是，车就在这样诡异的气氛里，一路驶向火锅店。 等到了包厢时，苏靥星都没和陆野说上一句话。 其他人似乎也察觉到了他们的异样，说起话来时也纷纷小心起来。 导演则招呼众人坐下，还将苏靥星和陆野推到一块：“男女主角一块坐！” 作为一部戏的导演，是一定要调和男女主角之间的关系的。 尤其是这部戏，感情戏分量不轻，家国天下爱恨情仇都混合在一起，男女主演要是关系不好，戏可就砸了。 苏靥星被推着和陆野坐到了一块。 等落座，被火锅的烟气一熏，心情就稍微好了那么点。 她往旁边看看。 陆野坐得不算正经，似没睡好，有些懒倦的模样，眼皮下还透着点青黑，不过这样一来，倒显得他皮肤更好，白得近乎透明。 他往另一边侧着，并不向她。 苏靥星才下去的气，又有点上了来。 不过她又知道，自己这气没什么道理。 人家早就拒绝了她，偏她还上赶着… 导演在那边招呼人吃饭，服务员推了辆车过来，车上摆着一排排切好等着下锅涮的各色食材。 还有少量的清酒和米酿。 有人问：“导演！您还让我们喝酒啊？下午我们可还得干活呢！” “小酒怡情，别喝多就行。” 导演自然有自己的考量。 在他看来，一个剧组就像是一个机器，这机器要运转如意，那每一处的螺丝钉都得严丝合缝才行，起码不能上牙打下牙。 而这火锅、和小酒，就是能让机器运转如意的办法。 “对了，小苏，你能喝不？” 对这位在场最小的演员，导演对她还是有一分照顾的。 苏靥星想说自己不能喝，看看旁边那人，一句话就冲口而出：“我能喝。” 后来她想。 这大概就是女孩的矫情之处吧。 总想着试探对方，看对方到底对自己有没有那么一分心意。 — 导演便让服务员开酒。 米酿是热过的，带了点微甜。 火锅的雾气，将整个包厢都蒸得热腾腾的。 一只热空调在头顶对着众人吹。 苏靥星喝了点小酒，涮了几片肉吃，觉得有些热，便起身脱了那大版的红羽绒，露出里面的毛衣。 V领，米白色毛衣勾勒出年轻女孩纤侬的身姿。 她头发整个扎起，在头顶形成一个蓬松的小揪，因年轻，脸颊还有点婴儿肥，红扑扑的，眯着眼笑时便有许多分娇憨。 一位男演员喜欢逗她。 他说了个相声，苏靥星便“咯咯咯”笑。 那人便找了她旁边原来坐的一个，换过来，说要与她喝酒。 才满上，白瓷杯要递过去，一只手便覆了上来。 那手极长，极瘦，因用力，手背上那一点青筋便整个爆出来，有种隐约的力量感。 男演员抬头，就见自到了包厢，便始终没怎么说话的少年突然抬起头，眼懒洋洋地：“我替她喝。” 苏靥星也抬头。 她已有些微醺。 在那迷雾似的眼里，只觉得眼前这少年。 怎么就那么帅啊。 校园篇番外（十七） 人眼色, 此时对着陆野的眼神，似乎懂了些什么，讪讪一笑。 , 便也放了下来。 可杯, 对着他一口饮了。 “承让。” 他说，声音清朗。 男演员本来想退了，此子，竟也拿起自己的杯子，一口干了。 不一会儿，，你一杯我一杯，拼起酒来。 ，手指点来点去, 最后竟点到陆野，身体往前倾，要用手去摸他睫毛。 “苏靥星。” 陆野往旁退了退。 苏靥星却还不依不饶, 俯身过去，一。 噔”, 忙起身, 喊了个“停”。 , 眨巴着眼睛看他。 , 你喝醉了吗？” ” 天然上挑, 混了几分酒意, 导演好笑。 这小姑娘。 还真是一杯倒啊。 导演叫了服务员上解酒汤，给这一桌。 其余人叫苦连天，，起身就要去上厕所。 掠过陆野、导演, 冷空气往脸上一扑，，只脑袋还有些难受，晃了晃，就去了厕所。 洗完手出来，就看见外，食指和中指夹了根烟。 烟雾缭绕里，他 ，一下子拿了他烟，撅撅嘴，嗔怪的样子： “你怎么抽烟？” 不解气， 陆野没责怪，在苏靥星抬起头来时，却” 陆，转身要走，袖子却被扯住了。 他低头一看，女孩白，像是用了劲儿似的，不放。 他顿住脚步。 ，并不说话，只低头看着人。 苏靥星也没说话。 两人僵在那。 过了会，陆野才开口，靥星。” 那声音也轻， ，只低着头。 ，试图要看清她，谁知才一低下来，人就愣住了。 他看着对方。 女孩的脸半隐在阴影里，甜柔雪白，唯来，在夜里似四溅的珍珠。 他失语。 这一刻。 ，又仿佛幽远。 多久，只感觉，头顶被抚了抚。 很轻的一下。 而后是一声叹息。 抬头，却睛，问她：“你怎么了。” 他那样温柔，以至于苏 她也不知道，自。 更不知道，这 跑她眼睛里。 陆野就又叹息，哄着她似的，，苏靥星，我们该回去了。” 苏靥星却不愿回去，急急摇头：“不回去，，你又要不理我了。” “你看，其实你也不是一点都不喜欢我，对不对？” ” ，说：“你忘了，你是覃越他姐。” ，“你别管覃越，你就只管看我。” 一点儿都不喜欢我？” 苏靥星不信。 ，总是有股拗劲。 总希望从喜欢的身上，找到喜 他给她递饮料。 那便是有好感。 他给她买食物。 那便是喜欢。 他为她挡酒…… 那总有？ 苏靥星望着他，好 陆野却撇过头去，过了会，似才想起开口，转过来， ，亲了过来。 他愣住了。 ，僵硬在那。 手足无措， 良久， 腾地，脸就红了。 ，后退一步，跺跺脚，人就跑了。 苏靥星跑得飞快。 风呼呼在耳边吹。 她连冷都感觉不到了，径直回了包厢，跑，中途经过陆野时，脚步停都没停， ，脸还烫着，像被火烧。 ，又往床上去。 行李箱放着，她也没心情理，只条消息，说她先回酒店，而后便将手机撇在一边，完全不看。 她不敢看。 眼神，还有他唇的感觉。 很干，很涩。 ，脸又烧了起来。 起身去照镜子，镜子里照出一晶的女孩。 着，明明该枯萎，却偏偏那样明艳、好看。 就仿佛体内 这令她有种 苏。 她冲了把脸。 度。 ，像焦灼的蚂蚁，在房间里踱来踱去。 。 她却不敢看，那个[Lu]的消息。 苏靥星骂自己。 没出息。 苏靥星。 孬种了。 竟。 可… 就是不敢看啊。 幕，立刻就像被火烧了一样缩回来。 她怎么也没想到，。 可… ，自己干的漂亮。 ，好歹他初吻是自己的。 对了。 应该是初吻吧。 苏靥，又收了回来。 ，使劲儿卷成个蛹，然后将自己埋了进去。 ，暖烘烘的。 过了会，，摸起床上的手机。 这时间里。 来。 有什么。 不过是个初…呃。 苏靥星脸又烫起来，锁。 导演在群里@她，让她会。 苏靥星回了个[好哦~]，配合上可爱的微笑表情后，又看着 。 最后， 苏靥星倒在床上，过了会，给 是星，我是个软蛋。] 是星星呀 是星星呀 一连三条连震。 程茉没回她， 苏靥星也不失望，她住在地球的另一半， 会，才起身。 其实这围读会。 可最后， 苏靥星这个人， 但同样的， 比如—— ，一定会办到。 所以，哪到陆野，却还是准时到了围读会现场。 这时节， 包括陆野。 陆野就坐在东南角，仍然穿着上午的黑羽绒外套，瘦瘦条条十分出挑的模样，演。 不同的是，导演瘦得满脸褶子，而这位，却只了。 神，苏靥星下意识挪开视线。 目光一和导演对接，导，快，过来！坐这！” 要放在之前，她必定屁颠屁颠地过去了，位，却挪得犹如蜗牛。 最后，还是心一横，捏了手中包袋，假装笑。 红色的羽绒服， 苏靥星一坐过去，截。 导演看着这赏心悦目的一对，想着电视剧上映时该是什么场景，心里只觉没的。 ，也是商品。 要演技。 但同时， ，定位是古偶。 如男女主演长相灾难，。 好看，演技还十分在行的会，那就真的是锦上添花之事。 但这一切的前提，上。 这时，编剧带着助理进来，往每个。 一个厚点， 一个厚薄不一，，是最后的—— “第二本呢，，拿回去后好好琢磨，今天，我们先过整个剧本。” 那些只有几句台词的特邀，或不重要的小演员，的。 ，那就必须来了。 一部好的电视剧，必须是一个整体，所有的演钉，从没有一个主演就能撑起一部剧的。 好的剧，就。 同样的，一个演员如果只看自己的戏份，而不看整个剧本，不将看，那么哪怕他演技出众，这个角 “…来， 《朱…” 编剧站起身，。 这时，，随着编剧的话，翻开面前的剧本。 她认真地支脉讲完，在最后，忍不住举手：“那洪老师，姜姬这个角色，？” 。 这也是苏靥 加上编剧所讲，，苏靥星觉得，姜姬这个人的情感，始终隐在一团迷雾里。 她是敌 生于梁， 土。 壤。 她一日日长大。 长。 在谎言与狡诈里，一日日欺骗着那像烈日一样。 ，不是逢场作戏？ ，是否有那么一刻，盼望面前人不是公爷，她不是歌姬，两人普普通通一对俗世烟火、人间欢好？ 所有的这些， 她仿佛一团火，猛然，最后，又仿佛成了一捧云烟，消失在他生命里。 …… ” “你觉得，，爱，还是不爱？” 苏靥星答不上来。 姜姬自土，她父母亦是在那场战役里死的；可原，斩她旧友。 这仇与爱， … 编剧就笑， “很好，能问这个问题，说明你有在实哪怕是同一个演员，在人生的不同阶段演同一个角色，都物。” “所以，爱不爱这个问题，你应该努力代入姜姬，问自己，姜姬，你爱不爱…”编剧” 。 她想问。 姜姬， 她还想问。 陆野。 你到底有没有、星？ 校园篇番外（十八） 会议室内。 其他人大约看出了这男女主角之间有点什么, 都不约而同地看向这两人。 编剧挺有意思地看着这对小年轻。 他问陆野：“小公爷啊，你觉得姜姬她爱你么。” 剧本围读到一段落，正好找点事松松气氛。 刚读到姜姬被一箭穿心, 高架城楼之上时, 有几个女演员甚至开始抹眼泪了。 所以，编剧这一问，倒是让方才的气氛松了许多。 众人的注意力就都落到自围读会开始便不怎么说话的男主角身上。 他很高，腿比例尤其长，就这么坐在普普通通四四方方的会议桌边，却自然而然有种魅力，令人挪不开眼睛—— 等后来，当陆野成名、真正出现在电视上时，在座的所有人才恍然大悟：原来, 这就是星相。 …… 而被众人聚焦的陆野却半点不自在神情都没有。 他指尖落在剧本上，光透过，玉一样的质感, 眉也未抬，直接道：“不爱。” “为什么？” 编剧这就好奇了。 苏靥星也看向他。 陆野这时侧过脸来, 长睫下那双眼睛映着头顶的光, 道：“国仇家恨, 人生晦暗, 哪里会有缝隙留给爱？” 苏靥星总觉得不是这样的。 却又说不出来, 只能嘟囔着嘴, 坐到一边。 编剧一拍掌：“看，这就是不同的演员对同一角色理解的不同。” “对演员来说，去挖掘人物内心是非常必要的，你们知道程峰吗？” “知道知道！”立马有人举手, 一脸憧憬，“程天王！多少代人的憧憬，不久前还又斩获了一座影帝奖杯！” 编剧也一副敬佩的模样：“我做小编剧时，有幸和他在同一个剧组过，程天王为人一丝不苟、谦虚审慎，不论多么小的角色，都会给自己写人设卡，从人物过去追溯到现在，挖掘人物内心，直到自己完全理解……” “你们也要一样，如果想一直在演员这条路上走，就不能走捷径。 演员注定是一条孤独又痛苦的路，在路上你势必要抛弃许多，同时又获得许多，你的每一段经历都是锤炼你们自己灵魂的钝刀，而每一个角色，又都是你自己延伸出的枝脉…” 苏靥星却还是在想姜姬。 她面前似乎出现那总是一身红衣的美人，喝着夜光酒、跳着胡璇舞，明眸善睐，顾盼生姿。 她与小公爷相遇，纠缠，最后决裂，命殒大雪。 那一身红衣与她面上雪相映，死前她望着白茫茫大雪时在想什么，是否在想，这雪下得好，能涤她一切肮脏、还她来世清清白白一个人… 苏靥星忍不住看向窗外。 窗外也在下雪。 白茫茫一片，仿佛能将一切掩埋。 她为姜姬难过。 若她是姜姬，命如薄草，运如浮萍。 梁国是回不去了，可晋呢？她长于厮，可晋也不是她乡，唯一属于她的，恐怕也只是红楼里她自故国带来的陨，还有记忆里小公爷端给她的一杯热茶… 可最后，陨丢了。 国公府也回不去了。 …… 所以，不如归去，是吧？ 至于爱… 苏靥星似想起什么，突然转头，对正在顺剧本的陆野道：“陆野！她是爱的！” 她急急对他说，仿佛是为一个可怜的灵魂争辩：“如果不爱，她完全可以巧言狡饰、继续欺骗对她一腔赤诚的小公爷，而不会将自己说成一个完全的坏人。坏人怎么会说自己是坏人呢？” “她就是要小公爷恨她，忘记她，好好过他的锦绣人生！” 苏靥星一口气说了出来。 陆野眼睛睁得大了些，仿佛对她的激动诧异。 过了会，弯了弯眼睛：“所以呢？” 他说：“她爱了，不也还是将情报送出去，害晋国一城失陷、百姓流离？” “立场不同！”苏靥星急道。 他嗤的笑了，重新低下头翻自己的剧本，声音很轻：“所以，这爱有什么用。” “你……”苏靥星胸脯起伏，见陆野还在翻剧本，一副她好像无理取闹的样子，伸手就按了他剧本，“谁让你翻剧本的！” “我们还没说完呢，还有，我们说的是爱不爱，又不是说爱有什么用，你别给我扯…别的。” 苏靥星声音突然弱了下来。 因为她发觉，她离他离得太近了。 因为争辩，她身体倾过去，一手按了他剧本，而陆野恰好抬起头来，光落到他的瞳孔留下 影子，又落到他削薄的唇。 分明，唇色很淡。 看起来很好亲。 苏靥星脸后知后觉地红了起来，连按在他剧本上的手指都蜷缩，一时间不知所措。 少年喉结动了动，也移开视线。 声音带了点沙—— “哦。” 哦。 哦？ 什么意思。 苏靥星没反应过来，这时，在旁边看了会好戏的编剧拍拍手：“好，我们来继续顺顺戏，这次是…” 奇怪的气氛结束了。 苏靥星暗自舒了口气。 之后的围读会就回归了正常，编剧和导演一人一段，带着各个演员顺不同的情节点，演员们也互相讨论，在碰撞里加深对人物的理解，等到晚上，导演喊“散”时，还有些意犹未尽。 导演起身，将会议室内的窗帘全部拉开。 夜不知何时，已经爬到了天上。 暗沉的街道，霓虹闪烁，能看见飞雪漫天。 无边无际的雪，将整个魔都仿佛裹成了童话世界。 “今天冬至啊。” 有人感慨。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一晃眼一年又要过去了。” 编剧手塞在袖子里，乐呵呵说：“行了，感慨什么，一会回去，给家里人都报个平安不就行了。” “行了散了散了，回去记得吃元宵，啊？” 导演也挥挥手，说自由活动，让他们明天老时间过来。 一群人作鸟兽散。 苏靥星也回了房。 回到房后，她就忍不住检讨自己。 怎么又跟陆野吵起来了呢。 她明明是来追求他的，怎么这破脾气又起来了呢。 苏靥星忍不住敲敲自己的脑袋，恨铁不成钢。 想起行李还没整理，开了箱，又为难起来。 这行李是刘阿姨帮她整理的。 只是…带的也太多了。 苏靥星对着大行李箱里的一大堆东西发了会呆，决定眼不见为净，重新合上来。 算了。 等有空再整理吧。 于是，苏靥星拿了卸妆油去卸妆，擦着化妆棉时，突然又想起刚才那一幕。 …… 陆野突然偏过头来，两人一下靠得很近。 他唇就她唇边，两人近得好像往前一步，就能亲到。 她还能闻到他唇的气息。 干净。 清冽。 听说这是代表健康的意思… 苏靥星又开始乱七八糟地想起来。 想着想着，拿出手机，往树洞小号发出了一条消息：[啊，我为什么突然变成了一个花痴！] [可要命，他真的好帅！] 发完，又关。 这小号是小时候她一不开心，就会登的。 仅自己可见。 手机才放下，又震了震。 苏靥星拿起。 发觉是覃越发来的。 他单独给她发了张元宵照，配文是：[略略略略略，某人没口福哦~刘阿姨出品，超好吃！] 后面还配了个大拇指.jpg。 苏靥星翻了个白眼，懒洋洋回了把：[刀]。 谁给我狙谁就是我大爷：[对了，刚才我妈也就是你舅妈问我你去哪儿了，我说你去找你喜欢的人了。] 苏靥星：…… 是星星呀：[你想死？] 谁给我狙谁就是我大爷：[然后我说，你喜欢的人是婷馨姐姐。] 婷馨就是那天和她一起去pub的塑料姐妹花。 苏靥星即将拿出手的刀，收了回来。 程茉也给她发消息。 不过，她发消息是一串的。 茉莉花花花—— [？？？] [！！！] [一觉醒来，天都变了，是什么让我可（bu）爱（shi）的星星大魔王，变成个怂蛋？拿出来，让爷上柱香。] 苏靥星懒洋洋回： [呵呵。] [那要不…我现在给你上柱香？] 茉莉花花花—— [好了。] [正常了。] [不过倒也不必如此崇拜姐，香不用了，红包倒是可以。] 苏靥星笑：[你最近缺钱了？] 茉莉花花花—— [可不！] [我那爹不知道是从哪儿得知我找了个diao大的外国男朋友，还听说我给他买了辆车，现在！他！停我卡了！] 后面发出来一串哭泣哭泣表情。 苏靥星：…… [给男人花钱，你会不幸的。] 茉莉花花花—— [呵呵。] [那是你不知道他有多帅！！！] 后面还跟了三个感叹号。 苏靥星有心发陆野的照片过去，但想想，自己好像没有。 顿时就觉得，自己还不如程茉莉花。 她一辆车就换到了男朋友。 而她苏星星，188万，竟然连个微信号都没要到。 可、真、没、用。 于是，苏靥星又点开【朱楼杀】群。 群里人有人在发[冬至快乐]。 导演还发了个大红包。 [888]的。 一群人嘲笑他不如小姐姐，导演也不生气，苏靥星看着不断冒消息的群，没去凑热闹。 她只是看着那始终安静的[Lu]，第一次去猜测起陆野的心。 这种时候。 他在想什么呢。 他父母，又是做什么的呢。 应当是没什么钱的吧。 不然他怎么会出来打工。 还是打两份工。 现在，他又想进娱乐圈。 是因为想演戏吗？ 还是因为…纯粹想挣钱？ 今天冬至… 会有人祝福他吗？ 苏靥星突然间站了起来。 她起来得那样快，以至于膝盖都撞到了沙发前的茶几。 可她完全顾不得，只是匆匆揭下面膜、跑去浴室洗了把脸，而后赶场子似的拎了围巾和外套，就“咚咚咚”往外跑。 苏靥星跑得几乎疑心那“咚咚咚”的脚步声，就是她心跳的声音。 她跑下了电梯，跑出了酒店，在门童惊讶的眼神里，跑到了距酒店两公里的夜市。 那儿的街口，支了一个汤圆铺。 热腾腾的蒸汽从女老板的调勺和铁锅里透出来，一颗颗圆滚滚的汤圆可喜地腾在上面。 “要一碗汤圆。” 苏靥星丢下钱包。 “要什么馅的？” 女老板问。 苏靥星一愣，这才意识到，汤圆有很多种馅。 可要买…什么样的？ 苏靥星又想什么馅儿的都买给他吃。 “要芝麻馅儿的，豆沙馅儿的，抹茶…” 女老板：“抹茶，什么抹茶馅的？我们没有。” 苏靥星哑然。 然后道：“那你有什么馅儿的，都给我来一点儿。” 女老板有心拒绝。 不过一碗。 可女孩笑盈盈的脸、和弯弯的眼睛，让她想起年轻的自己，那时也是趁着雪夜，只为送丈夫一碗热腾腾的汤面。 她点头，笑：“好嘞！” 于是，苏靥星就有了一碗小摊子上所有馅儿都有的汤圆。 她捧着汤圆，生怕它洒落一滴。 在进酒店时，整个人肩上眉上都是雪，一进门，那雪便化成水，她打了个激灵。 服务员惊讶地过来，苏靥星拒绝，跺跺脚 ，将僵硬的腿脚活动开，然后又重新捧着汤圆上楼。 她走到了陆野房间门前，站定。 又将跑得乱糟糟的头发捋了捋，才轻轻敲门。 “笃笃笃。” “笃笃笃。” 轻轻的两声敲门声。 里面没人开门。 苏靥星看看底下门缝里传出来的光。 又敲了两下。 还是没人开门。 难道是没听见？ 她想。 苏靥星又看看门牌号。 5302。 没错啊。 就是这个门牌号。 导演在群里说过的。 苏靥星就又敲，里面传来脚步声，她喊：“陆野，是我。” 脚步声静了。 苏靥星听了听。 又喊了两声。 陆野没开门，苏靥星却有种感觉，他就站在门后。 门缝里的光，隐隐地暗下去些。 仿佛一个人影。 苏靥星说：“你不给我开门吗，陆野。” 里面传来声音：“回去吧。” 很冷淡的声音。 苏靥星就知道。 这人在私底下，又变得像块石头了。 这是他对她的拒绝。 苏靥星声音便低下去：“你在生我气吗，陆野。” 她头轻轻磕着门，仿佛这样便能靠得那人近一些。 她说：“对不起，陆野。” “你是在生我气吗。” 里面说：“没有。” 苏靥星却还是继续，“那我为下午的事道歉还不行吗，”她可怜巴巴的，“我喝醉了，可我不是故意的…” 苏靥星说着这话，脑子里不知道为什么却冒出来一句，“你喝醉了，你的嘴巴没醉，还会强吻别人，可怕得很。” 她就忍不住又想笑。 声音却还是可怜：“还是因为我非要跟你辩，其实姜姬喜不喜欢…” “不是。” 里面回答道，只还是说：“你回去吧，苏靥星。” 苏靥星不肯。 她怎么能回去呢。 她经都取了99步了，怎么可能放弃呢。 她捧着那碗汤圆，仿佛是捧着自己那颗炽热的心。 可门前那道影子却消失了。 苏靥星看着掌心还热腾腾的汤圆，怕它冷，她是一路用手捂在胸口捧着回来的，风刮不到、雪淋不到。 汤圆的气息喷到眼睛，带了点湿热。 苏靥星眨眨眼睛，突然“哎呀”一声，脚剁了下地板。 门突然被人从内拉了开来，带了点急切的意味：“怎么了？” 苏靥星抬头看看手搭在门把手上的颀长少年，眨了眨眼睛，无辜道：“没怎么啊。” 还对他捧了捧手中的汤圆，道：“你看。” “没翻。” 她对着他笑。 少年目光落到女孩冻得红彤彤的脸颊和鼻尖，又落到她捧着汤圆的手指。 原本润白幼嫩的指尖，仿佛被烫到一般，透着触目惊心的红，但她却仿佛丝毫未知，只知道仰着脸朝他笑。 他叹了口气，将门彻底打开，偏偏头： “进来。” 苏靥星便捧着汤圆进去，却在刚进门时叫住。 她奇怪地抬头，手里捧着的一次性碗便被人接了过去。 热烫的汤碗从指尖离开，她下意识搓了搓。 一冷一热之下，指尖有些发痒。 少年端着汤圆，从她身侧走了过去，热腾腾的气便熏在他毛衣上。 苏靥星才发觉，他似乎刚洗过澡，发间还湿着，身上穿了件米白色毛衣，大大的宽领，随着他弯腰，露出清晰的锁骨。 很有力的感觉。 她移开眼睛，第一次认真看陆野的房间。 陈设和她的一样，只是一个朝东，一个朝西。 陆野的行李已经摆了出来，但东西似乎少得可怜。 墙角一个大大的黑色旅行袋，看不出牌子，但看起来质量不错。 桌上随手摆了他的手机。 黑色iphone。 屏幕亮着，似乎一直有消息在跳。 苏靥星有点好奇。 平时… 他会和什么人聊天呢？ 会有像她这样的女生，加上他的微信，然后经常和他聊天吗。 于是，苏靥星又觉得，自己没他微信吃亏了。 她移开视线，沙发上随手搭了块毛巾，半湿，好像是他刚才用来擦头发。 …… 汤圆被放到了茶几上。 苏靥星便走过去，双手背负，一副自豪的模样：“你吃吃看，好多种口味，我特地问买东西的阿姨要的呢。” 陆野却只是看她一眼，不置可否，转身去了卫生间。 苏靥星顿时就有点无趣。 她觉得，今天这经取得已经可以了，转身要走，才走到门口，就被人从后叫住了。 刚才还不理她的陆野此时正从卫生间出来，手里拿了管药膏。 “干嘛。” 她说着话，眼睛却落在那药膏上。 他却径直走了过来，拿起她手。 女孩的指腹，在房间的光下，能看到明显的被烫伤的痕迹。 略有些红肿。 在少女白皙幼嫩的皮肤上，仿佛一个个鲜红的瘢。 陆野眉头皱了起来。 苏靥星顿时有种奇怪的感觉。 在这不算小的酒店房间里，一切都令她不自在，不管是这过分柔的灯光，还是这穿着米白色毛衣的少年，抑或是被他执在手中的手指…… 她伸手缩了缩，却被他抬起来的一眼止住了。 而后，令苏靥星更不自在的一幕发生了。 陆野低下头去，打开手中药膏，在指腹上沾了小小一团，而后，将那药膏往她指腹上揉去。 那动作那样轻柔，以至于苏靥星几乎以为，面前是换了一个人。 “你……” 苏靥星惊疑不定。 陆野却抬起眉，光将他俊挺的眉眼勾勒得柔和，可苏靥星却发现，这人面上没什么表情。 他几乎是立刻收回手，将盖子把药膏盖上，直接将药膏塞她手上，说：“自己回去涂。” 苏靥星猝不及防，只能握着那管药，仿佛握住一颗不断跳动的心。 陆野却似对她心情丝毫未知，只说： “你该走了。” 私下里对着她，他似乎连好脸色都懒得摆了。 苏靥星却有种，自己在一步步往他内壳走的感觉。 她看着他，突然道：“我会做到的。” 她那透着点点红瘢、却却鲜花般美丽的指腹，仿佛一根杵一样直杵到他左胸口：“我会走到这儿的。” 她仿佛是宣告某个预言一样，对着他宣誓。 少年站在原地，眸光涌动。 突然，门被人从外重重地敲响。 一道粗犷的男音响起。 “阿野！走了，导演请酒店的大厨给我们做了一大桶元宵，正喊我们去呢！” “走了！别在房间呆着了，里面有什么意思？正好去热闹热闹！” 这一声落，刚才奇怪的气氛消失了。 苏靥星收回手指，脸上带起笑：“正好，我有点饿了，也去吃汤圆。” 说着，她朝他晃晃手中药膏，说了句“谢啦”，走到门前拉开，在敲门人奇怪的眼神里，走了出去。 “我…敲错了？” 他奇怪地看看门牌，又从裤兜里拿出手机，正要打电话，却见里面的门又打了开来。 陆野正从里面出来，身上的米白色毛衣令他显示出平时没有的一丝柔和，只是此时人也不知在想什么，似没看到自己，掠过他就走。 敲门人：…… 嗳？ 嗳！ “阿野！”他喊了声，“你等等我。” 他跑过去，用手肘击了下陆野。 “你跟那位…”他神秘兮兮，“大小姐怎么回事？” 陆野瞥他一眼：“关你什么事。” 说着，双手插兜，懒懒走了。 * 苏靥星睡了个好觉。 醒来时发觉自己还握着那管药膏，也不知梦里是怎么保持的，药膏只除了边缘处被她握得有些变形，其他地方居然完好。 她对着药膏笑了会，才起床。 洗漱完，又小心翼翼地给自己手指上了层药。 烫伤药的气味不难闻，凑近了还有股中药的气味，苏靥星带着这一声味道，和众人会和时，发觉所有人眼神到看向了她。 导演问她：“你也吃伤了？” 苏靥星奇怪：“什么吃伤了？” “汤圆啊。”导演一脸自己做错了，“我忘了，你们小姑娘胃口小，不该给你盛那么大一碗。” 苏靥星的注意里，却在那个“也”字。 “还有谁也吃伤了？” “小陆啊。”导演一拍大腿，“他一早上就吃不下，我餐厅遇到他，那小脸白的嘞。还是说，汤圆不干净？” 导演嘟囔着：“不可能啊，怕你们吃坏，我还特意没去外面的摊子上买，找了酒店的厨师…” 苏靥星却下意识看了眼陆野。 谁知陆野也正朝她看来，两人眼神一触，苏靥星不知为什么，嘴角竟然翘了起来。 她没忍住，拿出手机。 给群里的[Lu]私发了条消息。 是星星呀：[你吃了两份汤圆？] 校园篇番外（十九） 苏靥星等了会, 回复。 侧过头，子，目光微垂落在手机屏幕上, 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扁扁嘴, 有心再发一条, , 只抬头看着编剧。 编剧重会，一时间房间里又热闹起来。 的杂念, 重新将注意力放到剧本上。 等到中午，, 陆野还是没回复。 态, 还去翻了行李箱，果然, 阿姨准备的东西很周全, 苏靥板健胃消食片, 而后拿去给了陆野。 陆野就在房间，，出来开门。 “做什么？” ，声音透着点不耐。 苏靥星也不恼，直“喏。” 她眼睛亮晶晶地：“这个给你吃，很好用的，吃完一会胃就不信，她边说还边点头。 睫毛微垂, 勾勒出 他抬眉看向她， “我没那么娇贵，苏” 说着， 的门, 眼睛眨了眨。 伸手，正欲再敲，编剧经过，目光从她手上的药上掠过，眼？” “恩。” 苏靥星低下头， “男孩子嘛，，皮实着呢，不就不舒服…” 话还没说完，却见年轻女孩抬，带着几分急切：“可他…” “算了，”塞，“那能拜托您帮我送给他么？” 生怕他拒绝似的，女孩双手合十在一起，大大的师，拜托拜托啦。” 那模 也可爱极了。 编剧一笑， 他晃，小陆接不接，我可不保证。” “您盯一弯，扬扬手，“谢啦，编剧老师。” 说着，笑出一口白牙， 编剧摇摇头， 门不一会打开，，这人见到他，似有些讶然，不过过了会就让开。 ，左右看看。 嘿。 收拾得还挺干净。 他将药片放到桌上，好意，可别浪费了啊。” 陆野双手环胸，半靠着沙发，，也不知是何意。 ，反正他任务已经完成，于是起身，拍拍他肩，出门去了。 房片，长长的睫毛垂落，眼睛端详着那药片，过了会，重新放下，，整个人卧了下去。 他拿起手机。 划开，界”传来的聊天记录上。 ] 他怔，过了会，才接起：“喂？” * 苏靥星回到房间时，没 她想起平日里成功的殷勤。 这有什么。 她安慰自己。 你有送，啊。 唐僧取经还要经 这才哪儿跟哪儿。 苏靥星拍拍脸，让自己振作精神，开 ，边边角角都塞满了，苏靥星理了会，完全没头绪，反倒翻得更乱了。 于是，她又饭来张口的日子，又想起阿姨的体贴… “啊。” ，拿起手。 看着食指上口，以及伤口出传来淅淅沥沥的疼痛，不由就有些委屈。 扁扁嘴，起身，找创口贴，，便只好出门，打算去药店。 ，却是一愣。 刚才，懒懒走在长廊里，见她出门，似是讶异，抬眸望了她一眼。 ，面色一怔，说了句：“怎么了？” ，便出了来。 将手指给他看，。” ，那一道伤口袒在那，似一道触目惊心的红线。 少年眸光顿了顿，而后抬头，掠过，说了句：“等着。” 于是， ，不一会出来，手里拎了个白色药箱，而后一转身，就进了她房间。 她便也进了房间。 正是白天。 屋内并未开全灯，窗帘拉着，只有一，将整个房间打得暧|昧。 而那高沙发上，两条大长腿随意敞着，手里的药箱往茶几上一顿，指着对面：“坐。” 苏靥星坐过去。 他便拿了她手指过去，长而锋利的眉微微拧起，拿药箱内的。 他微垂的眉眼，被灯光勾勒出柔和轮廓，竟柔的错觉来。 她一错不错地看着， 口，此时一点都没感觉出疼来，只觉酥酥麻麻。 而后，一声“好了”，苏靥星低头，这才发觉，食指上那道 很普通的创口贴。 模一样。 很普通的黄色。 半点不可爱。 ，却和上次一样。 甚至更甚。 过，令心脏也发痒。 “你……” 她开口。 才一开口，少年却似已经尽心，起身站起，拎了药箱，眼见他要出去，苏靥！” 很轻的一声。 陆野回过头来，苏靥星低头，。 轰的。 。 苏靥星这才感觉不妥，下意识放开他，脸颊赤红，语无行、行李怎么整？” “对， 由，苏靥星点了点头。 陆野颊，眸光在房内转了一圈，而后抬起：“整理的时候受伤的？” “恩！” 少年弯了弯眼睛，似是感觉好笑，带着 苏靥星扁扁嘴，过嘛…” 少年却是一颔首， ，起身。 于是，李面前。 粉的。 绿的。 乱七八糟一团。 突然，苏靥星猛的想起什么，忙跑到行李箱前，小包踢到一边， “还有别的么？” 常似的，半点不见羞窘，只问。 苏靥星摇摇头。 于是，陆野便弯了腰，。 饰品。 化妆品。 甚至，也按照顺序，被他一件件挂到旁边的衣橱。 …… 幽暗的房里。 少年瘦而白的指骨，在滑过那丝滑的面料时，苏靥，他划过柔顺布料的手， ，又仿佛…渴望。 ，弓着背，替她整理。 他那样瘦，肩胛骨似毛衣。 可又那样宽大。 那样…温柔。 苏靥星没忍住，上前一步，在他站起来时， ，对不对？” ，声音那样软，像娇怯的动物。 “ 你对我，不是完全无动于衷，是，“不然，为，关心我受没受伤，又为什么…” 她 校园篇番外（二十） 体的微微紧绷, 连着后背一起，过了会，似才反应过来, 抬起手, 指 他指腹微凉, , 并没立刻动。 苏靥星深吸口气，连她自己也说不清, 张。 而后，她就感, 很轻的一下, 又仿佛很重。 就被扯了开来。 陆野转过身，前, 微垂下的脸, 在幽光里也显得白, 有种冷峻。 ，我真的很忙。” “没时间陪大小。” 苏靥星带游戏，我…” 正欲开口，，往门口去。 苏靥星有心要追，才走了几步， 她看着那高高长廊里，又消失在门后。 而后靠着门, 大半的行李。 零零碎碎的东西被整理在桌面，一件件衣服，甚至连她的洗漱用品，他都替她放到了卫生间… 这样的行为, 真的 但之后，她就发现， 或者说，连基，在旁人面前，他待她并无异样，围读会上，讨论、，可只要私下相处，便不再与她说话，连一句话都没有。 他，唯独对她，仿若寒冰—— 不，不是寒冰。 ，是冷的。 他只是不理她，她走到他面前，他便一言不发，恍若这 更别提、贴创口贴，抑或整理行李了。 悔，前几日，是她太过鲁莽急躁了。 ，将他彻底推开。 可再想一想， 为什么要后悔呢。 有她，于是便问了。 ，便也抱了。 苏靥星不愿意想。 * 就这样，两人的僵持 读会结束”，所有人都仿佛解脱了一般，归心似箭。 苏靥星却没什么归心，苏家并没有所谓过春节的传统，沈妍和苏 相比较而言，，忙于工作。 起码热闹。 但在她回到酒店，去敲陆野门时，才知道，了。 整个围读会后期，他并未和她说过一句多余的话，而她来前”也未实现。 苏靥星 覃组织了个游戏队伍，去北市打比赛了。 在。 越逢年底，覃家就越忙，整个别的人，来往进出频繁，苏靥星，通常就在二楼坐着，不出来。 偶尔， PUB，也或者清北，，她都去过。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 。 春节即将到了。 在春节到来的前一天，即除夕，覃赶回，和家人团聚。 里，反而不愿意呆在覃家。 近，她便越不愿呆。 ，程茉说她矫情，苏靥星承认。 很好，但是…” 苏靥星说不出那种感觉，电话气，声音暗淡下来：“我明白，我明白…” ，苏靥星却懂得了。 哪里会一样呢。 这个世界上。 只代啊。 所以，，就出了门。 为了讨个好兆头，出门前，她 红彤彤的大衣，，里面配柔白针织裙，套上皮靴，而后，告诉舅妈，自己，而后，在舅妈的唠叨里出了门。 可一出门，苏靥星才发觉， 但她也不想回家。 魔都最繁华的淮京路上，商铺都好似冷清了许多，人人形色匆匆，商年庆的红色喜庆装饰。 连服务员和店减褪许多。 人人脸上， 到晚上， 苏靥星在街上走啊走，不知怎么，等一抬头，北，陆野的学校。 学校也很冷清。 ，似乎等着时间一到，也关门回家，与家人团聚。 每到这个时候， 这个世界，为什么要有。 好像一。 好冷清。 风呼啦啦吹，吹 天彻底暗下来。 天起雪，苏靥星在清北的校门口站了站，便打算转身往外走。 才一转身， 陆野，也不知站了多久。 他身上阔浪的黑色大衣，肩上落了薄薄一层雪，随着他走动，那 就这样， ，一双桃花眼如水。 苏靥星见他，才猛然察觉，自己。 明明他没做什么、 。 ，也或者，只着弓着瘦削的背，蹲那替她整理行李… 可她就是想他。 她想在这万籁俱飞的街道上跑起来，跑进这个人的怀抱，再紧紧抱住他，最好， 想，可最后，也只是在他走到她面前时，小心翼翼地举起一只手，歪着脑袋朝他说了句：“嗨。” ，陆野。” 陆野的的脸颊。 他移开视线， ，距离他更近。 “对了，这个时间， ，陆野。” “对了陆野，。” 那一声一声的陆野，响彻，仿佛小鸟儿叽喳的脆响。 陆野并未答她，只迈步懒洋洋往前， 。 这个时间，，她已经很开心了。 她双手背负，走，声音欢快，各种各样的问题撒下。 “…对了，相请不如偶遇，陆野，既然我们这么有缘，不如 话还未落，苏，人直接往后仰了下去。 糟糕。 要出个大糗。 ，却什么都没抓住，只感觉手腕被人带了带，之后，人就被拥到一个怀里。 冰凉凉的怀抱，度。 苏靥，只感觉雨雪风霜里，拥住她的胸膛却是火热。 起，仿佛要将她烤化了一般。 轰。 等意识到发生什么， 陆野救了她！ 她就在他怀里。 。 于是，，都变得炽烈起来。 ，可陆野却没立刻放开她。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里交汇，他似乎有一瞬间的愣怔，那愣怔。 下一秒， 手也收回，而随着某种温度的消失，苏靥星突然有种怅然若失。 ，她和陆野已经分开。 苏靥星站直身体，退后一步，陆野也站直身体，，双手插兜，长身玉立。 苏靥星讷 只脸颊还发烫，眼睛还炙热，嘴里也不知自己说了什么，只语无让我请你吃饭， 原以为不会有回答，谁知—— 苏了。 ，少年似是也愣住了。 苏靥星却立刻反应过来，声音带着欢快，举哦，反悔是小狗。” 少年哑然。 苏靥，随便什么都行，五块的泡面也可以，我不挑的。” 。 可惜，除夕夜。 。 苏靥星和陆野两人找了会，锅店。 苏靥星和陆野打的过来时就发觉了，片区域。 霓虹闪烁，钟楼 * 一 进火锅店，苏靥星就感觉，嚣包围。 都人都来了这滨湖广场，这火锅店里也挤满了爱吃火锅的人。 小时，才等到位。 两人进了个小包。 几乎是瞬间，服务员就将两人事先点好了上来。 一被雾气和热气笼罩，苏靥星就感觉，心底里那些毛。 心 ，都被热气和烟雾抚平。 。 ，宽粉，莴笋。 虾滑，肉丸， 黄喉，猪肚， 热，苏靥星感觉，自己圆满了。 她有些热， 艳红色大衣一脱下，材来。 里面的米色针织裙贴身，曲线毕露，随着她走动，所觉，脸，眼睛亮晶晶，看着陆野。 ，你不热么。” 陆野有些热。 他也起身， 里面竟也是件黑色，黑色的毛衣，V字领，露出大片的锁骨，偏他皮肤白，人还瘦，那。 ，坐到女孩的对面，两条大长腿自在地支着，手里拿了公筷，往锅里下食物。 他下猪肚， 苏靥星说吃。 。 苏靥星又说吃。 苏靥星低头， 她拢了拢头发。 ，问有没有皮筋。 他要来一根皮筋。 ，而后，自在地吃。 她问他， 他却说， 高兴。 ，让她别误会。 ，有些不大高兴。 不过， 中途去上厕所，上完厕所， ，陆野竟然已经结了。 苏靥星问多少钱。 ，今天是除夕，平日的三倍。 苏靥星早不是之小姐，这半年来，她在杳然，又在其他地方陆陆续续呆过，样。 陆野又是什么样。 租房两千五，吃饭八百，加上加上去，起码要三千五。 而她一顿饭，吃。 何况因为她的关系，他现在不在PUB兼职，… 出卖了她，到陆野面前时，他看了她一眼，难得问了声：“怎么了？” “没什么。” 苏靥星有些泱泱。 ，却又怕惹他不快。 他对她这样慷慨。 是不是意味着… 他对她无动于衷？ 她在无数的细枝末节里，寻找他也喜欢她的蛛丝马迹，。 …… ，出来时，夜已经很深了。 的滨海。 的钟楼。 12，分针指向了51。 她吓了一大跳。 居然快到凌晨了？ 拿出手机，才发觉， 在外晃了一天，可心又很静。 她还不想回去。 前，风吹在脸上，刚吃过火锅，也不觉冷，两人绕过一个弯道，就到了一大片湖边。 ，近似海。 桥，桥上不少肩并肩的情侣，年轻的、年迈的都有，，一群人在石拱桥上，对着钟楼的方向。 夜色里，一个美丽的梦。 上面，黑色的时针和分 苏靥星知道， 就像度过这。 ，迎来明天。 湖岸边，有头，上面有不少人在放烟花。 。 他穿着黑色大衣， 。 夜空很干净。 他抬着头，望着不远处的天空，微皱的眉， ，对他道：“陆野，你在这等着！” “别跑哦， 说着，她便跑了开去，，还边跑边回头，对他嘱咐。 ，不置可否。 跑远了。 里，不一会，又突然过来，气喘吁吁地带来一大堆烟花。 她跑到湖岸边，像排兵布阵一样， 陆野没动，双手插兜， 大约是没打火机，女孩笑借了个，而后，回过头来，朝着他招手，一跳一跳。 随脑后，随着她也一跳一跳，仿佛一只兔子。 ！” 说着，她凑过头去，用 而后，又捂着耳朵， “砰——”一声。 烟花炸到天空。 原本沉静的夜空，被 女孩点了一排。 她。 一场又一场， 而在那满目绚烂里，女孩脸颊通红，眼睛晶亮，！看，这是我为你放的烟花，喜欢吗！” “铛——” 。 时间来到十二点，钟，而在这五彩灯里，女孩双手圈在嘴边，朝他大” ，都要快乐！” 她声嘶力竭，仿佛用尽。 ，排山倒海。 ，动弹不得。 仿开，一朵，一朵，又一朵。 这时，苏靥星向他跑来，头发在身后被风吹得飘起，背后带光，朝他涌来。 ，在夜色里，大步地往前走。 因走得太急，他黑色的衣摆被风吹起，像 校园篇番外（二十一） 漫天烟火里, ，便站在原地。 她心里奇怪地想。 自己又不吃人。 。 只是到底有些委屈，有心想拿出手机, , 却还是住了手。 不行。 的。 上回已经破例了。 于是, , 还难免闷闷不乐。 阿姨给她留了汤圆，苏靥星也没心情吃, 按照往常，哪怕是再饱, 除夕夜的汤圆她 等到床上, ，又忍不住生气。 , 拿起手机。 发觉。 这陆野… 哼。 没良心。 亏她。 她这虽然不是千金, 但从, 可也是加了不少价的，这人看了，不但不笑，还把她当… 算了。 谁叫是她喜欢他。 苏，撵来撵去，过了会才起身去洗漱。 重新躺回床上时，一闭眼，又 甚至他发… , 在眼前浮现。 苏。 只是睡也睡不安生，梦里梦，一个劲儿地追着一个少年跑，那少年也看不清样貌, ，很帅，她这只“小狗儿”总想跟人家做朋友，偏偏人家不愿意，为了躲她， 她一急，就醒了。 …… 醒来时， 但面前，陆野狼狈转身时，发白的脸色，和，又一次浮现在面前。 ，呻|吟了声。 外面迎灶神的爆竹声阵阵，天还黑着，苏 翻个身，给程茉发消息，将昨晚一走”的消息告诉她。 去活来，跟羊癫疯发作似的：“星星啊，你也有今天，这位勇士是谁啊，，居然这么有勇气，还拒绝你…” 苏 发了条消息过去。 ，短暂拉黑一天。] 说完， 这事， 不过 苏靥星想着，又去将程茉从黑名单里拉出来，包过去，又将她重新拉黑。 程茉：…… “幼稚鬼。” 她点点苏靥星那头像，嘴角翘起，又对的金发boy喊了声“honey”， 天底下的闺蜜嘛。 有时是为了互坑，有时，也只 * ，睡了会。 ，也不知到底谁没睡着，醒来时，还有点头疼。 ，过了会，才起床。 只是醒来时也不开心，妈发来的贺岁红包为止。 ，苏靥星是很喜欢的。 尤其覃家年味总是很浓，别墅的各，大门还贴了两幅对联——虽然跟整体，却有种格外的热闹。 世旅游的外公视了频，吃了昨晚没吃上的汤圆。 舅妈和舅舅给。 连同保姆也有。 苏靥星拿了个大的， 原来， ，她不缺钱。 而这样利是，却是她格外钟爱的，捏在手里厚厚一叠，有种沉甸甸的踏实感。 每年的红包，苏靥星都不会花，险箱里。 ，在覃越的喋喋不休里，取出来看了下。 果然， 她两万， 而后，在覃越不忿的眼神里，苏靥星连同红□□，都一起 保险柜里，红 覃越红了眼，对月光族的他来说，小法，简直是暴殄天物，不由喋喋不休：“姐啊，你说你，这么多红包，干嘛放着不用，连皮都不丢，怎 苏靥星给主意啊。” 覃越眼珠转了转，苏靥星一眼看出来，道：“你要是打它们主意，我池塘里。” ，忙摆手：“不了不了，不打，不打…” 苏靥星这才 覃越却不理解。 表姐这样有钱，为什意，还专门买个保险柜放她。 她不舍得。 的东西，在她这，却珍贵而稀少。所以，便连着象征爱的红包，她便也一分一厘， …… 想到红包，苏靥星又觉得， 过年了也。 她包。 这世界上… 苏靥星想，。 尤包，应该每个收到的人，都会高兴吧。 ，果然也在发红包。 ，都在发大的。 苏靥 ，她却抢得很踊跃。 走背，她抢的红包都小得很。 哪怕是制红包，她也只抢到个一毛一。 群里都在嘲笑她，说[果然老天爷是公平的，。 春节， 哪怕有些龃不快，也好像在这喜气里平复了，一切都热闹而友好。 。 不过现下，她也没有之前那般不懂事，发的888]，而是发了个[8888]，倒让群里的人好一通埋怨，说]。 苏靥星笑嘻嘻。 不过她注意到，哪，陆野也未在群里出现，依然是那个冷冷清清的头像，只到晚上八点才上线，发了 苏靥星看着这数字，也 为什么他发的红包，近。 是… 在暗示她什么么。 不过，陆野的新年红包， 她抢得高兴， ，一毛。 连个一都没有。 其余人安慰她。 给她。 苏靥星收着，发着[微笑，羞涩]表情包，却始终未见[Lu]发一言。 她心里有些难受。 以前被拒绝，她 移，她的难受，也在一点点累加。 苏像，心想，他现在在做什么呢。 他到底， 昨晚， 苏靥星又想起切寒冷与孤单都冲散的火锅，又想起漫天 ，头疼地想。 感情， 可想起他来， 真烦…… * 魔都的冬天很冷。 ，覃越终于呆不下去了，于是，一家人按照往常习惯，往南方的汀市去度假。 ，去那儿正是舒服。 苏靥星却没去。 ，心底总是撑了口气，想着沈妍会不会想起，她还有个女儿在外。 可沈妍不愧她的想象，春节期间，给她发去恭贺新年快乐的消息也没回，倒是苏黎打了个电话过来，亲切地问她：“囡囡啊，钱要。” 苏黎在她这，虽不常回家，脾气，并不似沈妍那样严厉苛刻，所，还有几分亲近。 在海道滑雪时”，拒绝了，说要和朋友出去玩，苏黎就嘱咐她外出当心。 ，苏黎就挂断电话。 挂完电话，，发了会呆。 ，既不想跟沈妍说，也不想和苏黎说。 很奇怪。 明明她很确定，止，但她依然不想告诉他。 发了会呆，便起身出去，沿 这些日子， 覃家的别墅没人了，保姆阿姨们都回家过年了，厚道的人给了一个丰厚的红包。 ，饭菜，苏靥星便自己解决。 不过 哪怕是这个时间段，只要有足够的金钱，依然会 三星米其 ，荤素搭配，口味绝佳。 只是相比较而言，苏靥星反而更愿意吃阿姨菜，那样让她感觉， 一切不那么完美， 时间一天天过去。 那晚过后，她就再没见过陆野，，就仿佛那天的火锅，只是她的幻梦。 ，去过他住的巷落，却也未见到他。 她生活里，如果不是同在一个群，苏靥星几乎以为，这个人不存在。 ，正月十五，剧组开机。 ，还要拍一组定妆照。 拍定妆照的当天，苏靥星发觉，。 ，唯独对她，冷若冰霜。 哪怕镜头前一秒，还在摄影师的指导态亲近，可一等摄影师喊“cut”，他便立刻收起笑，对着她， 受—— 明明在之前，他无视她时，她还觉得， 是冰的。 时，她依然觉得难受。 什么。 ，一切都很好。 气氛很好。 他也很温柔… 可为什么… 等到开机， 镜头前，他是灿镜头，他就成了冷冰冰的陆冰块。 两人 ，还会对个台词，但和苏靥星，就完全没有。 苏靥星有几回，拿着剧本私底下去找他，想让他替她走走戏，却。 她人，哪怕靠着对陆野的情感，但在实际演戏时，却还是困难重重。 ，她便更别扭了。 苏靥星脸，都觉得，他是不是被人换了魂。 明明…在这之前，她还能感觉到， 一个剧组的男女主角，私底下完全不来往，。 他找到苏靥星和陆野两人，次天，而后就发觉。 这两，可一出他视线，依然我行我素，私底下完全不接触。 一对男女主，，现实里完全不对付，可怎么办呢？ 可说来也怪。 明明付，但一对上眼睛，哪怕什么都不说，都能感觉情感在期间流淌。 苏嫩，但眼神戏却是相当耐琢磨。 于是，导 反正也没耽误戏。 ，要多NG几次罢了。 她需要同时面对两个截然不同的人，一个灿若艳阳，矜下雪。 她，每日都不算快乐。 ，两人对视一眼，就各走各的。 ，两人对视一眼，又各走各的。 上一秒，词，下一秒，出了戏，却连一句话也没又。 可苏靥星发觉。 她是贱骨头。 哪怕他这样对她，她还是希望他爱她，喜欢她，温样，给她贴创口贴，给她擦药，，只是给她一个笑。 一样，追逐他。 可没有。 连笑也没有。 …… 但这样的情况，在 缘由是， 校园番外（二十二） 吻戏当天。 苏靥星一身红色纱衣, 站 落，将满屋红绸吹起，也将她裙摆吹起, 站在那整个人飘飘欲仙。 她伸手, 导演眯起眼, 。 “三号机位, 再下要围绕姜姬转，四号机位, 捕捉小公爷表情，小公爷, 一会进来时注意站位, 还有眼神，眼神…八号机位, ” 导” 随着一声打板, 苏靥星一抛红色披帛, 身体猛的一个跳跃后仰，来。 金色足上轻轻地震。 轻轻地震。 一声声，叮铃铃。 叮铃铃。 姜姬跳的是胡舞。 一种惊心动魄的白，而随着她越转越快，那“着鼓点，响在人耳边。 彼时，彩霞漫天。 窗，少年公子一身浅金蟒袍, 手持利剑，就这样好整以暇地进来，靠着窗欣赏美人舞姿。 突然， 足音自楼梯间上来, 。 女姬红色面纱猛地扬起，露肤。 一双眼似魅，随着动作停下，腰间流苏猛的一震，，又荡开。 暇地看着自己的骄矜公子。 “小公爷， ，却不见惊慌。 少年公子一笑，没答她话，反倒走上前，挑起美人下巴，带了” 眸，眸似水，“怎这般有空。” “有人来寻我， ，却也不说什么，只柔柔一笑，凑过来，在公子面上吐发人，可还不容易？” 间，细细柔柔的一截手腕，涂了红色豆蔻，如艳艳丹蔻。 “在我这艳芳阁里，芳客，那处，自然而然便退了。” 地脸红起来。 这一红，当。 他伸手，欲拿开女姬手， 女姬便拉着他， 这满楼红绸，便是这寻芳阁最美之景，也是寻芳时，少年公子被女姬拉着，在这红绸里走，滑过。 过，踉踉跄跄，在经过一处红绸最盛时，脚下一绊，平时连套马索都绊不倒的少年郎君，去。 翻滚。 ，还有那妖娆的女姬。 红绸在身下，又错在身上，，少年公子转去，视线试图从那满目的红里离开，却 略稠，似蜜儿一般，，那蜜儿也藏了妖。 女姬从来垂落下来。 。 与他所想不同，她看起来十分年轻，，尚带着芙蓉的娇憨。 而与那洁白如雪的肌肤不同的，是那殷红的唇，色唇脂。 那艳色唇脂便仿佛要上淌下，令人想要掬捧。 小公子从前从不知，女姬的唇有一天，竟然会比军中 他呆呆地看着，外面传来剧烈的敲门声，女姬，试图昂起头往窗外看，却因不支，猛地倒下。 那唇便落到他唇。 小公子只感觉，，他下意识张嘴，去承接。 红绸在身后铺展，将两人细细裹缠，又一落红绸飞来，那性，他猛的转身，覆上来。 于是， 一阵红横过他眼睛，那带着起，他望了身下的女姬一会，女姬将手指落到他肩，眼神柔似蜜地落到他眼。 他猛然间垂头，吻起她来，那微微弓起的身躯，与撑着地板的手肘，显示量。 “Cut！” 导演突然道。 苏靥星率先醒了过来，抬起头时，恰见陆野自她身前下来，直起身，浅金色 她也忙起身。 导演带着点无奈的神情，招手 “你们看看，刚才那一段， ，走过去。 ，倒放着刚才一幕。 少年公爷被女姬拉着，从红绸片片的房中走过，交映，取景极其漂亮， ，似神仙中人。 苏靥星看着，几乎都 。 她里，翻转，姜姬去撩拨少年公子，少年翻身，反客为主，，两人对视…… “到这的时候，都非常好，非常正常！” ，怎么回事？” “姜姬，你说！” 苏靥星看着胆大，追起人时丝毫不怵，。 而头来时，她下意识地便缩回去，害羞了。 导演恨铁不成钢，道：“姜姬，你着意去勾引小公爷，为这一日，夜，所以，在小公爷吻上来时，哪，却也不会退却，反而…” “反而会迎上去，孤注一掷，所以，眼心，但同时，在第一次见面时，你就对公爷心生欢喜，一闭眼的绝望…” 苏靥星说着，，实在复杂。 ，这段难演。 演技需要层次，身世复杂的姜姬，对难。 ，也不止是吻戏，是碟中谍… 他想了想，，问陆野。 “小陆，我一直对你很放心的，但小公爷，你揣摩他这么久，还不了，是他这辈子最顺遂的时候，出生鼎贵、身世煌煌，他，所以哪怕他强于兵仗，耽于宝马，但若对一个女姬生出感情，却也。” “他对姜姬的喜欢，应该是像阳光一样热烈，以，这个吻戏，有骄矜子弟对下的霸道，克制。这和他后来的阶段不同，明白了？” 陆野并未说话。 导演看看自己的男主演，又，不由抚了把脸，叹气。 “我之前就和你们说过的，你们，是出不了好戏的。没错，前面松，可这一段，还不是后来他们感情最强烈、又最复杂的阶段，你们已经” “还有小陆，我说你，你碰姜姬的时候，，这个时候的小公爷是肆意张扬的，他想要就要，不会想那么多，喜欢就带回府里，没那么复杂， “姜姬你……” 说到这，，摆了摆手，说：“算了，你俩先到一边去，交流交流，琢演，用什么样的情绪，还有，吻戏啊，要传达的是感觉，美感也很重要…” “行了我也不多说了，你，找找感觉，最好先练练，半小，吸引众人注意，“A组休息一会儿，半小时后开工！” ，一会再来。” 场务纷纷散开。 ，根据导演的指示，去了小竹林。 景，是朝廷，国公府，剧组租了一个大的古典园林，其中一个房间专门布置成寻芳阁，剩下的， 小竹林就在园林的东边，朱瓦红墙，透出一股富贵气，而那潇潇竹林，便在国公府 小竹林旁，还专门劈了个白墙，衬亮门，陆野就站在月亮门边，浅金色影后。 长发被玉冠束起， ，苏靥星便过去。 这段时间， 此时到他面前，也就不想多开口，只板着脸，。” ，并未回话。 苏靥星便感觉，自己仿佛落到了一口深井，在对 ，于是，便站在旁。 两人安静地站了一会，陆野似觉无趣，转身要走，苏靥星一下子堵他面前，张 他并未看向她。 近来， 总不愿意看她，仿佛她西。 ，犟着道：“陆野，你看着我。” 陆野还是未看她。 苏靥星低讨厌，那么不喜欢吗？” ，像是极其伤心。 除开小公爷看姜姬外，这还是近，深深地望着她。 苏靥星感觉，心弦。 她心想。 又是这样的眼神。 仿佛想要，又仿佛不想要， ，一个抬头，眼神就这样胶着，谁也没先放开。 在阴影里， 之后，他又转身要走，” 陆野未停下，动 苏靥星道：“陆野你最近怎么了？ 过了会，他转过身来，竹林的，勾勒出他凉薄散淡的气质。 苏靥星认出。 。 而当他重新在竹林的影子里朝她走过来时，苏靥星却仿佛看到了爷。 那眼里，仿佛藏着炽热的情感。 “你……” 她惊疑不定。 不确定，他是子。 陆野走近一步，低下头来，幽深 说是让陆野更好地理解，这从公爷。 而在这气息里，苏靥星下意识退了一步，这一步，便 ，而陆野已经更近一步，低头，那气息几乎落到她脸。 影里。 而他却还未放开她，颔。 于是，她便对上了一双骄矜的眼睛，带着几分傲慢，少年炽热，无拘由。 ，他低头。 那唇也随之覆下来，苏鼻息，凛冽干净，唇也几乎挨着…… ，紧攥着的指甲，几乎要掐入竹子里。 但他却停了下来。 苏鼻息，而后，睁开眼睛，却见陆野收回手，退后一步，转过身去。 而后，便，发出“沙沙”的响声。 陆野走了。 苏靥星手攥着那根竹子，击里，良久未曾将感觉移开。 在这刹那，，那属于小公爷的魂。 好到她几乎，爷，不曾受过苦，不曾为钱所累，在努力中生活。 * 半小时后。 导演拿着喇叭，女主演，小公爷和姜姬，就位了么？” 姜姬忙提着裙摆过去，红里，有种料峭。 前时，身上的外套已经往后一摘，放到了自己的折叠椅上。 随着一步步，走入那红绸帐里，她脸上的表情， 从，变成了梁国伏于晋的一位卧底，寻芳阁的一位舞姬姜氏。 ” ，调好。” 前，排风扇呼呼地扇着。 ，倒下。 胸口，就被他一个翻身，覆到身上。 小公爷手肘撑在红绸里，眸光。 那双眼，亮晶晶的，，映衬着窗外的阳光，有种炽热。 姜姬却也未退。 那双蜜似的眼睛微微上挑，带着对方。 而后，，吻了下来。 姜姬未退缩，只瞳孔微微地睁大了一瞬，而后，便仿会，一闭眼迎了上去。 两人吻在了一处。 肌肤相叠，，仿佛浓情，又只欠蜜意。 而姜姬长长的睫毛颤抖着，法的吻，唯有紧紧攥着他衣襟的一双手泄露 “好，机位！” ，注意，特写！” 苏，在红绸与他衣衫的挨蹭中，在他垂落的阴影里，有一瞬间分不清，谁是谁。 她分不清她是姜姬，，吻她的，究竟是小公爷，还是陆野。 微微睁的眼里， 他吻得霸道，但着，又仿佛克制，她被他掐得几乎疼了。 ，她突然感觉，面前的人睁开眼睛。 望进他眼睛的一刹那，野。 线里，她敢肯定，吻她的是陆野。他深深地望进她的眼睛，而后，，他的手便覆过来。 带眼睛，苏靥星睫毛垂落下来，于是，那感觉就更清晰了。 度，既像是用力，可又仿佛带着克制。 ，也仿佛欲退，又迷醉满分。 ，分明感觉到了… 这时， “过！” “非常完美！” ，苏靥星却还是迷迷蒙蒙的，由着面前人捧着她脸亲吻。 他也未放开她， ，这时，陆野已经放开了她，站起。 交汇，苏靥星说不清，那一刻的感觉是什么，而后，又各自交错，分开。 校园番外篇 , 过了会站起。 而在站起的刹那，已经带上习惯性的笑，迎。 “非常好, “小公爷的强势霸道, 以及少年式战, 复杂, 以及暗藏的心动，都在里面了……” “ 棒, 导演过来，欲拍拍她肩, 在对着女孩绯红雾烟拢雾罩似的水眸, 也不怎么， 肩, 一个劲儿说：“好, 非常好, 就要这样！” “正好，，把床戏也拍了！” “啊？” 。 她知道，，一定…很蠢。 导演却只是，正好，天一会也暗了，姜姬, 小公爷，你们保持住这个感觉，千万别忘了。吃完饭，准天过大夜戏！” “要知道, 这场床戏， 导演微微叹气。 饶是苏靥星大胆，可到的学生，此时当着所有工作人员面，被导演催着一会拍“床戏”，脸颊 。 谁知他竟也在看她，，两人目光一触，不知怎的，苏靥星便移开了视，她脸颊也腾地，一片发烫。 如果她没记错，。 “好了， “你俩晚上可是大戏，要吃多点，哦，对了，小安，去跟小公爷和姜姬说说，一” 小 不过，一般都是由导演使唤的，性格活泼，走到苏靥星面前，颊，忍不住笑。 “别害羞，等你们戏拍多了啊，别说什么吻戏了， “怎么可能…” 苏靥星心里腹诽。 ，光想着，都觉得害羞。 怎么可能没感觉。 “你别不信啊，，给她和陆野一人一份，自己也拿了一份，，而后道，“你们这吻戏，过得还算快。” “我可是见过拍了半天，吻了二头，“到后来，就跟吻猪肉一样， 苏靥星：…… “想象不出来。” 苏靥星道。 吻二十遍陆野… 刚才的感觉… 就像灵方，一切都变得飘飘然，自己也不似自己。 很奇妙。 苏靥星想着， 陆野微垂着眼，罩，神思不属，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突然抬头，看了她一眼。 。 她想像从前一样，落，却不知为什么，那头怎么也抬不起来，耳尖烫得有种燃烧感。 小主角，眼睛不由弯了弯。 唉。 怎 椅上，吃剧组的饭盒。 男女主演的饭盒，，没那么油腻，还有份餐后水果。 但苏靥星是谁。 养大的，哪怕沈妍苏黎长期缺位，但物质生活上，却从未有过亏待。 此时， 便觉有些没胃口，五花肉，特别大的一块肥肉，油腻腻黄了，一口咬下去，干巴巴的。 苏靥星叹口气， 她可还记得，陆野在pub时，没盒饭吃， ，她才发觉。 每个人的人生， ，有的重一些。 ，便也要学着，去适应生活的重量。 ，吃到一半，旁边递来一只手。 ，很漂亮。 上面托着一杯茶，手的” 。 她一下拿起茶杯。 杯内的茶叶，针型叶片根根飘起，浮在水面， 。 她一口喝了大半。 果然十分解腻。 那一大口的五花肉，好像 苏靥星转头，朝着陆” 不过须臾，她 苏靥星心想。 她一 光。 她就能焕出光来。 陆野的眸光，落在女孩侧靥，以及那双晶亮的眼睛。 他挪开视线，，径自去扔盒饭。 苏靥星支着下颔，。 小安在旁边看着， 苏靥星点头，。” ，收收。” 小安微微叹气。 分合合，尤其是年轻的男孩女孩，拍一部戏结缘，下一部戏分开，个个都出色，感里纠结。 。 于是， “陆老师这样的，”小安道，“迟早要发光，，再过十年，恐怕娱乐 苏靥星弯弯眼睛，点头“嗯嗯嗯”，了。 ，自己多管闲事。 这圈内的人， 诱惑那么多。 说不定，这位星星小姐很 苏靥星可不知道，这一会， 她只是在那，听小安讲 还有一些小技巧。 漱口水。 芳香剂。 ，不要暴露太多。 感… 她果然去了口。 之后的戏，不必穿那么多，只有一件红色肚兜，其余地方，为了避免曝光， 不 苏靥星便去找，最后， 他手支在下颚，低着头， 见她来，的冰凉，起身要走。 苏靥星连忙追出去，。” 她追到他面前 陆野停下脚步。 ，闪着粼粼微波，落到她身上。 苏靥星终，问了出来。 “为什么，总不理我。”她说，“一会好，一会坏，一会冷，，现在，你又冰冰凉的。” 她伸手，，“可我明明感觉，你吻我的时候…” 苏靥星仰。” “那是小公爷。” ，又缓缓道。 “了拳，那是反抗的一个姿势，“不是陆小公爷，我能感觉，你吻我的时候，是陆野。” 她正正看 他挪开视线， 谁知这句话，，她一句话冲口而出，径直跑到他面前，捧着他脸，迫他看向自。” 现在吻我，证明给我看。” “” 钿上。 浓艳的花钿在她眉心，更，那双眼波光粼粼，仿佛含着情意。 他突然低下头，，她看着他凑近自己，那鼻息落到她脸颊。 她踮起脚，他却突然撇开脸，需要向你证明。” 他那双粼粼眼。” 少年说话的气息轻轻拍到她脸，带恋无限。 在那，苏靥星几乎以为，他爱她。 带着无限眷恋。 她握着拳， 苏靥星有些分不清，她之，到底是不是错觉。 也或者… 当真是演技。 她。 而少年转身走了，随着他转身，仿的梦境。 * 到月上中天时， 大约是怕他们羞涩，导演 最后，全场只剩下道具床，和摄 苏，在即将走到场中时，将外套脱去。 镜头里， 依然是一身红。 ，更华贵一些，轻纱裙边追着珠玉。 珠玉叮当响。 道具灯被调得很暗，一幽暗的灯，渲染出 雕花拔步床。 床边雕着石榴， 一身红那床，在眸光掠过那石榴花时，眼里滑过一丝嘲讽。 她上了床。 红色的被褥，桌上， 墙上还贴着红字。 只是这一切… 女姬眸光自床上的喜字划开，的脸。 ，你入我府，自然只能为妾。” “不过，我可以对你保证，从此后， 女姬眸光微微漾。 无妻啊… 女姬躺进了床。 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 她柔顺的黑发， 穿着，带了微微的喜气进房。 提灯晃晃。 烛光摇摇。 他走到床边，将那放，而后，便坐到床边，似心满意足地，一下下顺女姬的发。 又顺她的背。 女姬这才抬起头来，那张脸在那丝绸与黑发里，有种净柔的瓷器美。 她仰望着他，仿若柔弱蒲草，仰望 ，开口：“陆郎，这样真的可以么。” 她姬。” 陆小郎君低头，，而后低头，吻了她唇珠。 苏靥。 被导演一声“cut”，导演过来：“沉浸一些，演戏，忘记自己，忘部分，让自己记住，你是姜姬。” ，是想爱不能爱，想恨恨不了的青楼舞姬。” 苏靥星闭上眼，等她重新睁开眼时，那双蜜色眼瞳姜姬。 在微微的烛光里，矜贵少年。 少年郎君起身，手一动，才要提起旁边兔子提灯，却，而后拽入了床褥。 从俗世清欢里坠落，，红色的丝绸床褥下，苏靥星闭着眼，能感觉撑在她身上的人紧绷的身体。 这时，按照剧本，眼了，可苏靥星心底那股倔强，却偏偏不肯闭眼，睁着，情。 ，伸起的手，却又放了下来。 ，“等等，再等等。” 。 读。 两人仿佛较劲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