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错撩腹黑小皇叔》 第1章 不会重蹈覆辙 “快!姜家大姑娘就自己一个人,走不远的!” “嬷嬷,这可怎么办啊?我明明看着她把一整杯的果子酒喝光的,她怎么还有力气跑走?” “废什么话?赶紧先把人找到再说,要是太子发现人不见了,你我的贱命都得丢!” 姜鹤念躲在拐角处,听着墙边不远处的说话声,浑身直冒冷汗。此刻的她身上不仅找不出一丝的力气,甚至连意识都有些不清楚了。 她死死地把自己的背抵在墙上,一狠心就咬破了自己的舌尖,疼痛感让她找回了一丝清醒。 虽然有些紧张,但是更多的却是畅快! 因为她重生了! 老天给了翻盘的机会,她一定不能再让前世的悲剧重新上演! 而今天躲开太子陆桓的算计,就是她想要翻盘所踏出去的第一步! 四下看了几眼,姜鹤念知道要想顺利脱险,就只能先出宫。 于是趁着那些找她的嬷嬷和宫女往反方向去了,她咬着牙,扶着墙壁跌跌撞撞地往外走。但是在走到一个长廊尽头的时候,不小心将一个花盆撞落在地。 花盆落地的那一瞬间,姜鹤念在心里咒骂了一句。 果然,下一刻她就听见了那群嬷嬷和丫头去而复返的脚步声。 姜鹤念心跳如雷,却恨自己因为药力根本就提不起走路的速度。 就在她回头看见拱门处的灯火下已经出现了人影时,忽然就被一只手拽到了旁边的角落里。 姜鹤念下意识就想喊出声,但是却被对方用手捂住嘴巴。 借着微弱的月光,姜鹤念这才看清了把她禁锢在身前的人。 竟然是陆桓前一世费尽心机想要拉拢的淮阳王,也是大梁威名赫赫的小皇叔,陆淮。 姜鹤念不敢出声,因为那些丫鬟嬷嬷的脚步声就在长廊处来回走着。 好在这些人没有多大的耐心,找了一圈后就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了之后,姜鹤念才卸了强行支撑的力气,顺着墙壁滑坐到了地上。 可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陆淮竟然也伸手扶着墙壁,滑坐到了她的旁边。 姜鹤念狐疑地看了身旁的人一眼,这才看清陆淮的脸色明显是不对劲的潮红。 和她现在的样子,好像有点像。 “你的酒水也被人动手脚了?” 声音一出来以后,姜鹤念才知道自己的嗓音究竟有多么的软绵。 她下意识就去看陆淮的眼睛,果然从那双华光璀璨的眼睛里看到了明显在忍耐和压抑的情绪。 陆淮大概也知道自己的处境实在不太好,于是瞥了她一眼后,又往旁边挪坐了一些。 “姜姑娘真是幽默,都这个时候了不去爬太子的床榻,还有功夫在这里询问本王。” 姜鹤念晃了晃脑袋,身上的不适感越发的浓烈了。 她用力地抓紧了裙子,拼命让自己忍住不去触碰眼前的人。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 “淮阳王也不差,想必太子的好表妹苏若很愿意为你排忧解难,你又何苦躲着?” 姜鹤念原本只是想要把陆淮的话堵回去而已,没有想到忽然被陆淮拽了一个踉跄。 原本就滚热不已的身体因为有了接触,瞬间就跟触电了一般。 姜鹤念咬唇死死忍住由内而外的燥热感,尤其是她还感受到了陆淮如火一般的身体也因为自己的举动僵硬了几分。 “你怎么知道,在殿内等着本王的人是苏若?” 姜鹤念的心里咯噔了一声,立刻清醒了半分。 一时糊涂,竟然把前世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 她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和意志力才挣脱了陆淮的手,然后皱起了好看的秀眉。 “王爷,你我现在所处的位置可是太子的地盘,这很难猜吗?” 陆淮捏紧了拳头,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分析姜鹤念的话到底有几分的真假。 因为他一直在承受着来自药力的折磨,特别是自己的身侧还坐着一个姿容卓绝,眼神更是犹如勾魂摄魄的妖精一般的姑娘,更是让他仅剩的意志力几乎要碎成粉了。 姜鹤念转头看了一眼,发现甬道上往来的宫人似乎变得比刚才多了不少。 “看来,我们要想顺利离开这里,只怕不易。” “也未必。” 姜鹤念听着身侧的人语气似乎有些不对劲,便想要转头看看。 但是却没有丝毫防备地撞进了那双犹如浩瀚星海的眼睛里。 两人近在咫尺,呼吸可见。 姜鹤念一直都知道,陆淮的容貌是极好的。可也从未这样近距离这样看过他。所以此刻竟然觉得他的眼睛竟然带着某种的蛊惑,让她想要沦陷其中。 本来就已经十足难受的姜鹤念,凭借着最后的意志力,强迫自己扭开了视线。 “淮阳王,你,你” “你不愿和太子在一起?” 陆淮滚烫的气息喷洒在了姜鹤念的耳畔,她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姜鹤念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然后摇头。 “我不愿。” “那么本王呢?你可愿和本王在一起?” 陆淮低哑的嗓音无时无刻不在摧毁姜鹤念的所有坚持。 见姜鹤念的眼中只有迷茫,陆淮继续循循善诱:“你若是答应,本王必定会亲自登门向姜祭酒提亲。” 提亲? 姜鹤念的神志因为这两个字,忽然清明了几分。 上一世,她没能从昏昏沉沉中醒来,于是陆恒顺利得逞了。 事后,陆恒是怎么说的来着? 哦,他好像也说了和陆淮刚刚说的一样的话。 他说会去提亲,会敬她、爱她,绝对不会辜负她的。 即便她的心中有千万个不愿意,可为了家里的颜面和祖父一辈子的名望,她答应了。 然而她的点头,就是噩梦的开始。 成为太子侧妃的第二日,她被灌下了绝育汤。 半个月后她就得知了祖父被冤枉是反贼,全家锒铛入狱。她想要去求陆桓,却反被冤枉她与外男暗通款曲,所以关在了后院的柴房里。 后来,陆桓的好表妹、后来的好太子妃苏若,便日日都来后院来折磨她。看着她浑身没有一块好肉,被折磨到像只狗一样地趴在地上起不来,苏若笑得花枝招展。 而陆恒则是站在一侧,面露不耐和厌恶。 为了祭酒府全府人的安危,她硬生生忍下了所有的屈辱。 可是火海焚身之际,苏若却娇笑着告诉她,不论是她嫁入东宫还是姜家的灭亡,都是陆桓设好的局,等着她一步步带着整个祭酒府走上万劫不复的死路! 悔恨,痛苦,不甘直到最后的恨意滔天! “姜姑娘,你若是再这样发呆下去,你和我就只能任人摆布了。” 陆淮的声音虽然透着些许的急切,但因为没有得到姜鹤念的点头,还算是君子。 姜鹤念收回了思绪,对上了陆淮的眼睛。 但是这一世,她有了重新选择的机会,一定不会重蹈覆辙! 第2章 你我之间 姜鹤念媚眼如丝中夹杂着很努力显露出来的坚持。 “今日之事我们各取所需,都是为了活命。等价交换而已,不需要你上门提亲。” “你的性格,倒是和本王所知道的不太一样。” 陆淮的话并没有得到姜鹤念的回答,反倒被她轻声嘲讽:“王爷如果不愿意,臣女这就不打扰了。” 这明明就是两个人共同遇到的难题,也明明是他先提出来的。现在怎么反倒好像她一个人在着急一样 姜鹤念眼底的不服气,陆淮没有错过。 他轻轻一笑,眼尾的嫣红看起来分外的迷人。 恍惚间,姜鹤念根本就不想去记得自己是怎么被陆淮抱进了一处幽静的偏殿,又是如何和他抵死缠绵,还有陆淮在她耳边不断轻哄的声音 每一声的诱哄,都会让她脸红心跳,不能自已。 但这并不影响清醒之后的她,扶着自己的小腰,朝着陆淮的背影在心里狠狠地咒骂了起来。 明明一次就可以解决的事情,还要第二次,甚至是第三次? 王八蛋!小命都差点给他折腾没了! 陆淮忽然转身,姜鹤念立刻仓皇地将眼神落到别处。 “若本王许你王妃之位,你可答应你我之间的亲事?” 姜鹤念腰酸腿软,扶着墙壁站稳后才摇头:“王爷放心,这件事情只要你不说出去,臣女一定守口如瓶!” 她只是想要摆脱眼前的困境,不做他想。比起陆淮,她更想守住这个难以启齿的秘密。 “守口如瓶?本王说句冒犯的话,你清白已失,将来的亲事定会因此受到影响。” 姜鹤念眼眸低垂,敛下了所有的不甘心。 “臣女身份卑微,岂敢高攀王爷?至于将来如何,就不劳王爷担心了。” 陆淮穿戴整齐地来到了姜鹤念的面前,一双眼睛就这样毫不避讳地盯着她看。 哪怕刚刚两人明明才坦诚相见过,姜鹤念也受不了这样毫不避讳的打量。 “今日的事情,你想报仇吗?” 姜鹤念的心里登时一凉。 她和陆恒之间的血海深仇,岂能不报? 可这件事情必须悄悄来,不能让任何一个人知道。 否则一个小小的祭酒府,何来的能力和东宫、和中宫去抗衡? “王爷说笑了,臣女人微言轻,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陆淮深深地看着她:“你现在的样子,可一点都没有刚才坦诚。” 姜鹤念死死地忍住心里想要骂人的冲动:“王爷权势滔天,想要寻个仇,自然比民女要简单许多。” 陆淮却好像没有听明白姜鹤念的话一样,拦腰就把人抱了起来。 姜鹤念没有防备,轻呼一声后下意识就抬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柔软的手指触碰到脖子上的皮肤时,两个人都忽然僵住了。 姜鹤念的脸蛋更是唰一下就红透了。 陆淮轻咳了一下,然后用自己的披风将她遮挡了个严实。 “如果你把眼底的恨意稍微减两分,或许本王会相信你说的话。” “本王送你到宫门口,否则以你现在的情况,不等你走出这个宫殿,就得被抓回去。出宫后,本王会安排人送你顺利回府。” “你无所求,本王却不能无义。” 姜鹤念暗骂,你有义?我会这个样子,到底是谁的错? 到了宫门口的拐角处后,陆淮才把人轻轻地放了下来。 姜鹤念头也不回地往宫门口走,但是手里和怀里一下子少了温软的陆淮,望着那纤细的背影,竟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他轻轻自嘲一笑,然后和姜鹤念背道而行。 出了宫门口姜鹤念才知道,陆淮口中的‘安排’是那个自称康乐公主的贴身侍女。 有了当今陛下最宠爱的康乐公主做掩护,姜鹤念回到家时,的确没有引起家人的担心和怀疑。 望着前世或死或是生死不知的至亲,姜鹤念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才让自己冷静了些许。 只是姜凌云的话,还是让她心里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听说,太子在东宫发了好大的火。” 她下意识地看向了姜凌云:“大哥,东宫出什么事了?” 姜凌云摇头:“说是有宫人手脚不干净,趁着太后寿宴,盗走了先皇赐给他的一块玉佩。” “那玉佩一定很重要,否则一向仁厚的太子,也不会下令丈杀了好几个宫女太监。” 仁厚? 犹记得前一世她对陆桓的认知也是‘仁厚’二字。 可是如今再提及陆桓,她恨不得食其肉、啖其血! 姜鹤念几乎是下意识地张口:“一个人是否仁厚,岂能从表面看出来?” 这下不仅姜凌云奇怪,就连年过花甲的姜白,都多看了姜鹤念两眼。 “念儿,你从前不是最欣赏太子殿下的品性吗?今日怎么忽然这样说了?” 在这两道眼神的夹击下,姜鹤念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才笑盈盈地看向了他们。 “在我看来,因为一块玉佩就杖杀了那么多人,实在算不上仁厚。” 而事实根本就是,陆桓一定是怕今天发生在东宫的事情东窗事发,才用玉佩作为掩盖,杀了那些人灭口。 “从前,是我看得太浅显了。” 姜白很是欣慰地点头,满头的华发没有让他眼中的清明减少半分。 “鹤念,你向来聪慧却少了几分辨别能力。你方才所言,虽不能有定论,但也算见解独到。老夫,心中甚慰。” 听着姜白中气十足的声音,姜鹤念只觉得自己的眼眶发酸,心中更是犹如千刀万剐般痛苦。 上一世,她没能逃脱陆桓的算计,使得姜家被污蔑是乱臣贼子,于是她最敬爱的两个哥哥受尽酷刑后被流放到了苦寒之地两个嫂嫂被羞辱致死三姐和四姐更是因为没有了娘家的支撑,被婆家各种磋磨,甚至被休弃 而最让她痛心的,是她年迈的祖父。 这个老人付出一辈子的心血,为大梁哺育了成百上千的栋梁之才。可最终为了以示自己的清白和忠心,自尽在了天牢里。 即便如此,也没有换回姜家的清白! 至于她自己,一向知书达理,承袭了姜家人的与人为善的品行。为了不让自己成为姜家的羁绊,一忍再忍,一让再让 即便被陆桓和苏若折磨到体无完肤,也从未敢想过要反抗。 可最后,换来的是葬身火海的结局。 那场大火好像把所有的一切都烧干净了,唯独没有烧尽那些人肮脏的心! 第3章 再遇 既然退让之后得到的结果如此悲惨,那么这一世在护住家人的立场上,任谁也别想再让她退让半步! 只要她在,谁也别想打姜家的主意! 她的人生,姜家的未来,绝对不能因为她的选择再出现任何的偏差了! “念儿,你怎么了?” 姜凌云的声音把姜鹤念从回忆中拉拽出来。 姜鹤念抬手触摸,这才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泪流满面了。 而此刻眼前一老一少两个男人,都很担心地看着她。 姜鹤念在袖中握紧了拳头,然后一息之后又轻轻地松开了。 她扬起了一抹恬淡的笑容,仿若这一切苦难从未发生过一般。 “忽然想起了康乐公主与我说起的故事,实在是有些感人。” 这个理由明显很牵强,但是姜白和姜凌云对视了一眼之后,都选择了‘相信’。 “你呀,就是心善。既然是故事,那就不要放在心上。这要是让你二哥看见了,定又要认为是我欺负你了!” 姜鹤念笑出了声,听着眼前人对自己的关心,那种失而复得的心情,始终平静不下来。 回到自己的院子后,姜鹤念看向了眼前的两个丫鬟。 青桔和白芷。 谁忠谁奸,一世经历已经足够让她看清这些人的嘴脸了。 姜鹤念脸上的清冷,让青桔有些不太适应。 她下意识地就往前了两步:“姑娘,您没事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姜鹤念面带微笑,然后招手让青桔靠近自己。 青桔不明所以,在姜鹤念的示意下将自己的耳朵凑到了她的脸颊侧。 姜鹤念盯着几步之遥的白芷看,却在青桔的耳边说出了一个要求。 青桔听完了之后,整个人待在了原地。 “姑娘,您” 姜鹤念没有多做解释:“去吧,小心一些就是了。” 青桔红着眼眶,用力点点头后,脚步凌乱地出去了。 白芷见到眼前的一幕,心里实在是好奇。 “姑娘,您刚刚和青桔说什么了?她慌慌张张的,可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姜鹤念点头:“青桔这丫头胆子小,以后我出门,就换你在我身侧吧!” 白芷顾不上青桔刚刚是为了什么而跑出去的,满脸喜意地跪在了地上。 “多谢姑娘!姑娘放心,只要您有吩咐,奴婢甘愿赴汤蹈火!” 姜鹤念微抬眉梢:“哦?那你可得说话算话了!” 看着白芷为表忠心而不住的点头,姜鹤念勾起了唇角。 姜家上一世所遭受到的一切,不管是磨刀的,还是递刀的,或者是挥刀的,一个都跑不掉! 所以,次日东宫发出邀约,邀请王公贵族的子女参加品茶会的时候,姜鹤念想都没有想就应下了。 一脚踏进东宫的时候,姜鹤念心中的恨意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淹没了。 “姜妹妹,你今日可是来迟了呢!” 姜鹤念循着声音看了过去,只见苏若今日一身粉色的长裙,温柔淡雅地站在了不远处看着她。 姜鹤念在袖中握紧了拳头,可很快她又轻轻地松开了。 一计不成,陆桓和苏若一定寝食难安吧,这才急吼吼地办茶话会。 “姜妹妹,别来无恙啊。” 姜鹤念微微一笑,可不是别来无恙吗? “苏姐姐。” 苏若见姜鹤念看起来并没有异常之处,心里的担心就少了两分。 “昨日太后寿宴,我都还没来得及和妹妹说上两句话呢,转头就不见妹妹的身影了,叫我好找。” 姜鹤念自然是看到了苏若的一双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脸颊看。 于是她一脸的坦诚:“昨日我被康乐公主叫走,所以才提前离席了。” 苏若有瞬间的愣怔:“康乐公主?她不是才从青阳城回来不久吗?你和她竟然这般熟络吗?” 姜鹤念点头:“嗯,康乐公主天真烂漫,邀请我去公主府鉴赏她刚刚才作出来的画。” “怎么?苏姐姐找我可是有事?” 苏若面色僵硬,却还是挤出了一丝的笑容:“我能有什么事,还不是听说妹妹得了妙弦先生的青睐,所以想要让妹妹引荐一下。” 姜鹤念为难地蹙起了眉心:“只怕是要让苏姐姐失望了。妙弦先生昨日就回幽州了。” 苏若笑得善解人意:“倒是我错过了好时机。不过也不打紧,妹妹你才华横溢是京城之中人人都知道的,我向你讨教,想来也是一样的。” 姜鹤念垂下了眼帘:“是大家抬举了。” 苏若拉着姜鹤念的手,来到了东宫的花园里,对着东宫里的一景一物都认真地做着介绍。 姜鹤念假装没有发现苏若几乎以东宫女主人自居的态度,抬眼望向了花园入口处。 那迎面走来的男子,即便是化作灰,她都能记住! 她的胸口怒火滔天,甚至连指尖都在发颤。 可在陆桓走近的时候,她还是极力掩饰住眼眸中的神色。 “臣女拜见太子殿下。” “太子表哥?还真是巧呢,我还以为你在前院呢!” 苏若和陆淮是不是真偶遇,三个人的心里各自都清楚得很。 “孤方才还听到丞相夫人正在寻你,表妹不如先过去看看。” 苏若扭头看向了姜鹤念:“姜妹妹,你在这里稍等我片刻,我马上就回来找你。” 姜鹤念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对着苏若点头微笑。 “苏姐姐先去忙吧!不用顾及我。” 苏若走了之后,姜鹤念朝着陆桓福了福身,一副要离开的样子。 “姜姑娘,可否留步听孤说两句?” 姜鹤念终于抬起头来看向了陆桓。 这张脸,看着温文尔雅,但是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是她最为厌恶和憎恨的! 大概是眼中的恨意实在太过强烈了,所以一不小心就流露出来了一些。 陆恒一度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看错了,不然的话姜鹤念的眼中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情绪? 但等他再认真一看后,眼前的姑娘还是那个温温软软的样子。 他呼了口气,心口的异样感才消退了一些。 “姜姑娘,听嬷嬷说,你昨日来过东宫?” 姜鹤念眼中全是茫然:“臣女不曾来过东宫。” 陆恒现在不确定姜鹤念是不是知道了他在酒水中动手脚的事情,所以根本不敢敞开了把话说清楚,只能耐着性子一点一点地套着话。 “可昨日孤听东宫侍卫提及,你曾去过东宫。” 姜鹤念依然摇头:“太子殿下,臣女真的不曾来过东宫。在寿宴还没有结束的时候,臣女就被康乐公主带去公主府了。” 陆桓的脸色登时不好了:“公主府?” 第4章 你演得太差劲了 那几个知道实情的嬷嬷和宫女已经被他下令灭口了,一时之间陆桓也不确定究竟是姜鹤念在说谎,还是那群下人在说谎。 姜鹤念狐疑地看了眼前的人一眼,眼底好像漾着害怕。 “臣女听说,昨日太子殿下丢失了一枚极其珍贵的玉佩殿下,臣女昨日真的不曾去过东宫,也没有见过您的玉佩。” 陆桓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女子,急切地想要看清楚这个容貌和才情都十分出色的女子是不是在说谎。 于是陆桓在姜鹤念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忽然靠近了一步。 姜鹤念像是一只被惊吓到的鸟儿,想要后退,身后却已经没有了路。 “太子殿下,您这是做什么?臣女真的没有见过您的玉佩” 陆桓没有耐心再继续周旋下去了,他靠近了姜鹤念,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相当的暧昧了。 “姜姑娘向来温婉恬静,孤当然相信你没有见过玉佩了,孤只是有话想要对你说。” 姜鹤念垂着浓密的睫毛,没有抬眼看他。 “姜姑娘,孤对你一见倾心。” “姜姑娘若是愿意,孤可以许你侧妃之位。” 姜鹤念只感到自己胃里一阵恶心。 她用力地握紧自己的手心,才让自己忍住没有抬手去打这张让她恨不得现在就撕碎的脸! “太子殿下不要说笑了,昨日我还瞧见苏姑娘欢欢喜喜地进了东宫” “您方才也瞧见了,苏姑娘和臣女之间情同姐妹。所以只要是苏姐姐喜欢的,臣女定然知道注意该有的分寸。” 姜鹤念的话一说完,只不过是稍微抬高了自己的眼皮,就看到了陆桓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 他有这样的表情,就说明已经开始怀疑苏若了。 “太子殿下,臣女是不是说错话了?” 姜鹤念惊慌失措的样子,让陆桓更加确信了自己心里的猜测。 所以昨日到了东宫的人不是姜鹤念,而是苏若。 是苏若阳奉阴违地导演了这一出? 看着陆桓眼中闪过一丝的杀气,姜鹤念知道,今日之后,苏若和陆恒之间就多了一道难以跨越的鸿沟。 只不过眨眼的功夫,陆恒又恢复成了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 “姜姑娘放心,孤和苏姑娘之间只有兄妹情谊,再无其他,你不必多想。你只需要回答孤,你愿不愿意?” 再无其他? 姜鹤念差点笑出了声。 她可没有忘记,最终爬上太子妃之位的人,就是苏若。 “太子殿下,臣女” “前院宾客众多,太子倒是清闲。” 陆桓身后的不远处,陡然出现了陆淮的声音。 花园入口处,陆淮正负手站在那里。 秋日阳光之下,陆淮原本就卓绝的容貌此刻被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看起来倒是多了几分谪仙的气度。 姜鹤念立刻垂下了自己的眼帘,试图不去看人,只是规规矩矩地行了礼。 “臣女见过淮阳王。” 她害怕自己要是一抬头,可能就会想起一些不该想起的画面。 陆淮瞥了一眼姜鹤念,然后装作了不熟的样子:“这位姑娘看着有些眼熟。” 眼熟? 姜鹤念在心里早就将白眼翻上了天,明面上却不得不去配合陆淮演戏。 “回王爷的话,臣女的祖父是国子监祭酒,姜白。” “哦,本王想起来了。姜祭酒有一个最疼爱的小孙女,听说才貌双全。就是你?” “今日这一见,相貌上倒也还算过得去,不知这才情上面的造诣,是不是和传闻中说的一样,在女子之中少有对手?” 说着,陆淮还当真十足认真地往她身上瞧了几眼。 原本只是想显示出自己和姜鹤念不太熟,所以才如此的。可一将自己的眼神落到她身上的一瞬间,陆淮就后悔了。 他自认为自身的定力还是很妥的,可不知为何,今日见到面若桃花的姜鹤念,他的脑海中就出现了昨夜那十足清晰的画面。 一帧又一帧 当下,他的呼吸就是一滞。 姜鹤念一开始还觉得陆淮也许是一时看不过眼,所以出手相助的。 但是目前看来,他纯粹就是来搅混水的。 “回王爷的话,臣女天资愚钝,坊间传闻的,不可尽信。” 姜鹤念觉得,自己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这清冷矜贵的淮阳王也该放人了。 可陆淮显然不是这样想的。 “不能尽信?也就是确有其事了。姜祭酒桃李天下,精心教导出来的人,想必不会差。” 陆淮的眼神中虽然一如既往的冷漠,但是说话的语气却少了两分素日里的傲慢。 陆恒对自己的这个小皇叔,向来忌惮。毕竟陆淮的手上握着几十万的兵权,权倾朝野,连陛下都礼让三分。 理智告诉他,自己现在最好是保持沉默。可心里却总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在作祟,让他开了口。 “小皇叔,姜姑娘年纪尚小,脸皮也薄,您就不要逗她了。” 陆淮看看姜鹤念又看看陆桓,忽然就‘嘶’了一声。 “太子,本王怎么看着你和这姜家的姑娘,颇为熟络?” 姜鹤念赶在陆桓之前开口:“王爷误会了,太子殿下和臣女并不熟识,方才只是偶遇。” “既然王爷和太子有要事,那臣女就不打扰了。” 说着姜鹤念就分别朝着两人行了礼,借着这个机会脚步匆匆地离开了。 在错过陆淮的时候,她很清楚地听见他说:“你演得太差劲了。” 姜鹤念脚步微顿,又听见他继续说道:“眼中的恨意,实在太过明显。若是不能一击即中,你最好学会隐藏所有的情绪。” 低沉温润的嗓音就在耳畔,姜鹤念的脑海中一下子就想起了昨夜他在耳边轻轻诱哄的画面。 明明知道陆淮是在变相地提醒她,可浑身的血液还是不受控制地直冲脸颊。 姜鹤念提着自己的裙摆,踏上台阶,穿过长廊,努力地让自己能够保持冷静。 身后的白芷,快走了几步跟了上去,试探性地问道:“姑娘,奴婢瞧着太子殿下对您和旁人好像不太一样。” 姜鹤念心中冷笑:“哦?你怎么看出来的?” 白芷好像有些兴奋:“您想啊,这满京城谁不知道太子殿下最是仁德又内敛的人了,加之他的身份无人能及,想要入东宫的姑娘数不胜数。” “按理说,咱们太爷也只有从三品的官职在身上。可太子殿下却能够许您侧妃之位,一定是因为太过爱重于您了!” 姜鹤念忽然停住了脚步,然后转身看向了白芷。 第5章 嘴毒冷漠 白芷赶紧垂下了脑袋,心中有些忐忑。 “白芷,你向来心细。连你都看出太子殿下心仪我,那太子对我,可能还真的和旁人不太一样。” 白芷心中一喜,重新抬头:“姑娘,别的奴婢不敢说,但是刚刚太子殿下看向您的眼神,定是有情意在的!” 看见姜鹤念的脸上似乎有娇羞之意,白芷更有底气了。 “姑娘,既然您也对太子殿下有心意,那刚刚为什么不直接答应太子殿下呢?” 姜鹤念目露不安:“我和殿下这才见几面,我就这样直白,他一定会觉得我有失体统” 她忽然又有些垂头丧气:“罢了,我刚刚那样犹犹豫豫的,殿下一定已经生气了。” 白芷心急如焚:“姑娘,您别灰心啊!太子殿下既然能够许你侧妃之位,一定可以体谅您的难处的!” 白芷眼珠子一转,然后像是做下了很大的决定一样。 “姑娘,不如您和太子殿下私下见一面吧!” 姜鹤念满脸都是震惊:“私下见面?这不是有违礼数吗?” 白芷轻轻扶住了她往前走:“只要您不把这件事情说出去,谁会知道呢?如果因为这些误会而真的错过了太子殿下这样的良人,奴婢都替您觉得可惜!” 姜鹤念十分为难:“可是” “姑娘您不必担心,奴婢说过了,只要姑娘需要奴婢,奴婢就是刀山火海也绝不皱一下眉头的!” “既然姑娘想要和太子殿下见一面,那奴婢偷偷跑一趟递个信儿就是了。” 姜鹤念似乎还在犹豫:“这,真的可以吗?” 白芷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姑娘放心,这件事情奴婢一定给您办妥,绝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的。” 姜鹤念点头:“那,好吧!” 走过拐角处的时候,姜鹤念忽然停住了脚步。 “白芷,我有些不太舒服,想先回去了。你替我去前院跑一趟,和苏家姐姐道个歉,再和东宫的管家打个招呼。” 白芷点头如捣蒜,二话不说就走了。 看着白芷脚步不停的背影,姜鹤念冷笑了一下,然后转身去了方才经过的假山。 只是让陆桓和苏若反目怎么够? 当然是要让陆桓对整个苏家都起疑心,才不枉她今天跑这一趟。 进入假山里面的暗室很顺利,包括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时,也很顺利。 但是姜鹤念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从假山后面出来的时候,竟然又碰见了陆淮。 准确来说,陆淮正双手抱胸地站在那里,分明就是专门在等她。 姜妤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却差点踩了空。 陆淮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拉住了姜鹤念的手。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姜鹤念的背部狠狠地膈到了假山壁上。 她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但是陆淮却忽然抬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即便已经听见了外面有人经过的脚步声,但是姜鹤念的脑袋此刻却忽然懵了。 这场景,昨日才刚刚发生过。 即便已经很克制了,可是姜鹤念就是不可避免地想起了昨夜的事情。 这个距离,太近了。 等脚步声走远了后,陆淮才松开了自己的手。 好不容易找回了理智的姜鹤念发现,陆淮的耳垂竟然红了。 她总觉得自己大概是看错了,于是抬眼多看了两眼。 陆淮不动声色:“怎么?这样盯着本王看,你该不会是想到了什么不该想的吧?” 姜鹤念瞬间就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她到底是为什么会觉得,这个能从夺嫡之战中存活下来的天潢贵胄会害羞的? 你看看,这嘴毒冷漠的样子,才是符合他大奸臣的真面目。 注意力回归之后,背部的疼痛就更加的清晰了。 “王爷若是无事,臣女先行告退了。” 和陆淮多待上片刻,她都觉得是一种折磨。 尤其是刚才两人之间的动作几乎是复刻了昨天的场面,她更是焦躁得很。 “本王在这里等了这么久,可不是等着你来和本王道别的。” 姜鹤念自认为重生回来虽然才短短两天的时间,但是心里承受能力还是算不错的。 可是此刻面对陆淮,她忽然就有种被人看破的慌张。 “你一个养在闺阁的姑娘,是怎么知道东宫的假山后面有密室的?” 陆淮的语气丝毫没有了刚刚调侃时的轻松。 不仅严肃,还带着几分威胁的意思。就好像她不能说出一个合理的解释,马上就会被他给杀了 姜鹤念的心里即便已经惊涛骇浪了,但咬紧牙根死死地稳住了。 她以为自己的第一个该提防的人,毫无意外就应该是陆桓。 怎么都没有想到,竟然会是权势滔天、被骂作是奸臣的陆淮。 “王爷,您若是不介意,咱们不妨换个地方谈谈?” 一直在这里说话,是生怕东宫的人发现不了吗? 还有,她要是再不回去的话,一会儿白芷就该发现了。 想到这里是东宫,姜鹤念也就笃定了陆淮不会对她真的如何,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东宫的大门。 直到她上了马车后,白芷才姗姗来迟。 “姑娘,事情都办妥了,您放心吧!” 马车里,姜鹤念看向了身边这个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出现在她马车上的男人,只能佯装生气的态度。 “怎么这样久?莫不是出了什么岔子?” 白芷轻声安慰:“姑娘放心,苏家姑娘很好说话,听说了您身体不适,拉着奴婢询问了几句,奴婢这才耽误了一些时候的。” 姜鹤念再一次看向了正坐在原本属于她的位置上的男人,此刻的陆淮歪歪斜斜地靠着,双眼微眯,半点都没有担心被人发现的觉悟。 权倾朝野的奸臣,果然够肆无忌惮。 姜鹤念咬牙切齿,最终只能败给了权势。 “白芷,你去盛楼买一份山药糕吧,这个时辰的山药糕刚好出锅,正好带一份回去。” 白芷不疑有他,点着头就去了。 剩下赶车的宽叔,是姜鹤念的母亲留下来的心腹,她没什么好担心的。 车轮子在青石板上发出了沉闷的响声后,姜鹤念才重新看向了陆淮。 “王爷,你要是有话,现在可以说了。” 陆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动作,让自己能够靠得更加舒服一些。 “你和陆恒,认识多久了?” 第6章 一身反骨 姜鹤念知道,陆淮已经开始怀疑了。 “王爷这话问得有些偏差,若非昨日的事情,臣女如何能够和太子殿下谈上‘认识’二字?” 陆淮显然不相信姜鹤念的话:“可是你对陆桓的恨意,可不像是不认识的样子。” 姜鹤念认真地看向了陆淮:“依王爷看,一个利用下作手段想要让女子因为贞洁而嫁给他的人,如果都不能恨的话,那这个女子是不是过分大度了一些?” 陆淮愣住了。 他知道,姜鹤念的每一个字说的都是真的,可是却总觉得这姑娘的恨意根本远不止因为这件事情。 为了让陆淮更加相信,姜鹤念忽然冷笑了一声。 “所以,只要不让太子得逞,昨夜不是王爷您,臣女也会选择别的男子。” “王爷可以觉得臣女水性杨花不知廉耻,但是希望看在臣女的祖父劳苦了一辈子的情面上,不要让他老人家徒增忧虑。” 陆淮沉默了。 准确来说,他的心情实在是算不上好。 他自己也说不上来是因为被陆桓算计,还是因为姜鹤念的‘无所谓’。 “你倒是一身的反骨,和传闻中所说的样子可不太一样。” 姜鹤念并不退让:“臣女还是那句话,坊间传闻,不可尽信。” 堂堂权臣,怎么老是拿传闻说事? 陆淮并没有多想,对于姜鹤念的担心,也没有多作为难:“你放心,本王还不至于如此卑劣。” 姜鹤念从善如流:“多谢王爷体谅。” 可是她才刚刚稍微放心了一些之后,陆淮的问题接着来了。 “你对太子明明如此痛恨,却能做到什么都不做?” 姜鹤念苦笑了一下:“臣女身份卑微,要是把这件事情说出来,不仅讨不到任何的公道,甚至连整个姜家都要跟着我丢脸倒霉。” “明知不可为,我自然不会去做一些不该做不能做的事情。” 陆淮眸光森森:“既然如此,姜姑娘不如来解释一下,你是怎么知道东宫的假山后面的密室的?” 在来马车的路上时,姜鹤念就把这个问题的‘答案’设想了许多遍。 可是无论是哪一个说法,似乎都不能够解释清楚这件事情。 所以,她准备说‘实话’,上一世亲眼见过的实话。 “上一次,我来东宫的时候,曾亲眼看见一个女子被东宫的护卫带进了假山里。” “但是等了许久后,却只有侍卫出来,那个姑娘并没有出来。我便知道,假山后面一定有秘密。” 陆淮挑眉:“所以是因为那个姑娘,你不相信太子的为人,才不愿意做陆桓的侧妃?” 果然,他都听见了。 姜鹤念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后,点点头。 “没错!就算是一个普通人做出这种事情,也是该受到报应的!何况他还是储君,更应该加以严惩!” “有些事情虽然不可为,但是在没有风险的情况之下,我还是愿意去尝试的。” 陆淮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结果呢?你的‘不可为’,可有满意的结果了?” 姜鹤念摇头:“我在密室里没有找到那个姑娘” 这也是实话。 陆淮慢悠悠地坐直了身体。 “你该庆幸在密室里面没有发现那个姑娘,否则的话,不仅不能让你以此来反抗太子,反倒是会让自己陷入无法回头的境地当中。” 这个道理,姜鹤念岂非不懂?不过就是想要装傻充愣,好博取陆淮的信任而已。 因为她的目的就只有一个。 而陆淮接下来的话,直接印证了她的目的似乎已经达成了。 “昨日的事情,不只你一人的仇,还有本王的。” “本王自进入朝堂以来,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这般找死的人了。” 姜鹤念抬头看向了陆淮,好像很吃惊,但更多的是真实流露出来的忌惮。 她一直都知道陆淮这个人一定不简单,但直到这一刻她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他随时随地的压迫。 陆淮被姜鹤念这样的表情逗到了。 “怎么,你不相信本王会因为此事大义灭亲?” 姜鹤念认真摇头:“王爷身份尊贵,连陛下对您也是礼遇有加,更何况太子殿下。况且太子有错在先,理应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既然相信本王,不如考虑一下你想让陆桓为此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姜鹤念眉眼微蹙。 她只是想利用这件事情,好让陆淮去找陆桓报仇,然后静静地等着结果就可以了。 但现在看来,陆淮是想要拉着她一起入伙。 姜鹤念踌躇了一会儿之后,才垂着脑袋看向了手上正轻轻捏紧的帕子。 “祖父为人清正,最不喜欢家中的人和皇室走得过近。臣女要是答应了王爷,虽然可以报仇,可也违背了祖父定下的规矩。” 陆淮嗤笑了一声,眼底懒散毫不留情地拆穿了她的谎言。 “在本王面前,就不必说这些虚的了。你要是真的如此循规蹈矩,也就不会冒着那样大的风险进入东宫假山的密室了。” “说吧,为何不敢答应?” 姜鹤念抬眼看了他一下:“没有臣女的参与,王爷要是想报昨日之仇,应该会更加顺利。” “臣女愚笨,对您真的起不了什么作用。” 陆淮的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姜鹤念看。 “你都已经知道要利用苏若,好让苏若和太子产生隔阂了。如此本事,就不要妄自菲薄了吧?” “再者,昨夜安然度过后,姜姑娘这就打算和本王就此划清界限了吗?” 姜鹤念手心蓦然一紧。 眼前的陆淮好像比她想象中的要厉害得多了,只不过匆匆两面而已,他居然就能够猜到她要做什么了。 更何况两人之间现在还多了这种难以启齿的关系,姜鹤念明白,自己要是和他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本王虽然被陆桓摆了一道,但不会因此再被你摆上一道。” 陆淮的眼神轻飘飘地扫过姜鹤念的头顶,她便清晰地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想要报仇,就得自己动手。本王是和他有仇,与你,未必没有。” 第7章 上了他的贼船 姜鹤念心跳如雷。 陆淮猜到了! 他知道她想要借用此事坐收渔翁之利,所以逼着她答应联手报仇! 如果不答应他,自己乃至整个祭酒府都会被陆淮当做敌人吗? 如果答应他,焉知这不是一艘贼船? 姜鹤念深吸了一口气,快速地在脑海中分析着眼前的局势。 陆淮足智近妖,还是当朝人人敬畏的权臣。如果答应合作,凭借他的本事应该不需要多长的时间,应该不会节外生枝。 而且有了陆淮这个保护伞,万一将来东窗事发,对于姜家来说也多了一层保障。 “王爷需要臣女做什么?” 见姜鹤念答应了,陆淮脸上的表情好像才柔和了一些。 “还算,乖巧。” 姜鹤念的脑子忽然‘轰隆’一声,整个人僵在了当场。 他是故意的,他一定是故意的! 昨夜才说过的话,今日为何还要再说一遍? 见姜鹤念的脸一路红到了耳根,陆淮似乎才意识到自己方才说了什么。 大概只有天知道,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用‘乖’这个词来形容她。 陆淮轻咳了两声,以此来掩饰自己此刻的不自在。 “你照自己想做的去做,让苏若和太子反目。既然陆桓想要利用苏家来牵制住本王,就该知道事败后该承担的后果。” 姜鹤念木讷地点点头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应该先和陆淮提前声明清楚的。 “王爷,合作的事情臣女虽然应下了,但臣女是闺阁女子见识浅薄,能力更是有限,在这件事情上面能做的恐怕不多。” 马车在一处巷子口停住了,陆淮在下马车之际,幽幽地丢下一句话。 “本王从不轻易小看任何一个有心思的人,无论是男是女,一样不容小觑。” 陆淮的这句话,让姜鹤念皱起了眉心。 传闻都说,淮王殿下在朝堂之上只手遮天,搅弄风云,只因陛下念及兄弟之情,才没有怪罪他的。 但是‘奸臣’这个词,却因此被刻在了陆淮的身上。 可别人看不清,姜鹤念倒是能够看清陆淮几分的。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能够发现陆淮的身上总是带着一种足以睥睨天下的正气。 撇去一切名声不说,光是他所做的那些事情,哪一件不是利国利民的好事,最后却要被冠上奸臣的名讳。 姜鹤念望着重新飘荡的车帘子,好像看清楚了一些事情,又好像什么都不知情。 直到回到家里的时候,她还是没有完全消化自己居然答应和陆淮合作的事实。 穿过长廊时,姜妤朝迎面而来的青桔看了一眼:“备好了吗?” 青桔红着眼眶点头:“备好了。” 姜鹤念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带着青桔往自己的院子走。 房间的桌上,是青桔备好的汤药。 姜鹤念眉头都不曾眨一下,直接端起碗,几口就把药喝光了。 青桔看着自家姑娘毫不犹豫的样子,心疼地直掉眼泪。 那可是避子汤啊 她在昨夜已经知道了自家姑娘在东宫发生的事情,心疼之余,更多的是无可奈何的愤怒。 姑娘小小的年纪,独自承受了这么多的屈辱,却还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这些天杀的,为何要这样狠心! “药渣都处理好了吗?” 青桔把眼泪擦干后认真点头:“处理干净了,姑娘不必担心。” 姜鹤念点头:“祖父可在书房?” “在的。老太爷今日在门口遇见了东宫派来的小厮,奴婢亲眼看见那个小厮给老太爷塞了一封信。” 姜鹤念心下咯噔了一声,暗道不好,抬脚就往书房去。 等她气息微喘地来到了书房门口时,清晰地听见了里面的对话声。 “太子有意想要立念儿为侧妃,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气氛沉默了一会儿后,就响起了姜凌云的声音。 “祖父,如果此事放在从前,孙儿会觉得念儿应该是愿意的。” “但昨日的谈话,念儿对太子的态度和从前明显不一样了,只怕她未必愿意。” 姜白的声音似乎透着一丝疲惫:“老夫虽然只是一个从三品的祭酒,但对于朝堂之上的党派之争,不曾参与过。” “这一次,太子明面上是要立鹤念为侧妃,实则是在逼着我们姜家做出选择。” 姜鹤念忽然就推开了门:“祖父,那就不要答应他!” 书房里的祖孙两人同时愣怔住了,盯着疾步进来的人,一时无言。 “念儿,你不是去东宫赴茶会了吗?怎么这个时候就回来了?” 青桔充耳不闻,关上书房的门后,就守在门口寸步不离。 姜鹤念丝毫不避讳,直挺挺地跪在了地上。 姜白和姜凌云见到姜鹤念竟然行这么大的礼,一下子都站了起来。 “念儿,你,你为何行这么大的礼?!” 姜凌云赶紧来到姜鹤念的身边,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天气寒凉,你这膝盖要是受寒了,可怎么办?” 姜鹤念没有坚持,顺从起身后才重新看向了案首的老人。 “祖父和大哥刚刚所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姜鹤念认真地看着姜白:“祖父,孙女不愿嫁给太子为侧妃,哪怕是太子妃,也不愿意!” 姜白认真地看着眼前的孙女,似乎是在确认她的这句话是不是真的。 “鹤念,若是做了东宫侧妃,必有荣华富贵,你确定不愿意吗?” 姜白的心里就算是再认可姜鹤念的决定,也要确认好孩子究竟是不是真的不愿意,还是因为自己立下的那些规矩,而抗拒的。 姜鹤念语气无比坚定:“祖父,孙女不愿!” “无论太子是不是太子,都不会是孙女的良配!” 而且嫁给他之后,不仅没有荣华富贵,还有灭门之灾! “再者,鹤念若是嫁给了太子,那么祖父就被迫站队,从此以后再也不能凭心做事了!” “如此算来,嫁给太子百害而无一利。鹤念恳请祖父回绝太子的好意。” 姜鹤念知道,要是换做了旁人,陆桓早就去求道圣旨直接赐婚了。 可是对她的祖父,陆桓是不敢的。 因为明帝曾经在祖父身上受益良多,更是在他人生最灰暗的时候,为他指点过迷津。 为此明帝对祖父十分尊敬,如果陆桓贸然去请旨,一定会遭到拒绝的,才会选择提前写信告知,也是施压的意思。 姜白的眼里充满了对姜鹤念这番言辞的赞赏之意。 “你小小年纪就能想到这么多,已经十分难得了。” “既然你不愿意,那祖父一定会尽全力为你拒了这门亲事的,必不会再叫你烦忧的。” 姜白的话让姜鹤念松了口气,却没让姜凌云彻底放松下来。 “可是祖父,万一太子执意要立念儿为侧妃,那我们又该如何?” 第8章 相看合适的儿郎 姜白和姜鹤念同时看向了姜凌云:“凌云,你此话何意?” 姜凌云若有所思:“听闻太子不仅仁德,还有一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毅力,这才有了今天这样的贤名。” “孙儿担心,祖父就算是把这件事情回禀了陛下,陛下便是应下了,也难保太子不会亲自来找念儿。” 姜凌云的担心,在姜鹤念看来不无道理。 “凌云,你可是有什么主意?” “祖父,既是如此,不如现在开始就为念儿相看合适的儿郎。只要念儿看得入眼的,我们即刻就把亲事定下,也好绝了太子的念头。” “你这” “不可以!” 姜白刚想回答姜凌云的主意,却忽然被姜鹤念拔高的声音惊住了。 姜鹤念在兄弟姐妹五个人里面,年纪最小,也因此最为得宠。可是她的礼仪和规矩却并没有因此懈怠过。 但今天,她却失礼地打断了姜白的话。 一时间,祖孙两人都盯着姜鹤念看,觉得她这两日的举止和寻常有些不太一样。 好在姜鹤念很快就摆好了自己的心态,恢复了平时的冷静。 “大哥的主意虽然好,但是却存在一定的问题。” “太子已经向祖父表明立侧妃之心了,这个节骨眼上我们还四处相看人家,这不是往太子脸上打吗?” “祖父虽然选择不站队,可也不能因为这件事情去得罪太子殿下。” 姜鹤念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昧着良心说道:“今日才和太子殿下见了一面,太子便写了信来,一定太子殿下一时冲动而已,等他想明白了就不会再纠缠了。” “堂堂东宫太子,想要娶什么样的女子没有,怎么会盯着我一个人看呢?” 她其实更加想说的是,陆桓行为龌龊,手段狠毒,为人更是卑劣!但这一次她是有办法让太子暂时消停一段时间的。 可是她什么都不能说。 前世今生的事情,有几人能信她? 姜白尚且还在考虑姜鹤念的话究竟有几分的合理性,姜凌云就已经松了口气。 “原来你是担心这件事情啊!我还以为念儿你不想嫁人呢。” 姜鹤念心思一动:“也不是没有这个想法。” 即便已经刻意放低了自己的声音,另外两人还是听了个清楚。 姜凌云有些急了:“念儿,你这想法可不能有啊!不是家里容不下你,而是女子若是不嫁人那是要被人在背后非议的!” “再说了,若是不成亲的话,你想干什么?” “祖父常常教导于我们,与其见天下皆是坏人,不如见天下皆是好人!” 姜鹤念双眼极其清澈地看向了姜凌云,继续说着:“即便会有人在背后议论我,我又有何惧?若是一直用他人的观点来活着,那我就不再是我了!” “况且我就算是循规蹈矩地嫁人了,就能保证一世都不会被人非议吗?” “既然不能让所有人都满意,何不坦坦荡荡做自己!” 姜鹤念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下意识往姜白那里看了一眼。 姜白此刻也正看着自己最为疼爱的孙女,听着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姜白的心里一阵触动。 “念儿,你你素来十分在意自己的名声,在意家族的名声,怎么今日忽然说出这些话来?你是不是在外面受谁的欺负了?” “如何就说不得了?” 姜凌云眼中的狐疑,因为姜白的这句话更是震惊到无以复加。 姜鹤念知道,祖父就算是没有完全同意她的这种观点,至少也是不反对的。 姜白瞪了一眼姜凌云后,重新看向了姜鹤念。 “鹤念既然不想嫁人,那不如说说往后余生,你想要做些什么?” 姜鹤念蓦地抓紧了手里的帕子,但眼神却是极其坚定地看向了姜白。 那个华发老人,正在用比平日还要温和慈祥的眼神看着她,似乎在鼓励她将内心深处的想法说出来。 “祖父,若是可以选择不嫁人,孙女希望能够和您一样,教书育人。让大齐人人都能够明白何为仁义道德,能够拥有博爱宽容的心。” 姜鹤念的想法,不可谓不疯狂。 至少在姜凌云看来,姜鹤念今天的这些话要是传出去了,定会掀起一番风浪的。 他急忙看向了自己的祖父:“祖父,您不可” 姜凌云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听到了姜白竟然十分畅快地大笑了起来,好像听到了了不得的好消息一般。 姜鹤念轻轻地松了一口气,心下一阵欢喜。 而姜凌云则是完全懵了。 这祖孙两人,究竟知不知道刚刚的那番话究竟代表着什么? 姜白止住了笑意:“鹤念果然是老夫亲自教导出来的好孩子!敢言他人之不能言,敢做他人之不能做!” 姜凌云都快哭了:“祖父,念儿胡闹,您怎么也跟着胡闹?” 姜白哼了一声后,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姜凌云一眼。 “你小子,就是个书呆子!读了这么多年的书,竟是把胆子也读没了?” 姜凌云觉得祖父对姜鹤念有些过分疼爱了,竟然连这样离经叛道的事情也能赞同,急得不行。 “这是否嫁人的事情,咱们可以先放着不说。可是祖父,别说是女先生了,咱们大齐根本就没有女子进书院的先例在啊!” 姜鹤念抬起下巴:“那,我就来做这第一人!” “我首先要做的,便是让世人都没了这些偏见!也让世人都知道,女子也当有选择未来的权利!” 姜白猛地一拍桌子:“好!鹤念有此远志,祖父定当全力支持你!” 姜鹤念知道,自己的祖父一向都是一个思维比较开阔的人,可是他这样毫无条件地应下违背大齐祖制的事情,她是真的没有料到。 直到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她还在为自己的两辈子都怀揣着的愿望即将得以实行,而感到有些恍惚,甚至觉得不太真实。 可是哪怕知道了这条路的未来充满了荆棘,她也毫无惧意。 “姑娘。” 白芷四下看了一眼,见青桔不在,然后就偷摸着进来了。 只是她发现姜鹤念好像根本就没有听见她的喊声,整个人就那样坐在书桌前,看着眼前堆叠着的一摞高高的书,一直在发呆。 “姑娘?” 姜鹤念回过神来,若无其事地动手整理起了书籍。 “你一个下午都去哪里了?我到处也找不到你!” 姜鹤念的语气听着好像有些生气,白芷赶紧解释。 “姑娘,您今日不是说了吗,让奴婢想办法去给殿下递个信儿,约他出来见一面。” “奴婢担心被人瞧见,于是假借给您采买胭脂水粉,去了一趟东宫了。” 姜鹤念手上的动作忽然一顿,然后又恢复了正常。 “你去过了?太子殿下怎么说?” 第9章 深夜相见 白芷忽然靠近了一些,压低了声音说道:“殿下十分高兴,将时间安排在了明晚子时。” 姜鹤念抬眼看向了白芷。 有那么一瞬间,白芷觉得自家姑娘的眼神竟然有一种她从未见过的陌生感,甚至让她的腿肚子都想打颤。 可是定睛一看后,才惊觉是自己看错了。 姑娘的眼神还是和从前一样天真懵懂,哪里陌生了。 “那便照太子殿下安排的吧。不过,你一定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出门的事情!” 白芷眼角的笑意都快掩饰不住了:“姑娘放心,奴婢一定把这件事情办得稳稳妥妥的,不会让任何人知道的!” 姜鹤念点头没有说话,却在白芷将要走到门口的时候把她喊住了。 “白芷。” 白芷转身:“姑娘还有其他吩咐吗?” 姜鹤念闭了闭眼,然后才看向了她:“你和青桔都是陪着我一起长大的,虽是主仆,但和亲人无异。我一直信任你们,所以你可千万别让我寒心失望啊!” 白芷闻言,惶恐地抬起头来。 发现姜鹤念的脸上只是天真的笑意后,悄悄地松了口气。 “姑娘放心,奴婢不会让您失望的!” 姜鹤念点头:“嗯,去吧。” 直到白芷消失在了门口后,青桔才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枉费姑娘这十多年来对她如同姐妹一般,她竟然背信弃义,全然不顾这十多年来的主仆情谊!” 青桔嘴上虽然这样说着,但是心里失望难过至极。 而姜鹤念的面上好像没有多少的波澜,可心中早已翻江倒海。 最信任的人,在上一世已经毁了她的一生。这一世又差点再次毁了她。一计不行又生一计,有种一定要把她推进深渊的坚决! 这让她如何不愤恨? 前世的事情如果非要算个开端的话,白芷就是那个递刀子的人! “青桔,你去趟淮阳王府递个口信吧。” 姜鹤念微微侧颜,青桔就将自己的耳朵凑了过去。 —— 次日夜里,姜鹤念坐在烛火前,不急不缓地翻着书看,时不时地还让青桔把灯芯调直一些。 姜鹤念的这番做派,差点就要急坏白芷了。 “姑娘,夜深了。” 白芷小心翼翼地提醒着,生怕青桔听懂了,又怕姜鹤念听不懂,实在为难。 姜鹤念这才不舍地放下了书,转头看向了白芷。 “现在什么时辰了?” 白芷见姜鹤念还记着这件事情,脸上着急神色才缓解了几分。 “巳时过半了。” 这是在提醒姜鹤念,离和陆恒见面的时间很近了,该准备出发了。 姜鹤念这才看向了青桔:“今晚就让白芷守夜吧,你先下去休息吧!” 青桔不疑有他:“是。” 青桔一出去,白芷立刻关上了门。 “姑娘,咱们该走了,殿下该等急了。” 说着,白芷就为姜鹤念披上了披风,并且系好带子。 姜鹤念没有说话,任由白芷带着自己从姜府的后门出去后,果然看见了一辆马车候在了那里。 “姑娘快上车。” 白芷小心翼翼地撩开帘子,示意姜鹤念上马车。 只是这微微的一晃动,马车里就飘出了一种若有似无的香气。 这香气她只要一闻到,便浑身僵硬了起来。 就是这个香气,才导致她上一世什么都做不了,任由陆桓摆布。 姜鹤念下意识地看向了白芷,可是白芷却把自己的眼神落到了里面的香炉上。 所以,白芷什么都知道! 姜鹤念攥紧了裙边,深吸了一口气后,拼命地让自己的情绪冷静了下来。 姜鹤念咬着牙关上了马车,却在白芷坐上车辕的前一刻拦住了她。 “白芷,我还是有些担心不如你先去看看太子到了没有” 见姜鹤念好像真的很紧张,白芷就理解为她是害怕陆桓爽约才会担心至此的。 “小姐若是担心,奴婢这就先过去瞧瞧。您让马车慢点走,到时候就能赶上奴婢回来了!” 姜鹤念咬着唇点点头后,白芷才放心地离开了。 等白芷走了之后,姜鹤念抬手就想用茶水把香炉灭了,可是转眼却忽然想到了什么,所以只是用块厚布盖住了。 “快,现在就去紫新巷。” 车夫原本是白芷安排的人,但早就被姜鹤念悄悄地换成了宽叔。 马车来到紫新巷时,已经有人站在巷子里等着了。 姜鹤念下了马车,拉紧兜帽快步走了过去。 “王爷。” 陆淮负手从月光下侧颜看了过来。 见姜鹤念竟然把自己一整个人都藏在一件披风里面,闪过一声轻笑。 “既然是合作,本王自然有能护住你的本事和自信。你包裹得这样严实,是不相信本王吗?” 姜鹤念这才意识到,今夜的陆淮别说是披风了,甚至连衣着都穿得十分招摇。 毕竟,可没有几个人敢穿着亲王服出来算计人的。 她将兜帽轻轻拿下,露出了清丽姣好的容颜:“臣女素来胆子小,让王爷见笑了。” 姜鹤念说自己胆子小的时候,陆淮眼中的狐疑就差没有说出口了。 “人应该快到了,你打算怎么做?” 姜鹤念转头看向了正被风吹得轻轻扬起的车帘子,里面的桌板上还放着那个被她用厚布盖住的香炉。 “臣女改变主意了。” 姜鹤念看向了陆淮,一字一句地说道:“光是让他们产生误会,只怕难以得到我们想要的结果,不如就让一些捕风捉影的事情全部都真实地发生。” 陆淮几乎不用多问上一句,就猜到了姜鹤念想要干什么。 “你想以牙还牙?” 姜鹤念点头后,并没有解释。 陆淮盯着姜鹤念的脸蛋看了一会儿之后,眉尾轻佻。 “如你所愿。” 话音一落,陆淮身后的随从立刻就去宽叔的手上接过了马车,然后消失在了街尾。 看着空荡荡的街头,陆淮垂眸看向了姜鹤念。 她的眼中所承载的恨意,可实在不像只是被人算计失身的仇。 倒是更像不共戴天的生死之仇。 所以姜鹤念和陆恒之间,究竟有什么过往? “你这一招,可有些狠心了。” 第10章 撩拨到没有理智 “如此一来,太子的处境可就不是和丞相府生出隔阂这样简单了。” 姜鹤念听到了陆淮凉意十足的话以后,不仅没有担心,眼神之中反而荡漾着一种微微的快意。 “臣女身份卑微,自然不配站在太子殿下身侧。能够配得上太子的女子,当然是才貌双全又门当户对的姑娘才是。” “苏家姑娘,和太子殿下本就是表兄妹,臣女这一次成全,倒是可以让他们亲上加亲了。王爷何以要说臣女狠心呢?” 比装糊涂,当谁不会似的。 陆淮慢慢地靠近了姜鹤念,那跨出去的每一步,都让姜鹤念心跳如雷。 她一步步地后退,最终背部抵在了墙壁之上。 即便姜鹤念已经没有了可以继续后退的地步了,陆淮甚至还觉得不够,把自己的脸凑到了近在咫尺的地方。 “姜姑娘,你好像很怕本王靠近你啊!” 姜鹤念闭了闭眼,她不是害怕陆淮的靠近,而是陆淮的每一次靠近,都会让她想起自己和他之间存在着某种不能言明的关系。 “王爷,您要是有话说,臣女一定洗耳恭听。”真的不必靠得这样近。 “你还是这样看起来倒是乖巧些。” 姜鹤念: 他是不是只会‘乖巧’这么一个形容词? “你和太子之间,当真只有这一件仇事吗?” 当然不止! 她这一世和陆恒之间的关系,势必不死不休! “本王还以为你只是想要报几日前被算计的仇而已,没想到,你这明显是想要让他丢了东宫的宝座啊!” 姜鹤念的手心已经湿漉漉的一片了。 陆淮的眼神,实在是太过毒辣了。 “王爷此话怎讲?臣女若是没有记错的话,这个问题先前已经回答过了。” “再者,臣女要做的,相信也是王爷想要看到的。” 陆淮根本就没有听清姜鹤念到底说了什么,而是专注地盯着她的一双红唇。 娇艳欲滴,香甜柔软。 这是他对她这双唇的印象。 鬼使神差的,他竟然俯下身想要堵住这一张一合之间就能撩拨得人理智全无的唇。 姜鹤念懵了,也慌了。 她左右看了一下,才发现巷子里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了,哪里还有刚才那些暗卫的身影了? “你” 姜鹤念的声音,一下子就让陆淮收回了全部的理智。 他猛地站直了身体,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刚刚之所以有这样的举动,是不是体内还有那日没有清干净的余毒? 如果不是,他为何会做这么荒唐的事情? 而姜鹤念则是因为陆淮刚才的举动,到现在心口还在狂跳。 陆淮方才到底想干什么?总不会是看上她了? 姜鹤念又马上否认了,实在是这个猜测太不合常理了。 可无论如何,陆淮这个人,她不能再惹了。 “王爷,既然你我的仇已经报了,那我们的合作” “谁说这就算报仇了?” 陆淮颇有些不讲道理地斜昵了姜鹤念一眼:“你该不会是临时心软了,想要收手了吧?” “臣女没有!” “既然没有,那就做到底!看着他为自己所做出来的孽,一点一点地偿还回来!” 见姜鹤念神情不太自然,陆淮再次俯身靠近了她:“你是不是在猜测本王会不会上门提亲?” 姜鹤念闻言猛然一抬头,却一下子撞入了那灿若星辉的双眼中。 而陆淮大概也没有想到,姜鹤念的眼睛在带着仇恨之余,竟然能够如此纯粹。 “主子,已经办妥了。” 巷子口忽然出现了一个暗卫,低着脑袋恨不得自己此刻没有长眼睛。 姜鹤念这才从差点沦陷的泥潭之中抽身出来。 陆淮的情况似乎也没有比姜鹤念好多少。至少姜鹤念在抬眼之际,又一次看到他红了耳垂。 “说。” “属下回来的时候,太子和苏家姑娘木已成舟。” 陆淮似乎很满意这样的结果,手指轻轻一动,暗卫眨眼之间就不见了。 但是此刻的姜鹤念因为陆淮的这些举动心神不宁,只想着快些回去。 “既然事情已经办妥了,那臣女就先告辞了。” “你以为,只这样你就能完全让陆桓不再打你的主意了吗?” 姜鹤念的脚步一下子就停住了。 陆淮的话还在继续:“你何不想想,陆恒这样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你若是找不到原因,那么你就永远都摆脱不了他的纠缠。” “除非” “除非什么?”姜鹤念看着陆淮,亲眼见到他的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除非你嫁做人妇,他也许就能对你死心了。” 两双眼睛交汇,姜鹤念只轻轻一触碰便收了回来。 “多谢王爷提醒,臣女” “本王可以娶你,姜姑娘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姜鹤念猛地抬头,越发地看不懂陆淮了。 “为了娶我,不惜和东宫甚至是中宫站在对立面?” 姜家的处境以及能够在朝堂上发挥的作用,姜鹤念不行陆淮会不知道。 陆淮面色淡淡:“仇都结了,本王还在乎多这一两个?” 直到回到了家里,姜鹤念依旧没有明白,陆淮到底在图谋什么? 他那样的人,总不会也是图谋她的颜色才是。 原先还觉得陆淮会是合作过程中的保护伞,现在看来,这个想法未免太过草率了。 姜鹤念苦笑了一声:“这哪里是保护伞了?这明明就是一艘贼船” “姑娘说什么?” 青桔一进门就听见自家姑娘自言自语的,一时间有些担心。 “今夜的事情还顺利吗?” 姜鹤念这才收起了自己的心神:“只要太子殿下不怀疑到我,那今夜的事情就是顺利的。” 青桔的小心脏因为听着自家姑娘的话,立时有些七上八下的。 “那姑娘觉得,太子会怀疑到您的身上吗?” 姜鹤念苦笑了一声:“即便没有证据能够证明这些事情是我所为的,但是太子既然能够坐上东宫的位置,想来逻辑性一定比旁人强了不少。” 青桔的小脸被吓得煞白:“那咱们岂不是把东宫彻底得罪死了?这可怎么办啊!” 第11章 托付心意 “你以为,没有了今夜的事情,太子就会轻易放过我吗?” 青桔被反问了之后,根本说不出话来。 她总觉得自家姑娘好像变了,变得和从前完全不一样了。 从前的姑娘遇见任何的事情,总是能忍就忍,生怕自己给家里人带来麻烦和负担。 但是如今,却有种好像女将军一般的杀伐之气。即便面对太子这样的天潢贵胄,也没有丝毫的怯懦。 “你别担心,东宫就算是怀疑也得拿出证据来。空口无凭,他不会如何的!” 两世加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做出这种大不敬的事情。 直到现在,她的指尖还在微微地颤抖着。 不是害怕,而是兴奋。 可她没有想到,陆桓的反应会这样快,不过一天的时间,就找来了祭酒府。 姜白见陆桓来者不善,赶紧行礼:“微臣参见太子殿下!不知太子殿下忽然驾临,可是有要事?” 陆桓整个人都透露着一种想要杀人的气息,听着姜白的话,甚至连平时伪装的尊重都顾不上了。 “姜祭酒多礼了,孤今日过来,的确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 后面的这几个字,陆桓咬得格外的重,让姜白的心里咯噔了一声。 “不知太子殿下所为何事,还请殿下示下。” 陆桓终于黑着脸看向了姜白:“今日孤来,不是来找姜祭酒的,而是来找姜姑娘的。” 姜白的脸色因为听到了陆桓的话,立刻少了两分的热情。 男女授受不亲,陆桓上来就要见尚在闺阁里的姑娘,这明显于礼不合。 “殿下,微臣斗胆问一句,不知殿下找鹤念所为何事?” 陆桓的心情本就糟糕到了极致,姜白的一再问话,让他连仅剩的耐心都没有了。 “姜祭酒你好大的胆子!孤想要做什么事情何时轮到你来置喙了?” 姜白立刻撩袍跪在了地上:“殿下此言,微臣惶恐。只是鹤念向来胆小,微臣担心她会在殿下面前失礼,这才多问了一句,绝无他意。” 陆桓冷笑了一声:“失礼?她这哪是失礼?她这分明是” “臣女拜见太子殿下。” 就在陆桓好像要口无遮拦地说出一些什么的时候,姜鹤念温婉淡定地出现在了正堂的门口。 陆桓的情绪在见到姜鹤念的第一眼时,好像瞬间消除了大半。 今日的姜鹤念看起来好像格外的明艳动人,特别是那一袭紫色的长裙,更衬得她高贵清丽,让他心神都为之一动。 可是一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陆桓本来已经冷静了几分的情绪瞬间又复燃了。 姜鹤念垂眉走到了姜白的身侧,轻轻地跪在了他的身边。 “姜姑娘,姜祭酒说你胆子小,可是在孤看来,你的胆子可大得很呐!” 姜鹤念闻言露出了极其吃惊的表情来,甚至还抬头看了陆桓一眼。 “太子殿下所言何意?臣女不明,还请殿下明示!” 陆恒看着姜鹤念满脸不知情又无辜的样子,心底竟然隐隐出现了一丝怀疑。 昨夜的事情,真的是姜鹤念做的吗? “孤且问你,昨夜的事情,是不是你一手安排的?” 姜鹤念双眼茫然,还有些不知所措:“昨夜?昨夜什么事情?” 姜白生怕姜鹤念受委屈,赶紧说道:“鹤念要是有任何的得罪之处,还请殿下明示!” 陆恒冷哼了一声之后,忽然就冷静了下来。 “姜祭酒,你先出去等着,孤有话想要单独问问姜姑娘。” 姜白下意识就想要拒绝陆恒的要求,可是却被姜鹤念拽住了袖子。 “祖父,既然殿下有话要问,您就先出去等一下吧。” 姜白虽然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可也明白自己的态度若是过于强势的话,会让姜鹤念为难,当下便起身来到了院子里。 正堂的门大开,就算听不清里面的人在说什么,却能够很清楚地看到里面能发生什么。 “姜鹤念,你让你的贴身侍女约了孤出来私下见面,最后为何没有来?” 姜鹤念还是满脸的无辜相。 她本就生了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此刻再懵懂无知一些,眼前的人根本就没有任何可以招架的定力。 “殿下,臣女不曾让身边的侍女去约过您,您会不会是弄错了?” 陆桓的手一下子就抓紧了身旁的扶手,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还在和孤装傻?孤是想给你留一丝颜面而已,可不是没有办法让你说实话的。” “分明就是你让身边的侍女白芷将孤约出来,想要托付心意,你现在又不认了?” 姜鹤念摇摇头:“殿下您一定是弄错了。那日在东宫承蒙殿下的厚爱,臣女自知配不上殿下,已经将话和您说清楚了,怎么会让侍女向您托付心意?” 陆桓话赶话:“不是你还有谁!昨夜” 说着说着,陆桓忽然就说不动了。 昨夜的事情,值得怀疑的人难道就只有姜鹤念一个人吗? “臣女不知道太子殿下在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您怀疑到了臣女的身上,臣女此刻百口莫辩。” “可是殿下,臣女这两日一直都在府上不曾出门,您若是不相信,大可以随便找个侍女问问便知。” 陆桓没有再开口,好像真的在想着姜鹤念的自证是不是真的。 三言两语间,陆桓的怒火似乎真的熄了大半,并且在顷刻间就换上了另外一副面容。 “姜姑娘,你昨夜的确没有出门吗?” 姜鹤念依旧跪在原地:“臣女不曾出门。” 上一世,她就是这样跪着苦苦哀求陆桓能够高抬贵手的,但是陆桓却不为所动。 重来一世,她便是跪一次,就要让陆桓的寿命少上一截! “那可否让你身边的白芷出来见见孤,孤好瞧瞧是不是真的认错人了。” 姜鹤念点点头,朝着身后的青桔看了一眼。 青桔跪在自家姑娘身后,战战兢兢地回答道:“姑娘,白芷前日便告假回乡了,奴婢还没来得及告知您。” 姜鹤念似乎很惊讶:“白芷回乡了?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回姑娘,白芷说她就去两天就回来了,让奴婢不必惊动您。” 听着主仆两人之间的对话,陆桓觉得自己脑袋有些大。 他很少有对一件事情不确定的时候,可是在姜鹤念的面前这样的情况却接连发生了两次。 他不相信苏若,但是也不相信姜鹤念。 “这么巧吗?前两日她才向我告假,现在又在这个节骨眼告假?” 姜鹤念似乎对于白芷很不满,转头看向陆恒的时候,眼神之中还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不如殿下先告诉臣女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若真是因为白芷这个丫头坏事了,臣女也好尽快给您一个交代?” 陆恒冷冷一笑:“交代?姜姑娘的意思是,无论孤要什么交代,你都能给吗?” 第12章 心仪的姑娘 姜鹤念小脸一白,登时被吓住了。 “殿下,您见到的人真的是白芷吗?她真的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吗?” 姜鹤念的表情实在是太过自然了,导致陆恒现在越发不清楚在这件事情上面究竟是苏若在说谎,还是姜鹤念在瞒天过海。 陆恒缓缓起身,周身的戾气倒是比来的时候要缓解了不少,甚至连神色都和平时的那个平易近人的样子一分不差。 姜鹤念藏在袖中的手却早已经握紧了,深知自己上一世就是被陆桓这假面的一套骗去了所有。 “白芷究竟做了什么,孤自会调查清楚的,姜姑娘不必担心。” “只不过孤还有另外一件事情想要提醒姜姑娘。” 姜鹤念懵懂抬头,对上了那双看似温和其实包藏祸心的双眼。 “孤对你的心意,已经全部告诉姜祭酒了。孤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给孤一个可以照顾你一辈子的机会。” “连你身边的侍女都能背主,你这样温软的性格,孤只能快些将你娶进东宫,才能放心一些。” 姜鹤念的心瞬间一片冰冷,牙关死死地咬住,十分用力地在压下心口滔天的怒火。 再抬起头的时候,她的眼神又是一片清澈。 “殿下的厚爱臣女愧不敢当,只是也请殿下理解一下臣女和苏姐姐之间的姐妹情谊,请恕臣女不能答应。” 陆恒的耐心正在被姜鹤念一点一点地消磨殆尽,但一想到自己的目的尚未达到,只能压下所有的暴躁。 “你不必担心苏姑娘,孤且问你,若是没有苏若,你可愿意做孤的侧妃?” 姜妤垂眸闭了闭眼:“殿下,臣女” “殿下!陛下宣您即刻进宫!” 陆恒和姜鹤念几乎同时看向了门口报信儿的人。 陆恒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才对姜鹤念温声解释着:“方才是孤被小人蒙蔽了,一时糊涂才会那样情绪化,你不要放在心上。” 说着,陆恒伸手就要亲自去扶起姜鹤念。 姜鹤念盈盈一拜后便微微侧身,不动声色地避开了陆桓的手。 “多谢殿下体恤。” 姜鹤念明显冷淡了好几分的态度,让陆恒有些无所适从。 门口报信儿的小太监十分的着急,却也不敢明着催促。 陆桓见此更是心急如焚,只能耐着性子匆忙解释了两句。 “今日的事情是孤唐突了,孤现在要进宫一趟,等下一次,孤一定能够给你解释清楚的。” 姜鹤念没有正面回答:“殿下还是先进宫吧,正事要紧,别让陛下久等了。” 即便陆恒再懊恼,现在也只能是先离开了姜家进宫再说。 等送走了陆桓之后,姜白才从外面急忙进来。 “殿下今日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姜鹤念摇头:“看他样子,应该是昨夜发生了什么事情了。约莫是误会我在其中动什么手脚了,所以才会在这样气急败坏的。” “祖父别担心,我已经向殿下解释清楚了,他应该是已经消除疑虑了。” 事实上姜鹤念无比的清楚,依照陆恒多疑的心思,他是不可能会这么快就打消怀疑的。 而彼时进了宫的陆恒的确是带了一肚子的气。 昨夜在阴差阳错之间,他竟然和苏若有了事实。 可无论他怎么逼问,苏若都是一口咬定这件事情她不知情,甚至指控是姜鹤念在里面动了手脚。 直到现在为止,他都还没弄清楚,在这件事情上面,究竟是姜鹤念从中作梗,为了报寿宴上被他算计的仇;还是苏若自导自演,想要快一步站在他身侧。 如果是后者的话,他倒是可以用这件事情来拿捏苏家,让苏家为他更加的卖命。 可如果是后者的话,那姜鹤念的心思就值得推敲了。 思虑间,陆恒就来到了御书房的门口。 门口的太监刚要推门进去通报,就被陆恒拦住了。 因为里面的谈话声,十分清晰。 御书房内,明帝坐在书案后,眼神讳莫如深地看着下首的陆淮。 “你说说你,到现在了也不想着成家!难道还真想当孤家寡人吗?” 陆淮抬手作揖:“臣弟的缘分还未到,不急。” 明帝却急了:“不急?这个借口你在朕的面前已经用了十几次了!你让朕不急?等朕将来去了九泉之下,你倒是给朕想想,要如何向先帝交代?” 陆淮不说话了。 半晌后,还是明帝先叹了口气:“你说说你这是何必?明明做的都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但是如今却被人人当做是祸乱朝纲的奸佞之臣!” “朕倒是有心想要为你辩解两句,可是朕一开口难免就会被满朝文武误认为在包庇你!” 明帝似乎越说越来气:“缘分?就你这臭名昭彰的表象,哪家大臣愿意将女儿许配给你?” “天下间的女子千千万,臣弟想要的妻子又不是非要多么的尊贵。” 面对陆淮的回答,明帝嗤笑了一声:“若不是朕日日都与你见面,就单凭你这话,还真要误以为你的心里已经有了可心的姑娘了,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陆淮的脑海中忽然就出现了姜鹤念在他耳边讨饶的声音。 他浑身忽然一震,甚至心烦意乱了起来。 明帝眼尖地发现了陆淮的表情在一瞬间来回转变了多次,他猛地瞪大了眼睛。 “阿淮,你莫不是,真的有了心仪的姑娘了?” 陆淮下意识就想要否认的,可是心念一动之后他忽然就改变主意了。 “正如皇兄方才所言的那样,正经人家的姑娘,可不愿意嫁给挂着‘奸臣’帽子的臣弟。” 明帝一下子就站了起来,隔着书案指着眼前的陆星湛。 “你,你莫不是真的有看中的女子了?说来听听是谁家的姑娘!只要你开口,朕一定为你赐婚!” 想了想后,明帝忽然又冷静地坐了回去。 “当然,你要是故意编了故事来诓骗朕的话,那你就只能听朕的话,去和临安侯家的小郡主去试着接触一下!” 一提及这个娇蛮的小郡主,陆淮的眉心一下子就皱得不像样了。 “皇兄,臣弟的确已经有了心仪的姑娘了。所以临安侯的小郡主,还是算了吧。” 第13章 被小皇叔惦记上 明帝忽然一愣,大概是没有想到万年铁树的陆淮竟然还有开花的一天。 “哈哈哈哈哈” “好好好!既然你已经有了合心意的姑娘了,那朕自然是不会再多事了!你且告诉朕,那姑娘是谁家的?” 一张娇艳的小脸一下子就闪过了陆淮的脑海中,他脱口而出:“她,还没答应臣弟。” 他都已经提了好几次要娶她了,那姑娘次次都没有答应。 所以他这并不能算是欺君。 “姑娘家最重要的就是清誉,既然事情还没有定下来,还请皇兄让臣弟自己来处理这件事情吧!” 明帝乐呵呵的:“好啊好啊!既然你自己有主意了,那朕自然是不会再操心这件事了!” “只一点,你要抓紧了!你年纪也不小了,再耽误下去可怎么好!” “阿淮,你别忘记了,你也只比桓儿大两岁而已,桓儿如今都当父亲了,你可不能再晚了!” “臣弟明白!” 听着里面的脚步声,一直在外面听完了全部对话的陆恒没有躲避,只是恭恭敬敬地站在了一边。 直到御书房的门被打开了之后,两人对视了一眼。 几乎就在这一瞬间,陆恒竟然莫名其妙地将陆淮和姜鹤念联想在了一起。 那夜他亲眼所见陆淮的确喝下了那杯酒,如果姜鹤念也中了药,那么这两人究竟是怎么离开森严戒备的东宫的? “小皇叔。” 陆恒掩自认为很及时地掩去了眼中的猜测和怀疑,很恭敬地朝着陆淮问好。 陆淮眉眼深不可测:“太子好事将近,本王还没好好恭喜过你。” 陆恒浑身一僵,惊讶地抬头看着陆淮。 “小皇叔何来此言?” 陆淮很是闲适地玩转着手上的玉扳指,连语气都是淡淡的。 “怎么?苏丞相今早已经见过陛下了,太子不知道吗?” 陆恒的脸色更加难看了,甚至毫不避讳地用试探的眼神看向了陆淮:“小皇叔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 陆淮惬意地抬头:“太子这话说来倒是有几分好笑,你自己做下的事情,心里难道就没有一点点数吗?” “还是说,太子需要本王给你好好提醒一下你对苏家姑娘做下的事情?” “男子当顶天立地,自己做下的事情,当然要承担相应的后果才是。” 就像是他,想要承担,不过就是没有那个机会而已。 说完了这些之后,陆淮也不管陆桓的脸色究竟有多么的难看,直接走掉了。 陆桓站在御书房的门口,恨得牙痒痒,却对陆淮没有任何办法。 “还不给朕滚进来!” 陆桓登时收敛了全部的心思,踏进了御书房内。 他原本还不知道明帝找他做什么,这下倒是托了陆淮的福了,已经知道了。 劈头盖脸地被明帝骂了一顿之后,陆桓才从御书房里面走了出来。 经过今天的事情,他几乎可以肯定,不管姜鹤念和苏若有没有参与到昨夜的事情中,陆淮一定就是主谋者! 陆淮一定知道了寿宴那天的事情是出自他的手笔了 这么一想,他甚至开始怀疑陆淮和姜鹤念那天晚上是不是在一起了 “去给孤查清楚了,那天晚上姜鹤念究竟有没有喝下那杯酒!” “是!” “还有,昨天夜里的事情也给孤差明白了!若是查不清楚的话,提头来见!” 身后的心腹一迟疑,只能硬着头皮接下任务:“是!” 日子平平静静地过了两天之后,姜鹤念原本还以为陆恒暂时被她唬住了的时候,外面忽然流言四起。 “听说了吗?祭酒大人最疼爱的孙女被小皇叔惦记上了!” “我知道我知道!姜家就只剩下一个五姑娘尚在闺中了,没想到还被这个大奸臣给惦记上了!” “是啊,祭酒大人官职不高,为人又两袖清风的,怎么能敌得过小皇叔的手段?” “要我说,最可怜的就是姜姑娘了,听说小皇叔折磨人的手段十分残忍,她要是真的嫁过去了,只怕很快就会香消玉殒了” “倒是可惜了惊才艳艳又容貌无双的姜姑娘了” 姜鹤念把帘子轻轻地放下,阻隔了车厢外面的流言蜚语。 青桔被这些流言吓得脸都白了。 “姑娘,这,这些流言究竟是谁传出去的?这下,您的清誉该怎么办啊!” 姜鹤念垂下眼眸,仔细地分析着这件事情的利益得失。 不过须臾的功夫,就将事情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了。 “除了太子,我实在是想不到自己还得罪了什么人了。” 青桔瞪大了双眼,明显不相信:“太子?这怎么可能?” “太子一腔心思都想娶您做侧妃,您的清誉要是受损了,他不是得不偿失吗?” 姜鹤念却十分的笃定:“他大概就是瞧准了我会在一个当朝‘大奸臣’和‘储君’之间,做出他认为的最正确的选择吧!” 青桔快要急哭了:“这太子也太过分了!明知清誉对一个女子来说有多么的重要,竟然还这样做!他这不是在害您吗?” 马车一路行走,姜鹤念抬眼看向了不断晃动的车帘子。 是啊,这世道本就不公平。女子的清誉,足以毁掉女子的一生,甚至是家破人亡。 上一世,她就是一个鲜活的例子。 车帘子外响起了宽叔勒停马车和马儿长嘶的声音,青桔狐疑地撩开了车帘子。 “怎么回事?” 宽叔看向了马车前的一个小姑娘,那是苏若身边的贴身侍女。 他转头对青桔说道:“问问姑娘,要不要见。” 宽叔向来话少,青桔点头之后就进了马车。 “姑娘,这个节骨眼上苏姑娘却要见你,只怕不是什么好事!” 姜鹤念却摇头:“见见吧。” 自从那天陆桓来到姜府兴师问罪却没有结果之后,她已经很久没有东宫的消息了。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见不到陆桓,见见苏若也许也能知道她想要知道的事情。 酒楼的雅间内,姜鹤念见到了站在窗口向下看的苏若。 “苏姑娘。” 苏若转身看向了姜鹤念,眼中的情绪十分复杂,但是最多的却是恨意。 “是你,对不对?” 姜鹤念似乎不明白:“苏姑娘在说什么?” 苏若大步往前一下:“那天晚上的事情,是你做的,对不对?” 第14章 阴魂不散 姜鹤念继续装傻:“苏姑娘有话不妨直说。说实话,那天太子殿下也找了我,也说了和苏姑娘你一样奇怪的话。” 苏若的眼神就像是淬了毒的刀子:“就是因为你,现在太子哥哥对我都开始怀疑了!” “是你假意让白芷给太子哥哥传话,故意引他见面,然后又差人来邀我出门,最后还让我们” “姜鹤念!你可以骗过所有人,但是却骗不了我!” “那香炉里的味道,我记得!” 姜鹤念找了个位置悠闲地坐了下来:“苏姑娘,你和太子之间的事情,还请你们自己解决,不要牵扯上我。” “你可以放心的是,不管你和太子殿下最后究竟是什么样的结果,我和太子殿下之间都不会有任何关系的。” 听了姜鹤念的话之后,苏若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的心里为何会忽然就放松了两分。 可姜鹤念越是云淡风轻的样子,苏若的心里就越发的妒恨。 “是因为小皇叔吗?” “小皇叔位高权重且生得如谪仙一般的相貌,你能被他看上,可是你的福气呢!” “你和小皇叔若真的能在一起的话,也算是珠联璧合了。” 苏若这些话里面究竟有几分的真心,姜鹤念不用多想都知道。 她点点头:“都能关心我的事情了,看来苏姑娘也不见得有多难过。” “想来这意外发生的虽然在苏姑娘的意料之外,但是苏姑娘看起来好像十分的满意这个结果。” 缓过了被人算计的那股恨意之后,苏若忽然就洋洋得意了起来。 “是啊,虽然事情的过程不尽如人意,但是结果我却是满意的。” 说着,苏若还阴阳怪气地看了姜鹤念一眼:“比起姜姑娘的遭遇,我显然是要好上许多了。” 姜鹤念眉眼带笑:“你找我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些的?” “不!我还想要告诉你,不论从前你是怎么想的,但是从今天开始,你最好是说到做到,休想觊觎太子哥哥半分!” 姜鹤念点头:“苏姑娘放心,这样的话我同样在太子面前说过了。” 苏若的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只是替你把你的心意告诉太子殿下,告诉他我和你之间姐妹情深,不会觊觎你所看重的任何一切,仅此而已。” 苏若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而姜鹤念在说完了这些话后,一刻都不愿意再久留了。 她担心自己控制不住心口的这股恨意,会当场将苏若掐死! 前世的种种,苏若可是一件都没有错过,包括最后让她葬身火海! 她怎么能忘?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的! 姜鹤念转身出去了之后,才听见了苏若冲到了门口朝着她怒骂:“姜鹤念!你这个毒妇!” 姜鹤念仿若未闻,从容地离开了酒楼。 回到家里之后,家里的愁云惨淡还是让她不可避免地心疼了一下。 来到正堂,她果然看见了祖父和两个哥哥都等在了那里。 姜凌阳见姜鹤念进来,立刻起身来到了她的面前。 “念儿,你去买个东西怎么花了那么多的时间?” “嗯,回来的路上见了一个熟识的姑娘,多聊了两句,这才耽误了。” “那,外面的那些流言” “我都知道了。” 姜凌阳一下子就急了:“念儿,你可别放在心上啊!总有一些人吃饱了撑得总爱胡言乱语!无中生有的东西,你别害怕!” 在家里所有人看来,她和陆淮之间的确半点关系都扯不上,会说出这些话来姜鹤念一点都不意外。 她唯一担心的就是,坐在上首的祖父会不会看出端倪来。 “鹤念,你和淮阳王之间,可曾见过面?” 果然,姜白还是对外面的流言上心了。 姜鹤念咬牙否认:“除去一些宴会上寥寥几次见过之外,再无其他。” “那,你对淮阳王,是什么印象?” 印象? 姜鹤念好死不死地,竟想起了那一次陆淮在她耳边轻轻诱哄的画面。 还有那些不敢入耳的话 姜鹤念浑身一僵,强行将自己拉出了这段她死都想要忘记的记忆当中。 “不熟,也不了解。” “可是,我刚刚看你的表情,好像” 姜凌阳就站在自家妹妹的身边,对于她刚刚表情上的变化也是看得最清楚的那一个。 “我,我只是没有想到,关于小皇叔的流言还能发生在我的身上” 姜鹤念强行说谎:“还让祖父和家里跟着一起受人非议” 姜白忽然叹了口气:“流言总有被压下的那一天,老夫只是担心,流言若是真的,你的选择就十分艰难了。” 姜鹤念明白,祖父一定是担心她万一真的被迫嫁给陆淮了之后,被他折磨致死 但其实,在她看来陆淮根本就不像传闻中那样可怕 “没有选择,无论是太子还是淮阳王孙女都不愿意!” 姜鹤念的言之凿凿让其他三人都不解地盯着她看。 不是不理解他为何会做出这样的解释,而是不理解她近来为什么在行事上面和从前有了很明显的变化。 “我前头才拒绝了太子殿下,接着就接受了淮阳王。这件事情无论怎么说,都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我所担心的是这件事情念儿根本就没有选择的权利” 姜凌云的担忧,也是姜白所担忧的。 陆淮的为人以及行事手段可不是旁人能够与之相比的。他的鹤念,可没有足够的能力能够和这样的人周旋。 他抬眸看着姜鹤念,半晌之后才和蔼地安慰道:“鹤念,此事你不要多想。若是真有那么一天的话,只要你不愿意,祖父定有办法护你周全。” 姜鹤念眼睛一酸:“祖父不必担心,流言而已,说不定淮阳王甚至连这件事情都没有听说过” “老太爷、公子、小姐,淮阳王来了。” “什么!?” 姜凌云和姜凌阳齐齐变了脸色,连姜白的脸色都蒙上了一层阴霾。 姜鹤念在心里叹息了一声,目前看来,她和陆淮之间恐怕是要纠缠上一段时间了。 第15章 图谋不轨 原本姜白坐的位置,现在是陆淮坐着。 “不知淮阳王到访,所为何事?” 姜白坐在下首的位置,姜鹤念和两个哥哥依次坐在了他的身侧。 陆淮的脸上端着戏谑的神情,这样的表情一上来,就让姜鹤念明白了他是一个多面的人。 至少在她的面前,陆淮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坊间的流言,祭酒大人可听说过了?” 姜白神色一顿:“略有耳闻。” 担心陆淮会多想,姜白又接着说道:“流言而已,当不得真。下官不会放在心上的,还请淮阳王也不” “祭酒大人怎么知道,流言不能当真呢?” 姜家人都愣在了当场,姜鹤念更是呼吸一滞。 就算是明知道自己的提醒或者是威胁,对于陆淮来说根本起不到任何的作用,可是她还是在用眼神拼命示意陆淮,不要口无遮拦! 更何况,他原先可是答应过她的,不会将两人之间的事情告诉祖父的! 陆淮见姜鹤念正十分着急地对着他不断地使眼色,只觉得她可爱又好笑。 “祭酒大人在怕什么?本王又不是那等强取豪夺的恶人。” 听着陆淮松口的话,姜白几人才稍微松了口气。 但接下来陆淮的话却让这爷孙几人才平复的心情,再一次高高被吊起。 “毕竟本王想要的,从来都不用他人点头同意。” 这妥妥地就是一派利用权势耍无赖的样子,偏偏他的话没人能反驳。 姜白的脸色有些难看:“淮阳王说笑了,既然是流言,自然是当不得真了。” 陆淮随意转动着手上的扳指,眼皮一抬,将眼神落到了姜鹤念的身上。 “流言是不是能当真,等本王和姜姑娘单独谈谈后,就能知道了。” “不知祭酒大人可否行个方便?” 陆淮明显是有备而来的。在姜鹤念看来,此刻的陆淮就像是一只捕食的恶狼,而她就是那只待宰的小羔羊。 她拽了拽姜白的袖子,压低了声音:“不方便!” “祖父,您就和他说不方便!有话现在就可以说!” 姜白狐疑地看了姜鹤念一眼,还没等他说话,陆淮又开口了。 “本王这小小的要求,想必姜姑娘应该是不会拒绝的。” 别人不清楚,姜鹤念可太清楚陆淮这些话中所带着的威胁之意有多重。 姜白不明所以:“王爷,鹤念她” 姜鹤念咬着牙根再一次扯住了姜白的袖子:“祖父,我觉得可以和他谈谈” 姜白: 姜鹤念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忽然改变了决定,让姜白的心里更加狐疑了。 这两人之间,真的像她所说的那样,不熟吗? “王爷,鹤念年纪尚小,要是有得罪之处,还请王爷海涵!” “祭酒放心,本王不会让姜姑娘为难的。” 姜白最终还是起身带着两个不情不愿的孙子出去了。 和上一次太子来时一样,正堂的门大敞着,祖孙三人就候在院子里,虽然听不清正堂里面说了什么,却可以看清两人正在干什么。 陆淮一脸好笑地看着姜鹤念,她刚刚对姜白偷偷说的话那些话,凭借他高深的内力愣是一字不差地听了个清楚。 “姜姑娘,本王就这么让你觉得害怕吗?” 姜鹤念抿了抿唇:“王爷多虑了,您要是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 说完就赶紧走吧!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陆淮一出现,她总是觉得心神不宁的,甚至有种被人看穿所有的心虚 她真的是怕了这尊大佛了。 陆淮发现姜鹤念每一个眼神,对他竟然都有着一种难以言明的吸引力,让他会没来由的心猿意马,甚至还想到了一些本不该出现在他脑海中的画面。 陆淮干咳了一声后,将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全部都压下去之后,才重新开了口。 “关于那些流言,你可有什么想说的?” 姜鹤念实话实说:“臣女没什么想说的,毕竟那些流言并没有败坏臣女的名声。”谁的名声被败坏谁去想办法! “可是会让你声誉受损,你也不在意吗?” 姜鹤念可不会认为这是陆淮在为她担心:“王爷,你要是有话,不妨直说。” 陆淮这才正色道:“本王听说,太子前两日来了姜府,单独见了你。” 这件事情上,姜鹤念倒是觉得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是,太子怀疑那晚的事情是我做的。” “本王问你,太子对你可死心了?” 姜鹤念的心顿时凉了半截,就算很不愿意承认,但犹豫了一会儿之后,她还是认命地摇摇头。 姜鹤念以为,陆淮听到了这样的消息之后,大概是会幸灾乐祸的。可是没有想到,陆淮的脸上竟然露出了满意的神情来。 姜鹤念定睛一看,确定自己没有看错,陆淮此刻脸上的表情的确是满意。 立时她就不乐意了,但也不敢多说什么。 “如果本王说,本王有个办法能够让你暂时摆脱太子的纠缠,你可愿意试一试?” 姜鹤念听了这话之后,已经在自己的心里暗暗念了好几遍‘不要相信陆淮’这句话了,奈何陆淮这句话的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 “什么办法?” 陆淮忽然前倾了身体,甚至还刻意压低了声音,惹得姜鹤念也不自觉地往前靠了一些。 在院子外面等候的姜凌云和姜凌阳,差点因为两人的位置太过靠近了,而忍不住冲进去。 好在姜白及时叫住了:“做什么!” “祖父!您没看见吗?淮阳王对念儿分明就是图谋不轨!” 姜白却若有所思:“鹤念若是不愿意的话,自然知道唤我们进去。” 姜白一说,姜凌云和姜凌阳两人就看了一眼姜鹤念,见她果然没有很排斥,这才作罢了。 “淮阳王长得的确有几分的姿色,念儿不会是被他的长相蛊惑了吧?” “不会说话就闭嘴!” 姜凌云瞪了姜凌阳一眼之后,根本没有多余的眼神再给他一个,就只顾盯着里面的两人看。 此刻的姜鹤念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和陆淮同时向着对方倾斜的动作多少有些暧昧不清。 “本王的办法就是,不如就借着流言的这股力道,让所有人都误会你我之间的关系。” 姜鹤念顷刻间就重新坐直了:“王爷,你的这个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 “你看本王像是在开玩笑吗?” 姜鹤念张了张口,找不到反驳的话。 陆淮轻笑了一声后,很是‘善解人意’地说道:“本王好歹也是太子的皇叔,你若是与我扯上关系,他总不能和本王抢人!” 对于陆淮这个人,虽然才见了寥寥几次面,可姜鹤念就是知道,陆淮并不是会随意对别人好的人。 “臣女若是答应这件事情,对王爷您来说,又有什么好处?” 0 第16章 许你一个承诺 陆淮也学着姜鹤念的样子,坐直了身体,还眯起眼睛看着眼前的姑娘。 “你很懂得分析利弊。” 姜鹤念并不否认:“不是臣女懂得分析,而是臣女深知这天下没有白来的利益。” 陆淮点点头:“你倒是实诚,不过你说的也没有错,你要是答应了这件事情的话,那么本王也能从其中获得一定的好处。” 姜鹤念没有说话,一双水眸只是盯着陆淮看,他竟然就有些招架不住了。 陆淮掩唇轻咳了一声后,还作势收回了自己几乎要发烫的视线。 “如果你愿意和本王达成共识,那么不仅你可以暂时摆脱太子的纠缠,本王也能因为你的存在而少了很多的麻烦。” 陆淮的话,让姜鹤念忽然联想到了从前听到的那些传言。 传闻,权倾朝野的九皇叔虽然外貌出众,权势滔天,但是却没有哪个大臣愿意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他。 不仅仅是因为传闻他十分暴虐,私底下折磨起人的时候,根本难以想象。更加重要的一个原因是,临安侯府的小郡主很小的时候对陆淮就势在必得了! 那个刁蛮任性的小郡主,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应付得了的。 这么一想,姜鹤念又觉得陆淮的这个主意好像也并不是很好。 “王爷是想让臣女给你当挡箭牌吗?” “若是放在平时的话,臣女倒是无妨。可是臣女听闻临安侯府的小郡主马上就要回京了,臣女只怕是无法胜任这个身份。” “哪怕这个身份是假的。” 陆淮有些烦躁地皱起了眉头。 “本王和临安侯的小郡主之间,什么都没有。” 姜鹤念表示十分理解:“这是王爷和小郡主之间的私事,臣女无权干涉。” 陆淮忽然就眯起了双眼:“你的意思是,本王的这个提议,你不愿答应?” “不是臣女不愿意答应,而是臣女无法答应。” 陆淮是很想一走了之的,可想了一圈之后,他竟然发现只有让姜鹤念来做这个挡箭牌,他的心里才不排斥。 想到这里,陆淮努力地让自己压下心头的烦躁感,想起了姜鹤念似乎很怕自己和她靠近的事情。 于是他忽然就扬起了唇角,然后在姜鹤念不明所以的情况之下,起身来到了她的面前站定。 他居高临下地盯着她看,才发现她望着他的眼神竟然是那样的纯粹。 心口像是被雷击过了似的,密密麻麻的酥麻感瞬间走遍了全身。 “姜姑娘,你若是愿意在这件事情上点头,本王就许你一个条件,如何?” 能得当朝小皇叔的一个条件啊,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姜鹤念当然也不例外。 上一世的事情她是真的怕了,所以这一世但凡能够为家里的人多寻到一把保护伞,她一万个愿意。 “任何要求都可以吗?” 陆淮点头,望着她的眼睛重复了她的话:“任何条件都可以。” “当然,不能做有违本心和祸国害民之事。” 姜鹤念点头:“王爷放心,臣女的愿望很小,若是真到有求于您的那一天,还希望你能够信守今日的诺言。” 若是一般人说出这话的话,陆淮觉得自己一定会嗤之以鼻。 可是面对姜鹤念,他竟然鬼使神差地解下了腰间的玉佩递给了眼前的姑娘。 姜鹤念半信半疑地接过了玉佩:“这是?” 陆淮失笑:“你不是担心本王言而无信吗?若是到你有所求的那一天,只要拿着这枚玉佩,就不怕本王不会遵守今日之言了。” 姜鹤念眉梢微扬,为自己得了诺言而高兴。 在她准备将玉佩收起来的时候,陆淮忽然俯下身子靠近了她。 姜鹤念这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方才他们两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 站着的人是陆淮,而坐着的人是她。按照大齐礼法来说,这不合规矩。 可是现在,她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因为陆淮靠她实在是太近了,近到她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现在,你可以答应本王了吧?” 姜鹤念用力点头:“臣女可以答应你但是你能不能,先起来?” 陆淮闷声一笑:“既然要演戏的话,自然现在就得开始了。只有身边最亲近的人相信了你的所作所为,你的演技才能征服更多的人。” “比如说你来猜猜,我们两个现在靠得这样近,姜祭酒会怎么想你我之间的关系?” 姜鹤念的脑子忽然轰隆一声炸开了。 她甚至不敢回头去看院子里的祖孙三人。 陆淮说得对,现在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会往那方面想的。 只是,她都还没有准备好怎么和祖父交代,竟然就被陆淮赶鸭子上架了。 姜鹤念咬牙切齿:“你是故意的?” 陆淮毫不遮掩:“是啊,本王的确是故意的。实在是本王担心姜姑娘会出尔反尔,那本王岂不就是得不偿失了?” “王爷,那依你看,臣女现在配合得如何?” 陆淮诚心点头:“甚好。” 姜鹤念也学着他的样子点头:“既然如此,那么说明我和王爷之间的关系从现在这一刻开始,就已经不清白了,所以” “姜姑娘别忘记了,你和本王之间的关系,从那一夜开始,就已经不清白了。” 姜鹤念:!!! 见姜鹤念吃瘪到甚至有些呆愣的样子,陆淮忽然就有了异样的好心情,甚至开始期待接下来的日子该是充满乐趣的。 “王爷如果想要合作的过程顺利一些,就不要再提及这件事情了!” “还有,既然是合作,那么接下来的这些时间里还希望王爷能够保障臣女的安危。” “你担心太子会对你下手?” 姜鹤念毫不避讳,毕竟她和陆淮之间也没有什么好值得隐瞒的了。 “太子已经开始怀疑我了,他如果真的相信了苏家姑娘的话,臣女的处境就很危险了。” 陆淮缓缓起身后,姜鹤念才像重新活过来了一样,不用刻意压抑自己。 “你放心,前几日本王已经让他怀疑到本王身上了,即便是怀疑你,也不敢怎么样的。” “不然你以为,这些流言他为什么要传出去?” 第17章 第一个相信他的人 姜鹤念本就聪明,被陆淮这样一点拨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太子猜到了那夜的事情” 一提及这件事情姜鹤念总会不太自在,但是很快就让自己强行镇定了下来。 “太子为了不让臣女和你走得过于接近了,所以才让人传出这样的流言。到时候臣女和您之间就一定会产生怀疑,为了平息这场流言,臣女就只能选择他了。” 越说姜鹤念的心情就越发的复杂了。 她当然不会以为是陆恒对她情根深种,才会用这样下作的手段。 陆恒使劲手段也要让她嫁入东宫,为的就是祖父桃李满天下的各方名望,朝中更是有许多人都是对祖父十分的尊敬。 有这样的名望在身上,陆恒当然会百般图谋了。 “我们让太子和苏若之间本来是假的事情,变成了真的事实。太子自然是想让我们之间真的事实,变成假的了。” “所以接下来的日子还请姜姑娘配合好本王,好好演一个和本王纠缠不休的女子。” ‘纠缠不休’四个字从陆淮的口中一出来,姜鹤念总觉得有些怪异感。 陆淮重新坐了回去,语气也恢复成了一开始淡淡的样子。 “关于这次的合作,既然能得到好处,自然也有弊端。” 也不等姜鹤念多说什么,陆淮就自顾自地接着说下去了。 “既然是合作,那自然是有期限的。等时机一到,你和本王之间的合作结束了之后,所要面临的一些问题,你可有想过?” 姜鹤念不答反问:“即便还没有想过,王爷不也没有给臣女可以好好考虑的机会吗?” 陆淮知道,姜鹤念说的是刚才他故意靠她那么近的事情。 “再者,清誉这些东西对于臣女来说,其实也没有那么重要。” “你应该知道,若是女子清誉受损的话,将来在亲事上该有多么艰难。” 姜鹤念转头看了陆淮一眼,然后才勾起了唇角,眉眼间瞬间染上了一层对未来的期许。 “人的一世本就很短暂,除了成亲之外,还有许多更加值得臣女去追求的事情可以做。” 听着姜鹤念信心满满的话语,陆淮忽然起了兴趣。 “姜姑娘的想法倒是与众不同,就是不知道如果在亲事上面没有出路的话,姜姑娘所要追求的,究竟是什么事?” 听着陆淮的疑问,姜鹤念才发觉自己的话似乎有些多了。 至少这些话不该在他的面前提及的。 她轻轻垂下了眼帘,收敛了刚刚那志向高昂的情绪。 “这都是日后的事情,现在不提也罢。” “至于王爷方才的提醒,这是臣女自己的事情了,不需要您来费心。” 陆淮深深地看了姜鹤念一眼:“你倒是豁得出去。” “王爷身份如此贵重的人都不在意这些虚名,臣女又有什么不敢的?” “臣女比较在意的是,这一次的合作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陆淮再一次起身:“自然是等太子对你死心,或者你有办法让太子对你不敢觊觎之后。” “至于本王这边,也会尽快给临安侯府的郡主找一个好儿郎成亲的。” 姜鹤念明白了,等各自的目标达成了之后,这个合作才算结束。 她轻轻地吸了一口气,深知有了陆淮做保护伞之后,她的路也许也能好走上许多。 陆淮大概是要走出正堂的,但是在路过姜鹤念面前的时候,他却忽然再一次停住了脚步。 “为了庆祝我们的合作,这一次就先让太子忙起来吧。让他先去解决苏家的事情,至少没有时间来找你。” 姜鹤念也起身,朝着陆淮轻轻福身:“多谢王爷,礼尚往来,臣女也告诉王爷一个消息吧。” 陆淮侧颜看向姜鹤念:“什么消息?” “臣女无意间得知,朔州水患严重,听闻朝廷虽然已经派了大臣去治理了,但是朔州百姓却隐隐有暴乱的危险。” “王爷若是得空,不妨先去探探虚实,也好尽早做打算。” 陆淮听着姜鹤念的话,盯着她的眼神里不仅带着些许的防备,更多的是怀疑。 “姜姑娘身在闺阁,是如何知道这件事情的?” 姜鹤念面不改色:“也是巧合,臣女也不知道此事的真假,还需要王爷去印证虚实。” 看着眼前的姑娘依旧恬淡的神情,陆淮眼神幽深:“那姜姑娘又是如何能够确定,本王会去做这件事情?” “姜姑娘可别忘记了,本王可是人人喊打的奸佞之臣!这等子忧国忧民的事情,可不适合本王来做。” 姜鹤念微微颔首:“臣女从来不相信他人说了什么,只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话已至此,陆淮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第一个相信他的人,竟然是这个才见过没几面的姑娘。 世人的眼光,竟都比不过眼前的女子。 内心的湖面似乎被柳条轻轻拂过,晕出了一圈圈醉人的光圈。 陆淮的笑声极其的爽朗,这种感觉比他做成任何事情都要畅快。 “姜姑娘的确是妙人!” “你放心,即便本王是奸佞之臣,将来你的亲事受阻时,本王定会护得你一世安稳。” 最重要的是,他会护住这个双眼澄澈、内心更是清明的姑娘。以此来证明,这个世界上,并非所有人都对他抱有最大的敌意。 姜鹤念看着陆淮走出去的背影,心里竟然隐隐有些说不清楚的情绪被触动了。 至少他的这句话,比当初那句‘本王可以娶你’,要顺耳许多。 亲眼见到陆淮和院中的祖孙三人说了一些话之后,那三人的脸色瞬间齐齐都变了。 姜鹤念这才想起来,自己还得和家里的这几个好好解释一下。 果然才一进来,姜凌阳第一个就忍不住了:“念儿,你和淮阳王之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姜凌云也跟着附和:“念儿,淮阳王身份虽然尊贵,却也特殊,你要是和他恐怕太子那边首先就不好交代啊!” 姜鹤念没有回答两个哥哥的话,而是转头看向了姜白。 华发老人沉吟了一会儿之后,才十分郑重地问道:“鹤念,你和淮阳王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姜鹤念垂下眼帘:“方才,淮阳王是怎么和您说的?” 姜白摇头:“你不必知道他说了什么,你只需要告诉祖父,你和淮阳王认识多久了?” 第18章 奸佞之臣 姜鹤念深吸了一口气后,有些认命了。 既然已经和陆淮达成合作了,短时间内的确有必要让大家相信这件事情。 “我和淮阳王,的确认识。” “什么时候认识的?怎么认识的?你对他,也有那样的心思吗?你拒绝太子,是不是也是为了他?” 姜凌阳劈头盖脸就是一通的问题,姜鹤念虽然有些头疼,可转头看到祖父并没有阻拦的意思,就明白这些问题都是他们迫切想要知道答案的。 她在心里稍微整理了一下思路后,决定将所有的锅都甩到陆淮的身上。 “我在很久之前就和淮阳王见过,但是真正有些相熟的是从太后寿宴开始的。” “我对淮阳王其实就和你们对他是一样的。可淮阳王他好像” 姜鹤念虽然欲言又止,可是大家都是明白人,自然是不需要她将所有的话都说完了。 “我会拒绝太子不是因为淮阳王。即便没有淮阳王,我也不会答应太子的,就像我先前同祖父说的那样,太子不会是我的良人。” 问题都回答完了,正堂内忽然就安静了下来。 “鹤念,淮阳王今日登门意图明显,你想如何处理这件事情?” 姜白担忧地看了姜鹤念一眼,终究还是忍住了想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念头。 “这件事情,孙女并不打算做任何的处理。” “不论在外人面前淮阳王是什么样子的,但是在孙女的面前,他算是一个正人君子。” 说这话的时候,姜鹤念其实是心虚的。 谁家的君子会那样蛊惑人心、诱哄着人跟着他一起沦陷? “他方才亲口对孙女承诺过,只要我不点头,他绝对不会做出任何冒犯失礼的事情。” “但是现在外面的流言现在已经天翻地覆了,再这样下去的话,即便你和淮阳王之间没有什么,也会被人非议的!到时候你的清誉可就” “可是二哥,外面的人说什么根本就不是我能掌控得了的,我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谨言慎行,坦坦荡荡。” 姜鹤念不想让家里人担心,但眼下却只能先这样含糊其辞地掩盖过去了再说。 姜凌阳还想再多问什么却被姜凌云伸手拦住了。 “凌阳,别问了。念儿现在心里不会比我们好受多少的。” “可是” “你们先各自回院子,我有话要和鹤念说。” 姜白一张口,姜凌云和姜凌阳只能低头应声,然后一步三回头地出去了。 等这两人出去了之后,姜白才用无奈的语气开了口。 “鹤念,淮阳王此人,并不比太子好相处多少。相比之下,他甚至比太子还要复杂上许多,你要是选择了他,将来的路只怕是艰险万分。” 姜鹤念一时失语,根本就没有想到祖父竟然能猜到这么多。 虽然都是假的。 “祖父,我” 姜白抬手轻轻一挥,示意姜鹤念不用解释。 “祖父年纪大了,能够护着你们的日子也没多久了。你若是能够找到一个可以护得你一辈子的人,祖父也算是安心了。” “可是鹤念,祖父希望你在做出选择的时候可以谨慎一些,切莫冲动。” 姜鹤念只觉得自己的眼眶有些发酸:“祖父,人人都说淮阳王是奸佞之臣,不仅只手遮天,更是危害四方。” “孙女要是执意选择这样的人,您也不会阻拦吗?” 姜白忽然就笑了:“鹤念是觉得,祖父如今老到连眼睛都看不清了吗?” 只需要这短短的一句话,姜鹤念就知道,祖父是个少有的清醒之人。 她展颜一笑:“祖父别担心,无论淮阳王是什么样的人,目前来说都和孙女没有任何的关系。” “无论将来的路怎么走,都不会影响我想要完成教书育人的念头!” 姜白抬手,轻轻地在姜鹤念的头顶摸了摸。 “好孩子,你心里有数就好。你放心,只要是你想做的、你选择的,无论如何祖父都会支持你的。” 姜鹤念鼻子一酸,再也忍不住了。 她的嘴角虽然还在上扬,可是眼角的泪却已经滑落了下来。 哪怕是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子之后,她都还没有从这股劲儿当中抽离出来。 手里的书已经很久没有翻页了,姜鹤念抬手就准备去拿茶杯,这才发现桌上的茶水早就凉透了。 “青桔?” 她一抬眼,就见青桔一直站在一旁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被她这一出声,青桔才反应了过来。 “姑娘?” “你在想什么,这么入迷?” 一想起前世青桔为了想要救她,被苏若活活打死的场面,姜鹤念就更加地想要对青桔好一些。 “姑娘,有几件事情奴婢怎么都想不明白。” “你是想问,我今天为什么要和苏若说那些话吗?” 青桔用力点头,满脸的求知欲。 姜鹤念本来不愿意多说的,但是一想到自己将来所要面对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的确也急需要一个帮手,于是就耐着性子和青桔分析开了。 “太子生性多疑,我原先在他面前说的那些话,就已经让他对苏若起疑心了。而苏若正是知道了这一点,才会那样的气急败坏。” “接下来的日子,我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苏若一定会想尽了办法来赢得太子的信任。可是这样的举动注定了会适得其反,只会让她离太子的信任越来越远而已。” “在心虚的情况之下,只会多说多错,可苏若心急之下只想快些取得太子的信任,根本不会顾忌到这么多。所以,她做得越多,错的也就越多。” 青桔似乎有些听懂了:“可是姑娘,您和淮阳王之间,难道真的” 生怕自家姑娘会多想,青桔赶紧接着就解释了:“姑娘,奴婢没有别的意思。奴婢只是想要理清楚您和淮阳王之间的关系,将来也好知道办事的分寸。” 姜鹤念嫣然一笑:“我又没有说什么,你何必这样紧张?” “你说得对,你要搞清楚我和淮阳王之间的关系,日后才能更好地替我办事。” “我和淮阳王之间,除去你所知道的之外,就只有合作的关系了。” 第19章 夜探深闺 “盟友?”青桔试探性地做了总结 姜鹤念点头:“可以这么说。” “寿宴上所发生的事情,淮阳王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太子,我也一样无法轻易咽下这口气。” “既然大家的目标都是一致的,和他结盟,可能就会让我想要做的事情事半功倍。” 青桔的震惊似乎已经不能用自己的语言组织出来了。 在她的印象中,自家姑娘一直都是温婉安静的人,遇到了委屈之后往往也都是独自吞下去的,只求对方能够息事宁人。 但是现在的姑娘,竟然有种让她都感到陌生的飒爽和果敢。 “可是姑娘,您就不担心老太爷会知道这件事情吗?” 姜鹤念定定地看着青桔:“所以,你要为我保守秘密。” 青桔拼命点头:“姑娘放心,青桔就算是丢了小命也会守好秘密的!” 没等姜鹤念把和陆淮合作的事实习惯好,第二日青桔就急急忙忙带来了消息。 “姑娘,街上都在传太子和苏姑娘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不出意外的话,太子应该马上就要迎娶苏家姑娘为妃了!” 姜鹤念将手上的书本放下,垂眸一笑。 “这件事情连陛下都已经知道了,太子迎娶苏若只是早晚的事情。可苏若到底会不会是东宫的正妃,现在说来还有些早了。” 青桔瞪大了眼睛:“姑娘,苏家可不只是一个丞相在朝廷啊!连皇后娘娘都是苏家人!太子殿下如果没有立苏若为太子妃的话,那苏家的颜面放在哪里?” 姜鹤念反问一句:“可是,如果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就将苏若册封为太子妃,那么太子岂不就是被苏家明晃晃地逼婚了吗?他堂堂储君的颜面,又该往哪儿放?” 姜鹤念没有说的是,陆恒这个人其实刚愎自用,极其心狠手辣,在这种情况之下能够迎娶苏若进门,就已经十分给苏家面子了。 只是这样的结果,却是双方都不满意的。既然不满意,那就一定会产生一定的龃龉,那陆桓和苏家之间会所出现的隔阂可就没有那么容易就能修复的。 这应该就是陆淮说的,能够让陆桓忙上几天的事情了。 “等着吧,陛下就算是看在苏丞相的面子上,也不会让这件事情拖延得太久的。” 细细想来,如今被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的,似乎是一直以来都深居简出的皇后娘娘。 两日后,姜鹤念还没等来陆桓和苏若定下亲事的消息,就先见到了风尘仆仆的陆淮。 姜鹤念拽紧了匆忙之下披在身上的外衣,站在床边不知所措。 烛火摇曳,姜鹤念长发披肩,妆容全卸。但这样的她却多了几分惹人怜爱的楚楚动人。 陆淮艰难地背过身子:“抱歉,是本王唐突了。” 姜鹤念趁着陆淮背过身之际,在青桔的帮助下,总算是手忙脚乱地穿好了衣服。 姜鹤念心中有气,但也知道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她抬脚往陆淮处走的时候,眼尖地发现陆淮的耳垂居然又红了! 所以,前两次她其实没有看错,是不是? 陆淮表面上看起来好像清冷持重,对所有事情都可以做到面不改色,实则是一个容易害羞的人? 这倒是一个有趣的发现。 姜鹤念回过神自嘲一笑,他是什么样的人,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好了” 莫名的,姜鹤念觉得自己的这句话多少是带着一些奇怪的味道在里面的。 陆淮这才转过身子,上下看了姜鹤念两眼,确定她已经穿好了衣服之后,才在姜鹤念的示意下落了座。 “王爷有什么要紧事,竟然要深夜来臣女的闺房?” 再怎么忍耐,再怎么明白尊卑的道理,姜鹤念对陆淮这样失礼的行径还是恼怒的,说出来的话不免带了几分怒意在其中。 也不知道是今晚的月色太过撩人,还是烛火的晃动太过暧昧,陆淮只要一看姜鹤念,就会情不自禁想起两人之间有过的缠绵悱恻。 他有些狼狈地垂下了眼帘,轻咳一声后,才让自己重新找回了理智。 “本王确实有急事。” 姜鹤念随手就给他倒了一杯茶水,在推给陆淮之后,也没认为他真的会喝。 但事实是,陆淮不仅喝了,而且还一口气喝光了。 姜鹤念这才发现,陆淮的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之意。 “王爷这是从哪儿回来的?”怎么弄得这样狼狈。 陆淮的神情因为姜鹤念的这句话,一下子就严肃了起来。 “朔州。” 微微愣怔之后,姜鹤念是吃惊的。 她知道陆淮一定会去朔州的,只是没有想到他会这样快。 现在算来,他应该是在那天从姜府离开了之后,就立刻动身去的,否则根本没有办法在这个时候赶回来。 “诚如姜姑娘所言,朔州的灾情已经严重到几乎要控制不住了。” 姜鹤念在心里叹了口气。 上一世,她亲眼见到那些难民想要涌入京城寻找活路,但是却被太子提前安排好的弓箭手几乎全部射杀在了距离京城不到十里的地方。 何其残忍。 陆淮知道了这桩惨剧后,强烈要求陛下废除陆桓储君之位,可陛下不仅没有答应,而且还听信了身边人的谗言,准备将陆淮派到边关去。 “姜姑娘?” 姜鹤念回忆着前世所发生的事情,听到了陆淮的声音之后才重新回过神来。 “王爷方才说什么?” “本王是想问,姜姑娘当初是从何处得知这个消息的?如果方便的话,本王想要见见这个透露消息给姜姑娘的人。” 姜鹤念摇头:“这件事情原本就是一个巧合而已,王爷既然已经证实了这件事情是真的,眼下应该做的难道不是想办法赈灾吗?” 跑到她的闺房里来,算怎么回事? “本王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自然是会向陛下禀明。只是这件事情和太子也有脱不开的关系,所以本王还需要一个人证。” 姜鹤念扬眉:“只怕是要让王爷失望了,臣女真的是无意间知道这件事情的。若是臣女能够找到那个人,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把人带到你面前。” “毕竟,臣女的目的本来也是想要让太子付出该有的代价。至于是用什么方法,对于臣女来说,可没有任何的差别。” 陆淮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看着姜鹤念,似乎是在考量她说的话究竟是真还是假。 第20章 服软就服软吧! “姜姑娘,本王虽然被人称作奸佞之臣,但是万千百姓面前,个人的恩怨算是不值一提。” 陆淮眼眸深深,姜鹤念根本瞧不清楚他眼底的那一层森然带着多少的威胁之意。 “你方才的所言,最好都是真的。你若是因为个人的恩怨,敢动不该动的心思,本王的手段你多少应该听说过一些。” 姜鹤念蓦然攥紧了袖子:“王爷真是高看臣女了,臣女人微言轻,想要的也并不多,您口中的家国大义,臣女从来没有任何不敬畏之处。” “臣女这里可没有王爷想要的答案,王爷若是没有其他问题的话,就请赶快回去吧!” 说着姜鹤念毫不迟疑地起身站在了一侧,送客之意不能更明显了。 微风钻进窗户缝来,扬起了她满头的青丝和臂上的广袖。 她大概知道陆淮是被一些有心之人故意扣上了奸臣的帽子。但是今天,她才真正看到了他为了家国大义可以放弃一切的坚决。 可这并不代表她就能忍受被他随意污蔑和威胁。 陆淮盯着姜鹤念脸庞上的淡漠,心下有些后悔。 他刚才情急之下所说的话,一定让她误会了吧?无论如何她也只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姑娘而已,方才的那些话,可能真的说重了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陆淮最终还是起身了。 在路过姜鹤念的时候,轻声道:“你放心,本王下一次来找你的时候,一定会事先告知你。” 姜鹤念:!!! 她有千言万语想要反驳陆淮的这句话,可是陆淮却没有给她说出口的机会。 眼见那扇窗户在顷刻间又被重新关上了,姜鹤念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咬牙切齿。 她前两日竟然还昧着良心和祖父说,陆淮是正人君子! 如今想想,她很想把自己的舌头咬断! 不管其他事情怎么样,单单是夜探女子闺阁这件事情来说,他只能是被称作梁上君子! “姑娘?” “睡觉!” 青桔有心想要询问两句,可姜鹤念明显不这么想,上床之后不仅倒头就睡,甚至还用被子蒙住了自己的脸蛋。 青桔有些懵,不过很快她的脸颊上就带着几分的笑意。 她家的姑娘原来也不是一成不变的老成啊!这样使性子的姑娘,好像也可爱得紧呢! 第二天中午,姜凌云火急火燎地进了姜鹤念的院子。在姜鹤念惊愕的表情下,一连喝了好几杯茶。 “大哥,你这是从哪里回来的?” “念儿,你是不知道,今日朝堂上出大事情了!” “出了什么事情了,大哥竟然急成这个样子?” 姜凌云坐到了姜鹤念的对面:“今早,淮阳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收到了朔州水患十分严重,百姓不仅流离失所,甚至连起码活命的条件都没有!” “淮阳王当朝指责太子,怒斥太子德不配位,要求陛下废黜太子之位,然后派遣更加得力的人去朔州治理水患!” 这倒是像陆淮能够做出来的事情:“然后呢?” “然后苏丞相第一个站出来,指责淮阳王无中生有,祸乱朝纲!妄想动大齐的根基,居心叵测,甚至” 姜凌云觉得今天的事情完全已经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至少他是没有想到淮阳王竟然敢公然让陛下废黜太子。 这种话,可不是谁都能说的。 “甚至说淮阳王狼子野心,想要让陛下和太子之间离心,他好坐收渔翁之利!” 饶是姜鹤念因为前世而知道了一些事情,也没有想到苏家为了保住太子的东宫宝座,竟然这样豁得出去。 “最可怜的就是那些灾民了,照淮阳王所说,那些灾民很有可能在走投无路之后,会大批来京城避难。但满朝文武却少有人相信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连陛下也” 说着说着,姜凌云就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无奈之意溢于言表。 姜鹤念也跟着沉默了,开始重新思考这件事情。 上一世,她自己都自身难保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么多无辜的人命丧在京城外。 可这一世她还有余力,一定会想办法让一些无辜的人躲避这场毫无人性的屠杀! 她生而为人,实在是做不到见死不救! 她人微言轻无法阻止惨剧的发生,可陆淮却不一样。 凭借他的身份和实力,只要想,就一定有办法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 至于他会不会去做,姜鹤念竟发现自己不曾有过半分的怀疑。 等姜凌阳离开了之后,姜鹤念立刻来到了案前,让青桔研墨。 提笔的时候,她不是没有想到自己昨夜才和陆淮有过不愉快的谈话。 只是,和万千百姓的性命相比,就像陆淮说的那样,个人恩怨根本不值一提。 服软就服软吧! 她又不吃亏。 大致地将太子即将对那些难民进行射杀的事情写出来了以后,姜鹤念却皱起了眉头。 在青桔惊愕的眼神之中,她抬手就将刚刚写好的信件放在烛火上烧尽,看着最后一点白色的纸张被黑色的灰烬代替之后,她才收回了目光。 “青桔,你去淮阳王府跑一趟,就说我有要事想要见王爷一面。” “是,奴婢这就去。” 入夜,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出现方式,姜鹤念又和陆淮在自己的闺房内见面了。 唯一不同的是,姜鹤念这一次知道陆淮要来,所以衣着整齐地坐在那里等他。 陆淮进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眉头几乎都要拧巴在一起的姑娘。 一日来的疲惫,竟然只是因为见到了她而消除了大半,陆淮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对她和旁人不同。 “深更半夜邀请男子来自己的闺房。姜姑娘,你这算是对自己信任,还是对本王信任?” 姜鹤念死死地咬住自己的牙根,忍住想要回怼回去的冲动。 “臣女猜想王爷日理万机,定有处理不完的公务。那正好,等臣女说完了事情之后,你就可以离开了。” 陆淮一扫疲惫,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 “事情都还没说,这就要赶人走了?向来都是本王对旁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你还是第一个敢这样对本王说话的人。你的胆子倒是大了不少。” 从陆淮进门的那一瞬间,姜鹤念就后悔了。 第21章 和他怄气 她是不是太过谨慎了,也许信件送出去之后根本不会出现任何的纰漏。 也好过现在听着陆淮阴阳怪气的语调,扰得她心神不宁。 “臣女要说的是关于朔州灾民的事情。王爷如此睿智,也去朔州实地查看过了,一定能够猜得到灾民接下来会这么做。” 陆淮没有说话,刚才的闲适已经被审视所代替,一双眼睛在烛火之下显得深不可测。 姜鹤念顶着巨大的压力,把自己想好的说辞一并托出。 “太子心狠手辣,在朝堂之上又被王爷那样毫不留情地指责过,为了掩盖自己的过失,一定会采取极端的手段来‘善后’。” 姜鹤念不是没有担心的自己的这些话会引起陆淮的怀疑,可她没有别的办法了。 那些灾民能不能活命,关键就在陆淮的身上。 陆淮的眼神越发幽深,特别是在盯着姜鹤念看的时候,还带着冷漠的审视。 “那依你看,太子会采取何种极端的方式来解决这件事情?” 姜鹤念没有迟疑:“不让事情败露的最好办法,往往都是杀人灭口。” 陆淮缓缓坐直:“你的意思是,他要杀了那些进京的灾民。” “王爷应该知道,照太子的为人作风,他的确会做这样的决定。” 姜鹤念言语间的肯定,让陆淮再一次对她产生了浓浓的怀疑。 “你对太子如此了解,可不像从前所说的不熟识。” 姜鹤念睫毛轻颤:“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空气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陆淮久久没有说话,导致姜鹤念根本就不确定他是不是相信了自己的那些话。 “猜测着太子的下一步举动,也是姜姑娘偶然间突发奇想、或者又是哪个高人指点的?” 陆淮的怀疑,反倒让姜鹤念卸了不少的紧张感。 明面上的怀疑,总比背地里两面三刀的猜测要好上许多。 “王爷,臣女所言之事到底从何处得知,应该不是当务之急。目前来说,更加重要的事情难道不是去印证一下臣女的这番话究竟是真是假吗?” 陆淮却好像没有听出姜鹤念的逐客之意,眉宇间还染上了探究的意味。 “姜姑娘,本王发现你身上的秘密可是越来越多了。连本王都不曾料到的事情,你一个闺阁的女子,竟然能预知先机,实在让本王意外。” “你想要让本王相信你说的话是真的,那本王询问你一下消息的来源,可有不妥?” “污蔑当朝太子的罪行,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本王虽然是人尽皆知的奸臣,多被骂几句也无伤大雅。但也不能拿自己的荣华富贵去陪你玩儿。” 陆淮说着说着,眼底还带上了一抹恶趣味。 “还是说从一开始,姜姑娘就是太子的人。你和本王之间的‘阴差阳错’其实也是你们导演的一出好戏?为的就是让本王对你没有防备之心,然后被你们牵着鼻子走到了污蔑太子、祸乱朝纲的死罪上?” 姜鹤念闭了闭眼,忍住了想要骂人的冲动。 现在不仅陆淮要怀疑她了,连她都想要怀疑陆淮的居心了。 他真的是和她在合作吗?确定不是想要活活地气死她吗? “王爷,你若是不相信的话,就当臣女没有说这些话,没有必要在这里不断地试探什么。” “臣女今日就在这里和你重申一遍,臣女和太子之间并无半点的瓜葛,只有必报的仇!” “另外,臣女要是没有记错的话,王爷昨日的时候还和臣女说过,王爷是那种把个人恩怨放在家国大义之后的人。总不能才一个晚上过去而已,您就变卦了吧?” 陆淮似乎一点都不着急:“在本王面前你倒是伶牙俐齿的,那日在东宫怎么不见你用这样的态度去回应太子的滥情?” 姜鹤念很努力地在压制自己的怒火。 明明就是在说朔州灾民的事情,怎么就又扯到了这些事情上了? 并没有半分的客气:“臣女只是就事论事而已,更是看不得无辜的百姓丧命,这才多说了一些。王爷如果非要觉得臣女居心叵测,就权当今夜没有见过臣女便是了。” 陆淮登时就噎住了。 关于太子已经在暗中准备要对那些难民出手的事情,他已经查到一些了。 可这些都是还未发生的事情,即便是被他拿捏到了证据,陛下也一定不会因为这些没有发生的惨剧而去废黜太子,从而动了所谓的国本。 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向来怼天怼地无人敢反驳,今天竟然连眼前的小女子都说不过。 陆淮轻笑了一声:“你这是在和本王怄气吗?” 姜鹤念后退了一步,保持着该有的尊卑和疏离。 “臣女不敢。” 嘴上虽然说着不敢,但是脸上明显却不是那么一回事。 “你这性格,倒是和本王所听闻的南辕北辙。果然如同所说的那样,传闻不能尽信。” 姜鹤念已经疲于再和陆淮这样斗嘴下去了。 消息她已经送到了,至于他要怎么来处理这件事情,和她已经没有一点的关系了,也不在她的能力范围之内。 只是,无论两人的对话有多么的不愉快,她都始终相信陆淮不会对这件事情袖手旁观的。 “臣女要说的话已经全部都说完了,更深露重,王爷慢走。” 陆淮就这样盯着姜鹤念看。 她好像已经平静了下来,完全没有了刚刚那样剑拔弩张。可是只要多看一眼就会发现,她的嘴唇抿得紧紧的,连眼皮都懒得再抬一下。 陆淮便知道,她还在因为他刚刚那几句问话而生气。 几乎没有多想,陆淮就起身想要去姜鹤念的面前。 可他每进一步,她就往后退一步,大有一种要划清界限的意思。 陆淮本想笑话两句的,却不知道怎么了,话到嘴边了之后,就完全变了意思。 “方才的那些话,都是本王逗你的。” “你若真是陆桓的人,也就不会这样小心谨慎地让本王亲自过来一趟了。” “你今日的用心,本王记下了。等灾情解决好了之后,本王自会送上厚礼来感谢你今日的提醒。” 姜妤摇头:“多谢王爷的好意,臣女不需要您的感谢。” 只要你现在赶紧离开这里,我真的可以什么都不要。 陆淮有些不耐烦地将眉毛皱了起来:“你是在怪本王没有给你记功,或者是在陛下面前提及你的功劳吗?” 第22章 找小皇叔过来救场 “你可知道,你一个闺阁的姑娘,不管出于什么样的方式,都不该知道这样的消息。” “这与你而言,没有任何的好处。” 姜鹤念差点就要被陆淮的这些话气笑了。 她抬眸看向了陆淮,眼中的熠熠生辉让陆淮的心口有些滚烫。 “王爷,整个大齐可不是只有您一个人明白百姓的不易,也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会担心百姓的安危。” “臣女之所以会告诉您这些,不过就是相信您会将这件事情处理得很好,能够护住那些百姓,免遭无妄之灾。仅此而已。” “可是臣女没有想到,臣女只不过是做了一件大齐人人都应该去做的事情而已,竟然就遭到了您几次三番的怀疑。” “大齐的人心,竟然已经薄弱到如斯的地步了吗?” 陆淮听着姜鹤念的话,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眼前的姑娘看起来明明就很娇弱,心中竟然也藏着这么大的仁爱和无私吗? 姜鹤念可不管陆淮接下来会怎么来看待她的,反正在她看来,即便两人现在有合作在身上,也只是暂时的。 等将来把陆桓解决了,她和陆淮之间就能桥归桥、路归路了。 陆淮垂眸了许久,终究还是觉得自己刚刚的态度的确有些过分了。 他斟酌了一下语气之后,还是向眼前的姑娘服了软。 “姜姑娘,方才是本王的话有些过了,你不要放在心上。” 姜鹤念点头,面上却毫无波澜,没有任何想要原谅的迹象,也没有任何要继续计较下去的意思。 “王爷多虑了,臣女自认为只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而已当不得王爷如此。王爷要是没有其他事情的话,还请回去吧!” 陆淮还是第一次在面对一个人的时候,会这样的手足无措。 他有心想要再解释两句,但一触及姜鹤念那双明显疏离的眼神,只能将话咽了回去。 “罢了,今日是本王误会了姜姑娘的好意,改日本王一定会想办法补偿你的。” “今夜的事情无论如何,本王都代朔州灾民先谢过你了。” 说着,陆淮竟然十足认真地朝着姜鹤念伸手作揖。 姜鹤念立时瞪大了水眸。 堂堂小皇叔,素日何其骄傲甚至猖狂,他的身份更是尊贵至极。能受他这份礼的人,除了陛下,别无他人。 但今天,为了那些灾民,他竟甘心情愿地对她这个小女子行礼。 姜鹤念无论如何都不能受了这样的礼,于是轻轻侧过了身体,避开了。 “王爷身份贵重,臣女当不得这样的礼。” 陆淮的眉心越皱越深了。 他都已经这样好言好语地对她服软了,她为什么还这样油盐不进? 陆淮深吸了一口气之后,终于没有了耐心,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恭送王爷。” 这句不咸不淡地送别,让陆淮的心里更加气闷了。 两人就这样不欢而散。 望着空荡荡的窗口,姜鹤念却不担心陆淮会因此撒手不管。 她只是没有料到,陆淮的仁爱之心,竟然藏匿得这样好。好到所有人都以为他是祸乱朝纲的奸臣,却忽略了他一直以来的作为。 他,真的不在乎这些骂名吗? 姜鹤念不知道陆淮究竟是怎么去处理这件事情的,只是到了前世灾民被屠杀的这一天时,天空万里无云,京城一片安静祥和。 紧张忐忑地过了一整天,直到入夜确定了灾民没有被太子射杀之后,她才重重地吐了一口浊气。 “总算是避免了惨无人道的屠戮,这下终于可以安心了。” “姑娘,您在和奴婢说话吗?” 姜鹤念的喃喃自语,被青桔误认为是在对她说话。 她转头看了青桔一眼:“我只是觉得,这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日子,可真好啊!” 虽然不知道自家小姐为什么忽然说这样的话,但是青桔只要是看到她的嘴角洋溢着满足的笑意,心里就跟着高兴了起来。 “对了姑娘,白芷她,好像是答应了。” 姜鹤念脸上那本来还有些轻松的表情,因为青桔的这一句话,登时冷了两分。 “嗯,你还是和前些日子一样,每日都去看她,告诉她一些我们想要让她知道的‘事实’。等时机到了,自然会有她的用武之地。” 青桔面色忧愁地点点头。 沉默了半晌后,她犹犹豫豫地问道:“姑娘,白芷她,会死吗?” 她们主仆三个人是从小就一起长大的,若是说其中没有半点的情分,那一定是骗人的。 姜鹤念沉默了。 她不是没有给过白芷机会,但凡白芷在做那些事情的时候能够有一点点的犹豫,她都不会这样失望。 她也很想饶了白芷,可是只要一想到前世姜家每一个人的结局,她的心就像是被千刀万剐了一样,根本做不到这样轻易放过这些人。 “她能不能活着,不是我说了算。” 青桔不解。 姜鹤念叹了一口气:“白芷是死是活,关键在她自己,而不是我。” 青桔还是不明白自家姑娘究竟是什么意思。 可是她却没有再多问了。 她和白芷虽然情同姐妹,却也明白白芷所犯下的事情不单单是背主这样简单。 她甚至不敢去想象那天自家姑娘要是没有那么机敏的话,那么后果该是多么的恐怖。 一想到那天晚上姜鹤念独自面对了一切,青桔就忍不住气到浑身发抖。 “姑娘,您不必觉得愧疚。是白芷她,咎由自取” 说完这句话之后,青桔就红着眼睛去给她铺床了。 姜鹤念放下了手上的书籍,看着窗外那皎洁的月光,心中一片宁静。 若是日子一直这样宁静美好下去,该有多好。 可是,从她重生回来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她的路并不好走,甚至是充满了荆棘和险阻。 等想明白了这些之后,她的心里反而是坦然的。 所以才能在几天之后听到青桔慌慌张张地说,太子来访,她还能保持着该有的冷静。 “姑娘,太子明明已经和苏家在议亲了,这个时候还来找您,这不是诚心不想让您好过吗?” 姜鹤念抬脚跨出了拱门,淡定地往前院走。 “他如果只是不想让我好过,倒是还好。怕就怕他的目标根本就不是我。” 姜鹤念心里很清楚,陆桓的目标一直都不是她,但这些事实根本不能外道。 青桔本来就已经很担心了,听清了自家姑娘的话之后,就更加的害怕了。 “姑娘,这可怎么办啊!要不要奴婢去找淮阳王过来?” “想不到姜姑娘居然这样害怕孤,竟然要找小皇叔过来救场了吗?” 第23章 宁愿跟小皇叔 姜鹤念张口就准备拒绝青桔的提议,却没有想到还没等她开口,陆桓的声音忽然出现在了身后不远处。 姜鹤念的心里咯噔了一声,瞬间停住了脚步。 下一瞬,她就看见从假山的后面出现了陆恒那张明显带着怒气的脸。 “臣女见过太子殿下。” 她敛下所有的心思,行着符合规矩的礼。 她和陆恒已经水火不容了,不能再让家里人也跟着她一起被人诟病,说她没有教养、不知礼数。 陆恒轻哼了一声,缓步来到了姜鹤念几步之遥站定。 “姜姑娘可把孤瞒得好苦啊!” “寿宴当天,姜姑娘其实不仅去过孤的东宫,也喝下了那杯果子酒了?” 姜鹤念藏在袖中的手一下子就握紧了。 陆淮说得没错,陆桓已经猜到了那天晚上的全部事情了! 但他能稳坐东宫这么多年,也不至于连这点事情都查不出来。 “孤就不明白了,孤好歹是储君,将来整个大齐的天下都是孤的,你为何宁愿跟了小皇叔也不愿意接受孤?” 说着,陆桓还往前走了几步,姜鹤念急忙后退了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庆幸的是这是在姜家,就算是陆桓的胆子再大,也不敢真的对她如何。 想到这里,姜鹤念紧绷着的心才重新冷静了下来。 “孤一直以为,你是端庄贤淑的姑娘,这才会想要让你做东宫的侧妃。可是没有想到你竟然这样不识好歹,不仅诓骗了孤,甚至还故意让孤和苏若搅和在了一起,可真是好本事啊!” “如今落到这样的局面,你就满意了吗?” 听着陆桓几乎越来越危险的话,姜鹤念的手心都有了黏腻感。 一向都以仁德面具出现在所有人面前的人,忽然间连伪装都不愿意了,怎么会不可怕? “太子何出此言?” “您和苏姐姐好事将近,臣女只会恭贺你们琴瑟和鸣。至于殿下刚刚说的那些话,臣女实在听不懂。” 陆桓猛地上前了一步,然后在姜鹤念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拉得逼近了自己两分。 “还在装傻?” “孤和苏若能够走到今天这样的局面,你敢说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姜鹤念死死地盯着自己的手腕,那上面源源不断地传送着陆桓手心的温度。她脸色顿时就变了,心口的恨意似乎怎么都压不下去了。 瞥见了一旁的水池时,她甚至想拉着陆桓一起跳进去,然后和他同归于尽。 这样的话,也算是一了百了了。 可是她却不能这么做。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她倒是死了个干净了,但弑杀太子的罪名可不是姜家能够承担得起的。 “若非殿下对臣女用了手段,臣女也不会如此惶恐!” 姜鹤念已经忍无可忍了。 她知道现在就承认这件事情不是明智之举,可是她真的要被满身的仇恨淹没到喘不过气了。 陆桓冷冷地笑了:“好啊!你果然还是承认了!” “孤就不明白了,孤能许你荣华富贵,能许你无上的荣耀,你为何宁愿选择小皇叔也不选孤?” 姜鹤念冷眼对上了陆桓的双眼:“因为,这些身外之物对于臣女来说,从来就不是最重要的!” 陆桓实在很难以理解姜鹤念的这种想法:“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不喜欢权势,不喜欢被人仰望的感觉?” 姜鹤念还在拼命地想要挣脱陆桓的桎梏,可是她一个文弱的姑娘,怎么会是习武之人的对手? “殿下,臣女早就和您说过了,您身份贵重,将来也是要站在那至尊之位上的。臣女身份卑微,配不上您,还请您高抬贵手放了臣女!” “配不上孤?所以你就配得上小皇叔了吗?” 姜鹤念的动作猛地一顿。 她只是觉得陆桓这些话纯属无稽之谈,可是在陆桓看来,她这是心虚了。 “姜鹤念,你可别告诉孤,你想要嫁的人是小皇叔?” “孤可以很明白地告诉你,小皇叔要是想娶你的话,早在那天晚上之后,就该来提亲了。” “可是小皇叔什么都没有做!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你在他的眼里根本什么都不是。” 陆桓似乎已经有些疯魔了似的,说起话来连彼此的脸面都不顾了。 “哦,也不是。你好歹也和小皇叔共度春宵了,所以你在他的眼里,应该连勾栏院中的姑娘都不如!毕竟,勾栏院中的姑娘还是要收银子的。至于你,连银子都不用。” 姜鹤念已经被陆桓的这些话气到几乎要失去理智了,可陆桓好像就喜欢看到姜鹤念毫无办法的样子。 他靠近了姜鹤念的耳边,故作暧昧地说道:“更何况,孤都可以想象得到,你可能比勾栏院的姑娘还要主动” 姜鹤念知道陆恒是个极其恶心的人,可是却没有想到他居然还能无耻到这个地步来! 即便没有镜子,她也能够猜到自己此刻的眼神看起来一定很想杀人。 几息之后,她垂下了眼眸,不让自己此刻的情绪外泄太多。 “殿下,您说的这些,臣女都认。” 陆桓本来是想看姜鹤念被他羞辱之后,那种羞愤不已的场面,甚至还会跪下来苦苦求他不要将此事外泄出去。 没想到她竟然就这样承认了。 她是疯了吗?不知道这件事情传出去了之后,她以后连抬头见人的机会都没有了吗? “可是殿下,臣女会有今日的处境,也全是拜你所赐。臣女身份卑微,技不如人,便认下了。” “可是关于你刚刚说的,苏姑娘和你的事情,和臣女没有任何的关系。” 陆桓的眼中所透露出来的神色,明显就是不相信,但是姜鹤念也不着急。 “臣女连清白丢失的事情都认下了,还差这一件吗?所以,殿下怀疑错人了,您和苏姑娘之间的事情,和臣女没有半点的关系。” 姜鹤念不是因为怕死才将这件事情推出去的,而是陆桓已经开始怀疑陆淮了,实在不用再搭上她了。 最重要的原因是,苏家和陆恒之间似乎隐隐有了要和解的意思了。但是这对于她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她必须得再添一把火才是。 “姜鹤念,你还想要骗孤吗?在你的眼里,孤就这么好骗?” 第24章 不要再来纠缠她 “臣女不敢,臣女只是实话实说,殿下若是不相信的话,大可以去查一下。以殿下的睿智,想必很快就会有答案了。” 陆桓的神色果然因为姜鹤念的这一句话而有了松动。 可是下一瞬,他便重新盯着姜鹤念的脸蛋看:“姜鹤念,孤要是想娶你,你根本就逃不了!” 双方已经撕破脸了,姜鹤念也不想将自己的情绪隐瞒得太过彻底了。 “殿下,臣女的祖父虽然官职不高,但陛下对臣女的祖父也是十分倚重的!殿下若是执意如此的话,那臣女也只能让陛下来为这件事情做主了。” 姜鹤念鱼死网破的态度实在是太坚决了,让陆桓几乎没有了不相信的理由。 他望着姜鹤念的双眼,总觉得她的眼神想要杀人。 而那个人,就是他。 陆桓被自己的想法吓住了,快速地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姜鹤念,除了寿宴那日,孤和你之间可还有其他的交集?或者你能不能告诉孤,你为何要几次三番地拒绝孤?为此,甚至还不惜和孤为敌?” 姜鹤念死死地忍住了朝着陆桓咆哮的冲动:“殿下说出这些话来不觉得好笑吗?” “因为殿下你,臣女才误了清白,往后的人生也会因为那天的事情而艰难重重。” “臣女身份卑微,不能对你如何,难道连恨你的资格都没有吗?” 陆桓不信:“只要你嫁给孤,你所担心的问题就都全部都解决了!” 姜鹤念冷哼了一声:“太子殿下,臣女虽然是女子,可也明白被迫之下的选择从来都不是最好的道理。” 姜鹤念越是这样,陆桓就越是不想放手。 他现在想娶姜鹤念已经不单单是利用了,还有一份是得不到的执念。 他是东宫的太子,是大齐未来的主,一个女人而已,合该是手到擒来的! 可现在姜鹤念竟然几次三番地违背忤逆于他。 “姜鹤念,你确定” “都在这里做什么?” 陆淮幽幽地从陆桓刚刚出现的假山后面走了出来,面上的神情让人看不出他此刻的任何情绪。 姜鹤念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明明刚刚还不是很害怕,但陆淮一出现,她却下意识地吐了一口浊气。 等整个人松懈下来一半之后,她才发觉,刚刚的坚持和勇敢都是自己硬抗出来的。 和姜鹤念的反应截然相反的是陆桓。 此刻的他脸上写满了吃惊:“小皇叔,你,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怎么,这姜府太子来得,本王就来不得吗?” 陆淮缓步而来。 他所踏出去的每一步,都能让姜鹤念的心多安定了一分。 无他,她就是相信陆淮和陆恒之间的仇恨足够深,所以才会任由着陆淮站在了她的身前,用一副保护的姿态来面对陆恒。 陆恒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小皇叔,孤不是这个意思” “太子既然问了本王,那礼尚往来,本王也问问太子殿下,以示关心。” “所以太子殿下,你又是为何会出现在姜家的?” 陆淮说着还朝身后的姜鹤念看了一眼:“你总不会是特意来找姜姑娘的吧?” 陆桓死死地握紧了自己的拳头,面上却不敢露出半分的不满。 “孤今日,的确是来找姜姑娘的。” 陆桓咬牙继续试探:“孤想要求娶姜姑娘为侧妃,所以特意来问问姜姑娘的意思,也好去请父皇下旨赐婚。” 陆淮轻笑了一声:“这恐怕是不太行。” 陆桓还在维持表面的太平:“姜姑娘尚且还没有表态,小皇叔为何要这样说?” 陆淮后退了一步,和姜鹤念站在了同一个角度上,当着陆桓的面握住了姜鹤念的手。 “因为,她是本王心仪的女子。” 姜鹤念闭了闭眼,强行让自己不要将这句话往心里去。 陆桓死都想不到,一向清冷持重的陆淮居然也能说出这样直白的话,甚至还当着他的面牵着姜鹤念的手。 可陆淮却不管陆桓的想法,只是稍微一抬眉,就能让陆桓感到莫大的压力。 “太子一向仁孝,总不会和本王这个皇叔抢人吧?” 陆桓不服气:“敢问小皇叔,姜姑娘可答应你了?” “她有没有答应本王与你何干?本王要做的事情,还需要得到旁人的同意不成?” 陆淮的霸道顿时将陆恒噎了个结实。 “倒是太子殿下,如今和苏家的亲事在即,可不要再生什么幺蛾子了。陛下日理万机,可没有时间总是陪在你身后转。” “本王要是没有听错的话,姜姑娘方才已经拒绝你了。所以,你以后还是少和她见面比较好。” 陆桓的脸色寸寸变白,可是陆淮却还尤觉得不够,侧脸看向了身侧的人。 “你现在就告诉太子,你可愿意做他的侧妃。” 姜鹤念一抬头,就看到陆恒的一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她看。眼底的威胁,已经不能更明显了。 被包裹的手忽然轻轻地紧了紧,姜鹤念顷刻间就开了口。 “臣女,不愿。” 陆恒的脸色十分难看,陆淮的嘴角却挂着淡淡的笑意。 “太子可听清楚了?” 陆恒牙根紧咬:“听清楚了。” “既然听清楚了,以后就不要再来纠缠她了。你应该知道本王的脾气一向都不太好。如果让本王发现你阳奉阴违” 陆淮唇角微微一勾,明明什么狠话都没有说,陆恒愣是被他的气场压到步步后退,连后背都湿透了。 “小皇叔说笑了,方才孤不过就是和姜姑娘开玩笑而已,还请小皇叔别放在心上。” “孤还有些事情要办,就先告辞了。” 以他现在的实力,还不能够对陆淮怎么样。现在唯一能够做的,只能是认怂离开。 “慢着。” 可是今日的陆淮好像很不好说话。 陆桓僵硬地让自己转过身子,死死地咬住了牙根。 “小皇叔还有其他事?” “你方才说,自己和姜姑娘说的那些话全部都是开玩笑的?” 陆桓只能点头:“是。” “女子的清誉岂是你能随意拿来开玩笑的?你堂堂的储君,读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陆桓难以置信地抬眼看着陆淮。 他和陆淮之间虽然各自为营,但是离开了朝阳之后,表面功夫做的也算是不错。 像今天这样劈头盖脸甚至不知轻重尊卑来骂他的,还是头一次。 “小皇叔,你这话是不是有些重了?” 第25章 陆淮,欺人太甚! 敢骂他是狗?那坐在龙椅上的陛下又算什么?这可是大逆不道的罪名! 陆淮怎么敢! “重?” “本王以为,你能和姑娘家开得起女子清誉的玩笑,应该也就能开得起本王这口头上的玩笑。” “太子如果玩不起,日后就不要随意和人开玩笑。” 陆桓的脸色已经十分难看了。 他要是承认了陆淮在开玩笑的话,那自己就被白白骂了。 可他如果死咬住陆淮大逆不道,那他和姜鹤念所说的那些话就全部都得被送到陛下面前了 孰轻孰重,陆桓当了十年的储君,还是能够分得清楚的。 “方才,是孤的玩笑开过火了,还请姜姑娘原谅孤的无心之失,切莫放在心上!” 这句话的每一个字说出口,对于陆桓来说,都是莫大的羞辱! 此刻多在陆淮的面前待一会儿,他的颜面就会反复地被陆淮踩上一脚,狠狠碾压。 可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姜鹤念的手还被陆淮紧紧地握着。 她有心想要抽回来,在瞥见陆淮示意的眼神之后,却只能作罢。 就像是陆淮原先说的那样,只有将戏演好演像了,别人才会相信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不一般。 此刻听着陆恒那明显言不由衷的‘道歉’,她忽然生出了一种畅快的心来。 仅仅只是低头而已,竟然就让陆桓这样难受了吗?等将来报应来到,他是不是也会像前世的她一样,跪在那里苦苦哀求? “既然太子殿下都说了方才的话是开玩笑的,臣女自然是不会在放在心上。” “多谢姜姑娘体谅。” 若是可以,陆桓真的很想在此刻就将眼前的陆淮千刀万剐了! 只不过是一个人人都唾弃的奸臣而已,竟然也敢爬到他的头顶上去!等时机到了,他一定会让陆淮为今日的所作所为付出惨痛百倍的代价! “小皇叔,若是没有其他事情,孤” 陆淮语气淡淡:“有。” 陆桓的身形僵了又僵。 陆淮,欺人太甚! “本王希望太子能够时刻记住自己是大齐储君的身份,应该给天下人都做一个表率。凡是拜访,都该递上拜帖,方能入府。” 陆淮明明和他是一个年龄段的人,但是现在却在用长辈的口吻在教训他! 陆桓忍无可忍。 他是直接就进来的,难道陆淮自己就不是吗? “倒是孤的疏忽了。只是敢问小皇叔,你可有递上拜帖?” 陆淮淡淡一笑,从袖中掏出了一张拜帖直接塞给了姜鹤念。 “现在有了。” 陆桓觉得,自己要是再这样待下去的话,可能等不到自己登基手刃陆淮的那一天,都得当场被陆淮气死在这里。 直到陆桓走远了之后,姜鹤念才从陆淮宽大的手掌中抽出了手。 “王爷今日怎么来了?” 姜鹤念的言语间满是刺,陆淮这样聪明的人岂会听不出来。 “本王来是想告诉你,你那夜所告诉本王的消息,本王已经证实了,也及时阻止了惨剧的发生。” 姜鹤念不咸不淡地福身:“王爷英明神武,臣女十分佩服。” “言不由衷的恭维就算了,本王并不想听。” “王爷想听马屁,只要一声令下,多的是人愿意说给您听。臣女向来嘴笨,就不要来为难臣女了。” 陆淮差点就要被姜鹤念气笑了:“姜鹤念,你可别忘记了,本王刚刚才救你于水火。你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是不是有些薄情寡义了?” 姜鹤念对陆淮好像已经完全没有了一开始的那种惶恐,甚至只要是情况允许,她并不想让陆淮的心情太好。 “王爷说笑了。依照我们两个之间的契约来说,保护臣女的性命难道不是一开始就说好了的吗?” “伶牙俐齿,难为你演了这么多年的温婉恬静。” “王爷也不遑多让。” 说着,姜鹤念抬脚就往后院走,留着后脑勺对陆淮说道:“祖父马上就要回来了,王爷可以去前院正堂等一会。” “臣女就先失陪了。” 陆淮望着那娇小的背影消失在了拱门处后,终究还是无声地笑了。 “真是一个小没良心的东西。” 陆淮负手在后,若无其事地转身离开。对于姜鹤念的失礼好像已经习以为常了。 跟在他身后的贴身随从面面相视,只敢用眼神交流。 “王爷今日怎么了?匆忙赶过来,就是来找骂的?” “主子的事情你少管,否则又少不了一顿罚了。” “可是姜姑娘明明已经嚣张到在挑衅主子的底线了,主子为什么还要容忍她?” “你如果想死,可以问问主子为什么。” “眼珠子要是不想要了,本王可以让人给你们挖出来。” “属下不敢!” 身后的两人急忙抱拳认错,但依旧在用眼神交流。 “都怪你!” “难道不是怪你吗?” 太子和苏家正式定下亲事的那一天,姜鹤念正在翻阅典籍。 “姑娘,您可真是神机妙算啊!哪怕苏家是太子的外戚,苏姑娘最终也只得了一个侧妃的位置。” “您是不知道啊!奴婢听说,那苏姑娘气得在自己的房间里摔烂了一地的碎瓷片呢!” 姜鹤念翻动着书页,甚至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苏若一直想要的,都是太子妃的位置。只是一个太子侧妃而已,怎么能满足她的胃口?” 青桔的脸上本来还洋溢着幸灾乐祸的笑意,可是忽然间又神色忧思了起来。 “可是姑娘,奴婢担心苏姑娘会将这件事情算到您的头上,到时候她以东宫侧妃身份来为难您,可怎么办啊!” 姜鹤念终于舍得将眼神从书籍中收了回来:“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 “这桩亲事虽然定下来了,可婚期却遥遥无期。” 青桔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太子该不会只是缓兵之计,其实根本不想娶苏姑娘?” 姜鹤念言语不咸不淡:“不管当初两个人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现在在太子看来,苏若就是亲手毁掉了这份协议的罪魁祸首。” 青桔所担心的,可不是太子究竟想不想娶苏若。 “姑娘,要真是这样的话,您的处境岂不是很危险?” 姜鹤念何尝不知道,他让苏若做侧妃的事情,会让苏若将所有的罪责全部都归咎到她的头上去? “你放心,现在正是苏若最关键的时候,她就算是想要做些什么,也不敢让事态太过严重。” 姜鹤念心里明白,不论她有没有答应陆桓,陆桓都会让她和苏若之间永不消停,以此来达到他那所谓的平衡。 所以当她看到苏若竟然拦在了她的马车前的时候,才会格外的平静。 第26章 恩爱两不疑 “姜姑娘若是得空的话,不妨下了车马于我一同走走?” 该来的根本就躲不掉,更何况这是在闹市中,苏若要是还想顺利地嫁到东宫的话,在待嫁的这段时间中必须要谨言慎行,不能出现任何的偏差。 姜鹤念点点头,在青桔和宽叔不赞成的眼神中下了马车。 “既然苏姑娘相邀,我当然愿意了。” 苏若目的达成,恨恨地看了她一眼,哪怕此刻还在喧闹的大街上,也忍不住压低声音开了口。 “姜鹤念,你的胆子倒是不小啊。你就不怕我一生气就去找你报复吗?” 姜鹤念笑语晏晏,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 “苏姑娘马上就是东宫的第一位侧妃了,我都还没来得及向你道贺呢!” 见苏若脸上的表情已经渐渐开始有些扭曲了,姜鹤念的笑意更加深了。 “那我就祝苏姑娘往后的日子里,和太子殿下恩爱两不疑吧!” “姜鹤念!你是故意的!” 姜鹤念假装讶异:“苏姑娘这话从何说起?” “你心悦太子殿下的事情我很早之前就知道了,所以哪怕太子殿下求娶我在先,我都没有答应他。” “我这么做,就是担心苏姑娘会因此伤心啊!如今你得偿所愿,怎么反倒不高兴?” 苏若咬紧牙关,面露凶相:“就凭你,也想让太子殿下对你倾心吗?要不是因为你有可利用的价值,你以为就凭借你卑贱的身份,也配做太子侧妃?” 话都已经说出口了,苏若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不该这样冲动地将这些事情说出来的。 万一因为自己的这些话而坏了太子的大事,那她就真的没有任何可以挽回的希望了。 姜鹤念脸色登时一变:“苏姑娘,你方才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苏若故作镇定却眼神躲闪:“什么什么意思?” “你该不会是认为就凭借你这卑贱的身份,也能对太子起到任何的利用价值吧?” 苏若让自己的神情看起来尽量自然一些,甚至还带着几分的嘲讽。 “你这个人,除了有几分的颜色在身上,还有什么可取之处?竟然也配和我相提并论?” 姜鹤念的眉心还在皱着:“苏姑娘,我从来就没有过攀龙附凤的心思,对于太子殿下也是从未敢肖想过的!所以,苏姑娘若是见到了太子的话,还请代为传句话。” 苏若高傲地瞥了姜鹤念一眼:“什么话?” “请苏姑娘告诉太子,我身份卑微实在难以和殿下相配,请殿下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苏若脸上的表情瞬间就挂不住了。 她死死地盯着姜鹤念的那张脸,恨恨地说道:“姜鹤念!你这是在炫耀吗?” “我告诉你,不论从前是什么样子的,但是从今天开始你给我离殿下远一点!若是让我知道了你还在不知廉耻地勾引殿下,那我一定会划了你这张处处狐媚人的脸蛋!” 姜鹤念一抬眼,就瞧见了苏若不远处的一道身影。 她忽然转而一笑:“我也很希望苏姑娘能够将殿下拴在自己的身上,那殿下自然是生不出旁的什么心思了。” 苏若气急败坏。 姜鹤念字字句句都在说着太子的心并非在她身上。这和在她脸上扇巴掌,又有什么区别? “姜鹤念!你简直不知死活!今日我要是不好好教训一下你,你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苏若已经理智全无,全然忘记这是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举起自己的手臂就要朝着姜鹤念的脸颊扇过去! 见姜鹤念的眼中满是惊恐,她更加得意了。 只是她的巴掌没有顺利打在那张让她日夜嫉妒成狂的脸颊上。 因为她的手被人抓住了,其力道之大就好像要将她的手腕捏碎了一般。 苏若顺着那只手看到了一张她还算熟悉的脸。 是陆淮身边的贴身侍卫,清风。 苏若的脸色瞬间变得血色全无,甚至懊恼自己刚刚怎么就那么激动,根本没有料到自己这一巴掌要是真的打到了姜鹤念的脸上之后,该是什么样的后果。 可现在即便这一巴掌没有成功打到姜鹤念的脸上,因为陆淮的出现,这件事情也没有了转圜的余地。 清风面无表情地甩开了苏若的手后,苏若才看到了缓步而来的陆淮。 “臣女,见过淮阳王。” 一想到陆淮的行事手段以及在朝中的势力和地位,苏若就心慌得不行,连行礼都忘记了。 直面对上一个从未给别人留后路,也没给自己留后路的权臣,无论是谁,都会胆怯。 越是害怕,苏若的眼神就越是控制不住地去看陆淮此刻的表情。 却发现姜鹤念在给陆淮行礼的时候,脸上并没有出现和她此刻一样的惶恐和惧怕。 再看陆淮在看向姜鹤念的时候,眼神竟然也是她从未见过的温和。 对,就是温和。 “大胆!见到王爷还不见礼!” 清风一声毫无感情的怒喝,将苏若从震惊之中剥离了出来。 她这才急急忙忙地福身行礼:“臣女见过淮阳王!” 陆淮当着苏若的面,亲手扶起了姜鹤念,却没有叫她起身。 苏若心中的震惊已经没有办法用语言来形容了。 “苏姑娘,你和太子的亲事才定下来而已,这么快就要借助东宫的势耀武扬威了?” 苏若赶紧垂眸解释:“王爷,您误会了!方才的事情它它就是一个误会!对,就是误会!” 陆淮冷笑了一声:“那可真是巧了,本王难得上街一趟,就巧合地看到这样一场误会。” “本王给你解释误会的机会,你如果解释不清楚,该知道后果。” 苏若的表情十分僵硬。 陆淮还没叫她起身,直到现在她也只能保持行礼的动作。 此刻她自己都不知道腿肚子在打颤,是因为行礼过长,还是害怕所致。 “王爷,臣女臣女方才是在和姜姑娘开玩笑而已,并没有什么不愉快之处。” 陆淮双手负后,神情慵懒:“本王还没有瞎,不需要你在本王面前耍小聪明。” “既然你这么爱开玩笑,一会儿便让清风也来陪你开个玩笑,如何?” 陆淮语气闲适,神色也没有任何的起伏。似乎是在说很平常的话。 可陆淮越是这样,苏若的心里就越是害怕。 “王爷说笑了,小女儿家的玩笑,怎么能和习武的男子相比?” 陆淮点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 第27章 姜鹤念是疯了吗? 见陆淮似乎不想再计较了,苏若才稍稍放心了一些。 但下一刻又听见了陆淮幽幽的声音:“既然如此,那本王就让姜姑娘把你方才想要做的事情,也对着你做一遍,如何?” 苏若猛的抬头看向了陆淮,然后又看向了姜鹤念。 她此刻虽然担心姜鹤念真的会照着陆淮说的那样对她动手,但是更多的却是震惊。 就算是再没有眼力劲儿,单看陆淮维护姜鹤念的态度,苏若也将这两人之间的关系猜了个七七八八。 “怎么?本王的话你没有听见吗?” 苏若赶紧垂眉,一直在心里告诉自己,陆淮再怎么样也只是一个王爷而已,可陆桓却是大齐未来的主! “臣女听见了。可是王爷,您是不是也该问问姜姑娘?问问她,刚才我们两人之间是不是在开玩笑。” 说着,苏若还用警告的眼神看向了姜鹤念:“你说是吧,姜姑娘?” 她马上就是太子侧妃了,身份显贵。只要姜鹤念稍微有点脑子就该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姜鹤念似乎很害怕,忙不迭地点头,还对着陆淮柔声解释道:“王爷,苏姑娘说得没错,方才我们是在开玩笑的。” 苏若得意地朝着姜鹤念勾起了唇角,心中嘲笑着姜鹤念的贪生怕死。 陆淮眉梢一抬,没有错过姜鹤念眼中闪过地那一丝狡黠。 “哦?你们开玩笑的方式,就是动手打人?” 姜鹤念眨了眨眼睛:“想必是苏姑娘开不起玩笑恼羞成怒了,这才想动手打臣女的。” “好在王爷您来得及时” 明明知道姜鹤念这是在和他演戏,可是陆淮内心深处的某一个地方,却因为这双清澈的双眼,还有这软糯的声音,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 他有些不自然地抽离自己的视线,转头看向了不知何时已经站好了的苏若。 此刻的苏若整个人都已经傻住了。 姜鹤念是疯了吗? 她就不怕来日等她成了太子侧妃之后,会报今日之仇吗? 陆淮的眼神在落到苏若身上的那一瞬间,立刻就收回了所有的温和,取而代之的是居高临下的蔑视。 “你还有何话说?” 陆淮一副要把姜鹤念护到底的态度,让苏若慌张失措。 一想到今天的这件事情一定会被拒陆桓知道,她的脸色更是被吓到苍白如纸。 “是臣女失礼了” 现在除了先咬牙认错,她根本没有别的选择。 陆淮冷哼了一声:“丞相大人高风亮节,没想到对家中后辈的教导却如此的疏忽。依本王看,丞相大人应该告假回府,好好整顿一下府上的风气,以免将来酿成大错无法弥补。” 苏若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了陆淮。 换做是任何一个人说这句话,她都不会这样害怕。 但陆淮不同,他这个人向来说到做到。不然也不会让朝中许多大臣闻风丧胆,听到他的名号就想躲。 生怕自己会连累家里,苏若只能顶着巨大的压力抬头看陆淮。 “王爷,臣女今日有错,但错在臣女本身,和家父没有任何的关系!还请王爷不要误会,更不要让家父为难。” “另外,家父是当朝丞相,位列一品!王爷这样当街指责他,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苏若以为,自己软硬兼施的这番话,陆淮听过后一定会恼羞成怒,她正好就有了合理的说辞为自己解释。 但令她没有想到的是,陆淮不仅没有生气,甚至还扬起了唇角。 他本就生得极为好看,这样一笑,周遭的一切好像都失去了颜色,所有的光芒全都笼罩在他一人身上。 “你可知道,即便是你的父亲,也不敢这么和本王说话?” 苏若身形一晃。 “你胆子不小,本王今日若是就此惩罚了你,倒显得本王没有肚量。” 这是打算就这样放过苏若了吗? 一直沉默的姜鹤念侧颜看了陆淮一眼,心知他不是一个容易妥协的人。可他刚才的话明显是准备放了苏若的意思 而苏若也没有想到,今天的陆淮竟然这么好说话。一时间愣在原地,没有了反应。 “你现在就向姜姑娘道歉,今日的事情就到此为止了,谁也不能再追究了!” 道歉? 苏若自然是百般不愿意了。 她堂堂一品大员的女儿,竟然要向一个身份比她卑微了不知道多少倍的女子低头道歉吗? 可她只要是一触及到陆淮那双似乎能够看透人心的双眼,就明白自己没有第二次可以和刚才一样说话的机会了。 苏若一咬牙,朝着姜鹤念的方向福身:“姜姑娘,方才的事情都是我失了分寸,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这句道歉怎么看怎么不诚心,可是姜鹤念却并不在意这些。 只要苏若对陆桓越在意,那么苏若和陆恒之间所产生的相互怀疑,相互试探就少不了。 苏若所代表的就是苏家的态度,如此一来陆桓和苏家之间的关系也好不到哪里去。 “既然苏姑娘都已经道歉了,连王爷都说不要计较了,那我自然不会放在心上的。” 苏若的指尖狠狠地扎着自己的手心,似乎只有这样的疼痛感才能让自己保持该有的冷静,总不至于冲上去撕烂姜鹤念的那张脸! “多谢姜姑娘。” “王爷自便,臣女就先告辞了。” “站住。” 陆淮将人喊住的那一瞬间,姜鹤念就明白了,这厮是根本就没有打消要让苏若不好过的念头。 果然,下一刻就听见了他以长辈的口吻开口了。 “你和太子亲事在即,本王还不曾有过表示。” 苏若不明所以:“什么?” 陆淮低头转动着手上的扳指:“本王才来这么一会儿,你不是和人产生误会,就是要当街打人,还敢对着本王说教。” “不知礼数,不知尊卑。仗势欺人,目无法纪。” “将来进了东宫,只怕是要丢尽太子的颜面了。” 陆淮每说一个字,苏若的脸色就苍白一分,姜鹤念却只觉得好笑。 “本王身为太子的皇叔,自当出手相助,就当是本王提前给你们的新婚贺礼了。” 第28章 别这样对着本王笑 贺礼? 陆淮的贺礼,可不是一般人想要就能得到的。 况且迄今为止,能让陆淮出手送礼的人,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陆淮一般送的,都是对方的命。 苏若的背,早已冷汗涔涔。 “多谢王爷好意,臣女,臣女愧不敢当” 且不说陆淮的‘贺礼’根本不怀好意,如果她真的在大庭广众之下收了陆淮的礼,又该怎么向陆桓解释清楚? 陆淮轻哼一声:“长者赐,不可辞。这么浅显的道理还需要本王教吗?” 苏若的一张小脸已经血色全无。 在陆淮的面前,她哪里有说‘不’的资格? “臣女,多谢王爷。” 姜鹤念侧颜看了陆淮一眼,有些好奇他到底会怎么让苏若不好过。 “本王会让魏嬷嬷即刻去丞相府,为你教导礼仪。” 苏若的双眼一下子就瞪大了:“魏嬷嬷?!” 她的脸上写满了拒绝:“魏嬷嬷一连教导过两任皇后,德高望重。臣女此等身份,怎么能劳烦她老人家呢!” 陆淮瞥了她一眼:“难得你有自知之明,不枉本王如此安排。” 苏若想要拒绝的话全被陆淮的一个眼神而堵在了喉中,根本没有机会说出口。 “臣女,多谢王爷。” “学成之前,就不要再出来了。” 苏若的情绪已经到了濒临崩溃的界限了。 就为了给姜鹤念出气,陆淮不仅请了整个皇宫最严厉的魏嬷嬷来教导她,还将她禁足在府! 这不仅是没有将她放在眼里,更是没有将整个苏家放在眼里。 苏若不甘心地瞥向姜鹤念,竟看到姜鹤念在那里十分闲适地走神。就好像从一开始就没有将她放在眼里过。 心口的震怒让苏若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她死死攥紧了手里的丝帕:“是,臣女这就回府。只是回府之前,臣女还有几句话想和姜姑娘说,还请王爷应允。” 陆淮转头看向姜鹤念,见她点头,他才允许两人去了不远处的小巷子口。 “姜鹤念,我从前竟然没有看出来,你是这种狐媚人的货色!连堂堂的淮阳王都被你蛊惑了,你果然是个有本事的!” 姜鹤念看着苏若那完全不加掩饰的疯魔,:“苏姑娘,魏嬷嬷马上就要去苏府了,你有时间说这些废话,倒不如想想回去之后怎么和苏丞相解释清楚才是。” “你” 苏若转眼间想到了自己要说的正事,深吸了一口气后就将自己的情绪压了下来。 “姜鹤念,你可得意得太早了!” 一想起姜鹤念马上就要是失去眼前的一切了,苏若的心情立刻就好上了不少。 “你就算得到了淮阳王的青睐又如何?这也不过就是暂时的事情!马上,你就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 见姜鹤念的眼中明显都是茫然的神情,苏若的心情就更加好了,连即将被魏嬷嬷苛责都顾不上了。 “临安侯府的安宁郡主马上就要回京了,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和她争?” 这件事情姜鹤念当然知道了,否则陆淮也就不用和她做这样的交易了。 思虑间,她忽然意识到了一个很大的问题:自己是不是太过信任陆淮了? 如果陆淮顾及自身的利益,而顾不上她的时候,她又该怎么办? 比如说,他不想和临安侯把关系闹僵 见姜鹤念的眉头越皱越深了,苏若的心情就越发地好了。 “我还以为你有多大的本事呢!安宁郡主人都还没有回来,你就已经怕成这个样子了!她要是站在你面前找你兴师问罪,你岂不是会被吓到魂飞魄散?” 苏若端着自己的仪态往姜鹤念的身边更加靠近了一些,并且还压低了声音。 “我要是你啊,现在就要离淮阳王远一点,到时候就算是被小郡主发现了这段过往,也总不至于被她折磨得太惨呢!” 说着,苏若还掩唇一笑,一扫刚才的各种狼狈。 可姜鹤念的神情却好像越发地惆怅了。 苏若幸灾乐祸地嗤笑了一声:“安宁郡主可没有我这般好说话,你可千万要挺住了,别输得太快让我失望了。” “毕竟,我和太子大婚的时候,还希望你能活着过来喝杯喜酒呢!” 等说完了自己想要说的话,苏若只觉得自己浑身的气愤和难堪都消失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通体舒畅!特别是看到姜鹤念忧心忡忡的样子,更是得意不已。 直到苏若离开,姜鹤念才在纠结之中想到了一个很关键的地方。 她和陆淮的合作,多少因为双方的身份以及利益的不对等而有些不太乐意。 可是哪怕是再不情愿,合作也已经开始了,她现在能做的事情就是尽量地为自己在这一次的合作中,谋取最大的利益。 如果真的有被陆淮毫不留情地一脚踹开的那一天,也不至于一败涂地。 姜鹤念回眸一看,就见陆淮正往自己这边走来。 眼下,就得把握住和陆淮合作的机会,争取利益最大化。 从现在开始,她对陆淮好一点,配合得天衣无缝一些,或许就能利用陆淮这个高台,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 想清楚了这些,她就眉眼弯弯地看着来人。 陆淮走到姜鹤念的身边时,轻易就发现了她的情绪明显有了变化。 “你,怎么了?” 这双眼睛明明就和原先的一般无二,可他就是觉得哪里有些怪怪的。 姜鹤念扬起了一抹笑容,那笑容犹如阳春三月的暖风,拂过心口的时候还带着微微的颤意,轻柔还醉人。 陆淮登时就姜鹤念这一个笑容弄得有些手足无措,甚至不敢再继续往前一步。 “姜鹤念,你别这样对着本王笑!” 姜鹤念摇摇头,双眼清明地看着他:“臣女想明白了。” 陆淮负在身后的手正轻轻地攥着:“想明白什么?” “你我之间的合作尚且还有一段时间,臣女得和您和平共处,才不会被有心人乘虚而入。” “苏若和你说了什么?”她这忽然的转变,陆淮总归是好奇的。 “没什么,只是阴差阳错地让臣女清醒得许多。” “是吗?”他怎么那么不信? 陆淮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眼中多少还是带着几分嫌弃。 在姜鹤念的印象里,权势滔天的陆淮大概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那种人。看到他竟然用这种带着怀疑又嫌弃,甚至是有些防备的眼神看着她,她竟然觉得有一点好笑。 而且她还发现,只要她往前靠一点,陆淮就会往后退一步。 这让姜鹤念打开了某一种新的思路。 第29章 致命的魅惑 “臣女说的,当然都是真的。” 姜鹤念温温柔柔地回答,陆淮浑身一僵,脑海中忽然就出现了此刻不该出现的各种画面。 不仅清晰,而且连姜鹤念软绵无力的求饶声似乎都还在耳边。 陆淮的耳垂又红了,连脸颊都带着浅显的粉。 姜鹤念新奇地察觉,陆淮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对于所有的事情都无所谓。 一直都是自己被陆淮牵着鼻子走,难得看到他也有弱点,姜鹤念顿时起了玩儿心。 陆淮发现,自己每退一步,姜鹤念就不怕死地上前了一步。 这样的动作在他看来,无异于撩拨。 他的眼神暗了又暗,不断地利用内力在给自己进行调息。 好不容易冷静了一些,才敢看着姜鹤念开口。 “靠得这样近,看来你已经全然习惯了和本王之间的‘关系’。” 见她愣神,陆淮故作镇定:“如此,那就上马车说话吧。” 说着也不管姜鹤念有没有答应,抬脚就上了姜家的马车。 车帘子晃动的瞬间,姜鹤念才后知后觉这于礼不合。 只是她和陆淮之间的‘关系’已经被苏若知道了,不出意料,她一定会宣扬得人尽皆知。 这个时候再来顾念礼节,大概也无济于事了。 姜鹤念叹了口气就往马车走,她才抬手撩开帘子,就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大力地拽了进去。 直到落进了陆淮清洌的怀抱,她才惊觉两人之间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 她挣扎着要起身,却被陆淮一下子就禁锢在了怀里。 低沉的嗓音更是激得姜鹤念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怎么?方才不是还对本王步步紧逼、勇得很吗?现在本王就坐在这里,任你摆布,如何?” 姜鹤念的脸唰的一下就红透了。 她刚才不过就是想要试探一下陆淮的底线在哪里,将来说不定就能派上用场了,但陆淮显然是误会她的意思了。 “你,你能不能先松松手?” 陆淮的嘴角挂着得逞的笑,轻轻地松开了手,看着姜鹤念满脸仓皇地坐到对面去。 “还以为你转了性子,结果还是和兔子一样胆小。” 姜鹤念神情不自在,只能利用低垂的睫毛来遮掩眼中的慌乱。 可哪怕是对面座椅的距离,马车的空间也是有限的,彼此之间甚至连呼吸都能感受得到。 姜鹤念故作镇定地将鬓边碎发别到了耳后,根本 不敢抬眼看陆淮。 “方才的事情你误会了,臣女只是” “只是什么?” 陆淮再次欺身而上,就这样将满脸震惊的姜鹤念圈在自己的面前。 他会有这样的动作不光是姜鹤念大吃一惊,连他自己都有些不相信自己竟然也有这种情难自控的时候。 天知道,看到那双饱满红润的双唇时,他的理智根本就没剩下什么了。 姜鹤念默默地吞咽了一下,红唇也因为吞咽而有了张力似的,充满了致命的魅惑。 “臣女唔” 姜鹤念瞬间就瞪大了自己的双眼,她才刚刚开口准备说的话,已经全部都被陆淮吞入腹中了。 唇上那陌生又熟悉的感觉让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陆淮是,疯了吗? 原本只是想浅尝即止的陆淮,在触碰上双唇的一瞬间,只觉得姜鹤念的身上似乎有种让他欲罢不能地蛊惑,让他不断地去加深这一个吻,沉沦其中,不想回头 理智回归,姜鹤念抬手就要把眼前的人推开,却被陆淮轻而易举地握住了。 “窗外” 陆淮的声音嘶哑,终于还是没有过多为难她。 他将她轻轻地抱在怀中,在她耳边温柔提醒,并且平息着自己的冲动。 风起,车窗帘被吹开。 姜鹤念一抬眼就看到了路边酒楼的阁楼上,有一处窗户大敞着。 而那里站着的人,是陆桓。 即便离得远看不太真切,她还是能够感受到陆桓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戾气究竟有多重。 窗帘重新落下的瞬间,陆淮便神色如常地坐回原来的位置。 姜鹤念脸颊通红,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 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打骂陆淮一顿。 但事实是,她只能将这个异想天开的念头用力压下。 “生气了?” 陆淮的声音带着几分的试探,甚至还有些许的讨好。 “虽然是权宜之计,但确实也是本王唐突了。你要是气不过,本王可以补偿你。” “补偿?王爷打算怎么补偿臣女?” 姜鹤念气急之下,甚至怀疑,被陆淮这样轻薄过的姑娘是不是多不胜数?如今连道歉的话都说得这样习惯了。 眼前的姜鹤念看起来就像是一只炸了毛的刺猬,浑身充满了戒备。 “你想要什么样的补偿呢?只要本王能给你的,定不推辞。” 姜鹤念冷哼了一声:“如果可以的话,王爷让我打一巴掌,就算是补偿了,如何?” 陆淮好像一点都不介意姜鹤念的话究竟有多么的大逆不道。 他垂眸轻笑了一声后,竟然真的把自己的俊脸凑了过去,连语气间都带着些许的宠溺。 “打吧。” 打? 他何等身份,天下间有几个人敢对他动手?这不是在耍她吗? “王爷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陆淮很有耐心地解释:“我们两人之间的关系要是想让人更加信服一些的话,想必这种情况以后还是会发生的。” “你是女子,自然是吃亏的。如果打一巴掌就能出气的话,你打吧。” 看着陆淮真的把脸凑过来,姜鹤念得默默地握紧了五指。 这就是权势! 即便眼前的人已经同意让她打一巴掌了,可是她还是不能! 陆淮的双眼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连嘴唇都抿紧了都没有要动手的意思,只能重新坐直了身体。 “怎么不打?不想出气了?” 姜鹤念认命:“王爷身份尊贵,臣女不敢” 陆淮皱起了眉头:“这是本王唯一一次亲口允诺旁人动手,你当真不打?” 姜鹤念没有说话。 无奈地笑了笑后,陆淮循循善诱地问道:“如果不做些什么,你这口气是不是很难消散?” 姜鹤念还是没有说话。 在她看来,不是难以咽下这口气,只是觉得心中的郁闷得不到纾解。 陆淮眉梢一抬,把自己的胳膊伸到了她的面前。 见姜鹤念满脸的狐疑,他淡淡地解释道:“那就咬一口吧。” 姜鹤念杏眼微睁:“咬一口?” 陆淮一本正经地点头:“对,咬一口。” 第30章 她给的齿痕 “本王方才想了一下,你若是真的在本王的脸上打上一巴掌,本王的脸上多少都会留下痕迹,不好为你辩解” “但你可以选择在本王的手臂上咬一口,不仅看不出任何的痕迹,而且还能给你自己出出气。” 眼前的人,真的是权倾朝野的大奸臣吗? 他不该是那种雷厉风行、手段狠辣的人吗? 那这个轻轻哄着她的人,又是怎么回事? “你要是不咬,本王就会认为你其实还是很希望本王和你做方才那样亲密的举动嘶!” 为了让姜鹤念在自己的手臂上咬一口,陆淮不惜用这样的话当做借口。 现在看来效果显著。 没等他把话说完,姜鹤念就已经抓着他的胳膊,用力地咬上了一口。 手臂上传来密密麻麻的刺痛感,不仅没有令他动怒厌烦,还在瞬间激发了某种兴奋的情绪,这种情绪不过一息之间就游遍了四肢百骸。 姜鹤念松了口气,眼神却从一开始的凶狠,变成了现在的后怕。 这样用力咬他,他会不会一气之下就将她当场掐死? 抬眼一看,就见陆淮卷起袖子,看着手臂上那整齐小巧甚至还带着血丝的齿印,无奈地笑了。 “让你咬一口,你倒是真不客气。这齿印,你对本王是积怨已久吧。” 姜鹤念的这一口,并没有口下留情。陆淮的话,并没有夸张的成分。 现在,她心头的郁闷已经消了,还隐隐有些担心陆淮是不是会秋后算账。 “既是本王让你咬的,就不会怪罪你的,你在怕什么?” 陆淮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放下袖子的同时,还不忘宽慰她。 姜鹤念故作镇定:“臣女,没有怕。” 陆淮眉眼含笑,并没有戳穿她的小心思。 他只是装作无意,用另外一只手隔着衣物的布料触碰着手臂上的齿痕,酥酥麻麻的触感竟异常让他满足。 “既然你不生气了,那我们现在来说说正事。” 一说起正事,两人总算是没有了先前的怪异气氛,同时严肃了起来。 “太子和苏家的亲事已经定下来了。就算是为了双方的利益,不论是太子还是苏家,都会在表面上装作和往常一样的和谐。” 姜鹤念几乎立刻就明白了陆淮的意思。 “王爷是想趁着太子和苏若成亲之前,让双方彻底闹僵吗?” 陆淮十分赞赏地看着姜鹤念:“你果然聪慧。” “不错,若是想要让苏家和太子之间产生无法修复的沟壑,那么苏若待嫁的这段时间,就是最好的时机。” 陆淮的心思,姜鹤念从来都不敢小看,她甚至觉得那个魏嬷嬷说不定都是陆淮的人,只不过是巧合才将人这般顺利地送到了苏府中。 “王爷要是信得过臣女,臣女这里倒是有一个法子可以试试。” “说来听听?” 陆淮闲适地靠在了车壁,双手更是随性地打开。 “臣女手上,有一个‘人证’可以用。” 他定定地看着那双水眸,半晌后才轻启薄唇:“你身边的那个侍女?” 姜鹤念点头:“王爷睿智。” “有‘人证’,自然会多几分的可信度。可这个人证要出现得合情合理,才能让人信服。” 面对陆淮的担心,姜鹤念闭了闭眼,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般开口。 “如果,臣女的手中还有物证呢?” 她知道,自己说出这些话来本身就是在冒险,可是她只要一想到前世的惨剧,就连半点的耐心都没有了。 她迫切地想看到陆桓和苏若从高台上狠狠跌落,受尽世人的唾弃,眼睁睁看着曾经拥有的一切全部被夺走。 然后,她会亲眼看着他们一点一点地在地上爬着,苦苦求饶 前世她所受过的所有苦难,姜家人所受过的所有冤屈和痛苦,她都要在苏若和陆桓的身上一点一点地讨要回来! 陆淮一双眼睛幽幽地盯着姜鹤念看。 眼前的姑娘,平静的双眸中藏匿着巨大的风浪!这种风浪虽然没有毁天灭地的威力,也足以夺人性命。 她和陆恒之间,当真只有那一夜的仇恨吗? 陆淮都不知道这是自己第几次在心里有过这个疑问了。 “你” “王爷,臣女只能向您保证,物证一定会物尽其用,达到我们想要的结果。其他的,臣女无法回答您。” 陆淮抿了抿唇,然后轻笑低下了头。 “你这算是先发制人吗?” 姜鹤念点点头:“王爷的问题实在是太多了,有很多臣女根本给不了你答案!” “但可以保证的是,臣女和王爷一定是同一个阵线的人,这一点毋庸置疑。” “从前本王还觉得在合作一事上,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本王勉强了你。可现在看来,姜姑娘看起来倒更像是那个有备而来的人。” “本王这话,可对?” 姜鹤念不慌不忙:“王爷说得对,也不对。” “哦?说来听听。” 姜鹤念发现,自己在陆淮面前好像很容易就暴露出什么来。但只要她小心谨慎一些,陆淮好像也不是很难骗。 “能和王爷合作,是臣女没有想到的。既然得了王爷的肯定,臣女自然是要借助王爷的势力去达到我们的共同目的!” “胆子见涨,如今在本王面前也敢堂而皇之地说出‘权势’两个字,明目张胆地索取。” 既然把话敞开说了,姜鹤念反而少了几分的担忧。 “在臣女看来,只有坦诚,才能对得起和王爷之间的合作和信任。” 这已经不是坦诚的问题了,这几乎是对陆淮赤诚相待了。 陆淮一向平静的心,因为姜鹤念的这几句话,起了一丝丝的波澜。 他的眼底尽是无奈:“还懂得用话堆着,以此来拿捏本王。” 至少现在看来,她对他好像没有了一开始那样的忌惮和疏离了。 两人之间能够像今天这样平等对话,在陆淮看来是意外之喜。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这样和他面对面的、没有别有用心地聊过了。 会心一笑,就当做自己接受了这样的相处方式吧。 他深深地看了姜鹤念一眼:“既然姜姑娘对这件事情已经有数了,那时间就安排在五天之后的庆功宴上吧!” “庆功宴?” 第31章 明明温顺得很 姜鹤念仔细回忆了一下才想起来,前世也大概就是在这个时候,临安侯率领大军在边境大获全胜! 而那个嚣张跋扈的安宁郡主,也结束了两年的探亲,随着大军一起回京了。 陆淮还在温声解说:“临安侯带着大军打了胜仗,陛下要为临安侯以及大军开庆功宴。到时候四品以上的全部官员都要进宫赴宴。” “不出意外,姜家这两日就会收到圣谕了。” 姜鹤念点了点头,并没有接话。 这种事情,她只会多说多错,从而暴露了自己而已。 陆淮眉梢高挑:“你回吧,有生不明白消息本王自会让明月告诉你。” 眼见陆淮起身,然后抬手准备撩开幕帘,又见他停顿了一下之后,又重新坐了回去。 姜鹤念不明所以,只能狐疑地望着他。 “关于‘人证’,还是交给本王来安置。” “姜府的侍女却贸然出现在深宫里,又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那只会引火烧身、得不偿失。” 这个问题姜鹤念不是没有想到,既然陆淮都这样开口说了,她当然愿意配合。 “臣女听王爷的安排。” 眼前的女子明明温顺得很,可陆淮却越发地看不懂她了。 初见姜鹤念时,她总是说话带刺,脾气还倔得很。要想从她的口中听见一句和和气气的话,显然不太容易。 但是今天,除了刚刚难以自控的接触令她有些恼怒后,她好像特别听话。只要是他说的话,她都没有像从前一样去反驳过。 “你今天,为何这样乖巧?” 见姜鹤念的身体肉眼可见地僵硬了一下,陆淮才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没错,他就是故意的。 ‘乖巧’这一个词,可以让他瞬间想到了某一件事情上,而姜鹤念显然也不例外。 “臣女一向如此。” 姜鹤念顺着陆淮的话,为的就是不希望他再因为这个话题而继续讨论下去了。 好在,陆淮这一次并没有再接话,而是真的下了马车了。 他站在原地,看着马车越走越远,直到彻底看不见后,才垂眸看向了自己的手臂。 让她咬他的手臂,也是他故意的。 在他很小的时候,曾经亲眼见到自己的母妃在先皇的手臂上咬了一个深深的齿痕。 这原本是大逆不道的行为,但先皇却十分的高兴。不仅隐瞒着这件事情,还越发的宠母妃了。 当时的他根本不明白这样的齿痕代表的是什么。今日,他好像明白了其中的一点深意。 这种感觉,好像很不错。 不过,他是不会将这些小心思告诉姜鹤念的。 那个丫头看起来有些迷糊,实则精明得很。 如果让她知道了他的蓄谋,约莫又该闹脾气了吧。 陆淮抬手,轻轻地覆在了手臂上,唇角不自觉地上扬。 “清风。” “属下在!” “你寻个时间,去姜府将那个侍女带”话音还没落地,陆淮忽然又改了主意:“算了,还是让明月去吧。” 清风猛地抬头,错愕地看着自家主子。 陆淮冷冷瞥了他一眼:“怎么,听不懂本王的话?” 清风赶紧低头:“属下明白!” 明月见此,赶紧上前:“王爷放心,属下今晚就去!” 陆淮刚想点头,可心里却总是有种异样感。 这种异样感正推着他往姜家马车消失的方向看了又看。 “罢了,本王与你一起去吧。” 这下换做明月震惊了。 她家的主子这是怎么了? 从她到自家主子身边这么长时间以来,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他因为一件小事这样出尔反尔的。 陆淮已经上了刚刚赶过来的马车了,清风和明月这才相互对视了一眼。 清风:王爷这是怎么了? 明月:你问我我问谁去? —— 姜鹤念想清楚了报仇的事情,也坦然接受了和陆淮合作的事情,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她不再排斥和陆淮见面,也不再排斥合作的事情。 所以还没等天黑的时候,她就让青桔将白芷安排好,等着陆淮的人来带走她。 但她的确也没有想到,陆淮竟然会亲自来提人 姜鹤念确定自己没有听错窗外的声音后,立刻从床上爬起来,然后在青桔的服侍下穿衣服。 主仆两个人手忙脚乱了一通之后,终于穿好了衣裙,还在外面披上了一件披风。 陆淮进来的时候,见姜鹤念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往日半点的冷漠,才开始相信,她可能原本就是一个性格软糯的姑娘。 至于前几次,大概是不适应两人的关系,或者是,无法面对两人之间所发生过的事实,才会那样排斥的。 四目相对,气氛有些难以言明的安静。 陆淮轻咳了一声,身后的明月立刻开口。 “姜姑娘,属下陪同王爷来带人。” 姜鹤念的一双黛眉都快挤到一起了:“带人?白芷吗?” 明月故作镇定地点头:“正是她。” 回头见自家王爷并没有说话的意思,明月就只能接着说话。 “姜姑娘若是方便的话,还容属下现在就去把人带走。” 姜鹤念有些不在状况,但还是点了点头:“方便。” “青桔,你带她去吧。” 青桔轻声应下后,就带着明月去找白芷了,留下了房间里面的姜鹤念和陆淮面面相视。 “王爷深夜来这里,就是为了带白芷的?” 陆淮鬼使神差地点头:“嗯。” 姜鹤念轻轻地吸了一口气:他这是闲得慌,还是有病? 陆淮大概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这个借口实在是太过糟糕了,只能一本正经地扯起了别的事情。 “另外,关于庆功宴上的安排,本王还有一些事情要提醒你。” 姜鹤念这才恍然大悟,她就说嘛,陆淮这样日理万机的人,怎么可能这么清闲地总来找她的麻烦? “王爷请说,臣女听着。” 虽然这只是陆淮来这里临时找的一个借口,但现在顺口提及了,就细心地交代了起来。 “临安侯此次大获全胜,陛下龙心大悦,所以这一次的庆功宴一定会大办。这也说明了我们想要在庆功宴上做这件事情,多少有些冒险。” 姜鹤念已经坐到了陆淮的对面,听到陆淮这么一说,立刻反问道:“王爷这是打算重新计划吗?” 陆淮没有回答,而是用食指轻轻地敲击着桌面,一下一下的,让姜鹤念的心里莫名的烦躁。 第32章 本王对你有所图谋 她生怕陆淮会瞻前顾后,从而错失了一个这样好的机会。 “本王既是奸臣一个,最不怕的就是这些跳梁小丑。本王想要交代你的是,事情尚未有定局,那日在庆功宴上,你不要轻举妄动。” 姜鹤念轻轻地吐气,只要不是放弃报仇计划,无论做什么她都可以配合。 “到时你只管跟在祭酒大人身后,顾好自己,其他的事情本王会处理好,不需要你操心。” 姜鹤念疑惑地看着他:“王爷是打算自己一个人做这件事情吗?” 想了想后,她还是不放心:“不说别的,就说白芷这么一个敏感的身份,如果是臣女将她带过去的还尚有理由可言。可若是由王爷您来带过去,岂不是更加容易引起大家的怀疑了?” 陆淮眉眼柔和地盯着她看。 那双眼睛在烛火的映照下,像是坠落人间的星辰,充满了光明和诱惑力。 姜鹤念有些狼狈地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王爷这样看着臣女做什么?难道是臣女刚刚说的话不对吗?” “本王只是在猜测,你方才的那些话,究竟是担心本王办事不力、还是担心本王的安危才说的?” 姜鹤念在心里已经将陆淮骂了几十上百遍了。 这个人为什么总是这样,莫名其妙地说一些容易让人误会的话? 若不是清楚自己和他之间是合作关系,姜鹤念几乎都要怀疑,陆淮是不是和陆恒一样,对她也是同样有所图谋。 “哪一种解释能够让王爷高兴,王爷就认为哪一种就是吧。” 姜鹤念的语气颇有一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陆淮听着竟然觉得有趣。 “先前几次和你打交道,你好像不是这个样子的。至少和你现在的样子完全不一样了。” 姜鹤念假意不知:“有什么不一样的?” “初见时,你对本王的防备心极其重,说话也严谨,半点误会都不能有。” “可是现在,不管是说话还是做事,你都很愿意听从本王的安排,乖得让本王几乎都分不清楚,到底哪一面才是你真正的样子。” 姜鹤念不慌不忙地倒了一杯热茶,然后推到了陆淮的面前。 “从前臣女总觉得王爷该是那种高高在上的人,臣女怎么敢掉以轻心。” “现在相处几次下来也能明白,王爷其实也不是很难相处,所以臣女就没有一开始那样的紧张了。” 这些话自然都是用来骗你的! 姜鹤念端起茶杯,喝茶的一瞬间也将那句没有说出来的真话一起带进了腹中。 “王爷,属下已经让人将白芷带走了。” 陆淮瞟一眼门口的明月,然后微微一点头,明月的身影就立刻消失在了月色中了。 事情都已经办好,陆淮当然也就没有了再留下来的理由了。 他缓缓起身,眼神却依旧落在姜鹤念的身上。 微风吹来,房内烛火随风摇曳,却依旧生辉。 就好像眼前的人儿一样,长发飘起,容颜清丽,惊艳了一室的月光。 陆淮的眉眼间忍不住带上了温和,连说话的语气都比方才还要柔和了几分。 “关于白芷,本王有的是办法让她合情合理地出现在庆功宴上。倒是你,从前进宫次数不多,需要小心谨慎一些,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 虽然不明白陆淮为什么要给她做这样的交代,但是姜鹤念不是没有心的人,她可以听出陆淮话中的认真,于是就跟着点点头。 “臣女明白了。” 姜鹤念越是乖巧,陆淮的喉咙间就越是有种发紧的异样感,更不想让她出现任何的差池。 “如果出了事情,就来找本王。若是找不到本王,找康乐公主也可以。” 姜鹤念很是乖顺地点头:“好,臣女记下了。” 陆淮的喉结上下滚动,没能控制住自己的脚步就来到了姜鹤念的面前。 姜鹤念不明所以,抬起清澈的双眼就看向了他。 要命。 这是陆淮此刻最真切的感受。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这个样子到底有多么的勾魂摄魄? “你对别人,也总是这样的态度吗?” 陆淮的声音很明显地暗哑了不少,姜鹤念反应就算是再慢,也听出了些许不对劲了。 “夜深了,王爷还是赶快回去吧!” 再待下去的话,她是真的害怕陆淮是不是又会和上一次在马车上一样,做出声惊人的举动了。 陆淮看清了姜鹤念眼神的躲闪,也听出了她语气中的一丝丝慌乱。 他轻轻地笑了笑:“刚刚才说你和先前不太一样了,可是这害怕本王的习惯,还在啊。” 姜鹤念赶紧后退了一步,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才解释道:“王爷身份尊贵,臣女惶恐也是应该的。” 陆淮鬼迷心窍了一般,竟然上前了两步,把姜鹤念轻轻颤抖的手握进了自己的手掌中。 “姜鹤念,你要时刻记住你和本王之间的关系,也要习惯你我之间的相处。” 清洌温和的声音,像是天外之物,毫无预兆地闯进了姜鹤念的耳中,令她不自觉就抬眼看着他。 陆淮好像很满意她的反应,语气比先前更加温柔了不少。 “别人要对本王卑躬屈膝,但你不必如此。别人要对本王语气谦卑,你也不必照办。” 听着陆淮的解释,姜鹤念竟然觉得有些新奇。 “你对待本王必须和旁人对待本王不一样,旁人才能相信,本王对你有所图谋,就是因为你的特别。” “但你也只能用这样的态度对待本王。” 陆淮忽然压低了声音,眸光之中流转着某种让姜鹤念根本看不清楚的情绪。 她忽然心头微漾,明明知道自己不能被蛊惑,心头还是不可抑制地狂跳了一下。 眼前的姑娘眼神轻颤,陆淮眼尾微微上扬,却又一本正经地恢复了刚才的样子继续说道: “如果你对所有人都如此,就没有什么说服力了。” “本王说的吗,你可记住了?” 姜鹤念木讷地点头。 直到陆淮离开了之后,姜鹤念还在回想着他走之前所说的那些话。 不就是演戏而已吗?有必要一次次地提醒吗? 还是说,她演得真的不够好吗? “不对!” 姜鹤念一下子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我要演的不过就是一个被他惦记上的人,按理来说根本就不需要做什么啊!” 第33章 要演戏的人是他 “要演戏的人,难道不是他自己一个人吗?” 想了半天,姜鹤念终于从自己的循环圈中走了出来。 可这还不如不走出来呢! 明明她可以什么都不做的,现在被陆淮这一通要求,她要是不做一些什么就显得她很无用似的。 果然是能让满朝文武束手无策的权臣,只不过是三言两语,就能令她这样烦躁! 姜鹤念直挺挺地倒在床上,还用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脸。 随便他吧! 左右她已经上了贼船了,多做一些少做一些,根本没什么区别。 谁让人家有权有势呢。 次日一早,姜家果然就收到了两日后要进宫参加庆功宴的消息。 一想到再过几天就要参加庆功宴了,可是她却连陆淮是什么具体计划都不清楚,姜鹤念就异常的烦躁。 手上的书,已经很久没有翻页了,她略微烦躁地合上,随手放在了桌面上。 青桔端茶进来,实在看不过去了。 “姑娘,你若是实在心神不宁,不然就出去走走吧!” 姜鹤念轻轻捏了捏眉心,兴趣缺缺:“今日天气炎热,不适合出门。” 青桔也不急,幽幽地说道:“奴婢听说,妙玄先生好像要去立德书院待上一段时间。” 一听妙玄先生的名讳,姜鹤念果然一下子就精神了起来。 “你说,妙玄先生要去立德书院?” 青桔故作正经:“是啊,听说会在书院讲学,约莫能待个日吧!不过,今天天气这样热,咱们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姜鹤念立刻起身:“上一次妙玄先生走得匆忙,我还没来得及道谢呢!既然他又进京了,我当然要去拜访一下!” 说着她就往门外走:“今日秋高气爽,正好适合出去走走!” 青桔跟在自家姑娘身后,忍不住笑出了声:“是是是,奴婢这就去让宽叔准备马车。” 主仆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府门,廊下的姜白见此,神情复杂。 “鹤念这孩子,近段时间的性情和往日倒是有了很大的差别。” 老管家站在一旁:“是啊,往日五姑娘都不怎么出门的,成日将自己关在院子里看书。这些日子,姑娘看起来倒是活泼了一些。” 想起姜鹤念曾在他面前说过的那些豪言壮语,姜白的心里既欣慰又担心。 “有了志向,可能就是她性情大变的原因吧。” 老管家闻言,满眼都是担忧和心疼。 “可是老太爷,五姑娘从小就是娇养长大的,如何能够吃得了这样的苦?” 姜白轻声叹了口气,双手负后,慢慢地往自己的书房走 “她所选的路注定不好走,现在就开始担心,未免有些太早了。” “趁着老夫还有几分的薄面,也还有一些的力气,她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只要有老夫在,总能够护住她几分” 老管家跟在他说的身后连连点头:“是啊,只要有您在,五姑娘定然是不会受什么大委屈的。” “只是老奴总是担心,等将来说亲的时候,会有人拿这些事情胡言乱语,到时候姑娘的亲事只怕就难了” 姜白听了这话之后却忽然笑了。 “当年,她不也是这种性格吗?” 姜白的双眼似乎能够看到过去的时光,连带着说话的时候都带着浓浓的回忆。 “这个家里面,就只有鹤念的性格最像她了。聪慧,独立,还倔强” 姜白说到这里,忽然轻轻地笑了。 “她要是还在的话,一定也和老夫一样,在这些孙儿当中,最喜爱的一定是鹤念” 老管家没有说话,但是知道姜白口中所说的‘她’,是姜白那个早就过世多年的妻子 而出门后的姜鹤念并不知道,自己的这一个背影竟然能来让家里最年长的两个老人,这样的担心。 马车很快就来到了京城之中最大、也最繁华的书院门口。 “立德书院”四个大字,气势恢宏地出现在了姜鹤念的视线中。 “京城之中,除了国子监以外,就属这个立德书院最大最好了。” 姜鹤念喃喃地说着,然后就抬脚往前走了几步。 青桔忧心忡忡地跟在了她身后:“姑娘,书院里面不论是先生还是学子,都是男子。您这贸然进去,只怕不妥” “嗯,我不进去。我们找个人打听一下妙玄先生是不是在就好了。” 青桔的一张小脸皱得更加紧巴巴了,她甚至有些后悔自己将妙玄先生进京的消息告诉自家姑娘。 “姑娘,不然我们改日让两位公子一起过来吧!或者是像上回一样,以公子的名义将妙玄先生请到家里去也可以啊!” 姜鹤念却不赞同地摇头:“妙玄先生不似寻常大儒,他年纪尚轻,为人也不拘小节,做事更是全凭自己喜好。他能因为祖父的面子去咱们府上一次,可未必会去第二次。” 青桔听了这话以后,更加为难了,小声地嘀咕道:“奴婢所担心的,就是他年纪尚轻啊” 姜鹤念没有听清,停下脚步转身问道:“你说什么?” “姜姑娘?” 她还没听清青桔说了什么,就听见背后一道熟悉的声音将她喊住了。 一转身才发现,是自己二哥的同窗,秦子骞。 “秦公子。” 秦子骞今日一身月白锦袍,穿在身上儒雅又温和。 他往姜鹤念的身后看了两眼:“姜姑娘是一个人来的吗?凌阳没有陪你一起吗?” 姜鹤念摇头:“我今日之事刚好得空,听说妙玄先生在书院,就过来碰碰运气。” “你来找妙玄先生啊。”秦子骞皱着眉头:“他原本是要来立德书院的,可临时有点事情,所以延后了。” “哦,原来如此。”姜鹤念的表情多少有些失落。 “那,我就先告辞了。” 秦子骞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眼前的女子,没有办法眼睁睁地看着她失望而归,张口就将人喊住了。 “姜姑娘请留步。” 见她真的停住脚步,还歪着脑袋看着他,秦子骞却腼腆地嘿嘿一笑。 “我时常听你二哥说,你喜欢看书。正好,立德书院新到了一些珍贵的孤本,你若是有兴趣,我就想办法给你一份。” 姜鹤念不太明白:“秦公子不是在国子监吗?立德书院的孤本,你能借得出来?” 第34章 近水楼台先得月 秦子骞有些难为情地挠挠头:“借出来,只怕是有些困难。但是我在立德书院有朋友在,可以拜托朋友手抄一份出来给你。” 大概是觉得自己的这个提议太唐突了,秦子骞立刻又解释道:“你别误会!” “我只是觉得,你没有见到妙玄先生一定很失望,但如果有孤本的话,你大概就不会那么失落了。” 姜鹤念明白,秦子骞把和姜凌阳的关系看得很重,才会对她的事情这样上心的。 “秦公子,其实不必这么麻烦,我”也不是很失望。 “不麻烦,不过就是几本书而已,你回去等着就是了。等书抄写好了之后,我会让凌阳带回去给你的。” 姜鹤念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秦子骞的热情给打断了。 他都这样说了,如果再拒绝的话,倒会显得她不懂礼数。 “如此的话,我就先谢过秦公子了。” 秦子骞浑不在意地挥手:“你赶紧回去吧!以后要出门,还是尽量让你的两个哥哥陪着吧。” 秦子骞快速看了一眼姜鹤念的小脸蛋,有些含含糊糊地说道:“你这贸然地出门,万一遇见了胡搅蛮缠又不认识你的人,实在是太过危险了。” 姜鹤念微微一愣,很快就明白秦子骞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多谢秦公子提醒。” 两人相互道了别,姜鹤念转身往马车走,而秦子骞却站在原地没有离开。 “这是谁家的姑娘,生得竟这样好看!” 有人从后面拍了拍秦子骞的肩膀。 这一拍,就将他脸上的笑容都拍没了。 “她是姜祭酒的小孙女,你可不要打什么歪主意!” “姜祭酒的小孙女?就是那个才华横溢,被妙玄先生和谈大师多次称赞‘学识堪比男子’的那个姑娘?” 秦子骞冷笑看着他:“就是她。” 对方立刻打起了退堂鼓:“那还是算了!那样的姑娘,除非我家祖坟冒青烟,不然怎么会嫁给我。” “你知道就好。”秦子骞回头望着早已消失的马车,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我不行,子骞你倒是可以试试啊!你和姜凌阳走得近,近水楼台先得月的道理,你一定比我理解得透彻。” 秦子骞满眼不高兴:“姑娘家的清誉,你怎么能随意拿来胡言!” 赶走了同窗,秦子骞才双眼清亮地望着街角。 近水楼台先得月的道理,他当然懂了。 很快,就到了庆功宴的这一天。 姜鹤念跟着祖父和两个哥哥一起坐马车来到了宫门口。 从马车下来,还要步行穿过长长的宫道,然后才能到达指定的宫殿。 一路上,姜白都在很耐心地和姜鹤念叮嘱着,生怕她进宫会被人欺负,因此受委屈。 “方才祖父说的那些,你可都记住了?” 姜鹤念很认真地点头:“祖父放心,我都记下了。不会到处走,也不会去在意一些人的言论,等宫宴结束了之后,就等着您和哥哥来接我一起回去。” 一旁姜凌阳听着姜鹤念的复述,忍不住笑出了声。 “祖父,您就放心吧!念儿又不是小孩子了!况且您不是也经常说,念儿是我们几个当中最听话懂事的吗?您放心,她一定不会惹是生非的!” 姜凌云瞪了姜凌阳一眼:“凌阳,你少说两句。祖父不是担心念儿会惹是生非,而是担心有人会为难念儿” 话已至此,姜凌阳当然已经猜到了这些话到底在针对谁。 因为,安宁郡主也进宫了。 一转头看向自家妹妹那张实在过分张扬的脸,姜凌阳也跟着忧心忡忡了起来。 说话间,几人已经来到了御花园入口处。 庆功宴开始之前,所有人都要先在御花园里等着。 宫人们十分恭敬地在入口处做了指引,让男女分开从两处入口进去。 虽然中间只隔着一处假山,但这样一来却避免了很多所谓的‘不合规矩’。 “念儿,我们和祖父就在另外一边,若是有什么事,你就让青桔跑一趟。” 姜鹤念不禁笑了:“二哥放心,只不过就是在御花园喝喝茶,赏赏花而已,出不了什么事情的,你们快去吧!” 姜鹤念进到御花园的一瞬间,里面的人几乎在同一时间都停下了正在做的事情,而是都朝着她看了过来。 青桔有些紧张地跟在了自家姑娘身后,谨慎地观察过在场每一个人的眼神。 可是看完一圈下来,她却很失望。 因为这些眼神里面,或是对他家姑娘的不屑,或者是嫉妒,或者是嘲讽,甚至还有行幸灾乐祸。 “还是堂堂祭酒大人的孙女呢!竟然也不知廉耻地学了那些勾栏院的手段,对淮阳王也敢勾引!” “是啊!这般不知廉耻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呢!” 流言,果然传得满地都是。 “姑娘” 青桔有些紧张地看着自家的姑娘,更多的却是为自家姑娘感到委屈。 “不用理会就是了。不过就是一些流言而已,又不会真的把我如何。”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眼前的这些人明显不是这样想的。 她们对姜鹤念,从前是假意友好,现在是毫不掩饰的嫉妒和不甘心。 不仅仅是因为姜鹤念才名在外,还因为姜鹤念的那一张脸蛋,实在是生的太过魅惑众生了。 以至于连小皇叔这样的人,都被她勾引了。 “你们是不知道啊!人家手段可高明着呢!前些日子我和苏家姐姐见了面,这才知道,人家仗着淮阳王殿下的势,出尽了风头呢!” “还有这件事情?” “那苏家姐姐实在是太冤枉了!不过是好心劝告了她几句,她倒好,转头就去找殿下告状了!殿下一气之下,竟然就让苏家姐姐禁足在府了!” “天哪!还‘才女’呢!这该叫‘妖女’吧!” “不然你以为人家是怎么勾搭上小皇叔的?你怎么就不行呢?” “算了吧,我还是要脸的!” 听着这些故意就要说给她听的‘悄悄话’,姜鹤念不是不生气。 陆淮不是说好了吗?她只是一个无辜的姑娘,他才是那个惦记她的人! 但现在流言都传成什么样子了! “青桔,我们四处走走吧。” 再听下去,她真的不敢保证自己是不是还能平心静气。 为了能够让自己清静一些,姜鹤念选了一个不怎么显眼的凉亭休息。 “请问,您是姜姑娘吗?” 才坐下没多久,一个小太监从外面匆匆过来,抬眼稍微确认了一下之后,才开了口。 姜鹤念和青桔对视了一眼:“我是。” 第35章 孤是给你脸了是吗 小太监十分恭敬:“奴才是从山后过来的,姜大公子让奴才过来带句话。” 姜鹤念蹙起眉心:“你说。” 小太监笑了笑才说道:“姜大公子说,让您身边的青桔姑娘去一趟,他有东西要交给您。” 青桔面露怀疑:“只是带件东西,为何你刚刚过来的时候,大公子没有直接让你带过来?” 小太监依旧恭敬:“这奴才就不知道了,话已经带到了,奴才就先告退了。” 见小太监竟然真的走了,青桔才有些相信:“姑娘,兴许大公子真有重要的东西,不方便转交给别人。” “不如奴婢去看看吧!今天的日头有些太大了,您就在这里歇歇脚,奴婢去去就回来。” 姜鹤念环顾四周,确定了没有异常后,才点了头:“你去吧,我就在这里等你。” 青桔担心自家姑娘一个人待着会被人欺负,离开的时候一步三回头,等彻底看不见她了,又飞快地小跑了起来。 虽然是秋日,白日里还是有着燥热感。 等了一小会儿后,她的身后就传来了脚步声。 这不是青桔的脚步声! 她猛地一转头,就见陆桓正在吩咐身后的人守在入口处。 姜鹤念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 她迅速起身,在陆桓来到亭子之前,就福身行礼。 “臣女,见过太子殿下。” 按照今日的分配,这个地方不该是男子可以来的。 陆桓却大摇大摆地来了,脸上的有恃无恐似乎在说明,青桔就是被他故意支开的。 “姜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姜鹤念没有说话,而是在陆桓落座了之后,又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两步。 她想要安静,才找了这么一个地方的。 可是现在看来,倒是给陆桓提供了方便。 “要想见你一面,还真是不太容易啊!” 姜鹤念可不想和陆恒这样掰扯下去,要是被别人看到他们两个人站在一起,那她就是浑身长满嘴都解释不清楚了。 被迫接受一些不公平的对待,只前世那一次就足够让她长记性了。 更何况,她和陆淮的谣言如今还在漫天飞着,要是再和陆恒传出一点什么,她可能真的会被当成水性杨花的‘妖女’。 “太子殿下说笑了,您这不是见到了吗?” 用的是卑劣又恶心的手段。 “这处亭子地势比较高,你确定要在这里和孤说话吗?” 姜鹤念抬眼望去,这处亭子仅有的两个入口处,都被陆桓带来的人把守住了。她要是想跑,几乎没有丁点的希望。 陆恒慢悠悠地打开了折扇,指了指一旁的小池塘说道:“孤觉得那水边的空地挺不错的,不如我们去那里谈谈?” 姜鹤念当然不想如了他的意思,站在那里没有说话。 陆恒似乎也不着急:“这里虽然没有什么人经过,但是你明白的,孤能够因为‘巧合’到这里来,那自然就还有第二个、第三个人到这里来。” “你如果有把握可以解释清楚,那就在这里说也是无妨的。” 姜鹤念咬牙隐忍。 陆恒在逼她! 只要她不答应,陆恒就会故意让人看到他们两个人站在一起的场面。 “臣女,听殿下的。” 收起折扇,陆桓满意地笑了起来。他自顾自地走在前面,也不怕姜鹤念不会跟上。 凉亭距离池塘并不太远,姜鹤念却好像脚上生铅一样,每一步都走得很艰难。 她现在只能赌! 赌陆桓不敢公然在皇宫之中对她如何。 可再拖延,路也总有走完的时候。 池塘中,荷花稀稀拉拉地开着,全然没有了夏日里的风光,反而带着秋天的萧瑟感。 “殿下,您要是有话,现在可以说了。” 陆桓缓慢转身,表情早就没有了刚才那样的无所谓,满是威胁和不甘心。 “姜鹤念,孤费尽心思见你一面,就是想从你口中得到一句准话。” 姜鹤念已经猜到了他想要的‘准话’究竟是什么,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会连说话都不愿意。 只要和陆恒多待上一刻,姜鹤念只会觉得前世的惨剧又会在自己的面前上演上一次! 如果可以,她真的会将陆恒碎尸万段! “今日,孤可以再给你一次回答的机会!” 陆恒站在那里,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势在必得的自信。 “孤的侧妃之位,你若是答应,孤立刻就去找父皇赐婚!” 见姜鹤念依旧不为所动,陆恒握着折扇的手青筋暴起。 “只要你答应孤,孤可以保证,苏若有的一切,你都会拥有同等的一份!” 姜鹤念缓缓抬头,眼神之中所流露出来的厌恶,让陆桓猝不及防。 “多谢殿下的好意。但是臣女,不愿意!” 陆桓的眼神之中,已经开始出现了耐心被慢慢磨光后的不耐烦。 “姜鹤念,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姜鹤念丝毫不惧:“臣女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无论殿下问多少遍,臣女还是这个答案!” 见陆桓明显已经恼羞成怒了,姜鹤念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决定先耐着性子来安抚他。 这个时候如果激怒了他,对她没有半分的好处。 “臣女身份卑微,实在配不上殿下。苏姑娘温柔恭顺,且是丞相的掌上明珠,和殿下才是”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也配来对孤说教!?孤是给你脸了是吗?” 陆桓忽然发怒,是姜鹤念没有想到的。 但她记得,陆桓一旦发怒,就会疯魔地做出一些不计后果的举动来。 她下意识想要后退,可陆桓的动作明显比她更快,立刻就堵住了她的后路。 “怎么?孤的话还没有说完呢,你就这么急着想要走?” 姜鹤念拼命地让自己冷静下来,脑海中飞速地想着脱身的办法。 “孤今日就想要问你一句,你为何宁可选择小皇叔,也不肯选择孤!?” 这个时候,姜鹤念哪里敢回答这些话? “殿下这话从何而来?臣女和淮阳王之间并无” “你还敢说你和小皇叔之间什么都没有吗!姜鹤念,在你眼里孤就这么好骗?” 陆桓的双眼发红,明显在暴怒的边缘了。 “那日,你和小皇叔在马车上做了什么,孤可是看得一清二楚了!就这,你还想要骗孤吗?啊?!” 第36章 傻得让人心疼 顺着陆桓的话,姜鹤念祈祷陆桓能够清醒一些:“既然殿下已经看到了,那臣女也无需再向您解释什么了!” “小皇叔为人如何,应该不用臣女再向殿下解释了。臣女既已被小皇叔看上,无论出自什么理由,都不会也不能答应您,还请殿下不要再纠缠了!” 陆桓一个健步上去,抬手间就轻而易举地掐住了姜鹤念的脖子。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姜鹤念的脑海中一片空白。 呼吸瞬间被脖子上的钳制阻断了,这一瞬间她好像重新回到了前世的那一场火海当中,濒临死亡。 不!她不能就这么死了! 她的大仇还没报,陆桓还没有死,她怎么能这样就死掉了? 姜鹤念瞪大了双眼,挣扎着抬手,想去掰掉陆桓的手,却只是徒劳。 “你说孤在纠缠你?” “姜鹤念,你可知道,满京城有多少姑娘都想要嫁给孤?你凭什么要做那个例外?” “今日,除非你能说服孤,不然的话” 说着威胁的话,陆桓手上的力度更是加重了许多。 姜鹤念已经完全不能呼吸了,脖子上的钳制似乎要把她拧断了。 她很清楚的知道,眼下只能先把陆桓稳住了,否则她真的会被陆桓生生掐死在这里! “殿殿下你先松手。” 陆桓手上的劲儿似乎真的松弛了一些,可也只是为了能够让姜鹤念是正常说话,并没有放开的意思。 姜鹤念利用这个空当,奋力地呼吸了几口。 “姜鹤念,孤的耐心可是有限的,你若是说不出合理的解释,那孤只能将你掐死之后,丢进池塘中养荷花了。” 姜鹤念知道,陆桓一定会说到做到的。 所以现在,无论如何她都要先稳住了这个疯子,一切都要等离开了这里再说。 “殿下,臣女小时候立过誓” 姜鹤念的话还没有说完,陆桓的手忽然间又收紧了。 那种距离死亡越来越近的窒息感,让姜鹤念心中一阵慌乱。 “哦?什么誓啊?说来听听?” 陆桓面上的表情已经接近癫狂了,看起来很是吓人。 姜鹤念抬手一点一点地想要将陆桓的手掰开,口中还清晰地说道:“臣女立誓不当,妾” 陆桓似乎愣怔了一瞬间,嗤笑了一声后,忽然就松开了姜鹤念,任由她摔在了地上。 姜鹤念倒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脖子,拼命地咳了好一会儿之后,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不当妾?姜鹤念,你该不会是痴心妄想到觉得小皇叔会娶你做淮阳王府的正妃吧?” 好不容易才逃离了魔掌,姜鹤念此刻只想先把陆桓这个疯子稳住再说。 至于其他的,她自会一笔一笔慢慢地讨要回来。 “臣女从未生过这样的妄念。” 陆桓嘲讽一笑:“就凭你,竟然也敢立这样的毒誓,还真是狂妄得很!” 姜鹤念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无论陆桓对于这样的‘解释’有什么样的想法,只要他信了就好。 但目前来看,他的确是相信了。 “好!既然你有此愿,孤成全你就是了!” 姜鹤念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了陆桓。 而陆桓则是在看到了姜鹤念这样的眼神,居然有种近乎变态的快意。 “姜鹤念,你原本是配不上孤的太子妃之位。不过孤现在愿意给你当太子妃的机会!你若是敢出尔反尔,下一次再见面,孤可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陆桓的手指慢慢地爬上了姜鹤念光洁的脸庞,像是一条正在吐着信子的毒蛇,充满了噬杀的气息。 好在他并没有接下去的动作,直接甩着袖子离开了。 直到他消失在拐角处了,姜鹤念才完全放松了下来。 这种人多活一天,都是对她、对姜家的威胁! 她慢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拍去了身上的脏污之后,才心有余悸地往回走。 而此刻的陆桓却在往回走的路上,碰见了陆淮。 “小皇叔,你怎么在这里?” 陆淮的眼神落在了陆桓手背上的两道红痕上,眸光一下子变深了。 “太子可真是勤勉,不仅要处理各种公务,现在还要管本王的去向了。” 陆桓的心情看起来似乎很不错。 可越是这样,陆淮就越是觉得不对劲。但现在还不是彻底撕破脸的时候,只能先隐忍。 “小皇叔哪里话,孤只是随口一问而已。那孤就不打扰小皇叔赏花了。” 望着陆桓离开的背影,陆淮心神一凝,快步地往陆桓来时的路走去。 在凉亭入口处,他见到了浑身脏污、发丝凌乱,正慢慢往外走的姜鹤念。 四目相对,她的眼眶竟然红了。小嘴抿着,没有说一句话。 陆淮的心口忽然就被攥紧了,一股难以言明的心痛和担忧几乎将他整个人都淹没了。 “姜鹤念!” “王爷” 快步往她走去的同时,姜鹤念也小心翼翼地往他走去。 可她裙摆上的泥块太多了,绊得她连路都走不好,整个人不受控制都往前倒了下去。 还好陆淮的动作够快,稳稳当当地将她搂进了怀里。 清洌的味道瞬间充斥着她的鼻子。 心里的委屈感,竟然因为陆淮的这一抱,全部都被召唤了出来。 明明刚才她还很坚强的!可现在,她只觉得自己的鼻子酸涩,喉咙哽咽,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陆淮将人扶正,很容易就发现了她脖颈间那清晰的五指痕迹。 联想起刚才碰见的陆桓,他还有什么猜不到的。 看着眼前的姜鹤念,陆淮第一次有想要冲过去将陆桓活剐了的冲动。 他也的确准备这样去做,只是被姜鹤念拉住了衣袖。 “别冲动!” 陆淮望着她拽着袖子的手,怒气顿时消了一些。 “他不过就是来威胁了一下而已。再怎么样他都不会敢在宫里杀了我的。” “而且庆功宴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们按照计划来,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明明被威胁、差点就被杀了的人是她,可现在她还要反过来劝他 她,可真是傻得让人心疼。 陆淮从明月的手上接过披风,将她整个人都包裹了个严实。 “本王可以不去,但你先告诉我,他到底对你说了什么。” 第37章 本王给你的补偿 只要陆淮不冲动,对陆桓的所作所为,她就没什么好隐瞒的。 “太子想要逼迫我答应他,当他的侧妃。臣女不答应,他才下了狠手来威胁的。” “后来,我为了先稳住他,就随便找了一个借口来搪塞他。” “什么借口?” 陆淮用极其温和的声音问着话,还带着她往一条根本发现不了的小路上走去。 姜鹤念明白,自己现在的样子实在是太容易让人想入非非了。走这种僻静的路,能减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臣女告诉他,儿时曾立过誓,不给人当妾。原本以为他应该是会被劝退的,没想到他竟然答应了。” “臣女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他会去请旨赐婚。陛下如果不答应还好,如果答应了” “不当妾?” 小路难走,陆淮几乎是和姜鹤念并排而走的。 在问出这个问题的同时,还歪过脑袋看了她一眼。 姜鹤念不理解陆淮的重点为何会在这里:“这只是臣女在情急之下说出来拖住太子的托词。” 但确实也不愿意做妾。 陆淮心不在焉地点头:“你放心吧,陛下不会由着他胡闹。” 有了陆淮的这句话,姜鹤念才踏实了一些。 “咱们这是去哪里?” “你脖子上的伤,需要处理一下。” 姜鹤念下意识抬手去触碰,才惊觉原来这样痛。 看着她疼得一张小脸都皱了起来,陆淮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 “就算是上了药,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你身上的裙子也脏了,本王带你去换一件吧。” 姜鹤念垂眸一看,蓝色的裙子早已脏污不堪,裙摆上被石块撕裂了好几处不说,还满是池塘边沾上的泥巴。 “是要换一下。” 陆淮点头:“换好了之后,待你去看戏。” 姜鹤念温顺地点头:“好。” “哦对了!我现在跟着你走了,一会儿青桔找不到我该着急了!” 姜鹤念突然停住了脚步,思量了一下后就对陆淮说道:“王爷,你能不能派个人去刚刚亭子那里等着,告诉青家臣女的去处。” 陆淮但笑不语,就这样眉眼含笑地看着她。 姜鹤念有些着急:“如果找不到臣女,青桔一定就会去告诉祖父他们的,到时候误会就大了。” 陆淮不忍心继续逗她,只能往身后看了一眼。 只这一眼,身后就有人立刻折返了回去。 “你刚刚说话的样子,好像和本王真的不见外了。” 姜鹤念一顿,回想了一下,她刚刚明明是用了很诚恳很礼貌的语气,而且也做了解释,怎么会是不见外呢 “到了。” 姜鹤念抬头一看,眼前是一座连牌匾都没有的宫殿。 这宫殿虽然地方偏僻,但收拾得十分干净整洁。 陆淮只是一个眼神,守在门口的小太监就立刻把宫殿的门打开了。 “带她去上药,然后找件素净一点的衣裳,要能遮住脖子的。” 候在里面的宫女听了这话,眼神之中满是讶异。 好在她的反应足够快:“姑娘,请随奴婢来。” 姜鹤念转身看了陆淮一眼。 “本王在这里等你。” 鬼使神差的,陆淮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而姜鹤念竟然也在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轻轻地应了一声:好。 气氛在这一瞬间,似乎有了微妙的变化。 说不出来哪里怪异,却能让两人的心境都有了变化。 陆淮双手负后,转身去了树下坐着。 姜鹤念赶紧低着头,跟上那个宫女进入了正殿之内。 等到了里面之后,姜鹤念才发现,这所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人居住的宫殿,里面居然有许多女子的衣服。 这些衣服虽然清一色的素净,可件件看起来都十分的精美,一眼就能知道价值不菲。 这地方,陆淮该不会经常带姑娘来吧?不然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姑娘的衣服 姜鹤念瞬间打了个激灵! 见姜鹤念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太对劲,那个领路的宫女也不敢多问其他的,只是十分恭敬地解释了两句。 “姑娘,这里的衣裙都是崭新没有穿过的。您可以随意挑选。” 姜鹤念心里别扭,总是压不下刚刚的那个猜测。 再结合太后寿宴的那一夜,除了一开始他好像真的略显生涩之外,其他的简直就是无师自通。 现在看来,陆淮究竟是无师自通,还是经验丰富,她好像隐隐猜到答案了 “不用挑了,就那条烟青色的裙子吧。” “是。” 原本选这条裙子是因为它的领子足够高。但是穿上了之后,姜鹤念才发现,这条裙子大有乾坤。 也不知道绣娘是怎么做到的,这一整条裙子下来都看不到一个华丽的图案,可是穿在身上之后,竟然有种清丽高贵的既视感。 特别是腰封处的设计,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婀娜曼妙 姜鹤念的脸都黑了。 这样的装扮穿出去,马上就会引起所有人的关注,甚至是怀疑了。 宫女不清楚姜鹤念的想法,只觉得眼前的姑娘穿上了这条裙子之后,美得就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仙子。 “姑娘,您” “把那件外裳也给我吧。” 宫女才准备称赞两句,姜鹤念却抬手指向了架子上的一件外裳。 宫女欲言又止,想说现在就已经很好看了。可最终还是将外裳取下来给了姜鹤念。 直到把外裳披在了身上之后,挡住了她那玲珑曲线的曼妙身材后,她才满意地弯了弯眉眼。 姜鹤念开门走出去的时候,陆淮正在喝茶。 只是一眼,就让他的眼神竟然来回上下地看她好几遍。 即便她已经穿上外裳了,但里面那条裙子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他比谁都要清楚。 而姜鹤念却被他的眼神,盯得心虚。 “姑娘!” 青桔心急如焚的声音打破了这美好的一幕。 “姑娘,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青桔红着眼睛,无比后怕。 “我没事” “不能为主分忧,还让她身处险境。本王若是你家主子,现在就会将你丢出去!” 陆淮嫌弃地瞟了青桔一眼,在青桔惊恐的眼神中,抬脚走出了宫殿。 姜鹤念立刻跟了上去:“多谢王爷的衣服。等出宫了之后,臣女会送条新的还回来” “无妨。上次匆忙之下将你的裙子扯破了,这一条就当本王给你的补偿吧。” 第38章 是因为她吗 姜鹤念:!!!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东西? 特别是看到身后跟着的那人听全部垂着脑袋,假装自己没有长耳朵的样子,姜鹤念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真是多余说这句话! 见姜鹤念竟然因为这么一句话而羞成这样,陆淮心情大好。 想要逗她,好像也不是很难。 姜鹤念再也不敢随便和他说话了,十分安静地跟在了他的后面。 大概是她今天过来的时候就太过引人注目了,再次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时,那些人就立刻发现她换了一身衣物。 姜白只是一个小小的祭酒,姜鹤念又是哪里来的这么华丽高贵的衣裙? 再看看一直走在姜鹤念前面的小皇叔,不用多想大家都已经脑补出了一些令人难以启齿的‘事实’。 碍于陆淮还在场,没有人敢对她说什么。 可那些投射过来的眼神就足够让她头皮发麻了。 “抬起头,挺直你的背脊!” “很多时候,那些人鄙夷的眼神其实都不是真正在鄙夷,而是嫉妒。” “你拥有了她们所嫉妒的东西,比如你的才学你的光芒,被他们这样多看两眼才是正常的。” 姜鹤念闻言,诧异地抬起头来。 她从不知道,这种事情竟然还能这样解释,而且还合情合理。 陆淮走在前面并没有回头,却能感受到姜鹤念的眼神。 他轻轻地扬起了唇角,并没有再说什么。 等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到正殿的时候,才发现正殿比外面更加热闹。 在正殿之中,男女泾渭分明地在两边或坐或站。 男子们都围着一个满脸络腮的中年男子,女子则是围着一个身着火红骑装的年轻女子。 这种情况并不难猜,这两人一定就是得胜归来的临安侯,以及他的独女,安宁小郡主。 所有人都对着陆淮行礼,而姜鹤念却借着这个空隙来到了自己该坐的位置上。 她不是怕,而是不想在这个时候被当成靶子,活撕了。 比如,陆恒的眼神。 再比如安宁小郡主带着审视和跃跃欲试的打量。 只要有陆淮在,她的确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危。但此刻她所面临的危险,却都是陆淮带来的。 这还真是,矛盾。 “都免礼吧。” 陆淮身形挺拔,光是站在那里,就是不容忽视的存在。 元安宁一见到陆淮,眼睛登时亮了起来,扬着笑脸就走到了陆淮的面前。 大家看好戏一般地看着眼前的一幕,然后又顺带用幸灾乐祸的表情看向了姜鹤念。 一个籍籍无名的女子而已,仗着自己有几分颜色被淮阳王多看了她两眼,她还真当自己飞上了枝头? 现在金枝玉叶的安宁郡主回来了,她还能赢过郡主不成?真是可笑。 所有人都幸灾乐祸地盯着姜鹤念看,其中也包括太子。 他嘲讽地看了姜鹤念一眼,又看向了两眼放光的元安宁,更加起了势在必得的决心。 “小皇叔,你终于来了,我等了你很久呢。” 安宁郡主虽然已经有两年没在京城了,但所有人都对她喜欢陆淮的事实心知肚明。 为了陆淮,元安宁做过的事情可太让人印象深刻了,由不得大家记不住。 整个正殿都很安静,大家都在等着陆淮究竟会怎么回答元安宁这近乎在宣示主权的寒暄。 陆淮果然停住了脚步。 他站在原地,眼神疏离地瞥了满含期待的元安宁一眼。 “本王和郡主非亲非故,郡主等着本王做什么?” 陆淮说话的语气,比起往日的淡漠,更多了几分的不耐烦。 大家都猜到了他很有可能会拒绝,只是没有想到,他会连半点颜面都不留给临安侯和安宁郡主。 元安宁脸上的笑容立刻僵住,然后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挑衅和不甘心。 她转身看向了姜鹤念的位置,甚至抬手指着。 “是因为她吗?” 安宁郡主的泼辣和狠毒,京城之中少有人不知道。此刻大家在看向姜鹤念的眼神,难免带了几分的怜悯。 “郡主想多了。” 说完了这句模棱两可的话后,陆淮就大步流星的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元安宁被淮阳王拒绝不是一次两次了,但像今天这样不留情面的还是第一次。 大家在幸灾乐祸的同时,还不忘看向一直安静坐着的姜鹤念。 一个是心仪自己的姑娘,一个是自己心仪的姑娘。这种关系,光是想想就很让人很兴奋啊。 眼看着元安宁居然想往姜鹤念去的时候,殿外传来了明帝爽朗的笑声。 明帝一来,所有的事情都得往后放。 原本诡异的气氛也因为明帝的到来,一下子‘活络’了起来。 既然是庆功宴,主角当然是得胜归来的临安侯。 所以推杯换盏之际,大家都恭维着上首的明帝和临安侯。 明帝今晚似乎格外高兴,甚至还因此多喝了两杯。 陆恒瞧准时机,大步走到了正殿中央。 见他竟然撩袍下跪,所有人都盯着他看。 “太子,你这是为何?” 明帝似乎有些不太高兴,可碍于太子的颜面,他还是给了太子说话的机会。 陆桓知道自己的这个举动实在是冒险,但不搏一搏,他什么时候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左右已经豁出去了,陆桓就深吸了一口气,对着上手首的明帝开了口。 “父皇!临安侯得胜归来,满朝文武都与有荣焉!趁着今日气氛甚好,儿臣有个不情之请,希望父皇能够答应儿臣。” 明帝脸上的笑意因为陆桓的这句话,登时就冷了几分。 “太子,今日是庆功宴,你若是想说和今日庆功宴无关紧要的事情,就先缓缓。” 陆桓咬牙坚持,顶着来自明帝的莫大的威胁,还是开了口。 “父皇,再过些时日,就是儿臣迎娶苏姑娘为侧妃的日子了。” “儿臣想着,既然如此何不喜上加喜?” 一听是这件事,明帝脸上的表情果然缓和了好几分,连说话的语气都没有刚刚那样严肃了。 “如何喜上加喜?” 陆桓深吸了一口气,用这个大殿之内的人都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儿臣想要迎娶姜祭酒的孙女姜鹤念,为正妃!” 第39章 不知死活的小畜生 陆桓的一句话,让整个大殿彻底安静了下来。 大家齐齐地看向了语气坚定的太子,又看了看目露震惊的姜鹤念,最后还看向了十分淡定的陆淮。 明帝下意识地就看向了姜白,见他脸上除了惊骇之外并没有其他任何的表情,当即就明白了姜白的意思了。 人家,不愿意。 他又转头去看陆淮,却见人家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表情更是一贯的淡漠,让人根本摸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 可他刚刚来的时候明明听了一些议论声,都在说陆淮和姜鹤念之间的关系似乎并不一般。 陆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若是答应了陆桓,是不是一下子就得罪了两方人? 更加重要的是,陆桓刚刚的话,已经足够将苏家得罪惨了。 堂堂丞相的掌上明珠做了侧妃,而小小祭酒的孙女,竟然要越过苏家姑娘做太子妃? 陆桓这个蠢货,竟会给他找事情! 这是明帝唯一能下的结论,但是现在他还不得不先将眼前的麻烦解决了再说。 “太子,正妃的事情非同小可,还需从长计议。” 拒绝的话已经足够明显了,明帝希望陆桓适可而止。 所有人都觉得,太子一定会遵从明帝的话,不再坚持。 但今夜的太子根本不似往日那样温文尔雅,有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强硬。 “父皇,儿臣和姜家姑娘姜鹤念情投意合,恳请父皇成全儿臣!” 情投意合? 和姜鹤念情投意合的人,难道不是淮阳王吗? 所有人都对眼前发生的一幕无法消化。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姜鹤念这个女子还真是有些手段在身上的,竟然可以同时让太子和淮阳王这两个人为她倾心,甚至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求娶。 毫无意外的,明帝转头看向了姜鹤念的方向。 没有人知道他此刻心中究竟有多么的震怒。 如果不是碍于太子的颜面,他不认为自己会忍得住不上去踹他两脚。 眼下他已经不能让太子打消念头了,可还能从姜鹤念那里试试。 “姜姑娘,方才太子所言的,可属实?” 姜鹤念急忙起身走出了自己的位置,并且还行了大礼。 “回陛下的话,臣女” “陛下,您这话问得就有些为难姜姑娘了。” 没等姜鹤念回答明帝的问题,安宁郡主就轻飘飘地打断了她的话。 “姜姑娘好歹也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啊,就算是真的心仪太子殿下,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实话吧?” 明帝看向安宁郡主时的眼神,已经带了几分的愠怒了,可碍于人家的爹才刚刚打了胜仗回来,他不能当众给临安侯没脸 龙袍下的拳头已经攥得死死的了。 明帝实在没有想到,除了陆淮以外,他竟然还能在一天之内,接连遇到这些不知死活、偏偏他还不能直接呵斥的小畜生! 陆桓如此,元安宁竟然也敢如此! 这个皇帝当得,实在有些窝囊了 “陛下您想啊,太子殿下人中龙凤,无论哪一方面都是无可挑剔的。能被太子殿下青睐,那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事情啊!姜姑娘怎么会拒绝呢?” 安宁郡主虽然嚣张跋扈,可不得不说,她的这一番话下来,能让姜鹤念乃至整个姜家都没有办法正面去拒绝。 陆桓明知道安宁郡主并不是为了他说话,而是为了自己,此刻却能和她达成无声的共识。 大家各取所需,短暂地合作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明帝的表情已经不复刚才那样开怀了,甚至还用失望至极的眼神看着太子。 彼时的陆桓满心满眼都是想要得到姜鹤念的念头,哪里能看到明帝的眼神。 至于被自己的父皇责骂,他以后有的是办法能够让他重新给予信任的。 明帝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姜鹤念看,甚至将今晚所发生的事情都归咎到了她的头上。 如果不是她,眼前的僵局根本就不会发生。 “姜姑娘,朕方才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 姜鹤念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陆淮说得对,只要陛下还清醒,就一定不会答应陆桓这荒唐的想法。 “陛下,臣女和太子殿下之间” 姜鹤念才一开口,就感受到了来自陆桓的眼神压力。 即便陆桓什么都没有说,可是她依旧能够清楚,他在威胁她。 只要她不答应,代价就是整个祭酒府的安危。 轻轻一抬眼,她就能看到不远处的陆淮正盯着她看。 他朝着她轻轻地点头,那眼神所带给她的不仅仅是底气,还有勇气。 “臣女和太子殿下之间,清清白白,绝无私情!” 此话一出,满堂震惊。 所有人都以为,姜鹤念即便是要拒绝太子,也会将错处归咎在自己的身上,从而全了皇家的颜面。 可是人家就只是这样简单地阐述了一下事实,就再也没有多一个字的解释。 难不成,姜鹤念所心仪的人,真的是淮阳王吗? 上首的明帝虽然对姜鹤念这样简单粗暴的拒绝不是很满意,但是人家姑娘已经表明自己的态度了,也给他解决了眼下的麻烦,他当然不会在这些细节上面再去计较。 “你这姑娘的性子,倒是直爽。” 明帝眼中的微怒终于缓和了一些,看向陆桓时的眼神也没有刚才那样犀利了。 “太子,姜姑娘的话,你可听清楚了?” “朕虽然是天子,也不能违背了人家姑娘的意思强行赐婚。 “这件事情,就此罢了,不许再提了。你若是有这个时间的话,还是好好想想侧妃大典上的事情吧。” 这是明帝给陆桓最后的颜面了,也在提醒他,不要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同时得罪了丞相府和祭酒府。 哦,还有陆淮。 陆桓牙关紧咬,明显不甘心。 他今天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等过了今天之后,岂不是更加没有机会了。 越想,他就越觉得不甘心。 还有姜鹤念,竟然这样的出尔反尔!他怎么能就这样算了? “可是父皇,儿臣” “太子!” 面对太子几次三番的忤逆,明帝忍无可忍。 ` 第40章 受了谁的蛊惑 堂堂太子,竟然色令智昏到了如斯程度吗? “你是一国储君!要时刻记住谨言慎行!你若是连这样的道理都不明白,就回东宫去面壁思过吧!” “等你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来回朕!” “父皇!” 陆桓难以置信地抬头,他不过就是想要娶姜鹤念而已,为什么不能答应? 一直都没有说话的陆淮在这个时候忽然放下了手上的酒杯。 他的表情惬意散漫,对刚才所发生的事情好像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只是面壁思过,未免太轻松了一些。况且,以臣弟看,太子可没有想要思过的意思。” 明帝的脸色本来就因为太子的忤逆而十分难看了,现在好不容易要平息掉这件事情了,没想到陆淮又忽然跳出来找事。 “淮阳王何出此言?” 他堂堂一国天子,做出来的决定,陆淮凭什么敢质疑? 陆淮依旧坐在那里,唇角还挂着一贯讳莫如深的笑意。 “皇兄有所不知,太子想要娶的女子,不仅有苏家姑娘和姜家姑娘。” 对明帝越来越黑的脸色,陆淮权当没看见:“据臣弟所知,太子想要娶的女子,可不只这两个姑娘。” 陆淮话音一落,满堂震惊。 陆桓更是因为陆淮的这些话,气到几乎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今天的他可谓事事不顺,先是求娶姜鹤念被拒绝,然后又被明帝发话禁足在东宫,现在又无缘无故地被陆淮污蔑了一番。 这让他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小皇叔,您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陆淮佯装讶异:“怎么,太子殿下自己做下的事情,难道还要本王来给你解释吗?” 陆桓握紧了自己的拳头:“小皇叔,孤即将迎娶苏姑娘为侧妃这件事情是真的,方才求娶姜姑娘这件事情也不假。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小皇叔又为何要冤枉孤?” 姜鹤念跪在原地,垂着脑袋没有说话。 在陆淮开口的那一瞬间,她就紧张到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不是担心事情会进展得不顺利,只是单纯地担心陆桓的结局会不够惨。 “看来太子殿下平时公务繁忙,连自己在外面欠下的风流债都忘记了。还是说,这种始乱终弃的事情,太子殿下做多了也就不放在眼里了?” 陆桓咬牙切齿:“孤实在听不懂小皇叔想要说些什么。” 陆淮似乎一点都不在意:“一会儿你见到来人后,本王希望你还有这么硬的底气。” “陛下,”陆淮不再搭理陆桓,而是转身面向明帝的方向。 “臣弟进宫时,在宫门口遇见了一个人,她口口声声都是想要见太子一面。” 明明知道陆淮在搞事情,明帝却不能当着文武百官及其家眷的面包庇太子。 他闭了闭眼,似乎很疲惫:“让她进来吧。” 陆桓已经在心里想了好几遍,确定自己并没有对哪家的姑娘做过始乱终弃的行径,本该可以安心的。可陆淮面上的表情,却让他心生不安。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侍卫将一个身量纤细的姑娘带了进来。 等看清楚了来人后,陆桓和苏若同时瞪大了双眼,怎么都没有想到她居然能出现在这里。 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之后,都从对方的眼神中得知了各自的不知情。 陆桓转头就将眼神落到了姜鹤念的身上,但她好像对白芷的出现全然不知情,还和一开始那样,垂着脑袋跪在了那里。 倒是姜白祖孙三人,对于白芷的出现简直不敢相信。 姜白本就是一个刚正不阿的性格,结合刚刚所发生的事情,以及陆淮所说的那些话,明白这件事情非同小可。 “陛下。” 姜白来到了正殿中央,毫不犹豫地跪下。 明帝不明所以:“姜爱卿这是为何?” 姜白看了一眼白芷,即便不知道其中就行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是如实告知白芷了的身份。 “此女子名叫白芷,是微臣孙女的贴身侍女。” 姜鹤念听了自家祖父的话之后,似乎才反应了过来。 她猛地转身看向了大殿正中央跪着的那人身上,满眼惊骇。 “白芷?你你怎么在这里?” 陆淮恰到好处地回答了姜鹤念的问题:“姜姑娘的这个问题,不仅白芷能回答,太子殿下也能回答。” 说着他又看向了陆桓:“你说是吧,太子?” 陆桓就是再傻,此刻也能知道白芷出现在大殿之上,一定就是陆淮安排的。 现下,他只要咬死自己和白芷不认识,这样才能保住自己的地位! “小皇叔这话好生奇怪,孤怎么会认识姜姑娘身边的侍女?” 陆淮似乎也不急,而是笑着看向了明帝。 事情已经摆在明面上了,明帝从始至终都没有掩盖的机会。就像现在,所有人都眼巴巴地等着一个结果,他如何替太子推脱? 他忍着想要怒骂陆淮的冲动,只能先把姜白安抚住。 “姜爱卿莫急,你先起来。” 转头看向白芷的时候,却没有了一丝的耐心。 “你千方百计地想要求见太子,究竟所为何事?” 这威严的声音,带着浓烈的压迫感。帝王之威连一般的朝臣都抵挡不住,更何况是一个小小的侍女。 白芷的身体很明显地瑟缩了一下。 “奴婢白芷,拜见陛下。” 白芷咬牙坚持,不让自己因为害怕而颤抖得太过明显。 “奴婢见太子殿下,是想当面问问他,为何要欺骗奴婢,背弃诺言!” 白芷的声音很小,但正殿之中恰好足够安静,所以她所说的每一个字,大家都听得一清二楚。 “你可知污蔑太子,是重罪。” 白芷慌忙解释:“奴婢没有污蔑太子殿下!” 明帝的脸色阴沉,陆桓的神色更是难看至极。 “大胆贱婢!你究竟是受了谁的蛊惑,竟然敢在这里胡言乱语!” 其眼神和话语间的警告,对于白芷来说已经不能够再明显了。 “殿下!前些日子您还说过,只要奴婢帮你完成了您交付的事情,您就将奴婢纳入东宫的啊!” 陆桓的双眼几乎都要喷火了。 因为白芷说的,都是真的。 “荒唐!孤的东宫何时缺过办事的太监宫女,怎么会让你去办事?” “是谁给你的胆子,敢当着陛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污蔑孤?” 第41章 主角和丑角 白芷拼命摇头,为了能活下去她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殿下!奴婢已经找了您好些日子了,可是您总是避开不愿意见奴婢!奴婢不得已只能找到了宫门口了!” “奴婢只是一个卑贱之人,怎么能有胆子污蔑您?您若是执意不肯承认和奴婢之间的关系,那奴婢只能求陛下做主了!” 说着,白芷就从腰间的荷包里掏出了一块玉佩,然后双手呈上。 一见到那块玉佩,陆桓整张脸都黑了。 “陛下,这块玉佩就是太子殿下给奴婢的信物!” “殿下承诺奴婢,只要奴婢完成了他所交托的事情后,就会纳奴婢入东宫!” 明帝尚且没有开口说话,陆淮戏谑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呦,这块玉佩不是太子殿下在寿宴上丢失的那一块吗?” “你这丫头不会是偷了太子的东西,然后反咬一口吧?” 白芷赶紧摇头:“王爷明鉴!这块玉佩是太子殿下亲手交给奴婢的!若非如此,就凭奴婢怎么会有本事得到这块玉佩的?” 陆淮深以为然地点头:“东宫有众多侍卫把守,一般人的确不好混进去。” 明帝面色铁青:“太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陆恒赶紧摇头:“父皇,玉佩的确已经丢了,一定就是有心之人偷了玉佩唆使了她来污蔑儿臣的!” 说着他还转头看向了一直都没有说话的姜鹤念。 “姜姑娘,白芷既然是你身边的婢女,如今孤的玉佩却在她手上,你难道不该问两句吗?” 姜鹤念怯懦地抬起自己的双眼,四下茫然地看了一眼之后,才重新垂下了脑袋。 “陛下,个中缘由臣女不便多说。但臣女可以肯定的是,白芷在前些日子就已经告假回乡了,玉佩的事情臣女不知情,她和太子殿下是何关系臣女亦是不知” 明帝敏锐地抓住了这句话中的重点:“不便多说?” “白芷可是你身边的贴身婢女,你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 姜鹤念的表情十分的为难,她看了陆桓一眼后又看了明帝一眼,然后飞快地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明帝见姜鹤念眼神躲闪,更加确信了她一定是隐瞒了一些什么。 “你若有话但说无妨,朕,赦免你无罪。” 姜鹤念吃惊地看了一眼明帝,似乎真的妥协了。 “陛下,只要问清楚太子殿下交托给白芷的事情是什么,您就什么都明白了” 姜鹤念的这句话,让陆桓有种不好的预感。 太后寿宴上发生的事情,他不相信姜鹤念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 除此之外,就是他和姜鹤念之间的拉扯了 电光火石之间,陆桓猛地想到了什么。 “姜姑娘,孤承认方才求娶的事情的确失礼了一些。但你可别因为怀恨在心做出什么无中生有的事情来。” 陆淮晃了晃酒杯后,被陆桓的话逗笑了。 “太子,人家还什么话都没有说呢,你现在就着急是不是有些太早了?” 今天本来是庆功宴,主角是得胜归来的临安侯。至少在一开始的时候,大家都很高兴。 谁也没有想到发展到现在太子竟然变成了主角。 还是个丑角。 明帝现在恨不得将陆恒踹上几脚。 如果不是他当众想要迎娶姜鹤念,这后面哪里还会平添这么多的麻烦事出来? “白芷,太子所交付给你去做的,究竟是什么事情?” 白芷战战兢兢地,好在说话还算清楚。 “回陛下,太子所交托给奴婢去做的,是让奴婢在夜深之时,把姑娘骗出去和他见面。” !!! 白芷的这句话,直接震惊四座。 诓骗闺阁女子出门和自己私会?! 这竟然是一国储君所做出来的混账事! 身居东宫,竟然连最基本的礼义廉耻都没有了吗?将来,他如何堪当大任? 明帝闭了闭眼,心中的怒火已经无以复加了。 他垂眼看着跪在地上的姜鹤念:“姜姑娘,白芷说的,可是实情?” 姜鹤念点头:“白芷说的,是实情。” “你后来可去了?” 姜鹤念摇头:“臣女时刻牢记家训,不曾去见太子。” 明帝不想让这件事情的过错全部都扣在太子的身上,可姜鹤念的话又完全挑不出毛病来。 毕竟,没有任何一个女子敢将自己的清誉拿出来说事。 他只能把目标落在了好拿捏的白芷身上,希望她能识相。 “既然姜家姑娘不曾去和太子见面,又怎么能算你完成了太子交托的事情?” 这句话多少是带着无赖情绪在其中的,可问话的人是当朝的天子,没有人敢去质疑一个天子的话。 白芷唯唯诺诺:“回陛下的话,姑娘一开始是答应了奴婢要去的,可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她又没有去成。所以后来和太子殿下见面的,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 只要结合前一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不管是明帝,只要是在场的人都不难猜出,后来和太子见面的人到底是谁。 此刻的苏若将头垂得极低,若是可以的话,她真的恨不得当场给自己挖个坑躲进去。 在此之前,她更想把姜鹤念和白芷活活撕碎! 今日之后,她还有什么脸面在? 明帝的脸色越发地难看了。 他居高临下地看了姜鹤念一眼:“你既然一开始就打定了主意不去和太子见面,又为什么要答应白芷说你会去?” 姜鹤念抬起头来,不仅脸上的表情无辜,连说话的语气都带着浓浓的无辜感, “臣女只想要求个清静,所以才假意答应白芷的” 在这件事情上,大家也算是看明白了。 所有的过错全在太子的身上,也怪不得人家会当着众人的面来揭他的短了。 “太子,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明帝的暗示已经相当明显了,陆桓要是再不按照他的意思将这件事情平息下来,那他的这个太子也算是当到头了。 “儿臣,知错。” 陆桓咬牙隐忍,心里有万分的不甘心,可现在只能全部咽下去。 满堂唏嘘。 谁也没有想到,外表看起来谦逊温和的太子殿下,背地里竟然会是这样的一个人。 眼下的结果虽然难堪了一些,但是对于明帝来说,只要好好补偿一下该补偿的人,也算是能够挽救一二的。 陆淮一抬眼,就看到了明帝想要息事宁人的眼神。 可他今夜想要的可不是这种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的结果。 第42章 敬她爱她 陆淮掩唇轻咳了两声,慢悠悠地说道:“既然太子殿下已经承认自己的过错了,那这件事情就好办很多了。” 惠帝握紧了拳头,语气还维持着谨慎和冷静:“以淮阳王来看,这件事情该怎么处理?” 陆淮眉眼带笑:“事情自然还是要让皇兄你来做主的,臣弟不过就是提些建议而已。” 明帝心里很清楚,陆淮和他早就不是一条心了。虽然私底下兄友弟恭,可一到朝堂之上,他就会变得异常强势,丝毫不给他这个皇帝颜面。 所以明知道他这个‘奸臣’的头衔是假的,是刻意去伪装出来的,明帝也从未想过要去澄清什么,甚至还在暗中推波助澜 “你,但说无妨。” 陆淮起身来到了大殿中央。 他在所有人的视线当中,来回地看了陆恒和白芷好几眼,然后才笑着对上首的明帝拱了拱手。 “陛下,姜家姑娘顶多就是受了些委屈和惊吓而已,您适当给她一点赏赐当做补偿就可以了。” “至于这个白芷姑娘” 陆淮故意将声线拉长,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 “无论她做了什么,可太子的一往情深错不了。如此真心,实在难寻。不如您就成全了他们,也算是全了一段佳话了。” 姜鹤念听到陆淮的话,简直要惊呆了。 她是和他说好了要用这件事情来让苏家和太子决裂的,没有想到他一出手竟然就是这么让陆桓打脸的结果。 甚至还连带羞辱了苏若一番,让苏丞相跟着颜面扫地。 连姜鹤念都感到震惊,更何况是陆桓和白芷这两个当事人了。 “小皇叔!你不要欺人太甚了!” 陆淮毫不掩饰的嘲讽全部都显现在了陆恒的眼中,也正是因为陆淮的肆无忌惮,才让他胸口的火根本就灭不下去。 陆淮就那样站在原地,甚至还将整个大殿的人环视了一圈之后,才重新看向了陆桓。 “你说本王欺人太甚么?” “你要不要先看看自己做了什么,然后再来说说到底是谁欺人太甚了?” 陆桓的脸已经快要被气成猪肝色了,陆淮却还觉得不够。 “方才,你想要求娶姜家姑娘的时候,人家不同意,你偏要用自己的身份加以威胁,逼她点头。好在陛下英明,没有同意。” “你明明和白芷山盟海誓过了,现在这是准备出尔反尔了吗?你可别忘记了,你是储君,当有为自己的话负责的觉悟!” 陆淮的话虽然很嚣张,却十分的在理。整个大殿之中都没有人出来为太子说话。 陆桓又急又气,知道自己根本不是陆淮的对手,于是只能转身去找明帝求助。 “父皇!儿臣方才已经知错了,可是小皇叔此举,分明就是在折辱儿臣!” 明帝的脸色并没有比陆桓好看到哪里去。 他一忍再忍之下,最终还是只能顾全大局。 “朕认为淮阳王此言,甚是在理!”要想保住陆桓的太子之位,今天的事情必须要有一个可以公之于众的结果。 哪怕这个结果令人恶心! 陆桓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父皇!” “还不住口!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你无需多言!” 三言两语间,白芷的小命就算是保住了,而且真的被纳进了东宫。 这个结果过了明面,所以陆桓根本不能把白芷杀了泄愤。 而几度想要说话却被苏丞相拦住的苏若,一张精致的面容几乎被气到扭曲了。 她这个东宫的侧妃,今天可算是丢脸丢到面子里子都没有了。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又是姜鹤念! 她恨! 如果有机会,她定会让姜鹤念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件事情似乎告一段落了,姜鹤念也得了一些象征性的赏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可是谁能知道,本该等庆功宴结束后就去面壁思过的陆桓,竟然还不死心。 陆淮才温吞吞地坐下,陆桓就开始想要反击了。 “小皇叔,你几次三番阻止孤求娶姜姑娘,该不会是你自己对姜姑娘藏了心思吧?” 所有人都恨不得能够堵住自己的耳朵。 今天这是怎么了?这一桩又一桩的‘秘辛’是他们这些人有资格听的吗? 明帝牙关紧咬,第一次萌生了想要废黜陆桓的储君之位。 连陆淮都敢得罪,他以为皇位是那么好坐的吗? 而姜白的脸色已经相当的难看了。 他最疼爱的孙女,竟然被陆桓当做赔笑的筹码一样,当众为自己找回场子。 他想要起身辩驳两句,却看到姜鹤念朝着自己轻轻地摇摇头。 陆淮似乎并没有因为陆桓的话有任何的情绪波动,还是和从前一样的不可一世。 “本王要是喜欢一个姑娘,那必定是敬她、爱她,没有经过她同意之前不会做出任何她所不喜欢的事情。” 前半句话说出来的时候,没有人想到这些话竟然能从陆淮这样的大奸臣的口中说出来。 但是后半句话再一说出来的时候,大家就都明白了,这是在明着讽刺太子啊! 毕竟陆桓强取豪夺的事情,才刚刚发生过。 陆桓似乎也没有生气,若有似无地看了安宁郡主一眼之后,才重新看向了陆淮。 “哦?这么说小皇叔心悦的还真不是姜姑娘。小皇叔不如就趁着这个机会告诉大家,你究竟对哪家的姑娘青眼?!” 陆淮一本正经地点点头:“本王喜欢谁家的姑娘,就算是陛下,也不会轻易下任何的结论!你又是凭什么身份在这里指手画脚的?” 这句话的分量,无异于陆桓他越权越到明帝的头上去了。 毫无疑问的,明帝今晚的心情,除了一开始之外,全程就没有好过。 “太子,注意你的言辞!你虽然是太子,但淮阳王可是你的小皇叔!” 陆桓咬咬牙,只能低头:“是孤方才言辞有错,还请小皇叔不要介意。” 陆淮点点头:“你放心,孤就算是看在皇兄的面子上,也不会和你计较的。” 这又是往陆桓脸上重重地扇了一巴掌。 整个庆功宴下来,主角从打了胜仗的临安侯,变成了一直在出错的陆桓。 一顿饭下来所有人都吃得胆战心惊的,生怕自己被殃及了池鱼。 好在,庆功宴散得比较早。 人群三三两两地往宫门口走,恨不得自己今夜没有来过。 可姜鹤念却被身后的人叫住了。 “姜姑娘!” 第43章 她配不上你 姜鹤念一转身,就看到了安宁郡主正带着自己的几个婢女大摇大摆地往她这边走来。 元安宁极其高调的声音,以及这身火红的装扮太过引人注目了,以至于很多人都悄悄地放慢了脚步,想要看好戏。 姜鹤念不卑不亢地见礼:“见过安宁郡主。” 元安宁高傲地抬起下巴,然后轻蔑地看了一眼姜鹤念。 “你,抬起头来。” 姜鹤念无奈,只能抬起头和她平视。 如果说在正殿之中,元安宁只是远远地看上姜鹤念两眼后就产生了嫉妒的话,那现在近距离接触,她更是被姜鹤念这张美到几乎无可挑剔的脸蛋触怒了。 “生得的确有几分姿色,难怪到处勾引人!” 姜鹤念眉心一皱,更加显得整个人楚楚可怜。 “郡主,臣女不曾做过的事情,还请您” “啪!” 猝不及防的一巴掌,把姜鹤念整个人都打蒙了。 更何况元安宁她本身就是习武之人,其力道之大根本不是寻常女子能够与之相比的。 姜鹤念的嘴角很快就渗出了血,脸颊上也出现了清晰的五指印。 清脆的巴掌声在宫道中很是响亮,几乎所有人都停住了脚步,转身看向了眼前的这一幕。 姜鹤念虽然身份卑微,可自从前世的经历过后,早就不是那个唯唯诺诺,遇见什么事情都只会一味认错的人了。 她努力地缓过一口气,一转身就重新站直了。 “不知我有何冒犯郡主的地方?” 元安宁嗤笑了一声:“本郡主想打就打了,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姜鹤念一抬手就抹去了嘴角的血渍,可是鲜红的血液却再一次淌了出来。 “如果是我有冒犯之处,还请郡主指出来。如果不是,还请郡主道歉!” 姜鹤念的不怕死,是元安宁没有想到的。 “道歉?你也配?” “你的胆子倒是挺大的。至少本郡主在京城之中打过不几起事故的官家小姐中,还没有人敢这样和本郡主说过话!” “好啊,既然你诚心想要一个解释的话也不难。本郡主就一直打,打到你能自己说出自己错在哪里为止!” 姜鹤念毫无惧意地看向了她:“郡主虽然金枝玉叶,但是也别忘记了,这里是皇宫,不是你的临安侯府!” 元安宁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僵住了,转而换上的是狠毒的眼神。 “你算个什么东西,竟然也敢在这里教训本郡主?” “看来刚刚的那一巴掌还是打轻了,本郡主非得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做尊卑!” 话音一落,元安宁就高高地扬起了手掌。 这一巴掌下去,姜鹤念的半边脸都得毁掉。 可是她就那样站着不动,甚至连闪躲一下都没有。 所有人都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根本不敢去看着血腥残忍的一幕。 谁也没有想到,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姜鹤念,竟然这样不怕死。 这下好了,得罪了安宁郡主,以后她可别想着有好日子过了。 “安宁郡主,你想做什么?!” 元安宁的巴掌最终没能落在姜鹤念的脸上,因为她的手被陆淮抓住了。 陆淮将元安宁的手轻轻一挥,她就一连后退了好几步, “小皇叔!这个贱人到处勾搭男人,她根本就不值得你维护!” 元安宁见陆淮竟然目不斜视地去到姜鹤念的面前,甚至还用自己的手帕来给她擦拭掉嘴角的血渍,她几乎都要气疯了。 “本王要维护什么人,何时轮得到你来提醒?” 姜鹤念接过了陆淮的手帕,然后垂下眼帘自己轻轻地擦拭了起来,并没有因为陆淮的到来而有任何的辩解。 可她越是这样什么话都不说,就越显得对面的元安宁仗势欺人。 没有人知道,元安宁是被她故意激怒的。 因为她看见了正在往这边来的陆淮。 “郡主也算是被临安侯悉心教导过的,这么多年的教养全部都喂狗了吗?竟然连话都不会说了。” 哦,陆淮这是在计较元安宁的那一声‘贱人’。 远远围观的人面面相视,不曾想到陆淮竟然还有这样温柔袒护一个人的时候。 所以,传闻小皇叔心悦姜鹤念竟是真的! 元安宁气急败坏:“小皇叔!她这样的女子我见多了!惯会使用狐媚人的手段,贱” ‘贱人’两个字差点说出口的时候,元安宁触及陆淮那双充满了警告的眼神,生生将嘴边的话改了。 “她的身份低微且品行不端,怎么能配得上你?” 陆淮转过身子,当着所有人的面把手帕从姜鹤念的手中抽了出来,一点一点地擦拭着她脸上红肿的地方。 听着姜鹤念因为疼痛而发出的轻哼,陆淮的脸色越发地难看了。 “看在临安侯的面子上,今日的这一巴掌,本王就先替姜姑娘记下了。倘若郡主从此以后能够安分守己,本王可以既往不咎。” “可你若还来无端生事,那就新账旧账一起算!” 元安宁瞪大眼睛,根本不愿意相信陆淮竟然会用这样的态度来和她说话。 “小皇叔,我不过才离京两年,你就” “本王和郡主之间非亲非故,郡主以后见到本王该保持和旁人一样的称呼,行一样的礼。莫要失了礼数,让临安侯府丢人。” 说完这些话之后,陆淮便拉过了姜鹤念的手,一路往宫门口处走。 一个身穿玄色锦袍,一个是烟青色的长裙。 两道背影走在一起,异常的和谐,仿若神仙眷侣,两人艳羡。 直到两人的身影都走远了,大家才慢慢从震惊之中回过神。 “小皇叔,是心仪姜姑娘的吧?” “这么些年了,你见过王爷这样维护过哪一个姑娘吗?” “那还真的没有” “以后对这姜家姑娘还是要客气一些,这样才不会被小皇叔记仇” 大家已经刻意压低了声音,可这每一句话都被元安宁听得清楚明白。 “你们要是再敢胡说八道、乱嚼舌根,本郡主现在就拔掉你们的舌头!” “还不赶紧滚!” 元安宁抓狂的样子的确有些吓人,人群三三两两地散开,头也不敢回地离开了。 唯一留在原地的元安宁忽然阴毒一笑:“敢和本郡主抢男人?也得看自己有没有这样的命!” 第44章 会不会被他拐走 姜白祖孙三人眼睁睁地看着姜鹤念被陆淮带着坐上了王府的马车,面露担忧。 “祖父,今日庆功宴上的事情才刚刚发生,念儿是不是和淮阳王走得有些过近了?” 如果不是陆淮的话,他的宝贝妹妹也就不会被安宁郡主当众打了那么一巴掌。光是想想,就已经让姜凌云足够心疼了。 姜凌云的担心也正是姜白担心的。 想到姜鹤念离开前那双平静双眼,姜白还是选择先相信她。 “你妹妹以后要经历的事情,可远比现在的要凶险上许多。如果连眼前的这些小风浪都躲不过去,那以后的路更会寸步难行。” 姜凌阳嘟囔了一句:“话虽然这样说,可我总担心念儿会不会就这样顺势被淮阳王给拐走了” 而姜鹤念对于家里人的担心,也不是没有想过。 从上了马车之后,她就一直沉默着。 “在想什么?” 陆淮看着姜鹤念从上了马车之后,似乎就一直在发呆,随手就从抽屉中拿出了一瓶药。 “没什么,就是觉得今日这样的事情,以后只怕都避免不了了。” 姜鹤念坦然地对上了陆淮的双眼:“臣女是想说,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请王爷给臣女配两个可以保护臣女的人。” 想了一会儿之后,她又郑重地补上了一句:“最好是能够打得过安宁郡主的那种。” 陆淮忽然一愣,随即低头轻笑出声。 “你倒是敢要。” “王爷,您先前答应过臣女,臣女的安危也该是您来负责的。今日臣女挨了打,找您要两个护卫,总不算过分吧?” 她是答应过要给陆淮当挡箭牌,但也没有要用自己的肉身来挡的意思。 陆淮将手中的药瓶轻轻打开,然后趁着姜鹤念愣神之际,将人拉了过来。 “好,本王应你。” 近距离的接触,加上这声几乎令人酥麻到极致的嗓音,让姜鹤念的心尖都颤抖了起来。 她瑟缩了一下,想要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上,却被陆淮其轻轻地摁住了肩膀。 “别动,你的脸需要上药。” 说着,陆淮就用手指上的药膏,一点一点地涂抹在了姜鹤念的脸颊上。 冰凉的药膏,还有温润指腹,都让姜鹤念浑身不自在。 特别是药膏的清香中分明还夹杂着陆淮身上独有的清洌,让姜鹤念的所有感官都莫名其妙地打开了。 鬼使神差的,她轻轻地抬起了浓密的睫毛,却见近在咫尺的男人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 姜鹤念的脑中有道雷忽然炸开了。 陆淮的眼神,实在是太有侵略意图了。 “你可以算计别人,但是记住,不要拿着自己的安危来做赌注和筹码。” 姜鹤念原本也没觉得自己的激怒元安宁的这种小伎俩能瞒过陆淮,现在被他以及也就没有什么觉得难为情的地方了。 思虑之际,陆淮忽然靠近了她的耳畔,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了她白皙的脖颈间,让她浑身跟着一颤。 “你若是连保护自己的意识都没有,下一次,本王可就不会这样配合你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 姜鹤念瞬间就不乐意了。 她这么做,难道不是在配合他赶走元安宁吗? 她转头就准备质问,竟猝不及防地和刚刚准备抽身的陆淮碰上了。 双唇接触的那一瞬间,两人都愣住了。 电光火石间,两人又同时坐直了身体。 某种异样的气氛在两人之间流转了起来。 陆淮轻咳了一声,极力压下了心头的躁动感:“既然你需要侍卫来防身,这段时间就让明月先跟着你吧。” “有她一个人,足以抵过十个普通侍卫。” 姜鹤念垂眉点头:“好。” “太子现在已经被禁足了,大婚之前应该是不会再出来了,你大可以放心。” 姜鹤念继续点头:“嗯。” “你放心,这件事情只是开始,等过些时日,本王定能让他从东宫里面滚出去。” 姜鹤念还是点头:“臣女明白。” “等太子的事情解决好,本王就会找个合适的机会,让陛下想办法给元安宁指一门亲事。” 姜鹤念点头如捣蒜:“好。” 姜鹤念乖巧到没边的样子,让陆淮把才压下去的异样情绪又全部都勾了出来。 他一个没忍住,抬手就将人捞到了自己的面前。 突如其来的举动,甚至让姜鹤念都来不及惊呼出声。 四目相对,她是心虚的。 虽然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一些什么。 “这样乖巧,很难不让本王认为,你在向本王示好。” 又是这个词! “臣女没有” 话都还没有说完,她就听见了陆淮闷笑出声的愉悦感。 “本王和你开玩笑的,你不用这样紧张。” 不紧张吗? 他好像总喜欢做这种让她又惊又怕的举动,在他的眼里她是不是就是一个能够任他随意拿捏的人? 直到姜鹤念回到了家里的时候,人都还有些懵的。导致连姜凌阳问她的话,她都没有反应过来。 “念儿!” “什么?” “你怎么魂不守舍的?我都喊你好几遍了。” 姜鹤念这才收敛了心神:“二哥找我什么事?” 姜凌阳干咳了一声,有些尴尬地往姜鹤念身后看了一眼。 姜鹤念顺着他的眼神,看到了自己身后的明月身上,这才想起来,自己还得和家里解释一下明月的存在。 “这是王爷身边的贴身护卫,叫明月。这段时间就先留在我身边了。” 姜凌阳看着姜鹤念脸颊上还没有完全消退的红肿,立时就明白了陆淮的用意,连连点头。 “咱们家都是文人,连看家护院的都没有一个正经的高手。现在你有明月姑娘贴身护着也好,至少我们都能放心一些了。” 姜鹤念简单地解释了几句后,就带着青桔和明月往自己的院子去了,留在原地的姜凌阳望着姜鹤念的背影,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愣在这里做什么?” 姜凌云忽然出现,吓得姜凌阳猛地一回神。 “念儿回来了,还带回来了一个淮阳王的贴身侍卫。” 姜凌云望了望早就没有了人影的小道,并没有说话。可是姜凌阳却忍不住了。 “大哥,我总觉得念儿这段时间总是怪怪的。” 第45章 想要他的命 “哪里奇怪了?” 姜凌阳挠挠脑袋:“哪里都奇怪吧!就像今天,她带回来的侍卫虽然可以保护她的安全,可这是淮阳王的人啊!” “放在以前,她是一定不会同意这种事情的,但是我看她好像一点都不排斥。” 越想姜凌阳就越着急:“大哥!我方才生怕她多想,就没有多说什么。可念儿要是一直这样下去的话,难保她的清誉不会受损啊!” 姜凌云叹了口气:“念儿不是糊涂的姑娘,这么做心里定是有数的。你呀,就别操心了。” 姜凌云没有说的是,姜鹤念可还说过不嫁人、要当先生的惊天言论呢。 区区带着淮阳王身边的护卫又算什么? 姜凌阳半知半解地点头:“你说得对,念儿的心里定是有数的。说不定她就是故意让淮阳王的人跟着的,这样一来,安宁郡主或许就能消停一些了。 姜凌云只是点点头,并不接话。 回到院中的姜鹤念,因为陆桓被禁足在东宫,终于能稍微喘口气了,再加之有明月护着,她难得睡了一个好觉。 眼下,陆桓虽然被禁足在东宫,可她却远远得不到满足。 她想要的,一直都是陆桓的命!怎么会轻易地收手? 回想前世的种种,她才懊恼地发现,可以供自己参考的事情寥寥无几。 前世的她,不是深居简出恪守女子本分,就是被陆桓禁足在东宫之中,不见天日。 唯几所知道的那些事情,不是从下人的口中得知的,就是苏若折磨她的时候,故意说来刺激她的。 前世的人生,不仅糟糕,而且悲惨。只要一想起,就能让她遍体生寒,彻骨的痛苦能将她整个人都淹没了。 便是死,她也不会让前世的事情再度上演的。 所以她接下来该做的事情,就是冷静下来,分析一下陆桓的下一步动作。 “照陆桓那自负且不甘言败的性格,一定不会就这样坐以待毙的” “他究竟,会用什么办法来脱身” 姜鹤念出神地望着桌上的茶盏,喃喃将疑问说出了口。 “姑娘在说什么?” 青桔捧着一些衣裳进来,还以为自家姑娘在和她说话。 “没什么。” 姜鹤念站起身子,想要去院子里走走。 路过青桔时,却见她手里捧着的衣服很眼生。 “这些衣服哪里来的?” 青桔往前一递,方便自家姑娘能够看得更加清楚一些。 “这是王爷刚刚叫人送过来的。” “给我的?” 姜鹤念停住了往外走的脚步,狐疑地看着青桔手上的衣裙。 就算没有展开看,她也能看出这些衣服的用料十分好,上面那精美绝伦的绣品更是不同寻常,明显不是一般官家女子能够拥有的。 “你将衣服送回去吧。替我向王爷表达谢意,但这些衣服我们不能收下。” 女子的衣物,除了身边亲近之人,向来不能随意授受。 不管陆淮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思和态度送来了这些衣服,哪怕是为了将来合作结束两人能够分得彻底一些,她都不能收。 “奴婢也是这么和王府的管家说的,可管家说他只是奉命办事,如果要将这些衣服还回去,就得姑娘您自己去找王爷了。” 姜鹤念听着青桔的话,一时无言。 她和陆淮之间的关系,还远不到送衣物的程度。但现在把衣服退回去,好像有种更加说不清楚的状况了。 “算了,先放着吧。” 等将来有机会了,再一并将这些人情还给他就是了。 虽然她自己也不知道‘将来’究竟是什么时候。 不过,从陆淮给她送衣服这件事情当中,她领悟到了一件事情。 从她重生回来以后,好像还从来没有给祖父和兄长送过礼物。 这么一想,她忽然就来了兴致, “走,我们去街上转转。” 青桔一愣,转头看了明月一眼。对方的脸上却没有任何的的表情,和从前一样清冷不爱说话。 “那,咱们去街上转转?” 青桔试探性地朝明月张口,担心她不会跟上。 明月一贯话少:“姑娘去哪儿,属下自然是跟着去哪里了。” 有这句话后,青桔才放下心来,喜滋滋地跟了上去。 两人的对话被姜鹤念一字不差地听进耳中,她莞尔一笑。 她虽然不了解明月,可让她来护卫是陆淮下的命令,她怎么会违背呢。 但青桔显然没有自家姑娘那样多的心思,才上了马车没多久,她就发现明月居然,不见了! 马车就这么大,一眼就能看个彻底。一个活生生的人,竟然就这样凭空消失不见了! 青桔根本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立刻拽住了自家姑娘。 “姑娘!姑娘!” “怎么了?” 青桔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位置,语气中还带着几分颤意:“明月,不见了!” 姜鹤念轻轻一愣,随即就笑了笑。 “放心,她还在。只要我们有需要她就会出现的。” 青桔这才反应了过来:“明月,是传说中那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暗卫吗?” 姜鹤念抿唇笑了笑:“现在看来,是的。” 马车很快就来到了闹市中,主仆两人下了马车后,慢慢地闲逛着。 直到来到了书斋门前,姜鹤念才灵光一闪,带着青桔进去了。 “姑娘,还买书啊?”青桔苦着一张脸。 以她跟在自家姑娘身边这么多年经验来看,她一定是书瘾又犯了。 “听说书斋里面来了一批上好的狼毫笔,我去挑选几支送给祖父和哥哥。” 青桔恍然大悟,扶着自家姑娘往门里走,却被人横空拦住了。 “呦!这不是姜姑娘吗?” 姜鹤念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巧合地遇见元安宁。 “见过安宁郡主。” 姜鹤念站在台阶之下,行着该行的礼。好像一点都没有记恨昨日被打的事情。 元安宁的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姜鹤念的脸颊看:“恢复得倒是挺快的。” 姜鹤念没有说话。 跟这样的人说话,只要她不高兴,无论说什么,到最后都会成为她想要打人的理由。 “怎么不说话了?哑巴了?” 第46章 敢和本郡主抢男人 见姜鹤念不说话,元安宁明显有些生气了。 “你昨日不是都还挺能说的吗?还让小皇叔为你出头,给本郡主难堪!” “姜鹤念,你还真是能耐,本郡主倒是小瞧你的本事了!” 姜鹤念目光极其平静地对上了元安宁的双眼。 “昨日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发生的,想必安宁郡主和我一样清楚,现在再来提及这件事情,没有任何的意义。安宁郡主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还请让我进去。” 明明就是她动手打人,现在居然还理直气壮地指责受害者是罪魁祸首。如果不是身份加持,她这样的行为只怕是要被人打的吧? 元安宁嗤笑了一声:“凭你也想让本郡主给你让路?你也配?” 街上人来人往的,有好些还都是熟悉的面孔。发现书斋门口的两人,不少人都或近或远地围观了起来。 姜鹤念不想因为这些没有必要的事情而起争执,更没有妄想自己可以用‘道理’这种东西来教化一个冥顽不灵的人。 她抬眼往书斋里面看了一眼,里面的人好像都无心买东西了,都一脸好奇地看着门口的情形。 这种情况之下,她是真的不想多待上一刻了。况且整个京城也不是只有这么一处书斋而已。 元安宁见姜鹤念竟然二话不说扭头就走,气得她当场就让人将她拦住了。 “你给本郡主站住!” “姜鹤念,本郡主还没有要让你走呢,你怎么敢走?” 姜鹤念终于深吸了一口气:“安宁郡主,您可别忘记昨日淮阳王和你说过什么。” 元安宁目光一紧,整张脸上都写满了愤愤不甘。 “拿小皇叔来威胁我?姜鹤念,你该不会真的以为自己能让小皇叔对你另眼相待吧?” “你也不想想自己究竟有几斤几两,还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吗?你还真是不要脸!” 青桔一听这话,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甚至还想站出来辩驳上两句,只是被自家姑娘拦住了。 “怎么?很不服气啊?” 元安宁干脆下了台阶,然后在姜鹤念的面前来回踱步了起来。 她上上下下打量着姜鹤念,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 “你虽然长得有几分的姿色,可身份低贱也是事实。也难怪你一心想要往上爬。为此不仅勾引了太子殿下,还勾引了小皇叔!” “本郡主听说,你们姜家世世代代都是读书人呢!出了你这么一个肮脏货,也算是家门不幸了吧?” 姜鹤念冷冷地看着元安宁:“郡主,还请你慎言!” “你若是再这样无中生有,我定会找临安侯要一个说法!” 元安宁一愣,大概也是没有想到姜鹤念竟然还能想到这上面去。 不过,很快她便大笑了起来:“说法?你想找我爹要一个什么说法?姜鹤念,你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啊,想见谁就见谁吗?” 元安宁的话音陡然一转:“竟然都敢威胁本郡主了,看来昨日的那一巴掌还没让你认清现实啊!” 姜鹤念难以置信地抬头。 这元安宁果然和传闻中一样的嚣张跋扈。昨日陆淮都将话说到那个份上了,今日她还敢这么随便胡来。 难怪陆淮要找她合作,就元安宁这种屡教不改的性子,果然不是什么正常的手段能够降服的。 看见姜鹤念脸上的震惊,元安宁很是得意地笑了起来。 “怎么?现在知道怕了?” 她忽然靠近了姜鹤念,压低了自己的声线,用只有她们两个人才能听得见的声音说道: “你勾引谁不好,偏要勾引小皇叔?你可知道这满京城没有一个姑娘敢和本郡主抢男人,你倒是胆子大。” “既然如此,希望你也能承担得起和本郡主作对的下场!” “来人!给本郡主掌嘴!” 青桔登时就想要将自家姑娘护在身后,却被姜鹤念一把拦住了。 她死死地盯着元安宁,冷声问道:“安宁郡主,你当街行凶打人,就不怕被陛下怪罪吗?” 元安宁咬着牙根,一字一句地说着:“这就是本郡主该操心的事情了,你还是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还不动手!” 元安宁一声令下,两个孔武有力的侍女立刻来到了姜鹤念的面前。 她们左右开弓,打算先把人摁住了再说。 一旁正在围观的人简直被吓惨了,胆子小的甚至都已经离开了。 姜鹤念好歹是姜祭酒的孙女,竟然就这样当街公然动手。今日之后,她该如何自处? 光天化日之下,元安宁未免也太过嚣张了。 眼见姜鹤念的手臂即将被侍女钳制住了,元安宁脸上的笑容就越发狰狞了起来。 今天,她就要毁掉姜鹤念的这张脸,看她还拿什么去勾引小皇叔! 可是,意料中姜鹤念被使劲儿扇打的场面没有出现,反而是那两个侍女被人接连踹翻在地了。 元安宁目眦欲裂,几乎是怒吼出来的:“谁!是谁在装神弄鬼!给本郡主出来!” 话音一落,就见明月忽然出现。那架势,一看就是要护着姜鹤念了。 元安宁可太知道明月是谁的人,听得又是谁的命令了。正因为这样,她才会对姜鹤念的嫉妒越发的不可收拾了。 “明月?” “你不在小皇叔的身边待着,怎么倒是来护上这个贱人了!?” 明月的表情从始至终都没有过变换,连说话的语气也没有任何的温度可言。 “安宁郡主,王爷昨日才说过的话,还希望您能记住。” 元安宁怎么会想到,姜鹤念的身边竟然有明月的保护? 她的脸色唰的一下就全白了。 “刚刚的事情,属下会全部禀明王爷,希望郡主好自为之。” 元安宁慌了。 她不是不担心这件事情被陆淮知道了以后,他一定会生气的。 可她原本想的是,先把姜鹤念的容颜毁掉了之后,就算她被责骂上两句,又有什么关系呢? 反正,姜鹤念再也不能勾引小皇叔了。小皇叔永远都只能是她元安宁一个人的! 但现在事情还没有办好,就被明月打算打断了。甚至她还会将这些事情全部都传到小皇叔的耳朵里 元安宁有些着急,却一定办法都没有。 这些年来,她不是没有想过将陆淮身边的人都给收买了,但一次都没有成功。 现在,面对冷冰冰的明月,她连解释的话都说不出来。 元安宁忽然转念一想,她的父亲可是陛下都看重的临安侯,她是陛下亲自册封的安宁郡主!她有什么好怕的? “好啊!那你就去告诉小皇叔好了!本郡主就在临安侯府等着小皇叔大驾光临!” 第47章 十分登对 元安宁很轻蔑地看了姜鹤念一眼,郡主的身份给了她无穷的底气。 “你以为,从此以后就能攀上小皇叔的这一束高枝了吗?” “姜鹤念,你想得倒是挺美的!本郡主敢跟你保证,违背太子殿下的人,最后的下场都很惨” 姜鹤念手中的帕子忽然就攥紧了。 为什么要忽然提起陆桓?元安宁这话是什么意思? 陆桓不是被禁足在东宫了吗?她到底想要说什么? 瞧见姜鹤念的脸上终于有了害怕的表情,元安宁脸上的表情更加得意了。 “现在知道害怕了?当初两边勾搭的时候,你就没有想到会有翻船的一天吗?” “看来,不用等我教训你,你很快就能得到报应了呢!” 碍于明月在场,元安宁没有办法继续对姜鹤念如何。 不过看到姜鹤念被她的话吓住了,她还是很满意的,以至于离开的时候都是大笑着的。 因为元安宁的这些话,姜鹤念整个人都心神不宁的。最后连笔都没有买,就一路忧心忡忡地回去了。 哪怕彻夜辗转难眠,她也没有想到元安宁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直到第二天早上,她看见了早早就下朝回来的姜白,更加觉得好像有什么大事情要发生了。 “祖父?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姜白将手上的官帽往桌上一放,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浓浓的担忧。 “陛下,病了。” 姜鹤念吃惊:“陛下病了?” “前两日在庆功宴上,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忽然就病了?” 姜白摇头:“太医还没一个准确的说法,今日连早朝都散了,所以” 姜白正说着,忽然才发现自己今天的话,过了。 至少,不该对一个还未出阁的姑娘家说起这样的朝堂之事。 “罢了,不说了。” 姜白停住了话头重新起身,拿着自己的官帽往书房去了。 姜鹤念依旧坐在原地,心里快速地将这两天以来所发生的事情结合在一起,试着从其中发现端倪。 顷刻间,一个可怕的念头就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陆桓,要借助陛下的‘病’,解了自己的禁足令! 而他所用的办法,一定就是前世的‘丹药’进献! 丹药进献,在前世那都是后来才发生的事情了。这一世,陆桓大概是狗急跳墙了,于是才提前用上了这个办法的! 除了这件事情以外,姜鹤念实在是想不到陆桓的手上,还有其他能够和陛下生病联系得上的事情了。 她豁然起身就往自己的房间走。 关于丹药,她虽然不懂,却也明白这种东西吃了对身体百害而无一利。 自明帝即位以来,虽然没有什么大作为,可对于姜鹤念来说,他还不能出事,更不能死! 明帝要是出现了任何的意外,那么能够顺利继承皇位的人,就一定是陆桓了! 到时候,她就真的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了! 一想到这里,姜鹤念只觉得自己浑身冰冷,一股惶恐之意慢慢爬上她的四肢百骸,让她心慌不已。 不行!这件事情一定要先告诉陆淮! 只要让陆淮知道陆桓的意图,那他就一定有办法阻止陆桓那丧心病狂的举动! 姜鹤念提笔就想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全部都写下来,准备让明月将信送到陆淮的手上。 可是落笔后寥寥几个字,她又迟疑地停住了。 这一次她又该如何和陆淮解释,她是怎么再一次发现了陆桓的这个秘密的? 她连当面解释都不一样能够解释得清楚,更何况是写信? 陆淮那样谨慎的人,要是让他在字里行间发现了什么的话,他对她只会更加怀疑了吧? 尚在合作期间,两人就相互不信任,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不行!这件事情还得当面说清楚才行! 这样想着,姜鹤念就只能抬眼去看明月了。 “明月,你家王爷什么时候得空在府上?” 明月语气淡淡:“傍晚过后,王爷一般都在府上。” 姜鹤念点头:“好,那傍晚过后我们就去一趟吧。” 这半天的时间,她竟觉得无比难捱。 她生怕就这么半天的功夫,陆桓就会让人将丹药进献上去了,到时候明帝的‘病情’就会明显好转,不仅当场解除了陆桓的禁足,还将一些很重要的权利重新交回到了陆桓的手上。 更加重要的是,明帝从此以后就依赖上的丹药,这就变相地表示,明帝和太子之间的关系会牢不可破。 这不是姜鹤念想要看到的一切! 于是日沉西山的第一刻,姜鹤念就坐上马车往淮阳王府去了。 一路上,姜鹤念就差没有将‘心急如焚’几个字写在脸上了,连一旁的青桔都看出来了。 “姑娘,您这样着急去找王爷,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了?” 姜鹤念有心想要和青桔解释两句,可是话到嘴边之后,发现根本就无从开口。 “嗯,如果没有及时见到王爷,可能真的会出大事的。” 马车好不容易到了淮阳王府的马口,姜鹤念扶着明月的手下了马车。 明月领着姜鹤念主仆两人往大门进去了。 一路畅通无阻,没有人对姜鹤念一行人有任何的阻挠, “你要来的事情,属下已经提前告诉王爷了,他在书房里等着你。” 来到一处宫门的时候,明月忽然就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示意姜鹤念往里面走。 还没等姜鹤念进去,里面的一幕就足以让姜鹤念整个惊呆了。 明月不明所以,不理解姜鹤念为什么忽然间又不着急了,于是顺着她的视线就往里看了过去。 书房门口,陆淮和一个姑娘相互依偎在一起。 玄色束腰锦袍和紫色长裙,光从背影上来看,竟十分登对,甚至还有一种难以言明的美好。 即便只看得见姑娘的背影,姜鹤念也能肯定,那个紫衣姑娘的容颜一定十分好看。 这让她忽然联想到了宫里的那一座没有牌匾的宫殿,里面清一色全部都是女子的衣裳裙子 姜鹤念不是没有想到过,陆淮的清冷禁欲说不定都只是外人的猜测而已。 现在那一整个宫殿的女子衣裳,再加上眼前这一幕的视觉冲击,她好像隐隐约约明白了陆淮的真面目了 第48章 王府里的女子 只是没有想到,他这种人竟然会将这件事情藏得这样深 明月见姜鹤念一直盯着眼前的一幕在发呆,也不出声也不进去,她没有办法,只能主动提醒自家王爷了。 “王爷,姜姑娘来了。” 里面正相互拥抱的两人,被明月一提醒,这才分开了。 “我先回去了,一有消息我就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 那紫衣姑娘哭得梨花带雨,轻轻地擦拭了一下自己的眼泪之后,就急匆匆地出去了。 在和姜鹤念错身而过的时候,还朝着她微微点头。 出于礼貌,姜鹤念也回应她了。 只是回想起刚刚紫衣姑娘所说的话,姜鹤念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她到底是陆淮的眼线,还是陆淮的 姜鹤念甩甩脑袋,算了算了,这些事情又不需要她来操心。 她来找陆淮是有正事要办的。 再抬头的时候,姜鹤念的脸上已经没有任何好奇的打量了。 陆淮看着姜鹤念刚刚若有所思的样子,竟然鬼使神差地想要解释两句。 “方才那个是” 姜鹤念赶紧点头:“臣女明白!臣女都懂!王爷无需解释什么!” 笑话!且不说这些事情陆淮根本就不需要来向她解释,就算是他敢解释,她也不敢听啊! 这要是听出什么了不得的秘密来,那她这辈子岂不是就只能和陆淮永远绑在一条船上了? “你懂?” 姜鹤念点头点得十分认真:“嗯,臣女明白。所以王爷不需要向臣女解释什么。” 陆淮的心里更是充满了狐疑。 姜鹤念的口中明明说着自己明白,但是为什么她看向他的眼神,却带着让他浑身难受的异样感。 她真的懂他要说什么吗? 不过姜鹤念没有给他多余的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 “王爷,臣女今日来,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想要告诉你,不知道你现在是不是方便?” “你跟本王进来。” 陆淮带着姜鹤念进书房里面坐着,又让人奉上茶水后,才开了口。 “什么事情,竟然值得你亲自上门来。” 姜鹤念面容严肃:“臣女听说,陛下病了。” 陆淮点头:“你是怎么知道的?” 姜鹤念没有隐瞒:“祖父今日早朝回来的时间有些早,加之他神色忧虑,臣女问过了之后才知道的。” 陆淮这才点头:“确有此事。” “那王爷您知不知道,太子即将利用陛下生病这件事情,解除自己的禁足,甚至重新回到朝堂上!” 姜鹤念已经顾不上许多了。 她生怕自己晚上一步,就会重蹈前世的惨剧。所以哪怕知道自己说出这些话会被陆淮不断地怀疑,她也毫不犹豫。 她能够利用、合作的,也只有陆淮而已。 “这件事情也和前几次一样,是姜姑娘无意间知道的?” 姜鹤念明白陆淮的意思,却没有再去辩解什么。 “王爷,眼下当务之急就是去查清楚太子究竟会用什么样的办法来解除自己的禁足!至于臣女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得了的消息,并不是重点!” 姜鹤念相信,即便自己没有说出‘丹药’这件事情,凭借陆淮的脑子,也一定会查到这上面来的。 可现在,陆淮明显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一下这件事情。 姜鹤念就这样坐在那里,任由着陆淮上下打量了自己好几遍。 就在姜鹤念开始以为陆淮可能不会相信自己的时候,却见他忽然抬起了手。 门口的清风立刻就进来了。 “王爷。” “你先把姜姑娘安全地送回姜府去!” 姜鹤念的心里咯噔了一声。 该送她回去的人明明该是明月才是,但是陆淮却让清风来送,那只能说明,明月要被留下来问话了。 “臣女先告辞了。” 陆淮的态度实在是太模糊了,一时间姜鹤念根本就不明白他到底有没有将她的话当回事。 好在,在她即将跨出门口的时候,陆淮终于给了一句不算准话的准话。 “你放心,本王会派人去查这件事情的。若是属实,本王一定不会让他得逞的。” 姜鹤念这才稍稍放心了一些,跟着清风离开了淮阳王府。 甚至不用陆淮开口,明月就已经主动出现在了陆淮的书房里面了。 “说说,她这两天都做什么了?有没有见到什么特殊的人。” “是!” 明月稍微在心里整理了一下这两天所发生的事情后,就简言意赅地一件件地说了出来。 在说到姜鹤念被元安宁刻意为难的时候,陆淮的脸肉眼可见地黑了下来。 “看来,上一次的事情本王还是太过手下留情了,才让他们不把本王的话当回事。” 陆淮把玩着手上的扳指,语气轻飘飘:“也是时候给临安侯府送份薄礼了,以免几年不见,他还以为本王改了秉性。” 明月低头,没有回答。 她现在的主要任务是保护姜鹤念,至于其他的事情自己主子自然会安排其他人去做的。 “护好她,不能让她出现任何意外。” 明月抱拳应下:“是!属下明白!” 陆淮这才重新问起了其他的事情,而明月也都一一地回答了。 不过,都不是什么值得关注的大事情。 这也是让陆淮恒最奇怪的地方了。 “如此看来,她这几日所见过的人里面,并没有奇怪的人?” 明月认真地回忆了一下才郑重地答道:“属下对姜姑娘寸步不离,的确没有发现她和旁人有见过面。” 陆淮沉默了。 如果姜鹤念在这期间根本就没有见过任何人,那她的这些消息又是从哪里来的? 明月几经犹豫后,终于还是试探性地开了口:“但是,属下发现了姜姑娘的另一件事情。” 陆淮毫不在意:“什么?” “经过这两日的相处,属下从姜姑娘主仆的谈话中得知,姜姑娘似乎有意想要去书院做先生。” “先生?” 陆淮重复了一遍明月的话,没有想到姜鹤念居然有这种奇怪的念头。 脑海中忽然就回想起了两人之前有过的对话。 她当时支支吾吾的,话说了一半之后就这么都不肯说下去,就是为了当先生? 这种离经叛道的事情倒是挺符合她的作风。 这样一想,陆淮竟不自觉地勾起了唇角。 “你回姜府的时候,让清风查查太子这两天是不是私底下和什么人见面了!” “一有消息,速速来报!” 明月不敢耽误:“是!” 陆淮十指交叉,支撑在了桌面上。 “你跟在她身边,见她有什么异常之处,也要速速报来!” 明月下意识抬头,王爷这是怀疑姜姑娘了吗? 第49章 非杀不可的理由 姜鹤念在家等了两天。 这两天她食不知味,寝难安眠,整个人都十分的急躁。 饶是如此,她还是没有等来陆淮的消息。 越是得不到消息,她整个人就越发地急躁了,甚至开始怀疑陆淮有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 青桔看在眼里,心疼坏了。 “姑娘,您这两日究竟是怎么回事?整个人都憔悴一大圈了。” 姜鹤念随意摆摆手:“我没事。” 她怎么能没事呢? 大概只有老天爷知道,这种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的感受,该是一种什么样的煎熬。 她也很想用自己的能力去解决这件事情。可是别说她没有陆淮一样的地位和人脉,她甚至就连随意进出宫都做不到,谈何容易? “不行!我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下去了!” 至少自己得去做些什么,不然就这样干等着,她都担心自己还没有等来消息,就先急坏了。 “姑娘,您在说什么?” 青桔还以为姑娘在和她说话。 “没事,我” “念儿!念儿你在吗?” 姜凌阳人还没到,嗓门就先到达姜鹤念院子的每一个角落了。 “二哥,我在。” 姜凌阳大步流星地进了姜鹤念的院子,一进来之后,二话不说拉着自家妹妹就要往外走。 “二哥要带我去哪里?” “不是你和子骞说好了,让他为你准备一份书院的孤本吗?” 秦子骞? 孤本? 姜鹤念略微回忆了一下后,就想起了的确有这么一件事情。 只不过她这两天一直在等陆淮的消息,竟然将这件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 “是有这么一件事情。” 姜凌阳拉着姜鹤念脚步不停:“那就对了!他现在人就在前院,你赶紧跟我去一趟!” 原来,是秦子骞将孤本送到家里来了。 姜鹤念跟着姜凌阳来到正堂的时候,秦子骞刚刚放下手上的茶盏。 见到兄妹俩过来,秦子骞立刻起身,双手作揖。 姜鹤念跟在自家哥哥后面,跟着回礼。 姜鹤念安静温婉的恬淡,让秦子骞心尖一颤。 “子骞?” 姜凌阳见秦子骞竟然只顾盯着自家妹妹看,连他说话都没有察觉到,忍不住抬手去提醒。 而秦子骞被姜凌阳这么一打岔,登时面露尴尬。 “抱歉,一时不查,走神了。” 哪知姜凌阳却大手一挥:“没事!你又不是第一个见到我妹妹后走神的,不丢人哎?” 姜凌阳的话都还没有说完,就被姜鹤念在暗地里偷偷地踩上了一脚提醒。 这家伙,一张嘴从来就没有个把门的,什么话都敢说。 秦子骞整个人一顿,自然是发现了姜鹤念刚刚的小动作了。 可奇怪的是,他不仅不觉得姜鹤念踩姜凌阳的动作粗鲁,甚至还觉得可爱。 “在下今日来,是因为上一次答应姜姑娘的孤本,已经托好友抄写好了,这才上门打扰。” 说着,他转身就从桌面上拿来了一沓书 不管是落书的方式,还是书面,都十分的整洁干净,可见对方的用心。这倒是让姜鹤念的心里有些不好意思。 “让秦公子费心了!多谢秦公子和秦公子的好友。” 秦子骞亲眼见她伸出了白皙的手,接过了他手上的书籍,然后才小心翼翼地转交给了身后的侍女,心里竟然没有来由地感到满足。 “无碍,小事一桩而已。姜姑娘日后若是还有其他需要,也尽管可以提出来。” 这边姜鹤念都还没说什么,姜凌阳忽然就咋咋呼呼地开口了。 “好啊子骞!你对我都不曾这么大方过的!” 秦子骞生怕姜凌阳的话会让姜鹤念误会,赶紧解释:“只要凌阳有需要,我一样帮忙!” 姜凌阳这才作罢:“这还差不多!” “对了,我新得了一块上好的砚台!走,你跟我过去看看!” 姜凌阳拉着秦子骞就往自己的书房走:“你若是看见了一定也会喜欢的!到时候我就送你吧!” 秦子骞本来还想借着送书的机会和姜鹤念多说上两句话,被姜凌阳这么一搅和,哪里还有机会。 “送给我?” 姜凌阳很是义气:“是啊!你帮我妹妹抄来了孤本,我送你一块砚台作为感谢,不是很正常的吗?” “凌阳,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你去看看就知道了!那砚台可好了!” 听着这两人的对话,姜鹤念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的二哥从一开始就是故意的。 故意说出那一番话来,也故意要送秦子骞砚台。 为的就是替她将这份人情还了。 她的二哥看似毛躁,其实也清楚得很。 姜鹤念笑着摇摇头,正准备回去的时候,就见明月忽然出现在了正堂的门口。 她知道,消息来了。 主仆几人急匆匆地赶回院子后,姜鹤念才敢问起正事。 “可是你家王爷有消息了?” 明月点头:“王爷说了,姑娘所提供的消息,属实。” “陛下的确是病了,却不是自身的原因。太子想要借助进献丹药来给陛下,好让陛下尽快恢复‘龙体康健’。” 姜鹤念有些着急:“然后呢?” 明月所说的这些她全部都知道,她只想要一个结果,一个陆淮究竟怎么处理这件事情的结果。 “王爷雷霆手段,太子不会得逞的,还请姑娘放心。” 姜鹤念总算是将悬了两天的心,轻轻地放回到了肚子里。 这件事情虽然有惊无险地过去了,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只要陆桓还活着一天,就有可能会卷土重来。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出前世陆桓对姜家非杀不可的理由来! 一定是因为姜家对他有某种的威胁,或者是手中有他所忌惮的东西,才会让他丧心病狂至此。 明月就这样站在门口,看着姜鹤念才刚刚松开的眉心,没一会儿又重新纠结在了一起。 她好像,真的有很多事情可以烦恼。 现在,不单是王爷怀疑她了,就连她都开始觉得姜鹤念这个姑娘身上一定藏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第50章 南楚和亲人选 能够暂时制衡住陆桓,姜鹤念的心里总算是踏实一些了。 这样她又多了一些的时间去寻找真相,在将来的某一天能够对陆桓一击即中。 “我知道了,你回去复命吧。” 事情都说完了,明月马不停蹄地往王府赶。 事实上就算没有姜鹤念的这句话,她也会再次回趟王府的。 在陆淮的书房内,明月正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全部都汇报给陆淮听。 在听到秦子骞竟然去姜府给姜鹤念送孤本的时候,明月很明显地发现,自家王爷脸上的表情写满了不高兴。 “送了孤本?” 明月不明白自家主子为什么对于这件事情会格外的在意,也只能如实禀告。 “是!按照属下听到的内容来看,应该是前几日秦家公子就答应了姜姑娘要送来孤本手抄本的。” “几日前就见过了” 陆淮语气不善,说话间甚至还十分不自觉地就去用手指感受扳指上的纹路。 明月没有回答。 那段时间她都还没有来到姜鹤念的身边,当然是对这些事情不清楚了。 “她收了?” “是!姜姑娘收下了。可是姜家二公子也送了秦家公子一块上好的砚台,想来就是为了答谢他的孤本。” 陆淮轻哼了一声:“秦子骞送她孤本她就收下,本王送她的衣服她却几次推诿” 陆淮的脸色在烛火下越发的阴沉了,但很快又松了下来:“总算,还有一个能够拎得清的。” 他所说的,是姜凌阳。 至于秦子骞,他有的是办法让他连姜家的门都登不上! “属下还得知,安宁郡主似乎正在联合其他世家子女,软硬兼施也要对姜姑娘形成孤立。” 一提及元安宁,陆淮的脸色实在算不上好看,连说话的语气都冷了许多。 “既然如此,那上一次本王说过要给临安侯府安排的薄礼,就让清风送上门吧!” 就算是,给她小小地出一口气吧。 明月双手抱拳,没有任何的疑义。 “是!” 陆淮随便挥挥手指,明月便知道自己该回姜家了。 她退着出了书房的门后,最终在书房门口遇见了正准备进去的清风。 “大哥,王爷说把给临安侯准备的薄礼,可以给安宁郡主送过去了。” 清风正准备抬脚的动作一顿,明显没有想到这一出。 “这么着急?可是出什么事情了?” 明月摇头,眼中满是对陆淮的忠诚:“王爷说了你去照办就是了,哪儿来的这么多话?” “好,我明白了。” 两日后,姜鹤念还在家里翻阅古籍的时候,青桔慌慌张张地进来了。 “姑娘!姑娘!” 姜鹤念抬眸看向青桔:“什么事情这么慌张?” 青桔的小脸蛋上虽然慌张,更多却是兴奋。 “姑娘,奴婢刚刚听到了一些风声,说是陛下准备在王公贵族中挑选适龄女子去南楚和亲!” 姜鹤念在心里默默地算了一下时间,再过几个月,南楚使团的确就要进京了。这个时候讨论和亲的事情,虽然有些早了,但也合理。 “陛下定了哪位公主去南楚和亲?” 按照前世的结果,最后去南楚和亲的,是善良温婉的康阳公主。 “姑娘,您绝对想不到陛下想要让谁去和亲!” 姜鹤念见青桔神秘兮兮的,脑海中竟然出现了一个最不该出现的人的名字。 “是谁?” “安宁郡主!临安侯府的安宁郡主!” 姜鹤念手里的典籍一下子就合上了:“你说谁?安宁郡主?” 青桔点头:“这件事情虽然还没有完全定下来,但可以选的人也就那么几个,所以安宁郡主还是有很大的可能会被选上的!” 姜鹤念总觉得这件事情不合理:“这怎么可能?临安侯才打了胜仗,而且只有元安宁这一个独女,怎么会同意让她去和亲?!” 青桔本来还有些兴奋的小脸蛋,在听到自家姑娘的分析之后,所有的表情都僵在了脸上。 “这,奴婢就不知道了。” “不过听您这样一说,还真是奇怪了。” 正因为奇怪,所以才让姜鹤念的心情有些七上八下的。 她抬眼看向了门口处。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明月似乎就已经习惯自己随时随地都用暗卫的身份藏在暗处了。 她就算是有心想要问上两句,也不太好意思将人叫下来了。 于是她只能重新去找青桔印证这件事情的真实性了。 “青桔,你是从哪里听来这个消息的?” 青桔支支吾吾的,但最终还是说实话了。 “前些日子安宁郡主不是在您面前放了狠话了吗?奴婢就担心她真的又有脸色什么主意来对付你,所以就去街上转了转,想看看能不能打听到临安侯府的消息” 姜鹤念瞬间就明白了:“倒是让你歪打正着了。” 青桔点头:“奴婢原先还不相信,可是那些人说得有板有眼的,奴婢就觉得这件事情就算是还没有定下来,也一定不会是空穴来风的。” “既然连街头巷尾都在传这件事情,那这件事情十有八九就是真的了。” 只是她实在是想不明白,临安侯究竟做了什么事情,竟然能在才刚刚被加封的情况下,让自己的女儿竟然有被送去南楚的可能。 她记得,前世元安宁虽然没有被卷入到和亲的事情当中,可是为了追随陆淮的步伐,她违背了临安侯的意愿,独自去了边境找陆淮。 至于结果,她后来都死了,自然也就不知道了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种时候,姜鹤念竟然莫名其妙地将和亲的事情联想到了陆桓的身上。 上一次陆恒没能借助丹药的事情成功脱身,一定会想到其他的办法来解除自己的禁足的。 他只要一日不在朝堂上,那他这么多年以来辛辛苦苦所得来的一切就很有可能会被其他的皇子伸手取走的! 那这一次和亲的事情,他在其中也扮演了什么角色吗? 元安宁是不是会去南楚和亲的事情还没有完全定下来,姜鹤念就听到了一个让她震惊的消息。 继元安宁可能会被送去南楚和亲的流言后,京城之中又掀起了另外一股流言。 姜家姑娘离经叛道,竟然妄想当先生教书育人!简直不知所谓,贻笑大方! 第51章 本王就拆了书院 姜鹤念站在廊下,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所想到的就是家里人。 终究,还是因为这件事情让家里人跟着她成为了被人指责的对象了。 姜鹤念的心里十分愧疚 但是愧疚之后,她并没有忘记去查找幕后主使。 这件事情其实很简单,因为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几乎都在祭酒府上。 那么就不难猜出,是自己的府上出现了内鬼了。 “听说了吗?姜祭酒的孙女竟然妄想要当先生!简直可笑!” “我承认她是有几分的才气,但这不是她嚣张凌驾于男子之上的理由!” “让一个女子来给一众男子讲学,那我们男子的颜面该往哪里放?” “要我说,女子无才便是!后院妇人就该在府上相夫教子,要那么多的学识做什么?” “我觉得张兄言之有理!这样狂妄的女子就该禁足在府,怎么还能让她随意出来误人子弟!” “哈哈哈刘兄此言甚是啊!我可是听说那姜家姑娘生得貌美如花的,也不知道姜祭酒有没有说亲的打算!” “怎么,你要登门提亲啊?” “有何不可?” “你怕是不知道,这姜家姑娘近来和淮阳王殿下走得很近,你有胆子敢和小皇叔抢人?” “快别说了,小皇叔的车架过来了” 刚刚还在高谈阔论的那些人,远远瞧见陆淮的车架过来了,一个个噤若寒蝉,还往边上站了一些。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触怒了这位煞神。 陆淮的马车慢悠悠地往前走着。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只是寻常路过的时候,马车忽然就停住了。 马车所停的地方,正好是刚刚那几个高声谈论姜鹤念的人的面前。 几人的脸色齐齐变得慌张且苍白,都将脑袋垂得极低,拼命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大家不知道陆淮这尊大佛莫名其妙地停下来做什么,可只要是陆淮想要做的事情,迄今为止还没有谁能够阻止得了的。 “方才,几位不是都还挺能说的吗?怎么?现在都哑巴了?” 陆淮虽然没有要下马车,可是他清冷又慵懒的声音一从马车上传出来,立刻就吓得这些人跪倒在了地上。 大概是担心自己会被陆淮惩治,这些人跪下来的时候半点都不敢含糊。那膝盖着地的声音,清风听着都觉得疼。 可谁叫他们不知死活,竟然敢在大街上公然讨论姜姑娘的事情? “本王只是叫你们接着说而已,你们这当街下跪又算是怎么回事?不知道的人一定又该以为,本王在用权势欺负人了。” 几人神色慌张,有擦汗的,有磕头的,还有被吓到浑身发抖的,就是没有人敢回答陆淮的话。 “既然都不说话了,想来你们的舌头留着也没什么用处了。清风,拔了吧。” 陆淮的言语间已经带上了血腥味,但说出来的语气却闲适得很。 几人立刻被吓得连连磕头:“王爷饶命啊!草民不敢了草民绝对不敢了!” “方才都是草民一时喝多了,所以失言了!现下都已经清醒过来了!还请王爷饶恕草民这一回无心之失吧!” “是啊,还请王爷饶命啊!” 拔舌头的话,若是从别人的口中说出来,尚且还有几分可以商量的余地。 但这话是从陆淮的口中说出来的! 但凡自己请罪的速度慢一些,都得当心自己的小命下一刻就得丢! 陆淮轻笑了一声,就像听到了一个十分好笑的笑话似的。 “一时酒后失言?” “是是是!方才都是草民们酒后失言,这才胡言乱语的!还请王爷饶恕草民这一次吧!” 这些人,平时骂陆淮是奸臣的时候有多凶,现在真正面对陆淮的时候就有多怂。 “本王听你们说话的意思,应该也是读书人吧?” 其中一个跪在地上的人,眼珠子转得飞快。他觉得陆淮再怎么样都不会当街为难他们这些读书人,于是壮着胆子回话了。 “回王爷的话,草民几人,都是立德书院的学子!” “原来是立德书院的学子啊” 陆淮说话的时候还拖着长长的尾音,好像是打算重新来审视这件事情了。 毕竟大齐重文轻武,对于文人的地位,大家总会多很多的宽容。 那几人见此,赶紧点头:“是的,草民几人都是立德书院的学子!” “凭你们,竟然也配说自己是读书人?” 陆淮的声音陡然变冷,直到这一刻这些人似乎才想起来,陆淮说话做事从来就没有可以商量的余地。 他可不管你是不是文人还是高官,只要碍着他了,结果都得倒霉。 而刚才,他们竟然还妄想着要让这个当朝最有权有势的人,能够轻易地高抬贵手。 “堂堂男子,竟然和长舌妇一般在人背后嚼舌根,读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 几人被陆淮这一番话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只能一味地请罪认错,希望陆淮能够从轻发落。 “从今日开始,你们几个就不用再出现在立德书院了。京城之内的任何书院,哪个敢收你们,本王就拆了哪个书院!” 如果不是为了姜鹤念,陆淮决计不会当街和这些蠢货说话的,更加不会只是让他们丢了进入仕途的机会那么简单。 他既要为姜鹤念讨个公道,还要让旁人不会将此事归咎到姜鹤念的身上。 这还是陆淮头一次觉得,惩罚人惩罚得根本不够过瘾。 那跪在地上的几人顿时面如死灰。 都想到了陆淮会因为今天的这些口无遮拦而惩治他们的,却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严重的下场。 有了陆淮这个当朝最位高权重的人的这一句话后,整个京城之内一定不会再有书院敢收他们几人了! 没有书院敢收他们的话,就导致他们今后的仕途几乎是还没有开始就宣告结束了。 因为几句闲话,而断送了自己的一生! 就算陆淮此刻再权势滔天,情绪比较激动的人也壮着胆子想要为自己讨回所谓的公道。 “淮阳王!你休要欺人太甚!” “不过就是几句玩笑话而已,你竟然就要这样毁去我们几人的前途!还有没有王法了!” “王法?” 陆淮伸出修长的手,将马车的幕帘轻轻地掀开。 第52章 茶言茶语 陆淮的五官俊美非凡,眼底满是冷峻和淡漠。 他就这样坐在马车里,整个人身上都散发着一种让人不能直视的清冷高贵。 “你口中的‘王法’就是一边满口仁义道德,一边用最恶毒的语言诋毁姑娘家的清誉?” 陆淮是人人都指着脊梁骨谩骂的大奸臣,但此刻在场许多围观的女子,却因为他的这一番话,无比的感动。 女子的地位本就卑微,能够为女子发声的人更是微乎其微。 可是今日,淮阳王却为了一个女子的清誉,当街将这些拿着读书人当幌子的畜生骂得狗血淋头。 被陆淮随意反驳了两句,这些人的气势一下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一个个都跪在地上,将自己的头埋得极低,似乎是无颜面见众人了。 “你们不是要‘王法’吗?本王现在就给你们王法。” “清风,让人将这几人送到京兆府去吧!就按,扰乱京城安危,分散不实谣言,企图惑乱民心的罪名来处理吧!” “是!” 清风随意一招手,身后立刻就来了许多侍卫。 那几人登时就慌了,忙不迭地赶紧磕头赔罪。 “王爷饶命,草民知错了,草民再也不敢了!” “王爷,饶了草民这一次吧!” 王府的侍卫训练有素,上前就将那几个书生的嘴巴堵住了,不管他们如何挣扎,都毫不留情地将人拖走了。 陆淮重新进了马车,车队便又和一开始那样,慢悠悠地往前走着。 就好像,刚才的事情从未发生过似的。 可是关于姜鹤念的传闻,以及陆淮方才为了女子清誉而说话的样子,都深深地震撼到了在场的许多女子。 她们,也是可以被人维护的! “以权谋私竟然还敢这样明目张胆!一个是妄想颠覆祖制的妖女!一个是祸乱朝纲的奸臣!这两人站在一起,倒是相配!” “你可小声点吧!难道你也想进京兆府吗?” “你们怕他,我可不怕!一个奸臣给自己看上的姑娘撑腰而已,竟然也能说得这样冠冕堂皇的!简直可笑!” “你不怕?你不怕你刚才怎么不出去说两句?现在淮阳王都走了,你又在马后炮什么?” “你懂什么?我这叫伸张正义!” 陆淮已经猜到了,就算自己今天做得再公正,也会被人背后说事的。 可这对于他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一个大奸臣,在背后被人骂上几句,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不过他今日既然做了这件事情了,就没打算要瞒着姜鹤念。 他不仅不准备瞒着,还要上门去邀功。 一想起姜鹤念可能会出现错愣的样子,他就觉得自己忽然就浑身舒畅,甚至还有几分隐隐的期待感。 “去姜府。” 姜鹤念有没有被陆淮的行为错愣到不知道,清风的确是因为自家主子这忽然的主意而感到错愣了一把。 “可是主子,东宫那边” 陆淮的声音不咸不淡:“让他等一会儿,又不会死。” 敢这样对待当朝太子的,除了自家的主子,整个大齐都找不出第二个人了。 清风垂眸应是,立刻让马车调转方向,往祭酒府的方向而去。 陆淮来到姜府的时候,姜鹤念正坐在树下发呆。 她开始犹豫,自己这样盲目的自信,是不是给家里带来了无限的困扰? 更加重要的是,祖父清正一生,更是桃李满天下。若是因为她而毁了一辈子的名望,那该怎么办? 她承认,自己没有被眼前的流言所击倒,但的确因为现实的残忍即将殃及无辜的家人,而忧心。 “姑娘!姑娘!” 青桔的声音让姜鹤念把所有的思绪都打断了。 她收敛了心神:“什么事?” “淮阳王来了!” 姜鹤念确实因为陆淮的忽然到来而错愣住了好一会儿。 好端端的,他这个时候来做什么? “我现在就去前院见他” “姑娘,您先别着急过去了,王爷已经往我们院子来了!” “往往我院子来了?” 家里,就真的没人能够拦住他一点吗? “怎么?听姜姑娘的意思,似乎不是很欢迎本王来啊!” 陆淮人还没到,戏疟的声音先让姜鹤念抖上三抖。 “臣女见过王爷。” 陆淮从来都没有做客人的觉悟,无论到哪里,他永远都是那个主导者。 此刻就算是他第一次正正经经地来姑娘的后院,也淡定地让人觉得他经常做这样的事情。 至少,姜鹤念就是这么觉得的。 陆淮一定是经常做这种不符合常理的事情,才会在半夜进她闺房的时候,都能那样镇定。 姜鹤念的脸上写满了复杂,这样的复杂在陆淮看来,一定就是有事情瞒着他。 “本王今日为了你也算是立下汗马功劳了,没成想,姜姑娘就是这样待客的?” “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本王还不如不去管那闲事了。” 这茶言茶语的,让姜鹤念真的很想大声吼上一句,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只是权势上的实力碾压,让她不得不认清眼前的事实。 “不知道王爷在臣女不知情的情况下,做了什么事情了?” 不管他做了什么,反正她是没有能力可以还了 “姜姑娘难道不知道,这两日在大街上,尽是一些关于你想要当先生的流言蜚语?” 姜鹤念心头一紧,强装镇定:“臣女略知一二。只是不知王爷为何忽然提及此事?” 他刚才说的功劳,总不能是将那些说闲话的人全部都拉去打一顿了吧? 姜鹤念心里这样想着,但是面上却不敢有任何不恭敬的地方。 “因为,本王将那些说闲话的人,送进京兆府了。” 这一句轻飘飘的话,让姜鹤念着实震惊了好一会儿。 “什么叫,把人送进京兆府了?” 那么多说闲话的人,他总不能全将人送进去了吧? 陆淮就爱看姜鹤念这副瞪着双眼懵懂的样子:“本王是说,本王已经将那些在你背后说闲话的一些人,送到京兆府了。没有个三两年,应该是出不来了。”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王爷,流言不是一个人两个人就能主导得起来的!所以,您到底抓了多少人进京兆府了?” 第53章 怒发冲冠为红颜 陆淮随手接过了青桔端过来的茶水。 只是放在鼻尖闻了一下,他就嫌弃地皱起了眉头。 “只需要抓起来当中的一些人,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就可以了,何须劳师动众地将所有人都抓起来。本王就算是有这样的想法,京兆府的大牢也装不下那么多人。” 姜鹤念脸上的神情似乎缓和了一些,陆淮只觉得她的样子十分好笑。 “你该不会是认为,本王怒发冲冠为红颜,当真没有明辨是非的本事了? 姜鹤念脸上那纠结的小表情,已经给陆淮提供了答案了。 陆淮无奈一笑:“本王是奸臣,不是傻子。你有时间担心这种没有任何意义的事情,倒不如好好想想该如何感谢本王的仗义出手。” 按照陆淮的为人,姜鹤念觉得他应该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说谎。所以他说做了这些事情了,那就一定是做了。 “王爷,您方才也瞧见了,臣女府上连给客人用的茶叶都是去年的。大概是拿不出像样的东西来感谢您了” 再说了,这件事情可能本来不是很严重,现在被陆淮这样一弄反而变得十分高调了。 姜鹤念好像已经能够猜测得到,她下一次走在大街上的时候,那些人该如何对她指指点点,该如何说她和当朝权臣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了 “姜姑娘此言差矣。在本王看来,姜姑娘手上正好有本王用得上的物品,就看姜姑娘舍不舍得拿出来了。” 姜鹤念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自己手上究竟有什么东西是可以拿来给陆淮当做谢礼的。 “不知王爷看上了何物?” 不知道为什么,姜鹤念总有一种即将被陆淮套路的感觉。而且这种感觉随着陆淮脸上的笑容越发地变大,也演变得更加强烈了。 “本王听说,姜姑娘前些日子得了几本从立德书院出来的孤本。可有此事?” 姜鹤念抿了抿唇,很是自然地往自己的身后看了一眼。 她知道明月一定会将平时发生的一些事情如实汇报给陆淮知道的,却也没有想到,这种和陆淮几乎没有任何关系的事情,明月竟然也全部都告诉给陆淮了! 这算什么? 她这难道不是被陆淮给监视跟踪了吗? 姜鹤念第一生出了一种从心底深处油然而生的惧意。 她和陆淮之间,至多就是合作的关系而已,等到双方的目的都达成之后,就要分道扬镳的。 可陆淮如今竟然用这种方式来监视她的一举一动。这种茫然无措又毫无办法的无力感,让姜鹤念忽然想起了前世自己所遭遇的一切。 她从来都没有敢让自己全身心地去相信过陆淮,但也从未像今日这样,觉得他陌生又可怕。 好在,这样的感觉发现得算早。她还有可以回旋的余地。 想到这里,姜鹤念强迫自己镇定起来,抬眼直视了陆淮的双眼。 “臣女手上的确是有几本手抄的孤本。只不过这些都是友人所赠,只怕是不能割爱给王爷了,还请王爷恕罪!” 哪怕这些孤本对于她来说,其实可有可无,此刻姜鹤念也不想就这样听话地交给陆淮。 她总觉得,自己的每一次妥协,都会让陆淮得寸进尺。 她已经受够了被人随意支配人生,拿着她最为在意的东西来做威胁的日子了。 所以此刻面对陆淮,她不想低头,也不能让自己低头! 陆淮的脸色似乎在一瞬间有了变化,至少在姜鹤念看来,陆淮的脸色实在是算不上好看。 “不过就是几本孤本而已,没想到姜姑娘竟然这样在意。” “本王倒是好奇,姜姑娘是因为那些孤本的确重要,还是说,送来孤本的人对于姜姑娘来说,尤其重要?” 姜鹤念吐出一口浊气,握紧袖中的五指,让自己看起来能够更加有底气一些。 她明白,陆淮一定是因为被她拒绝了,才莫名其妙地发了这么大的火的。 他们这种天潢贵胄,想来是习惯了别人对他们一味地点头哈腰、无所不应,所以才会对这突如其来的拒绝无所适从。 可这不是她今日后退一步的理由。 “王爷,实不相瞒,这孤本是臣女托家中兄长的好友得来的,实在是不能转赠给王爷您,还请王爷您见谅。” “臣女虽然身无长物,但是除了这些他人相赠的物品之外,只要是王爷看上的一切,臣女都可以拱手相赠,绝对不会犹豫半分。” 陆淮起身,只是随意一挥手,明月就带着所有人出了院子的门。 也包括死都不肯走,最后被明月点穴带走的青桔。 也就是从青桔被明月带走的那一瞬间,姜鹤念才真正心慌了。 无论如何,陆淮这样做都有违礼法,更没有将她的清誉放在眼里,否则的话就不会做出这种清场的举动了。 整个院子虽然从一开始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在说话,可也一直算是没有逾矩。 但是现在,整个院子就只剩下他们两人了,再加上自己刚刚还这样明确地拒绝了陆淮,姜鹤念的手心瞬间就变得黏黏腻腻,满是汗水。 陆淮一步一步地逼近了姜鹤念,直至她退无可退。 “只要是本王看上的,你一定拱手相赠?” 姜鹤念只能硬着头皮点点头,连抬头对上陆淮的眼睛都不敢。 “可是怎么办呢?姜姑娘这整个院子里,本王现在就只看上了两样东西。” “其一,就是那几本手抄的孤本。” “这其二嘛” 姜鹤念有些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其二是什么?” 陆淮不顾姜鹤念正在往后瑟缩的身体,轻轻地拉起了她的手。 四目相对间,姜鹤念忽然明白了他想要的第二件东西是什么了。 果然,还没等她想到应对之策,就听见陆淮嗓音低沉地在她的耳边轻轻地说道: “在本王看来,姜姑娘这整座院子的东西都加起来,都不如姜姑娘你一个人金贵。” “所以,你若是不肯将那孤本给本王的话,不如就将自己送给本王,如何?” 姜鹤念想要挣脱陆淮的手,奈何只是徒劳而已。 “王爷,您说笑了。臣女身份卑微,坊间里关于臣女的传闻,可没有一件是好事。所以,还请王爷” 第54章 不希望你错付 “你觉得,本王所看重的人,需要不相干的旁人来给本王意见?” 姜鹤念的话都还没有说完,就被陆淮的一句话给堵回去了。 “再说了,你是什么样的人,本王难道不比他们了解吗?” “至于你说的身份卑微?只要本王不觉得你身份卑微,谁敢多说一个字?” 陆淮言语间的肯定,让姜鹤念真的有些慌张了。 如果说一开始她还总觉得陆淮是在开玩笑的话,那么现在她一点都不这样认为了。 陆淮眼神之中的认真,是她自那夜之后,再也没有见过的了 她能答应陆淮吗? 显然不能! 还没等自己考虑一下其中的利弊问题,姜鹤念就已经将这件事情掐死在微弱的苗头中了。 从今天的种种迹象来看,她真的不敢保证陆淮不会是下一个陆桓。 她赌不起!也不能拿着姜府全府人的性命去堵! 她和陆淮之间最好的关系,就是维持好双方的合作关系,达到互惠互利的目的。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王爷,臣女从前和太子说过的那些话,也不全是假的。” 陆淮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哪些话?” 姜鹤念努力扬起了自己的下巴,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冷静一些。 “臣女,誓不当妾!” 见陆淮的表情果然因为这句话而有了些许的恍惚,姜鹤念才在自己的心里悄悄地歇了一口气。 此刻的陆淮的确因为姜鹤念的这句话而震惊到了。 如果当真要迎娶姜鹤念,他也从未想过要让她当妾啊? 后院的女子只要一个就够了,他的眼里根本就装不下太多的人。 陆淮原本想说的是‘你想多了,本王如果娶你,自然是正妃之礼’。 可不知为何,好好的话到了嘴边之后,就变成了:“姜姑娘人不大,口气倒是不小啊!” 但对于姜鹤念来说,只要陆淮对她的‘痴心妄想’嗤之以鼻,她就能摆脱这种几乎让她难以呼吸的桎梏。 “臣女虽然身份卑微,但是心比天高,而且还十分不容易对权势有任何的满足。所以还请王爷不要将时间浪费在臣女身上了。” “在臣女看来,你我之间的关系,最好就维持在合作的基础上就足够了。” 只要能够让陆淮死了这条不该有的心思,姜鹤念不介意将自己说得更加不堪一些。 反正在陆淮的面前,她尊严什么的,早在太后寿宴的当天,就已经荡然无存了。 “你倒是敢说!” 陆淮一下子就抽身回来重新站直了,就好像刚刚和姜鹤念贴得那么近却恨不得能够更近一些的人,不是他一样。 “王爷万花丛中过,想必见过的女子数不胜数,臣女只是不想王爷错付了而已。” 陆淮根本不知道姜鹤念在说些什么:“什么万花丛中过?” 姜鹤念这才发现,一时情急竟然将陆淮最为私密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她现在只是祈祷着,但愿陆淮不会恼羞成怒而将她杀人灭口了才好。 “主子!东宫那边,在催了。” 就算是再不愿意进来,清风也只能硬着头皮站在了拱门处汇报。 陆淮面露不悦:“看来太子的确是很着急想要出东宫啊!本王这才晚去一会儿而已,他就这样催促了。” 一听到是关于陆桓的消息,姜鹤念就总是会多长一个心眼。 “东宫?王爷要去东宫和太子见面吗?” 陆淮此刻的心情有些糟糕,于是再次看向姜鹤念的时候,也就没有了一开始那样的闲适了,反而多了几分的复杂。 “怎么?姜姑娘莫非也想要去见见太子?” 姜鹤念知道自己刚才的那一番话虽然成功地让陆淮打了退堂鼓,用的却不是最好的办法。 此刻陆淮会生气,也是正常的。 可她该示弱的时候还得示弱,毕竟目前为止,没有任何事情能够阻止她想要报仇的脚步。 “臣女不想去,也不想见到太子。臣女只是希望王爷能够牢记您和臣女之间的合作。” 不要轻易就被陆桓给蒙骗了去,从而忘记了自己该做什么。 陆淮冷哼了一声:“本王现在越发地好奇了,你和太子之间,当真只是本王所知道的那一点关系吗?” “这个问题,王爷已经问过臣女多次了。” 陆淮点头:“虽然问过你多次了,可你没有一次说了实话。” 姜鹤念面上依旧维持着冷静,但是心口却因为陆淮缜密的心思而漏了一跳。 “臣女不是什么大人物,要查一些过往也不是太难。王爷若是不相信的话大可以派人去查查就一目了然了,不必在臣女这里几番试探什么。” 陆淮瞥了一眼姜鹤念,忽然又靠近了她。 “你最好说的都是真的,若非如此的话,本王随时可以让你知道欺骗本王的代价是什么!” 姜鹤念抬眸迎上了陆淮略带威胁的双眼。 “王爷放心,臣女和您合作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让太子为自己所做过的事情,付出应有的代价!” 血海深仇,她永远都不会放弃报仇的! 陆淮是带着几分戏谑和轻松的心情来的,可离开的时候却带了一肚子的气。 姜鹤念明明已经怕了那张铁青的脸了,可还要咬紧牙根让自己坚持住,不要在陆淮面前露了怯。 直到陆淮的背影彻底消失在了小院子里,姜鹤念整个人很无力地瘫坐在了贵妃椅上。 但陆淮今天这忽然的一些态度,倒是让她明白了一些道理。 她想要借助陆淮的势,去完成一些自己想要完成的事情,所以可以讨好他。 可同时还要把握好分寸,不能让陆淮真的因此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来! 一想起那座无名宫殿中的女子衣物,姜鹤念就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在起鸡皮疙瘩。 只要能够报仇,眼前的一切她都能够忍受! 不过眼下她一定得查清楚,陆恒上一辈子对于姜家非要下死手的原因! 光是想到这些,就足够让她就坐立不安。 她眼下所能够猜得到的,就是陆恒一定是看上了祖父是国子监祭酒的这一身份。 这样的身份所接触的,都是朝中未来的一些官员。所能提前得到的利好之处,不需要有任何的怀疑。 可仅仅只是因为这一个原因,大概是不能够让陆桓下那样的死手的! 祖父的手上,一定是有什么东西是陆桓想要得到,但是却又得不到的。 正因为如此,他才会丧心病狂到编制了一个这么大的谎言,让姜家一步步走向了灭亡 第55章 邀请去秦家 不行! 她不能就这样坐着干等下去。 在这么继续下去,等来的未必不会是陆桓翻身的消息。 她得做些什么,至少要对这整件事情都有个关键的了解! “祖父在家吗?” 姜鹤念问话的时候,青桔正好和明月从门口处进来。 青桔的脸上写满了不高兴。 当然,姜鹤念也是。 如果不是自己身边实在是没有可以用到的人手,她一定会让明月现在滚回到陆淮的淮阳王府去! 即便知道明月所做的事情全部都是她职责所在,但姜鹤念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她甚至懊恼自己为什么要向陆淮讨要护卫在身边。虽然为她解除了一定的危机,却也实实在在地为她添置了一个很大的麻烦。 青桔摇头:“老太爷和两位公子都不在家。” 姜鹤念点头。 仔细一想这几人也该是不在家的。 不然的话,陆淮又是如何大摇大摆地就闯进她的院子,还说了那么一堆莫名其妙的话。 “你陪我去祖父的书房一趟。” 青桔立刻点头,然后还朝着明月瞪了一眼。 她就是再傻也知道,自家姑娘因为明月总是将这些事情全部都汇报给淮阳王而生气了。 只要是让自己家姑娘生气的人,她也不会给她好脸色的! 哪怕前两天她才崇拜过明月高强的武功。 明月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的解释。 一路跟到书房的门口后,就很自觉地守在了书房的门口,并没有进去。 青桔守在门里侧,看着家姑娘正在书架上漫无目的地翻找着。 “姑娘,您想找什么?奴婢帮您一起找吧?” 姜鹤念摇头:“我自己慢慢找吧!” 关键是,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该找些什么。 她这样漫无目的地翻找,就是想要看看自己能不能翻找出一些所不知道的‘秘密’。 只有知道了陆桓究竟在图谋什么,才能从根本上去解决这个足以让姜家再一次覆灭的潜在危险。 毫无意外的,在翻遍了整个书房之后,姜鹤念什么都没有找到。 回到自己的院子后,姜鹤念顿感无力。 只要一刻没有找到这些危险因素,姜家的危险就一刻不会脱离。 即便没有了陆桓,也一定还有其他人 有了陆淮那天的反常之后,姜鹤念忽然就有了很大的危机感。 这种危机感,让她日夜寝食难安。 “姑娘,秦公子带着秦姑娘来了。” 姜鹤念闷闷抬头:“秦公子和秦姑娘?他们来有何事?二哥在吗?” 青桔点头:“二公子已经在前院招待了。是那秦姑娘,想要见你一面。” 姜鹤念坐直了身体:“见我?” 她记得自己和秦家姑娘除了在一些茶会上远远见过一两面之后,并没有任何的交集。 这兄妹俩忽然上门,倒是让她感到有些奇怪。 想归想,姜鹤念还是稍微收拾了一下后,来到了前院。 彼时,前院里面笑语晏晏,气氛似乎很融洽。 “念儿来啦!” 姜凌阳见自家妹妹来了,赶紧起身将人带到了身边。 秦子骞她前几日才见过的,所以姜鹤念只是略微打了一声招呼。 但是秦家姑娘秦秋微,她还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接触的。 两个姑娘面带笑容地问了好后,大家就各自落座了。 “姜妹妹,我贸然登门,还希望你不要介意。” 姜鹤念面带微笑:“秦姐姐言重了。” 秦秋微越看姜鹤念,心里就越是喜欢。 她本就是一个直爽的性子,此刻见姜鹤念表情从容淡定,并没有刻意的扭捏和做作,更觉得她与那些寻常的后院姑娘不同。 “是这样的,我早就听闻姜妹妹文采斐然。明日,我会在寒舍办一场诗会,希望姜妹妹能够赏脸。” 说着,秦秋微只是一抬手,身后的侍女就将一份请柬递了过去。 见秦秋微起身了,姜鹤念也赶紧站了起来。 “希望姜妹妹能够登门,不吝赐教。” 姜鹤念接过了请柬,其实心中不是很想去。 可秦秋微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而且人家态度诚恳,再加之她才从秦子骞的手上得来了手抄的孤本,拒绝的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秦姐姐不必这样客气。既然是姐姐相邀,我一定上门叨扰。” 见姜鹤念答应了,秦秋微喜笑颜开。 一旁的秦子骞更是有些激动地握紧了自己的五指。 姜凌阳虽然还未有任何的功名在身上,可是看人的眼神还是相当准确的。 今日秦子骞带着自己的妹妹登门的时候,他就已经觉得奇怪了。 至于现在,除了他的那个书呆子傻妹妹没看出来,在座的其余三人,哪一个不是心知肚明? 他如果连这浅显弯弯绕绕都看不出来,这几年的书也就算是白看了。 秦子骞本来还有些激动,奈何姜凌阳的眼神实在是太过明显了,让他根本就无法忽视。 秦子骞知道自己理亏,有些不好意思地干笑了两声。 “明日诗会,凌阳可一定要一起来!” 姜凌阳面上满是笑容,说出来的话却带着让秦子骞不寒而栗的警告之意:“你放心,我一定到!” 而且还要看看,你究竟有多大的胆子敢打我妹妹的主意! 堂内的对话被隐藏在暗处的明月听得一清二楚。 想起上一次自己将秦子骞送孤本给姜鹤念的事情如实禀告后,自家主子那铁青的脸色,明月就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她不禁在心里嘀咕:这一次我要是把姜姑娘被秦家兄妹叫到秦府的事情禀明,主子是不是又得生气? 但,生气归生气。等到夜深之后,明月还是认命地来到了自家主子的书房。 “诗会?” 明月心下了然。 她明明汇报了一堆的事情,可被主子抓了重点的,还是姜姑娘即将去秦府的事情。 “是!明日诗会,姜姑娘会去秦家赴会。” 陆淮的眼神幽幽地盯着晃动的烛火,忽然就想起了那日姜鹤念坚决的态度。 她果真对那秦子骞,另有不同吗? 哪怕是选择秦子骞,她都不愿意选择他? 陆淮的脸色阴沉得厉害,明月站在下首,大气都不敢出。 果然,只要是涉及到姜姑娘的事情,主子的情绪就会和往常明显不同。 “你先回去,让清风进来。” 明月垂首,恭敬地退出了书房。 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至于接下来的事情,主子会怎么安排,不是她该过问的事情。 明月一出门,清风就进去了。 两人默契到只要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 “元安宁的事情,进展如何了?” 第56章 想嫁的人是你 清风抱拳:“陛下还没有下达旨意是否让安宁郡主去南楚和亲,但是临安侯似乎很担心安宁郡主会被选上,这几日一直在劝说安宁郡主,尽快择夫嫁人。” 陆淮似乎很满意这一切的发生:“这倒是一个不错的好消息。” “和亲的事情虽然八字还没有一撇,但谁都不能保证陛下究竟想要让谁去南楚。临安侯想要趁着陛下还没有明确旨意之前先将元安宁的亲事定下来,也不失为一个能解决问题的办法。” 顿了顿,陆淮又接着开口:“临安侯想要让元安宁定下亲事,元安宁可愿意?” 一说起这件事情,清风脸上的神色就带着一些僵硬。 职责所在,他只能如实禀告。 “无论临安侯如何劝说,安宁郡主就是不愿意嫁人” “临安侯问起缘由,安宁郡主声称,想要嫁的人,是王爷您” 清风试探性地抬头看了一眼,见自家主子神色并没有不快,才接着禀告。 “安宁郡主向临安侯坦言,所嫁之人非是王爷您,不然她便是死都不嫁人。” 陆淮冷笑了一声:“临安侯妥协了?” 清风硬着头皮点头:“临安侯答应了安宁郡主,会在这件事情上争取去满足她的心愿” 清风比谁都清楚,元安宁的心愿,一定无法完成。 “按照如此说法,那临安侯岂不是这两日就要登门见本王了?” 清风不敢吱声。 陆淮漫不经心地转动着手上的扳指,连声音都染上了几分的肆意。 “既然临安侯想要一个称心如意的女婿,那本王倒是可以引荐一二。” 能让陆淮引荐的人,整个朝廷上下都找不出两个来。 所以被引荐的那个人,一定是近期和他有过深仇大恨的人。 饶是清风想破了脑袋也没有想到,原来究竟是哪个不知死活的人,竟然得罪了自家王爷的。 等清风出去之后,陆淮的双眸才重新看向了烛火。 上一次不欢而散之后,也不知那姑娘气消了没有。 他如果再找上门,她是不是会拒绝见面? 但如果是为了大局着想,她一定还是会咬着牙和他见面的吧? 只要一想到姜鹤念的各种小表情,陆淮的心情就莫名其妙地好上了许多。 “本王见她,也是为了说陆恒的事情,她总不会不见的” 这样一想,陆淮整张脸上的表情就柔和了许多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又忽然想到了那日她对他抵触的表情,以及说过的那些话。 她说他万花丛中过?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这又是她从哪里听来的乱七八糟的消息? 陆淮才刚刚平稳下来的内心,瞬间就因为想不明白这些而烦躁不已。 而此刻的姜鹤念躺在床上,听见了院子里忽然传来了一声树枝晃动的声音,心下一沉。 明月一定又去淮阳王府汇报她的行踪了。 这样下去,是不是无论她做了什么事情,都逃脱不了陆淮的监视? 姜鹤念有些烦躁,抬手就用被子将自己蒙在了里面。 下一次见到陆淮,她一定会让陆淮将明月领回去的! 关于‘女先生’流言的内鬼她都还没有找到,她可不希望家里再出现其他的‘内鬼’了。 至于她自己的安危,自己会另外再想办法的! 无论如何,也好过自己的身上好像长了一双陆淮的眼睛这样可怕! 一夜没睡好,姜鹤念只觉得浑身疲乏。 马车一路晃到秦家后,她才强打精神,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精神。 秦秋微一直站在门口迎接客人,见到姜鹤念从马车上下来,十分殷勤地迎了上去。 “姜妹妹,你终于来了!” 姜鹤念有些不太好意思:“我来晚了,让秦姐姐久等了!” 秦秋微笑眯眯地挽住了姜鹤念的胳膊,一路带着她往里面走。 “不晚不晚,姜妹妹来得正好呢!” “不过,我见妹妹今日看起来有些憔悴,可是身体不适?” 姜鹤念摇摇头:“我很好。可能是昨夜落枕了,没事。” 两人一路闲聊,很快就来到了花园里。 秦家在朝堂之上虽然不是什么举足轻重的大人物,但是秦子骞的父亲是户部侍郎,官居三品。 从家世上来看,倒是和姜家差不多。 所以今日能被秦子骞兄妹俩请来的人,也大多都是一些比较眼熟的公子和贵女。 从姜鹤念进到花园的那一刻起,整个花园忽然从欢声笑语忽然变成了鸦雀无声。 秦秋微目露尴尬,生怕姜鹤念因此生气或者感到难堪。 姜鹤念早就猜到了,关于‘女先生’的流言早就传得大街小巷遍地都是了,眼前这些人会知道,也不稀奇。 再加上陆淮那一顿极其高调的操作,只怕她现在的名声和现世妖女也差不多了。 可她还是没有想到,在秦家的诗会上,大家会毫不避讳地用这种眼神来看着她。 即便没有人说话,但是所有人的眼神都在无声地说她,是不速之客! 有那么一刻,姜鹤念很想就这样掉头回去。 转念一想这仅仅只是一个开端,她又硬生生咬牙坚持着不让自己转身离开。 “呦,这不是姜家姑娘吗?快来这里坐!” 一个脸生的姑娘端着笑脸,抬手就招呼姜鹤念坐到自己身边去。 秦秋微松了口气,赶紧把姜鹤念安排了过去。 这种情况下,姜鹤念无从拒绝。 等她坐到那个姑娘身边的位置之后,才知道那个姑娘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姜姑娘,我听说你想要当个先生给人讲学啊!不知道现在可有书院愿意收你做先生了?” “是啊!咱们大齐别说是女先生了,就连女学子都是从来都没有过的!姜姑娘果然和寻常人不一样啊!” “你也不想想,姜姑娘可是连小皇叔都青睐的人,能和你们这些俗人比较吗?可别天真了!” “这件事情我知道!那日小皇叔还为了姜姑娘,当街将那几个书生丢进大理寺了呢!” 听着这一声声的嘲讽,姜鹤念心里的那口气拼命往下压着。 她希望,自己的沉默能够换来这些人的适可而止。 第57章 金贵非凡 京城之中的贵女,大都是心高气傲甚至是欺软怕硬的。 姜鹤念的隐忍并没有得到这些人相应的收敛,反而变本加厉。 “姜姑娘,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既然你自己本人都在这里了,不如就趁着今天这个机会告诉大家,外头所传的那些流言,是不是都是真的?” “是啊是啊!大家都是自家姐妹,只是想要关心关心你而已,你可千万不要多想啊!” 秦秋微刚刚还以为这些人是看在了秦家的面子上,这才收敛的。没有想到这些人竟然这样过分,当着姜鹤念的面就口无遮拦了起来。 “今日的主题是诗会,咱们就先不谈这些了!” “秦家姐姐,你别介意啊!我们几个只是想要关心一下姜家妹妹而已,并没有其他意思呢!你们说是吧!” “是啊,姜姑娘不走寻常路,也该让大家学习一下才是。” 几个姑娘掩唇一笑,毫不掩饰对姜鹤念的鄙夷和嘲讽。 “既然姜姑娘不愿意多说当先生的事情,那不如就先和姐妹几个说说小皇叔吧!” 姜鹤念一忍再忍,有那么一瞬间突然就不想再忍下去了。 “说说小皇叔?”姜鹤念垂眸一笑。 只是这样随意一笑,她的容颜就好像被冠上了一层光晕,美的让人窒息。 原本还面带嘲讽和鄙夷的人,顷刻间又多了一重的嫉妒。 是的,就是嫉妒。 大家都是京城之中的贵女,从小就学习各种的礼仪规矩,凭什么姜鹤念从小就和她们不一样? 她明明就是一个没有爹娘的孩子,可受到家人的疼爱却从来不曾少过一星半点。 家中的兄嫂对她更是无条件包容宠爱。 学识颇高,还受到多个大儒的夸赞。 如今,就连一直不苟言笑,手段毒辣的小皇叔都对她青眼! 上天,何其不公! “既然你们都对小皇叔有这么大的好奇心和兴趣的,不如当面问问他岂不是更好?” 姜鹤念一抬眼,就看向了众人的身后。 大家都顺着姜鹤念的眼神看到了自己身后的人。 这一看,将所有人都惊到了。 今日的陆淮一身墨色描金线锦袍,衬得他整个人看起来金贵非凡。 只见他凤眸微眯,眼神幽深如谭。就算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只要往那里随随便便一站,就能让人的心里生出一种毫无抵抗之力的畏惧感。 众人赶紧起身,齐刷刷地朝着陆淮行礼。 “臣女/臣妇,见过淮阳王殿下!” 也不知道陆淮究竟在大家的身后站了多长的时间了,刚才大家针对姜鹤念的话,他又听去了多少了 一想起前几日在大街上发生的事情,刚刚还趾高气昂地嘲笑姜鹤念的那些姑娘,个个小脸吓得苍白。 听说那些人只是说了几句关于姜鹤念的闲话,就被送进了京兆府的大牢。那刚刚她们还是当着姜鹤念的面说的,岂不是 这么一想,当中的很多人背上很快就出了冷汗。 姜鹤念也跟着大家行礼,只要陆淮没有说起来,就没有人敢擅自起身。 陆淮劲直来到了姜鹤念的面前,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她亲自扶了起来,对着姜鹤念说话的声音更是温和的就像是冬日里的暖阳,让人极其容易沉迷在其中无法自拔。 “起来,在本王面前,你无需多礼。” 姜鹤念很想要拍开陆淮伸过来的手,但为了将两人之间的戏份演好,她忍下了。 “多谢王爷。” 等到姜鹤念起身了之后,陆淮似乎才想到了这些还维持着行礼动作的姑娘们。 “你们,也都起来吧!” “谢王爷。” 陆淮身份尊贵,从来就没有一个当客人的觉悟。所以哪怕这里不该是男子该待的地方,也没有一个人敢提出异议。 “你们刚刚,在聊什么?” 这个足以送命的问题一问出来,所有人好像一下子就都成了哑巴似的,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说话。 身为东道主的秦秋微不得已,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了两步。 “回王爷的话,大家刚刚在谈论的是一些姑娘家的话题,就不说出来让王爷见笑了。” 秦秋微说这些话的时候,还往姜鹤念的方向看了两眼。 她知道自己就这样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当众磨灭了,对于姜鹤念来说是不公平的。 可是今天来秦家的人都是朝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家的公子和姑娘,不论是谁今天在秦家出了任何的事情,都不是秦家所能够担得起的责任。 所以她只能是选择得罪姜鹤念一人,让姜鹤念一人吞下了今天所有的委屈 等过了今天之后,她一定会亲自登门向姜鹤念道歉的。 “姑娘家的话题?” 陆淮冷然一笑:“本王竟然不知,你们姑娘家寻常的话题,竟然还要捎带上本王?” 这话无异于直接告诉在场的所有人,刚刚她们的谈话内容,他就算没有听到全部,也听了个大半。 秦秋微为难地看向了姜鹤念。 刚刚看陆淮对姜鹤念的态度,明显就和其他人不一样。只要姜鹤念说一句‘无事’,大概是比他们这些人解释上一百句都要管用吧? 姜鹤念的嘴角泛起了点点的笑意,这样的笑更多是无奈。 姜家和秦家,不能结仇。 这个道理,她无比的清楚。 “王爷听错了,姑娘们不曾提及王爷” 陆淮双目骤然一紧,回眸看向姜鹤念的时候,明显带着不悦。 她就这么不相信他能够为她撑腰吗? 还是说她会这样做,就是为了不让秦子骞难做人,不让秦家难做人? 只要一想到姜鹤念很有可能将一颗星都记挂在秦子骞的身上,现在又为了秦子骞宁愿自己咽下眼前的委屈,心中就有一团火如燎原一般地燃烧了起来。 众人垂着脑袋大齐都不敢出一下,生怕姜鹤念的话不管用,小皇叔还是要一意孤行地为她出头。 沉默了许久后,陆淮终究还是没有违背她的意思。 他双眼淡漠地看着姜鹤念:“你跟本王过来一下。” 陆淮根本不是在和姜鹤念商量,丢下了这句话后,就冷着一张脸离开了。 姜鹤念轻轻地叹了口气,抬脚要跟上之时,被秦秋微拉住了袖子。 第58章 浮想联翩的暧昧 “姜妹妹,方才多谢你了我知道你今日受委屈了,我很抱歉但还是希望你能理解我的苦衷” 苦衷吗? 活在这个世道上,谁没有几个苦衷呢? “秦姐姐言重了,我不曾做什么。”她所做的,不过就是希望姜家永远不要再卷入到任何的斗争当中了。 她不是为了秦家,而是为了姜家。 秦秋微本就聪明,只从这一句话当中,就已经明白了姜鹤念的疏离了。 等姜鹤念离开之后,她远远地朝着男子人群中的秦子骞看了一眼。 她的傻弟弟,只怕是要空欢喜一场了。 姜鹤念不知道秦秋微其实醉翁之意不在酒,终于在花园一个比较僻静的角落里,找到了正在等她的陆淮。 她一走近陆淮,清风和明月就很自觉地退到了外围处。 姜鹤念明白陆淮的意思,回眸也让青桔去外围处等着了。 “本王倒是没想到,姜姑娘是个心胸这般宽广的人。” “既然你这样不计前嫌,又何必死咬着太子非要报仇呢?就像今天这样,一笑泯恩仇岂不是更好?” 姜鹤念不想和陆淮在这些事情上多做纠缠。 “王爷让臣女过来,如果是为了奚落臣女,那臣女就先告退了。” 姜鹤念说着就要走,可见到陆淮眼中那幽深一片,终究还是站在原地不曾离开。 “不是说要走吗?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没有经过王爷的同意,臣女不敢擅自做主。” “你擅自做主的地方还少吗?现在倒是来扮乖了?” “王爷对臣女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臣女自认为不曾在您面前做过任何擅自做主的事情。” “不曾吗?那方才的事情你怎么解释?” 姜鹤念弄不清楚也搞不明白,陆淮今天带着这样的怒气究竟是为了什么。 “王爷,臣女是不是哪里得罪过您了?” 如果不是陆淮的身份实在不是她所能得罪的起的,姜鹤念连表面的平静都不想维护了。 该生气的人难道不是她吗? 陆淮总是几次三番地违背她的意愿去做决定,总是利用自己的权势达到一些她根本就不愿意的结果。可她除了咽下这些,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得罪?你何止只是得罪过本王,以下犯上的事情你不都做过了吗?” 陆淮盯着姜鹤念看,目光渐渐灼热了起来。 在姜鹤念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伸手就把人拽到了自己的怀里。 姜鹤念下意识想要轻呼出声,却被陆淮抬手捂住了嘴唇。 这样近距离的接触以及唇上的触感,让姜鹤念的大脑一片空白。 “怎么?本王难道说错了吗?” 疯了! 陆淮一定是疯了才会用这种眼神来盯着她看的,才会在秦府对她做这种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的动作! “为什么每一次在本王觉得你其实很乖顺的时候,你总要跳起来反咬本王一口,以此证明你的乖顺都是表面装出来的。” 姜鹤念睫毛轻颤,只想快点挣脱陆淮。 慌乱间,她抬手一把推开了陆淮。 她自认为前几天就已经将两人之间的关系说明白了,可这陆淮为什么还总是做出这种足以让她心跳飞快的行为! “王爷,请自重!” 陆淮负手在后,默默地感受着手心里残留下来的温润感。 “自重?姜鹤念,你和本王之间,可从来就没有清白过!” 姜鹤念的面容上充满了抵触感,这样的神情刺痛了陆淮的双眼,让他失了理智。 哪怕知道一些话说出来后很有可能会伤害到她,他也没有来得及收敛自己的怒气。 “从你答应和本王合作的那一天开始,你就应该知道你这辈子的清白都难以解释清楚了!” 姜鹤念警惕地看着陆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想要嫁给秦子骞,也得看看人家愿不愿意娶你!” 这些糟糕的话,竟然是从自己的口中说出来的? 陆淮很懊恼在话一出口的时候,他就已经后悔了。 他刚刚想要说的,根本就不是这些乱七八糟的话!为什么只要一想到姜鹤念想要和秦子骞在一起,他的理智就一点都不受控制了? 姜鹤念只觉得自己的心忽然变得十分冰冷。 她和陆淮虽然只是合作的关系,可在接触的过程中却一直觉得他和旁人至少是不太一样的。 在太后的寿宴上,两人会在意乱情迷的状况下发生那样的关系,他难道不是最清楚的那一个吗? 现在竟然拿着这件事情来嘲讽她? “王爷请放心,臣女不会嫁给秦公子,也不会嫁给任何人!臣女这样说,您满意了吗?” 陆淮的手在背后紧紧地握紧了。 理智告诉他,该向她解释一下的,他本来也不是这个意思。 可维持了二十年的骄傲却阻止他开这个口。 “既然王爷无事,那臣女这里倒是有一件事情想要和您说一下。” “何事?” “先前是臣女不自量力,占用了王爷身边的得力侍卫,还请王爷不要怪罪。臣女这就把明月归还给您。” 陆淮咬着牙根:“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如果没有了明月在你身边护着,你以后要是再” “那就只能怪臣女命不好!” 无论如何,姜鹤念都要摆脱陆淮的监视。 特别是现在,陆淮对她有着明显的想要掌控的意图,她更不能让事态任其发展下去。 至于其他的,她总能想到办法。 “既然王爷没什么其他事情吩咐,那臣女就先告退了!” 这一次,姜鹤念没有等陆淮的同意,干净利落地转身走了。 望着姜鹤念的背影,明月只能用眼神无声地询问自家主子,自己是不是需要跟上去。 陆淮尽力在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死死盯着姜鹤念的背影。 “今日起,不用再跟着她了。” 陆淮就想不明白了,自己今日过来明明是有正事想要和她说的,怎么话还没有说两句,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想想自己来之前,明明是担心她会因为流言受到欺辱,这才放下了手头所有的事务赶过来的。 结果,自己却成了那个用言语伤害了她的人。 第59章 心生爱慕 明月站在一侧,看着自家主子脸色阴沉,目光冷冽,只能低头。 离开之后的姜鹤念一路往花园走去。 本来今天来秦家都不是她满心愿意来的,被这些人一搅和,她更没有了想要继续待下去的欲望了。 此刻她只想去找秦秋微告辞,然后就回去。 左拐右拐,姜鹤念才要踏上台阶去花园的时候,见秦子骞正好从对面的拐角处出来了。 双方彼此一愣,都没有想到过会在这里偶遇。 “秦公子。” 姜鹤念微微颔首,就当是见礼了。 秦子骞赶紧双手作揖回礼:“姜姑娘。” 朝着姜鹤念的背后看了一眼之后,秦子骞才温和地问道:“凌阳今日没陪着你一起过来吗?” 姜鹤念点头:“二哥来了的,大概是在花园的另一侧吧!” “那姜姑娘你这是从哪里来的?可是要去花园?” “我身体有些不适想要先回去了,正准备去找秦姐姐告辞。” 秦子骞原本来温暖和煦的脸庞,因为听到了姜鹤念的这一句话,顿时有些紧张了起来。 “身体不适?可是寒舍的下人冲撞到你了?” 姜鹤念有些头疼,却也只能好好地解释上两句:“没有的事,秦公子不必多心。” 秦子骞左右看了两眼后,才转眼看着姜鹤念:“既然姑娘要回去,不如就让在下送你回去吧!” 姜鹤念对于秦子骞说出的这一个要求,顿感意外。 “多谢秦公子,但这于礼不合。” 她本来就和陆淮纠缠不清了,要是再和秦子骞传出一点什么,那姜家的颜面就真的会被她丢尽了。 “姜姑娘,我和凌阳是同窗,你不必这样见外。” 看到秦子骞竟然往前了一步,姜鹤念只能后退了一步和他保持着距离。 只要一回想起陆淮所说的那些话,她就对任何的靠近都带着几分的警惕。 秦子骞误会自己过于失礼,才让姜鹤念有了眼下的动作,有些着急地想要解释。 “姜姑娘,你不要误会,我只是” 和姜家兄妹认识了这么长时间,他一直都以为近水楼台可以先得月。 可两次相处下来,他才发现别说是‘得月’了,就是靠近月光都这样的困难。 走廊两端的暗处,分别站着两个人。 姜凌阳和陆淮。 和陆淮阴沉沉的脸色相比,姜凌阳的脸色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子骞、念儿?你们怎么站在这里说话啊?” 终于见到了自己最信任的人,姜鹤念整颗心都落了下来。 简单地解释了两句之后,姜鹤念就带着青桔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秦府。 被留在原地的秦子骞明显失神。 姜凌阳站在一侧看得真切,眼神流转之间,就决定要将这件事情敞开了说。 “子骞若是方便,不如借一步说话。” 姜凌阳的神色早就没有了刚才的松快,秦子骞跟着他来到亭子的时候,大概也能猜到对方的目的是什么。 “子骞,我一直当你是挚友,希望你也如是。” 秦子骞闻言立刻着急表态:“凌阳,我自然也是一直当你是挚友了!这一点毋庸置疑!” 姜凌阳点头,对秦子骞的回答还算比较满意。 “既然是挚友,那么我这里有几句话想要问问你,想必你应该会说实话了?” “只要是凌阳问得,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表好自己的态度之后,秦子骞整个人立刻有些不自在了起来。 “凌阳,你想问的,也正是我想要找机会和你说的” 秦子骞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我对令妹,心生爱慕” “实不相瞒,今日会举办诗会,全都是因为我想要见见她,想要当面和她说说话”顺便想要表明自己的心意 姜凌阳是想要让秦子骞说实话,不过也确实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坦诚到连这些话都对他说出来。 一时间,他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 他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应该也知道近来这段时间,念儿一直被京城之中的流言所困扰。至于那些流言,相信子骞你也听说过一些,如此,你也不在意吗?” 秦子骞苦笑了一声:“我本来想要和姜姑娘说的,就是流言的事情。” “我虽然是个读书人,但也没有那么根深蒂固的想法。她出生在姜家,从小耳濡目染的,能有那样的想法也不是不能理解。” 姜凌阳无奈地拍了拍秦子骞的肩膀:“关于念儿的流言,可不只她想要当先生这一件” “我明白凌阳你想要说什么。我的身份地位虽然比不上淮阳王,可是对于姜姑娘却是认真的。只要她愿意点头,我立刻八抬大轿将她迎娶入门。” 秦子骞言语诚恳,对于姜鹤念也颇为尊重,在这一点上姜凌阳还是比较满意的。 至少比陆淮那个冷面王爷看着要好上很多。 “子骞,念儿的处境有些难。关于她和淮阳王之间的关系,其实我们也不是很清楚。” “不论她和淮阳王最后是什么样的结果,对于她一个姑娘家来说,势必都是吃亏的。” “再说了,淮阳王权势滔天,这件事情我们姜家都尚且摸不透他的想法,更何况你们秦家?” “我现在就想要问凌阳你一句准话,姜姑娘她,答应淮阳王了吗?” 姜凌阳顿时一噎。 他仔仔细细地将自家妹妹对于淮阳王的态度捋了一遍之后,才很郑重地对着秦子骞摇头。 “据我所知,应该是还没有。” 秦子骞松了一口气:“只要她还未答应淮阳王,那我就还有机会!” 秦子骞态度上的坚决,让姜凌阳一时半会儿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来回复他。 如果硬是要从秦子骞和陆淮这两人当中选一个的话,姜凌阳发现自己很有可能会选择秦子骞。 不光是因为相信秦子骞的人品,更加因为陆淮根本不能算是一个好归宿。 至少在姜凌阳看来,不能算是姜鹤念的归宿。 这样一想,姜凌阳再看向秦子骞时就顺眼了很多。 而心情不佳的姜鹤念并不知道秦子骞的想法,此刻她满脑子里都是陆淮说的那些话。 她整个人都心烦意乱的,甚至连马车轮子在青石板上发出的声音都让她无比的烦躁。 “宽叔,停车!” 第60章 别怕,本王来了 马车一停,姜鹤念就下车了。 宽叔有些担心:“姑娘,您这是?” 姜鹤念毫不在意地摆手:“有些闷,想要走走,你先回去吧。” 宽叔不疑有他,驾着马车就离开了。 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青桔有些担心。 但看自家姑娘紧紧皱在一起的眉毛,她又不忍心多说,只能自己小声的嘀咕。 “现在已经没有明月保护了,希望今天不会这么倒霉遇见不该遇见的人。” 可当元安宁出现在主仆二人面前时,青桔抬头望天欲哭无泪。 她今日总算是知道什么叫做‘好的不灵坏的灵’了。 看着眼前的元安宁,姜鹤念的眉心皱得更加深了。 特别是看到元安宁将自己的下巴高高扬起,就像是一只开屏的孔雀,等着耀武扬威。姜鹤念的心里更加狐疑了。 她不是正被和亲的事情烦着吗?怎么还有心情出来闲逛? “呦,看你这模样,可别是在秦家被人奚落受不了,然后跑出来的吧?” 元安宁话音一落,她身后的那些侍女都很配合地掩唇笑了起来。 但姜鹤念并不在意这些。 只要她不要做出过分的事情,随便她如何吧。 不过就是被嘲笑几句而已,她又不是没有经历过。 看到姜鹤念半天都没有说话,元安宁就越发地生气了。 一想到自己的处境和姜鹤念现在的情形简直就是鲜明的对比,她就死活咽不下这一口气。 “姜鹤念!你倒是清闲得很啊!你可知道本郡主这几天是怎么过的吗?” 姜鹤念知道,自己就算退一万步也不会换来元安宁的息事宁人,也就不想着去安抚她的情绪了。 “安宁郡主如果说的是您可能会去南楚和亲的事情,那请恕我爱莫能助。” 元安宁握着长鞭的手,连指关节都在泛着白色。 “姜鹤念,你敢嘲笑本郡主!你哪里来的胆子?!” “郡主误会了,我方才所言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并没有任何嘲讽之意。” 她就不明白了,元安宁为什么会有这样丰富的想象力? 然后很快她就明白了,不是元安宁有想象力,而是不论她说了什么,在元安宁看来都是充满敌意的。 而且,她哪里还有闲情逸致地嘲笑旁人的事情,她自己都快自身难保了。 姜家大仇如果不能得报,下场几乎可以预见。会被人嘲笑的,难道不是她自己吗? “你可别得意太早了!去南楚和亲的事情八字都还没有一撇呢!再说了,本郡主想要嫁谁,哪个能拦得住?” 姜鹤念垂眸,怎么没有?明帝让你去和亲,不就让你焦头烂额的吗? “所以姜鹤念,你若是识相的话,就离他远一点!否则本郡主可不会像上次那样轻易饶过你的!” 姜鹤念惊呆了。 元安宁口中的‘他’,指的应该是陆淮吧? 就算她想嫁,陆淮可不一定能娶吧? 但凡陆淮能轻易答应娶她,现在孩子都该满地爬了吧?怎么还会轮得到她来合作? 当然这些话,她不会傻到和元安宁去说。 “那就预祝安宁郡主,得偿所愿吧!” 你若是能如愿,那陆淮这几年大奸臣的帽子,岂不是名不副实了? 元安宁怒目圆瞪。 她今天好不容易溜出来,就是为了找姜鹤念麻烦的,可不是听着她这样逆来顺受地和她说话的。 姜鹤念越是顺着她,她就越觉得姜鹤念是在嘲讽她。 这样的念头慢慢占据了元安宁的所有想法之后,她便用力挥起了手上的鞭子。 鞭子在空中狠狠地转了一圈,响起了令人心惊的破空声。 姜鹤念将青桔拉住就后退了一步,一双眼睛就这样紧紧地盯着元安宁看。 “安宁郡主这是何意?” 发现姜鹤念终于肯‘好好’地和自己说话,元安宁在气势上更加嚣张了。 “本郡主刚刚就警告过你了,你居然还这样三番两次地嘲讽本郡主!姜鹤念,本郡主看你是活腻歪了!” 姜鹤念也忍无可忍:“安宁郡主,我自认为刚刚所有的话都不曾得罪过你,何来嘲讽一说?” 元安宁的确不想看姜鹤念逆来顺受的样子,可也不想让她用陆淮的身份来反讽她! 或者说,无论姜鹤念是什么态度,都是她元安宁恨之入骨的人! “你才得小皇叔的青眼几天?现在就敢这样和本郡主顶嘴了?本郡主今日要是不好好地教训一下你,来日你就敢指着本郡主的鼻子骂了!” 话音一落,元安宁的鞭子就朝着姜鹤念的方向狠狠地甩了过来。 情急之下,青桔想要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姜鹤念,却被她反拽了一把,护在了身下。 鞭子将布料撕裂的声音,以及和皮肉接触的声音,都让围观的人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这一鞭子,结结实实地打在了姜鹤念的背上。 皮肉被撕裂的剧痛,让她瞬间冷汗涔涔。 “姑娘!” 青桔的眼泪夺眶而出,当场就要脱掉自己的外裳给自家姑娘披上。 被打伤,倒是次要的。 关键就在于这是在人头攒动的大街上。姜鹤念背上的布料被鞭子直接抽裂开,雪白的肌肤混着鲜红的血水,立刻暴露在了空气中。 这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清誉毁于一旦。 青桔还没来得及解开自己的外裳时,一件白色的披风直接把姜鹤念整个人都包裹住了。 这熟悉的气息,即便姜鹤念没有抬眼看都知道,是陆淮来了。 说来她只觉得可笑。 她才和陆淮那样激烈地争论过,现在又在他面前受了伤。 老天爷好像就是要在陆淮的面前印证,无论如何她都摆脱不了陆淮的保护,她就是那个无理取闹的人! 现在,被元安宁打了这一鞭子,也是她自己咎由自取 可她这一鞭子,难道不是因为陆淮而挨的吗? 为何? 为何重来一世,她竟然还活得如此被动,甚至是狼狈? 被打的疼痛,她没有哭;差点被围观的人看到了后背,她也没有哭;可现在,因为陆淮的出现,她的眼泪却怎么都止不住。 陆淮也没有想到,姜鹤念不过才离开这一眨眼的功夫,竟然就被元安宁再一次动手打了。 眼见那一鞭子落到她背上的时候,陆淮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变得冰冷了起来。 她本来看上去就柔柔弱弱的一个姑娘,这一鞭子下去,她一定很疼 此刻,感受到了怀里的人儿竟然在无声的落泪,陆淮的整颗心都愧疚了起来。 如果不是他,这一鞭子是无论如何都打不到她身上 “别怕,本王来了。” 第61章 还她一鞭 除了这一句之外,陆淮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 “小皇叔?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应该” 不是应该正在淮阳王府,见她的父亲,商量亲事的吗? 元安宁死都想不到,陆淮竟然会这么巧合地出现在这里,而且还让他看见了自己打了姜鹤念 她忽然就想起了前些日子,陆淮才对她说过的那些警告的话语,刹那间,整张小脸都因为害怕而苍白了不少。 “应该什么?” 陆淮的眼神凌厉,看向元安宁的时候更是不带丝毫的温度。 这样的眼神,让元安宁心慌无主。 她认识陆淮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他生气的样子。 “安宁郡主,本王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前些日子本王才警告过你,不要再打她的主意了。” “现在看来,你是没有把本王的话当回事了!” “不是这样的!小皇” 元安宁急于解释,顺口就差点把平时的称呼说出口,可在触及到陆淮那冰冷的眼神后,她立刻就改了口风。 “淮阳王,我可以解释的!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陆淮眼眸一转,冷光闪动:“解释?本王亲眼所见你打了她,不知安宁郡主想要如何解释?” “是她先出言不逊的!她一次次地嘲讽我,我不过就是想要让她闭嘴而已!这才打了她一下的” 姜鹤念因为背上的鞭伤,疼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一张小脸更是煞白煞白的。 青桔心疼之余,更多的是不甘心。 尤其是听到元安宁竟然在打了她家的姑娘后,还能毫无愧疚地说出这些话来,简直忍无可忍。 青桔直挺挺地跪在了地上,泪眼朦胧。 “奴婢请王爷给姑娘做主!” “郡主实在欺人太甚!这件事情从一开始就是安宁郡主咄咄逼人,姑娘不愿和她起冲突,便顺着她的话头一忍再忍!谁知安宁郡主二话不说,挥起鞭子就打人!” “现在,郡主为了推脱掉自己打人的事实,竟然还如此血口喷人!奴婢自知身份低微,可刚刚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王爷若是不相信的话,大可以随便叫在场的人问上一句就知道了!” 陆淮一开始还能感受到怀里的人儿极力地想要用自己的力气去支撑身体,可是现在她整个人都疼得冷汗涔涔,甚至微微颤抖着。 仇,是要报的。 但是眼下更加重要的,是怀里的姜鹤念,她还受着伤 陆淮打横把姜鹤念抱在了怀里,却听见她在抗拒的声音。 虽然微弱,却很清晰。 “王爷,还请您放臣女下来,这于礼不合” 陆淮牙根紧咬,明白她还在因为他在秦家所说的那些话而生气。 “如果是因为先前本王说的那些话而让你不高兴,本王本王可以道歉” 姜鹤念艰难地抬起头,对上了陆淮的双眼。 看到陆淮眼神之中竟然有种异样的光芒闪烁,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 他刚刚,是在道歉吗? “那些话,都是本王一时气急之下才说出来的,并非本意” 姜鹤念抬眼看去,就见陆淮的双眸就像是那最深的湖水,虽然看不清最深处的情绪,可却能读懂他此刻的温柔和心疼。 她晃了晃脑袋,觉得一定是自己太疼了,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错觉了。 陆淮这种人习惯了用权势来逼人就范,怎么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 “你先别说话,本王这就带你回府上药!” “好。” 再逞能,姜鹤念都不会拿自己的性命置气。 至于元安宁,她相信只要陆淮在,就不会轻易让这件事情就这样揭过去的。 他这样的人,是一定不会让任何一个忤逆他的人还能好端端地站着的。 所以元安宁就算是不死,也一定会为了今天的事情付出相应的代价。 光是想这些事情,姜鹤念似乎就已经用尽自己的所有力气了。 也不知道元安宁的鞭子上究竟涂抹了什么东西,仅仅只是一鞭子而已,她已经痛到整个人都颤抖不已。 再三坚持后,姜鹤念还是没能撑过去,身子一软就彻底倒在了陆淮的怀里。 “姜鹤念?” “姜鹤念!你醒醒!” 陆淮心急如焚,不顾元安宁的苦苦哀求,更加没有理会元安宁究竟在说些什么。 他此刻唯一的念想就是,让姜鹤念快些好起来,哪怕和先前一样与他顶嘴都行。 “王爷!姜鹤念一定是装的!我才打了她一鞭子而已,怎么可能会晕倒?” 陆淮停住了脚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元安宁,那眼眸中所透露出来的杀气,把元安宁吓退了好几步。 “如此,本王就用郡主的鞭子,还郡主一鞭子,如何?” 元安宁脸色苍白,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陆淮。 她很想将陆淮的话当成是开玩笑的,可是陆淮眼中的杀气却在明明白白地告诉她,他说的都是真的! “王爷!我父亲才得胜回朝,还得了陛下的重赏!你不能这样对待我!” 陆淮冷眼斜昵了一眼后,便朝着身后的明月看了一眼。 明月震惊于自家主子竟然还有如此冲动的时候,可眼下也很想为姜鹤念出一口气。 “一鞭子下去,若是郡主的后果没有和姜姑娘一样,那你就自行去领相同的一鞭子。” “属下领命!” 陆淮不再犹豫,抱着姜鹤念就上了自己的马车,任凭元安宁在身后怎么求饶和大喊,都无动于衷。 背部接触到马车垫子的一瞬间,尚在昏迷中的姜鹤念还是疼得整张小脸都皱了起来。 陆淮于心不忍,只能轻轻地将人重新抱在了怀里。 剧痛之下,让姜鹤念产生了一种‘自己很有可能会就此丧命’的错觉。 “我我不能死” “大仇还,还没报我还不能死” 陆淮听着姜鹤念的呓语,眼神讳莫如深。 她的仇人,就是陆桓吗? “你放心,有本王在,你死不了。” 姜鹤念听着陆淮的声音,紧闭着双眼就攥住了他的袖子。 “我会杀了他一定会” 第62章 她是唯一一个 陆淮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你的仇人,就是陆桓吗?” 姜鹤念没有回答。 “你和陆恒之间,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以至于你一定要杀了他?” 姜鹤念还是没有回答。 “你放心,你想他死,他就一定活不了” 陆淮也不指望还在昏迷中的她真的会听到他的话。 马车很快就到了淮阳王府。 他极其小心地将人抱在了怀里,尽量不去触碰她背后的伤。 “太医快到了吗?” 清风和青桔一路跟在后面。 “属下已经派人去催了,应该马上就到了!” 陆淮才将人放在客房的床上,明月就回来复命了。 “属下已经按照您的吩咐,用安宁郡主的鞭子,还了她一鞭子。” “也不知鞭子上究竟沾染了何物,那一鞭子下去后没多久,安宁郡主就已经疼到昏厥了。” “属下回来之前,临安侯府的人就已经到了。属下是看着安宁郡主被带走后,才回来的。” 陆淮可以打元安宁,却不能让她现在大街上出其他的意外。 这样的道理,明月还是明白的。 屏风后,正在上药的姜鹤念虽然还没有醒过来,却疼到在昏迷中都忍不住哼哼。 陆淮眸光一紧,负在身后的手更是不自觉地握紧了。 今日,他就不该和她置气。 如果有明月在她身边守着,这一鞭子无论如何都不会打在她背上。 回想起姜鹤念在自己怀里气若游丝的样子,陆淮的心口就是一阵的沉闷,更是隐隐作痛。 “今日起,你还是跟在她身边吧。” 明月猛然抬头:“可是姜姑娘她”她不是才将属下赶回来吗? 陆淮轻轻叹了口气,言语间尽是无力感。 “本王既然说过了会护着她,那就要说到做到。” “你不必露面,只需在暗处守着她就行。”。 明月垂眸没有说话,但心中早就已经翻江倒海了。 这么多年以来,哪怕遇见再大的难题,主子都不曾流露出这种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神情来。 姜姑娘在主子的心中,可能真的占据了很重要的位置 回头看见了屏风外的太医正在指导屏风里侧的青桔上药,陆淮满心满眼都是愧疚。 “以后关于她的事情,只要不是很重要的,都不必禀告到本王这里了。” 不过就是一个小姑娘而已,他怎么还能真的和她计较呢? “是!” 明月应声出去的时候,太医正好擦着汗来复命。 “王爷,药已经给姜姑娘上好了,接下来只要不发高热,应该就无大碍了。” “嗯,你回宫之前,顺道去临安侯府瞧瞧。想必此刻临安侯也十分担心安宁郡主的伤势。” 太医有些懵了。 他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安宁郡主身上的伤,就是陆淮让人给打的吧? 那现在又让他这个太医过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究竟是想让安宁郡主好,还是想让安宁郡主不好? 犹豫半天太医都不知道该如何将心里的疑问问出口。 陆淮一转身,就看到太医还满脸愁容地站在原地。 “还不走?” “王爷,这安宁郡主的伤,下官该如何治?” “该如何治便如何治,你是太医,还需要本王来教你治病救人吗?” 冷漠的语气中还透露着不耐烦,太医立刻一个激灵:“下官明白!下官这就去临安侯府给安宁郡主诊治!” 看着落荒而逃的太医,陆淮忽然间产生了一丝奇怪的感觉。 迄今为止,敢和他讨价还价、和他据理力争的人,似乎也只有姜鹤念一人而已。 这么多年来,敢和他陆淮叫板的人,从来只限于朝堂上,不然就是已经入了土了。 像姜鹤念这样的,还是唯一的一个。 陆淮缓步来到了里间,看到床上的人儿还在昏迷当中,一张小脸因为疼痛而煞白煞白的,他的心里就一阵阵的难受。 往后,他还是让着她一些吧。 只是一个小姑娘而已,将来还是要好好地将人还给姜家的。他总这样和她较真,若是真让她因此受到什么伤害了,他就真的难辞其咎了。 “念儿!念儿!” 姜凌阳的声音在房间外面响起,陆淮一个眼神,清风就赶紧出去迎人了。 “姜公子,姜姑娘在此处!” 姜凌阳脚步慌张地进来,连站在床边的陆淮都顾不上,直接就将床边的位置给占了。 “念儿?念儿你醒醒?二哥哥来接你回家了。” 姜凌阳不敢相信,自己的妹妹才和自己分开多长的时间,竟然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了。 “青桔!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青桔的眼泪就没有停止过。 就算是刚才给自家姑娘上药的时候,都是一边哭着一边上药的。 她简要地把姜鹤念受伤的事情说了一遍,在提及陆淮出现的时候,神情间才有了些许的庆幸。 “欺人太甚!” 姜凌阳豁然起身,这才发现陆淮一直都站在一侧。 可他现在根本就顾不上行礼这样的虚礼了,连看向陆淮的眼神中都带着很明显的责怪。 若不是陆淮的话,他的妹妹又怎么会被元安宁当街甩了一鞭子,以至于到现在都还没有醒过来? “淮阳王!” “多谢您仗义出手相救,在下这就先将舍妹带回去了!” 陆淮眼神淡淡:“恐怕不行。” 姜凌阳咬牙切齿:“淮阳王,你应当知道安宁郡主对您的心思。在这种情况之下你还和舍妹纠缠不清,却没有在关键的时候护住舍妹,现在又不让在下将人带回去!” “敢问王爷,您究竟想要干什么!?” 面对姜凌阳的怒火,陆淮似乎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他转身来到了床边的太师椅坐下,长腿交叠,语气十足淡定。 “方才太医已经来过了,也给姜姑娘的背上过药了。姜公子若是不想让姜姑娘的伤势变得更加严重,还是让她在这里留宿一晚上为好。” 姜鹤念就是因为陆淮而受的伤,所以此刻对于陆淮的话,姜凌阳一个字都不想听。 他后头看着青桔,青桔只能点头。 “太医的确说过,姑娘的伤势严重,暂时还不宜随意移动。” 姜凌阳气急却也无奈。 他不敢真的和陆淮正面对抗,也不敢拿着自己妹妹的性命来冒险。 稍微思虑了一下后,他只能咬着牙根应下。 第63章 为她感到不值 “既然如此,今夜就只能叨扰王爷了。” 陆淮长臂一伸就搭在了椅背上,似乎根本没有把姜鹤念因为他受伤的事情放在眼里。 “好说。” 正是因为陆淮的态度实在太过漫不经心了,才让姜凌阳为自己的妹妹感到不值。 至少在目前看来,秦子骞的态度要比陆淮这个天潢贵胄要好上许多。 “为保舍妹清誉,今晚在下也得借住在贵府,还望王爷多担待。” 陆淮唇角一勾:“清风,让人在隔壁安排一个房间供姜公子休息。” “多谢王爷好意,今夜在下只要在外间休息就可以了,不用如此麻烦” “姜公子。” 陆淮的语气似乎一下子就冷了下来:“男女七岁不同席。你和姜姑娘虽然是兄妹,但这男女大防的规矩,还是要守的。” 姜凌阳很想反问一句,你既然知道如何维护女子的清誉,就不该让他的妹妹陷入这样的局面! 但是终究,他还是没有开这个口。 这种事情,还是要让她醒过来之后,自己决定比较好。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之后,房间内反而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在担心姜鹤念,等着她醒过来。 姜鹤念是被疼醒的。 她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都还没有亮。 陌生的环境,让她有一阵的心慌。甚至有一种前世身在东宫的恍惚。 瞥见趴在床边睡觉的青桔、又感受到了背上的疼痛,意识归拢的瞬间,她终于心安了一些。 “青桔” 青桔猛地惊醒,见到自家姑娘终于醒过来,差点喜极而泣了。 “姑娘,您终于醒了!” 在喝过了一些水后,姜鹤念终于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我们这是在哪里?” 她记得陷入黑暗的最后瞬间,是陆淮抱着她的。难道,陆淮将她带回了淮阳王府吗? 如果让元安宁知道了这件事情,下一次见面肯定会想扒下她的一层皮吧? 她姜鹤念轻轻地动了动,想调整一下侧躺的动作,却毫无预兆地牵扯到了她背上的鞭伤。 “嘶” 剧痛让她倒吸一口冷气,疼得冷汗涔涔。 青桔赶紧给她搭把手,见她的表情已经没有刚才那样痛苦了,才放心了一些。 “姑娘,我们现在在淮阳王府。” 姜鹤念的表情很复杂,眉心都快皱成一个‘川’字了。 青桔心疼的眼眶又是红红的一片:“这个安宁郡主也太嚣张跋扈了!怎么能当街打人呢!今天如果不是王爷及时赶到的话,奴婢真的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姜鹤念眼神茫然,脑海里竟全部都是陆淮对她说的那些话。 他好像道歉了 可是为什么感觉一点都不真实? 他那样高高在上的人,向来都是手握生杀大权的,任何事情都该凭自己的心情和心意决定,又有什么必要向她道歉? 也许,是她出现幻觉了,道歉的事情一定就是梦里发生的吧 “姑娘,您怎么都不说话?是不是很疼?” 姜鹤念摇摇头,想说自己不是很疼。 但话还没有说完,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这么晚了还没睡,可是疼得厉害?” 是陆淮。 姜鹤念一转头,透着门外的月光,从屏风上看到了一个若隐若现的影子。 透过影子,她好像能够感觉到他离她很近。 可影子晃动的时候,她又恍惚觉得他离她很远,远到能够感觉到彼此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臣女已经好多了,多谢王爷出手相救。只是现在夜深了,多有不便,还请王爷回去休息吧!” 见陆淮没有说话,姜鹤念又继续说道: “等明日天亮了之后,臣女立刻便离开王府,一定不会给您添乱的。” 姜鹤念清晰地听见了陆淮叹了一口气。 他似乎充满了无奈:“你还在生本王的气吗?” 姜鹤念垂下的眼帘蓦然一颤。 这种带着讨饶的语气,真的是从陆淮的口中说出来的吗? “王爷说笑了,臣女如何敢和王爷您置气?” 青桔站在一边,抬头看了看屏风上的黑色影子,连手心都在冒汗。 别人不清楚姜鹤念和陆淮之间发生过什么,她是知道的。 万一陆淮再一冲动跑进来,那她家姑娘的清誉可就真的是一点挽救的机会都没有了。 “你自己听听你说的话,难道不是在生气吗?” 姜鹤念一愣,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 她对陆淮,的确是在生气。 光是想起他在秦家所说的那些话,就能够让她平静不了。 陆淮就站在那里,修长的身影倒映在屏风上,让姜鹤念莫名地感到有一丝的忽近忽远的距离感。 “本王原先在秦府所说的那些话,不是本意是一时情急之下,才脱口而出的” 这一回,姜鹤念可以确定陆淮好像真的在为自己原先说过的那些话在解释。 “你这是,在道歉吗?” 这不确定的试探,让陆淮轻笑出声。 只要是这种语气,那她大概就是不生气了吧? “是,本王在为自己原先说过的那些话,向你道歉。” 姜鹤念傻住了。 如果换做是旁人的话,道歉是应该的。 可向她道歉的人是陆淮,是那个高高在上、杀伐果断的小皇叔,这让她的心里不仅没有感到轻松,甚至还多了不少的压力。 “为何,要道歉?” 她和他之间的关系和身份,从来都不是对等的。 所以这样的道歉,只会让她觉得陆淮是有所图谋的。 “你的意思是本王原先说的那些话,你都不生气吗?” 姜鹤念认真点头:“生气的。” 陆淮的语气很轻松:“既然本王的话让你不高兴了,那道歉又有什么不应该吗?” 短短两句话,姜鹤念就被说服了。 的确是这么一个道理的。 就是因为陆淮的身份特殊,难道就不该为自己所说过的话道歉吗? 姜鹤念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懊恼,没想到本该看得很清楚的自己,会被这些圈子包围住。 “本王今日去找你,其实是想要和你说说东宫的事情。” 原来,是为了陆桓而来的。 第64章 他太妖孽了 正事要紧,姜鹤念就坦然地接受了陆淮道歉的事实了。 她极力地去劝说自己,在仁义道德上,一定不会让自己再一次出现今日这样的偏差了。 “今日去东宫,太子和您说什么了?” 夜深人静,陆淮来到姜鹤念的房间已经是失礼了,自然也就不好进到内室去和姜鹤念面对面地讨论这些事情了。 隔着屏风,他坐在了太师椅上。 烛火摇曳,双方看着屏风上的影子,心里竟然都有种异样的情绪在波动着。 “对于太后寿宴上发生的事情,陆桓已经认定就是本王做的了。至于将他送进东宫里禁足,那更是本王一手安排的。” “他终于知道,你和本王才是同一针线上的人了。这可比本王预期中的要晚不少。” 陆淮在言语中,丝毫不隐藏对陆桓的嫌弃和厌恶。 姜鹤念在青桔的帮助下,艰难地坐了起来,整个人虚虚地侧靠在了床头放到软垫上,尽量不让背部的伤碰到任何的东西。 “既然太子都已经知道了臣女和您之间的关系,又何苦将您找过去见面?” “当然是为了和解。” 这个答案姜鹤念并非没有想到。她只是觉得,陆桓那样的人不管遇见什么事情都会不择手段,所以她远远不知道他为了权势,会将自己的底线挪到哪一个位置上。 “王爷你,答应了?” 陆淮眼含笑意地看着屏风上的影子,戏谑地问道:“在你眼里,本王就是这种言而无信的人吗?” “自然不是” 姜鹤念情急之下的脱口而出,让自己都愣住了。 “臣女的意思是,王爷权势滔天,一定不会因为一些蝇头小利而毁约的” “本王的确没有毁约,但不是因为太子的筹码不够,而是本王不想对你失约。” 这温柔的语气,极尽深情的语调。 就算现在两人之间隔着一道屏风,姜鹤念竟然就在脑海中想象出了陆淮说这句话时候的样子。 她吓得一个激灵,立刻清醒了过来。 陆淮,真是太妖孽了。 仅仅凭一句话,都能让她失了神。 好在有屏风阻隔,陆淮没有发现她的心慌和失态,还在接着往下说。 “你我相处的时间虽然不是很久,但好歹也该对本王存有一点信心才是。” 姜鹤念的眉眼间因为陆淮的这几句话而染上了十足的安心。 “王爷英明。” 她如今唯一的靠山,就是陆淮了。 只要陆淮想要找陆桓报仇的意志坚定,那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只是一句随口的敷衍和奉承,就能让陆淮的心情十分的愉悦。 他的这种愉悦虽然没有说出来,可是站在他身后的明月却很明显能够感受得到。 明月实在是想不通,从什么时候起,主子竟然也爱听人给他拍马屁了? 但,一想到‘拍马屁’的人是姜鹤念,她所有的不解都能豁然开朗。 “太子不过就是想让本王高抬贵手,不要再和他为敌了。” “条件呢?”大家都是千年的老妖精了,自然就不用在各自的面前玩什么聊斋。 如果没有足够的利益,那陆桓也不会将陆淮叫到东宫去求和。 “你倒是机灵得很。” “是,太子的确给了本王一些不小的利益。” “比如?” 姜鹤念想要知道陆桓究竟为了自己能够解除禁足,而开出什么样的条件。 “比如,为了赢得本王的信任,他亲手将一个把柄送到了本王的手上。” 姜鹤念心头一紧。 “什么把柄?” 陆淮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才重新开了口:“你可知道,你的祖父有一个满朝文武都没有的权利。” “什么?” 姜鹤念实在想不到,自己的祖父不过也才是一个从三品的祭酒而已,竟然还有什么唯一的权利吗? 陆淮很快就给她解了惑:“你的祖父,有无罪谏言的权利。” 无罪谏言? 姜鹤念不明白了。 谏言之类的事情,本身就是带着一定风险的。竟然,还有无罪的特殊权利在吗? “就是你所想象的那样,无论姜祭酒向陛下谏言了任何事情,陛下都必须赦免他无罪。” 姜鹤念明白了。 也就是说,她的祖父在朝中,可以随便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而且还不会被治罪! “可是,这和太子又有什么关系?” 陆淮定定地看着屏风上模糊的人影:“因为,在姜祭酒的手上,有太子失德的罪证。” 脑海中似乎有很多事情重合上,姜鹤念整个人都呆住了。 她一下子就想明白了前世陆恒对姜家下死手的原因了。 祖父不仅有着无罪谏言的权利在,手上还握着陆恒的把柄。对于陆恒来说,那就是他最大的不确定因素了! 这种如鲠在喉的滋味,陆桓一定不会想继续下去的。 在相安无事的情况之下,拉拢是最好的结果了。 这就有陆桓两世都想要娶她的理由了。 到最后,约莫是因为她已经身在东宫了,对于陆桓来说,就相当于有了人质在自己的手上,这才要永绝后患,把姜家逼到如斯地步! 姜鹤念深吸了一口气。 她恨! 不仅恨陆桓为了权势的步步为营,把姜家赶尽杀绝!也恨自己的懦弱无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成为了整个事件的导火线,让祖父和哥哥们受到掣肘,最终走向了无法回头的覆灭! 陆淮内功卓绝,稍微用点力气,就可以很清晰地听到姜鹤念的气息因为自己所说的那些话而错乱不已。 她似乎在极力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情绪。 “你,还好吗?” 回想起姜鹤念在昏迷的时候,含含糊糊地说出的那些话,陆淮忽然迫切地想知道,她和陆恒之间究竟有着什么样的深仇大恨。 “臣女无事,多谢王爷告知这些。” 姜鹤念的语气越是平静,就越是和她本身的气息产生了极大的反差。 “太子和苏家姑娘的亲事临近,就算王爷没有帮他解除禁足,想必太子也很快就可以重新获得自由了。不知道王爷对此,可有什么办法?” 现在已经知道了陆桓的目的以及所忌惮的事情,那么尽快了结陆桓,就成了她最大的目标。 陆淮沉默了许久,好像早就猜到了姜鹤念在听完了他的话后,有这么大的反应。 “你有何想法?” 我想让他现在就去死! 第65章 她想嫁的人 这是姜鹤念内心最迫切想要达到的目的,却不能就这样直接张口就来。 “臣女会尽快找到太子失德的证据,希望王爷到时候能够物尽其用!” 太子失德,最轻的结果也是废黜太子的身份,做一个普通的亲王,去到自己的封地,从此无召不得入京。 可陆淮却明白,姜鹤念想要的结果,远不止于此。 “证据的事情,不能操之过急。” 顿了顿后,陆淮才继续温声劝慰着:“姜祭酒为人光明磊落,如果让他知道了你我密谋之事,一定会假意阻挠的。” 姜鹤念点点头:“你放心,在找到证据之前,我一定不会让祖父知道这件事情的。” 至于找到证据后是不是狐疑被祖父发觉,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比起前世所遭遇的一切,只是小小的责罚又算什么? 陆淮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罢了,她想要做的就去做吧。只要有他在,定不会让今日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了。 这样想着,陆淮就往身后看了一眼。 明月心领神会,抱拳颔首。 主仆之间仅仅只用一个眼神,就已经知道了想要交代的事情是什么。 第二日一早,姜鹤念就在姜凌阳的陪同下回到了姜家。 女子在外留宿,而且还是当朝的小皇叔,这样的流言一旦被人知道,那姜鹤念的清白就算是尽数毁了。 但比起这些,姜白几人更加在意的是姜鹤念的安危。 回到家里之后,除去她身上的伤势,姜白对于其他的事情只字不提。 姜鹤念明白祖父的一片苦心,权当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她现在满脑子就是想要得到陆桓这个太子失德的证据,然后亲手将他最在意的一切撕碎在他的面前! 在家休息了两天之后,姜鹤念忽然想起了元安宁。 “青桔,那日安宁郡主后来如何了?” 青桔手中动作一顿:“她和姑娘一样挨了一鞭子之后,就昏迷了。” “淮阳王打的?” 她就知道,陆淮不是那种会忍气吞声的人。 青桔点头:“王爷让明月用安宁郡主的鞭子,还了一鞭子回去。” 青桔回想了一下这两日听到的一些消息:“后来,安宁郡主就被临安侯府的人带回去了。” “王爷似乎还让太医去临安侯府看了安宁郡主,听说郡主恢复得比姑娘您还要快,如今都在侯府里火急火燎给自己选择夫婿了。” 姜鹤念以为自己听错了:“夫婿?” 青桔点头:“去南楚和亲的人选一日没有定下来,安宁郡主就有一日的可能被送到南楚去和亲。临安侯想要赶在陛下下旨前,给安宁郡主定下亲事。” “可元安宁想要嫁的人,不是只有淮阳王吗?” 青桔的脸上写满了鄙夷:“她倒是想嫁,也得淮阳王殿下想娶啊!” 这倒是。 陆淮那样的人,越是逼迫他去做任何的事情,只怕到头来越是会适得其反吧! “奴婢听说,临安侯已经相中了几个公子了。” 姜鹤念狐疑地看了青桔一眼:“这些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青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些都是奴婢去街上采买的时候,刻意去打听的” 青桔向来都机灵,只是前世因为自己沉闷又不想出风头的性格,连青桔都被带得不爱说话了。 “那你有没有打听到,临安侯相中的究竟是哪几家的公子吗?” “奴婢所知道的,就是丞相家的公子、兵部尚书家的公子以及礼部侍郎家的公子。” 姜鹤念故意想要为难为难青桔。 没有想到青桔竟然连这些事情都打听到了,更加没有想到,秦家竟然被临安侯看上了。 “礼部侍郎?秦家如今还尚未婚配的公子,不就只有秦子骞了吗?” 青桔也很意外:“是啊,临安侯看上的,就是秦公子。” “不过,奴婢还是那句话,就算是临安侯看上了,也不能强求人家来迎娶安宁郡主吧?” 姜鹤念却不这样认为:“既然临安侯能够这样大张旗鼓地为自己的女儿择婿,那就一定有办法让对方答应。”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淮阳王那样的权势去和他抗衡的。” “照姑娘您这么说的话,岂不是临安侯父女看上谁家的公子,谁家就得迎娶安宁郡主进门吗?这也太过分了吧?” 青桔实在是想不明白:“如果硬逼着人家将安宁郡主娶进门,安宁郡主将来的日子只怕也不会好过吧?” 姜鹤念有些心不在焉的:“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我们能够想到的事情,临安侯也一定会想得到的。让元安宁嫁给这些人,总比让她去南楚和亲好。” 她竟然开始好奇,元安宁最后真的会放弃自己的执念陆淮,选择其他人吗? 按照元安宁的个性,总不会就这样放弃了陆淮才符合她一贯的性格和执念。 姜鹤念想不明白,干脆就不想了。 只要没有阻碍到她的报仇大计,其他的事情和她就没什么关系了。 在家不过静养了几天,秦秋微和秦子骞又再一次登门了。 “说是,来探病的。”青桔有些迟疑。 “探病?” 她挨打的事情,已经在京城之中传得沸沸扬扬了。原本以为她留宿在淮阳王府的事情,也会受人诟病。却不想,并没有人以及这件事情。 不用多想也知道,一定是被陆淮瞒住了。 这样一想,秦家姐弟能够知道这件事情,也不足为奇了。 只是这兄妹竟然在双方都有些尴尬的节骨眼登门,姜鹤念实在想不到他们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过人都已经登门了,她一会儿就能知道了。 姜鹤念来到前院的时候,姜凌阳已经在招待秦家兄妹了。 “姜妹妹,你身上的伤,可好些了?” 秦秋微眼尖地看到姜鹤念进来了,赶紧起身走到她的面前。 姜鹤念眼眸一垂,刻意避开了秦秋微伸过来的手。 “多谢秦姐姐,本来就是小伤,早就没什么大碍了,还劳烦秦姐姐和秦公子走这一趟,我实在过意不去。” 不管对方今日来的目的是什么,姜鹤念都只能先将双方的关系撇得干净一些。 秦秋微已经听懂姜鹤念的疏离之意,瞬间满脸的歉意。 “那日是我招待不周,没有将事情安排好,让姜妹妹受委屈了” “今日我是来探病的,也是来向姜妹妹道歉的。” 第66章 可有婚约在身? 秦秋微自己也清楚,那天在陆淮面前所做的那一番‘解释’,对于姜鹤念来说实在不公平。 可是为了秦家的安危和将来,她只能如此。 “姜家和秦家在朝中的处境大致一样,想必姜妹妹也能理解我那日的无奈” 姜鹤念的心里一片凉意。 一开始她还以为秦秋微是真心想要和她结交的,现在看来也只是为了家族利益不得不出卖友情的人而已。 “那天的事情,的确是舍妹做得不好!” 秦子骞犹豫再三,还是无法做到为了自己家里的利益,去让一个姑娘家抗下所有的委屈。 “你本就是最为无辜的那一个,结果还要让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咽下所有的委屈。” “只是,当时舍妹处境艰难,不得已的情况之下才说出了那些让姜姑娘委屈的话。今日,我便代替舍妹和秦家,向姜姑娘赔个不是。” 秦子骞对这件事情的认知,还算是清醒。 但这样的道歉,除了能表达他们的歉意之外,并没有任何的意义。 也因此,姜鹤念更加狐疑这兄妹俩今日来姜家的目的了。 事情既然都已经发生了,况且还能让秦家兄妹欠她一个人情,姜鹤念知道自己该怎么去取舍才是最有利的。 “秦姑娘和秦公子不必如此,那些流言又不是你们传出去的,我自然不会错怪到你们的头上。” 没说怪罪,却也没说原谅。 姜鹤念的态度让秦子骞的心里煎熬又难受,甚至是愧疚。 姜凌阳干咳了两声,笑着打了圆场。 “都站着干什么,坐下呀!” 气氛似乎真的因为姜凌阳的这一声招呼,而缓和了不少。 姜鹤念就很清晰地感受到秦子骞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从刚开始的愧疚,转变成了炙热。 她就算是再傻,也能明白这样的眼神代表的是什么意思。 好在姜凌阳东扯西扯的,一直带着秦家兄妹在闲聊,没有让这样的眼神在她身上逗留得太久。 这样一来,就给了姜鹤念喘息的机会。 她想着,再陪坐上一会儿,她就可以找个合适的借口先离开了。 “姜姑娘人美心又善,才华横溢不输男子,不知将来该是什么样的男子才能和姜姑娘相配。” 秦秋微示意了秦子骞很多次,但秦子骞都迟迟开不了口。 无奈之下,秦秋微只能自己开口试探了。 姜鹤念心头一紧,垂眉不语。 这样的问题,不该她来回答的。 姜凌阳轻咳了两声:“念儿还小,婚事上暂且还没有考虑过。” 按理说,刚刚的那些话不该在姜凌阳一个男子的面前提及。可姜家当家的两个嫂嫂还没有回京,秦家兄妹又太过心急,只能越过这一层的规矩和礼节。 能说不能说的,都只能先说了再说。 秦秋微话已至此,接下来的事情就只能靠秦子骞自己了。 秦子骞神情紧张,好在他还清醒地记得自己今天过来的目的是什么。 深吸一口气之后,他抬起了头。 “凌阳,我能不能和姜姑娘单独说几句话?” 姜凌阳是想要拒绝的,可在看向姜鹤念的时候见她轻轻地点了点头后,就率先起身了。 “我就在院子,有事便招呼哥哥。” 姜鹤念眉眼弯弯地点头应下。 秦秋微跟在姜凌阳的身后,来到了院子里站定。 今日秦秋微的言行,不可谓不出格。所以姜凌阳再看向秦秋微的时候,眼神之中就没有了一开始的那种客气了。 “在下竟然不知道,秦姑娘能为子骞做主做到这个份上。这样的兄妹情谊,倒是让在下十分的钦佩。” 姜白虽然官职不高,可是在朝野中的威望却极大。连带着姜家的后辈无论走到哪里,都是被人敬重的。 而且姜家人向来低调,几乎少有和人红过脸的时候。此刻秦秋微忽然被姜凌阳这样不留情面地讥讽,面子上自然有些过不去。 “姜公子不必这样嘲讽于我,事态紧急,我只是不想让哥哥错过姜姑娘这样的好姑娘而已。” 姜凌阳回头仔细地打量着秦秋微,发现她脸上的确有难以言明的为难之意,就没有多说什么了。 横竖,这件事情都要让自家妹妹来决定。 院子里的气氛明显有些尴尬,而正堂里面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秦子骞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平时说话做事明明都十分利索,今日竟然连开口似乎都需要莫大的勇气。 “秦公子?” 姜鹤念等了半天,都没有等来秦子骞究竟想要说什么,只能无奈地出声提醒。 “姜姑娘,其实今日我前来姜府,还另有事情想要征求你的意见。” “什么?” 直到现在,除了猜到秦子骞的心意之外,姜鹤念对于这对兄妹的登门目的,还是云里雾里地猜不到。 “我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如果可以的话,还请姜姑娘能够回答我的几个问题。” “你问,我听着。” 再如何,秦子骞都是姜凌阳的好友,就算是看在这样一层关系上,姜鹤念都明白自己需要多点耐心。 “姜姑娘可有婚约在身?” “没有。” 秦子骞心中一喜:“那可有想要与之定亲的人选?” “没有。” 秦子骞蓦然握紧了椅子上的扶手:“既然姜姑娘还未曾有婚约,且暂时没有想要缔结亲事的人,可否,考虑一下我?” 这话已经说得相当逾矩了。 说亲之事本就该请了媒婆上门,郑重其事。而不该像今天这样,直接在姑娘面前提及。 “我知道此举实在是失礼,但是事急从权,还请姜姑娘不要因此恼了我。” “事急从权?” 姜鹤念重复了一遍,双眼之中尽是不能理解的情绪。 秦子骞犹豫再三,在触及到姜鹤念那双清澈的双眼后,终究不忍心瞒着她。 “姜姑娘大概不知道,临安侯府的安宁郡主正在择婿。” 这件事情,她知道啊。 为了不去南楚和亲,临安侯着急给自己的女儿定下‘合适’的亲事来躲避。 秦子骞就是其中的一个人选。 电光火石之间,姜鹤念的脑海中闪过了一个极其离谱的猜测。 秦子骞,是不是被临安侯选中了? 秦子骞一定不愿意娶安宁郡主,秦家又没有办法拒绝这桩亲事,于是他们想到了一个和元安宁躲避和亲一模一样的办法出来,以此来断了元安宁的念头。 而她,就是被秦子骞认为的合适的人选。 第67章 我不会嫁给他 很快,秦子骞就印证了她这个离谱的猜测竟是无比的真实。 “那临安侯派了人来我秦家,想要让我娶安宁郡主过门!” “我父亲虽然在朝为官,但权利有限。如果临安侯去向陛下请旨赐婚,我秦家没有任何可以回旋的余地。” “与其被那临安侯府如此羞辱,倒不如成全自己。” 秦子骞的双颊通红,眼神却很坚定:“我对姜姑娘心悦已久,姑娘若是愿意嫁给我,我立刻让家母上门提亲!” 憋着一股勇气将想说的话都说完了之后,秦子骞的气势一下子就因为内疚而软了下来。 “这件事情的确是我情急之下做出的决定,可是我对姜姑娘的心意也是真的!若非临安侯府逼得太紧,我原想循序渐进,慢慢地让姜姑娘接受我的” 姜鹤念一时无话。 在她看来,元安宁想要逼着秦子骞娶她,本就疯狂。而秦子骞为此竟然想要转身来娶她,更是荒谬。 秦子骞有些心急:“姜姑娘,我知道今日此举实在失礼,可我是认真的,没有半点亵渎你的意思!” 姜鹤念摇摇头,轻轻地叹了口气:“多谢秦公子的抬爱。但很抱歉,我不能答应你。” 姜鹤念的拒绝,在秦子骞的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他愣怔了很久,才想起了近来这段时间在京城之中一直流传不断的传闻。 “听说,你和小皇叔之间很熟识。所以,你是因为小皇叔才” 姜鹤念再次摇头:“我拒绝你,没有因为任何人,只是单纯地认为你我并不合适。” 秦子骞心急:“是不是我曾做了什么让姜姑娘不高兴的事情了?” “秦公子不曾做过任何让我心生不悦的事情,不要因此多心。” “姜姑娘,如果你是因为那些流言才不敢答应,我可以向你保证,只要是你说的,我全部都能相信,绝对不会对你有任何的怀疑。” 在姜鹤念的心里,秦子骞一直都是一个温文尔雅的君子,像今天这样不计后果地说出这种话来,还是她头一回遇到。 约莫,也是被元安宁逼急了吧。 她耐着性子反问道:“近段时间以来的流言,秦公子一定听过不少。你可知道,其中有些事情其实是真的。” 姜鹤念指的是哪一件事情,她相信秦子骞一定知道。 “如此,你还想娶我过门吗?” 秦子骞张口就想要回答,却被姜鹤念抬手拦住了。 “两人成亲,看似简单,但其实是两个家族之间的关系。你能答应的事情,令尊令堂未必能够接受。” “你若是真的不想娶安宁郡主,总有其他办法的,不用非要和她用一样的办法去解决才行。” 秦子骞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很乱,被姜鹤念毫不留情的拒绝之后,就更加心神不宁了。 他的确是自己擅自来姜家的,为的就是希望这件事情能够尽快地定下来,然后再去告知自己的父母。 他也料到了姜鹤念可能会拒绝,只是没有想到她会拒绝的这样不留余地。 “姜姑娘,我承认今日的行为莽撞了一些,也的确失礼了。” “我虽然是想要摆脱安宁郡主的逼迫而来的,但实则心里却在为自己有了一个可以对你坦露心扉的机会而窃喜。” “你现在对我不信任甚至不接受,都是应该的。毕竟你对我并不熟悉。” “可我相信假以时日,你就会明白,我对姜姑娘从来都是认真的。只要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我定能守着你到老!” 一口气说完这些话后,秦子骞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留给姜鹤念,直接作揖转身离开了。 姜鹤念留在原地,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追出去和秦子骞解释一下,她只是单纯地不想嫁人,至少目前不想嫁人,而不是因为对他还不够了解而已。 秦家兄妹很快就离开了,姜凌阳撩袍大步进来。 “念儿,那秦子骞是不是对你心怀不轨?” 心怀不轨? 姜鹤念听着自家二哥用的词汇,竟莫名地觉得好笑。 不过,为了将来不至于让秦子骞误会什么,她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和自家二哥提前沟通好。 “秦公子希望我能答应他的请求,嫁给他。” 姜凌阳一下子就瞪大了自己的双眼,还抬手指着早就空荡荡的院子,结结巴巴地说道: “他他竟然就这样失礼失礼到向你说这些话的?” “枉我素日还觉得他为人正直,是个十分守礼的人,想不到,想不到他竟然都敢惦记到你身上了!” 越说,姜凌阳就越觉得来气。 他卷起袖子就准备往外走,却被姜鹤念及时拉住了袖子。 “二哥,你这是准备去做什么?” “不行!我咽不下这口气!” “我一直拿他当兄弟,他竟然图谋着想要当我的妹夫!这口气我一定要找他出了才好!” “可是二哥,我也没有答应秦公子啊!” 姜鹤念简要地将和秦子骞之间的对话说了一遍,姜凌阳那震惊的样子比刚才还要夸张。 “天子脚下,这临安侯是不是疯了?竟然想要强求人家娶他的女儿?” “不对!这件事情和我们又没有关系!和我们有关系的是秦子骞!他自己被逼婚,为何要打你的主意?这不是和临安侯一个德行吗?” 姜凌阳越想越生气。 姜鹤念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横竖我也不会嫁给他,二哥就不要因为这件事情着急上火了。” 姜鹤念的语气十分肯定,倒是让姜凌阳有些狐疑。 “念儿,抛开一切都要不说,我认为子骞这个人在同龄人当中还算是不错的。你为什么一点考虑的意思都没有?” “因为,我和他不合适。” “那你和淮阳王他也不合适啊!” 话赶话的,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之后,姜凌阳有些懊恼。 可他话都已经说出口了,索性就不藏着掖着了。 “如果非要在淮阳王和秦子骞之间选一个的话,我倒是觉得子骞比那淮阳王更加适合你!” “至少,你不会因为秦子骞而受到任何人的欺负!也不用受伤!” 姜鹤念沉默了。 第68章 桥归桥路归路 她想告诉姜凌阳,他的假设根本不会存在。 她和陆淮之间的关系,无论陆淮怎么想,她都只想停留在合作的关系上。等到双方的目的都达成之后,便能桥归桥路归路了。 但眼下她什么都不能说,还要让他们误会得更加深一些才好。 “先前所遇到的那些事情都是意外,以后应该是不会再发生了。” 姜凌阳恨铁不成钢地斜了她一眼:“你想的倒是简单!那安宁郡主的为人,这满京城谁人不知?” “只要你一日和淮阳王有关联,就一日没有办法杜绝类似的‘意外’!” 越说姜凌阳就越发地来劲了。 “要我说,你干脆就和那淮阳王保持一些距离比较好!这样的话,那安宁郡主也就不会来找你的麻烦了!” 姜鹤念心不在焉:“二哥放心,要不了多久,我就能脱离眼前的困境了!” 这样就能保持一定的距离了,还是很远很远的那种距离。 对于姜鹤念来说,不管秦子骞是为了想要摆脱元安宁才来找她的,还是真的对她有着心思,都没有什么差别。 她现在唯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找到陆桓失德的证据,让他也尝尝那种万念俱灰、生不如死的滋味! 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让她这样上心了。 于是,她找了一日祖父不在府上的时机,再一次来到了书房。 上一次漫无目的,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也实属正常。 但是这一次,她知道该找什么,所以找起来就有了很强的目的性。 可翻遍了整个书架,也没有发现任何关于陆桓失德的证据,姜鹤念开始恍惚。 是她找的方式不对,还是找的地点不对? 她记得,祖父总会将最重要的东西全部都放在书房里的。除了书房之外,她实在是想不到这些证据会放在哪里。 前世,祖父是为了维持住朝堂上的平衡,才没有把这些足以让陆桓丢了储君之位的证据拿出来。 这一世,自然也是如此。 青桔正疑惑间,突然听见了外面有脚步声,扒着门缝瞧了一眼。 只这一眼,她便惊慌失措了起来。 “姑娘!” 青桔压低了嗓音,保证不被门外的人听见,也得保证自家姑娘能够听见。 姜鹤念停住了手上的动作,用眼神询问她。 青桔指了指门外的方向:“老太爷回来了!” 姜鹤念立刻放下了手上的书籍,转身看了一眼。 自己虽然着急找东西,可翻过的任何一件物品和书册都及时地归回原位了,所以此刻的书房看起来并没有任何的问题。 有问题的是,她该解释一下为什么会一个人出现在书房里面。 眼见门口的影子越来越大了,姜鹤念情急之下,只能随手拿起一本书籍,然后坐到了一旁的太师椅上。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书房的门就从外面被推开了。 姜白进门就看到了姜鹤念坐在那里,翻看着手上的书籍。 “鹤念?” 姜鹤念一副才发现有人进来的模样:“祖父?您今日下职还挺早的。” 姜白来到姜鹤念身边的不远处,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 “嗯,今日国子监没什么大事,我就先回来了。你在看什么?” 在看什么? 姜鹤念垂眸一看,才发现自己手上拿着的书籍,是一本棋谱。 她顺手就拿起来晃了晃:“这几日养伤养的人都有惰性了,就来书房找找看有没有合适的书可以拿来打发时间。” “棋谱?” 姜白顺手接过姜鹤念手上的棋谱,狐疑地问道:“琴棋书画当中,你的棋艺虽然不算差,但向来都是你最为不喜的,今日怎么忽然想看了?” 姜鹤念嘴角的笑容瞬间僵了僵。 好在她很快就恢复了原来的表情。 “您这书房里面的书,绝大部分我都已经看过了,还没有被我翻开的,实在不多。” 姜白闻言,被眼前的孙女逗得直想笑。 “读书人最该讲究的就是谦逊、知进退。你倒好,看过几本书就敢说大话了?” 姜白一笑,姜鹤念就知道,今日的事情就算是已经蒙混过关了。 她在松口气的同时,还不忘撒娇:“孙女哪里说大话了,这本就是事实!” “我这爱看书的习惯,还是祖父您给养出来的,若是说了大话也是您给带出来的!” 姜鹤念假意气鼓鼓的样子,逗得姜白朗声大笑。 “你这丫头,何时竟然也这样调皮了!” 姜鹤念眼角带笑,心里却在滴血。 只不过就是简简单单的两句撒娇而已,祖父就被她逗得开怀大笑。 前世,她究竟为何总是要不苟言笑,端着那大家闺秀的规矩,半点都不曾让祖父感受到这样的天伦之乐。 “我可是听大哥说过,祖父年轻的时候,也是京城之中有名的假纨绔呢!孙女会这样,大概就是随了您年轻时的性子吧!” 祖孙两人在书房中有说有笑的,青桔在一旁都看呆了。 她家姑娘,什么时候竟然也会这样逗人了吗? 等到姜鹤念抱着棋谱离开了之后,姜白脸上的笑意才一点一点地收了起来。 他轻咳一声,门外立刻就进来一个身穿劲装的蒙面男子。 “姑娘今日在书房,只是为了找书看吗?” 蒙面男子双手抱拳:“属下在外面没有看清。不过姑娘来过书房两次,每一次都带走一本书,想来是为了找书。” “两次?” 蒙面男子点头。 姜白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挥手示意他离开。 他总觉得,自己的孙女近来有些奇怪,却也想不到究竟是哪里奇怪了 “祖父!” 还没等姜白想明白心里的疑问,书房的门就被姜凌云扣响了。 得了姜白的允许之后,姜凌云才进来。 “祖父,我方才听凌阳说,前两日秦家兄妹登门拜访过。” 姜凌云不像姜凌阳那样,只要事情还没发生他就不会当回事。 他没有办法做到明知道秦子骞的目的,还能坐得住。 三两句话后,姜凌云就将前两日所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姜白那有些花白的眉毛就皱得更加深了。 “秦家公子想要求娶鹤念的事情,秦侍郎知不知道?” 姜凌云的表情有些为难。 姜白不悦:“怎么?你没去打听?” 姜凌云马上摇头:“祖父,秦侍郎知不知道这件事情,孙儿是不清楚,但是孙儿能够确定的是,淮阳王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 第69章 她定是为了淮阳王 姜白的表情更复杂了。 “淮阳王?” 姜凌云很无奈:“方才回来之前,孙儿就是在街上听到了些许的消息,这才回来问了凌阳的。” “听说,安宁郡主为了不去南楚和亲,已经答应临安侯在家乖乖择婿了。只是挑来挑去的,没想到竟然挑了秦侍郎家的公子秦子骞。” “淮阳王知道了这件事情以后,好像很赞同。孙儿听说,他还鼓励临安侯去请旨赐婚。” “可是后来淮阳王知道了秦子骞来过咱们府上,还向念儿提出过求亲的事情,淮阳王又忽然反对起了这桩亲事了。” 这件事情乍一听起来,的确有些绕。 至少在对姜白祖孙来说,是理不清楚的。 “祖父,孙儿有一事想不明白!” “按照上一次淮阳王来府上的态度,他应该是对念儿有意的。既然如此,那就更应该去撮合安宁郡主和秦家公子的亲事,这样也不会再节外生枝了。” “可是他却反其道而行,在知道了这些事情后,竟然还反对了这门亲事。如果念儿答应了秦家公子,那淮阳王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姜白无言。 姜凌云的不解,也正是他想不通的地方。 许久之后,他才重新开口:“凌云,你有没有觉得,这段时间以来,鹤念的性格和从前有很大的不同?” 姜凌云甚至连迟疑都没有:“祖父是想说,鹤念看起来好像没有以前那样沉闷了,不仅欢脱了一些,还更加粘人了一些。” 姜白点头。 连姜凌云都有这样的想法,说明他的猜测没错。 “你也看出来了,看来这孩子近来的性格的确变得有些多。” 姜凌云沉思了一会儿才说道:“可是祖父,我倒是觉得念儿的性子自从发生了改变之后,看起来倒是多了几分生气。” “老夫没说她变了性子不好罢了,鹤念长大了也该有自己的主意了。亲事上,自然是要让她自己点头才作数。” 姜凌云点点头:“孙儿明白。” “还有,我瞧着她对那淮阳王也不是全然无意,你们往后对淮阳王还是要更加恭敬一些。” 姜凌云没反应过来:“祖父,您这话何意?” 姜白叹了口气:“这孩子一向不喜欢下棋,但今日竟然特意找了一本棋谱看。” 姜凌云瞬间就理解了。 当今小皇叔喜欢下棋,而且棋艺高超、少有敌手,京城之中无人不知。 他的妹妹竟忽然愿意去研究棋谱了,一定是为了淮阳王。 “孙儿明白了,也会将这些话转告凌阳的,祖父您不必担心。” 姜鹤念全然不知道,自己无意间带回来的棋谱,已经阴差阳错地让家里人误认为她对陆淮倾慕已久。 她百无聊赖地翻阅着手上的棋谱,其实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 已经将书房找了两遍了,都没有找到关于陆恒失德的任何证据,她实在是不知道祖父会将这些东西藏到哪里去。 青桔端着茶水进来,见自家姑娘又在那里发呆,总觉得心疼。 “姑娘,您是不是不舒服?这段时间以来,奴婢见您的眉头就没有舒展过。” 姜鹤念盖上了棋谱:“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青桔只要看到自家姑娘苦着一张脸,就跟要了她的小命一样的难受。 她用茶水换掉了桌上的棋谱,试探性地问道:“奴婢瞧着姑娘今日和老太爷聊天的时候,倒是挺高兴的。既然如此,姑娘为何不考虑一下跟着老太爷去一趟含光寺?” “祖父要去含光寺?” 祖父时常会去含光寺的习惯,姜鹤念是知道的。可他一般一年也就去个三四趟而已,而且都选在了休沐之日。 她算了算日子,距离祖父下一次休沐至少还有五六天的时间,他怎么在这个时间点去了? 青桔有些头疼地拍了拍家的额头。 “奴婢就说您一定是不舒服,竟然连明日是什么日子都忘记了吗?” “明日?” 姜鹤念算了算时间,才恍然大悟:“明日是祖母的忌日!难怪祖父今日会早下职。” “是啊!明日就是老夫人的忌日了,姑娘可以和老太爷去含光寺为老夫人点一盏长明灯。” 看到自家姑娘似乎动容了,青桔说得更加起劲了。 “到时候,姑娘您还能在含光寺走走,散散心。含光寺后山的竹林,姑娘应该很久没有去了吧?” 关于她祖母,姜鹤念没有任何的印象。 可她却明白,祖母所带给祖父的光芒,是祖父一个人坚持走到现在的唯一法宝! “那就去一趟吧!” 姜鹤念要去含光寺,姜白并不意外。 几乎每年,只要没有特殊情况,姜鹤念都会跟着一起去的。 只是她每一次去,点完长明灯之后,就会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等着回去,半点都没有一个姑娘家该有的活泼。 含光寺在城门外的京郊山上,需得花上两个时辰才能到。 姜鹤念和姜凌阳一个马车,一路上有姜凌阳的说说笑笑,倒是不觉得烦闷。 确定了姜鹤念的心情还算不错之后,姜凌阳试探性地说起了今早刚刚听到的一些消息。 “念儿,我听说安宁郡主好像也不执着要嫁给秦子骞了,反倒是日日都进宫,央求陛下给她赐婚” 姜鹤念好像一点都不意外:“安宁郡主是想请陛下为她和淮阳王赐婚吧?” “你怎么知道?” “这很难猜吗?安宁郡主心悦淮阳王,不是满城皆知的事情吗?” 姜凌阳难为情地挠了挠后脑勺:“我倒是忘记这茬了。” “只是这样一来,就有了一件好事和一件坏事了。” “什么好事和坏事?” 姜凌阳一本正经:“子骞不用再被临安侯逼着娶安宁郡主了,这是好事!但是淮阳王又被安宁郡主缠上了,这是坏事!” 姜鹤念不明白姜凌阳到底要说什么:“淮阳王被安宁郡主缠着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为何要说是坏事?” “从前是从前,现在你对淮阳王有意,那这件事情自然就变成坏事了!” “我对淮阳王” “念儿,你不必解释什么,我们都明白的!” 姜凌阳善解人意的样子让姜鹤念的心情十分复杂。 她是想要让所有人都相信她和淮阳王之间是有可能的,但是目的达到了,她反而有些心虚。 这种复杂的心情,一路跟着姜鹤念来到了含光寺。 来到供奉长明灯的地方,望着那一排排的名字,姜鹤念的心里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第70章 应有的报应 在姜鹤念的印象中,祖父最常做的事情就是看书。除了在家看书之外,他唯一去过多次的地方就是含光寺了。 所以她觉得如果东西不在书房,就很有可能会在含光寺内。 含光寺虽然人来人往,可也正是因为不可能,才让这件事情变得很有可能了。 灯下黑的道理人人都懂,能真正想到的人却没有几个。 姜鹤念心神一凝,接过青桔递过来的香,在这一刻将所有的杂念都丢弃,虔诚恭敬地上了香。 姜白站在姜鹤念的前面,望着那盏长明灯,眼神似能穿透眼前的事物,看到另外一个世界的人。 许久后,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鹤念,我带凌云凌阳去找方丈,你自己随便走走。” “是。” 望着祖父离开的背影,姜鹤念总有一种感觉,祖父每一次在含光阁的时候,整个人看起来都尤其的苍老。 想念,真的能将人的所有期盼都带走 也能让一个人将自己身上仅剩的光都聚集在一起,让人望而生畏。 姜鹤念重新回头,看向了那盏刻着祖母名字的长明灯。 如果真的在含光寺找到了她想要的东西,不论是祖父还是祖母,大概都不愿意原谅她吧 姜鹤念就这样站在原地,看着殿内烟雾缭绕,人来人往,心中却没有任何一丝的犹豫和彷徨。 就算知道会被祖父怪罪,又如何? 陆桓所犯下的罪孽,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该受到应有的报应! 她一步步来到了那盏长明灯前。 祖父这一辈子为人做事都很低调,唯独对祖母,不愿意让她受到任何的委屈。 哪怕是一盏长明灯而已,在整个殿内,都有着独属它的一方天地。 周禾。 这是她祖母的名字。 姜鹤念望着长明灯下面的字迹,有些恍惚。 她听大哥说过,祖母的名字是祖父亲手刻上去的。 姜鹤念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压下心头所有的于心不忍,用背影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试探性地伸手在长明灯周围摸索了起来 青桔满眼震惊,但很快反应过来后,立刻用身体为自家姑娘挡去了所有的视线。 回京的路上,姜鹤念心神不宁,连姜凌阳都明显地感受到了她的不安。 “念儿,你这一路上都没有怎么说话。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吗?” 姜鹤念摇摇头,只能瞎编:“只是觉得祖父太过孤单了,我想着过几日要不要让三姐和四姐回来一趟。” 姜凌阳顿悟,眼底也流露出了一股无奈:“祖父和祖母,当年在京城之中也是一段佳话。自从祖母故去了之后,认识祖父的人都说,祖父似乎一下子就成熟了很多,可同时也少了几分的意气风发” “把三妹和四妹接回来也好,我们几个多陪祖父说说话,总能让他高兴一些。” 姜鹤念心不在焉地点头:“嗯,等过几日就找个由头将三姐和四姐接回来住几天。” 姜凌阳没有二话:“女子出嫁后,想要回趟娘家虽然不容易,可若是娘家有人去接,那就不一样了。这个面子,三妹夫和四妹夫还是要给的。” 说着,他又转头看向了姜鹤念:“好了好了,事情都已经如你所愿地解决了,你就不要这样苦着一张脸了!” “回头祖父要是知道你不高兴了,定又要认为是我欺负你了。” 姜鹤念十分配合让自己的嘴角扯起了一丝的弧度。 “二哥放心,我不会让祖父罚你抄书或者是跪祠堂的。” 事情若是真的能如愿解决,这一次被罚跪祠堂的人,一定是她。 回到家里后,姜鹤念坐立不安。 “青桔,你准备一下,我们明日去一趟淮阳王府。” 青桔正在铺床的动作当即就停住了:“淮阳王府?姑娘,这不合适吧?” 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这样毫无顾忌地去登当朝小皇叔的门,任谁看见了,只怕都要说上一句‘不知廉耻’、‘攀附权贵’。 “没什么不合适的,去准备就是了。” 青桔立刻点头:“姑娘放心,奴婢记下了。” 次日清晨,姜鹤念就带着青桔站在了淮阳王府的大门前。 没有事先知会,也没有准备拜帖,姜鹤念正在纠结自己应该找一个什么样的借口,才能让进去的理由更加充分一点。 还没等她想清楚,明月忽然出现在了大门里面。 见到姜鹤念,她的脸上满是意外的神情。 事实上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从暗处先进到了王府里面,再‘偶然’出现的。 目的,自然是为了能够让姜鹤念顺利进来。 “姜姑娘?您是来找王爷的吗?” 姜鹤念没有多想:“是,我来找王爷有要事。他,在吗?” 明月跨出门槛,让侍卫赶紧把人先放进来:“王爷应该是在的,您先进来吧。” 姜鹤念不疑有他,跟着明月就进去了。 门口不远处,一个小厮探头探脑的,见到姜鹤念进去后,就立刻离开了 姜鹤念跟着明月一路穿过了精致的画廊,满是花香的花园,还有曲折蜿蜒却不失雅致的石板路,终于来到了一个书房的门口。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陆淮的淮阳王府,果然奢靡至极。一草一木都是上品,连池子里面的鱼,都是姜鹤念从未见过的。 “姜姑娘,主子就在里面,您进去吧。” 一进院子,明月就已经感受到了自家主子的气息,而主子并未让她带人离开,也就是默认了让她将人带进去。 姜鹤念闭了闭眼,准备抬手推门的时候,门从里被人打开了。 看到里面的清风,姜鹤念的表情有一丝的龟裂。 她所要办的事情,不容许有任何的偏差。正是因为如此,才让她的心情都有些难以言明的复杂。 “王爷在里面,姜姑娘请进。” 姜鹤念点头进去后,清风就拦住了要一路跟进去的青桔。 “抱歉,主子的书房,闲杂人等不能进去。” 青桔着急,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自家姑娘。 姜鹤念理解陆淮的防人之心,也没有道理去破坏人家的规矩,朝着青桔轻轻地摇摇头。 清风面无表情,一抬手就将门关上了,阻隔了书房里外的视线。 陆淮的书房陈设,和姜家的完全不一样,很是符合他狂妄肆意的性格,却也透着一股让人十分舒适的清雅。 这种相互矛盾的陈设,却让姜鹤念不觉得有任何的突兀。 陆淮坐在太师椅上,闲适地盯着眼前的棋盘看,见到姜鹤念进来之后,才将目光从棋盘落到了她的身上。 “背上的伤,可好些了?” 第71章 本王何曾失信过 姜鹤念刻意躲开了陆淮那上下打量的眼神。 今天的日头很好,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了陆淮的身上,更加显得他矜贵不可接近。 “多谢王爷,臣女的伤已经无碍了。” 陆淮这才收回了自己的视线,重新看向了棋盘,手还指了指对面的位置。 “好了就好,坐吧。” 姜鹤念依言坐了过去。 仔细一想,她今天的行为可以算是一场博弈,一场对陆淮是否信任的博弈。 若是成功了,大仇得报。可如果失败了,后果一败涂地 “王爷,旁人都说您是个大奸臣,可是臣女不信。” 姜鹤念一开口,就引起了陆淮的侧目。 “为何突然说起这件事情?” 姜鹤念眼神坚定:“王爷,臣女只想问您一句,臣女是否可以全心相信您?” 陆淮闻言,随手就将手上正在把玩的棋子丢进了棋盒中。 “本王一般不轻易承诺任何人,可一旦答应了,就不会有反悔的时候,你大可以把心放在肚子里。” 眼前的姑娘,眼神是从未有过的慎重和小心,陆淮几乎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 “你是不是已经找到了太子失德的证据?” 姜鹤念抿了抿唇,表面上看起来好像很平静,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口正飞快地跳着。 所有的感官因为紧张都被放大了,一遍遍地在提醒她,这是一场冒险! “是,我已经找到了太子失德的证据,不知王爷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姜鹤念不再自称‘臣女’而是‘我’,她想要告诉陆淮,在这种时候,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是对等的。 陆淮眼神幽幽地看着对面的女子:“你要把太子失德的证据交给本王,对于你姜家来说,是好事也是坏事。” 他把玩着手指上的扳指,看似漫不经心,可是分析起问题来都在关键的点上。 “太子失德的证据如果从你们姜家手里呈上去,陛下不仅不会相信,还会对你们姜家产生怀疑,甚至会为了杜绝他的猜忌,让姜白一辈子的心血都付诸东流。” 姜鹤念知道,陆淮并非危言耸听。 “所以,证据的确要由其他人来交到陛下的面前,才是上策。” “可与此同时,你们姜家所承受的压力不小,所冒的风险也不小,你会紧张谨慎,也是情理之中。” 姜鹤念的一双水眸,紧紧地盯着陆淮的眼睛看,试图要找出任何一点点的别有他意。 但陆淮这样的人,又岂是她一个小小的女子就能够看得透的? “所以王爷,臣女、乃至整个姜家,可以信任你吗?” 陆淮轻笑了一声。 这一笑,当真是风华无双、矜贵非凡。 “会让本王出尔反尔的,一向都是那些该死的人。至于你,本王何曾失信过?” 陆淮忽然将探过身子,两张面容近在咫尺。 “况且你我之间的关系,本王还是很看重的。你可以大胆地将一颗心放在本王这里,本王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这话,当真暧昧十足。 明明知道他在说的是正经事,可这轻柔的语气,刻意压低的声调,以及两人近在咫尺的距离,都让姜鹤念的心跳漏了一下。 她快速别过脸颊,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果然是被人臭骂的‘大奸臣’,蛊惑起人来的手段,是一套又一套。 “陆桓是你我的共同敌人,本王还不至于对自己的敌人手下留情。本王这样说,你可放心一些了?” 对,陆桓是他们两个人的共同敌人。就算是为了自己的颜面,陆淮也不会轻易放过陆桓的。 可是,这件事情总归太大也太冒险了。 说得再多,都算口说无凭。 姜鹤念忽然垂眸看向了陆淮手指上的扳指。 “王爷,这件事情虽然是你我都想要做的,但是臣女还是想要一个保证和心安。” 陆淮何其聪明,不需要多想就能猜到姜鹤念的意思。 他无所谓一笑,嘴角还带着微微的弧度时,就将手上的扳指摘了下来,随手递给了姜鹤念。 “你还是第一个敢让本王将这个扳指拿下来的人。” 姜鹤念接过扳指的瞬间,对于陆淮就已经不怀疑了。 “臣女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求个心安而已。等王爷将这些证据呈上去后,臣女一定将这扳指完好无损地交还给您。” 这个扳指的来历,她不清楚。 但是约莫知道它对陆淮来说相当的重要。 陆淮根本就不怕姜鹤念会不将扳指还回来,不是信任她,而是信任自己。 敢违逆他的人,从来就只有一个死。 他意外的是,自己对于姜鹤念的态度,竟然在还没有看到证据之前,就被她一路带着走,连最重要的扳指都交给了她。 他这是犯浑了吧? “你倒是精明,本王都还没有看到证据,你就已经得到本王的扳指了。” 姜鹤念那清澈的眼神里泛着微弱的光。 她也没有想到,陆淮竟然会这样好说话,赶紧垂眸从袖口中掏出了一本册子。 陆淮接过册子,只是随手翻看了几下,眉头就再也没有舒展过。 越是往后翻看,陆淮的脸色就越发地阴沉了。 特别是那几封从册子里掉出来的信件,尤其让他动怒。 “陆桓,他怎么敢!” “身为储君,不思为民,竟然荒淫无度到如此地步!” “利用他人之名,强抢民女” 说到这里,陆淮忽然就停住了。 他想起了在东宫的那一次,见到姜鹤念从假山后面的密室出来。 当时她所说的那些话,他还当她只是随口找了一个借口偶而已,没想到竟是真的! 陆淮一抬眼,就见姜鹤念已经眼神平静地看着他。 “不说这册子上的其他罪责,就光是和后宫妃嫔不清不楚这一项,就可以定他一个欺君之罪!” 陆淮将册子放在了两人之间的桌面上,强大的心理让他在几息之间就重新调整好了自己说话的语气和态度。 “你倒是敢说。这欺君之罪,若非陛下说出来,又岂是你一个闺阁中的姑娘家能后随意评头论足的?” 在任何事情面前,姜鹤念都能让步,唯独在面对陆恒的事情上,她做不到咽下这口气。 “只要这些证据顺利送到陛下的面前,太子就一定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 眼见姜鹤念眼中的恨意几乎都要掩盖不住了,陆淮发现自己好像也没有了一开始那样想要深究了。 鬼使神差的,他竟抬手就为她将鬓边的碎发别到了耳后。 手指和脸颊触碰的那一瞬间,两人都僵住了。 第72章 失控的自制力 陆淮开始怀疑自己坚持了二十年的自制力,究竟去了哪里。 为什么一见到姜鹤念,所有的自制力就全部都变成了泡影?甚至还将自己最为重要的扳指,在三言两语间就给了她。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换了一个姿势坐着,让自己看起来很自然地将手收了回来。 “既然是交易,本王都已经将扳指交给你了,你又能提供什么来让本王信任的?” 姜鹤念也从慌张中回过神:“王爷权势滔天是毋庸置疑的。我都已经亲手将证据递到了你的手上,若是出现偏差的话,臣女不认为王爷最后会轻饶。” “臣女的命都在王爷的手上掂着,王爷何须担心?” 陆淮轻轻挑起眉尾:“你倒是看得清楚,想得也明白。看来本王若是想要在你身上得得到半点的好处,只怕比登天都要难。” 他抬手就从棋盒中取出了一颗白子,修长的手指夹着白色的棋子,分外的令人赏心悦目。 “你我之间的合作,总归有结束的那一天。等到结束后,本王倒是好奇,姜姑娘会如何让众人相信,你和本王之间什么都没有的谎言?” 听着前半部分的时候,姜鹤念还觉得陆淮是在好奇她会怎么处理两人之前流传出去的那些流言。但听到最后的两个字后,她立刻就反应过来了,陆淮在故意逗她。 或者说陆淮是在提醒她,两人之间有过的那些,是根本不能忽视掉的过往。 姜鹤念挺直了自己的腰板,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落下风。 “到那个时候,所有人都会在关注太子失德的结果,或者是安宁郡主的婚事究竟花落谁家,大概是不会有人关注到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 况且,你的红颜知己那样多,只要随便领出来一个,就能让从前的那些谣言不攻自破了。 当然,这句话姜鹤念可没有胆子敢说出来。 陆淮似乎并不想就这样放过她:“万一呢?万一有人关注这件事情,想要让你给个结果或者是解释,你又该如何?” 姜鹤念想都没想就答道:“臣女身份卑微,不会有人关注这些的” “本王关注。” 姜鹤念讶异地抬起头来,根本看不懂陆淮眼眸中的神色究竟想要表达什么样的情绪。 “王爷放心,臣女就算是随便找个人嫁了,也不会连累到您身上的。” 陆淮的语气陡然变得冷淡了不少:“随便找个人嫁了?比如秦子骞?” 她宁愿随便找个人嫁了,也不曾想起过要向他开口吗? 手里的棋子忽然就变得不顺眼起来,陆淮很是嫌弃地将它丢了回去。 “王爷,这就是臣女自己的事情了,应该是不用再” “你的意思是,在合作期间,你的事情本王是有权管的。但是到了合作结束之后,从此一拍两散?” 姜鹤念差点就将‘是’脱口而出,可看到陆淮的脸色越发的阴沉了,赶紧改口。 “将来的事情,没有人能够预料得到,王爷现在说这些,只怕是有些早了。” “没有人能够预料得到?你不就可以吗?” 陆淮忽然就来了脾气:“当初,是你告诉本王,朔州有灾情,后来又是你来告诉本王,灾民会上京,会被陆桓下死手,让本王提早防范。” 陆淮说着说着,语气越发地烦躁了。 “这些,不都是你告诉本王的吗?姜姑娘自己就挺能预料将来的事情,怎么会预料不到呢?” 姜鹤念被陆淮的话堵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歪着脑袋狐疑地看着眼前的男子,实在想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就生起了气。 这样的侧颜在阳光之中,美得很不真实。 陆淮顺着她光洁的额头一路往下看,先是躲闪的双眼,然后是挺翘的鼻梁,最后是粉润的双唇 陆淮暗骂一声该死,迅速收回了自己的眼神。 “你先回去吧。” 姜鹤念一时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话才说一半,他竟然就肯轻易就这样放过她了吗? “王爷,你” “还不走,是等着本王亲自将你送回姜府吗?” 姜鹤念赶紧起身,迟疑地看了他一下,然后便转身出去了。 在打开门的前一瞬,陆淮总算是没有忘记正事:“你放心,如果顺利,用不了两天你就能听到太子被废黜的消息了。” 姜鹤念嘴角勾起,并没有转身:“那臣女就等着王爷的好消息了。” 陆淮望着姜鹤念那纤细的背影,这背影对他来说,似乎带着某种吸引力,总想试着从背后抱一下,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感觉 陆淮抬手扶额,不能再让她待下去了,再待下去,恐怕他失控的就不只是自制力了 “回去吧” 姜鹤念将门打开,阳光即刻倾泻而入,带着她那几乎在发光的背影,慢慢地离开了书房。 陆淮艰难地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垂眸看向了桌面上的册子。 他是想要让陆恒这个废物去死,但是就这样死了,总感觉心里不是太舒服。 就比如说,合作结束了之后,他和姜鹤念之间的合作,是不是也宣布结束了? 陆淮轻轻地苦笑了一声:“真是疯了,竟然会有这样的混账想法” 姜鹤念并不知道陆淮心中所想,拒绝了明月的相送后,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前院。 就在此时,从王府的大门进来了一个看起来十分眼熟的姑娘。 她衣着华丽,明眸皓齿,特别是嘴边的那一双酒窝,尤为可爱。 “你就是那姜家的五姑娘吧!” 姜鹤念弄不清楚状况,只能先点头:“是,我是姜鹤念。请问姑娘您是” 她不就是上一次在王府见到的那个,趴在陆淮身上哭的姑娘吗? 原来她可以随意进出王府啊!看来是挺得陆淮欢心的。 只是这姑娘都这样明目张胆了,为什么坊间还总是传闻,陆淮清冷矜贵,不近女色? 姜鹤念的心里升起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我上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一定很好相处,否则小皇叔也就不会对你另眼相待了!” 姜鹤念的嘴角抽抽。 第73章 金屋藏娇 她可没有和陆淮的莺莺燕燕们友好相处的打算。 “姑娘误会了。我登门拜访,是为了感谢王爷前些日子在街上的出手相助,我才得以安全回去,并没有其他意思。” 你可千万不要将我当做是你的‘姐妹’了。 眼前的姑娘似乎不相信:“只是登门,致谢?仅此而已?” 姜鹤念用力点头:“仅此而已!” 姑娘的脸上明显是失落:“还以为你对小皇叔来说,是特殊的呢!原来是我想多了” “不过你刚刚说的那件事情我也听说了!那元安宁简直欺人太甚,当街用鞭子打人,简直嚣张跋扈到没边了!下一次她要是还敢这样,我一定让小皇叔扒了她的皮!” 姜鹤念听着这些话,默默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看着人畜无害的一张脸,原来也是一个厉害角色啊! 不过她能说出这些话,还能随意出入王府,只能说明她的确很得宠。 这让姜鹤念毫无预兆地联想到了宫里的那一座无名宫殿。 那里面的衣服,眼前的酒窝姑娘是不是也穿过? 越是想到这些东西,姜鹤念的心里就越是觉得膈应得慌,特别是她的柜子里还放着两套陆淮送过来的衣服,更是让她的心里堵得慌。 她的心情越发地烦躁了起来,只想离开王府回去。 却不想,酒窝姑娘好像来了兴致,根本没有让她走的意思。 “我听说上一次的宫宴上,你穿了小皇叔准备的衣服,这才以为你在他眼里是和其他人不一样的。” 酒窝姑娘看起来似乎有些抱歉:“姑娘家的名节尤其重要,方才是我唐突了,还请见谅。” 听着女子的道歉,姜鹤念却有些懵了。 “你说的是那座无名宫殿里的衣服吗?里面的衣服,你,没有穿过吗?” 酒窝姑娘很无辜地摇头,眼神还很夸张地看了她一眼。 “你以为那宫殿里面的衣服是谁都能穿的吗?” 都这么得宠了,还没有资格穿? 陆淮究竟在搞什么鬼?姜鹤念越发地想不通了。 “那是小皇叔的生母、端慧太妃从前居住的宫殿!里面的衣服都是端慧太妃年轻的时候亲手做的。” 姜鹤念瞪大了双眼,对于这个反转有些消化不了。 原来,自己先前假想的那些全部都不存在。 那里不是陆淮用来金屋藏娇的地方,而是端太妃生前的住所。 是她想差了 姜鹤念震惊的表情实在是太过明显了,酒窝姑娘一眼就看出了她不知情。 “你居然不知道?” “我,的确不知道” 可就算是知道了,当时那样的情况,她也只能选择去将衣服换掉 酒窝姑娘幽幽地叹了口气:“后宫规矩多,端慧太妃虽然亲手做了那么多的衣服,却从来都没有穿过” “好在她的手艺和心血也没有白费,我听说你穿上那件衣服,很好看。” 这语气,为什么有种欣慰的错觉? 现在的小妾,都这么大度吗?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过诡异了,姜鹤念连一刻都不想多待下去了。 “以姑娘的受宠程度,将来一定能够得偿所愿的。” 姜鹤念随意敷衍了两句之后,心里盘算着要将端太妃的衣服洗干净,连同柜子里的那两套一并还给陆淮。 人家娘亲亲手做的衣服,无论是出于什么样的理由,都该给人家还回来的。 “我就不打扰姑娘了,先告辞了” “等,等一下!” 姜鹤念抬脚就要走,可手臂却被酒窝姑娘给抓住了。 “你刚刚说什么?受宠?” 姜鹤念就不明白了,这个词对于她来说,不是一种客气的奉承吗? 怎么看着这救我姑娘好像不仅不高兴,还很震惊。 这震惊的表情,倒是和她刚刚的表情如出一辙。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姜鹤念回眸,看着酒窝姑娘探究的眼神,竟然有些心虚。 ‘小妾’这一个词,她是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的。 这未免有些不太尊重人。 酒窝姑娘好像等不及她的回答,迫不及待地自报家门。 “我是当今的九公主,康乐公主!” 姜鹤念的心里一万个震惊,连舌头都有些打结了。 “康,康乐公主?你是康乐公主?” 而不是陆淮的小妾吗? 康乐原本还狐疑的眼神,在接触到姜鹤念的表情,结合她刚刚说出来的那些话,忽然就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她松开了姜鹤念的手,笑得前俯后仰,根本停不下来。 她指着姜鹤念,断断续续地问道:“你是不是,将我误认为,是是小皇叔房中的美娇娘?” 姜鹤念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还好陆淮不在,他要是知道了这场乌龙的话,说不定就 “康乐?你怎么过来了?” 陆淮的声音像是一道定身符咒一样,姜鹤念直接惊呆在了当场。 老天爷,能不能让她原地消失? 这是什么修罗场面,竟然让她碰上了! 康乐终于止住了大笑,欢快地来到了陆淮的面前。 “父皇的病已经好多了,宫里愿意照顾父皇的人多了去了,我嫌无聊就来找你了。” “不过嘛” 康乐故意拖长了说话的尾音,还眉眼带笑地看向了姜鹤念。 此刻的姜鹤念只想快一点离开这叔侄两人的视线,连抬头看陆淮的勇气都没有。 瞧瞧,她不仅误会人家三不五时地金屋藏娇,还误以为人家是流连百花丛的浪荡子。 这要是让陆淮知道了,只怕连她的道歉人家都不会接受吧? 她现在只能祈祷康乐郡主能够少说两句话,让她能够活着看到大仇得报的那一天。 “不过,我在门口遇见了姜姑娘,投缘得紧呢!这才多聊了两句。” 说着还不忘又看了一眼姜鹤念。 姜鹤念除了点头,什么都不敢说了。 陆淮很容易就看出了姜鹤念的窘迫,忍不住上前了几步。 “你怎么了?怎么脸色不太好。” 还有些迷糊。 和刚才在书房里面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臣女没事!王爷不用担心!” 回答完了之后,姜鹤念才发现,自己的情绪过激激动了,欲盖弥彰的行为实在是太过明显了。 陆淮越是奇怪,康乐在一旁笑得就越是欢乐。 康乐的笑对于姜鹤念来说,简直就跟催命符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