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说我来啦》 第1章 1（已修 在遥远的丛林深处，一群身上涂满奇怪颜色的人围在火堆旁齐齐站着，他们闭着眼睛，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嘴里不停地念着奇怪的咒语。 这群人似乎在进行着什么奇怪的仪式，看上去危险而又神秘。 他们是一群疯狂又忠实的信徒，这奇怪的仪式已经不知道持续多久了，但这群疯狂的信徒们却还在持续着这种诡异的行为，像是不知疲倦一般。 “停下吧。” 而在人群中，一位老者缓缓睁开了眼睛，他出声，宣告了这场仪式的结束。 随着老者的这声话语，人们知道这次他们又一次失败了。 “又失败了。” “唉。” 一次次的失败让这些人不免发出了几声叹息，人群中传出了几声抱怨声，不大也不小，但恰好所有人都能听见。 但这不能怪他们，他们的抱怨是人之常情。 龙真的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吗？在他们中，已经有人对他们的信仰产生了怀疑。 作为龙最忠实的信徒，这些人已经做了数次的尝试以来祈求龙能够回应他们这些最忠实的信徒，降临于这个世界上，前来指引他们。 一次又一次，这几乎耗尽了他们所有的体力、时间与精力。 尽管他们是龙最忠实的信徒，可数次的失败却还是让他们产生了怀疑与不满。 他们所做的，真的是有意义的事情吗？ 龙，真的会诞生于这个世界上吗？ 数次的失败让这些人不自觉地开始否定龙的存在。 人们看向老者，等待着老者的下一步指示，但老者没有说话，虽然因为时间的流逝，他的皮肤已经满是皱纹，可老者的那双蓝色眼瞳却依旧漂亮极了。 老者用那双漂亮的蓝色眼瞳看着燃烧的火堆，一言不发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只是一次失败。” 过了一会，老者终于开口，他的视线移向正前方，顺着人群为他让出的道路向前走去，一步一步走到了人群中心。 他转过身来，视线再次投向人群中。 他是这群人的领导者，现在他所说的话至关重要，他必须要做出正确的领导，稳定人心。 “我们是龙最忠实的信徒，是被龙所选中的人，也是最不该怀疑龙存在的人。” 老者的话极具力量，他知道人们内心的想法，明白人们想听到的话是什么，所以他短短的几句话就能够把人们刚刚心中的怀疑与不满全部打消。 “不要辜负龙对你们的期待，不要让伟大的龙对你们失望。” 老者垂眸，他再次闭上了眼睛，不打算再开口说一句话。 言尽于此，已经足矣。 这是一场考验，在追寻龙的路上，势必会面临着更多考验，如果仅仅是因为这些微不足道的失败就轻易放弃了对龙的信仰，那么，龙也不需要这样的信徒。 而这次考验会淘汰掉多少个不忠实的信徒？ “我们不会辜负龙对我们的期待。” 老者刚刚的话将人们内心因失败而产生的怀疑与不满消失殆尽，他们单膝跪下，一只手放在胸口，低下头，郑重地起誓着。 “龙向我们投下了视线，我们绝对不会辜负这份期待。” “哪怕牺牲我们的生命。” 他们抬起头看向火堆，眼里闪着奇怪的光，不知是因为火堆的光亮照耀而产生的光，还是因为他们怪异疯狂的信仰。 他们是信徒，也是疯子。 与此同时，在世界的某一个角落，龙诞生了。 “唔。” 在枯枯戮山上，龙睁开了眼睛。 龙是一个女孩子，她并非是人们幻想中巨兽的样子，现在的她和普通的人类小孩完全无异。 龙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刚来到世界上的她对世界充满了好奇心，她想知道树为什么是绿色的，天为什么是蓝色的，云为什么是白色的。 现在的龙是刚降生于这个世界的孩子，她拥有强大的好奇心，迫不及待地想去探索世界所有的一切。 但这实在难以做到，她连走路都不会。 龙不知从何而来的本能告诉她，她应该站起来依靠双腿走路，可等到她好不容易才颤颤巍巍地扶着树站起时，龙的双腿又无力了，这让她整个人重重摔在了地上。 “痛。” 龙从地上爬起，她坐在地上，看着小腿上被树枝划伤的伤口，第一次感觉到了疼痛。 龙拥有金色的长发和金色的眼瞳，拥有白皙的皮肤与姣好的面容，这寓意着她的独特与尊贵，但也仅仅如此。 因为，现在的龙弱的不像话。 她对世界没有任何认知，甚至连走路也不会，毫不夸张地说，现在随随便便来个人都能够将她杀死。 不知道那些忠诚的信徒们如果看到他们所崇尚的龙是这个样子时，脸上会出现什么样的表情。 龙并未在意自己的突然降世。 刚出生的婴儿不会思考自己为什么会诞生于这个世界上，这问题对于他们来说太过于深奥了，他们只是全凭本能驱使着，饿了就吃，困了就睡，龙也一样。 而龙现在因为她的伤口而感觉到了疼痛，那么她的本能就会告诉她，她应该让这疼痛消失。 那么，她该怎么样才能让她的疼痛消失？ 龙看向伤口，她思考着这个问题，没一会就得到了答案，她伸出手，金色的瞳孔一亮，伤口便以一种极速的方式愈合了。 这不符合人体的系统，但龙并不是人类，她是至顶之尊。 不痛了。 但是现在，好饿。 应该去寻找食物，可以吃的东西。 既然无法站起，龙索性就用四肢向前爬行，饥饿驱使着她向前去寻找食物，她现在满脑子都是三个字。 龙，好饿。 奇犽刚刚完成任务。 他绕开了那些管家们的监视，想找个地方透透气，于是便来到了这里。 他正一个人躺在树上，闭着眼睛休息着。 可奇犽还没歇息了多久时，却看到了下面有奇怪的生物在爬行着。 他还以为是什么奇怪的动物，想一击下来结束对方的生命，可等他眯着眼睛定睛一看，才发现那居然是一个人类。 一个以爬行方式行走着的奇怪女孩。 这个人类没有任何气息，如果不是奇犽亲眼看到的话，他根本就不会发现这里居然存在着其他人。 他没有感受到任何这个人类的气息，哪怕是一丝。 这不正常。 奇犽进入了战备状态，他从树上坐起，悄无声息地观察着这个奇怪的女孩。 女孩像森林里的野兽一样爬行着，明明外貌上看起来应该和奇犽差不多大，可她的行为却如同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一般，对世界充满着好奇心。 她一会用手指摆弄着地上的花草，一会又伸手想去抓飞来飞去的虫子，连蝴蝶都能吸引她的注意力。 她跟在蝴蝶的后面奔跑着，想伸手去抓蝴蝶，可惜她并不会飞，不一会便被蝴蝶甩在了身后。 “追，不，到。” 她说话也断断续续的，就像刚刚才学会说话一样，只会通过短暂的词语来表达出自己想说的话。 “好饿。” 追不到蝴蝶的龙终于想起来自己还没解决掉饥饿这个困难问题，她抬起头四处打量着，寻找着能够吃的食物。 龙的视线被挂在树上的鲜红色果实所吸引。 鲜红色的，好漂亮，应该会很好吃。 龙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她爬到了那颗树下，坐在树下，仰起头看着树上鲜红的果实。 这颗树实在太高了，但现在的龙连站起来都做不到，她怎么才能吃到这颗漂亮的鲜红色果实呢。 龙皱着眉认真思考着对策。 她想怎么取到？ 奇犽用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个正在思考的奇怪女孩。 刚出生的婴儿不会在乎自己的形象，龙也不会，现在的她甚至不明白什么叫做形象，不然她也不会选择爬行走路。 没有更好的办法，她只能选择使用原始的方法。 龙一下子就扑到了树上，她双手双脚都抱着树，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向上攀爬，或者说蠕动更合适。 好像一只毛毛虫。 “噗。” 这是奇犽第一次遇见这样奇怪的人，他不自觉笑出了声。 看着快要碰到那颗果实的女孩，奇犽的内心一下子有了新主意，他跳到女孩在的那颗树上，就在女孩的手即将碰到果实的一瞬间，他伸出手将果实取走了。 ？ 龙瞪大了眼睛。 “还。给我。” 龙不服气地伸手想去抓到眼前这个抢她食物的人，可她不仅没能成功，还因此让自己重心不稳，再次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这已经是龙今天第二次摔在地上了。 真的好痛。 刚诞生于这个世界上的龙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就体会到了两次疼痛，她即将到嘴的食物也被抢走，这让还是孩童心理的她不自觉地委屈了起来。 她坐起身，眼里也带上了一点泪珠。 于是，奇犽从树上跳下来时看到的便是女孩强忍眼泪，咬着下嘴唇瞪着他的委屈样子。 他吓了一跳。 在小奇犽短暂的几年人生中，除了亚路嘉之外，还从来没有人向他撒娇过，但他从来不会故意对亚路嘉搞恶作剧，亚路嘉从不会这样看着他。 而除了亚路嘉之外，他的大哥二哥不说，他最小的弟弟柯特一直跟着他的母亲，看着他也一言不发，绝对不会对他露出这种表情。 这是小奇犽第一次见到女孩子名为“委屈”的情绪。 “你…你哭什么？” 小奇犽慌乱极了。 “饿。” “龙。好饿。” 女孩的委屈更加憋不住，她的眼泪不断从眼眶里流出来，一边吸着鼻子一边用贫乏的词语向奇犽抱怨着，看上去可怜极了。 “你。抢了。食物。” 龙连话都说不完整，只能用简短的词语表达着自己的情绪，这让她更觉委屈，眼泪也流得更加厉害。 接着，龙又摆出一副准备进攻的样子，她要抢回自己的食物。 “不要哭了！”小奇犽更加慌乱，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面前这个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奇怪女孩，看出女孩准备进攻，他赶忙解释道，“我不是抢了你的食物！” 奇犽不想和眼前的这个女孩打架，女孩太弱了，他怕一个失手就结束了对方的生命。 “什么意思？”龙眨了眨眼睛。 终于看到女孩的眼泪止住了些，奇犽松了一口气，他啧了一声，烦躁地揉了揉头发，又说：“这是有毒的，毒，会死掉知道吗？” “毒？”女孩歪了歪头，又说，“会，死掉？为什么？龙不会。” 女孩显然没明白毒是什么，这让奇犽又烦躁地啧了一声，他放弃了向女孩解释毒到底是什么，想了下说：“总而言之，我会给你食物的，你不要再哭了！” 说完，奇犽的目光就看向远处，龙不知道他在看什么，正想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便又听到奇犽说。 “你在这里待着，见到除了我之外的人就藏起来，我马上就回来。” 说完，他就消失在龙的眼前，没能给龙再说一句话的机会。 藏起来？ 龙似懂非懂地眨了眨眼睛。 第2章 2（已修 被奇犽留下来的龙眨了眨眼睛，她不再维持准备进攻的姿势，直接坐到了地上。 龙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抢了自己食物的人会莫名其妙地让自己藏起来，让自己一旦见到了除他之外的人就立刻藏起来。 但由于他是龙见到的第一个人，并且她没有从这个人的身上感觉到恶意，她相信了这个人。 他不是坏人。 龙的直觉是很准的。 凭借着过人的嗅觉与可怕的直觉，龙躲过了那些穿着黑衣服的陌生人，找到了无人之处的树洞，在这里趴了下来。 奇怪的男孩子，但没有恶意。 她趴在自己的胳膊上，心想。 虽然那个人让龙等着，但她实在太饿，便从路上摘了几个果实，她不知道那些果实里都含有毒，找到了隐秘之处便匆匆将果实吃进肚子里。 龙太无聊了，那个人让她藏起来，她就乖乖地藏起来了，可她对世界的好奇心却还没有得到满足。 她想探索世界的想法被压抑住，这让龙觉得一切都无趣极了，她只能通过数着地上的蚂蚁来缓解自己的无聊。 在数到第二队经过自己身边的蚂蚁时，龙终于又闻到了刚刚那个男孩子的味道。 那个奇怪的男孩子回来了。 闻到熟悉味道的龙瞪大了眼睛，她用力地吸了吸鼻子，生怕自己闻错了。 她不仅闻到了那个男孩子的味道，还闻到了食物的味道。 男孩是带着食物回来的，他没有食言，也没有欺骗龙，龙从男孩的方向闻到了食物的味道。 “人呢？” 特意将食物带过来的小奇犽挥了挥有些酸痛的胳膊，疑惑道。 一边将食物带过来又要一边避开那些管家们的视线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需要绕很多路并且还要一直保持着很高速度才能做到。 现在的奇犽体力还没有那么强，好不容易才做到这件事的小奇犽觉得有些累。 不过比起那个更重要的是，刚刚那个奇怪女孩子的气息消失了。 难道她已经被管家发现，被杀死了？ 奇犽的眼神暗了暗，感兴趣的事物还没有了解说几句话就被杀死，这让他很失望。 他失望地正想转身离开，可却突然听到了从自己左方传来的声音。 那似乎是野兽奔来的声音。 这一认知让奇犽警惕了起来，他不动声色地改变了自己的手部构造，身上也瞬间释放出杀气，他做好了准备，如果那头野兽攻击过来的话，他会毫不犹豫地将手刺进它的身体中。 他能确保一击就可以将那头野兽杀死。 可他看到的不是野兽，而是刚刚那个奇怪的女孩子。 女孩像个野兽一样用爬行的方式奔跑了过来了过来，她歪了歪头，紧盯着奇犽手里的食物，问。 “那是，什么？” 她似乎感受到了奇犽身上释放出的杀意，停在了和奇犽相距有些距离的树旁边，犹豫了一下，她又说：“是给龙吗，龙，闻到。” 龙有些不确定了。 刚刚这个人的身上是没有恶意的，待在这个人身边，她会觉得很舒服。 但现在，龙从这个人身上感受到了让自己不舒服的味道。 本能提醒着龙现在不能靠近这个男孩子，眼前的这个人已经变成了敌人，可他手里的食物和刚刚说的话让龙很纠结，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该攻过去。 是把她用四肢奔跑的方式和野兽搞混了吗。 “啊。”看着女孩和刚刚不同的表现，奇犽这才反应过来，他收回杀气，让手重新恢复到正常的样子，又招手让这个奇怪的女孩子过来，说，“你不是很饿吗？” 见奇犽身上没有了那个让自己讨厌的气味，龙看了一眼他手上的食物，下定决心般地咽了口唾液，向奇犽跑来。 食物在这个时候对龙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她在奇犽的身旁坐下，但坐姿却太过于像野兽了。 龙的两只手放在身前的地上，双腿弓起，头仰起看着奇犽，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奇犽，更确切地来说是盯着奇犽手中的食物。 奇犽感觉她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这什么怎么搞的我像是在喂什么大型动物一样。 奇犽不自觉地想。 他将手中的食物扔给了这个奇怪的女孩子，女孩瞬间跳起，她居然用嘴接住了食物，她丝毫没觉得自己的动作有多么让人吃惊，接过食物后就狼吞虎咽地吃着，埋头于解决肚子的问题中。 …更像了。 奇犽无奈地揉了揉头发，这才把自己刚刚想的东西从脑海中消除，他在龙的身旁坐下，好奇地看着面前这个所有行为极其像野兽一样的女孩子，问：“你是怎么进来的？” 他可不觉得这个女孩会是那种能把揍敌客家大门打开的人。 那么，她是以什么方式进来的？ “龙，不知。”龙专心致志地吃着食物，食物对她的诱惑实在太大，她连看都不看一眼奇犽，将弱点暴露地淋漓尽致。 还真是毫无防备啊。 看着龙的后脖颈，奇犽眼神一暗。 看上去轻易就能被杀死了。 这么弱小的生物，到底是怎么进来揍敌客家的？ 奇犽想不通，不过他没打算把这个奇怪女孩的出现告诉别人，他的日子太无聊了，女孩的怪异让他很感兴趣，奇犽还想再多和这个女孩玩一段时间。 如果告诉了别人，奇犽可以肯定，这个女孩子一定会被杀死，并且，揍敌客家的防备会设置的更严森。 一旦那样的话，他就不仅会失去了感兴趣的事物，而且还会更难从那些烦人管家们的视野中溜出来。 太不划算了。 “喂，你。”想到这里，奇犽又突然想起一些其他的事情，他问道，“你有见到过其他人吗？” “没有，你，第一个。”吃完食物的龙舔了舔手上的残渣。 终于把食物吃完，龙的金色眼瞳这下才肯看向奇犽，她看着奇犽，说：“龙，睁眼，看到你。” 那就好，看来他是第一个发现女孩的人。 不过她叫龙？这真是个奇怪的名字。 “那我们来做一个约定吧？” 女孩单纯的样子让小奇犽不放心，小奇犽蓝色的眼瞳转了转，他想了想，说：“我会给你带食物，但是与之相对的，如果你见到其他人的话，要躲起来，绝对不能被发现。” 不过其实奇犽没多期望她能活下来，他知道这么弱小的生物，是躲不过那些管家们的视野的。 她应该很快就会被发现了。 再努力多活下来一段时间吧，再多陪我玩玩。 “嗯。”龙学着奇犽的样子转了转眼睛，刚刚的食物让龙很满意，这是她绝对划得来的约定，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奇犽，“好。” 她金色的眼瞳再次看向奇犽。 还真是一双漂亮的金色眼睛。 “你叫龙？”看着她的眼睛，奇犽好奇地说，“我是奇犽，你不会走路吗？” “走路，是，什么？”龙歪了歪头，没有常识的她连反应都要慢半拍，她说话都一顿一顿的，慢吞吞说话的样子就像刚学会说话没多久一样。 她又问：“奇犽，是，什么？” 连这都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进来揍敌客的？ “啊这还真是麻烦。”奇犽咬了咬手指，向她解释道，“奇犽，是名字，名字，就是别人怎么称呼一个人的，能懂吗？” “走路，就是像我这样。”奇犽站起身，他站在龙的面前走了两步，给龙示范着。 龙歪了歪脑袋。 “龙，不算走路？” 龙也学着奇犽那样站起身走了两步，不过她的方式与奇犽不一样，比起走，用爬来形容她的方式更为合适。 “这，也不能说不算吧。”奇犽顿了一下，说，“但是我们都是用腿走路的，而不是像你这样用双手双脚。” 小奇犽站在原地又蹦了蹦，又说：“你也像这样用双腿吧，这样可比你的那种方式要方便多了，还能像这样跳。” 好厉害，还能这样。 龙惊讶地瞪大了双眼，她看了看奇犽的双腿，又沮丧地指了指自己的腿，说：“但是，站，不行。” 想到之前自己因为站起而摔倒的事情，龙皱了皱眉，她垂下头，样子看起来难过极了，奇犽听见她说：“龙，没有，力气。” 她还没学会该怎么样才能把力气集中到双腿上，通过双腿来走路。 没有人教她，她不会。 “啊。”小奇犽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思考着该怎么办。 他还没有教过别人怎么走路，但现在除了他之外没有人能教这个女孩子走路，这让他有些为难。 他突然有了主意，龙看见他弯下身子，又拉起了自己的手，问她：“那你能借着我的力气站起来吗？” 龙却没注意他说的话，她看向拉着的手。 这是什么？ 奇怪的触感，龙没有经历过。 但龙不讨厌。 “你在想什么呢？” 奇犽的话把龙的思绪又给唤了回来，龙这才再次抬起眼睛，与奇犽对视着，问。 “这，是，什么？” “什么？”奇犽没明白她在问什么。 见奇犽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龙动了动自己的手，她用手指戳了戳奇犽的手心。 她怕奇犽没明白自己的意思，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与奇犽牵起来的手，又抬起头看向奇犽，补充道：“这个。” “啊？”奇犽不明白她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他疑惑地解释着，“这是牵手，怎么了吗？” “没。” 龙摇了摇头，借着奇犽的力气，她尝试着站身。 牵手。 龙喜欢牵手。 第3章 3（已修 “奇犽，牵手。” 看着眼前伸出手眨巴着眼睛问他要牵手的龙，奇犽应了声嗯便无奈地牵上了女孩子的手。 龙已经逐渐习惯牵手了。 她很喜欢牵手，不仅如此，她也很喜欢拥抱，她非常喜欢肢体接触，每次见到奇犽的时候都会伸出手，不是问奇犽要抱抱就是问奇犽要牵手，根本就和一个单纯的小孩子没有任何区别。 这样搞得奇犽都要习惯每次来先和龙牵手或者拥抱了。 真是的，明明看起来和自己一样大，却比自己幼稚了这么多。 看着面前正牵着自己的手，一脸单纯地看着自己的龙，奇犽叹了口气，再次在心里不解地问了一句你到底是怎么进来揍敌客家的。 “龙。”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喊着龙的名字。 “怎么了，奇犽？”龙歪了歪脑袋，她眨着金色的眼睛，询问着奇犽。 和刚认识的时候相比，龙的说话好了很多，奇犽教了她很多词语，现在的龙已经能通过使用话语来完整地表达出自己的情绪了，但她还不太熟练，说话的速度还是要比正常他们这个年龄的人慢上一点。 还需要再多多练习说话才行。 奇犽心想。 小小年纪的奇犽在此时不知为何有了一种父亲正看着自己女儿成长的感觉。 …这真是个奇怪的想法。 奇犽摇了摇自己的头，将这个奇怪想法甩出了脑外。 “奇犽？”见奇犽一直没说话，似乎在想什么事情，龙又出声喊着奇犽的名字，这才唤回了奇犽的思绪。 奇犽回过神来，他看向被龙放在一边的食物，疑惑地问：“龙，今天不先吃饭吗？” 每次奇犽带食物过来的时候，龙都是兴奋地接过食物并迅速吃完的。 虽然他每次看到龙这样都会吐槽她看上去就像饿了好几天一样，可今天看到她把食物放在了旁边，反而过来拉起了自己的手的这个反常行为却让奇犽担心了起来。 是不喜欢他今天带来的食物吗。 如果不喜欢，他下次就不会带这种食物了。 “嗯…”龙的眼睛转了转，她看向食物，看着食物的眼睛里充满了想吃这两个字，奇犽甚至看到她咽了一口唾液。 明明很想吃的不是吗，为什么不吃？ 龙犹豫了一下，她再次将视线移到奇犽的身上，和奇犽直视着，说：“虽然，食物很有诱惑力，龙，很想吃。” 她的眼神认真极了，奇犽知道她没有撒谎，也知道她说的都是实话。 现在的龙可能甚至还不明白撒谎这个字的意思吧。 “但是，龙想和奇犽一起待得更久。” 说到这里，奇犽看见龙皱了皱眉，她看起来困扰极了，因为想和奇犽一起待得更久却做不到这一点而困扰。 “食物，可以之后吃，奇犽走了之后再吃，也可以。” “但是，奇犽走了，就是走了。” 龙慢吞吞地将话语说完，她看着奇犽的眼神真诚极了，这直白的话语与真诚的眼神都让奇犽一时忘了思考，也忘了说话。 啊，原来是因为这样吗。 他没有想到龙居然是因为想和自己待得更久才把食物放在一旁强忍着不吃的。 一种未知的情绪突然从心底涌了上来，但现在的小奇犽不知道这种情绪是什么，这陌生的情绪让他无所适从，他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种陌生又奇怪的情绪。 “你”这种情绪实在太奇怪了，居然可以让一向嘴硬的奇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明明即使在刑讯室时，他都能说出话来反驳讽刺的。 更奇怪的是，他居然不讨厌这种能让他说不出来一句话的情绪，相反，他觉得自己貌似很喜欢这种情绪。 太奇怪了。 “嗯？”龙向奇犽靠的更近了些，她的金色眼瞳与奇犽直视着，奇犽看到她的眼睛里出现了一丝疑惑。 龙不知道奇犽是怎么了，她没有察觉到奇犽的奇怪情绪，对于龙来说，她只是像奇犽教的那样完整地将自己的情绪表达了出来，这再正常不过了。 “奇犽，怎么了？”她眨了眨眼睛，又问。 “…”奇犽这才反应过来，有些慌张地回答道，“没事。” “笨蛋，不用那样，肚子饿就吃啊。”奇犽咳嗽了两声，他撇开视线，不知为何，他现在不敢与龙对上视线。 他在逃避着龙的单纯眼神，本能地不想让龙看出他此时的心情。 这是为何？ 龙不知道，现在的小奇犽也不知道。 “没关系，龙，等会吃，也可以。”龙没有意识到奇犽在躲避自己的视线，她一边看着正牵着自己的手，一边说着话。 “龙，要玩球吗？”奇犽又咳嗽了两声，他拍了拍自己手上的球，装作若无其事地将话题岔开。 “怎么，玩？”单纯的龙瞬间就忘记了刚刚奇犽的异常，她兴致勃勃地看着奇犽手上的球。 可龙又突然想到自己的腿现在还不能直立行走，这让她一下子失望了下来，她沮丧地问：“龙，不能，走，也可以，吗？” “也是，你现在还没学会用腿走路，应该不能玩这个。”察觉出龙的沮丧情绪，奇犽摸了摸龙的头安慰着，他思考了一下，抱着球坐到了龙的面前。 他拍了拍自己的球，说：“那就这样吧。” “我把球扔给你，然后你再扔给我，这种游戏很简单吧？” 确实很简单。 简单到他和亚路嘉都早就不玩这种游戏了。 小奇犽自己也没意识到他自己为什么会愿意和龙玩这么幼稚的游戏。 “好。”龙点了点头，她皱起眉头，看上去认真极了，似乎觉得这是什么困难的游戏。 “噗。”看到龙认真的样子，奇犽一笑，他安慰道，“很简单，不用这么认真。” 随即他将球扔给了龙，并且自信满满地认为龙一定能接到。 毕竟这个游戏实在是太简单了。 但让奇犽和龙都没想到的是，龙没接到。 空气中弥漫着奇怪的尴尬氛围，没接到球的龙眨了眨眼睛，她似乎真的困惑极了，看着奇犽的眼睛里充满了迷茫，疑惑地问：“简单？” 奇犽笑出了声，他怎么也没想到龙会这么笨，居然连球都接不到。 这也太笨了吧，连球都不会接。 他倒是笑得开心了，这下龙却又不开心了。 看着笑得如此开心的奇犽，饶是反应迟钝的龙也意识到了他在嘲笑自己。 “奇犽，嘲笑我。”她鼓起腮帮子，转过身将背面向奇犽，又故意别过头不去看奇犽，将生气的情绪表现得过于明显。 奇犽，是坏人。 “喂喂，怎么了？”见龙情绪不对，奇犽赶紧收回笑声，他将龙的身子给掰了回来，让龙正对着他，可即使这样，龙却还是故意别过头不去看他，固执地重复着刚刚的话。 “奇犽，嘲笑我。” 确实是生气了。 还没有见到过女孩子生气的奇犽揉了揉脑袋，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女孩子，这是他第一次遇到这种情绪。 和龙在一起时，奇犽总能遇到陌生的情绪，这些情绪对于他来说陌生极了，但对于他这个年纪的人来说却正常极了。 他没有道过歉，小奇犽的人生词典里刻满了无拘无束这个词语，他从不低头。 但看龙这个样子，似乎他不道歉的话，龙就要和他生气到底了。 “龙？” 龙不理他。 奇犽嘲笑龙，是坏人，龙不理他。 龙别过头，她紧闭着眼睛，怎么都不肯睁开眼睛看奇犽，她用这种幼稚的方式表达着自己的生气。 “…对不起。” 小奇犽小心翼翼地看着龙，他不知道该怎么做，道歉是他现在想到的最好方法，可在他道歉之后，龙还是没有转过头来。 这还不行吗？ 小奇犽有些慌张，他正想再说些什么，可却突然听到了龙的笑声。 “没事哦。”龙转过头来，她的笑容灿烂极了，那是奇犽在揍敌客从来没有见到过的笑容，她笑着说，“龙，已经不生气了哦。” “好吧。”小奇犽捡起球，他用球挡住了自己的脸，让龙看不到他的脸，但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奇怪的情绪在他的心里四处冲击着，撞得他心跳都有些加速了。 他只觉得自己的脸上现在有些发烫。 他摇了摇头，企图将这种奇怪的情绪从心底驱除出去。 “要不要再试一次？”奇犽将球放下，问着龙，但由于刚刚的失败，龙似乎有些犹豫了，她害怕自己又接不到球。 看出来龙的犹豫，奇犽摸了摸龙的头，他心里已经有了主意，自信满满地说：“这次一定会接到的，我保证。” “嗯！”被奇犽的自信所带动，龙点了点头，又重新鼓起了勇气，说，“龙，会努力接到的。” “那就试试吧。”奇犽重新将球扔向了龙。 其实奇犽自己也没注意到，龙正在逐渐改变他，帮助他在揍敌客这种氛围中找到真正的自己。 现在的他只意识到，在每天和龙一起的这短暂时间里，他觉得很放松。 但具体是因为什么原因，现在的小奇犽还不太清楚。 第4章 4（已修 “奇犽，怎么，做到的。” 看着从树上一跃而下的奇犽，龙惊讶地瞪大了双眼。 龙还没学会走路，连爬树都要通过缓慢的蠕动才能爬上去，可以轻而易举跳到树上并跳下来的奇犽在她眼里看起来就和超人一样。 龙什么时候也能像这样呢？ “好厉害，龙连爬树都，不能。” 她金色的眼睛紧盯着奇犽，眼睛里全部都是崇拜，看上去就像奇犽的疯狂小粉丝。 “啊，这个对于我们家的人来说很正常啦。”奇犽却不觉得这是多么神奇的事，他向龙走近，将从树上摘下的两个果子中的其中一个扔给了龙。 他咬了一口自己手上的果子，替龙尝了尝味道，又说：“这个可以吃，味道还不错，吃吧。” “我们家？”龙接过那个果子，她咬了一口果子，酸甜的口味让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这是她从来没有尝过的味道，她觉得这个味道奇怪极了，有一股说不上来的味道。 又酸又甜，好奇怪的味道，让人又喜欢又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 “啊，这个该怎么解释呢？”想了想揍敌客家的特殊职业，奇犽犹豫了一下，说，“我们家是暗杀世家，嗯就是那种杀人的你懂吗？” “杀人？”龙歪了歪脑袋，她不明白什么叫做暗杀世家，但她明白什么叫做杀人。 那是会让人丢掉性命的行为。 为什么会杀人？龙不明白。 她疑惑地问：“奇犽，也会杀掉龙吗？” “什么？”奇犽停下吃果子的动作，他用手指弹了一下龙的额头，见龙吃痛地捂住自己的额头，他无奈地反问着，“为什么我要杀掉你啊。” “好痛，奇犽。”被奇犽弹了一指的龙揉了揉额头，她不解地问，“不是，杀人的吗？” 那为什么不杀龙，难道是因为龙不算人吗？ “但我们也不是随便杀人的啊。”奇犽坐到地上，他坐在龙的面前，伸出手替龙揉着红起来的额头，问道，“难道我是那种以杀人为快乐的人吗？” “那，为什么要杀人？”龙眨了眨眼睛，她不明白奇犽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因为有人雇佣。”见龙不再痛，奇犽松开手，他想了想，向龙解释道，“只要有人雇佣并且钱给的够多的话，我们家就会接受雇佣，然后杀掉目标。” “简单来说就是，雇佣关系。”说到这里时，奇犽的眼睛一转，他看向龙，装作无意地问，“不过，你不害怕吗？” 在知道我是暗杀世家出身后，不会害怕吗。 “为什么要害怕？”龙不明白奇犽的担心，她拉起奇犽的手，看向奇犽的眼睛里满是信赖，她又说，”奇犽不是不会，杀掉龙吗？” 还真是与他相反的天真单纯。 “噗。”龙单纯的眼神与直白的话语展现了她所有的情绪，这将奇犽刚刚心里升起的莫名情绪全部打消。 他笑出了声，撑起下巴看向龙，说：“你这家伙还真是奇怪啊。” 正常人的话，在知道这些后现在应该已经害怕地瑟瑟发抖了吧。 “也不一定哦。”他又突然打起了什么坏主意，故意说着反话，“如果有人雇佣我杀掉你的话，说不定我会接受呢。” “然后趁你不注意的时候，悄悄掐住你的脖子。”奇犽故意拉长了语调，又装作提醒般说了一句；“对了，人的脖子可是很脆弱的哦。” “哎？”奇犽的话让龙陷入了思考，她低下头皱了皱眉，摸着下巴认真思考着奇犽说的话，说，“那，怎么办？” 她的反应是奇犽没有想到过的。 “如果，奇犽想杀掉我的话，我的这里，会不舒服的。” 龙指了指自己的心脏，她的表情也变了，不再是往常的笑脸，她看上去就像要哭出来了一样，奇犽听见她的声音都带上了一丝哭腔。 “我想到，奇犽会杀掉我，这里就很难受。” 她委屈极了，难过得头都垂了下来，又问：“奇犽，可以，不那样吗？” 龙说的是真话。 奇犽的话让龙在心里设想了奇犽与自己为敌杀死自己的场景，那种情况让她的心里升起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情绪，让她的心脏难受极了。 她不知道那种情绪是什么，但这情绪让她觉得很不舒服，让她想要流下眼泪的那种不舒服。 她不喜欢这种情绪。 奇犽，会杀掉龙吗？ “真是的，我刚刚是开玩笑啦！”见龙都快要哭出来，奇犽慌乱了起来，刚刚的坏想法被他全部抛之了脑海，他赶忙摸了摸龙的头安慰着她。 他握紧了龙的手，向龙做着保证：“我不会杀掉龙的。” 绝对不会。 “真的？”龙咬了咬下嘴唇，学着奇犽的样子向奇犽做着保证，说，“龙，也不会杀掉，奇犽的。” “龙，努力，保护奇犽！”她握紧了拳头，看上去认真极了，似乎真要保护奇犽的样子。 奇犽却被她的这副样子逗笑了，在他看来，龙就像普通的女孩子一样，轻易就能被杀死，又怎么能够保护他呢，他保护龙还差不多吧。 但他不想破坏龙的幻想，而且，龙说出的话让他很开心，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撑着下巴看着龙，顺着龙的话语问着：“你怎么保护我？” “龙，不知道。”龙歪了歪脑袋，其实她也不知道该怎么保护奇犽。 但龙可是世界上最强的生物，龙一定有办法保护奇犽的。 龙在心里暗自下定了决心。 深夜。 龙突然睁开眼睛，她转变了自己的姿势，从躺着变成了趴着。 她在警惕着来者。 有陌生人，不是熟悉的味道，不是奇犽。 她趴在草丛里，金色的眼瞳紧盯着前方她认真地观察着出现在她视野中的那个陌生人。 奇怪的、穿着黑衣服的人。 龙见过很多这种穿着黑衣服的人，但最近龙见到他们的次数变多了，他们最近经常出现在龙的视野里。 奇犽说，要躲起来，不能被这些人发现。 龙金色的瞳孔一亮，凭借着龙的天性本能跳到了树上。 她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能力和平时相比有多么不同，她只是听从奇犽的话，躲了起来。 龙屏住呼吸。 她绝对不会被发现。 第5章 5 “奇犽！” 终于看到奇犽的身影出现在这片森林中，龙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兴奋一边地喊着奇犽的名字一边奔跑着，一下子就扑到了奇犽的身上，将奇犽扑倒在了地上。 看着正坐在自己身上兴奋地看着他的女孩，奇犽敢肯定，要是面前的女孩拥有像小狗一样拥有尾巴的话，她的尾巴现在一定正在飞快地摇动着。 “你这家伙是狗吗。” 被扑到地上的奇犽半撑着坐起，他揉了揉自己因为撞到地上而有些痛的脑袋。 看着龙紧盯着自己手上食物不放的眼睛和她口中不自觉流出来的口水，奇犽无奈地将手中的食物放到了龙的手上。 “哇！奇犽又给龙带了好多食物，奇犽最好啦！！！” 多亏了奇犽的努力，龙现在已经能完整地说出话语表达自己的情感了，速度也和正常他们这个年龄的人差不多了，看上去和他们这个年龄的普通小孩没有什么差别。 但可惜的思想没办法速成，龙的思想似乎还和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差不多。 她抱住奇犽蹭了蹭，就像是一只表达喜爱的小狗一样，一边蹭着还一边说着话：“喜欢奇犽。” “真是的，好歹你也是一个女孩子，为什么都不知道害羞的，就这样直接扑到我的身上啊。”奇犽再次无奈地抱怨着，不过，虽然是责怪的话语，但他的话中却一点也没有责怪的语气。 相反，他的声音里甚至带着他也没发现的宠溺。 奇犽坐起身，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警惕着。 龙来到这里已经好几天了。 这个女孩过于奇怪，先不说她像野兽一样奇怪的行为举止和龙的这个奇怪名字，光她身上的气息能让人一点都察觉不到这一点就值得让奇犽惊讶不已。 每次奇犽出现在这里时，如果不是龙主动扑上来的话，奇犽甚至感觉不到一丝她的气息。 她本人却并没有察觉到这种能力到底有多么让人惊讶，这种能力似乎是她与生俱来的，她就像森林野兽一样，能够自动消除自己身上的气息。 但也正因如此，她才能活在这里，不然奇犽敢肯定，她早就被揍敌客的管家发现并杀死了。 她太弱小了。 奇犽看了一眼龙，女孩不知道他是多么危险的生物，就这样毫无防备地将脖颈暴露在他的面前，纤细又白皙的脖颈看起来似乎只需要奇犽将手轻轻一放上去就能够结束她的生命。 他甚至都不用用力，就能将这个女孩的脖颈掐断。 “龙。”想到这里，奇犽的眼神一暗，他出声喊出龙的名字，不放心地又嘱托道，“如果看到了别人，一定要藏起来，知道吗？” “嗯！” 龙并没有察觉到奇犽的担心，她快速地答应了下来，又继续趴在奇犽的怀里蹭着。 她不知道自己所处的地方究竟有多么危险，也不知道自己离死亡到底有多么近。 她抬起头，向奇犽咧出一个笑容，说：“奇犽已经嘱咐了好多遍啦！龙早就记住了！” 看着面前龙的笑容，奇犽轻笑一声，他又突然想到些什么，问：“龙为什么一直叫自己为龙，这是你的名字吗？” 她的这个奇怪自称，应该和她的身份有关。 “不是哦。”龙低下头，她皱了皱眉，奇犽提出的这个问题让她很不解，她不明白奇犽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 她又抬起头来，看着奇犽一本正经地回答道：“因为龙就是龙嘛。” “真是的，这算是什么回答。”奇犽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又问，“龙不是你的名字？” “嗯…”龙挠了挠脸，认真地思考着，又说，“龙也不知道，他们只叫龙为龙，龙不知道名字是什么。” 龙也应该有名字吗，龙不是世界上唯一的生物，所以只要叫龙就好了吗？ 龙不明白奇犽说的名字到底是什么意思，因为在她的认知里，她只被告知了自己是世上有且仅有一条的龙。 没有人告诉过龙名字的这个概念。 所以她从未思考过自己应该叫什么，她只需要知道自己是世界上唯一的龙就够了。 听完龙的回答，奇犽皱了皱眉，他感觉到龙的情绪有点低落。 “那就是没有名字了。”他伸手拍了拍龙的头以做安慰，又说，“现在起一个不就行了？” 龙没有说话，她歪了歪脑袋，显然没明白奇犽的意思。 奇犽站起身来，他拍了拍身上的灰，问：“龙想叫什么名字？” “龙没有想叫的。”龙皱了皱眉，她低头思考了一下，又抬起头说，“他们只告诉龙，龙就是龙，龙也不知道该叫什么。” “那要不要现在决定一下你叫什么？”奇犽捡起地上的球，他将球放在手上随便玩弄着，问。 龙又皱了皱眉，她正在思考自己是否需要名字。 奇犽有名字，那，龙应该也是需要名字的。 “嗯好。”龙点了点头。 奇犽对球失了兴趣，他将球随意扔在地上，牵起了龙的手。 借着奇犽的力气，龙站了起来。 龙已经学会了该怎么样走路了，但她还不太熟练，如果没有奇犽的牵引，她仍旧会摔倒在地上，所以为了防止她受伤，奇犽不让她在自己没来的时候直立行走。 每天奇犽来看她的这段时间，就是她学习走路的时候。 “那奇犽觉得，龙应该叫什么呢？”龙低头看着自己的脚，顺着奇犽的步伐一步一步学习着。 左脚，右脚，左脚… 龙再多练习一段的话，就可以像奇犽那样走路了。 “你自己的名字应该你自己想吧，真是的。”小奇犽一边牵着龙的手教她走路，一边注意着周围的状况。 他们不能再向后走了。 再向后走的话，可能就要走出这片森林，被那些人发现了。 奇犽不在意自己被发现，因为他溜出那些管家们的视野这件事顶多只是挨一顿惩罚，他早就习惯那些惩罚了，那对于他来说根本无所谓。 但对于这个女孩来说，她能不能躲过那些人的视线可就至关重要了。 如果她被发现的话，可能就要被直接杀死了。 “可是龙不知道名字有什么嘛。”龙抿了抿嘴，委屈地撒着娇。 明明是龙，却意外地很会撒娇呢。 “那就要你自己去思考会有什么啊。”奇犽转了身，他不动声色地牵着龙换了一个方向，转而向森林深处走去。 还是应该向更深点的地方，这样才不会被发现。 外面太危险了，被发现的概率太大，他们不能冒这个险。 “唔好吧。”但龙却没有顺着他的步伐走下去，她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看向了天上的太阳。 从出生以来，龙就在森林深处，长期与黑暗为伴。 她没有见到过太多次太阳，太阳被树木遮盖住了，奇犽也不让她去有阳光照射的地方。 但她很喜欢太阳。 太阳晒在身上暖暖的，很舒服，她喜欢太阳照到身上的感觉。 而且，太阳会把那些她讨厌的黑暗全部驱除走，每天奇犽来的时候也都是太阳挂在天上的时候。 “阳怎么样？”龙的眼睛紧盯着天上的太阳。 照耀着万物的太阳。 能把所有阴暗祛除，让世界重新出现光彩的太阳。 “龙喜欢太阳。” “你这家伙起名也很随便啊。”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奇犽却并没有想阻止龙起这个名字，见龙转过头来，他又继续带着龙向后一步一步走去。 他又问。 “那姓呢，你要姓什么？” “姓是什么，不是只要有名字就可以了吗？”龙又歪了歪脑袋，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名字要这么复杂，起了名后还要起姓。 太复杂了，龙不擅长应付这么麻烦的东西。 “啊一般来说姓和名结合起来才是一个完整的名字，比如说我叫奇犽·揍敌客，揍敌客是我的姓，奇犽是我的名字，完整结合起来就是我的姓名了。” 见龙已经逐渐熟练走路，奇犽松开了龙的手。 被松开手的龙先是有些不适应，走路还有些歪歪扭扭的，但很快，她就学会该如何保持平衡了。 “哎，好麻烦，那我叫阳·揍敌客好了。”龙一边练习着该如何保持平衡，一边回应着奇犽的话。 “…你这家伙。”奇犽一本正经地说，“姓氏可不能乱跟着别人叫。” 奇犽正想再说些什么，可龙却打断了他的话。 她仰起头，金色的眼瞳看着奇犽，就像是发着光一样，这让和她对上视线的奇犽不自觉一愣，一时忘记了自己要说的话。 “奇犽，你快看。” 龙兴奋地围绕着奇犽走来走去，虽然她的两只胳膊还在伸着以此来努力保持着平衡，但她已经能够独立地走路了。 “我学会走路了！” 她停在奇犽的面前，兴奋地看着奇犽，一副等待着奇犽夸奖的样子。 真的好像小狗。 “啊，真是的，想叫什么就叫吧。”奇犽将手放在龙的头上，他揉了揉龙的头发，夸奖道，“嗯，阳很厉害哦。” “嘿嘿。” 阳又再次咧出笑容，她的笑容太过于单纯，小奇犽从未在亚路嘉之外的人脸上看见过这幅对他满是信赖的样子。 奇犽不自觉地嘴角上扬了。 “奇犽，叫了我的名字。” 她又笑。 “龙也有了名字了。”她拉着奇犽的手，又开心地说，“那现在，我和奇犽一样了。” “我是阳，嘿嘿。” 她傻笑着，明明她看上去和自己差不多大，可奇犽却觉得自己比她成熟了不少。 “是是，阳。” 第6章 6 揍敌客刑讯室。 银发少年的双手双脚被锁链全部铐在了墙上，他浑身都是伤痕，伤痕流出来的血液分布在全身上下。 他受了很重的伤，这伤似乎是人为的，并且奇犽没想抵抗。 不过是无法抵抗，还是不想抵抗，就要另当别论了。 奇犽面前的黑发少年又给他的伤痕再添上了一笔，他抬起手抬起手挥了一鞭，这一鞭正好挥到了奇犽的脸上，让他的头被迫向左转去。 这一鞭让奇犽咳出了几口血，但黑发少年却像是没有看到他的疼痛一样，依旧挥舞着手中的鞭子，在奇犽的身上施加着疼痛与伤痕。 奇犽身上的伤痕似乎是从黑发少年手上的鞭子而来，又似乎不仅如此。 他应该还经历了其他折磨。 黑发少年身形臃肿，他的手上拿着长鞭，一边挥舞着长鞭一边说着话。 “真是的，为什么要我来做这种事。” 糜稽烦躁地又挥了一鞭，他并不讨厌处罚奇犽，相反，他甚至很喜欢折磨这个趾高气扬的小鬼。 他很乐意通过这种方式来发泄自己平时因为这个可恶小鬼而生出来的气，所以处刑奇犽大多是由他来做。 但他也是有自己的事情的，大哥什么都不说直接一句吩咐就让他来处刑这件事让他非常烦躁。 他其实也是不太喜欢全部听从大哥的命令的。 但他与奇犽不同，很多地方都不同，所以他从不反抗伊尔迷。 因为不能反抗。 “啧，说到底还是因为你的错，我才被迫要来这里的。” 看了一眼一直沉默着不说一句话的奇犽，糜稽的气更上来了些，他咬了咬牙，又挥了几鞭，对着奇犽大喊着。 他真想看到奇犽对他祈求的样子，不过他从未如愿，在揍敌客家族中，没有人会祈求这两个字。 这是不存在于揍敌客家族中的词语。 他又挥舞起鞭子。 惩罚，还有些时间。 … … 奇犽今天来的很慢，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 阳坐在树上等了很久，她很害怕怕奇犽找不到她，所以乖乖地坐在约好的地方等了一天，可直到她都数清了周围有多少只蚂蚁经过、直到她坐到腿都酸了，奇犽却还是没有来。 奇犽，不来了吗？ 阳委屈地嘟了嘟嘴，她有点难过。 这是奇犽第一次失约，但阳并不是因为奇犽失约而难过，而是因为今天没有见到奇犽。 奇犽是她见到的第一个人，也是她最依赖的人，她想天天都见到奇犽。 但今天，奇犽好像不会来了。 想到这里，阳更加委屈了，但她没有时间因为奇犽没来而伤心。 因为虽然奇犽没有来，但却有其他人来了。 是一个黑发男人。 她从未见到过这个黑发男人，可却能从他身上感觉到熟悉的气息。 阳从未见过他，但她从男人的身上闻到了熟悉的味道，那是和奇犽相似的味道，却与奇犽的味道有一点不同。 奇犽的味道相较于这个人来说要更甜一点。 这个人一定和奇犽有着什么关系。 在闻到和奇犽相似味道的同时，阳同时也从这个男人身上闻到了危险的味道，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危险味道。 那似乎是野兽的本能让她感知到的味道，提醒着她些什么。 【如果看到了别人，一定要藏起来，绝对不要被发现。】 龙，不能够被发现。 阳很听奇犽的话，奇犽说了让她藏起来，那么她就绝对不会被任何人发现。 所以即使这个人身上有和奇犽相似的味道，阳也不会出现在这个人的面前，问他奇犽去哪里了。 虽然如此，男人身上和奇犽相似的味道却不自觉地让阳对他增添了些好感。 阳趴在草丛里，她的身影被树木与草丛全部遮挡住，气息没有透露半点，在这样的情况下，除非她主动暴露在别人面前，否则她是绝对不会被发现的。 “小奇最近来的地方就是这里吗。” 黑发男人自言自语着，在他来到森林深处的路上，他已经将森林里的环境全部探知过了，可他得到的结果却是，他没看到任何异样。 他微微低下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阳听到他说：“嗯没有什么异样呢。” 在这种时候，龙极强的听力就起了作用，她趴在地上，偷偷听着男人的话。 说完，男人又突然消失在了阳的视野里。 阳瞪大了眼睛，男人的突然出现和突然消失让她没有反应过来，她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但是阳知道，危机还没有解决。 龙，要更加小心，不能被发现。 她趴在草丛里，身影更加融入草丛中，呼吸也暂停了下来，任谁也看不出这里藏着一个小女孩。 黑发男人果然没有离开。 他从森林中走出来，这下他还是没有发现任何东西，但他的直觉却告诉他，这里有些许的不对劲。 这或许是猫系生物的本能，伊尔迷认为这里一定藏着什么，才会让奇犽最近一直跑来这里。 “梅林。” 他思考了一下，出声喊出一个管家的名字，一个成年男人瞬间就出现在他的面前。 男人低着头，阳看不清那个男人长什么样子。 好厉害，突然出现突然消失，像魔法一样。 阳惊讶地长大了嘴巴。 “放一点有趣的东西在这片森林吧。” 有趣的，能让老鼠出现的东西。 说完这句话，伊尔迷正想离开，可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又停下脚步，嘱托道：“对了，如果奇犽再来这里的话，不要阻止哦。” 然后，老鼠就会出现，被猫抓住。 “是。”梅林明白伊尔迷的意思，他低头迅速回应着。 “嗯。”伊尔迷转过身，又说，“真想知道小奇在这里藏了什么呢。” 伊尔迷和男人同时消失在了森林中。 危机这才算是终于解除了。 阳意识到了这一点，她这才放松下来，长舒了一口气。 但并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因为她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她觉得有些不舒服。 龙不知道紧张是什么，就目前来说，龙还没有学会名为紧张的情绪。 她伸了伸腿，将背靠在了身后的树上，看着逐渐昏暗的天色，阳眨了眨眼睛，她又想起来自己刚刚看到的像魔法一样的东西。 “好厉害，像魔法突然出现突然消失，和奇犽一样。” 她坐起身子，感慨着。 “我也好想和奇犽一样哦。” 龙不知道只是因为他们太快所以龙才会觉得他们是突然出现突然消失，对于现在的龙来说，这就像魔法一样神奇。 “但是，奇犽好慢哦。” 看着已经黑下来的天空，阳沮丧的低下头，她嘟了嘟嘴，小声又委屈地说。 “奇犽今天不来了吗？” 阳站起身子，向森林深处走去，现在的她已经可以用腿独自行走和奔跑了，她进步了很多。 龙好饿。 龙应该为自己找一些食物，还可以给奇犽留着一点，这样到时候奇犽来的话，龙就也可以给他食物了。 奇犽经常给龙食物，龙也想给他。 阳漫无目的地寻找着食物。 没走多远，阳就如愿找到了自己想要的食物。 那是一只野猪。 但似乎并不是正常的野猪，和普通的野猪比起来，它看上去好像有点过分大了，更重要的是，它身边散发着不详又危险的气息。 揍敌客的管家们办事一向迅速，伊尔迷刚刚吩咐让放一点有趣的东西进来，他们就迅速将“有趣的东西”放了进来。 那么，这“有趣的东西”会把老鼠逼出来吗？ 看起来好像很好吃。 看着那头野猪，阳流出了口水。 龙没有见过正常大小的猪，她甚至还不知道眼前这个生物叫做猪，并且是一头不正常又危险至极的猪。 正如新生儿不会觉得他们见到的任何一样东西是奇怪的事物一样，在龙的眼里，现在她见到的所有都是正常的。 所以在龙现在的认知里，眼前的这个东西只是一头巨大的怪东西罢了。 但是这头怪东西看起来很好吃。 龙想吃它。 阳擦了擦口水，一步又一步向野猪靠近着。 察觉到陌生人的靠近，野猪发出恐吓声，直到看见来者前，它仍旧保持着警惕，恐吓着来者，甚至想吃掉这个人类。 毕竟它不是第一次吃掉人类了。 但在与少女那金色的眼瞳对上视线时，它本能地害怕了起来。 那是野兽对于至尊之兽的恐惧本能。 “龙，可以吃掉你吗？”阳歪了歪头，问，她觉得这样的诚意似乎还不够，又补充道，“你看起来好像很好吃，可以让我尝尝吗？” “还有奇犽，如果你好吃的话，我想让奇犽也尝尝你的味道。”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野兽对于至尊之兽的恐惧本能虽然让野猪畏惧不已，可求生的本能却更加重要，求生本能告诉了这头野兽，它绝对不能死。 它再次发出了低吼声，警告着面前的这个人，它的后腿小蹬着，似乎要冲过来的样子。 阳却没有意识到危险，她还在歪着脑袋，等待着野猪的回答。 下一秒，野猪冲了过来。 它的速度快极了，快到阳甚至没有反应过来，但龙的本能却促使着阳跳起，她出于本能地跳了起来，一下子就跳到了树上。 这是龙第一次跳这么高。 她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跳这么高，这让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随即她便反应过来，兴奋地在树上跳来跳去。 “哇，龙好厉害，龙可以跳这么高呢！” 可随即，来自这颗树下部的撞击差点让阳摔到了地上。 幸好阳一手拉住了树枝，这才得以让她没有从树上摔下来。 看着下面还在蹬着小腿、充满敌意盯着她的野猪，阳的眼睛再次亮起来。 现在，属于龙的第一次狩猎开始。 第7章 7 喉咙是猪的致命点，用刀从喉咙刺进去，朝着心脏的位置的话，只要力气够大，一击便可以致命。 没有人教过阳猪的弱点是什么，但龙凭借本能察觉出来了猪的弱点在喉咙的位置上。 龙应该跳到野猪的脖子上。 意识到这一点的阳皱起眉，她一边用手紧拉住树枝好让自己不掉下去，一边用金色的眼瞳紧盯着野猪的脖子。 野猪知道阳发现了自己的弱点，它低吼着，警告着阳，随即它又蹬着自己的后腿，准备进行下一次进攻。 此时，阳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她丝毫不在意野猪的警告，紧盯着野猪的脖子，不肯放过一丝机会。 这是龙的第一次狩猎。 野猪的后腿停止了动作，阳知道它要进攻上来了。 下一秒，野猪撞击在了树上，而与此同时，阳也松开了紧握住树枝的手，趁机跳到了野猪的脖子上。 但就在阳跳到野猪的脖子上面的同时，她也意识到了自己跳到野猪脖子上面的这种举动是没有用的，因为她没有任何武器能够刺进去这头野猪的脖子。 该怎么办？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着，可还没等阳来得及思考出对策，由于野猪的反应太过于激烈，她马上就被野猪甩到了空中，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好痛！！！” 被摔到地上的阳吃痛地揉了揉自己被摔痛的臀部，她鼓起腮帮，不服气地坐了起来。 阳正想开口和野猪说你把龙弄痛了，可还没等她看清野猪时，这头野猪的下一次进攻就又来了。 现在的龙可没有能力挨野猪的一次撞击。 哇，这要是撞上来的话，会把龙的内脏都给撞出来吧。 为躲避野猪的撞击，阳赶忙再次跳到了树上，但由于没站稳，阳这次差点刚跳到树上就又掉了下来。 阳两只胳膊伸起，这才保持了平衡，在稳住了她的步伐后，阳长舒一口气，随后毫不客气地称赞着这头野猪。 “哇，你的速度好快，龙都没有看清。” 她是真的想称赞它的，但似乎在这头野猪眼里，阳是在挑衅它。 因为它看起来更加生气了。 那么，该怎么才能刺进去它的脖子里呢。 阳认真地思考着。 现在的龙并不知道该怎么使用她的力量，所以虽然她知道自己很强，但她也只能凭借外力来刺进去这头野猪的脖子里。 该怎么才能刺进去。 看向身下的巨大树枝，阳心里有了主意。 她的运气还不错，站到了这么大的树枝上面，这么大的树枝敲下去的话，一定会很痛吧。 或许可以不用刺进去，而是通过别的方式呢。 “你还要一直撞击这棵树吗？” 阳似乎不知道这头野猪不想与她沟通，还在坚持不懈地问着话，等待着野猪的回答。 野猪显然无法与她沟通，刚刚的挑衅让它现在非常生气，它蹬着小腿，准备撞击阳所在的那颗树，将阳撞下来。 “唔，好吧。” 阳趴在树枝上，她抱紧了树枝，这次她不打算从树上跳下来了。相反，她打算借这个机会用这支巨大的树枝击中这头野猪。 她打算借着野猪的撞击，一边用一只手用力捶打着树枝，一边通过体重的压力，三个力气一起结合起来压断她所在的这支大树枝，然后趁机击中到这头野猪的脖子。 所以这次无论这头野猪怎么撞击这颗树，她都不准备跳下来了。 不过龙似乎忘记了，击中到这头野猪上不仅要凭借运气，还需要依靠巨大的力气才行。 毕竟想要压断这支巨大的树枝可不是轻而易举就能做到的。 但龙并没有意识到现在她所使用的力气很大，她一只手紧紧抱住树枝，另一只手用力地锤打着树枝。 还没等野猪撞到这棵树几次，树枝便有了断掉的迹象。 阳的眼睛一亮，她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在下次的撞击来临前，阳改变了刚刚的动作，她不再捶打树枝，两只手紧紧抱住了树枝。 下一秒，野猪撞击上来，树枝断裂。 阳抱紧了树枝，她跳到树干上，凭借着树干调整着树枝下落的位置，将树枝下落的方向正好调整到着野猪的脖子。 看着掉落下来的巨大树枝，野猪瞪大了眼睛，它没有思考的能力，自然不知道现在它向后逃跑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但即使它能够思考也没有办法。 因为猪只有一根筋，它是不会回头的，也就是说，它现在除了挨打没有别的选择。 对不起啦，怪东西。 阳心想。 树枝正好击中了这头野猪的脖颈。 被正好击中的野猪发出了一声惨叫，随即便直愣愣地倒在了地上，不再动弹。 死掉了吗？ 阳趴在树枝上，向下看去，观察着这头野猪的情况。 见野猪一直没有反应，阳从树枝上跳了下来，她跳到野猪的面前，在发现野猪没有呼吸后确认了野猪的死亡。 龙成功了。 “哇！！龙打败了这个怪东西，龙好厉害！” 第一次狩猎成功的龙兴奋地围着野猪跳来跳去。 这是龙第一次打败猎物，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和奇犽炫耀这件事，想要奇犽称赞她，但奇犽现在却并不在这里。 龙要把这个怪东西留在明天奇犽来的时候和他炫耀吗？ 阳围着野猪认真思考着，她很想把这个怪东西留着明天向奇犽炫耀，但她已经一天没吃过东西了，她实在太饿了，她现在好想吃肉。 虽然很想让奇犽看到龙打败的猎物，但龙真的好饿啊。 不过龙可以给奇犽留肉，然后和奇犽炫耀这是龙打败的猎物，并且让奇犽也尝尝它的味道。 到时候奇犽一定会称赞龙的。 阳有了主意就开始行动起来，但她刚刚所使用的巨大力气此时却又消失了，她努力了好久才成功将树枝从野猪的身上移开。 她本人却并未意识到她的力气出现又消失了这一点。 “好重。” 阳费力地扯着这头野猪，但这头野猪实在是太重了，无论她怎么努力也没能成功将它移开半步。 “你是不是真的吃的有点太多了啊。” 耗尽全身力气的阳无力地坐在地上，抱怨着这头体型庞大的野猪。 即使打败了也没有办法吃到口的痛苦比没有打败还要更重。 阳快急死了。 怎么样才能吃到口，为什么会比怎么样才能打败猎物还要更困难啊。 阳抱着腿坐起，她委屈地嘟起嘴，用手指戳着野猪，又抱怨道：“都怪你吃的太多了，龙才移不动你的。” 阳突然眼睛一亮，她想到奇犽之前给了她一把小刀。 但是那把小刀被龙放在了哪里呢？ 阳认真地回想着。 奇犽给她的东西都被阳视作了宝物，但她总是乱跑，所以为了防止她弄丢那些宝物，阳把那些宝物都藏起来了。 她记得她是埋在了一颗大树下面，但具体的位置呢？ 阳闭上眼睛，认真地思考着。 龙不会忘记奇犽给自己的东西会被龙埋在哪里，那可是龙的宝物。 阳睁开眼睛，她想到了自己埋藏的位置。 她站起身，向着那个位置奔跑而去。 为了解决饥饿问题而奔跑的阳没有察觉到自己过人的体力以及比之前要快上许多的速度。 这似乎是不自觉才能产生的本能，阳还没有学会该怎么样控制这些本能，所以她只能在不自觉中展现出来。 龙需要有人来教她该怎么使用她的力量，但很可惜，没有人能来教她。 月光照耀到野猪的尸体上，和正在努力用小刀切下肉块的少女身上。 等会一定要把小刀清洗干净才行，这可是奇犽送给龙的宝物。 阳一边用小刀切着肉，一边心想。 龙的第一次狩猎，成功。 第8章 8 太阳又升起来了。 随着太阳的升起，阳也睁开眼睛，她伸了一个懒腰，抬起头向挂在天空的太阳看去。 奇犽又没有来。 她沮丧地低下头，可随即她又想到了什么，再次兴奋地抬起头。 但是，龙相信今天奇犽一定会来的。 那么，现在龙应该去干什么呢？ 阳转了转眼睛，她思考着自己现在应该做什么。 龙应该去用水冲冲身子，龙觉得自己现在臭臭的，如果奇犽来的话，龙不能臭臭地去见奇犽。 阳抬起胳膊，她闻了闻自己的味道，又皱了皱眉。 龙不喜欢臭臭的，奇犽肯定也不会喜欢的。 阳说干就干，她站起身，吸了吸鼻子，寻找着水的味道。 龙的鼻子没有辜负她，阳找到了水的味道。 她又伸了个懒腰，准备向那味道奔去。 龙的一天就这么开始了。 她顺着自己找到的味道奔去，果不其然找到了一个小湖，湖干干净净的，没有什么脏东西，用来冲洗足够了。 龙，要把自己冲的干干净净的，这样才不会臭。 在结束冲洗后，阳穿上了奇犽给她带来的衣服，那是一条短裤，奇犽似乎不知道大部分的女孩子都很喜欢穿裙子，给阳带来了和他差不多的短裤。 奇犽给龙带来的衣服，龙喜欢。 阳看着湖面跳了跳，她认真地看着湖面倒映出来的自己，确切来说是她身上的衣服。 穿上奇犽给自己带来的衣服的阳现在开心极了，她迫不及待地想让奇犽看到现在的她，想让奇犽称赞夸奖她。 肚子饿了。 昨天那个怪东西身上的肉还剩下很多，龙今天要烤肉！ 但是，龙应该怎么样才能把火弄出来呢。 看着面前的肉，阳陷入了沉思。 现在的龙没有别的办法，她只能依靠最原始的方式寻找火源，也就是说，她只能钻木取火。 阳握紧了手上的木棒，她金色的眼瞳紧盯着木头，可却久久没有行动。 “好，龙开始了！” 在喊出一声后，阳倒吸了一口气，她憋着气，把全部的力气都集中到了手上的木棒上，然后飞速地转着木棒，可直到她把脸都憋红了，木棒和底下的木头却还是没有冒出一丝火星。 累，累死龙了。 把力气全部用完的阳一下子躺到地上，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太过于用力让她头上现在连汗都冒了出来。 龙就不信了！ 她不服气鼓起腮帮子，重新坐起身，捡回了木棒。 龙这次，一定行！ 阳再次盯着木棒，她再次憋住气，重复着自己刚刚的动作。 还好这次木棒和木板没有辜负她，它们中间冒出来一丝火星，看到那火星，阳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她咬紧了下关，下定决心这次一定能把火弄出来。 万幸，这次终于成功了。 阳拿着木棒，她累得直接躺在了地上，但她的心里现在自豪极了。 龙，靠自己把火弄出来了！ 在满足了自己的肚子之后，阳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她爬到树上，坐在树上看着远方。 龙的广阔视野是与生俱来的，她能看见很远之外的事物，也因此，她经常坐在树上看着远方。 这样，她就能在奇犽来的第一时间发现奇犽。 她今天看见了很多陌生人，穿着黑衣服的奇怪陌生人。 他们是在寻找什么东西吗？ 阳眨了眨眼睛，远处的黑衣人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东西，阳看到他们时不时还聚在一起互相交流着，交换着彼此的信息。 在找什么呢？ 龙也好想和他们说话，但是奇犽说了，龙要藏起来。 想到这里，阳沮丧地趴在树上，她眨着眼睛看着远处的那些陌生人，现在的她对那些陌生的黑衣人羡慕极了。 龙也好想与别人交谈哦。 没有奇犽在的时候，阳孤独极了，她没有其他人能分享自己的情绪了。 奇犽，龙好想你哦。 阳闭上了眼睛，她无聊到了极点，只能通过睡眠来缓解自己的无聊。 而且，阳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很容易困。 等阳再次醒来时，太阳已经快要下山了。 奇犽，又没有来。 每次奇犽来的时候，无论她在干什么，她都能第一时间闻到奇犽的气息，向奇犽奔来。 可今天她没感受到任何奇犽的任何气息，这就代表奇犽今天还是没有来。 奇犽什么时候才会来啊。 她失望地趴在树上，委屈巴巴地想。 她还有好多好多事情要和奇犽分享呢，可奇犽为什么一直没来？ 现在的阳连肚子饿都顾不上了，她沉浸在了奇犽今天仍旧没有来的悲伤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阳终于肯动了，她从树上跳了下来，现在的她要解决肚子的问题了。 她还是像早晨一样准备了伙食，在有了一次成功后，她取火已经比早晨快了太多了，只要她再多加练习，她可以保证自己能轻而易举地取到火。 解决了肚子的问题之后，阳已经看不见太阳了。 黑暗重新笼罩在这片森林中，但阳并不害怕，龙的天生能力让她能清楚地看到这片黑暗中的所有事物。 只是她实在不是很喜欢黑暗。 黑暗像是要把她吞噬进去了一样，虽然不想承认，但其实龙是害怕黑暗的。 她一个人在黑暗中沉浸了太久，黑暗对于她来说代表了无边无际的孤独，她现在好不容易才苏醒了，如果可以的话，她不想再面对黑暗了。 阳走到了她的树洞里。 她在她的树洞里做了一个窝，那是她用草丛做的小窝，里面还放着一些她的宝贝，虽然说是宝贝，其实也只不过是奇犽给她带来的一些小玩意罢了。 但她却把这些东西视作珍宝，她每天都要擦一遍那些东西，把那些东西擦得干干净净的，生怕弄脏了一点。 在完成每日必须要做的事情，擦完那些宝贝之后，龙趴到了她的窝里。 她眨着眼睛，看着外界的事物，无边的黑暗与寂静的一切都和她过去沉睡中的世界一模一样，她已经习惯了，习惯了一个人在这片黑暗中度过。 可她还是害怕，她最怕孤独了。 奇犽，你什么时候才来啊？ 龙垂下眼睛，她沮丧极了。 没关系，龙最擅长等待了。 第9章 9 奇犽今天也不来了吗？ 阳眨眨眼睛，她失望地低下头。 新生儿没有时间概念，龙也一样。 她只知道数太阳升上来了几次，又落下来了几次，而这几次的太阳升起时，她都没有见到奇犽。 奇犽每次都是在太阳挂在天上的时候来这里的，所以每次太阳挂在天上的时候，她都在等待奇犽，等待着奇犽的到来。 龙记得奇犽说过，太阳挂在天上的时候就是白天，落下再升起的时候，就代表一天过去了。 那么，奇犽就已经有好几天都没有来这里了，龙已经见到好几次太阳落下又升起了。 奇犽，去哪里了呢？ 阳很想奇犽。 她为奇犽留了很多食物，有些是她采来的漂亮果子，有些是她狩猎来的肉，她想等到奇犽来的时候拿着这些和奇犽炫耀，然后得到他的夸奖。 阳喜欢奇犽夸她。 但奇犽一直没来，直到有些果子都腐烂了，奇犽还是没来。 阳每天都在等待中度过。 等待太痛苦了，龙讨厌等待。 没有奇犽在的时候，她都是一个人度过，森林里的那些野兽不会和她沟通，没有人能听她分享自己的心情，没有人能来夸奖她，更没有人来牵起她的手带着她走路。 她只能一个人数着太阳又升起了几次，又落下了几次。 龙很孤独，龙很害怕孤独。 为什么最近没来呢。 阳趴在树上，她的眼睛垂下，她觉得自己现在的内心好像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情绪，她不知道这情绪叫做什么，她只知道这种情绪让她很难受，难受到让她觉得喘不过气来，她讨厌这种情绪。 龙，好想奇犽。 突然嗅到了熟悉的气息，阳猛得坐起，她瞪大了眼睛，金色的眼瞳里出现了名为开心与激动的情绪。 她认真地吸着鼻子，生怕自己错过了些什么。 她又闻到了熟悉的味道，那是独属于奇犽身上的味道，她最喜欢的味道。 不是那个黑发男人，是奇犽。 阳从树上一跃而下，她快速地奔向那个她最喜欢的味道。 她想见到奇犽。 银发少年双手插兜，他站在森林中，蓝色的眼瞳看向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是奇犽。 名为喜悦与激动的情绪从心底迸发，刚刚让阳觉得不舒服的情绪全然消失，阳几乎是冲过去的。 “奇犽！” 她扑向银发少年，银发少年还没有反应过来，一下子就被她扑倒在地上。 “奇…” 阳正想一边继续喊着奇犽一边蹭蹭他的脸，她想问他为什么这几天都没来，想向他炫耀自己狩猎来的猎物与采来的漂亮果子，想和奇犽说好多好多话，可她却在奇犽身上闻到了血腥味。 “真是的，你是狗吗，每次都扑上来。” 奇犽半坐起，看上去和之前一模一样。 被阳一下子扑倒了地上，这使得奇犽的伤口裂开了一些，他的伤口也被阳压到，这让奇犽不自觉吃痛地倒吸了一口气，但只是一瞬。 他没有打算告诉阳自己受了伤，这没有必要让阳知道，而且这对于他来说这些伤口根本不痛不痒。 看着坐在他身上紧盯着他的阳，奇犽表现得和往常没有任何区别。 但龙的鼻子可是很灵的，阳嗅到了他身上的血腥味。 “奇犽，受伤了。”阳将脸凑到奇犽的身上，认真地嗅着他身上的味道，又说，“而且很重。” “…” 阳说出的话让奇犽一愣，他没想到阳的鼻子居然能闻出来他受伤，但他迅速反应了过来，说：“没有很重，这只不过是家常便饭，不用太在意。” 其实奇犽没有逞强，这确实是家常便饭，只属于揍敌客的家常便饭。 在揍敌客，这根本不能称之为重伤，如果这对于揍敌客来说就是重伤的话，揍敌客早就在许多年前就被灭了，根本不会延续至今。 这是独属于暗杀世家的家常便饭。 “但是，你受伤了。” 和奇犽觉得无所谓的态度相反，阳很在意他身上的伤口，她认真地吸着鼻子，闻着奇犽身上的味道，奇犽从她的眼睛中看出了阳的认真。 “伤口会很痛，龙知道，龙也受过伤。” “龙喜欢你，龙不想让你痛。” 太过于直接的话语让小奇犽一愣，他知道自己在家族一直都很被看重，也因此他的家人对他来说甚至有些“宠爱”，但那份宠爱却不能称之为正常的宠爱。 揍敌客家的宠爱，又是否是真的宠爱其实也是一个问题。 除了亚路嘉外，没有人向小奇犽这么直接地表达过喜欢，只有亚路嘉会直白坦荡地对他说喜欢哥哥。 还没等小奇犽对刚刚阳说出的话做出反应，阳就又把他扑倒在地。 “阳？” 他不知道阳要干什么，带着疑问喊出阳的名字，而随即他便因为惊讶忘了自己要说的话了。 伤口要愈合，愈合了就不会痛了。 阳掀开了奇犽的衣服，她伸出手，金色的眼瞳发着光。 而之后，奇犽肚子上的伤口就以一种难以形容的速度飞快愈合了。 奇犽惊到一时都忘了说话。 “这样，奇犽就不会痛了。” 见奇犽肚子上的伤口愈合，阳抬起头对奇犽咧出笑容，一副等待着奇犽夸奖的样子。 这是什么能力？ 奇犽惊讶极了，他看向自己肚子上的伤口，刚刚还在因为裂开而流出血液的伤口现在不复存在，就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除了衣服上蹭到的血液之外一点痕迹都没有。 他拉过阳的手，低头想从阳的手上看出来些什么，可阳的手和正常人一模一样，根本没有任何区别。 “奇犽，怎么了？” 阳歪了歪脑袋，她不明白奇犽在做什么。 她显然不明白自己的能力到底有多么不正常。 “阳”小奇犽抬起头，蓝色的眼瞳与阳直视着，问，“这是什么？” 他开始怀疑起了阳的身份。 “奇犽在说什么？” 阳不明所以，她只觉得现在的奇犽很凶，之前的奇犽虽然有时会对他说出奇怪的话语，但却从来没有使用过责怪的语气，她能从奇犽的语气中感受到奇犽的温柔。 现在的奇犽好凶。 “龙只是不想让奇犽痛。”阳缩了缩脑袋，她不知道为什么奇犽的态度突然转变的这么快，这让她觉得有点害怕。 但奇犽身上的血腥味还没有完全消除，她从奇犽的手臂上闻到了味道。 她反握住奇犽的手，将奇犽的袖子拉了上去。 看见手臂上的伤口，阳难得的皱了皱眉，她咬了咬下嘴唇，说：“奇犽，一定好痛。” 龙不想让奇犽痛。 她再次伸出手，奇犽看见她就像刚刚一样，金色眼瞳一亮，她将手放在了自己的伤口上，随即他的伤口便全部消失殆尽了。 “奇犽不能痛，龙讨厌痛，奇犽也一定不喜欢。”见奇犽胳膊上的伤口全部愈合，阳长舒一口气，她抬起头，向奇犽咧出信任又单纯的笑容，说，“这样就不痛啦。” 阳又吸了吸鼻子，这次她没有闻到血腥味了，但她还是担心奇犽会痛，看着面色有些异常的奇犽，她小心翼翼地问：“奇犽，还有哪里痛？” “龙想让奇犽的痛全部都消失。” 龙喜欢奇犽，龙不喜欢疼痛，那会让龙很难受，奇犽肯定也一样，龙不想让奇犽痛，不想让奇犽难受。 龙的思想单纯简单，但奇犽所想的却与她截然不同。 他眼神一沉，从阳的行为举止来看，虽然阳的身份是一个谜，但他知道阳绝对不会对自己造成伤害。 而同时，他也知道阳绝对不能被揍敌客家的人发现。 先不说阳如果被揍敌客家的人发现了会不会直接就被杀死，即使阳活下来了，阳的这种能力一旦被揍敌客知晓了，要么为他们所用，要么下场只有一个——死。 总而言之，阳被发现了不会有任何好结果。 而那个时候，阳也绝对不会再有机会与奇犽像现在这样相见。 “阳。” 看着面前因为他态度转变而小心翼翼的阳，奇犽摸了摸阳的头，被摸头了的阳瞬间放松下来，她用头蹭着奇犽的手，看上去单纯极了。 阳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阳也不应该被拉进来这个世界中。 “你的这份能力，不要对除了我之外的任何东西轻易使用。” 他知道阳听他的话，所以才特意嘱托了这句话。 奇犽很害怕阳将这种能力用作类似于小鸟这样能激起她同情心的动物身上，那会大大增加阳被发现的风险。 任何东西都有可能会被发现。 他们冒不起被发现的风险，他们必须把被发现的风险降到最低，并且即使是这样，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 大哥已经察觉到了些什么了。 “嗯，好哦，龙答应你。”阳不明白奇犽的担心，但她很听奇犽的话，所以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看着面前一脸信任的阳，奇犽笑出声来，他又摸了摸阳的头。 “为什么奇犽前几天没有来？”阳突然想起前几天奇犽没有来的事情，她的表情认真，又说，“龙，一直在等你！” 她又向奇犽靠近了些，还是孩童心理的龙没有性别认知，现在年龄还很小并且身边都是兄弟的奇犽也没有。 他们还不知道男女应该保持距离，但小奇犽虽然还不知道，却不自觉地红起了耳垂。 小奇犽觉得自己应该让阳和他保持点距离。 可看着阳单纯的眼神，小奇犽怎么也说不出保持距离的话语。 阳没有看出奇犽的窘迫，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奇犽，想听奇犽说他最近为什么没来的理由。 小奇犽被盯得脸都有些红了，可阳却还是没有将视线移开半点。 “奇犽，为什么不说话？” 阳歪了歪头。 第10章 10 直球当之无愧是应对傲娇小猫咪的最好方式。 看着莫名其妙脸红的奇犽，阳眨了眨眼睛，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奇犽的脸会突然红起来。 她向奇犽凑得更近了些，好奇心一向旺盛的她现在非常想知道奇犽的脸会莫名红起来的原因。 “奇犽？”她一边喊着奇犽的名字一边向奇犽靠近。 这让小奇犽猝不及防，他慌乱极了，说话都有些结巴，重复着说了你这个字半天也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奇犽，是怎么了呢？ 阳很担心奇犽是怎么了，这让她不自觉地皱起了眉，身体也更向小奇犽靠近，近到奇犽甚至都能看清楚她的眼睫毛。 “等…等一下！” 奇犽这才反应过来，他猛得将阳从自己的身体上推开，又向后退了几步，他别过头，一手捂住脸，一手抵住了阳的头。 “哎？” 被突然推开的阳一下子倒在了地上，她一脸茫然，显然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龙，被奇犽推开了。 阳坐起身，在意识到自己被奇犽推开这一点时从心底而来的委屈情绪将她整个心脏都填满，她抿了抿嘴，委屈巴巴地说：“奇犽，不喜欢龙吗？” “所以，才将龙推开？” 她的语气委屈极了，让奇犽瞬间就从那莫名的情绪中摆脱了出来，他赶忙向阳靠近，摆着手向阳解释着。 “不是，我没有那样说吧。” 他生怕阳误会，又补充了几句，可即使如此，阳却还没能从自己的情绪中走出来，低头不语着。 这让奇犽更加慌乱，他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又说：“你，你不要擅自曲解别人的意思啊！” “那，为什么？” “为什么奇犽会突然将龙推开？” 阳突然抬起头，她的眼神单纯极了，似乎真想知道奇犽推开自己的原因。 这问题直接让奇犽噤声了。 其实奇犽自己也不清楚他为什么会将阳推开，他刚刚只是觉得自己脸部发烫，本能地不想让阳看见现在的面部表情，可阳却靠得越来越近了。 然后，他的大脑就一下子空白，不由自主得将阳推开了。 “奇犽又不说话了。” 阳拉了拉奇犽的手，这才将奇犽的思绪又唤了回来，她歪了歪头，看着奇犽又问：“奇犽，果然讨厌龙吗？” “我没有那么说吧！” 奇犽反握住阳的手，他看起来烦躁极了，银发的头发都被他揉乱了。 小奇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将阳推开，也不知道自己的这种情绪到底是什么，更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大脑一片空白。 要知道作为暗杀世家的继承者，他连睡觉都要保持着警惕，自从他记事以来，他再也没有经历过大脑空白这种事情了。 看着还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的阳，奇犽叹了口气，他伸手摸了摸阳的头发，别扭地说着话：“总而言之，我没有讨厌你。” “好吧。”阳眨了眨眼睛，她拉住奇犽，想再说些什么，“那…” 她的话被迫吞进了肚子里。 奇犽突然握紧了她的手，表情也瞬间变了，刚刚的放松状态一下子全无，即使是阳也能看出奇犽现在紧张极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奇犽突然抬起了头，而且表情看起来这么沉重。 “奇犽？” 阳小心翼翼地喊出奇犽的名字，可奇犽却突然用手将她的嘴捂住，他将阳抱起，又瞬间站起身，向前极速移动着。 阳抱住奇犽的脖颈，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相信奇犽。 “阳。” 奇犽跳到了一颗树上，他将阳放下，低声喊出阳的名字，他的表情看起来严肃极了，那是过去阳从未在奇犽脸上看到过的表情。 他捂住阳的嘴，一字一句认真地嘱托着：“现在立刻躲起来，不要说话，不要被发现，藏起来，你能做到的，阳。” 见阳点了点头，奇犽松开了阳的手，他又摸了摸阳的头，随即便表情一沉，消失在了阳的面前。 有什么东西正在飞速靠近。 想起刚刚奇犽的话语，阳屏住了自己的呼吸，她又怕自己做的还不够，又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生怕发出一丝声响。 龙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 她认真地看向远方，凭借着超人的视力看到了奇犽。 奇犽站在了一片空地上，而随之，阳之前见到的那个黑发的男人也飞速移动到了那里。 “啧，还真是麻烦呢。” 看着面前一脸敌视的奇犽，伊尔迷无奈地耸了耸肩，他向奇犽一步步走近，问：“小奇在隐藏什么呢？” “为什么不和大哥说呢，真是不听话的小孩啊。”他伸出手，想将手伸到奇犽的头上。 他很久没有摸过奇犽的头发了。 明明小的时候还会乖乖让大哥摸头的，怎么长大了之后就这么不乐意了呢。 果不其然，奇犽拍开了伊尔迷的手。 他向后跳了两步，眼睛紧盯着伊尔迷，那双蓝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敌意，那是阳从未在奇犽的眼睛看见过的情绪。 “小奇，好像越来越不听大哥的话了呢。” 说完这话之后，伊尔迷又盯了奇犽一会，他的大双黑色猫眼里没有一丝情绪，无论是奇犽还是阳都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他又转过头来，眼神看向了森林之中，问：“小奇，你在隐藏什么？” 奇犽冷笑一声，他不动声色地移动了自己的位置，刚好挡在了阳所在那片位置的前面，说：“我都说了什么都没有了吧？” “小奇觉得我找不到吗？”他伸出手，将手放在了奇犽的头上，念抵在奇犽的头上，奇犽居然连动都动不了一下。 奇犽惊得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小奇，最近真的很不听话呢。”伊尔迷的黑色猫眼看着奇犽。 “伊尔迷少爷。”他的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穿着黑衣服的陌生女人，那个人低下头，她似乎在提醒着伊尔迷什么事情。 “现在还不行，我知道这种事。”伊尔迷一下子收回了念，奇犽这才能够动弹，他大喘着气，不可置信地看向伊尔迷。 他的能力还不够，至少在伊尔迷面前，他毫无能力与他抵抗。 意识到自己能力不足的奇犽现在内心的情绪复杂极了，他啧了一声，再次拍开了伊尔迷的手。 奇犽知道这是警告。 伊尔迷对他的警告。 “小奇要把东西藏好了哦。”伊尔迷拍了拍奇犽的肩膀，又说，“如果被我找到了的话，撒谎的孩子会付出代价的。” 现在的伊尔迷根本不在意奇犽的那些小动作。 在伊尔迷面前，奇犽的小动作看起来就像小孩子玩的小把戏罢了，他只需要轻轻一击，就能把对方的心里防线全部击溃。 他转身离开。 大哥知道这里有什么东西了，他一定会想尽办法把阳找出来的。 奇犽咬紧了牙。 阳不能再待在这里了，被大哥发现的话，大哥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杀掉阳。 第11章 11 奇犽努力过了。 在知道亚路嘉将要被关到再也没有任何人能看见和接触到的地方时，奇犽努力过了。 “为什么？” 他不可置信地去质问他的父亲，却被他的二哥拦下，他的二哥看着他，表情复杂，那是奇犽从来没在他们家的人脸上看见到过的表情。 也是奇犽在他们家的人身上唯一见到过的一次具有“人性”的表情。 他的二哥拦住他，说：“小奇，你冷静一点。” 冷静？ 该怎么冷静？ 他的手不受控制般地攥紧了糜稽拉住他的那只胳膊，糜稽没有像大哥那样的实力，他的指甲轻易就划破了糜稽的皮，深入到了糜稽的肉中，糜稽白色的衣服上很快就沾上了血液。 糜稽吃痛地发出声音，他对奇犽喊着让奇犽松开自己，可奇犽却像是听不到一样，直盯着他们的父亲。 直冲上头的怒火将奇犽的理智全部摧毁，他将手攥得越来越紧，盯着他的父亲，一字一句地问。 “亚路嘉不是家人吗？” 被质问的席巴用着和奇犽相同颜色的眼瞳盯了他许久，那双和奇犽相同的碧蓝色眼瞳中没有任何情绪。 虽然外形上奇犽和他的父亲更为相似，可奇犽却一直觉得他的二哥和他的父亲更像一点。 奇犽觉得他们两个人简直是一颗模子里刻出来的，他从他们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无论发生什么，他们总是那样，奇犽永远也猜不到他们在想什么。 他们不愧是完美的暗杀者。 他咬着牙和他的父亲对视着，两个人都久久没有说话，一旁的基裘却急了起来。 基裘的声音怪异，她高喊着：“不——小奇，快松开你的手——”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席巴开口了。 “那不是家人，小奇。” 奇犽听见他的父亲说。 “那是怪物。” 他对这个家彻底失望。 杀气一下子迸发出来，他紧盯着席巴，眼里的杀意难以抑制，他咬着牙，问：“你说什么？” 在这一瞬间，奇犽是真的迸发出杀意了。 他的二哥对他说奇犽你不能这样，他的母亲也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对着他大吼着。 “不——小奇，你怎么能那样对你的父亲——” 揍敌客不允许家族成员互相残杀。 他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认为这项规则是因为他在内心深处所向往的“亲情”定下的。 现在，他的幻想全破碎，亚路嘉被关起来的事实嘲讽着他的天真可笑。 要是他再早一点意识到这些的话，亚路嘉就不会被关起来了。 要是他再早一点意识到的话。 “那亚路嘉呢？” 他听见他自己说。 “亚路嘉，就不是——” 他的后劲突然一痛，接着所有的一切都变得嘈杂与模糊起来，他不受控制地倒在了地上。 “伊尔迷。” 看着站在奇犽身后的伊尔迷，席巴点了点头，他低头看了一眼被伊尔迷打晕的奇犽，顿了一下说。 “你说的那件事，可以提上日程了。” “好的。” 伊尔迷撇了一眼一直站在旁边没说话的糜稽，被盯住的糜稽一怔，头上也不自觉地冒出了冷汗。 “糜稽。” 他的呼唤让糜稽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液，糜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正想回一句是，却看见伊尔迷看了一眼他受伤的手臂，问。 “你不去治疗手臂吗？” 糜稽没想到伊尔迷会问出这话，他怔愣住片刻，随即尴尬地笑了两声，说：“马上，马上就去。” 伊尔迷没再说话，他看着地上的奇犽，转过身走去。 再等等。 等他发现奇犽藏了什么东西，他会迅速完成那件事。 他会让奇犽成为揍敌客家最好的继承者。 … … 奇犽又有几天没有来了。 到底是为什么呢？ 阳坐在树上，她撑着下巴看向奇犽经常去的那个大房子，直觉告诉她，奇犽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好的预感。 阳突然看到自己的下方有一个管家正在巡逻，这让她屏住了呼吸，她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个管家，她不知道自己现在看起来就像在盯着自己猎物的野兽一样。 最近那些穿着黑衣服的陌生人经常在森林里巡逻，阳看到了他们很多次，他们没有一个不具有非人的观察力，如果是别人的话，一定早就被他们发现了。 龙得更加小心才行，奇犽说了龙不能被发现。 阳眨了眨眼睛，她坐在树枝上，在确认了那个陌生人走了之后从树上跳了下来。 现在的她已经比第一天诞生在这个世界上的时候好太多了，她都可以从树上跳下来了。 阳还没向前走几步，又突然闻到了奇犽的味道，她惊讶得猛的抬头向味道处看去，这还不够，她又吸了吸鼻子，生怕自己闻错了。 是奇犽的味道，龙不会闻错。 在确认是奇犽后，阳兴奋地味道处奔去，可她所看到的奇犽却与往常不太一样。 奇犽，好奇怪。 “奇犽！” 银发少年的表情阴沉极了，像是受到了什么打击一样，身边围绕着奇怪的氛围，连被阳扑倒时都没有再像往常一样在半坐起和她开玩笑。 “阳。” 他对着阳笑，可他的笑容却像是强撑出来的一样，阳从他的脸上看不到一丝笑意。 她咽了口唾液，阳虽然不知道奇犽发生了什么，可她知道奇犽现在的状态很不对。 “奇犽，怎么了？”阳将手放到奇犽的脸上，她捂住奇犽的嘴，认真地说，“如果不想笑的话，可以不用说的。” “”奇犽沉默了片刻，他笑了一声，可那笑声却不是开心的笑，更像是嘲讽，嘲讽着一些什么，他摸了摸阳的头，说，“没事。” “奇犽看起来一点也不是没事的样子。”阳知道奇犽在骗她，嘟起嘴，眨了眨眼睛，又说，“奇犽不能和我说吗？” 奇犽与阳直视着，那双金色眼瞳里是富有温度的情绪，它和奇犽家的人的没有任何情绪的冰冷目光形成了鲜明对比，昭示着它的主人与他所处的世界到底有多么不同 不是不和你说。 是不想把你拉入这个世界之中。 我会保护好你的，不会再让你发生像亚路嘉那样的事情了。 想到这里，奇犽的眼神一暗，问：“阳，你想离开这里吗？” “离开？”阳歪了歪脑袋，她犹豫了一下，又问，“去哪里？龙还能见到奇犽吗？” “…”奇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会的。”他向阳撒了谎。 一旦他成功地把阳送出去了，为了确保阳的安全，他不会再去找阳。 “唔。”龙皱起眉，她看起来纠结极了，眉头都紧紧皱在了一起。 为什么要纠结，能从这里出去不是很好吗？ “可是，我想和奇犽在一起。”阳抬起头，那双金色眼瞳里满是光彩，奇犽从未见到过的光彩。 “…” “谢谢。”他听见他自己小声地说。 第12章 12 不对劲。 在察觉到他人气息的一瞬间，奇犽就把阳摁进了怀里，他生硬的胸口撞的阳有点痛，这让阳吃痛地发出一声，她正想抬起头问怎么了，却看见奇犽的脸色沉了下来。 这下阳也意识到不对了，她将刚刚想问的话咽下了肚子里，头靠在了奇犽的胸口上。 奇犽将她抱起，他咬了咬牙，随后从他们所在的地方迅速跳开。 阳抱紧了奇犽的脖子，生怕不小心摔下去。 视线里突然出现一个人影，那个人影的移动速度太快，快到阳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她只顿了一下，就看到她和奇犽刚刚所待的地方被之前她见到过的那个黑发男人砸了个大洞。 奇犽啧了一声，他敢肯定，如果不是他带着阳离开的速度够快的话，现在被砸出洞的就不是大地，而是阳的头了。 现在他更肯定了，大哥绝对不会放过阳。 “大哥。”他将阳放下，把她护在身后。 奇犽咬紧了牙关，他紧盯着站在离他和阳不远处的伊尔迷，杀意也瞬间释放出来。 “呀，真是没想到，小奇的反应已经变得这么快了呢。” 伊尔迷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他将手从土地里抽出，又站起身来，看向面前的奇犽，说：“我很欣慰呢。” “但是不听话这一点却变得越来越严重了呢。”他的语气转向威胁的语气，视线也从奇犽的身上转到了阳的身上。 被他盯住的阳一怔，她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拽紧了奇犽的衣服。 这种眼神好可怕。 没有任何情绪的眼神，看龙好像就像在看一具尸体一样。 “这个人是谁，小奇，我需要你的解释。”伊尔迷又将视线移回了奇犽的身上，说，“当然，你不解释也可以，我会自己问出来的。” 他的那双没有任何情绪的猫眼看向奇犽身后的阳，奇犽知道他想做什么，他握紧了阳的手，阳也因此感觉到了他的手上因为紧张而产生的冷汗。 奇犽在害怕。 他知道伊尔迷在想什么，也知道如果阳被发现了会发生什么。 阳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没有办法忍受的了那些残酷的刑讯手段，而且即使忍受过去了，奇犽也敢肯定，阳的下场也不会有多好。 他得阻止伊尔迷。 “阳。”他放低了声音，喊出了阳的名字。 “嗯？怎么了奇犽？”阳显然没意识到自己现在处在多么危险的境地，听到奇犽在喊她，她居然往前又凑了凑。 “阳，等会我喊跑的时候，你要毫不犹豫地扭头就跑，然后藏起来，懂吗？”奇犽用手指在阳的手心画了一个圆圈，又点了一下，阳知道他在安慰自己。 他又说：“无论发生了什么，如果我没有喊你的话，你都绝对不能出来。” “要藏起来，就像你之前那样，不要被任何人发现。” 他知道他再难见到阳了。 这次被大哥抓回去之后，他知道自己会被盯得更死，不会再有任何机会能从那些管家们的视野中溜出来。 但那些都无所谓，现在最重要的是要保住阳的性命。 “哎，为什么？”阳的直觉却告诉她这次奇犽的话语有些不对，她不再像之前那样直接答应下来，反而拉住了奇犽的衣服，反问道，“龙不能和奇犽在一起吗？” “现在不是问那个的时候！”奇犽咬了一下牙，对她大吼着。 阳吓了一跳，这是奇犽第一次对她大吼，从未被吼过的阳一下子懵了，她还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奇犽，可却没从奇犽的表情里看出任何想责怪她的表情。 奇犽现在的样子，更像是在害怕。 他的肩膀不自觉地发着抖，牙齿也咬得死死的，阳看到他连眼瞳都微颤。 “阳，一定要跑，不要回头。”他再次开口。 奇犽知道自己跟大哥的实力相差巨大，他知道自己绝对打不过大哥。 但他必须要打，为了给阳争取逃跑的时间，他必须要跟大哥打。 想到这里，奇犽两腿分开，他改造了双手的生理构造，眼神也一瞬间转变。 那是迎战的表现。 “跑！” 他松开紧握住阳的手，喊出这一声话语，随着这声话语，他一跃而起，向着伊尔迷进攻而去，阳也和他背向而行，向着森林中跑去。 他需要做的，只是给阳争取时间。 “哎，小奇现在都已经叛逆到这种程度了吗？”伊尔迷向后跳起，躲避着奇犽的攻击。 他没想到奇犽居然会攻击他，这让他略微一惊，随后他更在心里下定了决心。 那件事，确实应该提上日程了。 “但是，小奇忘了吗，现在的你是打不过我的。”说完，他瞬间移动到奇犽的身后，给了奇犽的脖子一个手刃。 他的速度太快，快到奇犽根本没有过来，他还没来得及躲避，就被那个手刃一下子击倒在了地上。 “你看，我现在还是收着力气的哦。”他像是在做什么游戏一样，还在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奇犽说着话。 看着站在他面前面无表情的伊尔迷，奇犽抓起一把地上的灰尘就像伊尔迷的脸撒去。 伊尔迷没想到他会用这一招，一时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奇犽也趁这个时候站了起来，向着伊尔迷的小腿踢了一脚。 随后他便跳起来，和伊尔迷保持了一定距离，脖子上的疼痛让奇犽皱起眉，他不知道伊尔迷对他的脖子做了什么，现在的他觉得自己的脖子疼痛无比，这绝对不可能只是一个简单的手刃能够做到的。 但无所谓，在那些刑讯手段的锻炼下，他早就习惯了疼痛了，这根本不算什么。 他正想向伊尔迷发起下一次进攻，却听到伊尔迷说：“小奇忘了吗？” “…什么？”奇犽一怔，他不知道伊尔迷问出的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有教过你的吧，小奇，不要打没有胜算的仗。”强大的气压突然从伊尔迷的身上迸发，这和之前伊尔迷的手抵在奇犽头上时的感觉一模一样。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糟糕，糟糕到奇犽瞪大了双眼，他的脚也因为从心底而升起的恐惧再难动起来一步。 这到底是什么？ 无法抑制的恐惧让奇犽难以动弹，可他必须动起来，他必须为阳争取时间。 伊尔迷突然看到奇犽的嘴里流出了血。 他皱了皱眉，问：“小奇，你在干什么？” “啧，不要说那么多。” 奇犽咬破了自己的舌头，舌头和脖颈而来的痛感共同刺激着他的神经，拜疼痛所赐，现在的奇犽终于能够动了。 他吐出一口血液，又用手擦了擦唇边的血，摆出了和刚刚同样的迎战姿势。 他虽然能够动弹了，可恐惧却仍然在他心里存在着，他知道自己与伊尔迷的差距现在还太大了。 但幸运的是，他不需要打败伊尔迷，他只需要给阳争取时间就够了。 他能够做到。 “小奇，不要再浪费力气了，这是没有用的。”伊尔迷看向他，他的语气依旧是命令的句式，奇犽的努力似乎在他的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如果她再跑的让我找不到，我会很麻烦的，小奇。”他又说。 “啧。” 奇犽再次冲了上去，伊尔迷却叹了口气，他躲开奇犽的攻击，瞬间移动到奇犽的身后，在奇犽的脖颈出再次挥出一个手刃，将奇犽击倒在地。 “小奇，你还是不够聪明。”看着倒在地上的奇犽，伊尔迷毫无情绪地说着残酷的事实。 “你不知道吗，把她找出来的方法不止这一个。” “我之前只是不想找她，但现在我有了这个想法了，小奇。” 伊尔迷说的没错。 他怎么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无论阳藏的有多么好，她始终出不去揍敌客，伊尔迷如果真想找她的话，甚至不需要一天的时间，就能将她从这里揪出来。 伊尔迷说的没错，他所做的一切全部都是无用的。 意识到这一点的奇犽瞪大了眼睛，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到底有多么天真，居然幻想着阳能够在揍敌客藏起来不被伊尔迷发现。 他太天真了。 奇犽伸出手，他拽住伊尔迷的脚，开口说：“我会乖——” 我会乖乖听话的，所以能不能放过阳。 这是他最后的办法，他正想将这句话说出口，可却看见一个小石子掉落在了他身旁的地上，打断了他的话。 ？ “不能欺负奇犽！！” 他和伊尔迷同时看向声音的来处，阳就站在那里，她鼓起腮帮，看上去生气极了，她不服气地看着伊尔迷，又对着伊尔迷大吼着，重复着刚刚的话。 “不能欺负奇犽！！” “笨蛋！”他不可置信地看向阳，又说，“为什么要跑回来，明明藏起来就不会被发现的！” 然后，你只需要等我给你争取机会，你就可以出去。 明明这么简单就能避免所有的麻烦的，为什么要出来，为什么要用石头砸大哥，又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这不是会让我，更加舍不得你吗。 明明我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了，你为什么要出来？ “但是，奇犽不是被欺负了吗？”被奇犽吼了的阳瑟缩了一下，她吸了吸鼻子，又重复着刚刚的话，但这次却比刚刚小声了一点。 “不能欺负奇犽。” 被石头砸中脸的伊尔迷没管他们二人说的话，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被小石子击中的感觉还在。 接着，他抬起头，看向了阳。 第13章 13 “小奇，这个人是谁？” 伊尔迷向阳的方向走去，奇犽知道他想做什么，他咬了咬牙，忍住疼痛站起来，使用全部的力气瞬间飞速移动到了阳的面前，将阳护在身后。 “我希望你能主动告诉我。”见奇犽护在了那个女孩子的面前，伊尔迷停下脚步，他站在原地，用那双毫无情绪的猫眼紧盯着阳，又说，“她很弱，小奇，她对你没有任何价值。” 多么理所当然的语气。 价值价值，所有的一切都是价值，所有的一切都要考虑价值。 连他被他的大哥如此看重的原因都是因为他对揍敌客家具有价值，是他们这一代最有天赋的，能够成为他们家的继承者。 这就是他的大哥，所有的一切率先考虑价值的大哥。 奇犽已经听够了这些话了，他低下头，咬着牙回答着伊尔迷的话。 “她是我的朋友。” “朋友？”伊尔迷像是不知道奇犽在说什么一样歪了歪头。 他和阳对上了视线，而在和他对上视线的一瞬间，阳瞬间感知到了危险，这让她不自觉地攥紧了奇犽的衣服。 不知从何而来的本能告诉阳，眼前的这个男人想要杀死她，并且随时准备出手。 他想杀掉龙，而现在的龙没有任何办法能够和他抵抗，龙只能乖乖被他杀死。 太不甘心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阳不甘心地咬紧了下嘴唇，她的手攥紧了奇犽的衣服，奇犽以为她在害怕，他反握住阳的手，以这种方式安慰着她。 他不会让阳死掉的。 “你不需要那种东西，小奇。”伊尔迷向他们所在的位置走来，又说，“那种东西对你没用，我不是教过你吗？” “阳，这次一定要藏起来。”奇犽再次低声对阳嘱托着，“我说跑你就迅速跑出去，不要再回头了。” 然后，我会乖乖地向大哥低头。 我会让你安然走出这里的，阳。 “藏起来也没用哦。”伊尔迷却不知道他的打算，即使知道他也不会改变了。 他已经动了杀心，不打算留阳活口了，他说：“就算找不到她的话，把这里毁了不就行了吗？” “小奇，你还是太单纯了。” 奇犽不需要朋友，他只需要乖乖听话做一个完美的杀手就行了。 这个女孩子是一个危险，会让奇犽产生变数的危险。 对于奇犽，对于揍敌客来说，这个女孩子都是一个危险。 为了让奇犽顺利成为揍敌客的继承人，成为完美的杀手，伊尔迷绝对不会让危险存在。 他会亲手消除掉这份危险，确保万无一失。 奇犽看出了伊尔迷的杀意，他脸色一沉，现在的他想出来的最好方法就是带着阳去找他的祖父桀诺，然后向他们保证他不会再违背他们，会乖乖听他们的话。 他的祖父很宠爱他，一定能保全阳的性命。 但问题是，奇犽该怎么带着阳离开这里？ 伊尔迷的杀意体现的淋漓尽致，他不会轻易放过阳，也绝对不会给奇犽机会能够带着阳离开这里。 “阳。”他咬紧了牙关，低声喊出了阳的名字，说，“我不会让你死掉的。” 他不会再让亚路嘉的事情发生第二次，他会拼尽全力保全阳的性命。 “小奇，不要抱有可笑的幻想了。”伊尔迷向他们一步步逼近，他似乎是故意的，走路的步伐不紧不慢，一边走着还一边说着话，“你现在应该做的，就是乖乖把她交给我。” “我不会那么做的！”奇犽反驳道。 他将阳抱在怀里，用着全部的力气护住她在森林里极速奔跑着。 再快点，再快点，还不够。 还不够，大哥会追上来，要更快点，更快点才不会被追上。 再快点。 奇犽的头上直冒着冷汗，紧张与害怕同时冲撞着他的心脏，他觉得自己的心脏从来没有跳过这么快。 看着逐渐跑远的奇犽，伊尔迷似乎无奈极了，说：“小奇，为什么还是这么不聪明呢？” 对于奇犽的行为，他根本不觉得是什么大事。 这只是小孩子的把戏罢了。 实力的差距摆在面前，他甚至都不需要用力，就能轻松追上奇犽。 “好，那现在开始追吧。” 伊尔迷看向奇犽的方向，他伸了伸手以此做了一个热身，随即便用力地踩在了地上，身边的灰尘都被他卷了起来，足以见得伊尔迷到底使用了多么大的力气。 他轻松就追上了奇犽，甚至还和奇犽打了个招呼：“小奇。” 听到他声音的奇犽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奇犽停下脚步，他将阳护在身后，站在了一棵树旁。 他们逃不掉了。 “小奇，我不是都说了吗。”见奇犽停下，伊尔迷也停在他们的面前，他叹了口气，似乎觉得奇犽是一个不听话的弟弟，说，“你明明只需要把她乖乖交给我就好了，为什么这么不听话呢？” 奇犽再次感受到了自己的弱小。 亚路嘉也是，阳也是，他谁都保护不了。 实力的差距摆在面前，他无法保护任何人，现在的他太弱小了。 无力感充斥着奇犽的内心，他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 “小奇。”伊尔迷歪了歪脑袋，说：“你刚刚说，她是你的朋友？” “那么，你能保护你的朋友吗？” 他不停地问着，说出的话句句冲击着奇犽的脑子。 “你做不到的吧。” “都是你的错哦。”他的话就像恶魔般的低吟一般，阳看见奇犽的脸色越来越差。 “如果不是因为你想和她做朋友，她根本不会死。” “你根本就没资格去学人家交朋友，也没那个必要。” “都是你的错，小奇。” “都是因为你想和她做朋友，她才会死的。” 奇犽看到伊尔迷的手部构造突然改变了，他知道伊尔迷将要做什么，他太熟练了。 “不不要。”奇犽语气颤抖，伊尔迷的话已经让他失去了理智。 “不要说了！” 阳突然出声，她打断了伊尔迷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她刚刚说的话，大喊着。 “不能欺负奇犽！！！” 奇犽的理智一瞬间被阳拉回，他回过神来，正想说些什么，可伊尔迷却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他用手握住了阳的脖子，将阳整个人提了起来，说：“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呢。” 被紧握住脖子的阳不服气地用脚踢着伊尔迷反抗着，她一边踢着还一边重复着她刚刚说出的那句话，就像不知道自己到底处在一个多么危险的境地一样。 可没过多久，缺氧就让她丧失力气了，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呼吸不过来让她连反抗都做不到了。 可即使如此，她还是费力地睁开一只眼睛看着伊尔迷，不知害怕一样又重复了一遍她刚刚说的话。 “不能…不能欺负…奇犽。” 她的声音微弱，微弱到奇犽几乎快听不到她的声音了。 “这不是欺负哦。”伊尔迷紧握住阳的脖子，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杀掉一个人对于他来说就像家常便饭一样，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黑色的猫眼里毫无波澜。 “这是教导，兄长对弟弟的教导，我在教奇犽该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杀手。” 阳已经无力再去反驳他了，她的意识都模糊了，两只眼睛再难以睁开，外界的一切此时都变得嘈杂起来，她不知道伊尔迷在说什么，也看不清伊尔迷的嘴型，只能用着最后仅剩的力气重复着她刚刚说的话。 “不能…欺负…” 阳实在说不出一句话了，她似乎已经昏阙了，现在想要拯救她的最好方式就是放下她让她呼吸到新鲜的空气。 可伊尔迷却显然没有想这么做，他就像没看到阳已经昏阙一样，还在自顾自地说着话，进行着他的“教导”。 “小奇，你不需要朋友。”他看向奇犽。 “你打从出生起就是一个职业杀手，你不可能有朋友，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任何人对你而言，你只会判断要不要把这个人杀了，总有一天你会把她杀了的，你不是知道的吗？” 伊尔迷的手部从阳的胸前传过去，这是奇犽曾见到过数次的场景，他也曾做过数次这样的事情。 奇犽以为自己已经对这样的事情感到习以为常了，他以为自己不会再对这个场景产生任何波动了。 血液溅到奇犽的身上，他瞪大了眼睛，不受控制地低下头看着手上属于阳的血液，又不可置信地抬起头伸出手想去抓住些什么，却只抓住了空气。 他的大脑现在一片空白，他已经丧失了理智了。 “就像现在这样。”伊尔迷一边将阳在拎空中，一边对奇犽说。 阳已经没有呼吸了，她的双手双脚都无力地垂在了地上，心脏都被伊尔迷取出来放在手上，鲜红色的血液从伊尔迷的手上流下，奇犽看得一清二楚。 红色的心脏似乎还在跳动着，昭示着阳刚刚死去没多久。 “小奇，做个听话的孩子。” 伊尔迷将阳的心脏捏爆。 他将阳的尸体扔到地上，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奇犽的头，看上去就像安慰自己弟弟的好哥哥一样。 多么讽刺。 “梅林。”伊尔迷喊出管家的名字，吩咐道：“把这里处理一下吧。” 管家低下头，他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还在呆滞中的奇犽，说：“是。” 第14章 14 痛。 胸口被那比利刃还要更加锋利的手直接穿透，这让阳本来就疼痛无比，可谁想那个人又暴力地取出了她的心脏，她毫无防备，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取出自己的心脏。 这感觉实在太过于糟糕，阳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撕裂开了，她缓了好久都没有缓过这阵疼痛。 阳蜷缩在黑暗中，她捂住自己的胸口，痛感依旧在她胸前存在着，她咬着牙，忍着这强烈的疼痛。 她实在是疼到不行了，疼痛让她的生理泪水都不自觉地流了出来。 不知保持了这个姿势多久，阳胸口剧烈的疼痛才缓了下来，她知道自己的伤口已经愈合了，她的心脏也重新开始跳动。 阳睁开眼睛，她金色的眼瞳在这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显得格格不入。 又回来了。 阳垂下眼睛。 她再次回到了这片黑暗之中，回到了这已经与她与之相伴数年的黑暗中。 无边无际的黑暗就像无底的黑洞一般，像是要把她整个人都吞入进去，她行走在这片黑暗中，孤独地走着，就像她过去那样。 在与黑暗的常年相处之中，阳已经很熟悉黑暗了，她过去甚至还把这黑暗称之为她的朋友，以此来缓解她的孤独。 但这只是她对自己的安慰罢了，黑暗从不回应她。 她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可走了许久她都没有走到这片黑暗的尽头。 也是，这片黑暗本就像是为她专门设置的牢笼，她怎么可能走出去这片黑暗呢，她不是最清楚了吗。 直到走到双腿酸痛，阳才停下了脚步，她抱着腿坐下，沮丧地将头埋入了腿中，失望、难过和孤独这些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她难以控制地想流下眼泪。 “奇犽。” 她小声地喊出奇犽的名字，眼泪也不自觉地滑落下来。 “我好想你啊。” 没关系的。 她试图擦掉眼泪，可眼泪却像是故意与她作对一般，她的眼泪掉的越来越狠，这下她怎么擦都擦不完了。 没关系的，龙已经很习惯这片黑暗了，一点都不可怕。 她龙是有一点难过，就一点点而已。 龙只是又变成了一个人，这和以前一样不是吗，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龙一点都不害怕，龙不会害怕。 阳无声地哭泣着。 … … 揍敌客刑讯室。 一次又一次的电击却没有让奇犽张开口说出一句话，他低着头沉默着，忍受着这接连不断的电击。 自从亲眼看到阳被伊尔迷杀死后，他的表情就像是丧失了全部生机一样，任别人怎么呼喊都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不——我的小奇，你怎么变成了这样——”基裘看起来焦躁极了，她咬了咬手指，又说，“都是因为那个女孩子是吗小奇，我的小奇会变成这个样子都是因为那个女孩子是吗。” “妈妈就该把她的尸体扔给三毛才对。” “不对，不对，扔给三毛还不够。” 她越来越焦躁，可她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说：“没事的我的小奇，她已经死了，她不会再影响你了。” 基裘的话说的理所当然，就好像全部都是阳的错，是阳让奇犽变成这样的，也因此，伊尔迷杀死阳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她丝毫没有意识到不对，还在自顾自地说着话。 伊尔迷自说自话这一点，应该是随她吧。 尸体。 对，阳的尸体。 他得拿回阳的尸体。 奇犽这才对基裘的话做出反应，他缓慢地抬起头，看向基裘，机械般地问：“在哪？” 基裘顿了一下，她试图转移奇犽的注意力，又说：“你在说什么呢小奇，什么在——” “在哪里？”奇犽却打断了她的话，他看向基裘，眼睛里都是杀意。 他一字一句地问着：“阳的身体，在哪里？” 奇犽的杀意太过于明显，连站在一旁的糜稽在看到他眼睛里毫不掩饰的杀意时都一怔。 他们谁都没想到奇犽居然会对基裘露出这样的杀意。 糜稽挥起鞭子，那一鞭正好打到了奇犽的脸上，他的脸上也因此留下了一个重重的红印，可他本人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他还在直勾勾地盯着基裘，重复着那句话：“在哪里？” 糜稽咬了咬牙，他又甩了奇犽一鞭，说：“小奇，你怎么和妈妈说话呢！” “你给我闭嘴！”基裘却打断了糜稽的话，她向糜稽吼了一句，又捧起手，开心地说道，“小奇，你现在已经能用这种眼神看妈妈了吗，多么冷酷的表情啊，小奇，妈妈很欣慰，妈妈——” 多么畸形的爱。 在看到自己的孩子对自己露出毫不掩饰的杀意，居然会感到欣慰，说自己的孩子成长了。 这就是只属于揍敌客家的亲情，这就是只属于揍敌客家的“爱”。 多么畸形，多么可笑啊。 奇犽重新闭上了眼睛，他知道即使再问下去，他的母亲也不会回他一句，只会一味地自说自话，说自己有多爱他。 可他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 【不能欺负奇犽。】 阳被伊尔迷杀死前一直倔强重复着的话回荡在奇犽的脑海，他抿了抿嘴，小声说。 “才没有人欺负我。” “明明被欺负的人不是你吗。” “小奇，你在说什么？”基裘注意到他的声音，她走上前两步，说，“是你终于明白妈妈的爱了吗奇犽，妈妈好感——” “不是阳的错。” 奇犽突然开口，他咬了咬牙，对着基裘大声地吼着：“阳明明任何错都没有！” “小奇，你这家伙。” 糜稽冲上前，他将电击的惩罚突然加重，奇犽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因为在这场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的惩罚里，他的身体已经遭遇了太多残酷的伤害。 他的身体实在撑不住了，奇犽活生生晕了过去。 “糜稽！”糜稽自作主张的举动惹怒了基裘，她喊出糜稽的名字，又说，“你在做什么！” “妈妈，明明是这家伙的错，他太得存进尺了！”被基裘吼了的糜稽先是顿了一下，随后便不服气地反驳道，又说，“这家伙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 “你在胡说什么！”基裘看起来激动极了，说：“这不是我的小奇的错，小奇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那个女孩子。” “都是因为那个小鬼，我的小奇才会变成这样的！” “都是因为那个小鬼。” “都是因为那个小鬼！！” “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小鬼！！！” 基裘不受控制般地重复着这句话，看上去就像疯了一样，她的语气逐渐加重，杀意也体现的更加明显。 她的牙齿咬的死死的，看上去就像恨极了阳一样。 “我的小奇——我的小奇——” “停下。” 突然出现的话语打断了基裘的疯狂，糜稽和基裘同时看向声音的来处，席巴站在入口处，他平静地看着基裘，就这样让基裘冷静下来了。 席巴的身后站着伊尔迷，两个没有任何情绪的人就那样站在入口处，看上去就让人害怕极了。 “糜稽，带着你的妈妈站在旁边。” 席巴带着伊尔迷走了进来，他们一步步走向正在昏迷中的奇犽。 席巴看着昏迷中的奇犽，他的蓝色眼瞳中没有任何情绪。 他看了奇犽许久才问：“准备好了吗，伊尔迷。” “我随时都可以哦。”伊尔迷在旁边举起手，向席巴示意自己早就准备好了。 “我再确认一遍，你肯定不会对小奇造成伤害？”席巴的眼神看向伊尔迷，那眼神里满是威慑。 “嗯，我可以保证。”伊尔迷与席巴的眼睛对视着。 “…”席巴收回眼神，他站到一旁，为伊尔迷让出了位置，又说，“开始吧。” 伊尔迷走到奇犽的面前，他自言自语着：“小奇的资质很好，只是他太叛逆了，需要外界的干涉。” “他会理解我的，这是为了让他成为一个完美的暗杀者。” 伊尔迷伸出手，他将念针插入了奇犽的大脑中，被插入念针的剧烈疼痛让奇犽猛得睁开眼睛，他瞪大了眼睛，可随即便又再次陷入了昏迷之中。 “完成了。”伊尔迷说。 念针就那样插入了奇犽的脑袋里。 从今天开始，奇犽会忘掉那些作为暗杀者不该有的情绪，他会成为一个完美的暗杀者，就像他和父亲所期望的那样。 奇犽会成为一个听话的小孩子。 “带小奇去治疗吧。” 席巴的眼神突然看向一直站在一旁默不作声地糜稽，与他对上视线的糜稽一怔，反应过来后就迅速答应了下来。 “好，好的。” 糜稽将奇犽扛在肩上，他感受到伊尔迷一直在盯着他的背后，这让他紧张地不自觉咽了一口气，他赶忙带着奇犽离开了这个危险的地方。 “伊尔迷。” 席巴的目光又移向了伊尔迷，伊尔迷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他和席巴对视着，回了一句嗯。 “不要做的太过分。” 席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后便走出了刑讯室，基裘紧跟在他的身后，她似乎还有很多疑惑等着席巴向她解释。 做的太过分？ 伊尔迷歪了歪脑袋。 这是在说什么？ 伊尔迷认真地思考着，在久久的思索之后，他得出了结论。 一定是以为我是故意让小奇感受到疼痛，觉得我在惩罚小奇吧。 嗯，爸爸还真是多虑了呢。 第15章 15 鲸鱼岛的岸边。 “喂喂，这可真是漂上来了不得了的东西啊。” 看着被海水冲到沙滩上的金发小女孩，一位上了年纪的海员擦了擦头上的汗，说。 他从十几岁开始就在大海上漂流，也算是去过不少城市了，他见过那些大家族的女儿，她们的气质和他们一点都不同，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面前的金发小女孩皮肤白皙，她身上的气质像极了那些大家族的女儿们，与他们这些人格格不入。 这是哪家的富家大小姐因为家族的争端被扔到海里了？ 他转过身，正想喊其他海员过来，问他们该怎么办，可他刚刚张开口，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亚伦先生，请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一名黑发的男孩从石板上跳了下来，他似乎看出亚伦遇到了麻烦，跑到亚伦的旁边，棕色的眼睛单纯地看着亚伦，问。 “您需要帮助吗？” “啊，小杰啊。”看到是小杰，亚伦哈哈一笑，他伸出手揉了揉杰的头发，把小杰的头发都揉乱了。 “亚伦先生。”小杰小声地抱怨道。 亚伦又哈哈笑了两声，他将身子让开，让男孩看到了那个被海浪冲到岸边的女孩子，说：“我倒是不需要帮助，但这个女孩子可能很需要帮助吧。” 杰向亚伦的身后探着身，他这才看到亚伦身后的女孩子，女孩紧紧闭着双眼，她的眉头还是皱着的，看上去似乎在做着什么噩梦，痛苦极了。 女孩浑身都是湿的，一阵海风吹过来，让她本能地哆嗦了一下。 “刚刚被海浪吹来的。”亚伦看起来烦恼极了，他用手抚着下巴，烦恼地说，“这该怎么办呢。” “亚伦先生不能把她带到船上吗，你们之前不是收留了一个男生吗？”小杰走向女孩，他将自己的外套脱下，盖到了女孩的身上。 “这可不行。”亚伦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她可不能跟着我们一起受苦。” 男孩子和女孩子是不一样的，船上可都是粗糙的大汉，他们怎么可能照顾好这么精致的小女孩。 而且，船上的生活那么艰苦，这么细皮嫩肉的小女孩怎么能跟着他们一起受苦。 想到这里，亚伦皱了皱眉。 还是应该把这个女孩子报备到警局吧，就是不知道这个女孩子到时候会被警局安排到去哪里就是了。 唉。 “啊，是这样吗。”听完他的话，小杰看向正在昏迷中女孩子，小杰的外套不能替她挡去寒冷，女孩还在紧紧皱着眉哆嗦着。 他犹豫了一下，蹲下身子，替女孩抚平了眉头。 “那，让这个女孩子来我们家吧。”他将女孩抱起，又转过身来看向亚伦说，“我会向米特阿姨解释的，米特阿姨也肯定会同意我这么做的。” 他看向亚伦的眼睛里都是坚定，亚伦实在说不出阻拦的话。 亚伦知道小杰的个性，他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后拍了拍小杰的背，说：“那就交给你啦。” … … 阳醒来的时候，是懵的。 她记得自己在被那个男人杀死、和奇犽分别后，她就再次回到了那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当时她以为自己又要像之前那样常年与黑暗相伴，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奇犽了，所以难过极了，眼泪也不受控制地流着，怎么都停不下来。 她记得她最后是哭累了睡倒在那片黑暗中的，可怎么一睁眼，她就看到了除那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之外的颜色了？ 不应该啊。 阳眨了眨眼睛，她生怕自己在做梦，伸出手揪了一下自己的脸。 好痛。 不是梦。 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啊，你醒啦！”听到女孩那边有动静，小杰看向那边，他看见女孩子终于睁开了眼睛。 这让小杰开心极了，他迫不及待地跑了过来。 他站在床边看着阳，棕色的眼睛里像是有光亮一样，说：“你睡了好久呢！” “啊…啊？”男孩太过于自然熟的语气让阳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啊了两声。 小杰却像是没有看出阳的不自然一样，他又问：“对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这，这是…？”阳掀开被子，她想坐起身，可还没坐起，却又被小杰摁了下去。 “现在不能起来啦！”小杰又重新给她盖上了被子，说，“米特阿姨说你发烧了，要好好休息才行，你还是先别起来啦，米特阿姨会骂我的。” 小杰搬来一个椅子放在了阳的旁边，他坐下，说：“对了，一直躺在床上你会觉得无聊吧，我给你找几本书过来吧。” 说到这里时，他皱了皱眉，似乎很是困扰：“米特阿姨又给我买了好几本书，可我不喜欢看书。” “你呢，如果觉得一直躺在床上很无聊的话要不要看书？”小杰用那双大眼睛看着阳。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让阳头都晕了，她还没来得及回答男孩的上一个问题，男孩就又抛给了阳一个新问题。 “等…等一下。”阳伸出手，她试图打断男孩的思路。 “嗯？”见阳终于开口说话，小杰向前移了移，他用着期待的眼神看着阳，被那样的眼神盯着，阳一下子语塞了，刚刚想说的话也全部咽回了肚子里。 “小杰！”门口处突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听到这声呼喊的小杰整个人都怔了一下，他机械般地回过头，看着面前站在门口处生气的女人，心虚地说，“米特阿姨。” “真是的。”被称作米特阿姨的女人手里端着一碗汤，她的表情看起来像是在生气，可阳却没从她身上感受到恶意。 阳从她身上感觉到的，是一些其他的气息，但阳也说不上来那股气息是什么。 但阳觉得她应该是喜欢这股气息的。 米特阿姨端着汤走到了床边，她用责怪的眼神看了一眼小杰，说：“不可以讨厌看书。” “对不起，米特阿姨。”小杰不好意思地揉了揉头发，他站起身，将椅子让给了米特。 “还有，不要光自说自话，她都没有回复你的时间了。”看出阳的窘迫，米特阿姨又说。 她坐到了椅子上，用着温柔的眼神看看向阳，轻声询问道：“要不要喝点汤？” 她的眼神实在是温柔极了，这是阳从来没见到过的眼神，她不适应地瑟缩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可…可以吗？” “当然可以。”听完她的话，米特阿姨她笑了笑，她将碗递给阳，又轻声地说，“温度已经合适了，可以直接喝下去，不会被烫到的。” “…谢谢。”阳接过汤，她一边喝着汤，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面前的女人和男孩。 见她还没放下戒心，米特阿姨和小杰都对她笑了笑，他们的笑容里像是有着什么强大的魔力一样，温柔的脸庞不自觉地让阳的心里不自觉地也感觉到一丝暖意。 他们身上有着相似的气息。 “你叫什么名字啊？”小杰想疏解女孩紧张的情绪，他指了指自己，说：“我是杰，杰·富力士。” 他放下手，眼神看向站在米特，又说：“这是米特阿姨。” 阳的眼睛看向小杰，又看向米特，她犹豫了一下，说：“…阳。” “龙的名字，是阳。” 说完，阳像是又想到什么一样，沮丧地低下了头。 龙？ 小杰正想再和阳多聊一点，问她些其他的问题，可米特却对他轻轻地摇了摇头，他瞬间就明白了米特的意思。 米特接过阳手里的碗，说：“好的，阳，你喊我米特阿姨就可以了。” 接着，她的眼睛看向小杰，用眼神示意着。 “那，你还有什么需要可以喊我们哦，我和小杰会迅速过来的。”说完，她站起身，和小杰一起走了出去。 小杰似乎还是不太放心，他都走出去了，却又跑了回来。 他将头探进门来，担忧地看了一眼阳，说：“一定要喊我们哦。” 他们知道阳现在的心情很不好，猜到了阳可能是想到了之前的事情，所以走了出去，为阳留了一个人的空间，好让她能够抒发自己的情绪。 这是温柔的人才能察觉到，做出来的事情。 真的是好人呢。 阳意识到了这一点，她咬了咬下嘴唇，在心里说了一句谢谢，随后便将自己埋入了被子中。 她摸了摸自己的心脏处，心脏被掏出了的空荡荡感觉似乎还在，阳甚至觉得她现在的心跳声都是虚假的。 胸口被穿透，被掏出心脏的剧烈疼痛感太让人印象深刻了。 阳实在是太讨厌疼痛了，她皱了皱眉，在心里狠狠地给那个杀死他的坏男人记上了一笔，又暗骂了一句。 坏男人。 阳又想到了自己的名字，这让她沮丧极了，她的名字让她想起了奇犽。 奇犽。 龙的名字，是和奇犽在一起的时候起的。 是奇犽告诉了龙，名字是什么。 但是，龙现在却不能和奇犽在一起了。 阳的直觉告诉她，那个人不会伤害奇犽，可同时，她精准的直觉也告诉了她，她很难再见到奇犽了。 她不知道奇犽在哪里，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奇犽更不可能会知道她在哪里。 他们怎么才能有机会再遇到，那太难了。 阳攥紧了被子，她实在是太难过了。 她想，她见不到奇犽了。 第16章 16 今天的天气似乎很好。 看着面前人来人往的人群，阳眨了眨眼睛，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做什么。 阳来到鲸鱼岛已经有好几天了，这里的人已经逐渐熟悉她了。 鲸鱼岛的人都很温柔，他们不会问阳来自哪里，不会问她的过去，看到她的时候还会摸摸她的头，笑着调侃她两句。 鲸鱼岛，真好啊。 阳的思绪被一个男声所打断。 “哎，这不是阳吗？” 喊出她名字的男人身型有些微胖，他的手里抱着一个箱子，那箱子看起来很重，他抱得也很吃力，阳看到了他头上因为吃力而冒出的汗。 “亚迪叔叔，龙来帮你吧。”看到他的吃力，阳跑到他的旁边，她伸出手想去帮助亚迪，可亚迪却转过了身不让她碰到箱子。 “不行不行，我让你帮我拿这么重的东西，到时候米特可是会找我的事情的。”亚迪吃力地将货物放到桌子上，他擦了擦自己的汗，又伸出手摸了摸阳的头发，说，“今天天气这么好，多去和小杰一起去玩啊，阳。” “你们这个年纪，就该多去晒晒太阳才能茁壮成长。” “你看看你的皮肤这么白，一看就是没怎么晒过太阳，身为大海的子民，应该有健康的肤色，强壮的体格，我们——” 亚迪这个人很好。 就是话太多了，还很爱说教，每次阳遇到他的时候都要被他拉着聊上好长时间，他才恋恋不舍地和阳说再见。 据他本人所说，他非常喜欢阳，因为小杰那个小鬼一定会找着方法溜掉不听他说话，但阳却会直愣愣地站在那里认真听他说话。 就像现在这样。 阳站在亚迪的面前，她金色的眼瞳看着亚迪，站在原地听着亚迪的说教。 亚迪的嘴甚至没有停过一下，他似乎有无数的话要说，也是，毕竟连他的妻子莲小姐都曾经抱怨过数次他的话实在是太多了。 阳突然抬起头看向挂在天上的太阳，看着天上的太阳，她冷不丁地出声。 “亚迪叔叔。” 亚迪这才停下说话，问：“嗯？怎么了阳？” “要下雨了。”阳低下头，和亚迪对视着。 她看起来认真极了，可亚迪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拍了拍阳的头，说：“阳啊，你看这挂在天上的太阳这么大，怎么可能下雨嘛，今天的天气可是很好的。” 说完这句话，他就又开始进行着他的长篇大论，阳站在他的面前，就那样直愣愣地站着听着他的说教。 “阳，你——”亚迪的话突然被打断。 阳的手腕突然被拉住，她没再听亚迪说的话，惊讶地看着拉住她手腕的男孩。 男孩向他咧出一笑，然后说。 “阳，要跑咯。” 他拉住阳，带着阳在街道里奔跑着，亚迪追着他们，在他们背后喊着。 “小杰，你这小鬼！” 阳的长发在空中飞扬着，她金色的眼瞳看着面前男孩子的后脑勺，被小杰拉着手腕带着她一起跑着。 小杰的速度并不是很快，考虑到阳，他故意放慢了速度，但亚迪的速度和体能还是不敌他们，亚迪不一会就停下了脚步，手撑在墙上大喘着气。 旁边店铺的老板看到他这样，哈哈笑了两声嘲笑着他，说：“亚迪，你也别天天看阳不说话就光对着她说教啊，人家小杰都为她打抱不平了。” “对啊，亚迪，你这话多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改啊，上次莲都和我抱怨你说的话实在是太多了，她都插不上一句嘴。”旁边的杂货店老板也跟着一起调侃道。 亚迪无奈地站起，他站直了身子，说：“真是的，可是好不容易才有阳这样能乖乖听我说话的孩子的。” 旁边店铺的老板们又继续调侃着亚迪，但阳和小杰已经早就跑到听不到他们声音的地方了。 终于躲开了亚迪，小杰这才松开了紧握住阳手腕的手，他转过身，不好意思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说。 “不好意思啊阳，我看你一直站在那里听亚迪叔叔说话，就擅自把你拉过来了。” “没关系。”阳摇了摇头，她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刚刚一直被小杰紧握住的手腕，又抬起头看着小杰带她来的这个地方。 “这是哪里？”阳走了两步，她打量着这个山洞。 “这里是我的秘密基地哦！”说到他的秘密基地，小杰的表情看起来非常自豪，他坐到地上，靠在山洞的墙边，自信满满地说，“阳，你先坐下，等会你就知道了。” “？”阳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她已经确信小杰不会伤害她，她抱着膝盖坐在小杰的对面，抬着头看着山洞的顶端，发着呆。 见她在对面坐下，小杰自信地看向山洞外。 他闻到了下雨的味道，他可以肯定过一会就会下雨，阳就可以看到了。 没过多久，天上果然下起了雨，这雨来的又快又猛烈，阳正想问些什么，可却被小杰打断。 “阳，快看。” 随着他的话语，山洞里突然亮了起来，一个又一个的光亮不停闪烁着，竟然显得这个山洞有些温暖，和洞外的清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阳这才看清这个山洞。 山洞侧壁上奇异的花朵美丽极了，那一闪一闪的蓝光就是由它们所发出来的，，他们的颈部处发着光，颈部的光亮和那些花朵结合在一起，看上去美丽又有些诡秘。 阳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她不自觉地站起身，不受控制般地向那些花朵走近，问：“这…这是什么？” “是我发现的哦。”看着她的样子，小杰知道自己的计划成功了。 “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花。”小杰一边看着花一边说着，“是我前段时间发现的。” “那天也是像今天这样下着暴雨，我为了躲雨就跑到了这个山洞中，发现了这些花。” 他也站起身，走到了那些花朵的旁边，说：“很美丽吧，米特阿姨他们可都不知道这里呢，这是我发现的秘密基地哦。” “不过，这种花不能持续多久啦。”他看着这些花，有些惋惜地说道。 他说完，这些花的光亮就暗了下来，见花朵失去了光亮，他转过身，对阳笑着，问：“怎么样，很漂亮吧？” “嗯。”阳这才回过神来，她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何，刚刚的那些花让她脑子一愣，阳竟然觉得自己的灵魂在被撕扯着，剧烈的反应让她整个人都怔住了。 虽然这些话让她产生了剧烈反应，但阳也觉得这些花与光亮确实很好看，她再次点了点头，补充道：“很好看，龙很喜欢。” 可她突然想到了些什么。 她看了一眼外面一直下个不停的暴雨，犹豫了一下，问道：“…小杰，我们怎么回去？” 小杰眨了眨眼睛，阳也眨了眨眼睛。 “怎么了，小杰？”阳疑惑地问。 “…阳。”小杰尴尬地揉了揉头发，他的视线移开，看上去似乎有些心虚，他又说，“我们可能…得在这里待上一会了。” “…” 阳抱着膝盖坐在小杰对面，下雨让天气变得有些冷，这让阳不自觉地打了个颤。 她倒是没多在意，但小杰却注意到了，他坐到阳的旁边，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递给了阳。 “哎？”接到外套的阳赶忙又将外套递回给了小杰，说，“不行，很冷，小杰不能感冒。” “没事啦。”小杰又把外套递给了她，见阳不肯接受，他这次直接盖到了阳的身上，并将手摁的死死的，阳怎么也推不开他的衣服。 阳抬起头，和他对上了视线，也因此，阳看到了小杰眼睛里的坚定。 “我是男生啦，没事的。”见阳不再把外套递回来，小杰这才松开手，说，“你本来就刚刚发烧好了没多久，可不能再生病啦。” “而且，本来就是我带你来才让你被迫和我待在这里的嘛。”说到这里，小杰的语气含着歉意。 “没有，不是小杰的错。”阳听出了小杰语气中歉意，她赶忙反驳着，“小杰带龙来这里，是想让龙看到这么美丽的景象，小杰没有错。” “而且，这是小杰的秘密基地，小杰愿意和龙分享，龙很开心。”她生怕小杰不信，又急忙补充道。 “龙很喜欢，小杰没有错。” 见阳反驳地这么激烈，小杰愣了一下，随后他噗嗤一声笑出来，说：“原来阳也会说这么多话啊。” “哎？”阳没明白他的意思。 “自从阳来了这里，我和米特阿姨都觉得阳你总是在听别人说话，自己却不怎么说话，反而总是一个人发着呆呢。” “我还在想，阳你会不会不想和我们在一起呢，每次都是直愣愣地站着，光听别人说话，也不会反驳也不会表达自己的意见。” “但是原来，阳也会说这么多话啊。” 说完，他又笑了笑。 听完他说的话，阳沉默了一会，随后带着歉意说：“对不起。” 对不起，龙一直沉浸在见不到奇犽的难过之中，反而没注意到你们。 “没事啦，阳没有错，这不是阳的问题啦。”听到阳道歉，小杰反而慌乱了起来。 “不会再这样了。” 阳将脸半埋在小杰的外套里，她的手牵上了小杰的手，小声地做着保证。 不会再光沉浸在不能见到奇犽的难过中，反而没注意到身边的人了。 小杰没想到阳会牵上自己的手，他愣了一下。 他低头看了一眼被牵住的手，又看了一眼将脸埋在自己外套里、只剩一双眼睛的阳。 “嗯。” 他又对阳咧出笑容。 第17章 17 阳生怕被身后的小杰追上，她跑得飞快，在进入门之后，阳骄傲地抬起头，说：“龙是第一个！” “哎，今天是阳第一个到吗。”听到声音后的米特回头看了一眼，在看到是阳后，她对着阳笑了笑，称赞道，“阳好厉害呀。” 在和小杰一起去山洞后，阳的状况明显比之前好了太多，她不再沉溺于难过之中，向小杰和米特敞开了心扉，逐渐恢复到了之前的开朗状态。 米特阿姨和小杰都看出来了她的变化，在相处的过程中，心思细腻的米特注意到阳喜欢别人夸奖她，所以她经常夸奖阳。 “嘿嘿。”被夸奖的阳不好意思地揉了揉头发，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故意拉长语调喊着米特，“米特阿姨——” 米特知道她想做什么。 “龙今天想吃肉，可以吗！”阳用着金色的眼瞳看着米特，期待的眼神毫不掩饰。 果不其然。 “不行。”米特早就料到了阳会这么说，她闭上眼睛，果断地拒绝了阳。 “哎——”被直接拒绝的阳沮丧极了，她的头一下子垂了下来，整个人像丧失了灵魂一样，行尸走肉般地坐到了椅子上。 她趴在桌子上，失望地喊道：“没有肉的龙是会死掉的，米特阿姨。” “小孩子不要经常说死这个字。”米特将早饭放到桌子上，又说，“真是的，现在可是早晨哦，阳，一大早上就喊着吃肉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她再次转过身，坚决地拒绝了阳：“意见驳回！” 龙更加沮丧了，她小声地回道：“好吧。” 看着沮丧的阳，米特阿姨却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她将碗放到桌子上，故意说道：“但是我可没有说今天的午饭没有肉哦。” “米特阿姨——！”阳瞬间明白了米特的意思，她猛得抬起头看向米特，刚刚的沮丧全然消失不见，眼睛里满是期待。 她站起身，跑到米特的旁边，抱着米特开心地喊着：“最最最喜欢米特阿姨啦！” 小杰刚下楼看到的便是这幅场景象，他无奈一笑，走到桌子旁边，拉开椅子坐了下来，说：“真是的，阳好像小孩子哦。” 听到这话的阳不服气了，她鼓起腮帮，扭过头反驳道：“小杰明明才是小孩子吧，阳不是小孩子，阳是大人，比小杰大了好多好多的大人！” “明明两个人都是小孩子吧。”米特阿姨拍了拍阳，阳明白她的意思，她放开米特，挨着小杰坐了下来。 等三个人都坐下来之后，奶奶才迟迟来到，阳撒娇般地抱怨着：“奶奶好慢哦。” 奶奶呵呵笑了两声，她很喜欢阳的活波，说：“那可比不上我们可爱的阳快啦，阳是今天第一个到的，我可都知道的。” 她坐到米特的旁边，见人员全部到齐，四个人一起对着桌子上的饭做着感谢。 感谢食物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这是阳来到小杰家之后才学到的重要事情。 在知道感谢食物的重要性之后，阳还特意在某个早晨一个人去到山上对着她之前杀掉的那个怪东西做了感谢。 谢谢你怪东西，是你让龙不饿肚子。 “阳今天有什么打算吗？”在吃饭时，小杰突然问阳。 被突然问到的阳一怔，她停下吃饭的动作，皱着眉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她今天要做什么，然后得出了结论：“龙好像没什么要做的事情。” “那今天跟我一起去山上吧。”小杰一边吃着饭，一边说。 可听到这话的阳却皱了皱眉，她犹豫了一下，说：“哎，可是，龙想和米特阿姨在一起。” 阳很喜欢和米特阿姨待在一起。 米特阿姨身上有一股特殊的气息，她很喜欢那股气息，虽然小杰的身上也有那股气息，可是米特阿姨身上的那股气息要更重些。 “和小杰一起出去玩吧。”听到她的话，米特无奈地笑了笑，她又说，“小孩子还是要多出去跑跑的，天天和我待在一起可是会变闷的哦。” “龙才不怕变闷呢！”阳吐了吐舌，说，“而且，米特阿姨一点都不闷嘛。” 不过既然米特都这么说了，阳想了想，说：“那龙今天要和小杰一起去山上！” 见阳同意和自己一起，小杰吃饭也更快了些，他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和阳一起做，米特看出来了他的迫不及待。 “去山上的话小杰要保护好阳哦。”米特故意攥紧了拳头，威胁道，“可不能让阳受伤啊，小杰。” “不，不会的啦。”小杰一怔，用着坚决的语气说，“我会保护好阳的。” 可阳却放下了饭，她一本正经地说：“龙不需要保护，龙保护小杰！” 如果阳此时嘴边没有饭粒，她说出的话就更具有一些说服力了。 … … “阳，会觉得累吗？”小杰擦了擦头上的汗，他向阳伸出手，说，“如果累的话，就牵着手，我带着你一起走吧。” 他们已经走了很久了，爬到山顶的路太过于崎岖，距离又实在很远，连小杰自己都觉得有些疲累了，他很担心阳会不会觉得累。 他想，如果阳真的觉得累的话，他们就不去山顶了，他可以把阳送回去，然后自己一个人去取回想要带给米特阿姨的东西。 “不，龙一点都不累。”阳却摇了摇头，她举起胳膊，向小杰证明着，“你看，龙一点都没有事情哦。” 其实阳也累了。 都走了这么久的路了，她怎么可能不累呢。 但她想去看看小杰想要给她看的东西是什么，而且，小杰看起来也很累，但是小杰坚持下来了，她想她也可以。 龙，要爬到山顶。 “噗。”见阳的意愿如此坚决，小杰只能无奈地说，“好吧。” 他正想收回手，可却让他没想到的是，阳牵住了他的手。 这让小杰愣了一下，他抬起头看向阳，却看到阳一脸认真地说：“但是，龙想要牵手。” 龙喜欢牵手。 龙喜欢会让人觉得温暖的牵手。 于是他们两个人就这么牵着手一起走到了山顶，走到山顶的路实在过于艰难，但他们两个人就这样互相鼓励着走到了山顶。 好不容易才终于到达了山顶，阳累极了，她放松地一下子坐到了地上，可牵住小杰的那只手却还是紧紧不放。 “阳，再坚持一下啦。”小杰拉了拉手，示意阳站起来。 阳不知道小杰要做什么，她费力地站起身，行走了这么远让她觉得自己的双腿现在都无力了。 她本来就刚学会走路没多长时间，依靠双腿能行走这么远，一半凭靠她的体力，一半凭靠她的毅力。 小杰看出她的疲惫，他一边拉着阳向前走着，一边说：“如果阳真的觉得累的话，等会就休息一会，还觉得累的话就让我背着你下山吧。” “但是小杰也会累呀，如果背着龙，小杰到时候会更累的。”阳果断地拒绝了这个提议，她摇了摇头，再次举起手，向小杰证明着，“小杰，相信龙，龙可以的！” “好吧。”被拒绝了两次的小杰确切地知道了阳的想法，不再思考这个问题。 “阳，快看。” 他牵着阳走到了山顶，印入阳眼帘的是鲸鱼岛的全景，从这里恰好可以看到鲸鱼岛的全部。 大海与这个城市相连着，船只不断来来往往，街道里的人们在交流着些什么东西，这些都从山顶可以看到。 这里的人们在白天的时候是较为忙碌的，因为白天港口会有很多人来往。 从山顶这么安静的地方看着鲸鱼岛的喧闹，有一股说不上来的感觉。 “怎么样，感觉不错吧？”看到阳的呆愣，小杰在旁边咧开一个灿烂的笑容。 见阳专注地看着风景，他松开牵住阳的手，向前又走了几步，走到了山崖边。 他蹲下身子，似乎想要去抓住什么东西。 但他的这个样子实在是危险，看到这一幕的阳心脏都加速了，她慌乱极了，结结巴巴地问：“小…小杰，你这是干什么？” 小杰却没觉得有什么事情，见终于抓到想要的东西，他站起身，自信满满地转过身，说：“我在摘这个东西啦，怎么啦，阳你看起来好紧张哦。” 可随即，他脚底却突然一滑，整个人掉了下去。 阳瞪大了眼睛，她心脏都漏了一拍。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几乎是本能地扑到了山崖的旁边。 在看到用手抓住山上突出的石块好让自己没有掉落下来的杰时，阳觉得自己的眼泪都要被吓出来了。 可小杰却还能对着她笑，他动起身子，阳只觉得他每一个动作都能让自己的心脏快上几拍。 他的双腿蹬了一下山，整个人直接翻身跳到了阳的身后。 “你看，我说了没事情吧。”他骄傲地转过身，对着阳说。 他正想向阳炫耀自己取回来的东西，可却没想到阳突然哭了出来。 “怎…怎么了？”小杰不明白阳为什么突然哭了，阳的眼泪让他慌乱极了。 “明明…明明那么危险。”阳咬这下嘴唇，她气极了，整个人都因为生气发着抖。 “小杰，小杰是笨蛋！” 她擦去眼泪，不打算再跟小杰说一句话，直直地向前走着，任小杰怎么说都不肯再和他说一句话。 小杰是笨蛋，再也不要理小杰了。 第18章 18 “…阳。” 看着从楼上走下来的阳，小杰急忙喊出阳的名字，他正想走上前和阳说些什么，可还没等他成功踏出去一步，听到他声音的阳看了他一眼，就哼了一声，头向左边转去。 阳故意不看他，径直走到了米特的身边。 “啊…”看到阳这个样子，小杰知道阳还在生气，他叹了口气，不知所措地揉了揉头发，自言自语道，“啊…这可怎么办呢。” 他用着求助的眼神看向阳米特，可米特却也像阳一样，故意不和他对上视线。 在阳和小杰回来的第一时间，米特就发现他们两个人闹矛盾了。 她和两个人私下里分别谈了谈，在知道阳是因为小杰那危险的行为而生气的时候，米特很理解她，因为在米特知道这件事时，她也大发雷霆了。 “小杰，你不能这样。”米特阿姨生气的时候从不说重话，但却很有威慑力，“你不能拿你的生命开玩笑，如果你当时真的掉下去了，你有没有想过后果会是什么？” 小杰知道米特阿姨的意思，他明白米特阿姨为什么生气，也明白阳为什么生气，这让他愧疚地低下了头。 他沉默了一会，然后郑重地向米特阿姨道着歉：“对不起。” 米特却摇了摇头，说：“小杰，我想要的不是你的道歉。” 道歉是没有用的，米特想要的是承诺，而不是道歉。 听到米特阿姨的话，小杰低头看着地板，犹豫了一下说：“我不会再这样了。” “我不会再把自己置身于危险的地方了，对不起，米特阿姨。” 他生怕米特阿姨不相信，又补充了一句。 “真的不会了，对不起，米特阿姨。” 米特看着低着头的小杰许久，她叹了口气，向小杰走过来。 她蹲下身子，和小杰直视着，摸了摸小杰的头，说：“小杰，最生气的不是我，是亲眼看见那幕场景的阳。” “我不会多说什么的，阳会生气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米特站起身，她坐在椅子上，又说，“虽然我也很生气，可你现在最应该说对不起的对象应该是阳。” “…嗯，我知道。”小杰知道她的意思，“阳很担心我，所以才会生气，米特阿姨也是，大家都很担心我，所以才会生气。” 米特的气这才消下来一点，她看向小杰，说：“不要再这样了，小杰。” “嗯。”小杰点了点头，承诺道，“我不会再这样了，对不起，米特阿姨。” 和米特阿姨愿意和他沟通相反，阳的态度一直处于在不愿意和他说一句话的状态。 回来的当天小杰就去敲阳的门，想向阳道歉了，可阳却铁了心不理他，任他在外面怎么说怎么道歉，阳都不说一句话。 不仅如此，如果他看到阳的话，还没等他说出一句话，阳就会把头扭到一边径直走开，看都不看他一眼。 阳真的生气了。 小杰知道阳是真的生气了，他看到当时阳都被自己直接气哭了，她的肩膀也因为生气一直发着抖，直到回到家之后她那瘦弱的肩膀才停下发抖。 这可不是一句简单的道歉就能解决的问题。 怎么办呢。 深夜，困惑于这个问题的小杰坐在房顶上，他看着天上的月亮，认真地思考着该怎么样才能有机会和阳交流，能让阳原谅他。 阳今天失眠了。 真奇怪，明明前阵子她每天还很困的，为什么最近却经常会失眠呢？ 阳躺在床上，她看着天花板看了许久，却丝毫没有任何困意。 她实在睡不着，无奈之下，她起身趴到窗户上，数着天上的星星。 一个，两个，三个…十五个。 “阳！” 在她数到第十五个时，从窗户上部突然冒出了一个人头，这把她吓了一跳。 惊吓让她整个人都猛得向后倒去，她还以为是什么坏人，正想开口喊米特阿姨，可那个人却跳进来捂住了阳的嘴。 “阳，嘘，是我啦。”他松开捂住阳嘴巴的手，笑着看着阳。 他的样子看起来堂堂正正的，一点都不心虚，好像闯进别人的房间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阳这才看清闯进来的这个人是小杰，刚刚紧张的心情瞬间放松下来，她长舒一口气，可她却又想到自己正在和小杰冷战，强行让自己板着脸。 她冷哼一声，故意扭过头不去看小杰。 见阳还是不想和他说话，小杰无奈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 他坐到阳的前面，拉了拉阳的手，认真地道着歉：“对不起。” 听到他道歉的阳一怔，但她还是没决定原谅小杰，小杰掉下去的时候她的心脏都漏了一拍，她不能轻易原谅不把自己生命当一回事的小杰。 她冷哼一声，依旧别过头不去看小杰。 小杰知道阳不会轻易原谅自己，他来的时候就做足了准备。 “对不起，阳，是我的错。” 他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是我没想到阳和米特阿姨对我的担心，把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差点就失去了自己的生命。” 他的声音非常郑重，即使阳没看他，她也知道现在小杰的眼神应该是很坚定的。 “对不起，阳，我不会再这样了。” “我知道阳和米特阿姨对我的担心，所以真的不会再这样了。” 阳沉默了许久，沉默到小杰以为她还没有消气，准备再补充几句的时候，她终于开口说话了。 “…真的？”她的声音小极了，似乎还在别扭着。 不过这是一个好兆头，这么多天来，这还是阳对他说的第一句话，这是阳能够原谅他的好兆头。 他一笑，声音都变得开心了些，说：“真的！” 这下阳终于肯转过头来看他了，她慢吞吞地转过头，看向小杰，犹豫了一下，问：“…你怎么保证？” 小杰笑得更开心了，他身子向前，拉起阳的手，然后用自己的小拇指和阳的小拇指相勾着，说：“那我们来做一个约定吧。” “哎，这是做什么？”阳眨了眨眼睛，她不知道小杰这是在做什么。 “嗯…这应该可以被称作是勾指起誓？”小杰笑了一下，又说：“不过没那么夸张啦，这是我和阳正在做约定。” “我和阳约定，我不会再把自己的生命不当一回事。”小杰用小拇指摁了一下阳的小拇指，他向阳歪了歪头，又说：“所以阳，能原谅我吗？” “…”阳沉默了一下，她别别扭扭地应道：“…嗯。” “原谅你了啦…”她小声地又补充了一句。 见阳终于原谅他，困在小杰心头这么多天的心结终于放下了，看出阳还是有些别扭，他坐到阳的旁边，和阳聊着天。 “阳最近一直都不理我，在和米特阿姨一起做什么呢？” “也没做什么啦。”阳抱住膝盖，她想了一下最近在做的事，说，“都是一些很琐碎的事情，说出来小杰肯定不会想听的。” “才没有那回事呢。”小杰却激动地反驳道，“阳说的我都很乐意听的。” “对了，阳为什么那么喜欢和米特阿姨在一起啊。”小杰突然想到这一点，问，“明明阳刚来的时候和我待在一起的时间更长，可为什么阳那么喜欢和米特阿姨待在一起，却不喜欢和我一起呢。” 说到这里时，他有些犹豫。 他挠了挠脸，不好意思地说：“感觉稍微有点…吃醋呢。” “哎？”阳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她急忙回道，“我没有不想和小杰在一起！” “只是，我觉得米特阿姨身边有一股特殊的气息。”她咬了咬下嘴唇，又说，“怎么说呢，米特阿姨的气息是一股很奇怪的气息，那股气息能让我莫名其妙地平静下来。” “感觉待在米特阿姨身边的话，就觉得很安心。”她又补充道，“虽然小杰的身边也有那股气息，但米特阿姨身上的那股气息要更重些。” “但我也很喜欢和小杰在一起的！”害怕小杰误会，她又说。 听到她的话的小杰却了然地笑了笑，说：“我想，阳说的那股气息，应该是温柔吧。” “哎？”阳歪了歪头。 “米特阿姨真的很温柔，在米特阿姨身边的话，我也会觉得很安心。”提到米特阿姨，小杰的眼睛亮了起来，又说：“虽然有些啰嗦，但对我来说，我的妈妈只有米特阿姨哦。” “对了，阳，你可千万不要和米特阿姨说我是因为想给米特阿姨取回那个东西才发生危险的！”他突然说。 “哎，为什么？”阳却不明白为什么。 “因为，米特阿姨会觉得愧疚吧。”小杰说，“米特阿姨的话，一定会觉得是因为她我才遇到危险的，我不想那样。” “所以，阳要替我保密哦。”他向阳咧出一个笑容。 阳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答应道：“好，我不会告诉米特阿姨的。” “那阳再告诉我一些其他的事情吧。”小杰牵上阳的手，又说。 “…好。” 屋子里的两个人聊得越来越开心，他们忘记了之前的隔阂，笑声也越来越肆意。 而门外，因为听到阳房间里有动静，来看看的米特阿姨靠在门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19章 19 “小杰，等等龙啦，你跑得太快啦，龙都跟不上了！” 在阳和小杰和好后，阳明显比之前要更粘小杰了，她经常和小杰在一起，在森林或者山上这些地方和小杰一起探索着。 米特阿姨很乐意让小杰带着阳一起出去玩，她觉得阳这个年龄的小孩子就应该像小杰那样多出去跑跑，怎么能天天和自己闷在家里呢。 而今天，他们来到了港口。 “喂小杰，我可是知道的，今天又有个女孩子想要和你约会吧。”船上的老船员早就知道小杰招女孩子喜欢这件事了，他一边搬着货物一边调侃着小杰。 “约会？”可阳却不知道这件事，阳不明白老船员说的是什么意思，她歪了歪脑袋，疑惑地问：“小杰要和女孩子约会吗？” “啊，阳不知道吧。”看到阳，老船员哈哈一笑，说，“小杰可是很招女孩子喜欢的哦，阳要小心啦。” “不过，小杰你不会要带着阳和人家女孩子一起约会吧。”他故意说道。 “埃达叔叔！”小杰喊着老船员，他的眉头皱起，埃达知道他不能逗两个小孩子过了头，他又哈哈一笑，摆了摆手，说，“不说了不说了。” 随即，他转身投入到了自己的工作中。 “小杰，怎么了？”阳却疑惑了，她不明白为什么小杰要让埃达停下，也不知道埃达说的约会到底是什么意思，问，“约会是什么，小杰？” 小杰实在难以对正用着单纯眼神看着自己的阳解释约会到底是什么，或者说他自己本身就不是很能理解这个词语的含义。 “嗯…我也不太清楚啦。”小杰揉了揉头发，又说，“约会就是能和喜欢的人两个人一起玩乐的？” “但是也不一定，因为——” 那些和我约会的姐姐们只是想和我一起聊聊天，她们并不喜欢我。 他没能把后面的话说出来，因为听到他上一句话的阳眼睛一亮，她开心地说：“哎，那我不是每天都在和小杰约会吗？” “因为我很喜欢小杰啊！” 她说得一本正经，丝毫没有觉得自己的话说得到底有多么不对劲。 听到她直白话语的埃达向他们吹了个口哨，调笑着说：“小杰，你怎么回事，怎么还要女孩子先说喜欢啊。” 旁边的船员们听到他的也跟着一起笑着，然后又继续投入到了他们繁忙的工作之中。 而小杰呢？ 听到从阳口中那句喜欢的小杰整个人都呆愣住了，他就像是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一样，没再反驳埃达的话，整个人呆站在原地，眼神也空洞了，直愣愣地看着前方。 见他一直不动，阳眨了眨眼睛，她不明白为什么小杰整个人都呆愣住了。 她好奇地向小杰靠近了些，又用手指戳了戳小杰的手臂，可小杰却没有任何反应，他就像是故障了的机械，任阳怎么喊他，他都还是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 “小杰——小杰——你在吗小杰——” 阳一边用手指戳着小杰，一边喊着他，这行为持续了有一会，小杰才终于有了反应，他猛得握住阳的手腕，机械般地回了两声：“啊，我在。” 小杰的行为实在和平时的他相比起来太过于异常，阳又向他凑近了些，她金色的眼睛好奇地盯着小杰，她正想再靠的更近一点，可小杰却突然有了动作。 他的两只手放在阳的肩膀上，阳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可小杰却突然把她推开，这把他吓了一跳，她茫然地看着小杰，可小杰的头却在低着，阳看不清他的表情。 “小杰？”她疑惑地开口，“怎…怎么了？” “…没事。”小杰低声回应道。 才不是没事。 低下头的他现在的面部已经红到了连不懂事的小孩子都能看出来的程度了，他怎么可能会让阳看到他现在的这个样子。 他知道阳说的喜欢和他理解的喜欢不一样，可他还是禁不住红起了脸。 阳，这也太犯规了吧。 “阳，要和我一起去和那个女孩子约会吗？”他不断加速的心脏逐渐缓了下来，小杰咽了口唾液，他抬起头，装作无事的问。 “哎，可以吗？”阳问，“刚刚埃达叔叔的意思不是不太好吗？” “当然可以。”小杰自信满满地说，“她会很开心的。” 和小杰约会的女孩是位从大城市来的女孩子，那个女孩有着蓝色的眼睛和粉红色的头发，她比小杰和阳都高，看起去大概是十六岁左右。 她好奇地打量着阳，问小杰：“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女孩子吗，看起来还挺可爱的嘛。” 被陌生人打量着，阳有些不自在，女孩看出她的不自在，向她咧出一笑，她伸出手摸了摸阳的头，说：“你好啊，阳，我是易恩。” 易恩伸出手，她蓝色的眼睛期待地看着阳。 可阳却不知道她这是要干什么，犹豫了一下，她问。 “您伸出手，是想要糖果吗？” 说着，她将一直放在自己兜里的糖果塞到了易恩的手里。 易恩和小杰都没想到她居然会把糖果塞到易恩的手里，他们一起沉默了一下，随后同时笑出了声。 阳却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她站在原地，不安地玩弄着自己的手指。 “不是啦，阳，易恩小姐不是想问你要糖果。”小杰收回笑声，向阳解释着，“她是想和你握手啦。” “握手是什么？”阳皱了皱眉，“是和牵手一样吗，易恩小姐想和我牵手？” “不是啦不是啦。”小杰说，“陌生人见面握手的话，一般是表达友好的，想要和你做朋友。” “哎？”阳没想到居然是因为这样，她的眼睛看向正笑着看着她的易恩，她犹豫了一下，忐忑不安地问，“易恩小姐，想要和我做朋友吗？” “对啊。”易恩再次伸出手，“阳呢，不想要和我做朋友吗？” “想！”阳果断地握住易恩的手，她像是害怕易恩后悔一样，急忙说，“龙，想和易恩小姐做朋友！” “龙？这是你的自称吗，还真是奇怪呢。”易恩疑惑地说。 看着两人正握住的手，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说：“我记得小杰和我说过，阳很喜欢牵手吧，那就和我一直牵着手，怎么样？” “哎？”阳没想到她居然会提出这个要求，她小心翼翼地看向小杰，在看到小杰向她点了点头时，阳回答道，“好。” 见阳同意，易恩对着她笑了笑。 可阳却不明白易恩为什么笑，但她觉得自己应该回易恩一个笑容，所以她硬扯出来一个笑容，可这笑容实在太过于滑稽，让易恩和小杰又再次笑出了声。 阳又不明白他们为什么笑了。 看见阳一脸茫然的样子，易恩和小杰收回笑容，易恩牵着阳的手，向前走着，说。 “好，那今天和阳一起痛痛快快地玩一把吧，小杰！” “嗯！” 小杰牵上了阳的另一只手，他们两个人一起带着阳向前走着。 阳跟在他们的后面，她感受到易恩的身上有着一股和米特阿姨与小杰相似的气息。 她喜欢这股气息。 阳知道，易恩是一个温柔的人，和米特阿姨一样温柔的人，但同时，阳也察觉到，易恩的身上有一股类似于“悲伤”的气息。 为什么呢？ 阳抬起头，她认真地看着易恩。 发现阳在看着自己，易恩低下头，她对阳笑了笑，又伸手摸了摸阳的头，问。 “怎么了，阳？” 阳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犹豫了一下，攥着小杰的那只手用上了力气，小杰知道她正在紧张。 小杰也看出来了易恩的不对劲，他知道阳一定也看出来了。 他握紧了阳的手，通过这种方式给予着阳鼓励。 阳感受到小杰握紧了她的手，她知道小杰这是在鼓励自己，犹豫了一下，她忐忑地问道：“…易恩小姐，您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哎？”易恩没想到阳会这么问，她怔愣住。 阳以为易恩小姐没明白自己的意思，她又补充了一句：“虽然易恩小姐一直在笑，可是，龙觉得易恩小姐很悲伤。” “您，发生了什么事情吗？”阳抿了抿嘴，问。 “啊。”易恩沉默了，她没有再说一句话，直到阳的心脏都快要紧张到爆炸的时候，她突然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她抬起头，用着温柔的眼神看了阳和小杰一会，然后说：“小孩子的感觉真强呢。” “确实很悲伤哦，因为我最喜欢的人因病去世了。”易恩看向远处，她像是在回忆着什么人。 “那个人啊，最啰嗦了，无论我做什么他都不会满意，看到我做出一些不符合淑女的动作就会训斥我很久，我最讨厌他了。” “那…那您为什么还说您最喜欢他？”阳疑惑地问。 “对啊，我为什么最喜欢他呢。”易恩又笑。 可这次阳却没从她的笑容里感受到一丝快乐，那是悲伤的笑。 “大概是因为，他是世界上最爱我的人吧。”易恩的眼睛里流露出浓浓的伤感，“只有他会原谅我所有的错误，不厌其烦地教导我、包容我，也只有他会在训斥我之后又焦急地给我包扎伤口，他是世界上最爱我的人了。” “除了他，我不知道世界上还会不会存在无条件包容、爱着我的人了。” “这个人不会是…”阳察觉出来了易恩在说的人是谁，她正想开口，可小杰却突然拉了拉她的手，阳到了嘴边的话又被她咽了下去。 阳扭过头看向小杰，小杰对她摇了摇头，让她不要说出来。 “他啊，是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了。”易恩的声音逐渐哽咽。 易恩是她父亲的独生女，在母亲去世之后，易恩的父亲就没再娶过，她一直和她的父亲相依为命，可现在，她的父亲去世了。 失去父亲的小女孩被迫承担起所有的负担，她像一夜之间长大了一样，一手操办父亲的丧事，又接手了父亲的工作，在父亲的葬礼上，她甚至连一滴泪都没有落下。 那些名为亲戚的人说她是冷血怪物，父亲去世居然没能掉下一滴泪，可她哪来的时间去悲伤呢，在她终于把所有的事情忙完的时候，她的父亲已经去世了好几个月了。 终于把所有的事情处理完的她后知后觉地才察觉到，她的爸爸真的去世了，再也不会回来，再也不会严厉地训斥她，再也不会摸着她的头，温柔地喊道。 “易恩。” 其实易恩想，她一直是抱着一种可笑的幻想的。 她一直期待着她的父亲还能有一天打开家门，喊着她的名字，和她说我回来了。 但在忙完所有事情的某个瞬间，易恩突然意识到，她的父亲再也不会回来了。 而她甚至都没好好地和她的父亲告个别。 易恩压抑了那么久的悲伤终于在此刻全部迸发，心底的悲伤此刻像是要把她吞噬一样，她无法再强撑出来笑容。 她捂住脸，自言自语着。 “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突然就离开了呢？” 眼泪不受控制般地从易恩眼眶里掉落下来，这是阳第一次看见人哭，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慌乱极了。 小杰拉了拉她的手，小声地对她说。 “什么都不做，听她说话就好了。” 小杰知道，现在的易恩需要的只是他们能陪在她身边，安静地听着她说话。 “明明说好的要看着我穿上婚纱，为什么没有遵守信用呢？”易恩的话明明是在埋怨，但阳却没从她的话里感受到责怪。 “骗子，最讨厌你了。” 易恩捂住脸，她的声音越来越小，阳最后听见她说。 “我好想你。” 她不再说话，无声地哭泣着，阳和小杰站在一旁看着她，两个人都没说一句话。 隔了许久，阳突然开口，她用着只有小杰能听到的声音，问。 “小杰，你相信灵魂存在吗？” “嗯？”阳的问题让小杰一怔，他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回道道：“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因为我没有见过，所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 “嗯。”阳点了点头，她没再问小杰这个问题。 灵魂是存在的。 她看着站在易恩身后的那个漂浮在空中、面容慈祥的男人，心想。 男人看出来了阳能看到他，他对阳竖了一个不要说的手势。 他站在易恩的身后，用着阳看不懂的眼神看着易恩，说。 “我爱你。” 第20章 20 大哭了一场之后，易恩很快就处理好了自己的情绪。 “好，哭出来就痛快多了！” 她迅速恢复了笑容，这次她的身边不再围绕着那股悲伤的气息，她的笑容也不再是强撑出来的，而是真正发自内心的笑容。 他们在街上逛了许久，易恩说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应该大买特买，所以她买了很多东西，直到最后阳和小杰实在拿不下了，她才不再继续购物。 易恩还给他们买了很多零食，虽然阳和小杰坚持不要，但她硬生生把零食塞给了他们，还说如果阳和小杰不接受的话，她就再也不来了。 无奈之下，阳和小杰被迫接受了她的东西。 “那么，我要走啦。” 在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易恩和他们一起来到了港口，她站在船的旁边，和他们告别着。 在互相告别之后，易恩便转身离去，可她刚走几步，便听到了阳在身后喊她的声音。 “易恩小姐！” 她疑惑地转过身，俯下身子看着追过来的阳，正想问怎么了，阳却往她的手里塞了一个糖果。 易恩惊讶极了，她正想问阳这是做什么，可阳却抬起头，用认真的眼神看着她，说。 “易恩小姐。” “他让我和你说，不要难过，他一直陪伴在你的身边，只是以另一种方式。” 阳的眼神认真极了，似乎当真是易恩的父亲告诉她的一样。 真是奇妙的孩子呢。 易恩上了船，看着正在和小杰说话的阳，心想。 在易恩走后，阳的心情明显低落了许多，小杰牵着她的手，和她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 “小杰，她还会再哭吗？”阳突然开口问。 “应该不会了吧。”小杰想了想，回答道，“即使易恩小姐再哭的话，也不会像今天这么悲伤了。” 阳久久没再说话，她低着头，小杰看出了阳的情绪低落，他看了一眼一直低着头的阳，没再说话。 现在的阳，应该在思考着什么吧。 他默默地牵着阳的手，带着她一起走向家里。 “小杰，约会就是做这种事情的吗？”她突然冷不丁地开口，问道。 小杰拉着阳的手，他回想着过去的事情，回答道：“嗯…如果是那些大姐姐想和我一起约会的话，就是这些事情，但是真的约会的话，应该不是这样的。” 真正的约会，似乎对于现在的阳和小杰来说还太早了。 “…哦。”阳又不说话了。 等到快到家的时候，她终于开口说话了：“小杰，以后如果再有这种约会的话，也带着我一起去吧。” “啊？”小杰看了阳一眼，阳还是低着头，他看不到阳的表情，“可以哦，如果阳想和我一起去的话。” “嗯。”阳低声应着他。 在和易恩分别后，阳的情绪一直都很低落，回家的时候看到米特也没像之前那样兴奋地扑过去，甚至在饭桌上一起吃饭时也对她最喜欢的饭菜失去了兴趣。 阳一直盯着米饭，筷子却一下都没动过，看起来似乎在发呆。 无奈之下，米特喊出了阳的名字：“阳？” “啊，啊，在。”被喊到的阳却像是还没回过神来，她抬起头茫然地看了一眼米特，米特的呼喊让她想起自己在吃饭，她机械般地拿起筷子，用筷子吃着米饭，可她面前的菜却连一下都没有动过。 这下谁都看出来阳的不对劲了。 米特和小杰对视了一眼。 “小杰，发生了什么？”在小杰和米特一起洗碗筷的时候，米特问。 小杰没有立刻回答，他犹豫了一下，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米特阿姨。” 他又沉默了一下，说：“我觉得，阳可能只是在思考。” 今天发生的事情，让没有怎么接触过人类情感的龙茫然了。 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亲情，这陌生又浓厚的情绪让她的心里升起了莫名的情绪，这情绪让她感到不知所措，她迷茫了。 “咚咚咚。” 晚上，在米特处理完所有的事情准备睡觉时，阳敲响了米特的门。 看见是阳后，米特摸了摸她的头，问。 “怎么了？” 阳却没有立刻回答她，她紧张地玩弄着手指，似乎想说什么却不敢说。 米特知道阳今天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俯下身子，温柔地问：“阳，今天要和我一起睡吗？” “嗯。”阳立刻点了点头，却没有再多说话。 阳今天沉默极了，这实在不像她。 米特担忧地看着阳，她牵起阳的手，带着阳上了床。 “阳，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情吗？”米特给阳盖上被子，她坐在床上，背靠着床头，一边轻轻拍着阳的背，一边问着。 阳终于肯抬起头看着米特了，她看着米特阿姨，金色的眼瞳里满是迷茫，说：“米特阿姨，我不明白。” “什么不明白？”米特问。 阳咬了咬下嘴唇，向米特大致诉说了今天发生的事情，在最后，她顿了一下，说：“我不明白。” “这是什么情绪呢？”她捂住自己的胸口，茫然地说。 米特却已了然，她握住阳的手，她大手将阳的两只小手全部包住，阳不知道她要干什么，疑惑地问：“米特阿姨？” “阳，这是难过哦。”米特低声说。 “难过？”阳却不理解了，“没有发生让龙难过的事情，为什么龙会难过呢？” “你有哦，阳。”米特向她解释道，“今天易恩小姐的事情，让你难过了不是吗。” “人不只是只会因为自己才感到难过的，当看到身边的人发生了难过或者糟糕的事情，他也会难过的。”米特摸了摸阳的头。 见阳陷入思考，米特又问：“阳知道，易恩小姐和他父亲的感情叫什么吗？” “不知道。”阳果断地回答道。 看见阳认真盯着自己，一副想要知道那到底是什么的样子，米特无奈地笑着叹了口气，说：“那是亲情哦，阳。” “亲情？” “对，亲情。”米特又说，“亲情的力量可是很强大的。” “母亲或者父亲会因为他们的孩子而获得想要更加努力的动力，孩子会从他们的母亲或者父亲那里获得无尽的爱，这些动力与爱能够驱使着他们在这个世界上勇敢地活下去。” “至少对于绝大多数的人来说是这样的。” 米特又握住阳的手，说：“所以当人们如此深爱的人离开的时候，人们会感到格外难过，因为他们知道，他们再也见不到他们这么深爱的人了。” “这就是亲情吗？”阳的眼睛里不再是茫然的情绪了，而是更为复杂的情绪。 “是的，这就是亲情。” 阳低下头，她不再提出问题，过了不知道多久，她终于开口说，说。 “米特阿姨，谢谢你。” 米特正想说话，可阳却又继续说了下去：“对于龙来说，米特阿姨是龙重要的人，也是龙深爱着的人。” 她顿了一下，说：“如果这就是亲情的话，那米特阿姨也是龙重要的亲人。” 米特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米特反应过来的时候，阳已经蒙上被子了。 “阳也是我重要的亲人。”她笑着将阳头上的被子拉下，又说：“蒙着被子睡觉不好的哦，阳。” 被拉下被子的阳露出两只金色的眼睛，她躲开米特的视线，小声地嗯了一声。 知道阳的心结已经解开，米特笑了笑，她关上灯，拉起被子，也准备睡觉了。 … “米特阿姨。” “怎么了？” “…” “晚安，米特阿姨。” “晚安。” 第21章 21 “小杰。”看着正坐在岸边垂钓的小杰，阳跑了过去。 听到阳在喊他的小杰转过头看了她一眼，随即便又再次将精神全部投入到了垂钓之中。 “怎么了，阳，你今天不和米特阿姨待在一起吗？”小杰一边认真观察着鱼钩的情况，一边问。 “嗯，有点事情。”阳抱着腿坐到小杰的身边，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事情，两只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前面。 小杰瞥了一眼阳，见阳似乎在思考的样子，他心里隐约有了猜测，问：“是不能和米特阿姨说的事情吗？” “…嗯。”阳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她又问：“小杰你对米特阿姨有什么看法呢？” “米特阿姨就是我的妈妈哦。”感受到鱼竿有了动静，小杰知道鱼上钩了，他站起身，用力地拉着鱼竿，又说，“我觉得米特阿姨很温柔，人也很好，一个人把我抚养长大，是很棒的妈妈哦。” 他拉上钓竿，那条因为贪吃咬住鱼钩的鱼被他抓住，见有了丰收，他转过头来，对着阳笑着说：“阳，今晚要吃鱼吗？” “要！”阳的眼睛一亮，可她又突然想到自己来找小杰的目的，犹豫着要不要说出来，金色的眼睛也暗了下来。 小杰看出阳有话对自己说，他无奈地笑了笑，温柔地问：“阳有什么想要和我说的吗？” “…有。”小杰的笑容消除了阳的顾虑，她咽了口唾液，终于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小杰，我想报答米特阿姨。” “哎？”小杰没想到阳会这么说，但他能理解阳为什么这么做，他又问，“阳想怎么报答米特阿姨呢？” “不知道。”阳眨了眨眼睛，她说的是实话。 “噗。”阳的直白让小杰笑出了声，他又问，“阳不知道该怎么做的话，不就没办法报答米特阿姨了吗？” “…你说的对。”阳皱了皱眉，她想了想，又补充道，“其实，龙想报答的人不止是米特阿姨。” 她看向天空，认真地说：“还有你，还有老奶奶，龙都想报答，但是龙都不知道该怎么做。” “啊。”小杰坐到了地上，他黑棕色的眼瞳看着阳，问，“为什么阳会这么想呢？” 阳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因为你们都对龙很好，但是龙却没做什么，龙想，龙也得做点什么报答你们。” “小杰有什么想要的吗？”她向小杰靠近了些，金色的眼瞳看着小杰，“财富，权力，还是其他的？” 龙隐约记得，以前曾经有人向她许过愿，祈求过这些东西。 这些东西对于人类来说，应该很重要吧？ “阳，我什么都不想要哦。”小杰坐直了身子，他的表情认真，看起来似乎有些生气。 “为什么？”阳却不明白了。 “我们对阳好，是因为把阳当成了家人，阳是我们重要的家人。”小杰的表情和语气明明都没有生气，可阳却还是从他的身上感觉到了生气的气息，“但是，如果阳是这么想的话，就代表阳没有把我们当成家人。” “阳，这会让我们很伤心。” 小杰站起身，他没有牵起阳的手，也没有等阳，一个人径直地向前走着。 小杰生气了。 在意识到这件事的一瞬间，阳就站起身子，她向小杰跑过去，又拉上了小杰的手，几乎是条件反射地道了句歉：“对不起，小杰。” 小杰被她拉住，他盯着阳看了许久却一直没说话，阳紧张地觉得自己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她慌乱地道着歉，一直说着对不起。 “阳，如果你们把我们当成家人的话，就不要再这么说了。”小杰知道阳现在紧张极了，他反握住阳的手，用这种方式缓解着阳的情绪。 他又说：“对家人好是不需要理由的，也是不需要报答的，阳。” 阳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小杰所说的事情似乎对于现在的龙来说，还是太难以理解了。 “没事啦，阳。”他摸了摸阳的头，安慰道，“阳不需要道歉的。” “对了，今晚让米特阿姨做糖醋鱼吧，我记得阳你不是很喜欢吃吗？”小杰不动声色地转移着话题。 单纯的阳果然被他带着跑了，她的眼睛又亮了起来，兴奋地说：“真的吗，龙最喜欢吃糖醋鱼了！” 在某些方面上，龙单纯过了头这一点可以说是非常容易利用的。 深夜，在互相说了晚安回到房间里后，阳却没有睡觉，她趴在窗户上，看着天上的月亮，发着呆。 龙最近经常失眠，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前段时间在奇犽那里的时候，她明明每天都很困，可最近她却怎么都睡不着，最近几天她几乎都没怎么睡，她每天晚上都趴在窗户边，对着月亮发着呆。 【又没有睡觉。】 窗户外突然飞来一个像鹰一样的动物，它飞到阳的窗边，在她之后，另一只也飞了进来，和前一只不同的是，前面那只是黑色的，而后面飞进来的那只是白色的，并且头上被阳绑上了一个小蝴蝶结。 【阳，你也是夜间生活的吗，为什么不睡觉，龙不需要睡觉的吗？】后来飞过来的那只用头蹭了蹭阳的手，示意着让阳摸摸它。 “是睡不着啦。”阳回答道，她用手抚摸着那只像鹰一样的动物，又说，“不过，龙好像确实不需要睡觉，龙之前还曾经一个星期都没有睡过觉呢。” 【一个星期？阳，你的身体不会觉得累的吗？】后来飞进来的那只惊讶极了，它的两只眼睛都瞪大了，显得有些滑稽。 【一直不睡觉会死掉的。】前面飞进来的那只终于开口说话了。 “没有那么夸张啦。”阳又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前面飞进来的那只，说，“谢谢小黑和小白的关心啦。” 【不要叫这个名字啦，阳，给我们起更好听的名字！】小白不满地用嘴轻轻戳着阳的手，表达着它的抗议。 【附议】小黑站在旁边，用两只大大的黑色眼珠盯着阳，显然，它也对这个名字很不满。 小黑和小白是阳在森林里遇到的，他们与普通的动物不同，在见到阳的第一眼就感知到阳的身份与普通人不一样。 在见到阳的时候，一向警惕的小黑正想让小白和自己最近一起跟踪这个奇怪的人，可小白却直愣愣地冲了过去。 它落在阳的肩膀上，问。 【你是谁？】 于是他们就这么认识了。 小黑和小白并不会说话，他们没有学习过人类的语言，据它们所说，它们的生理构造也与人类不一样，因此，它们无法发出人类那样的声音。 它们与阳的沟通是通过心灵沟通的，这是极为信任的行为，不会有哪只幻兽会对不信任的人做出这样的事情。 “可是龙真的不会起名字嘛。”阳嘟了嘟嘴，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说，“有了！就让米特阿姨和小杰帮起吧，他们一定会想出很好的名字的。” 可这下不仅是小白用嘴戳她了，小黑也跟着一起戳她的手了，而且，它们的力气还变重了。 “好痛好痛，不要再戳了。”阳收回手，她一边揉着自己被戳痛的手，一边抱怨着。 【阳，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告诉别人我们的存在，你到底有没有在遵守这个约定啊。】小白又瞪大了它的那双黑色眼珠，它看起来似乎很愤怒，但它现在的外表看起来实在过于滑稽。 “龙没有说啦。”阳看向小白，金色的眼瞳里实在看不出一丝说谎的味道。 见她不像是在说谎，小白不再将它的那双眼睛瞪大，它冷哼了两声，说。 【阳太让人不放心了。】 【赞成。】小黑又在旁边默默附议着。 “真是的，你们来是为了批评我的吗？”阳站起身，她走到房间内，将今天从那个山洞里摘下的花从书里取出来。 可明明她今天刚刚把这朵花摘下来，这朵花晚上就枯萎了，枯萎到让她看不清楚这朵花原来的样子。 “小白，小黑，这是什么，你们知道吗？”阳将枯萎的花放在手上，向小白和小黑展示着。 【这是什么，不就是一朵枯萎的花吗，都看不清楚它原来的样子了。】小白盯着花瞅了半天，却还是没能瞅出来什么。 【我也没看出来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小黑说。 “果然，小白和小黑都不知道这是什么。”见他们也没有头绪，阳失望地再次趴到了窗户上。 【这是什么，阳？】小黑飞到阳的肩膀上，问。 “龙也不知道。”阳眨了眨眼睛，她回忆起第一次见到这朵花时的样子，说，“龙第一次见到它的时候，觉得自己的灵魂好像在被拉扯着。” “龙觉得，这朵花一定对龙有着重要意义。”阳盯着枯萎的花看着。 【那，我和小□□你调查一下吧？】小白飞到了阳的另一肩膀上，说。 “哎，可以吗？”阳抬起头，“不会给小黑和小白添麻烦吗？” 【当然不会啦，这可是我们自愿帮助阳的。】小白用头蹭着阳的脸，向她表达着亲昵。 阳正想再开口说些什么，门口却突然传来敲门的声音。 “阳，你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我怎么听到你在说话？”小杰凭借灵敏的听力听到了阳的房间里有了动静，他担心阳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决定如果阳不回答的话就破门而入。 【那，就这么说定啦。】小白张开翅膀，向外面飞去。 【回见。】小黑点了点头，向阳告别着。 “啊，好。”阳只能把自己想说的话又咽回肚子里，她转过身，对着小杰喊道。 “龙没有事情，只是刚刚龙睡不着，现在龙要睡觉了。” 听见阳这样回答，小杰只能暂时放下他的顾虑，但他还是没走，他站在门口，又说：“那好吧，如果阳再睡不着的话，可以喊我哦。” “嗯！”阳回答道。 才不会喊呢。 要是喊了的话，小杰就会和龙一起失眠了，小杰会生病的。 小杰可不能生病。 第22章 22 要下暴雨了。 今天的天气糟糕到一眼就能看出来，风力越来越强，空气里也有暴雨来袭前的味道，阳坐在房顶上，呆呆地看着远处的山，认真地发着呆。 她没有意识到在天气如此糟糕的情况下，现在立刻去躲雨才是最好的选择。 “阳，快要下雨了，快下来吧。”听到米特焦急的呼喊声，阳的思绪这才被重新拉回了现实之中，她迟缓地低下头看向米特，在和米特担忧的眼神对上视线时，她从房檐上跳了下来。 “米特阿姨。”她拉住米特的手，向米特眨了眨眼睛，问，“小杰呢？” 快要下雨了，而且是暴雨，如果小杰一个人留在外面的话会很危险，米特阿姨会担心，龙也会担心。 米特并没有立刻回答她，她的眉头都皱在了一起，即使是心思幼稚的小孩子现在也能看出来她的担忧，她喃喃地说着：“这孩子，明明答应过我天黑之前要回来的。” 米特并不想让阳看出来她的担忧，她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又摸了摸阳的头，说：“阳不用担心的，小杰一会就回来了。” 骗人。 阳一下子就看出来米特在骗她，她知道小杰又让米特阿姨担心了，也知道米特阿姨为什么这么对她说，所以她并没有直接拆穿米特阿姨的谎言，她用头蹭了蹭米特的手，以这种方式安慰着米特，又抬起头，一本正经地说：“米特阿姨，龙会把小杰带回来的。” 她说完，还没等米特反应过来，阳就松开了米特的手，等米特反应过来想去追她时，阳已经和米特有段距离了，不一会她便消失在了米特的视野里。 和拥有超乎常人般嗅觉的阳不同，米特只能凭借着眼睛去寻找阳，可现在阳消失在了她的视野里，她没有办法在这庞大的森林里找到阳在哪里。 “米特，快点回来了，要下雨了，相信阳吧。” 听到奶奶的声音，米特只能停下脚步，她担忧地看向森林的深处，眉头皱得更紧了。 要平安回来啊，小杰，阳。 阳并没有时间注意到米特的担心，她顺着空气中小杰的味道向小杰的方向追去，可森林的路实在太过于崎岖，小杰的味道又四处存在于这片森林中，她好几次都跑到了无法通过的石壁面前，这让她烦恼极了。 所幸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太久，在碰壁了几次之后，阳找到了小杰。 但小杰却并没有注意到她，现在的小杰实在无暇其他了，他的状况实在不能说是好，称之为糟糕也不为过。 一头大棕熊站在小杰的面前，它紧盯着小杰，眼睛里的敌意毫不掩饰，它对着小杰低吼着，连站在远处的阳都能清楚感觉到这头狐熊的敌意与攻击性。 毫无疑问，小杰遇到了危险。 在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阳倒吸了一口气。 看着一步步向小杰走进，随时准备进攻的狐熊，阳握紧了拳头，她下定了决心。 即使现在的龙无法使用能力，可龙一定能有办法把小杰救下来。 下定了决心，阳睁开了眼睛，她从山坡处跳了下来，跳到了小杰和那头大狐熊中间，二者都没想到她会突然出现，狐熊也停顿了一下，但很快它便又重新恢复了那充满敌意的眼神。 小杰瞪大了眼睛，他捂住伤口，一边想向阳冲过去，一边喊着：“阳—” 伴随着小杰的喊声，那头狐熊也进攻了上来，一直在附近的那位幻兽猎人也拿起刀准备向这头企图伤害人类的狐熊砍上去，就在此时，阳突然抬起了头。 她金色的眼瞳和那头狐熊对上了视线，物种碾压的恐惧自狐熊的内心伸起，可纵使如此，它也只是迟缓了一下，它还是没有放弃进攻的想法，准备向阳冲来。 “我们没想伤害你。”至尊之兽的声音充满了慈悲与爱，听到这个声音的狐熊迷茫了，它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怎么做，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进攻。 是否有勇气向至尊之兽进攻，这本身就是一个问题，在这一点上，这头狐熊已经可以说是太过于勇敢了。 “请原谅我们的无礼。”阳一步步向它走进了，她伸出手企图抚摸狐熊的头，这一幕让幻兽猎人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他已经将刀抽出来了，如果这头狐熊进攻这个女孩，他会毫不犹豫地砍下它的头颅。 对于一头狐熊来说，陌生的人类想要抚摸它的头，这根本是无稽之谈，幻兽猎人在心中暗自否定了女孩的这个行为，可接下来，更让幻兽猎人惊讶的一幕出现了，狐熊居然真的低下了头，乖乖让眼前这个素不相识的女孩抚摸它的头。 “对不起，龙向你道歉，请你不要再生气了好吗？”阳一边摸着狐熊的头，一边轻声道着歉，她的态度诚恳极了，狐熊没从她的声音里听出撒谎与一丝犹豫，它简单地思考了一下，迟疑地点了点头。 看到狐熊点头，阳知道危机解除了，她笑了笑，看了一眼正站在母亲的身后，害怕又好奇地打量着自己的那头小狐熊，阳再次抚摸了狐熊的头，问：“你可以让龙抱抱你的孩子吗？” 怎么可能会同意？ 一向爱子如命的狐熊怎么可能会让一个刚见到的陌生人抱它的孩子？ 下一秒，打破了幻兽猎人多年以来的常识再次出现，狐熊再次点了点头，小女孩抱起了小狐熊，甚至还亲昵地蹭了蹭小狐熊的头，亲了亲它的脸颊。 “谢谢你。”在表达完亲昵后，阳将小狐熊放在了那头狐熊的背上，她又道了声抱歉，说：“对不起，以后不会打扰你了。” 狐熊转过身，它背着背上的小狐熊，准备离开这个尽是陌生气味的地方，可它只走了两步就又停下了步子，它转过头，看着站在原地的阳。 阳向它歪了歪头，以这种方式询问着它怎么了，突然，它说话了。 【再见。】 说完，它就和小狐熊消失在了三个人的视野里，阳也小声向它道了一声：“再见。” 危机这才算是终于解除了，阳松了一口气，她转过身，鼓起腮帮正想向小杰说点什么责怪他，从他们身旁的森林里却突然走出来了一个拥有银色长发的男人。 男人看着阳，阳也看着他，阳不知道这个男人想干什么，但她并未从他的身上感知到任何危险感，而且，阳的直觉告诉她，眼前的这个男人并不会伤害他们。 危险的人，身上是不会拥有这么温柔的气息的。 可下一步，男人的行为却让阳傻眼了。 男人给了小杰一拳。 … … 所以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奇怪的状况呢？ 阳眨了眨眼睛，看着正逐渐消失在视野里的小杰，阳的内心不知所措，她迫切地希望小杰能够现在立刻回来缓解这个尴尬的状况。 听完小杰和银发男人的对话之后，阳就想跟着小杰一起离开，可身旁的这个银发男人却把她喊了下来，说是有事情要和她说，虽然他说是这么说，可在他把阳留下来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阳不知道他想要说的事情是什么，所以也不说话，两个人一起沉默着，好像在做什么比赛，谁先说话谁就输了一样。 他们维持这个状况已经有一会了，可这个人还是没有说话，阳觉得现在的这个状况尴尬又无聊，她看看天，又看看地，甚至已经开始无聊到去数身旁的花朵有几个花瓣了。 这是阳和这个银发男人的第二次见面，银发男人名叫凯特，他说自己是幻兽猎人，正在完成一项重要的事情。 上次他给了小杰一拳之后，不知道为何，凯特居然和小杰聊了下来，并且告诉了小杰他父亲的事情。 凯特是个温柔的人，这点已经是毋庸置疑的了，从第一次见面时阳就感受到了这一点，所以她不讨厌凯特，也不讨厌和凯特单独相处，她甚至很喜欢凯特这样温柔的人。 她只是觉得疑惑，疑惑为什么凯特要把小杰支开，把自己留了下来。 如果说和小杰聊天是因为想告诉小杰他父亲的事情的话，那么为什么把她留下来呢，难道凯特也知道关于她的事情吗？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阳想，那么龙得好好和凯特聊聊才行。 “那个…”想到这里，阳正准备出声询问凯特关于自己的事情，但她还没把她的问题说出口，凯特就先开口说话了。 “你有没有兴趣跟着我一起修行？”凯特转过头，看向阳，问。 他的眼神认真极了，看样子不是在开玩笑，但阳却不解了，她不明白为什么凯特会对她这样一个刚刚见面的人提出这样的问题，明明他们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看出来她的疑惑，凯特又开口说：“你有很强的天赋。” “能让一头处在暴躁状态下的狐熊安分下来，能让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幻兽低下头来给你抚摸，能与幻兽进行沟通，不管是哪一点来说，你的天赋都可以说是万里挑一，不，甚至可以说是千万里挑一了。”他继续说道，帽子下面的眼瞳认真极了。 说到这里时，他顿了一下，又说：“我实在难以让这样的天赋被埋没，你愿意和我一起修行吗？” 面前的女孩打破了幻兽猎人以往的所有认知，在这样的情况下，幻兽猎人承认，女孩拥有着超乎常人的天赋，比任何人都要更适合成为幻兽猎人。 能让幻兽信任并且与之沟通，除了强大的实力之外，还更需要的是一种天生的才能，天生能让幻兽信任的才能，而这份才能几乎是不可能存在于现实生活中的，但女孩偏偏就拥有了这份才能。 拥有这样的才能，不仅代表着女孩的天赋，也代表了女孩拥有能够被所有幻兽信任的独一无二的特点，她一定会成为一个优秀的猎人。 凯特无法让这样的才能被埋没。 “你愿意跟着我一起修行，成为一名幻兽猎人吗？” 于是他认真地向女孩提出了这样的问题，如果女孩同意，他可以将自己所学到的全部知识教给女孩，帮助女孩成为一名优秀的幻兽猎人。 他希望女孩同意。 那么，被他给予了厚望的女孩会给他什么样的回答呢？ 女孩眨了眨眼睛，她的金色眼瞳里满是迷茫，她似乎没听懂凯特说的意思，犹豫了一下，问。 “幻兽猎人，是什么？” 第23章 23 “阳，不要发呆。“察觉到阳在发呆，凯特出声呼喊着她，又指导着，“认真看着面前的障碍物，越过它，然后立刻跳起来，不要有任何犹豫。” 他的话成功地将阳的思绪拽了回来，可阳已经来不及反应了，她急匆匆地越过了障碍物，然后直愣愣地撞在了她面前的那颗树上。 伴随着剧烈的撞击声，阳吃痛地喊出了声。 “好——痛——” 阳一下子坐到了地上，疼痛让她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她捂住被撞得生疼的鼻子，金色的大眼睛也因为疼痛流出了生理泪水，她强忍着，这才没让眼泪从眼眶中掉落下来。 她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可怜极了，如果让米特看到了，她现在一定心疼坏了，可凯特不是米特，他并不是会考虑到这些的人。 “为什么不把全部心思放在训练上？”凯特走了过来，他并没有想拉起阳，也没有想安慰阳，他看着阳，出声批评着，“如果你面对的是敌人的话，你刚刚早就已经死掉了，你知道吗？” 凯特认真极了，他绝对不会去安慰犯了走神这样一个严重错误的阳。 阳并不讨厌他的认真个性，她知道凯特是想要让自己变得更强大所以才会这么严厉，所以她很感激这份认真严厉，这是其他人无法对她做到的。 可同时，凯特的这份认真严厉也让她这几天没少吃苦头。 在前几天凯特向阳解释了幻兽猎人是什么之后，阳认真地思考了一下，问出了她最在意的问题。 “和你一起修行的话，能变得强大吗？” 在和奇犽在一起时，因为没有任何能力去反抗，只能任由那个男人轻易杀死自己的事情至今是龙心里过不去的一道坎，她无法接受自己明明是世界上的最强生物，可在面对敌人时，却毫无任何反抗能力，只能乖乖地被杀死。 对于至尊之兽来说，轻易被杀死的事情大大打击了她的自尊心，她无法接受如此弱小的自己，比任何人都要更迫不及待地想要变强，想要改变自己的弱小。 她必须变强大，必须拥有身为一头龙应该拥有的实力，只有这样，在面对强大的敌人时才能拥有足够与之对抗的能量，而不是乖乖地站在原地，任由对方掏出自己的心脏，说出伤害自己在意的人的话语。 龙想要变强。 这个想法愈演愈烈，即使没有遇到凯特，毫无疑问，龙也会寻找一切方法来让自己变强大。 在听到女孩的问题时，凯特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女孩最在意的问题居然会是这个，但他很快反应过来，毫不犹豫地给出了阳想要听到的回答。 “绝对可以变强，我保证。” 在得到凯特的保证后，阳就跟着凯特一起在鲸鱼岛修行了，虽然阳并没有说要跟着凯特一起离开这里，凯特也知道这一点，但在这几天，他还是尽自己所能的给阳制定了课程，训练着阳。 他的训练成果很有效，只是短短几天时间，阳觉得自己的速度、力量、体能和之前相比大大提高了，小杰也说她最近看起来好像变得不一样了，询问她发生了什么。 但这还是不够，至尊之兽的力量不该仅仅如此。 阳攥紧了拳头，她忍住疼痛，咬着牙再次站了起来，她抬起头看向凯特，金色的眼瞳里满是倔强，她向凯特道了声歉，说：“对不起，龙不该走神的。” “你该道歉的对象不应该是我。”凯特却移开了视线，说，“如果面对的是敌人，你最该说对不起的人应该是你自己。” 阳明白凯特的意思，她知道，如果刚刚她所面对的是敌人，她的走神就是给对方提供了可乘之机，在这个间断的空隙里，她的头颅可能就已经被对方砍掉了。 在生死攸关的局面中，任何错误都可能会成为丧命的关键。 “嗯。”阳低声应和了一句，表明她已经明白了凯特所说的话。 他们再次开始训练。 “凯特，龙很笨吗？” 在结束了今天的训练之后，阳垂头丧气地走到凯特的身边，接二连三地失败让她不由得产生了挫败感，一向乐观开朗的她居然难得地叹了口气：“为什么龙一直达不到凯特对龙的速度要求呢？” “为什么这么说？”凯特喝了口水，“你已经进步了很多了不是吗？” 阳再次叹了口气，她觉得自己现在的实力实在太过于弱小了，但弱小这个词语明明是最不该出现在龙的身上，和龙相挂钩的。 对于自己现在的弱小，阳很纠结，她迫切地想要改变这个状况，可她却找不到能够立刻变强大的方法。 龙不讨厌弱小这个词语，但她无法接受这个词语和自己相挂钩，她应该是强大的，实力凌驾于万物之上，没有任何人能够超越。 “不要太过于急躁。”凯特似乎看出了她想要变强的急切心情，他伸出手来抚摸了阳的头，这简单的动作居然让阳急躁的心情平静了下来。 阳松开一直握紧的拳头，她犹豫了一下，说：“龙太弱小了。“ 弱小到无法保护任何人，甚至连自己的性命都难以保证，这么弱小的龙，真的配称之为龙吗？ “不用这么急躁，什么事情都需要一步步来的。”听到这句话，凯特笑了笑，他扔给阳一个苹果，示意让阳吃下它。 凯特咬了一口自己手上的苹果，说：“阳已经做得很好了，在我看来，阳比起第一天已经进步太多了。” 确实是太多了，从一开始的远远慢于他所要求的速度到现在的即将快要赶上，短短的几天，阳给了凯特太多的惊喜。 他的直觉没有错，这个女孩拥有的天赋是其他人无法相比的，她会成为一名优秀的幻兽猎人。 可阳却觉得还不够。 她认为凯特只是在安慰自己，自己现在的实力还是不够，远远不够。 她太过于弱小，无法保护奇犽，无法保护小杰，无法保护米特，无法保护她认识的所有人，在面对敌人时，她只能够轻易地被杀死，就像上次一样。 还不够，还远远不够。 不能再重演那样的历史，绝对不能。 被轻易杀死的惨痛教训再一次在龙的脑海里出现，她握紧了拳头，在心里暗暗得下定了决心。 龙会变得强大，强大到有能力去保护所有人。 可就在此时，凯特开口说话了。 “我要走了。”他说。 什么？ 听到这句话的阳惊讶地抬起头，她立刻问道：“为什么？” “这里没有我要找的人，也没有线索了。”凯特扶了扶帽子，又说，“我要再次踏上旅途了，阳。” 凯特是为了寻找金才来到鲸鱼岛的，但这里并没有他想要得到的东西，他要离开这里，再次踏上旅途了。 “那么你呢，你的选择是什么？”他看向阳，问。 他希望阳能够跟他一起走，如果阳愿意，他会努力将阳培养成为一名优秀的幻兽猎人，但如果阳不愿意，他也尊重阳的选择，他只是会觉得有些遗憾，遗憾无法亲眼看到拥有这样天赋的女孩成长。 但凯特并不会将这种情绪表现出来，他不想因为自己而影响阳去做选择，阳会不会跟着他一起离开这里，这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凯特尊重她的选择。 “阳，你是要跟着我一起离开这里，还是要继续留在鲸鱼岛？”他又问。 阳并没有立刻给他回答，她低下头，凯特看不到她的表情，但他能猜到，现在阳的内心一定在做着挣扎。 在几天的相处中，凯特发现了阳想要变强的急切心情，在这样的情况下，跟着他一起离开无疑是阳的最好选择，但一旦阳定下了想要和他一起离开的决定，就代表她要离开鲸鱼岛，离开小杰，离开这里的一切，这对于一个小女孩来说还是太过于残酷了。 “让我想想吧。”阳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说了话。 鲸鱼岛有很多人。 这里有很多她从来没有遇见过的、身上拥有温柔气质的人，他们每次见到阳时都会对阳露出温柔的笑容，笑着抚摸阳的头，然后喊出她的名字。 “阳，你来啦。” 这里的人似乎天生就与黑暗无关，来到这里之后，连她一直讨厌的黑暗都看起来没那么恐怖了。 她喜欢鲸鱼岛，喜欢每天听着港口来来回回的嘈杂声，喜欢街角人们的吆喝声，喜欢米特阿姨做的饭，喜欢米特阿姨温柔又宠溺的声音，米特阿姨身上拥有能让阳平静下来的气息，那是名叫温柔的气息，阳喜欢米特阿姨。 她也喜欢小杰，小杰会带着她一起去山上寻找秘密宝藏，去森林里探险，去带着她和那些温柔的女孩子们一起约会，小杰知道她对世界充满着好奇心，所以会带着她去看到好多好多她之前从未见到过的事情。 她喜欢鲸鱼岛。 如果可以，她真不想离开鲸鱼岛，这里拥有她一直向往的太阳，她可以肆意地沐浴在阳光之下，享受着太阳的照射。 她必须要做出决定了，凯特要走了。 第24章 24 “米特阿姨，龙来帮你吧。” 吃完早饭后，阳挤到了小杰和米特的中间，她抢过小杰手里的碗，站在米特的旁边，费力地踮起脚想要去洗碗。 可阳现在的身高还没有洗碗的橱柜高，无论她怎么努力，她始终都无法顺利地完成洗碗这项简单的动作。 她踮起脚努力洗碗的样子滑稽又有些可爱，看见这一幕的小杰和米特都轻笑出了声。 “嗯？”阳却没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么好笑，她不知道小杰和米特在笑什么，她还在费力地踮起脚想要去洗碗，可随即，她就被米特抱起来了。 “好啦，阳。”米特将阳抱起，她把阳放在了椅子上，向阳眨了眨眼睛，说，“等阳再长大一点再来帮我吧。” 在米特看来，现在的阳还太小了。 “…啊，好。”阳知道自己又没能帮上米特，她沮丧地低下了头。 在阳认识米特和小杰之后，米特和小杰总是给予阳帮助，可阳却从未帮助过他们，阳不喜欢这样，她也想有能力去帮助米特和小杰。 龙再次感觉到自己现在还是太过于弱小这件事。 她的能力还不够，远远不够，连在洗碗的这种小事上她都无法帮助到米特阿姨，如果哪一天真正遇到了敌人该怎么办？ 她能保护米特阿姨吗，能保护小杰吗，能保护鲸鱼岛吗？ 毫无疑问，现在的她没有任何办法能够保护她想要保护的人，如果真遇到了敌人，她只能还像上次那样，乖乖地待在原地被敌人杀死。 她讨厌这样弱小的自己，讨厌极了。 “阳在想什么？” 看出来阳有心事，小杰坐到了阳的面前，他又对阳露出了和之前一样的温柔笑容，可这次，阳在面对这样的笑容时心中所想的却和之前不一样了。 她想，她得保护这样的笑容，她不能让这样的笑容从小杰的脸上消失。 “总感觉最近阳的话变少了呢。”见阳没有说话，小杰自顾自得又说了起来，“总感觉阳好像在秘密筹划着什么事情，不能和我们说的事情。” 听到小杰的这番话，阳猛地抬起头，她攥紧了一直放在桌子底下的手，不可置信地盯着小杰，可随即，她又再次低下了头，小声地说。 “对不起，不能和小杰说。” 她不想告诉小杰和米特自己决定要和凯特一起离开这件事，她不想与小杰和米特告别。 在阳看来，告别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她很难保证自己会不会在那样的情况落下眼泪来。 阳已经决定要和凯特一起离开了。 她越来越意识到现在的自己太过于弱小这件事，想要变强的想法无时无刻不充斥在阳小小的脑子里，现在凯特给她提供了这个机会。 虽然嘴上没说，但在凯特向她提出要不要跟着他一起修行时，她在心里就已经接受了这个难得的机会。 她要离开了，时间就在今天晚上。 阳抬起头，她深深地看了一眼正在她面前温柔地笑着看着她的小杰，又转过头，认真地看着米特的背影。 她想要将这幅画面深深记在脑海里，好让她永远也不会忘记。 阳不由自主地说：“对不起。” “为什么阳要道歉？”小杰给阳倒了一杯热水，他坐到阳的身边，端起茶杯，说，“不管阳想要做什么，我和米特阿姨都相信阳哦。” 阳却依旧不回复他的问题，她不知道小杰是不是看出来了什么，但她不想让小杰看出来，于是她强行扯开了话题，说：“小杰，和我一起出去吧。” 在离开之前，阳想最后看一次鲸鱼岛。 阳的直觉告诉她，她这一走，就很难再回到这座岛上了，所以在最后，她想再去看看这座岛，去看看这座岛上的居民，和他们打声招呼。 然后，她就会悄无声息地离开，不让任何人知道，不给任何人添麻烦。 “哎？”小杰没想到阳居然会突然向自己提出这个要求，但阳的要求并没有什么，所以他迅速地答应了下来，说，“好，阳想去哪里？” 小杰带着阳去了很多地方，他们从森林走到了山上，又走到了城镇里，他们两个人都像不知道疲倦一般，一直走着。 终于走到了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这场为时一天的旅途终于快要结束了。 告别之旅的最后一站是话多的亚迪叔叔家。 “阳，今天又和小杰一起出来玩啦？”见到是一向听话的阳，亚迪放下了手里的货物，他擦了擦头上的汗，向阳露出了一个淳朴的笑容，说，“太阳快要下山啦，要天黑了，不回家的孩子可是会被抓走的。” “亚迪叔叔骗人。”阳知道亚迪叔叔在哄自己玩。 在阳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亚迪叔叔就向她讲述了不回家的坏孩子被抓走的事情，那时候她还信以为真了，故意守在外面不回去，想看看是什么东西会来抓走她，结果却看到了气极了的米特阿姨。 在被米特阿姨教训了一顿之后，阳彻底知道了这根本就是哄小孩子的谎话。 “哈哈。”见哄骗不到阳，亚迪哈哈笑了两声，催促着，“快回家吧，再不回家米特可要担心咯。” 他摸了摸阳的头，又说：“下次再出来的时候，可别带着小杰一起出来啦，这个小鬼可不像你那么听话，会乖乖地把我的话听完。” “对了…”想到这里，他又要开始长篇大论了。 “亚迪叔叔！”见亚迪又要开始说教，小杰拉起阳就跑了起来，不过和之前不同，之前小杰拉的是阳的手腕，现在却是手了。 在知道阳喜欢牵手之后，每次小杰和阳一起出来时，小杰都会牵着她的手，和她一起去探险。 “臭小鬼。”亚迪揉了揉脑袋，向屋里走去。 不过这次亚迪却没有像上次那样追上来，听说他的夫人也实在难以容忍他话多到离谱这件事，所以狠狠地教训了他一顿，在那之后，他就收敛了许多。 “小杰。”见已经看不到亚迪了，阳出声呼喊着小杰，示意着让小杰停下来，不过小杰并没有立刻停下，他松开阳的手，故意跑到水池旁边，泼了阳一身的水。 “…”被泼了一身水的阳眨了眨眼睛，在反应过来小杰刚刚做了什么之后，阳生气地鼓起了腮帮，对着小杰大喊着，“小杰！！” “噗嗤。” 面对阳的生气，小杰却笑出了声，见阳真的快要生气了，他才忍住了笑声，说：“阳，终于露出了不一样的表情呢。” ？ 阳没明白小杰的意思，她不知道小杰的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呆站在原地，张了张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真是的，又是这幅表情了。”小杰也不笑了，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走到阳的面前，趁阳不注意，迅速伸出手扯起了阳的嘴角，阳被迫露出了一个硬扯出来的笑容。 小杰的思维，龙难以理解。 “苦分快我（快放开我）！”她出声抗议着，因为嘴角被小杰扯了起来，阳连话都说不清了。 “阳，忧愁不适合你哦。”听到阳含糊不清的抗议声，小杰松开了手，他摸了摸阳的头，说。 说完，小杰再次牵起了阳的手，他牵着阳，带着阳一起向前走去，就像过去那么多天一样，牵着阳的手，带着阳回家。 他们两个人一起牵着手走着，就好像是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两个人都不会害怕，都会一直紧紧地牵起手，再也不分开。 但他们要分开了。 阳低头看着他们紧紧牵住的手，她的心里涌上了一种名为难过的情绪，阳记得这种情绪，在和奇犽分开时，她的心里也曾涌上来过这种情绪。 她讨厌这种情绪，这种情绪让她想要落下眼泪。 她明明不想哭出来的。 “虽然不知道阳在担心什么，但是，我喜欢看见阳笑哦。”小杰看向前方，说，“我很担心阳，米特阿姨也是，我们虽然不知道阳不能向我们说的东西是什么，但我们相信阳，也都很担心阳。” “担心？”阳却不明白了，她强忍着想要哭出来的心情，装作无事地问道，“为什么担心，龙没有受伤，也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不是吗？” “但是，阳的状态和之前不一样了。”小杰看了阳一眼，随即视线又重新移向了前方，“怎么说呢，之前的阳脸上都是笑容，即使不笑的时候，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现在的阳，好像心里装着什么沉重的事情一样，即使在笑，我们也从阳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笑意。” “阳，我们都能看出来的。”小杰说。 他转过身，和阳直视着，说：“即使是不能告诉我们的事情，我们也希望，阳能够开心就好了。” 阳没有回复小杰，在接下来的回家路上，她一直都没开口说过一句话，她就像是故障了的发条机器人一样，就那样被小杰牵回了家。 她在想什么呢？ 其实连阳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她现在的心情复杂极了，她不知道这种复杂的情绪是什么，她只知道，她现在好想要找一个地方偷偷落下她一直强忍着才没流下来的眼泪。 第25章 25 来了。 听到身后传来声响，凯特知道阳来了，他站起身，转过身来，看向出现在视野里的阳。 凯特扶了扶帽子，他向阳点了点头，问：“已经全部都准备好了吗？” “嗯。”阳低声回答着。 阳的声音很小，她垂头丧气的，看起来很没精神。 如果是平时，凯特可能早就询问她原因了，但现在，不用凯特询问，他也能知道为什么阳会看起来这么没精神，所以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凯特能理解阳为什么会垂头丧气，即使是已经面对过很多次生死离别的他，在面对分别时也难免会觉得难过，更别说对于一个年龄尚且不大、没有经历过什么的小女孩呢。 对于阳这样的小女孩来说，和信赖之人分别还是太过于残酷痛苦了。 “把包给我吧。”作为一名师父，在面对徒弟如此悲伤的时刻，凯特觉得自己理应尽到自己作为一名师父的责任。 他向阳走过去，想替阳背着她的行李，可等凯特走进时，他才发现，阳居然什么都没带，就这样一个人出来了。 他想过阳可能会带太多对修行无用的东西出来，所以早就已经做好了替阳清理掉那些无用东西的准备，但是，阳居然什么东西都没带，就这样出来了？ 哪个女孩子会出门什么东西都不带？ “什么包？” 阳吸了吸鼻子，虽然她今天一天都在拼尽全力想要忍住泪水，可在翻窗离开的那一刻时，她还是禁不住地流下了眼泪。 为了掩盖自己的眼泪，阳在来的路上还特意走得很慢，她不想让凯特看见自己哭了。 龙不想让任何人看见自己脆弱的样子。 但现在的阳还太小了，她并不是一个完美的说谎家，欺骗对于现在的阳来说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她红着的眼角出卖了她刚刚哭过的事实。 这下凯特说不出来想问她为什么不带行李的话了，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心想自己到底是收了个什么徒弟回来。 凯特明白阳不想被自己知道她刚刚哭过的事情，所以他并没有拆穿这个小女孩故作坚强的样子，他揉了揉阳的头，装作没看到她红着的眼角，说：“没什么，我们走吧。” “嗯。”阳点了点头。 凯特走在前面，阳跟在他的后面，但他们还没走几步，阳却突然停下了脚步，她转过身，认真地看着鲸鱼岛。 凯特没有催促她，他知道阳现在的内心很痛苦，她需要时间。 阳看着鲸鱼岛看了有一会才再次转过身来，阳和凯特谁都没有说话，他们只是视线交汇了一次，可他们都知道，阳这下是彻底做好了离开鲸鱼岛的准备了。 再见了，鲸鱼岛。 阳在心里暗暗地向鲸鱼岛道了别，她再次迈开腿。 龙要离开鲸鱼岛，踏上和凯特一起变强之旅了。 现在的龙太过于弱小了，无法保护任何人，为了拥有能够保护他人的实力，龙必须要变强。 所以再见了，鲸鱼岛。 但没走几步，阳和凯特又再次停下脚步了，不过和上次不同，这次停下来的原因不是因为阳，而是因为从他们身后传来的剧烈声响。 阳和凯特同时回头，身后的一幕让他们不可置信地怔愣住了，他们谁都没有想到，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繁华绚丽的烟花在他们身后的天空上肆意绽放着，居民们原本一直暗着的房间突然全部亮了起来，他们身旁的路灯也亮了起来，原本漆黑一片的夜晚在此刻却瞬间变得明亮了起来。 这一切就好像在为他们照耀前行的路一样。 “师…师父，鲸鱼岛今晚有即兴表演吗？”阳的内心隐约有了猜测，但她不敢承认那份猜测，逃避般地寻找着借口逃避着现实。 她说话都结巴了：“龙…龙怎么不知道啊？” “鲸鱼岛今晚没有即兴表演，阳。”凯特明白发生了什么，他将阳推到前面，又拍了拍她的背，鼓励般地说，“去吧。” 去哪里？ 被凯特推向前面的阳踉跄了几步，她不明白凯特说的意思到底是什么，又或者说她不想明白凯特的意思，但还没等她来得及反应，阳的视野里就出现了熟悉的脸庞。 是米特阿姨和小杰。 他们正在向阳走来。 为什么？ 无法再被忽视的害怕此刻从阳的心底升起，她无法再逃避了。 阳不想让米特和小杰发现自己离开的事情，她本来想一个人偷偷离开的。 阳想，这样的话他们就不会告别，就不算分离，可现在，米特和小杰就站在她的面前，她没办法再偷偷离开了，她不得不要与米特阿姨和小杰告别了。 “米…米特阿姨，小杰。”阳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几步，她甚至想要现在就拉着凯特立刻离开这里，她想要逃跑。 阳想，只要她现在立刻从这里逃走，她就不用面对分别这样痛苦的事情了。 她不想再经历分别那样痛苦的事情了，她已经有过一次了。 “阳，不要逃避，我教过你。”凯特看出她的意图，说，“在合适的场合里，逃跑并不是错误，甚至可以称之为明智之举，但现在，你不能逃跑。” 她再无退路。 “阳。”米特突然出声喊出了她的名字，这让阳更加害怕，她知道，她害怕的分离即将要来了。 阳抬起头，她金色的瞳孔微颤，害怕地连声音都颤抖了起来，问：“米特阿姨，我们要分别了吗？” 米特并没有立刻回答阳，她看着阳，这短暂的停留对于阳来说却像审判一样恐怖。 米特终于开口了，她说。 “是的，阳，我们要分别了。” 一直逃避着的事情在此刻变得无法再逃避了，它就摆在阳的面前，告诉着阳。 你要和他们分别了。 现实告诉着阳，她的幻想是不存在的，她的离开就是分别，即使她不愿承认，但这是事实。 如果说黑暗是阳最害怕的事情，那么分离可以当之无愧地排在第二名，在和奇犽分别过后，分离就变成了阳继黑暗之后最害怕的事情，她讨厌分离，她害怕分离。 那股名为难过的情绪又再次涌上了阳的心头，她好不容易才努力忍住的眼泪这下又出现了。 阳吸了吸鼻子，她想让眼泪收回去，可这次她的努力却无用了，阳的眼泪不受控制般地从眼眶里流了出来。 阳一直忍耐着的泪水像是终于找到了出口一样，它就像是在和阳作对一样，任她怎么擦都擦不完。 “对不起。” 阳自暴自弃般地不再去擦眼泪，任由眼泪从眼眶中掉落，她低着头，逃避式地认为这样就能不被发现自己现在哭得稀里哗啦的样子。 “阳，为什么要道歉？”米特向她走进了。 感受到属于米特身上独一无二的气息，阳抬起头，她吸了吸鼻子，又道了声歉。 米特叹了口气，她将阳抱进了怀中，又轻轻拍着她的背，以这种方式平复着阳的心情，以前阳觉得难过时，米特都是这样来安慰她的。 “对不起，明明龙不想和米特阿姨分别，也不想和小杰分别的…”阳一边哭一边说着话。 “可是，龙太…太弱小了…”可阳却哭得越来越狠了，一直憋在心里没有说出口的情绪在此刻全部迸发，她无法控制地将自己的心情全部说出。 “龙…龙没有办法保护你们。” “龙，龙好讨厌。” “龙太弱小了，龙会被杀死，这是无所谓的，可是如果，龙没有保护好你们，你们会死掉的，就像龙那样。” 阳的话前言不搭后语，哭泣甚至让她连话都说不清了，没有人听清她最后几句话到底说了什么。 “阳，分别并不代表我们无法再见面了。”米特知道阳在担心什么。 在和阳这么多天的相处下来，米特知道阳很害怕孤独，也知道阳很依赖他们。 米特明白，阳做出离开这个决定，她分内心必然经历了巨大的挣扎，所以米特尊重阳的这个决定。 米特知道阳为什么没有和他们告别，在阳单纯的小脑袋里，她认为没有告别就不算分别了。 但事实并非如此。 米特再次拍了拍阳的背，她拿出纸巾，擦去了阳一直未曾停下的眼泪。 神奇的是，刚刚阳怎么努力都未曾停下过的眼泪居然在米特一擦就停止了。 “阳，分别的时候必须要做好告别。”见阳不再哭了，米特摸了摸阳的头。 她认真地看着阳，说：“但这并不代表我们不会再见面了，分别是为了下一次更好的重逢，不是吗？” 米特笑了笑，她抬起手，用她的小拇指勾起阳的小拇指，又说：“所以，阳和我约定好不好？” “阳要和我认真地告别，然后在下一次见面时，阳要好好跟我说你经历了什么，好吗？”她看着阳，问。 阳吸了吸鼻子，她的情绪已经逐渐稳定了，听到米特阿姨的话，阳点了点头，她也勾起了小拇指，说：“好。” “下…下一次见面时，龙要和米特说好多好多话，把见到的所有都告诉米特阿姨。” “好。”米特的笑容温柔极了，她将头和阳相抵，说，“那我们约定好了哦，阳。” 第26章 26 在和阳定下约定，看到阳的眼泪已经止住之后，米特对着阳温柔地笑了笑，她摸了摸阳的头，在心里又对阳告了声别。 米特是不愿让阳离开的，在和阳这么多天的相处中，无论是米特还是小杰，他们都已经把阳当成了这个家的一部分，谁又会愿意让自己家的孩子离开自己跟着别人一起走呢？ 如果可以，米特想像看着小杰长大一样看着阳健康成长。 但阳已经做出了选择，她知道阳做出这个选择的不容易，在看到阳红肿的眼角时，米特就明白了阳做出离开他们这个决定时内心到底有多么痛苦。 即使这么痛苦，也必须要离开他们，阳一定是有理由的。 这是阳的选择，米特尊重阳的选择。 再见了，阳，等到我们再见面的时候，一定要和我说你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米特站起了身，她看向一直站在阳身后不远处看着他们默不作声的凯特，凯特知道米特在干什么，他不回避米特的视线，直直地看着米特。 米特在通过感觉判断凯特是否是值得信赖的人。 他们两个人的视线交汇了许久，不知道过了多久，米特向凯特走去。 米特看着凯特，将为阳整理好的行李交给了凯特，她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定一样，沉默了一下，说。 “阳就拜托你了。” 请一定好好地照顾阳，让阳健康成长。 把阳交给面前这个来路不明的陌生男人，说实在的，米特是不放心的。 她不知道这个男人把阳带走要做什么，也不知道这个人的人品如何，更不知道阳为什么要离开他们选择跟着这个陌生男人，她很担心阳，如果不是阳已经下定了决心的话，米特现在就想带着阳回家。 可阳下定决心了要跟着这个人一起离开，而且，小杰也和米特下了保证，说这个男人认识金，是可以值得信赖的人，也教了他很多。 更为重要的是，米特知道阳定下和这个人一起走这个决定经历了多么艰难的内心挣扎，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米特不可能再阻止阳跟着这个陌生男人离开了。 但她还是想在最后考验一下这个男人。 米特认真地看着凯特，她想，如果这个人现在有任何的犹豫，她会现在立刻就带着阳回家，她不能把阳交给一个不值得托付的人。 “我会的。” 凯特没有任何犹豫，他毫不犹豫地回答道，他接过阳的行李，那双眼睛一直和米特直视着，没有任何的闪躲。 毫无疑问，这个人确实是值得信赖的人。 在确认了这点后，米特心安了一点，但同时，她的内心中却也有些遗憾。 米特想，如果这个人不是可以值得信赖的人的话，她就有理由能带着阳回家了。 和米特与凯特不动声色考量的对峙氛围不同，阳和小杰两个人的氛围要更加温情一些。 见米特走向阳的身后，似乎在和凯特聊着什么，小杰走到阳的面前，他拉起了阳的手，向阳眨了眨眼睛。 刚刚和米特做完约定的阳还未从心中无法言说的情绪中返回现实，她看着小杰，两只红肿的眼睛看起来可怜又好笑，站在她面前把这一幕尽收眼底的小杰笑了两声。 “小杰，为什么总是笑龙。”阳的声音还是哭腔，她吸了吸鼻子，她觉得小杰好像在笑自己，埋怨道。 “好啦好啦，我不笑啦。”听到阳带着哭腔的埋怨声，小杰收回了笑声，他脸上的表情不再是和往日一样的笑容，而是更为严肃的表情，他看着阳，问，“阳，已经决定好了吧？” 他知道阳在离开的那一刻就已经决定好要离开他们了，但不知道为何，他还是想问出这个问题。 即使他知道阳会给出他肯定的回答。 “嗯，决定好了。”阳点了点头，她想到了什么，又低下了头，愧疚地说，“对不起，小杰，龙没有和你说，也没有和米特阿姨说。” 对于没有和小杰与米特阿姨提前告知，选择不告而别这件事，阳的内心是愧疚的。 小杰没有立刻回复她，他摸了摸阳的头，安慰道：“没关系的，阳不用道歉，我能理解阳为什么没有和我们说。” 小杰和米特都明白，阳为什么没有和他们告别。 “阳，照顾好自己。”小杰又说，“抬起头吧，阳。” 听到他的话，阳抬起头，看向小杰，她还以为小杰要和她说什么重要的事情，可小杰却对她咧出一笑，然后向上指了指天空，给阳让出了身后的位置。 原本位于他身后的天空上，一个接一个的烟花在天空上肆意地绽放，它们像是贪玩的孩子，要在今晚把所有热情都消耗于此，所以肆意玩耍这、绽放着，不顾及所有的一切。 这场景美丽极了，阳从未见过这样美丽的场景，她瞪大了眼睛，金色的眼瞳里倒印着烟花。 “为了找到这些烟花，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呢。”阳的样子被小杰尽收眼底，看到阳这样，小杰知道自己的计划成功了。 他也抬起头，看向了天空，说：“本来想等着哪天节日的时候和大家一起放的，但今晚似乎才是放烟花的最好时机呢。” “阳，我们会再见面的。”小杰说。 “…谢谢。”阳小声地道了句谢。 “阳不用说谢谢的。”小杰看着天空，又说，“阳总是这样对我们说谢谢呢。” 烟花已经快要结束了，阳低下头，她看向小杰，小杰也低下头，和阳直视着，说：“但其实，阳，我们最不想听到的就是谢谢了。” 在确认了凯特是值得信赖的人之后，米特向阳和小杰走来，见米特回来了，小杰松开了一直紧握住阳的手，他将阳推向凯特的方向，棕色的眼睛看着阳，对阳咧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问。 “下次再见到的时候，阳，不要再对我们说谢谢了，好吗？” 然后，他就对阳拜了拜手，那是告别。 那股名为难过的情绪再次涌入阳的心头，她瞪大了眼睛，嘴唇张了张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难过充斥着她的内心，她忘了反应，还没来得回应小杰的话，米特就走过她的身边，对她笑了笑，说：“再见，阳。” 米特牵起小杰的手，他们一起消失在了阳的视野里。 伴随着他们的离开，烟花也随之消失了，居民们接二连三熄了灯，唯有路灯还在亮着，似乎在为他们指明前行的路。 阳呆呆地站在原地。 不知道过了多久，凯特走到阳的身边，他看了阳一眼，说。 “走吧。” 这次，他们是真的要走了。 告别的盛大仪式已经彻底结束了，他们真的要离开鲸鱼岛了。 阳点了点头，她看着小杰和米特消失的方向，在心中回答了小杰刚刚的话。 好。 下次再见面的时候，龙不会再说谢谢了。 阳转身，她默不作声地跟在凯特的后面，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想哭的话就哭吧。” 凯特知道阳现在还沉溺在悲伤的情绪中，只是在别人的面前不想表露出来，他知道阳是那种不想轻易将自己脆弱的一面暴露在别人面前的孩子。 所以他主动开了口，平静地说：“没关系的，我已经是你的师父了，不会嘲笑你，也不会和任何人说的，所以哭吧。” 师徒之间最重要的就是信任。 听到他的话，阳沉默着，过了一会，凯特听到了阳小声的啜泣声，阳先是小声地哭泣着，然后声音越来越大，她一边哭，一边不停地说着话。 “龙…龙没想离开他们的。” “米特阿姨和小杰都很好，龙也不想离开他们的，但是龙太弱小了，龙怎么能这么弱小呢？” “这么弱小的龙，是保护不了任何人的，龙不能再让那样的场景发生了，龙不想乖乖地被杀死，龙想保护米特阿姨，保护小杰，保护奇犽。” “龙不该这么弱小的。” 她明明是世界上的最强生物，可是为什么现在她却这么弱小，谁都保护不了呢？ 这么多天以来，龙在内心不停地问着自己这个问题，却始终没有得到答案。 龙得变强，变强了才能保护别人，变强了才不会乖乖地被杀死。 伴随着阳的哭声，他们走出了森林。 阳哭了许久，她实在哭得太累了，她的嗓子都哭哑了，声音也越来越小，最后，她哭睡了过去，是凯特抱着她离开鲸鱼岛的。 他们真的离开鲸鱼岛了。 … … 小杰是怎么知道阳要离开的呢？ 他的听力一向都很好，其实那天在凯特向阳问出要不要跟着他一起离开时，小杰是听到了的。 小杰一直都没有问阳是不是真的要离开了，从阳这几天的状态中，他早就看出来了阳决定要离开了，他心里心里的不安感越来越重，但小杰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在本能地逃避着这个问题。 明明小杰已经知道了阳要跟着凯特一起离开了，可他居然不可思议地在心里抱着一种不知为何而诞生的妄想。 他想，会不会阳拒绝了凯特呢？ 因此，小杰一直没有问阳，他似乎在逃避着这个问题，他从来没有这样的体会，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里居然会做出这样的反应。 为什么呢？ 在阳走后，小杰还要继续思考这个问题一段时间才能得出这个问题的答案。 但距离他思考出这个问题答案的时间，应该不久了。 第27章 27 “师父，什么时候开始啊！” 阳眨着眼睛，她看起来开心极了，急促地催着凯特，她想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迫不及待地想要现在立刻就进入到这片森林里，探索这片陌生的森林。 “龙已经迫不及待了！”她又再次催促道。 距离阳和米特小杰告别，离开鲸鱼岛已经有些日子了。 刚刚离开鲸鱼岛的阳一开始还沉浸在难过之中，但她想到了与米特和小杰的约定，她相信他们会再次遇见。 所以阳很快就从悲伤中走了出来，她决定在再次遇到米特和小杰之前必须具有能够保护他们的实力，所以她专心投入了凯特给她安排的那些训练之中。 不得不说，凯特是个很好的师父。 他知道阳身上的天赋到底有多么恐怖，所以给阳制定了符合她的训练方式，在他的训练之下，仅仅过了不到十五天，阳的实力就有了大幅提升。 与之前在鲸鱼岛时候的阳相比，现在的她所拥有的能力和之前简直可以说是判若两人了。 而现在，阳即将进入实战了，她今天就要一个人进入这片森林里，探索这片森林。 这是对她实力的考验。 想到这里，阳再次握紧了拳头，她在心里给自己打着气。 阳想，她一定会让凯特看见自己到底进步了多少。 真是可怕的天赋。 看着正在一旁兴致勃勃地准备进入这片森林里的阳，凯特在心中再次感叹了一句阳所拥有的天赋到底有多么可怕。 他没想到阳居然能轻易地适应自己魔鬼般的训练方式，考虑到阳有很大可能接受不了自己定下的那种非人训练方式，他可是特意又为阳准备了另一种更为保险的训练方式的。 在制定这种魔鬼般的训练方式的时候，凯特就做好了阳无法接受这种训练方式的准备。 但让凯特没想到的是，阳不仅很快就适应了这种魔鬼般的训练方式，还提前从他的这种非人般的训练方式中毕业了，现在正要进行他为阳在半年后准备的训练。 要知道，当初凯特为阳制定这套魔鬼般的训练方式时，他可是觉得即使阳能够适应这种方式，也至少要用半年的时间才能完成的，但阳居然仅仅只用了十五天就提前完成了？ 真是太可怕的天赋了。 凯特在心里再次感叹了一句。 照这样下去，凯特可以保证阳一定会在三年后的猎人考试中顺利通过，并且一年之后，不，或许半年之后，阳就可以开始学习念能力了。 大概再过几年的时间，恐怕他就已经没有再教阳的必要了，她已经可以出师，成为一名能够独当一面的优秀幻兽猎人了。 “师父！”阳急切的声音打断了凯特的思路，她拉了拉凯特的手，急切地问道，“什么时候开始啊？” 对于独自探索这片森林这件事，阳展现了浓厚的兴趣。 她似乎觉得一个人探索这片森林是凯特对她的考验，而她迫不及待地想在凯特面前证明自己。 在昨天告诉了阳明天要一个人去这片森林里探索时，凯特还以为阳会稍微害怕一点，因为凯特曾经带着阳来到过这片森林，阳知道这片森林里有着数个她无法对抗的危险幻兽。 但当时的阳不仅不害怕，反而还兴奋了起来，拉着他问他能不能现在就去。 阳似乎不知道害怕是什么东西。 在这些天的训练与相处中，凯特逐渐发现了阳的一个足以让她丢掉性命的缺点，就是不知道害怕。 阳好像比其他人天生就缺少了一些情绪，害怕就是她所缺少的情绪之一，在这些天的训练之中，无论遇到了多么困难多么可怕的魔鬼训练，阳从来没有害怕过，也从来没有逃跑过。 在绝大多数的情况下，不会害怕，勇敢无畏绝对是可以值得称赞夸奖的事情，但，是如果在危险至极、必须要逃跑的情况呢？ 如果阳遇到了那种情况，不知道害怕是什么，盲目地冲上去的话，这就是有勇无谋，最后只会达成一个结果，那就是死亡。 凯特皱了皱眉，阳不知道害怕、不知道逃跑这一点，是他没有想到的。 害怕应该是一个人天生就具有的情绪，但是为什么阳没有呢？ “快要开始了，做好准备了吗。”凯特将思绪志安回到了现实中，他看着阳，问。 阳兴奋地点了点头，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早就做好准备了，师父，现在就开始吧。” 凯特看了她一眼，然后把视线投入了那片森林中，说：“那么，开始吧。” “今天，你的目标就是，在这片森林里活下来，坚持三个小时。”说着，他把手里的通讯器扔给了阳，说，“当遇到危险、无法保障自己生命的时候，必须要毫不犹豫地逃跑，使用通讯器呼唤我，知道吗？” 虽然说是这么说，但其实凯特知道，阳估计到死都不会使用这个通讯器，也不会选择逃跑。 “好！” 阳答应地毫不犹豫，可凯特却没那么相信她的这句承诺，他低下头看着阳，再一次嘱托道，说：“当遇到不得不逃跑的危险情况时，一定要毫不犹豫地逃跑，不要忘记这一点。“ 然后，他向后退了一步，说：“那么现在，开始吧。” 他希望阳能够像她答应的那么做。 凯特的话音刚落，阳就从冲了出去，她在森林里飞快地穿梭着，跳到这棵树上，又跳到了下一棵树上，像一头野兽一样。 她饶有兴致地探索着这片森林，而在她身后的不远处，凯特使用了绝，悄悄地跟踪着她。 这片森林危险极了，聚集了很多危险的幻兽，凯特知道，凭借着阳自身的能力，她现在连一个小时都无法坚持下来，更别说三个小时了，所以凯特紧紧跟随着她的身后，以这种方式保证着她的安全。 为什么知道阳根本无法达到他所要求的，凯特还要这么做？ 因为今天这节课的目的根本就不是想训练阳，让阳凭借着自己的能力活下来。 今天这节课的主要目的，就是教会阳逃跑。 在面对敌人时，勇敢固然很重要，但是适当地选择逃跑也是必不可少的，当面对强大的、无法抵抗的敌人时，采取逃跑是最明智的选择，如果阳没能现在就学会这一点，她势必会在之后的日子中在这一点上吃大亏，甚至可能因为这一点而丢失掉性命。 作为阳的师父，凯特有必要要教会阳这一点。 果不其然，在阳进入这片森林没多久，她就遇到了比她实力强大了太多的幻兽。 那头幻兽是一头以狼为外形的幻兽，但它比正常的狼要大上数倍，它身上的危险气息与攻击性毫不掩饰，对于闯入它领地的陌生人，这头幻兽想现在就撕碎阳。 它看着阳，眼里的敌意毫不掩饰，凯特推测，它会迅速发动进攻，而阳最多只能挡下这头幻兽的三次攻击，然后就会有点吃不消，遇到危险了。 而如果阳现在就立刻向后逃跑的话，她就能活下来。 凯特可以肯定，阳意识到了这一点，这也是他为什么给阳的任务是在这片森林里活下来的原因。 他今天这节课的任何是让阳活下来，为的就是让阳采取逃跑的方式，学会逃跑。 凯特希望阳能够按照他的要求来做，选择逃跑，那么，今天这节课的目的就达成了。 但他知道事情不会发展的那么顺利，阳果然不会如他心里所期盼的那么做。 阳拿出了她放在口袋里的两把小刀，她准备向这头比她实力强大了数倍的幻兽发起进攻。 愚蠢的行为。 凯特咬了咬牙，虽然他早就想到了这一点，但在亲眼看到的时候，他还是有点担心和震惊。 世界上居然真的有不会害怕的人。 阳没有名为害怕的这个情绪，她不会逃跑，在面对强大的、无法抵抗的敌人时，她只会选择盲目进攻，而这是最愚蠢的行为，因为在强大敌人的面前，她的这种行为无疑是白白送死。 但阳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阳举起小刀，向空中跳去，她想跳到那头幻兽的脖子上，用自己手里的小刀划破它的脖颈，但她没有想过自己的小刀是否拥有能够划破幻兽脖颈的锋利度，也没有想到过幻兽的脖颈到底有多么坚硬，她甚至连自己是否能够跳到幻兽脖颈上都说不准。 她只是凭借着本能进攻着，因为她很久以前就是这么做的，那些人告诉她，她是世界上最强的生物，所以无论在面对着什么样的敌人时，她只需要不停地进攻就行了。 就像一个战斗机器一样，只需要进攻，不需要考虑自己是否会受伤，不需要考虑任何东西，只需要进攻，不断地进攻。 反正她是龙，是世界上最强的生物，足以对抗世界上的生物，即使受伤了也会迅速愈合恢复，所以她只需要按照那些人说的做，不断进攻。 而如果她选择了逃跑，不遵守命令，她就会被惩罚，因为那是错误的做法，龙不允许害怕，也不允许逃跑。 在长期的教导中，不断进攻已经成为阳的本能了，她缺失了名为害怕的情绪，即使现在的她已经忘记了原来的一切，那些“教导”的成果也已经成为了她的本能。 她再也不会害怕，无论面对任何事情，阳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进攻，勇敢地、无畏地进攻，像一个战斗机器一样。 第28章 28 在看到阳那几乎是不要命的进攻方式时，凯特倒吸了一口气，他几乎是本能地从隐秘之处冲了出来，他抽出刀，刺进了那头幻兽的身体中。 伴随着他抽出刀的动作，那头幻兽倒在了血泊之中。 “哎？”阳眨了眨眼睛，她疑惑地低头看向被自己放进口袋里的通讯器，说，“奇怪，龙并没有呼喊师父你啊？” 她似乎没有发现自己刚刚差点丢掉了性命，也没有注意到自己身上被幻兽的爪子抓出的严重伤口，居然还在淡定地因为凯特的突然出现而感觉到疑惑。 “师父，龙今天的任务失败了吗？”她沮丧地低下头，问道。 她想，师父出现了，替她杀掉那头幻兽了，那是不是代表，她没有完成今天的目标，她失败了呢？ 凯特却并没有回答她的疑问，他看着阳，眼里的情绪是阳看不懂的情绪，阳抬起头和他的那双眼睛对视着，等待着他的回答。 凯特盯着阳看了许久，他问道：“为什么不逃跑？” 你不知道害怕是什么吗？ 你不知道你所面对的敌人到底有多么可怕吗？ 你不知道刚刚你对抗的敌人轻易就能杀死你吗，在它的眼里，你就像一只蚂蚁一样吗？ 你不知道逃跑才是刚刚应该做出的最好选择吗？ 你不知道，丢掉了性命就什么都没有了吗？ 所有的问题都汇聚到一起，太多的问题想要问出口，但最后，凯特只是问了一句。 “你为什么不逃跑？” 阳站在原地，她不明白凯特为什么提出来这个问题，在阳的本能里，她从来就没有逃跑的这个选项，她不知道害怕是什么，这是不被允许存在于龙心中的情绪。 阳歪了歪脑袋，反问了凯特一句：“为什么要逃跑？” 阳当真不知道害怕是什么，不知道害怕是什么的人，自然不会害怕丢掉性命，那么，她怎么会选择逃跑呢？ 所以即使她现在被那头幻兽的爪子抓的浑身都是伤痕，即使她现在的血液已经流到凯特甚至担心她会不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晕阙了，她也不知道害怕，她也毫无反应。 她根本不害怕丢掉性命。 凯特想，阳到底是怎么长到这么大的，到底是什么人教育她的呢？ 阳没有任何的生活常识，这么多天和阳的相处下来、凯特发现阳的行为和普通的小孩子比起来，就像是一张白纸一样，她没有任何常识、对任何事情都没有反应，甚至没有害怕的这种情绪，连丢掉性命都不害怕。 这前些天他们遇到一个被通缉的罪犯时，即使那个人把刀已经抵到了阳的脖子上了，阳的眼睛也没有眨一下，反而询问人家在做什么。 正常人，无论是多么强大的人，在面对可能丢掉自己性命的危险时，也会有些犹豫，但阳却没有任何犹豫，她的本能里没有考虑她生命的这个选项，她毫无任何畏惧地进攻着，因为她根本不知道害怕是什么，她不会害怕失去自己的生命。 这根本就不是凯特所以为的勇敢，阳根本不知道害怕是什么，她自然不会选择逃跑，她只是像战斗机器一样进攻着。 “今天的训练结束了。”凯特觉得自己口舌干燥，他居然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该怎么纠正阳这种凭借本能的进攻方式，这似乎是无法解决的难题。 … … “阳。” 在结束训练后，凯特带着阳离开了那片森林，他立刻给阳做了紧急处理，把阳带进了医院，可比阳不考虑自己生命的进攻方式相比，更让凯特震惊的是，阳的伤口居然神奇般地全部消失不见了。 就像是从未受伤过一样，阳身上的伤痕全部消失不见了，连一点痕迹都没有。 凯特见过痊愈速度很快的人，但阳刚刚受的伤根本不是一下子就能全部痊愈恢复的。 这根本不符合正常人类的人体规律，这根本不是一个人类的痊愈速度。 凯特的心里隐约有了一个猜测。 为了防止阳被医院怀疑，凯特示意让阳别说话，他借口说是自己搞错了，在给阳做了一个全身检查，确认阳没有任何事情后，把阳带出了医院。 “阳，你不是和小杰一起长大的么？”在把阳带出医院后，凯特带着她来到了无人之处，问。 他必须确保没有任何人偷听他们说的话，因为接下来的对话，如果被其他人听到了阳的回答，会对阳造成极大的危险。 强大天赋力，如同战斗机器般的不要命进攻方式，不符合人体规律的极强痊愈速度，无论是哪一个，都值得凯特怀疑阳的身份的了。 这真的是一个人类能够同时拥有的？ 阳，恐怕不是人类。 “不是啊，龙是前段时间被米特阿姨和小杰收留的。”阳并没有看出凯特的担忧，她想了想，单纯地回答道。 她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到底有多么特殊，并没有意识到她所展现出来的能力如果被不怀好意的人知道了会发生什么，她也不知道害怕是什么，所以从未想过掩饰。 “那，你是从哪里来的？”凯特又问。 这个问题把阳难到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 她皱着眉认真思考着这个问题，她在自己的脑海里思寻找着答案，可却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她只知道那片黑暗，从她有记忆起就一直陪伴着她的那片黑暗。 但，那片黑暗又似乎不是她的来处。 所以她认真地回答道：“龙不知道。” “龙好像是从一片黑暗中来的，但这么说也好像不对。”她的眉头紧锁，凯特的这个问题让她苦恼极了，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说，“但是，龙应该是听到了有人在呼喊我，所以龙才来到这里的。” “呼喊你？”凯特坐在倒下的树干上，示意阳在身边坐下，见阳坐下，他又问，“你的意思是，你听到有人呼喊你后，才从那片黑暗中来到这个世界的？” 阳抬起头，她没有立刻回答凯特的这个问题，她认真地回忆着自己在黑暗中所听到的声音，说：“应该是这样的。” “好像有人，在拼命地呼喊龙。” “他好像在哭，龙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每天都在哭，他的哭声太让龙难过了，明明龙并不认识他的，可是一听到他的哭声，龙的心就跟着也想哭了起来。” 阳似乎想到了那个哭声，她的情绪变得沮丧了起来。 这次凯特没有再向她提出问题了，他心里有了一个隐约的猜测，但他的内心却在否定着这种猜测，因为这根本是不可能出现在现实生活中的事情。 “阳，你为什么称呼自己叫做龙？”在沉默了一会后，凯特问出了他心中的这个猜测。 阳却觉得他的话莫名其妙，她眨了眨眼睛，看起来就像在说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一样，她说。 “因为，龙就是龙啊。” 不可能的猜测在此刻得到了肯定的回答，身为幻兽猎人，在得知传说中的生物就在自己身边时，凯特无法用任何词语来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可同时，身为阳的师父，他又开始担心了起来。 如果被其他人知道阳的这种身份了，阳会发生什么？ 阳不会怀疑任何人，她从来没有想过隐瞒自己的身份，也正因如此，她的坦荡反而没有让任何人怀疑过她的身份，即使是凯特自己，如果没有这么多天以来和阳的相处，他也根本不会怀疑阳是龙。 阳和大众所认知的龙太过于不同了，她没有龙该有的威严，也没有那种任何人都无法与之相比的实力，在没有和她相处了解她之前，她就像一个普通小孩子一样，根本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即使从一开始阳就在自称自己是龙，可无论是凯特，还是小杰、米特，他们都以为这只是阳的一种口癖，他们谁都没想到过阳居然真的是龙。 而现在，在凯特意识到阳真的是龙后，作为阳的师父，他必须帮助阳隐瞒她的身份了。 阳太单纯了，如果她真的被世人知道她身为龙的这种特殊身份的话，那么，她会被人类利用来干什么？ 凯特已经预想到了最坏的猜测。 “阳，以后不要再自称自己是龙。”凯特咬了咬牙，他开始在大脑里疯狂搜寻能隐瞒阳身份的方法。 “为什么？”阳却不明白，她否定道，“不行，龙就是龙。” “为什么不行？”凯特不由得焦急了起来，他又说，“你知道你如果被发现了你是龙会发生什么吗？” 他的声音也大了起来，这是阳在他教育小杰之后第一次见到凯特这样，今天凯特的一切都太过于异常了，阳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她说话都结巴了起来，说。 “怎…怎么了？” 见阳被自己吓到，凯特知道自己因为太过于担心而导致他现在的情绪不对了，他稳定自己的情绪，又说：“不，没有事情…对不起，你继续使用这个自称吧。” 突然莫名其妙地让阳停下这个自称，反而会让其他人产生怀疑。 阳使用龙的这个自称，反倒会任何人怀疑，就像他和小杰他们一样。 现在除了他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阳的身份，也不会有人猜测到这一点，他现在应该做的，就是帮助阳隐瞒她的身份，确保阳的安全，在这个同时，训练阳，让阳拥有自保的能力。 而更为重要的是，他必须教会阳一点。 那就是逃跑，他必须教会阳逃跑，纸包不住火，总有一天，阳会被别人看出她的真实身份，而在那个时候，如果阳碰到的是更为强大的敌人时，阳必须逃跑。 如果阳没有成功逃跑，她有很大概率会遭遇到比死亡更加恐怖的事情。 第29章 29 在知道阳是龙后，凯特并没有在阳的面前表现出来他的震惊，阳还太单纯了，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如果被不怀好意的人知道了会发生什么。 但是凯特知道，见过太多人贪得无厌心思的凯特知道。 他不想告诉阳，阳现在的心思太过于单纯，如果他直接告诉她的话，她单纯如同白纸一样的内心会被染上漆黑的色彩。 凯特不想太早让阳的内心染上颜色，虽然他也知道自己不能保护阳太久，阳终将会长大，她终将有一天会亲眼看到这个世界黑暗的一面，但他还是想尽自己努力让那天到来的时间再推迟一点。 所以他并未在阳面前做出太大的反应，他装作无事地像往常一样守着阳，看着她睡去，可他却没有丝毫的困意，那天夜里，他一个人思考了很久。 他想，该怎么样才能隐藏阳的身份，该怎么样才能最大程度的让阳的实力提升，该怎么样才能让阳明白逃跑的重要性呢？ 身为龙，阳的天赋是任何物种都无法无法与之相比的，她的实力提升得太快了，凯特非人般的魔鬼训练方式在阳的身上似乎也并没有多么困难，她只是在最开始时有点吃力，之后就很快地适应了这种训练方式。 这是好的，因为在这样的情况下，阳能以超乎常人的速度飞快地提升她的实力，但同时，这也代表了凯特必须要不断地给阳制定更加严苛的训练方式。 这不只是对阳的考验，也是对凯特自己的考验。 而更重要的是，他必须要教会阳逃跑，这是重中之重，阳要尽快地学会逃跑，才能应对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的未来。 于是，在第二天的训练结束后，凯特带着阳一起驻扎在了附近的森林，在和阳一起扎帐篷准备休息时，他决定和阳谈一谈。 “阳，为什么昨天不逃跑呢？”凯特一边扎着帐篷，一边向阳提出了他的问题，“你能看得出来那头幻兽比你的实力强上不少不是吗？” “而且，我给你制定的任务目标并不是击败幻兽，而是活下来，你只需要逃跑，坚持活过三个小时就可以了。” “那为什么，你却不逃跑呢？”他问。 “为什么要逃跑呢，龙不会逃跑的。”阳低着头，凯特看不见她的表情，但从她毫无波澜的的语气中，凯特能感觉到，对于阳来说，不选择逃跑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这份理所当然，到底是出于对自己实力的信任，还是有人教导她才成为这样的呢？ 凯特皱了皱眉，如果是前者，凯特觉得他是能理解的，阳知道自己是龙，身为世界上的至尊之兽，龙自然有着极高的尊严，所以不会选择逃跑。 但很显然，阳并不是那种情况。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实力还不够强，而且，阳是聪明的，她知道凯特给她的任务目标是活着而并非倒幻兽，也知道逃跑应该是最佳选择。 阳的状况，更像是一直有人告诉她，她不能逃跑，必须一直进攻，她不需要考虑她自己的性命，也不能害怕，她什么都不需要想，只需要不断地进攻就行了。 那么，到底是谁一直在告诉阳这些，在潜移默化中让这些成为了阳的本能，让她失去了害怕的情绪？ 知道阳是龙的人，会利用她做什么？ 凯特似乎已经明白了些什么，他心中有了些糟糕的猜测，身为阳的师父，这些猜测让凯特很生气，他可以隐约猜到，他单纯的徒弟之前到底是被怎么利用的，到底被教导了什么。 凯特很生气。 “阳，在一些必要的情况，逃跑是必须的。”帐篷已经扎好，凯特又说，“把你的小刀给我。” 阳的小刀是凯特前些天给她的武器，现在的阳还太小了，凯特没有能够适合她的长刀供她使用，所以先给了她两把小刀，让她当作武器。 明天或者后天，他准备带着阳去商店里挑选适合她的长刀，之后，他就开始教她该怎么该使用长刀了。 阳的体力已经被训练的很不错了，再继续训练她赤手空拳地和敌人打斗并不是明智之举，适当地教她该怎么使用武器更能发挥她现在的优势。 “为什么呢？”阳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那两把小刀，她将小刀放在凯特的手上，抬起头，一本正经地说，“逃跑并不是龙该做的事情。” 龙不能逃跑，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无论遇到了什么样的敌人，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龙都绝对不能逃跑。 凯特接过阳的小刀，他坐下，拿出布擦着阳的两把小刀，阳在挨着他坐下，又说：“龙是不能逃跑的。” 虽然阳的记忆已经丢失了，但她隐约记得，如果她逃跑了的话，是会受到惩罚的。 虽然她已经忘记了那惩罚到底是什么，但是她的本能里再也不想让那种场景再发生了。 即使现在只是简单的想了想，阳甚至连那惩罚的内容一丝都没有想起来，可只要想到那惩罚，她就觉得头疼极了。 她讨厌至极了那个惩罚。 “那么，当遇到你无法与之对抗的敌人，不逃跑的话，你打算怎么做呢？”凯特的视线看向她，问。 “嗯…”阳眨了眨眼睛，说，“那，只需要进攻不就行了吗？” 只需要进攻，无需考虑后退，这是龙长期以来被教导出来的战斗方式。 “这是错误的。”凯特直直地看着阳，又说，“如果你选择了直接进攻，你的性命呢，你有考虑过吗？” “你有没有想过，在面对比你更加强大的敌人时，你拼劲全力的进攻在对方看起来只是小孩子的把戏，根本不值一提，他可以轻易地就杀死你，这些，你有想过吗？”凯特又说。 阳没有回复他，她不知道该怎么样回复凯特的话。 “而且，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就这样冲了上去，被敌人杀死了，米特阿姨会怎么样呢，小杰会怎么样呢？”凯特的问题句句直击阳的内心，他把阳问懵了，阳在自己的脑海里怎么找都找不到能够回答他的答案。 “阳，不要如此不珍惜你的性命。” “如果米特阿姨和小杰知道你这样，他们会伤心的。” 我也是。 看到自己的徒弟如此不珍惜自己的性命，哪个师父会觉得自己心里舒服呢？ 凯特希望，他的徒弟能够更加在乎自己的性命一点。 他说完，摸了摸阳的头，站起了身，向不远处走去。 休息之前在休息点的四周视察一番，这是每天晚上休息前凯特必须要做的事情。 凯特觉得，说到这里，阳应该至少会比之前珍惜自己的生命一点了。 凯特的话让阳没有反应过来，阳还在怔怔地坐在原地发着呆。 不要如此不珍惜你的性命。 这句话是没有被教导进龙脑海里的话语。 但阳记得，在很久很久之前，有一个人也曾经这么对她说过。 她忘了那个人的样貌了，只记得他好像在哭，就像曾经数次在黑暗中哭着呼喊她那样在哭。 她难受极了，听到那个人的哭声，她的心就像是被揪起来了一样。 阳还记得，那个人哭着对她说。 “姐姐，那你呢，你为什么不珍惜你的性命呢？” 第30章 30 凯特今天没有继续他为阳制定的训练课程。 并不是凯特不想继续训练阳，而是阳的走神太过于明显了，她今天从早上开始就在发呆，凯特喊她都要喊好几声才有反应。 昨天凯特和阳说的话似乎让阳思考了许久，他知道阳很晚都没有睡着。 阳是一个不喜欢在别人面前表现自己脆弱一面的孩子，她很想在凯特面前证明自己，也很想提升自己的实力，如果不是他昨天和阳说的话真的影响到她了，凯特知道，她绝对不会在今天的训练中走神许多次。 “阳，停下吧。”凯特知道，今天不能顺利进行课程了。 凯特的呼喊却并没有立刻让阳的动作停下来，她似乎还在走神着，连凯特的这声呼喊也没听到。 在这样的状态下，阳怎么可能顺利地进行今天的训练呢？ 凯特叹了口气，他再次出声，说：“阳，可以停下了，不用再继续了。” “啊，师父，怎么了吗？”这次阳终于听到了他的声音，她停下的动作迟缓，就像一个宕机的电脑一样。 阳呆呆地回过头看向凯特，她的那双金色的眼瞳里满是疑问，阳不明白为什么凯特说她可以停下了，明明现在还很早。 很显然，阳不明白自己现在的状况到底有多么迟钝，到底有多么不适合再进行训练。 凯特没立刻解决她的疑问，他不想直接指出阳的问题，阳现在迟钝的状态证明了昨天他和阳说的那些话是有用的，她真的听进去凯特的话了。 于是凯特说：“阳，今天去买新的武器吧，这两把小刀已经不适合你了。” 借这个机会，刚好可以把阳的武器更换掉。 那两把小刀已经对现在的阳起不到什么作用了，她需要更换新的武器了。 凯特打算带阳去挑选一把适合她的长刀，虽然他也很熟练别的武器，但他还是更喜欢用长刀一点，而且，凯特已经习惯使用长刀了，教阳怎么使用长刀的话，他能够提供的帮助也更多。 “啊，好。”阳迟钝地回答着。 阳的反应是凯特没有想到的，阳很喜欢他的长刀，她一直都想像他一样使用长刀当作武器。 凯特还以为阳会对更换武器产生很大的兴趣，所以他想借此帮助阳转换心情，但现在看来，这并没有起到太大的用处。 似乎得想些别的方法帮助阳转换一下心情了。 “等一下。”阳突然有了反应，她抬起头，看向凯特的那双金色眼睛里又有了之前的光亮了，她激动地问，“师父是要带龙去商店里更换武器吗？” 原来不是没有兴趣，是还没有反应过来。 她迫不及待地说：“那快点走吧，龙想去看看到底有什么武器！” “龙也想像师父那样使用长刀！” … … 这个也不错，这个好像也不错，那个看起来也好像挺好的，啊，还有这个… 商店里的武器实在太多了，阳看得眼花缭乱的，她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好的，到底哪个才是最适合她的。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武器，无论拿到哪个，她都觉得不错，可拿到下一个的时候，她就又觉得这个也不错了。 店长和阳说，很多女生都会选择使用长鞭，问她要不要试试看长鞭，可她从来没有见过别人使用过长鞭、她好奇地拿起一个长鞭想试一试怎么样，却一不小心将自己绊倒了。 “好痛！” 她被长鞭绊倒在地，一下子坐到地上的疼痛感让阳吃痛地出声。 正在和店长交谈的凯特听到阳的声音，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见阳被长鞭绊倒，凯特笑了笑，出声嘱托了一句小心点，就又再次投入到和店长的交谈中。 这里的店长和凯特是老熟人了，凯特从他这里买过很多武器，他很了解凯特的喜好，凯特现在的长刀还是店长特意给他打出来的上好武器。 被凯特看到如此丢人一幕的阳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她拍了拍身上的灰，从地上重新站了起来，认真仔细地观察着摆放在架子上的那些武器。 这些武器实在是太多了，哪一个看起来都不错，到底哪一个才是最适合龙的呢？ 长鞭不行，阳觉得自己不适合长鞭，她想，恐怕还没等她学会怎么使用长鞭呢，她就要被那长长的鞭子抽到浑身都是伤痕了。 那得多疼啊，龙最怕疼了。 不行，龙不能使用鞭子。 她将视线转移到鞭子旁边的长刀上，这是她最想使用的武器。 凯特使用长刀，阳很崇拜凯特，因此，长刀在她的心中有着莫名其妙的高尚感，她对长刀有很大的兴趣。 阳想，要是她也能像凯特那样顺利使用长刀的话，她是不是就能像凯特那样厉害了呢？ 但阳没有拿下放在架子上的那些长刀，那里的长刀对于她来说，无论哪一个都太过于大了，不能够被她使用。 不过，或许她可以和凯特说说她的想法，凯特应该会很赞同她的。 于是，她又将视线从长刀的身上移开，她向旁边走着，可突然，她却被一个人撞到了。 那个人的体重身高都和阳有着很大差距，没有做任何防备的阳一下子就被他撞倒在地，可还没等阳抬起头看向把她撞倒的那个人是谁时，那个人就先开口说话了。 “啊？你怎么回事啊？”他的语气听上去实在太过于有敌意了，这是阳从来都没有遇到过的敌意。 阳并未对男人的话做出反应，她抬起头看向声音的来处，映入阳眼帘的是正一脸鄙视地看着她的男人。 “看什么啊臭小鬼，撞到我了不该道歉吗？”和阳投来的视线对上，男人冷哼了一下，又说，“有没有礼貌啊，你家人怎么教你的啊？” 讨厌的人。 身上没有和米特阿姨、小杰、师父那样的味道，反而有让龙觉得讨厌的、难闻的味道。 这个人是腐坏了的、身上散发着臭味的人。 阳拍了拍身上的话，她垂下眼睛，平淡地说：“对不起。” 阳并不想给凯特添麻烦，直觉告诉她，和这个男人扯上关系的话，会发生不好的事情，所以如果道歉就能解决、不跟这个人扯上关系的话，阳选择直接道歉。 “哈？” 可男人却还是不依不饶，他伸出手，抓住阳的上衣领将阳整个人都拎了起来，语气不善地说：“小鬼，道歉这么没有诚意的吗？好歹要看着人的眼睛吧？” 可是，明明是你撞到龙的不是吗？ 被抓住衣领拎到空中的感觉并不舒服，阳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腾空的脚，又抬起头，用着自己的金色眼瞳直勾勾地看着男人，没有感情地又道了声歉，说：“对不起。” 可她的道歉并没有起到作用，她没有任何感情的平淡语气和直勾勾的眼神反而还激怒了男人。 男人看起来愤怒极了，明明阳并没有做什么。 他咬了咬牙，生气地说：“你这小鬼——” 接着，他举起了拳头。 阳知道自己要挨打了，她也知道，男人想打她根本就不是因为自己撞到了她，而是因为另一种原因。 阳不知道该如何概括那种原因，如果非要让阳说出男人想打她的原因，她大概会用恃强凌弱这个词语来概括。 真是腐坏了的人啊。 阳闭上眼睛，她准备好接下男人的那一拳了，可预料之外的是，阳并没有迎来疼痛。 “这位先生，请问你要对我的徒弟做什么？” 拎住她上衣领的手被迫松开，她被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阳睁开眼睛，映入她眼帘的是凯特的一袭白发和他清楚的下颚线。 凯特将她抱入了怀中，他拔出长刀，和男人对峙着。 糟糕，明明龙不想给凯特添麻烦的。 “哎呀哎呀，这是干什么啊？”店长挤入他们两个人中间，当着和事佬，说“都是小事，都是小事，两位给我一个面子，不要在店内打闹啦，就让这件事过去吧？” 听到店长这样说，凯特看了男人一眼就收回刀，可男人却没明白店长的意思，他还想再继续纠缠下去，看见凯特准备离开，男人想追上去，说：“等——” 但他的话没有说出口，店长就将视线移向他，他与店长对上了视线，也看出了店长眼神中的警告。 是警告，也是威胁，男人不可能不知道。 男人停下想追上去的脚步，看到男人这样，店长这才又恢复了原来的笑容，他拍了拍男人的肩膀，说：“嗯，这样才对嘛，以和为贵，以和为贵。” 说着，店长便向前台走去。 可让店长和凯特都没想到的是，看到店长背着他而去，男人居然拿着一把小刀，直接向凯特冲了上去。 男人也是一个念能力者，他的速度很快，相信店长会解决这件事情的凯特没有做任何防备，凯特虽然在男人向自己冲来的瞬间就察觉到了男人的敌意，但已经来不及抵抗了。 凯特被男人手里的刀直接刺中腹部，即使他瞬间就打掉了男人的刀，但他的伤口也因为这动作溅出了血液，阳看到了他的血液。 她瞪大了眼睛。 第31章 31 “阳，停下。” 在听到凯特的话语时，阳作为人类的意识重新恢复了过来。 阳的眼神不再像刚刚那样没有人类的感觉，她金色眼瞳里又出现出现了属于她这个年龄段的光亮。 凯特的制止声让阳松开了刚刚一直紧紧抵住男人脖颈的两把小刀，伴随着她的动作，那两把小刀掉落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响声在现在沉默的环境里显得格外突出。 “师父，他伤害了你。” 阳直直地看着凯特，她在对凯特的那一声制止表达着她的抗议。 他伤害了师父，应该为此付出代价。 凯特看着阳，他不可能没有听出阳话语中的抗议，可他还是说：“已经可以了。” 就在刚刚，在看到凯特被男人手里的刀刺中所溅出来的血液时，阳瞪大了双眼。 她的金色眼瞳突然暗了下来，从她身上散发出了一种强大而又危险的气息，这股气息没有任何温度，根本不能称之为人类的气息。 在场的三个人都察觉到了这股气息，也发现了这股气息是从凯特抱着的那个小女孩身上散发出来，他们同时看向那个小女孩。 可他们谁都没有看清楚那个女孩的身影，他们只看到了一团黑影，等到反应过来时，阳已经从凯特的怀中跳了出来，扑倒了伤害凯特的那个男人身上。 这速度根本不可能是阳所能够拥有的速度。 阳没注意到三人的诧异，她没有任何感情的两只眼睛紧盯着她面前的那个男人，一直被她放在口袋里没有拿出来的两把小刀被她牢牢地握在手里，她用那两把小刀抵住了男人的脖颈。 在阳的那两把小刀抵住男人的脖颈时，小刀冰冷的温度让男人反应了过来，愤怒的情绪冲上男人的心头，他的脸色涨红起来，他正想出声愤怒地咒骂阳，可他仅仅发出了一个简单的音符。 他与阳的那双眼睛对上了视线。 阳的那双眼睛里不再拥有像往常一样的单纯和光亮、她的眼睛暗了下来，她看着男人，就像是在看着已经死去的一具尸体一样。 那是一种纯粹的，已经把对方视作死物的眼神。 男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愤怒的情绪全部消失，他的心情一下子跌倒了冰点。 我会被眼前的这个女孩杀掉。 从这个想法冷不丁地突然从男人心底冒出。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男人清楚地知道这个女孩的实力相比自己来说到底有多么弱，他知道两个人的实力差距巨大，女孩也没有任何能力能够杀死自己，可恐惧的情绪却不受控制地从他的心里冒出。 想要生存的本能不停地警告着男人他现在必须立刻马上离开这里，可他的脚却一步也动不了，他就像是被牢牢地钉在了这里一样，他无法动弹了。 “你刚刚做了什么？”女孩就像是恐怖片的恶鬼一样，一字一句地问着男人，“你为什么要伤害师父？” 男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女孩的问题，他回答什么都不正确，无论他回答什么，似乎都只会更加激怒这个女孩，他不敢开口说话，激怒女孩不会让他有好果子吃。 如果激怒了这个女孩，女孩会毫不犹豫地摁下她手里的那两把小刀，然后，他的脖颈就会像刚刚的凯特一样，溅出血液。 他会被杀掉。 这个想法再次出现在男人的脑海里，恐惧让男人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唾液，一直拿着小刀紧紧抵住男人脖颈的阳自然注意到了他的动作，她不再和男人的视线相对，视线向下，盯住了他的脖颈。 她紧紧盯住男人的脖颈，似乎在决定从哪里下手割断他的脖颈最合适。 冷汗从男人的头上掉落下来，阳张了张嘴，她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可男人已经没有勇气再听下去她的话，他两眼一翻，居然活生生地吓晕了过去。 阳没想到男人居然会晕过去，阳张了张嘴，刚刚想要说出的话被她咽回肚子里，她还在用那两把小刀紧紧抵住男人的脖颈，凯特看到那两把小刀上甚至已经沾染上了一丝男人的血液。 “阳，停下。”凯特出声了，他制止了阳即将要进行的行为。 听到凯特的制止声，阳从男人的身上跳下，她站直了身子，看向凯特，凯特也看着她，和她的视线相对着。 “师父。” 阳眨了眨眼睛，她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小刀，将小刀放在手里摊开，她向凯特展示着她的那两把已经沾染上男人血液的小刀，说：“龙还是不要换武器了。” “就使用小刀吧，龙觉得，它很适合龙。” 她低下头，看着手里沾染上刚刚那个男人血液的那把小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凯特没有说话，他看着阳，阳也看着她，奇怪的氛围萦绕在他们两个人中间，他们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两个人一起沉默着。 “啊，既然阳决定使用小刀当作武器了，那就让我来给你加工加工一下这两把小刀，让它们成为适合你的武器吧。” 就在这个时候，店长却突然开口说话了。 他看出阳和凯特之间的氛围奇怪又尴尬，所以主动出来解了围。 阳不知道加工是什么，她看向店主，歪了歪脑袋，问：“加工？” 店长拎起被阳吓晕的那个男人的后衣领，他将男人整个人都拎了起来，把男人从店里扔了出去。 在做完这件事后，他转过身，向阳眨了眨眼睛，说：“是特别定制的另一种说法哦。” … … 从商店走出来后，阳和凯特走在回驻扎地的路上，现在的阳没有武器了，那两把小刀被店长拿走进行“特别定制了”，所以她这几天都没有能够供她解决烦闷的东西了。 不过现在，比起解决烦闷更为重要的是，阳很担心凯特的伤势。 这点小伤或许对于凯特来说并不算什么，可是阳却很在意，她似乎对于伤口有着莫名其妙的恐惧，在看到从凯特身上溅出来的血液时，名为恐慌的情绪升上了阳的心头。 师父受伤了。 好痛，师父一定好痛。 这个想法出现在阳心中的同时，她本能地扑到了伤害凯特的那个男人的身上。 她想让男人为伤害了凯特付出代价。 “师父。” 从商店里出来后，凯特一直没有说话，他似乎在想什么事情，一直沉默着，和阳一起走在去驻扎地的路上，阳主动出了声，说：“很痛吧。” 凯特没有想到阳会突然说出这句话，他顿了一下，回答道：“不，也并没有很痛。” 在成为猎人，走到现在的路上，凯特已经经历过数次生死绝境的危险场面了，他早就受伤过很多次了，现在的他已经数不清他到底受过了多少伤了。 凯特并没有逞强，男人用刀刺中他身体所受的这点小伤对于他来说根本就算不上什么，和以往他在身死绝境所受的伤和他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伤痕相比，这点小伤甚至不能称之为伤。 他再次开口，说：“阳，我没有事情，不用太放在心上。” 听到他的话，阳并没有再继续向前走，她停下了脚步。 感觉到阳停下，凯特没走几步也停了下来，他停下身，回过头看向阳，问：“怎么了？” 阳站在原地直愣愣地看着凯特，突然，她向凯特冲了过来，凯特没有防备地被她扑倒在地，正想问她这是在做什么，阳却突然抬起了手。 凯特忘了说话，因为面前的场景实在太让他震惊了。 阳举起手，她将手放到了凯特的伤口上，她的那两只漂亮的金色眼瞳发着光，随即，凯特刚刚因为男人受的伤以一种极度的速度愈合恢复了。 阳的极强恢复能力居然不仅仅是能对她自己使用，连别人也可以？ 凯特震惊极了。 见凯特身上不再有伤口，阳松了一口气，她抬起头，看着凯特，笑着对凯特说。 “这样，师父就不会疼了。” 可随即，阳又沮丧了起来，她低下头，愧疚地说：“对不起。” 对不起，因为龙的错，所以才会让你受伤。 凯特坐起身，他看着阳，问：“为什么道歉？” “因为，是因为龙的错，所以凯特才会受伤的。”阳攥紧了拳头。 “如果不是因为龙的话，师父就不会受伤，也不会经历痛，都是龙的错。” “是龙给师父添了麻烦，所以师父才会痛的。” 阳太讨厌痛了，可因为她，她喜欢的师父却经历了她那么讨厌的痛。 她愧疚极了。 阳的话让凯特沉默了一会，过了一会后，凯特摸了摸阳的头，说。 “阳，你并没有错误。” “这一切并不是因为你，不要把错误都归咎于你的身上。” 他的语气平静，似乎再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你没有想让我受伤，也没有想给我添麻烦，这根本不是你的错误。” “相反，我反而觉得你没有反抗那个男人才是错误你懂吗，阳？” 阳抬起头，她摇了摇头，说：“龙不懂。” “不要总想着你是在给我添麻烦。”凯特擦去了阳眼角的泪珠，说，“我是你的师父，当面对那种人时，如果阳是因为不想给我添麻烦才没有反抗的话，我会觉得我这个师父没有当好，所以阳才会这样想。” “阳，师徒就像家人一样，没有添麻烦不添麻烦一说的。” 家人。 和小杰向龙说的话一样。 “…对不起，师父。”阳低下头，闷声地说。 阳还是没懂他的意思。 凯特无奈地笑了笑，说：“阳，不用道歉的。” 在教导阳的路上，凯特还有很长的一段路需要走。 第32章 32 入夜。 月亮高高地挂在天空中，星星在旁边闪耀着，似乎在陪伴着孤独的月亮，就像现在的凯特和阳一样。 星星和月亮也是家人吗？ 阳睁开眼睛，她看着天上的月亮发着呆，心想，现在大概已经是半夜了吧。 在鲸鱼岛的时候，米特教会了阳很多常识，其中就包括了时间，小杰则在和阳一起去森林里冒险时教会了阳该怎么根据太阳与月亮分辨大概的时间。 阳怎么也睡不着，她久违地失眠了。 最近实在发生了太多事情，离开鲸鱼岛，离开米特阿姨和小杰的陪伴，凯特对阳的教导与他口中的家人，这些全部堆积在一起，阳小小的脑袋里一直思考着这些事，她怎么也睡不着。 阳坐起身，感觉到阳有了动静，一直在旁边守着她的凯特睁开了一只眼睛，他用那一只眼睛看向阳，问：“怎么了，睡不着吗。” 凯特知道阳一直没睡，阳今天晚上一直在翻身，他猜测阳应该是在烦恼着什么事情。 阳点了点头，她站起身，看了一眼森林，犹豫了一下问：“龙想去附近逛逛，就在这附近，不会走远的，可以吗？” 阳想去一个人思考一些事情。 “嗯。”凯特重新闭上眼睛。 这附近都已经被凯特先行检查过了，他确认了这里没有危险才会选择在这里驻扎。 这片森林里并没有什么危险的幻兽，大多都是没有攻击性的小动物，而且，即使突然出现了阳无法对抗的幻兽，凯特也能迅速察觉到并赶过去。 所以他并没有多担心。 在得到了凯特的同意后，阳向驻扎地附近的森林里走去。 凯特知道什么时候该去什么地方训练阳合适，经常变换着地点训练阳在不同地方不同情况的的实战能力，自从他们离开鲸鱼岛以来，阳和凯特已经去过了很多个地方。 拜此所赐，阳已经依靠着双腿徒步走了很远的路了。 阳想，如果她再回到那片黑暗中的话，她想要在那片黑暗中走到腿酸的话恐怕要花上好些时间才能做到。 为什么突然想到那片黑暗了呢？ 这个想法突然出现在阳的脑海里，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想起了不愿意回想起来的东西。 她皱了皱眉，想把那些她不愿意想起的回忆挥出脑海，可她越是这样做，那些回忆就越是出现在阳的脑海里，就像是在故意和她作对一样。 那片黑暗对于阳来说是不好的回忆，她孤独地在那里度过了漫长的岁月，她不愿回想起这对于她来说痛苦至极的回忆，所以一直把那些回忆抛之脑后，刻意回避着。 可现在，阳居然突然想起来了，这实在是让她不快。 但是，那片黑暗对于龙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在跟着凯特一起修行的路上，阳不仅实力成长了许多，她的思想也有了大幅提升。 她不再仅仅是一个孩子，不再只会简单地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以孩童般的方式去探究这个世界。 现在的阳会思考自己为什么存在，为什么会突然诞于这个世界上，以及，她还没有来到这个世界前，她所待过的那片无尽的黑暗到底是什么。 阳来到溪旁边，月亮倒印在小溪水面上，安静又寂静。 这里是很适合阳一个人思考的地方。 对于自己，现在的阳有几个疑问。 首先，龙是谁。 这个问题似乎毫无意义，毫无疑问的，阳就是龙，可更重要的是，这个问题牵涉到的是之后的几个问题。 阳想，到底她为什么会知道自己是龙，为什么她明明是龙，可现在的实力却这么弱小。 这就牵引到了第二个问题，龙的实力到底是怎么回事。 按照阳对于自身的理解，她是世界上的最强生物——龙。 身为龙，哪怕她刚刚出生于这个世界上，即使她并不会控制身为龙应该拥有的力量，她也应该具备这与生俱来的超乎一切的能量。 但现实却是，阳不具有这份能量。 与其说是不具有，更好的说法是，阳明明感知到了她所拥有的这份足以超乎一切的能量，可却无法使用。 是的，阳拥有这份能量。 阳感知到了自己身体里孕育着的强大能量，但在跟着凯特一起修行时，每当她想去使用自己的这份能量时，那股能量就像是被什么人紧紧锁住了一样，她无法使用。 阳无法解开困住她能量的锁链，钥匙并不存在于她的身上。 第三个问题，阳的记忆去哪里了。 阳知道自己丧失了记忆，而这部分的记忆恐怕对于她来说很重要。 这份记忆和阳为什么会诞生于这个世界上，为什么她的力量会被锁住都有关系，只要阳找回了她的记忆，她的所有问题就全部能找到答案。 可阳精准的直觉告诉她自己，现在的她还没有到能够找回这部分记忆的时候。 第四个，也是最后一个问题，是谁在呼唤着阳。 阳是被人呼唤才能够诞生于这个世界上的。 是被谁？ 是被那群围着火堆祈祷龙降临的人吗？ 在阳的睡梦中，她曾经简单地看到过那群人的身影，他们的眼里饱含着期待，期待着龙能够降临在他们的身边，但她不知道那些人是谁，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些人会这么期待她的降临。 毫无疑问，阳知道她的诞生是与那些人有关，但她的这个问题的答案并不是那些人。 阳的这个问题并不是为了那些人设立的，她想要找到的，是那个一直哭泣着，不停地喊着她姐姐的人。 那个人的哭声太让阳难过了，每次在黑暗中听到那个人的哭声时，阳的内心就觉得痛苦无比。 她数次在黑暗中大声地询问着。 “你是谁？” “你为什么叫龙姐姐，你是龙的什么人？” “你为什么在哭？” 没有回答。 那片黑暗从未给过她回答。 阳想要找到是谁在呼唤她，是谁在那么长的时间里，一直坚持不懈地呼唤着她。 这对于阳来说很重要。 【你好。】 柔软的物体蹭到阳的脚踝，把阳的思绪重新带回了眼前。 阳听到了来自于心灵的话语，她低下头，看着正蹭着自己脚踝的那个可爱生物。 “你好。”阳顿了一下，也向那个生物打了一个招呼。 阳伸出手将那个生物抱在怀里，小小的生物可爱极了，她忍不住用手戳了戳那个可爱的生物，生物并没有觉得她的行为过于冒犯，反而抱着阳的手指蹭了蹭，又说。 【你好，请问我可以跟着你吗？】 “跟着龙？”阳疑问了，“可以是可以，但是你为什么要跟着龙？” 小东西的表情顿时沮丧了起来，它微微低下头，眼睛里含着泪珠，看起来可怜极了。 缓了一会，它才说。 【我没有家了。】 【我的家被摧毁了。】 它快要哭出来了。 “被摧毁了？”阳诧异地问道，“被谁摧毁了，为什么会摧毁你的家？” 小生物没有再说话，它似乎回想起了家乡被摧毁的痛苦。 阳也没心思再继续问她了，因为面前的一幕让她惊讶极了。 【我们的家都被毁了。】 【是的，被可恶的坏人摧毁了。】 森林里接连走出来一个又一个和小家伙差不多大小的生物，无一例外的，它们看起来都很弱，绝对不是能生存在这个森林里的生物。 它们是从别的地方逃过来的。 【帮帮我们吧，龙。】 它们看向龙，眼睛里充满着祈求，说。 它们感知到了龙的气息，弱小的生物无法抵抗强大生物的能量，它们只能向龙求助，请求龙能够帮助它们。 “帮助？”阳抱起她怀里的生物，问，“龙该怎么帮助你们？” 听到阳的这句话，小生物们的眼睛亮亮起来，它们叽叽喳喳地问道。 【龙要帮助我们吗？】 【真的吗，龙要来帮助我们吗？】 【如果是龙的话，一定可以帮我们解决问题的。】 【龙，你要帮助我们吗？】 心灵突然接收到太多话语，阳实在听不过来了。 “停，等一下，不要再说了。”心灵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阳松了一口气，她正打算开口说对，我要帮助你们，一个男声却没能让说出她想要说出口的话语。 “你不能帮助它们，阳。”凯特出现在阳的视野里，说。 就在刚刚，凯特感觉到阳的身边突然出现了很多生物的气息，虽然并没有察觉到危险，但他还是有些担心，于是他前来寻找阳，但却看到了这一幕。 凯特本来还有些疑惑，但在听到阳的话语时，他就明白了这些生物是在做什么。 他看了一眼那些将全部期望寄托在阳身上的小生物们，又说：“阳，你不能帮助它们，如果你帮助了它们的话，我就不会再教导你了。” 【什么？】 【这个人再说些什么？】 【居然还企图教导龙，龙快给他一点教训！】 刚刚被阳叫停的小生物们又叽叽喳喳地说了起来，阳觉得自己的脑子都被它们吵得头痛了，她深吸一口气，大声喊道。 “停，不要再说了，龙听不过来了，不要再说了！” 这下它们终于不再说话了，它们闭上嘴，眼巴巴地看着阳。 阳这才得到喘息的机会，她看向凯特，询问着原因。 “为什么？” “师父，为什么龙不能帮助它们？” 阳知道，凯特说出这句话一定有他的理由。 第33章 33 “为什么不能帮助它们？” 在听到阳单纯的问题后，凯特知道阳的单纯让她什么都没察觉到，她信任这些生物，所以没有想过怀疑它们的话。 过分的单纯是好事，也是坏事。 凯特叹了口气，他低下头，将视线移向那些正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那些小东西身上。 它们的演技实在太好，在看到凯特向它们看来，那些小东西们还瑟缩了一下，一幅害怕至极的样子。 可它们却没打算离开，从一开始它们感觉到龙的气息来到这里时，它们就没打算离开。 它们也不会让阳离开这里。 凯特又抬起头重新看向阳，他向阳走了过来。 他从不远处向阳走了过来，那些小东西看见他过来，一窝蜂地全散了。 虽然突然出现在它们面前的这个男人身上散发着一种温柔的想让动物们亲近的气息，也似乎对它们没有什么恶意，可这些生物们的本能却告诉它们，这个白发男人要比现在的龙要难对付的多。 它们不知道凯特已经知道了它们的计划，但却本能地察觉到了有一丝不对劲。 小东西们知道凯特的实力强大，是它们所无法对抗的，就像它们所遇到的那个巨型幻兽一样。 所以在面对凯特时，它们同样选择了逃避。 小东西们一下子全散开了，它们躲在树的后面，各自漏出一个脑袋悄悄地看着凯特和阳。 “为什么那样说，师父，龙有不能帮助他们的理由吗？”凯特走到了阳的旁边后，阳再次出声，向凯特道出她的疑惑。 阳迫切地想要知道为什么凯特会那样说，她想知道为什么不能帮助这些弱小的生命。 “阳，生物自有规律。”相比于阳的焦急，凯特就显得冷静多了，他平静地开口，看着阳，说道，“如果是由于人类的原因，所以才让这些幻兽的家园被毁的话，我们可以帮助它们，因为那是人类造成的，而不是自然界的规律所造成的。” “但是，如果是不同物种的战斗的话，我们不能插手。” 凯特又将视线投向那些躲在树后面的小东西身上，说，“这是生物之间的规律，人类无权干涉自然界的规律。” “可是。”阳开口反驳着凯特，“这些生物们赖以生存的家园被毁掉了。” “它们那么弱小，如果我们不帮助它们的话，它们该在哪里生存呢？” “这不合理。”阳犹豫了一下，又说，“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们灭亡吧？” “它们不是已经找到了生存的地方吗。”凯特说。 凯特的话语让阳疑惑了，她认为这些小东西们并没有找到适合它们生存的地方，所以才会来向她求助，但凯特却说它们已经找到了生存的地方。 “啊？”阳疑惑不解。 “就在这里，它们已经找到了生存的地方。”凯特又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一种实力弱小，但却又极其倔强的种族。” “在很多年之前，因为实力弱小又生活在危险的地方，这种幻兽就被人预言过会在不久就灭绝，但它们却奇迹般地活了下来，活到了现在。” “阳，你觉得是为什么？”凯特看着阳，问。 “为什么？”阳急迫地问道。 “你觉得它们为什么会和你沟通，向你求助？”凯特笑了，他说，“因为它们聪明，它们会搜集各式各样的情报，带着情报去制定陷阱，让敌人陷入它们制作出的无法逃脱的陷阱中。” “如果敌人过分强大，是这些生物真的没有任何办法抵抗的，它们就会迅速舍弃掉它们原来的那个家园，全部移居到另外一个地方。” “这是它们一直以来的生活方式，我想，这些生物现在已经移居到这里了吧？”凯特说。 “阳，那么你觉得，这种生物为什么会生活在危险的地方，又为什么会在这里向你求助呢？”凯特向后退了几步。 伴随着凯特后退的动作，阳怀里的那个可爱小东西也有了动静，躲在树后面的那些小东西们也陆续走了出来。 “我不会插手的，你们能感觉到现在的龙很弱小吧？”凯特跳到了树上，他对那些小东西们说着话，“如果错过了这次机会，你们就再也没有机会能吞噬掉这么美味的食物了。” “什么？”感觉到怀里抱着的小东西不对劲，阳甩开手里的小东西，惊讶地出声问着。 “阳，你现在还没明白吗？”下面的小东西已经将阳团团围住，凯特站在树上看着这一幕，又说，“如果真的想要保住性命，那它们只需要找一个可以供他们安全居住生活的地方不就行了，为什么它们还要特意寻找危险的地方定居呢？” “因为它们喜欢吞噬掉比它们强大的那些幻兽，那对于它们来说是难以言喻的美味。”凯特将刀放在身后。 “而当这些幻兽察觉到你是龙，并且发现现在的龙并不强大时，这对它们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一个极品的美味正摆放在它们的面前。” “阳，这是你的第一次实战，如果不认真对待，你会失去你的性命。”凯特闭上嘴，他不再说话。 虽然说是这么说，但如果阳真的无法抵抗这些幻兽，凯特还是会出手的。 凯特只是想训练他的徒弟，并没有想让他的徒弟去送死。 如果他的徒弟真的就这么丧失在这些弱小的小东西的口中，凯特觉得自己也不用做师父了，可以直接辞去“师父”这一身份了。 阳需要实战经验，这恰好是一个训练她的机会，如果阳按照平时凯特教给她的那么做，在这场战斗中，阳会取得成功。 而另一方面，凯特想凭借这一次机会告诉阳一件事情。 凯特想告诉阳，她的身份到底有多么特殊，到底有多少人多少物种在凯觎着“龙”。 他必须要教会阳，阳身为龙的身份太特殊了，凯特知道自己不可能永远保护她。 凯特想让阳明白，她需要隐藏她身为龙的身份。 “什么？” 被那些小东西们团团围住的阳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凯特说的话。 她看向那些小东西们。 如果说刚刚这些生物看向阳的眼神里全部都是希望阳帮助它们的可怜眼神，那么现在，它们的眼神里就是迫不及待想要将阳拆吃入腹、吞噬掉阳的极端渴望眼神。 它们想要吃掉龙，它们从一开始就是抱着这种想法。 龙被欺骗了。 阳意识到了这一点，她迅速反应了过来。 阳想要跳到空中，以这种方式远离这些危险的生物，但她的腿却被那些生物们抱住了。 它们紧紧抱住阳的腿，当阳跳到空中时，它们跟随着阳一起飞到了空中。 阳想甩掉它们，可无奈这些生物们实在是抱得太紧，她在空中也不好再使用什么方式来甩开这些生物的束缚。 阳没能在空中停留多久，一方面是因为重力，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这些生物们张开了嘴，狠狠地咬住了阳的腿。 阳这才发现它们的牙齿到底有多么锋利。 阳感觉到了疼痛，她最讨厌的疼痛，她感觉到自己的血液正在从自己的腿上流出。 “嘶。” 剧痛让阳吃痛地倒吸了一口气，她被迫落在了地上，她低下头想去看看被紧紧抱住的双腿。 见她阳落在地上，那些小东西们再次向她靠来，一直紧紧抱着她腿的那几只幻兽也抬起头，看向她。 它们看向阳，嘴里还含着血液和撕咬下的细小肉块。 【对不起，龙，你真的太美味了。】 【真的忍不住啊，这么极品的美味放在我们面前。】 【对不起龙，错过了这次机会就再也没有了，你会理解我们的吧？】 这些生物们刚刚祈求的语气全然不见，它们一直隐藏的贪婪在此刻暴露地淋漓尽致，明明在道着歉，可阳却没能从它们嘴里听出任何歉意。 贪婪的样子。 龙曾经也见到过这幅贪婪的样子。 不知道为何，阳的心中突然有了这个想法。 但阳并没有去在意她心里突然冒出的这个想法，更确切地说是她没有时间去在意这些了。 阳的生命受到了威胁，如果现在她不立刻解决她眼前的问题，阳会再也没有机会去思考她其他的问题。 这是生死攸关的危机时刻。 阳再次抬起头，这次她的眼神变了，她金色的眼瞳暗了下来，浓重的杀意在她的眼神里蔓延开来，她的眼神不再具有看向凯特时的光亮。 龙会解决掉这些欺骗她的贪婪生物。 龙会让这些贪婪的生物付出代价。 龙会让这些生物明白想要吃掉龙的这个对龙不尊重的想法到底意味着什么。 【龙，我们只吃一口，让我们尝尝吧？】 那些贪婪的、胆大包天地想要吃掉龙的丑陋生物还在向阳靠近。 它们再次将阳团团围住，随时准备向阳进攻。 刚刚阳觉得这些生物可爱，可当它们将自己这幅贪婪的样子暴露地淋漓尽致时，阳觉得它们丑陋极了。 丑陋的、贪婪至极的生物。 阳心想。 第34章 34 那些贪婪的、丑陋至极的生物不知道阳已经在内心下定了决心，它们没有察觉到危险，还在继续向阳靠近。 它们像是没有察觉到危险，又像是根本不把这危险放在眼里。 即使它们察觉到了危险，它们也不会选择后退。 对于它们来说，现在的龙弱小至极，这份微不足道的危险根本算不上什么。 这些生物再次将阳团团围住，准备向阳进攻，它们张着嘴，阳觉得自己隐约好像看到了它们锋利的牙齿。 怎么刚刚就没注意到呢？ 阳皱紧了眉头，她的大脑飞速运转着，回想着凯特曾经对她的教导。 现在所需要的并不是想要让这些生物付出代价的焦虑的心，更需要的是冷静，只有冷静下来，才能找到正确的答案，从这片困境中逃脱，然后反杀。 阳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她如愿地找到了答案。 首先，阳必须要把紧紧抱住自己腿的这些烦人家伙们给甩下去，这些烦人家伙们紧紧抱住她，让她无法自由地跳起。 阳用力甩开腿，她的速度快到常人无法看见，凯特近日对她的训练中，速度占为了第一位，在训练和自身天赋的加持下，现在的阳如果使出了全部力气，她一定能把这些烦人家伙从自己的身上甩开。 极快的速度让腿部的重力变得巨大，这是甩掉这些生物的最好时机，阳皱紧了眉头，她还从来都没有这么用力地使出力气过。 她的努力起了作用，刚刚一直紧紧抱住阳腿的那些生物被甩掉了好多，只有一个还仍在紧抱着她的大腿。 【龙，我和它们可不一样，我是不会被甩掉的，不要想用这种方法挣脱。】 【我啊，可是从来不会放过任何美味的，让我吃掉你吧，龙。】 【我太想吃掉你了，满足我的心愿吧，你不是龙吗？】 它一边说一边笑着，甚至还恬不知耻地让阳满足他的心愿，乖乖被它吃掉。 它自以为自己现在的举动是正确的。 它不知道，现在紧紧抱住阳才是最为错误，最为不幸的事情。 如果它刚刚就那样被甩掉，它还会晚些丢掉性命，可能还会有机会逃走。 没有了那些生物的阻挠，阳觉得自己的动作突然变得轻盈起来，她再次跳到空中，跳起时脚下的重力吹飞那些生物中的一小部分。 在空中的阳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时机，她迅速用手提起了那个一直抱着它腿不停笑着的生物。 阳金色的眼睛向下看，和那个生物对视着。 物种碾压的本能危机感从这个生物的心底冒出，它意识到了危险，想要从阳的手里挣脱，但它还没来得及收回它的笑声，阳就提着它的脑袋跳到了树上。 【等等一下！！！】 【对不起，对不起，龙，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请你放过我吧！对不起！！！】 它不停地道着歉，企图通过这种方法祈求来一条生路，但阳却没有一点想放过它的意思，毕竟，谁会放过一个想要吃掉自己的恶毒幻兽呢？ 没有人会这样做吧。 阳跳到树上，她提着这个生物的脑袋，用力地砸向了树干上。 伴随着阳的动作，一直在求饶道歉的声音也从她的内心消失了。 因为那只幻兽再也无法发出声音了。 但更麻烦的事情还在后面。 阳转过身，她看着围在树下，正在努力向上爬的那些生物。 这些生物们都极其聪明，它们知道阳不会轻易就进入到它们的口里，所以它们准备抱团攻击阳。 对于弱小的生物来说，抱团集体攻击要远比单打独斗更加明智。 在看到自己的同胞被阳杀死后，这些生物没有任何反应，它们没有伤感也没有生气，依旧流着口水，想要向阳靠近。 同胞的消失在极品的美味面前变得微不足道，它们的内心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吃掉龙。 这些生物明明是一直群居在一起的生物，但却对彼此没有一丝感情。 如果真的遇到危机的时刻，这些生物恐怕会互相残杀，吃掉吃掉自己的同胞。 互相残杀，吃掉自己的同胞？ 想到这里，阳皱了皱眉，她更讨厌这种生物了，厌恶感从阳的心底迸发，她迫切地想要解决掉这些生物，解决掉这些贪婪至极的生物。 龙得想办法解决掉这些生物，从这片困境中寻找正确的答案。 这是师父对龙的考验，龙知道。 阳知道凯特只是为了想让她使出全部实力所以才会说绝不插手。 凭阳对凯特的理解，凯特绝对不会是那种任由自己徒弟丧命，被敌人吃到肚子里的那种人。 师父和这群没有任何感情的贪婪生物不一样。 师父是富有感情，身上有着温柔气息的人。 龙不应该让这样的人失望。 阳握紧了拳头，她的大脑疯狂运转着，她在大脑里搜寻着解决问题的正确答案。 阳知道凯特对她给予了厚望，也知道凯特一直在努力保护她，凯特一直在尽力教导着她，而她又怎么能够让凯特失望？ 阳找到了答案，她抬起头，看着那群正贪婪看着她的幻兽，向它们冲了上去。 结束了。 凯特看着倒在地上，浑身都站满了血液的阳，她似乎已经耗尽了全部力气，可她却不想倒下，她强撑着站起，看向凯特，说。 “师父，对不起。” 血液是阳的，还是那些幻兽的？ 凯特知道阳为什么会强撑着站起，为什么会和他道歉，他从树上跳下，向阳走来，说。 “阳，你做得很不错，有没有哪里受伤，需要去医院吗？” “不需要，这些伤很快就会消失的。” 阳的身上现在很痛，但现在的她却并不在意那些，她低下了头，看起来沮丧极了，闷声道着歉。 “对不起，师父。” 凯特顿了一下，问道：“阳，为什么要道歉？” “因为，龙没有做到最好，龙还是放走了几个。”阳又说。 凯特从头到尾没有出手，这些幻兽全部都是阳一个人解决的。 阳已经尽了全力在去努力解决这些幻兽了，可因为现在的她实力并没有那么强大，有几只幻兽还是溜走了。 如果是师父的话，这些幻兽就不会有机会逃走，师父会全部解决掉它们。 龙还是太弱小了，龙辜负了凯特对龙的期待。 “阳，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不用道歉，你也根本没有什么错误。”凯特摸了摸阳的头，他知道阳内心的想法，又说，“你应该看到你的进步，阳，这是你在逐渐变强的标志。” “这不是好事情吗，阳。”凯特知道阳现在已经用尽了全部的力气，连站起都是费力强撑着的，于是他蹲下身，将背部暴露在阳的面前，说，“上来吧。” 凯特想背阳回去，这并没有什么，因为以前在阳因为训练而疲惫不堪的时候，凯特也会背着她回驻扎地。 但现在不行。 “什么？”阳赶忙拒绝道，急忙说道，“不行，这样的话我身上的血液会沾染到师父的身上的。” “没有关系。”凯特坚持着，“我不会在意那些的。” 他又说：“而且，你现在已经走不动了吧，你不是在这场战斗里已经用尽了全部力气了吗？” 他说的没错。 现在的阳无法再行动，如果不是她硬撑着，她现在早就筋疲力尽地躺在地上了，这样的她又怎么能够再走回驻扎地呢？ 她必须依靠凯特。 无奈之下，阳只能让凯特背着她回去。 在看到凯特的衣服沾染上自己身上的血液时，阳更感愧疚，她无意识地攥紧了凯特的上衣，小声地又道了声歉，说。 “对不起。” 对不起，龙没有完成你的期待。 对不起，龙把血液沾染上你的身上了。 对不起，龙还是太弱小了。 凯特已经和阳一起生活了有些日子了，他知道阳的性格，也知道阳现在在想什么。 凯特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刚刚的话没有起到任何作用，阳还是觉得愧疚。 凯特问：“阳，为什么要道歉呢，你不是已经做的很好了吗？” “没有，龙做的并不好！”阳立刻反驳道，她咬了咬下嘴唇，又说，“如果是师父的话，就不会放走它们了，而且，如果阳再强一点的话，师父现在就不用背着我，也不用身上沾染上血液了。” 阳觉得自己对于凯特来说是一个麻烦。 阳觉得弱小的、无法保护任何人的自己，对于他人是一个麻烦。 这并不是一件好事，对于任何和阳接触的人，阳似乎始终都有一种莫名的疏离感，她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正确地和他人建立联系，成为家人。 对于照顾阳的人，她的心里始终都有无法消除的愧疚感。 她不想成为任何人的麻烦，可她却总是给别人带来麻烦。 “阳，为什么总是道歉？”凯特问。 小杰也曾经问过阳这个问题。 凯特问出的问题让阳一怔，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凯特的这个问题，就像当初小杰问她这个问题时一样，阳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该怎么样回答。 为什么总是道歉呢？ 阳在心里问着自己这个问题。 答案显而易见，因为大家都对自己很好，但龙的实力却如此弱小，龙没有办法保护他们，没有办法实现他们的愿望，如果是以前的龙，龙就能做到。 以前的龙？ 突然的想法似乎让阳意识到了什么，但只是一瞬，她眨了眨眼睛，刚刚突然出现在脑海里的东西又消失不见了。 “阳，如果你一直这么道歉的话，我反而会觉得不舒服。” 凯特背着阳向前走着，说。 “我和你说过，师徒就像家人一样，你不需要道歉，也不需要对我感到抱歉，因为对于我来说，我只需要看到你能好好成长，这就足够了。” “阳，不要觉得愧疚，不要说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