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病娇后,戏精太子妃被迫躺赢》 第1章 太子殿下有bug! 谢朝,太子府外厚重大门紧闭,萧瑟凄凉。 高高台阶下,何皎皎两只手揣在大红喜服的袖子里取暖,一旁小丫鬟也冻的瑟瑟发抖。 何皎皎真的觉得很无语,几天之前,她睁开眼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变成了古代丞相家大小姐。 本来她当了十年练习生而后参加选秀出道,以断层的优势成为国内第一个业务能力碾压全球的顶流影后,名利双收,正准备上台领奖。 她以为美梦成真。 结果意外穿越被逼婚替嫁疯批太子,外加拥有了渣爹后娘及刻薄小妹。 总结一下,就是双拳难敌四手,屈居人下,不得不嫁,这还真是泼天狗血事件。 “小姐您等着,奴婢去敲门。” 何皎皎还来不及想太多,身旁小丫鬟打算孤注一掷。 真是住口吧,她可太感谢这些人的大缺大德了! 事已至此,这太子府是不进也得进了。 敲门不会开,围墙挺高翻不过,狗洞是可以的。 何皎皎坦然接受,不再挣扎的带着丫鬟钻狗洞。 何皎皎将宽大的喜服袖子打结,裙摆也收拢一些,毫不在乎形象的往狗洞里钻。 小丫鬟咬咬牙也跟着自家小姐往狗洞里钻。 而此时从狗洞爬进太子府的何皎皎看清情况以后,下意识沉默:“” 太子府的烛火无声无息,一盏接一盏的亮了起来,终于照亮了府内模样。 府邸四面雕镂阑槛,朱璎宝饰,宫灯样式的灯笼悬于梁上,赤红的似要燃烧起来。 何皎皎视线汇聚最前方,光影朦胧逐渐清晰,然后看见一只冷白皮超好看的手。 她再仔细看向来人,男子一袭红衣清贵,倒像只危险的玉面狐狸。 这八成是太子谢子意。 两人相遇之间,风声渐歇。 何皎皎第一反应直接挡在了狗洞前,很明显的意思让小丫鬟原路返回。 小丫鬟立刻退出去拔腿往丞相府的方向跑。 小姐说了,情况不对她就立刻回府搬救兵! 就在何皎皎和面前之人四目相对,一片沉寂之时一一 何皎皎还是很有礼貌并且微笑着抬起手跟他打招呼:“是这样的,太子殿下好巧在这里遇见你。” 听上去可信度不是很高。 她看到谢子意突然笑得分外温柔。 “你是谁?” 何皎皎刚想说话,没忍住打了个喷嚏:“啊秋。” “可是着凉了?”这位传闻中的杀神太子此刻温润如玉,语气关怀,动作间温柔的像某楼里的倌儿? 有些不对劲儿。 “” 这给何皎皎整的嘴角抽抽了。 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她思索了一下,决定还是发挥一下楚楚可怜的演技行礼:“回太子殿下,许是天气有些凉,一时冻着了,无碍,小女子名唤何皎皎。” 谢子意看向面前的少女,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上白的肤,红的唇,黑的眼,倒是干净纯粹。 他歪了歪头靠近她。 随着他的靠近,何皎皎闻到一股清冷好闻的木质冷香。 “何皎皎是谁?” 谢子意盯着她再次发问,几个字的音节,尾音带着笑意。 何皎皎正想娇柔而温驯的说自己是你爹选来的太子妃,结果不自觉张开嘴说出和心里想法完全不同的答案:“我是何皎皎,丞相府大小姐,来吃席的。” 什么鬼?怎么心里话冒出来了? 她话音落下,原地一片沉默。 何皎皎想当场表演一个去死,事发突然,处境恶劣。 她觉得这温柔小姐快装不下去了。 谢子意看着眼前少女并没有生气,只是再次发出疑问:“何为吃席?” 何皎皎嘴失去控制:“我跟你成婚,得吃顿好的。” 何皎皎:听听她这说的是人话吗?还想着得吃顿好的!谁结婚就为了吃席? 还有,为什么这狗逼太子能逼着人说真话?这是什么bug? 太不科学了吧? 谢子意还以为能听到什么老生常谈的回答,比如是来刺杀他的,再比如是来感化他不杀人的,再比如是来找死的,却没成想听到来太子府成婚就为了吃顿好的。 他忍不住再问了一次:“为什么要吃顿好的?” 何皎皎语速贼快:“因为太子府的菜比丞相府的清水白菜好吃。” 谢子意更加摸不着头脑,他自小拥有这种让人说真话的能力,没有任何人能在他面前说谎,所以她说的都是真的。 可就因为是真的,才更加惊世骇俗。 仅仅是因为他府上的菜比丞相府的清水白菜好吃? “你不是来劝我不杀人?”他疑惑又纯真的嗓音再次响起。 何皎皎木然的摇头:“不。” 她为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劝一个神经分裂不杀人,她只是一条想活着回家的咸鱼而已! “你不害怕我?”谢子意盯着她,眼眸明熠生辉。 何皎皎面无表情:“不。” “那你哭着抖什么?”谢子意继续含笑看着她。 何皎皎闭了闭眼,语气略带沙哑:“风大,太冷,眼睛敏感,被吹的。” 该说的不该说的她嘴巴控制不住的都说出来了,但至少不说真话的时候,这柔弱少女还得继续装着。 谢子意像是被她的话取悦到了,良久以后,他源源不断的笑声传来:“那你就先留下,跟来。” 得了他首肯,周围影影绰绰的暗影才四散而去。 谢子意与她擦肩而过,衣袂触碰之时周围气温骤降,冷香浮动,何皎皎感觉手臂上冷得冒出一排鸡皮疙瘩。 何皎皎是真觉得这太子谢子意有些不对劲,未免太过于捉摸不透,换而言之,像是有精神分裂症一样。 上一秒对着你笑下一秒就可能会嘎了你的命。 何皎皎即使内心拒绝也没有办法,只能跟上去,现在还是苟命比较重要,面子能值几个钱。 她跟着谢子意穿过长廊一直往前走,期间她也没有抬头,视线一寸寸往下落在谢子意脚上一一 这人为什么不穿鞋? 她只疑惑了一瞬间,跟着他穿过长廊又穿过一个小院子来到一个小厅里,小厅光晕温暖,早就备好了一桌香喷喷酒菜。 何皎皎:“……” 杀头饭? 桌子上的菜还挺丰盛的,有麻婆豆腐,宫保鸡丁,松鼠桂鱼,四喜丸子,糖醋排骨,还有皮蛋瘦肉粥。 不过她更喜欢吃皮蛋冲青椒,青椒在锅里爆香炸软之后再放进蛋里,才剁碎放辣椒和番茄,那味道才是绝了。 然而她也只能想想,毕竟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上菜的侍女还在继续上菜。 谢子意歪了歪头,饶有兴致的看着何皎皎,修长指尖勾了勾:“过来尝尝。” 第2章 殿下我想老死! 何皎皎内心叹气,往前蹭了蹭,杀头饭啊杀头饭…… 她现在要是拔腿就跑,也不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算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可谁知就在她上前的一刹那,侍女满脸恨意,像是一阵风,手持长剑从她身侧更快的上前了,--很明显就是寻仇,想要了谢子意的狗命! “狗贼!拿命来!” 侍女声音凄厉决绝。 结果接下来何皎皎就看见谢子意遗憾的摇了摇头,带着笑反手直接削去了那侍女的头! “啪几一一” 一时间脑袋飞天,猩气蒸腾,血花四溅! 血腥味眨眼之间弥漫了整个小厅,那颗死不瞑目的头掉落下来,眼珠子凸出瞪着所有人。 “太子殿下恕罪!” 剩下伺候的人顿时吓疯了,晕过去好几个,剩下的更是跪在地上半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何皎皎看着此情此景更是心头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整个人抖得像一根随风摇晃的水草:“!!!” 杀人了!犯法了! 真杀了! 有人死了!脑袋都飞了! 警察蜀黍救命! 过来了!他过来了! “何皎皎,她想杀我,还弄脏了菜,看来是吃不成了。” 谢子意方杀了人若无其事走近她轻笑,沾着血色的指尖轻轻抚上她的脸,一股木质冷香萦绕在她鼻尖。 她被那只苍白的手落下的冰冷凉意冻得一个激灵,下意识抬眸,虽然可能要死了,可谢子意真的好好看。 那睫毛又卷又长,脸白如玉,唇红似血,大约是她见过最漂亮的人。 “既然吃不成了,你不如想想,你想怎么死?” 谢子意语调柔和。 那只苍白而冰凉的手从她脸上挪开,紧接着他发出了灵魂夺命问题。 何皎皎看了看地上血肉模糊的头:“……” 果然是杀头饭。 那脑袋还在冒热气呢!不是说让她先留下,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啊! 救命! 于是,何皎皎垂死挣扎:“我能不选吗?” “很抱歉,不可以。” 何皎皎:“???”这他妈是人能说的话? 谢子意再次靠近她,面若冠玉。 “你知道我为什么想杀你吗?”风拂过谢子意额角的碎发,他垂眸看向何皎皎的眸光漆黑又诡异。 何皎皎一脸懵逼:“?” 我他妈要是知道会混得这么惨? “因为我想杀你不需要理由。” 谢子意笑够了又凑到她身前,像小狗一样闻了闻她的味道,略凉的呼吸一点一点落在她的锁骨之上:“何皎皎,你想怎么死?” 何皎皎咽了咽口水,吓得头发都快倒立起来,下意识往后退,可身后就是墙。 “你想……怎么死?”谢子意似乎在真心实意的问她,伸手轻轻碰向她的脖子。 千钧一发之际一一 人到了绝处必定会生出永琪,何皎皎听到自己冷静果断开口:“我想老死!” 我想老死!!! 等回答的谢子意:“?” 还真是出乎意料的回答。 他眸子又黑暗了一分,薄红的唇瓣上扬:“你的回答让我觉得很有趣,今日我不杀你,多活的这一天是你自己挣来的。” “何皎皎,明日见。” 谢子意红衣身影无声无息消失在黑暗中。 小厅里的血迹也不知什么时候被收拾的干干净净,重新上了一桌子菜。 何皎皎只觉得自己脸快裂开了。 听听这厮说的些什么话,什么今日我不杀你,多的这一天是你自己挣来的? 何皎皎再次仓鼠叹气,命运多舛,填饱肚子再说吧。 等用过膳,何皎皎由瑟瑟发抖的侍女换下喜服服侍沐浴。 何皎皎看她们发抖样子都不忍心,干脆拂手让人都下去了。 她自己走进浴池,三两下就洗了个干净。 等沐浴完以后,她身着雪白亵衣,手上细致擦着半干的头发。 何皎皎抽空打量着太子府的房间,布局规整,端方有序,精致利落,并不像是已经失势的样子。 那么谢子意这个人为什么会是这样的性格?他为什么喜欢杀人?又为什么这一次嫁娶一点面子都不给丞相府和皇室? 剩余的事她倒是也想向太子府的侍女打探,可这些侍女吓得哆嗦,疯狂磕头也不敢多说半个字。 她只能做罢。 而谢子意暂时留下她的命,也只是暂时,明日若她想不到办法,死得最快的就是她。 想到这里,何皎皎也是烦得不行,干脆扯过被子闭眼睡觉。 第二日天明。 何皎皎刚睁开眼,眼前就是放大版的谢子意俊脸。 她惊悚的一口气差点没上得来,又不敢表示出嫌弃,只好拿出十分的演技缩在床角,楚楚可怜,柔柔弱弱:“殿下想要做什么?” 天菩萨!这狗逼什么来的,大清早差点没把她魂吓飞,谁会把脸凑这么近凑别人边上! “宫里来人,那老太监很烦,你把人弄走,不然我杀了你。”谢子意有些烦躁的看着她。 他一袭红衣,眉头紧皱且不耐烦,一副要杀人的模样。 艹! 何皎皎只能垂下头,目光悲戚:“殿下所交代之事,皎皎必定竭尽全力做到,只求殿下留皎皎一命!” 谢子意看了看近在咫尺的毛茸茸脑袋,下意识伸手揪了一把,漆黑又透彻的眸子带着几分放松:“嗯。” 她头发真好,真想把头割下来装盒子里他慢慢看。 而被薅了一把头皮的何皎皎五官扭曲:呔,这混账玩意儿快把她薅秃了! 等她收拾好出门准备应付老太监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谢子意像是没觉得有任何不对,径直钻进她暖和的被窝闭眼睡觉。 何皎皎:“……” 等她来到前厅的时候,老太监很明显已经等候多时了。 “老奴参见太子妃。” 她看了一眼,跟前一个老太监手拿着佛尘,老脸笑成了一朵花,阴森森的。 她鸡皮疙瘩都快掉一地了,何皎皎这会儿觉得至少谢子意说老太监很烦是没错的。 “太子妃昨夜休息得可好?” “唉,长话短说,很不好,有劳公公挂念。”何皎皎坐正了身子,一本正经的开口胡言乱语。 第3章 火烧太子府! 老太监张了张嘴:“呵呵……太子妃说笑了。” 何皎皎坐下来又看了一眼老太监,甩着小手帕假惺惺开始掉眼泪倒苦水:“公公你是有所不知,太子殿下他……他不能人道啊!我实在无能无力,昨夜我那般使出浑身解数,他愣是无动于衷,这叫我如何过日子?” “呜呜呜呜……” 听闻这话,老太监一张老脸红了又青青了又白白了又紫,活生生一张调色盘。 这太子妃简直就是语出惊人! 何皎皎心里笑得恶劣,谢子意想要她的命,她就替他宣扬宣扬子虚乌有的肾虚。 老太监欲哭无泪:“太子妃说……说笑了,老奴就当什么都没有听到。” 虽然这是陛下想要的结果,可也不该这么大大咧咧的说出来。 何皎皎又看着他叹气,难过得真心实意:“公公,你看你也不是外人,这没什么说不得,虽然说出来丢人,可也不能忌讳看病呢。” 老太监只能听着。 何皎皎抬起小手帕摸了辣椒面继续泪如雨下:“昨夜我还为殿下炖了熊鞭牛鞭鹿鞭虎鞭,他就是硬不起来。” 她再次咬了咬嘴唇:“我伸手都扶不起来呢。” 老太监听得冷汗直冒,坐立不安,这等子事儿不该他听的。 “老奴回去禀明陛下,陛下定会为殿下寻医问药,太子妃不用担心。” “那就有劳了。”何皎皎捂着胸口:“总不能真让旁人说殿下不行,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一一” “花瓶。” 殿下不行! 中看不中用的一一 花瓶! 从何皎皎嘴里接二连三的惊悚话语砸在了老太监头上,砸得他两眼冒金星,心脏都在抽搐! “太子妃,老奴都记下了,今日老奴还要早些回禀陛下,就先走了。”老太监点头哈腰,擦了擦额头上冷汗,嘴里干巴巴。 “公公这就走了?”何皎皎很是诧异幽怨的模样。 “太子妃还有事?”老太监回身又是行礼,有些慌,再待下去,再听这些话,他这条老命也要交代在这里了。 何皎皎继续娇羞的低垂眉眼:“无事,那劳烦公公回去了多在陛下跟前美言几句,多派些太医来,我愿早些为太子殿下开枝散叶,也好光宗耀祖。” “老奴记下了。”老太监再次狠狠擦了一把冷汗。 “还有……”何皎皎欲言又止。 “太子妃请说。”老太监两腿发颤,只能低眉顺眼的等着。 “给你的打赏为什么不接?”何皎皎觉得奇怪,按理来说这老太监应该是会要的,可这么久了他手都不伸一下,十分规矩。 老太监想哭:“太子妃说笑了,老奴不敢。” 前些年有小太监以为太子失势,来府上宣读圣旨的时候盛气凌人要打赏,而后那一双手都被太子剁碎了喂狗,此后再没人敢不规矩。 何皎皎:“……!” 这狗太子果然喜欢杀人剁手! 一时之间大厅安静的落针可闻。 两人彼此沉默着。 何皎皎轻轻叹口气,从一旁盘子里抓了一把瓜子给老太监:“尝尝吧,五香的,可好吃了。” “多谢太子妃。” 老太监颤颤巍巍接过,揣了满满一把五香瓜子回宫了。 完成上司交代的任务,送走了老太监以后,何皎皎回房,企图麻痹自己床榻上并没有谢子意的影子,可他分明还睡在她床榻上。 何皎皎觉得心累。 他自己没有床榻吗?还是别人的床榻睡着香? 谢子意这时候坐了起来,恰巧盯着她。 “殿下……” 何皎皎瞬间察觉到了危险,当即羞羞怯怯抬起头,一双黑透柔亮的眸子澄澈干净。 这狗太子想做什么?该不会这会儿想嘎了她吧?也不知道这人说话算不算话。 “你盯着我做什么?” 何皎皎心道这人真不讲理,睡了她的床还要问她盯着他做什么。 “你喜欢盯着人看?” 何皎皎只觉得嘴巴再次控制不住:“不喜欢,不过你睡了我的床,还没洗脚。” 谢子意看向自己的脚,很干净。 “我洗了。”他这会儿还算有耐心,回答了她的问题。 何皎皎:“……” “那老太监走了?”谢子意有些好奇出声。 何皎皎回过神,漂亮的小脸上顿时恢复了大家闺秀的模样:“走了。” “你坐过来,我想睡觉。”谢子意拍拍床榻边。 你想睡觉关老娘什么事?这狗东西难道还要哄睡? 何皎皎忍了又忍,真想给这狗比一巴掌,可惜她只能柔柔弱弱且可怜巴巴的坐过去。 谢子意再次看了她一眼,整个人像只树懒往她身上靠,脑袋侧躺在她腿上,把被褥往上扯了扯又来了困意。 何皎皎:“” 如果她就让这人脑袋这么靠一晚,多半她的腿要废。 但不可否认,谢子意睡着了都那么让人赏心悦目。 而她是颜狗。 半刻钟后,何皎皎又低头瞅了瞅他。 她的脚麻了,快没知觉了。 何皎皎目测了一下谢子意的脑袋,应该是能抱起来的。 她龇牙咧嘴的把谢子意的脑袋抱住从腿上挪了挪,准备生个火。 太冷了,屋里太冷了,脚僵了。 都深秋了,打工人也不能被虐待,没有烤火炉也就算了,炭火总是要有的。 何皎皎本想让婢女进屋生火,可没有谢子意的吩咐根本没人敢进屋,她只能哆嗦着问底下婢女要来炭火,又要来火折子生火。 但这烧碳火跟她想的也许不太一样,碳还没有燃起来,烟雾先燃起来了,宛若仙境。 屋里烟熏火燎。 甚至因为她尝试用嘴去吹,用力过度火星四溅烧了她一撮发尾,熏黑了脸,熏的眼睛又红又痛。 何皎皎伸手揉眼睛,蹲在原地怀疑人生,回头看了谢子意一眼,又心虚的拿被褥连他脑袋一起罩住。 半刻钟过去,炭火艰难点燃。 她也懒得看自己周身狼狈模样,找到床榻角落,同样扯了被褥倒头就睡,她已经被折腾好几日没睡好了。 光影跳跃间,屋子里逐渐燃烧起滚滚热意,越来越热,伴随着噼里啪啦的爆裂声。 第4章 我是你爹,你个智障智障! “刺啦一一” “咳咳……” 谢子意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冒汗,口干舌燥,像是被人架在火上烤,还烤熟了翻面。 他起身目光迟钝环视一圈,屋里黑烟缭绕呛人,炉子里的炭火不知什么时候点燃了幔子,顺着一路横向点燃了屋子房梁,明火作妖,难怪这么热。 而始作俑者何皎皎裹着被子,在角落如同蚕蛹蜷缩成一团,睡得脸黑黢黢的。 凑得近了,似乎还能听到她打呼磨牙的声音。 这么热都快烧死了,为什么她还能睡得着? 谢子意压根不在乎屋子烧成什么样,歪了歪头直勾勾盯着呼呼大睡的何皎皎,精致的面容沉得像口枯井。 深邃黑暗,却又深不见底。 “何皎皎。”谢子意语速很慢开口,像是不开心。 “……” 后者没有任何反应,依旧沉睡。 “何皎皎,着火了。”他再次开口。 “……” 回应他的是一串小呼噜。 随即,他没了耐心走下床榻,像是小孩子较劲一样,抬手将何皎皎的被褥扯出来扔了让她睡地板,这才心情尚好的离开屋子。 “看好了让她睡,我看她能睡多久。” 就在谢子意话音落下的一瞬间,两道利落矫健身影出现在燃烧着熊熊大火的屋子间。 两人看向地上睡得香甜的何皎皎:“……” 同时无语凝噎。 屋子都快烧没了,殿下不在意不救火,这女人在火场里也睡得四平八稳的,真是独一份。 何皎皎后来是在不能呼吸里憋醒的。 “啊秋一一” 何皎皎醒来的时候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伸手左右摸摸,被褥皮都摸不到,她这才不情不愿的睁开眼睛。 哦豁,她睡在地板上的,被褥不翼而飞。 而周围一片死寂一一 天色沉沉,太子府好几个院子被熊熊大火烧成了木炭,黑烟滚滚,断壁残垣。 徒留冷风吹得人心凉。 “呃?” 何皎皎坐在地上,美眸呆滞。 她只是睡了一觉,为什么屋子都烧没了? 所以,发生了什么事? 何皎皎懵逼的拍拍身上灰爬起来,这时她才发现左右两边各站了一个美男。 左边高高瘦瘦大狼狗,右边可可爱爱小奶狗。 “敢问二位是……” 她当即眨了眨眼。 左边的啧了一声,摇了摇折扇:“回太子妃,属下慕风。” 右边的笑眯眯开口:“属下慕云。” “二位有礼,殿下呢?” 何皎皎又开始装了,她双手交叉轻放身前,柔美端庄的模样。 她其实还挺着急的,比如屋子可能是被她烧的,还有,谢子意人呢? 她会不会嘎? 这两人来砍她脑袋的? 慕风看向她,揶揄吐出真相:“屋子是太子妃烧炭烧的,宫里已经来过一波人了,被殿下请走了。” 慕云压低声音透露消息:“殿下此刻在主厅等您。” 两人说完这才齐刷刷行礼消失在她面前。 何皎皎:“……” 所以她不小心烧炭把屋子烧了,谢子意就眼睁睁看着屋子烧完,一点抢救措施都不做? 他在想什么? 现在等她是来秋后算账? 何皎皎感觉有点抖腿,她咬咬牙,只能赌一把,好歹她还是个美少女,多少得有点怜香惜玉不是! 怎么说也有一段人形抱枕的交情! “殿下……” “你听我解释。” 主厅内,谢子意只见身着茶白衣衫,身段瘦小单薄的少女没看路直冲他而来。 他视线静静看向她脚下。 下一刻一一 “彭一一!” 何皎皎脚踢到门槛,飞出去又结结实实摔在了地上,黢黑的脸印上了地板。 她现在摔得两眼冒金星,手疼腿疼,脸疼,半天爬不起来。 或许,她是第一个脸先着地的女明星。 疼 疼疼疼疼疼疼疼 就在何皎皎疼的不行的时候,谢子意凑近她蹲下,腕上紫檀木佛珠的穗子拂过她侧脸,带来些许痒意。 “摔得很疼,为什么不哭?” 他眉眼弯弯,唇红齿白。 “哭能解决问题?” 何皎皎控制不住嘴反问,任由自己摊平了,反正也说不了谎。 谢子意眸子纯粹的墨色一点点沉淀下来。 “你和她们不一样,并不让人恶心,相反很有趣。” 何皎皎扯了扯嘴角,像谢子意这样精神分裂症患者觉得她有趣,这不是一件好事。 但说来好笑,能让她活下来的,也正是这一份与众不同。 “殿下,你不如先听我解释放火烧屋的事……” 谢子意起身,曦光里他的眉眼格外俊美。 “烧便烧了,我不在乎。” 他转身看向何皎皎:“我更感兴趣的是,明日回门你一人能不能从丞相府活着回来。” “回门?” 何皎皎脑海里断了的弦终于重新连接起来,女子出嫁可不就是有三日回门一说! 她要是一个人回去,指不定要让丞相府那群妖魔鬼怪吊起来打,但她也不能把谢子意强行绑过去。 更不能不回去,那小丫鬟如今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殿下,我是你的妻子,你不陪我回去?” “我害怕,你不在我身边,我一个人不行的。” 何皎皎当即爬起来假装啜泣,一副愁云惨淡又带着几分虚弱的倔强。 谢子意轻笑出声,走至她跟前蹲下,红色衣袂拂过她手背,紧接着他弯了弯眉眼:“我不回去,毕竟丞相大人太过凶残,我也……害怕。” 何皎皎咬牙捏紧了拳头,谢子意分明就是想整死她好吧? 这混账玩意儿! 早知道会莫名其妙的穿越,她一定去学跆拳道打死这些混球! “何皎皎,你在骂我?”谢子意观察着她表情生动的小脸,不紧不慢吐出几个字。 “是的,我是你爹,你个智障智障智障智障智障!”何皎皎咬牙切齿,控制不住的破口大骂。 “哈哈哈哈哈哈哈……” 谢子意听完她的话突然笑得前仰后合,整个人干脆坐在地上笑出了眼泪,肆无忌惮宣泄自己的情绪。 等笑够了以后,他单手支颐,颇为感兴趣开口:“你真的是个很有趣的人。” 第5章 鸿门宴 何皎皎吓得一个激灵,这祖宗真的神经分裂啊! 谢子意歪头看向她,突然觉得死水一样的日子里突然闯进来一个有趣的小东西,她和旁的人不一样。 所有人都怕他,打从心底里怕他防着他暗杀他,恨不得他早登极乐。 偏偏何皎皎,她所有的害怕都只是流于表面,怕杀人怕血腥怕死,却等到发现自己真的会死没救了又干脆躺平什么也不做。 这样一个捉摸不透的人比他更古怪。 “你不想杀我吗?”谢子意再次提问,眸子盯着她蛊惑。 何皎皎:“不想。” 她连鸡都没有杀过还杀人。 谢子意歪头:“你为什么不想杀我?” 何皎皎要炸了:“我为什么要想杀你?” 谢子意皱眉:“可我想杀你,因为你很奇怪。” 何皎皎:“那你杀吧,反正我手无缚鸡之力,也没办法反驳。” 谢子意再次笑了,笑得干净纯洁:“我现在不想杀你了。” 听到他的话,何皎皎下意识伸手攥住了他袖子,很认真为自己谋得生机:“殿下,你既然不想杀我,不如我们打个赌如何?” “打赌?” 谢子意视线掠过她指尖停顿一瞬。 这样短暂的沉默,何皎皎背后却一阵毛骨悚然。 “是,我愿意跟殿下打赌,倘若我能活着从丞相府出来,只求殿下三个月内护我周全,倘若我死了,殿下也不会有任何损失,就当是看了一场戏。” 何皎皎眸子坚决,没有半分假装的怯懦神色。 谢子意勾唇,冷漠又无情,他缓缓俯身,修长指尖抬起她的下巴:“听起来,我很吃亏。” “殿下,我做人的怨气一点都不比鬼少,我若侥幸活着殿下不仅能看戏,以后的日子也会更加有趣不是吗?” 何皎皎盯紧了他同样笑出声,不再伪装。 只要谢子意觉得她有趣,她就有一半的机会不会输。 一个男人对女人产生了不一样的情绪,那么终有一日,他会栽在她手上。 “那么,事情现在开始有趣了。”谢子意收回手唇角微扬,心情好了许多,这会儿心里沸腾的杀意也平静得像一面镜子。 忽而,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你还在骂我吗?” “没有。”何皎皎松了一口气。 “哦,那你喜欢我吗?”他这会儿就真的是单纯好奇了,神情也是正常少年郎的天真果敢,可就是给她一种说不出的疯狂偏执感。 就好像她要是一句话说得不对就会人头落地。 何皎皎遍体生寒,汗毛竖立,当即往后退了退,态度很明显:“不喜欢。” 谢子意用鼻音发出一声‘嗯’,侧眸对着她莞尔一笑,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忽然说了句。 “我最讨厌有人喜欢我了。” “……!!” 何皎皎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背后的凉意一股一股往上窜。 这一晚,太子府的灯火彻夜长明。 一夜如水而过,东方既白。 太子府青石阶跟前,马车早早等候。 少女碧衣白裙撑伞而至,容颜如冰玉般白皙精致。 “殿下要与我一同出门?” 何皎皎挑开马车门帘就看见坐在上面的谢子意,顿时嘴角抽抽。 玉立少年一袭红衣仰躺在马车上打瞌睡,单腿屈膝,一本不知道写什么玩意儿的书懒懒盖在脸上。 听到她的声音,谢子意放下书,笑意盈盈:“并不,我只是想找一个看戏的好位置。” 何皎皎:“……” 果然有些人就是贱得可以! 在一片寂静里,马车向着丞相府的方向驶去。 车厢里,何皎皎自顾自的搓手,起太早了,手冰冰凉凉的,摩擦产生热气。 “你在干什么?”谢子意开口问她,神色温柔慵懒。 何皎皎微微含胸,表面笑得腼腆:“太冷,双手摩擦能产生热量,提高温度。” 这都三日了,谢子意估计无时无刻都想着等她死翘翘。 她刚来不久,何皎皎的记忆断断续续不完整,对谢子意了解的不多,只是从旁人口中了解只言片语。 大多数人只知道谢子意曾经也是风光霁月,心怀苍生的太子殿下,他十四岁扬名谢朝,年少成名,张扬恣意。 他曾经也会为穷苦孩子捐钱捐物的奔走呼吁。 他曾经也会给心怀抱负的年轻人向上而行的机会,报效朝廷。 他曾经也会调兵遣将,少年将军挥斥方遒,血洒疆场,保家卫国。 可一切美好都结束在三年前,如今的谢子意暴戾恣睢,阴晴不定像个疯子。 谁也不知道三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能够让一个人性情大变到如此地步。 何皎皎想着都叹气,想要保住自己这条命还真是难啊。 想到这里,她温婉娴雅的冲着谢子意行礼:“殿下,看戏在边上怎么能看得清呢?不如去丞相府坐坐?” “我晕血,凑不得近。”谢子意低头轻笑,像是在讨论今天天气如何。 闻言,何皎皎差点以为自己耳朵有毛病了,晕血的人又怎么会抬手就砍了人脑袋! 他不会帮她,她已经确定了。 她不能死在这里,在这里丢了命,就再也回不了家了。 “那只能烦请殿下在丞相府外等等皎皎了。”何皎皎语气平静下来。 “我今日时间很多。”谢子意语气清浅。 言下之意,无论生死,他都有耐心慢慢等。 “丞相府到了。”他抬起眼。 何皎皎再没看他一眼,青衣身影掀开马车帘子,像是要奔赴刑场的犯人,走得决绝。 “你们两个不如猜她能活到几时?”马车上,谢子意看着她远去的身影,突然笑出声来,像是止不住一般的愉悦。 暮云傻不愣登一笑:“殿下,不如咱们赌十两银子。” 慕风拼命使眼色:“”这话没法儿接,慕云这个脑干缺失的东西! “好啊,那就好好看着。”谢子意眉头松开,带着些许慵懒。 马车上的人在想什么,何皎皎是不清楚的,不过她现在看丞相府的门头就像在看鬼气飘飘的阴曹地府。 毕竟出嫁前她把刻薄妹妹何景舟打成了狗,何景舟不想找回场子把她打成狗那才奇怪了。 她再能嘴炮,双拳也难敌四手,今日就是鸿门宴。 第6章 你敢还是不敢? “老臣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妃!” 丞相府门口,丞相何瑞带着一家老小规规矩矩跪拜行礼,脑袋都不敢抬。 “爹爹娘亲,都是一家人,何必行此大礼。” 何皎皎一边说着不必行礼,一边站在正中间等着他们跪拜完才短促而愉快的笑了一下。 丞相何瑞只听到了何皎皎的声音,这才抬起头来,左右看了看只有她一人,顿时脸色变得难看。 太子未至,他竟然给自己女儿行这么大的礼,这贱丫头还理所应当的受了! 丞相夫人的脸色更像是吃了屎一样! “请太子妃先进屋!”丞相何瑞神色冰冷,一甩袖子当先进府,家事该关上门处理。 何皎皎无所谓的跟了进去,等到了正厅,好戏这才开场。 “皎皎怎么一个人回来了?”丞相夫人一如既往的虚情假意。 何景舟坐在自己母亲身旁,嘲讽的看着她:“某些人就是丧门星,自然是不得人喜欢这才一个人回来了。” 何皎皎薄而浅红的唇勾起一个弧度,极其真诚:“二妹妹说笑了,皎皎若是半个人回来,恐怕你这会儿该吓得站不稳了。” “我是问太子殿下为什么没有陪你回门?”不等何景舟说话,丞相夫人先厉声喝道。 丞相何瑞从开始替嫁就没有发表意见,如今也是老神在在的坐着一言不发,很明显家里管家的是丞相夫人,他就是妻管严,耙耳朵。 “他的腿长在他身上又没长在我身上,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但具体什么情况,还得看情况。”何皎皎自己找了正厅的空位置坐下,又自顾自的倒茶。 “谁让你坐下的?娘都没有开口,你这是大逆不道!”何景舟憋不住急性子,又开口呵斥。 “我是太子妃。”何皎皎不紧不慢。 “你起来,娘亲问话你该跪着听训!”何景舟炸了。 “我是太子妃。”何皎皎掀了掀眼帘。 “三朝回门都没人陪,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太子妃,恬不知耻!”何景舟急了。 “我是太子妃。” 何皎皎最后一次说完这几个字后垂下眼睫。 然后她突然又笑意盈盈开口了:“二妹妹,天气变凉了,千万别冻着,俗话说‘人冻腿,狗冻嘴’,我已经把厚裤子穿上了,你也赶紧买个口罩。” “你什么意思?骂我是狗?” “娘亲,你看,我说何皎皎这个小贱人指不定是得了失心疯,她从前可绝对不会这样!我看她就是欠收拾!”何景舟被一顿指着鼻子骂,真的快气疯了。 “那确实也是,和二妹妹接触的时间越长,我就越喜欢狗。”何皎皎五官皱成一团,一副很是为难的样子回话。 “好了!”丞相夫人猛然一拍桌子:“皎皎,不要胡言乱语,为娘再问你一次,太子殿下果真不陪你回门?” “娘亲既然让我讲两句,那我就讲两句,具体是哪两句呢,先随便说两句,太子殿下前一天摔瘸了腿,当真是来不了。”何皎皎无奈摊手,一副心力交瘁的模样。 有本事这群人就亲自去质问那个神经病,她还挺想看看,谁会死的快一点。 “为娘让你嫁去太子府就是为了好好伺候太子殿下,如今殿下竟然瘸了腿,定然是你伺候的不周到,来人,今日就好好教教二小姐规矩!”丞相夫人瞪了她一眼岔开话题,一副高高在上施舍的模样,找到借口即将发作。 “上家法!”丞相何瑞跟着拍桌子附和。 何景舟在一边眉眼洋洋得意:“也不看看自己一副下贱样子,我娘亲是丞相夫人,又怎么会向着你这样一个野种。” 府上家丁带着棍棒就要将她团团围住教训。 “我看谁敢。”她依旧语气没有任何波动,可却没有任何人敢上前一步,都面面相觑站在原地。 无论有没有地位,何皎皎都是上了皇家玉碟的太子妃,是皇室的人,不止是丞相府大小姐。 何皎皎看着这一家人刻薄的模样,再听见丞相夫人颐指气使的口气,便是轻声一笑,平静的声音从她口中传出:“爹爹,娘亲,女儿有些疑问现在还不是很清楚,如今想要请教二位,敢问是太子尊贵还是丞相尊贵?又敢问是丞相夫人尊贵还是太子妃尊贵?” “如今娘亲对我用家法,究竟是娘亲不知礼还是皎皎不知礼?” 何皎皎故作疑惑:“亦或是娘亲不明白,太子作为储君,地位高于除陛下皇后娘娘之外的所有人,作为太子正妻自然地位也差不多。尤其皇家先君臣后父子,所以父亲及母亲即便是长辈也同样越不过君臣差距。” “即便如此,娘亲也要对我用家法?” “那么,今日我就站在这里,娘亲敢还是不敢?” 何皎皎有力且清楚的嗓音落下,大厅鸦雀无声。 丞相夫人下意识去看她,可因着何皎皎背光而站,怎么也看不清她表情。 这死丫头现在怎么变得这么能说会道了?当时出嫁之时就觉得她有些不对劲,如今这样的感觉更加明显了,明明还是这个人,可为什么说话凌厉锋锐,咄咄逼人? “皎皎说的什么话,都是一家人何必上纲上线,娘亲也只想多教你些规矩,避免将来伺候不好太子殿下,此次太子殿下受伤,肯定是因为皎皎身边的大丫头未曾对你上心,那便罚了她替你,以示惩戒!”丞相夫人笑得阴毒。 “就是,姐姐可要看好了。”何景舟勾唇,环抱双手看戏。 “将人带上来!”丞相夫人冷哼一声,丞相同样不表态,是同一个意思。 小贱人是动不得,小贱人身边的狗总是能动的,她倒要看看何皎皎会不会护着一个奴婢,她若是护着那奴婢,到时候被府上家丁碰着什么不该碰的地方,那就活该了。 何皎皎看向来人的位置,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情感,看上去仿佛冷静到了极点。 可实际碧衣白裙之下的掌心被自己的指甲掐出道道印记,手背之上青筋暴起。 周围的退路都被丞相府的人堵死了,唯一的一扇门就在那老妖婆身后,穿过那扇门可进入丞相府庭院,庭院众多,只要她把握好时间藏起来,那就是唯一的生路。 一一活下来,赢得跟谢子意的合作机会。 如果难以独善其身,那只能步步为营。 第7章 儿孙满堂,兄弟帮忙! “小姐快走!不用管奴婢!”小丫鬟被人带过来压着起不来身,青丝杂乱,口角带血,扯着嗓子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声。 不过十三四岁的小丫头,声音是第一次这样的绝望而尖锐,带着深深的无力感。 “小姐快跑!” “快跑” 随着小丫鬟声音落下,她整个人被绑在了长条凳子上,绳子将她胳膊勒出血痕,血迹蜿蜒落下。 一滴。 两滴。 逐渐汇聚成了一片刺眼的血色,真实而残酷。 “快走”小丫鬟祈求的看着自家小姐,一头微卷青丝凌乱,一双眼哭的通红,脸颊浮肿,神色凄楚。 “啪一一”她脸上被丞相夫人手下的老嬷嬷又扇了一巴掌。 “放肆,区区一个贱籍婢子也敢在此喧哗,夫人杖毙你也是为了立住丞相府的规矩,底下人都好好看着,丞相府到底是由夫人和大人做主!”老嬷嬷横眉竖眼大声呵斥。 这话是说给何皎皎听的,杖毙她的贴身侍女也是做给她看的,就是要她束手就擒。 高位上丞相夫人阴冷刻薄,其女如是,一旁丞相毫无主见。 高位下,婢子生如浮萍,命如草芥。 天尊地卑,乾坤定矣。 卑高以承,贵贱位矣。 何皎皎直起身子,终抬眼,纯黑的眼仁儿直直的盯着丞相夫人,唇畔向上弯起的弧度渐渐拉大:“娘亲何必大动肝火,我的人自当由我亲自杖毙。” “哦?皎皎要亲自来?这不好吧?”丞相夫人脸上堆砌笑容,可眼底的戾气就像是要吃人一样的可怕。 她话说的漂亮,却径直让人将棍棒递到了何皎皎手上,让她再没有退路。 何皎皎接过棍棒:“那娘亲今日就看好了。” 她一步一步走近虚弱不堪的贴身侍女,后者得知她的选择也只是惨白着一张脸微笑,而后心甘情愿闭上双眼。 何皎皎下意识紧了紧手指,指尖尖锐的指甲带来鲜明的刺痛。 她能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的命和这侍女的命都已经是命悬一线,便是她话说的轻描淡写也只有这一次的机会。 大约三分钟时间。 她要回家就必定要活下去。 何皎皎垂了垂眼睫,脸上没有多余表情,唇浅浅抿着,紧接着弯腰迅速用只能两个人听见的声音问她:“你多重?” “” 躺在长板上浑身是伤的丫鬟有一瞬间的停滞。 在一片死寂安静里,她忍着疼缓缓不确定开口:“八十?” 在得知丫鬟的体重以后,何皎皎缓缓深吸了一口气,还算轻。 得亏她常年举铁。 那么,现在就剩下看好时机跑了! 何皎皎视线下移,落在丫鬟脸上:“等会儿你什么也别管。” “皎皎还在等什么,莫不是下不去手?”丞相夫人不紧不慢端起茶盏就要饮茶,何景舟也不屑嗤笑,跟着小口轻抿。 就是现在一一 不成功便成仁! 何皎皎咬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反手扛起丫鬟就往丞相夫人面前冲! 冲冲冲! 等到了丞相夫人和何景舟面前,何皎皎抬手一巴掌将茶盏拍飞在丞相夫人脸上,后脚伸直一踹在何景舟脸上留下黑黢黢脚印子! 等一旁的丞相何瑞站起来的时候她飞快用脚勾住凳子绊他一个狗吃屎! 这一系列动作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没有任何人在这瞬间反应过来。 这一家子个个连汤带水摔了一地,像是从剩菜桶子里捞出来的残渣剩饭。 何皎皎语气阴森森,目露讥笑:“一个二个都不知道是些什么东西,动老子的人,给你们脸了!” “还爹呢,耙耳朵煮熟了都没你耙,一个上门女婿靠着母夜叉的势力,日夜做舔狗换来的位置谁稀罕,我的人我护着,谁都别想动她一根头发丝儿,一家子长得随机的饼子脸玩意儿!我估计人类进化的时候你们都躲起来了!” “今日以后,别说当面骂你了,你要是听不清,我还能刻你碑上!” “祝福你以后儿孙满堂,全靠兄弟帮忙!” 何皎皎骂人之顺溜让背上的小丫鬟都呆住了,且骂完人就开溜的无影无踪。 “啊啊啊啊啊啊啊!” “混账!” “这个混账!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关上大门,一定要将太子妃找出来!”丞相何瑞脸皮气的哆嗦,脸色又青又红,只感觉胸口剧痛,一口老血都要喷出来了! 地上的一家子半天没爬起来,一时间周围都是尖叫怒骂的声音,紧接着整个府邸的人都动了起来,势要捉拿罪魁祸首何皎皎! 此时的何皎皎背着人在丞相府狂奔,繁华的庭院在她身后飞快掠过,她脚步踏过的地方越来越荒凉破旧,直至到了最后,她背着小丫鬟麻溜下了一口破院子里的枯井,扯过破布盖上。 周围再没有任何喧嚣的声音,井下黑暗得就像随时会窜出什么妖魔鬼怪。 “小小姐”小丫鬟环顾四周,害怕得声音都在颤抖。 何皎皎看她的模样快有些绷不住笑了,她伸手摸摸小丫鬟的头:“好了,不怕,一口枯井而已,且井下四通八达,若是不熟悉地形,他们很难找到我们。” 只要过了今日,一切都成定局,她有三个月的时间逆风翻盘。 不过丞相府对原主这样的态度,倒让原主脑子里的记忆又蹦出来一些, 小时候原主过生辰,渣爹和后娘会让原主在何景舟生辰的时候提前一起过,原主只能眼巴巴看着何景舟收到无数礼物,而她两手空空,无人记得。 一碗好吃的肉菜,就因为何景舟出去玩还没回来,她只能闻闻味道,活生生饿肚子到半夜,结果何景舟在外面吃饱喝足直接睡觉,而那碗难得的肉菜也已经变了味道喂了狗。 何景舟生了病不肯喝药,却偏偏骄纵至极,逼着原主没生病也喝药她才肯喝,原主边喝边吐,身子一度虚弱亏空。 吃穿住行,桩桩件件,何止眼前腌臜。 第8章 狡诈男女【一】 何皎皎适应能力很强,如今很快适应目前的一切。 她收回思绪,领着人往井下深处而行,原主从前因躲避打骂来过这里,所以对于地形是再熟悉不过,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一些防身的工具。 毕竟丞相府就这么些位置,府上的人搜到这里是迟早的事情。 似乎府上的人已经下井了。 周围的灰尘愈加扬起,本就阴冷的井下四面八方的风都变得迅疾起来,那种冰冷的寒意丝丝缕缕几乎要渗透到人的骨头缝里。 一种被人盯上的感觉如跗骨之俎一样让人摆脱不了。 何皎皎甚至看见了隔了两条通道的位置有人影晃动,距离太近了。 “小姐” 这一方只能听见两人压低的呼吸声。 小丫鬟下意识的捏紧了手,尽量让自己安静下来,她绝对不能再拖累小姐第二次。 何皎皎也几乎不受控制的往前方看去一一 距离越来越近,近到模糊身影都能分得清性别的地步。 嘈杂的声音由远及近向着她们的方向传来,可井下唯一的好处就是火光被风吹得摇曳的厉害,时隐时现之间,所有人的面容都模糊的看不清。 “沓。” “沓。” “沓。” 这一方的脚步声在寂静里清晰的可怕,像是每一步都踩在人的心脏上。 “大小姐,还请出来,大人与夫人已经知道你在井下了,早些出来认错,也好留下一条小命!” “大小姐若是还不出来,等奴才们找到你,只能向太子回禀,大小姐因天生疾病暴毙身亡,想来太子殿下对你也是可有可无,不会追究” 一阵阴冷苍老的声音顺着风声传来,断断续续伴随着脚步声可怕至极。 是丞相夫人身边那个心狠手辣的老嬷嬷,何皎皎似乎都能想象得到那张满脸老褶子此刻笑的多诡异恶心。 还有二十步的距离。 十九。 十八。 下一秒,何皎皎随手在地上抹了满手黑黢黢的泥灰,给自己和小丫鬟眉毛糊上加粗,又飞快拆了两人发髻挽成府中下人常见的发型,脱下外衫着中衣长袍在地上湿滑处滚了滚沾了泥,两人这才规规矩矩低头遮住些面容。 “是谁?” “出来!” 不过三秒之间,高大壮实的老嬷嬷举着摇晃的火把发现了她们,她面庞滚圆肥大,一脸的苍斑皱纹,显得更加刻薄歹毒。 “小四,你快着些,这可是夫人都要依仗的金嬷嬷,磨蹭什么呢!”何皎皎粗着嗓子从黑暗里出来,伸手拽了拽身旁小丫鬟的袖子,罕见的没拽动。 何皎皎:??? “小四见过金嬷嬷。”一道年轻含笑的声音响在耳边,激起了她一身的鸡皮疙瘩。 何皎皎僵住了,这声音分明是一一 “金嬷嬷在此,小四又怎敢怠慢,小三,你说是不是?”何皎皎回头看去,阴暗不堪的环境里只能看清那双微微一亮的狐狸眼,潋滟昳丽至极。 何皎皎嘴角抽抽:“” 这人究竟知不知道小三是什么意思?他将她的小丫鬟弄到哪里去了? 金嬷嬷虚起眼睛认真辨别,只能看清是两个小厮,她也愣了一下,还以为是大小姐呢。 真是晦气! “金嬷嬷,我二人也是听闻此处有响动才急急过来,心想着到时候若找着大小姐也好交于金嬷嬷去告知夫人,没曾想先惊扰了金嬷嬷,是我二人办事不力。” 何皎皎弯腰低头,笑的谄媚:“不过,我二人倒在这里捡到一个碧色手镯,倒是分外衬得金嬷嬷,咱们也借花献佛” 谢子意看着身旁少女眼都不眨的说瞎话,不由得一片沉默。 身旁少女扎着一个啾啾头,身着脏兮兮的中衣长衬,半点不似高门权贵的家族嫡女。 先前的沉着冷静不见半分,只剩下脸上挂着如小厮一般献殷勤的笑意,演技倒是不错。 金嬷嬷再次凑近一分,视线落在了那水头上好的碧色镯子上没说话。 何皎皎像是才恍然大悟:“金嬷嬷。” 她狗狗祟祟的上前几步,拉住金嬷嬷的手,将碧色手镯往她手脖子上套,直到戴上了才开口说话:“这手镯果然只有您才能衬起它的大富大贵,就大小姐那样的野种自然是不配的。” “金嬷嬷,咱们也没别的意思,只希望将来金嬷嬷飞黄腾达了,能提携一下我们兄弟二人。” 何皎皎再次嘿嘿一笑。 金嬷嬷晃了晃手上水头甚好的镯子。 “金嬷嬷” 终于,金嬷嬷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我瞧着也是,当年老爷将那野种自丞相府外抱回,我就知道是个小贱人,如今看来不外如是,搅得府内鸡犬不宁。” 她又将火把举的高些,从随身携带的酒瓶子里喝了一口喷在火把上,火光又耀眼了些。 “说吧,大小姐往哪个方向去了?” “小人瞧着大小姐往右边那条路去了。”何皎皎沉了沉眸子微笑,抬手殷勤的指着方向。 金嬷嬷哼哼一声,抬步有些着急的往那个方向而去:“行了,老身知道了。” 何皎皎又有些局促的搓搓手:“那,金嬷嬷,我兄弟二人的前途” 谢子意同样唇噙笑意:“我与小三的前途拜托金嬷嬷了。” 金嬷嬷眯了眯眼,有些蛮横:“行了,我知道了,待捉到大小姐,老身跟夫人提一嘴,让你二人到老爷跟前做事,你们两人再仔细些,万不要让大小姐从其他地方跑了。免得惹得夫人到时怪罪。” 说罢,这才抬步从何皎皎二人之间挤过去,臃肿的身影消失在黑暗里:“一群什么玩意儿。” 何皎皎这才松了一口气,原地再次陷入黑暗沉默。 明明交锋只有几句话的功夫,却好像漫长的过了一个世纪一般。 “小三姑娘,当真是有趣,这场戏倒是看的别开生面。”身后的高大身影终于走到她跟前。 何皎皎裂开了:“殿下能不能不一口一个小三?” 第9章 狡诈男女【二】 她忍不住望过去,先看到那一双妖冶的狐狸眼,后者唇角笑意莫名。 “我从未见过说谎话说的如此流畅顺遂的女子。”谢子意看向她的眼睛:“唯眼前之人。” 何皎皎面无表情转过头,不接他上一句话:“殿下,我家那小丫鬟呢?” 谢子意瞬间来了兴致,瞳孔潋滟:“回小三姑娘,我让人带走了。” 何皎皎:“你能不能别小三小三的称呼?” 谢子意:“如何不能?” 何皎皎嘴再次不受控制:“小三指的是插足旁人夫妻感情的狐狸精。” 艹!这王八蛋! 谢子意愣了愣,支着下巴歪着头,忽然小声轻笑:“你看我像不像那个狐狸精?” 何皎皎:“” 平心而论,就谢子意这张脸,一笑倾国不是开玩笑,他若是开口,这谢朝多少女子趋之若笃。 可偏偏这是一朵带刺的毒花,随时都能要了人的命,谁敢觊觎? “殿下不是说不入丞相府看戏,如今此举又是为什么?”何皎皎挑眉反问。 “突然觉得没意思了,可又觉得看你演戏很有意思。” “太子妃可想好了如何摆脱现在的困境?” “尚未。” “我有个好主意。” 何皎皎:“请殿下直言。” 这狐狸精能有这么好心? 谢子意撑着下巴,忽而一笑:“你求我。” 据他所知,这些高门贵女最重颜面,可在生死面前,她又会如何选? 谢子意五官俊朗,那双狐狸眼模糊掉他的危险性,看上去格外真诚。 “殿下我求你救救我。”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何皎皎麻溜就把话说的清清楚楚,大眼睛盯着他。 谢子意瞬间安静了几秒。 这女子怎么这么没骨气? “殿下,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何皎皎一个唾沫一个钉的钉牢谢子意说出的话。 “我说过的话自然算数,太子妃,你胆子可也真是大,多少年没人敢信我了。” “我可真是个好无情的人呢”谢子意薄唇一寸一寸的贴近她耳边,温吞气息缭绕:“你知不知道,你已经被丞相府的人盯上了。” 何皎皎下意识后退一步:“殿下什么意思?” “你不该信我的。”谢子意忽然开口,他转身,唇角弯起:“你若能逃过家丁小厮的追捕到达井口荒院,我便救你一命。” 何皎皎顿住脚步,错愕地看向他:“?” 谢子意微笑,容颜昳丽:“来人啊!大小姐在这里!” 一语惊起千层浪,他如一阵风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艹!谢子意你这个王八蛋一定不要有一天栽在我手里!”何皎皎气的血液逆流,浑身发抖! “大小姐在这儿!” “上!” “来人!大小姐在这儿!” “捉住大小姐,赏银百两!” “别跑!” “” 身后是声势浩大的追杀队伍,喊打喊杀,只能看着前方青衫女子跑的飞快! 明明灭灭的火光中,何皎皎表情几乎气炸。 此刻她只恨自己少生了两条腿,在井里玩命狂奔。 “大小姐快跑不动了,捉住她!”有小厮振臂高呼! 何皎皎咬牙:“沃日你大爷!” 草泥马,等这事儿了结了先练长跑! 黑暗之中,只能见一年轻少女向着井口方向迸射而来,脚底都快跑出烟了。 “哈哈,大小姐我看你往哪儿跑!”恰巧前方岔路突然出现一个拦路的小厮,笑容得意。 何皎皎一边狂奔一边盯着他。 小厮正准备上手来捉这毫无还手之力的大小姐一一 赏银即将到手。 “彭!” 事情从不按预想的方向走,何皎皎一棒子抽的他满眼冒金星。 接下来再有一个两个拦路的,何皎皎出其不意抽出棒子打的后者鼻青脸肿,头破血流。 此时,井口的光芒近在眼前,何皎皎咬牙往前冲。 “来人,大小姐染上恶疾不幸去世,给我乱棍打死!”井口蓦然出现了丞相夫人一行人,外加数名凶神恶煞的家丁。 身后追杀的人亦不过数十步之远。 何皎皎瞳孔猛缩。 前有狼后有虎,她握紧了手上的棒子。 下一刻,身后数名小厮的棍棒就要打在她身上一一 “太子殿下到一一!”荒院有人高声传呼。 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手里的棍棒吓得一时间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天呐,太子这个煞星怎么真来了,难不成真的是为了何皎皎这个小贱人? 何皎皎喘着粗气,趁着所有人愣神的功夫,眼眸一冷。 “啪一一!” 三两步上前一巴掌狠狠扇在丞相夫人的脸上,后者被扇的站不稳,整个人摔倒在了地上。 “哎哟!” “哎哟,痛死我了!你个小贱人!” “贱人!我要杀了你!” 丞相夫人痛的在地上凄惨的嚎叫。 “夫人!”丞相何瑞一惊。 “娘!”何景舟大惊失色,也赶忙上前去搀扶,刹那乱成一团。 何皎皎即使累的不行,也不忘火上浇油的嗤笑:“蠢货,我这个人一般不记仇,有仇我当场就报了。” “来人,给我乱棍打死!打死!”丞相夫人嚎的撕心裂肺。 众小厮又蠢蠢欲动。 “太子殿下驾到一一!”那高声传话的声音就在院门口了,这棍子怎么都打不下去了。 下一秒,一袭红衣,眉眼如星的谢子意带着慕风慕云踏进了荒院。 “参见太子殿下!”众人颤颤巍巍行礼。 谢子意抬步上前,姿态随意的靠在主位上,手指搭着桌案,若有所思的看在底下所有人的各种表情,最终语调缱绻的冲着何皎皎开口:“为夫脚程慢些来迟了,不知皎皎这是做什么?” 屋里一片诡异的寂静,片刻后一一 “太子殿下,我们跟皎皎闹着玩儿呢”丞相夫人气的眼前一黑,只能忍着全身剧痛扯出一个难看的笑脸。 “就是,皎皎这孩子着实有些调皮,太子殿下要来也不说一声,咱们怎么能失了礼数。”丞相何瑞也是心虚擦着头上的冷汗,看着一边犯花痴的何景舟,他狠狠拧了一把才让她收回那痴迷的表情。 “哦?是吗?”谢子意柔和的目光跟着看向何皎皎。 “殿下一一!” 何皎皎突如其来的柔弱女子声音惊的丞相一家一个哆嗦,他们下意识回头看向那个小贱人。 第10章 狡诈男女【三】 只见原本还嚣张跋扈,凶神恶煞一巴掌将丞相夫人抽飞的何皎皎,此刻已经是一个柔弱可怜的小女娘一枚。 她苍白着脸,跌坐在地上,就像是被硬生生折磨的只剩一口气的小白花,眼泪哗哗。 嚣张一一弱小。 反差明显。 “殿下。” “娘亲没有骂我小贱人。” “爹爹没有想打我耳光。” “妹妹没有恶毒的诅咒我。” “他们没有想杀我灭口,金嬷嬷没有想抢我的镯子。” “她们什么都没有做,是皎皎不够孝顺” 何皎皎说着话,声音都虚弱的颤抖。 仿佛只剩谢子意这样一个唯一的依靠了。 丞相夫人和何景舟瞪大了眼珠子,脑子一片晕眩,一时之间她们仿佛不知道是自己记忆出了问题,还是人出了问题。 “是吗?”谢子意抬眸,这一句疑问是对着丞相一家说的,只是这一次他慢悠悠擦拭着手上冰寒的匕首。 丞相一家一口老血都要吐出来了! 丞相夫人更是肺都要气炸了,这小贱人!分明就是在添油加醋,胡说八道! “殿下,皎皎可是我们的亲生女儿,我们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呢,不过是小姑娘家闹脾气胡乱说话,殿下万万不要相信啊!老臣怎么敢对殿下说谎呢!”丞相开始掏心掏肝的表态。 丞相夫人也开始跟着边哭边解释。 “殿下,我” 何皎皎看了她们一眼,目光夹杂着害怕,捏紧小手帕,将白莲花的气质拿捏的稳稳的。 “皎皎自小不善言辞,自然是爹爹娘亲和妹妹说什么是什么,不敢反驳,可爹爹娘亲这一次是想要皎皎的命,我命轻微,可怎么说也是太子妃,自然容不得人践踏,可爹爹还说” “还说”何皎皎咬唇似乎不敢说剩下的话。 “还说什么?”谢子意很给面子的接话,停下擦拭匕首的指尖。 “还说就是太子殿下来了他也不怕,不也得叫他一声老子。”何皎皎眼角的泪水越擦越多。 谢子意身后,慕风和暮云瞪大了眼:“!!!”高啊! 丞相何瑞眼前一黑,恨不得撕烂这个小贱人的嘴,怎么变脸比翻书还快! “老臣及夫人绝无说过这些话!太子殿下明鉴!”何瑞这会儿抖的像癫痫症发作。 “谁看见你没说这话了?”谢子意扬眉对着何瑞,笑容和煦。 “老臣的贴身小厮都知道!”丞相何瑞随手一指。 他身旁常年伺候的小厮站出来行礼:“回太子殿下,小的从未听老爷说过这句话。” “倒是大小姐,时常语出惊人的顶撞老爷,老爷是打也舍不得骂也舍不得” 谢子意:“拖走喂狼。” 小厮:“?” 小厮慌了:“太子殿下,小人绝对不敢说谎,大小姐你出来说句话!” 何皎皎看在他要死了的份儿上,抽噎开口:“爹爹对我好好哦。” 小厮:“大小姐!” 谢子意:“拖走喂狼。” 小厮:“???” 小厮终于开始拼命挣扎,一把鼻涕一把泪:“太子殿下,此事常年伺候夫人的金嬷嬷也是知道的,老爷和夫人对大小姐如何您不妨问问金嬷嬷!太子殿下饶命!” 谢子意唇畔弯起:“金嬷嬷。” 金嬷嬷冷汗直流,上前跪在地上哆嗦:“太子殿下,夫人一向对大小姐极好” 在她跪下之时,手上碧色镯子分外扎眼。 谢子意视线下移:“把手砍了,一起拖走喂狼。” 金嬷嬷:“???” 何皎皎无辜擦泪。 丞相一家三口见此情况,恨不得扑上去将何皎皎咬成八段,这小贱人好歹毒的心肠! 丞相府血流成河,还有金嬷嬷可是跟了夫人大半辈子了,这跟断了一只臂膀有何区别! 在谢子意没看到的地方,何皎皎勾起笑意,这一次是她赌赢了。 不过,这报应还不够啊,这才哪儿到哪儿,来日方长。 在谢子意走到她面前来搀扶她的时候,她立刻收敛了笑意,一副依恋模样咬着唇:“殿下您对皎皎真好。” “哪里好?” “你那皎如玉树临风前的外貌好,那郎艳独绝的气质好,那深深乱我心绪的盛世美颜好,恃靓行凶教科书级别的美貌好,被天使吻过的脸庞让没见过世面的皎皎深深沉沦其中。” 何皎皎一张嘴就是一连串的彩虹屁。 谢子意看了看胳膊上密密麻麻起的鸡皮疙瘩,好像是有些被恶心到了。 他低头,唇畔不经心间掠过她的耳畔,宛若耳鬓厮磨:“你再多说一个字,我便将你拖出去喂狼。” 何皎皎手一顿,默默看向他,视线落在他那双狐狸眼上,真是凉薄无比。 她故作惶恐的看着谢子意,身子踉跄了两下:“什么?殿下你肾虚?还终生不治?” 说完之后,她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众人惊悚:“!!!”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谢子意视线落在了何皎皎身上:“” 好得很。 “爱妃身体抱恙,孤带人先行回府。”谢子意的手搂上她腰间将人抱起,一步一步踏出丞相府邸。 “殿下金尊玉贵,怎能劳烦太子殿下照顾姐姐,景舟愿前往太子府照顾。”何景舟满眼爱慕行了一礼,见太子府没人阻拦,也囫囵跟着爬上后一辆马车。 从来没有人跟她说,太子殿下是如此风姿卓绝的人物,早知如此她又怎么会让这个小贱人替嫁,她才应该是殿下明媒正娶的人! 丞相何瑞及夫人吓的挤不出一个字,根本都没反应过来。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府邸早就人去楼空。 马车上,瓜果飘香。 谢子意坐着。 何皎皎闭眼躺着。 一片沉寂。 何皎皎能感觉到谢子意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她干脆的装死尸一动不动,就是躺久了腰有点痛。 又过了一会儿,一阵冷风持续不断的吹着她脑门儿,还夹杂着一股湿气,格外阴冷。 何皎皎冻的装不下去了,睁眼看见谢子意慢悠悠将马车的窗户朝她开到了最大。 这不是人的狗东西! “” “何皎皎。”谢子意轻笑一声。 “殿下,皎皎没事,劳您挂心了。”何皎皎装着刚醒,柔弱揉着脑门儿。 丞相府和太子府一东一西,马车再快也要走上一个时辰,谢子意这会儿分明等着跟她算账。 “我肾虚,终生不治?” “没有。” “我样貌让你沉迷其中?” “实话。” “何皎皎,知道算计我的人有什么样的下场吗?”谢子意来了兴趣,清越的声线在狭小的车内回响。 第11章 极限拉扯 “你怎知我会护你?” “你又怎知我不会杀了你?” “亦或者认为我的约定就一定会兑现,才让你不为自己留下一丝后路?” 说到这儿,他弯了眉眼,带着笑,给人一种惊悚感。 闻言,何皎皎抬眸,快速眨动睫毛,眼眸中水气再度聚集 “殿下可知寄人篱下的滋味儿?殿下又可知生来看似有父有母实则无父无母无爱的滋味儿?” “六岁,我被罚跪院子里一整夜,高烧险些丢了这条命。” “七岁,因为生辰偷吃了妹妹一块点心,被打的口鼻流血。” “九岁,因为衣裙不合适露胳膊腿儿出门被人指指点点嘲笑。” “十岁,妹妹出门摔了额头,我因未照看好她被罚抄经文一百遍。” “十二岁,我被妹妹骗出去反锁在郊外木屋,险些丢了清白。” “十三岁,双眼被爹爹打到暂时性失明。” “十四岁,妹妹弄坏了娘亲留给我的唯一遗物。” “十六岁,便是殿下如今看到的这副光景,那个能护着我的人在我出生就倒下了,我阿娘我甚至没有见过她,她丢下我一个人在这世间浮沉,而我如今有了殿下。” 何皎皎嘴唇抿成一条线,嗓子哽咽:“除却置之死地而后生,我没有退路了。” 这些都是原主经历过的事情,触目惊心。 谢子意静静的看着她表演,拉长了调子有些漫不经心:“说人话。” “谢子意你这个狗东西有没有同情心,我都哭成这样了!” 何皎皎眼泪才掉下来,嘴就控制不住说真话了。 何皎皎试图闭眼:“”看我装死大法。 谢子意并不计较:“你打算怎么做?” 他又开口:“还有后面的何景舟。” 何皎皎只能有问必答:“来日方长,最折磨人的方式无异于给他们希望又绝望,至于何景舟到了太子府那就是咱的地盘儿了。” 谢子意把玩着手上的匕首:“看来你的算盘都已经打好了,接下来的一场好戏,希望能有趣一些。” 何皎皎感觉自己快裂开了,谢子意这狗东西逼着人说真话是个什么金手指bug! “不过,如此对待丞相府众人,你觉得自己刻薄吗?世间古话常说以德报怨。” 他又发问。 “那古人都作古了,古话也过期了,没什么好听的,我不刻薄,我是刀子嘴斧子心。” 何皎皎嘴里直接冒出这句话。 谢子意忍不住笑了出来,莫约是抑制不住,前仰后合。 “当真是有趣至极又狐假虎威。” “是,殿下,我非是那柔弱心肠的女子,旁人欠我一分,我定是要讨回十分的。”何皎皎嗓音坦然:“丞相府欠我的,一个都跑不了。” “这次赌约是我赢了,若我没猜错,就算殿下三个月后杀了我,将来太子府也会入主下一位太子妃,不如殿下长期聘请我,我唱戏功夫很不错的。”何皎皎试探着热情提出建议,向他伸出手表达合作。 她想苟命回家。 可下一刻,谢子意伸手抓住了她手腕,他的手很凉,手指骨节分明,连指甲上的月牙都是她心仪的弧度。 他说出口的话带着疯狂而迷惑:“何皎皎,究竟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你?” 他指尖冰凉的温度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或者换个说法,你真是何皎皎?”谢子意笑如春华,可底下藏的是修罗面具。 何皎皎低头含笑,眉目盛情:“殿下,我不是丞相府大小姐还能是谁?殿下说笑了。” 笑话,真让他扒出她是异界孤魂,估计被当成妖怪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 “这样啊” 谢子意像是有些遗憾的叹息。 “孤的太子妃,你就将狐狸尾巴藏好了,万不要藏不住有朝一日被我连根拔起。”他收回了所有疯批的模样,又恢复了人畜无害的温柔。 何皎皎:“”狗东西,人格分裂。 谢子意:“第二场戏要开场了。” 何皎皎大方的点点头,等到了太子府邸门前时,恰好的‘昏迷’过去了。 后一辆马车上的何景舟刚下马车就听见伺候的小丫鬟说何皎皎依旧昏迷不醒,此时正好给了她机会到太子殿下面前刷脸。 “太子殿下,姐姐尚且昏迷,这可如何是好?”何景舟看了谢子意一眼略微羞涩的低头行礼。 “如何是好?”谢子意听了她的话也只是一笑而过,红衣身影走上前。 看着越来越近的太子殿下,何景舟害羞的捏紧了手帕,殿下想和她说什么?该不会是一一 “那便由你抱太子妃进府。”他声音依旧温柔,可说出的话又炸裂到不行。 “孤给你半柱香时间,没看到太子妃进府,孤剁了你两条腿。”谢子意嗓音上扬,像是个找到了新奇游戏的小孩子,乐此不疲的折腾人。 一旁,慕风嗤笑,慕云已经兴致勃勃抱好了大砍刀。 装晕的何皎皎:“” 懵逼的何景舟如五雷轰顶:“抱?” “时间已经倒数了”谢子意的语气又温柔了好几分,带着一种可怕的疯劲儿。 何景舟白了一张脸,心里所有纷乱的情绪都压了下去,拼命抱起何皎皎就往太子府里走,两条腿儿都在打颤。 等好不容易将何皎皎放在床榻上,何景舟酸的两只手都抬不起来了。 装昏的何皎皎躺在床上闭着眼睛都想笑,憋的好辛苦。 “殿下,我姐姐”她语调颤抖,听起来像是要哭一样。 “太子妃身子不适,看来今夜你只能留下来照顾她了。”谢子意打断她的话。 何景舟张张嘴想要反驳,她实在累的不行了,半分不想待在这儿。 不过,一旁自小伺候原主的小丫鬟直接冲着谢子意行礼:“多谢殿下体恤太子妃。” 而后,谢子意离开,有人守在屋门口,将何景舟退路全部堵死。 夜幕降临。 何景舟趴在桌子旁实在熬不住了,打着瞌睡。 躺床上的何皎皎也准备开始作妖了,不吓掉她半条命,就出不了这口气。 “何景舟。” “何景舟” 何景舟半梦半醒间,听见了阴冷深沉的嗓音在幽幽唤着她名字。 “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第12章 抽筋扒皮 何景舟瞬间三魂丢了七魄,猛然看向床榻的方向一一 只见床榻上的少女缓缓坐了起来,脸上那诡异的微笑仿佛强烈日光下的薄雪,就连瞳孔都是全黑的。 黑暗里,空气似乎都寂静了。 “岁岁” “岁岁,你家小姐她” “来人来人!” 何景舟心跳如雷,声音压到极低,下意识屏住呼吸,死死盯着床榻上的人。 原地没有任何人回应她。 “何景舟,陈家满门十二口人,十二条人命,还命来” 这一次,何景舟是眼睁睁看着床榻上的何皎皎黑洞洞的眼睛盯向了她。 她后背的衣服被汗水紧紧黏在肌肤上,手上也是冷汗沉沉,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陈家十二条人命因她而死,可他们活该,谁让他们动了她养的宠物! 该死的是他们! “不是我” “不是我!” 何景舟吓的脸色扭曲,拼命往后退。 何皎皎看着何景舟一副吓破了胆的模样,睫毛微垂,不着痕迹的弯了弯双眼。 人呢,做了亏心事,总是怕鬼敲门的,何况在原主的记忆里,陈家十二条人命着实是何景舟害的满门被灭! 下一刻,何皎皎悄无声息的下了床榻,赤足一步一步朝她走去。 何景舟抬眸的一瞬间,何皎皎惨白模糊的脸从黑暗中浮现,慢慢的,逐渐的,跟她脸贴脸。 “呼一一” 下一秒,寒气扑面而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头皮发麻,疯狂尖叫,直到退到角落,退无可退。 何皎皎抬手抚摸她的脸颊,冰冷指尖对上滚烫充血的脸,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陈家娘亲请看好我的红嫁衣~” “不要让我太早太早死去~” “但愿你抚摸的女人流血不停~” “你会死的~” “你要去死的啊~” 何皎皎嘴里哼唱着歌谣,旋律阴冷恐怖,伴随着黑洞洞的瞳孔,对着她轻柔的唱。 “不要!”后者尖叫到嗓音都已经沙哑了! 何皎皎神色在夜色里显得苍白而孱弱,指尖再次抚上了她的脖子,然后平静而缓慢地收紧又松开了。 她展示出最温柔的笑意,哼唱出声:“你会去死的啊~” 最终,何皎皎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的重新躺回了床榻,却瞪着黑洞洞的眼睛看着她。 何景舟打了个颤,整个人像是失去了力气,浑身冰凉。 “何景舟呀~” “何景舟~” “陈家~” “陈家死不瞑目~” “做鬼也不会放手的呀~” 说完这几句,何皎皎缓缓闭上了眼,屋子里恢复寂静,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何景舟再也承受不住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何皎皎看着她嗤笑一声,不经吓。 翌日天明。 屋门打开,何景舟双眼通红,连滚带爬的往门边跑:“殿下!太子殿下!” “何二小姐这是做什么?”谢子意缓步而来,眼尾带笑,神情温柔。 何景舟看见谢子意恨不得直接躲到他身后去,连站都站不稳了。 “殿下!姐姐她姐姐她”她憋了半天不知道话该怎么说出口,又明确的知道杀人灭口这样的事情不能传出去,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姐姐醒了!我去端粥。”她只憋出了这几个字,跌跌撞撞跑远。 谢子意踏进屋子:“你对她做了什么?” 何皎皎撑着假笑:“殿下说笑了,她是我妹妹。” 谢子意:“真话。” 何皎皎:“装鬼吓死她。” 谢子意语气轻松惬意:“鼠胆。” “殿下所言甚是。” 短暂的交流结束以后,何景舟又被喊了回来。 她悲愤无比又别无选择,是她自己要跟来太子府邸的。 而屋内,谢子意和何皎皎互演。 “昨夜皎皎睡的可好?” “殿下,皎皎昨夜做了噩梦,又梦到儿时那些受人欺凌的事情,半分也没睡好。”何皎皎蹙眉。 “你身子骨差,那便是何二小姐没有照顾好。”谢子意眉头微挑。 何皎皎适时的抹泪:“妹妹昨夜睡得香甜,不关妹妹的事,而且丞相府虽然富的流油,可爹爹确实养不起我,导致我身子骨差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一旁站着的何景舟脸都气绿了,这小贱人净会在殿下面前上眼药,一脚踏进棺材的身子骨,难怪容易鬼上身! 怎么当时这野种被接回丞相府的时候没被掐死! “姐姐。”何景舟忍了又忍:“我带来了一些清粥,你尝尝。” 何皎皎状似无意的撞上何景舟的目光,眸子一抖,缩在谢子意怀里,像是更加害怕了,身子也抖的厉害:“妹妹,我能喝粥吗?” 何景舟手上的帕子都快被她掐烂了,她陪着笑脸:“当然可以。” 何皎皎扬起小脸,眼角似乎泪光闪烁,委屈看向谢子意:“殿下,妹妹好凶,我好怕,这粥里不会下毒了吧?” 谢子意一顿。 何景舟气的脸色扭曲,小贱人小贱人! 暗处的慕风慕云回想起太子妃拿着棍子抽人的场景,再听着她现在委委屈屈的一句‘我怕’,简直控制不住的嘴角抽搐。 “妹妹以前说,没有她一句话,我休想好过。”何皎皎又捏着手帕抽噎。 门口小丫鬟岁岁:“” 她家小姐这变脸速度常人鞭长莫及。 谢子意很明显的感觉到何皎皎在演戏,轻笑一声,随手搂住她的腰看向何景舟:“你这是清粥?” 何景舟快要气哭了:“回太子殿下,是熬的清粥。” “粥里有扇贝?” “没有。” “粥里有虾?” “没有。” “粥里有人参燕窝?金丝蜜枣?” “没有。” 何景舟瑟瑟发抖。 谢子意语调惬意:“什么都没有,怎么好意思端上来,怎么?丞相府已经穷到这个地步了吗?” 何景舟吓的‘噗通’一声跪下:“殿下赎罪,臣女立刻吩咐丫头回府上取来为姐姐养身体。” 何皎皎见到这个地步,点点头,哽咽道:“二妹妹,整个府上就你对我最好了,待丫头回府,替我问问爹爹,我成亲之时的嫁妆在何处,让殿下的人去点点,就不劳烦母亲保存了。” 何景舟差点一口血没呕出来:“知道了。” “岁岁,你跟着去帮忙,娘亲当年的嫁妆单子你知道的。”何皎皎吩咐。 “是,小姐。”小丫鬟眼眶微红,那些原本属于小姐的,早该拿回来了。 谢子意打了个手势,慕风慕云同时消失。 第13章 抽筋扒皮【二】 此后,何景舟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小贱人的九十九抬嫁妆被抬回太子府,听说爹娘在府里哭天抹地。 这还不算完,丞相府后两日,什么人参燕窝,当归补品,绫罗绸缎,珠宝头钗,源源不断的往太子府送,偏偏何皎皎绝口不提让她离开太子府。 再这样下去,爹爹的老本都要被掏空了,到时候她出嫁,哪里还会有什么好东西! 何景舟气的想破口大骂,偏偏半个字也不敢说出口。 太子殿下态度莫测,只有一句太子妃是在丞相府晕倒的,自然丞相府要负责将人养的身子大好。 可何皎皎成日躺在床上,不是看书就是喝茶,要不就是一看见她就喊着心口痛,又开始问她要东西,她现在走到何皎皎门口都忍不住打哆嗦! 同时,临安城的权贵圈子议论纷纷,都在猜测丞相府是将大小姐欺负到什么地步了,才让这样多的贵重补品都没有将人养好。 让人直心疼的不行,一边心疼一边翻出二小姐的纨绔事迹,得出结论,丞相府虐待大小姐,贪图大小姐娘留下的嫁妆这才让太子殿下看不过意帮忙拿回! 何景舟听见了简直吐血! “老爷,这东珠拳头大的难得一见,便是临安城也屈指可数,我是留给景舟当嫁妆的,你把它给了那个小贱人,那景舟没了好东西将来可就容易被夫家看轻,你别忘了,景舟才是你的亲生女儿!”丞相府里,丞相夫人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哀嚎。 她直接就开始了一哭二闹三上吊,这几日都贴进去多少罕见的好东西了! 这东珠就是拿出去卖,也能卖上万两黄金啊,得让多少人得红眼病! 丞相何瑞叹气:“夫人,你告诉我,不给又能如何?现在问我们要东西的不是皎皎,她背后是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有多难缠你是不清楚还要我再说一遍?” “太子殿下初登丞相府,府内血流成河的场面你还想再经历一次吗?你要宝贝还是要命?” “可我的景舟”丞相夫人还是不甘心,眼神恶毒。 丞相猛然一拍桌子:“夫人,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丞相夫人指甲都将掌心掐出了印,憋着一肚子火,差人将东珠送去了太子府。 太子府,何景舟接东西看到东珠的时候,只觉得喘不上气了,她的嫁妆! 偏偏何皎皎捂住心口打量着珠子:“哎呀,这几日总是吃不下多少好东西,脸色也不太好,这么大的东珠” “岁岁。” “奴婢在。”粉色衣裙的小丫鬟适时出现。 “拿去磨成粉擦脸。” “奴婢这就去。” 而后何景舟硬生生看着大东珠变成了擦脸的珍珠粉。 何皎皎!贱人!那是她的嫁妆! 她居然用来擦脸!无知野蛮! 次日,阳光正好,何皎皎整了软榻靠在窗边晒太阳,还知道推窗户挡住脸。 对面有人坐下。 何皎皎睁眼就看见了谢子意那白的晃眼的锁骨,还有眉心米粒朱砂痣,着实勾魂夺魄。 “他们快要狗急跳墙了。”谢子意唇畔含笑。 “哦,是吧。”何皎皎点点头。 “你打算怎么做?”他又问。 “再捞一把,吃下去的东西都得吐出来。” “昨日那东珠如何?” “不够细腻,擦脸不好用,都不如街边几两银子的脂膏,拿来画画再还给丞相夫人。” “主意不错。” “多谢殿下夸奖。”何皎皎温柔的眯了眯眼。 “继续。” “遵殿下令。” 谢子意走后,何景舟终于找到机会和何皎皎独处。 何皎皎状似虚弱的靠在床榻上,一身白色里衣像朵小白花。 “二妹妹,这几日辛苦你了,劳烦你为了我跑上跑下,姐姐这心里真是过意不去。” 乍一听,当真是姐姐心疼妹妹。 “何皎皎,这里没有别人,你别装了,你以为你嫁入太子府就没人管得了你吗?”何景舟眼眸狠毒。 “二妹妹说什么,姐姐听不懂。”何皎皎虚弱的摇头。 “你不过是个野种,我背后是丞相府,今日我就算站在这里你狗仗人势又敢打我吗?”何景舟丝毫不担心,甚至很是挑衅。 “你有本事来打我啊,我把脸伸过来你都不敢!” 她笃信何皎皎不敢,所以不怕。 “啪一一” 清脆的一巴掌直接抽在她脸上,抽得她脸都歪了,她眼里的狂妄变成了震惊。 屋里死一般的静。 何皎皎收回手吹了吹,唇瓣微启:“我还没听说过有人有这么欠揍的要求。” 屋外。 慕风眉毛一挑:“这是太子妃?” 慕云瞪大眼睛:“是太子妃,没换人。” !!! 屋内。 “你敢打我?”何景舟颤抖着声音。 何皎皎眸子平静:“盛情相邀,不动手的是傻逼。” “你不过是个野种,是个克死你了你娘的灾星” “是吗?”说话间,何皎皎伸手掐住了她的喉咙,逐渐用力:“我娘究竟是生我时难产而亡,还是另有隐情,我都会调查清楚,你若是想欺我身后无倚仗,你大可以试试。” 说完,何皎皎缓缓松手,后者拼命咳嗽,眼泪都呛了出来。 “你想杀我?你对得起丞相府?生养之恩大过天!”何景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所以?”何皎皎打断她的话:“生养之恩?怎么生?怎么养?” 何景舟脑子一空:“是” “是什么?”何皎皎道:“丞相府身为临安城的权贵世家,应该是最知道礼仪教育,何景舟我请问你,你害怕嫁入太子府推我进火坑送死又是什么道理?在丞相府,夫人想要痛下杀手又是什么道理?你死皮赖脸追进太子府又在觊觎些什么?我乖巧听话就是愚蠢懦弱,你不知羞耻就是大智若愚?我拿回我的嫁妆就是歹毒刻薄,你私吞我的嫁妆就是理所应当?” “我在出嫁之日孤身一人入太子府,九死一生是活该,你如今见着太子容貌鬼迷心窍就是可怜无辜?我自小受尽艰难苦楚,丞相府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自小锦衣玉食环绕,刁蛮跋扈他们又说你一辈子都不必吃苦,这便是所谓的生养之恩。” 何景舟脸色白了一瞬。 这小贱人自小就是这么过来的,她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可如今说来又怎么会有这么多刻薄的地方。 “何景舟,不是只有你是个人啊。” 第14章 宫里的妖魔鬼怪 何皎皎语气很轻,像是一缕幽魂。 “丞相府是你的家,却不是我的家,是你的爹娘不是我的爹娘。” 何皎皎再次轻笑上前一步。 何景舟一头冷汗往后退。 “何景舟,何瑞,还有你娘薛敏,该是我的我定会桩桩件件向你们讨回,此后何皎皎与丞相府再无瓜葛,你们可要记清楚了。” 她今日说这些话,夹杂了很多不属于她的情绪,大约是原主的。 在原主最痛苦最无助的时候没有人来救她。 一个都没有。 她孑然一身来去。 “岁岁。”何皎皎勾唇。 “小姐。”小丫鬟认真呈上了将近一米宽的绢布。 何皎皎伸手拿过绢布将它扔在了何景舟身上:“这里是除嫁妆以外的账单,你可要拿回去看清楚,给你们十日时间,少了一个子儿,我便告到大理寺卿,诉状遍天下,你们午夜梦回之时,可要当心冤魂缠身呢” “送客!”何皎皎直接下了逐客令。 “小姐,夫人当年留下的这些东西如今只怕被丞相府挥霍的所剩无几了。”待人走后,小丫鬟看着她红了眼。 “还不出,就以命相抵。”何皎皎语气平静,这也是她唯一能为原主做的事情。 这一头,何景舟抱着绢布吓的魂不守舍的出了太子府,等回了丞相府何瑞夫妇喊了她好多声,她才回过神来将事情讲清楚。 “这里面是欠小贱人的什么东西?” “打开看看。” 丞相夫人眼眸怨毒的展开绢布一一 这一看就收不了头了,绢布展开足足有十几米长! 要东西的字迹密密麻麻! “什么?这些宝贝,庄子,酒家,客栈,钱庄全都是那个小贱人的?” “还有五百年的人参燕窝按捆算?她当我们是什么?这小贱人怎么不去死!这肠穿肚烂的下贱东西!” 丞相夫人哭天抹地,恶毒咒骂。 丞相何瑞看着账单,眼前闪过当年那个风华绝代的女子,不由得内心一阵寒颤。 他是如何虐待恩人的女儿的,这些年吞下的东西,恐怕真的要吐出来了,这一次,丞相府若拿出来,只怕会倾家荡产。 太子府。 何皎皎刚跨出屋门,就被慕风慕云带着送上了奢华马车,方一进马车,谢子意看样子已经在里面坐了有一会儿了。 “殿下这是要去哪儿?”何皎皎掀开帘子看了看,这条路越走越陌生。 谢子意:“皇宫。” “去皇宫做什么?” “去送死。” “谁去送死?” “你。”谢子意言简意赅。 话音刚落,何皎皎掩嘴轻咳:“殿下,皎皎身子不适,恐怕不能去了。” 谢子意一袭红衣,整个人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慵懒感:“原来你也会怕?” 何皎皎:“”她很惜命的好不! 不等她回答,谢子意再次开口:“你若是装病,皇宫来人抬你可就温柔不到哪里去了。” 何皎皎眼圈泛红:“殿下会陪我一起吗?” 谢子意闲适坐在马车上:“不会。” 何皎皎嘴角抽抽:“皎皎知道了。” 这临安城大抵是不一般的,宫外是妖魔鬼怪,宫内也是妖魔鬼怪,这皇宫总归是要进去。 半刻钟后,马车到达宫门。 呈现在她眼前的是红墙碧瓦,跟故宫没什么差别,大约就是翻新和没翻新的样子。 何皎皎跟着谢子意穿过重重宫门到达了其中最大一个宫殿一一沂兰殿。 里面住的应该是谢子意的后娘,现在的当今皇后。 “子意来了?本宫日盼夜盼,你总算带着太子妃进宫请安了。”屋子里主位上,雍容华贵的女人伸手温柔招呼。 谢子意看都没看她一眼,随意屈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手上把玩着一串紫檀木佛珠,嗤笑一声:“你盼着孤要了你的命?” 原地一阵尴尬,底下太监宫女吓的跪了一地。 “殿下就爱开玩笑,皎皎见过皇后娘娘。”何皎皎打岔了一下,非常规矩行礼。 “这便是丞相家的皎皎了?当真是个好姑娘,可莫要红颜薄命才是好,子意府上之前横死的女子不提也罢。”皇后收回幽深视线落在她身上,笑着拍拍她手扶她起来。 “多谢皇后娘娘关心。”何皎皎官方假笑。 好家伙,这后娘可真够歹毒的,见缝插针,见面第一句就咒她死呢,人家常说公主发病是公主病,这皇后臭嘴大约是野鸡情绪失控综合征。 “皎皎这些时日在府上过的可好?子意对你好不好?”皇后笑得和善,轻言细语。 何皎皎依着她的力道起身,低头乖巧:“回皇后娘娘,殿下对我可好了,皎皎每日都是从八百平方米的大床醒来,有一百个婢女伺候,每顿吃的山珍海味,满汉全席。绫罗绸缎就不用说了,穿一件扔一件都穿不完,殿下对我可谓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掌心怕掉了。” 谢子意视线落在她身上,勾唇。 而何皎皎这番话彻底把皇后都听愣了。 皇后神色有些扭曲,顷刻又平静说笑:“这孩子净会逗母后开心,这世间很多东西不是有钱财能买来的。” 何皎皎回:“买不来是因为穷。” 皇后:“” “子意娶的这太子妃倒是不错。”顿了顿,皇后又开口。 “关你什么事?倒夜香的从角门经过你都要拿勺子尝尝咸淡?” 谢子意说的话不止是不中听了。 何皎皎嘴角抽搐,她在想出了皇宫不被暗杀都是这疯批命大。 “子意,怎么说你都该唤我一声母后,我知你对我不满,可这么多年过去了,该放下的事情早该放下了,你若不愿意跟母后相处,就带着皎皎退下吧。”皇后抹泪。 下一秒,一把锋利匕首擦着皇后的眼角钉在了一旁桌子上,还带着半截削下来的碎发。 红衣身影漫不经心踏出大殿。 “皎皎告退。” 何皎皎也干脆的跟着开溜。 身后宫殿响起嘈杂慌乱的声音:“皇后娘娘!” “来人,宣太医!” “太子殿下刺伤了皇后娘娘!” “” 出宫的马车上。 何皎皎眼观鼻鼻观心坐好,知道越多死的越快。 此时,疯批谢子意扭头看她,只是微笑冒出一句话:“何皎皎,你快死了啊。” 第15章 亡命鸳鸯【一】 何皎皎懵逼:“什么?” 谢子意语气逐渐蛊惑起来:“马车后面追杀我们的杀手有上百个之多,你若是坐在马车里会被射成筛子,你若是跳马车就会摔成肉泥。” “我听说一个人在临死之前的所有反应才是那个人最真实的反应,那么何皎皎你呢?” “会哭” “还是会坐以待毙?我真是好期待啊。”他说话间温热鼻息起伏,惊出了她一身冷汗。 等,等等? 何皎皎心中一慌,马车正好经过小树林,她竖起耳朵听,确实后方风声簌簌,危机感油然而生! 艹!谢子意肯定是被宫里那恶毒皇后追杀了,这狗嘴挺毒的! 何皎皎飞快扫了一眼谢子意,来不及了! 还没等谢子意反应过来,她瞅准马车经过土坡减速的时候拉上谢子意一个囫囵跳下马车。 “双手抱头!” 在她话音落下的一瞬间,谢子意只感觉眼前一黑,只剩下掌心肌肤滚烫的温度,是属于何皎皎的。 而何皎皎脑海里只有一句话,我日你大爷! “哐当!” 何皎皎和谢子意非常不雅观的栽下了马车,滚了好几圈,再然后何皎皎收不住势,一头撞在了他怀里,嘴咬上了他胸口茱萸处。 二人呈现不可描述的姿势。 何皎皎:“” 疼,头疼,牙疼。 事件太过震惊,她一时之间都不知道先做什么。 先解释还是先逃命。 谢子意看了她一眼,又看向她还没松嘴的地方,对着她耳侧呢喃:“你饿了?” 何皎皎身体瞬间窜凉,感觉自己背后汗毛都一根根竖起来了。 “为什么咬我?”他这句话肉眼可见的迷茫,是真的不知道。 难不成谢子意看似是个疯子,实际是个纯情男孩儿? “我没咬你!”何皎皎反驳。 “我这里疼。”谢子意摸了摸前面。 “回头再说行吗?都快死了,现在不是谈这个的时候!” 何皎皎看了一眼现在的情势,身后那些杀手都不到一百米了。 她伸手去拽谢子意,后者脚就像被水泥封死了一样,在她的拉拽下纹丝不动。 不慌她不慌! 这贱人! 何皎皎用力闭了闭眼,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她腰上的手臂还在不断箍紧。 她无奈:“殿下,我替我不听话的牙跟你道歉,是我见色起意。” 谢子意语气温柔:“原来如此,可你在撒谎。” 何皎皎忍了又忍,还没等她说什么就听到了越来越近有东西飞过来的声音一一 “!” 她都没来得及回头,谢子意摁住她脑袋往怀里一带,两个人挪了个位置。 在两人刚挪开的地方,原地深深插进一只箭羽! 何皎皎一个激灵! 谢子意又笑:“差一点。” 何皎皎遍体生寒,下一秒从谢子意怀里窜出来,像是火烧眉毛似的,头也不回的往远处冲去。 谢子意一时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她跑了? 身后的杀手也没有反应过来。 ? ?? 太子妃丢下太子跑了?跑的比兔子还要快? 何皎皎摸着自己所剩不多的良心大喊一声:“谢子意,你那么嚣张是有动物协会保护你吗?跑啊!” 啊啊啊啊啊啊阿! 再不跑真的会被射成筛子剁成酱的! 何皎皎心里一片草泥马,狂奔的腿也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 这疯批玩意儿!净不干人事儿! 等冲出小树林以后,眼前是一片大树林,遮天蔽日几乎看不到尽头。 很显然她没有别的路可以跑了。 正在此时,她背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一边疯狂逃窜一边回头看。 这一眼看得她想跳进长江黄河! 她身后跟着追来的谢子意,谢子意身后跟着密密麻麻的杀手大军! 黑压压一片杀手举着大砍刀和箭羽,恨不得将她和谢子意砍成八段! “” 谢子意,沃日你姥姥个嘴儿! 何皎皎表情扭曲,拼了老命的跑。 身后,谢子意歪了歪头:“何皎皎,你不错。” “殿下,你有那时间能不能不说风凉话?你身边的慕风慕云呢?” “我支开了。” “为什么?” “不为什么。” “我们很可能会死!” “那又如何?” “” “可我们来的时候就没有经过大树林!没有!”何皎皎头皮发麻。 身后的杀手追的太紧了。 谢子意一笑而过:“因为我绕路了。” 何皎皎顿时噎住了。 “我只是想看看,一个人在濒死的时候会有什么反应。” “那你看见了?” “你的耐力超过了临安城八成的女子。” “很有意思。” 说话间,他的疯劲儿一下就上来了。 “咻一一” 一只箭羽擦着谢子意的肩膀射在树上。 谢子意肩膀上绽开血花,他却丝毫不在意。 何皎皎跑的气喘吁吁,视线落在他身上:“殿下,你中箭了!” 在树林间,他的面色不甚清晰,却还能看见他唇角上扬:“嗯,会死啊。” “你不说话确实会死!”何皎皎咬牙拽住他的胳膊一直往前跑,不再是无头苍蝇,而是多了几分小心谨慎。 可越向前跑,路越窄,跑的越来越困难。 终于,在两人的一路狂奔之下,跑到无路可走的悬崖边。 底下风声呼啸,白雾茫茫。 何皎皎硬生生收住脚,一块石头滚落悬崖:“” 艹! “殿下周围还有别的路吗?” “没有。” “” “跑啊,你们再跑啊!” “老子当杀手这么多年了,还没见过这么能跑的猎物!” “追的老子腿都软了!” 凶神恶煞的杀手满头大汗堵在对面,将山道都占完了。 而后,悬崖边狂风呼啸,鸦雀无声的环境里,朦胧的山光中,只有青衣少女的身影干净耀目。 她上前一步挡在谢子意面前,长袖飞扬:“殿下,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臣妾是断然不会丢下你独自逃跑的!” “你且让他们杀你就是,皎皎跳崖后来一步!”何皎皎嗓音颤抖,十分决绝的样子! 第16章 亡命鸳鸯【二】 谢子意眯了眯眼。 对面杀手:“也罢,就成全你们做一对亡命鸳鸯!” 何皎皎扭头看谢子意,后者靠近间面容又放大了几分,漆黑的眸子直直的凝视过来。 蓦然,他用手轻轻抵住她的唇,眸色越来越暗。 何皎皎抖! 两人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直到谢子意喑哑开口:“爱妃待我情深义重,我怎么舍得丢下你一人先走。” 何皎皎还没反应过来意思,谢子意搂着她转身就往悬崖下跳! 强烈的失重感传来,何皎皎被风吹的都睁不开眼,心脏在耳边咚咚狂跳,手指过度紧张发麻! 啊啊啊啊啊啊阿! 这狗东西! 两人身影飞快消失在云雾缭绕的悬崖下。 悬崖上的杀手:“!!!” “追!底下肯定有路!” 半刻钟后。 悬崖半山腰,何皎皎跟谢子意跟串糖葫芦一样挂在不算细的树枝上,别提有多丢人了。 何皎皎有气无力,动作缓慢谨慎扭头看向谢子意:“殿下,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会挂在树杈子上这种情况?” 谢子意罕见的没出声。 “殿下,我们要挂到什么时候才会有人来救我们?”何皎皎语气格外温柔。 “不知。” “殿下,我听说,世家子弟都有自己联络人的方式,比如你身上有没有带什么信号弹之类的?就是一炸就有人知道你在这儿了?”何皎皎开启话痨模式。 “” “殿下,你知道在山间失温有多危险吗,而且你好像伤的不轻,倘若我们一直没有被人找到,指不定要在树杈子上挂成干尸了。” “” “殿下,我们聊聊天吧,比如你为什么那么讨厌皇后娘娘?虽然我没接触过她,不过还是能看出她蛇蝎妇人的本质,开口就咒我死,我看她是见不得你好。” “” 何皎皎视线一直往他身上瞟,谢子意肩膀处的血迹顺着树杈子往石缝里渗透。 他凝视她,眼神又温柔又疯狂。 悬崖顶上,杀手的脚步声一波波带起震颤,一会儿又是悬崖底下脚步声频繁响起。 他们处在正中间,上不得下不得。 冷静! “谢子意我给你唱首歌吧?”何皎皎压低了嗓音。 谢子意:“?” 就在悬崖周围的脚步全部消失以后,她气壮山河的开口! “啊!大河向东流啊!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 “啊!风风火火闯九州啊,你有我有全都有啊!” 谢子意:“”他耳朵要聋了。 “谢子意好听吗?” “谢子意,你知道世界上最刺激的极限运动是什么吗?” “就是现在我们俩一起挂在悬崖边的树杈子上,还有空看青山绿野,然后一起听溪水潺潺。” 何皎皎自顾自答。 这时,一旁谢子意漫不经心的嗓音响起:“何皎皎,我不会死。” 何皎皎控制不住嘴:“啊对,你不会死,急的抠手,菜的抠脚。” 谢子意:“” 又是几个时辰后,漫天星子。 皇宫里。 皇后哭哭啼啼的找到皇上:“陛下,臣妾听闻子意出事了,都是臣妾没有派人保护好他们,他们若有事,臣妾这皇后也不想做了!” 皇帝本来还在批改折子,听到皇后来了这么一句,顿时眼神耐人寻味。 他手一顿:“你想当皇帝?” 皇后惊恐:“臣妾不敢!” 话题终止。 悬崖边。 “殿下!你们在哪儿?” “殿下!” 悬崖上传来呼唤的声音,火把光影明灭。 黑暗里,挂树杈子上的两人一言不发,空气陷入死寂。 “殿下,你为什么不答应?” “不是我的人。” “我觉着也是。” 何皎皎想了想几次和慕风慕云的接触,这两人一个爱美人一个嘴里成日嚷嚷要钱,看上去更像是谢子意雇佣的伙计。 没有条件的事儿他们可一点都不积极。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悬崖上一阵骂骂咧咧以后,杀手是真的都走了。 远处隐隐声音传来。 “殿下,徒步跋涉二十里,一百两。” “麻绳十两。” “深夜延长上工时间,二百两。” “您和太子妃就更值钱了,五百两!” “殿下,醉春楼三次!” “” 谢子意:“滚过来!” 慕云笑眯眯甩绳子:“殿下加钱!” 何皎皎:“” 当真是明码标价,谢子意这个太子怎么感觉这么不值钱呢? 等一阵折腾回太子府的时候,何皎皎已经累到不行了,任凭主院里灯火通明,治伤的太医来回跑趟她也没醒。 一夜好梦。 第二日,何皎皎从床上惬意的醒来,下一秒就看见委屈巴巴站在一边的小丫鬟岁岁,还有一个浓妆艳抹,穿戴富贵的女人。 “玉瑶见过太子妃,太子妃安好。”女子倨傲的行礼。 何皎皎扫了她一眼,又看向小丫鬟。 小丫鬟委屈巴巴:“回太子妃,这位姑娘是皇后娘娘送来的,听说太子殿下遇险,太子妃也自顾不暇,这才” “来伺候人的?”何皎皎让小丫鬟退下,打了个哈欠下了床榻,穿着里衣踩在软毯上,雪白的里衣更衬得肌肤欺霜赛雪,从头到脚无一不精致。 这是来活儿了啊! 玉瑶一听何皎皎这话脸色拉下来了,很明显不高兴:“回太子妃,我可是尚书家的女儿。” 何皎皎抬头。 何皎皎跟花孔雀一样的玉瑶对上。 “小玉,给我端早膳。” 玉瑶:“???” 她都说了她是尚书家的女儿,怎么可能是来伺候人的,她是来见太子殿下的! “何皎皎,你别欺人太甚!”玉瑶心里憋着火,嘴上更是刻薄起来:“我告诉你,陛下器重我爹,我迟早也是要入主太子府的!” 她越说越来气,下巴抬高,冷哼一声:“我可是知道的,何景舟都跟我说了,你不过就是个野种,有什么脸面在我面前逞太子妃的威风!” 何皎皎没说话。 玉瑶见此很得意:“我劝你识相帮我接近太子殿下,不是什么好出生就要懂规矩,可别不长眼睛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玉瑶一边说一边用眼睛斜视何皎皎,冷笑:“太子殿下养你在府中不过看你是个草包,没有任何价值,太子殿下是不会喜欢你的。” 玉瑶又慢悠悠勾唇:“妄想贪图不属于自己的人,迟早落得一个人嫌狗厌的下场。” 等她说完了,何皎皎惊讶的瞅她:“你要接近太子殿下?” 第17章 在线飙戏 玉瑶:? 何皎皎这人有毛病?她说她要接近太子殿下,为什么何皎皎看起来还挺激动的样子? “怎么?想哭了?”玉瑶不依不饶,下巴一抬,不屑扬眉:“是又如何?难不成你还想对我做什么?我要是掉了一根头发,你且看有没有人能护着你!” “现在,立刻以送点心的名义,带我去看望太子殿下!”玉瑶直接开始威胁她了。 嚣张跋扈,无脑无知,恶毒女配在线丢失脑干。 何皎皎手撑着下巴,亲近的凑近她一些:“玉瑶妹妹,你没跟我开玩笑吧?” 这会儿连妹妹都叫上了。 “赶紧带路!”玉瑶瞪她。 何皎皎微笑,看上去心情颇好:“玉瑶妹妹这边请。” 屋门带上,两人出门。 暗处,慕风慕云面面相觑,太子妃这是打的什么主意? 主院。 何皎皎端着点心带着玉瑶上前。 几经犹豫之后,何皎皎轻咬着下唇矫揉造作:“殿下,皎皎和玉瑶妹妹求见。” 屋门打开。 谢子意坐在桌子边好像在画些什么。 “尚书府玉瑶见过太子殿下,臣女受皇后娘娘所托前来探望,殿下的伤势可有好些?”玉瑶收敛了跋扈,变得小家碧玉。 谢子意停下笔,看了何皎皎一眼。 何皎皎微笑:老子来给你送女人了!够不够贴心? 谢子意又看向玉瑶,一声轻笑,语调惬意:“尚书府玉瑶,你来做什么?” “殿下,臣女臣女是来探望”在谢子意的注视下,玉瑶紧张到说话都有些结结巴巴了。 谢子意上前,看起来分外温柔:“告诉我,你来做什么?” 玉瑶控制不住嘴,说出了完全相反的话:“臣女是来当太子妃的,臣女是皇后的眼线,等臣女借机嫁进太子府再怀上孩子,将来孩子出生再抱去皇宫养育,以后这个孩子就会成为皇室的继承人。” 玉瑶只能听见自己嘴里冒出一大串一大串大逆不道的话,可怎么都闭不上嘴,她吓得面如土色! 何皎皎:“” 好家伙,这女人志向远大,都想到孩子继位了! 谢子意继续询问,语气不带半分锋利:“那么,孩子继位之后呢?皇后又会如何对孤?” “而你,一个孕育的容器,你猜你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孤若是死了,谁都别想好过啊” 玉瑶瑟瑟发抖:“殿下臣女臣女” 谢子意:“拖下去。” 何皎皎:这女人被提前超度了。 就剩她了。 “殿下,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以为玉瑶妹妹会真心对你的,都是皎皎不好!”何皎皎眼一眨泪就落下了。 就在何皎皎哭着看向谢子意时,他开了口。 “何皎皎,你只是想利用她转移我的注意力,若能成功你便能离开,若不能死的也就是她一人而已,而赢家是你。” 谢子意的话何其真实。 何皎皎擦泪,也不装了:“是,我要的是自由。” “好,等我对你失去兴趣,也许会有那么一日。”谢子意勾唇:“不来看看我画的什么?” 何皎皎看着桌案:“不是很想看。” “那也许你也不是很想拿回丞相府本该属于你的东西。” 何皎皎深吸一口气,走上前。 目前来看,她只有顺着谢子意。 不过,非要她看他画的画,难不成他拿的马良神笔,都能美梦成真不成? 何皎皎走上前,凑近画,随即眼皮跳了跳。 谢子意笑了:“好看吗?” 何皎皎不想说话。 屋外,慕风慕云眼看着两个主子越靠越近。 画的分外真实,将她画的惟妙惟肖,可要不是画的悬崖边她扒拉树杈子扯着嗓子唱好汉歌的模样就更好了。 不丑吗? 看着都丑爆了! 何皎皎深吸一口气,作势要摔倒,打倒一旁的杯子:“哎呀!” 很好,杯子里的水一滴都没在画上,全在她身上。 “爱妃怎么如此不小心?”谢子意慢条斯理的收好画。 何皎皎看着谢子意忽然笑了,哪怕衣裙半湿,也不影响她笑的像一朵毒花。 “殿下,你处心积虑这般对我,莫不是喜欢我?” 谢子意抓住她手腕:“何为喜欢?” 何皎皎言笑晏晏:“殿下终有一日会明白的,今日殿下送了我一份大礼,皎皎也应礼尚往来才是。” 说话间,何皎皎提笔也开始作画,浓墨重彩的线条在她笔下成型,直到勾勒出一个人的模样这才作罢。 随即她扔下笔离去。 感受到何皎皎不同以往的情绪,谢子意笑了。 这才是她的真实性子。 屋外,慕风不小心瞟了一眼那画,当即遮住眼睛:“辣眼睛!” 慕云:“画什么了?” 慕风:“殿下不穿衣服的模样。” 慕云:“一画千金!卖了!” “” 谢子意收好画,笑得疯狂而残忍:“来人,去皇宫。” 这一头,何皎皎憋着一肚子气回屋问小丫鬟:“这几日让你去打探丞相府的消息,他们准备的怎么样了?” “小姐,”没人的时候小丫鬟还是喜欢这样叫:“老爷夫人和二小姐至今没有什么动作,可若是要还债的话,只怕丞相府的屋子都要拆了才够。” “当我跟他们闹着玩?”何皎皎这一刻脸上的笑容绝美又冷戾。 “来人。” “参见太子妃。”太子府上的侍卫来的很快,想来也有谢子意的掺和。 “去大理寺卿报案。” “至于这说辞,丞相府霸占他人财物拒不归还。” “是!” 若说往日里何皎皎身上伪装的柔和明显,那么这一刻只剩下尖锐锋芒! 仅仅半个时辰,消息就到了丞相府,大理寺卿帮着讨债来了。 丞相夫人一阵接一阵骂:“这小娼妇小贱人,这临安城从未有人听说过状告自家父母的!她真是无法无天了!” 大理寺来人态度强硬:“我们只是依法办事,今日得罪了。” “你们放屁,我们欠她什么了?” “还要我们还,还什么?”丞相夫人歇斯底里,表情用力得极为刻薄。 第18章 轮回客栈【一】 “何皎皎这些年吃的喝的穿的,有哪样不是丞相府提供的,那些东西是她应该孝敬长辈的,是我们主动要的吗?不是吧?如今怎么又好意思要回去?那用她的说法,这丞相府都是她的了?简直荒谬!” “这小贱人难不成还一件一件都记得清清楚楚?生养之恩又怎么算?” 丞相夫人哭哭啼啼间,丞相何瑞默默看向整个丞相府,最终收回目光。 “敢问,太子妃还说了什么?”他一瞬间好像老了十几岁。 大理寺的人:“回丞相大人,太子妃有言,待清账后,与丞相府再无瓜葛,也请各位好自为之。” “倘若各位不配合,到时候来的就不是咱们了。” 何景舟也是双腿一软:“娘,难不成咱们府上的东西都是那小贱人的?” 丞相夫人狠狠拧了她一把:“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一个女儿!是什么是?丞相府就没有一个子儿是她的!” “我就不信了,她就不怕天下人耻笑,就不怕逼死咱们!” 丞相夫人看向丞相要气疯了:“老爷!你就纵容她如此欺负咱们吗!老爷你说句话啊,不如咱们把她带回来,终究是丞相府的家事,关上门处理不是更好吗?” 何景舟一听这话就是一抖:“娘,不可以!那小贱人现在有太子殿下撑腰,咱们去了也是吃亏!” 丞相夫人气:“何景舟,你怎么生的如此一副鼠胆!” “彭一一” 丞相何瑞猛拍桌子:“闭嘴!” “清府吧。” 丞相神情疲倦,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丞相夫人不可置信:“老爷?” “这些原本就是属于她的东西。”丞相何瑞摇头。 当年若不是那个女子救下他,哪来如今的丞相何瑞,他本就恩将仇报了。 “不许!今日你们谁都不许动我的东西!谁敢动我跟谁拼命!”丞相夫人霍然抬目。 大理寺:“得罪了。” 随后出来两人将丞相夫人架到一边,连带何景舟一并看管起来。 “不要!”丞相夫人张牙舞爪,最终由剧烈挣扎到眼神空洞。 大理寺的人将丞相府的东西如流水一般抬出去。 丞相夫人看着丞相何瑞悲凉的笑了:“何瑞!我十六岁就跟了你,这些年在府里操持,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你硬生生让一个小贱人骑到我头上了,就因为她是那个人的女儿!在你心里还是放着当年那个女人吗?那我呢?我算什么啊?” “这些年我究竟算什么啊?” 这一边,何景舟也快疯了:“那是我的东西!我的簪子!我的屏风!我的首饰!你们住手!” 丞相府此时只剩下了人仰马翻,乌烟瘴气。 最终东西清点完,大理寺的人礼貌告辞,丞相府空的只剩下西北风。 东西到了太子府上,何皎皎一样一样摸过这些东西。 小丫鬟红了眼:“小姐,您别难过了,夫人在天之灵也不愿瞧见您这样。” 何皎皎摸了一把脸,脸上有泪,却不是她。 原主那个从未见过面的娘亲到底有多爱她,才会什么东西都准备好了。 从孩子出生的衣物到她成婚的喜服。 从虎头鞋到成年以后的绣鞋。 簪子头面,田产铺子,面面俱到。 这是一个母亲最深沉的爱,一针一线,刻骨铭心,却可惜原主离去,满身满心遗憾。 “在你们眼里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何皎皎开口。 小丫鬟想了想:“我听府里以前的姐姐说,夫人是个很温柔的人,连街边的小动物受伤了夫人都会包扎呢。” “小姐还未出生的时候,夫人时常说,倘若有朝一日她不在小姐身边,一定会为小姐找一个对您全心全意的郎君,要小姐这一生都无病无灾,幸福美满。” “都收好。”何皎皎合上箱子。 她视线落在最后一个小盒子上。 丞相何瑞带了话,这个小盒子里的东西也是她娘留给她的,除了她谁都打不开,让她打开盒子以后去临安城的轮回客栈拜访。 何皎皎顿了顿,伸手碰向盒子,盒子在她指尖落下的一瞬间打开了盖子。 里面是一枚太极玉珏,白的耀眼,黑的纯粹。 何皎皎伸手拿起,触碰间冰冰凉凉,好像没什么不同。 “岁岁,你有听说过临安城有什么轮回客栈吗?” “奴婢未曾听说过。” “算了,你下去吧。” 小丫鬟退出去。 何皎皎手里捏着玉佩,眼眸闪了闪,这名字听起来和临安城格格不入,难不成跟她回去的线索有关? 可不应该啊。 何皎皎捏紧了玉珏,在询问得知谢子意不在府中,她当即出府了。 临安城一如既往的热闹,可她东南西北四条街都转遍了也没看见什么轮回客栈。 整蛊她? 何皎皎叹气,正打算打道回府的时候,周围环境瞬间变换,一切都像是按了千百倍的加速键一样。 人潮汹涌归于寂静,绯霞漫天,眨眼她面前就出现了四层高的雅致客栈,牌匾上书‘轮回’二字。 周围千里荒原,风声呼啸,一望无际。 很诡异。 不需要观察,何皎皎都能轻松得出这样的结论。 可她能穿越就已经是很诡异的事情了。 这就是她要找的轮回客栈? 何皎皎视线落在客栈门口,好像看见那柱子隐晦的扭了扭腰? 她震惊:扭腰?柱子扭腰? 就在她发懵的时候,客栈大门打开,从里面传出的苍老声音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来者请进,入轮回客栈,迎三生有缘。” 何皎皎攥紧了玉佩,义无反顾踏进客栈大门,里面柜台她只能看见一个面容模糊的老者隐在暗处。 老者缓缓看向她:“何姑娘,你来了。” “踏入轮回客栈可就再无回头路了。” “何姑娘可做好准备了?” 这话一出,何皎皎福身行礼,装的柔柔弱弱:“老伯,您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呢?” “您能听见我说话吗?” “或者给我个反应?” 接下来不管她怎么问,老者都只有一句话:“何姑娘,通过所有考验,你会知道你想要的答案。” 何皎皎心沉了下去。 “倘若我不呢?” 第19章 轮回客栈【二】 在何皎皎的大眼注视下,老者慢悠悠微笑:“抱歉,没有拒绝选项。” 还用了非常慈祥的语气。 何皎皎:“” 说完之后,老者消失在黑暗中:“何姑娘,初始考验开始,您加油哦!” 何皎皎:“???” 随即她眼一花,又出现在了临安城的街道上。 街上人来人往,一派热闹的景象。 何皎皎嘴角抽了抽,所以,那老头儿就是把她带进什么轮回客栈恐吓一下又放回来了? 什么鬼? 她向着太子府的方向走去,然后发现原本太子府的位置只剩一片空地,而天色渐晚了。 何皎皎突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她出来的是真的临安城吗? 而此时,周围的临安城百姓个个表情诡异。 天空刹那就黑了下来,只剩下了零星的星光。 何皎皎咽了咽口水,救命!什么情况! 街上的百姓纷纷做出假的不能再假的表现。 “城里出什么事了?” “那是什么?” “为什么烛火都点不亮了?” 无数百姓震惊害怕,摊子掀翻,满地狼藉,一片鸡飞狗跳! 何皎皎眼看着踩踏事件就要发生,左右看了看,撩起裙摆,顺着一户人家的窗户就爬上人家的屋顶,动作快准狠! 等站在了制高点,何皎皎才看见,这哪里是她见过的临安城,远处是一片混沌黑雾,城内无头苍蝇似的百姓在打转。 估摸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那老头儿口中的初始考验究竟是什么? 原主她娘留下的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艹! “啊啊啊啊!” “有怪物!有吃人的怪物!” 底下百姓突然疯狂的尖叫起来! 何皎皎低头一看,看见黑暗里出现一张张腐烂的脸。 还在对着她笑。 何皎皎:“” 她不着痕迹的摸了摸手上的鸡皮疙瘩。 再接下来,在生死压迫下,何皎皎动作比猴子还要灵活的疯狂逃窜! 救命!这到底是个什么光怪陆离的世界! 直到她跑进一家大门还算结实的当铺,这才有了一口喘气的机会。 她旁边还有几个临安城的百姓npc。 百姓甲:“好可怕好可怕,刚刚有个人在旁边被怪物咬掉了脑袋!” 百姓乙:“就是啊!临安城怎么会有怪物!” 何皎皎忍了又忍,嘤嘤嘤:“真的好可怕!” 众人:“” “吱呀一一” “吱呀一一” 寂静的当铺里,响起窗户被推开的声音。 一个脑袋探了进来,脖子伸的老长老长了,脸是烂的,嘴里还在流口水。 “啊啊啊啊啊啊阿!” 百姓又是一阵尖叫,疯狂跑窜。 何皎皎心肝颤颤,下一秒,她抄起不知道哪里掰下来的棍子,哐哐哐的砸下去! 伴随着嘶吼,怪物没气儿了。 何皎皎:“奶奶的,是可忍孰不可忍!” 百姓:“???” “姑娘可真是力大无穷。” “对对,看来就指望姑娘带我们逃离怪物的血盆大口了。” 何皎皎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手上的棍子,身子微微踉跄,娇弱得仿佛一碰就碎的琉璃:“小女子也好怕的,可小女子家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弟弟,不拼命又能如何?” “各位若能同心协力,难不成还比不过我一个小女子?”何皎皎轻轻开口,梨花带雨的模样分外惹人怜惜。 这一秒落泪的技能成功俘获百姓npc。 “姑娘说的对,我等堂堂七尺男儿,难不成还及不上一个弱女子!” “对,咱们一起打退怪物!” “对,没什么好怕的!” 百姓npc群情激奋,抄家伙就将她围在中间保护起来,外围则是被打飞的一只又一只怪物。 “诸位实在是太厉害了!” “小女子太佩服你们了!” “加油啊!你们好棒!” 客栈里,老者看着何皎皎在呐喊助威,不由得嘴角抽搐。 等百姓带着何皎皎再次退到还算安全的地方时,老者动了动手。 何皎皎眼睁睁看着大门又被撞开了缝。 是不是有病?是不是有大病! 何皎皎只想问候那老头,她已经尽力在收敛脾气了! 在几个百姓npc挡不住的时候,何皎皎愤怒一把拉开大门,在他们惊悚的眼神里又瞬间关门! 开门! 关门! 又开! 又关! 怪物的脖子被夹断,手被夹断,脚被夹断,死无全尸! 手速快的令人发指! 众百姓吓傻了:“!!!” 甚至最后有一只怪物伸手过来的时候,何皎皎面无表情一脚踩了下去,碾成了酱。 初始考验就这么结束了。 何皎皎重新回到了轮回客栈。 “老伯。”何皎皎面带微笑,轻柔的嗓音在他面前响起。 老者手一抖:“何姑娘不妨想想,初始考验究竟考验的是什么,咱们有缘下次再见!” 何皎皎还没来得及说话,眨眼轮回客栈消失,她回到了真正的临安城。 何皎皎拳头硬了:“” 真有下次,她一定先给他脑袋开瓢! 何皎皎看了看临安城的天色,和她出来的时候没什么差别,也就是说,那个地方和现实世界的时间流速不同? 她看似待了很久,实际也就一小会儿功夫? 可轮回客栈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何皎皎脑子里搅成了一团乱麻。 “何姑娘。” 何皎皎思考着自己的事情,压根儿没听见。 “何姑娘!” 身后嗓音带着让人心颤的感觉。 何皎皎这才回头。 在她身后,白衣公子清如月,若九天。 “你是”何皎皎视线划过他清隽眉眼,得出结论一一不认识。 “去岁元宵,我约何姑娘于花市廊桥一见,何姑娘既应下,又为何弃约?”男子眸中像是有什么东西刹那决堤。 弃约? 始乱终弃? 什么情况? 碰瓷还是认错人了? 她记忆里也没有这么个人啊? 何皎皎抬眸轻笑:“公子莫不是认错了人,我不认识你,借过。” 她转身就要离去。 “何姑娘当真以为鸿轻会认错人?” “倘若何姑娘忘了我,那我就再说一次,我姓白名鸿轻,鸿雁不至的鸿,云淡风轻的轻。” “何姑娘姓何名皎皎,山之高,月之小,月之小,何皎皎。” “你我自幼相识,如何错认?” 白鸿轻看着眼前的少女,后者眉眼浅笑,一如对待陌生人的神情。 第20章 皇帝脾气挺好 何皎皎愣住了,感情真认识? 还是青梅竹马?那怎么一点记忆都没有呢? 可究竟她不是原主,事实既定,那些前尘往事,早已经变的不那么重要。 片刻,白鸿轻抬起头,看着何皎皎,低声问:“你当真不记得了?” “白公子,前些时日生了一场大病,好多事忘了也就忘了,不记得也有不记得的好。”何皎皎道。 “那么,何姑娘曾经说的话也可以一笔勾销吗?” “是。” 白鸿轻青泉般的眸子深黑无垠:“可我不是,也不会。” 何皎皎声音沉静:“公子自便,告辞。” 她转身离开。 白鸿轻并未阻止她离开,只待青衣少女身影消失,他捂住胸口,似乎极力压制什么,可未压制住,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血色刺眼。 何皎皎刚摆脱了人,转角就遇见了谢子意。 “何皎皎,好巧在这儿遇见你。”谢子意唇畔扬起笑意,眉眼越发秾丽动人。 何皎皎瞬间嘴角僵硬,她一点都不怀疑谢子意现在属于情绪不太稳的状态,红衣衣摆处还有血迹,不用说都知道干了什么。 她果然不该在这会儿出门的,转角遇见修罗场! 搞得她好像偷了点什么一样,心虚。 原主真是留下了一堆烂摊子。 蓦然,何皎皎拍拍自己的脸笑眯眯迎上去:“殿下,有缘千里来相会,当真是好巧。” “你在撒谎。”谢子意把玩着佛珠,上扬的尾音昭示他心情不错。 “何皎皎,你做什么去了?”谢子意低笑出声。 何皎皎控制不住嘴:“见男人。” 她现在后悔了,她就该一句话都不跟那个人说! 谢子意微微一笑,他上前一步,周身的血腥气息愈加浓重。 淦! 这家伙难道刚吃完人回来?那他是没吃饱,这会儿要梅开二度? 何皎皎惊悚看向他。 谢子意伸手抚向她的眉眼:“那个人有我好看?” 何皎皎心跳如雷:“没有。” 谢子意又问:“那个人有我像狐狸精?” 何皎皎想了想:“倒也没有。” 谢子意叹息:“我该不该相信你?” 何皎皎:“你只能信我。” 此刻,落日残霞,群鸟啼鸣,天已泛凉,唯独身前之人是暖的。 谢子意笑了,犹如陌上少年郎:“你说的对,虽然你在胡言乱语。” 说罢,他转身向太子府而去,何皎皎赶紧跟上。 “殿下,您之前去哪儿啦?” “皇宫。” “您又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了?” “你猜。” 何皎皎看向他红衣上的血迹,估摸着也不像正常去请安的样子。 “殿下,皎皎很好奇皇后娘娘如何了?”何皎皎小碎步跟进主院。 “天晚了。”谢子意慢悠悠看向她即将踏进屋里的脚。 “我知道。”何皎皎心思还在八卦上。 “这是主院。” “然后呢?” “主院入夜从不留活人。” 何皎皎:“” 她倒也不是很想躺着出去。 谢子意准备关门。 何皎皎幽怨着小脸拉住他的袖子,语气千回百转:“殿下,太阳还未下山,天色未晚,你我还是活人的关系。” 谢子意低眸,唇勾起温柔的弧度:“你进来想做什么?” 何皎皎:“想听八卦,顺便举荐你去八卦周刊上班。” 何皎皎:“” 这嘴! 谢子意微微挑眉,似乎很有兴趣。 “何为八卦?又何为八卦周刊?” “碎嘴子,和碎嘴子集中地。” “原来如此。”谢子意恍然大悟。 “那按你的说法,临安城就是最大的碎嘴子集中地,这里有八卦。” 这么想,谢子意忍不住轻笑一声。 “那你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有交换这才公平。” 何皎皎:“” 八卦之魂熊熊燃烧,这家伙偏偏不说,真是勾的人抓心挠肝。 最终何皎皎死皮赖脸且如愿以偿的进屋坐下了。 一人一杯茶,一盏烛火。 她准备讲故事换八卦。 “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吃了小和尚。” 谢子意听着她讲故事,神情放松:“敷衍。” “那我换一个。” “从前有一对夫妻,后来他的妻子意外身亡,府上管家跟少爷说夫人死了,少爷不信说不可能,管家又说,少爷,夫人已经臭了。少爷还是不信,然后大踏步上前抱住妻子的尸体,狠狠的闻了两下,得出结论,惊呼说她真的臭了!” 何皎皎讲完故事:“殿下,我说完了,到你了。” 谢子意像是在沉思什么,温柔的面上轻轻浅浅:“这少爷一定很舍不得他的妻子,我有法子可以让尸体保存的更久。” 说话间,他视线在她身上打量。 何皎皎背后一凉,尬笑:“殿下,说话就说话,你看我做什么,到你了。” 谢子意歪头笑笑:“你想要什么样的八卦?” “好笑的。” “慕风。”谢子意让他拿来一样东西。 何皎皎定睛一看,奏折!!! “殿下,皎皎似乎没有哪儿得罪你。”何皎皎语气轻柔,假装看不见。 奏折这玩意儿哪儿是她能看的!掉脑袋的! 谢子意开口:“这个很有趣,你要的八卦。” “没人会看见你。” “那我看看。” 何皎皎这一看就停不下来了。 这奏折也太有趣了,内容如下: 【某某总督:这是静岳的月果,献给陛下。】 【皇帝:知道了,这种东西没什么用,不要再送了。】 又过了一个月。 【某某总督:这是静岳的月果,献给陛下。】 【皇帝:知道了,以前没见过月果,本来想看看,看了之后似乎没什么用,以后不要送了!】 【又某某某水师提督:禀告陛下,长心有女子拾金不昧。 【皇帝:已读。】 何皎皎笑哕了,还有个官儿不仅糊涂还特别喜欢请安。 【织造司:陛下您好吗?】 【皇帝:朕很好。】 【织造司:陛下您好吗?】 【皇帝:朕很好。】 【织造司:陛下您好吗?】 【皇帝:朕很好,又胖了一点。】 何皎皎看的津津有味。 静谧的夜,夜风习习,屋外夜虫鸣叫,此起彼伏,悦耳动听。 谢子意一直在看她。 第21章 殿下,你冷静啊!【一】 少女一身青色衣衫沉迷阅读中,漆黑的眸子亮晶晶的。 鼻尖嗅到了一缕清香让他有一瞬间的晃神。 这样近的距离,味道不同,好像是甜,非是铁锈的味道,能让人安静下来。 若是制成香 是不是就可以长长久久的陪在他身边? 想着想着,谢子意视线从她鼻尖落在了她身上各个骨头的位置上,用什么工具才最好将骨头砸碎呢? 他神情有些苦恼。 白玉般的指尖拨动佛珠的动作多了几分暗沉。 制香。 活的。 还没等他想明白,就听见了何皎皎的声音。 “殿下,原来陛下一天天熬夜批折子都是看的这些?” “我突然觉得他的脾气真好。” 何皎皎感叹,这样的无效消息太多了,难怪古时候这些皇帝都死的这么早,积劳成疾,猝死的。 这不就是古代职场的摆烂摸鱼,但皇帝的脾气可比现在那些上司的脾气好太多了。 “所以,后来他将这些没用的折子给了我批。”像是被打断了思绪,谢子意笑容淡了些。 何皎皎笑声戛然而止:“” 原来大冤种近在眼前,难怪他时常脾气都不好。 看见何皎皎笑不出来了,谢子意心情又好些了。 “岁岁。”何皎皎开始招呼人。 “奴婢在。”小丫鬟闪现。 “我突然觉得困的睁不开眼睛了,咱们回院子吧,殿下,皎皎告退。”何皎皎行礼之后麻溜的走了。 回去的路上,岁岁不解:“小姐,您为什么不趁此机会留在太子殿下的屋里?您还未曾与太子殿下圆房。” 何皎皎摆摆手:“岁岁,我只是去吃瓜的,另外你记住了,像太子殿下那样无心的人,是没有情爱的。” 她只想回家,待的越久,牵扯的事情就越多。 更何况,有那么一瞬间她的第六感告诉她,谢子意这病娇想刀了她。 “奴婢明白了。”岁岁果断闭嘴。 这一头主院,谢子意看着何皎皎离开的方向笑意盎然:“慕风,她对某些方面真的很敏锐。” 慕风回:“殿下,太子妃与在丞相府时性格完全不同。” “可查出什么了?” “尚未。” “醉春楼取消。” “殿下!慕云也没查出来!”慕风不甘心,他的小美人! “扣他一百两。” 刚回来的慕云:“” 完了。 另一边,何皎皎回了屋子,闲来无事又看起了那枚太极玉珏,色泽分明,入手清凉,除此之外又好像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偏偏能被动把她带到荒无人烟的轮回客栈,再经历更加光怪陆离的怪物临安城。 那老头儿想表达的究竟是什么意思,初始考验能给她带来什么? 怪物。 幻境。 速度,耐力,力量,头脑,计谋 穿越。 何皎皎眸子深了深。 接下来一日好像并没有什么大事发生,风和日丽,阳光明媚。 除了她剥好的瓜子仁儿被谢子意顺手摸走之外,没有什么诡异事件了。 何皎皎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晒太阳喝茶,让岁岁将屋子里的被子都拿出来晒晒。 那种有阳光味道的被子盖着最暖和,好像有家人的味道。 到晚上的时候,何皎皎盯着天上那不太对劲的月亮看。 “岁岁,你有没有觉得今天的月亮颜色好像有些不对劲儿?”何皎仔细看了看,是感觉不太对。 岁岁也跟着看了看:“小姐,没什么奇怪的,临安城就是这样,每个月中旬都会有一日是血月。” “是这样吗?天狗食月?”何皎皎从盘子里摸了一块儿点心,继续看。 那月亮越看越红,看得让人心慌慌。 这样不详的预感在她半夜盖着厚被子被冻醒的时候到达了顶点,床榻边炭火早已冰凉。 此刻,整个太子府内寂静无声,连虫鸣声都消失的一干二净,更不提有什么动静了。 “呼” 何皎皎彻底清醒了,搓搓手靠近脸,呼出的气散成了白雾。 好冷,不正常的冷。 她哆嗦了下迅速穿好衣裳又披上披风踏出房门,凉风抽脸! 天际血月高悬,府内像是没了活人气息。 “岁岁?” 何皎皎喊了一声,没有任何回应。 她甚至看遍了自己整个院子,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什么情”何皎皎第四个字还没有说完就看见了谢子意。 是的,不太正常的谢子意,嗯红眼狐狸精? 变身了? “殿下?”何皎皎抬起手,对上谢子意那想要杀人的眼睛,她呆滞了一下之后对他露出讪笑。 何皎皎非常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赏月赏月呢” 而后,何皎皎收回手拔腿就跑! 现在不跑更待何时! 她甚至将碍事的披风都扔了! 她真是这辈子没做过什么造孽的事情啊,嫁给疯批也就算了,这疯批血月之日还会六亲不认??? 可为什么府上只剩下她一人? 某个院子,慕风慕云严谨核对人数。 “没有漏下谁吧?” “没有,府上三十八名仆从今夜都不在府上,他们也都知道规矩,殿下这一日是不喜有任何人在府上的。” “那就行。” 府上。 谢子意看着何皎皎离开的方向,唇畔笑意依旧,只剩下本能杀意。 黑暗里,何皎皎躲在一个墙角,尽力平稳自己的呼吸,等平稳下来以后,悄无声息的露出一只眼睛观察。 她是无论如何都跑不过谢子意的,只能智取。 片刻一一 谢子意缓步而来,一袭红衣妖冶,弯起唇笑吟吟:“找到了,你在看我。” 说话间,他眉心朱砂痣彷佛又红了一些。 “是啊,谢子意,你找到我了,可为什么你能找到我却找不到别人呢?”何皎皎干脆起身,一抹笑意从她唇上掠过,彷佛微风拂过,带起涟漪。 随着他走近,周围连空气都变得沁凉。 谢子意歪头看她,有些迟钝。 为什么? 何皎皎看向他,随着距离的拉进,她周身柔和的气质消失的一干二净,一双眸子锐利清晰。 她认真的盯着他,语气真诚。 “因为我能带你走出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