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遇见你》 第1章 被嘲笑的元励 五星级酒店最大的包间里。 “陈老板不光生意做的大,还给学校设立了奖学金,简直就是咱们高中的骄傲啊,老同学敬你。”穿着醒目奢侈品大logo却瘦的像竹竿的人端着一杯酒簇拥在一个大腹便便的人旁边,周边的人也应和着要敬酒。 那个被围着的男人身上的西装应该是手工定制,可是再昂贵的衣服穿在那个像怀孕5个月的人身上就像是地摊货,早已看不出设计师的意图。反观另一桌的元励,简单的棉质休闲西装穿出了贵族感。 比起这桌一大堆人簇拥在一块的热闹,对面那桌有点儿冷清。 “元励,公司做的怎么样?”老王边吃边看那边的热闹。 “起步阶段,还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元励夹了一块红烧肉,有点儿腻。尽管平时的联系并不多,但是每年的高中同学会他都来。大家聊聊现状,怀念一下青春。可是今年不知道为什么和其他班的安排到一个包厢了,所以就有了现在奇怪的局面。 “哎,你瞧瞧对面,当年楼那头的人现在都比咱们混得好了。”老王一边说一边吃着那碗用精致茶盅装的鱼翅。 “社会的价值评价比学校多也正常吧。”元励这些年见的多了,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对啊,学历再好,物质门槛迈不过去,其他的就别提了。”汤匙重重地碰了一下碗碟,语气中有些不甘。 “慢慢会好的。”元励安慰着。 “这不是元励嘛,当年的榜首人物啊,我们望而兴叹的人啊。怎么样,这儿的环境不错吧,随便点,老陈请客。前两天碰见老刘说要办同学会,正好老陈也想想聚聚,干脆就在一起。毕竟当年我们可是高攀不上你们,现在能让我们近距离看看也不错嘛。”那个长的像个猴一样的男人又跑到这边凑热闹。 那边的人哈哈笑了起来,这桌的人噤若寒蝉。元励缓缓起身,笑容像朵罂粟:“你怎么只能在年级榜上见过我呢,我记得高一篮球比赛上也见过吧,我从你手里抢过几次球呢,你当时还没这么瘦吧。” 猴子一样的男人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可不是,瞧我这记性,现在公司里的事儿太忙了,过去的好多事儿都记不清了。听说学霸现在创业自己做老板呢,创业最需要资金了,我认识许多老板,他们都想找个好的投资项目,要不我介绍给你认识认识。” 元励双手抱胸,姿态悠闲地站着,十分轻松地说:“科技企业前期都是靠烧钱活下来的,风险太大,一般的投资人还不太能接住,不过你这人情我承下了。” 对方吃了个软钉子,挤出一丝笑容:“也是,q大的人脉和资源不是我们这些二本院校可以比的。” 一场无形的交锋结束,两桌人各自干各自的。中间好像有个楚河汉界,谁也不再跨越一步了。 走廊里。 “q大毕业的怎么了,快30了还不是穿着几百块的衣服,说好听点儿是当老板,说不定哪天就成无业游民了。”像猴子一样的男人一只手放在裤兜里,嘴上呼着大大的雪茄。 对方点头哈腰地说:“就是,我看了看,除了老陈,就属哥混的好了,学霸又怎么样,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买不起。” “也别这么说,人家毕竟有q大的金字招牌。”嘴上说着,但是男人一脸得意的模样。 “q大怎么了,哥你都是你总经理了,手下哪个名牌大学的没有啊。他们不是还得叫你总吗,离开了学校,谁还说成绩啊。” “你这小子,嘴真甜。”男人哈哈地笑着。 “我说的是事实,可没有半点儿夸张。” “哈哈,你嫂子有个学妹跟你年纪差不多,想不想认识一下?” “嫂子就跟天仙似的,学妹肯定也差不了了啊,谢谢哥。” “这姑娘可是好姑娘,别耍心眼儿搞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事儿。” “我知道了,哥,对了,元励没结婚吧。” “好像没有吧。” “那哥你在这方面又赢了,嫂子那长相可是比南清强不少。”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挑的。不过,南清好歹是咱们班的,嘴上留点儿德。” “也就你觉得她是咱们班的,我可不认。她在咱们班待了不到一年,每天安安静静地待在自己的位置上一笔一划地练字,和谁也不说话,一飞冲天后立马就跑了。” “不就是你和人家说话,人家没理你吗?大气点儿,那女孩儿看着乖巧,没想到也是个倔脾气,一声不吭地就出国了。” “元励当年那个惨样我现在还记得呢。”男人笑出了声。 “我怎么觉得你有点儿幸灾乐祸啊。” “哥,他现在混成这样,你不高兴吗。学历算个屁啊,能换来钞票吗?”男人接着酒劲抒发着自己长久以来的愤懑。 猴子一样的男人笑了笑。 拐角处的元励眼睛微微眯起,目光失去了刚才的柔和,多了些凶狠,双手握成券,他想冲出去揍那两个人一顿。可是常年训练下的理智告诉他不能逞一时强,去争这些没有意义的事儿。 他深呼了几口起,拳头慢慢放开,看向窗外无边的夜空,南清,那个女孩儿。然后又无奈地闭上了眼睛,全身好像一下子被抽干了力气,颓废地坐在了墙边。 “南清,你到底在哪啊。”元励脑子里出现了那个有着一双灵动眼睛的女孩儿。在这十年中,自己不是没有怨恨过当年她的心狠,可是只有一下下。 巴黎。 “清姐,感谢你给我算了运势,我的测试通过,请你吃番茄。”热情的女邻居听到南清回来了,立马打开房门递上了一盆小番茄。 南清双手将女邻居的心意接了过来:“还是你自己努力,占卜这个东西当个娱乐消遣就行。” “它治愈了慌突突的心,我才能正常发挥啊。”女孩儿笑着甜美。 “看来我又做了件好事儿啊。” “可不是,老天会保佑你的。不过,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啊。”因为都是中国人,所以两人关系很好。 “我明天要休假,所以把手上的工作集中处理了一下就回来晚了。” “你真好,可以回家了。”女孩儿太羡慕了。 “我要不是回国,那个黄世仁老板绝对不放我假。”从18到快30岁,南清一次都没回去过。 “太对了,我上司还是我老乡呢,对我贼严格,真是的,中国人何苦要为难中国人。”女孩儿大学毕业才开始工作,但是已经快受不了。 “就是,为了这五斗米,每天都得折腰啊!”南清吃了一个小番茄,十分甜。 像女孩儿这么大的时候,她也十分辛苦,可是却从来不敢抱怨,因为那是自己能在这座城市活下去的唯一依靠。至于现在,收入稳定,生活稳定,工作上能偷点儿工就偷点儿。 “清姐,你的工作高薪还能到处跑,比我天天在办公室呆着强多了,我可羡慕你了。” “高薪是拿奔波换来的,刚开始确实不单调,干了这么多年早疲惫了,我也是能划水就划水啊。” “打工人真是难啊,对了,清姐,你今天怎么没背包啊。”女孩儿记得南清总会背着那个大包。 南清好像想起什么,看了一眼手上那个有些年头的手表,大叫:“包,完了,忘办公室了。” 女孩儿说:“都快12点了,你手机和钱包不是都在吗,别去了。” “不行,那里面有重要的东西,我得走了。”南清还没说完就跑了。 “还有比钱和手机更重要的东西吗,哎,希望明天别再忘带护照了。”女孩儿喃喃地说,当年机场里那个混乱的状况可是让她记忆犹新啊。 随着年岁的增加,南清翻译经验越来越丰富,为人处世越来越圆滑,只是那个丢三落四的毛病越来越严重,这些年因此产生的事故可以写成一部喜剧电影。 第2章 偷偷回来的南清 在走出海关的一瞬间,南清闻到了故乡熟悉气息,脚步都放慢了。 好在邻居在走之前提醒了南清一下,要不然她又忘记带护照了。她记得以前高中的时候自己没这么严重啊,现在怎么经常掉东西。 难道自己年纪大了,记忆力真的衰退了。南清一惊,又连忙摇摇头。人活着不容易,有些问题还是别想太明白,稀里糊涂地过这一天天的吧。 机场变化真大,上次看见它还是自己第一次出国的时候。南清傻傻地笑出了声。 旁边拿着手机的男人像看神经病的眼神让南清又恢复了正常的表情。年纪越来越大,胆子越来越小,如果是十年前的自己肯定白那个男人一眼然后比个手势潇洒离去,本小姐想笑就笑关你何事。 十年漂泊给南清最大的改变就是可以熟练地控制自己的表情,传递给对方需要的感觉,不论壳内的自己如何翻江倒海般情绪变化,展示给外界的自己一定是那个同世界无限融合的南清。 “南清,南清。”被客户临时爽约的陈薇阳正憋着一肚子气准备离开机场,可是当她一不小心瞥见国外出口的人群里那个自己熟悉的脸时,她不可置信地朝那个酷似南清的人叫了起来并且使劲摇着手。 南清听见有人叫自己名字,心里咯噔一下,神经一下子紧张了起来,这次回来度假自己可是没有告诉任何人,就想像幽灵一样偷偷地来看看婚礼然后悄无声息地走。 向着声音源头看过去,即使人再多一点儿,那个一米七多的女孩儿依然足够显眼。 就像是自己使劲隐藏的东西突然暴露在阳光下一样,有些慌乱想躲到人群中去,可是对方已经看见了自己又能向哪藏呢。 既然躲不过,就只能勇敢地迎上去啊。南清深吸一口气,快速调整好了表情,推着行李箱笑着朝她走去,给了对方一个大大的拥抱。“陈薇阳,我好想你。” “南清,真是你啊,你这家伙,回来都不告诉我。要不是我今天来接客户,你是不是回来都不打算告诉我,还敢说想我。”陈薇阳使劲拍了南清两下。 陈薇阳的力气南清是知道的,绝对不是此等挠痒痒式的程度,看来她还是手下留情了,也不枉费当年自己贡献了那么多干脆面。 陈薇阳抽噎的声音让南清一阵心酸,本能地想解释一句,可是想想这次好像是自己不占理,只是紧紧的抱住了她。这么多年在过去的同学朋友里一直联系的可能就是陈薇阳了,即使这样,南清也不想让她知道自己回来。 几个星期前当她兴致勃勃地告诉自己要结婚时,南清骗她自己那段时间要出差,只能将礼物寄回去了,一个优秀的法语翻译临时出差一点儿都不让人起疑。 陈薇阳变化不大,比视频里的样子还要瘦一些,标准的瓜子脸。那个上学时饿到发昏也要瘦脸的女孩儿终于梦想成真了。 南清压制下了要哭的冲动,对着哭丧着脸的她说:“好嘛,我知道错了,今天晚上想吃什么随便提,满足我们新娘子所有的愿望。” 陈薇阳的表情瞬间雨过天晴,笑嘻嘻地帮南清推着行李说:“南清,我知道有家新开的粤菜馆特别好吃,还有上次逛街了看上了一个包,现在正在打折……” 南清惊讶于这女人变脸的速度,仔细一想也没什么奇怪的。当年上学时哭着和老师保证以后一定用功好好学习将成绩提上来,出了教室门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拉着自己去吃麻辣烫,边跑还边催促自己快点儿。除了脸上的泪痕可见刚才哭过,其他的完全看不清。 “陈薇阳,你找秦楚去。”南清算是听出来了,她这是把自己当羊毛薅啊。刚才被抓包的愧疚感一点儿都没有了,恢复到了两个人之前吵闹的状态。 陈薇阳惨兮兮地说:“他的钱要还房贷。” 当年陈薇阳当众表白秦楚失败后,自己陪着她在操场上借酒消愁。她拿着啤酒罐子信誓旦旦地和自己说:“南清,男人算什么,姐妹儿最重要。”那时自己还挺感动的,一口气陪着她喝了五六瓶。 看来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陈薇阳,你这个家伙,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陈薇阳之前是标准的月光族,宁愿吃不上饭也要买奢侈品,自从和秦楚在一起后,消费观有所改善,基本不追逐那些溢价很高的大牌商品了,可是却四处薅起了羊毛。 南清知道即使把她刚才说的那些东西都买上也不会花很多的钱,绝对在自己承受范围内。自己本来就打算在她结婚的时候送个大红包,所以倒也不是很在意钱,只是她那个赤裸裸的见色忘义让自己着实生气。 “南清,我还没计较你骗我呢,电话里说的和真的似的。”陈薇阳突然算起了旧账。 “大小姐,以上要求我都满足好吧,您就带路吧。”南清在这件事情上绝对理亏,如果不出点儿血,她以后会拿着件事情一直念自己。 “耶!我就知道你太好了。”陈薇阳推着行李车脚步轻快地为南清在前面开路。 首都机场变了好多,方向感极差的南清这次不用再靠着机场那些种类繁多地指示牌找到出口了,只用跟在那个疯丫头后面走就行。南清深吸一口气,明明是在同一片天空下,可是故乡的空气就是那样不同,回来的感觉真的很好。 陈薇阳的小轿车载着她们在高速公路上奔驰,高中时代无限循环的稻香又让南清想起了当时两个人一人一个耳机追周杰伦的日子。 “南清,这次回来呆几天啊?” “我只从老板那里只要了10天。” “你们老板也太抠了,这么多年你都攒了多少假了。” “好在他除了在工作时间上抠,报酬上一点儿也不抠。公司里的客户就那么多,休息时间多了,饭碗可能就没了。” “那就回来吧,国内这些年发展也是日新月异,正是需要你这种见过世面的人才的时候。咱地道的北京人,怎么活都比在异乡舒服。” “看你就知道了啦。我当年给你费劲找了那么多留学资料,结果您和男朋友和好后就果断留在祖国了。真是浪费了我一片真心。” “南清,你真是的!我向您再次赔罪,这段时间您就放心在我家住着,绝对没人打搅您,而且周边交通方便。” “哼,我有家。” “你………确定你要回家住吗,你肯定没提前告诉叔叔你要回来吧。” “本来就不想打搅他们的生活,所以我谁也没告诉。只想看完你的婚礼就回巴黎,现在想想确实离开的时间太长了,我应该会回家。” 陈薇阳一边开车,一边观察着南清,试探地说:“那……其他人呢,比如我老公!” 南清一顿,看向窗外:“婚礼上会见到吧,而且薇阳,我很快就走了,不想打扰他们的平静。” 陈薇阳若有所思地说:“我知道了,那这几天你可得随时陪我吃饭和逛街,我老公那边我会搞定的,不会让别人打扰你的。” 南清笑着说:“你不担心吃多了,到时候礼服不合适吗。” “南清,你真讨厌!”陈薇阳大叫。 南清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高速公路,十年前还远不是这样。不得不说,连郊区都变化这样大,更别说市里面了。这些年只是从各种报道里看到祖国发展的日新月异,这样的变化摆在眼前时才体会到了震撼,怪不得陈薇阳死活非要留在国内吃新兴行业的红利呢。 刀郎沙哑放荡不羁的嗓音却把南清的意识拉了回来,没错,那是南清的手机铃声同时也是闹钟铃声。因为工作关系,南清的手机基本需要24小时开机就连放假都不例外。 关小了车载音响的声音,接通了电话,“夏老板,我的飞机可是刚落地啊。” “南清,你的假期是我批的,我当然记得,只是现在有个紧急情况,你可能需要去救个场,时间和地点一会儿发给你。” “喂,喂。”对方已经挂了,只留下滴滴的声音。“这家伙,总是这样。” 夏彦是南清在巴黎三大的师兄,也是个很有经济头脑的法语天才。还没毕业南清就跟着夏彦在翻译界闯荡,从夏彦的小助理到独挡一面的优秀法语同传。而夏彦渐渐将自己的工作转移到了管理事务上。 夏彦的管理风格雷厉风行,不容人置喙,而在报酬上他却很大方,在业界可谓是良心了,刚柔并济的管理风格使得公司这些年的离职率很低。 南清看了一眼夏彦发过来的消息,多年的翻译经验一看就知道是个汇聚各方大佬的同互联网有关的商业会议。这些年自己接触这类会议挺多的,确实是挺合适的。 南清任命地从行李箱里拿了一身套装和笔记本,忽视了陈薇阳要杀人的眼神,打了辆车走向和陈薇阳不一样的方向。在车上南清迅速熟悉夏彦发过来的资料,做一些翻译前的准备,随意扫了一眼参加会议的企业,末尾的许多公司好像并不是十分有名的公司,大概是些创业公司吧。 南清走到酒店门口时,已经有人在那里等了,想必是这次会议翻译工作承接方的工作人员。 “南清小姐吗,我是张总的助理,您叫我小吴就行了,张总让我来接您。” “您好,麻烦您了。”南清看了一下表,离会议开始还有15分钟。 小吴边走边和南清介绍了大概的情况:“南清小姐,听说您这次回国是度假的,还要让您工作,是我们麻烦您了。这场会议时间两个小时左右,本来我们安排了两个翻译,只是其中一个翻译临时胃痛,已经去医院了。这两天会议又多,平时合作的翻译时间都不合适,要不是夏总把您找来,我们还真是要抓瞎了。” “吴助理,您客气了,夏总对我们的要求是接到任务就要进入状态,所以你们不用觉得抱歉。”南清这些年做同传遇到的临时状况不少,但是对于翻译来说,不管碰到什么状况,都不能影响会议。 南清从一个侧门进入到“箱子”内,里面的人在看到她的时候随即拍了拍胸,神色放松不少。那个男人或者说男孩儿能出现在这儿,能力应该不错,可是遇上这样的状况还没有能到处变不惊的程度,担心自己需要撑下全场,应该工作不久。南清点头打了一下招呼,坐到另一个机器前。 虽然第一次合作,但是两人配合的还算默契。两个小时的会议很快结束了,他们两个放下耳机的时候相视一笑,尽管都还不认识,但是却是一起打了一场仗。 “小姐姐,一会儿有时间吗,咱们一起吃个饭吧。”男孩儿伸了个懒腰,对着南清说。 “我才下飞机,给我点儿时间倒时差吧。”南清笑着拒绝。 放下耳机的那一瞬间,她紧绷的神经立马放松。对于她们这种职业翻译来说,多结交些朋友其实是有好处的,可是十多个小时的舟车劳顿让南清没有什么精力来应付这些人际关系了。 “那小姐姐就好好休息吧,如果有时间的话,请给我个机会让我请您吃顿饭,自己有许多东西想向您请教呢。”男孩儿并没有放弃的意思。 这男孩年纪不大到是挺圆滑的,嘴甜的同时不失坚定。南清笑了笑算是答应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离开国内太久了,“小姐姐”这种称呼方式让她没有调整过时差的脑子更疼了。在南清收拾东西的时候,吴助理进来了,也是来邀饭的。 “吴助,我已经邀请过小姐姐了,结果被拒了。”男孩儿做出可怜兮兮的表情。 南清看着男孩儿变脸式的表情,无奈一笑。 “想必南小姐是累了,这次救场多亏您了,我们张总希望在南小姐回法国前给他个机会来表示谢意。”吴助说。 “那到时候让舅舅把我也叫上吧。”男孩儿对着吴助理说。 原来这男孩儿是老板的外甥,对方再三邀请,自己总是拒绝也不合适,南清说道:“那就请吴助替我谢谢张总了。” 走出“箱子”后,会场只剩下酒店的工作人员在收拾场地了。南清是个路痴,但是记忆力还不错,凭着刚才的记忆找到来的路。 边走边想要去什么地方。自己十多年没回来了,以前熟悉的路都找不到了,自己在这里过了十几年,亲人都在这里,可是自己一下子好像不知道要去哪。应该要回家的,但还是在app上定下了一家前门的酒店。 同一时间,参加完会议的元励坐在后座闭目养神。工作的事情让他这一周也没有好好休息过,本来这个会议他不想来,可是作为一个初创公司的技术负责人,他需要通过这种会议来结交些同行业里的人,所以他必须来。高强度的工作让他无暇休息,只能见缝插针。 “先生,咱们要走吗? 元励对着租车师傅说:“直接回公司吧。”当车驶出地库时,窗外的暖风让元励感觉春天真的要来了,常年待在有中央空调的写字楼里已经快忘了四季的变化了。 又是一年的春天了,元励不知道自已已经这样忙忙碌碌的过了第几个春天了,其实也好算,十八岁高中毕业开始到现在刚刚十年了吧。这十年好像只有忙碌的工作才提醒着他还活着。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刚才女翻译的声音好像很熟悉,似乎和记忆中的那个声音重合了。 想想也不可能,莫凡那小子昨天知道自己要参加这个会议后就跟自己嘚瑟今天开始自己的翻译首秀,同行的翻译估计也是他们公司的人,他舅舅必定会找个有经验的翻译来和他一起,所以怎么可能是在国外的她呢,看来真需要好好休息了。 此时的元励如果能睁开眼睛,就会看到车外的南清。 只是这世界上并没有那么多如果,他们两个渐行渐远。 第3章 莫凡的“莫名愁” 南清到酒店后洗了个澡就上床了,临睡前给陈薇阳发了个消息让她把行李送到自己的酒店。一觉醒来已经晚上11点了,站在20层的楼上向下望去。 这些年可能不变的就是前门的繁华,各种小吃老字号都在这里。南锣鼓巷虽然已经成了外地人的旅游景点儿,商业气息浓了些,但是胜在热闹。 自己和陈薇阳经常逃课跑到这里来逛。十年后这里好像更加繁华了,各种大牌和潮牌都聚集到这里了。这些年真是变了许多,自己这个地道的北京人可能还需要时间来适应一下。 陈薇阳还没有将自己的行李箱送过来,不知是没看见信息还是拖延症在作祟,算了,大晚上的不化妆也没什么关系。她从洗衣机里拿出来已经烘干好的衣服,背了个小包就出门了。 南清靠着app找到了一个附近的文艺酒吧。午夜、休假、任务结束,随意拎出来一个都可以成为喝一杯的理由,更别说这些条件同时具备。 挑了一个角落的位置,点了一杯鸡尾酒,吹着不是很冷的风,听着舞台上悠扬的情歌,独自享受着自己习以为常的孤独。如果不是有个人突然出现的话,这一晚会和自己之前在许多国家度过的如出一辙。 “小姐姐,你也在这里啊。” 南清听着着独特的叫法就想起了白天那个男孩儿,转头一看,果然是他,一天遇到两次。南清不会承认这是所谓的缘分,有可能他在这附近上班或者居住。 “你好啊,才结束工作啊。”虽然南清对现在年轻人随意叫姐姐的方式不是很理解,但是自己快要三十岁的年级确实是姐姐了。 “不是,刚刚才把我大姨的温暖给表哥送过去。我表哥的公司下午参加了咱们翻译的那个会议。”男孩儿嘴角还有着食物的残渣,脸上流露出一种骄傲。 男孩儿也叫了杯鸡尾酒。“舅舅开翻译公司,哥哥开科技公司,你们一家人都很优秀啊。”南清笑着说。 “公司开好了确实很好,别人人前人后叫你总,但是那个辛苦和压力也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我就忍受不了。对了,我还没有跟你介绍一下自己吧。我叫莫凡,去年外交学院毕业,法语专业。 暂时在我舅舅那里打工,没有名片,咱们就电话联系吧。”此时男孩儿的爽朗和白天的谨慎好像截然不同。 南清在旁边听着这个男孩儿将自己的背景逐渐表露,可能和这种没有太经历过社会的人聊天是最轻松的,因为不需要辨别真伪。礼尚往来,南清也简略介绍了一下自己:“我是南清,北京人,高中毕业之后就去法国了,后来就一直待在那里,现在算是回国度假。” 说着,莫凡就把自己的二维码放到南清面前了,南清愣了一下,才明白是要加微信。这个新东西自己还没有完全适应,她慢慢地将手伸到包里,想着自己要拿出哪部手机来加他,最后还是决定用自己那部华为吧。苹果手机就留给那无休无止的社会关系联络时用吧。 “清姐姐,你这个手表是古董吧。”莫凡看到南清手上的手表不太像这个年代的东西。 “是我妈妈的,确实是老古董了,之前坏过一次,我找了许多人修才修好。” “我有个哥哥就业余修表,技术还不错,不过他权当爱好,不收费。” “那你这个哥哥的爱好还真罕见。” “他确实很厉害。” “清姐姐,你在巴黎哪所学校念的啊。”莫凡一边拿着手机在那翻动一边问南清。 “三大。”南清的那杯鸡尾酒已经见底了,如果不是莫凡的出现,她可能现在就要回去了。刚才的短暂休息并没有把这段时间累积的疲劳全部缓解,她现在只想快点儿将他打发了回去睡觉。 “其实清姐姐,我想去巴黎。”男生突然低声说道。不知是南清隐藏的太好还是莫凡太过信任南清,他一点儿都没察觉到南清的不耐烦,反而像是见到了一个可以吐露心声的对象。 男孩儿的脸就像是变色龙一样让南清想到了许多年前踌躇不定的自己,心中的那一丝丝不耐烦暂时被压制下了。她想了想说道:“那就去啊,你有很好的家人,他们能让你不用担心许多问题,你可以尽情去学习和体验。高翻学院的魔鬼训练和金字招牌能让你回国后变得金光闪闪。” 外交学院的本科以及这样好的家庭条件,即使考门槛很高的高翻学院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真不知道他这种愁绪从何而来。难道这就是专属于年轻人的“莫名愁”。 这些年遭受社会折磨的南清早已经习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生活模式,这种“莫名愁”好像在南清身上也出现过,只是没有停留过久,看来自己已经不属于“年轻人”了。 “可是我并不想学习法语了,我想学艺术。”莫凡喝了一口酒,慢慢说道。 南清当时嘴里正含着一口酒,听到这句话,差点儿没呛住。脑子里好像有个地方突然被打开:“你看我画的像不像,几个月后美院的专业考试我很紧张啊,考不上怎么办?” 旁边的人翻了一页课本说:“那就来年再考啊。” “那我不是成无业游民了,我爸可能一气之下断了我的生活费。” “没事儿,到时候我…接济你。” “你自己还是个学生呢,你父母给你的生活费也就只能顾你自己的生活。” 旁边的人突然放下书,对着南清一本正经地说,声音比平时都大了几度:“你知道我现在接个活儿能挣多少吗,养…接济你没问题。” “你居然不好好学习还敢干别的。”南清的注意力都在他的前半句。 “我再干点儿别的也能考好。”他自大地说道。 “哼!”南清继续手上的素写,心里却是十分欢乐,虽然有时说话比较恶毒,但是他从来都能说道做到,南清信他。 那时南清总想在元励完美的人生中找出一丝不完美,比如他不会的题,比如他不擅长的东西,可是当费了许多劲找出来元励写字潦草的不足,在元励练习了一段时间后也成为了他的优势,那时南清就对元励有了一种莫明的信任,相信他说的一切。 而如今,相信已经很难在出现在她的生活中了。 南清连忙拿出自己的化妆包找纸,随手还带出一个小东西。 那个小沙漏和南清的钥匙挂在一起,它每次晃动都能将那些遥远的事情晃出来。 “清姐姐,怎么样啊,没事儿吧。”男孩儿也拿过一叠餐巾纸来。 “没事儿,从小拿东西就这样,动作总是不利落。”南清解释着。 男孩儿却对那个掉出的东西产生了好奇:“清姐姐,你也有这样的沙漏啊,我有个哥哥他也有,就在办公桌上。” 南清放纸巾的时候随手将沙漏向里面推了一下,笑着说:“一个时代的人喜欢的东西都差不多吧。” 南清晃了晃被酒精刺激的大脑想要清醒一些,可是并没有什么用。 她从鼓励年轻人角度挑了些话希望能尽快结束这场突如其来的聊天:“其实想干什么和要干什么是不一样的,你只要能够承受所有的结果,无论做什么决定都是可以的。” “我家人不同意,他们想让我再上个硕士以后考外交部。连这个学校都是他们帮我选的,唯有专业是我自己选的。我当时选法语就是为了以后去法国语言没问题。”莫凡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 “这毕竟是你的人生,无论走什么样的路,你可以负责就好了。时间长了,你家人会理解你的。 只是从事纯艺术可能没有稳定的收入,我看你翻译现场的表现不错,想必大学期间也是学了不少东西的。你继续翻译可能比艺术会有更大的成就,当然这都取决于自己。”虽然有些不厚道,但是南清还是拿出了平时对付人的那套默认两可的说辞来应付他。 “清姐姐,你在法国有没有什么朋友是从事艺术工作之类的。”莫凡没有听懂南清的弦外之音,反而兴致更高了。 南清现在脑子很乱,他这么一说还真把南清问着了。 亲近同学朋友应该是没有,但是平时收的那堆名片里应该是有的,“我回去找找,邮箱给你,不过你家人的朋友就没有从事这个的吗,现在北京的艺术氛围也很好,去法国留学的应该挺多的。”南清心烦之余又有些于心不忍。 “我不敢大张旗鼓地问亲戚,只是想成功了再告诉他们。刚才和你说的学霸哥哥,是q大计算机的,他认识的人倒是多。可是我有次和他说起的想法来,他脸色就变得很难看,最后只是说让我好好学习,别胡思乱想。 我也不敢和他再说了,本来我都想放弃了,可是今天遇见清姐姐你了,我好像又看到了希望。”莫凡充满希望的看着南清,他的眼睛狭长而明亮,周边充满了星星。 南清躲开了这个年轻人充满希冀的目光,承担别人的希望从来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南清真不知道自己这次出现居然改变了面前这个年轻人这么多,刚才的不耐烦好像没有了。 想了一会儿,对着面前这张年轻而又迷茫的脸说:“其实选择很简单,最难的是你会不会后悔放弃另一个,所以仔细想想你是否真的如此不喜欢做翻译,还是因为另一个想法在脑子里呆的时间太久从而变成了执念,其实自己未必合适,只要想好了,后面做成这件事情只是时间问题。你很聪明,未必会用很长时间。” 南清看了一眼他的右手小拇指和食指处厚厚的茧,看来他并没有放弃那个可能。 许多年以前就有人这么对她说,那时她还不清楚放弃的代价是什么,只是凭着一腔热血勇敢的做了决定。纵然自己没有看到那个结果,可是这句话却帮自己看到了自己应该走的路,也希望今天可以帮助到面前这个迷茫中的男孩子。 什么都想要的人总是活着很累,放下才能过得轻松不是吗?这是这些年南清一直安慰自己的话,但是南清却不想告诉莫凡,因为命运对待这些总是追求捷径的人总会很吝啬,不会给与他们许多意外之喜,就像自己。 莫凡听着南清这话好像有些明白又好像不是全懂,长叹一声,心里想着难道他和这个姐姐有代沟了吗,这时他的电话响了,铃声是梁静茹的《勇气》,看来他的勇气弱到需要从外界补充了。 南清看了一眼表,快12点半了,不知道是不是刚才思考了太多人生问题了,现在脑子很清醒,根据南清的经验,有可能会睁眼到天明。 “哥,我钥匙没拿吗,我都没注意,我现在就在上次那间酒吧,好,我等你。” 五月天的《倔强》刚好唱完,南清觉得自己可以退场了,扭过头来对莫凡说:“我要回酒店继续倒时差了,你还要在这儿吗?” “对,给我打电话的人就是我跟你刚才提起的哥哥,他要来给我送钥匙,我来这儿之前把钥匙落他办公室里了。” “现在还在工作啊,够辛苦的了。”南清随意搭了一句话。 “可不是,我这个哥哥长的又帅,学历又好,公司如果未来上了市,身价上亿都是可能的,可是这么多年居然连个女朋友都没有。 我妈想让他当女婿,但是我觉得他对我姐根本就没感觉,十次叫吃饭8次都不来,要不是碍于他和我表哥的同学情,另外两次都不来。不过我妈也有自己的办法,她让我大姨每次给表哥带饭都带两份,关心程度简直比对我这个儿子还好。” “q大的学生一般都志向远大,不会仅仅为了这辈子衣食无忧。”比如说那个人,中学时代就知道自己以后会干什么。哪里像自己,选择同传完全是为了高薪,既然都是要辛苦地学语言,还不如干个薪水高的。 “我也不知道他志向是什么样的,他从来没说过。有时候觉得他既然都创业了,肯定是为了挣钱,可是他还有些离这个时代太过遥远的想法,既然这样的话不是应该去搞科研吗?唉,我也看不懂他。” “看不懂就别看了,把自己搞懂了就行。”这个世界上搞不懂的事情多了去了,哪有那么多精力去搞懂,能让自己活的轻松快乐就很不错了。和他说话的时候,南清已经结了帐收拾好了东西。 莫凡觉得这个姐姐和自己的脾气特别合,看见南清已经准备妥当,才觉察到她要走了,他马上也穿上外套:“清姐姐,这么晚了,我送你吧,你一个人多不安全。” 南清笑了笑这个小男孩儿估计连个恋爱都没谈过,否则不会现在才反应过来。可是南清早在选择酒吧的时候就考虑到这个问题。 给他指了指不远处的那个楼:“那个就是我住的酒店,离这里只有五六百米,而且现在人还很多,没关系的,大不了到了酒店给你打电话,还有你哥哥不是要来吗,你得在这里等他吧。” 南清屡次拿这套说辞对付不同想送她回家的人,更别说莫凡这种小男生了,对于结果十拿九稳。 莫凡果然把衣服放下了,“那姐姐你到酒店一定要给我打个电话,别发信息,你是不是没有我的手机号,告诉我你的,给你打过去。” 南清看着他那认真的架势,只能把自己一直没有废掉的国内手机号告诉他,同时存上他的手机号,南清才从酒吧离开。 南清看了看酒店那座高楼,明天应该就会离开吧,一千多一晚的酒店要不是能报销她才不住呢,回家吧,还是不要当幽灵了,这么多年存续的勇气也够用了。 第4章 竟然是她 莫凡在南清走后就后悔了,一直盯着手机屏,甚至旁边的人来都没注意到。 “怎么了,失魂落魄的。”云逸拍了一下莫凡的肩膀,元励把一串钥匙扔到了莫凡前面。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的都市精英们,总喜欢回家前来这儿放松一下。对于单身人士而言,家那个地方只承载睡觉的功能。 “谢谢哥!”莫凡的眼睛还没离开手机。 “你怎么了,刚才走的时候不是还挺高兴的吗,怎么没几个小时就成这个样子了。”一直对自己充满尊敬的粉丝弟弟突然变了样子,绝对有事儿。 这么大的人了有些烦心事不是很正常吗,云逸这家伙总是把莫凡当8岁孩子来关心,这二十四孝哥哥简直比他爸爸还用心。 元励懒得搭理他们兄弟间的傻瓜对话。平时习惯性点杯酒,可是这次抑制住了,手指转动着右手中指上的素戒。 都说戒指戴到中指的人意味着名花有主,可是熟悉元励的人都知道他是绝对意义上的单身汉,而且单身年限都无法考证,或许只是带着玩或者解决些无畏的麻烦。 “我刚才应该送她回去的,她要是出什么事儿可怎么办?”莫凡自顾自说着,没有理会自己家哥哥。 “你在这儿说什么呢,谁啊,下午和你一起翻译的那个女生,你不是说她已经结婚了吗,担心她的安全用的着你吗?”云逸捏了捏莫凡肉嘟嘟的脸,还不忘记打击他一下,旁边的元励笑了一下。 “不是我昨天和你说的那个姐姐,她临时肚子疼,去医院了,舅舅找了个从法国回来度假的姐姐,我刚才正好碰到她了。她说她住的近,我就没送她,可是现在这么晚了,我应该要送她的啊。” 云逸看着表弟愁着两条眉毛都拧一起了,觉得这孩子真是担心的太多了:“能在这个点儿出来喝酒的女人自我保护性都挺强的,而且周围就有派出所,安全性很高,别担心。” “哥,她不是你说的那种女人,你不懂。”莫凡像个小兽一样维护自己那个只见了两次面的翻译姐姐。 云逸觉得自家弟弟纯粹的真是可爱,“那这样吧,咱们去那家酒店问问怎么样。” 莫凡点点头,云逸示意了一下服务生准备结账。 “先生,刚才那位小姐已经结过帐了。” 这时,莫凡的手机响了,他马上接通,云逸快他一步按开了免提,他倒要看看这个女生是何方神圣。 南清当时站在酒店大厅,并不知道电话那一旁居然有这么多人。“莫凡,我到酒店了,你可以放心了。” 莫凡听到声音后,拍拍胸说:“清姐姐,你好好休息哦,对了你要是放假这些天有什么想玩的,我可以当导游。” “哈哈,莫凡,你可别忘了我也是北京人,我熟的你可未必知道。不过还是谢谢你。”南清挂了电话,咚的一声就躺床上了,应付别人真的很累啊。 莫凡放下电话松了一口气,清姐姐挺安全的。看了一眼表已经一点多了,他也要准备回家了,要不然老妈第二天可是会吃了他,只是面前的两个人神色好像有些凝重。 “莫凡,下午和你一起翻译的女孩儿叫什么名字。”元励问到,右手不自觉地捏紧了那只打火机。 莫凡愣了一下,立马反应了过来元励哥哥问的是谁。“她叫南清,南方的南,清水的清,怎么了元励哥。”莫凡觉得元励的表情好像有些不对,虽然平时一直都挺严肃的,但是现在好像有些着急。 “没什么,所以刚才她也在这儿,酒钱也是她结的。”元励的声音不自知的大了些。 “应该是吧。”肯定是南清姐刚才结账的时候把自己的也结了。 元励好像要确认什么似的,四处找刚才的那个服务生,云逸好像猜到他想要做什么,把刚才那个服务生又叫回来。 “你能把刚才结账小姐的签单给我看一下吗?”元励问道跑过来的服务生。 服务生有些为难,面前这个人好像也不是客人。元励以为服务生是想要小费,马上将自己的钱夹拿出才发现自己现在已经不带纸币了。 云逸同服务员说:“是这样的,刚才那位小姐是替这位先生结的帐,我们不想欠人情,所以想确认一下对方是谁。” 服务生这才明白了这些人的关系,他把单子递给元励。南清是用信用卡结的账,签字人那处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笔画让元励看了好久。 “元励,你看我写把自己的名字写成这样好不好。” “为什么要练习写名字?” “我要是日后成了名画家别人让我签字,我不得写的好看点儿。” 元励没有笑出声,“人家名人的签名都是很飘逸的,不是这样板正的,你看,我给你示范一遍。”元励随手拿起了一张草稿纸写一个飘逸版。 南清拿着那张纸左看右看,看不出这是自己的名字:“你确定这是我的名字吗,我怎么都看不出。” 元励用笔指着那个字的轮廓给南清对照了一下:“这可是正经的狂草,得其形即可,看懂需要添加点儿想象力。”下午的阳光将南清的皮肤照的透亮,元励不自觉地出了神。 “我还是看不出来啊。”南清正好扭过头来,两人四目相对。 元励咳了一下,低下头重新做题:“相信我总没错。” 南清嘀咕了一句:“总是这句话。” 要不是云逸用力将签单抽出来,元励手上的力道绝对会将那张纸揉破。 云逸开车先将莫凡送回家,然后问元励:“今晚要不要去我那,咱们喝一杯。” “见投资人的数据资料还没搞完,还是早点儿回去吧。”元励又恢复了平时那个表情,跟刚才在酒吧的状态判若两人。 第二天,早上六点,秦楚的手机突然响了,陈薇阳将被子蒙在脑袋上推了旁边的人一下:“接电话啊。” 秦楚摸索着拿起手机:“老大,您说。” “让你老婆接一下。”秦楚如临大赦将手机给了旁边的人,“老大找你。”然后重新回到被子里面。 “喂,我不知道啊!” “我再问一遍,南清是不是回来了?” “我真的…” “秦楚我多给他三天假。” “她昨天回来的。我发誓,我是去接客户偶然碰上,没有提前知道。”陈薇阳毫不犹豫的出卖了自己姐妹,车里面的豪言壮语都抛到了脑后。 挂了电话的元励身处在一片昏暗的烟雾缭绕中,他转身一把拉开了窗帘,刺眼的阳光一下子照亮整个屋子,阴了几天的天空终于放晴了。 听到那边挂了电话,陈薇阳推了推旁边的人说:“你这两天小心点儿,没事儿不要找元励,他这两天心情应该不会很好。” “你又干什么惹到元哥了?”秦楚睡眼惺忪地问。 “我能干什么。” “哎,只有我想不到的,没有你干不出来的。” “秦楚你!”陈薇阳蹬了一脚那个缩在被子像蚯蚓一样的男人。 对方背着身就像有感应一样,立马躲开了,随之而来的如雨点儿般密集的暴击。 南清昨晚回来后以为自己又会失眠,没想到最终在快出太阳的时候睡着了,醒来后已经快12点了。酒店前台通知她下去拿行李,陈薇阳总算没让她等太长时间。收拾完后退了房,她打了个车报了个地点并且告诉司机她时间不急,多绕一下。 司机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她,没办法,顾客是上帝,司机果断地将app关了。南清在车里边走边照相,前面的司机看了她好几眼,一定是觉的她是个外国人。 元励回到公司里已经是中午了,秘书给他定的饭已经放在桌子上了,他打开桌子最下面的抽屉,拿出里面的一个红色的盒子,里面有许多信纸和各色圆珠笔,不像是男孩儿用的,除此之外还有一封用牛皮纸包着的信。这封信字数不多却每每能将他好不容易攒起来的坚决打击到全军覆没。 南清用藏在箱子最里面的钥匙打来了家门,这个家她已经近十年没有回来了。家里面的陈设没什么变化,最大的变化可能就是原来的大块头彩色电视机换成了极薄的液晶电视机,安装路由器的时候,还是自己远程指导爸爸装的。 自己走到母亲的像前上了一炷香,烟雾缭绕间好像看到了母亲的音容相貌,那时母亲还是那样年轻漂亮,自己也不过是个小学生。 南清把自己这些年学到的手艺都摆到桌子上的时候,房门突然从外边打开了。南清抬起头来,高兴地说:“爸爸,你回来啊。” 南珈有些许发愣,转而略有激动地说:“你这孩子,回来怎么也不告诉爸爸一声。” “这不是想给您个惊喜吗?”南清说道。 “我还想着,放了假去法国看看你呢。” “爸,你是不是快退了。” “还有四个月吧。” “到时候你和我去法国吧,您法语这么棒又在巴黎留过学,不存在不适应环境的情况,这样我也好方便照顾您。” “你照顾我?你这天天出差,把你照顾好了就不错了。” 南清笑了笑,“我以后可以接些不需要出差的任务。” “照我说啊,你应该去大学里再沉淀一下,重新给自己加加油。” “我都硕士,再去念就该念博士了,那出来都多大了。” “你也知道你年纪大了,明年就三十了,不打算结婚吗?” “我对外国人这个长相着实有些难以适应。” “巴黎中国人不多吗?” “巴黎的中国男人都想找法国女人,性感、漂亮。”南清遗传了南珈的身高以及母亲的五官,身材细长,面容清秀,美则美矣,但是和性感不是很沾边。 “那你还是回国来吧,你哥有同学在外交部,认识许多没结婚的适龄男青年,总有个合适的吧。” “我再找个国家级翻译日子就没办法过了。” “那还有别的人啊,总之靠你自己我都不知道能不能看到你结婚,这回能呆多久。” “两个星期吧。” “那就在这两个星期多见点儿人。” “我以后还要回去呢,这不是坑别人吗?” “啪”的一声,南珈一下子将筷子放到桌子上,“清清,爸爸快要退休了,希望自己晚年能儿孙绕膝,倘若你在国外过得快乐,我自然不会干涉,可是你问问你自己酒精中毒进过几次医院,看看你手上的烟渍。 爸爸希望自己的子女成龙成凤,但是更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平安快乐。爸爸不想再经历一次亲人离世的痛苦。”南珈说到最后已经不能自已,离开饭桌进房间里了。 南清看着爸爸只动了几筷子的饭,懊悔自己刚才为什么不能顺着他说。这次回来爸爸好像又瘦了,肯定自己不在的时候不好好吃饭。原来自己在巴黎那些事儿他都知道却一直没有同自己说,她还以为自己藏的很好呢。 南清把饭桌收拾好就回到自己的房间,自己的房间还是走时候的那个陈设,连家具的位置都没有变。从书柜下面拿出一本相册,它记录着自己从小到大的变化。 小时候照片是最多的,越大越少,高中的时候却多了不少,大多数都是陈薇阳拍的,她当时想学摄影,专门买了一个当时最好的相机让自己给她练手。先开始自己都在照片中间,后来每张照片好像都有秦楚以及那个和秦楚一直在一起的人,自己的单人照变成了多人照。 第5章 南清的狗屎运(1) ———— 如果问高中学生一个问题——“你的高中是什么样。”答案或许五花八门,但是每个答案可能都逃脱不了这几个词:“无奈、紧张、枯燥。” 面对高考,纵然天生奇才也不能悠然自得地度过三年。每天都是重要而枯燥的重复。活泼的天性在这段时间被强大的外力抑制,忧心忡忡和自我怀疑是家常便饭,数不清的考分是神经刺激物,所有的人都被告诉只要挤过这千钧万马的独木桥就好了。好不好他们现在不知道,但是就像远处的梅一样止住当下的渴。 忍耐是三个春夏秋冬,是克服所有无望的法宝。高考结束你或许进入不到理想的大学,但是忍耐功力有所提升。 倒霉和幸运、欢笑和泪水在这鸡飞狗跳的三年中交替上演,谁也逃脱不了被命运捉弄,只不过有人最后以完美结尾,有人则陷入到了无边的黑暗中。 ———— “南清,大榜贴出来了,咱们一起去看吧。”张丽看着外面乱哄哄的人,也没有心思做题了。 南清笑着对着自己这个学习努力而勤奋的同桌说道:“你这个班级第一可以冲冲,我就不用了,每次都是那样。” 张丽时常羡慕自己这个不怎么说话的同桌。大大的眼睛,白净的皮肤,纤长的手指,还有随性的性格。 她可以上课看漫画、画画,可以有很漂亮的笔记本,可以每天回家,可以不用认真写作业和准备每一次的考试,随心所欲的过每一天。 而自己呢,每月的生活费都紧紧巴巴的,月初多买几个草稿本,月末就只能吃馒头。因为早早下地干活,十根手指又黑又粗,特别难看。每次随堂考、小考和年级大考更是提前好长时间就开始复习,每天宿舍熄灯后还有开着手电在床上看书,直到自己意识模糊。 尽管这样,自己还是进不了走廊那头的那个班级,它有个非常有气势的名字“特级班”,而自己所在的班级叫做“普通班”。 张丽在中学一直都是年级第一,本以为进个重点中学的好班应该问题不大,可是考试时正好发烧,脑子晕晕乎乎,数学大题做的乱七八糟,最后只能到这个排名不是十分考前的重点高中的普通班了。从来报道的第一天,张丽就下定决心,自己一定去到那个闪闪发光的班级。 南清看着跑着出去的张丽,有点儿明白张老师让自己坐在这儿的目的了。他应该是希望这么积极努力的同学影响一下自己吧,忽而,她自嘲地笑了一下,自己哪里是这样容易就被改变的。 对她来说,这种没有什么目标的生活可能是最舒适的,而舒服就是最好的。 “南清,你别画了,快点儿跟我过来。”陈薇阳冲到南清的座位前面拉着她就朝外冲。 “薇阳,你怎么跑到我们班了,发生什么事儿了,我还没有画完呢。”南清还没将笔扔到桌子上就被陈薇阳拉跑了,自己的美少女战士才画了一个眼睛。 两个气喘吁吁地跑到年级大榜前面,“这么跑到这里了,我可是一点儿都不想知道自己有多惨。”南清每次考试只需要知道自己的班级名次就好了,至于年级的她本能地排斥,要不是他爸爸每次问她,她甚至都不愿意知道。 “这次一点儿都不惨。”陈薇阳拨开前面的人群拉着她就挤到了最前面,指着第一列中的一个名字说:“看,全年级30名,这意味着你能进1班了,咱们以后能在一个班了。” 学校明面上声称没有根据成绩分班,所有班级学生都是均衡的。但是根据实验长久以来的传统,会有两个班集中年级前60。这两个班实行滚动制,1-30一个班,31-60在另一个班。而其余的学生就是随机分布在其他班中了,这些班级在之后的考试排名中会渐渐形成重点班、普通班。 三六九等的学生阶层由此形成,并且在一次次考试中得到加强。实验靠着这个方法在短短几年中从一所普通高中冲入了头部高中的阵营中。对于所有的实验人来说,除非实验高中不存在,这个分班制度是不可能消失的。 它看着确实是不合理的,因为把好的资源都给了一小部分人,而让其余的人听天由命。可是当考生在志愿表上填上它时就接受了这种不公平和激烈的竞争环境。这时看它好像也挺合理的:因为它给了每个人成为少数人的机会。 南清就是那种平稳地待在众多普通班级中的一员,她所在的班级位于走廊的一头,而那些“明星”大多都在走廊那一头的前两个班级。每个教室门口都贴着不同的班级号,但是在大部分家长和老师眼中,这些不同的班级只有特级班和普通班之分。 一层楼上的两头,距离相隔的并不远,可是中间好似有着天堑似的难以跨越。特级班的学生都是一群眼睛超前看自诩为实验希望的人,成绩在他们后面的人属于可忽略对象。面对普通班的同学,他们有着天生的优越感。 普通班的学生也看不惯特级班学生高高在上的样子,他们兴趣广泛,积极参加各种学校活动,除了成绩,自觉不比那些人差。可是在高考的唯一准绳下,他们这种自信好像又有些底气不足,而这种感觉会在每次考试完后无比强烈,看着榜上第一页的人,不羡慕真是假的,只是几天之后,这种自信好像又回来了,生活又和原来一样了。 人是有自我修复功能的,不论细胞还是心情。 陈薇阳尖到能刺破耳膜的声音让南清呼吸紧张了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大榜上自己熟悉到不能熟悉的名字,反复看着前面的名次,这个名次可是南清想也不敢想的。不敢置信地问陈薇阳:“咱们年级新来了个和我名字一样的人吗?” “南清,你真是傻了,怎么可能,就算是有个和你名字一样,难道班级也一样吗,你难道不知道你们班是不是有一个和你名字一样的人。”陈薇阳大声嘲笑这南清。 哪个班级的学霸是谁,这次第一是谁,哪些学生是清北的有力竞争者,这些事情基本是每次考试完大家热议的事情。就像追星一样,那些每次考试成绩位列前茅的学生就是同学和老师眼里的明星,远远看见都会在背后议论几句。 而南清每次看榜从来只看名字,谁是哪个班级的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知道了也不会帮助自己在下次考试中多加几分,所以南清都来到这高中快半年了,也不是很知道他们年级里面这些“明星”的情况。 南清就像是个缩着头的乌龟安于自己那一隅,看看漫画或者听听歌,只要不考试,她都是极为自在的。 没人在意她上课是不是走神,那些题是不是必须做对,好像不会和不对在这普通班里才是正常的。 她每天都在这个班级里上课,可是很多时候她都觉得自己是个隐形人,淡然地看着周边的人在那里茫茫碌碌。 她不是很喜欢和其他人讨论些当下流行的事情,所以教室里的人基本没见过她大声说话的样子。除了自己的前后左右和另一个班的陈薇阳,其他人能不交流就不交流。她非常安静地在自己位置上待着。 世界好像是一个由不同的平面构成的多面镜,每个人眼中都有一个自己熟悉的独特面貌。南清将自己那一份称为“平凡”,她原以为自己会这样一直平凡下去,没想到这次考试即将将自己拖入了那个战火纷飞的中心地带—1班,也就是特级班。 南清定睛一看,还真是自己的班呢,再一看,自己好像还是班级第一呢。她目光不由的朝四周看了看,没有看到那个瘦弱朴素的身影。当学生这么多年,南清的最好记录就是班级第二,第一的荣耀她从未经历过。 小时候,妈妈对她功课抓的很严。在每次考试前,为了激励她,都会告诉她如果考到第一会奖励她什么,玩心大的南清大眼睛一转同妈妈讲起价来:“如果没考到第一,但是也考的不错可不可以给我买个。”妈妈当时不同意,可是成绩下来不论考到第几,南清总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别人孩子都担心考试考不好挨家长批,唯有南清知道不论妈妈平时多么严厉,考试后都会满足自己的心愿,让自己有个快乐的假期,所以南清从来不担心考试。她知道妈妈是爱她的,可是一直都很普通的她却从未能成为让妈妈可以像别家阿姨在外炫耀的女儿。 当然,在普通班中也有着充满雄心壮志一心想要挑战这些天堑的学生,他们努力刻苦,将每次考试当做跳龙门的机会,这次失败了,下次继续努力。班级第一就是跳龙门的入场券,张丽就是这样一个普通班中不普通的人,只是每次都差点儿。 不同于她,南清一直认为自己会在普通班里度过整个高中时代。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老天打了个盹,不光给了自己一个入场券,还直接将突然将自己送进了龙门。 第6章 南清的狗屎运(2) 南清这次认真看了一下这个榜,除了那个第一名,好像其他学生的名字经常听别人念叨。“薇阳,那个第一名好像没听说过啊。” “元励,据说是附中火箭班的学生,居然会转到咱们学校,你说这人脑子是不是有病。”陈薇阳盯着那个名字说道。 也不能怪陈薇阳对此颇有微词,换做谁都会感到奇怪。虽然南清她们所在的高中也算是重点高中,但是和附中这样的老牌省重点比起来还是有一大截的差距。从这次考试成绩上就能看出来,附中火箭班的学生领先本校特级班的学生一大截。 “薇阳,你这次考的也不错,比上次提高了不少啊。”南清指指陈薇阳的名次。 “我要是再不考好点儿,滚出特级班,我爸得劈了我。”陈薇阳无力说道。其实中考时南清和陈薇阳的成绩差不多,只不过陈薇阳有个擅长钻研各种政策的老爸,硬是通过健美体操加分将陈薇阳送进了特级班。陈薇阳对自己的要求很简单,保持年级前30不被滚出去就行了。 “薇阳,你说我下学期真的会到特级班里吗?”南清现在依然不敢相信自己会从普通班直接到特级班。 “南清,你这次考到这个分数,绝对会成为年级名人,老师们把你当榜样还来不及呢,所以呢,你要尽快接受自己成为特级班的一员这个事实。以后咱们就可以一起放学回家了,你再也不用等我了,多好。”陈薇阳憧憬着未来能和南清一起上下学的情景,就像初中一样。 这时,南清看到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仅仅扫了一眼榜单就离开了,那个人不就是考试的时候坐在自己前面的男生吗,他是哪个班的,自己都进步这么多了,他应该也考的也不差吧。 这时胳膊被陈薇阳戳了一下,顺着她的手指方向看过去,“南清,他就是元励,长的帅气吧,来班里已经快一个月了,一个人坐在班里最后面,同周围学生说的话屈指可数。 班里那些学生都在背后议论他装清高,还不知是不是在附中跟不上才来咱们学校的。这次考试真是把那些人的嘴给都堵上了,总成绩比原来的第一名还高30分,真是实力和颜值兼备啊。” 南清看着那个男孩儿的背影心里想:“你何止考的不差呢,简直就是标准答案啊。他或许还不知道自己无意中做了一件什么样的好事吧。老天爷打盹的方式还真是很特别啊!” 没错,南清的好成绩确实不是自己努力奋发图强的结果,而应该归功于自己那双20的眼睛、一个好位置还有一个离的近的学霸。 期末考试结束了,但是放假并没有如期而来,实验中学的传统就是高中三年会用假期的一部分时间来补课,当然这个是自愿性质的,可是谁又会自愿不来呢? 如陈薇阳所说,南清一下子成了年级里的明星,甚至去上厕所都能听到自己的名字。大家都认为这是南清隐藏的潜力爆发,稍稍一努力就飞入特级班。 这种学生比那些平时努力学习的人还让人追捧和向往。许多平时不认识的同学都会问她的学习方法,几个普通班的班主任老师甚至让南清给他们班的同学做了一个关于学习方法的讲座,自己也在课堂上被老师点名表扬。 只有南清知道这次的好成绩是因为什么,所以每每听到别人夸自己时,她都十分心虚。长久以来隐秘的虚荣心像是泡泡一样一点点儿冒出来,让她安然接受所有的夸奖,并将那个秘密压在心底,谁也没告诉过。 这时南清才认识到自己之前不是不在意分数,而是当一件事情怎么也做不到时,最有尊严的方式就是表现不在意。 南清平淡而悠然的生活一下子被打破了,以至于她不得不收起自己平时的那些小习惯,比如上课开小差看漫画书,上自习的时候画卡通人物,抄别人的作业等等。她努力让自己的言行和忽然改善的形象相匹配,有点儿累,但是也不得不做。 搬教室的要求通知到南清的时候距离年级大榜的公布时间也不过一个多星期。当时班主任老师语重心长地却又略显激动地对南清说:“南清,我早就觉得你是有潜力的。以后要好好努力,让他们看看咱们普通班也能走出清北的学生。” 班主任张老师几年前刚刚从师范毕业。虽然学历比这所学校的许多老师都高,但是那些闪闪发光的经历却没有。比如年理科状元是谁带出来的,那个老师曾经教出了。 这些经历只有能教到资质很好的学生时才能获得,而张老师从毕业后一直到现在一直是普通班的班主任。可能一个老师最大的成就不是一年能挣到多少钱,而是对着别人自豪地说:“我曾经教过那个” 张老师从业几年,好不容易看到一个进步神速的南清,尽管即将要离开他的班级,但是自己曾经是她的老师却是怎么也抹不掉的。他对南清是寄予厚望的,更是希望几年后她的照片能挂在学校的杰出校友墙上。 南清不知道如果张老师知道自己这次震惊年级的突飞猛进并不是由于自己的稍微努力而是天降神助,会不会气到吐血。 南清觉得背负别人希望真是压力山大,她甚至不敢直视张老师期盼的目光,只能频频点头。如果一个学期后她被踢出实验班,她一定要申请去别的班级,因为实在是没脸再看到张老师了。 陈薇阳在放学后帮南清来搬桌子。虽然才高一,每个人也有一堆练习册和课本,当然比不上楼上高三学生被书埋起来的样子的恐怖,但是让南清一个人拖过去也挺难的。 几个平时关系好的同学纷纷到南清这儿来恭喜她,“南清,以后要是发达了可别忘了我啊,对啊,对啊;经常回班级里面看看我们啊。” “一定的,我肯定会的。”心底突然涌起一阵伤感,自己在这个班里呆了半年,熟悉这里的一切。每天早上阳光最先从那张窗户里射进来她都知道,尽管大家都觉这个班级就像它的另一个名字一样普普通通,没什么特色,但是她喜欢这里的老师、同学还有窗外时常吹过的风。 “南清,这个送给你。”当其他人都走后,南清的同桌张丽把一只可爱的唐老鸭中性笔送给南清。 南清问了文具店老板好几次这只笔什么时候有货,结果等的时间长到自己都忘了。自己好像只是和丽丽说过一次,她居然还记得。 看到这只笔,南清被安抚下的愧疚感又涌了上来,就像偷了别人珍宝的的羞愧让她不敢直视张丽。“丽丽,你真是心细,不像我,这两天脑子一团乱,竟然什么都忘了。” 张丽害羞地低下了头,她真的羡慕南清可以去特级班里去,不像自己,努力了这么久,还一直待在这儿。把自己零花钱都拿出来买了这只笔,她知道南清喜欢这个笔,希望这只笔能带自己去特级班看看,也希望南清别忘了她。 南清她并不缺笔,她喜欢这只中性笔仅仅是因为它上面的唐老鸭活灵活现。可是张丽的生活却不是那么宽裕,草稿纸总是把两面都用了,文具盒里的几支笔用的连上面的字都磨没了,即使如此,她还给南清买了一只新笔。 这个女孩在南清的印象里好像一直都窝在座位里做题,安安静静地努力着,老师上课的笔记她总是一字不落的全部记下来,在南清眼里她和那些特级班里的人没什么区别,只是被贴着普通班学生的标签。 南清对陈薇阳说:“把你新买的本全给我。”陈薇阳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南清就直接打开了她的书包。那一摞新本递给张丽,“我也没什么好送你的,这些草稿本也不值什么钱,你的字那么好,它不应该蜷缩在那些废纸上。” 此时教室里的人都走了差不多了,南清和陈薇阳两人拖着那张装着一堆书的桌子朝特级班走去。走向那个带着光环的班级。 “怎么还没到,南清,你这桌子怎么这么重啊,平时没觉的这段路有多远啊。”陈薇阳虽然抱怨着,但还是认命地搬着桌子,她比南清劲大不少,承担着桌子的大部分重量。 “薇阳,你说一个学期之后,会不会你再和我把这张桌子拉回来。”南清边喘气边说。 “呸呸,说什么呢,哪有你这样不战就降的人,咱们两个要当1班的钉子户,可以差但是不能出。听见了没,南清。” 南清笑了笑,她感谢陈薇阳从来没有问过自己这次为什么能考这么好,如果她要是问了,自己好像不能那么若无其事地说那个骗了许多人的谎话。 南清不经意看了一眼旁边经过的班级,这些写着不同数字却近似乎一样的教室在一次次考试排名中被带上了不同的帽子。而每个帽子下学生也因此有了不同的命运。 对于大部分的人来说,超越永远不是简单的事情。它意味着要有很高的速度来跨越多个能量级,这种事件的发生概率极低,所以将优势资源给予优秀的人是有它的概率学原理的。 而命运何尝不是一个概率分布,只是谁也算不出它的准确公式。 如果机会可以选择的话,南清希望现在拖着桌子走的人是张丽。至少也能让自己相信付出终有回报这句话是真的。 第7章 学霸同桌 南清第二天上课时站在自己的桌子旁边,等着班主任老师给自己分配座位。1班的班主任是个年轻漂亮的英文老师,好像和张老师年纪差不多,只是名气要大的多。能教1班这样班级的老师又有哪个是普通人,学校恨不得将最好的老师放到这个霸气的班级。 米老师走进班级看见在教室后面不知所措的南清好像才恍然想起来自己的班级要新来一个从普通班轮进来的学生。 “这位同学,你就坐在元励旁边吧。”米老师在看了教室所以的座位情况后,让南清坐在了位于最后一排没有同桌的元励旁边。米老师说完后,大家发出“啊”的一声。 这位高冷老师并没有学生的声音感到奇怪,而是转身在黑板写起了板书,任由下面的学生交头接耳小声议论。 优秀相配的意识已经在所有人脑子里面根深蒂固,年级第一配班级最后一名就像纪梵希的外套搭了件淘宝上不到一百元的鞋子,着实不配。 1班早在成绩出来后就将所有人的座位进行了调整,除了元励一个人坐在教室后面,其他人都有同桌,而且大多是自愿结合,这些人的分数都比南清高,所以除了元励旁边,还真没有其他位置可以坐。 或许南清之前还是受到许多学生追捧和崇拜的榜样,但是在1班,她只是写在班级排名表上最后一名的普通学生,而她的同桌则是年级第一。这样的配置也是既在情理之中也十分让人意外,毕竟想坐在年级第一旁边的人不在少数,只是能不能坐上还看第一的心情了。成绩的高低决定了许多看不到的东西。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自觉地扫到最后一排,想看看这个学霸怎么对老师发难,可是学霸除了动了动自己趴在桌子上的胳膊,依旧还在睡觉。 南清自然不知道周边人目光里的深意,还以为自己的名气足够大到让1班的同学都羡慕的程度了,傻傻地笑了笑。 没有多余介绍,米老师安顿好南清就开始了今天的讲课内容。整个班级的学生也都投入到讲课的内容中去了。 这个班和自己原来的那个班的教室陈设几乎一样,除此之外没有一个是一样的,甚至光的照射位置都发生了变化,自己莫名其妙地坐到了一直在睡觉的年级第一旁边。陌生的老师和同学让南清生出一丝紧张,对未来的担忧也随之而来。 南清不自觉地将背挺直,她希望要给老师和同学留一个好学生印象,因为这里都是好学生,她不想显得突兀。 一张水墨画上,除了黑白两色外的任何东西都会显得格格不入,南清从小就喜欢随大流,不喜欢特例独行,只是这次“随大流”的难度大了许多,特立独行反而是简单的。 这天上班主任的课,南清被斜射的阳光晃着睁不开眼,此时的光不是很强烈但是正好射在南清的头上。 南清想拉上窗帘,却不是很容易,因为旁边趴在桌子上的人挡着她的手伸不过去。而且米老师还在上面讲课,南清也不能做出幅度较大的动作。没办法,她只能找了一本大书挡着阳光。 突然,“呲”的一声,窗帘被拉上了,聚精会神听课的人都朝后面看了过来。米老师虽然依然在讲课,但是还是朝这边看了一眼。南清连忙低下头装作看书,同时碰了一下旁边人的胳膊提醒他许多人都在看他,只是那人的动作好像一气呵成,如果不是南清看见他拉窗帘,她都觉得这个人一直在睡觉。 南清上了几天课后,就感觉到了这个班的整个氛围和自己原来经历过的班都不一样。空气中好像流动着压力因子,这些因子来自于周边同学的认真。1班的学生上课很少干除了学习之外的其他事情,没有人看不相关的书,没有人上课的时候聊天,每个人好像都在自己的轨道里忙碌着。 而南清好像还没有找到自己的轨道,像是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她像个好学生的样子认真记笔记、做习题,可是思绪这个东西在习惯走神后不会那么快的改过来。 一整节课,她虽然想将自己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米老师讲的内容上,可是总是被一点点儿小事儿而吸引走,而最让南清不得其解的是为什么旁边的人一直在睡觉。那个人什么都没做,却让南清无法专心。 终于熬到了下课,南清深深地呼了一口气,自己得出去透透气。刚从座位里跨出去就撞上了旁边的一个人,南清连忙说:“对不起。” “慌里慌张地干嘛呢,小心点儿。”女孩儿上身穿着校服,下面穿了一条白色的短裙,虽然有些不搭,但是却显露出女孩纤细的长腿。 南清好像记得是对方朝自己撞过来的,怎么变成自己的问题了。她看看自己身上宽松的校服以及周边一些学生看热闹的目光。她并不是任人欺负的人,只是初来乍到的无措感让她小心谨慎了许多,无奈地笑了一下,侧了侧身让那个女孩儿走了过去。 “南清,我饿了,和我出去买吃的吧。”薇阳拉着南清走出了教室。 走远了,南清问道:“那人是谁啊。” 陈薇阳没好气地说:“还不是蒋雪,你不用搭理她,她估计也不是针对你。” 南清知道蒋雪是谁,高一年级前五里面唯一的女生,也是从来没有拿过第一的前五名。元励没来之前,在大小考试中,高一年级的第一名基本风水轮流转,转来转去也就那几个人,只是怎么转也没转到蒋雪头上。 “那她针对谁啊!”南清确信自己之前没有和这个女生有过什么接触,而自己的成绩还没有到和她有竞争的程度。 陈薇阳好像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她不是针对你,而是针对所有坐在元励旁边的人。”陈薇阳趴在南清的耳朵上,说了不久前1班换座位的事情。 当时元励作为第一选了位于墙角的最后一个位置让其他同学大跌眼镜。而当一直坐在第二排的蒋雪坐到元励旁边的时候,元励对着她说了一句:“这里没有桌子,你选别的位置吧。” 那个位置确实没有桌子,但是依照蒋雪的成绩,她就算把桌子拉过来老师也不会说什么。可是这个不同意的人如果比她更加有实力,那么老师也就不会那么爽快的答应了。 元励说话的声音不大,可是整个教室里的人都听的很清楚。蒋雪更是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从来只有她拒绝别人的份,哪里被人这样直截了当拒绝过。当时蒋雪生气地说了一句:“谁稀罕啊。”就坐到了过道的另一旁了。 南清听了以后也明白了为什么1班的许多好学生都坐在后面了,原来都是因为元励啊。靠近讲台和位于班级正中间的位置是成绩靠前人的首选,而且这些成绩好的学生周边也大多会聚集些成绩不错的学生。这就是近朱者赤吧。 “这个元励还真有个性,对蒋雪这样的美女都这样无情。”南清说。 陈薇阳这次没有反驳,虽然自从来到这个班她就看蒋雪不顺眼,但是也不得不承认蒋雪确实很漂亮,白皙的皮肤,乌黑浓密的长发,修长的身材,就连那毫无美感的校服在蒋雪身上也别有一番滋味。“我都有些崇拜元励了。”陈薇阳想起当时元励把蒋雪气地跳脚的样子就好笑。 “我觉的你和元励坐同桌还是挺有压力的。”陈薇阳说,元励的分着实有些高的离谱。 南清呵呵一笑:“我和他的距离恐怕让压力君都放弃了吧。”有追赶的可能才会有压力,元励之于南清太过于不可能了,压力什么的南清还真没感觉到呢,倒是充满无限感激之情,她能来到这个班还多亏了这个人,尽管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有什么机会能和这位恩人表达一下感激之情。 第8章 睡觉是会传染的 特级班老师的讲课方式和南清原来的老师很是不一样。讲题只讲难度大的,一些简单的题只提醒大家易出错的点,所有的作业到是全批,不像原来班级的老师,打个“阅”字了事。而在这些老师中,素以严厉著称数学老师王老师更是将认真的劲头极致地发挥在了批作业上,讲课反而很是简略。 和特级班其他好学生上课认真听讲,课后疯狂做题不一样,南清这个学霸同桌基本上课睡觉下课也在睡觉。南清的目光只要稍稍离开黑板,就可以看见在那趴在的元励。 她十分好奇元励天天晚上到底去干什么了,白天怎么那么困。尽管这样,依然不影响元励把作业写的让老师都十分满意。每次发下练习册,南清都不自觉的瞅向那边,无数的对号以及那些一个个鼓励的评语就是证明。 反观自己,数学练习册上大小不一的“x”以及老师各种建议将那层美化布一下子揭了起来,把那个糟糕的现实暴露在南清面前。 南清本以为自己的数学虽然不是极好的,但是也算是跟的上,但是在特级班,这已经是垫底的水平了。 这种境况不仅在数学上,还有化学、物理以及地理和除了英语和语文外的其他各科。而这两科也不过得益于自己长期以来的家庭熏陶。 南清现在才知道自己原来的自我感觉良好是在自欺欺人,她感觉自己在这个班里应该呆不久了,目光所及的学生好像都比她更优秀。 在数学自习课上,南清被练习册上的题愁地再次叹气,张丽送的中性笔被南清放在两指间不停地转着。 她可以靠着两根手指头将一只笔转出许多花样来,这是南清排解烦闷的一种方式,尽管熟练,还是有意外的可能。比如那支笔脱离了预定的轨道撞到了旁边人的头上,然后跌在地面上。 南清心里祈祷着旁边的人能不被这小小的意外影响,只是当元励摸着头向她展现充满怨念的表情时,她觉得自己麻烦了。 “元同学,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啊。”南清连忙道歉,也顾不上去捡自己的笔了。 元励睡眼惺忪地说:“南同学,别老是叹气,叹的再多,答案也不可能自动跳出来。” 南清愣了一下神儿,“你不是睡觉吗,还能听见我叹气。” “只能怪你叹地声音太大了,我想不听见都难。”语气中有些埋怨。 “你天天睡觉还影响我了呢。”南清红着脸反驳道。 “我影响你什么了?”男生睡眼惺忪地问道。 “你不知道睡觉会传染的吗?”本来每天睡觉的时间就不够,每次扭头看到熟睡的元励,困意就席卷而来。 全班同学哈哈大笑起来,他们两个人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在全班同学都听到了。 王老师用黑板擦用力敲了两下桌子,等大家安静了说道:“元励,我不管你成绩有多好,以后在我的课上,你不准睡觉,要不然你就在教室后面站着。” 王老师带过不少天资极高的学生,知道大部分老师们对元励这样的学生都会极为偏爱,但是他并不想和其他老师一样对元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时候讲课的时候会专门让元励来回答问题。 元励用力揉了一下眼睛,从桌子上起来,拿出旁边那摞书中的数学练习册,开始坐起来,脸上还有书印子。 南清还没有从刚才那两声撞击中缓过,就看到元励那个明显的红印子,差点儿笑出声来。与之而来的还有些担心,他不会把搅了他黄粱美梦这件事算到她头上来吧。 接下来的几天,南清暗自里观察着元励的表情想知道他到底生没生气。只是看着看着目光就偏离了预定轨道,从头到脚扫了一个遍,南清发现他还真是高啊,就算是坐着都比自己高一头,平时他老是趴着,自己都没发现。 而在元励一个眼神都没有赏给南清的情况下,她全凭感觉地猜测元励应该没有怨自己吧。当自己的意愿在心中出现无数次的时候,就会自然认为它就是真实的。 有一天,趁着元励清醒,南清想到自己好像还没有和这个新同桌正式认识一下,就从桌子里面掏出一袋面包和牛奶,推到了两人的桌子中间。 元励疑惑地扭过头,满脸问号。 南清伸出手来:“元励同学,我们正式认识一下吧。我是南清,南方的南,清水的清。” 元励被这突如起来递过来的手给逗笑了,也伸出手握住那个比他小不少白白净净的手,笑着说:“南清同学好,我是元励,元明清的元,勉励的励。” 南清第一次看到元励笑,好像还有个小酒窝呢:“之前听大家说,我还以为你是严厉的厉,原来是勉励的励啊。这个是见面礼,希望以后元励同学多多关照。” 元励倒是不客气,直接打开面包袋子吃了起来:“我可不严厉,只是比较严格。” 不久以后南清见识到了元励的严格。 王老师的话好像将元励身上的睡觉开关关上了,至少他再也不在课堂上睡了,只是下课倒头就睡。南清觉着自己这个学霸同桌是不是睡神附体了,好学生不是应该用各种方法抵制自己的困意吗,然后挑灯夜战努力学习吗,难道元励真的是外星球来的吗。 南清中学痴迷动漫,动漫中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都让南清心之向往,爸爸常告诉她这些东西都是作家想出来的,现实中根本不存在,但是南清坚定的相信这些东西都在,只是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她觉得元励应该就是外星球坠落人间的天才。 南清在看过多啦a梦后,之后每年的愿望就是什么时候能有个多啦a梦来到自己的家,给自己解决所有的难题。好多年过去了,那个愿望在自己的心里依旧清晰,不过,南清现在迫切希望它能快点儿来,因为她被那些数学题打击地溃不成军,想破脑袋也无法如行云流水般的解决它们。 第9章 文科的魔咒(1)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文科班成为了数学不好学生的第一选择。 南清每天在同各种题目战斗中,身心俱疲,连带着她刚刚开始的1班生活也是压抑至极。 南清从小就知道努力和聪明是学习道路上进步的钥匙,只是她一直没有将努力握在手中,就武断地认为自己聪明程度还行。毕竟她有着极好的语言天赋,只是当努力已经到极致的时候,才发现一个她一直以来十分不愿承认的事实,那就是她在数学上的确没有什么“聪明劲儿”。 这个想法就像个黑洞吞噬了她之前所有的勇气,让她在面对那些数学题时心灰意冷。因为“聪明”这个词给人的自豪感是任何东西都替代不了的。它是奔跑的加速度,是轻松且有效的代名词,是比“努力”更加高级的存在,是可以傲视其他同龄人的底气。 退而求其次的就是老师从小鼓励学生的那句话“只要努力就会有进步的。”仔细观察,把这句话践行到极致的都是不是那么“聪明”的辛苦人。 南清此时更加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老天给她的智慧会如此“偏科”。而旁边那个人就如此深的老天厚爱,全套地给予啊。 元励自从上课不睡觉后,反而同周边的同学日渐亲近起来,在这其中女同学更加多,元励也是有问必答,从来不拒绝别人,而且总是面带微笑,一段时间下来,元励的人缘在班级飙升。 其实也很正常,那张帅脸从原来藏在胳膊中间到现在暴露于整个教室中,一般人多看几眼都会对他印象极好。再加上元励解题的方法很独特,没有答案册上冗长的步骤,三言两语就把题目解出来了,相同的题目,南清可能想一上午也想不明白。 只是元励的解法固然独特,但是难懂,一般人是想不到的,所有大部分人听完离开的时候依然很懵。她在旁边曾经把一道题的解法听了许多遍,但是如果出一个类似的题,这种解法依然不会用,死记硬背都套不上。 她看着坐在自己旁边的那个人,深深呼出一口气,人和人的脑子差异还是真大,这个同桌真是令人羡慕至极。 终究还是南清年少了,这世上又有什么完美人生呢。几天后,南清余光中看到了元励在面前的人转身后嘴角那一丝略带鄙夷的笑容,她太清楚这样的笑容代表着的意思了。 外星球来的天才果然不能和地球上的人平和相处。南清下意识要和这个年级第一保持一定的距离,大家各自做自己的事情,互不打扰,甚至连胳膊都避免碰住。 教学楼的天台是南清的避难所,这个地方人少又是整个学校最高的地方,只有在这里她才能不需要将自己裹在一个光鲜的壳子里,也能够俯瞰整个校园和种种烦恼暂时说拜拜。 “你有不会的题为什么不问元励,近水楼台先得月,他给你讲讲,总比你在那冥思苦想的好吧,要不是那些提高题我都不太会,我就直接给你讲了。”陈薇阳吃了一大口冰淇淋,她知道南清这段时间不好过,以前上学路上总是嘻嘻哈哈地她现在只会叹气了。 为什么不问呢,像那些人一样,拿点儿零食贿赂一下元励,然后心安理得的问那些自己不会的题,不是也很好,不,那种居高临下的目光她可不想再受一遍。尽管自己没有他聪明,她也不想让自己被看不起。 “我觉得我还是比较适合平常的解题方法,元励那种不同寻常的方法不是很适合我。”她并没有告诉陈薇阳元励那张帅气平和的面容下其实有个充满世俗的心。 “那也行,我也听好多同学说,元励讲题太难懂了,可是他们都认为是自己水平不够才听不懂的。我记得咱们以前上初中的时候,那时候咱们班班长因为数学成绩好,给好多人讲题,有时候他讲的快一点儿或者方法复杂点儿,那些问题的人稍微说自己哪儿不懂,班长就要将不懂的地方再讲一遍。怎么到元励这儿,大家都不问了呢。”陈薇阳说。 “大概全部都听不懂吧,所以不知道问哪些?”南清哈哈说道。 陈薇阳嘴里刚吃进去的冰淇淋差点儿喷出来,“南清,你可真损啊。”突然,陈薇阳碰了碰南清:“快看,操场上的那个人是不是元励啊。” 南清凭借着自己的好视力,定睛一看还真是。 “旁边的那两个人是谁啊,穿的校服和咱们不一样。” “那个校服好像是附中的校服吧,我记得我哥哥的校服就是这样的。” “元励在附中的同学吧,不过那个个儿低的像是个跟班啊。” 南清那天下午到晚上都没见元励,第二天英语早自习的时候,元励因肉眼可见的疲惫在桌子上趴了一早上,衣服上还残留有烟的味道。 每天早自习是南清一天中最轻松的时候,因为不用想着这类题用什么方法,那种题该用什么方法解。看看需要背诵的文章,剩下的时间基本都留给一些课外阅读资料了。 不得不说南清的脑子构造很奇特,说她记忆力不好吧,那些需要背诵的文章看一遍就能记个差不多,说她记忆力好吧,数理化的那些公式却总是记不住。 南清在英语和语文上投入的时间极少,却总是能十分轻松取得一个好成绩。这是南清所有自信的根源,而其他学科是摧毁他自信的源头,两者中和一下,她还是没什么自信。 早自习快要结束的时候,英文老师突然要求大家默写课文。元励刚从睡梦中醒来略显迷离的脸还没有反应过来,南清已经开始准备纸了,看了一眼旁边那人,她还是从自己的本子上撕了两张纸,递了一张给他,元励顺势接过,然后拿着自己唯一的笔开始写。 只是几分钟过去了,他也就写了几个单词,没错元励记不得了。他能记住复杂的数学公式,可是课文不论是英文还是中文都只是瞬时记忆,每次考试全靠临时抱佛脚,考完就忘,而这次他对于需要默写的课文可谓是没有一点儿印象了。 元励偷偷将眼睛转向南清面前的那张纸,南清已经快写完了,只是在那个角度下,元励着实看不清,他慢慢将身子向这边倾斜,旁边的人突然盖上了笔盖,吓得元励赶快坐正了身子。 笔盖虽然盖上了,那张纸却端端正正地在元励视线所及之中。元励也不客气,奋笔疾书地抄了起来,那些没有连笔清秀规整的英文字母让元励由眼及心。 元励刚才的小动作全部落入南清的眼中,她终于发现一个元励的短处。细细回想他上次的分数,语文和英语确实不是最高分,甚至还不如她高。高手过招,这两门课自然是拉不开差距的,恐怕也是元励在这上边不用心的原因吧。 以米老师的习惯,她下节课是会将默写不过关的学生名称念一遍的,南清本来想看看元励出丑的样子,可是上次考试中如果没有他,自己也到不了这个班,不论他是有意还是无意,南清都感激他,因此,南清决定帮他一回。 南清又去到天台上了。因为下节课是数学课,她需要好好呼吸一下新鲜空气,防止在课上窒息。 听到后面的脚步声,应该是有人来了,南清立马收回思绪,转身准备下楼。 突然碰上了上对面的人,南清甚至都没抬头看对方是谁,连忙道歉:“对不起。” “南清,你头怎么这么硬,快把我肺撞出来了。”元励那个欠揍的声音在南清头上响起。 “元励,你走路都不看人的啊。”南清揉着被撞的头。 “当然是看见你了,才过来的啊,给你早饭。对了,你为什么总来这里啊,风这么大”元励将还冒着热气的包子和豆浆递给南清。 “谢谢你了,我吃早饭了。”南清爸爸每天都让她吃完早饭才能出门。 元励抓了一下南清的头发:“我可是问了你两个问题,你只回答了我一个。” 南清不喜欢别人动他的头发,瞪了对方一眼,然后轻轻整理了一下被那个淘气的人动过的地方: “因为这里阳光好。” 元励笑地欠揍:“我以为你讨厌阳光呢,就喜欢躲在角落里看小说。” 南清一改平时那种唯唯诺诺的样子,瞬间气场十足“说的好像你很了解我似的,我就喜欢这明媚的阳光和这广阔的空间。” “那你上课的时候别拉窗帘让阳光照耀你啊。” 女孩儿反驳地大方自然:“我眼睛不喜欢啊。” 机灵狡黠才是她吧,平时那副安安静静一副好学生的样子还真不适合她。元励隐忍的笑着,又重新将包子递出来:“南清,碳水能帮助你脑部活动,下节可是数学课。” 南清看着元励有些刺眼的笑,心中忽生一肚子气,却也没法发作,因为他说的确实有道理。南清每次上完数学课就得吃点儿东西好让自己不那么难过,碳水是非常重要的幸福感来源。 只是到底要不要接过来呢,他们两个人好像不太熟,她也不想让他看不起,可是想着刚才才帮了他,底气又足了。 南清接过了包子,却没有说谢谢。班里那些女孩儿真是眼睛有问题,竟然认为元励性格温和,平易近人,明明就是一个温润面容下狡诈的狐狸,还是个观察入微的爱笑的狐狸。 第10章 文科的魔咒(2) 时间过的飞快,新学期的第一次月考很快就到了,在这里月考和期末考一样重要,都要全年级排名。 按照校长所说的,从高中开始,要把每次考试当成高考,准备三年,到了高考才能超长发挥。 这次考试是南清来到1班的第一次考试,也是压力最大的一次考试。 她比从小到大的任何一次考试都认真复习,甚至还在考试之前专门去奶奶家拜了拜菩萨,希望菩萨保佑她考好。 结果并不尽如人意,她没有什么悬念的成为了全班倒数第一,除了语文和英语考的还不错外,其他考的都很糟糕,数学竟然没及格。 数学考试卷发下来后,南清瞠目结舌,她没想到自己居然没及格,这些天起早贪黑做的题都去哪了,怎么一点儿用都没有,不是说努力就会有回报吗,回报在哪呢,她将头趴在了那张都是红色x的卷子上。 课上数学老师的一句“咱们班的数学有一个不及格。”更是让南清羞愧难当,她觉得全班教室的目光都朝向自己,心中骤然一紧,脑子一片空白,之前所有的忧虑和害怕一块充斥在她脑子里。 “傻瓜,快呼吸,快点儿。”周边的人使劲碰了她的胳膊一下。 南清恍如梦醒,大力地呼着气。在一片模糊中看见旁边的那个男孩儿张着嘴在对着自己说些什么。 几个深呼吸后,南清恢复了正常,喝了几口元励递来的水后才发现那是他常用的杯子。 南清自小养成的洁癖让嘴里这口水十分难咽下去。男孩儿看出了她的迟疑,两条浓黑的眉毛皱了起来,南清好像察觉到了他的怒气,慌忙中一闭眼就咕噜一下把水咽下了,最后下意识使劲擦了一下嘴。 她把水杯还给元励的时候,看到了他那个标着几乎满分的卷子,好像听到了自尊心碎裂的声音。南清整节课都在神游,她甚至在想是不是主动提出申请回到原来的班级,理由是什么呢,好像挺多的,一条条在草纸上罗列出来。 下课后,陈薇阳立马过来安慰南清,说了一大摞话。什么自己考的也不好,虽然及格了,但是也没比及格线高几分。然后就开始骂出题的人,为什么要出这么难的题。 南清看着陈薇阳手舞足蹈的比划着就想笑,她从小到大都是自己快乐的存在,天大的事情在她眼里也不那么重要,若不是她有个耳提面命的爸爸,恐怕陈薇阳会成为学渣。就勤奋而言,她绝对比不上南清。而就应试而言,南清比陈薇阳差一点儿,而就是这一点儿让她们两个人经常在分界线的两端。 南清5岁能背唐诗三百首,7岁时能够写一手标准的楷书。在一段时期,南清都是陈薇阳的榜样。可是到了初中,南清却在数学等理工学科上进步缓慢, 陈薇阳经常说南清生错了年代,若是生在古代,绝对远近闻名的才女。偏偏这样的女子要经受数学的毒打。南清和陈薇阳就住在隔着一条马路的小区里,两人从小学到高中都在一个学校,每天一起上学,放学。有些人在背后说南清的坏话时,她总是第一冲上去教训他,包括自己的爸爸。 陈薇阳的说话声音吵到了坐在元励前的“小眼镜”,“小眼镜”是学习委员,带了一副一根手指头厚的黑框眼镜。之前都坐在第一排,老师眼里标准的好学生,这次是因为元励才跑到后面来的,为了能看清黑板还专门配了一副度数更高的眼镜,他来的第一天就像元励表达了敬佩之情。 而自从南清成为元励的同桌后,“小眼镜”在课间经常受到陈薇阳的噪声轰炸。在默默向陈薇阳翻了无数次白眼儿后,陈薇阳终于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 “秦阳,你眼睛怎么了,抽搐了吗?” “你才…………” “秦阳,有问题就要治,我妈是神经外科医生,我知道的。” “你知道什么啊!”秦阳连平时说话都有些结巴,论不要脸程度哪能比过陈薇阳。 元励噗嗤笑出了声,顺便瞟了一眼南清放在课本上的纸。 南清看着前面两个人打打闹闹突然想去天台静静。心灰意冷和生不如死南清好像感觉到了。 心中那个黑洞操纵着她所有的喜怒哀乐,涌入不断的恐惧和担忧,吞噬所有的信心和勇气。她已经制造不出多余的勇气了,只能让恐惧在心中叫嚣,而高考就是这个黑洞形成的始作俑者。从开始上学的那天起,它就在不断地制造这个黑洞,直到今天赋予了无穷巨大的能量。 天台上,南清大口呼吸着空气,朝着远方大声地喊着:“该死的数学”,没有注意到跟着他上来的元励。 等到南清发泄完,元励将一瓶ad钙奶塞给了他。 南清这才看到元励,心中十分忐忑,刚才的话不知道他听到了没有,该不会笑话自己吧。“元励,我可不是小孩子。”这东西她可是早就不喝了。 “南清,你可是连小孩子都不如,小孩子不高兴哭一场拉到,然后该干嘛干嘛。你呢,除了唉声叹气还会干什么啊,你可别小看这个奶,它可是代表着快乐,我小时候只要一喝它就觉得心情非常好,你现在很需要它。” “元励,你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数学那么好能体会我的痛苦吗,那些题我就是解不出正确答案。”南清最讨厌他那副什么都没什么的样子,但还是默默将那瓶元励的“快乐奶”拿在手中。 “南清,其实你可以学文科。”元励说。 “文科也要学数学啊,还有地理。”南清越说声音越小,她有时候真的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考上大学,这些东西为什么都那么难以理解,为什么文科还非要考数学。 “总的来说文科的数学会简单很多,多做基础题还是可以考的不错的。你以为每年文科状元数学考那么高是因为数学好吗,要是数学好的话不就学理科了。”元励语气轻松地说着,却没有注意到南清像是被冰冻住了的脸。 “元励,我要下去了。”南清头也不回的飞快地转身跑了,那个ad钙奶孤零零地立在地上。 “南清,你给我站住,我还没说完呢!”元励在后面大声喊着,可是南清已经不见了。 在下面的几天中,两人之间的关系降到了冰点,以前还交流几句,现在连个眼神都没有交集,胳膊都尽量避免碰住。元励心中十分纳闷,之前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成这个样子了。 本想问个清楚,可是南清那个一点儿都不想搭理他的表情让他每次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元励被憋的没办法了,只能时不时搞点儿小动作来发表自己的不满。 写作业的时候故意碰她一下,离开教室经过他的时候撞她一下,而南清就像一块棉花一样,面对元励的挑衅,毫无反应。元励看到默默揉揉被碰地方的南清就懊恼自己,他怎么变成这样了,连女孩儿都欺负。 第11章 哆啦a梦来了 如果不是上级单位的要求,实验是铁定不会组织学生出去郊游的,争分夺秒学习才是实验的办学宗旨。 郊游地点是一个英雄的纪念馆,回来后一篇心得是少不了的。好在纪念馆在山上,一路上看看山和水也是不错的。 元励不喜欢爬山,也不喜欢写心得,每次这种活动都让他很抗拒。南清曾经读过这个英雄的传记,特别喜欢他的诗词,所以自从知道这个消息后,心情就变的很好。 她心中已经盘算好了,这次郊游回来就去找米老师,她想回原来的班,这个金光闪闪的班级她不想呆了。 大不了以后考个普通的大学,也好过现在心情跌宕如同过山车似的日子。她已经尽力了,与其到时因排名垫底而离开,还不如现在就走,多少有些尊严。 郊游的那一天,元励晃晃悠悠地走在队伍的最后面,而南清却走在最前面给大家讲解起来。这时1班的同学好像才开始正视起这个不久前加入他们的女同学,她的声音柔柔绵绵却十分有力,随口而来一个小故事,甚至还知道一些地道的英文表达,没有一个是课本上的,她却如数家珍。 中午休息时,南清离开人群,通过一条小路,进入一座破庙里。南清正想上前看看这个庙的佛是什么样子的,被突然出现的人拦住了。 “你跑这儿来干什么啊,阴森森的。”元励拉着她就像朝外走。 “元励,你放开我,我想看看。”南清不知道他怎么也来了,想起这些天他莫名其妙的挑衅就很生气。 “你若喜欢寺庙,我陪你去别的地方,这里不安全。”元励执意要把她拉走。 南清的气还没消,哪里能听他的,她今天还非要看看了,两人推搡间,南清不小心摔倒了。 “你怎么样了!”元励着急问道。 “元励,别管我。”南清的脚往后一缩躲开元励的触碰,脚腕火辣辣地疼,眼睛里的泪在打转,她却坚强地不让它掉下来。南清不喜欢哭,数学考成那个样子都没让她留下一滴泪,现在她更不想在别人面前哭。 “南清,你到底怎么了,这些天你到底在气什么。”碰了壁的元励一直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让南清对他的态度转换这么大。 南清沉默了几秒钟,索性直接坐到了地上,略带倔强地说道:“你们这些人天生资质优秀,一直站在学生阶级的最高层。想当然的认为理科学科比文科更能显示出一个人的聪明程度,所以才会轻易说出只有数学不好的人才会去学文科这种话。 但是元励,人类几千年文明史,是那一本本著作让它充满血肉的,让这个世界别有风采的,它不是你们可以轻易取笑的。 就说这山,你可能就觉得它是个山,可是在文人笔下,所有的山不再是山了,而拥有一个个灵动的灵魂。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只有天在上,更无山与齐。 你不觉得这一切比只有唯一答案的数理化浪漫多了吗?你们这些自以为自己比其他人聪明一点儿的人凭什么看不起这些美好的东西。”南清把眼眶里的眼泪退了回去,忍者疼痛,将一直想说的说了出来。 南清知道那天元励说的有道理,文科数学确实简单了许多,也确实许多同学因为数学学的不好转而去学文科。只是她从小一直相信爸爸和她说的这世界上所有的专业都是有它的作用,不论学什么都可以做出成绩的,三百六十行又有什么贵贱之分。 而到了现在这个班才发现好成绩和理科是划等号的,她经常会听到有些男生给女生讲题时,最后总会加一句“其实你不会也没关系,学文科就好了。” 南清虽然在成长中对许多事情都得过且过,但是她也有自己的坚持。她自幼喜欢读书,中外名著她看了个遍,她知道文字中包含着一种生命的力量,所以她不许这些人这样看低这门学科。 元励第一次被人这么劈头盖脸地说一顿,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点燃了一样。关键是他还反驳不了一句,因为南清每句话都说到了他心上。 他从小自负聪明,认为语文和英语那些学科也不过是死记硬背就能搞定的东西,所以从来不用心。 那些古诗什么的他觉得都是那些文人无病呻吟,还得麻烦他背。而那些有难度的数学题才是智力水平的体现。南清心中的那个伟大的世界,元励从来没有进去过。 这个女孩儿看似迷糊,却有着一颗七窍玲珑心,把那些带着各种面具的人都看个明白,认真起来,真是倔地要命。纵使他平时能说会道,此时在南清面前也说不出半个字来。 南清手托着地,想起来,可是腿怎么都使不上劲,稍稍一动就很疼。元励上前一步扶她起来,南清本能抗拒但也抵不过他的力气。 元励摸了一下她的脚踝,“应该是扭到了,我和老师说一声,咱们先下山吧。” 南清知道自己的脚伤的不轻,这时也不逞强了,无奈地点了点头。 南清在全班同学的注视下被元励扶着下山。以元励的名气,她觉得明天全校都会知道这件事情,估计又能成为那些八卦人士聊天的谈资了。 南清在学校平凡惯了,一点儿都不想和元励这种关注度高的人扯上关系,更何况她都快走了,可不想带走一堆流言蜚语。 南清因为一只脚不能用力,只能将大部分重心靠着元励,这时她才体会出对方个子高的好处。 “南清,数学其实没有那么难,你不用有这么大心理压力。”元励一边观察着南清的神情一边小声说道。 “元励,我和你说实话吧。我之所以能进这个班是考试的时候看了你的卷子。但是现在发现终究是我奢望了,我确实不适合待在那里。我想好了,回去我就和米老师申请回原来的班。”这段时间来自班里无形的压力让她每天活在水深火热中,她真的想解脱了。 元励好像并没有很惊讶,反而有些气愤,“南清,你就是个懦夫。你没有打小抄也没提前知道答案,更没有传递答案,就算是看了我的卷子,也是你视力好。你没有违反规则,你不需要愧疚。 回到原来的班级,你的成绩就能提高吗,那些不会的题就会解了吗,你就是在逃避。回到那些和你一样水平的人群里,你就觉得自己还可以,可是高考是全国的学生来竞争,别再自欺欺人了行吗?” 元励知道南清想跑了,他最不喜欢这些遇到问题逃避的人了。屈服于困难的人往往顺从命运,而他从小就不想习惯于命运的安排,所以他从来不畏惧困难,总是绞尽脑汁想出找到解决当前困境的办法。 南清受到的教育告诉她只要不是自己凭本事做的事情都是靠不正当手段获得的,而在元励那里则是不违反规则都是正当的,她自己也搞不懂是不是自己太教条了。 在许多地方都十分迷糊的南清虽然崇拜强者,但不代表他会认同这个强者的所有想法:“元励,你说的轻巧,你知道我努力了多少年吗,我现在不想努力了,我就想过得快乐点儿不行吗。”南清想念那些轻松的日子了,人生又不是只有一种活法。有人拼命向前冲,就有人原地不动的。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的日子不也挺好的。 南清和周边这些年级中的佼佼者是不一样的,她比他们更加深入的能够体察到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是心之所至,而高考不考这些。(当人重复干一件事时,头脑中就会对这个方面极度敏感,而对其他方面就迟钝了些。南清长久以来纵容着自己的爱好,可是爱好有时换不来高分) 如果时间长廊存在的话,十年后的南清会告诉这时的她“现在论成败还太早,耐心点儿,不要着急,慢慢来,不要离开1班。”只可惜,时间长廊终究是梦,十六岁的南清没有那么坚强,预见不了那么远,只希望自己当下可以有片刻的安宁,哪怕是处在一种幻境中也是好的。自欺欺人这件事其实也是可以偶尔干干的。 元励深呼一口气,他真的是快被南清气死了。想了一会儿,一改平时玩世不恭的样子,认真地对南清说:“南清,别忙着放弃,我帮你复习数学,下次考试的时候把数学成绩提上来。你的基础不差,只是有些地方没有搞明白。数学这个东西,方法若是正确了,提高起来也很快。天赋对于数学来说是挺重要的,但是就应试来说努力是可以弥补天赋的不足的。” 元励见南清不说话,在无数高分的好处中捡了一个格局最大的说道:“南清,高考若是考好了可是件光耀门楣的大好事。”这时南清的神色一动,元励知道他找对了路数。 南清的脸颊被晒得红彤彤的,面容平和,但是内心已经翻江倒海了。她怎么也没想到元励会提出帮他补习数学,她和他好像还没有熟到可以接受他这么大的帮助。“元励,你为什么要帮我。”她知道他一直在准备竞赛,为什么要把时间用在她身上。 “因为…………,我不想换同桌了,你如果走了,那些叽叽喳喳的女生万一坐我身边,我可怎么办。”元励又恢复了那个嬉皮笑脸的表情。 南清才不信呢,大不还和原来一个人坐,绝对清净,即使敌不过老师,他也能选择一个安静成绩好的同桌。“你可以找个安静成绩好的同学,你们可以共同讨论,共同进步。”比如说蒋雪。 “我需要跟她们讨论吗,那些女生净拿些竞赛题来找我,每次还差不多,我还得费劲给她们重复讲。”元励从小到大最受不了这些女生打着讲题的幌子来找自己说些有的没的,他可没有云逸的本事,次数一多就很烦躁。 人和人的烦恼真是不同,换成其他人恐怕要乐疯了吧。南清被元励有苦说不出的样子逗乐了,一时间忘了脚上的疼:“你还挺委屈的,所以你就把题讲得让人听不懂。”南清好像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元励要把做题方法讲的那么独特。 “嗯”元励回答地不是很有底气。 “那你为什么不拒绝她们。” “还不是我爸,不让我给人骄傲的印象,再加上对女生不能过于计较。”元励把他爸对他的指导简单地提炼了一下。 南清心中的许多谜团都解开了,原来他只是嫌她们烦,而不是嫌她们笨。心里面有块石头好像飞走了,人都轻松地想跳起来了。 南清终究没有被一时的兴奋冲散了所有的理智,她从小就被母亲教育不要给别人添麻烦:“元励,我要谢谢你,还是不要浪费你的时间了。不是每个人都能将困难打倒的。”他爸爸和哥哥不是没有帮她辅导过数学,可是并没有什么用,她不想浪费元励的时间再去做一件没有用的事情。 “南清,是不是浪费时间是我的事情。倒是你,回到那个班才是真正在浪费时间。人生像极了打游戏,在一次次升级中练就的是扫除阻碍的能力。逃避就意味着出局。亏你还自诩读了那么多书,那些伟人精神怎么一点儿都没学上点儿。”元励知道南清在意什么,边说还观察着南清的脚。 “元励,你为什么要帮我啊。班里那么多人都希望你能帮帮他们学习。”南清自知平庸,没有蒋雪漂亮,更没有1班里面的许多人成绩好。放到人群都不突出的她实在想不通元励为什么会想要帮助她,毕竟有那么多人想靠近他。 南清虽然没有什么情感经历,但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那些请意缠绵的古诗和小说中哪个类型的感情没有啊。学生时代的感情隐秘而青涩,总是在讲题和一起学习的背后悄然进行,难道元励喜欢她,想到这儿,南清的脸红的发烫。 元励看到南清红彤彤的脸和探究的眼神儿大概猜到了她在想什么。这个女孩儿看着呆呆的,还挺精明的:“因为我想要的只有你有啊,放心,不是白教你的。” 果然还是元励啊,脑子里时刻放了一个天平,刚才差点儿被他给感动了。“你这学费是什么啊,我可没有什么值钱的的东西。”南清了解的八卦消息不止元励在附中优秀的成绩还有他了不起的爸爸,从平常的吃穿用度来看,他也是个不缺钱的孩子,南清不知道他还想要什么。 那时的南清单纯的认为一个人想要的东西除了那些被创造出的虚无缥缈的东西都能用钱来买回来。 “我想要的自然是你有的,到时候就告诉你。”元励卖了一个关子。 “我可不卖身。”南清金鸡独立又加双手抱胸的样子十分滑稽。 “数学题你想不明白,这方面你脑子倒是转的快。放心,不违反公序良俗,尊重个人意志,不超越道德和法律的底线。怎么样,放心了吧。”元励笑着说。 南清确实放心了。看来老天也看不过去了,把元励派到南清身边,既然如此也不能不给老天面子啊,那就再试试吧。 南清故意轻松说道:“元励,如果最后我还是不行的话,离开1班后也还是会想念你的,你是个成绩很好的学生,也是个很好的人。” “南清,你这个乌鸦嘴,快呸呸呸,我可是元励,从小到大除了天灾人祸的阻碍,没有什么事情是我想做而做不到的,你要相信我,我说可以就可以。”元励牛哄哄的语气就好像这个世界是他家的。 南清第一次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吸引着想去相信一个人,不是因为相信他就可以让自己获得什么,而是只有相信他才能知道面前的这个人到底有多么的与众不同,超越自己认知地与众不同。 哆啦a梦其实是存在的,不是吗,只不过它化成了别的样子。 第12章 题海无边(1) 南清回家后正好爸爸在家做好了饭,看见南清一瘸一拐的走进来,连忙放下手里的盘子走过来问道:“清清,怎么了。” “就是脚扭了一下,同学已经带我去过医院了,过两天肿消了就好了”南清笑着说。 “你们学校老师也真是的,怎么不联系家长呢。”南珈两手抹了一把围裙,连忙蹲下来看看南清的脚伤的严不严重。 “爸,真没事儿啊,您别大惊小怪的,咱们快吃饭吧,我可是饿死了。刚才我可看见有红烧肉来着。”南清忙着开导紧张的父亲大人,可怜天下父母心,她亲爱的爸爸操着两个人的心,总觉得要比其他人家的父亲老的快。 “南清,在新的班级感觉怎么样啊,觉得困难的话咱们会原来的班级就好,不用强撑着。”南珈给她夹了一块最大的红烧肉,随口问道。 想着自己这些天的愁苦,“爸,你说我这脑子怎么就不适合学数学呢。”南清咬了一口流油的肉含糊不清地和南珈抱怨。这个红烧肉的味道真是不错,爸爸的厨艺这些年真是年年都有长进,也主要是因为家里有个挑剔的女儿。 “清清,人不能太贪心。你的数理思维不好,但是你的语言学科不管是语文还是英文学起来都不费劲。”面对南清令人担忧的成绩,南珈倒是从来不给女儿增加压力。 “可是爸,学文科也要考数学和地理,高考成绩不好的话,照样上不了好大学。即使我语言天赋再高,高考成绩都是前提条件啊!”南清觉得如果自己都上不了父亲曾经上的大学,可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她可是对不起父亲这些年来又当爹又当妈的辛苦付出。 “清清,不要有这么大的压力,国内的高考制度就是这样。不过也挺奇怪的,按理说爸爸当年的理科成绩是能上q大的分,怎么就没有遗传到我家女儿半分呢。”南珈拿自己女儿打趣到。 “那我一定是遗传到了妈妈。”南清说出口就后悔了,她记得这些年别人提到妈妈时父亲黯然伤神的样子,为了不让爸爸伤心,这些年他都尽量少提妈妈。只是人又怎么能每次都抑制住说出口的欲望,特别是那些常常出现在脑子里的人 南珈低头一笑,好像想起了什么:“你妈妈是以特长生进的美院,文化课分确实比较低。” “那我是不是也应该去学艺术,这样我文化课压力也不大”南清看着爸爸好像没有什么,大胆地说了下去。 “清清,相信我,你在绘画上的天赋比不上你语言上的。你妈妈可是在初中就开始拿奖了,大学期间的收入比我兼职还高。艺术这件事情如果不能出类拔萃,填饱肚子都很难。你还是好好学法语,试试申请法国的大学,国内的高考不适合你。”南珈其实早就为自己家女儿想好了出路。他可不是大哥,非得要让自己孩子在高考这条路上争个你死我活。 “爸爸,你打击我从来不留余地,我的素描也挺好的而且我也喜欢它。”南清就是个小孩子,小孩子就是不能听到一点儿自己的不好。 “清清,爸爸只是希望你能活得简单快乐,人这一辈子的时间只够走一条路,要走好走的那一条。”南珈自从妻子去世后,把名利就看的很淡了,没有什么能抵得过当下的快乐。 “爸爸,我若是将这话讲给枫哥哥听,他是不是得羡慕我。”南清对着南珈斜着嘴角一笑。 南清的笑让南珈和记忆中的画面重合,曾经有个人也是这样笑地鬼马可爱:“清清,简单的路只是你克服不了的困难少点儿,也是需要努力的。你桌子上给你放了法语磁带,每天听听,有不懂的就问我。”南珈一边收拾碗筷,一边督促到女儿。 “知道了,亲爱的父亲大人。”南清将凳子放回书房,看到了桌子上崭新的几本书。 南清回到自己卧室,将磁带放进了复读机里。想起了枫哥哥说的话:“南清,小叔对你真好,从来不逼你学习。竭尽所能帮你去外国读书,别说出国真挺适合你的。” “那你怎么不去。”南清从来没觉得出国有什么好的,她喜欢北京。 “你以为我不想吗,好歹小姑也在美国,如果我爸肯联系一下他的那些同学,帮写个推荐信什么的,国外读书还是容易的。结果你知道你大伯我亲爸说什么,想出国就自己拿奖学金去上,难道要老子砸锅卖铁供你出国。哎,我真是不知道如果我考不上q大会怎么办,我爸会不会把我锤死。他当年没考上就非得逼着我考,我真是要疯了。”南枫也只有和自己妹妹在一起会抱怨两句,在其他人尤其是他爸面前,他可是不敢。 “枫哥哥,出国是不是要很多钱。”南清听到了砸锅卖铁,至于其他的全部都忽略了。 “应该不少吧,学费加生活费而且需要4年,这不是一笔小数目。小姑当年也是硕士时候拿奖学金在国外刷了几年盘子才熬下去的,出国读书这件事对于寻常人家来说真是不容易。”南枫心里已经盘算过好几遍了。 “你们家大伯和大伯母两个人挣钱都需要砸锅卖铁,我爸想送我出去岂不是要卖房。”南清即使是个孩子也知道钱不能从天上掉下来。 “哎,我听我爸说,小叔好像接了不少翻译的活儿,就是那种商业翻译。我太佩服小叔了,他可是我们家的传奇。当年可是北京市的理科状元,然后因为喜欢外国文学报志愿进的北外。小姑都说如果小叔不那么任性,她绝对不是咱们家第一上q大的人。”南枫说话的口吻就像在说那些他爱到疯狂的篮球明星一样。 “哥哥,我爸爸很可怜对不对。”南清无奈地叹了一声气,一个资质极好的人放弃了虚名而去干的事情是得有多喜欢,可是如今为了他不争气的女儿可以上个大学要让他把自己的时间放在那些枯燥重复的商业翻译上。早年丧妻还不算,还要剥夺他余下一点儿喜好吗。 “南清,你是小叔唯一的依靠。你好他才能好。”南枫摸摸她这个妹妹的小脑袋,小丫头追在自己后面叫哥哥的画面好像还在昨日。现在长大了也多愁伤感起来了。 南清听着复读机流出来的一个个法语音符,心里想着下午元励说的话。她不想让爸爸付出太多,因此高考是最好的选择。元励说的没错,自己确实太懦弱了,逃避只是自欺欺人而已。透过层层迷雾,南清好像看到了自己要走的路。她必须鼓起勇气在这条路上走下去。 她在□□上给元励发了一句话:“元励,我希望能不辜负你的时间。” 元励果然是个行动派,早自习前一分钟提了一个大袋子冲进了教室。坐到位置上就从袋子里抽出一张纸和一摞本给南清,“这个是学习计划,咱们先从数学开始,这些是笔记,一些基础的知识点,非常基础,还有有一些典型的例题。这些题是根据高考数学的知识点结合我们学的进度记录的。你若是搞懂了,高三复习就轻松了。” 昨天他看到了信息,高兴地差点儿从床上蹦下来。立马下床将书柜下面的袋子拿出来,放进去几个本和练习册,把它和自己的书包放在一起。这个可是这些天自己披星戴月搞完的,终于派上用场了。 元励已经记不得有多少年自己没有在睡前整理自己的东西了,这次他就担心自己少带一样儿。 南清看着元励这个阵仗,忍不住想着自己到底有什么东西被元励看上了,居然能让他这样认真:“元励,我这儿到底有什么你想要的,你告诉我,我提前把学费给你。南清觉得元励和之前那个悠闲的样子判若两人。” “这个之后再说,你现在需要做的把这些例题做的很熟练。老师都这么积极了,学生你还不积极点儿,咱们先定个近期目标。下次月考数学考试到100分上,也就是意味着基础题你要掌握好,下课前把这几个例题做完。”元励把本子打开给南请指了指。 “下课前,这才开始上自习啊,而且还是英语自习。”虽然好多同学上早自习都干别的,她可是从来不敢,英语老师可是很厉害的。 “南清,那些文章单词什么的对你来说看一遍也就差不多了吧,不需要把这么多时间放在那上面,考试前突击一下就行了。”元励拿自己的经验指导南清。 “如果我不看,老师要默写,咱们两个一块儿完了。”自从上次后,元励不论语文还是英语的默写全部都要依靠南清,自己到是乐的逍遥。 “那就先看15分钟吧。”元励想了一会儿说道,还是别被点名批评了。 南清小声笑了两声没敢让元励听见。 第13章 题海无边(2) 元励绝对是个好老师,任务布置、作业检查、习题讲解井然有序。南清有时在想元励是怎么在不同频道间转换的。 南清的日子不好过,除了上课的时间全都被元励安排的满满的。她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回到了小学被老师盯着写作业的时候。 元励今天有篮球赛,这是他最喜欢的体育运动。走之前还不忘告诉南清把哪些题做了,然后回来他要检查。 这是两节英语自习课,由于是班级赛事,班主任老师准许学生可以去看比赛。南清本来也是要和陈薇阳一起去的,结果被元励一句话浇灭了那点儿想法。“题没做完不准去。” 南清还没来得及说话,陈薇阳就说道:“元大神,题是永远都做不完的。篮球赛可是班级赛事,每个人都应该为了班级的荣誉做贡献。” “陈薇阳,你看看这个班里还有几个人,当拉拉队的人已经够了,不差她一个。况且这次的比赛一点儿都不关键,没什么好看的。”元励说道。 南清没办法只能退回到自己的位子上,陈薇阳看着她恨铁不成钢地哼了一声就走了。 等到他们走了以后,南清偷偷地溜了出去,她知道有个地方正好能看到操场。 篮球场上,拉拉队在比赛中卖力地为场上的人加油,陈薇阳为了班级的荣誉声嘶力竭地为他们班的队员加油,准确来说是为元励加油,因为他们班只有元励一个人参加。 元励身高和三分球准确率让他迅速成为了场上的亮点,甚至是其他年级的人都在议论着那个人是谁。首秀的出色表现也让陈薇阳终于出了一口气,无比自豪地和周围人介绍着那个投三分球最好的是高一(1)班的。 南清更是无惧周围人的眼光不自觉地举起手来欢呼起来,他不管走到哪都是个闪亮的存在。 南清知道自己还有负担压身,看了一场就回来了。打开自己的习题本,认命地开始做题。这时前面的“小眼镜”秦阳突然拿着个数学习题册扭过头来。“南清,你能给我讲个题吗?” 南清一愣,说道:“我数学不好的,要不你等一会儿元励回来让他给你讲。”她的数学水平可还没有好到能给别人讲题的地步。 “很基础的题。”秦阳扶了一下他那个超大的黑框眼镜。 南清一听是基础题,有些跃跃欲试。这些天在元励的训练下,她基本摸清了这类基础题的套路,就是不同公式的组合,把公式记熟套进去就可以了。“那我看看啊” 南清看了一遍题,好像做过这类型题,她在草稿纸上把公式列出来,然后把所有数字带进去,最后写出个答案将本子递给秦阳。 秦阳看了一遍,低声说道,“步骤是没错,答案好像不对,这步加法算错了。” 他还把本子给南清递过去,让她看清。 南清看了一下还真是算错了,细想又有哪里不对,“秦阳,你不是会做吗,那你还问我干什么。” 秦阳恍然间也察觉到了,着急着说,还有些结巴:“南清,对……不起,我是…是……” “是想看我笑话。”南清生气说道。 “不……是………” “他是想看看元励给你笔记。”秦阳的同桌杨雨晴替他说。 秦阳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小声说:“对” “就是一些基础例题而已。”南清心想,这些题好像都是从练习册上选出来的没什么新鲜的。 “那你是不知道元励笔记的价值。”杨雨晴说道。杨雨晴是班里的文艺委员,多才多艺,小提琴更是拉地很棒。学习成绩虽然不是极好但是比南清可是好太多了,各科均衡发展。这样的女孩儿让人直视但在1班是也不是那么耀眼,因为耀眼的星星真是太多了 杨雨晴解释道:“元励上课从来不记笔记,只有快考试才会总结下题型,所以大家快考试的时候都想看他的笔记本,因为他笔记本记的题十有八九会考到。” “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南清听陈薇阳说了好多元励的八卦都没有听到这个。 “我和他初中一个学校。”杨雨晴冲着南清眨眨眼。 “可是…………” “可是元励并不像认识我的样子是吧。”杨雨晴看出了南清的想法。 南清点点头,杨玉清能考到实验,说明学习也很好。按理说好学生之间应该听说过彼此姓名啊,她为什么觉得元励就像第一次见杨雨晴啊。 “因为元励只对他周围一米以内需要去熟悉的人才去熟悉,他在初中的同桌是他的发小云逸,前面和后面的人没什么必要都不会说话,初中毕业了他都把班长给认错了,你能理解这样的人存在这个世界上吗。不过,南清,你们之前不认识吗?”杨雨晴其实不光和元励是一个年级,更是一个班,而且就是他认错的那个班长。 南清摇摇头,“我都没见过他。” “按理说,不应该啊。”杨雨晴盯着南清看了几秒钟,那双眼睛好像要将南清从内到外扫射一般。 “什么不应该。”南清问道。 “南清,你没有发现元励给你讲题的方式都和别人不一样,甚至比当年给云逸讲题都细。”杨雨晴说出自己的疑惑。 秦阳赞同似的点点头,确实讲题的方式是不一样。 “可能我比较笨吧,他若是讲的复杂了,我可是听不懂。”南清自顾自的朝杨雨晴笑了笑。 “真的只是这样吗?”杨雨晴心里问道,她印象中元励可不是有如此耐心的人,甚至她一度觉得元励讲题的对象也是那种很聪明的人,要不然根本听不懂他讲的。她担心出糗所以那些年她只能远远看着他给别人讲题,始终不敢上去问一道题。 “这个就是元励给我的笔记,都是一些基础题,我觉的你们应该都觉得很简单。”南清将本子递给他们两个。 他们两个如获至宝的拿着那个本,一页一页认真地翻着。秦阳甚至还将自己的黑框眼镜向上靠了靠。元励的笔记本每到期末的时候就会在班里流传,所以杨雨晴熟悉他的字,那种恣意飞扬的草书是元励的标志。 而南清这个笔记本上的字却规矩了许多,可是从其中仍然能见其风骨。秦阳翻了一遍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就转回身去了,独留下杨雨晴在那里看着。不过二三十张纸,她看地异常仔细。 这上面的题确实如南清所说的非常基础,尽管题目基础,可是解答过程却十分详细,甚至还有一些小标记,就怕有人看不明白似的。如果不是那熟悉的字,杨雨晴真觉的那个本子不是元励的。南清还在那里皱着眉做着数学题,没有留意到杨雨晴时不时探究的目光。 “南清,我看完了,谢谢你了。”杨雨晴将本子递给南清。 “那些题是不是很简单。”南清随手将本子放到旁边。 “对啊,都是些非常基础的题,看着就能说出答案。”连写的必要都没有。 南清吐吐舌头,连忙低下头继续做题,看来除了她都觉得那些题非常简单,可是她什么时候才能把这些基础到不行的题全部掌握了啊! 第14章 附中的兄弟 实验的高中部每个年级部有12个班级,大概有三分之一的班级都是特长班,这些特长生积极活跃在学校的各种活动和比赛上,甚至能拿回许多市里比赛的奖牌。除了在年级大榜上排的靠后,他们也是极其优秀的。 而常年占据大榜前列的1班在各种体育赛事上凑够人数都很困难。每次学校举办运动会,体育委员都求着人去报名,最后的名次可想而知。那些特长班的学生没少在背后嘲笑他们,成绩好怎么了,除了成绩好什么都不行,1班因此得到了一个及具有侮辱性的外号——高一病夫。 篮球场上两只队伍经过几轮厮杀,元励所在的队以领先3分算是胜出,可以进入到下一轮比赛中。 比赛结束后,陈薇阳本来想去给元励送毛巾顺便夸奖他一下,元励绝对是本班之光。只是还没等陈薇阳走过去,就有两个人走了过去。这两个人其中一个人和元励差不多高,另一个人好像年纪还小一点儿,要不然元励也不会直接用摸头的方式打招呼。 三个人没过一会儿就朝着南门的方向走了,门外可是小吃街,可是他们还有两节课呢。 元励直到晚自习结束都没回来,南清也没觉的奇怪,因为她正全身心投入在题海中。 南清不好奇不代表有些人也不好奇。下了自习后,南清和陈薇阳一起回家。“南清,咱们今天从南门走吧”陈薇阳提议道。 “那不是要绕一段路,至少多走10分钟。”南清了解陈薇阳可不是喜欢绕远路的人。 “我这不是看你做了太长时间的题,帮你换换脑子,劳逸结合才能把数学拿下,走吧。”陈薇阳力气不小,南清被她架着就朝南门走了。 南清看着热闹的小吃街,不由自主地觉的十分温馨。穿着校服的学生,结群地你吃一口,我吃一口,时不时还互相打骂一两句。南清以前在初中的时候也有过这样的日子,只是现在感觉这种生活已经离自己很远了,甚至以后也不会再有了,因为她生活中有太多的事情了,没有可以浪费的时间了。 自从开始被元励安排学习进度后,南清对时间认知的紧迫感立马提到了一个绝对的高度。以前那些用来磨时间和让自己分心的事情都不能做了,全心全意的做题就是她每天的主要工作。 陈薇阳突然拉着南清躲在了一根柱子后面,南清莫名其妙地看着旁边的这个人,陈薇阳示意南清朝像她指的方向看。 那是个小饭店,靠窗的桌子中,几个穿着校服的人格外显眼,桌子上空的啤酒瓶更是让看到的人有些意外,喝酒喝地如此明目张胆,好歹把酒瓶放到桌子下面吧。 “元励。”从她们两个人的角度只能看到那人的后背,但是南清还是一下就认出了,或许是他的头型,弓背时的小动作以及那些元励都没有注意到的小细节。 “不愧是同桌,看背影就能看出,我还是从对面那两个人才知道那个人是元励的。” “那两个人是谁啊。” “我也不认识,肯定不是咱们学校的。” “也不一定吧,咱们学校人还是挺多的。”南清除了平时经常见的人,其他人还真不认识。 “南清,相信我,就他们两个那种长相如果是咱们学校的我不可能没见过。”陈薇阳在其他方面都会走捷径,唯独在搜集颜值方面不会。她会亲自到每个班去观察,因此她掌握着全校的颜值学生的信息。 “那就是他原来的学校的同学或者是他的朋友。”南清推测道。 陈薇阳从不同方面猜测着那几个人和元励的关系:“附中离咱们这儿挺远的,来一趟不容易,他家也不在这儿啊。” “元励不是住校吗?”南清记得他填过宿舍信息。 “他只是中午在宿舍里休息,晚上又不住,他们家应该在学校周边给他租着房子或者他们家在附近有房。” 南清吃惊地看向陈薇阳:“薇阳,你怎么什么也知道。” 陈薇阳倒没什么惊讶的,这点儿消息她要是不知道,学校的八卦圈她也别混了:“南清,别老是闷在教室里做题,要多出去聊聊天,听听各路消息,你就什么都知道了。” 南清有气无力地说:“你说的简单,我哪有那个时间,题都做不完。” 陈薇阳觉得南清真是太老实了:“你身边就有个“标准答案集”,为什么把自己搞的那么累。你先把每天要交的答案搞完了,剩下的能做多少做多少。” “元励会对我放水吗。” “也是,元励对你太严格了,要不你看我的答案。”陈薇阳建议道。 “元励知道我的水平,我不可能对那么多的。”更重要的是她不想骗他。 “你啊,就是太实在了,被他拿捏地死死的。”陈薇阳说。 “咱们快回去吧,你要想知道明天直接问他就行了吗,回去晚了我爸爸要担心的。”南清看了一眼表。 “南清,你还真是二十四孝女儿。我明天才不问他,我照个照片晚上回去问问我附中的同学不就知道了吗。”她陈薇阳自诩小灵通,怎么能做出直接问当事人的事呢,那怎么能叫灵通呢? 她们两个人不知道的是,当她们走过那家饭店的时候,里面的人也在街上穿着一样校服的人流中注意到了她们两个。 元励心里正奇怪她回家怎么从这边走了。 “我说,想什么呢,我们两个千里迢迢赶过来给你助威,你还敢给我这么不专心,把你这半杯喝了。”男生的五官立体而深刻,即使那平平无奇的板寸头也没能减损整体的形象。 “就是,哥,来这儿一趟可真不容易,我感觉坐车坐的我腰快断了。”另一个略显稚气男孩儿迷离的目光显示出他已经醉了,果然,说完就趴在桌子上了。 “秦楚也就喝了不到两杯吧,怎么这么快就醉了。”元励说。 “这段时间学习也挺紧张的,估计是累着了。快中考了,他压力也不小。” “他好好发挥上附中没问题。下次我去市区里看你们,省的你们跑来跑去的。”元励把秦楚手里的杯子拿走,让他睡着舒服点儿。 “你这个乐不思蜀的家伙,等你来看我们,等到什么时候,高考结束吗。” “云逸,你真是真够损的。” “我们都比不上你狠,走前一天通知我们。元励,我们在你心中是不是连这一指甲盖的重量都不如。” “大哥,我错了行吗,以后每周放假都请你们吃饭。”如果算生日,元励绝是三个人中最大的,奈何云逸从小就有领袖气质,从小到大一路都是班长。那些乱七八糟的琐事在云逸的手下自有归处。因此只要有云逸在,他就是大哥,同年龄无关。 “你说的简直就是废话,你们周六休息,我们周末休息,怎么吃?”云逸在元励转学的这件事情上就没有意平过。 “我把饭打包好了,然后咱们一起去学校里的小公园吃。”元励见招拆招。 “你这家伙,这回就饶了你。”云逸也不由地笑出了声,元励之前可是没有这样注重生活细节的,随手抓起一个包子和馒头都能是顿饭。 元励暗自一笑,这么多年对付云逸,他还是很有经验的。“明天周末,咱们吃烤鸭吧。” “明天下午有课,来不及了,下次再吃你的烤鸭吧。不过,元励有把握吗?” “完全没有。” “横竖都是你自己选择的。”云逸手里玩着桌子上的杯子。 “可不是!”元励无奈一笑。 云逸眼波一转,“名额有限,虽说咱们是兄弟,我可是不会让你的。” 元励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云逸说的是竞赛的事情,他还以为………,“我什么时候需要你让过。” “我想着你这段时间尽忙些无关的事情,另一方面估计力不从心了。”云逸笑呵呵地说。 “你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吧。”元励瞪了他一眼。两人是兄弟也是竞争者,元励潇洒怪异的解题方式云逸学不来,云逸行云流水般说话艺术元励也照搬不来,各有千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