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之锤》 001 电车难题 2021年10月15日，华夏中部，北湖省省会，江城。 “轰隆隆……” 一连串白光闪耀过后两秒，连绵的雷声震耳欲聋。 很快大雨倾盆。 黄豆大小的雨点无情的自天而降，打在人身上甚至会隐隐生痛。 更吓人的是，此时不过下午一点半，刚刚还是阳光明媚的天气，突然便雷暴轰鸣，乌云隔绝了阳光，将方圆数十公里的世界，笼罩在如同世界末日般的黑暗之中。 只有不时滑过的闪电，才能为这个世界带来一丝丝狰狞的光明。 国立江城大学的校园瞬间便被雨水完全遮掩。 无数手机从寝室、教室、图书馆，等等各个位置伸出，随时准备抓拍着天上如同群魔乱舞的闪电。 很快，江城突然遭遇强对流天气的景象便通过无数的朋友圈跟抖音短视频传遍了全国，惹来各种无数调侃跟议论。 “谁家道友在江城渡劫？” “妈耶，大下午突然就成晚上了！吓死人了！” “已经习惯了台风每年洗礼的我，看这视频，内心毫无波动！” “看，视频里好像有个傻子在狂奔，怕不是失恋了吧？” …… 宁为正迎着暴风雨在校园的路上狂奔。 豆大的雨点打在他清秀的脸上，时不时的会留下一个红印，但他似乎根本没有觉察，脸上看不到丝毫波澜。 是的，宁为一直是个很冷静且拥有理性思维的人。 比如任何人经历了刚刚发生在他身上那件匪夷所思的事情，估计都会情绪激动到爆，但他并没有。 哪怕倒霉到跟研招老师对质后，回寝室的路上碰到这场大雨，他也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愤懑情绪。 当然，也可能因为他已经用自己的方式发泄了心里那股子邪火。 情况是这样的。 作为江城大学数学与统计学院的一员，宁为的成绩其实挺不错的，起码绩点一直在班上稳定排名前十。 于是很自然的他开始在大三寒假便准备申请本校的免推生资格。 毕竟数学这一科，不继续读下去，就业路径可并不算宽广。 很不幸，今年数学与统计学院比往年少了五个名额，只有二十八个。 他落选了。 这其实也没什么。 拿不了免推生名额，继续考研便是了。 然而，学校免推生领导小组经过研究后续又给学院另外划拨了两个名额。 这次他应该十拿九稳。 毕竟之前落选本就是差之毫厘。 然而今天学院公示的免推生名单中依然没他。 他找去学院研招办公室询问得到了一个很合理但一般人无法接受的解释。 他递交的纸质申请材料丢了，所以属于无效申请，于是把他给漏了…… 老师很诚恳的向他道了歉。 但并没有给他一个解决方案。 不过也不能说完全没有收获，比如他收到了老师期许满满的肯定跟鼓励。 “宁为，这是我们工作的失职，对不起。不过退一步说，你的成绩很不错，而且能力很强，保研不成考研一定是没问题的！” 宁为觉得自己应该很感动，但他没有，所以他选择了一拳头挥到那位老师的脸上，毫无防备的老师在“嗷”的一声尖叫后，瞬间扑倒在自己的办公桌上。 然后，宁为趁着办公室内一片混乱之际跑了，刚出门便碰到这场大雨。 其实很应景。 …… “呼……” 宁为正重重的喘着粗气，毕竟暴风雨中狂奔是体力消耗很快的。 身体上的疲累让他完全没有注意到一个亮点混杂在雨水中据他越来越近，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他张口喘气的那一刹那跟着数滴雨水一起，钻入了他的口中。 如果有电子显微镜此时跟踪这个光点，就会发现它在进入宁为口中后，迅速在其表面形成一层非常密集的聚糖，作为欺骗免疫系统的盾牌，然后一头扎进了微小的血管之中，即便跟体内担当卫士的白细胞擦肩而过，也怡然不惧。 然后顺着血管进入到宁为的大脑，光点再次改变形态，潜伏、融合、直到跟周遭环境无分彼此。 对此一无所觉的宁为继续向前狂奔着。 “轰隆隆……” 又是一道庞大的链状闪电从天际滑过，照亮了阴沉的世界，数秒后震耳欲聋的雷声奔涌而至，就在这时已经向前跑出十多米的宁为突然只觉得脑子里也是一阵轰鸣，随后眼前在瞬间的黑暗之后，光线开始飞快的重组。 当感觉再次归拢时，宁为发现自己穿越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 荒郊的野外，他的两边有两条铁轨。 他的左边是被打理的很好，可以正常行驶的铁轨，几个孩子正兴致勃勃的在铁轨上用垫石搭着积木。 另一侧则是段废弃的铁轨。 只有一个小男孩孤零零的坐在铁轨上，冲着对面喊着：“妈妈说那边的铁轨不能去，会有火车经过的。” 但在另一侧铁轨上的孩子们却完全不为所动，甚至讥笑着那个小男孩：“哈，看那个胆小鬼。” 垂下头，宁为发现他的手正握着一个分轨扳手。 上面有很明显的标识，当他用力压下扳手，火车就会从正常行驶的轨道上，转移到被废弃的轨道上。 这条轨道被废弃的时间明显不长，而且很长，火车在上面安全停下来没有半点问题。 当这些信息一条条的在被大脑收集齐全，没等宁为缓过神来，一辆列车便疾驰而来。 司机发现了正在铁轨上玩耍的孩子们，开始紧急制动，并按响了喇叭。 然而在铁轨上玩耍的孩子们这一刻被吓呆了，一个个傻傻的站在铁轨上。 从列车此时的运行速度来看，绝无可能在撞到这些孩子们前停下来。 “啊！” 另一边铁轨上的男孩同样呆住了，坐在原地，发出一声惊叫。 这一刻选择权交到了宁为手上。 他可以选择什么都不做。 那样在正常轨道上的五个孩子大概率会被刹不停的火车撞死，也意味着也许有五个家庭将支离破碎。 他也可以选择把分轨扳手按下，火车将会直接冲向废弃轨道。 但那里也有一个无辜的孩子，正惊恐的坐在那里。 视线中，他似乎看到了火车驾驶舱内驾驶员正拼命地向他挥手，示意他赶紧按下扳手。 所有孩子的目光最后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有惊恐，有祈求，有绝望…… 说起来很慢，但实际上这一切都是在刹那间发生。 快到宁为感觉自己刚进入这个场景，还没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必须要直面这一切的发生，并做出自己的抉择。 按下分轨扳手， 或者冷眼看着悲剧发生。 002 雨过天晴 宁为松开了板手，连续三次。 不是经历了两次犹豫，而是同样的场景他经历了三次。 细节上还在层层加码。 左侧的孩子开始变多，从五个到十个，再到很多很多。 但右侧轨道上的孩子始终只有一个。 每一次，他都能清晰的感知到，火车头撞向这些孩子的那一刹那，所有后悔、痛苦、不甘的负面情绪。 甚至能感同身受。 但每一次，他都选择了直接放手，什么都没做，又或者说选择了保护在另一条轨道上静静玩耍的那一个孩子。 直到第三次放手，他脑海中似乎出现了一个声音：“为什么？” “遵守规则的人，不该为不遵守规则的行为买单。” 随后宁为只觉得眼前又是一黑。 当他在睁开眼时，入目是白色的墙面，墙角处还有一个蜘蛛网。 随后便是生理上的信号，好渴。 “水……” “卧槽，宁为，你特么醒了？” 宁为侧头看了看身边的同窗三年的室友罗翔。 “赶紧，给我水！” 一大杯水灌下肚子，宁为终于感觉身体彻底舒畅了。 “这是哪？” “学校医务室。” “我怎么到这儿来了？” “你特么自己不记得了？”损友似乎也有些懵。 宁为静静的看着损友，记得他还需要问？ “好吧，看来你是真被烧糊涂了。” 罗翔一本正经的开始描述：“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我呢，当时正站在寝室阳台上拍大雨的视频，突然看到一个人晕倒了，那身板还挺像你的。还没反应过来，导员来了个电话。我一接，导员就问你有没有在寝室。” “我就如实告诉导员，你不在，不过我看到下面有人晕倒了远看挺像你的。导员当时就急了。立刻让我去看看是不是你，我马上就冲出去了，一看还真是你！巧了，这时候天晴了，雨晴了。” “导员这时候也跑过来了。刘聪跟轩公子又不在，临时又没地方找人，结果就只有我跟导员两个人把你送到医务室。你不知道啊，你刚到医务室的时候可吓人了，整个脸通红，一量体温烧到41度。” “嘴里还一直嚷嚷着，我不按，我不按，我不会按的……” “医生吓得赶紧给你打了退烧针，验了血，还推着你去拍了个头部CT，查了心电图，结果屁事没有，结果显示你身体健壮的像头牛，白细胞都正常的。” “然后导员接到电话，给我交代了下事情始末，就先去处理你那烂摊子了。留下我在这儿陪着你。我还在寻思着，今天怕是要在这儿闻一晚上消毒水味了，没想到你醒了。” …… 听完罗翔的描述，宁为有些闷。 发生了什么？ 难道因为淋雨发烧而晕倒，然后在梦里顺手解决了一个电车难题？ 关键是作为一名理科生，他从没有研究过这种这种人文思想实验类的东西。 怎么会做这种梦？ 梦里得有一切还那么真实？ 不过突然晕倒似乎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在挥出那一拳的时候，其实宁为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记大过，甚至被劝退。 但他还是挥了出去，因为不打那一拳，实在意难平。 现在听罗翔转述导员的意思，似乎要全力保他了。 他大概你能理解导员的心情。 网上流行一个段子。 初中班主任最关心孩子的中考成绩，高中班主任最关心孩子的高考成绩，大学导员只关心学生的生死。 成绩好不好，那不重要，毕业找不找的到工作，也不重要。 孩子们别死在学校才是最重要的。 说出来不好听，却是人间真实。 这一刻，宁为突然想去开个抑郁证明。 “那现在我们可以回寝室了吧？” “回去？不在做检查了？” “检查不是都做过了没事吗？” “你不烧了？” “我现在很舒坦。” “医生！”罗翔盯了宁为片刻，突然叫了一声。 …… 虽然宁为觉得自己的确是没事，但还是在学校的医务室内又折腾了大半个小时。 期间罗翔给导员打了个电话告知了宁为的情况。 电话中明显能听到对面很吵闹。 不过导员听说宁为没事了，语气到是平和了许多。 这大概也能从侧面证明问题不大。 不过这些就不是两人关心的事情了。 离开了医务室，两人直奔寝室。 室外天果然已经放晴，还未敛去的夕阳晒在身上暖暖的，很是舒服。让人不敢想象几个小时前那会乌云将天幕完全笼罩的那一幕。 回到寝室的路上，罗翔极其突然的来了一句：“宁为啊！” “嗯？”宁为侧头看向损友。 “你不该动手啊！” “不想讨论这个。” 似然知道罗翔是想安慰自己，但宁为觉得自己真不需要被安慰。 …… 回到302寝室，寝室另外两个人正抱着饭盆吃的正香。 罗翔当时就不太舒服了，嚷嚷道：“你们两还吃的下去饭吗？知不知道今天宁为差点就交代了？” 下午没课，刘聪跟徐瑞轩据说是去图书馆看女生了，宁为的事情导员严令罗翔不要外传，所以他们还真不知道下午发生了什么。 不过听到罗翔的喊话，原本淡定做在位置上的两人顿时来了精神。 “啥情况？宁为，你下午碰到女妖精了？”徐瑞轩放下饭盆便冲到宁为身边，关切的问道。 宁为哭笑不得，只是瞪了罗翔一眼，但毫无杀伤力。 其实大家都习惯了罗翔那张嘴，没人真当回事。 “呸，什么女妖精，我们宁为今天去把负责研招的老师揍了一拳，那货竟然说把宁为的保研资料弄丢了！丢了！”罗翔用夸张的语气说道。 “还能有这么离谱的事儿？”徐瑞轩愣了愣，一时也不好意思开玩笑了。 大家都知道宁为为了能拿到推免资格付出了多少。 “该打！” 刘聪在一边点评了句：“但是你不能打啊！宁为，都大四了，这时候闹出什么事，咱们吃亏啊！” “我也是这么说嘛！”罗翔在一边补刀：“好在……” “打住！都别提这事了。肚子饿了，罗翔去帮我打份饭，我想看会书。”宁为连忙说道。 寝室的兄弟他了解，这一聊下去就没完了。 003 大脑里面多了个辞典？ 宁为的寝室是江城大学标准四人寝，床在上面，睡觉需要爬梯子，下面则是一个书桌外加衣柜。阳台正对着寝室门，走出阳台的左边便是洗漱间跟厕所。 今年还给寝室装了空调，每层楼有一个公共投币式洗衣机。 负一楼还有公共浴室跟热水房。 加上寝室内部又是人性化管理，每天11点半关门，即便晚归，也能用学生卡从应急门进入。所以如果同寝四个人关系过得去大家生活习惯也都还OK的话，寝室也可以住的很舒服，不比外面租房差。 302寝室里四个人之间相处的就还算不错。 男生嘛，有一点好。 只要不是谁有长期让人难以忍受的地方，平日生活里一点点小摩擦，大家都不会太过计较。一起喝杯酒也就过去了，如果一杯不能解决问题，那就一瓶…… 真喝的开心了，刚闹完矛盾的两个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勾肩搭背、搂搂抱抱都是常事。 说的就是寝室里另外两人，刘聪跟徐瑞轩。 一个来自孔孟之乡，另一个则来自全国的老工业大省，都是全国人民公认能喝的地方，两人也的确能喝一点，甚至喜欢喝一点，但这个一点是真就一点。 喝完就能醉，醉了不打闹，不惹事，最爱干的就是互诉衷肠。 宁为跟罗翔则都是本省人，两人都不太喜欢喝酒，但偏偏酒量却能吊打寝室两个能喜欢没事来点的。 所以302寝室每到生活费到账后的接连两个周末总会发生很有意思的一幕。 周末第一天，两个外省人总会叫嚣着要给另外两个本省人一点颜色看看。 然后跑到学校外的餐馆，啤酒直接叫一件。 吃饱喝足后，两个喝醉的家伙开始演绎各种人间轻喜剧，宁为跟罗翔则负责用手机把这些美好瞬间都记录下来，等第二天刘聪跟徐瑞轩酒醒了，罗翔就负责把两人前一天的醉态跟大家一起分享。 每次刘聪跟徐瑞轩都会羞愧到欲仙欲死，然后罗翔以把小视频发到班级群为要挟，让两人只请吃饭，不喝酒。 一番讨价还价后，视频会被彻底删除。甚至还要检查云端。 前大半个月大家就能天天吃香喝辣，而宁为则是整个寝室的底线。 因为每个月最后一天，一寝室所有人大概率就要靠他饭卡里那点钱撑到下个月生活费来的日子。 起码保证每顿饭四个人都有个三菜一汤，不至于饿肚子。 当然，如此平和的生活是建立在寝室里三个人都没女朋友之基础上的。 到不是大家都不想谈恋爱，主要数院的男女生比例很感人。 7：1的比例，足以让男泪，女默。 …… 罗翔已经拿着他的饭卡去打饭了。 刘聪跟徐瑞轩则在一边窃窃私语，宁为也得以安静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有些人遭遇到这种不平的事情，其实是不太乐意让人评头论足的，哪怕是好心的安慰。 因为安慰其实于事无补，只能在人前显露出自己的无助。 毫无疑问，宁为就是这种人。 所以即便情绪没有完全平复，他还是决定先看看英语书。 如果真要考研的话，专业课宁为还是有信心的，但英语却是他的弱项。 然而当打开英语书后，宁为震惊了。、 当你看到一个陌生的英语单词，下一秒脑海中就浮现出这个单词的释义、读音、使用环境，就好像脑子里突然多了一部英汉大词典，是一种什么体验？ 宁为最初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或者这份标记为还没背的单词表其实已经背过了。 但当接下来看到的所有单词，都是类似情形的时候，宁为觉得不淡定了。 他合上教材，打开了电脑，连上了ChinaDaily官网。 更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他似乎好像能无障碍阅读网站上的所有新闻。 而且在阅读过程中，遇到不懂的单词，脑子里都能蹦出释义、各种用法； 不会读或者读错了的单词，脑子里会出现正确音标； 看到完整的句子，也能浮现出完整的释义。 甚至他还看到了今天发表的一篇文章中一个不太明显的语法错误。 宁为挠了挠头，他想到了自己莫名其妙的晕倒，跟意识中遭遇的电车难题。 两者难道有什么联系？ “你们听没听说过有人突然晕倒之后，再清醒的时候就完美掌握了一门语言的例子？”终于，在快速浏览了数篇文章之后，宁为忍不住问了句。 听到宁为突然说话，寝室两个人扭头对视了一眼。 眼神传递的意思很明显：完了，这孩子真受刺激了，已经产生幻觉了。 “咳咳，乖孩……，宁为啊，这种情况呢，从概率上来讲，的确是有的。比如我看的小说里，把这种情况统称为附体，就是一个已经嗝屁的……” “停！”宁为瞪了徐瑞轩一眼。 就知道这货不靠谱。 “咳咳，轩公子，别在那儿有的没的。我到是在网上看到过一个新闻，一个老外被雷劈了，治好后就会说咱们的汉语了，而且他之前从来没接触过中文。那个，宁为啊，你今天下午也被雷劈了？” “呸呸呸，你说什么呢？宁为这么好的孩子怎么可能被雷劈？” “我只是假设，假设你懂吗？” “不，你这是诅咒咱儿子！” “我呸！” …… 宁为没去管这两人斗嘴。 他打开电脑，飞快的输入刚刚刘聪说的那条消息。 虽然他没被雷劈，但情况似乎很相似。 果然网上有这个报道。 但是浪费了数分钟去追根溯源后，还真让他找到了最早的出处——英国的太阳报。 宁为顿时没了精神。 太阳报是个什么操行懂的都懂。 虽然它的销量是英国严肃媒体泰晤士报的一倍有多，因为这家报纸的节操却早已经全部扔进了太平洋最深的海沟里。 别家报纸是发生了什么报道什么。 这家报纸是观众喜欢看什么他们就报道什么。 别说一个老外被雷劈会说中文了，就算太阳报报导出老外被雷劈后直接变成黄种人这种新闻宁为都信。 大家买太阳报是为了三版女郎跟无限猎奇。 至于其每天刊载的那些内容，基本可以直接用来鉴别国民智商。 所以很不幸，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目前没有解释。 到是另外两个人活跃了起来，徐瑞轩瞅着宁为，问道：“宁为，难道你觉得突然掌握了一门语言？那意思是不是我们以后不用到处找带字幕的日岛爱情片资源了？” “滚！”对于这种贱人，宁为的回复一向简单、直接。 004 完了，大脑出问题了！ 在宁为确认了自己的英语似乎真的已经可以做到无所不晓之后，罗翔也把饭打回了寝室。 很丰盛。 五菜一汤，还不算两个鸡腿。 把已经提前吃过的两个人馋得直流口水。 用罗翔的话说，现在对宁为最重要的就是要化悲愤为食量。 正所谓日啖荔枝三百颗，惟有吃着留其名。 宁为犹豫了再三，最终决定不告诉任何人自己的小变化。 毕竟他不想让自己显得跟其他人不同。 寝室里有三个没坏心的大嘴巴已经给过宁为无数次教训，在学校里任何个人秘密只要有两个人知道，最多两小时就能成为全班都知道的秘密。 在刘聪跟徐瑞轩钦羡的目光中，饱餐了一顿后，罗翔主动说道：“今天我陪你去上自习吧，仔细想想，虽然我是被调剂到咱们数院的，但既然认命了，考研这种事还是得搏一把的。总不能毕业就失业了，多丢人！” 然后罗翔话音刚落，徐瑞轩便立刻说道：“别啊，陪老宁上自习这件事就交给我跟刘聪吧，老罗，你该干嘛，干嘛去。我早就决定要考研了！” 宁为很无语。 寝室里有两个被调剂到数院数学与应用数学专业的。 一个是罗翔，一个是徐瑞轩。 两人大一的时候，都还摩拳擦掌、刻苦用功，发誓一定要努力学习，在大三前就完成转专业的夙愿，重回最爱的计科院怀抱。 理想是美好的，现实却往往是骨感的。 虽然江城大学不像其他学校要求转专业学生必须达到年级前百分之十那么离谱，但作为最热门的专业想转入计科学院难度也是很大的。 比如在原专业学习的所有课程平均学分绩点不能低于3.5且高考时数学成绩不能低于单科总分百分之八十五这一条，就直接将两人劝退了。 徐瑞轩第二条到是满足了，但他觉得自己在数学平均GPA都能到3.5了，还转个屁的专业啊！ 至于罗翔，他竟然因为高考的数学成绩把他卡在数院动弹不得。 相当讽刺！ 总之，大一蹦跶了一年之后，两人便选择了躺平，然后发现原来躺平是如此快乐，从而一发不可收拾。 宁为好歹还在大二时拿过一次CMC数专类省赛的二等奖。 至于刘聪大概就是自保无忧。 罗翔跟徐瑞轩则是完全躺平。 除了没挂过科外，基本拿不出任何成绩。 就没挂科还得感谢宁为跟刘聪每次期末考的友情支援，尤其是复变函数、微分几何、线性控制系统这样的专业课，罗翔基本上都是靠宁为冒死相救才侥幸过关。 “你们？考研？”宁为白了眼罗翔跟徐瑞轩。 三年下来大家知根知底。 罗翔家里其实条件不错，即便专业比较冷门，毕业后安排个工作问题不大。所以考研从来不是罗翔的必选项。 至于徐瑞轩，家里都是公务员，只等他大学毕业也回家去考公务员。 “别瞧不起人啊！我不但考研，还要跨专业考研。对了，轩公子，你不是说有个远方表舅在清华当老师嘛？去帮我问问清华的研究生好不好考！” “呵呵，罗翔啊，不是我埋汰你。能问出这个问题，你的智商这辈子就跟清华没啥缘分了，真的。你还是继续躺平吧，陪孩子……呃，是陪宁为考研这种事，有我跟刘聪就够了。” …… 最终还是寝室三个人一起架着宁为去上了自习。 刘聪跟徐瑞轩表现得尤为积极。 还专门带了两本习题册。 江城大学在自习室的安排上同样很人性化。 一般来说，距离四大学部大三寝室最近的那栋教学楼在非上课时间，大半都会开放为自习室。 不过天气热的时候不管是教学楼空调的自习室还是图书馆、开放自习的食堂，都比较抢手，经常占不到座。 但今天下过一场暴雨，气温舒适，清风拂面只有舒爽毫无燥热，便没了这方面的困扰。 “去哪上自习？教5？”被架在中间拉出寝室的宁为郁闷的问道。 偏偏他今天不想去自习，却被两个大概连自习室门朝哪开都不知道的家伙拉着去上自习。 这感觉不知道如何形容。 “去总图，那儿美女多！”徐瑞轩当即否决了宁为的提议。 教5是理工科常去的自习室，总图书馆是属于整个学校公共自习室。 理工科女生少，但江城大学的文科类跟艺术类专业美女还是很多的。 比如文学院、经管学院，不止比例合理，基数还大。 三道鄙夷的目光让徐瑞轩不太好意思，刚想改口。 “算了，既然大家集体出动，我们还是满足一下寝室里思想最龌龊那个家伙的一点小心思吧。总图就总图吧，孩子大了，喜欢看美女也是很正常的。” “呵呵……”徐瑞轩看着罗翔冷笑。 “总图的自习室这时候去肯定是没座位的，而且我们也没预约，真要去图书馆，还不如去信图或者工图撞撞运气。”宁为无奈的解释了句。 “不怕，跟我走就行了！”徐瑞轩神秘的笑着说道。 说完之后，徐瑞轩又一脸正气的说道：“这么直接去上自习没意思，我们来玩个有意思的游戏。如果总图有位置，宁为得承认自己有女朋友怎么样？” 宁为有些懵，什么叫承认自己有女朋友？ 他有女朋友会不承认吗？ 他是压根没有女朋友好不好。 “什么意思？” “就是一个游戏，等会如果有女生问你有没有女朋友，你要很肯定的说有！” “这概率基本为0！” “先说答不答应嘛！” “你就答应他吧，反正就是玩嘛！”刘聪在一边帮腔道。 罗翔狐疑的看着两人，说道：“不对，我怎么感觉你们有什么阴谋？” “行吧，我有女朋友！赶紧去总图吧？”宁为头疼的说道。 他算是怕了寝室这几位大神了。 不过突然想起来，四个人的图书馆账号，大家都是彼此知道的。难道徐瑞轩真的提前预约了位置？ …… 果然，到了总图书馆，刷了学生卡，四个人都顺利的进入到图书馆内。 还显示提前预约好了座位。 宁为还没闹明白是什么状况，便被徐瑞轩带到了三楼自习室一处僻静的角落。 这是一处六人座的桌子，已经有两个女生坐在那里正看着书。 “隆重为两位女士介绍一下，这位就是一直背后为你们解决考研题的宁为同学。” 徐瑞轩极为正式的说道。 宁为有些懵。 “你就是宁为啊，这些日子谢谢你了。也谢谢刘聪跟徐瑞轩。”其中一个留着长发的女孩落落大方的抬头说道。 罗翔率先反应过来。 “哦，难怪你最近天天都拿着几道题磨宁为，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我擦，你们今天提议寝室一起出动来上自习，原来是这么个情况。” “呸，老罗，你想多了，其实我们只想带着宁为，没想带你的，是你一定要跟着。” “别废话了，我先来介绍一下吧。这位是许墨，这是许墨室友兼闺蜜杨晓慧。宁为你们都认识了，那个喜欢抬杠的废物叫罗翔，他跟那位网红老师虽然同名，但能力差了大概一万倍。”刘聪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呵呵……” “呸！” …… 几个年轻人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宁为便了解了事情经过。 这事得从上个月刚开学时说起。 许墨跟杨晓慧早早的决定考研，最近开始复习数学。某次被一道数学难题折腾得夜不能寐后，许墨直接在学校BBS上发了个帖，大概意思就是自己已经被数学折腾的内分泌失调…… 这个帖子恰好被徐瑞轩看到了。 想到经管专业考研只需要考数三，他一个数专的学生还不是手到擒来？ 于是便主动私聊要帮助人家。 当然宁为很清楚，这货大概率就是看到人家性别那一栏写的女，就忍不住想要撩拨一下。 在BBS上交流了一段时间之后，上周两人还真加了微信，许墨也开始在线下把题目发给徐瑞轩求解答。 后续的情况就明了了。 当徐瑞轩发现即便是数三的考研题目对两人来说也是高不可攀的障碍之后，先是跟刘聪交流，发现刘聪这货也不行后，便开始了跟寝室里学习最好的宁为频繁的学术交流。 直到今天下午，刘聪跟徐瑞轩跑去跟人家线下见面。 但有些东西瞒不住了，两个女生又对那个一直默默在背后帮两人解题的家伙比较好奇，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徐瑞轩跟刘聪死乞白赖的把宁为拉倒了总图学习区。 现在六个人坐的也很有讲究 杨晓慧坐在靠墙的最左边，临近窗户，她旁边就是许墨，宁为在许墨的要求下，坐在了女孩身边，罗翔则坐在宁为对面。 徐瑞轩委委屈屈的坐在了许墨对面，刘聪便只能坐在了杨晓慧对面靠窗户的位置。 “听刘聪说你的数学超级厉害，还在全国拿过数学竞赛奖？”等四人选好了各自位置，许墨好奇的冲着身边的宁为问道。 有一种牛逼，叫兄弟吹出去的牛逼。 实际情况是宁为只拿了省奖，国奖需要进入决赛，他压根没接到通知。 但这个时候似乎不能落了刘聪的面子，宁为只能含糊的“嗯”了一声，然后试图将注意力转到书中。 还好许墨并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他喜欢小巧温柔的那种，许墨身材高挑，人高马大的，的确跟健硕的徐瑞轩或者刘聪更搭配。 到是许墨身边那个一席翠色连衣裙，身材偏瘦，明显较为内向的女孩子比较对宁为的胃口。 不过她基本不说话，只是在刚认识时，眼神在宁为身上转了转，便开始低头自己看书。 好在宁为也没什么不堪的想法。 谈恋爱？ 不存在的！ 没钱！ …… “你要这么厉害的话，帮我看看这道题。”许墨毫不客气的递过来了一张打印好题目的A4纸。 宁为接过来看了看。 “某车间共有N台机床，因为需要换刀具跟测量，机床需要时而工作，时而停止。设t时刻正在工作的一台机床，在t+△t时停止工作的概率为μ△t+O（△t），再设t时刻不工作的一台机床，在t+△t时开始工作的概率为λ△t+O（△t），而且各机床的工作情况相对独立。用X（t）表示t时刻正在工作的机床数。” “求证：a、｛X（t），t≥0｝是齐次马尔科夫链的过程；” “b、求出它的平稳分布；” “c、特别当N=10，λ=60，μ=30时，求出平稳态时至多有三台不工作的概率。” …… 看完这题目宁为的第一感觉是无语。 逗呢！ 什么时候数三需要考生灭过程了？ 但下一刻，宁为震惊了。 因为他还没来得及开始考虑这道题该从哪入手了，脑子里已经自动浮现出了完整的解题过程。 非常简洁、完整，还包括了最后一个问题的答案。 至多三台不工作的概率为0.599. 不止如此，脑子里还顺带着多出许多他一知半解的相关概念，比如马尔科夫链。 甚至还引申出了相关的机器学习算法，马尔科夫随机场、马尔科夫决策。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005 我愿再单身十年 许墨洋洋得意的看着宁为。 没错，她就是在考宁为。 并不是宁为做错了什么，而是徐瑞轩这个家伙不老实啊！ 其实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还有一个版本，只是为了照顾徐瑞轩的面子，两个女生没说而已。 第一次见面其实只有三个人。 许墨拉着闺蜜在总图跟徐瑞轩一起上的自习，然后很快就发现了这是个水货。 徐瑞轩只能承认他其实部分难题是跟其他同学一起探讨的。。 大家约好第二天把那个数学好的同学约出来见面。 徐瑞轩回寝室后仔细思索了许久觉得还是不能拉着宁为去跟许墨见面。 寝室里如果谁在颜值上对他有威胁，那就只有宁为了。 高高瘦瘦的，长相清秀，成绩还好…… 在还没能跟许墨确定关系的时候，徐瑞轩觉得万万不能直接让宁为出马。 虽然寝室大家关系都不错，但涉及到未来的幸福，谁还没点私心了？ 于是便叫上了刘聪。 谁让外号肥狼的刘聪是全寝最胖的呢？而且脸上痘痘很多。 不管怎么样，刘聪的成绩反正是要比他好的。说不定就蒙混过去了呢？ 很不幸，他们又失败了…… 所以才有了这场会面。 现在宁为的表现似乎也有其实是水货的可能。 毕竟题目就这么长，不用看好几分钟吧？ 她哪里知道，宁为此时内心已经震撼到无以复加。 如果说在寝室里时，宁为还不确定自己身体是不是出现了什么异变，那么现在他已经敢肯定他脑子大概率是有点什么问题了。 有句话叫天才跟疯子往往只隔了一线。 宁为觉得自己应该是快疯了。 …… “有思路了吗？” 许墨的问题把宁为从自我世界中唤醒。 先是抬头瞥了眼正冲他挤眉弄眼的徐瑞轩，然后冲着对面的女孩点了点头。 “解出来了。” “啊？” 许墨愣了愣，显然没想到宁为竟然说出这句话，怎么解的？在心里默算？ “首先证明a，这里我们要分两步，首先证明它是一个Markov过程，然后再证明它是一个齐次Markov过程。” “因为t时刻正在工作的一台机床，在t+△t时刻停止工作的概率是μ△t+O（△t）；t时刻不工作的一台机床，在t+△t时刻开始工作的概率是λ△t+O（△t）；这些结果均与之前的t无关且仅与△t有关，题目已经说明机床工作情况独立，有此可知这是一个Markov过程。” “接下来是第二步。由条件可推导：Pij（△t）=P｛X（t+△t）=j | X（t）=i｝” “由此可得：（N-i）λ△t+O（△t），j=i+1，即为坏了N-i台，又好了一台；” “iμ△t+O（△t），j=i-1，即好的i台中坏了一台；” “1-（N-i）λ△t-iμ△t+O（△t），i=j，即好的坏一台，坏的好一台；” “O（△t），| i-j |>1，即，同时好坏两台这种情况不可能存在。” “由此可见，从t到t+△t的转移概率仅跟△t有关，跟t无关，因此这个马尔科夫链过程是齐次的。” “然后是第二问，求平稳分布，由以上条件我们可知……” 宁为进入到解题状态，笔也开始在纸上写写画画。 其实宁为并不太擅长讲题，但他脑海中有最详细的解题过程，所以他只需要将大脑内的东西一步步的誊写出来便差不多了。 至于旁边的丽人能不能听懂，宁为其实不太关心。 “由以上的推论，我们可以得出P｛至多三台不工作｝=P｛7≤X(t)≤10｝=P7+P8+P9+P10=0.599.” “即当N=10，λ=60，μ=30时，平稳态时至多有三台不工作的概率为0.599。” …… 许墨一脸茫然的接过宁为答题的那张稿纸，然后递给了身边的闺蜜。 宁为解题的时候很专心，所以没有注意到当他开始解题时，杨晓慧不时瞟向他的目光。 杨晓慧接过答题的稿纸，然后打开正在翻开的书，直接翻到了最后面，仔细对比了数分钟后，说道：“全对，而且解题过程比书上的参考答案要更详细。” “哈哈，我就说了能人在我们寝室嘛。哎，真不是我不想把宁为带出来，这家伙乖的很，每天都要跟女朋友一起上自习，今天能把他拉出来还得感谢他女朋友给他放了个假啊！” 徐瑞轩冲着宁为挤眉弄眼。 宁为也终于弄明白他为什么今天要有个女朋友了。 不由得哑然失笑，然后默不作声。 嗯，看来徐瑞轩是真的看上这个许墨了。 他不知道的是其实罗翔是想仗义执言的，不过他在解题时，徐瑞轩递给了罗翔一张纸条，许诺了一周的饭菜之后，罗翔叛变了。 好在宁为这时候也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如果可以，他甚至愿意用继续单身十年来换取自己能搞清楚今天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反正已经单身二十二年了，不差再多单上十年。 他最近也没有余钱跟时间去谈一场平淡无奇的恋爱。 当然该要的好处宁为也不会放过。 “嗯，轩公子，你之前说请我跟我女朋友柒酒拌烤肉吃一天的承诺还算数吗？”宁为看着对面的室友问道。 “嗯，算数，必然算数。” “不过她说最近要减肥不能吃烤肉，不如折算成请我吃一星期的饭吧。” “当然没问题啊！” 宁为还想说点什么时，电话震了起来。 宁为拿起电话，对身边女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拿起电话去了走廊。 “他女朋友的？”许墨冲着徐瑞轩问了句。 “可能吧？” “你们数院女生把男朋友管的真严啊！” “哈哈，一般一般！” 边上的杨晓慧再次好奇的侧头，瞥了眼离开的宁为。 这些家伙，好像有点奇怪。 …… 电话是导员打来的。 “喂，宁为你现在在哪？” “在总图自习。” “哦，有时间的话现在来一趟我办公室吧。” “行，我大概过十分钟到。” “好，不用着急，我等着你。” …… 回到两个寝室自习的桌前，宁为抱歉的说道：“不好意思，我有点事，得先走了。你们先自习吧，下次见。” “真是女朋友找啊？”许墨问了句。 “呵呵……”宁为干笑了两声，没解释。 “哎呀，正好我也有点事，得回寝室，一起一起。”早已经坐不住的罗翔说道。 “行，你们有事就先去吧，记得一个小时内把位置退掉，不然会被拉进总图黑名单的。”徐瑞轩一副很懂行的样子说道。 006 保研？我不稀罕了！ “你哪个女朋友找你？” “呵，导员！” “我猜就是。” “你怎么不留在那里跟美女一起上自习？” “很明显，徐瑞轩跟刘聪已经情根深种了。饭也敲到手了，你又突然有事，我继续留在那里可就是真不懂事了。”罗翔摊了摊手，说道。 “这两个家伙……”宁为想了想，然后拍了拍罗翔的肩膀，继续说道：“男人荷尔蒙分泌过剩的时候脑子通常不太灵光。所以原谅他们吧。对了，你先回寝室？” “别，我陪你去导员那边那边吧。你的处理意见应该出来了，如果不合理，我帮你据理力争。” “嗯？好吧，其实我觉得不用争的。”宁为有些不好意思。 如果早知道他身体会出现今天这种变化，他可能压根不会跟招生老师起冲突。 现在的问题是，他还不太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已经这种情况会持续多久。 但有一点能肯定。 他在寝室里看的那些英语单词，以及刚才帮许墨解答那到题目已经深深的刻印在了他的脑海里，只要回想，就历历在目。 大胆且不负责任的想象一下，如果这种能力能一直保持下去的话…… 宁为真的想打电话给某位考研指导老师，然后好好问问清华的研究生到底好不好考。 “怎么能不争？这年头人善被人欺，就比如徐瑞轩那家伙，还不是看你好说话？不然敢这么玩？走走走，别废话。导员要不护着你，我就敢去陪你开个抑郁证明！吓不死他！” …… 十分钟后，数统学院大三年级导员办公室。 “宁为啊，身体没事了吧？”李秋实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关切的问道。 说实话，今天这档子事作为导员李秋实同样觉得不忿。 但怎么说呢，有些事情终究是没法完全避免的。 实际上在研招生这件事上，江城大学已经属于极为公平公正的了。但这次额外给的两个名额本就带着点定向的味道，也不能说完全就是招研老师的锅。 但是把学生资料丢了这借口，就真有讨打的嫌疑了。 “没事了，谢谢李导员关心。” “嗯，你还得多谢罗翔，今天如果不是罗翔即时发现你不对劲，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李导员瞥了宁为身边的罗翔说道。 “李导，老宁的人品你要有信心，饭都请我吃过了。”罗翔大大咧咧的说道。 李秋实年纪不大，带他们的时候大概也就研究生刚毕业一年，平时相处起来也没太大的架子，在搭配上罗翔百无禁忌的性格，相处时少了几分师生之间的拘束，多了些朋友的味道。 “也谢谢导师的帮助跟关心。”宁为说道。 这声道谢很真诚。 当时把他送到医务室的可不止罗翔一个人。 “我这都是应该做的，毕竟是你们导师嘛。不过宁为，这次的事情不管原因如何，你还是有不对的地方。怎么能随便动手呢？所以学校还是要对你这种行为作出处罚的。”李秋实话锋一转，说道。 对于处罚，宁为心里早有准备，到也不觉得有多意外。 相反，如果学校真当啥事没发生过，那才奇怪。 “嗯，您说，我能接受。” “第一，全校通报批评。本来是要给你个记过处分，但考虑到你现在已经大四了，而且这次事情情有可原，所以我们院领导出面求情，所以改成了通报批评，起码不记入档案。你也不要有什么心理压力。” 李秋实慢条斯理的说道。 “好的，谢谢李导员。”宁为松了口气。 通报批评还是能接受的，几乎已经是最轻的处分了。 “第二，是个好消息，学院研究了你的情况，决定再给我们数院划拨两个保研名额，你回头把自己的资料在整理一份然后交上去。这次希望很大。但是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要曝到网络上，惹出什么乱七八糟的麻烦。” “第三，你还是要去给秦老师道个歉。态度诚恳点，这些都没问题吧？” 李秋实一口气说道。 宁为沉吟不语，到是身边的罗翔喜形于色。 想想看，这波不亏，甚至血赚啊。 基本上就是一个通报批评加赔礼道歉，换一个保研资格。 尤其道歉这种事，对于罗翔来说完全没有任何心理障碍，他差一点就帮宁为答应下来了。 然而…… “李导，通报批评我能接受，如果我放弃保研资格能不能就不道歉了？您放心，即便没有保研资格整件事情我也不会发到网上去的。”宁为诚恳的说道。 现在他对本校的保研资格是真没什么兴趣了。 闹得这么不愉快就算成功保研，八成也不好找导师，不如博上一把。 更别提江城大学也是双一流大学，但终归是没法跟清华、燕大这两所学校比的。 所以此时宁为最关注的是，他这种能力到底能不能持续，有没有其他功能。 毕竟，没听说谁突然脑子开窍了就是为了应付考试的。 考研超能力？ …… 宁为这个要求显然出乎了办公室另外两人的意料之外。 当然，他们只以为这是宁为的书生意气。 “宁为是不是有些意气用事了？这次机会非常难得，错过了，是真不可能在有了。”李秋实劝了句。 “就是，老宁啊，你为了直研努力那么久，当时你可是一条心要考本校研究生的，其他学校的夏令营也没报。可别因为一时冲动回去了又后悔啊！”罗翔也着急的劝解道。 “不是意气用事，只是我也想清楚了。江城大学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美好。所以保研对我来说真没什么意义了。我会努力考更好的学校，如果实在考不上，就先去找份工作。但还是谢谢李导跟院领导的帮助。” 宁为不为所动，继续坚持道。 看到宁为坚决的样子，李秋实给他身边的罗翔使了个眼色，随后说道：“行吧，如果你坚持的话，我就不多什么了。不过今天正好周五，你还有两天仔细考虑。周六、周天你如果改变主意了，随时可以电话联系我。今天先这样吧。” “不过有一点，道歉跟保研是两码事。你毕竟把人家老师打了，可不是说放弃保研就能不用道歉的。”李秋实严肃的说道。 没等宁为回答，一边的罗翔接话道：“谢谢李导员，放心吧，我会好好给老宁做做工作的。” 007 被证伪的千禧年数学难题 “宁为，你是真的疯了吧？” “虽然老李说的隐晦，但那两个名额中间一个基本上稳稳当当就是你的了！你竟然拒绝了？” “你脑子没有瓦特掉吧？” “之前你为了那个保研名额，付出了多少心血，现在就这么放弃了？” “别特么来愤青矫情那一套。这年头，拿到手上的好处才是真的！虽说我们都对你有信心，但万一考研出点什么问题呢？退一万步说，就算你考上了，要是去个比江城大学还差的学校，你图啥？” …… 回寝室的路上，就听罗翔在哪里不停的“哔哔”了。 基本上嘴巴没有停过，像极了宁为老妈念叨他时的那张嘴。 虽然表达的基本上就是同一个意思，但神奇的是，基本上听不到重复的论据。 天知道这货是这么做到的。 一直到两人回到寝室，宁为做到桌前，准备好好试验一下自己脑子里的变化能做到什么程度，罗翔依然在继续着。 “宁为啊，你要想好啊，江城大学真心很不错了。雷布斯的母校啊！更何况，你家里可禁不起你这么折腾。万一考研失利，又找不到好工作，你咋办？” “你可跟我不一样，无老可啃啊！” 宁为无语的扭头看向罗翔。 什么时候劝人还能劝出凡尔赛来了？ 但他无力反驳。 毕竟论家庭环境他还真没法跟罗翔比。 他的父母只是三线小城市一家国企的合同工，两个人辛苦一个月拿到手的收入加起来还没能破万。 就这，还有将近五年的房贷要还。 还好宁为从小比较懂事，读书基本没花家里什么钱，这才能维持他在大学的花销，但日子也得过的紧巴巴的。 罗翔就不一样了。 父亲是铁路上的一个领导，母亲则一直在开公司，规模还挺大。论家庭条件大概能甩宁为家两条街。 “罗翔啊，我想好了，如果实在考研考不上，我就啃兄弟！反正你家在省城有房，我去跟你混个一年，问题不大吧？”宁为直接将军。 对于一个每天把男人要重义挂在嘴边上的好友，这话顿时让罗翔没法接了。 “行了，我服了你！我去上网了，刘聪跟轩公子两个没义气的家伙回来了，就告诉他们罗老板很生气，后果很严重。让他们考虑好除了请吃饭，还要如何补偿我。” 罗翔丢出这一句，便直接闪人。 寝室里当然有电脑，但学校内的网络速度在高峰时间非常感人。 如果是访问一些学术性网站，到是挺快。 但如果是想打游戏的话，只会让人生不如死。 所以爱好游戏又早早躺平的罗翔一直是校外网吧的常客。 今天是付出了极大的牺牲才想着去陪宁为上自习的。 谁知道徐瑞轩竟然闹出这么个故事，自然不太爽利。 “行了，你去吧。记得早点回来。”宁为随意的挥了挥手。 现在他还真需要安静一会。 …… 等罗翔蹿出寝室，宁为直接翻出了一本数学竞赛的题册。 打开第一道题开始，那种熟悉的感觉立刻又来了。 完整的解题思路，直接刻印在脑海里。 这宁为心安了许多。 起码这种能力并不是昙花一现。 更让宁为欣喜的是，那种相似联系能力。 每将一种题型的解法吃透，脑子里会自动闪现出相似的进阶问题，同样给出极为详细的解答过程。 很快，宁为便沉浸在了这种极其高效的学习过程中。 在他自己的认知中，自己消化题目的时间是很正常的。 但如果此时罗翔还在寝室，便会看到自己的室友翻书页的速度竟是越来越快。 最开始的时候还要数分钟才会翻下一页，到最后大概只要分把钟就会直接翻页。 如果宁为意识到这一点，可能自己都会被吓一跳。 毕竟他不是在看书，而是在练习解题。 就这样宁为保持着这种高效的状态，直到入目的是解题思路跟答案。 是的，这本习题册前面是七十道经典数学题目，后面则是解题思路跟答案。 宁为感觉一阵茫然，紧跟着则是一阵空虚。 下意识的扭头看了看寝室，还是只有他一个人。 不对啊，又看了看时间，才九点半。 宁为感觉有些不对。 他还记得从导员那里出来他看过时间，已经七点半了。 从教学楼走回寝室最少也要十分钟。 还跟罗翔磨蹭了一会，也就是说他开始认真研究题目起码已经七点五十。 换句话说，他只用了最多一百分钟，完全掌握了七十多道经典数学难题，还做了衍生学习。 若换了以往，这本习题集他能用两个月啃下来已经属于高效率了。 他的身上发生了很神奇的事情，大概跟他突然发烧有关。 除此之外，他找不到任何理由来解释。 现在时间还很早。 罗翔出去上网，不到凌晨一般是不会回来的。 总图的多功能学习区跟学习共享空间到晚上十点半才会关闭。 也就是说他还有一个小时时间来验证自己的能力。 鬼使神差的，宁为通过内网登陆了学校图书馆，从学校图书馆数据库中找到了世界顶级学术期刊——自然。 基本上上规模的大学都订阅了这些世界顶级期刊供学校师生免费查阅。 不过却是全英文版的。 阅读起来比较费力，但现在这对宁为来说已经完全不是障碍。 是的，宁为突发奇想，他现在看到一道题目就能举一反三，那么看了那些世界顶级期刊上发表的论文会发生什么？ 他想试试。 然而一看就发现了大新闻。 一位名叫史密斯·西斯·弗朗特的美国科学家发表了一篇论文，论文宣称证明了N-S方程不具备唯一性。 换句话说，N-S方程的唯一性跟光滑性被证否。更详细的描述就是其三维整体光滑解被证否。 这篇论文迅速引起了宁为的兴趣。 如果这篇论文是对的，那可是能颠覆数学理论界的大事件，同样也会对物理界产生深远的影响。 更别提宁为还记得一位教数理的教授说到N-S方程时，还曾说过目前数学界针对N-S方程解的研究已经在二维情形下完全解决，且已经证明三维的短时间光滑解存在。 怎么突然就被证伪了呢？ 008 纯数领域 N-S方程的全称是纳维叶－斯托克斯方程。 同时也是千禧年美国克莱数学研究所的科学顾问委员会专门列出的七个千禧数学难题之一。主要就是描述粘性不可压缩流体动量守恒的运动方程。 通俗些说大概就是流体力学的数学模型表达。 这道数学难题有多知名呢？ 这么说吧，谁要是能够能给出让所有数学家认同的一个结果，不管是证明或者证否，又或者只是进一步推动了这个方程的解释，就能拿到克莱数学研究所的一百万美元悬赏。 如果没有这些年没有蹦出其他更牛的数学成果，比如解决了NP完全问题或者完全解决了四色问题这种，基本上菲尔兹奖是可以收纳囊中了。 换句话说，这位名叫史密斯·西斯·弗朗特的数学家撰写的这篇论文，如果真能经得住考验，获得世界理论数学界的广泛认可，那基本上就是下一届菲尔兹奖得主了。 宁为在看到这篇论文的时候还专门查了查这位美国数学家的简历，才36岁，没超过菲尔兹奖最高年龄限制40岁。 而且这位的确是理论数学界的大拿，标准的数学天才。16岁就被哈佛破格录取那种，现在已经是哈佛的教授，美国国家科学院院士。 当然，《自然》期刊能刊登这篇论文，已经说明这篇论文还是有货的，起码得到了数学界小范围的认可。 否则作为世界顶级期刊不可能直接就给刊载了。 不过《自然》刊登了这篇论文也并非确定这篇论文就是对的。 理论数学发展到如今的地步，像N-S这个级别的难题已经不是发表前几个评审能给出确定审阅意见的年代了。 许多类似的难题都是先发出来，然后全世界理论数学家一起讨论，挑毛病，如果实在挑不出毛病来，大家也就只能竖起大拇指直夸作者牛逼。 如果论文很快被推翻，也大可以直接丢一句作者傻逼。 不过论文中明显的错误肯定是没有的，毕竟作为顶级期刊，《自然》的评审团还是很强大的。如果什么乱七八糟的论文都能发在杂志上，也不会被奉为顶级学术期刊了。 换了以前，宁为是肯定不会在这种论文上浪费时间的。 毕竟数学大佬们论文中的东西，并不是学了数学专业就能看得懂的。 对于绝大多数本科生来说，研究这些论文不过是浪费时间。 但现在宁为真有这个底气了。 …… 很快宁为便沉浸到了这篇论文之中。 大佬的论文，高阶数学语言应用的极为纯熟，这也是普通人很难读懂这种类型论文的原因。最简单的数学语言就比如a，b，c是等差数列，数学上就直接能用a+c=2b来表示。 高阶的数学语言自然会用更多更复杂的数学表达式。 这些表达式往往就是阅读障碍的起点。 但此时的宁为脑海中会自动注解出各种表达式所代表的意义。 在加上各种英语术语的翻译，宁为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大脑正在高速运转着。 但很快他便沉浸到了这篇论文所构造的世界中去。 一扇全新的大门正在向他展开。 …… 在宁为正在观看这篇论文的同时，世界理论数学界实际上已经因为这篇论文炸开锅了。 或者说不止是数学界，更有物理学界以及相关的工科学界。 因为N-S方程描述的是物理流体力学。 当然，N-S方程并不是流体力学的全部，在实践中很多时候它要么失效，要么需要跟其他方程耦合。 比如小尺度要用fluctuating hydrodynamics;稀薄气体有滑移边界，更稀薄的要dsmc;介观要用Stokes Flow;某些特殊场合还要搞boltzmann 方程或者比N-S方程更高阶的Burnett方程。 换句话说，即便N-S方程被证否，也并不会影响到现在的流体力学。水该怎么流还是怎么流，飞机在天上该怎么飞还是怎么飞。 但是，整个学界一直认为能够用N-S方程来描述流体运动的物理机制。现在被证伪了，岂不是说之前所有利用到N-S方程做理论基础的各种模型，都是在用一个错误理论去建设的？ 整个学界此时有多疯狂可想而知。 毫不客气的说，整个学界早已经因为这篇在《自然》上刊载的论文炸掉了。 虽然在外界看来一切风平浪静，那是因为作为做学术的那帮子科学家们，在思想爆炸的那一刻，不会想着先去发个微博，疯狂输出。第一选择必须是先读懂这篇论文。 然后不管是支持，还是反对，都要拿出确凿的东西来。 所以科学界的各种争议或者突破，传入普通人的耳朵中，往往会有滞后性。 毕竟学术上的争议跟突破，即便影响到普通人的生活也需要很长时间。绝大多数人更关心的是明星们今天出门有木有洗脸。 万能的互联网大大缩短了滞后性的时间。 但这篇论文毕竟才刚刚刊载一天多，学术界的疯狂跟争议都还没来得及让宁为这些数学生知道，外界当然也不可能有太大反应。 或者一些小众的公众号已经有了报道，学术性的论坛上已经开始有相关专业的人们开始讨论。但真正的学术大拿们，此时肯定是没功夫搭理这些的。 比如北大数学院的大拿们。 众所周知，燕北大学数院在纯数领域绝对是华夏第一。 这大概连他们对门的五道口职业技术学院也不敢反驳。 毕竟那是传说中燕北大学四大疯人院之首，一个标准型学霸进去会错以为原来自己是个傻逼，直到走出来才又发现自己其实也挺聪明的地方。 此时虽然已经是晚上十点，未名湖畔的燕北国际数学研究中心依然灯火通明。 办公室里数个人正围坐在办公桌前，阅读着史密斯·西斯·弗朗特的这篇论文。 办公室内落针可闻。 如果让宁为此时来到了这间办公室怕是连气都不敢喘。 因为会议室内七个人全部都是华夏数论或数学物理类别的顶尖科学家，光是有院士头衔的教授就有三位，剩下四位也是华夏年轻一代数理界的领军人物。 009 宁为同学，淡定啊！ 良久，学术大拿中有一位看上去只有二、三十岁的年轻人从电脑前站了起来，径直走到了窗前，开始凝视窗外的风景。 只是眼神明显没有聚焦，显然大脑依然没有停止思考。 如果此时有数院的学生在这里，立刻便能认出这位貌不惊人的家伙其实是燕北大学数院历史上最年轻的副教授，同时也是数院历史上最传奇的数学学神之一鲁东义。 高一就直接进入国家队，并代表华夏参加国际奥林匹克数学竞赛，以六题全对满分的成绩拿到金牌，同年IMO题目全对的只有三人。 次年，高二再次参加IMO数学竞赛，再次以全对的成绩拿到了金牌，直接把荣誉刷满。 更别提训练的时候人家3、4个小时才能完成的题，他一般一个小时就能搞定。 高三他已经对荣誉无欲无求，没再参加IMO，但凭借已有的荣誉让他被北大数院免试录取，然后他依然没有停止创造历史的步子。 大二便在丘成桐数学竞赛上拿到了5金一银，以一己之力横扫所有。 大三又拿2金一银一铜，至此拿到了丘赛大满贯。 毕业直博，三年半就拿到了博士学位，各类知名SCI上发表论文20多篇，标准的学神级人物。 更巧的是，他现在选择的研究课题恰好也是流体力学下面的PDE方向，且已经取得了不少成果。 比如Oseen涡算子的拟谱和谱下界这一难题，鲁东义跟他的合作者们通过创新方法，重构剥蒜子，强制性估计，等等解决了这一猜想。 所以此时看到这篇论文自然见猎心喜。 在他站起身不久后，另一位大拿也来到了他的身边。 这位是他读博时的导师，北大数学院教授国家科学院院士田言真。 “怎么样？看了这篇论文对你有什么想法？” “小尺度下的发散，总觉得哪里有些怪怪的。”鲁东义答道。 田言真看着鲁东义，内心感叹。 对于科学家而言，年龄也是个大问题。 菲尔兹奖将获得者的年纪卡在四十岁也是有道理的。 三、四十岁正是一个学者最为年富力强的时候，精力充沛、思维开阔，接收新兴事物跟反应速度极快，四十岁在往后走，基本上是下坡路了。 知识跟经验也许积累的更丰富了，但记忆力、思维发散能力跟反应都处于衰退阶段。 就在田言真感叹时，鲁东义又开始自言自语。 “其实这本就是一个极端湍流系统下的问题。我们用NS方程在流体下建模，流体的初始能量在湍流中会被聚集，流体中的分散动能可能会聚集在任意小的涡流中，所以涡流中的粒子理论上来说速度可以被加到无限大。” “这样研究的尺度越小，动能对于方程解的控制作用便会越弱。所以解可以是任意的，问题在于如何去限制这个解。现在论文给出的结果是无法限制，所以得不到唯一解，光滑性被证否……” 自言自语的声音越来越含糊，保持聆听态的田言真只能苦笑着摇了摇头。 好吧，这家伙又陷入自己构建的数学世界之中了，他也放弃了交流的想法，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种水平的论文，解决的又是世界级的难题，在《自然》上发表之后学术界吵个几年最后才盖棺定论才是正常的。 想要短时间得出结果才是异想天开，他还是在继续研究吧，说不定能给这些年轻人一些启发呢？ …… 江城大学。 宁为终于将这篇论文完全读完，沉浸在学术中的他，甚至没有感觉到时间在流逝。 让他无语中带着一丝丝欣喜，欣喜中还有五分惶恐的感觉依然在持续。 因为，这篇论文他真的读懂了。 还不止如此，他的大脑还直接给他反馈了这篇论文的三大错误。 如果他大脑反馈的这三大错误都是对的，足够支撑他立刻写一篇SCI来驳斥这篇在《自然》上刊载的论文。 顺带着还能推动学界对N-S方程的理解更进一步！ 此刻，宁为甚至怀疑他的大脑是不是在不知不觉中，被什么东西给开了光。 不然他凭什么敢有这种想法？ 发SCI去驳斥世界顶级科学家，并将困扰理论数学界的一大难题向前推动一大步？ 他配吗？配几把？ 是的，宁为感觉自己真不配。 除非他的大脑真的被某位大拿开光了，比如高斯、黎曼、欧拉、牛顿，爱因斯坦都不行，毕竟爱因斯坦在数学方面的成就还比不上同期的那些学术大佬们。 但他大脑里那跃跃欲试的冲动却是怎么都抑制不住的。 就在他下定决心，要孤注一掷开始写一篇论文告诉全世界这篇论文的错误之处时，“嘎吱”寝室门突然被推开，同时传来的还有刘聪的高呼声。 “宁为，好消息啊！” 宁为手顿了顿，大脑的创作冲动顿时被打断。 抬眼看了眼时间，难怪，已经快十二点了。 换句话说，刚才研究这篇论文他才花了两个多小时？ 这是什么神仙速度？ 不过宁为很快反应过来，这两货这个时间点儿才回来，他也没法要求更多了。 毕竟总图十点半就闭馆了。 在看两人那兴高采烈的模样，八成是跟两个经管学院的女生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今天约会很成功？”宁为瞟了眼刘聪，没好气的问道。 “咦？罗翔又去上网了？嘿嘿，先让我们检查检查，你一个人在寝室是不是在看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 说着，徐瑞轩一个跨步便到了宁为的电脑前，很仔细的瞅了一眼，还拖着鼠标翻了翻，然后一脸震撼的看着宁为。 “咋了？宁为在干嘛？” “说了你可能不信，宁为同学在两个爸爸不在的时候，竟然堕落到研究那个我看一眼就够够了的东西！宁为啊，你怕不是疯了吧？”徐瑞轩感慨道。 “啥东西，这么牛？”刘聪立刻凑过来看了一眼。 “卧槽？这是啥？我去流力偏微分？这特么几阶啊？还是英文的？宁为，其实保研真的没你想象中那么重要，淡定啊！” 010 威逼利诱 徐瑞轩跟刘聪的反应很真实。 偏微分方程是数学大二时开的专业课，俗称PDE。用徐瑞轩跟罗翔的话说，自从上了PDE，才让他们确定了躺平的决心。 N-S方程就属于一个非线性偏微分方程。 这也是两人还根本么注意到宁为具体在看什么东西，便开始搞怪的原因。 这玩意儿，别说学了，看着都累。 宁为虽然说成绩的确比他们好，但毕竟天分摆在那里，研究这玩意，在两人看来，是纯属找虐。 对于两人的吐槽，宁为没吭声。 只是从刘聪手中接过鼠标的控制权，然后将网站关掉。 总不好说一句：“这科其实很简单啊？” 那太凡尔赛了，跟宁为的性格不符。 不过话说回来，宁为还记得当年他偏微分算下来也不过七十多分。据说这还是教授正好有了二胎还是女儿，心情极好，选择了手下留情，出的题不算太难的情况下考到的分数。 所以就算他说自己现在偏微分很强，两人大概也不会认为他凡尔赛，只会觉得宁为变了，爱吹牛逼了，所以不如沉默。 “行了，宁为，其实我跟徐瑞轩都能理解你现在的感受……” “今天是李导叫我去的，说学校准备在给我们学院两个保研名额，我可以争取其中一个。”宁为板着脸直接打断了刘聪的话。 就在两人愣神之际，又继续说道：“但我拒绝了。所以从现在这一刻开始，寝室里不要在讨论我没了保研名额这个事情，本就不是我的名额。是我之前反应过激了。现在刘聪可以说说有什么好消息了。” …… 徐瑞轩跟刘聪对视了一眼。 宁为认真的表情，似乎在警告两人不要在对这次因为保研资格惹出来的事情发表任何评价跟意见。 那就不说了呗，这点默契两人还是有的。 寝室里四个人能相处的很愉快，除了大家都没啥不得了的坏毛病之外，更因为四个人都有正常的分寸感。 当某个人不想要讨论某个话题后，大家都会很有默契的转移话题。 “对对对，说点好消息。” 刘聪立刻换上一脸淫贱的笑容神神秘秘的说道：“有一个好机会，你跟罗翔都能在毕业前脱单了，怎么样？开心不？” 宁为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脱单？ 放在今天之前，他可能还会因为这个词小小激动一下。 但现在，他满脑子都是一堆的数学符号跟公式。 不止是不开心，甚至内心毫无波澜。 “洗洗睡吧。脱单不脱单的，我现在不太在乎。”宁为诚恳的说道。 他现在只希望这两人能赶紧上床睡觉，这样他还能在罗翔回到寝室之前，完成一部分论文。 “你对女人不感兴趣？宁为啊，这不像你的风格啊！每次看动作爱情片，哪次少了你？”徐瑞轩立刻说道。 宁为晕了。 他哪次不是被这些人逼着一起看的？ 但这明显不是讲道理的时候。 跟两个荷尔蒙明显分泌异常少年讲道理，必然会败的很惨，尤其是智商，必然会下降的厉害。 “好吧，到底是什么事？直说！” “我跟刘聪一致决定要跟许墨她们寝室结成互帮互助的联谊寝室。明天将是这周末第一次联谊活动，你跟罗翔都必须得参加！”徐瑞轩大大咧咧的说道。 宁为上下打量了两眼徐瑞轩，莫名其妙的问道：“联谊寝室？大四搞联谊寝室？你们两脑子没问题吧？” “大四为什么就不能搞联谊寝室了？谁规定的？再说我们以前有过联谊寝室嘛？想想看吧，如果大学四年我们连一个联谊寝室都没有，你难道不觉得我们可能读了一个假大学？”刘聪立刻反驳道。 “但我有女朋友了，明天我要跟女朋友一起上自习。”宁为头痛的说道。 “呵呵，没事，我们已经帮你圆好了。其实你早已经跟女朋友分手了，原因是你那个女朋友太作！你最近常陪她，单纯因为你是个善良的孩子，而她又缠着你不放。反正，大体就是这么个说法，你自己记得不要穿帮就行。” 徐瑞轩大大咧咧的说道，随后意味深长的拍了拍宁为的肩膀，说道：“宁为啊，我能感觉到那个杨晓慧对你感兴趣。今天吃宵夜的时候，她旁敲侧击问了你很多事。刘聪都感觉到了，所以明智的放弃了这个目标，改为明天物色她们寝室的其他目标。兄弟能帮你的就这么多了。这次能不能脱单还要看你是否努力了。加油啊！” 宁为目瞪口呆，这特么都行？ 徐瑞轩到底编了些什么故事？ “可我没钱谈恋爱！” “闭嘴！” 一直沉默不语的刘聪突然爆发了，大声呵斥道：“宁为啊宁为，我还真没看出来，你竟然还是个大男子主义者。什么年代了，不懂妇女早已经能顶半边天了的道理吗？你这话要是传到网上去，准得被觉醒的新女性批判到生不如死！” “谁说谈恋爱就要多花钱了？新时代的女孩子怎么可能那么肤浅，谈个恋爱还要你花钱？请你正视自己的态度，然后大声告诉我，明天到底有没有空？” 宁为沉默，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搞定，睡觉！” 宁为长吁了口气。 早知如此，何必反抗？ …… 两人洗漱完毕，爬上床，又聊了一阵。 等到宁为听到两货终于发出轻轻的鼾声，便又坐回电脑前，直接打开了Word跟电脑上的matlab。前者用来写文字、编辑各种公式，后者用来构图。 没办法，大脑里写论文的冲动让他没法冷静下来，就好像诗人灵感迸发必须要吟诗一首，否则无法忍受一样。 无非是诗人吟诵出的是优美的文字，而宁为写出的一串串数学符号。 当然，在许多数学家眼中，这一串串符号跟表达式，同样是这个宇宙中最为简洁而优美的语言，而且这种语言还直指整个世界，甚至是整个宇宙那些最本源、最干练、最基本的规则。 很快，宁为再次陷入了专注状态。 脑子里只剩下那些繁杂的数学表达式跟一个个优美的三维构图。 同时，电脑显示器的文档中字数也在飞速的增加着…… 011 想发篇SCI不容易啊 对于陷入沉迷状态的宁为来说，此时他只顾着在疯狂输出着脑海里的内容，这种状态其实就跟网瘾少年沉浸与游戏世界中无可自拔没什么两样。 或者还是略有不同的。 此时的宁为甚至已经分辨不出到底是他的大脑在输出，还是大脑的某一部分在输出。 遣词造句，各种表达式，如同潮水般涌出，他甚至可以不用思索，只需要放任双手在键盘上不停跳动。 速度很快，空白的文档也在迅速被各种公式、表达式覆盖。 偏微分方程其实属于数学物理方程，所以在本科阶段学习的很粗浅。徐瑞轩跟罗翔为代表的学子们会觉得偏微分方程很难，其实主要在于偏微分方程的复杂性。 一般来说偏微分方程的解依然是个方程，不像全微分的解是个数值。在加上偏微分方程还有边界条件，许多都是只有数值解而没有古典解。 这就让整个方程体系看上去复杂无比。 如果放在论文里更是如此。 论文在飞快的翻着页面，不知不觉中宁为已经写了53页的内容。 …… “卧槽，宁为，你还没睡？” “嗯？” 再次从专注输出的情绪中打断，宁为无语的回过头，便看到刚走进门的罗翔。 晚上如果有谁没回寝室里都是不会锁门的，一般情况下都是给罗翔留门。 “是啊，写篇论文。” “写论文？不是吧？毕业论文你打算自己选题？”罗翔走进门，压着声音说道。 寝室徐瑞轩跟刘聪睡得正香。 两个家伙睡眠质量一向很好，只要睡着了，基本上是雷打不醒。 “没有，就是提前练练手，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宁为随口说道。 他自己都不确定论文能否通过期刊的评审，这个时候也不想说的太多。 眼睛再次滑过电脑上的时间，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凌晨5点13分，早起的孩子这时候都已经去晨跑了。 宁为感觉有些恍惚，六个多小时竟然这么快就过去了，他甚至都没什么感觉。 好在罗翔明显已经很累了，也没关心宁为到底是在写什么论文，“啊……”长长的打了个哈欠之后，说道：“行了，困死了，我洗把脸先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行，你先睡吧，我还要收下尾。”宁为随口说道。 很快罗翔也爬上了床。 当寝室再次安静下来，窗外天已经蒙蒙亮。 宁为感觉精神还很旺盛，便干脆继续在电脑前忙碌起来。 时间飞快的流逝，等他将论文都整理好，天已经大亮，看了看时间已经八点半。这收尾又是三个小时。 好在寝室里的人都还在美梦之中。 但等到论文写完，宁为又发现一个问题，之前他没发过SCI，还真不太清楚发这种顶级期刊的流程。 好在这是江城大学。 很快他便在学校论坛上找到了发国内跟国际几大顶级期刊的完整流程。其中自然也包括《自然》期刊的。 其实他觉得自己的论文更应该放在偏PDE方向的期刊上，比如Comm. Pure Appl. Math.或者Arch. Ration. Mech. Anal上。 但想到那位史密斯教授是发在了《自然》上，宁为最终还是决定丢给《自然》碰碰运气。 直接登录了《自然》的网上投稿系统，然后开始注册账号。 这一步很繁琐，需要填写姓名、工作单位、研究领域，以及通讯邮箱，全部填完整之后才能得到一个用户名跟密码。 好在学校论坛上这一步讲解的很详细。 反正什么都如实填写便好了。 职业写学生，工作单位就写学校名，第一次发表SCI研究领域就照着论文的方向来。 登陆之后就要填写关于论文的东西了。 先选论文类型，article/letter，前者代表研究论文，后者代表研究快报。 前者要求有具体的研究内容，要求更为严谨；后者则简单许多，只需要题材够新颖，一些前沿的东西都可以。 宁为选择了article。 理论上来说他这的确属于有具体的研究内容。 然后是题目、摘要、关键词。 再次填写了自己的单位、姓名跟电子邮箱，因为这篇论文是他独立创作完成，所以通讯作者默认就是他自己。 接下来是福利环节，论文作者可以推荐又或者申请回避几位审稿人。 但这个福利对于宁为来说自然是用不上的。 反正他都不熟。 到了论文上传环节，按照论坛上师兄的建议，宁为又花了十分钟重新写了一份cover letter，接着是将论文的重点要素重新整理出来，接着上传论文原稿，又签署了版权转让协议书。 确定了所有文件都没任何问题之后，宁为轻移鼠标点击了SUBMIT键。 很快宁为收到了后台状态显示为：manuscript with editor。 按照论坛帖子上某位好心师兄的说法，这代表着论文已经进入到主编候选系统之中。 接下来可能还有好几个过程，首先是主编对论文进行初审，如果觉得还行，就会转发给副主编，这时候后台状态会变成associate editor assigned。 这个阶段副主编又会去寻找审稿人对稿件进行更为详尽的审阅。一般来说副主编会根据论文的内容安排至少两个，多则五、六个审稿人进行审阅，确定了审稿人之后，后台会提示进入under review的流程。 这是最为漫长的一段时间了。因为审稿人大都是相关领域的研究人员或者专家，本身就是义务审稿，所以什么时候能审完稿子那全靠运气，得看审稿人最近忙不忙。 短的也许几天就能过，长的就是几个月也不稀奇。 等到所有审稿人都审阅完论文，并将意见回复给副主编之后，后台就会进入manuscript with decision状态。 这时候又会有几种结果。 直接接收，会通过邮箱通知作者论文会安排在那一期发表。 直接拒绝，没啥好说的。 要求修改，这个时候会给作者一个选择，是否愿意修改。选择不愿意，那就相当于被拒绝，无法发表。 如果愿意的话，论文就要进入under revision过程。作者会收到审稿人发来的修改意见，作者可以根据这个意见来修改论文，又或者直接对审稿人的意见进行反驳，据理力争。 然后重新提交稿件进行审查，然后再次进入under review过程…… 所以在看到manuscript with editor的提示之后，宁为便直接关闭了这套系统。 反正按照正常流程，他也许几个月后才能收到反馈，现在完全不用着急了。 到是一口气松下来后，浓重倦意瞬间袭来。 看了看还在熟睡的三个人，宁为考虑了片刻，干脆直接爬上了床。 偶尔一次不讲卫生，应该不算啥大事吧？ 012 一篇论文的环球旅行 英国很小，但伦敦很大。 这是世界顶级期刊《自然》主编亨德尔的口头禅。 每当他向远道而来的朋友介绍伦敦这座城市的时候，都会如此介绍。 可见亨德尔对这座城市爱得有多深沉。 即便一大早起来，窗外依然是雾气弥漫，天阴沉沉的，浓重的云层像是随时都能挤出水来。但他的心情依然不错。 对于一个正统的英国绅士来说，他早已经习惯了伦敦阴雨连绵的天气。 而且还有喜事。 如同他意料的那样，《自然》上刊载的那篇证否N-S方程的论文在整个学术界惹出了极大反响。可以想象，接下来几个月《自然》还将迎来一大批高质量的论文，来探讨这个学术问题。 这篇论文还是他通过私人关系争取来的。 本来依史密斯的本意，这篇论文是要首发到《美国国家科学院院刊》或者《科学》上的。 并不是说《自然》不好，但史密斯毕竟是美国国家科学院的院士。 说到底，各大世界顶级期刊之间，尤其是综合性期刊之间也是存在竞争的。 谁家刊载的优质论文更多，自然指数便越高。 像史密斯这种必然会让学术界争议的优质论文，更属于抢手货，要知道影响因子跟引用次数是成正比的。作为期刊界的顶级玩家，《自然》很清楚其中的好处。 毕竟每被反驳一次，也会贡献一个影响因子吧。 如果最终被证明这篇论文是错误的，撤稿就完事了，该有的影响因子已经赚到了，不磕碜。 好吧，亨德尔必须得承认，他不喜欢美国人。因为这帮强盗抢走了日不落帝国曾经所有的辉煌与荣耀，但他挺喜欢史密斯。 土生土长的美国人还愿意扎扎实实做基础研究的，真心不多了。当然也可能是家学渊源，史密斯的父亲本就是一位德高望重的数学教授。 好吧，又想远了。 很绅士的跟秘书打了声招呼，然后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将帽子跟黑色的雨伞都挂在架子上，亨德尔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打开了电脑。 很快秘书走进了办公室端来了一杯咖啡。 除了周一跟特殊情况外，每天早上都是亨德尔的审稿时间。 秘书关上门，电脑也正好启动完成，在他端起咖啡喝了第一口时，连续响了几声“叮咚”。 对于亨德尔来说，这是极为悦耳的声音。 自从上次投稿系统升级之后，后台已经可以通过关键词过滤，将主编希望看到的论文类型给予优先排列。 这个功能真的非常实用。 就比如在史密斯的论文引发震动之际，亨德尔很自然的便将NS方程设置成了关键词。 当然，他并不对现在就撰写的论文很感兴趣。 因为真正的大佬此刻应该还在研读阶段，就算要发论文反驳，大概也要再等些时日。 但他不介意看看大家的反响。 打开投稿系统，果然已经有两篇关于N-S论文的讨论。 亨德尔打开了第一篇，照例先花一分钟研究作者。 嗯，来自，华夏？ 还是学生？ 好吧，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尤其是论文题目，《论史密斯N-S方程存在性与光滑性证否过程的三处错误解析》。 亨德尔下意识的便将鼠标移动了拒绝的按钮上。 这明显很不靠谱。 但职业素养还是让他先点开了cover letter。 然后亨德尔犹豫了。 他不是数学家，博士的专业研究的也不是数学，但他清晰的记得之前审稿人之一那位数学大拿对他说的话。 “如果史密斯这篇论文有瑕疵的话，大概率就是在对发散情况下的描述跟定义。我暂时不敢肯定他是对的，也同样不敢肯定他是错的。” 恰好在cover letter中，第一个论题就是关于发散。 好吧，发散…… 起码证明这个来自于华夏的学生还是有些水平的。 或者应该让评审员们看看。 作者没有屏蔽跟制定评审员，亨德尔检查了论文净稿，这个叫WeiNing的作者没有在论文净稿中留下任何身份信息。 鉴于宁为的身份，亨德尔决定采用双盲评审。 简而言之就是作者跟评审员都相互不知道对方的身份。 实际上这种评审方式《自然》是在近几年才在征求了各方面意见后才开始尝试的，但使用的并不多。 否则也不会在征稿系统中让作者给出推荐或者申请回避的审稿员。 方式各有利弊，不过亨德尔觉得评审这篇学生写出的数学论文，双盲的方式还是利大于弊的。 既然将史密斯的这篇论文争取到了，当然要发挥出最大的效果。 只要这篇论文真有水平，为什么不能刊载呢？ 于是他很自然的将这篇论文通过投稿系统转发给了华盛顿编辑室的罗曼·威尔逊副主编。相信这位数学博士应该对这篇论文同样很感兴趣。 …… 华夏，江城。 宁为在喧闹声中醒来时，天已经大亮。 下面三个人正充满朝气的吵闹着。 “大四了还搞联谊寝室？亏你们想的出来！” “呵，人家寝室里四个女生现在都单身，你要是没兴趣，而且我跟刘聪都看过，颜值绝对都在七十分以上，素颜哦！所以啊，你要不想参加我们的集体活动，可以自便。” “呸，我能不参加吗？我要不去怕宁儿子会被你们忽悠瘸了！” “呵，宁娃娃明明是我们的儿子，啥时候变你儿子了？” …… 宁为无语的拿起手机看了一眼，11点20。 他记得自己是八点半左右上床的。 才睡了两个多小时，但似乎感觉已经没有半点困意。 如果换了以前，他可能闭上眼便能又睡着了。 但此刻他却只觉得精神抖擞，当然最重要的是，很饿，他从来没有饿到过如此地步。 那种真感觉自己能吃下一头牛的饥饿感，能让人发疯。 于是他一个翻身便爬了起来。 “嗯？” 三道目光集中到了他身上。 “谁有吃的？给我垫垫肚子先，今天中午轩公子请客，昨天说好的。地点随便，等我洗漱完就出发。” 013 吃播潜质 被恋爱大脑主导的男人可能会往两种方向转变，绝大多数会变得更小气，少部分会变得更大方。 但有一点是统一的。 在为了还没到手的爱情有求于人的时候，通常都会变得极为大方。 徐瑞轩当然不会免俗。 毕竟他是个正常且有追求的年轻人，渴望妹纸才是正常的。 像宁为这样宁可再单身十年也想弄清楚大脑发生了什么状况的大学生，才是不正常的。 所以他极为大气的带着四个人来到了学校外的一家自助烤肉火锅店。 “今天随便吃！别跟我客气，不吃饱，不准走！”徐瑞轩很是飞扬的说道。 “滚！吃自助的地方，别装大款行不？”罗翔当即鄙视道。 “不管怎么说，有的吃就不错了，78一个人呢。”刘聪笑呵呵的打着圆场。 压根不理三个人斗嘴，宁为已经拿着盘着去装肉了。 饿肚子的感觉当真太难受了，吃在这个时候才是最重要的。 三盘肉搬过来直接全部倒进已经煮沸的小火锅中，手上还拿着两个蛋糕在往嘴里塞着。他甚至突然意识到马洛斯需求层次论简直太正确了。 当最底层需求得不到满足的时候，什么形象、面子、精神需求那都是浮云。 那无处安放的饥饿感会发动身上每一个细胞对大脑抗议。 这一幕可把三个人吓坏了。 “宁宝宝啊，你什么时候变这么能吃了？至于饿到这种程度吗？昨天晚上老罗不是给你带了五菜一汤还有两鸡腿吗？” “别废话了，这个里脊肉味道不错，你们赶紧再拿几碟过来。”宁为含糊的说着。 一大碗肉吃下肚子之后，感觉终于好了些。 三个人对视了一眼，赶忙凑在一起去拿肉了。 “宁宝宝的情况是真不太对。” “是啊，昨天在医务室里醒过来的时候我就一直觉得他古古怪怪的。” “老罗，你说是不是其实他心里还是很介意保研这事的？” “没道理啊，昨天导员都说了会给他个机会，还被他拒绝了。” “宁宝宝有骨气，这叫不是嗟来之食。” “算了，咱们还是要好好爱护宁宝宝，谁让他是寝室里最小的呢。” “废话，我觉得宝宝肯定是想恋爱了。我跟你说老罗，那个杨晓慧八成就是对咱们宁宝宝有感觉了。今天晚上你可得有点眼力见儿……” “小徐啊，咱们寝室最没眼力见儿的应该是你吧？对了，说到这个，许墨她们寝室另外两个女生你们都见过了？真的都挺漂亮。” “到是没见过真人，但朋友圈有照片啊！” “卧槽，拿给我看看！” …… 四个人在吃得开心的时候，经管学院女生楼208号寝室里，四个女生也在兴致勃勃的讨论着。 “许墨啊，有人请吃饭是好事，但联谊寝室是谁想出来的？太土了吧？” “呸。咱们还有联谊寝室嘛？大一时候咱们两个联谊寝室为啥没联系了，某些人心里要有数才好。”许墨当即鄙夷道。 大一时候208的确有两个联谊寝室。 不过寝室里另外两个小姐妹分别跟两个联谊寝室里的男生恋爱了，这本该是寝室跟近一步的纽带，但是在大三时，又双双分手了。 于是曾经的联谊寝便开始老死不相往来。 当然，即便没有这回事，大一时候的联谊寝室到了大四不在联系也是正常的。 毕竟到了大四，大家都觉得自己成熟了。 “嘿嘿，大姐，是不是你针对轩公子动心了？”卢佳佳毫不在意的凑到许墨身边问道。 “那个轩公子你们随意，不过今天晚上有个叫宁为的男生你们可别把人家吓到了。那可是我们家晓慧看上的。”许墨大大咧咧的说道。 正在埋头做题的杨晓慧扭过头，没好气的瞪了许墨一眼：“大姐，别瞎说！” 但依然没能阻止寝室另外两个小姐妹瞬间热情起来。 “啊？慧慧动凡心了？那我们可得好好把把关，可不能什么阿猫阿狗就把咱们秀外慧中的晓慧妹妹给骗走了！” “就是说嘛！” 没错，杨晓慧是寝室里最小的，在男生眼里大概也是最清秀的那个，毕竟四年下来追求者几乎从来没断过。 只是这女孩的性格偏内向，而且早早的就以考研为目标，所以对所有追求者都是婉言拒绝了，也从没对任何男生表达出特别的好感。 这大概也是寝室里另外两个女生卢佳佳跟俞韩贞表现得如此兴奋的原因。 大事件呢。 “你们别闹。不是像大姐说的那样。”杨晓慧争辩了句。 “你敢说你对那个宁为不感兴趣？”许墨冷笑，然后反问。 “我只是觉得他能把数学学那么好，很厉害，仅此而已。”杨晓慧很认真的说道。 “哇，我说呢，原来晓慧喜欢学霸！难怪那么多追求者全被拒绝了。” “错，晓慧喜欢的是长得帅的学霸。我跟你们说，那个宁为可不像一般的学霸那么木讷，还挺帅气的。”许墨继续说道。 “说的我都对那个宁为好奇了。到底长啥样？你们也没拍张照片？” “人家在自习室解了一道题就走了，总共用时不到五分钟，咋拍？别急，反正晚上你们就看到了。” “哇，你们快看班级群，刘洋他们说去东门外面那家自助烤肉店吃饭可能是碰到职业吃播了，一个人吃了十几盘肉，外加好多蛋糕，都不带去趟厕所的。哎，你们说老天怎么就这么不公平？吃这么多怎么看着人还是瘦瘦的？” “职业吃播？我看看？” 许墨立刻凑了过去，毕竟对于吃货女孩子来说，看到那些又能吃又长不胖的人，是真心的羡慕。 整个人愣了愣，然后打交道：“晓慧快看班级聊天群啊！” “看什么？” “你家宁为原来还有当吃播的潜质啊！” “啊？他就是宁为啊？！” “赶紧，让我也看看！果然挺帅气的，这怎么看也不像个学霸吧？真有那么厉害？” 虽然很不想理会许墨，但杨晓慧还是忍不住好奇拿出手机，果不其然，一连串的照片都是宁为的侧脸，就在他旁边已经叠了一堆空盘子。 还拍了视频？ 点开，是餐厅嘈杂的声音，然后便看到宁为两筷子就把大半碗肉全部赶进了嘴里，看着都觉得开胃。 杨晓慧开始仔细的回忆起来，那家烤肉店真有这么好吃？ 014 你想考到哪？ 宁为感觉自己变成大熊猫。 说好了联谊寝室吃顿饭，结果几个女生的目光时不时的就从他脸上掠过，这便也罢了，看完之后许墨寝室另外两个女生还会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这一度让他以为自己脸上出门脸没洗干净，但去洗手间照了镜子后，发现跟平时其实没什么两样。 好在还有罗翔。 “我说几位大美女，联谊寝室一起吃饭，你们一直瞅咱们家宁为做什么？就算他是唐僧，难道你们都是妖精？” 大家一次从学校走到餐厅足足有近一公里，年轻人之间熟悉得也快，所以罗翔说话也开始肆无忌惮。 反正对面除了那个杨晓慧，其他三个女生性格都很外向，罗翔可不怕冷场。 “呸，说谁妖精呢？问你们个事，你们中午是不是去吃了烤肉自助？” “是啊！” “哇，那这个视频里真的是宁为啊。话说宁为同学，你有没有兴趣去做吃播啊？咱们家晓慧今天看了你吃烤肉，饭都多吃了一碗。” 等菜的功夫最活跃的卢佳佳，拿出了手机给对面男寝四个人播放了今天班级群里发的视频。 宁为有些懵。 吃个自助餐竟然还被拍了？ 他怎么根本没发现？ 而且这个角度…… “我去，这视频你们怎么有的？难道你们跟踪我们？”罗翔大惊小怪道。 “稀罕，谁跟踪你们啊！我们班同学今天也在那家自助烤肉店吃饭，正好拍下来发班级群里了。”许墨在一旁解释道。 “哈哈，说起来今天宁为把我们也吓了一跳，我作证，他平时虽然吃的也不少，可真不像今天中午那样。”徐瑞轩连忙说道。 他就坐在许墨身边，绝对不能让自家女人说完话后冷场。 “咳咳，今天中午的确是饿急了。”宁为红着脸解释了句。 好吧，他已经能确定自己身体肯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经过缜密的分析，他觉得大概是昨晚了为了那篇论文用脑过度，早上又感觉太累没吃早餐直接睡到中午，所以才能吃那么多。 不过话又说回来，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些都是好的变化。 脑子变聪明了不说，虽然中午明显暴饮暴食，但起码到目前为止，他的肠胃还没有任何不适感，这大概说明他的消化系统也变得跟他大脑一样强悍了。 “男生能吃是好事，而且你好像吃不胖的？”一直默不作声的杨晓慧突然说道。 她正好坐在宁为的对面，一双亮闪闪的眼睛很勇敢的看着宁为。 “啊？”宁为抬起手挠了挠头，没被女生这么明明白白的夸奖过，一时间只觉得很囧，竟不知道说点什么。 这算什么？ 没完全开窍么？ 宁为刚感觉有些懊恼，然后脑子里突然浮现出：“clear all; clc; x=-2:0.01:2; y=sqrt(2*sqrt(x.^2)-x.^2); z=asin(abs(x)-1)-pi./2; plot(x，y); grid on; hold on; plot(x，z); axis([-2，2，-2，2]);” 随后他看向杨晓慧的样子，在那一瞬间被一个非常完美的心形曲线圈起…… “我……”一个艹字被活生生的憋在了宁为心底。 他真的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哪位曾经的大数学家附体了，比如笛卡尔？ 好在包厢大门在这一刻被打开，终于开始上菜了。 “嗯，你们想喝点什么？”徐瑞轩开始征求意见，也将众人的注意力从尴尬的宁为身上挪开。 许墨跟几个女生交换了个眼神，说道：“就喝啤酒吧。” “喝酒啊？” “怎么？你们都不能喝？” “谁说的，那就喝酒，不过大家悠着点，先一人来一瓶吧。” “行！” …… 热热闹闹的一顿饭吃完了。 这次徐瑞轩跟刘聪很好的控制了自己，四个女生除了许墨，每人只喝了一瓶，男生一人喝了两瓶。 这个量对于两个爱喝但喝不多的家伙来说刚刚好，正好上头，能带起气氛，又不至于抱着人哭。 一顿饭在极为热闹的气氛中结束。 只是临走的时候，一帮年轻人很有默契的把杨晓慧跟宁为留在了最后。 …… 的确，在如何跟女孩子相处这方面，宁为真没什么经验。 但宁为毕竟不傻。 自己寝室三个人的德行，他很清楚。 但人家联谊寝室三个女生把杨晓慧推到自己身边，让两人单独一起走代表了什么，宁为还是能想到的。 女方多多少少肯定有那么点意思。 这让宁为很纠结。 他是真没谈恋爱的打算。 但如果有个自己看得很顺眼的女生对自己有那么点意思，让他直接拒绝更不知道怎么开口。 而且内心那点小窃喜是怎么都无法掩盖的。 更别提今晚月光皎洁，路灯明亮，从身边女生发丝上散发出的阵阵幽香不停的钻入鼻尖，侧过头便能看到女孩坚挺的鼻尖，跟雅致的侧颜。 这种经历从没有过，让宁为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你的数学这么好怎么没保研？”似乎不知道该聊些什么，杨晓慧红着脸随口找了个话题。 数院保研的比例还是比较高的，杨晓慧专门查了数院官网上的保研名单，没看到宁为。 “其实也没多好，如果只算专业课在班上到是能排前五，如果所有课都算上，大概只能拍前十。我们18级有六个班，所以真不能算特别优秀。”宁为解释了句。 至于他本可以有保研名额的事，宁为没提。 毕竟怎么想都不算光彩。 “哦，那你们数院岂不是太厉害了？” 杨晓慧感慨了句：“昨天许墨给你那道题可是我以前一个校友专门给我的北大数院习题集里的，你从看题到完美解题只用了不到五分钟。” 宁为恍然。 难怪许墨拿出了一道生灭过程的习题。 “碰巧看过类似的题，虽然你们数三大概率不考这种题型，不过生灭过程能解决服务时间为负指数分布的简单排队模型，学习一下也有好处。”宁为随口说道。 “对了，你也准备考研吧？”杨晓慧继续问道。 “嗯！是有这个想法。”宁为点了点头。 “准备考哪儿的学校？”杨晓慧继续追问道。 “额……”宁为顿了顿，本来他是打算就考本校好了，不过现在他觉得自己似乎真能冲一把华夏顶尖名校，犹豫了片刻，答道：“京城的吧。” “好巧，我想考人大商学院的会计学专业。你呢？想考京城哪所学校？” 015 学习让我快乐！ 哪所大学？ 宁为有些不好意思说。 之前英语是他的短板，但现在他英语能力似乎很强了。 在加上他现在的数学解题能力…… “燕北大学吧，如果实在考不上，清华也行。”宁为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第二选择其实是不存在的，但这样说应该能显得更谦虚点。 杨晓慧愣了愣。 主要是反差有些大了。 前面说自己成绩的时候很谦虚。 希望报考的大学又太过高调。 尤其是那句清华也行，让杨晓慧有些晕。 其实她也想报考北大光华学院的会计专业，但杨晓慧很清楚自己肯定是考不上的。 这一时间，她是真不知道怎么接了。 连带着对宁为的好印象蒙上了一层灰渍。 毕竟一直以来她都不太喜欢好高骛远的男生。 而且宁为这种前后不一的表述，跟那些追求她时用各种标新立异的方法想来获取关注的男生似乎没什么分别。 当然，杨晓慧绝对想不到宁为会如此说只是因为这个男生太过实诚，而且不太懂怎么跟女生相处。 之前宁为的绩点的确在班上就排前十名左右，所以跟保研资格失之交臂；现在他也的确觉得自己有能力考上北大或者清华。 只是他身体内的一些古怪变化别说他现在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当然就算知道的话，他也不会跟任何人说的。 人毕竟是社会性生物，宁为可不想被当成怪物。 误会就这样产生。 当然此时的宁为压根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只是自己说出了目标之后，女孩半天没说话，让他奇怪的侧头看了一眼。 “哦，这么高的目标，那你可要好好努力。”跟之前好奇的语气比起来，这句鼓励清冷了许多，而且还有些敷衍的味道。 宁为察觉到了，但依然没意识到自己哪里不对，只是顺着杨晓慧的话答道：“嗯，人大也不容易，你也要努力。” 随后，一路无话。 之前一直是杨晓慧寻找话题，当女孩不在发言，宁为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就这样一路默默的走到了经管院的女生宿舍区。 “行了，我到了，谢谢你送我回来。” “不谢，再见。” “嗯，再见。” 第一次的约会，寡淡如水。 …… 宁为回到寝室，让他意外的是，寝室里几个人明明先走，却都没回寝室。 好在宁为早已经习惯了寝室几个家伙神出鬼没的作风，寝室没人也能让他更加专注的研究自己身体内的变化。 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打开了电脑。 等着开机的功夫宁为定了定神，回想了刚才送杨晓慧回寝室时自己的一言一行，好像没什么不对的地方。 他能感觉到后半程杨晓慧对他态度上的变化，但思维的隔阂让他无法GET到女孩态度变化的点，难道因为自己说要考北大数院太过高调了？ 好吧，想不通宁为甩了甩头便将女孩的态度抛诸脑后。 难怪说女孩的心思没法猜，根本猜不透。 好在他本就没打算谈恋爱，今天的经历可以当成一次珍贵的回忆。 毕竟这是他上大学期间跟一个能让自己心动的女孩呆的最久最近的一次，感觉还是挺好的。 主要是电脑已经开好了。 虽然没什么期待，但宁为还是先打开了邮箱。 让他惊喜的是，自己竟然收到一封来自于《自然》投稿系统的邮件，大概意思就是通知他投的论文已经开始进入审核阶段。 宁为立刻登陆了《自然》投稿系统，果不其然，此时他的论文状态已经处于associate editor assigned状态。 也就是说论文已经过了主编那一关，副主编已经开始为他物色合适的审稿人。 这大概算是神速了吧？ 毕竟按照论坛上那位师兄的说法，主编这一关排队几天是正常的，被直接打回也是正常的。 宁为不知道他是沾了《自然》投稿系统升级的光，直接插了队。 不过内心深处还是有些小骄傲的。 毕竟这可是世界顶级期刊，多少科研人员可能一辈子都没机会在自然上发表一篇SCI，他还在学生时期就能过第一关。 好吧，淡定，他还没过最终审核。 不过这个消息到是让宁为对自己更为自信了些，心情也莫名的变得轻松起来。 为了庆祝他点开了音乐，然后拿起了今天从图书馆借的一本《量子力学基础》。 到不是宁为飘了，他纯粹就是想要试验一下，自己异变的大脑是不是对每门功课都有反应。 目前已知的是自己似乎对英语跟数学都有特别的反应，尤其是数学，还能举一反三，不知道物理是不是有同样的功效。 至于为什么选择量子物理而不是电磁学、热力学又或者天体力学等等其他物理分支，纯粹是因为宁为本就对量子世界的神奇很感兴趣。 比如薛定谔的猫，比如双缝干涉，比如海森堡不确定性原理。 除了感觉很神奇，还能引发大脑思维的无限散发。 翻开书的第一面，很快宁为便发现自己的大脑果然是被开过光了，对量子物理也有反应。 从黑体辐射开始，当看到书中所讲的内容时，他的脑海中开始自动构图，热辐射过程物体通过电磁波的形式，发散跟吸收热量，整个辐射过程都是随着波长跟温度变化而不停改变…… 随着书中内容的不断深入，只是看着书上那些概念跟描述，脑子里自动蹦出微观世界的虚构图，就好像整个人正身处在一个宏大的微观宇宙中，通过上帝视角观看物质的发生跟湮灭，看量子自旋，看布朗运动，看量子纠缠、跃迁…… 眼前的课本就好像成了一个科幻大片的剧本，主演则是真实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却微不可查的那些微小粒子。 而他则是这部宏伟科幻巨著的唯一观众。 这种感觉就真的太上头了！ 打死他都想不到当人的脑补能力达到一定程度，看课本竟然都像在看好莱坞的科幻大片。还是大投资、拥有超级特效的那种。 果然，学习让人快乐！ 016 超高的效率！ “啊……寄相思风雨中……” 当一股子塑料味的粤语在走廊外响起，宁为恰好合上手中的《量子物理基础》，时间卡的刚刚好。 脑子里还有那部科幻大片的余味，更关键的是，整本书的内容他感觉真的吃透了。 虽然这本书其实都是量子物理中非常粗浅的理论，许多概念比如概率波、波动力学、矩阵力学、量子纠缠、量子跃迁、互补原理等等，都只是浅尝即止，并没有深入讲解。 但从普朗克提出量子假说到现在一百多年的量子力学各个阶段的发展以及各种理论的碰撞已经让宁为在脑海中对于整个量子力学系统有了一个印象极深的框架。 最重要的是量子物理中所有的基本公式系统以及相应的量子数学定理表示，都已经深深刻在他的脑海中。 这种感觉甚至不像刚刚在书本中学习到的知识，而是大脑里本就系统的储存了这些知识，他通过今晚的阅读直接激活了。 好在人是一种适应能力很强的动物。 尤其是当身体在向好的方向变化时，更容易适应。 宁为此时认为他真的不需要再去纠结为什么自己大脑仿佛突然开窍了，而是应该好好重新规划一下自己的人生。 “砰……”门被豪放的推开，凄厉的歌声顿时大了N个数量级。 “抱月去化春风云外追踪鸳侣梦，咦？宁为，你怎么比我们还先回来？” 宁为看了眼时间，刚刚十点半，看完这本书大概用时两个小时，效率跟之前持平。 “送女生回寝室，然后马上回寝室才是正常的吧？到是你们干嘛去了？”宁为扭过身子，看着鱼贯而入的三人，开口问道。 其实宁为能猜到这帮人大概是饭后又搞了活动，八成是跟几个女生又到学校后门常去的那家量贩式KTV去吼了几嗓子。 从罗翔跟徐瑞轩春风得意的样子就能看出两人收获满满。 到是刘聪明显情绪不高。 没办法，寝室里罗翔跟徐瑞轩嗓子都还不错，在不唱粤语歌的前提下，还是挺有味道的。至于刘聪同学唱起歌来那就真的鬼哭神嚎一般了。 这属于天赋。 “服了，服了，我们兄弟几个出卖色相，来帮你争取时间，给你创造跟人家杨晓慧独处的机会你竟然直接把她送回寝室了？宁为啊宁为，你打光棍真跟长相、跟上了咱们数院没半点关系，你完全就是五行多木啊！” 罗翔摇头晃脑的感慨道。 宁为没吭声，对损友的脸皮他是真的很服气。 “就是，宁为啊，如果我有你那套具备无限欺骗性的皮囊，指不准现在已经妻妾成群。”心情明显不太美丽的刘聪幽幽的帮腔道。 “哈哈，算了，说不定宁为好君子之风呢？咱们也不能太肤浅不是？要包容！”志得意满的徐瑞轩放肆的开着玩笑。 这下宁为是真忍不了了。 “我说你们够了啊，一个个想跟人家妹子好就直说，别啥事都往我身上推！什么叫牺牲色相帮我创造机会？今天就算我没去，你们会不约妹纸们去唱歌？敢不敢要点脸啊？” “要脸干嘛？我们要妹纸。不像你，就剩那张脸了。让我们看看你在寝室干嘛？我去，量子物理基础？宁为，你变了，你特么是真变了啊！”罗翔看着宁为今天从图书馆借的书，大叫道。 “我去，宁为你真的就为了回寝室看这书，放弃了妹纸？没救了，宁为已经背弃了302的宗旨。” “我建议把寝室长开除寝室籍！” “附议！” “附议！” …… 宁为没理会三个家伙，将书从罗翔手中拿了过来，然后插进了书架。 当事人不肯配合，闹了一会之后，三个人也觉得无聊，便也老老实实的挨个开始洗漱。 宁为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坐在电脑前，决定上会网。 以他对寝室里三个家伙的了解，今天12点前是不可能会睡的。 果不其然，等他们爬上床，便开始了卧谈会。 “轩公子，我感觉许墨你是十拿九稳了。你们两还算半个老乡，指不准以后真能成。到时候记得请我们喝喜酒，宁为就算了。”刘聪最先幽幽的开口道。 “嘿嘿，宁为也必须请！真能成，到时候去寝室四个人齐齐整整的到我老家去聚会，顺便我带你们见识一下我们大东北的最美风景。”徐瑞轩得意洋洋的接道。 宁为没吭声，看来徐瑞轩这家伙今天是真有收获。 “哎……，罗翔啊，你跟那个卢佳佳一直眉来眼去的，合唱完《因为爱情》，两人还在那窃窃私语的聊了些啥？” “别提了，她拉着我问一堆宁为的事情，说是要帮寝室里最小的妹纸掌掌眼。这我能忍吗？我是那种会出卖朋友的人吗？” 说到这里，罗翔激动起来：“我当时就义正言辞的告诉她，当着一个男人的面打听另一个男生是不礼貌的，谁敢想她竟然被我的正义感跟义字当头的人品慑服了，当时就对我另眼相看，我有什么办法？人品啊！” 听完罗翔的陈述，刘聪继续幽幽说道：“完了，宁为，我估计你内裤什么颜色，对面女生寝室都已经知道了，你自求多福吧！” 宁为苦笑。 他这是绕不过去了？ “你们够了，对了刘聪，不是还有个女生吗？你没下手？”宁为随口问了句。 “别提了，回来的时候，他们都是成双成对的走，肩膀都快挨一块了，就那个喻韩贞距离我起码一米远，像是防色狼一样。”刘聪很是晦气的说道。 “哈，难道你不色？”罗翔乐了，反问道。 “我……”刘聪顿了顿，理直气壮道：“不色还叫男人嘛？” “宁为，刘聪骂你！”徐瑞轩立刻说道。 宁为没理这帮人，只是在心底回忆自己送杨晓慧回寝室的时候，前半段似乎离的近些，后面大概相距也有足足一米了吧？ 不对，他想这些干嘛？ 宁为飞快的操作鼠标，再次打开了《自然》的投稿系统。 What？ 后台的状态再次便了，成了under review。 换句话说，自然的副主编已经帮他找到了审稿人？ 什么时候这种顶级学术期刊效率这么高了？ 017 不能惯着的兄弟 根本没理会这帮人在那插诨打科，宁为此时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当他看到自己论文的状态再次改变时，此时宁为甚至觉得自己应该为之前对西方国家的刻板印象而道歉。 从他所接触到的那些讯息里，毫无疑问这些国家的行政效率通常都是极为低下的。 简单来说就是什么事都能拖到让人忍无可忍才能收到回信。 比如据说他们的国内快递大概率要一个月才能到货，生了病要预约个医生可能要等几个星期甚至半年都不奇怪。 现在看来这些讯息不能全信！ 甚至论坛上师兄的那些指导信息也不能全信。 比如《自然》杂志社从主编到副主编的效率就超高嘛。 不到二十四小时就完成了从主编初审，到副主编审核再到安排审稿人这一系列事宜。就算是国内的科技期刊包刊大概也做不到这种速度吧？ 当然，宁为并不觉得这是论坛上那位无私分享的师兄在故意误导。 大概师兄也是被西方人做事拖拉的错误资讯给迷惑了吧。 此时满心欢喜的宁为压根没想到他的论文之所以能如此快就找到审核人，单纯只是因为他这篇论文的特殊性。 史密斯的论文毕竟是将整个学界的热情都引爆了，此时全世界起码百分之八十研究PDE这一方向的理论数学家们都放下了手头的项目，开始讨论研究他这篇论文。 而他的论文恰好是指出史密斯这篇论文错漏之处的。 所以当这篇论文被亨德尔发给副主编丹尼·乔的时候，寻找审稿人简直太容易了。 这位副主编只是说了一句：“HI，罗森尼教授，我这里有一篇指出了史密斯那篇论文明显错漏的数学论文，您近期有时间做一下审核吗？” 然后对方就欣然同意了。 同样的话，丹尼·乔说了六遍，很顺利便帮宁为找到了五位审核员。 是的，宁为完全不知道就在他对着电脑傻笑的时候，有五位世界级的数学教授正在一边研究他的论文，一边在不停验算着。 如果他知道这些大概会觉得很荣幸，然后诚惶诚恐。 不过这个时候他只是在傻笑过后，便关上了电脑，洗漱之后爬上床。 至于那帮人探究他跟杨晓慧在回寝室的路上聊了些什么的问题，全被他直接无视了。毕竟他真没感觉到杨晓慧对他有特别的兴趣。 即使有，似乎也没那么重要。 …… 第二天，周日。 寝室里早已经躺平的徐瑞轩跟罗翔转了性，成了最热爱学习的阳光少年。早早的起床，将自己拾掇得妥妥帖帖之后便拿着书，兴冲冲的出了门。 把宁为跟刘聪留在寝室里。 不用说这两货肯定是私下里跟许墨和卢佳佳约好了一起自习。 名校的学习氛围还是很浓的。 尤其是大学里早早规划好要考研的学子们，周日里依然选择自习的比比皆是。 学校也非常体谅学生们，包括总图、工图、信图在内的所有图书馆除了特定区域外，也跟平时一样向所有学生开放。 当然，对于徐瑞轩跟罗翔来说一起上自习大概只是由头。 刚刚坠入爱河的少男少女们，恨不得分分秒秒都腻在一起都好。 哪怕在自习室里只能没事瞟上一眼，都能收获满满的幸福。 对于这些宁为到是并不羡慕。 他起床后第一时间依然是打开电脑登陆了《自然》投稿系统的后台。 这次奇迹没有出现，依然是under review状态。 不过这才是正常的。 如果这种学术论文能审核如此之快，那宁为大概会觉得《自然》这期刊不太严谨。 看完了论文状态，宁为拿起书便也决定去图书馆。 这次他准备看看考研政治方面的书籍。 既然下定了决心要考一所好学校，现在他似乎只剩下政治一门短板了。 如果看政治书也能举一反三，宁为觉得自己北大数院大概能稳了。 “我也去上自习了。你还睡？”临走时，宁为冲着刘聪问了句。 “别管我，让我睡死过去吧。我要让那两个重色轻友的家伙永远良心不安。”刘聪裹在毯子里，生无可恋的回了一句。 显然一大早上徐瑞轩跟罗翔的离去对这位可怜孩子的打击很大。 本来大家都是单身狗，现在竟然有两个突然就找到了另一半，另外还有一个明显有机会只是自己不争取，唯独他，舅舅不疼姥姥不爱的…… 的确挺打击人。 宁为很同情刘聪的遭遇，然后果断的关上门扬长而去。 不能接话，否则这家伙可能会从床上蹦起来，拉着他不准离开，然后在寝室里把徐瑞轩跟罗翔不间断的骂上三个小时…… …… 宁为直接到了信图分馆。 这次他直接找了一本往年编的考研政治。 但这次让他失望了，看到这些冰冷干燥的文字，他的脑子里完全没给他任何神奇的回馈。 别说举一反三了，就是看书的速度似乎都是正常的。 如果一定要说跟以前有什么区别，大概就是他的记忆力似乎好了些，看过的内容似乎刻印在了脑海里。 当然，这也可能是错觉。 根据艾宾浩斯遗忘曲线造成这种错觉的原因就是短期记忆伪装了长期记忆。 换句话说，他没被政治大佬附身。 想考上心仪的学校，政治这一科还是要好好努力的。 正想着，手机在兜里震动起来。 宁为拿出来看了看，是徐瑞轩直接发的一张题目照片。 设(x)在[a，b]上具有连续的二阶导数，且ft(a)=ft(b)=0，证明在a，b内存在一点se，使∫baf(x)dx=(b-a)*f(a)+f(b)/2 +1/6*(b-a)3fm(se)。 不用问，这是许墨又碰到不会的数学题了，然后徐瑞轩开始了云求助。 没等宁为回过神来，一连串的消息过来了。 “赶紧的，兄弟，把解题过程写下来然后拍过来，哥们帮你把消息打探清楚了。” 宁为苦笑。 有用的时候就是果然就是好兄弟了。 不过想了想，宁为还是没有直接解题，而是飞快的在手机上回了一句：“泰勒公式加介值定理，不用谢。” “麻蛋啊，那么多展开式谁还记得清楚？” “不记得展开式可以自己推啊，加油，你可以的！” “大哥！不能见死不救啊！” 看了这条消息，宁为笑了笑，然后果断的把手机调成了静默模式…… 调侃的时候叫儿子，有求于人了叫大哥，这种兄弟，不能惯着。 018 屋漏偏逢连夜雨 手机静默一时爽，一直开着一直爽。 宁为在图书馆从八点半认认真真得看书到了十二点，旁边的人来来回回了好几趟，却没人能打扰到他。 等他伸了个懒腰，拿出手机看了看时，突然感觉头疼了。 一上午时间竟然有十一个未接来电，五个微信未接视频，跟七十多条微信消息。 宁为觉得自己像是突然间便受欢迎了。 以往一个星期他都不一定能有十一个电话，七十多条微信消息，今天只用了半天。 先是扫了眼未接来电，李导员给他打了三个电话，决定躺在床上直到天荒地老的刘聪打了两个，家里的老母亲给他打了一个电话，剩下是罗翔跟徐瑞轩贡献的。 再打开微信，李导员给他发了一堆的消息，跟一个视频，最前面是一张通报批评的图。 大概意思是让他在被全校通报批评前先做好心理准备，不要有太大压力。 宁为还是挺感激李导员的，当真是为了他的事情操碎了心，周日都没法好好休息。 所以刚走出图书馆，他便先给李导员回了个电话，电话几乎瞬间就被接通，然后便传来李导员如同机关枪般亲切的声音：“在干嘛呢？刘聪说你带了手机，怎么一直不接电话？微信也不回消息？” “对不起李导，刚才在信图上自习，怕打扰到别人就把手机调成静默模式了。” “哦！好吧，刚才微信上的消息你看了吧？” “看了。” “处分决定已经不能更改了。明天就会正式张贴出去。我会去跟教务处那边谈谈，尽量不在校广播站播了。” “谢谢您了，李导员。学校真是越来越有效率了，为了我的事害得大家周末都要加班。”宁为感慨了句。 在他确定了考研目标之后，他是真把这些事都放下了。 “咳咳，打住，我知道你心里还是不太痛快。不过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对了，保研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李导，我还是决定放弃。” “我可跟你交代过，就算你放弃保研资格，还是要去跟薛老师道歉的。” “周一就要去道歉？” “时间不一定，学校给薛老师放了一周的假，大概下周五会来学校，到时候我会通知你。” “嗯。” “行吧，别的就没啥事了。” “谢谢李导。” 挂上电话，宁为没有翻开微信去看看那张属于他的通报批评具体写了啥，而是又赶紧拨了老妈的电话。 一般家里没什么事老妈很少给他打电话，他一般都是固定周日晚上打回去。 今天早上就来电话，大概率是有什么事。 “喂，小宁啊，吃了没？” 电话拨通，听到老妈的声音还算平静，宁为也放了心。 “正准备去吃饭呢，刚才在图书馆上自习，手机没开声音，没听到电话，有啥事吗？” “没啥，对了，你保研的事有结果了吗？” “成绩差一点没能达标。” “哦，这样啊，”对面老妈的声音有些落寞，还有些欲言又止的味道。 “妈，你放心好了，虽然保研没成功，不过我复习的还不错，考研很有把握。”宁为连忙说道。 “你学习方面我到不担心……” 宁妈话没说完，宁为也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了，连忙问道：“到底啥事，妈，直接跟我说，不然我现在就订票回家。” “哎，还不是厂里最近效益不好闹的……” 听到这话，宁妈立刻开始倾诉起来。 原来从去年开始因为市场出现了一种可替代而且技术含量更高的产品导致销量跟效益一直在持续减少。 相应的现在厂里也因为订单不足的原因，大概只维持着百分之六十的产能。然后管理层改了绩效计算方式，平均下来一线职工的工资大概少了百分之三十左右。 当然，宁为的家庭不属于那种特别贫困的家庭。 但要供养一个大学生，还要负担房贷，对于一个双职工家庭来说，每人每个月少了百分之三十的工资，对于小家庭的打击还是有些大的。 宁为的生活费没有少过，暑假回家两个大人也没提过这件事。 但眼看着孩子要考研了，两个大人专门查了江大数院学硕学费标准大概是八千块一年，加上研究生还要给孩子准备些生活费，按现在的标准给1200一个月也很困难。 所以老宁便把家里古董级的摩托车送去大修后利用下班后的闲余时间去跑摩的，多少能赚点钱补贴家用，平均下来每天还能赚个五、六十块。 这才干了一个多月，老宁就在昨晚回家时摔了一跤。 五十岁的人了，摔了一跤也就罢了，老宁还舍不得去医院，又不肯休息，还执意等身体好点了去跑摩的，这可把宁妈妈急坏了，所以才给宁为打了这个电话。 当然，这个电话老宁本是绝对不允许打的，这还是家里一位老中医朋友上门来帮老宁敷药，宁妈妈拿着出去买菜的借口给宁为打的电话。 现在也是躲着老宁在厨房里接的电话，想让宁为晚上劝劝老宁，别那么拼命。 “行，妈，我知道了。对了，我这边还有个好消息没来得及告诉你们，我拿了今年学院的优秀学生一类奖学金，有五千块呢，而且学院还决定推荐我申报学校的华为奖学金，如果都拿到手，我基本上大四都不用家里给生活费了。” 宁为硬着头皮说道。 “啊？真的？” “我能骗你这个吗？我不吃饭了啊！” “你小子还真有出息，我这就跟老宁说去……” “等等，妈，你先别说，你去说了爸不就知道你给我打电话了？今天晚上我在跟老爸说，这事交给我了。” “行，那就这么说啊，我先做菜了。你许叔昨晚就来帮你爸正骨，这两天都靠了他，今天怎么也要留他吃顿饭。” “好的，那我先挂了啊！” …… “呼……” 挂上电话，宁为狠狠的吐了口气。 好吧，他从大一到大三的确是连拿了三年的奖学金，这也是宁妈妈会相信他的原因，不过都是二类奖学金，只有一千块。 今年更是因为种种原因跟奖学金失之交臂。 这下好了…… 宁为想着卡里仅剩的六百多块，只觉得欲哭无泪。 还好，作为寝室的后盾，饭卡里貌似还有五百块。 那么问题来了，如何用一千一百块先撑过三个月？这还真是个问题！ 019 我请你喝咖啡 在宁为看来，老宁是个执拗、暴躁、沉默且拳头很生猛的爸爸。起码他不擅表达感情的锅必然要扣在老宁头上。 老宁好面子，但不攀比。 具体表现就是自己的衣服永远就那么两套，家里有困难了从来不会跟亲戚朋友张口，都是自己省吃俭用，靠吃苦熬出来。 比如买房那阵缺钱，厂里效益好的时候，他就拼命加班，赚津贴跟奖金。 直接导致小学的时候，宁为经常在家看不到老宁。 老宁对待宁为中、小学阶段的教育方式也极为简单粗暴，哪有什么耐心劝导，不听话了直接就是一顿拳脚。 这也导致在上高中前，宁为是很讨厌老宁的。 但有一点宁为也得承认，不管老宁对他多粗暴，每天只要他这个儿子在家吃饭，总有一大盆肉食，还不会重样，摆在他面前。 宁为小时候最喜欢吃牛肉，所以他面前大部分时候摆的都是一大盆卤牛肉，蘸酱吃极为美味。 宁为记忆中老宁对着他笑得最开心的时候，就是江城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寄到家里那天。 当晚，老宁把所有能请到教过宁为的小、初、高的老师一个不漏都请到，在城里一个中档餐厅办了场规规矩矩的谢师宴，那天喝了点酒的老宁，一整晚都笑得合不拢嘴。 现在老宁五十岁了，却依然暴躁，骑个车都能摔一跤，还不肯去医院，最可怕的是老宁还直到从来不怕老婆！ 去食堂的路上，回想着记忆中的老宁，宁为的眼泪竟是不自觉的流了出来，这个糟老头子，倔的狠！ 更让宁为糟心的还是，老宁可不像他妈那么好忽悠，他说什么就信什么。 因为老宁特别能以己度人，长挂在嘴边的话就是：“儿子要是不骗老子，那还是儿子吗？” 没天理了！ 自己喜欢骗老子，就认为天下所有的儿子都喜欢骗老子，这让宁为找谁说理去？ …… “宁为，你特么去哪了？给你打电话不接，微信也不回？” 肩膀被拍了拍，也让宁为从抑郁的情绪中挣脱出来，回头一看，是罗翔。 眼光掠过罗翔，还有一男三女在他身后。 “咦？你咋了？眼睛怎么这么红？哭了？”罗翔诧异的问道。 “我有病啊，没事哭啥？刚才风大，沙子吹眼睛里了。”宁为随手蹭了蹭眼角，烦闷的答道。 “到是你们不是在上自习吗？” “上自习也要吃饭啊，本来我说去外面吃，不过许墨跟杨晓慧都说在食堂随便吃点就行，我们就一起过来吃饭了。嘿，正好碰到你小子！老宁啊老宁，你是想气死我吗？泰勒公式加介值定理？” 两句话的功夫，徐瑞轩也走过来开始批判起宁为。 宁为笑了笑，抬头看了眼杨晓慧，恰好目光相对，然后两个人都飞快的移开了目光。 还是有些尴尬的。 “行了行了，碰到了就一起去吃饭嘛，挤在食堂门口干嘛？”许墨瞪了徐瑞轩一眼，大大咧咧的说道。 “走，今天我请客，谁都别跟我抢。不过宁为同学，下次问你题，你得给面子啊！”罗翔拍着宁为的肩膀说道。 …… 很快几个人都打好了饭菜，六个人正好一桌，坐在了食堂的桌前。 三个男生做一边，三个女生坐在另一边。 因为另外两对基本上确定了关系，所以宁为抬眼就能看到对面的杨晓慧。 更尴尬了。 “哎，宁为，不是我说你，咱们都是联谊寝室了，昨天你送人家杨晓慧回去，都不说主动加个微信的？怎么做男人的。”坐在宁为身边的罗翔开口说道。 对面两个女孩低头笑着，换来杨晓慧恼怒的白眼，却让宁为眼睛亮了亮。 对啊！ 如果是他说自己拿了一等奖学金，甚至寝室几个兄弟帮他圆谎，老宁大概率都是不会相信的。 而且老宁要是执拗的去验证，露馅了的话，指不准干的更拼命了，老妈根本管不住这个男人。 但如果是他女朋友来说，老宁却八成会信的，因为老宁从来都认为女孩子一般不会欺骗长辈。 这大概跟老宁小时候的经历有关。 老宁跟他哥哥都属于调皮顽劣的类型，骗人的话张嘴就来。 但唯独宁为的姑妈不同，从来不肯俩兄弟同流合污，欺骗家长…… 所以如果有个女生愿意帮他圆谎，说不定就能混过去了。 杨晓慧还真是个挺合适的人选。 因为这女孩起码不是那种多嘴的女生。 如果杨晓慧把昨晚两人聊的内容告诉了寝室里的话，现在罗翔跟徐瑞轩肯定已经知道了自己立下了要考北大、清华研究生的宏愿，以罗翔那张根本管不住的嘴巴，刚才排队打饭的时候就已经调侃上自己了。 但并没有，说明女孩不多话，即便他把自己的情况告诉她，也不会到处乱传。 至于把自己现在遭遇的窘境告诉杨晓慧，会不会影响女孩对他的观感，宁为到是不在乎的。 反正他也没打算追求这女生。 而且他也不觉得家里穷是原罪或者什么丢人的事，他只是单纯不想让寝室里几个家伙知道，然后开始日常关心。 大概是受老宁的影响，宁为更希望能靠自己的双手走出困境。 一念至此，宁为很诚心的朝着对面的女孩问道：“那，我能加你微信吗？” “你不是在联谊寝室那个群里吗？”杨晓慧恼火的说道。 这男生到底是真笨还是装的？这也要问？ 宁为拍了拍脑门，寝室里有三个聊天狂魔的直接后果就是，他每被这三人拉进一个群聊第一件事就是点开群信息免打扰。 然后就把自己加入了群聊的事情放到了一边。 另外两个女生笑的更欢乐了，寝室两个损友则向宁为投向赞许的目光，内心大概率是在感慨，这孩子终于开窍了。 然而更让他们欣喜的还在后面。 宁为不止是开窍了，还学会举一反三了。 在食堂简单吃过午饭，徐瑞轩提议下午出去逛逛的时候，宁为却对杨晓慧说道：“那个，杨晓慧同学，要不我请你去喝杯咖啡？” 在杨晓慧犹豫了片刻，点头应下的时候，罗翔跟徐瑞轩很隐晦的冲着宁为竖起了大拇指。 020 女人都是天生的演员 作为一所国内知名的综合性双一流大学，江城大学校内的咖啡厅好喝还不贵。 宁为带着杨晓慧来了梅舍六栋旁的简·咖啡。 除了这里咖啡是真不贵之外，更因为咖啡厅二楼的布置独特且注重私密性。 适合谈恋爱，当然更适合谈事情。 …… “那个……”宁为在考虑怎么开口。 到是杨晓慧一直显得很淡定，除了跟宁为离开时，红了下脸。 “有什么话不如直说。”杨晓慧说道。 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如果宁为真的说出那种话，她会拒绝。 也许大学期间没体验过一次恋情会有遗憾，但一方面大四这个节点很尴尬，另一方面，感情上的洁癖让她不愿意跟一个好高骛远的男生开启她的初恋。 “那我就直说了，今天晚上你能不能假扮一下我女朋友？你别误会，就是在我跟爸妈视频的时候，你在他们面前装一下，最重要的是从你嘴里告诉他们我拿到了学院五千的一类优秀学生奖学金，还被推荐拿学校的华为奖学金。” 宁为壮着胆子一口气的说道。 “嗯？” 杨晓慧愣了愣，皱了皱眉，问道：“为什么找我？” “我们班就一个女生还有男朋友，而且我认识的其他女生也不多，总不好找许墨或者卢佳佳吧？” “你之前那个女朋友呢？” “我女朋友？” 宁为愣了愣，随后反应过来杨晓慧说的是徐瑞轩虚构的那个人物，不由苦笑：“轩公子乱编的，我从没有过女朋友。” “啊？编的？” 宁为坦诚的将那天的事和盘托出。 “呵，你们男生的友情还真是……” 得知真相的杨晓慧哭笑不得，但想了想后又问道：“好吧，我接受你以上解释，但为什么你要骗家里？” “我告诉你，你能帮我保守秘密吗？” “好！” 宁为坦诚的将家里目前的情况跟老宁的性格告诉了杨晓慧。 听完，杨晓慧沉吟了半晌，无语的问道：“家里不给生活费了，你生活咋办？” “我手上还有些钱。而且还可以去做家教，你知道的，我数学成绩还算不错。”宁为故作轻松的答道。 “那不会耽误你考研？” “这个我有把握。”宁为很自信的说道。 自信不是装出来的，他的大脑现在应付考研真没什么问题。 “所以其实你今年拿不到奖学金？二类都没有？” “嗯，我马上要背着通报批评的处分，奖学金肯定是没希望了。”宁为老老实实的说道。 “通报批评？为什么？” “这是另一个故事了，跟今天这事无关。” 杨晓慧皱了皱鼻子，想了想，又问道：“你有没有想过，一个谎言需要许多个谎言去弥补。如果我答应了，下次你跟家里视频的时候怎么说？” “这个简单，我们都大四了，而且都要考研，所以大部分时候各忙各的很正常。等大学毕业之后就说我们分手了好了。” 宁为坦诚的说道：“作为报答，以后你复习数学的时候有任何问题，可以随时发微信给我，我都会给你最详细的讲解。” “所以，你不会要我每个周末都陪你自习？” “额？不用吧？上自习还是一个人效率最高，旁边有人多少会有影响。哦，对了，这件事情请一定帮我保密，最好也别跟你的室友说。不然让罗翔或者轩公子知道了，会很麻烦。包括你假扮我女朋友这事，我们寝室三个人都很八卦。” “我……” 杨晓慧气闷，别说她还没答应，就算答应了，这个要求也应该她来提才对吧？ 看了看宁为略带一丝请求的神色，仔细考虑之后，女孩还是点了点头：“行，我答应你。但只有这一次，另外你要告诉我为什么会被学校处分。” “额？” …… 十分钟后，杨晓慧知道了宁为被处分的原因。 不由莞尔。 原来这家伙这么倒霉。 只是想到昨晚他的话…… “所以你还坚持要考北大或者清华的研究生。” “好吧，我知道这个目标听起来有些夸张了，不过在等段时间你就知道了，可能一、两周，也可能一、两个月，也许到时候你就知道我不是在开玩笑了。” 宁为挠了挠头，认真的说道。 是的，他说的就是那篇论文。 如果他的论文真能在《自然》上发表，大概就足以向眼前的女生说明他给自己定的目标并不算夸张。 “嗯？这之后会发生什么？” “对不起，这个现在我真不能说！因为我不确定那件事会不会是跟我的计划一样发生。”宁为摇头，然后严辞拒绝。 “假神秘！那行，你说吧，今天晚上我要怎么自然的引出这个话题？” “呼……” 宁为长出了口气，想了想说道：“我介绍你是我女朋友后，我老爸八成会说些我不好的地方，到时候你就夸夸我，然后把这事说出来？” “那如果你爸也夸你呢？” “放心吧，这种事不存在的。还有什么问题吗？” “嗯，最后一个问题，晚上在哪见？” “七点在文理二教门口吧？我们先找个没人的教室视频，然后就可以分开上自习了。” “行！” …… 晚上，七点。文理学院第二教学楼门口。 提前十分钟到的宁为七点整看到了杨晓慧一个人孤身一人走上了教学楼的台阶。 一席翠绿色剪裁合体的连衣裙勾勒出了女孩纤细的身材，平时散落的长发专门扎成了高高的马尾，不是青春又显端庄，配上白皙的肤色，跟细致的五官显得特别出彩。 “其实有个这样的女朋友也是不错的，不但漂亮，出门还准时……” 这个念头刚在脑海升起，便直接被宁为摒弃…… 想屁呢！ 这时候谈恋爱，是想软饭硬吃？ “我没来晚吧？” “没啊，是我来早了！” “去找个教室？” “好！” …… “叔叔好，阿姨好……” “姑娘你好，哎呀，你看看，宁为这家伙也不提前跟我们说一声，都没收拾。” “不用呀，我觉得阿姨不收拾也很好看。” “哈哈，老宁，瞧人家姑娘真会说话。” “嗯，那个，宁为从小就皮，他要欺负你了，跟我说，我帮你出气。” “哪有？叔叔，宁为在学校很努力的呀，最近他才刚刚拿了学校的一类优秀学生奖学金呢！” “哦？还有这事？” “不止啊，他还放弃了自己的保研名额，给班上另一个单科不好的同学。学院还推荐他去申报学校的华为奖学金呢。” “哎，你别夸他了，这小子，多夸几句能上天。嗯，总之呢，你们两个要互帮互助，好好学习。” “放心吧，叔叔！我们一定会努力的。” …… 021 数学跟想象力 宁为目瞪狗呆。 每个周末他跟家里人视频，最多五分钟就挂了。 到不是为了省那点流量，主要是几句家常式的问答过后，便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这次杨晓慧跟家里两位老人足足聊了十多分钟，手机才还到他手中。 果然，孩子还是人家的香啊！ 但不得不说效果还是顶好的。 视频中老头子慈祥的可怕，当真是半点都没怀疑杨晓慧的话。 …… “谢谢了！”挂了视频后，宁为极为诚心的道了声谢。 这次杨晓慧的确是帮了他的大忙了。 视频中他没跟老宁跟老妈多解释什么。 因为他很清楚，今天晚一点家里肯定还会找他。 毕竟谈女朋友对于宁家来说可是大事情。 …… “不谢，只是一次等价交易，我冒充你女朋友，以后我复习数学有什么问题你随时帮我解答。” “嗯，行，那我先回寝室了。” “你今天不上自习？” “今天晚上要好好休息，等待迎接明天的狂风暴雨。再见！谢谢了啊！” 说完，宁为干脆的起身离去。 说交易，就交易，半点不含糊。 留下精心打扮过的女生在教室里莫名的生起了闷气。 这是什么人呐？这算什么？ 当她是抹布么？用过就甩了？ 好吧，杨晓慧承认，如果宁为顺势约她今晚一起上自习，她也是会拒绝的。 但这种礼貌性的邀约都没有就走了是什么鬼？ 她就这么不受待见？ “该死的宁为，别想有下次了！”杨晓慧在心底暗暗发着狠。 …… 宁为并不知道他充分尊重女生的行为却把杨晓慧得罪惨了，回到寝室的时候心情还挺愉悦的。 接下来他只需要把家里老头子安抚好，别那么拼命就行了。 说辞都已经想好了，自然轻松。 回到寝室，发现刘聪正半躺在床上百无聊赖的刷着手机。 “什么情况？你今天真不打算下床了？”宁为皱了皱眉，问道。 这家伙的确颓废的不行。 看到宁为回来了，刘聪放下了手机，瞟了寝室的兄弟一眼，叹道：“宁为啊，你说为什么现在的女生都那么肤浅，只看外在，而不去了解我闪光的内在？” 这个问题好诛心。 “换个方向想想，也许女生只是单纯觉得你是个表里如一的好人呢？”宁为随口应付了句。 不能怪宁为没爱心。 饭都快吃不起的人，哪有心思去配合这家伙玩伤春悲秋那一套？ 更别提大家都是理工男，理工男最优良的品质之一就是要遵从逻辑，认清现实。 比如夸张，放到文科生的文章里那就是种修辞手法；放到理工生的论文或者报告里，那就是在犯罪。 “我……宁为啊，我觉得你被罗翔带坏了。” “打住！我是不会陪你批判那两个家伙的。” “好吧，我陪你聊学术总行了吧，刚刚刷小视频，看到啥了？” “你喜欢的那个男主播终于女装了？充分满足了你对女孩纸的所有幻想？” “呸呸呸，别动不动就开车！哥刷的是知识类小视频，说是一个美国叫什么史密斯的数学家把N-S方程给证否了。牛逼啊，据说可以拿到一百万美元奖金。” “史密斯·西斯·弗朗特。”宁为提示了句。 “谁？” “证否了N-S方程的那个美国数学家。” “哎，管他是谁，美国数学家还真挺牛逼啊。” 宁为无语。 好吧，他猜测的果然没错，这到数学难题的论文开始出现在了普通人的视野。 当然，严格来说，刘聪还不算普通人，毕竟是数学专业的学生，但怎么说呢，这种情况其实也不需要太严谨。 “也许那个史密斯是错的呢？” “不会吧？人家都发《自然》了，而且视频主说他的导师也认为这个论证非常严谨。”刘聪信誓旦旦的说道。 “哪个视频？发给我看看。”宁为终于来了些兴趣，主动说道。 很快，刘聪在微信上把视频传给了宁为。 这是一个数学科普类的视频主，身份认证是加拿大麦克马斯特大学数学系研究生。 其实数学类的科普不好做，毕竟理论数学要出现能直接改变人们生活模式的科研成果其实很难，所以很难得到关注。 不过这位视频主的关注度还是挺高的，有三十多万粉丝。 或者放到整个圈子里三十多万粉丝不算什么，但做数学科普这个粉丝量已经很可观了。 宁为看了看视频内容。 然后发现所谓的科普竟然是一通尬吹。 几乎整个视频都是在讲这个学术成果有多么难得，对于整个学术界有多大的指导意义，这便也罢了，最后这位视频主还发出灵魂感慨。 “诚然，华夏的数学培养方式，在奥赛上屡屡能获得各种奖项，但真正推进全世界学术进步的，却还得看美国的科学家们！” “记住！数学比的是想象力，而不是做题！” 点开评论区，一堆的吹捧。 “你关注了这个视频主？” “没有啊？推送给我的！” “那你有没有怀疑过这视频主吹捧的那篇论文可能是错的？” “不能吧？人家的论文都能上自然了，还会有错？而且视频主都说了，他的导师都觉得那个美国数学家的论证非常严谨。” “自然上不一定是对的，你可以理解为评审人觉得他是对的，或者评审人觉得那篇论文有道理，但不能确定是错的。”宁为试图给刘聪解释。 “说的你好像很懂一样。”刘聪鄙夷的看了眼宁为。 宁为懒得吭声了。 这真的很难解释。 不过在网络上，宁为到没什么顾忌，点开了评论区，直接留了言：“史密斯先生的这篇论文目前还没有定论。个人认为他对于发散的假设以及接下里的推导过程有几个严重的错误。所以以此来论证国内的数学研究比国外差，真没什么必要。” “我对于更进阶的数学知识并不太懂，但我知道针对高阶数学的想象力是建立在扎实的理论基础之上的。没有基础，一切白搭。” 写完评论，也算出了口气。 宁为这才窝到了电脑前。 他打算在一款配对家教的APP上写一个简历。 没办法，人要吃饭啊！ 022 谁还没颗当爹的心？ 登陆了江城一家专门的家教网，宁为只觉得为什么自己身体的异变不另外进化出可以不吃饭的功能。 实在是家教行业内卷的太厉害了。 系统显示家教网上登记的大学生教员总计有13617人，百分之八十开出的都是按照网上规定最少收费的价格，80元/小时。 一对一辅导高三的价格稍微高点，也不过90元/小时。 当然江城大学有名校加成，开到两百也是可以的。 但谁家的钱都不是大风吹来的，还得注重一个性价比不是？ 更可气的是，江城的大学都集中在这附近。 而且江城大学对面不到一公里就是赫赫有名的华中师范大学本部，附近数公里家教这块人家拿捏的稳稳的。 价钱只比一般普通大学略高，不但有名校加成，本身还是学教育的，给家长的感觉就是更懂孩子心理，更懂教育，再加上性价比高…… 还没毕业，宁为便先体验到了内卷带来的苦涩。 “呼……”长长的出了口气，宁为任命的开始在家教网上填写自己的资料。 内卷也要硬着头皮上。 好在大四已经没什么课了，考研也不需要去找单位实习，时间充沛大概是他最大的优势了。 唯一可惜的是家教的时间大都安排在晚上跟周末，毕竟这帮中小学生平时也得上课。 填写资料没花多少时间，为了能让自己更有竞争力，宁为还把上学期间获得的各种荣誉证书都上传到了后台。 出乎他意料的是，刚忙活完，点完提交按钮，还没两分钟电话就响了，还是江城本地的号码。 难道他真的被欧皇附体，这么快就有家长被他的简历打动了？ 瞟了眼还在床上刷着视频的刘聪，宁为拿着电话走到了寝室外的走廊上。 “喂，您好请问是宁为同学吗？” “我是，您是？” “哦，宁为同学你好，我们这里是武江教育集团昌城分部，我们有看到你在家教网上上传的信息，觉得你履历非常优秀，很适合做我们补习班的老师，请问你明天有空来面试吗？” “再见！” 宁为直接挂了电话。 到不是对工作不感兴趣。 而是太多这种课外教育机构特别缺德。 江大内的BBS上已经曝光许多这种打着补习班招老师的旗号把人先骗去，许诺高工资，以试课的名义干了几个月后，平均下来才每个月才发两、三百的培训机构了。 简单来说就是把涉世未深的学生当免费劳力用，各种大饼画着，等最后结账的时候用种种合同约定理由不发全工资。学生哪有精力去跟这些机构扯皮，最后只能自认倒霉。 宁为还没缺钱到这个份儿上。 而且他说不定还能有退路。 …… 又连续挂了几个类似的培训机构打来的电话后，到了晚上十点，老宁的手机号出现在宁为的手机上。 宁为定了定神，拿着手机走到了阳台上。 “爸！” “在哪呢？” “刚回寝室。” “哦！” 沉默了半晌，老宁突然问道：“那个闺女是怎么回事？” “不是都给你说了吗？我女朋友。” “怎么认识的？上次回来你还说学院没女生？” “她是隔壁经管学院的。因为要考研，但数学不是很好，就在学校的BBS上求助，我恰好看到了，先是在网上指导了她段时间，后来就约着一起自习。相处了大概一个多月吧，就在一起了。” 宁为将徐瑞轩的经历稍稍加工，安在了自己身上。 “哦！那闺女不错。” “嗯！” 又是一段沉默。 “家里情况你跟她说没？你爹妈没什么能力，等你要买房子的时候可能帮不了太多。” “我们还没谈到这份上呢，不过她也知道一些。” “毕业的时候还是要说清楚，别耽误人家。” “我知道。” “谈恋爱了钱够不？要不要每个月多给你加点？” “别，我有五千块的奖学金估计下周就到账了，另外还有3000块的华为奖学金最迟下个月就能拿到，我这边钱足够了。到是你最近身体怎么样？” “我跟你妈都挺好的，不用你管。” “好什么好？昨天去跑摩的还摔了一跤，怕花钱不肯去医院，晚上动一动就疼的不行，哼哼个不停……” 听筒内传来老妈的声音。 宁为还没来得及附和，便传来老宁的呵斥声：“扯什么呢？跟儿子打电话你添什么乱？” “爸，你跑摩的摔跤了？赶紧去医院看，我奖学金生活足够了！我跟你说，明天我打电话问妈，要是明天你不去医院，我也不考研了，明天就请假回去把你逮医院去！” “你敢！看我不揍你！” “我有啥不敢？爸，你现在可打不赢我了！” “我……” “还有，你好好上着班跑什么摩的？自己多大岁数了心里没点数吗？ “反正就这样，我这边一直到毕业都不需要家里出什么钱了。我打听过了，考上了研究生，不但有奖学金还有各种补贴，足够覆盖学费跟生活费了，我还能去做家教什么的，指不准不用花钱还能赚笔钱，你一大把年纪也别那么拼了。保重身体，让我少操点心才是对我最大的支持！” “你个小兔崽子，翅膀硬了啊！算了，我不想跟你说这些！” “记得明天去医院，不然我真回去！另外，你要是还每天晚上去跑摩的，我也不考研了，毕业了直接回家找个厂子上班算了！” “你……” “我就这态度！再见！” 说完，宁为直接挂了电话。 没办法，不是宁为想要这么暴躁，对老宁这号人，他不强硬点，直接就把他说的话当成放屁。 但别说，把老宁这么咆哮一通，竟然还感觉挺爽的。 果然，儿子当久了，都有一颗相当爹的心啊！ 心情舒畅了，准备去睡觉，坐回电脑前宁为还是不死心的点开了《自然》的投稿系统。 依然没变化。 但宁为不知道，就在他咆哮自家老爹的时候，地球的另一边，《自然》杂志的亨德尔主编其实正在看着他那篇论文的结果反馈。 023 再一次被自己震惊了！ 宁为那篇论文的反馈结果显示在亨德尔的电脑屏幕上。 五位审稿人，三位给出了通过的反馈。 另外两位则给出了几条修改建议，包括增加一些文献引用和适当修改论文格式，其中一位还建议给出作者给出更细致的论证过程。 巧合的是，主编特意找的两位美国数学家都在直接通过的三名审稿人中。 亨德尔考虑了五分钟然后拿起了电话。 这个电话他是打给了帝国理工的一位朋友。 “喂，肯恩教授，最近怎么样？” “别提了，这该死的天气总是让人烦恼，我正在计算已经有多少天没有见过太阳了。” “哈，如果我们首相愿意去跟上帝做一笔交易，将身边智商低于50的幕僚献祭给伟大的主，换取一天阳光普照，那么伦敦可能因为旱情而崩溃！” “哈哈，亨德尔，你总是这么幽默，你是个真正的绅士。好吧，有什么事吗？” “我是来告诉你一个决定，我决定在接下来某一期的《自然》第一版上一篇来自于华夏的数学论文。” “哦？数学论文？是关于史密斯那篇的？” “对，他的论文指出了三处史密斯论文的明显错误，包括卢卡尔、罗森尼在内的五位审稿人都没给出明确的拒绝意见。” “是田吗？” “这就是我打电话给你的原因了，我看了他的资料，他还是一个学生，四年级的学生，在一所名为江城大学的学校读书。懂了吗？” “天啊，亨德尔，你就是个天使。我只有一个问题，对这种论文我很有兴趣，为什么我不是审稿人？” “别抱怨，这次用的是双盲评审。换句话说，现在除了我还没人知道论文作者的联系方式。” “你这个狡猾的混蛋！好吧，亨德尔，好久没吃法国菜了。这个周末了，也许我会请你到Berners Tavern共进晚餐。” “我接受你的邀请。如果不赶紧多去吃几次，也许哪天我们的货船开进他们的港口，这帮家伙就会直接宣布投降，以后就会没有法国餐厅，我们也吃不上精致的法国菜了。” “哈哈！我迫不及待想要看到那个年轻人的论文了！最好能附带邮箱，能有电话更好！” “如您所愿！” …… 挂上电话，亨德尔看着电脑，将审稿意见总结之后，输入系统，然后拿起鼠标点击了minor revision上。 伴随着亨德尔这个动作一封邮件自动生成并寄往宁为填写的邮箱中，随后亨德尔想了想，又向作者发送了一封主编提醒邮件：“minor revision should be finished with two weeks ，otherwise the manuscript will be refused. If you have any problem， please don''t hesitate to inform the editor-in-chief.” 一个年轻、理论知识扎实、英语水平足够、遣词造句讲究的大学生，可是在全球范围内都很稀缺的生物。 …… 周一一大早，宁为睁开双眼时，只觉得神清气爽。 昨晚他做了个梦。 梦到他买彩票，一不小心就中了二十倍的特等奖。 足足一个小目标的奖金，让他走路都能带着风。 梦中他直接穿越了江城到郾城距离上的束缚，站在老宁身前，把一张有五千万的银行卡砸在茶几上，那感觉别提多爽了。 可惜啊，没等他仔细看当时老宁的表情，人醒了。 …… 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才早上六点。 寝室里还有另外三个人还在熟睡之中，发出这无意识的鼾声。 昨天宁为休息的很早，都不知道罗翔跟徐瑞轩是什么时候回寝的。 宁为又闭了会眼睛，发现根本无数这才轻手轻脚的从床上爬了起来。 没办法，寝室里三个人，起床气一个比一个大，更是在所谓的室规里将早上七点前起床列为必须批判的行为。总之，热爱学习自习到多晚，大家都没意见，但早期扰人清梦，那是绝对不允许的。 蹑手蹑脚的洗漱，电脑都没开，拿起四本书宁为便出了寝室。 照例，早起要给晚起的占座。 …… 大四上学期课已经明显比大三要少了，不过周一早上还有两节优化理论与方法，这是专业必修课。 虽然寝室里有躺平的两个人，但必修课还是很少逃的。 用罗翔的话说，毕竟是掏了钱来上学的，江城大学的学费也不便宜，如果逃课多了，总觉得对不起爹娘交的米米。 这番理论从逻辑上完全无法反驳。 前提是在课堂上睡觉也算不浪费学费的话…… 教这门课的老师叫万良，是位挺年轻的副教授，据说今年才三十七岁。 之前宁为对这位教授了解的并不多，但今天他却对这门课很感兴趣。 没啥别的原因，这是他身体出现一系列匪夷所思的能力之后第一次正式上课，当然很好奇能在课堂上跟这些知识碰撞出何种火花。 早上八点五十，寝室里四个人集体坐在了教室的最后一排。 宁为坐在最边上，不管这三个人上课干嘛，都不会影响到他。 这一点寝室里也是有默契的。 毕竟，想要期末过关顺利拿到学分，还真需要宁为的刻苦用功。 当老师开始上课，宁为迅速进入了状态。 优化理论与方法主要是讲解约束和无约束非线性最优化的一些常用且有效的算法，附带介绍了一些相关的理论。比如无约束优化中的常用线性搜索方法、共轭效集方法、二次规划问题算法、罚函数方法、等等这些东西。 简单来说这门课教的就是在给定约束之下如何寻求某些因素，以使某一指标达到最优。通过学习这门课程，掌握将问题建模成一种最优化模型来进行求解。 今天老师讲的就是共轭方向法。 很快宁为就发现他的大脑再次被讲台上老师讲述的内容激活了。 跟看书时还有些不同。 随着老师讲述内容的深入，板书越来越多，他的大脑也开始同步模拟出许多同类最优化模型的分支。 更喜人的是，他发现自己在大脑中竟然能完成从数学语言到计算机语言的转换。 就好像他的大脑可以自主编程，然后自主校验，并以此来这些老师讲述的优化算法的优劣。 这种感觉怎么说呢…… 宁为觉得自己好像能代入一台电脑，然后站在电脑的角度评价人类为它谱写的那些算法孰优孰劣…… 这算什么？ 电脑精？ 024 最忧心的事情 这种感觉很奇特，但很遗憾，这并不代表着宁为带入到自己的智能手机打开王者荣耀或者其他什么游戏软件，来享受第一视角的游戏体验。 如果一定要类比，大概就是让他看到一段完整的程序，可以快速判断出这个程序能否顺畅的运行。 当然究竟是不是这种情况，其实宁为自己都摸不清楚。 因为他也没有这么一段程序让他来验证。 宁为是有一定编程水平的。 毕竟应用数学专业在大二的时候就开了语言课。这个年代几乎所有理工科都逃不过学习计算机编程。 不过水平只能说差强人意。 但宁为却能感觉到这位万老师教授的东西很有用。 因为他的大脑已经开始帮他联系到了矩阵优化在机器深度学习中的应用。 后者绝对是当今最前沿的学科，毕竟人工智能每一点进步都影响到各个消费级产品，牵动着无数人的心。 到此刻宁为已经对自己具备的能力有了较为清楚的认知。 那天暴雨中的短暂昏迷带给了他快速吸收理科知识，并能在接收现有知识的基础上，进行跨学科知识扩展的能力。 理论上来说，他现在接触到的知识越多，就能快速的获取相关进阶知识。 从效率上来说，课堂上有教授指导可能要比自己看书更高，因为其扩展出的进阶知识更庞杂，但如果通过看书跟论文的方式扩展的知识更系统，可以说各有优劣。 相对于这种能力而言，考研都只是小事。 甚至考不考研对宁为来说都已经是小事。 唯一且要命的问题是，宁为完全不清楚他的这种能力可以持续多久。 如果这种能力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衰退，又或者突然在某天消失的话，那么对宁为来说现在面临的窘境就真不是什么大问题了。 关键在于他没法确定突然出现的能力会不会又突然消失，这个问题才是宁为目前最为担心的。 他甚至没法确定，现在已经深深刻印在他脑海中的那些知识，会不会因为这种能力的消失从大脑内移出。 所以即便现在他觉得自己就快要无所不能，却依然在纠结于银行卡上为数不多的余额。 好吧，研究生还是要考的。 而且必须上最好的学校，这是一种保障。 毕竟在名校里不但能学到东西，还能结交有能力的导师跟同学，这样就算万一能力没了，起码他未来的下限不会太低。 最好还能趁着这莫名其妙的能力还有的时候，把能刷的荣誉刷满。 当然，如果能变现自然是最好的。 课堂上除了听课外，宁为也将自己的未来做了简略的规划。 …… “终于下课了，真的，每次上万教授的课我都觉得身心受到了摧残。都特么是人，区别咋就那么大呢？这讲的是课吗？简直是天书啊！”一下课，徐瑞轩照例开始吐槽。 “谁说不是呢！最离谱的是，我一个高考数学不到120分的考生，竟然被调剂到了数学专业！想转专业理科专业因为我高考数学不达标没法申请，文科专业因为我高考前报的理科不要我，这特么谁想出来的转专业细则？” 罗翔紧随着徐瑞轩同步开启吐槽模式。 宁为默默的将书本收拾好，没有理会两人。 这个时候不能说话，不然两个气急败坏的家伙会拿他当出气筒。 好在今天有人比他更不爽这两个家伙。 “我说你们两个够了啊！又不是第一天上课了？智商上的差距不是靠抱怨就能抹平的。能够情场得意你们两个就偷着乐吧！”刘聪酸溜溜的说道。 “行了，别酸了。今天兄弟我请吃饭，都给面子啊！”罗翔拍了拍刘聪的肩膀，然后回头冲着宁为说道。 “嗯？又寝室聚餐？” “哪能天天腻在一块？” “那就去食堂吧。” “去什么食堂？昨天老徐买单，今天换我了。咱们继续去吃烤肉。” 宁为大概明白了罗翔的意图。 说白了，罗翔知道今天是他通报批评张贴出来的日子。 一般来说如果是学院内的通报批评就直接贴在学院男女生寝室门口的布告栏；但如果是全校通报批评，必然是要张贴到学校各大食堂跟教学楼外的布告栏上。 甚至可能还会在全校广播。 帖在各个布告栏上的通报批评一般会注明要保留三天，不过在江大，大半时候帖一天就被人撕了，也没谁会去真的计较。毕竟除了传统的公示方法外，这些通报批评还会同步出现在学校或者学院的官网上。 这是罗翔请大家吃饭的原因，免得宁为看到自己的通报批评情绪低落。 其实不算什么大事，但正是因为这种小事的累积，才让寝室里四个人的关系一直很好。 “没必要，哪有天天吃烤肉的？就去食堂吧，这么点打击，我受得住。”宁为摇了摇头，拒绝道。 “就是罗翔，你太小看我们宁宝宝抗打击的能力了。一个通报批评算啥？都不计入档案的。更别提咱有理，咱怕啥？我倒要去看看学校这次通报批评是怎么措辞的。要是写的不好敢添油加醋或者不够感人，我们陪宁为到教务处，给做文案的老师重新上一边高中语文！”徐瑞轩拍着宁为的肩膀，豪气干云的说道。 宁为苦笑。 他怎么就跟这帮逗比成了室友？ …… “哎，晓慧，快看，你家宁为被通报批评了！哇？他跟研招老师起了冲突？我去，看不出来啊，宁为秀秀气气的，这么生猛？” 江大文理学部梅园食堂外，卢佳佳一只手端着饭盆，一只手拉着杨晓慧大呼小叫着，引来无数侧目，也让杨晓慧恼得红了脸，这女生…… “什么叫我家宁为？我跟他之间又没什么！” 到不是觉得宁为被通报批评丢人，她本就在知道宁为被通报批评的情况下，还是帮着宁为在他父母面前假扮了女友。 关键是她真没觉得宁为对她有什么特别的意思。 两人或者能成为朋友，但男女朋友，似乎差了意思。 025 惊喜总是来的很意外 教务处的老师文笔好不好是个见仁见智的事情。 但效果还是很明显的。 吃完了午餐，中午在寝室里休息时，来串门问候宁为的同学明显变多了。 “宁为啊，啥情况？没事儿跟研招的老师较什么劲呐！” “干得好！咱们理科生就是要有那种面对不平拔刀而出的勇气！” “通报批评算个逑啊！放心，兄弟们挺你。” …… 好吧，这种安慰虽然很无聊，对于宁为的性格来说稍显恼人，但起码没什么恶意。 直到施俊杰找到了宁为寝室，以数院学生会主席的身份了，带着两位学生会干事，坐到了宁为面前，语重心长的问道：“宁为，你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吗？” 听到这话，坐在桌前的宁为还没什么反应，正在把脚搭在自己桌上玩着王者荣耀的罗翔顿时火了，抬起眼便开始输出：“我艹，姓施的你啥意思？平时叫你一声施主席你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来我们302装大领导？” 听到这话，施俊杰皱了皱眉头，抬头瞟了罗翔一眼，闷声道：“罗翔，我跟宁为谈话，关你什么事情？你先管好自己！” “呵，我需要管好什么自己？” 罗翔冷笑一声把手机丢到一边，也不管上路正在呼叫支援，瞅着施俊杰说道：“别在那装理中客啊。今天谁来说咱们老宁都行，唯独你没资格。凭啥保研候补的两个名额有你一个？你心里没点数吗？” 施俊杰推了推眼镜，到也没有着恼，平静的说道：“保研的资格是靠个人争取的。我承认仅从成绩上来说，我比宁为稍差一点，但我自认为差的也不多吧？平均绩点有3.7过了保研资格线吧？而且保研真的只看成绩吗？我看未必吧？这是一个综合能力的考量。” “我自问在学生会主席的位置上也算兢兢业业吧？平时也没为难过兄弟们吧？也许你们寝室平时没什么事情找我，但学校每年严检我该通知的事情从来没有落下吧？” 一连串的反问让罗翔有些语塞。 平日里302的确跟施俊杰交道打的不多，四个人两个早早躺平，一个佛系，还有一个成绩虽不错但平日里却很沉闷的宁为，自然不可能跟学生会这种高大上的组织有什么交集。 但罗翔语塞，寝室里还有更不怕事的轩公子。 “行了，施主席，你不用在咱们寝室做什么施政纲领啊！也把自己说得多大公无私，不说别的，每年贫困生补助，你们起码有三个名额都给了平时围着你转那些几个吧？平日里我在外头吃饭，没少看到你们一起在那儿吃吃喝喝的。平时懒得说，想着毕竟是同学，过得去就行了。你还找咱们寝室来落井下石，给你脸了？” 施俊杰沉默，到是身后两个干事想要说点什么，却被他直接制止。 “行，如果刚才我说的有什么不对的，我道歉。”施俊杰很光棍的说道。 “有什么事情施主席还是直接说吧，咱们也别绕圈子了。”一直没吭声的宁为开口道。 毕竟已经大四了，他也不想寝室里因为他的事情，跟其他人闹得太僵。 “其实也没什么。主要也是李导昨天跟我谈过，所以我想劝你一句，这件事到这儿也就结束了。就算不能保研，咱们毕竟都是江大的学生，还是应该念着学校的好，不好的事情还是不要外传了，你说对吧？” 施俊杰像是很随意的对宁为说道。 话音落下，宁为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宁为拿起手机看了看，一个很古怪的号码，像是国外的，正在犹豫是否接听。 “没事，你接你的，我可以等会。” 本打算直接挂断的宁为，听了这话，干脆接通了电话。 “hello，this is ……” …… 宁为拿着电话，听着电话那头标准的伦敦腔，有些懵。 伦敦帝国学院教授打他的电话干嘛？ “是的，我是宁为，肯恩教授您好，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对话就此开启。 没有刻意的打开免提，但听筒在寝室安静的环境里多少会有漏音，对面一开口那股子地道的英式伦敦腔跟宁为同样标准且流利的英式发音回答却迅速让所有人都有些惊讶。 怎么说呢，作为一流985的学生，英语其实都还挺强的。 哪怕是罗翔跟轩公子这样早早选择在数院躺平的所谓差生，都早早的过了英语六级。口语能力不说很好，但跟外国友人磕磕巴巴的对几句话，问题不大。 但说得如此流利，需要功力。最关键是开口时腔调里那股子地道的味道，一般人还真学不来。 挂上电话时，已经是五分钟之后。 宁为没有理会还坐在那里犯傻的施俊杰，转过身打开了电脑以最快速度登陆了邮箱。 果不其然，一封《自然》杂志社的邮件已经躺在收件箱中。 点进邮件内，是主编亲自回复的一封邮件。 “您的论文需要小修，小修应在两周内完成，否则原稿将被拒绝，如果您有任何问题，请即时联系主编。” 这一瞬间，宁为觉得很幸福。 幸福感甚至让宁为感觉一阵恍惚。 他再次打开了自然投稿系统，果然论文已经是minor revision状态，然后飞速的关闭。 现在他只需要根据投稿系统给他回馈的意见，对论文稍作修稿，这篇论文就能直接刊载在《自然》上，根本不需要再经过审稿人二审，主编就能直接决定。 这次不是BBS师兄的说法，而是刚才那位肯恩教授的说法， 更重要的是，据肯恩教授说，现任《自然》的主编亨德尔是他的好友，而且亨德尔已经决定在第一版刊载他的这篇论文。 这可是跟史密斯那篇相同的待遇。 换句话说，当下一期《自然》问世，以他的名字为第一作者的论文将被全世界的科学家们拜读、研究跟引用。 除此之外，更大的好处是，刚才打电话自称帝国理工大学的教授代表自然科学学院数学系向他发出了邀请，只需要简单的面试，甚至可以网络面试，只要过关他就能得到一份帝国理工学院自然科学院数学系应用数学硕士的Offer。 很奇幻。 上周他还在为没能保本校研究生而苦恼，这周一所世界级名校的教授就向他抛出了橄榄枝。 他不知道的是，肯恩教授更觉得奇幻。 挂上电话时，他认为宁为八成会选择帝国理工。 原因很简单…… 如果不是真心喜欢英国，宁为那口英式英语怎么可能那么有腔调？ 让他差点一位对方不是个华夏小子，而是一个土生土长的英国小伙。 一个数学天才，本科就对N-S方程这种等级的难题研究颇深的数学天才，还能说一嘴地道的伦敦腔，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026 都能有个解释 说起来慢，其实宁为整套动作大概也就用了一、两分钟，随后他意识到这个节点寝室里还有访客，立刻收敛了心神，关掉了邮箱，然后转过身，看向对面的施俊杰。 “好了施主席，你不用再说了。我知道你不过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一个承诺而已。” 施俊杰刚想说话，却被宁为扬了扬手，直接打断。 “你先听我说完。大家同窗四年，没必要那么虚伪。说白了，你还是在担心我们寝室会不忿学校这个处分，把事情闹大了不好收场，甚至会影响到你保研，毕竟现在只是在学院官网公示，还没盖棺定论，对吧？” 说到这里，宁为顿了顿，随后更严肃的说道：“那么我现在郑重的答应你，这件事到此为止！我不会在去因为这次保研的事情做任何文章，你可以放一百个心，只要你自己不出问题，我这边绝对不会闹什么幺蛾子！所以该干嘛干嘛去吧。现在大家都挺忙的。” 施俊杰这番话，垂头沉默了片刻，抬眼看向宁为时，脸上带着笑意。 “行，我信你。其实我专门过来还想跟你解释一下，整件事情没你们想的那么复杂。我在第一批保研名单公布之后去找了教我们代数拓扑的徐教授。徐教授是今年刚申请到了带研究生的资格，所以我去找了他。” “说白了，第一年带研究生的新教授也怕招不到合适的学生。我的拓扑学成绩还不错，而且也算知根知底，所以给我特批了个机会。至于另一个是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研招老师那边怎么处理的我更不知情。” 宁为点了点头，答道：“哦，我知道了。” “那行，我先走了，改天请哥几个一起吃饭。” 寝室里没人吭声，施俊杰依然神态自若的带着两位干事离开。 …… “我艹，宁为你什么情况？啥时候你英语口语水平已经牛逼到跟好莱坞原生电影里那些人差不多了？” 学生会的几个人刚走出寝室，罗翔便一脸诧异的问道。 手机早被他丢到了一旁。 至于随机跟他分配到一起排位的那些队友们，此刻八成正在游戏中用最为热情而奔放的方式问候着他的亲戚朋友甚至是祖宗们。 “嗯，如果你们在知道保研无望之后，奋发努力的学习英语，应该也能跟我一样。”宁为随口胡诌了句。 别的事情都能真诚以待。 现在他身上发生的事情自己都还没弄清楚，当然没法跟一个寝室的室友们交代。 总不好说他突然一下顿悟了，然后便极为彻底掌握了一门语言。 “闹挺呢！别说保研无望奋发努力了，就算有个金发碧眼的妹纸对我说能把英语学到你那种程度就对我投怀送抱，我也只能装弟弟啊！宁为，你刚才那口地道的伦敦腔，是真能唬人啊！这是深藏不露啊？你是不是这几个寒暑假回家后专门报了英语口语培训了？” 徐瑞轩给宁为找了个很好的理由。 英语的公共课在大三开始便停了。 寝室里也没哪个有出国留学的想法，自然也没谁会在日常骚包到要用英语对话，所以个人英语口语水平，其实也没谁了解。 “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不想欺骗兄弟，又不能曝光自己身上最近一系列奇怪的事情，宁为也只能这么含糊的应了句。 “不过话又说回来，刚才那是谁给你打电话啊？没听你说过你家还有国外的亲戚啊，好像对面还说了学位什么的？”罗翔如同好奇宝宝般继续问道。 宁为想了想，还有些事情实在是没必要继续瞒着寝室的兄弟了，便答道：“刚是帝国理工大学一位教授问我有没有兴趣就读他校的应数硕士研究生，如果我愿意的话，可以为我安排远程面试。” “帝国理工？伦敦那个？”徐瑞轩迅速坐直了身子，一脸不可思议的问道。 “如果刚才打电话那位教授不是骗子的话，那就是了。”宁为点头承认。 “我艹，宁为，你牛逼大了！帝国理工啊！你这要是面试通过了，岂不是就要投奔资本主义的怀抱了？等等，你是怎么被帝国理工看中的？”罗翔惊讶的问道。 “嗯！”宁为想了想，然后看着罗翔说道：“你还记不记得那天晚上你通宵回来的时候看到我在写论文？” 罗翔一愣，拍了拍脑门，疑惑道：“哪天？” 宁为没好气的说道：“就是我昏迷那天。” “哦……想起来了！我回来的时候，你还没睡，好像是说在写论文来着。” “嗯，那篇论文我投了个期刊，刚才给我打电话的那位教授可能能是我投的期刊主编的朋友。”宁为解释道。 “我有点懂了！等等，你是说花一晚上时间弄出的论文，投了国外的期刊，还吸引到了一位帝国理工的数学教授？”罗翔继续追问道，颇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好在这本就在宁为的意料之中。 四年的同窗好友，几个人是什么性子，他自然都清楚。 这也就是刘聪还蹲在厕所刷手机没出来，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些什么，不然好奇宝宝还得多一个。 “当然不可能是一晚上弄出来的。那个课题其实我已经研究了很久，准备了很久，论文之前就做了一些，那天晚上只是做修改跟增补。”宁为不得已说了些谎话。 如果用一晚上时间随便弄出一篇论文就能被刊载在顶级SCI期刊上，他自己都不相信。 在不暴露有外挂的前提下，只能用虚构时间来弥补了。 好在平日里室友玩的时候他都在上自习，具体在做什么，也没谁知道，所以这个解释还能接受。 “牛，你真是太牛了！对了，是哪家期刊的主编跟帝国理工大学的教授能当朋友？还专门推荐了你？” “这个我得暂时保密。还要修改，最后能不能发还不一定。所以等到论文真的刊载出来你们也就知道了。”宁为摇了摇头，说道。 “保密个锤锤啊！赶紧说！” “你们应该了解我，论文还没发表我肯定不会说的！”宁为再次坚定的摇了摇头，誓死不从。 027 你被挂了 “讨论什么呢，这么兴高采烈的？刚才好像有客人来了？” 等到一脸惬意的刘聪从卫生间里出来，寝室里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只是罗翔跟徐瑞轩看向宁为目光中的钦羡，那是怎么都掩饰不了的。 尤其是徐瑞轩。 他甚至还想起了自家爹妈曾经对他的殷切期待。 如果他凭自己的本事出国留学，家里砸锅卖铁也会供他出去。 很可惜的是，一直以来他的成绩不算太好，托福或者雅思的成绩也不达标，口语更是交流有碍。 到不是徐瑞轩崇洋媚外，用他自己的话说，不出去看看，对比一下，怎么知道祖国是多么美好？ 所以此时的轩公子，当真是羡慕嫉妒恨。 看到刘聪的模样，没好气的说道：“呵，手机真是个好东西。只要进卫生间拿着手机，不管呆多久，大家都不会想到你在厕所里到底干些什么。” 刘聪瞪了轩公子一眼：“我在卫生间还能干嘛？” “进食呗！”罗翔懒懒的答了句。 “你们是在找死！” “你错过了精彩一幕，告诉你个事情，宁为有望拿到帝国理工大学硕研的offer！” 听到这话，刘聪又是一呆，连忙问道：“英国那个帝国理工大学？” “不是，伊拉克那个！” “伊拉克也有个帝国理工大学？这个国家也自称帝国？”刘聪边说着边拿起手机，开始快速搜索。 随后，“艹！你们哪句话是真的？宁为，帝国理工找你了？” 宁为点了点头。 “我艹！你牛逼大了！到底怎么回事？” 宁为只能重新将刚刚杜撰的所有内容在描述了一遍，来满足刘聪的好奇心。 说完之后，他也没忘记非常严肃的对三个人说道：“还不一定的事情，算我求你们帮个忙，这事先别跟其他人说。而且帝国理工我大概率是不会去的。” “为什么不去？你专门把英语学的那么好不是为了出国？” 宁为想了想，认真说道：“如果我说学习英语只是为了写论文，练习口语只是顺带为之，你们信吗？” 显然，寝室里三个人没人相信，但给出的回答却是那么贴心：“信，我们信，你现在就算说你是外星来造访地球的氪星人或者曾经在霍格沃茨魔法学校的格兰芬多学院深造过我特么都相信！” “好吧，随便你们信不信。但只求你们别跟其他人说，行不行？”宁为无力的说道。 “行了，不说这事了。刚才施俊杰那话不会真信了吧？”罗翔没有给出答复，而是快速转移了话题。 “信不信不都那么回事了，没事提那个虚伪的家伙干嘛？” “这你们就不懂了。就是因为他虚伪，所以才要提他。今天咱们可算把主席大人得罪惨了，万一毕业前人家给我们小鞋穿咋办？” “且，想多了吧？一个破学生会主席嘚瑟啥？咱无欲无求，不怕他。” “就是说嘛！轩公子，下午没课，去自习？” “走起！” …… 同一栋楼501寝室，施俊杰刚刚推进门，走进寝室，两个学生会干事跟在身后。 “主席，你太惯着302那几个家伙了吧？一个个都拽得跟二五八万一样。什么玩意儿啊！”其中一个干事不忿的说道。 “呵！” 施俊杰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做到自己位置上，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才开口说道：“都大四了，被怼两句叫个事吗？以后拼的是未来。跟罗翔和徐瑞轩那种憨货有什么好争的？等毕业个五年、十年你再看？” “两个家伙无非家里有点小钱。这辈子一眼都能看的到头，多看他们一眼，我都输了。现在要争的是保研资格，这才是重点。除了基地班跟弘毅学堂那些怪才，其他人想保研本校有多难你们不知道吗？更别提这些年连考研都开始内卷了。宁为别闹腾影响到我的保研资格才是重点！” “老徐虽然是刚拿到收研究生的资格，但是我打听过了，老徐在业内人脉广，能拉到项目。跟着老徐学上三年，以后随便干点什么也能比302那几个废物强百倍。为了这个保研资格，我跑了多少趟研招办公室？装了多长时间孙子？请了多少顿饭？现在受点气算什么？再过个五年，你且看他们！” 一番话，让两人连连点头。 “那个宁为今天什么情况？英语到是说得不错。” 施俊杰不屑道：“能有什么情况？不过就是装装逼让自己心里舒服点罢了。宁为的情况我打听过，很普通的家庭，没啥能力。不然也不会盯上他了。总之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了，这段时间谁都别去招惹302那几个憨货。他能不能考上研究生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知道了，施主席！” …… 罗翔跟徐瑞轩出门后寝室里也恢复了安静。 宁为压抑这内心的喜悦在电脑前仔细的阅读了《自然》反馈的审稿人修改意见之后，正在飞速的对论文做着修改。 主要是一些引用文献跟论文格式。 这份修改意见甚至让他感觉亲切，起码说明还是他的脑子还是能出错漏的。 当然，宁为不知道的是，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其实是千年时间让这个世界的论文格式要求包括文献引用惯例有了点细微的差异。 这差异对于在乎的科学家来说不能忍受，对于那些不注重形式的科学家来说又能直接被视而不见。仅此而已。 所以修改起来并不是什么非常难的事情。 主编给他两周的时间就是开玩笑。 宁为只用了两小时就干完了这活，然后再次将原稿上传到《自然》的投稿系统。 做完这一切的宁为享受了片刻内心小小的骄傲情绪，便开始在网络上有针对性的去搜索一些物理、化学的基本知识。 在不知道自己身体的变异能持续多久的时候，他觉得多接触一些这些基本东西，并获取一些相关知识，可能成为他日后的立身之本。 毕竟作为一个普通人，宁为知道自己的天分并不算高。 比如高中时他喜欢数学，但真的在大学里接触到高等级的数学知识，学起来还是会感觉到吃力，这已经能说明一切。 刘聪则缩在自己的位置上刷着视频。 这两天刘聪的意志很消沉，但宁为没啥劝解的办法，只能选择不去自习而是呆在寝室里默默的陪着。 没办法，如果换了别的事情，还有法可想。 但这家伙偏偏是为了联谊寝室的女孩没有一双慧眼，看不出他是一个非常优质的潜质股而落寞，这就很难办了。 宁为也没办法去帮这家伙找个女朋友不是。 至于跟刘聪一起骂罗翔跟徐瑞轩这种事，宁为也是做不出来的。 毕竟这两兄弟一直对他都不错。 “诶，宁为，我记得你小视频上的昵称是年少有为不自卑吧，还认证了江城大学数学院学生？” “是啊？怎么了？” “你的评论被视频主给挂了，惹了一堆人在那儿对你跟咱们江大冷嘲热讽呢。” “啊？” 028 鼓了谁的钱包？ 宁为对被挂到网上鞭挞其实没什么概念。 因为在他年轻的二十多年生命中还真从来没有在网络上跟任何人红过脸。 原因也很简单，宁为从不会在自己不擅长的领域跟人在网络上争论不休。 比如网络上最容易引战的地方就是微博上各种追星话题。 宁为从不追星，平日里更是看都不会看一眼这些东西。 自然也无从引战。 至于什么男女对立，女拳男腿……这对于一个大学四年跟女孩子说话都不超过一百句的大学生而言，的确太过深奥了些。 交流都少，跟谁对立去？ 所以偶尔在网络上的发言，都是因为他觉得略懂。 这次当刘聪再次把视频发来之后，发现正是因为他觉得略懂的发言，惹出了麻烦。 没错，依然是上次那位有十多万粉丝的数学科普类视频主。 也不知道上次宁为评论中哪句话刺中了他的神经，这位加拿大留学生视频主专门做了一期视频，把宁为的评论直接截屏出来，顺带着还有宁为在这个平台上的认证资料也发到了视频中。 最后还发出了振聋发聩的呼喊。 “我不知道谁给了这个年少有为不自卑如此自信，一个本科生竟然敢在这里枉议世界顶级科学家呕心沥血的研究成果。哦，对了，江城大学是国内双一流大学，很厉害！可惜我专门研究江城大学数院的排名，按照五年前的数据，在国内已经排到十名开外了。” “所以我真的想不明白是谁给了他勇气。又或者这就是国内双一流高校培养学生的标准。数学也可以不给证明，直接告诉我们人家的研究成果错了。真的，看到他的发言，我才意识到自己选择留学是多么的正确。哪怕考上了江城大学这种双一流大学又如何？除了狂妄还能学到什么？” …… 宁为完整的看完视频，然后觉得有些懵。 什么意思？ 难道让他在评论区把史密斯证明过程的错漏全部写出来，才有资格评论？ 关键问题在于他的科普视频也没有向大众证明史密斯的证明过程是严谨的啊！ 而且他的评论可以说非常中肯。 因为一篇论文踩一个捧一个本身就没有必要。 更别提难道高阶数学不需要扎实的基础，只要靠想象力就能成功？那岂不是幼儿园的孩子最有希望成为大数学家？ 宁为感觉很憋屈。 更憋屈的是，他发现自己账号竟然收到了一大堆私信轰炸。 而且大半的私信都是毫无意义的谩骂。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看似理中客，却明显拉偏架的所谓劝导。 比如： “不懂就不要对这种专业论文发表评论。你这是在给国内大学生丢人！” “别为江城大学招黑了。你一个本科生看得懂人家教授的SCI吗？” “据我所知，本科阶段PDE都是很粗浅的内容，很怀疑你哪来的勇气质疑人家美国顶级数学家的研究成果。” “等你到了华夏科学院院士的级别在来讨论这种世界性难题吧？本科生……呵呵！” “现在国内的大学生啊，做学问是一年不如一年了，吹牛逼的本事却在逐年提升，你是其中佼佼者。” 更有甚至直接在私信里威胁要人肉他。 …… 没有跟刘聪废话，宁为点开了这位视频主的主页，开始回顾他之前的视频内容。 果然作为一个数学科普类视频主能聚集如此多的粉丝也是有道理的。 其实正儿八经的数学科普内容并不多。 毕竟把高阶数学语言转化为正常人能听懂的语言其实难度很大。 所以更多的内容其实是在分享视频主在国外的生活。 中间穿插着导师的讲课内容，以及跟一些国外学生的各种互动。 顺带着视频主还做着帮助国内学生留学加拿大的收费咨询工作。 大概就是有加拿大留学需求的孩子可以在付费后加入一个咨询群，里面有群主跟留学方面的专家帮助这些孩子们解答各种疑问。 别问宁为怎么知道的。 视频中关于这项事业的广告很多。 大概是为了让大家更心动与留学，视频中的加拿大几乎成了跟美国并列的留学天堂。 大半的视频中在鼓吹这里的学术氛围有多么好，导师是多么贴心，又是多么负责，顺带着很隐晦的批判一下国内的学术环境，导师素质。 如果仔细看完他的所有视频大概就能得出结论，出国留学才是王道，加拿大则是首选，因为这里相对简单还不贵，性价比超高的。 留在国内，那绝对是脑子烧了。 看完之后，宁为大概明白了视频主怎么就盯上他了。 大概率还是他大一无聊时，自己骚包的上传学生证认证学校惹的祸。 碰瓷江大这样的华夏低调的双一流学府，既安全还能增加自己的知名度，增强粉丝黏性，至于在视频中挂人会不会给宁为这种小人物带来困扰，Who cares？ 宁为这个账号的粉丝数不过21个，大半都还是同窗好友，谁能为他发声？ 换了以前，宁为只能选择认怂。 因为这本就是一场不公平的战争。 当网络上十多万粉丝的视频主向他宣战，对面光是一人一口吐沫都能淹死他。 更重要的是，以前的宁为的确可能看不懂史密斯的论文，不敢确定自己是否正确。 但现在他的信心很足。 因为同样有世界知名的数学家站在他的身后，如果那篇他脑子里冒出的论文是无稽之谈，《自然》的主编不可能专门给他回复，帝国理工大学的教授不可能主动打电话给他。 这才是底气。 所以他很快在视频下方再次给出了自己的回应。 “如果站在理中客的角度，视频主说的没问题。但显然，作为数学科普视频主，你百分之八十的视频都跟数学科普无关，这才是问题所在。你挂我没关系，但你不可能代表真理。就像你Diss我没在评论区给出你详细论证解释，但自己在视频中又真正解释过几个数学问题？” “关于群论、环论、域理论、伽罗瓦理论、同调代数、正合序列，你又讲通了多少？看得出来你出国是学习代数几何学，你的知识素养又体现在哪？诚然，国内学术环境或许是有问题，但一位对国外的学术成果跪舔就能推动自己的进步？大概只能鼓了你的钱包吧！” 029 人生在于选择 宁为觉得自己反击得很爽，可以说是酣畅淋漓，至于后果，他没考虑。 对于一个普通人而言，只要把心态放平和，便会觉得网上言论其实距离他非常遥远。 针对这段挂他的评论输出完自己的看法后，宁为便再次把这个无聊的家伙抛诸脑后，投入到让人开心的学习过程之中。 也许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人面对学习这件事的时候都会感觉很痛苦，但对于另外一些人来说，学习真的让人快乐。 怎么说呢？ 对于现在的宁为来说，刷这些基础概念就好像在玩一个迷宫类的游戏，通过大脑反馈的无数信息，他能非常系统的构建一个科技树。 这就好像在玩一个沙盒类的游戏。 他甚至可以选择如何搭建这个科技树，然后在大脑中幻想这个世界未来会朝着哪个方向发展，很有意思。 从最基础的概念革新，到理论应用到实际中改变每个人的想法跟生活。 这种快乐大概也只有那些大拿级的人物曾经享受过。 现在宁为觉得他已经窥见到了一点点。 比如如果现在的生物化学进一步发展，就可能点出真正分子食物的科技，通过将无数人体必需的营养素跟碳水化合物混合生产出的超级快餐，不但能够保证人的日常所需，不占地方，保质期还可以长的可怕，能经历数百年的漫长岁月。 当大脑里浮现出这个想法的时候，宁为甚至感觉到一阵后怕。 对于一个吃货而言，想到未来要以这种食物来维持生命，简直有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不过想到这种食物就算真的运用大概率也是布置在太空空间站跟长期出任务的潜艇里充当应急粮的角色，心态有平复了。 等等，为什么他有这种工艺的分子型食品真能被生产的错觉？ 是的，这就是宁为的学习过程。 脑子一不注意就会帮他谱写出一本科幻小说。 怎能不爱？ …… 加拿大，安大略省，汉密尔顿。 这是一座风景优美的旅游城市，加拿大的顶级学府之一——麦克马斯特大学便坐落在这座城市。 这座世界前一百强的顶级学府自然也是全世界留学的热门学府之一。 不过它的优势专业主要是工程学院跟商学院，其他专业包括数学在世界上的水平那就是见仁见智的事情了。 霍志恒考取的就是麦马见仁见智的数学硕士。 这便也罢了，即便不是强势学科，麦马大学的牌子毕竟摆在那里，但已经来加拿大三年的霍志恒从去年就开始面对一个很严峻的问题——毕业。 即便数学并不是麦马的强势学科，但作为一个世界百强的大学，想要顺利拿到毕业文凭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越知名的大学想毕业便难度便越大，这也是学校的自我保护措施之一，总不能随便给什么阿猫阿狗发毕业证，平白坏了名声。 现在霍志恒便面临着无法毕业的问题。 最初霍志恒的导师给他的研究课题是李代数的一个问题，属于非结合代数，环论下的一个分支。 但李代数的内容过于晦涩难懂，在学习忙碌了一年之后，没什么进步，所以霍志恒请求导师给他换个研究方向。 导师很贴心，给他更换了一个向量空间额外结构的命题。 很不幸，又是一年他依然找不到方向，可当他再次申请换命题的时候，导师很直白的告诉他，他已经没有机会了，大概率是拿不到毕业证了。 当然这并不是说他的路被完全堵死了。 如果他能在延期毕业前，帮导师弄到一笔研发资金，也许一切还有得商量。 毕竟不少自费来拿文凭的国际研究生都是靠这种办法毕业的。 唯一的问题大概就是霍志恒并不是那种极为富有的家庭出生，光是申请毕业延期就已经让国内中产的家庭不堪重负。更别提负担帮导师弄一笔研究经费这种起码是十万美刀起步的超大支出。 这让他很愤懑。 他从不觉得可能是自己天赋不够，并不是那种惊艳的数学天才，他固执的认为都是在华夏填鸭式的教学经历，扼杀了他在数学方面的想象力。 但有句话说的好，天无绝人之路。 他身边有一个富二代留学生朋友抱着玩玩的心态搞起了小视频，无非就是分享一些留学生活日常，迅速聚拢了一批的粉丝，甚至接到了广告，每个月都能赚点零花钱。 人家富二代的零花钱对他而言差不多就是一个好几个月的生活费，更别提人家还只是玩票的性质。从来不研究跟分析粉丝需求，更不会照顾粉丝的情绪，热情过后甚至连更新都很佛系，想起来了更一个，想不起来，一周不更新都是常事。 霍志恒感觉自己发现了一个商机。 然而起步的时候其实并不顺利。 虽然富二代朋友很给力的帮他推了许久，但他分享的日常依然没能火起来。 痛定思痛，做了总结，他发现自己太天真了。 他跟人家的富二代能成为朋友，纯粹是人家刚来汉密尔顿的时候他做为先到一步的老人，给人家做了几天导游，人家承了情而已。 人家的生活交集跟他有着很大不同。 富二代朋友的粉丝是冲着猎奇国外奢靡的生活去的，而他的生活却乏善可陈。 痛定思痛之下，霍志恒改变了方略。 他开始成为了科学类分享博主。 从平日里研究的课题，到采访国际留学生，顺带着抨击一下国内的填鸭式教育扼杀他的想象力，鼓吹加拿大的教育方式多么先进。 很快他还真的聚拢了一帮粉丝。 而且他的粉丝们标签很鲜明，大都是有一个出国梦，但却缺少路径的那帮人。 于是理所当然的，霍志恒开始为这些人做出国留学中介做捐客。 你还别说，这真让霍志恒赚到了第一桶金，现在光靠这些视频跟向国内出国机构介绍生意，每个月他大概也能有3万多人民币的收入，更别提他还聚拢了一群铁粉，甚至在加拿大留学生群体中拥有了一定的知名度，开始能拿到各种广告收入。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霍志恒的人生也许真的完全会不同，这也让他坚信，自己是天选之人！ 030 许多误会，分外美好 事实证明在任何行业里蹦跶，都不可能一帆风顺。 很快霍志恒便遇到了小视频行业的瓶颈。 在有了二十多万粉丝之后，关注他的人明显放缓。 更别提这行内卷的厉害。 华夏这些年留学生不再少数，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做类似的视频，甚至输出跟他差不多的观点，这也直接导致涨粉越来越难，钱也越来越难赚。 霍志恒也开始重新审视这个行业，然后总结出了火的要点，蹭流量跟碰瓷。 挂人就是碰瓷的一个好方式。 当然，不能什么阿猫阿狗都在视频里挂，要根据他的视频类型来。 比如宁为，一所国内双一流大学的本科生，就是一个完美的对象。 他粉丝中最有价值的那群人大部分都是不满国内教育体系，渴望能出国的那群人。 此时霍志恒正在为接下来该拍什么素材而头痛着，随手翻着评论，发现宁为竟然还在评论区活跃，顺带着把他DISS一通，不由得眼睛一亮。 这么头铁的家伙，他喜欢啊。又一期的视频素材有了。 要知道作为一个每天都要更新的创作型视频主，想素材真的很难咧！ …… 伦敦，亨德尔走出门时心情很愉悦。 因为这座雾都迎来了久违的晴朗天气，在阳光普照之下，整座城市似乎都生动了许多。 跟往常一样坐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打开电脑，悦耳的“叮咚”声中，宁为的论文再次被推送到他的面前。 亨德尔大概看了一遍，这个年轻人效率极高的将所有要求修改的地方都已经做了处理，他又专门看了看系统接收到这篇论文的时间，不由得莞尔。 他给了这年轻人两周时间，谁想这孩子竟然只用了两小时就完成了修改。 这是迫不及待想要看到自己的第一篇论文在《自然》上刊载吗？ 亨德尔坐在位置上，双手合十，考虑了片刻，决定满足宁为这个小愿望，然后他拿起了手机。 “喂，杰克，下一期第一版的内容我希望能做一个小调整。” “是的，我知道。但我会告诉罗伯特他这篇关于基因治疗的文章有重量级评审给出了加急补充意见，希望他对论文中几个实验数据做进一步说明，这很正常，我们都知道美国人的反射弧很长，他们经常会在一件事情过去了几周几月甚至几年之后，才突然发现，哦，原来这事情还能有第二种处理方法。” “是的，我需要改成一篇数学论文。一个篇来自东方那个神奇国家的论文。我这就把论文发过去，希望你能在今天下班前重新完成排版，愿上帝保佑你，杰克。” 挂上电话，亨德尔将鼠标移动到了Accept上，点击，发送。 随后打开邮件系统，编辑了一份简短的邮件告知了宁为他的论文已经被《自然》录用，将在下一期《自然》第一版刊载后，然后直接发送。 给宁为如此礼遇，当然不是没有原因的。 昨天他的老朋友肯恩教授给了他回复，还告诉了他一个小细节。 这个叫宁为的小伙子不但能说一口流利而标准的英式英语，甚至还是标准的伦敦腔。 比如在最后道别时，宁为在表达亲密时用了Mate这个词，而不是一般其他地方常用的buddy，pal或者dude。 只此一点就让亨德尔对宁为的好感快要溢出来。 看吧，真正的聪明人当然知道伦敦音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妙的语言，绝对不是那些后来冒起，没有历史跟文化沉淀却还敢自称世间灯塔的土鳖国家所能比拟的。 这绝对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因为如果现在去问宁为，他大概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当时用了这些俚语。 甚至他自己都还不知道，如果真有需要，他的口音甚至能在美式跟英式之间切换的。 当然，美好的误会，没人会去计较细节。 …… 华夏，江城，江城大学，数院302寝室，宁为正在看着手机微信发呆。 “听说今天伦敦帝国理工大学的校长邀请你面试？” 这条微信是杨晓慧发来的。 果然，寝室里的大嘴王名不虚传。 即便他一再要求这两二货在这件事真正确定前，不要散播出去，但显然并没有什么卵用。 更可怕的是，这两货不但泄露出去了，明显还在添油加醋。 他从来没说过给他电话的肯恩教授是帝国理工的校长，想必肯恩教授知道了这些会很欣慰。他什么都没做，就在华夏被动升职了。 “别听罗翔跟轩公子瞎说，只是一位教授给我电话大概了解了一下我的情况。八字没一撇的事呢。”想了想，宁为飞快的回了句。 “这样啊。那也很厉害了。他们还说你是因为投了一篇论文到国外的期刊上，才有了这次机会？你发的是哪家的SCI？哦，对了，我记得当时你说有件事情过段时间我就知道了，就是说的这篇论文吧？” 看到这里，宁为非常庆幸他坚守原则没有告诉这两个家伙他投的是《自然》。 果然，跟嘴巴大的人聊天，必须留一手。 不然不用一天，就能成全世界都知道的秘密。 “嗯，现在我还不好说。因为什么都没确定，等正式确定之后你们就知道了。” 宁为飞快的回复道。 “好吧，祝你面试顺利。” “谢谢！” 对面没了回应，宁为也放下了手机。 他对杨晓慧的观感其实挺好，但他似乎又从来没想过真的去尝试追求这个女孩。 具体什么原因，他没想过。 也许单纯因为他是个矫情的人吧。 宁为如此评价自己。 又或者他潜意识里真的希望通过献祭自己的单身生涯，换取弄明白自己最近突然开窍的原因。 不过从马洛斯需求出发宁为其实不太关注他感情的问题。 在跟杨晓慧聊完之后，他登陆了学校的BBS，匿名提了一个问题：“想问师兄师姐一个问题，如果在江大本科阶段发表的SCI被知名期刊录用，学校会给现金奖励吗？如果有的话，会给多少？” 发完问题，宁为便去洗漱，然后直接关上电脑，爬上了床。 睡前拿起了手机，刷了刷朋友圈，突然发现杨晓慧改了状态，留了一句话，“错过你，我会遗憾吗？” 这个问题…… 宁为想了想，这个你，应该不是指他吧？ 嗯，应该不会，所以他没有评论，然后感觉到一阵困意。 对于一个自律的人来说，这时候应该放下手机，然后睡觉。 宁为从来是个很自律的人。 031 好，满足你！ 史密斯的研究成果终于还是在华夏火出圈了。 严格来说，这还是沾了诺贝尔奖的光。 事情是这样的，众所周知，每年十月中旬是诺贝尔奖颁布的日子，今年某卫视节目邀请了一位华夏专家分析今年的几大诺奖的获得者。 这位专家在分析的时候顺嘴提了一句史密斯对于N-S方程的解读。 无数自媒体人立刻嗅到了热点。 因为诺贝尔奖每年十月都成了科技月，对于科技类的奖项，最能给普通人震撼的大概就属诺奖了。 但众所周知，诺贝尔奖不含数学奖，这大概也是史密斯的论文虽然在业界内掀起了风暴，但迟迟没有引发舆论风暴的原因，而现在机会来了。 对于自媒体人而言，诺奖没有数学奖是个很好解决的问题。 只要加个“诺奖级成果”便能完美解决问题。 于是当天的朋友圈，关于史密斯突破性的论文迅速被刷屏了。 “美国数学家获得诺奖级成果，看完可能会改变你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又一重大诺奖级成果在自然发布，这次美国人又赢了！” “千禧年难题被解决，华夏数学教育路在何方？” …… 是的，也就是一夜的功夫，无数华夏人都认识了一位叫史密斯的美国数学天才，知道了他16岁就被哈佛破格录取，本科到博士只用了8年时间，然后凭借优异的成绩成为了美国科学院院士跟哈佛大学数学院的教授。 现在他才36岁，其研究的领域又获得了重大突破，解决了一个世界性的数学难题，让全世界的科学家都为之膜拜。顺带着反思一下国内数学教育，在奥林匹克阶段拿奖无数，但是到了出成果的阶段，却远远不如大洋彼岸的灯塔国。 几乎成了套路跟模板，但这种戳中无数家长教育焦虑的文章却能轻松获得数万甚至十万+的阅读量。 史密斯也在一夜之间便成了无数人膜拜的对象。 于是一大早起来，宁为便在朋友圈里看到无数类似的文章。 甚至让这位史密斯同时成了寝室里被关注的热点，当然，大多数是无意义的吐槽。 “这个姓史的这么牛逼？” “能不能有点文化？人家叫史密斯·西斯·弗朗特，史密斯是名字，西斯是中间名，弗朗特才是姓！” “艹，老美就是矫情，一个名字搞这么复杂，不过刘聪，你咋把人家名字记这么清楚？” “宁为告诉我的。” “宁为，你啥情况？一大早那么多电话？” …… 宁为此时很烦。 一大早他便接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电话。 接通后劈头盖脸的就问了句：“你在音符视频上的名字是不是年少有为不自卑？” 当时刚从睡梦中清醒过来的宁为还没反应过来，就应了句：“是啊？怎么了？” 然后对面就挂了电话。 紧跟着许多莫名其妙的电话就来了，接通了之后就留下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你个傻逼，别用我偶像创作的歌词做网名。” “请问你在本科期间有啥不得了的成就，让你有脸评价人家国外研究生跟世界大数学家？” “江城大学很牛逼吗？出过诺贝尔奖得主吗？” …… 这还是温和的，还有许多上来就骂的。 宁为果断的开启了手机的白名单过滤功能，只接收通讯录内的电话，这才屏蔽掉了这些莫名其妙的电话。 然而微信也成了重灾区。 一早上，已经有数百条请求好友的申请。 各种申请理由也是千奇百怪且充斥着满满的恶意。 “请问你是傻逼吗？” “江大有你这样的学生就是耻辱！” “你能看懂史密斯先生的论文吗？” …… 听了那么多电话的谩骂，看了这些留言，傻子也能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宁为再次登陆了音符视频，果然那位视频主又专门为他开了一期视频。 这次视频主不止是挂了他的评论，还很友善的在视频中向他隔空喊话：“看了这条评论我当真受教了。原来我一个麦马大学的数学研究生还不如江城大学的一个本科生。是我肤浅了，所以我想知道这位年少有为不自卑，您在数学领域有哪些高深的研究成果。如果哪位粉丝能帮我问到这位江城大学的大神学霸，不胜感激！” 显然因为这条视频，他被网上人肉了。 点开评论，果然被人为置顶第一条评论就是关于他的联系方式。但等宁为再刷新时，这条评论已经没有了。但毫无疑问，他的联系方式已经在网络上曝光了。 当然，评论区并不都是针对他的谩骂，也有理性的粉丝在给出了不同意见。 “有志大大，人肉现在在国内是违法的，交流还是保持理性。” 这条评论视频主还专门给了回复。 “我没有人肉啊！我只是希望能跟这位年少有为不自卑做学术上的交流，这违反哪条法律了？” 这条回复竟然有3000多个点赞。 宁为很愤怒也很慌乱。 这是他第一次经历网暴，之前都是在网络上听说而已。 他也从没想到过自己两条针对学术的评论，竟然会被人人肉了出来。 他甚至完全不记得自己在哪个公开网络平台上留下过他的手机号码，但此时这些似乎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此时他需要面对的是结果，他被人肉了。 …… “宁为，你怎么不说话？”三个正讨论得热火朝天的家伙，把注意力投射到了他身上。 宁为转过勉强的笑了笑：“没事，你们聊着，我在想个问题。” 是的，宁为没把自己现在的遭遇告诉室友们，因为他们也解决不了任何实际问题，凭空多三个人担心完全没有必要。 他现在最怕的是这些网络上的暴力分子，通过他的信息，骚扰他的家人。 不过好在老宁跟宁妈平时不太上网。 他似乎也从来没有在任何网络平台上留过两老的任何信息。 这让宁为稍稍心安，同时他第一次开始渴望自己的论文能尽快在《自然》上发表，他甚至想给那位主编在发一封邮件，请求对方能帮帮忙，虽然这不太实际。 然而当他下意识的打开邮箱，看完了那封未读邮件后，宁为整个人都愣了。 论文已经通过，《自然》下一期第一版就要刊载？ 一瞬间，所有愤懑的情绪都消失不见。 那位视频主说什么来着？ 想跟他讨论数学学术问题？ 那么，好吧！ 我会满足你！ 032 师兄说：佛家也有怒目金刚 “那么，好吧！” 是宁为在人肉他的视频下评论区给的回复。 他心态瞬间平和的原因很简单。 《自然》是周刊，雷打不动的每周四更新，华夏时间比伦敦时间只快了七小时，万能的互联网基本上能让数据在几分钟内就同步到华夏各大订阅了自然电子版的高校跟研究所图书馆系统内。 而今天已经是周三。 也就是说这封邮件不是开玩笑的话，那么距离他这篇论文被《自然》刊载还剩不到24小时。 关上电脑，长出了一口气的宁为猛得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凳子发出“吱呀”的声音，把寝室另外三个百无聊赖的家伙吓了一跳。 “我艹，宁为，别这么一惊一乍的。咦，你要去哪？” 罗翔抱怨间，宁为已经走到了寝室门口。 “我不知道，出去随便转转。” “闹挺呢？今天上午三、四节有课！” “不去了，大学四年我还没逃过课，今天打算任性一回，你们也不用帮我占位置了，我大概晚上回来。”说完，宁为走出了寝室，只留下寝室里三个人面面相觑。 半晌…… “宁娃娃发癫了？” “好像是。” “算了，孩子大了开始叛逆了，很正常，我这个做老父亲的很欣慰。” “滚，别跟我抢儿子！” “你俩够了，难道你们没觉得纯粹是因为咱们这间小寝室已经容不下咱们宁宝宝了吗？帝国理工大学的面试邀请啊，话说你们拿到帝国理工大学的面试邀请，还会一条心思去上课嘛？” 罗翔的话让轩公子跟刘聪顿时无语。 怎么说呢…… 人比人，气死人啊！ …… 宁为走出寝室当然不是因为帝国理工的面试邀请，更跟寝室容不下他了没半点关系。 他只是单纯的觉得自己的确需要好好重新梳理一下人生目标。 按照他之前给自己的规划，是读研然后考博，如果一切顺利，他希望能留校，成为一名数院的高校讲师。以后就在学校附近买套房，把爹娘接来省城，这也是老宁一直所期望的。 大学老师这个职业比较稳定，而且社会地位也不算低，最重要的是，时间充裕，可以多陪伴家人。 但现在看来，他曾经的理想定的有些低了。 他要冷静的思索未来，比如如果真能过帝国理工大学面试那一关，他要不要去伦敦留学。 只是走出了寝室，一时间他还真没想好到哪里去。 在学校内散了会步，脑子里莫名浮现出一座千年古刹，然后宁为便有了决定。 去归元寺！ 发生在他体内的种种变化，科学上找不到任何解释，也许能在神学领域找到一点慰藉。 最重要的是，今天不是周末，寺里清净，能静心。 于是一个小时后，省城的归元禅寺门口便多了一个衣着朴素的少年。 这不是宁为第一次来归元寺，但依然震惊与一座古刹竟然能处于闹市中而不违和。 一路行来，要走过嘈杂的生鲜市场，途经了人群聚集的花市，路过了一排热闹的吃食铺子，还有小学，书店，副食店，杂货店，理发店…… 走过了人间，然后这座威严古刹很突兀的出现在视野中。 一边是杂乱市井，另一边则是清净佛门，隐隐有着闹中取静的寓意。 有些肉疼的花三十块买了张半价票，心里感慨着见佛也要花钱的宁为走进了寺庙大门。 一步迈入，便得清净。 应该是已经过了早课时间，但依然依稀有诵经声传入耳中，为这所大寺平添了几分庄肃的气质。 不过这些对宁为都没什么影响，跟其他见佛便拜的游客不同，他只是随意逛着，看着，默默考虑着自己未来的人生。 一篇SCI，给他的人生开启了一扇新的大门，也让他拥有了更多选择。 人的选择一多难免迷茫。 这还是小事，他现在面对的糟心事还有很多，比如要不要真给那位薛老师道个歉，化干戈为玉帛，还有自己正在被网暴，现在电话能安安静静的纯粹因为他开启了来电屏蔽功能…… 心里正考虑着各种利弊，突然看到从一所观音殿溜出一个年轻和尚，手里拿着一根烟在身上上下摸索一番，抬头看到宁为，问了句：“施主，有火没？” 宁为愕然，下意识的回了句：“和尚也能抽烟？” “新鲜，和尚也是人，谁规定信仰佛祖就不能抽烟？再说，和尚也很爱国。” “抽烟跟爱国有什么关系？” “你不知道烟草税加上各种流通税都是百分之八十往上走，还都是烟民买单吗？” 好有道理，宁为竟无言以对，然后觉得惭愧，因为他不抽烟，自然没火。 “不好意思，我不抽烟的。”宁为说道。 “哦。”年轻和尚点了点头，显得有些烦闷，然后想了想，说“你等等。” 宁为还没回过神，年轻和尚又钻进了大殿，片刻后拿出了个木柄的放大镜来，指了指外面的太阳：“小兄弟帮个忙，这玩意儿自己弄不方便。” …… 和尚蹲在那里，嘬着烟，宁为拿着放大镜将阳光聚焦在烟丝上，几十秒后青烟飘出…… “来旅游？”舒坦了的和尚随口问道。 “在江城读大学，突然想来看看。” 和尚随口问，宁为便也随口答，反正不赶时间。 “哦，碰到啥烦心事了？” “算是吧，被欺负了。” “大男人，被欺负了，欺负回去不就行了？这种破事值得这么大热天跑这来寺里一趟？” “那啥，佛家不是说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吗？” “呸，佛家还有怒目金刚呢！你以为那么多罗汉护法是干啥吃的？我告诉你，忍一次，就要准备忍第二次；退一步，就要被步步紧逼。有些话，你得这么理解。比如和尚我今天给了你一拳，我当然希望你能忍一时风平浪静；但要换成你给了我一拳，嘿嘿，对不起，今天你还真就出不去了。” “我告诉你，所谓人生道理，就是别想那么多，干就完了！干完了之后，你就会发现天地自在宽，路是一步一步走出来的。想那么多管啥用？” “就好像我，读研的时候打死都没想过自己会来当和尚。但就是某一天大彻大悟突然就想剃度了，你看看我现在，还不是挺好，比很多同学都好多了。所以说，别想那些没用的。干就完了！” 和尚继续提点着。 宁为虔诚的问道：“大师，您哪所大学毕业的？学的啥专业？” “本硕都是在江城大学哲学院读的。” “哦？原来是师兄啊？我是江大数院的。” “嗯？” 看着和尚诧异的眼神，宁为默默拿出了自己的学生证。 许多地方凭学生证可以半价，当然要带着。 “数院，宁为？” 和尚看了看学生证，眼睛亮了亮，顿时来了谈性。 “嘿，还真是小师弟啊。我告诉你，别看我现在就一和尚，当年我在江大读书的时候可也是风云人物，国内外TOP10的SCI可没少发。当然，是关于哲学的，第一作者的就有十多篇，署名的起码几十篇了！” 听到这话，宁为突然福至心灵的问了句：“师兄，你是不是还在学校的BBS上专门写了一篇发给各大顶级期刊的方法、流程跟一些心得？BBS上的名字好像叫一觉千年？” “咦？你怎么知道？” “师兄，你还当真是我的指路明灯啊！” 宁为感慨了句。 这特么到底是怎样的缘分？ 他竟然在归元寺里碰到了写完论文后，那个在论坛上靠经验手把手指导他如何发自然的师兄？师兄竟然还是个抽烟的和尚？ 033 山雨欲来风满楼 师兄叫陆长明，法号悟明。 再得知自己在BBS上的帖子竟然指点了面前的小师弟人生中第一篇SCI投稿时，陆长明坚决邀请宁为在寺里吃了顿饭，直接跟着陆长明在食堂打的素斋，在师兄寝室里吃的。 也是不一样的体验。 顺带着宁为也见识到了这位师兄在寺里的地位着实不低，不但住的是一室一厅的单人间，大大小小的和尚见了自家师兄还都会双手合什尊称一声悟明法师。 交谈后才知道，自家师兄的师父就是寺里的方丈，所以年纪不大，辈分很高。可惜的是方丈去参加一个佛学论坛了，不然陆长明还打算带着宁为见上一面。 至于其他和尚称呼他为法师，则是因为法师在佛家代表着精通佛经善于讲经说法的和尚。而师兄现在负责的正是佛经释义方面的工作，顺带着还要维护一些佛学网站跟论坛。 所以每年的各种佛学论坛师兄没少去，更没少代表归元寺发言。 用师兄的话说，虽然佛经释义一直在做，但不同时代需要赋予不同的时代特征，顺应时代的需求。 比如佛说一花一世界，以前也有玄妙的释义，但是到了现在就可以跟量子世界联系上。 这个工作一般人看似无用，但到了特定的时候，指不准就能发挥极大的作用。 这让宁为很感叹。 果然，当这个时代学历高些终究是没错的。 即便在按资排辈严重的宗教圈，有个高学历也比每天打坐念经混的要好。 只是想到师兄那句“干就完了”，天知道这位师兄会把佛经内容给释义成什么样子。 临别时两人还互留了电话跟微信，最后陆长明拍着宁为的肩膀说道：“以后来归元寺不用买门票，直接找门口的知客，报我的名字，就说是悟明法师的兄弟，让他带你来见我就直接进来了。” …… 回学校的公交车上，宁为还在内心感慨着这个缘分是多么奇妙的时候，李导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宁为啊，薛老师明天会回到岗位。明天下午你们正好只有一、二节有课，我跟研招办公室那边说好了，约在下午四点半左右，你下课了就跟我去那边向薛老师道个歉，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没问题吧？” 听到这句话，宁为只觉得这个世界当真是太奇妙了，一切都是如此赶巧。 “好的，李导，当然没问题的。”宁为应得很干脆。 “对了，宁为，我听有消息说帝国理工大学向你发出面试邀请了？还有这个事？你什么时候申请过这所学校？” “我从来没申请过帝国理工大学。”宁为答非所问，但却是实情，他的确从没申请过这所学校。 “哦，那行，明天下午下课了记得直接到我办公室来找我。” “好的，李导，麻烦您了。” “嗯，再见。” “再见！” 李秋实挂上电话，看向对面正在帮他整理资料的施俊杰，闷闷的说道：“我就说嘛，宁为如果真申请了帝国理工，学院里肯定有消息。你从哪听到的小道消息？” “啊？没有吗？那我听徐瑞轩、刘聪还有罗翔跟不少同学都提过这事。还在我们班上没有老师那个小群里讨论过。还说什么宁为都不稀罕本校保研资格，国外的名校都在抢呢。” 说着，施俊杰拿出了手机，打算调出聊天记录。 “行了，你们小群的聊天记录我就不看了！这三个家伙！人家宁为都说他压根没申请过。回头我要跟他们谈谈，别到处散播这种虚假信息，想帮室友争气不是这么个争法！到时候国外学校没消息来，让宁为怎么跟同学解释？”李秋实摇了摇头，说了句，然后便开始忙碌自己的事情。 大四了，孩子们快毕业了，课少了，辅导员的事情却从来没少过。 哎，现在的孩子，真不让人省心呐！ …… 坐公车回到学校已经是下午。 宁为不想回寝室，干脆到了网吧。 自从大二下半学期，终于凑出了一台电脑后，他就没有来过校外的网吧。 今天他就想放纵一下，好久没有玩过曾经最爱的LOL了，如果来了兴致，他觉得自己能决战到天亮。 然而当他开好了机，坐在电脑前，鼠标移动到LOL的图标时，却突然发现自己似乎没那么想要进入这个曾经最爱的游戏，就好像大脑里有人不停的念叨着：“宁为啊宁为，你真的要玩物丧志吗？不过是发了一篇SCI，你就满足了？你就觉得未来可期了？你可知道还有多少基础的东西没有学习？短短一生你又有多少时间可以挥霍？” “哪怕抓紧时间休息也比沉溺游戏强啊！” 宁为懵了！ 这种感觉，就好像初中时候，电视看得正带劲却被刚回家的老爹赶去学习时在耳边的念叨一样。 不同的是，那时候是他憧憬娱乐，不想学习。 现在是他的大脑固执的认为他应该抓紧时间学习，不该玩游戏？ 还能不能好了？ 宁为能确定他是有玩游戏这一需求的，不然也不会走进网吧，但是在进入游戏前，他却突然没了兴趣。精神分裂啊！ …… 事实证明，人执拗不过自己的大脑。 当觉得玩游戏除了浪费时间对自己没什么好处之后，宁为终究放弃了点开游戏，而是点开了网页。 看看新闻获取些资讯，大脑似乎没那么抗拒了。 网络上关于史密斯论文的消息依然在泛滥着，三大门户网站的科技板块都提到了，顺带着还给大众普及了一些数学界的知识，比如让许多人知道了虽然诺贝奖没有数学奖，但存在一个菲尔兹奖，跟诺奖不同的是，这个奖项每四年才评选一次，而且还只颁发给当年评奖到元旦时还未满四十岁的年轻数学家。 下一届菲尔兹奖就在2022年，也就是明年。 换句话说，36岁的史密斯很可能因为他关于NS方程的研究拿下菲尔兹奖。 评论区很热闹。 大体上都是羡慕嫉妒恨，宁为不由得开始带入，想着如果明天他的论文发表了，大概也会上新闻热点吧？到时候评论区又会是怎样一番景况？ 思维刚延伸到这一块，他又觉得自己似乎很无聊。 便下了机，开始往寝室走。 关于迎接明天，他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心理准备。 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 034 从道谢开始的反击（上） 回到寝室已经是晚上九点，如同往常一样，这个点没一个人在。 两天时间已经让刘聪从低落的情绪中走了出来，这个时候应该是去找乐子了。 至于罗翔跟轩公子，不用说，大概率正陷在荷尔蒙编织的陷阱中无法自拔。 宁为简单的洗漱后，刚爬上了床，刘聪正好推开门走进寝室。 “咦？宁为你回来了？” “嗯？” “今天干嘛去了？” “去归元寺，碰见一位师兄。” “归元寺碰到师兄？” 刘聪还在二丈摸不着头脑之际，宁为躺在了床上，盖上了被子：“好了，不跟你说了，明天对我很重要，我要养足精神。” “嗯？” 这一觉宁为睡得很香。 …… 周四，一天都有课。 宁为跟往常一样坐在教室里，认真听讲，顺带着感受大脑里思维发散后汲取的知识。 下课后，平静的跟寝室里三个人一起吃饭看着室友们插诨打科，然后回报以灿烂的微笑。 一直到下午第二节课，快要下课时，宁为却在课堂上专心致志的刷起了手机。 《自然》每周四更新时间大概在伦敦时间早上九点左右，华夏时间比伦敦时间快了七个小时，图书馆上一期同步的时间是在下午16点17分，现在时间已经到了。 很遗憾，图书馆的内部期刊还没同步。 一直到下课铃响。 “帮我把书跟笔记带回一下寝室。”宁为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递给了罗翔。 “你去哪？” “导员让我今天去跟那位薛老师道歉。” “要不我陪你？万一你上头了，又把人家老师揍一拳，我还能拉一下。” 宁为笑了笑，摇了摇头：“闹呢，说了早想通了，道个歉而已，人多了还尴尬。” “行，早去早回。一声对不起屁大点事，大丈夫能屈能伸。”一边的轩公子也过来拍了拍宁为的肩膀。 “那也要他受得起呢。”宁为在心里默默回了句，但脸上依然带着淡淡的笑意。 …… “李导，我来了。” “行，时间正好，咱们过去吧。” “好的。” “对了，桌上这袋水果你拿着，等会上去给薛老师。” “不好吧，李导？让您破费？” “没事，我这也是别人送的。还是那句话，别有心理压力。” “放心吧，李导，我想通了。” …… 走在去研招办公室的路上，宁为即便提着水果也时不时的刷一下手机，还要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李导的问题。 “宁为啊，你们寝室到处传帝国理工大学让你面试的消息是怎么回事？你都没申请，罗翔他们到处说这些干嘛？” “哦，是这样的李导，我那天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对面自称是帝国理工大学的教授，问我有没有兴趣报考他们的数学硕士。” “啊？我跟你说，现在网上骗子可太多了，你要注意甄别，提高警惕。” “放心吧，李导，我没答应他，如果他找我要保证金什么的话，我保证第一时间报警。” “嗯，有这个意识就好。” 简单的对话，李秋实觉得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哪里怪。 后来回想起来，他才判断出，是宁为太平静了，根本不像个明明受了委屈却还被迫要去道歉的年轻人，但这时他根本没意识到这一点。 终于两人来到了大楼前，已经是下午四点三十八分。 宁为再次拿出手机刷新了一下，终于更新了。 抬眼看了看走在他前面的李秋实，宁为用手机点了进去，如愿以偿，这一期第一版就是他的论文，从目录再次点进论文。 Author information：Wei Ning， Affiliation：Jiangcheng University Article history Received ：16th Oct. 2021 Revised：19th Oct. 2021 Accepted：20th Oct. 2021 Published online：21th Oct. 2021 Cite this article as： Ning， W. XXXXXXX. Nature (2021). 宁为脸上浮现出微笑，关了手机，放入兜中，加快了脚步，低着头，亦步亦趋的跟在了李导员身后。 研招办公室门口。 李秋实回头看了宁为一眼，宁为抬起头，冲着导员笑了笑。 李秋实点了点头，敲了敲虚掩的门，然后推开。 办公室内人很多，基本都到齐了，薛青松正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抿着茶叶，眼角还有点点乌紫。 李秋实在心底叹了口气。 一般情况下，办公室里不会这么多人，今天人这么齐，显然是有意为之，大概是老薛提前打好了招呼，就是要让宁为在人最多的时候给他道歉。 是的，宁为心里憋了口气，被打了一拳的薛老师大概也觉得委屈。 做辅导员则被夹在了中间。 回头看了看宁为，还是自己的学生给面子，很正常，没有拂袖而去。 “哈，薛老师，我带宁为来看你了。”李秋实堆着笑脸走进了办公室。 宁为静静的跟在李导身后，提着水果，无视四下投射来的目光，直到站定在薛青松的办公桌前，然后平视着这位老师，脸带微笑。 “哼。”薛青松抖了抖眉毛，用眼角余光瞟了眼身前的年轻人。 他当然也委屈。 多少年没挨过打了，活生生被一个学生打了一拳，头疼了整整两天，学校却劝他大事化小。 休息了两天，他憋了很多话，就等着那句对不起，然后爆发了。 李秋实微不可查的伸出手，拍了拍宁为后背。 宁为会意，侧头对着李导笑了笑，然后拿着水果，放在桌上，轻声说道：“薛老师，谢谢您！” “嗯？”薛青松刚想开口，又愣了，谢谢？谢什么？不该是对不起吗？ “你谢我？” “对啊，真的很感谢您。如果不是您的提点，我怎么会想到把论文给《nature》杂志社投稿，还不小心过了，就在今天拥有了我人生第一篇完全属于自己的SCI呢？” 宁为语气很温和的说着，声音不大，但足够让办公室所有人听到，脸上还带着盈盈笑意，只是眼神却很冷，看不到一丝温度。 这一刹那，办公室里所有人都一愣，尤其是薛青松，他压根还没反应过来。 “你刚才说什么？谢我什么？” “我说，谢谢薛老师的提点，如果没有您，我的论文就不会刊载在今天这一期《nature》的第一版上，我也不可能拥有我人生第一篇SCI！所以，谢谢您，薛老师，丢资料的滴水之恩，未来我必会涌泉相报。” …… 035 从道谢开始的反击（中） 此时研招办公室里突然变得很安静，安静到落针可闻。 李秋实半张着嘴，讶异的侧过头看着身边自己的学生，像是第一次认识宁为一般。 SCI，论文，nature，刊载，第一版…… 这些词凑在一起也许换一个环境并不能代表什么，甚至会被人嗤之以鼻，SCI是什么？发表了有什么用？能吃还是能喝？ 但偏偏这里是高校，一所华夏双一流高校，一个就连教授们都以能在世界顶级期刊上发表SCI作为荣誉跟竞争资历的象牙塔。 而《nature》这个词，在这里更代表着世界三大顶级综合性科学期刊之一，不应该有其他解释。 …… 薛青松终于侧过了头，认认真真的打量起眼前的少年，眼神中有着满满的困惑。 他当然很明白在nature上发表论文代表着什么。 更明白一个本科生就能在nature上发表论文代表什么。 更非常明白如果一个本来有意且有资格校内保研，却被他以纸质资料弄丢了敷衍过去的学生，转头一篇论文就在《nature》第一版上发表了又代表着什么。 虽然整件事并不完全是他的问题，但任何事情领导发火了，都绝对得有人背锅。 而且这事真要闹大了，就不是领导发火那么简单了。 许多人都会很生气，可能很愤怒，为了息众怒也必须丢出去个脑袋。 如果宁为说的是真的，薛青松甚至已经开始在脑海中自我调侃的想着，这个时候他给眼前这个年轻人直接跪下并求他重新考虑在校内直博也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是的，薛青松才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期待本校学生的论文不要跟世界顶级期刊有任何关系。 不过此时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宁为，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 他在等，跟李秋实一样在等。 宁为的声音不大，但足够传遍整个办公室。 每个老师的办公桌前都有电脑，直连图书馆后台，用学校的账号密码登陆很快就能看到最新一期《nature》上的内容。 是不是真的，很快就会有回应。 但薛青松的心在一点点变凉。 虽然老师们还没反应，但眼前的学生太镇定了，还保持着脸上的笑意跟冰冷的眼神，找不到半点慌张跟躲闪的情绪。 “哇……真是首版，宁为，江城大学？等等，只有六天？六天一篇nature？” …… 同一时间，数院教学楼办公室，许多教授们也在同一时间进入到学校图书馆的页面，点开了《nature》。 《Nature》更新是周四，《science》是周五，两本顶级综合性期刊正好错开一天。 但其实平日其实数院的教授不会追《Nature》追的这么勤快，毕竟《Nature》是综合性期刊，数学方面的论文跟研究报告其实并不多，主要还是史密斯那篇论文闹得，谁都想看看近期有没有同行又搞出什么大新闻。 然后许多教授同时推了推眼镜。 Author information：Wei Ning， Affiliation：Jiangcheng University 宁WEI？江城大学？ 江大数院有叫宁WEI的教授或者博士生吗？ 好像没有啊？ 研究生？ 研究生独立在《Nature》发表论文？ 等等，还只用了六天就过稿？ 这代表着史密斯那篇论文刚出来，就被自家学校的论文给驳斥了？还直接被《Nature》采纳了？ 这是什么神仙速度？ 这是谁的学生如此强势？ 一时间数院教授间的电话开始频繁的响了起来，尤其是那些研究PDE方向的教授们。 “老徐啊，你有没有带一个叫宁为的研究生？” “陈教授，我还想打电话问问你呢。这个宁WEI是什么鬼？我们江大的？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巧了，我也没听说过！刚刚我问了老李跟老钱，也不是他们的学生啊。” “会不会是弘毅学堂的？” “弘毅学堂跟基地班的名单我刚才都查了一遍，没有这个名字。” “啊？老徐啊，不会这篇论文不是我们数院发的吧？别说博士生了，研究生里也没有姓宁的啊！” “闹呢？怎么可能？等等，你看没看本科生的名单？” “你是说除开弘毅学堂跟基地班的普通本科生？” “是啊！” “怎么可能！哎，等等，不对，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来了，就前两天，学院官网上了个通报批评的公告，我不小点进去瞅了一眼，好像被处分的那个学生就姓宁。” “学院官网通报批评？你等等啊，正在电脑旁边呢，我来找找，哎，还真是，宁为，宁静的宁，为难的为。今年大四，因为本校保研事宜跟研招老师起了冲突动了手？这特么什么跟什么？研招那帮人是怎么回事？这种孩子不给本校保研资格难道是要往外赶？” “真的是啊？” “可不是大四的本科生嘛！” “不说了，我给老孔打个电话，我倒要问问，学院这是在搞什么名堂！” “你先打吧，我要先研究下这篇论文，回头我直接去老孔办公室当面让他给我个说法！” “行，我现在忍不了，等先打完再研究，挂了！” “嗯！” …… 不能怪教授们如此激动，毕竟能在《nature》上发表论文，甚至是许多教授一辈子都无法触及的荣誉。 一个能在本科生阶段就上《nature》的学生对于这些教授们来说，绝对是无价之宝。 好吧，说无价可能夸张了。 按照江城大学目前的政策，在破除唯论文论的环境下，发一篇SCI学校能奖励通讯作者一万元，如果是榜刊则奖励四万元。如果是《nature》或者《science》这样的顶刊，直接奖励个人二十万，另外还要再追加三十万的研究经费以及如果是副教授或者讲师，还能破格提拔教授。 想想看吧，一个有发表《nature》经验的孩子成了自己学生，大家联名在《nature》上再发一篇，不香吗？ 偏偏这样一个孩子想要保研本校被研招老师拒了，还起了冲突？ 你特么跟谁玩呢？！ 问过教授们的心情了吗？ 哪个研招老师这么嚣张？ 毫不夸张的说，如果薛青松敢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些数院老教授们的面前，大概率会直接被教授们的怒火所焚化，没有任何道理可讲。 036 从道谢开始的反击（下） 孔明德逃离了自己的办公室，直接来到学院档案馆，找了间办公室，把手机调成静默模式丢在桌前，面前摆着的是一份学生档案。 没错就是宁为的档案。 从下午四点十分开始，他的电话都快被打爆了。 最初是好几个外校的友人旁敲侧击的探询学院是不是新招了一位叫宁WEI的教授。 他如实告知对方最近学院没新招人，对方还笑他挖到大神了还藏着掖着。 这就让孔明德纳了闷了。 他堂堂江大数院的院长加党高官，学院最近有没有新招教授，还需要藏着掖着？ 然后更让他感觉到味道不对的是，随后那些酸溜溜的恭喜。 大概意思就是江大数院这次可算是抓到热点可以狠狠出一把风头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 到了四点半，院内教授的电话一个个打过来，终于让孔明德了解所有情况了。 都一篇nature闹的。 刚被学校通报批评的大四孩子竟然一篇SCI被nature刊载了，还直接被刊载在第一版。 抓到热点是因为这篇论文恰好驳斥的是现在网上最火的史密斯那篇论文！ 偏偏这孩子还因为保研被拒跟研招老师起了冲突才被通报批评的。 这叫个什么事啊？ 孔明德没去忙着跟教授解释，或者找谁麻烦，他得先把事情弄清楚了。 一个本科生用六天时间发一篇nature的确是太过匪夷所思了些。 刚刚他已经把宁为的这篇论文大概浏览了一遍，学术水平自然是有的，而且很有想象力。 现在他要做的是了解宁为这个人。 说实话，孔明德是不太相信这篇论文是宁为独立完成的。 原因其实也很简单。 本科阶段学的是一级学科。 一级学科在当下的意思就是，这个方向的知识什么都给你灌输一点，但也只是一点，不可能讲的太深入。 研究生阶段才进入二级学科的学习跟研究。 这个时候才会深入到一级下学科下的某个方向做更为深入的学习跟研讨。 但即便是在研究生阶段，想要发nature也是很难的。 一般来说到了博士阶段，才会深入某一个领域，并对这个领域进行深入的研究，许多天赋惊人的博士生在这个阶段展露头角还是有可能的。 但博士阶段是有导师的，研究命题大多数时候也是导师帮选的，这种SCI往往是在导师的指导下完成，不会单独署名。甚至很多时候通讯作者还是留的导师的名字。 换句话说，一个本科生发nature，其实质已经不是在跟本科生竞争，而是在跟全世界同一方向不同领域深耕多年的科学家、教授、博士生们争版面。 当然，也不排除真正有天赋的孩子，能自己研究，可能性极小，但并不是完全没机会。 问题在于江大不是北大、清华。 国内最好的苗子在初、高中就被这两家华夏的巨无霸高校初筛了一遍。 各种竞赛生、高考各省前五、六十名这样的优质生，基本都被两家高校给收走了。 江大还要跟其他双一流高校竞争剩下的生源。 具体到数院，大一报名的时候还有一次筛选，最优秀的进了弘毅学堂，相对于弘毅学堂不那么优秀，但又超出一般考生的孩子还有基地班分流。 经过这么多次筛选，已经很难再有漏网之鱼。 偏偏宁为是个数院普通班的大四学生。 在加上这些年华夏科研界本就有股子歪风。 比如高知父母带着一帮子博士、硕士研究出的成果，发SCI，强行署名给自家孩子。 这种事不是没有先例。 最夸张的还出现过小学生发SCI的闹剧。 当然肯定不是nature这种级别，甚至不是榜刊。 但影响依然很坏。 所以自家学生发nature，而且是最近被炒得很火的科研话题，单位还挂了江城大学的名字，当然是大好事。但事出诡异必有妖。 作为院长，孔明德当然要把事情全部搞清楚了，再决定这件事如何处理。 如果涉及到什么丑闻，学院要撇清关系。 如果真是这个大四学生自己研究的…… 怎么可能？ …… 孔明德翻开了宁为的档案。 看的很仔细，花费了二十多分钟。 从小学到高中，所有的老师评语都没放过。 但是…… 没有任何收获。 太干净了。 唯一的亮点大概就是初中三年都是学校的三好学生。 家庭背景也很简单，父母是双职工，都是工厂生产一线的工人，父亲是钳工，母亲则负责车间仓库。 但怎么说呢？ 其实也不算完全没有收获。 就这种家庭要钱没钱，要地位没地位，谁特么脑子有坑会把自己顶刊级的研究成果给属上宁为的名字？ 合上档案，孔明德觉得自己的世界观跟教学观出了点问题。 好吧，真相只有一个，而且学术问题是可验证的。 他拿起了电话。 看都没看那些未接来电，直接给学院教务处拨了个电话。 “通知学院二级以上教授跟二级以上研究员暂时放下工作，马上到3楼会议室集合，另外通知大四普通班辅导员把学院一位叫宁为学生也请过去。” …… 研招办公室。 气氛变得很尴尬。 在验证了宁为的SCI真的发表在《自然》上后，三个人便一直傻傻的站在那里。 李秋实处于神游天外的状态。 薛青松心里忐忑，却根本不知道这个时候他应该说点什么，又能说点什么。 至于宁为，道完谢之后就那么站着，脸上挂着的笑容都没减去半分。 周遭的窃窃私语声半点都没对他造成影响。 在江大研招办属于行政岗，不需要负责教学内容，也没有SCI跟科研要求。 相对于教学岗来说，虽然工作也很繁重，但起码没有科研压力。 可没有科研压力同时也代表着没有不可或缺性，只要有一定基础，都能干。 所以现在薛青松很慌。 尤其是那句“丢资料的点滴之恩，未来必将涌泉相报。” 一直在他的脑海中回荡着。 当然，薛青松是有编制的，研究生院不可能因为这点破事就把他给辞退了。 但高校行政岗很多。 相对于在研招办的体面，还有诸如实验室技安、环保专员等事多、钱少还责任大的岗位，年过四十好不容易熬上这么个岗位，谁特么愿意被调岗？ 于是骑虎难下。 说白了，穿鞋的，终究还是没有豁出去的勇气。 但这学生不依不挠，他怎么办？ 037 刺眼的两行字 薛青松终于还是坚持不住了。 要说不后悔，那是假的。 如果今天办公室里没几个人，他也不会面对此时这种骑虎难下的局面。 私下里低个头，显然比当着一众同事的面向一个学生道歉，要更好接受的多。 但跟自己目前的职位比起来，面子又似乎没那么重要的。 他甚至对站在一边像傻子般的辅导员满心怨气。 这是只猪啊？！ 来干嘛的？！ 但就在他要开口之际，李秋实的电话响了。 这位导员终于回过了神来，看了眼坐在那里，却眼神无措的薛青松，咽了口口水，接通了电话。 “喂，哎，好的，刘科长我知道，我马上就带他过去。” 挂上电话，李秋实满脸堆笑的冲着薛青松说道：“不好意思，薛老师，院里有个紧急会议，让我把宁为先带过去，要不今天我们就先走了，有什么事儿咱们下次再说？” “行，行，行，学院的事情重要，这次的事情等下次我去数院，或者你们再来研究生院的时候再说。”薛青松连忙说道。 现在赶紧把这尊瘟神送走了再说。 那一拳的愤懑已经没了。 真没了，现在他只想赶紧去探探风声，弄清楚这到底怎么回事。 这件事别影响到他的工作才是最重要的。 …… “宁为啊，这篇论文是你独立完成的吗？” “是的，李导。诶，李导您等等。” 刚出门，走了没多远，宁为又绕回到了研招办公室。 办公室里很热闹，几乎老师都围在薛青松的桌前。 “嗯，不好意思，打扰一下。”众人回头，看到宁为，神情各异。 宁为坦然的走到薛青松的办公桌前，老师们连忙让出位置。 站在桌前，宁为指了指桌上的水果：“薛老师，这些水果您爱吃吗？” “啊？” “不爱吃的话，我带走拉。” “好！带走，带走！” “行！” 宁为拿起水果，冲着愕然的老师们笑了笑，然后转身离开。 …… 追到了研招办公室门口的李秋实无语的看着宁为将他买的水果又原封不动的提了出来。 “至于？”李秋实感觉头疼了。 “给他吃了，感觉不爽利！”宁为答道。 多好的荔枝啊跟橘子，怎么能随便送人？ “好吧！等会开会的时候你先给我，隔天我给你送寝室去。” 李秋实摇了摇头，决定放下这件事情，反正他不管了。 “哦！你平时还专门研究过NS方程？” “嗯，对偏微分比较感兴趣。” 去会议室的路上，李秋实跟宁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此时李秋实依然感觉很恍惚。 自己竟然有如此牛逼的学生，更夸张的是，他竟然还不知道。 “对了，那帝国理工大学教授给你发面试那事？” “嗯，他自称肯恩教授，据他说是我的审稿人之一，还说我的稿子能很快过审，然后就说会给我一个网络面试的机会。可能就在这几天吧？” “哦！所以的确可以说帝国理工给你发邀请函了？” “没有正式的Offer，应该不算吧？” “好吧，就算帝国理工的事不算，你发nature怎么还瞒着我呢？早点说了也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啊。” “这不是今天才发表吗？发表之前我不敢说，怕万一没能发的话，很丢人的。” 瞧这话说的，分分钟能把天聊死。 “对了，李导，发nature学校里有没有什么奖励的？比如现金奖励。” “现金奖励啊，当然有的，二十万个人奖励跟三十万专项研究经费，呃……” 话说出口李秋实自己愣了。 本科生要研究经费干嘛？研究啥？ 于是连忙改口：“不过这是针对副教授、教授跟研究员的奖励，之前江大还没有学生在本科阶段发nature的历史，所以针对学生的奖励我真不知道有没有。“ “啊？”宁为愣了愣。 听到二十万的时候，他的小心脏好悬没有直接从胸腔里蹦出来。 真不是他吹牛，这辈子他都还没见过二十万块是什么样的。 发篇论文竟然这么赚？ 那一瞬间，宁为甚至心头升起了发顶刊，把学校发穷的念头。 但接下来的转折，很伤人心。 “别揪心，虽然历史上没有，但学校多少应该要给奖励的，毕竟你的论文在单位那一栏署了江大的名字。再说，你才大四就发nature了，还在乎那二十万？” “二十万呐，李导，对于一个穷学生而言，这笔钱够我读研还有多了！”宁为闷声道。 李秋实有了种竟无语凝噎的感觉。 如果可以，他真愿意用二十万，换这篇nature，甚至三十万也行。 所以人类的悲欢，真的从来都不相通。 “对了，薛老师那边……” “其实我气的不是薛老师没让我保研。” “那你气的是什么？” “我气的是他看不起人。就算后面特批的保研资格是定向，也可以直接说，资料弄丢了这个借口，您不觉得他就好像在跟我说，我就想欺负你吗？” 李秋实再次不知道说什么了。 老薛啊，老薛，你特么找个什么理由不好？！ …… “小李来了，这位就是宁为同学吧？小李你可以先走了，我带宁为同学进去就行了。” 来到教务主任通知的会议室前，李秋实被拦了下来。 这就很尴尬了，这是把辅导员当快递小哥了？ “行，刘主任，我先走了。宁为，你也不用紧张，等会里面的教授问你问题，你照着自己的想法回答就行了。”李秋实走之前交代了一句。 “没事的，李导。” “行，那我先走了。” “再见，李导！” …… 李秋实走出了行政楼，虽然已经差不多到了下班时间，但他还是决定先回办公室，好好看看宁为的论文。 刚走到教学楼门口，正好碰到一群人从楼内出来，为首的正是施俊杰。 “诶，李导员，吃饭了吗？要不一起？” “嗯，你们去吃吧，我还有点事去办公室。”李秋实对着施俊杰回了句。 “好的，哦，对了，李导员我想跟您反应个情况，302那帮人还在到处传宁为的事，您还没跟他们谈吧？我也觉得这事继续传播下去，可能对宁为不好。” “这事你别管了，帝国理工给宁为面试机会的事是真的。”李秋实随口答了句。 “啊？”一群人都愣住了。 伦敦帝国理工真要让宁为去面试？ “上次宁为不是还说他没申请过吗？” “不是他申请的，是人家主动找上门的。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坏事，跟你们说吧，宁为发了篇SCI到《nature》上，这一期刊载出来了，而且还是在第一版，我现在准备去办公室好好研究下他的这篇论文。你们也努力向宁为同学学习吧。为江大争光。尤其是你，施俊杰，保研的资格来之不易，要珍惜。” 说完，李秋实拍了拍施俊杰的肩膀，走进了教学楼。 只留下一群人在那里面面相觑，目瞪口呆。 “施主席，我刚才没听错吧？宁为的SCI上nature了？还是第一版？李导该不能失心疯了吧？” 施俊杰没理这些人，他已经拿出了手机，开始登陆图书馆系统，然后搜索nature。 很快最新一期的《nature》出现在他的视野，点开，第一版。 Author information：Wei Ning Affiliation：Jiangcheng University 两行字，好刺眼。 038 见猎心喜的教授们 另一边，宁为被孙主任领进了会议室。 中型会议室里，一张长条形的会议桌，孔明德坐在一头，两侧是刚刚召集来的教授跟研究员们。 当宁为走进会议室，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身上。 不是孔明德心急。 关键在于网络时代最大的特征就是能把一件小事无限扩大，这跟管理层总是希望能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初衷相违背。 现在网络上关于史密斯那篇论文的讨论很热情，对史密斯这个人的各种分析也很热情。 可以想象今天《nature》发布，很快江大学生挥斥方遒，驳斥史密斯的论文即将进入大众视野。 作为学院，如果不能完全了解清楚情况，真出了什么问题，应对会很被动。 当然，孔明德是希望这篇论文是宁为独立完成的。 这样的话，他绝对不介意在本就火热的网络情绪上，在添上一把油。 放眼世界，本科阶段能发nature的屈指可数，大都还集中在顶级高校。 而本科阶段不但发了nature，作者栏后面还只跟了一个名字的，宁为大概是第一个。 就凭这成绩，不说别的，隔壁的华中科技还有脸跟江大争北湖第一吗？ …… “宁为同学，坐，不用紧张。你可以把今天当成提前预演一遍毕业论文答辩。不过在这次特殊的答辩之前，我还是要问一句，今天nature上发的那篇论文，你确定是自己独立完成的吗？” “是的，孔院长。” “好！” 孔明德冲着宁为点了点头，然后看了眼两边的教授做了个请的手势。 风格很直接，当然也因为现在时间本就禁不起浪费。 …… “我先提第一个问题，你是怎么想到把量子场的理论带入到方程求解的。“ “报告教授这个问题要从NS方程至今无解的原因说起。首先我们都知道，NS方程本身是非线性的，非线性的源头就是方程等号左边的第二项。而对于非线性偏微分方程，除了少数极简方程外，目前数学界还没找到有效且普世的求解析解方式。加上NS方程本身是二阶非线性的方程组，就更难有解。” “史密斯教授的论文是从主要是从动量方程入手，数学中我们描述流体运动一般要用到欧式描述。欧式描述下的控制体分析，精髓依然在于流量守恒……” 宁为在众教授面前侃侃而谈着，说到语言无法表述的地方，还会要来电子笔，将公式直接在写在平板上，通过投影投放到会议室的大屏幕上。 这种答辩对于宁为来说非常轻松，无非就是将大脑里当初写这篇论文时所涉及到的知识点重新梳理一遍。 但对于不是PDE研究方向的教授来说，讲到深入的地方其实会有很多困扰。 虽然NS方程更多是解决物理问题，但数学毕竟是跟物理不同的。 比如物理上压力场的唯一意义就是使速度场满足不可压缩条件，但数学上则要将速度场投影至无源的向量空间。 前者会要给定边界条件，后者则要分析普适性原理。 所以讲到深入处，甚至不是现场每位教授跟研究员都能跟上宁为的思路。 当然，对于本就是研究偏微分方程的教授或者研究员来说，却是没这方面困扰的。 但这种情况很容易便让本该是一场严肃的答辩，转化成学术上的探讨。 所以在这场特殊的答辩进行了两小时后，已经不是教授提出问题，宁为作答，而是大家就一个问题从不同角度展开讨论，投影仪上那些写写画画的公式已经轮转了不知道多少画面…… 其实在一个小时前，孔明德就已经能确定nature上的论文的确是宁为独立完成的。 毕竟学术答辩环节，无法作假。 更是惊诧于宁为数论基础的扎实。 需要用到的那些高阶方程跟展开式，几乎是不用经过大脑，每次笔书，看不到丝毫犹豫跟思考，上手就写，且无一错漏。 这特么是本科生能达到的程度？ 这家伙大学四年的成绩到底是怎么低调的保持在年级三十名左右的？ 丘成桐数学竞赛这位大神竟然没参加？ CMC竟然还只拿了省二等奖？ 现在惊诧情绪已经过了，他整个人已经麻木了，毫无疑问这是一个数学天才。他甚至怀疑是不是从大一到大三，宁为都是睡过来的…… 大四才开始发奋努力？ 麻了麻了！ 但他却不好打断教授们高涨的热情，但这个时间很尴尬了…… 临时召集的特别答辩，五点二十宁为才到场，大家都还没吃饭，现在已经是晚上七点多，真让这帮人继续讨论下去，估计可以直接吃早饭了。 “咳咳……” 终于，又是半个小时过去，趁着一个问题宁为解释完毕，孔明德干咳了两声。 “那个，许教授，差不多了！我看，因为时间关系，今天这场答辩就到这里吧？” “等等。最后一个问题。”许教授瞟了孔明德一眼，很不给面子。 “那……好吧。”孔明德点了点头。 对学校二级教授中的佼佼者，还是下一届院士评选有力竞争者，院长也要保持尊重。 “那个宁为啊，我听说你有意保本校研究生？别麻烦了，不如直接做我的直博生吧？研究方向随你挑。”许教授一脸正气的说道。 “呸……老许，要点脸啊。” “这是临时论文答辩，不是让你来收学生的！” “做个人吧！今天这是什么场合？” …… 听到这个死不要脸的问题，几个教授顿时鼓噪起来。 如果宁为只有一篇nature，其实大家就算见猎心喜，也不至于这样。 但是刚刚短短两个小时的答辩，却让这些教授们看到了宁为的数学基础之扎实、思维之敏捷以及难得的数学修养，这才是最重要的。 相对而言，那一篇nature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跟宁为刚刚的表现比起来，都是浮云。 本科阶段就已经具备这种能力，未来能达到什么高度，在座的教授们此时不敢想象。 这种孩子如果能到自己门下，还真不是发几篇nature的问题，谁特么不想未来自己的学生中出一个科学院院士？ 等老了，退休了，跟老同事碰面，遛着弯，突然来上一句：“哎，还不知道吧？我有个学生已经定了要评上院士了，还不到四十岁的院士哦。嘿嘿嘿，这孩子运气真好。过些日子孩子要来江城请我吃饭，一起来呀。” 嘿，想想都感觉美得冒泡啊！ 039 学神是我室友 宁为眨了眨眼。 当在座的老教授们因为他而争吵，压力自然还是有的。 更让他想不到的是，说好了如果有机会顺手报答一下那位薛老师，就有了机会。 当然更重要的是，这个机会本就是顺心意而为。 本校保研？ 不存在了，有些事情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以前是没能力，真的有能力了，谁不想去更高的地方，看看更多更美的风景？ 谈不上对错，只是人之常情。 所以趁着教授们鼓噪完的空当，宁为迎着那位许教授期盼的眼神，开口说道：“许教授，真的谢谢您的好意，不过保研因为那档子事被拒之后我已经有了新的打算。暂时不打算考虑保研了。我希望能正常参加考研，试试自己的水平能考什么样的大学读研。” “你说的是哪档子事？” “研招办的老师说把我的纸质申报材料弄丢了，又忘了通知我，所以没帮我申请保研成功。” “砰！研究生院是怎么回事？研招办竟然能把学生的申报材料弄丢？这么不负责任的人放到研招办？” “咳咳，好了好了，大家稍安勿躁。今天还是先到这儿吧。其他事情我们慢慢讨论。” 孔明德颇为头痛的说道。 都是明白人。 这小子，明摆着想把教授们当枪使，想泄私愤，偏偏教授们现在绝对乐意当一回枪，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找谁说理去？ 不过话又说回来，研招办这次的确过分了。 把学生申报材料弄丢了？ 这是哪个脑残想出的理由！ …… 同一时间，学校总图书馆，三楼。 罗翔和徐瑞轩正跟联谊寝室的四个女生一起安静的上着自习。 当然，如果看漫画也能算上自习的话。 其实还是有些憋屈的。 最近徐瑞轩都想在知乎上开一个话题，就叫“拥有一个一心考研的女朋友是种什么体验。”然后自问自答，在下面倒倒苦水。 太难了！ 想请人家一起吃顿宵夜，都要先花费最少三个小时在图书馆看书。 还不敢有怨言。 许墨眼一横，奶凶奶凶的样子，太可爱，他怕把持不住。 别问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轩公子为什么现在这么怂，问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以及残酷的进化论。 据说，恋爱初期都敢跟异性硬扛不做任何伪装的直男基因，终究会被大自然逐渐淘汰。 剩下的都会在直男基因表层涂上一层保护色，得到的时候，才会褪去伪装。 罗翔跟轩公子大概就属于这种，通俗的说法就是披着狼皮的羊，就跟他们面前的书一样，挂着考研政治的书皮，里面包着的却是燃情似火的傅人传。 占据宝贵的总图自习室资源，感受着舒适的中央空调带来的凉气，却做着跟学习无关的事情，两人却丝毫没有任何愧意。毕竟能保持安静，已经证明了他们作为华夏双一流学府学生的素质。 然而旁边好几桌却开始拿着手机窃窃私语起来，甚至声音越来越大，让真正已经进入学习状态，埋头苦读的四个女生都抬起头来。 许墨更是不满的嘟囔了句：“什么情况？图书馆自习室一向很安静的。” “就是，这帮人还有没有点公德心了，我问问去！” 轩公子立刻放下手中快要烧着的傅人转，激愤的符合了句，然后站起身，飞快的凑到了隔了大概两个桌位，聊得最火热那桌，拍了拍激动的跟身边同学说着什么那位兄弟的肩膀，问道：“喂，兄弟，大几了？还懂不懂点规矩？自习室里吵吵什么呢？有没有点功德心了？” “哦，不好意思，刚才看到班级群里导员发的一个消息，有点激动。我们专业有位大四的学神师兄发了篇nature，今天刊载的，还在第一版，咱们江大数院真是太强大了！” 轩公子眨了眨眼，说道：“等等，你刚才说你哪个专业的？” “数院啊！” “数院大四师兄发了nature？谁发的？叫啥名？” “等等，我看看啊，嗯，叫宁为。” “我艹！”轩公子没忍住，咆哮了句，换来无数白眼……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激动了，激动了……”轩公子冲着四周挥了挥手，小场面，对于一个大四老生而言，只要老师不在，一切都是小场面。 随后低下头冲着学弟说道：“你说巧不巧，你嘴里的大四学神师兄恰好是我室友？你是哪个班的？” “啊？大二基地班啊！” “大二基地班的啊？那跟我们在一栋楼啊，跟你们同学说，想要瞻仰膜拜跟学神合影的可以来咱们302室，一次十元，我看你顺眼，你的同学来只要报我轩公子的名字可以给你打八折！记得了啊！” 说完，徐瑞轩也不理小学弟愕然的目光，蹿回了自己的座位，迎来的是许墨冷酷的质询：“你刚才傻叫啥呢？” “大事啊！咱们家宁宝宝说的那篇SCI发在nature上，还特么是第一版！一帮小学弟都在讨论咱家宁宝宝呢！” “啊？你说啥？nature？英国那个nature？我艹，难怪帝国理工的教授找上宁为，还要给他面试机会，宁为这小子，牛逼大了！” 罗翔感叹的时候，几个女生已经飞快的拿出手机。 用图书馆的WIFI登陆图书馆系统超快的。 很快新一期的nature已经被找到，然后打开，第一版都不用找的，直接点开…… “真是宁为的论文啊，纯英文的？没有第二作者？徐瑞轩，你上次不还说宁为就数学好点，英语跟你一样拉跨吗？” 徐瑞轩摊了摊手，迎着四道好奇中带着惊讶的目光，说道：“对不起，是我犯了经验主义错误。大二、大三的时候宁为的英语真跟我一样拉跨啊，我们四、六级分数都差不多的，谁敢想宁宝宝到了大四就跟换了个人一样，朕也没办法啊！” “朕？”许墨瞪了轩公子一眼。 “错了，是你的小轩子。” 罗翔憨笑。 “你笑什么？你们还杵着上什么自习啊？赶紧回寝室去帮宁为庆祝一下啊！妈呀，SCI都发到nature上了，学神就在你们寝室还不知道回去拜拜大神，你们两个是不是傻了？！”卢佳佳脆生生的呵斥道。 “对了，晓慧，你说是吧？” 杨晓慧看着手机，仿若未闻。 040 做人呢，别太飘 罗翔跟轩公子被少女们赶回了寝室，然后发现寝室里好挤。 还没来得及收门票呢，寝室里已经已经站满了大四的同窗们，宁为似乎还没回，因为一帮人正围着刘聪听故事，或者说再听这货吹牛逼。 “……呵，宁为那两天你们知道都在干嘛吗？人家把史密斯那篇论文直接打印出来，画的都是杠杠，这里错了，那里错了，标注的那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看题时候随口冒出来的都是英文，还带着股子英伦风范儿，标准的贵族腔调。我们在群里说帝国理工的校长找上宁为求着他去读研，你们之前是不是不信？现在信了不？” “至于平时宁为怎么学的，那中间的道道可就多了去了，我是都看在眼里……” 挤进寝室的罗翔跟轩公子恰好就听到这些，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心领神会。 这货怎么不去说书？ 这时候观众们也注意到冲进寝室的两人：“你们俩儿回来了？宁为呢？” 罗翔摸了摸脑门，道：“不是，宁为下午去找了导员，现在还没回来？” “没啊！大家都等着恭喜他呢！厉害啊！” “等等啊，我问问导员。” 说着，罗翔直接拿出了手机，发了个微信。 很快手机震了震，李导回了消息：“宁为在食堂跟院里几位领导吃饭，等会就回去了。” “行了，大家既然来了，就都别走了。宁为等会就回，今天集体行动，咱们302请大家吃宵夜，庆祝咱们寝室的宁宝宝发SCI！”看完消息，罗翔果断的张罗道。 “就是，就是，都别走了。还有啊，你们别听刘聪在那瞎说，宁为平时怎么学的，他怎么可能有我清楚？来来来，听我跟大家慢慢道来。”徐瑞轩跟着凑起了热闹。 …… 李导没骗人，饭局已经接近尾声。 到也不是很刻意的要请宁为吃饭。 只是人学生突然叫来答辩，答辩完后又过了饭点，几位教授们又还没探讨过瘾，孔明德便干脆叫上了宁为一起在教工食堂的包厢里一起用餐。 怕宁为不自在，孔明德还专门又叫上了李秋实。 有辅导员在旁边，能让学生不那么拘束。 毕竟都是一帮老头子了。 饭桌上学术的问题探讨的少了，几位教授大都是在向宁为介绍着江大辉煌历史跟现在研究生院的学术氛围。 醉翁之意不在酒，当然饭桌上也没酒。 一桌子饭菜已经吃得七七八八，大半落入了宁为跟李秋实的肚子。 毕竟年轻，而且两人也是真饿了。 平时六点吃饭，今天拖到了八点多。 “对了，孔院长，我李导说，发了nature学校会有奖励的？”挑了个机会，宁为终于把闷在心里好久的问题，勇敢的问了出来。 “嗯，是啊！” 孔明德点了点头，跟几位教授交换了个眼神，沉吟一番说道：“按照学校里的政策，nature的论文挂了学校的名字对通讯作者有二十万的奖励，另外还有三十万的专项研究资金。但你是本科生，如何奖励可能还需要学校研究才能决定。不过我可以在这里表个态。” “如果你决定了申报我们数院的直博生，二十万的奖励直接发给你个人，另外三十万的研发资金在你直博阶段选择好了研究方向也会全额拨给你。而且你放心，这笔钱就算学校不出，我可以拍板从学院内部给你划过去！” “哦，对了，还有一个申请特教的机会。这个我不敢保证，但如果你博士毕业我还在位置上，这个奖励也能帮你留着，你可好好考虑一下。” 宁为点了点头，这个条件，有点让他头疼了。 “还有，不管你是否决定留校直博，那位弄丢了你资料的薛老师我会建议研究生院对他做降级调岗处理。” 听到孔明德这个表态，宁为想了想，认真的问了句：“那啥，这个不会岗位越调越好吧？” 坐在宁为身边的李秋实将目光飘到门口处，瞧这话问的，这家伙果然得到机会，顺嘴就报复了。 孔明德却笑了。 这才对嘛，有人味。 他就喜欢这种有人味的天才，如果做圣人状，跟不食人间烟火一般，一心只追求学术进步，那多没味道？ 笑着应道：“这个你放心，我们的行政岗位可比你想象中要多的多。都是在各自岗位上为你们学生服务的。好的岗位肯定轮不到他。不过话又回来，除了几个领导岗，比研招办更好的岗位其实也不多了。” “好了，薛老师，您自求多福吧？” 李秋实在心底自语着。 院长没有关注李秋实的神态，做了承诺之后，又正色道：“不过宁为啊，作为你的老师，我还要多说两句。在你未来人生勇攀高峰的过程中，一些绊脚石踢到一边就可以了，看到你不喜欢的人倒霉，自己心底乐呵一下也就够了。可不能本末倒置。” “尤其是在攀爬过程中，爬的越高，诋毁就会越多。心态不好，从高处跌下来，就如了那些小人的意，划不来，真划不来！放好心态，在高处站稳了，不但看到更多更好的风景，你还会发现，下面的许多人不过是跳梁小丑，许多事，压根就不值得你关注。懂了吗？” 宁为眨了眨眼，然后点了点头。 孔明德笑了，摇头道：“不，你还不懂。我说得更具体点吧。为什么今天我会向你承诺让那位薛老师降级调岗？因为相对于我对你未来成就的期许来说，一个负责研招的老师不值一提。我为了让你能全心投入学习，愿意付出那么一点点代价，去得罪研究生院一个工作人员。” “你未来站的位置越高，愿意像我这样帮你的人就越多。相反，如果你因为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浪费了自己的时间跟天赋，站不到更高的位置，又为什么有人愿意帮你？就好比你依然只是一个普通班成绩排名稍稍靠前的学生，我何必去废那个精神去了解你的考研资料被谁弄丢了？” “我今天跟你说的这番话，无关你对未来的选择。不管你是留校，还是去考更好的学校，记得我今天说的，把你的时间跟天赋用在正确的地方。那些前进路上跳梁小丑的诋毁，只把他们当成你前进的动力，停下来多看一眼，你都输了。懂了吗？” 宁为这次很严肃的点了点头，答道：“我懂了，孔院长！” “嗯。”孔明德很欣慰。 “就还有一个问题。” “你说。”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在大四毕业前，还能发一篇顶刊SCI的话，学校能不再研究，直接把约定好的给通讯作者的奖励发给我吗？” 这个问题…… 孔明德抬起眼，跟几位教授交换了一个眼神。 “别管学校怎么样了，这样，我答应你，学校怎么奖励我不管，如果你在大四毕业前还能发一篇顶刊的SCI，学院把两篇SCI针对个人的现金奖励一并发给你。另外，你发论文需要任何学校内部实验室协助，我帮你协调，学校的其他奖励，也都属于你，如何？当然，通讯作者单位那一栏要加上江大数院。” “意思是发几篇就奖励几篇的钱？”宁为很好奇的又问了句。 “这……”孔明德有些恼了，发狠道：“只要你有那本事，你放心，钱管够！不过我刚才那些话，是让你扎扎实实的往前走，不是乱来！” “放心，孔院长，我从不乱来。” “行，那我也最后提醒你一句，孩子，做人，别太飘啊！” 041 他的名字，他的姓氏 得到孔院长承诺的宁为只觉得满心欢喜。 他不认为自己飘了，只是单纯的缺钱而已。 而现在他觉得自己找到一条可以快速致富，且没有半点风险，还没被写在刑法里的路子。 就算他的第一篇SCI是个意外，按照平均三个月能被发表一篇顶刊SCI计算，努努力应该一年下来能发四篇，折算现金奖励就是八十万。 这还不算学校可能给予的其他奖励跟补助。 如果学校更大方点，也许能有一百万往上走。 知识改变命运的机会终于来了。 此时的宁为已经下定了决心，毕业前必须得在江大赚够起码六十万，也就说他拼了命也要再发两篇顶刊SCI。 并不是不可能的。 这个时候宁为完全没想到格局问题，在钱包瘪下来的时候，让它先丰盈起来才是最重要的。 要吃饭咧！ …… “宁为！你回来了！”一声嚎叫，点燃了寝室里一帮牲口的热情。 站在寝室门口还没反应过来的宁为，被一帮男人拉进了寝室，成了万众瞩目的中心。 “卧槽，你还舍得回来？如实交代，你是怎么跟nature勾搭上的？”罗翔挤到宁为身边，拍打着兄弟的肩膀，大声问道。 似乎不这样，不能体现出两人间的兄弟之情。 刚刚还在盘算下篇论文选题的宁为，被这基情满满的动作跟震住了，更因为寝室里从来就没有涌进过这么多人，一时间有些懵。 “你们这是干嘛呢？非法集会啊？” “非法集会？大家都等着你传授发nature的经验呢！你可把我们瞒得好苦啊，赶紧，给大家讲讲你最近的学习方法，然后我们就要出去庆祝了。”罗翔继续说道。 “就是，宁为，你可不能藏私啊。” 宁为苦笑。 哪有什么学习方法？ “那个大家别闹，要说学习方法我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上课自习，发这篇论文纯属赶巧，正好在nature上看到了史密斯那篇论文，然后觉得他的论述有问题，当时就把自己觉得有问题的地方写出来了。没想到真的被刊载了。” 宁为很坦诚的把自己发SCI的心路历程说了出来，但显然没有任何参考意义。 “不是，宁为，你的英语是报的哪个培训班？” “对啊，还有啊，你最近在看哪些参考书？尤其是偏微分方程这块的参考书。” “还有啊，宁为，你暑假是不是报了什么补习班了？跟大家说说。” “你是不是跟哪位教授勾搭上了？给了指导？告诉我们嘛！” …… 毫无准备的宁为被一堆问题给问懵了。 培训班、补习班、参考书、教授指导？ 同学们的脑洞很多，可惜统统都没有。 看出宁为似乎不太方便回答问题，罗翔立刻说道：“行了，今天人这么多，这么乱，这么多问题，你们让宁为怎么回答？今天的议题是恭喜咱们宁为发了nature，走走走，先去宵夜，有啥问题，大家以后私底下问。咱们宁为的为人你们还不清楚吗？那绝对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寝室里挤死了，走了。” 响应者众。 压根没想到同学们会如此热情，还准备今天把选题做好的宁为根本没法反对，就被簇拥着拽出了门。 天可怜见，他才刚刚吃饱，哪有宵夜的心思？ 但没办法，同学们的热情，压根没在他的预料之内。 …… 施俊杰站在阳台上，面无表情的看着一群同学勾肩搭背的走出了寝室。 心情很烦躁，主要是对未来的忧虑。 本以为万无一失的事情谁敢想竟然以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情况导致可能出现变化。 是的，此时施俊杰忧心的是自己保研的资格。 该死的nature，该死的宁为。 如果这篇论文晚两周，等到保研名单结束公示期的时候在发表出来，他都不需要慌，那个时候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但现在不同，保研名单公示期，如果有人反应什么问题，学院就有充足的理由取消保研资格。 偏偏他占的还是宁为的位置。 他还知道宁为已经过了论文的答辩，今天还跟院长一起吃了饭，如果宁为一定要追究，甚至哪怕宁为不追究，这事传出去，闹得太大，怕是学院也会重新审视额外划拨的两个保研名额是否合理。 不管他能不能保研成功，这两周，怕是睡不了一个好觉了。 …… 不得不说，孔明德是个很有水平的院长，起码在这个网络时代他是绝对称职的。 江大学子们的热情还集中在一个很小的范围，但网络上风已经开始吹了起来。 主要还是赶巧。 华夏网络上对史密斯以及他那篇论文的吹捧，还在愈演愈烈，越来越多的自媒体加入进来，靠着热点，汲取流量，猛得nature上新发的一篇论文却把这个命题完全否定了，更重要的是，发表这篇论文的还是一个华夏人。 什么样的热点是最好的热点？ 当然就是这种不但带着连续剧性质，剧情还能来个弯道急转的！ 《世纪难题回归原点：谁说华夏不如人？史密斯证伪N-S方程的论文被江城大学证伪！》 就在宁为被一众同学们簇拥着出门，施俊杰站在阳台上愁肠百转的时候，这篇文章被职业撰稿人鲁浩青发在了自己的公众号上。 这篇公众号的内容其实乏善可陈。 没有详述宁为论文中的论证过程，更没有解释论文的意义，只是阐述了一个事实。 已经被无数公众号吹捧上天的美国教授史密斯的论文，已经被证伪了，论文同样发表在nature上，同样是头版位置，最重要的是，这篇论文出自于一位华夏数学家之手，就在江大。 还直接给出了nature上的截图。 毕竟鲁浩青只是一个文科生，英语很强，但也只限于能看懂一般描述性的句子，比如论文标题，他看懂了！但论文具体讲了什么，他不懂。 唯一遗憾的是，宁为并不是什么知名数学家，外国期刊上出现的中国名字都是拼音，单纯从NingWei这个拼音，连公众号的作者都没法确定到底是哪两个字。 不怪鲁浩青不努力，实际上他在看到这篇论文第一时间就登陆了江大官网，查找了教授名录，甚至还专门在江大的研究生院网站，把跟数学相关的导师资料都查了一遍。 可惜没找到一个跟拼音对得上的名字。 于是鲁浩青在文章结尾很贴心的给大家普及了一个冷知识。 就华夏的姓氏来说，Ning这个拼音代表的只能有两个姓氏，宁跟甯。 所以这篇论文的作者到底姓什么？ 042 你的同胞很强！ 如果把互联网看成一个战场，就会发现没有硝烟的战争在这里无时无刻都在进行着。 各种对抗性思维无时无刻不在输出、碰撞，并拼了命的找利于各自观点的论据，来捕获更多的粉丝，并以此来让自己输出的价值观被更多人接受，以获取更多的收益。 比如鲁浩青。 他是个教育类公众号的作者，但平日里极少批判目前华夏的教育体制。 原因无他。 鲁浩青只是个普通人，他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在不久远的未来因为激进素质教育考核，而失去向更高领域攀爬的通道。 当公立教育开始学西方那样拼命减负，推行所谓的素质教育、快乐教育，也就意味着有钱人的孩子可以在金钱的支撑下，通过课外辅导来获得本该在课堂上学到的东西。 穷人家的孩子则只能在童年的快乐中渐渐丢掉未来。 更让他不安的是，华夏还没强大到能够像对岸的那个国家一样，通过收割全世界来保证国内的基本福利。 所以每当那些公众号以各种论据证明，所谓西方的快乐教育才能培养孩子想象力那一套的时候，鲁浩青就会极为焦虑，想找到证据来反驳那些言论。 所以他关注了nature，并在第一时间写出了这篇文章。 更好的是，互联网上永远不会是一个人在战斗。 还有无数跟鲁浩青想法相同的人。 所以很快，这篇文章便被许多公众号开始转发。 还有视频主直接发到了各类小视频软件上。 什么狗屁想象力？ 有一说一，不吹牛逼，老子天天在家能想出一百个数学难题的错误解法！ 啥是热点，这就是热点。 大数据的环境下避无可避那种。 只要你关心过教育，都不用打开朋友圈，手机各种资讯软件推送都是类似话题。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霍志恒的粉丝们。 鲁浩青没能挖出的名字，但对于这些粉丝们来说却很熟悉。 拼音两个字，一个字母都不带差的。 单位还跟江城大学对上号了。 很自然的霍志恒经营了很久的数个粉丝群瞬间炸锅了。 “刚才我在抖音上刷到了一条视频，说是史密斯那篇论文被江城大学一个叫宁为的给证伪了？” “才看到？我的朋友圈都快被传疯了！” “刚刚通过霍老板教的方法，找到nature电子版看了看，的确是真的！” “那啥，弱弱的问一句，霍老板挂的那个宁为跟这个NingWei，不会是同一个人吧？” “应该不可能吧？说不定同名呢？霍老板挂的宁为是个本科生！” “你们没看到公众号跟视频上都说查找了江大数院的教授名单，根本没看到一个姓宁的吗？而且还都在江城大学！” “不会吧？同一个人？我下午还在努力加他微信骂他傻逼来着？你们现在告诉小丑竟是我自己？” “就是啊！你们闹呢！这是在告诉我打电话骂了个发nature的牛人吗？之前我还说宁为不学无术来着，如果发nature的都不学无术，我特么属于还没受过小学教育！所以这个可能性绝对没有！必然是重名！” “就是！本科生发nature，而且你们注意到没有，他不但是第一作者，还是唯一的作者，没有团队！这怎么可能？我看清华之前本科生发的nature，后面还跟了一大串人名呢！” “都不用争了！我刚刚在微信上问了我以前高中同学。他现在就在江大，目前已经确定了这个宁为就是个数院普通本科生，而且他说了，这个宁为还正好就是大四的。整个江大现在已经传遍了！你们要还不信，随便找个江大的同学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这条消息一出，热闹的群聊迅速安静了下来。 连年级都对上了，这种巧合太小了。 换句话说，被他们人肉出来那位质疑史密斯论证出错的大学本科生，不但真的看懂了史密斯的论文，还找出了其中的错漏。先不说这些错漏是不是对的，但起码通过了世界一流数学家的审核。 这境界已经不知道比他们高到哪去了！ “不想说啥了，傻逼正好两个字，一个送群主一个送我自己，各位，告辞，后会有期！” 很快群人数-1。 这还是冒了泡的。 更多的人默默的看完了群聊后，直接选择了退群。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欣然接受小丑竟然是自己带来的懊恼情绪。 还有人开始直接@群主。 “@老霍，别装死了，赶紧出来解释解释！你平常把你家老板吹的那么牛逼，还一再跟我们说你老板经过缜密验证认为史密斯肯定是对的，一个菲尔兹奖跑不了。结果现在你瞧不起的人证明史密斯是错的论文都发nature上了！敢不敢出来解释两句？” 这次，群里几乎没人冒头帮远在加拿大的霍老板说话了。 …… 霍志恒还真不是装死。 因为时差关系，加拿大相对与华夏慢了整整十二小时，所以此时汉密尔顿才早上九点十分，霍志恒才刚刚赶到学校，一路开车，根本没顾得上看粉丝群的消息。 虽然说他的研究跟不上，但根据导师的要求非休息日还是要去学校报个道的。 平日里他住在校外的公寓，靠直播赚到钱后奖励了自己一辆二手车，让生活方便了许多。 不管他对华夏有多愤懑，但有一点他却不得不承认，国内的公共交通系统要远比国外方便的多。即便加拿大的公交系统已经算比较发达的，可价格贵便也罢了，等待时间还极为随机，让人头疼。 自从有车以后，霍志恒才觉得自己终于在国外有了生活。 昨天又涨粉了。 所以今天霍志恒心情很不错，走进教室时，脚步轻快。 “霍，你来了？nature最新一期看了吗？你们华夏的论文把史密斯教授驳斥得遍体鳞伤。哈哈，知道吗？今天早上我看到这篇文章，想给史密斯打通电话来着，结果这家伙关机了！” “我能想象他此时那副样子，把自己封闭在书房里，想要找到你的同胞文章中的漏洞。那个高傲的家伙不喜欢服输！但很显然，他八成是输了！” “哈哈，霍！你的同胞很强，几乎是第二天就找到了史密斯论文的漏洞！我决定收回之前的话，并不是华夏人太难学好数学！真的，继续努力吧，还有三个月，我希望也能在你身上看到奇迹！” 043 人总有在乎的东西 霍志恒被导师一句话说懵了，半晌才开口问道：“老板，您说的是华裔数学家发论文推翻了史密斯教授的观点吗？” “华裔？不不不，应该是你们华夏国内人，作者是江城大学的。好吧，我之前没听说过江城大学这个名字，我只知道北大跟清华。江城大学是你们华夏国内数学专业非常强的学校吗？”导师好奇的问了句。 “江城大学？” 霍志恒瞪大眼睛，随后下意识的答道：“不，江城大学在华夏只是一所很普通的大学，学术环境极差啊！” 听到这个答案换成导师瞪大了眼睛：“不不不，霍！你颠覆我对华夏人的认知，这就是你们华夏人表达谦虚的方式吗？这篇论文从投稿到发表只经历了短短六天，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代表着史密斯那篇论文刚问世的当天这篇论文就开始撰写，第二天就投递，并通过了最少三位理论数学界大拿们的审核。这代表着这所大学对N-S方程的研究是非常深入的！能对一个世界性难题的研究如此深入，竟然是一所学术环境极差的学校？那华夏学术环境好的学校岂不是能碾压全世界所有大学？” “你知道现在发表纯数论的顶刊论文有多难吗？审核一、两年都是正常的！但这篇只用了六天！懂吗？！” 这话说的…… 霍志恒懵了！ 他真不是这个意思。 “好了，霍，你太浮躁了！这大概也是你甚至可能无法毕业的原因。也许你应该跟国内的小伙伴们多交流。这有利于你对命题的研究。还有，你真的让我很失望！也许我会重新考虑你之前的提议。另外，最后劝你一句，想要学好数学，最重要的是专心，排除外在干扰，你的心思太杂太深沉了，霍！” 说完，他的导师直接扭头离去，没在给他解释的机会。 霍志恒是真的感觉崩溃了。 虽然这位导师曾表现过对他的失望，但从没有像今天这样说如此重的话，以及表现出明显的不悦。 怎么一句话他就把导师得罪成这样？ 有心想解释，挽回一下自己在导师心目中形象，但他喊了两声，刚打算追过去，导师却头也没回的直接冲他摇了摇，示意自己现在不想跟他交流。 霍志恒只好顿了脚步，看着导师离开教室。 站在原地顿了顿脚，懊恼了片刻，霍志恒恨恨的拿出手机。 见了鬼了，江城大学怎么可能有人数学功底如此强势？ 解锁，没等他打开学校的期刊检索系统，手机开始连续震动，不停弹出QQ群@他的消息。 下意识的点开软件，霍志恒入眼便是之前早已经加满的老群，或多或少都出现了空位。 多则少了几百人，少则也有几十人。 随便点开一个群聊，都是各种质问他的消息。 没有着急在群里发言，霍志恒先是将群聊的内容大体看了一遍。 然后心一点点的往下沉，直到感觉如坠冰窟。 几个意思？ 他在评论区随便挂了个人，竟然就是江城大学那个徒手把史密斯教授撕了的家伙？ 怎么可能这么巧？ 一个江城大学普通本科生在nature上教美国数学教授做人？ 他的世界观在这一刻开始一片片的崩碎。 他一个堂堂麦马大学研究生都望尘莫及的领域，凭什么一个江城大学的本科生却做到了？ “作弊，那家伙一定是在作弊！” 他的手指从未如此灵巧过，几乎是一瞬间，还没来得及过脑子，就在手机上打出了这段话，然后发送了出去。 回的是核心群的消息，因为这个群里都是他的铁粉。 光是入群就要向群主缴纳188元可不是什么人都能下得这个狠心的。 毕竟大都是一帮穷学生，这笔钱足够去学校外面的小餐馆饱餐好几顿了。 这个群里的人也都是霍志恒的财富之源。 因为他们都是出国之心最坚定门路却相对最窄的那群人。 别的群有人退了，霍志恒可以不在乎，但这个群的群友都是他用半年时间聚齐的心血。 看到本来七百多人的群，莫名的少了几十人，霍志恒只感觉呼吸都是痛的。 …… “主心骨终于冒头了！” “作弊？咋作弊？霍老板啥意思？国内还能花钱买通nature的主编或者审稿人吗？” “霍老板，这个结论是做的还是你的导师做的？你看过那篇论文了吗？如果你看过，请指出明显错误，如果你没看过，请问你是怎么得出论文靠作弊才刊载在nature上的？” “是啊，霍老板！发nature还能作弊？你这是把我们当小学生哄吧？” …… 聊天群里不停蹦出的质疑，像是在火上添油。 但霍志恒很快却冷静了下来。 因为群聊天界面不停蹦出的系统消息。 他一句话又是二十多人直接退了群。 这二十多人还是刚刚并没有怎么发言的。 这也让霍志恒意识到现在可不是他肆意发泄情绪的时候，天知道此时有多少人在窥屏，更让他意识到这次可能是他直播生涯遇到的第一次滑铁卢，他要做的是妥善处理，而不是发泄情绪。 金钱的魅力让他迅速冷静了下来，大脑更是开始飞速运转。 “兄弟们，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说作弊是惊叹，相信你们都看到了，这篇论文从投递到发表只用了六天！六天发一篇顶刊是个什么概念？起码对于我们这样的潜心研究学术的人来说，真的如同作弊一般的存在了！” “至于他这篇论文我还真没来得及看。主要是时差问题。每周自然更新的时候，是我们这里凌晨四点，所以请大家给我点时间，让我先了解了他这篇论文再跟大家谈谈我的想法。” “再我把宁为兄弟这篇论文研究完之前，我会把之前发的视频暂时下架。兄弟们，大家也算认识半年了，我老霍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一个吐沫一个钉的男人。如果证明了那位宁为兄弟是对的，我保证直播向他道歉！先不说了，我去研究论文了！” …… 连续发完这三条消息，霍志恒并没有去研究论文，而是飞快登陆小视频后台，将他挂宁为的那两条视频直接下架，然后紧张的关注着群里的动静。 论文正不正确他不在乎，在乎也没用，他看不懂。 其他粉丝群里那帮人是不是骂他，他也不在乎，被骂两句算什么？又不会掉块肉。 但钱，他是真的在乎！ 044 跟学神做室友是种什么体验？ 做完了这些，霍志恒终于点开了《自然》，开始查看宁为那篇论文的电子版。 没有任何意外的，他看不太懂。 严格来说，也不是完全不懂，最初的拉普拉斯变换公式套用，他还是大概还能理清作者的思路。但当论文讲述内容不断深入，引入到场的概念，出现一堆堆的算符跟公式堆砌，就完全超出霍志恒的理解范围了。 这一刻，他甚至回忆起了自己被李代数支配时的恐惧。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像个小学生一般无助，被数学鞭打得遍体鳞伤。 这一刻，他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究竟有没有数学天赋。 …… 霍志恒决定认怂了。 事实上认怂对于他这样的视频主来说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因为他根本没法做视频去评价宁为这篇论文。 史密斯的论文他同样看不懂，但这并不妨碍他专门做一期视频去无脑吹捧这位美国数学家的成就。因为他知道自家的粉丝喜欢听这些。 宁为的论文他看不懂，总不能去无脑吹捧一个国内的本科生。 别说这样也能吸引粉丝。 这种粉丝大都不以出国为第一目标，他讨这些人欢心有什么用？ 更别提还要说无数违心的话。 相对来说，在视频中道个歉，认个怂，群里在跟铁粉们想个说辞解释一下，属于成本最低的操作。 然而当他再次打开QQ，准备在群里给大家解释一番的时候，许多私聊的内容让他进退两难。 “群主，你该不是准备认怂了吧？” “现在群里那帮家伙现在跳的很得厉害啊！一篇论文就让他们集体高潮了？我怀疑这些人都是黑粉来着！混到群里挑时间捣乱的！” “就现在华夏的各种乱象，这篇论文我还真怀疑就是作弊的！一个本科生是唯一作者？谁相信呐！我们这里之前还有小学生发SCI呢！” “霍老板，别怂，调查那个宁为的背景，说不定就是别人的成果被他盗取的！” …… 粉丝也是要分类的。 黑粉、路人粉、铁粉。 就是铁粉中还要专门分出一类信仰最为坚定的，俗称脑残粉。 毫无疑问，这些给霍志恒私发信息的大都属于这一类别。 唯一让霍志恒烦恼的是，这些脑残粉并不是他的脑残粉，而是坚信国外的空气绝对比国内香甜的脑残粉。 换句话说，这些帮人是他最核心的金主。 其中不少人甚至已经帮他赚了不少钱，比如去他所推荐的学习班，补习英语，并照着他给的计划报考托福或者雅思。当然，这些服务都是收费，他推荐的教育机构还会从这些人的学费中给予他百分之十的返点。 得罪了这帮粉丝，必定会影响到他近期的收入，从而影响到他为自己制定的一系列计划。 毕竟他这样的视频主不是唯一的。 他表现出动摇了信仰，这帮脑残粉大概率会毫不犹豫的转身投入别人的怀抱。 刚刚下定的决心瞬间动摇了。 什么叫屁股决定脑袋，这就是了！ 这一刻，霍志恒真的后悔把宁为的评论挂在视频里了。 这家伙被人肉一下算什么？ 他损失的可是唾手可得的钱呐！ 更是他顺利从麦马毕业去追求理想的机会！ 这一刻霍志恒闭上了眼睛。 很快，他再次做出了决定。 事情已经这样了，那么便也只能两相其害取其轻，两利相权取其重。 绝对不能服软。 对理智粉可以装死，对脑残粉，必须笼络。 只是这一期视频要怎么做呢？ …… 夜里十一点半，寝室终于安静下来。 鲜有的，宵夜如此热闹，但寝室里没人喝醉，酒量最差的刘聪也保持着百分之八十的清醒。 宁为在心底叹了口气，放弃了晚上构思论文的想法，早早的洗漱完，爬到了床上。 今晚的卧谈会是躲不过的。 无法拒绝，不如主动参与。 “罗翔，今晚花了多少钱？等过些日子我还给你。”舒坦的躺在了床上，宁为侧着身子，主动冲着对面的铺位说道。 “跟我计较这点小钱？我还期待着你以后发达了，拿你的事迹吹牛逼呢！”罗翔翻了个身毫不在意的说道。 “嘿嘿，吹牛逼这种事还要等？我特么已经准备要吹上了！现在大家来讨论一下，怎么吹既能显宁为的卓尔不群，又能给大家一种咱们整个302寝室都是学霸的错觉？”徐瑞轩强势插入道。 “嗯？”罗翔从床上弹了起来：“此话怎解？” “知乎上，我让刘聪提的问题火了，目前上了知乎热榜第43位！问题的标题是，最近江城大学的一篇论文已经证实是本科生宁为所发，跟发nature的神人同寝室是种什么样的体验？” “问题描述是这样的，已经确定江大数院的宁为同学在本科阶段以唯一作者的身份在nature发表了SCI，证伪了美国数学家史密斯的关于NS方程的论文。请问这种天才型学生你身边有吗？跟这种天才学生在一个寝室会不会压力山大？” 徐瑞轩眉飞色舞的说道，骄傲之情溢于言表。 宁为默默的翻了个身。 虽然料到了今天晚上寝室注定不会平静，但打死他也想不到，徐瑞轩跟刘聪的操作已经骚到了如此境界。 不是自问自答，但也没差了。 关键是这种心理优势是从哪来的？ 他都还不敢自称学神，学神室友的称号先给冠上了。 然而罗翔却立刻来了兴趣。 “我艹！这种事情怎么不叫我？赶紧把你的回答发来看看，我来帮你润色一下，先说好了，我必须要出场。” “那是必须的，都要出场。而且咱们必须要把这个逼装透彻了！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咱们江大数院302寝的赫赫威名！所以赶紧出出主意。” “我说，你们至于吗？”宁为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你闭嘴！” 不约而同却又干净利落的三道回答，让宁为放弃参与其中。 此时他也有个问题。 寝室里三个室友集体莫名亢奋该怎么办？ …… “……轩公子，竞赛这块你要修改一下，我给点意见啊。就说我们本来说好了要集体去报丘成桐数学竞赛，晚上征求宁为意见的时候，他只说了一句，这种竞赛得了第一又如何？拿了满贯又如何？然后我们集体放弃了。” “记住，要把那种语调描绘出来。比如要是淡淡的说这样。还有，之前宁为不是参加过CMC吗？这个成绩能查到，只拿了省奖，这个时候就要说宁为出来之后告诉我们，做这种题目就是浪费时间，所以简单把大题概述之后就直接交卷了，回寝室做自己研究了。” “这里的重点是他要随口说了几道竞赛题，我们三个人发现果然没什么意思！突出我们在他的影响下，对CMC完全没了兴趣，所以干脆就没有再报了，懂不？” …… 躺在床上睁着双眼看天花板的宁为，听着身边热闹的讨论声，想哭！ 045 画风变了 “谢邀！” “人在寝室，刚冲完澡！” “看到这个问题，发现我大概是最有发言权的了。因为你们口中的学神恰好就是我的室友。后面会附上学神的生活照。” “现在正式答题。其实我们江大数院302寝是个很低调的寝室，不太张扬。包括你们眼中的学神。比如大二，刷完前两年丘成桐的几类竞赛题，大家都跃跃欲试的时候，晚上征求学神的意见，学神只是淡淡的说了句，这种拿了第一又如何？拿了满贯又如何？大家瞬间意兴阑珊。” “的确，这种虚名对于学神来说没什么意义。毕竟没谁缺那点奖金，也不需要靠做题去证明自己。但其实大二上半学期，学神还是报了CMC数专类竞赛，没啥别的，就是想体验下难度，然后大概半小时就出来了。跟我们讲了讲难度最大的一道题，还真是JUST SO SO!自此我们寝室便对这种竞赛没了兴趣。” “就这样，学神还拿了省奖。” “现在想来，学神也是因为CMC数专竞赛的经历才会对丘成桐数学竞赛没了兴致，毕竟我们四个人的理想都不是成为做题家，而是真正抱着对数学的热爱才选择了这个专业。所以平日里我们研究的大都是拉姆齐二染色定理、Howe对偶猜想、自守函数、矩阵系数等等这些东西。” “学神就对NS结构的偏微方程感兴趣。虽然大家喜好的方向不同，但非周末晚上熄灯后，经常会躺在床上探讨各自遇到的各种数学难点，相互启发。” “讲到这里大家应该也明白我们之间的相处模式了，自然也能得出这个问题的答案。是的，我轩公子、聪哥跟罗老板，从来没把你们眼中的学神宁为当回事。大家之间从来都是很平等交流，所谓的压力自然也无从谈起。” “当然这次学神的论文能发表在nature上，我们还是很为他高兴的。但相信我，这只是个起点而已。学神也这么认为的。一篇nature完全无需为之激动什么，因为学神发这篇论文的初衷，只是看到了对方的错误，想要告诉那位史密斯教授，他想偏了，就这么简单，没什么其他的，无需刻意做额外的解读。” “好了，现在是福利时间，曝光几组寝室里的生活照。对了，我们的聪哥还没有女朋友哦！点赞超过1000，我曝光寝室唯一单身娃娃的知乎ID。” …… 看了三人商量出来的回答，宁为只恨为什么自己只觉醒了大脑。 如果他能揍得过这三个家伙，一定要把徐瑞轩的手机抢过来，第一时间把这通篇离谱到家的答案给删掉。 这牛逼吹的，简直能用厚颜无耻来形容了。 为什么没参加丘成桐数学竞赛？单纯因为这竞赛是针对世界大学生的，连题目都是纯英文的，以前几个人连那些题目都看不懂而已！ 更离谱的是，在宁为看来如此离谱的一篇回答还真有人信了。 短短一会，回答就有人数百人点赞，评论都有几十条。 其中点赞最多的评论竟然是“果然，人以类聚物以群分，优秀的人都集合到一个寝室里去了。不过这也让我坚定了信心，虽然高考跟江大失之交臂，但接下来我一定要考上江大的研究生！请大家祝福我吧！” 下面还有更离谱的。 “要考研了，来拜学神，抱有我考研顺利，一次过关！” 同样点赞无数。 至于那种“果然，即便在数院，优秀的人也早早有了另一半”这种评论，宁为已经无力吐槽。 更让宁为无语的是，竟然还有认同徐瑞轩观点的。 “我觉得这个寝室的孩子们三观很正。这竞赛拿竞赛有什么意义？能拿出真东西才是最牛的，纯粹的做题家要不得！” 看了这条评论的无数点赞，宁为想哭。 麻蛋，如果可以他也想去刷个满贯有没有？ 要不要这么断人后路？ 这也就是他现在已经大四了，基本上也没什么机会参加这些数学竞赛了。 不然他跟徐瑞轩拼了的心都有了。 最离谱的是，他用本尊的号在回答下评论，告诉网友们真相并不是如此，然后根本无人问津。 当然，知乎上也有头脑清醒的，对于徐瑞轩的回答，做了批判，强调了丘成桐竞赛的难度跟意义，但同样，无人问津，甚至有人问是不是酸了…… 一切怨念最终化为一句：“你们够了！” 换来寝室一阵欢乐中带着各种猥琐的笑声：“哈哈……” …… 好吧，对于室友的恶趣味，宁为还是能宽容的。 更明白这些家伙如此猥琐的原因。 说白了，能考上双一流大学的孩子，怎么可能没有一颗成为学霸的心？ 即便大二就已经选择躺平了的轩公子跟罗翔，起码大一的时候也是努力奋斗过的，只是数学这科实在是太吃天赋。实在蹦跶不起来而已。 而且说是躺平，但其实像数据结构与算法、软件设计方法、统计计算与软件包、C语言及实习等等这些跟计算机相关的必修或选修科目，两人的成绩都还是挺不错的。 起码在班上也能排在前十，如果不是像复变函数、抽象代数、泛函分析这样的专业必修课实在拉跨，也不至于年年都要靠宁为跟刘聪才能及格。 所以能让亲近的人开心一下的感觉其实也挺好的。 嗯，亲近的人？ 听着寝室里的欢声笑语，宁为想到了自己刚刚遭遇的网暴，重新拿起了手机，点开了微信。 加他的人依然很多，但请求验证的消息画风果然已经变了。 “大神，我错了！你不是装，是真牛！” “大神，加我！” “看了nature，你真棒！” “我认错！是我傻逼了！” …… 宁为叹了口气，这个微信跟手机号是没法用了。 不管是哪种原因出名，好的还是坏的，自己的私人号码被泄露出去，困扰总是很多的。 好在现在自己也有理由重新换个号码，回头跟家里也解释的通。 这样想着，宁为点开了小视频，直接进入关注找到了霍志恒的视频号。 之前挂他评论的视频已经都被下架了，不过他今天竟然又更新了…… “首先我得承认，之前评论区那位兄弟如果真的是这篇论文的作者，他还是有点水平的！但也仅止于此了。为什么？请听我慢慢道来！” “……综上所述，这篇论文无非就是蹭了史密斯教授的热点而已。这篇论文对NS方程的理解向前推动了吗？没有！证明了NS方程在三维时空下有唯一解吗？也没有！它解决了什么现实问题，对解决现实问题有任何指导意义吗？更没有！所以这么狠狠的吹他，有意义吗？” …… 看完这视频，宁为闭上了眼睛，睁开眼睛时，竟是满面欢喜！ 本还想着耽误了一晚上时间，没能给下篇论文选好方向，谁知道这个视频主竟然如此贴心，直接帮他找到了方向！或者说，帮他的大脑找到了方向！ 更让他发现，原来不看书，不听课，他也能对一些言语上的刺激产生学术上的反应！ 神了！ 046 湍流算法 没错，当宁为看着视频中霍志恒的字幕，听着他掷地有声的声音时，大脑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在解决N-S方程过程中衍生出的互联网实用技术——湍流算法。 这种感觉又很奇特。 就好像视频中视频主的那些言语不停的启发着他，然后一个完整算法结构便结合着之前他所汲取的知识，展现在他的脑中。 紧跟着便又是灵感迸发的感觉。 如果不把这灵感记录下来，宁为感觉自己会立刻疯掉。 于是他从床上跳了起来。 “咋了，宁娃娃，是不是被我的文采斐然吓尿了？” “呸，你们聊你们的，别理我，我有个想法要记录下来！”宁为随口应付了徐瑞轩一句，然后坐到了自己的电脑前，飞快的打开了电脑，然后点开浏览器。 首先他要确定的是，他脑海中突然出现的这个依托于N-S方程衍生出的湍流算法的确还没被发明出来。 很快，宁为便确定了，的确没有！ 因为如果这个湍流算法已经问世，大家就不会依然对那些恶意网络爬虫无计可施，只能缝缝补补的处理。 没错，此时宁为脑海中蹦出的湍流算法就是专门针对处理恶意网络爬虫的一种智能算法。 互联网时代的网络上充斥着各种网络爬虫。 所谓网络爬虫其实就是一种按照一定规则，自动批量抓取网络信息的程序跟脚本。最广泛的应用大概就属搜索引擎，通过网络爬虫技术，这些搜索引擎会以一定的频率，通过这些网络爬虫将搜集到的信息录入到数据库中，以保证用户从引擎入口检索时，能更多更准确的从互联网庞杂的信息中找到仔细想要的东西。 这种类型的网络爬虫一般称为通用网络爬虫。 另一类则是聚焦爬虫。 这是一种针对特定网站或者特定信息不停抓取的技术。 一般来说能够遵守robots协议来使用这项技术都是没问题的。 但事实上，网络上遍布的许多网络爬虫，干的都不是人事。 跟所有人息息相关网络爬虫案例就是黄牛抢票。 比如全球被各种网络爬虫光顾最多的就是12306。 每到节假日，尤其是五一、十一、春运这样的出行高峰，热门地区的火车票总会特别难抢，甚至是秒空。而且这个时候12306软件都很难打开，基本也都是拜这种网络爬虫所赐。 根据统计，华夏12306点击量最高峰曾达到59亿次/小时，平均每秒就有160多万次点击。显然不是正常用户能刷出来的数字。 官方程序也通过各种升级验证码，来防止黄牛抢票，甚至有一段时间，那些堪称变态级别的验证码甚至难到让一个普通人无所适从。 即便现在推出人票合一的功能了，但无数抢票软件依然利用加价购买抢票包的方式提供这种服务。 除此之外，各大航空公司也是非法网络爬虫的重灾区，尤其是经常放出特价机票的那些航司。几乎每次特价机票刚一放出就会被这种爬虫嗅探，然后直接预定但不付款。 对于航司来说，一般这种特价票预定之后会有半小时的时间给买家付款，半小时内不付款就会再次进入票池，但爬虫技术却能在这些特价票进入到票池后0.01秒之内再次抢到手，直到黄牛党找到愿意加价的买家，用买家身份信息购票并付款。 可以想象不管是12306还是各大航司，都恨透了这种爬虫。 毕竟黄牛的加价他们一分钱都赚不到，还增加了网络负载。 尤其是各大航司，本来是要让利给客户，增加客户粘性的，结果客户没享受到低价票，还会可能因为付了高价，没享受相对应的服务而恼火。 除了这种网络爬虫之外，还有一些更为恶意的网络爬虫，它们默默的潜伏在网络中不断爬取着各种私人的用户身份信息，各大连锁酒店、各种APP的用户系统等等，都是这些网络爬虫的目标。 可惜的是目前针对这些恶意网络爬虫并没有太好防御性技术手段，一般都是依靠各种硬软件防火墙技术来进行隔绝。 更让无数开发者为难的是，安全跟便捷性往往无法兼得。 这就好像12306曾经出台的那些让人崩溃的验证码，短暂制止了爬虫肆虐的同时，也让无数普通人晕头转向。 此时宁为脑海中的湍流算法，却能在兼顾便利性的同时，解决掉恶意爬虫肆虐的问题。 用可以理解的语言来表述这种算法的功能大概就是稳定态的数据流会在服务端数据接口如同像流水般缓缓正常流动。每一个连接请求都会直接影响这条处于平稳态的数据流。就好像平静流动的河面因为逆流而上的小鱼，而形成一个个湍流。 当服务端配置好湍流算法后，通过升级验证系统，平稳态的数据流就能通过无数次的访问，来智能判定各种连接请求是正常的还是其他非法请求，并以此判定出网络爬虫在做数据爬取，还是正常客户的正常访问。 做出区分之后，算法可以自动将这些爬虫指向目标直接引向一个数据湍流，在这里这些爬虫只能爬取到各种混乱且庞杂的无效数据然后反馈给爬虫作者。 这一过程如果精心布置还可能直接影响到接收信息的设备安全，让这些恶意爬虫无所遁形。 听起来似乎很简单，但这个湍流算法并不简单，其中包含了许多底层神经网络跟深度学习算法的内容，比如它几乎同时用到了循环神经网络、生成对抗网络、深度收缩网络，各种回归等。 更有通过N-S方程演绎而来的神经网络算法。 很快，宁为便将算法的几个部分大体记录在了电脑上。 然后调出了C语言环境。 到不是不想用python，毕竟相对于C来说python极为简单，有许多的包可以直接调用，就好像一个从来没学过做饭的人，如果用料理包的话只用微波炉也能做出极为美味的饭菜。 但python没法满足宁为的需求，更何况湍流算法很多部分python根本没包。 而且大一学校开过C语言的课，宁为的成绩也还不错。 当然这个成绩不错，完全不是宁为现在表现出的这样。 比如曾经学习C语言时，让他分外头疼的指针跟链表，现在却如同无师自通了一般，用起来挥洒自如。 这个大概就是成长的烦恼吧！ 047 多方兴趣 等宁为把算法的框架处理好，又自己动手制作了一个重要的工具包后，已经是深夜，寝室里三个室友已经进入梦乡，微微的鼾声代替了私语。 困意袭来时，宁为停下了动作。 算法构造已经在他脑海里是一回事，想要把它完全复制出来是另一回事。 这跟单纯的写论文不一样。 全部弄出来，变成电脑上可用的程序，宁为预估起码也得半个月。而且这种应用级成果如果要在写成论文，还要经过测试或者说实验，收集到足够的数据支撑才能发表，所以也没必要急这一晚，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不过临睡前，宁为还是先打开了手机，点开了霍志恒最新视频的评论区，想了想，然后留了句话：“点拨之恩，分外感激，如有机会，必有回报！” 宁为其实不是睚眦必报的性子。 但人生第一次被人肉还挂到网上，心里还是有股子邪火的。 孔院长今天对他说的一席话，他也听进去了。 虽然多看这货一眼，都算他输，但正如老孔说的，能看到得罪自己的人倒霉，心里多少还是能舒爽些的。 原谅？ 不存在的！ 看完三体，宁为最厌恶的角色就是程心，没有之一。 厌恶的原因是，这种人不管做什么事，害了多少人，却始终坚信自己的是抱着一颗无私且高尚的心，在做对的事情。从而以各种理由原谅自己。 所以当初看这本小说，发现程心活到了最后，宁为闷了好几天。 从这种意义上来说，看到贱人倒霉，心里舒坦了，说不得就会茅塞顿开，灵感爆棚呢？ …… 霍志恒几乎是第一时间看到了宁为的评论。 这就是互联网的魅力所在，不管两人相隔多远，都能在第一时间让对方知道自己的想法。 不过正在心痛与粉丝流失的霍志恒没空搭理宁为。 再牛逼，宁为也只是国内一个本科生。 而他早早已经计划好，研究生毕业后就会留在加拿大，或者去澳洲。 毕竟麦马硕士生已经算是高端人才了，可以走高端技术人才引进的路子拿到绿卡。 两人的交集大概也仅止与这次视频上的交锋了。 霍志恒并不在意。 他在意的是自己好不容易挣来的那点影响力正在持续流失着。 讨好了那些脑残粉，意味着得罪了许多理智尚存的粉丝。 近忧都还没解决，哪有心思理会宁为阴阳怪气的评论？ …… 京城，燕北大学，未名湖畔的国际数学研究中心。 鲁东义正坐在自己的电脑前，死死的盯着屏幕，桌案上散落着几张白纸，上面已经涂满了各种公式推导。 如果宁为有幸能来到这里，看到鲁东义正在研究的内容大概率会觉得受宠若惊。 因为这位数学大拿正在研究他的论文。 事实上，鲁东义已经在位置上坐了五个多小时，连晚餐的包子，都是托同事从勺园食堂带的。 为什么孩子们应该好好学习，努力考上一所好大学？看看勺园食堂的包子就知道了，皮薄馅多，除了一点点葱花，都是上好的肉肉，肥瘦比例合理，自带汤汁，吃上一口，便是肉香四溢。 最重要的还是物美价廉。 再想想燕北大学的环境，在曾经的皇家园林里，啃上一口包子，那满满都的都是成就感。 不过今天还剩下半边包子孤零零的被遗忘在桌角，汤汁都已经凝固，主人的注意力却始终集中在电脑屏幕上，没空搭理它一眼。 “果然如此，我怎么没想到？” 终于论文看到尾声，嘴里嘟囔一句之后，鲁东义拿起笔，又开始在纸上书写起来，很快一串串公式别列出，这种状态持续了大概半个小时，这才停顿下来，脸上露出欣喜的微笑。 “东义，还没走呢？” “哦，田导，刚研究完今天那篇江大的论文，对我正在研究的项目很有启发。我感觉可以用他的思路来解决pipe poiseuille flow的线性稳定问题。” “呵，有启发是好事。”田言真笑了笑，对自己的爱徒，他是打心眼里喜欢。 “对了，好不知道吧，这篇论文是个本科生发的。” “啊？本科生？”鲁东义挠了挠头，有些震惊。 “嗯？开完会，晚上看到这篇论文的时候我也挺好奇的，毕竟能这么快就找出问题所在足以证明论文作者纯数方面的深厚功底。但我从没听说过有这么个人，所以在微信上问了问江大数院的许知远教授。”田言真解释道。 “那太难得了！江大现在学术水平这么高了？我刚才还想着要跟这位论文作者好好交流一下呢。听听他更详细的思路报告，肯定对我现在的项目更有帮助。”鲁东义感叹了句。 听到这话，田言真笑了笑，说道：“说到这个，有个细节，我觉得很有意思。” “什么细节。” “我只是在微信上随便一问，老许解释很多。还特别说明，这个小家伙纯粹是碰巧，数论方面还差的很。感觉这话很刻意。” 鲁东义眨了眨眼睛，领会了田导的意思：“许教授这是怕我们挖人？本科生的话，已经大四了？” “是啊，大四。如果你想跟这个大四生交流一下的话，正好下周在江城有个学术性的会议就在江大附近举行。我本来打算婉拒的。干脆你替我去一趟，抽个时间去找那位论文作者聊聊？” “行啊，会议是什么时候？我下周有两节课，我方便安排时间。” “没事，会议是下周三到周五，三天时间。先别订返程的票，你跟那个宁为聊完之后，觉得无聊了，可以提前回来。” “那行！就这么决定了。” “对了，老许这么藏着掖着，你去找作者的时候也别走官方途径了，我不方便打听这个宁为的消息，你回头自己打听一下，没问题吧？” “没问题！”鲁东义心领神会的答道。 …… 燕北，师生俩敲定了暗访方案的时候，孔明德正在跟校长杜少东通着电话。 “老孔啊，我这刚开完会就听说你们数院出了个大风头啊！” “别提了，杜校长。我这都纳闷了一下午了，到现在还在怀疑学院这初期筛选机制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是啊，我听说还是个普通班的大四学生，也纳闷着呢。怎么？你们验过成色了？” “验过了！几位教授验过之后，差点为了这学生打起来。数学功底非常扎实，可惜啊，八成是看不上江大咯。谁让之前人家申请咱们江大保研资格，资料被弄丢了呢？” “资料丢了？什么意思？” 048 宁为，你火了！ “乱弹琴！研究生院是怎么回事？就算是定向生，也应该跟学生解释清楚！研招办公室的老师对想要保研的优等生就是这么敷衍的？算了，这事我会去问问的。” 听完孔明德的描述，杜少东随口发了几句脾气。 换谁也气闷。 电话对面的孔明德到却像没事的人般，转移了话题：“对了，这篇论文怎么奖励？学校有没有方案？毕竟宁为这篇论文单位署名是江大。” “按照学校的规定给吧！小家伙不赶巧啊，我记得早两年，学校给顶刊通讯作者的奖励是五十万。” “二十万不少了，回头我就通知他这个好消息。” “不过既然他经过你们考核没问题，告诉他这个好消息的时候还是让他配合一下学校的宣传。刚刚老柳还跟我打电话说这事在网络上的反响很大。借着这股子势头，正好宣传一下学校。” “重点可是我们数院！” “行了啊！我心里有数！就这样吧，我给宣传口那边打个电话，让他们去安排。” …… 江大校内小区，研招办公室主任龙学品的书房里。 薛青松正坐在龙主任的对面。 桌上的茶已经放凉了，却没动过一口。 “龙主任，您看我这事……” “老薛啊！你蠢啊！” “不是我说你，你也研招办的老人了，工作怎么这么粗暴？人家学生来咨询你保研事宜，你做好解释工作就行了。哦，你跟人家说资料丢了？这算什么？让人家学生怎么想？这不是把把柄递过去给人记恨着吗？” “这……我当时看了那学生的档案，真不知道会闹这么一出啊！” “哦，人学生看起来普通，你就能随便应付了？说白了，咱们这位置都是为学生服务的。算了，空话我也不说了，薛老师，你做好调岗的准备吧。这样，别想着坐办公室了，下面传媒实验室正好缺个人，你以前又是学这个的，器械应该还熟，回头我建议你去那补个缺吧。” “啊？不是，龙主任……” “别说了，这已经是最好的了。学校指不准这次还要查研招办的风气问题。研招办的工作这些年我都看在眼里。大的原则性问题我相信没有，经得起调查，但真要较真，一个个审核，乱七八糟的屁事还少了？这么认真梳理一遍，你觉得自己还能在办公室坐得下去？屁股不扎？” “你不在乎同事怎么看还是小事，到时候真到什么由头把你给开除了，找谁说理去？主动在内部做个检讨，申请调岗吧！” 薛青松不吭声了，只能默默的垂下头。 早知道今天这个情况，他当时就该把前来要个说法的宁为当成菩萨给供起来！ 实验室管理员？ 他曾经的目标，可是老龙这个位置！ 好吧，这个梦可以碎了。 薛青松都快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龙主任家门的，一路如幽魂般走在校园的路上，途经食堂，门前的路灯很亮，他鬼使神差的停下了脚步，站在了布告栏前，布告栏上依然张贴着一张通报批评，文案中那个名字，好刺眼。 “……我校数学与统计学院数学与应用数学专业大四学生宁为……” “吱……” 薛青松狠狠的私下了这张通报批评，揉成一团，攥得很紧。 …… 不知道多少人辗转难眠的这个夜里，宁为睡得极为舒坦。 第二天睁开双眼时，就听到床下嘀咕跟贱笑声不断。 转了个身，摸到了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八点过十分，虽然这个时间绝对算不上早，但周五早上是没课的。按照302寝室其他三个人的尿性，没有课的时候能在九点前起床都实属罕见。 宁为趴在床上，探出半个脑袋，便看到床下三个人正凑在徐瑞轩的桌前，翻着手机，不时的笑出声，然后拍打对方的肩膀。 “我说，你们一大早干嘛呢？” “哈，宁为你醒了？你火了，你这次是真火了！昨天刘聪在知乎提的那个问题你知道现在热度多少了？” 听到这个话题，宁为有点想哭。 “多少？” “4860万的热度，现在是热榜第一！轩公子的回答就在第一位，已经被赞了1.8万次！这才一个晚上啊！这要是再多几天，那还得了？还有个好消息，轩公子的回答还被好多公众号直接转载了，微博上都有！” “不止如此，昨天晚上好多人私信我呢！”徐瑞轩抬头昂胸，骄傲的说道。 “我……”宁为想杀人，连忙拿起手机，打开了知乎，点开热榜。 果不其然，热榜第一真就是刘聪匿名提的那个问题。 1.8万赞是小事，回答下方的评论也增加到了2000多条。 宁为扫了一眼，让他欣慰的是，竟然很多评论是追问江城大学各方面情况的。 好吧，虽然三个人商量出的回答的确离谱，但能帮学校宣传一波也无心插柳得来的好处了。 毕竟在江大呆了四年，还是很有感情的。 真要严格说起来，江大的任课老师都很不错，很负责。 下课了还要被拦下，耐心解答学生问题也是常有的事情。 宁为大一的时候就经常会这样，从没遇到有哪位教授不耐烦过，即便是下课时间，依然会很耐心的把问题说透，直到他觉得懂了为止。 行吧…… 反正已经这样了。 关上知乎，决定不再理会寝室里三个贱人，宁为尝试着解开了手机的白名单限制。 挺好的，没人再打骚扰电话。 宁为也舒了口气。 这个手机号从高一到现在用了七年了，手机换个一次，但号一直没换过，舍弃了，还真有些舍不得。 拿着手机爬下床，不理三个人在那里翻着评论自娱自乐，他打算洗漱之后去食堂吃个早餐就继续昨天悟出的湍流算法。 人还在洗漱间里，电话就响了起来。 一看，又是陌生号码。 下意识的接通。 “请问您是宁为吗？” “是啊！” “哇，你真是宁为啊！学神，我好崇拜你啊！” “谢谢！” “啊……，没啥事，就是打个电话问问！再见！” “再见！” 挂上电话，宁为头疼的看着手机，想了想，再次调成白名单过滤模式。 看来这号码还是要换了。 心里想着不由得对某个加拿大麦马大学研究生的怨念又添了几分。 不是被这人挂，他需要换号码呢？ 闷闷的刷完牙，洗了把脸，刚走回寝室，突然传来敲门声。 “请问这是数院宁为的寝室嘛？” 女孩的声音，听起来还很清脆。 宁为还在愣神时，坐在那里的刘聪如同触电一般整个身子突然弹了起来，大声回道：“是啊！不好意思，请稍等啊……” 049 江大魔女 在江大，如果女生是在有正当事由，做好登记，并将校园卡押在宿管处后，是可以进入男生寝室的。 当然没什么事，也鲜少有女生会跑男寝参观。 比如302寝室，除了大一时，几位妈妈进来帮孩子铺床外，三年多了，就没有异性光顾过。 所以真不能怪刘聪如此激动，毕竟没经历过。 当然，这也跟刘聪最近被罗翔跟轩公子刺激到了有关。 寝室里两个躺平的家伙都有了女友，要说刘聪心不痒自然是不可能的。 都是二十来岁血气方刚的小伙子，说对妹纸没兴趣那是假的。 于是在三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刘聪已经弹起身打开了衣柜，开始收拾自己。 三个人这才如梦初醒，一大早刚起床，四个大男人自然不可能穿得太整齐。三分钟，该收拾的都收拾清楚，刘聪对着镜子捋捋了头发，这才打开了寝室门。 打开门，刘聪便愣住了。 面前站着的是一个能满足他对未来另一半百分之九十九幻想的女生。 拥有着一张如同最昂贵的瓷娃娃般精致的脸，五官的每一部分都像是雕刻巨匠级人物，花费毕生心血，照着最具东方审美的艺术家呕心沥血的画稿，每一刀都慎之又慎，雕琢数年才拥有的成果，任何一点偏差都是遗憾。 长睫毛、大眼睛、高挺的鼻梁，单薄却不失性感的嘴唇，配上吹弹欲破的皮肤，绝了！ 柔顺的长发自然的披在肩头，搭在俏皮的黑色小西装上。 内里的白色衬衫少扣的那颗口子，露出修长、白皙而又优雅的脖颈。 纤瘦的腰，堪堪一握。 唯一可惜的就是十月底天气转冷了，没穿短裙。 对于刘聪来说，面前这女孩外观扣分项只有一个，便是本该为垂头就能看到的位置，似乎还没来得及发育，很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如果不是这点小瑕疵，在刘聪看来，这活脱脱是个从二次元世界穿越到现实世界的仙女啊！ “同学你好，我们是学校学生宣传部的特派记者，我叫龚小妃，这位是我的合作伙伴摄影师刘浩，这次是受部长委托来采访在自然上发SCI的大神宁为同学，请问宁为同学在吗？” 隔着门板还不觉得，此时声音在刘聪耳边响起，当真是声若黄莺，吴侬软语，那股子江南水乡的韵味，简直要满溢出来。 “对，对，对，那个，我在，我在，也有空。”刘聪抬起手，挠了挠头，很诚挚的答道。 女孩脸上洋溢起灿烂笑容，但女孩身后的拿着小型摄像机的刘浩，同情的看了眼大神…… 学神又怎么？ 不过是又一个第一眼就被小魔女惊艳到的傻孩子。 然而…… “刘聪你闹呢？人家问的是宁为有没有空，你有空人家也不采访你啊！”轩公子叫了句。 “啊？你不是宁为啊？” “我没说我是宁为啊！哦，我的意思是，我平时里跟宁为关系最好，我在他就在，我有空，他必然有空。请进，宁为在呢！”刘聪飞快的解释道，侧过身时，还用哀求中带着一丝凶横的眼神扫过寝室里三个人。 表现出的意思也很明显，求放过，更求配合，不然老子自爆。 这面子得给呀。 …… 等刘聪让过半边身子，将龚小妃跟刘浩让进寝室，三个人也明白了刘聪会迸发出如此热情的原因。 九分美女啊！ 果然，数院就是个坑爹专业。 “谢谢啊！”走进门前，龚小妃还没忘对着刘聪狡黠的笑了笑，大眼珠绕着寝室转了一圈，这才大大方方的问道：“那请问谁是宁为大神呢？” 站在自己桌前的宁为无奈了的指了指自己，言简意赅道：“我是，不过大神真不敢当。” “哇！你就是宁大神啊！久仰久仰，刚才我们的目的你也听到了吧？配合一下咯，这可是我们部长下的死任务！我必须得完成的。”龚小妃楚楚可怜的说道。 “那个，你们这个采访会发到哪啊？”宁为皱着眉问了句。 “我们会在剪辑之后发在江大官方的抖音、以及其他小视频软件账号上。还会通过今天这次采访，撰写一份发言稿，在珞珈之声播出，所以等会采访的时候你可以好好夸夸数院！”龚小妃答道。 “其实我现在有点忙。”宁为微微摇了摇头，不太想配合。 主要是这次主导采访是学校，而不是学院。 换了个人理解大概都一样，但其实是有区别的。 昨晚，宁为答应的是帮学院做宣传，因为老孔人真的挺不错，说话推心置腹，还许诺他很好的条件。更重要的是，跟研招办公室老师冲突，从导员到学院领导是站在他这边的。 但学校就不一样了，话说他的通报批评还帖在食堂门口呢。 年轻人谁还没点小脾气了？ “啊？”精致的小女生明显愣了愣，她还真没碰到过这种情况。 人都被逮到了？还不配合？ “要忙什么？或者我们可以跟着大神，等大神忙完了在采访？” 宁为，默然，然后摇了摇头。 好在寝室里还有个很了解宁为的家伙。 “不是美女啊，学校不地道啊！不能说是用到咱们了，就要配合宣传，用不到的时候就把人挂在食堂门口通报批评啊！”罗翔在旁边感叹了句。 “我说呢，原来是这事儿啊！宁为大神，我来之前专门在学校里转了一大圈，把布告栏里没有撕掉的通报批评都帮你撕了，你看这样是不是能接受我的采访了？哎，不要为难一个可怜兮兮天天被压榨的一线跑腿打工人好不好？” 龚小妃可怜兮兮道。 然后冲着刘浩一摊手，果然，摄像师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叠残缺的大白纸…… “哎呀，美女，你们有心了。宁为啊，学校呢，的确有点过分，但人家这诚意真的很满啊！一大早把学校逛一圈，也是不容易啊！”刘聪立刻帮腔道。 宁为看了看，从露出来的只字片语看来的确是他的通报批评，小学妹话又说到这个份儿上，在配合刘聪摆出的舔狗模样，在心底叹了口气后，默默的点了点头。 “哈，太好了！谢谢学长！” “学长大神，我先做个简短说明哈。我们会先拍一个正常的采访视频，就是这样面对面对话。我提的问题，你如果觉得不方便回答可以略过，回头我们再剪辑。然后我们在拍一个模仿突然闯入，进行随机采访的小视频，到时候请大家都配合一下。谢谢！” “没问题！” 刘聪帮着宁为满口答应下来，顺便把自己的凳子端了过来，放到了宁为座位旁边，顺嘴问了句：“那个小妃同学，我怎么从来没在咱们江大的抖音账号上看到过你呢？” “因为我都是只出声，不露脸的啊！” “哦！” 殷勤的动作加白痴的问题，让罗翔跟徐瑞轩对视了一眼，然后默契的各自默默坐到自己座位上。 美女诚可贵，安全价更高。 谁也不想在大四毕业季过后，回过头感谢室友不杀之恩。 当然要点是他们有女朋友了，还处于热恋期。 这时候敢对龚小妃表现出兴趣，两人怕刘聪拍下来发到联谊寝室群里。 他们相信刘聪肯定会这么干的。 毕竟要以己度人。 换了他们每天被刺激，颓废沮丧至极之时，猛得焕发第二春，如果被两个有女朋友的人干扰，干出多没下限的事都有可能。 只是可怜了宁为。 避无可避。 …… 面对镜头的时候宁为多少显得有些不自然。 到不是因为刘聪在一旁虎视眈眈，又或者面对美女时怦然心动。 单纯只是因为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单独面对镜头，心情又很被动，加上而且内容必然会发布到网络上。 好在龚小妃起码看上去很专业，坐到刘聪专门搬来的凳子上后，便进入了状态。 “Hello，大家好，应大家的要求，今天我们有幸采访到了江大历史上第一位在大四就以一作跟唯一作者身份在《自然》上发表SCI的学生宁为。宁学长，给你现在以及未来的同学跟学弟、学妹们打声招呼吧！” “大家好，我是宁为。”宁为冲着镜头扯了扯嘴角，算是笑过，然后挥了挥手打了个招呼。 050 我就喜欢不喜欢我的 采访进行的很顺利。 主要得益于宁为进入状态很快。 当然也是龚小妃提的问题其实都很简单。 大部分是宁为生活中的一些琐碎事情。 关于学习方面的问题，鉴于昨晚同学们的热情，问了一堆问题，宁为也早已经打好了腹稿，所以回答的也很流畅。 比如当龚小妃问“是不是经常关注《Nature》、《Cell》、《Science》这样的顶级期刊。” 宁为老老实实的回答了，不是！ 看到史密斯那篇论文纯属巧合，因为他大二时候接触了偏微分方程之后就对N-S方程问题产生了兴趣，然后一直在默默的学习跟研究相关论题，那天突然想看看自然科学界的一些最新成果，才打开了《Nature》，正好看到了史密斯的论文，心有所想，然后就写了这篇论文。 没办法，让他像徐瑞轩写的那篇文章一样装逼，宁为还真做不出来。 到不是刻意的保持谦逊。 主要还是对未知的敬畏之心。 而且作为一个实用主义者来说，漫无目的的吹嘘并不能给他带来任何实质的好处。 当龚小妃问出最后一个问题时，宁为还是开始发挥了。 “宁为学兄，你现在大四了，肯定是准备考研了吧？来之前我就听说伦敦帝国理工大学已经对你递出了橄榄枝，所以你未来是会去国外读研吗？” “具体去哪里读研这个问题我真还没想好，所以我现在还不确定自己会选择去哪读研。不过你要说我肯定不会去哪所学校我到是可以告诉你。” “哦？哪所学校？” “加拿大的麦克马斯特大学。” “麦马？这也是世界排名百名以内的著名大学啊！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我觉得这所大学的学术环境有很大问题。具体你可以看看这所学校一位华夏国际研究生的数学科普类视频就知道。他抖音上的名字是霍大侠的爆炸数学。作为麦马大学的研究生跟科普性的数学视频主，发布的视频完全没有理科生应有的严谨态度，可想这座大学的学术环境如何。” “看来今天有意外的收获。行，回头我就去关注一下这个抖音账号。最后谢谢宁为大神接受我们的采访。” “呼……” 采访完，龚小妃狠狠的出了口气，随后展颜一笑道：“接下来是第二部分了。这一次希望大家都能参与进来。对了，能不能跟我们说说平时你们是怎么相处的？” “这个我熟啊，小妃同学，你平时上知乎么？”一直守在一边的刘聪立刻抢答道。 “上啊，不过上的比较少。” “来，我给你看一篇回答，你就知道平时我们的相处之道了。” 刘聪谄媚的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了知乎，当着宁为的面，把昨天三人商量了半天才想好的回答展现在龚小妃面前。 “哇……原来你们寝室都这么厉害呀！放心吧，回头我一定帮你们好好的宣传一下！”龚小妃笑颜如花。 看着这笑容，刘聪胸挺得更直了。 到是宁为没什么变化。 表情沉静，不喜不忧。 龚小妃那张面孔的确让人惊艳，他甚至能感觉到，女孩的身材接近于数学上的黄金比例公式，但也仅此而已了。 再美的皮相并不比c=2πr这样的公式来得更有趣。 看到龚小妃那种脸，宁为想的更多的却是如此有特色的五官组合在使用属性拓扑图表达时，拓扑图任意顶点包含的特征矢量应该都很完美。 好吧，魔障了！ …… “学长，感谢你们的配合，对了，宁为学神，能加个微信吗？以后方便联系。” 结束了采访，临走时，龚小妃主动对宁为说道。 摄影师特别看了宁为一眼。 在校内做完采访，没主动找龚小妃要微信的男生，宁为还真是第一个。 “啊？微信啊，要不你加刘聪的就好了。有什么事情找到他就等于找到我了。”宁为委婉的拒绝道。 到不完全是为了兄弟着想，主要还是他的微信在手机号被曝光后，每天新加的人很多，不胜其烦。 而且他也实在不想跟眼前这个眉眼如妖的女生有太多瓜葛。 怎么说呢，越漂亮，越麻烦。 “是啊，是啊，如果以后还有什么采访任务，你可以直接找我，就算宁为在月亮上，我也能把他给拽下来。”刘聪拍着胸脯说道。 “啊？”龚小妃怔了怔，随后脸上笑容更妩媚了：“这样啊，那也行吧。那就拜托刘聪学长了。” …… “呸呸呸！什么学神，简直就是根木头！还是根最憨的那种木头！脑子瓦特掉了那种。” 终于来到四下无人的广场旁，一直表现很平静的龚小妃突然爆发了，冲着旁边的花花草草，狠狠的叫了一声。 然后瞟了眼身边的摄影师，问道：“刘浩，我是不是不美了？” “啊？当然不是！” “那是不是我不香了？” 刘浩终于找到机会，光明正大的耸了耸鼻子，那股子淡淡的幽香扑鼻而来。虽然是香水味，但的确很雅致。 “香！” “那你说说为什么一个色香味俱全的美女采访了那个宁为半小时，他却连个微信都不肯加？” “这个……也许他……” “好吧，我相信了！果然有些男人是真的不会对美女动心的。” 刘浩立刻闭嘴不言。 没办法，作为曾经追求者中的一员，他没脸问这小女生是不是太自信了些。 “但我感觉对他有点动心了呀！我头一次见到学识逆天，还长这么秀气的男生。最重要的是，我能感觉到他是真对我没什么兴趣。你看到他看我的眼神了吗？” “从头到尾都没有聚焦过，四目相对时他都能那么坦然，甚至连一点欣赏的意思都没有。完了，我沦陷了，刘浩同学，我可能喜欢上了一个对我毫无兴趣的宝藏男人，怎么办？” 刘浩扭头，看向只有寥寥数人的大操场。 心里已经泪流满面。 所以，你就喜欢不喜欢你的存在，对吧？ “哈哈，跟你开玩笑的！赶紧回去把视频剪出来，我迫不及待要发抖音了！对了，这次有没有我的镜头。” “有的，回去了我会给你全剪出来的，放心吧。” “不不不，不用了，这次我要露脸，多发几个露脸的片段知道吗？最好是我跟宁为同框的！” “啊！？” 051 吹牛偶尔也是要上税的 刘浩还在发愣之际，龚小妃又提出了要求。 “还有啊，回头帮我打听打听数院大四最严格的毕论导师有哪几位啊，最好是还在代课的，对了，还有他们辅导员是谁也帮我打听打听。” “你要打听这些干吗？” “我要想办法让他们都看到知乎上那篇文章！人家在文章里可是说了，除了宁为，其他三个可也都是对全国顶级数学竞赛不屑一顾的学霸们，他们的毕业论文要是太拉跨，导师们能好意思让他们顺利毕业吗？那岂不是显得导师们都太无能？” “额？”刘浩深吸了口气，在心底哀叹，果然小魔女又要出招了，他决定抢救一下：“就算打听到了这些信息，你也不好直接找上那些教授吧？我听说数院的教授都很忙的。” 龚小妃瞪了身边的男生一眼：“这还不简单？难道我们采访学神只能发个学生篇？不能下午再去追个后续导师篇？为了宣传一下学校，请几位数院导师跟辅导员点评一下宁为大神总不过分吧？讲讲在老师眼中的学神是什么样的，这点事情数院总得支持吧？这事我去联系！” “就算这些教授真的很忙，加个微信，耽误三、五分钟，简单采访两句，总不过分吧？反正我只是让这些导师知道302寝室还藏着三座金矿，又不是真想采访他们。怎么样也得让这些家伙知道，吹牛，有时候也是要交税的。” 刘浩点了点头，果然不愧是他心目中的小魔女，决定找人麻烦的时候，整个计划都已经想好了，没毛病。 于是弱弱的回了句：“也许他们寝室另外三个真的也是学神呢？” “呵呵！” 龚小妃冷笑了两声，道：“就看我采访宁为的时候，另外两个家伙聊着微信笑的时候那猥琐样子，就跟学神学霸的气质不沾边。至于那个刘聪，给我看那篇文章的时候那底气不足的样子已经说明一切。” “退一万步说，就算他们真是学神又如何？我帮数院找到三座没发掘的宝藏，那些教授还要感谢我呢，你说对不？浩哥哥？” “对！你说啥都对！” 刘浩面无表情的在心里画了个十字架。 然后决定助纣为虐。 反正他不帮忙，这小魔女肯定也能找到人帮忙的。 而且有那声“浩哥哥”，值了！ …… “宁为，真的，你才是这个寝室里最大气，最有风度，最绅士，最MAN，最……的男人。以前我还觉得你小家子气了些，我诚恳道歉！” 寝室里，完全没有意识到因为他的骚气表现即将导致危机降临的刘聪，正在搜肠刮肚，将他所能想到的所有溢美之词，都堆积在宁为身上。 感动啊！ 告别环节，宁为竟将跟美女加微信的殊荣给予了他，这是什么精神？ 这是国际主义精神啊！ 此时的宁为，毫无疑问已经是他人生的指路明灯。 “那个，行了啊？别肉麻了。你要真的感激我，要不去给我带两个包子一杯豆浆回来。” 被采访耽误了些时间，宁为懒得在跑食堂一趟了。 写出一个全新的算法是个细致活，前期需要掌握各种细节，做好各种准备，这些都需要时间。 这其中还涉及到一些专业的工具包，都需要宁为亲自来写，写完后还要测试，能节省些时间用来干正事，总是好的。 毕竟他留在江大的时间其实算起来真不多了。 已经是十月底，到明年毕业季满打满算也就九个月，他的计划是能再发两篇顶刊，为学校排名做出一点微不足道贡献的同时，赚上六十万。 这笔钱怎么用宁为都已经想好了。 四十万给家里，一次性把房贷还完之后，起码还能剩下二十多万，让两老放银行存起来。 老宁的性格宁为很清楚，卡里有钱，心里不慌。 说白了，这笔钱就放在爸妈那，算是买一份心安。 剩下二十万则作为他读研期间用于自己的各种支出。 宁为可不是不懂生活那种人，比如有钱了他可以换部5G手机，购入垂涎许久的笔记本，寝室里这台老电脑也能寿终正寝了。对于一个吃货而言，不用天天围着食堂打转，去了个新城市，也能享享口福，休息时能不关注价格，去评分高的美食店打打卡，那可是想想都极为幸福的事情。 至于研究生阶段继续赚钱…… 嗯，当然也可以，到时候在去想怎么花便也是了。 对于一个其实一直以来都胸无大志的老实人来说，这种生活能保持下去其实就已经够了。 如果每年都能靠发论文赚个几十上百万的，起码对于现在的宁为来说，会很满意。 …… “不就是带个早餐吗？没问题，包子给你买肉的，豆浆换成纯牛奶，给你好好补补钙！” “喂，聪哥，顺便帮我们也带点啊！” “呸，你们两个贱人，上你们的自习去吧？” …… “宁为啊，你以为这是在帮刘聪吗？你这是在害他啊！就刚才那妹子，追她的男人没一个排打死我都不信！你还给机会刘聪凑上去，没人性啊！” 宁为打开了电脑，头都没回的说道：“别说得好像我不给聪哥机会，他就会放弃一样，既然你看得这么明白，等会聪哥回来了，好好劝劝他吧。” “算了，这事我干不来。罗翔，你来。” “我一直认为男生不经历一次女生的毒打，是不会成熟起来的！在学校里被毒打，总比以后社会上被毒打好。”罗翔用故作深沉的语气说道。 “你是在给宁为建议吗？” “不，我是觉得咱们差不多可以去占座位了，她们今天早上只有一、二节课。” “走！”轩公子点了点头，两人立刻开始收拾东西。 临走前，轩公子拍了拍脑门，站在门口说道：“被采访打岔差点忘了。宁为，墨墨刚刚发微信说今天晚上她们寝室集体请你吃饭，庆祝你发SCI，这个面子必须给啊！” “额，默默是谁？” “麻蛋，许墨啊！” 宁为默然，才几天，就换上叠字昵称了？脸呢？ “她们寝室请吃饭，难道不是你们两掏钱？” “哈……谁请不一样？记得，晚上六点半，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 “OK！”宁为随口答应了下来。 052 好消息 刘聪给宁为带回早餐之后，便兴冲冲的出门了。 这样很好。 对于宁为来说，一个安静的环境是最重要的。 但宁为发现他想多了。 一早上寝室里的访客明显变多了。 绝大多数都是同学拿着练习册来请教问题的。 从这一点就能看出江大的学术环境着实不错，当然这也跟数院大部分学生还是准备考研有关。 毕竟不管是数学还是统计学，只凭本科阶段学到的知识，想找对口的工作太难了。更别提这年头就业内卷的厉害，总不能好不容易个985读出来，去跟人家随便学了一年半载的编程的人抢初级码农的位置，不值当。 白瞎了高中三年那么辛苦，考个国内双一流大学。 所以绝大多数同学都在准备考研。 当然并不是数学好的人，编程就厉害。 但对数学的理解，决定了编程技术跟能力的上限。 计算机科学跟数学很多方面都是息息相通的，比如算法决定了电脑的效率，不管是现在最为热门的人脸识别，语音识别，又或者自动驾驶，人工智能，等等，等等，都是依托于最基本的算法来执行的。 最基础也意味着最难，没有个硕士学历想从事这方面的工作，很难。 宁为对于来请教难题的同学态度也是来者不拒的。 讲一、俩道题其实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但架不住题多。 其实也不能说完全没有收获。 一般来说来能拿来请教的题，都是有一定难度的综合性题目，涉及到的知识点很多，宁为讲题的过程，也是对这些数学知识点的了解跟巩固。 宁为能感觉到，他接触的题目越多，脑子里梳理过后的数学体系便越系统，更为系统的知识，能激发他对深入问题的研想。 但还是太耽误他完成现阶段的目标了。 更离谱的是，到了中午的时候，竟然还有基地班的学弟怯生生的跑来要求跟他合影…… 虽然心里有种莫名其妙的满足感，但太耽误时间了…… 宁为从没像此时这般希望能拥有一台笔记本电脑。 没办法，如果一直这样，寝室是真没法呆了。 找个安静的教室窝着，他才能心无旁骛的完成手头的任务。 似乎是听到了他内心的祈求，临近中午的时候，李导员给他打了个电话，告诉了他一个好消息。 “喂，宁为，通知你一个好消息。经过学校研究决定就按照针对研博生跟导师的奖惩条例给你发放奖金。不过只有个人的那部分，那二十万学校还是直接打到你以前收奖学金那张卡上，可以吗？” 什么叫天无绝人之路。 这就是了。 听到李导员这句话，宁为差点没高兴得从椅子上坐着跳起来。 有这二十万，现在他面临的问题基本上全解决了。 饭钱有了，想买的东西都能买了，研究生阶段的学费跟生活费可以完全不靠家里了。 最关键的是，学校真的兑现了！ 这也意味着他的第二篇论文如果真能发到顶刊，那笔钱也稳了。 然而好消息还没完，李导员第二句话是：“对了，孔院长让我告诉你，这只是学校的奖励，具体到数院还另外有奖励，具体情况还要等开会过后决定。” “太谢谢您了，李导，这奖金大概什么时候能到账？” “最快估计也要等下个月了。财务那边要走账，预估是下个月中旬吧？怎么？你急缺钱吗？” “是这样的，我想买部笔记本电脑，方便我做些研究。不然只能呆在寝室里，但您知道的，寝室里非周末时间到点要断电，而且白天也很吵。要不，您能不能先借我一万块？等我奖金到了就还给您。” 宁为大着胆子说道。 找导师借钱这年头他之前还真没有过。 不过有了二十万奖金打底，他还真没还不起钱的担忧了。 “先借你一万是没问题，不过你买那么好的笔记本干嘛？别是用来打游戏吧？用来做简单编程几千块的笔记本足够了，如果需要大型计算，我让孔院长帮你跟计科院那边打声招呼，用他们实验室的cluster，运算直接在服务器上做就行了。那边的实验室设备刚更新过，很先进的。” 听到这话，宁为眼睛亮了亮。 果然被大佬们看好福利直接拉满。 他当然知道学校是肯定有cluster的，毕竟计算机集群技术的优点太多了，缺点只有一个，配置起来价格昂贵。但对于国内双一流大学来说，再昂贵，也得配置上。 只是一般普通学生想要用学校的cluster自然是天方夜谭。 但有孔院长背书，自然不一样了。 而且他的算法在写完之后，必然是需要做测试并拿到测试数据，才能完成论文的。 能在学校的cluster上做测试，还有一帮精通计算机的硕士、博士做助手，速度显然能加快许多，比他单打独斗强太多了。 “那如果这样的话，能不能直接让孔院长帮我联系一个具体的实验室，我这边的确需要算力跟技术支持。如果能有人协助就更好了。”宁为立刻顺着导员的话，要求道。 只要能加快速度，宁为到真不在意在论文上多属两个名字。 反正按照学校的规则，奖金都是直接给一作或者通讯作者，他把这两样都占全就够了。 对他而言效率才是最重要的。 为什么现在他看美女都无感？ 还不是心底那股子紧迫感闹得！ 在不确定自己的能力会不会在短期内消失之前，多做出些能拿在手中的成果才是最重要的。 宁为对自己的能力有很清晰的认知。 他或者有些理科方面的天赋，但并不是顶尖的。 要想让知识改变命运，他现在就得努力起来。 “嗯？到不是不可能，不过这样的话，不能因为白话，就让那边配合啊。这样吧，你先把要研究的项目做个申请报告出来，回头我递交给孔院长，让他帮你去找找感兴趣的实验室合作，如何？” “没问题！我这就整理一下，下午就去交给您。对了，您是在办公室吧？” 宁为爽快的答道。 这些工作，其实昨晚他都做的差不多了，稍加整理就能成为一篇完整的报告。 “两点以后我都在，等你。另外你借钱的事，算了，等你来了再说。” “好的！” 053 吹牛还要打草稿的代价 整理材料其实并不需要花费多少工夫。 大概也就一个来小时，宁为已经把一份课题申报材料整理完毕，然后存到邮箱里，跑到寝室楼下面的打印室里给打印了出来。 因为老孔那天饭桌上，对他说的话也算推心置腹，宁为写申报材料的时候也很认真。完全是参照论坛上严格的课题研究申报资料来写的。 材料做得很完善，除了提及一些理论上的要点之外，把湍流算法的结构也包含了进去。 毕竟孔院长真能帮他把计科院那边的实验室申请下来，那可帮了他的大忙了。 以后也不用刻意去找自习室了，直接往实验室一钻，想干到什么时候就能干到什么时候。如果实验室里还能搭张小床，就算住在里面问题也不大。 主要是宁为感觉他最近也不像以前那么嗜睡了，基本上每天晚上保证四个小时左右的睡眠，足以保证醒来后一整天都能精力旺盛。寝室里几个室友虽然关系融洽，但毕竟还是太耽误时间。 中午吃饭，照例还是一个人去距宿舍最近的梅园食堂。 但跟平常还是有些不一样了。 不少人认出了他，甚至还有求合影的。 应该是早上的访谈视频已经被剪辑好发到抖音上了。 好吧，对于没有出名经验的宁为来说，能做的就是完全满足这些要求。 这也就是沾了那位史密斯的光，如果不是他的论文先期引爆了话题，宁为自认为光靠一篇nature应该得不到如此礼遇。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大概也就是在高校了。 换了个环境，像他这样大概也没这种效果。 好在影响其实不大，就是不方便在食堂吃饭了，打完饭回到寝室，电脑前整理了一下思路，到了下午两点，宁为便直接出了门，径直去找李导员了。 很意外的，一进门他竟然看到了龚小妃跟今天早上那个摄影师，宁为还记得，这个脸上好多痘痘的学弟好像叫刘浩。 “诶，宁为你怎么这时候过来了？我记得你们今天下午有两节课的？我还以为你会课后来找我呢。”李导问了句。 毕竟两点已经开始上课了。 宁为愣了愣。 他是真不记得下午竟然还有课了。 有些尴尬，逃课被抓个正行…… 旁边还有个女生在那捂嘴轻笑…… “李导，我就想着赶紧把报告交过来，忘记还有课了。”宁为如实答道。 “哦，没事，材料放这，你赶紧去上课吧。老师问起来，就说我让你送东西。这段时间别逃课，别人去不去无所谓，你要不去怕老师上课点到你了，看你没来，心里不舒服。懂吗？” “懂了。”宁为点点头，果然是人怕出名猪怕壮。 “学长好。”趁着两人聊得差不多了，一直站在一边笑盈盈等着的龚小妃，冲着宁为说了句。 “你好，你们这是……” “还不是托你的福，要拍个老师眼中的学神，为你未来的学弟学妹们书写出一个丰满的学神形象呗。龚同学你应该已经认识了，早上采访过你，下午专门来我们数院采访我跟几位教授。” 李导员帮着龚小妃解释了句。 “是啊，宁师兄一篇SCI直接让我们跑断了腿。哎，我们部长就喜欢天天把我们当牲口一般使唤，上午跑完男寝，下午又来数院，中间还要去上两节课。教授们都很忙，只能腾出午休时间，我中饭都是随便扒了两口就跑来了。” 龚小妃俏皮的摊了摊手，一脸哀怨：“可是某个学长一点表示都没有。本来还想加个微信能让学长请顿饭的。” “咳咳！龚同学，我就不耽误你们时间了。” 说完，宁为果断的将目光从龚小妃身上挪开，看向李导员道：“那李导，我先去上课了。” 李秋实玩味的看了眼龚小妃，又看了看宁为，然后冲着宁为挥了挥手，道：“行，你先去吧。” “嗯！” “哎，等等，差点忘了，你把这台电脑拿去。”李秋实从办公桌下拿出一个笔记本包，递给了宁为。 “啊？” “这是孔院长专门交代的，从学院那边调的一台笔记本，今年刚刚统一采购的，你拿去先用着吧。不过这会算在学院的奖励里。”李秋实解释了句。 “谢谢，孔院长，谢谢李导。”宁为欣喜的接过笔记本包，沉甸甸的，上面还有华为的菊花标志。 这奖励太实在了。 “恭喜学长有新的笔记本了。对了，李导，一台笔记本恐怕不够哦！您难道不知道302寝可是宝藏寝室，不止宁为学长一个人好厉害，其他三位学长也很厉害呢。他们平时讨论的东西，我查了查，都是好难的东西呢。” 一直笑盈盈站在旁边的龚小妃，突然说道。 拿着笔记本，已经准备开溜的宁为听到这话，顿了顿脚步，有些疑惑的看向这个一颦一笑间都魅惑无限的女孩子。 “哦？还有这种事？”李秋实也愣了愣，问了句。 “当然哦，您看，这是今天早上我去采访宁为学长的时候，他们告诉我的。我还专门根据他们的一篇文章，写了一篇稿子，之前我趁午休功夫跟罗教授他们谈话的时候，也给他们看了的，几位教授都很欣慰呢，决定要重点考察他们！” 说着，龚小妃将一份文稿递给了李秋实。 宁为很想看看龚小妃写了些什么。 可惜他只看到字体很娟秀。 李秋实接过来后，仔细的看了看，抬起头来面色古怪的看着宁为：“看不出来啊，宁为，你们寝室平时研究的课题很广啊。拉姆齐二染色定理？Howe对偶猜想？自守函数问题？是不是过段时间那几个小子也会出篇论文，发到哪个榜刊上，吓我们一跳？” 宁为的眼皮跳了跳…… 然后用极为复杂的目光看了龚小妃一眼。 这问题让他怎么答？ 几个人最基本的线代、微分方程、高等几何、复分析这些基本学科都没搞定，直接去研究这些组合起来的理论，说出来谁会信？ 这就是吹牛逼还要先打草稿的下场了！ 三个人打了半小时草稿，才炮制出这篇文章，惊艳了教授们，此时却难住了宁为。 “嗯，那个，晚上的确有不负责任的探讨过。至于深入研究应该谈不上。我先去上课了，李导再见！龚同学、刘同学再见！” 说完，宁为转身便走。 尴尬死了！ 054 你们是我带过最优秀的一届 下午的课是数论与密码，属于专业选修课。 不过一般来说应用数学专业的学生们大都会选这门课，毕竟理论课时48个，学分却有4个，性价比极高。 顾名思义，这门课讲的是数论在密码体系中的应用，属于应用数学下面一个分支。 不过是本科内容，所以讲述得并不是很深入，基本上就是讲一些初等数论跟密码信息学的发展史，其实真要学进去了也很有意思，哪怕是最初级的凯撒密码，会玩的也能弄出故事来。 江大下午上课时间是2点零5分。 宁为赶到教室的时候已经整整迟到了十分钟。 更可气的是，后门还锁了。 宁为正站在前门踌躇，想着要不干脆直接逃课算了的时候，好巧不巧，讲台上老师喊了他的名字。 “宁为，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站在门外的宁为犹豫了两秒，要不要这么巧？ “嗯？宁为没来吗？” 闹心！ “报告教授，我来了。”宁为面红耳赤的站了门口，换来讲台下一阵欢笑声。 “嗯？” 讲台上的陈教授推了推眼镜，侧头看了眼站在门口提着笔记本包的宁为，没气，反而乐了：“咦？你就是宁学神啊？话说，你这是不是算到了今天我会点你？特意跑来配合一下我的？” “报告教授，李导让我去给他送份材料，所以迟到了。” “哦，那行，你进来吧，顺便来看看这个问题，怎么解？” 在同学的笑声中走进教室，扫了眼投影仪上PPT上的内容，椭圆曲线加密。 很快，椭圆曲线的基本运算规则便在他的脑海中梳理了一遍，加法、二倍运算、正负取反、无限远点、有限域…… 然后解题过程跟答案如同呼吸般，自然而然的出现在脑海中。 “报告教授，因为有限域GF(p)上的椭圆曲线y2= x3+ ax + b，若P(Xp， Yp)， Q(Xq， Yq)，且P≠-Q，则R(Xr，Yr)= P+Q 应该由如下规则确定……” “等等，你这我哪记得住，到讲台上来板书。”陈教授直接叫停了宁为。 无奈，宁为把笔记本放在讲桌上，拿起了电子笔，开始板书。 “Xr =(λ2- Xp - Xq) mod p Yr =(λ(Xp - Xr)- Yp) mod p 其中λ=(Yq - Yp)/(Xq - Xp) mod p（若P≠Q），λ=(3Xp2+ a)/2Yp mod p（若P=Q）……” 很快，又经过若干步骤后，结论得出，3G为点（3，13）。 “嗯，解得很好，思路非常清晰，哎呀，老师真是非常荣幸，看来之前已经把这本书自学过了，难怪敢迟到。行了，去找个位置坐吧。”陈教授挥了挥手。 宁为如蒙大赦，拿起笔记本，便朝后排钻去。 一般而言就算他没来，寝室里的兄弟也会帮他占好位置。 果然，刚到后排，便看到罗翔在冲他招手，宁为立刻钻了过去，刚做好，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告诉几个人他们被盯上了的好消息，台上教授又开口了。 “宁为啊，跑那么远干嘛？算了，不跟你计较。跟你说声，我正在研究的一个课题是伪布尔函数N人对策模糊延拓方法，很有意思，你要是有兴趣的话，回头给我打电话。我去帮你打报告申请直博名额。” “哇……” 教室里一阵羡慕嫉妒恨的声浪…… 宁为目瞪口呆，不过明显陈教授也没打算等他回应，自顾自操作了两下电脑，把刚才的题目给略过，翻到了前面的内容：“好了，我们现在开始按照套路上课。刚才宁为解的椭圆曲线加密内容是最后几堂课时才讲的，而且拔高了难度。所以这个顺序不对，大家看看就算了，不懂也没关系，今天我们要讲的内容是素性检测算法。” “宁为可以不用听了，不过我建议其他人还是要认真听讲。因为我上课前得到消息，咱们许多教授都觉得你们这批学生素质非常高，可以说是藏龙卧虎，不夸张的说，几位教授都觉得你们可能是我们带过的最优秀的一届！” “所以今年期末考试的整体难度会比往年有所提升，大概会像基地班靠拢。其他教授都提难度了，我要不给大家提点难度也不好，显得我不太合群，更显得我看不起你们，对吧？” “不对！” 乍听噩耗，讲台下一帮可怜的孩子们整齐划一的答道，然后快速混乱起来：“陈教授，求求您了，您就看不起我们吧？” “就是，这是什么虎狼之辞词！教授们，不带这么玩的啊！” “真不是每个人都跟宁为一样变态！” “陈教授，我们还只是孩子！正常的孩子！” “宁为只有一个，但普通人却很多！加难度会死人啦！” 当真是哀嚎遍野…… 尤其是宁为身边的徐瑞轩跟罗翔叫得最起劲，刘聪也没少抱怨，宁为这才发现，刘聪一大早出去原来是去理发，换了个短发，看上去精神多了。 陈教授站在讲台上笑而不语，直到声浪终于小了些，这才抬起手，压了压大家的热情，脸上浮现出姨妈般温暖的笑容：“怎么会呢？我们可是得到了秘密情报，你们这些孩子啊，平时上课都说这难、那难，考试要简单，私底下研究的却是自守函数、Howe对偶猜想、矩阵系数、拉姆齐二染色这些高大上的东西，不止是宁为哦！” “所以今年难度是肯定会加的，而且毕业论文也会对大家提出更高的要求！好了，都别闹了，现在我要正式上课了！在学习素性检测算法之前，首先我们要了解什么叫素性检测。顾名思义，它的意思就是判定一个整数是否为素数，就叫做素性检测……” 陈教授开始正式授课，宁为身边三个人则目瞪口呆。 刚才陈教授说的那些难题都好熟悉的说。 当然，想不熟悉都难。 三人一起炮制的那篇文章，各自起码看了上十遍，虽然那些难题都是到处找参考书搜寻到的，但看了十多遍后，自然也记得了。 当然，数学不止这么几个难题，只是这几个难题恰好被三人选中而已。 刚刚好，比那种世界性难题要差了一些…… 所以…… “麻痹啊！教授们这么闲的吗？他们不是要搞研究吗？竟然还有时间逛知乎？怎么可能！”文章撰写者，徐瑞轩目瞪口呆的感慨道。 宁为看了眼同样一脸忧郁的刘聪，想了想，还是没开口说什么。 是啊，教授们大概率不会有那个时间去关注知乎，但谁让你们如此喜欢献宝呢？ 当讲台上的陈教授说完那番话，不少人都将脑袋扭到后排，集中到了302另外三人身上…… 显然，同学中间，不少人看过徐瑞轩的大作，且印象深刻。 玩脱了！ 055 自守还是自闭，帮忙或者合作 徐瑞轩第一时间忍痛把知乎上那个被收录进优质回答，且已经有2.8万点赞的答案给删了。 这种亡羊补牢其实意义不大。 因为这篇回答早已经借助这个热门话题出圈了。 不止是知乎上本身就被转载了许多次，微博上也传遍了。 刘聪本想把他提的问题也删除了，但很可惜，他没权限。 连续两堂课，三个人都表现得很沉闷，还不敢私下交流，怕老教授发现，对他们更加关心，还会时不时的跟扭头看他们的目光碰上，很尴尬。 宁为没关心这些。 反正陈教授官宣了他不用听课，所以早早的将已经属于自己的电脑打开，用自己的账号接上了WIFI，开始按照自己的使用习惯配置各种应用。 中间除了罗翔用生无可恋的语气关心了句电脑哪来的。 一节课下来没人打扰。 课间十分钟，302寝室三位大神，多了几个外号。 罗翔被大家亲切的称呼为对偶猜想哥，刘聪喜提对矩阵哥的称号，至于轩公子，答案的最终炮制者则被大家深情的冠以了自守哥的称号。 “轩公子啊，听哥哥们一句劝，别特么研究自守函数了，去教授那儿自首吧！你们不去自首，估计大家都得自闭了！对了，你们上网查难题的时候有看到过自闭函数吗？” “那个，自闭函数没听说过，闭函数是有的，实变函数论讲过闭集，对任意的α∈R，函数f对应的下水平集{x|x∈ dom f;f(x)≤α}就是闭集。” 宁为头都没抬的答了句。 “宁大神，求您别闹！” …… 第二节课，三个人终于忍不住了，开始商量如何优雅的去向教授自首。 虽然说面子事大，而且自不自首对他们期末考试来说其实没什么影响，毕竟不管加不加难度，他们都得看宁为，但真因为这事情导致班上许多孩子拿不到学分，那罪孽就大了。 大四了，谁愿意晚节不保？ “哎，所以说，教授看知乎，神仙也特么挡不住啊。” 徐瑞轩感叹了句。 已经配置好电脑的宁为终于还是忍不住了，打算提点这些装逼人两句。 “其实不一定是教授看知乎，今天中午龚小妃去采访教授们了，她还专门根据你们的那篇回答，写了一份文稿，准备在今天下午珞珈之声发出来。好像说是那篇文稿专门给教授们看了，还给李导员看了，懂了没？” 三人沉默了半晌，然后“啪”的一声脆响，罗翔动作很小的一巴掌拍在刘聪后脑勺上。 “就你会秀？就你懂献宝？矩阵哥，你特么看着办吧！” 刘聪抬手摸了摸脑袋，因为在上课，动作不大，所以伤害性不大，但毫无疑问，侮辱性极强。 “我去，我跟她说说，珞珈之声绝对不能再播了！” 说着刘聪拿出了手机。 飞快的打开微信，不需要寻找通讯录，聊天记录界面，龚小妃的头像直接置顶。 “学妹啊，那啥，我们寝室都崇尚低调，你们大力宣传宁为就行了，千万别搭上我们啊！” …… 课堂上，一寝三兄弟正被一个接一个装逼后遗症狂轰滥炸的时候，孔明德正看着李秋实转交给他的那份宁为撰写的课题申报文件。 “湍流算法？有点意思。” 仔细的将宁为的介绍以及构思看了一遍之后，孔明德想了想，然后拿起了电话。 “喂，陆教授，在办公室还是实验室？哦，是这样，我这边有个学生，有个实验课题希望能得到帮助，我看了一下他的想法，你们实验室正好能给他提供帮助。这不，我就拉下这张老脸请你帮个忙。这样，电话里说不清楚，我现在过去一趟，行，大概二十分钟就到。” …… 英国，伦敦。 肯恩教授最近有些焦躁。 不是因为天气，虽然短暂的晴天过后，伦敦再次被阴郁的天气笼罩。 他正因为学院的办事效率不满。 虽说他在帝国学院也属于知名教授，但要通过学院向一名没有向学院申请的华夏学生发正式的面试邀约也是要经过审核的。 保荐意见提交上去快一周了，宁为的论文都已经在《nature》上发表了，到现在还没有收到回复。 肯恩很气。 “告诉你，约翰，我喜欢那个孩子，我觉得他跟我很投缘，所以不要跟我谈流程，我希望明天到学院之后，你们就能发出正式的电子邀请函。” “肯恩教授，正如您说的那样，正式的邀请函需要普朗克大人签字才能生效，但他还在美国开会。或者您可以先非正式的面试，如果你们能谈妥，我想那个时候普朗克先生也已经回来了。” “如果不是为了显得更为有诚意，我为什么要等这么久？好吧，约翰，你们赢了！如果他最终没有选择帝国理工，我不会怪他，因为没有一个聪明人愿意每天跟一群蠢货打交道！” 听到这话，对面沉默了片刻，然后答道：“是的，肯恩教授，我当然希望有一天能追上您的智商，但那真的很难。不过转念一想，有您这样的聪明人每天催促我，也是种鞭策。当然，如果有一天我真的跟您一样聪明了，也许您就不再是肯恩教授了，或者我就可以称呼您为肯恩助理，就像您叫我那样。” “嘟嘟嘟……” 好吧，这是意料之中。 约翰平静的挂上电话，让一个满脑子数字公式的聪明人明白正规流程的重要性，真是件艰难的事情啊！ …… 江城大学，孔明德已经坐在了学校的软件实验室大楼里。 这里曾经国家重点实验室，可惜在三年前因为种种原因被摘牌了，但瘦死的骆驼终究是比马大的，该有的设备依然是国内领先的，只是负责人换了一茬。 费这么大劲，目标自然也是有的，许多人都憋着一股劲儿，希望有天能把失去的荣誉争取回来。 虽然很难，但希望终究是得有的，说不定就实现了呢？ “老孔，你是个好领导啊，为了个学生的事情，还要你亲自跑一趟。”陆昌斌正在饮水机前，亲自为孔明德泡着茶，嘴里却调侃着。 “不是一般的学生，数院出了个独立发nature的本科生，你听说了吗？” “当然，都传遍了。你的意思是，为他跑的腿？” “不然呢？可以是帮忙，也可以是合作，看过他的课题报告了，你来决定。” “哦？” 056 不自闭，要合作！ 课堂上，刘聪的手机震了两下。 等得很辛苦，但龚小妃终于还是回了消息，可惜只有一个笑脸。 好在紧跟着又一段话发了过来。 “刘学长真的是又厉害又谦虚呢！但是稿子已经写了啊，等会就要播出，现在改来不及了！” “帮帮忙啊，学妹！要不我请你吃饭？你不知道，我们三个真对出名没啥兴趣，有宁为一个代表就行了！” “这样啊，那学长今晚请吃饭的话，宁学长也来吗？” “今晚啊？今晚我们寝室要跟联谊寝室一起去吃饭，早就约好了，要不明天吧？我保证拉上宁为。” “明天可不行哦，学长！你们男生最喜欢就是明日再说，对吧？要不，你们跟联谊寝室吃饭带我一个呗，反正我饭量小，吃不了多少哦。想到晚上有大餐，我说不定就能有动力把发言稿好好改改哦。” 看到这里，刘聪捅了捅身边的徐瑞轩，把聊天记录送过去看了眼。 “果然是个妖精！你就告诉她，你特么最喜欢的不是明日再说，是改日再说。”轩公子恶狠狠的说道，如果语气能杀人，那龚小妃大概此时已经因为这句杀气腾腾的话而饮血身亡。 “你这车开得有点快，我怕翻车，要不为了兄弟的幸福带她一个？而且……” 刘聪瞟了眼宁为，然后说道：“你懂的！” “我懂你个锤子！” 轩公子恶狠狠的说道，然后拿出手机给许墨发了个微信：“墨墨，昨天我做了个梦，梦到我在医院输液，你猜输得什么液？” 很快，对面发来一个问号。 “想你的夜！” 很快，对面发来一排刀具，回了句：“下次不好好说话，上面的刀随便挑一把，只要一刀，我不但带你去医院输液，还保证你以后夜里什么都不用想！” “好了，说正经的，今天晚上聚会，刘聪想带上他的梦中情人，一个大三的小学妹，可以嘛，亲？” 没办法，轩公子可不想许墨在珞珈之声里听到他的光辉战绩。 装逼可以有，被当成傻逼绝对不行。 “这么点屁事还要汇报？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了？告诉刘聪，这点面子他还是有的！” “OK！墨儿，我就知道，你是最好的！” “滚！” “叫她来吧，不过你得跟那个小妖精说好，今天这事，饭桌上打死不能说。” 徐瑞轩瞪着刘聪道。 刘聪默默的开始输入：“没问题，今天晚上一起吃饭，晚上六点，轩家自助烤肉！不过有一个事儿啊，今天采访关于我们的内容，饭桌上你也千万别提。” 对面回了一个“OK”，一切敲定。 …… “怎么样？帮忙还是合作？” 当陆昌斌看完宁为提交的课题报告，孔明德正好喝完一杯茶，放到了办公桌上。 “具体怎么个合作法？”陆昌斌放下了宁为课题报告，仰靠在自己的椅子上，看着孔明德问道。 “这个回头我让宁为过来，你们自己谈。他跟我说想在离校前再发一篇顶刊，我看了一下这个课题，如果真能成功的话，应该会投《Science》，要是过了审，数院就有一个以一作跟通讯作者身份在本科阶段连发《nature》跟《Science》正刊的学生。所以我会充分尊重他的意见。” “至于你们这边，我不管你怎么跟宁为谈。但真有了成果该给的奖励别太小气，结个善缘就行！这孩子，未来可期啊！” 虽然孔明德没说得很明白，但那句“数院有一个以一作跟通讯作者身份在本科阶段连发《nature》跟《Science》正刊的学生”其实已经表明了他的底线。 既然是合作，好处当然是要给的，毕竟能上二、三、四、五作也是资历，但一作跟通讯作者的荣耀就不要妄想了，这块数院必然会帮宁为撑腰。 重点是课题成功了，研发单位可以挂靠软件实验室这边。 “嗯，老孔啊，既然你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那就合作吧。我也表个态，这项目真有成果了发《Science》，我也不搀和了，免得喧宾夺主。这样吧，我回头就去问问几个学生，谁愿意去帮宁为打一段时间的副手。对了，老孔，这个项目，你们数院准备拨多少经费支持？” “咳咳，经费支持？不好意思，那是真没有。怎么？我给你们实验室又是送项目又是送荣誉的，还想要我额外掏钱？” “呸！好你个孔明德！先别说这项目最后能不能成，又要贴多少时间成本、设备成本，你还一分钱不想出，还要实验室倒贴？就这态度，出了成果还要实验室分担奖励？你脸呢？” “嘿嘿，那这样，别合作了，你们就帮个忙，借一下你们的设备，真要说需要人力了，我们数院来出！设备折旧花销，算我们数院账上。反正您陆院士还有你的学生们也不稀罕那点破成果。”孔明德慢条斯理的说道。 “我……算了，不想跟你计较这么多。对了，老孔啊，我寻思着这么多年的交情，你去非洲参加学术会议，咋不跟提我一句呢，我也好去给你送个行。” “嗯？我什么时候去非洲开会了？” “没有？奇了怪了？没有你的心咋能被晒得这么黑呢？都学会乘人之危了？” “呵呵……老贺啊！” “嗯？” “你开心就好！” …… “跟你们说个事，有个项目想要调几个人，去帮人打段时间副手，选题我看过了，新算法，很有新意跟实用价值。我已经调了实验室几个研究生去协助，因为是数院那边发起的项目，所以还要一到两个主要的副手，负责两边的沟通。” “你们如果想去帮帮忙的话，我优先安排。不过这个项目没什么资金扶持，所以基本拿不到什么额外补助。但如果项目成功了，奖金跟荣誉肯定不会少。” “你们的师兄们基本上都已经开题了，所以也不方便调他们去，现在就看你们了。有没有想去的？明天之前跟我联系，我把名单确定下来，行了，就这样吧。” 送走了孔明德，陆昌斌便叫来了今年刚收的几位博士生，准备把机会下放。 这边他话音刚落，立刻便有学生问道：“那个，老板，能不能问问，合作对象是数院哪位大佬？” 057 我笨嘛！ 照着陆昌斌的本意是不想跟这些博一的学生透露太多情况的。 原因也很简单，他同意跟数院合作这个项目本来就有赌的成分。 至于为什么愿意在数院没有一分钱研究资金的情况下还愿意投入设备跟人力成本，也很简单。 宁为的这份课题申报，正好完美契合了他所确定的江大软件实验室重新申请国家重点实验室的发展方向——人工智能与网络安全。 一个全新的智能算法，能够通过自主学习自动识别恶意网络爬虫攻击，万一真的成功了，可以为申请国重提交材料的时候，添上浓重的一笔。 值得赌一把。 无非是给宁为安排一个实验室，调配几个研究生助手，甚至倒贴点钱，这都是小事。 而对于自己博一的学生而言，说白了也得赌。 没成的话，就白白浪费了几个月时间，并影响到来年开题。 但如果这个项目真的成功了，虽然大头好处肯定是宁为的，但科研项目奖励多少能给自己学生分点，项目中一些资料费、材料费，他也能帮着报销了，发给参与的博士生、研究生做补贴。 最重要的是，顶刊上的文章，不管是二作、三作，四作，甚至五作，除了现在能混个名声外，未来自家学生做科研要申请项目的时候，这也是极为重要的筹码。 所以这个选择对于眼前这些博一博士生来说，也是风险与机遇并存的，即便是几个学生都拒绝了，他也没啥好说的。 现在有人问出来了，略一沉吟之后，陆昌斌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跟数院的大教授或者院士合作。项目是个数院的本科生提出来的，那个消息你们应该都听说了吧？”陆昌斌笑了笑，说道。 四个博士生，三个听到陆昌斌的话，几乎同时皱起了眉头。 不是…… 好不容易考上了博士，去给一个本科生当副手？ 虽然陆昌斌提点的很明显，但那又怎么样？ 只有剩下那个带着眼镜身材有些单薄的年轻人，好奇的仰起头，问道：“您是说数院那个发nature的本科生啊？” 陆昌斌笑着点了点头，道：“是啊，怎么，小余你感兴趣？” “我对那个家伙挺感兴趣的。他的论文我看了，虽然有些地方看不太懂，但水平真的很高，不像个本科生能独立完成的。如果大家都没兴趣的话，那就我去吧。”余兴伟点了点头，答道。 “可能会耽误你半年时间。如果项目失败的话，还会影响到你开题的进度。”陆昌斌提醒了句。 毕竟对于男生而言，读博年龄压力是很大的。 浪费半年时间，除了影响开题，还可能导致晚半年毕业。 “没事，我琢磨着能跟特别的人共事，总能学到点东西的。”余兴伟笑了笑，答道。 “那行，就你了！如果项目忙，这段时间的政治课可以先停停，我去帮你打声招呼。” “谢谢老板。” …… “小余啊？你真打算去帮那个本科生打免费工？老板可说了，这个项目没什么经费支持，而且听老板的说辞，能不能成功他也没什么把握。” “就是，好不容易考上本科，去听一个本科生摆弄，我说余兴伟啊，你图啥？” 一出门，同学便开始劝了起来，毕竟这事的确是感觉挺不值当。 “真搞项目哪有动手之前就一定知道能成功的？而且我真对那个宁为挺有兴趣的。而且你们知道，我笨嘛，博士都考得跌跌撞撞，万一成功了，也能混点资历。” 余兴伟笑了笑，当然还有理由没说，如果老板真的万分不看好这个项目，怎么可能在没有什么经费支持的情况下，还跟数院那边合作？ “半年时间啊……” “我觉得要不了那么久，如果三个月下来还没什么头绪，我也可以申请退出项目组嘛。开题都能找老板换掉，我想当逃兵想来老板也不会为难我的。没事的。起码我还能不用去上政治课，赚了。” “好吧，你想好了就行。我先去图书馆查点资料。” “我先去吃饭，走了！” “嗯，拜拜！” …… 依然是上次的自助烤肉餐厅，不过这次人多些，专门挑了个方便将四张桌子并在一起的点，西式长方桌，八个少男少女热闹的坐在了一起。 本来应该是九个人的。 但到了六点，刘聪微信收到龚小妃的消息，“有要事，再约，么么哒。” 于是，对于今天的饭局，刘聪显得有些意兴阑珊。 当然，徐瑞轩跟罗翔的兴致也高不到哪去。 少年们正在面对人生困惑，为什么别人在知乎人均985的知乎上吹牛逼都没啥事，他们吹上一次就直接玩脱？ 大概只有宁为表现是最正常的，而且心情还挺好。 马上有钱入账，还是一笔这辈子都没见过的大收入，今天还白得一台配置还不错的笔记本电脑。 虽然说不应该将赚多少钱作为衡量人生价值的唯一标准，但对于没钱的穷学生来说，这可是刺激他精神需求向前跨上一大步的必备过程。 可惜的是，宁为不太擅长活跃气氛，所以总体上来说，桌上的气氛并不太热烈。 “今天你们这是闹哪样！怎么，我们请客，烤肉就不香了？”许墨推了推身边的徐瑞轩，不满的说道。 “别提了！这次玩脱了！”徐瑞轩颇为头痛的说道。 刚才几个人已经想好了，周一就去找教授们坦诚交代。 “什么情况？” “大概是因为我的文采太好了！”轩公子依然没忘往自己脸上贴金。 “呸，就是在网上吹牛被教授们看到了！事情是这样的……”罗翔很淡定的坦白了一切，几个女生笑得前俯后仰，非常欢乐。 这也是三个人商量好的，丢人便丢人吧…… “你们要不要这么逗？对了宁为，被学校的美女采访是种体验？能不能跟我们说说？”笑过之后的许墨突然冲着宁为问道。 “嗯？什么美女？”宁为愣了愣。 “装，继续装！今天我们都在抖音上看到你的专访了，你不会这么快就把采访你的美女给忘了吧？”许墨瞟了眼一直没怎么吭声的杨晓慧，继续问道。 058 我同情，但不行 其实只要有杨晓慧出现的场合，宁为都觉得挺尴尬。 他甚至有些后悔之前找这个女生帮忙了，可惜当时他真不知道自己这么快就能脱离困境。 尤其是这个时候，许墨明明在跟他说话，但眼神不停瞟向他身边女孩的时候，就更尴尬了。 关键时候，兜里的手机欢快的震动起来，宁为冲着许墨饱含歉意的笑了笑，然后拿出了手机，看到来电有些意外。 “yes，Professor Ken，Nice to meet you.“ 几个人瞬间安静下来，并没有聊很长时间，宁为挂了电话，看着几个人道：“不好意思啊，我得赶紧回寝室了。刚刚肯恩教授打电话来说，跟我约了在一个小时后接受一次远程网络面试。虽然不一定会去帝国理工，但我想提前感受一下那种面试环境跟测试题目。” “上次帝国理工那位教授，那你赶紧回去吧！多个机会终究是好事。等会我们吃完回去的时候，到旁边给你打包个米粉。”罗翔立刻说道。 “好啊，你们先吃！太不好意思了，下次我请大家来吃烤肉。”宁为顺势站了起来。 其实刚才电话里肯恩教授明说了这是一次非正式的面试，可以先预约好时间，然后就宁为的时间来。 但宁为选择了一小时后，还不是因为尴尬。 “行吧，赶紧去吧！记得你刚才说的话啊，下次你要请客，祝你顺利。”许墨大大咧咧的说道，然后推了下身边的杨晓慧。 “嗯，祝你面试通过。” “谢谢！”宁为冲着杨晓慧笑着点了点头，扭头匆匆而去。 …… 走出烤肉馆，宁为长长的出了口气，整个人顿时觉得轻松多了。 或者因为上次见到杨晓慧的时候，可耻的出现一个心函数，所以宁为觉得自己对杨晓慧还是有些感觉的。 只是这个时机不对，他没法说服自己去谈情说爱。 所以与其见面尴尬，不如保持距离。 …… 烤肉店位于江大东门外，穿过一条满是各种小吃、人气十足的小巷子，就是学校东门，没有第二条路。正是傍晚六点多钟晚餐时间，各种小吃店外的学生很多，分外热闹。 宁为喜欢这份市井烟火气，下意识的放慢了脚步。 从这里步行回寝室最多也就四十分钟，时间来得及。 更因为其实他对这次面试没有太大期待。 不是怕过不了，而是即便过了他还真不一定会选择帝国理工，出不出国，是个问题。 “宁学长！” 清脆的声音，打断了宁为的思绪。 顿了顿脚步，遁声侧头，一个女孩俏生生的站在他身侧。 “龚小妃？” “是呀！有点事跟你说，方便吗？“ “可能不太方便，我要赶回寝室，参加一次远程面试。” “从这里走到你们寝室时间足够了，还有富余，赶紧走吧！”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宁为发现自己完全没了拒绝的理由。 “别误会啊，我真没打算追你，而且我对男生其实不感兴趣。”走了没两步，龚小妃便很率直的说道。 “哦？”宁为侧了侧头，好奇的看了眼身边的女孩。 “继续别误会，我对女人也没兴趣。确切的说，我一直都是个独身主义者，不恋爱，不结婚，我憧憬的生活是能自力更生、能活得自由自在，无拘无束，谁也不要想束缚我。” 宁为点了点头，好吧，很个性的一个女孩，虽然性格中腹黑成分很重。 “挺好的，不过你跟我说这些干嘛？” “说到这事之前，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有女朋友吗？” 宁为已经注意到，不时经过的同学将目光投向两人，当然主要是在看他身边的那位。 比如刚刚从两人身边走过的一对情侣，男生眼睛一直黏在身边的佳人脸上…… “这个问题敏感了吧？” “不想我缠着你就回答我。” “没有。” “跟我想的一样，那么你在江大期间准备谈恋爱吗？” “没打算！” “完美！我找你是告诉你，我会对外宣称你是我男朋友。不过我们之间不需要约会，不需要加微信，不需要通电话，生活上更不需要有任何交集，最多有人问你的时候，你不否认就行了！OK？” 宁为皱了皱眉，问道：“为什么？” “拿着一捧花在寝室楼下深情等待；晚上女寝空地前摆上心形蜡烛然后点燃，表白；用无人机把情书送到寝室阳台的窗口；拿喇叭在公然示爱；开小跑接我兜风；从室友那里知道我生理期，课间送热糖水；喝醉了在寝室楼下大吼大叫；微信上每天狂轰滥炸！” “等等，等等，以上这些我都亲身经历过。你能想象这些对于一个早早就决定单身一辈子且意志很坚定从未动摇过的女生来说，经历这些有多烦吗？更可怕的是，室友们还屡屡被这些人感动，甚至被收买，在你耳边不停唠叨某个男生的好……” “最最可怕的是，拒绝多了，她们还会觉得我铁石心肠，且性格怪异，无法相处。你可以查证，我已经换过两次寝室了。” 宁为一直默默的听着，没发表看法，只是在心底感叹，还好他不是女生，一定会觉得这是在凡尔赛…… “为什么不跟室友好好谈谈你的想法？”宁为随口问了句。 “你怎么知道我没谈？知道吗？人的思维很奇怪，当你的决定不被大多数人所接受的时候，她们会想方设法让你变得正常起来，在这一过程中甚至有人会自我感动。” “比如一边接受追我的男生请她们吃饭，接受那些小恩小惠，然后回来掏心掏肺的我说，谁谁谁多好多好，错过了一定会后悔。换你，你觉得谈有用吗？” 宁为点了点头。 仔细想想，其实自己身边的朋友还不是一样？总是有事没事的撮合他跟杨晓慧。 一时间，他甚至有些感同身受。 然后好奇的问道：“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是我在江大碰到的第一个不但没有女友，而且对我没有半点兴趣，我能肯定，即便我公开宣传你是我男友，你也绝对不会借此理由来烦我那种男生。而且你足够优秀，能让很多自我感觉良好的人知难而退。” “那些自我感觉良好的男生总会有些很奇怪的心理，如果我找个普通男生当挡箭牌，他们甚至会认为这是我对爱情的考验，但如果那个男生足够优秀就不一样了，他们只会故作绅士的说，祝你幸福。” “所以你很合适，能让我剩下两年本科生活安静的度过。” 龚小妃平静的说道。 “我已经大四了，明年就要毕业。”宁为继续找着理由。 “那我正好像所有人证明，我是一个非常痴情的女子，不管异地恋多苦，我都能坚持下来。” “问题的关键在于，我现在不谈，不代表以后我不想谈！我可不是独身主义者。” “没问题啊，到时候你已经离开江大了。分没分手，还不是你一句话？难道你怕我去找你闹？” 谈话间，两人已经走进了学校大门。 宁为发现自己找不到什么理由了，于是想劝这女生不要异想天开：“我们这样完全不联系，你的室友不会发现端倪？” “不啊，你每天晚上都会在固定时间给我打电话，也许五分钟，也许十分钟。到了那个时间，我会安静的坐在寝室的窗边，带上耳机，跟你窃窃私语，宛如热恋中的爱人。我学过表演，装作在接电话，做完美应对不会露出任何破绽。” “另外，我有三个微信号，其中一个没人知道，我会备注成你的名字，这样每天我们都会有爱的互动。两个月后我偶尔还会夜不归寝，在室友眼里，当然是出门跟你在一起咯。当然，鉴于你名声太响亮，而且很忙，所以我们从不在校内约会也是可以理解的，对吧？” 精彩，非常精彩。 宁为在心底叹了口气，然后转过头，认真的说道：“龚小妃同学，这么说吧，我同情你的遭遇，但我不会答应你的请求。你能明白吗？” 059 内卷，原来是从读研开始 江大校园的风景是很美的。 跟所有百年高校差不多，校园里花海如画，绿荫宜人，更有着各类古风建筑，就连宿舍命名都带着股子诗意。 比如樱园、桂园、梅园、枫园、湖滨…… 尤其是归属于文理学部的枫园，就在珞珈山脚下。 在这座充斥古韵的名山脚下，谈一场风花雪月的恋爱，想想便是件很浪漫的事，然而，俊秀的少年却表现得很绝情。 但双方当事人都很平静。 尤其是龚小妃，对于宁为坚定拒绝仿若未闻，继续说道：“要不，给你一万块？算你的名誉损失费？” “你这么有钱的？” “我爸妈在我高考前一个月去民政局申请离婚，高考第二天下午我进考场，他们去了民政局，我选择谁也不跟，所以总能拿到两份学费跟生活费，加上逢年过节两边给的钱，两年下来还是有点盈余的。” 宁为无语，果然人跟人之间的悲喜无法相通。富人家的小公主，果然矫情。 换了今天之前，他大概会考虑考虑，毕竟一万块对于卡里只有五百块的人来说真的很有诱惑力。 “那一万五？”见宁为直接摇了摇头，龚小妃继续加价。 “我不缺钱，真的！你别想了！我不会同意的。”宁为不为所动道，然后看了看不远处的宿舍楼，表达的意思很明显。 我要忙了！ 龚小妃凄苦的笑了笑，然后双膝微曲、微微欠身，双手合与腰间，做了个极为标准的古典万福礼，涩声说道：“那好吧，打搅你了，铁石心肠的宁学长。” “再见！外柔内刚的龚学妹。”宁为答道。 他才不信这个在导员跟教授面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女生会像此时表现出的那般柔弱。 看着龚小妃扭头，状似落寞的离去，宁为摇了摇头，这都是什么破事？ …… 回到寝室，宁为已经收敛了心思。 到了约定的时间，肯恩教授的电话如约打来，因为他没有申请过帝国理工的OFFER，所以第一步是照着肯恩教授的指点下载了一个帝国理工官方使用的远程面试软件Kira，注册，登陆，这才开始正式面试流程。 花了十分钟，解决了面试随便应付的题目，然后便跟肯恩教授在视频中探讨起学术方面的问题。 宁为也第一次见到了这位教授的真实面孔。 典型的西方白人，突发微卷，蓝色的眼珠，还留着蓬松的大胡子，像个猛汉多过于教授。 面试的过程也跟学校组织的那次论文答辩过程有些类似。 不过这次只是一对二，对面还有一位据介绍是肯恩教授的助理。 大概一个小时后，这次非正式面试完美结束，显然对面的肯恩教授看起来非常满意。 “宁为，我已经迫不及待希望能在帝国理工的校园里看到你了。能告诉我，当你收到正式入学邀请函的时候，会决定前来报道吗？” 看着视频中那张诚意满满的猛男脸，宁为犹豫了，答道：“我不想骗您，肯恩教授，但现在我真的还没决定是否去伦敦就读。而且我听说伦敦的消费很高，帝国理工大学的学费也挺贵……” “这些都不是问题，来吧，孩子，我可以帮你申请到学费全免。至于生活方面你更不用担心，帝国理工大学的奖学金很多，还有专门针对华夏研究的联合奖学金，以你的能力，肯定能拿到！” “相信我，这些钱足以覆盖你的生活成本，说不定还有盈余。我会帮你申请你应得的奖励！要知道，帝国理工可是出过两位菲尔兹奖获得者。我相信你有那个天赋能成为第三个！” “孩子，相对于麻省、哈佛等等，这些学校来说，帝国理工的性价比绝对是最高的。而且我们对于国际留学生尤其是华夏留学生更为友好。” “真正有追求的学者，不会选择那些由土匪、强盗、小偷、伪善者、背信弃义者的后裔建立的，满溢着暴发户味道的所谓名校。要知道，帝国理工从创立之初，就拥有着最优雅高贵的贵族基因，伟大的维多利亚女王就是帝国理工的创立者之一！” 肯恩教授的话让宁为哭笑不得。 事实上，起码到此时为止，他并没有收到麻省理工、哈佛大学这些大学的邀请。 至于这些名校是否像肯恩教授说得这么不堪，那就是见仁见智的事情了。 不过宁为算是见识了，国外的高级知识分子损起同行来，嘴能有多毒。 “好吧，肯恩教授，虽然我不能承诺您一定会去帝国理工，但我向您保证，如果我最终选择出国留学的话，帝国理工将是我唯一的选择。”宁为最终还是给出了一个承诺。 “这是一个正确的决定，相信我！期待我们在校园相见。” “同样期待，再见，肯恩教授！” 挂上了视频，宁为心底还是有些小激动的。 起码保底学校有了。 虽然还没收到正式的offer，但想来这位肯恩教授不会拿他开玩笑。 还没来得及为自己的未来庆祝一番，电话又响了。 宁为看了看，是李导的电话。 跟以前不一样，看到导员打电话，只觉得紧张，现在看到李导的电话，宁为只觉得亲切。 大概就像孔院长说的那样，站得越高，能获得的善意便越多，还能接触到更精彩的人跟事。 “喂，宁为，刚才孔院长给我打电话，让我通知你，明天早上九点你直接去学校的软件实验楼，707办公室找一位陆教授。教授会在九点半前在办公室等你。已经帮你安排好了，刷你的校园卡就能直接进去。” 果然，一开口又是好消息。 “谢谢您，李导，也帮我感谢下孔院长。” “我就是传个话，不用这么客气。另外孔院长说了，你专心做课题，从下周起这期间可以先不用来上课了，他会帮你跟任课的教授打好招呼。不过只是不用上课而已，考试能不能拿到学分还得看你自己。” “这没问题的！”宁为连忙答道。 只是突然想到今天已经周五，宁为不由好奇问道：“明天周六啊？那位陆教授还专门在办公室等我，不会太麻烦了吧？” “实验室哪有什么周六周日的？赶上做项目忙论文的时候没有周末那是常事，什么996都弱爆了！进了实验室，007才是王道！等你以后读研读博就知道了。行了，就这样吧。” 听了李导那往事不堪回首的语气，宁为一阵心塞…… 听起来，这读研读博，没人权咧…… 060 怎么就成重点项目了？ 刚刚挂了李导员的电话，寝室里三个人也回来了，冷清的寝室顿时热闹起来。 “怎么样？刚才的面试？有没有把英国佬给征服了？” “问题不大！没有意外的话，过些天会给我发正式的offer。”宁为冲着三人比了个胜利的手势，他已经是竭尽所能的让气氛变得欢快些。 “牛逼！”罗翔冲着宁为比了个大拇指。 “带PLUS那种！”轩公子在一边符合着，脸上带着谄媚的表情。 “有阴谋？”宁为问了句。 “我们准备去跟教授谈谈，你得陪我们一起。”徐瑞轩很干脆的说道。 “怎么想通了？” “哎，总不能让同学们毕业季的时候，每天在心里问候我们三个一遍吧？这种待遇，有瞿总珠玉在前就够了！”罗翔长叹一声道。 宁为点了点头：“行吧，你们挑好时间找我。对了，聪老板怎么情绪不高？” 听到这个问题，徐瑞轩乐了，扯了扯嘴角，道：“可怜的聪老板，经历了一次还没开始的失恋了！” “哎……” 一进寝室就坐在自己位置上的刘聪长叹了口气。 听到这话，宁为皱了皱眉头，问了句：“龚小妃找他了？” “别提了，朋友圈，她莫名其妙的发了一句，果然恋爱的感觉就好像室友说的那般，即便是冷清秋日的夜晚，也有温暖伴心的感觉！还配了张梅园花骨朵的图。”刘聪垂头丧气的说道。 宁为愣了愣。 这又是什么神仙操作？ 但终究不好说什么，这朋友圈发的很好，反正没点名，谁又方便对号入座？ “哈，所以我说刘聪啊，女朋友这种事情要随缘，缘分到了，自然就有了，懂？你这样看一个喜欢一个，那是脑子有坑！”轩公子毫不客气的开启了打击模式。 “别这么悲观，怎么能说我们聪老板是脑子有坑呢？换个思路，也许是坑里长了个脑子了呢？多幸运！”罗翔立刻补充道。 “你们两个去死！对了，宁为，你真对杨晓慧没什么意思？据我的观察，她怕是真喜欢上你了。” 这刀飞的，莫名其妙。 “你们聊，我去洗漱了，明天还有重要的事情，要早起。” “明天周末！” “嗯，我开了个题，要去实验室报个道，对了，如果一切顺利，可能有一段时间会直接泡实验室那边。” “宁为，又是什么情况？” “别问，问就是无可奉告。以后你们就知道了！” …… 第二天早上九点，宁为准时赶到了学院实验室大楼，果然他的资料已经录入到了大楼门禁系统中，刷了下学生卡，直接放行。 直接上到7楼，找到707办公室，敲了敲门。 “请进。”听到办公室内传来声音，宁为推开门走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并不算大，一张办公桌加两个文件柜，便是全部。 桌上稍显凌乱，摆放着许多文件。 这些都很普通，让宁为感觉惊讶的是，挂着主任办公室的牌子，但办公桌后那位教授显得很年轻，比数院的几位博导级教授都要年轻。 “陆教授您好，我是宁为，我们李导员让我今天来拜访您。” “是的，昨天你们孔院长为了你的事情，专门跑到我这里一趟，给我看了你提交的课题申报，很不错。” “谢谢，陆教授。” “先别谢我，你们孔院长亲自来找了我，有些话我也摊开了跟你说。我会同意这次合作，是因为你这个开题正好跟实验室近期准备重新申报国重的规划相符。那个，你应该知道实验室2018年没有通过国重评估，被摘牌的事吧？” 宁为点了点头，虽然实验室摘牌是在1月，宁为是9月才入学，但当年国重摘牌的影响还未完全散去，学校论坛里不少讨论的帖子。 没办法，当年那份通知太丢人了。 按照通知原文，那一年评为优秀类信息领域国重实验室的有九个，良好的有十九个，需整改的三个，被摘牌的仅有江大这一家。 怎么说呢，刚考入这所学校，自然是希望学校越来越好的，结果碰上一个国重被摘牌，还是让新生感觉很憋屈的。 “当年被摘牌有很多原因，最重要的还是研究的方向不明确，没有一个重点。许多科研经费被一些不太具备现实意义的项目消耗掉了。所以再次申报我们的方向很明确，就是集中所有力量去突破人工智能指向的信息安全领域，也已经取得了不少成果。” 嘴里一边说着，陆昌斌已经站了起来，来到宁为身侧，继续道：“但在这一块我们需要跟中科院信息工程研究所的信息安全国重实验室竞争。不瞒你说，压力还是很大的。如果你这个课题真能成功，让湍流算法问世，对我们实验室申请国重的帮助非常大。所以这次合作，实验室非常重视，你这个项目也会被列为实验室今年度重点项目，所以……” 拖长音的时候，陆昌斌已经将手拍在了宁为的肩膀上，语重心长道：“你要加油啊！” 宁为有些懵，更有些激动。 他本以为这是孔院长拉下面子求帮忙，却没想到这是一次合作。 毕竟是母校，即便不考虑在江大读研，但在离开母校前，能为母校做点贡献，他还是很愿意的，而且很有成就感。 谁不希望自家的母校越变越好呢？ 人的三观有时就是这么奇怪，哪怕觉得母校有万般不好，那也只能自己吐槽，不能旁人废话；哪怕在嫌弃自家母校，能为母校做点贡献的时候，也会与有荣焉。 这大概就是儿不嫌母丑吧。 “放心吧，陆教授，我一定努力！” “行，我带你去实验室。” …… 怀着激动的心情，宁为跟着陆昌斌来到了三楼一处实验室，然后感觉这位陆教授果然很重视他的项目，因为实验室里竟然已经有四个人在等着他了。 “大家来认识一下，这是宁为，我就不多做介绍了，数院那位大名鼎鼎的本科生，也是这个湍流算法项目的发起人。这是余兴伟，我今年刚收的博士生，这个项目存续期间他就是你的副手，有什么困难都可以跟他说，提交报告上来，我会尽量解决。这三位也都是研一的学生，负责协助你的项目，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他们。” “你们也要好好努力，协助好宁为完成这个课题。不要因为宁为年纪小就懈怠了，这个项目对实验室的非常重要，知道吗？” “知道了，老板。” “行吧，我还有个会议，就先走了。有什么事，你们年轻人自己商量。” 061 原来是鸡血而已 陆教授离开后，实验室里的气氛瞬间便轻松了许多。 毕竟都是年轻人，尤其是对于三个研一的研究生来说，他们也就是比宁为早一年入学而已，加上宁为现在有nature光环加持，也没什么不服气的。 这也是陆昌斌直接调派研一学生的原因。 至于博一的余兴伟，是在征求意见之后主动请缨过来帮忙的，自然也不会对宁为耍态度，于是很快几个年轻人便熟络起来。 宁为也知道了除了余兴伟外，剩下三位研一师兄分别叫张恒钦，程邵韩跟卢勇。 前两位就是江大计科院的校友，卢勇则是外校考来的。 很快，宁为加了四位师兄的微信，宁为还专门建了一个微信群，把四个人都拉了进去。 “这个项目就拜托大家了。本来只想着帮忙，谁想到刚刚陆教授说会将这个项目列为实验室重点项目，所以希望我们能一起努力，早点把这个项目作出来。” 熟识之后，宁为冲着四人拜托道。 听了这话，三个研究生明显更为兴奋了些。 毕竟能在研一就参与重点项目，还是很带感的。还能光明正大的不用去上小课。 余兴伟只是笑了笑，问道：“那个，宁为，我们从哪块开始？” “额？”宁为愣了愣，他压根没想这边的节奏竟然如此之快，跟陆昌斌见了一面之后，就直接把他丢实验室了，连笔记本都没带。 想了想后，宁为决定融入到这种快节奏氛围中去，便说道：“要不你们先等等我，我回寝室拿下笔记本。” 余兴伟说道：“一起吧，我也好久没在校园里走走了。” “行，干脆三位师兄先构思一下设计几款爬虫出来，将来做测试用。JAVA跟非JAVA都需要，有现成的更好，麻烦师兄们了。” “没问题！”三人爽快的应下。 …… 对于宁为来说这也是最妥帖的安排，反正算法的设计跟编程这块，他完全拿得下来，更别提还有余兴伟帮忙，此时的他只觉得动力满满，走在校园里的步伐都比平时快了几分，虎虎生风。 直到身边的人开口说话：“老板刚才跟你说咱们的项目是实验室重点项目？” “嗯？”被老板迷惑的宁为愣了愣，然后反应便反应过来老板指的是谁，于是重重的点了点头，肯定的答道：“是的！” “咳咳，那个，不是我拆老板台啊。就是想提醒下你，对这话别太认真。”余兴伟慢条斯理的说道。 “啊？为什么？陆教授说我这个课题完美契合了实验室申国重的方向啊？”宁为放慢了脚步，疑惑的看向身边的博一师兄。 “这个到是没错。” 余兴伟点了点头，又继续说道：“但他有没有跟你提项目拨款的事？” 宁为愣了，然后诚实的摇了摇头。 “所以，你觉得一个重点实验室项目，上头会不给你一分钱的研发资金？就给你个地方，让你用用设备，调几个人帮帮你？你品，你细品！”余兴伟老神在在的说道。 宁为放慢了脚步，随后意识到，果然，自己肤浅了，或者说太嫩了，然后觉得受到了伤害。 “搞了半天，那句话就是画大饼啊？”宁为不由得有些气闷。 想到那位陆教授鼓励他时一脸器重的样子跟拍在他肩膀上的宽厚手掌，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到也不是画大饼。我看过你的课题申请报告，你提出的算法的确既有开创性，又兼具实用价值，如果真能成功的话，的确对实验室申请国重帮助极大。但前提是，得成功啊！” “说白了，在现阶段，这个项目对于老板来说，这就是一粒闲子，反正投入不大，甚至可以说没什么投入。无非就是倒腾一间实验室，安排几个人协助，又没给拨款。项目失败了，对于实验室可以说是毫无损失，但万一有点成果了，那可就是真是重点项目了。我们这个小实验室说不定还能立刻升级为大楼里的重点实验室。懂了吧？” 余兴伟提点道。 老板的水平高，真高，好几层楼那么高。 宁为觉得自己的内心发出了“咔嚓”一声，不是破碎，而是有种叫成长的东西冒出了尖角。 “懂了！谢谢余师兄提点，所以我们得更努力啊！”宁为很是受教的点了点头。 …… 此时的陆昌斌自然是不知道自己的爱徒正在拆台，否则大概会很尴尬。 但站在余兴伟的角度，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提点宁为。 因为他是真想项目能成。 打鸡血纵有千般好处，但宁为毕竟是个本科生，他怕这鸡血太旺盛，让宁为上头了，然后急于求成。 现在这样挺好，小伙子心头鼓着一口气，士气可用。 然而没走两步，一直沉默的宁为突然侧过头，古怪的冲着余兴伟叫了声：“师兄，有个事想问一下。” “嗯，你问！” “你跟陆教授该不能是提前说好吧？他先给我打一针鸡血，然后你再来泼一瓢冷水的时候，顺带着激发一下我的好胜心，让我升起一定要做出点成绩给陆教授瞧瞧的念头？” “啊？”余兴伟愣了愣，瞧这孩子，咋还能举一反三呢？ 果然跟聪明人打交道心很累。 “别闹，我怎么可能是那种人？”余兴伟断然否认道。 “哦！” 宁为点了点头，然后认真的说道：“就是嘛！以后大家可能还要朝夕相处一个来月，都真诚些！还有，项目出成果了，发刊的时候一作跟通讯作者，我全都要。其他大家随意。” 听了这话，余兴伟又愣了，然后偏着头，小着心，轻言问道：“不是，学弟，你刚才说咱们要朝夕相处多久？” “一个月啊？怎么？时间太长了？到是可以压缩一下，但需要大家很高度配合……” “不是！” 余兴伟摇了摇头，认真的看着宁为，道：“学弟啊，我暂时不知道你是吹牛逼，还是真牛逼。我更相信是前者，不过呢，如果咱们这个项目一个月就能出成果，以后你就是我大哥了。有什么事情，只要你吱一声，你指哪，我打哪，绝不含糊。” 062 有朋自远方来 当天开始，宁为便提前体验到了广大理工研究生每天就包子馒头泡实验室的苦逼生活。 跟余兴伟关于鸡血的讨论，既然没有让他更为斗志昂扬，也没有消磨他的锐气，只是让他的心态变得更为平和跟沉稳起来。 仔细想想，还真不能说陆教授的话有错。 作为实验室主任，老朋友介绍来的项目总不能见面就直接打击吧？ 鼓励两句是应该的。 所以，完全是宁为觉得，主要还是自己把自己真的太当回事了。 但心里还是憋着口气的。 该有的奖励必须拿满。 于是少年也在心底暗暗下了狠心，该有的奖励，必须拿满。 询问了余兴伟有没有项目人直接住在实验室的先例，得知这完全没有问题，在他之前无数熬论文的前辈们都曾在实验室架过一张单人床，一干就是一整月的经历之后，宁为果断拜托余兴伟找实验室的后勤部门申请了一个折叠式钢丝床，在搬来寝具，干脆住在了实验室里。 还别说，其实在实验室里住的还是挺舒坦的。 他有一个专门的工作间，放张折叠床不成问题。 这里二十四小时不间断供电，空调基本可以不关，早上洗漱可以到公共卫生间，吃饭三个研一学长轮流稍带，如果不是隔一天需要回寝室洗个澡，宁为觉得他真可以在实验室里呆上一整个月不出门。 听起来这种生活似乎单调了些，但实际对于沉浸在数字世界的宁为来说，这种能随时进入专注状态的生活极为充实。 他已经不是在专注于湍流算法的设计，更是系统的吸收许多关于N-S方程跟C语言的底层知识。 如果不是实验室上方有一块硕大的电子钟，贴心的标注了时间跟日期，甚至会感觉不到时间在流逝。 直到周三下午，他接到刘聪的电话。 “喂，宁为，还在实验室呢？” “是啊，啥事？” “有牛人找你，话说是你回寝室，还是我把大神送过去？”罗翔神神秘秘的说道。 “谁啊？”宁为有些诧异。 “北大那个网红教授！鲁东义。”刘聪压着声音道。 “啊？” …… 鲁东义昨天就到了江城了。 这次在江城举办的是全国高等数学教学教育研讨会，他提前一天就飞到了江城。本打算第二天一大早就来跟宁为聊聊，大概因为对面清华没来人，他直接被大会组委会安排在当天早上最后一个发言。 发言之后，简单吃了顿午饭，便直接溜号赶来了江大。 江大距离开会的地点很近，不过十来分钟鲁东义便从开会的酒店抵达了江大。 虽然互联网上因为诺贝尔奖的公布，宁为发nature的热度已经逐渐散去，但在江大的校园里，宁为依然是许多学弟学妹口中的学神，拖之前校内那次访谈的光，许多人都知道宁为所在的寝室。 所以没花什么功夫鲁东义便找到了宁为所在的枫园三号楼。 巧的是，在楼下他正好拦到了跟宁为一个寝室的刘聪，还直接被刘聪给认了出来，便有了这通电话。 宁为还拿着手机愣神之际，便听到电话那头有陌生的声音传来。 “他都已经有自己的独立实验室了吗？帮我问问能不能去实验室看看，顺便去参观一下江大的实验室。” “宁为啊，鲁教授说想去你的实验室看看，我现在带他过去？” “行吧，我去楼下接他。对了，你问问鲁教授有没有带身份证，我带人进来要在门卫那里登记身份证的。” “带了。” …… 好吧，两个年轻天才似乎都没意识到鲁东义北大副教授的身份是否适合私下到江大实验室参观。宁为便稀里糊涂的下了楼，等了一会便看到刘聪领着一位衣着朴素的男人走到了实验室楼前的路上。 这可不就曾经在小视频里被校园随机采访记者拉着采访过的北大数院鲁教授？ “鲁教授您好。” “你就是宁为啊。我研究了你的论文，给了我很大启发呢，所以想来跟你聊聊。可惜，我们还是无法求得精确变化率对应变量的倒数。” “额，还是别在这里聊了，要不我们上去吧？刘聪，你是？” “我就不打搅你们了，上去还要登记，麻烦！” 刘聪冲着宁为说完，有礼貌的对鲁东义道：“鲁教授，再见。” “嗯，再见！今天谢谢你了。” “哈哈，不谢，晚上要是还在江大的话，一起吃饭。” “好！” …… 宁为带着鲁东义进了实验大楼，在门卫处，鲁东义将身份证交给了门禁处的保安，并很认真的在登记簿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这才跟着宁为来到了三楼，宁为的实验室内。 “你现在研究的是什么项目？怎么在软件实验室？” “一个我自己设计的算法，湍流算法。”宁为解释道。 “哦！”鲁东义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追问。 毕竟这是还在实验室里的项目，而且他今天来的重点并不是这个。 来到实验室，宁为的四个助手都在各自的位置上吃饭，看到宁为带人进来，只是瞟了一眼。 宁为本想跟其他人介绍一下鲁东义，话到嘴边，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干脆又咽了回去，直接带着鲁东义走进了自己的工作间。 好在这些实验室的研究生似乎也没认出鲁东义来，只有余兴伟多看了两眼。 等到宁为将鲁东义带进自己的小独间，余兴伟疑惑的拍了拍身边的卢勇，问了句：“你觉不觉得宁为刚带进去那个朋友有点眼熟？” “嗯？眼熟么？可能在学校里见过吧？毕竟数院跟我们挨得近。”卢勇随口答道。 “哦！”余兴伟点了点头，但总感觉好像不是在学院碰到过那么简单。 那是谁啊？ …… 余兴伟还在疑惑的时候，工作间里的两人已经开启了独特交流的模式。 工作间里一张平时宁为用来触发灵感的小黑板上，演绎着两人对数学的理解。 从点涡问题到sobolev空间，一个个公式被列出，然后擦掉，双方还都要保证，对方能理解自己的意思，很耗脑力，也很高效。 不管是对宁为，又或者对鲁东义来说，都是如此。 063 可能要发财了！ 能考上博士的人，大都探知欲很重，有了问题就会在脑海中反复回现，不解决就没法心安。 余兴伟的性格更是如此。 他很想找到觉得那人眼熟的原因，但隔着宁为工作间的砂玻璃只能看到两个模糊的人影在那里围着小黑板不停擦写讨论着，他也不好进去打搅，便干脆溜出了实验室。 他当然知道实验室大楼安全管理规定，带访客进门是需要刷身份证并进行实名登记的，花两分钟瞟上一眼，就能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很划得来。 而且他现在的任务并不重，这要就是辅助三个研究生搞搞爬虫。 两分钟后，余兴伟如愿以偿。 “鲁东义？原来是他啊！我去……难怪这么眼熟。” 弄清真相的一瞬间，余兴伟脑中浮现的却是隔着那层砂玻璃，两个人在工作间里讨论时的轮廓，莫名的对正在进行中的项目信心有增添了几分。 …… 这是宁为经历得最舒服的一次学术探讨。 大概是因为鲁东义并没有表露出任何考察或者面试的意思，两人只是很平等的交流。 流程只是纯粹的提出问题，相互思考，然后解决问题，所有提出的这些问题相互关联又极为系统，真要细分的话，甚至能列出两到三个流体稳定性问题的细分领域。 比如pipe Poiseuille flow的线性稳定性问题，带边值的稳定性问题等。 这一交流就是一整个下午，直到余兴伟敲了敲门，探了半边脑袋进来，问了句：“六点了，我们准备先去吃饭了，要不要给你们带两份？” “好呀，勺园食堂的包子给我带两个。”鲁东义手里拿着笔，正看着宁为的板书出神，嘴里随口应了一句。 “勺园食堂？”余兴伟挠了挠头。 宁为汗颜，好吧，鲁教授怕是还以为自己还在燕北大学呢。 “那个，鲁教授，不如我们还是出去吃吧？” “不去浪费时间。” “那换成梅园食堂的包子行吗？” “梅园？”鲁东义疑惑的扭头看了宁为一眼，这才反应过来：“哦，好，谢谢啊！” “给我带份饭就行，嗯，加个鸡腿。” “鸡腿？我也要个！” “好！”余兴伟干脆的答应了声，然后关上了门。 …… 然后又是一晚上，直接到实验室外面熄了灯，两人终于告一段落。 “那个，鲁教授，晚上你睡哪？” 宁为有些为难。 这两天他都是直接睡在实验室里，这可就一张单人床。 “哦，我该回酒店了。”鲁东义说道。 “行，我送你出学校打车。”宁为立刻道。 一整天的攀谈，宁为已经将鲁东义当成了不错的朋友。 那种惺惺相惜的感觉，大概正好契合了古人那句君子之交淡如水。 走出了实验室，两人开始走在校园里，速度并不快，似乎都很珍惜最后这点时间的攀谈。 “对了，你之前说现在实验室设计一个新的算法？” “是啊，湍流算法，主要作用是……”宁为大概将自己的构思告诉了鲁东义。 “哦，这一块我不太懂。” 鲁东义答道：“怎么不继续研究数学，想到做这个项目？” 瞧这话问的…… 说得好像做算法项目是耽误时间一样。 “想在本科阶段再发篇SCI。” 宁为很坦然的说出了自己的目的，然后又补充道：“有奖金的。” “额？” 鲁东义诧异的眨了眨眼，侧头看了眼宁为，然后想了想，说道：“如果是这个目标的话，那你这个项目很赚啊！起码能发三篇SCI了。” “什么意思？”这次换宁为感觉困扰了，虚心求教道。 鲁东义疑惑道：“你不是这个目的吗？不然以你刚才表现出的东西，完全可以在Publications Mathematiques de l IHES上再发篇论文了。” 宁为摇了摇头。 各种顶级期刊上，各种研究性论文浩如烟海，没有深入某个细分领域去潜心研究，他还真不知道哪些方向可以发论文。 鲁东义明白了，不管这家伙数学理论有多扎实，但在这一块，宁为真是个菜鸟。 “好吧，你这个命题很新，研究方向是新的算法解决互联网顽疾，所以你现在就可以先把自己的想法稍微概括一下，先发一篇letter不过分吧？”鲁东义解释道。 宁为恍然的点了点头。 没错啊。 为这款全新的算法，写一篇letter真不过分。 反正这种新科技的快报不需要写太多理论上的分析，只要具有较强的创新性，就有很大机会能过审。 “那还有两篇呢？”宁为虚心求教道。 “因为你的第一篇Letter主要是算法构造、实现方法等等一些理论上的东西，等到算法写出来，你可以进行实验室环境下的测试，收集详实的数据，这样你就能正式发一篇article了。” “不过注意啊，你发Letter前，我建议你最好先去申请发明专利。虽然算法这块我不太懂，但我记得算法应该属于方法类，是可以申请发明专利的。” “因为发明专利注重新颖性，如果先发了Letter，在专利实质审查中会被判丧失新颖性，专利就会被驳回，但是反过来先申请发明专利则不会影响你发Letter。” “还有一点，因为发明专利从申请到最终授权往往需要经历很长一段时间，没个两、三年一般搞不定。申请发明专利后，你要是能在短时间内把第一篇article发出来，就有充足的证据表明你的专利已自主实施了转化。” “你拿着这篇article可以向知识产权局申请发明专利优先审查，这样原先2-3年的审查可能1年就搞定了。另外，发第一篇article的时候还可以考虑不把程序代码放到article里面，而是单独拿出来申请软件著作权。” “软件著作权审批大约需要2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里你还可以在现实场景里开展应用并搜集相关的数据。正常情况下，如果应用效果好，发第二篇ariticle也是完全没有问题的。第二篇article正好可以用来为你的软件著作权打广告。” 听了这番话，宁为只觉得茅塞顿开，整个人都顿悟了。 说白了，这就是把他准备用一篇论文完成的东西，分解成三篇论文，而且还非常合情合理。 就像连招一样，层层铺垫，最后不仅收获1篇Letter、2篇article，还额外得到1个专利和1个软著，此外还节约了专利审查的时间并给自己的软著打了广告。 难怪有些人做研究非常简单，有些人做研究却愁到头秃……人家是干一份活拿三份好处，你是干三份活拿一份好处。 有如此明晰的方案，他之前哪里还需要纠结怎么多发SCI？ 三篇啊！ 如果这能成的话…… 宁为觉得自己可能要发财了！ 064 letter问世 “鲁教授，真的太感谢你了！” 宁为诚心诚意的道了声谢。 如果不是刚刚正好提到这茬，宁为觉得他可能起码亏掉四十万。 “这个都是常识，就算我不告诉你，应该也有人告诉你的啊！” 鲁东义有些不好意思。 主要是宁为的态度太诚恳，就像他真的帮了极大的忙一样。但他实在只是提点了两句。 “别提了，根本没人跟我说过这些东西啊！”宁为略感懊恼。 但仔细想想，其实情有可原。 数院的教授们知道宁为在鼓捣算法的本就不多，自然不可能专门来告诉他如何操作。 至于孔明德跟陆昌斌对于这个项目的态度其实就是给宁为创造个空间，让他自由发挥，成功属于意外之喜，失败了也不会太懊恼，自然也没谁想到要去好好提点他。 最关键的是，宁为都已经在nature发过论文了，江大的教授们潜意识里已经将他跟研究领域的菜鸟划分开来。如果不是两人正好聊到这里，鲁东义也不会专门跟宁为说这些。 “对了，你毕业后有什么打算？决定去哪直博了吗？比如，出国？” 鲁东义看着已经隐隐在前的校门，随口问了句。 考研被直接省略了，在他看来，宁为不直博，那才真是暴殄天物。 “我的第一志愿其实是燕北大学数学院。出国也是选项之一，帝国理工大学过些天应该会给我发offer，但我还没打定主意。” 宁为答道，很真实，他本就是这么考虑的。 “哦！”鲁东义眼睛亮了亮，宁为如果愿意出数院的话，他当然是非常欢迎的。 有这么个小师弟可太棒了，没灵感了大家聊聊，说不定就能擦出火花。 “帝国理工是不错，但国外其实挺难适应的，等等……” 很快鲁东义突然感觉到宁为的表述中有漏洞，直接问道：“既然你第一志愿是燕北大学，怎么没报名参加咱们学校暑期的硕士推免夏令营？以你的能力，申请夏令营的各项标准应该都满足吧？老师推荐也不成问题啊！如果参加了的话，你现在肯定就是我的小师弟了。” “额？” 宁为愣了愣，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总不能说那个时候他还没开窍，申请本校的推免资格都有难度，只能搪塞道：“暑假家里有些事情，所以没能申请，想着参加考研也是一样的。” “这样啊！如果你第一志愿真的是报考我们燕大数学院，我会向我的导师推荐你的。”鲁东义承诺道。 “你的导师是？” “田言真院士。” 宁为眨了眨眼，果然是神一般的人物，导师都是院士，然后在心底默默记下了这个名字。 “行，那就太谢谢鲁教授了。” “别叫我鲁教授了，你要真有心来燕大，以后可以叫我师兄。” 这个要求没什么问题，宁为认真的叫了声：“师兄！” 然后看着鲁东义一脸欣慰的左脚率先跨出了江大的校门。 …… 另一边，刚刚躺上床的余兴伟接到了导师的电话。 “喂，老板！” “嗯，小余啊，你们的项目进展的还顺利吧？” “宁为暂时也没给我布置太多事情，估计还在设计算法阶段，没有正式开始编程环节，也没给我们几个分具体标段，只是让我们做自己的。不过宁为是真的很努力，他都直接住在实验室里了。” “这个我听说了，你也别有太大压力，毕竟项目才开始。” 显然两人的判断有失误，这个失误源于数院跟实验室沟通出了问题，实际上宁为已经自己搭建了算法的大概框架。 在陆昌斌跟余兴伟看来，数院专门找上门来合作，自然还是看重软件实验室这边研发人员的编程能力。毕竟数学优秀并不一定精通各种编程语言。 事实上孔明德也是这么想的。 换句话说，在实验室这边想来，这个项目宁为主要负责设计出解决问题的算法，具体编程肯定是由余兴伟带着三个研究生完成，所以才搞出这么大阵仗。 但实际上宁为只是希望能利用实验室的设备，人力主要是作最后的软件测试。 “总之，你不用心急，好好适应实验室的工作节奏。配合好宁为尽量做好这个项目。不说别的，这种直接主在实验室的科研精神，就真的值得学习。” 这又是误判。 实际上如果学校给宁为安排了通宵不断电的研究生宿舍，宁为也不会把自己困在实验室。 “好的，老板。对了，跟您说个事，今天北大数院的教授来找宁为了，两个人在实验室里聊了一下午加一晚上。” “哦？北大数院来人了？我怎么不知道？是哪位教授？” “是鲁东义鲁教授。应该是私下来拜访的吧？宁为专门到楼下接上来的。” “呵，所以又是看中好苗子了，搞私下接触这一套。好苗子都抢走，然后送出去，赚个名声呐！呸！” 听到这话，余兴伟不好接了。 其实如果他成绩在好点，他也想考清华计科院的博士。 当然这只能在心底想想。 “行了，这是数院那些那些大佬们要操心的事情，你只管协助宁为把算法写好就行了。如果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困难，你可以直接找我。” “谢谢老板。” 挂上电话，余兴伟随手把手机一扔，然后摊倒在床上。 虽说工作不累，但心累啊！ 尤其是宁为直接住到实验室里，给他带来的压力还是很大的！ …… 此时宁为已经回到了实验室，兴致勃勃的打开电脑，开始了疯狂输出。 先是缕了一下鲁东义说的思路，然后打开了国家知识产权局专利电子申请网。 宁为快速的在电子申请网上注册了账号并下载了CPC客户端和数字证书，之后又从网上下载了一份专利申请交底书模板，开始对照着网站要求编写专利申请。 大约一个小时后专利申请书、权利要求书、说明书、说明书摘要就全部写好了。宁为想了想，又增加了一副摘要附图，然后签名、提交。伴随着一张电子回执，专利的事情就算告一段落了。 然后宁为马不停蹄的开始准备写letter。 理论上来说他现在研究的课题属于用软件来封堵住网络协议的交互漏洞，这个方向其实不算很新，但毕竟湍流算法属于一个全新的算法，理论上也算是一种新的网络安全解决思路，而且解决的是互联网上的顽疾，所以letter被接受的可能性还是比较大的。 有了在nature发表论文的经验，这一次宁为可以说是轻车熟路，加上letter跟article不同，不需要详细论证太多理论上的东西，所以不需要罗列太多的复杂公式，在加上这个项目已经进行了这么久，他早已经把框架想的极为透彻，文案处理起来便不算什么难事。 几个小时过去，一篇letter便已经问世，《湍流算法在网络安全中的应用研究》。 065 来自主编助力 再次准备冲击顶刊SCI，宁为已经不像第一次那般如同无头苍蝇般乱闯了。 大概研究了自然因子最高的顶级期刊影响力，毫无疑问这篇letter并不是适合nature。 如果说数论还能跟自然科学沾上边，那么这种算法类更贴近与应用，《cell》则是专门针对生命科学，所以《Science》无疑更为适合。 唯一的问题大概就是这次发《Science》他还真没什么信心。 毕竟他刚刚在nature上驳斥了一位美国数学家的成果，而《Science》恰好是美国的期刊。 虽然他觉得这些顶级期刊的主编们大概是不会记这种仇的，但每期想投顶刊的学者那么多，不上自己这篇也是很正常的。 好在宁为的心态不错，反正只是一篇letter。 就算不能在这种综合性的顶刊发，还有JACM、IJCV、AI这些可以选择。 很快，宁为便一步步按照要求填写好了所有内容，点击了投稿按钮。 值得一提的是，宁为在填写作者的时候，考虑了一下，把余兴伟跟三个研究生的名字也带了上去。 毕竟人家天天跟着他加班，该有的好处，还是得给的。 只是在论文确定被发表前，宁为不打算告诉他们。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了。 只是这一次，宁为明显没有得到任何优待，一晃一周过去了，论文的状态就没有变过，一直是manuscript with editor。 没办法，想投顶刊，排队是不可避免的。 好在最近他的事也挺多，白天一晃就过去了，等到晚上想起来，进入查看的时候，还来不及懊恼，便有困意袭来。 忙碌的生活也有让人惊喜的小插曲。 比如他接到了来自北大的电话邀请，还是鲁东义的老师田言真院士亲自打来的电话，表达的意思就是他来年还有两个直博生名额，如果宁为真的有兴趣去北大数院继续学习的话，可以帮他申请直博生免试名额。 这得益于鲁东义的保荐。 跟宁为分手的当天晚上，鲁东义给田言真打了个电话，就说了一句话，如果田导错过了宁为，未来肯定会后悔。 面对这一邀请，宁为拒绝了。 并不是宁为改变了主意，不想去北大直博，单纯只是他现在就想参加国家全日制统一研究生考试。 毕竟相对于写论文，宁为觉得自己现在这脑子更适合考研，不到考场上转一圈，跟出题老师斗智斗勇，白瞎了他觉醒的大脑。 用网上流行的话说，能保研我也要考，哎，不为别的，就是玩！ 这思想境界可以说是极高了，毕竟是让出了一个位置。 另一方面，他现在还有出国留学的机会，是否要用，还是得等寒假回家跟老宁商量一下，以示对自家老子的尊重。 人呐，一旦感觉实力支撑起了自信，哪怕表现得依然谦虚，然行为却开始飘了，宁为显然也没能免俗。 …… 美国，加州，洛杉矶北部的瓦伦西亚市。 这里是洛杉矶富人社区之一，交通极为便利，轻轨能直达好莱坞、伯班克、洛杉矶市中心，距离LA国际机场也不过一小时车程。 不止如此，这里还拥有着加州最为优秀的教育系统，这里的小学、初中、高中均在加州排名前10%，少数学校甚至排在前1%。 跟美国许多其他富人区差不多，这里社区规划科学，风景美丽，生活便利，警力充沛，除了房租跟物价高外，基本找不出其他什么缺点。 《Science》杂志社编辑室便也坐落在这座社区之中。 《Science》杂志社的主编乔治·罗伯特自然也住在这个超大型富人社区之中。 …… 说起来，乔治·罗伯特还是对自己的工作很满意的。 自从他在麻省理工拿到了博士学位后，就进入到了AAAS工作，六年前接了前任主编的位置直到现在。 虽然说期刊运营并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情，尤其是像《Science》这样的期刊，毕竟他们从不像作者讨要版面费。 而类似停刊的学术期刊多如牛毛。 但他的薪水很高，公司给的福利也很好，退休金是按照加州规定的上限缴纳，医疗保险更不用提，都属于顶级的待遇。 所以乔治的工作也很努力。 跟《nature》的亨德尔主编不同，乔治基本上除了去总部开会，其他工作时间都用于审稿，所以拒稿速度也很快。 今天宁为那篇《Application of turbulence algorithm in network security》终于刷新在了他的面前。 好吧，华夏人投的论文。 乔治·罗伯特大致扫了一眼论文的目录，然后注意力被作者名字吸引了。 NingWei? 然后又看了眼单位。 Jiangcheng University。 乔治笑了，很开心。 说起来他为什么能拥有现在还算满意的生活？是因为他自己的努力吗？当然有这方面的因素。 但更重要的是《Science》能在激烈的竞争中长盛不衰。 长盛不衰的原因是《Science》的影响因子排名。 《Science》的直接竞争对手就是《nature》 所以史密斯先生，作为一个美国数学家，有了重量级研究成果，竟然没有考虑《Science》或者《PNAS》而是发在《nature》上，请问这是几个意思？ 是的，乔治·罗伯特一直想去找到史密斯当面向他提出这个问题，听听这位美国科学院院士怎么回答？ 看不起《PNAS》就算了，你特么凭啥看不起《Science》？ 当然学者的风度乔治还是有的。 所以这股子气只能放在心底。 但看到NingWei这个名字的时候，他真的开心坏了。 因为就是这个华夏小伙子直接把史密斯的论文拉下了神坛。 当时看到《nature》发表宁为那篇论文的时候，他还专门开了瓶香槟庆祝。 因为有了宁为的论文，最多在放两、三个月，等到学术界吵完了，估计《nature》就会将史密斯的论文直接下刊。 这是个好小伙子，起码帮他出了一口恶气。 所以他很认真的打开了宁为的正文。 这篇还真不算一般的letter，从长度就能看出来，整整三页，可以归类为COMMUNICATION类的letter，言之有物，而且文章也写得很不错，逻辑严谨。 湍流算法本身的构思也很巧妙，毕竟不是什么人都能将流体力学那一套跟网络安全算法联系起来，可以说质量很不错。 乔治立刻把这篇letter转给了一位最得他信任的副主编，并专门标注了加急。 只是转发过后，乔治又想了想，觉得这样还不够重视，于是拿起了电话。 “喂，罗森，我刚才转了一篇letter过去，这篇正好是我的研究领域，所以我作为审稿人之一，你现在马上去找一个非编委会审稿人，找个最近比较闲的，我希望这篇letter能在下期，最迟下下期发刊。” 挂上电话，乔治心情非常愉悦。 等到发刊了，他要托人专门把刊载了宁为这篇文章的期刊给史密斯先生送去，不知道这位数学家看到宁为的这篇论文刊载在《Science》上，脸上会是一副什么表情。 想来，一定很精彩！ 好吧，乔治承认，他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这一幕出现了！ 顺带着，他把宁为的名字录入到了重点关键词中。 这个可爱的华夏孩子下次发论文，他就能第一时间看到了。 066 辅助了个寂寞 宁为当然不知道两大世界顶级期刊跟史密斯之间的恩怨情仇，不但没有成为他发论文的阻碍，反而成为了他刷SCI的助力。 如果知道了的话，他大概只会非常开心，然后感叹一句西方人的思想果然很奇妙，让人完全想不通那些脑瓜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不过他现在也挺开心。 因为经过他十三天的努力奋战，终于将湍流算法大体完成了。 换句话说，包含湍流算法的软件部分已经基本完成，可以进入到测试阶段，找BUG，修改，再找BUG，再修改，直到没什么毛病，再展开更大范围的测试，并开始做数据了。 照着鲁东义的方法，他也可以开始撰写第二篇论文了。 速度能如此快当然还是要归功于能天天泡在实验室里，几乎没有浪费半点时间，连续十多天，每天起码有十六个小时都在电脑前敲打代码才实现的。 高强度工作的过程的确很辛苦，但宁为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因为这种几乎不间断的工作，让他对整个算法构造印象极为深刻。 毫不夸张的说，宁为现在根本不用翻阅事先记录好的文档，都清晰的记得算法中每次递归所需要解决的问题，这些问题在第几行…… 这真的是相当牛逼的。 即便如此，宁为也将文档做得相当细致。 包括数据库的位置、计划任务配置，每个接口的接口地址、调用方式、接口参数、返回结构，再到针对系统、子系统、各个功能模块的说明，从技术架构到软件设计，到数据库建模，以及核心技术的介绍，性能分析等等，都进行了详细说明。 当然，这也是有原因的。 毕竟宁为做这个项目的本意是发SCI，提前做好细致的文档，等到撰写论文的时候，这些文档都能直接引用。省下不少时间。 好消息当然要大家分享。 第二天一大早，项目组所有人到齐之后，宁为便召开了湍流项目第一次全员大会。 “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湍流算法的架构已经搭建完毕，接下来大家都要忙起来了。” 宁为在会议上宣布道。 余兴伟显得最为激动，一拍大腿道：“太好了，我们终于有事干了。宁为，赶紧把该我们负责的标段拿给我们吧。你放心，我们保证以最快速度编程，来实现湍流算法。” 不怪余兴伟如此激动，主要是这半个月功夫真的心太累了。 想想吧，作为项目负责人，宁为每天都忙到大半夜，几个人哪好意思正常休息？只能跟着在实验室忙忙碌碌的。 但真要说忙吧，又实在没什么事情。 除了第一天宁为安排他们多弄出几个爬虫来，就没别的吩咐。 这叫任务吗？ 不管用JAVA还是python写一款爬虫程序，对于他们研究生、博士生来说都是基操。 哪需要四个人写半个月？ 更别提实验室的软件库里，本就有现成的各种类型爬虫程序，需要的时候完全能直接调用。 所以几个人这段时间虽然看上去也很忙，但大都是在忙自己的事情。 也包括余兴伟自己。 陆昌斌那边到是跟余兴伟说过，遇到什么困难都能打电话，但这十几天过去了，都还没开始上手，哪来的困难？ 总不能说遇到最大的困难就是无所事事…… 所以听到宁为的话，余兴伟完美的误会了宁为的意思。 他以为宁为说的是湍流算法数论部分已经完成，现在终于轮到他发挥作用，可以开始带着三个研究生来根据宁为的要求编写程序了。 所以他一开口，便让宁为分外困惑，皱了皱眉毛，问道：“什么标段？还要编什么程？” 几个人同时一愣。 然后面面相觑，宁为这是什么意思？ “那个，宁为啊，不用编程，你的算法怎么实现？难道全靠想吗？”余兴伟问了句。 宁为摇了摇头，说道：“不是啊，难道我表述的不清楚吗？我是说湍流算法已经完成了，意思是我已经做完了啊，包括编程的部分，可以开始测试了。我这些天不一直在编程吗？难道你们不知道？” 四个人彻底安静了下来，再次开始面面相觑。 这……这就完成了？ 所以他们来当助手，这是助了个寂寞吧？ “那啥，宁为啊！别逗，你找上我们实验室合作，难道不是因为需要我们合作来编程的？”余兴伟很不甘心的挣扎道。 “不是啊，我之前跟我们辅导员说过，主要是需要用学校的服务器帮我做测试。当然提供一个专门的实验室也是极好的，效率快了很多。然后你们被分配过来的没说是要配合我做测试吗？” 宁为摊了摊手。 余兴伟点了点头，状似平静，道：“好了，别说了，先让我们看看东西吧，再聊下去，我们可能要集体自闭了。” “好呀，我先给你们大致讲解一下技术文档，跟服务器配置环境，然后你们自己先翻翻文档，熟悉一下，中午等我回寝室洗个澡，咱们下午开始第一次模拟测试。” 宁为兴奋的说道。 能把自己东西亮出来，的确很有成就感咧。 …… 午休时间。 宁为已经回了寝室，实验室四个人坐在一起，开着小会。 “余哥，这是啥情况？我怎么感觉跟做梦一样？我们还一直以为项目还没正式开始呢，结果突然就完成了？没啥好说的，我感觉自己被打击到了。”卢勇率先说道。 “就是啊，余哥，宁为那是真大神啊，这都什么年代了，他竟然用C写的代码，好歹带两个+啊。C就算了，还写的那么简洁，我琢磨着宁大神有这编程水平，院里还把我们调来，该不是真就让我们来帮忙照顾大神生活起居的吧？感觉这块咱们干的都不太到位啊，好像就是帮着带了个饭！” 余兴伟苦笑。 C语言他当然懂的，这属于高级程序员必备技能之一。虽然古老，也很容易出错，但其优势也很明显，比如C语言能直接通过指针访问内存，运行速度也很快，但像JAVA这样的高级语言就不行。 但看过代码后，能像宁为这么举重若轻，他也不行。 所以，何止是这些研究生们感觉自己废，他都觉得自己废了！ 话说数院本科阶段把C语言教得如此透彻的？ 067 测试开始 不管是余兴伟，还是实验室三个研究生，年纪都不算大。 博一的余兴伟也不过才26岁。 正是男人最有朝气的时候，一年级更是刚到一个新环境，想要放手大干一番，做出成绩的时候。 但现在还没动手呢，事情已经被做完了…… 做完了？！ 关键是人家还把本以为是他们要干的事情做得妥妥帖帖。 尤其是文档还做的细致到无可挑剔！ 余兴伟觉得可以直接拿去做必修教材了！ 说真的，没什么摸鱼的幸福感，相反，四个人只感觉很失落。具体来说，就是那种无法言喻的挫败感，似乎自己实在不太聪明的样子。 考上985硕士、博士的那种优越感，被打击到荡然无存，并开始怀疑自己未来是不是真的适合做研究，现在的学习又有什么意义。 人啊，这辈子果然最特么害怕跟人比。 “行了，别说这些了，赶紧都去吃饭吧。下午轮到咱们发挥作用了，可不能拉跨！”伤感过后，余兴伟意兴阑珊的交代了句。 早知道不来了，真特么受打击！ …… 很巧，宁为回到寝室时，今天所有人都在。 “咦？宁大老板怎么中午回来了？稀客，稀客啊！”听到门口的动静，罗翔最先扭过头，上下打量了一翻宁为，连声道。 几个人是真很久没见了，为了节省时间，每次回寝室洗澡，宁为都选择上课的时候，洗完澡换了衣服便赶回实验室。 宁为疑惑的问道：“你们中午都不去吃饭的吗？” “吃吃吃，就知道吃！靠吃饭能吃出SCI吗？”徐瑞轩闷闷的说道。 “什么情况？”宁为哭笑不得的问了句。 “今天李导专门把我们叫去聊天了，说是已经跟教授们沟通过了，期末考的难度可能不会增加，但是我们三个要在毕业前一人写一篇论文，可以自己选题，但要达到在江大核心期刊上发表的标准。理学版江大学报、数学杂志或者数理医药学杂志这三个跟数学相关的都行，不然干脆再学校多呆一年。这不是坑爹吗？” 刘聪一脸晦气的说道。 听到这话，宁为怔了怔，然后莫名的想笑。 不是嘲笑，只是觉得学校的教授们太有才了。 这个难度卡得很巧妙。 难度自然是有的，比如江大学报，的确是学校内部的期刊，但也属于北大核心期刊。 不过也不至于太过高不可攀。 毕竟本科生在这些期刊上发表论文也不再少数。但没点功底这显然很难。 “选择数理医学杂志，论坛里师兄说过，只要比毕业论文水准稍高，就有机会被收录。千万别想江大学报，那个难。”宁为简要的给出了意见。 “那啥，宁为啊，要不你帮我们写吧？” “别啊，你们先自己选题，选好题了我可以给你们指导，帮写是不可能的，你们要体会到教授们的良苦用心，他们也是希望你们能学有所成呗。到时候在知乎上吹牛逼，也能吹的更理直气壮。” 宁为憋着笑，一本正经的说道。 “宁娃娃，你没人性啊！” 不理几个人的怨声哀道，宁为已经拿好衣服冲进了洗漱室。 帮写，绝对是不可能的。 但终归不会让三个兄弟真重读一年，这点信心宁为还是有的。 先让这些喜欢吹牛打草稿的憨货们着急段时间吧。 宁为飞快的冲完澡，不理寝室里的围追堵截，飞快的跑回实验室。 …… 一个下午时间，副手跟助手们都表现的很积极。 第一步是阅读宁为撰写的测试计划跟测试范围，以及设计文档。 是的，在编写软件的时候，宁为已经详尽的测试计划完全准备好，至于各种程序员最讨厌的文档更是详尽到让人发指。 毕竟做程序员，他不是专业的。 这也让余兴伟更为无语。 感情宁为这是把产品经理、开发者、测试团队老大的任务一肩挑了。 当然，大家也只是觉得怪怪的，但说不出什么反对意见。 毕竟宁为才是最了解这个项目的人。 他们除了看过开题报告之外，可以说对整个项目一无所知。 花了一个小时，了解清楚了宁为的思路跟软件的构造，然后终于可以开始正式干活了。 余兴伟开始带着三个研究生搭建测试用系统环境，然后开始执行冒烟测试。 因为软件已经是稳定版本，所以直接用宁为预先设置好的脚本进行自动化冒烟测试。两小时后，一切顺利，预测试顺利过关，接着开始准备正式测试。 为了让测试更具备指向性，余兴伟从实验室的软件目录里找到之前实验室设计的一款演唱会预售票系统，布置在了虚拟服务器上。 这对宁为来说算是意外的惊喜。 宁为还真没想到江大软件实验室藏品如此丰富，能够直接搭建出最为适合的测试环境，这一步果然走对了。 不然光靠他一个人，就算写出了软件，想要进行初步测试也是个麻烦事。 感慨过后，宁为便开始在服务器上运行软件，设置各项参数，使用湍流算法将服务器保护起来。 “开启验证系统，给算法学习的时间。”布置好后，宁为交代了一句。 “OK！” 余兴伟答应了句，然后看了眼时间，记录下了这个重要的时间节点。 “2021年11月7日，下午4点36分，湍流系统开始正式测试。” …… 不计时差，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电气工程与计算机科学系的汤森教授刚刚阅读完了宁为提交的那篇letter。 他是专门抽出时间来阅读这篇letter的。 谁让跟他关系很好的那位科学杂志副主编，拜托他能尽快给出审核意见呢。 阅读完论文后，汤森摘下眼睛，捏了捏鼻梁。 不得不说，这篇论文的构思还是很精巧的，作为一篇letter发在《Science》上没什么问题，只是感觉还是有些意犹未尽。 于是，很快他便写出了评语。 “通过。只有一点小小的建议，既然湍流算法能够通过数据流的微小差异对恶意爬取资料的系统做出标记，并进行隔绝、引流等操作，为什么不让它更进一步呢？比如学习识别恶意攻击的DDOS数据流，并对数据源做出信标回应？” 068 锦衣怎能夜行？ 京城。 陆昌斌三天前便来到了这里，参加第十一届华夏计算机科学与工程大会。 他投稿了一篇关于网络安全的论文之前便确定被大会收录，并邀请他在大会上发言。 本来应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毕竟被大会收录的论文都会被《WCSE会议论文集》出版，并被被EI核心，SCOPUS检索。 有种说法是在计算机领域会议论文比期刊论文更受重视，这并不是没有道理。 主要原因还在于这个新兴科研领域发展速度极快，所以顶级会议也比较多，很多新技术都是第一时间现在会议上拿出来讨论，然后才会在期刊上进行拓展讨论。 不过这时候陆昌斌心情并不太好。 虽然他的一篇论文被选中了，但在今天的会议上最出风头的却恰好是老对头负责的华夏科学院旗下的信息工程研究所。 这次信息工程所展示的是一种名为KNOT的轻量级认证方法。 简单来说这是一种基于位片轻量级AEAD（带相关数据的认证加密）和散列算法。已经进入到世界NIST轻量级密码标准化进程第二轮候选，其优势在于能够高效的抗侧信道攻击。 更气闷的是，大晚上的，研究所这边的人还跑到他房间来耀武扬威，偏偏他还不好赶人…… “老陆啊，听说你们实验室准备搞网络安全？我知道你来，专门查阅了你们近两年的软著专利标准，成果斐然啊！不过嘛……” “不过什么不过？老贺，我就烦你这样，怎么？是不是想说我们现在就想重新申请国重 “哈哈哈，自不量力我可不敢说。毕竟江大的科研实力摆在那里。但老陆啊，技术上的东西总是要经过时间沉淀的。我们今天这项目从正式立项，再到现在出成果，再到成为国家重点实验项目，用了三年啊。科学嘛，总是不能好高骛远的。”贺独唱微笑着说道。 他今天来参加这次会议就是为了能跟陆昌斌见上一面，然后聊上两句。 有句话怎么说的？ 出了成绩，不在曾经的校友，现在的竞争对手面前秀两把，如同锦衣夜行。 是的，贺独唱跟陆昌斌从本科到博士都是在华夏科技大学完成的。 毕业后选择了不同的单位，贺独唱进入到华科院，陆昌斌则到大学当了教授。 两人的发展都不错，都被评为院士，恰好研究领域也趋同，要说两人之间完全没有攀比自然是不可能的，大概就是那种相爱相杀的感情。 校庆的时候遇到，不斗上两句嘴基本上不可能的。 但像今天这样，直接跑来宣战，陆昌斌就觉得太过分了，可他偏偏还无话可说。 虽然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但具体到科研这一块，出的成果实用性跟影响力大小还是能比较一番的。 更可气的是，两人已经过了比拼各自成绩的年纪，现在拼的是各自领域的成就，以及弟子的成就。 “不瞒你说，这个项目从申请到立项，基本上都是东升带着团队独立完成的。哦，对了，曹东升你应该还记得吧？我的学生，这些年跟着我也没太大成就，不过几项成果都拿了国奖，哦，对了，你可能还不知道，他去年刚获得了长江计划青年学者称号。最近已经开始准备冲击院士了。” 贺独唱拍了拍身边已经年近40的学生肩膀，隆重的介绍道。 防不胜防啊…… 一不小心就又被这家伙给装到了，还是能直接破防那种。 毕竟他也带出好几个博士了，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能获此殊荣。 当然，虽然被凡尔赛到，但面子绝对不能丢，陆昌斌只能压着心头的火气，不咸不淡的点了点头，不失风度的说道：“成绩不错啊，小曹，加油，再接再厉。” “谢谢，陆院士的鼓励。”曹东升拘谨的点了点头。 配合导师装逼的场合有多刺激，谁玩过，谁知道。 “不止要感谢人陆教授的鼓励，还要多像陆教授学习。虽然陆教授搞应用带学生这块要差上那么一点，但是搞起理论那一套一套的是真厉害。这一块，我不如陆教授。” 陆昌斌面无表情，看着对面贺独唱尽情表演。 话外之意，他当然听得懂，这是在奚落他搞起理论天下无敌，要做实事啥也不是。 很气，但不能随便发出来。 因为这场合一旦真的发火，不但伤不到贺独唱分毫，指不准还会让周遭一群人看了笑话，让他这位同学心底更爽。 毕竟这次会议举办方给他们这些重量级人物安排的房间都在这一层…… “呵……那是，说到实战还要属你们贺教授厉害。小曹你可能不知道，当年你的贺教授就是因为重实战，轻理论，博士论文被导师连否了五次，博士拖了三年才毕业。这要是放到现在，得被劝退。” 陆昌斌一脸慈祥的说道。 “老陆啊，你是不是生气了？还提这些老黄历？” 贺独唱话音刚落，陆昌斌感觉兜里的手机震了起来。 拿出来看了看，余兴伟的，然后直接挂断。 这个时候，他没心情跟自家的学生啰嗦。 但手机没安静一会，又响了起来。 “差不多了，我们也该去休息了。欢迎陆院士会议结束后到我们研究所做客。”贺独唱诚挚的发出邀请。 “好说，好说！我就不送了啊！” “不用，不用。你忙，你忙！” 把志得意满的贺独唱跟曹东升送出了房间，关上门，陆昌斌这才冷着脸接通了电话。 “喂，什么事？” “什么？你们的项目已经出成果了？今天下午做了测试，效果还很好？” “不是啊，我说余兴伟，我之前是怎么跟你交代的？这个项目如果有什么进展了，都要即时跟我汇报，怎么之前啥都没听你汇报，突然就出成果了？” “什么？你不知道？你每天在干什么？你竟然不知道？” “所有编程工作都是宁为一个人完成的？你一直以为他在设计算法？我……等等，编程都是宁为一个人完成的？！” “什么？专利宁为已经以个人名义申请了？这些你竟然都不知道？！” 069 好事成双 陆昌斌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子。 这次参加的大会预定是五天，已经进行了三天，还剩两天，但他此时一分钟都不想呆下去了。 他想不明白，宁为四个副手都是实验室的人，而且大家都天天泡在实验室里，宁为是怎么一声不吭的把软件写了出来，还顺便去申请了个发明专利的。 真的，陆昌斌自觉已经对宁为够重视了，但这才过了多久？ 他预计起码要半年、一年的项目，半个月就完成了？ 这是什么神仙速度？完全不给人反应的机会啊！ 早知道是这种故事，数院不肯给项目拨款，实验室是真的可以给啊！ 两分钟后，陆昌斌做出了决定。 接下来的会议可以不参加了，但他一定要第一时间去看看湍流系统的运行情况，然后跟宁为深谈一次。 发明专利已经申请了，还有软著。 如果湍流算法真的如同宁为在开题项目报告中介绍的那般，软著作者当然是宁为的，软著一定要留在实验室，作为成果！这可是两年后实验室申请国重极为重要的筹码。 尤其是当他脑海里浮现出刚刚老同学的那副嘴脸…… 于是，陆昌斌立刻给组委会的工作人员打了个电话，说明自己有急事要赶回江城。然后拿出手机开始改签机票。 挺不错，第二天清晨就有一班飞机。 …… 就在陆昌斌做出决定的时候，宁为刚刚记录完数据，正打算关上电脑，早点上床，好好睡上一觉。 毕竟这段时间他是真的把自己逼得很厉害，连续半个月，每天工作近十八个小时，要说不累，那绝对是假的。 在准备关闭电脑前，宁为突然投给《Science》的论文还不知道已经进入哪个环节了，于是鼠标移开，打开了《Science》的投稿系统，然后看着反馈的accept，半晌没反应过来。 这就被接受了？ 什么情况？ 中间步骤呢？ 这时候宁为才想起来，他已经有整整一周没关注过发论文的事了。 果不其然，顶刊的主编、副主编跟评审员们的效率真的是高啊！之前《nature》已经给过他惊喜，没想到《Science》再次给了他惊喜。 宁为完全没想到，期刊这边的效率如此之高，是因为两大期刊跟某数学家之间的恩怨情仇。 好吧，这当然是个极好的消息。 一方面，二十万的奖金又稳了。 另一方面，也算给实验室的余兴伟跟三位研究生这段时间的忙碌有了个交代。 毕竟人家牺牲了上课时间，来帮助自己，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 老宁从小就教育宁为，做人既要坚持原则，也要大气。 该给人家分润的好处，绝对的不能小气，不然谁会真心对你？ 但属于自己的东西也绝对不能无条件就让出去，不然都以为你老实好欺负，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以后只会让自己步步维艰。 这只是一个底层小人物在生活中总结出的社会生存哲学，但对于老宁来说，大概是他能给孩子唯一的人生建议了。 宁为决定第二天就向大家宣布这个好消息，然后打开了邮箱。 以他的经验，既然自己的论文通过了，主编会给自己发一封邮件，告诉他论文将在哪一期哪一版刊载出来。上次《nature》的主编亨德尔就是这么操作的。 果然，邮箱里已经躺着一封来自于《Science》的邮件，只是这封邮件除了告知了他这些信息之外，还另外有一句留言，是他的论文评审员之一留的。 这操作又让宁为不懂了。 以他有限的经验来看，一般评审员如果有意见，应该能在投稿系统中看到，而且主编应该会把意见反馈，然后让他进行修改才对。 怎么就直接发了？ 哦，原来评审的意见是利用算法设计程序的时候，增加保护范围，将DDOS攻击也纳入到保护范围之中。 宁为仔细想了想，这似乎，也是可以实现的？ 嗯，这个方向好像又值得再撰写一篇论文。 这样算下来，这一个课题够他写四篇论文了。 如果都能发表，在加上第一篇论文的二十万奖金…… 知识改变命运，古人诚不欺我！ 脑子里怀着对未来生活的美好向往，宁为关上了电脑，美滋滋的躺在床上了。 一百万啊，一百万！ 有了这笔钱，寒假回家可以在老宁面前耀武耀威了！ 是的，闭上眼，宁为做了一个美梦，梦里他把一张里面存着一百万的银行卡砸在老宁面前，然后拍了拍老宁的肩膀，很是很嚣张的说了句：“以后别干活了，我养你呀！” …… 卸下了所有担忧的宁为这一觉睡得很香，直接睡到自然醒。 睁开眼睛，已经能透过毛玻璃看到外面实验室里有人头攒动。 下意识的拿起手机一看，竟然已经是上午十点，自从进了实验室以来，他还真没睡到过这个时候。 连忙从床上爬了起来，将铺盖叠好，床折好，所有东西收拾妥当，才拿着牙刷打开了工作间的门，然后愣住了。 刚从里向外看到的几个人头都是项目组成员，还有一群人正在电脑前查阅着资料，这批人中只有一个人他认识，他第一天来实验室大楼就见到的陆昌斌。 “陆教授，您来了？”宁为问了句。 陆昌斌回过头，脸上瞬间挂上了和煦而温暖的笑容，说道：“小宁啊，你醒了？我专门让他们别叫醒你，这段时间受累了吧。你不用管我，我调取一些昨天的测试数据看看，你先去洗漱，等会有好消息通知你。还有啊，今天中午一起吃顿庆功饭。” 宁为懵懂的问道：“那个庆功宴，我们孔院长跟李辅导员也参加吗？” 完全是下意识的问了句，但让陆昌斌脸上的笑容凝滞了片刻，但立刻就又挂上了笑脸：“当然，回头我就给老孔打电话，让他带上你的辅导员。” 宁为点了点头，嗯，有成绩了当然要跟爱护他的那些人分享。 转开了目光，正好看到余兴伟正偷偷摸摸的看着他，于是笑了笑，也不管实验室里多少人在，说道：“对了，还有个好消息，针对咱们这个项目我投了篇letter给《Science》，已经确定要在下一期的《Science》期刊上发布了，我占了一作跟通讯作者，二作是老余，三作、四作、五作我是按你们姓氏顺序挂上去的，咱们项目组都有份！” 070 有气，也得忍着 宁为宣布完这个好消息，就溜出了实验室，去三楼的卫生间洗漱了，留下实验室里一帮人面面相觑。 又一篇论文要发了《Science》了？ 这才多久？ 这些世界级顶刊的主编连带副主编、审核员都是宁为家亲戚吧？ 大家都是发论文的人，被各种奇葩审核员刁难都是常事，各种问题、各种要求补充资料、各种要求对数据做详尽说明，很多时候让人恨不得从网线穿过去，把审核者的脑袋打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样的脑回路。 怎么到宁为这儿这些人突然都变得好说话了？ 愣过之后，陆昌斌恼火的瞪了眼余兴伟，瞧瞧，这小伙来这半个月啥事都没干，一问三不知的，竟然先混了篇顶刊二作？这是什么神仙气运？ 虽然说二作在大佬们看来其实没什么鸟用，绝大部分的奖励都跟二作不沾边，但在目前的科研环境下这可都是硬资历啊，以后申请项目的时候，这些都可以写进申请人个人介绍中的，无形中就多了几分筹码。 毕竟能在顶刊的论文中挂名，起码证明了他是参与了项目研究又或者对项目给出过建设性意见的人。 资历不就是这么一点点攒出来的？ 至于余兴伟压根就没注意到陆昌斌恼火的目光，他此时正在神游天外。 呵…… 赚了…… 顶刊二作！ 等等，宁为说只是发了篇letter，意思是项目的正式研究性论文还没发。 既然这个letter科学杂志都刊载了，正式研究项目的论文没道理会拒收，更何况现在看来数据还很漂亮。从昨天下午到现在，经过两次验证升级，软件对恶意爬虫的有效截断率已经达到了84.7%，误判只有五次，占0.2%。 这还只是内测，并不是最终版本，找到误判的原因，软件应该还有进步的空间，到时候他岂不是还能混个二作身份？这特么的，快到人生巅峰了啊！ 刚读博一，名字就能出现在顶刊上，怎么说也是荣誉啊！ 麻蛋，如果宁为是他的导师…… 等等，那是个本科生！ 至于三个研究生，大概是最吃惊的…… 一切来得太快，人都没反应过来。 最郁闷的就是跟着陆昌斌身边的其他博一生跟实验室的研究员了。 尤其是几个博一生。 曾经他们都有机会的，而且贺导还说了可以分配一到两个名额，但没人愿意去啊。 当时谁能想到这个项目开题半个月就特么出了成果，论文都发了一篇了，这比火箭还快啊！ 真的，肠子都快悔青了。 这半个月按部就班的干了些啥？ 哦，对，没错过政治课…… …… “余兴伟啊！” “啊？老板，啥事？” 余兴伟终于发现老板看他的眼神不对，立刻收敛了心神，老老实实的走到了老板身边。 “我问问你，这些说明文档，有没有你的贡献？”陆昌斌指着面前的显示器问道。 余兴伟很老实的摇了摇头。 陆昌斌又指了指边上反馈数据的显示器：“那么正在运行的软件，你有没有贡献哪怕一行代码？” 余兴伟继续摇头。 “这也没干，那也没干，你嘚瑟什么？啊？你就是走狗屎运了知道吗？你走狗屎运了啊！”陆昌斌闷闷的说道。 听到这话，余兴伟不干了，小着声音嘟囔了句：“那个，老板，也不能说狗屎运吧？还要靠看人准，而且也要我敢赌啊！” 陆昌斌突然间觉得自己无话可说，至于旁边的师兄弟们，整齐划一的翻了个白眼。 脸上没有笑嘻嘻，但心里真在MMP！ 这样插刀真的好吗？ …… 在实验室里仔细看了一遍宁为撰写的各项文档，又仔细浏览了从昨天下午到今天的所有测试数据之后，陆昌斌将宁为请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让宁为坐在了办公室的沙发上，亲自泡了一杯茶后，坐在了另一边的沙发上。 这是上次孔明德来都没享受的待遇。 上次虽然他也亲自泡了茶，但却是坐在自己办公桌前跟孔明德聊的。 “怎么样，宁为，来实验室这么久了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陆昌斌和颜悦色的问道。 宁为很警惕的看了这位大佬一眼，谨慎的答道：“没啊，师兄们对我都很好，有什么困难都即时帮我解决了。我住在实验室都是余哥帮我申请的。” 警惕是有原因的。 大佬们一个个都是人精，画大饼打鸡血都不带半点烟火气的，一不小心就会上套。 “那就好，还算这几个小子有点用！”陆昌斌闷声道，现在提到余兴伟，他就有点上火。 半点情报没汇报，好处一点没落下。 放到以前，这家伙，得拉出去枪毙三分钟才解恨。 “行，咱们言归正传。我刚才详细了解了这个项目，很有前途，既是理论突破，也具备极强的实用价值。我们准备把湍流算法项目列入实验室重点项目。总计给项目拨款两百万，第一次一百万，这周就到位，你看怎么样？” 陆昌斌和颜悦色的说道。 “额？项目拨款能当奖金发吗？”宁为偏着头问道。 “这个……这么说吧，项目是能找会计先提一部分奖金的，一般来说纵向项目5%，横向项目10%。如果要奖金的话，这钱不能实验室出，那就成了内部项目，不能计提。”陆昌斌沉吟道，有些话，他也没法说透。 “那要这笔钱没什么用啊？”宁为困惑的说道。 “你现在还只是内测，以后要公测了，需要用钱的地方还多。难道你还准备一个人解决所有BUG？” “这个，也不是不行啊。”宁为点了点头，他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 “这……” “要不这样吧，贺主任，回头中午的时候我问问孔院长该不该要这笔钱吧。” 宁为说道。 自从接受了那天鲁东义的意见后，宁为发现不懂就问才是王道，他不懂总有懂的！ 陆昌斌眨了眨眼，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不好忽悠了啊。 “好吧，宁为啊，我就开门见山的跟你说吧，听说软件的发明专利你已经申请了，这个咱们就不谈了，软件的著作权能不能留在实验室？当然，第一作者甚至唯一作者依然是你！你需要什么补偿，我们都可以谈！如何？” 071 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 陆昌斌想要留项目，当然，他其实也挺想留人的。 但实验室现在的情况他也清楚，想把宁为留下来，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便只能退而求其次。 本来跟数院这次合作是有套完整方略的，但宁为超出所有人意料的速度跟余兴伟的不给力，直接打乱了节奏，想想都让人头秃。 “条件随我开？”宁为眨了眨眼睛，有些意外。 陆昌斌霸气的点了点头，说道：“我先给你几个承诺，第一，软著权会挂你的名字；第二，这项技术一定会申报国家奖励，国家最高科技奖我觉得有点悬。但如果未来算法应用面能达到预期，拿个国家科技进步特等奖，我觉得没什么问题，到时候特等奖的一百五十万奖金全部归你个人，对了，这笔奖金是免征个人所得税的。” “第三，该项目列为实验室重点项目，像刚才承诺的有专项资金支持。另外也有针对个人的项目奖励，该项目所发论文，实验室按照之前制定的标准全额发放给个人。每篇顶刊论文个人奖励二十万。这是实验室专项奖励，不跟学校、数院那边的奖励重合。” “第四，我会给你的项目申请实验室内部的重点项目奖金。这笔钱不少于三十万，怎么分配，全部由你自行决定。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其他要求，也可以提。” 宁为愣了。 这条件开的让他头晕。 对于一个没见过什么世面跟大钱的本科生来说，陆昌斌嘴里报出的一串串数字足以让他心动。 尤其是国家科技进步奖，一百五十万的奖金啊，还不用交税…… 如果之前陆昌斌没有乱打鸡血，宁为可能已经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了下来，但一旦给眼前这位大佬级人物打上不可信的标签，就不一样了。 什么都得问个清楚。 “陆教授，您说的国家科技进步奖是今年申请吗？” “额？这个肯定不行，要提名国家科技进步奖的候选项目条件之一是必须要应用三年以上。这也是国家为了不让一些人浑水摸鱼，必须要让项目证明了其实用性，且真的推动了技术进步才有资格去评这个奖。一般来说，2025年就可以申报了。” 听了这话宁为迅速冷静下来。 原来最大的一笔钱属于镜花水月，要等到2025年还不一定真能评上…… 然后他看着陆昌斌问道：“那实验室专属奖励下来之后，学校跟数院真的还会再给现金奖励吗？” 陆昌斌愣了愣，这话茬他不好接。 毕竟实验室目前的研究经费主要也来自于学校，他总不能代替学校跟数院做决定。 “应该会给吧？就算现金奖励少了点，但荣誉肯定不会少的。”陆昌斌犹豫道。 宁为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三十万项目奖金，我也不能全拿，多少得给大家都分配点吧？” “这个问题不大。你可以根据大家在项目中的整体贡献度来分配。你就算全分配给自己都行！”提到这个陆昌斌霸气道。 “哦！”宁为点了点头，但这种事他做不出来。 听完宁为的几个问题，陆昌斌瞬间明悟了，立刻解释道：“宁为啊，你是不是觉得软著权留给单位影响湍流算法后续经济效益分配？其实这点你大可不必担心。软著权其实跟专利略有不同。跟文学或者歌曲不类的著作权不太一样，软著权有个问题，就是实现软件的程序代码是可以改写的。” “我打个简单的比方啊，你写的代码里是a=b+c。我的代码里改成C=A-B，这在进行比对的时候，两者是完全不一样的，机器识别却是一回事。换句话说，在软件这块，光有著作权其实没什么用，因为其实用价值一旦得到验证，肯定会有人通过这种方式绕过著作权，来进行盗版。” “而且你已经申请了发明专利，专利有优先权，你应该知道吧？也就是说，实验室留项目的软著权，并不是为了任何经济效益，单纯只是为了未来申请国重加点砝码！再有一点，未来实验室重新申请国重成功，推这个项目去评国家科技进步奖的时候也更有底气啊！” 听到这话，宁为看着陆昌斌问道：“这么说的话，陆教授也很看好我的算法未来能产生经济效益？” “当然！”陆昌斌重重的点了点头。 “那等中午我问问孔院长之后给您回复，行不？”宁为答道。 “行！”陆昌斌满脸堆笑道。 只是心里却在纳闷…… 第一次见这小家伙的时候单纯得要命，怎么现在如此难搞了？ 让心黑至极的老孔来跟他谈，天知道能开出什么条件。 这也就是陆昌斌不知道余兴伟的背刺，不然杀人的心都有了。 …… “老孔啊，中午一起吃饭。” “这不是你的风格啊，陆院士！怎么突然想起请我吃饭了？” “呵，你还不知道吧？宁为同学可是给了我个很大的惊喜啊，他的湍流算法项目第一阶段已经成功了，正式进入测试阶段，专门邀请你来参加庆功宴的。” “什么？成功了？老陆，今天不是愚人节，你开玩笑呢？” “呵，你以为我京城的会议开到一半跑回来做验证是为什么？我还有心情跟你开玩笑？人家的letter都已经确定要在下一期《Science》发表了你知道吗？作为数院院长，你关心过自己学生吗？你知道人家北大教授以私人身份到实验室来拜访过宁为吗？” “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人家宁为这么有前途的项目你甚至连一分钱研发资金都没掏，现在宁为项目成功摆庆功宴的时候却还想着你，你还好意思废话这么多？！总之你叫一下宁为的辅导员，今天中午十二点到水苑餐厅黄鹤楼包厢一起吃庆功宴。记得准时，不然就吃剩菜吧！就这样吧！” “嘟嘟嘟……” 听着听筒内传来的忙音，孔明德一阵愣神。 陆昌斌这是吃了枪药了？ 但他还来不及发脾气，脑子里回荡起那一句句耸人听闻的话。 “项目成功了？letter要在《Science》上发表了？” 这特么才过去多久？！ 072 你们不羞愧吗？ 另一边，宁为回实验室的路上，给鲁东义发了条微信。 “师兄，问您个事，专利相对于软著，拥有优先权，是吗？” 很快，宁为收到回复，一个“？”号。 宁为飞快的将实验室希望留下软著权的信息做了简短说明，然后发了过去。 “你等等，这块不太熟，我帮你问问。” 没让宁为等多久，鲁东义回了消息。 “如果你是先申请的发明专利就没问题。简单来说，软件著作权获权简单，维权简单，保护力度弱，产生的效益通常是收取授权费用;专利获权困难，维权复杂，保护力度强，产生的效益大而且持久。就具体规定而言，发明专利的确有优先全。” 这段回复让宁为直接心安，很快鲁东义又回复了一段。 “别怕，软著权留在实验室也没什么。真要有纠纷，我们燕北有最优秀的法律后援团，你要对燕北大学法学院的实力有信心。要对我们田老师的影响力有信心。” 嗯？好像更心安了。 翻译过来好像是，你随便造，反正有人帮你兜底。 挺好的！ …… 庆功宴很热闹。 虽然没上酒，但气氛依然没得说，大家以茶代酒，一样很热闹。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吃完饭，宁为再次被拉到了陆昌斌的办公室，这次有孔院长跟李秋实作陪。 “老孔啊，你表个态，我们实验室该给的奖金一分不会少，你们数院是个什么章程？”陆昌斌打算今天必须把这事给确定下来。 只要宁为点头了，实验室就可以开始操作申报软著权了。 孔明德笑眯眯的看了眼陆昌斌，别看着老小子今天在宁为面前一直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样，其实两人在电话后先见了一面，这家伙直接发了大脾气的。 可惜，孔明德不怕他，不过还是决定给陆昌斌些面子。 毕竟真要撕破脸了划不来。 数院跟实验室还有很多可以合作的地方。 “这些都是小事。宁为啊，还记得那天吃饭的时候我说的话吧？就按那个办。”孔明德笑眯眯的说道：“不过实验室的奖励也要到位才是。” “这些当然没问题。”陆昌斌直接拍板，然后目光落到了宁为身上。 还不同意，就要李秋实去做思想工作了。 不过这次，宁为直接点了点头：“行啊，就按孔院长说的办便好了。” “那就这么办！各项奖励措施很快就会到位，孔院长就做见证人，如果我的承诺不兑现，你让老孔来找我！”陆昌斌豪气干云的说道。 当然，如果他看到了宁为跟鲁东义的聊天记录，大概会吐血。 …… 接下来宁为感觉自己被实验室“架空”了。 实验室调来了三位研究员来辅助进行湍流算法的内测，三个研一的学生则被残忍调走。 要说起来三个人是真不太想走，宁为本还想说情来着，陆昌斌给出的方案很简单，直接在实验室里布置同样的测试任务，让三个研究员跟三个研一生做一次技术比拼，三个熟悉的研一学生在各个维度都完败之后，宁为干脆便闭嘴了。 不说别的，三个研究员只用一下午设计出的三个爬虫程序就不知道比研一学生花了半个月设计的几款爬虫要强大多少倍。 这也让宁为明白所谓实验室重点项目应该是个什么样子。 不但给钱痛快，给的人更是精兵强将，技术精湛，远不是几个学生帮工能比的。 当然，学生也有学生的好，比如听话，而且便宜…… 好在对于三个研一学生来说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起码一篇顶刊论文有了他们的名字，而且这半个月补贴给的很足，一人拿了五千块。 接下来宁为基本上不用干活了，所有的实验环境搭建，各种数据每天会按照固定格式上传到服务器上，他只需要随时每天调阅，用来完成论文就够了。 更让宁为兴奋的是，他的银行卡几乎每天都有入账，还都是大钱。 第一笔是第一篇论文的奖励，二十万元打入了他的户头。 这笔钱没有扣税是有原因的。 本来学校给的奖励是要按个人所得税法来扣税的，但宁为的学生身份，校长专门跟教育部通了电话，做了通融，这笔奖金是以部委直接奖励下发的，按照税法规定，省级以上政府部门针对科研方面的奖励科研不用纳税。 第二笔钱是学院的奖励，五万现金奖励，外加一台笔记本电脑。 这五万需要缴税，因为宁为不是学校教职工，所以学校直接按偶然所得申报得税，直接扣去百分之二十，到手四万。 第三笔钱是实验室给的科研奖励，总计三十万。 扣去税后到手24万。 不过这笔钱宁为没全拿，其中二十万他据为己有，余兴伟加三个帮忙的研一师兄每人一万。 就这样，宁为眼睁睁看着手机里银行卡余额从301.27元，跳到了440301.27元。 当然，这还没完。 另外还有这个项目发顶刊SCI的奖励。 怎么说呢，许多人大概很难想象一个每天还会拿出手机看银行卡余额傻笑的本科少年，竟然是众位大拿教授们心心念念想要去争抢的对象。 这就好比在盛世下出生、成长还没来得及出国看看的一代人，怎么都无法对“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种诗句产生共鸣一般，并脑补出那是怎样一副触目惊心的画面。 总之现在的宁为真的挺贪财。 毕竟他还期待着能够在寒假跟老宁见面的时候，把一张银行卡摔在老头面前，然后丢上一句，随便花！ 人生巅峰啊！ 也就在宁为每天都要看钱看到眼发涩的时候，他的letter如约在世界顶刊《科学》上发表了。 本来只是一片letter而已，算不得什么事情，但是加上宁为这个名字，就不太一样了。 最先这篇letter只是在江大教授间传阅，但教授们代课的时候，怎么可能不顺嘴说这么一句：“瞧瞧你们这精气神，知不知道人家数院那个宁为，大一进学校分流到普通班，硬生生就靠着四年的努力厚积薄发！从十月到十一月，你们课本还没翻完，人家已经完成了从《自然》到《科学》两大世界顶刊均发表sci的壮举，你们不羞愧吗？” 073 一辈子的希望 “江城大学数学与统计学院大四学生宁为，十月、十一月两篇论文分别发表于《自然》跟《科学》两大学术顶级期刊，请问这在华夏高校圈属于什么水平？全球历史上这样的本科学生多吗？” 2021年11月17日，这个匿名问题悄然被顶到了知乎热榜第一名，热度4723万。 当然，这次的问题可不是302寝室几个家伙炮制出来的，而是江大账号亲自下场发布的问题，但并没有买热搜，只是默默的邀请了许多江大校友跟各大教育媒体的大V作答。 本想小火一把，谁想到十月诺贝尔奖的余韵依然让无数网友对科学进步保持着热情。 尤其是宁为这个名字本就在网络上引起过争论，这次又强势蹿了出来，于是一发而不可收拾。 这个问题下排名第一的回答是个曾经的江大校友，现在正在燕北大学攻读材料学博士的回答。 “什么水平？当然是世界顶级水平！负责任的说，连续两个月能分别在《自然》跟《科学》两大顶级期刊上发表论文的本科生，宁为是历史上第一个。不管哈佛、耶鲁，还是清华、北大，都已经被狠狠的踩在了脚下。” “普通人可能不知道发顶刊SCI的难度。这么说吧，一般来说，生化环材这四个天坑专业发论文算是比较容易的了。但是，对于博士毕业要五篇SCI或者影响因子达到30的我来说，想要发一篇榜刊的SCI依然如同噩梦。” “如果不是综述类论文，实验设计，做数据论文撰写，投递，审稿，回意见，这个周期半年已经算很快了！整个过程几乎没有休息，每天都要泡在实验室里。天知道宁为是怎么做到连续两个月都能在顶刊上发表论文的。” “当然，我也注意到宁为在《科学》上发表的是一篇letter，也就是科技快报。这的确不需要太多数据支撑，但你们要知道，能为顶刊做论文审核的都是业界最顶尖的学者。乱七八糟的东西不可能蒙混过关。这足以说明宁为的研究方向得到了专业的认可。” “最后我专门从母校的抖音账号里找到了学校内部采访宁大学神的视频，大家可以看看学神风采，与之共勉。” …… 这次是真火出圈了。 不止是知乎上，各大网络媒体都开始跟进，包括三大门户网站都刊载了这条消息。 更有甚者，因为被点赞最多的那条回答提到了哈佛、耶鲁，直接将这个问题翻译成了英语，然后丢到了推特上。 标题也直接改成了，两月两篇顶刊SCI什么水平？吊打哈佛、耶鲁的水平！ 更有人直接把龚小妃采访宁为的那段视频加入英文字幕直接发到了Tik Tok跟facebook上。 至于江大内部…… 现在是真有学弟愿意花十块钱到302参观学生睡过的那张床了。 …… 郾城是鄂省西北部一座小城，这里曾经以华夏第二重型汽车制造厂而闻名于世。 但到了新世纪，因为交通不便，汽车厂也分批搬出了这里，这也让小城失去了曾经的经济活力。好在还是留了些配套的生产基地在这座小城周边。 老宁就是在郾城的轮胎厂子午胎产线上工作。 今天周末，老宁老老实实呆在家里休息，半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老婆则在一旁织着毛衣。 换厂里效益好的时候，周末加班是常事，但现在厂里效益差了，平时活都不一定安排的满，周末就更不用提了。 摩的是不敢去跑了。 孩子真的大了，敢威胁老爹了，关键是老宁觉得自己现在是真干不过宁为了。当暴力无法让宁为就范的时候，缺乏高层次教育手段的老宁是真怕宁为自暴自弃的回来，随便找个厂子上班。 宁为可是他一辈子的希望。 最重要的还是以己度人。 按照老宁深知以自己的性子，如果把他换到儿子的立场，还真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以下犯上的事情。 所以他虽然气势十足的挂了宁为的电话，但却不敢再出去跑摩的。 电视节目很无聊，想到都是因为老婆多嘴才不能去赚点钱贴补家用，老宁便将眼一横，正想找身边人的麻烦，吵上几句，丢在茶几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瞟了眼电话号码，竟然是车间主任打来的，便懒洋洋的拿起手机，接通了电话。 “喂，陈主任，什么事？” “喂，老宁啊，我记得你儿子是叫宁为吧？” “是啊。”老宁答道。 “他是考哪去了？” “江城大学啊！” “学的数学？今年大四？” “对啊。不是，我说陈主任，你没事打听那小子干嘛？”老宁古怪的问道。 “宁国强啊，你也太不关心自己家小子了吧？你儿子现在可出息了！我媳妇儿刚才还在跟我说，你家宁为写的东西发表在国外的什么杂志上，不是乱七八糟的那种杂志，是那种专门让那些世界上最有学问的人发表文章的杂志。很了不得咧！据说好多科学家想在那上面发文章都很难。” “我媳妇儿还说了，这消息网络上都传遍了。以后你家宁为肯定能成大科学家的。想要出国留学的话，国外的名校都会抢着要那种！我先恭喜你了啊，等你儿子寒假回来了，跟我说声，我带上我儿子去拜访一下。孩子今年高三，数学又不行，请宁为帮着给他讲讲数学的学习方法，没问题吧？” “啊？讲学习方法是没问题，但你是不是搞错了？宁为从来没跟我们说过这些啊！” 老宁坐直了身子，二丈摸不着头脑的问道。 旁边的宁妈妈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向自家老公。 “肯定不会搞错，你等下看微信，我让媳妇把她手机里的视频传给我，我给你发过去，你自己看。” 说完对面陈主任挂了电话。 “什么事啊？宁为怎么了？”宁妈妈问了句。 “陈正强说咱儿子现在比大科学家还厉害了，具体啥情况我也不懂。这些年轻人，乱七八糟的，我儿子我还不清楚吗？才读个大学就能比大科学家更厉害了？估计是搞错了！” 老宁一脸不屑的说道，但眼底却满满都是期望，口不对心的打开了微信，默默等待着。 074 老宁的观察点 没让老宁等多久，最多两分钟的功夫，对面就发来了一条宁为接受采访的视频。 正是学校内部龚小妃采访宁为后，发到抖音上的视频。 来两口凑到一起，听着采访的内容，终于品咂出了味道。 果然自家儿子发表了什么东西，听起来很了不起的样子，没见人家小姑娘都称呼自家儿子学神了么？ 也就说陈主任说的都是真的？ “哎呀，儿子出息了！”宁妈妈喜形于色，手里的毛衣没打了，直接丢到了一边，仔细得凝视着视频中的儿子，恨不得想把视频中的宁为给抓出来。 老宁却紧皱着眉头，像在思索着什么。 “我说老宁啊，儿子出息了，你在这儿装什么深沉？” “我装什么深沉？你看没看到采访你儿子这个姑娘有多俊？你没注意这姑娘看你儿子那眼神？勾人咧！那小子可是有女朋友的人了！不行，今天我可得好好跟你儿子说道说道！做人就要以诚待人，敢三心二意，脚踏两只船，我打断他的腿！”老宁大义泯然道。 “你说什么呢？咱家宁为怎么就三心二意了？我说你这当爹的一天到晚脑子里想的都是些什么……” 话没说完，老宁的电话再次响了起来。 紧跟着宁妈妈的电话也响了。 接通电话：“嫂子，你家宁为成网红啦！他的视频网上到处都是咧！你们得请客吃饭咧！” 好吧，这下没法打电话了。 …… 省城，江城大学。 宁为还不知道他光辉事迹连从来都不上网的爸妈都知道了，正被一堆亲戚朋友们电话骚扰着。 他只是在感慨，果然当人的实力达到一定境界，很多曾经不敢想的事便成了理所当然。 比如此时他正坐在学校行政楼的校长办公室里，他对面坐的就是江大现任校长杜少东。 在学校呆了快四年，校长只见过两次。 第一次还是在学校的迎新大会上，杜校长露面并发表了演讲，第二次就是今天了。 只是今天这话题，一言难尽。 “宁为啊，多的话我也不说了，如果你愿意留校读研读博，毕业之后学校马上特聘你为教授。除此之外，学校还会按照引进高端人才补助规定，赠送你一套梅园家属区103平左右的房产，包括所有权跟居住权。” “你要不放心，我让学校国资委给你出具一份文件，你读博期间就可以去住。毕业后正式获得教授身份，跟学校签订协议之后，学校国资委马上就跟你去办理过户手续。” “另外，你现在跟硕博期间的所有论文跟研究成果，都按照学校顶级奖励措施给你发放奖励。如果是突破性的科研成果，学校会出面向上级部委帮你申请各项荣誉跟奖金。你的开题项目学校一定会优先考虑。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杜少东乐呵呵的说道。 这条件已经完美达成了宁为曾经的理想。 在大学任职，攒钱买一套房子，每天朝九晚五，还有寒暑假加持。 只是现在…… “杜校长，我会认真考虑的，不过这个事情我觉得还要跟家里好好商量一下，再做决定。” “哦，对对对，不急，不急，正好快放寒假了，你可以寒假期间跟家里人好好谈谈，返校后再做决定。但有一说一啊，虽然说江大跟清华、燕大比起来的确差了一点，但京城居大不易啊！” “尤其是我们南方人，到了北方，生活真是各种不习惯。不瞒你说，每次去京城开会，空气那个干啊，我都得流鼻血，想找个超市跑几公里路很正常，那水硬得，没法喝，地铁挤，开车更堵……” 宁为第一次知道原来一向在他内心中人设极为高冷的校长其实很健谈。 无数人向往的京城，通过他的介绍，成了南方人的炼狱。 “好的，杜校长，您放心，我一定会全盘考虑的。”宁为只能不停的跟腔。 “对了，宁为，下午省台会来对你做一个采访，你一定要好好配合。多宣传宣传我们江大，不用紧张，问些什么问题，人记者会提前跟你商量好怎么回答的。这次采访还会往上面送一份，说不定就被央视选中了，那你就厉害了，指不准还能在央视露把脸，只是时间不会太长。” 杜少东充满暗示的说道。 “谢谢，杜校长。” “行，你先去吧，记得保持电话畅通，不要外出，省台记者来的时候，辅导员会通知你。” …… 美国马萨诸塞州波士顿都市区剑桥市。 著名的常青藤盟校成员哈佛大学便坐落在这座城市之中。 史密斯教授住的公寓距离学校很近，步行只需要五分钟就能走进校园。 他已经请了半个月的假。 到不是为了放松，而是呆在房间里研究宁为的论文。 不得不承认，这个华夏小子是对的。 史密斯其实能接受自己错了，但他无法接受的是他的论文竟然被人一天就发现了错误，还有三处。这半个月他把自己困在公寓里，就是想找出宁为论文中的纰漏。 照着《自然》上的投稿时间，宁为竟然在一天之内就发现了他五年研究成果中的错漏，还完美的论证了出来。这一点是他打死都不愿相信的。 但半个月后的今天，他不得不承认，数学果然是一门需要天分的学科，甚至天分比个人努力要重要一万倍。 认输后，他走出公寓打开邮箱，发现最上面放着一本最新一期的《科学》杂志。 杂志封面上还写了一段话：“赠给尊敬的史密斯教授，本刊第三版有惊喜哦。” 落款是“一直对您很看好的《科学》杂志社主编乔治·罗伯特。” 好吧，随手翻了翻目录，史密斯找到了第三版，翻了过去。 《湍流算法：一种新的网络安全算法》 有点意思，然后NingWei的名字映入他的眼帘。 这个名字最近太熟了，每天都能看到。 没让乔治失望，这一刻史密斯的脸的确有些天然绿，但下一刻，这位数学教授便展颜笑了起来，虽然带了一丝苦涩，但是真的再笑。 嗯，这篇文章值得他好好看看。 075 爆炸 史密斯仔细的阅读了宁为这篇论文，翻来覆去的看了三遍。 然后开始撰写回信。 没啥别的，只是想告诉那位《科学》主编，礼物他收到了，而且很满意。 信的末尾还对宁为第一篇论文表达的数学思想表达了赞赏，甚至还邀请宁为到哈佛大学就读数学硕士，这样他们就可以每天一起讨论这个问题。 原话是这样的。 “如果宁为能来到哈佛，我会很高兴。因为相信在这个神奇数学小子的帮助下，我们这能对N-S方程做更完整的研究跟思考，也许能真的解决N-S方程在三维空间下的唯一性跟光滑性问题。” “当然，那个时候，我相信我们会在论文上一起署名，并将论文投递给《自然》杂志社。” 然后，史密斯将这封信直接发在了自己的推特上。 做完这些之后，史密斯突然对宁为这个学生有了兴趣。 他打开了谷歌，开始搜索宁为这个名字。 没让他失望，很快他便看到了许多关于宁为的消息，包括被翻译成英文的各种华夏国内关于宁为的报导。 尤其是那篇访谈视频带给了他浓厚的兴趣。 他完整的看了宁为的访谈视频，然后乐了。 想了想，史密斯下载了这个视频，然后用手机拍了张手持最新《科学》杂志的照片，跟小视频一起发到了自己的脸书上。 随手配了个感想。 “这次是你赢了，但N-S方程之谜我们都还没能解开，让我们一起期待未来。” 做完这一切的史密斯只感觉心情豁然开朗。 真是个很有意思的天才小伙。 …… 以上一切都是史密斯率性而为，但绝对不能小看一个最初被认为有能拿菲尔兹奖的数学家的影响力。 当这位数学教授时隔半个月，首次针对自己有着极大意义的论文被论证错误这一事件进行回应，很快就收获了无数记者的注意。 这就认输了？ 意思是他也认为宁为的论证是对的？ 还晒了本《科学》杂志是什么意思？ 还好有推特上的信可以对照着看。 哦，宁为又发了一篇论文在《科学》上。 很快，嗅觉灵敏的CNN便在自家网站上转载了史密斯的信，以及脸书上的图片跟视频。 然后更多的媒体记者快速跟进。 尤其是英国媒体，在看到史密斯那篇回应《科学》主编乔治的信后，如同打了鸡血一般。 各种唬人眼球的标题开始在网络上肆虐。 比如“美国科学院院士公开承认美国人的《科学》不如英国人的《自然》！”、“科学的大厦正在向英国倾倒！” 同一时间，史密斯对于宁为的评价跟邀请，以及龚小妃采访宁为那段视频也开始彻底在西方网络上火了起来。 听不懂优美的华夏话不要紧，有字幕啊！ 这对于宁为来说绝对是件好事。 但也有意外。 …… 加拿大，麦克马斯特大学。 真的，就很莫名其妙的，学校官方论坛上突然变得热闹起来。 如果是在招生季，其实这是好事，说明学校被多方关注。 但此时非招生季，而且论坛上的留言似乎不是什么好话。 “哈哈，笑死我了，我不知道未来会去哪，但我知道一定不会去哪！” “反向标杆，麦马大学！” “麦马的学术环境真的这么差吗？还是说只是数学专业？” “数学专业读硕期间还有时间搞视频？恕我直言，这超越了我想象力的极限。是分形几何太容易了吗？复动系统不耗时间吗？泛函分析让你觉得乏味？拓扑学不够让你头秃？就算以上你都不屑一顾，还有Collatz猜想、四色问题、黎曼假设、NP完全问题等等东西需要研究，所以麦马的数学硕士都在研究什么？怎么讨好粉丝？” …… MMP！ 什么叫无妄之灾，这就是了。 明明什么都没干，就很突然的，学校风评莫名被黑得一塌糊涂。 尤其是数学系。 这是招谁惹谁了？ 网络时代，就算学校的领导们反应在慢，也架不住学生们的不满。 尤其是就读麦马大学的学子们。 凭啥啊！ 好不容易考上个大学，还没毕业呢，外界突然觉得麦马大学学术环境有问题？ 闹呢！ 当年考麦克马斯特大学也不容易啊。 尤其是理学院的硕士们，大家谁不是每天为了完成导师布置的任务而头秃，现在突然一下子就把大家的努力否决了？ 于是不管校领导们心情如何，学生们不爽了。 一边在论坛上跟一帮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黑子们辩论，一边开始探究这突如而来的邪风到底是怎么回事。 很快宁为的视频传遍了校园。 连带着宁为说这番话的原因也被剖析的明明白白。 霍志恒？ 这货发视频挂人？ 被打脸了拒不认错，反而说宁为的论文对数学发展没有任何贡献，然后现在宁为又发了一篇论文在《科学》上，用到的貌似就是N-S方程中的一些理论？ 最最可怕的是，这家伙还真是麦马大学理学院数学专业的硕士生？ 什么叫耻辱？ 这就是啊！ …… “霍志恒，你的脑子到底是什么做的？难道因为肠子堵了大便倒灌进了大脑，然后跟尿液充分搅拌成了屎尿糊？告诉我，你特么到底在想什么？是谁让你感觉以你的智商跟学术水准能去质疑一个数学天赋惊人的未来数学家？” “你连李代数都弄不明白，还想去挑战N-S方程的论证？史密斯教授的论文你看得懂吗？宁为的论文你看得懂吗？你能理解什么叫索伯列夫空间吗？哦，对不起，我高估了你满是粪水化合物的脑子，我应该换个问题，霍，你能告诉我索伯列夫怎么拼写吗？” 霍志恒从来没有见过他的导师，如此愤怒过。更没想到这个看来文质彬彬的加拿大人，竟然也会口吐芬芳。 更可怕的是，能只带少量脏字，就把他贬损到抬不起头来。 直到最后干脆的宣判。 “霍，你没有机会了，半点都没有了！学校不可能让一个有辱学校百年名誉的人继续呆在这个校园里，所以帮帮我好吗？以后千万别说你在麦马留学期间，我是你的导师。给我留点面子！我谢谢你！” 076 精致的利己主义 五雷轰顶是种什么感觉？ 霍志恒此时体会到了。 听了导师最后的宣判，他只觉得眼前一黑。 三年几十万的投入，就这么没了？连一张毕业证都拿不到？ 他甚至连开口哀求都办不到，因为要开除他的并不是导师，而是那些他根本没见过的学校高层。给学校高层施压力的则是校园里那些跟他一样的学子，跟网络上那些在学校论坛上捣乱的猪猡们！ 是的，此时霍志恒已经给那些论坛上捣乱的所有人都定义了猪猡的标签。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都是这样，一旦遇到不好的事情，他们从来不会反思是不是自己哪里做错了，因为所有的错都是别人的错。 比如他挂宁为的时候，只是为了涨粉而已，他，霍志恒有错吗？！ …… “嗨，霍，你脸色不好？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吗？”罗森看着霍志恒从导师办公室里出来，上前温暖的安慰道。 罗森是霍志恒帮取得华夏名字，他的本名是约翰·迈克菲，也是霍志恒在麦马面子上最好的朋友。 “罗森，我完了，老乔已经说了，我将被开除，而且这个决定无法挽回。”霍志恒失魂落魄的说道。 “就因为那件事？霍，我必须说句公道话，你的同胞真的太过分了！如果不是因为那个宁为访谈上说那句话，这件事绝对不至于如此！”罗森义愤填膺道。 “是的！罗森！” 听到这话，霍志恒激动起来，他挥舞着手道:“说来你可能不信，跟优雅的加拿大人不同，华夏网络上充斥着一群什么都不懂的猪猡，他们偏听偏信，根本没有分辨是非的能力！最可怕的是，那个愚昧而野蛮国度里的绝大多数人，见不得别人好！当他们发现有谁活得滋润，就想要毁了他！” “很不幸，我就被这些肮脏无耻下贱的小人们盯上了！这也是我一直想要留在加拿大的原因！但现在没机会！罗森，那些小人们成功了，我没机会了！” 说这番话时，霍志恒是如此激动，以至于没发现罗森看向他时那毫不掩饰的鄙夷目光。 是的，罗森只觉得搞笑，一个根本看不懂人家论文中所包含价值的人，竟然也好意思对别人的研究成果评头论足。 好吧，其实罗森自己也看不懂。 可有大金主希望用金钱攻势获得宁为这个人足以证明了那两篇论文的价值。尤其是构想中的湍流算法，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凭一篇letter，打动一家巨无霸型通信设备制造商的。 但当霍志恒看向他时，罗森脸上也快速切换成了理解跟关切。 “我能理解你，霍，真的！对了，如果你真有那么恨，我听说有些人也很看不惯那个宁为。你在国内的那些粉丝们还在吗？如果你还能有以前那么大的影响力，说不定我能牵线搭桥，让你在离开学校前，赚上一笔，如果你的能力够强，也许还能一直赚下去。你有兴趣吗？”罗森认真的说道。 “哦？真的？”霍志恒死死的盯着罗森，就像在看一根救命稻草。 “当然，你觉得我会骗你吗？”罗森脸上挂着温暖的笑容，说道。 “让我做什么？”霍志恒紧张的问道。 罗森说道：“很简单，我刚才怎么说的？有很多人看宁为不顺眼，所以他们只是希望你去做最想做的事！在华夏的网络上拼命的黑那个宁为。” “你可以把这件事当做一个考验。如果你成功的让更多的人自发的在华夏网络上攻击宁为，你就成功了！你不但能得到一大笔钱，未来你还能接到更多的这种任务。” 听到这话，霍志恒看上去怦然心动。 “这很难，罗森，你可能不知道，那个宁为已经被那些什么都不懂的华夏人捧到天上去了！华夏网民的素质之低，根本是在加拿大出生的你无法想象的。有见识的人，真的只有极少数，大半还都跟我一样呆在国外。” 霍志恒闷声道。 “哈，如果任务不难，为什么要找优秀的你呢？而且你不觉得那个宁为黑点很好找吗？天啊，要知道我们都是做学术的，在《自然》跟《科学》上发表论文有多难，难道你不知道？谁知道这里面有什么猫腻？要知道西方的学者都比较单纯，他们有时候真的很容易就被糊弄了。” 罗森耸了耸肩，随口说了句，然后继续说道：“当然，如果你觉得实在很难，就算了吧。我也只是作为朋友，想让你能出口气，顺便缓解下你的经济压力而已。” “这……罗森啊，如果我答应的话，你的那些朋友能先给我一些运营的费用吗？你可能不知道，想要在华夏网络上造势，需要一些资金……” “哈，当然，霍，你绝对想不到我的朋友们能有多慷慨，那么两万美元的先期费用，够了吗？” 罗森开口道。 “够了，足够了！谢谢你，罗森。”霍志恒情深义重的说道。 “OK，给我一个账号，你会收到这笔钱的，当然，如果你这个任务完成的足够出色，后续还会有更多的钱，也许我那些神通广大的朋友们还能帮你拿到加拿大的绿卡！” “太感谢你了，罗森，你是我一辈子的朋友！” “不用谢，霍，这作为一个朋友应该做的！我还有些事，先走了，加油哦！” “放心吧，罗素，尽我所能！” “OK！” 背过头，两个人心里同时一声冷笑，然后在心底暗道了一声：“傻逼！” …… 是的，虽然觉得罗森的演技很拙劣，但霍志恒还是一直配合着罗森，没啥别的，能在离开这个国度后赚上一笔，起码能让他心里舒服。 刚刚导师的那番训斥，已经让他对这个国度深恶痛绝！ 他也尝试着不去想这些人让他在网络上黑宁为是为了什么。 因为只要想到这个，就会让他无能狂怒。 虽然他并不知道这背后有什么利益驱动，但有一种黑代表着看好，他却是知道的。 罗森所谓的朋友让他黑宁为，八成代表着有人看好宁为发的那篇论文，更代表着有人觉得宁为是真有东西，起码价值远高于两万美元。 霍志恒到是希望能恶心一把宁为，然后要来更多的钱，最好是在他离开加拿大的时候，能把三年的投入都赚回来。 但他觉得这划不来。 因为他在加拿大呆不下去了，未来只能回国，他可不愿意把自己回国后的前途都搭在两万美元上。 霍志恒已经想好了，先做一张假的毕业书，然后等到这笔钱进到自己的账户，他立刻就订一张回国的机票，然后换掉自己所有的通讯方式。 真正的精致利己主义者，眼里只有自己，没有别人。 至于宁为…… 现在这家伙还没有黑点的时候他凭什么帮这群加拿大的猪猡办事？ 077 你差的还很远 外界的纷纷扰扰自然会影响到宁为。 事实上此时的多方追捧，让他极为警醒。 警醒源自于老宁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以老宁的文化水平，大概并不知道这句话出自清代戏曲家孔尚任所作《桃花扇》中的一段唱词，但这并不妨碍老宁理解其中的意思。 老宁用这句话来教育宁为不要盲目攀比，做人要踏踏实实，不然被捧得越高，只会摔得越重。 宁为却觉得这特别适用于自己目前的情况。 小时候也是看过各种小说的人，小说里那些主角得了什么奇遇，都是有提点的，主角们知道自己的能力提高，从而无往不利。 宁为觉得自己应该是也有奇遇，但这种奇遇来源于什么的，效果持续多长时间，能否让他一辈子都靠刷论文搞科研吃饭，却全是未知数。 按照马洛斯层次需求理论，宁为觉得如果想让自己的道德水准更高一个台阶，能有更高的追求，首先是要解决好一家人的温饱，走向富裕的道路。 所以在接受北湖省台采访时，宁为保持了足够的低调。 在跟对面的美女主持人探讨访谈内容时，宁为便下定了决心，任何关于他的问题，都要谦虚，宣传学校的时候，可以尽量高调。 反正他大概率不会选择留校的。 对于未来他已经有了大致的选择，只等着寒假回家跟老宁跟老妈达成统一意见了。 …… “宁为同学，不知道你有没有关注到，哈佛大学的史密斯教授，在自己的推特上向你发出了邀请，希望你能去哈佛大学跟他一起继续研究N-S方程，对此你有什么回应吗？ 主持人尹晨露面带微笑看着宁为问道。 虽然做访谈节目已经有三年了，但这还是她第一次跟一个本科生这么面对面的做访谈，对面那张青涩的脸，让她回忆起自己读大学时的时光，不自觉的脸上便多出了几分温柔。 “首先，那并不是正式的邀请，我个人认为那是史密斯教授有针对性的吐槽而已。重要的是，纯数学太吃天赋了，这个世界只需要最天才的几个人去研究纯数领域就够了。我认为自己的数学天分还没排到世界前几，所以我更倾向于在数学的应用领域发展。” “你这是在谦虚吗？” “不不不，我这是对自我的清晰认知跟对未来的规划。” 宁为很诚恳的解释着，当然心里他很清楚，只有在应用领域，出成果才是最快的。同时也是最符合他目前能力的。 对知识系统的关联梳理跟超强学习能力，是他现在的立身之本。 纯数领域做研究，很容易就会陷入一条死胡同，不值当。 相反，应用领域几乎无限的分支跟扩展，足以保证他掌握的东西能在未来数年，甚至数十年都不会落伍。 “那我能不能问问你对未来有什么规划？你会选择出国留学吗？” “出国留学的确是现在可选项之一，但我更倾向于在国内发展。我爸以前当过兵，他常跟我说，如果我以后有能力了，一定要为我们的大国崛起出把力。” “他还让我不要相信一些乱七八糟的论调，比如宁要小民尊严，不要大国崛起。因为既然出生在这个国度，就无法洗去身上的烙印。如果没有大国崛起，我们不管去哪，都体会不到小民尊严。” 宁为很朴实的答道。 “很庆幸你有这样的想法，也很感谢爸爸对你的教育。看来父亲对你人生的影响很大，借着这个机会你有什么想对他说的话吗？” “额，这个说了一定会播吗？会不会剪掉？”宁为问了句，让尹晨露差点笑出声。 “你这个问题跟我现在的回答，肯定会剪。但你对爸爸说的话，不一定哦。” “嗯，我就想对他说，以后你别努力了，我养你。” 终于霸气的将这句话说出口，宁为觉得整个人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舒坦了！ 也把对面的主持人给整乐了，差点没笑出声。 好吧，如此淳朴的孝道，该不该剪？ “那你有什么学习经验可以跟其他大学生分享的吗？” “学习经验？大概是利用好学校的图书馆，别的学校我不知道，但咱们江大图书馆藏书真的很多，帮助真的很大。” …… “宁为，这是我的名片，以后有机会希望能再合作。” 访谈节目结束，尹晨露递给了宁为一张简约风的名片。 宁为拿起来看了看，名片设计里的信息简洁名了，北湖电视台主持人尹晨露，然后就是一个同微信的电话。说起来这还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收到名片，本以为随着微信的发展，名片这种东西早就已经被淘汰了。 “嗯，谢谢，我可没有这东西。”宁为将名片收起，笑了笑说道。 “没事，我记了你的电话，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打我电话。”尹晨露扬了扬手机。 “谢谢。”宁为答道。 虽然并不认为自己以后有什么事要拜托这位主持人，但还是礼貌的道了声谢。 “对了，你现在正在做的项目虽然我不太懂，但那些教授们都给出了很高的评价，说是能填补一项网络安全的空白。所以你说的以后要向应用方面发展，就是要继续做好这个项目吗？”尹晨露好奇的问了句。 没办法，宁为是她接触过的最年轻的学者，年轻就意味着一些问题她能很随意的问出来。 宁为想了想，答道：“目前我对人工智能领域比较感兴趣。” 选择这个方向可不是胡来，而是受了陆昌斌的启发。 因为陆昌斌告诉宁为，实验室申请国重的方向是人工智能领域的网络安全，所以宁为也大概了解了这个领域。 显然这真是一大片科技蓝海，毕竟市场上目前推出的所有人工智能产品，都可以归类为人工智障。 除了谷歌推出的阿法狗，也只能算是沾了一点点人工智能的边，但距离真正意义上的人工智能，显然还有些遥远。 所以真要把这个方向学通透了，哪怕能力没有了，大概也能吃穿不愁了。 然而，真的就只是很普通的对话而已，但当他说出自己未来的小目标后，大脑却不自觉的开始鄙视起自己。 就好像大脑里有个声音在跟他说话：“真正的人工智能领域，你差得还很远呢！” 078 全方位抉择 被自己大脑鄙视了是种什么体验？ 其实没什么，只是脑子里突然涌现出无数需要学习的科目。 排在最前面的，都是他接触过的，比如算法导论、计算机视觉、大数据挖掘这些，等等，为什么他还需要学习大型集成电路设计？这需要掌握的东西就多了，数学方面的复变函数还好说，但还涉及到量子力学、数字电路、高频电路、信号与系统、材料化学、光学精密工程、微电子加工工艺…… 除此之外还有更基础的EDA软件设计。 扩展内容还有仿生学、生物材料学、生物化学、神经生物学、遗传学…… 而此时，站在尹晨露的视角，只觉得宁为在说出自己的目标后，突然就呆住了，愣愣的盯着自己，好在并不尴尬。因为尹晨露能看出宁为并不是被自己的美貌所吸引，因为那眼神完全没有聚焦，明显已经魂游天外。 “那个，宁同学，宁为！” “哦！不好意思啊，这边采访完了吧？我突然想到点事情，要去趟图书馆了。再见啊，尹姐。” 说完，压根没等尹晨露有反应，宁为便站起身，匆匆而去。 愣了半晌，尹晨露突然扭头冲着摄影师问道：“刚才摄像机关了吗？” 摄影师挠了挠头，然后无奈的摊了摊手，看来他手快了。 不过侧头时，眼角余光正好滑过教室角落上的一个摄像头，红灯亮着，应该是开着的，于是指了指：“找学校要监控？” “有的话最好！我觉得这画面很有教育意义！” …… 宁为可不知道他的心血来潮成了卫视台主持人觉得很有教育意义的一幕，他只是下意识的希望赶到图书馆，翻一翻相关的书籍，深入了解一下为什么人工智能领域需要这么多的知识才能算入门。 到不是说看过书后就能想通这些，而是借助看书时大脑自动构架的知识体系，来确定自己到底选择了一个多么变态的努力方向。 没让宁为失望，当他大概浏览了几本书后，他大概明白了大脑的意思。 他的大脑认为想要实现真正的人工智能，必须要是硬软件两者一同革新，才能可能最终实现，两者缺一不可。 所以软件方面，他需要重新系统的梳理各类算法跟数学知识，比如数学方面的线性代数、概率论、拓扑学、泛函、优化论等。 硬件方面他需要去设计全新的芯片，而且他的大脑认为既然要做自己的方向，现阶段的EDA软件肯定是达不到要求的，所以他得重新设计，写一款设计智能芯片专用的EDA软件出来。 光是这个软件就是个天坑，主框架、元器件库、工程库、各种接口、工具…… 这还只是纯技术方面需要的东西。 成熟的EDA软件还需要提供匹配的仿真工具，为设计出的芯片提供各种模拟调试环境。这就已经不是单纯的技术问题，更是一个经验领域。 因为仿真环境需要大量的数据支撑，需要像英特尔、台岛积电、三星电子等等芯片制造商提供详实的数据支撑，来保证提供一个结果不会偏差太多的仿真测试。 毕竟不可能芯片设计出来就直接拿去流片，要知道流片是很昂贵的，再有钱也禁不起这么造。 有了EDA软件还只是起步，接下来是芯片结构设计。 这一步很难，难就难在要绕过被人的专利，设计出一个新的智能芯片架构。整体架构出来了，还有各个细节部分，比如每块芯片都要去设计引脚定义、规格、功能，然后用来丰富自家的元件库。 这个过程还要给芯片写好底层驱动，各种通讯协议。 然而这些跟接下来的难度比起来都是浮云，因为关键在于芯片不止要设计出来，还要能造出来。 所以他的大脑还希望他能学习精密光学、材料化学，微电子加工。 另外，他的大脑还觉得实现人工智能还有另外一条路，那就是仿造人类，通过生物材料设计一种跟人脑通讯差不多模式通过神经介质来传递存储信号的人工智能实现模式，这又是一个全新的领域，所以需要各种生物学知识跟计算机知识。 至于现阶段比较流行的所谓深度学习跟神经网络，他甚至认为没什么太大的科技含量，其大半功能的实现，都是通过不断的回归，不断的修改权重，最后给出最优解。 所以五个小时后，从图书馆走出的宁为整个人都被震撼到了。 他感觉自己的大脑肯定是对自己的想法有什么误解。 他所说的人工智能领域，只是研究其中一个分支，但他的大脑却似乎希望他成为一个全能的超人，从硬件到软件，从设计到生产全部搞定？ 这特么怎么可能？ 现代工业是个分支极细的专项化工业体系，以世界最先进的阿斯麦光刻机为例，其部件就包括了美国Cymer的光源，德国通快的激光器，德国蔡司的光学系统，英国Edward的真空系统以及德国的静电吸盘技术，等等。 至于扩展到整个半导体领域涉及到的工业体系有去胶设备、热处理设备、清洗设备、化学机械抛光机、精密量测设备、测试机、分选机、涂胶显影、探针台…… 除了这些之外，还有四大核心装备镀膜机、刻蚀机、离子注入机跟最重要的光刻机。 或者他真的可以？ 当这个想法刚从脑子里冒出来，宁为就狠狠的甩了甩脑袋。 所有线全精通？那是疯子才该有的想法。 到是可以从基础做起，做到哪步是哪步。 很快宁为便打定了主意，既然想要往这个方向发展，那就做出点成果来，他可以尝试从最基本的算法跟软件做起。 当然，得是他完成湍流算法这个项目之后。 好在近期湍流算法项目已经不需要他全心趴在这一块了，每天反馈的数据都会按照他制定的标准上传到服务器上，一些代码细节上的调成，新配的三个研究员跟余兴伟也足以胜任，关于湍流算法的第一篇正式论文也差不多完成，等到填补并解释足够的数据样本之后，就能再次投稿了。 他也的确可以花些时间重新开题了。 079 老宁的咆哮 晚上八点十七分，老宁终于拨通了儿子的电话。 到不是说家里两老的手机一直占线，而是宁为的电话一直打不通。 最近宁为养成了在图书馆直接把手机调成静音的习惯，必须得要谨言慎行。以前偶尔电话响起来，只需要歉意的对周遭的人笑笑，然后找个没人的地方接电话就好了，反正基本上大家都相互不认识。 现在说不好就会因为一通电话被认出来，紧跟着会碰到很多的问题，太浪费时间。 问题也是有的，比如一不小心就会沉浸在知识的海洋中无法自拔，错过电话，比如今天，老宁之前打了三个电话都没接到。 等走出图书馆，宁为看到了未接来电了，刚准备回过去，性急的老宁又打过来了。 电话刚接通，宁为还没来得及打声招呼，听筒里便传来老宁的咆哮声：“小兔崽子翅膀越来越硬了？你老子的电话都敢不接了？” 满满的宁氏教育风格，不管打不打的过，起码在跟儿子对话时，气势要拿捏到位。 “爸，我在图书馆呢，手机调成了静默模式，不然一有电话进来，会影响到旁边自习的同学。”宁为解释道。 “哦？这个理由暂且成立。我问你，你最近是不是在国外什么杂志上发表了文章？”老宁问道。 “咦？你咋知道的？” “废话！你几个姨跟舅舅都打电话过来了！行啊你，宁为，现在出风头都知道先瞒着不跟老子说了！嗯，看来翅膀是真硬了！”老宁感慨。 是的，华夏父母大都是一样的，孩子大了，都会经常关心孩子的翅膀够不够硬。 “别这么说啊，爸，其实是这事牵扯到好几个好消息，我打算寒假回家了在跟你汇报！”宁为解释道。 “行，我等你的汇报！对了，你去问问你那个小女朋友，今年寒假如果有空就跟你一起过来玩两天。”老宁状似随口道。 “啊？女朋友？什么女朋友？”宁为下意识的回了句。 换了哪个男的连续半个多月每天在实验室忙碌十八个小时，恐怕都会忘了自己还有个女朋友。更别提这个所谓的女朋友还只是假的，雇来凑数的。 “哼哼！” 电话另一边的老宁发出果然如此的冷哼，冷不丁的又来了句：“我就知道，那天采访你的小姑娘长得很好看吧？把你迷得自己有个女朋友都忘了？还是你现在女朋友太多，不知道我说的是哪个了？” “像你这样就叫小人得志知道嘛？！有了点成绩就忘乎所以了？我告诉你宁为！你也就是赶上了个好时代，放到四十年前，敢像你这么见异思迁，妥妥要判你个流氓罪，最高枪毙那种你知道吗？” “算了，我不跟你说了。明天你跟家里视频的时候把人家姑娘叫来，我来问人家闺女有没有空寒假过来看看！就这样，我挂了！学习方面你继续努力，但要让我知道你在外面乱搞，你看我力气够不够打断你的腿！做学问我管不了，也帮不了你，但你要是敢做人做歪了，我不管你做得学问怎么样，都不得惯着你！” 说完，老宁霸气十足的挂了电话，却把身边的宁妈惹恼了。 “老头子，你怎么就把儿子电话挂了？我都还没来得及跟他说两句呢！人家孩子出成绩了，你不夸奖就算了，还骂他？你才是脑子进了水吧？” “你个妇道人家懂个屁！花花轿子众人抬，现在夸奖他的人还能少吗？现在他就缺一个在关键时刻能给他泼上一瓢冷水，让他狂躁的虚荣心能快速冷静下来的爹！他现在要专注学问，谈一个影响不大，谈多了时间怎么安排？至于你要跟他聊，等明天啊！”老宁高傲的仰着脸说道。 “呵呵，行，你不让我跟儿子聊是吧？明天我也罢工不做饭了！你懂得多，想吃啥自己弄去！”说完，宁妈气哼哼的拿起毛衣织了起来，瞅都懒得在瞅老宁一眼。 …… 被老爹莫名其妙咆哮一通的宁为听着电话里的忙音，终于想起来老宁那个小女朋友指的是谁，不由得一阵头疼。 果然，当你撒一个谎的时候，起码要准备好十个谎言来弥补。 早知道刷SCI这么赚钱，当时他就不该脑抽到去找杨晓慧假扮他女朋友。 之前觉得这简直是双赢的完美策略，现在看来，当真极为幼稚，绝对有脑子进了水的嫌疑。 关键在于他在这个阶段真的对女生没有半点想法。 是知识没有吸引力了？ 还是芯片设计不够让人头秃？ 起码在他在这个世界上安身立命之前，宁为觉得把时间浪费在风花雪月的事情上面，简直就是犯罪。 只是老爹那边还是得给个交代，真误会自己见异思迁才真的叫太冤了！整个寒假估计都过不好了。 尤其是他这辈子跟女生交往的巅峰时期还要追溯到幼儿园，那个时候他还曾频繁拉过同班女生的小手。 小学三年级之后，这种事记忆中就再也没发生过了。 大概权衡了利弊之后，他苦着脸拿出手机调出了杨晓慧的号码，打了过去。 “喂？” “嗯！” 对面声音有些清冷，宁为硬着头皮说道：“那个，我爸刚才又提到你了，你能不能再帮我一个忙，明天再跟他视频一下，他可能会邀请你寒假到我家那边玩两天，你直接拒绝就行了，就说要回家，你爸妈也很想你。” “哦！我攒了几道不太明白的数学题，等下发给你。” “这个没问题！那明天晚上七点在理综楼见？” “行！” “太谢谢你了！” “没事，说好的，解题过程详细点。” “好的！” …… “呼……” 挂上电话，宁为长出了口气。 还好，杨同学还是很通情达理的。 很快，微信提示音响了起来，对面直接发了一个文档过来。 宁为不由感觉有些愧疚。 本来今天晚上打算回寝室的，想了想，干脆还是回到了实验室。 第一时间把杨晓慧发来的题目都认真且详细的解了一边，关键步骤还细心的标注了解题思路。 即便如此，十来道题也只花了宁为不到一小时，随后他便开始思考，如果自己真要入局人工智能领域，应该选择哪个切入点。 很快，宁为便得出了结论，由浅入深，先从熟悉的领域入手，算法跟EDA是个不错的选择。 评论很多，统一回复两句 大家的评论我都看了，很抱歉真的没法让所有书友都满意，我仔细思考了一下，主要还是我生活局限性跟笔力有限的问题。 其实布丁的小说情节大多是源自于自己对生活的观察，这往往就会导致视角的局限性。就好比我们都不曾大富大贵过，所以也就想象不到富人的生活到底是什么样的。 而网络上各种关于富豪的信息往往太过片面，真假混杂，所以我们都只是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那一面。 具体到小说主线，个人觉得并没有偏离太多。 因为不能忽略主角成长跟心态转变的过程。 以前布丁的书其实也走过主角拿了外挂然后秒天秒地的路子，那个时候还年轻，看问题的角度还很肤浅。现在再回过头看那些东西，感觉又不太一样了。 从大的方面来说，工业基础的进步相对于理论性的突破是有滞后性的。 为什么要重视基础学科？要对基础学科多拨款？因为基础学科的进步往往不会立即换来经济效益，甚至很长时间的投入都看不到效益。 所以宁为在理论上的进步，是一个慢慢沉淀跟积累的过程。 一下拿个几百年后的东西出来，也要考虑现在的工业基础能否承受。 直接丢出一套行星级发动机的设计图，没有新材料、新工艺做基础，所谓设计图不就是空间楼阁？ 又比如在番外中，我提到过火星城市建设的理论基础，马振华不等式以及相对的马振华空间理论。 这些理论肯定会在后文一点点被研究出来，但这需要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世界级的奖项、各种会议上的星光闪耀、先进理论被提出时不被理解甚至批判，一点点都要慢慢来。 生活方面的描写则主要是讲述主角心态的一些转变，从小富即安，到找准真正的人生方向，同样是需要一个过程的，鲜有人能天生伟大。 而且宁为的定位是个较为理性的普通人，并不是个刚出生就聪明到秒天秒地的天才。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突然得到了一项似乎很不平凡的能力，大概会一点点膨胀，但应该不会去认为自己能直接挑战全世界了，我觉得那样才是傻逼。 所以这本书的大概创作思路是从小家，到大家，再到国家，一点点慢慢来的。 另外关于女主的问题。 这就是个很玄妙的问题了，大家都知道布丁刻画女主往往不太成功。 不过这本书依然是有女主的，按照大纲里的情节，女主是个精通艺术，尤其是钢琴技巧极佳经常会全世界演出的钢琴演奏家。 所以她现阶段还不能出来。 至于现在会出现女性角色，主要是布丁认识的优秀男生，在跟真爱遇到之前，似乎身边都有过女性驻足，虽然最终没在一起，但起码能让青春没有太多遗憾。 以上…… 如果本书实在不合您的胃口，还请各位手下留情，可以友善探讨，真没必要恶言相向，对吧？ 天热，莫因为本小说妄动肝火，不值当。 布丁敬上！ 081 本科阶段的二阶目标 江大，经管学院，女寝。 几个女生正围着杨晓慧，看着宁为发来的解题步骤。 半晌后，许墨感叹道：“学神果然是学神，看上去不显山露水的，做起数学题还真是专业。哪像徐瑞轩那个蠢冬瓜，吹牛就属他最专业！” “墨姐，你这么说就不对了，男朋友又不一定要数学好的。虽然说轩公子做题不太灵光，但是懂浪漫啊！送你的花朵漂亮，时不时的还能来点小惊喜。罗翔就不一样了，不但学习不行，还是个榆木脑子！”卢佳佳撇了撇嘴道。 “行了，你少说两句，人家罗翔对你也不错了。每天把你哄的开开心心的还不好？” “他就是个话痨好不好！”卢佳佳争辩了句。 不过说起来，两个人的确挺合适的，个性都很开朗，两个人在一起时，总能有说不完的话，从来不怕会冷场。 “哎，晓慧啊，你跟宁为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我觉得吧，像宁为这样的，肯定是一心扑在学术上面，如果他不够主动，你可以主动些啊！”许墨突然蹦出这么一句。 瞬间便让杨晓慧红了脸，没好气道：“许墨，说什么呢？” “我跟你说啊，宁为这样的优质男生，错过了可能这辈子真再碰不到了。”许墨丝毫不以为意的继续说道。 “就是啊，晓慧妹纸，如果我是你，我就主动追求那个宁为。”卢佳佳也在一边帮腔。 杨晓慧想了想，认真的说道：“宁为是挺优秀的，但我也想过优秀不一定适合。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他在实验室一呆就是半个月，连寝室里几个人都找不到他人的。你们觉得这种状态真的适合谈恋爱？而且在他面前，被智商碾压了，真的会自卑呢。” “哎，这有什么！先给自己一个机会试试呗，如果真的不合适就分开咯。这种机会认识了，终究是个缘分嘛！”许墨不以为然的说道。 “好了，墨姐，感情方面的问题咱们还是别搀和了。晓慧自己拎得清的。再说你们把人家寝室给包圆了，这样真的好吗？”寝室里依然单着的喻韩贞幽幽的说道。 “哈哈，小喻同学，别说我没提醒你，刘聪还单着哦！要不真的给包圆了？” “去你的！” 寝室开启打闹模式，杨晓慧微笑的看着，心神却有些恍惚，或者她真的应该试试？ 这一夜，杨晓慧失眠了。 …… 同样，宁为也几乎一夜没睡。 当然，他可没有那么复杂的心思，一整晚都在研究国内外的EDA软件。 选择EDA，是因为这软件最吃算法，而算法又恰好是宁为目前的强项。 国内也有自己的EDA产业，当然相对于EDA三巨头Synopsys、Cadence和Mentor Graphics来说，国内EDA产业市场份额弱小的可怜，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其中也包括了华夏EDA产业的龙头企业，华夏九天。 按照数据说话，美国EDA三巨头占据了全球EDA产业市场的百分之九十五，华夏所有EDA公司加起来也不过百分之一的市场份额。 如果是高端复杂的芯片设计，比如CPU，那就几乎是百分之零了。 事实上，不止是设计，一款优秀的EDA软件，在整个芯片制造过程中，会多次参加其中，所以EDA的功能大体也可以分为四大类，第一类是可制造性设计，也就是常说的DFM；第二是工艺仿真，这一块的难点是需要海量数据支撑； 第三是设计接口，难点主要在于提供PDK跟库。 尤其是PDK。 在宁为的理解，PDK相当于直接沟通了IC设计公司、代工厂跟EDA软件商的桥梁。一套完整而优秀的PDK，对于代工厂来说是一套反应工艺的文档资料，而IC设计公司则需要用它来做物理验证，直接关系到流片的成败。 第四，直接对生产过程中的良品率进行分析，解决提升良品率的问题。 于是一款专用的EDA工具开始在宁为的脑海中酝酿成型。 之所以称其为专用EDA工具，因为虽然这款工具几乎是全能的，但不能用来设计复杂程度极高的CPU、GPU这样的通用芯片。主要应用领域在于设计半定制、全定制跟类脑芯片这一类专门的智能芯片。 到不是不想一步到位，而是的确太难了。不止是设计问题，指令集还需要得到英特尔的授权，而绕开这些，能让难度直线下降。 不过如果这款EDA真能设计出来，却也能在EDA产业中独树一帜。关键就在于其提供的工程库。 按照宁为脑海中浮现的设计理念，他会将许多智能算法填充到工程库中，这样未来在设计实现某种功能的专用智能芯片的时候，就能非常方便的从工程库中进行调用。 钱不钱的另说，这款EDA真要做出来，宁为觉得自己也算是半只脚踏进人工智能领域的牛人了。 这一过程中，在开发些新算法，整个工程下来他觉得再拿个科学进步奖不成问题。 最重要的是，只要这款EDA软件被证明的确有用，并推广开来，他也算是能松口气了。那个时候即便他的大脑恢复成跟以前一般模样，也能有足够的立身之本。 所以这款软件设计中要做成傻瓜式的。只要操作够简单，就能让人更轻松的入门，推广起来更加容易。毕竟，人工智能开发的初衷就是让懒人可以更懒一点。 还有一个兼容性问题。 这一块宁为觉得有必要设计出统一标准，通过这款EDA软件设计出的芯片，都将采用统一的软硬件接口跟工具链，这样就可以使得针对自家芯片为基础的应用，可以自由移植。 这就要求对于芯片的功能边界给出严格的定义。 就这样，一晚上时间，宁为想到什么，就记录下什么，一夜过去了，一个新的开题研究报告初具雏形。这可是个大项目，如果想要在毕业前做出来，时间上还是比较赶的。 不过想到实验室派给他的那些研究员，宁为又觉得似乎也不太难。 当然，前提是领导得重视，真的当成重点项目，派来的是资深研究员而不是几个学生。宁为打算就这两天挑个时间找陆教授提交报告，顺便好好谈谈这个项目。 宁为的预期是在明年考研之前完成项目，最少也要可以开始有限推广。这样等到考研结束之后，他差不多也可以心无旁骛的去继续深造，拓展知识面的广度跟深度。 完美！ 082 就很突然的 昨天几乎忙碌了一整晚，所以第二天宁为心安理得几乎睡了一整天，到了下午才被微信消息的提示音给吵醒。 躺在床上打了个哈欠拿起了手机，已经是下午两点。 点开微信，发现归元寺的悟明师兄竟然一口气给他发了数条信息。 “我艹！师弟，原来你是这么嚣张的？” “《自然》、《科学》双双发表论文？竟然还在《科学》上发表了一篇letter？你知不知道除了行业大拿，跟专业研究机构很少人能在顶刊上发letter的？” “牛！可惜了，我师父回来，看我工作没完成，收走了我的手机，让我闭关半个月诠释经文，不然师兄就去给你做个打横幅了！” “你是不知道这些日子师兄有多惨！算了，不说这些，有空记得来归元寺，师兄请你喝好茶！” “还有，以后牛逼了记得也帮你师兄宣传宣传，让师兄也沾沾光，回头我让大师们帮你祈福！嗯，就这样。” …… 看到这一条条消息，宁为差点笑出声。 随手回了个OK，对面又快速发了个笑脸表情后，他便把手机扔到一边。 起床洗漱之后，开始查看昨天上传的实验数据内容跟研究员提交的软件BUG报告。 目前系统已经运行的很稳定，提交的BUG报告大都也是界面格式规范跟文字排列问题，基本上研究员都已经自行处理，然后直接更新环境验证过了。 重点还在实验室数据这一块。 经过两次版本迭代，对数据库进行了一些微调，湍流算法的捕获非法请求的能力进一步提升，错误标记非法数据流已经降到了大概千万分之一的水平。 这已经是很强悍的数据了。 将数据补充到论文中，在做详细的说明，今天的工作便差不多了。现在主要是系统稳定性测试，这需要实打实的时间来磨。 现在距离宁为第一阶段的任务目标168小时稳定运行还差了一天，等这一阶段完成，宁为就打算把数据整理之后继续给《科学》投稿论文了。 刷SCI属于近期规划，说好了毕业前要再水三篇，少一篇都不行。 只要对面审稿的速度足够快，他就能完成寒假回家带着百万银行卡回家的宏愿。 当然，今天还有个挺重要的约会宁为也没忘。 不过麻烦杨晓慧也就这一次了。 宁为打算等到寒假回家就跟老宁坦白真相。 拖到回家再说，主要是这事就没办法跟老宁在电话里说清楚。 这个脾气暴躁且顽固的老爹，一旦认准了某件事根本就不听他这个儿子在电话解释，不顺心了就直接挂电话，当真是让人极为头疼。 但是没办法，这属于血脉压制，跟个人成就无关。 …… 完成了手头的工作，也差不多到了下午六点，宁为拿起饭卡，准备去食堂吃完饭便去理综楼赴约，走出实验室正好碰到余兴伟拎着三袋饭准备进实验室。 宁为顺嘴问道：“余哥，陆教授这些天在大楼吗？” “你要找我老板啊？那可得抓紧时间，他好像后天又要出门去做一个讲座。要不我帮你跟他联系一下，让他明天早上九点左右在办公室等你？” “行，那麻烦你了余哥。” “哎，小宁啊，能问问你找我老板啥事？” “哦，我有个新项目，想跟陆教授谈谈能不能给点支持。” “新项目？” 听到宁为这话，余兴伟瞬间来了兴趣：“需要人不？” “呃，需要。”宁为点了点头。 不止是需要，是很需要。 “哪个方向？” “我想设计一款专用的EDA软件。”宁为如实道。 “我去，这个方向我熟啊，你还不知道吧？我研究生阶段就是学集成电路的，Protel、Mentor、Cadence都略懂啊！”余兴伟立刻开始了自荐。 “哦。”宁为看着余兴伟问道：“所以余师兄你是想我跟陆教授谈的时候推荐你加入到新的项目组来？” “就这么说定了！宁为，谢谢你啊！”余兴伟兴高采烈的道了声谢，然后提着盒饭走进了实验室。 宁为错愕，然后摇了摇头，去食堂了。 果然，人只要够不要脸，好事总能常伴其身。 …… 晚上6点58分，宁为很准时的赶到了理综楼，等了一两分钟，女孩儿的身影便出现在大楼前。 一条简单的牛仔裤跟一件灰白色条纹的长袖T恤，搭配上白色乐福鞋，带着股子小清新的味道。 “没让你等多久吧？”女孩主动问了句。 “没有。”宁为摇了摇头，如实答道。 “还是跟上次一样找个没人的教室？” “嗯，走吧。” 宁为在心底舒了口气，跟一个通情达理的女生打交道还是很舒服的，只是连续麻烦人家两次了，想想便觉得怪不好意思。 还没到考试季，加上时间又还早，理综楼空着的自习室还是很多的，很快两人便在三楼找到一间只摆了几本书占位置的自习室。 跟上次一样，宁为拨通了老妈的视频，聊了几分钟后杨晓慧出镜了。 “叔叔、阿姨好。” 一边小声打着招呼，杨晓慧还冲着摄像头招了招手。 “小杨同学你好，最近还好吧？那个臭小子有没有欺负你？”老宁和蔼的问道。 杨晓慧看了宁为一眼，笑盈盈的说道：“没有呢，叔叔。” “哦，那就行！”老宁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他敢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们宁家没有欺负女人的孬种。” “谢谢叔叔。” “嗯，对了，寒假有没有时间？有时间的话，可以让那个臭小子带你来我们这边玩两天，看看我们小城市的风土人情。” “好呀，我放假后正好有几天时间，就是可惜了，不能在那边陪叔叔阿姨过年。” 听到杨晓慧完全不按套路出牌的回答，宁为吃惊的半张着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好像说什么都不太合适。 “行！回头我让宁小子给你订票。就这么说定了。”老宁老怀大畅的一口答应了下来。 “谢谢叔叔。” “哈哈，不谢，不谢，我们寒假见。” “好的！” …… 挂了电话，宁为愣愣的看着杨晓慧，问道：“不是，那个……你怎么就答应了？” “正好不想直接回家，去郾城转转不行么？放心，车票我自己买。我跟许墨约了去图书馆上自习，先走了！” 说完，女孩轻盈的站起身，离开了教室，只留下一个觉得一切都莫名其妙的男生，目瞪狗呆。 083 计划外的名声远播 就在宁为站在教室里大脑各种凌乱的时候，老宁则心满意足的半躺在沙发上，看起了新闻。 儿子出息了，还谈了一个看上去不错的女朋友，以后安安心心的结婚生子，在省城落地生根老宁其实觉得已经挺满足了。 然而现实特别喜欢给老宁惊喜。 当他半靠在沙发上，把注意力转到电视上的新闻联播时，突然便听到让他很差点从沙发上原地弹起来的消息。 “青年是祖国的未来，什么样的青年又能代表祖国的未来？” “近期，北湖省江城大学数学与统计学院四年级的宁为同学给出了一个让人动容的答案。” 主持人说完，电视画面切换到了采访界面，宁为正在侃侃而谈：“我爸常跟我说，如果我以后有能力了，一定要为大国崛起出把力，因为既然出生在这个国度，就无法洗去身上的烙印，如果没有大国崛起，不管走到哪，我们都没有小民尊严……” 简单的一小段后，画面切回。 “宁为同学在大四时期，便在世界顶级科学刊物上发表了两篇学术性论文，学术界给予了宁为极高的评价。如果对宁为更多事迹有兴趣的观众朋友，可以锁定北湖卫视今晚八点半的大型访谈节目，走进江大学神。接下来是国际新闻……” …… 不到两分钟的内容，却让老宁整个人愣住了。 什么情况？ 自己儿子上央视新闻了？ 他侧头看了眼爱妻。 发现宁妈妈半张着嘴，织毛衣的手也不动了，死死的盯着电视屏幕，震撼的样子比他还要不堪。 “老宁啊，我刚才没看错吧？那好像是咱儿子？”女人的声音有些发颤。 “废话！瞧你那没见识的样！我跟你说，咱儿子考上江大的时候，我就知道肯定有这一天！”老宁强压下心头的激动，不屑的说道。 随后，老宁突然懊恼的一拍沙发：“草率了啊！” 宁妈妈没反应过来，但目光终于从电视上挪开，看向老宁。 “我让人家女孩寒假过来，是让她对咱家的情况有个直观认识，万一觉得不合适，两人个不相互耽误。这儿子出息了，我们可以咬咬牙先把这老房子装修一下，明年在邀请人家过来啊！”老宁懊恼道。 听得这话，宁妈妈瞬间怒了：“我说老宁啊，你那脑子一天到晚想什么呢？咱儿子还怕找不到老婆怎么滴？要你天天帮他想着想那？我告诉你，以后你少管这些乱七八糟的！ “行了行了！”老宁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然后一把从茶几上拿起了自己的手机。 “你要干嘛？” “我听说新闻联播网上有回放的，我让小刘把刚刚那段给录下来，发过来，我还没看够！” 老宁口中的小刘是他在厂里的徒弟，文化水平虽然不高，但起码人家会用电脑。 然而他电话还没打出去，却又先响了起来。 “老宁啊！你可瞒得深啊，你儿子宁为上新闻联播了，你都没说打电话通知一下我们这些老战友？不行，你得请吃饭。” “嘿嘿，罗厂长，不是不通知，这事那小兔崽子根本没跟我提过啊！吃饭那是必须的，地方大家挑，我请大家吃饭！哈哈……” “老宁啊，你家这祖坟真是冒青烟了……，哎，对了，小秦让我问问，你家宁为谈女朋友了吗？” “刚才我还正说事呢，那个小兔崽子在学校里谈了一个，说是今年寒假要带回来给我们看看，这家里十多年了都还没好好装修过。” “小事儿啊！这样，老宁，你别急，我明天就叫跟厂里有合作的设计单位派人去你家里看看，给你出套方案。现在距离放假还有个把月呢，保证给你弄得妥妥帖帖，价钱你不用操心，厂里出面帮你谈价，肯定比市面上划算！” “这……” “别这啊那了，这事就交给我了！还有啊，回头我让小秦把你儿子在新闻上露脸的片段给你录下来，还有等会在省台访谈节目，全放到U盘上给你啊。” “那太谢谢你了，罗厂长！” “那就这么说，再见！” “再见！” 挂上电话，老宁心底分外痛快。 罗新贵是他所在分厂的厂长，比老宁年轻几岁，也晚进单位，十几年前大家关系还真挺不错。那时候罗新贵还只是个挺虚心的技术人员，对他们这些老工人也很尊重。 但罗新贵进厂时有张大学本科文凭，到了单位后又半工半读的拿了硕士学位，前些年厂里改制之后一下就升上去了。这大概也是老宁虽然文化水平不高，但对宁为教育从来不松懈的原因。 现在儿子出息了，连厂长都开始有意识的讨好他了。 “小罗的电话？” “嘿嘿，等着吧，这段时间咱家肯定很热闹了！这样，明天下班了，你去超市多买点糖果瓜子什么的回来，记得在带两包好茶，别扣扣索索的。”老宁老神在在的说道。 …… 国企的厂区有这么一个特点，那便是大而全。 人们大半生活轨迹都在厂区周遭那一亩三分地上，围绕着家属区的超市、菜市场、医院等等，足够满足大家日常所需。 所以在厂区内，相互间其实都听熟悉。 有科学家曾提出过一个六度分隔理论。 该理论认为任何互不相识的两人，中间只需要六个人就能够建立起联系，但这个理论并没有严谨的数据可以证明。 但如果放在厂区，两个本厂互不相识的人，最多只需要两个人就能建立起联系却是绝对经得起考验的。尤其是如果有一个在厂区内医院或者学校的朋友。 毕竟这里一、两万人的生活轨迹重叠度极高。 于是借着宁为上了新闻的风，一直默默无闻的老宁跟宁妈妈几乎一夜之间，便成了厂里的名人。 换了二十年前，可能消息发酵的还没那么快，毕竟要口口相传。 但现在一个微信群解决一切。 “嘿，听说了吗？厂里老宁家儿子上央视新闻了？” “哪个老宁啊？” “子午线胎厂那个老宁！” “是不是他老婆姓李那个？我记得还在三车间做过一段时间调度？” “对对，就是他。是有大出息了咧！省卫视台现在正在播放他的专访！” “哦，他儿子啊，我记得是叫宁为吧？小时候我见过，机灵着呢！等我打开电视看看。” “谁说不是呢？当时还有人说这个名字取的不好，我就说这名字哪里不好了？！” “那个宁为就是打出来的，我听小李说过，老宁那时候对儿子可凶了！” “哦，你们先聊，突然就觉得我儿子也应该打一打了。打完再来跟你们聊啊！” …… 084 捆绑条件 宁为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厂区里别人家的孩子，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访谈视频被剪辑出了五十多秒，上了央视新闻，在全国人民面前混了个脸熟。 当晚他忙完论文，又想了想该如何处理身边乱七八糟的关系之后，便蒙头睡觉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起床，照例访问了各项数据，丰满了论文，然后按部就班的把针对湍流算法的第一篇article投给了《科学》杂志。 根据鲁东义的提点，这篇article没有关于湍流算法的完整代码，只是需要点出重要功能实现的地方，阐述了实现这些功能的方法，然后在加上详实的实验室数据，这篇论文便已经出炉。 著作权已经由实验室出面去申请了，发表这篇论文除了完成既定目标拿到奖金之外，更是对即将问世的湍流算法做宣传，同时也在为接下来的大面积公测做宣传。 做完这些正好到了早上九点，宁为拿着准备好的EDA软件开题报告走出了自己的工作间。 “宁总，出门啊。”实验室里的研究员早已经到位，看到宁为打起了招呼。 有些东西不服不行。 虽然年纪虚涨几岁，但研究过宁为独立开发出的湍流算法，大家只有佩服。 “嗯，去找陆教授谈点事情。”宁为应了句。 缩在角落里的余兴伟冲着宁为不停眨着眼睛。 宁为笑了笑，冲他扬了扬手中打印好的报告，走出了实验室，直接上到七楼。 …… “宁为啊，是实验室有什么需求吗？” 陆昌斌依旧表现得很热情，没有半点院士的架子，亲自把宁为迎进门，泡了杯茶，热情的问道。 “实验室没什么问题，大家都很给力的。就是我有个新的项目，想要实验室这边多给我调几个人来。这是我的实开题申请报告。”宁为开门见山的说完，站起来将手中的资料递给了陆昌斌。 陆昌斌愣了，下意识的接过宁为提交的报告，没有直接打开，而是皱着眉头问道：“新开题？” 太出乎意料了。 说实话一个本科生能独立提出湍流算法这种级别的东西，还能把它实现，已经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这个项目当初孔明德找上门合作的时候，陆昌斌也不过当做是闲棋，调了几个学生过去帮忙。但谁想到这项目真让宁为干成了。 正在负责一个有极大潜力的项目，却突然又要重新开题？ 陆昌斌这一刻很想把宁为脑子打开看看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 “是啊！想做个EDA软件。”宁为点了点头。 “EDA？”这次陆昌斌没有继续再跟宁为啰嗦，而是将精力放在了宁为提交的开题报告上。 看的很仔细，五页纸的报告，陆昌斌足足研究了二十分钟，才放下报告。 闭上眼睛，想了想，才看着宁为开口道：“宁为啊，你做这个开题报告的时候应该已经对现在EDA的情况了然于胸了吧？” 宁为点了点头，答道：“是啊！” “Synopsys、Cadence和Mentor Graphics你都用过吗？” “都大概了解过。” “那你觉得你的这款EDA做出来，跟这三款最大的区别或者说比他们优秀的地方在哪？”陆昌斌问道。 宁为想了想，答道：“第一，如果我能成功的话，这就是一款我拥有完整知识产权跟专利的软件；第二，专业性跟针对性更强，我在开题报告中也说了，虽然这款产品用来设计跟验证极为复杂的大型IC还力有未逮，但在智能芯片领域一定是最合适的。所以我们的EDA更为精简灵活。” “最后，我的目标是这款EDA做成傻瓜式设计软件。我会尽可能多的集合更多的线路布局模板，并不断更新工程库，最终目的是能够让小学生在看了说明书后，都能按照自己的想法设计出符合自己要求的芯片或者单片机。” 陆昌斌点了点头，可以看出宁为很有决心，且目的很明确。 “那你应该也知道咱们华夏EDA软件的发展历史，想要从无到有开发一款属于自己的EDA软件有多难，你有没有心理准备？”陆昌斌再次确定道。 “不是，陆教授，说真的，如果不是觉得这东西想要一个人做出来的确太难，我就不会专门浪费一晚上时间，开个开题报告才来找您了。”宁为忍不住说道。 言下之意大概是至于畏难情绪这么重么？ “这……”陆昌斌被这句话刺哑口无言，偏偏还无言以对。 毕竟湍流算法就是宁为几乎凭借一己之力完成的。 “行吧！既然你这么有信心，实验室全力支持。还是老规矩，发明专利和论文一作加通讯这块你拿去，著作权和论文的第一单位留给实验室。不过我另外还有一个条件，如果你能答应，今天咱们就把这个项目敲定了，你要人我给人，要钱，我这就打报告去帮你申请！”陆昌斌拍板道。 “不过我另外还有一个条件，如果你能答应，今天咱们就把这个项目敲定了，你要人我给人，要钱，我这就打报告去帮你申请！”陆昌斌拍板道。 “什么条件？”宁为问道。 “你在这个项目完成之前，不能离开实验室。哪怕你毕业了，也得先把关系转到实验室来。至于这个项目完成之后，你要去哪，实验室不做限制。这也是为了保证项目的持续性，总不能项目研究到一半，你走人了，对吧？既然你对自己如此自信，这么简单的条件应该不会不敢答应吧？” “当然，我绝对不会耽误的前程。江大不缺博士点的。”陆昌斌字斟句酌的说道。 显然前期那么多之一都是酝酿，为最后这个条件做铺垫的。 甚至项目成不成都无所谓，能把人留下来绝对是赚的。 “行！那就照您的条件来。”宁为点了点头，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他本来就要在大四毕业前解决这个问题，考研是明年12月的事情了，按照宁为的规划时间上是完全来得及的。 除非突然失去了大脑内的引导能力。 如果真的失去能力，说不得在实验室混个博士毕业也是不错的选择。 “这个，咱们不能口头一个承诺，得签约的，毕竟这个项目起码是上千万的研发投入。”陆昌斌咬了咬牙说道。 本来没打算弄这么多研发资金的，但为了留人，他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科研资金虽然很紧凑，但人才真的太难得了！ 085 跟外援的争辩 宁为答应的干脆，陆昌斌却犹豫起来。 不能是弄个半成品忽悠吧？ 针对EDA软件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点，那就是有没有人愿意去使用，尤其是那些大厂，愿不愿意去用。 因为针对EDA软件的很多方面，是跟芯片制造大厂相互依托的。 从设计到仿真，都需要大厂提供海量的数据对软件本身的算法做较正，不停的迭代升级，才能真正实现软件的应用价值。 当然，如果宁为设计的EDA软件真能走到那一步，千万投入都是少的。陆昌斌会毫不犹豫的申请国家高精尖重点项目扶持资金，而且他还有很大把握能申请下来。 然而…… “陆教授，你先把合同定下来，我研究之后咱们今天下午签约。然后我要开始组建团队了。很急的。听余哥说，您明天又要出门。”宁为催促了一声。 小家伙逼得太紧，陆昌斌咬了咬牙，直接说道：“行，你先回去吧。我这就找人拟定合同，等会叫人把副本给你送过去。下午你过来签好合同，我会把实验室研究员名单跟简历给你准备好，你看中谁了我去做工作。” …… 京城，燕北大学。 田言真跟鲁东义正在办公室里聊着宁为。 “那小子昨天省城的访谈你看了？” “嗯。” “这小伙子几个意思啊？这么好的天赋他以后竟然没兴趣在数论方向发展？”田言真闷闷的问道。 “是谦虚吧？不过我觉得做应用也挺好的。数论方向的确不需要那么多人。”鲁东义耸了耸肩，答了句。 “是不需要那么多人没错！但需要最顶尖的数学天才。要知道谁在这个时代，能在数论领域方向上有所突破，那必将成为真正的大师。”田言真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眼自己的弟子。 很烦。 田言真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懂现在这些年轻人了。 一帮天赋不那么好的学生，偏偏就对数论极有兴趣的样子，常常需要他去劝这些博士生转投应用领域，起码未来不至于一事无成。 而这些已经证明了数学天赋的孩子却都显得对数论兴趣缺缺，一心想着去做应用数学，拉都拉不回来。 想想都觉得心累。 得到鲁东义的推荐，田言真本想着宁为未来能继承他的衣钵，在无限维黎曼流形领域进行跟深入的研究，现在看来人家志不在此。 “哦。但也要有兴趣去研究数论才行。”鲁东义说了句大实话。 然后从兜里摸出了手机。 刚才手机震了震，应该是有微信消息。 鲁东义的手机设置很有讲究的，所有的APP都没有发送消息的权限，微信里仅有少数几个人有发了消息能发出提示的权限，比如他爸妈，眼前的导师，几个师兄等，其他人全部设置了消息免打搅，他看到了偶尔会回一下，大部分消息都在微信里沉眠。 “咦？说曹操，曹操就发消息了。小师弟的消息，让我帮他看一份合同有没有坑。”鲁东义眨了眨眼，说道。 “合同？什么合同？发来给我看看……” “等下，我先转发给法学院的秦导。” 两分钟后，田言真脸有些黑，被气的。 “这个宁为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跟他说好了今年要考我的研究生？我名额都打算给他留了，他现在要跟江大软件实验室签这种合同？开发EDA软件？他搞这个干吗？” “嗯！”鲁东义沉默半晌，垂着头，编辑着信息，然后答道：“EDA软件当然应该是设计芯片用的。” “我知道是设计芯片用的，但宁为是数院学生，而且他不是还在设计湍流算法吗？这个合同是什么鬼？”田言真怨念十足的质问道。 很快微信又是一声响。 鲁东义有些懵，然后抬头看着田言真说道：“哦，那个，是我误会了。小师弟今年没报名，他是打算毕业后明年在考研。这是我跟他沟通出了点问题。” “这样的话，到明年考研还有一年多呢。也许小师弟认为一年时间足够他完成软件，然后在一条心考研。有能力的人嘛，都不愿意浪费时间。毕竟对于他目前的知识储备来说，专业课几乎不需要复习。从他的论文来看，英语也不成问题。”鲁东义继续帮着宁为解释道。 “什么？今年没报名？要等明年？”田言真瞪着鲁东义，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咳咳，那个，大四直接考研其实的确也挺累的……” 瞎话有些编不下去了，对于别人来说今年直接考研可能比较累，但对于宁为来说，今年直接报考，大概率没有半点问题。 “你给我问问他！到底来不来！”田言真恶狠狠的问道。 鲁东义飞快的发了条消息。 “来，他说明年就算他腿被打断，爬也要爬来！” “咦，秦导的意见发来了，说是合同没什么明显的坑，但建议用更严谨的法律语言来界定软件完成这一概念。他已经顺手帮小师弟给改过了。所以田导，您看，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鲁东义实事求是的说道。 然后把燕北大学法学院大拿的意见转发给了宁为。 “我……算了，你找个机会跟他说，做数学就要有做数学的样子！别一天到晚想着折腾些乱七八糟的东西。EDA？这东西设计出来有会用吗？江大实验室愿意付出多大的推广成本？又能付出多大推广成本！乱弹琴！浪费一年时间有意义吗？” “还有，明年要是还不能来，别来了！” 说完，田言真气哼哼的离开鲁东义的办公位，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导师走了，鲁东义淡然自若的继续坐在位置上给宁为发着消息。 “你未来的导师老田教授生气了。” 宁为飞快的发来一个困惑的表情，脸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他觉得你不务正业，没事浪费一年时间搞什么EDA？那东西做出来有应用价值吗？” “让IC设计从业人员重新学习的成本是跟推广难度成正比的。国内EDA发展不起来，主要就是这个问题。如果软件没别人的好用，还要让设计者改变使用习惯重新学习，没人会愿意的。” 宁为再次回了条消息：“差异化竞争。” 鲁东义想了想，回道：“这个你要想好。专用芯片的适用领域可以很宽广，但如果没有大厂愿意合作，推广依然很难。这涉及到很多问题。比如对于主板厂商而言，要在技术成熟的主板上增加一块芯片，需要推翻整个构图。差异化竞争也无法挣脱现有的框架。” “鲁师兄，您觉得未来的电脑跟手机，一定是现在这个样子吗？约定俗成的东西并不一定是最优选，习惯也不一定不能改的。” 这牵扯到哲学辩论了，鲁东义决定不耗这个脑子，干脆直白的回道：“我跟田导的意思是，你把所有精力都放在数学上，未来的成就肯定比三心二意鼓捣乱七八糟的东西更大。” 很快，宁为回的消息，差点让鲁东义吐血。 “师兄，天天搞数学研究你不觉得累吗？换换脑子，调节身心，还能赚点小钱钱补充干瘪的钱包，难道不香吗？” “好吧，给你个建议，如果你真有信心，项目组挑人的时候千万别挑那种履历看上去太完美的，挑那些看上去中庸些的，服从性更强。” “谢谢师兄！” “最后一个问题！” “您问，师兄！” “你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今年没报名？” “就是当时弄那个湍流算法，忘记报名了。想起来的时候，上研招网，发现已经过了报名时间。” “知道吗？” “嗯？” “你这个借口真假！” “啊？” “但我竟然信了！” “谢谢师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