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七零报效祖国嫁男神》 第1章 吃瓜到自己头上 额头上传来疼痛，黎岁桉惊醒过来，脸上还有液体划过的触感。 眼前黑漆漆一片，估计是在一个麻袋里，嘴里还塞着有异味的破布，没等她弄清楚怎么回事，就听见狗狗碎碎的谈话声。 一个女声道：“你说的买家咋还没来？该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不来了吧？” 男人回道：“你他妈的小点声，别叫人听见了！” 黎岁桉精神一振，自己该不会是被人绑架了吧？ 她操持完恩师的葬礼，在机械研究所不眠不休工作好几天，一头栽倒在桌上，醒来就是这副场面，心中不由得发慌。 就在此时，那个男人继续开口。 “他们是专门做这个生意的，稳妥得很。只要把这小野种弄走，卖得 远远的，那死老头子留下来的房子和钱，还不都是咱们和闺女的！” 忒！ 这是什么神仙运气，赶上了‘杀人放火’……不对，买卖人口的大热闹……但是这个要被卖掉的小倒霉蛋似乎是‘自己’。 她一阵惊慌，却忽地发觉不对，这不是自己的身体。 怎么回事，难道是穿越了？ 茫然之际，头部传来剧痛，陌生的记忆涌入脑海，黎岁桉把脑袋里混乱的记忆捋了捋，顿时气得不行。 原来是一对渣男贱女想要谋财害命！ 身体的主人生活在七十年代，和她同名同姓，今年十八。 外面的男人是原主的“爹”，而女人则是原主亲娘的闺蜜。 原主娘不知在哪被人搞大了肚子，为了名声只能找人介绍个上门女婿，名叫于大贵。 介绍人，正是好闺蜜高秀梅。 原主娘生下原主后身子不大好，却意外撞破闺蜜与丈夫的奸情，气得直接撒手人寰。 此时，高秀梅哼了一声，阴狠道：“于大贵，我记着那小野种的亲娘留下的那些东西可值钱了，你说那箱子好东西让死老头子藏在哪了？咱俩把那院子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找到？” 于大贵劝道：“杀人灭口还是算了，你别担心，这死丫头以后定没好日子过！” 黎岁桉握紧拳头，当初要不是原主外公及时赶来，原主都没有命活到今天。 一个四十多岁的大男人一边带奶娃娃一边搞科研，那日子过得真是人仰马翻。 即使这样，原主也只过了几年的好日子。小桉桉四岁那年，外公接到诏令直接被调走。 于大贵瞧中这一点，当即表示即使小桉不是他亲生的，他也会把她当做亲生女儿一样疼爱。 尽管于大贵发誓，外公还是看出了他眼底的算计。但是没有别的法子，找不到可以托付的亲戚照看，只能把外孙女交给他。 外公走之前也留了个心眼，让附近几个老邻居帮忙照看着，并在居委会和妇联那特意叮嘱了。 他的院子包括所有的东西都是留给黎岁桉的，于大贵只能居住。他留了一笔钱在居委会，是每个月于大贵抚养孩子的钱。 只有于大贵每个月领钱时，必须带着健健康康的黎岁桉，这样才能领到抚养费，这钱一直可以领到黎岁桉18岁。 居委会的人想着都是认识多年的老邻居了，黎老爷子又是为了国家工作，自然愿意帮这个忙。只是他们不知道真相，只以为是怕于大贵在找个媳妇委屈了桉桉。 老爷子说了这房子他能住到黎岁桉18岁这一年，可是这时候要是小野种不见了，那些东西不还是都是他于大贵说了算？ 黎岁桉现在想想，真是细思极恐。估计这高秀梅是早都打起了黎家的主意，才会把于大贵介绍到黎家当上门女婿。 这对狗男女，这不纯纯的谋财害命组合么？ 黎岁桉在麻袋里悄悄挣脱了绑在手上的麻绳，听着外面的动静。她必须想法子逃出去，意外重生总不能交代在这不是！ 这会于大贵嘴里的买家已经来了，但是好像价格没谈拢，几人小声地争吵起来了。 “你要的钱可不少，怎么也得让我们看看货。” “不是都给你们看过照片了么……” 几人吵得厉害，根本没听见这头麻袋摩擦地面的声音。 黎岁桉不敢弄出太大的动静，只能一个劲地用压在身下的麻袋在地面上摩擦。 高秀梅有些焦急，于大贵递给她一个眼神示意她去解开麻袋并说道：“咱们说好了最少800块钱，少了一分我都是不卖的，这丫头长得好看800块钱卖给你们我都要少了。” 黎岁桉气的咬牙切齿可这会她根本不敢乱动。 她意识到麻袋被人解开，手电筒的光照在了她脸上。黎岁桉闭着眼睛装作昏迷的样子，直到四个人都围了过来。 脸上有刀疤的男人摩挲着下巴露出淫秽的笑：“赖子把钱给他们。”这小丫头长得还真不错，这样的弄到港城去，调教调教不出一个月绝对是店里的头牌！ 黎岁桉听见了唰唰数钱的声音，落在自己身上的光束挪开后。她忽然起身把手里沙土对着几人的眼睛就是一扬！ 紧接着她跳出麻袋抄起刚才还是阿飘时坐着的砖头，一左一右猛地砸在于大贵和离得较近的一个人贩子的脑袋上！ 还顺脚猛踹在刀疤男的命根子上。 “嗷！！！” 屋里的四个人不是捂着头就是捂着裆，只有高秀梅一边抹着眼睛里的土，一边还叫嚷着。 “人跑了，快追！” 黎岁桉哪敢停留撒丫子就往外跑，跑的时候还不忘捡混乱中起掉在地上的一沓大团结。 她跑到门口回手直接关上仓房的门，又在外头直接把门锁死。 仓房的外墙上还有醒目的红色标语‘打击罪犯建设国家’。 锁完门黎岁桉半刻都不停留，嗖嗖的往家那边跑。 可不能叫这几个人跑了！ 按照原主的记忆，她很快敲响了居委会副主任赵奶奶的大门。 黎岁桉哭嚎的好像死了亲爹一样‘哐哐’的敲着门：“赵奶奶救命啊，有人贩子啊！于大贵要卖了我啊！” 已是初夏夜晚的天还是有点凉，赵奶迷迷糊糊的披着衣服开了大门，看见眼前的人吓得一连后退好几步！ 第2章 傻子开了窍 黎岁桉披头散发的，惨白的小脸上有个血糊糊的伤口看着触目惊心。 “鬼……”赵奶意识不对立刻捂住嘴，这话可不能随便说出口。 黎岁桉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显的更吓人了…… 她声泪俱下地控诉道：“赵奶奶于大贵和高秀梅联系了人贩子要把我卖了，现在他们都被关在柳顺街头的仓房里了。” 赵奶一下回过神来，这不是黎家的小闺女吗？ 她一直觉着于大贵没安好心，还真是！ “来人呐！有流氓！有小偷！”赵奶一边穿外套一边扯着嗓子喊。 不愧是在居委会干了十几年工作的人，深知无论任何时候只要喊这几个字绝对能很快召集大批的群众。 果然各家各户呼呼啦啦出来不少人，还要抄着家伙事的。 “赵婶，大半夜的喊啥呢？” “就是也没看见小偷啊？” 赵奶是这片人的主心骨，住了几十年的老邻居了。大家看着赵奶奶小跑着都纷纷跟了上来。 赵奶都五十多了跑得气喘吁吁的，黎岁桉一边扶着一边跟着跑：“于大贵那个黑心肝的，要把小桉卖给人贩子！得亏小桉机灵跑了出来，都赶紧去柳顺街的小仓房，人贩子正锁在里头呢！ 小康，你跑得快赶紧去派出所找警察！” 柳字片的动静闹的越来越大，听见什么‘人贩子’、‘小偷’的字眼几乎家家都出动了。 一来一回总共超不过几分钟的功夫，刀疤男刚缓过下面的痛劲儿，就听见外头越来越近的吵闹声。 他赶紧拎起在地上抱着头迷糊的赖子：“外面来人了咱们得赶紧跑，你踩着我从小窗跳出去。” 高秀梅也反应过来，没管躺在地上的痛嚎的于大贵，自己立马朝着小窗跑去。 仓房的窗户小就只能供一个人通过，赖子刚扒上窗户边就被高秀梅直接拽了下来摔在地上。 外头已经开始砸门了，赖子发了狠掏出小刀直接扎在高秀梅的小腿上。 “哎呦。”高秀梅捂着腿瘫倒在地。 “大哥，你快跑！” 刀疤男还想把赖子一起拽过来爬出去，可是眼看着大门被砸开。 “大哥快走别管我！” 大门被砸开的一刹那，刀疤男也跳了出去。 “别叫他们跑了，赶紧去抓人！”都不用赵奶奶吩咐，大家伙一窝蜂地涌上去把屋里的三人按住了。 没一会儿小康带着警察就到了，“别打了，都住手、住手！” 警察很快把人拷走，并告诉黎岁桉明天去派出所录口供。 赵奶奶心疼地擦着黎岁桉脸上的血印子：“小桉，走咱们快去医院。”黎老爷子一走许多年，她们几十年的交情了，在赵奶的职权范围内，她给予了黎岁桉许多的帮助。 再加上自家小孙子惦记着黎岁桉，更是把人当做亲孙女来疼。 几家和黎家关系好的，出了人陪着黎岁桉去了医院。 包扎好后黎岁桉对着几人谢了又谢并婉拒：“赵奶奶我就不去您家住了，我不害怕的”。 赵奶奶也没强求，把黎岁桉回送了家嘱咐道：“明天一早赵奶陪你去派出所，你要是害怕就来赵奶家住。” 黎岁桉点点头送走了几人，锁好门她躺在床上喃喃自语：“你的仇我帮你报，以后的日子我也会替你好好活下去。” 黎岁桉缓了一会儿，借着昏暗的灯光四下逛了一圈，把家里所有的钱都翻了出来。 一共翻出来六百四十二块三毛五还有一些票，里面有五十多都是从于大贵亲闺女的房间里找到的，还有一些精细的点心和两瓶没开封的麦乳精。 黎岁桉边收拾东西边骂骂咧咧，估计这些年外公给的生活费都让于大贵用来养她亲闺女了！ 麦乳精这东西自从外公走后，原主一口都没喝过，这年头麦乳精可是极好的东西！ 她把于大贵一家三口的东西都收拾了出来扔在院子里，打算明天送人。 刚躺回床上又想起来还是阿飘时，听高秀梅说外公藏了一箱子原主亲娘留下的好东西。 这下黎岁桉又睡不着了，在这个物资紧缺的年代只有兜里的钱和票才能让她安心。 黎岁桉屋里屋外又找了一圈就差刨地面了，可还是啥都没找到，最后藏好了钱直接瘫在了床上沉沉地睡去。 …… ‘哐哐哐’ “姐姐你开门啊！” “姐姐，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在？你先去派出所把爸妈接出来好不好？有什么事咱们在家里商量……” 黎岁桉皱着眉头满脸起床气的坐了起来，这声音她可太熟悉了，是原主的妹妹于大贵的亲闺女于莲花。 姐姐？ 快滚一边去吧狗东西！ 从前的黎岁桉就是个大傻蛋，根本看不清白莲妹和绿茶妈的所作所为。处处都受着于大贵一家子忽悠，这些年于莲花可没少坑她。 黎岁桉一脸不悦地开了门，可她没打算让眼前人进院子。 于莲花满脸的委屈：“姐姐，你怎么不让我回家？” 黎岁桉直接打断她满脸的冷笑：“姐姐？你可真逗，你张嘴就把错怪在我头上，你姓于我姓黎，咱们两个算哪门子的姐妹。 更何况这院子是我外公留给我的又不是你家，你要是想回家就去找你妈，正巧她在派出所。 啊呀，你也知道你爸妈昨晚上做了什么吧，他们俩找了人贩子要把我卖掉，你最好早点去估计还能见她一面要是在晚一会被判了，估计你连她的面都见不到喽～” 这会儿正是早上上班前，好信的人抻着个脑袋出来看，有的嘴里还漱口呢。 没办法，在信息并不发达的年代看热闹是吃瓜群众们最大的兴趣爱好。 于莲花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可怜兮兮地望着黎岁桉，却在心里骂了八百遍。 她怎么会不知道爸妈的动作，她是特意躲出去的，到时候等黎岁桉‘走丢了’她在哭一哭，她还是那个于家心肠好的小闺女。 可是今早她一回来听见爸妈被抓了，她赶紧回了家还想着先忽悠住黎岁桉。 可现在这傻子怎么突然开窍了似的？ 第3章 绿茶妈白莲妹组合 于莲花瞥见院子里扔着的东西，心里大叫不好她得赶紧进去把钱拿出来！ “姐姐，这里面一定有误会！ 这样你先让我进屋，派出所里面不好受，我拿两件衣服给爸妈送去。” 说着就往院子里挤，黎岁桉怎么会让她进去堵在门口一动不动。 “姐姐，你也太狠心了！这事还没弄清楚呢，就算你再不喜欢我妈对她诸多不满，可我爸也是你爸啊。” 黎岁桉撇撇嘴满脸嫌弃，就这辣眼的演技连金扫帚奖都评不上吧？ 见围着的人越来越多黎岁桉脸上的嫌弃越来越少，而是换上了一副‘你怎么介个样子说我的’表情，眼角噙着的泪更是要挂不住了。 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顺着苍白的小脸上往下滑，再加上脑袋上的白纱布整个人都有一种我见犹怜的柔弱感。 忒！飙演技的时候到了！ “莲花，虽然我不是你的亲姐姐，可是这么多年我待你不薄啊！你看我的衣服都是打补丁的，吃的你先吃、衣服也紧着你穿！连你的妈妈我也是一向敬着的，可是她们俩怎么能把我卖给人贩子呐！” 柳字片的居民们齐齐傻眼，连刚出家门的赵奶也听见了这句话，众人齐刷刷的看向满脸痛心的黎岁桉。 赵奶颤抖着走过去问道：“小桉，你说你不是莲花的亲姐，这是咋、咋回事？” 黎岁桉怕惊着这年过半百的老太太，赶紧上前扶着她更委屈了几分：“赵奶奶，这事虽然丢人可于大贵都要把我卖了，我也不能不说了。” 黎岁桉缓了口气，看向一大帮好信儿的人缓缓道：“于大贵不是我的亲生父亲，我的亲生父亲是谁我也不知道。我只记得姥爷跟我说，妈妈遇到了‘坏人’，那个‘坏人’可能是我爸爸但是已经找不到他了。” 黎岁桉只说到这，众人已经开始自行脑补了。 于莲花满脸不可置信的看向她！ 黎岁桉怎么敢？ 这个野种怎么敢把自己的身世说出来？她就不怕受到别人的耻笑吗？ 黎岁桉要是知道于莲花的想法，估计都要笑出声来。 耻笑？ 麻烦你搞搞清楚，有一个不知死活的爹可比有一个当人贩子的爹要好得多吧！ “怪不得、怪不得……”赵奶奶喘了几口粗气，怪不得黎老爷子那样防着于大贵，还留了东西在自己那，原来他不是小桉的亲爹！ 这时黎岁桉已经占据了舆论的上风，再加上昨晚上抓了个人赃俱获，这会儿大家看向于莲花的目光已经不善。 于莲花咬着牙硬着头皮道：“我已经叫了你这么多姐姐，无论爸妈做了什么你都是我亲姐！ 这么多年的情谊做不了假，爸妈只是一时想歪了，看在这么多年他们抚养你的份上，就冲着这份恩情姐姐你就饶了他们这一次好不好？” 爸妈已经被派出所抓了，她现在要是不扒住黎岁桉，那这院子和屋里的东西更没有她什么事了！ 黎岁桉冷冷的拂开于莲花的手：“恩情？这么多年你们一家子住的是我姥爷留给我的房子里，于大贵的工作也是我姥爷托人办的。 姥爷留给我每个月30元的抚养费，也都叫高秀梅花在了你身上。 你这身衣服是新做的吧？你屋里两罐麦乳精是新买的吧？ 从小我吃不饱穿不暖，全凭着左邻右舍拉扯一把，就说这些年我在赵奶家吃的饭都比在自家多。 凭这些你也配跟我提恩情？分明是于大贵舍不得每个月30元的抚养费，才留了我一条小命在。今天我18了他见领不到钱了，又打起了房子的主意，想把我卖给人贩子。 于白莲这样的恩情给你要不要啊？” 于大贵答应得好好的，等黎老爷子一走他就带着妻女鸠占鹊巢。黎岁桉在心里算了算毫不客气地戳破于莲花的脸皮。 “你跟我就差了五个月，我妈死的时候我才八个月，可见于大贵在我妈病重的时候就已经对着高秀梅耍流氓了。 于莲花你就是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女，你有什么资格在这对我指手画脚的？” 黎岁桉越说胸口越觉着难受，于莲花已经受不住周围投过来嘲讽的眼神了，气急败坏地跺了一脚扭头跑掉了。 赵奶奶越听越难受，这会已经泪银银的：“小桉走，咱们去派出所咱们去告于大贵！” 黎岁桉轻拍着赵奶的背给她顺气：“赵奶您缓缓先坐下，还有点事没办完，办完咱们就去派出所。” 说着黎岁桉进屋拿了板凳，又用破布垫着拖出来一堆衣裳。 “各位叔叔婶婶这些年多亏了你们的帮衬，昨晚上更是谢谢大家帮我抓了那三个人。 于大贵一家子的东西都在这了，以后我们不再是一家人了，这些东西大家都分了去吧，全当我谢谢大伙了！”说完还对着大家鞠了一躬。 柳字片的居民们一下子热闹起来，这年头缺衣少食的家家的布票就那么多，一听还能免费拿着衣裳，乐得都不成样子。 别管好坏就算拿回去洗洗干活穿也成啊！ “小桉呐，这话你说得就客气了。” “就是就是，想当初家里有个什么东西坏了都是你姥爷帮着修的，互相帮忙都是我们应该的。” 大家一边说着客气，一边手就伸到了那堆东西上…… 赵奶奶刚顺过气来，又心疼得不行这些东西就白白送人了？那被褥棉花可都是花钱和票买来的呦！ 黎岁桉又不是傻子，昨晚上她就把这些东西挑了一遍。有几身新衣裳是还没上身的，她可都留下了，现在拖出来这些都是她用不到且嫌弃不想要的。 被子、衣裳、红牡丹花的瓷盆、八成新的热水瓶这些可都是极好的东西，免费给的东西大家都要抢起来了！ “哎，这个我先看上的！” “你撒手！” 赵奶见劝不动黎岁桉，赶紧维护秩序：“都放下、都放下先！小李，你家也没个姑娘抢女人家的衣裳干啥……” 第4章 高大威猛的汉子……嘶哈嘶哈 赵奶一通呵斥，大家乖乖地把东西放好。 赵奶扫了一眼人群道：“这些年谁家拉扯过小桉我心里都有数得很，都等着少不了你们的。” 没一会儿破布上的东西都分完了，家家都有份也没在因为抢东西吵起来。 大家得了东西脸上都是笑着的：“小桉，以后有啥事你就开口。” “就是你是婶子看着长大的，有啥能用上的你就吱声就成了！” 黎岁桉装作支支吾吾的，在大家劝了又劝的情况下说道：“这房子于大贵一家住了多年，我不想在住了我打算租出去，然后去找我姥爷。 要是以后于家和高家来人闹来抢房子，还麻烦大家帮忙守着。以后等我和姥爷一起回来了，一定上门谢谢大家。” 一提到黎老爷子大家的脸色好看得很，柳字片的居民都知道黎老爷子是搞科研的，那可是顶好顶好的工作。说不准机关单位里面都是能说上话的，就冲着这个大家伙也得上赶着帮忙。 “没问题，小桉呐你就放心的去找你姥爷，这块我们帮你看着。” “就是就是，我今天休息不上工，我就坐你家门口看着，要是高家敢来人闹，我非拿着扫把给他们赶出去。” 黎岁桉又鞠了一躬：“先谢过叔叔婶婶了，我要跟赵奶去派出所了，大家赶紧去上班吧。” 人群散了赵奶紧握着黎岁桉的手：“小桉呐，你真有你姥爷的消息？你能找见他？能联系上他？他一走就是十三四年，一点消息都没有啊！” 黎岁桉刚传过来，哪会有黎老爷子的消息，这只不过是她在京市脱身的说辞罢了。 前世的黎岁桉是个孤儿，在孤儿院长大。她不爱说话时常自己一个人跑出去玩，被坐着轮椅的老师捡回了家。 老师给她起了名字，教会她知识。老师是搞机械工作的，从小的耳濡目染，黎岁桉对机械很感兴趣，大学选专业时也想学习机械专业，可是老师发了很大的脾气坚决不允许。 黎岁桉只能改学外语专业，并兼修了法语、俄语等一系列小语种。 毕业后直接进了机械科研院给老师当起了翻译，机械所的人都知道黎岁桉对机械研究有浓厚的兴趣，偷偷背着老师教了她不少的知识。 后来她也在机械所背着老师，偷偷地参与机械所的研究工作。 上辈子她是累死的，她操持完老师的葬礼她直接回了机械研究所，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不眠不休的工作了几天直接嘎了。 昨晚上她已经想好了，重活一世她只有三个愿望。 这第一个愿望就是想当一个包租婆，当条不用努力上进的咸鱼，可是这个愿望在黎岁桉拥有一个两进两出的四合院后很快地实现了。 那么第二个愿望和第三个愿望就可以往上提一提了，她想去找老师报答老师上辈子的恩情。 现在是1974年，老师今年是50岁。她记着是在老师52岁的时候，所在的机械研究所发生了大爆炸，那场爆炸带走了老师的第一个徒弟，也就是黎岁桉从未见过面的师姐，这件事是老师一辈子的痛。 那么离爆炸发生还有两年的时间，她现在一定要找到老师，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 第三个愿望，就是现在的祖国处于还在进步中的状态，她记着这些年在机械发展这条路上走了不少的弯路。 她生活在现世时是国家给了自己安稳的学习生活的环境，现在既然她带着前世的记忆重生了，那么自然要为国家尽一份绵薄之力，这是一个科研人员的应尽的责任与义务！ 这几天她已经托人打听买工作的事情了，尤其是西北地区的。她隐隐约约记着，老师这时应该是在西北的机械二所工作。 而且听说西北的汉子高大威猛得很……嘶哈嘶哈…… 黎岁桉看着眼前激动的老太太，她还是狠下心骗了老人家：“赵奶，我姥爷的工作性质您也知道是需要保密的，我只知道大约在西北那头，还是我读高中没毕业的时候他托人给我带的消息，到了那头我也得在打听。” 赵奶一连说了好几个‘好’，脸上全是回忆二人边说着边往派出所走。 “那时候你爷爷是我们几个老家伙里学习最好、长得好看、最有出息的一个。当初啊，我还中意过你姥爷呢！” 黎岁桉惊讶地看着赵奶，竟然还能吃上姥爷的瓜！ 赵奶的语气里带着可惜：“我娘还上门偷偷问过你太姥姥的意思呢，可是啊我晚了一步，你姥爷自己个跑到外省你姥姥家提亲去了。 哎，差一步呦，我就是你姥姥了。” 黎岁桉咂咂嘴，原来这些年赵奶照顾自己，不仅是因为姥爷是嘱托，更是有对当年那份情感的惋惜与遗憾。 不然在这缺衣少食的年代，谁愿意家里多出一张吃饭的嘴呢。 到了派出所黎岁桉很快录好了口供，并交代了于大贵乱搞男女关系的事。 警察一脸正义地说：“黎同志，昨晚上你的动作非常机敏，我们在抓住的这个人，已经在他嘴里知道了不少的东西。 只可惜让另外一个人贩子跑了，我们已经抓他们好久了，现在全市已经巡查，尤其是在火车站客车站这样的地方。 请黎同志信任我们，我们一定会把他们抓回来。另外对于大贵和高秀梅的事情很快就会出结果，你回家等消息。” 黎岁桉起身表示，会信任政府信任党，并在警察叔叔赞许的目光下离开了派出所。 回了家黎岁桉第一件事就是找关系登报，跟于大贵脱离父女关系。紧接着拿着一大袋子东西去了赵奶家。 “赵奶，我给您留的都是好东西，这三身衣裳都是崭新的，还有家里这些米面油什么的，我马上要走了这些东西带不走您都拿去。” 赵奶一再推辞，可是黎岁桉坚持让赵奶收下，这些年在赵奶家吃的饭可不是这些东西能报答的。 “小桉呐，你家那院子我找着租户了，你放心都是赵奶认识的人，房租从三块到五块不等，过几天陆陆续续地来，这钱赵奶都给你攒着。 院里最大的屋留下了，等你以后回来住，你到了你姥爷那给赵奶写封信，赵奶好让小康给你汇钱。” 赵奶仔仔细细地嘱咐着，又起身在门口看了一圈，确认这个点院子里没人了，走进里屋拿了个木匣子出来。 黎岁桉扫了一眼，那木匣子的料子一看就不是便宜货，上面还上着小锁精致得很。 难不成这就是高秀梅嘴里的‘那盒子好东西’？ 黎岁桉刚接过就听赵奶说：“钥匙在你脖子上戴着的银锁里头。” 第5章 买工作--卖工作 银锁？ 黎岁桉摸向脖子上的红绳，这是这么多年来在高秀梅的搜刮下唯一留下来的东西，因为这银锁年头多了已经锈住了，黑黢黢的高秀梅以为是什么不值钱的东西。 原来是把银锁，黎岁桉小心地撬开里头还真藏着一把比指甲盖大一点点的小钥匙。 “小桉，这匣子里头装的啥我也不知道，是你姥爷说等你18岁了，让我交给你的你拿回家去看。还有这些钱你拿着。” “对了，于大贵那个黑心肝的，他和高秀梅判了。于大贵两罪并罚判了15年，高家那头有人活动了，高秀梅判了8年。” 对于这个结果黎岁桉一点都不觉得意外，甚至还觉得判轻了。 赵奶说着叹了口气：“原来他不是你亲爸，也难怪黎老爷子在居委会留了一笔钱，是等你18岁之后委托居委会给于大贵的辛苦费。” 黎岁桉接过钱大约莫估算了一下，这些钱估计于大贵在京里养老都够了。 可惜人心不足蛇吞象，于大贵根本不知道这茬，再加上高秀梅的撺掇渐渐起了歹念，现在的结果纯属‘现世报’。 黎岁桉回了家把门拴好，赶紧打开了木匣子。好家伙差点晃瞎她的双眼。 里面有二十几条手指肚大的小金鱼、几条珍珠项链、还有各样的黎岁桉不认识的宝石戒指、半块玉佩和一封信。 黎岁桉狠狠地吞了一口口水，黎家祖上到底是干什么的？咋会这么有钱？ 黎岁桉打开了信，字里行间都是黎老爷子对外孙女的谆谆爱意，她的目光紧紧地落在最后一页信纸上。 “这是外公留给你的另一处院子，一直有人帮忙打理，你只需给他看一眼匣子上的锁他就明白了，等政策允许了租卖随你。 国家在前小家在后，外公对不住你。 愿我的桉桉，岁岁平安。 ——黎哲意” 黎岁桉眼眶微微发酸，她外公还真是‘狡兔三窟’！ 她把东西仔细地收好，数起了自己的财产。俨然她现在已经是一个小富婆了！ 加上外公留给于大贵的1000元辛苦费，她现在已经有244235元和京市的两套房以及不知道什么价钱的一袋子珠宝。 黎岁桉上街把2000元存到了银行里，拿了存单小心地收好。这可是她大半的家底！ 只是家里的那匣子东西让她犯了愁，现在银行只能存钱不能存东西。她只得带着木匣子一起去西北了。 黎岁桉去了信上的地址，远远地看了一眼，那院子比现在的四合院还要气派。 然后她轻车熟路的饶进小巷子，七拐八拐敲响了一处屋门。 “王婶子，是我。” 王桂花热情把人迎进屋：“哎呦，大侄女可算来了！于大贵纺织厂的工作我已经帮你卖出去了，这正式工就是值钱卖了370块呢！” 王桂花是附近金额片区出了名的‘二道贩子’无论是工作还是什么见不得面的东西，她都能给找到路子。 “西北那头的厂子我也帮你打听好了，有机械二所、煤矿局、粮食局、灯泡厂……要我说你直接顶了于大贵的工作或者在京市买一个正式工多好，非要去西北那么远的地方干嘛？” 黎岁桉留了个心眼反问道：“王婶，西北的这几个地方都是什么活计？” “哎呦，别人信不过你还信不过王婶吗？都是正式职工，粮食局的库管一个月二十八块钱二十斤粮票斤粮票价钱是350块； 机械二所食堂工人一个月二十五块钱十五斤粮票价钱是320块，哎呦蒲城的煤矿局待遇是毫最好的呦，……” 机械二所食堂工人？ 这和黎岁桉想象的也差得太远了吧，罢了罢了给为了国家奋斗的工人们盛一口热乎的饭菜也算是尽了‘绵薄之力’了。 毕竟她只是一个高中毕业生，没上大学根本摸不到机械二所的边，那就先从食堂做起吧！ “王婶子，你这价格也忒高了点，于大贵京里的正式职工才卖了370块，怎么西北那边价那么高？你也知道我手里没钱，就只有卖了于大贵工作这370块，还得给您10块的辛苦费。你看这价格？” 王桂花在心里飞快地算计着，机械二所的待遇是那头最差的有没有什么发展前景，这工作在她手里都半年多了也没人买，左右卖家开价230她就少赚点吧。 王桂花一脸心疼地握着黎岁桉的手：“大侄女啊，婶子也知道你不容易，西北那头最便宜的正式工就是机械二所了，最低280块。” 黎岁桉可是个人精，只有她手指缝里愿意漏出去的，还没有能占了她的便宜的，她满脸的可惜。 “哎那还是算了吧，本来高家人那头就闹得厉害，我得留着点钱傍身。最多也就能拿出220块来买工作，现在看来我还是拿了钱去找远房亲戚躲几年吧。” 王桂花咬咬牙这小丫头也太精了糊弄不住啊，“那成吧，我在跟人家商量商量，你在这坐会儿等消息我去问问。” 这话一出事情就是八九不离十了，黎岁桉就等着街道开介绍信去买火车票了。她也不怕街道的人泄露她的行踪，这年头嘴紧得很生怕多说什么给自己带来麻烦。 王桂花前脚刚走就有人来敲门，凌冽清冷的男声从门外传来：“是王桂花家吗？” 黎岁桉猜到这人也是来‘谈生意’的，上前开门只见门外站着一个满脸络腮胡子邋里邋遢又高又瘦的男人，怀里还抱着什么东西。 黎岁桉可没有让人进屋的打算，这个时代男女拉个小手都容易被说成耍流氓，她可不想在离开京市前惹上什么麻烦。 “王婶出去了，你等一会儿吧。” “谢谢。”这句谢谢充满了疏离感，男人抱着东西好似有些重，在院里寻了个地方坐下。 没一会儿王桂花‘气喘吁吁’地进屋了，“大侄女啊，我打了电话去好说歹说人家才同意这个价，你去了那头直接报名字报道就成。” 黎岁桉痛快地给了钱，又把揣着的一部分地方通用粮票，换成了全国通用粮票。 当天晚上她就收拾好东西，准备第二天奔赴大西北去了。 第6章 快刀斩乱麻 翌日。 赵康骑着凤凰牌自行车送黎岁桉去了京市火车站：“桉桉，你真要去西北？听说那边挺苦的。” 赵康是赵奶的小孙子，比她小一岁俩人是发小，赵康更存了把桉桉娶回家的小心思。 黎岁桉张嘴就来：“什么桉桉叫姐！我是为了去那边找我姥爷，再说了我读完了高中总要为国家奋斗做些什么。”别问，问就是爱国！ 赵康显然不信，前好几年怎么不去找黎爷爷，于大贵一家出事了才跑，这分明是害怕了，“你不用怕高家，我奶在居委会能帮你出头的。” 黎岁桉心里念叨着，自己初来乍到除非脑袋瓦特了，才会跟高家这种京市的坐地炮硬刚。 更何况她做得太绝，把于大贵的工作都卖了。昨个还看了眼渣男贱女游街，路过纺织厂时于莲花在厂门口大哭呢！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不对，她要去找老师，要为了国家进步而奋斗！ 嗯，这才是真正的原因！ “我奶给你做的干菜饼，煮的鸡蛋够你路上吃了，记的到地方来电话写信……”赵康不放心地念叨半天。 黎岁桉忽然抬头：“小康，咱俩一起长大，我又在你家吃了这么多年的饭，我也算是你半个亲姐。听我一句话，以后少惹赵奶生气，赶紧找个对象结婚生孩子，到时候姐给你包个大红包。” 说完接过赵康手里的行李，任由赵康怎么喊也不回头地走了。 她又不是傻子怎能不知道赵康对她的情谊，可是她不是原主没办法去回应这段感情，还不快刀斩乱麻如早些断了赵康的念想比较好。 黎岁桉坐了两天两夜的硬座，身子骨感觉都要散架了。随着列车员的一句‘栗城到了’，赶紧起身背起行李。 刚下车黎岁桉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了，目光所及之处都是灰蒙蒙的。 下了火车又转去客车站，终于到了回安县。栗城的煤矿局是极好的单位，经常需要使用开采爆破的机械，所以机械二所就在栗城旁边县城的山里。 黎岁桉扛着大包小裹的艰难地下了客车，顺着人流往外走，忽然看见汽车站外头有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举着木牌上面还写着‘机械二所’。 黎岁桉跑过去心想道，自己一个食堂的工人也没这么大的排面吧？单位还派人来接了？ 黎岁桉跑过去搭话，才看见边上停着的绿色军用大卡车。 “大哥，是机械二所的车吗？我是来报道的食堂员工，您看这是我的介绍信，能不能把我捎回去啊。” 这时代淳朴的人占了大多，举牌子的男人听说是一个单位还是食堂的，态度更好了些直接自报家门：“我叫吴辉是单位的司机，单位派我来接一个技术工，你可以搭车一起走。不过得等一会，你先上车吧。” 说着把木牌往车上一靠，帮黎岁桉把行李放了上去。 黎岁桉没上车，反倒是拿出些东西来：“谢谢吴大哥了，我叫黎岁桉。大哥看样子也等了挺长时间了吧，这是家里带来的干菜饼，大哥不嫌弃垫垫肚子。” 吴辉对这个会来事的小姑娘更是多了几分好感，二人东一句西一句地唠了起来，没一会儿还抽上了黎岁桉硬‘塞给’他的烟。 到了新的地方人生地不熟，黎岁桉还有自己的目的，可得跟大家搞好关系。 没多大会儿就把想知道的，都从吴辉的嘴里套了出来。她已经能基本确认，老师现在就在机械二所。 而他要接的人是个技术大拿，还带着一个核心的零件一起来的。 等了三个多小时，天已经擦黑了。 俩人车里唠得火热极了，吴辉都想当场认下这个大妹砸。 “妹儿啊，咱俩真是太投缘了，一会儿回所里上我家，让你嫂子给你炒个肉菜吃！” 黎岁桉赶紧摆手：“大哥，今天时间太晚了不好去打扰，更何况我也得回宿舍收拾收拾，等我收拾好了一定去你家吃饭。到时候你可别心疼饭菜噢！” 铛铛铛。 “请问这是机械二所的车吗？” 陌生又熟悉的声音从车窗外传来，黎岁桉看过去。 嘿！ 这不是昨天王婶家院里的内个人吗？ 吴辉赶紧下车小心地去接男人背着的东西：“是谢钦同志吗？” “是我，这是我的介绍信。” 黎岁桉立刻下车，给人腾位置。 谢钦？这名咋听着这么耳熟呢？ “谢同志只有这一个箱子么？别的行李呢？”吴辉把刚要把箱子放在车斗里就被谢钦拦下。 “这机器在我眼睛底下我才能放心，行李我邮寄过来的，过几天到。这机器怕磕碰，放在座位上。” 黎岁桉也是搞机械的，意识到这东西的重要性。连忙爬上后车斗贡献出自己的行李。 “用这个垫着吧，别磕碰到机器。” 吴辉在心里又夸了黎岁桉，看这个小同志觉悟多高、多有眼力见！ 副驾驶地方不小，做两个瘦人一点问题都没有，可这箱子不小占了一人半的地方。 谢钦只能一起跟着黎岁桉坐车斗。 所里极为重视这个机器，吴辉也怕磕碰到只能慢慢的开，他扯着嗓子喊了一句：“这里到咱们所要好几个小时呢，你们两个累了赶紧休息会。” 谢钦没回应直接闭上了眼睛，这几天他从农场调出来后，辗转了好几个地方累得不行，这会儿披头散发弄的已经没人样了，不会儿就睡着了。 忽然，一个小颠簸直接给他晃醒了。 然后他就对上了一双，亮晶晶的眸子就好像…… 就好像狗看见了屎、小偷看见了钱一样的激动…… 黎岁桉想起来了！ 谢钦啊！ 大大大拿啊！ 前世她老师那里有个笔记本，扉页上写的名字就是谢钦。那笔记本黎岁桉偷看过许多次，都快被她翻烂了。 笔记本里记载了许多关于机械的详细内容，称之为黎岁桉的‘机械启蒙书’一点都不为过。 但是有些奇怪，后来她在机械科研院并没有听过这个人名字。只是老师每每提起时，满脸的可惜。 第7章 金灿灿的大腿 这摆在眼前的可是一条金灿灿的大腿啊！ 黎岁桉怎能不激动呢？这可是抱大腿的最好时机，也是傍上大拿打入机械二所的最快途径啊！ 漂亮小同志赤裸裸的目光，看得谢钦浑身不自在，耳朵更是透过发丝缝露出不合时宜的红色来。 他轻咳了一声，小同志依然没有移开视线。 可谢钦实在太困了，顶着黎岁桉异样的目光又睡了过去…… 黎岁桉这几天也没轻折腾，伴随着激动的心情很快也睡着了。 两人本来一人一个角坐着，可是西北初夏的晚上凉丝丝的，只穿了个长袖的黎岁桉没一会儿就感觉到冷了，她下意识地往热乎的地方靠。 谢钦不知睡了多久，一脸无语地被挤醒了。他都邋遢成这样了，还有人不嫌弃地往上凑？ 他往边上挪了挪紧贴着车斗边上，可恨不得缩成一团的黎岁桉又凑了上来。 车斗里面还拉着吴辉采买的物资，他已经没地方可以挪了…… 山里的路漆黑一片，谢钦隐隐约约听见好似有石头滚落的声音。他刚要提醒吴辉，卡车一个急刹。 黎岁桉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后又往前地飞了出去，谢钦眼疾手快一手把着车斗一手薅住她的后脖领直接给人拽了回来。 黎岁桉整个人都吓懵了，惊魂未定的喘着粗气，上山还有小石子扑噜扑噜地往下掉。 不是吧？ 自己才刚‘活’过来没几天，差一点又要把小命丢了？ 她的愿望还没实现呢，她不能死啊！ 黎岁桉的声都颤了，朝着谢钦投去感激的目光：“谢谢……谢同志。” 吴辉在驾驶室传来痛呼声：“嘶，你们俩都没事吧？” 听着吴辉的声音不对，二人立马下车查看。主驾驶的门被滚落的石头砸了个大坑，她费了好大的劲才把门拉开。 黎岁桉心想，这年代的东西可真是真材实料啊，要是在现代被这么大的石头砸了，估计不直接成阿飘了。 “吴大哥，你没事吧？” 吴辉尝试动了一下左手，疼得哎呦哎呦直叫：“完了，我的胳膊估计开不了车了，这怎么办？还要开一个小时才到所里呢，谢同志你会开车吗？” 谢钦摇摇头，紧皱眉头这是他调过来负责的第一件事，绝不能出差错。家人都在农场受罪，他得尽快完成任务好跟组织提要求！ 这是他摘掉帽子的最快途径！ 谢钦拿起手电筒四下看了一圈神色紧绷：“这地方不对劲，咱们得赶紧离开。”估计是有人冲着车上的机器来的！ 黎岁桉在一旁悄悄举起了手，“我会开车。”她隐隐猜到了事情的真相，只不过没想到意外竟发生的这么快，她奔向机械二所的路还真是坎坷啊。 “啥？”吴辉显然不信，这年头会开车的男同志都是凤毛麟角，更别提女同志了。 黎岁桉是真的会，前世她可是学霸考c1驾照时，科一到科四一把过好嘛！ 只不过从驾校毕业后就再也没碰过手动挡的汽车…… 黎岁桉把吴辉扶下来，在主驾驶看了一圈认真道：“吴大哥，现在没有别的法子了，你也说了所里对这台机器特别重视，都在所里等着呢，咱们不能耽搁。 这么大的事我哪敢开玩笑，你信我一回。” 吴辉脸色难看得很，可是没有办法只能让黎同志试试了。 黎岁桉调了座椅系上安全带，下意识嘀咕了一句：“刹车在哪边来着？” 车斗上坐着的两个大男人吓得一下子绷紧了后背，紧紧地抓住车斗边。 吴辉忽然有些后悔了道：“大妹砸、黎同志，千万注意安全！稳妥一点，慢一点……” 谢钦腾出一只手不断地用手电筒照向周围：“不能慢，这里不安全。” 黎岁桉知道事情的重要性，这一个机器不知道凝结了多少人的心血。 踩离合——挂1挡——抬离合——抬刹车——踩油门——一气呵成，汽车稳稳地开了起来。 汽车平稳行驶黎岁桉加快了油门车越开越快，谢钦的心都要跳到了嗓子眼。 现在的女同志开车都这么快吗？他后悔了，在沪市没下放的时候他应该学开车的。 直到前面的路越来越亮，车稳稳地停在了机械二所的大门口。原本一个小时的车程，黎岁桉只用了35分钟就飙到了地方。 十几个人从门卫里出来，赶紧上前接机器。 黎岁桉还没下车就看见了走在最后面的恩师，她强压住心中的激动下了车。 只一眼，她就认出了老师。 秦主任正往下抬箱子，看见开车的是个女同志下意识问道：“吴辉呢？” 吴辉从车斗爬出来，简单的把事情说了。 一行人脸色难看的很，秦主任吩咐人把机器送到实验室转头道：“那地方很少出事，保卫科去给我查！” 谢钦跟着大家伙往实验室走，路过黎岁桉时还不带感情的说了声：“谢谢。” 黎岁桉羡慕的看着一行人抬着机器去了实验室，早晚有一天她也能进去的！ “黎同志，我代表党代表所里好好谢谢你，吴辉都跟我说了，要不是你帮忙把车开回来可耽误大事了，真是好同志啊！”秦主任收起刚才严肃的模样，生怕吓到眼前白嫩嫩的小姑娘。 “吴辉你先去处理胳膊的伤，黎同志我送你去后勤部。” 这会儿已经八点多了，秦主任时刻和黎岁桉保持适当的距离，边试探性的问道：“黎同志小小年纪竟然会开车，这可是门好手艺！怎么没留在京市工作，而是来了这大西北呢？这里的条件可比不了京市啊。” 对于秦主任知道自己的来历黎岁桉并不觉得意外，这样机密的单位用人一定是要经过层层筛选的，没有问题的才能录用。 “秦主任过奖了，我就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般，我这个年纪就该为国家发展而艰苦奋斗！” “好！黎同志竟然有这样的觉悟！”秦主任大赞了一声，“后勤处值班的小张，这是新来的食堂的黎同志，你给她分配个宿舍，带着她领一下物资。” 小张立马从凳子上站起来连连应下：“好好，秦主任慢走。”这小姑娘什么来头？竟然是秦主任亲自送过来，而且还是油水大的食堂的工作！ 第8章 自带背景的黎岁桉 难不成是秦主任家的亲戚？ 小张不敢怠慢，虽然他们这所比较小只有三四百名员工，可是俨然是一个小社会，他可不能得罪人。 小张麻利地带着黎岁桉办好了手续，领了东西，还特意给她分了间位置比较好的单人宿舍。 “这是咱们的生活区，你后天上工明天白天来找我，我带你去划一下属于你的菜地，你种出来的菜是有一半要交到食堂的。” 小张从一大串钥匙上摘下来一个，递给了黎岁桉又积极地进屋帮她摆好了桌椅：“煤炉你不会用吧，我帮你点好了，有什么问题明天去后勤部找我就可以。” 黎岁桉送走后勤小张，开始接水打扫屋子里到处都是灰扑扑的。这屋子也就二十多平的样子，窗户下面是土炕，上面铺着草席屋内环境十分简陋，墙角还挂着蜘蛛网。 屋里唯一称得上是家具的东西，就是小张刚刚帮忙送来的桌椅。 没意外的话她在这里至少要住上几年，黎岁桉为了以后住得干净一点，只能借着微弱的煤油灯，拖着疲惫的身子打扫。 好不容易收拾完铺好了被褥，肚子饿得咕咕直叫。黎岁桉随便对付了一口，沉沉地睡去了。 美美地睡了一觉，黎岁桉被隔壁收拾屋子的声音吵醒。她收拾好出去时隔壁屋子的大门开着，屋里却没人。 黎岁桉找到后勤小张，她缺的东西太多了除了钱、衣裳、被褥、吃的其他的都没从京市带过来。 “咱们所外头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小型的供销社，附近几个村子还有咱们所的工人的人都在那买东西。走我先带你去菜地，然后你在去买东西。” 还好黎岁桉不是个路痴，勉强把这七拐八拐的路记住了。 又花了不到十五块钱置办了一大堆东西，米面油每样都少买了一点，还有搪瓷缸子和碗筷什么的，不过一口铁锅就花了8块钱，这东西还真是贵啊！ 有了锅黎岁桉赶紧烧了锅热水，冲了满满一缸子的麦乳精喝。 这东西齁贵齁贵的，于莲花还真舍得买！ 啧啧，味道还真是不错，可比现代的冲剂饮品好喝多了。 隔壁屋又传来收拾的声音，黎岁桉好信的端着搪瓷缸子探头出去看，她邻居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一看还真是个熟人。 这不是金大腿……谢同志吗？ 这大腿就在隔壁，此时不抱更待何时？ 黎岁桉凑上去热情的打招呼：“谢同志好巧啊，咱们是邻居呢。我叫黎岁桉，以后多多关照啊！” 谢钦脚步一顿，眼神不自觉的飘向黎岁桉手里的缸子：“你好，黎同志。” 这语气冷的能直接把人送到十里之外。 黎岁桉咋能没瞧见谢钦的眼神，她哒哒的跑回去拿了个新缸子又冲了一缸麦乳精、拿了最后两张干菜饼和五块带大白兔奶糖，十分狗腿子的给谢钦送了过去。 她黎岁桉也算半个小富婆，怎么能舍不得这点东西，让大佬饿着呢！ 黎岁桉及其自来熟的进了屋，把缸子放在了桌子上又十分知趣的退了出来：“一看谢同志的黑眼圈，就知道你昨天熬夜了。 估摸着一直没吃饭吧，昨天在车斗里还得谢谢你薅了我一把，要不我指定得摔到。 这个时间已经过了食堂打早饭的时候，些吃的全当我谢谢你，你先吃着我回去了，以后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来找我，当然我也可能会麻烦到你的，毕竟咱们都是互帮互助的的好同志嘛！” 黎岁桉也不管谢钦是什么神情，小嘴叭叭一顿说说完就跑路了，去开垦她的菜园子了。 谢钦看着桌上的吃食有些微微出神，自从他家被扣了帽子之后，没有人在愿意和他家来往。 在牛棚这几年，还是第一次有人给他送吃的。麦乳精的香味一个劲的往鼻子里钻，肚子也咕咕叫发出了抗议。 谢钦犹豫了下，还是坐在了桌子前…… 黎岁桉扛着从后勤部借来的锄头，看着眼前的菜地有些傻眼。两辈子加在一起她也没种过菜啊，这玩意该怎么弄？ 边上正忙活着的一个妇人，看着旁边站了个愁眉苦脸的漂亮小姑娘上前搭话。 “妹子，你是新来的？干啥工作的，以前没瞧见过你呢。我是厂里工人的家属叫徐珍，平时负责这些菜地的，你叫嫂子就成。” 黎岁桉大大方方的应道：“嗯，嫂子我是新来的在食堂干活，叫黎岁桉。” 徐珍一听是食堂的工人，眼珠子都亮了几分更热切了，食堂啊油水大！能跟食堂的人搭上关系，可是太好了！ “哎呦，在食堂啊，那可是个好地方！你这姑娘人也好看、名也好听、工作也不错，以后别叫嫂子多外道叫姐。”称呼瞬间从嫂子成了大姐。 “珍姐。” 徐珍笑弯了眼睛：“看你这样子是想备垄？一看你就是城里姑娘不会干这个活吧，我看你在这比划半天也不见你动手，来我教你你跟我学。” 别看徐珍瘦瘦小小的还没黎岁桉高，可是这力气却大得很，一锄头下去就是一个坑。 而黎岁桉这一锄头刨下去……说的好听点，也就给土地擦破点皮…… 没刨几下黎岁桉的胳膊都要抬不起来了，却只能硬着头皮干。 徐珍边锄地边问道：“这块地上午就能翻完，下午用不用我陪你去在选一块自留地，今天一天就都开垦出来了？” “啥？”黎岁桉怕耳朵赛毛，听错了不确定的又问一句：“在开一块，不是有一块菜地就够了吗？” “这块地是后勤部批给你的，咱们这物资紧缺都要紧着技术工吃，你种出来一半的菜都要交上去。 剩下的这点东西哪里够吃的，冬天没有青菜还要多种一些晒干了留起来。你要是自己在开垦一块自留地，里面种的菜是都归自己的。” 徐珍手上的活没停，她揣着心思想讨好黎岁桉自然把里面的门路说的清楚： “咱这有规定，工人家属没工作的可以自行开垦，每家最多不能超过三块地，除了分配地上需要上交的一半，剩下的可以自己留着吃也可以按照市价卖给食堂。 这点钱虽然比不上你们的工资，可对于我们这些妇女来说这也是一个进项啊。 对了我们家属还能给厂子打工种地呢！就是按照内个下面村子大队上的标准计公分的，收完地等年底了还能分些粮食呢。 没办法啊谁让我们没工作，家里还有个五岁的男孩要养呢，靠我家那口子一个月发的粮票根本不够我家三口人吃的。” 黎岁桉这下彻底了解了，这边人少物资紧缺，也是没有办法才聘用这些妇人们干活，避免大家饿肚子，不得不说这个想法真的很好。 第9章 这主意不错 徐珍干活快得很，一会儿就锄到黎岁桉这根垄上来了。 黎岁桉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这块菜地可以完全说是徐珍出了大部分的力气。 “小桉呐，到晌午吃饭的时候了我得回家给孩子做饭了，吃完饭你就到分配地的地头那等我，下午我带着你去开垦自留地。” “那可真是谢谢珍姐了。”黎岁桉甚至人际交往的深浅，徐珍这样帮自己多半的原因是因为自己在食堂上班。 不过她不也不能让人白帮忙，徐珍家有小孩，她打算下午带几块万能的大白兔奶糖。 这年头这东西可是稀罕东西，还好她在京市买了四斤带了过来，足够吃一阵的了。 刚回到宿舍门口，黎岁桉就看见窗台上用半块砖压着的二两粮票和一毛钱，最下面还有张纸条。 上面有两个遒劲有力的钢笔字：“谢谢。” 黎岁桉收起钱和票，在心里暗暗夸赞谢钦。这人行事有章法原则，还挺大方的，二两粮票和一毛钱都够在食堂打个一荤一素了。 黎岁桉起锅烧油煮了个热汤面条，就着赵奶给带的咸菜糊弄得吃了一口。 要是让徐珍知道黎岁桉把这顿成为糊弄，估计要酸死。 白面条呦，都是紧着家里孩子和爷们吃的。 黎岁桉这个小富婆，才不会在这么艰苦的地方亏待自己，毕竟她还要报答老师的恩情，可不能先把身子累垮了。 吃完了饭黎岁桉懒得动，把碗筷往锅里一扔攒着等晚上一起刷。 她本来只想在炕上歇一会儿的，却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一睁眼都不知道几点了。 她猛地一下从炕上坐起来，看了眼从京市带来的钟表，已经一点半了！ 她抓了一把大白兔，揣进兜扛起锄头就往地头跑。 果然，徐珍都领着孩子在地头等了有一会儿了。 “不好意思啊珍姐，我睡过头了。”黎岁桉喘着粗气道歉。 徐珍摆摆手牵起儿子：“没多大会儿我正跟孩子玩呢，这是我家铁军听说你长得漂亮非要跟过来看看。” 小铁军有些害羞躲在徐珍身后偷偷看黎岁桉，她蹲下身从兜里掏出大白兔摊在手心里：“喏，给你的。” 铁军眼睛都直了馋的直咽口水，即使这样他还是先看向了妈妈，没有伸手去拿。 黎岁桉对这个孩子的印象很好，懂礼貌一看就是细心教育过的。 徐珍扯着孩子往后退：“小桉这可使不得，这奶糖可太贵了你自己留着吃。” 黎岁桉又从兜里掏出一大把大约有十多块，往徐珍手里塞：“珍姐，你也别跟我客气了。上午那块分配地几乎都是你锄的，我不会干活干得慢。估计下午这块地也得麻烦你，这还是我占便宜了。” 徐珍一推再推，这小姑娘穿得不怎么好，估计家里条件也不太好，她怎么能占人家的便宜。 “珍姐，你再不收下我可要生气了。这地啊你还得多帮帮我，我不会种，以后少不了麻烦你。” 见黎岁桉这么说，徐珍才收下：“小桉，我不能占你便宜，这样你这块地这个月浇水、除草、挑粪、灌溉我都帮你弄了。” “成，那谢谢珍姐了。” 徐珍把奶糖打开掰了开递给儿子一半，剩下的小心地揣了起来，这东西即使有钱买也不见得有票，可太贵了一年下来也就过年能吃上两块。 “铁军还不道谢？” 小铁军怯生生地说了句：“谢谢姐姐。” 逗得二人哈哈大笑，二人结伴边笑边往菜地走。 可能是十块大白兔奶糖的威力比较大，徐珍帮着开垦了一大块自留地，还从家里拿了些种子。 黎岁桉坐在地头犯愁，这么两大块菜地，她还要上班还要想法子往老师身边凑，哪有功夫看顾呦，更别说还要挑粪灌溉浇水了，她想想就头大。 眼睛一瞥黎岁桉有了主意，“珍姐我跟你商量点事，你看你每个月能不能帮我照看照看这两块园子，我付你工钱每个月五毛或者十块大白兔奶糖都行。” 徐珍研究了一下满脸都是笑：“啥钱不钱的，咱都一家人要啥钱，我这纯是跟你投缘，纯帮忙。” 黎岁桉一下听明白了，徐珍是想要糖。俩人都是人精，要是徐珍要了钱被别人知道了，容易被人扣上剥削的帽子。 “妹子我平常除了上地里赚工分就负责看顾这些分配地，这点活交给我你放心！再说了咱两家的分配地自留地都挨着，我绝对给你照看好了！” 徐珍越干越有劲，她累点没什么能给儿子多赚出一份零嘴可是太值当了，奶糖有营养还能补身子，这大妹子可真不错！ 她似是想到了什么，撒摸了一圈凑到黎岁桉的跟前小声道：“小桉，咱都是自家人。姐跟你说你明天去食堂上工可要小心点……” 黎岁桉回了家熬了点白米粥对付一口，收拾收拾就睡了，明早还得去上工可不能迟到。 刚美美地睡了半宿，她就被隔壁的动静吵醒。前世老师身体不好，黎岁桉都是睡在客厅，有一点声响她都能听见。 哎，这就是科研工作者的累啊，经常熬大夜加班到天亮。 她摸黑点着了煤油灯喝了口水，看了一眼表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立马又钻回了被窝，她要珍惜仅剩的两个多小时。 黎岁桉的生物钟很准，在五点的时候睁开了眼。洗漱后她立马去了食堂，食堂的一把手肖师傅进屋后看见她满意的点点头。 后勤小张跟肖大厨比较熟络，昨天就悄悄的把黎岁桉可能是秦主任的亲戚这件事告诉了肖师傅。 等人食堂的五个人都到齐了，肖师傅跟着大家介绍了下黎岁桉并安排道：“今天你先跟着宁同志一起做活把窝头和包子蒸了，然后在窗口负责收票。” 肖大厨说完就去忙活了，食堂一共五个人，要负责四百多位工人的餐食这还没算工人的家属，食堂的活计可真不是轻巧的。 黎岁桉嘴甜的叫了句宁婶，宁婶子点点头利落的一边干活一边介绍：“一会儿你收票记着，早饭没有肉没有炒菜所以不收钱只收票。 一两粮票是四个杂面的窝窝头，包子是两个。白米粥一两粮票可以打两勺，杂粮粥可以打四勺。 很多人都是搭伙来吃的，一两粮票可以打一勺白米粥一个包子或者一勺白米粥和两个窝窝头。 要么就是两个窝窝头和两勺杂粮粥，你可记好了千万别算错。 另外咸菜是免费的，给一两的粮票可以免费给他拿一小碟咸菜。” 黎岁桉点头表示记住了，大家伙先吃了饭，每个人的标准是四个杂面窝窝和一碗杂粮粥咸菜不限量。 昨晚上刚喝了白米粥的黎岁桉，觉着这碗杂粮粥特别的剌嗓子。 忽然饭桌上尖酸刻薄的声音响起：“哎呦，这就是城里来的姑娘，可吃不惯咱们这儿的粗粮真是娇贵的很呦！ 第10章 怒怼魏淑芬 “要我说这小姑娘不在京市好好呆着，跑到这乡下地界来造什么罪呢？ 既占了别人的工作，还吃不了工作的苦，这不坑人嘛！” 上工第一天，黎岁桉不想和任何人起冲突，但是不代表她是软柿子可以任人揉搓。 黎岁桉直对上她的嘲讽的目光：“魏淑芬是吧，你想把这厨房的正式工留给你侄女，但是你又压价只肯出一百块钱买。 这我说得没错吧。” 黎岁桉真是半分面子都没给魏淑芬留，厨房其他的三个人脸上跟调色盘似的啥表情都有。 虽然大家都心明镜一样，这岗位为啥空了半年，可是谁也没戳破内层窗户纸。 魏淑芬也没想到这新来的小丫头半分都不顾及，她还想着把人挤兑出厨房呢，看来是她小瞧这贱丫头了！ 魏淑芬四十好几的人了，被个小丫头把这破事说了个底掉，面子自然挂不住：“你这死丫头吗，你还敢跟我顶嘴，初来乍到的你可真不知天高地厚……” 黎岁桉吃了两个窝窝头实在噎不下去了，学着别人拿帕子慢慢包好留着回家吃，然后腾地站起来啪的一下拍了筷子！ “你闭嘴，你这样的搅事精还有脸骂我！ 你里里外外搅黄人家多个买主，人家家里有人住了院急等着用钱，这工作才联系到京市卖。 你要是有什么意见，咱们就去工会理论理论。 我敬你一分是因为你是厨房的老人，不然你还以为在我这有多大的面子不成？ 你又不是我领导，我花着大团结买来的工作凭什么受你指手画脚！你以为你算老几，难不成是机械二所的食堂还成了你魏淑芬的一言堂不成！” 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直接给厨房的几人全砸懵了。 这小丫头性子也太厉害了，一点委屈都不受啊！ 肖大厨先回过神来，当起了和事佬。看看人家这有关系的，脾气就是硬，刚来第一天就敢跟老员工吵架。 “好了好了，别吵了。” 其余二人连忙劝架，把两人分开。这会儿要是把谁气跑了，少了一个人干活，受累的可是她们！ 七点整食堂的铃一响，大批的工人就涌了进来。她还有些懵，面前的窗口已经快速排好了队。 宁婶子扒拉她一下：“还生魏淑芬的气呢？她那人就内个样，别愣神啊，快干活！” 一共是两个窗口，每两个人负责一个。但是黎岁桉面前的这条队伍排得尤其的长…… 忙活了一天，黎岁桉都没在食堂看见恩师也没看见谢钦。 晚上下班路过谢钦门口，里头竟然亮着灯。 她扫了一眼，谢钦正在桌上画着图纸，就着热水吃大白兔奶糖呢。 “你这样不吃饭，胃会受不住的。”说着就把今天省下六个窝窝头顺着窗户递了进去。 这会儿黎岁桉真没抱着别的想法，只是同样心疼身为科研工作者的谢钦……顺便趁机悄悄在大拿面前刷好感度啦~ 谢钦唰的一下站起来，对黎岁桉投来的好意有些拘谨：“我去给你拿钱和粮票。” 黎岁桉半倚在窗台上摆摆手，“不用啦，我们食堂员工可以免费吃饭。这是我吃不了剩下的，你不嫌弃就好不要钱的。 对了，你这屋子通电了？” “嗯，今天后勤小张来了，也想给你屋子接上线但是你没在家。” 谢钦在想，黎同志不要钱、不要票自己还有什么东西，能抵了这六个窝窝头。 “对了，你是不是得经常加班熬夜？没时间去食堂排队打饭吧，这样你把粮票先给我，我给你打出来，你晚一点过来取也没关系的。” 谢钦心思一动，他为了搞清楚新机器的原理几乎是不眠不休，全家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这可帮了大忙了。 这确实是个好办法，省下不少的时间。 可谢钦这样的身份，跟别人产生过多的交集，怕牵连到黎同志，到嘴边的拒绝。 在对上黎岁桉亮晶晶的眼睛，那一刻生生变成了：“真是麻烦你了，我去给你拿饭票。” 黎岁桉看见他在薄薄的一沓饭票里抽出几张，并艰难的在他络腮胡子的脸上看出些窘迫… “这是十张一两的饭票，每天我只吃六个窝窝头就可以，这是六天的粮票，多的一张是今天这六个窝窝头的。” 谢钦的把在京市那卖东西的钱和票，几乎都寄给了在农场的父母。又没有到发工资的时候，这会儿他要勒紧裤腰带。 黎岁桉：……这人还真不好套近乎！ 罢了罢了，看样子大佬现在还有些穷，可她有钱呐！ 她自己贴补一些，谢钦是个有原则的人指定不会亏待她。不是有句老话嘛- ——好借好还，一来二去搭上关系就不难！ 黎岁桉收了粮票挥挥手就走了：“明天你去食堂找我就成。” 这一天黎岁桉累得不行，早早睡下第二天早早的就起来了。 第二天到了食堂，她荣升成为食堂‘打菜大妈’，勺子在手里挥舞痛快极了！ 黎岁桉没想到在这小小的岗位上，竟获得了极大的满足感，这可太威风了呀！ 过了早饭的点，谢钦果然找了过来。两人没说一句话，黎岁桉直接把饭盒递给了他。 魏淑芬在厨房摘菜，眼珠子盯着黎岁桉看。 这死丫头还真是轻浮，这才来几天呢？就勾搭上爷们了，她早晚把这死丫头弄走！ 宁婶也不太喜欢魏淑芬，这会儿跟黎岁桉更是亲近些。 “小桉，今天轮到你值晚班了。有些技术工人加班到很晚，可能来食堂吃饭，但是大多数的情况下，都是秦主任买了给他们送去。 再就是后勤或者值班的警卫员，他们一般没啥要求，做什么他们就吃什么。” 这对黎岁桉来说可是个好消息，怪不得她在食堂守了一天了，都没看见师傅的身影。 黎岁桉背着人，塞了一块大白兔在宁婶手里：“婶子，我才来什么都不清楚，你跟我细说说。” 宁婶愣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把糖揣兜里了。 “晚上只有咱们四个轮着来没有肖师傅。晚班到晚上十点半，可以在食堂多吃一顿饭，但是不能太过分。 精米细面、肉蛋这些都是有数的不能动。 晚上吃饭的人没有中午多，所以上晚班的下午一点半点到四点半点可以休息，回去歇一会儿。” 说到这宁婶停顿了一下，往厨房的另外一边看了一眼，才小声开口说道…… 第11章 比所花还要漂亮的黎同志 “不过，晚上秦主任有时候会过来，魏淑芬想巴结秦主任。 把我和刘秀梅的晚班都硬换过去了，我家里有孩子也没法上晚班，她想上就给她了。” 刘秀梅就是厨房的另外一个员工，比黎岁桉大了四岁。 两人正边干活边聊天呢，魏淑芬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走了过来：“黎岁桉，以后你的晚班就换给我上了。晚班的下班时间太晚了，我也是为你好。” 黎岁桉头都没抬直接拒绝了她：“不用了，晚班我自己上。”这人真是搞笑，明明自己占了便宜，还弄出一副我为你好的模样来。 魏淑芬刚要呛声，肖大厨咳了一声，这才没闹起来。她及不甘心的瞪了黎岁桉一眼就走了。 黎岁桉狡黠地眨眨眼睛：“宁婶，咱打个商量呗。咱这一个月就两天休息，我这刚来根本没时间收拾自留地……” 黎岁桉下午先去了趟后勤，找小张接了电。之后用一根于莲花带过的发绳和两块奶糖，成功的把刘秀梅和宁婶的晚班都换到手了。 魏淑芬下午知道这事的时候，竟然没有吵闹，而是一副讨好的模样：“小桉呐，你喜欢上晚班，你把魏婶的也上了吧。” 魏淑芬表面上笑嘻嘻，心里却把黎岁桉骂了个遍。 这死丫头把侄女的工作顶了不说，还把自己的班给撬走了。但是听肖大厨说，这丫头好像所里有亲戚。 现在还没弄清这丫头的背景，还是别得罪她了。 黎岁桉压根没想到，后勤小张无意的一句话，给自己省去了多少的麻烦。 肖大厨下班的时候，特意把肉菜和青菜的价钱，跟黎岁桉叨咕了一遍。 晚上七点半的时候。 秦主任的秘书小刘来了，刚进食堂的屋就喊：“魏婶，今天……魏婶不在？” 刘秘书看厨房里值班的是个漂亮的女同志，一下红了脸。 “内个……同、同志你好，麻烦做二十四个人的饭菜，九点半我来取。” 柳岁桉起身系上围裙问道：“同志有什么要求么？今天还剩了不到一斤半的肉。” 刘秘书的脸好像要烧着了一样，他这两天听说食堂来了个漂亮的女工，可没想到这么好看呀！ 巴掌大的小脸，说话带着笑时脸颊上还有浅浅的梨涡。连说话都温温软软的，比他们机械二所的所花梁同志还要好看！ “同志，这是今天的粮票和肉票，多了的话就留着明天用。没有什么要求，能吃饱就行。”刘秘书说话的时候一直低着头，说完赶紧走了。 黎岁桉立刻忙活起来，想着老师可能吃到自己做的饭，浑身都是干劲。 这不到二斤的猪肉，要够二十多个人吃还真是为难住她了。 这边的物资还真是匮乏，全所好几百号人，每天的猪肉都是定量的，还要看出去采购的吴辉能不能抢到。 黎岁桉去厨房后面的小仓房看了一圈，大多数都是些不容易坏的蔬菜，她挑了两个南瓜几颗白菜又拎了半袋子土豆出来。 前世老师在世时因为工作，早都熬坏了胃。她一直是熬各样的粥，给老师养胃。 想到这黎岁桉有些难受，刚刚高兴的心情也冲散了几分。 她打算做个肉糜粥，然后包一些猪肉白菜馅的土豆沫沫。土豆这东西含淀粉比较多抗饿，一般这个时候加班的工人都是要熬大夜的。 两个小时要做出来二十多个人的饭，可不是件轻松事。这时代还没有绞馅机，只能用手剁。 黎岁桉把大粒的杂粮用擀面杖砸的碎一点，加上切碎的南瓜一起下锅熬。 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活的热火朝天的，到了九点半。来取饭的人换成了秦主任，刘秘书去给单身的老科研工们洗衣服去了。 秦主任刚进厨房，正好赶上黎岁桉把蒸屉掀开。一股勾人的香味儿，就那么钻进了鼻子里。 秦主任的肚子不争气的抗议了两声，他从兜里掏出来饭票和钱：“今天是黎同志值晚班，做什么好吃的了？赶紧先给我来一份。” 黎岁桉从窗口递出去，一碗肉糜粥和四个黄央央的东西：“秦主任，这叫土豆沫沫您尝尝。” 秦主任刚咬了一口，对黎同志的好感直线飙升。 他以前在食堂吃的都是猪食吗？这玩意看着像野菜团子似的，咋这么香？ 秦主任一口气吃了三个，喝了口粥往下顺。就这一口，眼珠子都瞪圆了。 食堂啥时候这么富裕了？连粥里都放了肉？ “小黎啊，今天这顿饭用了多少肉啊？”秦主任在心都在颤，小黎是新来的员工，不会把明天的肉都用了吧？ 黎岁桉正往出夹土豆沫沫呢，应了一句：“秦主任，总共不到一斤半的肉是白天剩下的。” 那不到一斤的肉，黎岁桉切了一小小块，剁成了肉泥搅散在粥里。 剩下的肉她把肥肉剃了出来炸了油梭子之后，连同着炸出来的油和剩下的瘦肉，一起拌进了陷里。 肉虽然少、但是味儿大，吃着指定香！ 秦主任满意的点点头，今天这饭一看就是下了功夫的，平常魏淑芬做的都是什么白菜片、土豆块的，说不上难吃但绝对不好吃。 今天实验室人多，都在为新调来的机器做调试。 秦主任一次拿不下这么多东西，看着墙上的时间有些晚了，又不好意思麻烦女同志。 黎岁桉很有眼力见的，从厨房端起了装粥的大盆，“秦主任，我帮您送到实验室门口。” 秦主任赞许的看着黎岁桉，“小黎，那就麻烦你了。”这丫头年纪小，可是很有眼力见，也知道分寸。 魏淑芬有时候送饭去的时候，还赖在实验室门口不走！ 要知道那地方秦主任都不能随便出入，里面全都是机密文件。 黎岁桉到了实验室院门口，老实的等着检查。警卫把俩人放了进去，她走到实验室门口，等着秦主任过来端粥。 实验室的门开着，黎岁桉看见了带着黑框眼镜、身形消瘦的老师。 她心里一紧，前世老师在机械二所工作了十几年，那么那次大规模的爆炸事件，应该就是在这个实验室里。 她必须尽快的从边缘岗位往中心靠拢，可是她一个厨房的员工、怎么可能在两年之内进入实验室呢？ 黎岁桉把粥交给秦主任刚要走，刘秘书端着洗好的衣服就进了院子。 第12章 小食堂 黎岁桉赶紧过去搭把手，帮着晾衣服。 刘秘书满头大汗地道谢：“谢谢黎同志。” “刘秘书，这几件衣服都破了，再洗一次可能就穿不了了。” 刘秘书叹了口气：“没办法，实验室里面的总工们，都是自己一个人在机械二所。 没有媳妇孩子跟着操心，我也不会缝缝补补地活计。洗的这几件衣裳，是总工们穿了好几年的。” 黎岁桉也理解，上面每年分到机械二所的布票又不多，他们厨房的工人压根都分不到布票。 刘秘书满脸愁苦：“有的总工还有几件换洗衣裳，可是谭总工就一件外衫。 洗了就只能穿着单衣工作，眼看着就秋天了，冻坏了身子可怎么好。” 谭总工就是黎岁桉前世的恩师谭哲意，她迅速做出了打算。 机械方面得抱住谢钦的大腿，衣食住行方面要往秦主任身边凑。 “刘秘书，总工们为国家做出的奉献太大了。等这些衣服晾干了你来找我，我补好了你在给总工们送回去，也算是尽一点绵薄之力。” 刘秘书激动得很，“那我先谢谢黎同志了。”机械二所的女同志真的很少。大部分都是家属，还要忙活自留地的事。 已经这么晚了应该送黎同志回去的，可我这边还有些事……” “我和黎同志顺路，路上还有巡逻的警卫刘秘书不用担心。” 黎岁桉回头去看，谢钦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刘秘书赶紧打招呼：“谢副总工这是下班了？那真是麻烦您了。 您赶紧回去休息吧，昨天就加班了一夜，今天又在实验室待了一整天。您刚调过来，别把身子熬坏了。” 副总工？ 黎岁桉惊讶。 谢钦这么年轻就当上了副总工，到底是什么来头？ 不过来头越大，这条大腿就越要抱紧。 两人出了实验室的院子，谢钦斟酌了一会儿开口说道：“黎同志，谢谢你帮我打饭。 饭盒里多出来白粥，我下个月发了工资，就把粮票还给你。以后我吃窝窝头就可以了，不用在帮我打白粥。”他现在真的是吃不起白粥。 啧，她怎么能让大佬饿着呢？ “谢同志，我在食堂吃饭不花钱。粮票就省下来了，我先借给你。你每天吃的太少了，这样会饿坏身子。 要是把身子骨饿坏了，还怎么搞研究。下个月开工资了，你在还我就成。 咱们都是机械二所的工人，互帮互助是应该的。” 这年头，路上的牛粪都是香的。黎岁桉才不会说不用谢钦还钱，那样也太容易让人起疑心了。 “对了谢同志，你等我一下。” 黎岁桉去了厨房，她还给自己留了一饭盒的粥，和三个土豆沫沫。 回了宿舍，黎岁桉打开了电灯虽然只有十五瓦，总比煤油灯要好太多。 她点了煤炉把肉糜粥热了热，又加了些白粥进去。盛出一大半来，又拿了两个土豆沫沫放在了谢钦的窗台。 谢钦出去拿时，黎同志已经关门了。 他一个大男人，不好半夜去敲女同志的房门，他在心里计算着价钱。 副总工每个月有六十四块钱的工资，三十五斤的粮票和一些别的票，下个月要一起补给黎同志才好。 黎岁桉在食堂连着上了十四天的晚班。 第十五天的时候，魏淑芬观察了半个月都没打听出来这丫头有什么背景，把晚班又要了回去。 实验室的总工们，享受了十四天的美味夜宵。一下子又回到之前的饭食，李所长当场就翻了脸。 秦主任缩着脖子在实验室院子里挨训，“小秦呐，我知道咱们机械二所不比别的厂效益好，物资也短缺。 我们这些个老帮菜也不想吃什么山珍海味，前半个月饭菜好吃，谭总工脸上都长点肉了。” “肖大厨的手艺我吃了这么多年，都快吃吐了。以后我们这些人的饭，一天三餐就让新来的那个师傅做。” 秦主任欲哭无泪，以前这个总工们从来都不挑食，这么小黎做了十四天的饭就变样了？ 不过这小黎的手艺，真是没话说。这十四天每天晚上，他也跟着蹭总工们的饭吃。 李所长拍拍秦主任的肩膀：“小秦呐，我和副所长都为着新来的机器在做研究，所里的事我全权任命你来做主，没条件咱就创造条件。 行了，赶紧去忙吧。” 李所长说完满脸嫌弃的往回走：“哎，今这饭太难吃了。” 秦主任回宿舍想了一晚上，反复琢磨着李所长的那句“没条件就创造条件”。 第二天食堂的工人们刚开始干活，秦主任和刘秘书就来了。 肖大厨的眼睛贼的很，赶紧迎了出去：“哎呦，秦主任过来了。” 其余的四人赶紧放下手里的活，在食堂里等领导讲话。 秦主任咳了两声：“咱们所打算在建一个小食堂，位置就定在西边的那间大仓房。 小刘你一会儿带人把那屋里收拾出来，小食堂营业以后，大食堂的晚班就可以取消了。” 黎岁桉猜到，这小食堂的总厨的位置，有一大半的几率是自己的。 这半个月，每天晚上她都想尽了法子做美食，每一道菜都是老师爱吃的。 不出所料。 秦主任把她和肖师傅单独叫了出去，“肖师傅，你是所里的老人了。所里几百号人的口粮，都是你来负责。 黎同志年纪小，担不起这么大的担子，这小厨房以后就由黎同志负责。” 肖师傅没被调去小厨房，一点都没有不甘心。 黎岁桉心里有些疑问，肖师傅看着根本不像这么大气的人。 怎么被一个来了不到一个月的小丫头，抢了油水多的活还不生气？ 秦主任把黎岁桉单独留了下来：“小黎啊，所里很看重你。这小食堂掌厨的位置就交给你了，然后在调一个人过来。 这菜价定的要比国营饭店低一点、但是要比大食堂高，让工人们有选择性。 这是所里第一个创收性的食堂，菜价定好之后，你写个单子交给小刘。” 黎岁桉当即表示，绝对不会辜负所里的期望。 这办法秦主任和刘秘书商议了一个晚上，最后定下来具体的章程。 最近小黎上晚班的时候，香味儿飘出去老远，食堂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点菜。 黎岁桉每天都要忙活到十一点左右，才能回宿舍。 在这个年代，机械二所还是有一部分人属于高收入，平常去一趟国营饭店是没有问题的。 可他们所离县里太远了，所以这个钱要所里自己赚。这样赚来的钱，也能贴补到别的地方。 刘秘书拿着几件衣裳，有些不好意思：“黎同志，这个还得在麻烦你一次。” “明天吴辉要去采购，小厨房都缺什么你列个单子报给他，让他去买。” 黎岁桉应下，跟肖师傅请了假先把衣服送回了宿舍。进了食堂刚准备干活魏淑芬就凑上来了，满脸的热切。 第13章 玉面小生 “小桉呐，你可真是厉害呦！这么快就当上了小厨房的掌厨，我听说还要从大厨房调一个人过去，你看婶子咋样？” 说着还偷偷塞了一张大团结给黎岁桉，这小厨房的做的是国营饭店的生意，油水指定足啊！ 黎岁桉赶紧把十块钱给了回去：“魏婶子，这小食堂的事我说了可不算，要听刘秘书的。”说完就去包包子了。 黎岁桉是六月二十一号开始工作的，已经是七月五号了，新的一个月，她有了两天的假期。 刘秘书刚才在食堂通知了，在小食堂建好前晚班都是黎岁桉来上。 下午休息的时候，黎岁桉先跟肖师傅报备一声，自己明天休息。然后去财务那领了自己上个月十天的工资和粮票。 黎岁桉想着回去睡一觉，刚拐过弯来，就看见了徐珍领着铁军在门口等着，手里还掐着一大把翠绿翠绿的小青菜。 “小桉呐，这菜我是刚从地里摘的，新鲜着呐！我来跟你说一声。你那两块菜地我都弄好了，已经过了春种的时候，就种了些长得快的蔬菜。” 黎岁桉开了门邀请两人进屋坐，还拿了一小块从京市带来的饼干给铁军吃。 徐珍有些不好意思：“对了，小桉你得去趟山里，弄一些树杈子什么的回来，把你的两块菜地围起来。 咱们所里有警卫能防小偷，但是防不了山上那些小动物，不围起来这菜地容易遭殃。我这带着孩子没法上山怕他乱跑，要不我就帮你弄了。” “珍姐你都帮了我不少忙了，这哪还能在麻烦你。正好我这会儿休息，我这就去了。” 黎岁桉声音都透着疲惫，这半个月可给她累坏了。 晚上到宿舍都要十一点多，五点就要起床去上班。 哎，在坚持几天吧，刘秘书说了。小食堂营业之后，上午十点前开门就可以，晚上下班要晚一点。 黎岁桉锁好了房门，去后勤借了镰刀又要了些绳子。 小张还特意借给她一副手套又给她指了路，不远处的山脚下就能弄到大把的树枝，所里的家属们都是在那弄的。 黎岁桉小张指的方向大步走过去，栅栏边上的警卫问了她去处之后才让她出去。 没多远就到了山脚下，一回头就能看见执勤的警卫。 黎岁桉不敢耽搁，赶紧掰树枝。可是附近的树低处的都掰得差不多了，高地方的她又够不到。 在警卫的视线范围内，黎岁桉又往山上走了几步。 正掰树枝呢，从山上下来几个人。 为首的汉子看着五十多岁的样子，见拧着眉头的黎岁桉先开口问道：“女同志，可是机械二所的？是想掰树杈子圈自留地吧。” 黎岁桉警惕地往后退了两步，时刻做好跑路准备。 那老汉连忙道：“女同志别怕别怕，我们是前头大梨村的，我姓徐叫徐富贵，我还认识你们秦主任嘞！” 说着还朝着不远处的警卫摆摆手，警卫那头也挥手示意了下。 黎岁桉见两边是真认识才微微放心，“我记着大梨村不是在北边，你们咋从东头下来了？” 徐富贵身后的汉子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徐富贵却还是一副老实的模样：“这不是上山打些干柴，走到这头来了。” “女同志是要圈自留地是吧，这些树杈子抵不上什么大用，那野兔子一拱就拱开了。 老五你们几个去扯割几片荆棘从来，在锯几根粗点的树枝，方便做个栅栏门。” 黎岁桉正要拒绝，大梨村的爷们们都拿着镰刀开始割了，“那可真是谢谢徐村长了。” 徐富贵摆摆手满脸的笑容：“客气啥，去年我们村走丢个男娃，秦主任特意派了不少警卫出来帮忙找嘞！ 我们村弄坏的农具，找到机械二所，你们那的同志都免费帮忙修。” 黎岁桉不接这个话茬，把话题往别处扯。 两辈子都在机密单位上班，她的警惕性可高的很，从她嘴里不能透漏出去半分所里的情况。 两人聊了没得多大一会儿，村民们拖着荆棘和树棍子下来了。 “女同志，这玩意扎手，走我们给你送到警卫那。” 徐富贵跟今天执勤的警卫已经很熟络了，村民们临走时黎岁桉对着几人谢了又谢。 警卫员红着个脸对黎岁桉道：“黎同志，在岗期间没有特殊情况我们不能随意走动。你去找个人帮你弄回去，我们帮你看着。” 要说这些警卫为啥认识黎岁桉，归根结底是因为黎岁桉长得比较好看。在食堂收饭票的第一天，厂里的单身男青年们就传开了。 食堂来了个正式工，是个十八岁漂亮的女同志。 就这半个月来，黎岁桉在回宿舍的路上，莫名被拦着好几次。 她连来人的模样都没看清，手里就多了一封信…… 黎岁桉看着地下三捆荆棘、和一捆粗树枝有些头疼，这些村民也太淳朴了，弄了这么多。 她本来想随便那几根树枝糊弄糊弄的，这下当着警卫员的面，也不好意思把东西扔了。 哎，慢慢往回拽吧…… 黎岁桉拖着两大捆荆棘艰难的往回走，这东西没多沉。可是东西枝杈多，容易刮到别的地方。 忽然，面前站了一个人。 黎岁桉看过去，微微怔住。 这是她在机械二所，见到的最好看的男人。 高挺的鼻梁勾勒出完美的曲线，垂眸时可以看见又浓又长的睫毛。眉眼间的棱角，透漏出一丝的清冷拒人于千里之外。 黎岁桉还没回过神来，大帅哥就接过她手里的绳子。在捆着的树枝里，挑出两根长的。然后挑起三捆荆棘，和一捆树枝。迈着大长腿，扛着树枝走了。 黎岁桉这才回过神来，这人咋还能明目张胆的抢东西呐！ 就算长得再帅，也不能抢她的荆棘从啊！ “这位同志……” “黎同志，麻烦你在前面带路，我不知道你的自留地在哪。” 黎岁桉听见这声音愣住…… 这是……谢钦？ 不是，满脸络腮胡子的大糙汉，什么时候变成俊朗的玉面小生了？ 第14章 不单纯了…… 谢钦见黎岁桉没动地方又轻喊了一声：“黎同志？” 黎岁桉瞬间脸涨红，她在干什么？ 看着男人犯花痴吗？这也太丢人了吧…… “内、内个谢同志，往这边走。”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气氛出奇地安静。连走步的沙沙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到了自留地黎岁桉率先打破安静：“谢同志就是这了，谢谢你帮我把沙棘扛过来。你今天不忙吗？不用去实验室？” 其实她是想问，谢钦为啥去栅栏那边找自己，可是没太好意思问出口。 “今天去县里邮局取了一些资料，正好今天领了工资顺便剪了头发。 我想还你粮票，小张说你去掰树枝了我就找了过来。” 谢钦说话时手上动作没停，熟练的把荆棘码好用绳子绑好，“你帮我打了半个月的饭，我还没好好谢谢你。 你去工作吧，帮你圈好自留地我就回实验室了。” 这是黎岁桉第一次听见他说了这么多话。 不知怎的。 在看清谢钦这张帅脸后，黎岁桉感觉自己抱大腿的想法，好像不太单纯了…… 两辈子没谈过一次恋爱，黎岁桉有些跃跃欲试。 这一世她能报答恩师的情谊，要是在找这个对象那就太完美啦！ 黎岁桉从不是个磨叽的人，简单的确认自己的想法后忽然问了句：“谢钦，你有对象吗？” 谢钦的手顿时僵住，他感受到黎岁桉火辣辣的目光。心跳蓦然加速，有什么东西好像在血液里快速蔓延。 “我没对象。” “你多大了？” “二十六。” 黎岁桉更加震惊了，二十六岁的副总工？ 这也太牛掰了！ 前途不可限量啊！ “那你之前离过婚吗？”黎岁桉一点都不觉着自己冒昧，这个时代二十六岁未婚绝对有问题。 “没有离过婚，黎同志我一直单身。而且我成分不好，这次是从农场那调过来的，我的父母和姐姐还在农场接受改造。” 黎岁桉把已知的消息迅速串在一起，二十六未婚。机械所副总工，那他一定读过大学或者在机械方面有一定的造诣。 现在是74年还没恢复高考，那谢钦的家庭一定是非富即贵。所以被扣了帽子，全家下放。 这样的家庭过不了几年就会摘掉帽子，谢钦同志日后前途无限啊！ 这不妥妥的‘钻石王老五’嘛！ 黎岁桉不是个拜金的人，但是这些条件在谢钦的身上，一下形成了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这人有原则，为人正直。这么好的男人，不追到手还留着过年嘛！ 正好攻略下谢钦，也能离老师更进一步。 一举两得！ 有了这层想法，黎岁桉心安理得的接受着谢钦的帮忙。 “谢同志，我要回食堂工作了。你帮我围了自留地，明天我休息要去县里买些东西，晚上回来我请你吃饭。” 看着哼着小曲离开的黎岁桉，谢钦的心情忽然变得很好。 …… 机械二所除了一辆军用大卡车，还有一辆客车。 吴辉采购物资时，都是开大卡车的。 今天去县里的人多，就开了客车过来。 黎岁桉六殿就起来了，早早的在机械二所的门口等着。 吴辉把车开过来，直接看见了人群里的黎岁桉。 客车稳稳停住，吴辉把脑袋伸了出来招呼着：“大妹砸！来坐副驾驶！” 有几个女人特意排在前面，想抢副驾驶的位置。要不这好几个小时的山路，真是够人受的。这会儿听见了司机招呼了熟人，也不好意思去抢。 黎岁桉坐上了副驾驶，跟吴辉打了招呼：“吴大哥，你胳膊怎么样了？” “恢复的差不多了，你在食堂工作感觉怎么样？对了，刘秘书把采买的单子给我了，还有没有别的需要买的？” 吴辉说着又回头喊了一声：“今天去县里买东西的人多，往后走一走。 最好都挤挤坐在座位里，实在坐不下座位底下有小马扎……” 都没黎岁桉回答，客车上就有个大婶凑了过来，拿着小马扎坐在黎岁桉偏后一点的位置。 “小姑娘，是在食堂上班？”大婶问道。 “嗯。” “哎呦，那可真是个好地方！不过你这小姑娘怪和善的，食堂有的工人那鼻子都要翘到天上去了呢！” 黎岁桉觉得这客车比卡车还要颠，说了没几句话就有点难受。 大婶也看出来黎岁桉不太舒服，也不再上前搭话。 客车开的要比卡车慢，过了四个多小时才到了县里。 “到地方了，你们买东西的要快点，咱们最晚一点半就得往回走。车不等人，回来晚了可没车回所里了。” 车里的人都表示知道了，陆陆续续下了车。 黎岁桉先去了邮局，排队给赵康打了电话。 “您好，是京市灯泡厂吗？我找一下四车间的赵康，麻烦您了。” 黎岁桉这边一直看着钟表等着，打电话一毛钱一分钟，简直太贵了好不好！ “喂，是桉桉吗？”电话那头传来赵康惊喜的声音。 “说了多少次了，我比你大叫姐。我给你个地址这月的房租就别给我汇款了，好些京市的吃食这边都买不到。 你直接拿钱买了东西给我邮过来，赵奶身体怎么样……好不说了，电话费太贵了。” 黎岁桉挂了电话就去了食品站，刚才听后面排队的大姐说食品站来了几头猪，竟然不限购得赶紧去抢。 七十年代处于计划经济阶段，国家管控着物资。 买粮食要去粮食所，买肉要去食品站，买百货副食品要去供销社。 食品站人很多，黎岁桉在屋里几乎是被挤着走的。 她还没摸到柜台边上，就听见吴辉在卖猪肉那边跟人起了争执。 “这位大姐，都排到我了你怎么能插队呢！” 一个穿着褐色单衣的妇女，指着吴辉鼻子骂：“你这个同志也太不地道了，今天食品站好不容易来了几头猪，还不限购。 你直接就买走半头，你让我们吃什么啊！我儿子都六七天没吃着荤腥了。 还说自己是什么机械所的采购，人家机械厂的肉都是从肉联厂直接定的。我看你就是想多买些回去好卖给别人，你这就是投机倒把！ 我要去举报你！” 这个时代的人大多都淳朴，很容易被煽动。 “对，投机倒把是坏分子！” “走，去举报他！” 而食品站的员工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因为抢肉打起来的人可不少。 黎岁桉一听，有人要抢所里的肉，这还得了！ 她费力的挤进去，铆足了力气对着那妇人大喊了一句：“你住嘴！” 食品站的人都被这一声娇呵震住了。 黎岁桉嗓子都喊劈了，声音有一点点的沙哑：“这位女同志，你凭什么说我们机械二所的员工投机倒把！ 你有证据吗？你是亲眼看见了吗？你抓到现行了吗？” 突然间的灵魂三问，直接问住了那位妇人。 黎岁桉气的一喘一喘的，满脸的心痛：“你只知道县里的机械厂，那是你见识浅薄！ 机械厂大批量生产的东西，都是我们所里的技术工天天熬夜加班加点研制出来的！” 黎岁桉演技瞬间飙升，眼角还挂着激动的眼泪：“那些技术工人都一大把年纪了，还奋战在一线岗位上。 六七百号人，几天只能分着这半头猪肉吃！你知道那些工人都瘦成什么样了么？ 他们为了什么？就是为了研制出东西给大家用，为了国家的建设、为了咱们不再被歪国人看不起！” 黎岁桉话音刚落，人群中开始有人鼓掌，接着热烈的掌声在食品站传开。 “说的好！” 第15章 纺织厂的困难 “我就是机械二所工人的家属，我家男人一天就只睡三四个小时。食堂的饭几天才见一次荤腥，一人都沾不上一筷子！那人瘦的都没样了！” 跟黎岁桉坐一个车过来的家属，纷纷跟着应和。 吴辉擦着额头的汗，机械二所倒也没有穷到那个地步，只是不太宽裕罢了。 “我的肉不买了，我愿意让给机械二所的同志们！” “我也不买了。” 食品站魏主任还以为外头闹了起来，咋都喊着不买了，赶紧出来看看情况。 “要我说今天食品站来了好几头猪，直接让机械二所的同志们买回去一整头的。” “看，魏主任出来了！” 一群人吵吵嚷嚷的，魏主任一个头两个大。在售后员那听清来龙去脉后，有些挂不住脸。 之前机械二所的吴辉找过他，可是他压根没当回事。 吴辉一个司机兼着采购部的工作，所里的干部们都是科研人员。全所的事都压在秦主任身上，可秦主任哪有时间上外面来谈物资、福利这些东西。 时间一长，没有几个人把机械二所当回事。 吴辉还特意去肉联厂、副食品厂问过采买的事，可人家看他一个司机，压根连办公室的门都没让他进。 来的路上，吴辉把这些情况跟黎岁桉都说了。 机械二所不属于保密性的机械科研院，南城的机械一所才是。 机械二所目前主要研发大型农用设备和居民常用小家电，要知道县里机械厂批量生产的小家电，都是机械二所研发出来的。 所以黎岁桉才会这么高调的宣扬机械二所的存在，这也是跟刘秘书打听过的。 跟那个妇人吵架，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 这会儿群众们的同理心已经被激起了，围着秦主任说猪肉的事。 不能让为了国家建设的老同志们，连饭都吃不好衣裳都穿不暖！ 魏主任见闹得这么大，冷汗都下来了。 黎岁桉看见女同志想要跑，一把就拉住了她：“这位女同志刚刚说的实在不像话，你插队本就是没有素质的体现。 还污蔑我们所里的司机，你必须像我们机械二所、像我们的司机道歉！” 那妇人只是看着吴辉一个大男人，不好跟女人抢东西，才起了心思，这会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我道歉、我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黎岁桉见吴辉接受了道歉，直接把话题转到魏主任身上。“魏主任出来了。” 大家伙齐刷刷的看向魏主任，魏主任走到卖猪肉的地方假模假样的说道：“原来机械二所的工人们这么辛苦。” “怎么能让技术工人们吃不上肉呢？我们食品站这边是同意将整头的猪肉卖给机械二所的，咱们别的同志紧紧裤腰带，等下批猪来了再过来买。” 魏主任这话说得不情愿极了，因为今天不限购他答应别人了私下留出半头猪。这年头即使不限购，各家都不宽裕，各家也就能买个一二斤的。 所以他才能偷偷留出半头猪来，出了这档子事，大家都盯着肉呢，也做不了手脚了。 黎岁桉义正言辞的说道：“魏主任，您这话说得就不对了！我们所里的工人们，研发更好的产品，就是为了带动国家的经济。 让大家的生活变得更好，您这话说的好像我们二所的工人跟大家抢肉吃似的。” 魏主任没想到这小丫头年纪小，却这样的精明，抓着他话里的小心思不放。 “这位女同志，是魏主任说错了。不是二所跟大家抢肉吃，是我们主动把猪肉让给机械二所的工人们。” “对，让工人们吃饱饭，才能更好地做研究。” 黎岁桉朝着大家鞠了一躬：“我在这替机械二所的工人谢谢的大家了。”说完走到队伍最后排队。 站在黎岁桉前面的大妈上前搭话：“姑娘，你咋上后面来了？” “大娘，我我们厂的采购员在前面呢。我现在是个人要买东西，所以当然要排队。” “瞧瞧！这小姑娘的觉悟多高啊！” 黎岁桉边跟大妈闲聊天，边支着耳朵听后面的两个女人嘀咕。 出了刚刚这样的事，食品站的员工不敢在怠慢吴辉。还很热情的帮着吴辉把猪肉分好了抬到车上。 等排到了黎岁桉，她买了二斤肥肉打算回去炼猪油，又买了一些猪下水和三根排骨。 “同志，这还有几副猪蹄你要不要？” 黎岁桉只多买了一副猪前蹄，没有冰柜买太多的肉根本放不住。 她又去粮食所买了十斤的白面和十斤大米，让吴辉帮着扛上了车。 黎岁桉在供销社排队，看了眼墙上的表。还有一会儿功夫，她拿着买的布和罐头在县里逛了起来。 三逛两逛得就走到纺织厂家属院得门口，后面一直跟着黎岁桉的那个女人赶紧上前搭话。 孙红玲赶紧上前打招呼：“同志你好，我是咱们县里纺织厂的三车间主任，有件事我想跟你打听一下，不知道方不方便？” 刚才在食品站排队时，黎岁桉就听见两个女人在她后面嘀嘀咕咕。 大概的意思是纺织厂三车间机器坏了做坏了一批布料，现在几个厂长都出去开会了。 她去机械厂请人帮忙维修，可器械厂的员工一直推脱。现在机器坏了已经耽误生产了，仓库里还有一大堆做坏的布料，孙红玲急的不行，她可是车间主任。 本来还打算竞争一下副厂长，没想到在这节骨眼上出了事。这机器要在修不好别说副厂长了，连车间主任这名头能不能保得住都是两说。 在食品站听见黎岁桉说机械二所是研制大型机械的，连机械厂的产品都机械二所研发的。那机械二所的员工指定比机械厂的还要厉害，就想着搭上机械二所的关系，尽快把机器修好。 黎岁桉心想方便，那可太方便了！ 我都快逛到你家门口了，你要是在不上前找我搭话，我都要急死了。 黎岁桉回过头故作疑问道：“同志你好，不知您找我有什么事？” 第16章 你有这份心姐已经很感激了 孙红玲在心里打了半天的草稿，生怕开口就被拒绝左思右想地说了句：“同志你们机械二所的工人会修机器吗？” 黎岁桉点点头：“大姐是遇到啥事了？” 一句大姐一下拉近了两人间的距离。 孙红玲恨不得抱着黎岁桉亲两口，这妹子也太贴心了，一下就说到点子上了。 “妹子，我看你拎着东西挺沉的，我家就在这附近咱们进屋说行不？” 黎岁桉一笑：“那可谢谢大姐了，不过我一会儿还要跟所里的车回去，有啥事您得快点说。” 孙红玲一听更着急了，拉着黎岁桉的手就往纺织厂家属院里走。 进了屋赶紧给黎岁桉先倒了杯水。 黎岁桉打量着这个小屋，也就三十五六平米的样子，还隔出了一块小地方用帘子挡着，估计是孩子住的。 “妹子，这事有点唐突，可是姐也是没办法了……” 黎岁桉沉思了一会儿，也长长叹了口气：“玲姐，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我们所里也是，在别的地方都说不上话，连上面分到我们厂里的布票都少啊，老技术工们穿的衣服都是磨破了的。” 孙红玲一拍大腿：“妹子，这还叫事？姐就是纺织厂的，我们厂里做出来好几批次等布，这修机器的事要是成了，这布姐送你一批。” 黎岁桉一皱眉：“玲姐，一码归一码这事可不行。回去我请示下领导，修机器的事我帮您想想办法。一定尽快给您消息，你给我留个电话号，我好联系你。” 孙红玲屁股像着了火一样，哪还能等到黎岁桉回去：“妹子，这事太急了，这样我带你去我们厂打电话你看行不？” 黎岁桉先是一脸犹豫：“啧，这都12点了，马上就要到发车的时间了……” 然后在孙红玲焦急的目光下，利落地起了身：“玲姐，为了不耽误生产，我跟你去一趟。” 瞅瞅，这觉悟多高啊！ 孙红玲带着黎岁桉一路小跑，去了纺织厂的办公室。 黎岁桉喘着粗气：“玲姐，这事我需要跟领导请示一下，你看。”说着看向办公室里的人。 孙红玲立马领悟直接清场……然后扒在门口偷听…… 黎岁桉直接打的秦主任办公室的电话，这会儿刘秘书不在秦主任自己接的。 “你好，这里是机械二所……小黎？” 电话接通后，黎岁桉极小声的把事情说了。 秦主任在办公室激动地直拍桌子：“你说什么……当然可以了，绝对没问题！小黎，你要是能把这批布免费拉回来，我给你涨工资！” 事情办得很顺利，可是黎岁桉不能让外面听墙角的人觉得很顺利。于是出现了后面的一段话。 “领导，我知道这事我做得不对不应该先斩后奏。可这三车间停工一天就损失巨大，咱们都是为了国家建设而努力，我不能看着纺织厂停工啊……您批评的对……” 孙红玲在门外听着心里难受极了，是她病急乱投医了。这事怎么能为难黎妹子呢，她一个食堂的普通员工哪有那么大的本事。 孙红玲失落极了，一会儿她得安慰安慰黎妹子，听着好像还挨了领导的批评。 黎岁桉觉得演的差不多了，把早就挂了的电话扣上走出了办公室。 “玲姐，我们领导同意了……” 话都没说完就被孙红玲拉住手，“妹子，是姐为难你了。没事，你有这份心姐已经很感激了……啥？同意了？你们领导同意派人来维修机器！” 办公室其他几个车间主任，还想着看孙红玲的笑话呢。没想到，这事还真叫一个小姑娘给办成了！ 顿时，看着黎岁桉的目光都热切了许多。 黎岁桉被孙红玲抱了几下又道：“玲姐，我们领导说了。咱们都是为了国家，机器我们所里出工人，免费给你们修，你们厂做坏的次等布我们也愿意买一些帮你们承担。” 孙红玲激动得不行，大手一挥：“妹子，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们三车间的次等布，愿意免费送给机械二所。让我们也为老技术工们做贡献，这布不要钱！” 别的车间主任呼啦一下都围了上来，哪个车间的机器都没有完好无损的，多少都有点问题。次等布他们车间也有，三车间能送他们也能送啊！ 这次等布没达到要求，是没法给供销社和别的地方供货。要么是内部消化，作为员工福利。要么就是扯成碎布头，低价批给别的厂子。 这修机器可是千载难逢的大好事，要知道想请机械厂的维修工来，真是求爷爷告奶奶的。 有这机会咋能不抓住！ 其他几个车间主任都想到了，一窝蜂的往黎岁桉身边挤：“这位女同志，我是一车间的主任。” “我是四车间的副主任。” “我是……” 黎岁桉赶紧把孙红玲拉过来：“我们厂里只能派出来一个员工，一定是优先修三车间的机器，这事你们跟玲姐商量。” 孙红玲心里美滋滋的，刚才这几个人还一副看热闹的样子。这会儿知道求人了？ 不过，她也没不管。这事毕竟是涉及到厂里生产的大事，她要是办的漂亮立了功，那绝对能在竞选的时候助力。 孙红玲让黎岁桉在办公室等着，和几个车间主任凑到一起去外面具体商量了一下。 最后得出结论：机械二所免费帮纺织厂检查并修损坏的机器，纺织厂赠送一批次等布给机械二所。 同时购买正常布的价格，比市面上低一些还不要布票。 黎岁桉被几个车间主任送出了纺织厂，孙红玲还想给她送上车。 黎岁桉拒绝了：“玲姐，你现在赶紧回去统计一下机器损坏数量，和一些已经产生小问题的机器。这样我们所的技术员明天过来时，也方便快速维修。” 孙红玲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妹子可太贴心了方方面面想的周到：“妹子，你帮姐大忙了，下次你来县里一定到姐家吃饭。” 黎岁桉笑着点头，离开了纺织厂。在看不到几人的地方，立马拐了个弯奔着黑市去了。 这黑市的地点是从徐珍那知道的，这年头物资紧缺。去黑市买卖东西已经是不少人心照不宣的事了，不过有的人胆子小怕被抓到。 黎岁桉从网兜里掏出块土的掉渣的三角巾，把脸围了起来。她撒摸了半天，才找到地方。 一个院子门口对面蹲着两三个大汉，估摸是放哨的。 黎岁桉低着头往里走，穿过了院子从后门出去直接来到一条巷子。 里面不少人都戴着帽子低着头，连讲价的都是小声交谈。 黎岁桉迅速出手，买了一筐巴掌大的小鱼和一只老母鸡，这鸡炖汤最有营养了，鱼能腌成咸鱼慢慢吃。 只不过黎岁桉听着眼前围着脸杀鸡的男人说话，越来越耳熟…… 第17章 问题出在这了 虽然这汉子压低了声音，黎岁桉还是很敏锐地听出来了，这杀鸡的男人是那天帮黎岁桉割荆棘丛其中的一个。 黎岁桉偷偷瞥了他一眼，照这么看大梨村有秘密啊！ 不过这会儿她可没打算自报身份，杀鸡的男人明显没认出来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 买完东西黎岁桉赶紧去了集合的地方，坐车回了所里。 刚下车，秦主任就派刘秘书来接人。 吴辉跟着去了，在秦主任面前把黎岁桉好一通夸然后报备了采买的情况回去卸货了。 秦主任笑得合不拢嘴：“小黎可真是有本事！不仅帮吴辉抢来了肉，还给所里拉来了福利。 你有什么要求作为奖励，只要是在我职权范围内的，我一定满足你。” 黎岁桉认真地想了想，“秦主任，我没什么想要的，这都是为了咱们二所应该做的。只不过我有一点不成熟的小想法，想跟您汇报一下。” 秦主任神色认真了几分，“小刘，去给小黎倒杯水。小黎你坐下慢慢说。” 黎岁桉小心脏砰砰直跳，她靠近老师的第一步已经成功了。现在要做的是，稳扎稳打地往老师身边凑。 她清了清嗓子认真道：“秦主任，因为咱们所的地理位置在山里，所以与县里其他厂子联系的少。 像肉联厂和食品站都不太知道咱们所，所以在物资采买这方面已经吃了很大的亏了。 这小食堂已经建起来了，那后面的物资一定要跟上的。 您也知道有句话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那天天白菜土豆的我也做不出花来啊。” 这事儿秦主任愁的不是一天两天了，所里他管的事太多。哪有功夫出去挨个厂子的谈采买的事，之前采购部部长贪污直接给撸了。 李所长带着几个副所长天天搞研究，办公室就这么几个人，哪能腾出人手来管采购部的事。 “秦主任，要我说咱们还是吃了名声上的亏。 我说句实话您别不爱听，县里大部分的人都以为机械厂的东西是他们厂自己研制的，压根不知道咱们机械二所的存在。” 秦主任气得一拍桌子：“放屁！机械厂一共两个核心技术工，还是咱们二所临时派过去做指导的，他们只负责生产。机械研究这方面整个陕省哪有比得上咱们二所的！” 秦主任意识到在一个小姑娘面前爆粗口，有些不太好意思。 见秦主任发愁，黎岁桉立即排忧解难：“所以呀，咱们得把名声宣言出去。秦主任，咱们不能‘闭门造车’得让大家知道咱们二所为人民群众做的事。” 秦主任垂眸仔细思考着黎岁桉的话，这几年他们所也不是没派过维修工去县里，可一点好处都没见到，这里面出了什么岔子不成？ “小刘，去把负责维修的工人叫过来。小黎你接着说。” 黎岁桉喝口水润润嗓子：“您就看今天的事，纺织厂知道能请去咱们二所的维修工，高兴得跟什么似的，我觉得这是个好机会。 只要纺织厂的机器修得好，名声打开了。以后就是他们求着咱们二所办事了，那其他的条件不就好谈了。” 秦主任被黎岁桉的一番话惊到，这种见益往来的事怎么在一个小姑娘嘴里说得这么轻巧。 不过，小黎确实是个自信又上进的好同志，时时刻刻为所里员工着想。 这样的人才，合该调到办公室来，放在食堂可是有些屈才了。 铛铛铛。 “秦主任，这就是一直负责维修机器的安同志，前几次去县里别的厂修机器都是安同志去的。” 安同志有些紧张，秦主任正色道：“安同志，你把前几次具体维修的情况说一遍，去了哪都谁在。” 安同志还以为是自己修的机器出了什么问题，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仔仔细细把每一次维修都说了。 秦主任听完脸色越来越黑，这县机械厂也太不是东西了！ 机械二所和外界的来往本来就少，联系最多的就是机械厂。机械厂经常来取最新研制出来的零件，并派人来学习。 可机械厂太狗，竟然把功劳全揽去了，弄得安同志好像是机械厂的员工一样。 怪不得，县里没多少人知道机械二所的存在，合着问题出在这了。 “安同志，你先回去继续工作，明天去一趟县里纺织厂。” 紧接着回身对着黎岁桉说道：“小黎，明天去纺织厂维修的事，除了小刘你也跟着过去，但是这件事你全权负责，必须把那批布料给我拉回来！” 黎岁桉笑得跟个小狐狸似的：“秦主任，我一个食堂的工人哪有话语权，说出去也没人把我当回事啊。” 秦主任失笑，合着在这等着他呢？ 小黎同志才十八岁，想过过官瘾也没什么不能理解的，毕竟出发点也是为所里好。 秦主任想了想说道：“那就任命你暂时为机械二所的对外联络员，关于工资嘛。 食堂那边，你现在已经是大师傅了。 食堂那边的工资跟肖师傅一样的标准，一个月是四十五块钱二十五斤的粮票，每年还有额外的糖票和油票。外派联络员这个岗位，属于兼职暂时给你一个月涨三块钱。 不过小食堂的事，你可不能给我耽误了。” 黎岁桉笑的跟花一样，钱和权她都要！有了权利，才有资格去给机械二所拉福利。 她板正的敬了个礼：“保证不辜负组织上的期望，保证完成任务！” 黎岁桉回宿舍时是笑着的，高兴的边哼歌边收拾食材。 一个月四十八块钱的工资，可真算上是高收入了！ 她先吃了块桃罐头垫垫肚子，然后乐呵呵的搓洗猪大肠。 这东西她喜欢吃卤完之后辣炒的，那滋味比爆炒的还要好吃。 但是在这个缺衣少食的年代，她可舍不得用白面搓洗，那不是霍霍粮食嘛！ 在宿舍外面寻了块空地烧了点草木灰，然后用草木灰搓了好几遍才洗干净。 黎岁桉只有一个锅，为了节省时间。猪蹄子和下水焯好后一锅卤了，这辛香料还是在黑市上买的。 她又琢磨了下，在炖个排骨、煎几条小鱼炒个青菜，正好四个菜。 这头锅上猪蹄已经卤好了开始炖排骨，黎岁桉在一边忙活着腌咸鱼。 刘秘书来通知黎岁桉明天出行的时间，刚拐过弯来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肉香味儿。 正赶上下午六点多钟，刘秘书还没吃晚饭。刚进屋还没等说话，肚子先叫了起来。 得回黎岁桉做的多，赶紧用饭盒给刘秘书装了一盒子的卤货。 “刘秘书，这个你拿回去跟秦主任一起吃。” 刘秘书还挺不好意思的，通知完时间拿了东西往回走。 黎岁桉明天也不用去食堂上班，她趁着肖大厨还没下班赶紧去了趟厨房说了一声。 这会儿厨房几个人脸色都不大好，宁婶把黎岁桉拉到一边偷偷问道：“小桉，婶子跟你打听个事。这小厨房的人手是谁定的？” 第18章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 黎岁桉摇摇头，这事她哪里知道。 宁婶眼神往发脾气的魏淑芬那边递了递：“你没听说？上面把刘秀梅调到小厨房了，魏淑芬这会儿正闹呢。” 刘秀梅？ 那是食堂最老实的人，平日里跟黎岁桉也算是交好。她间接的猜到了些什么也没多说，“宁婶我先回去了，晚上还得给总工们做饭呢。” …… 谢钦看了眼墙上的表，开始收拾自己的桌子。估摸着到了吃饭的时间了，不好让女同志等他太久。 谢钦从实验室往外走，遇见不少人都跟他打招呼。 自从谢钦剪了头发剃了胡子，人缘一下子好的不得了。 这么年轻的副总工，就是块香喷喷的大肥肉。任谁都想弄回家当女婿。 连卫生所的梁同志都托人约好几次了，可每次谢钦都让给挡了回去。 快走到宿舍门口，谢钦想着早上三点多就去了实验室，在屋里干了一天的活，身上多少有些味道，还是换身衣服在去见黎同志比较好。 谢钦敲开黎岁桉的门时，手里还拿着一个纸盒。 黎岁桉起身开门并说道：“谢同志下班了？快进来。” 谢钦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回身找了块砖头把门掩住了。这样开着门，也不会有人多想什么，更不会因为自己而影响到黎同志的名声。 看着他的动作黎岁桉心里舒坦的很，赶紧拿了碗筷：“快坐下吃饭吧，你帮我围了两块地，真是太谢谢你了。” 黎岁桉从食堂回来前，还绕路去菜地看了一圈。 两块地围的板板正正的，还用树枝扎了木门。 谢钦把手里的纸盒递给黎岁桉：“黎同志，谢谢你请我吃饭，这是送你的。”说完小心的看着她的神色。 黎岁桉顺手拆开纸盒，里面是一支钢笔英雄牌的。别看装钢笔的盒子不怎么样，可这钢笔精致得很。 谢钦见黎岁桉欢喜的样子，轻轻松了口气。这是他第一次送女同志东西，看样子黎同志还挺喜欢的。 这钢笔是他家下放时，偷偷藏起来的东西里其中的一个。他拆了包装盒悄悄拿到这边来的。 黎岁桉装模作样的客套了一下：“谢同志，这钢笔很贵吧。你还是拿回去吧。”虽然这么说，可那只钢笔一直在她手里拿着，丝毫没有往出给的意思。 谢钦摇摇头：“都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你别嫌弃就好。”说着目光不自觉的往菜上瞥了几眼。 谢钦从不是一个贪口腹之欲的人，可是这菜着实太香了。自从他被下放之后，眼前的菜是这几年最丰盛的一次了。 不值钱的小玩意？ 之前黎岁桉在京市的百货大楼的柜台里看见过，英雄牌的钢笔分好多个档次。 柜台里卖四十一支的都没有谢钦送的这个好看。 黎岁桉小心的把钢笔收好，拿了碗给谢钦盛饭。每一勺饭都压的满满的，生怕他吃不饱。 没办法谢钦简直太瘦了，比她老师还要瘦真得多吃点补补。 “谢同志，我蒸了一大盆饭，你可得多吃点，要不明天饭该坏了。” 谢钦看了看菜，又看了眼碗里的白米饭。想着自己带来的礼物是不是有些轻了。 一大桌子的肉菜，卤猪蹄、辣炒猪杂、煎鱼、红烧排骨的连炒的青菜里面都放了肉沫，还有桃罐头真是太破费了。 估计这一顿饭黎同志小半月的工资都要花出去了。 黎岁桉看见谢钦只小口的吃着米饭，也不太好意思夹菜，“谢同志你怎么不吃菜，是我做的不好吃吗？” 谢钦摇摇头，他哪好意思说。以前的日子太苦了，这菜太香了，比他几年前在国营饭店吃的还要好吃。可要是一副狼吞虎咽的样子，吓到黎同志怎么好。 黎岁桉直接往他碗里夹了好几块排骨，“明天我还要去趟县里。一整天都不在家，这菜剩了估计就坏了，到时候就要扔掉了多可惜啊。你快吃。” 谢钦也不再推脱，吃的尽量斯文一些。 一时间俩人都沉浸在干饭的氛围里。 黎岁桉吃了大半碗饭就差不多饱了，拄着胳膊看谢钦在那吃，原来看着别人吃饭也会产生一种幸福感。 看的累了，就用勺子舀桃罐头吃。她嫌桃瓣太大，整个吃会弄脏嘴角，就用小刀割成一小块一小块的。 桌上大半的饭菜都进了谢钦的肚子，他吃完最后一块猪蹄时，抬头对上黎岁桉笑吟吟的眼眸，耳根子唰的一下就红了。 “吃完了？那在吃点罐头溜溜缝。”黎岁桉把另外一碗罐头推到谢钦面前。 谢钦又推了回去，桃罐头比肉还要贵。这个女孩子爱吃，还是留给黎同志吃比较好。 不过他今天吃了这么多的东西，只送了一支钢笔。这礼还是轻了点，回去在那堆东西里在找个别的送给黎同志。 吃完饭，谢钦主动把碗都刷完了，黎岁桉就在那细嚼慢咽的吃桃罐头。 她像个老色批似的看着谢钦干活，时不时的还笑一下。这长得帅的男人，做什么都是赏心悦目的。 “黎同志，谢谢你今天请我吃饭。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黎岁桉放下碗拎起筐跟着起身锁门。 谢钦问道：“已经晚上了，黎同志还要出去？” 黎岁桉指了指食堂的方向：“晚上我还要去给实验室的总工们做饭呢。” 谢钦看了眼天色，虽然有警卫巡逻。但是太晚了，还是不太安全。 “黎同志，我去实验室正好送你。” 黎岁桉也没拆穿他，去实验室和去食堂分明是两条路。 不过谢钦愿意送她，她也愿意让谢钦送。 到了食堂，黎岁桉悄悄的把吴辉买的鸡换成了自己买回来的。 又从宿舍面袋子里舀了两碗白面，掺到了厨房的白面里。她看了看漂白的面粉，又往里面兑了一点玉米面。 这样和出来的面看着黄黄的，也瞧不出来什么。 等鸡汤炖上了，她开始擀面条。 刘秘书来取饭时，鸡汤面正好出锅。 刘秘书端着大盆对身后的黎岁桉嘱咐道：“黎同志，今天秦主任不在。你得跟我一起进实验室，给总工们盛面条。 进去后记着别乱看、别乱动，千万不能把这汤汤水水洒到纸上。” 黎岁桉郑重的点点头，等走到实验室门口时，她激动的差点没把碗摔了。 谢钦在屋里看着门口深吸气的黎岁桉有些不解，黎同志这是怎么了？看着好像不太舒服的样子？ 黎岁桉低头跟着刘秘书进了屋，特意往老师那边侧开半个身位。刘秘书没注意到，直接示意让黎同志给另外一边的几个总工盛面条。 李所长闻到香味儿了，直接从堆满了纸的地方站起来，嘴里还招呼着：“老谭，别画了吃饭了。” 黎岁桉给每个人盛了面条端过去，到了谭哲意身边时，激动地眼眶都红了。 “您小心，有些烫。” 谭哲意‘嗯’了一声。 盛完面条黎岁桉退了出去，刘秘书说道：“黎同志，这碗一会儿我送回食堂，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黎岁桉往外走，谢钦默默跟了出去。 李所长正大口的吃着鸡汤面，看见谭哲意的碗一下觉着嘴里的面不香了。 “老谭，凭啥你那碗里那么多鸡肉？” 第19章 所花梁同志~ 屋子里别的技术工打趣道，“老李，你咋连碗里的面条还要比？你跟老谭都比了半辈子了，还没比够？” “就是、就是，老李咱们几个当初可都是说好了的。谁做的零件最差、技术最次谁当所长，你连我们都比不过还跟老谭比呐？赶紧吃完面条回去睡觉喽。” 李所长连忙朝外头看去，见没有别人屋里只有这一帮老家伙才松了口气。 这么私密的事，可不能让别人知道！这帮老东西，有一天他非要扣他们的工资！ “弄得好像我骗你们似的，你们自己看！老谭那大海碗里面，有半碗的鸡肉……” 黎岁桉一点都不清楚，屋里一帮技术大佬们因为几块鸡肉吵得不可开交。 小道无灯，路上只有月亮投下微弱的光影，谢钦手里的手电筒勉强将眼前的路照亮。 刚刚见到了老师，黎岁桉别提有多高兴了。没人知道她为了这一步做了多少的努力。 “谢钦，你真厉害这么年轻就做了总工，会这么多的知识我好羡慕。”这句话是黎岁桉发自内心的。 黑夜中看不太清谢钦的神色，只觉着他好像有些嘲讽似的说道：“当初凭借这一身的学识、见地，我也骄傲过。 可是就是这些东西，才造成了我家如今的光景。现在我这身学问，不过刚巧有了用武之地罢了。” 黎岁桉听出了话外的意思，她估摸着这应该就是谢家被下放的原因吧。 从实验室回宿舍区，会路过所里的卫生室。 刚从卫生所门口走过，就从屋里追过来一个人。 梁燕羞答答地在后面叫住了谢钦：“谢同志请等一下。” 这条路有些窄，黎岁桉一米六五走在一米八五谢钦前面，刚好被挡的严严实实，梁燕压根没看到她。 没等谢钦回身就听见梁燕继续说道：“谢同志，我有些话想同你说。请问后天周六你有时间吗？ 我想请你看电影，这是电影票你拿着。” 黎岁桉惊讶，这个时代男女拉拉小手都容易被说成是流氓。 这位女同志的行为，可以说是很大胆了。 等谢钦回身时，梁燕才看清站在前面的黎岁桉。 小脸咻的一下就红了。 谢钦也不接那张递过来的电影票，梁燕尴尬极了手就在那举着。 黎岁桉带着八卦的心隐隐激动，忽然间她反应过来！ 这他娘是在挖自己的墙角，她激动个毛线啊！ 谢钦突然感到身后的气压有些低，他冷言直接拒绝：“这位女同志，我没时间你还是约别人去看吧。” 梁燕长得清秀又在卫生所上班，在宿舍区这一片人缘好极了。被谢钦这么直白地拒绝，还让别人看见了。 小脸瞬间挂不住了，脸上一片火辣辣的。 梁燕还是有些不死心，给自己找台阶下：“谢同志本来就忙，是我考虑不周了。这么晚了不太安全，谢同志方便送我回宿舍吗？” 自从在路上遇到谢钦一次后，以前追梁燕的那些技术工们，她一个都看不上了。她还特意托了人打听谢钦的情况，这么优秀的人合该跟自己在一起才是。 谢钦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两人间的距离：“这位女同志，我并不认识你。送你回宿舍可能会传出谣言，以至于对你我产生困扰。 再者路上有巡逻的警卫，他们是很乐于助人的。” 黎岁桉满意的点点头，果然纯正的钢铁直男是不吃绿茶这一套的。 谢钦回身说道：“黎同志不早了，咱们赶紧往回走吧。”明天黎同志还要去县里，今天要早些睡才好。在者晚上有些凉了，黎同志感冒怎么办？ 梁燕这会儿已经被接连拒绝两次了，她看向黎岁桉的目光都有些不善。 这就是最近技术工们总提起的黎同志？ 梁燕看清黎岁桉的长相后，气的咬牙切齿在心里骂了句狐狸精。 黎岁桉也打量着梁燕，这就是所里技术工嘴中的所花梁同志啊~ 还真是一朵清秀的‘小白花’。 七月份的晚上还是有些凉意的，这姑娘竟然穿了条布拉吉。 不过钢铁直男谢同志，压根没主意梁燕微微颤抖的肩膀。 梁燕心里的不快丝毫没有表示出来，跟谢钦说话时还是那副温温柔柔的模样。 “谢同志，你不认识我是因为咱们没见过面。我叫梁燕，咱们这就认识了，下次见。” 出于基本的礼貌，谢钦等着梁燕说完话立刻转身走了。 黎岁桉感觉到那束探寻的目光，一直追着自己看了好远。 回了宿舍，黎岁桉洗洗赶紧躺下睡了。 第二天等到了县里，黎岁桉才彻底精神过来。 吴辉开着大卡车，刘秘书、安同志还有他的小徒弟，直接把副驾驶主动让给了女同志。 黎岁桉在车上又补了一觉，到了纺织厂是神采奕奕的。 孙红玲和几个车间主任一大早就在纺织厂门口等着，直到看见黎岁桉下了车，这口气才微微松了下来。 孙红玲赶紧迎了上去，刘秘书作为几人当中最大的官，率先开了口。 “您好，我是机械二所办公室秦主任的秘书我姓刘。” 几人纷纷上前握手，“刘秘书您好。” “这是我们所里的联络员黎岁桉同志，维修工人安同志、这个是他的徒弟。” 孙红玲在心里赞叹，这小姑娘还真有本事。昨天回去还是个食堂员工，今天就成对外联络员了。 “刘秘书，我带你们去三车间。” 刘秘书摆摆手：“不了，我还有别的事要办。只不过顺路送他们过来，这里的事交给黎同志负责就可以了。” 黎岁桉心想，这刘秘书哪是顺路，这不特意过来给自己撑场子的嘛！ 送走了刘秘书，孙红玲赶紧带着三人去了三车间。 安同志话很少，到了就开始带着徒弟干活。 孙红玲带着黎岁桉去看了三车间生产出来的次等布。 黎岁桉仔细的看了看，这两批布料都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一批布料有一些小瑕疵，有的地方特别薄；另外一批布料染色有些花了，藏青色染得不均匀，仔细点看，蓝一块黑一块的。 黎岁桉心想道，这哪是染花了这不是现代版的晕染嘛，拿回去给老师做衣服完全没有问题！ 她在仓库里接着逛，逛着逛着就看到了堆在角落里的碎布头。 这时跟在安同志身边的小徒弟找了过来：“黎同志、孙主任，三车间的机器有一台已经修好了。 可还有一台机器，零件损坏没法修了，这零件不是咱们所生产的。给之前的厂家打过电话了，这个零件已经停产了。没有这个零件，这台机器就无法运转了。” 第20章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黎岁桉故作沉吟，那小徒弟也是个激灵的赶紧接话：“咱们所也不是不能做，就是……” 孙红玲愁的不行，紧拉着黎岁桉的手不放：“妹子，你可得帮姐想想办法。”她刚才不是没想过别的法子，可是就算拿着零件的图纸去了机械厂，人家也不一定愿意接这个活。 黎岁桉不太了解现在机械二所的制造情况，不敢咬准了答应。小徒弟偷偷给黎岁桉打了个手势，这下她心里就有数了。 “玲姐，这事涉及到使用生产线，我做不了这么大的主。 不如这样，让维修工县把每个车间的机器都筛一遍，看看具体情况，哪些能修哪些不能修。然后咱们在具体研究。” 孙红玲立马点头，去找别的车间主任了。 这会儿仓库里没有别人了，黎岁桉环顾一圈压低了声音问道：“那零件咱们所能做？” 小徒弟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一样：“黎同志，那零件没图纸。拆开了连我都看明白了，更别说我师傅了。只要有条生产线，就能做出来。” 黎岁桉点点头，这就是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别的不说，就这个零件要是放到机械厂，没有图纸他们的技术工都不一定弄得明白。 可是在机械二所，连个学徒都觉着简单。 “你和安同志先挨个车间走一遍，把能修的和不能修的先统计一遍。然后在开始修机器，去吧。”小徒弟得了指示，颠颠地跑了。 这会儿黎岁桉已经开始围着碎布头转圈，研究着这玩意都能做些什么东西。 等安同志检查完所有的机器后，已经过去好一会儿了。 最后统计出来，需要做的零件大大小小加在一起有二十多种，量不多每样也就几个。 小徒弟已经跟黎岁桉透露过了，机械二所有条生产线是从流水线上淘汰下来的。 现在就用作实验上，李所长他们时不时用来造个小零件什么的。造纺织厂的这几个零件，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黎岁桉满脸的为难：“玲姐，要不你先问问机械厂，毕竟你们离得近，来回取送的也方便。” 孙红玲也是有小心思的，刚才几个车间主任凑到一起已经给机械厂打过电话了。 对方一听说要量少，又没图纸直接说做不了。 没办法孙红玲又给出差在外的副厂长打电话，打到招待所是厂长接听的。 厂长直接说明，现在没有钱换机器。只要价钱合适，尽可能的让机械二所给做零件。 孙红玲当着别的几个车间主任的面，好声好气地跟黎岁桉商量：“妹子，你在帮帮姐，只有你们机械二所有这本事。 妹子你也知道，就算是次等布别的厂子也是抢着要的。 我们领导说了，只要这机器修好了，以后每季的次等布都以最低的价格，优先卖给你们机械二所。” 谈到这了，才达到了黎岁桉的目的。她装模作样的在办公室打电话，其实电话压根就没打通。 上演了一出自言自语的大戏后，黎岁桉表示上面同意做零件。但是做零件的材料费，需要纺织厂自己出。 孙红玲为表谢意，把仓库里几袋子的碎布头也都送给了机械二所。其余的车间主任纷纷效仿。 机器还没修完，已经到了中午。孙红玲热情的邀请三人去食堂吃饭，安同志和小徒弟被好几个纺织厂的工人围着。 问的都是一些简单的维修问题，两人也不藏着掖着能教的都教了。这下纺织厂的员工，没有不夸赞机械二所的。 其他几个车间主任还要忙活别的事，吃完饭赶紧走了。桌上就剩下孙红玲和黎岁桉两人。 见没了外人孙红玲小声说道：“妹子我有个亲戚，在县里肉联厂上班也是个小官。 听说你们机械二所的员工来修机器，也想邀请你们去肉联厂呢。” 还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递枕头。 黎岁桉的真实情绪从不显露人前，只是顺着孙红玲的话往下说：“肉联厂也要修机器？他们咋不找机械厂？ 我记着肉联厂跟机械厂关系亲近得很。” 孙红玲一脸的嫌弃：“机械厂前前后后去肉联厂修好几次了，要真是修好了，我那亲戚也不至于打听到我这来。” “这是还是等我回去问了领导再说吧。” 孙红玲以为黎岁桉会答应，没成想她直接拒绝了。可仔细想想，肉联厂这事办得不地道。 孙红玲是怎么认识黎岁桉的？是在食品站抢肉啊，这里面的关窍都不用明说。 指定是肉联厂不待见人家，现在求到人家跟前来了，也不怪机械二所不搭理你。 要说回安县待遇最好的四个厂子，就是机械厂、肉联厂、服装厂和副食品厂。 肉联厂嫌弃机械二所每次采买的少，压根不给批货。所以吴辉只能去食品站或者黑市买肉。 吃完饭，黎岁桉看着工人往车上搬布料。 孙红玲在办公室给她堂哥打电话：“我说就你们挂肉内机器都坏了多少次了，我跟机械二所的联络员说了，可是人没答应。 我只能告诉你，我们纺织厂这边修完机器是下午四点。下次他们过来，就是等零件做好了过来，也不知道具体的日子……” 等安同志修完机器，小徒弟已经把纺织厂其他的机器都检查完了。 黎岁桉从兜里往外掏钱和票：“玲姐，这是一等布料的钱、这是次等布料的钱。” 孙红玲把次等布的钱往回一推：“妹子，这是干啥？咱不都是说好了么，这布料送给你们。” 黎岁桉把钱直接塞进孙红玲手里，使劲一握：“玲姐，你们厂也是要盈利的，厂里也有一大批员工要养活。 我们机械二所穷，这买次等布的钱不多，全当你们给机械二所打折了。” 黎岁桉才不傻，这五块钱到哪也买不来三大车的布料。秦主任给的钱买完一等布，就没剩多少了。剩下的三块钱，还是黎岁桉自己掏腰包贴上的。 要问为啥贴钱，还不是为了能让一线的技术工们穿上质量好的衣服。 孙红玲越发觉着黎岁桉会办事，在心里把她夸了一遍又一遍。瞧瞧人家这办事的气度，那机械厂跟机械二所根本没法比。 每次求爷爷告奶奶，把机械厂的人请来了。修不好机器不说，每次都要搭上不少布料作为福利。 用东西抵维修费，这已经是几个厂之间心照不宣的事了。 虽然这次给机械二所的布料比给机械厂的要多得多，几乎把这批次等布都拉走了，但是人家给钱了呀！虽然钱不多，但是人家机器修的好，还把全厂的机器都检查了，办事的态度在这呢！ 孙红玲现在满脑子都是机械二所的好，根本忽略了黎岁桉买次等布的钱……真的很少很少。 第21章 肉联厂的请求 孙红玲拉着黎岁桉聊了好一会儿，这时间眼看着拖不下去了。 黎岁桉上车前说道：“玲姐，你也帮我们宣传宣传。那个厂子有啥东西修不好的，就让他们去机械二所找我就成。” 孙红玲连连点头：“这事儿交给姐你放心。” “姐，我走了。等零件做好之后，我给你打电话。” 黎岁桉正摆手呢，吴辉已经把车开了出去。这批布料太多了，一辆车拉不下，纺织厂还特意派了两辆车帮忙把次等布送回去。 卡车马上开出县门口，就被肉联厂的小轿车从后面超上来拦住了。 轿车上下来两个男人，敲着车玻璃问道：“请问是机械二所的车吗？” 吴辉听黎岁桉的，等二人问了好几遍，才把车窗缓缓降下来，“这是机械二所的车，同志你们有什么事吗？” 为首的男人赶紧说道：“我是肉联厂的员工，肉联厂的机器坏了。想请你们去维修，您看现在方便吗？” 吴辉有些不悦，这都几点了？眼看着都要黑天了，你说方不方便？ “我只是个司机，这事得问下我们的所的联络员黎同志。” 肉联厂的两个人，明显没把副驾驶上的年轻小姑娘当回事。听吴辉说完，当场楞在那了。 办公室的联络员，可是负责整个厂子的对外联络。一般都是岁数大的老油条了，怎么会是一个长得这么好看的小姑娘。 孙保国又走到副驾驶这边问：“黎同志你好我叫孙保国，是肉联厂的质检副主任。 请问你们方便吗？这事有些急，可以的话晚上你们就住在招待所，钱我们肉联厂来出。” 孙保国真是急坏了，挂着肉来回传送的机器坏了。现在只能靠人工来回搬猪肉，影响效率不说。有的肉在流水线上放的时间久了，还没等分割好呢，都快变质了。 黎岁桉满脸的热情：“孙同志，我们也很想帮助到您。可是所里那边有硬性规定，工人没有经批准是不得在外留宿的。 您要是不信可以问问坐在车斗里的刘同志，他是我们所办公室秦主任的秘书。” 黎岁桉说着话里又带上了可惜：“孙同志，今天没能帮到您真的很抱歉。最近县里不少的厂子都要维修机器，都去机械二所请维修工。 我建议您明天还是去所里一趟，跟我们领导说明一下具体情况。尽量把你们肉联厂排在前面。” 孙保国真就往车斗那看了一眼，也没不识趣的上前追问。看来堂妹孙红玲说的还是真的，明天他得早点去机械二所排队请维修工。 刘秘书在车斗里听着黎岁桉扯虎皮，没成想还真叫她给糊弄过去了。 机械二所确实有不让工人在外留宿的规定，可是那只针对于技术工们。 有时候实验室那边研究出新的零件需要测试，或者做大型的出厂前检测，都是需要大量的技术工。 可是什么时候去机械二所请维修工，还要排队了？ 黎岁桉忽悠完孙保国，让吴辉开车走。 等看不见肉联厂的两个人了，吴辉憋不住了直接笑出声了：“哈哈！真是解气！ 大妹砸，以前我去肉联厂谈采买的事，他们连厂门都不让我进！没成想，也有他们求到咱们头上这一天。” 黎岁桉也微微笑了笑，这才哪到哪？好戏还在明天呢！ 秦主任在办公室来回踱步，直到来人报信。所里的大卡车回来了，后面还跟着两辆不认识的车。 秦主任激动的不行，小黎果然不负众望！ 他激动坏了，喘着粗气：“快，召集今天休息的工人、还有宿舍区的家属们，都去门口搬布料！咱们二所，也能发福利了！” 卡车刚拐过弯来，就看见二所门口好大一群人。 家属的妇女们，听说要发福利。都赶紧跑过来看，卡车停下来了瞧见车上拉的是布料之后，激动的不行。 这可太难得了，要知道普通的技术工人，一年到头也分不到多少布票。 这要是真能作为福利，免费发布料家属们恨不得放炮庆祝！ 黎岁桉回来前，秦主任就把她出去拉福利这事宣扬出去了。 她一下车大声的说了句，“秦主任，我们把布料拉回来了！”话音刚落，雷鸣般的掌声就响了起来。 秦主任眼泪都要下来了，太难了！终于看见免费的福利了。 这些年，机械二所所有的钱都用在了研发上面，可是没办法国家踏步晚，目前一直追赶不上外国的步伐。 李所长和几个副所长根本不管所里的事，他一人分身乏术。一分钱恨不得掰成八瓣花，别的厂子可能一个月做一次红烧肉。 而机械二所，充其量炒菜时多放几片肉。 吴辉买回来半头猪，都要分成好几天吃。全所那么多人，一人能分到几小片都是奢侈。 所以秦主任才动了开小食堂的心思，机械二所穷可是工人们不穷。 二所的钱都花在了研发上，但是机械二所在山里，工人们钱都花不出去。 只要小食堂运转起来，赚工人们的钱来供给大食堂。那全所吃的都能好一点。 安同志把纺织厂的事都汇报了，等听到那些碎布头时。秦主任在心里夸赞了无数次，他身边就缺这样‘厚脸皮’的员工。 今天拉来的纺织厂的福利，那明天就是肉联厂、后天就是副食品厂。 秦主任越想，越觉得把黎岁桉留在食堂真是屈才了。他挥手招来刘秘书耳语了几句，刘秘书立马去办事了。 所里的技术工把布料都卸在了仓库，按照吴辉的指挥把布料分成了几堆。 办公室里，黎岁桉先把账交了，“秦主任，一等布的价格是纺织厂打了折的。所以余下了几块钱，那几块钱让我用来买次等布了。 虽然钱不多，但是咱们说出去也好听。 然后这是纺织厂委托咱们做零件的定金，等剩余的零件都做好了在结剩下的钱。你放心，这个价格我是问过安同志的。” 秦主任连连点头，别看黎岁桉年纪小。可这颗七窍玲珑心，真是事事考虑的周到。 这样的人才调到自己身边来，一定是很大的助力啊！ 第22章 给全所做工服？ 李所长他们天天在前方搞科研，后方的衣食住行秦主任必须稳住了。 没一会儿来了两名后勤部的同事，大家一起探讨着这批福利该怎么分。 毕竟这是机械二所建立以来，第一次发福利，后勤部部长和副部长都高兴坏了。 “要我说这是咱们所里第一次发福利，让每个工人都分到点东西。”说话的是后勤部副部长。 关部长摇摇头：“咱们所的技术工人一共是四百多名，这三车布料根本不够分的。 要我说还是先按照级别，给每个高级技术工做一身衣裳。” 黎岁桉觉着这两个提议都不妥当，毕竟是厂里第一次发福利。无论大小，最好是每人都分着点东西，这样大家才不会有不满的情绪。 秦主任看向黎岁桉，他觉着小黎应该能提出很好的建议，“小黎，你觉着呢？” 当着后勤部两位领导的面，黎岁桉不好太出风头就等着秦主任问呢。 “秦主任，花钱买的布料。是给李所长和三位副所长做中山装的，这个不能算在福利里面。” “我建议用染色没染好的布料，给副科级及以上的干部每人做一套中山装。 剩下的按照级别，四等以上技术工发一件外套。一等以上的技术工发一件长袖。 马上要到夏天了，在给全所的员工做一件短袖，作为咱们机械二所的工服。” 机械二所的工人等级，是数字越高等级越高，一等的技术工就是学徒。 秦主任倒吸一口凉气，他没听错吧？ 这么点的布料，怎么能够给全场做工服呢？就算是按照黎同志说的，按等级做服装拉回来的这些布料也不够啊。 关部长率先发出质疑：“黎同志，咱们所里那么多人，这些布料根本不够啊！ 再说了，这些都只是布料。 这布料怎么做成成衣也是个问题。 更别说做工服了，这所里要贴多少钱啊！” 这问题黎岁桉早都考虑过了，要说这事还得谢谢县里的机械厂，要不是他们的无能，怎么能体现出来机械二所的厉害呢。 下午黎岁桉跟孙红玲聊天时，已经把服装厂的情况摸得差不多了。 服装厂和纺织厂属于兄弟厂，一个织布一个做衣服。 从孙红玲嘴里知道，服装厂的缝纫机也找机械厂大修过几次了。 机械二所在纺织厂的第一炮已经打响了，就不信那些厂子不找上门来。 就算不找来，黎岁桉自有别的办法。她怎么能让老师，却夏天的衣服穿呢？ 事情没办妥前，黎岁桉从不打任何保票。 “秦主任，这给全所做工服的事，可以往后延一延。但是给副科级以上的干部做衣裳这事，不能拖了。 我建议鼓动所里的女家属们每人去领布料，主动把衣裳做了，先把四等以上技术工的外套做出来。 这些家属们也跟着咱们所吃了不少的苦，因为咱们所里答应帮忙生产零件的事，纺织厂还送了咱们好些碎布头。 这些碎布头就当给女家属们发福利了。” 后勤部的薛副部长听完谨慎的问道：“秦主任、关部长，这事能成吗？要是被人抓住辫子，搞不好会闹出事情。” 秦主任也在考虑，这事分怎么说。 要是以碎布头做为工资发给做衣裳的家属，这个是绝对不允许的，这是属于投机取巧私自雇佣员工，会被督察组进行督查的。 但是要是按照黎岁桉说的，家属们是自愿帮忙。所里发碎布头也只是因为发福利，这样就完全可行了！ 要不然所里哪有钱，在去服装厂加工布料。 啧啧，这就是语言的艺术。 秦主任先拍板定下了这事：“小关、小薛，这事咱们完全采取自愿主动的方式。 有家属愿意帮忙的，就去后勤部领布料，你们做好登记。” 二人一听，这事估计就这么定下了。 黎岁桉赶紧举手：“关部长，我自愿领取两套中山装的布料。” 秦主任刚要说话，就听她继续说道：“秦主任，我在京里跟邻居的奶奶学过做衣裳，我绝对不会浪费所里的布料。 再有小食堂那边的事，我不会耽误的。” 秦主任见黎岁桉保证了，才放下心来，“行了，你们都去忙吧。小黎这事你知道怎么做，最好调动全所家属们的积极性。” 黎岁桉先去仓库领了布料，没等走出门就被刘秘书叫住。 “黎同志，我有些事想跟你说一下。” 不出所料。 是关于小食堂刘秀梅的事，她是刘秘书的堂妹。 刘秘书隐晦的表示，想让黎岁桉在方便之余教教刘秀梅做菜的手艺。 黎岁桉已经猜个大概了，估计这里面也有秦部长的意思。等她把小食堂运转起来后，就可以抽身出去，去干别的事了。 黎岁桉也不想一直待在小食堂，她要尽快的往上爬。 记忆里明年四月份，机械二所会从米国进两条生产线。这两条生产线可是被米国坑惨了，买回来之后不仅花费了大量的人力和资金去维修。 两年后发生的大爆炸，也是在其中一条的生产线上。 黎岁桉必须尽快在两年之内，打入机械二所的内部。 既然刘秀梅是刘秘书家的亲戚，那做个顺水人情也无所谓。 “刘秘书，只要秀梅姐愿意学，我没什么不愿意教的，这不过做饭这事要看天分。” 刘秘书本来还惴惴不安的，怕黎岁桉拒绝。毕竟这一手的好厨艺，一般人家不外传。 这事他也是厚着脸皮在秦主任那问了的，秦主任点头后他才求到黎岁桉头上。 秦主任也有意等小食堂有起色后把黎岁桉调出来，他眼睛可毒的很。 就从纺织厂这件事上就能看出来，对于机械二所来说这小姑娘以后一定是一个很好的助力。 刘秘书这会儿听见黎岁桉答应了，自然是忙不迭的点头：“秀梅从小就在家做饭做活细致，我一定让她好好学。” 刘秘书走后，黎岁桉抱着布料从仓库走出来。 家属们一下都围了上来，徐珍连忙问道：“小桉，这是所里给你发的福利吗？” 第23章 蠢蠢欲动 徐珍问完也觉着不太妥当，黎岁桉怀里抱着一大堆布料，就算是发福利也不可能有这么多啊。 见大家都看着自己，黎岁桉特意清了清嗓子慢条细语地说道：“珍姐，我不是给咱所里拉回来一批福利嘛。 这批福利怎么发，上面已经定好了。我是主动帮忙。领取布料给副科级以上的领导们做中山装。” 黎岁桉被照过来的手电晃得有些眼花，用手挡了挡光。 徐珍焦急地问道：“那是只给副科级以上的员工发福利吗？”她家男人是厂里四级技术工，要是只给副科级以上的工人发那就没她男人什么事了。 哎，除了结婚时做的一身衣裳，她家男人都四五年没添过新衣服了。 黎岁桉摇摇头，一副神秘兮兮样子：“我听说……” 这下人群轰的一下好像炸开了锅，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 “一级工也发衣裳？那可太好了，我弟弟就是学徒。” “咱们所也太大方了，这不就相当于只要是技术工就都发衣裳嘛！” “黎同志，这事是真的？咱们所还要额外发工服，每个工人都有？”一个大娘刚问出声，就被旁边的妇人怼了一下。 “你没听这小姑娘说吗，也只是听说这事还没定下来呢。 姑娘，那你领的这些布料要是做坏了怎么办？需不需要咱们赔啊？” 黎岁桉抱着布料回道：“各位大姐、婶子们，你们做衣裳的手艺指定是比我要好啊。 我这是跟京里的老邻居学了一些做衣裳的本事，才敢去领布料的。 只要咱们仔仔细细的，哪能做坏呢？” 家属们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做衣服上，拉着黎岁桉东问西问的。 最后还是徐珍把人解救出来，拉着黎岁桉到一旁去悄悄的问：“妹子，你跟姐说实话给所里做衣裳有啥好处没有？” 黎岁桉朝着周围撒摸了一圈，伏在徐珍耳边极小声地嘀咕了几句。 说完她就抱着布料回去了，眼看着就要到了做夜宵的时间了。 他们从纺织厂离开时，就已经下午四点半了，车开到所里已经九点多了。 又在办公室和仓房门口耽误了这么长时间，黎岁桉小跑着直接去了食堂，可不能耽误了给老师做饭吃。 徐珍不知在人群中说了什么，大家齐刷刷的都往后勤部跑，生怕晚一步就领不到布料了。 …… 做完饭回了宿舍，黎岁桉在脑海里寻思着中山装的样式。 她本想去谢钦那借一下纸和笔，可是他好像还在加班，宿舍没有动静也没开灯。 明天小食堂收拾好可以开业了，估计这几天都会很忙，她得抓紧先把衣服的样子画出来，然后再慢慢做。 黎岁桉想着搬了凳子坐在宿舍门口的等着，找了根木棍在地上画着衣服的样子。 黎岁桉等了半个多小时，麦乳精都喝没了一杯，见隔壁没回来人就打算回去睡觉。 刚起身，手电筒的光就照了过来。 “谢同志回来了，你饿不饿？我去给你冲一杯麦乳精。” 谢钦有些意外，黎同志这是特意在等自己？等他回过神来，冒着热气的麦乳精已经在手里了。 谢钦心想怎么每次见到黎同志，她都会给自己吃的，他一个大男人总占女同志的便宜可不好。 “黎同志有什么事吗？” “谢同志你那有铅笔和纸吗？能借给我吗？” 谢钦回宿舍后经常画图，纸笔他是不缺的所里都发了，“大概需要几张纸，我拿给你。” 上辈子黎岁桉画机械类的图纸时，大多数都是用电脑的绘图软件完成的，比较精准。 手绘她也是会的，只不过没画过服装类的，她也有些拿捏不准。 “先拿四张吧。”这话刚说出口黎岁桉又改了口风：“谢同志，你是副总工，你一定会画图吧？能麻烦你帮我画吗，我怕画的不好浪费纸。” 说完这话，黎岁桉觉得自己真是个小精灵鬼。 这时代电脑都还没普及绘图都是用手画，谢钦指定会画图啊。 谢钦独来独往习惯了，最近跟黎同志走的有些近他还有些不太习惯。 不过对上黎岁桉那双笑吟吟的眼眸时，谢钦一点都没犹豫直接打开了宿舍的门。 侧过身说道：“黎同志外面凉你先进屋，要画什么图你跟我说就好。” 为避免别人的误会，谢钦把门开着用木棍掩住了。 黎岁桉进屋后打量了一圈，宿舍的大小跟她的是一样的。不过谢钦屋里有两个大架子，上面有很多没有封面的书。 书桌上都是图纸，黎岁桉只扫了一眼就看出来他画的是什么零件了。 谢钦屋里只有一个凳子，他把黎岁桉门口放着的凳子搬了过来。 “黎同志，你坐。” 说完简单的收拾了下，坐到书桌前，“黎同志想画什么？” 黎岁桉简单的说了下厂里发福利的事，谢钦虽有疑问不过没说出来。 做衣服还需要画图纸吗？ 不过等黎岁桉说出来具体衣服的样子后，谢钦就明白了，这衣裳跟平常的中山装不太一样。 “谢同志，你先把麦乳精喝了，一会儿凉了……这里要瘦一点，肩膀那高一点。” 谢钦按照黎岁桉说的，不断的调整着样式。 黎岁桉起身越过谢钦上方，指着图纸的另一头说道：“裤子这里擦掉，在多加一个口袋。” 两人都坐在书桌前，距离不近不远。可黎岁桉忽然间的起身，直接拉进了两人的距离。 谢钦的笔一下停住，鼻息传来黎岁桉身上干净清洌的气息。他一怔，心跳的如擂鼓般越来越快。 黎岁桉知道自己这个动作，可能是越界了迅速的退了回来。 不过看见谢钦微微发红的耳朵，忍不住偷笑。 这男人也太纯情了吧，一副很好撩的样子。 “咳咳，谢同志这个图样画的不错，你能再帮我画一张一模一样的吗？不过要稍微改动一下……” 谢钦闷闷的应了一声：“好。” 黎岁桉看着谢钦认真的模样，修长的手指握着铅笔。 昏暗的灯光打在两人身上，屋里静的只能听见铅笔划过纸上的声音。 房间不大，黎岁桉觉着有种不受控制的情绪在蠢蠢欲动。 第24章 太过分了！ 好在，谢钦很快地画完了。 黎岁桉道了谢，拿了图样就回了宿舍。 谢钦揉着额角，深深的喘了一口气。 这一个晚上，黎岁桉睡得都不怎么踏实。第二天一大早顶着熊猫眼，去了小食堂。 秦主任尝过卤味的味道后，在小食堂定下了一道菜。 辣卤。 食品站能买到的下水就那么多，吴辉还是特意去黑市多买了几副下水、然后把能买到的猪头、猪蹄、都包圆了。 刘秀梅一大早就在小食堂门口等着了，等看见黎岁桉后有些不好意思的迎了上去。 因为之前头绳的缘故，两人也算是有点交集还算处得来。 黎岁桉见刘秀梅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的，不禁失笑：“秀梅姐，你不用这样。这小食堂就咱们两个人，要是这么拘谨还不闷死了。” 两人就差了四岁刘秀梅二十二，也算年纪相仿几句话的功夫就聊到一起去了。 刘秀梅把堂哥准备好的东西都拿了出来：“桉桉，这是我堂哥给我准备的拜师礼。虽然你刚才说了不收我为徒弟，但是这东西你得收下。” 黎岁桉看了眼没什么贵重的东西，也就收下了。她这身厨艺也不是系统性学的，只不过前世为了老师能多吃几口饭，钻研过一段时间。 要说让刘秀梅正儿八经的磕头拜师，那真是犯不上。 “秀梅姐，东西我就收下了。今天我就开始教你，你先出去烧一点草木灰……” 秦主任的意思是，小食堂开业的第一天，第一炮必须打响。 因此最近几天大食堂的饭菜里肉腥更少了，开业的这天也定在了工人们休息的这一天。 黎岁桉轻点了一下食材，就挑着香味儿大的菜来做。 十一点半的时候，就已经排起了长队。 小食堂还没有大食堂一半大，屋里也就二十多张小桌和七八张大桌子，这会儿已经都坐满了。 菜单根据当天的食材固定的，每样菜都是一次性做三四份的，这样既能保证味道又能保证速度。 可是小食堂的人太多了，刘秀梅自己根本忙不过来，黎岁桉特意让人去叫了徐珍来帮忙。 柳岁桉是个无辣不欢的人，所以卤味也做的辣口的。 小食堂特意买了一口大锅，现在里面正卤着猪下水、猪耳朵、猪蹄、猪头肉。 有人来点卤味，刘秀梅直接捞出来切盘装好上菜。 一时间小食堂屋里都是‘嘶哈、嘶哈’的声音。 徐珍来的时候看见屋里这么多人，又去喊了邻居过来帮忙。 有人过来帮忙了，刘秀梅就能腾出功夫来给黎岁桉打下手。 正赶上忙的火热的时候，秦主任和刘秘书过来巡视。再次闻见辣卤的香味时，直接跟着排起了长队。 等排到他的时候，锅里没剩下多少了。 秦主任直接给了饭票和钱，把剩下的都包圆了，“小黎，再给我做个红烧鱼和辣炒猪肺。 辣卤给我切一小盘就行，剩下的装起来我一会儿拿到实验室去。” 今天的卤料比较全，比前几天的味道更好吃。 一口下去味蕾再次被征服了，麻辣鲜香、软烂适中。猪蹄已经卤的软烂入味，猪耳朵又脆爽弹牙。 真不知道小黎是怎么做出来的，秦主任觉得比国营饭店的还要好吃。 秦主任正大快朵颐呢，门卫那头来人报告。说肉联厂的人来了，正在门口等着呢。 秦主任冷哼了一声，吃饭的速度慢了下来：“之前吴辉连肉联厂的门都没进去，咱们机械二所可做不出来那么没素质的事。 让他们去接待室等着吧。” 秦主任吃完了饭，真就没着急。先去实验室给李所长他们送了卤货吃，才慢慢悠悠地往接待室走，中途还回办公室歇了一会儿。 孙保国这会儿是又饿又急，今天一大早就往机械二所赶。可是这条路实在太难开了，早上六点从县里走的，十一点半才开到地方。 进了机械二所又闻到空气里传来的香味，他在接待室等了一个小时，让人帮忙递了好几次消息都没等到人。 这会儿孙保国觉察出不对劲来，他问司机：“小张，以前机械二所的同志们去过咱们肉联厂吗？” 小张是肉联厂的司机，平常不开车时就是肉联厂的门卫。他当然是认识吴辉的，而且当初不让吴辉进厂子也有他的‘功劳’。 小张见状不敢隐瞒，磕磕巴巴的把前几次吴辉去肉联厂的事说了。 孙保国气得直拍桌子，怪不得他们在机械二所等了这么久都没人过来。 合着原因是在这呢！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小张立马接话：“是，机械二所太过分了，竟然一直……” “我是说你们太过分了！”孙保国已经努力控制声音了，“你和你二叔不过是厂里的门卫，有什么权利拒绝机械二所员工谈采买的事！ 拿着鸡毛当令箭！谁给你们这么大的权利！” 小张这下彻底懵了，肉联厂在县里可是及其吃香的。他还是肉联厂的司机，平常几个朋友在一起说话都是捧着他的。 时间长了自然有些飘了，吴辉去谈采买的事，他问了采买的数量后，直接把吴辉撵走了。 一来是数量的确少，二来是因为他压根没听说过机械二所这个单位。 秦主任悄咪咪的在门外听孙保国骂了好半天的人，这才消了点气。他故意咳了两声进了屋。 …… 实验室这边。 李所长尝了秦主任带来的辣卤，直接宣布停工。 他左手拿了块猪蹄子，边啃边说道：“走走走，今天我也出一回血。我请你们几个老家伙去新开的小食堂搓一顿，小谢你也跟着一块去。” 上次嘲笑李所长的管总工说道：“老谭，今天本来就是休息。咱们天天加班，不差这一顿饭的功夫了，别磨你手里内零件了。 老李那铁公鸡，请咱们吃一次饭可不容易。” 谭哲意把手里的零件收好后，慢慢起身往外走。 十好几个五六十岁的老技术工们，说说笑笑的往外走，路过的人都赶紧上前打招呼问好。 谭哲意和谢钦走在了前面，两人谈论的都是工作上的事。 “你父母还好吗？”谭哲意忽然问道。 谢钦愣了一下：“谢谢您的关心，您托人照顾后他们在农场的日子好多了。” 谭哲意话里带着歉意：“若是当初。” 话都没说完被谢钦打断，称呼也变了：“谭叔这不怪您，您不必自责。” 快下午一点的时候，小食堂没那么多人了，黎岁桉从后厨出来帮忙收拾桌子。 为了省事她手里一次摞了十几个空盘子，上面还有几个碗。 黎岁桉回身时，正好有两个人走进小食堂。 她看清来人后，胳膊不自觉的一抖。 摞得老高的盘子一下子倾斜，朝着地上歪去。 第25章 小食堂开业 谢钦三步并两步冲上前，稳稳的扶住要歪倒的盘子。 还好黎岁桉刚刚把盘子里的菜汤都倒干净了，要不然就得弄脏谢钦的衣裳了。 她努力的平息自己的心情，让人看不出端倪：“谢谢谢同志，你是来吃饭的？” 谢钦一向节俭，哪怕是发了工资后也只在大食堂点素菜吃。 没等谢钦说话，李所长一行人也进了屋。 黎岁桉赶紧把盘子送回后厨，迎着几人坐在大桌子那，然后站在了谭哲意身后。 管总工打量了黎岁桉一眼说道：“这个小姑娘我有印象，最近这一个月咱们晚上的饭都是她做的，手艺比大食堂的师傅要好多了。” 李所长似是想起了什么：“我记着，那天晚上老谭那碗鸡肉多的面条，就是这个小同志盛的。” 被人当面戳破黎岁桉一点都没觉着尴尬，而是笑吟吟的问道：“各位领导想吃些什么？红烧鱼已经卖光了，别的菜都能点。” 小食堂的墙上挂着一块小黑板，上面写着六道菜。 管总工开始点菜，“小姑娘，那板子上写的都给我们来一份，我们有十几个人，这几个菜不能够吃，你在看着随便做几个。” 李所长听完心都在滴血，使劲的瞪了管总工一眼：“菜都没上怎么知道不够吃？ 这位小同志，除了板子上的几个荤菜。在凑三个素菜就可以，一共八个菜。” 黎岁桉应下，让刘秀梅拿了杯子又上了一壶水。 管总工撇嘴，感觉菜还是点少了小声跟旁边的谭哲意嘀咕：“这老、李所长可真抠门……” 卤味卖光了大锅腾出来了，黎岁桉先做了道地道的东北菜，猪肉白菜炖粉条，这道菜老师是很爱吃的。 白菜炖的时间越长，滋味才越好。 其余的几个菜都是炒菜，有刘秀梅给打下手半个多小时就都做的差不多了。 炖菜也够火候了，八个菜上齐了。 每个菜菜码都不小，尤其是这道大炖菜。直接用盆装的，八个菜还真够十几个人吃。 黎岁桉又端了一盆杂米饭，李所长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小姑娘还怪有眼力见的。 后厨，刘秀梅小声的问道：“桉桉，桌上坐的可都是咱们所里的一把手和特级技术工，咋能给领导们吃杂米饭呢？” 黎岁桉小声解释了，刘秀梅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这顿饭是李所长花钱，这么多人吃饭要都是吃白米饭那得多少钱和票？ 她要真是直接端了白米饭上桌，那不是给领导上眼药嘛！ 黎岁桉边说话边看向桌子那边。 有了猪肉白菜炖粉条这道菜，别的菜谭哲意都很少动筷子。 李所长连吃了两大碗饭，才慢慢放了筷子，“小谢，关于a组实验d品，轮动轴承的问题解决的怎么样了？” “我和谭总工通过几次实验，已经把误差降到最小了。可是已咱们二所现在的情况，还是没有办法完全达到标准。” 聊到这个话题，桌上的几人都是一脸正色的开始讨论。 管总工这边也有别的技术问题，谢钦从京里带过来的那个新的机器零件，就是他来负责的。 管总工拍了拍谢钦的肩膀说道：“小谢，我知道你既要跟着老谭那边搞研究，又要跟着我这边做新机器的测验。 自从把你调过来之后一直都很忙，真是辛苦你了。” 谢钦早都放下了筷子神色晦莫：“不辛苦，都是应该做的。” 管总工点点头：“要不是小谢学习过外国的资料，这新机器咱们还真搞不定，要我说就早该把人调过来。” 李所长也是满脸的欣赏：“青出于蓝胜于蓝，小谢二十六岁就当上了副总工，日后的前程不可限量啊！” 管总工忽然坏气氛的说了句：“老李，先别感叹了。你还是赶紧申请调过来一个但翻译吧。 之前关系破裂时，他们把专家都撤走了。咱们偷偷留下那些资料都还没翻译出来呢。” 提到这李所长脸上浮出为难的神色：“那些资料咱们县里没有会翻译的，要是英文还好说小谢就能翻译。 可是那些滴里当啷的俄语，让我上哪去找翻译？” 黎岁桉做活的都是极轻巧的，就怕弄出动静来听不到外面说话。这会儿听到李所长说没有会俄语的人，着急的把手里的茄子都掰断了。 没人会，她黎岁桉会啊！ 前世老师用到所有的资料，都是她翻译的。 毫不吹嘘的说，她会八国语言都是谦虚了！只要是日常能用到的小语种，黎岁桉都是耗费了大量的时间去学习的。 “要不咱们跟机械一所打个申请，把他们的翻译借过来几天？”一个七级工开口说道。 李所长摇摇头：“这不可能，会俄语的翻译机械一所看的跟宝贝一样，咋可能把人借到咱们这？ 再说这资料里面有很重要的技术说明，咱们还指着这个弄好了之后跟机械一所较量一下。 况且，这些纸里面有核心的技术资料。 他们就算借了翻译过来，我还怕把资料里的内容泄露出去呢。” 桌上几人都愁眉苦脸的，谭哲意忽然问道：“小谢，我记着你之前学过一些俄语，翻译这些资料有把握吗？” 谢钦摇头：“我学俄语时正赶上家里出变故，只上了几节课也只学会一些基本的口语。那些资料我看过，我翻译不出来。”说到这他脸上而有些难看。 大家都明白谢钦说的变故是什么。 管总工思来想去，琢磨出个办法：“小谢，你看这样呢？我托人弄来一些关于俄语方面的书，你尽量学一学。 咱们边学边摸索着翻译，不然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啊。” “我尽量试试。” 黎岁桉在厨房里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见谢钦这边答应了，又生出另外一个想法来。 一行人吃完又回了实验室，李所长结账时还以为要大出血，但真就没花上多少钱。 现在还没跟肉联厂谈好合作，吴辉采买的大多数都是别人不要的下水，没有多贵。 第26章 爱显摆的秦主任 所以小食堂的菜价定的也不高，在加上菜码大。小两口来吃一盘炒菜，在少来一点辣卤就完全够吃了。 接待室这边，孙保国把肉联厂的情况说完后，紧张的看着秦主任。 秦主任脸上一副为难的神色，可心里却乐开了花。 小黎可真是个鬼机灵！竟然撒谎说维修机器要排队，看着肉联厂求人的样子心里还真是舒坦。 “秦主任，之前采买的事我跟您道歉。这事确实是我们肉联厂做的不对，回去后我们一定处理小张和另外一个门卫。 以后机械二所想采买什么知会一声，在猪肉量足的情况下我们一定优先供给二所购买。” 架子端得差不多了，秦主任才缓缓应下：“确实啊，这吃饭时头等的大事。 那些猪肉坏在车间里，可真是太浪费太可惜了。这样吧，我协调一下，看看让维修工先去你们肉联厂一趟。” 见秦主任算是答应了，孙保国这口气才松下来。 “秦主任，只要咱们的维修工修好了机器。维修的费用，我会按照最高的标准结算给机械二所。” 这件事双方达成了统一意见，秦主任开始谈采买的事。 一番讨价还价之后，采买的事终于谈妥了，以后所里再也不用为买不到肉的事担心了。 秦主任还包下了肉联厂每天余出来的猪下水、猪蹄子什么的。 “两位一大早从县里过来，还没吃饭吧。正好我们新开了小食堂，请你们尝尝我们小食堂的手艺。” 孙保国擦了擦额头的汗，这机械二所的秦主任真是个人精。 猪肉的价格已经讲到最低了，他们根本就是不赚钱。又答应猪下水那些东西是不需要肉票，直接低价卖给二所。 唉……没办法。 谁让秦主任答应以后每隔四个月，就让维修工去厂里检查呢。 秦主任起身带着二人去了小食堂，这会儿小食堂已经没有顾客了。 黎岁桉正和刘秀梅算账呢，光是一个中午这进账已经很可观了。 “秦主任来了，快坐。”秦主任进门黎岁桉赶紧迎了上去。 秦主任随便找了个桌子坐下：“小黎，去炒两个菜，这是肉联厂的来谈事情的同志。” 孙保国对黎岁桉的映像深的很，这不就是昨晚上拒绝他那个小姑娘吗？ 她不是机械二所的对外联络员吗？怎么是食堂的厨师？难不成昨天她是骗自己的？ 黎岁桉看着孙保国怪异的表情，上前打招呼：“您好，孙同志我们昨天见过的。不打扰您和秦主任谈事情了，饭菜一会儿就好。” 秦主任装作不知道的样子问道：“孙同志认识我们所的小黎同志？” 孙保国点头。 秦主任满脸显摆的样子：“不意外，毕竟小黎同志很优秀嘛！纺织厂维修的事，就是全权交给她负责的。 小黎同志本来是大食堂的员工，因为厨艺出色被调到小食堂。但是她外交能力很出色，破格进行了提拔。 一会儿孙同志好好尝尝，小黎同志的手艺。” 秦主任说完起身先去后厨转了一圈，然后喊来了刘秀梅，不知道说了什么。 没一会儿刘秀梅涨红了脸，跟黎岁桉小声说道：“桉桉，秦……秦主任说，让咱们俩把偷偷留下的辣卤拿出来。” 黎岁桉倒是不害怕，今天的辣卤特别好吃。她特意留出了一些，想着晚上做成面的浇头。 刘秀梅家里条件不太好，母亲常年卧床养病。父亲在机械二所做力工，刘秘书是特意照看才把人调到食堂的。 刘秀梅平常省吃俭用的，在大食堂时每顿只吃一个窝窝头。其余的都拿回了家里。黎岁桉还给刘秀梅盛出来一小碗，让她晚上拿回去给家里尝尝。 这点事黎岁桉自觉没有什么占组织便宜的，不说别的自从她在食堂上班。 给技术工们做夜宵时，私下不知道贴补了多少进去。 刘秀梅胆子小，还以为做坏事被发现了。这会儿满脑子都是，会不会被批评。 “秀梅姐，从我留出来的辣卤里面，拿一块猪耳朵和两根大肠出来。 秦主任吃过饭了，少给他们切一点尝尝味就行了。” 刘秀梅磕磕巴巴道：“那、那我那份……” “你什么？你啥都没有，还不快去。” 刘秀梅感激的看了她一眼，麻利的干活。 两个炒菜一个辣卤很快上了桌，秦主任热情的招呼两人吃饭：“孙副主任您尝尝，小黎同志的水平可比国营饭店的大厨还要好呢。” 孙保国嘴上跟着夸了两句，可心里是一点都不信。也就十几岁的小丫头还能跟国营饭店的大厨比？ 他夹了一筷子酸辣鸡杂，这一口下去恨不得连舌头都吞掉了。 酸辣开胃、特别下饭，就是有点辣。 上次黎岁桉说没人知道机械二所的存在，好像这句话刺激到了秦主任。 自从孙保国来了，他一个劲的显摆。无论是机械二所的维修工，还是特别出色的黎同志。 只要是能拿得出手的，秦主任都显摆了个便，“这位同志怎么光吃饭，不吃菜呢？” 小张现在满脑子都是等待处理的事，吃什么都如同嚼蜡一般。 孙保国风卷残云一般，把不多的辣卤都拨到了碗里。吃完之后还有些意犹未尽：“秦主任，你们这辣卤还有吗？我想买一些回去给我爱人尝尝。” 黎岁桉摇头：“真是不巧，您刚才吃的辣卤是最后一份了，今天的都卖光了。” “秦主任一共是三两粮票四毛六分钱。” 秦主任起身装模作样的往外掏钱：“今天这顿饭我请肉联厂的同志们吃。” 孙保国赶紧起身：“这不行，我自己付钱。” 秦主任：“不，我请。” 孙保国：“不麻烦秦主任了，我们自己付。” 秦主任：“好，孙同志这么有原则，那还是你自己付吧。” 孙保国：……不再让让了？ 孙保国结了账之后，又跟秦主任确认了下维修的事情。这才离开了机械二所。 晚上小食堂来吃饭的人，没有中午那么多可也不少。 黎岁桉足足忙到了晚上九点多，今天实验室那边递了消息过来，今天没有人加班，不需要做夜宵了。 这下黎岁桉特意留出来的辣卤，只能便宜自己了。 黎岁桉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回走，只有她一个人炒菜可真是累得狠了。 路过谢钦门口，见窗户开着黎岁桉还跟他打了个招呼。 晚上太忙了，黎岁桉还没来得及吃晚饭。歇了一会儿，肚子开始咕咕叫。 她起身点火、淘米，打算熬一些粥就着辣卤吃。 刚把粥熬上，困得不行趴在桌子上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黎岁桉再醒来时，是被香味熏醒的。 她刚睁开眼，就看见桌子上放着还冒热气的白米粥。 第27章 谢钦来过了？ 粥熬好了？是谁给她盛的粥？ 黎岁桉看向墙上的钟表，已经十一点半了。伸了下胳膊，发现身上披了件衣服。 谢钦来过了？ 不对，黎岁桉立马否定了自己。 以谢钦的见识和教养，是做不出来半夜悄悄进女同志房间这事的。 铛铛铛。 “小桉，睡了吗？” 黎岁桉起身开门，是跟她住在一个生活区的工人家属张小英。 张小英家的房子和谢钦的宿舍隔了一条路，路这边就只有两间单人宿舍，住的是黎岁桉和谢钦。 “小英姐，快进屋。”黎岁桉热情的侧身让人进屋坐。 张小英笑得合不拢嘴：“你这小丫头，嘴可真甜。我都三十九了，跟你娘一个岁数了。” 黎岁桉笑着说道：“小英姐这么年轻，叫婶子、姨的不是把人叫老了吗。” 张小英坐下慢慢说道：“我家男人今天值班，刚才我正做饭呢。你隔壁的谢同志托我进屋帮忙把粥盛出来，他一个男同志不方便。 你睡得沉，那粥都要熬糊了。晚上凉，我又给你披了件衣裳。” 听见是谢钦托人帮忙，黎岁桉心里甜丝丝的。 张小英刚才进屋时谢钦在门外守着，她都没细看。 这会儿看了一圈，屋里收拾的可真不错，墙上还糊了报纸，又用木条板子搭了个小衣架子。 主要是这么晚了还一直点着电灯，这得花多少的电费啊。桌上又放着两桶麦乳精，这一看就是家里及富裕的。 “小英姐，那你这么晚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张小英叹了口气：“小桉，你是京里来的见识多。我是想问问你，从后勤那领的布料，你想好咋做没有？ 后勤那边的意思是，必须做成中山装的样式，还要好看一点。可是我只给我家男人做过普通的外衣，这下还有点不敢动手，怕给布料弄坏了。” 张小英的顾虑也是厂里大部分家属的顾虑，这中山装也没什么难做的。 就是大家伙都怕弄坏布料，这不像给自家人做衣裳能缝缝改改的。 但是因为福利的缘故，家属们又想要那些碎布头。 黎岁桉早都想好了样式，都让跟谢钦画出来了。可是小食堂刚开业太忙了，分身乏术啊。 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从二十世纪的穿过来的黎岁桉，压根就不会做衣服，这可真是知识盲区了。 黎岁桉心里清楚，张小英是想跟着自己学京市服装的样子，她刚好也有用到张小英的地方。 “小英姐，我在京市是看到些样子。我也跟邻居奶奶学了，但是我从来没做过衣裳。 这样你看行不行，明天我下班之后你来我家找我。我告诉你衣服的样子，你教我做衣裳，就是可能时间有一点晚了。” 张小英立马点头，这可太好了。她这次上门就是想问问这衣裳的样子，好心里有个大概的模样。 “成，我明天过来。” 黎岁桉笑着把张小英送出了门，她看见隔壁还亮着灯，估计这会儿谢钦还没睡呢。 黎岁桉回屋里把粥分出来一半兑了些热水，又夹了几筷子辣卤在上面。 她敲了敲谢钦的窗户，“谢同志吃口夜宵在忙吧。” …… 小食堂开业的第二天依旧很火爆，趁着中午开饭前。黎岁桉八点多就把第一天的账算好，给秦主任送了过去。 秦主任看着手里的账本，账目清晰、每样菜卖了多少、产生了多少利润，以及后续小食堂发展的汇报，不知道说了多少个好字。 这份汇报书是黎岁桉昨晚上熬夜写出来的，里面写了几种后续小食堂后续发展的路线。 例如可以做一些方便外带的食物，也可以接婚宴等等。 “秦主任，您也知道小食堂现在生意有多好。就我和刘秀梅两个人，根本忙不过来。 昨天我请了家属区的嫂子们帮忙，也不好一直让人帮着干活。要不您看看在调两个人过来？毕竟我也不能一直待在小食堂不是？” 秦主任看了黎岁桉一眼打趣道：“小食堂都容不下你了？看来你这是奔着我这屋使劲呐。” 黎岁桉笑嘻嘻的回道：“秦主任，就我这办事效率、交际情况，不是我吹牛。我要是只做个做饭的厨子，还真是屈才了。我得找个合适的岗位，为咱们所发光发热啊！” 秦主任笑笑没说话，黎岁桉知道这事八成是有戏。 秦主任从办公桌里掏出一个大本子，上面记录着所里各个科室的人员情况。 “大食堂现在人手还不够用，就不从大食堂调人过去了。小食堂才开业第一天，后面还不知道什么情况。” “这样吧先安排两个临时工过去，昨天来帮忙的那两个人是谁？” “一个叫徐珍，她丈夫是咱们所的四级工。另外一个是她邻居，好像他们两家有点远亲……” 黎岁桉在所里工作快两个月了，要说关系比较好的就是徐珍了。虽然她雇徐珍给收拾菜园子，可是徐珍也从来不占她的便宜。 只要是黎岁桉给了铁军什么吃的，徐珍第二天都会送些地里的菜或者自家腌的小咸菜。 接触了这么长时间，黎岁桉自然是想跟合得来的一起工作。 秦主任也做了个顺水人情，直接让黎岁桉去通知徐珍和另外一个人；又让小刘去后勤那边在找个人管分配地。 “啥？妹子说的可是真的？真能调我去小食堂上班？”徐珍正在分配地那除草呢，听见这消息惊讶的眼睛瞪得溜圆。 黎岁桉点头：“是是是，珍姐你没听错。不过不是正式工，能不鞥你转正，要看后面小食堂的发展情况。 临时工一个月是十四块钱和十斤的粮票。 要是小食堂效益不错，估计珍姐就能一直在那上班了。”后面这句话是她小声说的。 徐珍满脸的不可置信：“还有工资？还有粮票？没准还能成为正式工？小桉呐，你真没跟姐开玩笑？” 徐珍来回问了好几次，这才相信黎岁桉说的话，激动地眼眶都红了：“小桉呐，你可帮了姐大忙了。以后你就是姐的亲妹子！” 第28章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徐珍的公婆死得早，她还有一个小闺女在老家让亲娘带着。平日里只有丈夫一个人挣工资，要管一大家子的开销。 大儿子铁军身子不好要经常去医院，到了年纪马上要上小学了，处处都需要钱。 每个月还要往老家寄钱，日子真是过得紧紧巴巴。 虽然徐珍管着分配地，可是这活没有工资啊，充其量是多有点菜吃。 黎岁桉没来机械二所的时候，她也想找关系调到大食堂去。可是这个工作要二百块，她手里根本没有那么多钱啊。 这下徐珍也有了工作，虽然是个临时工。可是也有工资和粮票，这样就能把小闺女和爹娘都接过来了。 要是所里不同意接收，那安置在附近的村里也行啊。 想到出生后就没在自己身边待上几个月的小闺女，徐珍难受的眼泪都下来了。 黎岁桉不明所以，赶紧给徐珍擦眼泪：“珍姐，这不是好事吗，你怎么还哭了。” 徐珍哭的抽抽搭搭的：“小桉你不知道，我还有个闺女……” 徐珍一会儿笑一会儿哭的，等走到家了情绪也缓过来了。 “妹子你先回小食堂，我去找姜蕙娟去。” 姜慧娟就是另外一个被调到小食堂的人。 黎岁桉应下赶紧往回走，路过大食堂的时候。 魏淑芬阴阳怪气地对宁婶说道：“这有些人呐就是白眼狼，宁大姐你平常对她那么好。有这样的好事，她咋就没想起来你呢？” 黎岁桉觉着魏淑芬好笑得很：“魏婶子你这话说的可真是难听，我在大食堂跟宁婶搭手一起干活的时候可没少干。 说实在的我还帮宁婶多干了不少，这回小食堂的人手是秦主任定下的。 再说了昨天小食堂忙不得不行，我也托人递消息过来了，也没看见大食堂去人帮忙啊。 干活的时候不出力，等到分好处的时候想起来自己了。这脸皮也不是一般的厚啊。” 几句话直接怼的魏淑芬哑口无言。 黎岁桉边说边看向宁婶，宁婶一直摆弄着手里的几个土豆。 魏淑芬找茬的时候，她看向黎岁桉的眼神里还有些哀怨。没有帮黎岁桉说话，还有几分认同魏淑芬的话。 刘秀梅被调到小食堂是因为有刘秘书做后台，可是这第二次调人去小食堂。黎岁桉怎么也该推荐自己过去才是，这丫头可真狼心狗肺。 黎岁桉要是知道宁婶心里的想法，估计都要笑掉了大牙。 黎岁桉走的不快又被魏淑芬这么一耽误，徐珍和姜慧娟很快就赶了上来。 离得老远徐珍就听见魏淑芬的话，她走过来火力全开。接着黎岁桉的话，又跟魏淑芬好一顿吵，还把宁婶捎带上了。 直到把两人气的面红耳赤的，才让黎岁桉和姜慧娟拉走了。 黎岁桉瞧上的就是徐珍这个不怕事的劲，刘秀梅虽然手艺不错可是性子软。等到她离开了小食堂，刘秀梅撑不起来这么大的摊子。 正好徐珍是个明火执仗的脾气，跟刘秀梅刚好互补。 等黎岁桉到了小食堂，刘秀梅把要卤的东西都清洗好了。 黎岁桉操作时她在一边学的很仔细，在做辣卤的时候把每样食材下锅的先后顺序都背了下来。 有了徐珍和姜慧娟的加入，黎岁桉终于能歇一会儿了。 小食堂和大食堂不同，大食堂只需要在饭口的时候做饭、在窗口给工人打饭就可以。 可小食堂要上菜、撤桌、刷碗，无论什么时候来人都要接待。有了徐珍二人的加入，到了饭口的时候都是紧着忙活。 晚上，黎岁桉下了班又着急忙慌的往回赶。 张小英拿着布料和针线在她门口等着，黎岁桉把自己的布料拿了出来。 拿给张小英几尺布：“小英姐，别用所里领的布料了，万一弄坏了怎么办。 我这有布你先用这个做吧，边做边教我。” 张小英觉着黎岁桉贴心的很，教的也极为仔细。怎么量尺寸、怎么裁剪，说的都明明白白的。 黎岁桉是有自己小心思的，小英姐一家子的衣服都是她自己做的。 黎岁桉仔细看过，针脚细密做工很不错的。正好她拿给小英的布料是上次去县里买的，这不相当于免费让张小英给她做了身衣裳嘛。 黎岁桉白天在小食堂上班，晚上回来做衣裳。足足熬了六七天的大夜，终于做好一身衣服。 张小英看着黎岁桉身上的衣服，羡慕的不得了。 这衣裳也太好看了！ 黎岁桉是在中山装上做了改动，有一点小西服的感觉。 她一直觉着中山装的领子勒脖子，这两件都做成了戗驳领。又收了一点的腰线，在肩膀那多加了两条布做了一点轻微的垫肩。 裤子也不是松松垮垮的，主要是按照前世直筒裤西裤的样子做的，显得腿又长又直。 两套衣裳，一套是粉白格子的，显得既洋气又俏皮。另一套是深蓝色的，这颜色不鲜亮穿不好容易显老。 可是黎岁桉皮肤白，穿在身上还挺好看的。 张小英围着黎岁桉转了好几圈，“小桉呐，你这手艺比姐的还好，这才做的第一件就这么好看。 不过就差扣子了，要是把扣子缝上还能更好看些。” 黎岁桉也在琢磨这件事，布料有了扣子还没有。她跟孙红玲打听了，附近几个县都没有纽扣厂，只有服装厂和沪市的纽扣厂有合作。 “小英姐，这样子你也会做了。男款的中山装样式，除了我告诉你领子那块不太一样，其余的都差不多。 还有就是裤腰那，一定要多留出来一块。做肥一点，里面用小绳缝住，这样就不怕肥瘦不合适了。 最近有好些人来问我这衣服的样式，我白天太忙了。没时间教他们，小英姐人长得好看、手艺也这么好，就麻烦你跟那些婶子们说说了。”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两句话就把张小英哄得晕头转向的。 “好，好，这有啥难得。明天我就带着她们一起做衣裳。 对了，小桉上面有啥消息没有，这衣裳要得急不急？” 第29章 小心思 自从黎岁桉拉回来这批福利后，家属区们的妇女都默认把她划到预备干部里了。 再加上平时黎岁桉都是笑模样，现在一有点什么事都找她打听。 黎岁桉转了转眼珠子说道：“后勤部那边也没有说具体的时间，可是这布料发下来总不好拖得太久。 还有就是这中山装的款式，最好做的都是一样的，要不多难看啊。” 机械所副科级以上的领导加在一起也就四十多位，领到这批布料的家属们也没有多少人。 张小英把样式都记下来，赶紧回去找人一起做衣裳了。 黎岁桉把自己别的衣裳的扣子卸了下来，缝在了深蓝色的外套上。 她打算过两天，就穿着这身衣服去趟县里。 已经到了夏天了，这深蓝色的料子是她特意挑的薄一点的透气不会闷汗。 粉白色格子那套布料就有点厚了，适合秋天穿。 这边的太阳太毒了，黎岁桉宁肯热死也不想被晒黑。 正好这套深蓝色的能勉强当个防晒服穿，轻薄又不会闷热。 小食堂已经营业半个多月了，生意一如既往的火爆。 刘秀梅学得很快，基本上是每天中午是柳岁桉掌厨，晚上是她掌厨。 虽然味道照着黎岁桉做的还是差了一点点，但是手艺已经能放到台面上了。 黎岁桉夹了口熘肝尖，刘秀梅紧张兮兮地等着她点评。 “还算不错，不过这猪肝炒制的时间有一点久了，酱油放多了。下次炒的时候，注意一下火候就可以了。” 刘秀梅松了一口气，连连点头：“好，我记着了。” “明天我要去一趟县里，估计下午才能回来。要是我下午回不来，明天你就替我掌厨。” 刘秀梅惊呆了，指了指自己顿时惊慌起来：“我掌厨？小桉这不行的，你不在我身边，我不敢。” 黎岁桉笑了笑：“秀梅姐有啥不敢的，我还能在你身后一直教你做菜不成？ 丑媳妇早晚都要见公婆，更何况你又不是丑媳妇。 你的手艺珍姐也是夸赞的，就这么定了明天你掌厨。” 到了下班的时间，几个人结伴走了。柳岁桉自己留下给实验室的技术工们做夜宵。 这事好像已经形成了一个规律，无论她忙到多晚，晚上这顿饭总是亲自来做。 第二天。 黎岁桉起了个大早跟后勤部提了休息，又搭着吴辉采买的大卡车去了县里。 今天是周日，孙红玲正开着门在家打扫卫生呢。忽然门口站了个姑娘，好看得不得了。 孙红玲定睛一看惊喜的叫出声：“哎呦妹子！你咋来了？快、快进屋。” 黎岁桉把手里的网兜递过去：“玲姐，今天我休息来县里办点事，正好来看看你。” 孙红玲看着网兜里有一瓶罐头和一包油纸包好的饼干，嗔怪道：“你说你上姐这来还拿什么东西，咱都是一家人不讲这些虚的。 这两样都不是便宜货，一会儿你拿回去自己留着吃。” 孙红玲把厂里机器问题解决后，厂长回来了好一顿的夸。话里话外的意思，提干的事差不多了。 因为这次修机器，机械二所在县里也渐渐有了名声。不少厂子都去纺织厂问，机器修的怎么样。 之前纺织厂托机械二所做的零件已经做好了，只收了成本价。安同志直接过来安装，修好后机器就可以继续投入生产了。 厂长的意思是，让孙红玲必须维护好机械二所这方面的关系。 这会儿看见帮了自己大忙的黎岁桉，可真是当成了亲妹子。 “小桉，还没吃中午饭吧。正好你姐夫今天在家，说来你俩还是一个工作。他是国营饭店的厨师手艺比我好多了，今天让他下厨，咱们姐俩聊会天。” 正说着孙红玲的丈夫齐长林从里屋出来了，见客人是个漂亮的小姑娘。不太好意思在屋里呆着，借着买菜的由头出去了。 孙红玲给黎岁桉倒了杯水，里面还加了一勺白糖，这足以代表对她的重视了。 “玲姐，我这带来了点自己卤的吃食，正好中午添道菜。” 孙红玲接过饭盒，也没当回事随手放在了厨房。 “妹子，你身上这衣服是在京市买的吗？跟平常的样子不太一样，可真好看。” 黎岁桉喝了口水回道：“那成衣多贵啊，这衣裳是我自己做的。不过玲姐，我今天来找你，是有点事想请你帮忙。” 孙红玲拉着黎岁桉的手亲热极了：“什么帮不帮忙的，上次你帮姐那么大的忙，姐还没好好谢谢你呢。 你就说什么事吧，能办到的姐绝对不含糊。” 黎岁桉叹了口气：“玲姐，你也知道我从你们那拉了批布料回去。这批布料是给工人们做衣裳的，可是衣裳都做好了。 但是没有扣子，我这是在没办法了，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路子。” 孙红玲一拍大腿：“这你可是找对人了，这服装厂我还真有认识人。 这样咱姐俩上街里逛逛，中午吃完饭我带你去服装厂。” 孙红玲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县里每个地方都弄的明明白白。 两人逛了快两小时，黎岁桉把县里的地方都记得差不多了，尤其是两个黑市和几个厂子的位置。 齐长林在家里做午饭，把黎岁桉带来的辣卤热了下切好装盘，还特意把饭盒刷干净了。 孙红玲刚进屋门，就闻到一股勾人的肉香味，“长林，今天是做啥好吃的了？咋这么香？” 齐长林正往桌子上端菜：“不是我做的，是小黎带来的吃的我热了热。” 几人洗手坐下吃饭，孙红玲赶紧尝了一筷子的猪肚惊讶道：“小桉，这是你做的？” 黎岁桉点点头：“玲姐喜欢吃，我下次来在给你带一些卤水。这样你在家里也能卤着吃，卤水灌到坛子里放在阴凉的地方就行。” 这卤水是小食堂第一天开业，黎岁桉调的。里面辛香料可全了，还有她自己的独门配方。 说是独门配方，其实就是前世在网上看的方子然后她自己改良的。 孙红玲又吃了两口别的，味蕾直接被征服：“这也太好吃了，长林我吃着比你们国营饭店的卤牛肉还好吃。” 齐长林也被这盘卤货征服了，吃了几口还想倒点酒喝着。这么好吃的卤味，不配上点酒真是可惜了。 这一盘卤味很快被两人吃完，孙红玲把一大块猪蹄留了起来给孩子吃。齐长林还有些意犹未尽的，生出了点别的小心思。 这么好吃的卤味要是放在国营饭店卖，这生意绝对差不了！ 第30章 不小心 吃过饭，孙红玲先出去打了电话，然后带着黎岁桉去了服装厂。 里的老远，黎岁桉就看见服装厂门口站了个男人。 男人叫汪顺先是服装厂采购部的一个小职员，跟孙红玲家有点远亲，这工作就是孙红玲给介绍的。 汪顺先看见孙红玲过来了，亲亲热热地喊了声姐，等在门卫登记好后，引着两人往厂子里面走。 “表姐，纺织厂是想买些扣子对吗？” 孙红玲把柳岁桉拉到身前：“不是我们厂，是我这妹子的单位机械二所。” 黎岁桉礼貌的跟男人握手：“您好汪同志，我是机械二所的对外联络员，我叫黎岁桉。” 汪顺先跟黎岁桉握了手，脸刷一下地红了。他今年二十五，刚解决工作问题没多久，还没有对象呢。 黎同志人长得漂亮衣裳穿的也好看，汪顺先的目光不自觉的往她身上瞄。 “黎同志想买些什么样的扣子？我们这的样子可全了，我带你们去仓库看看？” 这年头，大多数的家庭是买不起百货大楼里面的成衣，都是买了布料回去自己做。 能在百货大楼里面买得起套装衣裳的家庭，最低也是双职工家庭。 县里的服装厂做出的衣服，在这个年代已经算是很时髦了。听说服装的一个裁缝，是在国外见过市面的。 所以做出来的衣服时髦又好看，服装厂接的订单也都是大城市的，要说除了肉联厂属服装厂的待遇最好。 这不大周天的，工人都在加班干活。 黎岁桉点头跟着往仓库那边走，出来前秦主任隐晦的表示，买扣子最好是少点花钱，毕竟所里不富裕。 虽然小食堂赚了些钱，可是要跟投在搞研究上的钱比，那简直是九牛一毛。 服装厂的仓库在最里面，还要绕过好几个车间。 路上时不时的有人往黎岁桉身上投来目光，有夸人的、但夸衣服的更多。 毕竟在服装厂，大家讨论最多的就是衣服。 引起的小范围的骚动，还没达到黎岁桉想要的效果。 去往仓库的路上，她故意放慢了脚步。直到听见汪顺先跟人打招呼：“石师傅好。” 这个石师傅就是服装厂的老裁缝兼副厂长，服装厂生产的衣服款式都是出自他手。 石师傅只是点头应了一下，目光就一直打量着黎岁桉。 直到人走出去好远，石师傅才收回目光来。 黎岁桉去仓库看了扣子的款式，她来的时候还特意拿了一件张小英做好的男士上衣。 她故意把衣服在汪顺先面前抖了抖，还挑出两种扣子，分别比量了下，其中一个特别适合放在中山装上。 汪顺先一下就相中了黎岁桉手里的外套，他问道：“黎同志这衣裳是在哪买的？我瞧着要比我们厂做的还要好看。” “这个是我自己做的，不是外面买的。” 黎岁桉只象征性的买了十个扣子：“汪同志，这个扣子我确实很喜欢，但是这个价格太高了我做不了主。 我得把样品拿回去让我们领导看看，今天谢谢你了。” 汪顺先满脸的可惜：“这个价格确实也很低了，这样黎同志我也在问问，看价格还能不能在低一些。” 黎岁桉问了时间，已经下午两点多了，她得赶紧去找吴辉了。 在从仓库往厂门口走时，正赶上石师傅从二车间出来。 黎岁桉手里的中山装一个‘不小心’的掉在了地上，她赶紧捡起来，把样子朝外使劲的抖了抖衣裳。 石师傅想追上去仔细看看，可是黎岁桉越走越快像是有狗在后面追一样。 石师傅赶紧挥手招来汪顺先，直接把人带回了办公室：“内个谁你过来，刚才那个年轻的小姑娘是咱所里员工不？” 汪顺先摇摇头，“副厂长，刚才岁数大一点的同志是纺织厂三车间主任。岁数小的黎同志，是机械二所的对外联络员。 她今天过来是想买一些扣子，纺织厂的人给搭的线。不过嫌价格贵，只买了几个回去当样品。” 这些话在石师傅耳朵里都不重要，他拧着眉头问道：“你还记着内小姑娘手里衣裳的款式吗？我看着像中山装，但是又不太像。” 汪顺先也只是看了几眼，大多数的目光都在黎岁桉身上。那衣裳他也就记住个大概的样子。 “她手里那件衣服的样子不错，生产出来绝对好卖。我这边画着，你告诉我哪里不对……” 石师傅不在意的，可另外一位副厂长在意。 曹副厂长快步的走到石师傅办公桌前问道：“你说什么？机械二所来人采购了？是给纺织厂、肉联厂修机器的机械二所吗？” 汪顺先不明所以，看着两位副厂长一副着急的样子，也跟着紧张了几分。 “是、是给纺织厂修机器的机械二所，那个岁数大一点的女同志是我表姐，就是她搭上黎同志的路子，请人去修的机器。 肉联厂的机器也是机械二所修的。” 要说汪顺先咋知道的这么清楚，孙红玲要提干的事已经在家里传开了。具体什么原因提干，也都是清清楚楚的。 曹副厂长正犯愁呢，听说纺织厂和肉联厂的机器都是机械二所的员工个修好的。 他也想去请人来修机器，可是肉联厂的工人说，修机器得去机械二所登记排队，他们说了好些好话才插的队。 服装厂这两年效益才好起来，现在现在订单太多，根本忙不过来。仓库里有一批机器，已经处于半报废状态。 机械厂的工人来过了，说根本修不好。 可是在买一批新的机器要好多钱，厂里用钱的地方太多。还要建厂房，挪不出资金来买设备了。 曹副厂长急的不行，拉着石师傅问：“老石，你不是看上那衣服的样子了？ 正好我要去谈修机器的事，走走走，咱们现在就去机械二所。” 石师傅还在根据汪顺先的描述改图纸，他有种莫名的自信。不就是个衣服样子吗，还用特意跑去机械二所再看一次？ 石师傅压根不搭理曹副厂长，只改图纸。 曹副厂长急的不行，先给肉联厂打去了电话，想问问具体排队维修的情况。 第31章 见色再起意 石师傅这头亲自下车间，照着图纸上的样子，用缝纫机一顿操作。 然后非常悲催地发现，这做出来的衣裳，跟黎岁桉手里和身上那件都差得太远了。 这不应该啊？石师傅做了这么多年的衣服了，只要是他见过的样子，看一眼后他都能差不离的做出来。 石师傅着急忙慌地找到还没出发的曹副主任，“老曹，我跟你一起去趟机械二所。” 曹副厂长摆摆手：“这个时间太晚了，我刚给肉联厂打完电话，问了具体的位置。 从县里开到那要四个多小时，现在这都下午了，咱们还是明天早上出发吧。” 服装厂只有两个副厂长，除了大事情需要厂长拍板。其余的事情石师傅主要负责打样制作，剩下的都是曹副厂长负责。 石师傅臭着一张脸，现在他特别想在看看那件衣裳的样子，一刻都不想等。 “老曹，既然你是求着人家办事，那就赶紧去。什么早晚的，干活还分早晚？” 曹副厂长想了想，先来后到。要真是不能通融，那排在前头也比排在后面要好。 让汪顺先去拿了一批黎岁桉看上的扣子，然后去了财务那。 肉联厂有优势，可是服装厂没啥优势。上门求人家来修机器，总不好空手去。 …… 黎岁桉不知道服装厂那边已经开车追了过来。 到了所里直接回了宿舍，她领的两套布料都做的差不多了。张小英晚上教她做衣裳，等人走后她就熬夜缝制男士中山装。 正好拿回来十颗扣子，缝上正好完工。 秦主任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也不知道服装厂那边谈的怎么样了。这跟服装厂谈做工服的事，可比在纺织厂拉福利重要多了。 都这会儿了黎岁桉还没回来报告，估计这事是不是谈崩了？这么大的事，他怎么就派了黎岁桉去了服装厂。 秦主任这会儿肠子都要悔青了，他实在是在办公室坐不住，叫上刘秘书一起去了家属区找人。 黎岁桉把扣子缝好，看着这衣裳满意极了。男款的中山装，领子她给改成了小青果领，样子一下就洋气了不少。 宿舍的灯在门口桌子上头，只有十五瓦不是很亮。在炕上缝衣服的话，有些费力。 黎岁桉坐在桌前，缝剩下那件衣裳的扣子。听见隔壁的开门声，就知道是谢钦回来了。 黎岁桉拿着衣服出门跟谢钦打了个招呼，给老师做的那身衣服，袖口那还没缝好，她现在急需一个模特。 “谢同志，你现在方便吗？我从所里领了布料，做好了衣裳想让你帮忙试一下，看看哪里需要调整的。” 谢钦眉眼染上了一丝笑意，“方便。” 等谢钦换好衣服出来了，黎岁桉眼前一亮。 中山装里穿了件白色的里衣，身形消瘦挺拔。动作间，修长的双腿带着裤子划成一道完美的弧线。 谢钦神情冷淡，身上带着一种说不清的书卷气，好似不食人间烟火般。 小说里的高岭之花、禁欲男神，仿佛一下子有了脸。 黎岁桉狠狠地吞了下口水，这男人真是连头发丝都长在了自己的审美上。 黎岁桉忽然想起来前世网络上流传的一句话，所有的一见钟情都是见色起意。 这是她认识谢钦之后，第二次‘起意’了。 谢钦走向黎岁桉时嘴角微微带着笑，“黎同志，我觉着这衣服很合身。” 黎岁桉的眼珠子都落在了那张脸上，哪还有功夫看衣服？ “谢同志也在宿舍？衣服是新买的吗？看着可真不错。” 秦主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谢钦的语气瞬间冷淡起来：“是黎同志做的。” 小黎做的？ 秦主任的目光欻欻的在两人脸上来回扫视，这俩人处对象了？ 黎岁桉解释道：“秦主任，我不是在后勤那领了布料。这是我做的衣裳，今天才买回来扣子。 想着做好了先让谢同志帮忙试一下，看看有没有哪里需要改的。” 秦主任和刘秘书一副，原来是这样的表情。 秦主任很喜欢小黎做的这身衣裳，显得人精神又好看。这衣服是做给副科级以上的员工的，也是有秦主任一套的。 他当即就相中了谢钦身上这套，笑吟吟的说道：“谢同志，试完了衣服就脱下来吧。” 谢钦脱衣服时，心里竟然产生了一丝丝的不情愿。 秦主任说完又转身问黎岁桉：“小黎，今天去服装厂……”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秦主任，有辆车往咱们机械二所这开呢。 警卫那边传话来问，是否让他们把车开过来，车上的人说自己是县里服装厂副厂长一个姓曹、一个姓石。” 黎岁桉瞬间明白服装厂的目的，她一把按住谢钦的手：“别脱！你穿着，等下你跟我走。” 谢钦就是个衣服架子，加上他这张甩脸就是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啊！ 这不就是现成的模特嘛！ 谢钦刚慢悠悠脱下一只袖子，听黎同志说完又快速的穿了回去。 黎岁桉心生喜意，石师傅跟着一起过来的，那完全说明他对自己做出来的衣服感兴趣，只要对方开口那做工服的事还不好谈？ 今天这趟服装厂总算是没白跑！ 她跟秦主任小声说道：“秦主任，我把人引来了咱们的地盘。这工服的事能不能谈成，就看今天了。你先让刘秘书……” 黎岁桉说完又回屋，又换回白天穿的那身衣裳。拉上谢钦一起跟着秦主任去接待客人。 等石师傅和曹副厂长通过警卫的检查时，夜晚的机械二所热闹极了。 不少的工人都穿上了没缝扣子的衣裳，在办公楼那边晃来晃去。 石师傅进了机械二所，眼珠子就没停过，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看看那个。 直到看见接待室里面的谢钦和黎岁桉，才慢慢回过神仔细的端详着两人身上的衣服。 曹副厂长先跟秦主任握了手：“您好，我是惠安县第一服装厂的副厂长曹金水，这是我们另一位副厂长石福成。” 按理来说这个级别的人，是需要副所长来接待。但是机械二所那几个领导，都一头扎在实验室。 秦主任让人倒了几杯水过来：“您好，我是机械二所负责总事务的秦主任。” 第32章 小姑娘，你开个价吧！ “这位是我们所的副总工谢同志，这位是我们所对外联络员黎同志。 不知道这么晚了，二位过来有什么事情？” 曹金水见老石就盯着两人的衣服铆劲的瞅，咳了两声： “咳咳。秦主任，今天黎同志去我们厂看了扣子。听说机械二所在做工服，我带了一些扣子过来，正好缝在衣服上。” 秦主任的手不自觉的就要去接免费的东西，黎岁桉在桌下使劲的拽了下他的袖子。 秦主任微微抬起的手，又及其舍不得的收了回去，“无功不受禄，曹副厂长深夜拜访，一定是有什么事吧。” 曹金水见石师傅还在看衣服，先把修机器的事说了。 秦主任老奸巨猾的，和接待肉联厂的人是一个套路。在曹金水几次长叹气后，才含糊的应下尽量协调看看。 秦主任见曹金水也不提做工服的事，有些着急。 黎岁桉给了他一个‘稳住别慌’的眼神，一直等着石师傅开口。 她就不信，这老头都追到机械二所来了，就不想要这个衣服的图纸？ 果然，在曹厂长说出：“不早了，那就不打扰了。” 石师傅才缓缓开口：“这位小同志，听说你和旁边这男同志的衣服是你自己做的，我想请教一下这样式你是在哪学的。” “这衣服的样子，不是跟谁学的是我自己做的。” 石师傅怎么也没想到，这衣服还真是这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做出来的，不是跟别人学的。 他眼里带上几分热切，“那你方便告诉我，这肩膀的地方和腰部是怎么做的吗？” 黎岁桉心想，这人还真是好大的脸。她就指着这个时代的人没见过这个样式，要是把什么都告诉你了，剩下的事还怎么谈？ “石师傅，实在不好意思，这个不太方便具体透露。” 曹副厂长也弄明白老石的意思了，这两位同志身上的衣服确实是新潮，比他们厂今年新做出的衣服还要好看。 见石福成很想把这个衣服样子弄到手，他来回琢磨着想出了个主意：“黎同志是机械二所的联络员，听说纺织厂的福利也是你谈的。 刚好我们厂就缺一个像黎同志这么有才华的人，黎同志有没有来我们服装厂的打算？ 只要你过来，待遇一切都好谈。” 石师傅眼睛也跟着亮了几分，对啊只要把人弄到服装厂，这衣服样子不就到手了嘛！ 黎岁桉只觉着好笑，这俩人还真打着一手的好算盘。这衣服样子放在这个时代，流行个几年是没有问题的。 她握在手里，等到几年之后改革开放了。自己做生意不好吗，为啥要去服装厂给别人打工？ 不仅如此，包括她做饭的手艺，撑起来一个饭店也没问题的。 可是国家正处于发展中状态，正在奋力追赶外国的步伐。她把自己前世的见识、所学的知识，运用到现在这个时代。为国家出一份力，国家强大了，人民才会有好日子过。 她处处扶持、贴补机械二所，一个是因为恩师的缘故，另外一个就是想为生养自己的这片土地尽一份力。 前世因为事故老师受了伤，不得已才离开机械二所在京市养病。 老师曾不止一次的说过想回到机械二所，这一世她一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报答老师的恩情，完成老师的愿望。 秦主任听到服装厂来挖人，瞬间感觉不妙。服装厂的待遇一定是比他们所好的，小黎不会动心了吧！ 这可怎么办？小食堂是小黎一手操办起来的，生意越来越好。 小黎聪慧机敏，做事果断有章程，一看以后就是有大出息的人。才来厂里不到两个月，就拉来纺织厂的福利。 机械二所才创建三年不到，还处于发展中阶段，最缺的就是人才啊！ 秦主任紧张的看着黎岁桉，他心里还生出了一个想法。要是小黎同志处对象了，是不是就不能离开机械二所了？ 谢钦忽然接收到秦主任的目光有些不明所以。 黎岁桉喝了口水缓缓说道：“谢谢曹副厂长的抬爱，我很喜欢机械二所，没有换地方工作的意思。 您和石师傅要是对我做的衣服有想法，咱们完全可以换一个方式合作。” 秦主任听完，悄悄的松了口气。 黎岁桉开口就把双方的关系定下了，曹副厂长看向眼前这个小姑娘，多了几分的重视。 这小姑娘年纪轻轻的，说话办事有章程的很。也没有因为蝇头小利被诱惑住，看样子这小姑娘不太好糊弄啊！ 他看向老石，石师傅显然没有老曹那么多心思，直截了当的开口：“那你说一个条件，怎们肯把这件衣服的做法告诉我？” 来的路上老石就说过，这套衣裳如果批量生产一定能给厂子带来巨大的效益。 曹副厂长在心里估摸了个价格：“三百块钱在加上六十斤全国粮票，黎同志你觉着这个价格怎么样？” 黎岁桉脸上的笑意，渐渐退了下去。她缓缓说出几个字：“曹副厂长，这个价格不太妥当。” 曹金水一怔，这小姑娘长得漂亮心怎么这么黑！三百块还嫌少！？ 要知道这三百块钱，是一个普通工人一年的工资啊！ 他有些不想谈了，要不是石师傅一副必须拿下的样子，他早都拍案而去了。 然而这些想法，是他没看到黎岁桉拿出的图纸前的。 黎岁桉拿出之前让谢钦画的图纸，不过三四张纸在石师傅眼前过了一遍。 石师傅和曹金水当场就站起来了，“小姑娘，你开个价吧！” 当秦主任看到这些样子的时候，有些产生了自责。他是不是不该把人留下，小黎同志去了服装厂会不会发展的更好？更有前途？ “石师傅，我这人吧。没事就爱瞎琢磨，脑子里时不时的就能画出一些没见过的衣裳来。 您和曹副厂长觉着，咱们之间的合作是只存在这一次好？还是一直合作下去好？” 黎岁桉这会儿，笑的就像狗看见了肥肉一样灿烂…… 第33章 你是领导，你上啊！ 秦主任刚刚自责的心瞬间哇凉哇凉的，服装厂都开出这个条件了。小黎有了钱后，还能在二所上班了么？ 黎岁桉见这两人这会儿才有点上道，心里满意了几分。 她笑的一脸温和缓缓道：“我没有什么想要的。” 曹副厂长提着的心微微放下了，虽然这几张衣服样子时髦得很，可他真是怕黎岁桉狮子大开口。 这么看来还是差在钱的问题上了，在机敏的小姑娘遇上一大笔钱还不动心？ 曹副厂长一副胸有成竹的架势，刚要说话就被惊住。 只见黎岁桉双手抱胸，往椅子上一靠小嘴就开始叭叭。 “服装厂做一套衣服的成本价在三元之内，这还是用最好的料子在加上人工。 而出厂的批发的价，一般是翻了一番的。 你们可以先做出来一小批样衣，发往沪市或者京市先卖一卖。这样的款式一定有很多人买。 只要后续的订单量起来了，每个订单按照五千套的标准算，你们服装厂一个订单最低能赚到一万五。 若是宣传的好，一次性接到很多的订单，那你们服装厂还不赚翻了。” 要说黎岁桉怎么弄得这么清楚，主要功劳还是在于孙红玲。 一等布的价格，孙红玲是按照纺织厂最低的出货价给的，这个价格是和服装厂一样的。 所以成本价很好算，那服装厂的出货价黎岁桉是怎么知道的。 猜得。 黎岁桉来陕省之前在京市逛了逛，百货大楼里面成衣的价格她清楚的很，卖价和成本价放在一起一估算，大约摸就能掐出来一个中间值。 要是服装厂连一般的利润都没赚上，那不是赔本赚吆喝嘛！ 秦主任心里惊讶的很，小黎这账算的也太快了吧！ 这做衣服这么赚钱？ 而曹副厂长紧紧盯住黎岁桉，这小丫头是怎么把他们的成本价和出货价弄得这么清楚的？ 黎岁桉见曹副厂长一副活见鬼的表情，觉得自己一定是猜对了。 “曹副厂长咱们服装厂和机械二所都是兄弟单位，你们服装厂赚了这么多钱，也要帮衬帮衬二所嘛！ 我们有了钱就能更好的投入研究，万一研究出来新型的缝纫机、花边机。那服装厂就能缩短制作时间，提高效率了。” 曹副厂长虽然心有顾虑，但是架不住黎岁桉画的这个饼又香又圆啊！ 黎岁桉自己一个人画饼不够，还拉上了谢钦：“谢副总工，你跟曹副厂长说说咱们现在研究的大概情况。” 突然被cue谢钦立马接话：“过于机密的我无法透露，不过我们确实有在研究提升生产力的机器。”例如大型农用拖拉机…… 堂堂的副总工都这么说了，曹副厂长激动地不行。好像现在已经看到了，服装厂赚大钱的样子。 石师傅听到能加快生产力，激动的说话的音调都高了：“我们服装厂愿意拿出一笔资金，资助机械二所搞研究。” 黎岁桉趁热打铁：“那好不如我们把这笔资金直接定下来，多久汇一次钱每次是多少。” 秦主任惊讶的直在桌子下面掐自己的大腿，他没听错吧？ 小黎竟然直接开始拉资金了？ 服装厂还竟然答应了？ 曹副厂长满头问号，不对，这不对！ 老石不就答应资助一笔资金吗？怎么成按时资助了？ 曹副厂长看着黎岁桉拿着几张图纸晃了晃，一下子明白过来，原来这才是这小丫头的图谋！ 忒！机械二所的人也太精了吧！ 怪不得秦主任不说话，原来秦主任唱白脸，这小丫头唱红脸。 双方的目的都显露无疑了，就到了谈判的时候了。服装厂确实是想要黎岁桉手里的图样，也想让黎岁桉一直给他们设计衣服。 不过毕竟市面上还没出现这种款式的衣服，曹副厂长一时间有些拿不准。 黎岁桉显然是看出来他的顾虑，“我知道曹副厂长担心什么，这衣服成本高卖的也贵。 这样咱们两个单位之间可以签一个合同，我先给你两款衣服的样式。等到这批衣服做出来之后盈利了，你们在资助机械二所做研究。 具体多少钱嘛，我们要的也不多，就盈利的三成吧。 半年结算一次。” “三成利！？这绝对不行！”曹副厂长才坐下，这次几乎是从椅子上弹起来的。 秦主任听到这眼眶已经慢慢红了，小黎同志竟然为了二所做出这么大的贡献！ 她竟然愿意把个人能力赚来的钱，无偿贡献给机械二所。就冲这份觉悟，一定要给小黎涨工资！ 石师傅是真看上黎岁桉设计的衣服了，他舍不得放手。他做了这么多年的衣服，可太清楚什么样的衣服好卖了。 石师傅一个劲的给曹副厂长使眼神，曹副厂长这会儿正在装瞎子。 “黎同志，我们有一整个厂的工人要养活，这三成利可真是太多了。” 黎岁桉也不怕谈崩了，看曹副厂长几次的跳脚就是不松口。 她虽然没有什么商场上的经验，但是拿捏人心真是手到擒来。 前世的黎岁桉是个孤儿，哪怕被老师收养以后还是听了不少的闲言碎语。 因此她比同龄的孩子更懂事，也更早熟更敏感。 见曹副厂长已经急出了汗，“黎同志，最多分给你们二所一成的利润，真不能再多了。” 黎岁桉故作为难道：“曹副厂长，我知道你们服装厂难。可是我们机械二所也不容易，上面每年发下来的钱就那么点。 都建所两三年了，连工服都没做过。就这次从纺织厂拉来的福利，也只够给副科级衣裳的员工做衣服的。” 石师傅一心想拿到图纸，极为上道的说：“我们服装厂有不少闲置的布料，正好给你们所做工服。” 曹副厂长真想捂住老石的嘴，这利润的事还没谈好。怎么还白送人家衣服了！ 黎岁桉给秦主任使眼神，我都谈成这样了你咋还不上？ 你是领导，你上啊！ 秦主任立马接收到，“这怎么好意思，不过石副厂长有这份心，我们一定领。 曹副厂长，你们愿意帮忙做工服，我们也愿意退一步。 这样吧，这次维修机器的费用我们就不收了，我们免费给服装厂修机器。 但是。 第34章 不怕苦不怕累 但是最低两成半利不能再少了，你们也看见小黎和谢副总工身上的衣服了。 多洋气、多时髦啊！” 曹副厂长一个劲的拉着石师傅，生怕他直接拍板定下了。 曹副厂长深吸一口气，“秦主任、黎同志，这件事我们得商量一下。” 说完，拉着激动的石师傅去了外面。 秦主任瞬间变得热切起来，“小黎啊，你可真有本事，还有啥是你不会的！” 黎岁桉被夸得有些心虚，她不过是占了个穿越过来的优势。见过后世的一些衣服，这才有底气跟服装厂谈。 “秦主任，你让刘秘书去小食堂递个消息，让刘同志炒几盘菜。” 秦主任眼神闪了闪：“这事服装厂能答应？这可是两成的利润啊……” 外面。 曹副厂长来回踱步，想着怎么能把价钱降下来一些。 石师傅则是一脸的不耐烦，“老曹，不是我说你。人家也没多要，两成的利润还算多吗？ 你还不信不过我？这衣服绝对能大卖，说不好还能拉回来外汇呢！” 服装厂的大厂长已经快到了退休的年纪，现在已经退居二线了。 厂里的决策都是曹副厂长说了算，估计下一位村厂长就是曹金水了。 曹副厂长满是心酸，“老石啊，你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衣服的货运钱、机器的损耗、咱们还要建厂房，这到处都是用钱的地方。” 石师傅嗤了一声：“还想让马跑，又不想给马吃草。老曹，你做什么美梦呢？ 我为啥非要这几张图样，还免费给他们做工服。那是因为我知道，咱们要错过这个机会就亏大发了。 你无非就是怕衣服做出来，太贵卖不出去。 但是穷的不是所有人，人家沪市、京市多少有钱的家庭，你信我一回不成吗？咱们这次绝对能赚钱，只要赚的多还用心疼给出去的两成利润吗？” 曹副厂长耷拉着脸回了办公室，伸出两个手指头一脸的肉痛：“秦主任、黎同志，最多两成利，再多就不行了。” 黎岁桉直接把图纸双手递给石师傅：“石副厂长，我告诉你这衣服是怎们做的，具体要注意哪些地方。” 秦主任则是和曹金水握了手：“曹副厂长咱们合作愉快啊。” “秦主任，你们机械二所还真是有个好员工啊。” “走走走，这么晚了两位没吃饭吧，我们所里的小食堂手艺一绝，走咱们边吃边谈合同的事。” 到了小食堂，曹副厂长看见一桌子的菜直呼上当了。 谢钦觉着自己刚开始就是个摆设，后来变成了物件。石师傅和黎岁桉两人，上下其手一会翻翻衣领一会儿摸摸扣子。 谢钦拧紧了眉头，然后他把外套脱了下来给石师傅研究。又怕衣服不还给自己，跟着到了食堂。 饭桌上，几人把具体的细节敲定了。 黎岁桉每个季节都要画一个新的衣服样式，男女各一款。机械二所免费维修机器，并承诺就算是造零件也不会收钱。 服装厂呢愿意免费出人出料，给机械二所做工服。 秦主任和黎岁桉都鬼精鬼精的，做零件还真没有几个钱。 石师傅干了两碗饭之后说道：“小黎，还得麻烦你过两天去一趟服装厂，下车间具体指导一下。” 黎岁桉一脸贼笑：“好说好说，不过我有个小忙想请您帮一下。” 曹副厂长一下子警惕起来，生怕老石又免费送东西赶紧插嘴，“小黎啊，还有什么事？” “我们不是从纺织厂拉了一批福利，布料我们有了。除了给副科级以上的领导做整套的衣服，还要给别的技术工做别的衣服。 我们二所女家属少，又没有机器。眼看着就夏天了，我想借你们服装厂的机器，帮忙缝制一下。” 果然，没等曹副厂长拒绝，石师傅直接就答应了。 才一会儿的功夫，石师傅俨然把黎岁桉当成了忘年交一样。 “小黎，这算什么事。你去的服装厂时，直接把布料拉上。我们有机器有工人，这点小忙算什么。 还有啊小黎，你真不打算去我们服装厂工作吗？” 黎岁桉把新款式的细节告诉了石福成，石师傅一边感叹精妙一边更想把人拉回服装厂。 秦主任听到这话，时刻保持警戒状态。 谁都别想把小黎从机械二所抢走！ 曹副厂长赶紧把碗里的饭扒拉完，拉着老石就告辞了。 这地方不能在待了，在留一会儿估计老石都能把服装厂送出去。 把人送走后，秦主任直接把黎岁桉喊到了办公室。 他把各科室的情况给黎岁桉介绍个遍：“小黎，你想去那个部门？” 黎岁桉听完觉着，机械二所能走到现在就是个奇迹。 除了技术工和警卫，每个科室加上领导不超过三个人，也就是说后勤部就三个人。 部长、副部长、小张。 财务室和才采购部更惨，财务室就一个主任连个员工都没有。 而采购部连主任都没有，只有一个吴辉是司机兼职采购员。 黎岁桉总算是知道为啥机械二所混得这么惨了，所长和副所长只管研究。 秦主任分身乏术，所以好些事都没人去办。这些事就陷入了一个怪异的死循环。 黎岁桉挑了一圈，选了一个能最快接触到机械的部门，但是她没直说。 “秦主任，我觉着这些部门都不太适合我。” 秦主任也跟着点头，确实是这样。要不是现在各个科室都缺人，他真想把人留在自己身边。 “我有个不太成熟想法，您听听？” 秦主任点头。 “我觉着吧，咱们二所的位置不太好。所以跟外界的联络比较少，咱们所没有外联部。 外联部主要是拓宽交际，为所里拉资金、拉福利为工作重点。要不咱们成立一个外联部？ 这几次去县里我已经跟一些厂子打了照面，也算是认识了。我就厚着脸皮跟您毛遂自荐一下，您看我来当这个外联部部长怎么样？” 说完黎岁桉还兴奋的搓了搓手，但是到了秦主任眼里就是另外一个意思了。 小黎同志一心为了所里，虽然步子迈的有些大了，还有些紧张和胆怯，这不紧张的都搓手了。 但是小黎的本事也配得上这个职位，年龄虽然是短板但是能力是绝对足够的。 见秦主任没吱声，黎岁桉装作鼓足勇气的样子说道：“秦主任，我还有个事。 您看采购部也是在外面跑，这不正巧嘛！钱我拉回来，然后在计算着怎么利益最大化的花出去，买回来合适的东西。 我看您也不用在给采购部挑人选了，为了咱们二所我不怕苦不怕累。 我愿意再承担起采购部部长的岗位！” 第35章 我和黎同志是吃饭不用给钱和票的关系 秦主任稍微沉吟了一下：“和别的厂打交道，确实缺一个外联部。 小黎，你手上还有小食堂的事。你这两天先把小食堂的事处理好，我们这边沟通研究一下，过几天给你消息。” 黎岁桉咂摸着估计这事是差不多了，“秦主任，您放心我绝对不会辜负所里的信任，一定努力完成所有的工作。 那我这边就等您的消息了。” 秦主任看着黎岁桉走出了办公室，又在窗户那瞧了瞧确认人已经离开了办公大楼。 他立马拿起电话，电话嘟了两声后接通，“我是秦主任，你帮我在调查一下……” 黎岁桉蹦蹦跶跶地出了办公大楼，没等走几步就看见等在门口的谢钦。 她对谢钦有兴趣是不假，但是从刚认识到现在她已经下了无数次的诱饵了，这也该到了鱼儿咬钩的时候了。 黎岁桉故作诧异：“谢同志，你在这做什么？怎么没回宿舍？” 谢钦的手微微攥紧，“已经很晚了我在等你。” 黎岁桉勾唇笑了笑，瞧，愿者上钩了。 回了宿舍黎岁桉并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像往常一样给谢钦送吃的。 谢钦站在宿舍门口还等着跟黎岁桉多说几句话，可黎岁桉说了句谢谢之后就没了动静。 谢钦出奇的没有在书桌前画图纸，而是躺在炕上有些焦躁不安。 这一晚上，他都没有怎么睡。 脑海里全都是从认识黎同志到现在的点点滴滴，他很清楚自己动心了。 谢钦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配不上这么优秀的黎同志，他家里的问题还没有解决。 在办公楼的时候，他就问了自己无数次要不要努力一把。 最后他留在办公楼的门口了。 不知道黎同志会不会嫌弃他的家庭问题，无论结果怎样，他想试试。 黎岁桉这几天很忙，几乎是一直待在小食堂教刘秀梅做菜。 谢钦晚上加班，白天在宿舍敲了好几次门都没人在，没办法他鼓足了勇气去了小食堂。 中午饭口刚过，黎岁桉坐在门口阴凉处歇息。已经是八月份了，天气一下热了起来。 她是个怕热不怕冷的人，小食堂里还烧着炭做辣卤，那屋里热得真是没法待。 黎岁桉从自留地上摘了黄瓜，分给几人吃。正拿着扇子一下又一下地扇着，忽然有个技术工面红耳赤的找了过来。 “黎同志你好，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徐珍和姜慧娟掩着嘴偷笑，目光一直在俩人身上来回的看，耳朵支棱着准备听一手的八卦。 所里对黎岁桉有想法的男同志可不少，光是徐珍这边就有不少人托她给介绍一下。 徐珍问过黎岁桉的意思，哪个她都不想见，她也不喜欢别人给介绍对象。 徐珍就没再自作主张，把人都打发走了。 黎岁桉嘴里还卡巴卡巴地嚼着黄瓜，见人把她叫出来也不说话，大太阳晒得她有些躁。 “同志你有什么事吗？” 眼前的男人对上黎岁桉的目光，笑的更荡漾了。丝毫没有紧张，把情书直接往黎岁桉面前一递。 “黎岁桉同志你好，我是机械二所五组三级技术工我叫陈大建。我觉着你非常优秀，我很喜欢你，你愿意和我处对象吗？” 黎岁桉：？？？ 从到了机械二所以后，这人不是跟黎岁桉表白的第一个人。但不知道为什么，黎岁桉很不喜欢眼前这个人。 谢钦已经在心里打了无数次的草稿了，他感觉在研制新的零件时都没有这么紧张。 他刚走到小食堂的门口，就听见了陈大建说的话。 明明是炎炎夏日，周身的气息一下就降了下来。 谢钦的心瞬间哇凉哇凉的，他紧张的听着黎岁桉的回答。 黎岁桉背对着谢钦那边，压根没看见他。 她看了一眼情书，没接。 黎岁桉总觉得这人的目光不太单纯，像是带有某种极强的目的性。尤其是感觉到陈大建的目光，在自己脖子以下肚子以上的部位多看了几眼。 这人心思不正！ 见黎岁桉迟迟不接情书，陈大建的脸上渐渐浮现出尴尬和恼怒。 这天太热了，黎岁桉并不打算跟他纠缠：“陈同志，谢谢你的喜欢。但是我不喜欢你，没法答应你的要求。这份情书你还是收回去吧。” 陈大建拿着情书的手慢慢握紧，他从没想过自己会被拒绝，看向黎岁桉的目光越发的不善。 他父亲是厂里七级技术工，母亲是财务室主任。这么优秀的家庭，不少人都上赶着给他介绍对象。 可是陈大建偏偏喜欢上了，在食堂给他打菜的黎岁桉。 想着自己被一个食堂女工拒绝了，陈大建的脸火辣辣的，感觉好像被人羞辱了。 谢钦在黎岁桉身后不远处，时刻紧盯着陈大建的动作。 围着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徐珍也觉察出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太对。 别的小伙子都是害羞或者不好意思的跑了，这人怎么狠辣辣的盯着小桉看？ 徐珍赶紧快步上前，生怕闹出什么不好的事来。这年头，女人的声誉可比命还重要！ 陈大建在众人面前被拒绝，脸色越来越挂不住。这女人竟然这么不识抬举，能看上她已经很给她面子了！ 他上前一步就想去拉黎岁桉的手，谢钦把人往身后一带直接挡在黎岁桉面前。 徐珍见小桉有人护着，又慢悠悠地坐了回去。她早都瞧出这俩人之间有猫腻，这会正是英雄救美的时候，她上跟前凑什么热闹。 谢钦冷声道：“你要做什么？” 黎岁桉更是贼兮兮的在心里偷笑，晾着你几天着急了吧？ 瞧瞧这就护上了！ 这cp还是磕自己最爽啊！ 她故作惊吓的又往谢钦身后躲了躲，陈大建更是气的咬牙切齿。 谢钦这人陈大建是认识的，堂堂的副总工比他爹的职位还高，他的胆子还没大到跟谢钦当面硬刚。 但是他在心里很是瞧不起谢钦，这人不就是长得好看点。可是家里成分不好，一家子都在农场，那可是坏分子改造的地方。 陈大建认为，他不过凭着小白脸的样子糊弄女生罢了，语气有些轻蔑：“我在跟黎同志说话，跟你有什么关系？” 谢钦扫过眼前的人，轻笑一声：“我和黎同志之间，是吃饭不需要给钱和票的关系。” 第36章 我知道你急但你先别急 这话也好像说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黎岁桉心头狂跳，不知是热的还是激动地小脸通红。 语不惊人死不休，谢钦说的这是什么话！ 不过，她喜欢乛乛 陈大建满脸愤恨的走了，谢钦不放心的嘱咐道：“黎同志，这个人心术不正，我怕今天的事他会报复你，以后你上下班要注意一点。” 围着的人慢慢散开了，徐珍抻长了脖子往这边瞅。 黎岁桉点头乖巧的应下，“我会注意的谢同志，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谢钦组织了下语言，深吸一口气缓缓道：“黎同志，我有些事要跟你说，有点着急你现在方便吗？” 谢钦本来没打算这么快挑明，但是看见刚刚那一幕心里有些没底。 黎同志这么优秀要是不早点表明心意，被别人骗走了怎么办？ “有什么事，你说吧。” “黎同志，我。” 刘秘书小跑着来了小食堂，气喘吁吁的打断谢钦的话：“小黎、小黎！秦主任让你去一趟办公室，你的调令下来了。” 黎岁桉眼睛瞬间亮了，看这样子这事成了！ 她回身飞快的跟谢钦说道：“谢同志，我知道你急但你先别急。有什么事等我一会儿回来说，要么我晚上去找你。” 黎岁桉跑的干脆利落，丝毫没有犹豫。 谢钦怔住，他明白了黎同志有官隐，看来他还需要在努努力。 办公室里。 秦主任接完机密组织那边打来的电话，让小刘去找了黎岁桉过来。 每个员工入职前，都会按照流程查一遍过往。没有什么问题才能来机械二所上班。 秦主任看着桌上的纸，短短几行字概括了黎岁桉的前十八年。他有些心疼黎岁桉，这份情绪是来自长辈对于晚辈的关怀。 这小姑娘过的太苦了，亲娘死了、后爹不爱，唯一的亲人外公还是搞科研的不知所踪。 不是秦主任信不过小黎，而是关于一些采购的机密问题，不能随便交到别人手里。 这下可以放心让小黎放手去干了，他已经四十五岁了，还能为了机械二所奋斗多少年？ 还是要把下一代年轻的力量培养起来，他相信小黎一定不会让他失望的。 “秦主任，我来了。”黎岁桉敲了门走了进来。 秦主任顺手把那张纸夹在别的文件里，脸上都是欣慰。 “小黎，经过我们慎重的考虑和商讨。决定增加一个外联部，任命你为外联部主任，但是采购部现在还不能交到你手里。” 黎岁桉没插嘴等着秦主任继续往下说。 “小黎是这样，采购部涉及的方面太多了。不仅只是出去买肉买菜，而是涉及到钢材、黄铜、铸铁、硬铝等等许多的材料。 你对这方面一点都不了解，我先找个人带带你。生活用品和吃食上的采买你先负责，等你学的差不多了，在继续接手材料采购的工作。” 秦主任是很想让黎岁桉负责采购部，这小丫头比他更抠门、小嘴叭叭的正是谈价钱的一把好手。 黎岁桉欲哭无泪，她怎么不了解啊。她可太了解了，可是这事没法明说啊！ 估计她要是表现出来自己很懂零件，估计直接就被当成敌特抓起来了。 黎岁桉叹了口气：“秦主任，我会努力认真的学的。” 秦主任点点头，一副组织相信你的表情：“小黎啊，还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黎岁桉立刻表忠心：“秦主任，我就是组织上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是这样，咱们机械二所的人手不太够。我呢还兼人事部、和采购部。 我这实在是忙不开，建厂好几年了。需要在做一次人员筛查，这件事就交由你负责了，我会让刘秘书配合你的。 再有就是那天听你算账可太厉害了，财物那边就一个主任，可能也需要你帮忙拢拢账。” 黎岁桉表面一副乖巧的样子，心里直骂p。 要不要可着一只羊使劲的薅啊！这么多活，她还怎么学习钢材辨认，还怎么尽快走到老师身边！ 分身乏术啊！ “小黎，你今天先把小食堂的事交接好。然后去财务部帮忙，把最近几个月的账算好了，在来忙这个人员的事。 对了，小食堂是你一手创办的，小食堂的负责人也暂时由你接管。那两个临时工可以转正了。 晚上你在小食堂等我，我找个人带你学学材料辨认这方面。” 黎岁桉是笑着进的办公楼，哭丧着脸出来的。 回到小食堂徐珍三人团团把她围住。 徐珍问道：“小桉，是不是要把你调到办公室了？” 刘秀梅紧张极了，见黎岁桉点头后都快哭出来了，“小桉，你走了我咋整啊？我这头不行啊。” “什么不行，你的手艺小桉都是考过的。要是不行，这几天能让你掌厨吗。秀梅你得胆子大一点，对自己有信心！” 徐珍说完刘秀梅笑着问道：“小桉，给你调到哪个部门了？” “外联部、和采购部。” 几人都替黎岁桉高兴，姜慧娟问：“两个部门？小桉两个部门的职员，得怎么协调啊？” 黎岁桉耷拉着脸摇摇头：“不是职员，是外联部主任加上采购部副主任。” “啥？” “主任？” “两个主任？” 徐珍蹭的一下从凳子上窜起来，这小桉也太有本事了，直接跨过员工成主任了嘿！ 徐珍一副不理解的表情：“小珍呐，这么大的好事你咋哭丧着脸？” 黎岁桉边摇头边往后厨走，“你们不懂，唉。” 这一张嘴就是老凡尔赛了。 徐珍和姜慧娟实在真不明白，还想跟着上前劝劝就听见一个更震惊的消息。 黎岁桉的声音从后厨悠悠传来：“我是小食堂的总负责人，珍姐是第二负责人，刘秀梅转为大师傅，娟姐和珍姐都转为正式工。我不在的时候，小食堂的事都由徐珍全权负责。” 这下几人也顾不上开导黎岁桉了，一个个激动地不行。 又是哭又是笑又是给家里人打电话的。 晚上，黎岁桉炒好了两个菜在小食堂等着秦主任。 看清来人后，直接愣住了。 第37章 左脚绊右脚 “小黎，以后就由小谢负责教你辨认零件材料。”秦主任觉着自己挑的这个人选简直棒极了。 他挑了一下午，所里的青年们没有比小谢在帅气的了。小谢一个副总工虽然年纪大了一点，但是跟小黎也算般配。 这俩人要是处上对象了，那更不用担心小黎会离开机械二所了！ 今天晚上这顿饭是徐珍三个人一起凑钱请黎岁桉的，黎岁桉给她们办成了正式工，这可不是一顿饭能还完的人情。 三个人都大方了一回，凑了八个菜烈荤菜两个素菜，晚上这顿饭是黎岁桉掌厨，香的不行不行的。 黎岁桉以为秦主任只是过来交代几句就走了，没想到谢钦也过来了。 再加上刘秘书，看着这三人都坐下了也没有起来的意思，是她失算了。 黎岁桉朝着后厨摆摆手把徐珍三人叫出来，三人齐刷刷的摇头。 那可是秦主任多大的官呐！ 她们可不敢留下个领导一桌吃饭。 黎岁桉又上后厨多拿了几副碗筷出来，“秦主任，我这不是升职了嘛，跟小厨房的几个员工一起聚一聚。 您不嫌弃的话一起留下吃顿便饭？谢同志和刘同志也一起吃？” 秦主任看着桌子上的菜，口水都要下来了。 鸡蛋炒香干、西红柿炒土豆片、酱猪蹄、炖排骨、辣卤猪下水、红烧肉、香菇炖鸡、辣椒炒肉、瘦肉丝瓜汤。 这吃的比过年还要丰盛！不吃一顿真是可惜了。 “这不正巧今天没别的事，那就留下一起吃。” 唉，行吧。 得亏菜做的多啊。 看样子谢钦和刘秘书也没有走的意思，黎岁桉连拖带拽把三人拉上了桌子。 徐珍是机械二所建成之后第一批员工，但这也是第一次跟领导吃饭。 刚开始的时候大家都拘谨的很，客客气气的闷头干饭。 秦主任吃饱了见着大家都规规矩矩的，非常识相的带着刘秘书走了。 他们俩一走，谢钦一个男同志也不好意思单独留下。 三人都走了，徐珍赶紧把小食堂的门关上了，把提前准备的酒拿了出来。 刘秀梅也长长出了一口气：“这领导在这就是放不开，我连夹菜都不敢。” 姜慧娟赶紧给几人摆杯子：“珍姐快、快满上。” 刘秀梅往下撤碗筷的时候，看见三个饭碗下面都压着五毛钱和二斤粮票。 “这仨人也太讲究了，留了这么多，这钱和票秀梅你就都拿着吧。”徐珍一边倒酒一边说。 刘秀梅眉赶紧摇头，“珍姐咱们之间就别客套了，正好三份都是一样的钱和票，咱们仨一人拿一份不就成了。” 黎岁桉浅尝了一口杯里的白酒辣得只吐舌头，这酒度数可不低啊。 “来来来咱们举杯，庆祝小桉提干了，恭喜恭喜。” 徐珍仰头直接就干了，刘秀梅和姜慧娟就连浅只喝了半杯。 黎岁桉是个能喝的，一杯直接干了。 几杯酒下肚大家的话匣子都打开了，刘秀梅和姜慧娟直接喝多了，趴在桌子上不起来。 徐珍拉着黎岁桉的手，感激的话一句又一句的往外倒：“小桉，这是姐自己在家熏得腊肉，你别嫌弃一会儿拿回去。 你帮了姐这么大的忙，合该给你买点别的东西，可是姐家不太宽裕，这腊肉你别嫌弃。” 黎岁桉知道徐珍家的情况不太好，她推荐这两人转为正式工也不是图点什么，是因为徐珍的人品是真的好。 两瓶白酒都见了底，徐珍的话匣子也打开了：“你姐夫赚的也不少，这些钱足够一家人花了。 可是铁军有心脏病，不能像别的小孩那样跑和跳。这钱啊就得给他攒着留着治病，这回我也有了工作。也能把铁军的妹妹接过来了，小桉呐，姐真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才好啊。” 黎岁桉这会脸一点都没红，又开了一瓶白酒一杯接着一杯的喝。 从穿过来到现在，每天她都是绷紧了神经，仔细应对每件事，挖空了心思往老师身边凑。 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今天是最放松的一天。 徐珍打了个嗝问道：“小桉，你明天去哪个部门来着？” “明天我得先去财务室。” 听到财务室这三个字，徐珍模糊的眼神一下清明许多。她极为认真的说道：“小桉，财务室的主任就是陈大建他妈。” 见黎岁桉一脸懵，啧了一声说道：“就是今天白天跟你表白被拒绝，想要动手那个小伙子。” “我跟你说陈大建他妈那人，可小心眼的很。在家属里面是出了名的爱计较，今天你给了她儿子难堪，明天她不得找你茬啊。” 黎岁桉丝毫没放在心上，她要是能随便让一个财务室主任拿捏住，可真是白混了。 第三瓶白酒被两人分了，徐珍喝的差不多了，走路都是摇摇晃晃的。 黎岁桉前世就是贼能喝的那种，身体里乙醇脱氢酶含量多。说千杯不醉是吹牛了，但是就今天这点白酒，对她来说真是不在话下。 黎岁桉和徐珍把桌子都收拾好了，碗堆在后厨明天刷。 徐珍要送姜慧娟回家，刘秘书刚才就把刘秀梅接走了。她有些不放心黎岁桉自己，“小桉，你在这等我一会儿我送完慧娟就回来送你。” 黎岁桉把小食堂的门锁好，“珍姐，我一点事都没有。不用担心我，你赶紧回吧。” 徐珍看黎岁桉比自己还清醒走路都不打晃，又嘱咐了两句才扶着姜慧娟离开。 黎岁桉打着手电筒往回走，刚才在屋里还没有什么感觉。出来一见风还有点迷糊了，胃里也有些不舒服。 看来这幅身体没有上辈子的能喝啊，还有点后反劲儿。 小风一吹，黎岁桉感觉越来越上头，眼前的路都有点不直溜了。 哎？ 她怎么感觉前面好像站了个人，还挺眼熟的？ 谢钦跟着秦主任一起离开后，先回了宿舍换了身衣服，又回了小食堂外面一直等着。 看见黎同志出来时，没有什么异样。 这会儿怎么连走路都歪歪扭扭的？ 谢钦打开手电筒照了过去，眼看着黎岁桉左脚拌右脚的朝着地上栽去。 第38章 黎同志，我可以追求你吗 黎岁桉感觉越来越迷糊，在和大地亲密接触的一瞬间被人稳稳地扶住。 谢钦一把黎岁桉拉住，闻到她身上好大的一股酒味皱紧了眉头，这是喝了多少？ “黎同志？黎同志？” 黎岁桉意识是有的，可是身体已经不受控制了，“谢钦？你怎么在……呕……” 黎岁桉措不及防的吐了，谢钦紧皱眉头怕她摔到没松手。 黎岁桉吐了谢钦一身，他稳稳的扶住黎岁桉，等人吐完了又把自己的手绢递了过去：“擦擦吧。” 吐完之后黎岁桉清醒了几分，这也太尴尬了…… 她接过手绢擦擦嘴，正了正身子：“谢同志，你这衣服……真是太不好意思了，回头我给你洗我给你洗。” 谢钦拧着眉头，一只手扶着黎岁桉一只手用手电照路，没一会儿就到了宿舍。 谢钦站在宿舍门口，认真的说道：“黎同志，我有事跟你说，你先回屋洗把脸我一会来找你。”虽然黎同志现在喝多了，他有趁人之危的嫌疑。 但是谢钦想尽快的表明自己的心意，他赶紧回屋，换完衣服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黎岁桉回屋洗了把脸感觉好多了，但还是有点晕晕乎乎的。她拿了把凳子靠在门上，吹着凉风舒服了许多。 谢钦看黎岁桉坐着，也拿了把椅子过来。 风吹的路边的树沙沙作响，月亮高悬在天空中。忽然有种情绪在空气中意蕴开来。 谢钦深吸一口气，神情有些忐忑。 黎岁桉靠在门上懵懵的看着谢钦，不知是酒精作用还是害羞连有点微微红了。 谢钦看着黎岁桉的大眼睛眨呀眨的，强忍着不生出别的想法来。 “黎同志，我现在的身份还有问题没有处理好。我不想盲目的把你拉进我的生活，这样可能会对你造成影响。” “但是追求的人很多，我怕你答应，这样我会后悔没有早些跟你表明心意。” 今天陈大建的事闹得不小，所里已经小范围传开了。更是有些风言风语传了出来，他怕黎同志一个小姑娘没有依靠被人欺负。 谢钦心里仅存的理智已经被冲碎。 “我会尽快处理家庭问题，让这件事不成为我的拖累。所以黎同志，我喜欢你，我可以追求你吗。” 这个问题谢钦在心里反复琢磨了许久，在谢家没有平反之前，他是不会和黎岁桉成为男女朋友的，他不能让不确定的因素影响了黎同志的大好前程。 黎岁桉呼吸一紧，大佬就是大佬，连表白都跟别人不同。 连追女朋友都要先问问的吗？ 谢钦此刻紧张的不行，他在实验室里做精细的零件时都没有此刻紧张的心情。 “谢钦，你比我大了八岁。”黎岁桉轻声唤道。 谢钦的手蓦然握紧，指节被自己掐的泛白。 “这是你的缺点，不过你要尽快追上来哦。”黎岁桉嫣然一笑。 谢钦绷紧的心骤然一松，还好黎同志没有嫌他老！ 这是黎岁桉第一次离得这么近看谢钦，她承认刚开始认识谢钦是是带有私心和目的的。 包括现在这份目的仍旧不单纯，是什么时候生出别样的心思了呢？ 出于前世对这个人的尊崇、还是敬仰于谢钦的教养，又或是在谢钦一次次的帮助后。 为什么喜欢一个人从来都是说不清楚的，多种复杂的情绪掺杂在一起。 但是对于黎岁桉来说，长得帅绝对是占了大半！ 谁让她是个颜狗呢~ 她不想错过谢钦，谢钦看样子也挺喜欢她的，这不就成了吗？以后的事以后在说吧。 谢钦的语调都松快了些，起身给她倒了杯温水：“黎岁桉，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这是谢钦第一次喊她的名字，黎岁桉觉着好听极了。 她点了点头，喝了口温水觉着胃里舒服多了。 谢钦娓娓道来，语气中不带一丝的情感。好似说的事与他毫不相干一样。 黎岁桉越听越心惊，原来谢家以前这么牛！ 怪不得谢钦对于机械方面这么了解，估计谢家被扣帽子下放，也是有与外国联络这方面的因素在里面的。 谢家已经被下放好几年了，谢钦跟父母不是在一个农场，这次是有任务在身，完成了新的机械制造谢家才有尽快平反的可能。 黎岁桉从不会安慰别人，她轻声说道：“谢钦，在你忙碌的日子里可能还要在加上一个我。 秦主任让你教我辨认零件材料，你可别想逃脱。” 黎岁桉的语气带着轻快，谢钦沉闷的心也跟着明亮了几分。 他站起身把黎岁桉拉起来，“太晚了，你该睡觉了。” 她摊开手管谢钦要刚刚吐脏的衣服，谢钦不太好意思。 黎岁桉一再坚持，谢钦连盆带衣服都端了过来，“黎同志，教你辨认材料的时间就定在每天晚上七点半。” 黎岁桉点头应下，回了宿舍一头扎在炕上来回翻滚。 啊啊啊啊啊，大佬跟她表白了！ 黎岁桉刚才装的跟个人似的，这会儿完全掩盖不住内心的欣喜。 在炕上翻腾了一会儿，沉沉的睡去了。 昨晚上喝的太多，黎岁桉有点睡过头了。 她赶紧冲了一杯麦乳精，吨吨吨的喝完往办公楼跑。 人事科两个员工都没有，都是秦主任和刘秘书在办。黎岁桉到了办公室，先给自己办了入职手续。 然后去了三楼的财务室。 财务室的主任叫曲霞云，今年四十二岁。丈夫和儿子都是厂里的技术工，平日里她连走路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曲主任您好，我是秦主任派过来帮忙的。”第一次见面黎岁桉的姿态摆的没有那么高。 曲霞云张嘴就是冷嘲热讽：“这不才进所两个多月的黎同志吗，现在的小姑娘可真有本事，才十八岁就坐到了主任的位置。 老关、老薛这么一比，咱们都四十多了才混了个主任、副主任的当当，可真比不上人家的手腕硬啊。” 机械二所就一栋四层的办公楼，后勤部和财务部都在一个办公室。 后勤部的两位主任忽然被cue，都跟着打圆场。 这位小同志可是秦主任眼前的红人，这老曲是吃错了什么药跟个小姑娘杠起来了？ 第39章 人员筛查 “黎主任可是京里的人娇贵得很，我这可不敢使唤你。” 黎岁桉笑笑，她在没弄清情况前不会得罪任何一个人，但是别人都把脸上伸到她面前来了。 她要是不抬手抽他两个巴掌，还真是怠慢曲霞云了。 黎岁桉撇撇嘴，小脸白得不成样子，瑟瑟抖动的睫毛上还挂着未滴落的泪水。 黎岁桉委屈巴巴的说道：“曲主任，我知道昨天的事得罪了您儿子，可是现在是工作时间，咱们不能把生活中的情绪带到工作上。” 关部长莫名的看向两人，这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 后勤部薛副部长早在媳妇那听了一耳朵，小声的把昨天的事跟关部长说了。 关部长当即皱着眉头看向她，曲霞云当场就翻了脸，要不是关部长拦着，手指都要戳到黎岁桉脸上去了。 “我倒是小瞧了你，上来就挑拨离间。你这点本事还想在我手底下过招？你这个小贱……” 关部长立马站起来大喝一声：“老曲住嘴！多大的年纪了，怎么什么话都说！” 黎岁桉这两滴没还没掉下来的眼泪，好像砸在了两个大老爷们的心上。 这之前黎同志还帮着后勤部出谋划策，解决福利的问题。瞧瞧黎同志都快被欺负哭了，他们俩怎么能不帮忙呢？ 黎岁桉委屈巴巴的说道：“关部长、薛副部长谢谢你们，我想曲主任是对我有什么误解吧。 我这还有秦主任交代的别的任务，还请曲主任配合一下。” 黎岁桉把秦主任都摆出来了，曲霞云不好在计较。 秦主任的实际职务是经理，职位仅次于副所长。负责统筹机械二所除机械研发之外的所有事务。 秦经理觉着这称呼叫着难听，就让大家叫主任。 曲霞云翻了个白眼，她就不信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片子，能算明白什么东西。 等这批账目算错了，她自然有法子收拾黎岁桉，到时候新仇旧账一起算！ 曲霞云一脸愤恨，把几沓子账本往黎岁桉面前一甩，“这几本是机械二所今年一月到现在的工资记录，这些每半年就要做一次记录。 每个级别的职工有多少人，共发出去多少钱。 这些事近半年的物资采买记录，也需要都算出来。” 曲霞云把上面交代的任务全都甩给了黎岁桉，回身织起了毛衣还一脸不耐烦道：“这些账目要的着急，黎主任还是别在那装可怜赶紧回去干活吧。”她丝毫没有然黎岁桉进屋干活的意思。 关部长有些看不过去了，“老曲，小黎才调到办公楼来，你好歹教一教带带她，她哪会算账？” 黎岁桉装模作样的抹了把脸，“关部长，曲主任可能是还在因为陈大建的事生气呢，我就不麻烦曲主任了。”说完就抱着一大摞账本离开了财务室。 曲霞云气的不行，啪的一下把织了一半的毛衣扔在桌子上。这个小贱人，这不是明说她公报私仇吗！ 等黎岁桉算不明白账，求到她这来的时候，她非得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识好歹的小贱人！ 黎岁桉从财务室出来，抱着账本子开始笑，好像刚才委屈的人压根不是她一样。 她还真就不怕曲主任多给她派任务，就怕曲霞云不给她看账本。 黎岁桉敲开办公室的门，“刘秘书，秦主任还没有给我分配办公室，请问方便借用下你的办公室吗？” 刘秘书看见黎同志抱了一大摞的账本，赶紧上前搭了把手，“方便、方便，正好我要找你说下人员核查的事。” 秦主任的办公室在四楼，除了会议室和大礼堂是办公楼里最大的一间办公室了。 办公室像是套间一样，开门首先是刘秘书的小屋，座机就在刘秘书的办公桌上。里面的那扇门，才是秦主任办公室的门。 刘秘书去问了秦主任，去外面搬了张桌子过来，摆在屋子的另一边： “小黎，办公楼现在腾不出屋子啦给你做办公室，秦主任说了你先和我在一间屋子办公，也方便咱们交流。” 黎岁桉可太愿意了，除了实验室秦主任这就好比权利的中心。离中心圈越近，才越方便往上爬。 刘秘书现在手里也没有别的活，帮着黎岁桉把账本先做了分类： “小黎，秦主任很重视这次人员筛查。一年前咱们所出了一次事，咱们所里查出了一些坏分子，刚研发出来核心的零件差点丢失，还连带着查出来几个贪污的科级干部。 所以这次人员筛查是重中之重，咱们机械二所也算是半个重工机密单位。尤其是从京里新运来的机器到了咱们所之后，这个档口上绝对不能再出任何岔子了。” 刘秘书说着，还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在这个时代还没有身份证也没有互联网，要是想钻空子可太容易了，那些危害国家的坏分子手段高超的很。 若是出事，那机械二所就面临着重创。 黎岁桉明白这事情的重要性，想着两年后发生的大爆炸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 刘秘书看黎同志满脸的紧张，还以为自己说的吓到了黎同志，“这人员筛查是个大事，一时间是忙不完的。 我先去警卫处那边，把近半年的出入记录重新抄一遍，咱们一步一步来。 小黎，你先弄账本的事。” 黎岁桉看着眼前一摞摞的账本，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这个时代的会计并不像后世那样，需要考取资格证才能上岗。现在的会计做的最多的工作就是核算和记账，这两样工作黎岁桉完全可以胜任。 她翻了几本账册不自觉的皱紧了眉头，这账目弄得太乱了。 关于工资发放和领取这部分，做的还算说得过去，可是采买支出这部分就做的太乱了。 整个一上午黎岁桉都在重新登记账目，连午饭都是刘秘书帮忙打回来的。 到了晚上下班的时间，黎岁桉感觉整个人都头昏脑涨的。她去澡堂排队，冲了个凉才感觉身上的乏劲儿退了不少。 她一整天都在算账，累的狠了一点都没力气回家做饭。 到了小食堂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喊道：“珍姐，给我来一个香菇炖鸡盖饭，在切一盘小份的辣卤。” 第40章 啊！那是什么东西？ 这盖饭也是黎岁桉从后世搬过来的，有的男技术工自己一个人来点一个菜吃不了。正好半份菜扣在饭上，就着菜汤都吃了一点也不浪费。 小食堂的盖饭卖得跟辣卤差不多一样火爆。 徐珍赶紧给黎岁桉倒了杯水，“我这就给你盛去，你坐那歇着。” 刘秀梅这一勺菜盛的连香菇都看不见几块，全是鸡肉。连辣卤也是切得黎岁桉爱吃的那几样。 黎岁桉吃饭的时候，感觉来往的不少人时不时的偷瞄她一眼，有的还跟同伴嗤笑着看她。 黎岁桉有些纳闷，徐珍看她吃完了立刻过来给她递消息，“小桉，我跟你说点事你别生气。” “这两天不知道从哪传出来一些风言风语，说你跟县里好几个厂子的领导都有不正当的关系，要不然怎么会拉到那些福利……” 黎岁桉也挺越觉着好笑，真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徐珍满脸忧愁，这会不忙姜慧娟也过来小声说道：“今天因为这事珍姐跟人都吵起来了，真不知道这些话是谁传出来的。 小桉，他们这就是羡慕你！” 谁传的？自然是跟她有仇或者见不得她好的人呗。 黎岁桉觉着首先可以排除曲霞云，有秦主任在上面压着，关部长和薛副部长帮忙说话。 曲霞云还不至于这么蠢，早上两人吵得架晚上就搞事情。 这些闲言碎语也不是一天两天传起来的，黎岁桉已经大约摸猜到是谁了。 黎岁桉干了半盘子的饭，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起身要走。 徐珍一把拉住她，“小桉，这都传成这个模样了，你咋一点都不着急呢？” 黎岁桉自有打算，她拍了拍徐珍的手：“珍姐，身正不怕影子斜。早晚有人会安耐不住跳出来的，到那时候再着急也不迟。” “慧娟姐，在帮我装一份香菇炖鸡盖饭和一个大份的辣卤，饭盒给你……” 黎岁桉看着墙上的时钟，估摸着这会儿谢钦还没下班。走到了实验室门口等着谢钦出来。 实验室的警卫员都跟黎岁桉熟络了，刚见面二组的警卫长就打了招呼。 “黎同志是过来送饭的？” 黎岁桉摇摇头，“我是来接谢副总工下班的。”自家塘里的鱼总要标上姓名才好，要不总有别人惦记着她很不舒服。 在一个就是，她想悄悄的看看老师。 二组的警卫长有些可惜，他还想着把黎同志介绍给自家的弟弟呢。 “黎同志，是在和谢副总工处对象？” 这话一出周围执勤的警卫都齐刷刷的看过来，原来男人八卦起来丝毫不输女人。 黎岁桉落落大方的说道：“目前还没到处对象的阶段，还在相互了解。” 嘿！那就是还有机会！ 二组警卫长心想，得抓紧介绍弟弟和黎同志认识一下，这年头这么优秀的小姑娘可真不多。 黎岁桉抻着脖子往实验室里面看，没一会儿谢钦就出来了，看见黎同志一怔：“黎同志？” 黎岁桉看见老师在里面画图，还有一点胖了心情很好，回头扯开一个大大的笑，“谢同志，我来接你下班。” 她眉眼弯弯、笑容灿烂，谢钦心中怦然一动，慌忙错开目光不敢直视她。 附近的警卫都被这笑容晃了眼，都看向这边。 谢钦有些不悦，回过身挡住这些目光：“黎同志，我们走吧。” 他极自然的从黎岁桉手中接过布兜还有几个账本,两人并排走着。谢钦觉着今晚吹来的凉风，都是带着暖意的。 梁燕还在谢钦回宿舍的必经之路上等着他，离得老远就看见两人不知在说什么，黎岁桉还时不时的笑一下。 梁燕看得眼珠子都红了，指甲深深的掐进掌心里。 黎岁桉这个贱人，怎么一直缠着谢钦不放！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根本配不上谢钦！ 梁燕气的恨不得咬碎了牙，在谢钦走过来时还是装出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往外走。 谢钦正往前走着，忽然道边窜出来一个人直往他身上撞。 “谢同志，卫生所里面有东西。” 谢钦一个侧身躲过，那人影直接栽到旁边的地上。 梁燕泫然欲泣的看着谢钦：“谢同志，你拉我一把好不好，我好像扭到脚了。” 谢钦一副莫挨老子的表情，还往后躲了几步。 黎岁桉抱着肩膀看热闹，她可没有烂好心去帮一个想抢自己男人的小绿茶。 梁燕的脸红了又白的，自己扶着树慢慢的起来了。 “谢同志，卫生室里面好像进去了什么野物，我好害怕。能不能请谢同志帮忙进去看一看。” 梁燕都打算好了，把谢钦骗进卫生所里。只要她豁出去这一次，就不信谢钦一个大男人不对她其别的心思。 就算谢钦真是正人君子，她就叫嚷开说谢钦耍流氓。把人都引过来，谢钦要是不承认和她的关系，就会被抓起来判为流氓罪。 这样他的副总工的职位也没有了，梁燕就不信谢钦不会乖乖就范。没有几个男人能不顾及自己的前程，只要她掐住了把柄，还愁以后笼络不住谢钦的心吗？ 机械二所后面挨着山，野兔子野鸡什么的跑下来是常有的事。 谢钦并不打算帮忙，刚要拒绝就听黎岁桉说道：“谢同志，你看梁同志都吓成这样了，咱们还是进去帮忙看看吧。 万一真有什么野物破坏了卫生所里的东西，那可是损坏集体的利益。” 谢钦不知道黎岁桉葫芦里卖什么药，但是黎同志这么说他自然是听她的。 梁燕可不想让黎岁桉跟着一起进去，她要是也进去了还怎么实施自己的计划？ “黎同志，那屋里不知道有什么东西。你一个女孩子还是别进去了，万一伤到你就不好了。” 黎岁桉一副为了组织的样子：“梁同志，为了集体利益我愿意冒这次险。” “不过梁同志好像不太想让我进去，难不成你在骗人？那屋里没有野物？” 谢钦也冷冷的看向梁燕。 梁燕怎么可能承认她就是在骗人！没等她在说话，谢钦和黎岁桉已经进了卫生所，她只能咬咬牙跟了上去。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谢钦捡了根树枝进屋点灯后，先是一番敲敲打打，野物听见动静会窜出来。他得保证黎同志的安全，万一真有什么东西，可要保护好黎同志。 梁燕急的不行，一招不行又想了另一招。她故作惊慌失措大叫了一声，“啊！那是什么在动？” 她惊叫着就往谢钦怀里撞去，连谢钦的衣服边都没擦到被人一屁股拱开。 第41章 走绿茶的路，让绿茶无路可走！ 黎岁桉嗷的一声直接窜到谢钦身边，嘴里还大叫着：“什么、什么？什么东西？” 她娇滴滴的半咬着嘴唇，两只湿漉漉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看起来害怕极了， “谢钦，好像真有什么东西，吓死人家了，嘤嘤嘤。” 忒！走绿茶的路，让绿茶无路可走！ 啧，就这段位？太嫩了点~ 黎岁桉低头强忍着笑，肩膀一抖一抖的。可暧昧期的男人，看人都是自带八百层滤镜。 谢钦见黎同志浑身都在抖，可能是真吓到了，直接把人带到自己身前护着。 他可真该死啊！怎么就没保护好黎同志呢？ 谢钦的双手环护住黎岁桉，两人的身体间还有一定的距离。 梁燕半扶在一旁的桌子上，揉着拧到的老腰恨得牙根直痒痒，这特么是我的台词啊！ 她可不能看着黎岁桉这个小贱人在靠近谢钦，赶紧大声嚷道：“黎同志你别害怕，是我看错了。没什么东西、也没有野物。”你可快离谢钦远点吧！ 黎岁桉止住笑瞬间换了副面容，缓缓抬眼红通通的眼睛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啊？是梁同志看错了吗？没事啦，我被吓到没关系的，只要谢同志和梁同志没事儿就好。”瞧瞧她多贴心呐~ 梁燕心里直骂娘，刚才是谁说自己胆子大非要跟进来的？ 黎岁桉从谢钦身前侧开，“谢同志，既然是梁同志看错了，那咱们还是赶紧回宿舍吧。已经不早了，今天的课程还一点都没学呢。” 谢钦眼底带着浓浓的不悦，冷言开口道：“梁同志，眼睛不好就去治，省着下次耽误别人的时间，还吓到了黎同志。” 这回梁燕是真快哭出来了。 黎岁桉眨眨眼，心里暗呼真爽。虽然我是装的，但谢同志也大可不必如此的配合，哈哈！ 谢钦抬步率先走出卫生所，黎岁桉回头看了梁燕一眼，想起自己刚刚的茶言茶语有些想哕。 哎，又是被自己装到的一天呢…… 梁燕阴恻恻的看着两人离开，双眼闪烁着愤恨。 “呦，这是谁惹我们所花生气了？”戏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梁燕看过去，陈大建靠在门上双手抱胸，目光来回在她身上扫视。 来人贼眉鼠眼的，细小的眼睛就和他的心胸一样狭窄。眼睛在她的月匈部扫来扫去的，一副猥琐之相。 梁燕觉着恶心极了，起身就要走来一刻都不想多留。 陈大建一把将人拉住，“梁燕你装什么装？黎岁桉身上那些闲言碎语，还不都是你找大食堂的员工传出去的，还跟老子在这装相。” 梁燕心里一惊，但是一点承认的打算都没有，“陈大建，你在这胡说什么？我要走了你赶紧闪开。” 陈大建回手就把门关上了，步步紧逼：“梁燕，当初你把黎岁桉夸得跟个什么似的，撺掇我去表白。害的老子丢了好大的人，这笔账我还没跟你算呢。” 梁燕捂着胸口连连后退：“陈大建你要干什么？你再过来我就喊人了！” “喊人？”陈大建嗤笑一声：“你喊啊，我爹是高级技术工我娘是主任，我出了什么事自然有人保着。你呢？ 要是我把你的这些事都宣扬出去，你还怎么在机械二所混？” 陈大建说着已经把人堵在墙角上下其手，没把黎岁桉那小贱人弄到手，先拿梁燕开开荤也不错。 别说这小娘们看着清瘦，还挺有料的。 强烈的屈辱感涌上心头，梁燕非常清楚卫生所各个东西的位置。她使劲的推开陈大建，抄起边上的剪刀直接横在脖子上。 厉声喊道：“陈大建，你在敢动手我拼了命也不会让你如愿！” 陈大建吓得赶紧后退，这小娘们还真敢叫嚷？他和声劝道：“梁燕，咱们都是建所以来的老员工了，认识这么久了我就是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你别激动、咱门有话好好商量，你不是恨黎岁桉那个贱人吗？我帮你想办法，你把剪刀先放下来。”陈大建这会也有些慌，努力的平复梁燕的心情。 他不过就是突然起了色心，想占占便宜。要真是闹出人命来，天王老子都保不住他。 梁燕怔住呜咽的哭了起来，浑身抖得跟筛糠一样。 陈大建趁机一把夺下剪刀松了口气，他不敢在跟梁燕动手了。 “梁燕，你被谢钦拒绝也是因为黎岁桉。不如这样咱们两个合作，你先帮我把黎岁桉弄到手。 没了她挡着你的路，你长得这么好看拿下谢钦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梁燕脑子混沌一片，对都是因为黎岁桉！ 她被谢钦冷眼相待、被陈大建占便宜都是因为黎岁桉这个贱人！ 梁燕的眼神越来越阴狠：“你说要我怎么做？” 陈大建冷笑一声：“你休息去趟县里……” 谢钦心有余悸，回去的路上还拿着树枝时刻做出防御状态，生怕路边真窜出来什么东西。 “黎同志，你的饭盒还有账本。一会儿你收拾好了就过来吧，本和笔我都替你准备好了。” 大佬可真贴心呐。 黎岁桉把饭盒推了回去只接过了账本，“谢同志，饭盒你拿回去热热。这是我在小食堂给你打包的饭菜，一会儿我去找你。” 说完回屋开始奋笔疾书，她手上的活太多了，每天都觉着时间不够用。 趁着谢钦吃饭的功夫，她得尽快把要用到的财务表写好。这个时代没有打印机，只能一页页的用手写。 听见谢钦那屋敲了敲墙，她立刻拿了个凳子去了隔壁。 谢钦把书桌收拾好，左面的位置让给黎岁桉自己坐在右面。 他拿出一本自己写的小册子，递给了黎岁桉，“材料的采购是制造最重要的事，你要先学习一些关于机械和零件的一些知识。 这个册子里面是我从学习这方面知识以来，记录的一些知识点，还算是详细。你先自己看看，有什么不懂的问我。” 谢钦开启教学模式后，身上的气质一下就变了。面色冷峻，眉宇间都透出一股严肃来。 第42章 全凭黎岁桉一张嘴怎么说 这是黎岁桉穿越以来，第一次接触到这个梦寐以求的行业。 她捧着谢钦的册子，仿佛对待珍宝一样。 天呐！ 她竟然真的有机会看见了大佬笔记的手写版！ 要知道前世谢钦的笔记，是被编入了机械制造的教材。她们手里传阅的都是复印版，她看见了原版激动地不行。 谢钦仔细的观察到，黎同志的神色好像太过于激动问了句，“黎同志，你好像很喜欢机械制造？” 黎岁桉疯狂点头，“谢同志，你的笔记很详细，我会认真的观看的。” 黎岁桉像块海绵一样，疯狂的吸收着这个时代的机械知识。目前国家制造业处于正在进步中的状态，好些东西跟后世的都不太一样。 包括这个时代铁的含铁量，跟后世都是不同的。 黎岁桉仔细的看着每一行字，时不时的还整理一些知识在自己的笔记上。 谢钦这边在看管总工找关系带过来的俄语书，屋子里静得很，都能听见书本翻页和铅笔划过纸上的声音。 谢钦的笔记很详细，黎岁桉吃透前四页的内容，都用了两个半个小时。 她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发现一旁的谢钦拧着眉头，好似遇到了什么难题。 黎岁桉伸头过去看，是一句关于机械专业的俄语。谢钦正对照着一本俄语书，想翻译过来。 黎岁桉思索了下，用铅笔指着那句话说出了正确的意思，“机械零件的可靠性优化，最重要的是掌握相关参数的随机性……” 谢钦难以置信的看着黎岁桉：“黎同志，你会俄语？” 黎岁桉点头一点都不心虚的看向他解释道：“我外公就是搞科研的，我们那片巷子里住着一个从科研所退下来的老教授，性子古怪的很。 他跟我外公是故交，从我外公走后也没少照顾我。老教授没去世前，我有时间就悄悄跑到他家去玩，听过他翻译一些资料。 我对语言这方面很敏感，他又愿意教一来二去的就学了一些，没想到还真能派上用场。” 黎岁桉编的一脸真诚，弄得自己都快信了。确实有这么一个老教授，但是事情是经过她润色了几遍的。 那位老教授确实是科研所退下来的，但是以前受了伤所以精神不太好。 嘴里有时候嘀咕着俄语、有时候嘀咕着英语。 以前的黎岁桉也偷偷去过他的院子，大概是两个都不被待见的人有共同语言。 老教授在面对原主时，偶尔会清醒一会儿也确实教她一些知识，有了老教授的帮助原主才能考上高中。 只不过前几年老教授去世了，关于以前发生了什么全凭黎岁桉一张嘴怎么编。 谢钦眼神里迸发出惊喜、还有些急切：“黎同志，那你会多少俄语？这几句话你能看明白吗？” 谢钦现在翻译的这张纸，是从那些偷留下来的资料上誊抄过来的。 那些资料被精细的保管着，足以证明它的重要性。 黎岁桉歪头故意看了一会儿：“我可以试一试，不过有些专业的语言我也是刚从你的笔记上学到的，可能翻译的不太准确。” 这件事终于有了突破口，谢钦把写着俄语那张纸放在黎岁桉面前：“黎同志，你试着翻译如果遇到不懂的专业性词语，你就问我。” 黎岁桉很好的拿捏着尺度，涉及到笔记前四页之外的内容一律表示不懂。 在翻译的同时，又教着谢钦一些关于俄语的知识。 两人你教一句、我学一句，你问一句、我说一句。纸上的内容很快被翻译出来。 谢钦心里暗暗惊讶，黎同志才学了不到三个小时。笔记上前四页的内容倒背如流，真是个好苗子！ 他看了眼墙上的钟表，已经十一点半了。为了避免生出误会，屋子的门始终开着。 这钟表还是秦主任特意给谢钦单独置办的。 “黎同志，你明天还有工作先回去休息吧，我要去一趟实验室。” 黎岁桉理解，这纸上的内容放在后世一点都不重要，后世国内的一些技术已经远超国外。 可是放在现在那就是促进研发的技术重点，谢钦自然着急去进行操作实验。 “谢同志，研究固然重要可是也要注意身体，快去吧。” 谢钦把黎岁桉送回隔壁，很快的消失在夜色中。 黎岁桉看着谢钦消失的背影，想起来一句话。 你所处的康安盛世，不知是多少人负重前行奋斗出来的。 黎岁桉看着自己宿舍桌上的账本，又是一阵头疼，此刻她真想来一杯咖啡或者浓茶。 哎，睡什么睡？继续工作吧。 谢钦拿着翻译出来的纸，去了实验室后面的操作室。操作室的设备刚启动没多久，谭哲意率先寻了过来。 紧接着是李所长、管总工……没一会儿几个总工都围在了谢钦的身边。 “这是我刚翻译出来的资料，都看一下若是这项技术可以实现，那会很快突破现在的技术壁垒。” 谭哲意已经打开机床开始操作了，管总工拿着翻译好的资料反复的琢磨，总之每个人都有自己做的事情。 黎岁桉写账本的列目写到了一点多，刚要睡又起身去隔壁看了一眼。 谢钦这会儿还没回来，一定是在实验室。那老师会不会也在那？敖大夜最伤身子了，更何况人在工作时肚子饿的很快。 黎岁桉心里放心不下，总想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照顾一下老师。 大半夜的，她又点燃了煤炉开始起锅烧油。 没一会儿一大锅凉面就出锅了，黎岁桉算着警卫巡逻的时间。精准的在巷子口叫住了警卫。 一看还是老熟人，是二组的警卫长，和一个二组的警卫员。 “陆大哥，实验室那边还有技术工们做研究呢。能麻烦你们跟我跑一趟吗？我得先去小食堂拿一些碗筷，在把这盆面送过去。” 凉拌面的香味直往鼻子里钻，陆警卫狠狠的吞了下口水。 黎岁桉立马说道：“陆大哥，我这有碗筷你和这位警卫大哥先吃一碗，这么晚了还在巡逻也一定饿了吧。” 第43章 嘶，哪来的香味？ 陆警卫虽然被馋的不行，但还是遵循自己的原则。在说了这面条是给技术人员准备的，他怎么能这么不懂事呢？ 黎岁桉宿舍里没有那么大的盆，只能用铁锅煮完面后直接拌了。 陆警卫从黎岁桉手里接过铁锅，还真不轻巧，“黎同志，你在前面走咱们先去一趟小食堂。” 黎岁桉连忙道谢，回宿舍拿了小食堂的钥匙，打着手电就往出走。 黎岁桉在黑市囤了五斤的挂面一斤扎成一捆，黑市上不用票一斤挂面要一块多贵得很。 这满满一大锅的面条用了三斤多挂面，黎岁桉煮面的时候有一点点的心疼 哎，三块多钱能买好多东西了。能让老师吃到，也没什么的了。 到了实验院门口，警卫员照例检查。 从实验院大门走进去，第一个屋子是实验室，后面的几个大车间都是供高级技术工们，做实验用。 黎岁桉看见最左面的车间亮着灯，就往那边走。 李所长正调试机器呢，已经实验很多次了始终无法达到精准度。 嘶，哪来的香味？ 陆警卫端着大铁锅看见车间里忙碌的谢钦，心想道自家弟弟是没什么机会了。 黎同志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打着给技术工们送饭的旗号，实际上是给谢副总工送饭吃。 都煮上齁贵的白挂面了，还说没处对象。 谁信呐？ “老管，你闻见什么味没有？咋这么香？” 管总工还在研究翻译好的一页资料，没好气的说道：“你那鼻子赶上狗了，这满车间的锈味、机油味。 哪来的香味……哎？我怎么好像也闻到了？” 陆警卫旁边的警卫员是偷偷暗恋黎岁桉的，这会儿酸水都要冒出来了。一个嘴快没控制住说道：“黎同志，你怎么不喊你对象过来？这面条都快坨了。” 李所长的机器刚好停止，屋子里静下来。小警卫员说的这句话，在空旷的屋子格外的清晰。 谢钦猛地抬头，看见黎岁桉拿着碗筷在门口，心里瞬间充满了暖意。 这么晚了黎同志都没睡觉，特意来给他送饭吃。他回去一定要在挑个礼物送给黎同志。 李所长回头直接朝着陆警卫小跑着过去，“这是给咱们送吃的了！还我就说有香味吧！” 黎岁桉在心里说了声谢谢，真是谢谢小警卫帮忙找借口呢~ 李所长一点都没客气，把黎岁桉往屋里领，“你是小谢的对象？不错不错，俊男靓女真是般配啊！” 黎岁桉笑了笑，开始盛面条：“我们还不是对象，正在了解中。” 李所长口水都要滴在锅里面了：“我们这是沾了小谢的光喽！老管、老谭快过来吃面条。” 凉拌面里黎岁桉放了自己炸的辣椒油和料油，还把腌的咸鱼煎好切碎放了进去，虽然有一点坨了但是一搅拌香的不行。 管总工板着脸，这个小谢才翻译出来一页资料，就这么大张旗鼓的。还大半夜的让对象送面条，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浮躁！ 管总工心里嫌弃着，但是腿很实诚。几步走过来就端起面条了，他不好意思占小年轻的便宜。 从兜里掏出三张壹市两的粮票，放在黎岁桉的旁边。 啧，现在的小年轻不光浮躁，还败家的很！ 这一大锅的精白挂面得多少钱啊。 管总工一边嫌弃着，一边大口吃面。 啧，这辣子真香！ 这面条里还有咸鱼，真香！ 这咸鱼的骨头的煎酥了，真香！ 屋里的大佬们，都过来端了面条走，也是同样放下了粮票。 这年头家家都勒紧裤腰带，就给这二两的粮票都是给少了。吃了这么大一碗的面条里面还有鱼肉，都是他们占便宜了。 黎岁桉瞥见老师也往这边走，特意捞深了一点特意盛了碗多的。 谭哲意从黎岁桉手里接过面条说了声：“谢谢小同志。” 黎岁桉瞬间破防，鼻子一酸眼眶都有些红了。 “黎同志你怎么了？是不是这么晚没睡，不太舒服？你赶紧回去吧，明天我把碗送回小食堂去。” 大佬们都很有眼力见的把门口的地方让出来，在里面吃面条。管总工还时不时的偷瞄一眼。 黎岁桉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都看见老师好几次了，怎么还是这么激动。 可是，是真的控制不住，黎岁桉想起前世老师去世之前，还在托人照顾自己。 就像重生后看见了亲生父亲一样，但是不能上前相认。她能不激动吗？ 黎岁桉怕在待下去失态，连连点头：“最近熬得有些晚了，我先回去了。” 陆警卫已经回去继续巡逻了，谢钦特意拜托实验院的执勤警卫把黎岁桉送了回去。 管总工看着谢钦在门口像个望妻石一样，撇了撇嘴，这恋爱的酸臭味。 李所长看见谭哲意碗里，有没切碎的小咸鱼瞬间不平衡了。 “老谭，你碗里怎么有一整条小鱼！上次的鸡汤面也是，你有半碗的鸡肉！” “可能是凑巧吧。”谭哲意还特意夹起来咬了一口，嗯，真香。 谭哲意趁着谢钦过来收碗的功夫，小声说道：“你都二十六了，找个对象不容易。小姑娘不错，好好对人家。” 对于谭哲意的认可，谢钦很高兴：“谢谢谭叔，我家里问题解决后，我会努力把黎同志追到手。” 管总工过来送碗戚了一声，“小谢才二十六就当上了副总工，还会缺对象？ 要我说小谢你该好好的挑一挑，最好是学识在高一些，长相差不多就行。 我不是说黎同志不好，而是她在食堂上班跟你差距太大。不是我瞧不起工人，而是怕你们以后在一起没有话说。” 管总工这也是真心为谢钦考虑。 谢钦的手顿了一下，转过身正色道：“黎同志是个很优秀的人，今天的俄语资料，就是她帮着翻译出来的。 而且她现在已经被调任去办公室了，正在学习材料方面的事，准备接手采购部。 她的学习速度，跟我不相上下甚至比我还快一些。 如果黎同志能接受到我当初的教育，她一定不比我差。” 谢钦恨不得把黎同志所有的好都说出来，黎同志这么优秀明明是自己配不上她。 管总工一愣，一下抓住谢钦的手极为认真道：“你说什么？你说她会俄语？” 第44章 还是个香饽饽 这下连李所长都重视起来，“门口的警卫员，去把你们秦经理叫过来。说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他，快去。” 管总工极为认真的说道：“小谢，你在跟我们好好说说黎同志的情况。” 谢钦点头，一五一十的把今晚的事情说了。 管总工激动的现在就要去把黎岁桉追回来，李所长拦住他：“老管，那些资料都放了这么久了不差这一天。 而且，我们得先了解一下黎同志的具体情况。现在这个关头，容不得马虎。” 谢钦不再解释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继续干活，因为他知道以后黎同志会继续帮忙翻译俄语。 只有组织上调查过黎同志，并且没有任何的问题才会放心的让黎同志翻译文件。 这也避免了很多的麻烦事。 秦经理刚睡下没多久，就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听警卫员说完心里一惊，李所长这么着急找自己一定是很大的事。 秦经理把衣服穿好，着急忙慌地往实验院跑。刚进车间就听李所长说道：“小秦，小谢的对象黎同志的资料你那有吗？” 秦经理满脸懵，大半夜给自己叫来就是为了小黎的事？ 小黎这是捅了多大的篓子，让所长都注意到了？ 不对？ 所长刚刚说什么？小谢的对象？他俩什么时候处对象了？ 秦经理确实有让谢钦用美色诱惑住小黎的想法，没成想小谢的动作竟然这么快？ 管总工急得不行，直接把秦经理往门口推：“去你那把黎同志的所有资料都拿过来，快去。” 秦经理这才意识到是大事，小跑着去了办公室。 回来时，李所长和三个副所长还有管总工、谭哲意、谢钦都在实验室等着。 秦主任把小黎的资料传了过去，每个人都看了一圈。 “小谢，你在具体说一遍，今天晚上黎同志是怎么说自己会俄语这件事的。” 不是大家太过紧张，而是有些敌特分子及会隐藏。这些偷偷留下的资料，可能是促进机械制造的关键，绝对不能在这种紧要关头出任何事。 谢钦又复述了一遍，李所长点点头。 “这小丫头履历清晰，跟她自己说的也对得上。我觉着可以调到实验室来，给咱们翻译资料。” 管总工跟着点头，他可太着急把人调过来了。 秦经理一怔，合着这大半夜的是来跟自己抢人的？ 这怎么还自家人挖自家人墙角呢？ 谢钦却有另外的想法：“李所长，我觉得咱们可以换另外一种思路。 黎同志会俄语经我了解，这些她学过的机械知识是都能准确的翻译出来的。 所里留下来的资料这么多，一个人力量小。我觉着不如找一个固定的时间，让黎同志教大家学俄语，咱们的机械知识水平是在黎同志之上的。 学会一小部分后融会贯通，翻译的能更快一些。” 要不说谢钦心眼子多呢，本来他就忙。教黎同志机械知识都是挤出时间的，两人这才有时间相处一会儿。 要真是把黎同志调到实验室来，黎同志整天的翻译资料。在加上一屋子的大佬们，就更显不着他来教黎同志机械知识了。 让黎同志教大家俄语，既能加快翻译进度又不耽误两人独处时间。 真是一举两得啊！ 大家都在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秦经理也很赞成这件事：“李所长，小黎白天还要负责财务那边的事。 所里的福利也要靠着小黎出去拉，这一大摊子事没了她还真不行。” 管总工打趣了一句：“还是个香饽饽。” 秦经理叹了口气：“那孩子是个心思纯净的，打小不容易的很。本来是来这边找她搞科研的外公，一直也没找到。 估计是因为她外公的原因，心疼同样搞研究的技术工们。她在大食堂做夜宵的时候，总是偷偷用自己的粮食贴补。 这傻孩子还以为我一直没发现呢。” 秦经理也没在黎岁桉面前提过这件事，他也是有私心的。黎岁桉接手实验院的宵夜后，明显看出来总工们胃口好了不少。 所以秦经理也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努力的给黎岁桉涨工资。 这学俄语的事谭哲意和管总工是都要参加的，谭哲意是机械二所技术最好、学识最高的人，李所长都要看着他的时间进行安排。 大家商议后定了几个人选，把学俄语的时间定在了每天晚上八点到九点半。 黎岁桉此时在宿舍呼呼大睡，还不知道即将到来的好消息！ 翌日。 秦经理板着脸问：“小黎，你到底还有多少本事是我不知道的？” 黎岁桉满脸懵，“秦经理，我这么优秀你具体指的是哪方面？” 嘿，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秦经理把晚上的课程安排告诉了黎岁桉，黎岁桉瞬间被这个巨大的惊喜砸懵了。 这岂不是，以后每天晚上都能看见老师了！？ 重活一世，竟然轮到她教老师知识了！ 秦经理看着黎岁桉一直不说话，还以为她害怕了特意嘱咐了两声：“总工们都很好说话的，你不用害怕。” “对了，一会儿服装厂的车来接你。要请你去做技术指导，你别忘了咱们所工服的事，最好直接都解决了。” 黎岁桉哪会害怕，高兴的跟什么似的。 “秦经理，让维修工安同志跟我一起去吧，服装厂委托咱们生产的维修零件不是都做好了，正好一起解决了。 在让人一会儿把仓库里的布料都给我拉上，除了工服我让服装厂把剩下的布料都加工好。” 黎岁桉可忙得很，这下她真得做一个时间管理大师，要不手里的活太多根本排不开啊。 秦经理点头：“我一会儿安排人，还有一件事。 副科级以上领导的中山装都缝好扣子交上来了，你回来后跟后勤部两位领导商量一下这碎布头的福利怎么发。 记着一定不能惹出别的乱子！” 黎岁桉明白秦主任额外的意思，出了办公楼。 她回了趟宿舍拿上一些钱和票，万一服装厂的事情解决的快，在抽空去补一次货。 她刚走到机械二所门口，谢钦从后面追了上来。 “黎同志，你等一下。” 第45章 别回京市 黎岁桉到了服装厂，曹副厂长全程陪同。 生怕老石一个不小心又答应了什么，这批免费给机械二所做的工服，服装厂真是又搭工又搭料。 黎岁桉没有时间挨个进行指点，让石师傅召集一批工人，在服装厂的大礼堂直接开始讲课。 一些需要注意的细节，老裁缝们都是一点就通。要说为啥不去车间指挥，因为黎岁桉压根不会使用缝纫机。 万一石师傅让她上手操作，那多尴尬。 “曹副厂长，服装厂委托机械二所做的零件已经拉过来了，一会儿安同志就可以维修机器了。 还有之前那批料子也都拉过来了，还麻烦服装厂的工人们帮忙做一下。” 黎岁桉笑吟吟的，曹副厂长打着一万分的精神仔细的听。生怕又被她坑道，毕竟涨了八百个心眼子的小姑娘真不多。 黎岁桉给的衣服图样，第一批还没做出来呢。就搭进去一大批衣服，跟她说话可得小心点。 曹副厂长看了眼手表：“黎同志，已经十二点半了。走，一起去尝尝我们食堂大师傅的手艺。” 黎岁桉推辞：“安同志和他徒弟跟着去吧。”然后不经意间提到：“采购部就我一个副部长，我还有些别的事要办。” 曹副厂长：……我怀疑你在炫耀。 这才几日不见，怎么突然就升为副部长了？这提拔的速度怕是坐了火箭吧？ “安同志，机器都修好后，服装厂会送你们两个回去。不用等我了，我这边可能跟着采买的车先走了。” 安同志赶紧硬了一句：“好的，黎部长。” 黎岁桉说完先离开了，曹副厂长怔住。 “安同志，黎同志不是副部长吗？你怎么叫她黎部长？” 安同志扒了两口饭：“曹副厂长您不知道吗？黎同志已经被提拔为我们二所外联部的部长。 采购部的副部长只是黎同志暂时代任，我自然要按着级别高的叫。” 曹副厂吃惊的张大了嘴，好似都能赛个鸡蛋，他听见了什么？ 外联部的部长？采购部副部长？ 就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 “曹副厂长，我们两个吃完了。还是赶紧让人带我们去修机器吧……” 黎岁桉在邮局这边排队打电话，赵康那边接通后语气有些焦急：“于家和高家那边找过来了，你把于大贵的工作卖了，他们一波人在厂子那边闹。 另一波人天天在这边转悠，等着堵你呢。于家人还想抢你外公留下来的房子，我奶奶带人给他们赶走了。 你最近别回京市，也别告诉别人你的去处。 我奶奶还问你怎么样了，她天天都惦记你呢……” 赵康不放心的嘱咐了半天，挂了电话了黎岁桉及其心痛的交了电话费。 然后又去取包裹那边问道：“同志你好，请问有谢钦和黎岁桉的包裹吗？” 接待的是个岁数不大的男同志，看见黎岁桉后说话都有点结结巴巴：“您、您等一下，我查一下……有谢钦的、也有黎岁桉的，您稍等我去取。” 等男同志费力的把两个包裹扛过来，黎岁桉楞在原地。 面前的两个包裹摞在一起，有半人高。 赵康都给她寄了什么？谢钦又让人寄了什么？怎么这么多东西？ 黎岁桉柔声的问，“同志，你现在忙吗？这两个包裹太大了，我实在是拿不动，能麻烦你帮我送到前面不远处的客车站吗？” 她眨着大眼睛，小同志忽然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没问题。” 黎岁桉忽然感觉长得好看，可真是一件好事。 吴辉的车还是停在客运站门口那，看见黎岁桉满头大汗，扛着个大包过来赶紧上前帮忙。 黎岁桉小跑着去买了三瓶汽水，跟帮忙的男同志道谢后，男同志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黎岁桉看着男同志直接把瓶子拿走了，有些心疼。汽水喝完，倒是把瓶子还她啊，这瓶子还有押金呢，能退好几分钱呢。 这大太阳晒得人心慌。 吴辉起身跟看守车辆的老大爷打了声招呼，又叫上黎岁桉：“妹子，听说你提干了？这以后你就是我直属领导了，我可得好好巴结巴结你。 走哥请你去国营饭店搓一顿，咱好好庆祝庆祝。” 这会儿国营饭店里还真没多少人，二人来到固态前面，女服务员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下巴都要扬到天上去了。 看见黎岁桉白净的小脸后，眼里飞快的闪过一丝嫉妒。 女服务员没好气的问道：“吃什么？” 吴辉早已经见怪不怪，这年头在国营饭店上班那可是相当吃香了。 黎岁桉也没跟女服务员一般见识，嘚瑟吧，等到政策改革后有你哭的时候。 吴辉特别大方，点了回锅肉、红烧肉、家常豆腐和青椒土豆丝还有六个大肉包子。 回锅肉三毛一碗、红烧肉贵一点要六毛钱，炒土豆丝八分钱一盘、家常豆腐九分钱，肉包子是九分钱一个再加上一两的饭票。 黎岁桉赶紧打断吴辉：“大辉哥，咱们就两个人点这么多根本吃不了，一会儿上菜了你用饭盒装一些回去给嫂子吃。” 女服务员嗤笑一声，小声嘀咕着：“真是没见识，像个饿死鬼投胎一样。” 吴辉在怎么好脾气，也不能容忍被一个不认识的小姑娘这么数落，况且话里还带上了黎同志！ 吴辉大声喊道：“你说什么？你这服务员好大的架子，让你点菜你不情愿。点了菜你又冷嘲热讽的，还说什么饿死鬼。 你这是宣扬封建迷信，把你领导叫出来！我要好好问问，这就是你们国营饭店的态度吗？” 女服务员见把人惹毛了，梗着脖子还想在吵上两句。被后面出来一个年岁大些的女同志使劲的扯了一下，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住了嘴。 “这位客人真是不还意思，她没有这个意思。小李还不快道歉！” 女服务员一拧头直接回了后厨，大婶又是给吴辉两人倒水又是道歉的，吴辉见大婶这副模样也没在好意思追究。 吴辉坐在桌前等旁人的目光都挪开了，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妹子，那边我都问好了。只要咱们下午过去取货，优先卖给咱们。价格我也谈好了，每样比粮食所每斤贵了三分钱，不要票。 咱们买的多能一次把他的货都吃下，才有这个价格。” 第46章 打一枪换个地方 吴辉一直负责采买的事，也经常在黑市这一代活动。 黎岁桉成为采购部副部长的时候，他还有些担忧。 直到之前一次在黑市上也碰见了黎岁桉，吴辉也没藏着掖着。俩人一合计，只要价钱合适账面上能说的过去。 黑市上粮食的价格贵一些也没什么的，这年头买啥都限量。 所里那么多张嘴都等着吃饭呢，为了让大家吃的好一点能填饱肚子。吴辉觉着也不必拘泥于一些规则，所以经常出入黑市进行采买。 小食堂的盈利没记录到所里的大账本上，钱都在秦经理手里掐着。黎岁桉出来前，就跟秦经理申请了一笔资金，买些粮食还是足够的。 黎岁桉探着身子小声说道：“只要价格合适，有多少粮食咱们要多少。” 菜没一会儿刚才道歉的大婶把菜都端上来了，黎岁桉先尝了一口红烧肉。做的还真不错，只是这味道咋有些熟悉？ 黎岁桉干掉两个大包子就吃不下了。 女服务员在后厨被训斥了两句，满脸的不服气。路过黎岁桉时还瞪了她一眼，压根没看见有块地上面撒了菜汤。 “哎呦。”女服务员惊叫一声，连人带菜都朝着黎岁桉那边歪去。 黎岁桉立马往旁边躲，没烫到自己但是裤子上洒了不少的菜汤。 盘子和碗都砸在了地上，弄出好大的声响。 偏女服务员还一副生气的样子：“你躲什么啊？这盘子都摔碎了，都怪你，你得赔钱！” 黎岁桉脸色难看的很，她都要怀疑这女服务员是不是故意的了。 赔钱？这服务员怕不是在搞笑？ “你看什么看？不就是洒你身上一点菜汤吗，回去自己洗洗不就行了。” 黎岁桉赶紧用手绢擦拭菜汤，这衣服可是离京前赵奶连夜给她做的。 黎岁桉来到这个世界后，在赵奶那感受到第一缕温情。 这衣服本来她是舍不得穿的，可是最近天太热了。黎岁桉自己又没买特别薄的料子，就穿上了这身衣服。 女服务员知道自己不占理转身就要走，被黎岁桉一把拉住。 这会儿黎岁桉气的头发都要竖起来了，才穿了一天，就被扣了一身的菜汤。 对方还一副你活该的样子，这搁谁谁能忍？ 黎岁桉冷声道：“这位同志请你给我道歉，并且赔偿我这身衣服的钱。 我这身衣服的料子是一等布，颜色浅染上菜汤后洗不掉。”这可不是讹人，这时代没有强力清洗剂。 撒在黎岁桉身上的又是一大碗红烧肉，这根本洗不掉啊。 女服务张嘴就是嘲讽：“你这人怕是活不起了吧，就洒你衣服上点菜汤。你还讹上人了，我就是不赔你，你还能去派出所报警不成？” 黎岁桉可没管着她，抄起桌子上吴辉还没来得及沾妇人红烧肉汤，整碗倒在了女服员的身上。 女服务员挣脱开，指着黎岁桉破口大骂：“你有病吧！这是我妈新给我做的衣裳，你赔钱！” 黎岁桉冷哼一声，刚才的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了她：“你这人怕是活不起了吧！ 就洒你衣服上点菜汤，你还讹上人了。我就是不赔你，你还能去派出所报警不成？” 女服务员气的扬手就要打黎岁桉，吴辉赶紧把人挡在身后。 后厨走出来个男人厉呵一声：“闹什么呢？” 光是听声音黎岁桉压根没认出来他，等人走进了才认出来。 这不是玲姐的老公齐长林嘛！怪不得她吃菜，有种熟悉的味道。 齐长林认出黎岁桉了，眼珠子都放光了。 他一直惦记着黎岁桉做的辣卤，并且有把方子收购到手的心思。这事他已经打了报告，层层递交上去。 上面的领导刚批准下来，这事要能办成，给国营饭店带来大的收益。他提干的事就有眉头了。 他正想找个时间拉上媳妇，一起去机械二所找人呢。 没成想今天正巧碰上了，不过黎同志现下的情绪好像不太好。 刚才道歉的大婶又出来了，“齐师傅，我侄女真不是故意的。这衣服价钱多少我们赔。” 女服务员使劲的跺了跺脚：“姑姑，咱们赔什么钱。她故意把菜汤倒在我身上，应该是她赔钱才是！” 黎岁桉冷眼看着姑侄俩，这大婶可真有意思。刚才看见她们起了冲突不来劝阻，等大师傅出来了才跑过来作秀。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没一个好东西！ 齐长林问道：“黎同志，有没有烫坏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婶心里一惊，完了他们认识！ 黎岁桉摇摇头：“没有，就是衣服脏了。这事我们当事人说未免带有情绪，你还是问问别的客人吧。” 这时候有热心的大哥大姐们站了出来，绘声绘色的把刚才的事描述了一遍。 连女服务员的神色都学的一模一样。 齐长林直接下了决断，“王大姐，你侄女本就是临时工。竟然服务态度还这么不好，还宣扬封建迷信。 以后不要再来国营饭店上班了，还有你们要赔给黎同志衣服的钱，和砸碎的盘子碗，还有浪费的菜钱。”齐长林正想跟黎岁桉套近乎呢，这服务员正好撞在枪口上了。 女服务员这下不嘚瑟了，小脸煞白：“齐师傅、我我赔钱，能不能不要开除我”就是因为她在国营饭店上班，家里才给她介绍了一门亲事。 眼看着男方就要上门提亲了，这节骨眼上工作要是丢了，这婚事也就吹了。 女服务员见说不动齐长林，又去求黎岁桉：“我给你道歉对不起，衣服的钱我也赔给你，你帮我说说话，好不好？” 黎岁桉可不是什么烂好心的圣母，要不是她跟齐长林认识。这女服务员能道歉？ 看人下菜碟，惯着你臭毛病。 黎岁桉往后退了一步：“你给我道歉是应该的，你做错了本来就该道歉。但是对于你领导的处罚是你们国营饭店的事，与我无关。 你的道歉不也不接受，把钱赶紧给我我还有别的事呢。” 女服务员把钱赔了，又去找齐长林求情。 黎岁桉连一秒钟都不想多待，也是到了去黑市拿货的时候了。 没法换衣服，她简单的用水冲了冲赶紧往黑市跑。 县里有两个黑市，供销社附近的那个。平常里面是卖一些青菜、鸡鸭鱼，买的人都是自家吃买的也不是很多。 而另外一个黑市什么都有交货量也大，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们搜罗不来的。 这个黑市打一枪换个地方，等吴辉那边得了消息后两人赶紧去往那边赶。 第47章 快跑，一抹红来了！ 吴辉和黎岁桉都打扮了一番，大热的天黎岁桉围了一条超土的三角，吴辉带上一顶帽子还带了口罩。 为了让别人认不出来，只能先围上。 吴辉带着黎岁桉安七拐八拐的，走到了派出所后面的一片居民区。穿过几个个人家的院子，进了一条巷子还交了五毛钱。 黎岁桉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灯下黑？这些人胆子也太大了！ 吴辉低头闷声说道：“一会儿你去别的地方逛逛，你一个小姑娘带着你布套安全，十五分钟后在巷子尾等我。” 黎岁桉见吴辉转身进了一个院子，她开始四处乱逛。 这个黑市和供销社那边的不同，大多数都是巷子两边院子里的人家卖东西，而那边都是四处的人去摆摊的。 黎岁桉正挑东西呢，瞥见前面一个院子里走出来一个女人。那女人把脸遮挡的很严实，可黎岁桉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不是梁燕吗？她这么慌里慌张的，绝对没有好事！ 黎岁桉跟摊子上的大娘打听：“您知道那院子是卖什么的吗？怎么就那个院子没多少人进去？” 大娘拉了黎岁桉一把，极小声额说道：“姑娘，你在我这可没少花钱。 大娘跟你说那地方你可不能去，那里面是卖那些个下三滥的药的。” 黎岁桉若有所思的往那边多看了几眼，第一个想法就是梁燕要给谢钦下药。 这哪成？回去她得盯好谢钦。 黎岁桉又逛了几个摊子正看上一块布料，打算买下来回去做个小裙子。忽然被隔壁摊子上传来的若有若无的香味吸引。 隔壁摊卖货的小伙子一脸的不耐烦：“我这可是港城那边来的货，嫣潤牌的，十块钱一罐不讲价，爱买不买。” 买货的妇人又拿起罐子看了看，感觉好像舍不得似的没买放下走了。 黎岁桉赶紧过去：“给我来一罐。”这个可是老品牌了，黎岁桉记着前世港城的这个牌子的护肤品相当的贵了。 没成想还能买到，她在这大西北晒了两个多月，再好的皮肤也架不住这么大的风。 黎岁桉是属于那种怎么晒都不黑的人，吹了两个多月的风，虽然没黑多少倒是皮肤有一点糙了。 黎岁桉咬着牙付了钱，十块钱可真他娘的贵啊。还好现在她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工资也能养活的起自己。 黎岁桉这么痛快，到惹得卖货的小哥多看了一眼：“你还挺痛快的，给你你拿好。” 黎岁桉这会买了不少东西，又买了个筐背着。刚把雪花膏接过来，就听见有人喊了一句：“快跑！一抹红来了！” 小伙把摊子的四个角一兜，往后背一甩嗖的一下就跑了，那真是跑的比兔子都快。 摆摊的摊主们都霹雳乓啷的收拾东西，有的东西太多来不及收拾压根就不要了。 这投机倒把要是被抓住，最低也得判个年的。还要什么货，命要紧啊！ 黎岁桉眼睛贼尖，见哪个摊主活都不要直接跑，她紧跟着就去抄货了。 笑话，她能放过这么好白捡的机会？ 也不管是什么东西，拿起来就往筐里装。实在装不下了，就学着刚才的小伙子把布一兜。 跑路的人都用惊讶的眼光看着她，这人还真是不要命了！ 身后的声音越来越嘈杂，黎岁桉早就看好了一个地方。先把东西藏好回身就钻进了巷子拐角处的一堆破烂里。 这是她刚才买筐的时候看见的，这堆破烂里大多数都是破筐和破木板。 刚钻进去从巷子口那边就追来一大群人，胳膊上还带着袖章呢。 黎岁桉心里直骂娘，不是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吗？这特娘的也不安全啊？ 等了一会儿黎岁桉看外面没什么动静了，刚扒开一块板子伸头出去看。 忽然一阵急促的喘息声伴随着哒哒的跑路声传来。 黎岁桉立马把脑袋缩了回去，偷过缝隙看见就是刚才卖她雪花膏的那个男人。 只听那男人骂了句什么说‘来不及了’，路过这堆破筐的时候，直接把手里的包往里面一扔。 黎岁桉措不及防的看着眼前筐外面，掉了个包。 她把筐掀开一条缝，直接把包拿了进来。 那男人刚跑走，一抹红又追了回来：“快追！这次绝对不能让他在跑了，外面有警察围着我就不信这回还抓不住他！” 黎岁桉咂咂嘴，看样子这男人惹得事还不少啊。 等巷子彻底安静下来，黎岁桉立刻被上东西往反方向跑。足足饶了一大圈，才回了客运站对面的停车场。 吴辉急的不行，又不敢去那边找人，一个劲的在车旁边转圈。 一个框和三大兜子的东西，黎岁桉真是快背不动了。她老远的看见吴辉，一个劲的挥手：“大辉哥，大辉哥。” 吴辉看见人没被抓走，狠狠的松了一口气，赶紧过去帮忙。 “小黎你没事吧？” 黎岁桉喘着粗气摇了摇头，连忙问粮食的事。 吴辉满脸喜色：“本来是打算先给一小部分的定金，我们刚要交易就出事了，他们说咱们晚上直接去拉货，到那时候在给钱就行。” 黎岁桉心有余悸，这回不会再出意外了吧。 俩人在车上一直等，一直等到天黑了才往约定好的地点开。 交货的地点是县门口附近的一个大院子，院子里都是仓库。 吴辉把车牌挡住并嘱咐黎岁桉别下车，自己下去交易了。 没多大会，后面车斗上就传来往上摞东西的声音。 这时候院门外面走进来个男人，胳膊上海流着血面色阴沉。 虽然是轻声开口，可瞳孔中尽是压抑的怒气。他喊来了个人：“赶紧去查是谁走漏了风声。” 卡车的车灯一直开着，黎岁桉把那人看了个清清楚楚。 这男人，不就是那个卖她雪花膏的人嘛！ 不行这男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路过卡车的时候黎岁桉还清楚的听见他嘀咕了一句：“要是让我知道谁偷了我的包，我一定把她手剁了！” 黎岁桉下意识的抱紧怀里的黑包，打了个哆嗦。 第48章 脑子灌了铅 不行，一定不能让他知道是自己偷了包。 好在吴辉那边很快把粮食装完了，银货两讫后立马开车走了。 到了机械二所，吴辉还特意帮着黎岁桉把包裹和东西都搬了回去。 黎岁桉换了身衣服，然后用剪刀先把自己的大包裹拆了。 邮寄包裹的人生怕被摔坏，包了好几层。黎岁桉变拆边嘀咕：“这里面都是什么啊。” 等全拆开以后发现，里面有两罐麦乳精，一大包的大白兔奶糖。赵奶腌的小咸菜、晒得肉干、做的干菜饼。 还有两条小裙子和三件贴身的背心，两块香皂和一些能放住的糕点。 包裹最里面还有赵康写的一封信，絮絮叨叨写了好几张。大多数都是赵奶嘱咐的话，第二张信纸和第三张中间还夹了十块钱。 黎岁桉反复摩挲着那张大团结，心里很是触动。 这些东西和那十块钱加在一起，一个月分房租根本不够用的。 邮了这么多东西赵奶一定是自己贴钱了，想到那个小老太太黎岁桉心里暖暖的。 归拢好赵奶邮的东西，黎岁桉把从黑市顺回来的那些东西掏出来。把那个黑包单独放在一边，那个男人这么宝贝这个包里面一定有好东西。 黎岁桉决定把惊喜留到最后，先把三个大布兜子收拾了一下。 好家伙，有一个布兜子里面有三大块的牛肉！怪不得布兜子那么沉！ 要知道这年头极少有卖牛肉的，很多地方还买不起拖拉机。一直用牛来耕种，甚至全村的地就只有两头牛来耕，牛可金贵的很。 另外两个布兜里面东西很杂，有两个闹钟、一大把打火机、两大盒钢笔和一些布料吃食还有十七八条香烟。 香烟这玩意可是紧俏货，买烟都是需要烟票的。特别是这个牌子，在黑市上的价格卖的要比店里贵一倍！ 黎岁桉把布兜和筐里的东西都收拾好，最后深吸一口气打开了那个黑包。 映入眼帘的是七八个细长的小盒子，每一个盒子里面都装了一只精巧的手表。 黎岁桉看清品牌后真是忍不住惊呼出声，“我滴个亲娘啊！” 瑞士欧米茄！ 这这这得多少钱啊！ 七十年代的欧米茄，怎么也得三四百一只吧？ 往女表算三百块男表算四百块，三块女士表，五块男士表加一起就是二千九百块钱！ 黎岁桉接着往里面掏，又掏出两捆大团结。她都没来的急去数多少钱，又掏出一叠票。 黎岁桉把黑包倒过来控了控，没有别的东西掉出来。刚要扔到一边去，在夹层里摸到好像是纸一样的东西。 黎岁桉一使劲把包直接扯烂，从夹层里面掉出来一个货单子和一块玉坠。 那货单子上记录的都是一些到港时间，和物品详情。 黎岁桉觉着自己可没那个胆子，去别人的码头偷货。这要是被抓到小命还要不要了？ 占了这么大的便宜，就别自不量力了。 她赶紧把煤炉点着，直接把黑包和货单子烧了。 笑嘻嘻搓了搓手开始数钱，黎岁桉数着牙花子都要呲到棚顶上去了。 这两小捆大团结一共是一千六百块三十二块，最最最主要的是这沓子票里面有二十六张工业票！ 这玩意可太难得了！ 随便一张在黑市上就能卖到二三百块，黎岁桉觉着今天真是走了大运了。 她赶紧把自己带来的小匣子挖了出来，没错是挖出来。 黎岁桉觉着外公留下来的这些东西放哪都不安全，就把墙面连着炕地方，从下往上数第四块转，两边的砖扣下来里面有一个小空。 那就是黎岁桉藏木匣子的地方。 她连带着工业票和钱、玉坠、手表都塞进盒子里，她可没打算在黑市上把工业票卖了。 那男人丢了正常人一辈子都赚不来的东西，指定现在满县城的找呢。 她脑子灌铅了才会在县里卖，要卖也会回京市再出手。人多眼杂的，查不到她头上。 藏好东西，黎岁桉把谢钦的大包裹搬到门口。 边等着人回来，边处理牛肉。 这牛肉可太珍贵了，黎岁桉打算一半做成肉酱、另一半寻个凉快日子吃顿火锅犒劳犒劳自己。 好在黎岁桉隔壁是谢钦，另一边就没有屋子了。 要不然大半夜叮叮当当的剁肉馅，隔壁非得说她扰民不可。 牛肉酱要小伙慢熬才好吃，黎岁桉熬着熬着就被馋的不行。 没等肉酱熬好，把赵奶摊的干菜饼拿出来舀了一勺子铺在饼上面，咬了一口。 嚯，这一口可太满足了！ 谢钦回来的时候刚好肉酱熬好了，黎岁桉又卷了三张饼给谢钦送去。 谢钦接过盘子没着急吃，而是当着黎岁桉的面直接拆了包裹。从里面拿出一个细长的盒子。 黎岁桉莫名的觉着这盒子眼熟，果然里面是一块手表。 谢钦紧张的把手表双手递给黎岁桉：“黎同志，这个表是我我家没出事以前买的。 被抄家时我用了些法子，留下来一部分东西。这就是其中一个，这个表我想送你。” 黎岁桉很喜欢带腕表，刚才看见黑包里的表强忍下冲动。 这会儿谢钦又送了她个更好看的，这块表是白色的底盘，浅棕色的表带，别提多好看了。 黎岁桉大方的接过：“谢谢你，谢钦。我很喜欢。” 谢钦看着黎岁桉笑了，嘴角也跟着扬起。 黎岁桉跑回自己的宿舍，又跑了回来：“谢钦，我也有礼物送你。” 谢钦看了一眼是一只精致的闹钟，虽然没有手表贵，但是一定是黎同志花了很多钱买的。 黎同志工资不高，还花了这么多钱送他礼物，看来他还要在送一些更贵重的给黎同志才好！ 黎岁桉压根不知道，谢大佬正在进行自我攻略。 “谢同志，你赶紧把饼吃了，我先回去了。” 黎岁桉转头就走，谢钦还拿着闹钟爱不释手，一会儿摆在桌上一会儿摆在枕头旁边。 黎岁桉回去粗略的算了算账，她来机械二所两个多月，还真没攒下什么工资。 但是外公留下来的东西，在加上她今天搜刮的，自己现在还真成了个小富婆。 第49章 狗男女他没有道德！ 黎岁桉刚准备睡觉，想起来新的账本子还没做好。又苦兮兮的从被窝里爬出来，开始写账本的列目。 好不容易把列目写完，又开始备课。 明天晚上就要给老师上课了，可得好好准备准备。以前都是老师教她知识，忽然之间二人的角色对调了，她还有些不适应。 谢钦把管总工借的那本俄语书借给了黎岁桉，别说关于一些字译和发音写的还真不错。 黎岁桉准备了不少知识，来学习的可都是管总工和李所长精挑细选的高级技术工，大佬们学习的速度一定都很快的。 这一整天黎岁桉都高兴的不得了，一想到晚上就能看见老师了，连做账目都是开心。 誊抄账目时，黎岁桉发现有几天的采买的钱数和菜品对不上账。 黎岁桉没有声张，趁着中午去大食堂吃饭的时候去找了吴辉。 今天中午大食堂难得做一回红烧肉，里里外外都排满了人。 黎岁桉端着饭盒找到了吴辉，屋子里人多声音嘈杂的很。 黎岁桉小声问道：“大辉哥，我记着你说过你自己每次采买之后都会记下来是吗？” 吴辉点头忽然有点心慌：“咋了妹子？是不是咱们去黑……” “不是。” 见黎岁桉摇头，吴辉才放下心来：“每天买了什么在哪买的，都记在我的一个小本子上。咋你有用？” “大辉哥，一会儿你拿了本子在自留地那边等我。我发现财务那边登记的账目不对劲，这事得查清楚。” 吴辉赶紧摇头：“妹子，我知道干采买的容易掏东西，可是我真是清清白白的，所里的一分一毫我都没拿过。我、我一会儿就拿了本子给你送去。” 黎岁桉知道问题不是出在吴辉这，吴辉要真是贪污，就不会为了物资频繁的出入黑市。 要真是倒霉被抓到，那可是大事。 既然问题不是出在吴辉身上，那就只有另一个人了。 真不是黎岁桉有报复心里，而是整个财务室就曲霞云一个人，连第二个怀疑的对象都没有。 果然。 黎岁桉拿到本子的那一刻，立马回了办公室，开始跟旧账目进行核对。 黎岁桉越核对越心惊，日期数字都对得上号。可是小数点的位置不对！ 这三块四毛八和三十四块八，差出去三十多块钱呢！ 机会每周的都会出现一笔错账，要是只有一两次的可能是写错了。 但是隔三岔五就点错小数点，那纯属是故意的。 黎岁桉当了采购部副部长后，跟吴辉仔细的了解过流程。 一种是先去财务申请，然后拿着钱和票去买东西。回来后把账目和剩余的钱报上去。 另外一种就是吴辉自己先垫着，回来之后曲霞云在给他报销。 还有一种就是秦经理默认的，去黑市进行大额的采购，钱是从秦经理这边走的。 吴辉在账目记得非常清楚，跟流水账一样。连在哪个摊子买的东西都写的清清楚楚。 而旧账本上出错的地方，刚好都是吴辉自己掏钱垫付后，报销的账目。 这曲霞云也太坏了！ 万一要是出了事，曲霞云完全可以把责任推到吴辉头上。 黎岁桉兼着采购部副部长的事，没有多少人知道。 徐珍几个人又不是长舌妇，她们知道小桉很不喜欢别人去说她的事。所以有人来打听的时候，小食堂的几个人都统一口径说不清楚。 所以曲霞云也不知道黎岁桉是采购部的副部长，她才敢把账目都扔给黎岁去做。 黎岁桉心里强忍着一股火，一口气直接干了一大杯凉水。 机械二所不少技术工都是要养家糊口的，每个月把工资汇到老家。以前机械二所福利不好，吃的穿的也跟不上。 曲霞云竟然中饱私囊，黎岁桉没直接去找秦经理，现在证据不足。容易被曲霞云反咬一口，说这钱是吴辉贪了。 她得耐心的等，等到曲霞云把狐狸尾巴漏出来。 “黎同志，你怎么没回宿舍休息，这么快就回来上班了？”小刘刚吃完饭回来。 黎岁桉般吴辉的本子摸摸收好，“刘秘书，我这手里的活太多了。我想想着早日把账目弄好，好尽快开始进行人样筛查。” 刘秘书点点头，瞧瞧黎同志的觉悟多高啊！ 黎岁桉刚要继续整理账目，忽然肚子不舒服。中午大食堂的红烧肉太肥了，她又喝了一大缸子的凉水。 不拉肚才怪。 黎岁桉赶紧往厕所跑，捏着鼻子开始蹲坑。机械二所有好几个厕所。 黎岁桉去的这个是厕所是分配地附近的旱厕，夏天那味道酸爽极了。 黎岁桉正蹲坑呢，忽然厕所后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不是吧？有人要偷屎？ 黎岁桉轻轻的往后面挪了挪，方便听得更清楚一点。 这是黎岁桉的第一个想法，然而并没有人偷东西，而是传来另外两个人的交谈声。 男人一开口黎岁桉就听出来了，是陈大建！ “梁燕，那药你去黑市买回来没有？赶紧给我。” 黎岁桉：！！！ 她本来以为是梁燕要给谢钦下药，昨天晚上她还嘱咐谢钦最近注意点。 闹了半天，主角是自己啊？ 陈大建这是求爱不成，打算报复自己？ 梁燕把用手绢包着的药塞给陈大建：“呐，给你。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不着急，我得找个好日子。人多一点、场面大一点。必须让那小贱人怕了，这样她才能乖乖听我的。” 梁燕四处撒摸着生怕被人发现，“我走了，别忘了你答应我的……哎，你干什么？你别摸我……嗯……不要……” 黎岁桉瞪大了眼睛，捏着鼻子的手顺便捂住了嘴。 这对狗男女不嫌臭，还没有道德啊！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的厕所里还有个蹲坑的呢，你们注意一点好不好！ 黎岁桉蹲了半天腿都麻了，等到后头彻底没了声音，才从厕所里挪出来。 她弯腰捶着腿，心想道。 陈大建啊陈大建，既然你和你妈都不想好好过日子非要作死，那我就顺手送你们去‘黄泉路’。 第50章 谭叔你咋抢我台词呐？ 下午黎岁桉敲了秦经理的门，“秦经理，我有些事想汇报一下。” 没一会儿黎岁桉去了财务室，曲霞云炮语连珠下泪眼茵茵。 “曲主任，不是我要抢你的工作。秦经理说了，最近我在整理旧账册，顺手直接把后面的账目都登记了。 曲主任您别误会，我真的没有想抢的你工作。” 曲霞云一拍桌子，“绝对不行！你一个新来的小丫头片子会什么财务？我今天非得问问领导，到底是在怎么对待我们老员工的！ 我从建所就在这工作了，还轮不到一个小丫头片子骑在我头上拉屎！” 曲霞云风风火火地往秦经理的那走，闹得整个办公楼都知道了。 越多人关心黎岁桉，黎岁桉越是‘委屈’。 “没事的，曲主任只是没想明白……嗯，都是我不好，惹曲主任生气了。” 这一开口，就是老绿茶了。 没出半个小时，曲霞云满脸阴沉的从秦经理办公室走出来。 路过黎岁桉时，手指都要戳到她脸上去了。 还好有不少好心的人，在前面拦着曲霞云。 “老曲，你这要是动手可就太不像话了！” 黎岁桉往后退了两步，像受到惊吓似的。手足无措地张了张嘴，“曲主任，要是你很想做这份工作，我可以让给你的，你别生气了我去求一求秦经理。” 曲霞云果然上套，更是愤怒不已：“你算个什么东西！要你来让，这本来就是我的工作！ 我现在倒是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这账本看你能不能做得好！” 曲霞云回了自己的办公室，把门摔得震天响。 后勤部关部长和曹副部长面面相觑，曹副部长率先开口：“咱们还是去小张那，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先别回办公室了。” 关部长叹了口气：“走吧，早晚我要跟秦经理汇报，不跟财务室在一个屋办公了，真是没有一天消停的。” 机械二所虽然男人多女人少，可这传话的本事根本不属于女人们。 一下午，曲霞云骂黎岁桉这事传的沸沸扬扬的。 大老爷们心疼弱小的心，瞬间达到了顶峰。 陈大建的爹陈长发下午在车间里，让不少人好生埋汰。 “老陈，你好好管管你媳妇，欺负一个小姑娘这算啥事。” “就是就是，传出去还以为你们老陈家家风不好呢！” “我听说你儿子还那小姑娘送过情书，不过被拒绝了。大建她妈这是给儿子出气呢吧？” 陈长发实在忍受不住了，臭着脸下午请了假直接回了宿舍。 …… 学俄语的教室，安排在实验院里面的一间会议室。把凳子桌子摆一摆，就成了一间教室。 黎岁桉有点紧张，大拇指在食指指节那来回摩挲。 谢钦先进了教室，关切的问道：“黎同志，听说财务室曲主任找你麻烦了？你怎么样？” “我没事。”黎岁桉刚说话，管总工几人就进了屋。 管总工故意咳了几声：“咳咳，这里是教室还是要注意一点。” 李所长用胳膊肘怼了他一下：“人家小年轻谈恋爱，关你一个老帮菜什么事？赶紧坐那去，一会儿上课了、” 教室里算上黎岁桉一共是九个人，黎岁桉、谢钦、谭哲意、管总工、李所长还有四个黎岁桉经常在实验室看见的高级技术工。 黎岁桉清了清嗓子，她绝对不能给老师丢脸：“各位面前都有一份俄语资料，是我手写的一会儿会用到。 咱们先来看第一个……” 黎岁桉觉着自己已经讲的很详细了，可是坐在后面的两个技术工一个劲的挠脑袋。 管总工也皱着眉头。 这玩意有这么难学吗？ 二十分钟后，后面两个技术工实在是弄不明白：“李所长，你还是放我们回去搞研究吧。 我宁愿在磨是个零件，都不想学这玩意。” 另外一个总工也跟着开口：“就是，老李这玩意让我们学真是浪费时间，这嘟噜嘟噜的我实在是弄不明白。” 李所长挥挥手：“赶紧走赶紧走。” 又过了二十分钟，屋里就剩下管总工、谭哲意和谢钦了，连李所长都借着巡查的由头跑路了。 黎岁桉目瞪口呆，大佬们不是很厉害吗？怎么会被俄语难到？ 管总工硬着头皮学，实在是坚持不住了拍了拍谢钦的肩膀：“小谢啊，这么重要的事就交给你了，我还有别的事要忙就先不学了。” 这下可好，就剩下仨人了。 黎岁桉小心翼翼的问道：“谭总工您觉着怎么样？” 谭哲意蹙了蹙眉头：“说不出来，但是我可以把简单的字翻译过来。” 还得是她老师另辟蹊径，说俄语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弄明白俄语翻译过来的意思。 到了下课的时间，黎岁桉还有些舍不得。磨磨蹭蹭的收拾东西。 谢钦把自己的笔记拿出来问道：“黎同志，今天晚上我要忙到很晚，回宿舍要后半夜了。 现在我还有一点时间，你要不要在这学一会儿机械知识？” 黎岁桉眼睛一亮，啊啊啊，谢钦你可太懂我了！ 正愁没理由留下来呢！ 黎岁桉摊开自己的笔记坐在了谢钦的对面，她还是先自己看，不明白的地方问谢钦。 谢钦教她时，黎岁桉要侧身才能看到笔记，谭哲意坐在谢钦旁边，而黎岁桉侧身正好是斜对着谭哲意的方向。 一个小时很快结束了，谢钦也要去实验室了。 黎岁桉收拾完自己的东西，打了声招呼：“谢同志、谭总工，我回去了。” 谭哲意刚才研究俄语时，听了一耳朵两人的对话。这小丫头很聪明，每个问题都刚好问到点子上。好好培养，是个好苗子。 他看了眼窗外说道：“外面黑，回去的时候小心点。” 谢钦：？？？ 谭叔你咋抢我台词呐？ 谢钦赶紧补了一句：“黎同志，太晚了。我让实验院的警卫员送你回去。” 得了老师的关切，黎岁桉往宿舍走的时候都是笑着的。 刚走到生活区，徐珍急匆匆的拦住了她。 “小桉，咱们绕路从那边走。” 第51章 别白给别人当踏板了都不知道。 徐珍神色匆匆，拉着黎岁桉就走。 曲霞云憋了一肚子的气下班回了家，刚进门就被陈长发劈头盖脸一通数落。 “你说你连一个小丫头片子都斗不过，还传出不少热闹来。今天我这在车间让人好一通挤兑。” 曲霞云分辨了两句，实在是气不过。跑到黎岁桉宿舍这边来堵人了。 还好徐珍下班的时候路过瞧见了，又招呼来几个人拦住曲霞云。 曲霞云也是气急了，别人拦着说两句缓和的话，也就作罢了。她哪敢真的跟黎岁桉动手。 黎岁桉白天去找秦经理时，先把自己归拢出来的一部分账目给他看了。 秦经理连连夸赞，账目清晰明了。每页下面都有各类的总钱数统计，这样非常方便进行月末或者季度的结算。 黎岁桉表示最近手头的活太多了，而且这新旧账本的区别比较大。曲霞云那边记录新的了，她又要跟着在登记一遍。拉福利的事还要往后面排一排。 秦经理一听这哪成啊？这所里的府里全靠着黎岁桉呢，当即就把账目登记的活直接派给黎岁桉。 这样黎岁桉就能保证，从今天开始曲霞云就没有机会在账目上动手脚。 第二天，黎岁桉照例去教俄语时，教室里就只有谢钦一个人了。 “谭总工手头的事比较多，分不出时间来学俄语。以后就还是咱们两个。” 黎岁桉心里有些失落，老师倒是在坚持几天啊，这才学了一天怎么都放弃了。 “黎同志，因为一小部分的资料已经翻译好了。所以我最近很忙，不能把时间耽误在路上。” 实验院是机械二所核心机密的地方，在二所最里面的位置。从实验院走到宿舍要二十分钟，来回就是四十分钟。 “这样你看好不好，明天还是这个时间。你来这间教室，还是像以前一样，你教我俄语我教你机械知识。” 黎岁桉想了想，她已经不负责晚上给总工们做夜宵了，见到老师的机会很少，但是在实验院见到老师的几率还是很高的。 她高兴的点点头：“可以谢同志，我下了班从办公楼那走过来就不到十分钟的路。” 这半个月黎岁桉忙的像个陀螺一样，终于把手上的账目都整理出来了。 她打算把人员工资的记录和人员筛查放到一起，这样会省去很多麻烦。 黎岁桉在纸上粗略的花了一个表格，敲响了秦经理办公室的门。 曲霞云最近嫌的很，主要是没有机会捞油水了，心里有点不舒服。时常到秦经理办公室这边来晃晃。 这会儿看见黎岁桉又进屋汇报，不怀好意的走到刘秘书身边小声说道：“刘秘书，我看这个小黎可是不简单呐，你得防着她点。你都做了这么多年的秘书，升职就差一步。别白给别人当踏板了都不知道。” 刘秘书心里冷笑一声，曲主任要是真担心的话，就不会用幸灾乐祸的语气了。这不就是挑拨离间吗，他又不傻怎么会听不出来。 刘秘书面无表情的看了曲霞云一眼：“曲主任，小黎是个很有本事的同志，她的个人能力能促进所里进步。 小黎同志升职是纯平她的本事，是她努力后应得的结果。我要防着她什么？曲主任未免有些狭隘了。” 被刘秘书不阴不阳的讽刺了几句，曲霞云面色讪讪的走了出去。 嘲讽一笑，这刘秘书真是个死心眼，一个屋办公没准都让那小贱人的模样给迷惑住了，以后有你哭的时候！ 过了一会儿，秦经理把刘秘书也喊了进去还让他去叫警卫科的负责人过来。 秦经理一脸的激动，看向黎岁桉的目光满是欣赏：“小黎，今天下午你不要弄别的工作，先把你说的关于人员核查表格做出来。” 黎岁桉顿了一下：“秦经理，服装厂来电话了说工服做好了让咱们过去运回来，还让我去在做一次指导。还有后勤部那边我们还要商议发福利的事。” 秦经理挥挥手：“什么事都往后推一推，这些事哪有人员筛查重要啊？ 剩下别的表格先缓缓，人员筛查是大事。你做好了尽快来找我，我叫警卫科的负责人过来，一起好好商议商议。” 黎岁桉要的就是秦经理的这句话，这两天后勤部两个部长天天堵她，追问福利的事。 还有服装厂那边，不是她不去。 而是她真的很害怕在县里遇见那个黑包的主人，那包里的东西加起来值小一万块钱呐！ 这下可算是有正当的理由了，至少能跟服装厂往后拖一拖时间。 黎岁桉美滋滋的回了外间的办公室，刚准备干活曲霞云靠着门口阴阳怪气的说道。 “黎岁桉你可别得意太久，登高必跌重。我等着你摔下来那天。” 黎岁桉四处看了一圈，自言自语道：“谁在说话？” 曲霞云气急败坏的：“啊！黎岁桉你！”不过她也没敢在办公室门口撒泼，恶狠狠瞪了黎岁桉一眼走了。 警卫科负责人万安是过了一个半小时才到的，万科长长了张国字脸。 不笑的时候严肃的很，眼睛如鹰一般锐利，浑身有一股肃杀的气息。 秦经理见万科长来了，赶紧起身相迎。要知道在机械二所除了李所长、和副所长，秦经理的职位是最高的。 连他都起身相迎，足以见得万科长有多重要了。 “万科长您坐，这是我们黎同志做的表格你看下，对人员筛查有没有帮助。” 万科长打量了黎岁桉几眼，黎岁桉跟他对视的时候，不自觉的有些紧张。 这表格可不是黎岁桉自己想出来的，是前世在科研所入所时填写的。 表格里面需要填的内容很多，这些信息汇集到一起，就是一个人的小型人际关系网。 万科长看完后微微颔首：“这表格看似简单，但是考虑的比较全面。到时候把这些整理出来，一看就能知道谁有问题。” 他看向黎岁桉的目光有些赞许，怪不得之前秦经理托他调查这个小姑娘。 第52章 如痴如醉的野鸳鸯 黎岁桉之前给所里拉福利，他都有所耳闻。而且做工服也算上了警卫科的人，这一点真的很不错。 这样的心思细致又机敏的员工，要调查清楚底细后，才能放心地调用啊。 秦经理一脸郑重：“小黎啊，人员筛查只是明面上的说法。具体还是要调查，所里有没有想破坏集体利益的坏分子。 这次的行动是打着人员筛查的名头秘密展开的，你和刘秘书要全力配合万科长的行动。” 黎岁桉极为重视地点点头：“秦经理，我会好好配合的。” “行了，你和刘秘书先出去吧，我和万科长还有别的事商议。” 刘秘书从办公室退出来，率先说道：“小黎，表格做出来后车间那边我来负责吧，你还有账目要统计，跑跑家属区那边就行了。” 刘秘书这是把重活都担过去了，大热的天跑车间让大家填表格。真是一件要命的差事。 车间全都是男人，她一个小姑娘不方便去。黎岁桉知道刘秘书这是照顾自己呢，“那就辛苦刘秘书了，这次人员筛查过后。我请你吃饭。” 刘秘书笑着打趣道：“这活可不轻巧，吃饭我可得带上你嫂子。” “成成成，你把秀梅姐叫来我也答应。” 刘秘书拿了表格去了县里，全所加上家属一共有六七百人。不可能一张张用手来画表格，得去县里找个能印刷的地方。 万科长刚才说了，要从高级到低级一层一层地筛查。 所以黎岁桉先做的是高级技术工们的工资册，她目光落在老师的工资表上。 谭哲意是厂里的副总工，属于高级技术工。一个月是一百一十块钱的工资，和四十五斤的粮票还有额外的油票、糖票、布票。 这个工资可是全所除了李所长之外最高的工资了，比副所长还要高。 黎岁桉有些不解，按理说老师的工资在这个年代已经是很高了。包括前世老师去了研究所后，每个月更是领着高薪。 可是老师根本没攒下什么钱，除了留给黎岁桉的一套房子外。账户里只有给她攒的十万块钱的嫁妆钱。 黎岁桉不由得产生疑问，老师现在过得都这么清苦，钱都花哪去了？ 她把前世的记忆翻了一遍，从来没见到过老师的家人。也没从老师的嘴里，听说过这些人。 只是偶尔在团圆节时从老师的目光中，看到些许的悲伤。 黎岁桉压下心底的疑问，或许这辈子她穿越过来就能解开这些疑问了吧。 黎岁桉接着做账，看见谢钦的工资时，狠狠地酸住了。 她记着谢钦说过他第一个月的工资是五十四块，怎么才两个月就涨到了七十块钱！ 黎岁桉把工资大概地捋了一遍，酸得都冒泡泡了。这技术工的工资，可比她们办公室的工资高得太多了。 办公室这边数秦经理的工作最高，一个月是六十块。黎岁桉的工资现在是四十七块钱一个月，这在办公楼里面是属于高工资了。 这还是因为她兼着采购部部长，一个月多开了十块钱。要不然这工资还没有大食堂的肖师傅开得多。 她翻了一下工资等级表，肖师傅大厨的位置是和办公室科技主任一个级别的，又因为建所时就来了。有三年的工龄，每年会长三块钱的工资，所以才开的这么多。 正常科级主任就三十九块钱的工资，这跟技术工们一比真是差了一个沟壑出去。 怪不得机械二所的工作在京里卖得这么便宜，工资开得少一年到头又没啥福利，根本卖不上价啊！ 黎岁桉在办公室忙完，发现时间已经有点晚了。连晚饭都没来得及吃，就去了实验院。 谢钦早早地在教室里等着，黎岁桉刚进屋就闻到一股香味。 谢钦打开饭盒，又给黎岁桉拿筷子：“黎同志，警卫员去帮我们打饭时，我托他多打了一份。 猜到你没时间去吃饭，你看我点的这两个菜合不合你的胃口？” 黎岁桉一下就闻出来，是小食堂刘秀梅的手艺。 一道剁椒鱼片、一道黄豆炖猪脚，这俩菜可都不怎么便宜啊。 黎岁桉看着满满一饭盒的白米饭犯了难：“谢同志，这太多了。我吃不下，你吃了吗？我拨一大半的饭给你好不好？” 刚吃了一大盒子饭菜的谢钦，把饱嗝压了下去：“没吃呢，你把饭拨到盖子里就行。我在去拿一双筷子来。” 管总工看着谢钦又回实验室拿了一双筷子有些好奇，去厕所时顺路去了教室那边看了一眼。 在门外面看见俩人浓情蜜意的吃饭，谢钦还把鱼刺挑出来鱼肉夹给黎岁桉。 管总工摇了摇头，这小谢也太恋爱脑了。 刚才让警卫去买饭时，只要最便宜的炒青菜和糙米饭。给对象打菜竟然是小食堂的肉菜和白米饭。 啧啧，这小子。 有前途啊！ 黎岁桉是及爱吃辣的，晚上的这道剁椒鱼片下饭的很。她撑得有些难受，回宿舍的路上还特意绕到自留地那边看了一圈，摘了些青菜回去。 巡逻的警卫顺路把她捎回来，到宿舍区就没再跟着过来。 黎岁桉刚走到家属院这边，眼尖的看见两道身影叠在一起互啃。 黎岁桉迅速闪身到另一户人家院外的柴火堆后面，心里一个劲的喊着。 卧槽！卧槽！ 这是什么神仙热闹啊！ 她定睛看了看，那两道身影里有一道她比较熟悉。 那不是张小英的老公吗？ 小英姐的老公出轨了？ 那对野鸳鸯丝亲的，压根没发现墙角还有一个人。 黎岁桉站着看的累了，又蹲了下来。 她可真不是想看热闹，而是这条路是她必经之路啊。要是绕路得多走出去二十分钟。 可这俩人跟八百辈子没开过荤似的，没完没了的。 黎岁桉腿都麻了，里面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她赶紧躲好，把自己隐藏在夜色中。 张小英的丈夫先在路口张望了一圈走了出来。 而黎岁桉看清后面这人时，瞪大了眼睛好像被雷劈了一样！ 第53章 这怎么是个男人啊？ 这、这怎么是个男人啊？ 还是个岁数大的老男人？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黎岁桉回了宿舍后，都还没缓过神来。 这是什么惊天大瓜，直接给她吃撑了。 翌日。 黎岁桉跑家属区组织大家填表格的时候，见到了张小英。 黎岁桉刚要躲，就被张小英喊住：“小桉，你这是干啥去？姐有点事想问问你。” 黎岁桉跟张小英的关系只限于教她做衣服，所以她还在考虑要不要告诉张小英。 毕竟俩人的关系还没处到那一步，要是唤作是珍姐，黎岁桉一定毫不犹豫地告诉徐珍。 现在就算是黎岁桉说了，也不见得张小英会信啊。怎么说？说你男人出轨了，对方还是个男人？ 张小英把人拉到一边，小声问道：“小桉呐，咱们所里的府里什么时候发啊？那些碎布头，我还想给你姐夫拼两个背心出来呢。” 黎岁桉尴尬的脚趾抠的，非常想逃离这个地方，“小英姐，这福利的事后勤部那边已经在研究了，估计很快就有章程了。 那个我办公楼那边还有事，你把表填完交上去。我先走了啊。” 大热的天，黎岁桉跑回办公室出了一身的汗。 刘秘书也跑完了两个车间回来，“小黎，你这怎么满头的汗？快擦擦，我这边跑完两个车间了。等万科长他们那边核查完，你就能做新的工资账簿了。” 黎岁桉应下，这几天要跑表格的事时间自由得很。家属区那边还有一些妇女不识字，还要她去帮忙填写。 黎岁桉打了声招呼：“刘秘书，我下午还要去趟家属区，就先走了。” 黎岁桉走到一楼，就碰上了曲霞云。 “呦，这小年轻的就是心浮气躁啊。这才一点多就早退了，这事我可得跟秦经理好好反应反应。” 黎岁桉见四下无人，笑容灿烂地走到曲霞云面前：“曲主任可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啊，有这个时间不如做好自己的工作。” 黎岁桉故作惊讶地捂了下嘴：“哎呦，你瞧我这记性。忘了曲主任现在真是闲人一个，手里没什么活。 但是您不忙我忙啊，我这要去家属区忙填表的事。这几天我可能都要早退呢，就不烦曲主任来操心了。” 说完黎岁桉扬着头就走了。 曲霞云气急败坏的，看向黎岁桉的目光阴冷极了。 等我儿子那边事情办成了，小贱人，我看你还能猖狂多久。 刘秘书忙前忙后跑了好几天，终于把全厂的员工的表格都弄好了。 黎岁桉整理了下，把表格都交给了秦经理。 秦经理刚挂了服装厂的电话：“小黎，表格的事忙完了。你去一趟服装厂吧，曹副厂长都催了好几遍了。 他们已经派车过来接你了，大约中午的时间到。” 黎岁桉琢磨着，过了这么多天那人该不会继续找了吧？自己从头到尾都没漏过什么马脚，就算真遇上了就当没见过不就成了？ “秦经理，那我准备准备一会儿去服装厂。” “好，别忘了给你自己签一个外出条。” 自打黎岁桉画出了人员核查的表格，秦经理就顺势把人事科的工作全推给了黎岁桉。 黎岁桉一分钱工资没涨，担着好几个科室的活。她觉着要是机械二所再不招工，自己就快过劳而死。 黎岁桉微微抱怨道：“秦经理，我真的是忙不过来了。要不你在考虑考虑招工的事？” 一提到花钱，秦经理立马小气得很：“招工？招来的工人住哪？咱们的宿舍已经住满了，在招工就要盖宿舍、盖厂房车间，咱们哪来那么多钱？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黎岁桉揉着酸痛的肩膀，继续任劳任怨地干活。秦经理说的确实对，她这几天已经把所里的总账统计得差不多了。 虽然没有看见所里的账目越，但是经过她的估算。所里的效益简直太低了，只能基本维持正常的运转和人员工资发放。 黎岁桉看过卖给县里机械厂的价格表，真的是良心价了。只达到了两成的利润，怪不得赚不来什么钱。 黎岁桉觉着要解决机械二所目前的现状，首先要解决价格方面的问题。 可是这事该怎么说呢？还得慢慢计划。 曹副厂长和石师傅在服装厂门口等着黎岁桉，看见厂里的车开过来赶紧迎了上去。 曹副厂长这次可不是来看着黎岁桉的，而是来好好巴结她的。 第一批样衣已经发往沪市和京市了，反响很不错已经陆陆续续接到订单了。 曹副厂长亲自给黎岁桉开了车门，满脸堆笑：“小黎啊，没吃午饭吧？我让人去国营饭店买了菜，咱们先吃饭再去车间。” 黎岁桉还在心里嘀咕着，这老头今天抽的什么风？ 石师傅也哄着黎岁桉：“小黎，这外面太热了。走去办公室，那边都准备好了。” 黎岁桉进了办公室看见桌上的菜，心里警铃大作，这俩老头绝对没好事！ 这菜可太硬了。 回锅肉、红烧鱼、四喜丸子、羊肉泡馍、土豆炖鸡、红烧鱼和白米饭。 六个肉菜！ 既来之则安之，黎岁桉抱着这个想法，愉快的干饭。 不过这次她没吃红烧肉，大夏天拉肚子简直太难受了。 曹副厂长自己端着碗糙米饭说道：“小黎，我们服装厂啊特意缝制了一批短袖，免费送给你们机械二所。 一会儿直接让车给你拉回去。” 黎岁桉更好奇了，到底什么事值得抠门的曹副厂长大方一次？ 石师傅见曹副厂长绕来绕去的，就是不说正题急的不行：“老曹，别墨迹了。” “小黎，我跟你说。我们厂啊要参加京市的商业交流会，到时候全国的各个大厂都会参加。 我们想托你在多设计几款衣服，好用在交流会上。” 黎岁桉敏锐的抓住关键字，京市的商业交流会？ “石师傅，你跟我具体说说这个交流会。” 曹副厂长抢话道：“老石知道的少，小黎我跟你说。” “这京市的商业交流会，是面向国内的各个大厂展开的。主要是促进经济发展，和各省市之间的经济流动性。 再有一个最重要的就是，商业会上成交量靠前的厂子，会有资格参加沪市的交流会。 第54章 怎么每次都能碰见，这么倒霉的事 “这个交流会跟京市的不一样，来的商人都是外国的。主要的目的就是给国家拉外汇，每个地方是以省为单位参加的。 到最后的评比，也是以省为单位。 除了指定参加的厂子，销售名次不同，得到的沪市交流会的入场券是不同的。 如果是第一名，那这个省就可以有六个厂子去参加以此类推。” 黎岁桉眼前骤然一亮，这可真是个好机会啊！ 正好可以打响机械二所在陕省的名声，这样一来所里的订单量多了。销量自然就上去了，那经济问题就解决了！ 黎岁桉记着，历史上七八十年代的时候。我国也是造出过精密车床，但是送到了霓虹国鉴定。 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这个信息滞后的年代，不知道往国外输送了几万亿的技术专利传承手艺给国外，让别国人骗去了多少。 可是要怎么得到京市交流会的名额呢？ 黎岁桉问道：“曹副厂长，这次参加京市交流会，咱们省有多少个名额？” 曹副厂长：！！！ 果然，小黎同志对这事起了念头，她不会是想抢服装厂的名额吧！ 大热的天曹副厂长的冷汗都下来了：“小黎，这个我们厂在陕省效益是出了名的好，所以是被指定参加这个京市交流会的。这个名额可能没法……” “曹副厂长您想多了，我没有想抢你们服装厂名额的意思。咱们参加京市交流会，是以省为单位的。 所以咱们目前最大的问题是，要一起把陕省的成交额提上去。” 曹副厂长：不对、不对，怎么就成我们了呢？这次交流会的名额没有机械二所啊？ 黎岁桉放下筷子认真的道：“曹副厂长，我不跟您绕弯子。这次参加交流会的机会，对我们机械二所来说真的非常重要。 石师傅说的多做几个衣服的款式，完全没有问题。这事给咱们国家赚外汇的好事。 但是能不能请你也帮我们二所想想办法，这个交流会的名额要怎么才能拿到？” 黎岁桉说得极为诚恳，曹副厂长也知道自己想歪了，他思前想后迟迟不肯开口。 石师傅在一旁看不下去了：“老曹，你咋像个娘们似的磨磨唧唧。有啥话你就直说就成了，小黎设计的衣服赚了多少钱你心里没数啊？就这么点小忙你还不肯帮？” 曹副厂长心头似乎有一万匹马跑过，这老石咋又把大实话说出来了？ 他拍了下大腿叹了口气道：“小黎，你这么实心实意的帮我们。我也跟你透个底，但是这事你绝对不能说是从我们服装厂知道的。” “小黎，这次参加京市的交流会。咱们县有三个名额，一个是县里的机械厂、一个是我们服装厂还有一个还没定下来。” 黎岁桉觉着这事有希望：“那这个名额？” 曹副厂长的表情越发郑重：“小黎你要知道，县里的机械厂和你们机械二所几乎是一样的产品。 陕省是不会让两个几乎一样的厂子，一起参加的。 而且机械厂的厂长跟商会负责人又是老熟人，所以……” 说到这黎岁桉哪还有不明白的，机械厂拿着机械二所的产品去参加交流会。 这机械二所不是给别人做嫁衣吗？ “曹副厂长，今天这事你什么都没说，我也没听过谢谢您了。” 曹副厂长也知道机械二所不容易，“小黎，你给我们厂子出设计图，咱们也算是一家人。 我跟你说下个月省里商会会来我们服装厂和机械厂进行考察，你要真是想参加这个交流会，那绝对不能错过这个机会啊！” 黎岁桉心里乱的很，这个事她得回去跟秦经理好好商量商量。 “曹副厂长，咱们吃的差不多了。赶紧去车间吧，我一会儿要出去一趟，回来后再麻烦你们把我送机械二所。” 黎岁桉今天是带了东西来的，上次她在黑市上顺回来的牛肉真是不少。 她怕大热的天防不住坏了，把其中一大半都晒成了肉干。 自己只留了一点吃，其余的今天都拿来了。 她记着这两年除了爆炸的事情外，老师还生了一场大病差点要了老师的命。 她得早早做些准备，至少手里的钱一定是越多越好。 黎岁桉还做了一些麻辣肉丝一起带过来卖，这次她没去上次出事的那个黑市。 而是去了供销社附近的这个黑市，这个黑市进去买东西的不用给钱，但是摆摊的要交五毛钱。 会有人带着你去摊位，黎岁桉被带到了一个熟人摊位的旁边。 就是上次她在黑市上认出的大梨村的村民，黎岁桉围的严严实实。换了身最普通的衣服，蹲在那把篮子打开。 很快就有人上来问价，一连几个人都嫌黎岁桉要价高。 这麻辣肉丝是用猪瘦肉一点一点煸出来的费油费料不说，还不怎么压秤。黎岁桉要价两块五一斤。 没一会儿来了个人问：“婶子，你这肉丝还有多少？我都要了。” 黎岁桉一听这是个大买卖啊，压着声音回道：“你要多少？”说着挑了一根给那人尝尝。 “每天十斤，我告诉你个地方你来送货。” 黎岁桉哪有那功夫，天天往县里跑直接拒绝。 “不行，我没时间。我来的时间没有固定的，你要是想要告诉我哥地址，每次来我给你送去。 不过你可别想着框我，要是我去送货了你说不要。那我会去巷口那举报你，你胳膊上的疤痕我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黑市也有黑市的规矩，而且还有组织人和管理的。要是经常出现黑吃黑这种事，那这黑市早都让人举报了。 男人赶紧把挽着的衣袖放了下来，想着这玩意的滋味真是不错不能每天供货，真是可惜了。 “行，你来的时候去……敲门六短四长，就有人跟你接头了。今天的你先给我称一下。” 二人赶紧交易，旁边卖鸡摊子的男人看的目瞪口呆的。这么贵的东西，这么快就卖出去了？ 黎岁桉刚起身要走，就听见巷子口有人报信。 “快撤有巡逻的来了，马上就到了。” 靠！这是什么点子？ 怎么每次都能碰见，这么倒霉的事！？ 第55章 合作 黎岁桉飞快地外出跑，旁边肉摊的男人明显是舍不得筐里的鸡鸭兔，又喊过来几个人帮忙收拾。 黎岁桉瞥了一眼，立马认出来其中有一个就是大梨村的村长徐富贵！ 小老头帮忙收拾完，跑得慢一时间慌了。又是第一次碰见这事，不知道往哪边跑了，像个无头苍蝇似的乱转。 黎岁桉咬咬牙，想起之前徐富贵还帮着自己割荆棘丛来着，飞快地跑回来，拉着徐富贵的胳膊往出跑。 “快，跟我走。” 黎岁桉带他拐了几个街角，然后躲在一个废弃的仓库后面。 黎岁桉脸上的三角巾掉了下来，徐富贵认出了她以为是去黑市买东西的。 徐富贵看着黎岁桉的目光有些复杂，有感激又有害怕：“小同志我认得你，你是机械二所的。今天谢谢你拉我一把，要不然我就被抓住了。” 黎岁桉见对方已经认出了自己，也不遮掩：“徐村长，下次你们还是小心一点。” 徐富贵听见‘你们’这两个字后背冷汗涔涔，连忙说道：“小同志厚着脸皮跟你求一次清，你能不能别去举报。 那黑市的摊子是我的，跟我们村一点关系都没有。就算你要举报，举报我就好了。” 徐富贵尽力的哀求，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他实在是不敢把全村的命运，交到一个只见过一面的小同志手里。 黎岁桉挑了挑眉，她什么时候说要去举报了？她明明还有别的打算好不好。 她已经在这个黑市上多次看到大梨村的村民摆摊，这分明是已经做了许久的买卖。 而且摊子上卖的鸡鸭兔还不少，这年头每家养殖的家禽都是定量的。 这一看就是大梨村村民私自在山上养的，只不过大梨村的胆子也太大了。 村长带着村民一起做生意，但凡要是出一点事，全村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徐村长你不用紧张，我没打算去举报你。我有些别的事想跟你说。” 黎岁桉扶着徐富贵，去附近的人家借了口水喝。然后两人坐在阴凉的地方，你一句我一句地聊了起来。 黎岁桉缓缓道：“徐村长，我知道你们这个生意是还有村里别人家参与的。” 徐富贵瞬间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 “你先别急，我之前来过几次早都认出了你们，我要是想去举报你们早都去了。” 黎岁桉安抚了两句，然后认真的问道：“徐村长我想问问你们，你们村这个鸡鸭兔具体养了多少？” 徐富贵一惊，这小同志问这个做什么？ 随后一想着人家已经知道了底细，也没有什么好瞒着的。 徐富贵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们大梨村位置靠近山里，村里的地也少。 但是我们村人口多，每年根本不够分的。前两年经历了一次大旱，地里连平常的一成收成都没有。 各家各户都难啊，孩子饿得不行整夜整夜地哭。村里的老人为了不拖累家里，自己去了大山里自生自灭。” 徐富贵想起以前的事，有些哽咽：“地里没有收成，孩子看病需要钱、买粮食需要钱。我们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想到这个法子。 我们在大山里面寻了一块地方，养了一些鸡鸭后来发现兔子繁殖得快，又养起了兔子。 有了来源村里的人日子也好过了一点，遇见你那天我们刚从那片山里出来。” 黎岁桉听完想跟徐富贵合作的心思越来越强烈，大梨村都干了这么长时间的买卖。 村子里一点事都没出过，就代表大梨村的村民是极其团结的。不会出现村民出去举报的事，还有一个就是大梨村养殖这些东西，有稳定的肉类来源。 黎岁桉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不过现在实施有些困难。 “徐村长，我想跟你谈个事情……” 徐富贵听完后，不知道怎么高兴才好，问了好几遍‘这可是真的？’ 黎岁桉把筐里的剩下的油纸打开，麻辣肉丝都卖没了。但是外层的油纸上还带着些香味。 徐富贵在黑市上混了这么久，知道什么东西好卖。 “小黎，我们后山也养了猪，不过不敢大量地往出带。有了这个做法，那我们每次直接带做好的肉丝出来就成了。” 黎岁桉随身带着纸笔，把做香辣肉丝的法子写了下来，“徐叔，你是认字的。这个是地址，你每天送十斤过去。 也也可以多做一些在黑市上卖，但是做这个东西费油费料，这个一点都不能心疼。要不然做不出这个味道，我没办法经常来县里，就麻烦你们来回跑了。” 徐富贵是个知道感恩的人：“小黎，这肉和料钱我们来出，利润你占六我们占四，你来县里也没有固定时间。 等你来了县里，就去黑市上寻我们，这个钱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不认的，我要是不给你钱你就去举报我们村。” 黎岁桉笑笑：“徐叔，我要是不放心就不会跟你们合作了。我只出了一个方子，肉和料还有人我都没出。 这利润我不能占六成，你们还有原料钱跟着。占四成太少了，这样我占四成，你们占六成。” 徐富贵怎么也不肯，小黎能把这么赚钱的法子告诉自己，带上了大梨村一起赚钱，这分情谊就无法报答。 最后俩人定下各占五成，大梨村提供肉和料黎岁桉提供方子。 黎岁桉多嘱咐了一句：“徐叔这事万不可跟别人说，哪怕是跟你们村里的人。 我的身份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也给你们省去麻烦。 你也不是每天都来黑市，咱们定个暗号……” 回了机械二所，黎岁桉一刻都不耽误，把正在车间巡视的秦经理直接找回了办公室。 黎岁桉把交流会的事说了。 秦经理的搪瓷缸子重重的放在桌上：“这次交流会咱们必须参加！” “小黎，你脑子活络这事你怎么看？” 黎岁桉考虑了下：“秦经理，我一定是支持咱们所参加交流会的。但是咱们要是真的参加这次交流会，那可能跟县里机械厂的关系会闹得很僵。” 第56章 您想尝尝吗？ 提到机械厂秦经理气急败坏地说道，“想拿着我们研发出来的东西，出去参加交流会他们机械厂真是好大的脸！ 小黎，你赶紧想个办法。这次机会太难得了，咱们一定要参加。” 黎岁桉眼睛亮晶晶的：“秦经理，我有主意您听听……” 刘秘书在门外等了半天了，国营饭店的人已经在接待室等了一下午了，都派人来催好几次了。 可是小黎又没有汇报完工作，接待室那边又催了一遍。刘秘书硬着头皮敲了门：“领导，国营饭店那边的人又来催了，你看是不是让小黎过去一趟。” 秦经理才想起来这茬：“小黎，国营饭店来人找你了，有一个人还说是你的姐姐，你什么时候在县里有了这门亲戚了？” 玲姐来找她了？难不成纺织厂有什么事？ 不对啊，说是国营饭店那边来人了，那是玲姐的老公齐长林？ 秦经理收拾收拾东西：“小黎，你先去接待室。这个交流会和机械厂的事比较大，我得去找所长汇报一下。” 秦经理说完就急匆匆地带着刘秘书走了。 国营饭店那边来了两个人，一个是江部长还有齐长林。齐长林又怕跟黎岁桉搭不上关系，把自家媳妇也叫上了。 孙红玲知道这事后，先是高兴了一会儿。自家爷们在大厨这个位置上待了好几年了，没挪过地方。 有了这个机会自然是要好好珍惜的，但是来之前孙红玲也表明了态度。 “老齐，我的这个副厂长也是托了小桉的福才当上的。要是小桉不同意卖这个方子，你们那边可不能逼着人家小姑娘。” 齐长林连连点头，赶紧去找了江部长。 江部长被齐长林邀请了好几次去家里吃饭，知道对方是有事求着自己也就应了一次。 作为国营饭店的内部人员，江部长那是经常吃国营饭店的菜。 谁承想，开饭时齐长林端上来一盘子卤猪下水。 当时他还有些不高兴，合着七请八请的。就给他吃猪大肠啊？ 江部长随意的尝了一口，直接就被征服。 这菜要是加在国营饭店的菜单里，那还不卖疯了啊！ 但是当他看见黎岁桉时，还有点惊讶。他本以为能做出这种老卤的人，该是个年岁大一些的，没成想是个十八岁的小丫头！ 黎岁桉去了接待室，孙红玲亲热地直接挽住了她。 “小桉呐，你可真是个大忙人。我在这等了你一下午了。” “玲姐，你咋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孙红玲给黎岁桉介绍：“这是你姐夫你见过的，这个是你姐夫的领导。国营饭店江部长，今天过来就是为了跟你谈一下你那个辣卤方子的事。” 黎岁桉这倒是有些惊讶了，她可没想过卖方子这事，主要是这件事给机械二所带不来什么好处。 国营饭店不像是服装厂，在机械二所定了一批新机器。二者有业务上的往来，才建立起了别的合作。 可是国营饭店跟他们没什么关系，这个方子卖了纯属黎岁桉个人的收益。 正好黎岁桉也缺钱，要是价格合适卖了也没什么的。 江部长旁敲侧击：“黎同志岁数这么小，做得一手的好菜啊。家里可是有老人家指导？” 孙红玲心里不悦，买方子直接谈价格就好了，打听别人家里的事做什么？ 她悄悄踢了自家男人一脚，齐长林立马接过话茬。 “领导，这天色不早了，咱们赶回去还要几个小时呢。” 黎岁桉回了句：“江部长要是想买我这方子，直接谈价格就好了。这吃食上面都是我自己研究的，没有什么人交。” 江部长感觉自己有点把人惹毛了，赶紧说道：“小同志是个痛快人，我跟上面申请过了。三百块钱加上四十斤的全国粮票，你觉着怎么样？” 黎岁桉是看在孙红玲的面子上没把人赶出去，这辣卤在机械二所的小食堂一天就能卖出去四大盆，肉联厂最近的猪下水全让机械二所包圆了。 不夸张地说，技术工们下班的时候，都会去小食堂买上一些回家当盘菜吃。 光是买辣卤一天的盈利就不少，这三百块钱可真是有些不够看的。 黎岁桉脸上的笑意淡了，挽着孙红玲说道：“玲姐，你们一会还要回去。都等了一下午饿了吧，我带你们去小食堂尝尝我们小师傅的手艺。” 江部长见黎岁桉压根不接话茬，有些着急还想追问被齐长林拦住。 黎岁桉和孙红林走在前面，齐长林在后面小声地说：“领导，你先别着急，咱们在饭桌上谈可能比较好一些。” 刚到小食堂齐长林非常有眼色地先去交了钱和票，多退少补。 黎岁桉一行人坐在了大桌上，江部长一直盯着来买辣卤的人看。 江部长真是的是想把这个方子争取到手，好声好气地跟黎岁桉打商量：“小黎同志，你看这个价格你要是不满意的，咱们还可以在谈。我就是一个小部长权利有限，你看在给你往上加七十块钱和二十斤粮票怎么样？” 黎岁桉给每个人倒水，淡淡地说道：“江部长，你们国营饭店开出的价格不诚心啊。 你们国营饭店是有体系的，只要是一个省的，这个方子也可以给别的县的饭店卖。 你也看见了我这的辣卤卖的有多火爆，您觉着这三百七十块钱能买走这个方子吗？” 江部长没想到这个小丫头竟然猜准了他的想法！ 他就是想拿着这个方子去邀功，好把自己调去市里面。 上面给出的价格也确实还有一部分的空间，看来还真叫这个小丫头给拿捏住了。 “小黎同志，我上面还有好几个领导。你说个具体的价格，我去帮你申请一下。我上面的领导，去了省里的商会办些事。过几天才能回来，你说个价格，后面的我去交涉。” 黎岁桉抓住了重点，‘去省里的商会办事’，这代表着国营饭店这边有路子啊！ 要是真有了这层关系在，那辣卤方子的事可就好谈了。 黎岁桉抛出诱饵：“江部长，我这里不光有辣卤的方子，还有专门卤牛肉的方子。那卤牛肉的滋味，可比卤猪大肠要好上百倍。” “您想尝尝吗？” 第57章 谢同志咱们有必要好好谈一谈 江主任彻底被黎岁桉说的卤牛肉吸引住，“小黎同志，真有你的说的那么好吃？要不你哪天来我们国营饭店一趟，我弄点牛肉过来。 只要味道好价格什么的都好说。” 黎岁桉前世为了能让老师多吃几口饭，那可真是在做饭上下了很大的功夫。 “那当然啦！食材不一样卤料也不一样，有的卤料会破坏牛肉的味道，所以这辣卤的卤料跟卤牛肉的也是不同的。” 黎岁桉说着犹豫道：“江部长，不是我不跟您谈。而是我要的价格过高的话，您这边也做不了主。这样来来回回地谈，您领导可能对您也有意见。 要不然您看这样，最近你们领导什么时候回来。您提前打个电话通知我一声，我准备准备。然后您帮我引荐一下，要是味道你们觉着好，咱们当场直接谈价格的问题。” 在没摸清对方的底细前，黎岁桉才不会傻乎乎地先把价格定死。万一国营饭店在商会那边真有路子呢，这个可是多少钱都换不来的机会。 没准这个机会真就是机械二所的敲门砖。 江部长的思绪已经完全跟着黎岁桉走了，三两句好悬没给他忽悠瘸了。 这小姑娘说得对啊！ 自己把人领回去，价钱的事直接让领导拍板。就算没谈成责任也不再他，谈成了反倒是自己的功劳。 这主意可真不错。 江主任爽快地答应：“小黎同志你给我留个电话，我们领导也就这几天回来，他只要到县里我就联系你。” 孙红玲听着妹子说的这几句话，咋这么耳熟？ 她丝毫没觉着黎岁桉在套路他们，而是觉着这妹子可太有本事了！只要这事成了，那老齐工作提干的事也跑不了啊！ 这妹子可真是她们一家的福星呦！ 孙红玲又给黎岁桉夹了几块肉：“妹子你多吃点，看看你瘦的。” 黎岁桉看了眼手表已经快到了上课的时间了，她飞快地扒拉着碗里的饭。 “江部长、玲姐、姐夫，你们慢慢吃，我这边还有别的活实在没法陪你们了，下次我一定好好招待你们。” 孙红玲知道她忙也不多留，“小桉你赶紧去忙吧，跟姐还客套啥。我们吃完饭就往回走了，你下次去县里记得上姐家去。” 黎岁桉点点头，走之前还特意告诉徐珍关照一下这桌客人。 江部长心里贴熨极了，别看这同志岁数小。可方方面面都办得周到，待人又谦和有理长得还好看。 这么优秀的小同志厨艺还好，应该在他们国营饭店工作啊！他们国营饭店的待遇，可比国营厂要好得多啊。 下次他得跟领导申请一下，看看谈价格的时候能不能把人翘到国营饭店来。 有这一员虎将在手下干活，那日子得过得多舒心啊。 黎岁桉前脚刚走，谢钦后脚就到了小食堂买饭。谢钦是抄小路过来的，两人走的不是一条路刚好错开。 徐珍知道谢钦和黎岁桉的关系不一般，谢钦每次来买饭的时候都会特意关照一下。 黎岁桉刚走到实验院，谢钦从后面就赶了上来。 谢钦进了教室又是摆筷子又是摆饭盒的，还一副你看我做得好不好的模样。 黎岁桉刚吃了一碗饭，还没消化食呢。看着谢钦买回来饭菜，有些堵。 早知道她就不吃那么多了。 谢钦看黎岁桉站着迟迟不动，也猜到了什么语气有些微微失落：“黎同志是吃过饭了？” 黎岁桉深吸一口气，两个人之间相处很容易形成惯性。就像谢钦自己开的工资多，就想多照顾她。 她这会怎么能扫兴呢，黎岁桉深吸一口气：“没有啊，就是最近天太热了没什么胃口。 谢同志给我拨一小口的饭就好，我真的没胃口……” 谢钦真就没给她拨多少饭，而是一直给她夹肉吃。不知为什么，谢钦很享受这投喂的感觉，黎岁桉吃一口他夹一口。 黎岁桉：真的大可不必…… 等上课的时候，黎岁桉感觉饭和菜都撑到嗓子眼了。 她觉着必须和谢钦‘好好谈谈’，啥家庭啊能天天吃小食堂。而且谢钦经常托吴辉给带东西，发绳啊、花布啊，里里外外送了黎岁桉不少东西。 谢钦这么个花法，那后半个月岂不是又要啃窝头了。 黎岁桉咳了两声：“谢同志咱们有必要好好谈一谈……” 谢钦非常认真地听取了黎岁桉的意见，心里美滋滋地。黎同志可真好，还担心他钱不够花。 确实以后不能给黎同志随便买东西了，他不了解女孩的心思，买的东西黎同志可能不喜欢，得换一种方式。 “黎同志，我保证以后不乱买东西了，咱们开始上课吧……” 秦经理来实验院找李所长，看见李所长在机器旁边鼓捣东西，也没敢上前打扰。一直等着李所长弄完，连同着三个副所长一起请到了外面安静的地方讨论交流会的事。 许副厂长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人，听秦经理说完神色不太好，“这机械厂也太不要脸了，拿着咱们做出来的东西，去贴他们机械厂的脸。 有他们这么办事的吗？要我说这脸皮咱们就扯开，谈崩了也没什么的。咱们自己去找商会那边，咱们二所的东西好，还怕卖不出去吗？” 李所长虽然平常抠抠搜搜的没个所长的样子，可这会语气严肃得很。 “老许这事没那么简单。这事闹大了对咱们二所也不好，毕竟机械厂办厂已经有些年头了。 咱们机械二所才成立几年？ 而且没有多少是本地人，人脉和关系都比不上机械厂。” 秦经理还以为李所长这是不打算闹的太难堪，谁知道李所长话锋一转。 “虽然咱们建所之后，机械厂一直在咱们这大量采买。 但是原则性的问题绝对不允许，要是他们拿自己做出来的东西出去卖，谁也说不出来什么不是。 但是踩着我们机械二所当踏脚石，那绝对不可能！小秦，下次机械厂的采买价格直接恢复原价，而且交流会那边你也要多上心。” 秦经理见李所长态度坚决，把小黎跟他说的话重新组织一遍：“所长，我手下的员工想了个法子。您听听……” 第58章 谢大佬这是想拿钱砸我啊！ 黎岁桉学的很快，把材料这方面已经摸得很透了。 谢钦也惊讶于她的学习速度，“黎同志，书本上再多的知识也是需要实操的，我带你去车间看一下相关的材料。” 黎岁桉隐隐有些激动，她这是又跨进了一步。 两人刚从教室出来，就撞见在院子里开会的李所长几人。 “李所长，这就是提出意见的小黎同志您认识的。”秦经理挥手把黎岁桉招来：“小黎你过来。” 谢钦没跟着：“黎同志你先去吧，我在车间等你。” 李所长见教室腾出来了，边走边说：“咱们坐着研究这个事。” 黎岁桉心里还有点着急，她可太想去车间里摸摸那些小零件了。 李所长坐下后问道：“小黎同志你觉着咱们要是想打开县里的市场，做什么生意好？” 黎岁桉知道交流会的事后，在回来的路上就写了份计划书。 “李所长，这是我今天下午在路上写的计划书，还不太完善您先看看。” “我觉着咱们做闹钟是最好的。” 许副厂长问道：“闹钟？我知道的大家现在买的都是沪市牌的闹钟。咱们这是突然出现的牌子，大家会认可吗？” 黎岁桉是做过了解的，她怎么能打没有准备的仗：“许副厂长，沪牌的闹钟和石英钟是全国出了名的，而且不便宜一般的家庭根本买不起。 现在大多数的家庭都是，每天到院子里看天上三星的位置，估摸着时间做事情。 要是遇上阴天下雨的，就很不方便。 咱们机械二所虽然没做过这些小物件，但是咱们连大型的切木机、车床、拖拉机都做出来了。 还接了服装厂只做新型缝纫机的单子。 做闹钟容易的很，这种小物件只要价格合适，老百姓们都买的起。 咱们主要是靠着小物件把咱们机械二所的名声打开，让商会看到咱们二所的价值，那参加交流会的事就有希望。” 李所长看着计划书最后面的设计图，“这是你画的？” 黎岁桉点头：“是的李所长，我这个是坐式钟表，表盘的外面用钢片围住，底下在加一个底座。 这个钟表要比普通的闹钟大，我看市面上目前没有这种样式的钟表，即是钟表又可以充当闹钟使用。 普通家庭来买的人可能更多一些，因为这样就相当于花一份钱买了两样东西。” 李所长点点头：“这东西设计的不错，用的材料什么的写的也清楚。 老许，我看这事能成？你们觉着呢？” 许副厂长认真的听完，觉着可行性非常高：“这小东西的核心零件很好做，咱们只腾出来一条生产线就足够了。” 其他两个副厂长也表示同意，李所长当即拍板：“小秦、小黎，生产的问题你们不用担心，后方我们给你稳定住，前面你们就放开手出去干。 我们这些老家伙脑袋不灵光，这重担就交给你们了。” 黎岁桉：要不要把懒惰说得这么光明正大？一个个摆弄零件的时候恨不得有八百个心眼子，这会又装搞不懂了。 黎岁桉着急去车间，赶紧起身：“李所长，计划书我还要回去在完善完善、” 铛铛铛，敲门声打断了她的话。 刘秘书敲了门小声汇报道：“秦经理，实验院外面后勤部的两个部长，等了三个多小时了，想问问您今天晚上有没有时间，想跟您商量一下所里发福利的事。” 李所长今天难得有闲心，“小刘，你把他们都叫进来。我们也参与参与所里的事，正好领导班子都在这，咱们开一个小会。” 黎岁桉先去车间，连忙找借口：“李所长、秦经理，那我先出去了，不打扰你们开会了。” 秦经理直接把人留住：“你也是外联部的部长、采购部副部长，也是领导班子里的，你走什么？ 哎，不用觉着自己年纪小没资格，要我看你得本事可比那些干了两三年的老伙计强多了。” 刚走到门口正巧听见这句话的，关部长和薛副部长：……我怀疑你在内涵我们。 黎岁桉心里叫苦连天啊，一会儿谢钦要是忙起来了。就没功夫带着她，看那些心心念念的机器零件们了。 后勤部的两个部长生怕自己被比下去，争先恐后的汇报。 李所长没吭声，反倒回头看黎岁桉：“小黎，这福利是你谈成的，你觉着呢？” 关部长和薛副部长对视一眼，心里那是又酸又醋啊。 完了完了，小黎这不成了‘天子近臣’了吗？ 黎岁桉仔细的想了想：“工服和中山装还是按照之前定下来的发。 我觉着这次发福利，最好每个人都照顾到。 因为这是咱们机械二所第一次发福利，正好服装厂又提免费提供了一批短袖，虽然不是上等的料子。 可是夏天穿穿也是很不错的，又吸汗又透气。 我觉着这批短袖发给所里的女员工们比较好，还有参加了咱们所里耕种的妇女们。 她们为了所里能吃饱饭辛苦劳作，咱们应该表示表示证明咱们机械二所爱护关照每一个员工。 剩下没参加工作的家属们，就按照功劳分一些碎布头。前段时间帮忙缝制衣服的多发一些，没有帮忙的就少分一点。 这样一来以后所里有什么事，也方便调动大家的积极性。” 李所长听完直接拍手：“好啊、好啊，还得是女同志的心思细腻。小关、小薛，你们就配合着小黎，按照她说的办吧。” 等会议结束，谢钦果然没时间了。只能明天在去车间观看了。 黎岁桉垂着头往回走，回了宿舍又开始完善计划书。 刚打开笔记本就发现里面夹了用纸包着的钱和票，上面还有一句话。 “黎同志，我不知道你喜欢写什么。以前是我考虑不周，这些钱你拿去买你喜欢的东西。” 黎岁桉没出息的数了一下，里面有三十块钱，五斤的油票、二十斤粮票。 黎岁桉裂开嘴笑了，看来谢大佬这是想拿钱砸我啊！ 出手这么大方，谢同志这人能处！ 第59章 黎同志，期待与你共事的那一天。 黎岁桉笑吟吟地把钱收好，发现自己的本子里面夹了一个比较薄的小册子。 刚翻开册子里面夹了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黎同志，我发觉你对机械方面很感兴趣，甚至已经超出了对你本职工作的热爱。 你的天分和机敏绝不输于我。 这些知识与你最近所学的材料辨认不同，是关于机械零件制造。在实验院我没有办法教得那么详细，整理出来一些知识你先看，等我回去教你。 黎同志，期待与你共事的那一天。 ——谢钦” 黎岁桉一看里面满满的知识点啊，这是大佬笔记的精华版啊！ 她奋笔疾书写好了计划书，又拿了一个新本子整理俄语知识。里面也同样夹了一张纸条：“谢同志，谢谢你的笔记。于我来说受益良多，这份笔记赠与你。 希望我们共同进步、一起为国家建设而努力。 谢同志，同样期待与你共事的那一天。 ——黎岁桉。” 后勤部两个部长直接回了办公室，加班到半夜。 两人一直在探讨细节，统计人数和衣服数量、不知场地，连后勤小张也被拉过来。 来自小黎的压力可太大了，现在她能兼着两个部门的工作。明天可能就把他们两个老帮菜替换掉，一把岁数了要是丢了工作那得多丢人啊？ 关部长浑身都是干劲，这次福利大会一定要办得漂漂亮亮，要让领导们看到他们的能力。 “老薛，你明天去问下秦经理福利大会召开的时间，然后再去核对一下……” 黎岁桉不知道，自己莫名地激起了两个老男人的斗志。第二天 看见他们俩的时候，两人都顶着乌黑的大眼圈。 进了办公室，关部长争先恐后地汇报。 秦经理手上还忙着挪出来一条新生产线的事，心不在焉地听他说完下意识地问了句：“小黎，你觉着怎么样？” 关部长和薛副部长对视一眼，心里瞬间不平衡了。瞧瞧小黎才来没几个月，就成为秦经理的心腹了，他们还得在努力才是啊！ 黎岁桉点出其中几处不足后又道：“关部长、薛副部长，这福利大会策划得非常不错，一看你们就是下了大功夫的。 我年纪小还要跟你们多学，以后还麻烦两位部长多教教我，别嫌我笨。” 关部长顺势道：“小黎同志，这福利大会缺一个主持人，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帮个忙？” 黎岁桉一拍胸脯：“咱们所里的事哪称得上什么帮忙啊，这是应该的。 我是负责给所里拉福利的，您是负责发福利的。咱们这不就是一个部门的吗，以后有什么能用到我的地方您直接开口就成。” 黎岁桉那心眼子长得跟筛子似的，这机械二所离县里太远没有工会的人，所里就这几个领导。 她都已经得罪了曲霞云了，不能再得罪后勤部的领导了。 两个部长对视一眼，明白了为啥黎岁桉这么得领导的喜欢了。 这也太会拍马屁了！但是前提是你得有真本事。 刘秘书带着万科长过来：“秦经理，万科长来了。” 秦经理挥手赶人：“都去忙你们自己的事吧，小黎你留一下。” 万科长进屋不说废话，直接把这几天的调查情况说了一遍。他递给秦经理两沓表格：“这些人是筛查过没有问题的，我手里这几个人这几天需要重点在查一下。 如果在真的有问题，需要你们这边配合我们进行抓捕行动。” 秦经理看着手里另外一份名单沉吟了下，“万科长我们一定积极配合，可是这个陈长发是我们所里的老人了，也是高级技术工。他怎么会有问题？ 还有这个董学仁也是六级技术工了，是个陈长发一起进的机械二所。 上一次的筛查里面没查到这两个人啊？” 万科长凝着眉：“上次没查出来不代表他们没问题，若他们真是坏分子，那只能说明隐藏得好。 这个陈长发要着重调查一下，虽然他儿子也是技术工、他爱人曲霞云是财务部主任。 但是他们家里最近的消费情况，不太符合他们一家的工资标准。而且据我对咱们所的了解，技术工们一般不怎么去县里。 可陈长发最近三个月，每个月都会去县里两次，这很不对劲。” 秦经理一下绷紧，这两人可都是所里的骨干员工，要真是在车间动了什么手脚，那真是哭都找不着地方。 黎岁桉一下反应过来，董学仁这名咋这么耳熟？ 靠！那不是张小英的丈夫吗？就就就是出轨抱着个男的啃的那人！ 还有曲霞云家里的事查出来了？那自己查出来账目不对劲的事，现在不说更待何时啊！ 这个时候不参她一本，那都是浪费这么好的机会。 黎岁桉赶紧起身严肃道：“领导、万科长，我有事情想要汇报一下。” 秦经理知道黎岁桉是个有分寸的人，点点头：“小黎你说。” 黎岁桉先去外面办公室，在刘秘书的椅子下面卸下一块木板。然后拿出了一个牛皮纸袋。 这是她查出账目不对劲后，特意藏好的证据。、 秦经理在屋里看的都傻眼了，小黎也太能藏了吧？ “秦经理，这是我做账本时核算出账目不对，一直想跟您汇报来着没找到好的时机。 这个小册子是吴辉自己的，上面记着他每次采买的东西、数量、钱数。” 秦经理看完后脸上浮现出怒色，他把东西递给万科长，“万科长，这件事情还劳烦你们在仔细查查，吴辉是我们的采购员兼司机。 这个账目问题是出现在他和曲霞云之间，无论是谁我拒不姑息。 还有就是如果贪污的就是曲霞云，那就陈涉及到陈长发家里开销问题。” 万科长把东西都收好：“我回去会先找到吴辉同志进行调查，之后给你们答复。 查出来有问题的人，我们动手前会通知您，我们尽量保证不损坏公共财产。” 黎岁桉不太赞成，这事可太危险了，要是真有坏分子被围住了拿别人当人质呢？ 万一正巧是老师下车间巡视赶上了呢？ 在万一老师刚好被劫持当人质了呢？ 不行不行，太不稳妥了。 “万科长，我有个小建议不知道方不方便提一下？” 第60章 这事还真他妈没见过…… 万科长没拒绝她：“你说。” “万科长、秦经理，咱们过几天不是要召开福利大会吗？我觉着把这些人凑到一起，在进行抓捕是最稳妥的。 您想啊咱们机械二所四面环山，万一真叫他们跑了得耗费多少警力去抓捕啊。” 黎岁桉赶紧又解释了句：“万科长，我不是不相信咱们警卫科。 但凡事都有万一嘛，而且车间里面都是总工们的心血，损坏一点都是极大的损失。 如果真的确定这几个人是坏分子，咱们可以随便设置个什么奖项。让他们一起上台，这样既能保证不伤害到别人又不会损坏公共财产。 最重要的是，福利大会那天全所的人包括家属们也都会去大礼堂。 正好还能震慑一下所里的人，这不一举三得嘛！” 万科长难得夸一次人：“这个小同志还真是心（最）思（毒）细（妇）密（人）啊（心）。”在人生最光辉、最得意的时候进行抓捕，会直接降低人的防御心理，这个小丫头是有些心眼子在身上。 “秦经理我觉着这个建议不错，最近我们会尽快调查。就麻烦您那边协调一下福利大会的举办时间。” 秦经理点头应下：“好，万科长我送您。” 黎岁桉又举起小手：“万科长您等下。领导，我还有件事想汇报一下。”这回她说的吞吞吐吐。 不是她不好意思，而是她看见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啃这事该怎么说？ 黎岁桉像挤牙膏似的挤了半天，左右措词也吭哧瘪肚的。 秦经理皱眉，小黎一向是有啥说啥的，这会儿是咋了？ “小黎，万科长还等着呢。有什么事你就直接说，我们这么大年纪了什么事情没见过。” 黎岁桉咬了咬牙，把那天晚上看见的事说了。 果然。 两人老爷们齐齐黑了脸，这事还真他妈没见过…… “你是说董学仁乱搞男女关系……不对，男男关系……也不对……” 秦经理这回也找不到形容词了，小黎一个大姑娘这事到底要怎么说？ 还是万科长把话茬接了过去：“谢谢黎同志的信息，关于陈长发和董学仁之间不正当的关系，我们会仔细调查的。” 秦经理在心里说道：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这回万科长还问了黎岁桉一句，确认没有别的情况汇报才走的。 黎岁桉心里的顾虑也放下了，那天她在厕所听见梁燕把买的药给了陈大建后，心里一直防备着。 陈大建这人睚眦必报，都这么久了还没动手那一定是在憋大招。 而且这几天黎岁桉有意无意的挑衅的曲霞云，曲霞云不像之前一样骂她，而是一副我看你还能嘚瑟几天的表情。 她猜来猜去觉着陈大建最容易在福利大会这天动手，而且还跟他妈曲霞云通了气。 黎岁桉一个小女子说不上什么时候就着了道，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 所以她撺掇着万科长把抓捕行动定在这一天，这也尽可能地保全了自己……还有谢钦。 鬼知道梁燕有没有把所有的药都给了陈大建，她可是时时刻刻都想往谢钦怀里钻的人，可得防备好。 黎岁桉没开心多久，又苦兮兮地投入了工作中。已经筛查完一大部分的工人了，现在她要做新的工资表了。 哎，又是打工人悲惨的一天呐！ 为了尽快做完工资表，黎岁桉牺牲了自己的午休时间，大中午的还在算账。 秦经理刚处理完流水线的事，着急忙慌地把黎岁桉抓到车间：“小黎钟表的事我这边已经协调好了，就差投入生产了。 二组六车间就是负责生产闹钟的，我带你去见项目负责人和车间主任。 下个月商会的人就要去服装厂了，生产、宣传等等一系列的事，咱们就只有一个月不到的时间了。 小黎啊现在任命你为这个项目的第二负责人，你可得把这事给我看好了。 供销社那边、还有蒲城百货大楼那边，我和所长都会用自己的人际关系去尽可量地协调。 这头就交给你了，我相信你一定会出色完成任务的。 小黎，只要你好好干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啊！” 这大饼画的，多少有点刺激到黎岁桉了。 黎岁桉还以为上面得协调几天，没想到这么快连车间和生产线都准备好了。 这就是机械二所的本事！ “小黎，这位你认识谢同志就是这次项目的负责人，这位是二组六车间的组长老项。 老项啊，这位黎同志是本次项目的第二负责人黎岁桉，也是外联部部长和采购部副部长。” 老项早都听说过这个小姑娘，这么小的岁数可真优秀。 “秦经理，我会好好配合的您放心。” 秦经理转身往办公楼那边走，老项跟两人介绍道“” “谢副总工、黎同志，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咱们二组六车间里的工人虽然都是学徒，但是手艺都是顶好顶好的，这个你们绝对放心。 要是做出来的钟表不合格，这个责任我来担！别看着这些学徒年纪小，也是通过考核和培训选上来的。” 谢钦点点头：“项组长，我们要去取一下样品和零件，这些零件的数据和注意事项还麻烦您先跟他们讲一下，一会儿我们回来。” 项组长不敢怠慢眼前这位副总工，赶紧接过那张纸疾步回了车间。 没了外人黎岁桉歪头问道：“你不是很忙吗？怎么有时间跟进这样的小项目？” 谢钦每次跟黎岁桉在一起时，都和煦的不像话。仿佛天天冷着脸做研究的人不是他一样。 “谭总工的意思是技术难关还在攻克，一时半会没有进展。不能让我来了这么久，手上没有完成的项目。 这样不方便我像上面打申请，关于我家里的事。 我想着这也是你提起的项目，所以我就自请过来了。” 谢钦把自家的情况都跟黎岁桉说过了，所以在提起也没有什么有顾虑的。 “对了，昨天不是说带你去看材料。你画的钟表我连夜做出来样品了，正好带你一起去看。” 这回黎岁桉彻底惊讶了，就一晚上连样品都做出来了？她就只画了个草图，果然大佬就是大佬。 第61章 怎么会是他们两个？ 黎岁桉在车间里看见了一个组装好的钟表，和一小堆没有组装的零件。 谢钦看她对那些小零件更感兴趣，试着问了一下：“你要试试组装一下吗？” 黎岁桉手痒得很，可是还是摇摇头：“不了谢同志，你带我看看一些熔炼的材料，然后咱们赶紧拿着样品和这些零件去车间吧。” 谢钦带着黎岁桉往熔炼车间走嘱咐道：“黎同志，熔炼车间里面有些热。还有你要注意一下不要靠近熔炉，熔炉是非常危险的。” 刚进入熔炼车间就感觉好像进了蒸炉一样，滚滚热浪扑面而来。 谢钦带着她在熔炼车间边走边介绍：“咱们所机械线路比较全面，这个就是最基础的从生产螺丝用的钢筋。熔炼车间比较大，隔壁就是挨着的是做钢筋螺纹的车间。” 黎岁桉还真有些好奇，前世她都是做一些精细的数据、研发新型产品或者是参与大型机器的研究。 看车间里现场观看金属熔炼辨认材料还是头一次，以前这些最基础的知识只在书上看见过。 两人走着就到了隔壁的车间，里面的技术工们都忙活着呢。看见谢钦有认识的，都抬头打招呼。 谢钦微微给与回应：“我带着采购部副部长过来看看，你们忙。” 这下大家的目光更是在两人身上来回地看。 “这个是压螺纹的模具，圆钢加热后经过模具的滚压，凹槽部分就会被挤压的圆钢填充进去，就形成了突起的螺纹……” 这时候二组六车间里吵嚷不止，学徒工们每天的日程都是上午跟着各自的师傅学习，下午去机床上进行简单的操作。 今天中午学徒们刚在大食堂吃完饭，就接到通知最近一个月都在车间进行工作。 学徒们还以为是摆弄什么大机器，一听说是做闹钟有的人就生出了轻视的心，不满地发着牢骚。 “咱们二所什么时候开始做小家电了？这也太掉价了。”说这话的正是陈大建。 旁边的学徒跟着附和道：“就是、就是，我还等着考一级工呢，最近都不能跟着师傅学技术了，这不耽误事吗！” 项组长拿着扳手铛铛地敲了几下，“都闭嘴！你们都是机械二所的员工，上面怎么安排你们怎么听就是了。” “我告诉你们，下个月就是一级工的考试，别怪我没提醒你们。这次你们生产量、做的零件的准确率、损耗还有日常表现，都会计入下次的考试中。 一会这个项目的两位负责人回过来，包括后面的核检、验收，负责人都会跟着参与。 你们心里最好都有点数。” 学徒们听到这，这才纷纷重视了起来。也不吵嚷了，安静地等着负责人过来。 黎岁桉刚进车间，屋里就有私下谈论的声音。 还有人‘嚯’了一声。 项组长皱了眉头，这帮崽子真是越发没规矩了。刚说完安静，看见漂亮姑娘又嚷起来了。 “都静静、听谢副总工说。” 谢钦除了黎岁桉外，跟别人说话都很难带上表情。他语气严肃地说道：“我是这次项目负责人谢钦也是所里的副总工，旁的这位黎同志是第二负责人。 我主要负责生产，黎同志负责市场。所以后面车间的事情都是我来负责……” 这个分工是来的路上，两人商量好的。黎岁桉一个女同志，终究是不太方便出入全是男人的车间。 县里还有一大堆的事等着她去做呢。 等陈大建看清前面站着的两个人，牙花子让自己咬得滋滋响。 怎么会是他们两个？ 黎岁桉不是外联部的人吗？怎么会是项目第二负责人？ 还有这个男人，竟然就是那个年轻副总工！ 陈大建脸上染上一股愤恨，这男人一副小白脸的模样。不就是职位比他高吗，黎岁桉这小贱人还真是爱慕虚荣。 陈大建想着想着心里生出不好的心思来，既然这个项目也会是考一级工的一部分，那黎岁桉是第二负责人，自己必须得拿下她。 这一级工的考试他都考了三次了还没考过去，到时候人在自己身下，那还不是都由他说了算？ 大家已经开始工作了，黎岁桉回了办公室谢钦开始在车间内巡视，走过陈大建对面机床时，瞥见他那副阴狠的模样。 谢钦多留意了几分，随后他在门口跟项组长说道：“这次的项目麻烦您帮忙跟进了，我会时不时地过来看项目进程……” 办公室这会没人，黎岁桉用刘秘书桌上的电话给孙红玲那边打了过去。 那边接通后让黎岁桉等了一会儿，他们去喊人了。 孙红玲进屋把人打发出去说道：“妹子，你托我打听的事我都给你问好了，就等着你给我打电话呐。” “你姐夫家那边有个亲戚的儿子，在县里机械厂工作好些年了。他跟我说，前些年机械厂是靠着生产一些小家电。 但是样子不怎么好看、也用不住经常坏。慢慢地就没什么订单了。 之后你们机械二所就建起来了，好些有手艺的工人就都去那考试了。 大部分的老技术工都考上了，这下机械厂就彻底没了什么会技术的，剩下一些流水线上的操作工。 但是没多久就机械厂就跟你们所谈了合作，好像是他们自己再生产一些比较简单的，机械二所在收回来进行组装。 好像当初是以你们机械二所的名义往外卖机器，但是没什么厂子来买。 这个活计就让机械厂揽过去了，就成了机械厂从你们那买零件，之后回到他们那进行组装，以成品往外卖。 这下生意一下就好起来了，慢慢的机械厂的待遇和名声就都起来了。 现在机械厂根本就不生产小家电了，全靠着你们所做出来什么机器……” 黎岁桉一下就明白了，估计当初机械二所卖不出去机器也有机械厂的手笔在里面。 但是她也理解所里做的决定，毕竟建所时资金有限。不能每个机器和生产线都准备出来，这也是合作的一种方式。 只是领头没有带好队，几个所长都是只知道搞研究的，利润都让机械厂赚走了。 黎岁桉心里生出来一个大胆的想法…… 第62章 这才是她的目的。 要不直接把机械厂吞下来？ 虽然现在实现不了，但是不代表以后，现在最主要的是打响机械二所的名声，眼前交流会的事情比较要紧。 孙红玲那边又说道买方子的事：“小桉，我听你姐夫说了。大领导后天的车回来，这事江部长提起那打过电话了，你提的要求有戏！” 黎岁桉心里高兴的很，但是故意对着电话叹了口气语气淡淡的：“玲姐，这事可能出意外了。” 孙红玲非常上道，赶紧问：“小桉，你这是遇上啥事了？你跟姐说，姐能帮上忙得绝对不含糊。” “唉，都是工作上的事。玲姐那我跟你说，全当是咱姐俩的私房话，你可别往外说啊……我现在的心思都铺在交流会上面，我们领导也发话了，这事必须让我办成。 要不然呐，我估计我就得滚蛋回京市了。” 秦经理还不知道自己摸摸背了个大锅。 “要是我这没办成，这方子我也不算卖了。我想着这边的国营饭店都来买，那京市那边的也差不多。到时候我看看拿着这个方子换个工作啥的。” 孙红玲那边听完心里有了自己的琢磨，妹子这方子不卖了那她老公提干的事不也就吹了吗？ 这哪成啊？就差临门一脚了！ 孙红玲赶紧道：“小桉呐，这事你可得好好想想。能按照你开出来条件买方子的地方可不多，咱们先把眼下的机会把握住。 机械二所那边要真是开除你了，你更得多留些钱在手。有了钱还不好买工作吗？” 孙红玲好一通劝说，直到办公室的人来敲门，这电话打的时间也太长了。 “妹子你听姐一句，不管咋样后天你先过来。把这两样菜先做出来，就当是先试试水谈谈价格了。” 黎岁桉这边应下：“我看看后天能不能腾出时间过去吧，玲姐我得挂了，我还要忙交流会的事呢。” 孙红玲这边刚挂了电话，收拾收拾东西就往国营饭店跑。她现在已经是副厂长了，也不用请假跟人事科打声招呼就成了。 孙红玲火急火燎地找到江部长，把刚才的事说了。江部长心里一凉，昨天他刚和领导通完电话。 领导也表示对这件事情很感兴趣，就等着后天回来黎岁桉过来做卤牛肉了。 江部长跟孙红玲说道：“我知道你也指着这件事给你家老齐邀功呢，不瞒你说我也有这想法。 商会那边我尽量想办法搭上线，上面的领导在商会那边有认识人，搭线不成问题。 但是还是得具体问一下，但是后天你必须把黎岁桉给我请到这来。” 孙红玲得了消息赶紧又给黎岁桉打去了电话，千请万请的让她后天过来，还隐约地透露出来商会那边的消息。 黎岁桉挂了电话，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子去了。 这才是她的目的。 要是她主动去找人家问商会那边的关系，估计没人会搭理她。若是双方换了位置，有求于自己。那眼下的困难，玲姐和江部长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也会尽最大的能力去替她解决困难。 黎岁桉认认真真地算了两天账，隔天一大早跟刘秘书打了声招呼说去县里进行市场调研，自己又签了个外出单子。 跟着吴辉的车一起去县里了。 昨天下午吴辉刚回所里，就被警卫科的人带走了。先是关了他两个小时，之后一通拷问。 他被昨天的事吓得还有些没缓过神来，整个人都蔫蔫的一路上话也很少。 到了县里跟黎岁桉打了声招呼：“妹子，我还是在停车场那等你。” 江部长和齐长林一大早就在国营饭店等，孙红玲更是着急直接去客运站那边接人了。 她送过黎岁桉一次，知道机械二所停车的地方。 孙红玲看见黎岁桉下了车，狠狠的松了一口气，只要人来了这别的事还不都好说。 黎岁桉看着孙红玲来接她了问道：“玲姐，你今天不上班吗？咋有时间来接我呢？” 孙红玲极热情的迎了上去：“小桉，姐今天没事跟你一起去。” 两人各怀心思的往国营饭店走，江部长在门口抻长了脖子瞅。 看见了黎岁桉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直接把人领到了后厨。 “小黎同志，这牛肉是早上我特意买来的，你看要不现在就开始做，正好领导下午的车到县里。” 黎岁桉洗了手直接系了围裙：“行，卤牛肉也是费时间的，我现在就做。” 黎岁桉来之前，江部长跟齐长林说了好几遍，让他看着点。 齐长林也明白领导的意思，怕方子的事谈不成，这是让自己偷摸学学手艺呢。 只不过齐长林有些不好意思，他一个大男人不太愿意做这些偷鸡摸狗的事，只在黎岁桉旁边给打打下手。 黎岁桉也不怕他偷师，除了已经提前配好的卤料包，做什么都是大大方方的。 这卤牛肉每个步骤都非常重要，焯水的火候、放配料的时间、可不是看一遍就能记住的。 当初黎岁桉学的时候，是特意花了钱跟着老师傅学了好几天，才琢磨明白。 按照老师傅教的，这卤出来的牛肉可比市面的卖的好吃多了。 真是中午吃饭的时候，卤牛肉的香味从后厨就飘了出去。 这香味太霸道，食客们还以为是国营饭店又出了新的菜市，都进屋询问。 服务员一边又一遍的解释对外统称，这事新的菜式、今天只是试做不卖。 有些人还挺不满意的，做出来了不卖，这不馋人么、 江部长看见这么多人问，更坚定了想买方子的想法。 黎岁桉也带来了老卤，又做些了辣卤准备着。 这牛肉卤了一下午，等出锅的那一刻。齐长林在边上看着，哈喇子都要淌出来了。 江部长没等到牛肉出锅的时候，而是去客运站接人了。 等江部长带着领导进屋的时候，闻见满屋子的肉香。 桌上已经摆好切好的牛肉和辣卤，牛肉切得半个筷子头那么薄。 黄经理折腾了一路，肚子直接咕噜噜响了起来。 第63章 黄部长的小心眼 齐长林看见领导进屋赶紧迎了上去，刚要介绍黎岁桉被孙红玲扯到后面去了。 孙红玲又是盛饭又是拿筷子的殷勤极了，齐长林在后厨问她：“刚刚你咋不让我说话？我还想好好介绍介绍小黎呢。” 孙红玲白了一眼自家的傻爷们：“领导已经舟车劳顿一天了，哪有功夫听你说话。 你没听见领导刚进屋的时候肚子都响了么，先让他吃饭。 只要菜合口味，还用你介绍，他自己就上赶着问了。” 县里的国营饭店有两个包间，黄经理是在小包间吃的饭。 一盘子的卤牛肉一片都没剩，连辣卤的汤都让黄经理泡饭吃了。 江部长在旁边守着，馋得一个劲儿地咽口水。 黄经理靠在椅背上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赞许的眼光看着江部长：“小江啊这味道真不错，我看比咱们国营饭店的大师傅手艺还要好。 快去，把那位师傅请过来吧。” 江部长去后厨喊人，孙红玲两口子也想跟着去包间被喊住。 江部长说道：“老齐你们两口子在后厨等着，放心这事要是成了功劳少不了你的。” 黄经理看见江部长带了个漂亮小姑娘进来，还以为是国营饭店新招进来的服务生。 他还有些不满，这张脸太明艳了。国营饭店人来人往的，容易惹出事端来。 江部长见黄经理不说话还有些耷拉嘴角，心里直犯嘀咕。 这是咋了？不喜欢卤牛肉的味道？ 不应该啊，毫不夸张地说，筷子都要飞起来了，怎么能不喜欢呢？ 江部长提醒了句：“领导，这位就是卤牛肉的小师傅黎同志。” 黄经理眼珠子都要瞪圆了，啥玩意？ 卤牛肉是眼前这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做的？ 一般的厨师都是男人，就算是家里把手艺传给了女的，也不能是这么小的岁数啊。 黄经理本来是不相信的，想到小江也不是那么不靠谱的人。意识到刚才自己有些失礼的了，赶紧起身致歉。 “黎同志是吧？抱歉刚才有些失礼了，这菜是你做的？” 黎岁桉微微点头：“黄经理您好，我叫黎岁桉是机械二所的员工。” 三人都坐下，黄经理问了些基本的问题，黎岁桉都一一答出来。 黄经理越来越欣赏眼前这个小姑娘，大大方方的一点都不扭捏。 “小黎同志，不瞒你说这个卤牛肉的方子我们想买下来，你看看价格这方面？” 黎岁桉一点都不感觉意外，对于国营饭店来说一定是买卤牛肉档次相符一些，下水一般人接受不了，打开市场的销路也相对来说较慢一些。 黄经理回来的路上，江部长主动提起了对方想通过他引荐一下商会那边的人。 黄经理没松口，一来是想看看对方更是什么样的人，二来是问一下对方的目的。 这年头人脉关系可不是能随便介绍的。 “黄经理价格方面都好商量，您诚心买也不会亏待我的。” 江部长满脑瓜子的问号：？？？ 你是在开玩笑吗？辣卤的方子给你三百块你都嫌少，这还叫好商量？ 黄经理还尝试着套出几句话来，黎岁桉哪能中套，全给挡了回去。 两个人绕来绕去谁也不提商会那边的事，还是黄经理率先问道：“听说你想结交一下商会那边的人，这事是你们所里领导要求的？” 屋里就三个人，江部长也不知道全部的内情。 黎岁桉也没有隐瞒，语气不似刚才那样轻快，“黄经理不瞒您说，有一部分是原因是领导要求，另外也有我个人的原因在里面。” 黄经理一副你说说看的样子，要是只搭上点关系不用花钱那是最好了。 省商会的领导班子里面，有一个可是他亲姐夫。 “小江去我抽屉里拿包茶叶过来，泡两杯茶端来。” 江部长心里跟明镜似的，领导这是想把自己支走，赶紧起身出去了。 黎岁桉叹了口气：“我们机械二所位置相对来说比较偏远，所里的效益也不太好。建所都快四年了，连一次福利都没发过。”福利大会还在准备中，没发到手当然不能算。 “可是我们所里的研制出来的东西，都是极为不错的。但是我们是新建的没什么名声、也没什么人知道。 黄经理我原来就是在食堂工作的，给他们送饭的时候。 看着他们这个样子我太心疼了，那些技术工们天天在车间里熬夜做研究，所里没钱吃的也不好，一个个瘦的脸颊都凹进去了、衣服也是补了在补的。 老技术工们都是为了尽快地实现四个现代化，促进国家经济建设几乎是没睡过囫囵觉。 听说京市要办交流会，我们也想争取一下。打开机械二所的名声，订单多了那效益就好了，有了效益工人们就能吃饱饭了。 我知道这事很难，县里就那么几个名额，可能一点希望都没有。 但是哪怕只有一点点的机会，我还是要试一试，万一要是成了呢？” 黎岁桉这番话说得极为恳切，全是真情实感虽然里面掺了三分的演技。 但是看黄经理一副大受震惊的表情，黎岁桉觉着还没到火候，于是又添了一把柴。 她起身对着黄经理微微欠身：“黄经理，我先跟您道个歉。那天江部长去找我的时候，提到了你去省商会办事。 所以我猜到您那边可能有认识人，我故意把辣卤方子的价格提高就是想跟您见上一面。 我为我自己那些抬不上面的小心思跟您道歉。 我知道这事让您很难做，但是只想让您帮个小忙。微微推荐一下，这个卤牛肉的方子我愿意免费教给国营饭店。 黄经理，我们实在是没别的办法了。” 黄经理经过一番的深思熟虑问道：“小黎同志我问你。 你可知道这卤牛肉的方子，可是值不少钱的。这么一大笔钱，你真的心甘情愿的放弃？ 你愿意舍弃个人的利益，只为了换一个概率极小的机会。这是为什么？” 黄经理紧盯着黎岁桉，连她的表情都不放过。 第64章 这……就是你拉回来的福利？ 黎岁桉笑了笑，这话她不止一次地问过自己，可是前世作为科研人员，她知道祖国这一路走来有多不容易。 重活一次能尽一些绵薄之力，这是一个华国人该做的。她也相信任何人有了自己这样的契机，都会为祖国做些什么。 吃水不忘挖井人，只要机会摆在面前，每个人都会爆发出强烈的爱国之情。 “我有这个能力，能为二所换来一个日后可能吃饱穿暖的机会，我为什么不做呢？” 黎岁桉说着带上了一丝娇笑：“机械二所发展得更好了，那我涨工资就有希望啦！” 黎岁桉说这番话的时候，一点都没提到和机械厂的恩怨。黄经理虽然有商会那边的关系，谁也不知道他跟机械厂熟不熟。 黄经理心里感慨得很，已经默默做出决定了。一个小姑娘能有这样的见地、他自愧不如。 “小黎啊，这个卤肉方子麻烦你写下来，别的事就回去等消息吧。 我在省商会那边确实有认识人，但是我保证不了什么。我会在那边提一嘴机械二所的事，具体还是要看你们机械二所研发的东西。” 黄部长还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这个决定日后带来了多大的好处。 黎岁桉从国营饭店离开时，嘴角是带着笑、手里也没空着。 这步棋，她走对了！ 黄经理把江部长支走的时候，黎岁桉就知道这事有戏。要不然黄经理也不会跟她单独谈话。 她刚在后厨交代齐长林卤牛肉的注意事项时，正好遇上国营饭店换冰柜。原来的那个已经破得不能再破了，说难听点就等卖破烂了。 黎岁桉表示想带回去试着修一修，黄经理大手一挥直接送她了。 她赶紧去找了吴辉，过来拉冰柜。 黎岁桉正犯愁呢，除了所里现在研发出来的几种机器。还能做些什么，现在她还不敢把自己的前世本事全掏出来。 有了这个半报废的机器，也算是有了一个契机。 趁着吴辉搬冰柜的功夫，黎岁桉去了一趟黑市。 来这一趟她得去这几天分红的钱，找到了摊位徐富贵不在。黎岁桉对了两句暗号，买了二斤的排骨。 走出黑市一翻菜篮子，排骨下面果然有一个小布包，里面有 五十六块钱。 这可真不少了，才六七天就这么多钱，看来这东西在黑市上卖得不错啊。 黎岁桉这边前脚刚走，机械厂的人就到了机械二所。 秦经理正黑着脸，接待机械厂的刘厂长。 事情是这样的。 马上到了机械厂来买零件的日子，早上刘秘书得了秦经理的指示。给机械厂打了电话，通知他们价格恢复原价。 机械厂刘厂长当时就坐不住了，这恢复原价后可是要花好大一的一笔钱，他连忙赶来了机械二所。 刚见着秦经理的面时，刘厂长一副咱们是好哥俩的样子，上来就要跟秦经理勾肩搭背的。 秦经理赶紧躲开，他不怎么喜欢跟这个刘厂长打交道，总感觉对方一点厂长样子都没有。 刘厂长也不觉着尴尬，耍着自己的厚脸皮：“秦经理，你看咱们是兄弟企业，这价格咱们就按照原来的算。” 秦经理心里冷笑一声，闹笑话似的怼了回去：“刘厂长说的这是什么话，这零件是我们研发、生产的，组装的技术是我们教你的。 怎么也谈不上兄弟企业，说成儿子跟爹都不为过。” 刘厂长不死心软磨硬泡的：“秦经理你们所长知道这事吗？你这恢复原来的价格，我们厂拿不出来这么多钱，我还有好几百人要养活呢、” 秦经理也跟着拍大腿：“哎呦刘厂长，您就别跟我哭穷了。你们卖组装好的机器，可赚了不少。 你们吃肉也让我们跟着喝口汤是不是，我们机械二所才是真要揭不开锅了。 这价格的问题是几个所长一起商议过的，我们这次调整的价格也是比原价低了一些。这都是领导决定的事，您就别为难我了。” 刘厂长见耍赖哭穷都没用心生不满，语气也冷了下来：“那这个事就是一点都没得谈了？” “没得谈。” 秦经理的底气就在于，整个机械厂现在都是靠着机械二所的产品活着。 自己厂子研发的东西根本没有，就算刘厂长先去找别的厂子合作。人家也不见得会搭理他，所以秦经理笃定了刘厂长会妥协。 刘厂长见价格谈不拢也不想白来一趟，提出想去所里面转悠转悠。他那边得到消息，机械二所现在研发新的产品呢。 他可得盯紧了，眼看着就要参加交流会了。还要让机械二所继续给机械厂提供新机器呢。 秦经理心里警铃大响直接拒绝：“刘厂长我们这设备也跟不上，环境也不好没啥逛的。 就小食堂的手艺还算不错，我这还有别的事。我让人带您去小食堂。” 连遭拒绝刘厂长面上也有点挂不住，但还是勉强维持着笑脸。秦经理是什么身份，也配跟他在这吆五喝六的。 还好当初断了机械二所的路，要不然说不上现在猖狂成什么样了。 刘厂长挥挥手：“不了，我这就回去了。秦经理您安排人把这批零件装车吧，货款还是和以前一样。 等我这批机器出手了在把钱给你们。” 秦经理起身说道：“这可不行了刘厂长，我们所现在连日常的采买都成问题了，以后您来拉货就得现场结账了。” 这下刘厂长连笑脸都维持不住了，冷哼一声摔门就走了。 秦经理还在后面跟着喊：“刘厂长这次没提前告诉您，一会儿我派人去取钱，或者您给我们送来也成啊。” 等人走了秦经理直接破口大骂：“什么东西！占便宜站到这个样子也配当厂长？ 我呸！之前给别的厂维修机器，他们把名声揽过去。这事嘿没跟他算账呢，他还翻脸了！ 小刘，下次机械厂在来人就让他们在接待室等着，好好晾他们几个小时……来送钱的除外……” 黎岁桉回了机械二所，小跑着回了办公楼。 “秦经理，您快跟我走。看看我给您带回来什么好东西了。” 秦经理一听当场就笑开了花，下午跟机械厂生的气一下就消散了。 还得是小黎！这出去一趟就能带回来点东西，周扒皮都没她这么慢能搜罗。 秦经理乐颠颠的跟着她走，半刻后指着眼前的一顿东西不可置信的问道。 “这……就是你拉回来的福利？” 第65章 糟糕！要露馅！ 秦经理左看右看，也没把这堆浅绿色的破烂看出花来。 这台冰箱本来就是修了很多次的，回来的路上太颠了，等到了所里直接颠散架子了。 黎岁桉兴高采烈地介绍：“秦经理这可是冰箱啊！您没看出来吗？ 您瞧瞧还是京市霜花牌的呢！” 要不是黎岁桉说，秦经理还真没看出来这是个冰箱。 这会秦经理更懵了，“小黎啊，你整这么个破冰箱回来干嘛？” 黎岁桉小声的跟秦经理嘀咕了几句，秦经理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 “好像真有，咱们所里的大型机器，都是建所的时候机械一所淘汰……内个搬过来的。 实验院后身有个大型的仓库，好像还真有你说的内个冷什么机。” 黎岁桉叫上刘秘书一起搬这堆破烂，这会所里的人都在上班。道上也没什么人，她撒摸一圈极小声的说道：“秦经理，您觉着这事能成吗？”我觉着能成。 秦经理也不知道，毕竟所里没生产过这个机器，他也不知道技术工们到底能不能做出来。 到了实验院门口，黎岁桉也没权利让总工们一起过来研究。只能在门口蹲着，等谢钦出来。 门口的警卫极有眼力见，去了实验室帮忙通传了一声。 没多大会儿谢钦就出来了，谢钦围着这堆破烂转了一圈试探性地问道： “这是……冰箱？霜花牌的？” 黎岁桉疯狂点头，示意谢钦低下头在他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刚要去食堂吃饭管总工看见这一幕，直接拐弯又回去了。 啧，现在这年轻人，有伤风化！ 谢钦细细地看着她，“搬进去研究研究吧，没试过怎么知道。” 秦经理也想跟着进去掺和掺和，哪怕是做不出来。修好了小食堂也能用啊，这天太热肉根本放不住。 之前黎岁桉提了好几次想买冰箱，冰箱那么贵秦老抠哪能同意买呢。 管总工瞥了秦经理一眼，真是的。 这么大岁数了，没眼力见。小年轻在一起谈恋爱，他一个老电灯泡跟着去做什么。 秦经理冷不丁地被站在门口的管总工叫住：“小秦，给你钱和票去给我们打饭，顺带把他们俩的也带出来……” 晚上俩人也不上课了，就围着这一堆破烂敲敲打打的。 教室没有工具，谢钦跑了几趟实验室，把能用上的小零件和工具都拿了过来。 谢钦很少有不在实验室的时候，这会儿进进出出好几次，惹得大家多看了他好几眼。 管总工更是好奇，刚才这俩人拿进去的那堆破烂是啥玩意？ 秦经理和刘秘书买了饭回来，刚要去给谢钦送。管总工把饭盒接过来，“你们回去忙别的吧，我去就行了。” 秦经理：……我还想去看看呢。 管总工拿着饭盒往教室走，李所长也好奇得很。他走到谭哲意身边说道：“老管神秘兮兮地做什么呐？走走咱们也去看看。” 谭哲意拿着饭盒，被半拽着去了教室。 黎岁桉跟着谢钦学了这么长时间的机械知识，总算有能上手的一天。 她兴奋极了，时刻谨记自己学了多少。哪些是她应该会的，哪些是她不该会的。 谢钦去后面的大仓库找机器了，黎岁桉用螺丝刀把能卸的全卸下来了。 能用的放一边，不能用的放另一边。又把谢钦拿来的零件进行比对，叮叮当当弄得不亦乐乎，修着修着手就嗨了，也忘了刚刚对自己的嘱咐，而且丝毫没发现身后站了三个人。 李所长和管总工的目光都在那堆破烂上，谭哲意则盯着黎岁桉看，时不时的还点点头。 谢钦回来时看见门口被堵住问道，“李所长、管总工、谭总工你们怎么过来了？” 黎岁桉猛地一回头，吓得手里的扳手直接掉在地上了。 糟糕！ 她刚才都干了些什么？是学习的范围之内的吧？没露馅吧？ 管总工把饭盒子递过去，“这是冰箱吧？看你摆弄得来劲，我们也来凑凑热闹。 你俩先去吃饭，我们琢磨琢磨。” 说着飞快地扒拉完饭盒子里面的饭菜，蹲在地上开始摆弄。 谭哲意蹲下身，把黎岁桉刚拼了一半的小零件捡起来接着拼。 黎岁桉飞快的扫描地下那堆东西，后背都在欻欻地冒冷汗。 谢钦看着黎岁桉好像有点紧张安慰道：“我去仓库里面看了那台机器，修一修还能用。 有管总工出手，这冰箱八成是能修好。” 黎岁桉注意力全在刚才有没有露馅上面，脑子发抽问了句：“那咱们能做出来吗？我看压缩机好像坏了修不好了。” 黎岁桉说完恨不得抽自己个嘴巴子，这是她能知道的知识吗！ 管总工平常挑剔得很，难得地夸了句：“谢钦，你这教得很不错啊。 看小黎同志刚才手法挺熟练的，知识掌握得也很牢固连压缩机都知道修不好了。” 谭哲意也点点头：“拼得不错，很有天分。” 黎岁桉听见老师夸她了，心里美得不行刚才的紧张一下就忘脑后面去了。 谢钦一怔，他怎么不记着教过黎同志这个知识？ 管总工看压缩机修不好了，直接全拆开把每个零件都卸了下来，并说道：“老李，咱们不是研究弄什么新机器嘛，我觉着要不整个这玩意？ 我看着不怎么难，比拖拉机简单多了。” 李所长也在研究这事，似乎参加京市交流会的事已经定下来一样：“老管你好好研究研究，要是真能弄出来也不错。 要不然只有新型缝纫机参加交流会，也太丢人了吧。” 李所长越说越觉着可行极高：“老管，最近翻译的事有小谢跟着。车床那有老谭，你就全权负责搞这个冰箱，全交给你了啊。” 管总工还真就挺有兴趣，把零件都往实验室自己的位置上搬：“你们搭把手，都搬过去。” 黎岁桉咂咂嘴，真可惜她才刚摆弄了一小会。 谢钦摸了摸饭盒已经凉了，对着黎岁桉说道：“咱们把饭拿回去热热再吃。” 黎岁桉诧异地问道：“最近都没怎么在宿舍碰见你，你今天不加班了？” 第66章 伸手不见五指 谢钦开始收拾东西：“今天手头的工作都做得差不多了，就不加班了，走吧。” 路过卫生所时，黎岁桉以为梁燕还要跳出来在搞搞事情，可梁燕站在门口跟二人打了声招呼就回屋了。 黎岁桉眼底闪过一丝精光，不对劲。 凭借梁燕对谢钦的疯狂程度，她怎么能放过这个机会呢？ 看来梁燕这是没憋好屁啊，得让谢钦小心一点。 到了宿舍，黎岁桉觉着大食堂的饭实在是难吃，把两人饭盒里的菜都扒拉出来，回锅重新炒了炒。 又想起来还买了二斤排骨，顺手又把排骨炖上了，这东西炖好怎么也要半个小时之后。 谢钦想了想刚才的事，主动教起了一些关于冰箱内部零件的问题。 黎岁桉听得很认真，时不时的还用树枝在地上勾勾画画的。 吃完了饭，谢钦揣着心底的疑问睡下了。 过了几天，万科长那边非常迅速地把几个有问题的都调查好了。 能这么快查完，县里那边的机密部门也是帮了大忙的。 秦经理这边把福利大会定在了后天，全所停工连小食堂也歇业了，只有大食堂开门。 同时，第一批钟表已经做出来了。 秦经理那边也有好消息了，他亲自把送了样品过去，蒲城那边也找了门路。 蒲城百货大楼和县里的供销社都同意售卖机械二所的闹钟，但是前提质量要过关。 秦经理听从了黎岁桉的意见，如果一个月之内损坏可以免费换新，半年之内损坏可以免费维修。 县里人多口杂的，这消息从供销社直接就传开了。 大家都想看看，机械二所做出来的钟表是什么样的。 消息一传开刘厂长那边自然是得到消息了，他气得在办公室掀了桌子，弄出好大的阵仗来。 他的心腹司机小付赶紧收拾摔在地上的东西：“厂长，您别生气。虽然他们做出来钟表了，但是县里的人不一定买账。 要不咱们让那的人动动手脚，弄点什么招数让他们拿不出钟表来卖不就成了。” 刘厂长眉心紧锁，烦躁地挥挥手，“你赶紧去办，不能让他们打开销路。” 他总觉着事情有种要失控的状态，这可不行。 机械二所就是他的造钱所，要是机械二所有了名声，那他现在占得便宜，以后就别想再占了。 “小付你回来……你去找些人在县里说……记着，必须把这事传开了……” 福利大会这天，黎岁桉穿了赵奶给做的红色碎花小裙子。 整个人显得洋气极了，加上她本来就长得好看，一出场就吸引了大部分的眼光。 福利大会是下午一点召开，这会人都聚集在大食堂排队打饭。 黎岁桉编了辫子，弄得像公主头一样，挑出两缕发丝捶在脸颊。清风拂面发丝跟着浮动，不知道撩起多少男人的心。 黎岁桉是和谢钦一起过来的，两人前后排着队。 谢钦看着这些男技术工们时不时地往这边瞄，心里相当的不痛快。 陈大建在食堂吃饭，也看见了队伍里的黎岁桉。 他使劲地戳了戳碗里的饭，小贱人，一会儿看你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他下意识地往后厨瞄了一眼，看见梁燕刚从厨房出来，心里更加得意了。 吃完饭，陈大建始终盯着黎岁桉。 十二点半，大礼堂内人山人海的，根本坐不下。 有的家属自己拿了凳子来坐在后面。 差不多到了时间领导也都过来了，黎岁桉上台目光齐刷刷的都看了过来，谢钦的神色更难看了、 “尊敬的各位领导、辛勤的工人们，欢迎参加机械二所第一届福利表彰大会！ 今天我们欢聚一堂，共同感受喜悦。 正是因为各位辛劳的付出，才有了我们今天的成就。 现在我宣布机械二所第一届福利表彰大会现在开始！ 请李所长上台讲话。” 话音刚落，大礼堂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李所长先是说了一段场面词，然后黎岁桉开始介绍本次发放的福利标准。 台下的工人们一个个都支起耳朵听。 曲霞云在台下翻了好几个白眼，来回回头找人，这死小子上哪去了？ “凡是机械二所的员工每个人都发放工服一件，学徒工每人一件短袖。 四级工到一级工每人一件长袖上衣、五级工到八级工每人一件外套。 副科级以上的领导每人一身中山装……” 说到这，下面已经哗然一片。 这所里也太大方了！这不就是每个工人都能分到两件衣裳了！ 怪不得这些年一次福利都没发过，这发一次就是放大招啊！ “同样付出的不仅有辛勤的员工们，还有各位家属在背后默默支持……” 本来秦经理是想请谢钦个黎岁桉搭个伙，一起当主持人。 可是看到谢钦的脸这会儿黑得跟锅底一样，还是算了吧…… 台上的黎岁桉还在继续，“根据各位工人的日常表现，以及车间主任、各组组长的汇报。 有一些同志非常优秀，下面我们要颁发个人荣誉奖、进步奖、辛勤奖、学习标兵、优秀工人……每个奖项都有奖品。 下面先宣布辛勤奖，请被念到名字的同志上台领奖。” 李所长满意地点点头，跟一旁的管总工说道：“小黎同志可真优秀，表现力不错、也不怯场……老管，你能不能笑一笑，一会儿就要上台给别人发奖状了。” 黎岁桉看着手里的奖状都有些不好意思，秦经理嫌弃奖状纸太贵，买了大红纸回来一水全是手写的。 半个小时前。 三车间后面，陈大建一直关注着黎岁桉的行踪。 听见她在食堂说忘了拿演讲稿了，早早地在这条回宿舍的必经之路上等人。 他蒙着脸躲在墙后面，听见有人走过来。匆匆瞥了一眼，确定是穿着红碎花裙子的人。 等人走过来，他从后面一把捂住来人的口鼻，直接把人拖到附近的小仓库。 小仓库没有窗户，门更是让他关上了。 屋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只能听见细微的挣扎声和衣服撕裂的声音…… 第67章 这玩意是怎么带进来的？ 黎岁桉看着手里的名单，面色如常：“下面颁发优秀工人奖，请念到名字的工人上台领奖。 常如福、陈长发、林盛、董学仁……” 黎岁桉一口气报了十二、三个人的名字，直接躲到舞台的台阶下面。 这件事全所除了警卫科行动的人，只有三个人知道，黎岁桉、李所长、秦经理。 谢钦意识到不对，所里领导班子少。刚才黎同志还帮忙颁发了一次奖状，这会儿上台领奖的人更多了，她怎么还特意躲开了。 曲霞云看见老公在台上领奖，美得跟什么似的，也不找儿子了。一个劲儿地指着台上跟旁人炫耀：“那是我男人，所里高级技术工。” 董学仁听见陈长发的名字后，也没注意别的，还特意缓了一下脚步，跟在陈长发身后走上了台。 目光有意无意地往左边看，一行人站齐后等着领导们过来发奖状。 第一次这么大张旗鼓地抓人，秦经理紧张极了，简直是坐立难安。 不明所以的领导们，还在等着上台继续颁发奖状。管总工已经非常不耐烦了，小声地跟坐在旁边的谭哲意发牢骚：“要我说有这个功夫，还不如在实验室里面搞研究，真是浪费时间。” 董学仁看见秦经理神色不正常，扫了一眼上台领奖的这些人，立马意识到不对劲。 董学仁的目光落在黎岁桉身上，他站在最右侧，靠近舞台边缘楼梯的地方。 万科长刚要下令抓人，就看见董学仁一个箭步跳了下去，从背后掏出把锋利的小刀，直接朝着黎岁桉跑去。 黎岁桉撒丫子就跑，心里直骂娘，这纯纯是无妄之灾。 靠，我都躲这么远了竟还让人盯上了！ 这狗日的，怎么不去劫持别人？柿子非要挑软的捏吗！ 黎岁桉还真说对了，董学仁看见附近都是男人。而他更不可能去劫持陈长发，只能挑一个好摆弄的。 万科长赶紧吹了哨：“一组动手！” 秦经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刚要喊，只觉着旁边嗖一下好像窜出去什么人？ 谢钦目光一直追随着黎岁桉，看见有人拿着小刀跳了下来，双手一撑直接从第一排桌子上翻了过去。 霎时间，大礼堂四个进出口涌进许多的警卫员，把门都堵死了。 舞台上更是被团团围住，十几个人都被按在了地上。 全所的人都被弄懵了，有些妇女吓得更是大声尖叫。 “有人拿刀！” “哎呦，快跑快跑！” 张小英在礼堂的最后面，看见自家男人的举动后整个人都懵了，脸色惨白整个人抖得跟筛糠一样。 他这是在干嘛？ 他为什么想要劫持小桉？ 与张小英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曲霞云，她一个劲地往前面跑，嘴里还叫嚷着：“你们抓我丈夫干什么？赶紧放开他……” 万科长先看了眼曲霞云，然后冲着秦经理点点头。 立马又有两个警卫把曲霞云也抓住了，曲霞云使劲地挣扎：“你们抓我做什么……唔……” 黎岁桉也看见了谢钦往自己这边跑，立马调转了方向往谢钦那边跑。 董学仁见警卫围了上来，面露阴狠，不知从哪掏出来个圆柱形黑漆漆的小东西，直接朝着黎岁桉这边人多的方向扔了过来。 万科长没想到出了这样的意外，刚要大喝一声，就看见谢钦把黎岁桉护在怀里，稳稳地接住了那个东西三步并两步，把东西从窗户那使劲往远处一扔。 万科长怕引起恐慌，生生把那句话憋了回去。赶紧上前制伏了董学仁。 黎岁桉听见外面‘哐’的一声，吓得魂都快飞了。 就是怕今天出意外，进入大礼堂之前，每个人都会被搜身。而且还在礼堂后面搭了个临时的厕所，方便大家使用。 更何况平常出入机械二所、或去车间工作也会进行详细的检查。 尼玛！ 这玩意董学仁是怎么带进来的？ 黎岁桉有些被吓懵了，要不是谢钦出手快把那东西直接扔了出去。那现在自己估计就被炸成沫沫了吧？ 万科长出手快，三两步跑过来，立马制服了董学仁，把人带走。 这会儿谢钦也顾不上礼数了，牢牢地把黎岁桉护在怀里，眼里都是紧张：“黎同志、你没事儿吧？” 眼前的小姑娘小脸煞白的，估计这次是真被吓着了。 本来就吵嚷的大礼堂，听见巨响后忽然安静了一瞬间，然后猛然炸开了锅。 几百号人一起吵嚷，都快把房顶掀开了。 见场面越来越混乱，黎岁桉喘了几口粗气回过神来，还没忘记自己这个主持人的责任。 “大家都静静、不要慌乱、都坐下……” 黎岁桉喊的超大声嗓子都劈了，大家看见十几个人都被带走了，门口的警卫也退了出去，渐渐安静了下来。 李所长凝着眉从黎岁桉手里接过话筒，“大家都坐下听我说，咱们所里出现了几个想破坏国家财产的坏分子。 目前警卫处和保卫科联合出手，已经将人控制了起来。现在福利大会照常继续。” 李所长也没想到有这样的变动，叫上几个副所长和秦经理去处理事情了。 秦经理也要去警卫科那边跟进情况，福利大会这边已经顾不上了。 他匆匆地把话筒交给了黎岁桉，小声说道：“小黎啊，后面就看你的了。 千万不能把这次大会搞砸了，哪怕现在已经砸了一半了，你也得给我圆回来！ 要是这次大会就这么被传了出去，那咱们机械二所的脸真是要丢到大街上去了！ 老关、老薛，全力配合黎同志！” 黎岁桉心真想爆粗口，这怎么圆？ 就……他妈离谱！ 谁能想到有这一出？ 说刚才那颗手榴弹是闹着玩的？全当是放个炮给大家助助兴？ 这不是扯犊子吗？ 这事要是处理不好可能会造成大量员工辞职，工作在重要也没有命重要啊！ 要是工人离职了，那刚铺开的摊子怎么办？ 不行，不能乱！ 黎岁桉努力的平定自己的心态，飞快的想着计策，她下意识地拉住谢钦的手说道：“谢钦，你赶紧去门口告诉吴辉让他照常出发。” “关部长、薛副部长，你们两个赶紧跟总工们沟通，接下来让他们配合颁奖。” 黎岁桉深吸了一口气，走上了大礼堂的舞台。 第68章 谢钦，你为什么骗我！ 此时大家伙吵得不可开交。 “你听见没有？刚才那么大的声响！” “我又不是聋子，咋能听不见？不是这所里怎么还有炸弹呐？” “啥炸弹，我看得真的刚才上台那人拔了个什么东西，那分明是手榴弹。” “哎呦，那刚才要是炸开了，咱们岂不是都死了？” “得回那个小伙子手快给扔出去了……” 黎岁桉上台喊了好几声，人群才渐渐安静下来。 “各位机械二所的家人们，想必你们也看见了刚才的意外。我刚刚是离死亡最近的人，能侥幸活下来我想跟大家说段话。” 员工们纷纷看向台上。 黎岁桉眼眶微红，“咱们机械二所第一次召开福利表彰大会，是凝聚了所有员工和家属们心血。 大家日夜辛劳、做出一批又一批的零件，汗水和时间都洒在了车间里。 正是有了大家辛苦的付出，我才能为咱们所拉来今天所发的福利，这里面有每一个人的功劳！ 可是偏偏有些人在这样高兴的时刻里，想毁了这次福利表彰大会。 刚才抓走的那些人，都是经过警卫科查验身份有问题的人，他们的家属也都被带走。 大家想想我们努力了那么久，建所三年第一次发福利何其难得。 可是这些坏分子，想毁掉所有人的心血。他们行为恶劣、居心不良，值得让所有人唾弃！” 黎岁桉说的慷慨激昂，大家都被这样的情绪感染。 “各位都是为了祖国建设，是你们无数的日夜辛劳才换来今天的成果。 大家都知道咱们所开辟了一条新的生产线，新品刚刚研发出来就出了这样的事。 这次的新品是咱们二所打开市场的关键，这关乎到每一个员工的工资……” 调查结果还没出来，黎岁桉只能把这次意外归结到新品上市的头上，要不然怎么跟大家交代？ 黎岁桉继续输出：“这些人的目的显而易见，就是想破坏咱们机械二所的集体利益！ 这样的事绝对不能再发生第二次！咱们每个家人都必须坚守好咱们的大家庭，让集体利益不被破坏！” 她铆足了劲儿地画大饼，大家都被这样的情绪感染，一个个地都想着怎们守好集体利益。 “不出意外，这批新品会给咱们二所打开新的市场，那以后咱们的日子也会过得更好，所里也会经常性的给大家发福利。 机械二所正是因为有了每个家人，才会快速发展努力向前。 我替机械二所向所有为了建设发展的家人们致敬！ 正是因为你们的坚守付出，才换来了咱们二所的共同繁荣，我们所有人都记着各位的功勋！ 为了大家的利益、集体的利益，让我们共同守护、共同坚守机械二所光辉灿烂的明天！” “好！” “机械二所就是我们的家，我们绝不允许别人破坏！” “让我们共同守护二所！把想侵害我们利益的坏分子都赶出去！” 下面的人一个个争先恐后地站起来，使劲地鼓掌。 黎岁桉见状，心里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忽悠住了……原谅她煽动这些人，但是只有把大家的利益和集体利益绑在一起。 机械二所的员工们才会把劲都驶向一处。 管总工在台下听得目瞪口呆，他用胳膊拐了拐谭哲意：“老谭，这小闺女也太能忽、太会说了吧！ 就这嘴皮子在咱们这真是屈才了！” 黎岁桉用更高的声音大声喊道：“现在机械二所第一届福利表彰大会继续进行，我宣布真正的优秀员工名单。 让我们以最热烈的掌声，欢迎下面几位辛勤的工人们上台领奖！” “他们分别是技术工谢钦、安逸生、管青云、谭哲意、后勤部小张、小食堂徐珍、司机吴辉。” 黎岁桉这次编的全是熟人的名字，她一边编一边给薛副部长使眼神。 薛副部长还是懵的，不对啊。 环节里面没有这一步啊？上哪去弄这几个人的奖状去？ 关部长率先反应过来，赶紧拿出一大张白纸要裁剪。 黎岁桉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哪有用白纸当奖状的？ 她随机应变大声说道：“以上是我们评选出来的优秀员工，但现在我要宣布机械二所的个人优秀标兵！” “那就是在座的每一位！你们的坚守、辛苦的付出成就了机械二所、也成就了你们自己！ 这一张白纸，就是等着大家共同把手印按上去！ 这个就是给你们每一位优秀标兵的奖状！” 大家的情绪都被调动了气来，纷纷挤着往前面去。 黎岁桉趁机说道：“我宣布，机械二所第一次福利表彰大会圆满落幕！” 员工们都热烈的鼓掌，关部长和薛副部长赶紧去拿红印泥过来，组织着大家按手印。 黎岁桉从台上下来，腿都是发虚的。 谢钦去通知吴辉之后，又赶紧返回来。看见黎岁桉强撑着下台，赶紧过去扶了一下把人搀到后台。 “黎同志，你还好吗？” 黎岁桉才被吓了一大跳，刚又强撑扯着嗓子主持会议，这会喉咙痛得厉害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缓了好一会儿，才能小声的说出话来，“咱们去看看怎么样了。” 大礼堂里面大家按完手印，还想去后勤部领福利。 关部长哪有心思现在去发衣服，学着黎岁桉的样子忽悠人：“等我们把这张共同的奖状裱起来，咱们在集体荣誉下一起领衣服！ 大家先回去该上工的上工、该做饭的做饭先散了……” 大家伙结伴往外走，迎面撞上了被一群警卫压着披头散发的两个人。 不知是谁认出了这两人。 “哎呦！这不是刚刚被抓陈长发的儿子吗！” “这个女同志也挺眼熟的……是卫生所的梁燕同志！” 一群人指指点点的很快的讨论出答案，这俩人乱搞男女关系，被抓了！ 黎岁桉和谢钦走到这，本来是没心情看热闹的。 梁燕看见人群中的谢钦，突然剧烈挣扎起来。 “谢钦，你为什么骗我！你说啊，你为什么骗我！” 第69章 黎岁桉，请问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不光是梁燕想不通，陈大建同样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刚才在食堂的时候，他亲眼看见黎岁桉吃了下了药的饭菜。 然后等在黎岁桉回宿舍的必经之路上，怎么拉进来的人就成了梁燕？ 人都吃进肚子里了，陈大建本想将错就错。可是外面突然好大的动静，吓了两人一大跳。 梁燕更是尖叫不止，直接惹来了巡视的警卫。 陈大建一口咬定了两人是在处对象，可梁燕吓得不行又哭闹不止。警卫也不是傻子，直接把两人抓了。 陈大建明白过来，自己是被这个臭娘们给摆了一道！ 技术工们都回去上工了，这会儿围着的都是家属们。 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这会儿大家更是指指点点讨论着。 “梁同志咋能做出来这种事呢？看着也不像那不正经的人啊？” 一个大娘‘啧’了一声：“不是有句话吗，知人知面不知心！那小英的老公看着那么老实，不还是做出来那样的事，还有啥不可能的？” 两人推搡着被带走了，梁燕嘴里还喊着：“谢钦，纸条上是你让我过……” 黎岁桉脸上没有表情，坦然地对上谢钦的目光。她发现无论多吵嚷的场合，谢钦沉默垂眸时都有种与喧嚣无染的清寂感。 黎岁桉嗓子沙哑地问道：“你想听吗？我全都告诉你。” 谢钦摇头：“我相信你，你嗓子不舒服别说话了。” 他忘不了刚才的场景，董学仁冲下来时黎岁桉眼里都是害怕，可是看见手榴弹扔出去的那一刻，却还是义无反顾地跑去想要救人。 手榴弹炸了后，她明明害怕极了全身都在抖，可是还是上台控场安慰大家的情绪。 他不相信这样的黎同志，会做出主动伤害别人的事。 徐珍从大礼堂离开时就一直跟着二人，这会儿赶紧上前说道：“谢同志，这事我跟你说。” 徐珍让儿子出去玩了，自己去了黎岁桉的宿舍。 黎岁桉嗓子火辣辣的疼，喝了谢钦递来的凉水微微舒服一点。 徐珍在外面看了一圈，确认附近没人后把宿舍的门窗全关上了。 “得到所里要开福利大会的消息后，我们小食堂的人手今天都要去大食堂帮忙。 昨天晚上小桉找到我，跟我说在大食堂后厨单独盛出两份饭菜来。看得牢牢的别叫人动了手脚。 起初我也不明白这是为啥，直到今天中午。我看见卫生所梁同志打着帮忙的旗号跟魏淑芬进了食堂在窗口打菜。 今天吃饭的人多，所以肖师傅决定做两个菜都盛到盘子里，直接在窗口端出去，也省了来回拿饭盒的功夫。 那饭菜都提前在盘子里盛好了，你们直接端走就成。 那时候刚好排队到你们两个，梁燕那个窗口在最边上她一侧身全挡住了。 我的窗口挨着她，我故意歪头悄悄去看。发现她往你们俩的菜里倒了什么东西，然后把盘子递给魏淑芬打饭。 我吓得不行，想起来小桉让我提前备好的两份饭菜。 我故意掀了菜盆子，那菜汤都洒到了梁燕那边的窗口。趁着魏淑芬骂人的时候，我赶紧过去把菜盘换了，把原来的饭菜倒了。 那菜汤什么的撒在梁燕的鞋上，她看见魏淑芬把菜盘子地给你们俩之后，没多大一会儿就走了。 谢同志，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我先走了小食堂晚上还要开门呢。” 徐珍秉承着知道得越少越好的想法赶紧跑路。 屋里只剩下黎岁桉和谢钦两个人。 黎岁桉淡淡道：“这回该轮到我说了。” “我那天先是在黑市看见了梁燕，摊子卖货的大娘说梁燕去的那个院里是卖一些下作的药。 我知道梁燕喜欢你，而且上次在卫生所她也有意地设计你。我以为她是想给你下药，就多留了个心眼。” 嗓子还是疼，黎岁桉又喝了一口凉水继续说。 “后来我吃坏了肚子，在茅厕里面听见陈大建和梁燕碰头。才知道陈大建恼羞成怒，想要对我出手。 可是我左防右防，甚至去激怒陈大建的母亲，却始终等不到他出手。直到福利大会召开，我猜到陈大建会选择这天，所以我提前让珍姐帮忙换了饭菜。 又在陈大建面前说要回宿舍取演讲稿，梁燕说的字条是我用左手写的，以你的名义把她骗到了陈大建动手的地方。 我笃定事发之后陈大建和梁燕两个人都不会把下药的事情说出来，他们有一个乱搞男女关系的罪名在头上，不会傻到在给自己添一则罪名。 至于纸条的事，只说是梁燕瞎编的就行。毕竟那张纸条给梁燕看过后，就让所里的小孩跑闹的时候撕碎了。 后面你都知道了。” 黎岁桉不知道谢钦会不会以为她心狠恶毒，一时间她连两人之后形同陌路的情景都脑补出来了。 可是谢钦并没有意料中的举动，而是揉着眉心深深地喘了口气。 他走到黎岁桉面前，心里似是带着怒气，修长的手抬起黎岁桉的下巴，直接注视着她。 谢钦的脸上仿佛笼罩上了一层寒霜，他冷言质问道：“黎岁桉，发生这么危险的事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这是谢钦第一次喊黎岁桉的全名，他很生气。 黎同志是不信任他？还是以为自己会怪罪她做得不对？ 谢钦下放时经历了很多，在他眼里黎岁桉这只是让他们自食恶果并没有报复。 若是换做他出手，这两人现在还不一定是什么下场。 今天一天的变动太多，谢钦这句话让黎岁桉绷紧的神经，忽然放松下来。 她抬着头朝着谢钦笑了笑，小鹿般的眼睛晶莹水润，声音莎莎诺诺的，还有点撒娇的意味。 黎岁桉主动拉起谢钦的手指晃了晃：“谢钦，发生什么事了？明明什么事都没有。” 这是除了发生意外的时候，黎岁桉第一次主动地拉他的手。 谢钦忽然间就不气了，心跳漏了一拍。他坐在黎岁桉身旁，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反握住黎岁桉的手，郑重地问道：“黎岁桉，生活中有太多的意外了。 我不想再等了，请问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第70章 小黎，你咋不能说话了？ 黎岁桉微微张口刚说了一个字：“我、” 铛铛铛。 “请问黎岁桉同志在吗？我们是警卫处的，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黎岁桉赶紧起身开门，一把按住了也要起来的谢钦：“我在，你们有什么事？” 门外的警卫是人是黎岁桉的，这会儿一脸的为难：“我们接到举报，说你利用职务之便为自己谋私利，侵占国家财产。 你得跟我们去一趟警卫处接受调查。” 黎岁桉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这是曲霞云的攀诬，她一点都不慌。 “好，我跟你们走。但是我得先锁门，你们一会儿不是要进屋进行搜查吗，我得保证没人来动手脚。” 凭着黎岁桉为所里做的这些事，这点小忙警卫员还是能帮的。 “黎同志，我们搜查时尽量不破坏你屋里的东西。我们在门外等你，你去锁门吧。” 黎岁桉回身去炕上拿钥匙，然后小声的跟谢钦嘀咕了句什么。 谢钦这次也跟着出去了，警卫拦住他：“你是谢同志吧，刚好万科长那边在找你，想跟你聊一下刚才发生的事。” 谢钦先是拒绝：“我手里还有一些紧要的工作，我处理完就去找万科长。” 谢钦看着黎岁桉跟着警卫员走远了，赶紧用黎岁桉悄悄塞给他的钥匙开了门。 赶紧蹲在炕沿边上找东西，把匣子挖出来后又把墙壁恢复原样，关门上锁。 谢钦把木匣子放在自己的屋里面，藏好之后同样去了警卫处。 黎岁桉在警卫处先是见到了万科长和几个领导，秦经理的脸色尤为难看。 “我都说了多少次了，那曲霞云就是诬陷。小黎这么好的孩子，怎么可能……” 李所长按下跳脚的秦经理：“接到举报万科长这边是一定要调查的，这是固定的流程！ 你担心什么？小黎同志身正不怕影子斜，就是问几句什么事都没有的。 我跟你说小黎同志身兼多个部门的工作，只有把这件事弄清了日后才不会再有人怀疑她。” 到底是所长看得远一些，秦经理何尝不知道这个理由，他更着急了，把李所长拉到一边小声说道：“所长，咱们第一批钟表今天刚送出去，县里一大堆的事等着小黎处理呢！ 这时候把人抓起来了，我一个人分身乏术啊！ 您也知道这次的新品对咱们二所来说有多重要……” 这次跳脚的人换成李所长了，他急吼吼跟万科长说道：“你们必须尽快把这件事处理完，赶紧还小黎同志一个清白。 不行我不放心，走走走我跟你们一起去‘审问’小黎同志，快走你快走……” 万科长揉了揉脑袋，赶紧让人把李所长带走了，这领导吵起来，可真是磨人啊。 没多大会儿谢钦也过来了，万科长把人带到自己的办公室直接问道。 “谢同志，这次的事你是功臣救了很多人的性命。 并且你是全程观看并参与了的人，我们这边需要了解一下你眼里的情况，并做成笔录。” 谢钦娓娓道来，中间被打断。 万科长问道：“谢同志，所以你是看清了董学仁手里的手榴弹的型号和样子后，才作出的行动对吗？” 谢钦点头，“他手里的手榴弹型号是nxi1-s8436小型手榴弹，这个手榴弹会在落地后的三到五秒时发生爆炸。” 万科长又严肃地问道：“谢同志，请问你对军械方面有多少了解？” 谢钦神色一如往常：“我父亲以前是在部队里……” 谢钦父亲的名字万科长是听过的，甚至还仰慕、尊敬和敬佩。 多年以前万科长也是谢钦父亲手下多名小兵中的一个，可这样的英雄也遭到了不公平的对待。 万科长合上本子，起身跟谢钦握手：“谢同志，这个小型的手榴弹会造成小范围爆炸，如果真的在大礼堂爆炸了。那么直径范围内前四排的员工都无一幸免，也会给其他的人会造成不同程度的伤害。 你和你的父亲一样的优秀，谢谢你的配合、也谢谢你今天救了大家。” 谢钦礼貌的和万科长握了手，刚要走又折回来问道：“万科长，我想问下今天抓起来乱搞男女关系的人关在哪里……我还有别的事情要跟您汇报……” 黎岁桉被带到了一个小黑屋，里面没有窗户四面都是墙。只有一个昏暗的灯泡，和一个椅子以及审讯用的桌椅。 警卫处副科长刚进屋想要进行调查，门外呼啦啦进来好几个人。 本就狭小的屋子，这会更是挤得不行。除了黎岁桉坐着地地方，门口挤得连转身都费劲。 这几个都是大领导和核心技术骨干，门外的警卫哪个都不敢上前劝阻。 费副科长被几个领导吵的头都大了，“所长、管总工、秦经理，你们别吵了。 谭总工请您帮我劝一劝这几位，你们先回去吧。我们一定秉公办理，没有问题我第一时间亲自给黎同志送回去。 财务室主任曲霞云一口咬定黎同志有问题，我们也是例行公事。” 管总工记得黎岁桉奋不顾身扑向他们的样子，嘴里虽然不说可心里却惦记着这个小丫头，听说让人举报了赶紧过来看看，还拉上了谭哲意。 费副科长挨个劝呐，哪个都劝不动。这李所长和秦经理在这就够麻烦的了，怎么这两位总工还跟着来凑热闹了？ 这小丫头竟然有这么大的来头！ 谭哲意看了看坐在椅子上的黎岁桉，拉住管总工：“老管李所长，别吵了，我相信警卫处会尽快查清，还小黎同志一个清白。” 费副科长恨不得给谭总工鞠一躬，总算是有人帮忙劝劝了。 谭哲意这话只说了一半：“要是警卫处没查明白，你们再来闹也不迟。” 费副科长：！！！ 黎岁桉静静的看着老师，又看了看几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心里热乎乎的。 她想起身道谢并劝阻，可是刚张开嘴，一点声都发不出来了。 秦经理发现小黎站起来啊了两声，就开始比划。意识到不对劲，直接把黎岁桉前面拦着的铁链解开跑了过去。 “小黎啊，你这是咋了？你咋不能说话了？” 第71章 失声 黎岁桉这下真是体验到了，什么叫有话说不出口。 李所长赶紧张罗：“送医院！快送医院！” 秦经理急得直拍大腿：“司机小吴去县里送货了，咱们所也没有别人会开车了！” 黎岁桉疯狂地比画着自己，她会开车啊，正好去县里看看目前的售卖情况。 谢钦处理完一些事后，站在小黑屋门口说道：“秦经理，黎同志就会开车，我陪她去县医院吧，您和所长还要处理所里别的事务。” 秦经理的目光来回在两人身上扫，“小谢，小黎一个女同志你陪着不太方便，我去小食堂找个女员工陪她去。” 谢钦从后面挤过来，站在黎岁桉身边：“秦经理，我们两个现在是男女朋友的关系，没人比我更合适了。 今天算我请假，回来后我会去人事那边签假条的。” 在场的人都微微怔住，谭哲意脸上浮现出一股复杂的神色来，他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出口。 秦经理在心里把谢钦瞬间夸了千万遍，这小子还真给力，下手也太快了，这下就不用担心小黎同志会抛下机械二所跑掉了。 秦经理笑得跟什么似的：“好好好、你看我一着急就忘了。你们俩来报道的那天就是小黎同志开车过来的。 你来机械二所后就没有休息过，今天就批给你一天休息、不明天后天也都批给你，你在医院千万要把小黎同志照顾好了！” 这几个人赶紧定下了章程，费副科长脑袋更疼了。 黎岁桉现在还是嫌疑人，他还没有同意呢怎么就拍板了呢？ 费副科长幽幽的开口说道：“李所长、秦经理，黎同志身上的问题还没调查清楚……” 几道目光都齐刷刷地看向他，费副科长立马改了口风：“我们这边派出两名警卫，一起跟着黎同志去医院。 一来是为了保护黎同志的安全、二来我们也能第一时间掌握黎同志的病情，等病情好转后还要继续进行调查呢。” 费副科长觉着自己要是不让步，都得让这几位大佬给活剐了。 秦经理对这个说法还算满意，赶紧让刘秘书去取另外一辆车的钥匙。 “费副科长，你派个会开车的警卫员过来，小黎身子不舒服。” 机械二所的警卫科，是陕省省公安局特派下来的。实质上是不属于机械二所的员工，但是这次发福利黎岁桉主动给警卫科也争取了福利。 警卫员们都很感谢黎岁桉，这会儿对待她更是小心，一点对待犯人的标准都没有。 费副科长管黎岁桉要了宿舍的钥匙派人去搜查，自己亲自带着一行人往外走。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送什么大人物离开呢。 黎岁桉也不想让几人跟着，可是李所长说这次受伤是因为所里，他们怎么也要看着黎岁桉上车。 几人刚走到门口就有警卫员来报，“副科长，今天抓到的犯人出事了。” 费副科长先是不信，又问了一遍更觉着意外。警卫科关押嫌疑人的地方守卫严谨，犯人怎么会出事呢？ 警卫员继续小声说道：“副科长，那名男犯人受伤比较严重，审问都成问题需要送医院进行医治吗？” 费副科长刚要点头，“正好有趟车要去医院。” 万科长从后面追了出来拦下他：“让所里的医生过来随便看看就是了，不用送医院。” 费副科长更是惊讶，之前在省局的时候，万科长抓了一名罪犯，那名罪犯已经一只脚进了阎王殿了，被万科长送到医院救了回来。 之后万科长亲手送了他一粒‘花生米’。 万科长是个照章办事的老顽固，谁都别想在他那走人情，那名犯人到底是怎么得罪他了？ 谢钦对着万科长那边微微点了下头。 万科长是下来找李所长几人的，董学仁那边的问题还没处理完，这几个人都找不见了。 黎岁桉在谢钦胸前的口袋里抽出纸笔，赶在开车前飞快的在纸上写了一大堆东西，顺着车窗把纸递给了秦经理。 等车子走了秦经理低头一看，纸上写的全都是关于钟表项目的后续跟进。 仔仔细细、条条列列清楚得很。 秦经理感动的老泪纵横的，小黎都病成这样了还惦记着所里呢。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贪污呢？ 费副科长非常煞风景的讨要那张纸：“秦经理，您看我们也是照章办事……” 秦经理气得一把将纸塞进他手里：“查吧、查吧！当着我面查，看完赶紧还我！” 费副科长确认那张纸上没有问题后，才还给了秦经理…… 黎岁桉还惦记着宿舍里藏得东西，谢钦要是没找到万一被警卫处搜去了可就坏菜了。 虽然她一分钱都没贪过所里的，可是那匣子里的东西被搜出来可真说不清啊！ 谢钦坐在黎岁桉旁边，握住了她的手示意她别急。 费副科长派了两个警卫，一个在前面开车，另一个就坐在他们俩过道旁边的车坐上。 这名警卫也是老熟人，经常在实验院执勤的陆大哥。 陆青阳看着他俩握在一起的手，忽然感觉被塞了一把狗粮。 他也相信黎同志是被诬陷的，但是指责所在他必须看住这两人。 车子开到了县里路过供销社时，黎岁桉着急的伸头往窗外看。 陆青眼以为她有什么急事，赶紧叫停了车。 谢钦就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一样，安抚住她柔声道：“你别急，咱们先去看医生。一会儿我去供销社看看售卖的情况，回来告诉你。” 陆青阳觉着自己好像瞎了，这还是天天面无表情在实验院搞研究的高冷副总工吗？ 谢钦哄着黎岁桉先去了县医院，一系列检查后医生神色不太好。 “这位女同志今天遭到惊吓后用嗓过度、伤到了声带有些炎症，所以暂时性的失声了。 这个问题到不是很严重，打几天点滴在开些药，5-7天就恢复了。” 谢钦紧绷着一张脸，听医生说完眉头紧蹙：“医生您说这个问题不严重，那是还有别的病情吗？” 第72章 你对象是不给你饭吃吗？ “这位女同志严重的营养不良，又操劳过度，再这样下去会影响到你的身体健康，现在你的肺部已经有一些病症了，你平常有没有感觉到咳嗽比较多？” 黎岁桉点点头，尤其是天凉的时候。 医生叹了口气，这女娃跟他家孩子差不多大可是咋瘦成这样？ “孩子你父母呢？把他们叫到医院来，我跟他们说说后续的治疗情况。” 黎岁桉在纸上写到：医生我父母都去世了，您跟我说就可以。 这几个字直接刺痛了谢钦，他是知道黎岁桉的身世的。可是现在想到她小时候受的苦，心里好像扎了一根刺一样。 谢钦把出门带出来的钱都翻了出来，一向冷静的他这会儿也慌得像个毛头小子似的：“医生欧文是她男朋友，您说该怎么治、吃什么药、什么补品我这就去买。” 医生看到黎岁桉写的字更加可怜她了，但看见谢钦的表现在心里夸了好几遍。 这年头能吃饱就很不容易了，哪有几个家庭还能给孩子补身体的呢？ 这男人舍得给对象花钱，真是挺不容易的。 医生主动帮忙：“正常的病号饭是一天一个鸡蛋、中午饭里面有一两肉。 我这边帮你提一个档位，每天可以多买一瓶牛奶和一个鸡蛋。虽然不要票，但是这牛奶可不便宜。 你们想一下要不要买，买的话我这边给你写单子。” 牛奶可是极稀罕的东西。 “我们买！” 谢钦琢磨着这些东西根本不够黎同志养身子的，一会还得出去在寻摸寻摸。 “医生，我们的情况有些特殊。您看方不方便给开一个单人的病房。” 谢钦的考虑是很到位的，不然住多人间病房屋里站着俩警卫，不知道还以为黎岁桉真是犯人呢！ 谢钦可不想让自己的小对象，遭受不公平的对待。 医生出去问了一圈：“单人病房没有了，就只有双人间了。”他还特意看了档案，双人间的病房也差不多都满了。合适的只有一个岁数大一点的老头，是一个人住着呢。 那也只能这样了。 谢钦把钱和单子都塞给陆青阳，自己陪着黎岁桉去病房了。 陆青阳满脸懵，他是来看着嫌疑人的，怎么还成跑腿的了？ 谢钦忙前忙后的，又是铺床又是叠被的，只为了让黎岁桉躺得舒服一点。 他特意去护士那多要了一个被套，这大热的天盖棉被估计会被热死，身上搭一个被单子刚好。 谢钦去找护士的时候，还引起不小的轰动。不少女护士都羡慕死了黎岁桉，找了个这么帅又这么体贴的男朋友。 黎岁桉在旁边抿着嘴笑，原来谢同志还有这样的一面呢。 等她左手挂上了吊瓶，谢钦守了一会准备出去买东西。 黎岁桉赶紧拉住他，在纸上写到：供销社！ 谢钦揉了揉她的脑袋：“秦经理那边应该是给栗城百货大楼那边打电话去了，我这就去供销社看看售卖情况。 治病这几天你就好好歇着，机械二所的天不会塌下来的。别把担子都扛在身上，我是这个项目的总负责人，我现在去调研你赶紧睡觉。 陆青阳和小孟警卫都在门口守着，有事你就找他们。护士那边我也托了人过了，会多关照你的。 你赶紧睡觉吧。” 谢钦说完拿着本子走了。 病房内两张床之间是隔了一个板子的，隔壁床的老头哼了一声：“现在的小年轻可真聒噪！睡觉都给我吵醒了！” 黎岁桉也很想道个歉，可是有心无力呀~ 见黎岁桉这边没动静，隔壁床的老头更生气了：“只知道处对象，真是没有礼貌！ 这年轻人一点公德心都没有，都不给我道歉吗？” 黎岁桉：……我说了你没听见！ 现在她又打着点滴，没法把纸条递过去。 板子那边老头使劲地翻了下身，好像是又睡着了。 陆青阳交完费赶紧回了病房，在门口守着。 这次他是接到了万科长的命令，过来保护黎同志的。 黎同志的情况早就查清楚了，但是必须找个理由安排他们在黎同志身边守着。 护士见这间病房外站着两个穿警服的人，除了换药、拔针也不随意往这边走。 楼道里两个人往403病房瞄了几眼，一个黑瘦的男人说道：“野哥，那两位跟门神似的往那一站，咱们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啊？ 上面还追得紧，咱们要不要想想法子啊。” 要是黎岁桉在这一定能认出来这个被唤作‘野哥’的男人。 贺知野吊儿郎当地倚在扶手上，一脚踢在他屁股上：“想什么法子，你能打得过省公安局派下来的警卫？” 瘦猴挠了挠脑袋嬉皮笑脸的：“打不过、打不过。” 贺知野双手插兜往楼下走：“找不到机会就等着，总有有机会下手的时候。 对了，我让你找的黑包还没消息呢？” 瘦猴这会儿不敢嬉皮笑脸的了，大家伙都知道那皮包里面有很重要的东西。 野哥在回安县都多待了一个月，就是为了找那个包。 “野哥您别生气，我这就再去派人找……” 黎岁桉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感觉到有人进来了。 护士先去隔壁床拔了针，又给她拔针见她醒了嘱咐道：“你声带损伤现在不能说话，要喝温水多休息。饮食要以清淡为主，辛辣腥一点都不能碰。 我跟你对象嘱咐过了，跟你再说一遍你也要记着点。” 黎岁桉微微点头表示谢意。 隔壁床的大爷拔针后正下地活动呢，黎岁桉下床，把早就写好的道歉纸条递给了老头。 他听到护士的话一怔，这会接了纸条尴尬地咳了两声。 老头觉着自己刚才的话也有些说重了，可是他还是一副傲娇的样子。 “啊、内个，你道歉了这事就算了、我这有苹果你拿去吃。” 黎岁桉赶紧摆手，苹果可是真不便宜，哪能占老头的便宜呢。 但老头也不由黎岁桉拒绝，直接把苹果往她手里一塞嫌弃的说道：“你这小丫头，你对象是不给你饭吃吗？怎么瘦得跟个刀螂似的。” 黎岁桉拿手绢把苹果擦了擦：这可是你硬给的，不吃白不吃……还有自己也没瘦到那个样子吧？ 黎岁桉正卡巴卡巴的嚼着苹果呢，谢钦拎着饭菜进了病房。 饭盒一打开，黎岁桉就知道这菜是在国营饭店买的！ 第73章 粉头间的battle 谢钦还特意去了趟医院食堂把病号饭也买了回来。 不为了别的主要是为了那瓶牛奶，他刚才去黑市转了一圈没有卖的。 他只能在医院食堂等着，多花了五毛钱从别人手里买了一瓶。 四个菜都是黎岁桉爱吃的，这几个菜足见谢钦的用心了，有两道菜里面原来都是有辣椒的，饭盒里的菜都没有辣椒，谢钦一定是特意跟后厨交代过。 就国营饭店那个拿鼻孔看人的态度，估计谢钦是没少费工夫。 黎岁桉刚要动筷子，谢钦往她手里塞了一瓶牛奶。 “先把牛奶喝了在吃饭，那还有一瓶晚上睡觉前喝。我买了一瓶麦乳精，这个也是补身体的。也要每天冲着喝……” 谢钦从布兜里一样一样地往外掏，忽然像个碎嘴的老太太，黎岁桉很不适应。 她先吃了一块卤牛肉，这味道还是差了点意思。不过这么短的时间，齐师傅就能把味道琢磨出七成也是不错了。 隔壁床的小老头，扒着木板使劲地闻啊。 哎呦，国营饭店的卤牛肉！ 一闻就知道是齐师傅的手艺，这味道真绝了啊~ 他正愁出不去医院，没法去买呢。 老头馋得实在不行，把自己的病号饭拿出来，走到这边厚着脸皮问道：“小同志，我能跟你换个菜吃吃不？ 我在这住了半个月了，这病号饭吃得够够的了。 你匀我一口国营饭店的菜，这病号饭都给你，还有今天的三瓶牛奶，也都给你。 你就匀我半分卤牛肉就成。” 老头眼巴巴地盯着卤牛肉，怕黎岁桉不同意又回去拿出一串香蕉。 黎岁桉惊讶得不行，一天能领三瓶牛奶？还有香蕉吃，给人随随便便就是一串。 这香蕉可是比黄桃罐头还要精贵的存在，真是没钱的买不起、有钱的吃不着。 这老头到底什么来头？ 在老头拿出来三瓶牛奶的时候谢钦就已经动摇了，他拿了双新筷子刚要给老人家拨菜又停住。 老头急得慌连忙问道：“咋了？不够？我这还有别的，你看你想要啥，我那柜子都有。” 谢钦摇摇头：“我们不认识也不知道你的病况，万一这肉您吃完身体不适，我们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虽然牛奶珍贵，但是多花点钱总能弄到。 之前在农场下放时，是是非非经历的太多了。他不想让黎同志在养病的时候，闹出什么事来。 老头一听跑回去唰唰写了几行字，把纸往谢钦面前一递。 大概意思是：自己是主动自愿且厚脸皮换着饭吃的，除了任何事情自己担着与他人无关。 谢钦小心地把纸收好，继续给老人家夹菜，每样都给夹了一些。 老头端着饭菜回去吃的那叫一个香。 多了三瓶牛奶，谢钦又打开一瓶递给黎岁桉。 她吨吨吨一口气干掉两瓶牛奶，只吃了小半碗饭就饱了。 谢钦皱着眉头，“吃这么少怎么养身子？” 黎岁桉看着谢钦一个劲地往她碗里夹肉，在心里嘀咕着： 谢同志呀，啥人喝了两瓶牛奶后还能吃下去饭的？那得是多大的胃？ 她把碗里最后几块肉吃掉，怕谢钦继续投喂她，赶紧挪开地方让陆青阳和孟警卫进屋吃饭。 门口不能没人守着，陆青阳让小孟先进屋吃饭。 谢钦也出来替孟警卫在门口站岗。 孟警卫是个小年轻，性子活络一些。看见这么好的饭菜，可高兴了。 他一边吃一边说话，饭都堵不住他的嘴：“这卤牛肉我觉得还没咱们小食堂做的辣卤好吃呢。 我可太想吃小食堂的辣卤了，可是我上个月工资都花得差不多了，只能下个月在去了。” 黎岁桉笑了一声，天天执勤之后都去小食堂吃饭，什么家庭能禁得住这么花？” 木板那边的老头刚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听见这话直接冲过来。他可是齐师傅的忠实粉丝，哪能听别人说偶像不好。 老头气得直跳脚：“你个小年轻你知道什么？国营饭店齐师傅的手艺是祖上传下来的，这卤牛肉可是有独门秘方的，我还真就没吃过比这个在好吃的卤牛肉！ 你说的这个什么辣卤，我都没听过，跟卤牛肉根本比不了！” 黎岁桉愣了一下，这卤牛肉的市场还真不错，这才卖了没多久就有老粉丝了。 小孟警卫也是小食堂的忠实粉丝，“老人家您没听过不代表没有，这卤牛肉真没有我们机械二所的辣卤好吃。 那肥肠咬一口软烂香嫩、猪耳朵脆爽弹牙别提多好吃了。” 老头‘哧’了一声撇撇嘴：“不就是猪下水吗，那玩意骚臭骚臭的能有多好吃？ 这建成没几年的机械二所，上哪去找好厨子去。 拢共几百人的小厂子，还建了小食堂？ 吹什么牛？” 黎岁桉眼神歘一下地亮了，这老头怎么这么清楚所里的情况？ 一老一小都为自己喜欢的吃食争辩，这会儿颇有种两家粉头battle一下的意思。 小孟扒拉几口饭说道：“你还真就别不信，我们小食堂天天排队。十个人里面有七个都是去买辣卤吃的，那能不好吃吗？ 明天我回去取东西，非得买回来一些给您尝尝。让你知道那滋味可真比卤牛肉强多了。” “我还真就不信了！我不占你便宜，我给你钱和票你帮我买过来。” 小孟警卫是后调到机械二所的，他根本不知道这辣卤就是黎同志做出来的。 黎岁桉看着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心里跟猫爪似的。 她疯狂地想知道这老人什么来头，能不能帮到机械二所？ 可是她现在说不出来话，压根没法打听消息啊。 老头说着就去拿钱，小孟还真就收下了，“老人家，明天你就等着吃吧。” 等陆青阳也吃完饭，谢钦收了饭盒刷好，跟黎岁桉说起供销社的事。 黎岁桉就等着这个消息呢，眼看着就快一个月了，要是商会的人去服装厂的时候机械二所还没做出成绩，那这次机会可就抓不住了。 谢钦见黎岁桉满脸焦急，也不卖关子：“我在邮局给秦经理打了电话，他说栗城那边的售卖情况很不错，百货大楼已经追加第二批订单了。” 第74章 恶从心生 “供销社那边我也去看了，虽然没有栗城那边卖得好。但是在县里已经算顶不错的了，今天一下午就卖出去一千多台钟表了。 不少人还在观望，估计明天的售卖情况会比今天好一些。” 这个真算得上是个好消息了！ 可是黎岁桉觉着远远不够。 这年头大家都紧衣缩食的，能拿出钱来买钟表的绝对是富裕人家。 回安县比较大，大约有十几万的人口，这才卖出去一千多台，还是有点少了。 谢钦仿佛猜到她的心思：“一口吃不成胖子，咱们慢慢来。明天我要回去一趟交代一些工作上的事，你有什么东西需要我带过来的吗？” 黎岁桉在纸上写了几样，都是跟工作相关的。 她往门外瞄了一眼，把食指放在最前，比了个‘嘘’。 接着在纸上写到：“东西找到了吗？” 见谢钦点头，黎岁桉才安心。 晚上谢钦准备在椅子上对付一夜，黎岁桉起身礼貌地先敲了敲木板。 接着又是比画又是写字的，跟老头借了床下简易的折叠床。 白天黎岁桉下地溜达的时候就看见了，正好借着这个理由跟老头搭上关系。 门外陆青阳跟小孟警卫排好了执勤的时间，一个人前半夜一个人后半夜。 谢钦觉着有些不对劲，若是警卫处那边真的派人调查黎同志。 怎么会处处行方便，陆青阳对待黎同志的态度也很不对劲。 谢钦真没有猜错，瘦猴和贺知野发觉没有动手的机会先回去了，换了两个人过来盯着。 听到了好消息黎岁桉今天晚上睡得还不错，可是县里有人睡不着了。 机械厂刘厂长已经摔了不知道多少东西了：“废物！都是废物！” 小付赶紧把东西捡起来。 刘厂长前两天就给几个老员工递了消息，还送了钱。就是为了在钟表出发前动手脚，可是这几个人全都被抓起来了无一幸免。 他想了想这事不对，找了人开始调查机械二所最近的所有情况。 发现所有变动，都是出现在一个叫黎岁桉的小丫头片子身上，她到了机械二所之后，可真是为了机械二所做了不少的事。 拉福利、谈合作，把机械二所带到大众视野中，估计机械厂采买价格恢复原价，也有这个小姑娘的手笔！ 黎岁可坏了刘厂长不少事，他眼看着形势已经掌握不住，恶从心生。 私下让小付去联系了一群人，为的就是直接解决掉这个小丫头。 “小付，你在去催！这都一天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我花了那么多钱，他们就是这么办事的吗？” 小付赶紧去联系。 另一边。 瘦猴不耐烦地把人打发走，凑到贺知野身边说道：“野哥，那头又催了你看咱们明天要不要动手？ 毕竟跟刘厂长合作这么久了，这次他也是花了大价钱的。” 贺知野看着手里的一张纸，里面记录着黎岁桉到了回安县之后大部分的事情。 贺知野神色晦漠，把纸团成一团扔了出去冷哼一声：“大价钱？他也配来教我做事？” “瘦猴你别忘了，这批货刘厂长也是提高了不少的价钱。你去跟他们说，零件是机械二所做的，他一个二道贩子也赚了不少了。这批货必须按照之前的价格给我们。 一条人命可没有这么便宜。” 瘦猴知道野哥一向不按套路出牌，但是这边的所有事情都是野哥说了算。地位在那呢，没人敢反驳他。 瘦猴赶紧让人去回话。 小付小心翼翼的把话传到，一直盯着刘厂长的脸色看。 果然。 刘厂长知道消息后，把家里最后的几个碗全砸了。 韩怡在小屋抱着孩子瑟瑟发抖，怀里的小姑娘怯生生地问道：“妈妈，爸爸又生气了，他会不会又打我们啊。 妈妈，宁宁好怕。” 韩怡强忍着眼泪，不在女儿面前哭出来。她乌青的嘴角和身上数不清的伤痕，已经说明了一切。 “宁宁乖，别怕别怕妈妈在呢。” 刘厂长揉着额角强忍怒火：“去，按照他们说的做。告诉他们我明天就要听到消息。” 小付心里直犯嘀咕，那伙人穷凶极恶的。哪次都是按照他们自己的意思办事，哪听过别人的。 不过他也就敢想想，嘴上应承下来到底也没有在传话。 刘厂长心里憋了一口气，看什么都不顺眼。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小屋的门上，他一把拉开房间的门，直接朝着韩怡的脸上踹去，嘴里还骂着： “你这贱娘们，生了这么个赔钱货。还有脸哭？我的好运气都被你哭没了！ 当初我就不该娶你这个丧门星，连个带把的都生不出来……” 韩怡一把将闺女推出了房间，回身死死地挡在门口。 宁宁一个劲儿地拍着门嘴里不停地喊着：“妈妈、妈妈……” 屋里都是男人的辱骂声、孩童的哭嚎声、和女人凄厉的叫喊声…… 谢钦起来后去给黎岁桉买早饭，路上碰见了来接人的吴辉。两人一起往国营饭店走，正巧遇上了孙红玲。 孙红玲送过黎岁桉几次是认识吴辉的，她上前打招呼：“您是机械二所的司机吧，我是黎岁桉的姐姐。 今天怎么没看见小桉过来呢？” 吴辉也认出来了想着这人跟黎岁桉关系还不错，实话实说了：“黎同志生病了，在县医院住院呢。 这位是黎同志的对象谢钦，我正陪他给黎同志买饭呢。” “啥？生病了？严不严重啊？你是我妹子的对象？ 我可得看看妹子去，小桉她住哪个病房？” 孙红玲来回打量着谢钦，心想道，我妹子还挺有眼光的，这小伙长得还真挺俊。 谢钦也从黎岁桉的嘴里听过孙红玲的名字，脸上难得有了丝表情。 “我买完早饭也要回去，我一会儿带您过去。” 孙红玲拦住两人：“我家男人就是国营饭店的大厨，他们做的饭不适合病人吃。 你们跟我回家一趟，我回去给小桉做点吃的。熬点白粥在蒸个蛋，那可比买的有营养多了。” 第75章 这是什么身份的大佬啊 对黎岁桉有利的事，谢钦从不会拒绝。 谢钦看了眼手表已经七点半了，回所里取完东西还要抓紧往回赶，只能托孙红玲帮忙照顾黎同志了。 听完谢钦的意思后，孙红玲表示一点问题都没有。 吴辉凌晨过来的时候，顺路拉过来一个警卫，是替换小孟警卫的。 等小孟换完班后，赶紧开车回了机械二所。 孙红玲回家熬了粥，让邻居大娘帮忙看着火候。特意去了趟供销社，买了几样东西一起带去医院了。 孙红玲找到病房，多看了好几眼都没敢上前问。 这门口咋还站了俩警卫？小桉这是犯事了？到底是不是这间病房啊？ 陆青阳看这个女人来来回回晃悠好几次，严肃地问道：“这位同志有什么事吗？” 孙红玲试探地问道：“我是来给黎岁桉送饭的，我叫孙红玲是纺织厂员工。” 陆青阳打量她几眼转身进屋：“等一下。” 他翻了翻孙红玲带来的东西，确定没有危险物品才放她进去。 孙红玲进屋后吓得直拍胸口：“小桉呐，你门口站着那俩人也太吓人了！” 黎岁桉看见孙红玲挺高兴的，孙红玲从她脸上看出疑问自顾地说道：“我刚才碰见你们所的司机了，这才知道你住院的事。 你也是生病了也不跟姐说一声，我在县里住着好歹能照顾你些。 对了，我还看见你对象了。” 孙红玲边说边把吃食往外掏：“小桉呐，你眼光可真不错。这小伙子长得好看心也细，刚才仔仔细细跟我说了好多。 这菜里不能放这个、不能放那个的，我就是给你熬了点粥蒸个鸡蛋，还能放别的东西？ 我也没打断他，这小伙愿意在你身上花心思可是个好事。 你快趁热把粥吃了，这是我自己腌的小咸菜不辣，刚好就着粥吃。” 一大早上谢钦就给黎岁桉冲了麦乳精，还热了牛奶，这会儿黎岁桉真的不怎么饿。 可是玲姐一番心意也不能浪费，黎岁桉吃了一碗粥又吃了半碗蒸蛋。 孙红玲收好了饭盒又神秘兮兮地从兜子里面掏出个物件来，黎岁桉一下就认出来了。 这不是他们二所的新产品钟表吗！ 孙红玲颇有一种邀功的意思，她是特意把昨天买的钟表带过来的：“小桉，这是你们所新出的吧。我跟你说这钟表卖得可火了，又好看又实用。 今天黑市上连日用工业票的价格都涨了不少，大家都想买一个呢。” 黎岁桉还是有些疑问的，她在本子上写到：“玲姐你具跟我说说……还有大家不嫌贵吗？买的人多吗？” “多！咋不多！” 孙红玲也不急着上班，在病房拉开了话匣子：“这几天就一直听说你们二所要出什么新产品，其实大家伙都有些信不着。 我在供销社买东西的时候，逢人就说你们二所的好。还有机械厂卖的那些东西，都是你们所产的。 也不知道是让谁听了去，这消息一下就传开了。 自从机械厂不生产这些小家电后，从外面运过来的小家电都可贵了。 有的人听说这钟表要比京市霜花牌的便宜两块多，更是天天去供销社问。 昨天刚开始卖，能弄到票的就都去买了。我也是排了好久的队才买到。 这价钱的事你还真不用担心，你们这钟表样式好看、还比霜花牌便宜，一点都不愁卖。 现在啊，县里还有种说法呢。四大件凑不齐，就用着钟表凑。 还有要结婚的小两口，女方要求男方家必须在彩礼添上一件东西，就是你们所的钟表。” 听到这黎岁桉是彻底地放了心，看来徐富贵那边办事还挺靠谱的。之前她去取分红的钱时，就留了纸条让他们在黑市上把二所生产钟表的消息散了出去。 现下县里的市场算是打开了，下一步主要的问题就是稳住口碑。 距离商会来的日子还有不到半个月了，这节骨眼上可不能出差错。 黎岁桉恨不得嗓子现在就好，这也太耽误事儿了。 孙红玲走后黎岁桉的心思也跟着飘了出去，她可太想出去看看供销社那边的具体情况了。 她尝试了一下，被陆青阳直接拦了回去。 黎岁桉坐在床上犯愁，所里那边，也不知道准备参加交流会的机器准备成什么样了。 左右也出不去，她拿起纸笔在桌子上写写画画的。 每个双人间的病房都有两个小柜子和一张桌子，桌子在床尾空闲的公共地方上。 黎岁桉在桌前奋笔疾书，老头不知啥时候起来了，就站在她后面看。 时不时的还点点头。 黎岁桉把前世能记住的表格都差不离的写了出来，有的是关于人员管理的、有的是关于绩效考核的。 现在机械二所的就是老国营厂的经营模式，每个月的工资都是固定的，除非额外完成任务量后才会有整体性的奖金。 可这都是按照整个车间的产量来计算，这种模式对一些干活勤快的工人不太公平。 她先把印象里的一些表内容格写了出来，然后根据机械二所的具体情况又详细的改了一版。 这写写画画的一弄就是好几个小时，黎岁桉写的也累了，后面的老头看的也累了。 他让护士帮忙去把中午饭打回来，还捎带上了黎岁桉那份。 一老一小吃饭的时候，老头时不时的就往那表格上面瞥。 黎岁桉把机械二所那份收好，在纸上故意写到：看您很感兴趣，您要看看吗？ 老头问了句：“可以吗？”他可不太好意思糊弄这个小丫头，这份表格他刚刚瞄了几眼，这里面的内容可太详细了。 无论运用到哪个厂子里面，都是极大的助力。 黎岁桉大大方方的把另一份递给了他。 无论这老头是哪方面的大佬，这份表格就是她的敲门砖。 所以黎岁桉刚才是故意在这个老头面前展现一下实力，果然老头对这个表格很感兴趣。 黎岁桉琢磨着这个老头的身份，他张嘴就能把机械二所的情况说的清清楚楚。 估计是工会的干部吧？ 第76章 这人怎么在这呢？ 这个时代为了保护工人的权益，每个地方都有工会的存在。 有的大国营厂里面还会特意设立一个，工会驻厂的办公室。就是为了给工人们主持公道的。 当然，机械二所是没有的。 机械二所位置那么远，工人数量又少，工会哪会关照到他们呢？ 老头在那边琢磨表格，黎岁桉又拿起笔开始琢磨交流会的事。 这年头没电脑，她只能在纸上把自己的一些想法写出来。 还顺手捎带上了服装厂，毕竟现在服装厂的利益是和机械厂挂钩的。 黎岁桉这几张纸的内容有点多，关于怎么最大化展示商品的多样性、怎么引流吸睛、达成成交额、后续跟进……等等很多很多。 黎岁桉一点都没注意到，这老头不知道啥时候又溜得到她身后了。这会儿看着她手下的纸，目光热切得很。 服装厂参加京市交流会的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她要赶紧在多画几张设计图，交到那边去。 黎岁桉把衣服样稿画好后，把属于服装厂的那份资料单独整理了一遍。 黎岁桉琢磨着，就算这次机械二所真的没机会参加交流会。 那也要在最大程度上，保全所里员工的利益。 所以服装厂这棵大树绝对要抱住，那这份材料在跟曹副厂长要些什么福利好呢？ 曹副厂长在车间巡视呢，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谁惦记他呢？ 黎岁桉刚忙活完，护士拿着药瓶过来了。打上了点滴黎岁桉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隔壁床位的老头，在屋里来回踱步有些纠结。 最后他想了想，还是出去打了一通电话。 这通电话打的时间可不短，都过了一个多小时才回来。 回来的时候黎岁桉的吊瓶正好打完了，手背上都有些回血了。 老头赶紧出门喊护士拔针，还瞪了门口的陆青阳一眼。 这俩警卫可真不靠谱，怎么看人的？ 黎岁桉是被手上的刺痛弄醒的，她醒来的时候都迷迷糊糊的。 看见针管里的血，也明白是怎么回事。点头微躬身跟老头致谢。 经过这两天的相处，黎岁桉感觉这老头脾气不太好。有时候谢钦说话，他都会呛上两句。 这会儿老头竟然出奇地拿了凳子坐到黎岁桉床边，他还特意准备了纸笔。 老头问道：“我刚才看见你在纸上写交流会的事，你们机械二所是想参加京市交流会？” 黎岁桉一愣还以为是自己迷糊听错了，使劲地眨眨眼睛看着老头臭着脸等着她回话呢，才赶紧在纸上写。 “对！我们想参加交流会，这个机会对我们二所来说很重要。” 黎岁桉才不管面前的是哪位大佬，这个节骨眼就是商会看大门的大爷，她都恨不得上去多‘磕’两个。 这叫广撒网多捞鱼，万一哪个网里面真有商会的大拿呢？ 黎岁桉这写起来就没完没了，一字一句都体现了机械二所对这次机会的重视，以及机械二所的种种困难。 两人聊得正是兴头，谢钦和小孟警卫回来了。 陈立德的鼻子可灵了，小孟警卫一进屋他就闻着了香味。 和黎岁桉的对话立马就结束了，黎岁桉正哭穷呢，还没发挥到最关键的时候老陈头跑了！ 小孟警卫献宝似的，把饭盒子打开往那一摆。 陈立德闻见这香味就受不了了，拿出中午剩的半盒饭，直接把辣卤的汤浇在饭上，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这可给黎岁桉馋坏了，她眼巴巴地看着老陈头。 谢钦也把饭盒都打开：“这是徐珍特意让刘师傅做的，是你爱吃的，但是辣椒都没放。” 黎岁桉欲哭无泪，我的鱼头没有了剁椒就是没有了灵魂啊！ 小孟警卫看陈立德一直再吃，又上前显摆：“老人家，您看我没骗你吧。这是不是比卤牛肉好吃多了。” 陈立德抬头又呛了他一句：“再好吃也不是你做的，你显摆什么？这玩意再怎么好吃也是下水，还能有肉香。” 虽然他嘴上这么说，可是手上夹猪耳朵的筷子一刻都没停。 晚饭后，病房里来了好几伙人。 黎岁桉让谢钦给服装厂那边打了电话，说新的图样已经画好了。 曹副厂长得了消息赶紧拽上石师傅，一起来了医院。 孙红玲回去在国营饭店跟老齐说了黎岁桉住院的事，黄经理那边刚好得到交流会的消息，也表示想来看看。 这不服装厂的人前脚刚到，孙红玲他们就过来了。 病房里装不下这么多人，孙红玲这边也不着急，没进屋打扰就在医院下面散散步等着。 曹副厂长和石师傅还拎了不少东西来看黎岁桉，石师傅看了手稿后，笑得眉毛都要飞起来了。 曹副厂长却有点愁眉苦脸的：“小黎啊，我私下透给你个消息。省商会那边来视察的日子好像提前了，听说是机械厂刘厂长那边特意请人过来的。 这次来视察的是省商会的副会长的其中一个，听说是刘厂长的老同学。 不是我打击你的积极性，虽然你们这次生产的钟表着实不错，但是人家关系在那摆着呢。 要不这次参加交流会的事就算了吧，你们等等下次。” 黎岁桉听着眉头也跟着皱紧，准备了这么久怎么能放弃呢？ 就算有一丝机会，也该拼一拼啊。 曹副厂长没带多大一会儿就走了，黎岁桉叹了口气。 孙红玲进屋正看见妹子愁眉苦脸的模样，“小桉，这是咋了？上午来你还好好的，这会儿是不舒服吗？ 你看我把谁给你带来了。” 黎岁桉看见黄经理进屋，赶紧起身相迎，她比画着让几人坐下。 陈立德有些烦躁，隔着木板发了句牢骚：“这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休息了，这里是医院。不知道病人是要休息的吗！” 黄经理隔着木板看不见老人的模样，只觉着这声音听得耳熟。 出于礼貌他起身绕过去，跟老人家道了歉。 刚看清老人的面容，当场楞在那。 这人怎么在这呢？ 哎呦，姐夫那边找人都要找疯了！ 老爷子竟然偷偷跑到这来了！ 第77章 视察提前 陈立德横了黄经理一眼，黄经理瞬间好像被掐住了脖子一样不敢说话。 老头嫌弃地摆摆手，示意他赶紧去那边。 黄经理哪敢不听啊，这位老爷子是他亲姐夫的爹。 昨天他给姐夫打电话，打听交流会的事情。姐夫说了没几句，就让他帮忙找老爷子。 老爷子本来在市里的医院呢，就一天的功夫没看住人就不见了。 一家人急的都快报警了，谁承想不知道为啥躲到这个小县城来了。 黎岁桉着急知道商会那边的消息，一个劲儿的在纸上写字。 黄经理回到板子那边，本来想好的说辞又变了，这会儿说话也谨慎起来。 万一老爷子听见了，告他一状那可不得了。 黄经理琢磨了下说道：“你们机械二所这边的情况，我跟商会那边提过了。商会那边说公平竞争，这个就要看你们二所的本事了。” 黄经理加重了后面几个字的语气：“只要东西好，让商会那边注意到，这事也算是有希望。 还有这次商会来视察的时间换了，说是不通知具体的视察时间，要搞一次‘突然袭击’想看看各家厂子的真实情况。” 这消息既好又不好，好的是商会那边也算是注意到机械二所了，不好的是，听到这个消息黎岁桉心凉了一半，看来这事真不好办。 刘厂长那边本来就有自己的关系，要是来视察的人直接被他接走了，看来这次参加交流会的事真就悬了。 黄部长这边是搂着说的，姐夫那头有些松口了。意思是只要参加交流会的东西足够好，那也不一定非是机械厂。 这话里面的意思就要细琢磨了，但是老爷子在隔壁病床呢，黄经理也不敢满嘴跑火车啊。 黄经理看见黎岁桉一脸愁容劝道：“小黎你也别太上火，还是有好消息的。 那卤牛肉的方子我递到上面去了，上面特批了一笔费用作为买断。 以后这个方子你就不能卖给任何人了，只能是自家做着吃。 你拿着这是四百块钱和八十斤的粮票，我还特意多给你申请了一些别的票，都在这了……” 这份福利是黄经理特意给黎岁桉争取的，这卤牛肉刚卖了没几天就火的不行，每天的收益眼见着翻番。 要是连这个钱都不给小黎，那可就说不过去了。 木板那头的陈立德听到这话当时就愣住了。 他听到了什么？ 那卤牛肉是隔壁床的小丫头做的？ 不是，他们在一个病房住了两天了，咋连这个事都不知道？ 昨天他都跟那个小警卫快吵起来了！ 陈立德听说回安县的卤牛肉是出了名的好吃，为了这口吃得特意从市里偷偷跑过来。 合着这做卤牛肉的人就在自己身边啊！ 黄经理说完，江部长又及其狗腿子的拿出一网兜的东西。 里面有黄桃罐头、香葱味的饼干、水果糖和几个大苹果。 黎岁桉看了一眼，这礼可太重了。江部长这是又有什么事，求着自己吧？ 不出所料，江部长厚着脸皮开口：“小黎同志你都病了，本不该麻烦你的。 但是能不能请你在去国营饭店指导指导，齐师傅的手艺还算不错，但是卤出来的牛肉还是跟你做的差了点滋味。” 黎岁桉下意识地看向门口的警卫，谢钦一下就明白了。他出去找陆青阳说了会话，陆青阳时不时的透过门缝往屋里撒摸一眼。 谢钦也是心有疑问，警卫处那边已经把曲霞云贪污的事都查的清清楚楚，人也定了罪。 按理说黎岁桉这边也该把警卫撤走了，但是陆青阳还是在这值守，那就说明还是有别的事情需要注意。 这很好猜，董学仁破坏国家利益不成，没准那群坏分子盯上了黎同志，所以所里才会这么紧张。 而且他今天回所里碰上了万科长，万科长还特意告诉他最近在县里面要多注意一点。 陆青阳本来是不同意的，可是转念一想谢钦说得对。 这么日夜防着黎同志总有出院的一天，没办法天天跟在黎同志身后。那就先漏出一点破绽来，等着瓮中捉鳖。 他出去打了电话上面同意了，他准备明天就在暗中跟着黎岁桉。 谢钦回来跟黎岁桉说道：“所里那边都查清了，你身上没有任何问题，明天陆警卫他们就回去了。” 黎岁桉诧异的看着谢钦，这么草率吗？自己的病还没好呢，也没有审问，这事就这么完了？ “明天我去问一下医生，你身体情况允许的话。可以出去放放风，但是不能累到自己。” 黎岁桉可太想出去了，正好去了国营饭店还能顺路去一趟供销社。 事在人为，她就不信机械二所生产出来的机器，得不到商会那边的青睐。 谢钦把几人送走后，把一些能带到外面做的工作拿了出来。 黎岁桉也坐到谢钦旁边，继续完善机械二所参加交流会的事。 陈立德耷拉着脸，在不大的屋里晃了一圈又一圈。 这小丫头既然没告诉自己那卤牛肉的方子就是她的，既然这样那自己也不告诉她能帮忙弄到交流会名额的事。 先让这个小丫头急一急。 老头时不时哀怨地看着黎岁桉，然后又站在桌子前看她笔下又写了什么东西。 等黎岁桉停了笔，陈立德在心里感叹，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这小丫头的笔下想法，要是省商会那边真能采用。别说京市的交流会了，连沪市的交流会陕省都有把握拿到销量第一的位置！ 也不知道他联系的那几个人往没往这边来呢，不行还得再去催催…… 翌日。 一大早，黎岁桉就穿戴好了，等着医生上班。 这两天她可没少吃好东西，又是牛奶又是麦乳精的。起色眼看着好了一点。 医生给黎岁桉又做了检查，今天是第三天。 黎岁桉恢复得不错，已经能说一些简单的短语了，但是说的时间长了嗓子还是没有声音。 “炎症退下去一点，还要在打几天的点滴。你们要觉着病房贵，可以把病房退了，每天过来打针按时吃药就可以。” 第78章 他/她不会认出我了吧？ 谢钦不同意退病房，只有住院才能买病号饭。他还指着每天去食堂买牛奶给小对象补身子呢。 陆青阳和小孟警卫没守在病房门口，黎岁桉终于能出去了。 她迫不及待地收拾东西，刚要走就被陈立德叫住。 “小黎啊，你是要去国营饭店吧，刚好我也要去你等我一下。” 这两天黎岁桉跟这个小老头混得还挺熟的，听他这么说还特意和谢钦等了他一会儿。 陈立德昨晚上隔着木板听墙根，自然是知道黎岁桉去干什么。 他可太想尝尝江部长口中的卤牛肉是有多好吃，吃到嘴了也不枉他从市里跑这一趟。 到了国营饭店黎岁桉就直接去了后厨，老头随便点了点东西就一直在座位上等着。 服务员过来催了几次，只要来催陈立德就在花钱随便点些什么东西。 这样一来弄得服务员也不好意思撵人走。 差不多过去了三四个小时，后厨渐渐传出来香味。 陈立德那鼻子可灵得很，他可是老食客了。什么地方的吃食他都门清。 这味道一闻就比齐师傅做的好。 陈立德又叫来服务员点餐，服务员让后厨切了一盘卤牛肉端来。 他满脸的不满意：“我要的是刚才进去那个小姑娘做的卤牛肉，不是你们齐师傅做的。” 服务员一脸的不耐烦，刚要呛两句。黎岁桉从后厨端着一盘牛肉出来了。 这老头的嗓门可真大，她在后厨都听见了。 合着这老头来国营饭店，就是为了吃一口自己卤的牛肉，那为啥不跟她直接说？ 陈立德心满意足地吃到了卤牛肉，这水平可比齐师傅高多了！ 他这会儿心情很好，难得指点了黎岁桉几句：“小黎啊你们机械二所要是想参加交流会，不能只在商会那边下工夫。 无论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关系，你要知道群众的力量才是最大的。 交流会最终的目的，就是促进各省市之间的经济流动性。 说白了就是带动老百姓们的生活水平，大家看到了哪个厂子以后带来的福利多，才会支持哪个厂子。 东西好、口碑好，才是王道。” 黎岁桉若有所思，经陈立德这么一提醒，似乎找到了别的思路。 黎岁桉嗓子还没恢复彻底，磕磕巴巴地凑出一句话来：“陈爷爷谢谢您了，我知道你爱吃等下次有机会也让您尝尝我的手艺。” 这句话可让陈立德惦记上了，自从老婆子去世后。 他活着也没什么太大的意思，就四处逛逛看看风景、吃些美食，等着以后下去那天，好跟老婆子多念叨念叨这些她没见过、他没吃过的东西。 黄经理在后厨早都听见了陈立德的声音，给他吓得压根没敢露面。 他听见老爷子在指点黎岁桉，心想道。 这小丫头运气也太好了，竟然抱上了这么颗大树。要知道这老爷子的脾气吃出了名的臭，退休以后从来不谈工作上的事。 这会儿竟然指点起来黎岁桉，有这位老爷子在。那机械二所参加交流会，就是老爷子一句话的事。 还显着他打电话举荐机械二所了？ 这不关公面前舞大刀嘛！ 黎岁桉离开国营饭店，和谢钦一起去了供销社。 她没注意到人群中藏着的贺知野和瘦猴，也没看见暗处的陆青阳和小孟警卫。 谢钦警觉得很，时刻关注着四周的情况。 黎岁桉在供销社门口待了一会儿，拉上谢钦又去了别的地方。 瘦猴在后面有些按捺不住：“野哥，那个女的就是黎岁桉。他们这是往小黑市那边走了。那边人少，而且小黑市上还有咱们的摊子，咱们要不要一会动手？” 贺知野顺着瘦猴指的方向看过去，微微一怔。 他盯着人群中的黎岁桉看，他总觉着在哪看见过她。但是他想了想，自己见过的那些姑娘里面，没有长得这么好看的，不然他也不会没有印象。 “动什么手？你没瞧见她门口的两个警卫在那边悄悄跟着她吗？一会儿找机会吧。” 听贺知野这么一说，瘦猴才看见陆青阳他们，他小声说道：“野哥，你说这小丫头怎么惹到刘厂长了？刘厂长竟然想下死手，真是可惜了这小姑娘了，长得可真好看啊。 对了野哥，上面来了消息。邰爷那边催着你赶紧回沪市呢，要不这小丫头我自己解决，你赶紧回去吧。 那个黑包我也让人继续找，有了消息我立马联系你。” 贺知野随意的‘嗯’了一声，瘦猴也没在敢多说什么。 瘦猴是他们这个群体里面栗城、回安县这片的头头，但是贺知野是老大的儿子，也就是相当于少爷的存在。 他在贺知野面前只能乖乖听话，这段日子可给他憋屈坏了。 黎岁桉拐了几个弯把脸蒙上，还递给谢钦一块三角巾。 她轻车熟路的去了大梨村的摊子，拿了分红又留了一张纸条。 黎岁桉也没在谢钦面前遮掩，谢钦心里嘀咕起来小九九。 黎同志这是把我当成很亲密的人了，要不然在黑市上卖东西的事怎么还能让他知道。 他一定要好好守着黎同志的小秘密。 瘦猴跟着进了巷子，给手下的人打了招呼准备动手。 黎岁桉和谢钦正要往外面走，黑市忽然涌出一大部分人来，直接把两人冲散了。 谢钦意识到不对劲，赶紧往黎岁桉身边走。 瘦猴已经在身后把匕首掏了出来，挪到黎岁桉身边刚要动手，忽然听见有人喊了句。 “一抹红来了！快跑！” 刚还围着黎岁桉的人瞬间散开跑路，瘦猴见状也不敢动手赶紧跑了。 黎岁桉正要回身去找谢钦，不知道被谁拉了一把。 那男人力气大得很，黎岁桉挣扎不开，直接被扯到几条街外面。 等人停下来黎岁桉才看清这人的面孔，瞬间冷汗就下来了。 这人不就是那个黑包的主人吗！ 贺知野看着黎岁桉这个模样，头上缠着三角巾、露出一双小鹿般的眼睛，他也认出了她。 是他丢包那天，在他摊子上买雪花膏的女人。 两人此刻是同一个想法：他/她不会认出我了吧？ 第79章 谢同志的爱……真是太撑了！ 贺知野心想，我之前卖她的嫣潤牌的擦脸霜是假货，这女人不会认出我来了吧。 黎岁桉心里也直打鼓，怎么办？怎么办？他该不会是知道那个包是我偷的了吧。 贺知野率先开口打破尴尬，他浅浅一笑：“不好意思，我拉错人了。” 黎岁桉丝毫都没停留转身就走，说多错多她可不想漏出什么破绽。她刚拐了一个弯就遇上来寻她的谢钦。 谢钦很紧张，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脸上仿佛凝出了一层寒霜。 刚才他意识到有人故意把他和黎同志冲散，虽然谢钦反应得快，但是黑市上的人听说‘一抹红’来了，四处逃窜挤的谢钦根本前进不了。 陆青阳和小孟警卫跟着的距离不太近，也没有第一时间赶过来。这会儿看见黎岁桉安全了，才放下心。 黎岁桉主动拉着他，小声说道：“我没事，你别着急。咱们换个地方说话。” 瘦猴躲在院子里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看见有人来巡查抓人，他意识到可能是被人骗了。 他气急败坏地踢了一脚凳子：“靠！刚刚那么好的机会，我就差一点就能得手了，到底是哪个狗东西乱报信！” 贺知野正好从外面进院子，瞥了瘦猴一眼不悦地说道：“瘦猴，这几天先是机械二所的那边的暗子行动失败，然后大黑市又走漏了我的消息，害得我被人追捕、还丢了包。 今天小黑市有人假传消息，刘厂长这单生意没完成的了。” 贺知野越说语气越发嘲讽，他从后腰掏出个东西在手里把玩：“瘦猴，你是不是觉着天高皇帝远，邰爷不知道这边的情况，你就能为所欲为了？ 这些日子桩桩件件，要是这个位置你做不了，有很多人都能做。” 瘦猴手下的小弟都齐刷刷地看过来，有人眼里尽是兴奋的神色。 瘦猴脸色煞白，手心里全是汗。他知道少爷这话不是在开玩笑，他的手段在帮派里面是出了名的狠辣。 他战战兢兢地走上前，生怕贺知野手里的玩意不小心走火送走自己，确实最近发生的事实在太多了。 瘦猴双脚发软都有些站不住：“野哥，走漏消息这事一直再查，我这就去催、不我亲自去查。 刘厂长那边的活，我这里立马派人，再去盯着黎岁桉，有机会第一时间动手。” 枪在贺知野手里转了两圈，然后重新别回后腰，他懒洋洋地起身说道：“你先把走漏消息的事查清楚，在处理别的。刘厂长那边的事，我来做。” 当着这么多小弟的面，瘦猴的脸色有些挂不住。贺知野这明摆着是要夺权啊！ “野哥，邰爷还催您回去呢。这点小事就别耽误您了，我这边能处理好。” 贺知野瞥了他一眼冷冷道：“我这就去联系邰爷，你先处理好的事，在想想有没有资格来管我。”说完，他转身就走。 瘦猴紧紧攥住拳头极不甘心，他混了这么多年才把栗城这一片弄到手下。 贺知野来了没几个月，这段日子他在贺知野身边没少赔笑脸，为了讨好他把利润大的几个摊子都主动让给了他。 要是贺知野在邰爷那边说了什么，自己这个位置也是坐到头了！ 瘦猴看着贺知野离去的背影，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幽光。 …… 黎岁桉经过陈立德的点播，好像找到了新思路。 一连好几天除了打吊瓶和睡觉的时候在医院，其余的时间都拉着谢钦在外面跑。 谢钦知道黎同志为了工作有多努力，在保证安全和身体前提下。一直陪着黎岁桉在外面跑来跑去。 陈立德这边一直想拉着黎岁桉好好聊一聊她的想法，正好商会的人马上就要来了。 可是黎岁桉回了病房，不是用没打针的右手写东西就是睡觉。她那个小对象还把人看得跟眼珠子一样，生怕她累着一直防着陈立德。 搞得陈立德压根没机会找黎岁桉好好说话，这弄得他心里跟猫抓了一样刺挠。 黎岁桉嗓子恢复得差不多了，早上刚起来就跟谢钦讨论所里新研发的机器。 每每谈到机械上的事情，两人都格外地认真。 尤其是谢钦，把黎同志提出的每个新想法都仔细记了下来。 护士过来拔针说道：“你恢复不错，医生那边说了。这两天就可以办出院手续了，不过还是要注意多休息。最近别吃辣的、刺激性的食物。” 黎岁桉可不想出院，最近几天她都在县里收集信息。在医院只花一张病床的钱就可以。 要是出去住招待所，她和谢同志要开两间房间，那多少钱啊！更何况医院的病号饭，可比国营饭店的便宜多了，还能买到牛奶喝。 黎岁桉赶紧靠在床头上，虚弱的说道：“麻烦护士姐姐了，我这感觉身体还是有些不适，可能还要多住几天院。” 护士也是个热心肠的，赶紧给黎岁桉做了一些基础检查：“小姑娘你这病还没好利索，身体不适是正常的。 后续记得多吃些好的，补充下营养，身子慢慢就养回来了。 对了，你想那天般出院手续，记得来找我。” 护士前脚刚出病房，谢钦赶紧又递了瓶牛奶给她。 黎岁桉现在看见牛奶和水煮蛋就有点犯恶心，这几天自己的病号饭每天都能领到一瓶牛奶一个水煮蛋。 谢钦每天帮陈老头从国营饭店带饭，陈老头的三瓶牛奶和两个水煮蛋也都给了她。 夏天天热牛奶放不住怕怀，黎岁桉每天在谢钦的注视下，就要喝四瓶牛奶吃三个水煮蛋。 真是给她吃顶着了，现在一打嗝都是一股子奶味儿。 黎岁桉真想跟谢同志说一句，就算一天喝的奶、吃的蛋再多，人体吸收的营养是固定的，吃多了真没用啊！ 可是黎岁桉对上谢钦关切的眼神，到嘴边的话声声的咽了回去。 哎，来自谢同志的爱……真是太撑了！ “黎同志，吴辉一会儿到县里，你要跟我回去一趟吗？我听说你拉回去的那堆破烂，被管总工修好了，冰箱现在已经能正常使用了。 现在是八点多，回去一趟赶在晚上前回来还是来得及的，回来后正好打晚上的那组吊瓶。” 第80章 小黎，你赶紧过来！ 谢钦回去是有工作上的问题交接，他不想把黎岁桉单独留在县里。 陆青阳和小孟警卫没有办法时时刻刻都关注着黎同志，县里的情况不稳定还是别冒险比较好。 黎岁桉看了眼表，正好她也有一些想法需要跟秦经理汇报一下。 两人收拾收拾就要走，陈立德在旁边听见了也想跟着去。 那天小孟警卫带来的辣卤可太好吃了，这都好几天了他还一直惦记着呢。 而且听小孟吹嘘说机械二所的小食堂，比国营饭店还要好吃。他可太想去尝尝了。 可是要找个什么借口好呢？ 黎岁桉刚要出门陈立德在身后叫住她：“内个、小黎啊，我问你方不方便把我也带过去啊？” 黎岁桉想岔劈了，她一直认为老陈头是工会退休的老干部，所以在医院才有这么好的待遇。 她想了想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老陈头退位了但是一定还有自己的关系在，到时候要是真有涉及到工会那边的问题，也算是能找到人帮忙。 陈立德见黎岁桉不吱声，也知道有些不妥。毕竟这样的单位都是属于半机密性质的。 他刚要自报家门，就听黎岁桉说道：“陈爷爷，您要是以工会老员工的身份去机械二所，我自然是能带您进去的。” 陈立德先是一愣然后立马反应过来，小丫头是把人认成工会的人了！ 这样也好，之后还能给小丫头个惊喜，陈立德一口认了下来：“当然了，我这也是替组织上进行考察，看看机械二所有没有对待工人不平等的情况。” 黎岁桉立马回身去扶老爷子：“陈爷爷，那咱们走吧，慢点。” 陈立德美滋滋地跟着黎岁桉上了吴辉的车，把之前自立联系的那帮人都忘到脑袋后面去了。 吴辉的车前脚刚走，黄经理就带人找到了县医院。 黄经理的姐夫处理好工作上的事，急匆匆的从长安市赶过来。 几人进了病房，屋里空荡荡连个喘气的都没有。 陈启元怒问小舅子：“你不打电话说老爷子在这吗？人呢？” 黄经理也不知道，赶紧去找了护士打听。 “姐夫，护士说他跟着一个病房的小姑娘一起走了，还是车接走呢的。” 陈启元皱了眉头问道：“什么小姑娘？这老爷子，他认识人家吗，就跟别人家走了？” 黄经理连忙说道：“这病房住着的另外一个小姑娘，就是卖我们国营饭店卤肉方子的人，也是我跟你提到的机械二所的员工。” 陈启元下意识地认为黎岁桉没安好心，把老爷子拐走一定是知道了商会这边的消息，提前把人领到机械二所去了！ 陈启元赶紧催着黄经理一起走：“今天也是商会这边过来巡查的日子，我们分了好几波出发，彼此之间都没有通信，就是为了保证各厂参加交流会的公平性。 你等我、我去打个电话，咱们这就去机械二所接人。” 黄经理缩了缩脖子，老实地跟在他身后。虽然他有点怕这个姐夫，但时不时的还是替黎岁桉分辨几句。 “姐夫，小黎同志没有你想的那么坏。前两天她去我们国营饭店的时候，我听见老爷子还特意指点了她几句。 她还求着我在商会这边帮机械二所说说好话，她要是知道老爷子身份还舍近求远干嘛？” 陈启元也不想阴谋论，但是这一切的事情都太巧了。 商会这边极其重视京市交流会的事，作出决定临时下到各厂进行视察。调取各厂最真实的情况。 最近这段日子他们每天都在出差，去到各个县城、市里去各个国营厂进行走访调查，这才一个没看住让老爷子给跑了。 商会这次特意制定了新的规则，多派了几批人，每批人出发的时间和视察的厂子都是互相瞒着的，就是为了避免互相通风报信的情况。 陈启元作为总负责人，是没有决定具体去哪个厂子的。之前在长安市的时候，听到小舅子介绍机械二所。 这才打算给机械二所一个名额，他早上凌晨两点多就出发了，可是刚到这老爷子正好被带走。 事情赶到一起了也难怪他多想。 陈启元刚联系了另一波人，自己带人去机械二所进行走访调查，正好直接把老爷子带回来。 吴辉是开着所里的客车出来的，要不然还真拉不下这么多人。 上了车黎岁桉看见了陆青阳和小孟警卫有些诧异，她问道：“陆大哥，你不是早都收了任务回所里了吗？怎么在县里还和小孟警卫在一起。” 陆青阳随便编了个借口，准备糊弄过去。 黎岁桉一下就猜出陆青阳在撒谎，可她也没拆穿。 在车上陈立德好不容易找到了机会，他坐在和黎岁桉并排的座位上，中间就隔了一个过道。 他装作无意地提起交流会的事，黎岁桉果然很感兴趣。 “陈爷爷你怎么知道这个事？” 陈立德心想道我不光知道，还清楚得很呐！ “怎么我也是工会的老员工了，这事最近在县里传得这么火，我能不知道吗。 我是想问问如果、如果你们机械二所有机会参加，在交流会上你们会怎么进行宣传呢？” 说到这黎岁桉可来了精神，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一聊就是三个多小时。 到了地方陈立德还有些意犹未尽，这小丫头的想法前卫、有远瞻性，是个搞生意的好手，在机械二所有些可惜了，调到省商会去作用一定是更大的！ 黎岁桉带着陈立德去了他心心念念的小食堂，并嘱咐徐珍好好照顾这个老人家。 徐珍赶紧招呼，让刘秀梅做几个拿手好菜。 谢钦打算直接回实验院，离开前他不放心的嘱咐道：“咱们要赶在晚上六点前回县医院，我这边处理完事情就来找你。” 黎同志一工作起来就废寝忘食的，他可得照看好小对象的身体。 黎岁桉点头，赶紧往办公室走，打算跟秦经理汇报最近的工作想法。 正是中午休息的时候，遇上好些所里的员工。大家都认识黎岁桉了，也听说她为了所里负伤的事了。 大家都纷纷投来关心，还有的大婶要给黎岁桉送东西呢。 黎岁桉赶紧往办公楼赶，秦经理看见黎岁桉高兴得很，他连忙问道：“小黎啊你这嗓子是好了？” 黎岁桉边掏东西边说道：“谢谢秦经理挂念，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这些是我在医院的时候，写的一些材料是关于咱们所参加交流会的一些方案，我跟您汇报一下。” 秦经理感动得不行不行的，小黎拖着生病的身子还在为所里工作，就这份心整个二所都不能辜负啊。 他聚精会神地跟小黎讨论起来，过了一会儿办公室外间刘秘书桌子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刘秘书进屋说道：“小黎同志是服装厂那边打来的，服装厂曹副厂长要找你，听着挺着急的。” 黎岁桉感激去接电话，“曹副厂长是我，怎么了？” 只听曹副厂长在电话那头咆哮：“今天商会的人突然来视察了，分了好几波人，已经被机械厂刘厂长那边接走一波了！ 小黎你赶紧过来！” 第81章 表面强装镇定，心里慌的一批。 黎岁桉挂了电话，赶紧跟秦经理说道：“商会的人临时来视察了，我想现在要去机械厂堵人。 您先在所里准备着，一切电话联系。有事您就打纺织厂或者服装厂的电话。” 黎岁桉说完就抓着一沓子资料冲出了办公楼，在楼下刚好碰见来接她的谢钦。 谢钦看她这副着急样子就知道出了事，他什么也没问直接接过黎岁桉手里的东西，跟在她身后一起往出走。 黎岁桉走到平常机械二所门口上车的地方，却没看见吴辉。 问了人才知道吴辉去大食堂那边统计要采买的东西去了，去大食堂找人过来，这一个来回就要半个多小时，黎岁桉可等不了。 她从门卫那直接拿了大卡车的钥匙，并交代道：“门卫麻烦您一会儿跟秦经理说一声，这车我先开走了，实在是太着急。” 黎岁桉熟练地倒车，刚要走陆青阳和小孟警卫就跳上了后车斗。 陆青阳在后面喊道：“小黎同志我们两个正好要去县里办点事，你捎我们一路。” 黎岁桉哪顾得了这么多，告诉谢钦扎好安全带之后，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开得飞快。 陆青阳和小孟都没想到女同志开车这么猛，被闪得一个趔趄。还好两人有些身手，反应快赶紧抓住车斗边。 小孟嘴唇都白了，惨兮兮地靠在车斗上，死死地抓住车斗边。 他可太后悔了，为什么要上女司机的车？尤其是黎同志开的？ 黎岁桉的车刚开出没多远，就遇上了陈启元的车。 黄经理坐在副驾驶，看着对面过来的车很眼熟，认出来是机械二所的车，他刚要挥手喊停。 手刚伸到一半，黎岁桉的车‘嗖一下’的直接错开他们。 黄经理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等等！ 刚刚开车的是黎同志？ 一个小姑娘开车开得也太猛了吧！ 陈启元出差没带司机，因为商会会开车的人很少，两个司机都派给不会开车的员工了。 陈启元看着小舅子想要打招呼，问道：“刚过去的车你认识？” 黄经理把手收回来，“认识……刚刚开车的就是小黎同志。” 陈启元直接一脚刹车踩到底，车子猛地停住。 “那我爸呢？是不是也在车上？” 黄经理摇头：“姐夫，刚过去的是一辆绿色军用大卡，副驾驶还坐着黎同志的对象呢。 老爷子总不能坐在车斗里吧，黎同志可不是那么没礼貌的人。老爷子这会儿应该还是在机械二所。 估计黎同志是听到什么消息了，着急往县里赶呢。” 黄经理猜得没错，陈老头已经被黎岁桉忘到脑后去了，这会儿正在机械二所的小食堂美滋滋地吃饭呢。 陈老头有钱，把想吃的菜都点了一个遍，徐珍见劝不住又想着小桉特意嘱咐过好好招待人家。 就让刘秀梅把菜做成小份，每样都少收一些钱，这样老爷子吃的样式也能多一点。 秦经理在办公室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不停脚地在屋里转圈。 刘秘书看领导急得不行，也不敢上前劝，就一直给秦经理倒凉水喝。 没一会儿来人传消息：“秦经理，门口有辆车。说是省商会的下来视察的。” ‘哐当’。 秦经理手里的茶缸直接掉在地上：“小刘你赶紧去实验院通知所长，我先过去接待。 对了让所长和副所长都换上新做的中山装，收拾得利落一点。” 小黎、小黎这速度也太快了！这才出去多久，就把人截过来了？ 秦经理以为商会的人是黎岁桉弄过来的，压根没想到给服装厂打电话报信的事。 他用最快速度换了身衣裳，赶紧去了接待室。 陈启元还带着两个同事一起来的机械二所，黄经理就在三人身后跟着走。 秦经理见了陈启元既热切又紧张，握手的时候都有些颤抖：“您好、您好，我是机械二所的负责人我姓秦。 我已经让人去找所长了，李所长马上过来。” 陈启元微微点头：“我是陕省商务会商贸市场服务办的经理，我姓陈。” 两人虽然是同一个职位，但是陈经理的职位实质上可比秦经理要高出许多去。 整个陕省的国营厂，可都是在省商会的手底下讨饭吃。 要知道省商会有时候也会往回拉单子。 秦经理表面强装镇定，心里却慌的一批。 这是他们能接触到的省商会最大的官了，小黎这闺女还真有本事！ 秦经理带着几人往所里走，“正好中午了，陈经理要不咱们先吃完之后视察？” 陈启元想了想，找老爷子也是需要时间的，就答应了。 可身后跟着陈经理的两个小职员齐齐懵逼，陈经理平日最讨厌刻意奉承讨好，每次跟陈经理一起外出都是个苦差事。 陈启发公事公办从来不拿任何国营厂的一针一线，就算吃饭也是自己掏钱掏票，就怕别人传出不好的消息。 怎么到了机械二所这么特殊？ 陈启元给小舅子递了个眼神过去，黄经理心领会神悄悄拉住刘秘书打听消息。 “我是国营饭店的黄经理，跟小黎有些私交。我问你，今天小黎同志是不是带回来一个老人家？那老人家现在在何处？” 刘秘书已经去通知李所长回来了，到还真听说了这事，他想了想说道：“小黎好像安排那老人家去了小食堂。” “那能不能麻烦你带我去小食堂？” 刘秘书很不解，国营饭店的人为什么会跟着商会的人一起过来，而且还跟小黎同志有私交？ 他指了指前面的小队伍：“他们现在就是往小食堂走呢。” 黄经理：！！！ 他赶紧追上去，但是陈启元正和秦经理在说机械二所的事，他也没法插嘴啊！ 黄经理眼睁睁地看着一行人走进了小食堂，然后又看见姐夫目瞪口呆的样子……最后，听见了老爷子熟悉的训斥声。 陈立德看见儿子后，第一时间的反应就是小黎出卖了自己！ 他指着陈启元怒斥道：“你怎么阴魂不散的，我来这吃口饭你也管吗？” 陈启元被当场骂了个措手不及，后面两个小职员看见老爷子都吓得发抖了。 陈老的脾气还是这么差，两人子啊心里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第82章 小黎啊，你到底有多少惊喜送给我？ 当着好些人的面，陈启元被骂了也不恼怒，好脾气地上前劝道：“陈副会长，您提前来视察怎么不通知我们一声，我们也好顺路给您送过来啊。 您私自搭着机械二所的车就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怎么回事呢。” 陈立德立马听出了儿子话外的意思，这是有公事在办。 他立马换了副架势，“谁让你们来得这么磨叽，我这先来一步把菜都点好了，吃完饭赶紧继续视察去。” 一行人看着桌子上的残羹剩饭瞬间无语…… 秦经理这会儿，看不明白两人间的眉眼官司。 他彻底懵了，什么什么？ 这老爷子是谁？ 省商会的副会长！？ 他疑问地看向小刘，刘秘书适时赶紧小声解释了一遍。 秦经理用手称了桌子一下，堪堪稳住身形。 小黎啊，你到底有多少惊喜送给我？ 省商会的副会长都让你给拐回来了，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到的。 刘秘书赶紧招呼徐珍撤桌，然后又上了一些招牌菜。 陈立德看见黄经理才明白，可能不是小黎通风报信，真正嚼舌根的人在这呢。 黄经理对上老爷子的目光如坐针毡，大热的天冷汗都下来了。 要说他为啥这么怕亲姐的老公公，还得从五年前的一件小事说起。 那时候他刚被提拔成国营饭店的经理，在市里跟朋友小聚的时候喝大了吹嘘了几句。 谁知在街道上碰见出来遛弯的老爷子，老爷子表面温声细语地嘱咐他少喝点快回家。 可是他刚进家门，就被亲姐拿着烧火棍一通狂揍。 都三十大多的老爷们了，硬是被打得几天都下不了床。 因此他也在这个职位上做了好几年，都没在升职。 饭桌上秦经理恭敬得很，陈立德起身说道：“我一个退了休的老头子，就不打扰你们说正事了，我去所里逛逛。” 秦经理赶紧给刘秘书使眼神，让他跟着。 同样陈启元也给小舅子使眼神，让他跟着。 陈立德身后跟着两个小弟，在机械二所逛了起来。 还时不时地打听一下小黎的消息。 “那这么说小食堂是小黎一手操办起来的？” 一说到黎岁桉小刘一脸的骄傲：“那可不！小黎同志为了机械二所做了好些事呢，她在食堂上班的时候。 心疼经常加班搞研发分老技术工们，经常用自己的精米白面偷偷贴补。” 陈立德一愣，这是他认识的小抠黎岁桉吗？ 在医院的时候，但凡是能蹭到的东西，她绝对不会花一分钱的。 刘秘书夸起来就没完没了的：“小黎来的第一个月就为所里拉来了，建所后的第一批福利！ 之后又跟服装厂谈成了合作，带头研发了钟表项目……” 陈启元吃完饭赶紧投入工作，开始视察并了解机械二所研发的一些设备。 李所长手里攥着一沓纸，是秦经理让刘秘书带过去的，上面写着的都是黎岁桉这几天的心血。 他来的路上飞快地把这些内容看完，心里有了大概。 他没想到省商会的人突然来视察，带着三个副所长赶紧从实验院过来。 李所长从实验院赶过来，陈启元刚好吃完饭。 所长和副所长纷纷上前和陈启元握手，李所长没来得及换衣服一身的灰，他有些不好意思：“陈经理，我们几个老家伙刚从实验室那边赶过来，衣服也没换有些失礼了。” 陈启元一摆手：“李所长说的这是什么话，你们为了搞研究没日没夜地工作，您要是说失礼了，我们才真是羞愧。” 李所长也不墨迹，带着人就往车间那边走。 先是带着陈启元他们看了新生产的钟表，又去了研发新型缝纫机和织布机的车间。 陈启元正跟李所长聊着呢，看见小舅子回来了，却没看见老爷子。 秦经理也问小刘，人去哪了。 刘秘书声音不大不小，陈启元刚好能听见，“秦经理，陈副会长说他就在所里自己逛逛，也不会去涉及机密的地方。 老爷子不喜欢让人跟着，就把我们俩撵回来了。” 陈启元有些无语，老爹这是搞什么？ 罢了罢了、随它去吧，左右人在机械二所也跑不了。 他现在还是对机械二所的新机器很感兴趣，看完了这几个车间，还想去拖拉机车间看看。 陈立德在所里逛了两圈看见了老熟人，他远远地喊了谭哲意一声。 谭哲意在实验院门口站住，多看了好几眼也没认出人来。 陈立德赶紧自报家门，“谭技术工，您不认识我了？咱们在青省梁市见过一次面，八年前您忘了？” 谭哲意听到这个地点和年份，思绪好像被拉了回去，慢慢把眼前的人对上了号。 “您是陈先生？” 陈老头颠颠小跑着过去了，满眼热切：“谭技术工这么多年不见，您竟然在陕省的机械二所工作，这可真是巧了。 当年的事我还没好好谢谢您呢。” 谭哲意很不想谈起以前的事：“陈先生都说是以前的事了，就过去了没什么谢不谢的。 您怎么来了机械二所？” 机械二所对于来访人员审查得很严密，除了本厂的员工和一些领导是进不来的，最多在外圈的生活区能待一会儿。 陈立德想着儿子今天的目的，也坦诚相待：“我是省商会的副会长，虽然已经退休了。但还是跟着一起出差视察，这不今个真是巧了，来了你们机械二所。” 两人正叙旧呢，管总工出来找人：“老谭，你干什么去了？去个厕所要这么久吗？这个关于冰箱的新零件，我做好了你过来帮我看看。” 陈立德耳朵灵得很立马问道：“我今天来是为了交流会的事，你们是在研发新机器吗？我方便看看吗？” 谭哲意想起最近小黎和小秦经理因为这事忙得不可开交，李所长也刚被叫走了，就把人带了进去。 不过去的是后面的车间，没把人带到实验室。 陈启元了解完机械二所准备参加交流会的产品后，心里有了决断。 李所长这一路上跟他说了很多，尤其是参加交流会怎么宣传的事。 陈启元很好奇，想深入了解一下李所长的想法。这些想法和手段，有些超前，可能会带来意想不到的效果。 第83章 当场截人 李所长把能记住的都说了，陈启元还在问他，他有些记不住了干脆把秦经理给他的纸，往陈经理面前一递。 “我也不瞒您说，这方面我不是很了解。我一般都是在实验室里面搞研究，您要是问我机器上的问题我都能说出来，要是别的可真就为难我了。 就我刚才跟你说的这些计划，都是我们所一个叫黎岁桉的员工写的，您看看这张纸，内容都在这上面了。” 陈启元看见这张纸，好像看见了什么宝贝一样。不过两张纸，他反复看了好几遍。 能写出这份计划书的人，见地、远虑、眼光绝对不是一般人。他现在可太想见见这个小姑娘了。 陈启元问道：“李所长，请问这位黎同志现在在哪？” 李所长看向秦经理，秦经理又看回陈启元：“你们不是小黎请过来的吗？” 秦经理满头雾水。 陈启元说道：“我们商会过来，是因为黎同志通过国营饭店黄经理的举荐，才来机械二所视察，但是来之前没透露出任何消息。” 小刘好像明白过来了，他把事情串在了一起说道：“秦经理，小黎同志把陈副会长带来后，就把人直接安排在了小食堂，她好像不知道陈副会长的身份， 然后她就回办公室跟您汇报工作，刚才服装厂打电话过来。 我听了一耳朵，服装厂那边说商会视察的人让机械厂截走了，而且还是刘厂长的老同学。 小黎听完之后急吼吼的开车大卡就走了，现在这个时间估计刚到县里……” 不得不说，刘秘书真相了。 陈启元听出了小刘话中不对劲的地方，但是又不好直接问，他拐了弯问道：“你们机械二所和机械厂是什么关系？” 说到这秦经理可就有地方告状了，从机械厂怎么糊弄他们又怎么压价，还有他和小黎的阴谋论。 秦经理一通委婉的告状，果然陈启元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去叫一声陈副会长，咱们现在回一趟县里。” 有个警卫过来传话：“陈副会长现在在实验院参观冰箱的研究。” 这下陈启元是真愣住了，机械二所业务范围这么广泛吗？ 还有他怎么没听说过陕省还有做冰箱的国营厂？ 李所长解释道：“陈经理要去看看吗？就是小黎同志之前从国营饭店捡回来一堆破烂，我们拿回来修了修发现还能用。 刚好所里也有机械一所淘汰下来的机器，就照着那堆破烂自己研究做了个冰箱出来。” 黄经理心里直呼牛批！ 黎岁桉拉走的那堆破烂他是知道的，是国营饭店修都修不好的破冰箱。 当初看小黎喜欢，也是送人情顺手给了她。 没成想机械二所还真修好了，竟然还按照原来的又造了个新的。 陈启元也不着急找黎岁桉了，这人总会回机械二所的，他得先去看看冰箱。 陕省没有一个厂子是做冰箱的，这方面是个很大的缺口。 京市交流会的名额很宝贵，代表着陕省的希望。机械二所打算参加交流会的东西，做得已经非常不错了。 但是要是能在冰箱这方面在分一杯羹，那今年的销售额不得翻番的涨啊！ 陈启元寻思着，赶紧去了实验院…… 相比之下，黎岁桉这边就不是很顺利了。 机械二所去往县里的这条路，车少人少。 黎岁桉一路狂飙，四个多小时的车程。不到三个小时就让她开到地方了。 曹副厂长还特意派了人，在去机械厂的必经之路守着，给黎岁桉递消息。 “黎同志，这个纸条是我们副厂长让我给您的。” 曹副厂长看过黎岁桉写的资料后，恨不得把黎岁桉供起来！ 从摆设方面、到宣传，以及具体的方案写得仔仔细细。 得了这样的好处，曹副厂长自然不能差事。 知道黎岁桉铆足了劲想争取参加交流会的名额，也默默地帮忙。 黎岁桉看了纸条直接爆了粗口，商会去机械厂视察的人，本来不是刘厂长的老同学，但是那人跟视察服装厂的互换了，直接去了机械厂。 估计这会儿人家已经定下来了，正把酒言欢呢。 黎岁桉把车停稳，在本子上撕了一页纸下来写了什么，然后塞到谢钦手里小声说道：“我之前带你去的那个摊子你记得吗？把这个纸条送去，然后来机械厂找我。” 谢钦知道黎同志这是为了所里能参加交流会的事而努力，他一点都不带掉链子的，嘱咐黎岁桉注意安全转身就走。 黎岁桉下了车，对着车斗后面的陆青阳说道：“陆大哥我知道你们俩许是有别的任务，但是我现在想请你帮个忙……” 陆青阳出去帮黎岁桉的忙，留下一个小孟警卫守在她身边。 临走时还不忘给小孟下命令，让他一定要护好黎同志的安全。 黎岁桉直接开车去了机械厂，刚好赶上刘厂长和马部长谈笑风生地往外走。 县里瘦猴那边蹲点的人也发现了黎岁桉，立马给瘦猴那边递了消息。 瘦猴显然不死心让贺知野压了一头，这会儿更是生出别的小心思，想偷偷绕开贺知野动手。 他赶紧布置了人，守在机械厂旁边。 马部长刚吃饱喝足，兜里还揣着不少东西，这会儿心满意足的。 刘厂长满脸堆笑奉承道：“马部长，就咱们这关系多年的老同学了，参加交流会的名额，你可别忘了在商会多帮我们说说好话。” 马春来眯着眼笑了笑：“你们机械厂的销售记录在那摆着呢，是你们回安县数一数二的好，就这一样也够参加交流会的资格了。 不过吗，我还是得汇报上去，等着上面做决断。”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 忽然一道不适时宜的声音插了进来。 黎岁桉站在机械厂门口，大声询问道：“马部长，我是机械二所的外联部部长我叫黎岁桉，听说省商会来人视察了想问问您。 机械厂用来参加交流会的机器都是我们机械二所研发的，您要不要也去我们二所看看？” 第84章 难不成有什么猫腻？ 刘厂长看着突然站出来的人，眼神狠戾嫌恶地看了黎岁桉一眼。 那伙人办事怎么这么不靠谱？就一个小丫头咋还没解决掉？ 这年月本来就没有什么娱乐方式，来自大厂的街头八卦，惹得不少人都纷纷驻足。 马部长责备的目光看了刘厂长一眼，似是在训斥他怎么出了这样的纰漏。 马春来面上一副老好人的模样，笑吟吟地走上前回道：“黎部长您好，我是陕省商务会商贸市场服务办市场部部长我叫马春来。” 黎岁桉礼貌地跟人握手并邀请道：“机械厂所生产并组装的机器，都是由我们二所研发，可能机械厂的人也不是很了解。 马部长不如去我们二所看一看，方方面面都会给您介绍得很清楚。” 黎岁桉丝毫不顾及刘厂长的面子，直接把这层油皮扯破。 机械二所想要参加交流会，必然要跟刘厂子交恶。之前涨价的事，刘厂长已经记仇了，那也就不差这一回了。 马部长一个混迹官场的老油条，怎么可能让一个小姑娘牵着鼻子走。 “黎同志我知道你们二所想参加交流会心情，但是这次名额有限。 而且机械厂的效益是全县有目共睹的，各厂有各厂的优势。你们二所研发的机器很不错，但是销售的能力却在机械厂之下。 你看这样可不可以，回去呢我写一个报告。在交流会宣传时，在机械厂的画报上，帮你们二所争取一个共同研发的署名。 这样也算是帮你们做宣传了。” 刘厂长听见黎岁桉一点面子都没留，心里更是不爽。听见马部长又这么说刚想反驳，就被马春来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黎岁桉在心里直翻白眼，说得好听，等你回去之后。随便找个理由就把我们打发了，难不成还能找到你们商会上门去闹不成？ 虽然心里这么想，面子上黎岁桉做得比谁都足，她言辞恳切：“马部长真是太谢谢您替我们机械二所着想了，机械厂一直和我们二所是合作关系。 我们生产好的零件，机械厂买走之后，组装好售卖整体的机器。机械厂能有这么好的效益，给县里带来创收我们也很感谢机械厂做出的努力。” 围着的群众听到这话，纷纷品出来有些不对了。 这怎么听，都是机械厂占了机械二所好大的便宜啊。 “马部长我们机械二所也研制出了一些新机器，您要不要屈尊去看看？ 我们所的工程部谢副总工正好在这，有一些新研发的机器他都有参与。正好让他跟您说说新机器，没准真能在交流会上给咱们省带来新的创收呢。” 谢钦一直站在黎岁桉身边，他刚才回来时，身后一起悄悄过来的还有几个徐富贵提前安排的人。 马部长被架在这有些不爽，这小丫头怎么这么难缠呢？ 谢钦站在黎岁桉安身边，目光凉寒开口给人一种不可忽视之感。 他微侧身对着大家介绍道：“我是机械二所工程研发部副总工，我们新研制的大型农用拖拉机，比老式拖拉机节省了两成的时间，同时……” 不知是被谢钦的样貌还是他说的内容吸引，大家听得聚精会神。 而马部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商会下来视察还是第一次被堵在国营厂门口。 等谢钦说完黎岁桉看着马部长的反应，这时候不知道还在人群中谁说了句： “这一听就是好东西啊，怎么这个部长这么不想去机械二所看看？一直帮着机械厂说话，难不成有什么猫腻？” “可不是呗听说参加那交流会，能给厂子拉回来不少订单呢，哪个厂子不想参加呢。” 听见有人这么说，徐富贵派来的人隐藏在人群中接话：“我听说啊这个部长和刘厂长是老同学，人家向着老熟人也是正常的……” 这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马部长听了个清楚。 黎岁桉捕捉到马部长眼里飞快闪过一丝慌乱，果然这两个狗东西之间有猫腻！ 怪不得她刚才要进机械厂，门卫说什么也不同意让她进去。她在门口等了一个多小时，才等到马部长出来。 百姓们都能听出来，新型拖拉机能提高效率，是提高生产、减轻人力的好事。 可马部长非得死活不同意去看看，这里面要是没猫腻，黎岁桉名字都倒过来写！ 马部长心底的心虚转化为愤怒，他不悦的盯着黎岁桉说道：“黎同志你们机械二所在想参加交流会，也要通过正经的办法。 哄骗民众给你造声势，逼迫省商会给你们名额，这事是一个好同志能做的出来的吗？” 黎岁桉满脸的无辜，小脸上都是委屈：“马部长您可太冤枉我了，我们机械二所没有非要参加交流会，只是让您去看看我们新研制的拖拉机。 要是真的能投入市场节省人力增加生产毕竟，那可是于国于民的好事儿啊！ 虽然我们二所销售势力弱，但只要能帮到全国的农民们，让机械厂买走零件回去组装售卖，我们也是同意的呀。” 黎岁桉这会儿真是把为国为民、舍己为人还有……矫揉造作演绎的淋漓尽致。 老百姓们情绪高涨，纷纷指责马部长。 好像马部长不同意去机械二所就是千古罪人一样。 黎岁桉又添了一把火，她掩着嘴满脸震惊说道：“难不成马部长一直不肯去机械二所，真是因为、” 她适时的停住，引起群众的无数猜想。 大家伙就差指着马春来的脸，说他贪污受贿了。 在人群后面的商会小司机赶紧回了车上，把看见的事情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 车上的正是现任省商会的副会长，陈立德退休后的接班人。 现任省商会的会长、副会长都是陈立德一手培养起来的，前几天接到陈立德的电话，说有一套关于京市交流会的计划，需要重要探讨。 会长脱不开身，副会长邓书杰赶紧安排好手头的工作立马赶过来。两个月后的京市交流会，是整个陕省商会的头等大事。 刚到回安县，就被机械厂门口围着看热闹的人堵住了去路。 第85章 难不成真是她认错人了？ 邓书杰摇下车窗，听到一些敏感的字眼，赶紧让司机下去打探消息。 听司机说完邓书杰已经皱了眉头。 这次视察前在商会开了重要会议，如在一些效益并不是很好的国营厂发现好的项目，也是要去视察并赶回去报告的。 而且马春来是个老油子了，怎么能让一个小姑娘逼到这个份上。他的表现不对劲，这事要查一查。 邓书杰让小司机下去，继续打探消息。 马部长已经恼羞成怒，让一个小丫头片子下了他的脸面真是太丢人了！ “警卫呢？赶紧把这个要挟、逼迫商会干部的人赶走！” 机械厂的警卫明显愣了一下，刘厂长使了个眼神警卫就涌了上来。 黎岁桉瞥见陆青阳回来了心里落了底，继续故意激怒马春来：“马部长这是让大家伙戳中痛处了吗？叫来警卫是想把我们都赶走吗？” 谢钦上前一步挡在黎岁桉身前，他怎么能让小对象受到伤害呢。 不光机械厂的警卫要动手，瘦猴安排的人也隐在人群中，就等着闹大了浑水摸鱼，直接弄死黎岁桉。 两伙人渐渐逼近刚要动手，就听见两道声音从人群中传出来。 先是一声熟悉的厉呵。 “胡闹！我看谁敢动手！” 然后一个带着眼镜背着照相机，面容俊朗的男生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嘴里还说着：“我是沪市省报的记者，今天的事我都会如实登报的！” 黎岁桉这会真的是愣住，这男人二十出头的模样。脸颊白净、看着一副朝气蓬勃的样子。 要不是她见过这人，还真以为他是个阳光开朗大男孩。 谢钦察觉到她的不对劲，问道：“黎同志怎么了？” 黎岁桉一直盯着林川看，在谢钦身后小声说道：“这人我见过，回去跟你说。” 邓书杰听见这声厉呵，连忙从轿车里钻出来。 “老师我刚要去找您，被耽误在这了。” 陈立德一脸怒容从后面挤进来，马春来看见这一行人之后当场傻眼。 陈经理！邓副会长！陈老爷子！ 这几位大佬咋都在这？ 机械厂的警卫听见几人的称呼，没在敢动手。 瘦猴的人看见了那名记者，有的人愣了一下然后招呼着别的小弟一起回去报信了。 黎岁桉看见陈立德，才想起来把这个小老头给落在机械二所了。 她赶紧过去说道：“陈爷爷真是不好意思，我这有点急事把您忘在机械二所了。” 陈启元听到这句话，心里的疑虑才彻底打消，看来这个黎岁桉还真是不知道老爷子的身份。 秦经理从后面围着的人强挤过来，来回打量黎岁桉：“小黎、小谢你们俩没事吧？” 小谢是机械二所年轻的技术骨干，小黎更是机械二所的吉祥物，无论哪个伤了秦经理都要心疼死。 黎岁桉更懵了：“秦经理你怎么来了？” 这回换秦经理给黎岁桉介绍了：“这位是省商会陕省商务会商贸市场服务办的陈经理，而这一位是前省商会副会长陈老爷子。” 黎岁桉和谢钦都惊讶的看向陈立德，猜到这老爷子有些背景，没成想竟然是这么大的官！ 黎岁桉心里难受的呦，要是早知道这老爷子的身份，何必舍近求远呢？ 这会儿可不是叙旧的时候，陈立德走上前几步，把黎岁桉和谢钦都挡在了身后，一副给她撑场面的样子。 看几人熟络的样子，马春来的心已经沉到谷底了，他慌忙的解释道：“陈经理、副会长、陈老爷子，我这边已经做好登记了，准备回去跟您汇报呢。” 明眼人都瞧出来是怎么回事了，陈启元面子上有些挂不住。马春来是他手下的员工，竟然能做出这种事来，回去还真要好好查查。 林川边说边在本子上记录：“为争抢京市交流会名额，陕省回安县机械厂与陕省商会员工到底有何不可告人的秘密。 多年国营大厂又与新建机械二所有何不可调节的矛盾。”说完还拿着相机，拍了两张照片。 听到林记者的话，大家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尤其是邓书杰，陕省商会的这点破事要是被登报了，那可是丢人丢到全国去了。 黎岁桉率先说道：“这位记者的一面之词太过片面了，新闻报道讲究事情的真实性、严谨性，你这样写下来未免太荒谬了。” 林川一点都没在意黎岁桉话里夹枪带棒的，而是一脸的愧意：“抱歉、这只是我的初稿并不是登报的稿子。 对了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沪市省报的记者，我姓林叫林川这是我的介绍信和一些证明。” 在场的几位大官都看了一遍，谢钦看完后直接递给了黎岁桉。 黎岁桉翻来覆去的看，也没把手里的几张纸看出花来。 林川伸手从黎岁桉手里接过介绍信，一点别的情绪都没有漏出。 黎岁桉一个恍神儿，难不成自己真的认错了人？ 邓书杰这群人里面最大的官，他跟林川握了手：“我是陕省商会副会长邓书杰，林记者这是出公差？怎么会来沪市？” 林川答道：“沪市的对外交流会已经着手开始准备，我们这些记者都被指派了地方，搜集一些关于交流会的信息，回去整合进行报道。 没想到我刚到回安县的第一天，就遇上了这样的事。 邓副会长无论是京市还是沪市的交流会，都秉承着公正公平公开的原则。 既然机械厂和陕省商会这位员工间一些利益往来还没有调查清楚，那邓副会长不介意我继续跟进吧？” 邓副会长怎们会拒绝呢，这可是沪市的记者，得罪了可对陕省没什么好处。 “完全没问题林记者，这件事我们会调查清楚并给大家一个交代。 我们现在也是在出公差，临时视察考核回安县的国营厂。林记者要是不嫌累的话，可以跟着我们进行记录。” 林川笑了笑：“那可太好了，这正是我的工作内容。那后面的日子就麻烦邓副会长了。” 这会儿有记者在，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把事情留到后面说。 陈启元说道：“马春来你今天的行为，不符合正常的工作流程。我们怀疑你与机械厂之间有不正当的利益往来，你先停职等待接受调查吧。” 第86章 刘厂长还是一起等待接受调查吧 马春来面如死灰，看了一眼刘厂长把话咽了回去。 刘厂长强装镇定附和道：“陈经理我们之间是最普通的关系，而且今天马部长刚定下了，我们机械厂参加交流会的名额。 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事，我怀疑是别有用心之人故意陷害。” 邓书杰极为不爽，这个刘厂长这会儿怎么这么不懂事，当着沪市记者的面说这些做什么？ 陈启元直接给刘厂长怼了回去：“马部长什么时候有这样的权利了？京市交流会名额的事，是需要我们回去开商定的。 就只这一点马春来已经不按规矩办事了，刘厂长还是一起等待接受调查吧。” 刘厂长非常不甘心，机械厂账面上已经出现亏空了。 就等着参加交流会拉订单回来，把这个窟窿堵上。这个关头出了事，估计这参加交流会的就事泡汤了。 就算这个名额给了机械二所，只要还没到参加交流会的那天，他也有机会把这个事搅黄了。 刘厂长想着，看向了黎岁桉。 都是这个小贱人坏了事！怎么每次都是她出来闹事，这人绝对不能再留了，必须在催瘦猴那边尽快动手。 刚才陆青阳去服装厂报信，曹副厂长强顶着压力，等着商会来视察的人吃饱喝足了，连哄带骗地把商会的人带去了机械厂门口，想着怎么能帮到小黎才好。 没想到到这的时候，陈老爷子都没出手，邓书杰就都给摆平了。 曹副厂长咂咂嘴，刚才的场面他也看明白了。小黎这是误打误撞地抱上了条大粗腿啊！ 马春来被陈启元安排的人带回了省商会，其余商会的人都要去机械二所看一下新研发的机器，邓书杰主要是想跟老师推荐的人好好聊一聊。 谢钦拦住黎岁桉：“你今天晚上那组的吊瓶还没打呢，咱们先回医院，让秦经理先带着大家回去。” 秦经理嘱咐谢钦要照顾好黎岁桉，回身上了车。 黎岁桉刚要走林川追了过来，笑着向她伸手：“黎同志您好，关于您今天不顾自身安危，为了替机械二所争取交流会名额的事，我想对您进行一个采访，请问您现在方便吗？” 都没等黎岁桉说话，谢钦直接将两人隔开，使劲回握住林川的手：“我女朋友现在要去打点滴并不方便，林记者要是想采访就在机械二所等着。”无论这人是什么身份，谢钦下意识地很讨厌他。 谢钦这一开口直接拒人于千里之外，好像要给林川送走似的。 这会儿人群也散了，领导们都上了车。 就只有三人在这说话。 林川满脸锐气，完全不是刚才和煦的模样。说话也夹枪带棒的，他压低声音说道：“谢副总工也不必这样强调你和黎同志之间的关系，我只是处于工作原因想采访一下黎同志。 既然现在不方便，那我在这里等一会儿，等到黎同志打完点滴，回去的路上在采访也是可以的。” 黎岁桉刚要拒绝又听林川说道：“回机械二所的车已经坐不下了，黎同志怎么也要把我带回机械二所吧。” 黎岁桉看了一眼开过来的车，确实是都坐满了。 她只能应下，“那就麻烦林记者在车上等一会儿了，我男朋友要陪我去打点滴了。林记者不会这么没有眼力见的去当电灯泡吧。” 面对黎岁桉，林川的脸上带着适宜的笑容，“既然黎同志不欢迎我，那我就在外面等一会儿吧。” 黎岁桉去开车，特意嘱咐陆青阳看住这个人。 病房里。 黎岁桉确认附近没有别人后，跟谢钦把之前的几次相遇都说了， “……所以我让你把我藏的箱子挖出来，那里面有一部分是我捡到的东西。” 谢钦似是在思考良久后才开口说道：“世界上虽然可能有长相相似的两个人，但是绝对不会出现这么巧合的事。 即使林川耳后没有那道刀疤，这人出现的时机太巧了，我们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他的目光落轻柔的落在黎岁桉的脸上，嗓音低哑却坚定：“黎岁桉交流会的事就够让你烦心的了，其他的你不要多想，交给我好了。” 这话让人听了有一种莫名的心安，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两人间的情感已经更进一步，也让黎岁桉更相信他。 商会的人都在机械二所，黎岁桉也没心情留在县里，心思早都飘了回去。 打完吊瓶，赶紧让谢钦去办出院手续了。 卡车停在医院门口，林川看见二人出来后也没打算从副驾驶出来。 他打趣道：“黎同志还真是多才多艺连开车都会，就这一点都比不少男人强。可真是有魅力啊。” 黎岁桉扯了扯谢钦的袖子，示意他别在意。 她没搭林川的话茬上车撵人，“林记者出于对你我名声的考虑，你还是坐在车斗里面比较好。” 林川睨了她一眼：“你就不怕我在报道上写，机械二所亏待采访记者，并处处恶语相向？” 黎岁桉示意谢钦把副驾驶的门拉开，回了林川一句：“我个人行为可代表不了机械二所。 更何况我相信林记者是一位为人正直、实事求是的好记者，并不会做出这种低级且下作的事。” 林川笑了一声从副驾驶下去了，站在谢钦对面直直看着他：“既然黎同志这么说，我当然要对得起她对我说的这番话。” 谢钦没搭理他，眼神直接从他身上略过去对黎岁桉道：“已经八点多了咱们走吧，要不然到所里要后半夜，况且晚上山路不好开。” 林川翻上后车斗，时不时的跟陆青阳的小孟警卫搭话。 小孟警卫注意力都在车上紧紧抓着车斗边，压根没心思搭话。 陆青阳更是警觉，涉及到所里的消息就是一问三不知。 林川也不自讨没趣，老实的坐在后车斗闭了嘴。 晚上车开的比较慢，到所里已经快十二点了。 秦经理特意守在门口等着他们回来，看见卡车的灯光赶紧迎了上去。 “小黎，出院手续都办好了吗？” 第87章 谢钦吃醋了 黎岁桉把车钥匙交给门卫然后说道：“秦经理都办好了，邓副会长他们呢？都睡下了？” 秦经理点点头：“他们是想等你回来的，可是太晚了就去睡了，你们也赶紧回去休息，明天早上八点到我办公室来。 林记者这一路辛苦你了，我们已经准备好了宿舍，让刘秘书带你过去……” 林川真是无时无刻不在作妖，临走时还特意跟黎岁桉说道：“黎同志今天真是辛苦了，要注意休息哦。咱们明天见，晚安。” 谢钦听到这句话，直接黑了脸。 秦经理也听出了这话不对劲，他怎么觉着小谢好像吃醋了呢？ 黎岁桉等林川走远了，才跟秦经理说道：“秦经理林记者是从沪市来的，虽然介绍信和相关的证件他都有。 但是现在是咱们争取交流会名额的关键时期，防人之心不可无。他采访拍照片的时候，还是不要带他去核心的车间和实验院，只在外面拍拍就好了。” 秦经理也是这个想法，现在正是所里发展的关键时期。福利表彰大会刚出了岔子，绝不能再出事端了。 “这事我会安排刘秘书具体跟进的，行了你们俩回去休息吧。我还要去一趟警卫处，这几个人有的人全部交代了，还有的人没松口。 万科长喊我过去呢。” 黎岁桉本来都有些累了，一听到这困意顿时消散：“秦经理我跟您一起去吧，要是有什么需要记录或者变动，也有个给您打下手的。” 秦经理心里一阵感慨啊，瞅瞅小黎同志刚出院，就投身到工作中，多积极向上的同志啊！ 黎岁桉要知道秦经理这么想，估计都要笑出声来。她纯粹是因为八卦，好信儿地想去看看陈大建一家子是个什么下场。 ‘痛打落水狗’，这事多有趣儿啊！ 黎岁桉跟着去了，谢钦自然是要陪着的。 到了警卫处，秦经理要去签字。 谢钦以不方便插手办公室事务的理由和两人分开了，直接去了万科长那。 万科长正在看审问出来的资料，听到敲门声后见来人是谢钦，把手里的资料特意盖住。 谢钦回手把门带上，打起了感情牌：“万叔，我知道您派陆警卫和孟警卫去县里，并不是审查而是为了保护黎岁桉。 她是我女朋友，我是最关心她安危的人。还请您告诉我，发生爆炸那天后，到底审问出什么了？” 谢钦言辞恳切，万科长也不好在瞒着，把其中一份的调查报告递给他，语气有些严肃：“那天一共抓起来十三名技术工。 其中里面有八个人，是想在钟表项目上动手的，审问后已经知道了他们是被机械厂的人买通的。” “剩下五个人里面有三个，属于坏分子。效力于某个组织，想窃取咱们所的研发成果，并想进行破坏。 而且他们接到消息，如果无法破坏项目，就对核心的员工下手。 你们核心技术骨干除了实验院就是宿舍，他们没机会动手。 就盯上了最近表现优秀的黎岁桉，而且如果他们没得手，县里他们的组织就会继续下手。” 谢钦的表情越来越严肃，只听万科长继续说道。 “根据他们说的，所里一直有一个接头人，但是他们只听指令做事，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 关键的目标就在董学仁和陈长发这两人身上，根据那天的动手情况来看。 这个接头人应该是董学仁，可是经我们的调查，经常去县里递消息的是陈长发，所以关于这两个人还有得查。” 谢钦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蹙眉说道：“万叔我想借您的电话用一下。” 万科长拿起本子起身：“我要去一楼的审问室，你打完电话记得关门。” 谢钦心头泛起莫名的焦虑，斟酌再三还是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了嘟了好几声，谢钦已经准备挂掉，电话那头忽然传来懒洋洋的声音。 一听就是在睡梦中被叫醒，说话也非常不客气：“谁啊？大半夜的打电话，扰人好梦。” “是我，谢钦。” 电话那头顿时无声，空白了几秒后电话那头传来咆哮声。 “谢钦真的是你？已经六年了，你小子怎么才给我打电话？你现在在哪？人怎么样了谢叔谢婶还好吗？你妹妹谢苒还好吗？” 听到老友的关心，谢钦失笑：“何星吟我看最后一句，才是你最想问的吧。” 何星吟急切道：“你可真是没良心，自从你家出事后就没了消息。 这些年我托了多少关系去打听，你知不知道？沪市附近下面的农场我都找遍了，都没找到你们。 我可听我爸说了，上面已经有人为你家鸣不平了。你家老爷子也在争取，估计摘掉帽子是迟早的事。你现在到底在哪？” 谢钦缓了一口气：“这么多年我不联系你，就是不想牵连到你们家。我父母妹妹一生要强，那样的情况下，不会接受任何人的帮助。 我现在没在农场，被调到别的地方工作。 对了，我有件事想麻烦你。你帮我去查一个人……关于他的事仔仔细细我都需要，有消息后你就打这个电话会有人告诉我。” “没问题，这事交给我。我保证连他裤衩子的什么色的都给你查出来。”电话那头沉吟了下。 何星吟的声音传出：“谢钦咱们这么多年的朋友了，现在也不是六年前那么敏感的时候了。 你告诉我小冉他们在哪，我真的想去看看她。” 谢钦想到妹妹骄傲的模样直接拒绝：“星吟，你信我。小冉那么要强，绝对不想让你看见她现在的样子。 我会努力，尽快让我家摘掉帽子。你在沪市等着吧，我们会回去的。方便的话，你去告诉我爷爷奶奶一声，我们都很好让他别惦记。” 谢钦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何星吟还在电话那头‘喂’了几声，确认电话挂断后也没了困意，直接洗漱穿衣服就出了门，连夜赶到了谢老爷子那里…… 谢钦挂断电话后，往楼下走却碰上了林川。 第88章 小谢啊，你对象还真是……挺优秀的哈。 谢钦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人怎么阴魂不散的，绝对有问题！ “刘秘书你不是送林记者去宿舍了吗，怎么来警卫处了？” 刘秘书一脸郁闷的看向谢钦：“谢副总工，林记者说突然想起来一些重要的事，想跟秦经理说一下。 我怎么劝都劝不住，只能带他过来了。” 谢钦连个眼神都没给林川，对着刘秘书嘱咐道：“你跟紧林记者，别让他乱跑，我去叫秦经理出来。” 黎岁桉和秦经理在陈长发的审问室外间，万科长把这两天的记录拿给秦经理看：“别人都审的差不多了，只有他和董学仁的事情没有调查清楚。 陈长发把责任都揽下来了，但是经过我们调查他没有作案动机。而且去县里送东西，好像也只是无意间给别人带信儿。 董学仁的嘴更硬，到现在什么都没审问出来。” 黎岁桉从秦经理那接过陈长发和董学仁的资料，仔仔细细的看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黎岁桉琢磨出来个馊主意小声说道：“万科长我有个办法，不如试一下？” 过了不大会儿，黎岁桉坐在了董学仁的审讯室。 万科长和谢钦都在外间，时刻关注着屋里的情况。 大半夜的有点凉，审讯室有些阴冷，谢钦还特意给黎岁桉倒了杯温水。 黎岁桉进屋后坐在董旭仁对面的椅子上，嘴唇捋着缸子边时不时的吸溜一口。 还发出‘啧、哎’的声响来，还说了陈长发的名字。 最让董学仁受不了的是，黎岁桉还用一副‘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他。 刚过十分钟董学仁就受不了了，率先开口：“黎岁桉你来到底有什么目的？” 黎岁桉放下搪瓷缸子，眼皮都没抬慢悠悠的说道：“我来告诉你一声，陈长发的判决下来了。” 果然，董学仁听到这话后剧烈的挣扎了几下。 “你、你说什么？” 黎岁桉顺手从兜里拿出小剪刀，边修指甲边说道，“你又不是没听清，还问什么。 因为陈长发去县里时，带出了机械二所的一些数据资料，和警卫换防时间。 接头的人万科长他们已经控制住了。 罪名坐实，一粒花生米后陈长发就可以跟这个世界说拜拜了。” 外间的万科长和谢钦紧张得很，两人一直守在小窗前面盯着看。 董学仁听到这个消息后，表情逐渐僵硬慢慢抬眸，连脸颊上的肌肉都在微微颤抖。 他沙哑着嗓子问：“你说的是真的？” 黎岁桉瞥了董学仁一眼，嘲讽道：“我骗你做什么？自从出事后都一个星期过去了，你什么都不肯交代。 陈长发一口咬定事情都是他做的，就算事情有疑点，那这个锅总要有人来背。” 黎岁桉修完指甲，又掏出来把瓜子卡巴卡巴的嗑了起来：“我还真没想到，陈长发对你还真是用情至深。” 董学仁手上带着手铐，身上还绑着铁链，他猛地想起身弄得身上的东西哗啦哗啦直响： “你、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的？” 董学仁满脸的不可置信。 黎岁桉一副讲故事的模样娓娓道来：“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 听完黎岁桉极为详细的描述后，万科长和谢钦在外间，尴尬的对视了一眼。 黎岁桉连他们俩在柴火垛亲了几分钟、用了什么姿势都说的明明白白，那叫一个准确。 万科长挤出来几个字：“小谢啊，你对象还真是……挺优秀的哈。” 黎岁桉说着说着，语气慢慢变得认真起来：“董学仁我没有嘲笑你的意思，只是我觉着你不该辜负了陈长发的这份感情。 你是十六岁的时候跟着你名义上的爷爷，其实就是你的上级。一起迁到陈长发的村子，在你受到欺辱时他帮了你几次。 估计也就是那个时候，你对他有了模糊的感觉。 后来陈长发考到机械二所，你顺势跟着他一起来了，遍开始布局。 陈长发几次去县里，都是帮你买东西。但是都是你的消息，通过他的渠道送了出去。” 董学仁冷笑一声：“你们都查清楚了，还来审我做什么？” “我们猜的跟你亲口承认的，那可不一样。” 董学仁冷眼看着黎岁桉：“我们这样的感情没有人会理解，也没有人会接受。” 黎岁桉磕完瓜子，拍了拍手：“董学仁你错了，这世间各种感情都是无罪的。 可是你错就错在，不该利用陈长发对你的感情。 他结婚生子后，你觉着他背叛了你们只见的感情。 陈长发为了补偿你，一起把你带来了机械二所，并且收你为徒弟。” 黎岁桉作势往外走：“董学仁你可真可悲，你什么事都要算计。 你利用陈长发计入机械二所、利用张小英掩盖自己的性取向。 可你也把自己的心算丢了，陈长发知道了你做了坏事。虽然不清楚，但还是义无反顾替你扛了下来。 可是你利用完他的感情还要在利用他的这条命为你铺路，男人之间的感情不可耻，可耻的是你。” 黎岁桉已经回身，慢慢往外走。等到了门口的时候，手已经握住了门把手。 她在心里直犯嘀咕， 难道这套心理疗法没用？ 不应该啊。 黎岁桉已经拉开了门，身后的董学仁忽然说道。 “我认。” “你们想问什么就问吧。” yes！ 黎岁桉默默在心里欢呼。 万科长直接叫人冲了进来，这都七八天了，董学仁总算是开口了！ 这回在外间等待的人，换成了黎岁桉和谢钦。 谢钦摆着臭脸，只要是黎岁桉不瞎就能看出来，他这是有点不高兴了。 黎岁桉用胳膊肘拐了他一下：“你怎么了？生气了？” 谢钦正色对黎岁桉说道：“你刚才说的……你发现不对劲应该即时躲开，要是被他们发现有危险怎么办？” 谢钦觉得自从福利大会那天出事后，整颗心都跟着小对象悬着。 黎岁桉听见屋里的审问声，比了个‘嘘’的手势，只听董学仁说道： “我们这个组织，为首的人姓邰。” 第89章 董学仁死了？ “我不知道他是哪的人，也没见过他，只知道大家都叫他邰爷。 邰爷没有亲人，只有个养子叫贺知野……我没见过，只有上面的接头人联系我时，我就会把消息送到固定的地方。 我来了所里三年，每个地址我都记着……” 董学仁把自己犯的事都交代了，最后他问了句：“这样陈长发是不是就不用判罪了。” 万科长把本子收拾好，“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黎岁桉在外间咂摸着，“贺知野？这名字好像在哪听过呢？” 万科长打完电话回来，对着二人说道：“董学仁提供的都是关键线索，我跟上面请示了。 需要把董学仁转到县公安局进行看守，今晚就行动。你们两个赶紧回去吧，小黎啊今天还是要谢谢你。 没想到竟然能从这方面打动董学仁，让他把事情都交代了。” 黎岁桉摆摆手：“您客气了万科长，我这也是为了自身安危。董学仁说了他们那头还可能派人对我下手，您可要保护好我啊。” 万科长点头：“那是一定，不早了你们赶紧回去吧。” 二人往外走，在警卫处门口遇上了林川和秦经理。 谢钦下意识的把黎岁桉挡在身后，黎岁桉抻着脑袋问道：“秦经理你怎么还没走？” 没等秦经理回话，林川就说道：“秦经理今天不早了，别的事明天在谈吧。 黎同志咱们顺路，一起往回走吧。” 谢钦回身直接带着黎岁桉往回走，冷言说道：“林记者我们不顺路。” 林川也没恼，跟着秦经理同路一起往宿舍区走。 黎岁桉回了宿舍，把从谢钦那拿回来的木匣子又藏回了原地。 她赶紧洗漱躺下睡觉，明天还要商议交流会的事。 第二天一大早，黎岁桉刚开门就看见谢钦端着饭盒找了过来。 “我知道你着急，你吃了饭在去办公楼。你身子还没养好，早饭是一定要吃的。”他急匆匆的把饭盒留下后转身就走。 黎岁桉吃着粥，心里甜丝丝的。谢钦忙起来连自己都顾不上，却还能惦记着她。 男人只要在乎你，是会自己挤出时间来的。那些说自己忙，没时间的全都是大骗砸。 黎岁桉吃完早饭就赶紧往办公楼赶，她迎面看见秦经理刚要打招呼，发现秦经理的脸色很是难看。 “这一大早的是怎么了？” 秦经理四下看了一圈：“昨天晚上董学仁死了。” 黎岁桉呼吸一滞，“昨天董学仁刚交代完就死了？” 这事不对劲。 秦经理点头：“人押送上车的时候还好好的，等到了县公安局一开车门发现断了气了。 行了，你别跟着操心了。眼下交流会的事才是最要紧的，商会的人都在楼上等着呢，咱们上去吧。 对了，千万记住我昨天跟你说的冰箱项目的事，还有钱的问题。小黎……” 二楼的小会议室做的满满当当，连李所长都过来了。 陈老爷子虽然已经退休了，却还是坐在主位。刚还是臭着脸，看见黎岁桉后直接变脸，笑眯眯的问道：“小黎啊今天感觉怎么样？身子好些了没？这是早上县里那边派人送来的牛奶，我给你留着呢，你过来喝。” 陈启元身为陈立德的儿子，多少有些吃味，但还是给黎岁桉让了地方。 黎岁桉先道了谢，直接示意秦经理可以进入正题。 刘秘书连夜把机械二所最近的几个项目都誊抄了十多份，给每个人都发了一份资料。 原来的固有的拖拉机项目，是一位副所长做的介绍和讲解。 新式的织布机和缝纫机在设计时，黎岁桉在实验院旁敲侧击的提示过几句。 谢钦很快明白她的意思，把这些想法都写了下来，交给了每个项目的负责人去实施。 一轮商讨下来，商会的人都已经举手表决，同意机械二所参加近视的交流会。 这几个项目邓副会长表示都是不错的，唯独在冰箱这个项目上产生了分歧。 商会的人分成两拨，一拨人是不支持冰箱项目参加交流会的，应该在拖拉机上下功夫，更何况冰箱项目成立的太仓促。 而另一波人却秉持着支持的态度，有压力才有动力。 秦经理给黎岁桉递了个眼神，黎岁桉拿着资料起身说道：“这个项目虽然比较仓促，但是基本核心的技术我们已经准确的掌握住了。 第一台样机已经生产出来了，就等着测试使用了。 各位领导，咱们整个陕省、包括附近的邻省都没有冰箱厂，这是一块很大的市场空缺。到时候参加京市的交流会，宣传一铺开，还愁没有订单吗？” 邓书杰在本上写写画画的，不知道写了些什么。 陈启元一直没吭声，这会儿忽然抬头问题尖锐：“京市霜花牌冰箱名声很大，而且在京市的地盘上。你想宣传外来品牌，你觉着大家会买账吗？” 黎岁桉早有准备，她拿出准备好的设计图。昨天晚上躺下后，她心里放不下又爬起来加了会儿班。 “大家都可以看一下，这事我们所新设计的一款机器叫冰柜。 在京市的地盘上，我们的冰箱可能拼不过他们。但是我们避其锋芒，另辟蹊径。 这个冰柜没有保鲜功能，整体都是冷冻。比较适合一些有特殊需求的地方，例如江省、羊城那一代。 那边的的天气常年温暖，冷的时候比较少。 一年可以种三季的菜，所以对于保鲜功能的需求比较少。 反之，这种全冷冻式冰柜，可以解决他们因高温天气存肉困难的问题。 我学了一段时间的机械研发，也请教过负责冰箱项目的管总工。只做冷冻功能，还能省去一些成本。 凭我们现在的设备技术，完全可以达到。 现在只要资金到位，我们二所可以立马单独开辟出一条生产线来。并进行原料采购，立马投入生产。” 陈启元仔细的考虑了一下，觉着实施的可能比较大：“你刚刚说什么？资金？你们机械二所没有资金，还说什么新生产线？” 黎岁桉扫了一眼李所长和秦经理，两人都装缩头乌龟呢。这厚脸皮借钱的事，还是她来吧。 “邓副会长、陈经理，我们资金上确实有些困难，不过我知道省商会是我们所有国营厂坚实的后盾，不会看着我们不管的。” 第90章 邓书杰的迟疑 邓书杰迟疑了，商会借钱给国营厂这事从来没开过先例。 商会的其他员工都谨慎的很，时不时的瞄向领导。 其余的几个项目都已经敲定，就差一些细节需要核对。商会的员工们都找借口出去了。 商会的人，屋里只剩下陈老爷子、邓书杰、陈启元。 机械二所这边李所长和副所长也回了实验室，就剩下黎岁桉河秦经理。 黎岁桉觉着邓书杰没开口直接拒绝，就是代表有希望。她找了个别的借口，拉着秦经理出去了，把屋子留给商会的人进行商议。 秦经理反复踱步：“小黎啊，这冰箱的项目是临时提上来的。咱们所得现钱都用在钟表项目上了，要是商会不支持的话，冰柜这个项目真有可能实现不了。” 黎岁桉也知道此事难办：“秦经理只要有一丝希望咱们就不能放弃，对于陕省来说，冰箱这方面市场确实是个空白，日后很有前景。 等等看，商会的人能不能同意吧。” 邓书杰和陈启元在讨论，这件事情的可行性。 邓书杰谦逊的问陈立德：“老师凭您的眼光您觉着呢？” 陈老爷子想了想才开口：“商会也是缺钱的，但是投资这个项目是绰绰有余。 不得不说，小黎很有前瞻性。 冰柜这个项目你们两个也是动心的，你们担忧的是后续回报的问题。 商会要真是想促成这个事情，无非是两种情况。 第一，商会借钱给机械二所，以后等冰柜项目盈利了在还钱。 第二种，就是商会出钱进行投资，和机械二所共同持有这个项目。 若是按照小黎所说的，后面的市场那么好。 那这个分成多钱，可比机械二所盈利后交税要多得多。” 现在的国营厂，每年都是要分出一部分钱来交给各省的商会，在由商会上交给国家。 邓书杰和陈启元，明显都是对第二种情况比较动心。 邓书杰更是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老师我想的是，如果冰箱项目做得好。那后面陕省是不是可以单独成立一个冰箱厂？” 陈立德不搭话茬了，看了眼手表说到：“我一个退休的老头子，才不操心你们这些破事。到饭点了，我要去小食堂吃饭。” 邓书杰心跟明镜似的，老师这是也觉着这事儿的可行性比较大，他连忙扶住老爷子：“老师我们跟机械二所把这事商量好，咱们就去吃饭，您在稍微等一会儿。” 黎岁桉和秦经理这会儿非常巧的办完事回来了，黎岁桉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跟邓书杰哭穷：“邓副会长我们机械二所真没那么多钱，但凡我们有办法也不能跟您借钱不是。” 邓书杰往椅子上一靠笑吟吟地问道：“我听说你们机械二所跟服装厂达成了合作，服装厂的效益是出了名的好，这每个季度的分红可不少吧？” 黎岁桉在心里直嘀咕，这人也忒精了，这事都能打听清楚。 跟服装厂的合作涉及到了黎岁桉个人，是没有办法签合同的。 所以只能以服装厂每个季度资助，和先预付下一批新型缝纫机为理由，签下了合同。 这事儿知道的人没几个，怎么让邓副会长打听了去。 黎岁桉打哈哈装作不知情的样子：“那还不是曹副会长心疼我们所里这些在一线奋斗的老技术工们，每个季度都会主动资助一笔钱或者送邪恶别的东西。 我们这次发的福利，有一半的工服都是服装厂免费提供的呢。” 对于黎岁桉的装糊涂，邓副会长也不挑破。 “秦经理关于投资机械二所这条生产线的问题，我们商会这边已经初步达成一致，但是这是大事。 还需要回去后等待商会会长做决定。” 秦经理听完惊讶的看向黎岁桉，小黎真是神了！ 刚才在外面黎岁桉猜的跟邓副会长说的差不多，商会不会只借钱，他们也是图更大的利益。 邓副会长说出投资两个字，就已经代表了商会现在的立场。 黎岁桉赶紧起身握手：“我就知道商会是关心我们这些国营厂的，不会弃我们不顾，先预祝咱们合作愉快。” 陈经理也笑着起身打趣道：“怎么，商会这边要是不同意，就是铁石心肠了？” 秦经理跟着打圆场：“哎呦陈经理，小黎可没有这个意思。她啊是夸领导们眼光好呢。 到饭点了，走咱们去小食堂吃饭，我让人准备好了。” 提到吃饭陈老爷子提起了兴趣，第一个出了门。 到了小食堂，里面兵荒马乱的。 黎岁桉一问才知道，刘秀梅吃坏了肚子，中午反扣这会儿正难受呢。 出菜的速度太慢了，好些技术吃完饭还要上工呢，这会儿都抱怨起来了。 黎岁桉意识道，自己最近太忙疏忽了小食堂的管理。 小食堂主要是靠着味道立身的，大厨一出了事没有替手的可不行。 刘秀梅难受的脸都白了，黎岁桉赶紧安排商会的人坐下，自己去后厨帮忙。 秦经理说道：“咱们今天可是有口福了，小黎原来就是小食堂的大厨。不是我吹，她的手艺可比县里国营饭店的还要好。” 陈立德愣住，他听见了什么。 小黎原来是大厨？合着自己天天惦记的这两口菜，都是小黎做的。 他怎么有种被骗了的感觉？ 刘秘书说小食堂是黎岁桉办起来的，也没说小黎是大厨啊。 卤牛肉一次、小食堂又一次，陈立德觉着自己被深深的欺骗了。 黎岁桉把刘秀美换了下去，轻车熟路的开始做菜，加上徐珍给她打下手，没一会儿技术工们就都吃上了饭。 商会这边来了不少人，几乎来回安县视察的员工，都跟着邓书杰一起来了机械二所。 黎岁桉挑着拿得出手的，凑了十二个菜八荤四素。 接着临时改了菜单，做出了三大盆的菜，应付今天中午的饭口。 陈立德执意等着黎岁桉开饭，陈老爷子不动筷没人敢吃饭。 黎岁桉忙完赶紧回到饭桌上，大家被这香味儿馋的不行，终于能吃了刚要动筷子，林川走了进来。 第91章 你这是想赔罪吗？ 分明是想泡妞！ 秦经理赶紧招呼林记者坐下一起吃。 林川也没客气，直接坐在了黎岁桉的旁边。 见林川进屋，黎岁桉面色上已经有些不喜，但是没表现出来。 陈立德是个人精，又跟黎岁桉在一个病房待了好几天，瞧出来这小姑娘不太待见旁边这人。 陈立德开口解围：“小黎咱们一个病房住了那么久，你手艺这么好却没告诉我。 你白喝我那么多牛奶了，该罚！赶紧过来给我夹菜，那边远得我够不到。” 黎岁桉怎么能不知道老爷子的真实想法呢，乐颠颠地端着碗挪了过去，嘴里还说着：“我真是把这茬给忘了，该罚、该罚。” 邓书杰被黎岁桉做的菜惊艳到，这道粉蒸排骨真是太合他的胃口了！ 陈启元一向是个有节制的人，这会儿都添了两碗饭还没吃饱呢。 荤素搭配，香味儿扑鼻，筷子都要抡飞了。 这会儿，饭桌上无论大官还是小官，都默默地吃饭，生怕自己多说一句话少吃了一口菜。 林川吃饱后夸赞道：“黎同志不光有本事，连饭菜也做得这般可口，日后定是个贤妻良母，是丈夫极大的助力。” 黎岁桉本就瞧着他不顺眼，总觉得董学仁的死跟他脱不了干系。这会儿林川一说话，她直接呛了回去：“谁说女人只能当男人的助力？ 妇女能顶半边天，我们女性也可以有自己的事业。 林记者刚才的话，太过于浅薄了。” 林川被怼了也不嫌尴尬，嘴角还是噙着笑：“哦？原来黎同志竟然有这般的志向？到真是我鼠目寸光了，我给黎同志赔不是。 晚上我请黎同志吃饭，当作赔罪怎么样？” 林川话刚说完，桌上的人都打起了腹稿。 你这是想赔罪吗？ 分明是想泡妞！ 黎岁桉软硬不吃：“晚上我还要陪我对象吃饭，就不麻烦林记者了。” 秦经理脸色有些难看，这个林记者到底怎么回事？ 小黎都拒绝他多少次了，还上赶着往前凑。 要是真给小黎勾搭走了，他上哪去找这么好的员工去！ 这可不行，好女怕郎缠。 他得赶紧去告诉小谢一声，可得把小黎守好了。 黎岁桉下午本来想写关于冰柜项目的计划书，邓书杰又拦住她，表示有一些事情想要请教一下。 这回黎岁桉有点受宠若惊了，堂堂的陕省商会副会长，能有啥事是需要问她的？ 其他的商会员工都跟车回去了，只剩下三个领导和一个司机。 黎岁桉坐在了上午的会议室，看到陈立德本子上的内容后明白了。 老陈头竟然偷师学艺！把她在医院做的，关于机械二所参加交流会的宣传方案悄悄抄了一部分。 会议室还是上午的那五个人，秦经理觉着这事儿自己没有丝毫用处，就去处理别的事了，他一走屋里就剩下四个人。 邓书杰把李所长给他的那张纸也拿了出来，“小黎同志，你的一些想法非常超前，关于这次京市的交流会你还有别的想法没有？ 你也知道这次京市交流会的销售额，直接决定了咱们陕省有几个厂子能参加沪市交流会的事。我们最近都在讨论宣传方案，现在想跟你请教一下，” 邓书杰和陈启元把姿态放得很低，弄得黎岁桉都有些不好意思。 她的这些方案，多少都有些照搬前世的一些营销方案。要是她没有穿越，只是生活在这个时代，她的本事可真不一定比得上邓书杰。 毕竟人家是实打实的商会副会长，头脑一定是不简单的。 黎岁桉不确定有一些方案适不适合这个时代，刚好现在有人可以探讨一下。能帮助别的厂或者整个陕省，那岂不是更好？ 黎岁桉问道：“邓副会长、陈经理，我想了解一下上一次陕省参加交流会的具体情况。” 邓书杰直接从包里把提前准备的资料拿出来：“老师给我打完电话，我就立刻去准备了。这里面有上次交流会的全部内容。” 打电话？ 黎岁桉看了老陈头一眼，陈立德立马把脸转了过去。 合着这老头早就打着自己的主意呢！ 黎岁桉仔细地看了起来，上次的交流会是在两年前。只在京市举办了一次，并没有在沪市举办。 黎岁桉目光落在陕省的销售额上面，真是一言难尽呐！ 不说排到前几名，也不至于是倒数第一吧！ 黎岁桉总算明白邓书杰如此谦恭的态度，是从何而来了。 黎岁桉翻阅着资料，没一会儿就看完了。她在资料上用铅笔画出几条重要的信息。 “您看咱们县服装厂的销售额是很不错的，在全国这么多的国营厂里面已经排进前十了，主要问题是出在了这几个厂子上面。” 邓书杰哪能不知道，就因为上次的交流会。陕省拿了个倒数第一，在去京市开会时，邓书杰和商会会长常舫海没少受别人挤兑。 黎岁桉想了个办法：""我觉着咱们今年的销售方案可以调整一下，完全可以利用服装厂带动别的厂。 例如只要是在陕省的国营厂下订单后，满多少钱可以打八折之类的。 或者是在别的厂下了一万块钱的订单，就可以以更低的价格去服装厂进货。 诸如此类的，只要是能把咱们陕省参加交流会的国营厂都拧在一起，一个带动另一个，这样应该会解决一些问题。 但是前提条件是，咱们别的国营厂的产品和质量一定要保质保量。产品上一定要出奇，我看上一次的交流会。 咱们省的厂子好些东西都是跟别的厂是一样的，价格还没有别人便宜……” 陈启元看向黎岁桉的目光，多了几分热切。这小丫头心思活络，要是能调到省商会来，一定能创造更大的价值！ 邓副会长眼珠子都亮了，他们怎么就没想到呢？ 连带效应，只要今年参加交流会的项目够好，再在价格上做出一些让步，那就是锦上添花啊！ 陈立德正和黎岁桉具体聊细节，没注意另一边。 陈启元悄悄撕了张纸条，在上面写了两个字递给了邓书杰…… 第92章 眼里浓厚的情谊没有一丝一毫的遮掩 邓书杰看着纸条上写着‘撬人’两个字，忍不住偷笑，他俩还真想一处去了。 但是瞧着小黎对机械二所这么上心，邓书杰觉着这事不太好办。 几人在办公室多聊了一会儿，都是关于省商会日后发展方向。 陈立德真想知道，黎岁桉的小脑袋瓜里怎么能装了这么多新奇的点子。 而黎岁桉心想，可别再问了，真的快给她掏空了。 邓书杰借用刘秘书桌上的电话，给商会会长常舫海打了电话。 常舫海让他们赶紧带着资料回来，这件事商会还要在进行商议。 陈立德还惦记着小食堂的饭菜，想着吃完晚饭再走。 邓书杰一个劲儿地催，老陈头只得臭着脸上了车。 黎岁桉赶紧跑去小食堂打包了几份饭菜，让他们带着路上吃。 最近机械二所不怎么太平，秦经理惦记着怕路上出事。 特意让吴辉开车，黎岁桉带着刘秘书一起跟车把人送到县里，还在警卫处借了两个警卫一起上了车。 黎岁桉琢磨着，想直接去县里的供销社统计一下钟表具体的销售情况，直接叫上了项目总负责人谢钦。 林川不知道从哪得到了消息，也赶到机械二所门口一起上了客车。 “我正好要去县里买一些东西，麻烦你们捎我一程。” 黎岁桉回头有些诧异，商会的人都走了，这林川怎么还赖在机械二所？ 邓书杰惦记把黎岁桉调到省商会来，主动上了机械二所的客车。 陈老爷子也想在跟黎岁桉聊聊，陈启元还要看着自家老爹，生怕一个不注意人又跑了，也跟着上了二所的车。 这下商会的小轿车上就剩下司机一个人了。 谢钦坐在黎岁桉里面，在客车狭小的过道上，几人又聊了起来。 邓书杰见前面铺垫得差不多了，试探性的问道：“小黎啊，我看你的行事风格、办事思维，跟我们省商会可太合得来了，考不考虑到我们省商会来上班啊？ 你要是来我直接把你调到我手下。” 黎岁桉想也没想拒绝道：“邓副会长真是抬举我了，我只不过是提出了几点小意见，哪值得您这样的对待。 更何况，我们二所目前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呢，我现在就想好好建设机械二所，努力赶超机械一所。” 邓书杰觉着有些可惜，又觉着小姑娘有些说大话了。 机械一所是全国知名的龙头企业，研究出来多少的新式机器。 每一个项目进行竞拍的时候，各省的商会都是挤破了头的。 陕省开价少每次都抢不上，只能退而求其次，把这个‘没人要的’机械二所抢了过来。 机械二所建厂三年，也没有做出什么大的功绩来，商会这边慢慢也就不怎么上心了。 林川倒是有些惊讶，这小丫头知不知道她拒绝的这个机会，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 省商会副会长的举荐，要是她咬住这个机会，凭借她的机敏，日后仕途可是一片坦荡啊。 林川在后排看见黎岁桉跟谢钦说笑，摇了摇头。 怕是谢钦才是她不想离开的理由吧，再精明的小姑娘也逃不过一个情字。 这条路不平稳，黎岁桉昨晚上又熬大夜没睡好，车子晃晃悠悠的她也跟着睡着了。 等她在睁眼的时候，已经到了县里，车上就只有吴辉了。 吴辉把一个袋子递给黎岁桉，“妹子这个是陈老爷子让我交给你的，他们走的时候你睡得正香，就没叫醒你。 对了，谢副总工说，让你在车上等他。他去供销社那边统计数据，你歇着就成。” 陈爷爷留给她的？ 黎岁桉接过袋子一看，上面有张纸条，说明这个东西是托她转交给谭哲意的。 黎岁桉看完更懵了，陈立德和老师认识？ 前世她怎么不记着有这回事？而且纸条上还写着，谢谢谭哲意几年前的相救之恩。 黎岁桉弄不明白，看来前世老师还瞒了她不少的事儿啊。 黎岁桉下车揉了揉肩膀，活动一下。 林川办完了事迎面走了过来，“黎同志这是睡醒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大街上这么多人黎岁桉也不好太不给面子，她随意地应付道：“嗯，醒了。” 黎岁桉一直朝着供销社的方向张望，林川心里不知为何有点不舒服。 他下意识地开口呛了一句：“黎同志为了爱情付出的可真不少，连去省商会工作这么好的机会都可以放弃。 也不知道，谢副总工清不清楚你的这份心，他值得你这样做吗？” 林川说完自己都有些诧异，这语气怎么这么酸？ 黎岁桉回身正对上林川的目光，非常认真地说道：“ 林川我不认为我们之间关系，已经达到了你可以对我的生活评头论足的地步。 我很高兴和我的男朋友，有共同热爱并为之奋斗的事业。 谢钦留在机械二所工作是为了自己的目标，而我是因为自己的热爱。 我喜欢这个行业，我也愿意为机械行业付出我的时间和精力。 我们做这件事的出发点，是因为各自‘想做’。我们之间彼此的支持也不是因为爱情，更不是打着我爱你的旗号，把对方不喜欢的事情强加到他身上，也不会把人绑在自己的身边。 林川，你看事情为什么这么狭隘？难道所有的决定，都是必须带着目的的吗？” 林川怔住，心头被黎岁桉说的话激起阵阵涟漪。 黎岁桉不再看他，转身就要上车时，发现了站在不远处的谢钦。 她莞尔一笑小跑着迎了过去，站在谢钦面前时，透过他的眼眸，看到了倒映出的澄澈的自己。 谢钦浅笑盈盈，目光柔情似水，直勾勾的看着她，眼里浓厚的情谊没有一丝一毫的遮掩。 他柔声说道：“咱们上车。”说完直接用手臂腾空半揽着黎岁桉，路过还在原地发呆的林川上了客车。 忽然街上出现大批的警察，好像在找什么人。 黎岁桉眼尖的看见人群中的万科长，万科长也看见了机械二所的客车。 他疾步走过来，黎岁桉和谢钦赶紧下车问道：“万科长这是出什么事了？” 第93章 黎岁桉，我们下次见 万科长看见这两人直接皱了眉头：“你们怎么来了县里？ 我们联系了县里的公安局，去董学仁供出的几个接头的地方进行搜查，让一个叫瘦猴的人跑了，我们正追查呢。 根据董学仁交代，他们的组织已经盯上机械二所很久了。你们赶快回所里，事情没有结束前最好少来县里。” 万科长匆匆交代完，赶紧跟着队伍继续搜查。 谢钦赶紧拉着黎岁桉上车，黎岁桉看林川还在那站着。 她想着林川怎么也是沪市的记者，总不能让人在机械二所出差时出了事。 黎岁桉拉开车窗对着林川喊道：“林记者外面乱你还是赶紧上车吧，我们这就要回去了。” 黎岁桉眼里的担忧做不了假，她真是怕在参加交流会前这个节骨眼上出什么差错。 林川抬腿往车上走，已经上了两个台阶却又停住，脸上还是那副笑吟吟的模样。 他在车门口对着黎岁桉说道：“黎同志我还要去别的国营厂做采访，就不回机械二所了。 你们警卫处的科长都说了，最近县里不太平，你还是少来的比较好。还有小姑娘家家的少熬夜，你眼底都泛青了。 黎岁桉，我们下次见。” 林川说完背着自己的小包，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黎岁桉看到林川竟然走了，心里松了口气。这人来路不明，还是别再见面比较好。 “大辉哥，开车咱们走。” 到了机械二所，黎岁桉先去了趟实验院，把陈立德留下的东西转交给谭哲意。 谭哲意看了袋子里的信后，沉默了半晌才说道，“小黎同志，谢谢你了。” 黎岁桉往回走的时候，都要好奇死了，那信里到底写了什么，让老师这般的失态。 她回了办公室，开始统计数据。 栗城百货大楼那边的资料，秦经理已经打电话了解过了。 这两边的销售情况都很不错，第一批货已经没剩多少了。 邓书杰走的时候，还带了一些样品。 黎岁桉就等着那边的消息了，要是长安市的百货大楼也能同意售卖他机械二所的钟表，那第二批钟表就可以大批量生产了。 这几天没有要紧的事要忙，黎岁桉抽出时间来去了小食堂。 在精进刘秀梅厨艺的同时，也教会了徐珍一些手艺。 下午三点多的时候，肖师傅来到了小食堂。 他一进门就笑着跟黎岁桉打招呼：“黎部长最近没在大食堂看见你啊，工作再忙也要记着吃饭，身子要紧。” 黎岁桉对于曾经的老领导还是有些好感的，毕竟在她和魏淑芬吵架的时候，肖师傅也帮忙说过话。 “肖师傅这是过来取肉？你知会一声，我这就让人送去了，您还特意跑一趟干啥。” 黎岁桉拿回来的那个破冰箱被管总工修好了，正放在小食堂用着呢。 最近厂里的效益稍微好了那么一丢丢，大食堂的菜里也多见了一点荤腥。 但是大食堂的菜肉含量还是比较少的，就把每天用的肉都放在小食堂的冰箱里。 肖师傅也没着急走，坐下跟黎岁桉聊了一会儿。 正说着话呢，刘秘书过来把黎岁桉喊走了。 秦经理在办公室铁青着脸，走了一圈又一圈。 黎岁桉刚进屋，就被秦经理带去了大会议室。 大会议室里，所里各个部门的干部都来了，还有每个项目的负责人。不知道大家伙是不是故意的，黎岁桉的位置刚好在谢钦的对面。 万科长站在前面最中间讲话的位置，他在县里忙了好几天，抓了人又把机械二所发生的事调查得水落石出。 万科长在上面做汇报，黎岁桉偷偷瞄了一眼，几个所长的脸色那叫一个难看。 尤其是万科长说道：“曲霞云承认并经我们调查后。 她在职期间，一共贪污的金额是七千九百八十三块四毛六，同时我们还在家属院里搜出了大量的粮票和各种票。 而且关于黎岁桉同志，曲霞云也承认是自己故意攀诬。” 万科长适当的停了一下，把搜出来的各种票和钱都倒在了桌子上。 秦经理这会儿的脸色已经没法看了，跟调色盘似的。 在他眼皮子底下竟然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他真是没脸给大家交代了。 秦经理起身诚恳的认错：“李所长是我监管不力，危害了整个机械二所的利益，我愿意接受任何处罚。” 各个部门的干部们连大气都不敢喘，黎岁桉也惊呆了。 她看过机械二所的总账，那都穷成什么样了？曲霞云还真是有本事，竟然能在光杆铁棍上刮下来铁沫子。 李所长深吸一口气，并没有责怪秦经理：“小秦啊你坐下，所里大大小小的事都要你来管，你的付出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 “万科长，关于曲霞云必须严肃处理，而且还要在告示板上张贴，给全所的人一个警示。” 万科长点点头继续说道：“我们联合县公安局进行抓捕的时候，林记者提供了一些线索。我们成功的抓住了董学仁所在的这个组织，在回安县的头目…… 现在公安局已经拔除了，这个组织在回安县的一些联络点。对这批坏分子进行了严厉的打击，这件事可以告一段落了。” 黎岁桉和谢钦惊讶的对视一眼，怎么又有林川？ 万科长把警卫处负责查的几件事都说清楚，然后就走了。 李所长起身上前，“最近所里发生的事太多，还好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渡过了难关。 在这里，我要着重表扬一下咱们所的黎岁桉同志。” 突然被点到名字的黎岁桉赶紧站了起来。 “上次福利表彰大会出了意外，黎岁桉同志即时安抚住所里的员工们，这才没让事情演变的更加恶劣。 还有，省商会今天通知我们，机械二所参加京市交流会的名额定下了。” 大会议室如开水沸腾一样瞬间炸开了，总算是有一件好事了！ 李所长还没说完，“同时以黎岁桉同志为首提出的冰箱项目，省商会同意进行投资，明天咱们就可以建生产线了!” 第94章 酸的冒泡了 可以参加京市交流会了！ 省商会同意投资了！ 这可真是双喜临门！ 大家伙都极为激烈的鼓掌，有新的项目加入那就代表有钱赚啊！ 黎岁桉刚要坐下，李所长对着她又是一通夸赞：“这次交流会的事，黎岁桉同志立了大功。 小黎同志为了所里的付出，各位领导都是看在眼里的。 第一届福利表彰大会刚开完，小黎啊，我在这承诺下次福利表彰大会个人先进标兵绝对有你一个。” 一时间会议室里，都是夸赞黎岁桉的声音。 谢钦在对面看着小对象的高光时刻，嘴角也跟着牵了牵。 黎岁桉微微欠身，对着大家伙鞠了一躬：“身为机械二所的员工，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李所长趁着这股热乎劲，又宣布了一个重要的事情：“咱们所的领导班子不全，所以有些人是兼着两个部门的工作的。 又增加了一条生产线，员工这方面一定要协调好，后勤部小关、小薛这事交给你们去办。 最近全所都在准备两个月之后京市交流会的事，没有时间和精力去进行大规模的招工，只能等待交流会之后再进行安排。 现在对咱们领导班子进行一些调整，财务部部长由秦经理兼任。副部长由黎岁桉兼任。” 黎岁桉脸上的笑容慢慢变得苦涩，她真是忙不过来啊，呜呜呜…… “小黎啊你年纪虽然小，但是所里非常重视你，临时给你加了担子，你一定要好好完成工作！” 黎岁桉忽然又多了一项工作，感觉有些喘不过起来。 李所长说的累了，把下面的调动交给了秦经理去说。 大致的意思就是给每一位领导都加了担子，把各位总工的工作具体细化一下。 钟表项目已经有了固定的市场，虽然只在省内畅销。但是订单量也是不容小觑的，正式开始投入大批量生产。 钟表项目归到车间主任管辖内，谢钦和黎岁桉不在是项目负责人。 新发起的冰箱项目，由管归帆担任项目总工，谢钦为副总工。 同时新成立两个部门，一个是机械二所自己的销售部，另一个就是新品研发部。 谢钦暂任新品研发部副部长，黎岁桉暂任销售部副部长。 其余的一些变动，刘秘书都写了下来，明天会贴在公示板上。 黎岁桉脸上的笑彻底挂不住了，她可太想去研发部了！ 要是能在研发部工作，在多给她安排多少工作都没问题。黎岁桉酸唧唧的看着谢钦叹了口气，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展现真正的实力啊！ 会议结束，干部们都干劲十足的。因为李所长承诺了，只要交流会拉来了单子，那就给大家伙发奖金。 金钱的作用还是比较大的，开完会都到了下班的时间了。干部们出奇的没回宿舍区，都回了各自的办公室加班去了。 谢钦看小对象蔫蔫的，特意多留了一会儿关切的问道：“怎么了这是？” 黎岁桉看着谢钦，酸水都要从眼珠子里往外冒了，她声音闷闷的：“谢钦，我也想去新品研发部。” 他们两个是走在最后面的，也没人注意。谢钦揉了揉她的小脑袋：“你身上的担子都够多的了，再加上研发部的工作你吃不消的。 更何况你对机械这方面掌握得还不是很多，李所长怎么可能给你调到研发部呢。” 黎岁桉一个劲地在心里呐喊，谁说我了解得不多！我知道的可太清楚了，华国的工业发展史、对于相对应的年代适合生产什么机器，没人比她这个穿过来的更清楚了。 可惜，这些只能在心里念叨了。 谢钦见她嘟着嘴，满脸的不开心轻声安慰道：“最近事情太多了，你和我的课业都耽误了不少。 咱们约法三章，无论每天有多忙。都必须腾出两个小时用来学习知识，你学习新知识的速度很快。 等把基础的知识掌握的差不多了，就能跟李所长申请调部门了。” 黎岁桉猛地抬头，谢钦浅浅的笑容直接撞进了她的心里。 此刻，情侣间没有任何一种感情，能比得上携手共进更让人振奋了。 谢钦回了实验院，黎岁桉回办公室开始整理财务部的账目。 虽然秦经理接管财务部，可他身上的活比黎岁桉还多。根本指不上他来做一些基础的账目。 黎岁桉掐着时间，赶紧去实验院找谢钦。 …… 黎岁桉身上多了销售部和财务部的活，这几天一忙起来更是脚都不沾的。 生产线成立得很快，就等着商会那边发钱了。陈启元打来了电话，说这笔资金还在走程序，大约还要四五天。 京市交流会的举办日期已经定下来了，是十一月二十五号。陕省参加京市交流会的名额也都定下来了，全省一共八个名额，回安县就占了两个。 一个是服装厂另一个就是机械二所。 距离参加交流会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全所的员工都好像绷紧了弦一样。 不出意外的情况下，就要出意外了。 晚上，黎岁桉去大食堂打饭，正好碰上愁眉苦脸的后勤部两个部长。 最近真是太忙了，她都没时间在宿舍做饭吃。在小食堂吃了几天后觉着钱包都些遭不住，只能苦兮兮的来大食堂吃饭。 虽然谢钦给她钱和票了，但是也不能随便乱花啊。 关部长长吁短叹的，薛副部长也耷拉着脸。 他们俩看见黎岁桉，强撑着精神打招呼，喊她过来一起吃。 黎岁桉脸上也是倦色，但是出于同事之谊还是问了句：“关部长、薛副部长这是怎么了？” 没人问还好，黎岁桉一问。关部长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好一通吐苦水啊。 “小黎我们可太难了，所里新加了钟表项目后，把学徒都弄到流水线上工作去了。 这又添了一条冰箱的生产线，实在是调不出来多余的人手了。这冰箱的生产线都是让技术工们，用下班后的时间帮忙搭建的。 现在商会的钱还没到账，到账后就要进原料投入生产了。加班一次两次大家都愿意帮帮忙，可是时间长了我们两个贴上老脸也求不动人家啊。” 不光是关部长这边遇到了难题，黎岁桉这头也同样遇到了问题。 第95章 张小英的道歉 自从身上多了销售部和财务部的工作后，黎岁桉，每天忙得跟陀螺一样。 在医院住院那几天，脸上养出来的一点肉，肉眼可见地又掉了回去，惹得谢钦心疼不已。 不光干部们有苦衷，技术工们也有苦衷。 自从钟表开始大量生产，学徒们每天只有两个小时的时间跟着师傅学更精细的技术。 以前高级工们只做精细的活，其余的都是让学徒做。 学徒们都被拴在了车间里，这些活就要技术工们自己做。工资都是固定的，谁愿意下班后在用自己多余的时间白白干活呢。 黎岁桉觉着关于薪酬这方面必须尽快改革，同时也要在招一些人手。她觉着自己要是在这么忙下去，早晚有一天会过劳而死。 黎岁桉先写了一份计划书，跟秦经理具体讨论了一下。 “秦经理工资改革不能再等了，要想让马儿跑就要给马吃草。用钱吊着大家伙，是最简单直白的方式。 对于能干认干的技术工们，就是要多劳多得。” 秦经理这几天也接到了不少的反馈，他觉着黎岁桉这个计划不错，都是打工的谁不是为了钱呢？ “小黎，这工资调整的事我要和李所长汇报一下才能决定。在所内招工的事，你再具体跟我说说。” 黎岁桉让徐珍帮忙打听了一下，家属们现在一共有快三百人。里面有一小部分的女性是读过书认字的，有的更是读过高中。 现在人手紧缺，黎岁桉觉得就地取材是最快捷的方式。 一来，机械二所没时间举办大型的招工会；二来，这些家属们都是经过调查的，可以直接聘用。 “秦经理，咱们在所内举办一个小型的招工会。每个岗位要招几个人，要求什么样的学历，都写得清清楚楚。 然后在进行一场考试，通过考试的人简单培训一下，很快就可以入职。前期先从一些简单的活做起，这样也可以减轻各个部门的负担。” 秦经理觉着这个主意不错，招人的这件事他就能直接做决定，“小黎， 我和李所长初步商定，等交流会之后在进行大批量的招工。 现在聘用的这些人只能是临时工，要是有大量的正式工入职，是要在工会那边报备的。 家属们能愿意吗？” “当然是愿意的！秦经理，我想替所里的家属们讨一个福利，要是有做得不错的，等下次招工的时候是不是可以直接升为正式工？” 秦经理点头：“可以，小黎这件事你和小刘一起去办。用最快的速度解决招人、考试、培训上岗的问题。 等商会那边的钱到账了，你这个采购部副部长是要跟着一起出差的。你赶快招个人，把你手头一些基本的工作交接好，别出了岔子。” 刘秘书得了消息，赶紧去告示栏上张贴招工的信息。 这下所里的家属们跟炸开了锅一样，有不少高级工的媳妇都是识字的。 黎岁桉就站在公告栏下面，解答大家的问题。 “不行，这次招工只限于现在居住在宿舍区的家属们，其余的人是不能参加的，就是媳妇或者闺女儿子都不成。” “你们想参加的就找我来报名，报什么岗位都是需要登记的……对，都是临时工，但是临时工表现好并通过考核，下次招工的时候可以直接转为正式工。” “你想报两个岗位……可以的，办公室文员考不上，那你就再考计数员或者等待调用的普通员工都可以……” 黎岁桉在告示栏那忙活了两天，口干舌燥的嘴都起皮了。 报名的时间到了，报名表统计得差不多了，刘秘书那边也弄好了试卷。 这次报名的人还真不少，加在一起有一百六十多人。 但是录用的只有三十名，有二十四名普工、计数工和六名办公室文员。 她正登记着信息呢，忽然一杯水递到了她面前。 黎岁桉抬头看去竟然是张小英，半个多月没见。张小英已经瘦得不成样子，好像一阵风都能吹倒。 围着黎岁桉问消息的人，看见她都不大声说话了，小声地跟身边的人讨论着她。 黎岁桉有些心疼她，但是没有愧疚。 当时董学仁出轨被她撞见了，刚开始她觉着尴尬，并没有跟张小英说起这件事。 后来查出董学仁有问题后，涉及到机械二所的利益，她更不能说了。 张小英好像是习惯了，周围人对她投去异样的目光，她把水递给黎岁桉并说道：“小桉喝点水嘴都起皮了。” “我这次接受调查后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想跟你、跟大家伙道个歉。无论董学仁到底是什么身份，曾经他都是我的丈夫。 我丈夫差点伤害到你，伤害到所里的员工，非常对不起。” 说着张小英对着大家深深地鞠了一躬，周围的探讨声渐渐变小，取而代之的是大家都心疼地看着她。 女人的共情能力是很强的，张小英在不清楚的情况下找了董学仁这么个老公也是倒了大霉。 黎岁桉从桌子后面走出来，把她扶了起来：“小英姐是他错了不是你，你不用道歉的。 你后面有什么打算？” 张小英觉着也没有比现在更丢人的事了，自嘲道：“家里那边知道了，嫌弃我不让我回家。 所里跟我说，要是没有去处就把关系落在所里，以后继续种地就是了。 我想着也没有地方可去就答应了，把对付着把剩下的日子过完，总之不能去死罢了。” 张小英不过比黎岁桉大了几岁，黎岁桉看着她有些不忍。男人犯的错，凭什么要女人来承担呢？ “小英姐，我记着你跟我说过，读过高中对吗？” 张小英只是来给大家道歉的，并不知道招工的事，她点点头，不知道黎岁桉为什么这样问。 黎岁桉心里有了计较，按理来说董学仁死了，张小英就不是二所的家属。 但是所里竟然同意张小英留下，那就代表她也有资格参加这次的招工。 “小英姐，所里正招工呢。你要不要也参加一下？” 第96章 黎同志，我不是渣男。 “招工”张张小英愣了一下，“我这样的身份也能参加吗？” 黎岁桉握住她的手，语气认真且坚定：“小英姐，做错事的人是董学仁从来都不是你。 因为他这样的人渣，就对日后的生活失去信心自暴自弃，那这辈子就白来世上一遭了。 所有的女性都是独立的个体，不是任何人的附属品。 我们要有一颗坚定的心，生活独立、人格独立、经济独立。 这样才能对得起我们自己，对得起活在这世上的短短几十年。” 张小英从此刻的眼神，好像是在一堆死灰中透出一丝微弱的光亮来。 她对着黎岁桉道了谢：“小桉，我回去会好好准备的。” 黎岁桉想着，在自己有能力的情况下。给她一个机会，也许就是张小英的救赎。 虽然她心疼张小英，但是能不能考入办公楼就要看她自己的本事了。 考试当天，考场安排在大礼堂。 宿舍区几乎所有的家属都来了，还有不少的男技术工，来给自家媳妇打气加油的。 参加考试的人多，黎岁桉把关部长和薛副部长还有刘秘书都拉来监考了。 这套卷子是黎岁桉和刘秘书一起出的，题很多而且不简单。 正常情况做下来没有一个半小时，是完不成的。 黎岁桉监考时路过张小英，目光扫过她的试卷，心里已经大概算出了她的分数。 为了避嫌惹出是非，黎岁桉和刘秘书两个出卷人是不参加阅卷的。 秦经理喊来各个部门的领导，让大家交换着批卷子，一人只负责一小部分的题目审批。 卷子上写名字的地方，都用布盖住并缝了起来。 算完分数后，张小英以最高的成绩拿下第一名。 但是所里出现了两种声音，有一部分人十分反对张小英在办公楼工作。 “她男人是坏分子！上次差点害死了那么多的人，谁知道她有没有报仇的想法，咱们可不能冒险。” 黎岁桉和另一部分人，都觉着既然通过了考试，就可以临时聘用。 最后这件事闹到了秦经理那，临时召开了一个小型的会议。 秦经理拿着张小英的试卷看了一遍叹了口气，“这成绩真是太亮眼了，但是因为董学仁的事，连累到她的成分也不好。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不容易越过去的。” 黎岁桉忽然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若是没人给张小英这个机会，那这座大山更翻不过去。 会议室气氛有些僵住了，谁都不敢给张小英作保。 黎岁桉在会议室忽然站了起来，“张小英被放回来，就代表已经接受过审查了。 秦经理我觉着我们我不应区别对待，张小英同志自从来到机械二所后，每一年的春种秋收都是工分赚得最多的那个。 她的成绩太出众了，咱们正是缺人手的时候。 秦经理我真心希望您能好好考虑一下。” 黎岁桉据理力争，她并不是一时冲动，也不是圣母心。从她穿过来之后，事事算计，步步小心。 在机械二所工作的这几个月，有不少人打着交好的目的，有意接近、讨好她。 可是这么长时间下来，只有徐珍算是与黎岁桉真正交好的人。 张小英和她只是认识，并不是太熟悉。 黎岁桉这么帮她是为因为，那天张小英决定参加招工考试时，她在张小英眼里看见了不甘与希望。 张小英有董学仁这个亡夫，几乎就是把她能走的路都堵死了。这个时候黎岁桉愿意拉她一把，帮她翻过成见这座大山。 秦经理没让大家当场表决，而是匿名投票。 名单整理出来后，刘秘书通知参加考试的人都去了大礼堂。 黎岁桉拿着聘用名单，一个个名字读过去。 张小英听见自己的名字后，挺得笔直的肩膀微微颤抖。 考上的人欣喜若狂，没考上的人也不气馁，准备下一次考试。 “明天早上八点，在办公楼门口集合。刘秘书会给你分配岗位，并进行培训。计数员每个月工资是十块钱，办公室文员是十三块钱。 考察期为三个月，通过考察期并表现优秀的人，可在下一次招工时直接转为正式员工……” 黎岁桉宣布一些注意事项后，正好到了吃晚饭的时间。她去大食堂打了饭菜，去实验院和谢钦一起吃饭。 晚上二人结束学习后一起往宿舍走，路过张小英门前时，听见屋里有啜泣声。 黎岁桉把本子递给谢钦小声说道：“你先回去。”随后敲响了张小英的房门。 她在门外都能听见屋内的慌乱声，张小英赶紧抹了眼泪出来开门。 “小桉？快进来。” 张小英眼睛红的跟兔子似的，明显是痛哭过一场。 黎岁桉没有安慰她，反而说道：“小英姐哭出来就好了，不哭的话人是会憋坏的。” 自从福利表彰大会那天出事后，一直到董学仁死了。张小英没流过一滴眼泪，也没有为董学仁哭过一次。 今天她考上了，这次的眼泪是张小英为自己流的。 “小桉你不用安慰我，我啊不是为那个狗男人哭的。我哭的是我自己，前几年竟然鬼迷心窍，被董学仁骗了。 我们俩结婚前，我是在公社小学教书的，跟他结婚之后就辞了工作来了机械二所。 那天在公安局，万科长跟我说了很多的事。 刚开始我是心惊，后来慢慢就觉着无比的恶心。” 张小英越说越平淡，眼泪也渐渐止住：“其实这些事有迹可循，我们结婚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孩子，夫妻生活也几乎没有。 我一直以为他是有什么隐疾，为了他的面子也没有挑破，还一心扑在他身上想给他治病。 知道他喜欢陈长发那个老东西后，我更是感觉恶心。 当初因为没有孩子一直耿耿于怀，但是现在我觉着没有孩子反倒是件好事。 要不然该怎么跟孩子说，说你爹是个狗特务？还是说你爹是个喜欢老男人的大变态？ 算了，过去的都过去吧。 本来我对后面的日子也没什么盼头了，那天听完你的那些话好像直接开了窍。 我来这世上一遭，就算经历再多不好的事，我也要好好过我的日子。” 黎岁桉用简短的一句话替张小英总结了一下，“小英姐，谁年轻的时候没爱过几个渣男呢……” 谢钦一直在路口等着黎岁桉把人送到门口后，幽幽的说了句：“黎同志，我不是渣男。” 第97章 到达京市 黎岁桉真是没忍住，扑哧地笑了出来，“谢钦，你怎么能听墙角呢？” 谢钦真的不是故意偷听，而是黎岁桉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 “黎同志，以后我都会对你很好很好的，绝对不会做出背叛你的事情。 呐，这个钱你拿着买一些自己喜欢的东西。” 说完就把钱和票往黎岁桉手里一塞，直接回了宿舍。 黎岁桉回屋后把谢钦给她的东西都收好，单独放在一个布包里面。 第二天刚上班，黎岁桉就接到通知，后天要去冰省出差。 秦经理把黎岁桉喊到屋里来：“小黎冰箱和冰柜都已经投入生产了，原材料都是从别的生产线上挪出来的。 这次出差是冰箱项目的两个负责人，和采购部副部长。一共是三个人，我已经让刘秘书去买车票了。” 黎岁桉想了一下，那不就是管总工、谢钦还有她？ “这次去采买有两个目的。 小黎你是采购部副部长，这个价格方面一定要掌控好。这次采买的量很大，一是看能不能在讲讲价，二是刚好和冰省那边钢厂的合同到期了，要把合同续约。 这次任务非常重要，全所的生产线都等着这批原料呢，千万不能出差错。 对了，薪改革的事李所长已经通过了。小刘培训的第一批计数员，可以正式上岗了。” 黎岁桉提出的薪资改革，除了基础工资之外。另一部分就是计件工资，多干多得少干少得。 通过考试的计数工，就是派到各个车间进行数量统计的。 黎岁桉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把最近的工作重点大概写了下来。办公室招进来的这六个文员，表现都还不错。 刘秘书培训了一上午，基本的一些文件类工作已经能上手了。 尤其是张小英极为优秀，财务部的基础账目她都能弄得明明白白。 这六个文员一上岗，就遭到了各个部门的哄抢。 黎岁桉赶紧抢了两个人留在办公室，一个负责人事部的资料整理，另一个就是张小英。 黎岁桉放心地把基础账簿交给了她，有了这两人分担工作，她一下轻松不少，能腾出时间来计划出差的事。 实验院那边也接到了通知，谢钦知道机械二所出差的经费不会很充裕，自己贴钱让刘秘书买了卧铺票。 陕省到冰省没有直达的车，三人还要在京市转车，这一来一回的最少也要十天。 黎岁桉晚上回了宿舍，就开始准备路上吃的东西。 干菜饼她多烙了一些，还熬了几罐子的肉酱。 其余的就等着路上买吧，准备得太多也没法拿，她还要给另外一些东西留点地方呢。 从陕省到京市就要坐两天两夜的火车，再从京市转去冰省又要三天两夜。 吴辉开车先把几人送到了栗城的火车站，到达京市后，黎岁桉一个小年轻都觉着累得很，更别说管总工了。 管总工脸色很不好看，哪怕是火车卧铺也给他折腾得够呛。 去冰省的火车是第二天中午的，三人还要去招待所住一夜。 管总工的底细黎岁桉不太清楚，她也没把人领到外公给她留下的另外一套院子。 财不外露这个道理，黎岁桉还是明白的。 三人拿着介绍信在招待所开好了房间，管总工和谢钦一间，黎岁桉是另一间。 招待所把人带到三楼，管总工赶紧进去休息了，“小谢啊，晚饭就随便买点什么回来吃吧，我是折腾不动了。” 黎岁桉想着回了京市，还惦记着把那黑包里的东西出手，也想悄悄地回柳字片看看。 “管总工您休息吧，我和谢钦出去一趟办点事，晚上回来给您带饭。” 黎岁桉身上背着一个普通的布包，里面装着黑包里的一部分东西。她没敢一次性都拿出来，只能先拿出一小部分来到京市转手卖掉。 “谢钦你还记着王桂花不？就是柳字片那边的一个二道贩子，你去京市之前还去拿卖过东西呢。” 谢钦愣了一下，然后飞快地反应过来：“那天屋里的人是你？” 黎岁桉点点头打趣道：“可不，那天你胡子拉碴的怀里抱着什么东西，防我跟防贼似的。” 谢钦明白她的意思：“这事你一个姑娘不好去办，我跟之前不太一样了。估计她也认不出我来，我拿着东西去卖。 这些东西放在你手里，终究不太安全。” 这次黎岁桉带出来了十条香烟，两块欧米茄女表和三块男表，还有八张全国工业票，还有不少的现金。 谢钦办事黎岁桉很放心，她围了脸弓着身子在柳字片逛了逛。 正是上班的时间，胡同里面没有多少人。 她在自己自家院门口看了一圈，里面果然住了几家租户。院子收拾得还挺干净的，赵奶给她留出的屋子还上着锁。 黎岁桉把特意给赵奶准备的东西从院子外扔了进去，包袱里面还有一封信。 她又逛了一圈回去等谢钦的消息，没多大一会儿。 特意装扮过的谢钦也回来了，两人先回了招待所开始数钱。 谢钦从布兜里面掏出来一沓子大团结，“女表卖了三百二十块钱一块，男表贵一点卖了四百六十块钱。 工业票一张是二百二十块钱，这里一共是三千七百八十块钱。” 谢钦把钱交给黎岁桉后，赶紧去水房清洗。他怕后续有人找麻烦，特意装扮了一番。 刚才那副模样，跟几个月前去王桂花那卖东西时没什么两样邋遢极了。 黎岁桉在屋里数钱，把黑包里面原有的一千六百块钱也拿了出来。 两笔钱加在一起一共是五千三百八十元，这么多钱带着身上那简直是太不安全了。 黎岁桉在所里没出发前，还打算把最近的工资和卖香辣肉丝的钱攒一攒到京市一起存着。 可她算了算，这几个月压根就没攒下什么钱。刚开始到机械二所的时候，她天天倒贴都搭了不少钱进去。 这有了香辣肉丝的分成后，才把之前的窟窿堵上了。 黎岁桉打算把整数存到银行，其余的就放在手里当流动资金，谁知道万一哪天碰上什么事呢？ 等谢钦洗干净后，两人去了银行。 黎岁桉存完钱刚走出去没多远，后面就有人叫住了她。 第98章 你多大了？父母是做什么的？家在哪里啊？ “小桉，你回京市了，怎么没提前告诉我呢？” 黎岁桉压根没想到能在这个地方碰见赵康，京市那么大怎么就在这家银行遇上了？ 谢钦听见这个称呼有些不爽，这个小毛孩一看还没黎岁桉大呢，怎么叫得这么亲昵？ 黎岁桉给两人介绍：“谢钦，这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我弟弟，赵奶的孙子赵康。 赵康，这位是、” 黎岁桉话还没说完，就被谢钦打断，他上前一步伸出手并说道：“你好赵同志，我是黎岁桉的对象，我叫谢钦。” 赵康听见后直接黑了脸，也不跟谢钦握手。 黎岁桉直接踢了他一脚：“你这小孩怎么这么没礼貌，再嘚瑟我告诉你奶去。” 赵康拍拍裤子上的灰，极不情愿地跟谢钦握了手语气也极为敷衍：“你好你好。” 说完他跟黎岁桉说话，故意叫得可腻乎了，生怕谢钦不误会似的：“小桉上次给你写信了，不是告诉你先别回京市吗？ 要是让于家和高家的人看见你在京市，他们一定会来找你的麻烦。那群人可太难缠了，我奶奶打发多少次都打发不走。” 谢钦听黎岁桉提过赵康，站在男人的角度上他也理解赵康的所作所为。 自己心仪的大姐姐谈了恋爱，一定是不舒服还故意找茬，想炫耀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不过谢钦没跟小孩一般见识，他现在更在意的是赵康口中的‘找麻烦’是怎么回事。 这茬黎岁桉可没忘，她去柳字片都没敢露脸就是怕那两家找她麻烦。 “我要去冰省出差明天下午的火车，只在京市停留一晚上。我也没敢光明正大地回柳子片晃悠，就怕碰见他们。 对了，你这个点不上班，怎么跑到这边来了？” 赵康就等着黎岁桉问呢，他看向谢钦得意扬扬地说道：“小桉，我提干了现在已经不在车间了，今天是替领导来这边办点事。 我现在在办公室上班，不知道这位是什么工作啊？” 黎岁桉强忍着不踢死这个熊孩子的冲动，“说了多少次了我比你大叫姐，桉桉是你叫的吗？ 谢钦是我们单位研发部的副部长，同时也是项目的副总工。” 赵康听完先是满脸的不可置信，副部长不是四十多岁有资历的人，才能当的吗……然后他又撇撇嘴，就算是副部长又能怎么样。 不过是长了一副好皮相，一看他的年纪就比桉桉大了不少。没准哪天桉桉就嫌弃他老了，不和他处对象了。 想到这赵康看谢钦也不是那么不顺眼了：“桉桉、小桉姐我请你们吃饭吧，我知道这片有一家特别好吃的国营饭店。 你放心这片不会碰见那两家的人，他们一般都是去柳字片和于大贵原来上班的厂子闹。” 黎岁桉看了眼表，已经下午四点多了，一会儿也确实是到了晚上吃饭的时间了。 她点头应下，然后问道：“小康，你能不能骑车把赵奶带过来？我们在国营饭店等你。”回到京市她还是听想见赵奶的。 赵康一口应下：“没问题，我这就接我奶去。你们先去饭店，就前面的个路口左转然后一直走就能看见……” 等赵康走了谢钦才问道：“高家和于家是怎么回事？” 黎岁桉边往国营饭店走边说道：“三个月前我的养父于大贵和他媳妇高秀梅给我下了药，以八百块钱的价格把我卖给了人贩子。” “我逃了出来并报警给他们抓起来了，于大贵的工作是我外公给他安排的。他被抓起来后我就把他的工作卖了，然后把外公留下来的小院租了出去。” “于家和高家得了消息意识到人财两空，自然是要过来闹得。不过我可没那么傻，拿着钱去了机械二所。” 黎岁桉语气淡淡的，好似说的事情与自己毫不相关。但谢钦却听得心惊肉跳，那两个人竟然能做出来这么下流的事！ 下药、拐卖。 他知道黎岁桉的一些过往，可是并不知道她过的竟然这样的惨。 那高家和于家的家风也一定不好，看来目前还是别再京市逗留太久。 谢钦觉着高家和于家始终是个隐患，过两个月就要来京市参加交流会了。万一真的跟他们碰上了，黎岁桉容易有危险。 谢钦点完菜后跟黎岁桉说道：“你在这等一会儿，我出去打个电话一会儿就回来。” 黎岁桉点头她并没有追问，两个相处总是要给对方留出空间的。 谢钦打完电话回来，又过了一会儿。赵康载着赵奶到了国营饭店。 赵奶下了自行车还一个劲的拍打着孙子：“你个死小子我正上班呢，你给我拉到这来干嘛？” “国营饭店！？你带我来这干嘛，这一顿饭死贵死贵的，回家吃去。” 赵康躲了几下扶着赵奶往屋里走：“奶，你可别打我了。你看看那是谁，你天天念叨她，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赵奶看见黎岁桉正跟她摆手打招呼呢，一把推开孙子疾走几步到了黎岁桉身边来。 “小桉，你回来了？哎呦，你咋瘦成这样呢？是不是西北那边太苦了，你缺什么就跟赵奶说，赵奶给你买。 赶紧让服务员上几个肉菜，好好给你补补。” 赵康撇嘴抱怨道：“奶，我才是你亲孙子，刚才你还说在这吃饭贵呢，这会儿又不心疼了。” “死小子滚一边去，你能跟桉桉比？” 黎岁桉赶紧扶着赵奶坐下，赵奶这才看见桌子边还站着一个人，她疑惑的看向黎岁桉：“这位是？” 谢钦把刚才出去买的礼物双手递了过去：“赵奶我是黎岁桉的对象，我叫谢钦。 听桉桉说在京市时您没少照顾她，您往陕省邮的吃食我也没少沾光，这些东西全当谢谢您，您可一定要收下。” 黎岁桉寻思着，谢钦难道是打着打电话的理由，特意给赵奶买礼物去了。 赵奶看着谢钦一连说了好几个‘好’，听的赵康越来越醋。 “小谢跟我们小桉认识多久了？你多大了？父母是做什么的？家在哪里啊？现在在哪上班？什么岗位啊，一个月能赚多少钱？” 赵奶一副查户口的姿态，听的黎岁桉都憋不住笑。 谢钦知道老太太是关心黎岁桉，一点也不反感照实回答。 第99章 必须破坏机械二所采购原材料 “赵奶，我家是沪市的，父母现在在外地。我今年二十六岁，跟桉桉认识三个多月了，我们两个是一个单位的，都在陕省的机械二所。 我现在的职位是研发部副部长兼副总工，现在工资不算很多，才七十五块。我知道我岁数大了一些，但是我会真心实意地对桉桉好的。” 赵康听见后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一个月七十五块还嫌少，真是能显摆。 赵奶越听越满意，除了岁数有一点点大了，其余的条件都太优秀了，家里还是沪市的。 更何况，这男娃长得好看，人也有礼貌比自家的臭小子强多了。 “好、好，小谢可真优秀，这么年轻就当上了副部长。 以后的事太远，你俩好好处着。我们小桉打小就命不好，你可得对她好一些。” 谢钦回道：“赵奶，桉桉也很优秀，到机械二所才三个月，现在是外联部的部长，比我还大一级呢。” 黎岁桉咂咂嘴，职位高赚的少有什么用？谢钦一个月能赚七十五，她工资才五十。 赵康这次彻底酸了，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到办公室当了职员。小桉怎么才去了三个月就当上了部长了，他幽怨地看向黎岁桉。 赵奶听完更高兴了，回头看了眼自家孙子。 这傻小子还惦记着小桉呢，但是小桉都有对象了。更何况两人还都这么优秀，看来自家的傻小子是没戏了。 谢钦特意告诉服务员，等人齐了在上菜。 国营饭店的服务一个个牛哄哄的，要不是看在谢钦的帅脸，才不会答应帮忙。 这会儿六个菜都上齐了，谢钦赶紧先给赵奶递了筷子，等着老人家先动筷。 赵奶是老太太看孙女婿，越看越顺眼。觉着小谢哪都好，长得好看又有礼貌。 “都吃、都吃，小桉来吃块肉……” 这一顿饭赵奶一直在给黎岁桉夹肉吃，把谢钦的活都给抢了。 吃完饭赵康去结账，一问才知道谢钦早都给完钱了。 赵奶在国营饭店门口，拉着黎岁桉的手依依不舍的：“要不是于家和高家一个劲地闹腾，晚上你就来赵奶家睡。 哎，下次见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小桉呐，你可得多吃点饭你太瘦了。” 赵奶嘱咐完黎岁桉又嘱咐谢钦：“小谢你帮我看着她，让她按时吃饭。你俩都好好的，下次到了京市去家里吃饭。” 赵奶还想问黎岁桉点别的，可是赵康和谢钦都在这她也不好开口。 谢钦看出来老太太还有话，是想私下对黎岁桉说。特意走到赵康那边，把他喊走了。 赵康一脸的不情愿：“你找我干什么？” “你跟我说说于家和高家的事……” 赵奶看两人站得远了，才小声问道：“小桉呐，你有你外公的消息吗？” 黎岁桉摇摇头：“我打听到陕省就没别的消息了，只能在那边先落脚。您放心我联系到外公后，一定告诉您。” 赵奶叹了口气：“这个死老头子，是死是活给个信啊。” 黎岁桉想着，要是外公真活着。以后撮合撮合他跟赵奶，左右赵爷爷都去世好几年了。 “赵奶你别惦记他了，没准他现在正在哪享福呢。天要黑了，您和小康赶紧回去吧，下次我到京市再来看您。” 赵康载着赵奶走的时候，赵奶还连连回头。 黎岁桉回国营饭店，给管总工要了一菜一饭打包带了回去。 管总工睡了一下午，精神头也缓过来不少，都有心思开玩笑了。 “哎呦，你们两个可算是约会回来了，都要饿死我这个老头子了。” 黎岁桉把饭盒摆在桌子上，叫他过来吃饭。 管总工看见饭盒里的菜，愣了一下：“小黎，咱们这次的差旅费实在是不多，可得省着些花。” 黎岁桉笑了笑，“您就放心吃，我心里有数着呐。” "谢钦，我回去收拾收拾就睡了。你们两个也赶紧休息吧，明天还要接着坐火车呢。" 两个房间是对门，谢钦还非要把黎岁桉送到门口;"你锁好门，晚上要是出了什么事，你喊一声我就能听见。" 黎岁桉也有些乏累，回去后收拾收拾就躺下了。 第二天，三人退了放房间去了火车站。 在火车站门口，黎岁桉瞧见了赵康，“你咋在这？又没去上班” 赵康把一个大兜子递给黎岁桉：“我奶让我请了假，特意来给你送东西的。 我等了两个多小时了，可算等到你了。你拿着，这里面都是我奶连夜做的吃食，都是你爱吃的。 还有她给你做的秋衣，和一些别的。” 管总工不耽误他们叙旧，拿着三人的行礼先进了火车站。 谢钦从赵康手里接过兜子，沉甸甸的里面都是赵奶的心意。 “还有，我奶说了。你们俩下次不允许在买这么贵的东西了，本来工资就没多少你们自己留着花。要是在买那些不中用的，下次她就不给你做吃的了。” 赵康把赵奶的话转述完，又说道：“老太太也就是嘴上那么说，昨天她看见院子包袱里面的小皮鞋，高兴的跟什么似的。 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穿小皮鞋，可稀罕坏了。小心的放了起来，连我都不让碰。” 黎岁桉笑了笑：“我就知道他会喜欢，行了我们要进去了，你赶紧回去上班吧。” 赵康侧头看着谢钦，虽然很不情愿但还是说道：“你要对小桉、我姐好一点，你要是对她不好我一定好好收拾你。” “行了，赶紧回去吧。我们要进去了，你少惹赵奶生气。” 赵康闷闷的嗯了一声：“我知道。你回陕省后，记得给我写信。”说完不舍的骑着车走了。 这会儿也快到了检票的时间，管总工出来喊他们两个进去。 三人很快又踏上了开往冰省的火车，殊不知另外一批人也悄悄地出发了。 机械厂办公室。 刘厂长阴狠的说道：“人都安排好了吗？这次必须破坏机械二所采购原材料这件事，只要他们在交流会前拿不出东西来，咱们机械厂就还有机会。” 第100章 姐夫和小姨子勾搭在一起了？ “厂长，按照您的吩咐跟那边联系过了。瘦猴被抓后，现在是另外一个人负责的叫韩凛。 不过这次那边开的价钱比较高，您看？”小付想想对面提出的价格，肉都疼了。 刘厂长横眉：“上回的事都没办利索，这次还要多付钱？” 小付擦了下额头上的汗，：“韩凛说、说是瘦猴办事不力，跟他没关系。不光这次动手的钱要涨价，下次收货的价格也会比之前低。” 刘厂长听到这，已经把桌上的东西都扫在地上。 小付继续颤颤巍巍地说道：“他说现在陕省这边都是他负责，瘦猴还在局子里蹲着呢。 这个价格您要是不同意，那瘦猴要是没坚持住，在局子里透露出去什么，就怨不着他们了。” 这下刘厂长直接把桌子掀了，“他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威胁我！” 小付苦兮兮地蹲下收拾东西，这个桌子又摔坏了，还得在换个新的。 “厂长眼下的形势对咱们不利，倒不如按照他说的价格先合作一阵子。 毕竟他们那边的销货渠道还算是稳妥，查不到咱们头上来。 等到咱们拿到参加京市交流会的名额了，有了订单咱们资金问题解决了，就不用受人掣肘了。” 刘厂长暴跳如雷后，慢慢平静下来。他揉着额角说道：“按你说的去办吧，还有告诉他们这次必须成功。 要是还没办成，那大家就一起去死好了。” 小付收拾完屋子刚要出去，又被刘厂长叫住。 他嘴角慢慢扯出一丝阴险的笑容：“对了，你去趟机械二所。再去进一批零件，记着订单量要大、催得再紧一点。” 秦经理此时也在办公室跟万科长，聊机械厂的事。 万科长把所有调查好的材料，都放在了秦经理办公桌上，“秦经理，上次抓起来的那几个人都招了。 说是机械厂的人让他们做手脚，但是只有他们的供词没有证据，无法去机械厂对峙。“ 秦经理想破头也没想明白，同为国营厂，机械厂为什么要对他们机械二所下手。 秦经理百思不得其解时，刘秘书敲门进来了：“秦经理，机械厂来人了，说是想再采购一批零件，而且要的数量得很大。 咱们的仓库里没有那么多货，要是做完这批订单。新采购的原料还没到，那厂里的原料用的就差不多了。” 秦经理意识到有些不对劲，“机械厂每次订货都是提前约好时间的。这次怎么这么突然，还刚好卡在这个时间点？” 秦经理和万科长对视一眼，然后接着说道：“小刘，把仓库里的货卖他一半，告诉他只有这么多。而且生产线都占用了，现在无法大量生产他们购买的零件。” 刘秘书赶紧去回话了。 万科长敏锐地察觉到这件事有问题：“秦经理，参加交流会之前还是少跟机械厂来往比较好……” 这趟京市开往冰省的火车人格外的多，只买到了一张下铺的票。 三人好不容易折腾上了车，唯一的一个下铺自然是让给了管总工。 上车前三人在招待所吃了口饭，这会儿根本不饿。 黎岁桉爬到上铺先眯了一觉，晚上六点左右被一股臭脚丫子味熏醒了。 她看谢钦和管总工还睡着，轻手轻脚地爬了下去，拿起三人的缸子打热水去了。 到了晚饭的时候，黎岁桉这节车厢排队打水的人有些多。她往后看了一眼，打算去别的车厢打热水。 刚走过两个车厢到第三个车厢的交界处，一个妇女直接拽住了她的胳膊：“小桉呐，你这气性也太大了。怎么说离家出走就跑没影了，我和你男人找你好几天了。 听婶子的，小两口的床头吵架床尾和，赶紧跟大刚回去。” 这妇人说着就给一旁的男人使了个眼神，那男人赶紧拉住黎岁桉的另外一条胳膊，嘴里说着：“你这婆娘还不赶紧跟我回去。” ‘人贩子’三个字直接在黎岁桉脑海里蹦了出来，她赶紧挣脱。挣扎中茶缸子都掉在地上了。 黎岁桉琢磨着脱身的办法，这女人张嘴就能叫出她的名字，一定是有备而来的。要是自己说不认识他们，估计也没有人会信，她得想个别的法子。 三人的拉扯引来不少人，但听到妇人的话，有个大娘还跟着开口劝：“这小姑娘脾气也太大了，听大娘一句劝，赶紧跟你男人回家吧，自己在外头多危险呐。” 黎岁桉咬了咬嘴唇，潋滟的眼睛里瞬间盛满泪水。她铆足了劲甩开那两人的手，往说话的大娘身后躲，还指着那个男人臭骂：“大刚你也有脸来找我！咱们刚结婚不到一个月，你天天动手打我不说，还跟我妹妹勾搭在一起，她还怀孕了！ 你一去上班，她就天天挺着大肚子，到家里逼迫我给她让位置，让我跟你离婚，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说着她手掩着脸，嘤嘤嘤的哭了起来。 本来路过不想看热闹的人，听见这么大的瓜，直接停住纷纷朝着这边看过来。 刚才还在劝架的大娘一听，这还得了！ 姐夫和小姨子勾搭在一起了，还家暴大女人？这都是什么污糟的事！ 那两人明显愣了一下，妇人先反应过来上前一步，还要伸手去拉黎岁桉：“小桉那都是误会，你赶紧跟我回去，回去让大刚好好跟你解释解释。” 黎岁桉直接照着她吐了口唾沫：“我呸！美玲是你闺女你当然这么说了，后娘你当初给我妈逼死了抢了她的男人，现在又让你闺女来抢我的男人。 怎么你们母女俩就喜欢别人家的东西吗？我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我如你们的愿我走行了吧。” 黎岁桉哭诉的字字诛心，挡在她前头的大娘，一个劲儿的安慰她。 大刚眼看着事情发展的不对劲，给妇人使了个眼神，强行上前拽人：“小桉，我错了、我错了，你打我骂我都成，你爸都在床上病成那样了。你怎么也要跟我回去见他最后一面吧？” 看来这俩人是不把她带走不死心啊，黎岁桉喊了一嗓子，直接震住所有看热闹的人。 “那还不是因为我后娘跟你爹搞在了一起，才把我爸气病了！” 第101章 这瓜，真撑！ 这句话信息量可太大了，围着的人大多数都吃着自家带的饼子或者窝窝头什么的，这会儿一下就停住了。瞬间觉着饱了……这瓜太撑！ 丈母娘和老公公搞在一了一起？这是什么神仙热闹？ 那妇人气急败坏的，趁着大娘愣神的功夫，一把抓住黎岁桉的胳膊：“你这孩子真是气得说胡话了，赶紧跟我回去吧。马上到下一站了，咱们下车。” 两人强拽着黎岁桉，黎岁桉一个劲地往后瞅，这火车上的列车员也太不靠谱，这边都闹这么大的动静了，怎么还不来人？ 这下大娘也拦不住了，黎岁桉无意间瞥见那妇人裤兜揣着个手帕，心里顿感不妙。 “哎呦。”拉着黎岁桉的男人，被人一下踹倒了。 黎岁桉被一股大力扯了回去，她看清身后的人瞬间心安。 黎岁桉趁机大喊：“大家帮忙，这两个人是人贩子！刚才都是我瞎编的，那女人的裤兜里面揣着带迷药的手帕！” 那妇人转身就要跑。 “啥？人贩子？！” “快给那女人抓住，她要跑！” “赶紧拦住，别让他们跑了！” 谢钦的脸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拎起男人的衣领子几拳头狠狠地砸了下去。 男人当场懵逼。 管总工及时带着火车上的警卫员赶到，赶紧按住两人。 藏在车厢里的韩凛，跟旁边的人说：“通知大家伙车上不安全，等下车在找机会动手。”说完，他嘴角扯了个笑，“这女人可真有意思，怪不得让我们的小少爷这般的惦记。” 谢钦紧张地把黎岁桉上下打量一遍，黎岁桉拍拍他的手：“谢钦我没事。” 管总工从人群后面挤了进来，“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咋就能遇上这事？小桉你确定没事吧？” 黎岁桉摇头。 警卫员直接把两人抓了起来，并对黎岁桉说道：“你好，请你们跟我走一趟，我们需要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床铺上还有三人的行李，黎岁桉让管总工留下，她和谢钦跟着列车员和警卫员走了。 那两人不知道被带到哪里去了，黎岁桉和谢钦被请到了警卫员的小屋里。 警卫给两人倒了水，还关心了下黎岁桉：“这位女同志，你没受伤吧？” 黎岁桉确实有些被吓到了，她喝口水压惊：“我没有受伤，但是这件事你们必须重视。” 她掏出自己和谢钦的介绍信，递给警卫员：“刚才抓起来的这两个人，我并不认识他们。但是他们能准确地叫出我的名字，一定是早有预谋的。 我们是陕省机械二所的员工，这次出差是准备两个月后京市交流会的事。 这两个人心怀诡异，一定是抱着破坏交流会的想法。京市的交流会涉及到全国人民的集体利益，这两人必须严加审问。” 警卫员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他本来以为那两人可能就是普通的人贩子。这么一听，这两人有绝对的问题，必须好好查查。 要真是如这个女同志所说的，这些人想破坏国家集体利益，那是绝对要严肃处理的。更何况，这事要是让他查清楚了，可是个立功的好机会！ 警卫员瞬间重视起来，表情都极为严肃：“请你们把具体的过程在描述一遍……” 黎岁桉说完后，警卫员在心里感叹，这位女同志可太聪明了。 要是一般的小姑娘，早都被吓得不成样子。再加上那两人口口声声说是认识的，那被拐卖的女同志绝对是说不清的。 谢钦冰冷的表情仿佛能冻死个人，他起身说道：“我们知道的都说完了，这件事情也涉及到我们单位以及陕省的利益。 下车后我会跟陕省的公安局联络，到时候还请你们配合。 还有，这趟车上没准还有他们的同伙。还请你们多派些人加强巡逻，保护我们的安全。” 说完谢钦就带着黎岁桉走了，留下屋里的警卫愣神。 这人什么来头，竟有这样的气势，一时间震得他说不出话来。 警卫反应过来的时候，谢钦都回了车厢了。他一拍大腿，刚才那位男同志打人的事，还没交代呢。 算了算了，还是先查清这两个人贩子的事比较重要。再者，要是有人想拐卖他对象，他也忍不住把那人揍上一顿……虽然，他还没有女朋友…… 管总工在车厢那来回的走，可算是把两人盼回来了。 “怎么样了？” 黎岁桉从布兜里往外拿吃的，给管总工使眼神：“您别担心，警卫员那边加强了巡逻，没事的。” 管总工的心慢慢的落地了，车程的第二天什么事也没发生。 第二天晚上，管总工睡的迷迷糊糊的被晃醒。 等他下了车才反应过来，“咱们得明天到冰省呢，怎么提前下车了？” 谢钦拎起三人的行礼说道：“我和小桉都觉着车上不安全，咱们换另外一趟车再走。” 火车上，一直看着三人的小混混打了个盹，在醒来的时候，三个床位都空了。 他连忙去硬座那边找了韩凛，“凛哥，那三人跟丢了，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下了车。” 韩凛瞥了窗外一眼，天已经亮了。这一晚上路过好几个车站，上哪去找那三个人？ 他也没着慢条思语的说道：“无论他们在哪下车，最后都要去冰省的钢厂。等到了冰省，告诉火车站的兄弟们先回去。 咱们在钢厂门口等着，还有，把钢厂附近的几个招待所都给我守好。我就不信，他们三个还能长翅膀飞了不成？” 小混混应下，窝在韩凛身边睡下了。 韩凛一直看着窗外，睡意全无…… 黎岁桉三人又倒了一趟火车和客车，赶在京市那趟火车前辗转到了冰省。三人丝毫没有休息，直接去了冰省钢厂。 黎岁桉在门口跟大爷报了身份和来意，没一会儿就出来几个人把他们迎了进去。 韩凛收下的小混混到了冰省，赶紧去联系人，并在钢厂门口守着。 可这三个人真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一连几天都没有踪迹。 韩凛得了消息后，一路上强忍着的情绪终于爆发，他眼里闪烁着危险的信号：“黎岁桉是吧，真是好样的！” 第102章 黎同志，我们还真是有缘分 韩凛把手下的几个小弟都叫了过来，“给我守好所有的冰省的几个出口，只要钢厂的货车上道了，就回来告诉我。我还不信，人找不到货他们还不运走吗？” 小弟们丝毫不敢怠慢这个新来的头头，听说韩凛是一直在邰爷手下做事的，手段狠辣，直接把原来负责冰省、江省、陕省的头目干掉了。 韩凛随手指了一个小弟过来：“你去钢厂里面找找人，多花些钱也无所谓。打听打听钢厂最近有没有去什么人……” 消失的三人正在钢厂的仓库，看原材料呢。 接待黎岁桉一行人的是，钢厂的卓副厂长和销售部岑部长，还有一个让黎岁桉感到意外的人…… 林川。 三天前…… 黎岁桉把他们三个的介绍信让门卫大爷看了，没成想过了一会儿。来迎他们进厂的人，竟然是林川。 林川和门卫一副非常熟络的样子，“大爷。我和他们是老熟人了，我带他们去接待室。” 门卫大爷笑呵呵的：“哎呦，那可麻烦林记者了。这几位同志，你们跟着林记者一起进去就可以。” 林川满心欢喜地跟黎岁桉打招呼：“黎同志，没想到才这么几天咱们又见面了。” 怎么又在这里遇见了他？ 一次两次是偶然，但是第三次绝对是有意而为之。黎岁桉就算是个傻子，也察觉出不对劲了。 黎岁桉神色晦默：“那可真是巧了，难不成林记者提前打听到了什么风声，故意在这等我们呢？” 林川带着他们三个往钢厂里面走：“黎同志可真是误会我了，我又没有千里眼顺风耳，哪会知道你们也来钢厂呢。 我是过来采访的，咱们这是有缘分才碰见的。” 管总工对这个林记者印象不太好，年纪轻轻的怎么话里话外这么轻浮？ 他瞥见林川看向黎岁桉的眼神有些炽热，在心里切了一声、 长得没我们小谢好看、职位也没小谢高。你拿什么跟我们小谢比？ 管总工慢走了几步个几个人持平，故意挡住林川的目光。 没等到钢厂的办公楼，有几个人迎面而来。 一个身穿黑色中山装的男人说道：“几位是陕省机械二所的吧，我们接到消息后等了好几天了。我姓卓是钢厂的副厂长，这位是我们销售部的部长。” 卓副厂长的目光率先落到了黎岁桉身上，这小姑娘长得可真好看。 几人礼貌地握手，都进行了自我介绍。 谢钦说道自己是副总工时，卓副厂长明显地愣了一下，少年英才啊！ 他来回地打量着谢钦，这人看着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副总工，实力不容小觑啊。 等到黎岁桉上前握手的时候，卓副厂长先是不解。 机械二所的派头都这么大了吗？一个漂亮的小秘书也需要自我介绍？ 黎岁桉悦耳的声音响了起来：“您好，我是陕省机械二所采购部副部长兼销售部副部长。” 卓副厂长：“！！！” 他听见了什么，这小姑娘看着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竟然是副部长！还是两个部门的！ 怎么机械二所现在这么膨胀了吗？竟然让一个小姑娘当副部长。 一旁的岑部长听见黎岁桉跟他是一个部门的，职位就只比自己低了一层。心里难免生出轻视的想法，这小姑娘容貌大于她的本事。 估计也就是个花架子，不中用的。 可卓副厂长没这么想，他昨天接到了机械二所的电话，那边说了等到他们到了之后，让一个叫黎岁桉的给他们回一个电话。 卓副厂长把人和名字对上号了，心里想到。 这小姑娘到底是有什么过人的本事，竟然在机械二所混得这么好，难不成是厂长闺女？ 黎岁桉听卓副厂长说完，礼貌地跟他借用电话。 卓副厂长让一个跟着的小文员带黎岁桉过去。 管总工说瞥了林川一眼，那人一直跟在黎岁桉身后，跟个狗皮膏药似的。 他想了想说道：“小谢你跟小黎一起去给所里回电话，我之前告诉你的一个数据，你要跟所里说一声。 卓副厂长咱们先去接待室？” 两伙人分开走了，林川抬腿跟上黎岁桉。对上谢钦冷岑岑的目光后，只当看不见。 林川找各个角度想凑近黎岁桉，谢钦就跟个移动的围墙似的，把林川挡的严严实实的。 偏林川没有谢钦高，绕了几圈后就放弃了。 黎岁桉一直在跟前面的小文员聊天，压根没发现后面的情形。 到了办公楼门口。林川还要跟着，谢钦直接伸手拦住他冷言道：“我们打电话是汇报所里机密的数据，林记者还是止步吧。” 林川看着三人的背影，扬着嘴角笑了笑。 小文员也听见了谢钦说的话，把人带到办公室后，指着桌上的一个号码说道：“这是打过来的号码。”然后非常识相的出去了，屋里就只有黎岁桉两人。 黎岁桉刚要打过去，被谢钦按住：“不对劲，这是警卫处万科长的电话。” 黎岁桉心里一紧，难不成所里出什么事了？ 她拨过去电话里刚‘嘟’了一声就接起来了。“万科长……是秦经理啊，是我小黎。” 秦经理和万科长听见黎岁桉的声音后，才重重的松了一口气：“你们都还安全吧……机械厂……” 秦经理知道了火车上人贩子的事，这几天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她抬眼看了下谢钦，然后把人拉倒自己身边来，一起听电话。 谢钦一下被拽了过去，两人之间的距离估计只有十厘米，连呼吸声都听的清清楚楚。 谢钦心脏狂跳，有些心辕马意的。听到黎岁桉一句疑问，他才回过神来。 “我们已经到了钢厂，没有人受伤都很安全……什么，大量采购零件？” “秦经理我觉着在这个时间点上，机械厂大量采购不是什么好事……而且火车上的人贩子。 直接准确的叫出了我的名字，一定是有备而来的……您说会不会是机械厂没拿到京市交流会的名额，想在咱们采买原料的时候动手脚？” 电话那头万科长和秦经理都听见了这句话，两人瞬间紧张起来对视一眼。 第103章 你们一定要平安回来 秦经理装作责备的样子：“你这孩子怎么什么话都说，要是让人听见了还以为咱们所跟机械厂有什么仇怨呢，你在外面言行一定要谨慎，别让有心人钻了空子。 好歹都是国营大厂，不至于弄这些下三烂的手段。” 万科长从秦经理手中接过电话说道：“黎同志你们在冰省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全，你让谢钦听电话。” 黎岁桉把话筒的方向扭向另一边，谢钦说道：“万科长，您说我在听。” “谢钦你记一个号码，他是我同队的老战友。”万科长在‘同队’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谢钦瞬间明白万科长的意思，那人估计也是父亲以前带过的兵。 “若是在冰省遇到什么危险，或者是解决不了的问题，你就去找他，他一定会帮你的。” “还有京市那边联系到陕省公安局，并且联系到我了，是关于人贩子的事。 你们处理得非常好，这件事一旦冠上伤害国家利益的问题就会仔细并彻底地查下去。 你们都一定要保证好自身的安全、保证管总工的安全。谢钦，我们等着你们平安回来。” “好，万科长我记住了。” 电话挂断后，秦经理和万科长脸上都露出极为凝重的神色。 秦经理揉着额头：“万科长这件事不好搞啊，我怎么感觉小黎猜的是对的呢？” 万科长收拾东西准备去市里：“秦经理，我们警卫科这边会加强巡逻。你就守好机械二所，那些人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到咱们所里来搞事情。” “我这就去市里，跟那边的公安进行具体调查，您在办公室等我电话，有消息我会打到刘秘书桌上的座机……” 黎岁桉心里有些烦乱，这些人怎么就盯上了机械二所？ 谢钦帮她捋了捋耳边的碎发，也似乎捋顺了她烦乱的心：“别想了，走咱们去找管总工。” 管总工已经看过了两种原料，等黎岁桉过来的时候，管总工就不吭声了，一切挑选都交给她，自己等着给小黎兜底。 他也想看看这小丫头这几个都学会了些什么，惹得老谭那个话少的，都在实验院夸了她好几次。 卓副厂长和岑部长全程跟随，岑部长推荐了几种钢板，黎岁桉看过后都摇了头。 这次有了新的生产项目，一些原材料都要重新挑选。 “岑部长，这些都属于高碳钢，硬度虽然高但是可塑性低、韧性非常差。 并不适合我们一些产品的使用，您还是带我们去看看低碳钢，最好碳含量在218……” 听黎岁桉说得头头是道，岑部长才意识到自己小瞧了这个小姑娘。 这次他也不再敷衍，仔仔细细地给黎岁桉介绍每一样钢板。 黎岁桉挑出了，主要使用的钢板和铝锭后，又把其余的材料都挑好了。 最后她看向管总工：“管总工您来看一下，这几种材料我挑的可以吗？” 在黎岁桉敲定每一款原料时，管总工和谢钦都在后面跟着看。 管总工有些惊讶，这小丫头才学了不到半年，怎么这些知识掌握得这么牢固。看来还真值得，老谭的青眼相待。 “你选的都很不错，就定这几款吧。” 不光管总工夸赞，谢钦更是觉着黎岁桉极有天分，看来下一步可以再教黎同志一些更难的机械知识了。 这次的采购量比较大，下面就进入了杀价的环节。 卓副厂长友好地请三人去食堂吃了饭，然后回到接待室时，开始正式进入谈判环节。 管总工很有信心，小黎那心眼子恨不得长了八百个，要是能从她手底下讨到便宜，那可是相当不容易的事。 他笑着跟卓副厂长说：“小黎管着我们所里花钱和收钱的两个部门，这事就交给她去谈吧。 这专业的事就要交给专业的人去做，是吧卓副厂长。” 管总工这是赤裸裸的炫耀啊，卓副厂长很不服气。 虽然很欣赏能干的黎岁桉，但是岑部长也不是吃素的，当了这么多年的部长了，可比这个小年轻精明多了。 “岑部长，销售部是你的地盘，你去跟小黎同志谈价格吧。” 最后主要出场的是，机械二所派出的黎岁桉和钢厂派出的岑部长。 这不，第一轮谈判才过。 岑部长已经在心里骂娘了，这小姑娘也太抠了！怎么能算得这么清楚仔细，一分钱都掰扯得明明白白的。 卓副厂长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机械二所从哪找来个这么个精打细算的小姑娘？ 到了一个回合，岑部长已经坚持不住了。 这黎岁桉真是油盐不进呐，价格高了，你跟她讲价格，她跟你讲情义。 她提出的价格太低，你跟她讲情义，她又跟你哭穷算成本讲价格。 岑部长坚持到最后一样材料价格的谈判，实在是坚持不住了，朝着卓副厂长投去了求救的目光。 黎岁桉给的价格，准确的压在了他们最低的销售价格线上。 卓副厂长在心里直骂岑部长完蛋，他笑吟吟的接过话茬：“小黎同志给出的价格可太低了，我们钢厂这么多年都没给出过这么低的价格。 都是合作三年的老伙计了，这个价格咱们在商量商量。” 黎岁桉心里打着小算盘，脸上挂着笑：“卓副厂长您看您都说了，咱们合作了这么多年。 机械二所建所时就一直在冰省的钢厂采购，我们所建所时间短没什么资金。 这次有机会能参加京市的交流会，也是全所的工人努力拼来的。 您就给我们便宜一些，京市交流会上我们帮钢厂宣传。 这可是个顶好的宣传机会，但时候我们在大画报上标注一句，好材料才有好产品。 名声打出去了，还愁没订单吗？您在我们这少赚的钱，是一定能赚回来的。 卓副厂长您觉着怎么样？” 听完黎岁桉说的话，卓副厂长此刻的心情，震惊大过于欣喜。 机械二所才建成三年，竟然能弄到参加京市交流会的额名额！ 交流会可是宣传产品的大好机会，到时候全国出名的国营厂都会参加。要知道冰省的国营厂，都恨不得打破头来抢这个名额。 只有效益高、产品好的厂子才有机会。像钢厂这种只生产原料的国营厂，是根本没机会参加交流会的。 卓副厂长忽略了黎岁桉开出的价格，可耻的心动了…… 第104章 所有看似恰到好处的巧合，一定是有预谋的 管总工见卓副厂长这幅表情，跟谢钦对视一眼，心里直呼稳了。 要是真能把这个价格谈下来， 卓副厂长把失控的心情及时拉了回来：“小黎同志提出的这个宣传方法，我也可以让我们冰省参加交流会的单位如法炮制。” 黎岁桉丝毫不慌：“您都说了是你们冰省的单位，自家人帮自家人宣传，别人可能想到的是王婆卖瓜。 而我们这个外省的单位，可是实打实的帮钢厂宣传。 卓副厂长要不要考虑考虑？” “那咱们这个合同采购的期限，最少不能少于五年。”卓副厂长琢磨着，要是采购年限少于五年，钢厂这波真就是不太赚什么钱了。 黎岁桉却不这么想，过几年改革的春风就要吹起来了，到时候会出现大批的私营厂，这个合同的时间太久了并不好。 黎岁桉转了转眼珠子，“签五年的话，您要保证这五年内钢厂不能涨价，要按照签合同时的价格持续供给原料。” 其实卓副厂长已经心动了，但是最后合同的敲定还要等待厂长进行签字。 “这个合同内具体的细节，还要等待我们厂长回来商议，厂长出差了估计明后天才能回来。”正好有这个时间差，卓副厂长也想联系陕省那边人，打听打听机械二所的具体情况。 “好，那咱们等着厂子回来签合同。”机械二所那边急得很，但是在着急也不差这两天了，合同还是双方当面签字才安心。 谢钦没想到事情办得这么顺利，第一天就谈好了，只等着签合同了。 三人往外走，打算出去找个招待所先安顿下来。刚出办公楼，就看见林川在门口等着。 林川先和卓副厂长打了招呼，卓副厂长非常喜欢这个沪市的记者，也给他们写了一篇不错的报道。 卓林川笑着跟卓副厂长道谢：“谢谢您安排的宿舍，对我来说拍照取材都很方便。” 卓副厂长回道：“林记者住得舒服就好，没事可以多在我们厂里拍一些风采风貌。” “非常不错谢谢卓副厂长的贴心安排。”林川转头问黎岁桉：“黎同志，你们这是谈完了，要出去找招待所吗？ 离钢厂最近的招待所，骑车都要二十多分钟，而且这边没有公交车不是很方便呐。” 卓副厂长也想多了解一些机械二所的事，顺势道：“就是，不如你们三位在我们钢厂宿舍住下？ 厂里的宿舍，是给值夜班的工人准备的。人不多，比较安静。” 林川一副为他们好的样子：“我听说附近这片闹贼了不太安生，钢厂好歹是国营大厂没有人敢在这里动手脚。” 谢钦和黎岁桉对视一眼，心里泛起疑虑。 林川为什么故意提起住在钢厂的事，他有什么目的？ 谢钦冲着管总工微微点头，管总工说道：“卓副厂长，那就麻烦您了。” 林川见他们应下，心里微微的松了口气。 卓副厂长赶紧安排人，带他们三个去宿舍：“你们舟车劳顿好几天了，先过去好好休息，明天我带你们参观参观我们钢厂。” 卓副厂长又给了跟着自己的文员一沓子粮票，“小周，这几天你负责好好陪着这几位。他们是外省的，没有咱们省内的粮票。这几天在厂内的吃喝，咱们都负责了。 要是他们想出去逛逛，你就给他们指指路。” 小周赶紧带着他们三个去宿舍，钢厂的宿舍只建了两排，一排是六间挨着的房子。 小周不好去女生宿舍，只把黎岁桉送到了门口。 因为黎岁桉是女同志，就在后排的第二间房住下了，屋里只有她自己。 小周拿了钥匙开门后，把钥匙递给管总工：“这屋里就林记者自己住，没有别人了。 你们好好休息，晚上的六点半我带你们去食堂。” 小周回身把门带上，管总工已经坚持不住了脸色很不好，赶紧歇下了。 到了冰省后，三人一刻都没停歇。吃完饭直接去看原料、谈价格。 没多大会儿管总工已经睡着了，传出了轻微的鼾声。 谢钦轻手轻脚地把门锁好，去后面的宿舍找了黎岁桉。 黎岁桉根本没歇下，她在想林川这个人到底是敌是友、和那黑包的主人到底有没有关系。 谢钦敲门问道：“黎同志你歇下了吗？” 黎岁桉起身开门，防止别人误会还把门半开着。她在门外看了一圈，这会儿是工作时间，几乎没人往这边来。 谢钦小声问道：“你是怎么想的？” “这次发生的事有些出乎意料，也打破了我的计划。我本想到了冰省后，去一趟百货大楼推销一下我们的钟表，样品我都带来了。 但是我感觉外面不太安全，我怕车上那些人会再次出手。 我总感觉，这次的事跟董学仁提到的那个组织脱不了关系，只是不知道他们到底是被谁雇佣的。” 黎岁桉眉头越皱越紧：“还有林川这个人，我看不透他。要是说这次的相遇是巧合，我绝对不信。 所有看似恰到好处的巧合，一定是有预谋的。” 谢钦开口说道：“现在等厂长回来签完合同是最重要的，还是先别去百货大楼了，以后在找机会吧。 刚才小周带我们去了宿舍，林川和我们住在一个屋里。即使林川有问题，我们现在都在明面上他也不好动手。” 谢钦决定住下，一来是因为在此遇到林川，瞬间让他警觉起来。无论这人到底是狼还是狗，把人拴在自己身边时刻监视着，是比较稳妥的； 二来，刚才林川特意提了一句，附近这片不太安生。要是林川真打着不好的主意，又为什么会告诉他们这个消息？” 无论林川是好是坏，都不像他表面看起来那么人畜无害。 “别多想了，你休息一会儿。有事喊我一声，我和管总工就住在你前面的房子。” 谢钦把黎岁桉的屋门关上，朝着办公楼的方向走去。他不能坐以待毙，必须提前做些什么。 自从谢家出事后，这几年他从没有求别人帮过忙。但这次不一样，他、黎岁桉、管总工三条命，还有那么多的货，都不能出差错。 谢钦找到卓副厂长跟他借了电话，拨通了万科长告诉他的号码…… 第105章 跟车走？ 韩凛一行人到了冰省后，四处找不到他们三个的踪影。把招待所打听遍了，最后还是花钱在钢厂打听到了消息。 韩凛吩咐道：“把出入冰省的两条国道守好，冰省运输队所有的车都会从其中一条路走。 还有，接着去打听。机械二所的货哪天从钢厂运走，火车站那边也安排人，给我盯紧他们，一有消息立刻回来告诉我……” 谢钦跟卓副厂长借完电话后，被卓副厂长留下了。 刚好，谢钦也有想打听的事。 卓副厂长也有自己的小私心，他带着谢钦走了几个车间，问他认不认这几个大型机器。 在谢钦眼里，机械、机器、零件，是从大到小排列的，三者的共同点就是内能转换为外能的作工原理。 卓副厂长厚着脸皮试探性地问道：“谢副总工不知道您会不会修机器啊？ 我们这个机器是在机械一所买下来的，联系那边申请维修了，但是都两个多月了还没排上号。 我知道这有些唐突了，但是我们有四台大型机器没法运转了，机械厂的人来修了几次，都说修不好。 您看您能不能帮帮忙？”人家是来采购的，却让人家修机器，不知道他能不能答应。 卓副厂长有些忐忑，按理说维修工都是厂里的普通员工。谢钦这个级别的，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请得动人家，看着谢钦这个样子想来不是太好说话啊。 卓副厂长压根就没抱什么希望，没成想谢钦竟然答应了！ “您带我去看看吧，我不一定保证能修好。” “好好好，我这就带您过去……” 黎岁桉睡醒后，去找了管总工。两人都没找见谢钦，找了小周过来问。 “跟您一起来的那位年轻男同志？他被我们卓副厂长请去修机器了，你们也要过去吗？” 一听说修机器，管总工一下就精神了，跟着小周就找了过去。 谢钦修的这个机器有两米多高，他站在梯子上，黎岁桉一进车间就看见了他。 卓副厂长看见黎岁桉和管总工一起过来了，脸上的喜色根本都挂不住：“管总工，谢副总工真是太优秀了，很快就找到了具体问题。” 谢钦把一个部件卸了下来，旁边的钢厂员工扶着他下了梯子。 他走到管总工面前说道：“这两台机器我都检查过了，问题都出在这个小机器上，是一个小型的ap-hj9号机器，也是这台机器运转的核心。 这个是机械一所生产的，有样品咱们二所应该也可以做出来。” 管总工拿在手上仔细地看了一遍：“没错，数据可以直接测量样品。但是这个型号的小型机器有些复杂，需要费些功夫没有十天的功夫是做不出来的。” 卓副厂长耳中听到的是：巴拉巴拉……能修好！ “管总工这个要真是能修好，那可真是太谢谢您了。” 这四台机器坏掉后，直接影响到厂里的生产量。别说十天了，就是二十天卓副厂长也能等！ 管总工把小机器递给卓副厂长：“您要是放心，这个东西我们就带回去了。无论能不能修好，我们都会给你一个交代。 您要是不放心的话，那就等机械一所的维修工过来。” 这会儿就算是傻子都知道选机械二所，等机械一所那边派维修工过来，说不上要等到哪年去呢。 “管总工，咱们两个国营厂都合作三年了，没什么不放心的。您就拿回去，需要多少钱您就跟我说就成了。 到时候还麻烦机械二所派个员工过来帮忙维修，您放心来回的差旅费我们钢厂报销！” 管总工见钢厂的诚意不错，把机器交到了谢钦手上。“卓副厂长，这个价格我们回去后才能定下来，到时候给您打电话。” “好好好，谢副总工忙了一下午累了吧。走走走，咱们去食堂吃饭。”卓副厂长亲自在前面引路。 “小周啊，赶紧去告诉食堂的大师傅做几个硬菜。” 黎岁桉非常喜欢这个大师傅做的菜，浓油酱赤的太合她的胃口了。这北方菜，真是太地道了。 谭哲意就是北方人，要不是路程太远，她真想打包给老师带回去一些。 吃完饭，几人回了钢厂的宿舍。 林川一个劲儿问东问西，管总工随便地应了几句，后来干脆不吱声了。 他看林川越来越不顺眼，这小伙子太聒噪，还是小谢好跟个哑巴似的，话少安静。 黎岁桉还以为厂长要后天才能赶回来，没成想第二天上午就回来了。 卓副厂长提前把事情都跟厂长说了，听说还能解决机器问题后，厂长当时就同意了黎岁桉开出的价格。 几人在厂子办公室商议合同的细节，厂长看了一眼合同初稿，又改了几处。把五年的合约改成了三年。 这一点，也合了黎岁桉的心意。 管总工跟厂长在合同上签完字后，卓副厂长安排人拿着汇票去银行取钱去了。 下一步就是运输问题，冰省是有运输队的。 而且钢厂经常需要往别的省市运货，跟运输队那边谈好了包年的价格。 谢钦在修机器的时候，跟帮忙的工人打听了最近运货情况。 刚好最近有别的厂子也订了货，运货的时间就在这两天。到时候开往陕省的货车，跟着别的车一起出发混淆视听，没准能躲开那些人。 车间外面，谢钦跟黎岁桉商议回去的事情。 “昨天下午我又给万科长打了电话，他跟我说。基本可以确定，动手的人就是董学仁的那个组织。 他们是想破坏这次采买，让机械二所在交流会的时候拿不出参加的机器来。” 黎岁桉还真猜中了，估计这伙人跟机械厂那边也脱不了关系，如果二所真的参加不了交流会，那一定会换成机械厂去。 “我想一会儿让钢厂的人去帮忙买车票，但是只买管总工一个人的，这样也能避人耳目。” 谢钦觉着自己和黎岁桉跟车走，让管总工坐火车回去，这样比较稳妥。 万一要是火车上出什么意外，管总工都五十多岁了根本护不住黎岁桉。他会些拳脚功夫，黎同志在他身边比较安全。 货重要、人更重要。 “只是跟车的话比较累，辛苦你了。” 这想法跟黎岁桉不谋而合，“只要这批货能安稳地运到所里，这点颠簸还是能受得住的。” 谢钦小声在她耳边说道：“我联系这边的公安了，他们答应暗中帮忙，跟车到京市那边。到了京市的国道，另一头会有陕省商会安排的人过来接咱们。” 黎岁桉有些吃惊，“冰省的公安是怎么答应的？” “动用了一些以前的关系……” 在钢厂门口蹲了三天的小混混得了消息后，赶紧给韩凛报信去了。 “凛哥，他们出发的时间已经确定好了。三个人都是跟车走……” 第106章 别撕吧，都是给孩子的 “什么，跟车？” 卓副厂长以为黎岁桉信不过冰省的运输队，赶忙解释：“我知道这批材料你们着急，这三年都是这个运输队给你们运货的，一定是第一时间给你们送到。 小黎同志，你一个小姑娘跟车太辛苦了，你们要是不放心我派小周跟你们回去，正好等着小机器做好，再让他拿回来。” 不光卓副厂长不理解，管总工更是不明白。谢钦把这两人叫到了一旁去，解释了一下。 黎岁桉这边正和岑部长看着装车，这次机械二所买了一批铜管，是几样材料中单价最贵的东西。 冰箱和冰柜的主要材料之一就是铜管，能够有效地传导压缩机的热量和电能，使其正常运转。 岑部长现在一点都不敢看轻黎岁桉，反而还向她讨教一些销售的方法。昨天卓副厂长把他单独叫到办公室，让他琢磨琢磨，还有没有更好的宣传方式。 即使钢厂没有参加交流会的名额，也能借势宣传一下。 岑部长琢磨了一晚上，想出了个法子，他虚心地向黎岁桉请教：“黎副部长，您觉着我这个想法怎么样？” 黎岁桉在心里偷笑，岑部长还真是会‘举一反三’。 他提出的宣传方案，就是模仿黎岁桉的方法。主动给来合作的厂子让利，然后让他们同样在京市交流会上帮忙宣传。 黎岁桉不好把话说得太难听，能得到京市交流会名额的全国就几十家国营厂，又有几个刚好在冰省钢厂进货？ 她非常委婉地说道：“岑部长这个想法是不错，但是考虑得不是很周到。 我给您提个意见，您听听？” 岑部长连连点头，就等着小黎同志点拨呢。 “你们可跟冰省参加交流会的国营厂商议……” 岑部长听完如醍醐灌顶般，赶紧去找厂长联系其他厂了。 机械二所的货分三批走，第一批比较多。运输队这边来了六辆大货车，等到装完车已经是第三天了。 昨天，谢钦跟卓副厂长和管总工解释的时候，隐晦地表示这批货可能被一些坏分子盯上了。 管总工想起之前所里大礼堂那次出的意外，当即就明白了。他不能给两个小年轻拖后腿。 晚上，卓副厂长就安排人悄悄地把管总工送上车了。 等待第三天货全部装好的时候，卓副厂长有些放心不下。要是说机械二所的货被人盯上了，那他们钢厂运往别省的货，是不是也不太安全？ 眼看着京市交流会就要开展了，总有些被别国收买的坏分子想趁机搞事情。 卓副厂长越想越不放心，赶紧找厂长，让厂长出面，联系了当地公安局请求帮助。 谢钦动用私人关系联系到冰省的公安了，那人接到电话后赶紧私下派了一些警察开车帮忙跟着。 这下钢厂厂长又出面请求帮忙，这件事就顺势放到了台面上。 黑鬼一直在钢厂附近转悠，终于等到这些货车要出发的时候，就看见几辆警车停在了钢厂门口。 这事不对劲，他赶紧回去给韩凛报信…… 韩凛听黑鬼说完，冷哼一声：“我倒是小瞧他们了，还能使唤的动冰省公安。黑鬼，你去安排人在沿路，我去会会这两个人。” 韩凛嘴角挂着阴狠的笑：“还有告诉大家伙，别在警察面前动手。就算冰省的警察能护送他们，最远也就到京市。 让下面的人机灵点，在货上面没法动手，那就在人身上动手。总要保证一样……” 冰省钢厂。 六车货全都装好了，谢钦拖延了时间，等到别的货车装完一起出发。一共是十四辆大货车，一起开出钢厂后面还跟着警车，真是壮观得很。 黎岁桉和谢钦坐的货车是很大的，驾驶位后面还有一排座位。小周被卓副厂长派到机械二所，上了别的车。 门口的人只知道黎岁桉一行是三个人来的，把小周认成了管总工。 因为谢钦帮着修了机器，卓副厂长弄来不少冰省的特产。 两人好一顿撕吧，黎岁桉往后躲了两步，听见卓副厂长说道：“给你们这些孩子拿的，你撕吧啥？ 听话奥，这里面都是北方特产你们那边买不到……” 最后谢钦还是没能抵挡得住这份热情，大包小裹地上了车。 车刚要走，林川不知道从哪窜了出来。 “谢同志、黎同志，你们这车回陕省路过京市吧，正好捎我一段我在京市下车。” 卓副厂长也没多想，以为就是顺路的事。 黎岁桉的坐在后排的，后面的座位有点像绿皮火车的硬座连起来的。 也不等谢钦答应，林川拉开车门就上爬。 谢钦直接从副驾驶上跳下来，打开黎岁桉这边的车门：“我和林记者坐在后面，你去副驾驶。” 货车慢慢驶出冰省，没有人注意到，后面还跟着几辆小轿车。 从冰省开到京市要一天一夜，林川在车里一个劲地找事。 一会儿说开快了晕车，一会儿又让快点开他想上厕所。弄得他们这辆货车一会儿快、一会儿慢的。 因为林川是记者，司机强忍着脾气，听他的指挥。 后面跟着的某一辆小轿车上，黑鬼边开车边趁着脖子看：“凛哥，这条路上现在有十多辆货车，根本弄不清楚他们是在哪一辆车上。” 韩凛把玩着手里的核桃：“快点开，超过前面几辆车，咱们要先到京市。” 司机也是需要休整的，开到京市的加油站时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七点多了。 这一整天黎岁桉和谢钦，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强撑着不打瞌睡，硬是坚持到了京市，反倒林川睡得都打呼噜了。 到了加油站，车上的人都下来歇脚了。 万科长早都联系了陕省商会、和陕省公安那边，陕省商会邓副会长听说这件事后，非常重视。 冰箱厂的事他已经跟商会上报了，上面的意思也是看看机械二所在交流会上的销售情况。 这个节骨眼上，不允许任何人破坏机械二所和陕省的利益。 陕省公安本就和京市公安一起配合调查人贩子的事，加上商会那边的施压，这会儿陕省公安也派了车，在京市国道出入口附近村子的加油站等着。 这件事涉及到破坏京市交流会，也就是危害到了国家利益。每个省的警方都非常重视这件事。 冰省公安局派出的三辆车也跟着停了下来，有一个男人穿着便装上前跟谢钦打了招呼。 第107章 黎岁桉失踪 “谢同志，钟局长让我们护送到京市，一路上没有出现任何问题，我们就回冰省了。” 谢钦知道这次欠了钟局的人情，跟这人道谢：“麻烦您替我转达一下谢意，有机会我去冰省好好谢谢钟局。” 那男人笑了笑，趁着握手时拉近了和谢钦间的距离，小声地说道：“钟局让我告诉您，当初您父亲的事他没能帮上忙，非常抱歉。 这点小事不足以偿还，当初您父亲对他的恩情，让您不要放在心上。” 谢钦知道这次是靠父亲的面子，才能请动冰省公安。他一向分得很清楚，这份人情他会自己来还：“麻烦您劳累跑这一趟了，这个您拿着。和跟着过来的兄弟吃饭，别拒绝。这是我对大家伙的谢意。” 男人没有拒绝，把钱和票都揣兜里了，去和陕省和京市的公安打招呼。 等回了冰省得把这个钱交给钟局。不过谢钦这小子还挺会办事的，他刚才捏了捏可是厚厚一沓。 黎岁桉看着双方碰头了，万科长也跟着过来了，心里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她去问跟加油站的工作人员借了热水洗漱，洗完后又让谢钦过来洗。 黎岁桉往公安那边看了一眼，林川正拿着相机可劲地拍呢。 林川脸上挂着标准的笑容，“陕省和冰省的公安为了来往的货车安全，主动帮忙护送。这样的大义之心，我一定要写在文章里面，进行登报宣传。” 两个省的公安被夸得晕头转向的，黎岁桉心里打鼓。 这几天林川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难不成真是她想多了。 等谢钦洗漱好，两人往厕所那边走，他瞥了眼同样停在加油站的几辆小轿车。 谢钦很快从厕所出来，在门口等黎岁桉。 林川打着采访的名号，在加油站逛了一圈。他看见黎岁桉和谢钦结伴去了厕所，撇撇嘴，这两人连上厕所都要一起。 林川对着工作人员都采访了几句，一通打听下来，这个地方没有任何异样。 他看向边上停着的几辆小轿车，刚要跟工作人员打听。货车那边传来很大的声响，紧接着就听见有人喊：“车胎爆了！” 谢钦心里一沉，在厕所门口喊了一句：“黎岁桉！” 厕所内没有任何回答，谢钦顾不上其他直接冲进女厕所。 林川猛地看向谢钦那个方向，也跟着往厕所跑。 女厕所只有三个小隔间，谢钦都找了个遍根本没看见人，只有窗户开着。 “糟了！” 谢钦朝外面跑出去，迎面撞上林川。他脸色骤然转冷，一把抓住林川的衣领，直接一拳砸在林川的脸上，把人抵在墙上。 谢钦眼神冷厉：“我是该叫你贺知野还是林川？ 你一路跟着我们，是不是你透漏了我们的消息。他们把黎岁桉带到哪里去了？” 林川压下怒意，凝眸说道：“没想到我的身份这么快就让你戳破了。” 谢钦那天跟万科长通电话时，万科长刚说有沪市的电话找他。谢钦很快猜到是何星吟打来的，立马给何星吟回了电话。 何星吟说，林川的身份没有任何问题，沪市大学毕业后直接进报社当了记者。 本来是没问题的，但是何星吟提到了另一个人。 他搜集到的小道消息是，这个林川和沪市邰爷的养子长得特别像，而且有几次还有人认错，把林川当成了贺知野。 加上黎岁桉之前的怀疑，和最近的‘巧遇’，谢钦认定这个林川就是贺知野。 何星吟还说，邰爷的帮派私下肮脏龌龊的事有很多，但是贺知野算是一股清流。邰爷很疼爱这个养子，手上掺人命的事从来都不让他做。 为什么一直让林川跟着，一是因为怕林川泄露他们的踪迹； 二是，如果回安县、火车上动手的那几拨人都是那个帮派里面的，有林川的命在手上也是一张底牌。 这些消息都是何星吟费了好大的力气，打听到的。 贺知野解释道，“谢钦，我对你们没有恶意。 我要是想动手绝对不会等到了京市。你想想，在回安县我赶在机械厂动手前出现，保下了黎岁桉。 在钢厂我每次的提醒都是善意的，我不可能害黎岁桉的。 我知道他们手段，现在我们最重要的是要把人找到、” 林川跟了一路，是想把黎岁桉送到京市。把人交到陕省公安手里，那样就安全了。 没想到这帮人胆子竟然这么大，竟然在警察眼皮子底下动手脚。 “谢钦，就算你现在跟警察说我不是林川，也没有人会信的。我知道他们每个城市的落脚点，我会尽我所能帮忙找到黎岁桉。” 谢钦从厕所出来，心情伴随着夜色越来越沉。 “万科长，黎岁桉失踪了。” “什么？”三方的警察齐声震惊，这会儿另外一辆货车的司机跑过来说道。 “不好了，钢厂出差的小周同志不见了，就下车一个转身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谢钦强制自己冷静下来，立马捋出思路：“万科长，估计那伙人是把小周当成管总工了，没对我下手是因为我身边有人路过，不好对我下手。 还有刚才那头停着几辆车，这会都不见了，我怀疑有可能是他们带走了黎同志。” 这事出在京市的地盘上，不到十分钟的功夫弄丢了两个人，无疑是给京市公安甩了一个狠狠的巴掌。 这事牵扯重多，而且经过他们调查。火车上抓起来的两个人贩子，拐卖了不少的孩童和女人，根据他们交代、 他们的上级是一个大型的组织，瓷器、玩物，还有活人，都有贩卖的渠道。 拐卖人口就已经是重罪了，在加上非法售卖文物，那直接是影响了国家的利益。 京市警方立刻下发指令：“你去通知，封锁附近的主干道路。” “你去附近的分局，调一些警察过来帮忙搜查找人。” “你回公安总局，报告事情具体情况。让梁队亲自带人过来……” “你去调查，刚才停在加油站的那几辆车是哪个单位的。” 谢钦拦住一个警察，“那几辆车的车牌号我都记得，你记一下。” 小警察有些吃惊，谢您不过是往那边扫了一眼，就记住了？ 万科长和陕省公安立马安排，“你们两辆警车跟着货车走，把货物送回到回安县机械二所，其他的人跟我一起找人。” 谢钦站在那里，有些茫然，他守了一路，怎么在这会儿出了岔子？ 愧疚、后悔、自责、心疼、担忧…… 太多的情绪几乎要把他吞没，京市这么大，该去那里找呢？ 第108章 这场景……真特么熟悉啊！ 小警察用了加油站的电话，国道前后的几个岔路口都已经设了卡口。 京市警察倪队长把地图铺在桌子上：“我让他们在十公里和二十公里处都设置了卡口，轿车开走没多久，就算他们开得再快，也不可能不到十分钟就开出去二十公里。 他们出不去卡口，一定会把人藏起来。附近有几个村子和两个镇分别是三个方向，咱们现在兵分三路。 并且我会联系各个市、县、镇的派出所，加强对火车站客车站的检查。那几辆车的车牌号也说出去了，他们看到后会直接扣下。 陕省、冰省的警察还希望你们帮忙配合一下。” 冰省过来的是公安局侦查科冯科长，也就是护送谢钦从冰省到京市的警察。 冯科长还没回冰省呢，钟局交代的事情就让他办砸了一半，他自然是要留下帮忙把人找回来的，要不然回去怎么和钟局交代。 再者，小周还是冰省钢厂的员工呢。 林川盯着地图，他忽然说道：“当着三省警察的面，竟然有人进行绑架。这帮人真是胆大包天，简直太恶劣了！ 我必须跟着进行记录，更何况我和黎同志也是认识的，能帮忙找人。” 林川手指划过地图上一个地方，回头跟谢钦使了个眼神。 谢钦看过去，“万科长，咱们先去这个镇上找人。毕竟咱们不是京市的人，去村里可能会迷路耽误时间。” 倪队长立刻分配，三拨人赶紧开始行动。 车上，谢钦的心情伴随着夜色越来越沉…… 黎岁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麻袋里面。脑袋后面传来钝痛，双手被绑在身后。 这场景……真特么熟悉啊！ 她刚穿过来的时候，就是在麻袋里面！ 黎岁桉想起来，在加油站的时候，刚上完厕所往外走。后脑勺直接被人敲了一闷棍，她眼前一黑，再醒来就是这幅模样了。 这次出差谨慎了一路，她以为冰省的公安都给他们护送到了京市，后面陕省的公安就会送他们回机械二所，没想到竟然在京市交接的时候出了岔子。 黎岁桉不知道现在的情况，没敢乱动。 听见屋外传出声音，“凛哥，咱们现在出不去了。国道的几个路口都有警察，附近的车站也有警察。这可怎么好？” 韩凛没想到京市的警察动作这么快，他掐灭手里的烟说道：“这地方不稳当，赶紧带上他们走。我知道这边有一条隐秘的小路，咱们赶紧走。” “凛哥，还带上那两人干嘛？直接在这解决了他们不好吗，带着他们太麻烦了。” 黎岁桉一怔，他们？ 除了自己他们还把谁抓来了，不会是谢钦吧？ 韩凛踢了黑鬼一脚：“你特么是不是傻，外面那么多警察。咱们现在动手，就是暴露行踪自找麻烦。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在把他们解决掉。 告诉镇上的兄弟，帮忙打掩护，咱们这就走。” 黎岁桉飞快地从两人的对话里寻找线索。 警察那边已经知道自己被人绑架了，而且她现在所处的位置应该是京市附近的村镇。 真寻思着，听见房门被打开的动静。 黑鬼踹了另外一个麻袋几脚，那麻袋里传出来呜呜的动静。 黎岁桉听见这声音，立马断定另外一个人绝对不是谢钦。 黎岁桉的麻袋被韩凛扯开，韩凛看见她已经醒了冷笑道：“你就是黎岁桉吧，长得还真不错。 不过真是可惜了，有人花钱买你的命。” 黎岁桉嘴上被塞着破布说不了话，韩凛把她从麻袋里拽出来，一个黑硬的东西直接顶在她后背。 “黎岁桉你最好老实点，要不然一个不小心走火了，你的小命就没了。” 韩凛把她嘴上的破布拿掉，把绳子解开，用木仓顶着她往外走。 黎岁桉这会才看清，旁边麻袋里面竟然是钢厂的小周同志。 小周被踹醒后，已经吓得不行了。他就是出个差，怎么摊上了这样的无妄之灾啊。 小周看见黎岁桉被人用木仓顶着走，刚要说话又被黑鬼恶狠狠地踹了一脚:“你特么给我老实点，告诉你一会儿出去你要是敢嚷嚷，我特么崩了你！” 韩凛跟在黎岁桉身后，两人距离很近。又有衣挡着，外面路过的人也看不出什么不对劲来。 黎岁桉撒摸着附近的环境，天刚蒙蒙亮，脚下一个没站稳，摔在了门口的墙上。 韩凛陡然沉下了脸，立马把她拉起来威胁道：“你要是在敢耍什么花样，我现在就打死你。” 黎岁桉被逼着上了车，韩凛在前面开车。 一辆车上坐了四个人，后排座上的男人，见黎岁桉上了车，直接又把她的手绑上了。 “黑鬼，让那三辆车分头开出去，你跟在我后面……” 谢钦这一拨人加上富宁镇的警察，搜了一夜半点消息都没有。 早上四点，林川借着上厕所的理由，和万科长他们分开。 他撕下耳后贴的东西放近背包里，又换了件上衣。七拐八拐找到一个院子，他一脚踹开院门，里面的人立马警觉起来，也不看看来人是谁直接抄家伙就上。 贺知野一脚踹开扑上来的第一个人，冷声道：“睁大你们狗眼，看看爷爷我是谁。” 有人认出来，颤着声说道：“住手！都住手！ 野哥，你咋过来了？什么时候到的京市，咋没告诉弟弟们一声？” 贺知野没工夫跟他们周旋：“我路过这边，为什么这附近都是警察？镇子上谁来过了？” 对于这个帮派内的太子爷，大家从来都是捧着的。极其狗腿子的说道：“您不知道？陕省不是出事了么，凛哥被派过来了。 他刚来就接了个大单，昨半夜去了西头那个院子。刚刚让兄弟们这这头弄出些动静来，把警察都引过来了他们才走。” “还有别人吗？他从哪走的？” “不清楚，凛哥不让我们过去，神秘兮兮的。但是，这边都是警察。只有镇子北面那条连着山的小路，能避开警察。” 贺知野的心一直提着，黎岁桉到底在没在他手里？韩凛那人的手段他是清楚的，要是黎岁桉在他手上，绝对不安全。 第109章 撞死了人 他瞥了院里几人一眼：“你们最近消停一点，别到处乱晃。让警察抓了，可没人捞你们出来。” 贺知野说完就走了，又换成林川的样子。 他追上谢钦，往西边打了个手势。谢钦明白，立刻跟万科站说：“万科长，我们去那边问问，看有没有人见过那几辆车。” 万科长点头：“你们要保证自身安全。” 跟万科长分开后，谢钦压低声音，急切的问道：“有消息了么？” 林川点头：“跟我来。”直接把谢钦带到那人说的院子。 “下面的人跟我说，昨天半夜韩凛来了这个院子。我不知道，黎岁桉在没在他手上。” “韩凛？”谢钦拧眉问道。 “瘦猴被抓紧去后，韩凛被派到这边来接手。他心狠手辣，很受邰爷重用。” 谢钦在院子里寻找线索，屋里屋外都被他翻了个遍。连墙上的砖块他都没放过，一块一块仔细的看。 “这有血迹！”谢钦顺着血迹往下看，地上有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碎布头。 他赶紧捡起来辨认，“这是黎岁桉衣服的料子。” 这时候有位大娘好信的寻摸看过来，警惕的问道：“你们是谁啊？在这干什么呢？” 谢钦好不容易找到一点线索，赶紧问道：“大娘，你刚才在这有没有看见什么人？” 大娘见这小伙子长得俊，不像是坏人说道：“我住后面那条街，我老婆子觉少每天起的都早。 刚才我在外面遛弯，听见有轿车的动静。就好信过来看看，是几人男人和一个姑娘上了车，那姑娘坐的第一辆车。 后面的那辆轿车，有个男人瘦瘦矮矮的哭着上了车。” 谢钦心里迸发出希望：“大娘，你好好想想那姑娘是不是穿着蓝色的上衣，瘦瘦的、眼睛大大的，大约这么高……” “啊，对对对，那姑娘长的还怪好看的！” 找了一晚上，终于找到了黎岁桉的线索，人还活着！ 大娘说的那个瘦瘦矮矮的男人，应该就是小周。 林川赶紧叫上谢钦走：“确认了黎岁桉在他手上，我知道他们走的哪条路，咱们现在赶紧追。” 大娘没明白，这俩小伙子咋着急忙慌的，没等说完话就跑了。 谢钦去找万科长，万科长也在找他。 “万科长，我有黎岁桉的消息了。” 可万科长的话，直接又让谢钦的心沉到谷底：“谢钦，镇上的警察在北面的山路上发现了车祸。 车旁边有个被撞死的人……车上的人不知所踪。” 谢钦脑子轰的一下炸开，瞬间听不清别人的声音。 林川赶紧跟万科长说道：“我们问了一个大娘，她说看见黎岁桉和小组同志上了两辆轿车。应该就是撞车的那两辆。” 万科长立刻上车，“咱们现在过去……谢钦？谢钦！” 林川使劲的推了他一把：“谢钦，万科长说死的示意男人，不是黎岁桉。人找不到就还有希望，咱们在不过去，真没人救得了黎岁桉了。” 谢钦深深吸了一口气，被林川推搡着上了车。 不过十分钟，他们就赶到了事发现场。 谢钦下车就开始在附近搜寻，只看见了大片的血迹，却没看到黎岁桉。 他摸了摸车车前机盖，还是温热的。那几说明车上的人，才跑没多久。 镇上的警察都出动了，以车祸为中心点开始四散开搜寻。 万科长让一个警察去给倪队长报信，自己跟着搜寻。 这条路两边都是大片的半人高的杂草，左面有几个废弃的仓库。 大家搜了半个小时，有人喊了一声：“找到人了！” 谢钦立马跑过去，一看竟然是小周。 “小周，黎岁桉呢？你们不是在一起吗？” 小周被吓得魂都要飞了，一见到了熟人也顾不得面子放声大哭：“我们被抓了，刚才、刚才车、车没油了，他们就把我拽下了车，要杀了我。 我以为我要死了，我不知道……呜呜呜……黎同志那辆车忽然撞了过来，直接撞死了一个人。我就听见她喊我快跑，我就跑了……” 小周哭的抽抽搭搭的，吓得不行好些事也没记住。 谢钦怎么能不急，他抓着小周的肩膀使劲摇晃，厉声问道：“你在想想、好好想想，黎岁桉往那边跑了？有没有人抓她？” 万科长把谢钦拉过来，“谢钦，我知道你着急，大家都着急。小周这是受害者尹应激反应，你让他缓缓，等平复一点了。他想起来的多了，咱们也能掌握多一点的信息。” 林川把谢钦喊了过来，“你看，一共有三条血迹……” 万科长把小周带到一边，努力安抚他的情绪。 小周渐渐平复下来，终于不在抽抽搭搭的了。 万科长问道：“小周，你现在努力回想一下，你提供的每条信息都关乎到黎岁桉的性命。 我问你……” 万科长把从小周嘴里问出来的信息告诉了大家伙。 小周坐的那辆车本来是跟在韩凛车后面，韩凛半路停了一下他们的车就超了过去。没开多远车没油了，黑鬼就下车朝着他们挥手。 韩凛和副驾驶的人下车问过后，决定当场就把他们两个解决掉，开车剩下的一辆车跑路。 小周被扔在路边，以为自己小命就要交代的时候。看见黎岁桉那辆车，猛地冲了过来。 黑鬼推了韩凛一把，自己没站住直接被撞死，韩凛也受了伤。 紧接着他就听见黎岁桉喊，让他快跑。他跑了，听见了韩凛说上车、别追了，紧接着就是车子开动的声音，后面的事他就不知道了，也不知道黎岁桉跑哪去了。 再后来，就是被警察找到了。 林川听完，听完有些微微惊讶，黎岁桉竟然能从韩凛手中逃出去？ 谢钦听后把自己带入黎岁桉的角色，用她的方式去思考问题，努力去猜黎岁桉的行动路线。 林川问镇里的警察，这里离镇里近，还是离村子近？ 警察说，镇里。 镇里人多眼杂，黎岁桉还是有可能逃回镇里。谢钦和林川是一样的想法。 “万科长，咱们分头找，你们在这边。我们回镇里……” 第110章 谢钦，是我 出了车祸，黎岁桉会不会受伤？ 谢钦和林川去了镇里的医院，谢钦刚要进去被林川拉住。 “等等。” 早上他刚告诉过这些人在院子里待着，怎么不出两个小时就都出来了。 林川心下有了猜测，他低声跟谢钦说道：“能指使动这些人的只有韩凛，看来他们也在找黎岁桉。 你样子太出众了，去拾掇拾掇，我打听打听消息。 咱们得在韩凛之前把人找到。” 林川进入医院，没工夫换衣服只把耳后掩藏的疤痕的东西撕了。他拉住一个手下的人，不悦道：“不是让你们别出来？” 那人哭丧着脸：“我们也不想出来，镇上的警察太多了。可是凛哥那边传了消息过来，让我们出来找个女人。 凛哥，早上忘问你了。你来这个镇子做什么，有没有什么事需要兄弟们帮忙的？ 虽然韩凛是邰爷手下得力干将，但这些人还是更想讨好这位‘太子爷’。 “我来京市销一批货，路过这让警察追了，来医院躲一会儿。你带着人去别地方找，别把警察引过来。” 林川三两句把人打发走，谢钦绕过主楼，直接来到了家属院。 镇上的医院不大，家属院也只有三排，每排的房子都带着阁楼，分成一小间一小间的，后面挨着的就是居民区。 谢钦猜到医院人多眼杂，黎岁桉不会把自己放在危险的位置。离医院近的地方，就是这片居民区。 这会儿正是上班的时间，居民区也没多少人。 谢钦走街串巷，仔细寻找黎岁桉的身影。 居民区没寻到黎岁桉的身影，谢钦抬步又去了家属院。 前两排的房子他都找遍了，他走到第三排的房子继续找。刚才他打听过了，镇上除了医院还有一个卫生所。要是在这寻不到人，他就去卫生所那边在找找。 家属院的阁楼，每一排都是连起来的。谢钦在第三排的阁楼没寻到人就下了楼，刚走完最后一节台阶，被人从后面抓住了手臂。 “谢钦，是我。” 谢钦身体瞬间停住，听到所熟悉的声音后，紧绷着的心忽然放下。 黎岁桉看到谢钦的一瞬间，心底的情绪忽然找到了宣泄口。 谢钦回身一把抱住黎岁桉，想说的话一下都淹没在这个怀抱里。 黎岁桉感觉到谢钦的身体在抖，想抬手拍拍后背安慰一下他。胳膊刚要抬起，疼得黎岁桉‘嘶’了一声。 谢钦赶紧把人拉出怀抱，眼里的欣喜瞬间被紧张代替：“你怎么了？哪里受伤了？” 黎岁桉拍了拍谢钦的手，安慰他紧张的情绪，这里可不是叙旧说话的地方。 她刚逃到医院来，发现除了警察还有其他人也在搜寻她。她立马躲到家属楼，要是过一会儿那些人在寻过来，她还是要换地方的。 只是没想到，谢钦这么快就找到她了。 这一晚上，谢钦整个人都是紧绷的。他反握住黎岁桉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谢钦的声音充满了自责：“对不起、” 黎岁桉语气轻快地打断他的话：“你又没法跟着我进女厕所，况且我脑袋后面的闷棍也不是你敲的，你说什么对不起？” 谢钦看着黎岁桉脸上好几处擦伤，心也跟着不自觉地收紧：“除了脑袋还有哪里受伤了？” “就是胳膊被门夹了一下，不碍事的。咱们赶紧走吧，我有事跟万科长汇报。”黎岁桉嘴上说得轻飘飘，心里的脏话都骂出去好几篇了。 要是让她抓到绑架她的那几个，她非得把那几个人胳膊都敲骨折了！让他们也尝尝这个滋味，真是疼死她了。 谢钦把帽子戴在黎岁桉头上，把人挡在自己身后。两人刚走出家属院迎面就碰上了贺知野。 黎岁桉立刻拉着谢钦后退，防备地看着贺知野。 贺知野看见黎岁桉眼里防备的目光，嘴边泛起一丝苦笑，看来她是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谢钦察觉到黎岁桉的状态，拉住她说道：“他是来帮我们的。” 贺知野干脆也不装了，当着黎岁桉的面把遮盖疤痕的东西贴在了耳后。 “要不是我把人支走，你们俩能安稳地在这郎情妾意的说话啊。赶紧走去找万科长，这不安全。” 黎岁桉不太相信他，顿了一步直接叫出了他的名字：“贺知野，你为什么帮我们？” 贺知野眼底的情愫，被谢钦捕捉到，但是黎岁桉却没看到。 贺知野自嘲地笑了一声：“为什么？我也不知道，或许是想给我后爹少造些杀孽吧。” 贺知野在前面带路，走的都是小巷子。准确地避开外面那些人，谢钦两人跟在他身后。 在巷子一个转身路上遇见了一个小警察，贺知野上前说道：“麻烦你去北边发生车祸那边，告诉他们一声人找到了。” 小警察愣了一下，然后立刻反应过来：“好我现在就去。” 不过一刹那，贺知野察觉到这人不对劲。 趁着小警察转身的功夫，一计手刀砍在他脖子上，贺知野直接把人放倒。 “这个警察不对劲，应该是被韩凛收买了。你们两个太容易被认出来了，我带你们去个院子，你们在那等着我去找万科长。” 贺知野把两人安顿好，临走前深深地看了黎岁桉一眼。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万科长带人敲响了院门。 万科长看见黎岁桉全须全尾的，心里狠狠松了一口气。 谢钦把黎岁桉扶起来说道：“万科长，镇上的医院不安全。黎岁桉受了伤不能耽搁，估计坚持不到陕省，咱们先去附近的区医院吧。” “好，赶紧上车。” 开车前，万科长从主驾驶递过来一张折好的纸：“小黎同志，林记者走了去别的地方采访了，这是林记者让我转交给你的信。” 谢钦知道黎岁桉左胳膊受了伤，抬手帮她接了过来，然后转过头不去看信上的内容。 黎岁桉用右手打开那张纸，上面写到：“黎岁桉，好好养伤，我们下次见——林川。”然后，下面还有一排小字。 “查，机械厂，刘厂长！” 第111章 冰省的那批货出事了 黎岁桉皱眉，他这是在给自己报信？ 动手的是机械厂刘厂长？ 她轻轻拽了谢钦一下，把信递到他眼前。 谢钦看见这行小字和黎岁桉对视一眼，看来他们之前猜得都是正确的。 轿车上副驾驶上还坐着一个黎岁桉不认识的警察，她不敢把自己的听到消息说给别人。还是等到没外人了，单独说给万科长听。 车子开了起来，黎岁桉感觉昏昏沉沉的。 被敲的那一棍子，结结实实打在了她脑袋上。黎岁桉觉着自己没被打傻，都是她运气好。 谢钦看见黎岁桉迷迷糊糊的，此刻也顾不上其他。直接把人搂到怀里，让黎岁桉的头靠在他肩膀上。 前面坐着的两人，纯当自己是个瞎子、哑巴。看不见、说不了…… 黎岁桉在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这一觉睡了一天一夜，谢钦寸步不离地在她床边守着。 黎岁桉又渴又饿的，挣扎着想从病床上起来。刚一抬头觉着自己又晕又想吐，该不会被打成脑震荡了吧？ 谢钦看她醒了，赶紧把人按住：“你输液呢，我扶你。” 黎岁桉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右手上打着针。 谢钦垫了个枕头让她靠得舒服些，然后出去找医生了。 医生问黎岁桉一些感觉，然后说道：“轻微脑震荡，右手小臂骨裂，需要好好养一阵子。家属是谁，跟我办住院手续吧。” 黎岁桉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有多惨。 她赶紧跟医生说道：“我还有急事，能不住院吗？” “胡闹！”医生训斥了一句。 “你现在连路都走不稳，怎么出院？” 紧接着医生转头看谢钦：“你是她对象吧？她现在这个情况不能出院，你跟我过来我跟你说一下注意事项。” 谢钦跟着大夫出去了，然后一好几个警察直接涌进了病房。 万科长问道：“小黎同志，你好点了吗？这位是倪队长、冰省公安冯科长和咱们陕省公安刘队长，有些事想了解一下。” 这三位想了解的东西都差不多，无非是她都经历了什么，在那些人嘴里又听说了什么。 前面的话黎岁桉跟小周说的都差不多，但是两人被分别带上了不同的车后，这里面的内容就纯凭借黎岁桉自己发挥了。 黎岁桉并没有添油加醋，只是把韩凛跟车上另外两人的聊天内容如实复述了一遍。 黎岁桉说得越多，几个警察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们那些人叫为首的人为凛哥，我听凛哥说陕省的这批货最好是到香江的港口销货，还有说零件的进价还要在压一压……什么？我怎么开车撞得人？” 黎岁桉缓了一口气继续说：“小周那辆车停在了半路上，凛哥和副驾驶的那个人就下车了但是车子没有熄火。 我看见他们交谈了几句，然后就把小周从车上拽了下来。 凛哥朝着后面的车招手，旁边的人就压着我下了车。我看见他们掏出了木仓……“ 倪队长反问一句：“什么，那些人手里有木仓？” 黎岁桉点头，然后说道：“凛哥好像说了什么，那几个人就把木仓收起来然后掏出刀来，我觉着他们是想在这灭口。在镇里院子的时候，我藏了块瓦片在手里。 在车上我把绳子割断了，趁着下车的功夫，我挣脱开旁边钳制我的人，想拼一把。总不能不明不白地死在那了吧。 我上了车，左胳膊被那个男人拽住，他想把我拉下去。我用右手直接使劲地关上了车门，夹到了我们两个的胳膊，他吃痛松了手…… 然后我就下车逃了……那人死没死我也不知道。” 黎岁桉叙述着这一天一晚发生的事，几个大男人听得那是心惊肉跳的。 再次看向黎岁桉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赞赏。 这小姑娘果断、胆大又聪敏，能在那么危险的情况下做出决断。一般的小姑娘，估计那时候吓得话都说不清了。 说道那个男人，黎岁桉突然紧张起来：“万科长，那人是被我撞死了吗？我会不会被判刑啊？”她可不想进局子，机械二所还有好些事情没做呢。 万科长被她这幅样子弄破防了，“你别担心，你这种情况完全属于自保。 还有倪队长那边联系人验尸了，那个人是死于失血过多。” 黎岁桉低头琢磨了下，还是把这句话说了出来：“万科长，我在麻袋里的时候，隐约间好像听到凛哥他们提到了机械厂刘厂长，他说的是咱们回安县的机械厂吗” 这句话属于黎岁桉凭空捏造的了，无论林川给她的信息是真是假。她也有些怀疑，这次是不是刘厂长花钱雇人出手的，有没有这回事让万科长他们查查就知道了。 万科长脸色黑的跟锅底灰似的，“小黎同志，你先歇着我们先出去了。” 黎岁桉还惦记着所里的事呢，赶紧问道：“万科长咱们什么时候能回陕省？我身体没问题的。”她宁可在回安县医院养着，也不想在京市医院里。 好歹回安县离所里近，有什么事联系也方便。 万科长收起本子：“你先歇着，我知道你惦记所里，有情况我会通知你。” 谢钦端着饭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了，听到黎岁桉说道抢车那段，心里如翻江倒海般。 现在的谢钦心里眼里都是自责，要是被绑走的人是他该多好。好歹自己会一些拳脚功夫，不至于受这么多的伤。 “谢钦，你怎么不进来？我快饿死了。”语气中带着撒娇的意味。 谢钦赶紧走过去把饭菜放下，一一摆好。 黎岁桉右手打着吊瓶，左右小臂夹着木板。两只手没有一个能用的，只能等着谢钦喂饭。 谢钦不敢走太远，在医院里买了病号饭，无非就是白粥咸菜还有一个鸡蛋，“等回了回安县，我买些别的吃的给你补补。你先将就一下。” 黎岁桉口重，不喜欢吃清淡的东西。但是这会儿可真是饿的狠了，一饭盒的粥都眼看着见了底。 她都饿了两天两夜了，要不是吊瓶里面有营养成分，估计她都挂了。 黎岁桉正吃最后一口呢，万科长又回来了，还带了一个不好的消息：“冰省的那批货出事了……” 第112章 你可知道这次京市折损了多少人手？ 万科长没在两人的脸上看出意外的神色。 谢钦喂完最后一口粥，帮着黎岁桉擦了嘴，又给她掖了被角：“你好好休息，剩下的事有我呢。” 黎岁桉乖巧地点头：“好。” 刚才跟那几个警察说话的时候头就有些晕，吃饭的时候已经是强撑着了。但是她必须强迫自己多吃些东西，也能恢复得快一些。 黎岁桉感觉脑袋又昏又涨，没多大会儿就睡着了。 谢钦回身把门关上，把万科长带到病房对面的楼道里面。 “那批货怎么了？” 万科长把刚才接到的信息告诉了谢钦，“咱们陕省的公安派了两辆警车跟着回去，但是刚到栗城就接到了举报。 说这几车货里面，私带个人货品，意图投机倒把。 现在那几车货全都被扣下了，就算是有人恶意举报，等走完这个流程也要半个多月，但是所里面不是还等着这批货下生产线呢嘛？” 谢钦丝毫没觉着意外，“万叔我和岁桉猜到了这个情形，所以在我们从冰省出发前的前一天和后天，都安排了别的货车。 估计第一批货已经到了，第二批货还在路上。 岁桉说了，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把那些人想看到的场面做足了，他们才会放松警惕。” 万科长立刻反应过来，这两人是故意把视线都集中到这批货和人身上。 “胡闹！你们胆子也太大了。”万科长眉心都在跳，“要是那些人直接下了死手，那小黎就没命了！” 谢钦脸上浮现出愧色：“万叔，确实是我们托大了。我和岁桉都没想到那些人胆子那么大，竟然在警察的眼皮子底下动手。” 这次给足了谢钦教训，他不敢承担黎岁桉出事的结果，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万科长叹了口气，这两个孩子都是为了机械二所。 “谢钦，你们两个这么做，为了所里把命都豁出去了。我能问一句，这样值得吗？” 谢钦笑了笑，脑海里浮现出黎岁桉说过的话。 他反问道：“万叔，你也为了别人不顾性命，您能说说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 当然是要对得起自己的这身衣服，作为警察保护人民安全、国家利益，是他应该做的。 万科长想到这，也明白了谢钦和黎岁桉的用意。 只不过他有些意外，这两个孩子年纪这么小，竟然有这样的心胸。 “万叔，咱们在京市的情况最好先别传回陕省，包括我刚跟您说的货车的事。” 万科长点头：“我明白，让那些人看到他们想看的了，才能露出马脚。行了，我去联系所里。你去好好看着小黎，别再出差错了。 这边的事情处理完后，咱们就回去。” 黎岁桉很相信谢钦，这几天乖乖地配合治疗，好好养病。 陕省公安直接介入到这件案子里面，冰省冯科长没办好钟局的交代的事，也一直在京市帮忙调查。 京市警察倪队长牵头，通过谢钦提供的几个车牌号，直接查到了几家国营厂。一条线，直接把韩凛埋在各个厂里面的线人，全牵扯了出来。 这年头，是不允许私人购买小轿车的。这件事查起来不难，但是着手实施不太方便。 有两辆车是冰省国营厂的，其余三辆都是京市国营厂。 把几个埋藏得浅的线人抓起来后，一审问竟然牵扯出好些人和事来。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倪队长把这些人串联起来，形成了一个密密麻麻的网格。 这件事已经牵扯得越来越多，他一个刑侦科队长已经担不住了。 京市公安牵头，迅速形成了一个打击坏分子的行动组。 等京市这边的情况稳定一些后，黎岁桉几人回了陕省。 韩凛知道消息后，直接把病房里的东西都砸了。 那天黎岁桉开车撞向他时，虽然黑鬼推了他一把，但是他的右腿还是受了伤。 出事后他怕警察追来，没有及时去医院。等回到沪市治疗，医生告诉他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间，右腿会落下一点后遗症。 下面的人心惊胆战地跟韩凛汇报信息，这份恐惧不光是来自韩凛。还有邰爷那边，听说京市的暗线被拔除了不少，邰爷发了好大的脾气，连太子爷都受到了牵连。 韩凛满脸的阴戾狠辣：“那些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既然他们守不住消息，那就让他们的家人承担这个结果！” 报信的人打了个哆嗦，祸不及家人，凛哥这个做法太绝情了！ 这次他们的行动，折了太多的人。不说黑鬼直接没了命，还有一个京市镇里，被他们收买的小警察也没了命。 “凛哥，邰爷那边递消息过来，让您一会儿过去一趟，车已经在楼下了。” 韩凛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底的怒火：“你过来扶我。” 沪市一处小洋楼里，贺知野跪在客厅里面，后背上全是鞭子抽出来的血痕。 韩凛进屋后，也顾不上右腿的伤刚要跪下。就听见楼上传来一句话：“你的腿受伤了，就趴着受罚吧。” 贺知野在一旁跪着看热闹，好像丝毫感觉不到后背的疼痛。 韩凛这次犯的事比较大，后背被抽的血肉模糊的，豆大的汗珠在他脸上接连往下淌。 眼看着韩凛就要坚持不住了，楼上又传来慢悠悠的声音：“行了，涨了记性就停手吧。” “小野，去把韩凛扶起来。” 贺知野去扶韩凛的时候，一会儿一个不小心扯到他后背的伤口，一会儿又一个不小心踢到他手上的右腿上。 韩凛脸色惨白，全都一一受下了。 一个一米七左右，微胖的男人从楼梯上慢慢走下来，他眯着眼，狭长的眼底尽是阴郁和算计。 韩凛低头老实的喊了声：“邰爷。” 贺知野从地上起来，颠颠的去给他拿了把椅子。 邰爷坐下后，先看了眼贺知野后背的伤关切道：“小野，去上药。” 贺知野还没看够热闹呢，哪能走？ “爸，我没事。” 邰爷盘着手里的十八佛头手串，看向韩凛眼中不带半点温度：“韩凛，你可知道这次京市折损了多少人手？” 第113章 什么女人？ 韩凛强忍着身上的痛楚回道：“邰爷，这次是我失算了，我会处理好后面的事情，请您给我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 贺知野在一旁嗤笑一声：“善后？” “凛哥，你的手段我都不用猜。 无非是对那些没管住嘴的，线人的家属下手。你想没想过，本来这次都折损了这么多人，你在去泄愤，那京市的地盘和货，以后还要不要了？ 爸，要不然京市那边您就让我去处理吧。公安那边都注意到凛哥了，多少都不太方便。” 京市是韩凛一手培养起来的地盘，怎么舍得交到贺知野手上？ 更何况，还有好几件事没给外国的组织办完，要是那些人找过来岂不是露馅了。 这件事绝对不能让贺知野和邰爷知道。 韩凛跪着往前爬了几步：“邰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这次我低估了一个女人，差点栽在了她手里。 我会尽快养好伤，把京市那边的事情处理好。” 邰爷眯眼问道：“什么女人？” 贺知野赶紧打断两人：“爸，凛哥这伤可得正经养一段时间。您就当历练历练我，难不成我这当儿子的，还能给您惹事不成。” 韩凛后槽牙都要咬碎了，他不甘地看向贺知野。 邰爷摆摆手：“韩凛，你在沪市养伤，先老实一段时间。 等风头过了我在安排你接手别的省，记着别轻举妄动。”后面这句话无疑是在警告韩凛了。 韩凛不敢违背邰爷的意思，极不甘心地让人扶着下去了。 屋里就剩下父子两个人。 邰爷身上的狠厉瞬间消失，一副慈父的姿态亲自给贺知野上药。 “小野啊，别怪爸打你。陕省那边的事已经传到帮派里了，我也不好总是袒护你。” 贺知野满脸的委屈：“爸，董学仁透漏了不少咱们帮派的消息，我是出于不得已才对他动手的。 那几个老家伙要是为难你，我去跟他们说。” 邰爷似乎是很满意儿子的护短，眉眼间的神色都有些缓和了：“你跟那几个老家伙叫什么劲，他们还有几年活头？” 贺知野盘算着自己的小心思：“爸，陕省最近出事太多了。那批零件已经不稳妥了，我打算把人交上去，您觉着呢？” 邰爷给儿子上完药，随意地回了一句：“这条线本来就是给你赚了当零花的，之前韩凛接手了一段时间，我知道你心有不满。 只要不闹出事来，随你怎么做。没了这条线，还有别的。 京市、陕省还有江省，我现在都交到你手里，你好好做。也让上面那些老家伙，看看你的本事。” 贺知野从裤兜里面掏出一张纸，递给他：“爸，这是我查到的一些消息，上面是韩凛背着您做的一些事。” 邰爷结过纸看都没看，直接烧了：“小野，韩凛打小一直跟着我。只要他不危害帮派的利益，我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知道你们俩一直暗中较劲，但是这些孩子气的事，就别拿到桌面上来说了。” 贺知野非常知趣地闭了嘴，半开玩笑地说道：“我就是吃醋，您偏心他。” 邰爷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要说偏心我是最偏心你的。 后天就是你妈的忌日了，别忘了去看看他。 对了，把你发在沪市上的报道读给她听听，她在下面听见儿子有出息了也能跟着高兴高兴。” 邰爷忽然换了对贺知野的称呼：“小川，你妈喜欢记者这个职业，你要好好地干，别让她失望。” 贺知野点头，“爸，我知道了。我先回报社那边了，后天我回来。” …… 黎岁桉回了陕省后，直接让谢钦送进了县医院。 这回待遇升级了，住的单人病房。 谢钦把一切都安排好，又请了孙红玲过来帮忙照顾。 “你的情况还要在医院观察几天，我回所里处理交流会的事。这几天我可能很忙没办法在医院陪你，万科长安排了人在附近看着。 你安心住着，等到出院的时候我来接你。” 孙红玲跟个大电灯泡似的，赶紧催着谢钦走：“小谢啊，你赶紧回去吧。你们所的司机都催了好几遍了，小桉这头有我呢，你不用担心。” 谢钦又给黎岁桉留下一沓子钱和票，买了好些补品，这才恋恋不舍地回了机械二所。 孙红玲在旁边给黎岁桉削苹果，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很是心疼：“小桉呐，你说你这咋多灾多难的？怎么出个差也能受这么重的伤？ 上次出院还没两个月呢吧？又‘二进宫’了。” 黎岁桉在京市住了六天院，她觉着自己已经养得差不多了。谢钦去办出院手续的时候，京市医院的大夫铁青着脸嘱咐了一大堆。 谢钦不放心，强制性又把她送进了县医院。 孙红玲不知道她被绑架的事，只以为出了车祸。 黎岁桉接过苹果：“玲姐，这几天真是麻烦你了，耽误你上班了吧？” 孙红林一摆手：“小桉，你说的这是啥话。咱姐俩就是一家人，妹子受伤了，当姐的来照顾有啥不行的。再说了，姐现在是副厂长了，旷几天工谁敢说什么？” 孙红玲也好奇，黎岁桉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家里的爹妈没有一个过来的，但仔细想想也不意外。 估计黎岁桉就是爹不疼妈不爱的小丫头，要不然也不会从京市被打发到这头来。 黎岁桉在病房里补了两天的觉，第三天实在是待不住了。让孙红玲扶着她下楼透透气。 两人在医院楼下晃了好一会儿，起了一阵凉风。 孙红玲怕她受寒，赶紧带着人往回走。 刚拐过去，有个小女孩直接冲了出来。 孙红玲眼疾手快的，把孩子抱住没让小孩撞到黎岁桉。 “呦，这是谁家娃娃，咋哭成这个样子？” 孙红玲正疑问着，有个女人从后面追上来，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撞到您了是吗？我没看住孩子，我赔钱我赔钱。” 孙红玲和黎岁桉看清女人的面容时，齐齐的倒吸一口凉气。 第114章 谢哥哥，敏姐姐这些年一直等着你呢 眼前的这个女人，嘴角乌青。左眼已经肿胀得不成样子，眼睛已经睁不开了。 这明显是让人给打的。 小女孩儿在孙红玲怀里哭闹不止，“呜呜，我要去找外公外婆，我要帮妈妈报仇……” 孙红玲以为这女人是出了啥事，一副热心肠的样子：“妹子啊，你咋被打成这样了？要不要我帮你报警啊？” 女人赶紧从她怀里把孩子抱了过去，神色闪烁：“不用麻烦大姐了，我没事。” 女人抱着孩子往外走，女孩儿使劲地挣扎着：“妈妈，警察叔叔会帮忙把爸爸抓起来吗？爸爸被抓起来了，是不是就不会打你了……” 孙红玲满眼可怜地摇摇头：“啧啧，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闹了半天是人家小两口的家事……” 韩怡抱着孩子往家走，在大门口停住。她蹲下身擦掉闺女眼角的泪珠，柔声说道：“宁宁，你记着，回家后什么都不要说。 千万不要惹爸爸生气，知道了么？” 宁宁乖巧的点点头，和妈妈走进屋里。看见椅子上坐着的男人，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赶紧躲到妈妈身后。 刘厂长难得好脾气问着母女俩，“宁宁，到爸爸这来。” 宁宁被吓得直哆嗦，根本不敢上前。韩怡硬着头皮说道：“你、你今天不忙？饿不饿，我去给你做饭。” 说着带着闺女就要往厨房躲，刘厂长今天心情似乎很好，伸手直接拦住两人：“我让小付去国营饭店订菜了，一会儿送到家里来。” 刚说到小付，小付拿着几个饭盒就进屋了。 韩怡坐在饭桌上心惊胆战的，喂宁宁吃了几口饭之后，赶紧把闺女送到小屋去了，这个男人今天太反常了。 吃完饭，韩怡立马收拾桌子。 刘厂长无意中看见了韩怡藏起来的药单，他凝眉问道：“你去医院了？” “是、是，我错了，我不去了。” 刘厂长把医院开的药单递给小付：“你去把药买回来。” 韩怡彻底怔住，这男人竟然不似往常一样打她，竟然同意她吃药？ 难不成，这人转性了？ 刘厂长嘴边挂着的笑，在小付出去后彻底消散。 他一把将韩怡扯过来，直接掐上她的脖子把人抵在墙上：“韩怡我告诉你，这段日子老实的在家吃药，赶紧把你的伤养好，别出去露脸。 过两个月你要跟我去几个饭局，我警告你，千万别坏了我的好事。” 说完一松手，直接把人甩了出去，头也不回的出了家门。 宁宁在门缝里看见爸爸走了，赶紧从小屋跑出来去扶妈妈。 韩怡抱着女儿出神，她真是太蠢了。刚才怎么会认为这个男人改变了呢？ 罢了，只要闺女好好的，她没什么不能忍的…… 黎岁桉住了五天院，终于可以出院了。 一大早谢钦就出发来接人，到了县里还买了一些东西，作为谢礼送给了孙红玲，谢谢她帮忙这几天照顾黎岁桉。 孙红玲看这个小伙子，越来越顺眼。跟黎岁桉一个劲的夸，“小桉呐，小谢这人真是不错，长得好看又细心。你可得把握住了，别让别人抢去了……” 黎岁桉失笑，对于她和谢钦只之间的关系，从来都是顺其自然。 要知道，想走的人留不住，想留的人也抢不走。 她现在心思全都在交流会上，哪有功夫搞这些？ 上了回所里的车，黎岁桉就赶紧问道：“机械厂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谢钦点头：“最近这一个月，机械厂多次来进货。每次的量都很大，秦经理只接下了一小部分的订单，装装样子。 被举报的那批货一直在走流程，秦经理也天天打电话去催，弄得所里现在传出了不少的闲言闲语。” 要的就是这个场面，估计刘厂长那边小辫子也快漏出来了。 “现在就等万科长那边的调查结果了……谢钦，这个车是第一次来所里，是哪个国营厂的，怎们警卫没放人进去？” 谢钦随着黎岁桉的目光看过去，看清车旁边站着的两个人后，不悦的皱了眉。 黎岁桉意识到，这两人可能跟谢钦认识。 外面那两人看见谢钦后，激动的挥手。尤其是那个女生，激动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大辉哥，停车。”黎岁桉叫住吴辉。 吴辉把车停稳后，谢钦回头说道：“你感觉怎么样？跟我下车透透风？” 黎岁桉伸手搭在他胳膊上，“好啊。” 那女生看见谢钦往下走，赶紧迎了上来。看见谢钦扶着黎岁桉后，一下停住脚步，眼里的泪花渐渐翻涌出来。 “谢哥哥，她是谁？” 黎岁桉只觉着好笑，在这个年代男女在路上走的近一点，都容易被误解成耍流氓。 他们两个都搭着手了，还说明不了两人之间的关系么？ 这女的明显就是故意这样问的。 何星吟直接怼了女生一下，他面带愧色：“谢钦，咱们这么多年没见，我就是想来看看你，没想到让莹莹知道消息了。 她让司机开车一直跟着我，快到陕省了我才发现，没办法我只能把她带过来。” 何星吟把目光移到黎岁桉身上，眼里闪过一丝惊艳。 “哎呦，这就是嫂子吧，长得可真好看。 你好你好，我叫何星吟，是谢钦的发小。” 黎岁桉微微点头：“何同志你好，我叫黎岁桉。” 谢钦听到这个称呼后，也消气了。毕竟何莹莹是何星吟的堂妹，总不能把一个姑娘扔在路上。 不过，对于何星吟私做主张过来找他，谢钦还是有些生气的。 何莹莹听见嫂子这个称呼，瞬间炸了。 “哥！你乱叫什么？他们两个还没有结婚，再说谢叔谢婶认不认这个女的还不一定呢！” “莹莹，住嘴。”何星吟直接怒斥了妹妹一声，他知道堂妹打小就喜欢在谢钦身后当跟屁虫，这次把人带来也有他自己的私心。 但是见了谢钦的对象之后，他知道自家堂妹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何莹莹哪能甘心，转了转眼珠子故意在黎岁桉面前说道：“谢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沪市？敏姐姐这些年一直等着你呢，虽然你们两个的婚事黄了，但是……” 第115章 林川第章 贺知野 何莹莹故意在黎岁桉面前提起这件事，就是想激怒她，让她跟谢哥哥闹起来。 谁承想黎岁桉压根没生气，而是细细地打量起何莹莹来。 黎岁桉摇头笑了笑，一看这小姑娘就是被家里人宠坏了的。 黎岁桉没反应，可不代表谢钦。 谢钦紧绷着脸，低头不语，冷漠的气息直接与两人隔开了距离。 何星吟知道谢钦这是生气了，赶紧打圆场，一把抽在自己妹妹的胳膊上：“何莹莹，你胡说什么。把你的嘴闭紧了，你还想不想见你小冉姐了。” 何莹莹好似一下就被掐住了脖子，她知道谢哥哥从来都不喜欢别人议论他的事。 但是她看见这个女人，娇滴滴地搭在谢哥哥身上就很生气。 不就是凭借着那张脸嘛，一点正经人家的样子都没有，一看就是个狐狸精，照着敏姐姐可差远了。 何莹莹想到这次来的目的，心不甘情不愿地跟谢钦道了歉：“谢哥哥说对不起是我嘴快，我不该提起这些事的。 谢哥哥，你能告诉我小冉姐在哪吗？你被调到陕省来了，那她呢？” 何莹莹跟谢苒还有高敏，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谢苒对于她来说除了是姐姐，更像是闺蜜。 谢钦生怕黎岁桉生气，小心地瞄了她一眼。 可黎岁桉脸上压根没有一丝生气的表现，满脸都是八卦的表情。 想着谢苒和何莹莹的关系，谢钦也不好一直冷着脸：“何莹莹，祸从口出无论在哪最好管住你的嘴，别乱说话。” 何莹莹老实地应下：“我知道了，谢哥哥。” 何星吟有些着急，他来这第一是想来看看谢钦，第二就是想打听谢苒的下落。 “谢钦，你就告诉我小冉在哪好不好？我保证我不打扰她，就远远地看一眼。” 没等谢钦回答，就听见了秦经理的声音。 “哎呦，小黎啊，你咋在这站着呢？身子还没好利索赶紧回去歇着。” 一起过来的还有张小英，看着黎岁桉胳膊上还有夹板，更是小心地把人扶了过来。 “部长，你怎么伤成这样了？” 秦经理听说吴辉回来了，但是在门口没看见小黎，他赶紧跑到外头来接人。 小黎的伤可是因为所里受得，秦经理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谢钦把人交给张小英，跟黎岁桉说道：“你先回去歇着，晚上等我给你买饭。他们走了，我还得回实验院。” 黎岁桉琢磨着也听不着什么热闹了，跟着张小英往回走。 关于家里的事也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谈，谢钦跟何星吟上了车。 “星吟，上次我就跟你说过了，没有得到小冉的允许我是不会把她的行踪告诉你的。” “我知道这些年你一直在等她，如果谢家没出事，你们两个可能已经结婚了。” 谢钦话锋一转：“如果只是如果，就算谢家平反了。你能保证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和小冉之间的感情丝毫没有变化吗？ 小冉是我亲妹妹，这么多年她经历了不少的事情。我虽然是她亲哥，但是我不会替她做决定，你要真是想见她。 我会给小冉写一封信，问一问她的意见。 若是她同意了，我打电话告诉你，你回去等消息吧。” 何星吟知道自己可能会无功而返，但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谢钦下车倚在车门上，“我们单位属于半机密性质，没办法带你们进去。趁着天还没黑，你开车往回赶吧。” 何星吟下车把后座上放着的纸箱子递给了谢钦，“这里面是我从沪士带来一些特产，都是你以前爱吃的。” “我这就回去了，缺什么或者有什么事你就给我打电话。” 谢钦接过箱子颠了颠还挺重的：“谢了，注意安全。” 何星吟启动车子，出发前想了想还是跟谢钦说道：“你帮我捎句话给小冉、” 他顿了一下：“我会一直等她，无论多少年过去。我对她的这份情谊，永远都不会变。” 何星吟说完，开着车子走了。 何莹莹在后座上探着身子，跟谢钦摆手：“谢哥哥，再见……” 谢钦抱着箱子直接去了办公楼，果然他猜对了。 黎岁桉压根没回宿舍，而是回了办公室。 她先把离开这半个月的项目统计了一遍，然后又跟秦经理了解了一下最近的项目进程。 黎岁桉还想多做一些工作，被秦经理和谢钦强制送回了宿舍。 谢钦把一些办公室的工作带了过来，“我知道你闲不住，但是医生嘱咐了，最近几天还是躺着比较好，不能太过劳累。 这箱子是何星吟从沪士带来的特产，你留着吃，我回实验室了。” 宿舍谢钦帮忙收拾过了，干净的很。 黎岁桉慢慢的用右手，一件一件的整理着箱子里的吃食。 她不喜甜，有一大半的点心她都不爱吃。但是她观察过谢钦，他比较喜欢吃甜的。 黎岁桉整理到最后，发现纸箱最底下有两份资料。 一份是贺知野的； 贺知野，邰爷的养子。 邰爷全名贺凝邰…… 另一份是林川。 林川，生父早逝，母林千忆…… 两份完全不同的资料，黎岁桉拿起仔细的看起来。 林川前二十五年的人生，顺风顺水。良好的家庭环境，优渥的生长条件，以及令人羡慕的工作。 任谁看了都会说一句羡慕。 可是贺知野完全不同。 邰爷虽然收养他为养子，但是对他的要求比任何人都高。 黎岁桉看完这份资料，都忍不住怀疑。邰爷真的是把贺知野当儿子吗？ 人前一副慈父模样，背后棍棒相加。还逼着四岁的贺知野，在死人堆里面生活。 那样的环境、日夜的指责打骂，这么多年，贺知野是怎么挺过来的？ 黎岁桉心想，这贺凝邰不会是个变态吧？怎么会这么对待孩子。 若是黎岁桉不认识贺知野，那她绝对不会把他和林川联系在一起。这两人的经历，完全是天差地别。 这些资料应该是谢钦找人帮忙调查的，黎岁桉把资料单独放在一处。 又处理了一会儿公务，刚准备躺下，宿舍们就被敲响…… 第116章 猫哭耗子假慈悲！ “珍姐，娟姐，秀梅你们咋来了？” 小食堂的三个人听说黎岁桉回来了，赶紧提了东西来看人。 徐珍看着黎岁桉苍白的小脸，很是心疼。见她没什么精神头，赶紧留下东西回小食堂了。 黎岁桉把人送走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谢钦刚好买了饭菜回来。 两人吃完饭，谢钦给她一一介绍目前几个项目的流程。 “全所所有的精力，都在准备交流会的事。 有些人最近不知在哪听了谣言，以为原料要断供，人人都紧张得不得了。 工资改革之后，大家都想多工作多赚钱。要是原料地真的断供了，车间里没有活干了，那工人们估计会闹起来。” 黎岁桉冷笑一声，“刘厂长的花样还真不少，且让他在蹦跶几天。” “对了，这个你看一下，是在你给我的箱子里看见的。”她把两份资料递给谢钦。 谢钦虽然知道林川和贺知野就是一个人，但还是仔细地看起来。 贺知野这个人比较危险，更何况他还对黎同志有想法。谢钦要打好提前量，做到知己知彼。 “与其说这两人是同一个人，倒不如说‘林川’这个人，是‘贺知野’的另一层保护伞。 在我挑明他身份的时候，贺知野有一句话说得很对。” 谢钦停顿了一下：“就算我去举报他又会怎么样，根本没有人会信的。” 黎岁桉没把这人放在心上，她满不在乎地说道：“算了，只要他不是和我们在对立阵营。 以后离他远一些就是了。” 谢钦想着贺知野对黎岁桉的一些小心思，又把他的资料多看了几遍。 黎岁桉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她挑笑着问谢钦：“听说你之前有一门婚事？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黎岁桉说得风轻云淡的，谢钦确实心惊胆战。 完了， 黎同志不会生气了吧？ 他应该早点跟黎同志坦白的……等等，为什么要用坦白这个词？他只不过是把这件事忘了而已。 谢钦把以前的事翻找出来，慢慢跟黎岁桉解释：“我、何星吟、谢苒、何莹莹还有高敏，我们三家都是在一个大院里面住着。 我们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爸和何叔叔还有高敏的爸爸是战友，小时候我家和高家就定了娃娃亲。 虽然我不喜欢高敏，但是这件事是早就定下的，我也没有过多的怨言，只想着以后相敬如宾就好了。 我家出事前，正处于调查阶段。但是因为高家的一些莫须有的言论被定罪了。 因为这件事我们两家彻底断交，婚事自然也就黄了，当时我还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谢钦说完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黎岁桉的神情，见她没生气才放心。 今天何莹莹的话，倒是给他提了醒。 自己已经和黎同志交往了，应该跟父母说一声的，不过这事要提前征求黎同志的意见。 “桉桉，明天我要给爸妈还有我妹妹写一封信，我能把咱们两个的事跟我父母说一声吗？” 黎岁桉点头，“当然可以了。”谢钦做什么事都会尊重她的想法，她非常喜欢这一点。 黎岁桉也从来不会替谢钦做决定，在她看来最好的感情是势均力敌的，并不是一方打着为另一方好的旗号，替别人做决定。 谢钦准备好信还有钱和票，让吴辉帮忙寄给远在青省的父母。 黎岁桉在宿舍休息了两天，实在是歇不住，回了办公室开始处理公务。 刚开始工作的第一天，管总工从实验院出来，亲自去办公楼慰问了黎岁桉。 一同来的还有李所长和几个副所长，以及谭哲意。 黎岁桉看见老师来看她是非常开心的，殊不知谭哲意是被管总工硬拉过来凑数的。 管总工和李所长的想法是一致的，小黎同志是因为所里受得伤。关心和问候一定要给足了，才能表现出所里对小黎的重视。 把这几尊大佛送走后，黎岁桉开始处理公务。 离开的这段时间，六个临时工里面张小英是表现最好的。 她整理的文件、登记的账目，都是非常规整且清晰了然的。黎岁桉跟秦经理申请了一下，直接把人扣在了财务室。 一些基础账目的登记，还有计数员每日汇报上来的数据都交给了张小英处理。 好在秦经理办公室的外间足够大，在放一张办公桌也不是问题。 张小英调过来之后，也解决了刘秘书不少的烦恼。他不在的时候，张小英还得帮忙跑腿。 最近所里除了交流会是头号大事，另外一件事就是秋收，这可关乎到明年工人们口粮的问题。 前两年的收成都不太好，到了下半年都得在采买一些粮食。 黎岁桉还担心张小英走不出上一段失败的婚姻，但是现在看来她纯属是多虑了。 张小英被加了任务后，每天下班后都累成狗，哪还有心思去琢磨别的？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 一晃，距离京市交流会开展的时间就剩下一个月了。 这些参加交流会的厂子，还要提前出发去京市做准备。秦经理一边准备交流会的相关事宜，一边选择参加交流会的人员。 他是非常想让小黎去的，毕竟全所都找不出来第二个能说会道的。但是他还是有些担心的，小黎的手臂还没恢复好。 刘秘书满头大汗的跑进办公室，“秦经理，机械厂刘厂长来了，在接待室等您呢。” 黎岁桉故意跟着秦经理去见客。 果然。 刘厂长在看到黎岁桉的面容时，嘴角的笑都僵住了。 他很快调整好心态，毕竟交流会的名额又要回到自己手里了。就算这小姑娘在能蹦跶，又能怎样？ 刘厂长假兮兮的关心起来：“秦经理，我听厂里采购部的负责人说，最近几次机械二所提供的零件数量都不多。 我想着咱们是兄弟单位，就过来看看你们这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有什么我们机械厂能帮得到，你就直接开口。” 秦经理在心里把这个狗东西，翻来覆去的骂了好几遍。 猫哭耗子假慈悲！ 第117章 刘厂长被举报 被举报的那批货都快查了一个月了，还没弄回来。万科站那边传了消息，说刘厂长找了人故意卡着那批货。 秦经理顺势装作每天都很着急的样子，还特意腾出时间来，亲自打电话天天催。 万科长说了，秦经理这么做也能引开刘厂长的目光。 秦经理先是叹了口气，然后装作有话不能说出口的样子：“刘厂长过虑了，我们所能有什么事。 不过是最近在忙交流会的事，人力物力都要先可着那边的项目做。” 刘厂长一副我看透了的样子，“秦经理咱们是老熟人了，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尽管开口。” “对了，我今天来是想在买一批零件，最近这个销量不错。你看什么时候能交货？” 秦经理满脸为难的样子：“刘厂长，上次你们拉走的那一批零件就是最后的库存了。 目前没有了，怎么也要等到交流会之后了。” 刘厂长以为是机械二所的后路，彻底断得差不多了。满心的欢喜，他装模作样地说了两句场面话后走了。 回了县里，刘厂长赶紧请了几个人来家里喝酒，给每个人都备了一份‘礼物’。 屋里，还有被陕省商会降职的马春来。 刘厂长怕马春来把他供出来，还特意多给了一些好处，这才堵住马春来的嘴。 饭桌上，刘厂长举起酒杯挨个敬酒。 说的不过就是一些阿谀奉承，和一些感谢帮忙的话。 其中一个男人说道：“老刘啊，这批货我已经卡的时间够长了，要是还不拿出个说法来，我真是难做啊。” 刘厂长赶紧拉上媳妇，让韩怡把礼物递了上去。 那男人在接过礼物的时候，还不小心地在韩怡手上摸了一把。 韩怡身子微微颤抖，她咬着嘴唇强撑下来。因为她知道，自家男人是绝对不会替她出头的。 韩怡强撑着等到酒局完事，把客人都送走。 刘厂长回身就是一个巴掌直接把人抽倒，“你个丧门星，哭丧着脸给谁看呢？老子的好运气，都要被你克没了。 不过就是被人摸了一把，你装什么贞洁烈女？” 刘厂长说着还要动手，小付赶紧上来劝。 “厂长，等交流会的事办完了，厂长夫人还要出面帮您待客呢。” 刘厂长这才停住手，踹了韩怡一脚：“还不赶紧滚起来收拾桌子。” “他妈的，要不是能用到你，老子非得打死你不可。” 刘厂长又是一抬胳膊，韩怡赶紧闭上眼睛，不过这巴掌没落在她脸上。 等她睁眼时，小付已经扶着刘厂长出去了。 车上，刘厂长扯了扯衣服领子叫嚷道：“开车走，我要去找娇娇……” 第二天一大早，刘厂长的美梦还没做完呢。 就被人从床上拽了起来。 “您好，我们是回安县公安局的，我们接到群众举报。 刘有富在职期间多次受贿、侵占国家财产，现在又多一项乱搞男女关系。 请你现在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刘有富坐到公安局的小黑屋里，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阴沟里翻船了。 到底是谁举报的他！？ 审问了一天，刘有富嘴硬得很，对举报的事情一律不承认。 警察手里现在没有关键性证据，只能放人回去。 但是在接受调查期间，刘有富被暂时停职了。 回到家，刘有富把能砸的东西全都砸了。 宁宁独自在家，吓得实在不行，哭声没忍住从指缝里流了出来。 刘有富恶狠狠地看过去，一把将小女孩扯了出来。 “哭哭哭，就知道哭。 你和你妈都是丧门星，把老子的好运气都哭没了……” 不过几巴掌，宁宁已经昏死过去。 韩怡出门买菜去了，就今天没把闺女待在身边。 在副食品店的时候，她心慌得很。眼看着排队就要到她了，她赶紧往家跑。 刚推开门，就看见屋里一片狼藉。 宁宁瘦小的身躯，就躺在地上。呼吸都是微弱的，好像随时都要没了气息一般。 韩怡的心脏猛地抽搐了一下，她赶紧扑过去把闺女抱起来，眼泪大片大片地往下流。 “宁宁，你怎么了你跟妈妈说句话啊！” “宁宁，妈妈求求你了，你千万不要出事啊……” 韩怡顾不上其他，抱起孩子就往医院跑。丝毫没在意，在身后发狂的刘有富。 朦胧中，小女孩好似听到了妈妈的呼唤。 她费力地睁开眼，痛哼出声：“妈妈，我好疼啊……” 孙红玲陪黎岁桉去医院复查，正好排号到她了。 两人刚起身要进去，一个女人抱着孩子从走廊跑过来，哭得不成样子：“我求求你们让我先进去，我家孩子要不行了。” 这时候没有急诊室，小县城的医院也没有儿科医生，女人只能到科室里面找大夫。 黎岁桉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不正是她住院的时候遇见的那个女人么？ 那天她闺女还好好的还差点撞到自己，怎么才这么几天，就伤成这样了？ 黎岁桉赶紧帮忙开门，并让开：“孩子的病要紧，你先来。” 医生也听见了外面的吵嚷，赶紧起身接过孩子放在病床上。 孙红玲也是当妈的，看见宁宁身上的伤不自觉地红了眼眶：“哎呦，做大孽的！ 这孩子也就四五岁吧，怎么伤成这样？ 一看这伤就不是摔的碰的，明显是被人打的！啥人这么狠心，能对一个娃娃下这么狠的手啊？” 医生是记得这个女人的，毕竟回安县那几个效益好的国营厂大家都知道，厂长夫人还是有必要讨好一下的。 “您是机械厂刘厂长的夫人吧，您放心我们会尽力医治的。” 黎岁桉猛地看向这个女人，刘厂长的媳妇？ 这也太巧了吧？ 本着八卦的心理，再加上是刘厂长的家事。 黎岁桉想打听打听消息，一直在屋里没出去，还时不时地帮忙递个东西。 孙红玲更是热心肠，见女人不在状态，帮着忙前忙后的。 医生的眉头越皱越紧，也顾不上眼前这位是厂长夫人了，语气有些严肃：“当家长的怎么没看好孩子呢？ 这女娃这么小，身上有多处淤青。肋骨折了一根，养不好是要影响以后发育的。” 韩怡听完脸色惨白，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第118章 我要和刘有富离婚，和你们断亲！ 孙红玲见当妈的靠不住，还薅了她一把：“你闺女还昏着呢，你这当妈的先倒下了，谁替孩子撑着？” “还有啊，你家孩子一看就是被人打的，你怎么不报警呢。赶紧把打人的人抓起来才是。” 韩怡被吼了这一嗓子，才慢慢回过神来。 对，她要报警！ 闺女就是她的底线，刘有富那个禽兽怎么对她都无所谓，但是绝对不能伤害宁宁！ 医生立马进行治疗，并且给宁宁安排了病房。 孙红玲看韩怡自己操持这些事，同情心泛滥跟着忙前忙后。 黎岁桉知道了韩怡的身份，也时不时地帮着搭把手，想打听些别的消息。 刚把宁宁安置在病房，韩怡回身对着孙红玲和黎岁桉就要磕头。 “谢谢你们，谢谢你们帮忙。” 韩怡身上的钱没带够，黎岁桉斟酌了下，还是借钱给韩怡。 无论刘厂长犯了什么错，但是错不及家人，而且还是一个几岁的娃娃。 黎岁桉赶紧把人拉起来，还没等她说话。 几个人急匆匆地寻过来，猛地推开门。一个二十左右岁的小伙子张嘴就是质问：“姐，我听说姐夫被举报了，昨天在公安局被关了一天。 没查出来什么东西，就把人放回去了。 现在正停职接受调查呢，这是怎么回事？” 年轻小伙脸上都没有好脸色，不满地看向韩怡，“早上我去上班，同事都没好脸色对我。 刚才去你家，姐夫也冷着脸，就说你在医院，我和爸妈也没敢问就来找你了。” 后面跟着的一对夫妻也问道：“小怡，女婿那边是个什么情况啊。这厂长做得好好的怎么就被举报了，这会不会影响、” “都闭嘴！”韩怡大喊一声打断几人的话，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你们一个个地就知道讨好刘有富，有关心过我、关心过宁宁吗？” “宁宁躺在病床上，你们有谁说过一句关心的话？这就是我的亲弟弟亲爸妈，都不如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老两口往病床上看了一眼，也仅仅只是看了一眼。 韩怡弟弟不满地回嘴：“姐你怎么跟爸妈说话呢？小孩子磕磕碰碰的，受点伤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现在就想知道。 姐夫这件事会不会影响到我的工作……啊，姐你打我？” 韩怡一个巴掌直接轮了过去，打得弟弟一个趔趄。 老两口就差把偏心眼写脸上了，赶紧上前观看儿子的情况。 老太太心疼得不行，“宝贝儿子快给妈看看，打没打坏啊？” “你有气对着你弟弟撒什么？他就问一句工作的事怎么了，我看宁宁也没什么事，你还是赶紧回去问问女婿，这个举报的事到底是什么情况。” 老太太说着还瞥了病床上的小人儿一眼，“一个丫头片子也值得这么宝贵着，住什么院呢浪费钱。 小怡，你听妈的，赶紧给女婿再生一个男孩，这赔钱货……” 韩怡的心已经跌到了谷底，积攒多年的委屈瞬间爆发：“不许说我女儿是赔钱货！” “你们就知道巴结刘有富，却不知道他就是畜生！”韩怡把自己的袖子挽了起来，胳膊上的伤痕触目惊心，根本没有一块好地方。 “看见了吗？这就是你的好女婿、你的好姐夫打的！ 韩怡弟弟满不在乎地抬眼说道：“男人打女人天经地义，还不是你做了惹姐夫不开心的事。” 黎岁桉都想冲上去甩他两耳光，听听这是正常人能说出来的话？ “宁宁的肋骨都让他打骨折了！呜呜，他对自己的亲生骨肉都能下这么狠的手。你们是我的娘家人，是宁宁的亲舅舅、亲外公外婆，你们没有给宁宁半分关爱。” 韩怡抹了一把眼泪，阴恻恻地看向他们几个：“我要和刘有富离婚！还要和你们登报断亲！” “你们不是说刘有富被举报后，因为没有证据被放出来了么，那我就在送他进去！” 韩怡回身飞快地给孙红玲和黎岁桉磕头：“两位姐姐妹妹，求你们帮我看一会儿孩子，我有事要去办。” 说着起身就往外走。 韩怡弟弟率先反应过来，没准姐姐手里真有什么证据！ “爸妈，赶紧拦住姐姐！要是姐夫被撸官了，咱家还有好日子过吗？我的工作估计也要泡汤！” 老两口赶紧上前拉扯韩怡。 黎岁桉哪里会给他们这个机会，有机会搬到刘厂长可是个大好事。 更何况她还是一个打媳妇孩子的渣男，就只这一样都够他喝一壶的了。 黎岁桉开门对着走廊大喊：“来人呐，有人在医院偷孩子！快来人呐，把他们抓住！” 韩怡弟弟：？？？ 韩怡爸妈：？？？ 他们什么时候要偷孩子了？ 黎岁桉准确的抓住大众的心里，这年头偷孩子的人贩子那可是要遭天打雷劈的，但凡听见的人都会帮忙。 不出所料。 黎岁桉这一嗓子，喊来不少人。 见屋里拉拉扯扯的，赶紧把他们三个按住。 黎岁桉跟孙红玲交代了两句，赶紧追着韩怡往外跑。 “大辉哥，你快开车去省公安去找万科长，告诉他找到刘厂长的证据了，让他赶紧带人去刘有富家里。” 吴辉送黎岁来医院一直在门口守着，知道这事的严重性，一脚油门踩下去赶紧去县公安局了。 病房里。 孙红玲守在病床前，装作不知情的样子：“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人贩子，就看见他们进来跟孩子妈吵起来了。 还拉拉扯扯的还说什么，丫头片子不值钱什么的……我是谁？我不认识他们，你可以问医生，我就是热心肠纯帮忙看孩子的……” 韩怡一口气跑到了家里，直接进了小卧室去找东西。 刘有富在家里琢磨半天了，现在还有有一个方法。韩怡还算有点姿色，那天饭桌上领导明显对她有想法，要是能把她送到床上去，没准能解了眼前的困境。 刘有富丝毫没觉着，自己给自己戴了顶绿帽子。他只认为韩怡这样的，能帮到自己也算是她的荣耀了。 刘有富想着，就直接进了小卧室…… 第119章 这样的人就应该五马分尸，大卸八块！ 韩怡作为刘有富的妻子，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年他私下里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只不过韩怡从来都没有想过声张，她不想日后闺女有一个蹲号子的爹，哪怕是刘有富家暴、养女人。 她只想着好好地把闺女养大成人，其余什么她都可以忍。 但是她错了，错得离谱。 现在她要为了自己，为了闺女博出来一条路。 韩怡刚把小本子翻出来，刘有富直接推门就进来了。 她赶紧把本子藏在身后，冷冷地看着刘有富。 刘有富出奇的没有辱骂责打她，而是好声好气地询问闺女的情况。 这么多年的夫妻，韩怡可太清楚他这副面孔了，静静等着刘有富后面的话。 “小怡，你听我说。那天来的……你就陪他……” 韩怡听完后满脸的不可置信，窗外的黎岁桉也惊呆了。 韩怡一巴掌就抽到刘有富脸上，“你就是个畜生！” 一个巴掌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刘有富脸上红肿起来。 刘有富第一次被女人打，当时就懵了。 他反应过来左右开弓几个巴掌打得韩怡眼冒金星，“妈的，你一个贱女人让谁睡不是睡？能帮上老子的忙，你应该感到荣幸！” “这件事容不得你做主，你不同意也得同意。” 韩怡瘦小的身子被抽了出去，藏在腰后面的小册子掉了出来，她赶紧爬过去。 刘有富意识到不对劲，先一步将小册子捡起来。 看见里面的内容后更是怒不可遏，“妈的，你竟然记得这么清楚？老子倒是小看你了！” 刘有富哪允许这种东西的存在，这东西要是被警察拿到手，就是天王老子都救不了他。 刘有富当场就要撕了小册子。 黎岁桉一直蹲在窗外面等时机，她可没缺心眼到陪着韩怡回家，当面跟刘有富硬刚。 黎岁桉左手还没养好，她用右手使劲往屋里扔了块砖头。 窗户上的玻璃应声而碎，刘厂长的手一顿，“小付，去看是什么人在捣乱？” 黎岁桉有些急，要是不拦着刘厂长那证据就没了。可要是不跑的话，自己也打不过刘厂长的司机啊。 她正犹豫着，小付已经跑了出来。 黎岁桉咬咬牙，算了还是命要紧！ 她刚要抬脚跑，又听见玻璃碎裂的声音。 小付直接朝着另一个方向追过去。 哎？友军来了？ 黎岁桉伸头看过去，连个人影都没看见。 然后刘有富家里的玻璃不知道被谁都打碎了，刘有富也要抬步出去看情况。 韩怡扑上去咬了刘有富一口，刘有富吃痛一松手册子掉在了地上。她看见了窗外的黎岁桉赶紧把册子捡起来，扔了过去。 “帮我报警！” 黎岁桉猝不及防地接了个册子，刘厂长猛地回头也看清了她。 “小贱人！又是你！” 黎岁桉拿着册子撒腿就跑，没跑几步终于看见了万科长。 “万科长，快去救人！” 一群警察冲到屋里面，直接把刘有富制服，并且把黎岁桉、韩怡司机小付都带走进行调查。 屋后面的贺知野，看见黎岁桉没有危险了才放心。 前几日，贺知野回了回安县。 不过这次却不是以林川的身份过来的，而是有一些隐秘的事要办。 处理完回安县的事，他正打算去京市。 在街上看见黎岁桉慌忙地追着一个女人，他怕被发现赶紧躲了起来。 好不容易见到了心上人，贺知野又怕她遇到什么危险，直接跟了上去。 在黎岁桉扔石头砸玻璃的时候，他还骂了句‘蠢’。 然后看见小付出来，他又砸了别的窗户的玻璃把人引了过去。 这会儿看见了万科长过来了，贺知野才悄悄地走了。 贺知野处理完回安县的事，韩凛那边也得了消息。 他被邰爷变相软禁在沪市，陕省好多生意都没来得及抽手，那些钱和人都被贺知野划拉走了。 韩凛强压下心底的怒气，现在他不能再轻举妄动了。 邰爷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韩凛打十岁就开始跟着邰爷，邰爷的脾气他最清楚。 这次的事他犯了大忌，邰爷最见不得的就是折损帮派里面的人手。 钱好弄但是人心不好收买。 这次的事直接把京市、冰省的暗线全都牵扯出来，前几年的布置都白费了。 韩凛非常后悔，当时就应该直接把黎岁桉弄死，那后面的事就都不会发生了。 他每次的行动都是提前做好谋划，几乎没有失败过。 但没想到最后因为一个女人坏了事，黎岁桉怎么会开车的？真是好大的本事！ 韩凛后悔的肠子都青了，但是现在说的再多也来不及了，还是想想后面的怎么办好邰爷交代的事。 韩凛被黎岁桉撞伤了腿，落下了残疾，又在帮派里失了权势。 他将这一切的缘由都归结到黎岁桉身上，现在他对黎岁桉的恨意达到了顶峰。 韩凛发誓，要是有一天黎岁桉落到他手上，他绝对不会让她好过！ …… 黎岁桉在公安局配合调查，做完笔录后赶紧回了县医院。 她的胳膊还要复查呢，而且红玲姐还在医院照顾孩子呢。 黎岁桉复查完，跟车回了机械二所。 她真是等不及，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秦经理。 “这次估计刘有富翻不了身了，咱们没有顾忌的，可以加大生产量了！” 秦经理恨不得放两挂鞭，来庆祝一下。 这些日子可给他憋坏了，有钱不能赚的滋味太难受了。 经过三天的调查，万科长打电话回来报消息。 刘有富多罪齐判，直接送了一粒花生米。 刘有富养情人、乱搞男女关系都是小罪。 经之前抓起来的瘦猴举报，刘有富大量倒卖零件谋私利。 买凶杀人、贪污受贿，利用职权乱做事，机械厂账面上出现亏空。 最严重的是，他与外国那边有往来，经常泄露机密车床信息以及相关图纸。 这已经严重损害国家利益，并且叛国。 黎岁桉知道的时候还有些惊讶，不过听完刘有富做的那些事后，感觉一粒花生米都是判轻了。 这样的人就应该五马分尸，大卸八块！ 第120章 尤厂长，你能给我个保证吗？ 刘有富倒台，接连牵扯出来一大批有问题的官员。 这还要归功于韩怡，她那个册子上记录得非常详细。 哪年哪月哪天的饭局，来的哪些人，刘有富又送了什么东西，包括刘有富这些年受贿的金额等等。 黎岁桉觉着有些奇怪，瘦猴备注抓起来这么长时间。 如果一开始就举报刘有富的话，那对他量刑也会判得轻一点。 怎么过去这么久了，他才把这些事抖了出来？ 不过结果总归是好的。 没了刘有富虎视眈眈地盯着机械二所，机械二所再也不用‘藏拙’。 剩下这一个月的时间，全所的员工都全身心地投入工作中。 参加交流会的人选定下来了，秦经理、谢副总工、黎岁桉、刘秘书、张小英和四个挑选出来的高级技术工。 这四个技术工不光技术好，而且都是身强体壮的汉子。 机械二所的产品都是大一点的机器，少不了搬搬抗抗的。 秦经理和李所长选定的这几个人，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李所长压根不喜欢这种名利场，只喜欢搞研究，让他去也是白费。 小黎同志虽然是个八面玲珑的人，但是年纪太小容易被人轻视，秦经理作为总负责人就是去给她压场子的。 谢钦是负责技术方面的问题，有的个别机器拼装后不好运输，只能到了地方再进行安装。 刘秘书是给几个人打下手的，张小英是黎岁桉张罗着带上的，张小英心细、胆大有主见。 更何况队伍里有两个女生也方便一点，要不然就黎岁桉一个女生容易被人传闲话。 去京市参加交流会，差旅费是要各个国营厂自己承担的。 服装厂那边财大气粗，光是领导岗就派出十个人参加，又带上了十个工人五男五女。 交流会开展前，陕省商会把各个国营厂的负责人叫去过一起开会。 经过两个月左右的休养，黎岁桉的胳膊恢复得差不多了，只要不抬重物就没什么问题。 秦经理带着她一起去陕省参加会议，两人还是蹭着服装厂的轿车去的。 黎岁桉在机械厂门口截人那天，曹副厂长也没少出力。他硬着头皮，把商会下来视察的人骗去了机械厂门口。 黎岁桉是记着服装厂的情的，在交流会前又给他们送了两款新的图稿。 曹副厂长这个小抠门开心得不得了，巴巴地让司机开车去机械二所接人，一起参加会议。 这次陕省带队的是商会副会长邓书杰，陕省一共有九个国营厂参加。 回安县本来‘内定’有三个名额，但是除了服装厂和机械二所最后一个厂子也没选出来，名额就给别的市了。 这次参加的国营厂分别是，棉纺厂、化肥厂、服装厂、家具厂、副食品厂、电缆厂、灯泡厂、皮革厂和机械二所。 偌大的会议室里面，几个人堆凑在一起。 里面的都是老熟人了，去年参加交流会的也是这些厂子。 曹副厂长一进屋，就被人热情地围住了。 大家看着秦经理和黎岁桉有些面生，但也有人猜到了他们的身份。 “那两个该不会是机械二所的？” “应该是了，我听说这阵子机械二所出了好大的风头，把机械厂都压过去了。而且啊，老刘都被判了……” “就算机械厂参加不了交流会，机械二所也不能派这么个小姑娘来参加会议啊，这不是胡闹嘛？ 长得再好看有什么用？小姑娘面皮薄，今年带队的可是邓副会长，听说那位最是严厉、最重规矩，而且特别讨厌一些凭关系上位的人。 要是说这小姑娘几句，她能受得住吗？” 这会议室也不算太大，几个人嘀嘀咕咕的，也没说什么难听的话，只是觉着黎岁桉岁数小不成事罢了。 这些话一字不落地传到黎岁桉的耳朵里。 秦经理摇摇头，看了小黎一眼。她脸皮薄？ 算了吧，秦经理就没见过比小黎同志脸皮在厚的人了。 服装厂的曹副厂长也觉着这话有些过分了，怎么能这么说小黎同志呢？ 当初小黎同志管他们服装厂要福利的时候，那脸皮比服装厂的大门都要厚！ 邓书杰刚进会议室，屋内瞬间安静。 各厂的负责人赶紧老实巴交地坐好，邓书杰板着脸不说话时，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样子。 他目光扫了一圈，在黎岁桉的身上多停留了几秒。 各厂负责人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谁知道邓书杰看见黎岁桉身体养得差不多，还微微跟她点了点头。 各厂负责人：？？？ 他们没看错吧？耳朵没聋吧？ 邓副会长竟然没训斥这小姑娘？ 很快各厂厂长就没了看热闹的心思了。 邓书杰都没坐下，直接把本子往桌面上一摔，不悦地开口道：“除了机械二所，你们都已经参加过一次京市交流会了。 来了之后不好好反省自己，去年的销售额还需要我在强调一次吗？ 全国倒数第一，你们可真是出息。” 在座的除了服装厂和机械二所的人，其余的脸色都难看得很。 谁都没想到，邓副会长一上来就把遮羞布揭开了，各厂的老脸都丢尽了。 黎岁桉感觉自己认识的邓书杰，跟上面发脾气的就不是一个人。 邓副会长还在持续输出：“我告诉你们，今年要是有哪个厂子的销售额为零，明年的交流会就不要参加了。” 这话一出，各厂厂长都变了脸色。 “尤厂长，你能给我个保证吗？” 被点名的是皮革厂的厂长，也是刚才嘲讽黎岁桉最起劲的那个。 被邓书杰当场点名，这也太尴尬了。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尤厂长的脚趾恨不得在地上抠出个三室一厅来。 他起身吭哧瘪肚地回道：“我保证今年绝对不拖后腿，绝对不开天窗。” 尤厂长坐下后恨不得找一条地缝钻进去，这特娘的也太太太丢人了！ 邓书杰翻开密密麻麻的笔记本，找出提前做好的笔记，把一些重要的点和注意事项进行讲解。 这会议一开就是快三个小时，邓书杰说完话也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他把本子合上起身说道，“你们要是不着急就多留一晚，我在向宁区国营饭店定了一间包房。 你们参加的交流会的各厂负责人，可以一起交流交流经验。到时候陈老爷子和商会其他随行的员工也会到场。 去的人平摊饭钱，时间是今天晚上七点，纯凭自愿。” 第121章 这小姑娘什么来头？ 但凡跟商会打过交道的，都听说陈老爷子的名声。 这老爷子退休后就没怎么出过山，要是能得他指点，也不用担心交流会开天窗的问题了！ 各厂厂长都纷纷表示，一定会参加。 邓书杰点点头，最后看向黎岁桉，“机械二所呢？” 他也有点紧张，这件事他是有私心的。他和陈启元都希望小黎同志，能发挥一下自己的才能，带动一下别的国营厂。 黎岁桉还真没把这个时间也算进去，她和秦经理都计划好了回程的时间，所里还一大堆的事呢。 但是！ 邓书杰开口了，就代表亲自邀请。黎岁桉就算是再不懂事，也不能折了他的面子。 她在桌下怼了秦经理一下，秦经理还沉寂在邓副会长亲自邀请的喜悦中，他立马反应过来，“去去去，我们去。” 邓书杰微微松了一口气，自从老师听说黎岁桉出事之后，一直吵嚷着要去回安县探病。 他和陈启元拦住好几次想要逃跑的陈老爷子，这次黎岁桉也来参加会议，邓书杰要是再不把人留住，让老师见一面，估计又要挨骂了。 “这段时间你们自便吧，晚上见。” 邓书杰前脚刚出会议室，后脚大家就都讨论了起来。 话题的中心就是机械二所，还有黎岁桉。 还有人跟曹副厂长打听，黎岁桉是哪个领导家的孩子，是不是被派去机械二所‘历练’去了？ 曹副厂长失笑，这都哪跟哪啊？ 还有人想跟黎岁桉套近乎，殊不知秦经理和黎岁桉早都走了。 他们俩在国营饭店随便吃了一口，就去了长安市友谊商店。 这商店是整个陕省最大的了，一共是五层。 黎岁桉和秦经理来这，第一个目的就是买东西，第二是了解一下市场，看看目前商店里面热销的小家电。 秦经理跟在黎岁桉后面，这商店里的东西动辄就是他一个月的工资。 这可不是他能消费得起的地方，秦经理快走两步跟黎岁桉说道：“小黎，你先在这边逛着，我直接去三楼卖小家电的地方。” 没有秦经理跟着，黎岁桉买起东西来更自在。 她立马冲到柜台，买了两瓶雪花膏。 天杀的，之前在黑市上，花十块钱巨款买的嫣潤牌护肤霜竟然是假货。 黎岁桉每每想起这件事，都要把贺知野的名字叫出来反复骂上十几遍。 后来想想自己捡到贺知野的那个黑包，又没有那么气了。 在一楼采购了一圈，黎岁桉又去二楼的服装区，里面都是卖一些成品的服饰。 黎岁桉看上了一件男士纯羊绒衫，一问价格竟然要二百四十块！ 她当时就懵住了，这个年代竟然有这么贵的衣服吗？ 商场的售货员以为她是买不起，但是也没有生出轻视的心。 这衣服都在这挂了半年了都没卖出去，她耐心地解释道：“同志，这件衣服是进口的，纯羊绒所以价格要贵一些。 您可以看看旁边这几件。” 黎岁桉看着售货员介绍的其他衣服，也是纯羊绒的是沪市那边的牌子，但是价格要比刚才那件低很多。 黎岁桉对比了一下款式和材料，最后买了两件国产的。她才不会因为那件是进口货，就冤大头多花那么多钱。 不过这两件衣服也不便宜，三个月的工资是都花掉了。 七十年代大家都开始重新认识美感，渐渐地接受多变的色彩。 商场里面挂卖的衣服，就是最好的体现。 黎岁桉自己不缺衣服穿，曹副厂长那个小抠门很会做人。 经常让人送新款式的衣服给黎岁桉穿，黎岁桉也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但凡有人打听，她都说是服装厂的新样式。 黎岁桉眼光扫了一圈，看上一条深蓝色的纯羊绒围巾。 她一下就想到了谭哲意，老师非常怕冷，前世每年的冬天，对于身体不好的老师来说都是一个劫难。 她让售货员把那条围巾也一起包了起来，这围巾料子软不扎人、颜色深还耐脏。 黎岁桉想到她和老师现在的关系，还没有送围巾的资格。虽然现在送不出去，但是以后总有机会的。 黎岁桉一共要了四条，一条给谢钦、一条给赵奶、一条给谭哲意，还有一条是留给她穿过来后还从未见过面的外公。 她付了钱去楼上找秦经理，秦经理正问售货员价格呢。 见秦经理问得清楚，售货员还以为这是个大生意呢。 谁知，秦经理问了一圈，哪产的、多少钱、什么材质，这些都问得清清楚楚，却一分钱都没花。 这个售货员明显没有楼下那个态度好，对着秦经理的背影瞪了好几眼。 秦经理在机械二所工作三年了，耳濡目染一些零件和机器他都认识。 他把商店里卖的机器价格、功能都记了下来，献宝似的递给黎岁桉。 “小黎啊，咱们所里这批机器可比他们卖的要好多了，我感觉这次交流会咱们一定大卖！” 黎岁桉接过本子看了看，秦经理还真是下了功夫了。这市场调研本来是她销售科副部长该干的活，可秦经理主动帮忙，减轻了她不少担子。 黎岁桉看了眼手表：“秦经理，咱们得赶紧回招待所送东西，一会儿还要去国营饭店呢。” 两人赶到的时候才六点二十，但是他们两个是去的最晚的了。 陈老爷子听说小黎也来了，六点钟就赶了过来，左等右等的始终不见人，都有急躁了。 黎岁桉刚进屋，陈老爷子赶紧起身迎了上去。 包厢里，各厂厂长面面相觑。 这小姑娘到底什么来头？陈老爷子都亲自起身去迎接？ “小黎啊，你恢复的咋样了，有没有留下病根啊？我要去回安县看你，我家那个逆子，说什么也不让我去。” 陈逆子’启元，在一边耷拉着脸，老爷子自己还病着呢，还要去看小黎，那不是去添乱的吗！ 黎岁桉象征性地动动胳膊，“陈爷爷我没事，都养得差不多了，您别惦记了。” 本来尤厂长正厚着脸皮跟陈老爷子请教呢，陈老爷子对他是爱搭不惜理的。 看见陈立德这么紧张黎岁桉，立马改变了攻略方向。 他颠颠的跑过去，“秦经理和小黎同志到了，快坐这来。这边特意留出位子了……” 第122章 方案不错，但是这里面没有我们电缆厂啊？ 黎岁桉侧身微微躲开，尤厂长伸过来的手。 她记着下午开会的时候，跟这位也没这么熟啊，而且尤厂长也没少说风凉话。 陈老爷子给尤厂长扒拉到一边去，亲自把人带到自己旁边的位置上坐下。 包间里的布置一看就是改动过的，邓书杰让服务员把规矩的大圆桌撤下去了。 包间足够大，换上了几张五六个人的小桌，菜品也是不一样的。 有的桌上是炒菜、有的桌上是糕点，这样既方便沟通，又方便相互之间的交流。一看就是用心布置的。 黎岁桉被陈老爷子带到桌上，这张桌子坐着的都是省商会的几位股肱之臣。 下午开会的时候，其他国营厂的厂长察觉到邓副会长对机械二所的态度比较好，这会都揣着结交的心思，秦经理也被簇拥走了。 陈老爷子也没特意给黎岁桉，介绍桌上的人。 就好像桌上坐的都是普通的长辈一样，一会儿问问她伤怎么样了，一会儿问问工作顺不顺利，还时不时地跟她说哪道菜好吃，让她多尝尝。 别桌的人，也非常有眼力见得不上前来打扰。 直到黎岁桉吃得差不多了，陈老爷子也放了筷子，大家才渐渐进入正题。 一个国字脸身着黑色中山装，带着眼镜的男人率先开口说道：“这位就是机械二所的小黎同志？在商会听过你的一些宣传方案，你这样小的年纪竟然有这样的见地，真是后生可畏啊。”男人毫不掩饰眼底的欣赏。 黎岁桉起身礼貌地跟人握手，这男人有种体制内老干部的气质，一看官就不小。 “过奖过奖，不过是一些小想法不值一提。” “我一个晚辈，第一次参加交流会，有不懂的地方还希望各位不吝赐教。” 常舫海点点头，这小姑娘长得好看、人也谦虚有礼，是个不错的小同志。 他继续说道：“我一直想跟你聊一聊，具体关于陕省宣传的整体方案。上次小邓和小陈带回来的一些信息，我们交流过了。 有几个地方产生了不同的意见，咱们探讨一下？” 常舫海话刚说完，桌上其他几个人齐刷刷地从身后掏出本子来。 黎岁桉咽了下口水，看来这些人是早都准备好的。 陈老爷子不悦地敲了敲杯子，“小黎刚吃完饭，让人家喝口水歇一下。小常你让人把桌上的菜撤下去，换一些糕点上来。” 小常？ 常舫海？ 黎岁桉猛地回头看向国字脸的男人，这位就是省商会会长？ 她以为今天屋里，最大的官就是邓副会长呢。 常舫海一个会长，在陈老爷子面前一点脾气都没有，赶紧找服务员过来换东西。 包房里。 逐渐以黎岁桉这桌为中心，大家都半个凳子过来听。 邓书杰和陈启元，没抢到桌上的位置。就拿着各自的小本本，坐在了陈老爷子的后面。 黎岁桉在脑子里，把上辈子见过的营销方案通通晒了一遍。 最后选出几种比较适合，当前这个时代且有效的方案。 常舫海把上一届交流会的相关资料拿了出来，里面有销售数据还有一些照片和其他的信息。 黎岁桉趁着他们交流的时候，把这些东西看了一遍。 主要还是看了一下交流会的展位、还有现场布置。 这个时代的人大多都是，拘谨且刻板的。 展会里面的布置，就是把各个国营厂的东西一一摆出来。 为了这次交流会，陕省商会也下了很大的力气。 这会屋子里讨论的热火朝天的，大家纷纷各抒己见。 尤厂长恨不得此刻，自己多长几个脑子，把大家说的话都记下来。 黎岁桉心里有了总体的想法，她没有打断别人说话，而是等大家讨论之后才说道。 “我有几个想法，想跟大家讨论一下。” 邓书杰把黎岁桉请过来的主要目标，就是想让她带动一下其他的国营厂。 “我想先了解一下，各个国营厂参加交流会主要的产品都有哪些？” 几个国营厂的厂长把准备好的东西都拿出来，挨个介绍自家的产品。 黎岁桉边听边在本子上记录，每个产品的卖点是什么。 等听完尤厂长介绍完，黎岁桉明白了，为什么上一次交流会皮革厂开天窗了。 皮革厂在陕省这些国营厂里面，效益算不错的。 但是参加交流会，他们属于原材料一类的，竞争力比较小。 除了皮革厂，其他的厂子都可以利用宣传方案串联在一起。 黎岁桉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自己的方案，她想在展会布置上面下功夫。 陈启元提出问题：“咱们的预算有限，而且交流会的场地是临时搭建的，要是过于装扮改动太大的话，主办方那边不一定能同意。” “陈经理，展位的布置并不需要一些其他的东西，我是想用各厂的产品……” 黎岁桉把自己的想法，仔细的讲出来，还在纸上写写画画的。 大家越听越仔细，没一会儿常舫海脸上就露出满意的微笑来。 说道最后，尤厂长不着急了，反而觉着这次的销售额有望冲顶。 但还有一个国营厂比较特别，就是电缆厂。 电缆厂吴厂长耷拉着脸，满心的苦闷：“小黎同志这个方案是真的不错，但是这里面没有我们电缆厂啊。” 黎岁桉也犯愁，电缆厂产品也比较简单，就是各种粗细不同的电缆。怎么能把电缆厂的产品，融入到整体的宣传方案里呢？ 邓书杰拍拍吴厂长的肩膀：“老吴，这个总会想出办法来的。” “小黎，你在跟我们说说，你说的第二个打折的具体方案。” 这个方案是厚实常见的，就是购物总金额达到多少钱，可以打几折。 黎岁桉在这上面又做了变动，有的人可能就是不需要某一种产品。 那在一种产品上购买的金额达到一定的标准，会赠送一张通用的打折卡。 无论用在陕省哪个产品上，都可以享受特定的折扣。 听黎岁桉说完，各厂厂长注定晚上要加班。 常舫海立刻下达指令，“一会儿回去，都把你们的成本、利润都算一下，明天早上我要看见详细的报告，小邓你跟进一下。” 第123章 粮食出事了 会议一开就是四个多小时，大家集思广益把想法都说了出来。 等到结束的时候，大家伙都有点饿了。 可这时候，国营饭店的大师傅早都下班了。 黎岁桉自告奋勇，“我手艺还算说得过去，各位要是不嫌弃。就借一下国营饭店的厨房，我露一手。” 陈老爷子是知道黎岁桉的手艺的，那一样卤牛肉就够他惦记的了。 没想到今天还有这样的意外收获，他挥手把陈启元喊道身边：“你去沟通一下，用了多少米面菜的，咱们都按照市价给钱。” 陈启元很快和国营饭店的负责人沟通好，黎岁桉去了厨房，秦经理担心她的胳膊还没恢复好，也跟着去帮忙打下手。 自家的孩子，还是自家大人心疼。 刚才的会议上，黎岁桉丝毫没有藏着掖着。只要有人来问，把自己的一些想法全部告知。 包括一些产品的设计方案，她按照这个时代的情况，给出了自己的一些意见。 其中特别受益的，就是家具厂和皮革厂。 曹副厂长想到服装厂和机械二所的合同，琢磨着不能白白让小黎出这份力。 跟别人聊天时隐晦地提到，服装厂对机械二所做的捐助和一些送的福利。 黎岁桉也接过话茬，话里话外地哭诉所里有多穷、钱都花在了搞研究上面如何如何的。 各个国营厂的厂长都是人精，哪能得了好处就不认账？ 当即纷纷表示，自家的厂子能免费捐助或者提供什么福利。 黎岁桉当即把外联部部长的责任发挥到了极致，给厂里拉来了好些物资。 这也是她为什么，主动提起给大家做饭的原因。 陈老爷子点了一下屋里的人数，要是让小黎自己做饭还不得把人累坏了？ “书杰、启元，你们两个去厨房帮忙。” 这两人跟陈老爷子关系最近，他指使起来也顺手一些。 其他的人哪能看着，邓副会长和陈老爷子的儿子去打下手，争抢着去厨房帮忙。 常舫海拦下大家，陈老爷子点了这两个去厨房，也是有他的用意。 厨房里，秦经理心疼地抢过黎岁桉手上的菜。 “小黎啊，你为所里做了这么多真是辛苦你了。等咱们所效益好起来了，也不用、” 秦经理把憋回去的话在心里说出来，也就不用讨好别的国营厂了。 黎岁桉觉着没什么，为了老师她愿意做这些事。 机械二所就像是一个大家庭一样，每个人都是家人。 所里的大婶们，会经常送自家种的菜。 有时候黎岁桉忙得没时间去吃饭，有人会主动帮忙打饭。 她知道机械二所对于老师有多重要，也不只是想替老师守住这个厂子。 她也发自内心地，想让机械二所在几年后，私有经济出现和外国企业注资时能站住脚跟，不被金钱问题所驱使。 “秦经理，不过是一顿饭。再说了我拉回来这么多福利，只是给他们做一顿饭，咱们不亏的。 有了这些东西，能省下所里好多钱呢。” 邓书杰和陈启元也不是故意偷听，只是厨房的门开着，他们两个刚巧听到而已。 邓书杰想起机械二所的环境，还有一些老旧设备。他在心里琢磨着，等到这次交流会出了成绩，也好在商会提一下资金资助的事。 当初陕省把机械二所的建所地点抢过来时，也是存了私心的。 陕省最出名的企业、利润最高的就是蒲城的煤矿局。 煤矿局经常要用到大型的仪器进行勘测，一些作业机器经常坏。 所以把机械二所的建所地点，选在了离蒲城最近的回安县。 当初，陕省商会并不觉着机械二所能给省里带来多大的收益。 所以机械二所建所三年，几乎是处于‘放养’状态。 但是，也不能说商会这个爹偏心。 下面那么多的国营厂，要是每个孩子商会都资助，那商会早都被掏空了。 做父母的，都会下意识地注意到比较优秀的孩子。 黎岁桉努力了这么久，终于让商会注意到这个缺钱、缺爱的孩子。 陕省商会同意资助这个冰箱的生产线，就代表已经注意到了机械二所，也表示了商会的态度。 陈启元敲了敲厨房的门：“小黎同志，我们来帮你。有什么我们能做的吗？” 黎岁桉也没跟他们客气，“帮我把小白菜摘了，黄瓜切丝。” 她打算做面条，一样是臊子面、另一样是汤面。 没时间熬鸡汤，黎岁桉在几个碗底放了调料，做了一个简单的汤底。 “秦经理，你帮我煮面吧，我来炒臊子。” 有了人帮忙，速度快了许多。 黎岁桉在锅里倒了油，把切好的肉末倒进锅里，炒熟之后盛出来备用。 接着又起锅烧油，倒入辣椒丁、切碎的番茄、葱姜蒜，炒香之后放入调味料，最后把肉沫和蘑菇倒了回去，小伙熬了一会儿。 再掀开锅盖的时候，肉臊的香味儿扑面而来。 秦经理煮碗面条，又烫了青菜。 每碗面条上浇上一勺肉臊子，伴着翠绿的青菜和黄瓜丝，又好看又香。 黎岁桉看见有花生，炒了点花生敲碎后也拌在面里，香喷喷的臊子面就做好了。 肉臊黎岁桉做了两种，有辣的和不辣的，不辣的肉臊作为汤面的浇头。 几个大男人分次把碗端进去。 大家根据自己的口味，选择爱吃的。 没一会儿，包房里都是吸溜面条的声音。 陈老爷子吃了一碗肉臊面还想再来一碗汤面，陈启元赶紧把老爹拦下。 大晚上的，面条再怎么好消化，吃多了也不好。 他从自己碗里分出几小口来，给老爷子尝尝味道，就不允许他再吃了。 陈老爷子听完黎岁桉的方案，就动了把人调过来的心思。 这会儿吃上小黎做的面条了，更是想把人留在长安市。 这样一来，是不是就能经常去小黎那蹭饭了？ 吃完饭，大家把自己那份钱和票都交了上去，回招待所了。 秦经理也不例外，但是他交完后被邓副会长留了下来。 邓书杰把他们两个的钱退了回去，并说道：“小黎对这次交流会出了不少力，这饭钱我们陕省商会还是请得起的。” 黎岁桉一听，省钱了这不是，赶紧让秦经理把钱收回去。 这次出来开会是花所里的钱，能省一分是一分。 第二天一大早。 服装厂的车就拉着他们两个回去了，刚到回安县边界的地方，就下了好大的雨。 两人被送回所里的时候，刘秘书在门口接人。 见着秦经理着急忙慌地跑出来，连伞都来不及打。 “秦经理，出事了！” 第124章 抢救粮食 刘秘书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了，可他现在一点都顾不上。 “秦经理，咱们存放粮食的几个仓库，不知道为啥墙塌了。现在雨这么大，大批的粮食都泡在水里了。 眼看着要入冬，要是不赶紧把粮食抢出来，明年就不够吃了！” “什么！？” “粮仓的墙面不是每年都会维修吗？怎么会出这么大的纰漏？”秦经理知道现在不是追责的时候，立刻吩咐下去：“去广播室通知，全所的员工都先把手上的活放下，赶紧去抢救粮食！” “不行啊秦经理，昨天晚上不少员工都吃坏了肚子，今天大批员工都请了病假了。没生病的几乎都在生产线上，可不能再耽误生产啊。” 刘秘书急得不行，他把能调动的员工全都喊去帮忙搬粮食了，连警卫处的他都去请了。 秦经理把雨伞往黎岁桉手里一塞，“小黎外面太冷了，你身子还没好利索，赶紧回宿舍。” 说完秦经理和刘秘书急匆匆地冲进雨里。 黎岁桉想到那些粮食可是家属们辛辛苦苦种出来的，就这么被泡了可太可惜了。 本来现在粮食紧缺，今年机械二所还是去黑市上买了一批，才够所里这些人吃的。 要是今年这批新粮出了问题，明年还要再花钱出去买。主要问题是这么大的量，就算是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得到。 况且粮仓这边刚出问题，所里的员工又吃坏肚子了。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黎岁桉手里还拎着给大家伙买的礼物，转头朝着办公楼跑去，没一会儿大喇叭里面就响起她的声音来。 “喂、喂，各位机械二所的同志们大家好，我是外联部部长黎岁桉……” 有一部分病的轻的员工，听到广播后，赶紧起身一起帮忙抢救粮食去了，不少家属也纷纷跟着去帮忙。 还有一些病人，听说粮食被淹了，强撑着身子去帮忙。 黎岁桉也往粮仓那头赶，她记着前段时间统计粮产的时候，可给她高兴坏了。那份喜悦至今还记着，今年的产量比前几年都高。 粮仓的位置在整个所的最北面，她往那边赶要路过之前采荆棘从的边界处。 今天的雨又急又突然，好像天被砸露个窟窿。 黎岁桉隐约在雨中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她回头看过去，是竟然是徐富贵。 “徐村长这么大的雨，您咋在这呢？” 徐富贵也不敢明说，因为雨势太大，他担心后山那些家禽，想带人去看看。 “小桉呐，我们进山刚巧赶上这大雨了。这么大的雨，你咋不在屋里在外面跑什么？” 黎岁桉听出徐富贵话外的意思了，估计雨势太大，对偷养在后山的家畜也有影响。 她着急去粮仓那边，慌忙说道：“徐叔，我们所粮仓塌了，粮食被淹了，我着急过去不跟你多说了。这雨太大了，你们最好别进山，遇上危险可是要命的事！” 黎岁桉说完，急匆匆地走了。 徐富贵和几个汉子一听说粮食被淹了，心里犹豫了一下。 其中一个汉子说道：“徐叔，粮食可是老百姓的命根子，要不咱们去帮帮忙？” 其余的人也跟着附和：“对，后山的圈棚盖得还算牢固，那些活物应该出不了啥事。上个月双抢的时候，机械二所的同志还开着拖拉机来帮过忙嘞！” 徐富贵听黎岁桉说完，就动了帮忙的心思。他和小桉一起弄香辣肉丝的事，全村就只有他一个知道具体情况。 村里人一起赚钱也没多问，只以为是村长自己的路子。 这会儿徐富贵没先说出帮忙的事，是因为他想看看，村里人的想法。 “大虎，但凡是村里能动的，有劳动力的都给我喊过来，让大家带上家伙事。” “咱们几个先去帮忙……” 黎岁桉到了粮仓，发现情况要严重得多。 五个粮仓是一字排开，用红砖盖起来的。倒塌的那面墙，刚好是临山的那一面。 虽然机械二所的地势位置不是很低，但是墙塌了雨水倒灌进来，已经把淹没了一部分粮食。 机械二所现在过来抢救粮食的人加上警卫处的，也就四五十人。 黎岁桉挽起裤脚、撸起袖子也要帮忙，被人一把抓住胳膊。 “你胳膊还没好利索，这粮食要往高处抬，你帮不上忙。” 谢钦听说粮仓出事，就赶紧过来帮忙，已经来回扛了一个多小时了。黎岁桉刚到粮仓的时候，他一眼就看见了。 黎岁桉看见谢钦的手已经泡得微微发白有些皱了，想必已经是过来帮忙好一阵了。 她察觉到不对劲：“听刘秘书说所里大批员工都拉肚子病倒了，你没事？” 谢钦摇头，他确实没事。随后他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裹在黎岁桉身上：“外面凉，别感冒了。在这你忙不上什么忙，赶紧回去。” 说完，谢钦又回到抢救粮食的队伍里。 黎岁桉绕着五个粮仓看了一圈，后勤部的人正在统计损失情况，她回身打着伞往食堂跑。 已经是十月末了，天气这么凉，要是大家伙抢救完粮食，身体着凉发烧了，那可是会耽误生产的。 她跑得快雨伞打的也不稳，跑到大食堂的时候已经淋湿了。 刚推开大食堂的门，就听见肖师傅在屋里训人。 “魏淑芬，这么低级的错误你怎么犯？发了霉的南瓜，怎么还能做给工人吃呢？ 我昨天晚上家里有急事，请了一会儿假。想着你是大食堂的老员工了，才把掌厨的任务交给你了。 现在几乎全所的工人都闹肚子，耽误了生产这责任你能付得起吗？” 魏淑芬还想辩解什么，宁婶巴拉巴拉她，示意她别跟肖师傅顶嘴。 黎岁桉听了一耳朵，说道：“肖师傅，先别急着训人了。带上大厨房的几口大锅还有碗，赶紧去粮仓给工人们熬姜汤喝，驱驱寒。 我已经让后勤部的人去拿煤炉了。” 肖师傅看见是黎岁桉，赶紧迎上去：“还是黎部长想得周到，我这就去。” 黎岁桉和刘秀梅从大食堂离开后，大食堂忙不过来，又招了两个临时工。 这会儿算上肖师傅六个人，都忙着拿碗拿锅去了。 黎岁桉特意叫住魏淑芬：“魏婶，你力气大跟我去小食堂跑一趟。” 第125章 热心的大梨村村民 魏淑芬顿了一下站在黎岁桉对面，有些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上次福利大会之前，梁燕找到她，说让黎岁桉在福利大会上出丑。 魏淑芬想着也就是女孩子间的小把戏，再加上她和黎岁桉本来就不对付，也就答应了。 后来梁燕出了事，魏淑芬猛地惊醒，才知道梁燕是利用自己。她赶紧去了警卫处，把事情的前后都交代清楚。 对于梁燕给黎岁桉下药这件事，她确实是不知道。 但是也是因为她的私心，差点造成了不可逆转的伤害。 魏淑芬诚恳地认错，她就是想出出气。但是都是女人，她明白没有什么比名节更重要的了，她绝对不会做出那么阴损的事。 经过调查，魏淑芬确实没撒谎。上面讨论了一下，决定对她作出开除正式工的处分，以后在食堂只是临时工。 黎岁桉带着她往小食堂走，魏淑芬战战兢兢的，她做了半天的心理战争然后说道：“黎部长，上次福利大会的事我要跟你郑重道个歉。” “我这人心眼小，之前跟你在一处干活的时候记恨上了你，但是你要相信我，我绝对做不出来那么阴损的事，我要是知道梁燕给你下药，我绝对不会和她同流合污的。” 黎岁桉知道魏淑芬说的是真的，当初她主动去交代和梁燕的事，也间接省去自己不少麻烦。 黎岁桉点头：“魏婶，你这个道歉我接受了。但是我有别的事要问你，你把昨天大食堂所有的事情都跟我详细地讲清楚。” 魏淑芬见黎岁桉身上都湿了，把自己的伞也往那边倾斜了下。她回想着昨天的事，断断续续地把记着的都说了。 “那南瓜就坏了一小块，咱们在家也是把烂的切掉，用好的地方继续做菜。怎么会出错呢？ 昨天肖师傅说他家亲戚那边有关系，能弄到一批不要票的羊肉，他自家留了一些，但还有一部分。 就问所里要不要买一些，那批肉也不是太多，小食堂那边没要，正好大食堂晚上做，一人能分上几片。 羊肉可是稀罕东西，大家伙听到消息晚上都来大食堂吃饭了。 昨晚上我做完菜没一会，就都卖没了。自己都没吃上一口羊肉……” 黎岁桉好像抓住了什么线索，她在大食堂工作过。 有些菜要是坏得不厉害，他们会把坏的地方切除掉，把好的下锅。 毕竟缺衣少食的年代，哪能那么奢侈，见着菜坏了一点就全扔掉。 所以，黎岁桉在听见肖师傅训人的时候，就察觉到不对劲了。 要只是用发了霉的南瓜做了菜，不至于让大批的员工都拉肚子。 问题就出在羊肉上，南瓜和羊肉一起吃会造成腹泻。 再加上昨天突然降温下雨一着凉，就是铁打的人也挺不住啊。 几句话的功夫到了小食堂，黎岁桉喊上徐珍几个人一起去粮仓那边。 到了粮仓那，黎岁桉看见一大堆不认识的人，在帮忙抢粮食。 黎岁桉通过他们的穿着判断，这些人应该是附近村子的。 徐富贵看见黎岁桉，离得老远就朝着她笑了笑。 黎岁桉心里暖极了赶紧让食堂的人，生火烧水熬姜汤。 大梨村的人听说是机械二所的事，几乎是全村人出动，除了瘫在炕上不能动的，和吃奶的娃娃，其余的男女老少都来了。 几个五六岁的孩子凑在一块，趟着水一起费力地抬着一个被浸透了的麻袋。 大梨村的人都是非常有经验的庄稼汉，一伙人忙着从水里往外捞粮食，另一伙人搬搬抗抗地，把没有被打湿的粮食搬到干爽的地方去。 而已经被打湿了的，搬到临时搭的架子上。 有了大梨村的村民帮忙，很快地把粮食都抢救了出来。 黎岁桉又让徐珍去把小食堂放着的红糖拿过来，都倒进了姜汤里面。 这些人顶着大雨过来帮忙，要是连这袋子红糖都舍不得，可真是太不会办事了。 粮食都抢救得差不多了，雨也渐渐停了。 李所长揉着老腰，慢慢起身对着徐富贵深深地鞠了一躬。 “徐村长，真是太谢谢您了。要不是您带着村民们帮忙，及时把粮食捞出来。等我们把粮食捞出来，这些粮食就泡的时间太久只能扔了。” 徐富贵摆摆手，“有啥好谢的，你们所里的同志还帮我们村找过孩子嘞，上个月还用拖拉机帮我们拉过粮食，咱们这是互帮互助，您别客气。” 黎岁桉端着一碗红糖姜水给一个孩子递了过去，男孩刚喝了一口惊喜说道：“妈，你尝尝是甜的。” 妇人闻出来是红糖的味道，赶紧把碗推了回去：“同志，这红糖可太金贵嘞！ 你们留着喝，我们乡下人糙不用喝甜水。 儿子，快把碗给姐姐送回去。” 其余大梨村的村民听说是红糖水，都不喝了。 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可是那只是极少数的。 大梨村的村民再一次温暖到了黎岁桉，上一次还是徐富贵带人帮忙割荆棘丛。 黎岁桉端了一碗特意给徐富贵送去：“徐村长您带头喝，大家伙帮了我们，一碗红糖水表达不了我们的谢意。” 徐富贵犹豫了下，看着小桉一个劲的使眼神，端着碗慢慢的把红糖水喝了。 “这是机械二所同志们的一片心意，大家就喝吧。” 见村长点头了，大梨村的村民才接过碗。 不过几乎都是，大人把碗递给孩子让孩子喝。 徐珍他们也瞧出来，就给那些人那盛一碗。 一些村民跟后勤部的人说，那些泡了水的粮食该怎么处理。 徐富贵带着几个汉子，绕着粮仓看了一圈说道：“秦经理，你们这个粮仓得抓紧修好，下完雨后面就是下雪了。 后面几堵墙砌的不太好，墙根太浅，用的久了松动了，水一泡就歪了。” 这几个粮仓不是跟着厂房宿舍一起盖得，是机械二所后来自己让工人弄起来的。 当时也是着急，后勤部也没太在意，想着粮仓盖起来就成，压根没想到墙还能塌！ 徐富贵是个老实人，想着粮食是辛苦种的，再泡一次可能就吃不了了。 他跟秦经理说道：“秦经理，我们村里这几个都是盖房子的好手，祖上传下来的手艺。您要是不嫌弃，等天晴了我带他们过来帮忙把墙砌起来，保准比你之前的结实。” 第126章 问责 秦经理乐不得的答应，现在他分不出精力来管别的事。 他抬手把关部长喊到身边来：“关部长，这砌墙的事你负责跟进。工钱就按照市面上水泥瓦工的价格，结算给大梨村的村民们不得拖延。” 徐富贵连忙摆手：“不要钱不要钱。 眼看着入冬了村里没什么活计，闲着也是闲着用不着给工钱，过几天我带人过来。” “大家伙儿，咱们回去了。” “好嘞。” “村长，我把这几袋子粮食归拢完就走。” 大梨村村民纷纷应和着。 “秦经理，之前村民们帮我割过荆棘丛，也算是有些交情。您在这统计粮食具体损失情况，我去送送他们。”黎岁桉抬步就跟了出去。 刚才雨渐渐停了，但是这会儿又下起了毛毛雨。 谢钦拿着雨伞，快步跟了出去。 黎岁桉把村民们送出了机械二所，徐富贵让村民们先走。等到附近没人了，才从兜里掏出来一卷包得严严实实的钱。 “小桉呐，你好长时间都没去黑市那边了，这钱我一直帮你攒着呐。里面还有一张纸，上面详细地写着这段日子每天卖了多少钱、多少斤。 这钱可不少，你拿好别丢了。” 黎岁桉一直对这个分成的事有意见，她只出了一个香辣肉丝的做法，拿着四成的利润真是有点太多了。 徐富贵在心里打了会草稿，开口说道：“小桉呐，这个猪肉能换成鸡肉或者兔肉不？” “怎么了？是出了什么问题么？”黎岁桉以为是他们后山偷养的那些家禽出了问题。 徐富贵解释道：“我按照你说的地方去送货，也在黑市上卖。但是那边最近要的货，数量越来越大。 猪出栏的时间晚，我们有些供应不上。” 黎岁桉并不觉着对方要货多是好事，相反容易带来麻烦。 她仔细想了想说道：“徐叔，猪肉可以换成鸡肉，做法上变动一下就可以……” “还有，对方要货太多还是谨慎一点。天气越来越凉，这东西冬天吃口感不是太好，估计到时候也不会太好卖。 赚完这个月的钱，可以适当地停一停，等我想到别的吃食，我在去找您。” 徐富贵也知道这个情况，天凉油就凝在肉丝上，口感不是很好。他们黑市自己的摊子，最近的销量不怎么好，但是那边要货量越来越大。 徐富贵也是个谨慎的，听黎岁桉这么说，打算做到十一月初就先停了这个生意。 他们村三面靠着山，位置不好粮产也低，因为村子穷，连插队的知青都没有。 一年一个好的劳动力，最多也就能分上一百块钱。这还得说是能干的汉子，女人的工分少的也就能分上七八十块。 还得拿着这个钱，再买生产队分给你的口粮，一年到头根本攒不下多少钱。 这两个月凭借这份生意，纯赚了一千七百多块，分到各家头上竟然有十五块钱。 这对于他们这个穷村子来说，真的是很多了。 “我回去会跟村里人说的，小桉外面冷还下着雨呢，你赶紧回去。”，徐富贵说完转头就走了。 谢钦很是适宜地出现了，给黎岁桉打着雨伞。 黎岁桉也没遮掩什么，当着他的面就数起钱来。 这一数还真是不少，两个多月加在一起有一千一百三十三块两毛五。 这两个多月赚钱的钱，都快赶上她两年的工资了。 看来，这香辣肉丝还真是好卖。 现在国家不允许个人做买卖，要不然还不赚飞了？ 谢钦打趣道：“你好歹也背着人，就当着我面数钱，也不怕我去举报你？” 黎岁桉把钱揣好，“你刚才都偷听得差不多了，我瞒着你又有什么用呢？外头太冷了，咱们赶紧回去吧。” 谢钦忽然有一种紧迫感，自己的小对象赚的钱可比他多很多，她会不会嫌弃自己穷？ 更何况，桉桉还有一个搞科研的外公，而自家是被扣了帽子下放的。 最最重要的，他今年虚岁二十六了，黎岁桉虚岁十九，他大了人家七岁！ 桉桉会不会嫌弃他老啊？ 这两两相比，谢钦觉着自己配不上黎岁桉了。 这可不行！ 他得努力，尽快追赶上黎岁桉的步伐。他没办法去黑市上做生意，但是有人能替他去。 工作上也要在努力，尽快提高自己的职位。 黎岁桉要是知道谢钦此刻的想法，估计要酸死。 您二十六就是副总工了，还想升职？你咋不上天呐！ 仓库那边的粮食都规整好了，谢钦都来不及回宿舍换身衣服，直接跑着回了实验院。 秦经理满头雾水，小谢平常都是把小黎当成眼珠子似的，他还以为这俩人会一起吃晚饭呢。 怎么这会儿功夫，人就跑了？ “小刘，去通知各个部门的领导还有车间主任，半个小时后办公楼会议室开会。” “对了，实验院那边就不用去通知了，这次会议跟研发部没什么关系。” 黎岁桉被雨淋的都湿透了，赶紧回去换了身衣服匆匆去开会。 会议室，秦经理脸黑的跟锅底灰似的。 他啪的一下把本子扔在桌子上，后勤部关部长和薛副部长，几乎是从凳子上弹起来的。 关部长非常诚恳地认错：“秦经理是我们的疏忽，没想到粮仓的后墙会被雨水冲开。” 秦经理想起那些被泡的粮食就心痛：“也不能全怪你们，墙根松了加上粮食靠在墙壁的重量，后墙被压塌是意料之外的。 不过，这次你们好好跟进砌墙的情况。明天下午之前给我一个具体的统计，泡了多少粮食、有多少是能晒干了继续保存的。” 两个部长赶紧点头应下。 秦经理往后瞄了一眼：“大食堂的负责人来了么？” 肖师傅赶紧站起来：“秦经理我在这呢。” 秦经理的语气愈发严肃：“昨天晚上大批员工吃了大食堂的饭菜后，出现腹泻呕吐的情况，这是怎么一回事？ 你知不知道耽误了多少事？不仅影响了生产，还影响到抢救粮食。要不是今天大梨村的村民来帮忙，那些泡在水里的粮食等咱们捞出来，会有很多都泡得发酸不能吃了！” 第127章 秦经理发火 黎岁桉还是第一次看见秦经理发这么大的火，她坐在秦经理下方的第一个位置，悄悄地往后缩了缩脖子，避免被唾沫星子喷到。 不光是她，所里其他的员工也没看见过秦经理气成这个样子。 肖大厨吓得声音都打颤了，生怕秦经理发火把自己开除了。 “亲、秦经理，是我的问题，我不该让别人掌厨。 昨晚上我老娘有病了，我请了假着急送她去医院。晚上的饭是大食堂别的员工做的，可能是用了发霉的南瓜，所以造成了工人们拉肚子。 都是我看管不力，我认罚。” 黎岁桉拧着眉毛，难不成她怀疑错了？ 肖师傅并没有如她所想那般推卸责任，而是先主动承认自己的错误，再者他也没把魏淑芬推出去顶包。 估计他是真的不知道，羊肉不能和南瓜一起吃。 秦经理气得头痛，大食堂的员工也是为了不浪费菜，才用发了霉的南瓜。他揉了揉眉心说道：“罚还是要罚的，但是肖师傅从建所开始就一直在大食堂工作，为了所里也付出不少。 这样吧，你家里最近有事，除了灶上的活计其余的先不用你管了，但是要保证这个问题下次别再犯。” “小黎，小食堂一直都是你负责的，现下你把大食堂也接管过去，方便统一管理。” 黎岁桉最近在忙交流会的事，哪还有时间管食堂？ 她心生疑虑，看见秦经理给她使了个眼神。 黎岁桉乖乖起身：“秦经理，我知道了。” 肖师傅听见没罚他工资，也没开除他重重的松了一口气，“黎部长，一会儿我就把大食堂的账簿子给您送过去。” 秦经理摆手让两人坐下，把几个车间主任全都叫了起来：“你们汇报一下工资改革之后，出现的问题。” 问题？ 问题就是，自从工资的另一部分变成了提成，技术工们接受到金钱的动力后，更加积极了。 一车间主任说道：“我们车间没有出现任何问题，反而工人们的工作热情更加高涨了。 而且有了计数工们的配合，每天生产线的产量当天就能统计出来。” 其他车间主任也跟着附和。 黎岁桉之前提议招工，一大部分都是为了工资改革的问题。 技术工们的提成部分，就是除日常工作量之外。再生产出来的零件，按照计件的方式进行结算。 秦经理把本子打开，一条一条的布置工作：“大食堂和小食堂，率先用那批被泡了水的粮食。 但是一定要注意，如果粮食发霉严重就不能在给工人们吃。” “上次被举报的那批原料，吴辉已经拉回来了，后勤部记着去统计入库。” “交流会之后，订单量可能会暴增。各个车间主任，随时等待通知。要确保生产量、以及器械的质量。 零件的精准率在提高一个档，一线工人达不到精准率直接扣工资。” “参加交流会主要目的就是卖咱们所的机器，销售部副部长，在咱们出发去京市前，拿出一个具体的方案来，尽快交给我。” “行了，散会吧。” “小黎，你留一下跟我去办公室。” 等人到了秦经理的办公室，黎岁桉主动开口问道：“您是要说大食堂的事吗？” 秦经理点头：“你先坐。 我知道你身上担子重，但是想让你管理大食堂是我早就想好的事。 大食堂那边的杂事先交给吴辉，他负责采买平常跟肖师傅沟通的也多。 你不用着急，目前最重要的还是交流会的事。等到结束后，在规整大食堂那边。” 黎岁桉在本子上把最近的代办项目都罗列出来，“我知道了。 对了秦经理，新型的织布机、缝纫机，纺织厂和服装厂已经投入使用一段时间了。我明天要去一趟县里，看一下有没有需要处理的问题。 在服装厂和纺织厂同意的情况下，我会去照相馆请人拍几张照片洗出来，作为交流会宣传使用。” 秦经理知道小黎同志是个心有成算的，但还是嘱咐道：“小黎在外面要注意安全，要不然我去警卫处，让万科长找两个警卫陪你一起去？” 之前两次的意外，搞得秦经理心惊胆战的。眼看着过几天就要提前去京市准备了，可千万别再出事了！ 黎岁桉看这个小老头紧张兮兮的，安慰他说道：“那些人被抓的被抓、被判的被判，前段时间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来，这个节骨眼上他们要是在动手就是傻子。 您不用担心，明天我让吴辉送我去服装厂就成。” 黎岁桉想起在长安市买的东西，去外间办公室拿出一支钢笔来。 递给秦经理的时候，秦经理有些不可置信：“给我的？” 黎岁桉点头，又往前递了递。 秦经理有些不好意思要，这个牌子的钢笔可贵呢，要十几块钱一支。 黎岁桉看他一直不接着，直接把钢笔塞到秦经理手里：“您还跟我客气啥，您衣服上别着的那只钢笔笔尖都劈了，赶紧换了吧。 要不然也配不上您这个经理的身份啊。” 秦经理也不再客气，小心翼翼的接过来，稀罕的不得了，“回去我让你婶子多给您做两条熏鱼，我记着你爱吃这个。” 黎岁桉笑了笑：“那感情好，你跟婶子说天凉了熏鱼能放住，多做几条也成。”在所里秦经理两口子可没少照顾她，有时候下班秦经理就带她回去蹭饭吃。 秦经理把口袋上的老钢笔拿了下来，把这只别了上去：“就算给你熏上十条鱼也没有这根钢笔贵呦！ 走走走，上我家吃去，你婶子前两天还惦记你呢。” 秦经理家两个闺女都嫁到外地去了，媳妇就跟着他来了机械二所。 之前他看过黎岁桉的资料，知道这孩子命苦，后爹不疼后娘还虐待她，就多了几分疼惜。 再加上黎岁桉对所里真是实心实意的，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更近了。家里做了啥好吃的，都记着给黎岁桉带一份。 黎岁桉故作惊讶：“您该不会事提前知道我给婶子也带了东西，故意贴补我呢吧？” ” 第128章 临行前的准备 秦经理失笑：“你这孩子，真是乱花钱……” 第二天黎岁桉一大早就出发了，孙红玲提前一天接到了电话，一直在门卫等着。 看见机械二所得车过来了，赶紧迎了上去。 “小桉呐，照相馆的人我都请过来了，咱们直接去车间？” 黎岁桉昨天只是提了一嘴，没想到孙红玲直接把照相馆的师傅都请过来了。 两人边往车间走，黎岁桉询问道：“这批新的织布机，投入生产之后有没有出现过问题？” 一提到这孙红玲满脸的笑：“这批新机器提高不少织布效率，而且布的样式也比之前好看，新一批的布已经被服装厂定去了。” 两人快步走到车间，黎岁桉跟照相馆的师傅沟通了一下，照相馆师傅按照她的要求拍了三张照片，又跟着他们去了仓库拍。 黎岁桉的行程很紧，还要去服装厂。 纺织厂门口，孙红玲掏出一封信递给她：“这是韩怡让我转交给你的，还让我替她跟你说声谢谢。” 黎岁桉估计里面是韩怡还她的钱，把信封塞进包里等着回所里在拆。 到了服装厂，她没跟着照相师傅一起，让他按照在纺织厂的拍照要求在服装厂拍，照片也要加急。 黎岁桉跟着曹副厂长直接去了办公室，几个身材窈窕的姑娘穿着服装厂新款衣服站着。 这几个姑娘，就是曹副厂长按照黎岁桉说的，挑出来的‘模特’。 黎岁桉一一看过去，有的姑娘有些不好意思，羞涩地往后挪了一步。 曹副厂长挥手：“你们先下去吧。”等人都走了他问道：“小黎，我看你是对这几个姑娘不太满意？” 黎岁桉点头：“不是不满意，几个同志身材个子都很不错。但是有一个问题，她们的胆子有些小。” “曹副厂长，你要知道等到交流会那天，会有很多的人看。她们要是太过羞涩，也是没有办法展示身上的衣服的。” 曹副厂长都记了下来，打算一会儿在重新挑几个人。 “小黎，你们机械二所机器怕摔，得提前跟运输队那边沟通一下。用不用我陪你去一趟，我跟那边的领导还挺熟的。” 有熟人好办事，黎岁桉当然同意了。 曹副厂长陪她跑了一趟，跟运输队那边沟通之后赶紧回了所里。 临出发还有十三天，这些天黎岁桉几乎没在隔壁宿舍见到过谢钦。 连学习的计划都被搁置了。 谢钦几乎是睡在了实验院，在去京市前攻克了一个技术难点。 谢钦可给谭哲意还有其他总工留下了难题，后续的流水线实操问题还需要继续研究。 临出发的前三天，运输队来装机器。 黎岁桉和秦经理全程跟着，恨不得亲自上手搬卸。 司机也知道这批货的重要性，来之前特意准备了草蒲垫，垫在了车斗里面。 黎岁桉往几个司机手里各塞了一盒烟：“这路上有坑包什么的，麻烦大家伙慢点开，咱们不着急，只要二十二号之前，能把货拉到地方就可以。” 司机没想到这趟差事还有意外收获，这小姑娘出手可真大方，这几盒烟可不便宜。 他拍着胸脯保证：“小同志，您就放心吧。我保证一点磕碰都没有，把这一批货完完整整地拉到京市。” 送走了货车，黎岁桉开始准备自己的行李。 去京市交流会的车票是商会统一安排的，各厂参提前把钱交上去，等到了长安市火车站直接领车票就可以。 服装厂的车坐不下这么多人，机械二所这边需要自己开客车过去。 谢钦这段时间几乎是日夜颠倒，上车就开始补觉。 黎岁桉还在跟秦经理敲定具体的细节，车子晃了一个小时后，秦经理也坚持不住了。 等他们到火车站的时候，除了化肥厂的人还没到，其他的都到全了。 黎岁桉的包裹都被谢钦拿去了，皮革厂尤厂长打趣道：“看看机械二所的同志们，又年轻又好看真是养眼呐。” 在火车站门口等了半个多小时，人都齐了。 各个厂的领导，纷纷互相打招呼。 带队的几乎都是各厂厂长或副厂长，但是唯独机械二所不同。 一帮人里面最大的官竟然是谢钦，但是谢钦明显对这种人际来往不感兴趣。 秦经理只能打头阵，他一回头发现黎岁桉做起这种事来得心应手。 这么一会儿功夫，她跟几个厂的领导已经聊成一片。 每个厂都带了十个人左右，再加上商会的人，乌泱泱的一大片。 忽然一个二岁左右岁的女同志，走到谢钦面前，脸上还带着不正常的红晕。 她伸出手说道：“同志你好，方便认识一下吗？我是灯泡厂办公室的职员，我叫洛兴珠。” 谢钦皱眉往后退了一步，看向小对象的那边。 可黎岁桉压根没注意到这边的情况，跟别人聊得眉飞色舞的。 谢钦深刻认知自己配不上黎岁桉，这会儿更要洁身自好，他要离别的女人都远一点，不能让桉桉误会我！ 嗯对，除了桉桉，谁也别想来沾边！ 洛兴珠的手僵在那里，场面有些尴尬。她在心里嘀咕着，这人也太没有礼貌了，长得好看但是人怎么这样？ 刘秘书赶紧打圆场：“洛同志你好，我姓刘我们是机械二所的。这位是我们所的谢副总工，可能是晕车了，这会儿还没缓过来。” 洛兴珠刚才还在生气，听见谢钦的职位后，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仿佛刚刚的尴尬气氛不存在一样。 她做出一个自认为很美的样子，用手掖了掖耳后的碎发，然后掏出手绢里面还包着几块糖，递到谢钦面前：“晕车很难受的，谢同志你吃块糖吧。” 谢钦如临大敌般，又往后退了两步。 洛兴珠也跟着往前凑了两步，“谢同志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谢钦在往后躲就要撞到人了，他不悦地开口：“这位同志，你身上的香味太冲了，熏到我了。” 张小英在一旁实在是忍不住笑，她赶紧挤到黎岁桉旁边，怼了怼她：“你还聊呢，谢同志都要被别人撬走了。” 第129章 我可没有跟别的女人走的太近 谢钦这声音不小，附近的人都听见了。 洛兴珠被说了一句，脸色有些挂不住，眼泪都挂在眼眶里了。 黎岁桉看过去，看见谢钦那副模样只觉着好笑。 她过去解释道，“你好，我是机械二所销售部副部长我叫黎岁桉，我们谢副总工对香味比较敏感，并没有别的意思，您别误会。” 谢钦赶紧往小对象身边凑了凑，这个动作无意是在火上浇油。 洛兴珠一点都没感觉到，是黎岁桉在替她解围，反而瞪了黎岁桉一眼。 她盯着黎岁桉看了好一会，不就是长得好看一点吗，有什么好值得炫耀的？洛兴珠咬着嘴唇，跺了一脚离开了。 谢钦可怜兮兮的说道：“我可没有跟别的女人走的太近，你别生气。” 本来较好的气氛，被洛兴珠搞得有些尴尬。 邓书杰身边的秘书，赶紧给大家伙发车票。 现在是下午四点多，要两天两夜才能到京市。 货车开始检票，黎岁桉找到对应的车厢，把行李放在右边的下铺。 这次队伍里一共四个女同志，自然是被分到了一个车厢。 黎岁桉是下铺，张小英在她上面。对面是洛兴珠和副食品厂的一个女领导叫李净秋。 女领导也是下铺，骆玉珠提着包没敢去跟李副厂长争。看向黎岁桉，趾高气昂的说道：“我身体不舒服，你把下铺让我给我吧。” 洛兴珠见黎岁桉没动又道：“你是销售部副部长是一个领导，该不会不想帮这个小忙吧。” 黎岁桉瞥了她一眼，刚才在外面给她台阶下，完全是因为灯泡厂的颜面。这会儿竟然嘚瑟到她跟前来了，这人真是好大的脸。 她不喜欢睡下铺，讨厌床铺被人踩来踩去的。要是洛兴珠好好跟她说，她没准能把下铺让出来，但是洛兴珠这副面孔，压根就别想了。 黎岁桉转手把自己的行礼扔到上铺，洛兴珠刚要把自己的包扔上去。她一根手指直接戳住，“唉？你这人是做什么？ 我们所的张小英同志晕车，我要把下铺让给她，你这是干什么？” 忽然‘晕车’的张小英，立马虚弱的靠在黎岁桉身上，“真是谢谢副部长了，那我就不客气了。”说完她直接‘晕’在了右侧的下铺上。 洛兴珠指着两人怒气冲冲道：“你们欺人太甚！” 副食品厂李副厂长还想上车歇一歇，这会儿被吵的头痛，“有些女同志要是吃不了苦，就别跟着出差。” 洛兴珠不敢跟李副厂长呛声，把手提包往上铺一扔，极不情愿的上去躺下了。 李副厂长也睡不着了，干脆把黎岁桉拉倒自己的床铺上，讨论交流会的事。 黎岁桉看着副食品厂的方案，诚恳的给出一些意见。 两人一聊就是一个多小时，李副厂长对这个小姑娘的印象越来越好。 上次开会她没去，厂长回来后把黎岁桉好顿夸。 李副厂长还挺好奇的，一个十九岁的小姑娘能有多厉害。 今天认识之后，她真是对这个小姑娘刮目相看。 黎岁桉也揣着结交副食品厂的心思，还主动帮李副厂长想一些宣传方案。 洛兴珠在上铺听着，重重的翻了个身还“切”了一声。 “真不知道在这装什么相。” 黎岁桉压根没搭理她，当她不存在。 这会大家都歇息的差不多了，谢钦过来找她们两个。 “我们都热好饭了，等你们两个过去吃呢。” 张小英这会也不“晕车”了，起身跟着谢钦走。 洛兴珠半坐在上铺，剜了黎岁桉一眼，嘴里还嘀咕着：“哼，凭借着自己有点姿色，竟然靠男人吃饭真是不知羞耻。” 李副厂长也被人叫走，包厢里就剩下洛兴珠自己了。 她在床铺上等了半天，也不见灯泡厂的人去喊她一起吃饭，只能自己爬下床去找人。 秦经理、谢钦、刘秘书，还有一个机械二所的技术工在一个包厢。 几个人把吃的都摆在一起，特意给黎岁桉和张小英留出了位置。 黎岁桉把自己熬的肉酱打开，一人分了一筷子，卷在干菜饼上吃。 宁技术工掏出媳妇给准备的咸菜还有杂粮饼子，有些不好意思。 他家条件不太好，这趟行程媳妇给他带了几个煮鸡蛋已经是跟奢侈的了。 他一点都没小气，把鸡蛋分给几个人。 这趟出差是有额外差补的，车票所里给买，但是吃的需要自己准备。 大家伙都看出了宁技术工的窘迫，谁也没说话，你一筷子我一筷子把咸菜都吃光了。 张小英故作惊讶的说：“哎呀，宁大哥你带的菜和鸡蛋一顿就被我们吃完了，你以后就吃我们的吧。” 宁技术工很是不好意思：“我那就是最便宜的咸菜和饼子，跟你们的可比不了。 我一会买几个杂粮馒头吃就成。”他不好意思占大家伙的便宜。 秦经理也附和着：“小宁啊，你就跟着我们一起吃，别有心理负担。” 这次来选出来的几个技术工，是秦经理废了不少心思选出来的。 技术要过关，人品也要好，避免闹出别的事情来。 黎岁桉把带着的辣卤打开，那香味一下就在车厢里面传来了。 邓书杰和陈启元就在旁边的车厢，他们只是站起来走个两步就到秦经理的车厢了。 邓书杰官大，商会下面的人都不敢跟他一起吃饭。 因为陈启元的爹是他的老师，两人的关系也相对来说比较近。 两人对视一眼，齐刷刷的拿着自己准备的吃食厚着脸皮去隔壁蹭饭了。 邓书杰把买的卤牛肉拿出来，摆在隔壁包厢的桌子上说道：“我这带了些卤牛肉你们也尝尝。” 这两人丝毫拿着筷子，没有走的架势。 秦经理客气的问了一句：“邓副会长、陈经理，要不要一起吃点？” “那多不好意思。” “来，往里面挪一挪。” 车厢里又多了两个人，谢钦把大家的手提包摞在一起，一字排开摆在了桌子旁边，形成一个简易的长桌。 这口辣卤不光陈老爷子惦记，连邓书杰都念念不忘。 但是今天这个辣卤的味道，比那天在机械二所小食堂吃的还要好。 他心里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秦经理，我们这边就两个人一起吃饭，要不咱们搭个伙？” 第130章 这展位，也太次了吧！ 秦经理热情地应下，“邓副会长和陈经理要是不嫌弃，就跟我们一起吃好了。” 陈启元连忙道，“不嫌弃、不嫌弃。”他媳妇除了给他准备几个包子之外在没别的了，告诉他花钱上车买去。 火车上卖的饭菜说不上特别难吃，但是真没法跟黎岁桉带过来的饭菜比。 车厢里多了两个人，黎岁桉觉着有些挤，吃完饭跟张小英回去了。 刚走到两节车厢接口的地方，就看她们的包厢门口站着两个男人，还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 黎岁桉看着一旁装委屈的洛兴珠，当即就明白了。 估计这两个傻大个，是被骗过来替她出头的吧。 洛兴珠满脸委屈地靠着床铺，一副泫然欲泣的小模样：“也不怪黎同志，她和另一位同志都是机械二所的，自然是她们的关系更亲近些。” 说着目光还往黎岁桉走过来的方向看。 其中一位冤大头气愤地说道：“你就是黎同志吧，洛同志你身子不舒服，大家出门在外互相关照是应该的，请你把下铺的位置让给洛同志，差价我们会补给你的。” 黎岁桉瞥了说话的男人一眼，这人一看就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这么着急替洛兴珠出头。 再看旁边那位男同志，小心思都快写到脸上了，那目光在几人身上来回地看。 张小英很是时候的‘晕车’了，她靠在黎岁桉身上说道：“副部长我太难受了，你快扶我躺下。” 黎岁桉白了守在车厢门口的两人一眼：“你们挡路了，还有洛同志没跟你们说？是因为我们所的同事晕车，我才把下铺让了出来。 你们也看见了，我同事难受得都要走不了路了，洛同志还好好的站在那呢，但凡不是个瞎子们都能看出来谁身子更不舒服。” 张小英确实是不舒服，因为她刚才吃得太多，撑着了…… 冤大头惊讶地看了洛兴珠一眼，“洛同志没跟我们说这事啊？” 洛兴珠尴尬地瞪了冤大头一眼，这人怎么这么缺心眼？ 另外一个见此状况，还在心里琢磨了一下。一个是厂长的外甥女，另一个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副部长，还是巴结洛兴珠更合适一点。 较瘦的男同志说道：“不如这样，我这里准备了晕车药，我免费给这位晕车的同志吃。 你们也行个方便，照顾一下洛同志把下铺换给她。您一个副部长，这种关爱同志的事，你们不会不愿意帮吧？” 黎岁桉直接冷哼了一声。 笑死。 这人是在道德绑架她？ 真是想多了，她压根就没有道德。 黎岁桉贴心地把张小英扶到床上，自己一屁股坐在床铺边上有些不耐烦：“ 我已经非常明确地说过了，我们所的同事不舒服，这个床位我们不会让的。 你们灯泡厂的员工要是耳朵有问题，就一起去医院看看病，别在这打扰别人休息。” 洛兴珠被黎岁桉强硬的态度‘吓’到了，她往后退了一步。 头脑简单的大冤种看着心仪的女同志受了委屈，嗓门都拔高了一个度：“你这位女同志怎么这么没有同情心，怎么连这种小事都不愿意帮忙。” 张小英一直装晕车，这会儿真的是被这几个人恶心到了，她把被子一掀刚要争论，就听见邓书杰秘书的声音。 “小黎同志，我们副会长让我过来问问您，其他几个厂的厂长在他的车厢商议交流会的事。您看您一会儿有没有时间，方不方便过去一趟？” 黎岁桉点头，“我一会儿就过去。”这些厂长是不是太努力了些，都这个时间了还要讨论。 刚才道德绑架黎岁桉的那名男同志，听见这话直接变了脸色。 这女的不就是一个副部长么，怎么邓副会长还亲自请人过去？ 他立刻换了副面孔，也不顾及身后的洛兴珠了连忙讨好道："您一会儿还有公务呢，那我们不打扰了。" 说着扯着大冤种就要走，大冤种还没替洛同志把床铺换过来还想说什么，被人一把捂住嘴硬拽走了。 这会儿没人帮洛兴珠说话了，她连个屁都不敢放。爬到自己的上铺，不再说话。 黎岁桉在自己的包里掏出本子，跟在秘书身后走了。 这两天的车程，真是一点都不无聊。黎岁桉除了吃饭和睡觉，几乎一直被他们拉着讨论。 这些国营厂的厂长们，充分展现了‘临阵抱佛脚’的状态。 黎岁桉叫苦连天，她还想着在车上多休息休息，但是这件事已经成为奢望了。 好在这两天洛兴珠没在来找茬，想是被人敲打过了。 经过两天两夜的时间，这一大帮人终于到达了京市。 ‘协交会’的工作人员，提前到火车站来接人。 去年第一届‘协交会’也算是圆满举办成功，今年好多事已经有了章程。 几辆醒目的公交车，停在火车站门口。 邓副会长上前，跟来接站的同志握了手。 “您好，我是负责接待协交会的工作人员，我叫庄志平。 我先带你们去宾馆落脚把行李都放下，各位要是不累的话，我在带你们去展馆，陕省的运输队已经到了，这会儿应该是在卸车呢。” 这个安排很是妥当。 邓副会长着急看陕省展会的位置，在宾馆放了行李后，片刻都没停留直接去了展馆。 黎岁桉和张小英住一个屋，是一张双人床。 她没有那么着急，谢钦直接去盯卸车了。她在宾馆换了身衣服，梳洗了一番才往展馆那边走。 张小英是来给黎岁桉打下手的，她贴心地准备了一个小挎包。 里面装着一些可能会用到的资料，还有笔和本。 等她们俩赶到展馆时，黎岁桉看见了心情低落的两位会长，和其他叹着气的各个厂长。 黎岁桉不明所以：“常会长，怎么了这是？” 常舫海面色凝重，“咱们去年的成绩不好，所以今年分到的位置也不太好。你看咱们的九个展位，都被分到了最里面的拐角。” 黎岁桉顺着常舫海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第131章 这哪是不好，简直是太好了！ 这哪是不好，简直是太好了！ 协交会的展馆是一个长方形，陕省的展位在整个展馆的东南角。九个展位呈现一个拐角的形状，对面的西南角是堆放杂物的地方。 这个位置虽然离入口比较远，但是和黎岁桉的销售方案不谋而合。 她没有像别的厂长一样唉声叹气的，反而兴致勃勃地往那边走。 这地方在别人眼里就是最普通的犄角旮旯，地方虽然大但是位置不好。 可在黎岁桉的眼里可是块宝地，她就怕分到横列的展位一字排开，那样她想好的方案几用不上了。 黎岁桉问庄志平：“庄同志，我们对面的这个地方都是堆杂物的，您看这样可以吗？ 这堆杂物也影响美观，我们把它收拾出来，然后可能占用这边的一点位置……” 黎岁桉边说边比画着。 庄志平是负责陕省在协交会的一切事情，他把黎岁桉的意思跟上面反映了一下，很快得到了答复。 “可以的，我们领导说。这边是控制电源的地方，只要不影响到正常供电就没问题。” 常舫海知道这小丫头这是有了办法，赶紧让大家配合她。 “小黎同志，你是有什么想法吗？” 张小英很有眼力见地递上一份方案，这份方案她看黎岁桉在办公室改了又改，一直小心收好。 黎岁桉走到附近的展位上，把方案摊开在桌子上。 一大张画报，赫然出现在眼前。 上面清楚地画着详细的布置图，哪个地方放什么东西、怎么具体布置。 她从张小英挎包里跳出一支铅笔，在画报上进行改动：“常会长，您看这里需要改动一下，把灯管的位置挪到另一边，在把拖拉机的位置换到前面去……” 省商会的人都围在前头，直接把黎岁桉包在了最中间的位置。 各厂的厂长压根都挤不进去，连秦经理也是抻着脖子看。 黎岁桉在纸上好一通修改，常舫海眼中的郁结彻底消散，商会员工的脸上也都带着笑。 常舫海扶了下眼镜说道：“小黎你只管放手去干，这些全都可以任你调用。电线布置的问题你不用担心，我这就去跟主办方沟通。”说完他急匆匆的走了。 邓副会长走向对面的一大片杂物，“你们都过来帮忙刚把这块清出来。” 各厂厂长齐懵：？？？ 邓副会长这是气昏了头了？分不到好的地方，就帮人家做卫生？ 陈启元看着大家没动，又催了一遍。 这会儿带来的工人都被安排着去卸货了，只能他们自己动手。 各厂领导都是养尊处优的主，刚干了一会儿就汗流浃背的。 黎岁桉胳膊没好利索，就在一边跟刘秘书和张小英嘱咐一些事情。 黎岁桉钻到邓副会长旁边，笑吟吟的说道：“邓副会长，你看我都这么无私的帮着大家解决难题，那把头的第一个最大的展位能不能分给我们机械二所？” 曹副厂长正干着活呢，幽怨的看了黎岁桉一眼。 要是按照去年的成绩，这个最大的展位应该是分给他们服装厂的。 但是曹副厂长没去争，反而帮忙去机械二所的展位收拾卫生。 小黎这么安排绝对有她的想法，他就等着抱小黎的大腿就成。 邓副会长看了一眼那边的位置，故意大声回道，“你们机械二所第一次参加协交会，没有成绩。 按理来说，应该是最后面的展位。 我要是把那个位置分给你，难免会被其他厂说成偏心啊。” 各厂的领导哪能不明白，邓副会长这是点他们呢。就这几天陕省商会，已经充分展现了，对待黎岁桉的特别。 这会儿他们要是连个展位都不让，那不是给商会上眼药嘛。 于是乎，各个厂长纷纷表态，愿意把最好的展位让给机械二所。 见大家都挺上道的，黎岁桉把自己下一步的想法说出来了。 “邓副会长，您看这张布置图，我想争取一下大家的意见，咱们要占用放杂物的这片地方，简单搭建一个屋子。 我想按照屋子对应的布置，直接对向各厂的展位。 这样也方便第一时间，让来参展的人直接注意到各厂的展位。” 邓书杰自然是同意黎岁桉的想法，但还是尊重了一下各个厂的意见。 大家都同意这样的布置，只有电缆厂厂长的眉头一直紧皱着。 付厂长一直看着刚才常舫海走的方向，直到常舫海回来报信。 “我已经跟住邦沟通过了，只要不影响正常的供电。咱们陕省这边展位的线路，可以单拉出来，但是协交会结束后，需要给他们恢复原样。” 听到这，付厂长高兴的几乎是要跳起来了。 最后一个难题已经解决，大家伙都热火朝天的干起来。 黎岁桉让刘秘书亲自去盯，免费礼品赠送的事。 “小英姐，你去仓库让员工们先把各个厂的基础布置拿过来，明天先布置然后货物等最后进场。 再把我单独准备的那几箱子东西拿过来，按照我跟你说的布置好。” 基础卫生都弄得差不多了，堆放杂物的地方也收拾好了。 大家都回去休息了，准备第二天的布置。 黎岁桉陪着电缆厂和灯泡厂一起加班，帮他们捋线路排位置。 谢钦盯完仓库卸货，又来寻黎岁桉。 看着她在给别的厂帮忙，也一言不发地加入到这个队伍。 机器内部构造谢钦都能弄得明明白白，排线路对他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 都没等电缆厂的技术工过来，新的电路已经排得差不多了。 这会儿已经晚上八点多了，国营饭店都下班了。 黎岁桉在火车上吃了两天的干饼子，现在就想吃一口热乎饭。 一行人回了宾馆，谢钦直接带着黎岁桉和张小英，去了他和秦经理的屋子。 谢钦跟变戏法似的，弄了一大桌子的家常菜，每样都是黎岁桉爱吃的。 秦经理一直等着大家回来吃饭呢，见人全了，赶紧发筷子。 黎岁桉尝了一口，惊喜地看向谢钦。 这味道简直太熟悉了！ 第132章 赠品 黎岁桉看着谢钦，小鹿般的眼睛里迸发出惊喜，“这些菜是赵奶做的？” 谢钦点头，“赵康打听了协交会举办的消息，一直在展会外面等着，下午让我碰见了。 这饭菜是就是他准备的，我不过是借花献佛。” 其余几人纯粹是借光了，张小英边吃边夸赞：“这老人家手艺真是不错，这几道菜做得可真地道。” 秦经理想起来小黎家就是京市的，他咽下嘴里的菜说道：“等协交会结束后，所里特批给你几天假，你在京市多待几天再回去。” 谢钦睨了秦经理一眼，秦经理才想起来落下个人，他赶紧补上一句：“小谢、你们几个都有假期，协交会结束后自行安排就可以。” 吃完饭，张小英和刘秘书主动去刷饭盒。 黎岁桉惦记着展位的布置，又去了展馆。 谢钦陪着她逛了一圈，确认初步的布置没有问题，才回宾馆休息。 陕省被分到的位置是最不好的，其他省的参展人员到了之后，丝毫不着急。先休息了一番，等到第二天才过来布置。 空荡荡的展馆里面，只有陕省这边的展位初有雏形。 还有人好奇地问了一嘴，那样边缘的地方是哪个省。 听说是陕省后，大家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去年这个省的成绩就是吊车尾，今年又分到了这个位置，估计今年的倒数第一又被陕省拿下了。 协交会开幕的倒数第三天，也是黎岁桉到达京市的第二天。 今天展位上的布置都是硬装，她没去展馆而是把设计图交给了邓书杰的秘书，让商会的人盯着。 黎岁桉去了仓库，一直在和大家伙包装赠品。 这个方案她刚提出的时候，没有一个国营厂是同意的。 各厂厂长的想法都是，还没在协交会上赚到钱呢，怎么还先花出去一笔了呢。 还是回安县服装厂第一个同意的，曹副厂长核算了一下赠品的成本，还是能在接受范围内的。 黎岁桉建议他们，把丝巾当成赠品，丝巾的成本高就改成了小块的，也能当手绢用。 虽然成本高了一点，但是曹副厂长也是能接受的。 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其余的厂长也有些松动。 还有人在开会后跑去问陈启元，陈启元只说了句：“这是你们各厂自家的事，我们商会不会替你们做决断。 只是你们求着小黎同志帮忙出主意，人家帮了忙你们不做，那也别指望有下一次了。” 各厂厂长一下就被点通了，纷纷表示自己能出些什么东西。 装赠品的竹筐是省商会出钱，黎岁桉搭线，找大梨村的村民编的，也变相给他们增加了一些收入。 赠品里面有副食品厂的试吃装香葱饼干、服装厂的方形丝巾、灯泡厂的小灯泡、化肥厂的三号小包装化肥、棉纺厂的一块花布、家具厂用边角料做的木质小摆件、电缆厂的一米长的新产品电缆、还有皮革厂的一块方形革料。 最后机械二所提供的赠品，是黎岁桉特意设计的黑白宣传海报。 海报展开后，是很大一张纸。上面详细地画着，机械二所各个产品图样还有具体功能介绍。 最外面的竹筐，还特意描了字。上面写着陕省商会四个大字。 邓书杰瞧出黎岁桉的私心，但也没挑明。 黎岁桉主动挑明，在各厂提供的赠品上，贴上各厂的标识，这样拿到赠品的人也能知道什么东西是哪个厂的。 仓库里。 洛兴珠也被安排过来装赠品，她满脸的不情愿。 昨天不知道谁最快，跟她的厂长舅舅提了一嘴她跟黎岁桉争吵的事。 当时灯泡厂厂长当时就给她训了，还让她给黎岁桉道歉。 洛兴珠自然是不情愿的，但是她也知道这个工作是舅舅安排的。于是乎她表面上答应了，但是却没去找过黎岁桉道歉。 机械二所就来了黎岁桉和张小英两个女同志，其他的技术工都在跟着谢钦一起安装拖拉机。 还好画报不要要贴标签，画报背面露出的位置印着，陕省机械二所六个字。 她们两个只等着其他厂的赠品都装好后，最后往里面放画报就可以了。 这活费眼费神的，洛兴珠不耐烦的小声嘀咕着：“真是能偷懒，也不知道帮帮别的厂，怎么会有这么自私的人。” 黎岁桉虽然听见了，但是压根没时间搭理她，直接去了安装机器的地方。 可张小英没那么忙，也没顾忌洛兴珠的脸面，当场就嚷了起来：“洛同志，你嘀咕什么呢？ 什么叫我们自私，不帮忙？ 你这人脸皮也太厚了吧，难不成我们忙完自己厂子的事，还要免费帮你们干活，你们灯泡厂还给我们开工资了？” 这一上午不少人都受了洛兴珠的气，但是怕吵闹起来丢了面子谁也没敢声张。 张小英掐准了这个仓库没有别省的人，才直接翻脸。 “我们黎部长不知道帮了你们厂子多少忙，从她踏上火车就没嫌着。你们自己厂子的活干不完，还埋怨上我们了，真当我们好欺负不成？” 别的厂干活的员工们，都跟着附和。 洛兴珠也没想到，张小英这么不给她面子。看着别人指指点点，当时眼泪就下来了，哭着跑了出去。 张小英觉着这女人实在是讨人厌，还容易管不住嘴惹出事端来。 她直接去找了刘秘书，把这事说了。 也不知道刘秘书去跟谁交涉了，反正是一直到协交会结束，都没在看见这个人。 两天的时间，各个省的展位都布置的差不多了。 反观陕省这边，除了基本布置，光溜溜的什么都没有。 别的省还以为陕省这头是打算破罐子破摔了，殊不知他们是在憋大招呢。 黎岁桉一直拖着布置的时间，就是怕陕省的方案被别人抄去。 等到开幕式最后一天下午六点的时候，陕省这边终于有了动作。 黎岁桉白天足足睡了一天，张小英叫她起来的时候，她都睡懵了。 张小英满脸兴奋：“黎部长，刘秘书说展馆里面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他跟庄志平说过了，给咱们留着门呢。” “咱们现在过去不？” 第133章 黎同志请问你现在方便接受采访吗？ 常舫海和邓书杰的房间，被几个厂长围得水泄不通 无非就是催着布置展馆的事。 常舫海和邓书杰是铁了心的要在这次协交会上大干一场，黎岁桉给他们看的具体的布置图，两人捂得严严实实的。 除了商会的员工，其余的人都没看过。 这三天，各厂都是按照自己当初计划布置的展位。 西南角和门口空出来的地方，收拾出来后一直没有布置。 刘秘书从人群中挤过去，气喘吁吁地说道：“常会长、邓副会长，小黎同志已经去展馆三个小时了，她让我把这个分给各厂厂长，让大家一齐过去。” 这画报几个厂长人手一份，都是针对他们展位布置的改动非常详细。 但是服装厂却没有，曹副厂长也没着急，慢悠悠地跟着商会的人往展馆走。 皮革厂尤厂长拉住他问道：“老曹，你咋不着急？你们展位的布置都不用改动吗？” 曹副厂长瞥了他一眼，挺了挺脊背炫耀道：“你们和小黎的关系能和我们服装厂比吗？” “我们服装厂的展位，在设计的时候就是小黎同志亲自参与的，自然不需要改动。” 等这一大帮人赶到后，当时就楞在那了。 陕省这边的展位，让黎岁桉分割成两个地方。 从入口处往这边看，四台崭新的大型拖拉机在灯光下锃光瓦亮的。 往里面看，是一片黄灿灿的麦穗，边上还摆着化肥厂的样品。 拖拉机上吊着两大块长方形的布上面写着：恭贺协交会第二届成功举办，参观人员可免费领取陕省各厂准备的精美礼品一份！ 等参展的人从麦穗地走过来，在后面登记信息，抬头就能看见右边布置的小屋子。 里面是黎岁桉让大家，简单搭建的一个小型样板间。 灯泡厂的灯泡，散发出暖黄色的灯光打在棉纺厂的窗帘上，衬着屋里的氛围温馨又和暖。 样板间里面摆放着家具厂的家具和新款皮沙发，地上铺着皮革厂的地革，桌上放着副食品厂的吃食。 样板间里面当然少不了机械二所的机器，有新款冰箱、冰柜，还有新式缝纫机，以及之前生产的小钟表。 服装厂的几个女同志，穿着最新款的衣服，在样板间和外面做指引和介绍。 样板间的正对面，就是陕省九个国营厂的展位。 常舫海目光里，迸发出欣喜。 他走过来里外逛了一圈，不知道说了多少个好。 陕省这边的展位，连灯光都是和其他展位不同的。 这条线里是电缆厂，单独拉出来的。 白天的时候，展馆里面一般不打灯。 但是这边展位的位置不好，电缆厂在昏暗处都接了线，安装了灯泡。 等到天色暗下来后，这边整体的灯光和别处也是不同的，几乎是比别的展位亮了一个度。 让人从入口处进来的时候，就不能忽视。 样板间布置好了，就差各厂的展位还需要调整。 看着这么好看的样板间，其他厂都赶紧修改原来的布置，生怕拖后腿。 黎岁桉这么出力完全是为了机械二所，要是这次协交会陕省能拿到第一的名次，机械二所的名声打开了，接到的订单量就更多了。 更何况，陕省这次参展的国营厂，都有意的表示过，想免费送一些福利给机械二所。 发财这件事，自然是大家一起比较好。 在协交会上，陕省的这九个国营厂就是一个整体，把大家的订单量都提上去，才是真的好。 机械二所展位的布置已经不用黎岁桉操心了，张小英和刘秘书一直在忙。 黎岁桉和常舫海一直在商议这个，签到点的问题。 等这些问题都解决完，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大家赶紧回去睡觉，四个小时后就又要过来准备了。 协交会是八点开始，七点的时候，各省的负责人都要过去开会。 常舫海犹豫了一下，他本来想叫着小黎一起去，但是她现在职位有点低，怕给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就没喊上她。 六点左右，展馆里面的人越来越多。 大家看着陕省的布置，目瞪口呆。 就一个晚上的功夫，就把这个偏僻的地方布置好了？ 好些人当场就后悔了，看陕省这样的布置，才知道这个位置有多好。 尤其是放杂物的地方，比两个展位加在一起都要大。 现在说后悔也来不及了，常舫海开完会，满面红光地往回走。 路过去年打趣他的，青省商会会长，还特意幼稚地炫耀了一番。 “老齐啊，你可得加把劲。要是今年的销售额，被我们这个‘倒数第一’超过去了，那可真是丢人啊。” 常舫海说完，也不管齐会长什么脸色，得意洋洋的回了陕省的展位。 陕省参展的所有工作人员，全都换上了服装厂提供的新款服装。 等协交会开始后，大批的人从门外进来。 一进门就被陕省的条幅吸引住了，拖拉机别的省机械厂也有展出的。 但是他们没有赠送礼品，这年头有谁能够抵挡得住免费送东西的诱惑呢？ 大家一股脑地往陕省商会这边走，黎岁桉在拖拉机旁边做指引。 谢钦在她旁边，给参展的人做介绍。 俊男靓女组合，直接吸引了不少颜粉。比服装厂特意挑选的模特，还要惹人看。 协交会的第一天和第二天，只面向全国的各个国营厂和商店、供销社之类的。 第三天，普通百姓们才能进入展馆溜达。 “你好，我想问这个礼品怎么领取？”一个大约四十多岁的女同志问黎岁桉。 黎岁桉引着人往里面走：“您在我们的签到处做一个登记，然后就可以免费领取了。 里面有我们陕省各个国营厂，给大家准备的礼物。” 来领取礼品的人，要在登记处登记是哪个国营厂的、什么岗位和一些其他的信息。 设置这个签到处，是有两个目的。 第一个就是怕有人混进来进行捣乱，第二就是为了获取其他厂子的信息方便后续的联络。 黎岁桉讲解了一个多小时，嗓子都干了。 她刚喝口水，就听见熟悉的声音。 “黎同志咱们又见面了，请问你现在方便接受采访吗？” 第134章 恋爱脑谢同志 黎岁桉回头正对上，林川那张呲着牙笑的脸，差点一口水没喷出来。 这人到底是多会装，之前他的身份都露馅了，却还是顶着林川的身份办事。 黎岁桉没功夫搭理林川，但是碍着他的记者身份也不能得罪人。 “林记者，我现在不方便接受采访”。 “刘秘书，你过来接待一下林记者。”黎岁桉说完就继续去接待参展的人。 谢钦也看见了林川，他和黎岁桉对视一眼。 黎岁桉摇摇头，示意他无事。 参展的人越来越多，黎岁桉发现所里的几个技术工不太会推销，有些太实在了。 秦经理那边也接待着，根本腾不出功夫来。 要是问到机器的功能、构造，技术工们能说得明明白白，但是推销这方便太差了。 谈生意本就是七分聊、三分看，不会说好听话嘴皮子笨可不成。 黎岁桉这段时间忙得脚打后脑勺，完全忽略了这点。 她把在条幅下接待的工作，交还给陕省商会的人。这会儿正是推销的好时候，可能不把这些条大鱼放走。 谢钦也想回所里的展位，但是黎岁桉一把把他按了回去。 不说别的，就凭借谢钦这个头、这张脸，也能招惹来不少的女领导。 这可是个活招牌啊！ 谢钦看出黎岁桉的意图，莫名的有点小委屈。 黎岁桉小声哄道：“为了销售额，就委屈你多在这站一会儿了。你看那边几个女领导都等着你给他们解答呢。” 谢钦工作的时候是个严谨细致且条理清楚的人，但是遇上黎岁桉就是一个纯纯的恋爱脑。 黎岁桉只哄了一句，他就说服了自己。 长得好看些也是有用处的，还能帮桉桉多吸引些顾客过来。 嗯，不亏！ 黎岁桉还不知道，谢钦正自己给自己洗脑呢。 机械二所的展位内，黎岁桉回去后明显有条理许多。 她从张小英那边了解了一下，展位里面这些人大概都是哪里的。 得知有几位是其他省棉纺厂的，从技术工那边亲自把人接过来进行讲解。 黎岁桉掀开桌布，从桌底掏出三本宣传册分给几个人看。 这个可是她精心设计的，里面有洗出来的照片，还有详细的商品介绍，照片就是在纺织厂和服装厂实拍的。 有了产品的实拍图，几位犹豫的领导已经下了决断。 “有照片为证还能骗您不成，这个布料就是用我们新的织布机做出来的，您等一下…… 您看，我们陕省服装厂这一批衣服，就是用这个布料做的。” 黎岁桉拿着一件衣服，给几位别厂的领导展示着。 宁省棉纺厂魏厂长第一个拍板，“不错不错，我想先定一千台织布机，咱们具体商议一下价格？” 黎岁桉用余光瞥了其他几位犹豫不决的领导一眼，把预先做好的方案拿了出来。 “大家来参展大多数都是来采购的，我们陕省有团购优惠的，只要消费总额达到五万元就可以打九三折，就相当于直接省下了三千五百块钱呢！” 黎岁桉这话忘记过大脑了，直接秃噜出来了。 魏厂长问道：“团购是什么意思？” 黎岁桉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真是说话说得多了容易不过大脑，好在这个词语不是特别的突出。 “团购的意思就是，你们宁省为一个整体。您可以找宁省别的国营厂一起组团购买，只要在陕省的国营厂购买产品，不限种类样式。 只要消费总额达到五万块钱，就可以享受折扣。” “要是您没有办法组团，那您单独购买金额超过两万元可以享受九八折的优惠。” 这个折扣的具体金额，是陕省这一大帮人一起商议的。 展会期间宣传时，九个国营厂也是统一口径，不能私自改动这个折扣规则。 魏厂长一听还有这好事，赶紧去展会别处寻找同省其他国营厂厂长了。 其他有想法采购的人，也去找可以组队的伙伴了。 只有刚才这一堆人里面最不起眼的一位男士，留了下来。 “这位小同志你好，我想直接先定下一千台小钟表、五百台缝纫机、和两百台冰箱。” 黎岁桉一点都不惊讶，卖货就是这样。 越是穿着最普通的人，往往可能是购买力最强的人。 黎岁桉赶紧引着这位男同志到桌子前坐下，男同志主动拿出了自己的介绍信，竟然是冰省那边百货大楼的。 “我们机械二所的原材料就是在你们冰省钢厂采购的，我也厚着脸皮攀一回关系叫您一声梁叔，咱们也算是老熟人呢。” 黎岁桉长得好看，说起话来丝毫不馋假，任谁听了都觉着舒服。 这句话直接拉进了双方之间的关系。 男同志回道：“我看见了你们机械二所的画报，想着也算是支持本省的产业。” 黎岁桉看这男人采购量比较大，直接推销起别的产品来。 “梁叔，您有看过我们厂的冰柜吗？出于我个人的观点，我更觉着买冰柜更合适一点。” “还有，我们这个钟表已经在陕省卖开了，根据我们前段时间的统计。栗城和回安县仅不到两个月，就卖出去四千多台。 我也不是忽悠您多买，而是这个优惠只有一次，以后您在订货就只能是原价了。” 梁部长一直在犹豫要不要进一批冰柜回去，这个东西名声没有冰箱大，不知道市场怎么样。 “这种表和缝纫机，买的多一点也是可以的，这东西不愁卖。但是这冰柜说不准。”他也不是装腔作势的人，把自己的顾虑说了。 黎岁桉很快想到另一个办法：“那这样，展会第三天是允许普通群众们参加的，您可以多待几天，看看大家伙对于这个新物件的接受情况，在定具体的台数。” 梁部长觉着这个提议不错，把钟表的台数追加到两千台，缝纫机也要了一千台。 消费的金额越高，享受的折扣越大，梁部长也去找本省的人组团去了。 第一波小高潮过去了，黎岁桉终于能歇一会儿了。 她刚坐下，秦经理笑呵呵得找了过来。 第135章 大活来了 黎岁桉打趣道：“秦经理您小心点，别把下巴笑脱臼了。” 不用秦经理说，黎岁桉也知道今天的销售额绝对差不了。 黎岁桉拿着水缸给谢钦送去了，谢钦瞬间又充满了干劲。 展馆有两处入口，从另外一头进入展馆的人，是看不见机械二所拉得条幅的。 但是第一拨人领取礼品的人，提着写着陕省商会的竹筐四处逛。 人传人的一打听，都知道这边能免费领取礼品，一批又一批的的人往这边走。 几人歇了没一会儿，又开始接待顾客。 每个省同样都有九个参展的国营厂，魏厂长已经把冰省的人都凑到了一块，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的往陕省展位那边走。 有的厂长看见增平里面的东西后，是真的想采购。 有的人，是想在陕省展位这边借鉴一下宣传方案。 黎岁桉丝毫不怕陕省的方案和布置被抄了去，这个东西本来就是藏不住的。 明天就会出现同样的打折情况，但是第一批韭菜是陕省这边割的就可以。 第二波的人流量达到了高峰，黎岁桉赶紧让刘秘书去找林川过来拍照片， 但是想了一下，怕刘秘书请不动人，又让谢钦去。 毕竟林川有把柄，在他们两个手上。想来帮忙宣传这个小忙，他不会不帮的。 谢钦接到黎岁桉新的指示，乐颠颠的去找林川了。 和黎岁桉在一起的时间久了，谢钦有些被带跑偏了。 要是放在以前，让谢钦去找情敌办事，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但是这会儿谢钦觉着，不用白不用。 能找人免费帮机械二所宣传，还是沪市的报社那是多好的事啊！ 林川又没他长得帅，在加上黎岁桉对贺知野的态度不是很好。 谢钦觉着林川在黎岁桉面前，一点竞争力都没有，所以压根就不担心。 这时候林川正秉承着自己记者的责任，在展馆里面拍照片进行采访。 谢钦等他采访完举办方之后，直接扔下一句：“跟我走，去给我们机械二所做宣传。” 林川直接就被气笑了，“谢钦，你好歹也有个求人的态度吧？” 谢钦睨了他一眼，“要是不想我多嘴，你还是乖乖的过来拍照。”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谢钦回头正色道：“我们机械二所研制出了最新的拖拉机，可以节省大量的人力。我认为这样利民的机器，是值得宣传的。 林记者，你觉着呢？” 谢钦是唤他为林记者。 林川也明白谢钦的意思，他拿出作为记者的职责，“我回去采访，但是我会在稿件中事事如实的把优缺点都写出来。” 谢钦并不担心他会故意抹黑机械二所，催了一句：“快点吧。”一会儿人没有这么多了，拍出来的照片该不好看了。 林川到了陕省的展位后，跟谢钦仔细聊了一下新型拖拉机。 并且拍了好多张照片，还当场采访了几位准备采购的厂长。 其他省参展的国营厂，都要羡慕疯了。 魏厂长跟秦经理有一样的品行，主打的就是一个抠门！ 为了凑到十万元的折扣，拉来了一大堆领导。 除了准备买的几种新品，像化肥和电缆、灯泡这种东西，为了凑单直接都在陕省这边直接买了。 这也是常舫海的主要目的，就是想让别的国营厂带带这些没出新品的。 定金的收取和排货，都是商会那边负责的。等到协交会结束后，才会发到各个厂子。 这样也有益于商会第一时间掌握，真实的销售情况。 益省一位女领导逛了陕省准备的样板间后，问道：“你们这个屋子里面的装饰，一整套是多少钱？” 这话直接给接待的同志问懵了，黎岁桉路过那边的时候碰巧听到。 她本来也想做这个销售模式，但是觉着能一次性买得起这一整套家具、电器的人，真是极少数。 没成想真有人打听。 黎岁桉赶紧走过去，示意接待的女同志去找邓书杰。 “您好，您是想订购我们这个样板间里面一整套的家具对吗？如果您订购的量比较多，我可以单独给您申请一个折扣。” 黎岁桉这话是为了给自己拖延时间，因为这个整体的价格压根就没算过。 女领导点点头：“我是益省制药厂的，我们厂要盖一批新的宿舍楼。我想问一下，你们这个搭配有几种方案？分几个级别？” 黎岁桉一听，这可是个大活啊，赶紧把人带到后面安静的地方具体细聊。 邓书杰听说后，赶紧把写着各厂的售价、成本价的本子掏出来，开始算总价。 等他算好后，黎岁桉这边也聊得差不多了。 益省制药厂的这位女领导，是他们厂的副厂长也是唯一一位女性。 他们制药厂的效益是全国出了名的好，所以给厂里员工分配的宿舍楼也是有标准的。 最近厂里其他的领导都在争抢着负责这个活，因为能从中赚到不少回扣。 安副厂长不想让别人占了厂里的便宜，来参加协交会看见这个样板间后，直接有了想法。 等宿舍楼盖好之后，直接从这边买了家具运过去，这样谁也占不了厂里的便宜。 黎岁桉让安副厂长稍等一下，自己飞快地去各个厂的展位上搜罗宣传册。 陕省其他的国营厂，看见机械二所弄了宣传册，也有样学样把自己厂里的产品都拍了下来，装订在宣传册上。 黎岁桉让人送了水还有鸡蛋糕过去，没多大会儿自己抱着一小沓宣传册回来了。 黎岁桉羡慕极了，这个厂子的是多有钱。 连宿舍楼屋里的家具都给置办，机械二所什么时候能达到这个程度？ 益省制药厂的宿舍楼分为不同的等级，屋里的家具也是不同的。 黎岁桉在邓书杰那拿了价格册子，这会儿正按照安副厂长挑选的东西报价格。 安副厂长说了价格上的要求，黎岁桉在一堆相片和价格里面，搭配出一套这个价位之内的家具。 安副厂长看到机械二所的宣传册，指着冰柜和冰箱的宣传页问道：“这个冰柜是只有冷冻功能，你们能生产出只有冷藏功能的冰柜吗？” 黎岁桉顿了一下，她说的不就是后世的冷藏柜吗？ 第136章 因为，她从来不是谁的附属品！ 黎岁桉一顿，那不就是冷藏柜吗？ 冰箱在这个年代还没有普及，大部分家庭是买不起的。 机械二所改造设计出来的冰柜，目标用户也不是普通的工人家庭，而是有需要的国营厂。 没想到冷藏柜在这个时代也是有市场的。 安副厂长继续说道：“我们有一些药品是需要冷藏保存的，正常的冰箱只用上面来储存药品下面的空间会浪费。 我跟京市霜花冰箱厂提过这个事，但是他们说我们买的台数太少，不能单独生产，所以没法接这个单子。” 安副厂长的目光带上一些急迫，对于宿舍楼装修的问题，这件事才是最急迫的。 黎岁桉思考了一下问道：“您想买多少台？”要是制药厂买得太少，机械二所也够呛能接这个单子。 “唉。”安副厂长叹了口气：“我们只要一千台，霜花冰箱厂那边的意思是，最少也得两千台……” 后面的话黎岁桉已经听不太清了，耳边回响的都是一千台……一千台…… 一千台还少吗！！！ 这个数量对于京市的冰箱厂来说，真就是比较少。 开辟一条生产线之后，这个产品还不一定能够继续卖出去，那这条生产线就白建了。 为了这一千台冷藏柜的利润，还犯不着重新建一条生产线。 黎岁桉觉着机械二所真就是捡了个大便宜。 所里冰柜的生产线，就是临时搭建的。 因为不确定市场的销售情况，也没敢把摊子铺得太大。 正好挪出几台机床重新替换一下，做冷藏柜应该是没问题的。 为了藏拙，黎岁桉还特意去咨询了下谢钦。 得到谢钦肯定的答复后，黎岁桉接下了这笔单子。 安副厂长很喜欢跟黎岁桉交谈，这小姑娘通透做事又细心，很合她的眼缘。 干脆把所有需要采购的东西，只要陕省这边有的，都在这边买了下来。 黎岁桉带着安副厂长去邓书杰那边交了一半的定金，邓书杰看见订购数量后，笑得牙花子都要呲出来了。 陈启元在桌下怼怼他，极小声地说道：“邓副会长，注意分寸、分寸！” 邓书杰哪还有功夫关心这个，直接起身亲自接待安副厂长。 这可是协交会第一天，陕省这边接到的最大的单子！ 黎岁桉累得狠了在展馆外面靠着墙歇着，不知从哪递过来一个油纸包，里面是六个白胖胖的大肉包子。 谢钦还接了一杯温水，“先润润嗓子，再吃饭。” 这会儿已经下午三点多了，是黎岁桉今天吃上的第一口饭。 黎岁桉直接干掉两个包子，在就吃不下了。这包子比拳头还大，吃了两个就饱了。 “你也一直在展馆，这包子是哪里弄来的？” 谢钦见黎岁桉不吃了，才开始进食：“这次协交会结束，还真是要好好谢谢赵康。” “你们两个竟然吃独食，谢钦给我一个。”林川不知从哪寻了过来，直接伸手从油纸上拿走一个。 谢钦的手顿了一下，没有拦着他。 上次黎岁桉被绑架，没有他帮忙也不能那么快找到黎岁桉。 谢钦同样吃掉两个包子，把最后剩下的那个递给了林川。 林川吃着包子，含糊不清地说道：“还算你有点良心。”他从包里掏出一个本子，直接递给黎岁桉。 “这可是我刚写出来的报道，新鲜出炉的第一个就给你看了，可别说我没照顾你们机械二所啊。” 林川边说，边给黎岁桉抛媚眼。 谢钦分这两个包子给林川，完全是因为他之前帮了忙。但是林川有点蹬鼻子上脸，反而开始有意讨好黎岁桉。 黎岁桉看完林川写的报道，真真是高看了他一眼。 林川的文笔，还有专业素质都很不错，一些词语拿捏得很准确到位。 谢钦把林川往后拉了几步远，冷言说道：“林记者，麻烦你和我对象保持一下距离。” 黎岁桉压根没怎么搭理林川，她之前不知道他的那点小心思，现在知道了对他也没有丝毫兴趣。 一个有着双重身份的人，就像一颗随时会被引爆的雷，太危险了。 再说，林川一没谢钦帅、二没有谢钦职位高。 就算他再有才华又能怎么样，最主要的是，她喜欢的是谢钦呀。 林川看见往外走的人手里都拎着陕省的小竹筐，调侃道：“黎岁桉，你这算盘打得可真精。 他们拎着这个竹筐走，不就是再给你们免费做宣传嘛！” 黎岁桉一副坦然的模样：“我就是个‘唯利是图’的人，要是这件事做完对我没有益处，我做这件事又有什么意义呢？” 再说了，她又不是缺心眼，拿着这么多东西白白送人。这些赠品就是为了做宣传，吸引那些真正的顾客。 就算有一部分人领取了赠品没有购买，但是他们是哪家国营厂的、什么职位还有联系电话都留下了。 黎岁桉已经做好的打算了，协交会的第一天就拿到了不少的订单，等年后就开始大型招工，她要招一些有能力的人来销售部。 那些留下的电话，就是现成的客户资源啊，这一次没有成单不代表没有下一次。 等招到人了，就让他们轮流打电话去推销。 卖出去机器了，也就不心疼那些电话费了。 黎岁桉休息好了，继续回去接待客户。 林川看着她的背影，眼底范出心疼来，他用胳膊拐了拐谢钦：“人都瘦成什么样了，她这么拼命，你也不劝劝。 女孩子家家的就应该好好在家养着娇娇软软的，哪有姑娘像她一样跟个炮仗似的，又那么强势……” 谢钦刚才一直忍让林川，是不想桉桉看见他不好的样子。这会儿黎岁桉会了展馆，他也没有什么顾忌的。 林川还在巴拉巴拉说个不停，谢钦直接把剩下那个包子塞进他嘴里，用警告的语气说道： “贺知野，在我面前最少收起你的那些小心思。她是我的女朋友，你有些越界了。” 谢钦扔下这句话就往前走，但是没几步又停住。 “黎岁桉有她自己想做的事，我不会阻挡她的步伐。因为，她从来不是谁的附属品！” 第137章 这厂长的位置你也敢惦记？ 谢钦头也不回地走了。 林川一边嚼着包子，一边咂摸着这句话。 半刻后才缓缓说道：“这两人，可真有意思……” 协交会第一天，展馆晚上七点对外歇业。 陕省这边的工作人员，感觉这一天下来嗓子都要说冒烟了。 常舫海的秘书特意准备了润喉的汤水，赶紧给大家倒水。 黎岁桉几乎是瘫在椅子上，但是她只歇了一会儿，又去邓书杰那看销售额去了。 其余的厂长也想跟着去，但是都被邓书杰挡了回去。 他怕其他厂看见销售额后就飘了，后面的几天就不好好工作了。 所以对于这些国营厂的人，除黎岁桉之外对其他人都是保密状态。 在展会临时搭建的办公间里，常舫海笑的眉毛都弯了。 邓书杰赶紧从他手上把账本拿过来，生怕常舫海一激动给扯烂了。 常舫海也觉着当着一个小辈的面，自己有些没深沉了，他看向黎岁桉问道：“ 虽然这才是协交会的第一天，但是这个销售额已经非常不错了。 小黎，这次你立头功，我提前奖励你！ 无论最后咱们陕省的排名是第几，你提的这个奖励我都答应！” 黎岁桉欣喜万分：“真的？” 邓书杰插了句话：“常会长亲自应下的，还能有差错？你这孩子，赶紧说想要什么吧。” 黎岁桉一点都没犹豫，直接说道：“常会长，我想请您给我一个保证。” “无论咱们陕省最后的排名是第几，明年的沪市交流会一定给我们机械二所留一个名额。” 常舫海有些惊讶。 他以为黎岁桉会提资金的问题，没想到她竟然这么有远见，这个小丫头是个可造之材啊。 常舫海也是没有犹豫：“目前来看你们机械二所的销售额，连服装厂都超过了。所以这个名额我自然会给机械二所留着，你换一个奖励吧。” 黎岁桉笑嘻嘻的往常舫海身边凑了凑，试探性的问道：“内个我们回安县的机械厂，原来的刘厂长出事后，机械厂一直处于无人管理的状态。” 常舫海挑眉，这回事满脸的震惊。 这小丫头可知道她在说什么？ 邓书杰赶紧扯了黎岁桉一把，“小黎，你知道你说什么呢？你资历太浅，这厂长的位置你也敢惦记？” 黎岁桉：？？？ 她连连摆手：“误会了，误会了，您误会了。”一个马上要没名分的厂子，她去当什么厂长？ 常舫海和邓书杰齐齐松了口气，没想到黎岁桉后面的话更让他们吃惊。 “我是想说，我们机械二所能不能直接把机械厂吞并了？” 常舫海腾地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邓书杰赶紧过去扶住他。 邓书杰这次没敢插嘴，心里却想着。 小黎同志可真敢说啊，开口就是直接把机械厂吞了。 要知道回安县的机械厂，无论从员工还是规模上来说，都比机械二所大出不少呢。 不过邓书杰却觉着，这是个好的提议。 刘厂长被抓之后，机械厂厂长的位置一直空着呢。厂长职务也由下面几个副厂长代任。 办公间的门很是时候地被敲响，谢钦进来问道：“常会长、邓副会长，有好几位其他省展位的厂长过来采购，想商议一下价格还有别的问题。” 常舫海又坐回到椅子上，“书杰，你去处理。” 黎岁桉也跟个鹌鹑似的，跟着邓书杰后面往出走。 “小黎同志，你留下。” 黎岁桉心里直犯嘀咕，不是吧、不是吧。 就算她太异想天开了些，也不至于把她单独留下训话吧。 谢钦看她这幅模样，投来疑问的目光。 黎岁桉摇摇头，示意他没事。 门关上后，屋里就剩下常舫海和黎岁桉两个人。 常舫海指了指对面的椅子：“你坐下，说说你的想法。” 黎岁桉坐下后瞄了常舫海一眼，这可是你让我说的。 她清了清嗓子：“我们二所虽然才建所三年，我们成人比不上机械一所。但是我们所的研究人员，已经能研发出不少的机器。” “您也看见了，这次协交会我们卖出去多少东西。我们所的实力，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呀……” 黎岁桉一直在绕圈圈，常舫海是省商会的会长，哪能连这些弯绕都听不明白。 他抬手示意黎岁桉停下：“小黎我知道你聪明，我把你留下是想听你的实话。” 黎岁桉在心里偷笑，我可就等着你这句话呢！ “常会长，这个想法我只跟您提过。” 她忽然特别认真起来，刚才欣喜炫耀的模样也不见了。 “我们所有人、有能力，但是没钱。 我们缺钱所以没钱盖房子也没法买新的生产线，自然就没办法生产新的机器出来。 就这冰箱我们还是用国营厂淘汰的破烂，琢磨的出来的。 有了机械厂的生产线，我们就可以把研究和生产分开来进行。 我不瞒您，我是看上机械厂的生产线和工人们了。” 常舫海不知道在本子上翻找着什么，他问道：“还有呢？” 黎岁桉深吸一口气：“还有就是，我怕下一个机械厂厂长继续对我们机械二所下手。” “下手？” “您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我们机械二所这几年一直没发展起来，这其中少不了那个缺德的刘厂长在中间搞事情。 我们所好不容易有些起色了，要是在派下来一个没好心的厂长，跟我们机械二所打擂台，我们还哪有功夫腾出手来搞研究，早日实现四个现代化啊。” 常舫海把本子合上，抬头看向黎岁桉。 黎岁桉把最后一句话说了出来：“最最最主要的是，我认为回安县有我们一个搞机械的国营厂就够了。” 常舫海忽然笑了：“你这小丫头可真敢说啊，行了你出去吧。” 这就、这就完了？ 黎岁桉眨着疑问的大眼睛，同不同意您倒是给个话啊？ 只不过她也不敢在追问了，老实的出去了。 黎岁桉走到展位旁边，就听见邓书杰炫耀的声音。 “过奖了过奖了，我们这个年纪能弄出什么花样来，还是手下的员工有出息。” “就是这位女同志，这次的好点子可是她想出来的。” 大家的目光都顺着邓书杰指的方向看过去，一个长相明艳的小姑娘门帘疑问的朝着这边走来。 第138章 这小姑娘是真能忽悠人啊 邓书杰这次真是好好地出了一口气，去年协交会陕省是最后一名。 因此，他和常舫海两人在外面开会时，没少受人挤兑。 第二届协交会第一天，陕省直接打响第一炮。 有和主办方关系好的国营厂，直接打听出来了。 陕省暂居第一，而且销售额甩第二名一大截。 这消息一下就传开了，等到晚上结束对外营业后，十几个关系好的国营厂厂长，结伴一起往陕省展位这边走。 大家是各怀鬼胎，有的国营厂是听说机械二所的新机器比较好真的想买，还有人就是想过来看看陕省的宣传方案，然后稍微借鉴一下。 邓书杰满脸显摆地跟大家伙介绍：“这位是我们陕省回安县机械二所的员工，别看这姑娘年纪小。 但是关于这次协交会，她提出的好多意见，都给我们带来了实质性的好处，这可是我们这次的头号功臣。” 邓书杰这幅模样，就像是一只刚斗胜的大公鸡，昂首挺胸的。 不少人都上前跟黎岁桉握手，黎岁桉也非常有礼貌，跟任何人都是笑脸盈盈的。 但是握了这么多只手，愣是一个人都没记住。 一位冰省的国营厂领导上前套近乎，“我看你们机械二所的画报上写着，原料都是从我们省钢厂采购的，那个钢厂可是我们冰省出了名的好。” 黎岁桉跟着点头附和着，琢磨着这老头打的是什么主意？ 汤主任自顾地说道：“我白天一直忙着展会的事，也没有过来打声招呼是我失礼了。” 邓书杰让人去拿了椅子过来，“老汤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咱们都认识多少年了，还用这么客套吗？” 邓书杰跟冰省那边的领导确实有些交情，当初机械二所采购的事就是他帮忙搭桥的。 汤主任也不客套了，直接说道：“我想买一批这个新款的拖拉机，白天我没有时间跟他们一起过来组团。 老邓，这个价格你还能不能给我在便宜点了？” 邓书杰碍着两人之间的关系不好决定，直接把这个问题丢给了黎岁桉：“这个具体价格问题，还要机械二所那边自己决定。 小黎啊，你跟汤主任聊一聊。” “老汤，那边还有人喊我，我先过去。” 只要是有人想聊价格的问题，黎岁桉从来都不拒绝。 两人聊了一会儿，黎岁桉在心里默默算了一笔账。 “汤主任，你们冰省整体团购价格，要是达到一百万的话，我这边还能在给您申请一个折扣。 这省下来的钱可不少的，您要不在看看买些别的？” 汤主任也有些意动，他这边花出去的钱是大头。 新款拖拉机他定了两百五十台，二千九百九十九一台一共是七十四万九千七百五十块钱。 但是这两百台拖拉机，还要仅着一些粮产高的公社用，根本都不够分的。 黎岁桉想了想刚才看见的销售额，目前化肥厂是排在陕省九个厂里最后面的，能拉一把是一把。 “汤主任，要不剩下的这几万块钱，您买一些我们化肥厂的化肥？这东西我可不敢跟您乱推销，这个化肥我们陕省内部卖得可火了。” 汤主任很想享受一百万的折扣，想了想决定按照黎岁桉说的，再买一批化肥。 把化肥分给粮产低的公社，也算是一种鼓励。 哎？不对啊，他本来是想讲价的，怎么还多花出去这么多钱？ “小黎啊，你看我又买了一批化肥，这个价格你在给我便宜一点。” 黎岁桉装模作样地起身，去办公间那边转悠了一圈，把本子拿出来，直接写了一个数字：“汤主任，这个折扣是我给您申请的。只有你们冰省有这个折扣，您都省下这么多钱了真是最便宜了！ 汤主任看见这个钱数后，眉毛都笑开了。 “好好好，我这就去准备汇款单，咱们可说好了就这个价格不能反悔啊！” 汤主任说完，风风火火的走了。 邓书杰出来的时候，黎岁桉已经又给他报好消息了。 邓书杰给黎岁桉笔了个大拇指，他刚才在一旁偷听来着，这小姑娘是真会忽悠啊！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又给化肥厂拉了一笔订单。 协交会的第一天，就给大家都累到了。 但是为了销售额，所有人都在努力奋斗。 黎岁桉猜的没错，协交会第二天的时候，就有其他的国营厂模仿他们的宣传方氏。 又是送赠品又是打折的，但是陕省这边丝毫不慌。 第一批‘韭菜’已经割到手了，就算他们再弄出来什么花样，各个采购的国营厂差不多都在第一天的时候，把钱都花完了。 协交会一共举办了四天，等第四天结束后，黎岁桉几乎是瘫在了宾馆的床上。 秦经理让她安心歇着，后续的收尾工作都不用她在忙了。 黎岁桉连晚饭都没吃，一觉睡到第二天十点半。 谢钦联系好了赵康，一直等着黎岁桉睡醒后去吃午饭呢。 黎岁桉起来后，简单的收拾了下。 临出门前才想起来，从所里给赵奶带的礼物。 她把包一打开，看见里面放着的男士羊毛衫，忽然想起来这礼物好像也忘记给谢钦了。 上次在长安市开完会之后，两人都忙的跟陀螺似的。 黎岁桉都把这茬给忘脑后去了，她赶紧拿着衣服去楼上找谢钦。 “谢钦，这衣服是我上个月买的，一直忘记送你了，还好现在送你也不算太晚。这衣服和围巾刚好现在都用得到。” 谢钦接过羊毛衫还有围巾，勾了勾嘴角，眼里是显而易见的笑意。 黎岁桉看他回去把衣服放好，问了句：“你不穿上吗？” 谢钦摇摇头，“我不穿，怕弄脏了。” “咱们走吧，估计你弟弟和赵奶都等不及了。” 常舫海和邓书杰一大早被叫去开会了，上午就是自由活动的时间。 谢钦拎着大包小裹，和黎岁桉坐着公交车往柳字片那边赶。 黎岁桉上车后交了六分钱的车票钱，这会车上没座位了只能站着。 她本来还有些担心高家还有于家那边闹事，但是谢钦跟她说，都解决完了，让她放心回家。 刚走到胡同口，就有人认出了黎岁桉。 “这不是黎家大丫头吗？还真回来了，旁边那个小伙子是她对象不，可真俊呐！” 第139章 今天我非得松松你的皮，让你跟家里撒谎！ 黎岁桉欢欢喜喜的应下：“李婶是我，我们厂子放假了回来看看赵奶……他呀，是我对象。” 今天是周六，大家都休息。 赵奶听赵康说，周六黎岁桉会回家里吃饭，高兴的不得了。 想着最近也看不见高家和于家人来闹事，就跟街坊邻居的提起这事。 黎岁桉离开的这小半年，这帮老街坊都好奇的不得了。 这小丫头到底是去哪了，可是在赵奶那也打听不出来什么。 这回听说黎岁桉回来，只要不上班的，都守在巷子里等着看呢。 赵奶一大早就在厨房忙活，让赵康一遍又一遍的去门口看。 赵康听见有人提黎岁桉的名字，赶紧往巷子口看去。 但是看见旁边跟着的谢钦之后，脸上的喜色都退了下去，噘着嘴满脸不情愿的上前迎人。 他只接过黎岁桉手里的东西，嘴里还嘀咕着：“小桉，你怎么把他也带来了，赶紧让他回去我家不欢迎他。” 黎岁桉面上笑嘻嘻的，极小声的说道：“赵康，在这么开心的场合里，你别逼我踢你奥！ 还有，你要是在不喊我姐，下次我就把赵奶接出去吃饭不带你。” 赵康耷拉着脸，跟谢钦也打了声招呼：“你也来了，跟我走吧。” 赵奶听见巷子里的吵嚷声，就知道是黎岁桉带着对象回来了。 连菜都管不上了，直接迎了出去。 看见黎岁桉一把把她揽进怀里，“小桉呐，你可算是回来了。” 赵叔看见老娘都不管灶上的菜了，赶紧拿起铲子把菜盛出来。 赵婶接过谢钦手里的东西，把人往屋里领：“妈，你快让小桉进屋。” “你是小桉的对象吧，你说你客套啥下次可不准带东西过来了。” 赵婶瞥了一眼兴致不高的儿子，喊了他一声：“小康，去冲糖水去。” 自己的儿子，自己最了解。 赵康对黎岁桉的心思全家都知道，但是从来都没人跟黎岁桉提过这件事。 这也是赵奶要求的，婆婆当初说的话，赵婶现在还记着。 “小桉是个可怜的孩子，虽然她吃咱家的饭，咱家是相当于多养了一个孩子。但是两个孩子之后发展成什么样，咱们这些长辈不能干预。 不能让小桉觉着，吃了咱家的饭就必须嫁到咱家来报答。” 赵婶特别喜欢黎岁桉，早都把她当成儿媳妇了。 但是今天看见谢钦后，觉着自家儿子彻底没希望了。 赵婶去外面接过灶上的活，轻轻怼了怼赵叔，她小声说道：“小桉带对象回来了，你进去问问那孩子家里的情况。 小桉家里没个长辈替她操心这事，咱们得替她把把关。” 赵叔洗洗手，进屋去找谢钦聊天了。 赵奶把黎岁桉带进自己的屋子里，赵康也厚着脸皮跟着进了屋。 赵奶从炕柜里面往外掏东西，“这还是给你做的棉袄，还有棉鞋。西北那边冬天冷，风大你得多穿点暖和。” “还有这个是这个月收上来的房租，他们都是长租的。我自作主张给他们一个月便宜了三毛钱，把这一年的房租都收回来了，这钱你可揣好了别弄丢了。” 黎岁桉笑吟吟的看着小老太太，手里的东西越来越多都拿不下了。 赵康把东西往旁边放说了句：“奶，这些东西都装包里面就行。小桉姐胳膊受伤了，还没恢复好呢，拿不了太重的东西。” 黎岁桉一脚踢在赵康的小腿上，赵康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 赵奶神色一下紧张起来，双手在她胳膊上轻轻的摸了摸，吓得声音都颤抖了：“小桉呐，怎么了这是？哪里受伤了？” 黎岁桉瞪了赵康一眼，扶着小老太太赶紧坐下：“赵奶没事，就是出差的时候意外伤到了左胳膊，现在都养好了。 您别听赵康胡说，没那么严重。” 赵康呲牙咧嘴的揉着被踢痛的小腿：“怎们不严重，都骨裂了。就是那个谢钦，根本没照顾好你……” 他知道这件事还是因为谢钦联系到他，给了他不少的钱和票让他帮忙弄吃的。 当时那个情况下，韩凛那伙人还没抓到警队里又出现了那边的线人，谢钦不敢相信任何人，但是黎岁桉又急缺一些吃食和补品。 他只能联系同在京市的赵康，但是赵康也是只知道黎岁桉受伤了，不知道别的事。 那几天赵康天天都去医院给黎岁桉送饭，每次都要埋怨谢钦一番。但是谢钦从来都没还过嘴，他也认为是自己没有照顾好黎岁桉。 “小桉，你还当不当我是你奶，你赶紧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 黎岁桉真想把赵康的嘴缝上，眼看着老太太眼眶越来越红，泪珠子都要掉出来了，赶紧解释道：“我前两个月去冰省出差，回陕省的时候路过京市出了点意外……左胳膊骨裂了……不过您别担心都养的差不多了，您看我不是好好的嘛。” 她故意隐去被绑架的事情，就是不想老太太跟着担心。 赵奶听完更是心疼，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啊，“那时候小康跟我说是他们一个工友受伤了，家里人不在身边，让我帮忙熬一些滋补的汤水。 合着是你受了伤，你这孩子怎么就不跟家里说一声呢！” 赵奶说完起身就去被子下面拿钱和票，“小康，去食品站买几根筒骨回来，给你姐熬汤补补。” 黎岁桉赶紧拦住小老太太：“赵奶都两个多月了我真好了，不用熬汤了在医院那几天我可没少喝您熬的汤。” 赵婶进屋招呼几人吃饭，看见婆婆哭了还以为出事了。 知道了详情后，直接抄起边上放着的扫帚就往赵康身上招呼。 赵康直接窜了出去，往老爹身后藏。 赵叔跟谢钦正聊得开心，看见媳妇是气极了都抄起扫帚来了，吓得他还往谢钦那边躲了躲。 赵婶拿着扫帚指着赵康骂道：“你个死孩崽子，你姐出了那么大的事，你都不跟家里说！ 今天我非得松松你的皮，让你跟家里撒谎！ 你知不知道，伤筋动骨一百天，要是没养好，你姐的胳膊是要留病根的，那可是一辈子的大事！” 第140章 长者赐不可辞 黎岁桉赶紧上前拦着，“赵婶，是我不让小康跟家里说的，您别生气了。”说完还给谢钦使眼神。 谢钦咳了两声，赵婶回过神来，意识到在客人面前打孩子不太好，尴尬地把手里的扫帚放下了。 她把黎岁桉拉过来说道：“小桉，带着你对象在咱们附近逛逛。前几天我们忙，没时间过去通风，正好你回你家院子一趟，去把主屋窗户开开。” 赵康顿感不妙，老娘这是打算把人支走，然后在动手啊！ 他赶紧对黎岁桉投去求救的目光。 黎岁桉也没不管赵康，想着还有事让他帮忙。 “赵婶，我带着小康一块去，正好让他给我介绍介绍租户们。” 黎岁桉带着谢钦往外走，给赵康使了个眼神，赵康连忙跟上去。 三人在附近转了一圈，赵康问道：“你不是说要让我给你介绍租户吗？怎么不直接去你家院子？” 黎岁桉看四下无人，让谢钦把包递给赵康：“我认识他们做什么？这些事有赵奶打理就够了。 我是有别的事让你帮忙，这个包你拿好。” 赵康接过拎包，好奇地打开看了一眼。然后满脸震惊，一把将包牢牢抱住。 “小桉姐，这东西哪来的？” “你问那么多干什么，去王桂花那一趟，我告诉你这几样最低不能少于多少钱……” 赵康一副‘交给我你放心’的模样，拿着包赶紧走了。 包里面装的就是，黎岁桉手里剩余的手表还有工业票和几条烟。 上次谢钦去卖了一部分，剩下的这部分放在手里不安全，还是换成现钱的好。 谢钦已经去过王桂花那两次了，要是在去一次，她怕王桂花生出别的心思，这才让赵康帮忙。 赵康走后，黎岁桉带着谢钦回了自家的小院。 租户们没见过黎岁桉，但是看着她拿着钥匙开了门，就知道这是房东家的孩子。 谢钦把屋里的窗户都打开，屋子时间长不住人会有一种灰尘味。 这屋里和黎岁桉走的时候没有任何差别，也没什么好看的。 黎岁桉带着谢钦出去逛逛，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外公留给她的另外一套院子。 这次她是从另外一条街道拐过来，第一次看见自家院子后面还有一个更气派的院子。 这院子的门口，还夸张地放着两个石狮子。 黎岁桉心里直犯嘀咕，这旁边是户什么人家？ 看着就怪有钱的。 谢钦看着这个院子时顿了一下，他怎么记着前些年还没下放时，在沪市家里看见过这个院子的照片呢？ 不过他没跟黎岁桉说，家里的资产都被收了上去，没平反前，这些东西还不是他家的。 两人在王桂花家附近逛了一会儿，赵康小心翼翼地揣着一大沓子钱出来了。 三人直奔银行，黎岁桉把钱存好才松了口气。 这下除了那块玉坠，黑包里面其他的东西都已经销赃了。 黎岁桉本来想把这块玉坠也卖掉，但是怕被人认出来，又打了退堂鼓。 她塞给赵康十块钱，全当是跑腿钱了。 赵康本来不想收得，但是架不住黎岁桉一个劲地往他兜里塞。 三人回家的时候，饭菜已经摆在桌上有一会儿了。 赵叔直接把谢钦带来的茅台打开了，小心翼翼地往杯里面倒，生怕洒了一滴。 赵奶故意板着脸说道：“小谢，下次来不准在拿东西了，你准备的这些东西得花好几个月的工资吧。” 黎岁桉真不知道谢钦都买了些什么，她在宾馆出门的时候，就看见他拎着大包小裹，想来是上午出去准备的。 黎岁桉看了谢钦一眼，心里暖暖的，她也该为谢钦的父母准备些什么东西。 她在桌下，悄悄握了下谢钦的手。 谢钦正在跟赵叔聊天，身体明显一僵然后快速回握住她的手。 赵叔把小酒盅递给谢钦一个，问道：“小谢能喝点酒不？怎么还没喝呢，脸还有些红了。” 谢钦点头，“少喝一点没问题的。” 黎岁桉也不闹了，松开他的手，目光落在那瓶茅台上。 酒瓶上还印着‘三大革命’的字样，这瓶酒要是留到后世，那还不卖上个十几万？ 她忽然觉得，除了买房还可以屯一些能升值的东西。 这顿饭吃得很开心，黎岁桉估摸着时间，打算回宾馆了。 临走前，赵奶装了一大包的东西让谢钦提着，还从兜里掏出来一个用红纸叠的红包。 “小谢，这红包你拿着，长者赐不可辞。”赵奶俨然一副是黎岁桉亲姥姥的模样，这个红包，也代表着全家人对谢钦的认可。 “小谢，回了西北那头，还得指着你多照顾照顾小桉，你们两个好好的，缺啥少啥就给小康打电话。 对了，过年你们两个回来不？” 这个黎岁桉还没想好，不知道所里还有没有事。 “赵奶还不知道单位什么情况，回不回来我都提前告诉您。” 赵奶恋恋不舍地送了两个孩子出门，在门口张望了好一会儿，才让小康扶着她回去。 赵婶正收拾谢钦带来的那些东西，跟赵叔说道：“小谢这孩子现在家庭虽然差了一点，但是这孩子我看是个不错的。 待人有礼，对小桉又好。” 谢钦准备的礼物很全，完全是女婿上门拜访的标准，把赵家每个人都照顾到了。 他知道黎岁桉除了外公之外在没有家人，赵奶家是她唯一的牵挂。所以他也愿意认真的对待，赵家的每一个人。 除了水果罐头、糕点、烟、酒四样礼之外，还给赵叔买了一身中山装；给赵婶和赵康各买了一件羊绒衫；给赵奶准备的则是一身新的棉袄。 赵婶正收拾着，忽然在黎岁桉给买的围巾里面翻出一个信封来。 这信封正是来之前黎岁桉特意放进去的，赵婶打开一看里面全都是各种各样的票。 “妈，你快过来看，这有小桉留的东西。有四张工业票，还有好多粮票。” 信封里面有个纸条，黎岁桉在上面写到，这些票都是单位发的，她在西北用不上，让赵奶别不舍地用。 赵婶小心地把信封给赵奶递过去：“这么多的票，小桉得是攒了多久的啊。这孩子，可真是惦记家里。 妈，小桉那边不够用咋办，要不然咱把这些票邮过去？” 第141章 奖励小轿车 赵奶摇摇头，没管那些票，而是仔细地把黎岁桉给她买的围巾收好。 “这是孩子的一份心意，留下吧。小谢那孩子对小桉好，是个舍得为小桉花钱的。 这些票要是在寄回去，估计下次小桉就得汇钱回来了……” 两人回到宾馆的时候，发现屋里都没人。放下手提包，又去了展馆。 黎岁桉刚进展馆，就看见常舫海和邓书杰被一大帮人围在中间。 “老常，你们陕省今年真是大翻身啊，竟然拿了第一名！” “恭喜恭喜了。” 不知道谁眼尖看见黎岁桉了，当时就喊了一声：“小黎同志回来了！” 一大帮人呼啦啦地就围了上去，直接把谢钦和黎岁桉围在中间。 黎岁桉满脸懵，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听见一大帮人叽叽喳喳地嚷了起来。 “小黎啊，我们青省地方好，常年山清水秀地。你考不考虑去我们青省工作啊？” “你快躲一边去吧，说着话你也不害臊！你们青省都穷成什么样了，怎么能让小黎同志吃这个苦呢？ 小黎去我们冰省吧，我们冰省粮产高饿不着肚子，咱们也是老熟人了，汤叔还能骗你不成？” 这帮领导有省城干部、有国营厂领导，全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昨天汤主任也是嘴快，跟别人提起了黎岁桉，陕省的宣传方案都是她弄出来的。 大家伙一听，纷纷起了挖人的心思。 这会儿争得面红耳赤的，吵得热火朝天的，丝毫不见原来的风度。 黎岁桉……要不要听听她的意见呢？ 谢钦把黎岁桉护在怀里，还要和她保持着友好的距离，两人艰难地向前走着。 常舫海和邓书杰一听这些人说的话，那还得了！ 邓书杰急切对黎岁桉喊道：“小黎啊，你别听他们瞎撺掇！你是机械二所的员工，是咱们陕省的人，咋能去别的省呢？ 他们都是大骗砸，你可别信他们的。” 冰省的汤主任第一个反驳了邓书杰的话：“老邓啊，你这话说得太难听了啊！啥叫我们是骗砸，我们也是很有诚意的好不好？” “就是就是，我听说小黎一个月工资也就五十块，我们宁省出一百块聘用小黎同志来我们这上班！” 邓书杰急吼吼地钻进人堆里，“小黎啊，你可不能被金钱所迷惑！虽然机械二所之前效益不好，但是现在完全是另外一副天地了！ 有句话说得好，金窝银窝都不如自己的狗窝。你可不能抛弃机械二所啊！” 邓书杰和常舫海已经存了把人调到商会的想法，也跟小黎偷漏过这个消息。但是这几天小黎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不肯离开机械二所，就差明着拒绝他们俩了。 这会拿陕省来说事估计是留不住小黎，小黎对机械二所感情这么深，还是把人先拴在机械二所比较好。 黎岁桉看见邓书杰急得不成样子，实在是忍不住笑：“邓副会长，我没有离开机械二所的想法。 也谢谢各位的抬爱了，我就是一个小员工，不敢贪功。这次陕省的成功，离不开我们省每一个辛勤工作的员工，这是大家的功劳！” 常舫海听到这话心稳稳地落在肚子里，小黎这孩子有格局！ 各个领导看见黎岁桉这么坚定，遗憾地说道：“小黎你要是什么时候想来我们省了，我们随时欢迎！” 常舫海真想把这些人都轰出去，怎么一个个地都想来挖陕省的墙角！ 本来他是打算明天回陕省的，但是这些个老东西太鸡贼了，他真怕小黎被忽悠走。 常舫海立刻安排自己的秘书，去买当天的火车票。 此地已不宜久留，还是立刻打道回府比较好！ 一行人下午就踏上了回陕省的火车，黎岁桉这时候还是懵的。 出发地太突然，陕省的各个国营厂还没来得及开自己的会。 等火车出发后，各个厂的员工都被喊去厂长的车厢开会了。 黎岁桉和张小英正等消息呢，秦经理就带着机械二所的几个员工欢欢喜喜地寻了过来：“小黎啊，常会长说了。这次咱们机械二所是第一名，这个庆功会就在咱们机械二所开！ 刚才邓副会长悄悄地跟我说，还奖励了咱们机械二所一台小轿车！ 听见没有，小轿车哎！ 咱们所也终于有自己的小轿车了！” 黎岁桉腾的一下从床铺上站起来，脸上的欣喜根本藏不住地往外冒。 “这是真的可真是太好了！” 秦经理给黎岁桉布置任务：“小黎啊，邓副会长私下跟我说了，这次你帮了其他参展的国营厂不少忙。 各厂都主动表示了，大家都想好好谢谢机械二所。 这个时候你这个外联部部长的责任就该拿出来了，这方面的情况你比我明白，就都交给你了。” 秦经理对黎岁桉很有信心，就凭她这个‘雁过拔毛’的本事，这批福利是稳了。 黎岁桉果然不负所望，她信心十足地拍拍胸脯：“秦经理，这事您放心交给我！我的本事，您知道的！” 黎岁桉弄出来的销售方案，每个国营厂都得到了实在的好处，也为陕省拿下了第一名的宝座！ 几十万的订单可不是闹笑话的，就连去年开天窗的皮革厂，今年都卖出去三十万的货！ 上车之前陈启元就过来给黎岁桉透露过消息，这个庆功会是常舫海特意选定在机械二所的。 就是为了让各个厂子出出血，商会这边已经拿出小轿车作为奖励了，他们怎么也该好好表示表示。 机械二所设备老化，居住环境也差。大家群策群力，一起拉一把就能帮很大的忙。 再说了，在机械二所的地盘上，也方便黎岁桉狮子大开口不是。 在火车上的这几天，黎岁桉把没睡好的觉通通补了回来。 连吃饭的时间都跟大家不一样，什么时候吃饭完全取决于她什么时候睡醒。 但是每次睡醒，都能吃到谢钦准备的温热的饭菜。 她在火车上养足了精神，火车也到达了目的地。 刚出站就看见陕省商会提前准备的几辆大客车，在火车站门口停着。 尤其是那辆绑着大红花的小轿车，特别耀眼！ 第142章 可以继续参加明年的沪市交流会！ 谢钦帮黎岁桉提着包，黎岁桉一个冲刺就跑到小轿车旁边，稀罕的不得了。 秦经理围着小轿车转了好几圈，小心翼翼地摸摸，生怕给摸坏了。 常舫海十分贴心地问道，“用不用我给你们安排个司机，把车开回机械二所？” 秦经理嘴角噙着笑拒绝：“先谢谢常会长了，不麻烦您了。小黎会开车，让她开就成。” 常舫海这下是真有些吃惊，这个年代男人会开车都是稀罕事，小黎一个女同志竟然还会开车。 机械二所有了自己的小轿车，秦经理说啥也不去坐客车。 谢钦自然是要跟黎岁桉在一处的，张小英也很是稀罕这台小轿车，跟着秦经理坐在后面。 刘秘书却神秘兮兮地笑了笑，他去坐了大客车。 从长安市开到回安县要五个多小时，正常从县里开回机械二所还要三个多小时。 但是他们从长安市那边开回去不用路过县里，从国道可以直接拐进机械二所，走的是另外一条山路。 开到所里大约摸六个半小时，刚好是晚上吃饭的时候。 黎岁桉美滋滋地开着小轿车，跟在大部队后面。 刚开了一半的路程，秦经理就遭不住了，路程太远小轿车还是没有大客车舒服。 黎岁桉看着秦经理脸色越来越难看，把车停在路边，招手拦下一辆大客车。 秦经理和张小英都选择坐大客车回去。 黎岁桉下车活动活动自己的老腰，开车时间太长了真是遭不住。 她坐回主驾驶，谢钦想给她揉揉腰，忽然意识到不对，立马把手收了回去。 明明什么也没做，却给自己闹了个大红脸。 谢钦拿出水壶，给黎岁桉倒了杯水。 黎岁桉接水缸的时候，一不小心的…就握住了谢钦的手。 谢钦心头一颤，有一瞬间的痴楞状态。 黎岁桉本来就是想逗逗谢钦，但是想把手抽回来的时候被紧紧握住。 手中传来柔软的触感，让谢钦直接红了耳朵，心中的喜悦一个劲地往外冒。 四目相对，空气中意蕴出无数个粉色泡泡，黎岁桉觉着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这会儿车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两人在一起也有两三个月了，可是独处的时间非常的少。 黎岁桉忙，谢钦比她还要忙。 空气中的粉泡泡越来越多，黎岁桉使劲把自己的手拽出来，再继续下去她都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出来！ 美色误人、美色误人呐！ 黎岁桉回到主驾驶深吸两口气，发动了车子，去追大部队。 谢钦还没从这种感觉中醒过来，察觉到小对象把手抽回去了目光有些幽怨。 “要是我也会开车，就能让你歇歇了。回所里之后，有时间你教我开车吧。” 黎岁桉打趣道：“谢大忙人，你都快睡在实验院里面了，你哪有时间跟我学车呀。 就算你有时间也要留出来，你笔记本里写的那些知识，我都学得差不多了，你这个‘老师’也该教我些别的了。” 对于黎岁桉这个学习速度，谢钦已经见怪不怪了。 刚开始还有些震惊，但是现在他琢磨的是，还怎么在教她一些别的。 书本上的知识终究是纸上谈兵，在机器上实操，才能真正的学到东西。 但是黎岁桉又没有正当的身份，能在实验院出入自由。 回去还要好好想想办法。 后半截车程，车上只有两个人，说话也没了忌讳。 两人聊着聊着就聊到谢钦的家事上，宽厚的父亲、开明的母亲、欢脱的妹妹。 以及当初谢家下放时的情景，还有高家、何家以及断绝关系的大伯二伯家，他跟黎岁桉说了很多。 话题结束的时候，也到了机械二所。 喜讯早就传了回来，这会儿没上工的工人和家属们，都在大门口迎接他们。 看见秦经理和黎岁桉，人群中爆发出海啸般的掌声来。 李所长带着实验院的一大帮总工们，一齐在门口欢迎。 黎岁桉笑得跟桃花一样灿烂，不知晃了多少男员工的眼睛。 李所长跟常舫海一行人握手之后，迎了过来。 秦经理看见李所长激动得不成样子：“所长，不负所托，我们拿了一个好成绩回来！ 这下翻新厂房、盖宿舍楼、买新设备总算是有钱啦！” 秦经理越说越激动，想着这一路的不易，竟然当众掉起了泪珠子。 李所长也知道这一路太艰难了，红着眼眶拍了拍秦经理的肩膀：“小秦、小谢、小黎，你们都是好样的！ 这次辛苦你们了，小食堂做好了菜，就等着给你们接风呐！” 大家被簇拥着往回走，路上黎岁桉凑到管总工身边，把冷藏柜的事跟他说了。 管总工和谭哲意走在一处，两人讨论起来修改生产线的问题，和一些技术上的壁垒。 黎岁桉适当地提出了一些自己的小想法，谭哲意听完连连点头，看着她微微愣神。 之前心里埋起来的念头，又破土而出。 管总工惊讶地看着她：“你这小娃还能参透这样的思路，是个好苗子。” 能听到管总工夸人，可真是太难了。 管总工和谭哲意说着说着，就要拉着黎岁桉回实验院进行实操。 李所长赶紧把三人拦住：“小黎你进去陪省商会的领导。”等人走了，他又小声说道：“咱们盯着那条生产线有眉目了，现在所里有钱了，有一半的几率把生产线买下来。 一会儿饭桌上还要跟商会领导谈这个事，技术上的专业问题，你们两个可得在场，订单的事在急也不差这一刻。” 两人的表情瞬间严肃，都明白这件事的重要性，也不着急回实验院跟着一起进了小食堂。 谭哲意没直接进去，回宿舍取了个东西，才回的小食堂。 饭桌上常舫海拿起小本子站起身，大家都知道他要宣布什么，瞬间安静下来。 常舫海清了清嗓子，“咳咳。” “在大家的一直努力下，咱们陕省这次拿到了全国第一的名次，明年的沪市交流会，这九个国营厂都可以继续参加！” 第143章 你愿意拜我为师吗？ 小食堂内外，瞬间响起热烈的掌声。 好些员工都一起跟来了小食堂，就是想听听好消息。 常舫海继续说道：“这次咱们省内九个国营厂的销售名次也统计出来了。 第一名，回安县机械二所，销售额三百三十六万五千两百元； 第二名，回安县服装厂，销售额一百五十七万八千一百元； 第三名，家具厂…… …… 第九名，南城皮革厂，销售额七十六万七千四百元。” 外头围着的员工们，先是短暂的失声，然后瞬间爆炸。 “乖乖呦！你们听见没有三百多万的订单呐，都赶上咱们两年加一块的销售额了！” “咱们这次算是赚钱了吧？那宿舍房是不是也能重新盖了？” “估计要先翻新车间，咱们所的车间太旧了……” 大家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一时间热闹极了。 黎岁桉小声跟秦经理请示了一下，然后叫来徐珍几个走到外面。 “别吵了别吵了，小黎部长一看就是有好事跟咱们说。” 黎岁桉失笑，这群大妈们也太聪明了。 “大家伙都静静，今儿个是机械二所的好日子，也是大家的好日子。咱们所拉回来这么多的订单，领导商议过了也给大家发发福利。 今天晚上大食堂包饺子，免费给大家吃，不要钱不要票一人能领一碗，小孩也能领。 猪肉白菜馅地，一会儿大娘们没别的事就都去食堂帮忙包饺子！” 有胆子大的大娘，直接冲着小食堂屋里喊道：“谢谢领导了！” “谢谢所长，谢谢秦经理！” …… 道谢声一声接着一声，黎岁桉喊了好几次大家才静下来：“大婶们，赶紧回家拿擀面杖和竹盖帘去吧，全所这么多人，要是靠着食堂的员工包饺子，估计要后天才能吃上。” 大家伙一拥而散，都去大食堂帮忙去了。 这次秦经理真是大放血了，刚才他还心疼面粉和猪肉钱，但是看见大家伙这么高兴，也是值了。 门口没有人围着了，屋里的几桌人也能好好开个庆功会了。 黎岁桉坐下后，吃着盘子里谢钦给她夹的菜。 其他几个国营厂的领导，一起盘算好了。 看着黎岁桉吃完一碗饭垫了肚子之后，齐刷刷地端着酒杯跟她敬酒。 谢钦怕黎岁桉喝不了多少，刚要起身帮她挡酒，却发现自己也被电缆厂的员工围住。 曹副厂长打头阵：“小黎啊，这次协交会你帮了我们服装厂不少忙，咱们之间关系在这呢，不说那些客套话。 冬天的棉大衣，机械二所有多少员工，我们免费提供多少套！ 这是我们服装厂主动送机械二所的福利，也算是我们为国家研发做贡献！” 黎岁桉直端起自己的小酒盅一口干了，“曹副厂长、不对，曹叔！真是太谢谢您了！” 有了曹副厂长开头，其他国营厂纷纷不甘示弱，尤其是皮革厂尤厂长。 尤厂长端着酒杯离开了座位，直接挤到了黎岁桉身边，“小黎同志，要说谢还是我们皮革厂要好好谢谢你。 这次我们厂没开天窗，还拿下了七十多万的订单。你就直接说咱们所里缺什么，只要是我们皮革厂有的，我都给你送来！” “小黎，我们电缆厂免费送电缆……” “小黎，我们家具厂免费送家具……” 黎岁桉发现了，只要是不需要额外花钱，各个国营厂自己生产东西，他们送起来大方极了。 她也不跟这几个国营厂客气，只要他们敢送机械二所就敢照单全收。 一番推杯换盏，黎岁桉多了好多个叔叔伯伯，连副食品厂的李副厂长都成了她李婶子。 黎岁桉前世酒量就好，这一世也不差。 谢钦还怕她喝多了，眼看着她一斤半白酒下肚，除了脸红了一点，连走路都不打晃。 他估摸着自己可能都喝不过黎岁桉。 酒喝得有点急了黎岁桉穿着棉袄，去小食堂外面透气。 谢钦刚要跟出去，发现谭哲意先他一步跟着出去了。 黎岁桉深吸几口气，抬头望着夜空，身后传来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是有点不舒服吗？你喝了不少，难受的话回去休息吧。” 黎岁桉猛地回头，“老……谭总工您怎么出来了，外面冷您快回屋。” 谭总工向来不是个磨叽的，他直接从兜里掏出一本书来递到黎岁桉面前，缓缓说道：“之前在实验院，我看你拼零件的时候，就能看出你眼中对这个行业的热爱。 我下面说的话，可能有点冒昧，但我还是想问问你，愿意拜我为师吗？” 黎岁桉在看清谭哲意掏出来的这本书的时候，就已经愣在原地。 听到这句话后，整个人更是处在懵逼状态。 她……没听错吧？ 这一世，老师要主动收她为徒？ 明明是遥不可及的事，忽然间梦想成真了是什么感受？ 谭哲意看着黎岁桉目瞪口呆的样子，迟迟不给他回复，还以为是自己记错了。 他有些微微失落，不应该啊。 他看见黎岁桉在跟谢钦学机械知识的时候，就发觉这个小姑娘特别认真，眼神里面都有一股子冲劲儿。 后面生产新机器的时候，黎岁桉提出的一些小想法都非常不错，充分展现了她对这行的天赋。 谭哲意这才生出了收徒弟的想法。 “你不愿意那就算……” 他话都没说完，手中的书就一把被抽走。 黎岁桉太激动了，说话都磕巴了：“我我我…我愿意啊，我太愿意了！” 谭哲意难得地笑了笑，“这行很枯燥很无聊，你当真愿意学？” 黎岁桉的小脑袋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不无聊、我一点都不觉着无聊，我非常喜欢机械制造。 谢钦给我那个小册子，我都自学完了。 我很聪明的，我绝对不会拖您后腿！” 谭哲意欣慰地笑了笑，“等有时间你就来实验院，我教你。” 谭哲意说完这话本来走了，但是又回头嘱咐一句：“女孩子少喝点酒。 后面那小子，一会儿送小桉回去。” 说完这句话谭哲意是真走了。 黎岁桉还有些懵，感觉这一刻跟做梦似的，扬起一巴掌就朝着自己的脸扇去。 第144章 失态，这些人真是失态！ 谢钦赶紧上前一步抓住黎岁桉的手，关切地问道：“这是怎么了？高兴傻了？” 黎岁桉是真的高兴傻了，当梦寐以求的事情真的实现这天，震惊中的迷茫是胜过喜悦的。 她拿起谭哲意送她的书，仔细翻开看了看，瞬间全身僵住，宛如雷劈。 这本书… 前世她在老师的桌子上见到过，书的边缘被火烧糊了一点有些发黑，第二页的名字那里被撕断。 谢钦看着自己的小丫头，一会儿高兴、一会儿震惊，这会儿眼眶还有些发红，吓得他有些手足无措的。 黎岁桉似是想起了什么，努力平复着心情，让声音不那么颤抖：“谢钦，把你的笔借我用一下。” 谢钦赶紧把笔掏出来，看着小丫头的手一直在抖便问道：“你要写什么，我帮你。” 黎岁桉指着扉页右下角：“写我的名字。” 等谢钦写完之后，黎岁桉颤抖着用手遮住了一大半的名字，看着十分相似的名字突然笑了，笑着笑着她又哭了起来。 她明白了。 她穿成了自己素未谋面的大师姐。 前世这本书就是老师送给师姐的，师姐在那场爆炸死后这本书成了师姐唯一的遗物。 恩师死后，黎岁桉跪在灵堂久久不起，她最大的愿望就是想报答老师的恩情。 所以老天可能给了她这次的机会，让她穿越到那场事故发生之前，阻止这一切。 谢钦不明所以，只知道心爱的小丫头哭了，他手忙脚乱地给黎岁桉擦眼泪。 一向冷静睿智的人，此刻也不知所措：“怎么了？怎么这么伤心？” “桉桉，你别哭了。” 黎岁桉吸了吸鼻子，又开口大笑：“我不是伤心，我是高兴。” 她眨着湿漉漉的大眼睛看向谢钦：“能拜谭总工为师，我太高兴了。” 谢钦微微松了口气，虽然小丫头看起来有事瞒着他，但是他不会追问，每个人都有秘密。 已经是十二月初了，天空飘起了雪花。 黎岁桉打了个冷战，谢钦把她脸上的眼泪擦干：“咱们回屋。” 黎岁桉刚拖了棉袄回到坐位上，尤厂长又端着酒杯过来了。 谢钦看着小丫头是真的高兴，眉眼间都是笑意，也没拦着她喝酒，就算喝多了还有他守着。 这还是自打两人认识时候，黎岁桉最高兴的一次。 这一高兴酒量也跟着蹭蹭往上涨，黎岁桉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 只知道有人敬酒她就喝，后来好像没人找她敬酒了，她就硬跟着人家喝。 饭桌上除了谭哲意和李所长提前离场，为购买生产线做准备去了，其余的人都没少喝。 秦经理喝多了，就拉着刘秘书絮叨起来。 “小刘啊，咱有钱啦～再也不用抠抠搜搜的算计了，想买啥买啥～嗝……” 秦经理打了个酒嗝，管总工无奈地扶额。 李所长临走的时候，让管总工陪着压压酒局，明天还有正事要办，看着大家别喝得太多了。 可谁承想，小黎同志透气回来之后，酒量飞涨！ 刚才已经是一斤多的白酒下肚了，愣是啥事没有。 一开始是尤厂长拉着小黎同志喝酒，后来场面就乱套了，大家你敬我、我敬你的喝到一处去了。 小黎同志还时不时地，端着酒杯嘲笑人家。 “常会长，你那杯里是养鱼呐？” “陈经理，你还没陈爷爷能喝呢吧？” “邓副会长，你要喝不了就去小孩那桌。” “尤厂长，我替你们皮革厂拉来好几十万的订单，你就喝三杯啊？瞧不起谁呢？要不你也去小孩那桌？” 管总工也不知道，小黎同志怎么又能喝酒又能劝酒，他活了大半辈子就没见过这么能喝的小姑娘。 中途他还吼了谢钦一句：“你倒是管管你的小对象啊，照着这么喝还不全让她喝趴下？明天生产线的事咋整？” 谢钦刚开始是没打算拦着，想着黎岁桉难得这么高兴一次，只要他把人看好别喝出病来就没事。 可喝着喝着就不在他控制范围内了，谢钦只轻轻劝了一句：“桉桉，少喝点。” 黎岁桉猛的回头，醉醺醺的开口就是质问：“别扒拉我！谢钦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谢钦那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大庭广众之下黎岁桉拍了拍他的脸：“乖，爱我你就别管我。” 这下谢钦是没辙了，到最后。 这一大桌子只有四个人是清醒的，管总工、谢钦、张小英还有刘秘书。 连常舫海和邓书杰都让黎岁桉和趴下了，这会儿一点形象都没有坐在地上趴凳子上迷糊呢。 管总工重重地叹了口气。 失态，这些人真是失态！ “小刘，赶紧去喊些人来，把这些个领导抬回去！让员工们挤一挤，腾几间屋子出来给各厂的领导住。” 刘秘书刚走又被喊住：“还得去医务室喊个人过来，给这人看看，别把人喝坏了！” 谢钦从来没想过，一个喝多的人能这么不好控制。 本来只有不到九十斤的黎岁桉，喝多之后力气大得就像一个两百多斤的大胖子。 “张同志，能请你帮个忙吗？” 张小英跟黎岁桉关系不错，赶紧上前帮忙扶人。 黎岁桉脚步虚浮，脸颊红扑扑地使劲把两人一推。然后闭上一只眼，用一根手指放在睁着的眼睛上瞄准了一下，嘴里还念念有词。 “嗝～墙不动我动，路、路不走我走。” 边嘀咕着边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往前走，可刚迈出去一步左脚直接拌右脚上，朝着地上栽去。 谢钦眼疾手快地一把将人捞到怀里，“算了，还是我背着吧。张同志，晚上能麻烦你陪着她住一夜吗？ 她这样我不放心。” 张小英连连点头，就算是谢钦不说，她也要去照顾黎岁桉的。 “谢同志，你先送她回去，我回趟宿舍马上过去。” 谢钦把黎岁桉背回宿舍，刚把人放在炕上被她一把搂住了脖子。 黎岁桉还迷迷糊糊的，在谢钦的脖颈蹭了蹭。 “嗯～真好闻呐～” 那红润润的嘴唇离他很近很近，谢钦坚守的防线差点崩溃，他也喝了点酒，醉意趁着这功夫直接涌上头，闹得他瞬间失神。 谢钦深吸几口气，眼中恢复片刻的清明，理智把他压了回来强压下心中的欲望。 黎岁桉还搂着他的脖颈不肯撒手，谢钦微微用力把她的手拿开，声音微沉： “你可真是磨人，下次绝对不允许你喝这么多了。” 张小英在门口伸出个小脑袋，瞪圆了眼睛在那看。等谢钦把人放下之后，才适时的出现。 谢钦嘱咐了好些事情才回到隔壁去。 张小英把煤炉烧了起来，没一会儿炕也热乎了。她第一次知道，谢副总工原来是个话这么多的人。 黎岁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就对上张小英那双贼笑满满的眼神。 她沙哑着嗓子，觉着胃里都要烧起来了：“水、我要喝水…张小英，你别笑了！” 张小英给她兑了温热的水，在里面掺了一勺蜂蜜，“这蜂蜜是谢副总工一大早就送来的，你你端稳了别洒了。” 黎岁桉觉得脑袋都要炸了，她靠在墙上不解地问道：“小英姐，从我醒了你就在笑，你笑什么呢？” 张小英贱兮兮地凑过来，帮着黎岁桉回忆着：“小桉呐，你还记着昨天的场景不？” 黎岁桉愣住，在张小英的提醒下，脑袋里浮现出许多画面…… 太丢了人！这让她还怎么面对常会长、邓副会长？ 喝多不可怕，可怕的是第二天有人帮你回忆！ 张小英咂咂嘴：“小桉呐，我头一次看见一个小姑娘这么能劝酒的。最主要的，你都喝成那样了，还没忘给所里拉福利呢。估计在喝一会儿，尤厂长都要把厂子送咱们所来。” 黎岁桉恼羞成怒，把搪瓷管往炕边一放，就把张小英扑倒，好一通挠痒痒。 “张小英你在笑话我，我就…我就扣你工资！” 张小英连连求放过：“不说了、不说了……” “铛铛铛。” 门口传来刘秘书的声音，“黎部长，您醒了吗？” 炕上闹成一团的两人赶紧分开。 “咳咳，我起来了，刘秘书有什么事吗？” 刘秘书在门外捂着耳朵说道：“所里的总工们要集体去深海市购买外国淘汰的一条生产线，秦经理也得跟着去，吴辉那边已经把车开过来等着呢。 秦经理让你过去一趟，所里有些事情要跟你说一下。” 黎岁桉腾的一下从炕上窜起来，眉头紧锁。 这条来自国外的生产线，不是要两年后才被购买到机械二所吗？ 难不成，是因为她穿过来，造成了一系列的蝴蝶效应，导致这些事情提前了？ 她没记错的话，这条生产线就是发生爆炸事故的那条生产线。 她不能留在所里，她要跟着去把关。 这一世，她好不容易才寻到老师身边，绝对不会让这次事故再次发生！ 黎岁桉赶紧起身收拾自己，动作那叫一个速度。 临出门前，瞄到包里放了两三天的牛奶，心里有了主意。 办公室里，秦经理跟黎岁桉交代了一下所里的事务。 “小黎啊，我们这次去深海市，不知道要多少天能回来。光是价格方面的问题，就要谈一阵子。 所里大大小小的事，我就都交给你了。” 黎岁桉也想跟着去，还没开口秦经理就看出来她的意图了：“有商会的两位会长在中间帮忙搭线，还有专业的翻译和定价人员在，你放心咱们所不会吃亏的。 他们先行一步，先回长安市准备资料了。咱们二所的人，一会儿去长安市跟他们会合。 所里的事，我交给你最放心。” 话都说道这个地步了，黎岁桉在找不到别的理由跟着去。 她下楼往外走，没多远就看见了吴辉。 黎岁桉在兜里握紧了牛奶瓶子，在心里提前给吴辉道了个歉。 “大辉哥，对不住了！” 第145章 你晚了，小桉已经拜我为师了 黎岁桉笑吟吟地迎上去：“大辉哥，怎么在这等着呢？” 吴辉冷得只跳脚，见周围没人也没那么客套：“大妹子，我就等你呢。我要跟着秦经理出差，去世深海市给大家伙当司机，最近食堂的采买你得在找一个人。” “我知道了，这事我会安排别人的。”黎岁桉想了想，把兜里的牛奶递了过去。 “大辉哥，这段日子辛苦你了，这牛奶你拿着喝。” 吴辉赶紧推回去：“妹子，这玩意怪金贵，我人糙不喝这些东西。你太瘦了，你留着喝。” 黎岁桉硬把牛奶塞到吴辉手里：“大辉哥，你就别跟我客气了。我没在所里的时候，采购部都是你一个人忙活。 你赶紧尝尝，真牛奶味道可不错呢。” 吴辉也不推辞，拿过来直接喝了半瓶，剩下半瓶留着带回去给媳妇喝。 “妹子，哥谢谢你了。不跟你多说，我得回去收拾行李呢。” 说完急匆匆地走了。 黎岁桉回了宿舍，收拾好自己的行李。一直在屋里等消息，急得来回踱步。 这都十五分钟了，还没动静？ 不应该啊，那牛奶都三四天了，早都变质了。 当宿舍门在被敲响的时候，黎岁桉狠狠地松了口气。 秦经理带着刘秘书一路小跑过来，秦经理在黎岁桉宿舍门口喘着粗气：“小黎啊，快收拾行李跟我们出差。” 黎岁桉故作疑问，“秦经理怎么了这是？” “吴辉不知道吃了什么，坏了肚子这会儿正蹲茅坑呢。缺一个司机，正好你补上。” 秦经理越说越不好意思：“小黎啊，本来想让你在所里歇歇的，这可倒好还是要辛苦你跟着跑一趟。” “秦经理，我就是组织上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我们小年轻精力旺盛，一点都不觉着累，我这就收拾行李……对了，那所里的事交给谁啊？” 秦经理一时间也想不出来人选，黎岁桉主动说道：“要不然让后勤部关部长劳累几天，之前他协调车间的事做得挺不错的。” 秦经理想了下点点头，“小黎啊，那收拾完行李直接去通知关部长一声，然后咱们在门口那集合。” 黎岁桉看着秦经理走了，嘴里一个劲儿地念叨着：“大辉哥对不住、真是对不住，回来之后妹妹请你吃饭给你赔罪，这几天就辛苦你病一场了。” 黎岁桉说着，拿起早就收拾好的行李往办公楼奔去。 关部长正在办公室辛勤地工作呢，忽然被这么个消息砸蒙了。 黎岁桉小声的说道：“关部长，咱们都是自己人。我特意跟秦经理举荐的你，你可别把这摊子给我搞砸了。” 关部长勤勤恳恳工作这么多年，手上的权利忽然大了之后，还有一瞬间的迷茫。 不过他迅速调整过来，小黎这么帮他说好话，他绝对不能把这事办砸了！ 关部长拍着胸脯保证：“我一定管理好二所，你们就放心地去出差吧。” 有了关部长的保证，黎岁桉拎着行李去了门口。 谢钦看到她的时候，有一瞬间的失神，紧接着赶紧疾步上前接过手提包。 “我以为这次出差没有你，你能好好休息休息。哪成想，还是要辛苦你开车。” 黎岁桉呲着牙笑了笑，“没事，我还挺想跟着一起去见见世面的，这不大辉哥病了正好给了我这个好机会。”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的，面对面的傻笑。 管总工等的不耐烦了，冲着车门口喊了一声：“你们小年轻在外头谈恋爱不嫌冷啊，还不赶紧上车！” 黎岁桉往大客车上看了一眼，好家伙，十几位总工们都扒着窗户看他们两个呢。 黎岁桉瞬间闹了个大红脸，赶紧上车坐到主驾驶上。 “大家都坐稳，咱们出发了。” 这个大客车，可比机械二所那个好太多了。 昨天常舫海喝多了，被黎岁桉哄骗着，答应了额外给机械二所的奖励。 今天早上常舫海醒酒，想起昨天竟然没喝过一个小丫头，就害臊的不得了。 虽然心疼这辆大客车，但是一个商会会长也不能说话不作数。 常舫海忍着痛把大客车还有车钥匙，都给机械二所留下了。并在心里暗暗下决定，绝对不能再跟黎岁桉喝酒了。 一个四十多岁的大老爷们，愣是没喝过一个小丫头，真够丢人的！ 管总工看着美滋滋开车的黎岁桉，心里头动了收徒弟的想法。 有个这么个欢脱的小徒弟，也挺有意思的，更何况小黎在机械这方面确实有天分。 他坐在谭哲意旁边，小声询问道：“老谭，我有个想法你听听。” 谭哲意把本子合上，侧头看向他。 管总工往黎岁桉那边看了一眼：“你说我收小黎为徒弟怎么样，我看她挺有天分的，好好教一教应该差不了。” 谭哲意把合上的本子又打开，有其中似是带了一点炫耀：“你晚了，小桉已经拜我为师了。” 管总工的声音瞬间拔高，“什么！？老谭，你说什么？？？” 第146章 黎岁桉为啥这么有自信？ 能在实验院工作的技术工，一定是技术和人品都过硬的。 高级技术工们，都会在级别低于自己的技术工中，选择自己的徒弟。也是为了把自己的知识和手艺传承下去。 整个实验院，就管总工还有谭哲意没有徒弟，连李所长都收了三个。 管总工脾气臭为人直率，看不上眼的人或事从来都不会忍着。 所以一般的技术工，一要合他的眼缘、二要技术过关有天分，否则他根本瞧不上人家。 车上的总工都在为购买生产线做准备，气氛一时有些紧张。 当听见谭哲意这话时，气氛瞬间被打破，大家都吵嚷起来都非常惊讶。 “没想到技术最好的老谭，竟然收了一个小丫头为徒弟！” “多少人送礼都想拜老谭为师，没想到让一个小丫头捡去了这个大便宜。” “不是我对女同志有偏见，但是干咱们这行又枯燥又埋汰，哪有小姑娘能捱得住的？” 李所长觉着有些可惜：“老谭啊，你怎么不考虑考虑小谢？我看小谢也是很不错的？” 管总工赶紧摆手，气呼呼地说道：“行了行了，你们给我留一个吧，小谢可是我的备选。要是小谢也被人抢走了，那我就不收徒了！” 黎岁桉在前面开车，不服气地撇撇嘴。凭啥谢钦就是香饽饽，都把她当累赘嘞？ 她明明也很优秀的好不好！！！ 管总工看向谢钦：“小谢啊，你是个什么想法。” 论资历、论技术，管总工都在谢钦之上，这样的好事谢钦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管总工，我愿意的，只不过这个拜师礼要回去才能补上。” 管总工收了谢钦，心里也算是平衡一点。 这会儿看着谢钦比看黎岁桉顺眼多了。 黎岁桉咳了两声：“咳咳，各位总工我插一句嘴。我们女同志心细胆大，搞研究的时候，没准还能完成男同志完成不了的任务呢！” 这话就像是把火苗扔进了炮仗堆，各个总工齐齐发声抗议。 “小黎同志口气太大了！” “师傅优秀，可代表不了徒弟。” “小黎同志，你敢不敢跟我们的徒弟比一比啊？” 管总工看热闹不嫌事大，在旁边煽风点火：“啧，老齐你这不是欺负人嘛！小黎同志才刚拜了师傅，之前也就跟我徒弟学了一点皮毛知识，到时候输了哭鼻子，看你这个老家伙怎么哄？” 总工们齐齐哄笑，好像已经认定黎岁桉一定会输一样。 黎岁桉悠哉游哉地开着车，嘴角微微扬起。 输？她会输？ 前世老师不允许她学习机械制造，她只能没事就去机械专业蹭课。等去了机械所，就在各个技术工身边学习。 她从来都没系统性地学习过机械制造知识，但是架不住她学得杂、路子野。 前世机械所技术比赛的时候，她背着老师偷偷参加，高级技术工都没有她这个野路子做得好。 黎岁桉转了转眼珠子说道：“我会不会哭可真说不准，但是赢我应该是会赢的。各位叔叔们要是不信，等咱们回了机械二所就比一比？” 黎岁桉这话充满了挑衅，各个总工好像听见了什么笑话一样。 “小黎同志呦，年纪这么小可不能吹牛的。” “就是就是，你这刚入行，也就是因为采购学了一点知识，年轻人呀还是要脚踏实地的好。” 李所长赶紧控场：“小黎同志，我知道你在一些文职工作上非常优秀，但是这个搞机械啊，可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滴。” “这样吧，咱们这些老家伙也别欺负人。 既然呢小黎说比一比，那就等小黎学个半年左右，咱们在所里组织一场学徒赛，比完不就知道谁的徒弟更厉害了嘛！” 但是有人同意有人不同意。 “这不公平呀！小谢才这么年轻就当上了副总工，他的技术咱们是都知道的。老谭才捡了便宜，收了小谢为徒弟，下面的学徒怎么能比得过小谢呢？” 管总工撇撇嘴：“老齐你还说不公平，我还想说呢！小谢在跟前面那女娃搞对象，万一比赛的时候故意输给她，我去哪说理去？” 黎岁桉失笑，“管总工，您真是想多啦。谢同志对待工作的认真态度就不用我多说了，他是绝对不会让着我的。 再说了，我要赢也是堂堂正正的赢呀。” 谢钦看着黎岁桉，眼神都能温柔地掐出水来：“我会全力以赴，不会搞特殊对待。” 管总工满意地点点头：“我徒弟可是说了，绝对不会手软。你们别是怕了不敢参加，就算小谢的第一稳了，不还有第二第三能争一争吗？” 大家都点点头，管总工说的对，没了第一就争第二第三也不错啊。 有了展现的机会，黎岁桉激动地摩拳擦掌，恨不得明天就比赛：“李所长，半年的时间太久了呀，要我说咱们就把比赛的日期定在春节后，等大家放假回来了，咱们就比赛。 这样也能让工人们收收心，也当个新年的好彩头了。 但是这个奖品可是要丰厚一点，要不然我都没有参加的兴趣。” 李所长好像忽然不认识黎岁桉了，这小姑娘一项是个谨慎知深浅的。 怎么这次这么……张狂呢？ “小黎同志，一下把学习时间缩短到三个月，你来得及吗？我还有心偏袒你，这样看来你是信心十足啊！” “李所长，三个月足够了。这三个月我还是得留出一半的时间，来处理文职上的工作呢。”要是学习时间太长，她还怎么给老师争面子，怎么展现自己过人的天分！ 这一世，老师同意她学习机械制造，她就不用在藏拙了呀！ 黎岁桉为啥这么有自信？ 因为这些学徒里面技术最好的就是李所长的大徒弟，但是黎岁桉自认为，还是能赢过他们的。 和她有最大竞争关系的，还是自家的谢同志。 李所长看向谭总工：“老谭，你徒弟的大话可是说出去了，你这个当师傅的，怎么说？” 谭哲意一项是个话少的，这会难得多说两句：“我相信我徒弟，她说没问题就没问题。” 被谭哲意夸了一句，黎岁桉美的跟什么似的。 管总工一拍大腿：“好，那咱们就说定了！春节假期后，咱们就举办比赛。小谢啊，到时候也不用太认真，松松手给其他人一些展示的机会嘛。” 秦经理起初还跟着看热闹，但是越想越不对劲。 小黎拜了谭总工为师，那以后岂不是要往实验院那边发展？ 秦经理好不容易推了商会那边，把小黎留在机械二所。 这可真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小黎要是去了实验院，办公楼这一大摊子，岂不是又要留给他自己了！ 秦经理重重的叹了口气，生活不易啊…… 大家说说笑笑的，赶在天黑之前到达了回安市。 大一帮人都下车活动活动身子。 常舫海准备好相关资料往楼下走，让秘书联系深海市那边做好接待并统计随行人员。 常舫海和邓书杰，边讨论边往大楼外面走。 邓书杰忽然停住了，有些尴尬的看向前面：“会长，你看那是谁？” 黎岁桉在大客车旁边，使劲的对着两人摆手打招呼。 常舫海使劲的眨了两下眼睛，难不成他还没醒酒？ 怎么会又看见昨天把他喝趴下的，罪魁祸首了呢？ 第147章 谢钦，你说咱们这算不算是一起拉过屎的情分 黎岁桉哒哒地跑过来，热情的打着招呼：“常会长，我今天起得太晚了，都没来得及送您，您可别生气啊。” 常舫海低头在地上来回看，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邓书杰真是被黎岁桉喝怕了，试探性地问道：“小黎啊，你昨天喝那么多，今天头不痛？还能开车？” 她喝得多吗？照前世差远了，她记着前世去医院检查，一声说她身体里什么酶过多，就是比普通人要能喝一点。 不过这会儿可不是炫耀酒量的时候，昨天她把这几位领导都喝桌子底下去了，她得有多不懂事，还敢在领导面前提。 黎岁桉故作头痛，“常会长、邓副会长，我昨天真是有些喝多了，许多事都记不起来了。”俗称断片。 “这不我们所的司机吃坏了肚子，没办法了才派我来开车。” 常舫海慢慢抬起头，赶紧撵人：“小黎啊，昨天喝得多了，一会儿还要继续开车，你应该去休息休息。” 黎岁桉心里全都是关于这条生产线的事，就算再累也没有心思休息。 “常会长，您也知道我们所赚一回钱不容易，总得把来路什么的都搞清楚在花钱。您看能不能把资料先借我看看？” 常舫海现在特别不想看见黎岁桉，赶紧把手里的资料递给她。 邓书杰说道：“你这小丫头怪不得长不高，合着都让心眼压住了。 这么大的事，我们商会在这边当然对生产线的来路还有一些其他情况进行调查。 这份资料也是给你们所准备的，你看完记得给所长。” 黎岁桉道了谢，拿着资料赶紧回了车上。 看到这份资料，黎岁桉才明白。 这次机械二所要买的是米国的机床技术，已经生产机床的生产线。 这个生产线生产出来的机床，型号为oj-48442号，这个机床主要用于加工轴、盘、套和其他具有回转表面的工作，比国内现有的机床要精细许多，可以提高精准度，是机械制造中使用得最广的一类机床。 资料上没有体现出任何问题，连价格都是非常的合适。 一条生产线和技术的价格是一百六十九万元，其中陕省商会会承担六十九万。 这项技术和生产线简直太诱人了，可以直接提高所里的产量和精准度。 黎岁桉有些迟疑，发生爆炸事故的那条生产线，到底是不是眼前的这条？ 她努力地回想前世的记忆，想在其中找到蛛丝马迹。她记得老师在提起师姐还有谢钦时，脸上都会闪过同样的伤痛与可惜。 黎岁桉脑海中闪过一个不好的想法。 难不成，上一世谢钦也丧命于那次爆炸事件？ 在机械所其他同事的嘴里，她了解到那次事故带走了很多的科研人员。 但是她知道就只有，师姐和谢钦。 她穿过来之后一直想阻止事故，不让老师再次受伤。 现在看来，竞也成了自救？ 黎岁桉下意识的捏紧资料，无论到底是不是这条生产线出问题，她都要守好每一个环节。 商会的人过来递消息，坐火车去深海市太慢了，所以绝对开两辆大客车和一辆小轿车去。 大家都惦记着生产线，立马回到客车上。 谢钦去最近的国营饭店和供销社，买了一大堆的东西。 刚要出发，陈启元把车喊停，他敲了敲车门示意黎岁桉打开。 天已经有些黑了，黎岁桉没看清陈启元跟着的人。 “小黎同志，这位你们是老熟人了，就让他坐你们的车走吧。” 黎岁桉还好奇什么人竟然让陈经理亲自来送，等看清来人面目后一阵无语。 林川及热情地打着招呼：“黎同志你好，咱们刚在京市分别还没有十天，又见面了！” 黎岁桉看见林川就脑壳痛，这人怎么阴魂不散的？ 秦经理可是记得林记者，这位对小黎有意思，可不能让他得逞！ 他如临大敌似的，赶紧把林川往后面的座位上带。 “林记者，你赶紧坐稳，咱们要出发了。” 林川一回身，直接坐在了谢钦旁边，“秦经理，我跟谢同志也很熟，我就坐这了。” 见谢钦点头，秦经理才放下心。 谢钦看见林川就能想起之前不好的事，他低声问道：“你来做什么？” 林川满脸的坦然：“这次陕省购买生产线的事，我们报社是要报道的。这可是关乎于两个国家建交问题，报社就我一个外派记者，就直接让我领任务了。我想着跟你们这么熟了，就搭个顺风车。” 谢钦冷哼一声：“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 林川这次也用极低的声音反嘲道：“你都说是鬼话了，那还用信。这说辞我是说给你们所那帮老家伙听得，我去深海市有别的事。哎！你别动手，这事与你们无关，是我自己的事。” 谢钦不是可以随意蒙骗的傻子，他心明镜似的，能让贺知野追到这来的，只能是因为黎岁桉。 而他们帮派里，对黎岁桉威胁最大的人就是韩凛。 谢钦脱口而出：“是不是韩凛又要搞事情。” 林川没承认也没反驳：“你只要知道，这次的事不会殃及到你们就可以。” 林川在心里感叹，谢钦这小子猜的还真准。 他在京市得到消息，韩凛要在深海市和外国的人进行不正当的交易。这条线是韩凛背着邰爷自己摸出来的，要是林川能准确抓住韩凛的错处。 估计这次能直接把韩凛搬倒。 他本来是想在双方交货时动手，但是得到消息机械二所也要在深海市购买生产线。 林川顿时慌了神，对外采买这么大的事，估计黎岁桉一定会跟来。 要是让韩凛知道了，他得到机会一定会下死手。 林川立马改变原计划，直接找人在沪市那边运作一下，以报社的名义当面来了深海市。 韩凛那边一定会得到他也在深海市的消息，想来会顾忌的。 只是失去了一个搬倒韩凛的好机会…… 林川往主驾驶的方向看了一眼，算了，只要她平安，便无事了。 林川也折腾一天了，这会儿饿得不行，直接抢过谢钦手里的另一张饼子。 谢钦刚要抢回来，林川立马形成防御姿态：“你这个同志也太不友爱了，就吃你一张馅饼，看你小气的。你当心我在省报上摸黑你们所。” 谢钦摇头，不跟神经病计较。 林川洋洋得意的把那张馅饼吃了，还蹭了一杯水。 车子开出去一个多小时，秦经理让黎岁桉赶紧停车。 黎岁桉以为是哪位总工不舒服，刚把车停下就看见两道身影直接冲了下去。 黎岁桉……？？？ 林川捏着手纸，蹲在苞米地里，愤愤不平的说道：“谢钦，不就吃你一张饼吗，你至于在饼里下毒吗！？” 谢钦也吃坏了肚子，他心想道，还好另外一张饼被林川吃了，要是被桉桉吃了，那得多难受啊。 谢钦率先回了车上，黎岁桉关切的问道：“没事吧？” 谢钦本想说没事的，看见林川上车后忽然转变了想法，他委屈巴巴的说道：“晚上买的饼是坏的，有些难受。” 黎岁桉把林川的包往后面一扔：“你侧着躺一会儿，不舒服告诉我，我看路过那个市能不能找个医院开点药。” 谢钦如愿以偿的看见林川羡慕的目光后摇摇头，“没事，我能坚持。你赶紧开车吧，别耽误行程。” 黎岁桉继续开车，林川满脸不乐意的去了后排座位。 谢钦确实很难受，他刚靠着窗半躺下，林川的脑袋就探了过来。 “谢钦，你说咱们这算不算是一起拉过屎的情分？” 第148章 合同有漏洞 一起拉过屎算什么情分？ 谢钦闭上眼睛，真是不想在搭理林川。 从陕省开到深海市要四十多个小时，车上有一大半的总工都已经年过半百，禁不住折腾。 在路过江城的时候，黎岁桉问了路，找到最近的一个市去了招待所。 队伍里只有黎岁桉一个女同志，她自己独睡一个房间。 等第二天起来大家休整好，又马不停蹄地开始赶路，连午饭都是在车上解决的。 深海市有一个专门接待外资的地方，在商会的四楼。 黎岁桉开车赶到时，才知道米国的那帮人正在接受检查，等检查过后才能允许入国。 黎岁桉几乎是弯着腰下的车，几乎是接连开了整整两天的车，她的老腰真快遭不住了。 深海市商会这边，特意安排了房间让大家休整。 黎岁桉刚想回房间休息，就被谭哲意喊去一起商议生产线的事。 等各个总工讨论完一轮之后，黎岁桉也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不过跟技术和价钱都没关系，而是直接明说：“李所长，我觉着在价格合适的情况下，咱们还是需要比较严谨的。 虽然生产线和人都已经经过检查，但是为了生产安全，咱们还是要再次进行检查，哪怕多花点钱也必须确保安全。” 黎岁桉从来都是笑吟吟的，大家伙还是第一次看见她这么严肃的模样。 黎岁桉在来的路上就想好了，机械二所购买生产线的事根本没法阻拦，这项技术和生产线确实是刚需。 既然无法阻拦那就顺势而为，哪怕把生产线拆了回去重组，也要确定安全。 李所长也点头：“虽然咱们所对这条生产线势在必得，但是小黎说得对，一定要确保安全问题。 万一生产线里面夹带了什么东西，咱们就是有一万张嘴也说不清。” 会议厅里大家还在继续讨论。 秦经理在门外跟工作人员检讨。 听工作人员说请翻译还要额外花钱，私下给一些辛苦费，直接让小黎顶上。 真是把抠门贯彻到底。 他跟深海市商会那边的工作人员炫耀道：“我们队伍里有两个会英语的同志，正好一个谈判一个随行去生产线。 就不需要再请人帮忙了。” 想起小黎讨价还价的那副精明样子，秦经理觉着这次的亏把小黎带过来了。 一行人在招待所焦急地等了三天，终于见到了外商。 双方先是客套了一番，黎岁桉在中间充当翻译的角色。 等外商稍作休息后，双方进行第一次的会谈。 机械二所这边是想先看生产线，但是外商那边不松口。双方只能坐在谈判桌上，开始扯皮。 刚开始黎岁桉还左一句右一句地给双方翻译，后来聊着聊着就成了她和外商的商谈。 排排坐的总共们满头雾水，谢钦只能在充当一下黎岁桉的翻译。 其实这个项目已经谈得差不多了，但是价钱和技术使用的方面还有一些牵扯。 谈着谈着黎岁桉察觉出，外商有些反悔的意思，他们不想卖这项技术只想卖生产线。 这个条件机械二所是可以同意的，有了实体的机器，还用担心没法复刻出来一样的吗？ 黎岁桉有些察觉不对劲，外商这边对于技术使用的条件越来越模糊。 黎岁桉按兵不动，装作不知道的样子，顺着外商的意思继续说。 谢钦听出话外的意思，也知道黎岁桉现在在敷衍外宾，立马在桌下写着小纸条递给秦经理。 纸条上写着：赶紧找个律师过来。 秦经理立刻起身出去了，黎岁桉说得口干舌燥，双方都休息了一会儿。 黎岁桉给谢钦使了个眼神，谢钦立马起身出去了。 常舫海、谭哲意、李所长、管总工还有其他的总工也打着去厕所的旗号，纷纷跟着出去了。 黎岁桉让工作人员找了个僻静的屋子，见屋里没有外人才说道：“他们在钻合同的空子。” 李所长凝眉：“什么意思？” 黎岁桉严肃说道：“刚开始他们不想卖这项技术，只想让卖生产线。 后来又装作勉为其难的样子同意了，估计就是想放松我们的警惕心。 我看了一眼合同。合同上并没有明确的标明技术转让。没有技术转让就等于是偷盗他们的技术，如果我们用购买的这条生产线，研究出来相应的技术、或者是超过了他们，也会被认为是他们国家的技术。 那这项技术不属于我们华国，他们可以发起讼诉，要求咱们把技术返还或者是向我们进行索赔。” 管总工瞬间暴走，“这帮洋鬼子，一肚子心眼。咱们真心实意想购买，他们还耍起来花花肠子了！ 凭啥咱们搞出来的东西，属于他们了？” 黎岁桉不太懂法律，只是前世在机械所同事的嘴里听说过合同漏洞的事情。她特意看了一眼合同，果然上面没有这条。 谢钦补充道：“国外的法律，对知识产权是非常看重的。技术也是属于知识产权的一种，要是真出了问题，是要上国际法庭的。 具体的条例我也不是很清楚，还要具体问一下律师。” 常舫海问邓书杰：“这个合同是外商那边拟的吗？” 邓书杰点头：“是他们直接带过来的。” “看来对方是故意没有把技术转让写进合同里面，就是为了钻漏洞。万一我方真的没看到，他们也就顺势而为了。那后面的事情……” 黎岁桉适时的停顿，但是大家已经自动脑补出后面产生的恶劣影响。 秦经理步伐匆匆的回来了：“深海市商会的人已经帮忙联系律师了，但是最快要下午三点多才能到。” 李所长虽然沉迷于搞科研，但是不代表为人处世方面就很差。他立刻作出决断：“小黎，一会儿你就主要负责跟他们沟通，翻译的事情让小谢来做。 咱们的态度也要强硬一点，既然这帮老外把生产线拉过来了，就是想卖给咱们。要是技术转让的事情真的谈不妥，那这条生产线不买也罢。” 黎岁桉眼底闪过一抹幽光，她回身把门关上。小声的跟大家伙说了自己的计划…… 第149章 看来咱们的贺大少爷，也有了关心的人呢…… 常舫海斟酌了下：“这办法虽然…不过，也是他们先动歪心思的。小黎，这事可以照你说的办，一会儿我们给你打配合。” 一行人回到谈判桌上，外商早就在桌上等着了。 刚才休息的间隙，外商也是重新商议，当场直接把价格提高了二十万。 黎岁桉不用在翻译了，直接专业地跟对方谈判，占据了谈论主导优势。 “无论是什么价格进行购买，我们是一定要看到实物的。要是您方连这一点小小的要求都无法应答，那这次合作我们也只能说非常遗憾了。” 刚开始谈判的时候，总工们有些过于着急了，这帮老外直接抓住这个情况，当场提高价钱。 等休息过后，机械二所这边大家都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这倒是有些让外商慌了神，他们打定主意是想敲上一笔的。 见对方迟迟不回复，黎岁桉继续追击：“我们的时间也是很宝贵的，还希望您方尽快给出一个具体的答复。 还是说，这条生产线有什么问题，您方不想让我们看见。” 一个胖老外脸上短暂地出现慌乱的神色，“我们可以答应你们参观生产线，但是这位拿着相机的记者是不可以进入的。” 林川早都想去别的地方打探消息，这老外还成全了他。 老外们怕林川用相机拍照，泄露生产线的构造。他们一向是瞧不起华国人，觉着自己的国家可以甩他们十八条街，就算是人进去了，也看不透机器的秘密，这些人太笨。 要不然华国怎么会在米国屁股后面讨饭吃。 但是他们忽略了黎岁桉这个重生者的bug。 黎岁桉是对机械制造比较熟悉，但是在前世那个机器自动化的时代，很少需要人工进行操作，只需要人工提供思路和想法。 外商们松口可以参观，黎岁桉越发谨慎，“常会长，麻烦您派人先进去检查一下，检查同行的人里面，也要有外商的人在。” 常会长立刻让人去安排，等一通检查之后，确保了生产线没有安全问题后，黎岁桉一行人才进入。 看到这条制造机床的生产线，黎岁桉既陌生又熟悉。不得不说，在现在这个年代，米国的机械制造确实要强于华国。 华国有一段时间‘闭门造车’，造成了发展落后的情况。 一大帮总工围着生产线进行参观和讨论。 外商们看见后，心里很是瞧不起。他们国家淘汰的生产线，都能让这些人这样的追捧，看来这个国家也没什么发展。他们也不介意，让这些乡巴佬多看一会儿。 “生产线你们也看过了，现在咱们可以具体谈谈价格了。”外商不耐烦地催促道。 黎岁桉要拖延时间，等律师到来：“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你们还没吃饭吧，不如尝尝我们华国的饭菜，吃饱之后咱们在谈价格。” 外商们也确实是饿着肚子，直接就答应了。 这一顿饭直接吃了两个多小时，深海市商会的人一直陪着，给足了这帮老外面子。 等到律师到达之后，谈判桌上黎岁桉直接提出合同上的漏洞。 外商们的脸色有些不好看，话里的意思把责任推给了没到场拟定合同的员工。 这事已经传到了深海市商会的耳朵里，他们常年负责招商引资问题，掐住对方这个错处，自然是要狠狠地发作一番。 这次谈判的时候，他们特意派了人过来。 抓着这点错处攻击，往小了说是工作失误，但是往大了说就是恶意破坏国家之间的关系。 这件事要是真的闹起来了，外商也是没脸的。 黎岁桉趁机压价，把原来的价格又压下三十万。 外商隐隐有些翻脸的意思，但是仔细想想，这项技术和生产线还是卖掉才能实现利益最大化。 外商一脸肉痛地答应了这个价格，双方立刻重新拟定合同，开始走手续。 秦经理已经开始庆祝了，真好，又省下三十万！ 相比于这边，韩凛那头就不是很顺利了。 他偷偷从沪市跑过来，就是为了交易这批货。 本来一切都进行的好好的，深海市这边忽然加强了巡查。 凡是来往交易的东西，都要仔细进行排查。 韩凛得到消息时，有两船的货已经被拿下了，这两船货的价值，可是普通的工人家庭一辈子都赚不到的。 他阴沉着脸说道：“去打听一下，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要是深海市这边以后都要严查，那下次的交易地点一定要换个地方。 林川在外面‘闲逛’，很凑巧地碰见了韩凛的手下。 他直接把人拦住，绝不能让韩凛知道黎岁桉也在深海市。 林川主动去找韩凛，韩凛听见推门声还以为是手下的小弟打探消息回来了。 韩凛回头看见贺知野之后，神色立马紧张起来：“你怎么在这？” 两人之间恩怨颇多，韩凛对着贺知野实在是没有笑脸。 贺知野吊儿郎当的往凳子上一倚：“凛哥，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吧？我记着我爹说过，不让你离开沪市。 难不成你现在是在梦游吗？” 韩凛已经脑补出一场大戏了，甚至想到是不是贺知野去举报了他，才导致货被扣下。 他想打听贺知野来深海市的意图，“小野是邰爷让你来深海市的？” 贺知野挑笑道：“凛哥，你就不用旁敲侧击的打听了，咱们两个也没到坦诚相见的那个地步。 再说了我爹又没限制我出行，我出现在哪都是合理的。” “反倒是你，我记着咱们帮派在深海市并没有什么业务，你是来做什么呢？” 不等韩凛回答，贺知野已经抬脚走出去了。 贺知野的出现还有他说的话，成功吸引了韩凛的注意。 他瞬间紧张起来如坐针毡，立刻让人去通知对方交易取消，并立马撤出深海市。 等到韩凛坐上了回沪市的车，才想起来问小弟打听来的消息。 “听说今天陕省机械二所那边来买米国的生产线……” 这个敏感的国营厂，直接让韩凛想起一个人。 他气愤地把手里的东西捏碎，然后又阴恻恻地笑了起来。 “看来咱们的贺大少爷，也有了关心的人呢……” 第150章 你和我的一个华人朋友很长得很像 贺知野没想到自己的出现，反而是让韩凛生疑。 韩凛手下的小弟，帮忙出馊主意：“凛哥，要是小少爷真的对那女人有意思，那咱们把那女人掐在手里，不就也能拿捏住他了？” 韩凛刚刚也有这个想法，但是很快被他自己否认了：“现在不是我们动手的最好时间，更何况我估计贺知野应该知道我那些上不了台面的生意，要是现在把他惹毛了，我也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你去找人好好查一下，关于那个黎岁桉所有的消息，我都要知道……” 商会这边的律师和外商那边的律师，一起共同拟定了合同。 这下双方都确认无误的情况下，李所长和外商签订了合同，并支付款项。 深海市商会这边做东，邀请双方一起参加晚宴。 机械二所这边，十几个总工都围着生产线不肯离开。 李所长就让秦经理带着谢钦和黎岁桉去。 晚宴上，黎岁桉刚吃完饭，在一旁歇着的时候，接到了一个特殊的任务。 深海市季主任主动找了过来，今天白天的事，商会那边已经有所耳闻，黎岁桉意外在那边刷了脸。 “黎同志，我们这边想请您帮个忙，临时充当一下翻译，不知道您这边方不方便？” 黎岁桉自然是应下的：“季主任，白天也是多亏了您帮忙找了律师过来，后面的签约才这么顺利。 您不用这么客气的，有什么事情直接交代我就可以。” 黎岁桉听出季主任的言外之意，深海市商会经常和外商打交道，怎们可能没有常用的翻译呢？ 估计这个季主任是有别的事想让她帮忙。 季主任对黎岁桉这个态度很满意，这小姑娘很上道嘛！ 季主任简单地表明了一下自己的意思，黎岁桉听明白了。 他们今天交易的外商，有一个不是很起眼的男人叫雷切尔戴维斯，这个人是米国一个非常有钱的商人。 他们公司的名下，拥有许多的专利技术。 季主任他们先后几次接待，都想谈谈技术引进的问题，但是一直没有谈妥。 这个雷切尔戴维斯先生狡猾得很，经常给出一些消息，他们想售卖什么技术或者是淘汰的生产线。 季主任惦记他们的重型卡车的生产设备，但是当季主任带人去谈的时候，雷切尔戴维斯的人又表示需要商议。 来回几次把季主任折腾得越来越火大。 “小黎，刚才晚宴的时候，戴维斯先生多看了你几眼，并且还主动跟我们的人，来打听你的消息。 想来是你今天谈判时的表现，让戴维斯先生对你另眼相待。一会儿他要是来找你聊天，你看看能不能打听一下重卡生产线的消息。 有了这项技术和生产线，咱们国家要是能自主生产重型卡车，那会省下很多钱的。” 黎岁桉往戴维斯那边看了一眼，正好跟戴维斯的视线撞上。 “季主任，有机会的话我会帮忙打听消息的。” 季主任把地方腾出来，谢钦也没有多留，而是在不远处的位置上，一直紧盯着黎岁桉这边的情况。 戴维斯见这两个人走开了，直接端着酒杯找了过来。 查尔斯的面容，在米国那边不是很起眼。他顶着一头栗色的卷发，礼貌地用英文上前问道：“这位美丽的女士，我叫雷切尔戴维斯来自米国戴维斯家族，请问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黎岁桉留了个心眼，她并不觉着仅凭她的表现，这个戴维斯先生就会来跟她搭话。 但是她并不认识外国人，不知道戴维斯先生打的什么主意。 “您好，我叫黎岁桉。” “您的名字真好听，是你父母给你取的吗？”戴维斯脸上的真诚，都让黎岁桉怀疑是不是想错了。 她礼貌地回道：“戴维斯先生，这个名字是我的外公给我起的，取岁岁平安之意。” 戴维斯思索了下，“您跟我一个认识的华人朋友长相很相似，我还以为你们之间会有些渊源。” “我的父亲现在在为他犯过的错赎罪，我是跟我母亲姓的。 更何况我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家里更和米国人没什么联系。” 黎岁桉可不想跟外国佬搭上什么关系，她外公是搞科研的，要是被莫名扣上一顶帽子，绝逼不是好事。 戴维斯立刻道歉：“黎女士，抱歉提起你的伤心事，可能是我多想了。那便不打扰你了，希望有机会与你下次相见。” 黎岁桉的目的还没达到，她怎么能跟这位老外说拜拜呢。 “戴维斯先生，我们华国明年在沪市会展开一个对外交流会，届时交会上，会出售我们华国的一些产品，也希望您带着产品或者技术前来交流。 希望能在交流会上与您再次相见。” 戴维斯并没有打算去参加沪士的交流会，在他眼里看来，华国太落后了也弄不出什么好东西来。 可能是黎岁桉长着和友人相似的面容，一项对华国人没什么耐心的戴维斯，难得多留下跟黎岁桉说了几句话。 “明年的行程目前还不清楚，若是有时间我会考虑考虑参加你口中的交流会。” 黎岁桉听出这是戴维斯先生的推脱之意，微笑着点头：“优秀的东西总会得到大家得追捧。我们华国上下几千年的历史，总有一些东西可能是附和您的心意。 万一有什么意外之喜呢？我记着米国人不是最喜欢surprise么？” 几句话的功夫，戴维斯也被挑起了兴趣。虽然华国现在发展比较落后，但是拥有几千年的历史的国家也是不容小觑的。 “我忽然对明年的交流会有兴趣了，如果有时间我一定会参加。” “不过，刚才听黎女士的意思，似乎也对我们的技术有兴趣？” “当然了戴维斯先生，今天的生产线还有技术，不就是从您那购买的吗？对于你们其他的一些优秀技术，如果价格合适的话，我们也很愿意具体了解一下的。” 戴维斯只是笑了笑，把话题岔开，并没有给出具体的答复。 第151章 我这边也是有条件的 “黎女士，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希望明年在交流上能与你相见。” “再见。” 戴维斯没有多逗留，直接离开了宴会厅。 他前脚刚走，季主任就找了回来，他焦急地看着黎岁桉。 黎岁桉摇摇头：“戴维斯先生很谨慎，我提到购买技术的问题，他没有接话。但是他可能明年会来参加沪市的交流会，到那个时候咱们可以在想想别的办法。” 季主任一点都没失望，反而是满脸惊喜地看着黎岁桉：“太好了！黎同志真是太谢谢你了。 你知道吗，前几届的其他展会我们都有邀请过他，戴维斯先生已经拒绝了我们很多次，没想到他竟然同意去明年的沪市交流会！” 黎岁桉把酒杯放下：“季主任，能为咱们国家做些什么我很高兴，国家富强起来了，人民才会有更好的日子过。您不用这么客气，已经不早了我要回招待所了，明天我们还要早起回陕省呢。” 季主任满脸感慨的跟黎岁桉和谢钦握手，“你们这辈年轻人有这样的觉悟，何愁国家不强大。 不早了赶紧回去休息吧，明天我送你们出城。” 黎岁桉想想回去还要开那么远的车头就很痛，但是想起来拿下了这项技术还有生产线又很高兴。 有了这条生产线，机械二所的生产力可以提高一个层次了。 黎岁桉回到招待所，刚休息没多久，房门就被敲响。 谢钦拿着买来的饭菜在门口等着：“我看你在晚宴上没吃什么东西，就悄悄请附近的居民帮忙做了一些菜，你尝尝吃不吃得惯。” 黎岁桉把房间的门打开，在桌上吃起美食来，好像有谢钦在她从来都不用担心吃饭的问题。 “呦，正吃着呢？加我一个被，我也是带了饭菜来的。” 林川见房门开着，也不管黎岁桉同不同意，直接走进屋里把自己带来的饭菜摆在她面前。 黎岁桉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一点都没有动筷的意思，林川笑了笑夹起一筷子菜吃了下去。 “看你谨慎的，难不成我还能在菜里下毒吗？就咱们的关系，犯不着这样防着我吧。” 林川刚要坐下，被谢钦一屁股就给挤开了，他只能坐在做外边的位置。 林川带来的乳鸽还有腊鸭，确实很香。 谢钦挑着鲜嫩的肉多的地方，夹给黎岁桉吃。黎岁桉也给谢钦夹菜，完全忽略了林川这个人。 林川在桌子边上吃了好大的一口狗粮，吃完饭后他跟两人道别：“我明天直接回京市，就不同你们一起走了。” 黎岁桉挑眉：“这还真是个好消息。” 林川：“……黎同志，你嘴里还嚼着我带来的腊鸭呢，能不能说两句好话听听啊。” 黎岁桉思索了下，艰难地吐出一句话：“那就祝你一路顺风。”她实在是不怎么喜欢林川，连朋友都不想跟他做，这人身份太复杂危险系数太高。 “这还差不多…唉～谢钦你拉我做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 谢钦吃完饭拉着林川就往外走，并回头嘱咐道：“晚上锁好门好好休息，明天还要开车呢。明早我来叫你。” 林川站在招待所的走廊里，忽然笑了：“谢钦，你要不要这么紧张？你就这么怕我把黎同志抢走吗？” “抢？你多心了。”谢钦面无表情地往自己的房间走：“就算是没有我，桉桉也不可能跟你在一起。” 谢钦本来已经走到自己的房间了，但是停住脚步后头看向林川：“再说了，我长得比你俊俏，工资也比你高。桉桉眼光这么好，自然是选我不会选你的。”说完，他回手直接把门关上了。 林川直接气笑了，他第一次发现，谢钦竟然这么自恋？ …… 翌日。 陕省的队伍离开深海市市，季主任确实开车一路护送，直到大客车驶离深海市。 买了生产线，车里的气氛都好得不得了，总工们都在谈论生产线投入生产的问题。 相比来时的情况，大家更紧迫了些，恨不得直接飞回机械二所。 在路上也张罗着休息了，黎岁桉在路上短暂地停下，让大家解决生理问题。休息了一会儿后，直接一口气开回了长安市。 当车子开到长安市的时候，常舫海把李所长、秦经理还有黎岁桉叫下了车。 黎岁桉的脸色难看得很，开车真是一件非常累人的活。陕省商会的客车司机是一个大男人，几乎连续开了两天两夜的车，他都快受不了了，更别说黎岁桉了。 开到长安市的时候，几乎是一口仙气吊着她。 谢钦心疼得不行，他决定回到所里之后，立刻让吴辉教他开车。 这会下了车到了常舫海的办公室，黎岁桉脸色很难看，几乎是直接瘫在椅子上。 常舫海把一沓文件直接放在几人面前的桌子上，李所长打开文件看了一眼。 脸上的疲倦瞬间一扫而光，小老头高兴得都要跳起来了：“常会长，这可是真的？真的把回安县的机械厂并给我们机械二所了？” 黎岁桉听到这个消息，瞬间从凳子上弹起来，眼睛都欻欻直放光。 常舫海端着搪瓷缸喝了口水：“这件事商会这边产生了不同的分歧，我是力排众议才下了这个决定。” “小黎啊，你要的这个奖励我办到了。后面的事情，就要你们机械二所自己处理了。” 秦经理笑得牙花子都要呲出来了：“太好、这可真是太好了。” 机械厂并到机械二所，一下多出许多条生产线来。机械厂里面的员工都是老员工了，技术也好，这回就不用担心生产问题了。 黎岁桉没想到常舫海这么给力，对着他又是道谢又是夸的，好一通拍马屁。 常舫海摆摆手：“你先打住，先别夸了。” “小黎啊，你们机械二所才建所三年，但是机械厂已经建厂十年多了。按理来说就算是兼并，也是机械厂在前你们在后。 你要知道我是顶着多大的压力，才把这件事定下来。” “所以我这边也是有条件的。” 第152章 他怎么觉着上了艘‘贼船\\’呢？ 黎岁桉就知道常舫海不会这么轻易的答应这件事，她直直地看着常会长等着他的下句话。 常舫海又拿出一份文件，指着第一行的国营厂说道：“我要你们机械二所，在两年之内，盈利超过这个国营厂，拿下陕省第一的位置。 还有尽快在一年内，把冰箱这条生产线独立出来可以直接建厂。要有完整的流程、体系。” 在协交会上，常舫海已经看到了机械二所的潜力。他甚至有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觉着有一天机械二所或许能赶超机械一所。 所以他才费了好大的力气，赶在机械一所前面，把外商的那条生产线定了下来。 对于搞研究李所长是最感兴趣的，他一口应下：“常会长，关于冰箱这个项目，我有把握给他做好。 这个完整的流程，秦经理就可以安排出来。 但是这个销售额的事情，还是需要专业的人来做。我这把年纪了也没什么好法子，这件事就应该交给脑子活络的年轻人，小黎，你说对吧？” 合着一共就派了两个任务，李所长全甩了出来。真是想偷懒的时候，连自己都骂。 黎岁桉：……什么事都交给她，要不要把厂长的位置也交给她？ 她没想到这活计也能安排到她头上，“李所长，您太抬举我了。我就是一个小职员，没那么大本事。” 她生怕李所长把锅甩给她，她还想回去之后，好好跟老师学机械知识呢。 要是把全所的销售任务都压在她身上，她就彻底腾不出时间学习了。 李所长生怕她不接这个摊子：“小黎，你不要这般妄自菲薄。在我眼里看来，你优秀得很呐！” 黎岁桉偷瞄了秦经理一眼，秉承着死贫道不死道友的觉悟，直接把他出卖。 “常会长、李所长，在协交会上我这些小花样还能卖弄卖弄。但是协交会结束了，我一没人脉二没职务，这些方面我不如秦经理。 我虽然是销售部的副部长，但是这么大的担子我挑不起来。还得靠着秦经理拉一把。” 秦经理满脸不可思议地回头看向小黎，他都不敢相信，小黎就这么出卖他了？ 这可不行，光是独立生产线的事就够他忙的了，药师证在加上别的任务，估计他这把老骨头，都容易扔在办公楼。 小黎啊，是你先不仁的，别怪我不义。 都没等常舫海和李所长说话，秦经理直接抢先说道：“小黎，你的优秀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你就不要推辞了。 这个人脉方面回去我就帮你介绍，职务你要是不满意完全在商量。你看直接把你升为销售部部长怎么样？正好李所长在场，我是你的领导就直接帮你申请了。” 李所长直接拍板：“小秦的这个提议好啊，我同意了。咱们回所里就可以直接走程序了。” 黎岁桉：…………她忽然觉着，太优秀也不是什么好事。 常舫海摆摆手，开始撵人了：“你们厂子自己的事，你们回去商量。机械厂那边已经下发文件了，回去休整之后，你们就可以着手进行安排了。 李所长，您留一下有些话我跟你单独说。” 在门外黎岁桉估摸着，这次估计自己跑不了了。 她和秦经理对视一眼，都觉着刚才的事有些尴尬。 黎岁桉先自己找了个台阶下：“秦叔，我也是太心急了，惦记着跟谭总工学知识，可能后面没什么时间在处理别的事了。 但是组织需要我，我一定不会负组织的期望。” 这声秦叔，秦经理很是受用。 “小黎，咱们都在一个办公室，这些活说到底也就是咱们这些领导班子均摊了。” 黎岁桉盘算了下说道：“秦叔，咱们所领导班子这几个人，根本不够忙的。您要不要考虑考虑，我之前说的招工的事。 人多力量大，咱们的队伍确实是需要壮大了。之前所里没钱，现在咱们拉来这么多单子了，人员问题也可以适当的解决一下了。 以后订单越来越多，咱们所现有的人员根本不够用啊。” 这次秦经理也仔细地思考了这个问题，“小黎，你说得对。这个问题确实需要解决，员工少生产量也跟不上。 但是招工人，就要建宿舍。现在天寒地冻的，也没办法动工。再说了，县里回咱们所的那条山路太难走了，砖石瓦砾的也不方便往回拉啊。” 黎岁桉眼底闪过一丝幽光，小声的说道：“秦叔，您没听过一句话吗？要致富先修路。” 黎岁桉这句话直接点醒了秦经理，他敲了门直接去找常舫海汇报去了。 她在门外贼兮兮的笑着，非得在省商会身上再扒层皮下来不可。 没过多大会儿，常舫海就在屋里喊道：“小黎，你给我进来！” 黎岁桉先是一愣然后赶紧往屋里走，秦经理怎么还把她供出去了。 常舫海看到黎岁桉笑消瘦的面庞，也说不出什么了。他没好气的白了黎岁桉一眼，这娃就是‘散财童子’，自从省商会注意到机械二所后，里外花出去不少钱。 他怎么觉着上了艘‘贼船’呢？ ……但是机械二所那条路确实该修修了，每次去都要把人颠吐了。 常舫海琢磨了下说道，“你们提的这个事情，也是情理之中的。这件事我会跟你们县政府那边提一嘴，但是你们所是不是也该表示表示？” 李所长想了想，买生产线还省下十万块钱呢，正好那这部分钱修路，省下的就让县里出。 “常会长，我们所愿意出十万块钱，用来修这条路。这也是我们所能拿出最多的钱了，明年我们还要招工、盖宿舍、新建生产线，每一笔钱都不少，您也体谅体谅我们。” 李所长也会哭穷这一套，演的比黎岁桉还要真几分。 常舫海心里都有数，当初机械二所建厂的时候，有哪些资产他最是清楚不过了。 “行了，这些事我会看着安排的，你们赶紧回去吧。” 他都不敢把几人留下吃饭，生怕他们在要些什么东西。 第153章 哎，到底是什么时候才能不加班啊…… 黎岁桉把车开回机械二所的时候，累得整个人都要厥过去了。 还是在徐珍扶着她，把人弄回了宿舍。 谢钦赶紧去小食堂给她打饭，把饭端回来的时候，徐珍很有眼力见地退了出去。 黎岁桉真是累到连吃饭的力气都没有了，谢钦喂她吃了几口饭，她只吃了几口就吵着要去实验院，她还想参与生产线的安装呢。 谢钦把人按在炕上，看着小丫头的小脸都蜡黄了很是心疼：“你来回开了好几天的车太累了你先歇歇，我们在客车上多少都休息过了，精神头也比你足。 等你休息好了，再来替换我们。” 黎岁桉真的太累了，谢钦说话的功夫，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连衣服都没换。 谢钦只能拜托徐珍，帮忙多看着点黎岁桉。 这条生产线买回来，他还要去一起琢磨安装问题。 整条生产线太长了，根本没法直接运回来，只能先拆了之后按照图纸拼装。 徐珍看着谢钦都来不及换身衣服，急匆匆地就走了。她叹了口气，现在这小年轻也太拼了，这么下去还不得把身体熬坏？” 在国家强盛的路上，有无数人舍身奉献。但是若是没有人做这些事，那么国家又怎么能进步呢？ 徐珍轻手轻脚地给黎岁桉擦脸、换衣服，看着黎岁桉瘦弱的小身板子，她都心疼得不行。 黎岁桉一觉就睡到第二天中午，她刚起床就看见徐珍在她屋里缝衣服。 徐珍见她醒了，赶紧端了一杯水给她：“小桉呐，要我说小谢真是个会疼人的。 他昨晚上加了半宿的班，今天早上还特意去小食堂给你买了饭。这样的男人可太少见了，我家你姐夫从来都没这么惦记过我。 你这也醒了，我就回小食堂上班去了……” 伴随着徐珍的碎碎念，黎岁桉把目光落在煤炉上温着的饭盒，心里暖烘烘的。 她起身下床洗漱后，端着饭盒狼吞虎咽的，一会儿饭盒就见了底。 黎岁桉走到门外，往隔壁看了一眼。 谢钦的屋门上没有挂锁头，估计是这会儿在屋里补觉呢。 她也去了趟小食堂，打了一盒饭菜但是放在了自己的屋里。 黎岁桉把自己宿舍的钥匙，还有一张字条放在了谢钦的窗台上，然后赶紧去了实验院。 谭哲意还有一大帮技术工，正围着生产线团团转。管总工看见黎岁桉，赶紧把人招呼过来：“小黎，你快走两步，这图纸上全都是洋文我们也看不懂啊，偏这会小谢还不在。” 黎岁桉一边翻译，一边说着什么地方该怎么弄，着实惊呆了一众的技术工。 但她说得越多，管总工越酸。 这么好的小徒弟，怎么就让老谭抢先收下了呢？ 谭哲意看着滔滔不绝的小徒弟，满意地点点头。 一大帮人又弄了一下午，才把生产线完全拼好。 到了下班的时间，技术工们也没走，都想尽快把这个机器弄好，好投入生产。 黎岁桉跟在谭哲意身后，往实验室走。 “老师，您后天晚上有空吗？我想请您去家里吃饭。 我想了想，这拜师礼是不能少的。但是老师您的宿舍冷锅冷灶的，什么都没有还是去我那方便。” 谭哲意点头应下，他也觉着那天收徒弟的时候有些仓促了，就拿了一本书他还有好些东西要给小徒弟呢。 管总工在对面的位置上重重地‘切’了一声，发泄着自己的不满。 谭哲意和管归帆是多年的好友了，他比谭哲意入行晚了五年。但是管总工一辈子无儿无女，把全部的精力全都放在了研究上，这才追赶上谭哲意的步伐。 他是真的想收黎岁桉为徒弟，这小丫头有韧劲又机灵，尤其是在摆弄的零件的时候，眼里都放着光，跟他当初的模样简直太像了。 想到这管总工就觉着有些可惜，但是回过头来再想想。 他收了谢钦为徒弟，那谢钦就算是自己的干儿子了。要是这小丫头后面跟小谢结了婚，就是自己的半个干闺女。 这么看来，这是买一送一的好事啊，他一次竟然得了两个徒弟！ 管总工忽然消气了，他看向黎岁桉问道：“小黎啊，以后你跟谢钦结了婚，也就是我的半个干闺女了。这拜师宴算我一个，也不过分吧？” 听到干闺女这个称呼，谭哲意难得地皱了眉，他认识管总工这么久，怎么头一次发现这人这么厚脸皮？ 再想想谢钦那个小子，忽然感觉他有些配不上自己的徒弟了。 黎岁桉没给出答复，而是看向谭哲意。 管总工毕竟是谢钦的师傅，她不好直接拒绝。这事还是她老师说了算，老师怎么说她就怎么做。 谭哲意想着可不能让小徒弟吃亏便说道：“你去可以，但是可不能空手啊。” 能蹭上这顿饭管总工就很满足了，想当初黎岁桉经常往实验院送吃的，那味道可比小食堂做的还好吃。 “我孤家寡人一个，还能差那些东西，我指定不能空手去就是了。” 今天实验院难得的不加班，大家都走后，黎岁桉也往宿舍走。 还没走出多远，就听见大喇叭里传出张小英的声音。 “通知、通知：请各个部门领导，各个项目负责人、车间主任……都到办公楼会议室，召开临时会议。 在通知一遍，请各个部门……” 黎岁桉两只手往袖子里一拢，抬头望天。 哎，到底是什么时候才能不加班啊…… 黎岁桉先去拿了本和笔，然后去开会。 一进屋大家伙都到全了，就差她一个。 黎岁桉扫了一圈，发现就谢钦旁边的位置空出来了。她深刻地怀疑这些老男人们是故意的，但是她很喜欢。 李所长把一些改动，还有生产线的问题重新分布了一下。 并在人员问题上做了很大的改动，提拔了一些老技术工成为车间副主任，将副主任又提拔到主任的位置。 几个原来的车间主任，给他们升了职，成为了各个部门的副部长。 几乎是所有的领导班子都往上升了一个档位，这个变动也是秦经理提出来的。 马上就要招工了，一些核心的位置还是留给所里的老员工比较稳妥，配合起来也熟悉一些。 李所长接着宣布：“秦经理以后升职，就是在咱们所的副厂长了。原来的吴副厂长、宁副厂长撤销职务，升为八级技术工。 原后勤部薛副部长提升为后勤部部长，关部长调动为采购部部长，刘秘书调动为人事科部长……” 李所长越说，黎岁桉越高兴，她手底下这几个部门全都分出去了，这可真是太好了，她终于能腾出时间跟着老师学习了。 但是黎岁桉想多了，李所长说完关于她的调动时。 黎岁桉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僵硬起来…… 第154章 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今天大门都不能开门 “咱们所的小黎同志，在协交会上表现优秀。为咱们二所拉来了不少的订单，现在任命黎岁桉同志为机械二所分厂的临时厂长。 秦副厂长需要配合黎同志，尽快恢复分厂的生产……” 黎岁桉脑瓜子嗡嗡的，合着把采购部还有人事部的活分出去后，又把老机械厂扔到她手里来了。 这事在她意料之中，但是又在规划之外。 “分厂？所长，咱们所要建厂了？” 机械厂归到机械二所名下，这个事情还没有通知大家，秦副厂长跟大家简单说了一下。 会议室里面一片哗然，这对于机械二所来说可是天大的好事。 现在机械二所之前的三位副厂长全都撤了，只有秦叔一个副厂长。 李所长本来直接想把黎岁桉提为副厂长，但是又怕她年纪小遭到非议。秦叔适当地提了个建议，让黎岁桉去收拾老机械厂，把那边弄规矩了，就算是有实例了。下次在给她升职的时候，也就没人在反对了。 李所长说累了，让秦副厂长继续主持会议。 剩下的会议内容，就是宣布其余的几件大事。 一是，在过年前机械二所会进行招工； 二是，明年会建宿舍和新的厂房； 三是，年后要修路； 四是，年后要举行技术工评级比赛。 秦副厂长仔细想了想，既然小黎要和别的总工的徒弟比赛，不如把全所的积极性都调动起来。 正好新招了一批工人，也让新员工看看所里新的风貌。 一系列的事安排下来，大家有的忙了。 会议结束后，李所长把黎岁桉还有秦副厂长都留了下来。 “小秦、小黎，分厂那边你们两个多操操心，有困难一定要克服。明天早上县里的何副书记也会去分厂那边，你们两个可要好好表现。” 两人走出办公楼的时候，对视一眼齐齐地叹了口气。 秦副厂长主动说道：“小桉啊，叫上小谢去我家吃饭，正好跟你聊聊分厂的事。” 黎岁桉点头，对着在前面等着谢钦挥挥手，几人往秦叔家走去。 饭桌上，秦叔叹着气：“小桉啊，分厂的事我先跟你说说一些情况。咱们昨天回来李所长就跟我说了，分厂那边的员工还有一些领导，怨气都大得很。 估计后续的工作开展是个问题，你有什么想法？” 秦叔把分厂的资料递给黎岁桉，昨天她都没仔细看，这会拿起资料仔细看起来。 回安县的老机械厂，是六零年建厂，至今已有十四年了。曾经也是个风光无限的厂子，但是那个缺德的刘厂长下台之后，这几个月老机械厂已经停工了。 没有了订单、有没有管事的人，生存下来是非常困难的。 黎岁桉琢磨了下说道，“秦叔，屋里没有外人我也不瞒你。我感觉常会长那边应该是早就有了把机械厂归到咱们所的想法，我在协交会跟他说这事的时候，他没有多惊讶。” 秦经理点点头：“应该是这样，要不然怎么会任由一个十几年国营厂，亏损两个月呢？” “小桉呐，这个任务太艰巨了，明天咱们得配合好。我感觉分厂那边的人，情绪容易过于激动。” 黎岁桉狡黠的笑笑，“秦叔，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人顶着，明天咱们有县委何副书记在呢，有什么怕的？” 秦叔心下了然，看来小桉这又是要搞事情啊…… 第二天一大早，黎岁桉就开着小轿车拉上秦经理，往县里面赶。 不过他们没直接去分厂，而是先去政府楼转了一圈。 特意把何副书记拉上后，才去了分厂。 到了分厂的时候，门卫室有好几个人，厂里面也热热闹闹的，但是大门是紧紧的关着，看见小轿车上下来四个人，也没有开门的意思。 黎岁桉笑了笑，这戏这么快就唱上了？ 何书记是带着秘书一块过来的，黎岁桉是里面最小的，她赶紧去叫门。 哪怕是她表明身份，门卫非但不开门，反而隔着窗户对着她吹口哨。 四人吃了个闭门羹，小黎一脸委屈地走到秦副厂长身边，何副书记的脸色很难看。 有个工人特意跑到办公楼，给范副厂长报信去了。 范春伟在办公室喝着茶水，优哉悠哉地说道：“这门卫也真是不会办事，怎么能把代任厂长关在外面呢。” 那个工人还在捧臭脚：“就是，咱们机械厂都建厂十多年了，怎么能让一个小国营厂给吞了。” 范副厂长还美滋滋的呢，下一秒有个门卫惊慌失措地来报告。 “副厂长，门口有个人说、说他是县委副书记。” 范春伟刚吸溜一口茶水：“今天呐谁来也叫不开这个门，还书记…什么，县委何副书记来了！” 搪瓷缸子一下子掉在地上，蹦了范春伟一裤脚的水。 范春伟颤着声问道：“人呢？” 门卫不明所以挠着头回道：“人还在大门外面呢，副厂长您不是说，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今天大门都不能开么……” 范春伟恨不得一巴掌，拍死眼前这个蠢货。 天爷呀！怎么能把县委二把手关在门外呢？ 范春伟赶紧朝着大门跑去，亲自开了门迎接几人。 范春伟满脸堆笑：“何副书记，您怎么来我们机械厂了？您知会一声，我好亲自去接您啊。” 何副书记一大早上被关在门外冻了二十分钟，现在脸色阴沉得不像话。 怪不得昨天县委书记特意嘱咐他，陪着机械二所的人去一趟老机械厂，给他们撑撑面子。 大冷的天，何副书记本来是不想来的，只想着跟机械二所谈修路的事。 但是今早黎岁桉特意来接他，这小姑娘他听说过，是省商会那边的红人。见她诚意十足，何副书记就跟着跑了一趟。 不来还不知道，老机械厂这帮人是要上天呢！大冬天的，竟然堂而皇之地把来接手的人关在门外，要不是他说了自己的身份，估计机械二所的人连大门都进不去。 何副书记板着脸非常不悦，旁边跟着的小秘书接收到上级的眼神，直接讽刺道：“这位副厂长真是好大的官腔，竟然敢把代任厂长关在门外？” 第155章 没来的人都都扣半天工资 零下二十多度，这大冷的天。 小秘书只说了一句话，范春伟的冷汗直接就下来了，他赶紧找借口： “副书记，这真是误会了。最近厂里出了小偷不太平，所以才把大门关上了。” 范春伟主动上前跟秦叔握手：“哎呦，这位就是我们厂的代任厂长吧，我是咱们机械厂的副厂长我叫范春伟。” 秦叔的脸耷拉的老长，边握手边说道：“我只是咱们机械二所的副厂长我姓秦，我旁边这位才是代任厂长。” 范春伟一时语塞，他还以为这小姑娘是秦副厂长的小秘书呢。 没想到，竟然是分厂的代任厂长！ 秦副厂长这声音不小，在后面看热闹的工人们，瞬间安静下来。 这位代任厂长，和大家想象中的太不一样了。 这么年轻？ 这么漂亮？ 她能行吗？ 她能不能压住厂里这些牛鬼蛇神啊？ 已经有工人脑补出，黎岁桉被气哭、被为难的模样了。 范春伟跟黎岁桉打招呼，黎岁桉淡淡的说道：“范副厂长，我需要纠正你一下。老机械厂已经被并入机械二所了，现在只能称这里为机械二所分厂并不是机械厂。” 范春伟没想到，一个小丫头还想给他来个下马威。要不是副书记在这，他绝对不会忍下这口气。 副书记赞许的看了黎岁桉一眼，这小丫头还挺有气势的，怪不得机械二所让她来整顿分厂。 这会儿已经是上班时间了，但是工人们就在外面看热闹，说说笑笑的也不上工。 黎岁桉现在还没时间收拾这些工人，跟着范春伟去了厂长办公室。 当着范春伟的面，副书记特意跟黎岁桉多说了几句话，然后就回政府楼了。 副书记一走，范春伟脸上的恭敬很快就消散了。 没多大会儿外面走进来一个男同志，是给新厂长配的秘书。 范春伟把人推到黎岁桉跟前，“黎厂长，这位同志叫宋武通，今年十七高中刚毕业，有什么事吩咐他就可以。” 黎岁桉瞄了小宋一眼，心里冷哼一声。看来这个范副厂长是想在别的方面，打她的注意了。 这个小宋长得还真不赖，妥妥一副白脸小书生的样子。 被黎岁桉看了一眼，小宋瞬间满脸通红。 黎岁桉直接吩咐道：“小宋，去通知所有的干部两个小时后开会。” 宋秘书也不敢多问，直接去通知。 “范副厂长，你带我去一趟资料室吧。” 范春伟直接让人把厂里的烂账，还有一大堆资料拿了过来，放在了办公桌上。 “黎厂长，我都让人准备好了，不用去资料室，有关分厂的资料全部都在这了。我就不打扰您了，有什么事您让人喊我一声就可以。” 范春伟离开厂长办公室，脸色瞬间阴沉起来。 他倒要看看，这个小丫头片子到底有什么本事。 秦叔和黎岁桉，两人拿起这些资料就开始看。 没多大会儿，一个男同志小声敲门进了屋里。 “黎厂长您好，我叫丁峰是我表姨让我过来的。” 丁峰的表姨就是孙红玲，昨天黎岁桉特意给纺织厂打了电话，问孙红玲认不认识分厂的员工。 孙红玲立刻在重多亲戚中，划拉出来一个五服出外的表外甥来。 丁峰知道这是自己递给新长征的投名状，所以很是老实，把厂里的情况全都说了。 事无巨细，连范春伟跟别的副厂长的矛盾都说的清清楚楚。 这事跟黎岁桉猜的差不多，就是范春伟想自己当这个厂长。 压着下面的工人，不给他们发工资。强迫大家一起抗议，并给厂里几个小干部画大饼，跟他站在一个战线。 丁峰说完黎岁桉就让他回去了。 秦叔看完账目脸色很难看。 “分厂的账面上就几千块钱，钱都让前面那个刘厂长给贪污了。分厂有六七百号员工，这点钱根本不够给员工们发工资的。” 机械厂几乎是停工快三个月，账面上的那点钱都给员工发工资了，范春伟还压着一个月工资没给工人们发呢。 黎岁桉也不着急，反而安慰他：“秦叔，咱们所白得了这么多条生产线、还有这么多技术工，已经是捡了大便宜了。 一个月的工资，咱们所还是出的起的。下面最重要的事，就是要尽快投入生产。这样所里那边腾出来的生产线，也能用来做别的。” 秦叔叹了口气，也确实是这么回事，账目上有几千块钱也比一分都没有强。 “对了，吴辉他们应该到了吧？” 黎岁桉看了眼手表：“大约是这个时间了。” “秦叔，外面的事交给你了，我去开会了。” 过了两个小时，黎岁桉准时的到了会议室。 一进会议室，宋秘书的脸色就白了。每一位干部他都去通知了，快三十人的领导班子，就只来了不到一半的人。 会议室里的人，坐得位置很有意思。 左手边有九个人，右手边算上范春伟就只有三个人。 范春伟站起来，一副主人的姿态说道：“黎厂长实在不好意思，有几位同志在忙着呢，估计是抽不出来时间开会。 要不要我让人去叫他们？” 黎岁桉挑眉，这是在赤裸裸的跟她宣战吗？嘲讽她开会都叫不来人，反而是一个副厂长能使唤的动。 黎岁桉摆摆手坐在中间的位置，“范副厂长你坐吧，有这些人会议也是能开的。” “小宋，把没来的人名字都记下，直接扣掉半天工资。” 范春伟直接反驳：“黎厂长，这样不太好吧。” “不太好？不是范副厂长你告诉我的吗，全厂都停工了没活干。 那你说他们都在忙，那厂里没有他们需要忙的事，自然就是忙外面的事。而且我让小宋提前两个小时就通知了，他们还不来算他们旷工，也不无道理。” “你、” 范春伟还想在说话，直接被黎岁桉打断：“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黎岁桉。是机械二所派过来的，暂任分厂厂长。 各位都自我介绍一下吧，我也认识认识大家。” 坐在黎岁桉下首的第一个人，也是范春伟正对面的。他看见范春伟吃瘪，脸色精彩的很，第一个站起来做自我介绍。 第157章 没准就让黎岁桉夺了权？ 张小英嘴角噙着笑，跟小宋打招呼：“宋同志你好，我叫张小英。” 小宋愣了一下，红着脸赶紧握手：“你、你好，张同志，我来所里已经好几天了，有什么不懂的，你、你问我就可以。” 张小英看着眼前这个羞涩的大男孩，一下就笑了：“小宋同志，你不用这么紧张，咱们都是黎厂长的秘书。 这里我还真不太了解，麻烦你带我四处逛逛……” 张小英跟小宋逛了一大圈之后，回办公室找黎岁桉去了：“黎厂长，后勤部给你分了一间宿舍，我按照你的要求把大两居室的换成小两居的了。” 黎岁桉知道厂里准备的宿舍是原来那个刘厂长的那间，她嫌晦气不想住，在一个就是那间宿舍她去看过，简直太大了。 她根本用不上那么大的屋子，空着也是浪费。换成小两居后，张小英也能住在外间，这样两个人也安全一些。 没多大会儿小宋白着脸跑了回来。 刚才范春伟刚出了办公楼，就气得晕了过去，是叫人给扶着回了家属院。 厂子里的流言一下就传开了，听说老范副厂长被新厂长给气病了。 黎岁桉压根没放在心上，跟小宋说道：“你去在告示处的大黑板上贴一张公告，明天所有工人都要来上工，没来的直接领了工资开除。” 小宋刚进屋又着急忙慌地跑出去了。 他前脚刚走，财务室部长就敲门进了屋。 “黎厂长，真是不好意思，我家里孩子病了有些事情耽误开会了，事情太急我忘记请假了。 刚才宋秘书已经把会议内容通知给我了，还通知我说明天要给工人们发工资，我来跟您说一下现在的账目问题……” 向部长是厂里的老人了，把账目说完之后顿了一下：“范副厂长是厂里的老人了，现在厂里发不出工资来，要不然让他……” 黎岁桉抬头打断他：“这跟发工资有什么关系？” “你都说了范副厂长是厂里的老人了，这人呐年纪大了难免会有一些病啊灾啊的。厂里没钱难不成范副厂长还能把自己家的钱拿出来，给员工们发工资不成？” “今天我布置了许多的任务，每个部门都有，可能范副厂长不堪重负才愁病的。” “既然向部长这么惦记范副厂长，那就麻烦向部长做代表，去看望一下他，张秘书就代表我跟你一起。 你顺便在帮我捎句话，既然他身体不好，让他好好休息别逞能。分厂这边，还有我顶着呢。” “对了，向部长也是厂里的老人了，您身子怎么样？要是也是身体不好，那可不敢太劳累您，我这个秘书在总厂就是负责财务室的账目的，您要是不舒服就跟我说一声。 我让她去财务部干活。” 向部长冷汗都下来了，他但凡是敢说自己身子不好，新厂长分分钟就能让人顶了他的位置。 向部长在心里骂了句范春伟，范春伟不让他们几人参加会议，说要给新厂长一个下马威。但是下马威没看见，他们反倒被扣了半天的工资。 他们人都在办公室坐着呢，就被扣了钱你说气不气？ 他本来是接到范春伟的指令后，来给新厂长施压的。没想到几句话的功夫，就被黎岁桉给吓住了。 这可不行，在厂里干了这么多年了，要是被开除了那可太丢人了。 向部长立刻转变阵营，看来新厂长是要跟范春伟斗法了，他还是投靠新厂长比较稳妥。 他立马去了家属院，转达了新厂长的意思。当着张小英的面，范春伟‘一脸虚弱’的听着，然后在心里疯狂地痛骂着黎岁桉还有向部长。 看着人走后，范春伟有些头疼。他为了要挟黎岁桉，特意在医务室开了病假条，要请两个星期的病假。 但是听向部长转达的意思，这事干脆就让他休息啊。 可是他怎们能休息呢？他还等着黎岁桉玩不转，亲自请自己出山呢。要是这么拖下去，没准就让黎岁桉夺了权？ 范春伟转念一想，自己手下拿捏着生产部，还有一大半的车间主任，这恢复生产的问题，还得是他出面。 本来打算立刻痊愈的范春伟，又躺了回去。 眼看着拖欠的一个月工资就要压不住了，他倒是要看看黎岁桉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既然要生病，就直接病到底。范春伟把手里的活都拖着，直接住到了医院。 还让人给黎岁桉带了消息过去，说自己工作了十几年，一下累病了。可能三天之内没办法完成新厂长的要求，要是厂长生气那就把她开除吧，他不能拖厂里的后腿。 还没到一天的时间，分厂的风向瞬间转变。 风言风语传的那叫一个难听。 直接传出新厂长容不下老员工的说法，连范副厂长都被气病了。 一车间杨主任在车间门口，就跟散播谣言的八车间主任吵起来了：“什么叫新厂长容不下老员工？我和王副厂长是死人呐？我们两个还有后勤部、外联部、人事部的那么多员工，都老老实实地干活呢。 就是那些想偷懒，完不成任务的人才会给新厂长泼脏水。” 杨主任跟人吵得面红耳赤，三车间主任在一边劝道：“你怎么这么傻？你这不是被新厂长当枪使了么，你跟范副厂长唱反调有什么好处？” 杨主任一梗脖子，满脸的不同意：“什么叫我被人当枪使？八车间主任说的话就不对，就是在污蔑新厂长耽误生产。 我骂他有什么不对？我今天就骂了！” 杨主任性格太直，在分厂得罪了不少人。刚易过折，所以这也是他这么多年一直没升职的重要原因。 他性子敢做敢冲，遇到好领导就能相互成就。但是像之前的刘厂长还有现在的范春伟，把脏活累活都退给一车间，还诓骗他往前冲。 前些年刚进老机械厂时，杨主任还是个愣头青。吃了几次亏之后，性子不但没改反而变本加厉了，更加的疾恶如仇了。 丁峰刚才把这小道消息告诉黎岁桉时，黎岁桉就察觉出来，这个杨主任是个虎将，要是用好了绝对是一把利刃。 杨主任被单独叫到厂长办公室时，一脸的蒙圈。 “黎厂长您说什么，要把钟表项目交给我们一车间！？” 第158章 我这是属于‘天子近臣\\’ “我们一车间是产出最低的，设备也是最老旧的，您确定把钟表的生产线交给我们一车间？” 张小英给杨主任倒了杯水，“您没听错，黎厂长就是要把钟表项目分给一车间。刚才已经让总厂的工人，去替换一车间的生产线了。” 杨主任激动得眼圈都红了，这些年他们一车间的工人做着最累最脏的活，拿着最低的工资，还一直不被厂里重视。 新厂长上任之后，他们终于要翻身了！ 黎岁桉适当地给杨主任泼了一盆凉水：“杨主任你先别激动，我对一车间是有生产指标的。 这一年内，一车间的生产量要在所有车间里面稳居第一，要是达不到这个标准，我会把这个项目交给别的车间做。” 杨主任丝毫不觉着这是压力，反而觉着这是个好事，有了目标大家才更会有动力。 没人比他更清楚，车间里的这些老伙计技术有多好。 杨主任一口就应下来：“厂长，我保证完成任务。您要是不信我，要不然我签个军令状？” 黎岁桉摇头，“倒也没有那个必要，只要保证产量就可以。” 杨主任惦记着新搬来的生产线的事，心里跟长草了似的：“厂长，我们一车间的员工都在厂里呢，我带上大家去车间里帮帮忙，这样进度也能快一点。” 说完，还不忘把杯里的水都喝了才走。 这一上午忙完也饿了，黎岁桉和张小英去食堂排队吃饭。 厂里早都传开了新厂长的雷霆手段，大家都揣着不同的心思。 有的人热情的跟黎岁桉打着招呼，窗口盛饭的师傅，用勺子一直在菜里挖呀挖，几乎是把一盆菜里面大部分的肉，都挖了出来盛到黎岁桉的饭盒里。 黎岁桉皱眉，心头的不悦赫然跃在脸上。 食堂的吴师傅心头一颤，早上也没收到指示，没有像以前一样单独给厂长准备饭菜。 新厂长不会生气了？ 黎岁桉冷言道：“把这个菜都倒回去，不要区别对待，给我盛跟大家一样的。” 吴师傅：？？？ 嗯？他没听错吧，厂长没怪他？ 黎岁桉当着厂里员工的面，吩咐跟在身后的小宋：“一会儿在食堂张贴告示，除了厂里接待外宾，需要单独做饭。 以后所有人都没有特权，食堂打菜的师傅必须做到一视同仁。” “小英，你记一下。恢复生产后，把最右边的那个窗口打开，售卖一些成品的肉菜、咱们总厂小食堂的辣卤、熏鱼、肉酱都可以在这里卖。 大家手头宽裕可以买点解解馋的，但是这个价格绝对要和总厂一样，而且不需要肉票。” 今天厂里的员工也就来了不到一半，但是吵嚷声可真不小。 大多数都是夸新厂长的，“听见了没？厂长说买肉不要票？” “你听错了，是说买做好的肉不要票。” “那也成啊，我家里七八口人，肉票根本不够用，买回去也能给孩子解解馋呐。这新厂长别看年纪小，但我感觉比之前个缺德货好太多了……” 这些话都落在黎岁桉的耳朵里，她也没接话茬，和张小英自顾的吃着饭。 这老机械厂的师傅手艺不错，比总厂那边肖师傅做的好吃多了。 吃完饭黎岁桉排队去洗饭盒，有的人跟她打招呼，她都很有礼貌的回应。 黎岁桉本来长得就好看，收起严肃的气质后，搭话的人更多了。 但是她非常精准的拿捏住跟员工们的距离，一个厂长跟工人们打成一片也是不太好的。 吃完饭回到办公室，发现门口围了一大群人，都是上午没来开会的，这会儿排着队的来请罪。 黎岁桉扫了一眼，厂里的不同派系之间泾渭分明。 这几个人原来是以范春伟为首的，但是听说范春伟的遭遇后，立刻转移阵地。 笑话，新厂长都上任了，范春伟明显是没机会了。他们要还是跟着范春伟和厂长作对，那不是缺心眼吗？ 大家来的目标都是一致的，都是来解释上午缺勤的事。 黎岁桉真是看出来了，这帮人是绞尽脑汁的编呢，撒谎都撒出花来了。 这些人有投诚的意思，黎岁桉自然不会拒绝，不痛不痒的训斥几句后，提到完成任务的事。 这帮人这下是都老实了，听说上午参加会议的，也被下了军令状，完不成厂长任务的就打包滚蛋。 他们本来就做错了，更是点头保证能完成黎岁桉布置下去的事。 张小英把人都送走了，实在是忍不住笑。 这会儿屋里也没别人，两人说起闲话来。 “厂长，我还以为这些人要闹一阵呢，没想到这么快就举旗投降了。” 黎岁桉紧绷了一上午的状态也松懈下来：“他们这些人，在干部的位置上坐的久了，被人恭维惯了。 但是一个赛一个的精明，厂里的风言风语传了一上午，要是在跟范春伟一伙，他们也怕我真的把他们开除。” “谢同志让我给你带的，你吃。”张小英把谢钦提前让她帮忙，带的小点心拿了出来递给黎岁桉：“咱们这是不是就算都整顿好了？” 黎岁桉小口的吃着摇摇头：“小英姐，你也太小看范春伟了，他要是没有底牌，不可能一直不回来上班。 我担心他会煽动分厂的员工集体抗议，毕竟工资改革的事，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的，当初咱们所里，不也是闹了几天么。 这些个干部的立场是小事，厂里那些员工才是大事。” 张小英咂咂嘴，“这当个厂长也太难了，怎么还得跟他们斗智斗勇的。唉，我得出去打听打听消息，看看现在厂里是什么风向。刚才后勤的张大神跟我说了好多，我得去问问她。” 黎岁桉满脸疑问：“我比你早来了两个多小时，你是什么时候打入敌人内部的？” 张小英得意洋洋的：“黎大厂长这就不知道了，我这是属于‘天子近臣’。大家不好跟你亲近，但是我在厂里可是吃香的很。 不少大婶们都拉着我说话，想在我这套套话呢。” 黎岁桉嘴角噙着贼笑，把一块点心塞到张小英手里：“小英姐，你一会儿……” 第159章 厂里的老员工闹气来了，要撞死在厂门口呢！ 张小英没辜负这块点心，她出去一个小时后，厂里就传出了关于工资的事。 有的人特意跑到关系好的工友家递消息，一传十十传百的，那些没来的工人听到消息之后都跑回了分厂。 大家的心跟火燎似的，知道工资改革的消息后，分厂传出两种声音。 一种是，觉着对大家不好的，厂里的老员工们比较多，体力比不上年轻人，而且也偷奸耍滑惯了。那计件提成这部分不一定能拿得到，没准以后的工资还赶不上以前多呢。 另一种声音，就是绝大多数人非常支持工资改革。这年份还是认真工作的人比较多，一听干得多就赚得多，那是多好的事啊。 而且平时表现也会加入考核，没准年底还能捞一个优秀标兵呢！ 他们可是听说，吞并他们老机械厂的机械二所赚了好几百万的订单，而且福利表彰大会的时候，几乎是每个人都有奖励。 后勤部的张大婶特意准备了两床新被褥，还提前把煤炉点燃把宿舍里面烧得暖暖和和地。 黎岁桉美美的睡了个好觉，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把分厂的事处理完，明晚上还得回去准备拜师宴呢。 黎岁桉一夜好眠，可是范春伟翻来覆去的，一晚上都没睡着。 惹的旁边的老婆子骂了他好几遍，“你要是在翻腾就给我滚出去睡。” 范春伟一下就老实了，不翻身又开始叹气了。 老伴也睡不着了，起身靠在床头说道：“你都五十多的人了，跟一个小姑娘置什么气？ 人家是正的、你是副的，你还能压过人家一头吗？ 要我说趁着这个机会，你赶紧放权才是。我看你们机械厂就不是啥好地方，之前那个缺德货都把厂子霍霍成什么样了。 要不你撑着这几个月，估计账面上更是一分钱都不会有。 老范啊，你听我一句劝，咱们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消消停停的上完几年班之后，安稳地养老就成了，何必争来争去的呢。 你知不知道外面的闲话都穿成什么样了？ 有人说你，就是想效仿之前那个缺德货，独吞机械厂；用见不得台面的手段，逼着新厂长卸任。 老范啊，一个厂长的位置，就那么重要吗？” 范春伟不同意这话，重重地哼了一声：“我是什么人你不清楚吗？” 老伴有些急了：“我知道，可是外面的人不知道。” “他们不知道拉倒！ 那新厂长她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姑娘，能撑起来这么大的摊子吗？ 全厂上下那么多张嘴，要是厂子黄了这些人又该到哪里去讨生活？ 厂里已经让那个缺德货霍霍的够呛了，再经不起什么折腾了。” 范春伟眼眶都有些湿润：“我不是想争厂长这个位置，总厂那边哪怕是让秦副厂长过来当分厂的厂长我都不会这么闹。 我跟秦副厂长打过交道，他是个不错的人，把厂子交到他手上我是放心的。 但是，这分厂长岁数太小、她就算再优秀也是个小孩。机械厂现在这个情况可经不起她折腾，万一分厂让她霍霍一通，那我怎么跟工人们交代？ 我不管外头怎么传，我就要把这个厂长逼走。” 范春伟说完把被子往头上一蒙，他何尝不知道老伴说的话也是为他好。但是为了厂里的工人们，他绝对不能允许新厂长这么闹腾…… 可能晚上就要正式拜师了，黎岁桉早早的就醒了，竟然有些兴奋得睡不着。 她怕把隔壁的张小英吵醒，轻手轻脚地下了楼。 晚上要给老师做好吃的，她得赶紧去副食品站买菜去。 副食品厂刚开门，门口就围了一大帮人排队。 人群中谈论最多的，就是关于老机械厂被吞并的消息。 黎岁桉听了一耳朵，都忍不住笑。 这外面传的也太邪乎了，竟然有人说她是县委书记的亲戚，要不然一个小姑娘怎么可能当上厂长？ 他们还真是想错了，这个厂长黎岁桉是当不久的。 秦叔和李所长的目的，就是让她把分厂归拢好。 分厂都建厂这么多年了，无论是体系、还是管理都比机械二所好上太多了。 黎岁桉只不过是，把两个厂的不同处融会贯通一下。 十二月的天可真是冷啊，黎岁桉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冷得不行。 排到她的时候，她要了二斤猪肉、和二斤排骨。黎岁桉觉着这些东西有点少，晚上有四个人吃饭呢，她想好好做一顿肉菜给老师吃，光是这点东西可不够。 但是副食品站一般卖猪肉都是限量的，之前吴辉跟别人抢猪肉吵架那次，是因为乡下一起送来了一大批杀好的猪去肉联厂，夏天放不住怕猪肉坏，才不限购的。 黎岁桉只能去黑市，没成想在黑市上，看见徐富贵了。 徐富贵认出了她，赶紧把人领到院子里。 院里一个人都没有，都出去办事了，就他一个人看着摊子。 “徐叔，这咋又出摊了？” 徐富贵挠挠脑袋：“眼看着过年了，想着能多赚一点是点，年前家家户户都缺肉，生意还挺不错的。” 对于大梨村的养殖情况，黎岁桉还是有些惊讶的。 之前天没冷的时候，卖香辣肉丝每天都是几十斤，他们还卖生肉。 看来大梨村的养殖情况还是挺好的。 徐富贵特意挑了一条上好的五花肉给黎岁桉包好，又拿了一大块的瘦肉也装在筐里。 却怎么也不肯收钱，黎岁桉撕吧不过这个小老头，把钱攥在手心里说道：“徐叔，有没有大骨棒，给我拿几根，还有排骨我也要一些。” 徐富贵转身去给她装东西了，黎岁桉赶紧往他案板上压了十块钱。 光是这两条肉，就有二十多斤重。大梨村的村民们不容易，她不能占这个便宜。 黎岁桉飞了好大的力气，把这一筐的东西背到分厂。 这二十多斤的肉可不是开玩笑了，都够她吃到明年开春了。 黎岁桉回宿舍换了身衣服，把从国营饭店买的包子分给了张小英。 两人正吃着，小宋喘着粗气敲响了宿舍门。 “厂长，您快去看看吧。厂里的老员工闹气来了，要撞死在厂门口呢！” 第160章 新官上任三把火 黎岁桉好像没听见这话一样，脸上丝毫没有紧张的神色，而是慢悠悠地把手里的包子吃完了。 张小英吓麻了，一直扒拉她：“你咋不着急呢？外面那么冷，老员工要是真出事了可怎么办？” 小宋也不明白，为什么新厂长一点儿都不着急，刚才他看见那场面的都吓坏了。 黎岁桉在水盆里洗洗手，慢悠悠地说道：“他要是真想死，还能闹这么大的动静？从宿舍楼走到大门库就要十五分钟，小宋这一来一回的。 他要是存了必死的决心，就算我现在飞过去也没用啊。估计等我到，人都硬了吧。” 小宋觉着这话对，又觉着有些不对。 张小英也反应过来，把刚撂下的包子又拿起来吃：“这这帮人就是故意的，就是演给咱们看的，那且让他在外面冻一会儿吧。 门口那个小呆子，这包子给你吃，看看给你吓的。” 小宋从外面跑过来冻得耳朵发红，这会儿脸都要烧起来一样。张小英递给他的包子，好像烫手一样，直接烫到了他心上。 分厂大门口围了几百号人，不光有厂里的员工还有外面看热闹的。 老董冻得直哆嗦，还朝着门口柱子上使劲撞：“工资改革，不是要我们的命吗！新厂长上任，不管我们的死活，没地方说理去啊～哎呦，我的命咋这么苦啊。” 大家虽然抱着看热闹的心态，但是也帮忙拦着，总不能让老董真撞死在这。 老董边哭嚎边往厂里看，这厂长咋还不来？要是再不来，估计他都不用演了，直接就冻死了。 黎岁桉和张小英刚从宿舍楼出来，跑了没几步就碰上了另外一个副厂长王坚。 王坚跟黎岁桉简单介绍了一下闹事者的身份，还说了些其他的，例如老董和范春伟之间的关系。 后面这几句话就很微妙了，黎岁桉多留了个心眼，加快了步伐。 人群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新厂长来了！” 黎岁桉面前唰的一下让出一条道来，黎岁桉和张小英亲自上前去扶人，姿态做得足足的：“董师傅，这大冷的天，您这是做什么？ 在一个，这个工资改革的事情我都没说过，你又是从哪听的呢？ 就算有什么问题就跟厂里反馈，你都没说过你的问题，厂里自然是不了解的。你这么闹，又能闹出来什么结果呢？” 新官上任三把火，黎岁桉现在就要烧第一把。 董师傅一愣，他从哪听的？好像是在范副厂长的一个亲戚那，现在想想那人还撺掇他闹事呢。 当时自己一听说降低老员工的工资，脑子一热就照着那人说的做了。 这会儿反应过来，看着自己这副样子真是丢死人了。 围着的众人，都在谈论着，一开始还向着老董说话。 听黎岁桉说完细想想，还真是那么回事，有什么问题不找厂里反应，作死作活的给谁看？ 董师傅愣神的功夫，就被黎岁桉和张小英拉起来了。 董师傅狐疑地看着黎岁桉：“厂长，我们有问题你真能解决？” “当然了，我是厂长是厂里最大的官，我要是解决不了还有谁能解决？ 厂里这么多老员工，我怎么可能扣大家的工资？这方便你可以完全放心。” 在前头围着的人都听见了，董师傅也不怕黎岁桉说话不算话。 他眼眶一酸说道：“厂长真是对不住，我是太着急了。 我家儿子是个残废，这才没去下乡，只能在家糊纸盒。 家里还有我老爹老娘，岁数也大了经常打针吃药的。 我老伴一个月也就能赚十多块钱，要是我在赚得少一点，家里人就要喝西北风去了。” 来的路上黎岁桉已经了解了，她宽慰了几句又说道：“董师傅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的行为对厂里造成了影响，我还是要处罚你。” 老董知道自己做得不对，赶紧认错：“厂长只要不扣我工资，怎么处罚我都认。” 黎岁桉朝着小宋那边使了个眼神，小宋愣了一下赶紧把几块砖头摞在一起。 张小英在旁边稳稳地扶着黎岁桉，没办法她才一米六，都被淹没在人堆了，不站得高一些大家也看不到她。 黎岁桉大声说道：“我叫黎岁桉，是机械二所派来暂任分厂厂长。 关于工资改革问题，外面传的风言风语。 一会儿十点钟，全厂员工去大礼堂开会，大家所有的问题我都会解答。还要宣布一些对厂里的改动……” 在雪地里滚了一个小时老董冻的不行，赶紧回家换衣服去了。 没有热闹看了，人也就都散了。 王坚转了转眼珠子说道：“厂长可真是有本事，这么快就解决了。 一会儿开大会需要准备什么不，这厂里我最清楚了，有什么需要的您就吩咐。” 黎岁桉看了王坚一眼回道：“王副厂长工作能力还真是强，不愧是厂里的老人了。 昨天我吩咐下去的事，这么快就做完了？ 那一会儿开会的资料就麻烦你帮着小宋整理了，那孩子来厂里的时间短有好些事也不清楚。” “小宋，一会儿有什么不懂的就问王副厂长。”黎岁桉说完就走了。 王坚一怔，昨天布置了那么多工作，哪可能一天就能做完？ 他只不过是想讨好几句，没想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小宋直接从兜里拿出一张纸，上面罗列着好些条待办事项。 他跟个小尾巴似的，追着王坚问这问那：“王副厂长，您跟我说说厂里之前的宿舍是怎么分配的、还有这个工资评级标准是怎么…… 黎岁桉回了厂长办公室，没多大会儿桌上电话就响起来了，是张小英办公室那边转过来的。 “好，万科长麻烦您了，一会儿动手就可以……” 分厂的大礼堂人声鼎沸，比供销社抢东西时还热闹。 黎岁桉从侧门进入，上台前把小宋调查的东西扫了一遍，和张小英打听的大差不差。 黎岁桉上台后坐在椅子上，对着话筒喂了几声。 下面的人瞬间就安静了。 “有的人可能还不认识我，我叫黎岁桉暂任分厂厂长。 下面是体温环节，大家有什么问题可以举手问我，我都会解答。等大家都没问题之后，我在说关于厂里的改革。” 董师傅第一个举手，“厂长，我就想知道，我们老员工是不是真的降工资了？” 第161章 问题零件全部销毁 董师傅回家换衣服的时候才想明白，厂长刚才只是说不扣工资，并没说不降工资。 这可是两回事！ 黎岁桉看着他，这还真是个机灵的小老头。 她回道：“关于老员工工资的问题，确实是有所调整。” 董师傅脑瓜子嗡的一下，厂长刚才是骗了他？ “但是具体的调整内容，一会儿我会详细说明。 下一个……” 黎岁桉从来没想到，提问环节竟然这么漫长！她本来以为最多也就半个小时，大家就问完了。 没想到这都一个半小时了，还有举手的人。 竟然还有人问食堂那边开的窗口，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卖熏鱼辣卤什么的。 解答到后面她都有些说不动了，一些简单的问题是由张小英替她说的。 还惹得王坚瞪了张小英几眼。 黎岁桉深深后悔自己加的这个环节。 两个小时过去后，大家终于没什么问题了。 黎岁桉开始说改革的问题。 第一个问题就是，年后分厂也要举行技术工评级大赛，根据级别的不同工资也会不一样。 第二个问题就是工资改革，改成和总厂那边一样的制度。 这条规则刚说完，董师傅又举手了。 “厂长，我们这些年纪大的，真不用上生产线、只教徒弟就能和以前一样领工资？” “董师傅这个问题问得好，但是有一点我要纠正一下。 不是所有的老员工都能带徒弟，而是需要评级。 只要级别达到六级技术工，就可以带徒弟，你每个月的工资取决于你带了几个徒弟。 而且这些徒弟需要通过学徒转工人的考试，考试通过才算达标。” 这条规矩是特意给分厂制定的，通过这两天的小道消息。 黎岁桉了解到，分厂在刚建厂前几年的时候，那些技术工技术特别好！ 而后面招上来的这几批，一批不如一批。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之前的刘厂长瞎搞，才把厂子弄得乌烟瘴气。 “厂长，您说工资改革以后，我们三级技术工一个月也能赚上四十块是真的吗？” “是真的，总厂那边的一个三级员工，每个天评论多加了三个小时的班，到月底开工资的时候，就是这个钱数。” 关于工资的问题，大家又是一轮发问，还是张小英解答的。等彻底解释清楚之后，大礼堂里的气氛越来越好，改革之后全凭个人本事，干得多赚得多，谁都想多赚一些。 这这么欢快的氛围下，黎岁桉语气忽然严肃。 “董师傅今天的作为，给厂里带来了很大的影响，罚董师傅扫两个星期的男厕所。” “还有，厂里虽然停工了，但是大家身为厂里的员工，基本的出勤也是要达到的。这几天有多少人耍懒不来厂里，各个车间主任都已经将名单汇报上来了。 财务室那边，会根据每个人的缺勤情况扣除相应的工资。” “年后的技术工评级比赛后，每三个月就要举行一次。要是有技术工连续掉级超过三次，那会直接被开除。” 氛围一下僵住，刚刚的好心情忽然都跑没了。但是这个制度也是能在大家接受范围内的。 这帮人都让黎岁桉洗脑了，觉着能者多劳、能者上任是正常的现象。每个级别的技术工人数都是有限的，要是没本事就别占着茅坑不拉屎。 黎岁桉看着台下大家的面孔，闲着‘打巴掌’这个警示已经达到目标了，下一步就是‘给甜枣’了。 黎岁桉从凳子上站起来说道：“我相信大家都是热爱工作的，也会在自己的岗位上发光发热为国家做贡献。 下面我说一件好事，咱们厂在年前会进行招工。机械二所总厂那边跟上面申请了多次，终于得到组织上的同意。 所里给分厂的员工特意申请的福利，这次招工考试，凡厂里员工的直系子女，去在乡下当知青的也可以参加，报名后可以直接回来考试。 考试通过后，就可以留在县里，等待年后进厂工作。” 大礼堂沉寂了一秒，之后瞬间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有的人直接哭出了声，这年头几乎是每个家庭都有好几个孩子，但是又没有那么多的工作岗位，那些高中毕业的学生，只能被安排下乡当知青。 机械二所这波操作，直接笼络住分厂员工的心。 看着大家高兴的样子，黎岁桉觉着这个力气没有白费，这件事不好协调。为了让陈老爷子帮忙，黎岁桉不知道做了多少的辣卤送长安市去了。 这件事对于家里有下乡子女的家庭来说，是天大的好事。 这几年频频传出，下乡知青被村里人糟蹋的事情，弄得大家都人心惶惶的。 虽然这种情况也是少数，但是当父母的哪有不心疼孩子的。 机械二所这个举动，完全是拯救了家里的孩子，无论孩子能不能考得上，那有了这个机会，搏一搏也是好的。 “大家都静静，还有一件事。上一位厂长的事情大家都听说了，厂里有一批不合格的零件。 总厂决定，不合格的零件直接销毁、熔炼，厂里绝对不允许有瑕疵的零件用于机械内部，更不会让任何一个有问题的机器流入百姓家。 并且以后厂里会成立质检部门，每个技术工生产的零件，都是有容错率的。但是做坏的零件超过标准之后，会直接降级也会扣除相应的工资。” “但是，做得好的技术工，如果连续六个月都没有做错零件，那年底可直接参选优秀标兵的竞选。 分厂和总厂一样，每年都会举行福利表彰大会。每个奖项都会有丰厚的奖品以及奖状，每年的优秀标兵还可以参加县里的先进个人标兵的评选。” 不得不说，打巴掌给甜枣这事，让黎岁桉运用得炉火纯青。 她在台上画大饼都画累了，“一会儿大家可以直接在大礼堂领取厂里拖欠的一个月工资，财务那边会当场给大家结算。 领完工资后，大家可以去厂里仓库那片空地看一下零件销毁……” 会议结束后全厂的人都开开心心的，唯独王坚脸色比吃了屎还难看。 第162章 新厂长葫芦里到底买的什么药？ “王坚，你是怎么办事的？这批零件怎么能销毁呢，我都收了一半的定金，现在零件没了你让我拿什么卖给人家！ 王坚我告诉你，那钱你也没少拿，别想把烂摊子都推给我。”柳芳如在电话里怒问道。 王坚一个头两个大，他也没想到黎岁桉玩阳奉阴违那一套。 大礼堂正开着会呢，厂子后面的零件都已经进入销毁流程了，他赶到的时候有的零件都重新进入熔炉了，那些不能回炉重造的也被原地销毁了，他怎么可能拦得住？ 前几个月刘有富被搬倒时，他那些破事都宣传开了，机械厂的员工没有不知道的。 销售部部长柳芳如就有样学样，也想走这条路，毕竟倒腾一次都快赶上好几年的工资了。 她心动了，还用了点小手段把王坚勾搭上床，后面的事王坚自然是从了她的。 分厂停工后，柳芳如打着病假的名头，在外面东奔西跑，就是为了趁着老机械厂没人接管的时候，把这些零件处理掉。 这下可好，竹篮打水一场空。 王坚脸色有些挂不住：“你骂我有什么用？现在最主要的是怎们弄出零件来，我想过了。 我找些人多给点钱，让他们加班，厂里现在改了工资制度，只要跟车间主任打好招呼，每天交上去多少零件，还是在咱们说了算的。” 柳芳如听得心惊胆战的，这可是以权谋私，跟投机倒把可是大不相同！ 但是不这么做又能怎么办？ 她搭上的那条路，那些人可不是什么讲理的，要是到时间了叫不出货来，照样是玩完。 柳芳如咬咬牙低声道：“让大家伙小心一点，多给一些钱有的事人愿意跟咱们干。” “对了，新厂长跟老范那边怎么样了？” 提到这王坚忽然笑了：“他们正狗咬狗闹得厉害呢，没工夫注意到我们，等他们闹出事来，正好一次性把他们全弄倒，到时候这厂里还不是我说了算……” 范春伟在病房里听说零件被销毁，直接装不住了，一路小跑着到了厂里。 赶到时有些被销毁的零件已经成渣渣了，他痛心疾首地捂着心口，这新厂长简直太败家了！ 范春伟一路冲到厂长办公室，连门都没敲。 黎岁桉正在接受采访，老范弄出这动静有点大，一屋子的人呢都齐刷刷地回头看他。 林川收起本子拿起相机说道：“看来黎厂长还有事情要处理，我先去拍照片了，有时间在来打扰您。” 黎岁桉深刻怀疑这货是不是故意，前几天她给邓书杰打电话，商议销毁零件的事。 刘有富在机械厂乱搞，闹出的动静简直太大了。有些人已经信不着这个老国营厂了，分厂这边急需调转口碑。 黎岁桉的意思是既然这件事做了，就要达到一定的效果。邓书杰心领神会说他那边会安排记者过来，没成想今天来的记者竟然是林川。 林川见到她时，还一副你惊不惊喜的表情，在外人眼里看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两个有多熟络呢。 要不是顾忌他是记者的身份，黎岁桉都想把人直接撵出去。 “小宋去给范副厂长搬个带靠背的椅子过来，小张你去财务那边看一下工资发放的情况，在催催之前布置的任务。 财务这方面，你亲自盯着。” 一会儿的功夫，屋里就剩他们两个人了。 黎岁桉用手往凳子上示意一下：“范副厂长您身子还没好，有什么事咱们坐下说。” 来的路上他儿子把厂里改革的情况都跟他说了，他承认招工、还有工资改革这两方面新厂长做得很好。 但是新厂长年纪太小，他始终不放心。 果然听说问题零件全部被销毁之后，他躺不住了。 范春伟急匆匆地问责：“厂长，这些零件的造价我不用多说了。人工、材料，这里里外外花了多少钱呢！ 就这么销毁了，那得损失多少钱？我知道这些零件不能用在对外售卖的零件上，那做成机器给厂里员工发福利也行啊，就这么销毁了那得是多少钱啊？ 现在机械厂被机械二所吞并了，我知道总厂拉了不少的订单有钱，可是有钱也不能这么败活啊！ 厂里还有那么多员工要养活……” 黎岁桉一直听范春伟絮叨，中途怕他说渴了，还起身给他倒了杯水。 范春伟更生气了，把水一口干了，将杯子重重地放在桌子上。 黎岁桉见他不说话了，才开口说道：“范副厂长还是很关心厂里的，看您中气十足的，也不像身体有问题，要不然您把病假销了回来上班？” “我跟你说的是零件的事，你别跟我扯别的。你们这些小年轻，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富贵。” 黎岁桉也不跟他逗趣了，在把小老头气出个好歹来：“范副厂长，我不说您也知道前两个分厂的情况。 上一任厂长以次充好、用料差这些事都让大家知道了，所以没人在敢来厂里下订单，厂里停工了两个多月。 现在这批零件要是不销毁，咱们把这些东西内部消化了，但是外面的人会信吗？只要这个罪名在分厂名头上一天，咱们生产的东西就一个都卖不出去。” “您说我不知柴米油盐贵，但是您不知道我原来就是个厨房的员工，没人比我更清楚养活一个厂子的员工要花多少钱。 只有把身上的罪名洗清了，分厂才能逆转局势，才能拉来订单。” 范春伟何尝不懂这些道理，但是他还是心疼那些钱啊。 他瞄了黎岁桉一眼，气的不说话。这小丫头巧舌如簧的，虽然办了几件对厂里好的事，但是她也烧毁了那么多零件。 哎，真败家啊！ 黎岁桉继续抛出橄榄枝：“你是厂里的老员工了，我厚着脸皮叫您一声范叔。” 张小英在门外听见这句话的时候，下意识的一哆嗦。上次她听见这话的时候，还是在庆功宴上，黎岁桉跟别的厂厂长画大饼。 看来范副厂长这次，是跑不了了。 “范叔，我这年纪小有些事处理的不太好，要不您回来替我把把关？” 范春伟倒是有些看不懂她了，昨天给他气病的也是她，这会儿又让他回来上班，新厂长葫芦里到底买的什么药？ 第163章 这是来自学霸的碾压吗？ 不过一天一夜的功夫，黎岁桉已经彻底摸清了分厂里面的任务关系。 昨天开会时那个场面，桌上的人虽然明面上分成两波，但是并不代表坐在一边的是一个阵营的。 就例如，销售部和采购部虽然是在范春伟手下管着，但是这两个部门的部长私下里都跟王坚的关系比较好。 王坚明面上看起来，手下的部门都没有范春伟手里的重要，但是仔细一想。 人事部、外联部、后勤部都是与人交往、笼络人心的好部门，最重要的是小宋也是王坚借着范春伟的手安排过来的。 昨天那些话刚从张小英嘴里传出去，后脚就有人调油加醋地传到外头了。 丁峰打探了一通，在后面推波助澜的正是王坚手下的人。 在想想王坚在黎岁桉面前表现时的那些小心思，这样一看泾渭分明了。 黎岁桉看向范春伟，还在等着他的回复。 今天黎岁桉的手段，范春伟都见识过了。这小丫头手段太过凌厉，直接把人归拢得明明白白。 很多事，都在源头上直接掐断。 例如她让厂里新成立了两个部门，一个是质检部另一个是监督部。 监督部可以审查分厂所有的人，包括厂长和副厂长，只要有工人举报，督察部就会立刻进行审查、询问。 这下搞得一些在私下有小动作的人，都不敢行动了，生怕成为督察部第一个开刀的人。 范春伟犹豫了下：“我这把年纪了，生病可不是那么容易好的，怎么也得在养个几天。” 黎岁桉点头，她都懂。范春伟这也算是，下了她给的台阶了。 范春伟心里还有些疑问，他尴尬地咳了两声：“昨天的事，是我欠考虑。” 黎岁桉笑了笑，把自己带入范春伟的角色。厂里让刘有富霍霍够呛，又来了一个未满二十岁的小丫头，换成谁谁都不放心。 但是范春伟那些手段太稚嫩了，不让她进厂子、又装病、最后还找人闹事。根本没有王坚的手段高明，找人在背后煽风点火、还想让小宋同志引诱她犯错。 就算小宋这边出了事，也能把责任归到介绍小宋进厂的范春伟身上。 只可惜，昨天晚上黎岁桉和张小英找到小宋时，实说了几句话小宋就和盘托出了。 黎岁桉不可能一直当分厂的厂长，她还要回所里跟老师学知识呢。 她从丁峰嘴里了解到不少厂里以前的事，丁峰是红玲姐喊过来给黎岁桉递消息的，自然不能可被王坚或者范春伟任何一方收买。 丁峰在厂里也好几年了，他对范春伟的评价很高。 除了这老头的脾气有些大，有事从来都是冲在前头的，不像王坚只有嘴上的话说得漂亮。 相比之下，黎岁桉更倾向于把分厂交给范春伟。 范春伟起身顿了一下又说道：“厂里宿舍分配问题，一直都是大事。昨天我示意闹事的老董，他家六口人、除了那个下乡的女儿，其余五口人就挤在一间小屋子里。 按理来说老董是六级技术工，自打建厂就在厂里工作，能分到一个好房子。但是后勤那边风气不太好，老董又没钱…我撺掇他闹事，他还收了罚。我心里过意不去，我也厚着脸皮跟你张一次嘴，能不能给他家换个房子？” 范春伟怕黎岁桉想多了，赶紧摆手：“我可没有别的意思，我也不是替他讨要房子。而是这个房子是本来就该分给他的，只不过中间出了些差错，我在后勤那边也说不上话。” 黎岁桉最近也在研究这个事，“范叔，过几天我会亲自请您回来。您放心，得罪人的活我来做，后面您只管做好本职工作就可以。 但是，分房这件事要等到年后的技术工考核大赛才能办。到时候我会绝对保证比赛的公平公正性，那些跟厂里一起走过来的老技术工们，自然不会让他们寒了心。” 范春伟现在不会再小看这个新厂长了，这个黎岁桉跟他想象的太不一样了。 跟本不像这个年纪的人，这孩子心思太重、太老练，为了达到目标手段过于狠厉，但是却是一个好领导。 范春伟走出办公大楼的时候停了一下，然后故意装作虚弱的样子让儿子背了回去。 这下背后那些人，又开始传闲话了，越传越邪乎说什么的都有。 还有人故意说，黎岁桉是来夺权的，第二次把范副厂长气病了。 范春伟躺在病床上歇着，刚才他那个样子就是故意做给另外一位副厂长看的。 王坚那货颇有刘有富的影子，之前王坚阴了他那么多次，这次他也该还回去了，好让厂里的人看看谁才是真正为了厂里好的人。 这一天的公务处理完，黎岁桉和张小英一起抬着大筐往外走。 刚到厂门口，就看见开车等在门口的谢钦。 黎岁桉惊喜地问道：“你怎么有功夫来了？” 张小英忽然感觉自己不该在车前，应该在车底，她这个电灯泡是不是有些太亮了？ 但是脸色煞白的吴辉从车上下来后，张小英把这个想法抛在脑后了。 “哎呦，大辉哥你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啊？” 老机械厂被并到机械二所后，厂里的东西也就都是机械二所的了。 吴辉得了黎岁桉的指示，把机械厂的一辆小轿车开回了所里，只留下一辆轿车和一辆客车。 谁知他刚到所里，就被谢钦拉了过去。谢副总工还塞了两盒烟给他，让他帮忙教开车。 谢钦很聪明学得很快，两天左右的时间就都学得差不多了。吴辉想着，人比人气死人，当初他学了十多天才敢上路，谢钦两天就炉火纯青了，要不人家这么年轻就能当上副总工呢……但是，谢钦开车有一个毛病，不爱减速。 也不知是不是刚学会的原因，通过坑包的时候谢钦从来不减速。这一路开过来，给吴辉颠的心肝脾肺肾都要移位了。 他当了这么多年的老司机了，第一次体会到晕车的感觉。 谢钦热情地打开车门，“我是特意来接你下班的，我学会开车了。以后在出差的时候，就不用你开车了。” 黎岁桉怔住，两天时间…就学会了？ 这是来自学霸的碾压吗？ 第164章 这么多年你宁可养一个野种 黎岁桉难得对着谢钦皱了眉头：“你刚学会开车，就敢上路？”是不是太草率了？ 谢钦对自己的车技很有自信：“我学会了的，大辉哥也说我开得好。加上他坐我旁边指挥我，我才敢上路的你不用担心。” 黎岁桉朝着吴辉那边投去疑问的目光。 吴辉反复措辞，这该怎么说呢？ 算了还是别拆台了，除了过坑不减速，谢副总工开的还真挺不错的。 谢钦看了下手表说道：“管总工说晚上要去你那蹭饭，我想着来县里买些菜，蹭蹭你的手艺一起办拜师宴。 到了县里正好过来问问你有没有什么需要带的，没想到正碰上你出来。” 黎岁桉嘴角噙着笑：“咱们两个真是想到一块去了，你那份菜我都买出来了。我这边没什么要置办的了，你那还需要在置办些什么？” “没了，咱们回去吧。” 黎岁桉把商会奖励的那辆小轿车车钥匙递给吴辉，男朋友来接她下班，她自然是要跟谢钦坐一辆车的。 但是张小英坐在车后排就很尴尬了，她一个丧偶的女同志不太好单独坐吴辉的车。 这时候她感觉自己不该在车里，应该在车底，她这个电灯泡是不是有些太亮了？ 张小英把自己缩成小小一团，尽量削弱自己的存在感。等下车回了宿舍，她都没想起来，和珍姐她们一起给黎岁桉准备惊喜这回事。 谭哲意还有管总工今天难得不加班，他们俩特意把晚上的时间腾出来，一下班就去宿舍那边了。 黎岁桉回去后就开始忙活，谢钦给她打下手。她宿舍小忙活不开，桌子用来做饭，就没地方l。 两个老师也不好方便坐在黎岁桉的炕上，就去了谢钦的宿舍等着。 徐珍那边准备好晚饭后，来黎岁桉这边喊人。 徐珍看见黎岁桉在屋里做饭，看着架势就是一桌大菜啊，她问道：“小桉，我们那边都快准备好了，你还做菜干什么？ 你直接带着小谢过去就行了。” 黎岁桉切菜的手顿了一下满头雾水：“准备什么？” “小英没跟你说？今天我们备了一桌子菜，庆祝你当上分厂厂长呢！按理来说，这么大的好事，应该是你家里人出面，好好摆上几桌庆祝一下。 但是你那边情况特殊，我们就凑了喊了两桌人，大家都在小食堂呢。” 徐珍刚说完，张小英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张小英把这事给忘了，她没想到能和拜师宴撞一起了。 徐珍想到谭总工那张不苟言笑的脸，估计他不喜欢人多的场合。 “小桉，拜师宴是大事万不能耽误了。也怪我们没提前跟你说，你先顾着谭总工那边，咱们哪天吃都成。” 这拜师宴可是大事，徐珍在所里好几年了，知道能拜总工为师有多不容易。想当初他家男人进厂时，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找了一个六级技术工当老师。 有师傅教的技术工，跟普通的技术工不一样。不仅学的东西多，而且升级也快。 通过所里的技术工考试后，工资也会往上涨、干的活也是不一样的。 黎岁桉没想到大家还特意给了她一份惊喜，但是想到隔壁的老师，她犹豫了下。 谭总工向来是个话少又不太爱热闹的，她一时之间还真为难住了。 “小桉，大家张罗这件事也是替你高兴，那就把拜师宴也挪去小食堂吧，大家一起。”谭哲意从隔壁宿舍走出来说道。 “你家那边情况特殊，本该是我这个当师傅的张罗这件事。小桉，是我疏忽了。” 黎岁桉眨巴眨巴眼睛，心头萦绕着暖意。 徐珍一听谭总工松口了，高兴得不得了，人多才热闹吗。 更何况，这种庆祝的事本来就是要有长辈在，那样才能撑起场子来。 谭总工是所里面最高级别的技术工了，有他给小桉撑场面足足的！ 徐珍上手帮忙把食材往筐里搬：“小桉，咱们弄小食堂做去，这个点小食堂也下班了。 正好在添上几个菜，我还怕多了这些人菜不够吃呢。” 一行人又换了地方。 刚进小食堂的门，就看见屋里好些人都等着呢。 秦叔、徐珍、姜慧娟、吴辉这些人都是带着家里人过来的，刘秘书和刘秀梅也在。 李所长意外听到消息后心直痒痒，拎着两包红糖硬是来蹭饭了。 张小英本来想去厨房给黎岁桉打下手，刚走过去就看见谢钦，她赶紧退了出来。 今天这电灯泡可没少当，这会儿她还是别去打扰这对革命同志了。 谭哲意是北方人，黎岁桉记着老师的口味，特意做了几道北方菜。 等菜端上桌时，除了谭哲意大家都没见过这几道菜。 吃着既陌生又熟悉的味道，谭哲意心头的思绪重了几分，眼角的弧度垂了下去。 黎岁桉敏锐地察觉到老师的情绪有些不对，想了想还是没有问出口。 对于这个时代的谭哲意来说，她和老师认识的时间还太短了，有些事不是现在能开口的。 但是她大约能猜到，一定是老师想起了那些断了关系的家人。 对于那边的人，黎岁桉知之甚少。 前世的时候，她记着大约在自己考上大学那年，老师的家人来闹过，她只有那一次见到了老师的家人。 老师不让她去面对那些人，上辈子黎岁桉特别听话，老师说什么她都听。 但是黎岁桉去了隔壁机械所的叔叔家，透过斜对面窗户偷偷地看屋子里的情形。 她记着有一个女人话说得很难听，那人应该是老师的亲女儿。 “这么多年你宁可养一个野种，也不拿一分钱给我花。今天你要是不拿钱出来，我就去那野种的学校闹，谁都别想消停。 你是我爸，你所有的东西都该留给我。” 后来的事她就不知道了，只知道老师卧室床头柜抽屉里原来有四个房产证，最后就剩下她们住着的那一个了。 老师把她养大，她从来都不图什么。反而是发现那女人走之后，老师似乎是比以前开心了不少，还笑着跟她说以后在没人来打扰她们了。 第165章 以后我给您养老送终。 那时黎岁桉还想着，要是那几个房子都给出去能换老师开心，倒不如早早的给出去。 在她眼里，没有任何的东西比老师重要。 黎岁桉的目光越来越沉，谢钦敏锐地察觉到小丫头好像不太开心，他夹了一块排骨给她吃。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开心，但是那些不好的事都别想了。之前你跟我说，这辈子最开心的事就是拜了谭叔为师，现在这个愿望已经实现了。 咱们要过好当下，以后的日子才会越来越好。” 这句话直接点醒了黎岁桉。 是啊，她总沉寂在前世的那些回忆里。因为前世的时光太短暂，她有好多事都来不及做。 现在老天爷给了她这次机会，她就要好好把握。 前世一切没来得及做的事，现在都有了机会，生活应该往前看。 黎岁桉拿出自己的拜师礼，一条围巾、一件羊绒衫、一套新棉袄、一支钢笔、一皮鞋棉鞋各一双、一大条咸肉、两包糕点还有烟酒。 机械二所这边的拜师礼，无非就是请师傅吃顿饭，在买一条肉、一份糕点准备烟酒就够了。 这手笔属实是把在座的各位都震惊到了，徐珍跟自家丈夫嘀咕着：“我看小桉准备的这些东西，也不像是拜师傅，怎们有点像拜干爹呢？ 徐珍丈夫咂嘴：“不对，干爹可没这待遇，像是孝敬亲爹似的。那酒可是茅台啊，十多块一瓶呢，我连味都没闻过。” 黎岁桉把礼物恭敬地递过去，然后跪在地上敬了酒，还恭敬地给谭哲意磕了三个响头。 没人知道这三个响头是代表着什么，只有黎岁桉自己知道。 但是老师对她的恩情，又岂是这三个响头能回报的？ 这一下可是彻底震惊了桌上的这些人，在大家惊讶的目光中黎岁桉又说出更让人震惊的话。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以后我给您养老送终。” 谭哲意低头对上黎岁桉的目光，那眼神里包含了太多的复杂的情绪。 有内疚、但更多的是欣喜。 谭哲意以为黎岁桉从小就缺失父母关爱，所以对情感特别看重。想起和自己断了关系的那些人，他更愿意和这孩子待在一处。 等到以后老了，他就给黎岁桉看孩子，逗逗外孙颐养天年也是不错的选择。 谭哲意亲手把黎岁桉扶起来，把自己准备的东西递给她：“孩子，老师没什么送你的。这个笔记里面记着我这一辈子的心血，于你学习机械知识有非常大的用处，你收好。” 黎岁桉拿着笔记本似有千金重，殊不知李所长在一旁羡慕的眼珠子都看直了。 李所长痛心疾首地捂着胸口：“老谭，我要是知道你给徒弟的是这个笔记，我就让我儿子拜你为师了。哎呀，晚了晚了。” 管总工打趣道：“老李，你可别嫌我说话难听。你儿子那水平别说老谭了，连我都看不上眼，要我说你还是让孩子去基层练一练，拔苗助长不是什么好事。” 李所长难得地没跟管总工呛声，因为管总工说的是实话。他儿子都三十五了，还是个四级技术工，真是丢脸呢。 黎岁桉拜完师，轮到谢钦了。 气氛莫名的有些尴尬，有黎岁桉这个行为在前，谢钦这边不太好表示。 一来管总工是退而求其次才选他为徒弟，二来是谢钦有自己的父母。 谢钦准备的拜师礼跟黎岁桉差不多，他根本没犹豫，同样起身也想像黎岁桉那样，却一把被管总工扶住。 “小谢啊，你就别磕了。我看小黎那架势好像老谭像是活不久了似的，拜个师都拜哭了。 你要是在磕头，我总感觉好像明天没活头了似的。” 谢钦没磕头，但是对着管总工深深鞠了一躬：“师傅，您一生未婚、无儿无女，以后我给您养老。” 这句话管总工听着心里很是贴熨，也把自己准备的东西给了谢钦。 李所长看见后更酸了，这本书是管总工是老师留给他的，现在又传给了谢钦。 李所长忍不住了激情开麦：“你们两个老东西，真是不讲究。 就这两样东西，我朝你们借了多少次都不借我，现在反而送给小黎和小谢了！” 管总工喝着小酒吃着菜美滋滋的说道：“老李啊，你是不是忘了年后的技术工比赛了？咱们之间呐，是竞争关系。 哪有把自家的秘籍借给对手的徒弟的？ 你呐就别白费心思了…来，老谭咱俩喝一个，以后小黎和小谢要是结婚了，咱俩可就亲家了。” 这不提还好，一提到这谭哲意看谢钦，瞬间没有以前那么顺眼了是怎么回事？ 谭哲意瞬间带入当老丈人的角色客套道：“孩子的事以后再说，小桉还小连大学都没上呢，不着急。”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还真操起老父亲的心来了。 谢钦听见这话当场就懵了，谭叔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呀？ 谭叔知道自己和小桉处对象后，还说让他好好把握住，毕竟这么大年纪了也不好找对象。 谢钦感觉奔向小桉的道路上，出现了一道名为老丈人的屏障，看来以后还得好好讨好谭叔才是。 秦副厂长看见小谢的脸色不太好，心里憋笑着赶紧打圆场：“大家快吃菜，一会儿菜都凉了。” 徐珍也接话：“对、对，小桉呐你这个锅包肉是怎么做的，铁军可爱吃了，有功夫你教教我……” 这一顿饭黎岁桉吃的开心极了，可是王坚那头是坐立难安呐。 趁着天黑，他悄悄找到一位老员工，递上一个厚厚的信封。 “老田，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了，你再帮帮我。事成之后，好处绝对少不了你的。” 老田就是那天跟杨主任争吵九车间主任，他之前可没少帮王坚办事。好的坏的，都有他参与。 连柳芳如和王坚钻小树林的事，都被他无意撞见过。 他摸了摸信封的厚度后，才说道：“王副厂长，咱们都是多少年的交情了，不用这么客套。 什么事，你就直说。” 第166章 他看你的时候，眼里好像多了一些痴迷。 王坚是笑着从老田家走出来的，赶紧去给柳芳如那边递消息去了。 接到王坚的电话，柳芳如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她娇笑着回道：“你这事办得不错，我还有三四天就回去了，到时候我好好犒劳犒劳你…对了，新厂长和老范那边闹成什么样了？” 提到这王坚更是高兴了：“那批零件销毁后，老范去办公室找厂长要说法去了，两人谈得不太好。 把老范直接气得病倒了，我看这回不像是装的，连路都走不了，让他儿子背回去的。”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尽管让他们闹去。我还怕他们闹得不够大呢，他们闹得越大越方便咱们办事……” 拜师宴结束后，谢钦看着小丫头消瘦的脸庞有些心疼：“你明天还要去分厂上班，我开车送你去，这样就免得你明天起早开车了。 你喝了酒，一会儿还能在车上眯一觉。” 黎岁桉最近都要在分厂办公，来回跑简直太不方便了：“那你等我，我回去收拾下衣服。” 黎岁桉去分厂住，张小英作为秘书自然也是要跟着去的。 谢钦毕竟是个新手，秦副厂长觉着他独自开车回来太危险，就让吴辉跟着。 唉……，生活不易，吴辉叹气。 张小英自己住，也没什么需要交代的，把衣服一卷很快就收拾好了。 这次去的时候，吴辉坐在了副驾驶。黎岁桉和张小英坐在后排。 等到了分厂门口，谢钦把提前准备的钱和票还有一个大的手提包递给了她。 “县里花钱的地方多，这钱你拿着。饭菜不合胃口你就去国营饭店吃，我提前跟红玲姐打招呼了，估计她明天就会来找你。” 黎岁桉展颜一笑：“好，我知道了。”谢钦总是在他不在身边的时候，默默地安排好一切让自己没有后顾之忧。 “你在分厂要记着按时吃饭，工作虽然重要但是也要注意身体，我和谭叔都在所里等着你呢。” 谢钦这会儿就像个小媳妇似的，絮絮叨叨个不停。他的小丫头真是太忙了，以至于两人根本没有时间好好相处。 张小英看着话一直说不完的谢钦，忽然感觉自己好像不认识这个人。 平常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谢副总工，这会怎么这么絮叨？ 黎岁桉看了眼手表，推着谢钦往车上走：“开车回去还要三个多小时，你们赶紧出发吧，我这么大的人了，能照顾好自己的。” 黎岁桉把谢钦推到了副驾驶：“大辉哥，回去的路还是你来开吧。天太黑了，谢钦是新手，不安全。” 吴辉乐不得的答应，赶紧钻进了主驾驶生怕谢钦跟他抢似的。要是回去还坐谢副总工开的车，他真怕把晚上吃的那些好东西癫吐出来。 黎岁桉一手拎着自己的包，一手去提谢钦给她准备的东西，一使劲竟然没拿起来。 还是张小英和她一起，一人拎着一边才把手提包提到了宿舍楼。 屋里的炉子点燃后，张小英贼兮兮地凑过来：“谢副总工都给你准备什么东西了，竟然这么重？” 黎岁桉也挺好奇，往床里挪了挪给张小英腾出地方让她坐下。 手提包上面一层是一件深绿色的军大衣，还有手套、帽子围巾和一双棉鞋。 第二层是吃的，里面装了四桶麦乳精，和几样黎岁桉爱吃的糕点。 最底下那层，竟然是十几本书。 这些书都没有封面，但是黎岁桉认出书上的字迹，是谢钦的。 这些书是谢钦学习机械知识看的书，有国外的有国内的，他特意托何星吟从沪市邮过来的。 张小英羡慕地说道，“谢副总工对你也太好了，不说别的。就这个军大衣冬天穿可暖和了，一般人花钱都弄不到。” 黎岁桉格外珍视这十几本书，相比这些衣服这些书真是送到了他心坎坎上。 张小英像是被醋泡了一样：“这麦乳精一桶多贵呢，谢副总工竟然一次就买了四桶。小桉呐，姐是过来人听姐跟你说。 舍得给你花钱的男人不一定爱你，不舍得花钱的男人一定不爱你。 但是向谢副总工这种把钱当纸花的，他绝对太爱你了！” 黎岁桉往后挪了挪，做出防御姿态：“小英姐，就你那失败的婚姻还给我上课呐？” 张小英听完，果然朝着她扑了过去，“死丫崽子，还敢开姐姐的玩笑？” 黎岁桉瘦巴巴的哪是张小英的对手，“哈哈…张小英你在不住手我扣你工资了啊！哎呦、我错了我错了，不说不说了……”她又是说好话又是讨饶的，这才免于再次被挠痒痒。 张小英上一段失败的婚姻，给她带来了不少的阴影。尤其是在考上临时工之后，总是有人带着有色眼镜看她。 黎岁桉看着她强装坚强的样很是难受，但是这些事还是要张小英自己挺过来。她想了个以毒攻毒的法子，别人越是不敢提她就越提。 有时候张小英工作不在状态，黎岁桉就会拿董学仁刺激她。 刚开始张小英心里还会难受，后来真是被黎岁桉说的麻木了，以至于现在提起董学仁，她心里压根就没什么反应了。 两人闹作一通，张小英翻身躺在床上说：“小桉，正是因为我经历过一段失败的婚姻，我才知道一个人心里有另一个人的时候该是什么样的。 我能看出来，小谢心里是真的有你，你可得好好把握住了。唉…这世道，遇上一个好男人太难了。” 一提到谢钦，黎岁桉心里就美滋滋的，她傻笑着。 重生一次，不仅再次找到了老师，还找了个男朋友。黎岁桉觉着自己，现在简直就是人生赢家。 黎岁桉忽然想起什么来，赶紧翻过身说道：“小英姐，我看小宋秘书看你看你的眼光不太对劲。嗯，怎么说呢……他看你的时候，眼里好像多了一些痴迷。” 张小英失笑：“噗、痴迷？” “怎么让你说的跟变态似的？” 黎岁桉正色道：“你别不当回事。要是是小宋自己对你有想法还好，我是怕他是受了什么鼓动。 毕竟你的位置有些特殊，这事你可得放在心上。” 第167章 只说从今往后，不说今日之前。 黎岁桉拉了张小英一把，把她从所里带出来给自己当秘书，就是为了给她镀层金。 这事儿所里还有好几个正式员工不乐意，去找秦副厂长闹来着。 张小英也不是傻子，起身帮黎岁桉收拾东西说道：“姐姐我都是经历一次失败婚姻的人了，宋武通那些小心思我还是看得出来的。 但是我觉着那孩子对我就是单纯的仰慕，可能是他一个刚毕业的小孩，什么都做不好，看我工作完成得这么出色，有些别的小心思罢了。 你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绝对不会拖你后腿的。” 黎岁桉倒不是担心这个，而是怕外面传出闲话来对张小英不好。但是看着她这么胸有成竹的样子，应该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 不会出问题的情况下，出问题了。 小宋一大早就特意去国营饭店买了包子，送张小英办公桌上去了。 张小英和小宋的工位，在厂长办公室的外间。 黎岁桉这会儿一点厂长的样子都没有，正扒门缝看热闹呢。 小宋刚要说什么，张小英率先开口打断他：“昨天我给你一个包子，今天你还回来两个，这钱和票你拿着，是多出来的那个包子钱。” 小宋以为张小英回错了意刚要解释，又听她说道：“小宋秘书下次还是别帮忙给我带包子了，我这个工资水平除了单位食堂，可吃不起国营饭店。” 小宋还什么都没说，就被拒绝了，他耷拉着脑袋，默默回了自己的工位。 黎岁桉刚开始对小宋的印象不太好，但是这孩子实诚，把王坚交代他的事和盘托出。 话都说开了，黎岁桉才不管人是谁送来的，用着顺手就可以。 她看着小宋那副失恋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走过去把一大堆工作交给他。 这孩子这么小的年纪就沉寂于情爱，难道工作他不香吗？ 小宋被布置了一大堆的工作，几乎是连吃饭的时间都没了，更别提去想张小英了。 黎岁桉在办公室规划生产线的事，从刘有富下台后，厂里就处于停工状态，连续亏损两个多月。 现在的分厂属于半个烂摊子。 但是又能怎么办呢？ 只能撸起袖子干了，毕竟这个分厂是黎岁桉去常舫海那要来的。 厂里拖欠员工的工资，是她跟总厂申请，批了一笔钱给员工发工资的。分厂的价值，就是前几批的老技术工还有生产线。 她得尽快让分厂实现自己的价值，虽然不能尽快变成一把‘利刃’，但好歹不能给总厂拖后腿吧。 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已经烧过了，现在就要烧第二把火了。 分厂内各个办公室里的员工，都在瑟瑟发抖。 刚接到小宋秘书的通知，一会儿厂长会挨个叫人去办公室，让每一个人谈一谈自己对于所处岗位的规划。 刘有富在位多年，坏事没少干钱也没少收，办公楼里面几乎是有一半的员工都是走后门找关系进来的。 黎岁桉开始从让张小英喊人过来，谈话的顺序是按照职位从高到低。 左右恢复生产还要两三天的时间，那今天就先把员工的问题解决掉。 进屋的第一个小姑娘，是生产部的一个小文员。 她磕磕巴巴地先说了每天的工作日常，当黎岁桉问道她以后的想法，小姑娘愣了一下说道，“做、做好本职工作，等着到年纪退休。”然后就像是要被吓哭似的。 黎岁桉摸摸自己的脸，满脑瓜子的疑问，她有这么吓人吗？ 但是这小姑娘的想法，真是朴实无华啊！ 她让小姑娘出去，喊下一个人进来。 她前脚刚出厂长办公室，后脚就被一大堆人围住。问厂长问了什么问题，有没有开除她？ 小姑娘照实说，大家还不信。 黎岁桉根绝小宋统计上来的表格了解到，办公楼内算上车间主任和副主任，文职工作者一共是九十七个人。 黎岁桉把这些人问完，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这时候已经有人主动去人事部，办调职了。 大家都在琢磨新厂长到底是什么路数？有的人进屋不到两分钟就出来了，有的是进去就是十几分钟。 但是大家发现一个现象，那些走后门进来的员工，大多数都主动申请调岗然后申请重新分配宿舍楼。 黎岁桉一下一下的敲着桌面，敲得人事部部长的心都跟着颤。 “办公楼的人我都过了个遍，只有两个人我没见到，一个是请了病假的范副厂长，另一个是同样请了病假的销售部部长柳芳如。 小宋去县里医院问过，她根本没有去医院看病。 我问你，你们人事部的病假是怎么给她批的？我布置下去的任务，现在只有销售部没有交上来，你们人事部是不是也要承担连带责任呢。” 人事部楚部长脸上的汗都淌流了，他只是帮忙遮掩一下，没想到新厂长查的这么仔细啊？ 楚部长生怕新厂长一个不高兴就把自己开除了，直接就把柳芳如给卖了：“厂长，十多天前柳部长让家人来请假说身体不舒服，我不给假那老人就不走…厂长，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 官官相护是正常情况，谁还没有个需要别人帮忙的了。 “楚部长，你也是厂里的老员工了，这次的疏忽功过相抵。从今以后，咱们只说从今往后，不说今日之前。” 黎岁桉没有要追责的意思，她更是想敲打敲打下面这些人，现在分分厂不是以前那个气氛了，让大家赶紧作出调整。 楚部长听完这话，狠狠的松了口气。看来厂长是没打算处置他，他回办公室后，立刻从新制定了一副请假的流程。 黎岁桉忙完手头的工作，带着两个秘书去了销售部。 销售部现在就剩下两个人了，看见厂长都过来了，都齐刷刷的站起来。 黎岁桉说道：“这次布置的工作，只有你们销售部没有完成，是什么情况？” 办公室的两人面面相觑：“厂长，以前厂里的客户资料都是柳部长单独维护的。那些资料都在她抽屉里，抽屉有锁我们打不开。” 黎岁桉瞥了一眼，只说了三个字：“给我砸。” 第168章 这货不会知道些什么了吧？ 黎岁桉走后，小宋找了一把小锤子，当场就把抽屉的锁头给砸开了。 张小英抱着一堆文件，“我们着急要这些资料，想必柳部长也是能理解的对吧？” 两个小职员点头如鹌鹑。 “这次销售部没按时交任务，责任不在你们。你们两个跟我去办公室，我和小宋秘书帮你们把这些资料整理出来。” 十几年来所有的客户资料、销售情况都在这，可不是一会儿功夫就能整理出来的。 进了办公室四人就开始工作，一直到晚上下班的时候，才整理出四分之一。 黎岁桉一整天都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处理公务，晚上的时候孙红玲送了饭过来，她才趁机歇了一会儿。 孙红玲把熬的汤给她盛好：“怪不得小谢千叮咛万嘱咐地让我过来看看，合着你这压根就没打算休息。 你这孩子工作起来也太拼命了，你该适当的歇一歇。” 黎岁桉喝掉最后一碗汤，心满意足地靠在椅子上打了个饱嗝。 “玲姐，厂里明天才能恢复生产。除了总厂分过来的订单，都三个月了，分厂是一个订单都没接到。 分厂有这么多员工要养活，你说我能不着急吗？” 孙红玲现在是副厂长的职位，也能了解到黎岁桉身上的压力。 小宋敲响了厂长办公室的门：“厂长，已经去火车站接到咱们省省报的人了，现在沪市的林记者正陪着省报的人逛厂子呢。” 黎岁桉漱漱口，立刻起身：“玲姐我还有工作，过几天我去家里，你可得让姐夫好好坐一桌菜。 小宋帮我把人送出去，小张跟我去接待省报记者。” “不用送我知道怎么走，小桉你注意身体啊，我就在家等着你过来了。” 孙红玲往外走，小宋还是跟在她身后把人送走了。他知道厂长这是有话要单独跟张秘书说，才把自己支开的，他可不能连这么点眼力见都没有。 十二月份的天，一张嘴哈气都飘出去老远。 张小英小声问道：“厂长，这沪市来的林记者，都写完报道拍好照片好几天了，他怎么还不走？” 黎岁桉也纳闷呢，林川一直在回安县待着，她心里总是悬着，“明天领导们视察之后，要是林记者还不走，就让小宋一直跟着他，看看他到底要耍什么花招。” 张小英用三根手指，比了个手势：“这篇报道一直都没登报，他该不会是想要些‘这个’吧？” 黎岁桉摇头笑了笑，林川可不是缺钱的主，就凭他贺知野的那层身份，他养父还能少了他钱花？ 她可没忘记，当初捡到那个黑包里面，还装着一张港城那边港口的提货单。 两人快走几步，在三车间外面找到了省报的任记者还有林川。 “您好，我是黎岁桉。” “黎厂长您好，我是咱们陕省省报的记者，我叫任东南。” 黎岁桉引着人往食堂那边走：“任记者，刚下车还没吃饭吧。我让食堂准备了几个菜，工作上的事咱们边吃边说。” 任东南是一个三十一岁的男同志，带着黑框眼镜长相不出众。被旁边俊朗的林川一比，显得跟更普通了些。 他跟着黎岁桉走：“黎厂长，我就不跟您客气了。我明天拍完照片做完采访，下午就要回去，时间很短咱们还是今天把流程都对好，避免明天出错。” 小宋在接到人回厂的时候，就去食堂通知师傅做菜了。 五个人桌上六个热菜，三荤三素这待遇也算是挺高的了。 跟任东南对完流程，小宋先把人送去了空余用来招待客人的宿舍。 林川打着要跟黎岁桉商议修改报道的名头，留在了食堂。 张小英帮忙把桌子清理出来，然后顺便去后厨跟大师傅商议窗口卖辣卤的问题了。 黎岁桉一直在写工作布置头都没抬，“林记者不是要修改稿件么，这会怎么不说话？ 要是没事就赶紧回去休息吧。”别在这碍眼。 林川拿着笔看着她，目光里带着一些热切：“我特意多留了几天，就是为了拍你们恢复生产的照片。 虽然省报和我们沪报的阅读群体不同，但这件事登在沪报上，对你们机械二所的分厂总是没有坏处的对吧。” 林川一副‘我受伤了’的表情：“黎岁桉你不说谢谢我，反而撵我走这是不是太不够意思了。” 黎岁桉合上本子又把钢笔帽盖上，抬头看向林川：“那明天还要辛苦林记者劳累一番了，您走的时候我让司机开车送您。” 黎岁桉话里话外都透着疏离，直接把林川气笑了。 “黎岁桉，咱们不说公事了，说点别的吧？”他微微往黎岁桉那边倚了下身子，低声说道：“咱们之前是不是在黑市上见过？” 黎岁桉心中响起警铃，这货不会知道些什么了吧？ 只听林川继续问道：“那次我卖你的嫣潤牌擦脸霜是假货，下次我从沪市过来，给你带罐真的。” 黎岁桉微微送了口气，殊不知这个微小的动作已经落在林川眼里。 “你还知道你卖的是假货，我回去擦了一次就长了好几个小红疙瘩，你可真是坑人。 你也不用买别的给我，谢钦会给我买的。” 林川摆正身子，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买不买是我的事，你又管不到我。我要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 黎岁桉看见林川走了之后，狠狠的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林川要问关于那个黑包的事。 黎岁桉永远忘不了，贺知野当时那个狠辣的表情。当时自己还不认识他，要真是把包还给他，都不值现在还没有没命在。 所以把货卖了、把包烧了是当时最好的选择。 黎岁桉回去收拾完就睡下了，明天还要接到领导视察，可不能耽误了。 她一夜好梦，殊不知分厂又传出不少流言。 虽然之前开大会，一些福利和变动唬住了一部分的人。但是人心是最禁不住煽动的，不少人为范春伟打抱不平。 有人故意煽动恢复生产之后罢工。 就在有些工人准备罢工前，市领导和县领导忽然到厂里视察。 黎岁桉又当场宣布，一些同省企业下的订单。本来暗潮汹涌的局面，瞬间暂停。 第169章 柳芳如问责 同省的其他企业下的订单，加在一起有三十多万。 虽然这个数字跟以前比不了，但是对于停工三个月的分厂来说，属实是件大好事。 工人们兴高采烈地工作去了。 省报记者和沪市记者做完采访离开后，黎岁桉亲自去医院探望范春伟，直接把人接到厂里继续工作。 新厂长和范副厂长不合的传闻，瞬间被证实为谣言。 分厂的风向瞬间转变，王坚一口牙都要咬碎了。 这天一直‘请病假’的销售部部长也回来了，柳部长下午一点才到厂里。她眉头紧皱、面色苍白任谁见了，都认为她真是受到了病痛的折磨。 到了办公室，柳芳如也不装了。她看着屋里就剩了两个人，问道：“小菜和小辛哪去了？” 办公室仅剩的两个职员回道，“他们两个说无法胜任自己的工作，主动调去车间当计数员了。” 柳芳如这时候还没当回事，目光落在自己被砸开的抽屉时，怒气冲冲去厂长办公室了。 新厂长竟然把手伸得这么长，真是有些过界了。 柳芳如一脸怒气地敲响了办公室的门，直接去找黎岁桉了。 黎岁桉不认识她，柳芳如自报家门后，她才知道这位就是素未谋面的销售部部长。 “真是稀客啊，柳部长先坐一会儿吧，要汇报工作的话等我忙完手头工作再说。” 外间的两个秘书叫来两个职员一起整理文件，屋里的几个人都没看柳芳如一眼。 柳芳如觉着自己被无视了，有一股火气从心头涌出来。她使劲拍向黎岁桉的办公桌：“黎厂长，你让人砸了我的抽屉，是不是该给我一个交代？” 黎岁桉刚好把这份工作内容做完，她把纸张放在桌边：“小张，按照这上面的布置下去。” 黎岁桉吩咐完，才靠在椅背上看着柳芳如：“交代？柳部长想让我给什么交代？ 你以病假的借口，外出办私事影响了总做进度，这件事我还没让你给我个交代，你倒是先找我讨说法来了？” 黎岁桉开口直接把请假的事，定了性质。 柳芳如没想到人事部那边会出卖自己，她在心里骂了一句。在对上黎岁桉时，气势也灭那么足了。 “柳部长需要我跟你交代什么？是我让小宋秘书三番五次地去你家找你，却找不到人？ 还是我需要了解厂里销售资料时，还要跟你先请示？” 柳芳如意识到目前情况可能对自己不利，立刻改变了说辞：“厂长我没有让您给我交代的意思。我也是太心急了，没有跟您先汇报工作上的事。” 黎岁桉挑了挑眉，示意她继续编…不对，是继续说。 “厂里的额情况您也知道，连续多个月都没有订单。我也是心急了，想着出去联系一下，看看能不能为厂里拉来订单。 这事没办成前我又不敢跟厂里说，怕最后没办成反倒让大家失望，这才打着病假的名头外出了。” 柳芳如说着，还讨好起黎岁桉来：“您一来就给员工们发了拖欠的工资，带着厂子渡过了难关。又拉来了订单，没人比我这个销售部部长更感激您。 您也别怪我刚才失态了，我在外面低声下气地求订单，好话不知道说了多少。结果一回来发现，我的员工被遣散了，家都被抄了。您这是不信任我啊！” 柳芳如好一通哭诉，把自己说得委屈极了。她还等着黎岁桉安慰她一下，没成想好半天都没动静。 黎岁桉打开本子，开始做下一项工作：“说完了？” 柳芳如点头，观察着厂长的脸色。这个黎岁桉，跟她想象的可太不一样了。 这人心思太深，根本不像这个年纪的人。 “你说完了就换我来说，柳部长是厂里老员工了。你到底在外面干了什么，我给你留面子不明说。 但是你抽屉里的资料不全面，缺少了很大一部分。分厂建厂十五年，光我知道的一些客户绝对不止这么些，其余的资料呢？” 黎岁桉说着从抽屉里抽出一沓资料，摔在办公桌上。 柳芳如目光沉了沉：“厂长这是什么意思？在质问我吗？我们销售部这几年鞠躬尽瘁，不知道给厂里拉来了多少订单，厂长现在竟然怀疑我动了手脚！”那些资料可是她的资本，绝对不能轻易交出来。 黎岁桉冷笑一声：“什么意思？柳部长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那些资料在哪只有你知道。” 柳芳如咬死了说，自己不知道，销售部现有的资料都让黎岁桉拿走了。 黎岁桉坐回凳子，连个眼神都没给她：“希望柳部长对自己说的话负责，别改口。毕竟屋里不止我一个人听到你的答案。 这张纸上的工作，是你没来这几天布置的。你已经拖了后腿，我只给你一天时间，把工作完成交给我，不然按照会议纪要处置。” 柳芳如不知道黎岁桉在搞什么名堂，照常来说不是应该跟她翻脸，然后讨要剩下的客户资料吗？ 怎么没按照她的想法来，反而是给她布置了这么多的工作？ 柳芳如是满腔怒火的来问责，然后满心疑虑的走。 黎岁桉要是知道柳芳如的想法，估计会笑掉大牙。协交会结束后，她手里握着全国百分之六十的国营厂的电话。 光是这些资源，机械二所加上分厂根本都吃不下，还差你手里掐着的那点东西？ 黎岁桉要那些资料，只不过是想做一个统计。以后好跟机械二所接手后作比对，证明机械二所有多优秀罢了。 黎岁桉把每个部门交上来的任务都过了一边，发现最容易出问题的财务部，竟然这么干净没有任何的问题！ 黎岁桉让小宋把两个副厂长都叫到了办公室，把两人的工作内容都重新划分了一下。 采购部、销售部、生产部、财务室，这几个重要部门都分给了王副厂长。 后勤部、外联部、人事部，这些相对来说不怎么重要的部门分给了范副厂长。 这下，范副厂长被夺权的消息可是彻底的传开了。 第170章 看来这田主任还真把她傻子忽悠了。 柳芳如本想效仿范副厂长，直接称病回家。但是看见范副厂长被夺了权，这个想法直接熄火了。 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办公楼除了厂长办公室就只有销售部亮着灯。柳芳如极不情愿地在办公室加班，仅剩的两个员工也没逃过加班的命运。 钟表指针渐渐指向八点，两个员工都回家了，屋里只剩下她自己。 柳芳如满腔怒火地整理文件，忽然让人从背后抱住。 “你可算是回来了，都想死我了。” 柳芳如回身一把推开王坚，赶紧把办公室的门反锁上：“你疯了！你这么过来，不怕被人看见吗？” 王坚拉着她的手反复摩挲：“我来的时候都看过了，整个办公楼就只有你销售部亮着灯。整个办公楼连个鬼都没有，你怕什么？”说着手越来越往上面摸，嘴角还挂着坏笑。 “快让我亲亲，这些天可是想死我了……” 柳芳如白天被黎岁桉敲打一通，这会儿总觉着心不安，她在王坚怀里拧了拧身子：“这可不是个办事的好地方，走去我那今天他和孩子都不在家。对了，老田那边生产得怎么样了，我这头可是着急要货的。” 王坚手上动作没停四处游荡：“我只用了几张大团结，老田就答应了。他一个车间主任，想瞒下这点事还是轻松的。他手底下那几个徒弟，都是麻利的，也不用担心这事会被说出去……” 柳芳如还是谨慎的，两人腻歪了一会儿，就离开了办公楼。为了避嫌，还特意一前一后走的，中间隔了好一会儿。 等到柳芳如锁门走后，楼梯边上一小团颤抖的身影悄咪咪地探出脑瓜来。 张小英等柳芳如走了好久，才慢慢起身。她蹲的时间太久，腿都麻了！ 不行，这事得赶紧跟小桉说，听那两人话外的意思，好像是做了什么对厂里不好的事。 张小英出了办公楼，疯狂地朝着宿舍楼跑去，一刻都不敢耽搁。 黎岁桉看见她这副样子，赶紧给她倒了杯水还帮用手拍她的后背，帮着顺顺气：“让你去取个东西怎么这么半天才回来？ 小英姐，你这是咋了？让鬼给撵了？” 张小英使劲拍了黎岁桉一下：“你还有心思开玩笑，我跟你说……” 也不知是得到了滋润，还是老田那边事情办得不错。 总之，柳芳如今天心情很好，连工作的时候都是哼着歌的。 销售部一个小职员问道：“部长，昨天我们走的时候碰见了张秘书。她来帮厂长取东西，听我们说你还在加班，还说要特意上楼来看看你呢。 你们昨天遇见没有？” 柳芳如的笑声戛然而止，该不会这么巧，就被张小英给撞见了吧？ 她后背陡然生出一层冷汗来，一个是乱搞男女关系的罪、另一个是侵占集体利益，这两个罪哪个都不轻！ 小职员看部长没理她，也不敢在多嘴询问。部长和厂长的关系，看起来就不是很好。她那句话问的真是多余，万一张秘书只是客气客气，并没有过来呢？ 柳芳如强制自己安静下来，把事情往好的方面想。 要是那张秘书知道了，一定会去厂长那里揭发她。现在都快中午了，办公楼一点动静都没有，是不是就代表张秘书可能没来过这边？ 应该是这样，柳芳如的侥幸心理一直在给洗脑。 但是她不能冒险，无论这个张秘书听没听见屋里的对话，这人绝不能留了。 柳芳如起身踹了一把糖在兜里，找人打听消息去了…… 生产部和质检部的大小负责人都齐聚会议室，黎岁桉开始针对这两个部门开会。 现在厂里已经复工了，工人们的态度也都很积极。 一般这种空降且没有履历的领导，要是没有各个部门的负责人配合，工作很难展开。 但是黎岁桉雷厉风行，而且手里握着资金和订单，她不需要干部们的配合。只要把工人们的钱给到位，大家主动的那叫一个积极。 而且经过一些人的‘主动申请调岗’，各个干部都非常积极地配合。 黎岁桉才没有给这些适应的时间，她虽然砸不了这人的铁饭碗，但是不开除你，就安排你去合适分岗位上待着。 分厂的基本工作都已经捋顺，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生产和质检两个部门。 质检部和督察部，一个是检查零件的、另一个是检查人的。这两个部门 都是厂长直管，别人插不进去手。 黎岁桉制定了新的计划，让生产科和质检部进行配合，实行岗位责任制。 把工作准确到个人。 虽然这个动作有些超前，但是黎岁桉向上递交了述职报告，里面的内容就有这一项。 没等上面回复呢，黎岁桉就已经大刀阔斧地开始改革了。 殊不知，因为她这份述职报告，县政府都要吵翻了天。 有人说她乱用职权、搞个人主义不利于集体团结，但是也有人支持黎岁桉的方案。 黎岁桉才不会去理那些腐败的老东西，反正上面的事有商会那边给她兜底，她才不怕呢。 黎岁桉在会议室，语气严肃、言辞狠厉，把一干负责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看来以前那种浑水摸鱼的日子，再也不复存在了。 黎岁桉看着九车间田主任交上来的报告，使劲的拍了下桌子。 “开工才一天，你们九车间的生产情况就比别的车间少了一成。田主任，你给我个交代吧。” 田主任可是个老油子了，说辞早就准备好了：“厂长，我还想去找您呢。我们九车间的设备老旧该换了，生产力跟不上、耗材也多，在才耽误了生产。 我这也着急的很，要是产量跟不上，工人们可就拿不到提成了，这可是关乎工资的大事啊。” 说完田主任还悄悄瞄了黎岁桉一眼，就这么个小女娃，哪会懂这机器里的弯弯绕绕，他在机器上做的手脚，可不是一个外行能看出来的。 黎岁桉心里冷笑着，这九车间本来就有猫腻，看来这田主任还真把她傻子忽悠了。 第171章 拿田主任开刀 黎岁桉起身把本子一合：“我记着开工前，总厂那边来了一批技术工，已经把各个车间的”机器都维修过了。九车间的机器又出了问题，可能是技术工没修好。 咱们已经实行了分产责任制，那就一起去看看这个责任该怎么划分。 正好生产部和质检部的部长都在，咱们一起去。田主任，带路吧。” 田主任本来想把责任推到总厂的技术工头上，没成想黎岁桉预判了他的预判，直接把他的话堵死。 昨天张小英把听到的话全都告诉了她，黎岁桉没想到有刘有富那个例子在前，竟然还有人敢在分厂里动手脚。 不过黎岁桉并不打算直接拿人，毕竟这只是张小英偷听到的没有任何证据。 她要把这两个的爪牙都慢慢砍掉，把他们逼到绝路上，等到无计可施时就是他们狗急跳墙的时候了。 这就是黎岁桉给自己准备的第三把火，她要那拿这两人当典型，把整个分厂的人心都烧一烧，让大家知道侵占国家利益到底是多愚蠢的事情。 田主任，就是她的第一刀。 到了九车间，黎岁桉带上手套亲自检查。 田主任当场蒙住，他没想到新厂长竟然还懂这个！ 他一颗心始终悬在半空中，已经慌了阵脚。 黎岁桉很快检查出，机器被调的小把戏。但是她没有当场拆穿而是说道：“小宋，把张秘书之前统计的报告拿过来。 生产部方部长，你也是老技术工了，你来看看这个机器有没有什么问题。” 等方部长检查完，小宋也取完东西回来了。 方部长脸色难看极了，他摘下手套说道：“厂长，这个机器被动了手脚。” 田主任见着事情要败露，正想找个替罪羊。 没成想厂长直接定了责：“除了计数员之外，九车间里的都是车间员工，没有任何外人来过。 计数员都是女性，不懂机器。所以问题出在车间内部，田主任监管不到位失职，导致机器被调降低了生产量。 这件事田有才作为车间主任，要负主要责任。 现取消田有才车间主任职位，与五级技术工一起去四车间上工。九车间副主任暂代车间主任职务，在五天内把机器被调的事情查清楚，不然整个九车间所有技术工取消整月绩效。” “小宋，联系人事部去告示栏张贴告示。”黎岁桉说完，直接转身就走。 田有才瞬间懵了，好似被雷劈了一样，厂长竟然直接处置了他？ 都没等他在狡辩狡辩？ 九车间副主任突然被升职，刚开始被这突然的惊喜砸懵了，然后听到厂长布置的任务后脸色瞬间僵住。 生产部和质检部部长赶紧跑路，生怕牵扯到自己。 看来这责任到人不是开玩笑的。 小宋趁着中午工人吃饭的时间，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把‘通报’贴在了告示栏上。 工人们呼啦一下就围了上去，七嘴八舌的讨论着。 “新官上任三把火，咱们可本本分分的干活，千万别当出头鸟。” “就是就是，也不知道是谁想不开。跟新厂长作对。” “新厂长对咱们多好啊，不仅提高了工资，而且还提高了食堂的饭菜。 昨中午我去打饭，分到好几片肉呢！” “咱们赶紧吃饭去吧，可别在这议论了。有这功夫我能多磨两个螺丝扣了，能赚好几分呢……” 分厂全都是夸厂长的，除了九车间的员工没有一个人说黎岁桉不好的。 王坚听说田有才被撤职了，差点没忍住，直接在办公室发脾气。 “厂长也是有点小题大做了，老田可是厂里多年的老员工了，怎么能直接撤职呢。” 范春伟睨了他一眼，问道：“田有才是自作自受，在生产线上动了手脚。 你怎么还替他打抱不平了？” 王坚话都到嘴边了，然后又憋了回去。 说多错多，他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 柳芳如知道田主任被撤职时，脊背瞬间绷直从骨头缝里往外透寒气。 她第一个反映就是黎岁桉知道了这件事，但是仔细想想要是厂长知道了怎么不直接动手？ 柳芳如思绪很乱，等厘清思路时，心里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既然黎岁桉拿田主任开刀，就别怪她提前对张小英下手了。 …… “小张，你和小宋……”黎岁桉察觉到外面办公室的气氛有些不对劲，尤其是张小英很不对劲。 面色阴沉的恨不得能滴出水来。 小宋在一旁好像想开口解释什么，但是瞄了厂长一眼又憋回去了。 黎岁桉敲了敲张小英的办公桌，故意大声训斥：“我在屋里喊了你两声你都没听见，我不管发生了什么，不要影响到工作。” 张小英赶紧起身：“厂长对不起，我知道了。” “小宋，去跟食堂对接，问师傅窗口那边准备好没有。” 黎岁桉看着小宋走远了，回身把办公室门关上，然后拉着张小英回了里屋的办公室。 黎岁桉跟刚才完全是两幅面孔，她关切的问道：“小英姐，发生什么事了？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张小英不想让自己的事影响黎岁桉的工作不肯说，只说自己能处理好。 黎岁桉追问了好几遍，张小英才说实话：“那天晚上跟我说注意点小宋，后面我特意跟他保持距离。 但是，今天上午他……他……”张小英咬着牙说道：“他跟我说喜欢我，想跟我建立革命关系，我当场就拒绝了。 但是不知道厂里怎么就传开了，中午我去食堂打饭，有人说……”说厂长故意放纵手下的员工谈恋爱，是故意让张小英去勾搭小宋。 就是为了笼络住，另外一位秘书。 后面的话不用张小英说，黎岁桉也能猜到个大概。 张小英和小宋的职位太敏感，两个人都是秘书。 厂里自然传不出好听的闲话。 张小英都要气死了，她对小宋真是一点那种想法都没有。 厂里的人传她闲话她也不在意，但是有人把矛头对准了黎岁桉。 这就不可以了！ 她忍受这些闲言碎语没什么的，但是这些脏水不能泼到小桉身上。 最差的结果就是，她辞去秘书的职位。 第172章 张小英的反击 分厂这些小道消息，没有谁比丁峰更清楚的了。 黎岁桉把张小英支走，单独把丁峰叫到了办公室。 丁峰每次被叫到办公室的时候，都极其兴奋。能把分厂的消息都打探明白，这也是一种本事。 其实她心里已经猜出个大概来，丁峰说完之后她更是确认这件事就是柳芳如找人做的。 黎岁桉觉得很有趣，柳芳如这是在效仿她吗？ 她砍掉了田有才这个臂膀，所以柳芳如对着张小英出手了。 想起小英姐刚才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看来这件事对她的影响还是不小的。 但是，这次她帮忙摆平了小宋和柳芳如，难保下一次不会再出现别的人。 张小英工作能力强，有自己的想法，以后绝对是一个很优秀的领航人。 黎岁桉决定顺水推舟，让柳芳如成为试炼张小英的一把刀。 “丁峰你回去继续工作吧，这件事你帮我留意着。” 丁峰满心欢喜地走了，好像跟厂长说上话是多大的荣幸似的。 黎岁桉没有去管厂里的闲言碎语，天天都在忙工作。 张小英也察觉到小桉这次和往常不太一样，但是仔细一想，这件事是她自己的事。而且还连累了小桉，合该她自己出面把这些事摆平，不能一直躲在小桉身后，让她为自己冲锋陷阵。 张小英很快调整了心态，这些话就算再难听，还能有当初那些人骂她，是狗特务的媳妇难听？ 张小英在分厂继续奔走工作，时不时地听到有人在背后传她闲话，说得太多过分扯上黎岁桉的，她都直接当面怼了回去。 “我记着吴同志是六车间的计数员，这会儿有功夫说闲话是今天的工作做完了？工人们的计件数据统计好了？ 那我一会儿就去生产部那边，要今天的报告汇总。” 解决完一个多嘴的大婶，张小英的枪口又对准另一个人，她把本子一合，一副聊八卦的姿态往女人堆里面挤。 “宁同志你家儿子说的那门亲事还没着落呢吧？我听说，是女方那边要的彩礼太多，你家不想给。 宁同志要我说你儿子身高、长相方面都不怎么有优势。还是答应女方那头的条件吧，要不错过这次，下次还有谁能给你家介绍呢……” 刚开始分厂的大娘们都以为张秘书不怎么说话，整天拿着本子忙来忙去的，是个好欺负的。 没成想也是个嘴皮子狠厉的，怼起人来一点都不输架势。 这回在没有人敢当着面，讲闲话了。 张小英回到办公室直接靠在椅子上喘粗气，跟这帮大婶们谈口舌，真是太特么累了。 她刚要起身去倒水，小宋先一步拿过她的搪瓷缸子倒了温水又递了回去。 张小英看见宋武通的那一刹那，刚刚的那些好心情都跑没了。 她往厂长办公室瞄了一眼，厂长现在应该不在屋里。 张小英一把夺过杯子，大声地说道：“宋同志，我以为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我们之间不合适，而且我对你也没有那种想法。 除了工作以外，请你不要在打扰我。” 屋里的黎岁桉扒着门缝，一点厂长的样子都没有，心里直呼精彩！ 小宋脸涨得通红，磕磕巴巴地说道：“张同志，我知道你之前有一段婚姻，可能你现在处于一个警备状态，但是我跟你保证绝对会对你很好的。我跟你以前的丈夫是不一样的。” 小宋见到张小英的第一面，就被这个大姐姐迷住了。无论是工作上还是为人处世，他都觉着张小英同志是特别优秀的。 但是可能因为她之前有一段失败的婚姻，所以现在不能接受别人。可他一定会，慢慢感动张小英同志的。 张小英简直不想再跟这个呆子说话：“宋同志，我比你大了不少。我对你没有任何的男女之情，你说的那种情况也不存在。 我是单纯地不喜欢你这个人，而不是因为没从上一段婚姻走出来。” “张同志，我不嫌弃你比我大的。相反我觉着这是件好事，我妈说了‘女大三抱金砖’，你大了我好几岁，我觉着、” “闭嘴！”张小英真是忍不住骂人，这个宋武通是听不懂人话吗？ 她都说的这么清楚了，宋武通怎么还这么的自恋？ 张小英深吸一口气，“宋同志你不要想歪了，我一点都不喜欢你。咱们两个就是最普通的同事关系，请你离开我的办公桌，我要工作了。” 黎岁桉在门缝里看见小英姐的表现，默默在心里给她比了个赞。 快刀斩乱麻，对小宋没想法就直接拒绝就好了，省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反倒是影响了自己…… 王坚稳住心神坚持到下班的时间，离开分厂后赶紧去找了柳芳如，商议事情该怎么办。 他不怕田主任说漏嘴，但是他堵不住九车间其余给他们做私活的技术工们的嘴。 柳芳如也拿不出计策来，她现在已经在风口浪尖上了不敢乱搞，想来想去就只有一个好用又直接的法子了。 “实在不行，咱们在抽出议程的利润，分给那些技术工们，把他们的嘴堵住。只要钱到位了，他们还会在乎绩效的那点工资么？” 柳芳如的话里带着钩子，王坚已经心动了，眼下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 “你让我想想怎么跟这些人说。” 柳芳如微微一笑：“老王，这单生意能赚多少钱，到底都是咱们两个说了算。有些事情就不要让别人知道的太仔细了。” 王坚心里一凉，这件事他和柳芳如除了动动嘴皮子，没做别的事。 这些零件还是要靠技术工们做出来，但是柳芳如还要多占一部分的利润，这就不太地道了。 本来她就已经赚的盆满钵满了，要是这一成的利润拿不出来，他用什么去堵人家的嘴？ 两人一时间僵住，王坚只说让自己想想，没有给出回复。 但是他们两个，完全忽略了九车间新上任的副主任。 韩主任头要被自己挠秃了，厂长只给他这么几天的时间，他该怎么调查这件事？ 第173章 这又是闹哪出？ 韩主任找了两天都没找出动手的人，他也跟车间里的人说过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但是除了几个技术工担心工资，帮忙查了一会儿之后。其余的技术工都忙自己的工作，好似不怎么在乎这件事似的。 韩主任在分厂工作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被突然的机会砸到，他才不能眼睁睁看着主任的职位再次从自己的手里溜走。 更何况，他升职成为车间主任的事情传到家里后，有不少人都给他闺女儿子介绍对象。 他不能因为自己没能力，而连累了孩子们。这辈子好不容易支棱一回，他可不能把这到手的机会弄没了。 人被逼到绝境，总会激发出潜力。 既然没人主动找他，韩主任开始另辟蹊径。 他想出来的计划，本来是打算逐一攻破。刚开始实行的计划还是不错的，他悄悄跟着九车间的技术工身后，然后在没人的地方开始深入交谈。 但是跟着、跟着就发现不对劲了。 有几个九车间的员工，下班离开厂子后，悄悄又顺着外墙爬了回来。几个人偷摸地凑在车间里面，往外倒腾一些小型的机器。 有人还搬了一些原料走。 韩主任第一个想法就是，他要是帮忙把这些人抓住了，那可是大功一件啊！ 没准这到手的主任位置，就不会飞走了！ 老韩越想越兴奋，偷摸的跟在几人后面。左拐右拐的走出去好远，看见他们进了一个院子。 老韩飞了老大的力气扒墙头一看，这可不得了。 这几个人都是田有才的徒弟，而且田有才也在屋子里面。这几人正组装这挪出来的小机器，然后开始开工做零件。 这个小机器是头几年第一批用于生产零件的机器，因为机器太小生产力又低，都被淘汰了，一直放在九车间的仓库里面。 而这些原料，应该是田有才没被撤职的时候，偷偷私藏的。 老韩又不是傻子，看到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但是他也留了个心眼，怕惊扰了这些人。 第一天发现的时候没有声张，而是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打算晚上再去蹲点看看。 晚上下班的时候，老韩前脚走出厂子，后脚分厂外面就闹了起来。 一个妇女在门卫那问话：“我来找你们厂一个叫张小英的女同志，我有些事想找她。” 美味不认识这人，但转念一想张秘书是厂长眼前的红人，帮忙递个话总是错不了的。 没一会儿张小英就小跑着过来，她不认识这个婶子便问道：“您好，我就是张小英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那妇人抬眼上下打量她，那目光让张小英很是反感。 “咳咳。”妇人清了清嗓子说道：“张同志，你和我儿子的事我都听说了。但是你一个死了男人的女人，是别想进我家的门。 我是绝对不会同意，我儿子娶你进门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张小英满脸疑问，后来听出来了，这妇人竟然是小宋的母亲。 “您是宋武通同志的母亲吧，我告诉你我对你们家没有任何想法。我也不喜欢你儿子，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她直接气笑了，这都是什么事啊？ 张小英说完，转身就要走却被妇人一把拉住。 “你用在这跟我演，我儿子为了你连家里介绍的姑娘都不去看，还不吃饭跟我示威。 这些事不都是你教给他的么？你这样的女人我见的多了，凭着自己有一点姿色就跟、” “妈！别说了！”小宋火急火燎的从人群后面跑过来，“妈，你怎么来了？你是怎么知道的？你赶紧回去……” 这会儿正是分厂下班的时间，不少人都停下看热闹。 小宋对着张小英鞠了一躬：“张同志，今天的事我给你道歉，是我妈做得不对。以后绝对不会打扰你。” “儿子，你说什么呢？你到这时候都在维护她？你千万别被她骗了，你这个工作是好不容易得来的，你怎么、” “妈！这些事我回家个您解释，这里面有误会。是我追求张同志是她没有答应我，你不了解情况就不要乱说。” 宋母有些懵了，刚才那人不是这么跟她说的啊？ 小宋见宋母一直不走，低声说了句：“妈，你在不走这事闹大了我的工作就保不住了！我回头跟你解释。” 提到工作宋母被掐住了命脉，赶紧闭了嘴，还愤愤不平地剜了张小英一眼。 黎岁桉听说门口闹起来了，还是来找茬的，赶紧出去看情况。 发现这件事小宋和张小英处理得都还不错，她在后面点点头，忽然被韩主任找了上来。 “厂长，我发现有人侵占国家利益、以权谋私，你快跟我去看看吧！” 黎岁桉一怔，这又是闹哪出？ 原来是韩主任一连蹲点两天，确认这些人是经常作案。这些技术工下班后绕回来把机器搬走，然后赶在第二天早上开工前在把机器搬回去，叫人发现不了。 老韩下班就往那个院子赶在附近守着，然后就看见一男一女进了院子。 只是这身影怎么看着有些眼熟呢？ 这两人一开口说话时，老韩吓得差点没从墙头上掉下来。 他生怕这些人跑了，特意把前后门都用木条挡住。但是又怕这些东西坚持不了多长时间，飞快地跑着去找黎岁桉了。 黎岁桉这回真是目瞪口呆的，她没想到这个暂任九车间主任的老韩，竟然送给她这么大的一个惊喜！ 她本来是打算把猪养肥了再杀，但是现在都有人帮忙把猪绑在棍子上了，连刀都磨好了，就等着她动手了。 黎岁桉要是在推辞，就实在说不过去了。 她神色一凛：“小宋你去范副厂长家里找人，韩主任你去派出所报案。小张你跟我叫上分厂的值班的技术工走一趟……” 柳芳如还美滋滋地在屋里检查零件呢，殊不知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 派出所警察触出动的特别快，黎岁桉和厂里员工前脚刚到，警察们后脚就到了。 第174章 狗咬狗 老韩带了另一批警察去追那些技术工了。 范副厂长赶紧把厂长往后拉，这时候黎岁桉在他眼里就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孩子，万一里面的人狗急跳墙，作出伤害人的事，那可真是太危险了！ 警察们互相一使眼色打了个信号，直接破门冲了进去。 柳芳如当场意识到不对，瞬间大喊：“王副厂长你非要拉拢我入伙，我说这件事做不得你怎么就不听呢？ 你塞给我的这些钱，我不能要的。” 说着还从兜里掏出一个信封来，里面装着十几张大团结。 这钱本来她准备给田有才的，现在反而成了她遮掩的证物。 柳芳如说出这些话时，王坚突然明白，这毒妇竟然想把责任都推到他身上来。 王坚可不是个蠢货，人证物证都在，估计这次不死也得扒层皮了。 当初可是柳芳如拉他下水的，这次想把他踩死把自己撇干净那是不可能的。 王坚瞬间反咬一口：“柳部长，是你找来的渠道然后让我联系田有才做私活的。 你还说那些人很危险，你不交货他们就会要你的命，你哭诉到我跟前我也是看在咱们都是厂里老员工的份上，才答应帮你这么一次。 你还说新厂长上任就架空你，手下的员工都被撵走了。你要想办法给厂长搞下台……” 王坚没有把自己身上的脏污推脱干净，他就算说自己没参与这事，也不会有人信。 倒不如让柳芳如背上主犯的名头，自己是从犯，估计这样也能判的轻一点。 柳芳如被按在强上，期期艾艾的哭了起来：“警察他说的都是假话！是他强迫我出去找销路的，他趁着我家里没人尾随我，把我按在了床上…… 他还说我要是不从，他就把这件事说出去。让我全家都没脸，我儿子才七八岁啊，他就拿孩子的命威胁我。 警察同志，我真是被迫的啊！” 王坚听到这副说辞瞬间挣扎起来，“你放屁！是你把我灌醉主动爬我床上的，也是你找的销路。 我媳妇比你好看多了，我犯得上找你吗！” 黎岁桉嘲讽的哼了一声，这会儿想起来自己媳妇的好了？ 唉，姑且相信王坚说的话。就算他是被灌醉有了第一次，那后面的第二次、第三次呢？ 还不是因为他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 无论家里的菜多好吃，外面没吃过的屎都是香的。 两人狗咬狗好一通热闹，旁边的田有才就惨了，他被按在地上摩擦。 大雪天的别提有多冷了，但是再冷也比不过心冷。 田有才知道，无论这俩人怎么推脱责任，他都是跑不了的。 他想起家里的孩子，悔意涌上心头。他只不过是想多赚一点，怎么就成这样了呢？ 田有才肠子都悔青了，但是于事无补。这下他进局子了，家里的日子那就更不好过了。 可是现在说再多，也是于事无补了。 张小英喊了厂里不少人来帮忙，这会儿院子门口讨论声、辱骂声越来越大。 还有人激动的，捡小石子砸这几个人。 黎岁桉觉着眼下是到自己控场的时候了，她刚说了三个字：“大家都、” 忽然人群中钻出一个妇女来，冲进院子对着柳芳如就是一顿狂扇。 “你这个坏女人，我刚才遇见你你说张秘书勾引我儿子，我竟然相信你了！ 现在才知道你是故意的，你这个贱人竟敢骗我。差点害得我儿子丢了工作，我煽死你……” 不要小瞧一个女人的爆发力，宋母实在是太给力了，旁边两个警察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她拉开。 柳芳如的脸，这会儿已经没法看了。脸上都是血印子，头发都被薅下来不少。 宋母本来是担心儿子，就跟着过来看热闹。 听到王坚说的话，瞬间自己脑补出一出阴谋论来。 这个女人怂恿她去找事，就有可能一次性能把两个秘书都拉下水。 那秘书是厂里和厂长关系最亲近的，两个秘书之间出了这样的污糟事，厂长自然脱不了责任。 想到这宋母就气的不行，他儿子被选上当厂长秘书，她特意摆了席面庆祝的。 刚才在人群堆儿里，宋母听到这个秘书是厂长在总厂带过来的，关系可亲密了。 她瞬间一阵后怕啊，要是张秘书在厂长耳边吹吹风，那儿子以后还有什么前程可说。 宋母赶紧走到张小英跟前，“张秘书真是对不住，我给你道歉。 刚才我脑子糊涂了，说了不少的胡话。你别放在心上，都是我的不是。”说着还作势要扇自己嘴巴。 黎岁桉眼睛一咪，这个宋母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张小英赶紧拦住她的手，要是宋母这巴掌真煽到自己脸上，又不知道有多少闲话传出来呢。 这两天厂里传的闲言碎语真是太稀奇了，说什么的都有。 没准还得有人说这个厂长秘书借势，打着厂长的名头逼着同事母亲扇巴掌道歉呢。 张小英使劲的按住宋母的手：“话说开了没有误会就可以，你不用这样。” 黎岁桉在旁边看着，今天这些人真是接二连三的给她惊喜。 眼看着宋母还要接着演，黎岁桉上前说道：“小宋把你母亲带回去吧，警察同志这边还等着呢，我们需要去派出所配合调查。” “机械二所分厂的员工，该加班的赶紧回去，今天这个时间的外出，是算到加班时长里面的。” “事情查清楚之后，厂里会出告示的。大家都散了吧……” 黎岁桉是厂长，需要跟着去派出所。老韩是目击证人，他也得跟着走一趟。 范副厂长现在除了震惊还有心寒，没想到王坚这个陪着厂里经历过风雨的人，竟然能做出这种事来。 怪不得前几天田有才受到处罚时，他那么激动，原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黎岁桉去了派出所，范副厂长赶紧跟着加班的工人回到厂里。 自从上一任厂长出事之后，厂里好不容易在新厂长的带领下往好方向发展了。 怎么消停了没几天，又出了这档子事？ 第175章 范春伟发脾气 警察把黎岁桉和老韩分别带到别的屋子，柳芳如三人也被分开审问。 和黎岁桉谈话的这个警察就是之前负责刘有才案件的那一位，对于老机械厂的情况，上次调查时他就了解的很清楚。 他看了一眼年纪这么小的新厂长，心里多少是有些怀疑的。 这段时间，外面也没少传老机械厂的闲言碎语？ 是不是新厂长年纪小，厂里问题解决的不好？ 不过，他也只是在心里质疑，不敢张嘴问。 他可是听说这个小厂长后面的背景挺强硬的，有省商会在后面给她撑腰。 他问了黎岁桉一些问题，就把人放走了。 黎岁桉出了派出所，就看见张小英一直在门口等着。 不光有张小英，还有一些今天休息的分厂员工们。 张小英看见她出来了，赶紧迎上去：“小桉…厂长你没事吧？” 黎岁桉也没想到竟然还有员工在大冷天里，也在派出所门口等她。 黎岁桉心里暖暖的，自己的一些付出没有白费。 大家伙一窝蜂的往上涌，把张小英都挤到后面去了。 “厂长，到底是咋回事？王副厂长真的做了对不起厂里的事？” “哎呀，你就别问了。到时候调查清楚咱们就知道了。” “厂长这是我自己在家烤得地瓜，我一直在兜里捂着呢，你拿着暖暖手外头冷……” 大家伙你一言我一语的，一起送着黎岁桉回了厂里，然后才慢慢散去。 黎岁桉在办公楼下看见自己办公司屋里的灯竟然还亮着，和张小英一起上楼走了过去。 在空荡荡的楼道里，范副厂长的声音格外突出，好像在跟谁打电话。 “我都说了不知道厂长什么时候会回来，你一直打电话多浪费电话费啊！” “一会儿厂长回来，我让她给你回过去……哎！厂长你回来了，你赶紧接电话这位男同志都打了十多通电话了……” 范春伟看见黎岁桉回来了，赶紧退了出去，不听她讲电话。 黎岁桉接起来谢钦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你回来了？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你？” 谢钦是从万科长那边听说的，分厂又出事了有人悄悄给万科长递了消息。 万科长看见谢钦，就把消息告诉了他。 谢钦本来是想直接去县里的，但是秦副厂长给他拦住了。 让谢钦给分厂那边打电话，从所里开车过去要三个多小时，根本没有打电话知道消息快。 况且犯事的又不是黎岁桉，她只是去配合一下，提供一下分厂的情况。 谢钦听劝了，就守在电话旁边。隔个两三分钟就打电话询问，秦副厂长心疼电话费心都要滴血了。 黎岁桉忽然笑了然后回道：“你这么多问题让我先回答哪一个？ 我都接了电话，这不是好好的嘛……” 本来办公楼就没有别人，空荡荡的。 范春伟在门口都能听清屋里黎岁桉的声音，他不想偷听厂长打电话，但是那些声音都一个劲的往他耳朵里钻。 听见黎岁桉语气软软的，还有点撒娇的意味。 范副厂长打了个哆嗦，这还是手段狠厉、雷厉风行的那个厂长吗？ 他估摸着电话那头，应该是厂长的小对象？ 黎岁桉跟谢钦说了没几句，很快挂了电话。 范副厂长这才进屋，问一些关于王坚的问题。 得到黎岁桉的回复后，范春伟重重的叹了口气。 王坚真是糊涂啊…… 黎岁桉开始加班，对着范春伟说道：“厂里现在就只有你一个副厂长了，好些工作都要重新划分。 可能接下来这段时间会很忙，辛苦范副厂长了。” 黎岁桉不说，范春伟心里也有数。 他本来还打算按照自家老婆子说的，工作到退休年纪就回去养老了。 没想到现在的工作，反而越来越多了。 他是跟老机械厂一路走过来的，早把这里当成了第二个家。 现在看来，他要想舒舒服服的混到退休是不可能的了。 撸起袖子加油干吧…… 分厂出事了，自然是要跟总厂汇报的。 黎岁桉加班到很晚，自从她接手后，改制度、抓生产一系列的操作布置下去，分厂的走向确实是越来越好。 但是还是有些遗留问题，还是需要在重新整改。 这让次柳芳如和王坚钻了空子，明显是厂里的一些制度有漏洞，还是需要再次调整。 都已经凌晨三点多了，张小英强硬的把黎岁桉从办公室里拖出来。 “小桉，来了分厂之后你几乎是天天加班。在这么下去，非得把身子熬坏了。 你看你眼下的乌青，都要比眼珠子大了。” “你要再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我明天就给谢同志打电话告状。” 这招可太好使了，黎岁桉很怕谢钦跟她唠叨，也不挣扎了，乖乖的跟着小英姐回了宿舍。 黎岁桉想赶紧把分厂的问题处理好，然后把分厂交给范春伟，她还着急回去呆在老师身边呢。 第二天，分厂到处都在讨论昨天王坚被抓的事。 无论是去上班的路上、还是食堂，连蹲茅坑的时候都隔着坑位说闲话。 没等到派出所的调查结果，反而是等到好些员工家属来闹事。 九车间那几个技术工在老韩的指认下，在家里当场被抓。 大家一抱团，就在分厂门口闹，非让厂长给出个说法。 都说老韩是污蔑，说自己家儿子是无辜的。 根本没用黎岁桉出面，范副厂长直接去门口把那些人赶走了。 “你们儿子做没做那些事你们心里清楚，这件事你们还来要说法，我们还没上门问责呢！ 这几个员工破坏集体利益，偷走了厂里那么多原料，这些钱你们不认都不行！ 说自己儿子没问题的，就去派出所门口等着。有能耐你们去找警察闹，我还不信了真的还能让你们说成假的！” 范副厂长在门口发了好大的脾气，厂里一堆的事没干完，这些人还来闹！ 范副厂长说的没错，自家孩子要是真的损坏了集体利益，是要赔钱的。 这会儿他们也没心思闹了，赶紧回家想办法去了。 第176章 眼巴巴的谢钦 王坚被抓后范春伟想养老的心思彻底打消了，整天忙的跟陀螺似的。 派出所那头很快调查出结果，柳芳如和王坚之前狗咬狗，但是被警察一审就慌乱了。 前言不搭后语，几轮审问下来就都老实交代了。 这抓起来的这些人都被定罪了，柳芳如被判的最严重。 黎岁桉让小宋去张贴了告示，把对这些人的处罚公之于众。 厂里员工看见后，人心惶惶的。 这第三把火烧的差不多了，分厂新的各项规章制度也公布出来。 有奖就有罚，本来分厂还有些刺头。但是看见王坚几人的下场后也不敢闹腾了。 大家也真的相信，不好好工作，新厂长真就能把你手里的铁饭碗砸翻。 三把火都烧完了，分厂的坏风气也制止住了。 黎岁桉从总厂请了几个七、八级技术工过来，给分厂的技术工们做指导。 黎岁桉去大客车那接人，没想到管总工和谢钦竟然来了。 她眼巴巴的往车上看去，却没看到老师的身影。 管总工打趣道：“你只请了七级和八级技术工，老谭是九级技术工自然不会来。 对了，你师傅让我来跟你要这段时间的作业，我直接带回去。” 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谢钦只能在队伍里远远的看一眼他的小丫头。 分厂最高等级的技术工是七级，但是整个分厂的七级技术工加在一起只有六个。 对于总厂的技术工来指导这件事，大家都非常热情。 这可是能学到知识的好机会！ 一车间杨主任干脆在管总工身后当起了跟班，管总工去哪他就跟到哪。 黎岁桉这次请来了二十多个技术工，让他们两两一组一起去指导，每一组需要负责两到三个车间。 谢钦是为了看他的小丫头，特意跟过来的。 但是在分厂属实引起一阵不小的轰动，车间内有一些计数员是女同志。 看见谢钦这张面庞，当场就沉醉了。还有的女同志特别胆大的拦住谢钦，问他有没有对象。 谢钦哀怨的往小丫头那边扫了一眼，黎岁桉忙着工作压根没时间搭理他。 谢钦回过头，冷眼拒绝了她们说自己有对象。 中午在食堂汇合的时候，管总工看了自己的小徒弟一眼，气的直摇头。 “瞅你那副完蛋样，巴巴的跟过来话都没说上一句，你一会儿跟我坐。” 管总工打完饭，看见黎岁桉赶紧把人招呼过来：“小黎你坐过来，咱们一起吃。” 黎岁桉还怔了一下，看见管总工对面坐着的谢钦瞬间就明白过来。 这小老头这是给自己和谢钦创造机会呢。 毕竟她的身份现在特殊，不好明目张胆的单独跟谢钦一起吃饭。 黎岁桉打完饭，拿着饭盒坐到管总工旁边谢钦的斜对面。 谢钦这才有机会，认认真真的看了几眼。 看着黎岁桉眼底的乌青，谢钦心疼极了。 他说道：“工作在多黎厂长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身体熬坏垮掉了可就没办法工作了。” 听着谢钦变着法的跟自己絮叨，黎岁桉都忍不住笑。 吃完饭黎岁桉带着管总工和谢钦逛分厂，管总工说道：“老谭让我问问你，这边的事什么时候能处理完。 你的学业要是落下了，到期后比赛要是丢了人，可别回去哭鼻子。” 黎岁桉也有点着急，但是手上还有一桩大事没落实。 “管总工，分厂和总厂都要开始招工了，等忙完招工我就能回去了。 这是我这段时间做的作业，还麻烦您帮我带回去。” 管总工接过本子翻了几页，他抬眼说道：“还算是认真。” 黎岁桉可是知道，能从管总工嘴里听见一句夸人的话有多不容易。 技术工们指导完就要回去了，谢钦在客车上扒着窗户，恋恋不舍的看着黎岁桉。 管总工瞧他这副样子，剜了他一眼：“又不是这辈子都见不到了，瞅你那点出息。” …… 黎岁桉跑了几趟县委大院，把工人们的保健费提高了一块钱。 熔炉车间和一些危险的岗位，保健费提高了两块钱。 对于普通的员工来讲，这个厂长是老是小、是男是女都无所谓，他们没有那么在乎。 他们在乎的是，这个厂长有没有本事。能不能带着全厂的人走的更远，开到手的工资能不能更多。 黎岁桉上任后，先是拉来了好几十万的订单，保证厂里不会继续亏损。 然后又进行工资改革，不仅提高了大家的福利待遇，还最大程度保证员工们的利益。 现在分厂所有的员工，没有不信服黎岁桉的。 刚开始心里的那点怨言，随着风一吹都散了。 总厂和分厂同时招工的消息，公布了出去。 黎岁桉给员工们谋的福利，可不是嘴上说说而已，都是落到实处的。 这下来报名参加考试的人越来越多了，机械二所总厂那边大食堂最普通的岗位，也被炒到三百八十块钱。 想当初，黎岁桉才花了两百块钱就买了一个正式工。 才过了半年的时间，价钱就翻了一番。 现在机械二所的正式工，比肉联厂的正式工还要吃香。 黎岁桉开车载着范副厂长、人事部部长，张小英还有小宋，一起回了机械二所。 关于招工的事，总厂和分厂要统一拿出一个流程来。 范副厂长不是第一次来机械二所了，但是他上次来也只是在会客室，没有进去里面。 所里的人几乎都认识黎岁桉，看见她回来了都热情的打着招呼。 范春伟没想到，黎岁桉的人际关系竟然相处的这么好。 黎岁桉直接去找秦副厂长，张小英就带着他们先四处逛一逛了解一下。 秦副厂长知道小黎今天要回来，特意带了一饭盒的熏鱼在办公室等着。 对于这次招工，有一些想法黎岁桉要提前跟秦副厂长沟通一下。 秦副厂长把熏鱼放在办公桌上：“小桉，没有外人你边吃边说。” 黎岁桉挺长时间没吃到秦婶做的熏鱼了，还真挺想这口的。 “秦树，我回去想了想。这次招工要不就先招分厂的吧，咱们所里在往后拖一拖。” 第177章 副厂长何建国 秦副厂长想仔细听听她的说法。 黎岁桉赶紧把熏鱼吃完，“咱们群里宿舍不够住，盖新厂房、建新宿舍都要等到开春以后才能动工。 咱们所离县里太远，这些工人也没办法天天来回折腾。 咱们招到人了，这些人该怎么安排？” 秦副厂长也仔细想了想，小黎说的有道理，但是他还有一个疑问。 “那为什么不把分厂的招工时间也往后调呢？这样跟工会打申请，也方便一点。” 黎岁桉摇头，她不是没想过这么做。 “秦叔，我就是想用分厂给咱们总厂造势。 咱们总厂缺少学习性人才。 招工考试总厂的题一定是比分厂难，分厂招工的名头打出去了。 也给那些年后想考总厂的同志们一点时间，让他们多学习学习。 这样咱们招上来的人才，才可能越来越多。” 两人商议好后，去会议室开会。 讨论了一个多小时后，基础的流程都定的差不多了。 黎岁桉着急开车回去，都没来得及去一趟实验院。 回到分厂，范春伟和工会那边交接去了。招工的事，要通过工会的同意。 双方一起出试卷，确保不会漏题。 分厂已经在大门口张贴出告示，通知了考试时间、地点还有要求。 还在告示上写到，这次是分厂招工，年后总厂还会进行一次招工。 因为厂里的员工有优待，家里有直系子女下乡的，也可以参加考试。 分厂这次招工一百六十人，来报名的人竟然达到了六七百多人。 工会先出了一份试卷，然后送到黎岁桉那里，她又改动了一些题目，才张小英去进行复印。 为了避免考题泄露，张小英和小宋全程看着，复印完卷子之后，直接回了分厂把卷子锁了起来。 等到招工这天，机械厂门口乌泱泱一群人。 每个人都被发了号码牌，等到大喇叭一响。有序的进入分厂，然后在员工的带领下去了考场。 因为人太多了，又怕做的近有人作弊。 考场设了两个地点，一个是分厂的大食堂，另一个是大礼堂。 范副厂长和人事部部长亲自监考，黎岁桉在外面巡视。 可能是考题太难了，有些人答不出来也不勉强，直接提前交卷走了。 时间慢慢流淌，考试时间还剩下一半的时候，考场上剩下的人连一半都不到。 提前出去的人已经开始讨论了，这题目太难了。还要回去再学一学，因为年后总厂的考试题会更难。 考试时间到了之后，监考人开始收卷。 黎岁桉全程亲自参与批卷，就怕有人在试卷上动手脚，弄出不公平的事来。 笔试名单出来之后，直接把结果张贴在大门口。 并通知，三天之后还有面试。 过了笔试，参加面试的一共有两百八十多人。 面试考官有厂长、工会主席、副主席、人事部部长一共四个人。 其余三人都问的是一些常规问题，到了黎岁桉这有些问题在别人眼里看来就跟刁钻。 这将近三百人面试完，已经是四天后了。黎岁桉忙下来，感觉累的都被扒掉一层皮了。 这段时间，孙红玲变着法的给她和张小英做好吃的。 孙红玲和张小英不认识，但是她经常给黎岁桉送饭，听说张小英之前的一些遭遇后，多少有些可怜她。 干脆送吃的时，也带出了张小英那份。 谢钦让孙红玲帮忙照顾黎岁桉，往她家送了不少东西。 这些东西要是换成钱，都够黎岁桉吃一个月的了。 孙红玲给两人盛汤：“你们在吃点，我天天来送饭。怎么看见你们俩，一天比一天瘦呢。” 张小英实在是吃不下去了，把自己那份钱和票拿出来：“红玲姐，我不能占你便宜。 这年头家家都不好过，我不能白吃白喝，这钱和票你收着，要不下次我该不好意思蹭饭了。” 孙红玲看了黎岁桉一眼，黎岁桉点头她才把东西收下。 面试之后，就剩下培训上岗了。 之前招人的时候，范副厂长没去逃过这一劫。 黎岁桉忙完这一阶段，终于可以歇歇了。 她把分厂的一些事务，一股脑的交给了范副厂长。 这么一大摊子事范副厂长一个人哪能忙的过来，黎岁桉跟上面申请又调过来一个副厂长。 等这个新的副厂长到任后，黎岁桉连夜开着小轿车拉着张小英回了机械二所。 何副厂长被调过来前，听了不少的闲言碎语。 有说老机械厂新厂长独断专裁、还有人说新厂长不放权，什么事都掐在自己手里。 把之前的老副厂长都架空了。 何建国来之前，正经担忧了一阵子。 可是到了分厂之后，发现压根不是那么回事。 他和范春伟简单认识一下后，范副厂长直接把人带到办公室。 指着一摞子的工作开始分配，你一本、我一本的。 何建国刚来第一天就被分了一堆的工作，他忙到晚上九点多才下班。 这哪是外面说的那样？ 竟让说新厂长不放权，根本就是扯蛋！ 他压根就没看新厂长，跟何况他上任第一天就接手了财务部这么重要的部门。 何建国觉得自己被重用了，工作越发认真。 殊不知，是范春伟嫌弃管财务部还要算账，太麻烦了才把财务部分给他的。 黎岁桉回到所里之后，补了两天的觉才缓过来一点。 对于新来的副厂长，是邓书杰推荐的她还是很放心的。 黎岁桉每天都会打电话问问范副厂长，工作上有没有什么问题。 没有问题，自己还要在总厂这边处理一些事务才能回去。 黎岁桉在原来的办公室写着接手后分厂的汇报，这个工作内容是最近一个月以来最轻巧的了。 黎岁桉晚上六点按时下班，美滋滋的回宿舍做好吃的去了。 她邀请老师和管总工一起过来吃饭，两人都有事拒绝了。 两人都知道谢钦眼巴巴的盼了好些日子，这才把小对象盼了回来。 他们才不会这么没有眼力见，去当电灯泡。 黎岁桉约了谢钦，今天晚上一起吃饭。 谢钦赶过来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一封信。 “桉桉，我爸妈回信了！” 第178章 你在那头处对象了，这事是真的吗？ 黎岁桉记着这封信是上次谢钦的朋友找来的时候，他寄出出去的，都两个多月了竟然才回信。 她没有窥探别人家隐私的想法，但是谢钦当着她的面竟然读了起来。 信里大概的意思就是，自从这边的农场，知道他们的儿子被调到研发单位后，农场这边对他们比以前好多了，至少工作量是正常的了，也能吃饱饭。 再就是，他们非常相信谢钦的眼光。既然谢钦很喜欢他的小对象，他们是非常支持的。 过年也不让谢钦过去了，让他过好自己的日子。 让后在信中谢母还说道，既然谈对象了就好好对人家姑娘，家里现在没有办法给他助力，但是绝对不会成为谢钦的拖累，让谢钦不要担心他们。 而且还把谢钦在信中一起寄过去的钱和票，全都如数的退了回来。 黎岁桉眸子动了动，不得不说谢家的家风、家教真的很好。据她所知，下放去农场改造的，过的日子都很苦。 即使是这样，谢父谢母一分钱都不要谢钦的。 谢钦的妹妹在信里写到，不同意让哥哥把下放的地址透漏给何星吟，还让哥哥给何星吟稍一句话，叫他不要在傻乎乎的等着了。 经此一事后，她和何星吟几乎是没什么可能了。无论何星吟对她是什么样的感情，现在两家的地位已经不对等了，这份感情里哪怕掺杂了一丝一毫的怜悯，她都不会接受的。 为了避免何星吟不死心，谢苒还在信里面夹了一个小信封，让哥哥帮忙转寄给何星吟。 这样也不会暴露她的地址。 黎岁桉听完这封信，看出了谢家的骄傲。即使现在落魄了，也不会接受别人的怜悯。 谢钦读完信后，似是想到什么，拿着最后一张信纸反复摩挲。 回屋翻出了一根蜡烛，先把信纸对着蜡烛烤一烤，然后又在水里兑了几滴醋，把信纸放到水盆里。 黎岁桉目瞪口呆的看向水盆里，信纸上浮现出一行小字。 “有望回沪。” 谢钦身体一僵，被水里的字震惊到，往后退了两步，扶着桌子的指节用力到发白。 黎岁桉赶紧扶了他一把。 谢钦缓了一口气，并没有把信纸捞出来，而是看完内容后，直接在水里把信纸搅碎碎的倒了出去。 谢钦想了想说道：“我出去一趟，一会儿回来。” 黎岁桉知道他这是担心家里情况，只回了三个字：“我等你。” 谢钦拿着要帮妹妹寄出的那封信，去保卫处找万科长。 万科长把自己办公室的电话借给了他，然后贴心的关上门出去了。 谢钦立马给何星吟打去了电话，谢家现在能动用关系的就只有在沪市的爷爷了。 何星吟那边接通之后，两人简单的说了几句，然后很快就挂断了。 谢钦叫万科长回了办公室，自己去门外等着。万科长却叫住了他：“小谢，你进屋坐着。” 即使谢钦不说，万科长也能从他脸上的喜色中看出来，谢家是有好事的。 万科长给谢钦倒了杯水：“干等着也没意思，我跟你说说你父亲在部队里的事吧。” 谢钦眼睛里迸发出好奇的目光来，听着万科长继续往下说。 “我是你父亲带的第二批兵，你父亲谢炳庭是我们部队里唯一一个有二等功的军官。 他为人大度、做事有原则，是一个很好的且很让人敬佩的人。但是他太严厉了，我们这些新兵蛋子当初在他手上可没少吃苦头。 有一次……” 万科长说的这些事，是谢钦从来没听过的。他不知道整天不苟言笑的爸爸，竟然还有这一面。 过了一个小时左右，办公室里的电话又响起，万科长赶紧出去了，把屋子留给谢钦。 电话的听筒似是有千斤重，响了好几声谢钦才接起电话。 电话那边传来苍老又急促的声音：“喂？是小钦吗？” 谢钦深吸一口气，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回道：“爷爷，是我。”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然后传出老人咆哮的声音：“谢钦，你个小兔崽子。这么多年了，你连一个电话都不往家里打，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长辈！” 听到爷爷中气十足的训斥声，谢钦放下心来，看样子爷爷的身体还挺好的。 “你知不知道，我们有多惦记你们。你个小白眼狼……” 电话那头骂个不停，然后听见谢老爷子‘哎呦’了一声，好像是让人掐了一把。 “行了，孙子好不容易打电话过来。你再骂就给我滚出去，把电话给我！” 电话里传来慈爱的声音：“小钦，我是奶奶。你现在在哪里工作啊，你爸妈还有小冉他们怎么样了？ 你说你们，自从出事之后。就一点消息都没有了，要不是前段时间何家大儿子来给我们递了消息，我们还满世界托人寻你们呢。” 谢钦一一回答，谢老太太在电话那头竟然嘤嘤的哭了起来。 隔着电话，谢钦听见两人在那头吵嘴。 “这么多年了，小钦好不容打一通电话过来，你哭什么？让我接电话，有正事要跟小钦说。” 谢老爷子正色道：“我知道你被调出农场的消息后，就一直在上面活动。现在谢家的事情有转机，但是这件事需要一个能提出来的契机。 小钦，你明白吗？” 谢钦被调出农场的第一天，他就知道他的机会来了。但是当时这个消息并不太明确，这次谢老爷子说过之后，他才彻底安心了。 只要他做出成绩来，就有机会跟上面申请，重新调查谢家的事。 为了等到这个机会，他付出了全部的努力，他在农场下放的这几年，以前学的知识他都牢牢记着，并拿着树枝偷偷在地上画了无数的图稿。 来到机械二所后，他在实验院的时间，比在宿舍都多。冰箱项目很快就能带出来了，但是这个项目的分量还不足，他要在努力些完成一些重大项目或者攻克某一项技术难关。 谢钦沉声应下：“爷爷，我会努力的。” “小钦，我知道你压力大，但是谢家的希望都在你身上了。你那边缺什么书籍、资料，你跟我说我找人想办法去弄。” 谢老爷子的语气忽然严肃：“对了，我听何家小子说，你在那头处对象了，这事是真的吗？” 第179章 明降暗升 “是真的爷爷，她是一个非常优秀、”谢钦还没说完，就被谢老爷子打断。 “胡闹！简直是胡闹！”谢老爷子非常严肃：“谢钦，你都二十六岁了。要是家里没出事你这个年纪早该成家了，但是家里出事了。 把事情往最坏处想，现在谢家还没摘掉帽子，你这样的身份会不会耽误那个小姑娘，你想过吗？” 谢钦想过，而且是非常认真地想过。 但是面对黎岁桉时，他仅存的理智很难坚守，他知道自己有多喜欢小丫头，让他眼睁睁看着她和别人在一起，他做不到。 “你这老头子，你说什么浑话！”电话那头传来谢老太太的声音：“小钦，你别听你爷爷胡说。 既然上面给了这个消息，就代表这件事有希望，不过是时间的问题。奶奶相信，我大孙是最聪明的，一定能立功。 小钦啊，那小姑娘多大了，家是哪里的？你们是在哪认识的啊？” 一个又一个问题砸过来，谢钦都不知道先回答哪一个。 谢老爷子又把电话抢回去，揉着被掐疼的胳膊：“你问这么多做什么，等以后他们有机会回沪市，让小钦直接把孩子带家里来，不就知道了。” “爷爷，我这边是借的电话，有机会我在给你打。 你和奶奶注意身体，我先挂了。” “嗯，记得经常给我们两个老家伙打电话。虽然咱们明面上断绝了关系，但是咱们永远都是一家人。” 谢老爷子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拉着老婆子给孙子准备东西去了。 谢钦对着万科长道谢，然后把信交给他让他帮忙寄出去。 谢钦回来之后，黎岁桉察觉到他有那么一点的不高兴。 她估摸着可能是因为家里的事情，就没有追问。 而是在饭桌上一个劲儿地给谢钦夹菜。 两人吃得差不多了黎岁桉才问道：“你爸妈不让你去农场，那你过年放假是什么安排？” 谢钦想了下：“我过年就在所里，哪也不去。”他想趁着这个假期的时间，好好研究一下之前的技术难关。 “你呢？你回京市吗？” 黎岁桉摇摇头：“老师要是走我就回京市，老师要是也留在所里过年，那我也不走。” 谢钦眼眸亮了一下，看来他们两个有机会一起过年。 不过他有些奇怪，总感觉小丫头对谭叔有一种依赖感，但是他们两个确认师徒关系也没多长时间啊。 可能是家中没有长辈，所以才对谭叔有依赖感？ 谢钦觉着自己猜对了，想到小丫头从小寄人篱下，他的心就揪着疼。 直到吃完饭，谢钦也没有把要攻克技术难关的事告诉黎岁桉。 小丫头都够忙的了，他不能在让自己的事，在缠住她。谢家是他的责任，不是黎岁桉的。 …… 黎岁桉在所里当起了甩手掌柜，没事就往实验院钻。范副厂长不知道打了多少遍电话，让厂长回去。 黎岁桉问了厂里一些近况，范春伟和何建国配合得非常好，把分厂打理得井然有序。 她这个分厂厂长俨然没有什么作用了，黎岁桉跟秦副厂长提了一嘴，想辞去分厂厂长的职务。 毕竟就是暂代的，她把分厂盘活了，就已经完成任务了。 要是真让她一直当分厂厂长，那目前黎岁桉还真没有资格。 秦副厂长看了下分厂最近的情况，已经重新步入正轨了。 他答应了小黎的请求，但是把小黎安排到什么位置就有些尴尬了。 按理说从分厂厂长撤下来，在外人眼里就已经是降职了。 但是现在让小黎当总厂厂长，一来是学历上不达标，二来就是小黎她自己不同意。 黎岁桉在办公室就差撒泼打滚了，“秦叔，你就让我去车间当技术工吧，那可是我的梦想。” 秦副厂长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她，这么优秀的人才，用在生产线上那不是屈才了吗？ 再说了，车间流水线上都是一大帮臭男人，小黎在车间里上班踱步方便呢？ 想来想去，秦副厂长下了决定。 黎岁桉看着自己的调任通知，脸都垮下来了。 秦副厂长竟然把自己原来的职务，让黎岁桉接任。 从此，黎岁桉就成了黎经理，厂里大小事务都要操心。 但是秦副厂长也非常有有人性的，同意黎岁桉和别的学徒一样，每天有两个小时时间跟着师傅学知识。 黎岁桉去分厂交接工作的时候，范副厂长惊讶的下巴都要掉了下来，甚至还以为黎岁桉是在总厂那边犯了什么事才被降职。 “厂长，这干的好好的，怎么就不干了？” 当初那种排斥感早被范春伟丢到一边去了，仅在一起共事不到一个月，范春伟非常舍不得新厂长。 不说别的，就这些新制定的规章制度，给分厂带来了不少的好处。 之前一些有问题的流程，都被归拢的清楚明白。 黎岁桉在厂长办公室，把一些资料交给两人：“范叔，我都不是厂长了您就别这么叫了。 我一个高中毕业生、还这么小的年纪，哪有资格一直坐在厂长的位置上。不过是秦副厂长看我有些歪点子，能用到正地方。 在分厂工作的这段日子，也算是我的一段历练了。以后我就接替秦副厂长之前的位置，是总厂那边的黎经理。 以后分厂的事务，还是跟我交接，咱们还是同事。” 要说范春伟是舍不得黎岁桉走，何建国就是心惊胆战了。 他来了还没有一个月，新厂长又走了。外面不会传出什么风言风语吧，不会说是他把厂长挤兑走了吧？ 黎岁桉传达总厂的意思，以后分厂不再设任厂长的职位，只有两个副厂长，相互扶持、相互制衡。 这样也避免出现一方独大的情况，在加上黎岁桉新建立的督察部，分厂暂时不会在有什么幺蛾子了。 “范叔，小宋之前是厂长秘书，以后小宋就跟着你。然后再让人事部给何副厂长，在挑一个秘书。 以后厂长办公室就改成副厂长办公室，外间刚好坐下两个秘书。 范副厂长、何副厂长，以后分厂就交给你们两个了。” 第180章 谭哲意的亲属 两位副厂长亲自把黎岁桉送到大门口，范春伟真是舍不得黎岁桉。这么能干有能力的小姑娘，真是少见呐。 “黎经理，以后还希望您多来分厂指导。” 黎岁桉从兜里掏出一个本子，单独递给他们。 “这个本子里面记着的，都是那些待遇和级别不匹配的工人们。这一批员工已经招上来了，等年后技术工比赛，这件事就可以摆在明面上发作了。 到那时候重新分配宿舍，工人们也不会有太重的逆反心。” 范春伟仔细记下，宿舍和家属院重新分配的事，一直是他心头的大事。 王坚客套道：“黎经理已经离任了，还惦记着分厂的工人，真是谢谢您的这份心了。” 黎岁桉跟他接触不多，微微点头应了一下，然后就开车走了。 回了所里，黎岁桉感觉空气都是新鲜的。 张小英被调去了财务部，直接转正成为所里的正式员工。 黎岁桉眼下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年后建厂房和宿舍的问题。 县里派人过来进行实地勘测，黎岁桉脚前脚后跟着，大冷的天几乎天天在外头跑。 张小英看着黎岁桉天天忙，忍不住上前劝道：“你怎么就跟个陀螺似的，能不能歇一歇？怎么一工作起来就不管不顾的？” 黎岁桉觉着自己已经非常劳逸结合了，工作累了她就去学习。自己学累了，她就去找老师去实验室进行实操。 张小英往她碗里夹了一块肉：“你听听你说的是什么话。哪有人把学习当休息地，你别把自己逼得太紧了。 马上就要过年了，趁着这个时间你也该好好歇歇养养身子，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 黎岁桉正埋头干饭，听见这话猛地抬头：“对哦，马上就要过年了，有一些人情往来。” 黎岁桉赶紧把饭盒里的饭扒拉完，“小英姐，谢谢你提醒我。我得赶紧准备些东西，趁着年前走动走动。” 说完拿着饭盒颠颠地跑了。 张小英：……她都不如不提这茬。 黎岁桉过年不回京市，需要给赵奶一家准备些礼物，提前邮寄过去。商会陈老爷子那边也得走动一下，现在就剩下谢钦父母那边。 虽然他们把钱和票都退回来了，但是过年还是要吃的丰盛一些才好。 黎岁桉打算做一些现成的吃食邮寄过去，这大冷天的也不用担心会坏掉。 这几天她跟着吴辉没少往县里跑，除了采买还是采买。 陈爷爷喜欢吃她做的辣卤，她不仅做了一大盆，还特意熬了一些卤水带着。 等到年底省商会召开会议时，她和秦副所长去开会，直接带过去了。 陈老爷子看见黎岁桉带着吃的上门，眉毛都笑弯了。 “你个小丫头还算有点良心，还知道来看我？” 黎岁桉是独自上门的，秦副所长有自己的关系要走动，两人约好晚上六点集合。 黎岁桉大包小裹地从车上往屋里拎东西，“陈爷爷，我早都想过来了，这不一直没腾出功夫来么。 这次我带了两大罐的卤水，足够您吃一阵子的了。” 陈启元赶紧上前帮忙，两人搬了好一会儿才把带过来的东西搬完。 陈启元微微皱眉，她媳妇小声琢磨着：“小桉这孩子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咱们帮忙？怎么带了这么多东西过来？” 她嫁到陈家这么多年，过年来送礼想求老爷子办事的人多了去了。她帮忙赶走了一波又一波，今天老爷子对这个小丫头态度还不错。 一会儿看看这小丫头是什么意思，要是要求太过分的话，她还得出去唱红脸呢。 陈启元不知道黎岁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小桉在常会长和邓副会长那边很是有面子，就算是有事也不能求到老爷子这边来。咱们先听听他怎么说，不着急。” 黎岁桉吃着陈爷爷递过来的鸡蛋糕，坐在沙发上‘嘿嘿’直笑。 陈老爷子睨了她一眼：“说吧有什么事想让我帮忙？” 黎岁桉赶紧把手里的吃食放下，大大方方的说道：“陈爷爷，您可太聪明了您怎么知道我有事请您帮忙。” “别嬉皮笑脸的了，有事赶紧说。”陈老爷子还想抓紧时间赶快吃饭呢，那辣卤的香味一个劲儿的往他鼻子里钻。 “陈爷爷，我对象他父母被下放到青省那边的农场。我想着过年了，也要给他们邮寄些吃的过去，但是情况特殊，我怕这些东西到不了他们手上。 我之前听说您在青省有些认识人，就想着请您帮忙。您要是不方便的话，我就想别的法子。” 谢父谢母身份特殊，被下放的人是相当于被监禁在农场，做什么都会有人看着。 来往的信件、邮包，上面的人都是要拆开看一看的。 有那黑心的，还会偷偷吞掉夹在信封里面的钱和票。 谢钦被调出隔壁农场之后，他们这边也得到消息了。怕谢家真有平反那一天，怕把人得罪狠了，就没敢动信封里面的钱和票。 但是要是邮寄吃的、用的过去，那可就说不准了。 这事没有认识人帮忙知会一声，还真是不行。 陈启元两口子在厨房支着耳朵偷听，听见是这么个小忙，齐齐松了一口气。 陈婶还夸赞道：“怪不得老爷子对这个小姑娘青眼相待，我瞧着这人也不错。大大方方的，也不整虚头巴脑那一套。” 陈老爷子没想到黎岁桉是因为这件事来找他，他顿了一下然后说道：“就这么点小事，还值得你大张旗鼓跑一趟？ 看来你对姓谢那小子还真是上心啊。” 黎岁桉把带过来的吃的往外掏：“我来长安市主要还是为了看您，您看这是我特意熬得肉酱拌面条可好吃了。 我师傅那边才只得了两罐，我可给您拿了三罐呢。” 黎岁桉拜师这件事，陈立德是听说了的。老谭那家伙有本事，也算是小桉捡了个大便宜了。 黎岁桉把一个大兜子拎到陈立德面前：“陈爷爷，就是这个包裹。到时候就麻烦您了，这信封里面是邮费。 我不能让您帮忙，还搭着钱吧。” 陈立德似是想到了什么，忽然问道：“你费了这么大的劲儿，让我帮忙给你婆家邮东西。 你老师的亲属也都在青省，你怎么没给他们准备一份年礼？” 黎岁桉愣住，老师不是北方人吗？ 怎么亲属会在青省呢，她从来都没听老师提起过啊？ 第181章 这一切都有了解释 看着黎岁桉愣头愣脑的样子，陈立德意识到自己多嘴了。 他立刻转身就要开溜：“启元，饭做好没呢？你爹我要饿死了。” 黎岁桉眼底闪过一丝幽光，压下心中的疑虑，并没有在饭桌上在追问。 这件事她早晚都要弄清楚，上辈子老师为什么会对家人那么排斥？ 黎岁桉钻进厨房，亲自下厨做了几个菜。 陈婶一边帮忙打下手一边夸：“你本来是客人，哪有让客人上门做饭的。” 黎岁桉笑笑回道：“陈婶，您这就外道了。我就是一个小辈，来给老爷子拜年的，算不上客人。” 陈婶更喜欢这小丫头了，不光嘴甜、干活也麻利。 “小桉你这手艺可真不错，我瞧着比国营饭店的大厨还要好……” 陈老爷子吃着黎岁桉做的菜，心里那叫一个满意。还特意开了一瓶茅台，打算小酌一下。 他看向黎岁桉打趣道：“小桉，要不要陪我这个老头子喝一杯啊？” 陈启元刚要拦着，黎岁桉一口应下：“好啊，不过我酒量不好您可不能笑话我。” 陈启元嘴角扯了一下，你酒量不好？ 这是什么笑话？ 上次庆功宴，你一个人把一桌子人都喝桌子下面去了，你酒量还不好？ 上次这些人被黎岁桉喝多这件事，大家都觉着丢人。于是统一口径，谁都不允许外传。 陈老爷子自然是不知道黎岁桉的酒量的，只当是一个小辈在开玩笑。 “马上要过年了，喝点酒高兴高兴。喝多了你就在家里住下，左右不差这一晚上了。” 陈老爷子亲自给黎岁桉倒酒，黎岁桉赶紧起身双手端杯接着。 陈婶还好奇，自己爷们平常也爱喝上一口，怎么今天没喝酒而是一直吃饭？ 陈启元赶紧吃完饭拉着媳妇下桌，在一边看着桌上的情况。他真害怕小桉一使劲，给老爷子喝过去。 但是他又不敢上前阻拦，亲爹的脾气他是知道的，要是敢拦着老爷子喝酒，估计大过年的他非得挨顿揍不可。 一老一小在桌上喝得很是开心，黎岁桉一个劲儿地捧着老爷子唠。几杯白酒下肚，陈老爷子已经晕晕乎乎的了。 黎岁桉看着陈爷爷脸色越来越红，眼皮也渐渐耷拉下来，在心里一个劲儿地偷笑。 就这？ 她还以为陈爷爷多能喝呢！ 陈爷爷的酒量就属于‘人菜瘾还大’的那种，黎岁桉就算捏住半个嘴都能把老爷子喝趴下。 时机差不多成熟了，黎岁桉开口问道：“我老师常年不跟他家里人联系，马上过年了他身边除了我就没别人了，怪孤单的。 陈爷爷，您说我老师的亲属在青省那边，你能跟我仔细说说不？” 陈立德虽然人迷迷糊糊的，但是脑子还是有一点清醒的，他打了个酒嗝说道：“你、你个小丫头，竟然想套我话。 我、我、我又没、没喝多，我才不告诉你呢。” 黎岁桉没想到，这小老头意志力还挺坚定。她以为没希望了，就听陈老爷子自言自语。 “我不说给你听，我说给我自己听、” 黎岁桉：？？？ 陈启元太清楚自己老爹喝多了是什么状态了，那就是一个话痨，嘴里连个把门的都没有。 他赶紧起身，把老爷子扶到屋里去了，让媳妇照顾着。 对于把小老头喝多这件事，黎岁桉一点都不心虚，是老爷子非要拉着她喝酒的。 陈启元对上黎岁桉清明的目光，叹了口气说道：“你跟我来书房。” “坐吧。”陈启元指着书桌对面的凳子说道。 “别人家的事我们不该多嘴，但是谭总工收了你为徒弟，就代表他把你看作一家人了。 这些事你知道也好，以后那些人要是去找谭总工，你也能帮忙应对一下。” 黎岁桉眨着眼睛，听陈启元慢慢说。 “我认识谭总工还是在十多年前，我父亲和谭总工是旧相识了。那时候我母亲在青省文工团，她生了很严重的病……” 黎岁桉听完后手渐渐握紧，太过用力指节都被自己掐得泛白。 故事很普通。 是一个妻子，串通亲戚用女儿和自己胁迫丈夫，让丈夫用假信件污蔑的他恩师。 丈夫知道若是自己也踩恩师一脚，那恩师这辈子都永无翻身之地。 丈夫不同意，妻子就用离婚来逼迫他。 最后两人一拍两散。 这些年那头的人看见谭哲意没有被牵连下水，反而发展越来越好，也起了缓和关系的心思。 这些事情陈启元都如实相告。 黎岁桉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前世老师从来不跟她提起家里人，这一切都有了解释。 后来那个自称是老师女儿的人来闹，怪不得说出了那样的话。 黎岁桉深吸一口气：“陈叔，谢谢你跟我说这些事。我去外面找招待所住下，就不给你们添麻烦了。这车就先停你们家门口了，明天我来取。” 陈启元也没留她，亲自把人送出了门。 黎岁桉走了之后，在屋里‘醉酒的陈老爷子也醒酒了。 他在客厅窗户边上看着黎岁桉离去方向叹了口气，跟陈启元说道：“这个忙咱们帮完了就算还完人情了，以后跟那边别再有任何联系……” 过年放假大部分的员工都回老家，但是厂里还要留下一些值班的人，而且有一些人回老家的路程太远了，这几天的假期都搭在路上了，就干脆也申请留厂，在所里过年。 过年的时候县里供销社、食品站都放假了，他们得提前把这段时间的肉和菜都买好才是。 李所长和秦副所长商量过后，打算给工人们放一个十五天的长假，也算是年终福利了。 这消息一出，全所的员工都沸腾了，纷纷夸赞厂领导有多么英明。 有了盼头剩下的日子好像开了倍速一样，转眼间就来到1975年2月8号。 所里回家的员工都走的差不多了，跟黎岁桉相识的这些人。秦副所长一家子和徐珍一家子都回老家过年去了。 黎岁桉估摸了一下人数，关系比较好的，就剩下她、谢钦、老师、管总工、张小英。 几个人一研究，干脆在一起过年了。 第182章 邮包到了 农历腊月二十八这天，所里的员工几乎是走光了。 小师傅欧请假回老家了，大食堂掌厨的位置，刘秀梅暂时担任。 一大早黎岁桉拉着张小英，去小食堂开始准备饭菜。 按理说过年的吃食都是要提前好久准备的，但是黎岁桉忙完手头的工作后，就马上要过年了。 张小英给黎岁桉打下手，两人配合的非常默契。 黎岁桉炸了一些果子还有麻花之类的小零嘴，大家没事闲聊天的时候能填填嘴。 上午的功夫做了一些零食，下午两人结伴回去收拾屋子。 腊月二十四，掸尘扫房子。 春节扫尘的用意是要把一切“穷运”、“晦气”统统扫出门。 这活计本来是二十四那天做的，但是前几天黎岁桉一直在加班根本没时间，只能今天打扫一下。 里外收拾了一通，屋子都整洁光亮了不少。 黎岁桉刚坐下缓口气，想着谢钦今天还在实验院加班，就拿了他的钥匙，去隔壁帮忙收拾了。 黎岁桉在谢钦屋里逛了两圈，都没发现这屋子哪里需要收拾。 简直是太干净了。 她只能拿着扫把，在棚顶意思一下。 做完这些之后，黎岁桉开始琢磨新年的菜单。 刘秀梅包完三十的饺子，下午就回家了。 后面的假期饭菜，是留守在所里的家属们负责做。 黎岁桉统计了一下这边一共是五个人，有十二个菜一定是够吃的了。 想起老师爱吃东北菜，黎岁桉又在菜单上改了几笔。 弄完这些，她去炕柜里翻东西。 里面有她给大家准备的新年礼物，每一样都是她亲自挑选的。 弄好这些，黎岁桉拿着饭盒去大食堂打饭。 排着队时，正碰上实验院的警卫。 小警卫知道谢钦和黎岁桉的关系，他想了一下说道：“黎经理，实验院就剩下谢副总工一个人了，连谭总工都回去休息了。 他都连着加班好几天没休息了，要不您去劝劝？ 我不是嫌帮忙打饭麻烦，我是怕谢副总工的身子熬不住。” 黎岁桉挑眉，这几天她确实没怎么看见谢钦。 不过连师傅都休息了，谢钦还在实验室忙什么？ 黎岁桉从警卫手里结过饭盒：“一会儿我去看看他，你在食堂吃完饭再回去不用着急。” 黎岁桉把饭盒裹在棉袄里，一路小跑到实验院。 门口的守卫认识她，直接放人进去。 实验室里面，谢钦的身影纤长又孤单。 他照着一张纸上的内容，摆弄着机器，眉头久久散不开。 看着谢钦调试的那几个步骤，黎岁桉就看出来谢钦是在做什么了。 “这项技术，老师和管总工研究了很久，都没有攻破。 你怎么还想起来研究这个了？” 黎岁桉看着谢钦乌青的眼底，有些心疼，她大约猜到了谢钦这么做的缘由。 黎岁桉边说着边拉着人坐下，她把藏在衣服里面的饭盒拿出来。 “这个技术难题可不是一日之功就能攻破的，咱们先养精蓄锐。 赶紧吃饭，吃完饭就回宿舍睡觉去。过年放假这段时间，咱们都好好养养身子，谁也不许在工作。” 谢钦的目光久久的停留在她身上，眼眸里笼罩的阴霾仿佛被挥散开去，变得清澈透亮起来。 他微微一笑，看来小丫头是猜到了。 谢钦把自己饭盒里的肉，都挑给黎岁桉吃。 黎岁桉埋头干饭，抬头见忽然对上谢钦的目光，脸刷一下的就红了。 这人吃饭不老老实实的，怎么用这种目光看着她？ 黎岁桉咳了一声，“我记着你父母寄信过来的地址，我托人邮寄一包东西过去了。 估计这两天他们就能收到了。” 谢钦没想到黎岁桉竟然悄悄做了这么件事，他了解她。 黎岁桉不喜欢欠人情，几乎很少求人办事。 谢钦一下就体会到了黎岁桉对他的重视，他的目光欣喜又感动。 瞬间屋里的气氛有些不大对劲了，无数的粉红色泡泡一个劲的往外冒…… 此时，遥远的青省。 刘湾农场大队长看着桌上的一个大包裹，有些发愣。 这个邮件是县里领导亲自派秘书送过来的，说是给牛棚里面那三位的。 大队长后背冒出一股冷汗，难不成牛棚里面那家真的要平反了？ 想起他之前对那家人的所作所为，大队长抬手在脸上扇了自己一个巴掌。 然后赶紧背着东西，去给谢家送邮包去了。 秦桑顺着窗户木板缝看见外面来人时，直接把闺女护在身后。 秦桑拧眉问道：“大过年的，他来做什么？” 谢冉似是想起了什么，咬着嘴唇脸上浮现出愤恨。 谢炳庭上前开门，看见大队长背着一个大包裹手里还提着一大条上好的五花肉，心里一凛。 难不成这个畜牲竟然想在过年的时候，逼迫他们同意那幢婚事吗？ 谢炳庭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直接把人拦在门外。 “大队长有什么事还是在这说吧。” 大队长心里叫苦连天，但是怕再次得罪谢家，只能努力放低姿态，给儿子收拾烂摊子。 “谢同志，这个邮包是陕省那边寄过来的，我特意给你们送来。 这条猪肉是我特意跟农场申请分给你们的年礼，表扬你们得辛苦操劳。 谢同志你接一下，我就不进屋了。 过年这几天没有别的活，你们也累了一年了好好休息，和别人一天上工就可以。” 大队长说完也不管谢炳庭什么脸色，把肉往他手里一塞就跑了。” 谢炳庭把东西拖到屋里之后满头雾水，“你们我听见了，他这又是在图谋什么。” 秦桑想了一下，她刚才在大队长的脸上看见了紧张与恐惧。 这不应该啊？ 这些年，大队长对他们简直是恶毒无比。 就因为他们不同意把谢冉嫁给大队长的儿子，大队长没少给他们穿小鞋。 农场里还有别的被下放的人家，但是偏偏谢家分到的活最累、最脏。 但是谢父谢母硬生生扛了下来，对于女儿的婚事，他们从家都不松口。 谢冉上前一步拆包裹，刚打开就惊喜的叫出声来：“妈！这里面有药！你的腿能治了！” 第183章 谢钦 新年快乐！ 黎岁桉知道被下放到农场出了缺衣少食之外，最稀缺的就是药材。 她特意多跑了几趟医院，麻烦孙红玲找关系多开了几种药。 和药品一起装着的布兜子里还有一封信，谢冉赶紧拆开看一了遍，欣喜的说道。 “妈，这是嫂子给咱们寄来的东西。信里还写了包裹里都有什么东西，让咱们收到之后对一对，看有没有少什么？” 听说是儿媳妇寄来的信，秦桑赶紧拿过信纸仔细的看了起来。 信封里面还有一张照片，是协交会时记者给谢钦拍的。 在谢钦侧身的方向，还出现了黎岁桉。 黎岁桉是特意把这张照片放进信封里的，她可不是那种做好事不留名的人。 她废了那么大的力气，做了那么多的吃食、又请人帮忙。 总得让谢家知道，这包裹是谁寄的吧。 信里大概的意思就是，谢谢谢父谢母的认可。这些东西是谢钦出钱、她出力，两人准备的一些心意不足挂齿。 秦桑看见儿子的照片后，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自从谢家被下放后，他们和儿子被关到了不同的农场。 这些年她都没见过大儿子。 “妈，你看后面这个小姑娘，该不会就是嫂子吧？ 她长的可真好看！” 秦桑这才注意到照片角落里的黎岁桉，她仔细的看了几眼，满意的笑了笑，然后嘴角又耷拉下来。 “这小姑娘一看也就十八九的年纪，能参加协交会的也一定是难得的人才。 这信上字写得漂亮，又会办事。 过完年你哥都二十七了，他大了人家那么多岁，怎么能配得上这个小姑娘？” 对于亲妈贬低亲哥这种行为，谢冉已经见怪不怪了。 等秦桑看够了照片，这才轮到谢炳庭看照片。 看着给别人介绍产品的谢钦，谢炳庭心里自豪极了。 秦桑和谢冉一件件的往外拾掇东西，没一会儿小床上都要摆满了。 闻到肉酱的香味，谢冉狠狠地咽了一口口水。 秦桑赶紧用肉酱卷了一张干菜饼，塞到小女儿的嘴里。 上次吃到肉腥，还是去年过年。 秦桑眼眸一沉，闺女跟着自己都受了这么多委屈。 那谢钦呢？ 这么多年，谢钦一直独自一人在别的农场干活。 不知遭受了多少冷眼，现在好不容易调出去了还谈了恋爱。 家里不光没办法为他争脸，反而成为了他的拖累，也不知道儿子会不会埋怨他们。 一想到这，秦桑的心情越来越难受。 谢炳庭赶紧安慰她：“你看你又多心了。那小姑娘在信上写了，这些东西都是用儿子的钱和票置办的。 这些东西算下来，怎么也要小一百了。 这就说明儿子在外面过的挺好的，要是他埋怨咱们还为啥要给咱们寄钱又寄东西呢？” 秦桑知道自己钻牛角尖了，在这个环境下长期的压抑下，她的性格难免发生一些变化。 谢冉赶紧把另外一张饼塞到妈妈嘴里：“妈，你快吃。嫂子的手艺可太好了，这肉酱简直太好吃了。” 秦桑把干菜饼撕下一半来递给丈夫，看着这堆东西陷入深思。 这个邮包没有被扣下，就说明邮寄过来时动用了关系。 那能让那些人这么忌惮的，无非只有两个理由。 一个是所托之人很有权势，他们开罪不起。 另一个就是他们谢家可能摘掉帽子的事，被他们忌惮了。 秦桑以前是搞外交的，脑子活泛的很。 现下这两种情况，都对他们极为有利。 她挑出几样药来，让闺女悄悄藏起来给别家送去。 每一种药黎岁桉都买了好几份，就是为了让谢母走动关系的。 这时候被扣帽子下放的，大多数都是大佬，万一救了人家一命，那可是天大的好事。 黎岁桉没想到隔着上千公里，她和谢母的想法竟然不谋而合了。 而且她的这句话，一语成谶。 秦桑心头的阴霾被扫去，“这条五花肉应该有七八斤重，咱们今年可真是能过一个好年了！ 对了，老谢前两天你还吵吵着腰疼，你赶紧把这个药吃了……” 陕省机械二所。 年三十这天，张小英一大早就去敲黎岁桉的房门。 两人把熬好的浆糊涂在强上，贴对联。 谢钦也被叽叽喳喳的两人吵醒，他洗漱后起身出门帮忙。 太高的地方两个女生是够不着的。 所里一片喜气洋洋，有留所的小孩接着伴，挨家挨户的拜年。 但凡是跟黎岁桉说吉祥话的，她都给了几块糖，让孩子们甜甜嘴。 她和张小英先去准备下午的饭菜，十二个菜全都做好可得一段时间。 这时候谁要是饿了，就吃点零嘴填填肚子。 谢钦也跟着在厨房忙活，张小英觉着自己又多余了。 乒乒乓乓忙活三个多小时，饭菜终于上桌。 除了下午三点这段饭，晚上十二点的时候还要在吃一顿饺子。 张小英看着桌上丰盛的内是，吞了下口水。 这顿年夜饭是她这辈子，见过的最丰盛的。 平常家里过年，也就六个菜或者八个菜，里面也就两三道肉菜。 今天这一桌子，十二个菜里面有九个都是肉菜！ 红烧鱼、酱肘子、辣卤、小鸡炖蘑菇、白菜猪肉炖粉条、土豆南瓜炖排骨、豆角丝炒肉、羊肉泡馍、熘肉段、地三鲜、醋溜白菜、香辣土豆丝。 最近几个月黎岁桉忙的跟陀螺一样，她几乎是天天吃食堂，人都要被粗粮饼子噎过去了。 她觉着有必要好好犒劳一下自己。 黎岁桉先端起酒杯给老师敬酒，“老师，新年快乐！” 谭哲意今天很高兴，从兜里掏出一个红包递给她回道：“新年快乐。” 黎岁桉红纸包的信封的厚度，看来师傅还真是疼她啊！ 她又倒了一杯酒，转头跟管总工拜年。 管总工也是给她了一个红包。 黎岁桉赶紧把自己准备的礼物，都拿了出来给每人分一分。 到了谢钦这的时候，黎岁桉抬起他的左手，系了一个什么东西在他手上。 谢钦低头时对上黎岁桉璀璨的目光：“谢钦，新年快乐！” 第184章 偷亲谢同志～ 谢钦看见手腕上多了一个东西，他压抑着心头的激动，看向黎岁桉。 “这是？” 黎岁桉眉眼间都是笑意：“这可是我亲手编的，用了好几个晚上的功夫呢！” 虽然好几个晚上的功夫，加在一起都没有一个小时，但是她觉着这样说，谢钦会更高兴。 谢钦一听说是黎岁桉熬了好几个晚上给他编的红绳，好一阵心疼。 谢钦又开始脑补了，小丫头每天都那么忙，为了送他礼物，还占用了她的休息时间。 想到这，谢钦就心疼的不行。但是他嘴角的笑，自从收到红绳之后就一直是弯着的。 谢钦赶紧把自己准备的礼物拿出来，最近他太忙了，都没有时间去县里买礼物。 黎岁桉把信封拿在手里颠了颠，惊讶的看着谢钦。 谢钦这是把半年的工资都给她了吧？ 不对啊，自从他们两个确认关系之后，谢钦可没少给他送东西。 又是手表又是钱票的，谢钦怎么还会有这么多钱？ 黎岁桉心里虽然有疑问，但是手上很诚实，直接把红包揣起来了。 谢钦和张小英也给两位长辈拜年，谭哲意、管总工也给他们准备了红包。 机械二所没有电视，一桌子人只能边吃饭边围着录音机听里面的节目。 大家都喝了点小酒，吃完饭天都擦黑了。 张小英收拾桌子，把黎岁桉和谢钦支出去，给两人创造单独的空间。 “小桉咱们买了炮仗，在我宿舍呢。你们两个拿过来在外面放，我们在屋里看着。” 黎岁桉结果张小英递来的钥匙，带上围脖穿上棉袄招呼着谢钦往外走。 管总工在屋里慈爱的看着两个孩子的背影，时不时的还笑一笑。 谭哲意就没有那么开心，自从收了小桉为徒之后。 他就有一种自家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他看向旁边呲着牙花子的老管，没好气的往他嘴里塞了一把花生…… 外面的天太冷了，没走几步就给黎岁桉冻的直搓手。 谢钦轻轻拽了一下她，黎岁桉停住疑惑的看着他。 谢钦把她的红围巾网上提了提，遮住了耳朵还有小半张脸。 黎岁桉的皮肤本就又白又嫩，在红围巾的衬托下喝了点酒的小脸蛋更是染着红晕。 小鹿般的眼睛波光盈盈的，看的谢钦心里一颤。 谢钦的手从提着围巾，慢慢转为捧着黎岁桉的小脸。 黎岁桉盈盈的看着他，月下寒风中两人的影子交叠在一起。 谢钦的鼻尖红红的，黎岁桉目光有些发直。 她忽然垫脚往上窜了一下，抬头对准飞快的‘啾’了一口。 谢钦感觉到嘴唇接触到一个柔软的东西，他舔舔嘴角还带着丝丝甜意。 他愣了一拍，耳垂迅速蹿红，反应过来之后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黎岁桉有些害羞，她已经小跑着跑出去好几米了。 谢钦的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子了，他赶紧跟上黎岁桉的步伐。 然后一把拉住黎岁桉的手，两人牵着手大大方方的走在路上。 这是两人处对象后，第一次这么亲密接触。 谢钦脑袋里来回得播放刚刚那一幕，傻傻的笑着人都有些迟钝了。 两人把炮仗取回去之后，回到小食堂暖和了一会儿。 张小英凑到黎岁桉身边，嘴角挂着坏笑用肩膀拱了拱她，满脸八卦的问道：“咋？你刚刚给谢同志‘吃糖了’？你瞧他傻乐的那个样子！” 说完还挑挑眉。 黎岁桉磕着瓜子，一副尽在不言中的意思。 张小英叫她也有一点脸红，漏出一副姨母笑。 看来这俩人，刚才没干好事啊。 黎岁桉暖和了，又拉着张小英和谢钦出去放炮。 谭哲意和管总工就在门口看着。 三人本来高高兴兴的放炮仗，然后黎岁桉就渐渐开始起高调。 没一会儿，三个人就开始打雪仗。 这可给黎岁桉忙坏了，一会儿自己一伙、一会儿又跟张小英一伙儿还得在过一会儿又跟谢钦一伙儿。 反正里里外外一点亏都没吃到，反而那两人身上沾了一身的雪。 时间越晚，天气越冷。 谭哲意赶紧把三人喊到屋里来，玩一会儿开心开心就可以了。 大过年的，别把这几个孩子冻感冒了。 休息了一会儿，黎岁桉张罗着包饺子。 三个孩子又去了厨房，猪肉白菜陷调的油汪汪的。 谭哲意和管总工闲着也是闲着，也洗了手打算帮忙。 他们学着包饺子，只看了几遍就学会了。 这可比摆弄机器简单多了。 但是他们包了几个饺子之女后，发现脑子会了，但是手没会…… 这几个饺子，怎么说呢？ 用奇形怪状形容刚刚好，黎岁桉都有些好奇。 同样都是两只手，这两人包的饺子咋就能这么难看呢？ 谭哲意赶紧拉着管总工住手，一年就吃这一顿饺子还是纯白面的。 他们两个可别在霍霍了，还是让小谢包吧。 谢钦包的饺子，比两个女生包的都好看。 没多大会儿，白胖胖的饺子一个个的都跳了锅。 黎岁桉把下午剩的菜又热了热，饺子煮好以后一起端上了桌。 谭哲意吃了第一个饺子，就察觉出不对劲来。 “这饺子里面怎么还有花生呢？” 张小英赶紧说道：“是谭总工吃到了！这是小桉特意往饺子里面放的，一共放了两个。 小桉说这是有寓意的，在新的一年里财源广进、大吉大利、万事顺意，对吃到的人表示一种祝福。” 管总工瞥了她一眼，“吃个饺子还弄出这么多花样来。” 他嘴里虽然吐槽着，但是筷子夹向饺子的速度明显快了许多。 谭哲意到想把这份寓意转到黎岁桉身上，他都好几十岁的人了。 还是让孩子过的舒心一些比较好。 管总工一人吃了两盘半饺子，撑得不行。 但是最后一个花生让张小英吃着了，她嚼着饺子察觉到不对劲。 但是她悄悄看了管总工一眼，没吭声。 吃完饭捡桌子的时候，管总工对于那个还没吃出来的花生明显心有不甘。 张小英说道：“这还剩了好几盘饺子呢，剩下那个花生还在里面，没准管总工明天就吃到了。” 第185章 技术难点成功攻克！ 听到这话管总工心里贴熨不少。 收拾完后，几人围着桌子开始守岁。 黎岁桉才坚持了一个小时都不到，就迷迷糊糊的。 钟表的指针指向两点，谭哲意说道：“都回去收拾收拾睡下吧，守岁心意到了就可以了。 别把人熬坏了。 这三个孩子又是做饭又是包饺子的累了一天，回去好好歇一歇。” 谭哲意发话了，大家自然都是同意的。 黎岁桉真的很困，回到宿舍之后脱了衣服直接钻被窝了，连脸都没洗。 大年初一。 黎岁桉为了图个吉利，特意没睡懒觉八点钟就起来了。 但是她赶到小食堂的时候，小英姐都把早饭做好了。 她特意把一盘饺子摆到管总工面前。 果然，没多大会管总工就吃到了额外一个带花生的饺子。 他丝毫没注意到下面开了一个小孔。 张小英第一个给管总工鼓掌，“管总工真有福气，第二个花生让您吃出来了。” 管总工得意极了，他跟老谭悄悄比了一辈子。 他除了没有结婚生子之外，什么事都要跟老谭比一比，这么多年下来，似乎已经成为了一种乐趣。 黎岁桉可太了解小英姐了，看见她刚刚贼笑的样子，就猜出来这个花生是小英姐故意塞进去的。 那另外那个真正的‘花生’，应该她昨天晚上就吃到了。 但是怕管总工没吃到伤心，故意没说出来罢了。 管总工吃到了另外一个花生，一整天都乐呵呵的。 中午十二点左右，警卫处来人报告。 说分配地那边围栏那，来了一帮大梨村的村民，说要来给大家拜年呢。 几人赶紧穿衣服往那边走，去迎接村民们。 离得老远，黎岁桉就看见徐福贵背着一个大袋子。 大梨村的村民来了十几个，其中有几个是黎岁桉非常眼熟的，经常能在黑市的摊子上见到。 把人带到小食堂，黎岁桉和张小英赶紧给大家冲糖水。 大梨村村民们，背过来的都是自家晒得干菜和山货。 徐福贵带着大家一齐道谢，“这些不是什么值钱东西，你们别嫌弃。 年前十一月份的时候，机械二所的同志特意开着拖拉机去给我门村帮忙。 来回拉了好多趟玉米秸秆和柴火，今年冬天家家都不缺柴火。 我带着大家特意来谢谢你们。” 黎岁桉不知道还有这事，张小英给她解释。 “粮食被淹之后，村名们帮着把仓房的墙建了起来。 但是说什么都不要工钱，干完活就赶紧跑了。 后勤部研究了一下，不能让村民们白帮忙。就让会开拖拉机的技术工，去给大梨村帮忙去了。 自从咱们所帮着大梨村找过孩子后，没年大梨村的村民们都回来送年货。” 所里最大的官是谭哲意，他代表所里接待这些人。 跟徐福贵聊的很开心。 黎岁桉很喜欢大梨村的村民，村民们纯朴、善良，但是这个村子太穷了。 她琢磨着怎么才能帮上一把，虽然在黑市上卖东西也有一点收入。 但这样，总不是长久之计。 黎岁桉琢磨着，怎么才能帮到他们。 徐福贵带人只待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告辞往回走。 初二这天，黎岁桉给给京市打了电话。 跟赵奶聊了一会儿之后，就回宿舍补觉去了。 黎岁桉好像是，想把之前熬的夜都补回来。 几乎是睡了两天，每天的饭都是小英姐给她送到屋里吃的。 到了初五，黎岁桉睡饱了精神了。 除了吃饭、发呆、逗谢钦，就没什么做的了。 初六这天，她实在是忍不住了，和谢钦一起悄悄去了实验院。 她学老师给她的笔记，谢钦就在车床上摆弄之前没有攻克的技术难关。 初七这天，谭哲意和管总工也加入了这个队伍。 一个给徒弟讲课、另一个和徒弟一起研究。 张小英在旁边听了一耳朵，跟听天书似的。 她可学不明白这个东西，主动给大家做起了后勤，每天照顾三餐。 于是这个假期，黎岁桉除了吃和睡，就是跟着老师学习，人都胖了一圈。 小脸也渐渐圆润起来，看着终于不是那副瘦的干巴巴的样子了。 谭哲意教的知识很多、很杂，但是黎岁桉都能把这些知识吃透。 她本来就是带着底子的，虽然现代机械和这个年代的有些不同。 但是都是一个祖宗，很快她就融会贯通了。 黎岁桉的优势在于，她前世学到的技术都是已经研发好的。 她对于新品机械生产很有研究，有着自己福特的见解，所以她一直都想去研发部。 但是这个时代，搞机械研究的技术工们，还在琢磨未研发出来的新技术。 和黎岁桉会的那些知识，还是有差别的。 谭哲意带着她参与到，谢钦研究的这个项目里来。 黎岁桉感受到这个时代的进步，是很艰难的。 是无数人用时间、精力铺垫出来的。 有了黎岁桉的加入，就好似出现了一股新奇的力量。 她的侧重点和大家的都不同，但是她准确提出的做法，又能解决问题。 在黎岁桉还在跟某一个数值较劲的时候，谢钦的思路只是随着黎岁桉微微一变，他很快调试出机器。 要说大佬还是大佬，谢钦又研究了两天，把那个俄语资料上记录的技术难关给攻破了。 当这项技术真的实现的时候，实验院寂静一片，然后四人爆发出巨大的笑声来。 管总工看着谢钦用调试好的车床做出的零件，笑意忍不住的往外冒。 “这项技术在配上从老外那买的生产线，这个技术全面扑开之后，不仅可以节省原料、还能提高人力物力！ 我这就去给老李打电话，让她赶紧回来！” 谢钦的手止不住的颤抖，他真的做到了？ 那是不是代表这个就可以算为他的功劳？ 那是不是可以用这个跟上面申请，重新调查这家的事？ 那是不是谢家就有了翻身的希望？ 谢钦越想越激动，他想起黎岁桉给他提的一些观点，激动的不成样子。 当着谭哲意的面，竟然一把将黎岁桉搂紧了怀里！ 第186章 无论这条路有多艰难，我都会走 黎岁桉没想到，这个技术难关竟然这么快就攻破了。 她也成为了，机械发展历史进程其中的一员。 黎岁桉高兴的回抱住谢钦，两人在原地又蹦又跳的。 谭哲意瞥了谢钦一眼，又瞥了自己傻呼呼的小徒弟一眼，脸色越来越青。 抱一会儿就可以了，怎么还抱着呢？ “咳咳、”谭哲意忍不住了，上前把黎岁桉拉了出来：“注意下影响。” 谢钦这才注意到刚才自己失态了，在谭哲意面前一下闹了个大红脸。 谭哲意知道这件事对于谢钦很重要，把两人带到办公室，等管总工打完电话回来后说道。 “谢钦，我当初申请把你调过来，就是为了让你立功。 现在第一个小目标实现了，咱们下一步就是要把这项技术全面铺开。 只要造成的影响越大，给大家带来的价值越高。 你们谢家的事，才会有被重新审判的那一天。 你别急，后面的事我会尽快安排，你要随时做好去各地出差的准备。” 谭哲意语气越来越严肃：“谢钦，你要知道这条路不会很好走，你一定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当初陷害你家的那些人，不会这么袖手旁观的。 他们亲手把高楼弄塌，就不会袖手旁观兰州新的高楼平地起。” 黎岁桉不知道，为谢家平反的这条路竟然这么坎坷，她担忧的看着谢钦。 谢钦回给她一个‘别担心’的眼神。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坚定且凝重：“谭叔，我知道这件事牵扯的人太多了。 也知道这条路会很难走，但是我绝对不会放弃的。 我们谢家没做过的事情，我绝对不会认。 我相信，真相终有浮出水面的那一天！” 谭哲意深深地看着他点点头，然后回头看向黎岁桉：“小桉，联系秦副厂长。并且把所里的技术工都集合起来，咱们这就开始用新的技术生产车床。” 黎岁桉赶紧去广播室，用大喇叭通知大家。 所里大约有一百五十多位技术工，几乎都是六级以上的。 听说谢副总工攻破了新的技术，直接在原地欢呼起来。 然后立刻穿衣服去车间集合奔向前线，等待分配任务。 管总工对下面的人比较熟悉，直接点了六十个人出来。 管总工、谭哲意、谢钦，一人带二十个人，普及新技术。 剩下的工人们先原地等待。 黎岁桉在谭哲意身边跟着，一边给他打下手一边学知识，查漏补缺。 谭哲意仔细的教着新技术，每一个步骤都恨不得掰碎了讲给大家。 黎岁桉是第一个学会的，起初还有技术工不信。 对于谭哲意收了黎岁桉做徒弟这件事，所以有很多员工都是挺不服气的。 姑娘家家的不好好在办公楼里面上班，非得往车间钻什么。 受不了累、吃不了苦，白白浪费谭哲意这么好的师傅。 谭哲意知道自从自己收徒之后，所里有很多议论。 他把机床的位置挪开，让黎岁桉操作全程一句话都没说，也没有指导。 黎岁桉全程自己操作，一比一完全复刻谭哲意的操作。 围着的技术工们，脸色越来越难看。议论声也渐渐变小听不见，然后漏出佩服得神色来。 一个过了年20虚岁的女娃，竟然只学了一边就能熟练的操作新技术。 这比二十六岁就当上副总工的谢钦，还要招人羡慕。 黎岁桉操作之后，谭哲意直接批准她可以去教别人了。 谭哲意给她安排了四十多个级别低一点的技术工，而且这些技术工的进步比别人要慢一些。 谭哲意知道黎岁桉每个步骤都很细致，没准从她的角度出发，能教会这些技术工们。 黎岁桉看见老师分给自己的这些‘学员’，就明白谭哲意的另外一层意思。 她把人带到另外一条生产线上，让大家围成圈看着自己操作。 中途不许说话，有问题拿本子记下来。 黎岁桉又仔细操作一遍之后，缓声问道：“你们现在有哪里不懂的，一个个问我。” 这会儿大家已经完全没有了之前的轻视，看见黎经理的手法、操作，一看就是下过苦功夫的。 大家挨个，认真的问出自己的疑虑。 前面几个人的问题，黎岁桉一边解答一边在本子上记录东西。 然后等轮到后面人问问题时，前面有人会的就是主动告诉他。 这样一圈下来，黎岁桉大约摸掌握了每个人的优缺点。 有的技术工不是笨、也不是不聪明，对待某些事情他们只是从自己的角度出发。 可能会看到别人看不到的那一面，从而忽视另外一面。 而在机械二所这个节奏这么快的地方，一个问题弄不懂慢慢的累计起来，就容易被队伍落下。 过了二十多分钟，黎岁桉这组的人几乎已经可以两两组队互相查漏补缺一起操作了。 反观其他三组，管总工那边闹得是鸡飞狗跳的。 整个车间都是管总工愤怒的声音。 “小梁，这个地方我都说了多少次了，要进行三个弯度的操作，你行不行？不行就换人！” “小计你要再马虎把精准度调错，我就撤了你的六级工……” 黎岁桉往那头瞄了一眼，真是好热闹。 瞧瞧给管总工气的，脸红脖子粗的，还是她们这组好。 又过了一个小时左右，黎岁桉带的这四十个人，已经可以独立在生产线上操作了。 黎岁桉特意去老师那申请了一下，想参与这个新技术建造车床的生产。 谭哲意琢磨了一下，在黎岁桉期待的目光下摇头拒绝了。 “小桉，不是师傅信不着你，你的技术我心里清楚。 只是你现在并没有参加技术工评级考试，所以没有权限去生产线上进行流水操作。 这样，你以我徒弟的名义。去生产线上看着你们组的技术工，你只进行指导不上手操作。 这样就不会违反规定。” 黎岁桉知道老师这是再为自己考虑，也不气馁欢快的答应了。 现在她没资格，并不代表以后。等到三个月后她参加技术工比赛，那时候就有资格了。 第187章 意外之喜 黎岁桉这一组是最快进行生产的，她带人往外走的时候路过谢钦那一组，发现那一组的气压有些低。 谢钦对外人很少有别的表情，这会儿他教起技术来更是不苟言笑。 下面的技术工连大气都不敢喘。 还好谭哲意分给他的，都是一些特别聪明且技术过硬的。 于是，谢钦这一组是第二个开始进行生产的。 黎岁桉没在关注老师和管总工那边的事，她这组的人开始操作后，简直是错误百出。 刚刚教的一些东西，好像瞬间就忘了。 黎岁桉忙的跟个陀螺似的，东走西窜的。 又经过一下午，这些人才能独立完成新技术操作。 李所长和秦副所长接到消息之后，都买了最早的一趟车，赶紧往回安县赶。 吴辉回老家了，还没回来。 只能是黎岁桉开车去接人，她觉着现在人手真的不够用。 年后招工，总厂这边怎么也得在招上来两个司机才够用。 秦叔家要比李所长家离得近，一天的火车就赶回来了。 黎岁桉在火车站把秦叔和秦婶接上，边开车边介绍这个新技术的情况。 秦副所长一边听一边记笔记，回到所里之后一刻都没休息，直接开始投入工作。 他在办公室联系沪士机械一所那边的人。 年前，机械二所拿下新生产线和技术的消息传开之后。 机械一所就主动联系过来，表示想共同学习这项技术。 因为新的车床和技术还没有熟练使用，所里商议之后就先拒绝了。 这次谢钦攻克了俄语资料里的技术难关，这项技术配上买来的生产线，简直是锦上添花。 秦副所长把消息传到机械一所时，那边立马派人过来学习，并说会带来他们的诚意。 秦副所长倒不是图谋什么，这项技术传的越广泛越好。 这样好的技术，全国都学会了，那才是真正的造福人民、造福百姓呢！ 等李所长到达之后，所里现有的领导班子临时开了一个会议。 李所长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并且得到全票支持！ 李所长打算把这项技术成功攻克的情况，登报向全国进行展示。 并且各个机械研究厂，只要是生产机床的情况做零件的，都可以过来免费学习这项技术。 哪怕是不从机械二所买机器，都可以免费学。 “这项技术能给咱们全国的机械制造提升一个新的档次，这样的好事咱们不能藏着掖着。” 商议好之后，黎岁桉拟定了一个计划，然后给省商会那边打电话汇报去了。 常会长听说这件好事之后，立刻召集会议进行布置安排。 这件事可真给陕省长脸了！ 他的赶紧汇报上去，这样也能第一时间为机械二所争取福利。 工人们陆陆续续开始回来上班，听说研究出新技术之后，全所的人都非常高兴。 黎岁桉又开始忙了起来，她把张小英又从财务部借调出来，给自己当秘书。 这天她去县里取材料的时候，在邮局顺路帮谢钦取了一个邮包。 这个邮包有多大呢？ 黎岁桉和张小英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把邮包塞进后排座。 谢钦下班回宿舍以后，看见这个半人高的邮包都懵了。 看清寄出的地址后，才知道这是在沪士的爷爷奶奶特意给自己准备的。 他叫上黎岁桉一起拆邮包。 谢钦把袋子拆开之后，里面的东西几乎是涌了出来，铺满了一屋地。 两人只能从，挨着炕边那头开始收拾。 黎岁桉咂咂嘴，谢家这老两口是把全部家当都邮过来了？ 从短袖到毛衣再到衬衫，再从枕套到被罩再到床单。 准备的那叫一个全乎。 黎岁桉帮忙收拾着东西，看来这些东西都是谢钦以前用惯了的。 这足以代表，谢家没出事之前有多富裕。 邮包里面最中间小心包着的是十几本书，都是谢老爷子废了好大的力气给大孙子搜罗来的。 其中一本书里还夹着一封信，谢钦看过之后。 在众多的东西当中拿出一个不起眼的小木盒，然后从里面拿出一个金镯子来，递到黎岁桉面前。 “桉桉，这是奶奶给你的见面礼。” 对于人未见礼先到的这个表现，黎岁桉对这个谢奶奶很有好感。 “桉桉，我奶奶说了谢谢你在谢家落魄的时候没有嫌弃她孙子，这个是送你的。 长者赐不可辞，她让你收着。” 谢钦垂眸，看来何星吟这个嘴快的，估计已经把他和小桉的事跟爷爷奶奶说了。 这个金灿灿的东西，很得黎岁桉的喜欢。 她小心的接过，仔细的端详着。 这个镯子简直是太好看了，圆形的桌子上还雕刻着一个腾飞着的凤凰，华丽又耀眼。 黎岁桉回屋赶紧，小心的把镯子收好。 然后又去了隔壁，帮谢钦继续整理东西。 谢钦屋里还要放很多的书，空间有限。 所以一大半的吃食、和小物件，都搬进了黎岁桉的宿舍。 谢奶是地地道道的老沪士人，邮寄过来得一些点心和吃食，都是黎岁桉没吃过的。 黎岁桉有功夫的时候，几乎是每天晚上都会挑个一两样的，热一热然后端去和谢钦一起吃。 黎岁桉忙，谢钦比她还要忙。 谭哲意为了给谢钦造势，把这次的任务全全教给他负责。 黎岁桉又被秦副所长绑回办公楼，处理接待客人、盖宿舍楼和车间的事。 黎岁桉手里还有招工和技术工比赛的事情，这些活一次性压下来她瞬间忙的脚都不沾地。 黎岁桉刚写好一个新的计划书，正去找秦副所长去汇报。 刚进办公室的门，就被秦副所长高兴的笑声震到。 黎岁桉好奇的问道：“秦副所长，这是怎么了？” 秦叔没说，把桌上的一张纸推到她的面前。 黎岁桉刚坐下，看到上面的内容以后，蹭的一下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秦叔，你掐我一下，我没看错？” “真的？这件事是真的？” “秦叔，这可是三十万呢！真是上面免费奖励给我们的？” “秦叔，还有这个冷链车开发技术，机械一所真的愿意免费教予我们？” 第188章 四处碰壁 秦副所长已经整理好喜悦的心情了，开始琢磨这笔钱要用在哪里。 “这笔钱是上面奖励咱们的，也是对咱们免费教技术这件事的一种鼓励。 所以后面有人过来学技术，咱们所里面一定要招待好。” 秦副所长把后勤部的干部叫了过来，开始布置工作。 不仅接待工作要做好，保密工作也是比较重要的。 黎岁桉在外间整理手头上的工作，眼下的第一件事就是总厂这边的招工考试。 但是宿舍和新厂房没盖好，就算招来人了也没地方安排。 所以招工的事只能往后排一排。 上面发了奖金，所里用来建厂房和宿舍的资金就宽裕了一些。 黎岁桉已经开始联络建筑材料和工人了，虽然不能动土。 但是提前把东西都准备好，等到天气暖和一点了就可以直接开工了。 “黎经理，这个办公室负责人你签一下字，一会儿后勤部的员工来给您搬东西。” 秦叔从秦经理升为副所长，换了办公室。 黎岁桉接手经理的位置，就直接从原来办公室的外间挪到了内间。 外间的办公桌撤掉一张，留下一个给张小英使用。 外间和内间办公室，中间是用木板隔起来的。 黎岁桉在外间工作的时候就觉着屋子里面暗，这次她直接让后勤部的人把木板撤掉一大半。 只留下遮挡办公桌的木板，这样看起来整个屋子都透亮不少。 搬完办公室，人事部刘部长也就是之前的刘秘书，过来找黎岁桉核对每个部门的招工人数。 “刘部长，咱们所里现在是哪哪都缺人，流水线上技术工不够用、办公楼里面文员不够用。 这个招工的事不能再拖了，要是在拖下去，咱们后面的订单就要排不开了。” 刘部长也为这个事着急呢，“黎经理，最快也要三月末动工，等宿舍和厂房盖好以后，最快也要一两个月。 再加上招工笔试、面试，人员筛查。这一系列的流程走下来，没有两三个月根本完成不了。 我也着急，但是这也没办法啊。” 黎岁桉这下深刻体会到在其位谋其事的感觉了，被升为黎经理之后。 下面各部部长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都一股脑的找她。 黎岁桉在本子上勾画着日期。 “刘部长，咱们是老熟人了。这样你先去县工会那边走流程，招工的事先提上来。 然后问问他们，要不要再所里给工会留一个办事处。” “后面的活，我打算招工和建厂房一起进行，招工之后还有技术工比赛要举报。 这些事要是一一罗列开，没准都得弄到下半年去。 咱们就尽快把这些事都解决掉。”然后，她就可以去心心念念的研发部上班了！ 黎岁桉开车去县委大院蹲人，这修路的事也得安排上了。 她得赶紧催一催，不然就照着县委的办事速度，估计这条路修好得明年。 办事慢、要走流程、这个办事处的负责人不在，你明天再来吧…… 黎岁桉在县委楼转悠一上午，愣是一件事都没弄完。 她也不跟这些人打哈哈了，直接守在车里，在门口蹲何副书记。 何副书记记着机械二所这边修路的事，但是他没打算见黎岁桉。 这才刚过完年着什么急，慢慢等着不就好了，县里都答应出钱修路了，还能反悔不成？ 再说了上面又奖励机械二所三十万，他们所里有钱了，这修路的钱是不是也应该多出一些？ 县委这边也穷啊～ 何副书记慢悠悠的从大院里面走出来，黎岁桉看准了时机，直接冲到他面前。 何副书记脸色僵了一下，然后说道：“这不是机械二所的小黎吗？ 听说你们所又做出成绩了，上面还发了奖金，真是恭喜啊。 怎么这么巧，在这碰见你了？” 黎岁桉心里直犯嘀咕，这人撒谎能不能先打一下草稿。 她都在县委找一天的人了，处处碰壁。 黎岁桉满脸堆笑：“何副书记，我可不是碰巧过来的。 我是特意来找您的，您白天忙没时间见我，我只能厚着脸皮在这等您。 为了群众的事耽误您的下班时间了，真是不好意思呢～ 您现在有时间吗，我想跟您聊一下修路的事。” 何副书记气的心里直骂人，这小丫头拐弯抹角的给他扣帽子。 他要是说没时间，那就不成了不愿意为群众们奉献？ 这个罪名他可担待不起！ 何副书记只能应下：“有什么事，你就说吧小黎。 为了大家伙，牺牲一些个人的时间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黎岁桉笑了一下，这老头还算上道。那她就勉为其难的给他喂点好处，要是这修路的事他再推脱。 下面这件大好事，就要让给别的县了。 黎岁桉声音不大不小：“何副书记，我想问问通往我们二所的路什么时候可以安排动工，这事啊挺着急的。” 何副书记刚要退货应付过去，就听见黎岁桉下面的那句话。 “我们所里冰箱项目马上就要完成了，省商会的意思是要单独建一个冰箱厂。 哎呀～说远了。 何副书记，麻烦您帮忙催一催，我们还要扩建厂房和宿舍，这条路修不好我们所有的事都要往后排……” 后面的话何副书记都没太听清，注意力都被建冰箱厂吸引了过去。 这冰箱厂要是能建在回安县，这可是一件大的政绩啊！ 不仅能解决不少工人们的工作问题，还能提高整个县的经济水平。 何副书记的目光顿时就变了，语气也越来越客气：“小黎啊，这修路的事我早就着手安排了。 走咱们去办公室聊，肖书记还没下班呢。 这直接带你去她……” 不过几句话的功夫，黎岁桉成功的见到了县里一把手。 在这位面前，黎岁桉谨慎极了。 在这些老家伙面前，说话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丛秘书去给这位女同志倒杯水来。” 肖书记听何副书记简单汇报了一下，眼里有些热切，他起身跟黎岁桉握手。 “这位女同志你好，我姓肖是县委书记。你就是机械二所的小黎同志吧，我听说过你的名字。 在协交会上，给咱们陕省立了大功啊！” 第189章 只要大饼画的好，谁能不动心呢？ 见面先夸，是这些人的老套路了。 黎岁桉礼貌的跟肖书记握手：“您过奖了，陕省能在协交会上拿下这么好的成绩，离不开全省人民呢的努力。” 黎岁桉前世虽然没在体制内混过，不太明白里面的弯弯绕绕。 但是架不住她心眼子多啊，求人办事一定要先开口装难，这样后面才能聊下去。 黎岁桉好一通诉苦，又是刚开始所里穷、又是路难走的。 总之机械二所里里外外的困难，她哭诉了个遍。 最后的最后，她说道肖书记感兴趣的话题上。 “肖书记，省商会常会长是给我们所里下了指标的，一年内必须把冰箱项目独立出来。 要有完整的体系，可以建厂独立运行。” “现在我们都准备好了，冰箱项目马上就可以独立出来。 但是县里通往我们所里的路太难走了，一些机器运不出来，只能从栗城那边绕路走。 栗城的副书记还拖副食品厂向我们打听过，这个冰箱建厂的事呢。 一次两次我们还能应付应付，可是时间长了…… 肖书记，我想着这件好事怎么也要先让咱们家里人知道。” 这番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要是想把冰箱厂建在回安县，那就赶紧安排人修路。 要不然真来回从栗城那边走的多了，回安县这边就排不上号了。 肖书记眯着眼点头回道：“还是小黎同志有心呐，有好事第一个想起咱们县里。” 肖书记让秘书去拿地图，开始琢磨冰箱厂选址的问题。 不过他还有另外一个问题担心。 “小黎，咱们就别绕弯子了。常会长那边有没有指定冰箱厂的建厂位置？” 黎岁桉想了一下，这个还真就没有。 但是商会那边别的工作人员，悄悄跟她说过好话，想把冰箱厂建在长安市，还让她帮忙美言两句呢。 黎岁桉如实相告，没有一点隐瞒。 这下肖书记还有何副书记着急了，冰箱这个大件外面卖的有多火他们是知道的。 机械二所作为研发厂，是有直接建议的资格的。 这个冰箱厂要是想建在回安县，还要机械二所那边说好话。 正好机械二所眼下有件难事，肖书记立马叫相关负责人回来加班。 “小黎啊，这个冰箱项目已经到了后期收尾地步了，那大约什么时间能完成呢？” 黎岁桉琢磨了下没说实话，“大约还要两个多月左右吧。” 其实冰箱项目可以开始独立运行了，因为谢钦已经不负责这个项目了。 在机械二所，一个项目没有负责人后。就代表可以直接进入流水生产，随时可以独立。 但是黎岁桉不能这么说，她还得用这件事让县委赶紧修路呢。 果然，肖书记听完以后，亲自催了催修路的事。 并且让何副书记，亲自督促。 肖书记把地图摊开，语气诚恳：“小黎同志啊，我是觉着这么好的项目，咱们县也要争取一下。 省商会那边对于建厂，有什么要求没有？” 黎岁桉想了想，常舫海还真有要求。 “肖书记，这个冰箱厂地方一定要大，因为后续还要有别的产品进行生产。 而且不能离县里面太近，因为这个属于大型作业。会有很大的的噪音，不宜建在县里面。” 肖书记在地图上来回寻找位置，还真发现一个地方。 肖书记的铅笔在那个位置上停留了一下，黎岁桉故作惊讶道。 “肖书记，你真是太会选地方了。这个地方离县里远、地方又大，只是路不太好走运输不太方便……唉？这条路很眼熟啊。 这旁边不就是我们机械二所吗？” 肖书记瞄了黎岁桉一眼，要不是他才把地图掏出来。他都要怀疑黎岁桉是不是故意说的这几点要求了。 因为全县能建冰箱厂的地方，就只有机械二所旁边的空地合适。 而通往这片空地，也需要走要修的那一条路。 肖书记也不跟黎岁桉绕弯子了：“小黎同志，你说说如果我把冰箱厂的选址定下以后。 省商会那边能不能同意，冰箱厂建在咱们回安县？” 黎岁桉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她也如是说到：“肖书记，省商会那边怎么决断我不知道。 但是咱们把前期得工作做好，让省商会看到咱们的诚意。 我们机械二所这边，也会帮忙说好话。 只要咱们有足够的诚意，拿出完美的计划书来，省商会那边会考虑的。” 只要大饼画的好，谁还能不动心呢？ 肖书记要的就是黎岁桉的那句话，因为机械二所作为研发厂，有直接的举荐权。 县里和机械二所达成统一的共识，这件事就好办了。 黎岁桉是笑着从县委大院出来的。 张小英看见她这副模样，就猜到事情办成了：“秦副所长都三催四请的，这帮人都不给办事，你这一出马就给拿下啦！” “我就说你昨天拿着地图研究什么呢，合着你都研究好了！” 车上就她们两个人，黎岁桉说话也没那么多顾忌。 “只有把冰箱厂建厂的地方定在咱们所附近，让机械二所周围的人越来越多。 这样才能进行下一步，咱们所员工越来越多。 孩子上学的问题、就医问题后面才能一步步得到解决。” 一个厂子能留住员工发展越来越好的硬性条件，就是厂子周边的生活问题。 这年代几乎家家都是好几个孩子，有的人过来上班还是拖家带口的。 小孩子读书、老人看病，这些问题解决不了，工人们也不会塌心实意的在厂里工作，总会惦记这些杂事。 机械二所的位置太偏僻了，就算在招聘三百号员工还是人少。 但是附近在多了一个厂子就不一样了，新厂员工加上家属，那可是上千人。 人多问题就多，问题有了才会得到解决。 等附近的小学、医院、供销社建起来了，路也好走了。 这样机械二所的发展，以后才能越来越好。 黎岁桉开着小车去国营饭店买了几个菜，带上张小英一起去孙红玲家里了。 面前她在分厂工作，红玲姐可没少照顾她。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是需要维系的，有来才有往。 孙红玲一家子过年都回老家了，黎岁桉也过来拜访，正好今天有时间。 黎岁桉和张小英拎着大包小包的，敲响了孙红玲家的门。 孙红玲开门后惊喜极了：“你们这两个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呢！ 快进屋！” 第190章 我要出差 黎岁桉穿过来之后没有几个朋友，现有的这几个她都非常珍惜。 孙红玲的丈夫和孩子去亲戚家了，三个女同志一起在厨房忙活。 黎岁桉买了四个菜，孙红玲又炒了两个菜，三人坐在桌上边吃边聊。 屋里也没有外人，孙红玲神秘兮兮的说道：“你们听说没有？ 今年推荐工农兵大学生的名额要分下来了，我听说你们机械二所分到一个名额。” “这个名额可太难得了，你要不要努力一下？我家里在县委也有认识亲戚，用不用帮你问问？” 孙红玲是真心实意的为黎岁桉考虑，这年头能当上大学生那可是光宗耀祖的事。 “上大学？”黎岁桉下意识的反问了一句。 这事儿她还真没想过，前世她读完大学又考研，考研后又兼职在科研院工作。 在她短短三十年的人生里，读书占了一大半的时间，比配着老师的时间还要多。 及时她知道过几年会恢复高考，她也不是很想再次踏入校园。 黎岁桉摇摇头：“玲姐，我没有这个打算。” 张小英觉着有些可惜：“你不再考虑考虑？这个机会可太难得了，消息散开以后会被抢破头的。 你在机械二所的表现，全所工人都有目共睹的，这个名额你争取到手里，大家不会说什么的。” 黎岁桉又摇头，两人看她这么坚定也就没在劝了。 翌日。 秦副所长把黎岁桉叫到办公室，黎岁桉正联系工人准备建筑材料呢。 “秦副所长您找我。”黎岁桉敲门进屋。 秦副所长摆手示意她坐下，并把一份资料推到她面前。 黎岁桉打开看了一眼，里面是她的资料。 她不解，问道：“这是？” 秦副所长满脸的喜气：“小桉呐，今年推荐工农兵大学生入学的名额下来了。 咱们所也分到了两个，总厂一个分厂一个。 咱们总厂这边商议过了，打算把这个名额给你。” 秦副所长直直的看着黎岁桉，但是她并没有如预料搬那么开心。 秦副所长其实是很舍不得黎岁桉的，要是她去读大学。 以后大学分配工作，那小黎没准就再也不回机械二所了。 但是他们不能为了所里的发展，就限制小黎的脚步。 这么优秀的孩子，应该去往更高一级的学府才是。 黎岁桉把资料推了回去：“秦叔，我不打算去上大学。” 秦副所长一愣，用老父亲般的口吻说道：“小桉呐，你知道这个机会有多难得吗？我和李所长商量了好几次，才把人选定下。 你是有什么问题或者困难？你跟我说，秦叔帮你解决。 这个机会真的不容易，没准这一辈子只有一次，你可千万不能马虎！” 昨天孙红玲跟黎岁桉提到这事之后，她就猜到所里没准会把这个名额给她。 昨天晚上她仔细想过了，就算是要上大学也不是现在。 现在机械二所发展还没稳定，她和老师也刚确认师徒关系。 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本该两年后买入的发生事故的生产线提前了。 这条生产线目前没有任何问题，但是以后却保证不了。 她的这颗心，始终悬着没有放下。 黎岁桉正色道：“秦叔，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但是我现在真的没有去读大学的想法，我就想跟着老师好好学习机械知识。 把咱们机械二所经营好，让大家都平平安安的。 这个名额您还是给别人吧。” 这几句话把秦叔的眼泪都勾出来了，“小桉呐，没想到你对所里的感情这么深。 你是个好孩子。 但是这件事你回去再好好想想，不着急给我答复。” 黎岁桉越是推脱，秦叔心里越是过意不去。 凭借小桉的脑袋瓜，和她的机敏。读大学对她来说是有百利无一害的事，以后发展的路绝对是一条康庄大道。 孩子有这份心就足够了，他们不能拖累孩子。 “行了，你出去吧，回去好好想想。” 秦叔直接把人撵出去了。 晚上，黎岁桉去实验院找谭哲意。 谭哲意还是一如往常的教她知识，等到课程结束后他才问道。 “你拒绝所里的推荐了？这个大学名额，很难得的。” 黎岁桉没回答师傅，而是反问道：“难不成老师觉着我笨，想把我推给别人教？” 谭哲意被逗笑了，也知道了小徒弟的选择。 “我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孩子了，我怎么会嫌弃你笨。 到时候，你别嫌弃我这个老头子才是。” 黎岁桉把自己画的设计稿递过去，“无论老师教什么，只要老师教一天、我就学一天。 您是这世上，最最最厉害的老师！” 谭哲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开始改起黎岁桉的设计图来。 晚上十一点。 秦副所长和谭哲意在宿舍门口聊天，秦副所长满脸可惜。 “谭总工，小桉她真的不去读大学？这个机会真是可惜了。” 谭哲意点头，“我问过她了，她说不后悔。” 秦副所长叹了口气：“不光是我这边，今天下午省商会那边也打电话过来了。 说以省商会那边为主，推荐小桉去上大学，这样还可以不占用咱们机械二所的名额。 但是，看小桉这个样子，估计是铁了心的拒绝了。” “罢了罢了，谭总工教的比大学里的老师还要好。 小桉跟着您学，以后也一定大有作为。” 谭哲意把秦副所长送走之后回了宿舍，他看着整洁干净的屋子，还有床上黎岁桉洗好的衣服微微垂眸。 他总觉着小桉这孩子，对自己特别的好。几乎是把他当成亲爹一样对待。 而且看向自己的目光里，总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欣喜。 虽然谭哲意弄不明白，但是他知道小桉没有坏心思。 是实心实意跟着他学知识的，这样就就足够了…… “你真不后悔？” 谢钦听到这个消息时，挺意外的。 “我以为你那么喜欢机械知识，应该很希望去大学里面深造。” 看着黎岁桉摇着的小脑袋瓜，谢钦的目光越来越软，语气里也带着歉意。 “小桉，我要出差了。” 第191章 她怎么在这？ “出差？哪天走？”黎岁桉知道最近会有高级技术工出差，但是没想到这个人是谢钦。 谢钦很舍不得小丫头，目光在她身上一直挪不开：“这项新的技术有很多国营厂不方便过来学习，上面的意思是一样咱们所派出技术员。 去到各个地方，把这项技术普及开。” 谢钦说着，语气越来越沉：“因为我家里的缘故，所以这件事情我要去做。 我不在的这几个月里，你好好照顾自己。就算在忙工作，也要按时吃饭知道吗？” 黎岁桉很舍不得谢钦，但是她知道。谢家的事情要是想重审，这一步谢钦必须迈出去。 而且，这项新攻克的技术普及以后。可以使全国的机械行业，往前走一大步。 于国于家，谢钦都要去。 黎岁桉想到什么，一下握住谢钦的手忽然紧张起来：“那、那些人……会不会动手？” 谢钦回握住她的手，舍不得放开：“你放心，万科长会派警卫员跟着我的。 而且咱们所是派出一个小队伍，一起出差我不会有事的。” 黎岁桉的心这才放下来，“那等你们出发的时候，我去送你。 管总工那边，我会帮你照顾到的。” 黎岁桉不会阻挡谢钦的脚步，就像她每次做出什么决定谢钦也会无条件支持她一样。 分别的日子总是来的很快。 这半个月，黎岁桉又是跟别省国营厂确认行程日期、又是忙着给谢钦准备路上的吃食。 等到送人去车站这天，她把准备好的大包小裹全都给谢钦带上了。 同行的技术工还打趣道：“谢副总工到不像是要出差，好像是要出去串门的。 这大包小裹的，行李可真不少。” 旁边的另外一个技术工回呛道：“我看你这就是嫉妒。 我要是有黎经理这么贴心的对象，出门就算在多十个八个的包裹我也愿意拿着！” 这趟出差的人一共是十个分为两组，同时去往不同的城市。 火车站门口。 黎岁桉恋恋不舍的看着谢钦，两人对视了好一会儿，似乎有一辈子那么久。 而后谢钦艰难的移开目光，勉强掩去眼底复杂的情绪和爱意。 黎岁桉语气里透露着不舍：“马上就要发车了，你该进去了。” 谢钦看着黎岁桉，万般情绪藏在眼底，只留下一句。 “等我回来。” “好。” 谢钦带着几人进了火车站，黎岁桉一直看着他的背影，直到看不见才回了车上。 她和谢钦有不同的路要有，也有各自要奋斗的目标。 他们之间的感情从来都不是，进步路上的拖累。 反而他们会彼此鼓励，做对方最坚实的后盾。 黎岁桉回到所里，开始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里面。 何副书记那边已经给出了修路动工的时间，并亲自监督。 原料、和钢材都已经采购完毕，黎岁桉让张小英去联系了建筑工人。 在不能动土之前，先把别的准备工作做好。 秦副厂长跟机械一所过来学习技术的人周旋了一阵子，除了冷链车技术之外。 又从机械一所以极低的价格，买来了用来生产副食品机器的生长线。 这件事是黎岁桉亲自促成的，她有自己的打算。 三月二十号，机械二所招工考试正式开始。 但是因为机械二所地理位置不太好，所以大量考试人员来往是不方便的。 黎岁桉就把考试地点定在了分厂，而且和工会的工作人员一起出题并且监考。 这次机械二所招工三百多人，是县里大型的考试，工会那边非常重视。 而且机械二所张贴了告示，因为国营厂的特殊性。 考上机械二所并且被录取的员工，有一大部分的工作，不允许私下转卖正式工的名额。 这项要求是黎岁桉跟工会那边协商了多次，才达到的结果。 向食堂、后勤这些岗位，可以转卖。 但是办公楼和技术工，都是精挑细选的。她废了这么大的力气，把人挑出来。 到后面被别人顶替了，那她不是白费力气吗？ 这项消息公布以后，来报名参加考试的人竟然达到一千多人。 分厂那边只能把能清空的地方，都作为考场。 笔试之后，办公楼的岗位还需要面试。 面试是黎岁桉和刘部长亲自参与的，最后选进办公楼的，都是能力较强的。 黎岁桉也给厂内员工一些调动的机会，要是对自己现在的工作不是很满意的。 都可以去人事部申请调岗，只要通过考核就可以调岗。 但是调岗以后只能在这个岗位上工作，并且接受新岗位的薪资制度，不可以再调回原岗位。 厂里有人有想法，但是大多数员工还是非常谨慎的。 最后申请调岗的员工，总厂分厂加在一起才不到一百人。 但是这一百人里面，有一个黎岁桉认识的。 是孙红玲家的远房亲戚，就是给黎岁桉递小道消息的丁峰。 他申请调岗去总厂的销售部，黎岁桉在调岗名单里看到他时，还愣了一下。 后来想想，这小子的口才和能力，还真适合干销售。 那嘴皮子和打听消息的能力，真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了的。 这人是个好苗子。 所里同意丁峰的调岗申请了，但是丁峰家里人不同意了。 还请求孙红玲帮忙打听一下，看看能不能把孩子调回去。 孙红玲趁着黎岁桉在分厂办公的时候，拦住人问了问。 黎岁桉想了一下：“这件事是丁峰自己决定的，而且这个员工我觉着在销售部很有发展。” 有了黎岁桉这句话，孙红玲彻底放心了。她知道小桉不是个说大话的人。 竟然小桉说丁峰这孩子，在销售部有发展，那丁峰一定是有过人的能力。 孙红玲赶紧给亲戚报信去了。 同时，机械二所第一批入职的员工也到达了所里。 宿舍还没盖好，所以只通知了一小部分的员工过来上班。 在大礼堂集合时，黎岁桉和刘部长掐着名单挨个核对。 张小英来来回回的跑，一会儿接人一会儿送人。 没想到却遇见了一个人，黎岁桉往那边多瞄了几眼，确认没看错。 心里不禁多想，她怎么在这呢？ 第192章 你家没有镜子，难道还没有尿吗？ 黎岁桉看着人群中的于莲花，心里难免阴谋论。 于莲花是知道自己在机械二所工作，故意来闹事儿的？ 还是出于什么别的原因？ 她把于莲花的资料抽出来看了一眼，发现她笔试的成绩还是很不错的，而且她报名的岗位是后勤部的粮食统计员。 不对劲。 从小学到高中，于莲花和她一直都是一个学校。 但是于莲花的成绩，可比她差了太多。 难不成，这成绩真的是她自己考的？ 黎岁桉没做声张，和刘部长换了个位置。自己坐在下面的小桌子上，给他打下手。 “刘部长，一会儿的面试，咱们所里这边你为主我为辅。” 这样一来是为了避嫌，二来是把自己放在边缘位置不和于莲花产生正面冲突。 万一她真的是碰巧考试考进来的，只要她不找事在自己面前蹦哒。 黎岁桉也不会闲着没事，对她动手。 宣布面试开始之后，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 张小英在门口守着，每个被叫到名字的同志，需要去小屋进行面试。 有的同志非常紧张，一下又一下的擦着冷汗。 面试完的人，需要去另外一个屋子等着。 面试官一共有四个，有两个是工会那边的。另外两个就是黎岁桉和刘部长。 每个人面试之后，他们会在纸上给出自己的意见。 有三个人通过，就可以直接录取。 面试了二十多人之后，黎岁桉看见于莲花走了进来。 于莲花本来自信满满，还穿了身绒面的新衣裳，扎着两个大麻花辫。 她看见黎岁桉坐在上面的一刹那，小脸瞬间就白了。 黎岁桉怎么在这？？？ 这大半年于家和高家一直在找她，但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没想到黎岁桉竟然躲到陕省来了！ 黎岁桉看见她的反应，猜到估计于莲花不知道自己在机械二所。 那她应该就不是冲着自己来的。 面试官每人都会问几个问题，前三人的问题于莲花虽然回答的磕磕巴巴。 但也算都答上来了。 到了黎岁桉这，她问了一句：“我看这位同志家是京市的，怎么想到来陕省工作了？” 于莲花如遭雷击，身体晃了一下差点没站住。 她就知道，黎岁桉一定会报复她的！ 于莲花嘴巴张了两下没说出话来，张小英在旁边又提醒了一下黎岁桉的问题。 于莲花这才缓过神来编瞎话：“意外、一个意外的机会，我知道这里招工。 父母、父母不管我，我就过来考试了。” 黎岁桉在心里失笑，于大贵两口子都进去了。 还怎么管于莲花，这话倒也说得过去。 四个面试官没有别的问题了，张小英让她去别的屋等着。 于莲花满脑子都是两个字。 完了！ 但是她想起来那人，心里又微微落了底。 在小屋等着的同志们，看见又有人过来，赶紧围了上去。 七嘴八舌的讨论着，面试官问了什么问题，自己能考上的几率又有多大。 有人注意到于莲花脸色惨白，关切的问道：“这位同志，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于莲花置若罔闻，坐在椅子上不出声。 那人看她没说话，就也没在搭理她。 后面等待的每一分每一秒，于莲花都格外的煎熬。 过了两个小时后，张小英过来宣布通过名额。 被选上的欣喜若狂，没被选上的垂头丧气。 也不知是凑巧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于莲花也通过了面试。 于莲花听到自己的名字时，惨白的脸色上终于有了血色。 那人、那人没有骗她！ 她没有白白付出！ 于莲花往刚才面试的屋子瞄了一眼，看来黎岁桉也没有多大的实权吗！ 没准她就是凑数的，或者是给别人打下手的。 想到这，于莲花也没有那么害怕了。 她去张小英那拿了报告单，等着几天后正式上工了。 面试结束后，张小英把工会的人送走。 黎岁桉立马让刘部长，去把这次考试的卷子还有刚才面试的结果单都拿来。 刘部长很快猜到黎岁桉在怀疑什么：“黎经理，您是说有人可能在招人这件事上动了手脚？” 黎岁桉现在也不敢确定，但是万事都要先做准备，不能处于被动状态。 “你去把东西拿来，咱们三个筛查一遍，总归是谨慎一些比较好。” 张小英在分厂大门口，刚把工会的人送走。 转身就被小宋秘书堵住了，他用红帕子包着一个小木匣子往前递，满脸通红的说道。 “张同志，这个是我送你的礼物，还希望你收下。” 在这个年代，这个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就是想建立革命关系、处对象的意思。 上次的事情，小宋回去后仔细的想过了。 张同志应该是喜欢自己的，不然为什么她要给自己包子吃？ 更何况他是绝对不会嫌弃张同志结过婚的事情，也不会嫌弃她年纪大。 张同志不用在他面前觉着自卑的，这次他要跟张同志说清楚！ 张小英没想到，都过去这么久了，小宋竟然还惦记着她。 她直接拒绝：“宋同志，我已经跟你说了很多次了。 除了工作的事情之外，其余的事不要再来打扰我。” 可偏偏小宋跟听不懂似的，还把木匣子往前送了送。 “张同志，你不用觉着不好意思。我已经跟家里说过了，我非你不娶。 而且我也不会嫌弃你曾经有过一段婚姻，我妈说了岁数大的女人会疼人。 我觉得，我们以后一定会过的很好的。” 张小英真想把手里的资料，摔在他的脸上。 小宋同志说的这几句话，简直是在张小英的雷区上蹦迪。 还有，是谁给他的自信？ 就认为自己一定会喜欢他呢？ 张小英忽然被气笑了，跟黎岁桉在一起时间久了说话也越来越毒舌。 “宋同志你为什么觉着我一定是喜欢你的？是你太自恋了，还是你脑子不好使？ 我曾不止一次的跟你说过，我们不可能，可你非要像个狗皮膏药似的缠着我不放。” “你怎么就那么有自信，认为我喜欢你呢？ 你家没有镜子，难道还没有尿吗？” “还有，我离过婚、年纪大怎么了？ 姐照样是一枝花，用不着别人可怜！” 第193章 诱饵 小宋被怼的一时间失语了，他反应了一会儿这几句话的意思。 半晌后才明白过来，张同志的意思是，让自己撒泡尿照照。 小宋满脸的不可置信，不对啊。 张同志不是喜欢他的吗？ 怎么这才分开一个多月，就变心了呢？ 难不成是因为上次他妈说的话太难听了，伤了张同志的心？ 小宋赶紧解释：“张同志，你误会了。 我妈说了，年纪大的女人会照顾人，是在夸你不是嫌弃你年纪大。 还有。 我妈说了，失败的婚姻不是一方的错误，是双方都有责任。 这件事你不要自责，你是很好的人……” 张小英：……该说不说，他妈说的还挺有道理…… 但是，现在是讨论他妈说的对不对的时候吗？ 还有，小宋这副他妈说……他妈说……的样子，真的好讨人厌。 要是事事都听他妈的，他还结婚做什么，跟他妈过一辈子得了！ 张小英深吸一口气，努力的压制着自己的脾气：“宋同志，这是我最后一次跟你说这件事，你听好了。” “第一，我不喜欢你，甚至是有一点讨厌你，请你不要再自作多情了。 第二，无论我经历过什么事情，都是我自己事与任何人无关，你没有资格在这评头论足。 第三，请你以后跟我保持距离，除工作之外的事情以后咱们两个就不认识。” 说完，张小英头也不回的走了。 小宋呆愣愣的站在原地，他没做错啊？ 他妈就是这么教他的，太上赶着的女人一定是有所图谋，年纪小的女人又不懂事。 而且女人非常的口是心非，说不要就是要，说不喜欢就是喜欢。 这些事他都在张小英身上验证过，怎么结果就不一样了呢？ 小宋弄不明白，女人心太难搞了。还是等着下班，回去问问他妈吧…… 张小英气的不行，一口气跑回了办公楼。 “小桉……黎经理，咱们什么时候回总厂？” 黎岁桉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了这是？谁惹到你了？” 张小英跟刘部长也挺熟的，就直接把事情说了。 这两人听完以后，嘎嘎直乐。 黎岁桉笑得肚子都疼了，“当初我怎么说来着？ 他看你的眼神中有一种痴迷，你还不信！” 张小英使劲剜了她一眼，然后问刘部长：“刘部长，你们都是男同志，你帮我参谋参谋。 我这番话说的有问题吗？ 我都说了我们两个不可能，他怎么就非得认为我是在故意推脱呢？ 我真是舌头都要说烂了，他都不信。” 刘部长还真就仔细的参谋了下：“这个小宋秘书我接触过，他工作这方面完成的还是挺不错的。 但是可能他母亲给他灌输的思想，有些不对劲。 所以才会这样，这种人你是跟他说不通的，以后还是躲远一点儿吧。” 刘部长不说，张小英以后都不打算在来分厂了。 碰上这样的傻叉，真是够她闹心的了。 刘秘书把一些他觉着有问题的资料都单独拿了出来。 “黎经理，你看这几个人。刚才面试的时候，我余光注意到。 他们一上场，工会的人就直接在通过这栏打了勾。 看来这里面还真有猫腻！” 黎岁桉翻了翻这几人的资料，有几个她非常有印象。表现真就是不怎么好，她都打x了。 看来，这工会的某些人胆子还真的大，竟然把手伸到了机械二所！ 不过，这帮忙的人做的也挺隐蔽的。 这些人的岗位，几乎是一些边缘化岗位，离权利中心远的很。 黎岁桉没声张，而是在那一堆有问题的资料里抽出了一份。 是于莲花。 她指肚反复摩挲着这份资料，看来于莲花就是这件事的切入点。 先让他们得瑟几天，等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在有动作也不迟。 回了所里。 后勤部开始安排新员工住宿问题。 现有的空余宿舍还有一批，把一些单人宿舍改成两人或者三人的，还可以容纳下一批新员工。 黎岁桉惦记着大梨村的村民，特意从上面走了关系。 以工程部的名义聘用他们过来，帮忙盖房子。 这点小忙都没用上何副书记说话，何副书记的小秘书知道黎岁桉的意思后，主动帮忙去找关系了。 这点儿小事对他来说，真是不值一提。 但是却能在黎岁桉面前卖个好，何乐而不为呢？ 黎岁桉特意提前问过徐福贵了，现在地里没有什么活计。 还没到播种的时候，一些杂活村里的女人们就都能干。 后山里偷养的一些动物，隔几天去一次看看就可以。 他们这些爷们，就都来机械二所干活。 工钱就按照，正常的建筑工人的工资发放。这样也给大梨村村民，多带来一份收入。 吴辉介绍自家表弟过来当司机，黎岁桉考验完他的车技以后，才同意他上岗。 新员工报道这天，吴辉带着表弟，开着两辆客车去县里接人。 人事部和后勤部，忙着安排新员工。 黎岁桉把面前厂内家属招聘的那一批名单都调了出来，考核通过的人直接转为正式工。 这批先入职的员工都几乎是办公楼的，直接把每个部门的办公室填满。 现在每个部门都保证最少有五名员工，部长和副部长都配齐了。 黎岁桉手里只有两个直管部门，一个是财务部，另一个就是销售部。 这两个部门没有领导，只有员工。 销售部部长的位置太重要了，所里销售业绩都要由销售部扛着。 目前黎岁桉还没有发现特别有能力的人，所以部长的位置只能先空着。 而财务部是秦副所长直接指给黎岁桉的，让她亲自盯着。 上次财务部出事后，秦副所长非常谨慎，后招进来人他不信。 财务部交到黎岁桉手里，他才是最放心的。 “黎经理，来报道的员工都分配好了岗位和宿舍，刘部长让我请您过去讲话呢。” 黎岁桉跟着张小英往大会议室走，进了会议室发现有一道目光一直注视着她。 这束目光带着怨毒，让黎岁桉很不舒服。 她顺着这道目光看过去，发现那人根本不是于莲花，而是一个她看着有一点眼熟的女同志。 第194章 你认识黎经理？ 黎岁桉把两世的记忆，加在一起翻腾个遍，都没想起来这位女同志是谁。 她走到前面简单的讲了几句话，就让人事部把人带走去统一培训。 于莲花看向黎岁桉背影，目光越来越恶毒。 她还抱着侥幸心理，以为黎岁桉就是小职员。 但是刚才黎岁桉是以经理的身份上台的，而且职业还挺大的。 全所除了所长和副所长，黎岁桉相当于三把手。 于莲花想到之前的那些过往，和前十几年欺负她以及那些坏事，后脊骨生出一股凉意来。 黎岁桉这么大的官，一定会报复她的！ 不行，她好不容易攀上这棵大树，把自己弄进了机械二所，有了正式工作，不然她就要下乡插队去了。 她绝对不能让黎岁桉把自己赶走，她一定要做些什么。 黎岁桉和工会那边的人接头，工会这边过来的是两位同志，一男一女。 男同志叫方一峰工会副主席，三十六岁国字脸戴着眼镜，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 另外一位女同志叫张圆圆，四十二岁职位高一点是机械二所工会主席。 黎岁桉穿过来之后，才具体了解了工会这个组织。 工会属于团体组织单位性质，在县委大院里面，是有独立的部门和办公地点的。 而70年代初期，国营厂的管理结构主要是由厂委会和工会组成的。 通俗的讲，就是厂委会负责赚钱、发展，工会负责维护工人的权益。 之前机械二所效益不好，县工会那边几乎对这边是‘放养’状态。 每逢节假日的时候，走一遍过场就完事了。 可是机械二所在协交会上露脸之后，发展越来越好。 一跃成为回安县多个国营厂里面的香饽饽，工会那边自然重视起来。 除了主席和副主席，是工会那边直接指派的。 其余工会的员工，都是招进来的。 黎岁桉微笑着跟两人握手，并且亲自带人去给工会准备的办公室。 她目光似有似无的落在两人身上，琢磨着于莲花到底是攀上的哪棵大树。 最后，她目光落在方一峰身上。 黎岁桉假设一下，如果于莲花真的是走歪路子进来的，那她一个没权没势的小姑娘，能付出的东西是显而易见的。 张圆圆是一位女同志，于莲花总不能往她被窝里面钻吧？ 想来想去，还是方一峰这人的嫌疑更大。 黎岁桉多留了个心眼，让销售部的丁峰帮忙盯着工会这边。 这两个部门的办公室，是挨着的。 于莲花被分了宿舍，是和一个叫唐美玲的女同志一个屋住着。 唐美玲是食堂的工人，这个部门可是相当吃香了。 于莲花当场生起了攀谈的心思，两人年纪差不多，唐美玲比她大了几岁，几句话说下来也算是熟络。 唐美玲一看就是没吃过苦的，把自己的手提包放在炕上，然后往凳子上一坐就指使于莲花干这干那的。 “我这人是不习惯跟别人睡在一起的，我在家里是有独立的屋子住的。”她在炕上比划了一下。 “你在这里拉一条绳，把这块花布挂上去。以后咱们两个一人一边，也算有一个自己的地方。 那个炕柜，咱们一人一半……” 于莲花也是让于大贵和高秀梅娇生惯养长大的，但是家里出事之后没人惯着她了。 于家和高家的人，见占不到便宜了。都不让她上门，跟多瘟神似的躲着她，生怕被赖上。 于莲花撇撇嘴，她也不想干活。但是转念一想，唐美玲是在大食堂上班的，而且穿的都是新衣服。能用花布当遮帘，一看家里就是条件好的。 以后粮食、油水肯定少不了，想到这巴结巴结唐美玲也是能捞到好处的。 于莲花起身按照唐美玲说的开始收拾屋子，里里外外收拾了两三个小时，才把屋子收拾出来。 她把花布挂在炕上拉过去，讨好的说道：“美玲姐都收拾完了，你看咋样？” 唐美玲懒洋洋的起身扫了一圈，撇撇嘴：“这个破地方，也就能收拾成这样了，还算可以吧。” 唐美玲把被褥和衣服往外掏，一件又一件的。 于莲花微微诧异，唐美玲家里条件也太好了了。 这被褥和衣服都是崭新的，还有不少的点心和两罐新的雪花膏。 于莲花眼里的怨毒越来越深，要不是黎岁桉当初弄了那么一档子事。 她现在也是家里疼爱的小闺女，现在这一切都是拜黎岁桉所赐。 “你那是什么眼神？” 唐美玲一声厉呵，把于莲花吓得回过神来。 “没、没什么。” “这块布我是从青省带过来的，不光花钱还花了票。 现在挡在咱们中间，你也是用了的。你就给我五毛钱吧，票我就不要你的了。” 于莲花目瞪口呆的愣在那，不是白用的嘛？ 怎么还要给钱呢？ 唐美玲上下打量她一眼，尖声问道：“怎么？你该不会是想白用吧？ 这么大的人了，连五毛钱都没有？” 于莲花的脸又红又臊，支支吾吾半天才说道：“谁白用了？不就是五毛钱吗！ 再说了，我没有非要用这个帘子。是你非要用的，我还帮你挂上去了呢。” 唐美玲知道屋子都是她收拾的，转了转眼珠子也没说别的，就那么盯着她。 于莲花实在忍不下这口气，从兜里掏出五毛钱甩在桌子上。 “我才不差你这五毛钱。” 唐美玲想起临走时妈妈的嘱托，想着以后还是要一个屋住着，也不敢闹得太僵。 她把钱收起来后，从油纸包里掏出一块鸡蛋糕来递给于莲花。 “莲花妹妹你也别跟我生气，我被家里惯坏了。有时候说话不过脑子，你多担待点。 这块花布确实也挺贵的，你才花了五毛钱就能用上，也是占了便宜的。 刚才收拾屋子累坏了吧，这鸡蛋糕你拿着吃，全当我谢谢你了。” 于莲花早都饿了，看见香喷喷的鸡蛋糕，狠狠地吞了下口水。 从她手上接过去，赶紧往嘴里塞。 唐美玲看着她这副样子，心里很是瞧不起。 眼皮子浅的东西。 但是她也没忘了这次来机械二所的目的，她打听道：“刚才在会议室我看你一直盯着黎经理看，你认识她？” 第195章 别让阿猫阿狗的出来乱叫 于莲花虽然脑子有些不够用，但是听到这个名字，心里警铃大响。 她和黎岁桉那些事，可不能放在明显上说。 更何况，她爸妈都在下面的农场改造呢。就这事要是让别人知道了，那还不更瞧不起她！ 于莲花赶紧摇头：“我、我不认识她，就是看她这么年轻就当上了经理，有些好奇多看了几眼。” 说到这，于莲花好像自己给自己提了个醒。 对啊，她之前怎么没想到！ 不到一年的时间，黎岁桉就当上了机械二所的三把手。 黎岁桉以前跟个缩头乌龟似的，连大声说话都不敢，学习也不好。 怎么现在就当上了官？ 看来她付出的，不见得比自己要少啊！ 想到这，于莲花嘴角生出一丝鄙夷来。 唐美玲仔细观察着于莲花的表情，一看她这副样子就是在撒谎。 看来这丫头片子，也没有想象中那么蠢。想套她的话，还得多费费力气。 “莲花妹妹，听你的口音是京市的吧。你怎么来陕省了，陕省的日子可没有京市好过的。” 说到这，于莲花更不可能说实话了。 随便搪塞过去后，找了个借口就出去了。 就留下唐美玲一人，在屋子里生闷气。 她刚要躺下歇着，想起来这次过来的目的，又从炕上爬起来。 从自己的兜里拿了几样不值钱的东西，抱在怀里出门了…… “万科长谢谢您了，这是寄信的钱你可要收好。 已经麻烦您帮忙寄信了，这钱可不能再让您出。” 黎岁桉去万科长那取了谢钦寄回来的信，并回了一封让万科长帮忙寄回去。 万科长收下钱：“明天我去县里，亲自把信寄出去你不用担心。 这会儿正是换防的时候，天色有些黑了。我让警卫送你去实验院，正好顺路。” 黎岁桉道谢后，跟着警卫一起往实验院走。 万科长回了办公室又拿出另外一封信来，是谢钦专门写给他的。 对于当初谢钦父亲被下放这件事，万科长没有帮上忙。 而且万科长家也是沪市的，家里有一位长辈是在公安局工作，负责调查一些陈年案件。 万科长坚信谢家是被冤枉的，谢炳庭那么光明磊落的人，是绝对干不出危害国家的事情。 出于战友情、救命之恩，万科长对于谢钦是无条件的帮助。 所以他对谢钦是格外的照顾，只要谢钦开口他能帮到的事情，绝对不会含糊。 还有就是谢家要是翻身了，对他们家也是有好处的。 谢钦信里写到，他这一路都遇到了什么人、什么事。 这一路，可谓是凶险万分。 其中有几个名字，万科长看见后极为惊讶。 他在纸上把这几个名字抄下来，要是没记错的话。 这几个人的姓氏，都是当初谢家出事时，踩一脚的人家。 万科长赶紧往沪市那边打了电话，没想到那些人是真的不肯让谢家翻身。 谢钦出差的消息才刚传出去没多久，他们就动手了…… 所里招聘员工后，万科长重新更改了警卫巡逻了换岗的时间。 而且贴出告示，不允许在实验院附近随意走动。 除了那些高级别的技术工和总工们，所里就秦副所长和黎岁桉可以随意出入实验院了。 黎岁桉刚走到实验院附近，就听见有人在门口起了争执。 “你就让我进去吧，我真的认识谭总工。要不然，你去通知一下让谭总工出来见我。” 陆警卫把人往外赶：“实验院是重地，闲杂人等不可入内。 况且，谭总工现在在忙没有时间接待别人，你还是回去吧。” 黎岁桉走上前，认出来闹事的这个女同志。 这不就是白天，用怨毒的目光看着她的那位吗。 “陆警卫，这是怎么了？” 唐美玲听见黎岁桉的声音猛地抬头，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陆警卫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黎岁桉觉着事情越来越不对劲。 目光来回在唐美玲身上打量。 “我记着你是新考进大食堂的员工吧，你认识谭总工？ 你找他有什么事，我可以帮你转达。” 唐美玲很不愿意跟黎岁桉说话，就是这个人占了自己应得的东西。 “我找谭总工自然是有我的事情，难不成黎经理还想用职权压迫我这个小员工，逼迫我把事情说给你听不成？” 黎岁桉睨了她一眼，这人是有病吧？ 开口就跟吃了枪药似的，她不记着得罪过这个人啊？ 黎岁桉好歹也是个经理，一些该有的派头还是有的。 她冷声说道：“陆警卫，最近所里新来了不少人。 实验院这边是机要重地，必须看好了。 明天在前面三米处，在设置一个卡口。把人给我都拦住了，别什么阿猫阿狗的都出来乱叫。” 黎岁桉走之前，故意回头挑衅的看了唐美玲一眼。 就你会阴阳怪气，看我不气死你的～ 不出所料，唐美玲气的瞬间跳脚。 “你骂谁呢？你凭什么骂我是猫狗，你出来！ 有没有人做主啊，黎经理欺负新员工！” 陆警卫被吵得头疼，“你们两个把人给我架走，要是她在闹就直接送保卫科去。” 唐美玲瞬间熄火，抬腿就跑还不忘回头剜了陆警卫一眼。 这些个狗眼看人低的东西，要不是她的身份现在不能说出来。 她非要好好的大闹一场，让这些人知道自己的厉害！ 黎岁桉去实验室找老师，想起刚才门口的那个人有些心不在焉的。 唐美玲开口就是来找老师的，难不成她真的跟老师认识。 黎岁桉努力的回想着唐美玲的资料，她是青省那边过来的。 青省！ 老师的前妻和女儿都是在青省！ 唐美玲的脸和声音，和记忆里的那个人慢慢重叠。 她好像是老师的亲女儿！ 黎岁桉记着，前世听科研所的叔叔们说过。 老师在刚到机械二所的时候，因为件什么事被气病了。 生了好大的一场病，直接落下了病根。 难不成，就是唐美玲这次来闹事害的老师病了？ 她现在找过来一定是有事，她要对老师不利吗？ “哎呦！” 谭哲意拿着格尺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心不在焉的，在溜号我就罚你抄笔记去。” 黎岁桉小心的瞄了老师一眼，左思右想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谭哲意像是瞧出她的心事来：“有什么事你就说，这一晚上你都心不在焉的。 后面的技术工比赛你还想不想拿第一了？” 第196章 这不会第章 那也不会 黎岁桉想了想，还是打算如实说。语气里尽是担忧。 “老师，外面有一个女同志来找您，是这次招工招食堂的。 说是和您认识有事与您说，我…我看她和您长的有些像……” 谭哲意脸色陡然冷下来，语气是黎岁桉从未见过的严肃。 “她来做什么？是谁给她办的工作？她跟你说什么了？ 小桉，无论她跟你提任何事，你都不要答应她。 你也不要和她有什么来往。” 谭哲意太清楚，自己的这个女儿被养成了什么样子。 若是当初这个孩子有正确的观念和思想，不会逼迫他做决定，他也不会对亲女儿彻底失望，从而断绝关系。 黎岁桉惊讶的眼睛都瞪圆了，看着谭哲意紧张兮兮的样子，没忍住笑了出来。 两辈子加在一起，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老师这副模样。 “老师，她什么都没跟我说，您不用担心。” 谭哲意已经没有了教学的心思，现在满脑子都是唐美玲找过来有什么事。 黎岁桉把笔记往桌子上一摊，指着一个知识点说道：“老师，既然她是来找你的，一定是有事求你。 无论她是来做什么的，您不用操心只管等着，狐狸终有漏出尾巴的时候。 你跟我讲讲这个地方，我没看懂。” 谭哲意定定的看着小徒弟。 是了，小桉这么聪明，估计早都从别处打听到了他的那些事。 “小桉，我是怕了她们了。” 谭哲意坐在凳子上，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事到如今，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唐美玲是我的女儿，她随她母亲的姓氏。前些年的那些糟烂事，估计你也已经知道了。 我和她母亲离婚了，并且和这个女儿也断绝了关系。 我太了解她们了，这次她找过来一定是图谋些什么。 她们也一定是知道你和我的关系。 在机械二所你也算是身居高位，如果她对你提出什么要求。 你完全不用顾及我这边，直接拒绝她们，千万别因为这件事犯错误。” “老师，我知道了。” 黎岁桉但是没想到这方面，难不成唐美玲还能找到她这来？ 黎岁桉现在还不知道，人要是厚起脸皮来，能无赖到什么程度。 谭哲意被黎岁桉安抚住，也没在想别的。每天照例过自己的日子，但是心里终究是多了一丝担忧。 唐美玲连亲爹的面都没见到，回去气的不行。 直接把门踹开，把怀里的东西往炕上一扔。 于莲花不明所以，出于室友的身份关切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是跟谁吵架了？” 唐美玲话都到嘴边，又让她咽了回去换了个说辞：“刚才碰见今天中午讲话的黎经理了，她好大的派头。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竟然辱骂我，你说咱们才刚入厂，以后还不被她欺负死？ 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这样的嚣张。” 于莲花听到这话直接顺着唐美玲的想法走。 看来黎岁桉在厂里行事作风很有问题啊，可别让她知道，黎岁桉到底付出了什么好处才进的厂子。 要不然她非要去工会举报，提前下手。 于莲花顺着唐美玲的意思，一起吐槽了两句。 殊不知，唐美玲想听的压根不是这个。 她是想从于莲花那里打探一下，黎岁桉除了谭哲意之外还有没有别的背景。 可是于莲花这傻子，偏偏不如她的意。 唐美玲也不收拾了，脱了外衣直接钻进被窝里。 于莲花要是知道唐美玲的想法，估计要笑死。 她还想知道，黎岁桉身后到底是哪尊大佛呢。 两人就这么各怀心思的睡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唐美玲边抱怨着边起来洗漱。 今天是她第一天上班的日子，大食堂那边要早上五点半报到。 她急匆匆的赶过去，到了就被指使干这个干那个的。 一早上忙下来等到吃饭的时候，几乎是瘫在了饭桌上。 魏淑芬被分到和唐美玲一组，这一早上可没少生气。 唐美玲用实力证明了什么叫做：这不会、那也不会。 连削个土豆皮都要魏淑芬教。 到了吃早饭的时候，魏淑芬觉着自己都要累瘦了。 看着唐美玲这副模样，老毛病又犯了忍不住嘀咕了几句。 “这又是一个家里的娇小姐，出来体验生活的？ 肖师傅，要我说咱们大食堂以后招工人，就该远一些年龄大一点儿的、能吃苦耐劳的。 就这种娇小姐，什么活都不会干那不是给我们这些老员工添麻烦么。 再说了，可不是人人都有黎经理那么好的命，从大食堂出去一路高升。 这样的运气和本事，可不是旁人能学的来的。” “肖师傅，我不想和唐美玲搭档了。凭什么让我带新人，这一早上我多干了多少活呢。 你得重新分配一下……” 唐美玲在家里娇生惯养的，连自己的衣服都没洗过。 这一早上忙下来，几乎是累掉了一层皮。 魏淑芬刚怼她的时候，她还想还嘴来着，但是听到黎岁桉以前也是大食堂干活的，瞬间脑补出一场大戏来。 唐美玲硬生生忍下这口气，吃完饭后跟重新分配的搭档打听起黎岁桉的事情来。 可不巧了，新搭档正式对黎岁桉有怨的宁婶。 唐美玲用了两块鸡蛋糕，从宁婶那套了不少话出来。 但是宁婶只知道黎岁桉刚来所里的事，后面的她就不知道了。 宁婶就把自己想的和道听途说的，总结到一起把后面的故事给补上了。 唐美玲四下扫了一圈，确认没人注意到她这边小声问道：“宁婶，你刚才说黎岁桉出入实验院送饭，还总是自己贴钱给总工们买肉吃。 那是不是那个时候，她就拜谭总工为师了？” 这事儿宁婶真就不知道，但是架不住她瞎猜啊。 “应该是吧。 我来所里真多年了，谭总工是一直不收徒弟的，有多少人又是送礼、又是请吃饭的。 谭总工始终不松口，可是黎岁桉没来多久。谭总工就收她为徒了，黎岁桉还特意办了拜师宴呢。 唐美玲越听越气，看来黎岁桉能走到现在这个地位，全都是因为谭哲意帮忙。 但是这些好处和地位，本该是她来享受的，怎么让一个外人抢了先！？ 第197章 鸠占鹊巢 唐美玲手上的动作越来越用力，菜叶子都被她摘烂了。 唐美玲目光阴狠，她一定要让黎岁桉把这些好处都吐出来。 这些东西本该是她这个亲女儿享受的，可黎岁桉非要自己贴上去。 鸠占鹊巢。 不行，她一定要马上见到谭哲意。 唐美玲没在冲动，而是仔细的观察起来。看看有没有机会，能直接进入实验院。 黎岁桉还不知道，自己被两个人同时盯上了。 她正打电话，挨个跟年前参加协交会的那些国营厂联络关系呢。 之前各个国营厂在商会的提点下，纷纷表示要感谢机械二所。 再加上庆功宴那天，那些人都被黎岁桉灌多了。 说醉话的同时，又被黎岁桉诓着许下了别的赞助福利。 现在新的厂房和宿舍正在建设，也该到了这些诺言实现的时候了。 黎岁桉掐着自己的小本本，照着～电话簿挨个打过去。 “是棉纺厂赵厂长吗？我是机械二所的小黎啊。 我们二所新建了厂房和宿舍，邀请您过来参观一下。 ……什么，您没时间……您愿意在多送一批窗帘布作为福利……那可真是谢谢您了……” “你好，是电缆厂吗？ 对对对，我是小黎，厂长您听出来了。 我们所正在建……邀请您……什么？你直接派工人过来给我们布线，还愿意在免费送一批电缆作为福利。 哎呦，那可真是太谢谢您了！ 要不说您能当上厂长呢，就这份聪明机智和大气是别人学不来的。 好，那我就等着了……” 黎岁桉当着外联部部长和副部长的面，把其他七个国营厂的电话打了个遍。 协交会除了机械二所之外，还有八个国营厂。 就剩下副食品厂还没联系了，黎岁桉清了清嗓子，看了外联部的人一眼。 “你们可学好了，这拉福利可是所里的大事，关乎到每个工人的福利。” 外联部部长和副部长齐齐无语，听了这么半天加上其他的小道消息。 他们算是摸出来黎经理的从业经验了，主打的就是一个‘不要脸’。 只要脸皮厚，还有什么是黎经理要不过来的？ 栗城副食品厂那边电话很快接通了，是和黎岁桉一个车厢的李副厂长接的电话。 电话那头李副厂长语气很惊喜：“小黎我听说，你们所现在也可以生产一些食品加工厨具了？ 具体是什么价位，都有哪些机器。我们副食品厂要建一个分厂，现在正研究做什么吃食呢！” 黎岁桉没想到这通电话竟然这么巧，打听到了副食品厂的小道消息。 黎岁桉转变了说辞：“李副厂长，您说您需要什么样的厨具，我看我们能不能做出来。 还有我们所新建了厂房和宿舍，正好您过来参观一下，咱们也能讨论一些机器上的问题。 好……好，到时候我亲自去接您。” 外联部两个部长对视一眼，黎经理没按套路出牌啊。 难不成，是想把副食品厂的人骗到所里，在宰一通？ 啧啧，还是黎经理手段高啊！ 外联部两人纷纷表示学到了。 黎岁桉打完电话，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也就落下了。 棉纺厂的布、化肥厂的化肥、服装厂的衣服、家具厂的家具、电缆厂的电缆、副食品厂的吃食、皮革厂的皮革料、灯泡厂的灯泡。 这些东西往一起凑一凑，一个宿舍里需要的东西就都凑的差不多了。 凭借老师这个级别，应该是能住上第一批家具齐全配套的宿舍楼，剩下的自己少添一点就成了。 现在家具什么的都弄来了，就差房子没盖好了。 黎岁桉在自己的小本本上打了个对勾，然后看了眼下一个待办事项。 在本上写了些什么，撕下来揣在兜里抬腿走出了办公室。 徐福贵正带着大梨村村民，热火朝天的搬砖砌瓦呢。 看着黎岁桉过来视察工作，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跟她介绍进度。 黎岁桉看了一圈，真是非常满意。 可不能小瞧，村里的这些手艺人。盖起房子来，不照建筑队查半分。 黎岁桉和徐福贵走到一旁人少的地方，她说道：“徐叔说，你们回去最近有时间的话，帮我做一些香辣肉丝过来。 我按照黑市上的价格买十斤，我要送人。这个钱你收好，这是单独让你们帮忙做的，你可别在给我分成了。” 一提到香辣肉丝，徐福贵眼睛就亮起来。 过了春天就是夏天，这个吃食又可以拿出来卖了。 去年卖这个吃食，他们村子可是没少赚的。 徐福贵一口就答应下来，“今天回去我就让村里的女人们做，后天就能给你带回来。” “徐叔不急，我这还有个小忙想请你帮一下。” 徐福贵小脸一扳：“咦，你这孩子咋还客套上了。 有啥事你就跟徐叔说，徐叔能办的都给你办。” 黎岁桉把兜里的纸递了过去：“徐叔我知道你们后山养了兔子，你杀个十只八只的。 按照我给你的这个方子做出来，然后和香辣肉丝一起给我。 五天之后，您给我就成。” 徐福贵接过拿叠钱，可是不少。 “小桉，你就放心好了。我们村里那些妇女手艺都是顶好的，指定能做出你要的味道来。” 这句话黎岁桉是深信不疑，徐福贵拿到黑市上卖的香辣肉丝，比她做的还要好吃，一看就是下了功夫的。 “好，那我就等着徐叔给我送过来了，麻烦你们了。” 徐福贵把钱踹在兜里，打算按照黎岁桉订的量在翻出一倍，做完拿给她。 他刚才摸了那叠钱，只多不少。 黎岁桉估摸着李副厂长来的时间，刚好能新鲜出炉的吃食。 她就是为了帮一把大梨村的村民们。 黎岁桉重生之后，第一次感受的外人的善意就是在大梨村村民的身上。 这次大梨村村民们来干活，也只要了建筑队一半的工钱。 黎岁桉按照建筑队的工资给他们算工钱，徐福贵怎么都不同意。 还说，黎岁桉愿意帮他们一把就已经是大恩德了，左右老少爷们在家也是闲着。 能出来赚点工钱，还供饭已经是很不错了。 为了这帮纯朴的村民，黎岁桉想帮一把，毕竟一直在黑市上卖东西太危险了。 就是不知道，这件事能否成功。 黎岁桉咂摸着冷吃兔的味道，估计没有几个人能拒绝的了吧…… 第198章 从前车马很慢，一生只够爱一人 黎岁桉坐在桌前，昏暗的灯光打在照片上。 她指尖轻缓而小心地摩挲着那张照片，手边还放着谢钦邮寄回来的那封信。 从前车马很慢，书信很远，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黎岁桉现在才真正体会到，这句话的意思。 谢钦已经走了快一个月了，只有一封信寄回来。写完信寄出后，收到也很慢。这个年代没有手机，也没办法随时联系。 千言万语的思念，只能埋在心里面。 黎岁桉目光里透出担忧来，今天万科长话里的另一层意思她听出来了。 国内国外有一些人，见不得国家发展进步。一些坏分子被收买之后，总找机会想破坏国家发展。 谢钦还有所里其他的技术工，奔向全国各地，是为了把这项技术普及到全国，促进机械行业的进步。 机械行业属于国家重工企业，发展好了可以带领国家提高一个经济档次。 所以谢钦他们这一路的行程，被不少人盯着。 那些坏心眼的人，总想着从中作梗。 黎岁桉拿着谢钦的信，看了一遍又一遍。 谢钦写了足足四张信纸，字里行间全都是对她的思念和惦记。 黎岁桉越看心里越觉着慌，谢钦这是报喜不报忧。 他越是不提外面的事，黎岁桉越觉着不对劲。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谢钦这般的不敢提。 难不成是受伤了！？ 黎岁桉在屋里来回踱步，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现在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她不能胡思乱想。 人在情绪激动的时候，最容易做出错误的选择。 可是，黎岁桉现在平静不下来。 加上刚才遇见唐美玲闹那么一场，黎岁桉心里所有的事都堵在了一起，心里像火烧一样。 有危险的是她男朋友，以后可能跟她共度余生的人。 黎岁桉现在体会到当时自己失踪，谢钦的心情。 她实在是平静不下来，然后从柜里掏出一瓶白酒。 一口气大半瓶下去了，辣得黎岁桉原地直跳……然后，她就平静了…… 一脑袋栽倒炕上，直接会周公去了。 她虽然能喝，但是饭桌上她是细水长流慢慢喝。 这一口气半瓶喝进去了，太上头了，神仙也站不住啊。 第二天黎岁桉罕见的迟到了。 张小英在办公室拿着一堆文件，等着黎岁桉签字。 可是到了上班时间，左等右等见不着人。 她问了办公楼的同事，都说没看见黎岁桉。 黎经理可是整个二所出了名的敬业，每天真的是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 张小英觉着不对劲，赶紧往黎岁桉宿舍跑。 到了敲了半天门，屋里才传出轻微的回应声来。 黎岁桉满身酒气的起来开门，熏的张小英捂着鼻子后退两步。 “哎呦我的天呐！你这是喝了多少酒，怎么这么大的酒味？ 昨天谁跟你喝的，怎么把你喝成这样？” 张小英一手捂鼻子一手掐腰，一副要给黎岁桉讨公道的模样。 黎岁桉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眼神清明一些。 “没人跟我喝，我自己喝的。” 张小英：“？？？” 小桉有这么大酒瘾吗？ 嗯，是了；一般能喝的人都爱喝。 张小英真是要操碎了心，苦口婆心的劝道：“小桉呐，喝大酒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这个毛病你可要改一改，我知道你能喝，但是酒喝多了可伤身体啊。 小谢走的时候，托我和珍姐帮忙照顾你。 你要是天天这么喝，到时候喝出事来，我们怎么交代啊！” 黎岁桉发现小英姐说话越来越偏，怎么自己忽然就成了一个大酒鬼了？ “小英姐，你真是误会我了。昨天晚上我就是有点事想不通，闹得自己心烦才喝点酒有助睡眠。 我真不是大酒蒙子，我心里有谱。” 张小英睨了她一眼：“你有谱你今天迟到？” 黎岁桉：“……”她现在就是跳黄河里面也洗不清了。 黎岁桉岔开话题：“小英姐，我收拾一下这就去上班。” 她现在一身的酒气，根本没法见人。 张小英点头却没往办公楼的方向走，而是去了另外一条路。 黎岁桉赶到办公室的时候，开门就看见桌子上的饭盒。 饭盒还有些烫手，里面是煮的挂面还卧了一个胖乎乎地荷包蛋。 对于一个前一晚喝大了的人来说，这一饭盒的面条可太治愈受伤地胃了。 黎岁桉第一口就尝出来，这面条是徐珍的手艺，面条是小英姐特意去给她买的。 她可太稀罕这两位姐姐了～ 黎岁桉一边吸溜面条，一边处理公务。 她刚把最后一口面汤喝完，张小英就把今天得报纸送了过来。 “一大早吴辉去采买，顺路捎回来的。” 黎岁桉打开报纸看了起来，右侧页面上的一行字直接砸在了她心上。 黎岁桉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手止不住的颤抖。 【陕省某国营厂技术工，在普及机械新技术途中遭到坏分子迫害】 黎岁桉脑瓜子嗡的一下，张小英喊了她好几声才回过神来。 张小英看她面色惨白，就知道出事了，赶紧上前扶着她。 “小桉、小桉，怎么了这是？” 黎岁桉回过神，把下面的信息看完。 报道上的大致意思是说，有坏分子想破坏这件事，就盯上了出去普及技术的技术工。 某个技术工途中遇上了坏分子，并展开了激烈的战斗。现下呼吁百姓们，在日常生活中如果遇上技术工们，请主动保护他们。 并且鼓励大家去发现并举报，那些行为诡异的人。 黎岁桉看着报纸上最下面的记者名字，手不自觉的握紧。 这则报道是林川写的。 想到林川身后复杂的背景，黎岁桉觉得一定是谢钦出事了。 世界上有些巧合都是人为的，她不相信林川一个外派记者，就那么巧遇上了机械二所的技术工。 一定是林川知道了什么消息，才主动去找的谢钦。 想到这，黎岁桉心里跟油煎一样。 林川的立场没挑明，谁知道他会不会和韩凛一样，能做出来背叛国家的事情。 “叮铃铃！” 黎岁桉办公桌上的电话猛然响起！ 第199章 林川，你为了什么？ “小黎同志，我是万科长。你也应该看到了报纸上的消息，我也托人打听了。 出事的确实是谢钦他们那一组，不过你不用担心人没有生命危险。 只是一些皮外伤，估计晚一点谢钦会打电话过来。” 万科长如同及时雨一般，稳住了黎岁桉的心神。 她挂了电话，瘫坐在椅子上有一种深深地无力感。 过了五分钟左右，黎岁桉平静的说道：“小英姐，把需要签字和代办的工作都拿给我。” 张小英觉着黎岁桉有些过于冷静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但是她没劝，无论是谁遇上这事估计早都急得不行。 黎岁桉飞快的处理手头上的工作，一直忙到晚上十点多，一刻都没歇息。 她要尽快把所里的事情处理好，若是谢钦真的出事了，她要做好立刻就出发准备。 白天万科长的那通电话，虽然表明了谢钦还活着。 但是对于谢钦只受了皮外伤这件事，万科长绝对是撒谎了。 若真只是小打小闹，林川那样的人绝对不会选择把这件事登报。 现在最大的可能，就是谢钦受了很重的伤，但是性命无忧。 黎岁桉处理完工作一直坐在办公室不肯走，张小英就在外间办公桌上一直默默的陪着她，时不时担忧的看向屋里面。 这报纸被所里其他工人看到了，掀起一阵不小的风波。 一些出差的技术工家属都找上来了，纷纷打听着自家爷们出没出事。 秦副所长看黎岁桉这副强撑的样子，把家属安抚住，又宽慰了黎岁桉几句。 可现在无论任何人说，黎岁桉都是听不进去的。 钟表走向晚上十一点，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谭哲意端着两个网兜走了进来，一份递给张小英：“孩子，去吃饭我劝她。” 张小英担忧的看向屋里点点头，现在也就只有谭总工能劝动黎岁桉了。 谭哲意把饭盒一个个打开，然后摆在黎岁桉面前又给她夹肉夹菜。 “你一整天都在办公室没出去，除了早上的面条别的都没吃。 就算小谢真出了什么事，你也要挺住。万一你倒下了，更没有人能管小谢了。” 黎岁桉嘴角微微动了动，谭哲意把筷子塞到她手里，破天荒的开了个玩笑。 “你一个当别人徒弟的，还要老师来伺候你，真是好大的架子。” 谭哲意平常就是个不怎么爱说话的人，开起玩笑来也是不苟言笑的。 黎岁桉被尬住了：“老师你开的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谭哲意：“……吃饭吧。”安慰人这事，他是真的不会做。 黎岁桉象征性的吃了几口，就没在动筷子。 谭哲意没走，一直在屋里面陪着黎岁桉等电话。 与此同时，某个县城的医院里。 谢钦再一次被林川按回病床，牵扯到林川自己身上的伤口，给他疼的呲牙咧嘴的。 林川咬牙切齿的说道：“谢钦你在动弹非要失血过多死在这不可，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心嘛！” 谢钦的脸上几乎是毫无血色，他已经是没有了什么力气：“小、小桉在等我……你、你非要登报，她会担心的……” 林川被气的一个头两个大：“我要不登报，这件事怎么引起百姓们的注意？ 那些人已经盯上你了，前天的情况多危险你不是不知道。” “你这伤养了两天才有一点起色，前天你为了救你们所别的工人，命都差点没了。 今天好不容易醒了，就闹着要去打电话。你这般到底是为了什么？” 谢钦定定的看着他：“我为了小桉别担心我，为了那些技术比我好的同事能把新技术传播出去。 林川，那你呢，你救我是为了什么？” 林川顿住。 他为了什么？ 当他知道组织里有人接下了巨额买命的单子，一打听还是谢家的。 他就找到谢钦的踪迹，赶紧赶了过来。 若不是他前天帮忙逃脱，谢钦这一组技术工们估计已经全军覆没了。 谢钦还真把他问住了。 他为了什么？ 于私，谢钦是黎岁桉的对象，这两人跟他都没关系，而且黎岁桉对他的态度也不很好。 于公，以他贺知野的身份，是绝对不能做出来背叛组织的事情。 所以于公于私，林川都没有理由救谢钦。 林川忽然觉着，自己就是个大冤种。 千里迢迢跑过来，为了救人还受了伤，现在反倒没人呈他这份情了。 林川久久不语，然后忽然抬起头来。 “谢钦你都叫我林川了，那林川是绝对不会做坏事的。” “所以我救你，是因为林川是个热心肠。” 林川说着，还贱兮兮的往谢钦那凑了凑：“还有，我喜欢黎岁桉呐。 我救你她会感谢我，会对我的印象有所改观。要是你死了，她没准会埋怨我，我离她又远一步。 你要是活着，咱们两个公平竞争……” 林川的话，成功的让谢钦黑了脸。 他还没死呢，林川就惦记上了。 “还有，不光是你救了我。我也救了你，要不是我拉你那一把，估计你已经见阎王爷了。” 林川怕被帮派里的人认出来，行动上有所顾忌，所以一些动作也无法施展。 谢钦不理他，挣扎着起身要去打电话。 林川叹了口气，看样子是拦不住这个犟种的。 他咬着牙弯下身子，“过来，我扶你。上辈子，我真是欠你们两个的。” 想到林川刚才说的话，谢钦重重的压在林川身上。 林川忍不住，痛哼了一声。 两人互相掺着，一瘸一拐的去借电话了。任谁看了都要夸一句，这两人真是好哥们！ 这还真是一起拉过屎的情分…… 机械二所办公室，谭哲意有一搭没一搭的跟黎岁桉说着谢家的事。 眼看着就要晚上十二点了，张小英在外间愁得不行。 她还以为谭哲意是来劝黎岁桉回去的，没想到这两人都在办公室耗上了。 黎岁桉一直在等，她也不知道谢钦会不会联系自己。 可是若是离开办公室，谢钦打电话过来没人接那就错过了。 分针一圈又一圈的走着，办公室的电话终于响起。 黎岁桉几乎是秒接，瞬间拿起话筒：“喂，是谢钦吗？” 第200章 林川，谢谢你 “嗯，是我。” 通过电话里的声音，黎岁桉都能感受到谢钦的虚弱。 “你听我说，你别说话。” “普及新技术的任务虽然重要，但是你也要保住姓名。 只要人活着，以后的日子才会有希望。” 谢钦嗯了一声，没等说别的就被林川把话筒夺了过去。 “喂，黎岁桉吗？这货真是不要命啊，身上还留着血呢，非要过来给你打电话。 你说说他，他要在这么任性连命都保不住……” 林川在那边絮絮叨叨的说，谢钦急得直捂他的嘴。 黎岁桉听了半晌，忽然说到：“林川，谢谢你。” 林川瞬间停住，然后直接把电话挂了。 谢钦还有话要说，直接被林川扶着往回走。 谢钦不满的说道：“我还有话没说完。” 林川笑得牙花子都呲出来了：“说什么说？说得越多感情越深。 黎岁桉好不容易对我态度好一点，这说明什么，说明我有希望啊！” 谢钦停住阴鸷的瞄了他一眼，然后忍着痛踹了林川一脚，宣示主权：“她是我对象。” 这一脚好巧不巧直接踹在林川的伤口上，林川也不示弱。 强忍着疼重新扶着谢钦，然后手按在谢钦胳膊的刀口上。 “你们俩又没结婚，我还是有机会的。” 两个人跟小孩似的，你推我我一把、我踢你一脚的。 相爱相杀的互相搀扶着往回走…… 黎岁桉接到电话以后，悬着的心依然没有放下。 谭哲意起身说道：“走吧，回去休息。” 黎岁桉点头和张小英结伴往回走，张小英明白了。 这俩人为啥能成为师徒，脾气真是像啊。 谢钦的电话，好像一针安定剂一样，稳住了黎岁桉的心神。 她把牵念的心绪都压在心底，全身心投入工作中。 最近办公楼都传开了，没事别去黎经理面前晃悠。 黎经理心情不太好，最近布置工作量有点恐怖。 黎岁桉走到哪都是板着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可非有人不知死活，撞在了枪口上。 张小英急匆匆的往办公室跑：“黎经理，实验院那边出事了……” 唐美玲在食堂老实的工作了一阵子，也摸出了门道来。 她特意主动跟给实验院送饭的婶子打好关系，几块糕点和奶糖的加持下。 唐美玲成功的代替婶子去实验院送饭了，她嘴严的很，和谭哲意的关系从来没跟别人透漏过。 就是为了等见到谭哲意时，把关系宣扬开。这样也能保证她在所里的名声，搏一个好印象。 谭哲意刚从车床上下来，坐在办公桌前歇着等着吃饭。 没多大会儿，一个饭盒递了过来。 谭哲意接了一下，然后递饭盒得人没松手。 他抬头看去正好对上一双眼泪汪汪的眼睛。 没等谭哲意开口，唐美玲直接哭诉起来：“爸，我总算是找到你了。” 整个实验院的人，瞬间鸦雀无声。 管总工第一个反应过来，疾步走到门口让警卫去给黎岁桉送消息。 唐美玲哭起来，眼泪就跟断了线似的哭个不停。 “爸，这么多年你都不肯跟我们联系，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 我努力考上机械二所，终于见到你了。” 唐美玲还是有点本事的，不知道真实情况的人，讨论时风向已经倒戈了。 她这几句话，直接把谭哲意塑造成一个抛妻弃子的男人了。 可谭哲意是个不善言辞的人，说话还跟不上唐美玲的速度。 说几个字就被唐美玲掖回去。 “爸，就算你再怎么生我妈的气，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 你也应该联系联系我，我一点都得不到您的消息，您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实验室谈论起来。 “谭总工看起来不像是那么冷血的人啊？怎么会这么多年都不管自己的闺女呢？” “知人知面不知心，别人家的事咱们不知道也别多议论。” “我看这小姑娘不像什么善茬，还是别先下结论。” 唐美玲谨记她妈嘱咐的话，一直哭诉。 “爸，您不认我没关系，以后我照顾您、” “你照顾什么？你进入机械二所的第一天，就拿着一些不值钱的玩意来找谭总工。 你要真是惦记你爸爸，怎么会不直接挑明关系，而是非要等到进去实验院在认亲？” 黎岁桉从门外面走进来，一步步走上前：“大食堂来实验院送饭的员工都是固定的，怎么也不会轮到你一个新员工过来送饭。 唐美玲，你现在闹起来到底存的是什么心思。” 要不说智商高的人情商不高，实验院的一众大老爷们听完黎岁桉的话，在谈论时风向瞬间倒向谭哲意。 唐美玲愣了一秒，然后往后挪了两步：“黎经理，我、我是替别人来的。 我只是想跟爸爸相认，以后帮我爸收拾收拾屋子、伺候他终老。 您放心，我知道你是我爸爸的徒弟，我不会跟你争什么的。” 这话说的非常有内涵，话里话外的意思。黎岁桉故意欺负她，怕她争什么东西似的。 黎岁桉冷眼瞄着她，这段位有点低估计都耍不过于莲花。 “唐美玲既然你说了不会争什么东西，还想伺候老师终老。 那之前我给你爸爸的买药钱，还有平日里照顾老师贴补的那些东西，你就直接给我钱吧。 我也不多要，有个五十块就成了。虽然我给老师买的一双小皮鞋就三十多，这些我也不喝你细算了。” 唐美玲这回真是懵了，连哭都忘了。 黎岁桉……她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 这时候，她不应该训斥自己吗？ 然后自己哭一哭闹一闹，把黎岁桉欺负人的罪名坐实。 谭哲意脸色铁青，严肃的说道：“这些事既然你闹开了，我也不怕丢人。 唐美玲当初我和你母亲离婚的时候，一些事我问过你的意见。 是你不选择我还同你母亲一起逼迫我，而且还改了姓和我断绝关系。 现在你找过来了，想演父慈子孝的场面。我是我女儿我太了解了你了，没有利益你绝对不会来找我，但是告诉你别打什么歪主意，你的算盘落空了。” 第201章 大学名额 黎岁桉惊讶的看向谭哲意。 谭哲意竟然当众把自己的伤疤揭开，还直言不讳的拒绝亲闺女的要求。 谭哲意把黎岁桉拉到自己身后，与她换了个位置直面唐美玲。 他刚才看见黎岁桉挡在自己前面，忽然察觉到自己有多么的懦弱。 上一段婚姻，一直是他不想提起的伤痛。 但是他不能让小桉挡在他前面面对这些事，小桉这孩子命苦，不该替他的错误买单。 谭哲意将近一米八的身高牢牢把黎岁桉挡住，“唐美玲你若是不嫌丢人，我也愿意把之前事都说出来，让大家评评理。” 唐美玲满脸的不可置信，来之前她还以为谭哲意还会惦念着一丝的父女之情。 可现在看来，谭哲意早都不把她当成亲闺女了。 唐美玲强压着怒火，一直记着母亲的话。只要在公共场合有外人在，无论谭哲意说多难听的话。 她这边都不能把场面闹得太僵，只要她示弱装惨，就会有人偏向她。 唐美玲的母亲把谭哲意看的透透的，知道他不会认下这个女儿。 但是为了唐美玲的前途，还必须跟谭哲意搞好关系。 唐美玲的眼泪又涌了上来，悲惨的喊了一声‘爸’。 不知道的人听到她这句话，还以为谭哲意死了呢。 唐美玲继续哭诉道：“爸，无论你认不认我这个闺女，您都是我爸。” 这句话说完，她就跑了出去。 实验院的人手里都有工作，看完热闹也散了。 谭哲意想说什么，黎岁桉抢先说道：“老师我还有工作，晚上咱们再说。” 没多大会儿，关于谭哲意、黎岁桉还有唐美玲的争吵就传开了。 但是流传的这个版本，和实验院发生的不太一样。 都说是唐美玲去认亲，然后被黎经理给阻拦了。 所里传出两种声音，一种是相信黎岁桉的，另外一种是说黎岁桉欺负人的。 但是大食堂众人的反应出奇的一致，表面上都是向着唐美玲说话的。 大家想的都是唐美玲毕竟是谭哲意的亲闺女，就算再有什么气也不会生太久。 但是黎岁桉可不一样了，她和谭哲意只是师徒关系。 这徒弟和闺女之间，一定是和闺女亲啊！ 肖师傅也给唐美玲调整了工作，唐美玲因为和谭哲意的关系，多少受到了一些优待。 魏淑芬在后厨削土豆皮，离老远剜了唐美玲一眼小声嘀咕着：“真是有心机，才不会信你的鬼话……” 所里的闲话传到了黎岁桉的耳朵里，黎岁桉没放在心上，但是她拿着大食堂排班表找了过来。 大食堂的气氛怪异，安静的有些尴尬。 肖师傅瞄了黎岁桉一眼，赶紧走过去：“黎经理，您过来是有什么事？” 黎岁桉打开排班表说道：“大食堂去实验院送饭的人是固定的，就算有事也要和肖师傅报告，然后由警卫员去送餐食。 要是餐食里面被人动了手脚，造成实验院的技术工们生病，这个责任谁负责？” “黎经理，欺负人也要有个限度。你这是说什么呢，你的意思是我会在餐食里动手脚吗？” 唐美玲想着，左右也和黎岁桉撕破脸了。也不怕闹得太难看，黎岁桉欺负人的罪名怎么也要坐实了。 黎岁桉坐在椅子上板着脸压迫感传出来：“ 唐美玲同志说，是因为送饭的同志有事，她替人家来的。 这里工作的地方，不是你们办私事的地方。 单位有自己的规章制度，违反制度办事谁负责？ 肖师傅你知道上一次的事情有多严重，这个事还需要我在多说吗？” 肖师傅冷汗都吓出来了，指着那个送饭的婶子说道：“你有什么事？你有事怎么能私下换班呢？你这不是给我找事呢吗？” 那位婶子被吓得够呛，直接把原委都吐露出来。 “肖师傅、黎经理，这事儿可真不怪我。 是唐美玲总给我送吃的，然后今天特意提出帮忙，主动去实验院送饭。 看来这些事都是她有预谋的！” 唐美玲没想到这婶子收了东西，竟让还反咬一口。 大食堂员工看向唐美玲的眼神都变了，魏淑芬从后厨钻出来冲到黎岁桉面前。 “黎经理，我怀疑唐美玲同志是有预谋的！之前她在大食堂就总打听你和谭总工的事，然后今天回来又哭哭啼啼的说你欺负她了……” 魏淑芬叽哩哇啦的，把唐美玲这些天做的事都抖了出来了。 有些细节连唐美玲自己都没注意到。 黎岁桉把本子合上：“私下调动工作、差点破坏组织利益，这件事人事部调查过后会给出处理结果。 肖师傅，你等通知吧。” 肖师傅气的都要冒烟了，这次事情属于他监管不到位。 要是组织上在处理他，他这不到半年被处理两次，那以后还要不要在机械二所混了？ 肖师傅从建所就在所里工作了，就算没有实质上的损失，但是说出去也丢人呢。 黎岁桉前脚刚走，唐美玲后脚哭的更厉害了。 不知道的，还真就以为她受了多大的委屈。 但是这会儿大食堂的员工都瞧出来怎么回事了。 就算唐美玲是谭总工的闺女，但是黎岁桉可是机械二所的经理。 比谭总工还要有实权，她们这些工人是要在黎岁桉手下讨生活的。 为了一个还没认爹成功的唐美玲，谁也不可能去得罪黎经理。 唐美玲在屋里又哭又嚎的，但是这次没有任何一个人去安慰她。 肖师傅也不惯着她了，照常分配工作。 唐美玲见没人管她还得到一大堆的工作，真是又恨又气。 好不容易捱到晚上下班的时候，她发觉场面越来越控制不住，打算换一种办法，不能按照她妈妈教的那么做了。 唐美玲一直等在实验院回宿舍区的必经之路上等着，终于把谭哲意堵在了回家的路上。 谭哲意一点都不意外，冷言问道：“你说吧，找到机械二所到底有什么目的？” 唐美玲把目的说出来：“我要让你把机械二所推荐工农兵大学生的名额给我。” 第202章 心寒 “爸，无论你和我妈之前有什么矛盾，我都是你亲闺女，你帮着自家人不是应该的吗？ 我以后有了出息，也能给你长脸不是吗？” 谭哲意自嘲的笑了一下，他就不该对这个孩子在抱有什么幻想。 “你以为我在这有多高的地位么？我就是一个技术工，做不了这么大的主，你的愿望落空了。 我知道你不是个能吃苦耐劳的人，大食堂的活你干不了多久，赶紧回去吧。” 谭哲意言尽于此，他不想在跟这个女儿多说一句话。 但是唐美玲达不到目的，怎么可能离开机械二所呢？ 她拦住谭哲意，语气软下来：“爸，大学名额你弄不到，那你在所里帮我安排个别的工作吧。 这件事总难不倒你吧，你一个总工总有点人脉的。 你不能只管黎岁桉这个外姓人，不管你亲女儿啊！ 她得了你的帮助已经当上了经理，你女儿还只是一个最基层的员工。 爸，这根本不公平！” 谭哲意看着唐美玲越来越陌生，这个孩子他也在手心里捧了多年。 他只出差了不到两年，就被她母亲带坏了性子。 到底是她耳根子软容易轻信别的人话，还是他的女儿本性就是如此？ 谭哲意冷言说道：“公平？什么叫做公平？ 小桉有她今天得地位，是她自己努力跟我没有半分关系，这件事无论你问所里的任何人都会这样说，因为这就是事实。” “唐美玲当你和你母亲一起逼迫我时，咱们之间的父女情分就已经断了。 我和你母亲离婚的时候，全部家当都给你们留下了，除了我穿着的一身衣服，在没有任何的东西。 我疼爱过你，也曾把你捧在手心上。大家都说当父母的应该疼爱孩子，我是你父亲给予你疼爱，我不求任何回报。 作为父亲我问心无愧，唐美玲你已经是个大人了，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任。” 谭哲意无视唐美玲的阻拦，径直的走回宿舍。 寒心吗？ 不。 失望到达顶峰的时候，其余的是就都无所谓了。 第203章 冷吃兔的威力 黎岁桉本来是不想管这件事的，但是凭县里拿出的这份计划书真是一点机会都没有。 为了冰箱厂能建在机械二所旁边，然后尽快建一个小学，她考虑了下迟疑道：“何副书记您真让我说？咱们先说好，我要是说了你可不能生气！” “你说！”何副书记亲自把凳子拉开，让黎岁桉坐下。 黎岁桉拿起铅笔，在原来的计划书上面改改画画。 “何副书记您看这里，虽然写了回安县建冰箱厂的优势，但是写的有一点跑偏了。 咱们回安县最大的优势，就是有机械二所。 所以这里要改一下，冰箱厂建厂前期可能会遇到诸多困难，但是因为地理位置原因。机械二所可以随时过去帮忙，这个优势别的市县都没有的。 ……还有这里，咱们不能说冰箱厂建立之后会解决多少回安县员工就业的问题。 上面领导想看见的是，这个冰箱厂建在回安县以后，会给县里和省里带来什么实质上的利益……” 何副书记此刻就像一个听老师讲话的认真小孩，黎岁桉说什么他记什么。 等到黎岁桉把整个计划书都改完，何副书记立刻按照小黎的想法重新写了一份计划书。 然后献宝似的递给黎岁桉看。 黎岁桉看了之后，心里止不住的夸赞。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这次的计划书真的比之前好了太多，看来何副书记还真有几把刷子，真不愧是县委二把手。 黎岁桉又提出几点，建设性的意见。 何副书记又改了一次，然后直接拿给县委书记看去了。 黎岁桉还要去分厂办事，就没有多留。 分厂两个副厂长收到黎经理要来视察工作，一大早就准备好自己手下的活计。 就等着黎岁桉过来了。 小宋秘书在门口迎接黎岁桉，看见黎经理是一个人来的，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 黎岁桉哪有功夫理会小孩子家家的情和爱，直接去了副厂长办公室，开始检查工作。 黎岁桉让范副厂长临时召开一个会议，让大家把工作中遇到的困难都讲一讲，并说一下最近几个月的工作情况。 这里面最高兴的莫过于一车间的杨主任了，一车间被分到重点项目后，全车间都沸腾了。 之前一车间是全厂技术工都不想去的地方，现在忽然成了香饽饽。 这让杨主任很是不适应，但是还微微透漏出显摆的神色来。 最近几个月一车间的产量上去了，家家都能赚到不少钱。 一想起这件事，杨主任就开心的不得了。 一碰见别的车间主任就开始炫耀，恨不得连路过的狗狗他都想跟着聊上几句。 黎岁桉看着各个车间的生产报告，果然一车间是最出色的。 杨主任做到了他当初的承诺。 黎岁桉看了眼时间，估摸着副食品厂的李副厂长应该是到了，核查完工作就去县门口等人。 没多大会儿就看见副食品厂的小轿车开过来了。 李副厂长赶紧下车和黎岁桉握手：”你在厂里等我就好了，怎么还来这么远的地方接人？” 黎岁桉当然不能说是顺路啦，“李副厂长，你们厂里的司机没去过我们机械二所，那条路不好走你们的车跟在我后面就可以。” 黎岁桉会开车这件事，已经在商会这个圈子里传开了，李副厂长一点都不惊讶。 “好，那就谢谢黎同志了。 司机你跟着前面的车……” 到了所里，黎岁桉先安排李副厂长去小食堂吃了饭。 副食品厂最不缺的就是吃食，手艺好的大师傅有很多。 但是李副厂长偏爱机械二所小食堂的滋味，尤其是那道酸辣鸡杂，可太和胃口了。 李副厂长正吃着饭，黎岁桉自顾的从网兜里掏出一个罐头瓶子。 李副厂长瞄了一眼，那里面装着的好像是什么肉块还有辣椒。 看上去红彤彤、油汪汪地，可真是好看。 黎岁桉故意打开瓶子，舀了一勺到自己的饭盒上，还问道：“这是附近的一个村子里的人做的吃食，是用兔子肉做的还挺好吃的的。 一口下去，鲜香麻辣别提多好吃了！ 李副厂长要不要来一点尝尝？” 瓶盖打开的那一刻，李副厂长闻到香味直接就被吸引了。 但是碍于面子没好意思管黎岁桉要，这会儿黎岁桉主动请她吃，她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李副厂长常识性的夹了一筷子，一口下去直接被征服。 这滋味真是简直了～ 麻辣回甜、肉质坚实、嚼劲十足，这可真是太好吃了！ 李副厂长直接想到厂子里，要是厂里能把这个配方拿下。 那以后厂里的业绩还不是要翻着倍的往上涨！ 李副厂长眼里都要冒星星了，“小黎同志，做这个吃食的人是哪里的？方便引荐一下吗？” 黎岁桉故意‘嗐’了一声：“李副所长您还跟我客气什么啊？ 这吃食是附近一个叫大梨村的村民做的，我听说大梨村还是你们栗城呢！” 李副厂长还真想了一下，但是印象里都不记得有大梨村这个名字。 李副厂长越吃越上瘾，黎岁桉又慢悠悠的掏出香辣肉丝来。 这香辣肉丝和冷吃兔又不是一个味道。 李副厂长记着香辣肉丝这个吃食，她们栗城的黑市上还贩卖过这个。 李副厂长之前吃过香辣肉丝的味道，所以现在对香辣肉丝并不是很喜欢。 黎岁桉挑着辣椒丝和肉丝一起吃，还和刚才一样，又给李副厂长夹了一些。 李副厂长吃了一口就被惊艳到了，这香辣肉丝比她在黑市买的好吃多了。 黎岁桉瞧出李副厂长的心事，故作惊讶道：“哎呀，会做吃食的那个妇人，就是大梨村的村民呐！ 李副厂长急不可待的，想见到这位妇人。 黎岁桉顺势带着她去找了徐福贵。 李副厂长见到人的第一句话就是：：村长同志您好，我想问一下你们做的这个冷吃兔和香辣肉丝都是你们村里人做的吗？ 那你想想，你这个方子能不能卖给我们，如果卖给我们，我们会给一些补偿的。” 第204章 很聪明人合作就是省心 黎岁贵桉给两人介绍了一下，“徐村长这位是你们栗城副食品厂的李副厂长。” 李副厂长继续问道：“徐村长你好，我刚才有些着急了。 您考虑一下我刚刚提前条件，或者你们有什么要求也可以提出来。 徐福怔住然后下意识的看向黎岁桉，这兔肉和香辣肉丝的做法不是他们村的，是黎岁桉告诉他的。 徐福贵脑袋飞快的转了一下，小桉是知道内情的。但是她还把副食品厂的副厂长带过来了，一定是有她的目的。 徐福贵想起来之前去栗城听到的传言，副食品厂要开分厂，目光忽然热切起来。 黎岁桉这是在给他牵线呢，他的抓住这次机会！ 徐福贵反应过来之后说道：“李副厂长您好，我们这些吃食就是家里做着吃的，搬不上什么大台面。” “徐村长您真是太谦虚了，我从事食品行业已经很多年了。 这两样吃食的味道是顶好的，一定很有市场。 我们副食品厂现在要建立分厂，正愁没有新的项目做呢。 所以才跟您开口，问问这个方子能不能卖？” 徐福贵故作迟疑，黎岁桉趁机插话：“李副厂长有些话徐村长可能不好意思说，这个方子啊是他们家祖上传下来的，要是卖的话可能有些为难。” 徐福贵和黎岁桉一唱一和的：“李副厂长这件事还真不好办，这个方子是我家一个亲戚的。 他家那一支是这两个方子的主人，要不然这样您跟我回一趟村里，咱们当面问一问？” 黎岁桉暗自点头，跟聪明人打配合还真是省心！ 徐福贵能这么快的理解到她的意思，还把人请回了村里。 大梨村有天然的地理优势，做养殖是非常合适的。 就算这个分厂没法建在大梨村，大梨村搭上这条线把养殖业搬到明面上来也是极好的。 李副厂长迟疑了下，在徐福贵的话里听出了自己的意思。 “徐村长说是你们姓氏别家留下来的，那您家是不是还有别的方子？” 徐福贵没想到李副厂长竟然是这个想法，这事他可不敢瞎说，这两个方子都是黎岁桉教他的。 黎岁桉顺势说道：“李副厂长徐家可是大梨村的大姓氏，徐村长应该是有别的方子的。 徐村长您说是吧？” 这话徐福贵要是反着跟黎岁桉说话，就是缺心眼了。 他应下来：“是，我家也有但是从来没做过。” 李副厂长动了心思：“徐村长那我跟你去村里跑一趟，咱们详谈。” “小黎，你看你有没有时间，陪我去一趟大梨村？” 在陌生的环境下，人下意识都会找熟悉的人结伴。 黎岁桉答应下来，这感情好她还能在一旁吹吹风，把这件事促成。 副食品厂的司机把车开过来，拉着三人往大梨村赶。 出发之前黎岁桉说要回办公楼签一下出外勤的单子，然后立刻回办公室在自己记着的众多美食中，写下来几个方子。 徐福贵还带了一个村民一起回去，到了大梨村赶紧让他回家先探探‘口风’。 这人是他的侄子，也就是他安排的现在拥有兔肉做法的那一家。 上车后黎岁桉偷偷把几张纸派给徐福贵，徐福贵把方子藏在袖子下面，下车后打着取钥匙的名头赶紧去地里找自己媳妇。 “老婆子，你可把这几个方子都背下来。然后嘱咐大家……记着这里面关乎村里的大事，千万别出错了。” 村里来了小轿车大家都稀奇的很，纷纷往这边看。 徐福贵气喘吁吁的跑回来，装模作样的开门。 他们村是附近几个村最穷的一个，穷的连知青都养不起，因为根本没有多余的粮食借给他们吃。 大梨村村民们大多都是沾亲带故的，村里风气又好，从来没出过偷鸡摸狗的事。 所以平常大家伙都是不锁门的，但是今天也是巧了。 徐叔家的鸡架子坏了，鸡满院子跑。徐婶怕她出门以后鸡跑出来，就随手把门关上了，还把锁门的链子挂上了。 徐福贵‘打开门锁’后，回屋里用白糖充了两碗糖水，给两人端过去。 这是村里接待客人的最高待遇了。 “李副厂长您等一会儿，我让人去叫人了，估计一会儿就到。” 李副厂长刚刚等待徐福贵取钥匙的时候，跟黎岁桉逛了一下村里。 发现这个村子虽然穷，但是地理位置很不错，非常适合搞养殖。 “我不着急，等人来了在详谈。 对了，徐村长。您家里传下来的方子，是做什么吃食的？ 你方便跟我说一下吗？” 刚才黎岁桉递给他的那几个方子，徐福贵都看一了遍，大概都记住了。 但是太详细的制作方式，他没太记住。 “李副厂长我口说我说不出来那玩意好不好吃，我家里从来没做过。 一会儿我家那口子回来，我让她给你做出来，您尝尝。” 李副厂长扫了徐福贵家里一眼，就知道这家人条件不是很好。 她从兜里掏出钱和票来递给司机然后看向徐福贵：“徐村长您说都需要什么东西，是肉还是别的，我让司机去栗城买。 或者回厂里取一趟，我们厂里面的调料品类还算是全。 您别跟我客气，我是来请您帮忙的，这钱自然不会让您家花。” 徐福贵见黎岁桉悄悄点头，也答应下来。 徐婶在地里嘱咐了一圈之后，特意把这几个方子背的滚瓜烂熟的才敢回家。 徐婶刚进屋子，就被徐福贵带到司机那里。 徐福贵一直朝她眨巴眼睛：“老婆子家里那几个祖传的方子，都需要什么食材和调料，你就和司机小哥说就可以了。” 徐婶和司机说了一会，但是样式太多了司机记不住，他就赶紧拿纸笔记下来。 大梨村从大路上走，离栗城还是很近的。开车一个来回也就两个多小时就回来了。 就是因为这个，徐福贵才不敢再栗城的黑市上活动，怕被别人认出来。 “李副厂长这东西买回来要两个小时左右，要不然我带您黎经理在村里逛一逛？” 第205章 祖传秘方 李副厂长虽然着急，但是现下也没事就同意了。 徐福贵也是个老狐狸了，带着李副厂长专门往养猪那边走。 李副厂长看见猪圈里肥胖的猪，真是吃惊了一下。 这大梨村把这几头交任务的猪，养的还真是不错。 真够肥胖的，一看还特别壮实。 徐福贵指着后山介绍道：“李副厂长您看，我们后面的几座山，山上的猪草长的特别好，我们村的猪也是喂的胖胖的。 后山里面还有不少野兔子呢，那东西一生就是一窝，繁殖的特别快。 对了，我侄媳妇给黎经理做的兔肉，就是抓后山的野兔子做的。” 李副厂长跟着徐福贵仔细的把村子里逛了一圈，发现村里很多优点。 回了徐家，徐福贵如何老妻一起在厨房忙活，先把家里有的食材按照方子上写的处理。 李副厂长跟黎岁桉在屋里说道：“这件事太突然了，我本来是要去仓库看机器的。 这事倒让我给忘脑后去了。” 黎岁桉打趣道：“李副厂长着什么急？好事不怕晚，再说了这边的方子要是能谈妥当，你们分厂建完以后也要再买新的机器。 您就直接都在我们所里买，我给您打折！要是您把分厂盖在我们所旁边，那可就更好了，咱们连运输的钱都省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李副厂长用手点了点黎岁桉：“就你这点小心思。 好好好，我答应你。 只要你们所生产的机器质量好，以后我们厂用的机器都在你们这买。” 再去参加京市协交会的火车上，黎岁桉和李副厂长是一个车厢的。 那会儿两人就很对脾气，这会儿黎岁桉更是亲亲热热的挽上李副厂长的手臂。 “李姐，咱们关系这么好，您说这话我可就当真了！” 两人在屋里说说笑笑的，徐福贵在厨房愁的头发都要白了。 司机已经把能用到的东西都买回来了。 徐福贵和老妻都是第一次做这几个菜，心里多少都有些没谱。 尤其是那个劲辣小鱼仔，徐福贵但心极了。 黎岁桉写的方子上，是要用河里面的那种小毛毛雨来做。 那种小毛毛雨还没有小拇指头长，一般都是用来喂鸡鸭的。 徐婶兜里揣着方子，时不时悄悄拿出来看一眼，生怕那个步骤做的不对劲了。 这顿饭等了整整一下午，晚上黑天之前终于是吃到嘴里了。 桌上一共是五道菜，香辣肉丝、冷吃兔、劲辣小鱼仔、卤的甜辣鸭货和炸猪蹄。 李副厂长是个非常喜欢吃辣的人，几乎是无辣不欢。 当饭菜的香味从厨房飘过来时，李副厂长就被这香味儿馋的不行。 她率先动了筷子，这几道菜真是太和她的胃口了。 这几道菜做成罐装或者小包装，一定能非常受欢迎。 吃饱饭之后，李副厂长就打算进入正题了。 “徐村长，之前说的事您想想，看看能不能把这几道菜的方子卖给我们。” 黎岁桉对上徐福贵的目光，微微摇头。 徐福贵明白黎岁桉的意思，回道：“李副厂长，我们祖上说了这方子不能外传。 我也有些拿不准主意，您看容我门商量几天可不可以？” 黎岁桉也在一旁帮腔：”李副厂长那咱们就先回所里，你先所里住下。 也让徐村长好好想一想，然后在做决定。” 李副厂长答应下来，然后让司机把车开回机械二所。 路过机械二所附近的空地时，李副厂长问道：”小黎，那边没有国营厂，那些工人在做什么？” 黎岁桉神秘兮兮的小声道：“你还不知道吧？我们回安乡要新建一个冰箱厂，估计这事差不多要定下来了。 那些人是市政的工人们，应该是过来勘测土地的。” “冰箱厂？”李副厂长反问了一句。 冰箱虽然没有普及到千家万户，但是已经有不少人用上了这个物件，发展前景很是不错的。 想着想着，李副厂长的思绪就想歪了。 她仔细观察这冰箱厂的选址，又看了看附近的地方。 李副厂长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要是副食品厂分厂的地址能建在冰箱厂旁边就好了。 这样左面是机械二所、右面是冰箱厂，以后分厂的产品少不了，要用到冰箱和其他机器。 离这两个国营厂近，那可是有很大的好处的。 回了机械二所，黎岁桉安排两人住下。 李副厂长却管黎岁桉借电话，给副食品那边打了过去。 栗城副食品厂的厂长接到电话以后，连夜把大地图翻了出来。 然后再地图上找到机械二过的位置，思来想去觉着副厂长这个提议是不错的。 但是分厂的选址，还需要细致的考察。 对于李副厂长汇报的方子的事，厂长心怀疑虑。 因为这些吃食的有些材料，是大家不太爱吃的。 这件事还需要在具体的协商。 徐福贵和老妻在做晚饭的时候，特意按照黎岁桉说的，每种都给李副厂长带了不少。 翌日。 李副厂长一大早看完机器以后，就先带着五种吃食回了栗城。 这事是黎岁桉撺掇的。 “李姐，你先把东西带回去给厂里的其他领导尝一尝，这吃食要吃到嘴才知道是什么滋味。 你不用担心大梨村那边，我指定帮你们说好话。 有什么消息我就给你们厂里打电话，咱们随时联系。” 李副厂长很是感激，赶紧带着吃食回去了。 徐福贵硬是等着李副厂长走了，才找到黎岁桉。 自留地附近的空地上，徐福贵和黎岁桉小声地商讨着。 “小桉呐，这件事真是挺不好意思的。这方子本来就是你的，但是现在就不明不白的成了我们大梨村的了。” 黎岁桉从来没想过自己去做吃食上的生意，所里她是非常愿意帮助大梨村的村民的。 去年抢救粮食、然后又免费帮所里修粮仓，今年来所里干活还只要了一半的工钱。 桩桩件件，大梨村和机械二所的交集越来越深。 黎岁桉安慰他：“徐叔，您不用担心这个。我也是有私心的，分厂要真是建在了你们那。 那一定是要来我们所里买机器呢，这样我们这边也能赚到钱的。” 第206章 全村的希望 徐福贵真是不知道问道感谢黎岁桉才好，这件事要是真的能成。 黎岁桉就是他们大梨村，全村的恩人。 当天晚上，徐福贵召集全村的人去村部开大会。 徐福贵把这件事跟大家说了一下，好家伙村部瞬间就像开了锅一样，说什么的都有。 “村长，这可是件天大的好事啊！” “就是，要是分厂真的建在咱们这，那咱们村是不是就能脱贫了？” “村长，你现在就是咱们全村的希望！” 村里的男人们都激动的不行，这些年真是给大家伙穷怕了。 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一个翻身的机会，大家都想拼命抓住。 但村里的女人们却又是另一种想法，出现了反对的声音。 “村长，这方子本来就不是咱们村的，咱们用了别人的方子赚了钱，却不带人家。 这是不是不太好？” “对啊，村长。咱们这么办有些不地道，要不然让这个方子的主人也来咱们村，咱们一起干？” “之前因为香辣肉丝那个吃食，咱们就赚了不少钱。 要是再拿人家的方子卖给副食品厂，那咱们就太不是人了。 这世上不光咱们村里人过得不好，咱们不能只考虑自己。” 村里的男人们刚才太激动了，这会儿也反应过来。 一时间，反对的声音渐渐压过了同意的声音。 因为徐福贵从来没说过那方子的主人是谁，所以大家伙这都不知道。 徐福贵坐在一旁看着大家的反应，心里贴熨的很。 大梨村的村民们真是给他长脸！ 面对这么大的利息诱惑还能保持初心，看来他没有看错这帮人。 徐福贵慢慢起身摆摆手示意大家停下：“好了，都别吵了。” “那方子的主人跟我说过了，这几个方子愿意送给咱们。 但是，无论这事能不能成。 咱们都不能忘了那人的恩情，虽然你们不知道那人是谁。 但是当有一天知道的时候，或者那人有困难的时候咱们大家伙必须帮一把。 大家要是做不到，那以后就不再是大梨村的村民。” “徐叔，我一定记着！去年因为卖香辣肉丝我家分到了二十多块钱，要是没有这个钱我家就没钱给我老娘看病了。” “村长，我们一定不会忘的。” 大家伙纷纷表示自己的想法，一个接一个的说。 “好了，你们的心意我都知道了。” 人群再次安静，徐福贵继续说道：“今天来的都是每家的家主和女人们，老人孩子都没有来。 这件事咱们必须统一口径，这方子就是咱们祖上传下来的。 你们把嘴都闭严了，只有今天在场的人知道内情。 回去以后都把这件事给我烂在肚子里，要是有任何消息从你们嘴里传出去，惹来了什么祸端。 那事情的后果非常严重，你们可都记好了！” 大家都赶紧点头，跟小鸡啄米似的。 “行了，都散了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徐福贵回家之后，开始仔细琢磨这件事的可能性。 他自己也清楚，副食品厂分厂建在大梨村的可能性太低了。 但是他要最大程度保证村民的利益，哪怕是争取一下这些家畜的饲养供给也是非常不错的。 要是分厂真的采用了黎岁桉提供的这几个方子，那分厂每月需要的鸡鸭兔数量一定不少。 他们村子就能脱贫了！ 徐福贵活了快五十年，只有娶媳妇那天的心情是个今天一样的！ 真是太激动了！ 他在纸上一直写着自己的计划，黎岁桉已经帮了他们太多了。 下面的事，他要靠自己来争取…… 李副厂长回了副食品厂之后，一刻都没歇着，直接申请召开领导班子会议。 然后让人拿了盘子和筷子过来，每人每样都分了一些让大家品尝。 副食品厂吴厂长是个五十多岁个子不高的小老头，带着黑框眼镜胖嘟嘟的。 会议是由李副厂长申请召开的，自然是由她来主持。 “每人得盘子里都有五种吃食，都是我为分厂挑选的新项目。 大家尝一尝，有什么意见或者建议都直接提出来。” 吴厂长看着眼前的美食，一个劲儿的吞口水。 都没等完李副厂长说完话，就已经开始动筷子了。 这香辣肉丝真的香，太适合下酒吃了； 冷吃兔别有一番风味，兔肉香辣有嚼劲； 劲辣小鱼仔伴着汤汁浇在饭上，让人食欲大开； 炸卤猪蹄在保持口感的同时又不失滋味； 最绝的是这个卤的鸭货，甜辣味道太适合女人和孩子吃了。 而且这一锅卤料，能把鸭子的所有部位都卤了。 一共五种吃食，其余四种都得到大家的一致好评。 唯独这个炸卤猪蹄，大家有不同的看法。 这个猪蹄要现炸出来才好吃，这这么长时间已经有些影响口感了。 不太适合做成罐装或者小包装的，比较适合现做现吃。 吴厂长当场拍板：“小李你这件事做的不错，这这四样吃食都可以作为新品。 但是你说这个方子的问题还没有解决，这件事你还需要在跟进一下。” 李副厂长没有点头，而是说道：“厂长这事有些难办，因为这方子是大梨村村民祖上传下来的。 他们说这个方子不能外传的，但是我会努力，尽可能的把方子争取过来。” 李副厂长有自己的小心思，这件事要是办的太痛快，反而体现不出来她为了工作挨了多少累。 表现的难一些，也能体现出来她为了这件事付出了多少。 散会后，吴厂长单独把李副厂长叫到办公室。 把他查好的一些资料推到李副厂长面前。 “分厂的选址我确定好了，就在栗城和回安县的交界处。 就是机械二所旁边的空地上，现下回安县正在修通往机械二所的那条路。 分厂建在那里，咱们推展业务时可以分为两个方向，也是比较便利的。” 李副厂长知道了这个消息，赶紧给机械二所打去了电话。 黎岁桉压根没想到，没等到冰箱厂建厂，反而先等到了副食品厂建分厂！ 第207章 扫盲班 “李姐你说的可是真的？那以后咱们可就是邻居了！” 李副厂长在电话那头愁的不行，“小黎啊，这分厂的选址已经定下来了。 但是大梨村那边的菜方还没弄到手，这件事要是办不下来我没法跟厂里交代啊。” 李副厂长知道这个分厂的选址，有一小半的原因是因为距离大梨村也不远。 最主要的问题就是，若是分厂建好之后，要是没有可推出的新品，那就坏事了！ 李副厂长现在格外的着急。 黎岁桉给出主意，“李姐据我所知，大梨村的村民都不太富裕。 知青点怕知青分到大梨村被饿死，连知青都不分给大梨村。 要是你那边能帮上什么忙，没准村长能同意卖方子的事。” 李副厂长仔细想了想，要是方子拿到手。按照这四种吃食做，以后一定是少不了鸡鸭兔猪这些家禽。 大梨村地少山多，不适合种地反而适合搞养殖。 这些家禽在哪都是买，还不如卖大梨村这个好处。 没准看在这方面上，村长就同意卖方子了！ 李副厂长对黎岁桉谢了又谢：“妹子，你可真是给我出了个好主意，要是这事儿成了姐可得好好谢谢你。 好了我不跟你说了，我要抓紧去一趟大梨村，在商量一下这件事。” 黎岁桉挂掉电话之后，觉得这件事八九不离十了。 剩下的事，就看徐福贵怎么为村民争取了。 黎岁桉知道以后的政策，距离允许个体户做生意没有几年了。 经济开放以后，以后也不会再有黑市了。市面上会涌出第一批吃螃蟹的人，做着各式各样的生意。 黎岁桉不是没想过，让大梨村村民以后做生意。 但是让整个村子都出去做生意不太现实，而且大梨村村民大多数都是非常老实的。 可太老实的人不适合做生意，容易被人哄骗。 现在要不是徐福贵带领着大家，又是偷偷养家禽又是去黑市卖香辣肉丝，估计村民们的日子更不好过。 但是徐福贵又能活多少年？ 要想让全村都过的好，就不能把希望全放在黑市上。 现下把后山的养殖过了明路，然后再拿到副食品厂禽类的供应，村民的生活可以直接提升一个档次。 司机开车载着李副厂长又去了大梨村一趟。 李副厂长直接去了村长家，跟徐福贵你来我往的谈了几个回合之后。 李副厂长拿出了诚意：“徐村长，我知道这方子你们祖上有说法。 但是我们也是诚意十足的，只要这方子卖给我们。以后分厂的禽类供应，都由你们大梨村来做。 栗城那边你也不用担心，我们会去和城里生产部打招呼，直接批准你们的养殖数量。” 徐福贵沉吟了一下，小桉交代过了。这事儿不能答应的太快，要做的特别难为情。 这样对方才会一再提高给大梨村的待遇。 “李副厂长，我先谢谢您的好意。但是这件事我真的跟我侄子商量过了，他们不同意卖方子。” 李副厂长知道这事棘手，咬咬牙又开出了一个条件。 “徐村长，您看这样行不行。我们分厂建好以后，留出一百个工人名额。 只要你们村里的人通过考试，那就优先录取你们村的村民。” 这是李副厂长在职权范围内，能给出最好的条件了。 徐福贵嚯得一下从凳子上弹起来，他没听错吧？ 他们村的村民也能参加国营厂的考试？ 要知道大多数的国营厂招工，都会有户籍限制。 一般只招聘城市户口的工人，几乎是没有招聘过乡下人。 这个诱惑力简直太大了，这事儿要是真能成，可给村里带来不少的好处。 村里的爷们们种完地可以搞养殖，女人们可以去副食品厂分厂工作。 艾玛，徐福贵光是想想就开心的不行。 “李副厂长您的诚意真是太足了，这件事我一定会跟我侄子说。 我这边是同意的，几个方子能换来全村人工作的机会，是我们捡了大便宜了。” 这对于大梨村来说简直就是意外之喜，徐福贵以为能得到的最大好处，就是能把养殖业搬到明面上来。 没想到还能捡了这么大个便宜！ 李副厂长又补了一句：“徐村长我知道乡下人普遍文化都不高，大家伙没有学历。 所以只能做一些车间里面流水线的活计，但是这些活计也是要会认一些字的。 要是文盲的话，可能没法通过入厂考试。” 李副厂长这是故意给徐福贵提了个醒，让大梨村村民做好准备。 徐福贵把李副厂长送走以后，赶紧去机械二所找黎岁桉，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她。 黎岁桉也没想到副食品厂诚意这么足，这一次大梨村可占了大便宜了。 激动高兴过后，徐福贵叹了口气：“但是副食品厂分厂招工，是需要考试的。 我们村里的人几乎全都是文盲，认字的就那么几个。 这可咋办？要是不认字没法通过考试，那这个机会不就浪费了吗？” 黎岁桉想了一下，确实挺可惜的。 但是这个年代的人，不认识是太平常的事了。 想到所里的家属大多数都是文盲，黎岁桉有了主意。 “徐叔你看这样行不行？” “我们机械二所也有很多家属是文盲，我打算办一个扫盲班。 你们大梨村的村民也可以参加进来，免费的不用花一分钱。 但是这个地址，没有办法在我们机械二所，可能要借用你们大梨村的地方。 不过，我们这边可以出一个老师。” 徐福贵高兴的直拍大腿：“那可太好了！地方我们大梨村有的事，你就带人过来成！ 左右这分厂盖起来还要一段时间，让大家学一些简单的字，还是能完成的。” 徐福贵赶紧回村准备去了，一刻都不多留。 黎岁桉让张小英把办扫盲班的事贴了告示，让有想法的家属去后勤部那边报名。 这下所里的家属们都沸腾了，尤其是秦副厂长的媳妇。 秦婶就是个文盲不识字，这么多年她总觉着低了秦叔一头。 现下有这么好的机会，她得赶紧抓住！ 不光秦婶有这种想法，所里其他的家属也是同样的。 之前黎岁桉面对所内家属进行招工，不少人就因为没有文化所以没被选上。 这次可谓是点燃了家属们的激情，都一股脑的涌到后勤处报名去了！ 第208章 人与人之间的交往真是玄学 趁着黎岁桉张罗扫盲班的这几天，徐福贵听她的一直拖着不联系李副厂长，把架子端的足足的。 李副厂长急得呦，嘴里起了一圈的大泡。 终于，第五天的时候。 扫盲班的事确定下来后，徐福贵给李副厂长打去了电话。 大梨村的电话在村部，屋子里围了好几圈的人鸦雀无声。 大家伙都不敢大声喘气，支着耳朵听徐福贵打电话。 “李副厂长，我这就是给您递消息来了。 我在我侄子家待了好几天，也劝了他好几天。刚开始他一点都不松口，后来听说副食品厂能解决村里人就业问题。 这才松口答应了，到时候您派人来学做菜、或者直接取方子走都是可以的。 但是我得问您一句，我们村养家禽的这件事……” 李副厂长是个聪明人，直接把话接过来：“徐村长这件事你不用担心，我们已经跟城里生产部那边打过招呼了。 这几天会有人去你们大梨村进行考察，看一下养殖环境。 这事八九不离十，到时候我派人过去取方子就成。”得了同意的消息，高兴的不行。 李副厂长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大梨村的村民们大多数都是一个姓的，也就是都是一个祖宗的。 这菜方的事没准大家私下里都说过，家家都会做。 直接把这些人雇佣到厂里上班，直接省了好多事呢。 徐福贵这边挂断电话之后，屋子里爆发出激烈的欢笑声。 这会儿男人们几乎都在机械二所盖房子，屋子里大多数都是女人。 大家一起吵起来，吵得徐福贵脑仁疼。 “行了、行了，你们也别太开心。到时候厂里招工还要考试呢，你们怎么也要在扫盲班学一些字。 等真的考上副食品厂以后，在这么高兴也不迟。” 徐福贵说完背着手往外走，没走几步又停了下来。 “这分厂怎么也要半年多才能建好，你们除了要学认字，还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 过几天会有人来考察村里的养殖环境，你们都勤快些。 这件事要是办好了，可是能给村里带来直观收益的，比你们去分厂上班还要重要。 最近村里的爷们们白天不在家，你们把这摊子撑起来，就立了大功啦！” 村里的妇女们都纷纷应下，积极主动的去干活。 有的去收拾鸡圈鸭圈了，有的去收拾扫盲班的学习场地。 家里几岁的孩子也带了出来，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活计。 大家干的热火朝天的，大梨村村民们为啥这么努力？ 是因为真的穷怕了，既然能有机会翻身，那一定要牢牢的抓住。 …… 机械二所后勤部门口。 所里的家属们没跟大梨村村民打过太多的交道，最多的就是上次粮食被泡，大梨村村民帮忙抢救。 这会儿说要去大梨村参加扫盲班，大家都胆战心惊的，生怕到了别人的地盘被欺负。 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大家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害怕的。 不光是机械二所的家属们紧张，大梨村村民们同样紧张。 妇人们把木头凳子擦了一遍又一遍，生怕家属们嫌弃大梨村环境差。 在她们眼里，家属们都是吃商品粮的上等人，就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说错话，热了家属们不高兴。 于是乎，黎岁桉带队去大梨村的时候出现了这样一副场景。 双方的人都非常客气的点了点头，连一句话都不多说。 黎岁桉左右来回得瞅，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机械二所的家属们：村里人果然很凶啊，连话都不多说！ 算了算了，她们还是老老实实学字吧，别在人家的地盘上惹事。 大梨村村民：吃商品粮的人就是高一等，都不愿意多说一个字。 看来这些家属架子太大了，她们还是少说话为好，毕竟说多错多。 在这样的气氛下，扫盲班开展了两三天。 黎岁桉和徐福贵都觉着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具体哪里不对劲。 就都怪怪的。 大家伙一开始都憋着不说话，到后面渐渐有人忍不住了。 大梨村的一个妇人兜里揣了一小把去年种的花生，炒的喷香喷香的。 她看见旁边的家属瞄了一眼，抓了几粒递了过去。 这会儿是下课时间，妇人问道：“大姐你吃不，这是我家自己炒的。” 家属本想继续保持‘高冷’，但是架不住那花生太香了。 她结果花生：“大妹砸真是谢谢你了，明天我带些别的给你吃。” 这下两人的话匣子就拉开了，刚开始是你一句我一句。 后来队伍渐渐壮大，两拨人聊的火热。 黎岁桉刚刚坐在矮凳上有些出神，没发现这边发生了什么事。 看着大家关系越来越近，气氛也好多了。 黎岁桉知道之前哪里不对劲了，现在这个氛围这才是扫盲班该有的。 “妹子我跟你说，我们所里大食堂的菜可难吃了。小食堂的菜是非常好吃的，而且价格也没有县里的国营饭店贵。 等下次来上课，我给你带个菜过来吃。” “那可谢谢姐姐了，我家里老母鸡下了几个蛋我一直攒着呢。 你家里有孩子，一会儿你就拿回去给孩子吃。” “那怎么好意思呦～” “有啥不好意思的，你叫我一声妹妹我叫你姐姐，咱都是自家人就别客套。” 黎岁桉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不过几分钟的功夫，关系就这么好了？ 这两伙人进展也太快了吧，村里有的妇女还邀请家属去家里住。 有的家属还竟然同意了！ 黎岁桉咂咂嘴，看来人与人之间的交往真是个玄学。 所里没有合适的人员来当扫盲班的老师，黎岁桉就把张小英调了过来。 现在她就是个‘光杆司令’，什么事都要自己去跑。 “黎经理，家具厂的货车已经到咱们所门口了，您要不要现在回去一趟？” 来传话的是销售部的丁峰。 黎岁桉听完，唰的一下就站起来了。 这家具厂也太给力了，第一个就把去年答应的福利送来了！ 不行，她得赶紧回去看着，这批家具可是要分到高级技术工宿舍的。 第209章 千万不能跟黎岁桉喝酒！ 家具厂厂长比较忙，没亲自过来却派了一个副厂长。 然后自己打电话跟黎岁桉解释了一通，就这待遇秦经理在位时也不一定能享受的到。 家具厂副厂长在门口等了有一会儿了，才看见黎岁桉着急火燎的往这边跑。 “您好是家具厂刘副厂长吧，我是机械二所的黎岁桉，您叫我小黎就成。” 刘副厂长赶紧跟她握手：“久仰大名啊黎经理，您看为了国家发展建设。 我们家具厂愿意免费提供一批家具，让所里的研发技术工们使用。 我们厂一共派来了六辆车，都在后面排着呢。 您点点？” 黎岁桉赶紧摆手，往后挪了半步用手指引着刘副厂长往所里面走。 “刘副厂长您可别抬举我了，我就是一个小员工。” “再说了这些东西是家具厂的心意，心意无价就这份情我们机械二所全体员工都会牢牢记住的。” 刘副厂长在心里直夸，这小黎经理的嘴也太甜了。 就这些客套话但凡换个人说都会感觉到虚伪，可从黎岁桉嘴里说出来却让人舒服的很。 黎岁桉想让刘副厂长去接待室休息一会儿，但是刘副厂长坚持要跟着卸货。 这批家具大多数都是桌椅和炕柜，用的木头不是特别好看的但是非常耐用，十几年都不会坏。 黎岁桉和秦副厂长商量以后，花了一小部分钱用成本价买了两套沙发和高档一点的柜子。 这些都是用来充场面的，虽然是沙发但是比也比别的国营厂要寒酸许多。 黎岁桉看着一件件家具搬到仓库里，心里都乐开了花。 她赶紧让丁峰去通知小食堂，做几个菜犒劳一下家具厂的工人。 刘副厂长坐到饭桌上的时候，简直是坐立难安。 他出发前，厂长把他叫到办公室千叮咛万嘱咐的。 告诉他千万不要和黎岁桉喝酒，一定要保持清醒状态。 就后面黎岁桉花钱买的这批家具，就是庆功宴那天黎岁桉把厂长灌多了，迷糊间厂长就答应了以成本价卖个机械二所。 后来醒酒回到厂里的时候，厂长肠子都要悔青了。 刘副厂长坚守阵地，无论黎岁桉怎么劝都不肯喝酒。 黎岁桉只能作罢，人家不喝也不能逼着人家喝。 看来这次是没机会给所里再拉福利了，等下次吧。 刘副厂长吃完饭，赶紧叫上货车司机一溜儿烟的就跑了，连一晚都不肯住。 刘副厂长还以为自己逃过一劫，殊不知以后总有他躲不开的时候。 扫盲班开展有一段时间了，第一批学生成绩非常不错，大部分的字都认得差不多了。 因为参加扫盲班的人太多，大梨村虽然能坐的下那么多人。 但是临时老师张小英没有那么多精力，每天讲课喊得她嗓子疼。 黎岁桉又从所里挑了几个工人，轮流给扫盲班上课。 时间一晃就到了四月中旬。 最近厂里所有的事都非常顺畅，她心情好了几天。 心底的惦念也暂时压下。 “黎经理，这是昨天的报纸。” 黎岁桉看着张小英送来的报纸，脸色越来越难看。 她盯着报纸上的照片看了好一会儿，情绪从生气转化为心疼。 新闻上有一道醒目的标题：【科研工作者带伤工作，不肯停下进步的步伐】 标题下方还配了一张图片，是一个男同志右手缠着厚厚的纱布，拄着拐杖。 仅凭一个背影，黎岁桉就认出来那人是谢钦。 办公室里没有人，黎岁桉的眼泪无声的从眼角滑过。 这个大傻子，伤的这么重竟然还修养。 不过黎岁桉很快就释然了。 这世上总有一些人在替大家负重前行，只不过这些人里面有一个刚好是她男朋友而已。 谢钦拄着拐杖由林川搀扶着，一点一点往前走。 走到一块大石头边上，林川把他放下让他歇一歇。 然后从包里掏出一份报纸来，谢钦扫了上面的内容一眼说道。 “这个照片桉桉看见了会心疼的。” 林川：？？？ “不是大哥，这照片就是一个背影，她怎么可能认得出你来？ 这世界上长得像的人可太多了，万一她压根没认出来呢？” 谢钦拧过头，桉桉一定会认出来的。 这条报道还是林川出的主意，林川的话还在谢钦耳边环绕。 “既然已经有人盯上你了，就说明你现在在明，那些人在暗。 你的伤不能白受，要让全国都知道你们这些科研刘术人员的付出。 咱们不是贪图百姓们的夸赞，而是要召集起大家排外的心思。 有了群众们的帮忙，咱们的路会好走很多，危险也会少一点。 “林川，你现在做的事和你身后的帮派背道而驰。 你这样做，有考虑过后果吗？” 通过这些天的接触，要说谢钦没把林川当朋友，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好歹两人也是一起拉过屎、挨过刀的情分。 林川笑了一声：“你都叫我林川了，我现在做的事就是记者林川该做的事。 若我有一天真的只能成为贺知野，那以后你也不必对我手下留情……” 黎岁桉在办公室没等到谢钦的电话，而是等到了保卫科的。 黎岁桉蹙眉：“什么？你说电话那头找我？” 万科长回道：“那边电话已经挂断了，等咱们回过去呢。” 黎岁桉抓紧赶到保卫科，跟万科长打了声招呼，照着那个号码把电话打了回去。 “您好，是哪位？” 电话那一头传开苍老的声音：“您好，请问你是我家谢钦的对象吗？” 黎岁桉懵住一时间没发应过来，电话那头还在继续说，语气有些急促：“姑娘，我是谢钦的奶奶。 我是从何家那小子打听来的电话，我想问一下那照片上受伤的到底是不是我孙子啊？” 老太太说到后面，已经控制不住情绪了。 跟谢钦不熟的人一定是认不出来，但是仅凭一个看不清的侧脸和背影，老太太直接就认出了孙子。 虽然多年未见，但是刻在骨子里的亲情是永远不会变的。 黎岁桉赶紧安慰老太太，转移话题：“谢奶奶您好，我是谢钦的对象我叫黎岁桉。” 第210章 你是谢钦对象吗？ 谢奶奶在报纸上看到谢钦之后，就赶紧让警卫员开车去了家找何星吟。 在谢爷爷和谢奶奶几番追问下，何星吟才把谢钦的一些消息透漏出去，包括黎岁桉这个小对象。 黎岁桉一下就承认了，谢奶奶瞬间失语，她愣了一下然后谢爷爷接过了电话。 “黎同志您好，我是谢钦的爷爷。我想问一下，你们所里现在能不能联系到谢钦？他现在在哪里出差？” 黎岁桉听谢钦说过，他很敬爱他的爷爷奶奶。这会儿她要是说了什么，老头老太太在上火生病了那可就坏菜了。 黎岁桉琢磨了下说道：“谢爷爷、谢奶奶，我们所里已经联系过谢钦了他现在的情况是安全的。 但是出于行动机密，我没有办法告诉你们，谢钦现在在哪里出差。” 黎岁桉生怕老两口不信，又补了一句：“前两天谢钦还给所里打电话来着，我跟他通话了。” 这可不是撒谎，黎岁桉确实跟谢钦通电话了…就是谢钦的情况不太好。 谢爷爷听到这长叹一口气，然后电话那头一阵嘈杂。 黎岁桉听见了何星吟的声音：“哎呦，谢爷爷你快扶着点，千万别摔了。 妈，你把谢奶奶扶到沙发上去。” 谢爷爷不肯去别地方坐，何星吟就拿了个带靠背的凳子过来，让谢爷爷坐下。 谢爷爷呼吸有些急促，等这口气喘匀乎了，才继续跟黎岁桉通电话。 谢爷爷先是给黎岁桉道了歉：“小黎同志，我们本来不应该以这种方式认识的。是我们老两口失礼了，我跟你道歉。” 黎岁桉这回知道了，为什么谢钦这么谦逊有礼，谢家的家教是真的好！ 无论是从谢父谢母的信上，还是谢老爷子的言语中，都能体会到谢家的教养。 “谢爷爷没什么好抱歉的，咱们这也算提前认识了，你们不用担心谢钦。” 谢爷爷在电话那头，对黎岁桉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小黎同志，你和小钦…哎，老婆子你推我做什么？” 谢爷爷电话还没讲完，就被谢奶奶一下推开，然后把话筒夺了过来。 老太太知道孙子是安全的之后，心也落到了肚子里。她虽然心疼谢钦受伤，但是只要孙子还有一条命在就比什么都强。 再者，谢家的希望都压在了谢钦身上。 他前二十年享受了谢家带给他的优渥生活和极好的教育，现在他付出的这些也是理所应当。 谢老太太的声音已经没有那么急迫了，她柔声问道：“那个小黎同志，我是谢钦的奶奶。 你和小钦在一起多久了？你们感情怎么样？有时间让小钦带你回沪市……” 谢奶奶此刻的架势，比当初赵奶问谢钦还可怕。问题一个又一个地抛出，黎岁桉连插嘴的机会都没有。 何星吟站在一旁，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要是他以后和谢苒在一起了，谢奶是不是也要这样盘问他？ 想到这何星吟自嘲地笑了一下，过年时他收到谢钦那边转寄的信。 谢苒已经明确地说了，不会再和他有任何来往，让他别再等了。小时候的那些记忆，就随风散了吧。 何星吟目光越来越坚定，无论小冉怎么说，他都会等下去，这么多年的情谊他割舍不下。 哪怕最后的最后小冉还是不会接受他，那他也算是给自己一个交代了。 黎岁桉在电话另一端回答谢奶奶的问题，丝毫没有不耐烦的意思。 谢奶奶跟黎岁桉聊了好久，被黎岁桉逗得笑个不停。 谢爷爷没抢到电话有些不甘心，但是想想这姑娘是谢钦的对象，他一个糟老头子也没有什么能跟小姑娘聊的。 谢爷爷伸手巴拉巴拉老妻：“行了，都打了很久的电话了，你可别再问了。” 谢奶奶看了眼墙上的钟表，有些不情愿：“小桉呐，等下次奶奶再给你打电话，咱们在聊。 以后来沪市一定记着要来家里。” 黎岁桉连连答应，嘴又甜给老太太哄得很是开心。 “谢奶奶您和谢爷爷一定要注意身体，谢钦这边要是有消息过来，我一定联系你。” 挂了电话，黎岁桉的心绪也被打乱。 她也不知道谢钦那边的情况到底怎样，但是她只能尽可量往好了说，不能让老人徒增担忧。 沪市，何家。 谢爷爷和谢奶奶在何家歇息了一会儿，谢爷爷从兜里掏出三块钱递给何星吟。 何星吟不明所以，直往何父何母身后躲。 “拿着，这是今天打电话的钱。要是以后不想咱们两家断了来往，就把这个钱拿着。” 何父何母都知道谢老爷子是个非常有原则的人，一把把儿子推到前面去，何星吟只能硬着头皮收下这三块钱。 老两口也没多待，就让警卫员开车回去了。 没出一个小时，又让警卫员送来一些糕点礼品，是作为何星吟告诉消息的谢礼。 何星吟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这事要是传出去估计要让别人笑死。好友爷爷来他家打了个电话，他竟然收人家三块钱！ 算了、算了，这事只要他不说没人能知道。 何母收拾着谢老爷子让人送来的礼品，“老何，这礼多少有些贵重了，谢老爷子也太客气了。 不过就是来打了个电话，怎么就送来这么多东西？” 何父上前帮忙整理，“谢家人除了二房……算了，他们现在也已经不是谢家人了。” “谢老爷子本来就是个重礼的人，你以为他只是因为一个电话就送了这么多东西吗？ 是因为谢老爷子知道咱家星吟跟谢钦一直有联系，而且对谢钦那边的情况很了解，估计星吟也没少帮谢钦的忙。 谢老爷子这是想特意谢谢咱家儿子，咱们这是沾了儿子的福气了。” 何父拎起来一包糕点，鼻子凑近闻了闻：“这家糕点我可缠太长时间了，但是咱们根本没时间去排队去买。 这回可以饱饱口福了……” 黎岁桉从保卫科往宿舍那边走，离得不远看见了一个人影。 她定睛一看，这不是于莲花吗？ 不过，她脸色可是有些难看，好像是生病了，走路也是叉着腿一点点往前挪。 第211章 上套了。 黎岁桉不想跟她有过多的交集，闷头走自己的路，可没走多远就被于莲花叫住。 于莲花恶狠狠地看着她：“看到我这副落魄样子，你一定很开心吧。” 黎岁桉：？？？ “你脑子没病吧，你过得好不好跟我有什么关系？” “就是你！就因为你我才落到今天这幅样子。”于莲花歇斯底里地咆哮着。 今天是她的休息日，她按照张会长说的去了那个地方。但是这次的人，简直就是个变态，她遭到了非人的待遇。 要不是她自己苦苦哀求，可能脸上或者脖子上都会露出一些痕迹来。 于莲花看向黎岁桉的目光，越来越狠毒。 “要不是你当初报警抓了我爸妈，我怎么会落到今天这幅田地。当初就该直接把你卖到那些脏地方去……”让你也尝尝我如今的苦楚。 黎岁桉往后退了一步，不想跟于莲花沾染上半分关系：“于大贵和高秀梅，是他们自作自受。 这个责任怨不着我，你也不用在这愤愤不平。” 黎岁桉扔下这一句话，转头就走了。 于莲花在原地使劲地剁了下脚，然后歪歪扭扭地挪回了宿舍。 陕省参加协交会其他的国营厂，听到家具厂已经把福利送去机械二所的消息后，生怕自家被落。 争先恐后地给机械二所打电话，然后送东西。有些厂子还特意提高了免费赠送福利的标准，栗城副食品厂就是一个特例。 李副厂长惦记着黎岁桉的好，不能让人家白帮忙。 又跟厂里申请了一批鸡蛋糕，跟着之前答应的福利一起送到了机械二所。 鸡蛋糕不能放得太久，黎岁桉直接让后勤部安排员工，张小英盯着把鸡蛋糕分了下去。 这东西可是稀罕玩意，有的父母压根舍不得吃，直接拿回去给自家孩子。 这下所里的家属们，更是到哪都夸机械二所的福利待遇好。 黎岁桉几乎是没听见安都要接待，来送东西的人。 今天这个厂长亲自过来，明天那个副厂长过来。她都要忙飞了，而且仓库里真的放不下那么多的东西了。 这些天迎来送往的，黎岁桉的脸都要笑僵了，扫盲班那边她也没有在跟着，听张小英汇报说。 第二批的学员已经可以参加考试了，成绩应该算是不错。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扫盲班上课的时候，不光只有大人来上课。 有些村里的妇女或者所里的家属，会把自家的孩子带过去。 时间一长，扫盲班都要成了学前班了。 黎岁桉这才意识到自己忽略的这个问题，机械二所和大梨村都属于偏远的地方。 附近最近的一个小学，在三十里路开外的一个村上。 而且山路崎岖不好走，走到学校可能要三四个小时。 所里的家属们怕孩子没有学上，有大多数家长都把孩子留在了老家。 而大梨村的孩子们没有可以被安置的地方，所以没有学上。 黎岁桉非常重视这个事，孩子的教育是不可忽视的。 她让人事部粗略的算一下，所里现在有多少孩子。还有多少员工的孩子是留在老家的，这些信息都能在资料上查得到。 黎岁桉在办公桌上把地图摊开，在冰箱厂、副食品厂分厂、机械二所还有大梨村这四个地点之间，挑选了一个地方。 这个位置地势平坦，地方又大盖小学最合适了。 黎岁桉挠了挠脑袋，可是这件事要怎么跟县委那边沟通呢？ 她想了一圈，没找出任何好办法，但是她把目光落在了还未建成的冰箱厂上面。 第二天，她一大早开车就去了县委。 何副书记现在压根不躲着黎岁桉了，而且黎岁桉每次来他都是亲自接待的。 “小黎啊，我正念叨你呢，你就过来了。” 何副书记让秘书端了杯水过来：“小黎，再过些日子就是省商会召开关于冰箱厂的会议了。 我了解到咱们整个陕省有二十多个市、县都报了名了，这竞争力简直是太大了。” “你帮我在看看这份计划书，有没有哪里需要改的。” 黎岁桉接过计划书，象征性地改了几笔之后就开始长吁短叹的。 何副书记很上道地问道：“小黎同志是有什么烦心事吗？说出来，大家商量一下，没准就解决了呢？” 黎岁桉心里都快笑开了花，这可是你非要问的，可不是我主动说的。 “何副书记咱们都是老相识了，我喊你一声何叔。” “我们机械二所总厂那边最近出了不少的事，就说我们所里的那些家属。因为我们所刚开始发展不好，而且附近的村子也没有小学。 大多数的家属都把孩子留在了老家，让爷爷奶奶或者姥姥姥爷带。 但是孩子长时间不在父母身边，是会缺少幸福感的。而且有些孩子是被留在别的亲戚家，难免会受欺负。 当妈妈得知道消息了，就往老家赶。当事情解决不了的时候，就会把电话打到所里找自家男人。 技术工们知道媳妇孩子受欺负了，就请假回老家。 最近人事部那边都签了不少的假条了，最主要的不是这个。是有些技术工为了孩子，就直接留在了老家，跟所里替辞职了。 我们所培养一个技术工是付出了很多心血的，但是也没办法不让人家走，毕竟当父母的都疼爱自己的孩子。 我们之前招上来那批技术工还没上岗，要是老技术在走一些那生产就跟不上了，到时候所里的效益就会降低，那机械二所就没有办法完成商会交代的任务了，到那时候我又该怎么跟商会常会长交代。 何叔，您见多识广给我出出主意吧？” 伴随着黎岁桉的叙述，何副书记逐渐把自己带入进去了。 要是冰箱厂真的建在了回安县，那机械二所面对的问题也是冰箱厂同样要面对的。 何副书记直接就想到了盖一个小学想法，到时候机械二所的孩子也能去上学，还能卖个好。 但是转念一想，那附近好像还有隔壁栗城的两个地方。 一个是副食品厂分厂，另外一个好像是个什么村子。 这样一来就是二比二了，那这个该学校的钱还能让栗城出一半。 何副书记觉着自己又要立功了，捋了捋头上所剩无几的头发说道：“小黎，这个问题你提出的非常好。 这样过几天你也要去参加省商会的会议，咱们大哥商量成不成。你帮咱们县争取一下冰箱厂的建厂地址，我帮你结局孩子们读小学的问题。” 第212章 跟着黎姐走，吃喝全都有！ 黎岁桉微微皱眉，装作很为难的样子。 “何副书记这样不太好吧，我们作为冰箱厂的研发厂。虽然有直接举荐权，但是也一定要秉持着公正公平公开的原则。 再说这么大的事，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您别为难我，这件事不太好办。” 何副书记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起来，但是他不是生黎岁桉的气。 而是因为担忧，回安县到底能不能把冰箱厂争取过来。 黎岁桉秉承着打个巴掌给个甜枣的说法，在何副书记担忧时又安慰一句。 “何副书记，我没有办法替商会做决定这个冰箱厂到底建在哪。 但是，我的心是向着咱们回安县的。单论我个人，我是非常支持冰箱厂建在回安县的。 县里又是帮我们修路、又是建小学的，我一定向着咱们县里说话。 这个……您懂吧？” 都这么说了何副书记在不明白就是傻子了，他连连点头：“小黎，你放心建小学的问题就交给我去办，县里教育部那边我去联系。 孩子读书问题是个大事，可不能耽误了。” 黎岁桉离开县委大院的时候，嘴角挂着的笑都要咧到耳朵了。 张小英在车上等她，见着她这副模样就知道事情办成了。 张小英把笔记本打开，看了一下后续的工作安排：“走吧，咱们要趁着中午之前赶到栗城。 今天来得及的情况下，还要去附近的别的县看一下柜面具体的销售情况。” 黎岁桉开着车去往栗城，张小英看着她疲惫的样子，心想着要是自己也会开车就好了。 跟小桉一起出外勤的时候，也能替她开开车。开车时间太长，对腰不好。 张小英暗自下了决定，打算回去准备些礼物就去找吴辉。 轿车后面还坐着两位机械二所总厂销售部的员工，以为是销售部副部长，另一位就是丁峰。 销售部副部长是省商会那边直调过来的，是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同志。 黎岁桉估摸着这人应该是有些背景的，但是经过一段时间的考察之后，发现这位白副部长是有一些真本事在身上的。 分厂那边之前的老客户的联系方式让黎岁桉要来之后，就交给了总厂这边的销售部。 白怀远拿到资料用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达成了十二单的合作。 这个成绩真的是非常不错了。 白怀远也不怕晕车，在车上就和丁峰讨论起销售部目前没谈下来的那些单子。 黎岁桉开着车，不想一心二用那样太危险。但是架不住后座上两位的谈话，一个劲儿地往她耳朵里面钻啊。 黎岁桉也不插嘴，就静静地听着。 红玲姐家这位远房亲戚，也是个销售的好苗子。 黎岁桉觉着要是丁峰早早进入销售部，现在怎么也该是个组长了。 这位就是个人精，耳朵灵会说好听话，见着任何人都是一副笑模样，很讨人喜欢。 而且就他打听消息那个本事，一般人是比不了的。 黎岁桉先开车去了栗城百货大楼，负责人接到消息以后一直在一楼门口等着。 车子停稳之后，黎岁桉四人下车跟负责人握手。 负责人的态度那叫一个好啊，鞍前马后地跟着忙活。 黎岁桉不禁感叹，去年所里刚研发出钟表的时候，秦副厂长是拖了不少关系才让栗城这边同意售卖机械二所的产品。 现在可真是风水轮流转。 负责人一早接到通知，就赶紧做准备。 现在的机械二所跟去年的可是完全不一样了，不说省里有多重视机械二所。 就论老百姓对机械二所的信任度，是别的国营厂比不了的。 有的顾客甚至去柜台上，点名要购买机械二所的产品，嘴里还说着要帮助家乡企业，奋斗在一线的科研人员不容易。 而且上一次报纸上登录谢钦的事迹后，又一次把机械二所推上了谈论的顶端。 栗城这边的百货大楼生怕机械二所那边不给供货，负责人可不敢得罪机械二所的员工。 销售部的工作就由销售部的员工自己负责，黎岁桉和张小英一起去了栗城百货大楼。 两人打着出外勤的名义，光明正大的翘班了。 要说女人搓堆儿逛街真是恐怖，自从张小英前夫死了之后，她每个月的工资几乎全都攒下来了，最大的花销就是给黎岁桉去小食堂买吃的。 张小英几乎就是报复性消费，看上什么好看的衣服、鞋子通通都买下来。 花光两个月的工资之后，张小英情绪渐渐稳定下来。 看着手里的大包小裹，张小英心疼的都要滴血了。 黎岁桉还没买够呢，拉着张小英还要去下一个柜台。 张小英噘着嘴使劲扯了黎岁桉一下，“好了好了，都买了这么多了，就别买了。 我这都已经花了两个月的工资了，你那些东西估计都要三个多月的工资了。 而且你都是给谢钦和谭总工买的，给自己买的根本没有几样。” 黎岁桉扫了一眼手里的东西，点点头说道：“小英姐你说的太对了，我买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张小英还以为她听进去劝了，刚要往楼下走，却一下又被黎岁桉拉去了别的柜台。 “我这么辛苦的工作，应该多给自己买些东西好好犒劳一下自己。走走走，我刚刚瞧上一条布拉吉，我刚才觉着有些贵，但是还是得买下来了……” 两人走出百货大楼的时候，手上拎得大包小裹的。 路过的人都用诧异又羡慕的眼光看着她们，这是谁家的大小姐跑出来了？ 买这么多东西，可真舍得花钱。 黎岁桉和张小英把东西都塞进了轿车后备箱，然后去找白怀远他们。 百货大楼的负责人，一直等着黎岁桉他们两个回来呢，然后一起去国营饭店吃饭。 一起吃饭的还有百货大楼商务部林部长，他提前一个小时就去了国营饭店，亲自挑选了八个菜。 然后让服务员，送到二楼的小包间里面。 栗城的国营饭店一楼都是散桌没有包厢，二楼的两个包间都是给一些有身份的人准备的，普通的客人想上二楼包厢吃饭是不太可能的。 看人下菜碟真是让国营饭店，玩的明明白白的。 黎岁桉被请到国营饭店的时候，心里止不住的感叹。 之前都是机械二所请别人吃饭办事，现在也轮到机械二所被人请吃饭的一天。 啧。 跟着黎姐走，吃喝全都有！ 第213章 不是吧，这都能被她撞见？ 林部长看见在二楼包房，看见下属带过来四个人，就猜到这几位是机械二所的员工。 直接在包房门口迎接她们。 “您好，我是百货大楼商务部林部长，您就是机械二所的黎经理吧，真是久仰大名。 请坐请坐。” 林部长特意把主位让给黎岁桉，黎岁桉却避开了主位坐在了旁边的位置。 “林部长，咱们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是已经合作这么久了也是老熟人了。您是东道主，这主位还是您来坐。” 这话说得恭敬有礼，林部长听着很是舒服。 “那我就厚着脸皮坐主位。”林部长指了下坐在门口的负责人：“你去叫服务员上菜。” “黎经理，我们栗城国营饭店的大厨祖上是御厨，这手艺堪称一绝。一会儿你一定要尝尝他做的卤牛肉，那滋味真是不错。” 没过多大一会儿，黎岁桉看着桌上的卤牛肉有些尴尬。 这不就是按照她卖给回安县国营饭店的那个卤牛肉的方子做出来的吗？ 在林部长的盛情邀请之下，黎岁桉夹了一片卤牛肉吃了。 这味道外行人可能吃不出什么错处来，但是她太清楚不过了。这卤牛肉里面，有两种调料放的有些多了。 黎岁桉可不是没眼力见的人去拆台，她跟着附和夸了几句，并做出一种满意的表情。 林部长见状又一一介绍起别的菜来，而且无论说到什么话题，他总是能接上话茬都掉不到地上。 等这顿饭吃得差不多了，也把机械二所这帮人哄得差不多了，林部长进入了正题。 “黎经理，你看咱们也是老熟人了，有件事我想请您帮忙。” 黎岁桉就知道这老狐狸没安好心，桌上八个菜全是肉菜这么大的手笔，要是没有事请人帮忙，鬼都不信。 “林部长您说，能帮上忙的我一定帮。之前除了我们回安县，你们栗城是第一个售卖我们所产品的，就冲着这一点我一定尽最大努力。” 林部长早都有准备，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来，上面记载着一些数据，哪天多少人来问，多少人想购买。 黎岁桉没看明白，林部长解释到：“这些是协交会开展之后，来我们百货大楼想购买冰箱的顾客。” 黎岁桉一听就明白了，林部长是想通过她买一批冰箱。 机械二所现在主要生产的几项机器已经占据了大半的生产线。 留给冰箱的生产线只有两个车间，所以产量也是有限的，这也是为什么要把冰箱项目独立出去的原因。 之前协交会上接的那么多冰箱的单子，机械二所现在还没做完。 所以冰箱目前是不在接单的，要是能等也可以提前交定金，然后按照登记的先后顺序进行发货。 “黎经理，你也看到了。有太多人来百货大楼，指明要买你们厂子的冰箱。要不您帮忙想想办法，我也不多要就批我五百台就成。 这五百台就够我们卖大半年的了，您看这事儿能办不？” 林部长可太着急了，要知道他们各个市县的百货大楼之间也是有竞争的。 要是你们这个百货大楼货不全，时间一长有些人就去隔壁市县去买了。 黎岁桉算了算所里现在的生产情况，这五百台真就是不算多，给他插个队也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无论出于什么目的和情况，毕竟当初栗城百货大楼这边也是帮了忙的。 黎岁桉没有直接答应他，在给别人帮忙的时候，永远不要直接答应，而是要装作为难一点。 这样请你帮忙的人，才会体会到你是费力好大的力气才办成的。要不然你直接答应了，人家反倒会以为这件事本来就是非常好办的，也就不会记着这份人情了。 不就是装一装、演一演，对于黎岁桉来说简直是太简单了。 “林部长，您也知道我们所已经对外说了，现在冰箱是不接急单的。而且正常的单子，已经排到年底了。 这样吧，我回所里之后。去生产部那边了解一下，看看能不能帮忙插个队，毕竟当初您这边没少帮忙。” 林部长松了口气，还好之前老同学秦副厂长给自己打电话请他帮忙时，他答应了。 要不然就凭借着现在机械二所现在的情况，根本不会儿搭理他们这样的小单子。 “黎经理我以茶代酒，谢谢您肯帮忙了。我知道这件事不好办，无论能不能办成我都记着这份轻情谊。” 林部长法还真就想错了，黎岁桉的观念里，苍蝇再小也是肉。当初的机械二所，就是靠着这些小单子熬过来的。 “林部长您真是太客气了，到时候您等我们机械二所的电话就成。我们时间有点紧，还要去别的市县就不多留了。” 林部长亲自把四人送上了车，还准备了一些小礼物。 但是黎岁桉是坚决不收的，人情往来可以。谁都有求人帮忙的时候，但是收东西性质可就变了。 哟啊hi让有心人抓住小辫子，这性质可就变了样了。 说你是贪污受贿，你都没有办法辩驳。 离开栗城，黎岁桉开着车又赶去另一个市。 到了地方，黎岁桉没下车，销售部的两个员工去进行调查了。 她坐在车上喝张小英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张小英还帮忙给她按按腰。 黎岁桉从后座上起来，刚好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车前面走过去。 张小英看见她一动不动的问道：“怎么了？那人你认识？” “可不是认识吗？前两天我们还吵了一架呢！” “吵架？”张小英满头雾水，“你几乎天天都在所里，没听说你跟谁吵起来啊。” 黎岁桉看着于莲花跟在一个四十左右岁的男人身后，然后走进了不远处的招待所…… 黎岁桉：…… 要不要这么巧？这破事都能被她撞见？ 第214章 你回来了？ “刚才那位女同志，就是我之前那个缺德养父的亲闺女。” 这句话不带任何的感情，张小英都要怀疑黎岁桉是不是看错人了。 黎岁桉家里那些事张小英是知道的，也知道之前她那个妹妹是怎么欺负人的。 “小桉，你真没看错？你们两个还在所里吵起来了？不对，她也在咱们所上班？” 左一个右一个的问题，都要把张小英自己绕晕了。 看着两人这副熟练的样子显然不是第一次了，要说这两人之间是纯洁的关系，黎岁桉压根不会信。 她又不是三岁小孩。 刚才那老男人的目光，一直在于莲花身上来回划拉着，眼中的情欲根本毫不掩饰。 黎岁桉忍不住感叹，这人生的路但凡走错一步那可能就是万劫不复。 反正她和于莲花已经没有任何关系，她也不会去多嘴管别人家的闲事。 黎岁桉和张小英刚刚在栗城逛得太久了走得脚疼，这会儿干脆也不下车细细跟张小英聊了起来。 张小英消化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说道：“那于莲花到底知不知道你在机械二所上班？她是来蓄意报复你的？” 黎岁桉摇头：“凭她那个脑子，这么复杂的事儿她干不出来。” 明明是在车里张小英还是怕谈话被别人听去，压低了声音说道：“小桉，我跟你说你千万要跟她保持距离。 于莲花乱搞男女关系，你要是有这么个亲戚，那你以后的官途估计也就到此为止了。 以后上下班咱们两个都一起走，就算在遇上了你们两个也不要说话。” 张小英是真心实意地为黎岁桉考虑，她看着小桉一步步走到如今的位置，没有人比她更清楚黎岁桉吃了多少苦。 眼看着以后的路是一片坦途，要是被这么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给耽误了，那可真就是太倒霉了。 两人在车上坐了一会儿，黎岁桉在后排座眯了一会儿。睡醒后带着张小英一起下车，收尾时她露面意思一下就可以了。 这个市的百货大楼柜台和办公室是在一个楼里面，黎岁桉往二楼走刚好遇上白怀远他们下楼。 黎岁桉上前跟人握手：“您好我是机械二所的黎经理，刚刚去处理了一些别的事情，让您久等了。” “没事没事，你们机械二所的员工都是非常优秀的，一些销售数据和报告都已经统计好了。 黎经理，晚上就多留一会儿，咱们去国营饭店吃个饭再走。” 黎岁桉赶紧摆手，这人缘太好也是个问题。 “不了谢谢您好意，我们着急回所里，就不多留了。” 负责人送他们走出百货大楼，半路跟另外一个男同志打了声招呼：“韩副会长您今天怎么有时间来百货大楼？您缺什么知会一声，我让人给您送过去。” “不了，我就是给亲戚家的孩子买一套衣服。” 黎岁桉也停下脚步，顺着声音看过去，然后和张小英齐齐呆愣在原地。 这男人……不是刚刚跟于莲花钻招待所那个吗？ “韩会长我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回安县机械二所的黎经理； 黎经理，这位是我们市工人委员会的韩副会长。” 黎岁桉微微点头示意，而韩副会长听到机械二所的名字时，明显地顿了一下。 这几个字眼直接扎在了黎岁桉的神经上，她好像抓住了些什么思路。 回去的路上，张小英时不时地往后座上瞟一眼。 这种有话不能说的感觉，简直太不好了！ 她脑子里有无数个问题，但是碍于后面的两个人却没办法说出口。 到了机械二所，黎岁桉没有直接照例把车开进去，而是在门口停住，她知道今天秦副厂长在保卫科办事。 而且在保卫科说话也方便一些。 “你们先回去，我去趟保卫科。” 回来的路上黎岁桉想了很多，但始终想不明白这一点。 要是于莲花真是搭上了那个韩副会长的关系，那韩副会长为什么不把人弄到他们市的国营厂？ 反而要把人弄到山沟沟里来？ 嗯……这不对劲。 秦副厂长这会儿正跟万科长谈所里安全问题，听到黎岁桉过来了，就把人也叫了过来。 秦义康招呼黎岁桉坐下：“小桉你来得正好，咱们讨论一下所里的防卫问题。” 事有轻重缓急，等这个问题讨论完了，黎岁桉才把自己今日看见的事情说出来。 “秦叔，当初咱们所招工我就怀疑工会那边的人动了手脚，但是没有证据就只能不了了之。” 秦义康拧着眉头，“隔壁市工会的手还伸不到咱们回安县来，我怀疑问题还是出在咱们这。” “这事不太好办、也不太好查。老万，你说呢？” 万科长张嘴没说话，小黎这是又给他来送功绩来了。 前几次的抓捕和调查，万科长屡次立功。现在上面已经发了两次诏令，要把他调走。 但是万科长就想待在机械二所，对于调令是一拖再拖。 这回要是再立功，估计是上面就要直接来接人了。 万科长第一次感觉到功绩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 “老万，我问你呢。你怎么不说话啊？” 万科长喝了口水，“老秦，这事儿要是往难听了说，就是你们捕风捉影，故意诬陷他人。 没有任何实质上的证据，定不了任何人的罪。 再说了，也没有把那位女同志和男同志堵在床上……” 万科长一顺嘴，就把糙话秃噜出来了。 秦义康敲了敲桌子：“啧老万，你说话注意些，小桉还在这呢。” 万科长不好意思地咳了两声：“这件事暗地里我会让人去查，你们平常也多注意些。” 万科长发话了，黎岁桉就放心了。 对于万科长的能力，她还是非常认可的。这件事她没办法插手，毕竟她和于莲花之间的关系摆在那。 稍有不慎，就会被人解恶意解读。 黎岁桉和秦副厂长一起往外走，刚走出保卫科的大门，一下子愣在原地。 不远处的那道身影也看了过来，二人两两相望久久不语。 第215章 黎岁桉你可要好好谢谢我 傍晚。 夕阳的余晖撒在那道身影上，只见一人自远处拄着拐杖走来。眉眼间尽是笑意，直接砸进了黎岁桉的心里。 “桉桉，我回来了。” 黎岁桉急匆匆地跑过去，不可置信地看着谢钦。 “你、你回来了？” 看着谢钦吊起的左臂，还有瘸着的右腿。黎岁桉的心疼，都要从眼睛里冒了出来。 “你疼不疼啊？我找人去背你，你别动。” 谢钦还是第一次看见黎岁桉这么慌里慌张的样子，他轻轻把人拉住：“不碍事的。” 若不是顾虑太多，谢钦真想把人直接带入怀里。 黎岁桉看着谢钦身上的伤，眼眶都红了：“走，我扶你回宿舍。” 秦副厂长也想上前帮忙，但是又怕打扰这两人，一时间踌躇不定。 忽然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插了进来。 “黎岁桉你还真是没良心，我这么大个活人你是真的看见我吗！？” 林川要是不吭声，黎岁桉还真就没发现他。 秦副厂长啧了一声，这个林记者咋就这么没有眼力见呢？ 人家小两口正腻歪着呢，你说他插什么话呢？ 秦义康赶紧走过去：“哎呦，林记者怎么也受伤了？ 警卫，快过来两个人，扶着林记者去宿舍休息。” 林川还想再说些什么，就被警卫员给架走了。 被林川这么一打岔，黎岁桉才想起来车还停在保卫科楼下呢。 正好能车能开到小食堂那边的停车场，从那边走回宿舍比较近，还能顺路去小食堂买饭。 黎岁桉扶着谢钦小心地坐到副驾驶上，谢钦就那么看着她一句话也不说。 到了地方，黎岁桉先去买了饭菜，然后才扶着谢钦下车。 两人的关系全所都是知道的，有人路过还会搭茬问一句。 “谢副总工出差回来了？” “哎呦，谢副总工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啊？” “谢副总工我家男人也出差了，他怎么没回来啊？” 没等二人开口说话呢，徐珍就端着小饭盒出来赶人了。 “谢副总工这是因为受伤了，才提前回来的。你家爷们还没干完活呢，现在回来做什么？ 都散散赶紧让开，谢副总工还要回宿舍呢。” 徐珍在后面断后，黎岁桉扶着谢钦小步小步地往回挪。 路过大食堂时，正巧碰见唐美玲出来倒水。 只一眼，唐美玲就看上了谢钦。 这男人，长得也太好看了吧。 听说这人是黎岁桉的对象，又是所里最年轻的副总工，更是动了心思。 谭哲意那边她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就算是上不了大学，嫁个副总工也是不错的啊！ 唐美玲这会儿，已经完全把她妈的嘱咐忘在脑后了。 本来她已经不打算在机械二所工作了，没有得到半分好处，反倒是天天上班干活，都要累死她了。 在看到谢钦之后，唐美玲改变了主意…… 谢钦回到自己宿舍之后，发现屋子里非常整洁，和自己离开时没什么两样。 看来他走的这些日子，黎岁桉一定是经常过来打扫。 黎岁桉把饭菜一一摆好，也不主动去问这一路上发生了什么事，只给谢钦一个劲儿地夹菜。 谢钦的饭盒里都摞成小山了，“好了，太多了我吃不下，你也吃。” 黎岁桉低头强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声音闷闷的：“你说你出去的时候好好的，怎么回来就成了这副模样了？ 不是告诉你要照顾好自己么，怎么就受了这么重的伤？” “还有你这副样子就应该在医院养着，怎么还到处乱跑。” 黎岁桉越说越心疼，泪珠子也跟着往下砸。 看到黎岁桉哭了，谢钦手忙脚乱地去给她擦眼泪，扯到伤口忍不住痛哼一声。 “好了好了、你别动了。到底是哪个王八蛋下的手，要是让我抓到，我非给他剁了不可。” 饭也吃完了，黎岁桉给他扶到了炕上靠着，把所里最近的事都讲给谢钦听。 “……前几天你爷爷打电话过来了，老两口在报纸上看到你受伤急得不行。你要不要给他们回个电话？” 谢钦眼眸微沉：“确实要回电话。”这次对他下手的人，他已经猜出个大概来。 现在这些事已经不是他自己解决的了的，况且这次他也是立了功的。关于谢家的事，上面也该给个说法了。 黎岁桉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你是怎么跟贺知野弄到一起的？” 这会儿屋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说话也没有什么好避讳的。 谢钦照实回答：“我们这组人第一站是宁省，还没等到地方就遭受了第一次袭击。我们几个躲过去之后，藏在了一户人家里。 第二天贺知野就找了过来，他说这批动手的人，为了阻挡这项技术的普及。 但是，他们帮派里有人私下接了单，要买我的命。只要我死了，谢家的事这辈子就别想再重提了。” 黎岁桉听得心惊胆战惊出一身冷汗来，谢家这件事背后到底牵扯到多少利益关系？ “刚开始我是不信贺知野的，毕竟……后来，他带我们躲过了几次袭击。我不能因为自己的原因拖累整个小组，所以就和大家分开走。 我离开队伍之后，他们没有遇上任何危险，并且很快到达了宁省的机械厂，我这才相信了贺知野说的话。” 黎岁桉低头垂眼，她很是不理解。同样都是华国人，为什么有些人就是见不得自己的国家发展得越来越好呢？ 为什么总是有人想要破坏，国家发展的步伐？ 黎岁桉握住谢钦的手，继续听他说。 “起初我和贺知野在一起走，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但是后来他救了我，替我挡了一刀。 我才真真切切意识到，他是真的不想让我出事。 我们两个躲着那些人走，一路逃、一路躲。但是还要完成任务，我们两个睡过荒地、钻过狗洞。 最狼狈的一次，还躲进了女厕所。” 谢钦回握住黎岁桉的手，不自觉地握紧：“还好，我活着回来了。” 黎岁桉对于贺知野的身份始终心存芥蒂：“贺知野这个人，很复杂。” ps：作者有话说~ 有人可能会想，是不是作者为了促进故事发展故意说的这么危险。 其实真的不是，作者家里有长辈就是从那个年代过来的，有些事情的真实情况比小说里面还要危险！ 那个年代的人是真的很不容易，正是有了他们的付出，才有我们今天的平稳生活。 致敬！！！ 第216章 双向奔赴才是真的有意义 无论贺知野是什么立场，但是他救了谢钦这是事实，这份人情黎岁桉记下了。 “明天我送你去县医院，你的伤咱们所里的卫生室处理不了。我尽量抽出时间去陪你，到时候我让玲姐帮忙找个人照顾你……” 黎岁桉一边有条不紊地安排着，一边整理谢钦的行李。 谢钦乖得像小绵羊一样，靠在炕上目光始终不离开她。 好险。 差一点……他就见不到他的小丫头了。 看到谢钦的胳膊上的纱布已经微微渗血，才意识到谢钦受的伤比她想象中还要严重。 黎岁桉忍不住嗔怪他：“你说你非要着急回来做什么？应该直接在医院住院的。 算了算了，今晚上我就送你去县医院。” 谢钦目光灼灼，声音中带着丝丝的委屈：“我想见你。” 这四个字虽比不过任何的情话，但在黎岁桉心中确实任何话都比不过的。 她瞬间就消气了整理好东西后，赶紧去小食堂门口取车，把车开到离宿舍区近一点的地方。然后让警卫员去找秦副厂长，汇报一下。 等黎岁桉扶着谢钦走到小轿车旁边的时候，就看见秦副厂长铁青着脸站在那。 林川已经坐在后座上了，看见黎岁桉过来，还特意把脑袋从窗户那伸出去打了声招呼：“黎同志，我也受伤了，正好麻烦你一道把我也送过去。” 黎岁桉难得没有跟他呛声，秦义康心里直犯嘀咕。 这小谢好不容易出差回来，平常这两人忙得都跟陀螺似的。正好小谢现在受伤了，这不正是培养感情的好机会嘛？ 林记者这个没有眼力见的，怎么就这么愿意当电灯泡？ 那不成，林记者还惦记小桉呢？ 不成！不成！ 秦义康坚决要替小谢守住小桉，绝对不能给林记者下手的机会。 他连忙说道：“小桉，谢副总工是为了咱们机械二所受的伤，我这个副厂长应该亲自去医院安排一下。 这样我跟你们一起去，也方便照顾一下林记者。”秦义康直接坐在了林川的旁边。 黎岁桉看了眼手表，这会儿可真的不早了。 “去县里的路正在修走不了，我绕路开过去，时间可能会长一点但是却没有那么颠簸。 你累了就直接睡一会儿，我尽量开得平稳一点不吵醒你。” 黎岁桉柔声细语的，林川在后座上阴郁地盯着前面，那表情要多酸有多酸。 这些全被秦义康看在眼里，看见林川这模样他心里美滋滋的。 就你小子还想追我们小桉？ 快歇歇吧，瞧瞧我们小桉对小谢的态度，多么温柔？多么体贴？ 在所里哪还有人享受过这种待遇，你小子是一点希望都没有滴~ 秦义康看见林记者的目光一直不挪开，边打岔说道：“林记者年纪也不小了，怎么不考虑一下个人问题？ 瞧瞧我们所的小黎和小谢，感情多好啊！受了伤害还有人照顾，上次小黎受伤小谢也是这么贴心。 林记者，你常年在外面跑，也没有时间跟别的女同志了解一下，要不要我帮忙给你介绍介绍？” 林川把目光挪开，“谢谢秦副厂长的好意了，不过我心里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就不劳烦您费心了。” 哎呦，这还是个大情种？ 这可不行啊！秦义康琢磨着，在用些什么办法，让林记者别惦记小黎了。 “林记者你年纪还小，这喜欢和合适是两码事，过日子可不是仅靠着喜欢的。” 谢钦坐在副驾驶，本来已经闭上眼睛了，听到这眼睛唰一下地又睁开。 林川还继续说着：“人这一辈子能动心的机会很少，要是真有那么一个人出现。又有谁肯放弃呢，哪怕知道不可能也要争取一下别给自己留遗憾。 我只管做我的，问心无愧就好了。 秦副厂长，你说呢？” 秦义康吃了个瘪，这他怎么回答？ 说支持那不是扯淡吗？怎么可能支持林记者去追小黎呢！ 要说不支持，却有点说不过去。 正当秦义康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时候，黎岁桉忽然说道：“可能在林记者的心里是这样想的，我把我自己认为好的东西都给你，无论你要不要。 但是林记者没有没有想过，你的喜欢可能会成为别人的负担。 一味付出只是自我感动，只有感动到对的人，才真的是感动。 林川，感情这种事双向奔赴才是真的有意义，其余一切皆是徒劳。” 林川笑了一下，没反驳也没回答。 黎岁桉不是傻子，林川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要是在不表态以后说不上还会闹出什么别的事。 要是他们和贺知野之间的关系还如以前一样，那黎岁桉不会有任何顾虑，可能说的话还要比现在更难听一些。 可是这次的意外，让贺知野和谢钦之间生出了一种叫友谊的东西。 贺知野和谢钦独处的时候，两人之间的情谊越来越深厚。但是只要贺知野提起黎岁桉，谢钦就翻脸瞬间不理人。 谢钦用行为生动的表示了，什么叫做：你可以拿我当兄弟，但是绝对不能惦记我媳妇！ 秦义康在心里默默给黎岁桉鼓掌，这话说得太漂亮了！ 不过，为啥小谢一点反应都没有？ 按理来说谢钦一个大男人不是应该吃醋吗？ 秦义康还真想错了，谢钦从来不会吃林川的醋，因为他知道即时没有他，小桉也不会跟林川在一起。 一个连竞争力都没有情敌，他还犯不上吃醋。 贺知野对于谢钦来说，还没有京市的赵康让他紧张呢，毕竟赵康可是黎岁桉的青梅竹马，两人打小一起长大的情谊可不是能随便抹去的。 黎岁桉把车开到县医院，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林川下了车就要告辞，秦副厂长心里都乐开了花，这小子是知道知难而退了？ 谢钦想把人留下：“你伤的也不轻，多留几天再回去也来得及。” 林川摇摇头：“不了，我还有事不多留了，养好身体咱们沪市见。” 林川抬步往前走，路过黎岁桉面前时还是停了一下：“黎岁桉，再见。” 第217章 熟悉的秦老抠 林川说完，身影就消失在夜色中。 秦副厂长已经去医院里面安排病房去了，黎岁桉站在门口扶着谢钦说道：“但愿他能想开。” “走，我扶你进去。” 黎岁桉看见秦副厂长给安排的病房之后，酸水都要从肚子里冒出来了。 当初她住的双人间，还是谢钦自己贴了些钱才住进去的。 这会儿秦义康这抠门竟然直接安排了一个单间，而且病号餐也是最高级别的。 最最最重要的，这屋里带单独卫生间！ 秦义康对上小黎哀怨的目光后解释道：“小黎啊，你受伤那时候咱们所不是没钱么，再说了谢副总工职位也在这摆着呢。 屋子独立保密性好一点，也方便谢副总工画画图纸什么的。 小桉，你别心里不平衡，你要记着秦叔是最疼你的，回去我就让你婶子给你做熏鱼吃。” 黎岁桉：切，这大饼画的太没水平……“我要吃两条，大个的！” “好好好，我都让你婶子给你做。” 医院有值班的大夫，秦义康把这边都安排的差不多了，搓搓手说道：“小桉咱们住招待所还要花钱，要不直接去分厂宿舍睡。” 黎岁桉：……还是那个熟悉的秦老抠。 她把谢钦的东西都归置好，估计没有个一两个月谢钦是出不了院的：“秦叔让护士帮忙照顾一晚上，明天就调个警卫过来。 明天白天我也会过来，最近我都睡在分厂，也方便照顾你。 不早了，你休息吧。” 谢钦伤势太重，今天折腾的真的很累了，躺在病床上没多大一会儿就睡着了。 秦副厂长在出发前就想到了可能会睡在分厂，提前打了电话过去。 这会儿小宋秘书正在门卫等着接人呢，他只看到黎岁桉和秦副厂长时，心里还有一丝失落。 小宋送二人往楼下走的时候，实在没忍住问了一句：“黎经理，怎么没看见张秘书？” 黎岁桉瞥了小宋一眼，之前这孩子还是挺激灵的，怎么现在变成这样了？ “张秘书有别的工作，小宋我和秦副厂长去大食堂吃点夜宵，你赶紧回去休息吧。” 小宋明显是还想再说些什么，被黎岁桉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秦义康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别看他五十多了八卦起来一点都不输年轻人。 大食堂有值班的师傅，平常就是给加班的工人做夜宵的。 大师傅认识黎岁桉，给两人煮了两碗挂面还特意卧了两个鸡蛋。 秦义康秃噜着面条问道：“刚才那个小同志就是追小英的那个小孩？” 黎岁桉点点头叹了口气：“可不就是他么，你说这孩子本来年纪就小一些事想不明白，还偏以为自己能做得了主。 最主要的是，有一些问题他都听他妈的。” 说到这秦经理就觉着这人不行，“小英前段婚姻给她带来不小的打击，这孩子说他强硬但还听他妈的，你说他软弱他还有自己的小脾气，他们两个不合适。 小英适合那种能替她撑起来一片天的，而不是这种未开化的小毛孩。” 秦义康非常精准的总结了几句，真是字字戳心呐。 黎岁桉睡的宿舍还是之前她和张小英住的那一间，秦副厂长也有专门的宿舍。 第二天一早，吴辉把张小英和一个警卫员栽了过来，把秦副厂长拉了回去。 黎岁桉一大早就去给谢钦送饭了，但是谢钦还没睡醒，她轻手轻脚的把饭菜准备好，然后悄悄关上门出去了。 刚出屋正好碰见警卫员，没想到竟然是个熟人。 小孟警卫没穿制服：“黎经理，谢副总工这边交给我你放心。” 来的警卫员正是小孟，之前看守黎岁桉的那个。 黎岁桉从兜里掏出一沓子钱和票：“这边麻烦你多留心照顾了，我每天也会过来，但这钱和票你拿着，万一有急事也能应应急。” 小孟直接当面把钱和票查了一遍：“黎经理你放心，这些钱一分都不会差的，花在哪了我都会记下来报给你的。” 黎岁桉嘱咐了几句之后，回分厂上班去了。 小孟在屋里守了半个多小时谢钦才醒，他赶紧过去把人扶起来：“谢副总工您还认识我不，我是小孟。 就去年黎经理在医院看病且接受调查期间，就是我和陆队长看守的。” 谢钦想起来了，目光落在床头柜的饭盒上。 小孟赶紧端盆让谢钦洗漱，小嘴叭叭说个不停：“黎经理刚走半个小时，她跟我交代了许多。 谢副总工，我可太羡慕你了，能有这么个惦记你的对象。就连你饭菜吃什么，忌口什么都说的清清楚楚……” 秦副厂长这安排的还真不错，谢钦是个闷葫芦他就安排个话痨过去，这样也避免谢钦在医院憋坏了。 小孟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谢钦也时不时的插上一句，心情多少也有些好转。 黎岁桉回办公室，就看见张小英在办公桌上整理她后面的工作。 黎岁桉有些担心张小英会受到闲言蜚语的影响：“小英姐，我自己在分厂也没问题的。” “你可算了吧，你还要照顾谢同志、还要忙工作、后面的技术工大赛你还要参加，你能腾出时间吃饭就不错了。 小桉，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但是你想想之前那死鬼的事我都挺过来了，现在不过就这么几句闲话，我又有什么在意的呢？ 我没有那么脆弱，身正不怕影子斜。再说了我是你秘书，你来分厂了我在总厂跟着谁去？” 张小英能想开，黎岁桉是最开心不过的了。 黎岁桉的笑容还没散去，看见张小英掏出来的东西后笑容渐渐僵在脸上。 张小英把一张又一张的折叠图纸掏出来：“小桉，这些是谭总工特意让我带过来的，说是这些日子需要你完成的作业。 等回去之后他要一一考察的，还有这本书上的内容……” 黎岁桉现在知道张小英为啥主动过来照顾她了，这么多的作业，她真的是做不完啊…… “对了，我跟人事刘柳部长打过招呼了，让那边抓一下员工们的考勤，和私下串班的情况。 至少这段时间，那位是没有时间往外跑了。” 第218章 命都不要了，全都给你！ 黎岁桉忙完一天，晚上照例去给谢钦送饭。 “五月份所里的厂房和宿舍就要建好了，剩余的新员工入职后，就要举办技术工比赛了，也不知道那时候你身体能不能养好，到底能不能参加。” “怎么？你想让我参加？”谢钦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当然了，全所也就你是我的对手，我可没忘了当时管总工和我师傅的打赌的事。” 谢钦笑着把一块排骨夹给了她，小孟很识相地把屋子留给两人独处。 这会儿正是郎情妾意的时候，他才不要当电灯泡。 饭后，谢钦在床上的小桌上画设计图，黎岁桉就伏在一旁的桌子上看谭总工给她准备的书。 有哪里不懂的，还可以问一下谢钦。 谢钦画到一半停住了笔，黎岁桉好奇地看过去，然后在设计稿上添了几笔。谢钦眼里闪过错愕，“竟还能这样。” “当然了，还可以这么改。”对于电视机，后世的花样可太多了，只是现在黎岁桉没办法一一展示出来。 随着谢钦低头，两人的距离不过寥寥，黎岁桉明媚的脸庞钻入他的视线，梨涡里漾着藏不住的笑。 黎岁桉又往前探了探身子，在纸上画画改改。她歪着脑袋两人的手还碰在一起，谢钦的呼吸越来越重。 她发觉谢钦的皮肤有些烫，还以为他发烧了。 “你怎么了？不服输吗，我去叫大夫过来。” 谢钦微微红着脸摇摇头，垂下眼眸轻轻笑了下，整个人都柔软起来。 黎岁桉反应过来微怔住，然后看着他下意识地咽了口水…… 天呐，这个男人笑起来真的是快要了她的命了！ 黎岁桉心里发着土拨鼠的尖叫，表面上却装作非常淡定，她打算逗一逗谢钦：“你没事我就要回去了。” 她故意俯身去收拾桌子上的纸笔，靠近谢钦时能非常清楚地看见他的耳尖又红了红。 谢钦用另外一只手拉住黎岁桉，半哄着说道：“你在陪陪我。” 啊啊啊！黎岁桉心里疯狂呐喊着，这人要不要这么。算了，这条老命都不要了，都给你！ “咳咳，506病房谢同志该吃晚上药了。” 小护士也没敲门，直接就走了进来，走到病床旁边时还挤了黎岁桉一下。 谢钦恋恋不舍地松开黎岁桉的手，活像个受气的小媳妇。 小护士板着脸：“病人胳膊、大腿、前胸都有伤，不宜过度劳累，你作为女朋友怎么也该多照顾一些。” 黎岁桉这才看见，谢钦因为刚刚躬身的时间太长，前胸已经有些微微渗血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抱歉，我下次一定注意，不让他这么劳累。” 小护士也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训斥她，垂下眼睛多嘱咐了两句：“到现在也没见到病人的直系家属，我就跟你说吧。 病人现在有些营养跟不上，而且身上受伤的地方过多，最少需要卧床静养两个月。这期间不能劳累过度，吃的上面也要忌口。 你们最好能搞到一些补身体的营养品，光靠着医院这些病号饭营养是跟不上的。” 黎岁桉都一一记下了，看着也差不多到时间了，把谢钦床头柜里面的纸笔、书全都收走，只留下今天的图纸。 “你也听见护士说的了，我也只能照办。明天你就好好歇着，除了现在这份图样，别的都别干了，没意思就让小孟跟你聊聊天。 我先回去了。”黎岁桉抱着东西关上门，头后面的两个辫子跟着一晃一晃的。 谢钦手指反复摩挲着，似是在怀念手心里的温度。他目光落在床头柜上，连刚刚的图样都由小孟看着，要明天才能给他，看来现在真的只能睡觉了。 接下来这几天，黎岁桉非常有规律地出现，早七晚六点半，比上班都准时。 周六这天黎岁桉休息，谢钦特意早早起来，可是没等来黎岁桉，反而等来了管总工。 小孟没在屋里去买早饭了，谢钦挣扎着要起身，被管总工一把按住。 管总工急急忙忙地从布兜里掏出一些东西：“这两袋是牛奶粉，有外汇券都不一定能买得到。要不是小黎托我帮忙搞这些东西，我还不知道你受了这么重的伤！ 你这孩子，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好歹我也是你师傅啊。” 这个年代牛奶粉真是极其稀罕的东西，可以说是有市无价。 谢钦没想到平日里一向寡淡的老师，竟然这么担心他，心里多少有些小高兴。 “今天小黎跟着小秦去省商会开会了，我这个老东西来陪你。”管总工说着，去病房门口看了看，然后从兜里掏出一张纸。 小黎可是特意交代过他，可以适当让谢钦动一动脑子，但是一定要躲着护士。 小孟买完早饭回来，直接被管总工命令在门口看着护士，随时给他们报信。 黎岁桉知道管总工在医院呆不住，所以才把谢钦这几天的设计图给他了，这样管总工也能多待一会儿陪陪谢钦。 黎岁桉坐在省商会会议室的大长桌上，她和秦义康是作为机械二所代表出席的会议。 按理来说管总工属于这个项目的开发负责人，应该到场参与会议。 但是管总工那个倔脾气，宁可去医院陪谢钦也不肯来参加什么会议，所以黎岁桉直接给他派医院去了。 何副书记坐在长桌靠后的位置，一个劲儿的给黎岁桉使眼神。 黎岁桉默默的用资料挡住脸，这个副书记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们认识吗？ 会议开始前，不断有各市县的负责人过来跟黎岁桉和秦义康打招呼。 这两人从进屋开始，就没坐下过，一直应付这帮人来着。 大家的目的都不谋而合，就是为了冰箱厂的建址嘛。 眼看着要到九点了，会议室里忽然进来一大帮的人。 为首的就是商会会长常舫海，和一些其他的工作人员。 会议室一下就坐满了，黎岁桉还好奇怎么没看见邓书杰还有陈启元。 常舫海下面这句话，就回答了她的疑问。 “这次冰箱厂的选址，各市县交上来的计划书我们都看过了。 昨天晚上，由商会副会长邓书杰带队，已经去往各个市县报上来的地址，进行实地考察。” 第219章 黎岁桉提前知道什么风声了？ 常舫海面不改色继续说道：“下午两点之前所有调查人员都会返回，到时候我们会根据实地考察结合计划书做出评定，第一名市县就可以拿到冰箱厂的建址。” 会议室瞬间鸦雀无声，谁也没想到工会这边竟然来了这么一手！ 黎岁桉在心里默默鼓掌，干得漂亮！ 常舫海下面的一个男同志开始主持会议，“现在先由回安县机械二所的同志来详细介绍一些冰箱项目，里面涉及成本还有利润问题，请各个负责人记录好。” 接到常舫海的目光，黎岁桉走到前面最中间的位置开始讲述。 “各位面前都有一份资料，里面是一些项目的简单介绍，有目前我们可以生产冰箱的样式、型号……” 黎岁桉非常详细地在上面讲解，常舫海时不时的投去赞赏的目光。 秦副厂长旁边的负责人小声地夸了几句：“老秦，你们所的员工还真是优秀。” 秦义康不自觉地挺直了肩膀，那当然了，小黎就是最优秀的，谁都比不了！ 等黎岁桉讲解完，下面就轮到各个市县的代表了，依次轮流上去讲自己的计划书。 这种当场竞选的方式，是常舫海从机械一所那边学来的。 除了场面小了一点，其他的几乎是一比一复刻。 因为陕省现在铆足了劲儿要搞好发展，所以不容出现一丝错误。每一个上去讲解计划书的，常舫海都听得非常仔细。 这次有六个市、十五个县来争取这个冰箱厂的建址。 等到何副书记上去时，已经是倒数第三个了。 商会的其他员工已经明显地在讨论之前某一个方案了，似乎是非常心动。 何副书记冷汗都冒出来了，他不是紧张而是没有信心。作为没钱评选倒数后五名的县城，他的底气真的是不怎么足。 何副书记咬咬牙开始讲回安县的计划书，之前比这大的场面他都参加过，有什么担忧的。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何副书记想开之后，反而放松了不少。拿着计划书娓娓道来，每一处都讲解得特别仔细。 连之前那几个讨论其他人方案的员工都静了下来，黎岁桉也听得非常仔细。 看来县里对于这个项目还真是非常的重视，这个计划书不是她改的那一版，应该是他们之后又请人研究了。 不得不说，这份计划书不是给机械二所开价最高的、也不是能把厂子建得多辉煌的，而是最最朴实的那一份。 何副书记说了建厂之后，可以解决县里多少人就业问题。县里又能给这些工人解决什么问题，最后才谈到价钱和利润这方面。 黎岁桉偷瞄了一眼常舫海，发现他难得地点了点头。 她心里估摸着，估计这次回安县稳了。 会议结束后，各市县负责人都被留在会议室等待结果，有饿了的可以去商会食堂吃午饭。 可大家哪有心情，都在会议室里面焦急地等着。 机械二所的代表被叫到了常会长的会议室，秦副厂长跟着工作人员去登记一些关于冰箱厂独立的资料。 常舫海随便指了指凳子：“都是老熟人了，坐下说话。” 黎岁桉刚坐下常舫海的问题就砸了过来：“小黎，你推荐哪个市县？” 她把自己的笔记打开，看着最上面的两个地方：“论价钱、给工人的待遇，和一些其他资源，长安市是最合适的； 但是论诚心，那理所应当是回安县。” 常舫海睨了她一眼：“会议上你可没少偷瞄我，怎么这会儿不向着你们回安县说话了？” 黎岁桉呲牙笑了笑，虽然是嬉皮笑脸的模样可是话里也是真心实意为冰箱厂考虑。 “常会长，我要是一门替回安县说话反倒是不好，因为我知道回安县的资源，和县委里的人脉关系是一定比不上长安市的。 这些方面可是直接影响冰箱厂能接到多少单子的，我不能乱说话。” 常舫海没抬头，不知道在本子上写着什么：“你继续说，我不怪罪你就是了。” “拿着可是您让我说的。”黎岁桉鼓了鼓腮帮子继续说道：“长安市的计划书确实是不错，但是总觉着少了一些人情味。 就好像，建厂、选址、谈价、招工是流水线上的工作一样，就是你挑不出来什么错处，却觉着不舒服。 但是回安县的方案就不一样了，他们实际考虑到了员工们的需求。要知道一个厂子最核心的并不是领导班子，而是员工们有没有凝聚力，会不会真心实意的为厂子打工。 只有厂里面切实考虑并解决员工的问题，工人们过得好了才能留住他们。后面的经济社会会发展成什么样，现在谁也不知道。但是摆在台面上的诚心，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只要厂子有凝聚力，大家有劲往一处使。无论以后经历什么，都不会被风浪打碎。” 常舫海笔尖停住，要不是他调查过这小丫头的背景，他都要怀疑黎岁桉是不是上面有人，提前知道一些风声了。 常舫海还就猜对了，不过不是有人告诉黎岁桉。而是因为她有前世的记忆，知道后面的经济改革是什么样的。 ‘文革’结束后，大批知青纷纷反城，仅1979年全国就需要安置1528万劳动力就业。但是政府的安置也是有限的，为了让他们自谋生路，政府为他们打开了个体经营的大门。 黎岁桉知道，在未来的十几年，个体户出现后国营厂会遭受一次大规模的动荡。她这时候只能尽力而为，保全机械二所，给别人提一些意见，尽量保证不让所里的职工下岗。 常舫海在本子上搭了个对钩，然后合上：“你这小丫头心思可是深的很呐，嘴里说着不替你们回安县说话，可是实际上句句都在夸回安县。 行了老邓他们都回来了，你跟我去见见，听一听其他考察员的意见。” 黎岁桉老实的跟在常舫海后面走，邓书杰他们在小会议室已经讨论了好一会儿了。 考察团的意见也是在长安市和回安县里面选一个，下面就是商会人员的内部会议了。黎岁桉很识相的退了出去，常舫海怎么留她，她都不肯留下。 笑话，要是这次商会的内部一会她参加了，那常舫海就就借口把她留在商会工作了。 黎岁桉可舍不得机床上那些冰凉的铁块，虽然他们不会说话。但是最直观的视觉，会给出最好的答复。 黎岁桉回到大会议室，一下就被人十几个人围住。 “小黎同志刚刚常会长都说什么了？” “小黎同志你跟我们说说，不碍事的。” 秦副厂长好不容易把黎岁桉解救出来：“走，小黎咱们俩吃饭去。” 何副书记很有眼色，在后面悄悄跟上了。 第220章 恋爱脑黎岁桉 何副书记很有心眼，排队时直接站在黎岁桉身后，打听出来自己想知道的消息后。为了避嫌，又去了另一张桌子上吃饭。 其他各个市县负责人，见他们本县的人都没坐在一个桌上，避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都很识趣地没往上凑。 下午开会宣布冰箱厂建址的时候，来人通知换了一个会议室。 这个会议室就是一个小型的礼堂，可以容纳更多人。 邓书杰已经派人把考察的记录复印好，每人发了一份。 台上面放了一张可以移动的大黑板，上面写着长安市和回安县两个名字。 下面的人都明白了，这是已经挑出来两个地方，就差二选一了。 黎岁桉在台下直翻白眼，搞这么多形式有必要么，直接宣布哪个地方建址不就好了？ 邓书杰在台上面，详细地讲了这两个地方的优缺点，然后竟然让大家现场投票。 各个市县负责人的投票，会一起计入总票数中。 黎岁桉心里直呼666，这主意出得真不错。突如其来的投票，弄得大家猝不及防的。现场联系都来不及，各处都有人盯着呢。 黎岁桉和秦副厂长算一票，黎岁桉当然投的是回安县。 等到唱票的时候，只剩最后一票没有公布，双方票数已经打平。 何副书记屏气凝神，身体微微颤抖。 邓书杰说出：“回安县一票。” 他瞬间被巨大的惊喜砸懵了，本以为撞上长安市没什么希望了。没想到，回安县竟然真的争取到了冰箱厂的建址！ 何副书记去跟工作人员办手续的时候，整个人都是飘乎乎的。 黎岁桉想赶紧偷偷溜走，刚出会议室的门就被陈启元叫住。 “小桉，一会儿晚上去家里，老爷子挺惦记你的让你去吃饭。” 秦副厂长去找他老同学了，两人约好晚上在集合。 黎岁桉去供销社买了四样礼，拎着去了陈立德家。 下午这时间陈启元和媳妇都在单位上班，家里只要陈立德自己。 黎岁桉进屋后没看见人，只听见陈立德的声音：“我在书房，你直接过来。” “坐那，看看这份东西。” 黎岁桉拿起书桌上的那张纸，上面写着【陕省商会推荐大学生入学名单】。 她的名字用铅笔被写在了第一排，后面几个名字都是她不认识的人。 陈启元拿着毛笔练字，嘴也没停：“小常托我来劝劝你，这次推荐的有京市的和沪市的大学。 你要是想去，这两个地方名单上的学校随便你挑。但是有一点，毕业之后得回到陕省来工作。” “你好好考虑，不着急……哎？哎！你这孩子，你怎么把名字给擦了？” 陈立德一个没看住，黎岁桉抄起橡皮就把名字擦下去了。 她嬉皮笑脸地跟陈立德说道：“陈爷爷，我现在真的不想去读大学，我还想在机械二所多工作几年，现在所里还不稳定呢。 等稳定之后，我就乖乖听话去读大学。” 陈老爷子被噎了一下，“到时候还不一定有这个机会了，你不后悔？” 黎岁桉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老师那的知识我都还没学完，哪有时间再去学别的东西。” 陈立德把毛笔搭在砚台边上，神情是黎岁桉从未见过的严肃：“小桉，你这一辈子才过了十几年，后面还有大把的时间。 我知道你本事大，也能看出来机械二所留不住你。机械二所能留住你的，从来都不是别的而是人。 你真的愿意为了这个人，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吗？以后你的眼界高了，选择的机会多了，没准、” 黎岁桉干脆利落地打断他：“我愿意，而且绝不后悔。陈爷爷我现在做的事，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只要这辈子她能在老师的身边待着，伺候他终老无论放弃什么她都是愿意的。 没人有会真正的感同身受，对于从小被父母抛弃的黎岁桉来说，有一个亲人是有多么的重要。 陈老爷子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这孩子年纪这么小怎么这么沉迷男女之间的事？ 罢了，罢了，这事以后再说吧。 黎岁桉对上陈立德的眼神，有些不解。 陈爷爷怎么这副表情？好像她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一样？ 陈立德看见她就生气，“行了，你赶紧去厨房做饭吧，我出去打个电话。” 黎岁桉：？？？不是叫我来吃饭了，怎么成做饭的了？ 算了，陈爷爷现在在气头上，还是别惹他了。 黎岁桉乖乖地跑去厨房做饭，陈立德在不远处的电话那边咆哮：“小常明天让我儿子把这个名单给你带回去，签什么签她把她名字擦了！ 我就不理解了，一个谢钦就那么重要，她宁可不去读大学也要陪在那臭小子身边？” 不光陈立德想岔劈了，连带着把常舫海和邓书杰都带沟里去了。 常舫海挂了电话，还喃喃自语：“小黎不像是因为爱情冲昏头脑的人啊？”怎么这么好的机会，就放弃了呢？ 不行，有机会他得找那位谢同志聊一聊，这不是耽误事嘛！ 小黎这么有主见、有远瞻的小同志并不多见，常舫海坚信要是多加培养。以后陕省能在她带领下，经济在提升一个档次。 “老邓，你去调查一下这个谢钦同志的家庭背景，看看能不能一次性把那个也弄进大学去。” 常舫海还就不信了，既然小黎为了男人不去读书，那他就把那个人也弄大学去，就不信小黎还不去。 黎岁桉在厨房里看见什么菜，就做了什么菜。 等陈启元和媳妇下班回家之后，桌上已经摆满了八个菜。 陈婶满脸的不好意思：“小桉，你一个客人过来做客怎么还动手做上饭了，剩下的可别东西了我来、我来。” 陈老爷子在沙发上吼了一句：“你别管她，让她干活然后好好倒到她脑子里的水。” 陈婶不明所以，老爷子今天咋生这么大的气？ 陈启元过去小声的嘀咕了两句，陈婶脸色也瞬间难看起来：“小桉，你这不是胡闹吗？多好的机会，怎么说不要就不要了？” 第221章 我竟不知，我在你心里如此重要 陈婶把黎岁桉手里的菜夺下来，塞进丈夫手里，然后把黎岁桉带到了卧室：“小桉，你听婶子说。 这读大学是改变人生道路最快的途径，有了这个文凭就相当于你的社会地位提高了一个层次。 这个机会真的太难得了，你别这么草率地做决定。” 黎岁桉头都要大了，但是她也能理解大家的好意。在大家眼里她现在就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 她现在只能采取迂回战术：“陈婶，我回去也会好好想想。” 陈婶还以为是自己劝动了黎岁桉，高高兴兴地出去吃饭了。殊不知，黎岁桉主意大着呢。 一桌子的美食，让陈老爷子的火气降了几分。 送黎岁桉走的时候，难得地给了个笑脸。 也不怪陈老爷子这么生气，他膝下有好几个孙子，唯独没有孙女。早早就把黎岁桉当成自家小辈了，小辈闹着不去上大学这能不让他生气吗？ 回去路上，黎岁桉开着车幽怨地瞄了秦副厂长一眼：“秦叔，是不是你跟他们说的，我不去上大学？” 秦义康缩了缩脖子：“那个小桉呐，我这也是照实说。” 黎岁桉直接把车开去了回安县县医院，刚到五楼就被小护士抓住好一通告状。 没想到管总工竟然这么不靠谱，拉着谢钦画了一天的图纸。谁来劝管总工就一副要骂人的姿态，还好谢钦这几天恢复不错，要不然非得累到才好。 黎岁桉直接抽走管总工手里的图纸，站在病床边上冷眼看着两人。 管总工正研究到兴头上呢，突然图纸没了瞬间火大：“哪个不长眼的……小黎，你咋回来了？” 黎岁桉气呼呼地把凳子拉开，往上一坐：“管总工我说没说让你好好看着谢钦，不让他劳累。 你还拉着他研究了一整天的图纸，他左臂已经骨折了，修养不好会直接影响以后恢复的。 要是这只手真落下了什么残疾，以后他干不了机械这行了怎么办？” 管总工就是老小孩儿的性子，关系亲近一些人一吼，他瞬间就老实了。 他嗫嚅道：“我不知道他的伤竟然有这么严重，下次不会了。” 黎岁桉把图纸叠吧叠吧直接揣兜里了，“谢钦，最近一个星期你都别想再画图纸了。”说完，她就去找护士拿晚上的药了。 管总工被一个小辈给训了，面子上多少有些挂不住，临走时偷偷给谢钦打了个小报告。 等黎岁桉回来时，就看见谢钦板着脸靠在床头。她转头拔腿就要跑，只听见后面传来冷冷的声音：“黎岁桉，你是想让我拖着一条残疾的腿，下床去追你吗？” 黎岁桉缩着脖子状如鹌鹑，老实地坐到了床边。 谢钦看她这副模样，到嘴边的话忽然说不出来，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用右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我竟不知我在你心里，如此的重要。 桉桉，你太任性了。这个机会，你不该放弃的。” 黎岁桉已经打好草稿了，闭着眼睛开始背词：“我知道我不该为了……嗯？”好像哪里不对，谢钦误会了？ 黎岁桉眼前一亮，好像所有人都误会她是为了谢钦才不去上的大学。她瞬间明白了，陈爷爷为什么是那个眼神看着自己。 嗯，这个误会太美丽了，就让大家继续这么误会下去吧，省着她以后在找借口了。 在对上谢钦的目光，黎岁桉有些莫名的心虚。 “我知道我有些任性，但是我就是不想去现在读大学。等以后有机会了，再去也不迟。” 谢钦都被气笑了，“你当那里是百货大楼么，想去就去。唔……” 谢钦脑子‘嗡’的一下，当嘴唇上柔软的触感消失之后，他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他还想在说什么：“你……唔。温热的吐息忽然又离得近了。 黎岁桉又翘起脚，在他唇上啄了一口。这男人怎么话这么多？亲了两口还要说话？ 谢钦的脸轰的一下烧红了，目光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好了，连四肢都嫌多余，哪还记得要训斥小对象的事？ 黎岁桉忍不住偷笑，谢钦这模样怎么像个被调戏的小媳妇？ 小孟猛地推门进来忘记了敲门，“谢副总工你脸咋这么红？是屋里太热了吗？用不用我开窗户透透气？” 黎岁桉笑着起身：“开吧，让你们谢副总工冷静冷静。我一会儿要回所里，估计这几天要处理冰箱厂独立的事，应该没时间过来，麻烦你多照顾了。 对了，上次给你的钱和票不多了吧，我在给你留五十……” 等到屋子里没有了黎岁桉的身影，谢钦才回过神来。 他们两个……刚刚……这下小丫头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黎岁桉心情很是愉悦，连开车回去的时候，油门都踩得比往常重了一些。 管总工坐在后座上，心跟着忽悠个不停。 不会吧？不就是拉着小谢研究了一天的图纸，小黎不会生气把他灭口吧？ 等车开到了机械二所，管总工几乎是逃一样的跑下了车。 黎岁桉也没在意，拿着前些日子做的功课，去实验院找老师了。 不得不说，万科长的行动力还是很快的。 那天商议完所里的安全问题之后，一些换防和门禁又做出了新的调整。 给实验院总共们送饭的差事，直接交给了警卫员。 而且每一道区间都设置了木兰卡口，以后员工们都要佩戴工作牌上班，这样才能代表他们的身份，以及去往哪个区域的许可。 这样一来，唐美玲想见到谭哲意更是难上加难了。 黎岁桉坐在谭哲意旁边，乖巧的等着他批改作业。 谭哲意翻了一本又一本，然后又看了几张设计图之后，才勉强的点了点头。 “也算是有些进步，不过进步只有一点点还需要在努力。” 能从谭哲意嘴里听到这句话，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黎岁桉心里满足的很，还没高兴几秒钟，谭哲意下一个问题又砸了过来：“不去上大学，你真的不后悔？” 第222章 这个秘密烂在我肚子里 黎岁桉摇了摇头，怎么闲话都传到老师这来了？ “怎么老师也觉着我应该去读大学？” 谭哲意拿起黎岁桉画的图纸开始改，“只要你不后悔，做什么决定老师都支持你。” 黎岁桉嘴角微微绽开一个弧度，笑容还没完全展露出来，谭哲意一盆凉水就泼了过来：“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转弯处的垒壁不能设置得这么薄，你这个数值根本不对。 你下次要还是这么粗心，就把第二本笔记抄十遍……” 协交会的时候，制药厂在这定制了一批冷藏柜，车间终于完工后让黎岁桉去进行验收。 为了提前给冰箱厂打一个好名声，黎岁桉带着一大帮技术工，对每个冷藏柜挨个进行检验。 确认没有问题之后，才装车发走。 张小英那这个本子急匆匆跑来：“黎经理，大梨村徐村长在那边等你，说想跟你商量一下扫盲班的事。 然后一会儿四点的时候，县里何副书记会到达咱们这，来签订购买合同。” 黎岁桉低头看了眼手表，疾步朝着新建宿舍那边走。 新宿舍是三层楼，最开始的计划是盖平房。后来招进来的工人太多，秦副厂长拍板，直接一次盖到位。 黎岁桉又去县里，请了专业的施工队过来，带着大梨村村民们一起干活。这样两伙人一起干活，一边负责盖宿舍一边负责盖厂房，能最快把进度赶完。 “徐叔，你找我？” 徐富贵拍拍身上的灰，引着黎岁桉走到背人的地方递过去一个小筐：“小桉，那几个方子副食品厂已经买走了，但是猪蹄的那个做法他们没要。 这筐里有三百块钱和一百斤全国粮票，是他们买其他方子的钱。你别拒绝，我们村已经占了天大的便宜了。 这个钱本来就是你的，你要是不要我就跟副食品厂那边说实话。” 黎岁桉笑着点头，接受了小老头的额威胁：“徐叔，家禽养殖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提到这徐富贵更开心了：“上面已经批准了，同意我们饲养鸡、鸭、鹅、兔子还有猪，以后副食品厂采购都从我们这走，而且城里的肉联厂也跟我签了合同。 第一批幼崽已经抓回来养着了，我们村啊没准这次真就富裕起来了！ 上面为表重视，今年还送来了几个特别有文化的知青过来。” 徐富贵越说脸上的笑容越大，“小桉，这全都是托了你的福。你放心咱们之间的事，绝对不会有外人知道。这些个秘密，就死在我徐富贵的肚子里了。” 跟徐富贵合作这么久了，黎岁桉从来不会担心这个问题：“徐叔，你不是要跟我说扫盲班的事儿吗？” 徐富贵摆摆手，“我就是找个理由见你，你们所加强警卫之后，想见你一面简直太难了。” “徐叔那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我那边还有工作要忙。” 黎岁桉拎着小筐往办公楼走，却没想到一双眼睛把她瞧了进去。 何副书记带着相关的工作人员来了机械二所，等警卫检查完没有问题之后，被带去了接待室。 黎岁桉看见何副书记还带了个照相师过来，赶紧让张小英去找秦副厂长。看来县里面还挺重视这件事的，他们所得积极配合。 “何副书记您来了，我们这边的手续和资料都准备好了，就等着进行交接了。” 何副书记赶紧给黎岁桉引荐：“小黎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新派过来的冰箱厂厂长杨占国和副厂长李正德。我来就是给他们引个路、再付个钱，后面的事你们进行交流。” 黎岁桉礼貌地跟两位握手，这两位看起来也就四十左右岁的样子还挺年轻的，估计应该是有些真本事的。 杨占国开门见山：“黎经理来的路上我已经看过了相关的资料，有一件事我想请机械二所帮个忙。 虽然有些唐突，但是我们也是没有办法。” 秦副厂长很是时候地赶到了，黎岁桉介绍了一下然后说道：“杨厂长我们领导在这呢，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您就说。” 秦副厂长一听这话就知道，小桉这是要把自己推出去顶雷啊！ “秦副厂长第一个请求是，我们冰箱厂现在还没建成。所以能不能请你们机械二所，暂时代运营别耽误生产。 我们冰箱厂会付一笔钱，包括车间、厂房租赁费，和冰箱车间员工的工资。以及生产过程中使用的材料，这些开销都由我们来付。” “第二个请求就是，我们想聘请这个冰箱项目的负责人，去我们冰箱厂当副厂长。你们也知道，我们是个新建的厂子，没有什么根基。要是在没有一个技术上能搞明白的人坐镇，后续的工作我们很难展开。” 黎岁桉想了一下老师跟她说过的机械一所的运营方式，反应过来这次做的准备是有很多不足的。 省商会那边这次就是照猫画虎，一些皮毛学到了，但是里子没有学到。 机械一所发起竞拍时，不光会把技术、机器一起出售，还有这个项目的核心技术员，以及车间工作的员工一起打包带走。 只要购买者能开出一个让这些人满意的薪资，就可以直接把人都带走。 秦副厂长琢磨了下：“第一个问题我们是可以答应的，但是冰箱厂建好之后必须尽快把生产线迁走，不然会影响我们后续的进度。” 杨厂长立马上让秘书去准备钱，“秦副厂长，那第二件事？” 秦副厂长瞄了黎岁桉一眼，黎岁桉在一旁装傻充愣压根抬头看棚顶没吭声。 “秦副厂长硬着头皮说道：“杨厂长，这第二件事不是我们不答应。而是这个冰箱项目的负责人是我们所里的一位高级技术工，他比较喜欢搞研究，估计不能去你那任职。 但是我可以帮你问一下这两个车间的员工，看看有没有愿意直接去冰箱厂工作的。但是你们那边要保证，这些员工过去是正式工，而且待遇不会比我们这低。” 第223章 我是一定要来的 杨厂长一口答应下来：“这是一定的，这些员工都是属于对这个项目比较熟悉的，你们愿意把人给我们，我们真是感激不尽。” 一旁的李副厂长叹了口气：“秦副厂长您帮我们想想办法，这个项目得有一个领头羊，要不然下面都是小兵，大家也没有主心骨啊。” 秦副厂长哪敢答应这件事，他直接把小黎推了出去：“黎经理，你跟管总工关系比较好，要不然你去问问他？” 黎岁桉满脸的不可置信，秦叔竟然坑她！ 就管总工那个驴脾气，要说不让他搞研究了去冰箱厂干活，他还不得暴跳如雷地骂人？ 冰箱厂两个领导齐刷刷地看向黎岁桉，眼巴巴地等着答应。 “呵……呵呵。”黎岁桉尴尬地笑了两声：“我尝试问一下，但是你们别抱太大希望。”本来管总工当初接受这个项目，就是因为好奇。等项目建立之后，他就没有兴趣了。 黎岁桉想了个折中的办法：“这样吧，要是管总工不同意跟你们去冰箱厂，我就找一下这个项目之前其他的高级技术工，问问他们有没有愿意跟你们去的。 技术问题你放心，我们派去的一定是七级或者八级技术工，技术一定是顶好的。” 杨占国和李正德对视一眼，这样也不是不行，只要技术过硬啥都好说。 “黎经理那就麻烦你帮忙问问了，我们这边给出的待遇是非常不错的，过来就是副厂长主要负责技术生产这方面。” 黎岁桉正好要去实验室，直接顺路问问了。后续这边的交接，就都留给秦副厂长做。 实验院。 黎岁桉把冰箱厂的意思先跟老师说了一遍，谭哲意睨了她一眼：“费力不讨好，你要是不想挨骂还是别去问了。” 黎岁桉挠着脑袋：“老师，要不您帮我去问问？您的面子可比我大多了，要不然管总工骂我您看着不心疼啊？就管总工那个臭脾气，我可不敢去。” 说到后面黎岁桉多少带了些撒娇的意思，这事不问明白也不好先去问其他的技术工，万一管总工答应了呢？ 虽然这个可能性非常小…… 谭哲意放下手里的活，小徒弟惹的麻烦他一个当老师的就帮帮吧。 “老管，你过来一下。” 管总工在后面的那条车床上摆弄着什么，把手里的活放下之后回头问道：“老谭啥事？” 谭哲意简洁明了地说道：“冰箱厂来人了，你是冰箱项目的开发人，让你过去当副厂长你去不去？” 管总工正挑机器呢，一直达不到他要的精准度不由得有些急躁：“哼，老子才不去呢！让他们爱找谁找谁去。” 谭哲意看向小徒弟努努嘴意思是，你看吧，就知道他不会答应。 黎岁桉只能去其他实验室，找了几个当初一起参加过冰箱开发的高级技术工，去问他们的意见。 人各有志，管总工不想去当副厂长可代表不了别人。 有一位总工今年已经快六十了，眼看着自己在科研领域上没什么发展了，听到黎岁桉的邀请之后，很高兴地就答应了。 这对他来说可是个意外之喜，能在退休之前弄个副厂长当当，也方便给自家孩子铺路。 人选很快敲定下来，杨厂长亲自跟那位老技术工谈了一下，薪资待遇问题。 黎岁桉看着两人的笑模样，估计是很愉快的达成了合作。 日子过得飞快，黎岁桉几乎是隔几天就要往返于医院和机械二所。 五月末的时候，厂房和宿舍都盖好了，新员工终于能入厂报到了！ 这次所里新盖的宿舍楼是按照职位高低来分配的，但是有一些员工拖家带口的，在之前的平房小院里面住惯了，就没换地方。 宿舍楼里面最大的屋子也就是四十平，属于大一点的一室一厅带一个小阳台，厨房都在楼道里，厕所和洗漱间每层都有一个。 黎岁桉的房间被分到了领导楼的第三层最左面的屋子，这一层住的都是女同志，相对来说也方便一些。 但是被分到了黎岁桉的楼下，右面是谭哲意的屋子，再右面是管总工。 谢钦还在医院住院，连搬家都是黎岁桉给收拾的。 她站在老宿舍门口，呆呆地往屋子里看。脑海里都是和谢钦一起度过的画面，从相识到相知再到相恋。 张小英是过来帮忙搬家的，看着呆愣愣的黎岁桉打趣道：“珍姐，看见没有这小丫头想谢同志了，这是舍不得走呢！” 徐珍拧了张小英一把：“你这丫头竟说瞎话，小桉昨天刚去的医院，想什么想？我啊是真羡慕你们这些能住进宿舍楼的，要不是今天九月份要把我闺女和老妈接过来，我也想体验一把住楼的感觉。” 张小英鼓了鼓腮帮子：“珍姐这还不简单？我是拖了小桉的福，蹭住到了领导楼里面。我给你留一把钥匙，无论你啥时候想去住都行。” 黎岁桉把东西搬倒新宿舍之后，心情好了许多，这屋里的条件可比老宿舍好太多了。 做饭在外面，油烟味也不用往屋里沤着了。 谭哲意和管总工在实验室，黎岁桉和张小英一起收拾了五个人的房间，累的不行。 黎岁桉刚要躺下，又想起五天之后的技术工大赛，赶紧从床上爬起来去了实验院。 她现在一点都不敢懈怠，这次技术工大赛是她去研发部的重要的转折点，只要评上级了，她就能跟秦副厂长申请，去研发部工作。 在一个就是最近所里的技术工们，简直太卷了！ 秦副厂长大出血，拿出一台缝纫机作为第一名的奖励，第二名是一台钟表，第三名是一个手电筒。 这下大家伙都是铆足了劲去练习，有时候车间的灯都彻夜的亮着。 等到技术工大赛这天，黎岁桉时不时的往人群外面看，也不知道谢钦能不能来参加。 前几天她去医院的时候，大夫说恢复的不错，但是手部有时候还会有一些不适。 这次比赛不光只有学徒，六级以下的技术工都可以参加。有的人技术工为了给媳妇赢缝纫机，宁可不升级，一直待在六级技术工，就为了今天的比赛。 因为黎岁桉要参赛，张小英是这次活动的主持人。 所里非常重视这次的比赛，举办的非常隆重。也是为了给新员工们看一看，机械二所的精气神。 举办的场地选在了室外，全所的工人和家属都拿着凳子来参加活动，真是人山人海的。 当张小英一一介绍参加比赛的人员时，黎岁桉听到了熟悉的名字。 她猛地回头，看见谢钦就站在自己身后，脸上的笑容无越来越大。 谢钦逆光而站，眼光打在他后背上，显得整个人无比耀眼。 他微微一笑：“今天我是一定要来的，不然你就少了一个强劲的对手。” 第224章 故意藏拙 黎岁桉去看他的手臂，纱布什么的都拆了：“你伤怎么样了，会不会影响比赛？” 谢钦揉了揉她的脑袋：“别担心我，一会儿你最少要比六场，趁现在赶紧歇歇。” 技术工大赛是从低级别开始比赛，最开始是学徒工考级比赛，通过比赛之后才能评级数。 黎岁桉只有通过考级比赛，然后一级一级考上去。等到考级之后，才是最后面的大比赛。 正常的技术工一般都是一年考级两次，技术过硬的没准一年升两级，但大多数人一年也就能考过一级。 考级通过之后，干的活和薪资待遇都会发生变化。 谢钦找到张小英给安排的位置，坐在了评委席旁边，左面就挨着管总工。 管工作看着黎岁桉已经开始比赛了，有些担心他看向左侧的谭哲意问道：“老谭，小桉这丫头今天最少要比六场，这可是个费心费神的比赛，她能坚持住吗？” 谭哲意一直盯着黎岁桉，心里有些疑问。 她的每一个步骤都非常熟练，甚至可以说她的一些个别技术不比谢钦差。但是还是有问题，黎岁桉的一些动作不是他教的路子太野。 而且据谭哲意了解，黎岁桉接触这一行业还不足一年，怎么动作就会这么熟练呢？ 难不成真是老天爷赏饭吃？ 谭哲意有些分神了，管总工‘咦’了一声：“老谭，你怎么把那项技术都教给小桉了？是不是有些早了，这对她并没有什么帮助。她现在底子还没打好，就用你的那项技术去磨刀，虽然一次性能达到螺栓的精度，但是这不利于她以后的发展。” 谭哲意也看过去，眉头越皱越紧。这项技术他怎么不记得教过黎岁桉，是他记错了？ 黎岁桉是第一个完成学徒评级考试的，等到她的第二场第三场比赛的时候，管总工、谭哲意还有谢钦都瞧出不对劲来了。 管总工摸着下巴迟疑道：“老谭，小桉的进步这么大么？仅半年的功夫，这些基本的操作竟然全都练会了？我看她这个手法，根本不像是一个刚入行的新手啊？” 黎岁桉真正的操作，从来都没在任何人面前展示过，包括谢钦。 之前为了藏拙，她从来不亲自上手去机床上操作。拜师之后谭哲意教她的，大多数都是书本上的知识。 谭哲意以为小徒弟是对新品制作有兴趣，所以一直往画图样那边培养她，可现在看来好像自己也被她给忽悠了。 黎岁桉每次在实验室用机床操作，都是悄悄进行的。 去了分厂工作之后，更是有太多的机会进行练习了。 最开始所里的那些老员工都不怎么看好黎岁桉，可是等她已经参加四级升五级的考试时，有一些老技术工坐不住了。 这得是什么样的好苗子，半年就能从学徒工直接考进五级工。 在场最惊讶的人莫过于秦副厂长了，毫不夸张地说他的嘴巴现在已经能塞下两个鸡蛋了。 他深深地陷入自我怀疑，要是当初他没拦着小黎非要留在办公楼工作，而是让小黎再早一点接触机械制造行业，是不是她现在已经成为一名优秀的技术工了？ 看来小黎是真的喜欢这个工作，怪不得一直吵着要去研发部呢。 黎岁桉已经比了四场了，胳膊已经微微发酸了，可是她的手却一点都没抖，认真完成每一个零件制作。 伴随着黎岁桉的动作，谭哲意的笔也从没停下，他一直在记录一些动作里面的不足。 等到比赛停止后，谭哲意也放下了笔，看来是他一直小看了自己小徒弟。 他要是知道黎岁桉底子这么好，可能咋都换一种教法了。一些不好的坏习惯，必须得改正。 谭哲意看着本子上记录的一些问题和不足，脸上的神色也越来越不解。 这些问题怎么越看越眼熟呢？好像都是他以前犯过的毛病。 黎岁桉的一些操作手法，都是前世悄悄偷看谭哲意操作时学的。还有谭哲意之前的笔记，以及一些录像资料。 前世谭哲意从来都不让她碰机械，黎岁桉只能自学或者是找别人教她，时间一长会的多了毛病也就多了。 当主持人宣布四级升五级的通过名单时，大家听到了黎岁桉的名字更是惊讶了。 这次的技术工大赛不止有总厂的员工，一些分厂的员工也来参加了，观看席吵成了一锅粥。 “黎经理可太优秀了，她每天都那么忙，竟然技术也练得这么好！” “就是就是，从学徒工一口气直接考到五级，她可是咱们机械二所头一个啊！” “五级技术工就可以收徒弟了，不知道黎经理收不收徒弟？” “一会儿就是五级升六级的比赛了，不知道黎经理还能不能考过去。” “我估计够呛了，你看咱们所最年轻的六级半工就是谢副总工，可是谢副总工大学学的就是机械专业，比黎经理多学了好几年呢。 黎经理这才学了多久，估计考到五级是因为谭总工给开小灶了。” 谢钦绕了一个大圈去接了一杯凉水，给黎岁桉送了过去：“感觉怎么样，下场比赛有信心吗？” 黎岁桉疯狂点头，“没问题，一点问题都没有。”今天的这几个比赛她简直是太爽了！ 两辈子加在一起，这是她第一次在众人面前秀自己的操作，不用遮遮掩掩。 谢钦定定地看着她，黎岁桉眼里的欣喜雀跃是他从来没见过的。 黎岁桉把搪瓷管里的水一口气全喝了，把杯子塞回谢钦手里：“我让珍姐提前给咱俩留饭了，咱们中午一起吃。比赛要开始了，你等着下午咱们两个好好比一比。” 说完，黎岁桉大步往比赛区走去。 张小英拿着话筒硕说道：“下面是五级升六级比赛，请技术工们去指定位置准备。” 大家的目光几乎都落在黎岁桉身上，有很多人都想知道黎岁桉这次的升级到底能不能成功。 无数道目光关注着她，可是黎岁桉偏向是感觉不到一样，丝毫不影响她的操作。 第225章 这野路子是哪里学的？ 五级升六级的比赛已经是很难的了，最少也要一个小时才能完成。 黎岁桉额头上也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可她全神贯注手上的动作一直没停。 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 这下不光谭哲意发现了，其他一些高级别的技术工们也瞧出了不对劲。 尤其是管总工在一旁吵的谭哲意头都要炸了：“老谭，你这徒弟是怎么带的？就刚刚那几个操作你看见没有？危险性太大了，这些野招小桉是从哪学的？ 这徒弟你要是教不好，就换我来教，要不然真是白白浪费这么好的苗子了。” 谭哲意看着黎岁桉的操作，心里已经猜到五级升六级的比赛，她一定能考过去。 但是比赛结束后，他得好好跟小黎谈一谈。 五升六的比赛，黎岁桉毫无疑问地通过了。 连李所长都特意过来，跟谭哲意说好好培养黎岁桉。 黎岁桉看着发下来的六级技术工的小勋章，心里还有些不太满意。 六级是今天比赛的高度，并不是她的。要是可以的话，她还想参加一下六升七的考试呢。 但是七级技术工，可不是考试就能通过的，七级技术工要有自己独立的项目，完成之后就直接成为这个项目的总工。 谢钦现在就是差一个独立的项目，才能从六级半升到七级。 上午的比赛结束了，下午还有一场大的比赛。 黎岁桉跟着队伍往小食堂走的时候，不少人上前跟她打招呼。 于莲花和唐美玲分别在赛场的两端站着，但是此刻她们心里都是一个想法。 这风头真是让黎岁桉出尽了，她们可太酸了。 尤其是唐美玲，心里非常的不平衡。黎岁桉那些手艺，都是谭哲意教的。 要不是黎岁桉占了位置，那谭哲意教的就是自己了，到时候没准就是她和谢钦在一起了。 而且这满场的掌声和夸赞，也都是对着她唐美玲的。 唐美玲越想越不甘心，绝不对不能让黎岁桉在这么嚣张下去了。就算这次她来所里的目的没完成，但是她绝对不能容忍黎岁桉霸占着她应得的东西还耀武扬威。 这一帮评委也是去小食堂吃饭，大家伙走到小食堂门口的时候，被谭哲意拦住。 “下午还有一场比赛，一会儿进去看见我徒弟了，你们那些话都憋在肚子里，等比赛结束后再说，别影响了孩子的心情。” 得亏谭哲意嘱咐了一句，要不这些总工们还真想问问黎岁桉，那些招式是在哪学的。 黎岁桉已经给谭哲意和管总工买好了饭，她坐在凳子上高兴极了，一副求夸奖的表情。 谭哲意往她碗里夹了几块肉：“表现的不错出乎意料，下午的比赛耗神费力，一会回宿舍你睡一会儿歇息歇息，要不我怕你挺不住。” 黎岁桉一直藏着掖着，就等着今天给谭哲意争面子呢。 管总工看着她得意扬扬的样子心里那叫一个酸，他就差一步啊，天赋这么好的小徒弟就是他了！ 管总工也往自家徒弟碗里夹了几块肉：“小谢，下午好好表现。”千万不能输，要是输给了入行半年不到的黎岁桉，他的面子可往哪放？ 面对管总工突如其来的关心，谢钦有那么一些些的尴尬。 黎岁桉吃完饭乖乖听老师的话，回宿舍睡觉去了。到了一点左右，谢钦拽了拽窗户旁边的那根线，汽水瓶子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把黎岁桉叫醒了。 这个简易风铃是黎岁桉特意做的，两人的宿舍格局是一样的。她把书桌都挪去了窗户下面，栓的这个风铃，就是为了方便他们两个交流，有事递个纸条什么的。 他们两个几乎是最后赶过去的，一进场就吸引了大量的目光。 有人跟徐珍打听道：“我听说谢副总工受了很严重的伤，那这次他能不能输给李晶啊？” 徐珍也不清楚，这两人的实力到底如何，“我感觉应该是谢副总工厉害一点，毕竟他是在大学里专业学过的。 小桉就是半路出家，才摸到一些门道，估计是比不过小谢的。” 那位大婶摇摇头：“我觉着不一定，没准谢副总工故意让着自家的小对象呢？” 徐珍笑了笑没吭声，她和谢钦接触虽然不多。但是凭借她对着这两人的了解，就知道他们两个一定是全力以赴对待这场比赛的。 这场比赛时间比较长，周围不允许大声喧哗，会影响参赛者的心态。 这次参加比赛的人，分厂总厂加在一起，一共是一百三十二人。 最高级别的是六级半技术工，一些低级别的技术工听完比赛项目之后，直接就歇了心思。 黎岁桉丝毫不受外界影响，也不去看别人的操作，只认认真真做自己的。 一个半小时后，谢钦和黎岁桉的机器已经初有模型了。而有一些人，已经放弃了。最开始的一个小零件做坏之后，有的人心态已经崩了。 场上现在就剩下了不到七十人，又过了两个小时左右，比赛渐渐进入尾声。 所有人的作品都被打乱并除名，评委们在不知道作品是谁的情况下开始评分。 “谢钦，你胳膊怎么样？”刚才她看见谢钦操作时，胳膊有一些不受力，手指轻微颤抖了下。 谢钦的胳膊确实有一点不舒服，他没有隐瞒还故意说得严重了些：“确实有些不舒服，有点疼。” 看见黎岁桉担忧的表情后，谢钦心里别提多美了。 秦副厂长那边统计完结果之后，把比赛排名的名单递给了张小英。 黎岁桉手心有些出汗了，她这会儿真的有些紧张，下意识地握住了谢钦的手。 张小英拿着话筒说道：“这次的获奖的人一共有七个，我知道大家和我一样好奇，到底是哪些人能赢得今天的比赛。 下面我开始宣布并列第三名的五位同志，他们分别是三车间六级技术工魏国华、二车间六级技术工梁飞宇……” 等五人的名字念完，大部分人都觉着今天特别耀眼的黎经理没什么希望了。 毕竟这个比赛，可跟考级比赛不一样，那难度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张小英故意卖了个官司，等到下面人一催再催，气氛达到了高点她才说道：“下面我宣布第二名获奖者的同志，他就是……” 第226章 这些都是谁教你的？ “大家用热烈的掌声恭喜黎岁桉黎经理，荣获本次第二名。” 场面忽然安静下来，然后爆发出热烈的掌声，纷纷恭贺黎岁桉。 “黎经理咋就这么优秀呢，人长得好看，工作也好。现在还会摆弄那些铁疙瘩了，要不是黎经理有对象了，我真想让她做我家儿媳妇。” “婶子，现在说啥都晚了。人家谢副总工和黎经理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内四个字咋说来着？郎才女貌，说的就是他俩。” 宣布完第二名，张小英念出来第一名的名字。 毫不意外，第一名就是谢钦。 但是大家对于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反而是黎岁桉这个大冷门拿下第二名更让人激动。 黎岁桉暗自握紧了拳头，看来她还要再努力一些，尽快追赶上谢钦的脚步。 谢钦胳膊还没有完全恢复好，一些细节做的是有一点瑕疵的，可即便是这样他做的小型机器，也是这一百多人中最好的那个。 张小英还想颁完奖之后安慰一下黎岁桉，怕她多少有些失落。目光扫过去的时候，发现这货这大大咧咧给谢钦贺喜呢，脸上一点难过都没有。 这会儿谁也没注意到，谭哲意去后面把黎岁桉做的小机器直接抱走了。 谢钦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得到了第一名的奖励，一台新款缝纫机。 这东西对谢钦来说真是一点用处都没有，他想把这个奖励送给小丫头。 刚转过头就看见黎岁桉脑袋瓜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抗拒。 她不想要，真的不想要！ 现在都够忙的了，哪有功夫在屋里踩缝纫机呢？ 这会儿有人来问谢钦，这个缝纫机要不要低价卖了。 谢钦想也没想就拒绝，虽然这个东西他用不上，却是和小丫头一起比赛赢来的，他要好好放起来。 只要是涉及跟黎岁桉沾边的东西，谢钦都会很小心地保管好。连理算送他的衣服，他都是舍不得穿的。 谢钦胳膊受伤的事，全所的人几乎都知道，几个男同志一起帮忙把缝纫机搬谢钦屋里去了。 技术工比赛还没有结束，一些成绩还算不错的也得到了安慰奖，是由县里服装厂友情赞助的一件半截袖。 黎岁桉在现场还想帮张小英的忙，做做收尾工作。可是有警卫员特意来找她，说谭总工在实验院等她呢。 谢钦察觉出不对劲来，刚要跟黎岁桉嘱咐两句，一回头只看见了她的背影。 黎岁桉一路小跑，美滋滋地跑到实验院，她都想到老师一会儿是夸她的了。 她左脚刚迈进实验室的屋子，里面的总工们齐刷刷地抬头看向她，目光里带上了同情。 管总工在一旁给黎岁桉挤眉弄眼的，可黎岁桉这会儿脑子跟锈住了似的，还缺心眼的问了句：“管总工，你是眼睛不舒服吗？” 管总工：“……”孩子，别说我没帮你。 等黎岁桉走到谭哲意身边，才意识到不对劲。她可天了解老师了，他这幅表情完全就是生气了。 对于机械这方面，谭哲意是个相当严厉且谨慎的人。 他把从早到晚记录的那个本子，直接摊开放在桌面上沉声说道：“自己读，大声一些。” 黎岁桉满脑袋都是，完了、完了、完了…… 面对着总共们同情的目光，黎岁桉硬着头皮读本子上的内容，越读声音越小。 本子上仔仔细细地记录着，她哪一个操作是不规范的，又是哪一个技术做得不到位，林林总总写了好几页。 不得不说，谭哲意记得那叫一个详细，连一些黎岁桉自己没注意到的细微的细节，都让他记了个清楚。 她倒不觉得在这么多人面前被训尴尬，而是有些心虚，一会儿她该怎么编瞎话才能把这事糊弄过去。 谢钦这会儿也追了上来，察觉到屋里气氛不对，在看着站在一旁委屈巴巴的黎岁桉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可是谢钦并没有开口替黎岁桉说话，黎岁桉的操作他也是看见了的，这些毛病必须让她改过来，不然对她以后的发展没有一点好处。 谭哲意现在这么严厉，反而是好事。 管总工跟谭哲意认识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见他生这么大的气，之前老谭离婚的时候，都没见过他这样。 谢钦的位置是在谭哲意斜对面，管总工是在谭哲意同侧。他特意思绕到徒弟的位置上，生怕错过什么。 他还有些不放心，在纸上写了一句话给谢钦看：“现在千万别替小桉说话，老谭的火都要窜到脑瓜顶了。” 黎岁桉声音虽然越来越小，但还是磕磕巴巴的把那些问题全都读完了。 谭哲意这会儿已经把黎岁桉做的东西完全拆开了，他回头看向小徒弟问道：“这些都是谁教你的？” 黎岁桉眨着湿漉漉的大眼睛摇摇头：“没人教我，是我自己偷学的。” 这话可是一点都没撒谎，确实是偷学的。她现在的这些手艺，是两辈子加一起东拼西凑凑出来的，连现在实验院里一些总工的手艺，都被她偷学了去。 真不是黎岁桉故意的，而是因为两辈子她都太喜欢这个行业了，前世老师不让她接触机械，她就只能偷偷学，东边看一眼西边瞄一下的。 久而久之，就养成这个习惯了。 但是别人操作时她也不能一直盯着看，所以有些人的技术她只看会了一点，也不管是好还是坏，回去自己在琢磨一下，好坏参半的就学会了。 谭哲意语噎，有些心疼小徒弟，要是他早一些发现孩子有这方面天赋，早些规劝教导，没准就养不成这些坏毛病了。 但是别的不说，这孩子的天赋是谭哲意见过最好的了。就凭借着这东拼西凑学上来的手艺，就能直接比过那些学了多年的老技术工们。 谭哲意此刻心里不只有心疼更多的是惋惜，这么好的苗子真是可惜了。 谭哲意的语气软了下来，他揉了揉黎岁桉的头：“以前的事不再提，你要把你以前看到的东西全都忘了。 从今天开始，按照我教的重新练习。从最开始的磨刀练，把你那些坏习惯全都忘了。” 第227章 总有一些人在负重前行 谭哲意并没有再继续追问，黎岁桉微微松了一口气。 比完赛之后，谢钦又要出差了。他还要去做未完成的事，之前派出去普及技术的那些同事还没有回来。 这件事不是短时间就能完成的，要是遇到学习能力强一点国营厂，最快也要半个多月才能把这项技术教会，更别说全国有那么多的地方了。 谢钦身子样的差不多了，又要踏上新的征程了。 黎岁桉虽然很舍不得，但是她也不能阻拦谢钦的步伐。 这次谢钦出发，黎岁桉又给他收拾了好几个包裹，她还特意拿了一千块钱和好多的全国粮票偷偷塞进衣服里面。 穷家富路，钱还是多带一些比较好。 自从过年时谢钦母亲在信上写了，以后不会再接受谢钦任何钱财上的帮助。谢钦就把每个月所有的工资都交给黎岁桉安排，自己兜里只留十块钱去大食堂吃饭。 有时候特意攒一攒，还要去小食堂买菜给黎岁桉开小灶。 这些事黎岁桉都是记在心里的，谢钦的付出同样也换到了黎岁桉的真心。所以她那么抠门的一个人，也愿意把钱拿出来给谢钦花。 这次谢钦被任命为总负责人，独立带队去普及新技术。 黎岁桉亲自开车送他去车站，心里是无尽的担忧。 秦副厂长不敢再冒险，万一谢钦真出了什么事，这么优秀的人才就白白损失了。他特意让陆警卫带着小孟，装成技术工的模样，跟着队伍一起去。 谢钦懂她悄悄握了握她的手：“别担心，前几天我跟爷爷通过电话了，那些人现在不敢再动手了，更何况这次是有警卫跟着一起行动的。” 黎岁桉嘴角挂着苦笑：“咱们两个在一处时，你忙你的我忙我的。每天见面的时间，都要从工作中挤一挤。 现在不在一处了，就算是想见人都见不到。咱们两个，可真是热爱工作的好同志啊。” 谢钦心里万分不舍，要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他都想把人拉进怀里好好抱一抱。 “我答应你一定陪你参加七月末的沪市交流会，七月份我一定会回来。” 黎岁桉闷闷地应了声，然后抬头极认真地说道：“谢钦，这次你每到一个地方就给我拍电报或者打电话，你必须让我知道你的行踪。 要不然，我就把你踹掉，换一位革命同志。” 谢钦的脸色唰地一下就变了，眼睛里越来越委屈。都没等他说话，黎岁桉转身就上了轿车直接开走了。 黎岁桉强压下泪意，再不走她真的要舍不得。谢钦的身体刚好一点，又要舟车劳顿，真不知道他能不能挺得住。 但是祖国正在建设中，他们没有理由停下步伐，这世上总有一些人是在负重前行。 谢钦走后，黎岁桉投入到训练当中。谭哲意亲自去找了李所长，把黎岁桉要到了实验院。 可是所里的一些工作，黎岁桉脱不开手。只能是每天上午在办公楼工作，下午和晚上去实验院。 后面的训练真是叫苦连天，人养成的习惯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掉的。 更何况这些技术是黎岁桉十多年积攒下来的，改起来更是有些困难。 但是面对日复一日的练习，黎岁桉从来没有放弃过，也没有喊过苦喊过累。 有时候谭哲意忙别的事，实验院里面其他的总工就会主动看管黎岁桉，有时还会在一旁指导一下。 那天比赛的时候，这些总工们肠子都悔青了，刚开始他们还有些信不着这个小丫头。 等到看见她的天赋之后，纷纷后悔自己下手晚了。 好苗子有谁会不喜欢呢？管她是谁的徒弟，只要在机械二所，他们这些老技术工就都想过去教一教。 好像是谢钦走之后，他们把未完成的期望，都加在了黎岁桉身上。 有时候谭哲意太过严厉，黎岁桉被罚得在机床上一练就是七八个小时。有的总工心疼黎岁桉替她叫不平，“这孩子才不到二十岁，你让孩子歇一歇。瞅瞅都给孩子累成什么样了？” 但是都被老谭一句话怼了回去：“我管我的徒弟，你们多什么嘴是自己没徒弟吗？谁不苦，谁不累？咱们当初干这行的时候，比现在要苦上一百倍。 既然她选了这条路，无论再苦再累她都要受着。” 大家也都明白谭哲意是为了黎岁桉好，被老谭怼了也不生气，照样教黎岁桉。 但是看着一个跟自家孩子差不多大的小丫头，天天顶着黑眼圈多少都是心疼的。 黎岁桉本来就不胖的身体，眼见着往下掉肉。 张小英和徐珍轮班给黎岁桉做好吃的，孙红玲也会隔三岔五地炖一些滋补的汤，让吴辉帮忙送到机械二所。 黎岁桉这下真是忙的连去食堂的时间都没有，她把自己的伙食费交了一半给张小英，然后剩下的给了实验院的警卫，每天中午她跟总工们一起吃大食堂。 晚上回家，张小英还会给她开小灶天天吃夜宵。 这一个月下来，黎岁桉不掉秤了，张小英反倒是胖了一圈。 谭哲意为了板小徒弟技术这些臭毛病，特意设置了小考和大考。 小考每十天一次，大考每一个月一次，实验院里所有的总工都是考官。 秦副厂长也知道小黎以后可能会在机械研究方面有建树，终于如了她的愿，把新品研发部交给了黎岁桉。 但是黎岁桉就是个光杆司令，谢钦已经不是研发部副部长了，她手下一个兵都没有。 除了日常的工作和练习之外，黎岁桉每天都研究到深夜，准备机械二所的新项目，五吨重卡和冷链车。 这两个项目，谢钦已经做出了初步的构思，他把一些图稿和计划书都留给了黎岁桉。 加上黎岁桉的一些现代化思维和知识，这两个项目前期进行的很顺利。 “黎岁桉，你这个毛病要是再让我看见一次，你今天就给我接着回去磨螺丝！” 管总工探头往那边瞄了一眼，跟旁边人打趣道：“老谭这个月是第几次生气了？多的我都记不清了。” 李所长也跟着笑：“可不是，以前啊咱们这屋里属他话最少，可是小黎来了之后，老谭每天都被气得不行，可偏偏小黎一哄他就好。 但是也不怪老谭生气，小黎的技术和一些处理零件的方式跟普通人确实不一样，这路子怎么就这么野呢？” 第228章 小黎你这个步子迈的有些大了 黎岁桉真的不是故意的，刻在骨子里的习惯，真的是很难改。 “黎经理，张秘书在实验院门口找您，说省商会那边打电话过来了。” 小警卫过来传话，直接解救了黎岁桉。 得到谭哲意的允许后，她低头小跑着出了实验院。 常舫海在电话那头等着，手里好几份计划书翻来覆去看了多遍，没有一个是让他满意的。 不光是省商会那边打电话，之前参加协交会的那几个国营厂都打电话过来了，想一起商讨一下沪市交流会的方案。 黎岁桉第一个电话号是给服装厂打过去的，经过上次协交会上服装厂取得的优秀成绩，曹副厂长已经成功升职为曹厂长。 这次沪市交流会，曹厂长心里有些不托底。 “小黎啊，你这次送过来的衣服图样，我们已经做出来了。但是……但是这个样子，是不是有点、有点……” 黎岁桉手上处理着其他的文件，一心二用跟曹厂长通电话：“有点太暴露了对吗？” “对对对，我怕大家接受不了。” 这次黎岁桉画的图稿，不是日常穿的衣服而是旗袍。 旗袍可以展示女性优美的体型，但是对于现在穿惯了工装的女同志们来说，腿上面的小开叉，就已经很难接受了。 “曹厂长我跟你说过了，这次咱们面对的顾客不是华国人，而是那些老外。这次参加沪市交流会的目的，就是为了给国家赚外汇。 所以咱们的目标客户，并不是国内人。你也不用拿着国内的审美，对标那些老外。外国人穿得可比咱们国内开放多了，就这点小开叉算什么？” 黎岁桉劝了几句，曹厂长的想法也跟着转变了一下。 说不担忧是假的，但是他对黎岁桉的信任是大过担心的。 “对了曹叔，我让你帮买的小物件都弄过来了吗？尤其是我要的那些珍珠和手工绣品。” “弄来了，这珍珠的进价不算太贵，我还特意挑的中等人工海水养殖地。这东西有什么用，要缝在衣服上吗？” 黎岁桉摆弄着手里的样品小夹子，“不是，曹叔有时间你来所里一趟，这事咱们得当面详谈，你过来时别忘把珍珠带过来。” 曹厂长挂了电话，立刻安排人又叫上石师傅，打算明天一早就去机械二所。 黎岁桉知道国家现在的机械发展追不上外国的脚步，所以这次沪市的交流会。除了机床这个项目，其他的项目机械二所不占什么优势。 虽然有一些发展不如华国的国家，也会过来采购一些大型的农用拖拉机，但是这个成交量黎岁桉有些嫌少了。 她得抓住这个风口，想办法让机械二所狠狠地赚上一笔，毕竟五吨重卡和冷链车这两个项目太烧钱了。 她得选一些投资低回报高的项目来做，最好是能尽快成型的。 忙完这边，黎岁桉给商会那边打了电话。 常舫海等的都要没有耐心烦了，他有太多的想法想跟黎岁桉讨论一下。 “小黎，你还真是忙，想找你聊一聊还要排队。” 黎岁桉掐着手里的计划书打趣道：“常会长您才是大忙人，我怕耽误您那边的事，才故意多等了一会儿给您回电话。” 常舫海开门见山：“小黎，关于这次的沪市交流会，我想听一听你的想法。” “巧了不是，我正想跟您汇报呢。我写了一个计划书，您听一听？” 电话那头常舫海脸上露出笑意，果然小黎能给他惊喜！ 他还没高兴多久，就听见黎岁桉接着说：“常会长，这电话费也挺贵的，咱们一聊就要很久。 要不然您把电话给我打过来？” 常舫海噎了一下，嘴上说着小黎抠门，可行动上一点都没迟疑。 黎岁桉也不想像秦副厂长那样抠门，但是不当家真是不知道柴米油盐贵啊。 尤其是在这么大的一个厂子，每天用在项目开发上的开销，简直就是在烧钱。 电话挂断都没有一分钟，商会那边就把电话回了过来。 两人聊了一会儿之后，商会办公室那边的几人都有些吃惊。 常舫海沉声说道：“小黎你这个步子迈得有些大了，距离沪市交流会举办时间就剩不到两个月了，现在办一个国营厂有些太着急了。” 第229章 这个厂子，就是为了给我们机械二所赚钱 黎岁桉就是故意拖着这个项目，等到最后才拿出来，但是嘴上却不能实话实说：“常会长，这个项目也是我最近才想出来的。但是这个计划我觉得是可行的，目前的国内市场对于饰品这一块是有空缺的。 供销社和百货大楼卖的头花就那几样，但是女人对美的追求可是不止这些。 而且第一批头饰样品就要快做出来了，我保证这些样子外国人也会很喜欢，尤其是米国和霓虹国那边。” 黎岁桉的方案就是最快时间在机械二所名下，办一个饰品厂。 全国各地只要是想来学头饰样子的，就要在他们机械二所采购制作机器。 这些日子黎岁桉把后世那些项目想了个遍，发现根据机械二所目前的情况来看，制作用来做头饰卡子的机器是最简单的。 发卡成型机的工艺，主要分为放卷、去皮、定长切断和发卡成型。 说直白一点就是，发卡成型机主要是把铁片或者铜片压成所需的锯齿状。 这种机器内部构造比较简单，用机械二所的车床在搭配上新开发的技术，做这样的发卡成型机制作起来是非常快的，短时间内可以达到大批量生产。 “常会长我知道你担忧什么，但是海外市场对头饰的需求量特别大，价格的上限也非常高。 咱们国家消费水平还没达到那么高，所以低端产品可以在国内销售。但是高端产品，例如珍珠头饰就可以在海外销售，这次的沪市交流会就是一个很好的宣传机会。 而且这个市场不光可以带动我们机械二所，还可以带动纺织厂、服装厂和皮革厂。” 商会一个员工被说动了，他提出了自己的提议：“常会长、邓副会长，我觉着黎同志这个提议不错。 咱们也直接可以用省商会的名义直接办厂，把第一炮直接打响。” 黎岁桉差点没忍住，这人真是好大脸！ 她辛辛苦苦做方案，不是为了让你们直接摘桃子的！ 黎岁桉听到这话后一点都没退步，在电话里直接反驳道：“常会长这个项目是我个人想出来的，无论后续分厂建在哪里，但是总厂的管理权和建址必须是我们机械二所说了算的。 不瞒您说我弄这个厂子，就是为了给我们机械二所赚钱。 您也知道自从在深海市买了那条生产线回来后，我们就一直在研究重型卡车这个项目。 我知道商会那边之前又是拿钱支持给我们买生产线，又是出钱给冰箱厂建厂的。现在商会也没什么钱了，所以在这项研究上我从来没跟您开过口。 我知道饰品以后的发展路线会很好，要是说商会那边想在建一个饰品厂，也必须要在我们后面。 技术和图样我们都可以免费提供，但是这第一笔钱我们机械二所一定是要自己赚的。” 黎岁桉一通妙语连珠，丝毫没有退步，直接把那人怼得说不出话来。 常舫海责备地看了那个员工一眼，就算有这种想法也要私下说。他跟小黎商量一下肯恩还有转圜的余地，但是现在小黎直接把话堵死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常舫海知道机械二所缺钱，也知道这个厂子走到今天这步有多么的不容易，所以这件事他这是同意的。 “小黎，这件事咱们需要仔细商谈一下，过几天会召开会议，你直接带着样品过来。 你放心我跟你保证，这饰品厂第一个厂子一定是让你们机械二所做决定的。” 黎岁桉挂断电话之后，对上秦副厂长担忧的目光。 刚才黎岁桉跟常舫海直面硬钢，秦义康紧张的冷汗都要下来了。 这个项目秦义康和黎岁桉商量了很久，两人一起在几个可行方案里面挑出来的。 这个饰品厂建厂要是顺利，也可以解决所里家属们的就业问题。 新一批员工上岗之后，大多数都是拖家带口过来的。 所里田地都不够分了，有一大批家属属于无业状态。人多是非就多，所以家属们的就业也成了头号问题。 黎岁桉和秦义康继续商议建厂的事情，两人还去冰箱厂和副食品厂分厂那边走了一圈，简单挑了一下饰品厂的建址。 第二天一大早服装厂曹厂长就带着一大堆东西从县里出发了，赶在中午之前到了机械二所。 黎岁桉把他带来的珍珠简单处理了一下，然后按照图样把珍珠粘好，一个珍珠发饰很快就做好了。 曹厂长眼前一亮，他做服装行业很多年了，知道什么样的东西会得到大家的喜欢。 这种亮晶晶的小卡子，太招女同志们的喜欢了。 第230章 华而不实（加更一章） 曹厂长刚要开口就被黎岁桉堵了回去：“曹厂长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是这次抱歉了。这个饰品项目，我们机械二所要自己做。 这次叫你过来，是有别的项目跟您合作。” 黎岁桉提前跟何副书记打过招呼了，县里那边表示只要这个分厂生产的产品是跟他们机械二所直接挂钩的，手续就能办下来。 但是生产的东西要是跟机械二所无关，那这个分厂建厂的手续可能就办不下来。 毕竟现在这些东西的收益都是属于国家的，像发圈头绳这种用不着发卡定型机制作的东西，就跟机械二所沾不上关系。 黎岁桉要和服装厂合作的，就是这些个用不着机器纯手工制作的东西。 黎岁桉说明白意思之后，很快跟曹厂长达成了合作。 服装厂里面除了衣服之外，最多的就是那些碎布头了。正好把这些东西都利用起来，也能给厂子带来收益。 黎岁桉特意多画了几个发圈的样子，还告诉曹厂长什么样的衣服或者旗袍，搭配哪一种发饰。 曹厂长拿着图稿，乐颠颠地回了服装厂。 秦副厂长去跟进制作发卡成型机的事情了，黎岁桉和张小英一起研究一些发饰的图样。 黎岁桉先处理了一会儿其他的文件，在去看时发现张小英已经自己画了好几张图样了 虽然她画的这几个珍珠图样没有那么时髦，但是很符合现在社会的审美。 黎岁桉提了几个问题，让张小英试着设计一些图样，没想到她都画了出来。 张小英本来就是个爱美的人，看见黎岁桉做的几个珍珠发卡之后，喜欢的不得了。 趁着黎岁桉忙碌的功夫，她试着用铅笔在画稿上加了一点自己的想法，没想到还真挺不错的。 黎岁桉看着张小英，感觉饰品厂好像找到能接管的人了。 接下来只要是关于饰品厂的事，黎岁桉都是带着张小英一起办的，有些事情甚至让她自己独立做决断。 过了几天，黎岁桉和秦义康带着样品去长安市开会。 这次来参加会议的，就是之前参加协交会的其他八个国营厂的厂长。 会议开始大家都先介绍了一下各自的国营厂，都打算准备哪些产品参加沪市交流会。 黎岁桉也没发表自己的意见，而是在本子上把大家说的东西都记录下来。 等到会议结束后，常舫海单独把黎岁桉和秦义康叫到了办公室。 黎岁桉把包里的小饰品都拿了出来，几乎是摆满了一桌子，各式各样什么都有。 常舫海没去看珍珠发卡，而是拿起一个手工编织的小发卡反复摩挲。 “我记着这种编织技术，是以前流传下来的，我小的时候见到过，竟然到现在了都没失传？” 黎岁桉把其中几个挑了出来，“常会长真是慧眼识珠，这几个发卡上面的图案，都是用这种手艺编织出来的，是我特意找的老人做的。”这些编织手艺放在后世，可是非物质文化遗产值钱得很！ 常舫海想到服装厂准备的衣服，一下把这几样串联在一起，“小黎这就是你的全部计划？”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很省心，黎岁桉点点头：“常会长这次参加沪市交流会的国营厂是非常多的，之前咱们在协交会上的成绩虽然不错，但是那时候咱们面对的顾客群体全都是华国人。 这次的消费群体发生了变化，我不觉着咱们之前的产品在沪市交流上有什么优势。” “所以我想做一个整体性的计划，就是生产一些老式手工艺品，做成一个大礼包进行销售。 咱们以前的那些小物件，是很受那些老外喜欢的。” 常会长不了解国外的行情，但是黎岁桉可是非常了解。有的外国人就是很喜欢华国的一些小工艺品，尤其是有民族特色或者历史意义的。 常会长知道黎岁桉这么做的理由，他们省现在最能拿得出手的国营厂就是机械二所。 但是全国现在的机械产业确实没有国外发展得好，机械二所生产的东西，人家还真就没准看不上，倒不如换一条赛道。 不过这个做法有些冒险，要是卖不出去这些东西就几乎是砸在手里了。 “这些计划你有跟其他国营厂商量过吗？” 黎岁桉摇头：“除了我们服装厂、家具厂、皮革厂和副食品厂，其他的国营厂没有联系过。” 常舫海：……一共就九个国营厂，你这都串联起来五个了。 黎岁桉把图纸拿出来：“这是我们厂和家具厂一起设计的老式钟表，上面的木材都是用很好的料子做的，还雕刻了一些带有华国寓意的花纹。 这个缝纫机，我们也做了一些改动您看这里……” 常舫海把每个图样都看完之后，发现了这些东西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华而不实。 黎岁桉也知道这个问题，但是她这么做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把这些很平常的东西打造成大家买不起的样子吗？ 这在配上一些国产小故事，她相信会有很多外国人愿意为这些东西买单的。 要不然当初打仗的时候，他们为啥要抢那么多华国的东西回去摆着，还不是因为他们做不出来。 第231章 负责人张小英张同志 “小黎我这边是支持你的，但是沪市交流会的销售方向，是要开大会决定的。” 常舫海此时就算是不同意也没什么用了，因为家具厂和副食品那边都已经开始按照黎岁桉给出的计划进行生产了。 黎岁桉琢磨了一下找了个折中的办法：“常会长，这样吧。” “我们还是会按照商会指定的产品进行生产，那些大件不会变动。但是这些属于我们各个国营厂自己的想法，这些产品也会拿到交流会上去卖，就算是我们做出来的小商品。” 常舫海也觉着这个方案可行，让秘书去把家具厂、副食品厂的产品图样收了上来，然后跟商会其他员工开会去了。 黎岁桉这边也没闲着，在小会议室跟其他几个国营厂说着自己的计划，大家都想按照这个方案走。 但是有一些国营厂的产品参与不到这个计划中来，尤其是灯泡厂、化肥厂和电缆厂。 黎岁桉想了半天，也没想到这三个厂子能做出那样产品是能和以前的老物件能挂上钩的。 她翻着其他厂子的样品图，绞尽脑汁给灯泡厂想出来一个物件，但是需要家具厂配合提供木料。 化肥厂和电缆厂，就只能用原来的产品参加交流会了。 黎岁桉对着电缆厂和化肥厂的厂长说道：“你们别担心，车到山前必有路。到时候等到了沪市交流会，再想办法也不迟。” 等商会那边会议结束后，常舫海过来宣布此次陕省的销售方向。 不出所料，黎岁桉猜得非常准。有一大半的领导不同意这个新的销售方向，还是打算把这个计划作为小备选，大的销售方向还是按照之前的产品。 但是各个国营厂厂长，更是愿意相信黎岁桉的想法。毕竟之前跟着黎岁桉，是得到了切实的好处的。 之前协交会，各个国营厂的销售额在那摆着呢，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会议结束后，黎岁桉开车直接去了回安县县委大院，去找何副书记拿手续。 之前争取冰箱厂建址时，黎岁桉在其中没少出力，何副书记也记着这个人情。所以这次答应得也特别痛快，直接把一切手续全都特批。县商务部那边，秦副厂长也找了自己的关系，加快了审批流程。 黎岁桉拿了手续之后，直接借了县委的电话给张小英传消息。 之前扫盲班开展的时候，黎岁桉意外发现大梨村有一些老人会以前一些老式的编织和刺绣。 争取老人家同意之后，黎岁桉就让秦婶子组织一些家属，去跟老人们学这个手艺。 等第一批十台发卡定型机制作出来之后，黎岁桉特意空出来两个粮仓，先作为饰品的生产车间。 张小英在所里接到电话，听说手续已经走完流程了。她立刻召集，之前面试通过的八十个家属开始投入生产。 卡子从定型机里面出来之后，用热熔胶把珍珠按照图纸的样子粘好，这样简单的珍珠饰品就做好了。 这个活计不难，但是一定要细心。胶水不能漏出来、不能拉丝，要完全按照图样上的样式进行粘贴。 老式刺绣和编织就稍微麻烦一点，需要纯手工制作。 张小英挑了几个年轻一点的女同志，做质检员。每一个生产出来的饰品，都必须经过三道工序的检查。 完全没问题之后，才可以进行封箱。 一个星期左右的时间，第一批饰品已经做好了。 黎岁桉带着张小英带着这些视频，直接去了栗城百货大楼办公楼，去找之前接待他们的那个林部长。 整个小轿车除了前面两个驾驶位坐着人，后面满满当当全都是货。 林部长听说机械二所来人了，还以为是之前求黎岁桉帮忙买冰箱的事有着落了。赶紧迎了出去，但是只看见一台小轿车有些微微失落。 这次黎岁桉没打头阵，张小英直接把担子扛了起来，主动上前跟负责人打招呼。 “林部长之前的事我们黎经理帮忙问过了，可以给咱们栗城百货大楼插个队。估计第一批冰箱会在一个月后交货，到时候您就准备好后续的货款就可以了。” 林部长眼睛唰一下就亮了，连连道谢：“真是太谢谢黎经理了，这事真亏了您帮忙。” 黎岁桉帮忙往正事上引了两句：“林部长咱们走和关系就是你帮我我帮你的，说谢谢可就是太客套了。 我给您介绍一下，我旁边的这位女同志，就是我们所分厂新项目的负责人张小英张同志。” 第232章 大忽悠张小英上线 林部长愣了一下，他没记错的话上个月这位女同志来的时候还是黎经理的秘书，怎么这么快就自己挑起大梁来了？ 看来机械二所的娘子军都是有真本事的！ 张小英正在搬样品箱子，她愣了一下然后立马说道：“林部长，这次来是有生意想跟您谈一下，要不然咱们去办公室说？” 林部长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太担心冰箱的事了，这么半天都没让人进屋说话，而是一直在门口站着。 林部长亲自给两位女同志泡了茶叶，“这次机械二所又推出了什么小家电？张同志，我跟你说，附近几个市县我们栗城的百货大楼的销售额那可是数一数二的。 您选择跟我们合作，就对了！” 当张小英把视频一一摆出来的时候，林部长有一瞬间的失神。 他拿着发卡挨个地看了一遍，得出结论：“张同志这个发卡，一定好卖！这个几种珍珠发饰，我一个定十箱。” 林部长连价格都没问，直接下了订单。 对于这个饰品项目，黎岁桉只是出了几个画稿，然后去县委那边办手续。 其他的工作全都是张小英来做的，包括国内市场的选品，国外市场的选品。黎岁桉只是默默看着，张小英是怎么做的。 她带了张小英这么久，张小英也孩独立起来了。 果然，张小英没让她失望。 她这次挑选的几个发饰，全都是珍珠饰品，编织和刺绣发卡都没有选择。 张小英要用第一批珍珠发饰，打响市场的第一炮。 “林部长您也看见了，我们这个发饰推出之后一定是不愁卖的。咱们都是老熟人了，我跟您说实话。 长安市那边，还想要第一批货呢。我这不是想着，之前推出钟表的时候您帮我们机械二所，所以这第一批新品售卖，一定是让你们栗城百货大楼来做。” 张小英跟黎岁桉在一起呆得久了，把这些套路话学了个八九不离十。框起人来，得心应手的。 黎岁桉就在一旁，默默地听着张小英忽悠。 “林部长，我们这个珍珠都是定的高品质的，你看这个光泽度还有表面，几乎是没有瑕疵的。 所以这个小的珍珠发卡给您一个友情价，五毛五一个。” 林部长呼吸都停住了，这个小的发卡也就小拇指那么长，上面有四个小珍珠。 “张同志这个价格有些太贵了，在添两毛钱都能卖一斤猪肉了。这个定价这么高，我们这边不好卖啊。 一箱子里面是三百个，这样我每样先定二十箱，你给我算三毛五一个。” 张小英估算了一下，这个价还有不少赚头呢。但是黎岁桉教过她，谈价格时无论对方第一轮给出的价钱有多么合适，都不能答应。 她故作迟疑然后叹了口气，把发卡都装回了箱子里。 林部长一下就急了,"张同志价格不合适咱们可以再谈谈，您别直接就收拾东西啊。" 张小英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语气有些为难：“林部长不瞒您说，您这个价格太低了我们要是这个价格卖，几乎就是赔本赚吆喝。 我们所现在正在研究新项目，非常缺钱所以才打算卖发卡赚些小钱。您这个价格我们一点利润空间都没有了，咱们的关系还这么熟，我也不好说价格。 要不我看这生意还是算了吧，别因为价格谈不拢反而伤了百货大楼和机械二所之间的战友情。” 黎岁桉在心里默默给张小英鼓掌，小英姐这也太能编瞎话了，有她曾经风范！ 林部长把箱子往自己这边挪了挪，“张同志您说一个价格我听听，买卖不成仁义在，无论这单生意能不能做成都不会伤害咱们之间的感情的。” 张小英咬着嘴唇，把桌上的发卡分为三堆，似是下了很艰难的决定：“林部长每样最少五十箱，小发卡我能给你最低的价格是四毛四一个，中型的是五毛四，那个最大的给你六毛五。 这些发卡都是按照大小，不按照样式分类的。” 林部长拿着笔背着两人飞快地在本子上算了一下，然后咬着牙说道：“张同志小发卡我要七十箱，其他两种每样五十箱。 小发卡四毛、中型的五毛、大的六毛，这是我能给出的最高的价格。” 黎岁桉瞄了小英姐一眼，她以前咋没发现张小英这么会忽悠人呢？ 第233章 小英姐，你还得继续努力呀！（加更） 这一个小珍珠发卡的成本是一毛五，中型的是两毛六，大的发卡成本是三毛七，小发卡的利润是这三种发卡里面最高的。 张小英低着头想了半天，最后一拍桌子：“林部长这个价格你可千万别跟别的百货大楼负责人说，这个价格真是友情价了。 您这个单子是我分厂这个项目的第一个订单，这个优惠价格也只能给您。” 她直接从包里拿出一份已经盖好了公章的合同来，抬笔唰唰地写下几个数字，然后推到林部长面前。 许是气氛已经烘托到这了，林部长也直接签了字。 等到张小英拿着第一笔定金飞快告辞的时候，林部长坐在办公室慢慢回过神来。 怎么觉着哪里不对劲呢？但是仔细一想，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黎岁桉开着轿车已经驶出了栗城，但是张小英坐在副驾驶还是止不住的颤抖。 她竟然靠着自己，谈成了第一笔单子！ “小桉，我、我刚才有没有哪里做得不对？这个价格可以吗？有没有给所里赚到钱？还有我什么时候成了这个项目的负责人了？”张小英说话都带着颤音，她真是太激动了！ 这事还真是黎岁桉‘以权谋私’了，她刚才是故意那么跟林部长介绍张小英的。 等到回了所里，就可以用谈成第一单的这个功劳，给小英姐邀功了，也方便后续张小英的升职。 黎岁桉这波属于是先斩后奏了，但是有些事没必要搞得那么死板。而且所里现在也找不出能负责这个项目的人，张小英是最好的人选。 她跟张小英一起工作了这么久，张小英几乎就是她手把手带出来的。张小英的工作能力，连原来的刘秘书和秦义康都是夸赞的。 但是张小英对机械行业不感兴趣，而且她在陕省几乎是没有任何人脉，一个文员能走得最远的道路就是某一个部门的部长。 但是张小英和普通的女同志不一样，因为受之前的那段婚姻影响，她没有娘家可以依靠，只能靠自己。 张小英能把饰品厂扛起来，也算是黎岁桉没有白白为她谋划。 她打趣道：“看你紧张的那个样子，刚才吹牛忽悠人的时候，怎么没看见你这么紧张？” 张小英一下就红了脸：“还、还不是跟你学的，小桉你就别开我玩笑了，你快说我有没有给所里赚到钱？” “一箱里面有三百个发卡，小发卡的成本是一毛五，你卖了四毛钱一个，这一箱的利润就是七十五块，七十箱的纯利润就是五千二百五十块； 中型发卡成本价是两毛六，你卖到五毛钱，一箱利润是七十二，五十箱利润是三千六百块； 大型发卡成本价是三毛七，你卖了六毛钱，一箱利润是六十九块，五十箱是三千四百五十块， 这些加在一起，你今天一单就给机械二所赚了一万两千三百块钱。” 张小英喃喃道：“小桉你算数可真快，都没用算盘就算出来赚了一万两千三……”她愣了一下，然后猛然拔高声音：“小桉，你没算错吧！就、就、这一单我就给所里赚了一万多？” “那可不是百八十块钱，是一万多啊！” 张小英这一嗓子，好悬没把黎岁桉震聋了，她握着方向盘的手都跟着一抖。 “小英姐，我知道你激动，但是你先别太激动。咱们这一台发卡定型机的成本是四百三十块钱，第一批生产了十台就是四千三百块，在加上第一个月员工的工资，就要发出去三千块左右，咱们这第一单就赚了五千多。 小英姐，你还得继续努力呀！” 张小英之前在财务部待过，所以所里一天的基本开销和实验院的专项费用，她都是了解的，这五千块也够实验院花上一阵子的了。 她现在浑身都是干劲：“小桉咱们下一步去哪里？刚才给林部长留下了三箱货，后面还有四箱货，够咱们再跑几个地方的了。” 黎岁桉也是打算今天一次性把附近的几个市县都跑一遍，她只有这几天有功夫。带着张小英把这套流程熟悉一遍之后，她就可以把这个项目交出去，后面还有一大堆工作等着她呢。 两人回到所里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了。 张小英筋疲力尽地拿着销售记录，爬回了办公室。 秦义康一直在办公室等着这两人回来呢，见到两个孩子这么累，到嘴边的话而是变成了让秘书赶紧去买饭过来。 “先歇歇，这些事等吃完饭再说。” 第234章 桉桉阿姨，爸爸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等吃完了饭，身上的疲乏劲也退了一些。 张小英把在车上统计的销售报告全都拿出来，一一摆在秦副厂长面前。 秦义康拿起报告，每一张都仔细地看了一遍，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 “好，好！” “没想到这个小项目，竟然能给所里带来这么大的收益！有了这个项目做支撑，咱们研究五吨重卡和冷链车项目，就不用担心资金问题了！” “小黎啊，你可真是咱们所的吉祥物啊！这个项目解决大问题了！” 秦义康拿着那几张纸来回看，笑得合不拢嘴。 黎岁桉把张小英往前推了一下：“秦副厂长，这个新项目能做得这么好，里面少不了张小英的功劳，今天所有的订单全都是张同志谈成的，我没有参与。” 点到为止，黎岁桉说到这把话茬递给秦义康。 秦副厂长抬头看了张小英一眼，眼里都是夸赞：“好啊，咱们所的女同志都是好样的！” 他不是不明白，小黎这是给张小英邀功呢。他琢磨着给张小英提个什么职位才好，只是当一个秘书多少有些屈才了。 这会儿秦义康的秘书出去了，张小英也出去避嫌了。屋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黎岁桉也不客套了："秦叔，您应该猜到我的想法了。 这个项目以及后续分厂的负责人，我都想交给张小英来做。" 秦义康沉寂了一下，然后说道：“张小英是你一手带起来的，她的工作能力咱们办公楼的这些领导都是认可的。 但是她资历太短，而且直接跳级成为项目负责人，这不符合流程标准。我怕到时候，所里会出现一些不好的言论。” 黎岁桉笑了笑：“秦叔当初我直接升为外联部部长的时候，所里质疑的声音也是不小的。 包括现在我是黎经理，也经常遭受到其他人的质疑。 毕竟我们这个年纪的女同志，并不被大家看好。有的人可能认为，女同志挑不起大梁。” 黎岁桉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嗓子：“秦叔，我相信小英姐。之前我录用她为办公楼员工的时候，所里就有不少人传闲言碎语。 包括现在也有人对她有意见，但是这些东西是需要张小英自己背负的，没有任何人能帮得了她。 我手里的工作太多了，马上就要参加沪市交流会了，我已经腾不出时间来管这个项目。 现在所里也没有合适的人选来接手这个项目，相比之下张小英是最合适的。首先她是女同志，了解这个东西的市场。而且她自己设计的图样，我也看过了是很不错的。 秦叔我不会让你难做，在分厂没有建好之前。这个项目的临时负责人我会安排给张小英，等到分厂建好时，我会让她拿销售额来说话。 您看这样行吗？” “可以，等到沪市交流会之后就拿三个月的销售额来说话。”这个提议秦义康是赞成的，只要给所里赚了钱，堵住那些人的嘴就没有什么大问题，哪有不被质疑的领导呢？ 他相信黎岁桉的目光，也详细张小英能把饰品项目的大梁挑起来。 张小英在门外焦急的等待着，在走廊里面来回踱步。看见黎岁桉出来，赶紧迎了上去。 黎岁桉耷拉着脸，张小英瞬间心凉了半截：“小桉我知道我的资历不够格，你千万别因为这件事跟秦副厂长吵架，不值当的。 我就在这个项目里面慢慢干，等到我的价值被发现的那一天也熬出了资历，到时候我的路我自己来走。” 黎岁桉心想道，这个傻姑娘。 一个人要是只会默默等待，不知道自己争取那你身上的闪光点可能永远都不会被发现。 “小英姐，秦叔答应了。” “小桉走咱们回宿舍……什么？秦副厂长答应了？” 黎岁桉点头：“不过你别太高兴，我这边是签了军令状的。从现在开始三个月，你要拿出一份完美的销售额来，这样才能压下所里那些闲言碎语。 小英姐，我这次可是给你做了担保的，你可别叫我失望。” 张小英咬着嘴唇低着头，声音闷闷的不见刚才的欣喜：“小桉我、我……是不是连累你了？ 你不该给我做担保的，万一我没有完成秦副厂长定下的销售，会不会影响你？” 黎岁桉揽着她的肩膀，二人并排往回走：“你不要担心那么多，你今天的销售成绩很是不错。 小英姐你要对自己有信心，努力工作完成秦副厂长交代的任务。只要你销售额优秀，那就不会牵连到我。” 张小英手心握紧，心里暗暗下决定，一定要努力工作不能牵连到小桉…… 饰品厂那边黎岁桉真正做到了撒手不管，除了她刚开始画的那十几种图样，后面的事她一概不管。 张小英自己设计新品组织生产，忙活的热火朝天的。 没过几天，张小英意外在车间里面看见了徐珍。 珍姐不是应该在小食堂工作吗？怎么会到他们这个仓房来？ 张小英看珍姐干的起劲，就没去打扰，下班后第一时间去找了黎岁桉。 黎岁桉听到这消息愣了一下，她最近确实太忙没怎么过问小食堂的事，但是也没听到徐珍辞职的消息。 黎岁桉把手里的工作做完，跟张小英一起结伴去了徐珍家堵人。 在路口等了半天没等到徐珍两口子，却等到了小铁军。 黎岁桉招手把铁军喊了过来，顺手从兜里掏出一块大白兔奶糖递给他：“铁军跟阿姨说你妈妈去哪了？怎么这么晚了还没回家？” 小铁军嘴里被塞了一块自己最喜欢的大白兔奶糖，但是心里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桉桉姐、不是桉桉阿姨。 我妈妈和爸爸吵架了，吵的很凶很凶。爸爸走了说再也不回来了，妈妈说过几天就把妹妹接过来，以后我们在一起生活。” 小铁军越说越伤心，眼泪止不住的往外冒：“桉桉阿姨，爸爸是不是不要我们了？爸爸是不是，以后要跟着那个瘦瘦的阿姨生活了？” 第235章 那女人叫什么！？？？ 小铁军的话信息量太大，像一道巨雷直接劈在黎岁桉和张小英的头上。 黎岁桉觉着血气往上翻涌，没想到平日里看着老老实实的姐夫，竟然出轨了？ 张小英四下看了一圈，赶紧抱着小铁军回了屋里。无论这事是不是真的，都不能现在传出去。 小铁军平常是个非常懂事的孩子，从来不像别家孩子那般哭闹。而且还会主动帮徐珍干活，出去玩也不会把衣服弄脏。 黎岁桉用手绢给小铁军擦眼泪，起身的时候才发现珍姐家屋子里被砸得稀巴烂。 不难想象，这屋里的人吵得多么厉害，桌子凳子无一幸免。 黎岁桉觉着事态有些严重，问了张小英才知道徐珍这会儿可能还在仓库那边加班呢。 她把小铁军先送到秦婶子那去了，让秦婶帮忙看一会儿。然后拉着张小英飞快往仓库那边跑，走快点没准还能遇上徐珍。 饰品项目也是直接给的正式工地待遇，工资也是底薪和提成组成的。提成部分就是计件，做的发卡越多开的工资越多。 听小铁军说完，黎岁桉好像理解徐珍换工作的原因了。 她非常了解珍姐，一定是这段婚姻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所以她才换了一个工资比较高的职位。 黎岁桉站在车间门口看了一眼，徐珍正和其他几个家属加班干活呢。 这会儿都已经九点多了，徐珍一直在加班就是为了多赚一些钱，好养闺女儿子。 黎岁桉和张小英都没吭声，黎岁桉去抽查发卡质量了，张小英继续做自己的工作。 等到十点半的时候，仓房要锁门了，徐珍才停下手上的工作，揉着酸痛的胳膊往家走，压根没发现身后跟着两个人。 两人一路跟着徐珍回了家，看见她回去收拾屋子直接冲进屋里，然后反手把门堵上。 徐珍看见她们两个顿时就慌了，语无伦次地解释道：“你们、我、不对你们怎么在这……铁军呢？” 黎岁桉拉着她坐在炕上：“你才想起来小铁军没在家，铁军让我送秦叔家里去了，今天晚上不回来住了。 珍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徐珍低下头，语气酸涩：“小桉，没事、没事……呜呜呜，那个天杀的狗男人，竟然在外面找了别的女人。 我跟他过了这么多年，生了两个孩子。那女人竟然直接把我逼到家门口，说她怀了铁军爸的孩子，我没忍住给了那女人一巴掌，然后我们两个就吵起来了。” 徐珍压抑了好几天的情绪，在此刻终于爆发。 黎岁桉现在已经不觉着意外了，反而是张小英一下将茶缸子摔倒地上嘴里 骂道：“他妈的，那女人还敢找上门来？ 珍姐，你告诉我那女的叫什么，这件事绝对不能这么算了！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铁军爸看着那么老实一个人，竟然还能”外面找女人。 这个狗娘养的&……￥xxx……” 张小英气的骂人都骂出花来了，难听的很！ 她这几句话就是替徐珍骂出来的，听她骂完之后徐珍也慢慢止住了眼泪。 黎岁桉拍着她的后背慢慢顺气：“珍姐，你仔细跟我们说说，从头到尾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们也好帮你出出主意。” 徐珍哭的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就是大约十来天前，我发现铁军爸衣服上有两根长头发还缠在里衣服领子上，你们也知道我是短头发根本不可能是我的……” 黎岁桉听完后没什么感觉，无非就是一个渣男劈腿，出轨一个未婚女同志的故事。 “四天前那女人直接找上门来，她也是咱们机械二所的员工，是年后新进来的那一批，在后勤处工作的，年纪挺小的长得瘦瘦的。 她说她已经怀孕一个多月了，让我家拿出一个说法来。就算铁军爸不想跟我过了，也该是私下跟我说。 怎么能让一个女人，当着铁军的面说这些事儿呢？孩子还那么小，他心里该多难受啊。 她叫什么来着？对，叫于莲花。” 张小英‘哐’的一下靠在门上，发出很大的声响。 黎岁桉直接僵住了，徐珍喊了他们两个好几声才回过神来。 张小英难以置信的问道：“珍、珍姐，你说那小三……那女人叫什么名字？” 徐珍看着这两人奇怪的模样有重复了一遍：“她说她叫于莲花，我没记错。” 珍姐，你告诉我那女的叫什么，这件事绝对不能这么算了！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铁军爸看着那么老实一个人，竟然还能”外面找女人。 这个狗娘养的&……￥xxx……” 张小英气的骂人都骂出花来了，难听的很！ 她这几句话就是替徐珍骂出来的，听她骂完之后徐珍也慢慢止住了眼泪。 黎岁桉拍着她的后背慢慢顺气：“珍姐，你仔细跟我们说说，从头到尾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们也好帮你出出主意。” 徐珍哭的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就是大约十来天前，我发现铁军爸衣服上有两根长头发还缠在里衣服领子上，你们也知道我是短头发根本不可能是我的……” 黎岁桉听完后没什么感觉，无非就是一个渣男劈腿，出轨一个未婚女同志的故事。 “四天前那女人直接找上门来，她也是咱们机械二所的员工，是年后新进来的那一批，在后勤处工作的，年纪挺小的长得瘦瘦的。 她说她已经怀孕一个多月了，让我家拿出一个说法来。就算铁军爸不想跟我过了，也该是私下跟我说。 怎么能让一个女人，当着铁军的面说这些事儿呢？孩子还那么小，他心里该多难受啊。 她叫什么来着？对，叫于莲花。” 张小英‘哐’的一下靠在门上，发出很大的声响。 黎岁桉直接僵住了，徐珍喊了他们两个好几声才回过神来。 张小英难以置信的问道：“珍、珍姐，你说那小三……那女人叫什么名字？” 徐珍看着这两人奇怪的模样有重复了一遍：“她说她叫于莲花，我没记错。” 第236章 何以解忧唯有白酒 “珍姐，这件事你想怎么处理都可以，不用考虑我。 我和于莲花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她出事对我也没有什么实质上的影响。”只是其他人知道了，可能会有一些闲言碎语罢了。 张小英担忧的看了黎岁桉一眼，又看向徐珍眼里尽是心疼，最后目光落在自己脚背上慢慢低下头。 黎岁桉也接受到小英姐的目光，她们姐三个这都是什么命啊？ 一个前老公是狗特务，一个老公是个死渣男，她自己就是个炮灰，明明跟她没关系的事，却意外牵连到她了。 屋里的气氛有些沉闷，黎岁桉从炕上站起来，让张小英在屋里等着，然后闷头往外走…… “于莲花，我又不是傻子。你现在这个情况和身体反应，不就是怀孕了么。” 唐美玲半倚在墙上，目光轻蔑的看着她。 “你也就十八九岁的年纪，现在连个对象都没有，却让外面的野男人把肚子搞大了。 明天我就跟后勤部申请，换一个宿舍住。” 唐美玲很是嫌弃她，都不愿意跟她睡在一张床上。 于莲花脸色瞬间惨白，腾地一下从炕上站起来，去拉唐美玲胳膊苦苦哀求。 “美玲姐我求你了，这事你就当不知道，你千万别往外面说。” 或许刚才唐美玲还有些犹豫，现在看于莲花这个反应，她完全可以确定了。 唐美玲把袖子从她手里拽出来，嫌弃的往后挪了挪，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于莲花攀上张会长那个高枝之后，被她安排的陪这个陪那个的。 她年纪小心思没有那么稳重，遇上事就直接慌了。 她察觉到自己身体不对劲，到了日子这个月的月事没来。 在加上自己身体的那些反应，很快一个想法就从脑袋里生出来了。 于莲花顿时就慌了神，赶紧就去找了张会长。 张园园是个生过孩子的妇人，听完这反应就知道于莲花怀孕了。 这个年代去医院是要有身份证明的，于莲花一个没结婚的女同志要是在医院查出来怀孕了，那这事就瞒不住了。 而且张园园也不敢带着她去黑诊所打胎，万一真出了人命，那就更收不了场了。 再说了，现在于莲花的把柄在她手里掐着，以后想让她在办什么事那还不是非常容易。 她给于莲花出了个馊主意，赶紧找个男人接盘。 于莲花在所里寻磨了好几天，最后把目光放在了马国强身上。 来回勾搭几次，两人就不清不楚的钻了柴火垛。 于莲花也怕也怕夜长梦多，前后跟马国强说了几次，他都说在等等。 可时间不等人，等到了月份肚子大了起来瞒不住了。 于莲花知道马国强媳妇最看重孩子，所以用小铁军以后的发展掐住了徐珍的命脉。 直接堵上门了，想赶紧让马国强把徐珍踹了自己好上位。 于莲花苦苦哀求，看着唐美玲不为所动忽然想到一个办法。 “美玲姐，你不是一直想搬到黎岁桉吗？我跟你说，以前她是我姐姐。 她以前很多的事我都知道，我能帮到你的。” 唐美玲本来是抱着手臂的，听到这话一把拉住于莲花胳膊，紧紧盯着她。 “你说什么？你是黎岁桉的妹妹？” 唐美玲没想到，于莲花竟然跟黎岁桉能扯上关系。 于莲花见唐美玲态度有些松动，赶紧把人带到炕边坐下。 然后把以前的事，稍微润色了一下说给了唐美玲听。 唐美玲没全相信她说的话，反而问了句别的事。 “你跟工会张会长是什么关系？你总往她那跑可不是一次两次了，于莲花你别糊弄我。” 现在唐美玲已经完全掐住了于莲花的命门，在吓唬她几句。 于莲花的心理防线已经被击溃了，几句话的功夫那些破事都被唐美玲套了去。 但是于莲花当三陪的事，她咬紧了牙都没说。 唐美玲坐在桌上半天没吭声，不知道在心思着什么。 于莲花心里忐忑不安，鞍前马后的收拾着屋子。 一会儿给唐美玲倒水，一会儿给她收拾衣服。 过了好半天，唐美玲才悠悠的开口，“于莲花，你知道马国强媳妇跟黎岁桉是什么关系么？” 于莲花摇头，她在所里人缘关系不好，想打听什么事麻烦的很。 “在机械二所，跟黎岁桉关系好的有两个人。 一个是她的秘书张小英，另外一个就是马国强媳妇徐珍。 徐珍是黎岁桉进所之后，第一个交好的人。 你这次都欺负到徐珍头上，你觉着黎岁桉会坐视不理么？” 于莲花手上的水缸一下掉在地上，身子晃了晃都站不稳了。 她挑了那么久的人，怎么还会跟黎岁桉扯上关系？ 唐美玲睨了她一眼，对着她招招手：“于莲花，这次黎岁桉是不会放过你的。我给你出个主意你要不要听一下……” “当当当。” “小英姐快开门，接一把。” 张小英打开门，就看见黎岁桉手里拎着大包小裹的，她赶紧把东西接过来。 黎岁桉拿了好几瓶白酒过来，还在屋里拿来一些现成的吃食。 何以解忧唯有白酒！ 她回去取东西这功夫，张小英帮徐珍把屋子收拾出来了。 黎岁桉把酒杯都倒满：“珍姐、小英姐，咱们今天一醉方休，现在脑袋里理不清的事儿，等喝完醒酒了没准就有思绪了。” 张小英抿着嘴看了黎岁桉好几眼，还说她不是大酒鬼！ 上次都喝成那样了，这次又拿来这么多白酒。 算了算了，今天珍姐也闹心，喝点酒解解闷也可以。 但是她得看着这俩人，不能让这两人喝的太多，那样伤身体。 过了半个小时，张小英一手搂着黎岁桉，一手拽着徐珍，脸蛋通红通红的，舌头都大了。 “小小、小桉，珍、珍姐，我跟你们说。那些个狗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率先喝多的张小英，又激情开麦了。 黎岁桉扶额，就一杯二两半的白酒就给她喝成这样？ 这酒量也太差了！ 她和徐珍合伙，一起把人扶到了炕上。 两人坐在桌上慢慢喝，眼看着天空泛起了鱼肚白，这两人也栽倒在炕上不醒人事…… 第237章 黎同志我们接到举报请你配合调查 “当当当。” “屋里有人吗？开下门？” “徐珍，小黎在你这吗？” 徐珍听见有人敲门，迷迷糊糊从炕上爬起来去开门。 当看到七八个警察的那一刹那，徐珍一下酒醒酒了。 “秦副厂长，这是出了什么事？怎么来了这么多警察同志？” 秦副厂长脸色非常难看，上午县里公安局来了六个警察直接找上门点名要找黎岁桉。 秦副厂长第一时间就是想给黎岁桉去递消息，但是让秘书偷摸找了一圈都没看见黎岁桉在哪。 秦副厂长也慌了神，一打听徐珍和张小英都没上工，又想起来昨天徐珍的儿子是在他家睡的觉，就来徐珍这找人了。 本来秦副厂长还想多拖延一会，但是这几个警察直接叫了万科长一起过来。 万科长在队伍后面摇摇头，秦副厂长才带人直接过来了。 徐珍赶紧从炕上把黎岁桉拽起来，黎岁桉迷迷糊糊的站在门口，浑身的酒气。 熏的门口的人往后躲了一下，为首的警察义正严辞的说道：“你是黎岁桉同志吗？我们县公安局接到举报，有人举报你利用职位便利，给他人谋私利。 侵占国家财产，贪污腐败。 现在需要你跟我们走一趟，接受调查。” 场面当时死寂一般的安静。 黎岁桉刚要说话，秦副厂长瞬间冲过来，直接挡在黎岁桉面前不让她说话：“警察同志，你们搞错了。 小桉这个孩子做的一切的事情都是为了所里，我们大家都能证明。 她从来都没有侵占国家财产，这事一定是弄错了。” 黎岁桉拉了秦副厂长一下，“秦副厂长，我、” 徐珍也把人往身后拽，捂住她的嘴，然后试图把黎岁桉挡起来。 公安局的警察一下警觉起来，厉声说道：“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是需要我们调查的。 现在需要黎岁桉同志跟我们走一趟，你们现在这个行为已经妨碍我们执行任务了。 请你们立刻躲开！” 场面一下紧张起来，秦副厂长不肯放人走警察们要看着要动手。 万科长从后面挤过来，拦在两伙人中间：“这位同志，我是机械二所保卫科处长我姓万，这是我的证件。” 为首的警察看了一眼，对万科长的态度缓和许多。 万科长赶紧转过来给秦副厂长使了个眼神：“秦副厂长，咱们要配合警察执行任务，他们提供的手续都是齐全的。” 秦副厂长还想在说什么眼睛都急红了，被万科长抓住手腕使劲捏了一下：“秦义康你要相信组织！ 国家不会误判任何一个人，也不会放过坏人！” “有没有问题，调查以后就知道了。咱们这么多人看见了黎岁桉同志去之前的样子，审问也只是动嘴不会动手！” 这后半句话就是说给那些警察听的，明摆着告诉那些人，我们黎同志是全须全尾去的，你们就算别人收买了，也别想动用私刑。 万科长把自己的身份亮出来之后，那些人也是有些顾忌的。 黎岁桉扯了扯秦义康的衣角：“秦副厂长，后面的工作安排我昨天都做好了。 后面沪市交流会的事，千万不能耽误。你别担心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我相信国家。” 秦副厂长深吸几口气，红着眼睛让开了道。 黎岁桉跟着那些警察往外走，为首的警察留下一句：“我们可能会随时过来调查一些事情，到时候需要你们配合。” 黎岁桉被七八个警察包围着，所里人不明所以还有人上前询问。 秦副厂长一路跟到了大门口，亲自看着黎岁桉上了车。 万科长见人走了把秦义康拉到一旁：“我会动用我这边的人脉，保证黎岁桉的安全。 你现在赶紧去给李所长还有谭总工报信，让他们找人打听一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件事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是例行调查。我怕他们是有预谋让小黎背锅得。” 秦义康一大把年纪了，飞快的往实验院跑。 万科长回到办公室，从抽屉里找出一个本子，按照上面的电话打了过去。 电话嘟了好几声之后还没有被接通，万科长有些焦急。 “喂？你好我要找谢钦有急事，请尽快让他给我回电话！” 这通电话挂断以后，万科长又一个电话直接打到了沪市…… “什么！小黎被警察带走了！？” 管总工震惊的手都止不住颤抖，手中的扳手敲在桌子上发出不小的声响。 实验院别的总工看谭哲意坐在那没反应问了一句：“老谭你怎么一点都不害怕？那可是你徒弟啊？” 管总工瞥了他一眼，又看向老谭。他认识谭哲意这么多年，这是第一次见他脸色这么难看。 不是所有人的心情都是表现在脸上，凭借他对老谭的了解。 谭哲意这副模样，几乎是已经慌乱的不行，但是他没表现出来。 谭哲意从凳子上起身，对着管总工沉声道：“我去给老师打电话，你去联系师哥就说我请他帮忙。” 管总工看着谭哲意的背影，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老谭竟然这般看重黎岁桉吗？竟然愿意为她去请师哥和老师帮忙？ 管总工不敢耽误事，赶紧让吴辉开车载着他去县里拍电报。 黎岁桉被直接带到县公安局，然后关进了一个小黑屋里面。 她被一个女警员按在凳子上，女警员掏出手铐来还想给她拷住。 黎岁桉猛的从凳子上站起来，厉声说道：“我是来配合调查，我不是嫌疑人！ 你们现在这个做法，已经完全违反了正常的流程。 怎么？这么大的公安局是想对着百姓动用私刑吗？” 女警员是受人之托办事，想私下里灭一灭黎岁桉的气势。 没想到这人竟然这般大胆，直接喊了起来。 黎岁桉寸步不让，紧盯着女警员。 女警员本来就心虚，怕事情闹大只能把手铐收起来。 黎岁桉这才坐回椅子上，开始回答她们的问题。 女警员态度非常不好：“我问你，你在职期间收了多少礼，为哪些人办过事。 你别想在这耍什么花招，如实招来！” 第238章 黎岁桉被调查 黎岁桉不怒反笑，冷笑着盯着那个女警员看。 女警员心里有些发毛，使劲一拍桌子：“黎岁桉你必须配合调查，你现在这个态度、” 女警员话都没说完就被黎岁桉打断：“我没偷没抢没犯人命，你一个警察没有资格调查我。 现在你们逮捕我的罪名是贪污侵占国家资源，要调查问话也是纪检委的人来问。 你们只是配合上面把人抓带过来最高的职权职权，这位同志你现在的行为已经超过了你的工作职权。 我要举报你，被他人收买恶意给无辜女同志安排罪名。” 女警员诧异的看着她，冷汗止不住的往下流。 这个女同志岁数不大，怎么知道这么多内情。 女警员现在有些后悔答应那人帮忙了，这个女同志她唬不住。 说多错多，女警员冷冷的看了黎岁桉一眼然后就出去了。 黎岁桉手心在桌板下紧握着，这些话是刚才在机械二所万科长悄悄背着人跟她说的。 黎岁桉飞快地在脑子里想出路，这个年份还没有律师，这条路完全就被掐死。 而且现在这个情况就是拼背景了，拼各人背后的关系。 最主要的事，现在她不知道背后是谁对她下手。 她被带走的太突然，有好多事都没来得及交代。 她宿舍里还藏着那个木匣子，要是被警察翻出来，里面那些的东西交代不清楚就是个雷。 现在秦叔和万科长都去跑关系了，她在警局里面没有任何办法，就像个待宰的羔羊一般无力。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左右，有两个人身穿中山装的人进来了。 从他们手里拿的文件来看，这两人应该是纪检委的。 坐在黎岁桉正对面的男同志四十多岁的样子，带着黑框眼镜看起来凶神恶煞的。 要是胆子小或者没见过世面的，估计心都直打怵。要是那些干了坏事的，大约摸当场就全招了。 黎岁桉的非常淡定的坐在那看着他们，戴眼镜的男同志把本子打开说道：“黎岁桉、女，1956年生随母性。 1974年与养父于大贵登报断绝关系，同年买了工作来到机械二所上班。 从大食堂员工开始工作，后直接被调去小食堂当大厨。没出三个月又破格越级升职为外联部部长，之后掌管机械二所多个部门……去年京市交流会取得优异成绩，之后再次越级升职，目前担任机械二所总厂总务处经理一职，刚刚我说的这些有没有错？” 这位同志把黎岁桉前十九年的人生，所有重要的事全部说了一遍。 黎岁桉跟着点头，听这人这么说了一通之后，她才发现原来自己这一年的时间里竟然这么能折腾，办了这么多的大事。 “去年1974年，你带着几人在黑市上倒买倒卖钻空子，非法获取收益，这个说法你认不认？” 黎岁桉神经高度紧张，但语气却是淡淡的：“我不认。” 那个想害她的人还真有些本事，这么隐秘的事都调查到了。但是当时那些带着红袖章的人都没有抓住她，现在想让她认下这个事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眼镜男使劲一拍桌子说道：“我们有证据，有人在黑市上买东西看见你了，这一点我们调查的很清楚。” 黎岁桉睨了他一眼，怎么这几个人都愿意拍桌子？难道手不疼吗？ 她靠在凳子上听完这话紧绷的弦彻底松散下来：“这位同志你说去年我去黑市上倒卖钻国家空子，那就让那人过来跟我对峙就好了。 让她说一说我是哪天去的，什么时间，卖的什么东西，穿的什么衣服。既然那人能清楚的记得我的面孔，这些事总该不会忘吧。 他要是说不出来，我也会实行我的权利，去派出所报案，有凭借空口白牙就想侮辱我清白，这事也要好好算一算的。” 眼镜男被黎岁桉的话噎了一下，确实若不是故意污蔑怎么会个别的情况记得那么清楚。 另外一个岁数小一些的男同志开口说道：“黎岁桉同志，我们接到群众举报，你跟大梨村村长徐富贵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这点你认不认？” “谁？”黎岁桉没忍住笑出声了。 “徐富贵徐村长？” 黎岁桉反问道：“哪个群众举报的，你让他过来跟我对峙！你让他说说，我跟徐富贵是在哪发生不正当关系了，怎么的。 他是蹲我床头看见我俩翻雨覆雨了，还是他眼珠子长在我的脑门上，我跟哪个男人亲热让他瞧见了？” ‘砰’的一声，眼睛男摔了一下茶缸子：“黎岁桉同志，请你端正态度，配合我们调查！” 黎岁桉也从凳子上瞬间站起：“我的态度哪里不端正，我刚才说的话哪一点不对，你可以直接说出来 自古就有捉奸成双、捉贼捉赃的说法，你们就凭借一个莫须有的举报就像把屎盆子全扣我头上？ 我告诉你们，那不可能？想把我拿捏住让我稀里糊涂的认罪，那决不能够！” 眼睛男非常气愤，直接起身就冲着黎岁桉走过来了。 黎岁桉往凳子后挪了几步，现在这狗男人要是想动手她绝对是吃亏的。 旁边的男同志赶紧拉了眼睛男一把：“咳咳，何同志你过界了。” 眼睛男被拉回去之后很是不甘心，“我们有证据。” 黎岁桉双手抱胸：“这位何同志要是有证据就直接拿出来，咱们当面罗对锣鼓对鼓的说一下。” 男同志按了眼睛男一把，把人按在凳子上，自己问道：“证据我们有，但是现在不能给你看。 还有人举报你利用职务之便，私下收了徐富贵送的礼，把所里建房子的工作给了他们村子，而且在大梨村办扫盲班也是为了敛财收礼，这事你又怎么解释？” “解释？我解释什么？本来就是没有发生的事，你让我解释什么呢？ 要是空口白牙就能随意编排别人，那我能说的可就很多了。 我给大梨村村民介绍活计，是因为去年我们粮仓倒塌他们帮忙抢救粮食而且免费给我们修缮了围墙，但是没要工资。” 第239章 你你好，我是黎岁桉的外公 “出于这一点，我们所里才想了办法把这部分二弟工资给他们补回去。这件事我们所长和副所长都是批准过的，根本不存在我故意给他们谋私利这件事。” “再说了，假如我和徐富贵有不正当关系，那我只管给他搂钱就好了，管他们村里那些男人干什么？ 怎么？他们赚了钱能来养我？还是他们那么大公无私想缺心眼把钱送给我？” 审问的两人：“……” 黎岁桉重新坐回椅子上：“我和大梨村村民之间的来往基础，全部都来源于大梨村村民和机械二所之间的感情。 之前大梨村孩子丢了，我们所里派了不少员工和警卫帮忙去山里找孩子。他们村春耕秋收没有机器，我们所免费用拖拉机帮他们收割和运粮食。 同样的，我们秋收忙不过来的时候，大梨村村民们也会帮忙。这些事是在我没去机械二所之前就发生了的，怎么没有人举报这件事呢？ 这么多的情况，怎么就没人说大梨村村民和我们所其他员工有私情呢？ 有些人啊，自己想法龌龊不堪，看谁的眼神都是脏的。要是说大梨村村民给我摘两个西红柿吃都是贿赂的话，那你们两位喝了公安局的水，是不是也代表你们收了贿赂了？” 黎岁桉喝了一口桌子上的水润润润嗓子：“配合你们调查是每个人的义务，我也配合了。 你们还有什么问题？” 真是个油盐不进的老油子，根本让人抓不住错处，还被狠狠地嘲讽了一番。 眼镜男的火气直冲上头，这次也不顾阻拦甩开同事的手，直接朝着黎岁桉走过去。 忽然，小屋的门被敲响。后面的男同志赶紧把门打开，眼睛男这才把手收了回去。 “何同志有人找你，在门口等你。” 眼睛男变了下脸色，这才出去了。 屋里只剩下另外一位男同志和黎岁桉，黎岁桉看了他一眼说道：“是谁把你请过来的，又托你帮忙什么事？” 刚才眼镜男再次想动手时，这位男同志拦了一下没拦住。然后眼看着眼镜男的拳头要砸到黎岁桉脸上时，后面的人微微动了一下刚要动手，就有人敲门了。 虽然是一个微小的动作，可是也被黎岁桉瞧得清清楚楚。 这人绝对是来传话或者保护她的！ 汤文愣了一下，没想到这小姑娘心思这么深，竟然瞧出他有问题！ 他走到门口透过小窗往外看了一圈，确认小屋周围没有人之后，赶紧从兜里掏出两张纸条递给黎岁桉。 黎岁桉赶紧转过身打开第一张看了一下，上面的字迹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是谢钦的。 “我回来了，别怕有我。” 另外一张黎岁桉有些意外，是谭哲意地写给她的：“保护自己，有老师在。” 两张纸条十六个字，让黎岁桉无比的心安。 汤文把纸条收了回来撕碎放在兜里，又说了一句：“黎同志，贺知野让我给你带句话，他说那些害你的人他会直接处理，让你别担心。” 黎岁桉愣了一下，打趣道：“这位同志，你到底是受了多少人的委托？这么一会儿功夫，带进来三个人的消息了。” 汤文一下就被逗笑了，这小姑娘可真有意思。自己都已经身陷囹圄了，还有心情开玩笑呢？ 看来外面那些人，有些担忧过头了。 “话带到了，我先走了。你要记住少和那些警察交流，包括来调查的人，说多错多。” 汤文说完这句话，也不敢多留赶紧出去了。 没多大会儿，又来了一位黎岁桉没见过的女警员。 她把黎岁桉带到李哥单独的房间，屋里面只有一张床其余什么都没有，几乎和传说中的禁闭室是一样的。 这个女警员还担心黎岁桉不会进去，没想到黎岁桉进去之后在床上坐了两下，好像对床的软硬程度还挺满意，直接躺下了。 “美女姐姐，请问你能给我送一盆水和一个毛巾吗？昨天喝大了我得收拾收拾，身上太味儿了影响睡眠。” 那女同志犹豫了一下，然后转身要去打水，就听见后面又说了句：“要是再能有口饭吃就更好了！” 女同志：“……”这小姑娘心还真大，秦叔那么担心她真是有些多余了。 现在这个时代没有监控，黎岁桉拿到水还有饭之后，赶紧简单洗漱了一下，把饭吃了。 然后，躺在床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把被子一扯美美的睡了一觉。昨天喝的太多了，脑瓜子有些疼，她得赶紧休息一下，不知道后面还要面对什么小鬼呢。 黎岁桉这边呼呼大睡，可是急坏了外面的这些人。 秦义康把自己在回安县能动用的关系全都找了一遍，最后托着一位远亲家，让他家孩子帮忙在公安局照顾一下，就是刚刚给黎岁桉送水送饭的那一位。 在黎岁桉接受审问的同时，纪检委的第二波人去了机械二所，在黎岁桉的房间翻了一些东西，他们把东西装进箱子里后，根本没主意到窗户那边有个人影翻了下去。 之后这些人又去了，黎岁桉的办公室把一些文件装好准备带走。 这些人刚出办公室的门，就被匆匆赶来的李所长和万科长拦住。 李所长率先说道：“我们机械二所属于半保密单位，黎同志处理的一些工作关乎于我们所的核心技术，所以这些文件你们不能带出机械二所。 黎同志的一些私人物品，我们没有权利管辖。但是这些文件就算是要调查，也只能在所内进行。” 李所长虽然平时不管所里的事，但是这会儿气势非常足，丝毫不退让。 万科长也拿出相关手续：“我们保卫科有权利保护机械二所的相关资料，即使你们要调查这件事，也要在我们所内展开，所以也请你们配合我们工作。” 万科长说完话，一大堆警卫从后面涌出来，大有不放人走的架势。 纪检委的人一时间犯了难，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要是只把黎岁桉的私人物品带过去调查，也查不出什么。协商过后，纪检委的人松口在所内开始调查。 秦义康寸步不离的跟着这些人，忽然秘书急匆匆的过来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 秦副厂长让秘书在这盯着，自己赶紧跑去门口接人了。 机械二所门外停着两辆绿色军车，第一辆车里面副驾驶坐着一为身形微瘦，两鬓微白的老人家。 黎韫山心里非常紧张，这么多年没见到小丫头了，不知道她现在长得多高？生活的怎么样了？ 等到秦义康走到车旁边，黎韫山从车上下来跟他握手：“你好，我是黎岁桉同志的外公，她是在你们机械二所工作吧，我想见她一面。” 第240章 诱供徐富贵 秦副厂长看着眼前的人愣了好半晌，才缓缓吐出一句话来：“您说什么？您是小桉的外公？ 就是那个去搞科研，多年没消息的外公？” 黎韫山心里满是愧疚，“对，我就是那个不负责任的外公，这么年是我对不起小桉。” 他听这位男同志对外孙女的称呼比较亲近，而且脸上尽是担忧。估摸着这人跟外孙女关系是比较好的，还知道他去搞科研了。 黎韫山把自己的介绍信，还有一张已经有些褪色的照片拿了出来。 这两样东西，足以证明他的身份了。 黎韫山和秦副厂长握了手之后，有些着急：“我知道你们机械二所属于半保密单位，所以外人进不去，麻烦您帮忙把桉桉叫出来。” 秦副厂长脸色越来越难看，黎韫山察觉出不对劲来：“秦同志，我外孙女是出事了吗。到底怎么了？” 黎韫山有些激动，身体也跟着颤抖。绿色军车里面的人察觉出不对劲来，有两个警卫赶紧出来扶住黎老爷子。 “黎老您别着急，我去问问怎么回事。” 秦副厂长把人带到接待室，然后单独跟黎老爷子把事情说了。 黎韫山本来一副儒人的气质，听完这话之后身上的气场瞬间变了。 他立刻起身出门喊来一个警卫员，“我家孩子出事了被人诬陷，现在已经被回安县公安局那边带走了。 我现在需要组织上进行帮忙，你赶紧去联系人。这件事处理不完，我没有心思回去继续工作。” 夏警卫一下紧张起来，黎老这次的探亲假是申请了很多年，组织上面才批准的。 就怕出什么岔子，影响黎老回去工作，所以才派来这么多人随行。 夏警卫让其他警卫员照顾好黎老，然后赶紧开车去了县里。 秦义康打算带着老爷子去黎岁桉的宿舍看看，刚走出没几步迎面碰上了谢钦。 “秦叔纪检委的人喊您过去接受调查……这位是？” 秦义康顿了一下，然后介绍道：“小谢，这位是小黎的外公。 黎老这位是……” 谢钦上前一步自报家门：“黎爷爷您好，我是黎同志的对象我叫谢钦。” 黎韫山审视的目光在谢钦身上来回扫，他还没看见家里的小白菜，怎么就有人照顾把盆端走了？ 虽然他心里有些不悦，但还是没说什么。 这些年他一直为了国家工作，根本没参与黎岁桉这么多年的生活。 所以他现在也没有资格，去插手小桉情感上的事。 谢钦一点都没怯场，主动接过了带着他去黎岁桉宿舍的任务。 “黎爷爷，秦副厂长应该已经跟您说了小桉现在的情况。 您别担心，我这边已经联系到人了，公安局那边送出来的消息。 说她现在非常安全，正睡觉呢。” 黎韫山悬着的心始终没有放下来，没见到外孙女一天，他就一直担心着。 谢钦把人带到黎岁桉宿舍，又去了自己宿舍从书桌的抽屉里面拿出一个本子来。 他把本子递给黎韫山：“黎爷爷，这张相片是去年福利表彰大会照的，上面的主持人就是小桉。 还有这张是京市交流会拍的……” 谢钦仔细介绍着每张照片的来历，黎韫山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缓和。 他在照片上一眼就看见了黎岁桉，即使多年未见但是这张脸就是小时候的放大版。 黎韫山感到自豪，他家的娃娃可真优秀，为了所里做了这么的多的事。 不过他现在没有那么多心思，去关注别的事情，满脑子都是外孙女现在怎么样了。 夏警卫动用关系把能查到的消息问了一圈，然后赶紧联系组织找关系调查这件事。 现在黎老完全有一种你们不处理好，我就不回生物研究所的架势。 黎老可是好多项目的核心技术人才，这么多年研究所一直没有放人。 黎韫山和谢钦聊了很多，谢钦坚决表示他相信黎岁桉。 这些事绝对是污蔑，不可能是真的。 不光是谢钦这么想，几乎所里的老员工都这么想。 黎岁桉对所里的付出，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另一边，徐富贵在收拾鸡圈的时候，也被人带走了。 几个穿着制度的人说自己是调查组的，不由分说就给徐富贵带走了。 徐富贵可没有黎岁桉那个待遇，被带到地方以后就是一通审问。 问他和黎岁桉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会给黎岁桉送礼，两人之间交往为什么过于密切。 不管这些人怎么问，徐富贵就是咬死了说跟黎岁桉什么关系都没有。 可那些人根本就不听，从徐富贵嘴里没得到她们想要的答案，所以对于徐富贵的审问就一直都没停下来。 虽然没有人严刑拷打，但是一轮又一轮的审问，弄的徐富贵简直是心力交瘁。 连续一天一晚的审问，徐富贵从最开始的眼神坚定，到后面双眼涣散。 后面那些人说什么他已经有些听不清了，但是他还是咬死了说：我跟黎经理什么关系都没有。 要看着第二天天色已经快亮了，审问室的门忽然被打开。 在桌子旁坐着的几个男人赶紧起身，跟那位同志腾地方。” 一晚上的时间，徐富贵好像瞬间老了十几岁。 来人轻声问道：“徐富贵你跟黎岁桉是朋友关系对吗？” 徐富贵眼神顿了顿，“对，我们是朋友。” “那黎经理给大梨村介绍工作的时候，你也参加工作了对吗？” 徐富贵缓缓点头：“对。” “后来她们在你们村搞扫盲班，你也参加了对吗？” “对。” “你联系村民们帮忙给机械二所修房子的时候，你和黎岁桉的关系也是很近的对吗？” 徐富贵还是点头，这话说的并没有什么问题。 “你和黎经理的关系可真好。” 男同志感叹了一句以后，给徐富贵倒了一杯水。 一晚上都没喝到水的徐富贵，一口直接把水全喝完了。 喝完水以后，他靠在凳子上喘着粗气。 “徐富贵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对吗？确认的话在这里签字。” 第241章 她也是有外公疼爱的小孩啦！ 男同志把本子合上：“徐富贵还需要你在这里多住几天，委屈你了。” 徐富贵被折腾了这么久真的是身心疲惫，休息这个词语在他脑袋里无限放大。 有人把他带去有床的屋子，徐富贵几乎是一头载上去的。 刚才什么东西都没问出来的人问道：“队长，就只问这么点吗？这些答案都不是咱们想要的。” 队长笑了笑：“怎么就不是想要的了？” “一个愿意为了这份感情而迁就村里的其他人，另一个也切实受到了恩惠。 要是你会给一个没有感情的人，送地里面金贵的吃食吗？” 那人摇摇头，这年头自己都吃不饱，怎么可能把家里的饭菜带给别人吃。 “那不就得了。有些事情说不清就是最好的证明，你们审问的时候也要懂得一点变通。” 说完他拿着这个本子就走了。 小黑屋里，黎岁桉睡得特别香，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从床上爬起来拍着屋门。 “有没有人啊，我要饿死了！有没有吃的啊，给我拿一些过来啊！” 没过多大一会儿，有人递过来一个饭盒。 黎岁桉也顾不得里面有没有毒，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现在那些人还不敢直接要了他的命，目前在这里她还算是安全的。 黎岁桉塞的满嘴是饭，含糊不清的吵嚷道：“有没有人给我送一杯水啊？” 忽然有人直接开门给她递了一杯，那人戴着帽子黎岁桉看不清那人的脸。 但是她清楚的感觉道，有人往她手里塞了一张纸条。 黎岁桉背过身去，把纸条打开上面写着几个字。 “徐富贵认罪。” 黎岁桉眉头紧皱，这事到底是真是假？ 她一时间有些确认不了，这个纸条上面的信息。 纪检委办公室。 负责这次行动的负责人一个脑袋两个大，他接完了几个电话之后，深深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参与到这件事情里面来。 不过是一个小国营厂的总务处经理，怎么这么多大佬出手施压，而且个别的态度特别硬气，要直接捞人。 四股势力一起逼向他，来自沪市的、京市的还有一道黑势力。 最重要的是，国家研究院竟然直接打电话过来，强势要求重新调查并取证。 黎岁桉正在屋里接受不知道多少次的审问时，审问室的门一下就被人粗鲁的推开了。 谢钦一身黑色工服走了进来，看见黎岁桉人没事之后表情才微微松懈下来。 他压根没管那些审问的人，直接说道：“人我要带走，手续去找你们负责人要。” 审问的人本来不想放人走，但是想起来上面的施压，到嘴边的话还是咽了回去。 上面发话了，在事情没调查清楚之前，她可以回去住，但必须随时等待传唤。 仅仅几天的时间，黎岁桉在里面折腾的就瘦了一圈。 谢钦扶着她，捏到她身上的骨头心疼自责的不行，他一言不发的扶着黎岁桉往外面走。 走到大门口时，她才发现门口站了一大堆人。 张小英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了，那天她醒酒以后知道黎岁桉被抓走了，就直接崩溃了。 自家事情还没处理完的徐珍还要腾出功夫来安慰张小英。 黎岁桉一步步往前走着，目光扫过一张张脸。 老师、管总工、秦叔、徐珍、张小英、吴辉还有一个人。 黎岁桉目光停留在那个老人身上，心里有一种委屈忽然涌了出来。 那老人的面庞和记忆里面不断的重合，黎岁桉嘴唇颤抖着说了句：“外公？” 黎韫山眼眶瞬间就红了，他对着黎岁桉招招手。 “小桉到外公这来。” 血缘关系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黎岁桉穿过来以后从来没有见过黎韫山。 但是这次见到以后，她发现有些微微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她走到黎韫山旁边，抱怨的话止不住的往外丢：“你为什么消失了那么多年？你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你知不知道于大贵一家子是怎么欺负我的？” 黎岁桉知道心中的这股郁结是原主留下的，她也在替原主抱不平。 黎韫山心疼的把黎岁桉拥进怀里，头发花白的老人一直流着眼泪道歉。 黎岁桉在外公怀里不知道哭了多久，哭的太狠加上这几天根本被关起来，直接哭晕过去了。 黎岁桉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打着吊瓶呢。 床边上围了一圈的人，黎韫山手里一直捂着一块黄米糕等着。 “小桉这是你小时候最喜欢吃的，我特意去给你做的你吃一口。” 黎岁桉撇着嘴把米糕吃了，含糊不清的说了句：“太甜了，下次少放糖。” 黎韫山还怕外孙女埋怨自己，听见孩子这么说提着的心也微微放下了。 夏警卫已经调查的差不多了，把调查的具体情况跟大家说了一下。 “现在黎同志的情况不是很乐观，因为徐富贵那边已经认罪了。 但是却没有直接进行审判，就代表这个认罪书还是有问题的。 我查到举报你的人是你们所的员工，一位叫于莲花的女同志。” “于莲花？”黎岁桉下意识的问了一句，“这些事全都是她举报的？” 夏警卫点头，“是的，而且相关的人证也是她提供的。” 黎岁桉察觉出不对劲来，这会儿屋里也没有外人她直接说道：“于莲花是今年才过来工作的，以前的事她怎么会知道的那么清楚。 她后面一定还有别人。” 黎韫山拍了拍她，然后又掖了下被子：“外公在呢，现在有外公给你撑腰了。这些事不用你担心，你就安心的休息剩下的事你都不用管。” 黎韫山买的营养品摆满了床头，他出去以后谭哲意赶紧到病床前面问黎岁桉现在怎么样了。 谢钦还想往小对象身边凑凑呢，刚要上前又被秦副厂长一屁股给拱开了。 谢钦：…… 秦叔把所里的情况跟黎岁桉说了一下，目前纪检委还有一部分人在所里进行调查。 所里现在的风向大概分成两种，一种是坚决相信黎岁桉的；另外一小部分人都是四处宣扬黎岁桉干了什么坏事的。 这些事黎岁桉都不去想了，太费脑筋。既然有外公给她撑腰了，她也不用在逞强了。 现在她也是有外公疼爱的小孩啦~ 第242章 省纪检委插手 秦叔看见谢钦耷拉着脸，很识趣的出去了把空间留给两个人。 谢钦把一直温着的饭盒拿出来，扶起黎岁桉靠在床头上。 用勺子一口一口的喂她吃饭，黎岁桉心里有太多的疑问，但是看见谢钦这幅风尘仆仆的样子所有的问题都没有说出口。 谢钦似乎是很了解她，一边小心的喂她吃饭，一边解释道：“我提前回来是想给你一个惊喜的，没想到这边竟然出事了。 万科长联系到我的时候，我已经快到回安县了。 我家里的事从今年年初时就已经开始重新审查了，一直缺少一个能被提起的契机。 那项技术研究出来以后，我又因为普及技术受了很重得伤。 我爷爷在沪市一直走动关系，上面终于松口同意断，六天前我们家的帽子已经被摘掉了，我收到消息以后就开始往回赶。 我爸妈和妹妹也从农场出来了，他们正在回沪市的路上。” 黎岁桉往起探了下身子，嘴巴微微张大脸上尽是惊讶：“什么？你们家的帽子被摘掉了？叔叔阿姨现在可以回沪市了？ 谢钦这个真是个天大的好事！” 黎岁桉脸上的喜色还没退下去，一伙人推开病房门直接冲进来了。 谢钦放下饭盒还有勺子，站起来挡在黎岁桉面前。 来人出示了下证件：“您好，我们是省纪检委的，请黎同志跟我们走一趟，我们需要调查一些事情。” 谢钦沉默了下，“黎同志需要换一下衣服，你们先出去。” 等黎岁桉换好衣服之后，省调查组的人要把她带走，但是谢钦没让。 他现在已经不是之前那个身份了，现在谢家重新回到沪市，他也是有靠山的人了。 谢钦说话特别硬气：“既然是正在调查那就是没有证据，没有证据黎同志就是清白的，你要带她去哪里？ 我现在怀疑你们对她图谋不轨，所以我不会让她单独跟你们走的。” 对方态度也很强硬：“谢同志请你不要妨碍公务。” “是我妨碍公务还是你们假公济私？”谢钦也不客气的回击。 “我们是受上面领导指派，才过来对黎同志进行调查的。 现在这件事的处理权已经归省里面管，县里没有职权管理。 请谢同志相信组织，我们是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的。” 谢钦沉吟了下，然后退步了：“既然只是问问题，那可以在医院吗？ 我对象身体不舒服，没有办法离开医院。” “可以。” “那我可以旁听吗？” 为首的同志顿了一下，这男人心还真大。 明明自己已经被扣了绿帽子，还这么向着这个女人说话。 听吧，听听也好，好让你早些死心。 谢钦让人从护士那借了几个凳子过来，亲自扶着黎岁桉坐下。 对面的男同志说道：“我叫方洋是这次调查组的负责人，有几个问题现在需要你配合一下。” 黎岁桉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可以。” “你跟徐富贵是什么关系？” “普通朋友关系。” “是哪一方面的普通朋友？” “字面上的意思。” 方洋：“……”这位女同志说话也太噎人了。 “据我调查，我了解到你们二人之间可不是普通朋友关系。” “那你说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方洋的脸一下就沉了下来，这两人真的太不配合调查了。 上面特意派了这个任务给他，就是为了保持这件事情的公平性。 方洋再来之前就已经把这个案子的所有信息都看了一遍，他向来是一个非常严谨的人。 这个案子插手的人已经太多了，里面的势力也是错综复杂的。 这会儿接二连三的在这边受到了不待见，方洋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他把本子合上单刀直入：“黎同志你不用对我们有反抗心里，我们纪检委只是负责调查并不负责抓人和判刑。 身正不怕影子斜，只要你没做过的事就算是是也污蔑不了你。” 即使方洋这样说，黎岁桉也没放松警惕。回答了几个问题，方洋知道这一趟自己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但是是他下一次还是会回来的。 另一边，黎韫山去医院借了电话。 医生看他谈吐不凡身上还有一股气势，最特别的就是他身边跟着好几个警卫员。 这人一看就是非常有背景的，医生非常有眼力见的从屋里退了出去。 电话接通之后，黎韫山深吸一口气声音几近咆哮。 “之前你们来找我我外孙女才几岁，那时候为了国家我也是甘愿奉献，十几年我一直坚守位岗位上。 现在我外孙女被人污蔑，还差点遭到不公平待遇，我不要求组织上替我外孙女出头。 但是基本的调查，给还人清白是应该的。 我相信我外孙女不是那样的人，要是小桉真有哪些事做错了，我一定是不会在包庇他。 但是现在我申请组织出手干预这件事，不然我也没有心思回去继续搞研究。” 生物科研院的人真是特别担心，当初他们就是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人弄过来。 这会儿更是不能把人放走，接电话的人赶紧答应：“黎老，您外孙女的这件事我们会让人重新调查，这件事一定会保持着公平公正。” 组织上答应以后，黎韫山的心才微微放了下来。 等到他回到病房时，方洋那边的问题已经问完了。 方洋说道：“关于这个案件，一些信息我们已经掌握了。现在黎同志处于被调查期间，所以需要随时等待我们的传唤。 而且在这期间她不可以离开这个医院，我们也会派人过来看守的。” 这些人虽然说着自己是绝对的公平公正，但是谢钦还是不太相信他们。 让万科长也派了人过来，名义上是打着看守黎岁桉的旗号。 但是暗地里却是要好好保护黎岁桉，不让她受到外人的威胁。 现在这个案子已经到了关键的时候，徐富贵被诱供，黎岁桉这边要是再出什么事，这件事就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等这些人都走了，谢钦才想起一件事来。 “你的那个木匣子我已经提前收好了……” 第243章 不能寒了孩子的心 那个木匣子里面有外公之前留下来的东西，还有黎岁桉捡到那个黑包里面的东西。 要是这个匣子被纪检委找到，黎岁桉就是有八百张嘴也说不清。 方洋回去之后开始着手调查，之前县调查组查的那些东西都掺杂了个人情感。 黎岁桉被扣上的这几顶帽子，不过是上面那些人之间的博弈罢了。 她现在好像陷入了自证误区，想要证明一个人有错是很简单的，只要人证物证就够了、 但是要证明子虚乌有的事情，那就难办了。 本来就是不存在的事，那要怎么证明这件事就是假的呢？ 方洋拿着资料去了机械二所，他把之前那伙人调查的所有信息全部封存起来，开始重新调查这件事。 他在机械二所，第一个找的就是黎岁桉的顶头上司秦义康。 方洋先跟秦义康握了手，把一份又一份资料递了过去，“秦副厂长我有些话要问你，你必须说实话。” 秦义康点头：“你问吧。”他联系过陕省商会那边，常会长说方组长是最公正无私的人，绝不会出现之前那种调查员受贿的情况。 “你能说一下机械二所和大梨村之间的关系吗？” 秦义康恍惚了一下，“这件事说起来可就远了，那是三四年前的时候了。我们和大梨村第一次认识，是我们还在建厂的时候。那天下突然下了好大的雨，大梨村村民正好从山上下来，看见好些建材都被淋湿了，他们就都过来帮忙。 您也知道我们所是生产研究大型机器的，拖拉机是我们所最出名的机械、 所以农忙的时候，我们会免费帮忙给大梨村收地，拉玉米秸秆。后来有一次大梨村一个孩子走丢了，我们所很多人都去帮忙找了。 这感情一来二去也就处出来了，有时候大梨村村民还会带一些自家种的菜或者山货，免费送给我们吃。” 秦义康把这些事说得很详细，几乎是全都复述了一遍。 “所以说，大梨村村民往你们所里送吃的是经常事？而且并不是他们只送给了黎岁桉同志？” 秦义康喝了口水继续说道：“那当然了，每次他们来送吃的都是大包小包的。而且说徐富贵跟黎岁桉之间男女关系不明确，这事就是扯淡。 我们小桉有对象，是我们所的副总工，人家才二十多岁职位就已经这么高了。小桉压根不可能看上徐富贵，徐村长的年纪在大几岁都能当我们小黎的爷爷了。” 方洋继续问：“之前黎岁桉掌管着财务部、采购部还有两个食堂，有人举报她侵占国家利益，在其中中饱私囊。 这事你怎么看？” 说到这秦副厂长有些羞愧：“当初是我非让小黎把这些烂摊子接过去的，那时候我发现她工作能力比较强，而且我们所有没有那么多员工，那时候很多人都是身兼数职。 我知道那丫头是一把工作上的好手，就让她把这些工作都接了过去。 要说她侵占国家利益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这样说？” 秦义康叹了口气：“小黎的母亲很早就去世了，她一直跟着外公和入赘的养父生活。 她的外公是一位生物科学研究员，在她几岁的时候就被国家召集上去工作了。她就只能跟着养父一家生活，但是养父一家鸠占鹊巢想把她卖给人贩子然后霸占外公留给她的房子。 黎岁桉报了警跟他们登报断亲之后，就来了我们这。 那孩子当初来陕省是因为高中毕业之后没有工作就要下乡，但是她得到消息外公在这边，就买了工作来寻人。 刚开始她在机械二所只是一个大食堂的普通员工，但是每次到她值班的时候，她都会用自己的粮食和钱来贴补实验院的总工们。 那时候我们所条件不好，吃食上面几乎是非常差的。 可能是因为爱屋及乌有可能是因为爱国觉悟很高，所以小黎对实验院的老研究员们很是照顾。 方组长一个愿意用自己粮食和钱贴补厂子的人，怎么可能会反而去占所里的便宜呢？ 而且我们所很多订单都是她谈回来的，小黎说是我们机械二所的救命恩人都不为过，这事是全所的老人都知道的。” 方洋沉吟了下，还是问出口：“你不觉着她这样是故意而为之吗？” “方组长这话我就不同意了！”秦义康道：“当初是我请小黎管理这一大摊子的，要是没有她的付出，就没有今天的机械二所。 小黎可是干了不少实事儿的，她不该遭受这样的对待啊！” “那时候县里的老机械厂也就是现在的机械二所分厂，之前那个厂长破坏我们和其他客户的之间的关系，恶意压价给我们造成了很大的损失。 但是凭借小黎的一己之力，直接把这事捅了出去，闹得非常难看。而且上一任厂长还花了钱，来买小黎的命。 即使是这样小黎也没有放弃，还是带着我们硬钢，硬是把那个厂长拉下马，然后又把老机械厂收了过来。 方组长，这一桩桩一件件事，简直是太多了。小黎是真的为所里付出了太多，咱们不能让孩子心寒。 这件事必须调查清楚，还她一个清白啊！” 秦义康越说越激动，眼眶也越来越红。 方洋在本上写了些什么，然后让他出去，在去叫别的人过来。 黎韫山打完电话之后，让警卫员带着他去买了好多的东西。昨天他就躺另一辆军车，去省城取东西，那些东西都是他一点一点给外孙女攒的。 等到警卫员大包小包的把东西都扛到病房时，黎岁桉彻底傻眼。 她外公这是把百货大楼都搬过来了吗？ 地上的东西简直太多了，光是夏天穿得布拉吉就有七八件。 柜子里还放了好些牛奶粉和麦乳精，这个牌子的牛奶粉黎岁桉之前见过，是管总工托人给谢钦买了两袋。 就那两袋都是管总工飞了好大的力气才搞到的，可外公这一次性就给她拿来了十多袋。 谢钦忽然感受到很强的危机感，他感激走出了病房往沪市那边打电话去了。 第244章 黄昏恋 黎韫山都六十多岁的了，献宝一样把一件件东西往黎岁桉面前拿。 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让黎岁桉很是心疼。虽然她不是原主，但是黎韫山的关爱和眼里的担忧做不来了假。 她重生之后一直占用原主的名字和身体，久而久之她真的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可是谁又有什么要紧的，她既然承了这幅身体就应该担起该负的责任。 “外公，你买的每件衣服都很好看，你不要再买了，我宿舍都放不下了。”黎岁桉握住黎韫山苍白的手：“外公，我身上流着你的血。现在这世界上咱们两个是最亲近的人，您不用这般的小心翼翼。 我知道你是为了国家，迫不得已才把我放在家里。 您已经做得非常好了，无论是钱还是生活您都尽了最大的努力了。但是于大贵他不当人，才造成了我那么多年的委屈。 这事跟您一点关系都没有，您千万别自责。” 十多年未见，黎韫山特别害怕外孙女生他的气，然后一直不原谅他，这几天在黎岁桉身边时，他都是小心翼翼的。 但是现在看外孙女这幅模样，黎韫山的心也放下了，他眼眶渐湿， 一旁的警卫员看了都觉着非常意外，平常不苟言笑的黎老竟然也有在这般柔情的一面。 “对了，外公你是怎么知道我在机械二所的？” “我先回了一趟京市，回去之后发现咱家院子被租出去了。我去找了你赵奶，问了一下才知道这么多年发生的这些事，也就知道了你的去处。” 黎岁桉的耳朵嗖一下立起来，脸上写满了八卦，她贼笑了两下。 “外公，赵爷爷好几年前就去世了，这么多年赵奶都是独自一人生活，您这次回来要不要考虑一下？”和赵奶来一段黄昏恋？ “我可是听说，你们年轻的时候，赵奶很喜欢您……” 黎岁桉的眼神太过炽热，黎韫山很快反应过来，他轻轻地在外孙女头上敲了一下，就那力度连个蚊子都拍不死。 “你这小丫头，胡说什么呢？我跟你赵奶是很多年的老朋友了，没有其他。再说了，我是请的探亲假出来寻你的，过几天等你这边的问题都处理完我就回去了。” 黎岁桉小嘴一下就撅了起来：“都十多年没见到了，怎么这么快就要走？外公你在多陪我待几天。” 黎韫山哪能接受得了小丫头撒娇，当即就要松开答应下来。旁边的警卫吓得赶紧插嘴：“黎老！咱们最晚要后天往回走，您离开之前留下的那个生物实验，研究所的人都失败了，还希望您尽快回去。” 黎韫山看向黎岁桉的目光满是歉意：“小桉，外公……” 黎岁桉打断他的话，“外公咱们后面的日子还多，以后等您退休了我给您养老，到时候您就在家看着重孙子。 咱们以后的日子很多，不差这一天半天的。” 黎岁桉这话就是在安慰黎韫山，她非常了解一个搞科研的人，是有多爱自己所处的这个职业。 她愿意为了机械行业一直待在实验院，同样她也没有理由阻止外公去做自己喜欢的事。 黎韫山心里酸涩不已，他从兜里掏出一个布包来，递给黎岁桉。 “这里面是外公这么多年给你攒的嫁妆，这钱你收好。虽然我不赞成你这么小的年纪结婚，但是万一你结婚的时候外公不在，这钱你拿着外公也是心安的。” 像他们这种搞生物的，几乎是365天全年无休。只有他们更努力了，才能研制出更好的药品来。 黎韫山是懂一些医术的，他写了一个单子，上面全都是药品名称，中药西药都有。 而且每一个阶段吃什么药，身体会出现什么症状，都写得明明白白。 “我跟医院的医生聊过了，你的身体处于营养不良的情况。你的身体必须开始调理了，不然年纪越大身子越虚。” 黎岁桉把单子收好，呲牙笑了笑：“外公，谢钦前段时间也受了很重的伤，也劳烦您给看看被？” 黎韫山的脸一下就耷拉下来，怎么还没结婚，这胳膊肘就往外拐了？ 他虽然有些不开心，但是回来的时候。黎韫山还是带着他去了医生那，然后给他也写了一个单子。 黎韫山臭着一张脸：“我告诉你以后要对我们家小桉好一点，要是让我知道你欺负她，我绝对饶不了你。 小桉跟之前不同了，现在她也是有撑腰的人了。” 黎韫山不否认谢钦的优秀，但是这两个孩子之间差了六岁，有些差得太多了。但是这几天谢钦的付出，和他对小桉的态度，黎韫山都是看在眼里的。 这孩子真是个非常不错的，尤其是对小桉，那真是捧在手心里怕化了。 谢钦一下紧张起来，生怕黎韫山不同意，平常话少的人这会也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 看着谢钦这副紧张的样子，黎韫山脸色缓和了不少。 他从本子上写了一个电话，然后撕下来递给他：“小桉的这件事我已经让组织上派人过来了，现在处于重新调查。 有任何问题你都可以打这个电话联系我，我要第一时间知道这件事的具体情况。 过几天我就要回去了，小桉这边还是要多麻烦你照顾。” 一说到这黎韫山就满脸的愁容，他好不容易跟外孙女团聚了几天，又要走了。 “外公，这些事交给我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小桉的。” 两人一前一后地往病房走去，推开门时只看见满屋的东西，却没看见黎岁桉的人。 不光是黎岁桉，连带着屋里的几个警卫都跟着不见了。 谢钦瞬间慌了，冲出去问护士：“屋里的那个病人呢？刚才是来了什么人吗？她是不是被人带走了？” 小护士呆愣愣地看着谢钦，然后往他身后指了指。 黎岁桉怀里抱着一大堆吃食往回走，嘴里还招呼着：“谢钦你快帮我拿一下，外公过几天就走了，我要给他做些吃的带着路上吃。 还有我出不去医院，去了好多的食材你去帮我买回来。” 第245章 她不想母亲放弃！ 谢钦三步并两步走过去，把黎岁桉手里的东西都接过来问道：“你是想给外公做些吃的，然后让他路上吃？” 黎岁桉眼睛亮亮地点点头。 “你把缺什么东西都告诉我，我出去买。”正好趁现在外公还没离开，还有一些别的事他得赶紧去做。 黎岁桉说了一大堆食材，谢钦赶紧出去准备了。等到回来的时候，脸上的笑根本挂不住。 黎岁桉特意向医院借了厨房，还给了两块钱作为使用费。 这会儿两人在厨房正忙活着呢，黎岁桉狐疑地看向他：“谢钦什么事，让你那么高兴？” 谢钦手上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他正考虑这件事要不要提前跟黎岁桉说，但是出于对黎岁桉的尊重，还是实话实说了。 “桉桉，有件事我想争取下你的意见。我家里那边不是平反了吗，我父母已经到了沪市，他们已经买了票来陕省，想来见见你。 你介意吗？” 说完谢钦紧张的盯着黎岁桉的眼睛，“你要是介意的话，我就不让他们见你，你千万别不高兴。” 看着谢钦手忙脚乱解释的样子，黎岁桉噗嗤一下笑了，“我不介意的。”丑媳妇才可能不想见公婆，她才不丑呢，美的很！ “他们哪天到？我现在这个情况也没办法去接他们，你告诉叔叔阿姨别介意。对了，你们家才平反，关于叔叔阿姨工作方面的事，还要处理一段时间，他们这么快就过来了，” 谢钦有话到嘴边，然后又让他咽了回去，母亲来这边就是为了处理这件事，但是现在还没有结果，还是先别跟小桉说了。 “沪市那边已经在走后面的流程了，我爸爸还是恢复原来的职位，我妈妈还没定下来，估计还要处理一段时间。” 谢母以前就是外交官，但是谢家被扣帽子，也是有这部分的原因在。所以谢家平反之后，组织上也在考虑这个情况，所以对于谢母的任命一直没有下来。 黎岁桉做的一些吃食，都是能在这个天气下放的住的，每每做好一样，她都拿到外公面前让他尝尝，外公说好吃之后，她才继续做。 黎韫山看着外孙女的目光里，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桉桉才这么小的年纪，就学会了做这么多的菜。她小时候是受了多少苦？ 随着黎岁桉做的吃食越来越多，黎韫山的愧意也达到了顶峰。 若不是他把孩子留在家里，小桉也不会受这么多的罪。前几天他刚道京市的时候，赵家的儿子，跟他说了许多从前的事。 黎韫山听到于大贵一家对小桉那样的不好，肠子都要毁青了。他打听到于大贵两口子受罚的农场，立马找人运作了一下。 之前高秀梅家找人抹去的那几年刑罚，全都被加了回来还多判了几年。 估计最近这十几年，黎岁桉都不会在见到他们夫妻两个了。 黎岁桉再给外公准备吃食的这几天，方洋也没闲着。除了机械二所，他还去了大梨村进行调查。 徐富贵的媳妇和儿子都急的不成样字，自从他被带走之后，就一点消息都没有。 方洋调查完之后前期的工作都做的差不多了，对于这个案件他已经有了初步的判断。 他去机械二所带走了，举报人于莲花。 于莲花被带走两天后一点消息都没有，第一个着急的人不是工会张主席竟然是于唐美玲。 她在宿舍坐立难安，上班的时候频频出错，经常给买饭的工人打错菜。 肖师傅看她这个样子，碍于谭总工的面子，给她劈了半天的假，让她回宿舍休息去了。 唐美玲在炕上躺了一会儿，觉着自己不能坐以待毙，除了谭哲意之外她必须再给自己找一个靠山。 徐富贵和黎岁桉的事，，就是她怂恿于莲花去举报的。 那天她只是看见两人见面之后，黎岁桉拎了一个小筐回了办公楼。但是她可不是这么跟于莲花说的，要是这次没搬倒黎岁桉，于莲花反而给她供出去，那可就坏菜了！ 这事要是让母亲那边知道了，没准就直接放弃她了！她这次被放出来吗，就是为了找谭哲意要一个大学名额，这件事迟迟没办成。 母亲那边已经很不耐烦了，催了她好几次。 想想妹妹过的那个日子，唐美玲疯狂的摇头，她绝对不能走到那一步！ 唐美玲又去请了一天假，第二天一早坐着所里的大客车去了县里…… 县招待所。 秦桑换了一件又一件衣服，觉着哪一件她都不太满意。 谢苒在一旁抱着胳膊等的有些不耐烦了：“妈，爷爷奶奶还有爸爸都砸死外面等了好长时间了。 这件衣服就挺好看的了，您别在换了，我还着急去见我哥和嫂子呢。” 秦桑在闺女头上谈了一下：“黎同志才和几个处对象不到一年，两个人的婚事还没定下来的呢，你怎么就叫上嫂子了 要是让别人听去，对黎同志的名声可是不好的，你嘴边有个把门的。” 秦桑训了小女儿几句，这些年在农场，她们经历的太多了。她现在对于说话这方面，有了很大的顾忌。 秦桑又换了两条裙子之后，终于满意了。 “闺女，把给你个对象准备的东西都带上，去隔壁叫上你爸他们，咱们出发。” 谢钦记着父母到站的大约时间，在客车站左等右等见不到人，有些着急。 他又等了一个多小时，决定先回医院。 还没走到病房门口，就听见屋里的欢笑声。 谢钦推开门一看，秦桑正拉着黎岁桉的手亲亲热热的说话呢！ 第246章 爸求你，给老二留一条命。 病房里的人看见谢钦之后，瞬间安静下来。 谢钦看到多年未见血亲，有一瞬间的愣神。 紧接着谢奶奶第一个红了眼眶，往前踉跄了两步一把将大孙子搂进怀里，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小钦啊，我在报纸上看见你受伤的消息，你知道我和你爷爷有多担心吗？你现在怎么样了” 谢奶奶情绪非常激动，拉着谢钦左看右看的。 谢父谢母还有谢苒那时候还在农场，自然是看不到每天的日报，也不知道谢钦受伤的消息。 秦桑腾的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声音都是颤抖的：“儿子，你怎么样了？哪里受伤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谢钦本来不打算跟父母说这件事，没想到被奶奶说了出来。 这件事除了谢钦自己，知道内情的就只有贺知野还有黎岁桉。 黎岁桉虽然一只手挂着点滴，人躺在病床上不能下地，但是一点都没耽误她嘴上说话。 “阿姨，谢钦为了立功今早把你们从农场接出来，去全国各地普及我们所新研发出来的技术，路程中被反动分子伏击，里面好像还有跟你们谢家有仇的人。” 黎岁桉可不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而是她认为。既然这件事已经发生了，就让谢家的人都知道，这样谢父谢母也会记着谢钦的情谊。 她是怕谢钦那个闷性子会吃亏，但是她忘了一个问题。 这只是黎岁桉自己的想法，两辈子加一起除了老师她只有外公这一个亲人。但是她从来都没有跟外公一起生活过，也不知道高如何跟亲人相处。 她的这种邀功的做法，是不适用在亲人身上的。 黎韫山敏锐地察觉到外孙女话里的意思，可是他现在没有资格对外孙女说教，而且他马上就要走了，还是等是退休之后和她一起生活，在慢慢地教。 秦桑知道儿子是个什么性子，她转头问黎岁桉：“孩子你跟我说，小钦他哪里受伤了？” 黎岁桉仔细想了一下：“左胳膊骨折，腿上还有几处刀伤。大腿根的那处刀伤特别深，他养了很久都不能下地走路……” 她仔仔细细地把这些伤口都说了，谢奶的眼泪越来越多。 谢苒在一旁也轻轻啜泣，连一向刚硬的谢父都红了眼眶。 谢父把谢爷爷拉到一旁问道：“爸，这件事你应该有调查的，查到是谁下的手了吗？” 谢爷爷身子越来越弯，最后干脆跌坐在凳子上，半晌后才闭着眼睛说出一个名字。 “我查到是老二，花钱雇了沪市的一个帮派动的手。” 谢苒瞬间大叫起来：“当初就是因为二叔家诬陷，咱们家才落得了这个地步！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还没说找她报仇。 他竟然对哥哥下手，爸妈这件事绝对不能这么算了！” 黎岁桉和黎韫山脸上是同样的表情，黎岁桉更是瞪圆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她刚刚听见了什么？ 是谢钦的亲二叔，谢父的亲弟弟背刺了谢钦一家，所以谢钦家才会被下放？ 老天爷啊，这是什么神仙热闹？ 秦桑厉呵了一句：“到时候这些事都要好好一并清算一下，但是谢苒。这是大人之间的事，你一个小辈不可以议论长辈的是非，咱们虽然和他家断了亲。 说到底，他也是你爸爸的亲弟弟，你爷爷的亲儿子。 你哥哥的这件事包括之前的事，我不会和他家算了的。” 秦桑这几句话说得非常有意思，特意把自己和两个孩子与谢父还有谢爷爷拉开了距离。 只说谢家老二跟谢父和谢爷爷的关系，一点不往自己还有孩子身上拉扯。 谢炳庭和秦桑是多年夫妻了，怎么会听出不出来媳妇话外的意思。 只要他和老爷子敢偏向老二一家，秦桑绝对会带着两个孩子和他离婚！ 谢炳庭立马表明立场跟媳妇表忠心，还往后挪了一步，特意跟谢爷爷拉开距离。 “这件事还有前些年的事，我会一起和老二家清算一下。这么多年咋们一家子受的罪，没有任何人知道。 我的儿子闺女媳妇，我自己心疼。等会回去处理完工作上的事，这笔账我会放到明面上来算。” 这会儿除了谢爷爷谢家其他人都站在另一边，连谢奶都气冲冲地看着谢爷爷，就等着他表明立场了。 谢爷爷重重地叹了口气，“小桑、炳庭，我知道你们两口子担心我会偏袒老二一家，替他们说话。 但是你们想歪了，我要是真的偏心他。当初你们下放之后，我就不会跟他们家登报断绝关系了。” 这话一说出来，秦桑直接愣在那，谢炳庭一下失语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当初谢炳庭为了不拖累父母，在家里出事之后硬逼着老爷子登报和他们一家断绝关系。 不然谢爷爷和谢奶奶就会和他们一起被下放到农场，农场的日子简直是生不如死。 年轻一些的人都是勉强生活下来，那样的环境和每天劳累的生活，老人家要是去了估计两三年就会没了命。 谢炳庭没想到，老爷子竟然也和老二一家也断绝了关系，这就代表着要是他们一家没平反，以后老二一家就可以不给老两口养老送终。 以后养老的问题，就跟老二一家彻底没关系了。 谢爷爷能狠下心做这一步，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谢奶奶老泪纵横，怒吼道：“那个白眼狼尽然能为了权势做出谋害亲亲哥哥的事来，我们老谢家没有那样的人！” 谢老太太想起当年的事，气的浑身都在抖。 秦桑怕婆婆气出个好歹来，赶紧扶着人坐下。 她一项是个有话直说的人，刚才的话就是为了试探老两口的态度。 秦桑垂着眼语气非常平淡的说道：“爸妈，刚刚确实是我小心眼了。但是我必须要知道你们的态度，这些年小冉跟我们在农场受了多少罪只有我们自己知道。 从下放开始小钦就被带到别的农场，我同样也是六七年没有见过他。没有父母在身边，他的日子只会比我们更差不会比我们好过到哪里去。 这两个孩子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他们受伤遭罪就是在剜我的心。 谢炳深做的那些恶心事，桩桩件件我都记得清清楚楚这辈子我都不会忘。现在我们回到沪市了，以前的仇怨也该结一下了。” 秦桑的语气虽然淡淡的，但是黎岁桉冲中听出了一个母亲对于孩子的歉意和无尽的恨意。 “爸妈，丑话说在前面。我和炳庭的手段你们是知道的，谢炳深一家必须为他们做过的事付出代价。” 谢爷爷一瞬间仿佛老了好几岁，声音里是无尽的沧桑：“他做出那些事时，就不是我儿子了。 但是小桑，爸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谢爷爷就算是再狠心，可是两个儿子都是亲生的，他没办法看着任何一个丧命。 “只要你给老二留一条命，你们做什么我都不会干预。我知道他罪大恶极，但是我没办法亲眼看着他死在自己的亲哥哥和嫂子手里。” “就算、就算你们要动手，也不要让他死在谢家人手里。” 秦桑冷笑了一声：“爸，我答应你。多亏这些年我们一家人活下来了，要不然我就算是搭上一条命，也会把他们一起拉下地狱的。” 第247章 你们分手吧 这件事对谢家影响太大，一家人讨论得忘乎所以，一点都没发现现在不是说这件事的时候。 黎韫山脸色越来越难看，刚才他还对这家人印象挺好的，但是谢家内部怎么这么多的事？ 他外孙女这么单纯，要是谢家二房对她下手，小桉可怎么应付？ 黎韫山周身的气压越来越低，谢家六人也商讨得热火朝天。 黎岁桉忽然‘嘶’了一声，轻轻碰了碰他的手：“外公，我知道你有些生气，但你先别气。 你要不挪挪手呢？压着我输液管了，都回血了……” 黎韫山惊了一下，赶紧把握着拳头的手从床上挪开。 谢家人也都回过神来，谢钦赶紧出去找护士拔针重新输液。 护士满脸的不悦：“你们这一屋子人怎么都没看住一个病号？这次可要看住了，别再胡闹了。” 黎岁桉也尴尬地笑了两声，她刚才看热闹看得太入迷，都把这事忘了。等到手背上传来痛感的时候，输液管里面已经回血了，只能拔针重打。 秦桑以前是搞外交的，对于人际关系的把控是非常厉害的，她一眼就瞧出来黎老爷子不太对劲。 她赶紧上前解释道：“黎老，我们家的这些破烂事让您见笑了，但是这些事都是我们这辈人的。 跟小辈的人没有关系，您别担心这个，我们会保护好小桉的。” 黎韫山淡淡地应了一声，没说别的。 谢奶奶意识到不对劲，使劲地拧了谢爷爷胳膊一把。都是这个死老头子说话不分场合，这都把亲家爷爷气着了。 要是她那么好的一个孙媳妇跑了，她非得把这个臭老头子赶出家门！ 谢奶奶走到病床前坐下，从手腕上退下来一个早都准备的好的镯子：“小桉呐，这个镯子是我给孙媳妇准备的，也当做是奶奶给你的见面礼，你可千万收下。” 黎岁桉一只手挂着吊瓶，另外一只手直接被套了一个镯子，她想挣扎都来不及。 但是，谢奶奶出手也忒大方了！ 她虽然不怎么懂玉这个东西，但是她手腕上这个镯子翠绿翠绿的一定非常贵！ 黎韫山皱了眉头觉着这事有些不妥，他刚要动手把镯子从外孙女手上退下来，就被人一把架起。 秦桑时刻盯着黎老的动作，发现他有这个意思之后，立马给自家爷们使了一个眼神。 谢炳庭接收到媳妇的命令，一步上前挎住黎老的胳膊，架着人往病房外走。 “黎老，关于两个孩子的事，咱们出去谈一谈。” 谢爷爷被拧了一下，脑子都灵光了许多，赶紧抬脚跟了出去。 谢钦想了一下，还是出去了。 屋里一下就剩下四个女同志了。 秦桑和谢苒之前接到了黎岁桉的信，还有她邮寄的东西之后，就对着没见面的，儿媳妇/嫂子，很有好感。 见了面聊了一会儿之后，谢苒更是嫂子长嫂子短的。 在招待所的时候秦桑还训了闺女几句，这会儿高兴得也顾不上许多了，反而恨不得让闺女去满大街嚷嚷，小桉是他家媳妇了！ 对黎岁桉最最最满意的，就属谢奶奶这位了。 这女娃长得可太好看了，跟她家小钦可是绝配！就是小钦年纪有些大了点，回头她得催催小钦抓点紧，赶紧把媳妇娶回家来。 这么好看又优秀的小姑娘，在外面可是抢手得很！ 秦桑握着黎岁桉没打吊瓶的那只手说道：“小桉我得好好谢谢你，之前你托人给我们送去的那包东西，可是帮上大忙了！ 里面的几盒药，可是救了我们农场好几位老人的命！ 大家都说等摘掉帽子之后，好好感谢一下你呢。” 那些药确实是黎岁桉费了好大力气弄的，光是黑市她就去了好几趟。医院买药有限制，消炎药开得特别少，是按病人情况按天开药的。 而长期在农场做活的人，身上多少都会有些炎症，这样一来消炎药就是非常重要的了。 谢苒也跟着说道：“嫂子多亏了你找人帮忙，之前我哥给我们邮寄东西，都会被村长他们扣下一大半，只有一点点才能到我们手里。 自从你那包东西分毫未少地送到我们那时，村长一下就害怕了。那天还特意提了二斤猪肉，上门跟我们道歉呢。后面我们的日子好过了许多呢，估计村长也是害怕了，你找的那些关系。” 黎岁桉没想到自己一个微小的举动，竟然给谢家人的生活带来这么大的改善。 谢苒可能是因为之前黎岁桉做的事，所以对她有好感。 但是秦桑这么精明的人是不会感情用事的，她到了医院之后，先是跟黎岁桉聊了一会儿。 发现这个姑娘是真的优秀，而且非常独立，从不依靠男人。 秦桑更是喜欢这个小姑娘了，反而看到儿子之后，觉着自家孩子是不是有些配不上小桉？ 毕竟谢钦大了黎岁桉六岁，两人之间差得太多了。 谢钦要是知道亲妈的这个想法，估计要哭死。这会儿他正跟爸爸和爷爷，哄黎老爷子呢。 谢家三个男人轮番上阵，黎韫山就是不同意两家的婚事。 谢钦缓了口气郑重地问道：“黎爷爷，您能跟我说到底是为什么吗？我真是很爱小桉，这辈子除了她我不会娶任何人。” 黎韫山直直地看着谢钦，过了好半晌才说道：“小谢经过这几天的了解，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但是你家里情况太复杂了。 说一句难听的话，要是你家没有平反，我还可能同意你和小桉的婚事。” 谢炳庭似是想到了什么低头不语。 “光是听你们在病房里说的那几句，我就了解到你家里其他亲属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你家之前鼎盛的时候，都能遭人污蔑被下放。前些日子，你被你二叔害得差点丧了命。我又有什么理由，会相信你们会保护住小桉？ 我马上就要回科研所了，这一去怎么也要两年。这世上小桉就我一个亲人了，除了我没人会给他撑腰。 要是她在你家受了欺负，或者你二叔把对你们的怨恨报复到小桉身上。我在科研所都不知道外面的事，又如何帮她？ 我只有这么一个外孙女，这些事我赌不起。 小谢，要我看你们还是分开吧。” 第248章 黎韫山棒打鸳鸯 黎韫山拍了拍谢钦的肩膀：“小谢，我知道你是个很优秀的孩子。你对小桉也很好，你做的事我都看在眼里。 我真的不想再经历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你们真的不合适，请你们谢家放过小桉吧，别把她带到这淌浑水里面去了。” 谢钦千想万想，也没想到黎老爷子会想拆散他们两个。 但是换位思考一下，自己还真的配不上黎岁桉。自己大了小桉六岁，过了年已经快要奔三的人了，家里又有非常不稳定的因素。 谢钦一时间凝噎住，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好像现在自己解释得再多，都无法抹去黎老爷子心头的恐惧，因为他说的是实话。 谢钦此刻已经完全懵了，从和黎岁桉在一起之后，没有任何一刻如现在这般迷茫。 他喜欢她，非常非常喜欢。但是这些好像都没有小桉的命重要，他一个大男人从那些人手上逃走时都受了那么重的伤。 要是黎老爷子担心的事情成真的了，小桉那么瘦弱的一个女同志，又怎么可能从那些人手上逃走？ 谢钦第一次生出了想放弃的念头，他那么爱她，是不是不该把她带入这么危险的境地里来？ “外公，我不怕的。”一道坚定的女声从谢钦身后传来。 谢苒扶着黎岁桉一步步朝着谢钦走过来，黎岁桉眉眼间都是笑，似是一点都不担心那些事情的发生。 黎岁桉语气软糯带着撒娇的意味：“外公，人活着就要面对无限的风险。走路时可能被车撞死，但是我们不能整天不出门； 喝水时可能会被呛死，但是我们又不能不喝水； 若是惧怕一些还未发生的事，我来这世上一遭又该怎么好好过日子呢？” 黎岁桉看向谢钦的目光坚定且认真：“外公，我相信谢钦会保护好我的，也请您相信我。” 黎韫山第一次对着外孙女有些生气，他哼了一声：“歪理邪说！” 黎岁桉走过去抱住黎韫山的胳膊，只拧了一个回合的麻花，黎韫山立刻缴械投降。 那么大的一个外女孙跟他撒娇，他又怎么可能不答应。 黎韫山臭着脸说道：“你们不分开也可以，但是两年之内不可以结婚，这是我的底线。”他手里最后一个项目预计要三年才能完成，他回去之后加班加点，最快也要两年的时间。 做完这个项目，组织上就允许他退休了。等到他回到外孙女身边之后，他就能保护外孙女了。 到底是黎老爷子心疼小桉，没做出棒打鸳鸯的事。 秦桑在后面撇撇嘴。 完了，到嘴的鸭子……不是，到手里的儿媳妇要飞…… 谢钦赶在黎岁桉前面，一口答应下来：“黎爷爷我答应您，这两年我一定会保护好小桉，不让他受任何伤害。” 黎韫山哼了一声，拉着外孙女回了病房，把谢家人全都关在门外面。 明天他就要走了，得抓住所剩不多的时间跟外孙女好好待着。 黎韫山回去的行李都是黎岁桉亲手收拾的，她给外公带了整整两大包的吃食。可是越收拾行李，黎岁桉眼睛越酸。 她虽然是顶替了原主，但是外公对她的疼爱做不了假，她对外公的依赖与不舍也达到了顶峰。 原来和亲人分开，是这般不舍的滋味。 黎韫山在走之前，特意见了谭哲意一面。相比谢家人来说，他更愿意相信谭哲意这个老师。 无论是搞机械的还是搞生物的，科研工作者之间总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黎韫山在到回安县之前，特意让人查过外孙女在机械二所生活的情况。包括她最敬爱的老师，他也是一并都查过的。 黎韫山在很多年前，就听说过谭哲意的名字与事迹。当时谭家和唐家闹得非常不愉快，整个京市有名望的人几乎都听说过他家的事。 谭哲意这人直脾气，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是绝对正直的人。 黎韫山特意备了一份厚礼，亲自给谭哲意送了去：“谭总工，我马上就要回科研所，小桉以后就请您多照顾了。” 谭哲意对黎韫山敬重得很，连一向不可一世的管总工听说小黎的外公是黎韫山之后，都惊得半天回不过来神。 要知道黎韫山在生物医学界的名望，是与他们两个的老师在机械研究界的名声不相上下的。 这两人都是各自领域里的大拿！ 谭哲意非常郑重的说道：“黎老，我收了小桉为徒，就是把她当做亲女儿般对待。她的事交给我，您放心。” 黎韫山微微欠身，表达自己的谢意，也表现出他对于这个外孙女是有多么的疼爱。 谭哲意还有管总工赶紧侧身躲开，这个礼可不是他们能受的起的。 黎岁桉身上的案子还没调查清楚，所以一步都不能离开医院。 她只能在医院门口眼巴巴的看着外公的车离开，等到车子的背影慢慢消失不见了，她才回到病房蒙在被子里面偷偷地哭。 谢钦在病床前哄了她好久，黎岁桉才露出脑袋喝了一口水，但始终闷闷不乐的也不肯吃饭。 他知道自己和黎老爷子的立场不同，他和小桉之间是爱情，小桉和外公之间是亲情。 所以他做不到感同身受，劝解的话也说不到点子上。 谢钦在医院借了电话，赶紧给所里打去。 谭哲意接到电话之后，立刻放下手上的工作，去小食堂打包了一份小桉最喜欢吃的饭菜坐着吴辉的车去了医院。 黎岁桉在被子里闷着，喘不过气来的时候就露出脑袋换一口气。她察觉到有人扯了扯被子，还以为又是谢钦。 “谢钦，你别再劝了。我不适闹脾气不吃饭，只是我太想外公了。” “你外公下午走之前去了一趟所里，特意跟我说让我好好照顾你。既然想外公就更要好好吃饭，要是饿瘦了你外公会更担心的。” 谭哲意的声音从被子外面传来，黎岁桉嗖的一下把脑袋瓜伸出了被子，声音都有些哭的沙哑了。 “老师，你怎么来了？” 谭哲意把她的枕头立了起来，让她靠在床头，用勺子小口小口的喂着她吃饭。 “我从来不知，你竟然这般爱哭。” 被老师打趣了几句，黎岁桉有些不好意思。她没想到这次外公离开，她会这么的难受。 以前她从来都没体会过亲情这种东西，两辈子加一起对她对好的人就是老师。 但是她和老师之间的感情，既不像亲人那么亲密又比普通的师生情紧密。但是两人之间感情，黎岁桉始终有一份尊重与感激在里面。 可自从外公出现之后，黎岁桉意识到，血缘关系真的是很神奇的。 她在外公面前从来不用遮掩自己的真实情绪，想撒娇就撒娇、想生气就生气。 这样的感觉让她觉着新奇，所以外公离开的时候，她非常不适应，心里积压了两辈子对亲情的渴望，全部都在这一刻涌了出来。 谭哲意三言两语就把黎岁桉劝好了，谢钦在门缝里看见桉桉已经被哄着睡下了，就离开了医院去了招待所。 秦桑在招待所房间里，翻着这几天搜罗来的消息，然后让人把自己到了陕省的消息放了出去。 谢钦不解：“妈，我没明白。” 秦桑一怔：“我没告诉你吗？你姥爷那边疏通了关系，我不仅官复原职，而且比之前还高了一个级别，现在你妈我的主要工作内容是，国际经济开展与签订条约谈判。” “这次我来陕省是出公差的，也是为了下个月的沪市交流会进行前期的考察。 当然了，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来给我未来儿媳妇撑腰的！” 第249章 谢钦关于你和你的前女友…… 谢家平反之后，在沪市的地位和人际关系直接上了一个台阶，比下放之前还要强。 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谢钦，谢钦当初能从农场被调出来，就是因为现在国家急缺技术型人才。 国家想要发展的话，就离不开技术型人才。 谢钦不到三十岁的年纪，就能独立攻破资料里面的一项技术。并且在去全国普及的时候，遭到了反动分子的伏击。 这件事就是谢老爷子运作的关键，谢家的事早都已经查清楚了。要不然当初谭哲意也不会向上面申请，把谢钦调出来。 只要是明眼人，都看出来谢钦以后的前途是不可限量的。 更何况谢家回到沪市的第一天，谢老爷子就立刻登报恢复了与大儿子之间的关系。 谢炳庭又重回原来的职务，在军事院中有了一席之地。秦桑在娘家人的运作下，职位比原来高了一个级别。 现在家里除了谢苒之外，都是正经的国家公职人员。 有人提前得到谢家平反的风声后，在谢炳庭一家人刚到家门口时就上门拜访。 更有甚者直接想跟谢家接亲，何星吟在谢家门口守到了半夜，确认没人在来给谢苒说亲，才回了自家的小楼。 谢钦把目前自己了解到的案件情况跟母亲说了一遍，秦桑在脑子里筛了一遍自己现下还能用上的人脉关系，心里有数了。 秦桑坐下来打算跟儿子和闺女好好聊一聊，她凝着眉非常认真地说道：“小钦从小到大你一向是最让我们省心的，无论是读书还是人际交往从来没让我和你爸爸操心过。 这次咱们家平反之后，很多人都登门有意跟你介绍对象，那些人我全都挡了回去。 但是高家也上门了，他们虽然没提这件事可也打听了你的近况，他们家的意思不用我说你也能知道。谢钦，关于你和高家闺女的事，我要听一听你自己的想法。 毕竟，你们两个之前……” 谢苒抱着妈妈的胳膊一起坐在谢钦对面，眯着眼睛等着哥哥会打。大有一种谢钦要是跟黎岁桉分手，就立马干架的意思。 谢钦丝毫没有犹豫干脆利落地回道：“妈，我和高家的婚约已经取消不作数了。无论高家托谁来说和，我都不会动摇的。 这辈子我已经认定小桉了，除了她任何人我都不会娶。” 以前，他和高敏之间有男女之情吗？ 谢钦不清楚。 他记得他和高敏还有谢苒何星吟何莹莹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高敏从小就一直在他屁股后面跟着，就是谢钦的小尾巴。 后谢钦读高中、上大学，两人见得越来越少。 那时候谢钦对于男女之间的关系还没有清晰的认知，也不知道什么样才叫喜欢和心动。 他只记着那时候自己很忙，要学外语、要学机械知识。而且机械知识太难了，有些东西他要好久好久才能学会。 后来他十八岁那年被家里叫回去，父母说要让他和高家闺女定亲。谢钦想起来小时候经常跟着自己的小丫头，心里不是很反感。想着就算不是她也可能是自己不认识的姑娘，就答应了家里的安排。 再后来，谢家出事了。在下放之前，秦桑曾去找过高家，想让儿子和高敏结婚，哪怕让谢钦入赘也可以，这样他就不用被下放了。 谢钦虽然不愿意，但是父母以命相逼，说谢家总要有人留在沪市才有以后。 可高家连屋门都没让他们进，谢钦也永远都忘不了高敏站在窗前对他说的那些话。 “谢钦，从小到大我一直喜欢你。可是前提是你是沪市谢家的孩子，现在、现在咱们就算了吧。” 那时候的谢钦对高敏并没有多少喜欢，所以高敏说完这些话他也没有很难受，只是要让父母失望了。 谢苒听到这嘴角才慢慢扬起笑容：“妈我就说哥哥不会在和高敏在一起了，高敏又没我嫂子长得好看，也没我嫂子职位高。 再说了当初咱们家出事，高家也是跟着落井下石来着。哥哥脑子进水了，才会在选高敏。” 秦桑听到儿子的回答非常满意，当初小桉这姑娘跟谢钦处对象时，就知道谢家被下放的事。 可是黎岁桉一点都没嫌弃谢钦，反而还托人照顾远在农场的她们。 等秦桑见到黎岁桉之后，更是喜欢这个小丫头了。这姑娘开明有主见，说话办事都是非常妥帖的，她甚至觉得自己儿子大了小桉八岁有些配不上人家。 要是谢钦想刨下小桉回去找高敏，秦桑估计会把谢钦打个半死。 儿子的问题解决完了，她回身拉开小闺女的手：“小冉到你了。” 谢苒转身就要跑，被谢钦一把按住。刚才她还看自己热闹来着，现在当哥哥的也要好好‘关心、关心’妹妹了。 “第一个就是你的工作问题，按理来说你应该下乡插队，但是上面出于对咱们家的‘照顾’，就不用你下乡了。 现在沪市有两个岗位是家里可以安排的，一个是政府办的文员，一个是友谊商店采购部的采购员。 你看看想去哪里，我和你爸回去给你安排。” 谢苒想都没想直接说道：“我去友谊商店当采购！”不为别的，只因为何星吟就是在政府办上班，她现在还没理清自己的心，还是离他远一点吧。 对于这个结果秦桑一点都不意外，但是谢炳庭发表了自己的看法：“闺女，我建议你还是去政府办，以后也有发展。” 谢苒挑挑眉：“爸你都说了是建议，那我不接受你的建议我就去友谊商店。” 谢炳庭是个惯孩子的，自然是顺着小闺女。 “工作问题解决了，下一个问题就是你的婚事。”秦桑把谢苒的身子掰正：“何星吟这么多年一直等着你，咱们家下放之前就要和何家定婚事，当初你也是同意了的。 可是还没等订婚咱们家就出事了，何家说可以直接结婚正好你能留在沪市。 但是你说什么都不同意，非要跟着我和你爸一起下放。 这么多年，何家小子通过你哥寄了那么多信来，你一共就回了一封信。 何星吟的真心咱们全家有目共睹，现在何家已经上门提亲了，我要问一问你的想法。” 第250章 你说谁？ 当初家里的这两个孩子可是让秦桑操碎了心，大儿子巴巴地送给人家当赘婿人家不要。 何家眼巴巴地求娶谢苒，闺女又不同意。 到最后两个孩子都被下放了，遭了这么多年的罪。 谢苒低头垂眸，什么都不肯说。 秦桑还想在问些什么，被儿子轻轻拽了下衣角。 谢钦起身说道：“我要回一趟医院，去给桉桉收拾东西。小冉你跟我一起，屋子里东西太多你来帮我。” 谢苒知道哥哥是在给自己解围，去医院的路上一直叹气。 在医院门口，谢钦带着她坐在长椅上：“现在爸妈不在，说说吧。你和何星吟的事，你是怎么想的。” 父母不在身边，少女的心事也不再隐瞒。谢苒声音闷闷的：“哥，若是咱们家没出事，我是想嫁给何星吟的。 咱们家出事这么多年，何星吟一直等着我，我心里有感激有激动。但是我怕时间久了，我对他的感觉已经变了。 我也怕，过了六七年了，何星吟还会待我如从前那般么？他现在到底是因为喜欢我才想娶我，还是因为大院里传他的那些好名声” 谢钦看了眼手表站起来，“有些事时间能证明，你记着你身后有哥哥有谢家，谁都欺负不了你就是了。 走吧咱们上去。”他不是不劝妹妹，而是这些事要让她自己相通，也要让何星吟自己努力。 毕竟六七年的时间过去了，谁能保证其中的感情没有任何变化呢？ 谢钦要是开口替何星吟说话，谢苒一定会听他的。但是谢苒心里的疙瘩没有解开，对这两人不是什么好事。 何星吟那小子要是想把自己妹妹娶走，还是要费些功夫的。 兄妹俩刚走到病房门口，就听见屋里训斥声。 黎岁桉缩着脑袋在病床上挨训，谭哲意气得头顶都要冒烟了。 “你自己说这个问题我纠正你多少次？我罚了你多少次？怎么就记不住呢？这个地方你用这个手法操作，风险太大了，容易直接造成整体机器的损坏，还可能伤到自己！” 本来谭哲意是被谢钦从所里请过来劝黎岁桉的，他也真的是劝了。 黎岁桉心情好一点之后，师徒俩在屋里大眼瞪小眼的也没有别的事做。谭哲意就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小本子，开始考她一些知识点和操作技巧。 前面的问题黎岁桉回答得非常完美，但是说到后面谭哲意的脸色越来越黑。 要不是因为黎岁桉还病着，谭哲意真想打她两个手板让她长长记性。 谢钦快步走到病床前，把谭哲意扶了起来：“谭总工小桉病着呢，上午还发烧来着现在脑子可能不太清醒。 等她好些了，您再考她。” 自从黎岁桉开始在实验院正式地跟着谭哲意学习之后，天天给谭总工气的话都比平常多了一倍。 谭哲意坐在一边自己平复着心情，等着吴辉过来接他。 谢钦忍不住打趣道：“我认识谭叔也好多年了，还是头一次看见他被气成这样。桉桉，你还真有本事。” 黎岁桉撇撇嘴，起身要下床收拾东西。 谢苒赶紧把她按住：“小嫂子，你才退烧没多久这些活我来做，你就说哪些东西收拾到一起就成。” 黎岁桉小时候没养好，落下了身子弱的病根。在公安局折腾了一天一夜，被谢钦接出来的时候就开始发烧，这几天也没好利索，只能天天打吊瓶。 医院大夫说有些炎症，还得在养些日子，最主要的就是在吃食上补一补。 黎岁桉也没跟谢苒客气，在病床上指挥着兄妹两个收拾东西。 外公给她准备衣服什么的简直太多了，都够她穿两三年的了。再加上一些别的东西，占据了病房三分之一的地方。 她未来婆婆更是恐怖，准备的那些见面礼，比外公拿来的东西还要多！ 黎岁桉扫了一遍那些东西咂咂嘴，谢家可真有钱呐！怪不得能在缺衣少食的年代把谢钦培养得这么好，还花大价钱给他请过外语老师。 看来有钱人到什么时候，都不会受到社会经济的波动。 兄妹两个收拾两个多小时，才把这些东西归置好。 等吴辉开车过来，直接搬了一半的东西让他帮忙捎回去。 方洋那边已经大概调查出结果了，所以对于医院这边的看守也松懈了许多。 这几天谢钦为了维护黎岁桉的名声，都是把病床支在走廊里睡觉。 谢苒一个女同志跟黎岁桉睡一个屋是没有问题的，黎岁桉把谢钦赶去了招待所让他好好休息一下。 第二天一大早，秦桑就去了县委大院。 根据儿子说的，现在县里有一股势力一直压着这个案件，之前那些诱供的人也是他们安排的。 就算是省里派下来的调查组是绝对正直的，但是在县里也有点难展开手脚。 秦桑在门卫那先自报家门，都没超过三分钟。 县委一把手二把手还有一大帮领导，都亲自来门口接人。 秦桑现在主管对外经济贸易，沪市交流会的事她也有直接举荐权，这么个香饽饽县里怎么敢怠慢？ 秦桑在书记办公室喝完了一杯水又客套了半天后才说道：“何副书记，我晚上没时间跟您和书记吃饭。 这次我来回安县除了公事，还有些私事要解决。” 县委书记是县里的一把手，不好太上赶着跟秦桑说话，这任务就交到了何副书记头上。 何副书记是个老油条了，非常上道的顺杆爬追问道：“秦部长有什么事情是需要我们帮忙的？ 您刚来回安县对这里不熟，有什么事您跟我说千万别客气，我找人去办。” 秦桑还真就说了：“我家还没过门的儿媳妇出了点事，被人污蔑举报抓了起来。 说她侵占国家财产，利用职务之便给自己谋私利。 她先是被抓到公安局，然后又被拘禁在医院。 我也去公安那边跑了几趟，但是这案子迟迟没有处理结果。要是我儿媳妇真的犯了什么事，把人抓起来是应该的。 但是这件事也不能一直拖着没结果，您说对不对？” 何副书记赶紧追问：“秦部长您儿媳叫什么名字？我这就派人去问问。” “我儿媳妇是在机械二所工作，叫黎岁桉。” 何副书记腾地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满脸的不可置信：“您说谁被抓了？” 第251章 你知道她是什么背景吗？ 秦桑又重复了一遍。 何副书记确认自己没有听错，秦部长的儿媳妇竟然就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小黎！ 何副书记回想了一遍秦部长刚才说的话，他跟小黎虽然没有什么私交，但是工作上来说，她非常认真。 那些罪名怎么听，说得也不像是小黎。 有了黎岁桉作为借口，何副书记更可以跟秦桑攀关系了。要知道秦部长可是负责外交的，要是能给他们回安县一个外汇单子做，那可是面上有光的大好事！ “秦部长，我和小黎可以说是很熟，我们县冰箱厂的建址就是小黎帮忙争取的。出于个人情况来讲，我是完全相信小黎的，她绝对不会做出那些事。 但是这些事只要是有人举报了，组织上就会派人进行调查。 这样，我一会儿就去公安局问一下事情的进展，尽快给您一个答复。” 秦桑昨天晚上在招待所本来是想动用自家的关系，看看能不能把儿媳妇捞出来。 但是转念一想，谢家刚平反就这么做，容易遭人口舌。现在她的身份和职位就是最好的人脉，先去县委大院探探口风再说。 秦桑微微点头：“那就谢谢副书记了，我家孩子我最是清楚了，这些事她绝对做不出来。 但是既然群众有疑问，就该调查清楚。我没有任何袒护的意思，要是孩子真犯了错怎么判怎么罚我们都是同意的。 但是孩子要是没做那些事，却又因为某些原因说不清，那就要好好论一论了。” 何副书记冷汗都下来了，要是这件事真没办明白，估计以后整个回安县要是能接触到赚外汇的单子，都容易在外交部那边卡一下。 他可不敢拿这件事去堵，眼下最有希望给县里争光赚外汇的就是机械二所，于公于私他都要亲自去公安局那边跑一趟。 何副书记这个态度让秦桑很满意，她微微侧身对着一把手说道：“抱歉书记，说私事耽误时间了，咱们不说私事了公事要紧。 我这里有一份资料，写着去年京市协交会陕省拿了全国销售额第一名，回安县又是陕省里面的第一。 所以陕省是目前我们外交部最看好的，我来就是想考察一下各个国营厂参加交流会的产品。” 回安县去年在省内的排名也拔得了头筹，参加协交会的两个国营厂都是可以参加今年沪市交流会的。 一个是服装厂另一个就是机械二所。 县委书记亲自陪着秦桑一起去了国营厂，何副书记赶紧去了公安局，去问一下案件情况。 秦桑是提前坐着谢老爷子的车来的回安县，今天正好是外交部另外两个员工到回安县的时间。 秦桑这次出差的工作内容也很多，她重新回到外交部之后，马上就要举办交流会。 这次她要是能拿出一份满意的卷子来给国家赚到外汇，可以直接奠定自己在外交部的位置。 但是这次出差她也存了自己的小心思，本来是该从长安市开始考察的，但是她思念多年未见的儿子，又想见一见儿媳妇，就提前从沪市出发了。 县委门口外交部的另外两个员工已经拿着相关资料准备好了，等着秦桑一行人一出来赶紧跟了上去。 另外一边，何副书记带着人直接去了县公安局。 公安局局长和副局长听说县委来人了，赶紧出门迎接，不知道哪股风给县里的二把手吹过来了。 何副书记坐在局长办公室有些着急：“有一个案子在你们这压了很多天，我来问一问具体是什么情况。” 副局长心里咯噔一下，最近县里没有什么大案子，估计何副书记说的就是他手里的那一桩。 副局长已经觉着不妙了，想把人拉到自己办公室，可是局长压根不给他这个机会。 局长想了一下才回道：“何副书记最近局里没有什么大事，您说一下案子里关键人员叫什么名字。”能请动他过来询问的，应该是个非常有背景的人。 “副局长现在特想把何副书记的嘴捂上，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何副书记把手里的水杯一放：“老吴咱们都是老熟人了，我就跟你实话实说。这个女同志叫黎岁桉，是机械二所的常务经理。 就是去年在京市被绑架的那位女同志，当时你们局里也是派人去京市帮忙找人来着。” 何副书记这么一提，吴局长就想起来这个人了。 “黎同志被人举报，非法侵占国家利益、利用职务之便给自己谋私利、乱搞男女关系。 之前这个案子是你们公安局和县纪检委联合调查，现在省里也派人下来了，案子已经移交了。 刚开始把人带到你们公安局来，为什么有警员私自对黎同志进行审问？ 现在为什么迟迟没有调查结果？都过去这么久了，县纪检委撤出来了，你们公安局配合省纪检委进行调查，怎么还没查完么？” 何副书记在来的路上就让秘书去把能打探到的消息全都查了一遍：“我跟你说，现在有好几方势力盯着这件事。 你知道她是什么背景吗？ 光是我知道的，黎同志的师公在京市机械圈里是元老级别的； 她的亲外公，是搞生物研究的跟她师公的名望不相上下； 还有她婆婆是外交部秦部长，就十五分钟之前，秦部长还在县委书记办公室提这件事来着。 眼看着咱们县几个国营厂就要参加沪市的对外交流会了，这个节骨眼上你们公安局不是给我上眼药呢嘛？ 秦部长说了，要是真是孩子犯了错怎么判都！但是为什么要把人拘禁在医院里，迟迟没有处理结果还限制行动？ 老吴，天可以说是配合调查，可是时间久了就说不过去了。” 吴局长刚听到这个消息时，先是惊讶了一下，然后立马反应过来，瞥了副局长一眼。 这件事在回安县来说，可不是小事了！但是这么长时间，自己没有听到一点消息，明显是有人故意隐瞒。 子啊公安局里能把手伸得这么长的，掰手指头算也没有三个。 吴局长目光里极具威慑地瞄了副局长一眼：“老宋你说说吧，是怎么一回事？” 第252章 有价值的人就会得到更多的资源和人脉。 何副书记秉持着自己的办事理念，不该他插手的绝不插手。 他立马起身说道：“老吴我还要招待秦部长就不多留了，这件事你也算帮帮我的忙尽快给出一个处理结果。 咱们就秉持着秉公办理的原则，别掺杂任何的私人感情。 按理说上面两方施压，所以省纪检委才会派方组长过来调查，但是咱们公安局也要配合人家。 要不然这强龙压不过地头蛇的名声传出去了，对你们公安局没有任何好处。” 何副书记点到为止转身就走了，没让任何人送。 屋里面吴局长和宋副局长面面相觑，吴局长的怒火已经有些压不住了。 “老宋这么多年别的一些小事，我全当看不见了，我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但是这次你的手伸得太长了，我不好交代。” 宋副局长现在肠子都要悔青了，他真是没想到这个小丫头竟然有这么强硬的背景。 他以为这次也像之前一样，把事情捂住然后等风头过去了，就可以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了。 但是事与愿违。 就算这个黎岁桉只有一方面的京市背景，他一个小县城的副局长也是得罪不起的，更别说是三方背景给她撑腰了！ 要不是自己有把柄在工会张会长手里，他也不会答应帮这个忙，这个张圆圆可真是坑死他了！ 也不怪别人，这事也真是他自己大意了！ 当省纪检委下来接手调查的时候，他就应该意识到不对劲的。 宋副局长感觉屁股下面的凳子好像有针在扎他，整个人坐立难安的。 吴局长看他这副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现在不能再瞒着了，具体什么情况你跟我说一下，我给你出主意。 老宋你跟我了这么多年，这件事我不会不管的。但是我告诉你，这件事”绝对是最后一次！” 吴局长有私心，他马上就要退休了。不想在退休之前闹出什么难看的事来，本来他退休之后是想把这个位置交给老宋的。 但是这么一看，还是算了吧。 宋副局长也不敢隐瞒，把自己犯错误的地方全都隐去了，然后把删减版跟局长汇报了。 他思来想去给自己找好了一个替罪羊，既然张圆圆用以前的事威胁他，就别怪他不仁义了。 何副书记前脚刚追上秦部长，公安局那边后脚就把消息送过来了。 说关于这个案件的全部资料，已经全部交给方组长了没有一丝隐瞒，而且也会全力配合。 方洋忽然收到那些东西时，就知道是有人出力了。 刚开始他带着调查组到回安县时，只拿到一小部分的资料，而且有些还是胡编乱造的。 他只能那些资料都收起来，自己重新开展调查。 现在这些东西送来了，他也没有在多看一眼，只是把那些资料放一边，按照自己的流程去调查。 有了公安局那边的配合，不到三天所有的事情就都水落石出了。 方洋还有公安局两位局长，亲自去医院那边撤了看守的人员，通知黎岁桉可以离开了。 黎岁桉靠在病床上不动：“我可以走了对吗？” 方洋点头。 “我不走。”黎岁桉摇头说道。 方洋：“……”怎么这人还在医院住上瘾了？ “我要知道是谁举报我的，既然是实名举报你们那里也是有记录的。我是清白的，那故意污蔑我的人不敢受到惩罚吗？” 黎岁桉越说脸上怒意越重：“要是可以随便污蔑别人不用负责，那我现在就去公安局举报。别管我说的真假，只要我说哪个官跟哪个官有一腿你们就去查就好了，谁也别想安宁。” 谢钦在一旁咳了一声，桉桉这话说得也太糙了！ 黎岁桉小嘴叭叭说个不停：“你们知道我有多少工作因为这件事耽误了吗？整个陕省所有参加沪市交流会的国营厂八廓省商会，都等着我的销售计划书。 要是你们一直查不出来，我就一直被关着。计划书执行不了，就会影响陕省在交流会上的销售情况。 影响了交易额就会直接涉及给咱们国家赚外汇的事，桩桩件件叠在一起这些事又有谁能负责呢？” 也不是黎岁桉故意吓唬人，本来有价值的人就会得到更多的资源和人脉。 常舫海知道黎岁桉被抓之后，加上京市两方势力的施压，他直接去省纪检委亲自请地方组长出山，来调查此事。 就是为了最快时间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不影响到后面的护士交流会。 方洋往后挪了一步，把主要位置给公安局的人让出来。这个锅他可不背，是公安局那边一直阻拦才迟迟没有结果。 黎岁桉重重说道：“我现在就想知道污蔑我的人是谁，我要她承担诬陷他人的后果！” 吴局长捏了捏眉心，这一天没有一个省心的！ “黎同志这件事我们要回去商议一下，然后在告诉你。” 黎岁桉看似勉强的点点头，实则内心无比的爽快！ 看着公安局里面这两个老贼在自己面前低头哈腰的，真是爽啊！ 昨天晚上，万科长就最让人送消息过来，把目前公安局的内部情况说了一遍。 对于这个情况黎岁桉一点都不意外，官官相护从古至今就像一个传统一样延续下来了。 但是她非常不爽，虽然没有办法跟公安局正面刚，但是能给他们添添堵也是不错的。 而且她也知道了举报她的人就是于莲花，所以她才会步步紧逼不松口。 本来黎岁桉是想前几天就举报于莲花乱搞男女关系，但是被万科长拦住。 万科长说现在她的情况特殊，这个时候举报于莲花不仅不会被得到重视，反而还可能认为她是故意报复。 吴局长看黎岁桉点了头，悬着的心才慢慢放下了。 不过他还没高兴多久，刚走到公安局的大门口，有个女人就拦住他哭嚷了起来 “局长，我要举报！我要举报我丈夫和我们所里的一个女同志乱搞女男女关系，还有那个女人怀着孕逼上了门，用我的儿子威胁我不让我来报警。 求求你们给我做主！” 第253章 唐美玲下药 徐珍为了这一天真是一直在等，黎岁桉被带走当天她就想去派出所报警。但是万科长给他拦了下来，一直让她等消息。 之前黎岁桉出差的时候，看见于莲花和老男人钻招待所的事，万科长一直在调查。 这次逼上门来的又是于莲花，而且还很碰巧地怀孕了。 在这个时间点上，黎岁桉又出事了，万科长很难不怀疑是于莲花在搞事情。 当公安局的人给他传出消息之后，果然不出他所料。万科长立马去找徐珍了，让她在这个节骨眼上添一把火。 徐珍一直等待合适的机会去报案，这口窝囊气一直在她心里压着，但是在所里她也没和铁军爸撕破脸，就怕再出什么幺蛾子。 徐珍一屁股坐在地上，拽着吴局长的裤脚就不松手，“您可得给我做主啊，这日子没法过了。 我给他生了两个孩子，他竟然容许那贱人逼上门来，还让我跟他离婚。 这狗男人老娘不要了，但是我也不鞥你让他们那对狗男女过上安生日子！” 徐珍刚开始哭嚎的时候，是掺了几分演技在里面的，但是这几句话说到后面，真情实感慢慢地都流露了出来。 这些天的委屈和憋闷瞬间爆发出来，一时间徐珍哭得有些喘不上气来。 黎岁桉站在人群最后面，看着徐珍在前面哭诉，几次都想冲上去把她扶起来。但是想想万科长嘱咐的话，硬生生把这股子冲动憋了回去。 万科长说了，除了她要求公安局处理于莲花这件事外，其余所有的事不允许她开口说任何一句话，不然会影响公安那边调查的情况。 黎岁桉低下头不再看珍姐，她是被方组长叫过来签字的。 公安局门口围着的人越来越多，女人之间最容易共情，现在已经有好些大妈帮忙骂那对狗男女了。 徐珍哭完了心里的委屈也消散了不少，她没忘了正事，站在公安局门口把那天晚上的情况仔仔细细说了一遍。 有的大婶听得入戏了，直接代入了角色，当街破口大骂，还说徐珍太软弱了，这么多天才来报警。 徐珍只说这些天一直没想好，就怕孩子亲爹出事了对孩子以后有影响。但是现在她想通了，让孩子有这么一个渣爹还不如没有。 这年代大多的人都非常的淳朴，纷纷站出来帮徐珍说话。 “妹子，你在机械二所上班离县里远，我家就在公安局后面那条街，我帮你盯着这事。 只要处理得不公平我就替你写举报信，继续向上请求组织调查处理！” 徐珍对着帮忙说话的人谢了又谢，转身看向局长等着他发话。 吴局长往后面瞄了一眼，知道这事多少跟黎岁桉有些关系，但是他没证据不能说出来，赶紧让一个警员把徐珍带到局里去登记了。 黎岁桉在公安局配合后续的流程，秦桑去下面的国营厂调查了。去完服装厂就剩下机械二所了，谢炳庭也想见一见万科长，正好谢钦要把医院里的东西帮黎岁桉搬回去。 除了谢爷爷和谢奶奶还有司机在招待所，剩下的人谢钦开车直接载了回去。 谢家人先在门口登记，然后没过多大会儿秦副厂长迎了出来，把人往宿舍那边带。 对于员工的直系亲属，是可以去宿舍楼的。宿舍楼在整个机械二所的最外圈，离里面的车间和实验院都特别的远。 即使有外人来住宿，也破坏不到实验院那边。 秦桑和黎韫山给黎岁桉准备的东西太多了，这几个人一起搬了好几趟才搬完。 秦副厂长在一旁看着不由得感叹，小桉的命可真好，谢家平反之后谢钦的身价可谓是水涨船高。 而且这还没过门呢，未来的公公婆婆和小姑子就帮忙收拾屋子。 秦桑嘱咐了几句：“小冉我要去办公事，你爸爸要去见一下以前手下的兵。你在这听你哥的话他让你怎么归置你就怎么弄，千万别乱动你嫂子的东西。” 黎岁桉屋里的柜子不小，是谭哲意把自己的那个级别分到的大柜子给了小徒弟。女孩子的东西总要多一点的，他一个老光棍用不上那么大的柜子。 但是这么大的柜子也放不下这么多东西，谢钦把一部分东西搬到楼下自己的宿舍里。 他手里有这几天画的图稿，得先去送到实验室。 谢钦让妹妹先收拾自己的宿舍，自己一会儿回来。 到了实验院谢钦先跟谭哲意说了一声，晚上一起吃饭的事。然后赶紧往回赶，他还得抓紧回去接黎岁桉呢。 第254章 爸，你快救我！ 实验院离宿舍有些远，谢钦马上就要走到宿舍区时，被一个不认识的女同志拦住了。 想到一会儿要做的事，唐美玲压下心里的紧张，上前一步说道：“谢同志您好，我是谭总工的女儿我叫唐美玲。 有一些东西我母亲让我带过来，想交给我父亲。但是我见不到爸爸，想请你帮忙带过去，而且还有些关于我爸爸别的事，我想跟你说一下。” 谢钦知道谭叔离婚的事，也听说了他的女儿找到了机械二所闹起来的事。 谢钦脚步顿住，想了想跟着唐美玲走了。 他和谭哲意私下私交不错，而且当初谭哲意还帮忙把他从农场调出来了；再者就是谭哲意是小桉的老师，关于谭哲意的事桉桉一向非常上心。 唐美玲把人带到了自己的宿舍，装模作样的在柜子里翻了几下，然后到了一杯水给谢钦递了过去。 “谢同志你先喝杯水歇一歇，这里面我放了白糖，我马上就把东西找出来。” 出于男女之别的情况，谢钦一直站在门口没进屋。这会儿他也没多想，而且这一路走过来确实有些热接过杯就喝了。 唐美玲紧张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可是谢钦压根没发现，除了黎岁桉他眼里很少关注别的女人。 谢钦刚喝了没几口，就有人在身后就叫了他一声。 “哥，你在这干嘛呢，怎么不上去？” 谢钦手里的水刚喝了一半，“这位女同志是谭叔的女儿，有些东西让我帮忙带一下。” 唐美玲听到其他人的声音，有些做贼心虚手里的东西没拿住都掉地上了。 谢苒从谢钦手里接过水杯，“哥你上去收拾嫂子的屋子，有些东西我不知道怎么归置。我取了谭叔的东西一会儿上去找你。” 唐美玲眼见事情要失败，虽然心有不甘，但是她也不敢再轻举妄动，只能眼看着谢钦要离开。 谢苒接过水杯想送到屋子里，从身前拿过去的一瞬间，问道一股有些熟悉的味道。 她立马叫住了谢钦：“哥哥，你站住！” 谢钦回过身来的时候，脸颊上浮现出异样的红晕来，而且感觉脑袋有些昏昏胀胀的，身体有些热。 一股火涌到谢苒的头上，她一步上前走进屋里把唐美玲推到墙上怒问道：“你是不是在水里下了药！” 唐美玲有一瞬间的呆滞，她没想到这个女同志竟然一眼就看出来了！ 不过她根本不可能承认，开口狡辩道：“这位女同志虽然你是谢副总工的妹妹，但是你也不能随意污蔑别人。” 唐美玲边说边往桌子上瞄去，只要把杯里的水都倒了，那就一点证据都没有了。 她使劲挣扎了一下，但是一点都没推动谢苒。 谢苒在农场里干了六七年的农活，力气自然是要比这种养尊处优的小姑娘大。 谢苒掐着唐美玲的手不断地握紧，怒气刺激着她的头脑：“你还撒谎是不是？这水里有什么东西，送医院一查就能查出来，容不得你狡辩！”那个味道她再熟悉不过了，当初就差那么一点她就着了道。 谢苒太激动了，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你不过就是想给我哥下药，然后生米煮成熟饭，顺势让我哥娶了你。 我告诉你，你的算盘打错了！” 唐美玲越来越慌竟然跟谢苒撕扯起来：“你放开我，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谢钦在外面想进屋拉架，才走了一步就感觉头晕目眩的，而且身体里有一股冲动让他非常难受。 “这是怎么了？”两个人稳稳地扶住谢钦。 管总工和谭哲意在实验院看了谢钦的图样之后有些问题，但是这些问题属于机密不鞥你让别人传话，两人就直接追了出来。 然后离老远就看见谢钦在路边晃晃悠悠的，刚才更是差点一头栽到地上去。 谭哲意听到屋里有不小的争吵声，在仔细一听有一个竟然是他的女儿。谢钦也举起胳膊往屋子的方向指了一下，他赶紧让管总工把人扶好。 他走到门口的时候，看见谢苒已经左右开弓在唐美玲脸上扇了好几个巴掌，嘴里还质问着。 “唐美玲，你这副样子还真是随了唐家人！ 要不是我及时出现，没准我哥就着了你的道了！ 你竟然打着谭叔的名义骗人，我告诉你，你这种给我哥下药的人，我一定要去派出所报警把你抓起来！那杯里的水就是证据！” 谭哲意刚才看谢钦的状态就非常不对劲，经谢苒这么一说他一下就想明白了。 他也是男人，还有什么不懂的？ 谭哲意脑袋轰的一下，所有理智的思绪一瞬间被冲散。半刻后他反应过来，无比失望地看着唐美玲。 他本以为女人只是在唐家人身边被养坏了，没人带着她走正道。 但是现在这么一看，这孩子是从根就烂了，无可救药。 一个女孩子竟然这般的不要脸，给一个男同志下药，就为了……就为了…… 唐美玲看到谭哲意在门口，大声地求救：“爸，你快救我！我要被这个女人打死了！” 第255章 男孩子在外面，也要保护好自己呢 “啪啪啪。” 谢苒又是三个嘴巴子大力的轮了过去，唐美玲的脸瞬间就肿了起来。 谭哲意深吸一口气，撑着颤抖的身子着上前把谢苒拉开，“小冉住手，一会儿让警察来处理。” 谢苒似是想起什么不好的经历，眼珠子都红了，泪水一直在眼眶里打转。 唐美玲还想着不留把柄，想冲到桌子那把水杯里剩余的水洒了。 但是谢苒端着杯子一直往后躲，让她够不到。 两人就这么绕着谭哲意，你追我赶的。 管总工看见谢钦觉着不对劲儿的时候，就让路过的员工去找人了。 这会儿谢炳庭夫妇和秦副厂长都赶了过来，万科长和谢炳庭在一起，听说谢钦出事后，也赶紧带人赶了过来。 谢钦难受得已经站不住了，他强撑着思绪，不让那种念头占了上风。 万科长是‘见多识广’的人，立马让警卫控制住唐美玲，然后赶紧安排车亲自载着谢钦去医院。 万科长开的是谢家从沪市开过来的七座绿色军用车，这会儿后面两排座椅上坐满了人。 这会儿路上也没有抓超员的，秦副厂长也挤上了车跟着去了县里。 秦桑知道儿子被下药之后脸色极其难看，而且怀里的闺女情况也不太好，一直窝在她的怀里颤抖着。 秦桑和谢炳庭都知道，闺女这是想起来去年过年前那件不好的事来。 谢炳庭脸色阴沉得都要滴出水来，家里两个孩子都被下过药了，怎么就那么倒霉？ 万科长真是一路飙车开到了县里，丝毫没有耽误时间。因为他知道，这种药脏药威力非常大。 虽然谢钦只喝了半杯水，但是谁也不知道唐美玲在杯里下了多少剂量的药。 要是耽误得久了，对谢钦的身体会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 黎岁桉公安局都办完后面的流程了，一直在门口等谢钦来接她。 等人的功夫，服装厂曹厂长来找她，两人蹲在路边商议着沪市交流会的事。 黎岁桉离得老远就看见了那辆绿色军用车，她还以为是谢钦来接她了，刚站起来都没等挥手，那车子嗖的一下从她面前开了过去。 她猝不及防地吃了一嘴的土。 黎岁桉：“……” 不对劲！前面左拐是医院的方向，谢家人谁出事了？ 黎岁桉把东西往曹厂长怀里一塞，拔腿就跑了出去。 到了县医院，谢炳庭背起儿子就往里面跑。在万科长的指引下，赶紧把人送去了手术室。 黎岁桉赶到医院的时候，在手术室门前把所有人扫了一个遍，发现唯独没有谢钦。 而且谢苒还窝在秦桑怀里哭，所有人的脸色都非常难看。 她腿一软差点没站住，还是秦副厂长眼疾手快地扶住她。 黎岁桉声都颤了：“谢钦，谢钦怎么了？” 不会真的是她想的那样吧？ 他们两个还没结婚呢？ 她和谢钦共同参与的五吨重卡和冷链车项目还没完成呢，谢钦不会就这么抛下她走了吧？ 黎岁桉脑袋瓜里瞬间脑补出一出大戏来，她已经想出了谢钦好几种死法了。 秦副厂长知道这话自己说有些不对劲，他一个大老爷们咋跟一个小姑娘说这么脏的事？ 但是这会儿，秦桑抱着闺女、谢炳庭脸如锅底灰、管总工忙着安抚谭哲意……他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秦义康硬着头皮开口：“小桉你别着急，唐美玲给小谢下的脏药，他喝得不多应该不会……不会影响到以后的‘生活’。” 黎岁桉先是懵了一下，然后缓缓说道：“有命在就好，有命在就好……” “什么？唐美玲给谢钦下药了！” 完了，她以后的‘幸福’生活，不会泡汤了吧？ 黎岁桉欲哭无泪，小小谢你可千万坚持住啊！！！ 黎岁桉反应过来后，一嗓子直接给走廊里的几个人喊愣了。 谢苒眼角还挂着泪，呆愣愣地看着嫂子。 是了，以前的事都过去了，哥哥还在手术室里，现在她该安慰安慰嫂子才是。 谢苒抹了一把眼泪，朝着黎岁桉走去，从秦义康手里把人扶过来安慰道， “嫂子那水里的药不算是太多，而且哥哥只喝了一半，应该没什么事的。” 黎岁桉这会儿真是在心里把所有记得的佛都拜了一遍，各路神仙可千万要包邮谢钦无事，包邮小谢谢‘完好如初’啊！ 不对，不对劲！ 黎岁桉狐疑地看向谢苒，她一个没结婚的女同志，怎么知道那手里有什么药，而且还知道多少的量不会出事的？ “小冉，你是怎么知道的？” 黎岁桉极小声问道，谢苒才收回去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来自同龄人的关心，总是比父母的更直白，谢苒之前的委屈都奔涌了出来，一时间哭得都直不起腰来。 黎岁桉对上秦桑担忧的神色，察觉到不对劲儿，问了刚出手术室护士确保谢钦无事之后，借了一间空病房带着谢苒进去了。 谢苒这是刚见黎岁桉的第一面，按理来说她不该和一个只见了一面的人这么亲近。 眼下这个情况，弄得黎岁桉也有些蒙圈。 等谢苒哭哭啼啼地把事情说完，黎岁桉的火气都要冲出天灵盖了。 原来事情是这样的。 谢苒跟着父母一起被下放，在那个农场带了六七年，农场的大队长家的儿子看上了她。 这么多年多次跟谢父谢母提了这件事，谢家三人没有一个同意的。 年前大队长家的儿子，借着工作的名义把谢苒骗到了大队部，给她下了药。 要不是谢炳庭发现的及时，可能谢苒已经着了道了。 后来大队长家一直怕这事声张出去，也是为了逼迫谢苒点头答应这个婚事。一直给谢家派非常重的活计，累得谢父谢母都要挺不住了。 可黎岁桉托人寄过去的邮包，非常是时候的到了农场，直接解决了谢家的困境。 大队长一家被陈老爷子派出的人点了几句，不敢再对谢家下手，谢苒这才逃过一劫。 所以面对黎岁桉的关切，谢苒才会这么崩溃。 黎岁桉在心里把这件事记下了，然后带着她走了出去。 谢钦也正好从手术室被推了出来，他在病床上委屈巴巴地看着黎岁桉。 黎岁桉心疼地给他掖了掖被角，说了句：“男孩子在外面，也要保护好自己呢。” 第256章 原来被下了春药的男人用不着女人…… 谢钦被人下药，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秦桑和黎岁桉一起去找了医生，了解了一下具体病情。 黎岁桉听完之后，大为震惊。 感觉自己好像被前世闲暇之余看的小说给骗了，原来被下了春药的男人用不着女人……也能解了春药的毒素。 医生用最简单的方式解释了一下，就是这种脏药属于某些化学物质组合而成，在手术室里他们把能溶解这种物质的药品打入体内，并让原来的药尽快排出。 这种药伤身体，虽然不会对人体造成什么重大的伤害，但是人会虚弱几天养一养。 多种药物在体内对冲，对人体也是有一些危害的。 “医生我还想问下、”秦桑话说到一半又停住。 黎岁桉大概猜到些什么，起身主动退了出去：“阿姨，我先回病房了。”出去时还特意把门关上了。 黎岁桉之前住的那间单人病房刚退，下午谢钦就续上了。 病房里气压非常低，谢钦已经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其余的几人都沉默不说话。 谢炳庭看了谭哲意好几次，但是都没办法开口。 唐美玲毕竟是谭哲意的女儿，就算他和前妻离婚没关系了，但是和孩子之间的血缘关系还是在的。 而且去年是谭哲意特意和组织上申请，把谢钦从农场调了出来。今年谢家平反，里面也少不了他的功劳。 谢炳庭看着儿子脸色煞白，心里止不住的心疼。但是谭哲意于他家有恩，他没有办法开口说让当爹地去处理自己的女儿。 黎岁桉转着小脑袋瓜，一会儿瞅瞅这个，一会儿又看看那个。 最后，她给万科长使了个眼神，两人脚前脚后出了病房。 “万叔，这件事按照派出所的流程来走，后面大概是一个什么情况？唐美玲会被判刑吗？” 万科长点头又摇头：“这件事主要还是要听受害者还有其家属的意见，要是受害者不予追究，就判不了。 毕竟两人之间没发生别的事，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另外一种情况呢？”黎岁桉试探性问道。 “要是受害者家属执意要追究，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唐美玲可能会被判一年以下的劳改。” 黎岁桉咬着嘴唇不说话，一直靠在墙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没多大会儿，管总工也跟着出来了，明显是有话想跟黎岁桉说。 万科长很有眼色地进屋了，把空间留给他们两人。 “管叔，这件事谢家不好开口，谢钦可能还会看在我的面子上也不去追究。 但是我有些不舒服，可是我不是因为这件事。” 黎岁桉心头杂乱的思绪让她有些烦闷，“唐美玲自从来了机械二所，里里外外给老师惹了多少祸？ 她做的那些事我都知道，她打着老师的名义在大食堂不好好工作，又经常欺负一起上班的同事，还私下里收礼，可是这些事我没办法跟老师嚼舌根。 但是我又担心，老师在所里的名誉，都被唐美玲给祸祸坏了。” 在机械二所和谭哲意亲近一些的人，知道他和这个女儿关系并不好。但是别人不知道，有的人为了拜谭哲意为师，还特意去讨好唐美玲。 光是这一点，唐美玲就收了不少东西。她猜准了谭哲意不会因为这些事跟她翻脸，在怎么说她身上也流着谭哲意的血呢。 管总工和黎岁桉站在一侧，同样靠在墙上：“小桉，你还是没有那么了解你老师。 他以前经历的那些事，让他对这个孩子根本喜欢不起来。就算他对唐美玲有父亲的责任，但是这么多年那些本就不多的情谊也磨没了。 你且看着，这次你老师不会再容忍唐美玲了。” 管总工从读书时就和谭哲意认识了，两人在一个老师门下，三四十年的情谊是任何人都比不了的。 所以管总工太了解了谭哲意了，谭哲意是一个非常有自己原则的人，要是他能容忍一些肮脏的事情发生，当初也不至于闹到离婚那个地步。 果然不出他所料。 等到谢钦醒了之后，谭哲意当着大家伙的面说了对唐美玲的处置。 “炳庭咱们两家是世交了，这件事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不用顾忌我。” 谢炳庭有很多年没见过谭哲意了，一时之间摸不清这句话到底是客套还是真心实意的，他转头看向自己的儿子。 谢钦看了看父亲，最后目光落到黎岁桉身上。 小丫头那么敬爱谭叔，要是这件事闹开了，对谭哲意的影响太大了，估计到时候桉桉也会跟着操心。 “爸妈，这件事我不打算追究了。” “不行！”第一站出来反驳的人，不是谢家人也不是谭哲意而是黎岁桉。 第257章 谭哲意你不知道吧，你还有一个亲女儿！ 黎岁桉刚才在外面跟管总工聊了一会儿，又自己想了一下。 唐美玲这个姑娘被母亲那边养坏了，今天能做出来给谢钦下药的事，明天还不一定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去害谁呢。 这么不稳定的人，不能留在机械二所，也不能留在老师身边。 哪怕老师还惦记着父女之情，她也要把唐美玲弄走，即使老师会埋怨她，这件事也非做不可。 再说了，唐美玲这货给她对象下药想挖她墙角，这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黎岁桉一想谢钦差点失身，火气更是往上涌。 “谢钦，这件事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你不用估计我的感受也不用考虑老师的想法。 唐美玲必须受到应有的惩罚。” 谢钦一直看着黎岁桉，她眼底的波动谢钦全都看了去。 谭哲意按住了徒弟的胳膊示意她消消气，然后起身往外走：“人做错了事，就该自己承担，无论她是谁。 哪怕有一天是小桉做了错事，我也是这个说法。 一会儿我会联系记者，登报跟唐美玲彻底断绝父女关系，她以后怎么样都与我无关。” 黎岁桉在老师的语气中，听出了无尽的失望与痛心。 谭哲意的脊背从来都是笔直的，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有些弯了。 “万科长，你送我回机械二所，我跟你一起去处理这件事。唐美玲同志要是见不到我，她会闹得非常厉害。 我去了，把话说清楚，她也就死心了。” 黎岁桉怕老师出事，赶紧跟了上去。走的时候还拽了管总工一把，把他也带回了所里。 此时，唐美玲被关在保卫科的一个屋子里，她脸上一点害怕都没有了。 她想明白了，就算那杯子里的水查出来有问题又怎么样？ 她的亲爸爸就在这个所里上班，还能真的不管自己么？当初爸爸和妈妈离婚，也只是登报和母亲断绝了关系，并没有在报纸上说明与自己的关系。 唐美玲正美滋滋地想着呢，审问室的门忽然被打开。 谭哲意三人站在门口，万科长让人去把人带出来，直接送去派出所。 唐美玲有一些慌了，刚才脸上的泰然自若全都不见了。 “爸，你快拦着他们啊！你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亲女儿被送到派出所去？这是一个当爹的该做的吗？” 她剧烈地挣扎着，想要挣脱开钳制她的手。 谭哲意无比平静的看着她，好似在看一个不相关的人：“明天报纸上就会登出你和我断绝关系的消息，一会儿万科长会送你去派出所。 你大概要在农场服刑一年，以后你好自为之吧。” 谭哲意面对这个不知廉耻的女儿，真的不知道要说什么了。他知道这个闺女被唐家人养坏了，但是他没想到，唐美玲连最基本的廉耻心都没有了。 竟然能想出这么阴损的办法来，她到底是有多恨嫁？竟然给徒弟的对象下药，想直接生米煮成熟饭。而且还打着自己的名义，把谢钦骗了过去。 万幸是谢苒撞破了这件事，要不然让她得逞了，谭哲意真不知道怎么面对小桉，他连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 保卫处的警卫不是吃素的，半拖半拽地拉着唐美玲就往门外走。 唐美玲听见爸爸的话瞬间如坠冰窟，她用来博弈的资本没有了。谭哲意竟然真的要跟她断绝关系，不行！ 她不要去派出所，她不要去农场！ 要是自己真的被判刑了，那以后母亲就会彻底地放弃她！ 唐美玲死死地扒住门框，猛地想起来什么突然大叫道：“谭哲意！有件事我妈一直瞒着你。” 这会儿唐美玲已经顾不上什么长幼尊卑了，直呼父亲的大名。 “谭哲意，这件事你要是不知道你会后悔一辈子！你赶紧让他们放了我，你去运作一下，只要不给我判刑，我就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你。” 唐美玲这会儿已经被心里的恐惧冲昏了，她想尽办法为自己争取机会。 黎岁桉拉着老师往后躲了一步，把门口的地方让出来：“唐美玲你私下收礼的证据我都整理好已经交给万科长了，其余的那些谎话就省省吧。 方科长，把她带走。” 警卫在没有任何顾忌，唐美玲不配合他们就强制性地拖着人走。 唐美玲后槽牙都要咬碎了，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直接扔出一个大瓜来。 “谭哲意你不知道吧，我还有一个亲妹妹，你还有一个女儿！” 第258章 最亲近的人才知道刀子插在哪里最痛（加更） 黎岁桉是第一次，在一个人的脸上真实地看到了什么叫做目瞪口呆、 比如……此刻的管总工。 唐美玲的那句话就像个炸雷一样，管总工嘴巴大得都能塞下一个鸡蛋了，眼睛瞪得溜溜圆。 黎岁桉一直扶着老师的胳膊，生怕这个五十岁的小老头直接厥过去。 谭哲意身子颤了一下，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唐美玲以为自己拿捏住了谭哲意，又开始把她那些愚蠢的想法说了出来：“你让他们把我松开、” 可话都没说出几个字，直接被黎岁桉打断：“唐美玲你以为你还能要挟得了谁？你要是痛快一点把这件事说明白了，我没准还能够考虑一下让谢家不追究你下药的责任。 但是你要还是现在这个态度，那后面的话你不用再说了。 这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若你说的这件事是真的没有撒谎，我们找人查一下知道的事情可能比你说的还要多，到那时候你真的就一点价值都没有了。” 唐美玲心头一凛，“黎岁桉你先让他们松开我，我就告诉你。” 出于这件事的隐私性，万科长带着警卫从审问室退了出去，但是出去之前拿着绳子给唐美玲绑了个结实。 她现在除了嘴能动，连一步路都走不了。 黎岁桉想让管总工照看一下老师，自己去好好问一问这件事，毕竟前世她没有听说过老师还有一个女儿这个消息。 后来唐美玲上门要财产的时候，也只有她自己。 黎岁桉一回头，发现管总工抖得比老师还要厉害，弄得好像事情的男主角是他一样。 算了算了。 黎岁桉在两人中间坐了下来，一左一右挎住两个两头的胳膊，然后看向唐美玲：“你说吧。” 唐美玲想到以前的事，眼神里透出不甘来：“那年我十二岁，我爸爸和妈妈离婚了。 那时候妈妈不知道自己怀了妹妹，和爸爸办完手续之后她才去医院查出来 这件事除了家里几个近亲知道以外，没有任何人知道。妈妈对外只说是捡来的孩子，跟了我们唐家的姓。 但是我知道，她是我的亲妹妹。” 唐美玲怨毒地看向谭哲意：“都是你的错！你都跟我妈离婚了，为什么还要搞大她的肚子，弄出一个孩子来？ 你知道吗，妈妈给我的疼爱本来就不多，她一出生抢走了我的一切！” 黎岁桉偷瞄了老师一眼，这事……可能控制不了吧？ 谁知道哪天晚上冲动一次就‘中奖’了呢？ 唐美玲说着说着又笑了起来：“不过唐美意也真是倒霉，偏偏选择你们两个决裂的时候来到我妈的肚子里。 要不是医生说我妈把这个孩子打了，可能以后都不能在生育了。凭借我妈对你的恨，是绝对不会生下这个孩子的。” 唐美玲的妈妈对这个孩子是又爱又恨，恨她为什么要这个时间来到身边。 但是恨过之后，她又对这个孩子无比的疼爱。幻想着有一天用这个孩子，把谭哲意重新找回来。 “不过，老天爷是公平的。她没有那个好运气享受妈妈的爱，唐美意是早产出来的，从小身子骨就弱，这么多年病恹恹的长大，还被妈妈强迫着学各种东西，我看了都觉着可怜。” 许是唐美玲在谭哲意脸上没有看到她想看的表情，又说了几句更刺激的话：“谭哲意，你和我妈离婚的时候，说我被唐家人养坏了，从根里就烂了。 那现在你的小女儿也是生在唐家、长在唐家，她又会被养成什么样子呢？ 刚好她今年也十二岁了，若是当初的事她也在场，她又会怎么选择呢？ 是选择和我妈妈一起逼着你诬陷你的老师，然后在唐家享受美好生活；还是会和你一起去吃几年糠咽菜？” 最亲近的人才知道刀子插在哪里最痛，谭哲意的脸色越来越白。 黎岁桉对门外喊了一句：“万科长，赶紧把她带走。” 唐美玲瞬间尖叫起来：“黎岁桉你骗我！你说了只要我把事情都告诉你们，你就放过我不送我去派出所！” 黎岁桉冷哼了一声：“这位女同志麻烦你搞搞清楚，我刚刚说的是考虑一下要不要劝我对象放过你，我可没答应你这事一定会办成。” “怎么只允许你撒谎骗我对象喝药，就不让我坑你一次？再说了，你说的这些话真假哈不知道呢，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万科长，把人带走！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无数咒骂的话从唐美玲嘴里往外崩，黎岁桉全都忽略。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管总工已经站起来了，她起身想把老师也拉起来，可是一使劲老师没动。 黎岁桉手上的力气松了一下，谭哲意竟然直直朝着地上栽了下去。 “老师！” 第259章 无论她做什么，谢钦都是无条件支持且相信的 看见老师晕倒在自己眼前，黎岁桉瞬间慌了，忽然就听不到任何人说话的声音，只觉着耳边嗡嗡的在响。 万科长先一步将谭哲意背了起来，并说道：“小黎快去开车！” 黎岁桉根本没听到，浑身的血液都在往脑袋上涌，管总工使劲晃了她一下大声喊道：“小桉回回神！快去开车送老谭去医院。” 这一嗓子这直接给黎岁桉喊得回过神来，她赶紧去开车，这一路几乎是飙了起来。 本来机械二所通往县里的那条路还没修好，去县里都要绕路走，好在另外一条是比较平坦的路。 黎岁桉的手冰凉冰凉的，她真的努力稳住情绪让自己没有那么慌乱，车上昏迷的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绝不对不能出任何差错。 车快得让万科长有些害怕，这车开的就差插两个翅膀飞起来了。 黎岁桉神经一直处于紧绷状态，直到把老师送进了抢救室，她才重重地喘了口粗气，然后靠着手术室门口的墙壁上一点点往下滑落，最后跌坐在地上。 前世老师也是正在工作的时候一头栽倒了，之后再也没有醒过来。 冰凉的寒意从地上传来，慢慢地爬遍了全身。黎岁桉死死地盯着手术室的门，目光一刻都不肯挪开。 这一世她还没来得及报答老师的恩情，怎么就出事了呢？ 都是唐家人的错！上一世也是唐美玲来家里闹过之后，老师的身体就越来越不好，这一次也是。 万科长去了谢钦的病房，说了一下目前情况，和对唐美玲的处置。他一个唯物主义的人，这会儿真有些觉着所里这个人是不是走霉运了。 从小黎到谢钦，再到谭哲意，这一年来隔三差五的就往医院跑。 谢钦闻言直接一把扯掉手背上的输液针，从床上直接下来就要去找黎岁桉。 谢炳庭皱了眉拦住他：“你这是做什么？有医生在抢救室，你去了帮不上任何忙。你要是在晕手术室门口，不是更添乱么。” 谢钦一把拨开父亲的手，步伐一刻都不停留：“我要去找小桉，你们不知道。谭叔对于她来说有多么的重要，这会儿我得去陪着她。” 谢钦是什么时候意识到，小桉对谭哲意的情感是超过师生情的呢？ 是庆功宴那天也是谭哲意说要收黎岁桉为徒弟那天，那天酒量一向非常好的黎岁桉喝多了，她把一众厂长喝到桌子底下之后，自己抱着白酒瓶子在门口一口又一口的灌酒。 醉言醉语中她说：“谢钦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所里有订单了，咱们有钱了。有钱了，老师就不用饿肚子了，以后吃穿用度就都能比以前好太多……” 那一刻谢钦忽有种可笑的想法，黎岁桉一直这么努力这么拼命地给所里拉单子，好像只是为了让谭叔的生活好过一点。 有一次谭叔感冒了，黎岁桉在分厂办公，那段时间她忙得都要连睡觉的时间都没了。 可是她知道后，自掏腰包给厂里的车子加油，还每天早一趟晚一趟从分厂往返所里，就为了看着谭哲意按时吃药吃饭。 足足折腾了一个多星期，谭哲意病好了，黎岁桉才不折腾了。那时候实验院的其他总工还羡慕谭哲意收了个这么好的徒弟，对他比对亲爹还好。 后来他慢慢发现，小桉对谭叔的关注和了解已经超出了正常范围。黎岁桉对谭哲意的了解情况，绝对不是刚认识不到一年就能知道的。 小桉好像认识谭叔认识了很久很久，即使黎岁桉隐藏得再好，可是在谢钦眼里简直就是破绽百出。 更何况黎岁桉对机械方面知识的了解和掌握，也绝对不是一个新手在一年之内就能做到的。 刚开始谢钦以为，小桉只是天赋特别好，好到让他可以嫉妒的地步。但是那次技术工大赛，他察觉到不对劲了。 黎岁桉使用的那个技术手法，是谭哲意很多年之前用过的。 谢钦认识的这么多搞机械的人里面，没有任何人会那项技术，因为太危险了。 而且谭哲意也只用了几次，就被他的老师禁止使用了。 那时候的黎岁桉估计也就几岁的样子，她又是从哪里学到的呢？ 桩桩件件的怪事加在一起，谢钦心里生出疑虑。可他从来没问过小桉，因为无论小桉做什么，他都是无条件支持且相信的。 黎岁桉呆坐在地上，任谁叫都没反应。像个马上就要破碎的布娃娃，脸色苍白。 谢钦快走几步同样坐在地上，这会儿他也顾不上什么男女有别了。长臂一伸把人带到自己怀里来，一声又一声轻哄着。 手术室的门中途开过一次，护士出来问谭哲意的病史，这事只有管总工知道。 管总工在抢救室外转了一圈又一圈来回踱步，好像火燎腚了一样根本坐不下。 谢钦不知说了多说句话，轻声哄了多久。身上温度传到黎岁桉的身上，她慢慢的回过神来看清身边的人后，紧绷的神经瞬间崩溃。 她窝在谢钦怀里嚎啕大哭：“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允许唐美玲说那些话的。要是不是我让万科长把人留下，老师就不会这样……” 万科长这会儿站在旁边有点懵，谭总工不过就是晕过去了而已，也不是直接死了。怎么小黎的反应这么大？是不是有点过于激动了？ 不光是万科长有这样的想法，谢家人也是同样的不理解。医生还没出来说人到底怎么样了，小黎怎么这么失态？ 此刻可能除了谢钦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黎岁桉心里的恐惧。之前谭哲意只是一个小感冒，她都无比的紧张，更别说这会儿人直接晕过去了。 上一世黎岁桉亲眼看着老师去世，那种亲人突然离去的感觉，她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现在除了谢钦，没人理解她心里的自责与内疚。 手术室的门被打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出来问道，“谁是病人家属？” 第260章 改变不了命运就改变自己 黎岁桉在地上坐得太久，腿已经麻了。起来的时候踉跄了一下，还好谢钦即使扶住她。 医生看了踉踉跄跄的黎岁桉一眼，心里大概有了猜测。这姑娘哭得这么难过，看来应该是病人的女儿。 医生直接对着黎岁桉说道：“里面的人是你父亲？” 黎岁桉眼里含着泪点头，“是，医生他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事，病人晕倒的主要原因是过度激动、生气，在情绪剧烈的波动下出现了短暂性的脑缺血发作。 现在已经脱离了危险，但是后续可能身体上会出现一些病理反应，例如一侧肢体无力或者是言语不清的情况，你们家属要提前做好准备。 你们先去跟护士办一下住院手续，然后你跟我来一下办公室。” 黎岁桉悬着的心刚刚放下，听见医生说的最后一句话，心里又咯噔一下。 管总工跟着护士去办手续了，谢钦扶着黎岁桉直接跟着医生走了。 医生回头看了谢钦一眼认出他来了，语气有些不悦：“你不是刚才进手术室那个人吗？按理来说这是时间你应该在打点滴，怎么跑到这来了？”现在这些小年轻还真是不注意自己的身体，作为病人是要配合医生治疗的。 “抱歉医生，我对象的父亲生病了，我怕她撑不住。”在谢钦眼里，黎岁桉从来都不是那个无所不能的人。 常舫海欣赏黎岁桉的办事能力，秦副厂长喜欢小桉的执行力，实验院几乎所有的总工都夸赞她的学习速度快。 可是在谢钦这里，黎岁桉只是他的小丫头，那个瘦瘦小小需要人保护的小丫头。 “行了赶紧进来，我说完你们两个好回去。这位女同志，我刚刚检查了一下，发现你父亲心脏有些问题。 但是咱们这个县医院没有那个设备和条件，等养好身体之后建议你们带他去大城市的医院仔细检查一下。” 黎岁桉好像一下被丢进了无边的深海里，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她脑子嗡嗡的响，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医生办公室里走出来的。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任由谢钦摆弄。 “桉桉，没事的。等谭叔恢复一些，咱们就带他去沪市检查。沪市要是治不了咱们就去国外，总是有办法的。” 谢钦和声细语的安慰着她，黎岁桉心里如同一团麻线一样。 她眼里皆是迷茫与不甘。 难道真的会按照上辈子那样发展吗？前世老师也是这个时间左右生病住院，后来也是因为心脏病去世的。 是不是在命运这条长线上，固定要发生的事情根本改变不了？ 所以明年老师五十二岁，机械二所还是会发生大爆炸，自己和谢钦也还是会在那场意外里丧命？ 黎岁桉忍不住哽咽，鼻尖凝起酸涩。 所以，她这么努力却还是什么都改变不了吗？ 黎岁桉感觉无形之中被一种叫做命运的东西掐住了脖子，窒息感越来越强烈。 她表情呆呆的，眼神越来越空洞，全身散发着颓废的气息。 谢钦觉着很不对劲，扶着黎岁桉的肩膀使劲地晃了晃：“黎岁桉你回过神来！谭叔现在还没事，医生只是说可能是心脏病，还没给他判死刑。 事在人为，咱们还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努力。不见得到最后，结果就是坏的。” 他以为黎岁桉是因为医生的话，才生出这样的情绪。 谢钦的话无形之中给黎岁桉打了一阵强心剂，她真的太需要人鼓励她了。 黎岁桉眼中渐渐重新燃起希望来。 对啊，重生成为自己的大师姐，这样很荒谬的事都能发生在她身上。 她为什么要向命运低头呢？ 她不服！ 虽然命运是一个不可逆转的过程，只能顺应它的流程。 但是人生就像是一个牌局，她要尽力发挥自己的牌面。又有谁知道固定的命运和自己把握的人生碰撞之后，哪一方会赢呢？ 黎岁桉给自己做了一把人生导师，想通之后整个人像重新活过来了一样。 改变不了命运就改变自己，等回了机械二所，她要让万科长重新安排一组警卫，每隔五天就去生产线上进行搜查。 她就不信了，那么大的炸药还能在生产线上藏住了？ 黎岁桉重燃起斗志，她拉着谢钦把人按回病床上，并叫了护士过来重新输液。 她板着脸一脸严肃说道：“谢钦你不许在乱跑了，在这乖乖地打点滴，我要去隔壁照顾老师。” 谢钦看着他的小太阳重新亮了起来，这才放心了。 黎岁桉飞快地在医院和供销社之间穿梭，不到一个小时两个人住院能用到的东西都被她置办好了。 连病号饭和后面的检查，都安排的妥妥当当。 因为之前的事谭哲意和家里都决裂了，所以现在就只有她自己，她必须撑住了。 谢家人不能多留，秦桑还要去陕省别的国营厂进行实地考察，谢炳庭也要回沪市上班。 谢钦被下药的事，秦桑和谢炳庭商议后决定不告诉两位老人。 一来是怕两个老人跟着上火在病了；二来，要是谢爷爷谢奶奶知道孙子住院了，估计会张罗着留下来。 那这样不是给小桉那孩子添麻烦吗？ 她现在不仅要照顾谢钦，还要照顾隔壁病房的谭哲意。虽然老两口身子骨硬是，但是在回安县多多少少都会给小桉添麻烦。 秦桑想了想，把闺女留下了：“小冉，你工作回沪市也要一段时间能安排的上，你在这给你嫂子帮帮忙，等你哥好了之后你在回沪市。” 谢苒巴不得留下来，脑袋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 谢家人临走前，黎岁桉给准备了不少东西带回去。 大家都统一说法，谢钦被叫回去上班搞研究了，没时间送他们，谢爷谢奶也接受了这个说法。 秦桑看着后备箱满当当的东西，觉着这个孩子真是有些太客气了。 走之前她把自己特意单独准备的一个非常精致的小布包给了黎岁桉，还没等黎岁桉打开看，车子就开出去了。 黎岁桉把布包随意一踹，让谢苒在医院照看一会儿，她回所里去给两个病号取换洗衣服去了。 此刻黎岁桉还不知道，所里有一个非常大的‘惊喜’在等着她！ 第261章 不辛苦，命苦！ 今天一整天黎岁桉感觉特别劳累，医院这边谢冉帮着忙活，万科长要处理唐美玲的事情。 黎岁桉要把管总工载回机械二所，谢钦和谭哲意都住院了，所里得有一个坐镇的总工。 可能是今天情绪波动过大，所以身体也觉着格外的劳累。 黎岁桉开车的时候时不时的点个头，给管总工生生吓出一身冷汗来。 等黎岁桉开车走到一半路程的时候，看见路边停着所里得车。 车旁边还站着脸色极其难看的吴辉，和满脸兴奋的张小英。 张小英使劲摆手，还激动的在原地蹦了两下。 黎岁桉把车停住，刚下车就被张小英一把搂住。 “太好了，你终于回来了！这几天可担心死我了，我想去县里找你但是万科长不让，我就只能在所里等你。” 有这么一个小姐妹为自己担心，黎岁桉还是挺高兴的，但是她有些不理解。 张小英跑到半路来，就是为了接她？ “你和大辉哥是过来……？” 张小英拉着黎岁桉上了所里的另一辆车，把人按在副驾驶上。 “小桉，这几天我仔细想了想，我能替你做些什么。你真的太累、太忙了。 后来我知道了，我能开车！在咱们一起出差的时候能帮忙开车，这样你就能在车里歇一会儿了。” 黎岁桉心里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然后就看见张小英发动了车子。 “小桉我跟你说，我特意让大辉哥教我开车。我特别聪明，这几天就学的差不多了，我直接载你回所里。” 吴辉站在主驾驶那边，在张小英背后疯狂的摇头。 黎岁桉的心瞬间凉了一截，趁着车子还没开出去之前赶紧喊了要悄悄溜走的管总工一声。 “管总工您干嘛去？咱们直接坐小英的车回去，另外一辆得让大辉哥送回分厂。” 黎岁桉脸上挂着苦涩的微笑，她不能不给张小英面子，但是这个苦也不能自己受了不是。 管总工刚坐到车上，冷汗就下来了，“小、小英啊，咱们慢慢开不急真的不着急。” 黎岁桉趁着吴辉还没走，赶紧问了几句张小英学车的具体情况。 吴辉说技术和规则什么的都学的非常明白，就是……就是开车上路不太行。 刚开始黎岁桉还不明白什么叫开车上路不行，既然规则和技术都学明白了那还有什么不行的。 等到张小英一个急刹车差点把黎岁桉射出去的时候，她明白了吴辉话里的意思。 小英姐的手法……真的不太行！ 黎岁桉和谢钦的驾照是万科长找人帮忙提前批下来的，这个年代考驾照要先跟车学习一段时间然后在进行考试。 等驾照考下来大概要一年的时间，但是这个时间太长了，黎岁桉也没时间去跟车学习。 万科长跟那边打了个招呼，两人都是直接越过学习阶段就直接考试了。 监考的老师看两人真的是技术过硬，加上送了礼才直接通过了。 在车子又一次的熄火之后，黎岁桉决定绝对不能帮忙，必须要让张小英跟车学习！ 两个小时的路程，黎岁桉已经记不清张小英熄了多少次火，急刹车多少次。 只知道，她和管总工下车的时候，腿肚子都在打颤。 管总工深深的看了张小英一眼，但是对上她兴奋的眼神时，又把到嘴边的话憋回去了。 他决定了，为了惜命以后绝对、绝对、绝对不能坐张小英的车！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以前他总觉着小桉开车太快了、太毛躁。但是今天做了张小英的车之后，管总工觉着小桉开车真是无比的稳当！ 黎岁桉目送着管总工躬着身子离开后，对上小英姐满脸求夸奖的表情，违心的撒了谎。 “小英姐，你开车学的真快。”以后还是别开了。 张小英还沾沾自喜呢，“是吧，我也觉着我学的快，就是还不太熟练车子用灭火。” 黎岁桉：您还知道啊！ “小英姐你要是想考驾驶证，是要去县里跟车学习的。 之前万科长帮忙免去了我和谢钦的学习时间，但是现在县里查的严不太好办了。 你就跟车学习，咱们按照正常流程走。等学习期结束了通过了考试，你就能开车上路了。” 就张小英现在的手法，黎岁桉真不放心让她自己开车。 张小英还有点可惜，“那今年我就没办法帮你开车了，你又要辛苦了。” 不辛苦，命苦。 黎岁桉忽然想起来一件正事，问道：“对了，今天所里面发生的事，有多少人看到了？” 张小英直接从兜里拿出一张纸，上面写着几个名字。 “这几个人是住在唐美玲宿舍附近的，有的人是听、说有的是直接看到了。 我已经去找过他们了也送了东西，大家都表示今天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黎岁桉点点头，这件事一定要控制好，不能传来。 不然一定会对谭哲意的名声产生影响，所里大部分人都知道唐美玲是他亲女儿。 这种给男人下药、给自己找老公的事真的非常不光彩。 黎岁桉去两人的宿舍，收拾了几件衣服。然后去了一趟实验院，替老师交代了一下目前项目的进度，并让其他总工帮忙负责几天。 谢钦估计三四天就能恢复好，但是谭哲意的情况没有那么好，不知道要在医院住多久。 黎岁桉被无罪释放的消息传开了，之前常舫海不让那些国营厂厂长去医院拜访，就是怕调查组那边多想。 现在黎岁桉没事了，其余八个参加沪市交流会的国营厂厂长都跑去了医院堵人。 听说黎岁桉的老师和对象同时病了，都带了不少的礼品来看望。 大家的目的都非常统一，就是为了沪市交流会的宣传方案。 黎岁桉开车赶回县里的时候，都已经大半夜了。 第二天下午，黎岁桉就见到了来探望的大部队。 病房里还是非常热闹，尤其是谢钦病房里面。 之前有人想给黎岁桉介绍对象来着，听说小黎有对象之后就打听了一下谢钦。 听说谢钦家里是犯了事被下放的，都替小黎感到一些可惜。 凭借小黎的本事和长相，是可以找到一个更好的家庭的。 第262章 唐美玲的去处 这会儿这家平反了，父母不仅官复原职，而且谢钦的母亲昨天和今天上午，走访了几个国营厂。 国营厂领导之间消息都是互通的，都听说外交部部长就是小黎未来的婆婆。 大家对小黎更热情了，这会儿忙着跟谢钦打好关系呢。 但是常舫海知道这事儿后没有多高兴，反而在办公室一脸愁容。 邓书杰也是同样的烦心。 陕省好不容易出来一个这么好的苗子，但是人家婆婆是外交部的。 很难说小黎以后会不会被调到沪市去，这样陕省真是损失了一员大将啊！ 邓书杰想来想去出了个主意：“会长，咱们陕省要是想留住小黎，只有一个办法就是用机械二所留住她。 以前咱们几次想把人调到商会来，但是每次小黎都是推脱了。 包括这次大学生推荐机会，小黎还是因为机械二所放弃了。 看来，小黎对机械二所的感情是非常不一样的。” 常舫海也知道是这么回事，“只要能把小黎留在陕省，无论她是在商会还是机械二所都可以！ 书杰，一会你亲自去联系机械一所，沟通一下之前那个项目。 然后把生产线还有价格都直接谈好，咱们给机械二所多拉一些技术资源，也能让小黎记着咱们得好。” 这会儿常会长还不知道，能留住黎岁桉从来不是任何一个国营厂。 而是因为机械二所里面有她的恩师，如果谭哲意是在机械一所上班，那黎岁桉也会不遗余力的在机械一所工作。 黎岁桉把谢钦的病房直接当成了办公室，病床和桌子之间没有任何的遮挡，但是却形成了两个空间。 每天都会有不同国营厂的员工来传消息，黎岁桉也再替机械二所参加交流会做准备。 谢钦在病床上就安安静静的画着自己的图稿，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眼认真工作的黎岁桉。 还有不到十五天沪市交流会就要开展了，这次的交流会主要面对的客户群体都是外商。 所以要提前至少一个星期去做准备，而且所有的展位都是统一的格局，不允许展位的布置超过门口的黄线。 这就代表着之前京市交流会的那套方案用不上了，黎岁桉没有多担心这件事，但是其他国营厂厂长坐不住了。 有的厂长直接带队，提前去了沪市。 黎岁桉这边一直等到谭哲意身子养的差不多了，才让秦副厂长联系商会订票。 谢冉这几天可累坏了，她不仅要照顾两个病人，还要照顾没日没夜工作的黎岁桉。 她看着小嫂子天天埋头在工作里，她都觉着太累了。 但是黎岁桉的工作效率和果断，真的惊到了谢冉。 谢冉在吃惊的同时，心里还有些小羡慕。她要是也有黎岁桉这么厉害就好了。 此刻，谢冉暗自下了一个决定。 黎岁桉拿着出院报告扶着谭哲意上了车，这几天谭哲意心情不是很好，她非常担心。 关于另外一个孩子的事，谭哲意在医院里从来都不提一句，好似这件事从来都没发生过一样。 直到车子驶离医院的时候，谭哲意坐在副驾驶说道：“谢钦、谢冉，我们家的事你们多少都知道一些。 小冉等你回了沪市的时候，谭叔请你帮个忙，到时候再告诉你。” 黎岁桉一边开车，一边支着耳朵听，生怕落下什么细节。 谭哲意看了小徒弟一眼，说道：“小桉，这件事你不要管。 我会找人去查，就算是做什么都与你没有关系。” 谭哲意知道小徒弟对自己的事很上心，但是他怕小桉插手之后唐家人会把手伸到小桉那里。 他不能因为自己的事，把小桉拉到这些糟烂事里来。 江晚舟琢磨着树林里应该是有个点，林子那还有几个壮汉守着，时不时的往这边扫一眼。 江晚舟找了个靠近坟茔地没人路过的地方，瞬间进入空间里。然后花了一点积分给自己来了个临时大改造，还顺路在商城买了颗变声丸。 她把江父的衣服换上后再出来时，瞬间换了副样子像个男娃娃了。 江晚舟把从系统里买的东西收拾到一个大筐里，然后又拿了二十斤大米。 她第一次不敢拿出太多来，一次性市场涌入大量的白面和大米，那简直就是在找死。 江晚舟背着大筐刚出现在在林子外面，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就走过来低声问道：“见你眼生，买还是卖？” 江晚舟已经吃了变声丸，这会儿声音像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大哥，我这是刚塌道，就来试试看看能不能卖出去。” “你这都卖什么？”大喊见江晚舟不太上道，神色有些不耐烦：“这地方是我们哥几个琢磨出来的，不收外人东西。你是谁介绍来的？连这个都不知道，来这地方卖东西的外人可都是卖给我的。” 江晚舟嘴角抽了抽，出师不利啊！ 这运气也太差，怎么就误打误撞碰上个小头目。 她把背上的筐放下来，把布掀开：“我这里有二十斤精白大米，五斤挂面，和十斤苞米面。” 得亏江晚舟之前一直干农活，要不这么一大筐东西她根本背不动。 这点货在黑市上可不算多，汉子没放在心上。他随意翻开大米一看，惊讶了一下这米还挺不错，白面也挺好的。 汉子随意问道：“怎么个价？” “大米有票五毛二毛一斤，没票一块。白面有票四毛一斤，没票八毛。挂面有票七毛五，没票一块四。 最好是有票，但我不要粮票。”她一个出来卖粮食的，根本不缺粮食。 汉子瞄了江晚舟一眼，这些东西有点少他不打算收太费劲了：“交五毛钱，自己进去交易。 这五毛钱是摊位费也是结交的钱，下次你就可以直接进去了。你这些货太少，超过五十斤直接找我，这个价格是我都包了。” 江晚舟又套了几句近乎，交了五毛钱进去了。 这买卖没开始，反倒先搭了五毛钱，但是在人家地盘上也是没办法。 她背着筐进去引了不少人注意，这会儿黑市上人不多，讨价还价的都小声进行。 江晚舟随便寻摸个位置蹲着，心里有些打鼓。 第一位顾客来问价时，江晚舟抬头望过去，心里咦了一声。 蹲在她对面这男人有些扎眼，眼前的男人给人一种不太好相处的感觉，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挑。 第263章 谭哲意的选择 谭哲意没想到自己教出来的孩子，竟然这般的不分是非。 唐美玲扬着稚嫩的小脸，很是不解：“爸爸别人的生死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只要咱们一家人好好在一起就好啦！” 谭哲意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女儿，根本想不明白这样的话是怎么在一个十二岁孩子嘴里说出来的。 谭哲意前妻把唐美玲往前推了一把，继续逼他：“谭哲意你老师就是因为站错队了，所以才有今日之灾。 难道你也想让咱们全家，一起给你的老师陪葬吗？” 谭哲意觉着心口有一团火在烧：“上面的人博弈，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更何况，老师身上的罪名本来就是莫须有的！ 是你们这些被金钱买通的人故意污蔑 唐文珠，现在你还想用孩子逼着我妥协是吗？” 唐文珠很是不解，本来谭哲意随便应付一下就能糊弄过去的事，怎么就这么难做到呢？ 难不成一个老师，还能比得过媳妇和孩子的地位吗？ 唐文珠不清楚，谭哲意不是在家庭和老师之间做抉择。 而是在正义和罪恶之间，做了最正确的选择。 唐文珠见谭哲意一直不松口，只能联系谭家人一起，大家都逼着谭哲意改口供。 谭哲意对这些人已经不是失望了，而是无比的寒心。 在两家人一起上阵时，他做出了一个把自己孤立的事情。 谭哲意跟唐文珠离了婚，然后登报和谭家脱离关系。 并且从头到尾都没有改过口供，之后谭哲意和老师一起被发配农场。 这件事就是为了掩人耳目，是上面的人特意交代的，让两人去农场待一个月。等事情过去以后，就把他们从农场里接出来。 因为这样技术性人才，要是一直在那种不稳定的情况下随时都有危险，倒不如去农场避避风头。 唐美玲还特意偷偷去找谭哲意，而且哭的不能自已：“爸爸你是不要我了吗？你为什么不能为了我，留在沪市呢？” 谭哲意看着自己的女儿终究还是不忍心，“玲玲你已经十二岁了，应该有自己的判断。 这件事你妈妈从头到尾都没瞒过你，所以事情的内幕你是知道的。 现在你妈妈不在这，没有人掣肘你，你有别的想法吗？ 或者你愿意跟爸爸去农场吗？” 那时，只要唐美玲点头，谭哲意就会拼尽全力把女儿从唐家抢过来。 但是唐美玲后退了一步反问道：”爸爸那要是去了农场，我还有漂亮的小裙子穿吗？ 可以每顿都吃煮鸡蛋吗？” 唐美玲都没给谭哲意回答的机会，自己就摇头：“妈妈说了去了农场的人大多数都死在那了，吃不饱穿不暖。 爸爸，我不能去的。” 此刻唐美玲脑袋里都是非常恐怖画面，一边摇头一边跑远了，根本没看见身后泪流满面的谭哲意。 也就是那时，谭哲意对自己这个女儿彻底没了信心。 等到一个月之后，上面争权结束之后，他和老师还有其他的师兄师弟一起从农场被接回到沪市。 之前参加这场斗争的家族都背判了，连谭家都没逃过，但是不知为什么唐家却没什么事。 谭哲意重新回到沪市之后，唐文珠带着孩子特意来找过他，也明确的表达了想复婚的意思。 谭哲意连面都没漏，直接让管总工把人赶走，在次以后他们在没见过一面。 谭哲意也跟这个女儿断绝了联系，直到这次唐美玲找到了机械二所。他才见到这个多年未见的女儿。 这个孩子被唐家养了这么多年，谭哲意对她也不抱什么希望。只不过再次见到的时候，心里多少还是会有一些失望的。 但是唐美玲这次作的太狠了，把谭哲意对她最后的亲情全都消磨没了。 出发之前，万科长跟黎岁桉说了对唐美玲的处置。 因为她蓄意给谢钦下药，在加上私下收礼，两样罪责一共是判了两年半的农场劳改。 黎岁桉对这个处理接过不是太满意，这判的也太少了。 因为谭哲意的特殊情况，门卫那边允许把车直接开到宿舍楼楼下。 黎岁桉把老师和谢钦分别送回宿舍后，开始回屋整理自己的东西。 谢苒也让她带了回来两人住在一起，但是需要提供介绍信和谢钦的关系证明，门卫那边登记之后才放人进来。 黎岁桉看着柜子的门已经摇摇欲坠了，她只是轻轻碰了一下，里面的东西直接涌了出来。 谢苒赶紧帮忙挡了一把，这些东西才没都掉在地上。 黎岁桉换了身衣服，开始收拾东西。省商会那边递消息过来了，后天的车票去沪市。 黎岁桉要赶在这两天内，把所里其他的工作安排好。 但是最让他头疼的不是别的，而是收拾眼前这一大堆东西。 黎岁桉看着自己的小宿舍满地都是东西，只能一点点和谢苒收拾。 谢苒一边收拾一边不断的发出惊呼声，“小嫂子，这块布料我跟我妈要了好几次，她都没给我。 竟然送你当见面礼了，这花色我可喜欢了！” 一说到见面礼，黎岁桉才想起来自己兜里还有秦桑临走之前给她的小布包。 她从兜里翻出来，也没背着谢苒直接就打开了。 小布包里面还有一块红布和一叠钱，把红布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支非常精致的凤头钗。 黎岁桉看着上面的叫不出名的宝石，忍不住直咂嘴。 谢苒看了一眼还有些替黎岁桉抱不平：“我妈在箱子里挑了那么久，那么多东西里面就选了这么个东西打发你？ 送你这钗子，还不如多给给你几张大团结实惠呢！ 这玩意带不出去，又卖不了钱的，根本就没啥用吗！” 黎岁桉抓住了关键字眼一一一‘那箱子东西’！ 天爷啊，谢家被下放之前，是有多有钱？ 谢苒还在喋喋不休：“因为之前的事好些东西都被收走了，家里虽然比不上以前了，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我妈也太能糊弄你了，不行我得跟舅舅说，让他重新准备一份见面礼。” 第264章 压力山大！ 江晚舟琢磨着树林里应该是有个点，林子那还有几个壮汉守着，时不时的往这边扫一眼。 江晚舟找了个靠近坟茔地没人路过的地方，瞬间进入空间里。然后花了一点积分给自己来了个临时大改造，还顺路在商城买了颗变声丸。 她把江父的衣服换上后再出来时，瞬间换了副样子像个男娃娃了。 江晚舟把从系统里买的东西收拾到一个大筐里，然后又拿了二十斤大米。 她第一次不敢拿出太多来，一次性市场涌入大量的白面和大米，那简直就是在找死。 江晚舟背着大筐刚出现在在林子外面，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就走过来低声问道：“见你眼生，买还是卖？” 江晚舟已经吃了变声丸，这会儿声音像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大哥，我这是刚塌道，就来试试看看能不能卖出去。” “你这都卖什么？”大喊见江晚舟不太上道，神色有些不耐烦：“这地方是我们哥几个琢磨出来的，不收外人东西。你是谁介绍来的？连这个都不知道，来这地方卖东西的外人可都是卖给我的。” 江晚舟嘴角抽了抽，出师不利啊！ 这运气也太差，怎么就误打误撞碰上个小头目。 她把背上的筐放下来，把布掀开：“我这里有二十斤精白大米，五斤挂面，和十斤苞米面。” 得亏江晚舟之前一直干农活，要不这么一大筐东西她根本背不动。 这点货在黑市上可不算多，汉子没放在心上。他随意翻开大米一看，惊讶了一下这米还挺不错，白面也挺好的。 汉子随意问道：“怎么个价？” “大米有票五毛二毛一斤，没票一块。白面有票四毛一斤，没票八毛。挂面有票七毛五，没票一块四。 最好是有票，但我不要粮票。”她一个出来卖粮食的，根本不缺粮食。 汉子瞄了江晚舟一眼，这些东西有点少他不打算收太费劲了：“交五毛钱，自己进去交易。 这五毛钱是摊位费也是结交的钱，下次你就可以直接进去了。你这些货太少，超过五十斤直接找我，这个价格是我都包了。” 江晚舟又套了几句近乎，交了五毛钱进去了。 这买卖没开始，反倒先搭了五毛钱，但是在人家地盘上也是没办法。 她背着筐进去引了不少人注意，这会儿黑市上人不多，讨价还价的都小声进行。 江晚舟随便寻摸个位置蹲着，心里有些打鼓。 第一位顾客来问价时，江晚舟抬头望过去，心里咦了一声。 蹲在她对面这男人有些扎眼，眼前的男人给人一种不太好相处的感觉，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挑。 这长相和身形在村里应该很不招大妈们待见，太瘦、没几两肉，嘴唇太薄、待人薄情。 不过，江晚舟很喜欢这个范的，戴上眼镜有种禁欲感。 等等……她看这人，怎么有些眼熟？ 男人顺着这股探究的目光看回去，目光渐深，他不记得认识这个小男孩。 江晚舟赶紧低头：“大哥买粮？” 傅淮之点头，他的声音淡淡的，尾音略有些沉：“都有什么。” “大米、白面、挂面。” 傅淮之随意扒拉一下，问完价格直接起身走了！ 江晚舟脑门一串黑线……大哥，你光问不买我很慌啊！ 这人该不会是探子，然以后打算把这个黑市一窝端的吧？ 江晚舟瞬间警惕起来，把东西一收准备跑路。她人都起身了，然后傅淮之看过来一挑眉头似是对她的动作很是不解。 江晚舟尴尬的笑了笑：“……我往那边挪挪……” “你的货我收了，一会儿有人来交钱。”傅淮之交代完又去了下一家，同样没有讲价把货全抄了。 江晚舟有些不解，这人这么个买法，怎们好像有种黑吃黑的感觉。 算了算了，这种事不是她一个小二道贩子能管得了的。 江晚舟一个微胖的男同志那拿了钱，这一趟她拿到了不到十九块钱和一沓票。 傅淮之拿东西的手一沉，“这小矮子看着没什么力气，这么重的东西都拿得动。” 还没走远的小矮子：…… 第一次在黑市上赚了小二十块的江晚舟忍不住直笑，这一会儿就弄到二十块，要是销货的地方多一点，一天下来赚个一百多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江晚舟出了空间，然后得意洋洋的去了国营饭店。填饱肚子后，她打算下午在干一票。 这会儿的国营饭店，把时间观念看的特别重要。哪怕只差一分钟，也不会给你点菜，可以说是相当的豪横了。 这会儿排队的人不少，到了江晚舟的时候，她大气的点了两个菜：“一份红烧肉、一份小炒肉，再来一碗米饭！” 服务员眼皮都没抬，接过钱和票直接让她找地方等着。 正是中午饭口，她一个人来吃饭的难免会被拼桌。刚坐下没多久，就有两个人坐在了她对面。 江晚舟抬头看了一眼怔住，缘分真是妙不可言。 这不正是黑市上那个帅小伙，还有给她结账那个黑胖子吗？ 傅淮之只是瞥了一眼，然后目光渐渐定住。 江晚舟不自觉的有些心虚，可她这会儿完万不能漏了陷！ 她的目光立马变得凶狠起来，瞪了回去。 看什么看，想对着美女耍流氓吗？ 黑胖子被凶了一下马上低下了头，傅淮之反而抱着手臂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挪揄道：“这会儿倒是凶起来了，也不知道上午是谁想不开跳了河。” 这小丫头生起气来，好像炸了毛的小猫儿一般。 这两个字直接掐中江晚舟的神经，凶狠的目光渐渐变得困惑。 他怎么知道我跳河了？ 无数的记忆碎片渐渐重组起来，两世的记忆融在一起凑出一幅画面。江晚舟猛然想起来，上午跳河被淹过去之前就是这人救了她。 怪不得，她在黑市上看他那么眼熟。 不对！ 这人不是邮递员吗？怎么又会混到黑市上去 黑胖子惊讶的看着江晚舟：“傅哥，这个就是你上午送信顺手救的那个小丫头？” 第265章 “尼~好~” 谢钦凝着眉：“从上车就开始忙，一直到现在才好好歇息。这几天她写了很多方案，又废掉很多。我感觉她有一些焦虑，毕竟这次的担子太重了。” “哥，原来嫂子是因为这事犯愁啊？咱妈就是负责搞外交的，到时候让妈带几个外商过来不就成了，那些老外都挺有钱的。” 谢苒非常不理解，就这么点小事，小嫂子至于这么上火吗？ 谢钦摇摇头：“你不懂，目前咱们国家的机械行业没有外国的先进，所以我们机械二所这次参展的项目并不占什么优势。” 这点也是黎岁桉同样担心的，像服装厂、纺织厂、副食品厂、家具厂都可以用之前原定的那套方案。 机械二所虽然更改了一些机械的样式，但是外国市场能不能接受就不确定了。 黎岁桉一觉直接睡到了晚上，等醒来时看到大家关切的目光，才明白过来是她的状态让人担心了。 谢钦看黎岁桉状态不对，特意去请了陈老爷子过来。生意场上的事他不懂，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小桉，只能是在生活方面多照顾她一些。 陈立德想了想说道：“小桉，万事都有章法，车到山前必有路。火车上可不是你的战场，你得保留精力，你的战场在沪市呢！” “你也不用有这么大的压力，咱们陕省是除了京市还有沪市之外，参加交流会国营厂数量最多的一个。 众人拾柴火焰高，这么多人在一起总能想出一个好的销售方案来。我让小邓跟那些国营厂厂长说了，让他们别来打搅你。 听陈爷爷的，别多想了好好吃饭睡觉，趁着没到沪市多歇息歇息。” 没了那些厂长来找黎岁桉，她的节奏果然慢了下来，整个人也没有那么焦躁了。在车厢里，和小英姐一起设计饰品厂新品的样式，谢苒也时不时的插一句嘴。 谢钦去送饭的时候还想在劝几句，可是仔细想想还是算了。看小桉现在还是在工作，但是总比之前强了许多，现在这个状态还不错。 等火车到了京市，大家下车休整一下，而且还要在换乘通往沪市的火车。 这趟火车黎岁桉还是跟张小英谢苒一个车厢，谢苒的车票是自己花的钱，只是托了常舫海的秘书一起买票，和大家一起去沪市。 黎岁桉和张小英完全是入了迷，嫌弃硬卧车厢里的桌子太小。拉上谢苒一起，直接去了餐车。 黎岁桉要了几个肉包子，又跟卖东西的小姑娘套了几句近乎，还搭上了一个小珍珠发卡做人情。 小同志很愉快的表示，只要在餐车这边不排队的情况下他们可以随意过来坐坐。 这个年代坐火车的人大多都是自己带干粮，真就没有多少人愿意花钱来餐车买东西吃。 三个女孩研究的热火朝天的，身后忽然传来纯正的英式英语。 “哦！莉迪亚你看见这几个华国女人头上戴的珍珠发卡了吗？可真是好看极了！” 金黄色头发身着短袖短群的女人说：“是的，艾丽斯我看见了！她们带着的发卡可真漂亮根本不像是华国可以生产出来的，我想去问一问她们是在哪里买的？” 两人说话的声音可真是不小，黎岁桉都听了个清楚，但是她只能装作没听见，并没有主动上前搭话。 这时代如果和歪国人接触过密，很容易被扣上敌特的帽子。谢家之前的情况，就是前车之鉴。 被称作莉迪亚的女士，主动上前一步拍了拍里面最时髦的黎岁桉，用非常蹩脚的中文说道：“尼~好~” 莉迪亚打量了黎岁桉一番，这个小姑娘穿的裙子和大多数的华国女人都不一样，虽然也很朴素但是总有一股独特的韵味在里面。 莉迪亚连比画带说，时不时还掺杂了几个英语单词，弄得张小英和谢苒有些头大。 黎岁桉操着一口流利的英语说道：“这位美丽的女士您好，我会一些英文，您有什么问题我很高兴能为您解答的。” 两位女士非常惊讶，谁也没想到这个小姑娘会说英语！ 莉迪亚十分惊讶，她捂着嘴这样的动作在张小英眼里看来有一些夸张。 “哦！我的上帝！你竟然会说英文，那真是太好了！” 莉迪亚对着黎岁桉伸出手：“您好，我叫莉迪亚这我是我的朋友艾丽斯，我们都是来自大不列颠国。 我们十分喜欢你和你同伴头上的发卡，想问问你们是在哪里购买的？我们也想买一些。” 一听有生意找上门，黎岁桉非常热情地赶紧邀请两位女士坐下，然后把刚画好的图稿塞进张小英怀里说了句：“揣好，别让她们提前看见了。” “谢苒，去找你哥，把每样发饰都拿一个过来，他知道在哪。” 谢苒一听就明白了，赶紧去找谢钦拿东西了。 张小英一听这话，知道这两位外国女人是对发饰有意思，不自觉的紧张起来。 这还没到沪市呢，就开始做歪国人的生意了。 啧，还得是跟着小桉，要不然这俩女人说的鸟语她都听不懂。 黎岁桉礼貌的跟两位女士握了手：“你好莉迪亚女士，我叫黎岁桉。这个发饰就是我们陕省回安县机械二所下面的分厂生产的，我旁边这位女士叫张小英，她就是这个分厂的负责人。” 张小英听不懂英文，但是能听明白小桉刚刚说了她的名字，结合下来也猜了个大概。 “莉迪亚女士你要是想购买这个发饰，就可以和张女士直接谈，我很愿意给你们免费做翻译的。” 艾丽斯自掏腰包在餐车上买了五瓶汽水，分给了这几人，还没忘记给去取东西的谢苒留了一瓶。 “黎女士我和我的这位朋友莉迪亚在我们国家，是做服装和饰品生意的，这次受邀来到华国参加你们的对外交流会，也是为了寻找带有华国元素的东西。 所以我们提前来到了京市，听说这里有悠久的历史。我们还去参观了很多的地方，确实有一些收获。 我们非常喜欢你们头上的发饰，也很希望与你身边这位张女士达成合作。 那下面就麻烦你，替我们翻译了。” 第266章 纯手工定制 黎岁桉一听，心里非常惊讶。 这要是聊好了，还是个大单子！ 她把莉迪亚和艾丽斯的意思，转述给小英姐听。 张小英一下就蒙圈了，第一次跟歪国人做生意，她是真的非常紧张。要是她表现不好，那谈崩了就是没给国家赚到外汇。 张小英忽然有些怯场，她求助地看向黎岁桉。 黎岁桉面带微笑给小英姐加油鼓气，反正对面内两人也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小英姐，这可是个绝好的机会，咱们饰品厂能不能赚来第一笔外汇全看你了！你只要记着别露怯，不然她们会压价的。 普通的发饰按照15倍的价格卖给他们，纯手工和带有咱们民族特色的按照三倍卖，你放心由我给你兜底！” 左右张小英听不懂外商的话，外商也听不懂张小英在说什么，双方具体想听什么话，还不是黎岁桉自己说了算。 就算小英姐报错价格或者出了什么其他的问题，都有她给兜底就是了！ 张小英听见这句话无比的心安，她深吸一口气在心里暗自给自己加油。 她要好好发挥，谈成这笔生意给小桉长长脸，毕竟小桉在秦副厂长那边是替自己做了担保的。 她不能一直躲在小桉身后，而是要努力成长起来，成为小桉坚实的后盾！ 张小英起身主动和两位女士握了手，并开始自我介绍：“你们好，我是饰品厂的负责人，我叫张小英。 莉迪亚和艾丽斯女士，请问你们想购买多少这样的发卡？我们有很多样式的，刚刚与我们同行的那位女同志，去取样品了马上就回来。” 说话间的功夫，黎岁桉和张小英已经把头上的发卡拿下来了。 刚才跟黎岁桉聊天的列车员，看见这些人谈了起来，也猜到了个大概。赶紧也把自己手里的发卡放在了桌子上，然后赶紧跑去找列车长。 谢苒拿着一布兜的发卡回来了，小心翼翼地摆在桌子上。 莉迪亚是主要负责饰品这个方面的，她用丝巾擦了擦发卡之后才仔细地看了起来，过了一会儿点点头，又摇摇头。 张小英非常紧张，刚才这两人还兴致勃勃的，怎么又开始摇头了。 “张，这些头饰真的非常好看、非常漂亮是我喜欢的风格。但是我还想要一些更华丽一点的，用来搭配我们出席宴会时的服装，你们有那样的饰品吗？” 张小英到嘴边的没有直接憋回去了，改口说道：“有的，但是需要等。” 这话经过黎岁桉转述了一下，直接换了个意思：“我们有比较华丽的饰品，但是那些头饰比较大没有在火车上，而是先一步运送到了沪市交流会。 等到我们展位收拾好了，您可以随时来看。” 莉迪亚沉吟了一下，有些担心：“张，我可以了解一下你们厂子的资质吗？如果我要是订购，那订购量是很大的，你们那里有独立的生产线吗？” 莉迪亚听说这个饰品厂只是一个分厂，多少都有些担心。 张小英点头，这空手套白狼的本事她也跟在黎岁桉身边学了太久了，用起来真的得心应手。 “莉迪亚女士，这个您完全可以放心，我们厂有好几百名员工，而且独立的运行方式和生产线都是完整的。”这话她可没撒谎，那些纯手工的绣品，和编织手艺都是单独花了钱雇佣大梨村老一辈的奶奶们做的，加上她们可不是好几百人嘛！ 张小英说着，黎岁桉从她怀里的本子拿出来，然后一页页地翻开露出里面的图样并解释道：“莉迪亚，这些图样都是我们刚刚设计好的。” 莉迪亚刚才还有些不太相信，觉着眼前的这些发卡已经就是这个小厂子最好的产品了，所以对本子上的图样也是不甚在意。 但是，很快她眼珠子就直了。 因为本子上的图样，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好看。 最最最重要的是，她在大不列颠国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款式。 黎岁桉一直在观察这两个女人的表情，开玩笑，这些样式可都是后世非常流行的，她只是改了一丢丢，在加上张小英改动的一些细节，简直是非常符合当下的审美。 黎岁桉就不信，拿不下这两个外国妞。 黎岁桉翻了几张图样之后，就不在翻了。 “莉迪亚女士，这些样子都是我和张女士一起设计出来的，我们厂里还有很多的图样，只要是你们喜欢的都可以订购。” 莉迪亚看着两人，“那你们能做珍珠包包吗？那个图样你们还能设计出多少个？” 黎岁桉缓缓伸出两只手。 莉迪亚：“十个？” 黎岁桉嘴角一勾笑了笑：“不，我的意思是我们能设计出来的图样，是一双手都数不过来的。” 莉迪亚：“……” 她认识的这个黎，怎么和大多数谦虚的华国人不太一样？ “黎、张，如果你们可以保证生产出来的产品质量没有任何问题，而且价格也是合理的，我愿意先订购一些珍珠发卡。 但是我们要等到第一批货验过之后，没有任何问题了才会在谈后面的生意。” 这会儿紧张的可不止只是张小英自己，列车长和常舫海已经邓书杰都在餐车里听着几人的谈话。 刚才谢苒着急忙慌地去取发饰时，陈老爷子问了一句。听说黎岁桉要和歪国人做生意，赶紧通知商会的人去跟着。 本来陕省去沪市的人住的都比较近，左右车厢很快就传开了。有的国营厂厂长直接跟了过来，想看一看这笔外汇到底能不能赚到。 常舫海在一旁不敢插嘴，手心都出汗了，要是在火车和大不列颠国的外商谈成了合作，那可真是来了个开门红啊！ 黎岁桉笑着说道：“莉迪亚女士，我们华国有句话叫‘有缘千里来相会’，能在同一辆火车上相遇没我们已经是非常有缘分了。 而且我们华国人做生意讲究个开门红，如果您能和我们机械二所的分厂签成这次沪市交流会的第一笔订单，那一千个发饰我在送您三个带有华国元素的皮包，皮包上都是祥云纹带有非常美好的寓意。 这种包是高级纯手工定制，一个包的价格就抵上十多个发卡了，您看怎么样？” 第267章 坐火车就把单子签了（超长更） 常舫海和邓书杰对视一眼，心里的想法几乎是一样的。 那玩意不就是手工皮革包吗？神特么高级定制啊？ 这件事皮革厂厂长知道、黎岁桉知道，但是莉迪亚她不知道啊 她动心了！ 莉迪亚看着黎岁桉在本子上勾画的几样祥云纹之后，眼珠子都直了。 这就是她要找的华国元素！ 她回去再改一改，缝制到自己品牌的衣服上，再搭配上同样花纹的包包，那绝对会大卖！ 莉迪亚思索了一会儿，指着桌子上的二十几种样式说道：“黎，每一款发卡我先订购六千个，你们能给出的最低价格是多少。” 张小英听见这个数量当场就惊了，这也太多了！ 莉迪亚和艾丽斯对视了一眼，这些人迟迟不回复，难不成是嫌弃他们的订单量少吗？ 莉迪亚琢磨着要不要在追加一些订单，但是又有些犹豫。 虽然桌子上的这些发卡比较精美，但是她们还没仔细了解过这个厂子，不敢一次性追加太多的订单。 可那本子上的祥云纹真是太惹她喜欢了，再加上黎岁桉的描述，一个负有华国独特韵味的包包已经呈现在眼前了。 莉迪亚看向黎岁桉试探性地问道：“黎，再格合适的情况下，这个订购量我们可以先追加到每个款式一万个，这已经是我们第一次能订购的最大量了。 其余的款式没有样品，所以我们现在没有办法订购，只能等到交流会开展的时候才能决定。” 每样一万个，这么多的订购量完全是张小英没想到的！ 莉迪亚紧张地等待黎岁桉的回复，她的订购量要是放在自己国家的话，肯恩根本不会有人来接单。 因为在他们国家人力和时间是最贵的东西了，这些发卡很多都是纯手工制品，要是在本国找人学习并制作，那价格很可能更贵！ 黎岁桉跟陕省那边问了一下当前的汇率，又算了一下成本，最后给莉迪亚报价。 “莉迪亚女士，我们这个珍珠发卡种类不同价格也是不一样的。这个尺码的珍珠发卡最低能给到2元一个，中型的价格是25元一个，大型的3元一个。 这几款纯手工制作的可能会更贵一点，因为上面的刺绣工艺和编织技术，都是我们华国独有的，平均价格要达到四元或者五元钱一个。 但是我可以在我的职权范围之内，给你们争取一个优惠。就是你们每款的订购量达到五千个，我可以额外送你们一些带有华国特色的物品。 可能是一些小挂架、小摆件之类的。” “莉迪亚女士，我保证你一定会非常喜欢的，请详细我！” 艾丽斯不解地看了张小英一眼：“黎，你不是说这个负责人是张吗？怎么是你给我报价？” 黎岁桉这才想起来做自我介绍：“莉迪亚、艾丽斯女士，请原谅我的疏忽，我来做一下自我介绍。 我是陕省回安县机械二所的常务经理，饰品厂是我们所里下面的一个分厂，我是有直接管辖权的。 所以这个成交价格是我来和你们商谈，但是最后的决定还是要张女士来做。” 因为，这个成交价格已经超出张小英的知识范围之外了。 现在商会和所里的人都过来了，他们虽然不懂外语，但是能听懂华国话。这会让黎岁桉就没法替小英姐打掩护了，所以干脆直接自己把价格谈好，然后让张小英拍板。 莉迪亚有自己的小私心，商人逐利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黎，这件事我要和我的合作伙伴商议一下，请你们等我们一下。最多十分钟，我们就回来。” 说着，莉迪亚和艾丽斯就回了自己的软卧车厢。 这功夫餐车内几乎是没外人了，全都是陕省的人，黎岁桉赶紧把皮革厂厂长叫到前面来。 “一会儿他们很可能会直接订购一些包，只要你看见我点头或者说yes，你就答应下来。 你现在去把你带着的图样拿过来，没有图样就去让设计师现画，一定要有咱们华国传统元素在里面。 然后去考虑一下你能给出的价格，不懂汇率这方面就赶紧找商会的人去问。” 邓书杰赶紧把皮革厂厂长带到一边去，生怕耽误了赚外汇。 皮革厂厂长也没想到看个热闹，竟然能碰见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虽然他听不懂那两个外国人说什么，但是他绝对的相信小黎！ 服装厂曹厂长刚才收到谢苒的通知，就立马把一起带上车的样衣拿了过来。 两边都没闲着，莉迪亚和艾丽斯一直在商议订购量的事情。 这边常舫海也在做合同上的安排，这种和外商签订的合同，国营厂是没有直接签订资格的。 首先要通过国家外交部审核，然后在由国营厂所在的省商会批条，才能把合同走完。 黎岁桉让张小英去自己的行李里面取了机械二所的公章，这东西本该是所长保存，但是整个机械二所谁都没有她用得勤，秦副厂长嫌麻烦干脆让黎岁桉自己保管。 黎岁桉准备好了公章，随时可以签订货单。 有了这个订货单，才能去外交商务部那边走合同流程。 这会儿，莉迪亚和艾丽斯也回来了。 两人主要商议了一下价格问题和订货量，最后都觉得这个价钱不贵，等第一批货到了之后，再决定要不要追加订单，这些货在她们国家真是非常好卖。 莉迪亚跟黎岁桉握了握手：“黎，这个价格我们是可以接受的，但是定金我们只能先付百分之四十，剩下的货款要收到货之后才能付钱。” 这个定金也不是饰品厂可以直接收取的，外商同样需要拿着订货单去外交部，先登记后走流程。 这个时代，对于华国人和外国人交往的把控是非常严格的。 订货单上写明了发饰的数量、款式、价格、定金钱数还有第一批货的交货时间，以及尾款什么时候结清。 最重要的就是见证人，这趟火车的列车长和常会长都可以作为见证人。 按照莉迪亚说的，珍珠发饰只要是在火车上看到了样品的，每样她都订购了一万个。 手工编织和刺绣发饰，每样定了八千个。 张小英不懂汇率、运输什么的，听到这个价格就已经开心的不得了，这个价格可是比国内要翻了好几倍呢！ 等到发饰的订货单签完之后，黎岁桉又顺势推销起了服装厂的旗袍。 艾丽斯看着精致的衣服，有些爱不释手。连摸衣服之前，都是特意洗了手的。 “黎，你根本不知道，我们国家有一些贵妇圈层，非常喜欢收集你们华国的衣服、饰品以及一些小摆件。 尤其是带有你们国家特色和韵味的，是真的非常受欢迎！有些贵妇人，在展览上看到你们国家的一些文物，还跟我们定制有相关元素的衣服……” 艾丽斯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黎岁桉越听越火大！ 要不是之前那些大不列颠国的人在华国烧杀抢掠，抢走了那么多的钱财和宝物，现在华国也不至于这么穷。 偏偏这个艾丽斯是个没脑子的，还把这件事当着这么多华国人的面说出来。 黎岁桉要不在这方面宰他们一笔，都对不起以前为国家牺牲的那些先烈们！ 她从曹厂长手中抽出一件带有刺绣工艺的旗袍，青色的布料上面有金色丝线绣的祥云纹图案，在裙摆的下面还绣了一些枝丫。 她在张小英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张小英愣了一下拿着衣服就走了。 没多大会儿，一个身型窈窕的女人从后面走过来。 不得不说张小英这种前凸后翘的身材，穿这件衣服非常漂亮。衣服的特点完美地被展现出来，雪白的肌肤衬着青色的布料，还带着东方女性一种独特的韵味。 黎岁桉怕张小英害羞不敢穿，本来想自己试衣服来着，但是想想她那干瘪的身材还是算了吧。 张小英还真就没有那么封建，在她眼里旗袍和其他漂亮的小裙子没什么区别。而且能让这帮老外继续花钱，那简直是更好的事儿。 张小英出来的那一刹那，艾丽斯当时就看直眼了，这衣服拿回她们国家去卖，绝对是抢手货！ 那些贵妇人特别喜欢收藏，买了的衣服不一定非要穿。况且有一些贵族家庭里，还私自收藏着一些华国的文物，那些物品上面非常有东方韵味，很招那些贵妇喜欢。 艾丽斯火热的眼神，黎岁桉全都看在眼里。她琢磨着要是能把这个套系做出一个组合，价钱还能在翻一番！ 黎岁桉拉着张小英转了一圈，然后又开始介绍起这些衣服上的元素来。 哪些是应和节气的，哪些花纹图样又是带有什么寓意的。 一通吹捧下来，曹厂长觉着他们厂生产的衣服就该卖这么贵！ 凭什么外国的一些牌子，在友谊商店就可以卖上百块，他们国产品牌的衣服同样可以卖得很贵！ 黎岁桉看着这两人渐渐上钩，觉着这网鱼有些少，不够忽悠一次的，慢慢的换了一种说法。 “艾丽斯女士，我们县的服装厂生产能力暂时有限，所以这次沪市交流会的订购量只能接二十万件。 况且这个数量里面，还要给机器制作的衣服留出百分之七十的额度来。 因为纯手工定制的衣服，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以及人力，所以定制旗袍这个款式，服装厂这次能接单的订购量只在六万件之内。 如果您还在犹豫，现在不签订货单。等到交流会上，就未必能抢到订购额度了。” 陕省商会是带了自己的翻译过来的，这会儿已经用不到黎岁桉自己翻译了。 一位男同志把黎岁桉的话翻译过来之后，曹厂长止不住地颤抖。 乖乖呦，这是什么惊天大谎！ 他们服装厂啥时候一次卖出去过二十万件衣服？要是真能接到这么大的订单，就算是把缝纫机踩冒烟了，也得做出来啊！ “艾丽斯女士，我们服装厂还可以做纯定制版衣服，就是可以在衣服胸口处或者衣领处可以以刺绣”方式，绣上顾客的名字。 这就代表这件衣服或者这个套系的衣服，是这位尊贵客人的专属。可以很大程度提高，这些衣服的附加值。” 黎岁桉知道一些外国贵族都有些毛病，就是什么东西都愿意用定制的、独有的，好像这样就能彰显出他们的身份来。 真是大可不必！ 再怎么尊贵，大家不都是在同一个地球上，呼吸着同样的空气么。 黎岁桉在心里翻完白眼之后，继续侃侃而谈：“我们张女士身上的这款旗袍，可以做出二十四个款式分别对应我们华国的二十四节气。 我们华国的传统纹样也有很多，有雷云纹、祥云纹蒲纹、忍冬纹、凤鸟纹、如意纹好几百种。 这些纹样都是源于原始社会图案、古典图案、民间和少数民族图案，都已经有好几千年的历史了。 完全可以达到您说的那种，东方古典韵味。” 艾丽斯虽然没有上当，但是架不住她动心了。她经商这么多年，对于‘饥饿营销’这一套很熟悉。 但是她还是打算，乖乖钻入这个‘圈套’。因为她太了解那些贵族妇人喜欢的东西了，就这个二十四节气对应的旗袍，她只要定制一套专属名字的，回去送到贵族夫人的庄园里。 她一定会在自己的圈层里面开始炫耀，到那时候还愁没有生意做吗？ 再加上她和莉迪亚两个家族都是在大不列颠国做生意的，不光只在一个城市，其他的地区也有她们家族产业，这六万件衣服真的不愁卖的。 艾丽斯和莉迪亚对视一眼，然后问道：“黎，你们这个衣服价格是多少，我打算先定个六万件。 等你们可以接大单之后，我打算继续追加。” 艾丽斯算了一下，每二十四套衣服为一个系列，六万件也只有2500套。两千五百套真的太少了，不够她们在一个市区卖的。 黎岁桉听到这个数字之后，立马就酸了，酸的不要不要的！ 怎么在的订购衣服时就这么痛快？买个几块钱的发饰，就要精打细算？ 第268章 就这件事，是非常炸裂的存在！ 黎岁桉还没报价格，艾丽斯就已经打算要下订单了。 她们把货物运回国内，在加上定制的噱头吸引流量，翻个几番卖出去绝对不是难事。 黎岁桉让她们等一等，回头去问曹厂长定的价格是多少。 曹厂长已经懵了，没想到沪市交流会还没开始，就先卖出去六万件衣服！ 他擦了顺着脸颊滑下来的汗珠，因为激动声音有些颤抖：“小黎，我刚刚跟商会的人算了一下，这一件衣服的布料成本不到十五块钱。 毕竟上面用到的金线还挺贵的，而且有些费时费力。” 黎岁桉没有任何表情上没有任何反应，在艾丽斯眼里看来就是在普通不过的聊天。 可黎岁桉心里骂了曹厂长好多遍，这人太实惠就是蠢了！ “曹厂长在大不列颠国最贵的不是其他，就是人工。咱门这件衣服的刺绣可是你们服装厂的员工，一针一线缝制出来的。 就这个工艺和花纹，他们学不来，所以这也是这件衣服为什么要卖得贵。 这套旗袍走的路线，就是高端品牌，普通老百姓消费不起。咱门初始价格可以定在128一件，但是要具体商议一下运输问题。 毕竟这些衣服运输到他们国家，也不是一笔小的费用。而且咱们这边还要交税呢！” 曹厂长偷偷的掐着自己的大腿，他没听错吧？ 这衣服卖多少钱？ 128！ 是小黎疯了，还是那些老外不识数？ 他们真愿意花这么多钱，买一件衣服？ 这时候曹厂长还不明白，什么叫做高级手工定制。因为目前华国最廉价的，就是劳动力。 哪个地方都不缺人，所以在他眼里人力和时间不是什么稀缺的东西。 常舫海是见过市面的，而且关于这次沪市对外交流会，他也做了非常多的功课。 这个衣服的价格，在华国可以算是非常贵了。但是换算成英镑，在他们国家售卖，也就是中等的消费水平。 但是常舫海不知道，有价值的不是这件衣服。而是赋予在这个套系上的图案和寓意。 凭借艾丽斯的本事，这个套系的衣服，一定可以卖一个非常高的价钱。 黎岁桉把曹厂长带到艾丽斯面前，说道：“艾丽斯，我们服装厂的村长给出了价格，每一件旗袍的价格是148元。” 曹厂长：“？？？” 刚刚不还是128吗？啥时候又涨20啊？ 艾丽斯觉着这个黎女士是不是偷听到她心里的想法了，要不然怎么会这么精准的踩在她的价位线上。 黎岁桉又补了一句：“这个价位的衣服，是普通的纹样旗袍。这一个二十四节气套系可以定制款的旗袍，每一件的价位是在198元每件，毕竟我们国家的文化和底蕴都体现在了这件衣服上。 所以，衣服被赋予的意义不一样。 毕竟这些东西是没办法用金钱衡量的，艾丽斯女士您是懂行的人，一定能明白我的意思。” 陕省带来的翻译，还好是个有深沉的，咬着牙’面不改色’的把黎岁桉的话，翻译成中文给大家听。 秦副厂长当时就心梗了，做衣服咋就这么赚钱！一件衣服就要两百块，在添一点都可以买个缝纫机了！ “艾丽斯女士，一个套系的衣服有24件，一共是4752元人民币。我们服装厂的曹厂长说了，可以给您打个折，一个套系最低4666元卖给您。” 曹厂长瞪大了眼睛，这话可不是他说的啊！一下就便宜出去一百多块，2500个套系那得少赚多少啊！ 艾丽斯礼貌的跟曹厂长握了下手表示感谢。 跟洋妞握手，曹厂长瞬间闹了个大红脸。 “艾丽斯、莉迪亚女士，我们刚刚谈好的价格，都是不包含运费的。所以从华国到你们国家，是需要你们自己出钱运回去的。 毕竟，我们给出的价格已经非常低了，也希望你们可以理解。 但时候华国的外交商务部，会派人给你们安排运送，到时候只需要你们付钱就可以了。” 艾丽斯迟疑了一下，并且有觉着这衣服的价格有多贵，就像黎岁桉说的。文化和底蕴是没有办法用价格衡量的，她们尊重华国的文化。 但是她还有一点小要求：“黎，这个价格我们可以接受。但是这些衣服，难道不送一些什么赠品吗？ 例如，包包之类的？” 黎岁桉就等着她们开这个口呢，她现在有一种逮着一只羊薅的感觉。 真是太爽了！ 黎岁桉装作为难的样子摇摇头：“艾丽斯女士真的非常抱歉没有帮到您，搭配旗袍的包和搭配饰品的包是不一样的。 配旗袍的纯色刺绣褶皱包也是纯手工制作的，所以这个价格比较昂贵，我们没有办法赠送。 但是因为和您聊得这么愉快，我可以帮您跟我们皮革厂的厂长申请一下，看一看能不能给您一个独有的优惠。” 现在餐车上的这帮人都明白了，只要黎岁桉一说‘纯手工制作’那绝对是非常贵的！ 皮革厂厂长在后面准备了半天，终于到了他发货的时候了。 但是还没说上几句，就因为目前没有样品结束了对话。 艾丽斯表示，她们现在只签的订货单，只能是看见了现货的。 其余的，没看到现货，她们没有办法现在做决定。 但是现在这个情况，常舫海已经非常满意了！ 光是这一下午的功夫，黎岁桉签下了好几百万的外汇订单！ 就这件事，放在整个沪市交流会上，都是非常炸裂的存在！ 服装厂曹厂长恨不得现在就给黎岁桉磕一个，认识并结交了小黎是他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事！ 和之前的流程一样，服装厂先写了一个订货单，然后由艾丽斯进行确认以及签字。 等到见证人签名之后，这个订货单就生效了。若是有任何一方毁约，沪市外交部都是要追责的。 莉迪亚拉着黎岁桉的手不肯松开：“黎，你真的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女士，真想邀请你到我们国家去逛逛，你一定会非常喜欢那里的~” 常舫海听完翻译之后，心中警铃大响。 这怎么这几个老外，还当面抢人了！ 第269章 我的嫂子，我来守护！ 艾丽斯也在一旁附和：“黎，我也很喜欢你。你对你们国家文化底蕴的了解，真的是非常棒！ 真希望你能与我们一起共事，我们国家非常欢迎你！” 说着还展开了拥抱，抱了黎岁桉一下。 黎岁桉微笑着婉拒：“艾丽斯、莉迪亚，非常感谢你们对我的喜欢，如果有机会我会去你们国家旅行。 但是我还是更加热爱的祖国，我也愿意为之奋斗。我是不会离开生我养我的国家的。” 黎岁桉表面笑嘻嘻，心里妈卖批…… 这俩洋妞就是想白嫖！ 哪有刚见了一面的人，就如亲如故的？而且还是两个国家的人？ 这么拙劣的手段，难道看不出来吗？这两人无非就是看上了，她对华国文化的了解，想白嫖一个现成的工人罢了。 黎岁桉才不会如她们的意呢，礼貌拒绝之后，她又跟两人一起聊了很久。 从服装行业未来的发展，以及未来她们厂还会作出什么款式的饰品。还聊到了，在交流会上，她们省会展出一些也带有华国特色的物品。 几人一直聊到吃完饭的时候，艾丽斯和莉迪亚非常热情的留她吃饭。 黎岁桉又带着谢苒白嫖了一顿晚饭，张小英要去常舫海那边签什么文件。 不得不说艾丽斯和莉迪亚非常大方，点的饭菜都是火车上最贵的。 而且她们这些外商吗，在华国是有一些特权的，火车上可以点现炒的菜。 黎岁桉心里想着，她们发家致富钱没准有当年在华国抢去的那些，不自觉中多干了一碗饭。 谢苒本就是混吃混喝的，刚开始的还有一些羞涩，不好意思动筷子怕给华人丢面。 但是看着小嫂子大口吃饭，也没了什么顾忌。哐哐干了三碗饭，撑得她回车厢时直打嗝。 分开时，莉迪亚和艾丽斯一直表示，会在她们车厢帮忙宣传，还约了黎岁桉在沪市见面。 黎岁桉回到自己车厢的时候，脸瞬间就耷拉下来。 这一下午给她笑的，脸都要僵了。 可还没走到自己所在的床铺，整节车厢满满当当的都是人，她根本挤不进去。 这趟火车是京市发往沪市的，来自四面八方的各省参会人员，大多数都是坐这趟车。 一传十十传百就传开了，大家都听说蛆娘协交会冠军陕省，今天在火车上就和外商谈了一个好几百万的订单，这会儿都过来请教来了。 谢钦眼尖的瞥到，人群后面的小丫头。他赶紧挤过去，把人带到自己的那节车厢。 那些人就让常舫海他们去应付好了，要是他们看见黎岁桉刚和外商吃完饭回来。估计他们会围着黎岁桉追问，那今天她又该休息不好了。 黎岁桉今天真的非常累，因为不嫩能和外商单独接触，所以他们在聊天和吃饭的时候，列车长是一直监督的。 黎岁桉说话就非常的小心，生怕哪一个字说不对劲了，惹来祸事。 等到晚上十一点多了，黎岁桉那节车厢的人才慢慢散去。 陈老爷子过来递了个消息：“在路上的这几天，那些人估计还会来。让小黎她们几个女孩子去我的那节车厢住，我一个老头子没有那么多说法。” 黎岁桉这次还沾了陈爷爷的光，陈老爷子也是要跟着去沪市的。但是他身体不好，邓书杰就给他专门买了软卧的票。 因为黎岁桉在这趟列车上，签下了大单子。全体列车组人员都觉着无比的高兴，列车长在自己的职权范围之内，免费给黎岁桉三个女同志升了软卧。 黎岁桉坐在软卧的床铺上蹲了蹲，别说这价钱不一样，还真就挺舒服的！ 她在车上美美的睡了一觉，后面这几天都是躲着那些人走的。 不是黎岁桉不和他们分享经验，而是因为最近真的太累了，而且列车上的人不是全部的，她现在说了一遍之后下车之后还是要被人追问。 她想等着下车之后再说，毕竟能多一个人去赚歪国人的钱，那岂不是更好吗？ 火车又况且况且的开了一天一夜，终于快到沪市了。 黎岁桉赶紧把自己的行李规整好，去找谢钦他们集合，准备一起下车。 谢钦把黎岁桉的行李接过来，自己背着。 谢苒在一旁傻兮兮地笑着，哥哥和嫂子的关系可真好！ 沪市交流会已经派了很多的工作人员去火车站接人，每个小队负责一个省市在交流会期间的所有事务。 接待陕省的小组有一女两男，常舫海在站外看见他们举着牌子，然后带着大家往那边走。 黎岁桉扶着陈老爷子跟在谢钦身后，谢苒和谢钦并排走。 还没走出多远，一个女同志眼角带着泪，直接朝着谢钦怀里撞了过来。 谢苒看清了来人，一个使劲把谢钦推出去老远，一把抱住冲过来的女同志，先发制人的同时嘴里还说着： “高敏姐姐，你是来接我的是吗？咱们这么多年没见，你一定很想我吧？看看，你都哭了，你不用担心我，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谢苒这句话打了高敏一个猝不及防，她准备好的所有言语都噎在喉咙里面。 谢苒在乡下干了那么多年的农活，力气能比得上一个成年的男人。这一把给谢钦推出去老远，要不是秦副厂长扶了一把，他都得摔在地上。 谢苒回头看了一眼哥哥和高敏之间的距离，满意地点点头。 嗯，还可以再远一点！ 她才不要让哥哥和这个忘恩负义的女人，再产生什么联系！ 她的小嫂子，由她自己来守护！ 黎岁桉瞄了高敏一眼，又看清她胸前挂着的牌子，一下什么都明白了。 不过黎岁桉什么都没做，静静地看着谢钦的反应。 她现在没有那么多功夫去搞雌竟，眼下什么事都没有沪市交流会重要。 但愿这个高敏别舞到她面前来，不然黎岁桉是不会客气的。 高敏眼眶泛着泪，嘴上虽然是跟谢苒说话，可是目光一直停留在谢钦的身上。 那副模样让不知道的人看见了，还以为谢钦是个什么绝世大渣男呢~ 谢钦看了小桉一眼顿感不妙，拎着两个布兜子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第270章 要不是有人亲眼见证，这说出去谁信啊！？ 这功夫陈老爷子正带着黎岁桉熟悉自己的圈子认人呢，黎岁桉左右逢源笑得跟朵花似的，压根没工夫搭理身后的‘小怨妇’谢钦。 谢家特意派人过来接站，先把谭哲意接了过去。他的身子还没恢复利索，不宜太劳累，坐了这么多天的火车对于他这个年纪的人来说，真是劳心费神。 于是在黎岁桉不在的时候，照顾谭哲意这项光荣的任务就交给了管总工。 来接站的人真是分了好几波，何星吟还有他堂妹何莹莹也来了，一个是为了等谢苒，另一个是为了等谢钦。 谢苒在人群中瞥到朝着自己走来的何家兄妹，迅速推开高敏，然后钻到黎岁桉旁边。 何莹莹看着高敏眼睛红红的，呆愣在原地还以为她受了什么欺负。抬步上前就要替她出头，何星吟一把将人扯了回来。 “何莹莹，别忘了我答应带你来的条件是什么。你要是敢在这么重要的场面胡闹，我就让你妈你爸给你关起来，不让你出门。” 何莹莹瞬间怂了，老实地跟在何星吟的身后，不敢多说。 高敏握紧了拳头，指甲掐进手掌里，脸上勉强维持着体面。她看见在人群中落落大方的黎岁桉，眼里的怨毒都要藏不住了。 陈老爷子先带着她认识了一下过来接站的老同志，然后李所长也带着她熟悉自己的人脉圈。 黎岁桉手里没有行李，一会儿东边串串、一会儿西边走走，忙活得不亦乐乎。 人事部刘部长也就是以前的刘秘书，在一边咂嘴说道：“还得是年轻有活力啊！小黎这个精神头我是真的服气，她就不知道累吗？” 秦副厂长在一旁淡淡的说了一句：“小黎还不是为了咱们所，为了咱们回安县的经济发展。 有这功夫谁不想多歇息一会儿，反而是愿意左右逢源赔笑脸？ 她这么努力，咱们也不能拖后腿。小刘，货品经管这方面你全权负责，上次你和小桉打配合比较熟悉了，这方面的工作换成别人我不放心。” 小刘点点头，赶紧去找‘联交会’的工作人员核对货物信息去了。 秦副厂长的人脉圈，之前都带着她见过几次了。这会儿他也往前挤，去蹭一蹭所长的人脉圈。 服装厂曹厂长看着那些大佬一直给她介绍人脉，心里多少有心着急。 他也有一些老同学在沪市混得不错的，也可以介绍给小黎。 联交会还没有开始，他们服装厂就在火车上拿到了将近一千万的订单。 联交会还没开始，他们服装厂任务就已经超额完成了！ 曹厂长咋想咋觉着不真实！ 那天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车厢，整个人飘飘忽忽的。 这件事功劳可全都在小黎，他得好好表现表现，抱紧小黎的大腿！ 正常他们这种小县城的服装厂是入不了外商的眼的，但是经过小黎那么一包装，那两位外商不仅没有质疑他们厂的资质，还觉着他们厂是非常的有文化底蕴。 对于黎岁桉送的这份大礼，曹厂长决定好好回报一下。 今年机械二所全所的工作服，他们服装厂包圆了！ 每人都有，还是整套的！ 不光有短袖，连外衣和裤子都配全了！ 这一个大订单砸过来，服装厂一下就有钱了。曹厂长之前一直想建新厂房、盖宿舍楼、开发新的生产线，这下可以一块全安排了！ 秦桑作为外交部部长，这次主要负责联交会的一切事务。她知道儿媳妇是今天的火车，特意打着接待参会人员的旗号，来了火车站。 刚从轿车上下来，她就听说了陕省两个国营厂在火车上就跟外商签订了订货单。 仅用了不到一下午的功夫，一千万的订单就谈成了。 要不是有人亲眼见证，这说出去谁信啊！？ 秦桑先叫了列车长过来了解具体情况，等列车长说完之后，她心里有了想法。 这个订单能谈成的原因，是服装厂的旗袍对了那两位外商的胃口。但是，最关键的因素在于黎岁桉！ 是她把带有华国纹样和韵味的衣服抬到了高价，让那些外商以为华国的特有元素就值这么多的价钱。 毕竟任何人都没办法，用钱来衡量一个国家的文化值多少钱。 艾丽斯和莉迪亚就是这样的想法，所以她们不觉着这个套系的衣服有多贵，她们看中的是这些衣服上的华国元素，这个是她们回国之后宣传的一大卖点。 秦桑和另一位沪市商会的大佬同时点了点头，苏平川手里已经收到了服装厂和饰品厂的第三份订货单，送到部门里去开始走流程，等待审核之后签合同。 苏平川找人去要黎岁桉的相关资料，秦桑赶紧插了句嘴：“苏副会长，这个小黎同志是我儿子的对象，有什么想了解的您问我就可以。” 秦桑知道苏会长这是动了惜才的心思，但是她不想让小黎去沪市商会工作。 那里面的小帮派和小团伙真是盘根错节，一点都不适合黎岁桉现在的发展。如果说以后黎岁桉发展好了，不是一个‘小兵’而是可以直接做‘领队’。 那时候在让小黎来沪市商会发展才更好，到那时候孩子就有了自己羽翼，不用担心受到任何人的欺负。 苏平川惊讶地看了秦桑一眼：“小秦，你可真有福气啊！这么优秀的小同志竟然是你家儿媳，正好我把她调到沪市来，你们一家子也能团聚团聚。 小黎这么大的本事，我手下的位置随便她挑。” 秦桑赶紧打哈哈，把这事推脱过去：“苏副会长您可真是高抬她了，况且小黎现在拜在了谭哲意门下，正跟着他学机械制造呢。 上次我去陕省出差跟他们碰面了，也提出想把两个孩子带回沪市。但是谭哲意和管…… 之前有一次陕省商会也想要人，把小黎调过去，可是没成功。 估计她是不会离开机械二所的，真是谢谢苏会长这份高抬了。” 苏平川没及时回话，好像是仔细想了一下沪市有没有谭哲意这号人物。 过了几分钟他想起来了：“谭哲意就是和谭家断绝关系，拜在宁老门下最有出息的那个人？” 第271章 奔向媳妇路上的绊脚石 见秦桑点头之后，苏平川不敢随便搭线了。 谭哲意的脾气他是知道的，当初谭家和唐家的事，恨不得闹得整个沪市都知道了。 再说谭哲意上面还有宁老，有那个擎天护着，苏平川可是不敢去惹谭哲意。 管总工和谭哲意都是宁老的徒弟，管家虽然没有谭家势大，但是在沪市也是不可小觑的。 秦桑和苏平川分开之后，往陕省队伍那边走。 跟常舫海简单的握手之后，赶紧让他们上了大客车，直接去展会附近的招待所。 黎岁桉和谢钦在队伍末尾，秦桑留着他们两个说了句话：“小桉，晚上来家里吃饭。 你们陕省的展位我去看过了，虽然不是最好的但也是顶不错的。” 黎岁桉知道，一些核心的展位要留给国家指定单位。按照上次协交会的排名，他们陕省的位置，就是排在那些指定单位后面的。 秦桑想把谢苒带回去，谢苒不肯走非要跟着黎岁桉。 等黎岁桉和谢钦上车之后，她小声地亲妈耳边嘀咕着：“妈，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高敏刚好被分到负责陕省这个队伍，要说她没私心我是绝对不信的。 我就在这跟着我小嫂子和我哥，绝对不能给高敏任何下手的机会！ 还有就是，我也想在嫂子身边学学东西，她太厉害了什么都会还会说外语。” 那天黎岁桉跟外商流利的对话和坦然自若的交际，让谢苒羡慕得不得了。 当初家里是让她跟着哥哥一起去上英语课，可是她一点都没学进去，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最后家里见她没有学习的心思，也就不逼着她了。 想想曾经那么好的机会放在面前她没有珍惜，谢苒这会儿肠子都要毁青了！ 秦桑听完闺女的话心头一凛，当即拍板让她跟着谢钦和黎岁桉。 自从他们谢家回到沪市之后，高家几次三番的上门，又有意无意地试探她和谢炳庭的态度。 估计是见她们不松口，把主意打到谢钦身上来了！ 秦桑拍了拍闺女的肩膀认真地说道：“ 小黎这么好的姑娘打着灯笼都难找，当初她都没嫌弃咱家的身份，还送了那么多东西给咱们。 咱们谢家绝对不能做忘恩负义的事！ 小冉你把高家的人给我看住了，绝对不能让她和你哥有什么接触！你哥眼看着就要三十了，他和小桉在一起就是老牛吃嫩草。 你哥能不能吃着这颗嫩草，全看你得了！” 谢苒瞬间觉着自己的任务是无比的重要，她上车之后直接拉了谢钦一把，将他从黎岁桉旁边的座位拉起来，然后自己坐在了黎岁桉的旁边。 谢钦有一瞬间的懵逼，他看向妹妹的目光似是再问：你礼貌吗？？？ 他还想趁着在车上的功夫，好好解释一下他和高敏的事呢。 谢苒板着脸，忽然感觉二十多年的亲哥有些讨人嫌，连一个前任都解决不好。 竟然让高敏跑到小嫂子面前来了，要不是她即时拦了一把，估计高敏都钻谢钦怀里去了！ 谢苒侧过身子，挡住谢钦的目光，然后亲亲热热靠在黎岁桉的肩膀上，一副我就是不离开这个座位的样子。 黎岁桉被小姑子这个举动给逗笑了，她还贴心地把窗户打开得大些，怕谢苒热着。 谢钦只能无奈地坐在两人的后排，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的亲妹妹，竟然能成为他感情路上的绊脚石。 1973年之后，华国对外政策有松动，所以这次的外商格外的多。 沪市头半年就开始准备，改建了不少的外事宾馆。 本来哪个省市代表团住哪个招待所，这样的小事从来不需要商会副会长过问。 但是当苏平川知道黎岁桉高超的交际能力之后，立马让人把陕省住的地方，换成了锦茳宾馆附近的招待所。 这个招待所是所有代表团居住的招待所，里面最好的一个。 能住在锦茳宾馆的外商，也不是普通人。锦茳宾馆是所有的外事宾馆里面，最好的一个。 房间里甚至还配备了电视机，还有抽水马桶。 司机本来是按照原有路线开车，等到了招待所之后又被通知去了另一个地方。 黎岁桉看着第二个招待所，明显比第一个要好上太多！ 秦副厂长担心费用问题，因为他们参会所有的开销都是各个国营厂承担的。 到了沪市的所有开销，都是一切自理的。 在招待所等待的工作人员特意找到黎岁桉说道：“价钱方面都是和之前的招待所是一样的，你们放心住。 我们商会苏副会长特意交代了，把你们陕省代表团的招待所换成规格内最好的。 这个招待所前一条街就是锦茳宾馆，里面住着的都是外商。 有什么问题随时联系我，我就在六楼的办公室。” 黎岁桉非常礼貌地对着男同志道谢：“麻烦您替我谢谢苏副会长，后面联交会有什么任务尽管安排。 一会儿我还真的要去锦茳宾馆一趟，和我们所签订货单的外商就住在那，我们约好了在锦茳宾馆见面的。” 男同志点点头，满意地上楼给苏平川报消息去了。 黎岁桉又不是傻子，这个男同志都这么明说了，她要在不顺着往上爬那不就是缺心眼吗？ 苏平川的意思明摆着，就是看上她和外商搭上线了。特意上这个男同志过来说一嘴，一是为了卖她一个好；二是为了探探她的实力，想知道她和外商的关系到底怎么样。 黎岁桉和张小英住一个屋，简单收拾好之后，她打算出去逛逛，晚上要去谢钦家吃饭总不好空着手去。 她刚出门，在门口就遇上了刚才接待他们的男同志。 黎岁桉觉着这可能不是偶遇。 不出所料，男同志从兜里掏出一个信封，然后说道：“苏副会长说沪市有许多可以逛的地方，但是最出名莫过于友谊商店。 要是黎同志下午有时间，可以带着外商去友谊商店逛逛。 这里面是给你开的工作证明，不然你进不去友谊商店。” 第272章 你们现在浪费的是我们华国的诚意！ 黎岁桉接过信封点点头，她对于这个没见过面的苏副会长有了很深的印象。 不到一个小时的功夫，她被指派了两个任务。 不过，她现在就是个小虾米。 而且沪市联交会是人家的地盘，她还是老实地听指示吧。 本来黎岁桉是打算先去锦茳宾馆跟艾丽斯和莉迪亚打个招呼，然后明天在和她们逛街。 看来现在计划有变，只能按照苏副会长的意思，先去跟外商搞好关系。 谢钦本来是要带着黎岁桉和谢苒一起在沪市好好逛逛的，但是这下计划都被打乱了。 四位女士逛街，他不方便跟着。 谢钦掏出一叠钱票来递给黎岁桉：“这里面有几张外汇券，是刚才我妈给我的，让我带你去买东西。 我不方便跟着你，就先去处理别的事情。一会儿让谢苒陪着你，不然你自己跟两个外商逛街我不放心。” 黎岁桉只拿了外汇券，并没有拿钱。 谢苒挎着黎岁桉的胳膊开始赶人：“我会看好小嫂子的，你赶紧去忙你的吧，这沪市我可比你熟悉多了。” 锦茳宾馆就在他们住的招待所后面一条街，两人走着就到了。 外事宾馆，门口是有迎宾的。看见两个小姑娘往这边走，瞧了她们几眼扬着头然后说道：“两位同志，这里是外事宾馆不接待内宾，你们去其他的招待所住吧。” 这个迎宾员的态度没什么问题，但是语气属实不太好。 这个年代能端上公家饭碗的，都是家里有门路的，还得长相出色。 就造成了有些人眼睛长在脑袋上，明明做的是服务行业，却觉着自己处处高人一等。 谢苒也没工夫找她不痛快，直接把工作证明甩出来：“我们是外交部派过来的，这是批条。” 迎宾先是一愣，然后赶紧接过那张纸，看完之后满脸堆笑：“原来是来工作的，两位同志请跟我过来。” 黎岁桉也懒得和她计较，登记之后在宾馆大堂等人。 她扫了一圈大堂里面的额装饰，眼里充满了感叹。 这个时代的外事宾馆，比后世五星级酒店装修得还要漂亮！而且这个位置的外事宾馆是可以作为一个去处，用来参观的，一进门就们感受到宾馆的富丽堂皇。 “同志，我们去联系了您说的那两位女士。她们回复我们说，马上就下来请您稍等片刻。” 外事宾馆里面住的大多数都是外商，所以外交部是直接配了翻译在这的。而且外事宾馆主要面对的顾客都是外商，所以宾馆里面的工作人员都是会一些基础的英语的。 迎宾说完之后走了几步又退了回来，嘱咐道：“两位同志有一些和外宾交往的注意事项，我跟你们说一下。 第一，不能与外宾私自外出、照相，如特殊情况需要有外联部工作人员陪同。 第二，在外宾面前要注意言谈举止，不能给我们华国抹黑。 第三，不能接受外宾赠送的礼物，如果实在是无法推辞，需要向上汇报并进行登记。 ……” 这个迎宾也是顾忌着这两位女同志的身份，所以才特意多说了这么多。 这两位女同志也就二十左右岁的样子，就能在外交部工作，实力不容小觑啊。 迎宾絮絮叨叨说了好一会儿，终于要说完了。她前脚刚走，有一位工作人员着急忙慌地从楼上下来了。 “霞姐，五楼餐厅有几位外商吵起来了！而且有个叫莉迪亚的外宾跟我说，让我下楼告诉一位黎女士，麻烦在等她一会儿，说自己吵完这个架就与她会合。” 被叫做霞姐的女同志，是锦茳宾馆的负责人。 她腾地一下从凳子上站起，“什么外商和外商吵起来了？因为什么？” 这可真是活久见，以前在锦茳宾馆也发生过冲突，但是都是外商和华国人。 这外宾和外宾干架，也是头一次听说。 刚走出没几步的迎宾又折了回来：“霞姐，我刚刚带进来的这位女士就姓黎，莉迪亚女士找的就是她。” 霞姐一下就慌了神，眼下‘联交会’马上就要举办了，这会儿住在锦茳宾馆的都是知名外商。 这些个大佬干架，她哪个都得罪不起！ 霞姐小跑着到了黎岁桉面前：“黎同志，你和莉迪亚女士是什么关系？” “合作关系，我们在京市通往沪市的火车上，签订了订货单。期间聊得比较愉快，她约我下车之后来给她做向导。”还有苏副会长那个老贼，想让我把人诓到友谊商店去慢慢宰。 霞姐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黎同志能不能麻烦您陪我们去一趟五楼餐厅，你知道的咱们国家现在特别重视这些外商。 那些人我们开罪不起的。” 黎岁桉知道这事的重要性，带着谢苒一起跟着工作人员去了五楼。 一行人刚上五楼，一个盘子直朝着这边飞了过来。 黎岁桉赶紧惊呼一声：“小心！蹲下！” 盘子‘啪’的一声拍在后面的墙上，摔得稀碎。 黎岁桉摸摸脑袋，得亏躲得快要不然容易有血光之灾啊。 霞姐看到眼前的‘战场’，有一瞬间的呆滞。 她在锦茳宾馆干了四五年了，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惨烈的战况。 五楼的餐厅是自助餐的形式，这会儿好些饭菜都摔在了地毯上，盘子杯子更是别提了。 黎岁桉往前走，临近战场的地毯都被菜汤浸湿了，一踩上去有一种‘咕叽咕叽’的脚感。 霞姐带着几个工作人员左右拦着，劝谁也劝不动。 此刻，莉迪亚正给艾丽斯递盘子嘴里还说着：“艾丽斯，给我砸他！砸死这个满嘴喷屎的家伙！” 要不说歪国人火气大呢，也不知道对面那几个矮个子老外怎么得罪了艾丽斯。 有个大汉被其他几个同伴拦着，嘴里还骂着：“you look like yan can be y ather，becae you look old as fuck you ugly bitch！” 黎岁桉瞄了一眼，呦，还怪礼貌的！ 明明是霓虹国人，但是为了对方能听懂，还特意骂的英文。 艾丽斯手上动作一点都没停，只要是拿到的东西就哐哐往那头砸，还面红耳赤地和对面激情对骂：“fuck!i don"t never have a stupid boy。you are too stupid to be y n i don"t want……” 谢苒非常八卦，晃着黎岁桉的胳膊问道：“小嫂子，他们骂什么呢？” “嗯……”黎岁桉停顿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那男的骂艾丽斯，你个又老又丑的婊子，卡上去都能当我妈了。 艾丽斯回道，我不可能有你这么傻儿子。你在做梦吗？还想当我儿子……” 谢苒冲着艾丽斯的方向竖了个大拇指，骂得漂亮！ 黎岁桉让谢苒在一边等着，自己上前劝架。前面场面有点乱，别误伤到谢苒。 黎岁桉拦住莉迪亚给艾丽斯递盘子的手问道：“莉迪亚发生了什么？你和艾丽斯怎么如此的生气？咱们坐下说可以吗？” 艾丽斯和莉迪亚看见黎岁过来了，觉着有些失态渐渐地停了手，然后和黎岁桉说话。 这功夫，谁都没看见身后面飞过来的一个杯子。 “嫂子、艾丽斯小心！” 艾丽斯虽听不懂太懂中文，但是她听清谢苒叫她名字了。 谢苒三步并两步地跑过去，想把飞过来的杯子挡住。但是还是慢了一步，她只能推了几人一把，那杯子直接砸在她的额头上。 额头上顿时鲜血直流。 “靠！真他么疼啊！” 谢苒在心里报了句粗口，低头看向黎岁桉发现她没事才放心了。 这么瓷实的杯子要是砸在小嫂子脑袋上，就她那小身板还不得给砸出事来啊！ 艾丽斯和莉迪亚愣了一瞬，然后瞬间爆冲：“你这个贱男人，竟然背后下手！fuck you&&……￥&xxxxa……” 霞姐刚刚才松了一口气，看见艾丽斯抄起凳子就冲了过去，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工作人员一窝蜂的冲上去，看着这对疯狂的姐妹花。 不得不说，这姐俩骂的真脏，黎岁桉几次都插不上嘴。 她也顾不上外商怎么样了，总之现在让艾丽斯和莉迪亚去闹，也不是什么坏事。她赶紧用手帕给谢苒捂住伤口，然后对着原地发懵的迎宾小姐说道：“别看热闹了，赶紧去叫你们外事宾馆的医生过来！” 迎宾小姐显然没看够，只当没听见黎岁桉安说的话。 但凡现在还能叫别人，黎岁桉都不带提人的。 “你知道受伤的事谁吗？她是你们新上任外交部部长秦桑的女儿。” 迎宾小姐瞬间拔腿就跑，比兔子都快。 谢苒显然是看热闹不嫌事大那伙的，一点都没在意脑袋上的伤。 “嫂子，你快去帮帮艾丽斯，她帮你出气去了，可别让她和莉迪亚吃亏了！” 黎岁桉松了一口气，看来还是没把人砸傻，还知道劝架呢！ 她扶着谢苒走到离战场最远的地方坐下，严肃地说道：“你不准靠近那里，老实在这等着医生过来给你包扎。” 谢苒心不甘情不愿的点了头，但是目光一直在黎岁桉身上，生怕她受到什么危险。 黎岁桉上前和别的工作人员一起劝了好半天，艾丽斯和莉迪亚才慢慢停下来。 为啥没人去拦着，那几个霓虹国的老外？ 因为这两位女士太强悍了，两人一起骂人的时候，对面的几个小鬼子骂得都跟不上节奏了。 对面的小鬼子见艾丽斯和莉迪亚不再骂人了，又扬巴起来了。这回他们学聪明了，开始用本国语言说话。 “咱们本来就是贵宾，想拿多少食物就拿多少，吃不了就是扔了又能怎么样？ 只有华国这种穷鬼地方，才会在意这么点破东西！” “还有那两个洋妞，竟然还替华国的服务生出头，也不知道他们是坏了脑子还是怎么的……” 黎岁桉目光扫了一圈，这才发现餐台那边还站着一个哭得可怜兮兮的小姑娘。 她走过去问了事情的经过。 小姑娘哭得抽抽搭搭的，断断续续地把事情经过说了。 就是这几个霓虹国的人浪费粮食，有的东西吃一口直接扔掉，还用面包擦餐桌。 小姑娘上前制止了一下这个行为，就遭到这几人的辱骂。 这会儿，正巧艾丽斯和莉迪亚上楼想喝一杯咖啡，碰见小姑娘被骂哭了，心里也起了怜悯之意。 但是那几个小鬼子非但不罢休，还言语中开艾丽斯和莉迪亚黄色玩笑。 这可真是点了火药桶了，双方战事一触即发。然后……然后就成了这样…… 黎岁桉想到，之前所里粮仓墙塌了，那么多人去抢救粮食，就是怕粮食被泡坏。 现在这些小鬼子，这么糟蹋粮食还侮辱华国，这搁谁都忍不了！ 黎岁桉火气蹭的一下就上来了，一步步走过去打算给他们上一堂生动的思想教育课。 这事本来轮不到她出头，应该是宾馆的人出面比较合适。 但是任何华国人，听见日被鬼子辱骂自己的国家都不可能坐以待毙。 黎岁桉走过去用流利的日语说道：“无论在什么国家，浪费粮食都是非常可耻的事情。 难不成所有霓虹国人都是对华国这般看法吗？ 如果是这样，那我们华国绝对不会与霓虹国合作。并且，我会向外交部提建议，让他们把你们刚刚的行为和谈话告知各国媒体。 你要知道，你在外面代表的是你们霓虹国。你刚刚的表现，就是把你们国家的修养和颜面都丢在了地上！ 请你和我们工作人员道歉，还要和莉迪亚以及艾丽斯女士道歉，并赔偿今天所有的损失！” 吉田正一被黎岁桉怼得哑口无言，半天才憋出来一句：“这就是你们华国的待客之道吗？ 你居然让我道歉，还让我缴纳罚款？ 你们的服务生对我态度极其恶劣，她才该对我道歉才是！” 黎岁桉冷笑一声：“根据1973年2月制定的《外事客房服务守则》，对于无理寻衅挑事者，必须维护祖国尊严，旗帜鲜明，并且坚持有礼有节有力的斗争！ 你以为只是浪费了一点食物？ 这些被你浪费的精致食物，可能是有些人一辈子都吃不到的。 我们华国为了招待好外宾，宁可自己勒着裤腰带也要把好的食物提供给你们。 你们现在浪费的是我们华国的诚意！” 第273章 秦桑，你是疯了吗？ "吉田正一先生，如果你承认这就是你们霓虹国对我们国家的看法，也承认你代表了你们国家的涵养与教育，那我们无话可说。 后面的事情，就由外交部和你们沟通。 如果不是，我再次要求你向我们的工作人员道歉，向艾丽斯和莉迪亚女士道歉！" 吉田正一不敢在说了，他哪有那么大的脸说自己能代表一个国家？ 再说了，他浪费食物这件事是事实，放在哪里说都没有理。 但是吉田正一被一个女人说的下不来台，多少都有些挂不脸，这时候还梗梗着脖子不肯道歉。 黎岁桉脸色越来越冷，面对国家大是大非的问题上她丝毫不退步：“吉田正一先生，今天发生的事情无论在哪里，我们都是有理有据的一方。 但凡是明白是非的人，也知道过错在谁。 我们华国是礼仪之邦，尊敬对待每一位外宾，但是前提是建立在相互尊重的基础上。 吉田正一身旁的那几位先生也参与了辱骂我们华国的工作人员，并且主动用食物发起攻击，请你们同样对三位女士道歉，并且缴纳罚金！” 宾馆的日语翻译，慷慨激昂地把黎岁桉的话翻译成中文，说给华国人听。 然后英文翻译，又把华语翻译成英文，说给其他外商听。 餐厅内不知是谁起的头，掌声越来越大。 吉田正一不敢把事情闹大，他自知理亏。并且这功夫五楼餐厅的人聚集地越来越多，很多人都对他指指点点。 吉田正一只能认怂，用日语给三位女士道了歉。 黎岁桉往后退了一步，把哭泣的小姑娘拉到前面来：“吉田正一先生，请您用华语道歉。” 在黎岁桉的教导下，这个小鬼子都给小姑娘道了歉，小姑娘扑到霞姐怀里哭得更凶了。 霞姐没想到黎岁桉竟然真的让那几个老外道歉了，激动的泪水都在眼眶里打转，然后让其他员工去统计损失。 黎岁桉挥手把谢苒喊了过来，还不忘嘱咐：“霞姐记得给他们开收据，然后去外交部登记。 咱们是依章办事，别让别人挑出错处来。” 几个小鬼子给小姑娘道完歉，又颤颤巍巍地给艾丽斯和莉迪亚道歉。 艾丽斯冷哼一声，“我坚决不会接受你们的道歉！一群男士在公众场合辱骂一个女士，还跟我们动手！” 莉迪亚在一旁附和道：“就是！天呐！这世上竟然有如此不绅士的男人，要是在以前，这种人在咱们国家都应该去拉去当奴隶！” 两人一唱一和地都能去演双簧了！ 艾丽斯上前一步，顿时吓退好几个小鬼子。刚才没被宾馆员工拉开的时候，有几个小鬼子在两位女士手下过了好几招。 然后……脸上都挂了彩，后面才采取了远程投掷的方式攻击对方。 “吉田正一先生，我和莉迪亚不会接受你们的道歉，有些账我们等联交会结束之后在算。” 艾丽斯深吸一口气，然后用及其温柔点额语气问候谢苒：“谢，你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要不是你肯恩刚被砸到的人就是我和莉迪亚了。 真是非常谢谢你，这么大的伤口一定很疼吧？” 谢苒刚要摇头，被黎岁桉一把按住肩膀。 她几乎是秒懂，立刻从摇头变成了点头非常配合的说道：“嗯，很疼的。而且我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黎岁桉带着谢苒走到吉田正一面前，“吉田正一先生，刚才我们说的是公事。先是我们要谈私事了，你在我们背后偷偷出手伤人，这是非常不光明的行为。 而且，你伤害到了我的朋友，给她造成了非常严重的伤害。 容貌对一个女同志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你的杯子砸到了她的额头上。这个伤口我们要去医院做鉴定，并且后续会对你个人进行追责。” 吉田正一根本不放在心上，在他眼里只要不伤害到国家的利益，和这次来华国的目的都是小事。 更何况，就是打坏一个华国女人，又会有谁把他怎么样呢？ 艾丽斯在一旁用手指戳了戳翻译小哥，示意给她翻译。 “吉田正一先生你可能有几个误解，我人美心善地给你解答几句。 第一，现在是1975年，华国人早都站起来了，不会允许任何人践踏他们国家的尊严； 第二，你现在踩着的是华国的土地，所以就要遵守这片土地的规则和法律。 这么简单的道理，我们这些大不列颠国的人都知道。况且他们已经非常大度了，还允许你道歉，要是在我们国家早都把你驱逐出境了。 对了，你别忘了，咱们之间的事还没完呢。这笔账等联交会结束之后，我会去你们国家好好跟你算算的。” 艾丽斯和莉迪亚就是各自家族小公主的存在，千般呵护长大。 两人从小到大没受过什么委屈，竟然被几个小鬼子开黄腔，这搁谁能忍？ 黎岁桉正要带着谢苒去医院，就看见一大堆人从楼梯口涌了上来。 秦桑和苏平川走在最前面，这种外宾和外宾干架的事真的太恶劣了，消息传到外交部和商会的时候，屋里的人都要炸庙了！ 秦桑看见闺女额角贴着纱布，眼里燃起心疼和愤怒来。 在宾馆楼下大家知道‘战事’已经平息之后就没急着上去，而是先了解了一下具体情况。 知道错不在华国之后，心里有了底气。 秦桑和苏平川先上前与小鬼子和艾丽斯说了话，一番寒暄之后这件事情就结束了。 秦桑给自己的秘书挥了下手，小秘书哒哒跑下楼然后带上来几个警察。 警察出示了证件之后，说道：“我们接到报警，有人在锦茳宾馆故意寻衅滋事，而且故意伤害他人，请你们几个跟我走一趟。” 当翻译磕磕巴巴把这句话翻译出来之后，吉田正一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难看下来。 苏平川惊讶地看着秦桑，即使声音再小也压不住他话里的质疑。 “秦桑，你疯了吗？这几位是外商？你竟然报警给他们抓起来了？” 第274章 就从这两只肥羔羊开始吧~~~ 苏平川还试图去阻拦警察别把外宾带走，被秦桑的秘书拦住。 他气急败坏道：“秦部长，我知道受伤的是你的女儿，但是对方可是外宾！你不能因为是自家人受了伤就去得罪外宾，你知不知道这次联交会、” “住口！” 秦桑厉呵一声打断他的话，然后冷冷的看了苏平川一眼。 “苏副会长，您的意思是说，我是在滥用职权吗？今天受伤的是我谢家人，所以我就不能替我女儿讨公道了么？” 苏平川赶紧摆手：“秦部长，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咱们没有必要因为这么件小事影响两国建交。” 秦桑冷哼一声：“小事？那什么是大事？如果按照您的意思，今天在锦茳宾馆如果受伤的是其他百姓、亦或是我们国家的领导，我们也要容忍外宾无礼且荒唐的行为对吗！？” “秦部长，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说，现在这件事情闹得不大，咱们没有必要因为小事来增加矛盾……” 秦桑自从回到沪市之后，在单位里一直是一个和蔼可亲的领导，所有人都没见过她发脾气的样子。 这也导致大家忘了，秦桑是秦家的小女儿，以前她在外交部上班与他国谈判时，是多么的强势有主见。 她本来就不是一个为了蝇头小利，可以低头卖乖的人。 “小事？那请苏副会长说一说什么叫大事？今天这几位霓虹国的外宾，可以在华国的地盘上随意殴打我国公民、还辱骂与我们保持友好关系大不列颠国的朋友。 如果这样都不算是大事，那苏副会长跟我说一说什么叫大事？ 还是说，只是因为今天受伤的是我谢家的孩子，所以我就没有权利和资格，替我女儿讨回公道吗？” 当初谢家出事，她本可以离婚断绝关系脱身的。 但是包括秦桑在内，谢家另外两个孩子，也没有为了躲避责任离开谢家。 就像谢钦说的，他接受了良好的教育、享受了优渥的生活，这些都是谢家给予他的。 所以在谢家有平反机会的时候，他拼了命也要抓住。 由此看来，谢家都是犟种，而且护短。 苏副会长急得脸都红了，还想解释什么可秦桑根本不给他机会。 “苏副会长，我刚才是以一个普通公民母亲的身份去报的警，并不是外交部部长。我想无论是在道德或者法律层面，任何人都不会责怪一个护女心切的母亲。” 秦桑带着谢苒往外走，背对着苏平川时留下一句话：“刚刚这位艾丽斯女士又一句话说得非常好。 现在已经是1975年了，华国已经站起来了，不是当初那个任何宰割的国家！ 苏副会长，现在的华国不需要委曲求全来换取什么东西。 这句话，也请你牢牢记住！” 黎岁桉在心里给未来婆婆好一通鼓掌，这话说得太漂亮了！ 锦茳宾馆门口，秦桑对黎岁桉说道：“小桉，今天这事你不要自责，我很高兴小冉保护了你。 我一会儿带着小冉去医院做检查，你不用担心。估计那两位外宾还是让你进行陪同，我的秘书会英语我让她跟着你做见证人。 这样其他的事情你就不用担心了，记着晚上来家里吃饭。” 黎岁桉点头，担忧地朝着谢苒看去。 谢苒还想陪着嫂子一起去呢，她挣扎了一下但是碍于母亲的威严声音有点小：“妈，我没什么事的，不用去医院过几天就好了。” 秦桑只是一个眼神瞟过去，她立马就老实了，“锦茳宾馆的医生说，你额头上的伤口有两米左右。 这个伤口是非常可能留疤的，你最好现在老实点跟我去医院，要不然我就给你下门禁，或者把你送到你爷你奶的大院去。” 这下谢苒彻底老实了，朝着黎岁桉投去求救的眼神。 黎岁桉脑袋一转只当看不见，真不是她见死不救。而是秦桑女士气势太足了，再说了女孩子脸上留疤是影响容貌的。 黎岁桉也不想，谢苒因为救自己留下疤痕。 她目送着秦桑把人带走，然后艾丽斯和莉迪亚找了过来。 “黎，咱们去逛街吧！我想买些东西，表达一下我对‘谢’的谢意，要不是她可能受伤的就是我和莉迪亚了！” 黎岁桉才不会解释，她们两位那个位置根本不会被砸到。能让外国人对华国人表示谢意，在这个年代可真是太稀奇了。 就让这个美丽的误会，一直继续下去吧~ 黎岁桉现在还不知道，因为今天这个美丽的误会，给以后艾丽斯和谢苒之间的友谊，奠定了夯实的基础…… 秦桑的秘书是位女同志叫钟馨，今年刚大学毕业学的是外语专业。 小姑娘和黎岁桉差不多的年纪，两人几句话的功夫就熟络起来了。 黎岁桉在楼下等待艾丽斯和莉迪亚换衣服，钟馨拍了拍胸口长舒一口气：“桉桉，你不知道刚才看见秦部长发火真是吓死我了！ 我给秦部长当了不到两个月的秘书，这段时间无论遇上什么事或者遭到为难。秦部长从来都没失态过，看来今天是触及到她的底线了。” 黎岁桉点头：“孩子就是每个母亲的底线。” 钟馨是个刚毕业没多久的大学生，在秦桑手下干活是非常谨慎的，每天都唯唯诺诺生怕做错事。 这会儿跟同龄人说话，情绪也不自觉地放松许多。 黎岁桉听着这话里的意思不太对，几句话的功夫就在钟馨嘴里套出不少消息来。 钟馨还压根没意识到，要不说大学生是最好糊弄的。 黎岁桉琢磨着，听钟馨话里的意思。这次谢家平反、秦桑升职，有很多人对这件事不满意，她的处境不太理想。 甚至质疑秦桑的工作能力，有人还想把她从这个位置上搬下去。 也不知道秦桑这次回归，是动了哪些人的‘肥肉’。 这次‘联交会’是秦桑上位之后的第一件大事，所以她格外的重视。 黎岁桉暗自决定，怎么也要帮未来婆婆一把，这次‘联交会’的销售额就是最好的答卷！ 哎，这身上的压力忽然又重了一些呢~ 黎岁桉重新整理好情绪，在宾馆楼下等着两位女士。 艾丽斯和莉迪亚下楼之后，黎岁桉立马整理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迎了上去。 就从这两只肥羔羊开始吧~~~ 黎岁桉亲热地上前挽住莉迪亚和艾丽斯的胳膊，问道：“你们想去哪里逛一逛？我可以提一些建议，不如我们先去百货商店，那里面有非常多的东西。 然后我在带你们，去一些有华国特色的工厂参观一下？” 两位女士对这个安排都很满意，跟着黎岁桉走了。 钟馨在前面做向导，在黎岁桉的示意下，打了几两黄包车。 黎岁桉扶着两位女士上去：“本来可以带你们做小轿车的，但是我想在你们的国家你们一定是经常做小轿车。 这个叫做黄包车，你们可以体验一下。还可以看看沿途的景色，我们一会儿就到友谊商店。” 75年的沪市，拉黄包车也已经不需要人力了，改成了类似自行车的那种，脚蹬起来就可以出发。 骑车的大叔知道自己载的是外宾，小心的不得了生怕摔着人家。 到了百货商店，钟馨付了钱拿好票子回去要报销的。 沪市的百货商店要比友谊商店大很多，但是里面的东西没有友谊商店那么精致。 友谊商店里面除了一些年份比较近的古董，其他大部分都是外国货。 黎岁桉并不觉着，带着这两位去友谊商店能开出多大的单子来。 第一百货商店的外形和后世的大商场非常相似，算上地下一层，这里一共有四层楼，地下一层是仓库，购物面积加起来有一万多平方。 四人随着人流走进去，惹得不少市民驻足观看。 虽然大家知道最近沪市举办‘联交会’，会有很多老外过来。 但是这么近距离地看到外国人，大家心里都是非常好奇的。 这时候的第一百货大楼已经有自动扶梯了，黎岁桉在心里感叹。真不愧是沪市，发展就是要比别的地方先进许多。 艾丽斯和莉迪亚第一个逛华国的商场，走到哪都觉着非常新奇。 黎岁桉带着她们直接去了四楼，然后从上往下逛。 艾丽斯和莉迪亚时不时地发出‘啧啧’的赞叹声，但是她们并不土包子，在她们的国家商场要比华国好得多。 是因为她们看见有些东西而是她们国家没有的，尤其是在看见用肥皂摆出的天安门造型。 莉迪亚‘哦哦哦’个不停，两人真后悔此刻没有带相机过来。 走着走着，艾丽斯在布料柜台停住了脚步。 “黎，这个布料的颜色怎么和其他的不太一样？而且图案也非常不同？” 这可触及到黎岁桉的知识盲区了，她也不太懂布料，只能把艾丽斯的话翻译给柜台的售货人员听。 可能是因为面对外国人的缘故，售货员非常的热情而且态度也很好。 “这是我国的一种传统染布技术染出来的布，这三种布都是不同的。 用到的工艺分别叫”做，蜡染、扎染、豆染。” 黎岁桉翻译之后，艾丽斯表现出浓厚的兴趣，她问售货员；“这个布有多少，我都要了！” 售货员愣了一下，摇摇头没有回答。 因为按照正常的法律来说，这种百货商场和供销社是不允许外国人进入的，更别提卖东西给外国人。 售货员总不能问这两位外宾，你们有没有华国的布票吧？ 出发之前，黎岁桉特意跟苏副会长申请了一下，得到批准之后她才带人来百货商场。 艾丽斯没有得到回复，转头问黎岁桉：“黎，她为什么不卖给我？我想多买一些这个布，你知道那里有很多的货吗？” 黎岁桉就是为了让这些带有中国特色的东西，来刺激艾丽斯和莉迪亚进行消费。 她知道这两人真是特别喜欢带有华国特色的物品，所以来到布料柜台也是她有意为之。 黎岁桉故作为难，“艾丽斯，你们是外宾所以没有办法在我们国家除友谊商店以外的商场进行消费。 但是我回去帮你问一下，哪个织布厂护着纺织厂可以做这种布，然后给你答复。” “黎，我相信你的办事能力。” 这四层商场逛下来，艾丽斯和莉迪亚看中了很多东西。有的喜欢这个产品，有的喜欢这种工艺。 总之，黎岁桉的目的是达到了。 她用小本本记下了这两位问过的所有东西，打算回去之后先问陕省的国营厂能不能做出来。 这么一大圈逛下来，几人都有些累了。 商场里面有咖啡室，黎岁桉进去点了四杯咖啡和几份小点心，然后带着人去隔壁的休息室坐着。 艾丽斯是个很挑剔的人，喝了一口没有那么淳厚的咖啡，又吃了一口甜到发齁的点心。 虽然这两样东西不合她的心意，但是可能是因为饿了的缘故，也吃得非常开心。 休息之后，黎岁桉没忘了今天的重点。 之前艾丽斯提到过，她要提家族里的其他人看一下钢材和脱水蔬菜。 这两样可是能赚到大钱的！ 钟馨那边联系过后，带着大家去了脱水蔬菜厂。 作者有话说：章节已经修改好了，今天多更两章做为补偿~~~ 第275章 难不成只是为了图个方便？ 黎岁桉不太理解，为什么有些老外放着新鲜的蔬菜不吃，非得买脱水蔬菜。 难不成只是为了图个方便？ 不过，无论人家是何种生活方式，黎岁桉都管不着，只要能给国家赚到外汇，就算他们想买菜帮子，她都带着去。 在湖绿蔬菜加工厂门口，门卫登记的时候黎岁桉犯了难。 她既不属于外交部员工，又不属于锦茳宾馆陪同人员，登记信息入厂时没有办法进行登记。 还是钟馨跟蔬菜厂的人沟通了一下，门卫才放人进去。 黎岁桉问钟馨：“你刚才是怎么跟门卫说的？” 仗着歪国人听不懂中文，钟馨也丝毫不掩饰：“我就是实话实说，你在火车上和外商谈成了上百万的订单。 他们就放咱们进来了。” 这理由……够直白！ 湖绿蔬菜厂领导听说有外商来访，一位副厂长亲自出来接待，因为厂长在商会开会呢。 大家见面之后，先是好一通寒暄，聊了半天才进入正题。 副厂长带着几人直接去了仓库，要是本国的人来参观，能去操作车间看看。 但是对于这些外商还是算了吧，谁知道他们除了买东西，还存着什么坏心思？ 副厂长边走边介绍道：“我们厂可以说是全国最大的脱水蔬菜加工厂了，这些年也一直在做外销出口。 但是我们的合作商没有大不列颠国，你们可以看一下我们脱水蔬菜的品质。 品类有蘑菇、胡萝卜、青豆、红葱头、卷心菜等三十多种脱水蔬菜……” 副厂长介绍起来是得心应手的，因为这些脱水蔬菜的取出大概分为三种。 一是，送到部队作为军需物资；二是，用来对外出口；三是，留出非常小的份额来做内销。 因为除了军用之外，华国很少需要用到脱水蔬菜，所以内销的份额是最少的。 艾丽斯记着哥哥说的几个要点，让黎岁桉帮忙翻译问了一些自己想了解的问题。 黎岁桉看出艾丽斯有些纠结问道：“艾丽斯你是有什么顾虑吗？你说出来，没准我能帮你解决呢？” 艾丽斯说怕把哥哥交代的事情办砸了，因为据她所知，哥哥那边的生意每年用到脱水蔬菜的量是特别大的。 之前一直是在米国采购，但是去年开始价格就翻倍了贵得有些离谱，这才想来华国看看。 在华国看到了合适的，她又不知道符不符合哥哥的心意。而且如果在需要订购，她就还需要再来一趟华国。 黎岁桉给出了个主意：“艾丽斯，你可以每样都买一些，运输回去让你哥哥看看质量。 这段时间你可以在华国多待一阵子，去看看我们华国的风景。等你哥哥那边有消息之后，之后在进行大批量的订购。 我们华国人都是非常热情的，到哪里都会让你有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 艾丽斯听进去了，看过品质之后直接拍板定了下来。 每种脱水蔬菜艾丽斯都订购了一吨，这个数量真就是算不上多，但是架不住品类多，这加在一起也是三十多吨的订购量。 副厂长笑眯眯地跟艾丽斯签了订货单，然后留下几人在厂里吃了一顿午饭，还特意让员工去买了一只烤鸭请两位外宾吃。 黎岁桉和钟馨，美滋滋地蹭了一顿饭。 两位女士是非常喜欢烤鸭这个滋味，尤其是用鸭皮蘸白糖。 临走的时候，副厂长对着黎岁桉谢了又谢，还装了好几斤的脱水菜给她带上了。 “小黎，我能看出来今天要是没有你劝这些外商，他们没准不能这么快下订单。虽然前期的订购量不是很多，但是他们后期的采购量是非常大的。 如果后面他们也在我们脱水蔬菜厂采购，那今年联交会的给我们厂定下的指标，很快就能完成了！” 黎岁桉也惦记着这事，“副厂长，为了让他们在联交会之前追加第二次订单，你们这边出货的速度一定要快。 运输这方面，我联系外交部的人去沟通。” 第276章 热情，真是太热情了~ 副厂长点头，对黎岁桉又高看了几分。 这个大西北的一个小员工，竟然有这么大的后台，在外交部都能说上话，看来还是要好好结交结交。 黎岁桉让黄包车直接把脱水蔬菜送到了他们住的招待所，然后接着陪两位女士逛街。 莉迪亚要去看钢材，黎岁桉琢磨着明天把人带去冰城钢材厂那里。 今天先带着两人去最后一站，友谊商店！ 友谊商店是不限制外商购买的，但是华国人购买需要外汇券。 艾丽斯和莉迪亚进入之后，就开始疯狂的购物模式。 没多大会儿，大包小裹的就摞起来了，钟馨在一旁都看傻眼了。 艾丽斯和莉迪亚在一边疯狂扫货，黎岁桉也没闲着。 晚上第一次登门去谢家，她也要选一些礼物，空手去就不太礼貌了。 根据谢钦说的，谢家除了谢爷爷谢奶奶，谢父谢母和谢苒，就没有别人了。 黎岁桉给两位老人各买了一件羊绒衫，给谢炳庭挑了一双皮鞋。 买给秦桑和谢苒的礼物，她挑了很久。 最后，买了一件布拉吉和一件带有双面绣和丝绸的外套。 至于谢钦，黎岁桉挑了半天最后选了一只钢笔。 她都记不得已经送了多少支钢笔给谢钦了，只记着有好看的就卖给他。 友谊商店要比百货大楼小，但是里面售卖的东西可要比那里精致许多，质量也好了不止一点。 黎岁桉付了钱和外汇券，刚转身就看见艾丽斯和莉迪亚拎着大包小裹朝着她走过来。 两人不顾分说的就往黎岁桉怀里塞东西：“黎，这些东西是送你的，今天谢谢你替我们说话，还让那几个狗男人道了歉。 这几件麻烦你帮我送给谢，碍于你们华国的制度，她家的身份特殊，我们不方便上门致谢。” 黎岁桉很快被淹没在礼物里面，要不是钟馨帮忙接了一把，她都拿不住。 热情，真是太热情了~ 黎岁桉尝试性地拒绝了一下：“艾丽斯、莉迪亚，谢谢你们的礼物。但是我们有规定，不能收取、” 艾丽斯还挑着东西往黎岁桉怀里塞，并打断她的话：“黎！我已经问过了，要是我们外宾一定要送你们东西，你们是要收下的。 也不知道你们国家为什么这么多规矩，朋友之间送个礼物都要登记。” 黎岁桉苦笑了下，还不是因为国家敌特太多，容易随时造成危险。 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但凡国家生活安稳，也不至于有这么多的条条框框。 这些政策，都是为了保护华国居民马虎不得。 逛完了友谊商店，两位女战士终于说累了，想回去歇歇。 钟馨赶紧去叫了几辆黄包车，先把两位外宾送了回去。然后跟着黎岁桉去了她的招待所，给收到的礼品做登记。 黎岁桉感觉这一天逛下来脚都要走废了，这两位也太能逛了。 等钟馨把东西登记好之后，黎岁桉也缓过劲儿来了。 钟馨前脚刚走，秦副厂长就敲门找了过来。 “秦叔，有什么事吗？” 秦义康手里掐着一大把脱水蔬菜问道：“小桉，这些东西是湖绿蔬菜厂送来的，咱们厂跟他们也没有业务上的往来啊？” 黎岁桉把今天的事，简单地说了一下。 “秦叔，这些脱水蔬菜你想办法处理一下。”上辈子她在研究所加班，最常吃的就是泡面，那个味道黎岁桉这辈子都不想再吃了。 秦义康这才放心，然后立马决定了晚餐吃什么，“一会儿我管招待所借一下厨房，晚上咱们就煮面条配上这个蔬菜吃，这样可以省下一大笔开销呢！” 秦义康美滋滋地出去了，真好，又省了一顿饭钱！ 黎岁桉和张小英齐齐无语……还是那个熟悉的秦老抠…… 张小英在屋里帮忙收拾东西，挑了挑眉一脸坏笑地问道：“小桉，晚上我还用给你留门不？ 你还回来住吗？” 说完，还贱兮兮地眨了眨眼睛。 黎岁桉作势要收拾她，张小英立刻求饶：“好了、好了，开个玩笑嘛！ 晚上我等你。 对了，上午谢钦说让你别再招待所等他，他办完事可能会晚一些，就直接回家了， 这是他让我给你的地址。” 第277章 蠢货何莹莹（加更一） 黎岁桉接过纸条，特意换了一条黄白色碎花布的裙子，然后拿着准备好的礼物出门了。 这个位置离她们住的地方还是比较远的，黎岁桉也做不明白这的公交车，就拦了一辆黄包车走。 只不过，这个位置黄包车很少，她等了好半天才等到一辆。 骑车的大叔一听这个地址，态度立马恭敬起来，嘴里还套着近乎。 “听同志的口音不像是我们沪市本地的，囡囡是来串亲戚的？” 伸手不打笑脸人，黎岁桉礼貌地回道：“是，大叔。” “哎呦，囡囡你这亲戚可真是有本事啊，能住在那个地方的可不是普通人。据我所知，都是家里有军官的才能住在那个地方，那来头都是大得很的……” 大叔操着一口浓厚的口音，跟黎岁桉絮絮叨叨说了很多，从大事到小情，什么都有。 黎岁桉一听，这人还有点‘百事通’的意思，也有意结交。 她从包里掏出一包烟递给骑车大叔，“叔，我去的这地方远，麻烦您受累了。” 大叔一看这烟还是大前门呢！这个是个好玩意，他也没推辞直接收下了。 “囡囡你这真是客气了，叔指定给你稳妥地送到地方！” 可能是大前门的比价让人上头，大叔脚蹬得飞快，脚蹬子都要被踩冒烟了。 即使车骑得那么快，也没耽误大叔说话。那白活的，嘴边都起白沫子了。 黎岁桉有些后悔，这包烟掏早了。 骑车大叔这个行为，跟开车打电话有什么区别？ 主要是这大叔说到兴起的时候，还时不时地回下头。 黎岁桉时刻盯紧路边的情况，万一真出什么事，她好及时跳车！ 到地方的时候，黎岁桉提着的心终于落地了。 大叔手一挥，把黎岁桉给的车费推了回去："囡囡啊，你这就是跟叔客气了。这包烟可比车费还多，我咋能那么不讲究呢？" 说着，他从本子上写了个号码撕下来递给黎岁桉：“囡囡啊，这个是我们车队的电话，你要用车就打过来，只要你提‘大亮’的名字，说是我亲戚，就立马有人给你安排车。” 等骑车大叔走了之后，黎岁桉目光渐渐收回来然后落在这个电话号码上看了一会儿，才把纸条收起来。 她拎着东西朝着前面走去，这地方有些像后世的那种别墅区。里面都是小洋房，门口还有门卫守着。 黎岁桉看了一眼，谢苒上午不是说在门口等她吗？ 怎么这会儿，不见人了？ 黎岁桉走到门卫登记了一下自己的信息，然后出示介绍信。 另外一个门卫说进去通传一下，让黎岁桉在门口等着。 剩下的那个门卫是男同志，黎岁桉不好跟他在一个屋子里面，想着通传一声也没多久就去门口等着。 这也是正常流程之内的，黎岁桉也没多想，就拎着东西在大门口傻等。 七月的沪市，热起来可是真要命的！ 下午四五点钟的太阳，也是很毒的。 黎岁桉等了十五分钟左右，额头上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流。 左等右等不见那个门卫回来，就算是在好脾气的人，也会去问一嘴。 黎岁桉刚往前走了几步，就被一个熟人拦住。 “呦，这是哪来的村姑？怎么在咱们大院门口，怕不是走错了地方吧。 她直接怼了回去：“何莹莹你那是什么眼神，用不用去医院看看？你见过这么好看的村姑吗？” 何莹莹直接冲上前，指着黎岁桉鼻子气得直跳脚：“你骂谁眼神不好？你哪里好看了？你就是个狐狸精，就是你勾引了谢哥哥！ 哎呀，高敏姐你拉我做什么？你就是太好脾气，才会被别人欺负。” 黎岁桉看了前面两人一眼，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估计何莹莹这个蠢货，应该是被旁边这位小白莲给当枪使了。 高敏一副委屈的模样，假惺惺地解释道：“莹莹，你想多了上午是我自己的问题，黎同志没有欺负我。” 黎岁桉看着这两人在这演戏，冷哼一声。 就这表演技术还是太嫩了点儿，她有点瞧不上眼。 黎岁桉直接越过她们，推开门卫室的大门：“这位男同志，我已经配合你们的流程了。你的同事一去不复返，迟迟没有答复是去办理什么私事了？ 就这么把来访人员晾在门外，这就是你们的工作素养吗？” 第278章 蠢货何莹莹 另外一边，何星吟兴高采烈的去找谢冉。 “小冉你终于肯见我了！” “小冉，我听说你要去百货大楼工作，那边我都打点好了……” 谢冉板着脸走了过去，越听这话的意思怎么有些不对劲？ “何星吟不是你让你妹妹叫我过来的吗？” 何星吟只是愣了一瞬，谢冉就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抬腿就往回走。 还回头留下几句话：“今天我是我嫂子第一次上门，我哥被单位的事情绊住了脚，特意交代我去门口接人。 是我蠢，被何莹莹这点伎俩糊弄了。 她平时最愿意跟谁在一起玩，你这个做堂哥的最清楚。 何星吟要是我小嫂子受到什么欺负，我哥那里你怎么交代？” 何星吟瞬间从惊喜中清醒过来，赶紧跟上谢冉的步伐，一起往大门口走。 门卫遭到黎岁桉的质问怔了一下，然后立马回复：“黎同志非常抱歉，他可能被什么事绊住了脚，我在让别的门卫再去通传一下。” 刚才大门口的修罗场他是全程看见的，在大院当了这么多年的门卫，这点女人之间的小伎俩他还是能看懂的。 能来大院串亲戚的，他一个门卫可得罪不起，赶紧跑去找人了。 何莹莹还想拦着门卫不让去，但是门卫一溜小跑就走了。 何莹莹又把枪口对准黎岁桉：“狐狸精，你第一次登门谢哥哥就不陪你，看来也没多重视你啊。 要我说你还是别在这讨人嫌了，谢家可不一定欢迎你，你赶紧回去吧。” “莹莹，别这么跟黎同志说话，太没礼貌了。”高敏装模作样的呵斥了一句。 “莹莹，快给黎同志道歉。” 何莹莹怎么可能会道歉呢，还不服气的跟黎岁桉示威呢。 “高敏姐，你就是脾气太好了。就她那种人我才不会道歉呢！” “莹莹，听话快道歉。黎同志不像咱们跟谢家熟悉了，她是谢家的客人。” 高敏这话说的软软的，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就跟挠痒痒似的。 黎岁桉就看着高敏在那演，一点情面都没留直接戳穿她：“高敏同志你这话的意思是，你跟谢家熟悉？ 那我到是想问问你，谢家被下放六七年，你从来都没关心过、探望过。 就算是相识也是很多年之前的事了，现在你们之间也算不上熟人了吧。” 黎岁桉真不想跟高敏起什么冲突，她真是看不上这些小女生之间的伎俩。 这几句话说的高敏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她面色有些挂不住。 高敏这幅受委屈的模样一漏出来，何莹莹就跟吃了炸药似的。 “黎岁桉！你竟然当着我的面欺负高敏姐了！你真是没有家教、” 黎岁桉撇撇嘴，反驳道：“何莹莹，脑子蠢就别出来现眼。 难不成，你眉毛底下那俩窟窿眼是出气的啊？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欺负她了？” 何莹莹就是个小炮仗，还想冲上前动手。 黎岁桉放下手里的礼物，做好战斗准备。她要是今天不清理清理何莹莹脑子里的水，这蠢货没准得让高敏忽悠瘸了。 何莹莹手还没够到黎岁桉的衣服边，就被一只手甩了回去。 “何莹莹！你在做什么！” 第279章 她说的都是我的台词啊！ 谢钦结束和机械一所的沟通之后，赶紧赶回了家里。 黎岁桉看见谢钦的一刹那忽然戏精附体，委委屈屈地往他后面躲，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但是不落下来，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本来她生得美，这副模样更是惹人心怜。 谢钦明知道她是装的，但是看见黎岁桉双眼含泪，心跟着颤了一下。 黎岁桉没给那两人表演的机会，先发制人：“谢钦，可能莹莹妹妹有误会我了，今天上午高同志去接站的时候，可能是因为太想念小冉了，所以一直在哭。 莹莹妹妹就以为是我欺负了高同志，可是我和高同志才第一次见面，之前也不认识又怎么会有仇怨？ 这不是无稽之谈嘛？” 黎岁桉说着还往谢钦身边凑了一下，咬了咬嘴唇故意说道：“谢钦，莹莹可能对我有什么误解。” 说着，她上前一步直面着何莹莹：“莹莹，我真的不知道哪里惹了你的不喜欢，但是我真的对高同志没有恶意的，也不知道你是因为什么误会的。 莹莹，要是我有哪里做得不对的，你千万别介意。” 何莹莹一口老血堵在胸口，呕得不行。 黎岁桉说的，可都是她的词啊！ 何莹莹本来想先跟谢钦装可怜，然后给黎岁桉上眼药。可没想到让她抢了先，然后还把这么大一个屎盆子扣在自己脑袋上，这可怎么能忍得了！ 何莹莹想跟黎岁桉理论一下，可是谢钦直接挡在两人中间，把黎岁桉护在身后。 黎岁桉从谢钦后背伸出个脑袋来，故意吐舌头眼底闪过快意和狡黠。 “谢哥哥，我没有！都是那个狐狸精骗你……哎呦！” 何莹莹话没说完，后脖颈就挨了个大脖溜子。 何星吟提着她后脖领的衣服，直接把人拎到身边：“何莹莹你真是好大的胆子，连我都敢骗！ 这次我一定让你爸妈，好好管教管教你。” 何星吟一边说一边观察着谢钦的脸色，根据两人多年的交情他看出来了，谢钦生气了。 何星吟知道自己这个堂妹没有坏心眼，但是有点缺心眼，今天这事估计又是被高敏骗着出头了。 不行，不能再放任莹莹和高敏交往了。 现在谢家平反了回到了大院，要是以后这傻缺经常为了高敏去找黎岁桉的麻烦，谢钦真的容易翻脸。 他能看出来自己这个发小，有多在意这个姑娘。 “何莹莹，你不是说不喜欢现在这个学校么。一会儿我就跟你爸妈说，把你转到南江高中去读书，这次把你送过去，好好接受一下教育。 “你要是在胡闹，我就让他们把你送到寄宿学校。”” 何莹莹瞬间就成了被掐住脖子的鸡，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只是一个劲地疯狂摇头。 何星吟按着何莹莹给黎岁桉道歉：“谢钦、黎同志，这次是莹莹胡闹，把去通传的门位支走了，然后又骗我和小冉去了别的地方。 回去我会让我姑姑好好教育她的，我和莹莹给黎同志道歉了。” 何莹莹被何星吟掐着脖子，一下按了下去，极不情愿地弯腰跟黎岁桉道了个歉。 谢苒赶紧上前把黎岁桉的东西拎起来：“嫂子，赶紧回家吧，你脸都晒红了。” 谢钦拿起一个包装盒，挡住黎岁桉头上的太阳，带着她往家里走。 何星吟也薅着何莹莹回家了。 人都走了，独留高敏在原地。 从头到尾谢钦都没有跟她说过一句话，连个眼神都没施舍过去。 高敏双手握拳，指甲深深地掐入手掌里。 她不信，她不信谢钦就这么抛弃了他们两个的过去。 她一定要把谢钦找回来，一定！ 第280章 最年轻的副总工，在家里照样挨踢 秦桑在厨房忙活了一会儿，时不时的往门口瞄，怎么这么半天了还不见人回来？ “何嫂，我去外面迎迎她们，你看着点灶上的汤。” 何嫂点头，“夫……秦同志放心去，厨房有我呢。” 何嫂是谢家多年的保姆，跟秦桑娘家那边带了一些远亲，是个苦命人。 打谢钦记事儿起，何嫂就在她家做活。 这次下放重回大院，何嫂特意从乡下赶了过来。为了报答之前秦桑的收留之恩，宁可不要钱也要来帮忙干活。 秦桑洗了手刚走到大门口，就撞见三人进来。 在外面晒了这么久，黎岁桉的脸上起了一层红疹子。 秦桑惊呼一声：“哎呦，小桉这脸怎么晒成这样？何嫂，去冰箱里……炳庭，你去给小桉拿个……” 黎岁桉接过谢父递过来的苹果，在脸上滚了滚。 这冰冰凉凉的感觉，顿时让脸颊的刺痛感轻了许多。 秦桑不解：“小冉你不是去们哭接你哥和你嫂子了吗？怎么这么就才回来？ 还有小钦你也是做不得不好，这么大的太阳应该找个东西给小桉遮一遮，这脸晒成这样得多难受啊。” 谢苒已普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告起状来：“本来我和哥哥都说好了的，他下午有事没法和嫂子一起来，我去门口接人。 但是何莹莹干坏事，她和高敏把我骗走了，还诓走了来咱们家报信的门卫。 在咱们大院门口一直堵着嫂子，不让她进来……” 谢苒巴拉巴拉得好一通吐苦水，替黎岁桉抱不平。 谢炳庭等闺女说完，睨了儿子一眼：“你妹妹说你下午有事，让小桉自己过来的？” 谢钦这会儿还没意识到危险已经靠近，呆愣愣地点头解释：“今天机械一所的人也到了沪市，我们二所有一个项目要跟一所谈。 但是小桉去陪外商了，我就跟着过去……爸，你踹我干什么？” 谢炳庭这一脚，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秦桑确一点都不意外，靠在沙发上喝着茶。 谢炳庭还想踢谢钦几脚，被谢苒拦着：“谢钦，是因为咱们家人分开得久了，所以有些规矩你就忘了是吗？ 小桉第一次登咱们谢家的门，你竟然让她自己坐黄包车过来，这就是你的规矩和教养吗？” 谢炳庭说着又踹了他一脚，这一脚谢钦没来得及躲，结结实实地捱下了。 这件事除了谢父谢母，屋里三个年轻人都是懵逼状态。 谢苒、谢钦、黎岁桉都不是很明白，谢炳庭为啥突然生气了。 “爸，你为什么踹人啊？”谢苒不是太理解。 秦桑放下茶杯，让谢苒和谢钦站在茶几前面：“你们两个听好了，你们的对象第一次上门无论有多重要的事都要放下。 让姑娘自己登门，那是非常不尊重人、不礼貌、不重视人家的表现。 谢钦，你现在大了不像是在小时候，你爸今天踹你都是轻的。” 谢钦站在谢炳庭面前有些尴尬，在外面他是最年轻的副总工，但是在家里照样挨踢。 谢炳庭觉着这几年儿子没在身边，一些教育方面可能没到位。觉着有必要在多说一些，又把人拎到书房训话去了。 谢苒缩了缩脖子坐到沙发上，爸爸一训人就没完没了，她可不想听。 秦桑让何嫂给黎岁桉拿吃的，不一会儿的功夫，桌上就摆满了糖块、点心、水果。 还有一大串，在这个年代非常金贵的香蕉。 何嫂满脸是笑地看着黎岁桉，嘴里一个劲儿地夸：“真好、这闺女可真好。”往厨房走的时候，还一步三回头地看。 秦桑掰了一根香蕉扒好递给黎岁桉：“小桉，谢钦这么多年不在我们身边，有些规矩没人跟他说他不懂，你别生气。” 黎岁桉没有父母在身边，这些事也没教她。她认为自己登门好像也不是什么不礼貌的事，毕竟谢钦是有工作上的事情要忙。 “阿姨，谢钦是忙工作上的事这是正事，我不生气的。再说了，我自己能找到的，您别担心。 上次在回安县，我也是忙工作，让谢钦自己去找了我姥爷……” 秦桑：“……” 她看见黎岁桉此刻眼神里的单纯，忽然无语。 秦桑终于知道了，为啥这两人能走到一起去。 合着，都是工作狂啊。 第281章 让你看，这回让你看个够！ “小桉……这件事……算了，你多吃水果。这些东西在大西北那地方不好买，等你们回去了多带一些回去吃。” 秦桑想起黎岁桉的家庭情况，也明白了这孩子为什么不生气。 一时间她有些心疼小桉，要是自己家闺女登婆家的门却没人陪着，估计她和谢炳庭都能打上门去。 几人正说着话，有人敲着门进来了。 “小桑啊，我院子里结了豇豆和黄瓜，我摘了一些给你送过来，可新鲜呢！” 钟婶嗓门大的在外面都能听见：“小桑我看见高家丫头在你家门外站半天，我就把她带进来了，估摸着她是有什么事吧。” 秦桑赶紧起身去接东西，黎岁桉见状也从沙发上站起来。 秦桑看见高敏低着头进屋之后，脚步顿了一下然后跟钟婶介绍人：“钟嫂子快进屋坐一会儿，我来给你介绍一下。 这位是我家谢钦的对象，叫黎岁桉和他是一个单位的。这小姑娘可优秀了，凭着自己的本事，走到了机械二所常务经理这个位置。 而且在火车上跟外商谈订单的也是她！” 黎岁桉非常礼貌地叫了声：“钟婶。” 钟婶也是军属，是农村那边过来的没有什么文化。但是人很好一副热心肠，也不瞎传闲话。 “哎呦，这小姑娘长得可真好看，长相这么优秀人也努力，是个好孩子！小桑要我说，你家大儿子可真有福气。” 钟婶果然很捧场，换了拖鞋拉着黎岁桉的手一个劲儿地夸，故意忘了自己还带过来一个人。 钟婶心里直犯嘀咕，今天谢家儿媳妇登门。她还把高家闺女捎带进来了，人家小儿媳妇还在一边看着呢！ 这叫什么事儿啊！ 本来高家个谢家之前那些事就说不清，要是秦桑多心的话，还以为她见不得谢家好呢！ 高敏站在门口没人理她尴尬得很，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秦桑是故意无视她的，这个孩子心思不正。 明知道今天是小钦对象第一次登门，她还故意在大门口晃来晃去，这是生怕别人不多想啊。 谢苒转了转眼珠子，心里有了主意。她起身亲自去门口叫高敏：“高敏姐你是来给我嫂子道歉的吗？ 今天的事不怪你，都是莹莹胡闹，快进屋。” 短短的几句话，内容含量过多。 钟婶目光来回在两人身上扫，觉着谢苒话外有话。 高敏听到这话意识到不对刚要转身走，就被谢苒半拖半拽地拉进了屋，还按着她坐在了一个斜对着大沙发的凳子上。 谢苒在心里偷笑，你不是想方设法往我哥身边凑吗？今天就好好让你看看，我哥和我嫂子是怎么秀恩爱的！ 高敏坐在了沙发上，秦桑也很给力地朝着厨房唤了一句：“何嫂，给客人端一杯茶过来。” 一句‘客人’，就拉开了高敏和谢家之间的距离。 “小冉，你钟婶不爱喝茶，你去冲杯温的红糖水来。” 秦桑和钟婶说话没多久，谢炳庭和谢钦就从楼上下来了。 谢钦出现的那一刹那，高敏的目光嗖的一下就瞄了过去。 谢钦装作看不见，快步走到黎岁桉旁边。 黎岁桉笑眯眯的看着他，一直在看谢钦的表现。 这种‘新欢旧爱’的修罗场，可真是太热闹了。 黎岁桉虽然懒得搞雌竟，但是她也在乎谢钦的态度。 要是谢钦想跟高敏‘死灰复燃’，黎岁桉一定是坚决的头都不回就走。 谢钦对上黎岁桉的眼神，不自觉的打了个冷战。 这眼神虽然是笑着的，怎么越看越让人发毛呢？ 就好像有一种，随时都要被丢掉的感觉。 强烈的求生欲从心底燃起，谢钦下意识地剥了个橘子，然后把脉络撕得干干净净，蹲在黎岁桉身边一瓣一瓣地喂给她吃。 谢苒在一旁贼兮兮地笑着，看着高敏脸色越来越难看，她越开心。 让你看，这回让你看个够。 钟婶在一旁美滋滋的看着两个年轻人处对象，笑的嘴都合不上。 别说，漂亮姑娘和帅小伙在一起，就是养眼。 何嫂把一道道菜端上了桌，钟婶是个有眼力见的，起身告辞就走。 高敏也跟着起身，谢苒一把拉住她：“高敏姐别着急走，咱们一起吃吧。” 第282章 谢钦可太会了！ 高敏起身，反握住谢苒的手语气轻轻柔柔的：“不了小苒我这次来就是为了替莹莹道个歉，同时我也给黎同志道个歉。 今天我没拦住莹莹，让黎同志在外面晒了那么久，真是不好意思。 可能莹莹对黎同志有什么误会，回去我会好好跟她说说的。” 高敏虽是艰难的维持着脸上的笑容，但是表面上装作云淡风地样子，好似今天她来的目的，就真是只是为了解释刚才的事那么简单。 “秦姨，家里来了客人我就不打扰了。我妈说等您忙过了这阵子，还想请您去家里吃饭呢。” 高敏这话说得亲亲热热的，好像她才是跟谢家走得更近的人一样。 碍着一个大院住着的面子，秦桑没有让高敏下不来台，但是也婉拒了。 “我最近有些忙，可能几个月内都腾不出来什么功夫，就别让你妈等我了。” 高敏：“秦姨，不碍事的。您要是没时间，就让我妈自己去逛。家里缺什么东西您就说一声，我让我妈直接捎回来。” 谢苒这次真是有些看不明白高敏了，这女人刚才还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怎么瞬间就换了副面孔。 高敏跟在钟婶身后穿鞋，临走之前还特意对谢钦说了句：“谢钦明天展馆就可以入场布置了，你们陕省这边有什么需要你尽管跟我说。 咱们这么多年的情分了，只要你开口我一定想办法帮你，毕竟这也是我工作范围之内嘛。” 钟婶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包括谢家小闺女已经生气的模样。 她真是太后悔了，为啥要嘴欠问了高敏一句，还把人带上了门。 不行，等这几天秦桑忙完之后，她得再去一趟跟人家好好解释一下。 高敏跟在钟婶身后出了门，还特意跟钟婶道了句谢，转身之后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一脸寒霜。 钟婶朝着自己的嘴巴用手轻轻拍了下：“叫你嘴欠！” 今天这事儿可是办得太磕碜了，再说了她也理解不了。 那高家当初不管谢家死活还落井下石，现在高家闺女怎么还有脸登谢家的门？ 而且知道了谢家儿子有女朋友了，还贱兮兮地贴上去。 谢钦虽然优秀，但是这世界上又不是只有他一个男人了。 高敏至于这么不值钱的倒贴吗？ 钟婶摇摇头往家走，真是理解不了！ 高敏对谢钦说的这句话，可谓是惹毛了谢苒。 她气呼呼地在客厅走来走去，还指着高家的方向说道：“这个高敏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这么多年的情分？ 放他娘的屁！ 我哥跟她有什么情分可言！” 秦桑一记眼刀飞了过去，谢苒意识到自己说脏话了赶紧闭嘴。 秦桑之前就警告过儿子了，别再跟高家扯上什么联系，她和谢炳庭的立场是坚决不会改变的。 作为父母该做的该说的，一个都没落下。后面哄媳妇这件事，就看谢钦自己的了。 秦桑抬步去了厨房，然后给谢苒递了个眼神，她也跟着走了。 客厅就剩下黎岁桉和谢钦两个人，谢钦立马表忠心：“桉桉，我不负责展位布置，就没有机会去找她。 就算是有，我也绝对不跟她说话，让咱们所别的人跟她去沟通。 还有，我跟她之间没有任何情分可说！ 桉桉，你千万别生我的气。” 谢钦蹲着往前蹭了蹭，脑袋轻轻搭在黎岁桉的腿上，满脸的可怜就像是一只好像要被丢弃的小狗。 黎岁桉低头看着谢钦，心都要化了。 谢钦得寸进尺又往前凑了凑，“桉桉你要记着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最重要的，任谁都比不了。 你要是想知道高敏的事，等有时间我全都告诉你。” 谢钦此刻这副模样，就像是一只求rua的小奶狗，她怎么忍得住！！！ 黎岁桉的手狠狠地在谢钦的头上揉了几下，然后把人从地上拉起来：“起来吧，叫你家里人看见了成什么样子。” 谢钦赶紧坐在黎岁桉身边，又是给拿水又是弄水果，给她伺候得明明白白的。 厨房里，谢苒和秦桑扒着门口，娘俩都偷偷往客厅那边瞄，两个脑袋一上一下地在门边上。 谢苒还有些生气高敏刚才说的那些话，秦桑已经露出了姨母笑。 此刻，谢炳庭在二楼也瞧瞧地往楼下看。 这时候，夫妻两个有一个共同的想法…… 谢钦可太会了！ 第283章 小黎也太不坚定了！ 谢炳庭在心里一个劲儿地感叹，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儿子就把未来儿媳哄好了。 小黎也太不坚定了！ 想当初结婚之前，他只是跟一个女同志说了几句话，秦桑就气得要退婚。 急得他在岳父家干了半个多月的活，才把人哄好。 今天在这事的主角要是换成他们这对夫妻，估计秦桑都得把房盖掀了，还得跟他离婚！ 秦桑一直在看黎岁桉的反应，从头到尾好像小桉都没有太生气。 这可不行，女人性子太软在婆家是要吃亏的！ 既然小桉母亲不在世了，家里没有老人在身边。这些婚后可能会受到的委屈，秦桑都要跟她说清楚，并且要告诉他怎么拿捏住一个男人。 此刻，秦桑完全把自己带入成黎岁桉的长辈了。 她太心疼这个孩子了，以至于好像都忘了自己处在婆婆这个敏感位置上。 谢苒不知道母亲此刻想的什么，她现在下了决心。嫂子和哥哥在沪市的这些天，她一定要步步跟着，不让高敏有任何的可乘之机！ 小两口在客厅腻歪着，一会儿你喂我个糖块，一会儿我为你一口苹果。 谢炳庭在楼上看着儿子笑的，嘴角都要咧到耳根了也跟着傻兮兮的笑着。 看现在这个样子，这两个孩子的婚事应该差不多能定下来了。 一想到大儿子的婚事就能解决了，谢炳庭好一阵感慨，谢钦都快三十了，再不结婚就成老男人了。 连何嫂都在想，要是谢钦结婚了自己这个做婶婶的该送些什么东西才好，毕竟谢钦和谢苒都是她带大的。 屋里人各怀心思，只有沙发上那对小傻子一直吃吃喝喝，没有那么多想法。 黎岁桉侧身对着窗户，看见一辆军用越野车开了过来停在门口，谢爷谢奶从车上下来了。 她赶紧起身去门口迎接两个老人。 刚才在各处偷看的三个人，也都来到客厅朝着门口走。 谢爷爷的司机把车停稳，就开始往屋里搬东西。 上一次去陕省太突然了，他们都没有好好准备准备失礼了。 这次大孙媳妇第一次登门，一定得把他们的态度显示得足足的。 在老人的思想里，喜欢这个孩子、表示自己的态度，就是要把自己觉着好的东西都送给她。 礼物越多、越贵重，才能表示自己对小桉的看中。 谢奶进屋就一直拉着黎岁桉的手，一刻都不松开，还支使谢钦去拆礼物。 谢钦刚跟小对象腻歪了一会儿还没待够呢，就硬生生地被‘拆散’。 谢奶拉着她说了好一会儿的话，“要是按着我说的，就该把你和小钦调回来。在父母身边，多少有个照应。 再说了，大西北那边条件也不好，你们在那头吃苦了。” 黎岁桉摇头：“奶奶，我们年轻人不怕吃苦。” 谢奶拍了拍她的手，有些心疼：“真是好孩子，国家发展就是要靠你们这些年轻人去拼去闯。 但是你们也要注意身体，看看你瘦的。怎么，是在机械二所吃不饱饭吗？” 谢奶不知道黎岁桉家里的那些复杂的事，只是知道这孩子是跟外公长大的。 谢苒端了一杯冲好的牛奶粉给黎岁桉，然后坐在谢奶边上说道：“奶奶，上次在医院，医生说是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造成的。 我嫂子这身子骨是因为从小就没吃饱过饭，她内个恶毒的继父经常让她饿肚子。” “什么？还有这种事儿？”谢奶一声惊呼，拉着黎岁桉极为震撼。 “继父？你亲生父亲呢？还有你外公呢？他们怎么会让你饿着呢？” 谢奶理解不了，为什么有人会不管、不疼爱自己的孩子。 秦桑一直不敢明面上提起这件事，怕说到黎岁桉说的伤心处。 可是黎岁桉好像没有那么在乎，她大大方方地跟谢奶说了前些年的经历。 虽然那些悲惨的记忆都是原主的，再次提起她心里也是有一点难受，但是没有达到避讳不谈那种地步。 黎岁桉说的云淡风轻，谢奶听着听着眼泪就下来了。 “你这孩子命咋这么苦？ 怪不得、怪不得，你外公说在他没退休之前，不让你和小钦结婚。 因为现在你娘家无任何人可依，他是怕你嫁到我家受委屈，没有人给你撑腰啊！” 第284章 令人期待的拆礼物环节~（加更） 命苦吗？ 黎岁桉没觉着原主命苦，只是每个人要经历的人生都不一样罢了。 她用手绢给谢奶擦眼泪：“奶奶，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那些事都过去了，以后的日子好好过不就成了？” 谢老太太没想到有一天，竟然被一个小辈给安慰了。 她抹了抹眼泪心疼道：“小桉，以后谢钦要是欺负你，你就跟我说，奶奶替你讨公道。 还有，你现在太瘦了，可得好好补一补。” 谢苒在一旁补刀：“奶奶，你是没看见我嫂子工作起来那个样子，跟我哥比那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们俩可都是实打实的工作狂魔，在病房里的时候我嫂子能在桌子前写一天的计划书，还一点都不嫌累。 估计他们俩这么忙，在所里一定是吃了上顿顾不上下顿的。” 谢钦在一旁用力地点点头，他以为自己已经够忙的了，没想到小桉比他还忙。 他们两个在所里相处的时间，几乎都是从缝隙里面往外挤。 何嫂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招呼大家上桌吃饭。 何嫂忙活完就要回厨房，今天家里有客人，她一个干活的不好上桌。 虽然谢家待她很好，但是她不能没了规矩。 秦桑看出她要回厨房，赶紧叫住她：“何嫂，你也坐下一起吃，小桉不是外人。” 何嫂赶紧摆手，但是谢苒直接把她按在自己旁边的座位上，还给她盛了一碗饭。 “何婶，咱们以前不都是一个桌子吃饭嘛，一家人哪有分两桌吃的。” 何嫂有些紧张，生怕自己一个保姆上桌吃饭，惹得谢家新媳妇不高兴。 黎岁桉看出她的局促，给她夹了几块排骨：“何婶，我听小苒说是您把他们两个带大的，那你一定知道谢钦小时候很多糗事，一会儿吃完饭您跟我说说。” “好、好。”何嫂点了好几次头，感受到黎岁桉的善意，心里的紧张才消散了许多。 谢苒偷偷跟黎岁桉咬耳朵，“何婶就是这样胆子小，这么多年了还是很拘谨。” 黎岁桉很理解，可能何婶之前经历了太多的事，现在才这么谨小慎微地生活吧。 两人说话的功夫，谢奶又给黎岁桉夹了好些肉。 这次吃饭，谢钦都没挨着黎岁桉的边。 谢老太太和谢苒一左一右坐在黎岁桉旁边，赶都赶不走。 “嫂子，你吃这个四喜丸子可好吃了，何婶的菜做得那叫一绝。” 黎岁桉尝了一口，眼前一亮。 这水平简直是太好了，比她做的还要好吃。 黎岁桉做菜在于用心，每道菜都很好吃。但是何嫂做菜在于精致，味道可以说是惊艳。 谢奶怕她吃不饱，不好意思夹菜。一直忙活给黎岁桉夹菜，这一顿饭自己都没吃几口。 黎岁桉干了三碗饭，实在是吃不下去了赶紧叫停。 “奶奶，再吃我就要吐出来了，现在饭都堵到这了！”黎岁桉夸张地在自己脖子那比画了一下，生怕谢奶以为自己没吃饱。 见黎岁桉真的是吃不下了，谢奶才停止投喂，慢慢地吃起自己的饭来。 吃完饭，就到了令人期待的拆礼物环节~ 黎岁桉先把自己准备的礼物递给每个人，刚开始她只给谢家人每人准备了一件衣服。 但是艾丽斯一个人就给谢苒买了七八样谢礼，给黎岁桉买的东西一下比下去了。 黎岁桉给每个人又都添置了一样东西，连何嫂也是有份的。 谢奶收到旗袍，激动得不得了，小心地摸了又摸，然后就去卧室换上了。 黎岁桉分了一圈，等到谢钦这里的时候。 他忽然美滋滋跟谢苒说了句：“我已经猜到小桉给我买的是什么了！” 第285章 真就大可不必！ 当谢钦把礼物盒子小心翼翼的拆开之后，看见里面的钢笔，笑的无比的开心。 谢苒惊讶的瞄了一眼：“哥，还真叫你猜对了，这万宝龙的钢笔，得挺贵呢吧？嫂子也太大方了，一买就是两支！”她粗略估计了一下，这支钢笔最少也要二十块，两支四十块钱，这可是黎岁桉快一个月的工资啊。 谢奶奶换完旗袍出来，眼里泪框莹莹的。 她是经历过那个动荡的时代的，在那之后在也没有穿过旗袍，心里不免有些遗憾。 孙媳妇这个礼物真是送到了她的心坎里面！ 爱美不光是女人的天性，谢家人除了谢钦，都去试黎岁桉给买的衣服了。 黎岁桉为什么不给谢钦买衣服，因为他柜子里面的衣服都要放不下了。 黎岁桉在每年换季都会给谢钦和老师添置新衣服，每季最少两套。哪怕是谢钦出差不在所里，她也是照样会添置。 至于为什么一直送钢笔？ 是因为黎岁桉觉着谢钦的手指修长又好看，用上她送的钢笔心里也会得到一种 满足。 但是谢钦用钢笔好像挺浪费的，每次黎岁桉送他新的钢笔之后，发现总是用不了几天，那只钢笔就不见了。 这次黎岁桉干脆直接给他买了两只。 谢钦拿着钢笔摩挲了几下，赶紧放回包装盒装好。 黎岁桉拦了他一下：“都放盒子里干嘛，拿出来一支钢笔别在衣服上，方便用。” 谢钦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推开她的手把盒子盖上：“那怎么行，你送的钢笔一定要好好留着，这可是有纪念意义的。” “留着？”黎岁桉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她有些不确定的问了一道：“谢钦，你别告诉我，我之前送你的钢笔全被你收起来了？” 谢钦像邀功似的，满脸的求夸奖：“当然了，你送的东西怎么能随便用呢！” “不对啊，那我在你屋里也没看见那些钢笔。” 谢钦一副‘这你就不懂了的表情’，“放在宿舍不安全，我都锁在实验室的抽屉里面了，只有我有钥匙！” 黎岁桉：……真就大可不必！ 合着之前她送的那些，全被收起来了！ 她刚要劝几句，谢苒穿着小裙子蹦蹦跳跳的就出来了。 “嫂子，这裙子可真好看，得挺贵呢吧！” 谢家人都非常满意黎岁桉的送的礼物，谢炳庭更是大热天的穿双新皮鞋在屋里走来走去。 黎岁桉看见大家都这么重视且喜欢，心里暖暖的。 她知道，像谢家这种富裕的家庭，是不缺这些东西的。但是谢家人此刻对礼物的喜欢，也表现出对她的态度。 黎岁桉听谢钦说过，谢爷爷之前在战场上受过伤，所以腿脚有些不利落。 她在友谊商店挑了一个拐杖，上面刻着盘龙纹，还是上等的木料。 这个拐杖是除了皮鞋之外，最贵的一个物件了。 谢老爷子在沙发上摸着拐杖稀罕的不行，还让何嫂用毛线给拐杖钩一个套， 免得拄着的时候磨坏了。 下面到了送礼物的第二个环节。 何嫂是第一个表示的，给黎岁桉包了一个红包，她有些不好意思。黎岁桉送她的衣服，一看就是挺贵的那种，她这个红包钱数不多，有些拿不出手。 但里面的二十块钱，是她一大半的积蓄了。 黎岁桉似是意识到了她的窘迫，趁着何嫂犹豫的功夫接过红包：“何婶这个红包是给我的吗？” 第286章 现眼包，谢爷爷 “谢钦，何婶可比你大方多了，里面的钱有这么多呢！” 何嫂见黎岁桉看了里面的金额竟然没嫌少，紧张的情绪才微微松懈了下来。 谢钦怔了一下立马反应过来，配合黎岁桉维护何婶的颜面，“何婶从小对我和小苒就很大方，每个月的工资有一大半都是花在了我们身上。 我第一次带对象回家，何婶这么疼我一定是包了大红包的！” 何嫂被说得有些脸红，躲回厨房切水果去了。 秦桑心里真的是非常高兴，小钦的对象竟然给何嫂也准备了礼物，这就代表小桉没有瞧不起何嫂，而是把她当成了谢家的长辈。 有这么一个明事理的儿媳妇，秦桑真是觉着上辈子积了大德了。 上次见面，秦桑给黎岁桉备的礼物可是非常贵重，这次又给黎岁桉打了一对银镯子。 她本来想打一对金镯子的，想想又觉着有些太招摇了。但是对银镯子又有些拿不出手，她又打了一对耳环。 秦桑怕招摇，但是谢老太太不这么觉着。 她认为，第一次给孙媳妇见面礼自然是越贵重越能表示自己的心意。 于是乎，一对金镯子亮相了。 要不说是婆媳两个呢，送礼物都能想到一块去。 谢奶奶把秦桑套在小桉手上的银镯子撸了下来，换上了自己的金镯子。 黎岁桉顿感手上一沉，估摸这对镯子单个最少也得有50多克！ 镯子上还雕刻着精美的凤凰图样，一看就是非常复杂的工艺。 黎岁桉真是收礼物收到手软，一个比一个的贵重。 谢苒的礼物是一个重工艺怀表，一看这个表就有年头了是个好东西。 “嫂子，这个表是我几乎跑遍了沪市的黑市才买到的，我觉着你一定会喜欢。” 谢苒一秃噜一下说漏嘴了，爸爸对她要求很严厉，不准她一个女孩子出入黑市那种的地方。 果然谢炳庭听到后说了句，“小苒，一会儿去一趟书房。” 谢苒耷拉着脸，完了又要挨训了。 谢炳庭的礼物非常俗气，但是黎岁桉非常地喜欢。 她悄悄捏了捏红包的厚度，谢父真是非常大方啊！ 谢爷爷看了一圈，才慢悠悠地把自己的见面礼拿出来。 他等的就是这一刻，等大家伙都送完了他才拿出来。 看着吧，一会儿就惊掉你们的大牙！ 谢爷爷挥挥手把黎岁桉招呼到跟前来，从上衣兜里掏出一个用红布包着的物件。 还没打开，谢奶奶就知道他送的什么了，不服气地嘀咕了一句：“真是现眼！” “小桉，你过来。”谢爷爷打开红布露出里面的东西来，黎岁桉看清之后都没敢伸手接。 “这是爷爷之前在战场上立的一等功勋章，我这老头子兜比脸都干净，也没什么能送你的。 这东西就是个纪念，你别嫌弃。” 黎岁桉都不敢接，哪还敢嫌弃！ 这勋章是谢爷爷用半条命换回来的，她怎么受得起呢？ 黎岁桉刚要推辞，谢爷爷就把东西塞到了她手里：“赶紧拿着，别跟爷爷客气。” 第287章 这小子，不讲武德！ 谢爷爷语气严肃，不容黎岁桉拒绝。 黎岁桉小心翼翼的捧着勋章，觉着无比手腕上的大金镯子还要重。 这种分量，是无法形容的。 谢爷爷看着黎岁桉的表情，觉着这波送礼自己赢麻了，佝偻的小腰板都挺直了些。 谢奶奶这辈子最见不得老伴炫耀的样子。 年轻的时候，就是因为谢爷爷年轻气盛太骄傲了，才替别人上了战场。 因为出发前，谢爷爷跟谢奶奶生了气，心里一直憋着难受。全发泄在了战场上，这才丢了半天命，被队友救了回来。 这个一等功，就是那时候立功拿回来的。 看见这个勋章，谢老太太就能想起老伴卧床养病的样子。 她用胳膊肘拐了拐大孙子：“小钦，到你了。 你给桉桉准备了什么礼物？” 现在就指着大孙子压老伴一头了。 谢爷爷挺着小腰板坐在沙发上，他还就不信了，今天谁送的礼物能比过他？ 今天在孙媳妇这，他必须拿个第一！ 谢钦掏出好几个信封，里面有几张纸，和不知道多少叠钱。 谢钦把信封一股脑的塞给她，“这里面有我的介绍信，和我领工资的凭证。 还有我全部的积蓄，和我现在所有物品的清单。” “桉桉，以后每个月的工资、粮票我都交给你，除了吃饭我一分钱都不花。” 谢爷爷的笑容渐渐僵在脸上，这小子，不讲武德！！！ 谢钦这波操作，属于直接托付终身了，连家底都交代了。 这份心意，哪能是用礼物的价值可以衡量的。 这波攻心记，属实666~ 黎岁桉接过厚厚的信封，跟大家的反应都不太一样。 她脑子里第一个念头，就是谢钦这货从哪弄来这么多钱！ 黎岁桉是做过所里得工资表的，现在财务部的大部分事物，也是在她手里管着的。 所以谢钦每个月开多少工资，她是非常清楚的。 况且每个月谢钦发了工资都会给黎岁桉一部分，他自己还给黎岁桉买衣服和吃的。 仔细算下来，谢钦每个月除了剩一些票，几乎就是个月光族。 要不有句话说得好，老爷们当家房倒屋塌！ 黎岁桉疑惑的看了谢钦一眼，谢钦立马全交代了。 屋里也没有外人，他就把实情都说了出来。 “我出差的时候，有一些其他国营厂的员工，想拜我为师跟、有的还说要跟我回机械二所。” “其实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我教他们一些实打实的技术。” 后面的话谢钦不说，大家也能猜到个八成了。 一个机械二所的副总工，教几样操作都够四五级技术工学好几年的！ 技术这个东西，没有办法明码标价。 谢钦也不能白交，那些想学的技术工业不能白学。 天底下哪有免费的午餐呢。 这几趟出差，谢钦收货不少，连娶媳妇的本钱都攒够了。 黎岁桉又酸了，之前是酸谢钦工资比他高。 现在谢钦的副业，也比她赚得多。 今天信封里的这些钱，黎岁桉估摸了一下，应该跟她的积蓄差不多，可能比她的积蓄还要多一点！ 第288章 谢钦，我相信我自己。 谢钦写的这个清单是相当详细的，包括了他家平反之后，返还回来的那些东西。 他屋里的摆件，和多年之前在外面淘的那些物件，他都写得明明白白。 最最最重要的，这张纸上面还写了有一套京市的院子！ 黎岁桉估摸这些东西加在一起，应该比自己攒下的那些小黄鱼什么的值钱。 谢钦这波‘托付终身’的操作，让黎岁桉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压力。 谢家对她的态度，和谢钦的真心，都是实打实摆在明面上的。 黎岁桉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震惊的动作。 她把谢钦给的信封，全都轻轻地放回了他的手上。 谢钦灿烂的笑容瞬间僵住，声音也不自觉的委屈：“桉桉，你这是？” 不要我了吗？ 谢钦心里蓦然生出紧张，生怕黎岁桉把他丢下。 他把信封顺手塞到妹妹手里，赶紧上前拉住黎岁桉。 谢苒手上一重，连大气都不敢喘。 难不成，小嫂子是因为今天的事儿生气了？ 不应该啊，刚才她还劝自己来着，不像是生气的样子啊？ 谢苒刚想问，被妈妈拉了一下。 秦桑也是二张和尚摸不着头脑，她摇摇头示意闺女别说话。 屋里的气氛一下有些拘谨，大家都不明白黎岁桉这个动作的意思。 谢奶奶急得几次都想开口问问，但是被老头拉着不让说话。 谢爷爷一双眼睛闪着精明，小桉是哪里对孙子不满意吗？ 嫌钱少？ 小桉不像是那么肤浅的人啊？ 难不成是嫌弃小钦岁数大了？ 嗯……这个就没办法了，谢钦大了黎岁桉八岁，这件事是没有办法改变的。 黎岁桉见大家都僵住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声笑，打破了尴尬的氛围。 黎岁桉抬头对上谢钦的眼睛，认真地说道：“谢钦，你别着急我没有别的意思。” 黎岁桉觉着自己应该把有些话提前说出来，毕竟谢钦年纪也不小了，感情这种事是双方的选择。 ““我今年十九岁，这个年纪能做的事情有很多。我还有好多想做的事没有完成，我不想这么早地踏入婚姻。 还有，我外公也说在他退休之前不允许我结婚。””这个提议黎岁桉当时没有答应，外公是好心，但是她不觉着自己的婚姻可以由别人来做主。 当着谢家人的面，黎岁桉握住谢钦的手：“谢钦你今天把你所有的东西都交给我，这件事可以发生在婚后，但不是现在。 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是这样的举动容易让我们之间的感情变得不纯粹。 从我们恋爱到结婚的这段路程，我们可能会遇到很多的诱惑、困难。 如果我们走过了那一道道坎，那么我希望我们能走到一起的原因，是因为我们双方都有足够的热情与信心共同面对婚姻。” 有些事，一旦有钱掺和了，意义就变得不一样了。 “谢钦，我相信我自己。” 黎岁桉没有说相信谢钦，因为这个世界上能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被改变的人也太多了。 第289章 黎岁桉，我同样相信我自己。 黎岁桉从来都不是恋爱脑，随便相信男人的话。 她想要的一切，都是自己拼搏努力并争取的。 对于工作，她保持着百分百的热情和敬业。 对于感情，她对谢钦交付了自己的真心。 但是在这段恋爱中，她始终保持着理智。 谢钦确实是一个可以与她携手并进的人，但是相比这一切。 黎岁桉更愿意相信自己！ 谢钦知道，黎岁桉从来不是那种围着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女生。 她有自己的抱负，有自己的理想，有很多想做且没有做完的事。 谢钦慢慢低下头，在抬起头时眼里无比的坚定。 “黎岁桉，我同样相信我自己。” 谢钦把信封都收起来，知道自己这一步迈得有些大了。 “桉桉，我相信。这些东西早晚都会交到你手里，现在我暂时保管。 还有，你不用担心我的年纪。我会等，等到你对我有信心了，等到你有时间踏入婚姻了。 到那时候，我们再说天长地久。” 黎岁桉从心底升出一个笑容了。 她就知道，谢钦懂她。 谢钦虽然想通了，但是他把信封收起来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小委屈，嘴角都有些耷拉了。 谢家人听完这番话，沉默了好一阵。 谢奶奶是最犯愁的人，大孙子就是工作狂，现在孙媳妇比孙子还不着家！ 这得什么时候能抱上重孙子呦~ 秦桑的目光在黎岁桉身上停留了好久，久久目光都没有移开。 这个姑娘太有自己的想法了，她真的很优秀！ 甚至，秦桑都觉着自己儿子有些配不上人家。 谢父和谢爷爷是同样的想法，这个姑娘有思想、有见识！ 谢苒叹了口气，看来离黎岁桉成为自己亲嫂子还得再等几年。 话说开了，屋里的氛围也渐渐地缓和了。 但是，谢爷爷是格外的开心。 大孙砸这个礼物没送出去，那他的礼物还是独一份，谁都比不了喽！ 谢钦回了二楼自己的房间，找了半天的东西才下来。 黎岁桉看着他手里的一个小机械非常的感兴趣，接过来研究了半天。 谢钦介绍道：“这个小机械，是我自己学习机械知识后独立制作拼装的。这个东西对我来说有非凡的意义，上面有我老师……有斯内克先生赋予它的意义。 桉桉，我现在把它送给你。” 黎岁桉还是第一次听谢钦提起他的老师，以前从来都没听说过。 但是她记着谭哲意提过一嘴，就是因为谢钦老师是个外国人，所以他家才会被举报扣帽子。 看到这个小机械，谢钦想起了自己的老师，自从被下放后他就失去了老师的消息，而且怎么也联络不上。 想起那个非常严厉的斯内克先生，谢钦总是止不住的想念。 黎岁桉坐在沙发上，想好好了解一下这个小机械，因为这个机械有些使用的零件，都是谢钦按照国外的图纸制作的。 她刚开始研究，就听谢奶奶叫她。 “小桉呐，走。 跟我们娘几个一起出去遛遛弯，消化消化食。” 第290章 这谢家大儿子的对象也是倒霉的嘞 谢苒穿着黎岁桉送的小裙子去拉她，都顾不上去拆艾丽斯送她的礼物。 她凑到黎岁桉身边小声说道，“嫂子，我奶奶这是想带你出去，好好显摆显摆呢。” 黎岁桉垂眼思索了下，跟谢苒咬耳朵：“小苒，一会儿会不会路过何家和高家？” 谢苒眼珠一亮，嫂子这是要搞事情啊！ 她疯狂地点头：“路过！奶奶最愿意去咱们大院里面的小广场遛弯，去那就会路过这两家。” 黎岁桉走到谢奶身边，扶着她坐下：“奶奶您等我一会儿，我去收拾一下。” 谢老太太一听，笑得眯了眼：“好好，你去收拾一下。让那些人都看看，我孙媳妇是多漂亮！” 黎岁桉从包里拿出来口红和眉笔，随意地收拾了一下，就好看得不得了。 本来她长得就娇艳，像夏日里绽放的花朵一样。 涂了口红又增了不少气色，更是惹人注目。 黎岁桉在火车站门口见到高敏的时候，就不想跟她多做纠缠。 但是不搞雌竟的前提是高敏别来招惹她！ 今天，高敏诓骗何莹莹都舞到她面前来了。 黎岁桉这次要是再不回击，没准就被人当成软柿子捏了！ 她简单收拾了一下，然后扎了个高马尾。本来她的头发就有些自来卷，脸庞垂着微卷的发丝，更是衬着她多了几分的俏皮。 “谢奶奶、阿姨，咱们走吧。” 谢爷爷和谢炳庭从来都不喜欢遛弯这种运动，自然是不参加。 爷孙三个就在屋里等着女人们回来，再聊一聊工作上的事。 钟婶从谢家离开之后，吃完晚饭就去小广场上坐着。 她今天办错了事情，总该找补回来才是。 钟婶坐在那就有人来搭话，也有人看见她下午去了谢家，顺嘴就打听起来谢家的情况。 钟婶就等人问这个呢，她先是把鞋谢家大儿子的对象好一顿夸，然后又隐晦地提起黎岁桉被堵在大门口的事。 高家和谢家之前的事，在大院里不是什么秘密。 几个妇人听钟婶说了一嘴，顿时开始散发自己的想象。 没多大会儿，你一嘴我一嘴地就拼凑出来她们认为的真相。 不得不说，这些摆八卦龙门阵的妇人有些真本事。 事情虽然是拼凑的，但是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钟婶秉持着我绝不多说的原则，然后听这些人扯老婆舌。 “要我说高家闺女就是还想嫁到谢家，今天这事我感觉就是她搞出来的。” “可不，我也是这个想法。就何家那个囡囡，看起来就傻傻的，不像是那么有那么多心思的小闺女，没准就是被高家闺女当枪使了。” “谁说不是呢，咱们大院的门卫就只管看门递消息，哪还有别的事要他们做的呀。没准就是高家闺女把人支走了，想给谢家客人一个难堪呢！” “哎，这谢家大儿子的对象也是倒霉的嘞！今天这么大的日头，在外面晒了半个多小时呦~ 要是我闺女，我肯定是心疼死的呀！我指定得找上门去，问问高家和何家搞什么东西嘛？”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了半天，有个婶子忽然想起来钟婶说的话。 “钟嫂，谢家大儿子对象长得真有你说的那么好看？” 这妇人明显是不相信的，要说长相高家闺女的姿色在大院里算是数一数二的。 再就是谢苒，也是顶漂亮的。 虽然下放了几年晒黑了些，皮肤也没有那么好了，但是容貌还是没多大变化的。 钟婶里的老远就看见几个模糊的身影，她指了一下：“谢家老太太带人过来遛弯来了，你们看看不就知道我说的真假了。” 第291章 那才是真正的富人区。 见谢家人过来了，妇人们也不扯老婆舌了，都赶紧上前跟谢老太太打招呼。 谢老太太可是那个时代为数不多的文化人，而且谢钦小时候学英语就是她教的。 谢爷爷之前也是身居高位，退休之后影响力还是不小的。所以大院里不少人，都想跟这老两口凑近乎。 但是谢家大房下放之后，谢家老两口就再也没来过这个院子，更别说去同院住着的小儿子家看一看了。 六七年没见了，大家都热情地拥了上去。 跟谢奶打完招呼，目光纷纷移向她身旁的少女。 黎岁桉扎着高马尾，脸颊旁还留出几缕带着卷的碎头发。她用手指沾了一点口红在脸上拍开充当腮红，明艳的玫瑰变成了桃花精，不仅显得青春可爱，还透着一股难得的可爱。 钟婶看着刚才质疑她的那几个妇人，这会被黎岁桉惊艳的说不出话来，心里很是得意。 秦桑拉着黎岁桉给她介绍人，她乖乖地叫了一圈婶婶、阿姨的，时不时还搭上几句夸赞的话。 瞬间这些妇人就被漂亮小姑娘哄得晕头转向的，一个劲儿地夸谢家有福气，能找到这么好的一个儿媳妇。 黎岁桉刚才虽然说了目前没有结婚的打算，可是谢家人非但没有介怀，还对她更好了。 秦桑是发自心底的喜欢这个小姑娘，谢奶奶就带了一丝诱哄的想法，只要他们谢家都对小桉好一点，没准她哪天就能改变想法了呢？ 但凡小桉早一天嫁入谢家，她抱重孙子的愿望距离实现就近了一天。 一堆女人凑在一起，无非问的就是那几样。 家是哪里的？ 做什么工作啊？ 家有几口人？ 黎岁桉家里的情况秦桑是知道的，她怕这些人问道孩子的伤痛处，就赶紧把话接了过去。 “小钦对象家事京市的，她现在跟我儿子在一个单位。 别看我们小桉年纪小，可是她凭借着自己的本事谁都没靠，已经是他们单位的常务经理了。 谭家你们知道吧？谭家那个搞机械的谭哲意，还收了我们小桉为徒弟呢。 你说什么……她家里？” 秦桑捂嘴笑了下，轻拍了下旁边妇人的胳膊：“这闺女的外公是搞生物医学研究的，一直在保密单位工作。 人家是京市本地人，外公还是为国家效力的。就这么好的家世，我们谢家可是比不上的。 要我说还是我家谢钦有福分呢，自己找了个这么好的对象。” 秦桑成功的把大家视线转移到外公身上，也没人刨根问底的问黎岁桉父母是做什么的了。 大家都觉着，既然黎岁桉的外公是一个那么有本事的人，估计她的父母发展也是很好的。 秦桑几句话的功夫，直接把黎岁桉的身价拔高了一个档次。 他们这个大院住的大多数都是军属，极个别的是一些有权势的本地人。 但那些人是少数，大多数的‘沪市土著’都住在另一个区的大院。 那边几乎都是家家有独立的院子、多栋小洋房，比她们这边环境什么的好多了，那才是真正的富人区。 第292章 何莹莹，我可没有你父母那么好说话。 军人的爱国情结比普通人要重很多，连带着他们的家属，觉悟也比普通人要高上许多。 妇人们听说黎岁桉的外公，是为国家建设做贡献的，顿时对她的态度更热切了。 几个人三言两语，直接把黎岁桉的外公夸成了一个英雄。 黎岁桉一点都不心虚，因为秦桑说的全都是真话。 她觉着不光是她外公，只要是为了国家做贡献的人，都可以被称为英雄。 谢老太太在树荫下坐了一会儿，往高家那边瞄了一眼：“你们看见高家和何家的人了么？” 大家心里咯噔一下，谢老太太这是要替孙媳妇出头了？ 这会儿大家不太敢开口，一个大院住着得罪那一边都不太好。 最后还是钟婶站出来打圆场：“谢奶奶，再过一会儿何家老太太就该出来遛弯了。” 提到何老太太，谢奶奶转头哼了一声很是不满。 说曹操曹操到。 何奶奶拽着何莹莹铁青着脸往小广场上走，嘴里还骂骂咧咧的：“你个蠢出天的蠢货！ 高家丫头随意哄骗了你几句，你就替她冲锋陷阵呐？ 你真是被高家那丫头糊弄的脑子都没有了，我跟你说了多少次，别掺和高家和谢家的事，你非不听！ 一会儿赶紧好好去跟谢家儿媳妇赔罪，你以后要是在出去闯祸，我就做主把你送到寄宿学校去。 何莹莹，你记着，我老太婆可没有你父母那么好说话。” 何莹莹这会儿的态度可跟何星吟压着她道歉的时候不一样，这会儿她低着头连个声都不敢出，被奶奶骂的狗血淋头。 何老太太看见谢奶奶的时候眼眶一红，松开何莹莹和手小跑着就朝着谢奶那边去了。 谢奶奶看见老姐们，心里虽然很是挂念。但是想到何莹莹办的事，立刻转过了身子不理人。 今天这事黎岁桉本不想让谢老太知道，都是年轻人的事，就别劳累老人多挂心。 可是谢苒一直气呼呼的臭着脸，谢奶奶一眼就看出来孙女不对劲了，几句追问之下，她就都说了。 谢奶奶听完后，什么都说什么，估计就是等着这会儿给黎岁桉出气呢。 何老太太在谢奶那碰了一鼻子灰也不恼，还哄着她说道：“你个死老太婆，在你那院子一住就是好几年，根本不出来串门也不让人去你那。 你咋就这么狠的心，咱们这些年的老姊妹说不见就不见。” 谢奶奶心里还没消气呢：“老姊妹？我孙媳妇今天第一次登门，就被你孙女堵在门口晒了半个多小时。 这大热的天，脸都晒出红疹子来了。” 何老太太拉着谢奶的手好声好气的说道：“是是是，我这不是带着我家孩子给你道歉来了么。 这事是莹莹没脑子，但是他们小辈的事别影响咱们老姐们之间感情对不对？” 年轻时候，这两个老太太十分的要好。 几句话的功夫，何老太太就把谢奶奶哄好了。 何老太太只是一个眼神递过去，何莹莹就委屈巴巴地走到黎岁桉面前老老实实地道歉。 黎岁桉瞧见何莹莹这副敢怒不敢言的表情，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 何莹莹本就憋着一股气，这会儿更是让黎岁桉气得面红耳赤的：“黎岁桉，我都给你道歉了，你嘲笑我是什么意思？” 第293章 黎岁桉，你是在羞辱我吗？ “啧？” 何老太太一个眼神就飞了过去，何莹莹刚炸毛的情绪瞬间哑火。 何莹莹再次道了歉，然后委委屈屈的站到自家奶奶身后，那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就好像，农民被地主老财压迫了一样。 谢奶奶这会儿挽着何老太太的手，亲热的不得了。 两个老姊妹你一句我一句的，旁人根本插不上话。 秦桑怕黎岁桉待着无聊，就让谢苒带着她在院子里走一走，他们这个大院还是挺大的，不光有这一个小广场。 两人刚要走，何老太太就叫住她们：“小苒，把我家这个皮猴也带上。打小你们也总在一起玩，这几年你们不在沪市，也生分了许多。 这娃娃时候的情谊，以后在哪都碰不到的，丢不得。” 谢苒听完这话很有感触。 确实，小时候的纯真和美好，是在也回不去的。 谢苒转头看黎岁桉，征求她的意见。 黎岁桉朝着何莹莹挥挥手：“走吧，咱们一起。” 何莹莹虽然不情愿，但是根本不敢违背奶奶的意思。 这会儿三个孩子走了，年轻的妇人们也去一旁聊天了，树荫下面就剩下两位老太太。 何老太太看着三个女生的背影走了很远，目光才渐渐收回来。 “老姐姐啊，这几年谢家大房的人都不在大院里了。莹莹就只剩下高家闺女那个玩伴了，这些年不分是非的话听多了，难免作出蠢事来。 但是我家莹莹不是有坏心眼的孩子，就算给她把刀她都想不到能用来杀人。 她就是太傻了，才叫人忽悠住了，你可千万别因为这事跟我生分了。” 谢奶奶叹了口气，“咱们这么多年的情分了，当初出事的时候你们还想把小苒娶进门，让她免去被下放。 当时，高家躲我们如躲瘟神似的，生怕沾染上。这院里骨肉血亲都能踩上一脚，更别说别家了。 可你家倒是不怕，硬生生地往上凑。 老妹妹，就这份情，我这辈子都不能忘。” 话都提到这了，何老太太想起来自己那个惨兮兮的大孙子，开始打听谢家的想法。 “老姐姐，我星吟对你家小苒可是多年的情分了，你给我透句准信。这两孩子的事，到底能不能成？” 何星吟要是再等下去就要三十了，何老太太真是操碎了心。 谢奶奶转身正色说道：“我也跟你说句实话，何星吟这孩子是炳庭和秦桑看着长大的。 我们对星吟是非常满意的，一点说法都没有。 要是当年没出事，可能星吟和小苒都结婚好几年了。” 话说到这，就该出现转折了。 “但是，经过下放这么一遭。小苒的心性变了不少，这些年她没少吃苦。现在，孩子大了。 他们的想法咱们也左右不了，可我看小苒这孩子对星吟不是很排斥。 你还是让星吟在努努力吧，孩子的事就交给他们自己吧。 若是有缘分，怎么都能走到一起。 若是有缘却无分，也不影响咱们两家的感情……” 谢苒带着黎岁桉四处逛，一会儿介绍这个一会儿介绍那个，两人聊得不亦乐乎，完全忘了身边还有一个人。 何莹莹跟了一路，实在是忍不住了。 她忽然停下大叫起来，“黎岁桉，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把我叫过来又不理我，你是在羞辱我吗？” 第294章 何莹莹的反思 黎岁桉回头疑惑地看向她，“你这话说的可真是奇怪，我倒是想要问问你，你是对我有什么样的意见，才使得你这么讨厌我？” 黎岁桉本来是没有闲心跟何莹莹掰扯这些事的，但是一想到高敏跟何莹莹之间的关系，她就忍不住想给高敏添点堵。 黎岁桉才不是圣母，既然高敏对着她出招了，那就别怪她还回去。 何莹莹满脸不服气：“你还有脸问我？还不是你、” “我什么？我勾引了你的谢哥哥？”黎岁桉抱着手臂打断她。 “何莹莹你也不是什么小孩子了，你动动脑子想一想，我真的如你听说的那般不堪吗？” 何莹莹一时语塞，黎岁桉和谢哥哥处对象的事，确实是她从别人那听说的。 “你想一想，当初谢家出事，抛弃谢钦的不是我。反而在谢家落魄的时候，坚定选择和谢钦在一起的才是我。” “何莹莹你并不是不分是非，只是有些事你没看到原本的事实情况，一些片面之词就把你哄得团团转。 我只说一句，今天你和高敏把我堵在大门口，挨骂的是谁、惹了谢钦生气的又是谁？” 何莹莹瞬间哑口无言。 是她自己。 被家里骂、被哥哥奶奶骂的是她， 惹了谢哥哥生气的人，还是她。 何莹莹想到了什么，但又不肯相信：“黎岁桉，你别狡辩了！你还想挑拨我和高敏姐的关系！” 黎岁桉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样子，已经猜到何莹莹这会儿对高敏起疑了。 “我嫂子的话你不相信，那你总该信我的。” 谢苒之前很喜欢何莹莹这个小妹妹，但是一走这么多年，好像很多人和事都变了。 何莹莹抠抠手指，喃喃地叫了声：“小苒姐。” 谢苒走过去拉着她：“莹莹，我们从火车站刚走出来，高敏就冲着我哥怀里面扑了过去。 大庭广众之下，这件事影响会有多大不用我说。 是我把高敏拦了下来，然后她就看着我哥一直哭。从头到尾，我嫂子都在跟别人聊工作上的事，连话都没跟高敏说一句，又怎么可能欺负她呢？ 你当时也是在火车站外面的，只是你的角度没有看到那么清楚罢了。” “可是、可是、” 黎岁桉接过话茬：“可是你的高敏姐姐不是这么跟你说的，而且你也不愿意相信，我这个狐狸精是真的什么都没做。” “在你还没见到我的时候，在心里已经给我定下了恶毒的形象，又怎么会相信我呢？” 一直牙尖嘴利的何莹莹，这会儿被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黎岁桉目的达到了，也不多做纠缠。师傅那边的事，她还想托谢叔叔帮忙查一下呢。 谢苒和黎岁桉一起往回走，压根没搭理一直停在原地的何莹莹。 等何莹莹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看不到两人的踪影了。 何莹莹气呼呼地往回走，没多远就遇上了高敏。 她停在那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高敏，忽然想到下午的时候是高敏姐告诉她黎岁桉在门口，也是高敏跟她说门卫要去谢家报信。 何莹莹看着高敏一步步向她走来，脸上还带着关切忽然有些分不清真假。 “你怎么了莹莹，是哪里不舒服吗？” 何莹莹忽然问了句：“高敏姐今天大门口的事，你家里人骂你了么？” 高敏一下没反应过来，直接说道：“没有啊。”大门口的事，家里人根本不知道。 何莹莹脸色一下更难看了，看来今天的事情责任全都怪在了她身上！ 高敏心里咯噔一下，该不会这蠢货知道什么了吧，她好声好气地哄着：“莹莹，是何奶奶骂你了么，这事都怪我、我该跟大家解释清楚的。 咱们就是碰巧遇上了门卫了……” 高敏后面喋喋不休的话，何莹莹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她疑惑地看着高敏，这些解释的话有很多机会可以说，为什么高敏姐现在才说？ 何莹莹始终不肯相信高敏姐是故意骗了她，还装作没事人一样。 以前的小伙伴们都不见了，整个大院就只剩下她和高敏了。 何莹莹实在是不希望，跟最后这个大姐姐走散了…… 谢钦在家里跟父亲和爷爷聊了一会儿，就待不住了。直接起身出去找他的小丫头了，生怕她再受到什么委屈。 他刚走到小广场就看见，黎岁桉跟一大堆人说说笑笑的，有的婶子还约着她去家里吃饭。 谢钦闷笑了一声，是他想多了。小桉这么八面玲珑的人，怎们会混得不好呢？ 这些大婶们，一副被黎岁桉哄得五迷三道的样子。 第295章 被盯上 谢钦看了一圈，没看见妹妹去哪了。 秦桑小声说了一句：“小桉说，你妹妹刚才被何星吟截走了。她们两个的事，就让他们自己琢磨吧。” 谢钦点头，轻声喊了黎岁桉一声：“咱们在待一会儿该回招待所了。” 黎岁桉可没忘了正事，扶着谢老太太跟大家说再见之后，就往谢家那边走。 谢老太太才不会当大孙子的电灯泡，她拂开黎岁桉的手，拉着秦桑和谢苒故意快走两步，把两个孩子留在后面。 谢钦很珍惜和黎岁桉独处的时间，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工作上的事。阳光透过树荫，星星点点地打在两人的身上，一切是那么静谧美好。 可是美好的场面总是有人看不下去的。 高敏和何莹莹离得老远就看见他们了。 何莹莹在侧面看着树荫下行走的两人，忽然觉着画面有些和谐。 她赶紧甩了甩脑袋，她怎么看黎岁桉觉着顺眼了？ 何莹莹转头想跟高敏说话，却忽然看见高敏脸上怨毒的目光。 她下意识地退了一步，这目光让人觉着害怕、觉着心寒。 高敏察觉到何莹莹的动作，赶紧收起表情拉了她一下：“莹莹咱们换一条路走吧，别打扰了黎同志和谢钦。” 何莹莹看着忽然变脸的高敏，感觉好像刚刚有一瞬间不认识她了。 “莹莹，你之前说的那本书我托人给你带回来了，一会儿你跟我去家里取。这本书你想看多久都可以，不着急还得。” 仅仅一句话，何莹莹又被感动得不得了。 她怎么能怀疑高敏姐呢？ 这本书连哥哥都没有借到，可想而知高敏姐是费了多大的力气！ “好，一会儿我就过去。” 高敏微微松了一口气，看来现在还是能忽悠住这个蠢货的。她装作不自觉地问道：“莹莹，刚才在小广场谢奶奶都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啊，就说我哥还有小苒姐的事儿来着。” 高敏顺着她的话说：“是啊，想起来咱们几个也好长时间都没聚聚了。以前你哥和小苒、我和谢钦还有你，咱们在一起玩的日子多开心啊。 可惜，那样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要是咱们还能凑到一起就好了。” 何莹莹果然陷入对过去的回忆里，“是啊，再也回不去了。” 高敏在她嘴里没听到自己想听的，还继续引导她：“以前星吟和小苒多么般配啊，可是却因为那件事被拆散了。 现在想想真是可惜。” 何莹莹的脑子好像短暂地回归了一下，她反驳道：“怎么是走散呢？分明是我哥想娶小苒姐，可是小苒姐不同意啊。 当时无论是我家和谢家的婚事，或者是你家和谢家的婚事，但是要成了一家。 谢哥哥和小苒姐就有一个不用被下放，可是事与愿违。 你没能和谢哥哥走到一起，我哥也没有福分娶到小苒姐。” 高敏从来没想到自己的伤疤，竟然有一天是被何莹莹揭开的。 她一时间语塞，好似解释什么都不对劲，就只能默默不说话。 何莹莹满脑子都是那本书，压根没注意到高敏情绪不对劲。 高敏这次本来是想引诱何莹莹，让她说出自己和谢钦就该在一起的话，好方便后面让她去给黎岁桉添堵。 但是这次事情的走向好像偏离了轨道，没有按照她预想的那么走。 高敏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只能暂时放弃，等待机会在撺掇何莹莹替她办事…… 谢炳庭在书房皱着眉头听黎岁桉说完这件事，他这会儿觉着好像吞了苍蝇一样恶心。 他沉吟了半刻才说道：“唐宝珠怎么能办出这样的事！” “谢钦，去年是谭哲意申请把你从农场调出来的，要是没有他走的这一步，谢家估计不会这么快平反。 所以这件事咱们得管。 我会让人隐秘地去调查这件事，有结果了我第一时间联系你们。” 一提到这件事黎岁桉心里就好像堵了一块大石头，一天查不清就一天不舒服。 谢炳庭看出她的担忧来，安慰道：“小桉，眼下最重要的是联交会的事。你和谢钦别分心，这件事我来查。 叔叔答应你，尽快给你答复。” 黎岁桉跟谢炳庭道了谢，就到了离开的时间。 谢爷爷特意让司机先把两个孩子送到招待所，之后才回了自家的小院。 黎岁桉有些郁闷，在沪市没有自己的人脉，办起事来真是不太方便。 她和谢钦一起走进招待所，被一个在暗处躲着的人看得清清楚楚。 贺知野在老宅里一直等消息，天色越来越黑才看见一个汉子进屋来报信。 “少爷，谢钦和黎岁桉安全地回了招待所，没出现任何差错。但是我发现招待所门口，有韩凛的人在盯着，估计他们是被盯上了。” 要是黎岁桉在场的话，一定能认出来这个报信的男人，就是骑黄包车载她的那个大叔！ 第296章 斗起来，才更好。 贺知野的脸色不自觉地凝重起来，“韩凛派谁去的？还有没有其他的动作？” 黄三摇摇头，“我看着那人有点眼熟，但是好像不像是帮派里面的人。目前只在招待所门口发现了一个，没看见他们有其他动作。 我载着黎同志去谢钦家里的时候，那人还跟了我一段路程。 给黎同志送到地方之后，我特意给她留了一个电话，让她用车的时候打过来。” 贺知野点点头：“做得不错，后面多派几个咱们自己的兄弟在招待所和展会附近盯着，确保她和谢钦的安全。” “记着，别惊动帮派里面的人。” “我知道了野哥。” 黄三低头撇撇嘴，也不知道自家少爷是什么毛病，竟然让兄弟们去保护别人的对象。 少爷跟那个谢钦，难不成是过命的交情？ 黄三走了之后没多久，贺知野就被邰爷叫了过去。 邰爷坐在沙发上盘着十八罗汉的手串，就好像是普通人家关心小辈的爷爷。 “小川，联交会马上就要开始了。我问过那边了，这次的展会报道的记者以你为主。” 贺知野知道自己被叫做林川的时候，就是正常工作上的事。 邰爷满脸慈爱：“你一定要好好工作，给你妈争口气。” 一提到他的母亲，林川脸上的笑意又退去了几分。 林川低头应下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我知道了，一定会做出成绩给我妈妈看的。” “行了去忙吧，最近帮派里面的事你就不要管了，我会让别人去做。现下最主要的，就是做好你记者的工作。 所有的事，都没有这件事情重要。” 贺知野拳头不自觉的握紧，这时候帮派里面的事情他要是插不上手，那可真叫韩凛‘一手遮天’了。 想到韩凛和黎岁桉、谢钦之间的仇怨，贺知野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失去帮派部分的管理权。 贺知野颠颠地跑去拿了个苹果，洗干净递到邰爷手里：“爸，记者那边的工作我会做好的，这个您不用担心。 那边的工作并不影响帮派这边，我手下有那么多兄弟呢，也不能让他们跟着我喝西北风不是。” 贺知野悄悄瞄了一眼邰爷的脸色：“爸，之前您受了那么重的伤一直没怎么养好，以至于落下了病根。 现在儿子都这么大了，也该替你担一些事儿了。这次我两边的工作都不会落下，您就看看我的本事。” 这番说词邰爷听得心里非常满意，他连连点头赞许地看着贺知野：“你长大了，也知道替父母分担了。 那北面的生意就交给韩凛，让他在沪市找点事情做。西边南边的生意都交给你，京市和原来那几个地方的管理权也还是归你。 这次你要好好干，可千万别叫我失望了。” 贺知野没想到，老爷子一次就把沪市两个大区都交给了他，要知道韩凛在沪市待了这么久，才拿到一个区的管理权。 “爸，您好好歇着。我这就准备去报社了，明天要提前对参展单位进行拍照采访。” 贺知野躬身退了出去，转身的一瞬间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 也不知道老爷子到底是不是故意的，难不成想让他们两个相互制衡？ 竟然把黎岁桉所在的那个区分给了韩凛，这下很多事办起来就不是那么方便了。 黎岁桉和谢钦那边，也容易被韩凛下手。 贺知野加快步伐打算去找谢钦，提前给她们两个通个气。 邰爷的心腹在三楼露台上看着贺知野渐渐走远，然后去一楼客厅给邰爷汇报。 “邰爷，少爷走了。” 邰爷闭着眼歇息着，淡淡地‘嗯’了一声。 叶林沉吟许久，还是问出了口：“邰爷您是故意把北区分给韩凛的？本来韩凛和那个姑娘之间就有仇怨，而少爷却对那个姑娘…… 这样做，会不会让他们之间的矛盾更深？” 邰爷缓缓抬起眼皮，目光里的幽深让人看了直打颤。 “斗起来，才更好。” 此刻他完全就像一只摆弄棋局的老狐狸，刚才的慈爱不见半分。 “叶林，你说说以前小野是个什么样的人。” 叶林迟疑了一下反问道：“少爷吗？” “以前他就是个玩世不恭的人，好像对什么事情都不上心。” 邰爷一下一下地摩挲着手里的手串：“是啊，可现在不是了。人有了欲望、贪念，才会为之而努力。” 经过邰爷这么提醒，叶林反应过来了。 以前的少爷只知道吃喝玩乐，最多就是完成邰爷布置给他的任务。 可是自从去年在陕省被警察追了一次后，少爷就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第297章 我要他和韩凛反目成仇。 好像这一切的变化，都是少爷遇到那个叫黎岁桉的女同志之后发生的。 叶林觉着自己想明白了：“邰爷您是说，少爷为了那个姑娘才变化这么大的。可现在那个姑娘在韩凛地盘上，少爷跟韩凛的关系岂不是更紧张？” “太轻了。” "我要他和韩凛反目成仇。" 邰爷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情绪，好似在说一件再稀松平常的事。 “小野啊什么都好，就是心不狠。心软可不是一个高位者该有的心态，我就是要让韩凛逼着他到绝路。 我要看看他能做到什么地步。” “那个谢家的孩子，跟小野交情很深；而那个叫黎岁桉的女孩，小野也很是在意。这个孩子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我从没见过他这般在乎谁。” “叶林，小野心太软。所以只有让他在乎的东西受到了威胁，他才会去反抗去拼命。 你看，他为了保护那两个人，现在做的不就很好吗？” 叶林眉头越皱越紧：“可是韩凛的手段毒辣，这两人在他地盘上不会有什么好果子的。” 邰爷轻笑一声，慢慢起身背着手往二楼走：“这些人的命，与我又有何干？ 就是要让韩凛成为小野路上的磨刀石，只要能让小野达到我的要求，这路上死了谁我都不会在乎，包括韩凛。” “叶林，明天我要去看看小川的母亲，记着准备些东西。” 叶林是林川的小舅舅，林川母亲出事之后，叶林就一直跟在邰爷身边。 为了隐去之前的身份，他改名为叶林。 叶林看着邰爷的身影久久不语，他走到屋外坐在长椅上呆呆地看着月亮。 少爷真的变了，以前的他从来不喜权势，只要让他兜里有花不完的钱，他就什么都不会在乎。 自从少爷认识了那两人之后，开始争权夺势、在帮派里培养自己的势力，每一步都是按照邰爷所期望的走了下去。 邰爷就好像给贺知野织了一张网，条条纵纵无数条支道。无论贺知野走哪一条路，都是邰爷算计好的。 可是这样的父爱，真的是贺知野想要的吗？ …… 黎岁桉回了招待所，跟秦副厂长和几个总工商议引进机械一所生产线的事。 谢钦和秦义康还有李所长，下午的时候去跟机械一所的人谈了一下。 秦义康说道：“这个电视机项目，是咱们省商会常会长牵的头。一些基础的合作意向，已经跟机械一所谈好了。 介于之前咱们免费普及新技术的事情，机械一所这次不收技术购买费咱们只需要买生产电视的生产线就可以。 技术他们也愿意免费提供，这一项就给咱们节省了不少钱。” 谢钦看黎岁桉的表情不太高兴，补了几句：“他们生产线的照片我已经看过了，下午还跟他们的技术人员聊了一下。 这个技术不是很难，最主要的就是生产线问题。 我觉着咱们可以购买两条，一条用来生产另一条咱们可以自己复刻并组装。等到宣传跟上了，有大批量的订单，那后续就可以大批量投入生产了。” 几个老爷们聊得热火朝天的，黎岁桉却一直拧着眉头不说话。 等大家把生产线的价钱都商议好后，她才悠悠地开口。 “李所长、秦叔，咱们眼下有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李所长是个只知道搞研究的，所里其他事全部托管交给秦义康负责。 秦义康还是第一次见着黎岁桉这副模样：“小桉，你觉着哪里有问题？” 黎岁桉在谢钦那接过来本子，重新翻开一页在上面写写画画。 “现在咱们所不缺研发项目，后面五吨重卡和冷链车是最主要的。 咱们所现在需要确定的是，咱们自己的发展道路。” “就拿机械一所来举例，他们的发展方式，是不断地研制新项目然后进行拍卖，通过卖技术、卖生产线来盈利。 这是一种咱们可以看到的发展优势，咱们机械二所也可以按照这个模式进行发展。 但是这里必然会出现一个问题，就是咱们没有那么多的高级技术工。 就算这个缺点咱们后期补足了，但是机械一所名气大，属于这个行业顶尖的国营厂，咱们要是跟在他们身后捡饭吃，不见得盈利会超过机械一所。” 自从机械二所订单量暴增之后，秦义康就忙个不停，根本没有时间停下来好好考虑一下所里的发展问题。 好像眼下的钱赚得多了，就看不到以后的担忧了。 秦义康深知自己做得不足，诚恳地说道：“小黎，你有什么建议？” 第298章 区域保护 “关于咱们所的日常管理，还有和别的国营厂对接，这些事情我做的年头多了，这方面了解得比你清楚。 但是关于咱们所大的发展方向，还是要听听你们年轻人的意见。” 这些事秦义康还能跟他们聊一聊，李所长在一旁就知道跟着点头。 黎岁桉确实有自己的想法，当老机械厂归并为机械二所的分厂时，她就开始琢磨这件事了。 等过几年经济开放以后，会出现一大批私企厂子，到那时候国营厂的生存空间会被逐渐挤压。 如果像是机械一所那样的行业领头军，拥有全国大多数的高级技术工，根本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但机械二所的情况不一样，他们算是今年才稳定发展起来，这个时间点比较尴尬。 因为黎岁桉知道，过几年个体经济马上就要出现了。 而且没有意外的话，谭哲意会在机械二所工作一辈子。 黎岁桉要抓紧创造一个，良好的工作环境。她得在最快的时间内，让机械二所走上一条稳健的道路。 “我有一个想法咱们可以商议一下，就是‘以分养总’。” 谢钦很快明白了黎岁桉的意思：“你是说用分厂赚的钱来养活总厂。” 黎岁桉点点头：“对，我出发之前估算了一下饰品厂上个月的总利润。对于一个刚起步的小厂来说，这个收益是非常可观的。 而且这次联交会，咱们的饰品厂也拿下了好几十万的订单。 所以我觉着这个方案是可行的，咱们下一步就要选出下一个可以独立运行的项目，然后单独建厂。 接着咱们就可以慢慢地把利润高的项目全部独立，之后把咱们机械二所总所作为科研研发的地点。 研发新的项目或者制作新的产品，都在总所进行。 成功研发的项目，运行一段时间盈利之后再进行独立。 咱们还可选择另一种加盟的方式，就是有意向的想买咱们生产线的市县，可以来免费学习技术，技术这方面咱们不收费，这就代表着这项技术不允许被买断。 一个市县过来学，咱们可以赚一份生产线的钱。在来另外一个市县，还可以在卖一次生产线。” 秦义康没见过这种交易方式，“机械一所的项目无论是技术还是生产线，都是一次性买断的。 这样可以保证生产产品的独立性，销售市场也会更广泛一些。 咱们这个销售方式会不会不被接受，毕竟这种方式会造成很多个市县都有这个厂子。 但是市场份额就那么多，产品售卖情况可能不太好。” 黎岁桉很理解秦义康的想法，因为她的这个想法在这个年代的人眼里看来有些超前了。 黎岁桉耐心地给他们解释：“秦叔，咱们所看到的市场份额是非常小的。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就像之前机械一所把生产冰箱的技术和生产线，全都卖给了首都霜花冰箱厂。 所以在咱们所的冰箱没售卖时，市场上的冰箱价格是非常高的。 因为霜花冰箱厂一家独大，市场上只有这一家做冰箱的。 有的县市的供销社可能根本抢不到几台，这就造成有些人可能有钱都买不到冰箱。 但是咱们所开始售卖冰箱之后，不但没有影响霜花冰箱厂的效益，反而是带动了他们厂的销量。” “秦叔，市场这么大一家想独吞是不可能的，在这个行业没有饱和之前，百花齐放才是最好的状态。 咱们所将一个项目反复售卖也是有要求的，就是同一个省市目前只能有一家这个项目的国营厂。”这就是后世所说的区域保护。 黎岁桉这么一说，秦副厂长有些明白了。 就是每个省的国营厂，去赚自己省的钱。有能耐的就把自己的产品往大地方卖，这就要看各自的本事了。 “秦叔，因为售卖的项目咱们自己的分厂也在做，所以出了新品之后，之前购买生产线的国营厂，也可以一直免费来学习。” 秦义康使劲地点头，这么做的话那宣传的噱头是非常吸引人的。 他有些渐渐被说服，刚想提出自己的问题就被李所长抢了先。 李所长听说总所就作为研发的地点，那简直是疯狂动心：“小黎，你的这个想法我非常不错。 咱们就可以按照这个方向走下去，但是我有一个问题。” 李所长搓搓手有些焦急地问道：“小黎你说的这个情况，大概什么时候能实现？咱们所搞研发的地方，简直是太小了呀！ 就那么一个实验院，一大帮人挤在那里，要是想搞点别的项目都搞不开。” 第299章 玻璃被砸 黎岁桉就知道，李所长的心思全在搞科研上面。 说别的他不着急，一听说整个总所都可以作为研究院，瞬间来了精神！ 没等黎岁桉说话，秦义康先安慰起李所长了：“所长！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一口气没有办法吃成胖子的。 咱们机械二所名下，现在只有一个分厂就是饰品厂。 刚刚小桉说的那个情况，最少也要发展个两三年呐。” 李所长撇撇嘴瞬间像漏气了的气球一样有些失望，但是转念一想才两三年的时间，他又不是等不起？ 就他现在这幅身子骨，在实验院干个十年八年的不成问题。 再说了实验院里面现在那些老家伙，身子骨也都硬朗得很。 虽然他们的思维没有年轻人那么跳脱，但是凭老一辈手艺，只要有人提出新的项目来，大家就都能用心去钻研。 到时候机械二所的发展，还真就不一定比机械一所差！ 李所长觉着自己找对了路子，他拍拍黎岁桉的肩膀说道：“小黎、小谢，咱们所以后大发展全靠你们这些年轻人了。 你们年轻人想法多，思维跳跃，能带着咱们所越走越远。 等到过几年你们的履历丰富了，有了更多的经验。这所里的重要位置、和任务，就交给你们扛着。 以后我们这些老家伙就给你们打配合，你们怎么安排我们就怎么做。” 秦义康也十分赞同李所长说的话，但是他更看好小桉。 谢钦的性子太闷，人际交往这方面没有黎岁桉那么吃得开，一个大国营厂的厂长，可不是那么好做的。 黎岁桉和谢钦听完这话，齐齐摇头。 他们两个真是没有一个人想去当所长的，谢钦跟李所长是一个想法，只想一心一意搞研究。 但是黎岁桉有自己的想法。 凭借她前世的那些记忆，她知道了社会发展的走向，就能在重多的项目里面，挑出最适合机械二所的。 这些就是她的底牌，足够让机械二所立足了。 她现在只想不断的开发新项目，把整个研发部拿下。 自从她当上机械二所的常务经理之后，每天忙的脚打后脑勺。 在所里大多数人都要尊称一声‘黎经理’，这一次黎岁桉的官隐可过足了。 一想到当所长要负责那么多的事，她脑瓜子都要爆炸了！ 黎岁桉装模作样的打了个哈欠，赶紧结束今天的对话。她感觉再聊下去，李所长恨不得当场就卸任，然后把所里的一大堆事情全扔过来。 没等黎岁桉开口说会议结束，谢钦率先说道：“时间不早了，咱们该歇息了，明天还要布置展位呢。” 黎岁桉回头朝着谢钦笑了笑，这人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吗？ 怎么她的想法，谢钦都知道。 谢钦才不是蛔虫，是因为他清清楚楚地看见黎岁桉脸上的倦意了。大家都想着怎么发展，怎么研发新项目。 可是他只想好好赚钱，然后养着黎岁桉，让她别那么累。 谢钦清楚的知道黎岁桉的理想和报复，也明白自己的小丫头不是可以任由别人圈养的金丝雀。 但是他还是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黎岁桉过的更轻松一些。 难得技术项目他来做、新的项目他来想。 他真的想让黎岁桉轻松一些，别那么累。 谢钦把黎岁桉送到房间门口，然后回了自己的房间。 黎岁桉刚进屋，张小英就递上一瓶温热的牛奶：“抓紧喝了，这可是谢钦特意让我一直温着的，就等着你忙完回来喝呢。” 张小英满脸都是羡慕：“小桉呐你跟我说说，朝着哪边拜佛，才能求来这么好的一个对象？ 我可真是太羡慕你了，只要是谢钦有时间，你的事他都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不说别的，这么大方的对象去哪里找？他每次托我照顾你的时候，都特意多准备了一份吃的。 我都跟在你屁股后面混了多少吃的了，就这两瓶鲜牛奶，有钱都买不到……” 黎岁桉顿了一下，随即展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她听着小英姐絮絮叨叨说了半天，然后故意调侃了几句。 给张小英气的在房间里追了她好几圈，两人闹了一会然后气喘吁吁的躺在床上。 黎岁桉手里还拿着，没喝完的半瓶牛奶。 突然，一个砖头直接从外面砸了进来！ 黎岁桉一把拽起躺在床上的张小英，看着玻璃碎了一地，赶紧把人带到走廊。 谢钦回到自己的房间，刚躺下没多久就听见楼下传来一声尖叫！ 他猛地起身，赶紧往楼下跑。 第300章 黎岁桉，欢迎来到沪市 黎岁桉和张小英的房间，是招待所的二楼。 这个高度，非常有可能有人从窗外爬上来。 黎岁桉不敢松懈，赶紧先敲开隔壁同事的屋门，然后在走廊等着招待所的员工来处理。 谢钦赶过来的时候，黎岁桉正带着张小英在楼道里面等着，不敢回房间。 隔壁的同事一个去找人了，另一个去报警了。 “受伤没有？”谢钦紧张地问道，目光在黎岁桉身上来回扫视。 张小英惊魂未定的，现在还有些发懵。 黎岁桉只是被吓了一跳，她指了指房间里的砖头：“谢钦，那块砖头上还绑着一个纸条，但是我没去看。 你也别去，等一会儿警察来了，让他们直接处理。” 这动静闹得可真不小，秦副厂长知道之后，就一直在走廊守着黎岁桉。 招待所的员工脸色也非常难看，今天是参会人员入住的第一天，就出了这么大的差错。 而且，这位黎同志他们是听说过的，人家可有本事得很！ 在火车上就跟外商签了合同，今天下午又在锦茳宾馆劝架，还让霓虹国的外宾乖乖地掏钱道歉。 现在黎同志俨然已经成为了，商会保护的重点对象！ 等警察赶到的时候，招待所二楼已经堵了一大堆人。警察在楼梯口那喊了好几声，围着的人才慢慢让出一条路来。 “您好，我们接到报案，这里有袭击事件。请问哪位是当事人？” 黎岁桉挎着张小英上前一步，“我们两个是当事人。”然后，她把刚才的情况具体描述了一遍。 警察觉着这些人有点小题大做了，他刚才还以为是哪位大佬受了伤呢。 合着就是两个小姑娘，被扔进房间的砖头吓到了，没准就是谁家的熊孩子干的，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谢钦察觉得这几个警察有些心不在焉，上前一步语气十分的强硬：“我对象没有说清楚，我来具体跟你说一下。 我是机械二所的副总工谢钦，同时我也是外交部部长秦桑的儿子。 我旁边这位的女同志叫黎岁桉，在京市到沪市的火车上，她与外商谈成了今年联交会的第一笔订单，为我国赚取了外汇。 而且今天下午她被沪市商会副会长委派，去陪外商参观了几个国营厂。 我们参会队伍今天刚刚到达沪市，入住当晚我们队伍里骨干人员的房间玻璃就被砸了。 我现在严重怀疑，有人蓄意破坏这次联交会，危害国家利益，请你们严肃处理并调查！” 在谢钦说出他是外交部部长儿子的时候，这几个警察的脸色就已经无比郑重了。 现在听到黎岁桉的来头也不小，对待这个案件更是认真了几分。 “谢同志，我们现在要进去勘察一下情况。” 刚才说话警察的态度一下转变，惹得外面的人好一阵唏嘘。 几个警察进屋好一通检查，然后拿起砖头下面绑着的纸条。 打开之后，上面写着一句话：【黎岁桉，欢迎来到沪市。】 警察有一瞬间的懵逼，这字条上面的意思，明显是认识那位女同志的。 黎岁桉接过纸条看了一眼，立刻说道：“去年我在京市的时候，被一伙人绑架了，为首的人叫韩凛。 为了逃出来，逃跑过程中我撞伤了他的腿，我听说他是沪市的，这个纸条是不是就说明我被他盯上了。 而且据我了解，韩凛所在的帮派，经常搞一些私下交易。私自贩卖市面上不允许流通的东西，这次我可能只是他的一个目标，没准他真正的目的是对联交会下手。” 警察的面色越来越严峻，这个事情的严重性已经上升到，他们几个小警察无法处理的地步了。 为首的人赶紧派了一个小警察回所里请示上级，没多大会儿来了一个黎岁桉认识警察。 就是下午跟秦桑一起去锦茳宾馆，处理事情的那个警察。 “黎同志，这个事态比较严重，请你跟我们回一趟派出所做一下笔录，然后我会派人给你安排新的住处。” 大晚上的，谢钦和秦义康陪着黎岁桉、张小英一起去了派出所。 他们前脚刚走，林川后脚就找了过来。 他听说招待所房间玻璃被砸之后，立马反应过来是韩凛动手了。 林川知道黎岁桉现在在派出所是安全的，没有着急过去，反而找到人去给韩凛添堵去了。 “黄三，去通知兄弟们给韩凛找找事做，让他忙起来。” 黄三骑着黄包车，嗖嗖地消失在夜色之中。 林川背着相机，朝着派出所走去。 第301章 那我该把你当成林川还是贺知野？ 黎岁桉在派出所里面，足足呆了半个多小时才出来。 她刚走出来，就看见林川举着相机在派出所门口拍。 警察赶紧上前阻拦他，林川顺势从兜里掏出工作证说道：“你好，我是沪市报社的。 这次联交会我是总负责记者，我接到群众通知，有参会人员遭到坏分子的恶意报复，还有可能威胁到交流会的开展。 特意来派出所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梁队长心里警铃大响，可不能让记者把这件事刊登出去。不然，他们派出所非成了整个沪市公安界的笑话不可！ 吴队长赶紧上前套关系：“林记者，我们已经严肃处理这件事情了。而且我们也加强了对这个片区的巡逻，绝对会保证参会人员的安全问题。” 林川明显是还想继续施压：“你们派出所负责的这个片区，还有锦茳宾馆。那里面住着的可全都是来参加联交会的外宾，是不是有坏分子想蓄意破坏这次联交会。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作为记者必须尽快进行了解调查，然后刊登报纸，让大家警惕起来。” 别人警不警惕不知道，此刻吴队长是非常警惕的，生怕自己说错一个字，就被记者记下来写到报纸上。 他抹了一把汗，又上前一步保证道：“林记者，我们是绝对会保证外宾安全的，这个你放心。 我们已经加强了对这个区域的巡逻，现在巡逻小组就要出发了。这个报道您可以等一等，看看我们的工作态度，在进行记录。” 林川故作思考了一下，然后缓缓点头：“行吧，既然今天没有人员受到伤害，我就先不进行述写了。 等到联交会结束后，这个片区的外宾和参会人员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且联交会完美结束，我会照实进行述写，表扬你们的工作辛苦。” 林川这个做法明显是打个巴掌给个甜枣，但是这个片区的警察偏偏就吃这一套。 把这几尊大佛送走之后，吴队长赶紧安排巡逻去了。 林川跟着几人一直走到招待所，招待所的工作人员赶紧跟黎岁桉说：“黎同志，出于对您的保护，苏副会长在锦茳宾馆特批了一个房间，让你和张小英同志入住。 房费和餐食，都是由商会来承担，不需要你们付钱的。” 黎岁桉笑着应下，心里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苏平川这老贼的意图也太明显了，沪市那么多招待所，偏偏让她住进锦茳宾馆。 这可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秦义康一听是锦茳宾馆直接笑开了花，那里面住着的都是外宾，警卫和保护措施一定是比普通的招待所好上许多。 又听说不用自己掏房费和餐食钱，更是开心了。 “秦叔，现在太晚了。你上去休息吧，谢钦和林记者一会儿送我们去锦茳宾馆。” 秦义康有些不放心，忍不住把黎岁桉好张小英拉去一边叮嘱几句：“我听说有些老外开放得很，你们两个小姑娘可千万注意安全啊！ 咱们住得近，前后就一条街的路程，有什么事一定赶紧告诉我们。” 黎岁桉一再保证，会注意安全，秦义康才上楼歇息去了。 她们两个的行李已经被送到锦茳宾馆去了，张小英看出来林川是特意来找谢钦和小桉的，就找了个借口上楼了。 黎岁桉瞄了林川一眼：“你怎么还不走？有事？” 林川笑了一声开起玩笑：“黎岁桉你可真是个白眼狼，我听说你们出事了，特意跑去派出所给他们施压，你可真是不念我的情分啊。” “情分？”黎岁桉反问了一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贺知野和韩凛是一个帮派的吧。贺知野之前在回安县，也少做坏事。 那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在跟我说话，我是该把你当成为了群众利益的好记者林川，还是和韩凛同流合污的贺知野？” 谢钦直接用胳膊拐了一下他，警告道：“好好说话。” 林川赶紧双手抱拳作求饶状：“好了好了，你可别说了我的姑奶奶。我是林川、从此之后在你面前我只是林川。” “你们两个跟我走，有些话在这不方便说。” 黎岁桉迟疑了一下，明显是不相信这个人。 谢钦却劝了一句：“之前出差若是没有他救我，我早都死在路上了。桉桉，我信他。” 黎岁桉这才抬步，一起跟着林川走了。 说来，谢钦和贺知野之间的兄弟情谊也是奇怪，时有时无的。 这完全取决于贺知野对黎岁桉的态度，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瞧出来，他是喜欢黎岁桉的。 可是谢钦遇到危险的时候，偏偏是这个情敌救了他。 两人一起躲过了好几次追杀，还一起拉过屎，能慢慢生出兄弟情也是实属不易。 黄三一直在暗处盯着，默默地吐了一口烟。 少爷这热脸贴冷屁股，又是何必呢？ 第302章 既来之而安之 林川带着他们两个七拐八拐地走了一会儿，来到一个小院门前。 他敲了门听见里面有老人应了一声，才推门进去。 看到院子里的情形，黎岁桉愣了一瞬。 这会儿已经是半夜十一点了，小院里面的热闹与外面的寂静相对比，完全是两个世界。 这院子里约莫有十多张小桌子，每个桌子最多能做四个人。 桌子上都是沪市的本帮菜，一小碟一小碟精致得很。 林川把两人带到了屋里的小房间，一看就是这的老熟客了。 黎岁桉坐在凳子上问道：“不用点菜？” 林川自己去厨房取了碗筷过来：“这里没有服务员，也不需要点菜。能吃到什么，完全取决于林叔做什么。” 屋里的环境与外面院子又不同，说话什么的比较方便。 没多大会儿，林川嘴里的林叔就端着一个大托盘过来了。 十几个小碟放在桌上，好看得很。 黎岁桉看了一眼头发花白的林叔，心里有些诧异。 林叔上完菜说了句：“小川太久没过来了，今天你可有口福了我做了你爱吃的八宝鸭。 你们两个是新来的吧，记着我这不能剩菜。”说完就关上门出去了。 林川似乎是知道她跟谢钦在想什么，主动解释道：“别看林叔头发花白，其实他才五十三岁。 之前家里有些变故，所以让他一夜白了头。动筷子尝尝吧，这可是地地道道的本帮菜，比国营饭店可好吃多了。” 桌上一共是十四个小碟，十四道菜。 红烧肉、响油鳝丝、腌笃鲜、熏鱼、四喜烤麸、八宝辣酱、油爆虾、白斩鸡、草头圈子、糖醋排条、田螺塞肉、毛蟹炒年糕、葱油鲜黄贝、八宝鸭。 每一道菜也就七八口的量，几筷子就夹没了，但是黎岁桉最喜欢的腌笃鲜有好大一盆。 三人边吃饭边聊天，一会儿聊聊工作上的事，一会儿说说自己的烦恼。 此刻，他们三个真的好像许久未见的好友，只是为了吃饭叙叙旧。 林川和谢钦都吃饱放下了筷子，只有黎岁桉还在吨吨吨地喝腌笃鲜的汤。 “今天招待所的事，是韩凛做的。” 林川突然间的一句话，并没有打断黎岁桉闷头干饭的动作。 “我会派人看着招待所这边，你们也小心一点，他那个人睚眦必报。这次你们来了沪市，他绝不会‘袖手旁观’的。” 林川停顿了一下，看向谢钦：“而且我查出来了，上一次接了你二叔单子的就是韩凛。 上次动手的人明面上有两波，但其实就是一伙人。那些人有一部分是我们帮派里韩凛手下的，另一波是韩凛自己在外面偷偷养着的一伙人。 但其实，他们都是听韩凛的。 你们小两口，估计现在已经登上了韩凛的生死簿了。” 黎岁桉舀汤的手一顿，同样看向谢钦，上次在医院谢老爷子就说是谢炳深找人动的手，那时候她还没太相信。 这次听林川说完，黎岁桉是彻底的相信了。 毕竟林川是‘内部’人员，消息也要灵通一些。 黎岁桉擦了擦嘴，打了个饱嗝：“既来之而安之，我住进了锦茳宾馆，他也会多一些顾忌。再加上今天这么一闹，估计最近韩凛也不敢动手。” 黎岁桉这些话真是猜准了，韩凛后面真的很忙、很忙。 林川拿出自己的小本本，上面记载着一些重要外宾的到达信息。联交会要举办近十天，有的外宾到华国的时间可能会晚一点，这个本本可是太有价值了。 他故意在黎岁桉面前晃了晃，“想看看不？想看的话把今天晚上的饭钱结了。” 面对林川贱兮兮的表情，黎岁桉转头装作不看然后给谢钦使了个眼神。 谢钦一把就将本子夺了过来扔给她，林川没想到这两人还有这一招，起身就要去抢。 林川是虚张声势，谢钦也是装模作样。 等黎岁桉把这些信息抄下来之后，谢钦也把林川放开了。 黎岁桉揣好本子，拉着谢钦就往外跑，一点都没有结账的意思。 林川这次真的是傻眼了，气得他在原地使劲跺了下脚：“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们两个还真是一个屎坑爬出来的！ 抹抹嘴、拍拍屁股就走人了，我这一晚上又是给你递消息又是帮忙的，你们俩连顿饭都不请我吃！！！” 黎岁桉和谢钦早都跑得没影了，独留林川在原地生气。 过了一会儿，林川忽然笑了一声，然后摇摇头去找林叔结账去了。 第303章 要饭哪能嫌饭馊 谢钦把黎岁桉送到锦茳宾馆门口，看着她进去之后才回了招待所。 接待黎岁桉的正是早上的那个迎宾小姐，这会儿她的态度可谓是十八度大转变。 “锦茳宾馆三楼以上都是外商的房间，一楼二楼是陪同人员的住的房间。一楼有时候会吵一些，我把你们的房间安排在了二楼。” 今天是迎宾小姐值夜班，这会儿她非常热情地给黎岁桉介绍着宾馆的具体情况。 “你们的房费和餐食不用付钱，到时候会由商会统一结算。咱们锦茳宾馆每天早饭的开餐时间是7:00——9：00；午饭开餐时间是11:00——13:00；晚餐是17:30——19:30。 另外咱们锦茳宾馆用餐处的水吧，随时都可以提供甜点和咖啡以及一些其他饮品，有需要的话您自取就可以。” “上楼梯左转第五间就是你和另外一位女同志的房间，您看这样安排可以吗？” 黎岁桉点点头，她一点意见都没有。 能住进锦茳宾馆纯属意料之外，这要饭的哪能嫌饭馊呢？ 黎岁桉礼貌地跟迎宾小姐道了谢，然后进屋了。 张小英兴奋地围过来：“小桉，这房间可比咱们住的招待所好太多了！你瞧，这是两个屋，还铺地地毯呢！ 外面是小客厅，里面才是住人的地方。还有，这里竟然有抽水马桶！” 张小英兴奋得不得了，此刻就像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大屯炮。 兴奋过后张小英瘫坐在沙发上，语气有些沉闷。 “刚才迎宾小姐端上来一份夜宵，那份餐食简直就是太精致了。你说咱们吃得都那么好，更别说那些外商了。 咱们国家为了招待那些外宾，花费了多少钱、多少好东西，有些食物可能一些人这辈子都吃不到。 我听说今天下午餐厅打起来了，好多的饭菜都被糟践了。 咱们华国的诚意都这么足了，那些老外还瞧不起咱们华国人，简直太过分了。 小桉，我得努力多画一些图样，努力赚那些老外的钱，把咱们国家损失的那些东西，全都换成外汇赚回来！” 黎岁桉坐在小英姐对面的沙发上，给她改图样：“嗯，有志气。小英姐，明天我让谢钦把机器组装好送过来。 你尽快把这几套珍珠饰品全都做出来，我好拿给莉迪亚和艾丽斯看一下，然后把好直接谈订货量。 明天展会那边你不用去了有我呢，你就专心把饰品做出来，这是最重要的。” 张小英已经把带来的珍珠饰品拆开了，成品、零件摆了一地。 她一边收拾一边点头：“以我的速度，明天能赶出来三个套系，但是把这些全都做完大约要三四天的功夫。” 黎岁桉摇头：“不行时间太长了，明天我来想办法。今天咱们先休息，后面可有的累呢。” 两人洗漱后躺在床上，张小英那头很快传出鼾声。 黎岁桉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这次来沪市要办的事太多，要防备的人也很危险。 这些事压在心头，有些让她喘不过气来。 联交会不结束，没有时间带着老师去医院看病，这事儿交给谁她都不放心。 还有唐美玲口中的那个妹妹，老师的小女儿。 她能看出来，老师对那个孩子是抱有期待的。但是她觉着有些不对劲，前世唐美玲上门讨要家产的时候，只有她自己过来，并没有看见还有别的人。 这个问题现在谁也解答不了，只能是找到老师的前妻唐宝珠，在她那找答案。 但是谭哲意跟唐宝珠之间的关系太僵了，估计她也不会说什么真话的。 倒不如直接让人去查，唐美意的下落。 先从孩子嘴里打探一下情况，然后在做具体的决定 黎岁桉觉着自己找到了正确思路，现在就等着谢炳庭那边的调查结果了。 关于韩凛那边，黎岁桉就算在怎么想，也放不住那些人下黑手。 最好的保护自己的方式，就是尽可能多跟外宾或者职位高的人在一起，这个高职位的人，还得是沪市的人。 这样韩凛就算是想下手也要提前想想，那个大佬他能不能开罪得起。 黎岁桉不是个钻牛角尖的人，她很会开导自己。这些事想通之后，她也就不纠结了，沉沉地睡了过去。 翌日一大早，她就被张小英整理东西的声音吵醒，一看手表已经六点半了。。 两人收拾了一下，就去五楼吃早餐了。 为了符合外宾的用餐习惯，取餐方式完全换成了自助的形式。 黎岁桉简单地挑了几样刚要坐下，就听见身后传来有些熟悉的英文。 “黎女士，很高兴我们又见面了，昨天你劝架时，表现得可真是优秀！” 第304章 在见戴维斯 在这个年代，黎岁桉认识外商真是屈指可数。 更何况这个人让黎岁桉记忆深刻，她转身回应道：“雷切尔戴维斯先生，很高兴见到您！” 戴维斯旁边的秘书端着一杯咖啡，而且桌上也没有去其他的食物。 黎岁桉一眼就瞧出来，这人估计是特意来找自己的。戴维斯秘书手里端着的咖啡，一看就不是锦茳宾馆出品的。 戴维斯侧身邀请道：“黎女士，很高兴再次与你相见，可以一起邀请你共进早餐吗？” “of urse” 黎岁桉跟张小英说了一声，然后端着自己的餐盘去了戴维斯的桌子。 这个米国男人昨天吵架时他就在现场，但是他没有上前打招呼，今天他又特意来找自己，一定是有别的事情。 “黎女士最近在忙些什么，怎么没再去一次深海市，那个地方是我在华国最喜欢的。” 黎岁桉喝了一口豆浆，然后把宾馆的翻译叫了过来做见证，避免产生什么误会。 “戴维斯先生如你所见，联交会马上就要开始了，我最近都在忙工作上的事。那您呢，这次来参加我们的联交会，是想购买一些什么东西或者是想达成什么合作呢？” 戴维斯脸上露出赞许的神色：“黎女士，你真的太聪明了，跟你聊天真的很开心。” 他挥了挥手秘书立马递过来一个文件夹，推到黎岁桉面前。 戴维斯脸上的恭维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商人的精明：“黎女士，我了解过你们企业，主要是做一些大型机械设备的。 虽然你们企业生产的产品不是非常先进，但是你们的工序和技艺要比其他的企业好。 出售的产品都出现极少的错误，这一点是我非常喜欢的，所以我想跟你们企业进行合作。” 黎岁桉掰油条的手停了一下，脸上并没有露出戴维斯想看到的欣喜。 这家伙是在暗讽华国技术落后？ 等着吧，再等个十几年华国的技术会闪瞎你的狗眼！ 黎岁桉擦了擦手看向戴维斯，这个家伙是在打什么主意？ 去年在深海市的时候，季主任好一通吐苦水。说戴维斯非常狡猾，经常抛出意向合作，然后翻脸不认人。 她还没忘，那时候季主任最想拿到的就是，戴维斯手里面的重卡项目技术和生产线。 当时合作没谈成，黎岁桉跟谭哲意他们谈论了很久，机械二所才决定在研发冷链车项目的同时也研发这个项目。 目前五吨重卡项目比较顺利，季主任得了消息之后也不求着戴维斯了。这会儿戴维斯主动上门求合作，并不是什么好事。 而且听他的意思，好像是对机械二所的工艺和质检比较感兴趣。 黎岁桉大约摸已经猜到戴维斯的想法了，但是她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故意在戴维斯面前先沉思了一下，然后装作惊讶的样子：“戴维斯先生，您说的是真的吗？那可真是太荣幸了。 不过，涉及这种跨国之间合作的大事，我没有权利做决定，不如等商会和外交部的员工在场时，咱们在商讨这件事。” 戴维斯没想到这个小姑娘竟然变相拒绝了他，要知道多少华国人想求着跟他合作呢。 要不是看在她长着和友人相似的脸庞，他才不会到这来讨个没趣。 不过黎岁桉的拒绝，也燃起了戴维斯的胜负欲，从来都没有华国人拒绝她，就算是不合作也要他说出口。 戴维斯心里已经有了怒意，但是他没有表示出来，而是更热情地把资料推了一下。 本来他是真的想跟华国合作，但是现在他改变了想法。 就是要戏耍一下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华国人，反正他手里握着那么多华国梦寐以求的技术，华国人根本不敢对他有意见的。 “黎女士，我知道你的顾虑，你们华国人是不允许与外宾私下联系的。但是宾馆的翻译也在场，咱们之间的谈话都是有记录的。 这是我让人准备的资料，你可以先了解一下这个项目，只当提前预习了。” 戴维斯的一举一动，黎岁桉都看在眼里，连一丝微表情都不肯放过。 刚才明显看到戴维斯被拒绝后有些生气了，但是他又换了一副模样，估计这次合作里面有问题。 黎岁桉打开了资料，上面全都是英文，资料里还有不少专业的词语。 戴维斯本想用这个资料为难一下华国人，看看这些人出洋相。英文说得再好的华国人，看到一些专业性词语也是不认识的。 但是却没想到，黎岁桉真的认认真真的看了起来，目光始终都没停下来也没有不认识的单词。 第305章 谈鸡毛谈！ 这份资料准备得很全面，全英文页面有二十几页，黎岁桉看完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 戴维斯这次的合作意向，说白了就是馋华国的能源、廉价劳动力、和土地。 他想找一个华国的国营厂，给他们的一些产品的个别零件做代加工。 然后子啊华国售卖他家族产业的产品，因为这时候华国还拥有空白的庞大市场。 戴维斯本来想把手伸到霓虹国去，但是发现那个小地方市场已经饱和得差不多了，没有什么发展的余地。 而且霓虹国一些本土的产品，做得非常不错，甚至比他的工厂生产的产品更好。 所以，戴维斯才把目光放在了技术落后的华国。 戴维斯自顾地说道：“黎女士你觉着这个合作怎么样？这么合适的条件，可不是谁都能开出来的。” 这份方案里面写了，如果达成合作之后，有效期是十年。在这十年之内，戴维斯方可以宣布结束合作，华国没有权利终止。 等到十年之后合约到期，华国可以出钱直接购买该产品生产技术和生产线。 黎岁桉脸上笑意盈盈，可是心里把这个油腻老男人骂了不知千遍万遍。 妈的，这人摆明了瞧不起华国，连合作方案里面都在侮辱华国！ 还说什么十年之后把技术卖给华国，不过就是个相机和随身听的零件生产么？ 你丫的有什么好炫耀的 虽然现在国内技术做不到收音机的声音没有杂音，也做不到像索尼、松下随声听那么小巧。 但是他们已经很努力地在追赶国际的步伐了，这些只是时间问题！ 黎岁桉把资料合上推了回去，“戴维斯先生这份方案做得不错，非常详细。但是如需进一步的合作，我会让外交部的工作中人员来跟您谈。” 谈鸡毛谈！ 黎岁桉真想指着戴维斯的脸破口大骂，顺便在给他两个大耳瓜子。 就他给的那个价钱，都没有机械二所给临时工开的工资高！ 华国虽然人口多，技术弱。 但是华国的劳动力，反而是最有力的筹码之一。 黎岁桉几口就把凉了的油条干掉，然后端着餐盘就说了拜拜丝毫不留恋。 戴维斯看着黎岁桉毫不留恋的背影，有一瞬间陷入了自我怀疑。 她真的对这个合作没有兴趣？ 不应该啊！ 戴维斯是特意找人调查过机械二所的，刚发展起来还没有相较稳定的技术。 更何况整个华国，都生产不出来这么优质的相机和便捷的随身听。他们对这个技术真的一点都不心动吗？ 黎岁桉送回了餐盘之后，在戴维斯的注视下走出了餐厅。然后过了一会儿，又偷偷地绕了回来。 黎岁桉刚才给自己提供了一个想法，跟这个老登的合作谈不成，可以去问问霓虹国的外宾啊！ 松下和索尼都是实力较硬的企业，要是在同样的价格下，跟霓虹国合作可比跟戴维斯合作要好得多。 现在华国对于相机和随身听的市场就是空白的，这么一大块肥肉就不信霓虹国人不动心？ 目前这片的市场庞大，且没有任何竞争。但凡是有脑子的，也不能放弃啊。 黎岁桉在餐厅等了好半天，都没见着霓虹国人上来吃饭，看来这些人是因为昨天的事记仇了。 这小地方来的人，怎么心眼也这么小？ 没等到霓虹国的人，黎岁桉拿着一些资料去了后条街的招待所去找秦义康他们集合。 赶到的时候，谢钦已经带人把生产发饰用到的机器组装一半了。 这个机器是黎岁桉特意交代要带过来的，就算是没有办法直接装车，拆碎了现场拼装也要运过来。 果然，到底是用上了这个机器。 这个招待所距离展馆还有一定的距离，人太多了只能一起做公交过去。大家刚走出招待所，就看见一辆大客车停了下来。 然后谢钦最讨厌的人出现了。 高敏热情地招呼着大家：“我特意跟领导申请了，用客车接你们过去，这样也省着大家做公交。” 高敏说完，就等着大家夸赞她。 但是机械二所这边，迟迟没有人吭声。 还是黎岁桉上前说了一句：“谢谢高同志了，既然高同志这么热情，咱们就赶紧上车吧！ 秦叔这些人坐公交可要不少钱，高同志可真是解了燃眉之急啊。” 高敏最不想听到的就是黎岁桉的夸赞，可是左等右等一直等到大家都上车了，也没有人夸她什么，有几个员工只是说了一声谢谢。 高敏不知道，昨天黎岁桉回招待所跟李所长他们开会的时候，秦义康就问了她去谢家拜访怎么样。 黎岁桉也没瞒着，该说的一字不落，尤其是说自己被堵在门口晒了多久。 秦叔听完之后当场就训了谢钦一通，对这个高接待员的印象更是不好。 秦义康最怕的事就是黎岁桉被调走，他以为谢钦在他们所工作，也是黎岁桉不走的原因之一。 秦义康怎么能看着谢钦前女友出来作乱呢？ 他的cp可不能be啊！ 于是乎，秦义康在从派出所回去之后，就每个屋走了一遍。 今天大家看见高敏，就想到昨天黎经理受欺负的事儿。 这些老爷们可是非常护短的，今天没骂高敏几句都是黎岁桉压着了，还想让大家夸她？ 做梦呢吧！ 第306章 这可是个跟谢钦相处的好机会！ 黎岁桉坐在谢钦旁边的位置上，热情地对着高敏挥挥手：“高同志，我们都上车了，你怎么还不上来呢？” 高敏全当没有任何事情发生，笑吟吟地坐在了前面。她不敢坐在那两人的后面，不然真怕自己忍不住。 等客车开到展馆的时候，已经八点半了，联交会负责人和外联部的人都到得差不多了。 大家都在场馆门口等待，每个省市的接待人，会给参会工作人员发工作牌。 工作牌发到每个人手中后，才依次进入展馆。 展会的工作人员，先带着大家走了一遍。一大圈逛下来，秦副厂长心凉了一大半。 这展馆和京市协交会太不一样了，京市协交会是以省为单位，每个省参会国营厂的展位都是在一块的。 而沪市这次举办的联交会是以商品种类分展馆的，这就代表着他们省九个国营厂都是分开的。 这次举办联交会的场地是一个工业区，门口大楼一共是五层，占地面积非常大。 大楼外面左面挂着几个金色大字：【华国出口商品交易会】。 右侧楼顶有一排红色大字：【沿着芼主席革命路线胜利前进】。 展馆一共分为七个，分别是，土畜产品馆、食品馆、纺织馆、轻工业馆、化工医药卫生馆、五金矿产馆、机械馆。 秦义康有些发愁：“小桉，咱们所产品种类太多了，这么一分散开，咱们之前准备的方案就用不上了。” 黎岁桉已经找工作人员要了一份场馆的地图，然后用铅笔画了几个地方。 “秦叔，咱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是一楼机械馆，所里大多数的产品都在机械馆。但是钟表、手电筒、缝纫机，还有咱们的分厂饰品厂这种都是属于轻工业。 所以咱们所的工作人员大概要分为两波，一伙人在机械馆、另一伙人在轻工业馆。 咱们所带来的大多数全都是技术型员工，这些员工全都留在机械馆，轻工业那边除了张小英再把刘部长调过去，在把带来的两个文员调到轻工业馆，那边有四个人足够了。” 大家伙正分工呢，高敏走过来通知：“上面通知每个国营厂的负责人去开会，会议室在七楼。” 大致的工作安排已经分配好了，剩下的细节刘部长就能弄明白，去年的协交会他是跟在黎岁桉身后从头忙到尾的。 李所长又不知道去哪了，只能是黎岁桉跟着秦副厂长一起去开会。 谢钦组织人去仓库抬零件，等待展馆的工人运输太慢了，他们所参展的机器太多了。 高敏赶紧跟了上去，现在黎岁桉不在，这可是个跟谢钦相处的好机会。 到了仓库谢钦刚要去问工作人员，高敏就哒哒地跑了过去主动帮忙：“同志您好，我是陕省的接待员，陕省的员工想自己先取货，不劳烦你们送货了。 您告我陕省的货都在哪？” 仓库库管看见一个女同志跟着跑前跑后的，赶紧指了一个放向还派了一个小工人带着他们去提货。 “谢钦，我都问好了咱们走吧。” 谢钦一句话都不想多说，抬步就走了。 刘部长知道这几人的关系，他可是秦义康手下的忠实员工。所以秦义康不在的时候，他就开始跟着谢钦，然后对高敏严防死守。 他挡在队伍旁边拦住高敏：“谢谢接待员高同志了，里面搬货灰太大了，别弄脏了你的裙子，你还是去忙别的工作吧。” 高敏有些着急，她可太想去谢钦面前表现一下了。 “这位同志，不要因为我是个女同志就轻视了我，我也是可以搬搬抗抗的。我可以替你们分担一些工作的。” 刘部长在心里直翻白眼，这女人也太会装了，话都说道这个份上了，还装不明白呢？ 那他不介意在说的直白一点：“妇女能顶半边天，高同志我没有看不起女同志的意思。 只是您的穿着不方便干活，再说了里面都是一大群糙汉子，搬搬抗抗的万一不小心伤到你、碰到你可就不好了。” 穿裙子扛麻袋，开什么玩笑？ 万一这女同志‘一个不小心’摔在了谢副总工的身上，那有多少张嘴都说不清！ 黎岁桉在前面奋斗，他得替小桉守好后院不是。 刘部长说完话就对着高敏带着歉意鞠了鞠躬，“高同志，我得进去搬货呢，就不跟您聊了，回头见。” 说完赶紧闪人进了仓库。 仓库这边来来往往的有不少人，刘部长说话声音也不小。高敏到底是放不下面子跟进去，她咬咬牙转身走了。 第307章 我们穷，但是有骨气 七楼的会议开到了十一点半还没有结束，个别国营厂的负责人都被留到了最后。 秦义康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会议的主持人说了。 他们带来的产品，不是所有的都能参展。 同样的产品要跟其他国营厂做对比，质量好、款式新颖的才能参加展会。 像机械二所的机床和大、小型农用拖拉机，这种直接指定参展的产品，是不需要比较的。 黎岁桉看了一眼单子，一时有些心塞。 她给陕省其他国营厂选的产品都准确地躲过了对比，但是自己厂的手电筒就被刷了下来。 算了砍掉一样就砍掉吧，手电筒他们做的也不是主要项目。 过几年个体经济出现后，首先就是对小家电下手。没准那时候手电筒这个生产项目，就会被直接砍掉。 会议结束之后沪市商会的人特意留住了机械二所还陕省商会的负责人。 黎岁桉还没来得及跟别人说早上戴维斯合作的事，在去另一个办公室的路上，她简单跟秦义康和常舫海还有邓书杰简单地说了一遍，让大家心里都有个准备。 尤其是常会长。 黎岁桉特意慢走了几步，然后扯了扯常舫海的袖子，两人渐渐走到队伍最后面，秦义康和邓书杰也非常有眼力见地给他们两个打掩护，拉着来报信的员工问这问那让他注意不到后面的人呢。 黎岁桉小声说道：“常会长，米国外商想跟我们所合作，让我们给他的零件做代加工。 但是利润特别低，而且还有不平等条约，我没有松口。 您想想这个生意陕省想不想做，要是做的话我有别的办法。但是合作商不是米国，可能是霓虹国。 这合作要是谈成了，短时间内会解决一大部分人的工作问题，技术方面有我们所扛着。 一会儿我会详细的说一说，你要是想争取这个代加工厂，别忘了给我打个信号。” 常舫海心里忍不住嘀咕，才到沪市一天小黎又是跟米国外宾谈合作、又是跟霓虹国的。 就她这个本事，真是陕省独一份啊！ 员工把四人带到七楼另外一边的一个小会议室，几人推门进去之后，发现里面已经有好些人在等着了。 黎岁桉看见三个熟人，沪市商会副会长苏平川、外交部部长秦桑、还有小秘书钟馨。 常舫海和邓书杰跟那些人先是一通寒暄，黎岁桉听了一耳朵好像沪市商会有几个还是陈老爷子的弟子。 秦桑现在完全是工作型女强人，她拍了拍桌子：“行了，该说正事了。” 黎岁桉几人坐下之后，秦桑率先问道：“黎同志，请你详细描述一下今天早上跟雷切尔戴维斯的谈话，最好的具体到每一个字。” 沪市商会会长燕兴邦，让自己的两个秘书做会议记录。 黎岁桉记性好，早上的事情才过去几个小时，谈话内容记得差不多。 她把谈话内容仔仔细细地说了复述了一遍，然后把自己看的资料里面的内容也复述了一遍。 说完之后燕兴邦让秘书拿着会议记录去和宾馆的翻译作比对，看有没有出入。等到秘书回来之后说没问题，大家才开始讨论。 燕兴邦听说了最近的事，对这个小同志非常感兴趣，他直接把话题抛了过去。 “黎同志，跟外宾合作是可遇不可求的事，你是有什么样的想法，让你变相拒绝了戴维斯先生？” 十几位沪市商会和外交部的员工齐刷刷地看向黎岁桉，黎岁桉一点都没紧张反而侃侃而谈。 “燕会长，我只是一个国营厂的小常务经理，我自知没有什么资格去谈论两个国家合作的事。” 燕兴邦摆摆手：“这会儿没有外人，戴维斯先生也不在这，有什么想法你可以畅所欲言。” 黎岁桉深吸一口气，这可是你让我说的，别后悔奥。 “首先我觉着戴维斯先生合作的诚意并不足，因为我是直接和他面对面进行的谈话，他的表情和举动我看得非常清楚。 其次，这份资料里面拟定的合同，有一些条款是非常不公平的，甚至我觉着他有些瞧不起我们华国，其中一条内容我记得非常清晰。” “华国合作方，在合同签订的十年内没有权利叫停合作。而且必须合作十年之后，才有机会购买生产相机和随身听的技术。 不说别的，我们机械二所只用了不到一年时间，就攻克了那些俄语资料里面的新技术。 我相信我们华国在机械上的进步是非常快的，关于相机和随身听技术我相信用不了几年时间就能攻克这些技术。 戴维斯先生的合作提议，我怀疑是在故意羞辱。 咱们华国的机械技术现在确实追不上米国，也没有很富裕。但是我们穷，却更有骨气。 这种忍辱求荣的合作，如果是我个人来说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第308章 放着钱不赚那不是缺心眼吗？ 邓书杰坐在黎岁桉旁边，冷汗直往下流。 这孩子一向是个稳重的，怎么今天说话这么带有个人情绪。哪怕那位戴维斯先生那边有问题，但也不是黎岁桉这种级可以指责的。 邓书杰生怕黎岁桉这几句话，惹恼了沪市商会的人，在桌下偷偷踢了踢她的鞋子。 黎岁桉微微侧头，递给邓书杰一个放心的眼神。 相反，秦义康就一点都不担心。 小桉一向是个心有成算的孩子，她言语中这么激愤一定是事出有因。 换句话说，秦义康跟黎岁桉在一起共事久了，太了解她的脾气秉性了。 小黎现在这副样子，明摆着就打算开始忽悠了，就看看下面是哪个冤大头主动接话了。 黎岁桉停顿了下，故意给大家一个思考和反应的时间，然后继续说道：“当然了，刚才的想法出于我个人的情绪。 现在我以机械二所常务经理的身份来看待这次合作，也是同样的结果，我们不会同意这个合作方式。 原因有三点。 第一，戴维斯先生给出的价格太低。 第二，戴维斯先生让合作商代加工的零件，不是非常复杂的。我看了一眼样图结构，凭我们机械二所现在的技术，是完全可以实现自己生产的。 所以，我们没有这个必要去跟他合作。 如果说戴维斯先生在现在这个资料的基础上添加一条，就是我方可直接购买随身听技术或者相机技术，那样的低价条件我们是可以接受的。 但是这个只是我自己的想当然。 第三，如果说一定要和外商达成合作，我宁可选择同样生产随身听和相机的其他厂商进行合作。 或许其他的厂商给出的合作条件反而会更好，因为我国对于随身听和相机这个市场，是一块很大的空白。 现在的情况，就是谁先入场谁的机会更大。既然我们现在对于这两样产品的技术，没有办法赶超国外厂商。 那就应该在还没有失去市场主动权的情况下，为我们自己谋取最大的利益。” 常舫海听明白了，他对着黎岁桉微微点头示意了一下。 如果说可以合作其他的厂商，那在价格合适的情况下。陕省是非常愿意建厂，与外商合作的。 放着钱不赚那不是缺心眼吗？ 再者能先一步跟外商达成合作，对陕省以后的发展会更好。 黎岁桉接收到常舫海的意思，心里开始盘算这件事情的可能性。 苏平川抓住了黎岁桉说的最后一句话：“燕会长，我觉着小黎同志最后一句话说得非常好。 我们可以按照这个方向，做一手的准备。现在外宾还没有到全，到时候我们可以去谈一下能合作的外商。” 秦桑对这件事持有其他的看法：“苏副会长，您想的有些太美好了。咱们想选择合作的外商，一定是技术和资金”非常雄厚的。 但是这也会出现另一个问题，就是这样的外商会不会选择我们华国合作。” 秦桑转头看向黎岁桉，虽然她没有跟儿媳妇共事过。但是小桉这几天的表现，她全都看在了眼里。 遇事不焦躁，即使在不利于自己的情况下，也能把被动转为主动。 “黎同志，你刚刚说选择同样产品，但是发展得比戴维斯好的企业，你有什么推荐吗？ 我想听一听你的意见。” 苏平川听着秦部长一个劲儿地把话题往自家儿媳妇身上抛心里很是不爽，甚至有些后悔昨天让黎岁桉去陪外商了。 照这么发展，秦桑是想把儿媳妇提上来直接带进外交部！ 苏平川眉头紧皱，瞄了黎岁桉一眼。“秦部长，这不太好吧，黎同志并不是外交部的员工，她发表自己的言论，难免会让咱们对这件事的判断出现偏差。” “苏副会长想多了，一个小姑娘的说辞是没有办法引导咱们这么多人的思维的。我只是想听一听她的意见，毕竟她现在是个这批外商接触最多的人。” 秦桑挥手示意黎岁桉可以开始了，她相信黎岁桉的实力。自打黎岁桉在火车上谈下了订单之后，在到后来锦茳宾馆劝架让霓虹国人道歉。 黎岁桉是凭自己的本事，坐在这个会议室的。 黎岁桉认真思考了一下，“我推荐的是霓虹国的品牌，索尼、松下、日立。” 苏平川听到霓虹国，脸一下拉得老长。这婆媳两个昨天刚得罪完霓虹国外宾，把人都送到派出所了，今天又说想跟霓虹国合作。 这不是在开玩笑吗！ 第309章 真不是她凡尔赛，而是实力太优秀啊！ “小黎同志我不同意这个观点。”苏平川直接否认黎岁桉说的话。 “昨天你先是强制让霓虹国外宾道歉，后来秦部长又非要报警，把外宾抓去了派出所。 就这些事情，霓虹国外宾就对咱们可能会有意见。" “现在又要去跟他们合作，这不是把脸伸到人家面前让人家打么！” 秦桑把本子往桌上一拍，刚要说话就被黎岁桉抢先打断。 “苏副会长这是什么意思？今天霓虹国人辱骂我国服务员和其他两位女士外宾，这件事大家都知道具体的情况。 这事错本就不在我们，霓虹国的外宾都欺负到家门口来了，还不允许咱们拿起法律武器正当防卫吗！” 黎岁桉越说越激动，直接拍桌子站了起来，这副模样直接把人唬住了。 “咱们华国已经不是被欺辱的时候了，国家正在发展，咱们的腰杆子也要硬起来！ 况且戴维斯先生资料里面写着的条条框框，都表示出对华国市场有浓厚的兴趣。并不是弱势方就没有主动权，国家是咱们的、市场是咱们华国的，主动权就不能交到别人手上。 所以咱们要在弱势项目上主动合作，在市场没被占有之前掌握主动权。 到时候要是被霓虹国或者米国把市场份额全部占据，但那时候在想着求合作的事，根本不可能了。 肉都是留着给自家人吃的，咱们可能连口汤都分不到。” 会议室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黎岁桉身上，尤其是燕兴邦听得非常的专注认真。 燕兴邦看向黎岁桉的目光带着欣赏和惊叹，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是个好苗子。 但是这个孩子还是有些急躁了，要是现在直接调到沪市商会来，就她这个性子可能会闹出不愉快来。 还是在基层在锻炼锻炼，磨炼一段时间之后，在把人调到手下来。 秦桑让警察把外宾带走这件事，本来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但是因为受伤的人是秦桑的女儿，所以这件事无论秦桑怎么做，都可能被人说成偏私。 苏平川本就对秦桑的做法非常不满，黎岁桉不可能看着话题被抛到秦桑身上。 黎岁桉主动抢话，是有给秦桑开脱的这个目的在的，还有另外一个目的就是为了藏拙。 黎岁桉深知自己这次的风头出得太大了，从火车上签订单到接待外商，在到戴维斯先生主动找她谈合作。 这几件事完全可以作为黎岁桉向上走的垫脚石，可能都用不上秦桑走关系。 黎岁桉主动奉承一些，跟沪市商会的人套套近乎。 那她被调到沪市的机会，简直是非常大。 但是她不想离开机械二所，也不想去商会上班。 所以刚才的泄怒，是她故意为之。 二十左右岁的年纪，火气是最旺的。她这副表现，也符合这个年纪的行为。 黎岁桉心里苦笑了下，别人都是想方设法往上走，可她却故意拆自己的路，想老老实实呆在机械二所。 哎，真不是她凡尔赛，而是实力太优秀啊！ 外联部副部长推了推眼睛，“我觉着黎同志的想法是对的，我们经常跟外宾打交道，也能感受到有些人对华国的歧视。 但是和霓虹国合作的事，需要开会仔细讨论一下。” 苏平川在高位多年，被一个小丫头当众顶撞，面子有些挂不住。趁着黎岁桉喝水的功夫，立刻插话追问：“黎同志的想法是好的，但是办起来太有难度，先不说我们现在和霓虹国外宾的关系如何。 我们发出合作申请，人家会不会答应还是两码事。我想问问黎同志，如果谈不下来这个合作，而我们又拒绝了戴维斯先生，那这次和外商合作的机会没谈成，这个责任又有谁来扛呢？” 秦桑真的看不惯苏平川逮着黎岁桉欺负人的场面，不只是因为黎岁桉是她的准儿媳妇。 而是因为这些事不是黎岁桉能做主的，在这么多人的面前逼问一个小姑娘，说出去也不怕丢人？ 秦桑刚要替黎岁桉说话，被钟馨轻轻拽了一下。 然后钟馨偷偷塞给她一个纸条，上面是黎岁桉的字迹，【别说话，看我的。】 黎岁桉深吸一口气，沪市商会有苏平川这样的人，要是发展好了才怪！ 事情都没等办呢，就怕失败？ 要是这样，连饭都别吃了，万一噎死了多不划算呢，这么多年不就白活了么？ 秦桑看见纸条没说话，但是还有些不放心。 黎岁桉把水缸放下，将本子合上一点面子都不给苏平川留：“华国有一句话叫‘有志者事竟成。 苏副会长的想法有问题，这合作都没有开始谈，怎么就一定会失败？’” 第310章 干脆陕省商会会长的位置也让给她做好了！ “万事都在一个‘谈’字，既然我们想跟人家合作，那就要拿出自己的诚意来。霓虹国的那几家企业，看见中国这么大德空白市场一定会动心。 我们现在最应该做的，不是闭门自问。而是去参观索尼、松下、日立的厂家，然后总结我们自身的需求，再去选择哪一家的技术更适合我们。 择优选择之后，再谈进一步的合作。” 会议室不少人都听着黎岁桉说的话点头，苏平川却气得想吐血。 这小姑娘嘴一张一闭，觉着自己说的法子可不错了，殊不知这个方案要是实施起来会有多大的难度。 他刚要反驳，黎岁桉哪能给他机会：“戴维斯先生主动找我说合作的事，是因为他看上了我们机械二所的技术。 因为我们所投入市场的产品最少要经过三遍质检，确保没有残次品。 如果说霓虹国同意合作，我们机械二所包括陕省这边是非常愿意配合的。我们也愿意免费提供技术工，进行技术监督。” 苏平川要是眼睛能喷火，此刻他都想烧死黎岁桉。 合着黎岁桉的目的在这等着呢，就是为了给他们单位拉合作！ “黎同志，在国家大事提出这种要求，未免太过难看了。” 苏平川缓了一口气，还想再说什么。 燕兴邦轻轻敲了下桌子，目光一下都聚集到那边：“我觉着戴维斯先生既然是第一个迈出这步的人，那就代表着这个市场不止他一个人盯着。 这件事后面我们会召开会议，秦部长一会儿你让外交部的同志给我一个你们的工作时间表，我让我秘书看一下咱们两个部门的时间。 然后召集大会，咱们具体研究、商议一下。” 秦桑点头：“钟馨这件事交给你办。” “燕会长，这件事执行起来流程非常多，所以要趁着联交会开展期间尽快商议。如果要去国外，还涉及财政拨款等一系列的事。”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就把这事定下了。 苏平川就像个跳梁小丑一样，没人接他的话。虽然燕兴邦没反驳他，但是现在的场面也够尴尬的了。 沪市商会那边问完话了，轮到外交部了。 秦桑侧头看陕省这边：“你们陕省对着这次的联交会做了什么计划？去年京市协交会你们陕省的成绩非常优秀是全国第一，我想听听你们的方案。” 常舫海笑着把黎岁桉推了出去，“去年我们省整体的计划书都是黎同志做的，这次参加联交会小黎同志也准备了自己的计划书，不妨听听年轻人的意见。 小黎，你来说说。” 黎岁桉：“……”这事都能让她来顶？ 干脆陕省商会会长的位置也让给她做好了！ 吐槽归吐槽，黎岁桉还是要起来回话的。 这件事黎岁桉还真就没来得及想，因为展馆的变化他们是今天才知道的。 但是当上级领导提出问题了，他们是绝对不想从下属嘴里听到‘不知道’这几个字的。 黎岁桉的本子上写着之前准备的方案，她打开之后微微做了一点改动。 “秦部长、燕会长，我们陕省的这几个国营厂是第一次参加联交会，今天没参观之前，我们不知道产品是按照展馆品类进行分布的。 所以对于之前计划书我临时做出了改动。” 苏平川愤愤不平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黎岁桉出风头心里那叫一个不爽啊。 早知道这小丫头这么不安分，自己昨天就不该提点她。这种隔柜台上炕的事，可真是恶心！ 黎岁桉现在哪有功夫去介意苏平川的看法，她注意力全在自己的计划书上。 “我们原来的计划书其实和参加协交会时没什么太大的变动，主要的销售策略还是以打折为主。 但是现在展位变了，这个计划就用不上了。我们总不能跟外宾们介绍，哪一样产品是我们陕省什么厂子的。 在外宾眼里咱们是一个整体，所以我想跟在产品同一个区的其他国营厂联合起来，一起搞新的方案。 例如米国的所有外宾被视为一个整体，他们集体消费的钱数达到多少万就可以拿赠品。 这个赠品的成本就由参加合作的国营厂，进行平摊。” 黎岁桉边说边观察着大佬们的脸色，因为今天开会的内容是熟悉场地，明天的内容是提交各省的计划书。 因为这次交易面对的客户群体是外国人，所以各省的销售方案都必须经过审批才能执行，要不然容着这些人乱来，那可是坏事了。 第311章 这么优秀的同志，下手晚了啊~ 外交部和沪市商会这次都是铆足了劲，想在这次联交会取得好成绩。 外交部副部长问道：“为什么不沿用之前的打折方案，而是改换成送赠品了？” 黎岁桉：“因为外国人的想法和咱们华国人不同，如果说十万元的商品八万块就可以买到。 那他们有可能会想，这个东西是不是本来就不值这个价钱。” “但是送赠品就不一样了，咱们可以送他们想买却没买的东西。如果他们买拖拉机，那咱们就送化肥。 买缝纫机、就送刺绣工艺品。 带有咱们华国特色物品，例如刺绣、丝绸之类的，在外国很是受欢迎呢。 这样一来可以刺激他们的消费欲望，二来可以让他们体验到不同产品的使用感受，可以促进二次消费。 咱们这次联交会的目的就是赚外汇，所以无论什么方案的目的都只有一个，就是掏他们兜里的钱！” 燕兴邦忍不住鼓鼓掌，这个小同志只在机械二所当常务经理真是有点大材小用了。 这种新鲜血液，应该加入到商会里面来，发挥她最大的用处。 燕兴邦带头鼓掌，会议室其余的人都非常给面子地跟着鼓掌。有的人确实是欣赏黎岁桉，有的人只想奉承讨好罢了。 燕兴邦发自内心地夸赞，“小黎同志这个想法非常不错，你写一份详细一点的计划书然后交上来，我们审批一下。 这次联交会大致的方向，就可以定下来了。” 对于燕兴邦的夸赞，黎岁桉总觉着不是什么好事。她无意间转头，发现苏平川气哄哄盯着自己。 黎岁桉在心里摊摊手，她又不是故意出风头的，还不是常会长不当人直接把她推了出去。 第二个会议散会之后已经过了吃午饭的时间，但是这一大帮人不能饿着。 厨房又开火炒了几个菜，过了半小时左右通知大家可以去打饭了。 又是逛又是说的，黎岁桉早都饿得不行了。 刚走到餐厅门口，她就看见了抱着饭盒在桌子那等着的谢钦。 黎岁桉三步并两步往那边跑，秦义康看着她的背影在后面咧嘴笑。 “哎呀，今天又能沾小桉的光，有口福喽！” 秦义康可是太好意思蹭饭了，但是常舫海和邓书杰就有些拘谨了。 之前在所里，黎岁桉和谢钦加班忙的时候，秦婶一连给两个孩子送了半个多月的饭，顿顿有肉。 这年头家家能吃饱都是非常不容易的事了，黎岁桉要把饭钱和粮票补给秦婶，但是秦婶说啥都不要。 所以谢钦给黎岁桉买饭的时候，都是惦记着秦叔的。 人情往来就是你对我好我对你好，不能只让一方一味地付出。 谢钦一直没吃，就等着和黎岁桉一起吃饭呢，本来两人相处的时间就少，现在一起出差还能每天看到对方，等回了所里又见不着人了。 秦义康去窗口打了三份饭只要了素菜，他知道谢钦一定是买了肉菜的。 秦义康打饭回来之后，发现谢钦今天买的菜有些太多了，足足买了六个肉菜这也太奢侈了。 等谢钦拿出两个饭盒，往秦桑那边走去的时候，秦义康一拍大腿才想起来这两人的关系。 “妈，我特意让朋友帮忙买的本帮菜，您尝尝好不好吃。” 谢钦真的就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一点都没有避讳，当着商会和外交部许多领导的面，就把菜送过去了。 秦桑打开饭盒放到桌子中间：“我儿子口味不差，他说好吃一定很不错，大家都尝尝。” 大家都愣了一瞬，看见谢钦来送菜之后，忽然一瞬间反应过来，秦部长的儿子之前是多么的优秀！ 天之骄子这四个字，用来形容谢钦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谢钦这么一露面不少人打起了主意，想着私下里问问秦桑，能不能结个亲家之类的。 这想法刚产生不久，就看见谢钦给刚才表现优秀的小黎同志夹了几块肉。 合着，他们都是自家人呐！ 这么优秀的同志，下手晚了啊~ 在这个男女牵个手都被认为是耍流氓的年代，谢钦这个动作已经能非常表明两个人的关系了。 果然，优秀的人之间是互相吸引的。 黎岁桉看见饭盒里的菜式，就知道谢钦一定是托了林川才买到的菜。 昨晚上除了腌笃鲜，就是这个响油鳝丝和糖醋排条她最喜欢。 “今天天热，大中午的不适合喝热汤，我就没买腌笃鲜，等你想喝了寻个凉快的天气咱们再去吃。” 秦桑隔着几张桌子，看着儿子儿媳甜甜蜜蜜的，自己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第312章 这些人也太卷了吧！ 黎岁桉一直闷头干饭，也不注意别人用什么样的目光看他们。直到干了两碗饭之后才缓缓放下筷子，打了个饱嗝。 “嗝～谢钦，咱们的货都搬出来了么？” 谢钦见黎岁桉收了筷子，才把菜都划拉到自己的饭盒里开吃。 “没有，我只让咱们所的员工把缝纫机、织布机还有拖拉机的零件搬了出来。这些都是需要拼装的，那些直接可以摆放的产品，还是在仓库。” 黎岁桉点头，吃完饭也不休息一会儿，打开本子开始写这几天的工作安排。 写完还抄了三份，分别给秦副厂长、刘部长和小英姐。 黎岁桉看了眼手表，已经是下午一点半了，今天的工作安排还有好些没有完成。她收了笔和本起身说道：“谢钦、秦叔，我要去一趟轻工业展馆，看一下哪一块地方是分给咱们机械二所的，我好做陈列安排。 一会儿你们回去先进行拼装，我回来跟你们一起弄。” 上午每个展馆走马观花般地看了一遍，大家只是大概看了一下每个展馆的位置，具体被分到哪个具体区域都不知道。 像拼装机器这种活，在机械二所随便拉出一个员工都会安装，所以这方面根本不用黎岁桉操心。 但是这展位布置和陈列的活，除了她之外就是张小英能干，可小英姐这会儿正在宾馆踩机器呢。 黎岁桉真是匆匆地来又匆匆地走，吃饭只用了不到十分钟的功夫，就赶紧去工作了。 苏平川饭还没吃完一半，他翻了个白眼。要不是燕会长在这坐着，那黎岁桉会装得那么勤勉吗？ 这小姑娘可真是够心机的了，故意装出这副热爱工作的样子给谁看呢？ 燕会长和苏平川是一个桌子吃饭，他把苏平川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但是什么话也没说。 苏平川在他手下多年，这人的小心眼他是最清楚不过的了，这么跟一个小姑娘计较真是没出息。 黎岁桉刚走到轻工业馆的门口，就看见一大帮熟人。 陕省九个参加联交会的国营厂，也没有太过分散，棉纺厂在纺织馆，副食品厂在食品馆。 有六个国营厂的全部展位都在轻工业馆，分别是化肥厂、家具厂、电缆厂、灯泡厂、皮革厂、服装厂。 本来服装厂是可以去纺织馆的，但是今年华国的刺绣工艺也是出口的重点项目，所以那边的空余地方都用来做刺绣表演了。 除此之外就是机械二所了，重点项目都在机械馆。 六个国营厂厂长谈论得热火朝天，看见黎岁桉之后仿佛一下有了主心骨一样。 服装厂曹厂长第一个迎了上去：“小黎，是来做陈列的？” 黎岁桉点头之后，曹厂长带着她走了一圈认位置：“你们所的展位在这个几个区都是最好的，小家电那边展位最中间的位置就是给你们所留的。 还有饰品区这边，入口正对着三平米的位置也是你们的。” 曹厂长带着她走了一大圈，把每个厂的位置都介绍了一遍。 因为陕省在协交会拿了销售第一，所以这次联交会分到的位置也都是非常不错的。虽然没有办法和自省的国营厂在一起，但是这个按类别分配也是非常不错的一个方案。 陕省第一次参加这么大的活动，各厂厂长心里都没底。黎岁桉看出大家有些焦虑，开口安慰道：“别担心，这样分配也是好事。刚才我和常会长被叫去开小会，我已经提前报告了修改之后的销售计划，现在就等着上面审批了。 明天在开会的时候，会具体讨论一下总体的销售方向。 我先跟你们提前说一下具体的方案，然后你们去各自展位旁边挨着的国营厂商量。因为这个方案需要大家的配合，把每种大类别的产品看作一个整体……” 黎岁桉用最简洁的话，把这个方案大致说了一遍。 “这个时候就得是大家拧成一股绳，人越多力量越大。” 大家都表示明白了，然后去找各自展位旁边的负责人商量。 黎岁桉这么做就是为了打个提前量，避免明天开大会时，商议的时间过长。 这边的情况了解得差不多了，黎岁桉又往回走，路过一个展位的时候真是实打实惊讶了一下。 有一位员工竟然用肥皂搭出了天安门的样子来，还用毛巾拼出‘华国欢迎您’的样子。 黎岁桉有一瞬间的呆滞，这些人也太卷了吧！ 不行她也得赶紧想一个方案，让人看了觉着一鸣惊人的那种。 第313章 小心翼翼的总工们 黎岁桉赶回机械馆的时候，大家正热火朝天地干活呢。有拆箱的、有拼零件的。 谢钦在弄零件拼装的细节处理，上面通知机械馆的产品可能都是要启动试用，展现给外商们看的，所以要保证万无一失。 黎岁桉把手里其他的活交给刘部长，然后撸胳膊挽袖子就加入了拼装队伍。 刘部长不会拼零件，就做些能做的事，统筹、管理、陈设这都是他擅长的。 谭哲意和管总工不在，李所长也不知道去哪了。核心部位安装的问题就都摞在谢钦身上，虽然这次也带来不少高级技术工出来，但是需要安装的东西简直太多了。 而且像这种大型拖拉机，要好几个人一组才能搞得定。 大型拖拉机太重了，而且从陕省到沪市路程太远，体型太大没有办法直接运输。 谭哲意和管总工都不在，这些个高级技术工就好像没有主心骨似的，一弄到核心部位就畏手畏脚的不甘安装。 黎岁桉独自拼好了一个部位，回头看了一眼心里有了主意。 没多大会儿，这些高级技术工们就都被指派到其他不同的活计去了，谢钦和黎岁桉就开始主要拼装核心部位。 为啥要把那些技术工支走？ 因为他们信得过谢钦，但是信不过黎岁桉。 之前技术工大赛的时候，黎岁桉彪悍的操作属实是惊呆了一大批人。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黎岁桉虽然跟着谭哲意学机械，但是学习的时间在他们眼里看来也是太少了。 这些机器都是要参加联交会的，不能出半分差错，自然是要谨慎再谨慎的。在他们眼里，黎岁桉虽然有天分，但是缺少实操。 万一关键时刻掉链子，那可就摊大事了！ 黎岁桉的真实实力，只有她自己清楚，谭哲意和谢钦都只了解了一大半。 而且这种拼装零件的活计，对于她来说简直就是太简单了。 谢钦知道她的技术，对于这种拼装的活简直就是太轻松了。 两人非常有默契，甚至都不用多说一句话，就知道对方下一步要做什么。 等那些高级技术工，做完活回来的时候，两人都已经把一款拖拉机核心的大件拼得差不多了。 一个高级总工看见黎岁桉正热火朝天地拼零件呢，吓得直拍大腿：“胡闹，这不是胡闹吗！小黎呀，这可不是给你练手玩的。 你快下来，等谭总工和管总工回来再拼。” 头发丝在脸上来回晃，黎岁桉觉着痒就用手在脸上抹了一把，边干活边说道。 “魏叔瞧您吓的，除了我师傅和管总工，在实验院您是教我东西最多的人了，我的技术您还不知道吗？ 这些东西拼起来简直是太小儿科了，再说了不是有谢钦盯着呢么，不会出问题的。” 魏总工急得都想上手去薅黎岁桉，拼零件在搞机械里面是最简单的活了。他们这些老家伙也是会拼装的，但是不就是因为害怕出差才没敢上手。 这小黎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黎岁桉脚踩着铁皮，用了好大的力气使劲地拧扳手：“魏叔你们就别看热闹了，你们的技术也是顶不错的。 只要发挥出正常水平就不会出问题，时间这么紧大家就赶紧干活吧。要是这些核心零件都由我和谢钦拼，非得把我俩累死不可。 你们要是心里实在没底，明天我就把管总工请回来，让他检查一遍就是了。” 魏总工叹了口气，招呼大家硬着头皮干。 大家就都是太紧张了，所以才不敢随意下手。 黎岁桉看他们小心翼翼的动作，都忍不住笑出声来了。 这些大佬随便拎出一个，都可以去别的机械厂做技术主管。这会儿大家反而紧张起来了，真是越有本事的人越谨慎。 安装零件虽然是个简单的活，但是需要很大的力气。 为了保证安装质量，黎岁桉一点都不敢马虎，真是每一个螺丝都拧到拧不动为止。 黎岁桉晃了晃酸痛的胳膊，汗水顺着额头往下流，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喊她。 “谢钦、黎岁桉，下来吃东西！” 黎岁桉一回头，看见林川和另外一个挎着相机的同事一起抬着一个大箱子。 谢钦先跳下了拖拉机，然后扶了黎岁桉一把。 黎岁桉刚下来，林川抬头看了一眼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 林川抱着胳膊打趣道：“黎岁桉，为了让大家知道你干活了，连形象都不要了啊？” 黎岁桉不明所以，又在脸上抹了一把，好家伙这下脸上都是黑乎乎的印子了。 第314章 你这人怎么油盐不进呢？ 谢钦拉过黎岁桉，然后用手绢给她擦了擦，可是这黑印子擦不掉。 林川的同事放下箱子走了，林川拦了一下两人：“行了行了，看样子一会儿你们还得干活呢。赶紧吃冰棍吧一会儿化了。 这东西可是我费了好大的力气弄过来的。” 秦义康看到林川，心中警铃大响。现在在沪市，那可是林记者的地盘。 这人惦记小桉这么久了，竟然追到展馆来‘送爱心’了，当着谢钦的面，现在都不避讳了么？ 林川招呼机械二所的员工都过来领冰棍，还特意去给秦副厂长送去了。 “秦副厂长好久不见啊，来吃根冰棍凉快凉快。” 白给的东西秦义康怎么可能不要呢，他赶紧叫大家去拿冰棍。 秦副厂长一边吃着冰棍，一边琢磨着怎么把林记者弄走。 等完一圈回来了，林川从箱子里拿出两个罐头瓶来，里面还放着小勺子。 他献宝似的递给黎岁桉：“这个冰糕可是老手艺人做的，老味道了绝对好吃，买都买不到。我特意给你们两个带过来的，你们赶紧尝尝。” 自打昨天晚上在林叔那吃了一顿，黎岁桉就非常相信林川觅食的本事。 她拧开罐子舀了一口，一口下去真是特别爽快。 牛奶味道浓郁，口感柔软细腻，冰爽的感觉让人在炎热的夏日里一下子变得凉爽起来。 黎岁桉顿时感觉这屋里没有那么闷了。 林川见两人都吃上了，然后从箱子里拿出一个用盘子扣着的大海碗，里面装的满满的冰糕。 他边吃着，边呲牙贱嗖嗖地朝着黎岁桉炫耀。还挖了一大口冰糕送进嘴里，然后凉得脑仁都疼。 还想从中阻拦的秦义康忽然无语：“……” 看来不用他出手了，就林川这副贱兮兮的模样，估计小黎是看不上她的。 黎岁桉瞄了林川一眼，好心地提醒了一句：“冰糕一次吃太多会拉肚子的。” 本来谢钦看黎岁桉喜欢吃，就打算把自己这份也留给她吃。但听到小桉说会拉肚子，就赶紧往嘴里扒拉。 黎岁桉吃完还把罐子还给了林川，抬头问道：“你来这就是为了给你的好哥们送冰糕吃？” “当然……不是了！”林川一点都不怕拉肚子，大口大口地吃着冰糕：“给你们送冰糕只是顺路，我是来做采访的。 对于这次的联交会，不光我们报社还有百姓们都非常重视，我们记者需要时刻冲在第一线，把最详细、最真实的情况记录下来，然后登报给大家看。” 林川把一大碗冰糕都吃了，收拾收拾放在箱子里，然后跟谢钦叙了会旧抱着箱子拍拍屁股走人了。 黎岁桉看着谢钦送他的背影，好久都没回过神来。 要是林川只是林川，该有多好？ 魏总工喊了一嗓子：“小黎，发什么愣呢？赶紧过来搭把手，在把扳手递给我……” 锦茳宾馆。 张小英这会儿在屋里踩机器，都要踩冒烟了。 从早上到现在一直都没有休息过，现在是累得她腰酸背痛的。 谢钦昨天熬夜就把制作饰品的机器拼好了，今天一大早就送到了宾馆。 大家都在为展会努力工作，她也不能被落下。 张小英踩完机器，又开始用胶粘发饰，做完手上这个头饰，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感觉头晕眼花的。 不行，得出去找点东西吃。 张小英开门去了五楼餐厅，这会儿档口上只剩下一些现成的吃食了，有馅饼、枣糕什么的。 她夹了两张馅饼，又倒了一杯水，坐在桌子上慢慢吃。 这个时间点，有不少外宾都来喝下午茶。见姑娘家独自一人吃饭，有人还上前打招呼。 张小英虽然听不懂外语，但是对方眼里的挑逗她还是能看出来的。 一连拒绝好几个人，有个外宾竟然直接不走了，拿着纸笔还想要张小英的联系方式。 张小英吓得头皮都发麻，连比画带说地拒绝人家。她谨记着黎岁桉说的话，不能私下和外宾有联络。 尤其是她们这种有一点职位的人，一个不小心就容易被扣上帽子。 张小英饭还没吃完，端着盘子就要跑。 外宾见张小英惊恐的样子，心里有些不满上前一步挡在她，态度有些强硬。 张小英有些焦急，偏这会儿翻译还不在五楼，她忍不住嘀咕：“你这人怎么油盐不进呢？不给就是不给，怎么还不让我走了？” “这位先生，您的行为吓到这位女士了。她并不是对您不满，而是在我们华国这里，您的行为有些过界了。” 这男人突然的出现，很是适宜的解决了张小英的困境。 第315章 小样，还不迷死你~ 张小英转头看着这个男人，男同志用流利的英语跟外宾说了几句话之后，外宾也没发火很愉快地走了。 张小英赶紧道谢：“这位同志，真是谢谢您了，要不然我还不知道怎么脱身呢！” 男同志接过张小英的餐盘，重新放回桌子上：“不过是举手之劳，这下你可以好好吃饭了。” “对了，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华国名字叫林涵，常年在米国生活，这次是跟着我的老板一起回国参加联交会。” 张小英礼貌地跟他握了个手：“林同志您好，我叫张小英是机械二所分厂的负责人。” 林涵微微惊讶：“你既不是外交部的员工，也不是外宾的随行人员，怎么会住到锦茳宾馆呢？” 张小英掖了下耳边的碎发：“我和我同事本来是住在后条街的招待所，但是昨天晚上出了点意外，招待所没有多余房间了，就被特批住到了锦茳宾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聊了很久，非常的投缘。 林涵的每一句话，都能准确地说到张小英的心坎上，仿佛两人好像认识了很久似的。 张小英聊天的同时也没忘了干饭，把盘子里的馅饼吃完，察觉到时间有些久了。 她收拾着东西，就要离开。 林涵撕下一个纸条，写下了自己的一个联系方式，“张同志，相见既是缘分。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有时间我们可以一起去逛一逛沪市。 请问你方便把你的联系方式给我吗？” 张小英对着满眼期盼的林涵摇摇头，“我们只是临时住在这，屋里也没有电话所联系不到我。” 林涵没有放弃，走近一步问道：“那你住在哪层的哪个房间，有时间我去找你。” 张小英笑着婉拒：“林同志，我是和我另外一个同事住在一起，如果你去找我的话不太方便。 咱们华国还有另外一句话，叫有缘千里来相会。我们有缘分的话，还会再见面的。” 张小英说完，就去清洗除送餐盘，然后回了自己的房间。 林涵看着张小英离去的背影，迟迟没有动作。他在回想刚刚自己的一举一动，应该是撩拨到了这个女人。 小样，还不迷死你~ 回想着刚才张小英欢喜雀跃的语气，自己应该是把这个女人迷得不要不要的。 不然，他们也不会聊了这么久。只是张小英有些太警惕了，这个女人看起来蠢蠢的，但是嘴还挺严的。 什么话，林涵都没套出来。 但是林涵也没放弃，打算在找个时间制造一次偶遇。 张小英回了房间之后继续干活，她一边踩着机器一边懊恼。 刚才那个臭男人耽误了她太长的时间，她还以为这人有挺大的本事，能买一些所里的产品呢。 殊不知，就是个外宾的小跟班。 早知道这样，张小英早都不跟他聊了，浪费这么多时间不说，吃到肚子里的馅饼都凉了。 张小英酷酷踩着机器，嘴里还骂骂咧咧的：“没本事装什么大尾巴狼？笑的跟个花蝴蝶似的，耽误老娘这么多功夫。 就他那个长相，还没有之前那个死鬼好看呢。 家里没有镜子还没有尿么，怎么不好照照在出来见人！” 张小英真是满肚子的怨气，本来手里的活就多。还有十几种头饰样子没做出来呢，她都要急死了。 偏偏被这个男人，耽误了半天。 林涵还在四处打探张小英住在哪个房间，他要是知道张小英心里是那么评价他的估计要气死！ 他在锦茳宾馆打探了好一阵，可是这里的服务员嘴非常得严，怎么也不肯透漏其他宾客的信息。 林涵没有办法了，只能回去换了身衣服，然后消失在转角的巷子里…… 黎岁桉一下午都在拼零件，浑身弄得脏兮兮地回了宾馆。 “小英姐，等我收拾完咱们去五楼吃饭。” 张小英应了一声，尽快把手里的活干完。 等黎岁桉收拾好从卫生间出来之后，张小英也做完手里这个发饰了。 张小英从一叠图样里面抽出一张，把黎岁桉喊过来：“小桉你来看一下，你这个图样这里画的我没太看明白。” 两人琢磨了一会儿，直到黎岁桉肚子开始抗议了，两人才起身打算去吃饭。 张小英一站起来牵连到桌上图纸，一下子散了一地。 两人赶紧蹲下身去捡，黎岁桉正收拾着，看到纸条之后手突然顿住。 她从图纸里面挑出一个纸条，上面的字迹非常熟悉，她语气有些严肃：“小英姐，这个纸条是哪里来的？” 第316章 韩凛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张小英见黎岁桉语气这么严肃，也不自觉地跟着紧张起来。 “这、这个是下午我在餐厅遇见的一个男同志的写的，小桉这个有什么问题吗？” 黎岁桉拉起她坐到床上：“小英姐，你把今天下午的事，仔仔细细地都跟我说一遍，细节什么的千万别落下。” 张小英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努力回想让自己不落下任何一个细节：“就是下午的时候，我饿了去五楼吃饭。 有一个外宾……腿脚？ 我没仔细看，我回身的时候他已经站在我旁边了，走的时候也是我先离开的……” 张小英认认真真的说了半个多小时，确保没有任何遗漏才停下。 黎岁桉听完之后，竟然有一瞬间的心疼林涵。 他还想装华侨勾引小英姐，殊不知自打张小英离婚之后，就已经水泥封心了。 他想用美男计勾引小英姐，估计这事八成是够呛了。 不过，根据张小英的描述，黎岁桉已经猜到了那为男同志就是韩凛。 林涵——韩凛。 这人胆子还真是大本事也不小，竟然混到了锦茳宾馆来。 张小英满脸紧张的看着黎岁桉的反应：“小桉，我是不是坏事了？那人你认识？” 黎岁桉冷笑一声：“何止是认识啊，我们两个之间的仇怨可太深了。” “上次在京市我失踪绑了我的人就是他，为了逃走我夹断我自己的胳膊，撞折了他的腿，还撞死了他的一个手下。 而且昨天晚上，咱们房间玻璃被砸也是他干的，砖头上绑着的纸条也是他写的。 要不是看见这两张纸上面的字迹一样，我也不会察觉到、” 说到这黎岁桉忽然停下，韩凛那么小心谨慎的人，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他要是真的想诱骗小英姐，又怎么会留下自己的笔迹？ 还是说，韩凛一点都不避讳，直接赤裸裸地宣战了？ 亦或是韩凛又想出其他的缺德办法？ 黎岁桉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决定先去五楼干饭。 张小英：“……是不是有点草率了？” 黎岁桉推着她往外面走：“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咱们现在是在锦茳宾馆，哪怕韩凛混进来了，他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直接动手。 快走吧，我都要饿死了。” 听黎岁桉这么一说，张小英也不焦虑了。到了五楼之后，就开始打菜干饭。 黎岁桉小心地瞄了小英姐一眼，看她神情没有那么紧张，才微微松了口气。 黎岁桉哪能真的不在意，她是怕牵扯到小英姐。韩凛内货花样多，谁知道他能做出什么缺德事来。 她今天告诉小英姐林涵的真实身份，是为了让小英姐有个心理防备。 两人吃完饭回到房间，非常有默契的谁都没在提这件事。 张小英还在做头饰，黎岁桉在一旁画图稿。 “小桉你这画的不像是头饰，倒像是一幅画。” 黎岁桉把珍珠盒子拿出来，挑选大小不同的珍珠：“小英姐你还真猜对了，我就是想用珍珠粘几幅画，然后放在展位上做宣传。 我从展馆带回来不少纸板，一会儿你就按照图样描一遍然后粘珍珠，我在想想还能用珍珠做些什么东西。” 黎岁桉画的几个图案，都是古时候流传下来的图腾，非常具有华国民俗意义。这些东西，还是她在刺绣老师傅学到的呢。 黎岁桉琢磨了半天，想到前世有一些街边手艺人，把珍珠穿起来做摆件，那种小物件也非常受欢迎。 但是黎岁桉用铁丝和珍珠比划了半天，也没弄出个所以然来。 “小桉，你在那琢磨半天了，弄什么呢？” 黎岁桉把东西往小英姐那一递：“小英姐要不你试试，我想用珍珠穿一个小物件，但是我弄不出来。” 两人换了手里的活，张小英拿着东西琢磨了半天，开始动手。 等黎岁桉粘好两幅珍珠画的时候，张小英竟然用铁丝和珍珠穿出一颗迎客松来。 黎岁桉拿着这个珍珠树喜欢得爱不释手，“小英姐，你也太厉害了！” 当初黎岁桉就觉着张小英对发饰设计，非常有天分。 这碗饭，真就该张小英吃。 “小英姐，明天我就去琢磨个瓶子给它插上。你看看你还有没有其他想法，例如在做个发财树之类的？” 张小英摇摇头：“小桉，我有个想法你帮我参谋参谋。” “我觉着饰品厂只有发饰是撑不起来的，这次联交会是个宣传的好机会。我想做一些新品，借着这次的东风好好宣传一下。 你急不急着之前咱们采购了一批质量比较好的珍珠，但是那批珍珠成本太高不能做发饰。 我想做一些项链手链什么的，编织或者穿线都可以。 但是我的目标市场不是外宾，而是咱们华国人。” 第317章 张小英的压力与动力 黎岁桉瞬间就明白了小英姐的想法，“国外的一些饰品是非常精美的，所以咱们做的珍珠项链和手链，他们不一定会喜欢。 但是借着这次联交会的名头，咱们可以好好宣传一下这两个种类的产品，然后在国内推销。” “小英姐，你这个想法真的太好了！” 张小英得到黎岁桉的肯定，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 她和小桉交好，工作上又多有交集。所以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少不了被比较。 张小英知道自己很多方面都比不上小桉，但是这并不代表她自己没有优点。 自打饰品项目开始筹备，张小英就在这方面下了许多的功夫。 她怕自己操作机器的手法不好，管不好手下的员工，就加班加点在仓库里面练习。 所里找不到刺绣师傅，她亲自带着礼品去大梨村，挨家挨户地请老人们出山。 当饰品厂好不容易能接到单子了，她又怕没有好的图样，还需要小桉来画稿。张小英不想让饰品厂成为小桉的拖累，就按照黎岁桉画的图样，没日没夜地研究。 一张画不好、就画十张，十张画不好就画一百张。 张小英机械二所的宿舍里面，现在还有厚厚一沓练习时画的废稿。 从一个十几个人的临时‘草台班子’，到现在有了一百多位正式员工，还接了几十万的外汇单子。 饰品厂一路的发展，少不了张小英的付出。 好在她成功了，她终于不再是小桉的累赘了。 当初张小英那个人渣前夫在所里闹出来那么多事，又是当特务被捕、又是跟老男人搞同性恋的，弄得她在所里已经没有了容身之地。 是黎岁桉力排众议，对她没有丝毫的偏见和怜悯，在招工时给了她机会。 张小英这么久的努力，不为任何人只为了报答黎岁桉当时的提携之恩。 她要站得再高一点、攒下厚厚的底子，让饰品厂成为机械二所的底气、成为小桉的底气。 张小英没日没夜地工作，最终的目的就是搞钱。 她在财务部工作过一段时间，知道所里的关于高研发的具体损耗。 那是一笔非常大的数字，一个机械的成功运转，不光是少不了技术人员，更少不了金钱的支撑。 在没出发之前，黎岁桉就跟她聊过饰品厂的后续发展。 县里的意思是，让饰品厂独立出来，这样工人需求量大了，也能解决县里人员就业问题。 而且，饰品厂刚建立没多久，就在附近几个市县的供销社和百货大楼都签订了供货合同。 县里非常看好饰品厂的发展。 但是张小英知道黎岁桉的顾虑，也知道饰品厂建厂的初衷就是为了搞钱。 张小英以饰品厂负责人的身份，直接拒绝了县里，不肯从机械二所独立出来。 现在饰品厂发展越来越好，但是张小英还是觉着自己的知识文化不够用。 她想了半天有些不好意思开口：“小桉，你先别夸我了，我有事想找你帮忙。” 黎岁桉很少看见小英姐这副样子，“小英姐，咱们两个的关系就别这么客套了，有事直说。” “小桉，你和小谢在沪市有人脉，我想托你们两个帮忙买几本书。就是能学英语的还有能学设计的书。 钱我出，你千万别给我垫付，要不然我就不要了。” 黎岁桉有些心疼：“小英姐，你现在都这么忙了，还要开始学其他知识，你身子要不要了？” “你还好意思说我。”张小英不在乎地切了一声：“你自己都忙成什么样了，跟你比起来我这都算是清闲的。 我想着，饰品厂赚到了外汇，我这负责人也不能掉链子不是。 不是所有的时候你都在我旁边，能给我当翻译。这学习的苦，以前我没吃到以后就补上了。” “我给你当了那么久的秘书，看你很多事都是趟着河办的，有多么不容易我最清楚了。 我知道自学英语可能会很困难，但是不试试哪能知道我成不成功？ 当初我还以为开车我学不会呢，但是我天分这么好，不是也学会了就差考证了！” 黎岁桉嘴角僵住，小英姐你可以有自信，但是不能盲目自信！ 就她开车那技术，不说别人黎岁桉都不敢坐啊！ 转弯、过坑不减速，开车不看后视镜，这搁谁不害怕啊！ “小英姐，这事交给我，等买到书了我告诉你多少钱。” 两人聊了一会儿，黎岁桉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来。是白天她在轻工业馆画的图样，展位的大小和货架样式她都画了下来。 “小英姐，饰品厂现在是你做主了，这摆放和陈列的事都交给你自己，我就不掺和了。 这次饰品厂的销售情况，可能直接决定分厂建厂的大小，这个机会你可得把握住。” 第318章 小英姐护短 “小桉，你放心这件事我绝对办得漂漂亮亮的。” 张小英一点都不含糊，做完手里的工艺活，又熬夜开始规划展位布置。 黎岁桉非常开心小英姐能有这样的进步，但是也很心疼她。 可仔细想想，小英姐这么拼命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饰品厂由她牵头成立之后，后面的发展都是小英姐在负责。从成立到发展，没有接受到县里和省商会的任何帮助。 只是在申请建厂的手续上，黎岁桉是找了县委副书记帮了忙。 饰品厂能做到今天，完全是小英姐独自拼出来的。 所以张小英把饰品厂看的非常重要，她自己心里非常清楚。县里和省商会那边虽然没有给出助力，但是也不会过多的插手饰品厂的事。 这样饰品厂就很大范围之内，保留了独立性。他们厂产出的收益，可以直接归于机械二所。 黎岁桉粘完珍珠画，又开始帮忙画珍珠项链和手链的设计图。 两人忙到凌晨一点多，手里还有一大堆的活没干完。 黎岁桉揉着太阳穴倒在床上：“小英姐快歇歇吧，再熬下去我感觉咱们两个容易猝死在这。 明天我让谢钦找人帮忙买材料，然后晚上咱们在做项链。” 张小英也干不动了，今天一整天除了吃饭就没有歇着的时候。 “小桉，快洗洗睡吧。这些成品在联交会之前赶出来就行，明天我跟你去展馆，把一些架子的摆放改一下。” 两人都累得不行，尤其是黎岁桉。白天又是装零件又是跑展馆的，没多大会儿就会周公去了…… “哎呦……真疼啊！” 一大早黎岁桉就被屋子里的香味馋醒了，她一翻身胳膊上的酸痛感让她忍不住惊呼出声。 张小英特意早起了一会儿，本来想着去五楼打饭回来吃，但是谢钦早早就在一楼等着了，让宾馆的员工把早操送了上来。 “昨天你又是拧扳手、又是抬东西的，今天这胳膊能不疼吗！你家小谢跟我说了，麻烦我好好给你揉一揉，还送了早饭来贿赂我。 你忍着点，揉一揉能舒服不少。” 张小英手劲不小，几下就给黎岁桉捏得忍不住痛呼，她把脑袋埋在枕头里，嗯嗯呜呜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出来。 可是……可是……这声音有些怪异。 张小英实在是忍不住笑，她轻拍了黎岁桉一下：“行了你，叫什么叫？得亏屋里住的是咱们两个女同志，要不然谁听见声音还以为屋里干了什么不正当的事呢。” 嘿，这人还开上车了！ 黎岁桉收敛了一点，忍不住吐槽：“这又痛又舒服的，还不能让人叫两声了。” “行了，起来吧。吃完饭咱们还得赶紧去展馆呢，小谢同志说一会过来接咱们。还说今天谭总工和管总工都会去展馆。” 听见谭哲意要去展馆，黎岁桉赶紧从床上爬起来，开始洗漱吃早饭。 这胳膊揉完之后确实舒服了一点，但是酸痛感还是有。 黎岁桉胳膊不舒服，张小英不让她提重物，就自己拎着要带去展馆的东西。 黎岁桉在楼上就看见大客车停在楼下了，不出所料她又看见了那张让人厌烦的面孔，但是客车上没有别人。 张小英听说了这女人和谢家的关系，看着高敏的背影若有所思。 高敏在客车门口跟司机聊天，“劳烦师傅绕路了，锦茳宾馆住着的那位黎同志是商会和外联部那边的红人。 小姑娘岁数小难免要些面子，想着搞些特殊。我这接待员也不好当，还得特意麻烦您绕路来接人。” 没等司机说话，张小英把手提包往地下一放，嘴就跟机关枪似的突突突给高敏好一通喷。 “高接待员要是造谣也要有依据吧，我们参展团住的招待所就在前面一条街，正常去那边接人也是走锦茳宾馆门口这条路，怎么在这临时停一脚到了你嘴里就成了绕路了？ 还有，小黎昨天一直在工作，都没跟你见过面。是谁跟你说的，她需要客车来特意接一趟的呢？ 你空口白牙一张嘴，就想给我们扣上一顶耍威风的帽子，你这心机可真是可以啊！” 高敏一口气要呕死了，她真是没想到，这位不认识的女同志，竟然一点面子都没给她留！ 沪市人多嘴杂的，高敏这么蹦跶总是觉着黎岁桉不好意思跟她撕破脸皮。 可是张小英话说得这么难听，司机大哥听完还跟着点点头，这不就坐实了她是故意污蔑的嘛！ 高敏才不会允许自己风评受害，她连忙解释：“这位同志你想多了，我没有这个意思的。” 说着眼眶还越来越红，弄得好像谁欺负了她似的。 就这点手段，在张小英眼里真是不够看的。她冷哼一声，随即声音高了一个度：“高同志这是做什么，我说的可都是大实话，你怎么还要哭了呢？ 这不清楚的没准还以为是谁欺负你了呢？ 高同志快擦擦眼泪吧，我们陕省参展团刚到这才住了两天，在沪市也没有什么认识人，要是被人误会了可就不好了。” 高敏咬着后槽牙强撑着不生气，张小英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是在暗讽她是沪市本地人，就可以仗势欺人了吗？ 张小英看着高敏眼里冒出的怒气，心里得意极了。 小桉有顾虑她可没有，就这人不收拾她就是皮子痒，张了张嘴就知道撒谎，也真是醉了。 两人争论不止，黎岁桉看见谢钦还有其他机械二所的员工走了过来，最主要的是李所长旁边还站着沪市商会的燕会长。 黎岁桉赶紧悄悄怼了张小英一下，小声说道：“有领导。” 张小英站在客车门口的地方，背对着斜对面走过来的那些人，故意装作不知道。 她眼底飞快闪过一丝幽光，语气诚恳又委屈：“高接待员我们真的是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你，才让你对我们有这么大的误会。 我们只想做好本职工作，努力办好联交会，给国家赚外汇。 您高抬贵手放过我们，您看成么？” 第319章 他不承认有什么用 高敏是在走来的人对面，她恨不得上前捂住张小英的嘴巴。 她这几句话纯粹是诽谤啊！ 这话要是被人当真了，她还不落下一个欺负外地参展团的罪名！ 高敏刚要解释，谢钦一大步就跨了过来，他挡在黎岁桉和她的中间，“小桉，怎么了？” 黎岁桉心里都要笑开了花，小英姐把台子都搭好了，她要是不陪着把戏唱下去，那可是辜负了小英姐的一番心意喽~ 再说了她们要待在沪市这么长时间，总不能天天看着高敏四处造谣吧？ 工作上的事她还忙不过来呢，尽快把这个小白莲解决了是最好！ 黎岁桉重重地叹了口气，对着谢钦语气里带上了不悦：“高同志说我得了沪市商会和外联部的青眼，要搞特殊摆架子，必须让司机来锦茳宾馆接我。 这些话也不知道高同志是在哪听的，我昨天所有的行程都有人作证，我都没跟她见过面。 谢钦，高同志可能是因为私事影响了工作的心情，这件事我希望你赶紧处理一下，不然明天又不知道会冒出什么更难听的话来。” 黎岁桉这几句话，就完全是把高敏和谢家的事挑到了明面上来。 燕兴邦在沪市多年，之前跟谢家也不是没有交情。 高家和谢家的事传得沸沸扬扬，他又怎么能没听说过呢？ 谢钦虽然知道小丫头是故意演出来的，但是看着高敏几次三番的造谣生事早就不满了。 要不是秦桑不让他参与跟高敏有关的任何事，谢钦真想找上高家的门去好好说道说道。 谢钦脸落了下来，言语如刀尖一般锋利只接扎进高敏心里：“这位女同志，请你不要把私人情绪代入到工作中来。 一会儿我会去展馆负责方那里汇报你这几天的作为，申请给我们陕省换一个接待员。” 高敏这下真的急了，脱口而出：“谢哥哥，我、” “好了都消消气，一大早别这么重的火气。”燕兴邦从队伍后面出来打圆场。 “我们商会负责分配工作人员的，可能疏忽了。本来陕省参展团就是男同志比较多，怎么能派一个女同志过来服务呢？” 燕兴邦挥手招来自己的秘书：“一会儿你去找个机灵事儿少的小伙子来，主要负责接待工作。” 高敏非常不甘心，但是对上燕兴邦警告的眼神之后，心里瞬间的就凉了。 燕兴邦也有自己的小算盘，现在以谢家为首的联络圈越来越大，可不能因为这事把谢家人的嘴了。 高家人也真是的，自己闺女教育不好，就别出来放坏事。 燕兴邦有意打圆场，谁也不能不给沪市商会会长的面子。 “行了你们上车吧，我就不打扰你们工作了。我还有事，不跟你们一起走了。” 等燕兴邦上了车，黎岁桉他们才上了大客车。 谢钦坐在黎岁桉旁边说道：“今天早上燕会长特意来招待所找李所长和秦叔，他说戴维斯先生那边跟外交部接洽了。 想问问如果合作的话，咋们所能不能接受厚着有什么要求。” 黎岁桉侧头有些不明白：“按理说这件事要外交部洽谈之后，”在联合商会商议，最后通知咱们。 要是条件合适的话，咱们所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燕会长特意跑来说这么一声，是为了什么？” 李所长摇头、秦义康也摇头。 今天早上燕会长找过来的时候，李所长有些发懵。他昨天和常舫海他们去跟机械一所那边谈电视机生产线引进的事情了。 所以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再说了就他那个脑容量也琢磨不明白这么复杂的事。 燕会长跟他聊了半天，李所长吭哧瘪肚地憋出一句：“这些事都是副厂长和常务经理负责的，我只负责搞研发。 要不然，您定下来之后直接告诉我们？” 燕兴邦真的是没有其他的想法，他只是想问问李所长的意见。他以为一个国营厂所长的见识和远虑，总是要比一个小姑娘好一些的。 可没想到碰上了个不管事的。 算了算了这事儿，还是先跟外交部商议吧。 等客车开到展馆，刘部长帮张小英把手提包拎了下去，他还回头看了黎岁桉一眼：“小黎怎么不下车？” 张小英知道昨天晚上的事，黎岁桉要跟谢钦说就赶紧把刘部长支走。 “刘部长咱们一起负责轻工业馆这边的展位，咱们快去干活。” 等人都走了，黎岁桉才说道：“咱们去找贺、林川，昨天小英姐看见韩凛了。” 谢钦表情一下严肃起来，“小英姐受伤没有？” 黎岁桉摇摇头：“这事说来话长，免着说第二遍咱们先去找他。” 谢钦知道怎么能联系到林川，他去办公室借了电话，没出二十分钟林川就出现在两人的面前。 林川带着两人走了一会儿，找了个可以放心说话的地方。 黎岁桉怕落下什么细节，几乎是复制粘贴一样，把昨天小英姐的话重复了一遍。 林川脸色有些苍白，他先是急的踹了一脚大门，然后忽然又笑了。 “怪不得、怪不得昨天他地盘出了那么大的事，都没看见他露面处理。合着是打算从女人身上下手，真是没出息！” 林川夸了黎岁桉一句：“你还挺聪明的，还知道不报警。” 黎岁桉摊摊手：“我就算是报警了又能怎么样，他竟然能以华侨的身份出现在锦茳宾馆，就代表着他用林涵的这个身份是没有问题的。 世界上长相相似的人太多了，就算我去指认他又能怎么样？只要林涵咬死不承认他是韩凛，谁能有什么办法？” 林川有些站不住了，他靠在墙上说道：“既然他没有把张小英直接绑走，就说明还是有顾忌的。 至少在锦茳宾馆他不敢动手，你们住在那还算是安全的。” 谢钦看林川有些虚弱，服了他一把：“你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不问还好一问林川还来脾气了：“还不是你们链各个乌鸦嘴，昨天我好心好意给你们送冰糕吃。 你们竟然诅咒我拉肚子，昨晚上回去我这一宿都没怎么睡觉！” 第320章 张小英失踪！ “活该，谁让你昨天吃那么多冰糕了。”黎岁桉打趣了一句。 林川一点都没生气，反而有些开心。 这次是黎岁桉主动让谢钦找他商议这件事，那就说明黎岁桉已经不像当初那样防备他了。 “行了这事也跟你说完了，虽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是咱们也都有个防备。谢钦咱们得走了，展馆那边一堆活没干呢。” 黎岁桉抬脚往外走，谢钦随后就跟上了。 因为这事两人耽误了两个多小时，得抓紧回去干活了。 三人刚走到展馆门口，就碰上了满脸焦急的秦义康。 秦义康身后跟着刘部长，两人跑得太快都没看见黎岁桉他们三个。 黎岁桉赶紧喊了一声：“秦叔，怎么了这是？” 秦义康看见黎岁桉立马停下：“小桉你们去哪了？看见小英没有？刚才她说有东西落在锦茳宾馆了，叫了个黄包车回去取东西了。 这都两个多小时了，怎么也该回来了，可是迟迟不见人呢。 我们借主办方的电话联系了锦茳宾馆，他们说压根就没看见小英回去。 要是说有事耽误了，但是也不能这么久都没有消息啊。” 黎岁桉立马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锦茳宾馆住着的除了外宾就是他们的随行人员，所以前台服务人员是认识黎岁桉和张小英的。 糟了！ 这是黎岁桉脑袋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小英姐会不会遇上韩凛了？ 明明是大热的天，黎岁桉却吓出一身冷汗来。 “秦叔我们回去找人，你在展馆等消息，大家现在别都散开。您别着急，小英姐不会有事的。 如果我们也没找到小英姐，我就直接去派出所报案。” 黎岁桉只能尽量安慰秦叔，她现在心里也十分没底。 展馆这边的轿车都是领导在用，根本不好借用。 黎岁桉正要去给那天载她的黄包车大叔打电话，就看见林川就开车小轿车过来了。 他什么时候去借的？ 林川看见黎岁桉眼里的疑问，把车停稳：“赶紧上车别问废话了，现在可耽误不得。” 黎岁桉和谢钦赶紧上了车，这沪市的路黎岁桉不熟悉，只能让林川开。 林川开的路就能展现出，他对沪市有多么的熟悉。他开车走的全都是车少人少的小路，二十分钟就赶到了锦茳宾馆。 林川把车停稳：“谢钦你跟黎岁桉别让她落单，我在附近找找。” 谢钦知道他在附近留了人，三人兵分两路一起行动。 黎岁桉快速跑上楼，即使是宾馆工作人员说没看见张小英，她还是想自己上楼确认一下。 打开屋门之后看见屋里什么东西都没少，也没有人回来过的痕迹，黎岁桉又跑回楼下。 “谢钦小英姐确实没有回来过，咱们出去找。” 二人刚走出一个街道口，就遇上了林川。 “别着急了，人我找到了在派出所呢，赶紧上车。” “派出所？怎么会在那？”黎岁桉不禁问出声。 林川实在是憋不住笑：“哈哈，等到了你们就知道了。” 三人赶到派出所的时候，张小英正跟警察争论呢。 “他就是耍流氓了，你们不能因为他的身份就不处理了吧！” 黎岁桉看见小英姐全须全尾地站在这，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警察同志您好，我是陕省参展团机械二所的常务经理我叫黎岁桉，张小英是我们所分厂的负责人，我想问一下是出了什么情况了？” 韩队长有些无语地看了黎岁桉一眼，这才几天的功夫，他都是第三次看见这个小姑娘了！ 黎岁桉看清韩队长的时候，也认出来了是老熟人。 之前霓虹国外宾闹事、招待所玻璃被砸都是他处理的。 韩队长也不明白，陕省的参展团是跟沪市这地方犯冲吗？ 怎么就总出事呢？ 还每次偏偏都赶在他值班的时候……算了忙就忙些吧，看来这个月业绩又能拿第一了。 “黎同志您好，我在一个小时前接到张小英同志的求助，她请我们在暗处帮忙保护一下，她要回去取机密文件。可等我们赶到的时候，发现有人对张小英同志耍流氓。” “耍流氓？”黎岁桉声音不自觉的拔高，她拉着张小英左看右看的，紧张得不行。 “小桉我没事，真的没事。” “小英姐你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不是回宾馆取东西吗？怎么来派出所了，对了那个耍流氓的人呢？” 这件事说起来还挺抓马的。 林涵盯上张小英之后，就一直在宾馆附近转悠，想跟她再次偶遇。 可是这女同志是真不出屋啊，见不到张小英，纵使他有万般本领也施展不出来。 今天早上他在暗处，看见了张小英和别人争执，但是旁边有那个小贱人在场，他没有办法出去‘英雄救美’。 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们上了大客车，然后在找机会。 林涵今天本来觉着没什么希望了，但是却意外看见张小英从黄包车上下来。 他赶紧走了过去，上前打招呼。 殊不知，昨天晚上他马甲就掉了。 张小英看见他一下警惕起来，但是不知道小桉那边是怎么商议的，又不敢轻举妄动。 她看着林涵满脸桃花的样子，忍不住烦躁起来：“林同志你挡我路了。” 张小英想绕开他不多做纠缠，小桉说了这人危险得很，她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可是张小英往左一步、林涵就往左，她往右、林涵也往右，就是挡着路不肯让开。 林涵不明白，昨天两人还聊得好好的，怎么能今天张小英就翻脸了？ 难不成是自己没有诱惑力了？ 不应该啊，他现在的身份可是华侨，还跟着外商做事。这样的身份多少小姑娘都往他身上扑呢，怎么会诱惑不住一个离过婚的女人。 张小英的脸彻底地冷了下来：“林同志，好狗不挡道！” “张同志咱们昨天还聊得好好的，今天怎么这么生气？你要是遇到什么事了，你就跟我说，我帮你解决。” 林涵边说着边扯出一个自以为很帅气的微笑：“走，咱们找个地方坐一会儿，你仔细跟我说说。” 第321章 乱拳打死老师傅 林涵上前一步，伸手往前引了一下。 张小英瞬间大叫起来：“林同志，你这是做什么！我不跟你走，你快让开……啊！有人耍流氓啊！” 这旁边除了宾馆就是招待所还有商店，附近几条街的住宅很少。 但是住宅少人可不少，有人为了看看外宾长啥样，特意在附近转悠就为了瞧上一眼。 张小英这一嗓子嚎得猝不及防的，林涵顿时就蒙圈了。他刚要辩解的时候，就被好些热心群众给围住了。 有个大婶还特别正义地挡在张小英身前护住她，目光上下在林涵身上扫视：“哎呦，这个小伙子穿得人模人样的，怎么还能干出耍流氓这么不要脸的事情啦！” 林涵：“？？？” 张小英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 林涵抬头正对上张小英的眼睛，即使张小英装的再好，他还是看出了张小英眼里的恐惧。 林涵瞬间反应过来，他的身份可能暴露了！ 热心的大爷大妈们，可不管这两人到底唱的是什么戏。光天化日之下，耍流氓就是要立正挨骂的！ 大爷大妈们战斗力真是杠杠的！ 你一言他一语的，很快就把林涵说得满脸通红。 林涵为了脱身证明自己不是耍流氓，直接拿出了可以证明自己身份信息的信件。 “你们要是不信，可以去锦茳宾馆问一下我是不是跟着外宾一起来的。我是清白的，是这位女同志太敏感了！” 林涵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的这几句话，这么多人在张小英一点都不怵他。 “不耍流氓你拦着我不让我走，还说要找个地方坐坐。我们昨天才认识，关系还没达到那个地步，你若不是耍流氓对我有非分之想，那是什么？” 张小英这一番话说的气势十足的，她在黎岁桉身边工作了那么久，见了太多领导装腔作势的样子 更何况她现在是分厂的负责人，怎么着也是个国家干部，身上多少带着些威严。 挡在张小英前头的大婶，回头看看她又看看林涵，直接就相信了张小英说的话。 张小英的这张脸可比她的气势有说服力，她和黎岁桉不同。 黎岁桉长相是明艳那一挂的，而她是白白净净的小圆脸，属于很有老人缘那种的。 虽然林涵拿出了证件说自己是华侨，但是老人们最讨厌的就是华国人给外国人当尾巴。 想到这，大家看林涵更是不顺眼了。 但是不顺眼归不顺眼，挨着林涵华侨的身份，大家也不敢太怎么样。 “小伙子你在国外呆的久了，那些遭烂的风气可别带到华国来！你要跟着好人学学，不能看着小姑娘漂亮就这么冲动的呀。 你这样是不对的，赶紧跟着小姑娘道个歉！” 林涵怎么可能道歉，再说了耍流氓这件事本来就是污蔑啊，他道什么歉？ 可大婶哪会在意他的想法，直接把人按住，好几双手压着林涵硬是鞠躬，还把人拉住，让张小英先离开。 张小英快速走了几步，然后又慢下来。 林涵看着张小英的背影，气得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在好些个大爷大妈的教育下，林涵终于逃了出来。被张小英这么摆了一道，他怎么能甘心呢！ 他腿脚恢复了一些，但还是有点跛。 是他自己看清了张小英，没想到这女人也是个厉害角色！ 林涵快速追上张小英，直接把人再次堵住、 他虽然压低了声音，但还是话音里还是听出非常大的怒气：“黎岁桉跟你说了是不是，你知道我是谁了。 我告诉你，你这点小计俩是没用的，她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张小英满脸惊恐，唰唰地后退几步：“林同志你怎么还威胁我？什么叫逃不出你手掌心，你以为你是谁啊！ 在华国的地盘上，你真的以为你自己可以无法无天了吗？” 林涵见张小英不接话，揣着明白装糊涂更是愤怒。 “你别跟我装傻，我告诉你沪市是我的地盘，黎岁桉他逃不了的。前天只是警告你们一下……” “所以，你承认是你砸了招待所的窗户？”张小英突然接话，弄得林涵一楞。 林涵步步逼近：“对啊就是我砸的，你们又能把我怎么样呢？你有证据吗？” 张小英微微一笑，林涵顿感不妙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张小英一直藏在后背的手突然抽出来，手里的板砖直接拍在他的脑袋上，嘴里还惊慌失措地大喊着：“警察同志，你们快来抓人！那天砸窗户的人到了，他还威胁我、试图对我耍流氓！” 这一板砖直接把林涵招呼懵了，他吃痛下意识地抬手想去摸伤口，却直接被涌上来的一大堆人压住。 林涵反应过来，他被这个娘们给坑了！ 张小英把手里的板砖往地下一扔，拍拍手上的灰对着警察说道：“我就说这人昨天是故意接近我，言语中多次带着引诱的意思。 他刚才承认了就是他砸的玻璃，他一个华侨做出这种事来，还赶在联交会举办期间。这不是有意破坏两个国家的建交吗！ 警察同志，这件事情你们要严肃处理！” 后面这两人就都被警察带走了。 黎岁桉三人听完之后，有一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在他们又是防备、又是紧张的时候，小英姐已经主动出击了。 四人走出派出所，黎岁桉忍不住问道：“小英姐，你是怎么觉着回来一定会遇上林涵的？” 张小英停住懵懵的回了一句：“我没觉着会遇上他啊，我是害怕遇上他。所以提前找警察帮助，故意说我要回宾馆去取文件，而且这文件涉及到联交会。 他们就非常热情的帮忙了，没成想还真遇上了林涵，我想着既然遇上了那就将计就计吧。 就算他不承认他是韩凛，那今天用林涵身份做的这些事，也够他喝一壶的了。” 黎岁桉：“……”牛啊！小英姐真是牛啊！ 这叫啥？ 这叫乱拳打死老师傅！ 估计林涵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栽倒张小英手里。 第322章 你怕我也怕 林涵被抓到派出所之后，因为他这个身份特殊，又被送到了所属区的公安局。 黎岁桉现在是没时间去问林涵的处理结果，但是她知道出了这档子事之后，这段时间不会再受到韩凛的影响了。 四人回到展馆之后，赶紧去给秦义康报消息了。 刚才张小英就借用派出所的电话打到了展馆，展馆的工作人员又去通知了秦义康。 秦义康虽然接到张小英无事的消息，但是见到人之后还是紧张得不行。 张小英动了动胳膊还有腿，“秦叔，我真没事！” 秦义康重重地叹了口气：“你说你和小桉都是什么命啊，怎么一出门就出事。”看着这两个孩子，他真的是太心疼了。 秦义康仔细想了一下，极为严肃说道：“以后你们两个不能单独出去了，做什么事都要互相陪着。 要是不方便，那也不能单独行动。” 秦义康真是怕了，女同志跟男同志不一样，万一要真出了什么事，他可怎么交代啊！ 不用在防备韩凛下手，黎岁桉觉着工作都无比的愉快。 谭哲意和管总工到了有一会儿了，已经把昨天拼装好的机器检查完了，没有任何问题，现在正看着其他技术工拼装剩余机器呢。 黎岁桉看见谭哲意之后脚步顿住了，自从老师知道自己还有另外一个女儿之后，眉心就总有一股郁结消散不去。 谢钦知道黎岁桉在愁什么，他走到管总工身边，用胳膊轻轻碰了他一下，然后往黎岁桉那边使了个眼神。 管总工顿时就明白了，他随便找了个借口走开，去给黎岁桉打小报告去了。 管总工跟在黎岁桉身后，去了展馆侧面避人的地方。 两人刚站定，黎岁桉就焦急地问道：“管总工，老师这两天休息得怎么样？” 管总工摇摇头，神色不太好：“老谭自打到了沪市，就一直闷闷不乐。虽然他平时话就少，但是以前的状态要比现在好太多了。 这件事就像根刺一样，扎在他心里。” 黎岁桉眉头越皱越紧，这件事她托了谢钦的父亲去查，还不知道能查出来什么结果。 “管总工，老师在您家住，生活方面就劳烦您多费心了。等到联交会结束，我立刻先带他去医院看病。 关于唐美意的事，我这边会尽力去查的。我已经托了人，应该过些日子就会有结果。” 管总工神色凛然：“小桉，老谭说了这事你万不可插手。但是我知道你是什么性子，这件事你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可你一定要注意尺度，万不可和唐家纠缠，他们唐家人太可怕，沾上一点都没准会被撕下一块肉来。” 黎岁桉点头：“管总工我知道了，咱们回去吧一会儿老师该起疑了。管总工……管总工？” 管总工没回黎岁桉的话，目光一直落在她身后。 黎岁桉回头，一下就看见了站在她身后的谭哲意……还有旁边当鹌鹑的谢钦…… 黎岁桉尴尬地挠了挠头：“老、老师，我就是问问您在管总工那住得怎么样，没说别的。” 谭哲意：“……你知不知道你一撒谎，眼睛就四处瞟。” 黎岁桉：……都怪谢钦，老师来了他怎么不说话！ 忽然背了锅了的谢钦也不敢说话，谭哲意说了他要是出声，回了所里就天天让小桉跟着自己学习，让他们俩连处对象的时间都没有。 谢钦的小心思一下就没了，乖乖地闭上了嘴。 管总工悄悄挪了几步，拉着自己的徒弟就跑，“据我多年了解，老谭应该是生气了。 小钦咱们赶紧走，这事让他们自己解决。” 谭哲意面如寒霜，任由黎岁桉怎么卖乖讨好都不吭声。 黎岁桉没了办法，她都这么大的人了总不能躺地上撒泼打滚，让师傅消气吧？ 黎岁桉低着头不说话，满脸的委屈和不甘。 谭哲意忽然松软了语气：“我说了这件事不要管，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既然都让谭哲意知道了，黎岁桉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老师，我不放心。” “不放心我？我都这么大的岁数了，什么事我都经历过了，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我害怕唐家欺负你，怕你因为这件事生病、上火，怕你达不到想要的结果，因为这件事郁结于心。 我想、先让您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地活到老。” 谭哲意听到这话，所有的责备都收了回去。 外人能看得到你身上的光鲜，只有亲近的人才在意你真的过得好不好。 谭哲意重重地叹了口气：“你怕我也怕。” “你不知道唐家人有多么无耻，只要让他们看见一点好处，就会如同蚂蟥一样扑上去。 不狠狠地吸出来一口血，他们是不会松口的。” “这件事我有出面的理由，因为那是我的骨肉。但是要让唐家知道我身边还有你这个指望，凭我前妻的那个样子。 她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伤害你的机会的，因为她根本见不得我过得好，只有我过得惨了，她才会高兴。” 黎岁桉手指一直缠着衣角，声音闷闷的：“我知道、我都知道。但是我不愿意让你一个人去拼这些事，本来你身子骨就不好。 你不用担心我，我不怕她们的。”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犟呢，我、我，咳咳……唉，算了算了。就算是我再怎么拦着你，你也不会听的。 我已经跟唐家联系过了，联交会结束之后我会跟她们见一面，到时候你跟我去吧。” 第323章 传说中的师公！ 谭哲意都走了，黎岁桉还看着他的身影久久不能出神。 她直接被谭哲意的那句话砸懵了。 老师刚刚怎么说？ 说让自己跟着他一起去见唐家人？ 老师怎么突然就同意了？ 那老师都同意带着自己去见唐家人了，是不是就默许她在背后差这件事了？ 黎岁桉琢磨半天，觉着应该是了。 这可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有了谭哲意的首肯，她做些事也就不用藏着掖着了。 黎岁桉从展馆侧面回去的时候，嘴角都是挂着笑的，连拧螺丝都觉着胳膊没有那么疼了。 管总工在一旁抻脖子看着，见两人一前一后回来了，小黎还笑得跟朵花似的。就知道小黎这是把老谭哄好了。 看看，还得是小黎啊！ 就老谭那副狗脾气，都能给哄好了。 黎岁桉拼完一个零件，就往拖拉机上爬，想把零件装上去。 谭哲意一把将她扯了下来：“这里这么多爷们，这么脏的活不用你做，你跟我去那边弄机床吧。” 黎岁桉眼睛一下就亮了，机床可是机械二所参加联交会的重点项目。 这个机床是上面特意指定的，让机械二所用着参加展会。 这个机床在机械二所的时候，那可是宝贝得很！ 有警卫二十四小时在屋里巡逻，而且除了几个总工之外，就是谢钦能参与了。 之前谭哲意一直都不让黎岁桉碰，黎岁桉只能眼巴巴的在他们旁边看着。 黎岁桉摩拳擦掌地站在设备旁边，大的框架已经搭好了。这里面的结构可要比拖拉机复杂多了。 机床旁边围了十多个机械二所的员工，谭哲意郑重地说道：“一会儿上面的领导和专业技术人员，会来这里参观。 你们的手法和技术都注意一些，说话也收敛一些别那么糙。” 谭哲意分了两块地方，让黎岁桉和谢钦单独操作。 其他的总工们都知道谭哲意是故意让两个孩子出头呢，十几个总工没有一个嫉妒或者是不满的。 大家都非常高兴两个孩子有展现的机会，机械二所小一辈的这些技术工，这两个孩子是最有天赋的。 以后所里的发展还是要靠年轻人的。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事，黎岁桉和谢钦更是清楚了。 管总工将自己负责的区域，又划出一些分给两个孩子，他瞄了小黎一眼忍不住嘱咐道：“这个地方的焊接拼装，你给我老老实实用基础技术做，别把你那些野路子拿出来。 老谭现在心脏可不好，你千万别气他奥。” 不光是管总工担心，其他总工也是同样的担心。 小黎这孩子只有在谭哲意面前，才是衣服老实的乖乖女形象，老谭说什么她就做什么。 但是老谭不在场的时候，黎岁桉那操作可谓是随心所欲了，怎么舒服就怎么来。 要不然为啥她总是因为同一件事，挨谭哲意的骂。 就是因为她自学那些野技术，从来都没扔下过。 黎岁桉扯着嘴角笑了笑，她可不敢保证……有的技术已经像是刻在了骨子里，她做起来就是随心所欲。 除非是一直告诉着自己，不能这么做。 大家准备了一会儿，一些无关人员都被清了出去。 黎岁桉一个女同志，在一大堆老爷们之中显得尤为突出。 没多大一会儿，燕兴邦和秦桑亲自带着二十多位老同志走了过来，除此之外一个随同的工作人员都没有。 谭哲意和管总工看见了熟人刚要说话，为首的其中的一位老同志摆了摆手，示意别吭声。 黎岁桉所有的目光都在机床上面，压根没发现他们的小动作。 秦桑微微点头：“开始吧。” 一声令下大家该干嘛的干嘛，纷纷开始动手。 展馆内只有零件碰撞的声音，没有任何人说话安静得很。 黎岁桉全神贯注的，保证手上的动作一点都不失误。 这是个时间很长的拼装，黎岁桉和谢钦各负责的一小部分，足足是弄了四个多小时才到收尾的时候。 黎岁桉放下手下的工具之后揉了揉老腰，一直弯着腰真是太难受了。 她换了一样工具，把收尾工作做完。然后开始检查，看到一处关节的地方手一下顿住。 完了完了，刚才太专注了，这里操作的技术用的是野路子！ 这下可坏菜了，虽然拼装的没问题。但是老师还有这么多的大佬都看见了，她这顿骂是跑不了了。 一直在他旁边的老者忽然笑出了声，“这孩子的手法，真是有我当年的风范啊。小谭，你教得很不错。 怪不得你之前托你师兄帮忙，这么机灵的小徒孙值得你这么护着。” 黎岁桉猛的抬头，看见白发苍苍的老者脑子有一瞬间的宕机。 直到谭哲意说了句：“老师，你就别开我玩笑了。这孩子要走的路还很长呢，她这个手法不对，我之后会继续纠正她。” 黎岁桉通过两人的对话才知道，这位老者就是传说中的师公！！！ 妈呀，这可是大佬中的大佬啊！ 宁寻越年轻的时候就开始从事机械行业，他的技术可以说是全国顶尖的那一批。 子啊大学教过一阵子的书，之后被机械一所请去当总技术工了。 现在又被国家调去机密部门搞研发，平常连他的亲儿子也就是谭哲意的大师兄宁清理都见不到面。 想到刚才自己用的技术，黎岁桉肠子都要悔青了。 她磕磕巴巴地喊了声：“师公。” 宁老看见刚才还神色肆意的小姑娘瞬间就蔫了，忍不住笑了：“我在京市都能听到你的事情，小谭是个很不愿意麻烦别人的人。 但是她能为了你，去请多年不见的师兄帮忙。由此可见，他是多么看重你。 谭哲意还想说什么，被宁老瞪了一眼：“你那些说教就收收吧，我在这你就别说话了。 这孩子手上的技术虽然狂野了一点，但是她手很稳、一点错处都没出。这么小的年纪能做到这样，已经是非常不错了。 这点小毛病慢慢教就是了，你别总端着个脸，吓到我的徒孙。” 有宁老这个擎天护着，谭哲意自然是不敢在训斥黎岁桉。 黎岁桉下意识往宁老身后靠了靠，缩着脖子不敢说话。 这动作直接把谭哲意惹笑了，“你这孩子，不知道还以为我怎么收拾你了。” “好了都别说了，小管的徒弟还没操作完，我在看一会儿。” 宁老的这句话就跟开关似的，他说完屋里瞬间又安静了。 黎岁桉也跟过去看谢钦的操作，但是越看心里越不舒服。 她现在真的是比不上谢钦，谢钦的技术和对专业知识的掌握都在她之上。 要说在专业上黎岁桉哪里有能比过谢钦的，那就是对机械行业的前瞻性和创新性。 毕竟这两样，是占了重生的便宜。 第324章 宁老的教导 围在谢钦身后的大佬们，时不时的点头或者小声相互交流着自己的看法。有的人还拿个本子，记录谢钦手法上的优缺点。 黎岁桉也十分专注的看着，在谢钦的操作中学到了不少的东西。 燕兴邦看不懂这些东西，看了眼手表到了开会的时间点。他用手指了一下手表，示意秦桑到时间了。 秦桑点点头，然后两人往外走。 路过秦义康的时候，燕兴邦停了一下小声说道：“二十五分钟之后带着小黎去大会议室开会。” 都没等秦义康说话，宁老侧身说道：“开会是领导的事，就别让小黎过去了。她这个年纪，正是学东西的时候。” 燕兴邦不敢反驳宁老的话，只能躬身点头。 每个参展的国营厂都要派出两个负责人去开会，黎岁桉被宁老留住了，秦义康就去轻工业管叫上了张小英。 又过了一会儿，谢钦这边完成了他负责的部分。 宁老点点头，目光带着赞许：“我这两个徒孙都不错，看来小谭和小管对各自的徒弟是用了心思的。 小管把你手里的工具给我，这部分我来做。” 围在机床附近的技术工们，瞬间齐刷刷的看过来。 宁老已经很多年没有在外面展示自己的技术了，一直都在保密单位里面工作。 这还是最近几年破天荒头一遭，大家一下就围到宁老身边。这机会可是太难得了，要是能趁着这功夫一观摩一下宁老的技术，那可真是撞大运了。 宁老摆了摆手，“都让让，让两个孩子过来，你们这帮老家伙凑这么近干什么。” 管总工一手扯着一个就往前面挤，把两个孩子往老师身边一推：“你们师公可是轻易不在人前显露自己的技术，为了你们两个动一次手，你们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学学。” 管总工一边说，一边厚脸皮的站在宁老身边，任谁挤都挤不动。 宁老特意把黎岁桉叫道身边：“你刚才操作时有一个技术用的太糙了，虽然你手上动作非常稳，但是也容易出错。 我看了你的这个动作轻易改不了，我教你一个动作，能最大程度辅助你这个技术不出错。 我给你演示一遍你看着，一会儿另外一边的地方你来操作。” 黎岁桉不敢分心，特别认真的看着。一会儿师公要考校她，她可不能出半分差错，完不能给师傅和师公丢人。 黎岁桉有些紧张，手心攥着都有些出汗了。 “都别吵了，耽误我徒孙学技术饶不了你们。” 展馆里面瞬间鸦雀无声，都看着宁老的操作技术。 过了一个多小时，宁老慢慢收了手。他直接把手里的工具直接递给黎岁桉，一点消化的时间都没给她：“你来吧，我看着。” 谢钦都不用鼓励小桉，他对她非常的有信心。 谢钦不紧张、谭哲意和管总工也不紧张，但是机械二所其他总共们非常紧张。 小桉现在不光是代表自己，还代表着谭哲意和机械二所。 黎岁桉开始操作，大家连大气都不敢喘，紧盯着她手上的动作。 谭哲意在旁边紧盯着，越看眉头皱的越。 这孩子胆子真是太大了，自己改了一下宁老教的这个动作，虽然比之前稳重了一点但操作的还是太放肆。 谭哲意现在已经在在心里给黎岁桉记小本本了，当着宁老的面他不敢训斥小桉，等回所里的，在一起清算吧。 宁老跟谭哲意就属于不一样的心态，他看着黎岁桉的操作时不时的点头，嘴角的笑意一直没消下去。 黎岁桉的动作比宁老慢了一些，差不多一个半小时才结束。 等完成操作之后，周围忽然响起掌声来。她看见宁老赞许的目光，心里松了一口气。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这孩子以后有出息。宁老，你这个徒孙有你年轻时候的样子，胆子大、敢动手，不畏畏缩缩的。 要不然你割爱，把这个徒孙让给我呢？” 宁老直接甩了说话那人一个臭脸：“我徒弟小谭在练个几年，技术都比你好。就你这技术还想教我的小徒孙？ 做梦去吧。” 黎岁桉看了眼手表，发现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刚才一直弄机床中午饭都没吃，现在真是饿的前胸贴后背的。 最主要她惦记谭哲意呢，老师经常熬夜加班，作息饮食不规律胃不好。 这会儿秦义康和张小英开完会也回来了，黎岁桉看了一眼今天展馆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弄的了，就张罗着大家去吃饭。 正说着秦桑和燕兴邦带着人过来了，燕兴邦率先开口：“宁老，我们安排好了在国营饭店。 咱们挪步去吃饭吧？” 宁老都没说话只是瞥眼看向别处，宁清理就明白了父亲是什么意思：“燕会长，我们今天和其他的师兄弟约好了，在别处聚聚。 都怪我没提前跟您说，让您白张罗了。” 燕兴邦是个人精，他哪能听不出来话外的意思呢。但是他也不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直接借花献佛了。 “这不怨你，也是我考虑不周。你们好不容易能在沪市碰面聚聚，我该提前问问你的。 宁总工你们那边定饭店了吗？没有的话，正好去我定好的这家国营饭店，要不然菜什么的也浪费了不是。 小韩，一会儿安排车送宁老他们去饭店，等结束之后在送他们去招待所。” 宁老点点头，宁清理就应下了：“那就麻烦燕会长了，饭店钱多少一会儿我直接给您的秘书，一码归一码，您可千万不能不收。” 燕兴邦真是不想要这个钱，但是宁老的意思他也不敢说不字。 宁清理的话大家都听见了，一些和宁老同事关系的人，就非常识趣的结伴回了招待所。 说了是家宴，去国营饭店的人就真的只有宁老的家人和几个徒弟，以及和黎岁桉平辈的徒孙们。 宁老很喜欢黎岁桉，拉着她坐到自己旁边一一给她介绍在座的人。 “算上我儿子，我一共有八个徒弟。小谭是他们这一批天分最好的排行老二，但是却是收徒弟最晚的。 你是你们这一辈最小的。” 第325章 一起上才更好！ 宁老的八个徒弟，今天只来了五个，有三个都坚守在岗位上呢。 一屋子的男同志只有黎岁桉这么一个小姑娘，更何况她是最小的，一下就成了团宠。 宁老给她和谢钦介绍了一圈师伯师兄的，黎岁桉一个都没记住。这五六个师兄都是穿着一样的白衬衫，弄着一样的发型。 黎岁桉真有一瞬间的脸盲，谢钦倒是记住了几个，因为之前就认识。 宁老这些个徒弟聚在一起，氛围是非常的好。根本不像是多年未见的，就好像是亲兄弟一样开着互相的玩笑，揭对方的短。 大家聊了一会儿，也放得开了。黎岁桉也能把这些人和排行对上号了。 这会儿，有几个师兄端杯要敬酒，黎岁桉嗖的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直接钻到谭哲意身边。 “不行不行，二师兄我师傅胃不好，他不能喝酒。这杯我替他喝了！” 黎岁桉接过酒杯一口就干了，二师兄手一下子僵在那，显然是被小师妹的动作惊到了：“小、小师妹，这可是五十五度的白酒啊！就、就这么喝了？” 黎岁桉：“……”不然呢？现在这个情况也不是非得配上下酒菜才能喝的啊！ 谢钦黎岁桉能喝，但是也担心她身体承受不住。 所以后面的饭局就变成了这样的场面…… 有人敬谭哲意酒、黎岁桉想替师傅喝，但是谢钦担心小对象就替她喝。 后来谢钦就光荣的喝多了……黎岁桉扶着他坐到管总工身边：“管叔，您照顾着谢钦，这场面我得找回来呀！” 黎岁桉又不是没跟谢钦喝过酒，她太清楚谢钦的酒量了，所以刚才也没拦着他，等谢钦喝多了，就没人能管着她了。 黎岁桉端着酒杯，笑的贼兮兮的朝着二师兄走了过去：“二师兄今天第一次见面，我先干了你随意。” 这一杯是一两的白酒，看一个小姑娘都一口干了，这些个大老爷们哪还好意思不跟着喝。 宁清理皱了眉，刚想拦着就被宁老拦了一下：“你别劝，她们小辈高兴，就让他们喝一点。 你没看小谭都没着急么，他那么护崽子的人都没拦着，就说明小桉一定是非常能喝的。” 管总工在一边默默的点头，师傅总结的太对了。 小桉那哪是能喝？那简直就是大酒蒙子，目前为止他还没看见有哪个人能在酒桌上把黎岁桉喝倒的。 谭哲意这次没拦着小桉，是因为他也想让孩子好好睡一觉、歇一歇。这一路赶过来，真是太累了。 哪怕这些孩子岁数小，可是又是坐车又是干活也是很累人的。再说了小桉一个小姑娘又是装零件、又是扛东西的，一点都不把自己当女孩子，喝点酒也能让她睡的沉一些。 从开始准备联交会的事，黎岁桉就没好好休息过。今天多喝点酒，能好好睡一觉。 宁老看着这个小丫头，简直是越来越喜欢。 之间黎岁桉一手拿着酒壶，一挥手提溜着已经喝蒙圈的四师兄说着：“你这也不行啊，刚才叫嚣那劲头呢？ 来来来，接着喝啊！” “二师兄，你养鲸鱼呢？都说感情深一口闷，感情浅舔一舔，看来你对我这个师妹不太满意啊？ 满意是吗，那就都干了……对，就是这样……” “六师兄，二师兄都给面子了，你不给我面子？咱么第一次见面，师妹先干三杯为敬！” 宁清理实在是坐不住了，好几个小辈都被喝多了，连他儿子现在都在桌子底下呢。 他赶紧起身拦着，黎岁桉目光转了转，利落的给宁清理倒了一杯酒：“大师伯，上次我在回安县被警察带走，您那边也帮了不少的忙。 我敬您三杯，谢谢您关怀这个没见过面得小师侄。 我知道您是看在我师傅的面子上才出手的，但这样代表了您的对我师傅的关切。 这三杯，我干了！” 宁清理：“………………”他就真的只是想拦个酒，真的不想跟小辈喝啊。 他一个当长辈的，要是把小辈喝多了那叫什么事儿啊？ 黎岁桉一边喝，一边用余光瞄着宁清理，刚才就是他撺掇自己儿子去给谭哲意敬酒的。 奶奶腿的，今天不把你们夫子俩全喝桌子底下去，算她黎岁桉没本事。 宁清理上场了，他们这一辈的就都坐不住了。刚才看着小辈孩子们喝心里直痒痒，这会儿可算是轮到他们了。 场面越来越混乱，黎岁桉给各位师伯敬酒，牙花子都要呲到耳根子去了。 都喝、都喝才好！ 给他们一次性的喝服了，以后他们就不敢跟谭哲意喝酒了。 但凡是跟谭哲意喝，都要想一想今天的情形。 管总工扶着谢钦挪了好几个位置，最后四个不喝酒的人坐到了一起。 宁老、谭哲意、管总工……和已经喝趴下的谢钦。 他赶紧起身拦着，黎岁桉目光转了转，利落的给宁清理倒了一杯酒：“大师伯，上次我在回安县被警察带走，您那边也帮了不少的忙。 我敬您三杯，谢谢您关怀这个没见过面得小师侄。 我知道您是看在我师傅的面子上才出手的，但这样代表了您的对我师傅的关切。 这三杯，我干了！” 宁清理：“………………”他就真的只是想拦个酒，真的不想跟小辈喝啊。 他一个当长辈的，要是把小辈喝多了那叫什么事儿啊？ 黎岁桉一边喝，一边用余光瞄着宁清理，刚才就是他撺掇自己儿子去给谭哲意敬酒的。 奶奶腿的，今天不把你们夫子俩全喝桌子底下去，算她黎岁桉没本事。 宁清理上场了，他们这一辈的就都坐不住了。刚才看着小辈孩子们喝心里直痒痒，这会儿可算是轮到他们了。 场面越来越混乱，黎岁桉给各位师伯敬酒，牙花子都要呲到耳根子去了。 都喝、都喝才好！ 给他们一次性的喝服了，以后他们就不敢跟谭哲意喝酒了。 但凡是跟谭哲意喝，都要想一想今天的情形。 管总工扶着谢钦挪了好几个位置，最后四个不喝酒的人坐到了一起。 宁老、谭哲意、管总工……和已经喝趴下的谢钦。 第326章 这天上掉馅饼的事，可必须接着啊！ 张小英虽然嘴上骂骂咧咧，但是手上动作可是一点都没停，又是倒水又是帮忙换衣服的。 黎岁桉微微挣扎了一下，她明明没喝多，小英姐怎么就把她当成不能自理的人了呢？ 张小英把要起身的黎岁桉一把按了回去，“老实在这躺着，别乱动！” 黎岁桉被吼了一句，躺在床上思绪飘散。 刚刚回来之前，谭哲意跟她说，宁老想把她带到自己身边教导两年。问一下谭哲意和黎岁桉的意见。 自行宁老把谭哲意这批徒弟带出来之后，下面小辈的他不在出面教导了，包括宁老的亲孙子。 这机会真是求都求不来，谭哲意当场就答应了。但是宁老却深深的看了黎岁桉一眼：“这孩子是个有主见的还很犟，这件事你还是问问她，再行定夺。” 谭哲意一口就应下来，这么好的机会小桉要是去了，宁老亲自教导两三年的功夫，小桉就能自己独立带项目了。 这天上掉馅饼的事，可必须接着啊！ 谭哲意打算好了，就算是把人绑起来也要把黎岁桉送到宁老身边去。 黎岁桉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并没有非常惊喜而是反问了一句：“要说技术谢钦在我之上，要说理论知识我也比不过其他师兄弟。 为什么师公偏偏选了我？” 这个问题也是谭哲意所疑惑的，他也同样问了宁老。 宁老只说了一句：“这孩子可塑性强，有你年轻时候的样子。” 谭哲意拍拍她的肩膀：“谢钦那边有其他的安排，现在还不清楚。联交会结束之后，你把手上的工作交接一下，然后就跟你师公走吧。” 黎岁桉有一些纠结，但是留下的想法还是大于跟着师公走的。 先不说唐家那边的事，前世1976年老师52岁，机械二所发生大爆炸，谭哲意在那次事故中受了很重的伤。 而且前世的’谢钦’和‘黎岁桉’，在那场事故中双双丧命。 现在是1975年，距离事故发生还有一年的时间。 但是因为黎岁桉的到来，不少事情都超出了原来的发展。她现在不敢离开，也不能离开。 虽然这辈子可能只有这一个一飞冲天的机会了，但是想到亦师亦父的谭哲意，黎岁桉果断地放弃了。 技术可以在学，但是师傅只有一个！ 张小英听完她的想法之后，直接石化在原地，过了好半晌才扔出来一句话：“黎岁桉，你真的是疯了！ 谭总工要是知道你想拒绝宁老，他真的会气死的！” 黎岁桉摊摊手，她又有什么办法呢？现在爆炸的事情她没有办法跟任何人说，就算是说了又有几个人会信？ 所以她只能用其他原因，心疼地退掉这次机会。 张小英替黎岁桉非常可惜这次机会，她不死心地劝解：“小桉，我知道你可能放心不下咱们所里的事情，但是现在稳步发展，没什么大事的。 现在所里有秦叔，今年招进来的那批员工工作也越来越熟练了。 真的没有需要你担心的地方，你就放心跟宁老去学，其余的事有我们呢。” 黎岁桉把被子往头上一蒙：“小英姐我喝多啦头痛，你别说了。不去不去就是不去～” 张小英：这倒霉孩子…… 喝了酒之后果然上头，黎岁桉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来，一睁眼屋里除了打好的饭，连个喘气的人都没有。 她赶紧收拾收拾，打了个黄包车去了展馆。 就剩下三天的时间展会就要开始了，基本的布置今天必须得完成了。 黎岁桉特意告诉张小英，不让她把拒绝宁老的消息说出来。等联交会结束之后，自己再去跟谭哲意解释。 谢钦在展馆干活，看着小丫头四处躲着谭哲意的样子，就猜到了她是什么样的选择。 今天上午谢钦知道这个消息之后，真的替黎岁桉高兴了好一阵。 但是现在看来，黎岁桉做了这个决定，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谭哲意在展馆负责机床的保护和查验，他抽空看了小徒弟一眼，黎岁桉忙得走路都是跑着的。 行啊，在忙也就这一阵子了。 谭哲意一想到小徒弟跟着宁老去学习，心里的憋闷都消散了不少。 黎岁桉时刻关注着老师的动向，生怕他现在问自己做了什么决定，在展馆几乎都是躲着谭哲意走。 黎岁桉正在前面指挥着拖拉机往那边开呢，张小英就找了过来。 等拖拉机停下熄火，黎岁桉才听清张小英说话。 “小桉，我们那边的基本布置都差不多完成了，现在就差一些新品没有做好摆放了。你问问谢钦，那些做项链的材料什么时候能到？” 黎岁桉知道这事谢钦没时间去办，就托给了林川。 “林川说今天晚上送到招待所那，咱们晚上去那取就成了。” 张小英大约摸算了一下需要的数量，“小桉，我先回宾馆整理图纸。一会儿咱们在招待所集合，你看晚上能不能请他同事帮忙做项链，要不然赶在联交会之前完不成这个。” 黎岁桉管谢钦要了招待所的钥匙，交给张小英：“一会儿让刘部长陪你回去，那些珍珠也不轻你拿不动，就都先放到谢钦的屋里。 做项链的事一会儿我跟这些人说一声，细算下来都是所里的活计，大家能帮忙。” 黎岁桉把张小英送出了展馆，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又被楼层管理叫了过去，说轻工业馆的展位有些东西的摆放需要调整。 忙了好一通，到了闭馆的时间。除了馆内工作人员，其余的参展团都得离开。 黎岁桉坐着大客车，特意告诉司机不用在锦茳宾馆门口停车。 秦义康还好奇的问了一句：“你不回锦茳宾馆，来招待所是有什么事？” 黎岁桉就喜欢这种主动搭话的，这样她才好意思厚着脸皮请大家帮忙呀。 她搓搓手满脸堆笑：“各位高级技术工们，有件事我想请大家帮个忙。” 车上的人有一半都是在实验院工作的，另外一半也跟黎岁桉都混了个脸熟，听见她请人帮忙，都没问是什么事就答应了下来。 第327章 林涵的处理结果 过了半个多小时后，一大帮高级技术工们看着圆润的珍珠陷入了沉思之中…… 秦义康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道：“小桉，不是我们推脱不干活。而是这东西你确定放心让我们一大帮老爷们来做？” 这会儿林川已经让人把用到的金线、银线，还有其他材料都送过来了。 黎岁桉和张小英拿着东西给大家示范了一遍，黎岁桉信心满满地激励着这群技术工们。 “各位总工，你们都能把实验院里面那么复杂精密的仪器、零件弄明白。对这种穿针引线的小活计，还说不是手到擒来？” 黎岁桉一句话就给打击或扣上了高帽子，就好像谁做不了这个活就不配在机械二所当高级技术工似的。 黎岁桉看着大家蠢蠢欲动的眼神，继续画大饼：“我知道大家可能担心做不好之类的，但是我和分厂负责人张小英同志，是完全的相信你们！ 这个活计，不需要有什么审美。大家就按照图样来做就可以。” 有的技术工已经洗了手，开始打算干活了。黎岁桉继续煽动着大家：“咱们所的饰品厂虽然现在规模是小了一点，但是咱们大家不能忽略饰品厂的付出。 自从饰品厂盈利的第一个月开始，就把除流动资金之外的利润都提供给实验院做研究了。 这解决了非常大的问题，在实验院的总工们，是切身体验到的。 现在联交会马上就要开始，我们饰品厂的新品还没做出来，这可是要耽误大事的。 新品能不能参加展会、实验院还能不能继续得到饰品厂的金钱支持，全看大家伙这几天的付出了！” 看着一大帮男同志，穿针引线地串珠子、拧链扣，这场面真是无比的舒心。 黎岁桉看着这个场面，不禁感叹道。她这是pua成功了对吗？ 有的总工生怕丢了实验院的名声，那真是无比的认真。 这边有谢钦盯着，黎岁桉和张小英一起去附近的市民家里‘换’一些菜和肉。 没办法他们回来这个时间点，供销社已经下班了。这几天秦义康为了节省开销，就借了招待所的厨房做饭。 蔬菜厂赠送的那些脱水蔬菜可真是一点都没浪费，秦义康用把这些脱水蔬菜加在面条里、凉拌菜里、炒菜里面。 总之只要是有饭菜的地方，就会出现这个脱水蔬菜的身影。 给大家吃的脸都快绿了，这个东西说不上难吃但是跟正常的蔬菜相比那还是差得远了。 所以本次的改善伙食食材，都是由饰品厂全全报销，厨艺由黎岁桉同志友情赞助。 黎岁桉带着张小英去的这个小院，还是林川告诉她的。 在小院买了几样菜后，黎岁桉在羊肉臊子面和羊肉烩面之间犹豫了一下，最后决定做臊子面。 不为别的，只因为这天太热了。吃汤面那就吃纯纯的遭罪啊。 小菜就在拌个土豆丝就可以了。 可能是在西北呆的时间久了，她自己对羊肉也有一种眷恋感，隔一段时间不吃就惦记。 因为吃饭的人太多，全用白面粉根本吃不起，黎岁桉又买了不少的杂面，到时候跟白面缠在一起。 两人提着大包小裹地回了招待所，就开始洗手做饭。 看着熟悉的锅台和油盐酱醋，黎岁桉有一瞬间的恍惚。最近真是太忙了，她好像好久都没有好好做一顿饭了。 冷不丁地站在锅台前面，还有些陌生的熟悉感。 和面擀面条的工作，张小英主动承担了。 黎岁桉开始切肉炒肉，把肥肉下进锅之后炒出油来，在把瘦肉放进去煸炒。 等把羊肉的水分都煸炒干净之后，放入葱姜蒜炒香然后在放调料。把调料炒香加入开水，在炖一段时间就可以出锅了。 黎岁桉这边已经开始准备切土豆丝了，张小英那边面条还没有弄完。 招待所的员工还主动来帮忙，入住的这段时间真没少麻烦人家。 等面条和小菜都出锅之后，黎岁桉特意留了四碗面条和一盘土豆丝在招待所厨房里。 招待所员工们本来就被这个香味馋得不行，看见黎岁桉给请他们留的面条更是开心得不行，虽然不是纯白面的，但好在味道非常不错。 正常情况下连厨房也是不外借的，但是听说机械二所这次被商会那边看重，才有了这么多的便利。 招待所没有那么多碗，大家就都拿着自己的饭盒去盛面条。 趁着大家伙吃饭的功夫，黎岁桉和张小英赶紧去检查项链和手链。 这一看，张小英就乐了。 别说，还真别说！ 这些总工们的手艺那可真是顶不错的，几乎没有需要返修的。比饰品厂工人们，做得还要精致一些。 谢钦把做好的项链归拢到一个箱子里，然后放在门口打算一会儿搬到自己房间去保管起来。 他看着黎岁桉满眼都是笑：“大家几乎都是相互比着，生怕自己做的东西丑了、坏了。 毕竟你说了他们都是高级技术工，大家都怕失误了砸了自己的招牌，可认真呢！” 黎岁桉把谢钦往屋里推了一步，张小英很自觉地去门口把风。 谢钦靠在墙上，看着离自己这么近的小丫头有些心猿马意的。 这是要做什么？还让张小英出去看门了？ 小桉是个传统的女孩，该不会、该不会是…… 不过一瞬间，谢钦脑补出无数个画面来。 “你快吃，你这份臊子面里面我还偷偷给你多加了一个鸡蛋呢，可别叫他们瞧见了。” 黎岁桉紧张兮兮地从身后拿出一个饭盒，塞到谢钦手里。 谢钦：“……” 好吧，是他想歪了……他的小丫头真的是一个特别、特别、特别‘传统’的女孩…… 把饭盒交给谢钦之后，两人就打算回宾馆吃饭了。毕竟能省一些是一些，最主要的是，她看见有的总工都去盛第三盒面条了，这压根也没有她们俩的份啊！ 谢钦快速吃完，送两个女同志回宾馆。 刚到招待所门口，迎面就撞上了来送消息的林川。 林川朝着他们身后瞄了一眼，觉着这地方说话还是不太安全，四人就去了拐角的小巷子。 “林涵的处理结果出来了……” 第328章 韩凛你是个聪明孩子，好自为之。 看到林川这副好像吞了死苍蝇的表情，黎岁桉就猜到这个处罚一定不是很重。 林川臭着脸说道：“林涵被人捞出去了，因为他的这层华侨的身份，所以运作起来比较容易。” 张小英满脸的不可置信：“他背后的势力这么强大吗？这可是流氓罪啊，要是普通人最少要判很多年的。 就这么把他放了。连个交代都没有？” 张小英不知道林川的真实身份，也不知道他和韩凛的关系。 黎岁桉没有跟她说，就怕她被扯进这些糟烂事里面。 林川从兜里掏出一封信来：“交代也算是有，这是派出所警察让我转交的给你的道歉信。” 张小英：“……这玩意有啥用？” “是没有什么用，但是算是林涵这个身份的一个态度。你们也不用太担心，他虽然被捞出去了。 但是据我所知，最近他是掀不起什么风浪来了，联交会结束前，你们完全不用担心了。” 这话虽然说得隐晦，但是黎岁桉和谢钦都听出了话外的意思。 估计是他们帮派上面那位发怒了，把韩凛给归拢起来了，不让他作乱。 林川送完消息就走了，他得赶紧回去看看那位现在的丑像，还有一份准备了几天的‘大礼’的送过去。 黎岁桉猜得还真准，这会儿韩凛正在邰爷院子里跪着呢。 小洋楼院子里围了好几圈人，邰爷倚在摇椅上闭目养神手里盘着手串，好似丝毫没有听见跪在院子中间人的痛呼。 韩凛跪在地上不知道挨了多少鞭子，他现在一直是强撑着，不让自己晕过去。 “呦，风水轮流转了。上一次挨揍的还是小爷我呢，韩凛这滋味好不好受啊？” 贺知野戏谑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邰爷微微起身，抬头看了他一眼：“小野怎么有空回来了？” 贺知野颠颠地跑过去，献宝似的拿出几个饭盒：“爸，我知道您最喜欢林叔做的狮子头和糖醋小排，我特意绕路买回来的。 现在还热着呢，我去给您拿筷子去？” 邰爷挥手让别人去准备，“这么多菜，你坐下陪我吃点。咱们父子，也好久都没在一起吃饭了。” 等下面的人布置好，贺知野扶着邰爷换了个凳子坐。他一边吃饭一边听着韩凛的痛呼，真是舒服极了。 贺知野幸灾乐祸的眼神都要溢出来了，他抬着下巴打趣道：“爸，韩凛这是怕咱们爷俩吃饭没意思，特意表演节目呢吧？” “在帮派里面小凛也算是你的前辈，不可这么无理。”邰爷语气淡淡的，虽是训斥但没有半分不悦。 这话落在下面那些人的耳朵里，可又是另外一种意思。 大家都在揣测邰爷的意思，这些年小少爷和韩凛没少斗来斗去的。 可是韩凛现在正在受罚，邰爷竟让小少爷一起吃饭，这不是明摆着给韩凛脸色瞧。 难不成，韩凛真在邰爷那失了心？ 看来以后还是得多巴结巴结小少爷。 韩凛一百鞭已经受完了，贺知野才慢慢悠悠又拿出一份东西来，推到邰爷面前。 “爸，这是我调查出来的，我这位前辈最近可没少办事。” 贺知野手支着下巴，眼睛盯着韩凛像是逗趣一般：“韩凛用了帮派里准备办事的华侨身份来报私仇，不仅事情没做完还被抓到了派出所。 要不是爸你找人捞他出来，估计他得蹲个几年。 但是这些都是小事。” 贺知野站起身，把最近自己查到的消息当众抖了出来：“韩凛用林涵的身份，跟米国人搭上了线。 借用帮派的路线和人脉，把一批货私下卖给米国人。这批货里不仅涉及黄金、首饰，还有一些古董瓷器…… 爸，咱们帮派最忌讳的就是里外不分、中饱私囊，这件事您看怎么处理？” 韩凛猛地抬头，恶狠狠地盯着贺知野。 那些东西只有他自己和那个老外知道都有什么，他是怎么知道那么清楚的？ 除非、除非那个老外就是贺知野派过来的，这就是他做的局！ 韩凛咬着牙看着贺知野，贺知野挑衅地回了他一眼。 邰爷掌管帮派这么多年，有三件事他是最无法忍受的。 一是折损帮派人手、二是中饱私囊、三是帮派内斗。 韩凛看向贺知野的目光都要喷火了，但是贺知野一点都不害怕被揭穿。 因为那些货在他手里，只要韩凛还想要那些货，就得咽下这口窝囊气。那些货可是韩凛花了不少钱收上来的，要是真一点都拿不回来，直接就伤了他的元气。 贺知野看着邰爷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趁着他发火之前赶紧站起来，讨好地给他捏着肩膀。 “爸，您可千万别生我的气啊。我这不属于是内斗，而是给韩凛提个醒。您说您都把沪市最赚钱的两个区分给他了，之前京市、冰省这些利润高的地方他也管了好几年。 那么多钱都堵不住他的胃口，他非得上帮派的生意里面分一口汤，这就不地道了吧。” 韩凛跪着往前爬了两步，低头认错：“邰爷我腿受伤之后，一直被关在沪市我心不甘啊！ 这次是我鬼迷心窍了，您饶了我这一次，我绝不再犯！” 邰爷把那些资料直接扫在地上，拂开贺知野的手从凳子上站起来：“上一次你在京市和陕省折损了那么多人手，还断送了好几条线。 这已经让很多人不满了，但是我通通都压了下来。 这次你又犯了这么愚蠢的错误，我对你有些失望了。 别在这围着了，都散了吧。” 邰爷搭上贺知野的胳膊，贺知野扶着他往屋里走，只听邰爷留下一句话。 “有再一再二不能有再三再四，帮派里不养闲人但更不会养叛徒。韩凛你是个聪明孩子，好自为之。” 韩凛双手支在地上，强撑着自己不摔倒。他看向贺知野的背影，露出无限的怨恨。 进了屋里邰爷也没让贺知野坐下，语气里带着训斥：“看来你那边是不忙啊，不然怎么会有时间去调查韩凛的事。” 第329章 展会前的紧张 贺知野还想上前耍宝，看见跟在邰爷身边的叶林摇了摇头，立马站在原地不动乖乖挨训。 “爸，我没耽误工作。” 邰爷把手串一下摔在茶几上，眼睛眯着迸发出危险的精光：“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韩凛是因为什么斗起来么？ 我一直不管这件事，是因为这件事对帮派不会有任何影响。 别再让我知道，你们两个因为一个女人搞内斗。” 贺知野低下头，声音闷闷的：“爸，我知道了。” 邰爷走过去捏了捏他的肩膀：“你妈妈的遗愿就是让你当一个为老百姓做实事的好记者，你永远都不能忘。 你要记着你首先是林川，之后才是贺知野。” 一提到他的母亲，贺知野的精气神就好像一下全都被抽走了。 邰爷抬手赶人：“你回去吧，联交会这几天马上就要开始了。这次你要做出成绩来，我好把写了你名字的报纸烧给你妈妈看。 林川，记着别让你妈失望。” 贺知野闷头往外走，叶林想去送一送却被邰爷用眼神制止。 叶林走到窗边一直目送着贺知野离开：“邰爷，外面的人都散了。只有韩凛和他的几个心腹，还在院子里跪着。” 邰爷眼皮都没抬：“那就让他跪着吧，技不如人那就受些苦头。这一局小野做得很好，从布局到引诱韩凛下套，每一步都做得非常精妙。 我有些期待后面事情的发展了。” 叶林有些弄不明白邰爷，“您不是说，希望小野一直以林川的身份活着？那您还……” 邰爷背着手往二楼卧室走：“那只是我给小野留的一条后路罢了，总有一些事一些人是要干干净净的。 可这帮派，我迟早要交到小野的手里。” “叶林，你去找人给韩凛吹吹风，这件事、那个丫头，不能让韩凛这么算了……” 锦茳宾馆。 “小桉，已经四点了赶紧起来。咱们得赶紧去展馆做最后的调整，再过几个小时联交会就要开始了。” 这两天黎岁桉的神经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状态，张小英只轻轻叫了她一声，她立马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两人换上机械二所定制的工作服，赶紧去楼下等客车，做了这么多天的准备联交会今天终于要开始了。 大客车先到招待所接了人，然后又接黎岁桉和张小英上车。 秦义康在客车上说了一路的注意事项，还有哪些人主要负责什么地方。 “小桉，你想没想好咱们所都送什么赠品？” 之前开大会宣布了最终的销售方案，沪市商会和外联部商议过后，决定在每个国家消费的总金额上做出优惠。 送赠品这件事，就是每个参展的国营厂自己的事了。 黎岁桉拿出一张纸，念了一遍。大概意思就是，买拖拉机送化肥、买织布机送缝纫机。 但是一定是购买数量多的订单，才能这么送。 那一台缝纫机就要卖到两百多块，送多了真是送不起，但是外商买的东西多了利润高了，羊毛出在羊身上也就把缝纫机的钱赚出来了。 这就叫买的没有卖的精。 到了展馆，大家都赶紧走到自己的岗位。谭哲意和管总工已经到了有一会儿了，他们两个加上谢钦，三人各自带了一小队，去检查这次参展的所有机器。 黎岁桉就负责这几个展馆的集体事务，说白了就是哪有事儿哪到。 她拿着图纸一一比对各个机器还有产品的位置，然后又跟每个员工确认一遍价钱和每个项目的介绍。 忙活完已经是六点半了，新换来的接待员帮忙买了早餐过来。 黎岁桉刚吃上包子，就被常舫海叫上一起往轻工业展馆那边走。 “小桉，劳烦你跟我走一圈。大家心里都没谱，你帮忙看看大家也能安心一些。” 这次联交会和去年的协交会，产品情况完全是掉了个位置。 去年是皮革厂、电缆厂、化肥厂担心销售问题，这次可完全是翻身了。 因为电缆、皮革、化肥，都是出口硬货完全不用担心销量。 反观服装厂、棉纺厂、副食品厂、灯泡厂、家具厂，开始担心销量问题了。 因为顾客受众群体不一样，所以产品的欢迎度也变了。 这次联交会各厂在选品上，也是跟黎岁桉商讨过的。所以黎岁桉也是有些担心的，但是也没有太大的问题。 这次除了机械二所点背跟别的厂撞了产品，其他这些国营厂都是听了黎岁桉的另辟蹊径，参展的产品没有一样被砍掉的。 服装厂曹厂长头都要被自己挠秃了，这次他们除了正常卖的火的几款服饰，其他的都是传统服装，他太担心销量问题了。 虽然在火车上由小黎牵头，跟艾丽斯女士达成了合作，但是也不能在开展的时候开天窗不是。 几个国营厂长凑在一起，副食品厂反而是最乐观的。 “老曹，你担心什么？我都决定顺其自然了，我们这次参展的东西都是咱们国家的一些传统食品，那些老外根本不喜欢吃。 我们现在就指着，销量好一点的厂来我们这买东西当赠品了。 昨天我可是没少跑，送了好些试吃出去。” 曹厂长听完更是叹气，食品东西成本低，他们服装厂不一样啊，总不能拿着整套的衣服出去送人吧？ 虽然他听小黎的，友情赞助了几十套衣服给一些展会的女工作人员穿，但是他的心始终是悬着的。 黎岁桉跟常舫海走了一大圈，把陕省参展的所有国营厂的展位都看了一遍，没有任何问题。 常舫海在轻工业馆看见他们凑在一块说话，就开始赶人：“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就要开展了，你们还不回到各自的展位上去。” 黎岁桉看大家愁容满面的，宽慰了几句：“都耷拉着脸做什么，咱们陕省凭借在火车上谈成的订单现在已经是坐上了第一名的位置了。 只要咱们稳定发挥，就不用担心。 你们忘了去年咱们在京市的情形了，倒数第一都能被咱们转为第一，大家要有些信心好不好！” 第330章 黎岁桉被借调 黎岁桉积极向上的态度，总会给人一种莫明信服的魔力。有了她的宽慰，大家的紧张感都缓解了不少。 眼看着展会就要开始了，黎岁桉在机械馆突然接到通知。 “哪位是黎岁桉同志，你被临时借调去一楼中间的服务介绍台工作，十五分钟之内就去报到。” 一楼的服务台，分为两个部分一边是摆放着一些名人语录的书籍，另外一边是关于联交会的展馆介绍。 这两部分都是有专门的同志，为外宾进行讲解介绍。 秦义康赶紧拦住来传消息的工作人员，“这位同志我们这边的展位人手本来就不够用，您看能不能换一位……” 黎岁桉就是团队的主心骨，她一走大家难免会慌乱。 “能给外宾做讲解，这可是非常光荣的事情。怎么陕省这边的参展团这么不配合吗？黎同志可是被其他员工特意举荐的。” 黎岁桉对着秦义康摇摇头，上前应下：“您先过去我马上就到。” 等那名员工走远之后，秦义康已经急得不行了：“小桉咱们是不是惹了谁的嫉妒，他们才把你调走？”小黎走了，这后面的工作怎么展开？带过来的这些技术工就只会机械方面的问题，其他的杂事他自己顾不过来啊！ 黎岁桉一点都不犯愁，反而是笑的合不拢嘴。 “秦叔，那展台的位置就在正门对面，这不是白白送上来的机会嘛！ 到时候我就在那给咱们所介绍外商，你们就在这边接待。 妈呀，想想我都想笑！ 这到底是哪位大哥做的好事啊！” 苏不知名大哥平川，此刻正在沾沾自喜。 黎岁桉这位女同志，这次风头出的太大了。把她调去服务台，就相当于直接砍了陕省的一只手臂。 要说苏平川为什么对黎岁桉这么仇视，这里面最大的原因就是黎岁桉挤掉了苏平川自己安排好的人，而且他和谢家所在阵营是对立面。 燕会长已经完全动了把黎岁桉留下的心思，这让苏平川之前的布置都白费了。 还有就是，这个死丫头在大会上一点都不尊重前辈，直接顶撞他让他被人嘲笑了好几天。 苏平川现在是想尽了办法，想挫挫黎岁桉的锐气。 黎岁桉不能发挥自己的用处了，那机械二所的销售额就会下降。秦桑的儿子在机械二所还和黎岁桉搞对象，这次联交会秦桑还给机械二所争取了非常好单位位置。 要是这次机械二所销售额低，不光是打了秦桑的脸，还挫了黎岁桉的锐气。 这样一来牵住一个人，就可以一举三得，怎么想都划算。 秦义康有些不放心，“小桉，服务台那边接触的人太多了，但凡哪句话说错一点，就容易惹祸上身。 你可千万要注意，别为了所里把自己搭进去。” 黎岁桉点点头，然后趁着这功夫赶紧去找谢钦交代了几句。 谢钦听完就知道，这是有人故意为之。服务台的活是最不好干的，又累人、又不落好的。 不行，他得去把这事解决一下。 “他们是想拖住你，不让咱们所拿订单。” 黎岁桉仿佛已经猜到了他的心思，她心里暖暖的：“谢钦别去，这个机会非常好，本来我还有些发愁客源的问题，这回我就有办法了。” 这么好的机会，不用来做引流那可真是太浪费了。 谢钦给她掖了掖发丝：“机械馆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有我呢。”他现在能做的，就是稳住后方，不让黎岁桉分心。 黎岁桉赶到服务台的时候，苏平川正板着脸训话呢。 为首的女组长带着十六个女同志在苏平川旁边听训话，看见黎岁桉赶过来脸色更是难看。 本来服务台的员工都是要经过提前培训的，而且必须精通英语。 女组长扫了黎岁桉一眼，看来这又是一个关系户来镀金的！ 这种只有长相没有本事的女同志她真是见得多了，看来这位也是上面有人的。 苏平川看见黎岁桉走过来，张嘴就是训人：“你怎么晚了这么久，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吗？” 苏平川刚要罚黎岁桉写检讨，就被她抢了话。 黎岁桉抬手看了眼手表，满脸惊讶：“怎么会呢，刚才来通知我的男同志说十五分钟之内过来报道。 这才过去不到十分钟，我就迟到了？难不成这位员工是故意的，他是想破坏联交会的利益？ 苏副会长我觉着应该好好查一查，这种事可千万不能马虎！ 万一他是被那些见不得国家发展好的反动分子收买了，这可是不能忽略的大事啊！” 苏平川好一阵无语…… 就是他让下面的员工，故意拖延了一会儿时间才去告诉黎岁桉被借调的。 他就是想抓个错处，竟然还被反咬一口成了反动分子。 算了，还是别查下去了，先放她一马。 “行了，现在时间还来得及，你先站到队伍里面去。” 苏平川这句话更是惹了女组长的不快，迟到这事就这么放过她了？ 看来这位黎同志，真是有苏平川都惹不起靠山呐！ 黎岁桉乖乖听话，往队伍里面站跟路过的内个女同志都打了招呼。 苏平川气的太阳穴都在蹦，是让你来服务台干活的，竟然搞得像领导视察！ 看着黎岁桉快速跟其他女同志打成一片的样子，苏平川有一点点后悔把人调过来了。 这货不会搞什么幺蛾子吧？ 苏平川又训了几句话才走，走的时候还一步三回头地看黎岁桉。 女组长这回猜明白了，看来这位女同志的靠山就是苏副会长。刚才的训斥，是故意演给她看呢。 想到这，女组长看黎岁桉更是不顺眼了。 “按照之前分好组，第二队四位女同志先去休息，然后一小时一换岗。你们六个去书籍区的展台、你们六个留在服务区，你……”女组长看着黎岁桉犯了难。 一来她没有参加过培训，二来她背后还有人。 女组长想了半天实在不知道该给她派个什么活，她们这个队伍也是要参加考核的，万一黎岁桉坏事了怎么办？ 黎岁桉主动上前说道：“组长，我就不休息了。我就在两个区中间服务，看那边缺人手的时候我就去帮忙打个杂。” 第331章 大怨种林川 女组长想了一下，这么办确实也是不错的。她自己给指派什么活都不对劲，这个小黎这么有眼力见，还算是会来事。 女组长点点头：“行，那就辛苦你了。累的时候就自己去歇一会儿，前几天你都没参加培训，也不知道具体流程你先跟着学一学。” 女组长去忙别的事了，现在大家完全把她当成了关系户。 一个大展台分为左右两边，黎岁桉先掏出六个珍珠发饰送去左边书籍服务区、又拿出六个送到服务台。 都是二十多岁的小姑娘，哪有不喜欢亮晶晶的发饰的。 黎岁桉直接笼络住了这几人的心思，“这些啊都是我们陕省机械二所分厂饰品厂生产的，也就是在火车上和外商谈成订单的商品，等联交会结束之后在沪市也能购买得到。 我们还生产了配套的珍珠项链和手链，各位姐姐有时间可以去我们展馆逛逛。 我今天刚来不懂服务台的规矩，这个小玩意就当做是送各位姐姐的见面礼了，还望各位姐姐不吝赐教。” 有两个女同志当即就被收买，教起黎岁桉需要注意的情况。 黎岁桉听了一耳朵，没有什么难的。就是书籍区这边有外宾参观需要介绍，服务台那边帮助需要服务的外宾。 过了一会儿，随着外面的鞭炮声响进来了一大批人。 黎岁桉看着外面黑压压的人群，不禁感叹了一句：“好多人啊！” 因为服务台在正对着大门口的位置，不少外宾都是先到这里打听一下情况，还有些外宾会停下去看那些名人语录和感人事迹。 八名服务同志一下就都忙了起来，瞬间人手就不够用了。 而且有一些说英语的外宾，服务台的同志能交流。但是还有一些其他国家的外宾，说着不同的外语，女同志们就听不懂了。 黎岁桉看着一位姐姐连比画带猜地跟一位外商交谈很久，赶过去帮忙。 当流利的法语脱口而出时，外商眼里全都是惊讶和欣喜：“哦！我的天呢，终于有一个可以和我交谈的人了。” 女同志感激地看了黎岁桉一眼，然后赶紧去接待下一位外宾。 黎岁桉带着微笑礼貌地问道：“您好，请问您需要什么帮助？想了解华国传统刺绣工艺对吗？ 忘了和您自我介绍了，我是华国陕省机械二所的员工黎岁桉，被临时借调过来。您说的刺绣工艺，在纺织馆和轻工业馆都有表演介绍。 你可以去轻工业馆看一下我们华国的传统服饰，就在四楼的纺织馆012-6号展位。展位正对面就是刺绣表演，看完表演，您可以先挑选喜欢的衣服。 然后在去轻工业馆011-12号展位选一下配饰，我们的珍珠套系配饰和传统服饰是最搭的……” 黎岁桉只要是接待外宾，就开始往自己省的国营厂展位上引人，以至于说的遍数太多，让其他的服务人员都记住了。 等到外宾问推荐展位时，下意识的就往陕省的展位上介绍。 黎岁桉像是不知道累一样，一个劲儿接待外宾。其余的服务人员都轮班去休息了，黎岁桉还在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嗓子都有些冒烟了。 林川在门口随机采访外宾，还拍一些素材。趁着休息的功夫，给黎岁桉送了一杯润嗓子药材泡的水。 他看着黎岁桉一直不休息，直接把人拽到远离服务台的位置把水塞到她手里。 “我听说你被借调到服务台工作，起初我还有些担心，没想你混得如鱼得水的。” 黎岁桉仰头闷了一大口，然后说道：“就我这本事，在哪不发光发热啊！ 对了，谢钦那边你去送了么？这一上午我介绍了太多人去机械馆我们所的展位，估计他那边也非常忙。” 林川直接就被气笑了，“黎岁桉你这是把我当怨种了，你明明知道我对你的心意，还让我给情敌送水？” 黎岁桉一口水好悬没喷林川脸上，她半笑着看着林川：“要说咱们三个之间情谊，你和谢钦才是情谊最深的吧。 那一起拉过屎的情分谁能比得了。” 听到这话，林川脸一下就黑了，甚至想上手抢回水杯。 “哎哎哎！开玩笑呢！”黎岁桉护着水杯往后退，“再说了，你对我只是当初的乍见之欢。 可你和谢钦是一起挨过刀、跑过路的兄弟，你跟他之间的情谊自然是比我深。 林川呐，你得记住一句话，朋友之妻不可欺。 还有，我是你永远、永远、永永远远都得不到的女人，哈哈哈～” 黎岁桉拿着水杯就跑回了服务台，还不忘朝着林川再喊一句：“麻烦林记者去帮我看看机械馆现在的情况，回来顺路告诉我一声，我这也能放心不是。” 林川一个脑瓜子两个大，他真的贱皮子，非得上赶着给黎岁桉送什么水！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是脚上还是很诚实地走向了机械馆。 等到谢钦问了句：“小桉那边怎样。” 林川彻底破防了，合着他就是这两口子的传话机，他费劲巴力地让人泡水又送过来，就是为了看这两人秀恩爱的？ 看着林川黑着脸往回走，谢钦猜到了。 小桉那边一定是还不错，不然也不能把林川气成这样。 “谢钦，快过来讲解！”秦义康离得老远喊了一声，这机械馆里面机器启动之后噪音太大，几乎都是喊着说话。 他忙得脚都不沾地，送走几位外商又来了一批，以至于展馆那都排起了长队。 这些人也是从众心理，越是看不到越想排队凑凑热闹，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 秦义康掐着黎岁桉写的那张汉译英的纸，已经把几个单词读得炉火纯青的。 ‘哈喽’、‘歪瑞歪瑞古德’、‘埃克斯勒特’、‘奈斯’、‘哎母，秦义康～’、‘栓q’…… 苏平川正在办公室美滋滋地喝着茶水，心里一想到展会第一天机械二所就开天窗，那真是无比的高兴。 苏平川心情无比愉悦，甚至高兴地哼着歌，正开心着早上去通知黎岁桉的男同志，急匆匆地敲了门进来。 “苏副会长，这黎岁桉太有本事了，引了不少人去机械二所的展位，那边都排起了长队，您快去看看吧！” 第332章 苏平川的反醒 苏平川腾的一下从凳子上弹起来，呛得自己咳了好几下。 “咳咳、咳咳咳……你说什么？我都把她调去服务台了，她还能作妖！？” 苏平川随便抹了下嘴角的的水，边往外赶边问道：“现在整个展馆的销售额是多少，哪个省排第一？” “嗯……嗯具体的销售额我不知道，但是暂时好像是陕省第一。” 男同志话越说声越小，还小心翼翼的瞄了苏副会长一眼。 苏平川气急败坏的往服务台那边走，去抓黎岁桉的错处。 可是黎岁桉在服务台兢兢业业的干活呢，态度那叫一个好。 而且女组长发现黎岁桉会多国语言之后，对她的的态度渐渐转变，恨不得把人直接留在服务台。 “黎岁桉，你先回、” 苏平川话说了一半就被打断，黎岁桉直接用英语跟几个外商介绍他：“跟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沪市商会副会长苏平川先生。 对于这些英烈的英雄事迹，苏副会长每每提起，都是感慨颇深。 下面就让他为大家讲解一下，大家鼓掌欢迎一下。” 作为沪市商会副会长，苏平川是会英文的，但是没有黎岁桉说的那么流利。 苏副会长破贼尴尬的看向黎岁桉，眼里都是控诉，这死丫头坑他！ 黎岁桉满脸堆笑，用眼神回应他。坑的就是你，有种你咬我呀~ 黎岁桉直接把苏平川架在那了，当着外宾的面他不能不配合。 苏平川硬着头皮开口，他的英文稍微带了一些口音，有的单词较不准还说错了。 他越来越紧张，生怕丢了华国的脸面。 苏平川略微有些磕巴，刚把书籍介绍说完正犯愁的时候，黎岁桉顺势把话接了过去。 “各位外宾，因为这些事迹都是我们华国人，所以用中文来讲解是最能提现苏副会长缅怀先烈的心情。 那就让苏副会长用中文讲解，我来用英文翻译。” 苏平川非常意外，他没想到黎岁桉竟然帮自己没让他出丑。 黎岁桉这会儿没理会他的小心思，而是非常赋有感情的翻译他的话。 “我们的先烈们，为了国家的奉献了自己的生命，他们的付出我们永远记得。 吾辈当自强，华国永兴旺！” 黎岁桉翻译完最后一句话，服务台附近就响起了非常热烈的掌声。 苏平川越说越投入，抬起头时看见附近围了很多外宾，他一时间有些懵圈。 黎岁桉趁机赶紧宣传：“感谢大家的掌声，请大家往里面走进入展馆。 我们机械馆有新研发出的大型农用拖拉机、轻工业馆有赋有华国传统特色的家具和小工艺品、饰品。 纺织馆有华国传统刺绣工艺表演，还有传统服饰。 欢迎大家参观选购，在参观时遇到任何问题都可以联系我们的工作人员。” 黎岁桉不光用英语说了一遍，还用法语和日语也说了一遍。 围着服务台的外宾根据黎岁桉的介绍，去了自己感兴趣的展馆。 苏平川听见她推销，心里刚生出的谢意瞬间消失不见。 现在附近都是外宾，他忍不住吐槽：“你可真会挑好时候，就赶着人最多的时候给你们机械二所推销。” 黎岁桉面带微笑，直接怼了回去：“苏副会长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宣传的都是赚外汇的好项目。 这其中我可没有提过关于机械二所的任何一个字，您真是想多了。” 苏平川想继续反驳，可黎岁桉压根没给他机会。 “苏副会长我今天在服务台工作，包括刚刚给您当翻译，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华国。 为了联交会多卖出一些东西，给咱们国家赚外汇。 我从来没有因为个人情绪影响到工作，也没有对其他人有怨怼。 我的做法和态度，认谁来都挑不出任何错处。” 黎岁桉语气越来越认真，她紧盯着苏平川的眼睛，“我的真心，一片赤诚。” 一个小辈都有如此的觉悟，苏平川瞬间有些无地自容，别的不说。刚才确实是黎岁桉虽然给他挖坑了，但是确实给他解围了。 而且还收获到不少的掌声，把刚刚的气氛拔高了一个高度。 反观自己，因为对一个小辈的嫉妒都做了些什么？ 抛弃国家的利益不顾，利用职权泄私愤。 这绝对不是一个商会副会长可以做出的事。 自己怎么会跟一个小丫头这般计较？ 苏平川想清楚以后，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小黎啊，内个内个……”苏平川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他放不下自己副会长的架子，不好意思给黎岁桉道歉。 最后吭哧瘪肚半天扔出来一句：“咳咳，服务台这边人手够了，机械二所那边忙你就回去吧。” 这么好的宣传机会，黎岁桉怎么可能放过呢？ 她连连摆手，又是原来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苏副会长不用不用，我就是一块砖，组织哪里需要哪里搬！ 服务台这边会日语和法语的人太少，我在这多帮一会儿忙。 等机械二所那边忙不过来的时候，我就回去了。” 苏平川有些不好意思背着手走了，刚拐过弯去就‘偶遇’了高敏。 高敏揣着笑，跟在苏平川身后：“苏副会长后勤部那边缺人手，你看要不要把黎岁桉调过去？” 苏平川一下就黑了脸，“黎同志会多国语言，这么优秀的同志怎么能去后勤部呢？” “高敏，你要是没事闲得慌就去后勤部主动帮忙吧。 一个年轻人，连这点思想觉悟都没有吗？” 苏平川说完就走了，独留高敏在原地站着。 高敏手握着拳，指甲深深掐进肉里。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苏副会长明明很不喜欢黎岁桉的，今天早上一提起来都气的不成样子。 怎么不过一个上午的时间，就对她改观了？ 不光说话护着黎岁桉，还说她没有思想觉悟！？ 就黎岁桉那种趋炎附势，贴在谢家身上蹭好处的人，怎么能跟她比呢？ 她跟谢钦可是青梅竹马，那是天赐的缘分。 高敏恨得牙根直痒痒，她绝对不能放任事情这么发展下去…… 第333章 处处都是姐的传说啊~ 黎岁桉在服务台任劳任怨一直工作着，女组长也听说什么风声了。 原来这个女同志不是被塞进来镀金的，而是因为被人坑害了才沦落到服务台来。 女组长知道自己手下被临时塞进来的这个女同志，竟然就是最近风头正盛的外交部部长的准儿媳妇。 女组长顿时就高看了黎岁桉，还一个劲儿的夸她。 很多人都是接着婆家的势力提高自己的身份，可是像黎岁桉这种凭借自身条件就非常优秀的真是太少见了。 明明她的就已经很高了，但是她还这么努力。 这样的女孩真的不多见。 而且她被借调到服务台，也没有任何的怨言，反而兢兢业业的工作，一声苦一声累都没说过。 要知道她们服务台原来的那些员工，都已经叫苦连天的了。 黎岁桉这一上午几乎是没怎么歇息，女组长看她嘴唇都起皮了有些心疼。 “小黎，去歇息一会儿吃午饭吧。这会儿外宾们也在休息，中午人少。 下午你们单位那边要是忙的话，就不用过来了。” 黎岁桉估摸着展位那边应该是忙不开了，上午她不知道介绍了多少波外宾去。 她点点头答应下来，“组长今天我就不过来了，明天上午我再来帮忙。” 女组长自然是非常高兴的，有这么一个会好几国语言的同志愿意主动帮忙，不知道给服务台减少了多大的压力！ 女组长刚想应下来，但是顿了一下：“没事，明天你们那要是忙不开，就不用过来了。 服务台要是遇到沟通不了的外宾，我就让人过去请你来帮忙。” 女组长也不是很好意思非让黎岁桉过来工作，毕竟人家是机械二所的常务经理。 人家来帮忙是情分，不帮忙是本分。 她有什么资格要求人家做什么呢？ 黎岁桉把服务台员工的牌子摘下来揣进兜里，“组长您放心吧，做事情有始有终。 物质上现在需要我，我非常愿意奉献！ 明天我一定准时到岗~” 女组长瞬间感动的不行，拉着黎岁桉的手谢了好几遍。 看看人家这个觉悟、在看看人家这个无私奉献的精神！ 有几个能比得上的！ 黎岁桉把工作牌换成机械二所的，心思着晚上回去问一下陕省几个国营厂的销售额，看看哪个厂子抵，明天就多往那边介绍人。 嗯，就这么干。 这服务台的工作牌可千万得收好了，这种宣传机会真是千载难逢啊！ 虽然苏平川没干好事，但是这也因祸得福了不是~ …… 机械馆机械二所展位。 秦义康现在真是痛并快乐着，一波又一波的外宾排着队来参观。 接待不完、根本接待不完~ 黎岁桉拎着一大兜子的包子，从外面绕了一大圈走到离展位最近的侧门。 展馆有要求，不能在里面吃饭。 现在是外宾比较多的时候，根本走不开，就只能轮班去外面赶紧吃一口饭。 黎岁桉先把谭哲意、管总工和李所长叫了出去。 自己赶紧回到展位上接班，她揉了揉笑僵了的脸打起精神开始接待外宾。 技术工们两三个人相互替换，以最快的速度解决午饭问题。 等轮到谢钦和黎岁桉，他们两个周围都围着不少外宾根本脱不开身。 秦义康就只能把包子给两个孩子留着，等他们有时间再吃。 黎岁桉饿的都站不住了，谢钦不知道跟外宾说了什么大家都散开了。 谢钦赶紧把黎岁桉带了出去，然后变戏法似的拿出六个饭盒来。 黎岁桉真是非常惊讶，这么忙的情况下谢钦是怎么准备的？ 谢钦往她的饭盒里夹肉：“我就猜到你为了赚钱指定是腾不出时间吃饭，我特意让人提前送来的。 今天第一天，展会要到晚上八点才结束，不吃的好一些根本坚持不住。” 黎岁桉饿的都没时间说话，一边往嘴里疯狂塞饭，一边“嗯嗯”的回应着。 两人吃的正欢，林川闻着味就过来了。 他手里拿着网兜，指着两人怒斥道：“好啊，我还惦记着你们两个，你们却在这吃独食！ 谢钦，你们两口子真是太！过！分！了！！！” 谢钦直接从身后掏出一个饭盒赛到林川手里，“没忘了你的，刚才让人去找你了没找见，别废话了赶紧吃吧。” 林川看有自己的那份，顿时就开心了。他把自己带过来的饭盒打开摆到中间嘚瑟极了。 “快尝尝林叔做的，没出锅多久还热乎着呢~” 林川这功夫脑子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挑衅的看向谢钦：“看看吧，你就是没用心。拿过来的菜都凉了，我的还热着呢。 小桉一定是喜欢吃我带来的菜~” 黎岁桉被这语气恶心的差点没喷出来，有些人啊天生就当不了绿茶。 林川今天这个表现，完全可以用恶心吧啦四个字来形容。 谢钦强忍着自己不把饭盒扣到他脑袋上，拧过身不看他。 林川被二人齐齐无视闹了个没脸，也就不闹了赶紧吃饭。 今天的拜访任务重，林川也累的不像样。 三人蹲在墙根，饭盒摆在地上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黎岁桉率先吃完，她赶紧拍拍身上的灰、漱漱口，立马就往屋里走。 “一会儿你们两个收拾吧，我得赶紧回去看看轻工业馆那边怎么样了。” 这一上午都没有那边的消息，黎岁桉心里有些没底。 “您是想订购这几款发饰对吗？那我让工作人员带您去办手续……” 黎岁桉看见张小英和翻译一起给外宾介绍，都要酸死了。 怎么轻工业馆这边这么祥和、大家说话也都温温柔柔的。 机械馆那边就是完全相反，要是在展馆里面启动拖拉机，那喊着说话都不一定能听清。 张小英看见黎岁桉，赶紧招了招手。 “小桉你那边怎么样，我听说你得罪人了。被调到了服务台去，我们上午接待好些外宾，也说在服务台见过你。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黎岁桉撇撇嘴，这闲话怎么传的这么离谱？ 啧，姐虽然不在江湖混，但是江湖上处处都是姐的传说啊~ 第334章 兵荒马乱的第一天 “小英姐，要是真有传得那么吓人，我还能在这会儿功夫来找你么？” 黎岁桉回握住她的手安慰道，“关心则乱，我什么事都没有。 对了小英姐，新品卖得怎么样，我听刘部长说销售额不太好是吗？” 张小英心情非常乐观，一点都没因为这件事犯愁：“咱们饰品厂推出的项链和手链的目标群体，本来就不是这些外商。 所以销售情况不好是我预料到的，再说了咱们本来的目的是为了借着其他产品的势头，打响新品的知名度，目的达到了就成了。” 黎岁桉听小英姐心态这么乐观，也跟着放心了些。 看完轻工业馆的情况黎岁桉放心了，她赶紧回了机械馆。 这会儿是下午一点半，有很多外宾都去休息吃饭了。 大家也能趁着人少的时候，轮换着歇一会儿。 这次展会的人真是特别的多，再加上黎岁桉上午不在。 讲解和推销的任务，就平均落在每一个人身上。 这活真是不干不知道有多难！ 一边要回答老外的问题，另外一边还要一直推销。 这些搞机械的都是大老爷们，让他们讲解这些机械问题，每个人都说的非常明白。 但是让他们夸赞或者吹嘘，最多也就能憋出几个词，还是非常实在的那种。 欢乐的时光总是非常、非常短暂滴~ 下午的外宾几乎是如潮水般涌来，黎岁桉都要忙劈叉了。 管总工看着黎岁桉热情地给外宾们推销、介绍，心里真是佩服的不得了！ 去年京市协交会机械二所只是派了十多个高级工去参会，这些实验院的总工们都没去。 因为今年有不同型号的机床，所以这些总工们作为研发人员是必须参展的。 因为参展团是有人员限制的，所以总工们占了位置就得干别的活。 有的被指派去介绍拖拉机、有的被派去介绍播种机。 要只是技术方面的问题，那绝对难不倒他们。 但是让他们做推销员去卖货，那可真就是超纲了！ 以前大家都不认为卖东西是什么难事，不就是动动嘴皮子嘛。 可是今天问到他们自己头上的时候，第一次觉着销售真是一件太难太难的事儿了！！ 不同的外商会问各种千奇百怪的问题。 你的产品特征是什么？ 你的产品能给我带来什么利益？ 这个价格还能不能再便宜了？ 一系列的问题砸过来，管总工当场懵逼。 他有些理解不了这些外宾的脑回路，尤其是有人讲价的时候。 他们给出的价格，让管总工当场暴走，而且无比心疼自己的技术和机器。 那么低的价格，是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 之前管总工总是抱怨秦义康不放人，一直把小黎留在办公楼。 小黎天分这么高的孩子，应该专心在实验院搞研究的。 可是现在他明白了，这些杂活真是离开了黎岁桉不行。 就拿今天来说，小黎非常精准地了解每个外宾的需求，除去总共们负责的技术介绍部分，黎岁桉非常自然地把总共们不擅长的销售部分接了过去。 管总工心里不只有赞叹还有欣慰，小黎这孩子从不主动去炫耀自己的长处，而是一直在默默地去做大家不擅长的事。 在一众男同志之间，黎岁桉一个女同志是格外的突出，她身边围满了外宾，一直在和外宾谈价格，而且情绪时刻都保持得非常饱满。 联交会第一天要到晚上八点多才会闭馆，谁都没想到今天的人会有这么的多。 大家忙活完几乎是瘫倒在椅子上，精气神好像都被人抽走了。 第一天可以用兵荒马乱来形容，大家都没参加过这么大的展会，刚开始都有些摸不清套路。 大家坐客车回了招待所，黎岁桉和张小英在宾馆屋里开始算账。 张小英把自己记着的账本拿了出来：“具体的总销售额要通过展会主办方那里才能知道，而且这些外宾如果采购其他物品，最终付款钱数会打折还会出现变动，这些是我大概估算的一个价格。” 黎岁桉看了一眼，这成交额比机械馆要好太多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光是头饰今天一天就卖出去了大约六万华币。 黎岁桉琢磨着，可能是因为机械馆里面的机器都太大了，很多外宾都持有观望态度。今天机械二所一共才卖出去五十台拖拉机，播种机更惨，一台都没卖出去。 秦义康这时候也在自己的房间复盘，今天来机械馆他们展位的外宾真是不少，可以说是展馆里面人最多的一个展位。 这一下午给他们累的，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但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啥这些人都是光看不买呢？ 不行，明天得跟小黎取取经。 “秦副厂长今天咱们还是自己做饭吗？”刘部长敲响了秦义康的屋门问道。 秦义康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了，那还能去做饭呢？ 看着大家都这么累，他咬咬牙掏出三十块钱：“你去管招待所借电话，直接定二十五份饭，送到之后给招待所的同事们分下去。 别忘了送去锦茳宾馆两份，估计这个时间宾馆那边也没什么饭菜吃了，别让那两个孩子饿着肚子。” 因为参展的国营厂太多，展馆主办方那边为了大家吃饭方便，特意让餐饮部提供了外送的服务。 只要不是太远的，二十份饭起送，标配是两荤两素。 但是只能打电话定他们来送不能直接去取，因为这种团餐不在展会食堂取。 秦义康看着刘部长拿着三十块走了，心都在滴血。要是做饭的话，这可是两天的饭钱啊。 今天一顿饭就吃掉了这么多，这沪市的东西真是太贵了！ 秦义康虽然心疼钱，但是给钱的动作也没有迟疑。因为中午大家就都没吃好，今天大家这么累，总该要吃一顿正经饭菜，要不然明天谁都干不动了…… 黎岁桉和张小英在屋里正吃着刘部长送来的饭，房门忽然被敲响，然后就传来莉迪亚的声音。 “黎、张，你们在吗，有些商品上的问题我们想跟你们谈一下。” 第335章 莉迪亚求合作 张小英迟疑了一下，这两个外宾怎么这么晚找过来了？ 黎岁桉也不清楚，她赶紧把饭扒拉完，打开窗户散散味道，“小英姐一会儿开门要是有宾馆的工作人员过来，咱们就让他们进屋。 要是没有，你就赶紧去前台叫人。等翻译过来了，我再让他们进来。” 两人简单整理了一下，黎岁桉去开门。 莉迪亚和艾丽斯明显是准备得非常充足，带了一个宾馆的翻译还带了一位外交部的工作人员。 “黎、张，你们好，我们想谈一下你们头饰销售的问题。你看是去我们那谈还是在你们的房间谈？” 黎岁桉屋里的门是关着的，因为这几天太忙实在是太累了，根本没时间收拾。 但是两人也不想去莉迪亚的房间，黎岁桉问宾馆的翻译，“你们这里有提供会议室吗？” 翻译点点头，“黎经理有的在四楼，我们这里接待外宾比较多，经常会有商谈的需要，所以特意准备了三间洽谈室。 您去前台登记之后，我就带你们过去。” 几人按照翻译说的，先去一楼登记洽谈室的使用需求，然后去了四楼。 刚进屋坐下，莉迪亚就率先开口：“张，我想跟你们谈一下，商品的独家售卖权的问题。” 这个问题明显涉及张小英的知识盲区了，在七几年的华国，独家代理根本没有多少人知道。 张小英有些茫然，但是她没表现出来。这是黎岁桉教她的，在和其他人谈判时永远不能露怯露出自己的底牌。 她装模作样地接过话：“莉迪亚请您具体说一下您的想法。” 还没等莉迪亚说话，外联部的男员工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了：“非常抱歉打断一下，我想先了解一下这个独家售卖权是什么意思？”他在单位听过这个词，但是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意思，而且现在是两个国家的商人洽谈，就算是丢人他也得问清楚了，不然回单位没法汇报啊。 黎岁桉想着如果是莉迪亚说的话，在翻译出来可能有变动，就介绍了一下。 “大致的意思就是如果这个协议谈成了，我们饰品厂在大不列颠国出口售卖的话，就只能跟莉迪亚这一家谈，不可以把商品卖给其余大不列颠国的任何一家外商。 但是这里面还有很多的说法，就要看莉迪亚这边开出什么样的条件了。这个售卖方式在咱们华国还不常见。” 黎岁桉的语气非常好，一点都没让男员工感觉到难堪。 张小英趁机听了个明白，后面谈判时就有了底气了。 “黎说得非常对，我们现在是想拿下你们饰品厂所有头饰的售卖权，在整个大不列颠国就只能卖给我们这一家，这个价格问题咱们可以慢慢谈。” 今天莉迪亚和艾丽斯在展馆没少逛，饰品厂展位的火热程度，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而且今天有很多他们国家的外商也来谈价格，这让莉迪亚有了很大的触动。 华国这家饰品厂做出的珍珠发饰质量非常好，而且珍珠的品质也是不错的。这个进货价格哪怕是算上国际运费，也比他们国家便宜了很多。 莉迪亚在这上面有非常大的赚头，所以才生出了这个想法。 更何况这个饰品厂设计的样子都非常的新颖，有好些她自己都喜欢的爱不释手。 莉迪亚和艾丽斯在来洽谈之前，就在房间里面算好了成本和利润的问题。 她们心里非常清楚，拿下独家售卖权之后，这个发饰开始售卖，在他们国家不出半年就可能有同样的仿品出现。 但是即使是这样，她们两个在这半年的时间里，也足够赚上一大笔了。 她们商品的品牌效应，加上宣传和噱头，有了这些就可以提高商品价格。那独家售卖权的费用，跟赚的钱一比根本不值得一提。 莉迪亚在纸上写了一些条例推了过去，“这是我们拟定的一些条款，你们可以看一看。” 纸上面写着的都是外语，黎岁桉直接翻译用中文读了出来。 “第一，达成合作之后，华国饰品厂不可以将任何一件商品售卖给大不列颠国商人。” “第二，除商品之外，设计稿和代理生产权也不可以卖给大不列颠国商人。” “第三，独家售卖权合同到期之后，我们（莉迪亚方）有权优先购买或者延期独家权。” “第四，如果违背任何一项条款，必须支付三百万元华币的违约金。” 这三百万的数字一读出来之后，外联部男员工直接倒吸一口凉气。 这、这违约金也太多了吧！ 黎岁桉也有些惊讶，看来莉迪亚和艾丽斯是对这个独家售卖权势在必得。别说是七几年的华国就是放到后世，这三百多万的赔偿金那也是天文数字！ 条款读完了，就该轮到饰品厂的负责人说话了。 “莉迪亚女士，如果您想按照纸上的这几个条件达成合作的话，那这个费用会很高。 今天我们展位上的销售和咨询情况你们二位也是看见了，如果说你们开出的价格低于我们卖给的其他外宾加起来的价格，那这个合作我们是吃亏的一方。 所以你们可以商议下，你们能开出的最高价格是多少，因为这个钱数你们要比我们更清楚。 我不方便直接给出你们一个价格，如果定得太高你们会觉着我们狮子大开口。所以前期的主动权先给你们，等到你们给出价格之后，我们在商议可不可以合作。 但是我温馨提示你们一下，在这个合作没有达成之前，我们是有权利把商品卖给其他你们国家的外商，所以这个时间问题你们需要把握好。” 张小英跟黎岁桉在一起的时间久了，这种谈判时的架势和精髓学得足足的，直接把对方震慑住。 现在头饰售卖的火热程度，已经大大超出了张小英的预料。就算这个独家售卖的合作谈不成，他们饰品厂也根本亏不到什么，所以压力就给到莉迪亚这边了。 第336章 独家售卖权 今天确实有很多大不列颠国的外商开谈价格，但是没有一单直接成交的。 因为展馆太大，第一天很多人没逛完，所以没有及时下订单。而且主办方还设置了打折力度，大家就更不着急了。 这样一来就给莉迪亚考虑的时间，可这个时间也不长。万一第二天真有他们国家的外商直接下订单了呢，这样莉迪亚的计划就完全泡汤了。 莉迪亚斟酌着回复：“这个价格我们还需要好好谈一下，但是我会用最快的时间给你们一个具体的金额，咱们明天早上见。” 等莉迪亚和艾丽斯走后，张小英狠狠地松了一口气，她手心都出汗了。也顾不上丢不丢人，拉着黎岁桉赶紧问道： “小桉，我刚才说的有没有问题，有没有露怯？我说的那个想法对不对，你快给我参谋参谋！” 黎岁桉见她这么紧张，都笑出声了：“小英姐刚才你架势还那么足，怎么这会儿害怕了？” 张小英噘着嘴推了她一把：“你快别笑话我了，我还是第一次跟外商谈这么大的单子。 我都要紧张死了，也不知道我的想法对不对。刚刚你也没有说话，我一点底气都没有。” 黎岁桉拍拍她的手，由衷地夸赞道：“小英姐，你表现得真的非常、非常好了！而且你的思路也没有任何的问题，要是你说得不对我就趁着翻译说话之前插嘴改正了。 只不过咱们现在需要考虑的就是这个价格问题，而且这种独家的售卖权应该是咱们华国和外商谈的头一单，这里面弯绕不少，我得具体问一下。” 旁边的翻译和男员工都没离开，他们在这都听麻了。 谁都没想到这么小的一个国营厂，竟然能跟莉迪亚那么大的外商谈这种独家权的合同！ 黎岁桉在男员工面前晃了晃手：“嘿！同志回回神。” “关于这种合同，你们外交部那边有什么建议吗？” 男员工都蒙圈了，他就是最普通的员工今天是被临时叫过来多做见证人的，哪能想到会遇上这么大的单子啊。 男员工不敢随意说，吭哧了半天才扔下一句话：“我去借一下电话打回外交部问问，你们等我！” 男员工这会是非常的上心，因为像他这种家里没有背景的小员工，几乎是没有什么出头之日。 有了这种能学东西的机会，那是非常珍惜的。 万一下次还有其他的外商也想谈这种合同，那他就可以直接作为证明人接待了。 厂子的发展是大事，黎岁桉和张小英在累也不差这一会儿了，两人就在洽谈室里面等着。 过了没多大会儿，男员工满头大汗跑回来了，在跟黎岁桉说话就有些磕巴了：“内个、内个，秦部长还在加班，她想具体问一下你们的想法。 你们现在方便吗？方便的话我让车过来接你们，秦部长、秦部长还说，让你把谢同志叫上。” 男员工怎么也没想到啊，眼前的这位黎经理就是秦部长的未来儿媳妇！ 他这是踩了哪泼发光的狗屎，有了这样的好运气啊！ 男员工在单位是属于勤勤恳恳做事，不好奇不打听任何闲事的那种人。之前他听说过秦部长的我儿媳妇很有能力，但是他也没具体打听过，所以咋也没想到就是眼前这位啊！ 黎岁桉问了一下张小英的想法，张小英起身说道：“就算这次的合作没有谈成，咱们也该好好了解一下，关于这种跨国合作有没有其他的规矩之类的。 秦部长是谢钦的母亲，咱们有这种机会就该好好把握住。 小桉咱们回去换件衣服收拾一下，别太随意了让人感觉不好。” “这位同志麻烦你去联系一下车吧，为了不耽误时间，还辛苦你去前面的招待所去叫一下谢同志，他在409房间，这样就不会耽误太长时间了。” 黎岁桉看着张小英又是安排又是布置的，心里忽然有一种玩养成系，吾家有女终长成的感觉。 这人呐，潜力真的是无限。 张小英去年还是一个喜丧夫的女同志，整天战战兢兢地在机械二所办公楼工作。 这一年时间，成长得竟然这般飞速。 可以直接撑起一个国营厂，能独当一面了。 黎岁桉真是无比的欣慰，她没有选错人也没有看错人。 照这么下去，在让小英姐锻炼锻炼，就可以把人调回到总所。然后她自己就可以去实验院，专心地搞研究了。 张小英对待每一个机会都非常的认真，一会儿能跟外交部部长直接商议事情了，她有些紧张又有些兴奋。 她悄悄揣兜里一个小本本，那里面是她专门记录东西的。 有时候跟黎岁桉出去，觉着小桉的谈判技巧哪里说得好，就偷偷用本子记下来。或者是谁什么办事方式比较出色，她都会偷偷地记下来。 然后回去翻来覆去的看经常练习，她走到今天的每一步都是付出了很多的努力。 张小英收拾完在外面等黎岁桉，趁着这个功夫她写了几个问题在纸上，怕自己一会儿忘了问秦部长。 黎岁桉换完衣服出来，见小英姐准备得这么充分，是既心疼又欣慰啊。 小英姐真的是生错了时代，这么努力上进的人，要是放在现代社会能接触到更多的资源，她一定会成为这个行业的顶尖人员。 这种厚积薄发的人，真的是不多见。 两人收拾好之后，在楼下看见等待的谢钦和秦义康。 秦义康特意问了谢钦，自己去方不方便。有这么好的机会，不能放过呀！ 跟秦部长聊一聊，后面的发展趋势，这能让机械二所少走多少年的弯路。 谢钦知道母亲还叫上了张小英，就知道这不是私人性的谈话，就把秦义康也带上了。 这一晚上男员工经历了太多，好似一下就打通了什么关窍，思虑变得无比的周全。 他联系单位派车的时候，特意多想了一下。 因为有两个女同志，就算一个坐在前面还有一个也要坐在后排。后面中间的位置是最不舒服的，他不能让秦部长的亲儿子坐在那，自己挨着女同志又不方便。 就让那边派过来一个小客车，要不然还真坐不下这些人呢。 男员工在心里，默默地给自己点了个赞。 第337章 私谈 沪市外联部是一个独立的小院，里面有两栋六层的小楼，不和政府大院挨着。 客车慢慢行驶过去，黎岁桉就看见在门口等着的秦桑。 男员工心里一惊，这秦部长是有多看重这个儿媳妇，竟然亲自下楼来接人。 秦部长可是外交部最大的官了，自从她上任以来，很少给别人这么足的面子。 等客车停稳之后，秦桑迎着几人进了外交部：“小何，去准备茶水点心送到我办公室。” 被唤作小何的，就是刚才叫车那位男同志。 秦桑是在门口故意等着黎岁桉的，今天她听到不少风言风语。她这么做，就是为了给儿媳妇撑腰。 她相信明天就会传出去，外联部部长深夜在楼下迎接儿媳的消息。 这个消息，足够给黎岁桉撑牌面了。 张小英和秦义康紧张地跟秦部长握了手，秦桑笑着让他们坐下：“你们别紧张，我就是想找你们过来了解一些具体情况。 张同志，你是饰品厂的负责人，我想先听听你的意见。” 在外交部部长面前，张小英不敢卖弄，非常老实地把自己的想法说了，还补了一句：“我没有太多跟外商交谈的经验，这都是我按着小桉谈判时的样子模仿的。 您有什么好的建议吗，因为这是我们厂子第一次跟外商谈这种合作。” 秦桑沉吟了下，“我先跟你们说说外交部的意思……进来。” 小何敲门后，把茶水点心送进来，非常有眼力见地退了出去。 “不瞒你们说，除了购买技术方面的生意，你们饰品厂这一单独家售卖权的生意，是咱们华国的第一单。 站在外交部的立场上，自然是非常希望这个合作谈成，因为这是代表了外商对咱们华国的认可。 如果说这件事知道的人更多了，你们那边接受到的压力会更大。 我这么说，你们明白么？” 这话虽然隐晦，但是在座的人都听懂了。 黎岁桉也在担心这个问题，所以才撺掇小英姐把留给莉迪亚商议的时间缩短。 要是沪市商会和外交部真的横插一杠，那这单生意赔钱也要做。 就像是秦桑说的，莉迪亚的态度代表了外商对产品的认可，而且现在的华国很需要这样的认可。 所以，如果莉迪亚给出一个非常低的售卖权价格，但这两个官方部门插手了，饰品厂就面临着被迫接受的局面。 这样的话，就会少赚很大一笔钱。 秦桑把点心往黎岁桉面前推了推：“现在咱们华国很缺外汇，有些商品即时是赔钱也要卖出去，就是为了跟国际接轨。” 屋里没有外人，黎岁桉抬眼问道：“秦阿姨您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黎岁桉叫的是秦阿姨而不是秦部长，就代表她想问问秦桑私人的意见。 秦桑给儿子递了个眼神，谢钦立马心领神会去门口守着，避免让别人偷偷听去了。 秦桑声音渐渐压低：“我个人的意见是，在外交部和商会插手之前，你们赶紧把合作谈下来。 如果谈不成，就赶紧找大不列颠国的其他外商，尽快交易达成这笔订单。 这样同样的产品卖给了两个大不列颠国的商人，就不存在独家售卖的权的问题了。 等到那时候，商会想插手也晚了。” 秦桑非常看不上沪市商会那副，就算是赔钱也要赚外汇的想法。凭什么华国的东西就要赔钱卖啊，赚外汇固然重要，但是也不能这么没骨气。 这次要是莉迪亚开出的价格低，饰品厂可是一下少赚了好几十万啊。 有秦桑指点了这么一下，黎岁桉就明白了。 之前她也有这个想法，但是不敢操作。 现在有秦桑给她透漏消息了，她没这边就没什么顾虑的了。 “秦阿姨谢谢您指点，我们知道该怎么做了。”黎岁桉和张小英对视一眼，两人默契的点点头。 私事谈完了，就该谈公事了。秦桑从桌子里拿出一份资料，没有递给黎岁桉而是推到秦义康面前：“秦副厂长，这是米国外商戴维斯先生，送来的合作意向书，这份是翻译之后的版本。 这里面涉及你们机械二所，你可以看一下。” 秦义康接过文件往黎岁桉那边偏了一下，两人一起看。 这份文件打开之后，屋里的气氛莫名地有些低。秦义康脸色越来越难看：“过分，简直是太过分了！ 这些条款，和以前那些‘割地赔偿’有什么区别！他们都是想在华国占便宜，凭什么？ 这样太瞧不起人了，难不成他戴维斯就认为，这合同执行的十年之内，我们研发不出更好的产品、更好的技术吗？ 非得求着买他们的技术，真是不要脸！” 秦义康气得有些昏了头了，口不择言都开始飙脏话了。 张小英赶紧推了秦义康一下，秦义康才反应过来对面还坐着外交部部长呢，想起刚才粗鲁的话，有些不好意思。 黎岁桉都想把这份合同撕了，戴维斯那货简直太不要脸了。 这份合同里面的条款，竟然比那天她看见的还要过分。不光是把代生产的价格又压低了一些，还把技术购买的价格提上去了。 这戴维斯是真的觉着他们机械二所缺这份合作机会吗？ 黎岁桉都气笑了，这么不要脸的条款都能列出来，要不然他们机械二所一分钱都不要，白给戴维斯打工算了。 黎岁桉拍拍秦义康的肩膀：“秦副厂长冷静一些，左右咱们机械二所都不会同意这种合作方式，白白生气不是伤害咱们自己的身子嘛。” 黎岁桉这句话已经充分表明了机械二所的态度，这是在秦桑意料之内的。 秦桑目光一直落在黎岁桉身上：“但是，现在商会那边的意见是答应这个条款，毕竟未来的事情预测不到，有这么个机会把握住也是不吃亏的。” 黎岁桉没回话，而是往门口瞟了一眼，谢钦投给她一个‘你放心’的眼神，她才说道：“秦阿姨，有些话我也就能当着您的面说。 我们机械二所为了搞研究，每年最少都要投进去十几万的原料损耗。要不是今年订单多了起来，我们真的是要支撑不住了。” 第338章 你们的货，我全要了！ 秦桑微微点头，示意她接着说。 “我能保证这个技术，在五年之内就能攻克。所以这个合作，我们不会答应的。这种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事，在我眼里看来真的是没必要。” 秦桑早就预料到了机械二所的态度，戴维斯给的这个价格简直是太低了，机械二所合作的话就是赔钱还搭人力。 这么亏本的买卖傻子才会同意。 可是沪市商会那边的人就是傻子，他们觉着眼下华国发展得慢，就要立刻引进外国技术，无论赔不赔钱只要能搭上这条线就行。 商会那边同意，但是机械二所可不答应。说白了，赔钱的又不是沪市商会，他们当然可以慷他人之慨的。 秦桑适当地给他们提了个醒，“沪市商会那边添堵很强硬。” 黎岁桉转了转眼珠子想出一个坏主意，她贼兮兮地绕了一圈凑到秦桑跟前，压低声音说道：“既然戴维斯用技术勾引商会，那趁着这个时间，我们完全可以做另外一个准备……” 秦桑听完之后，真是忍不住夸这个孩子。 “小桉这件事交给我办了，有消息我让我秘书联系你。行了，今天不早了我派车送你们回去。 谢钦，你跟我回趟家有事。” 谢钦顿了一下，虽有疑问但是没说出来。 外联部专门给秦桑配了车和司机，两人回到谢家的小楼之后，发现谢炳庭已经在客厅等了很久了。 谢钦察觉到父亲的脸色不对劲：“爸，这是怎么了？” 谢苒最快先一步说道：“上午爷爷奶奶过来了，谢炳深那边知道消息之后，一大家子都过来了。 就在大门口，全家又是下跪又是认错的，给爷爷气得直接晕过去了，现在还在医院里面呢。” 谢炳庭示意谢钦过来，然后拿出一封信：“这些事一会儿再提，这封信是我今天截下的你可以看看。” 谢钦看到信之后，瞬间暴怒。 “高家竟然敢打小桉的主意！” 秦桑往外面扫了一圈：“你们都小点声，小心隔墙有耳。” 谢炳庭冷着脸：“不光是高家，这里面还有谢炳深的手笔。他们的目的，不言而喻。” 谢钦深吸一口气，“爸，高家的事交给我去做。” 谢钦回了二楼自己的房间，拿出一些东西之后，让秦桑的司机送自己回招待所了。 谢苒有些担心哥哥，“妈，这件事哥哥能处理好吗？” 秦桑看向儿子离开的方向，说了句：“你哥哥从来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能在农场里熬了这么多年，没有些手段是根本不可能的。 别小瞧了他。小冉，下半年沪市不太平，你出去躲一躲。有你在沪市，我和你父亲有些手段施展不开。 跟谢炳深这么多年的账，也该好好算一算了……” 黎岁桉三人被小轿车送回了宾馆。 张小英有些着急，在屋里来回踱步：“小桉你说咱们要不要上去找莉迪亚她们，如果沪市商会强制让我们答应，那这次可就损失了不少钱呢。 我还想拿着这笔钱来该厂房呢！” 黎岁桉拉着她坐下：“别急了，现在我们什么也做不了。我们上楼区找他们，莉迪反而会觉着咱们有些急功近利，没准还压价呢。 咱们两个现在能做的就是睡觉，以不变应万变！” 张小英知道黎岁桉说的对，但是现在她哪能睡的着呢，这笔钱可是切身涉及到饰品厂的利益呀。 黎岁桉在床底行李里面翻了半天，然后掏出一瓶子白酒来，她呲着牙冲着小英姐笑了笑：“睡不着，这好办啊！ 这就保证你一杯下肚就迷糊，两杯直接闷倒驴~” 要是唤作以前，张小英是非常抗拒让黎岁桉喝酒的，可现在她被这些事烦得睡得不着，但是明天还要工作，不睡觉又没有精神。 张小英咬咬牙，直接倒了一杯一口闷了，然后不出三分钟就打起来呼噜。 黎岁桉看着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的张小英，好一阵无语…… 这酒劲虽然打了一点，但是、但是这人睡着得是不是也太快了？ 她只能像个老妈子似的，又是给她换衣服、又是擦脸的。 魔火好一阵给黎岁桉累的够呛，张小英明明只有九十斤，这喝多了赶上二百斤了，怎么都摆楞不动。 这下黎岁桉也不用喝酒助眠了，累的她直接睡着了…… 展会第二天。 客车在楼下按了好几次喇叭，都没看见黎岁桉和张小英下楼。 谢钦下车托宾馆的工作人员去找人，员工敲了好几门，黎岁桉才听见。 她也一看手表，知道要迟到了。赶紧踹了一脚还在打呼噜的张小英。 张小英一脚就被踹到地上，她睡眼迷离地看着黎岁桉。 黎岁桉只说了三个字她就精神了：“现在是七点十分。” 张小英眼睛歘一下的睁大，然后赶紧冲进卫生间去洗漱。 娘哎，第二天展会要是迟到，估计秦副厂长是要骂人的！ 两人从起床到出门只用了十分钟的时间，等上车之后秦义康闻到了张小英身上的酒味，当场就开始训人了。 “你们两个昨天那么晚回去还喝酒了？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啊……” 秦义康从宾馆开始训人，一直说到快到展馆。李所长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小秦呐，小英都被你骂成什么样了，你快歇歇吧。 孩子知道错了就行了呗。 歇歇吧，展馆里那么多外宾，少不了你说话的时候。” 张小英缩着脖子挨骂，黎岁桉在她旁边坐着，幸灾乐祸的眼神都要溢出来了。 张小英咬咬牙，下次绝对不能听这货忽悠她了！ 课程停在展馆门口，大家依次下车检查之后入场。 张小英想起来莉迪亚那边的事，有些焦急地拽了下黎岁桉。 黎岁桉小声回道：“估计商会那边知道这件事之后再来找咱们，怎么也要一上午的时间、 咱们还有功夫，在等一等莉迪亚那边。要是商会那边先找过来了，咱们就拖一会儿，尽量别让商会的人和莉迪亚碰面。” 两人跟着队伍往展馆里面走，殊不知莉迪亚都急得不行了，一直等着展馆对外开门呢。 进入展馆之后，黎岁桉照例去了服务台帮忙。 张小英在饰品区的展位上，始终提着心。 当铃声响起，就代表外宾可以入场了。 张小英里的老远，就看见莉迪亚拉着艾丽斯，如离弦的剑一样冲了过来。 莉迪亚拉着张小英激动的说道：“你们饰品厂从现在到年底能生产出来多少头饰，我全都要了！” 第339章 三百万的大单！ “什么？” 张小英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又让翻译重新说了一遍。 “莉迪亚女士说，想要买下你们饰品厂后半年生产出来的所有头饰。” 莉迪亚和艾丽斯昨天晚上回去商议了很久，这个独家售卖权的价格始终确定不下来。 莉迪亚思来想去，自认为想出了一个非常好的主意。 就是直接把饰品厂所有的头饰全都买走，这样就完全不用担心这些头饰会卖给其他商人了。 这样就相当于把独家售卖权的费用换成商品了，这不是一举两得的事情吗。 但是这个想法艾丽斯是持反对意见的，一来是无法确定饰品厂每月的量产是多少，如果产量太大他们吃不下，那货物积压卖不出去就完了。 二来这种想法总归是不稳妥的，万一在这期间饰品厂真的把商品卖给其他大不列颠国的商人了，那她们的计划就完全泡汤了。 艾丽斯劝了很久，可是莉迪亚坚持认为可以先跟饰品厂谈一谈。 所以就出现了刚刚的那一幕。 张小英想了一下，请两人在前面的主办方给准备的小洽谈桌坐下：“莉迪亚女士，你的想法我了解了。 但是我觉着这么做有一些不妥当，你先别急听我仔细说。” 张小英非常仔细的跟两位外宾解释，还特意让翻译翻的准确一些：“莉迪亚女士，因为我们厂子要进行扩建，所以现在根本没有办法确定下来产量有多少。 在独家售卖权没有签署的情况下，如果您下的订单量少，那我们会正常销售，到时候卖给哪个外商就说不准了。 如果您下的订单量太多，我们赶工做不出来，那又会耽误您那边的市场销售。 所以，这个具体的情况你可以在仔细考虑一下。” 不得不说，张小英刚才是疯狂的心动。 新厂房建好最少也要四个月，现在地皮流程什么的都在走程序，还没开工呢。 光是莉迪亚之前在火车上下的订单，按照他们现在厂房的规模，都要忙活生产上一个半月的了。 十几款珍珠发饰，每样都要了一万个。昨天莉迪亚看到新款的珍珠做的摆件，又激情下单了每款定了两万个。 要是莉迪亚真的再次疯狂追加订单，那这后半年真就没时间在接别的活了。 张小英虽然心动，但是她这边不能给出任何可以曲解的意思。 跟外商之间的谈话，必须谨慎再谨慎。 莉迪亚经商多年，都不知道跟多少妖魔鬼怪打过交道，根本不像她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单纯。 她是想完全垄断自己国家的这个市场，凭借这次她订的带有华国特色的旗袍、家具和摆件，完全可以狠狠地赚上一笔了。 她是看上了这个珍珠发卡能给她带来的利润，最开始每样一万个的量，连一个区部都不够卖的。 而且她问了张小英交货时间，完全可以估算出来这个厂目前大概的产量是多少。 莉迪亚和艾丽斯在小桌上继续商议，张小英先回了展位继续接待别的顾客。 莉迪亚管工作人员借了笔和纸，把正常售卖需要的数量写了下来。 她知道艾丽斯的顾虑，她们二人的合作之中，艾丽斯总是考虑较多的一方。 “你看这是我这边半年售卖需要数量，我现在只下这个订单就肉她们饰品厂做一阵子的了。 关于独家售卖权的问题，我感觉饰品厂那边也不一定会答应，因为咱们只签半年的时间。 这个时间太短了，倒不如将这个钱换成商品。 我们家族对市场有绝对的掌控力和话语权，艾丽斯你知道的。” 艾丽斯脸色虽有些不好看，但是也点头答应了。 她和莉迪亚不同，莉迪亚是有家族做靠山，而她这么多年是全靠着自己打拼出来的。 所以莉迪亚的做法，在她眼里看来多少有一些娇纵了。 莉迪亚拿着数量单去找了张小英，直接谈合作的事：“张，这些已经看到样品的发饰，我都追加了订单。 这十几款刚看见样品的发饰，每一款都要追加五万个。 这三款项链和手链配套，每一款来两万套。” 张小英手微微颤抖了一下，没然后立刻背到身后去。 这可是大单，大单子啊！ 张小英强忍着激动的心情，语气尽量放平稳：“莉迪亚女士您确定下订单对吗？如果确定的话，我就让工作人员带您去走流程了。” 莉迪亚非常热情地拉着张小英的手：“当然了，张。我考虑过了，这个独家售卖权太复杂了，而且契约时间只有半年。 所以，我还是选择追加订单。 对了，你们给我一个大概的交货时间，不能差出去十五天。” 张小英已经打算回去开始雇一批临时工了，而且她还要留出两个班组做国内的订单。 就算是加派人手，这批订单想做完最快最快也要四个半月。 张小英如实说道：“需要四个半月左右。” 莉迪亚一听还没到半年，又立刻加了几万个的订单。 这下可是一步到位了，张小英已经开始计算还有多少量是可以留给其他外商的了。 莉迪亚确认订单数量之后，先跟张小英钱了一个单子。然后工作人员带着莉迪亚又去办其他的手续。 当张小英签完名字之后，她激动地直接跌坐在凳子上。 刘部长正好过来拿东西，赶紧扶了她一把。 “这是怎么了？怎么满头大汗的？” 张小英激动得不行，抓着刘部长的胳膊一个劲儿地晃：“刘部长、刘部长，你知不知道之前在火车上下订单的外商，刚刚又追加了多少钱的订单？” 刘部长看张小英这个样子，就能猜到一定是非常大的订单。 他往后挪了两步扶着货架：“你说吧，我做好心理准备了。” “三百多万，刘部长，三百多万的订单呐！” 张小英真是有些太激动了，她说话都是带着颤音的。 “这下盖厂房、给实验院投钱搞研究，全都有钱了呀！” 第340章 挖黎岁桉墙角 刘部长以为自己听错了，还以为是三十多万。 三十万有什么好激动的，但是仔细一听是三百万多万。 刘部长得亏扶了货架一下，要不然他的反应得比张小英还要激烈。 “真的、你没听错？真是三百多万呐？” 张小英疯狂点头，她努力平息着自己，不能太激动、不能太激动。 还要接待别的外商，其他外商也要下单，这还不是最后的总价。 张小英平复了半天，可是激动的心情根本压不下去，嘴角的笑都要咧到耳根子了。 “刘部长，这个项目刚开始建立的时候，你就帮忙管理过一阵子。现在订单量太大了，回去之后我要忙建厂、还有招工的事。 我想问问你的想法，你要不要过来给我帮忙？” 张小英见现在没什么顾客，干脆和刘部长说起来悄悄话：“刘部长，咱们一起工作很长时间了，我说句话你别不爱听。 你的比我高，你是从秦叔的秘书开始做起的，那时候我只是个临时工。 但是我占了性别的优势，而且这个发饰项目刚好我有自己的想法，所以才比你走快了一步。 你在机械二所你不负责技术部分，几乎是没什么出路，最高能做到秦副厂长现在的位置。 但是你想想，那要熬多少年？ 你现在过来跟着我干，我直接就可以给你副厂长的待遇。这可就高了，而且我答应你，在你掌管的部门下，给你独立自主权绝对不欺压你。 刘部长，你考虑考虑？” 刘部长脑瓜子轰的一下，只觉着今天的惊喜简直太多了。 先是知道分厂赚了大钱，然后天上掉馅饼的事，竟然砸到自己头上了！ 在机械二所没出差的时候，也有不少人明里暗里地嘲讽过他。在秦义康身边干了三年，还没有一个女同志升职得快。 说他抱错了大腿，还说黎岁桉是故意踩他一脚。 刘宏树知道这些人是故意挑事，他跟张小英和黎岁桉在一起工作那么久，非常清楚她们两个是什么样的人。 但是分厂手续批下来之后，张小英被选为负责人，他也是心有不甘的。 可那又有什么办法，张小英会设计图样，就这一点就比他强出去一大截。 现在这个机会摆在他面前，刘宏树疯狂地心动了。 也是刘宏树点子不好，跟在秦义康身边当秘书时还没摸清机械二所发展的道路。 等兢兢业业工作了三年之后，好不容易摸清了路，黎岁桉又突然出现了。 黎岁桉太优秀了，有想法、有主见，前瞻性比他好太多，刘宏树就这么被比下去了。 等到饰品项目提出的时候，他又心动了，但是又被张小英截了一道。 要不说时运不济呢！ 刘宏树回到自己负责的那个展位之后，开始接待外宾。这些事先放在后面，等联交会结束再说。 黎岁桉人在服务台就听到了饰品厂的好消息，当莉迪亚签完合同之后，饰品厂拿到三百万大订单的事就传开了，她猜到了迪莉娅的动机。 饰品厂能拿到这么大的订单，黎岁桉是特别的开心，给外宾做介绍的时候，笑容都比昨天大了不少。 可高兴虽高兴，估计饰品厂的机器都要踩得冒火星子了吧。 这半年，估计是看不到饰品厂工人休息的时候了。 黎岁桉这边还傻乎乎替张小英高兴着，殊不知张小英已经开始挖墙脚把人事部部长撬走了。 十点十分。 黎岁桉在一楼服务台看见了急匆匆的燕兴邦和苏平川。 燕兴邦挥挥手把黎岁桉叫到跟前来，直接问道：“你们跟莉迪亚女士的协议签订了没有？” 黎岁桉心想，果然让秦桑说中了。这个老狐狸知道消息之后，这么快就赶了过来，就是为了促成这件事。 黎岁桉照实说：“燕会长我从早上开始工作，就一直在服务台，不知道饰品厂那边是怎么跟莉迪亚女士商议的。 要不然您去四楼轻工业馆问问我们所分厂负责人，张小英同志？” 燕兴邦赶紧往四楼走，黎岁桉看着他的背影咂咂嘴，这下可是晚喽~ 莉迪亚追加了这么多的订单，一看就是为了直接把饰品厂下半年所有的产量全包下了。 这莉迪亚女士还挺聪明，知道半年的协议不好签就剑走偏锋，是个人物。 燕兴邦急匆匆地找到四楼轻工业馆饰品厂的展位，叫张小英过来问话。 张小英全当昨天晚上的事情没发生过，跟燕兴邦解释：“莉迪亚女士说半年的独家售卖权比较复杂，就不签了。 然后在我们厂又订了一大批的货品，她已经去合同处走完流程了。” 燕兴邦脸色有些不好看，苏平川赶紧接过话：“那半年的不好签，你们怎么不签一年的呢？” 张小英：“苏副会长这不是在说笑呢嘛，这个我们饰品厂这边哪能说了算呢？外商既然选择不购买独家售卖权，我们也不能强买强卖不是。” 苏平川还不死心，继续追问：“那你们在商议时，这半年是说的多少钱？是不是你们开出的价格太高了，莉迪亚女士才选择不合作了。” 张小英摊摊手：“苏副会长，莉迪亚女士昨天找到我们的时候，就没有说价钱的事，直说回去研究一下。 这个你完全可以跟翻译核实的。 今天莉迪亚女士找过来，也是直接就说不购买独家售卖权，直接追加订单。” 燕兴邦叹了口气，还是来晚一步，这么好的合作机会泡汤了。 张小英看着这几个人，心里的不满达到了极点。还好莉迪亚女士选择追加订单，要是她真的提出一个很低的价格，让商会这边知道了。 饰品厂就算是在赔钱，也必须答应了。 秦义康在一楼机械馆听说分厂开了大单，是又酸又高兴啊。 一个百人的小厂，都能拿下三百万的大订单，他们总厂这边是差在哪了？ 但是转念一想，分厂赚钱都是交给总厂的。哈哈哈，这不就代表着下半年实验院的经费富裕起来了嘛！ 黎岁桉在服务台正工作着，一个机械二所的员工急匆匆的找过来说道：“黎经理，您快去仓库那边看看，咱们所的人跟人打起来了！” 第341章 领到没到之前，她有权保持沉默 “打起来了！？”黎岁桉跟女组长打了声招呼，赶紧跟着员工走了。 “这事你通知秦副厂长了吗？” 来报信的是厂里的学徒工，专门负责搬货打杂的。 学徒工小何摇摇头：“机械馆那边太忙了，而且我怕秦副厂长着急，就来找您了。” 因为展馆里面所有展位的货，都在这几个大仓库存着。取货之前需要每层楼的楼管在取货单上签字，然后才能提货。 可是这次联交会来参会的太多了，有时候跟着找不着楼管在哪，就只能先取货后报备。 这个规矩，也是大仓库那边默许的，怎么会突然出事了呢？ 大约五分钟的路程，学徒工把来龙去脉大会说了个明白。 今天刘部长让人去提货时，就只拿了取货单，上面并没有楼管的签字。 然后仓库那边不放货，非让他们签完字在过来提货。言语上还多有嘲讽，机械二所的员工没忍住。 双方就拉扯起来了，也说不清是谁动的手。 黎岁桉赶到的时候，正巧碰上一个展会的仓库员工故意用话激怒机械二所员工。 “你们机械二所就想仗着业绩好，不顾规律了是么？ 我们虽然是普通员工，但是也要守好自己的岗位，不能被你们唬住。 你们想用销售额来压人，我告诉你们不可能！” 黎岁桉眼看着机械二所的员工扬起了拳头，厉呵一声：“住手！” 机械二所员工看见能撑腰的人来了，立马就让开低着头叫了声：“黎经理。” 机械二所想动手的员工，看着黎岁桉气喘吁吁的有些羞愧：“我不是想惹事的，是他们说话太难听了。” 这次带来沪市的员工，除了那些高级技术工们，这些学徒工都是黎岁桉和刘部长精挑细选的，绝对不是那种惹是生非的人。 黎岁桉把机械二所的员工护在身后，正对上刚刚故意挑事的人：“你说我们机械二所员工故意拿着业绩压人是吗？ 这口黑锅我们可不能背，这位同事倒是仔细说说我们是怎么压人了？” 仓库管被黎岁桉的气势吓了一跳，不自觉地有些心虚。 黎岁桉也是做了这么长时间领导的人，要是连这点威势都没有，怎么管住手下那么多人。 “你、你们。”库管刚说了几个字，就被黎岁桉打断。 “你是想说我们违反了规章制度，取货单没有楼管签字，就来提货对吗？” 库管赶紧接话：“对，就是！你们机械二所的员工强制闯岗，根本不把规章制度放在眼里，这让我们的工作怎么开展。” 黎岁桉嘴角一钩，这人还真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了。 她也挥手：“小何，带着咱们所的员工，把仓库大门全给我堵了！今天咱们就免费给主办方帮忙，你们就在门口守着。 不管是谁来提货，每一步流程、每一个签字、盖章全都不能少，但凡是少了一样，就让他们全都回去补手续。 要是有人问，就说这是仓库管事的规定，谁都没有特权！” 小何带着好几个汉子直接把仓库大门堵了个严实，库管顿时就急了：“黎经理你们这是做什么！ 你这是拿权势压人吗？” 黎岁桉睨了他一眼：“权势压人？” “我只是一个国营厂的小经理，在你们沪市有什么权势？我要是有权势，还至于在这提不出货嘛？” 库管让人下面的人动手，想把机械二所堵在门口的员工拉开。 可是这些员工都是膀大腰圆的汉子，他们看了看没敢动手。 库管急得直跳脚，梗着脖子跟黎岁桉杠上了：“黎经理我们是按制度办事，你们这是在为难我们工作！” “你搞搞清楚，到底是我为难人、还是你为难人？”黎岁桉猛地一拍桌子：“楼管签字后补，是你们仓库这边默许的事。 昨天提货一直都是可以提的，今天却开始要齐全的手续了。到底是我们程序有问题，还是你们有问题。 你要是说今天我们的流程不对，那好，我现在就去找主办方，去举报你们仓库昨天不按规章办事！” 库管冷汗唰一下就下来了，可万不能往上报啊！ 他有些控制不住局面了，赶紧让人把上面管事的人叫来。 小何就带着同事们堵在门口，非常认真地检查来提货人的手续。章和签字不全的，全都被仓库这边不同意为理由给撵了回去。 黎岁桉看见高敏的一刹那，瞬间全都明白了。 合着，根在这呢！ 高敏一副打圆场的样子，“这怎么把大门都堵上了，我看见有些人货没提走，可千万别耽误别人的事，大家赶紧散开吧。” 黎岁桉抱着胳膊，冷眼看着高敏在这演。 她容忍了这个女人太久了，今天这事要是算了，黎字倒过来写！ 没有黎岁桉的命令，机械二所的员工一个都不动。 黎岁桉直接把高敏当空气忽略了：“小何，去找外联部和商会驻展的负责人过来，今天这事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 高敏一听事大了，有些挂不住脸了：“小黎咱们都认识这么久了，是不是这当中有什么误会。 现在最主要的是，别影响展会其他国营厂提货。咱们要有大局观念，别因为私事影响了公事对不对。” 黎岁桉连个声都不吭，完全就跟没看见这个人似的。 高敏尴尬的脚趾都在抠的，但是她必须尽快把这件事解决了，要是闹到上面了这事就不好收场了。 高敏急得满头是汗：“黎同志，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但是这些事咱们私下说可以吗，你明知道我被调到后勤部工作，还故意让员工不按制度办事。 黎同志，你这样我真的很难办的！” 高敏一贯的伎俩，说话都带上哭腔了。她那副柔弱的样子，任一些男同志看了都不忍心。 然后仓库里静悄悄的……连个大声喘气的都没有……尴尬……太尴尬了…… 黎岁桉就那么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似的。 在领导们到达之前，她有权利保持沉默。 第342章 高敏被处理 “都在这闹什么呢，堵着门口做什么？”燕兴邦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黎岁桉压根没给高敏机会，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 “燕会长您怎么过来了？” 燕兴邦脸都要拉到地上了：“我要再不过来，仓库都要翻了天了！” 本来他知道莉迪亚打消购买独家售卖权的意向之后，心情就非常不美丽。 都到了展馆他开始巡楼，刚走没几层不少国营厂厂长急得满头大汗地聚在合同签订处问事情。 燕兴邦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让秘书去问了一下。 这秘书露脸一问，大家就找到了主心骨，纷纷跑到燕兴邦那边求做主。 燕兴邦一问，气得脑瓜顶都要冒烟了。 这仓库那边是在闹什么，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出事了？ 有人把仓库那边的情况具体跟燕兴邦说了一下，他一下就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小黎这是最近受的气太多了，指着这件事把事情闹大呢！ 关于戴维斯和机械二所的合作还有待商议，而且黎岁桉是秦桑的准儿媳。 无论出于哪方面于公于私，燕兴邦去帮忙主持一下公道都是有好处的。 燕兴邦前脚刚到，秦桑带着人后脚就到了。 黎岁桉看见二人之后，嘴快得跟倒豆子似的，把今天的事全都说了。 “燕会长，我自认为做的做法没有问题。库管说了，没有楼管签字的提货单一律不给批过，怕货物丢失。 我们机械二所这么多员工在这，我就顺手让大家帮了忙。 可是，后勤部这边负责人高敏同志，说是我出于私人原因来找事。 这么说可就是污蔑我了，这件事发生的时候我都没在现场，也是被通知之后才知道的。 我不明白，到底是高敏同志因为私事找我麻烦，故意让库管卡我们；还是我们有哪里做的不对的地方，凭什么今天在我们之前其他国营厂都能把货提走，偏偏我们就不行！” 黎岁桉压根不给高敏插嘴的机会：“燕会长，展会的主办方是沪市商会。 我门为了多给国家创外汇，上午我去服务台主动帮忙、下午回去接待外宾、晚上有外宾找我们谈生意我们还得点灯熬油的陪着。 我自认为，为了这次联交会是鞠躬尽瘁，可是事不如人意啊。” 燕兴邦看向高敏的目光已经非常的不悦了，高敏怎么可能看着这个罪名坐实。 她硬着头皮上前说道：“燕会长、秦部长，是下面的员工弄错了流程，这是个意外。 但是我被借调到后勤部，负责仓库这部分，是我看管不利，造成了刚刚的事情。” 库管看见这几个大官腿肚子都打转了，这一听高敏把屎盆子扣到他头上，顿时就不同意了。 能被调到展馆工作的人都是人精，立马就把屎盆子扣了过去。 “高同志，是你说的今天让我把流程卡得严一点，这怎么成我的问题了呢？ 你还特意交代了，尤其是让对陕省的国营厂卡得严一点。 我只是您的下属，你是我领导，是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的啊！” 库管这几句话，直接把高敏卖了个干干净净。 黎岁桉看着燕高敏的脸都要气成猪肝色了，又添了一把火。 “秦阿姨，因为我和谢钦的事，高同志可能一直对我有什么意见。我认为，这样的人，不适合在继续和我出现在同一个工作场地里面。” 黎岁桉挑衅的看向高敏，专往她心窝子上戳。 你不是最不愿意看见我跟谢家来往吗？我偏偏仗着谢家的权势，把你调出展馆。 哎～气死你、气死你！ 燕兴邦不能在容忍这些人这么闹下去了，没等秦桑说话先一步说出了对高敏的处罚。 “高敏同志因为私人原因，多次在工作上产生失误，已经非常严重地影响到展馆的日常工作。 现在取消高敏在商会的职务，转为临时工去商会后勤处报到。 等到什么时候把后勤处的工作做明白了，再说吧！” 高敏一瞬间面如死灰，转头无助地看向秦桑。 秦桑两个眼神都没给她，而是跟燕会长解释道：“高同志对小黎的怨气，多少都有我们谢家的原因。 这件事我们虽没有责任，但是也被牵连， 燕会长，回去之后我会自我反思的。” 燕兴邦是跟高敏生气，他可不敢对秦桑有什么意见。 “秦部长你这是无妄之灾，这件事跟您没关系。是高同志带着私人情绪工作，耽误大家的事儿了。” 燕兴邦扫了一眼：“行了，都散了该干嘛干嘛去。今天仓库员工参与阻拦提货的，全都换岗，仓库库管罚一个月工资！ 以后提货流程，只要有合同和展位负责人签字的提货单就可以提货，楼管签字可以那合同后补。” 燕兴邦把该处理的全都处理了，最后看向黎岁桉：“小黎，我知道今天你们单位的员工受委屈了。 但是你们的处理方式也太过激进了，这要是上午没有处理完，大家提不了货可怎么办。 下次这种事，不许再犯了！” 黎岁桉乖乖低头停训，燕兴邦很满意她的态度：“小苏一会儿给机械二所送三十张餐券过去，请大家吃个午饭消消气。 今天也是咱们主办方流程不严谨，有错咱们就要认罚。” 黎岁桉对于燕兴邦打个巴掌给个甜枣的行为非常受用，她恭敬地把几人送出了仓库，然后赶紧让员提货出货。 燕兴邦往旁边让了路：“秦部长，过去昂好今天在展会碰见了，咱们去会议室商议一下戴维斯先生想合作的事？” 秦桑走在前头，点头应下：“好，我有半个小时的时间，足够了。” 上一位库管被撸了官气急败坏，也顾不上别的指着高敏就开骂。 “你这个坏事的小婊子，我真是缺心眼听了你的鬼话。刚才你可是把我卖得干干净净，这事老子绝对不会跟你算了的！” 能在展馆工作的人，家里多少都有些关系。 可高家的地位，是不会怕这种小市民的。 但是被这种人咬上一口，伤不着什么但是挺恶心人。 黎岁桉睨了高敏一眼，留下一句话：“不作就不会死。” 第343章 高敏，你该不会是灾星吧？ “都怪你，黎岁桉怎么能你这么恶毒！” 完了、全都完了。 这政府单位的正式工作，是她付出了那么多才换来的！ 从正式工中被剔除，变成了临时工，她以前的付出全都白费了！ 黎岁桉，都是黎岁桉的错！ 高敏怨恨地看着黎岁桉，理智已经接近崩溃。 燕兴邦命令下达之后，苏平川立刻把仓库的员工换了一批。 上午手续不全来提货的国营厂，都堵在仓库大门口。 本来大家就着急，在等仓库那边换完员工、捋完流程急得都要冒烟了。 黎岁桉带着机械二所的员工走到大门口，对着大家伙说道：“因为高同志的私人情绪，耽误了大家伙提货。 刚刚的事我们机械二所也是被牵连，但是我们机械二所的员工愿意无偿帮大家搬货。 咱们都是兄弟单位，不说客套话。兄弟们，干活！” 本来堵在门口提货的人对机械二所非常不满，听黎岁桉说完心里舒服了很多，还有人夸黎岁桉有大局观。 黎岁桉招呼着大家帮昂你搬货，然后把在小何身后偷偷说了句：“让大家伙激灵点，搬完刚才咱们拦着的那几家国营厂的货就撤退。” 小何点头赶紧忙活了，黎岁桉侧头瞥了在墙边抑郁的高敏抬脚就走。 高敏看着黎岁桉的背影，愤愤不平的追了上去。 黎岁桉就知道高敏不会善罢甘休，压根没往展馆那边走，而且是去了昨天他们三个中午吃饭的地方。 这个地方旁边不远处是条从仓库去展馆的近道，经常有人经过，但是这个拐弯的小角落几乎是没什么人人来。 黎岁桉就半倚在墙上等高敏追过来。 “黎岁桉你好强的心计，你知道我在后勤部工作，还故意在我的地盘上闹事。现在我被开除正式工，你满意了？” 黎岁桉抠了抠耳朵，嘲讽的反问道：“你在狗叫什么？” 高敏明显是没想到黎岁桉竟然当着面骂他，愣了一下。 黎岁桉一步步走过去，悄悄跟高敏换了个位置，自己冲着外面，“高敏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有闲心去管别人的事儿吗？、 你敢说不是因为你嫉妒我和谢钦在一起了，才处处跟我作对？ 你失算了吧，是不是以为今天燕会长会处置我？ 你真是想多了，我可比你有价值多了。我跟外商有交情、能在联交会上赚外汇。 燕会长自然是向着我的，你想凭借高家的权势在这作威作福？ 你也不睁开你的狗眼看看，难不成真把联交会当成你们高家的地盘了？” 黎岁桉秉持着气死人不偿命的想法喋喋不休：“ 你特意在锦茳宾馆打听，然后把我和张小英的房间号告诉韩凛； 又在苏副会长耳边吹风，把我调去服务台； 还指使库管用流程卡我们机械二所，不让我们提货； 这桩桩件件的，哪里冤枉你了？” 高敏见黎岁桉都知道了，不打算在装了扬起胳膊就要她。 黎岁桉哪可能在这个小贱人手上吃亏，她一脚就踹在高敏肚子上，直接把人踹到墙角。 然后骑在高敏身上一手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轮圆了扇她嘴巴。 她在机械二所经常拧零件、抬机器，她的力气可比一般的小姑娘大多了。 高敏不断地挣扎着，发出‘唔唔’的声音。 黎岁桉看起来瘦弱不堪，为什么力气怎么这么大？ 她根本挣脱不了！ 黎岁桉怕留下不均匀的痕迹，一边只扇了一个嘴巴。然后专挑一些隐蔽地方下手，铆足了劲儿掐她。 大腿里子、胳膊内侧、肋骨旁边还有……前面的两个桃~ 黎岁桉掐她的时候，捂着嘴的手微微松开，高敏痛呼的声音传出去不少。 她趁机往外看了一眼，发现有人听见打架的声音了，故意在高敏耳边激怒她：“因为你把房间号告诉韩凛了，所以他被抓了。 因为你撺掇苏平川想坑我，然后自己却被调去了后勤部。 刚刚你让库管卡着我们不让提货，反而把自己正式工的职位作没了。” 黎岁桉字字句句专门往她心窝子上戳：“高敏，得亏当初你没同意让谢钦入赘，要不然呐谢家没准就不能平反了。 要我说啊你该不会是灾星吧？” 高敏面目通红、目眦欲裂，使劲推了黎岁桉一下。 黎岁桉一直压着高敏，顺势松手直接被这一股劲儿推了出去。 她摔得那叫一个惨呐，直接摔在好信儿赶过来看热闹人的脚下，还顺势把自己的头发拨乱。 黎岁桉认识这人，就是刚才提货被阻拦，然后得到机械二所帮忙搬货，夸她有大局观的那个员工。 这男同志是冰省钢厂的，黎岁桉去年去他们厂采购时男同志对她的印象非常深。 刚才路过这边，也是因为听见好像是黎岁桉的声音才过来看看的。 黎岁桉抬起头，泪眼茵茵的看着高敏，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高同志，你被开除正式工是燕会长下的决断，与我有什么干系？ 我昨天中午在这个墙角吃饭丢下个东西，我顺路来找找，你竟然从背后偷袭我！ 还好我反应快挡了几下，要不然说不上被你打成什么样呢！ 嘤嘤嘤，这位大哥麻烦你去请燕会长过来，给我主持公道！” 高敏疼得忍不住弯腰，挣扎着站起来指着黎岁桉气的手都哆嗦了：“你撒谎！你骗人！” 黎岁桉又往后挪了两步，蹭得身上的衣服更脏了、人也更可怜了：“我怎么撒谎了？那你说，刚刚你打我的时候都说了什么？” 高敏语塞，就黎岁桉刚刚说的那些，但凡有一条泄露出去，她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黎岁桉就知道高敏一下反应不过来，她立马掌握主动权：“你就是对我心有不满，还说让我等着，这些事绝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高敏现在是有一百张嘴都说不清，她又痛又气。现在这个情况对她绝对不利，她捂着腰就要走。 黎岁桉哪能放过她，从刚开始到沪市高敏就开始上蹿下跳的。今天都把事情捅到燕兴邦那了，却还是没有直接处理高敏，只是把正式工给拿掉了。 黎岁桉怎么可能任由高敏再有机会横插一杠，这下她非得好好出出这些天的恶气不可。 第344章 完了完了，这回可真是闹大了！ 黎岁桉秉持着不能给绿茶婊乱蹦跶的机会，一次直接把人踩死。 冰省钢厂的大哥本来就是对黎岁桉有滤镜，这会儿看高敏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更是偏向黎岁桉那边。 赶紧让人去叫人了，还搭把手把黎岁桉扶了起来。 黎岁桉见高敏要跑，上前几步把人拽住。她背对着钢厂大哥，脸上漏出阴恻恻的笑，压低了声音说道：“高敏你就这么点本事，这就落荒而逃了？怪不得你宁可倒贴，谢家都不要你呢！ 谢家平反之后，你和你父母多次去探口风，一副不嫁入谢家不罢休的样子，难不成这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内情？” 后面那几个字，好像直接刺痛了高敏的神经，她一下想起来那些这辈子不愿意提起的事。 那些埋藏在阴暗角落里的事忽然重见天日，高敏突然疯狂的朝着黎岁桉大打出手。 黎岁桉挨打只是装装样子，哪可能真叫自己受伤。这会儿当着其他人的面，高敏这么打上来了，她就有还手的理由了。 高敏的战斗力忽然比之前强了不少，黎岁桉也开始下重手没有顾忌。 钢厂大哥看着两个女同志撕打在一起，懵逼了一瞬间急的东北话都飚出来了，他手足无措的，想拉架但是碍于男女有别，一会儿劝劝这边、一会儿又劝那边的。 “这俩老妹儿有啥话不能好好说，你们这是嘎哈啊！ 薅人家头发、打人脸的那个黎同志，你快松手！ 那个先动手脸挨揍的女同志，你也赶紧松开人家，这怎么还不依不饶的呢？” 黎岁桉手劲儿大，几乎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全都招呼在高敏身上。但是这会儿的高敏好像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没有任何章法，就是疯狂的撕打。 钢厂大哥正犯愁着，忽然看见有人朝着这边跑过来了。 他心一喜，可算是能来个女同志劝架了！ 可是看到新入场女同志的举动，钢厂大哥嘴角微微扬起弧度瞬间僵住。 黎岁桉只觉着自己被一股大力忽悠一下甩出了战场，然后看见高敏又被骑在地上，被张小英单方面碾压…… 张小英听说黎岁桉被高敏揍了之后，扔下外商直接狂奔来到这边，看到现场之后更是愤怒。 在面对黎岁桉的问题上，张小英从来都是没有原则，只知道护着她。 黎岁桉从干架的直接成了劝架的，她上前想把小英姐拉开。她和高敏干架是有优势且不负责任的，但是张小英是后加入的，可就是属于两个人欺负一个了。 黎岁桉真是不知道小英姐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她抱着腰想把人拖出来。 可是张小英就跟粘在了高敏身上一样，一边疯狂殴打她一边骂骂咧咧的：“你这个小婊砸，我们刚到沪市你就往谢钦怀里钻。 被小冉拦住之后，又哭哭啼啼装作好像被小桉欺负了一样。 我们小桉第一次登门上男方家，你把门卫支走让小桉在大太阳下面晒了快一个小时！ 还跟大客车司机给小桉扣屎盆子，说她滥用职权、以权压人。 今天你又不顾国家利益，故意让库管卡流程。你知不知道，我们要是提不出去货，惹的外商生气了。会对国家造成多大的损失，我们多少人的努力都白费了。 这些事儿我但凡有一个字撒谎，就让我一辈子都嫁不出去！”虽然，她也没打算再嫁。 黎岁桉拉不动张小英又去‘解救’高敏，但是怎么看都觉着像是拉偏架呢？ 张小英被黎岁桉从高敏身上拉开的时候，还使劲的踹了两脚：“你真以为沪市的地盘姓高不成，难不成这天下还是你们高家做主了？我们这些外地来的人，就任由你这个本地人随意欺辱？” 钢厂大哥本来没觉着有多大事，就是小姑娘之间的争吵。但是听张小英说完并不全面的罪状，忽然对高敏一丝怜悯都没有了。 这小姑娘看起来白白净净的，怎么心那么黑呢？ 张小英刚才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极大，往这边赶的人听了个清楚。 黎岁桉气喘吁吁的靠在墙上，这拉架真是比干架累啊。 她气都没喘匀，又被谢钦一把拽了过去。 谢钦焦急的目光来回在她身上扫视，心疼的目光都要溢出来了。 “你哪里疼？ 哪里受伤了？ 你怎么被打成这个样子呢？ 还能不能走路？ 有没有牵扯到你的旧伤？ 咱们赶紧去医院吧，走我背你。” 谢钦眼里的心疼和怜惜做不了假，但是钢厂大哥听完他‘心疼五连问’，扯了扯僵硬的嘴角。 虽然是那个黑心女做的不对，但是这两人一对比就知道明显是躺在地上那个伤的更重吧？ 燕兴邦和秦桑都没想到，他们前脚刚离开还没有二十分钟，这两人就打起来了！ 大家一起往这边赶的时候，谢钦是跑的最快的一个。但是他们在后面，都听见了张小英的怒吼。 高敏做的那些事，自然是瞒不住。 黎岁桉刚要说自己没事，就看见在秦桑身后还有一波人也朝着这边跑。 除了秦叔和机械二所那些总工们，好像谭哲意还扶着宁老也小跑着过来了。 黎岁桉使劲揉了揉眼睛，生怕自己是眼花了。 她怎么还好像看见了外公？ 等这些人越走越近的时候，黎岁桉心里咯噔一下。 完了完了，这回可真是闹大了！ 她只是想把事情闹大，让燕兴邦没有办法在包庇高敏。 可是她真的没想把事情闹得这么大啊！ 燕兴邦气的整个人都哆嗦了，但是碍于这么多大佬的面不敢不给黎岁桉面子：“胡闹、真是胡闹！还不赶紧把高敏扶起来。” 确认自己没有眼花，看着外公越走越近。 要是让外公知道因为谢家她受了这么多委屈，外公还不得把谢钦撕了啊！ 黎岁桉疯狂的给谢钦使眼神，眼睛都要眨巴的抽筋了。可偏偏谢钦关心则乱，压根跟她不在一个频道上，没理解到小对象此刻的意思，还以为是她眼睛挨揍了不舒服。 谢钦贴心的对着她的眼睛吹了吹气，关切的问道：“桉桉怎么样，有没有好受一点？” 黎岁桉：……我特码无了个大语！！！ 第345章 我只不过是眼花了，看错了而已。 谢钦见黎岁桉一直不说话有些急了，背起人就要去医院。 小英姐看出了端倪，她赶紧怼了谢钦一下。然后示意他往后看，顺势把小桉拉到自己身上靠着。 今天这事不太好收场，现在还是让小桉处于‘受伤’状态，才比较好糊弄过去。 黎岁桉躲在张小英怀里，时不时地偷瞄一眼。她真想抱着小英姐的脸亲上一口，可太了解自己了。 谢钦看到身后来了这么多人，又看见张小英和黎岁桉来回的使眼神，总算是明白过来了。 他松了一口气，看小桉这个样子，应该是没受什么伤。 黎韫山脸上带着愠怒，步伐显得异常的沉重，周身的气温都低了好几度。 “小桉，受委屈了？” 黎岁桉正窝在张小英怀里装虚弱呢，突然听到外公的问候，不自觉地撇了撇嘴，眼泪一下就飚出来了。 今天明明是她先动手的，但是亲人的关心，就是这么容易让人破防。 张小英把黎岁桉从自己怀里扶出来，然后把她交给黎韫山，心疼的目光一直追随的小桉。 黎岁桉不委屈吗？ 不，她真的非常委屈。 一个小姑娘跟着单位出差，在沪市人生地不熟的。要不是因为谢钦和张小英几次都出现的及时，她一个人就算再有本事也是受欺负的那个。 自从黎岁桉和谢钦到了沪市，高敏就没有消停过。 但凡是心里承受力弱的人可能心态早都崩了，但是黎岁桉是个乐天派，好像什么事都压不垮她。 黎韫山拍拍她的后背，“没事，外公来了，外公给你出头。” 黎岁桉鼻子一酸，也顾不上什么丢不丢人了，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 看到小丫头哭成这个样子，谢钦眉心猛地蹙了起来，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心疼。 他想上前，却被张小英拉住。 张小英对着谢钦摇摇头，示意他别过去。本来小桉外公就对谢钦有意见，这会儿他在往前面凑，不是往枪口上撞吗。 张小英指了指高敏：“那边才是正事儿，这件事得赶紧处理。” 昨天谢钦知道高家和谢炳深合谋的事情之后，就已经想好了应对的方法。 但是碍于联交会期间大家都太忙没时间，就打算结束之后在动手。 可现在看来，不能再忍了。 谢钦对着母亲那边点了下头，秦桑立马就明白儿子要有动作了。 巧了，本来她今天看到高敏以权谋私给儿媳妇下绊子，燕兴邦又袒护她，就打算对高家出手了。 她们娘俩可真是想到一块去了。 跟在黎韫山身边的警卫，从来都没见过他这么生气，赶紧派人去通知上面了。 燕兴邦不知道这个白头发老头是个什么来头，但是看警卫的紧张程度和宁老的恭敬也猜了个大概。 估计是个其他领域的大佬。 黎韫山用手绢给外孙女擦了擦眼泪，直接掠过燕兴邦对着宁老说道：“宁老，沪市这边我不熟。 我这外孙女也是你徒孙，就麻烦你召开会议，好好把这件事说道一下。 我这个人眼里揉不得任何沙子，如果说是我的孩子犯错误了，我丝毫不会偏袒。 该罚、该判都可以。 可要是我孙女受的是无妄之灾，那就别说我黎韫山欺负人了。” 听到这个名字，燕兴邦好像后脑勺被人轮了一闷棍。 他刚才说他是谁？ 黎韫山？ 就是生物医药学界的那个泰斗！？ 燕兴邦这会儿真想扇自己两个大比斗，这两人都姓黎，他怎么就没往一处想呢？ 再说了，他上哪知道黎岁桉不是跟着父亲姓，而是跟着母家姓啊。 他要知道黎岁桉有这么大的背景，怎么可能故意任由高家人找她麻烦呢？ 宁老看了眼手表：“我徒孙的事，我是必然要管的。现在中午这个时间大多数的外宾都在食堂吃饭或者休息，所以展馆内现在不忙。 咱们尽量在一个小时之内解决这些事，避免有人在往小桉身上添闲话。 宁清理你去找人，二十分钟之后咱们在会议室开会，记着把该叫的人都叫上。” 高敏一看现在这架势是绝对不可能善了了，从心里生出一股惧意来，她现在想装死都来不及了。 因为秦桑已经让人牢牢地扶住了她…… 张小英拍拍黎岁桉身上的灰，又给她缕头发：“你先跟外公去休息室，我去服装厂展位那给你买件衣服。 你这身衣服太脏了，裤子还刮了个口，得赶紧换下来。” 黎岁桉哭得抽抽搭搭地‘嗯’了一声，然后跟着外公走了。 谢钦看了眼手表，这一个小时足够办很多的事了。 他疾步走出了展馆大院，没人知道他干什么去了…… 黎岁桉换完衣服加上哭得有些累了，肚子开始发起了抗议。 黎韫山让人把给自己准备的午饭，先拿给外孙女吃。 黎岁桉狼吞虎咽的，她是真饿了。 这干架可真是浪费体力啊！ 这会儿屋里除了他们祖孙两个没有别人，黎韫山等她吃完才说道：“我在三楼看见楼下发生的事了，从那位高同志追上来你先动手，我全都看见了。 不跟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黎岁桉吃完饭，选择性地装聋。 “外公，你怎么过来了？你不是在保密单位，怎么能出来参展呢？” 黎韫山看着外孙女装傻充愣，也不恼怒：“我和其他几位，都是被特意请过来坐镇的。 本来生物医药馆就不大量对外开放，所以我想等展会结束之后再来找你。 没想到，在楼上看见你跟别人打起来了。你胳膊受过伤，有没有牵扯到之前的旧伤？” 黎岁桉就知道这个话题逃不过去，动了动胳膊示意自己没事，然后低头准备老老实实挨训。 “外公，那个高敏简直太讨厌了。她、她多次……” 黎岁桉说了没几句就被打断。 “我都知道，我不在你身边让你受委屈了。”黎韫山用棉球给她脸上的伤口上药，“既然刚刚有在场的一个证人，那他说的话才是证据。 我只不过是眼花了，看错了而已。” 第346章 黎韫山霸气护孙女 黎韫山是个非常有原则的人，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但是，那只是约束自己和其他人的。 他现在的包庇，也是因为弄清楚外孙女动手的原因了。 黎岁桉没有错，只是这些天被高敏欺负的怨气释放出来了而已。 他选择性的忘记刚才在楼上看见的事，不过是因为自己护犊子罢了。 黎岁桉跟高敏撕打的那一会儿，脸上添了好几道伤口，一看就是被人挠的。 黎韫山给他上完药，正好有人敲门，是他的警卫：“黎老人都齐了，咱们过去吧。” 黎岁桉刚要扶着外公走，却反被扶住。 “你刚刚上了战场，才是那个盖被扶着的人。” 黎岁桉一听，身子一下就软了下来，半倚在黎韫山身上往出走。 秦义康一直在房间外面等着，看着黎岁桉是这么被扶出来了，当场就崩溃了。 他现在想把高敏生吞活剥的心都有了！ 她怎么就忍心对这么柔弱的小黎呢，还把人打成这样。 他那么大一个钢铁般的小黎，怎么被打的这么软和了？ 秦义康越想越气，赶紧找李所长摇人去了。 这事、这事绝对不能算了！ 黎岁桉和黎韫山赶到会议室的时候，屋里的人都到的差不多了。 屋里的人分成了三波，有几个坐在最中间一看就是主持公道的，高敏家那边除了他们一家三口其余一个人都没有。 黎岁桉转头看向高家对面的时候，属实是惊讶了一波。 她一瞬间就成了被大佬们关爱的团宠。 这边人加起来得有好几十人吧？ 机械二所的总工们都在这不肯走，非要给黎岁桉撑腰。 还有她的师叔、师兄们，也一个都没少的坐在那。 加上庇护着黎韫山的那几个人还有谢家的，黎岁桉第一次觉着这会议室里面有些挤吧。 黎韫山刚进屋，人多这头坐在最前面的，几个年岁大一些的人就站起来了。 “黎老，这就是您的小外孙女吧。” 一位男同志对着黎岁桉微微弯腰致意： “黎老为了国家医药发展，在机密单位工作多年。不得已才把你留在家里，黎同志是我们对不住你。” 黎岁桉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人是谁，但是猜到这人官一定是不小。 因为他一站起来，燕兴邦嗖一下就窜起来了。 黎岁桉赶紧侧身躲开这个礼，单手把人托起来：“您别这么说，能为国家做些什么，是我们的荣幸。 我很高兴外公能参见国家建设的发展，没有大家哪能庇护住华国这么多的小家。” 男领导一下就被黎岁桉的格局惊到了，有这样觉悟的年轻人真是不多。 他欣慰的对着黎岁桉点点头：“你真的是一位就非常有觉悟的同志，我听说你为了建设机械二所，兢兢业业工作，为科研奋斗付出了许多。 你和你外公，都是好榜样啊！” 黎岁桉微微点头，然后坐下：“您过奖了。” 展馆的主办方，是沪市政府商会部门。 燕兴邦上头还有领导，这次会议就是他主持的。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现在的场面就是黎韫山和各路大佬给孩子出头。 这高家也是缺心眼，燕兴邦都帮忙包庇了几次，竟还不知道收敛。 这下事情可是闹大了，不付出点什么可真是收不了厂了。 这个会议说白了就是给黎岁桉讨公道私人大会，她刚坐下没多久，对面的高家父母就都站起来了。 高父是个能屈能伸的，来的路上就有人交代过了这位黎同志的背景，他现在一点都不敢得罪。 他压着闺女弯腰道歉：“黎同志，是我们疏于管教，让高敏做出来这么多对不住你的事。 我们一家给你道歉了。” 黎岁桉嘴角抽了抽，这话了真是糊弄鬼呢！ 要是说高敏身后没有高家父母给出主意、给撑腰，她敢这么大胆的撺掇苏平川调动岗位，又在犯了错点额情况下被燕兴邦从轻处理？ 燕兴邦那么做，不还是因为高家人特意打过招呼了吗。 被开除正式工只是在高敏眼里看来处罚比较重了，但凡是换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人犯了和她一样的错误，估计这辈子都别想在进入体制内上班了。 说轻了，是高敏因为个人原因造成的工作失误。 说重了，就是高敏以权谋私，损害国家利益。 万一哪个外宾真的因为没有急事提出货来，取消了合作。 高敏那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黎韫山刚进屋，人多这头坐在最前面的，几个年岁大一些的人就站起来迎接了。 “黎老，这就是您的小外孙女吧。” 一位男同志对着黎岁桉微微弯腰致意： “黎老为了国家医药发展，在机密单位工作多年。不得已才把你留在家里，黎同志是我们对不住你。” 黎岁桉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人是谁，但是猜到这人官一定是不小。 因为他一站起来，燕兴邦嗖一下就窜起来了。 黎岁桉赶紧侧身躲开这个礼，单手把人托起来：“您别这么说，能为国家做些什么，是我们的荣幸。 我很高兴外公能参见国家建设的发展，没有大家哪能庇护住华国这么多的小家。” 男领导一下就被黎岁桉的格局惊到了，有这样觉悟的年轻人真是不多。 他欣慰的对着黎岁桉点点头：“你真的是一位就非常有觉悟的同志，我听说你为了建设机械二所，兢兢业业工作，为科研奋斗付出了许多。 你和你外公，都是好榜样啊！” 黎岁桉微微点头，然后坐下：“您过奖了。” 展馆的主办方，是沪市政府商会部门。 燕兴邦上头还有领导，这次会议就是他主持的。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现在的场面就是黎韫山和各路大佬给孩子出头。 这高家也是缺心眼，燕兴邦都帮忙包庇了几次，竟还不知道收敛。 这下事情可是闹大了，不付出点什么可真是收不了厂了。 这个会议说白了就是给黎岁桉讨公道私人大会，她刚坐下没多久，对面的高家父母就都站起来了。 第347章 高家黑市被抄 第二个上场的是门卫，从高敏还有何莹莹把他支开，到黎岁桉在大门口被晒受辱，每一个场景都描述的非常详细。 以至于黎韫山听完之后，面色铁青的看着谢家人。 秦桑四下看了一圈，见谢钦还没回来，就开始琢磨怎么平息黎老爷子的怒火。 因为高家人生出嫌隙，真的是犯不上。 门卫下去之后，换了钢厂大哥上来了。 他现在想想刚才的场景心有余悸，描述的也是非常详细。 高父坐在小桌后面，头恨不得塞进桌子的抽屉里。无数的目光像是刺一样，直接扎在他的身上。 而高母非常心疼闺女，揽着女儿到自己怀里，不想让她面对这么多事情。 高父看向母女两个的目光里满是愤怒，为什么她们连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 连一个外来的小丫头都治不了，谢钦到现在也没给拿下。要是这么下去，他和谢炳深的交易还怎么做？ 高父目光越来越狠辣，既然闺女拿不下谢钦，那就换个人吧。只要跟谢家成了秦家绑定在一起，那后面的事就都好办了。 姓黎那个小丫头就算现在背景再多，等到黎韫山和宁老一走，没有几个人会在给她面子。为了以后的事，他不介意现在把面子做的足一点。 钢厂大哥说完亲眼目睹的场景，高父带着母女两个走到黎岁桉前面，让高敏道歉。 “黎老、宁老，我带着我女儿和妻子，给小黎同志道歉。平时我工作比较忙，忽略了对孩子的教育，我也有错。 我们诚恳的给黎岁桉同志致歉。” 所有人都看向黎岁桉，她眼神都没给高家一个，也不吭声。 燕兴邦有些着急，要是黎家和高家的事处理不好，他也是要被迁怒的。 燕兴邦轻咳了一声：“小黎，高同志和她的父母在跟你道歉呢。” 黎岁桉抬头，正对上高敏愤愤不平的目光。黎韫山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缓缓开口：“道歉了我就一定要接受吗？” “她的行为对我外孙女造成了实质性的伤害，她们现在的道歉无非是想让事情尽快平息，别影响到受牵连的任何人。 可是从头到尾，都没有人问过我外孙女的感受和想法，也没人问她因为这些事到底受到了多少伤害。 她黎岁桉是我一人的外孙女，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与我感同身受。” 燕兴邦听完这话，心里焦躁不已。这黎老怎么也这么倔呢，高家都道歉了他们还要怎么样？ 黎韫山目光落在燕兴邦身上，清冷的眼神好似直接把他看透了。 “可能有人会想，不过就是孩子之间的吵闹，没必要闹得这么大、这么难看。 可我一个半截入土的老头子，这一辈子大多数的时间，都奉献给了国家。 要是今天我不站出来为我抛下了这么多年的孩子讨公道，又有谁会知道她真的受了多么大的委屈？ 我这么多年在医药领域上的付出，今天来给我的孩子换一个公道，真的不过分。” “好了，于私高家已经道歉，公家怎么处理我们就管不到了。 小桉，我们走。” 老者的话如同钉子一样，扎进每个人的心里。 尤其是下面最后一排，坐着的那位不起眼的老领导。当初是他央求着黎韫山去保密单位，所以黎韫山迫不得已才把外孙女扔下。 这么多年的孩子在身上缺失的疼爱与关心，在今天被讨回来是黎家亏了。 老领导默默起身，跟旁边的人交代了一句，然后跟在黎韫山的身后走出了会议室。 坐在最中间沪市的领导，本来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道完歉就都揭过去了。 但是黎老最后一句，‘公家怎么处理，他就管不到了’，这就明显表达了他不会轻易妥协的意思。 领导正犹豫着要不要对高家进行处罚，有一个男同志给他递了句话，他听完立马站起来往那边看，脸上都是恭敬。 心里的想法也瞬间转变，立刻宣布对高敏的处置：“高同志以权谋私，把私人情绪带到工作里面来。 还好黎同志即时晚会局面，才没给联交会带来更大的损失。 现在开除高敏同志在政府一切的职务，五年之内不予再次录取。同时，因为高同志多次挑起事端，言语、行动上都给黎同志身心带来极大的影响。 高敏同志赔偿黎同志五百元，作为医疗费。” 黎岁桉都走到门口了，听到这句话还窃喜了下，竟然还有个意外惊喜呢~ 宁老听完对高敏的处罚，带着一种徒弟徒孙走出了会议室。要是那伙人继续包庇高家不进行处理，他们手上的人脉与资源也是不可忽视的。 宁老手下那么多徒弟徒孙，可偏偏就这么一个女孩，还不得护好了。 黎韫山把黎岁桉送到机械馆门口：“你回去工作吧，按照规矩来说我今天不该跟你见面的，展会期间我们是不允许私自外出的。 刚才的事，是个例外。 等到展会结束，你在沪市多留几天等我，我带你回京市咱们回家多住一段日子。” “真的？”黎岁桉眼里满是惊喜，她激动的拉着外公的手。 “外公有假期了？一会儿回去我就跟秦副厂长请假。” 黎韫山慈爱的看着她：“本来想追赶一下年轻人的喜好，打算给你个惊喜。可现在想想，提前告诉你让你高兴几天也是不错的。” 黎岁桉开心的合不拢嘴，黎韫山催了她好几次，她才回到展位继续工作。 高家人赔了钱、高敏又丢了工作，高母现在心情十分忐忑。她一点都不在乎那几百块钱，却非常在乎丈夫现在的想法。 高父出奇的没有训斥她们，高母心里越来越不安。他这是要放弃女儿了吗？ 三人刚走到展馆大院门口，一直等在外面的亲戚疯狂催促几人上车。。 高父刚坐下，就听开车那人说道：“哥，咱们手下的那条黑市被抄了，库房里的东西也被人弄走了，那可是好几万的东西啊！” 第348章 二 高父有一瞬间的失聪，他不可置信的抓着表弟的胳膊问道：“你说什么？那可是五六万的货，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 你们去找了没有、去查了没有？ 上面我都打过招呼了，根本没有人会去查那条街，是谁带着人过去把人抓起来的？” 表弟吃痛，把胳膊从高父手里面拽了出来：“哥，我也是刚得到的消息，就赶紧来找你了。 手下的人有几个跑出来了，我让他们在黑房那里等着呢。 咱们现在过去？” 高父脸色阴沉的非常难看，从嗓子眼挤出来几个字：“现在走。” 表弟往后座瞄了一眼：“可是嫂子和外甥女跟着过去……不太方便吧……” 要不是表弟提醒了一句，高父都忘了后座上还有人呢。他语气非常烦躁：“你们两个下车自己回家，我还有事。” 高父回头恶狠狠的看着高母：“看住你女儿，别在给我惹事了。” 高母带着女儿下了车，看着轿车扬长而去，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高敏现在是满心的怨愤，她看见谢钦下了黄包车往展馆院子里面走，使劲甩开母亲的手，朝着谢钦跑过去然后把人拦下。 她抬头时满脸都是泪哭的梨花带雨，“谢钦，咱们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这么多年的情分你直接就抛下，你好狠的心啊！” 谢钦没有任何波动甚至有些厌恶，他佛开高敏的手往后退了一步：“在没有下放时我学业繁重，每个月能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 况且每次见面我跟你都不曾说过几句话，何星吟、何莹莹、谢苒还有其他院里的同龄人都在一起玩，我跟你之间从来都没有你自认为的情分。 如果说你是说小时候牙牙学语时相处的情分，那就更可笑了。我不认为三四岁的孩子，在只知道吃不饱就会哭的时候，能对男女之情生出什么非分之想来。 所有的一切都是你自作多情罢了。 高敏我本是一句话都不想与你多说，但是你几次三番的对我对象出手，言语排挤、行动针对。 她是个好脾气，但是我不是。 你的错你不认，自有高家替你担着。” 谢钦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任由高敏在后面怎么哭闹、喊骂都没有回过头。 从前只怪他自己的顾虑太多，做事之前瞻前顾后，既要考虑联交会又要考虑别的，他真是大错特错。 他本该成为黎岁桉最强有力的后盾，可是他的思虑无形中给小桉带来了多少伤害？ 谢钦想到这愧疚不已，回去工作的时候经常跑神，跟外宾讲解时也时常出错。 黎岁桉这边忙的热火朝天的，但是她早都注意到谢钦转态不对劲了。 刚才在会议室的时候，谢钦没有出现，他是做什么去了？ 那不成是外公找他谈话了？ 不对啊。 从始至终外公都跟自己在一起，也没时间跟谢家算账啊。 秦义康看谢钦这孩子情绪不太对，他找到黎岁桉小声说道：“我看小谢中午回来之后就不对劲，你去问问他这是怎么了。” 黎岁桉摇头往谢钦那边的方向看了一眼，猜了个大概：“秦叔，他心里不舒服。下午给他调去拼装零件展示那边，让他静静。 接待外宾的活，都推到我这边来。” 秦叔还以为是两个孩子闹别扭了，急得不行。但听小黎这么一说就不着急了，只要他磕的cp没事，让他做啥都愿意啊。 秦义康怕小黎累着，跟主办方申请了一个翻译过来。然后让谢钦换了个活，谢钦一下午一个字都没说，就在那闷头干活。 等到晚上闭馆之后，黎岁桉推了很多饭局，然后拉着谢钦不让他上大客车。 按照骑车大叔留下的号码，叫了一辆黄包车过来去了林川带他们去得那个私家小饭馆。 林叔看见她们，直接让他们坐到包间里面。 黎岁桉用手指戳戳谢钦的脸，委屈的说道：“从你下午回来到现在，你一个字都没跟我说过。 难不成，是因为我把高敏揍了，你心疼了？” 谢钦腾的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直接撞到柱子上突起的挂饰，脑袋撞得‘咚’一声。 他手忙脚乱的解释道:"小桉我没有，你理解错了，真的，我没有这么想！" 刚才在会议室的时候，谢钦没有出现，他是做什么去了？ 那不成是外公找他谈话了？ 不对啊。 从始至终外公都跟自己在一起，也没时间跟谢家算账啊。 秦义康看谢钦这孩子情绪不太对，他找到黎岁桉小声说道：“我看小谢中午回来之后就不对劲，你去问问他这是怎么了。” 黎岁桉摇头往谢钦那边的方向看了一眼，猜了个大概：“秦叔，他心里不舒服。下午给他调去拼装零件展示那边，让他静静。 接待外宾的活，都推到我这边来。” 秦叔还以为是两个孩子闹别扭了，急得不行。但听小黎这么一说就不着急了，只要他磕的cp没事，让他做啥都愿意啊。 秦义康怕小黎累着，跟主办方申请了一个翻译过来。然后让谢钦换了个活，谢钦一下午一个字都没说，就在那闷头干活。 等到晚上闭馆之后，黎岁桉推了很多饭局，然后拉着谢钦不让他上大客车。 按照骑车大叔留下的号码，叫了一辆黄包车过来去了林川带他们去得那个私家小饭馆。 林叔看见她们，直接让他们坐到包间里面。 黎岁桉用手指戳戳谢钦的脸，委屈的说道：“从你下午回来到现在，你一个字都没跟我说过。 难不成，是因为我把高敏揍了，你心疼了？” 谢钦腾的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直接撞到柱子上突起的挂饰，脑袋撞得‘咚’一声。 他手忙脚乱的解释道:"小桉我没有，你理解错了，真的，我没有这么想！" 高父有一瞬间的失聪，他不可置信的抓着表弟的胳膊问道：“你说什么？那可是五六万的货，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 你们去找了没有、去查了没有？ 第349章 你一个小姑娘，怎么都不害臊的？ 林川这一嗓子，给两人吓得一下就松开了。 黎岁桉不悦地看向林川：“你这人怎么这么没有眼力见？没看见我们小两口亲热呢嘛。” 林川吱哇乱叫着：“你你你一个小姑娘，怎么都不害臊的？” 黎岁桉拧眉，“我亲我自己的对象，有什么害不害臊的！” 她说着，一把拉过谢钦在他脸上重重‘啵’了一口。 谢钦的脸腾一下就烧起来了，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了。 黎岁桉对着林川嘚瑟地晃晃脑袋：“就亲、就亲，气死你个单身狗～” 林川：“……”他重重的坐在凳子上，别着头不看黎岁桉气他。 谢钦现在满脑子都是刚刚两人亲密接触的画面，脸都要烧起来了。他开始转移注意力，跟林川聊别的事情。 “你怎么有时间过来了，报社那边不忙吗？” 林川拿起茶壶给自己和谢钦各倒了一杯，就是不倒黎岁桉那份，“有什么可忙的，稿子和照片都交上去了，就等着明天刊登了。” 谢钦摇摇头无视两人幼稚的举动，给黎岁桉倒了一杯茶，继续听林川说。 “对了，我听说高家手下的那条黑市出事了。被人黑吃黑坑了一大笔货不说，整条街道都让警察给查封了。” 林川边喝茶边瞄了谢钦一眼，“今天中午高家跟黎岁桉道歉的时候，你不在会议室，是做什么去了？” 谢钦把黎岁桉看得比自己的命都重要，能有什么样的大事让他在中午缺席？ 结果只有一个，就是他去办了还是与黎岁桉相关的事。 听到林川的询问，黎岁桉也侧头看向谢钦，她用手指轻轻戳了戳：“你干的？” 谢钦微微点头，面对这两个人他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林川手里的茶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牛逼啊，兄弟！高家后面背靠的势力，也是能在沪市说上话的。 所以那条黑市我们帮派一手都不插，你这是找了什么狠角色，直接把他们老巢端了？ 哪个派出所接了这个活？” 谢钦本不想说的，但是对上小对象好奇的目光之后，还是全都说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件事我没找派出所。” 林川刚要继续追问，就听谢钦继续说道：“我先是装作买家带着大量现金，提出短时间内要一大批货。 他们见着现钱了，答应两个小时之内给我凑齐。然后我告诉一个送货的地址，就在他们库房的后身。 趁着这个功夫，我找人冒充警察，装腔作势去黑市抓人。他们本来就是干的违法勾当，自然是吓得四处躲藏。 交货的时候我拖着时间，故意让我朋友带着假警察，直接进院抓人。 他们吓得连钱都来不及拿，翻墙就跑了。 他们仓库的货我全都抄走，抓到的人也送去了附近的派出所。” 黎岁桉和林川听完之后，有一瞬间的呆滞。 这……还能这么玩？ 黎岁桉好奇的问了句：“假警察就给他们忽悠了？” 林川放声大笑：“那条黑市常年都没有警察去巡视，冷不丁听见巡查的警察过来了，自然是吓得不行，哪还有功夫管警察是真是假。” 黎岁桉顺势回道：“也对，去年在回安县的黑市上，我也遇上一回巡查队去抄黑市。 当时光顾着跑路了，哪有功夫去看警察是什么样。” 林川听到这话，握着茶杯的手不自觉握紧，他目光灼热地落在黎岁桉身上，看了半天后失笑了下，挪开了目光。 “谢钦，然后呢？” 谢钦没有意识到林川的不对劲，摇摇头回道：“没有然后了，那些货我和我朋友直接抄走卖了，估计现在已经出了沪市。 当初我们谢家被抄家下放时，高家没少干趁火打劫的事，这些东西都不够抵当初那些物件的。” 黎岁桉‘啧啧’的感叹了几声，要不说大佬就是大佬呢。不光是技术方面，连人心的都拿捏得死死的。 这谢钦胆子也忒大了！ 找人冒充警察去黑市抓人，然后还把倒买倒卖的商贩绑了扔到公安局门口。 黎岁桉真是想夸一句，‘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啊！ 她大概猜到了配合谢钦的那个人是谁，他信得过的朋友还能弄到警服的，只有何星吟那货了。 此刻，何星吟正跟着大货车出了沪市，往京市那边走。 与此同时，高家。 高父在家不知道砸了多少东西，他满目通红的看着表弟，劈头盖脸地就是一顿骂。 “你到底是怎么做事的？” “下午我让人去黑市周边的那几个派出所都问了个遍，没有一家今天是出警去抄黑市的！ 你手下没跑掉的那几个人，还被送到了公安局去！ 要是他们嘴松把你我咬了出来，这事你让我怎么收场？” 表弟瞬间就懵了：“大哥，那些警察来抓人我是亲眼看见的啊，怎么会出错呢？是不是、是不是他们把货私吞了，才不承认的？” “蠢、太蠢了！”高父抄起一本书就砸了过去，表弟躲闪不及额头被砸了个口子，鲜血直流。 高父手指都子啊颤抖：“这种事没人会撒谎，今天没有派出所去抓人。所以你们遇到的那些警察，全都是假的！ 找上门的那个大买家，估计跟他们是一伙的。就是为了拖住你！ 可你偏偏这么蠢，蠢到分辨不出假警察、还丢了那么多的货！” 表弟在下面站着，挨打了也不抱怨而是反问道：“大哥，那现在怎么办？那些货还能追回来吗？” 高父捂着脑袋，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追什么追？动手的人一定是踩好了时间，趁着我去展馆的功夫赶紧动手，现在咱们没有任何头绪去哪找人？ 对了，你看没看见那个买家长什么样？” 表弟摇头，“大哥你最近不是说缺钱需要运作，我我就着急赚钱。那个买家来接头的时候，戴着帽子我看不天晴只记着脸上有道疤。” 高父跌坐在凳子上，摆摆手把人赶出去。 这次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仅没赚到钱，手上的现货全都被抄走了，加上那些粮食，那可是六七万的货啊！ 第350章 若是我有的选，我只想做林川。 高父深深地陷入沉思之中，到底是谁出手的？ 是林家？还是韩家？亦或是谢家！？ 想到最后这个姓氏，高父自己摇了摇头。谢炳庭是个军官，是做不出来这种阴损的事情的。 难不成是谢钦？今天中午，谢家只有他没在会议室。 想到这高父又摇摇头把自己否决了，谢钦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那孩子只知道读书、学习，他做不出来这种事的。 看来这件事，还是要慢慢查下去。 现在他只能按兵不动，因为中午的事，上面不少人都对他有意见。 高父现在什么大动作都不敢有，只能老老实实地等着这阵子的风头过去。 黎岁桉此刻要是知道高父的想法，估计大牙都要笑掉了。 谢家经过那么大的变动，谢钦在农场熬了六七年，要是没点手段和本事，怎么可能活到现在还当上了副总工。 谢钦早都不是以前单纯的小绵羊了，现在的他脑子动起来是蔫坏蔫坏的。 高父还不知道，自己错过了正确答案。他从二楼书房走出来，在一口客厅目光阴寒地看着高敏和她的母亲。 高母把闺女护在身后，声音都有些颤抖：“你别怪孩子，她也是按照你的要求去做的，只不过被姓黎的那个小贱人坏事了。 我会在想办法，让小敏嫁进谢家，一定不会在耽误你的事。” 高父目光阴恻恻的，一巴掌甩在高敏脸上：“我本来对你寄予希望，韩家的事你办砸了。 我又给了你一次机会，现在谢家的事你也办砸了。 你连何家那个蠢货都忽悠不住了，何莹莹都多久没来找你了？ 你还有什么用？” 高母哭喊着扑上去，拦住即将落下的第二个巴掌：“小敏会努力的、你再给她一次机会。 这次、这次，她一定能嫁进谢家的！” 高父一把将高母甩开，目光阴冷地落在高敏身上：“我这从来都不留没有用处的人，这最后一次机会是你母亲给你求来的。 当初是你自己保证一定能把谢钦拿下，我才把你从韩家捞出来，让你们两个离了婚。 你要是在让我失望，就不要在待在沪市了，我会把你送到该去的地方。” 听到韩家这两个字，高敏一下瘫坐在地上，浑身的力气好似都被抽走了。那些埋在地里见不得光的事，好似抓住了什么机会，疯狂地往外攀爬。 高敏忽然抱住自己：“不行，不能让别人知道我和韩家曾经的婚事，不然我这辈子跟谢钦在没有半点机会了！ 爸，我求你、你帮我一次，再给我一次机会，这次我一定会努力的！” 高父背过身，一个眼神都不肯在施舍了，他没有理会高敏而是对着高母说道：“我可以再给高敏一次机会，但是我不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面了。 明天我有一个远房侄子住到咱们家，我会安排他去做别的事。 你知道她的身份的，记住你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高父甩下一句话就回了二楼卧室，留下面色铁青的高母。 她自嘲地笑了笑，她知道、她怎么能不知道。 那个远房侄子就是高父外室所生的儿子，他这是在告诉自己，别动他的血脉。 不可以，她绝对不能让那个孩子在沪市站住脚！ 这个家她守了这么多年，她绝对不允许别的女人的孩子在这站稳脚跟！ 高母回身揽起高敏，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女儿身上：“敏敏，”妈只有你了。你一定要嫁进谢家，只有这样咱们娘俩在高家才会有一席之地！ 你一定记着，你需要什么帮助妈都会帮你的，只要能达成目的，用什么手段都在所不惜……” 三人在林叔的小馆里饱餐了一顿，黎岁桉今天主要是为了安抚谢钦的情绪，所以抢着去付钱。 林川单手搭在谢钦肩膀上，打趣道：“今天黎小抠请客吃饭，可真是太不容易了啊～我还算是有口福，赶上了这顿饭。” 黎岁桉看到钱数的时候，眉心狠狠地跳了两下。 她忍不住嘀咕：“这也太贵了吧！这个价格都够在回安县，下十次国营饭店了。” 心疼归心疼，她还是掏出手帕，用里面卷着的大团结付钱。 林川挎着谢钦从黎岁桉身边路过时，直接拽了她一把，三人一起往前走。 “行了行了，瞧你那副肉痛的样子。到了小爷我的地盘，什么时候让你们两个花过钱，你们这种只拿死工资的人，还是把钱好好揣起来吧。 我早都结完账了。” 谢钦和林川，先把黎岁桉送回了宾馆。 然后林川强拉着他随便走走压马路，到了行人稀少的地方，林川压低声音问道：“如果有大批货出了沪市，我这一定会得到消息的。 那些货太多了，估计你只让人送出去一小部分吧。” 谢钦点头，“看来在沪市还真的什么都瞒不过帮派的太子爷。” 林川给了他一杵子：“少打趣我，你要是信得过我、” “淮阳路97-3号，你去取吧这是钥匙，卖出之后分你三成。”林川话都没说完就被谢钦打断。 林川接过钥匙在手中抛了抛：“你还真信得过我。 行了，都是兄弟我不要你的，给我一成，我给手下的弟兄们加个菜就成了。我这帮派的太子爷，还能差那么几个钱么？” 谢钦忽然停住，把林川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拿下去，然后正面对着他把林川的眼镜摘了下来。 谢钦语气非常认真：“你有没有想过，你到底是想做贺知野还是林川。贺知野或许是个很好的人，但是林川更好。” 林川夺过眼镜，一句话都没说转身就走了。 谢钦看着他的背影，重重地叹了口气。 午夜。 林川坐在窗台上，看着对面锦茳宾馆二楼亮着灯的房间。 已经凌晨一点多了，黎岁桉和张小英还在忙碌地工作。 林川叹了口气，目光一直追随着黎岁桉似笑非笑地说道：“若是我有得选，我只想做林川。” “记者林川。” 第351章 听说你背景杠杠硬？ 凌晨两点，锦茳宾馆二楼房间的灯还亮着。 黎岁桉摸了摸发烫的机器，抻了个懒腰。她怎么也没想到，饰品厂竟然是这届展交会杀出来的黑马。 屋里的机器都要被她们两个踩冒烟了，“小英姐别再干了，赶紧洗洗躺下吧，就能睡四五个小时了。” 张小英把黎岁桉推进厕所，自己把最后几个发饰做完才歇息。 翌日。 黎岁桉刚下客车走进展馆，就有很多工作人员跟她点头示意打招呼，不管认不认识的都点头跟她笑笑，那叫一个热情。 做人不能没有礼貌，这一上午她在服务台都要累得站不住了。不仅要接待外宾，还要礼貌地回应每个来特意跟她打招呼的华国人。 黎岁桉满头雾水，中午在食堂吃饭的功夫遇上了服装厂的曹厂长才弄明白。 曹厂长特别大方地用自己厂的饭票请黎岁桉吃饭：“小黎啊，昨天的事我们可都听说了。 你没吃什么亏吧？” 黎岁桉满嘴塞着饭摇摇头，除了脸上无意被高敏抓到的几个印子，她在没有别处受伤了。 曹厂长用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扒拉着饭盒里的菜若有所思：“也是，你家里有那么强的背景，那个高敏也不敢把你怎么样。 小黎，你说这咱们之间都这么熟了，你也从来都没说过你跟沪市副市长有亲戚呐。” 黎岁桉：“？？？咳咳……” 她直接就呛着了，满脸的问号，这是打哪论的啊？ 她自己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有官这么大的亲戚呢？ 曹厂长赶紧给她递水，“哎呦，你激动个啥，快喝水顺顺。” 黎岁桉咳了好半天才顺过气来，她满脸的不可思议：“曹厂长，你这是从哪听说的啊？” 曹厂长一副‘你怎么还能瞒着的我的表情’：“小黎，这事在整个展馆都传开了。” “昨天中午的事，大家伙都知道了。 关于高家、谢家还有你，传的那是沸沸扬扬。说你背后的靠山，强压着高家道了歉。 就为了给你一个小丫头讨公道，找去二三十个领导，就为了压着高家低头。 在联交会开展期间，竟然召集这么大的会议为了给你讨公道，那你的背景一定是杠杠硬的……” “还有说什么的？” 曹厂长把筷子一放：“那可多了！说你看着瘦瘦小小的，但是打起架来一点都不输那些三四十岁的女同志，那叫一个生猛。 还说你们机械二所二打一不公平，把高敏揍了、还逼着人道歉……” 黎岁桉的筷子僵在那，这都哪跟哪啊？ 合着今天这么多人跟她打招呼，是因为这些传言！ 她哭笑不得地跟曹厂长解释：“曹厂长我要是有沪市的人脉，当初为了将商品送到栗城百货大楼售卖，还至于求爷爷告奶奶的嘛。 别人不知道您还不知道，那时候我们所有多难吗？ 这些闲话听听就算了，别当真。” 曹厂长仔细一想，这话说得确实也对。当初机械二所穷的啊，都要吃不起肉了。那时候黎岁桉还用衣服的设计稿，压榨他们服装厂多送了好几十袋子的碎布头呢。 曹厂长也知道这风言风语不能当真，但是还是有些不死心地问道：“小黎，你在沪市真的没有认识人？” 黎岁桉咬着筷子想了想：“你要是这么问，那还是真有。我对象谢钦就是沪市的，他妈妈还是沪市外交部部长呢。” 黎岁桉吃完饭，去排队刷饭盒。 昨天那些人压着高家道歉，是因为外公、宁老寸步不让，用他们的资历和为国家付出的贡献，还有谢家在背后施压。 这些局面加在一起，高家这才不得不道了歉。 要不然就凭高敏那副猖狂样子，想让她道歉是不可能的。 没有了高敏这个烦人精搅局、韩凛也被看管起来了。眼下的这两个难题都解决之后，黎岁桉心里感觉到无比的畅快，连工作都非常地顺心，一连几天都穿梭于服务台和几个展馆之间。 不得不说，这干了一架还是有好处的。 别管别人是怎么传闲话的，黎岁桉感觉到自从高敏跟她道歉之后，展馆主办方对她的态度简直是好太多了。 不光是对黎岁桉的态度，对整个陕省国营厂的态度都是无比的好。 联交会已经步入后期，很多外宾都已经下完单了，后面这几天的人明显比之前少了一半。 机械二所总厂这边，凭借精密的机床和新型农用拖拉机，直接实现了弯道超车。再加上分厂饰品厂的业绩，机械二所一跃成为除了出口重点项目之外，销售额最高的国营厂。 有人欢喜有人忧，机械二所虽然拿了好成绩，但是陕省其他厂销售情况平平无奇。 常舫海开始犯愁，叫上邓书杰和黎岁桉就开始商议怎么办。 他们陕省现在的交易额位居第二，跟第一名只差了不到一百万，在努努力追赶上之后，他们就是第一了！ 这诱惑力简直是太大了！ “小黎你想想办法，你们机械二所成绩虽然不错。但是咱们陕省是一个大家庭，咱们要是能在联交会拿下第一，那这次得到的奖励和机会可就更多了！” 黎岁桉摩挲着下巴：“例如呢？” 常舫海四下撒摸了一圈，小声说道：“第一名除了会有现金或者物品奖励之外，还能得到沪市这边的资源。 例如技术支持、市县规划建议……还有很多很多好处。 最主要的，就是在咱们陕省有面子啊！” 常舫海被嘲笑这么多年，自打去年京市协交会翻身之后，他体验过第一名的滋味了，简直是爽翻了。 黎岁桉转了转眼珠子说道：“那说好了，咱们要是真拿了第一。现金奖励你可不能少了我们所得，要是关于机械方面的技术支持，也一定要给我们机械二所！” 这话都不用黎岁桉说，常舫海就是这么想的。 陕省现在发展最好的单位就是机械二所，他们所现在拥有的技术工也是最多的。 沪市派去的技术指导，一定是国家顶尖的。 先让他们去机械二所教，等机械二所学会之后，还用担心陕省其他的机械厂吗？ 第352章 大家伙，卷起来吧~ “小黎，你说提的这两点，都没有任何问题！” 常舫海算盘打的叮当响，算盘珠子都要蹦到黎岁桉脸上了。 黎岁桉瞧出他那点小心思，在心里忍不住偷笑。她早就准备好了，还指不定是谁算计谁呢~ 她从兜里直接掏出几张纸，递给常舫海然后转头就去找主办方那边了。 常舫海和邓书杰一起看了下，齐齐笑出了声。 “合着小黎是故意等我找她呢，这孩子可真沉得住气啊！” 邓书杰把计划书收好，准备开配合黎岁桉行动：“小黎也是不容易，为了机械二所日后发展能好一些，竟想出这么多的办法。 会长我去通知各个国营厂了，咱们可不能拖后腿……” 联交会的主办方是由沪市商会为主、外交部为辅组成的。 黎岁桉敲响了负责人办公室的门，等待里面的人喊她进去。 负责人一听是那个有背景的黎岁桉过来了，立马站起来迎她进屋。 黎岁桉从兜里掏出盒烟，抽出一颗递过去还划了火柴帮忙点火。 这套行为，负责人很是受用，“小黎怎么有功夫来这呢，是工作展开时遇到什么事了？” 黎岁桉把火柴熄灭扔进扫帚矬子里面，没有回答负责人的话而是反问道：“我看领导刚刚心情不太好，好像是因为什么事犯愁？” 虽然不知道展馆里面传的那些闲话是真是假，但是黎岁桉是外交部部长准儿媳这件事是板上钉钉的。顾忌着秦桑的关系，负责人也不好伸手打笑脸人，跟她聊了几句。 “我这犯愁的事儿可多了，就这几天外宾数量下降，连带着交易额都降低了。上面是给我下了指标的，完不成可不好办。” 联交会现在过去了一大半，还剩下七天的时间就要结束了。 黎岁桉会心一笑：“那我跟领导可是想到一块去了，我这有个法子您听听？” 负责人正视起来，他可是听说这个黎岁桉是个有本事的。去年京市协交会上，她带着倒数第一名的陕省，直接翻身拿了正数第一。 这件事，在各个省事的商会都引气不小的轰动。 负责人亲自给黎岁桉倒了杯茶：“小黎同志，你说我听听。” 黎岁桉把提前做好的报告拿出来递了上去：“您先看一下，这是我们陕省去年的销售报告。 里面非常详细，每天的营业额都有记录，用到的推销方案也有记录。” “我是想跟您申请一下，使用我们所去年的销售方案。派发赠品和宣传册，并做一个告示栏，刺激外宾最后一轮消费。” 负责人看到销售额疯狂动心，摆摆手说道：“小黎你先喝茶，给我十分钟时间我仔细看一下。” 黎岁桉浅尝一口茶水，等着负责人看完资料。 这份策划案，是他们陕省九个国营厂之间早就商量好的。 没有那么早拿出来，是因为黎岁桉清楚的知道。联交会刚开始时，主办方这边是不会允许任何参展团有独立的行动的。 刚开始的那几天，国家领导会带着重要外宾来介绍参观。那时候任何花俏的事情都搞不得，只能往后拖。 这次的策划案，跟去年京市还不太一样。毕竟面对的顾客群体不是一样的，所以具体的细节也要调整一下。 负责人看完之后，一连说了好几个好字。 这还真是瞌睡了有人递枕头，黎岁桉就是来给他送枕头来了！ “小黎同志，这件事我这边同意了，你那边需要我们配合什么？” “需要锦茳宾馆前台服务人员配合，还有其他入有外宾入住的宾馆。展馆这边我这只需要一个大一点的黑板，在准备一个抽奖箱就可以了。” 黎岁桉回答的非常利索。 负责人看她准备这么全面打趣道：“小黎同志这是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我点头呐！” “当然了，毕竟联交会还有七天就结束了。为了国家的发展，能抓住一切赚外汇的机会，我都不会放过的。” 黎岁桉起身要走，负责人留了她一下：“小黎，你这个计划书只有你们陕省的国营厂参与进来，要是有别的厂也想加入，你门会接受吗？” “瞧您说的是什么话，咱们华国五十六个民族是一个大家庭。更别说来参展的其他国营厂了，谁来我怕都欢迎！ 但是领导我有一个要求，就是来参加的国营厂需要给最后的奖品提供商品。这彩头越大，才能激起更多人的积极性。 总不能让我们陕省自己贴钱，赔本赚吆喝吧。” “你个鬼机灵，这个没有问题，我会派人跟他们说。”负责人亲自把黎岁桉送出去：“这件事是我特批的，你可千万不能掉链子。” 黎岁桉拍拍拍胸脯：“您就放心，这样今天我们陕省先作为实验点，举办这个活动。 要是效果不好，我们就及时叫停。要是成功的话，等外宾的积极性被调动起来了，其他国营厂在参与进来也不迟，你说对不对？” 负责人点头同意之后，黎岁桉赶紧去布置了。 小秘书一直在旁边听着，等人走了忍不住夸道：“领导，这个黎同志还真是无私，这么好的计划书，也同意让别的国营厂参与进来。” 负责人瞥了秘书一眼，用手指了指黎岁桉离开的方向：“她无私？那你可是想的太少了。 她那小算盘打的也不少~她为什么说今天先在陕省的几个国营厂举办这个活动，是因为她想拿下这个活动开始之后接待第一批顾客的主动权。 你要知道，能来咱们华国参加的联交会的外商，都是家底厚实的。 她可比你想象的要精明多了，为什么她会答应让其他省市的国营厂参加进来。 是因为她知道，这个活动要是办好了，其他人一定会找咱们强制让陕省那边同意让别的国营厂也参加。 既然最后结果是一样的，她倒不如现在就把这个人情送到我这来。” 小秘书挨了顿训，但是也是心有不服。 虽然黎同志有算计，但是她愿意分享这个活动是事实啊！ 负责人指派秘书去看着那边：“你亲自去陕省的几个展位盯着，看看这个活动反响怎么样。 要是弄得不错，就鼓励其他国营厂也参与。要是今天的销售额达不到昨天的一半，那今晚就叫停他们的活动。” 黎岁桉走到轻工业饰品厂展位，示意刘部长和张小英把东西搬出来。 等到一颗超大的珍珠发财树摆在展位前时，瞬间引得不少人侧目。 这珍珠树一摆出来，直接碾压那些用肥皂拼的拱门还有用毛巾拼的大字什么的。 黎岁桉勾起嘴角笑了笑，大家伙，卷起来吧~ 第353章 总有刁民想抢功 邓书杰找到各厂厂长的时候，大家似乎一点都不吃惊，立马让员工配合开始去做宣传。 他立马察觉到，这事大家可能都提前商量好了，唯独瞒着陕省商会这边。虽然心里有点不舒服，但是调整状态之后，马上就投入到工作之中。 黎岁桉这次和大家商议的宣传办法，是提前就商量完定下来的。宣传用到的免费赠礼，是早就准备好了的。 主办方负责人这边同意之后，黎岁桉立刻联系车辆，去住着外宾的几个宾馆开始派发赠礼。 展馆这边，除机械展馆之外。轻工业馆张小英在摊位前面支起了一个大架子，架子上挂着的蓝色碎花布上面用醒目的红色字体写着： 【新老顾客都可以免费领取一份纪念品，老顾客可凭借订货单，单独领取抽奖券。 不同价格的订货单，可领取的抽奖券数量也不同。 旁边的珍珠发财树就是最终大奖之一，多种奖品都在抽奖箱内等您抽取！！！】 来参加联交会的外宾，分别来自不同国家。 黎岁桉还贴心的在红字下面，用多国语言标出翻译，让大部分来参展的外宾都能看明白。 看摊的任务交给刘部长，张小英带着其他员工拎着四方形小布兜在一楼进门处附近派发。 其他八个国营厂都派出了人去一起派发赠品，然后一起挂出了宣传布。 占便宜可能是所有人类的共同点，没多大会儿展馆里面就到处都是，拎着标有陕省字样的小布兜的外宾。 陕省免费派发纪念品的活动一下就传开了，有的外宾为了领一份纪念品、有的外宾为了凑热闹，都往陕省的展位跑。 秦桑一直在六楼的办公室坐着，就是在等黎岁桉和主办方负责人去谈这件事。 听到消息谈成之后，她立马出去派外交部的翻译，去机械二所的展位进行支援。 包括那几个外宾住的宾馆，她也是布置了人手去帮忙的。 虽然外交部也是主办方之一，但是这件事她不方便牵头。毕竟她和黎岁桉之间的关系特殊，两人在工作上只要作出一点亲密举动，就会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 所以黎岁桉早在之前去谢家拜访时，就跟秦桑探讨过这件事。 秦桑上任之后，手上负责的第一件主要工作就是联交会。这是她在外交部用最短时间，证明自己且坐稳位置的最快方式。 她看过黎岁桉的计划书之后，提出了几点建议。两人探讨了很久，才定下最终的方案。 黎岁桉赶到锦茳宾馆时，秦桑的小秘书钟馨就带着外交部的员工上前帮忙。 这会儿黎岁桉已经跟主办方申请过了，主办方负责人也亲口答应她做这个活动。 所以现在钟馨带着外交部的员工过来帮忙，完全是有正当理由的。 负责人在办公室坐不住，下楼去轻工业馆那边看具体活动情况，如果效果不好的话赶紧叫停。 等他赶到轻工业馆楼梯口的时候，看到了前面的场景站在那足足呆滞了半分多钟。 “领导、领导，这人太多了，你靠边一点别挤到您。” 负责人激动不已，这是什么起死回生的好办法呦！ 这两天展馆的外宾人数也就达到了开始那几天的三分之一，可这会儿但凡是陕省国营厂的展位，都排起了长队。 不少外宾看到小布兜里面的宣传单之后，知道订货单可换抽奖券，都去凑热闹了。 看到金银丝线穿着珍珠编织的半人高的发财树后，外宾们顿时就心动了。这要是真的抽中了，就相当于是白送的工艺饰品啊！ 已经下过单的外商，纷纷去找自己的订货单。没有在陕省展位下单的外商，就去问自己下单的那个国营厂，参不参与这次活动。 黎岁桉可谓是直接打了这些人一个措手不及，在联交会即将收尾的时候，竟然直接当起了卷王。 她这波动作不小，惊得其他国营厂长直接开始奔走行动起来。 大家满楼的找展馆的负责人，都想具体询问一下黎岁桉这个活动的具体流程，想参加进去。 他们也不是不想直接去问陕省国营厂，而是那些展位太火爆了，根本挤不进去啊！ 负责人看了一会儿，刚要回办公室，转头就看见一大帮人追了过来。 他往后挪了几步，不明白是咋回事，瞬间就被赶过来的国营厂长们围住。 “领导，陕省搞得那个活动，我们能参与不啊？” “就是就是，我们展位今天都没啥人过来，刚才突然来了一波人想追加订单，但是前提是问我们参不参加内个什么抽奖活动。” “领导，我们跟陕省那边不太熟，您要不帮忙去当个说客？” 来找展会负责人的厂长越来越多，负责人看着眼前的这些人，心里渐渐生出另一个想法来。 他嘱咐秘书：“你去组织一下想参加这个活动的国营厂，再去机械二所找小黎同志，然后让大家都去大会议室。” 负责人走了几步又退回来，小声的说了句：“你先让小黎来我办公室一趟。” 秘书赶紧去干活了，负责人背着手美滋滋的往办公室走。 这个活动搞好了，能在后面这七天把销售额再提升一个档次。 这次活动的主办权要是他这个负责人的，那可是在他的业绩考核上添了重重的一笔啊。 希望一会在办公室，小黎同志有点眼力见，主动把这次活动的主办权让出来。 毕竟这个活动由他们来主持，更加的正式一些。 负责人觉着这事儿差不多十拿八稳了，在办公室里写着自己对这次活动的建议和部署。 “铛铛铛。” 办公室门被敲响，负责人嗓音愉悦的喊了句：“进来。” 当谢钦拉着个脸进屋之后，负责人就差点从凳子上弹起来了。 秦、秦部长的儿子怎么来了？ 负责人立刻收起懒散的样子，板板正正的坐在椅子上。 谢钦声音有些不耐烦：“领导叫我过来有什么事？” 负责人：“……” 嘶，这得怎么开口呢？ 第354章 活动太火爆！ 负责人知道那天高家给黎岁桉道歉的事，他也是去参加了的。 所以他知道黎岁桉这位同志在沪市，除了跟谢家儿子处对象，其实是没什么背景的。 他敢把活动的主办权抢过来，是因为他有足够的底气，也有足够的理由。 于公来说，这个活动交给他们办，会正式一些能参加的国营厂也会更多。 于私来说，黎岁桉闹出打架的事不久。这会儿她也不好意思在‘出名’一次。 而且这种事，认黎岁桉也不敢去秦部长面前告状。 负责人以为自己把黎岁桉拿捏的稳稳的，所以一点都没担心。 可没想到，黎岁桉她不按套路出牌啊！ 把秦部长亲儿子派过来了，这还怎么谈？ 他哪有那么大的脸去谢钦手里抢功劳。 更何况，在新技术普及方面谢钦可是立了大功的！ 谢钦见他不说话，声音又沉了沉：“领导到底有什么事？ 黎同志去送纪念品了，您有什么事直接跟我谈就行。” 负责人正纠结着，然后打算尝试性的问一问。 “谢副总工怎么有时间过来了，机械馆那边不忙？” 谢钦摇头，多一个字都不说。 负责人紧张的搓搓手：“你们陕省这个活动办的怎么样了？ 能忙过来吗？要不要我抽出一些人手过去帮忙？” 然后顺便把主办权接过来。 都没等谢钦说话，秦桑敲半开的门就进来了。 “吴主任，轻工业馆那边都忙不过来了，你怎么还不派人手过去支援？” 负责人吴主任腾的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脸一下就白了。 刚才他和谢钦的谈话，秦部长听到了多少？ 她不会知道了自己想抢功的想法了吧？ 秦桑大大方方的说道：“刚才在门口我都听见了，虽然你不是我们外交部的员工，但是我也厚着脸皮说几句。 吴主任问的话太不对了，这个活动本来就是来参加联交会的参展团举办的。 咱们是有支持和援助的义务的，还需要问吗？” 吴主任冷汗都下来了，有些磕巴的说道：“秦、秦部长教育的是，我这就派员工过去。” 秦桑：“我已经在外交部抽出一部分员工去支援了，虽说这次联交会以你们商会那边为主。 但是我们外交部这边，也是非常积极来帮忙的。 吴主任，咱们得共同目标只有一个。，就是完美完成这次联交会。” 吴主任连连点头，“是是是。” 秦桑转头对谢钦说道：“你在这坐着干什么呢，还不去会议室？ 那些想参加活动的国营厂都等不及了，一直要问你们参加条件呢。” 谢钦起身：“吴主任若是没有别的事，那我就先去忙了。” 吴主任哪还敢多说一句话，秦部长这么问谢钦，明显就是她已经知道这件事的始末了。 吴主任赶紧点头：“没事了、没事了，谢副总工快去忙吧。” 等谢钦走了，秦桑也往外走：“我现在要去活动现场看看，吴主任要一起吗？” 吴主任本想让黎岁桉把权交出来以后，自己去会议室开会呢。 这会看来，还是算了吧。 吴主任连忙跟上秦桑：“我跟着秦部长一起去现场。” 秦桑走在前面，有一搭没一搭的说道：“这个活动目前看起来弄得不错，估计后面这几天能在带动一些消费。” 吴主任在后面撇撇嘴，要不是他们娘俩来横插一杠，这么好的业绩就是自己的了。 “秦主任说的是，这个活动完全属于意料之外。” 秦桑突然停下，“吴主任，这个活动在展馆举报。 无论好坏，担着的都是咱们这两个主办方。 所以无论这个活动办的怎么样，面子上都要做足了。 别闹出来一些不愉快的事，让别人看笑话。” 吴主任心头一凛，连连点头。 秦主任把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他哪还敢多动别的心思。 “咱们只要配合好了，出了成绩谁对谁都有好处。” 秦桑点到为止，不在多说什么。 她侧头瞄了一眼心虚的吴主任，忍不住冷笑。 在谢家那天吃完饭后，黎岁桉和秦桑在书房里谈了半天。 黎岁桉早都猜到了，这个活动要是举办的话一定会有人来抢功劳。 她跟秦桑商量了一下，到时候找人顶一下不答应这事，然后秦桑再去敲打一下，那些人也就不敢动什么歪心思了。 可是让秦桑没想到的是，黎岁桉竟然让谢钦去顶包了。 但仔细一想，谢钦也是最合适的人选。 他身份的特殊性，就直接免去了太多的麻烦。 主任本想让黎岁桉把权交出来以后，自己去会议室开会呢。 这会看来，还是算了吧。 吴主任连忙跟上秦桑：“我跟着秦部长一起去现场。” 秦桑走在前面，有一搭没一搭的说道：“这个活动目前看起来弄得不错，估计后面这几天能在带动一些消费。” 吴主任在后面撇撇嘴，要不是他们娘俩来横插一杠，这么好的业绩就是自己的了。 “秦主任说的是，这个活动完全属于意料之外。” 秦桑突然停下，“吴主任，这个活动在展馆举报。 无论好坏，担着的都是咱们这两个主办方。 江晚舟琢磨着树林里应该是有个点，林子那还有几个壮汉守着，时不时的往这边扫一眼。 江晚舟找了个靠近坟茔地没人路过的地方，瞬间进入空间里。然后花了一点积分给自己来了个临时大改造，还顺路在商城买了颗变声丸。 她把江父的衣服换上后再出来时，瞬间换了副样子像个男娃娃了。 江晚舟把从系统里买的东西收拾到一个大筐里，然后又拿了二十斤大米。 她第一次不敢拿出太多来，一次性市场涌入大量的白面和大米，那简直就是在找死。 江晚舟背着大筐刚出现在在林子外面，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就走过来低声问道：“见你眼生，买还是卖？” 江晚舟已经吃了变声丸，这会儿声音像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大哥，我这是刚塌道，就来试试看看能不能卖出去。” 第355章 霓虹国同意合作了！ 谢钦想了半天，组织出来一个开头：“咳咳，都静静吧，你们都想知道什么？” 众人：“……” 你什么都没说啊！？ 谢钦也意识道自己说的这句话有问题，开始自顾的说起参加这次活动的要求。 大家越听越仔细，有的人还打开本子记了起来。 谢钦说的非常仔细面面俱到，以至于他说完以后，冷着脸问大家有没有其他问题，没有任何人吭声齐齐摇头。 这个谢副总工看起来脾气不太好，听明白了就别问了。 谢钦见大家不说话，起身就走了。 会议室的厂长们鱼贯而出，想参加活动的抓紧去准备东西了。 谢钦被黎岁桉安排在饰品厂展位门口，除了负责给外商讲解活动，还得管理来参加活动的其他厂商。 谢钦刚坐下没多大一会儿，就被拿着资料来报名的员工们围住了。 “谢副总工，这是我们厂能提供的奖品，这个是我们的售卖情况。” “谢副总工，我们厂商这边留存的订货单，需要楼管签字吗？” “谢副总工……” “谢副总工……” 谢钦：“……” 这么多聒噪的员工，是从哪里跑过来的？ 刚刚谢钦已经很那些领导们说的很清楚了，但是这些领导再次转达以后，有的话就传岔劈了。 再加上领导催的急，这些员工们就只能拿着手续不全的文件来找谢钦。 谢钦被这些员工一吵，脑子瞬间就大了。 看着这些人涌到他面前来，他怎么有种想逃离的想法？ 人太多了，离他这么近他不舒服…… 虽然社恐谢同志有些想躲开这些人，但是为了完成小桉的指示。 他硬着头皮坐在这，如坐针毡。 谢钦熬啊熬，在下午两点半的时候，终于看见他的小丫头身披霞光走了过来。 谢钦立马窜出来，委屈巴巴的拱到黎岁桉身边：“你看，我有好好的干活。 这些人来了，我也没有躲。” 黎岁桉感觉现在的谢钦又可怜又好笑，让他这个社恐人士在人群里呆了这么久，真是不容易。 谢钦只有在自己熟悉的专业领域环境下，才会收放自如。 就像接待外商做机械产品介绍时，谢钦无比的自信。 而且多少人来问关于机械的问题，他都不会感到不舒服的。 黎岁桉也能理解这个行为，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熠熠生辉的领域。 让谢钦做这种营销类的活，真是为难他了。 “行了，你回机械展馆吧。估计下午那边的人也不少，你注意休息。” 谢钦疯狂点头，他从来都没有这么想逃离这么多人。 虽然黎岁桉跟他说的很清楚，但是有些人问的过线了，他怕自己说错。 得亏黎岁桉回来的早，要不然谢钦坐在接待位上，脚都要抠出三室一厅了。 黎岁桉回到展馆以后，先把那些跟无头苍蝇似的员工们解决后，又去悄悄找秦桑去了。 秦桑在楼梯间特意等黎岁桉，不知走了多少步以后，终于听见了她的声音。 “秦部长，霓虹国外宾那边同意合作了！” 第356章 你不后悔吗？ 秦桑通过霓虹国外商，联系到想合作的那几个大厂。经过多日的联络和沟通，霓虹国那边终于松口，同意华国的人去参观工厂并且协商下一步的合作。 但是这件事是瞒着沪市商会那边的，秦桑只跟上级直属领导打了申请报告，并以不宜张扬为理由，先瞒了下来 所以这事，只有外交部几个核心领导还有黎岁桉知道，毕竟这个主意是她出的。 秦桑要避开燕兴邦那边的耳目，所以这个最后确认的步骤，她交给了黎岁桉去做。 黎岁桉借着发纪念品的理由，去跟锦茳宾馆的霓虹国外宾谈。 起初对于这件事，霓虹国外宾是不愿意在中间帮忙搭线的。毕竟他们国家的人，在这挨了骂又被罚款的，闹得很不愉快。 但是在秦桑的劝解和黎岁桉的助攻下，他们还是同意帮忙问一问。没成想，这一问还真有眉目了！ 华国这块市场现在处于空白状态，这么大一块肥肉，谁都想咬上一口。 经过几次跨国电话的沟通，那边的大厂渐渐松口，也有初步的合作意向。 但是索尼和日立那边给出的回复始终是模模糊糊的，秦桑一直在等却始终没有确切的结果。 按照黎岁桉的思路，出国一次不容易。在家里就该把提前量打好，主要就秉持着‘广撒网多捞鱼’的心态。 跟有初步合作意向的大厂约好，等到达霓虹国之后在挨个参观细谈。 今天是秦桑领导给出的最后一天的时间，要是和那边的初步意向合作还没有达成。 那么他们就要考虑商会那边的提议，和戴维斯先生合作了。 刚刚黎岁桉去送纪念品时，刚好赶上外交部的领导们在催促外商联络索尼和松下那边，进行最后一次的争取。 有的领导知道这事是黎岁桉提的建议，就说不妨让黎岁桉接电话试一试。 黎岁桉心里还没决定要不要淌这趟水，就听钟馨说道：“副部长，黎同志虽然提了这个建议，但是她不是咱们外交部的员工。 按照规定来说，华国公民是不允许跟外国人通电话的，这么做不合规矩。” 黎岁桉知道钟馨这是在为自己着想，如果这通电话由她来接，若是真没谈成，那可真是脱不了责任。 钟馨是秦桑的秘书，又知道这两人之间的关系，自然是向着黎岁桉说话的。 她小声询问了黎岁桉的意见，得到同意之后才说：“副部长，不如这样。你们照常打电话沟通，黎同志可以在一旁提建议。你们商谈过后，觉着没有问题。 在按照你们组织的语言，跟外宾进行沟通。这样也能听听黎同志的想法。” 这个提议得到大家的一致好评，副部长先跟黎岁桉说了一下目前的沟通情况。 黎岁桉听完之后直接就猜出了索尼和日立的意思，现在他们就是想吊着华国这边，想把主动权掌握咋自己的手里。 现在没有霓虹国外宾在场，黎岁桉琢磨了下说道：“咱们的态度可以这样表达。 毕竟咱们已经跟松下那边达成了初步合作意向，虽然没有落实到纸质上面。这个消息也不妨让另外两个大厂知道。 如果这两个大厂始终不松口，而松下的态度是最好的。 就为了这个单独跑一趟也不是不可以的，华国也很高兴只跟一家达成合作。 领导，现在才是谈判的第一步，气势上绝对不能让他们拿捏住。” 几个外交部核心员工聚集在一起研究了很久，决定加上这个想法，在跟那两边通一次电话。 黎岁桉没在那听电话，而是跟着宾馆的工作人员，去挨个敲门送纪念品去了。 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要是外交部的员工还不明白，安国家发展交到他们手中可就是太不谨慎了。 等黎岁桉跟艾丽斯和莉迪亚聊完之后回到一楼前台，楼上的好消息也传过来了。 索尼和日立都同意进场参观，合作的事可以见面之后详谈。 听到这个消息，黎岁桉也狠狠地松了一口气，看来外交部的这几位也不是吃闲饭的。 现在不用担心戴维斯那个老阴逼，在背后琢磨着占华国便宜了。 秦桑激动地说了不知道多少个‘好’，“小桉，展馆这边我已经派员工支援你们了。但是现在我要去忙出国考察的事，可能要分出一部分精力去那边。 现在除了联交会，出国考察也是相当重要的事。 你要注意一点，吴主任是有小心思的，他想抢功。虽然刚才我点了他几句，可也不知他有没有听进去。” 黎岁桉让秦桑放心：“您别担心我心里有数。” 秦桑似是想到了什么，想知道黎岁桉想法：“小黎经过这次的联交会，你的表现被外交部和商会的人都看在眼里。 有不少人都动了，把你调过来的想法。在陕省时，你可以拒绝陕省商会的调动。 可是若是沪市的领导想调你过来，你可能拒绝不了。” 秦桑之前不想让黎岁桉这么早步入这么杂乱的地方，于仕途上来说虽是好事，可是于私来说她怕有些人或事伤害到小桉。 但是经过最近的接触和了解，秦桑发现黎岁桉是一个非常有自己想法的姑娘为人处世也非常的老练成熟。 比她想象中的更加圆滑和聪明。 所以秦桑想知道黎岁桉自己的想法，若是她想到沪市这边来工作。这次出国考察的团带上她，回来之后可以在她的履历上添上非常优秀的一笔。也有益于，她后面的工作。 “小桉，我想知道你的想法，你想来外交部或者是商会工作吗？” 黎岁桉回答得一点都没犹豫：“秦阿姨，我不想。” 这回答在秦桑的意料之内，“小桉，你可能不知道这次的机会有多难得，放弃的话你不后悔？ 能去先进国家，看一些没见过的产品和生产线，这会对你产生非常大的影响。 哪怕你不来这边工作继续搞科研，去看一些新的想法和思路对你也是有帮助的。” 黎岁桉摇摇头：“秦姨，我今日做的种种。全都是为了机械二所，为了咱们国家在机械上面的发展。” 第357章 激动人心的时刻来了 “先不说别的，我和谢钦手里现在的共同研发的项目就是五吨重卡和冷链车，机械二所还有刚接手的电视生产线，拖拉机项目也要独立建分厂。 这桩桩件件的我都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去，哪里还有心思去看那些霓虹国优秀的产品，我对那些东西根本不好奇。”因为上辈子，她都看过了…… 黎岁桉反向安慰秦桑：“秦阿姨，我相信我们国家总有一天会研制出这些东西来。这次机会，就让给对这方面更感兴趣的技术人员去吧。” 黎岁桉听出了秦桑的话外之意，就是她去了也是可以优先替机械二所接下这个合作的事。 她仔细想过了，秦桑他们这么着急主要就是为了引进优秀技术。可是现在即使跟霓虹国达成了合作，优秀技术也不是这么短时间就可以学过来的。 另外还有一个问题就是，黎岁桉从林川那里听说。京市的机械厂，原料、半成品堆积严重，厂子效益不好。他们那边听说可以接代生产的合作，哪怕是低价也是愿意的。 所以黎岁桉猜测，这次的合作很可能会是直接指定给京市那边。 就算是这个机会给到机械二所头上，黎岁桉都不想要。忙不过来，真的忙不过来！ 这种流水线形势的代加工，并不适合眼下机械二所的发展。 秦桑见黎岁桉是真的打定了主意不后悔也不再劝，孩子们有自己的路要走，无论好坏对错都要自己负责。 “行了，你快回去吧。我得抓紧弄出国考察手续的”相关事宜了，你记着要是燕兴邦来找你问，你就说一概不知。 他那人小心眼，要知道这件事是你提的主意还瞒着他。估计会给你小鞋穿，联交会马上结束了，千万别再最后面这几天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我悄悄跟你说，销售额排名第一的国营厂是有奖励的，而且非常丰厚。” 一提到奖励，黎岁桉瞬间犹如打了鸡血一样。 钱啊，机械二所最缺了！ 黎岁桉跟秦桑分开之后，就回到饰品厂的展位上。 这会儿，不少的国营厂都参加了这次的活动，也纷纷表示自己能提供什么奖品。 这样一来宣传起来就更有噱头了，奖品不断增加，想抽奖的外宾也不断地下单，想中大奖。 黎岁桉设置的要求是，五万元华币的订货单可以换一次抽奖券，无限制叠加。 只要你花的钱多，就可以在抽奖箱里面多放几张带有你自己名字的奖券。 最后由每个人自己抽取，将机会把握在自己的手里。 不得不说，这个活动非常吸引外宾。尤其是莉迪亚，她非常喜欢这棵珍珠发财树，甚至直接开价想让张小英给她做几个。 张小英强忍着心痛拒绝了莉迪亚，因为奖品如果可以订购那就失去了独特性。 黎岁桉特意说过了，任何人下发财树的订单现在都不能接，必须等待抽奖之后才可以接。 这样也补了没中奖人的心理缺失，到时候他们在打个折又能捞一笔啊！ 目前陕省这边消费最多的客户就是莉迪亚和艾丽斯，他们两个拿到了很多很多的奖券。 黎岁桉粗略地估算了一下，莉迪亚手里最少有小一百张奖券。 莉迪亚对那棵珍珠树势在必得，为了得到它，又追加了好几十万的订单。 艾丽斯劝了好几次都无果，心里也渐渐生出不满。 抽奖要最后三天才举行，每天抽取一个等次的奖项，最后一天抽一等奖。 黎岁桉这波操作，把这些外商的胃口吊得足足的。眼看着联交会要结束了，可是来参加的外宾也越来越多，人流量一下上涨了回来。 其他的国营厂也是效仿陕省这边，开始免费送纪念品。 但是他们这个操作是跟在黎岁桉后面的，也就捡了一些剩下的客户。第一波韭菜，已经被黎岁桉割完了。 黎岁桉对于事情的前瞻性非常强，而且脑袋里时常蹦出许多的想法。 不少省市的领导都看中了她，想把人调到自己的地方去上班。 这下紧张起来的可不只是秦义康了，还加上了常舫海和邓书杰。 这三个人每天忙完工作，还要提防着那些别有居心的人来挖墙脚。但是三个人哪能看过来那么多人，黎岁桉就算是在食堂吃个饭的功夫，都能被人搭话。 常舫海感受到深深的压力，然后去招待所把陈老爷子请了出来。 让他没事的时候，专门跟着黎岁桉。 陈立德老爷子可是早些年商会的风云人物，上一辈的领导几乎都认识，有些就是他手下带出来的学生。 这些人不断地来给黎岁桉抛橄榄枝，弄得她开展工作也不方便。 可陈老爷子跟着她之后，撵了几波人走，她一下就清净了不少。 陈立德也是个妙人，平常黎岁桉接待外商忙的时候，从来见不到他的身影。 可等黎岁桉刚忙完，有人来诱惑她。陈老爷子就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钻出来了，开始疯狂撵人。 这种诡异的方式，一直维持到联交会距离结束的倒数第三天。 这天也是抽取三等奖的日子。 饰品厂展位前，站不下那么多的外商。 黎岁桉跟吴主任申请了一下，把抽奖的地方换到了轻工业馆的中心空白场地，也就是饰品展位的斜对面。 常舫海带着陕省商会的员工，一直帮忙组织活动。 黎岁桉让张小英临时充当了主持人，而她在下面进行‘暗箱操作’。 要是大奖被一个只花了五万华币的外商抽走，估计其他外商得呕死！ 于是她在抽奖箱上动了一点‘小手脚’。 张小英在一个圆台上，简单地说了一下规则。 就是各个外商拿着自己的抽奖券，选择是否投入三等奖的抽奖箱。投进去之后，工作人员把里面的奖票搅乱，在由工作人员上台抽取。 这样就可以的视觉上，保持抽奖的公平公正性。 张小英让工作人员从里面抽出十张叠着的纸块，“十位三等奖的得主已经产生了……好，激动人心的时刻到了，我们先宣布第一位的名单。 她就是……” 第358章 暗箱操作 “来自大不列颠国的艾丽斯女士！” 艾丽斯和莉迪亚不同，她手里的抽奖券主要是以稳妥为主。参加抽取三等奖的外商没有多少，大家都等着抽一等奖呢。 所以艾丽斯把自己手里的奖券，都投进了三等奖的箱子里面。 不出所料，三等奖果然有她一个。 艾丽斯虽然做好了准备，可是也被这个惊喜弄得很高兴。 张小英又陆续念出九个外商的名字，围着的人群中不断有人传出兴奋的叫喊声。 “下面公布一下三等奖的礼品，有陕省机械二所提供的珍珠挂画十个、副食品厂提供的传统糕点五十份、化肥厂……因为感受到了大家的热情，所以我们跟主办方沟通之后，给大家争取到了一个优惠。” 张小英说到这，故意停顿了一会儿。 因为她要给各个翻译留出时间，等外宾们听懂了这番话时候，七嘴八舌地问是什么优惠。 各国语言在一瞬间响起来的时候，张小英脑瓜皮都发麻，她此刻无比庆幸自己听不懂外语。 “我理解大家激动的心情，大家先安静一下。” 张小英缓了一口气：“我们争取到的优惠是，被抽中三等奖的外宾，在你们原有订单的价格基础上，再打九七折！ 外宾们可以拿着自己的付款单据和订货单，直接去合同办理处领取返还金额。礼品也可以直接登记，让国际货运运输过去。” 艾丽斯听到这个消息，没有多惊喜，而是瞬间后悔。 三等奖的都打了九折，那一等奖和二等奖岂不是折扣更大！ 她应该在等等的！ 莉迪亚完全没注意到艾丽斯的小心思，她非常兴奋地说道：“艾丽斯恭喜你！可以直接领取返还的金额了，你真是太幸运了。” 艾丽斯扯出一个微笑来，心里并不是很高兴。 这时候有外宾问道：“请你告诉我们二等奖和一等奖的折扣是多少？” 张小英听翻译说完之后，面带笑容地回道：“所谓惊喜就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得到出乎预料的消息。 所以请各位外宾耐心等待，咱们明天就会揭晓二等奖的折扣。 今天活动圆满结束，如果各位外宾想提高自己的获奖几率，欢迎大家继续下单然后来兑奖券呦～” 今天的额外奖励，显然是激起了大家想拿一等奖的希望。 能参加这个抽奖的外宾，最少是消费了五万华币的。 像莉迪亚这种花了很多钱的外商，真的是非常的多。大家都想抽中一等奖，因为这个一等奖的折扣可能更大了。 退返回来的钱，是非常可观的。 在这个活动的影响下，再次把抽奖氛围推到了高潮。 联交会倒数第二天，张小英当场又抽取了五个外商的名字，可今天中奖的外商们，没有一个是陕省的顾客。 等到联交会尾声这一天，也是万众期待的一等奖开奖时刻。 黎岁桉改了规则，让张小英在圆台上宣读。 “今天是大家期待的一天，一等奖得主只有一名。 今天我们改变了抽奖方式，由每位参与一等奖的外商，亲自上台亲自抽取。 这个箱子里面只有一个一等奖的纸条，每位外宾的抽奖券可以换取抽奖次数。箱子里除了一等奖之外，还有安慰奖和参与奖，以及其他的奖品，都等您来抽取。” 张小英这边介绍着，黎岁桉这边就安排员工去登记各个外宾手里的抽奖券数量。 手里奖券数量多的，可以要求自己排在什么位置抽取。 莉迪亚迟疑了一下，没有选择先去抽奖，而是先观望一下。 黎岁桉看着员工登记回来的名字和奖券数量，把目光落在莉迪亚的名字上。 陕省这边顾客们，只有莉迪亚是手里剩余奖券最多的。 其余几个有大量抽奖券的外商，都是别的省市的顾客。 黎岁桉怎么能允许这个大奖，落入别的省市顾客的手里，她隔着人群给张小英使了一个眼神。 然后又冲着莉迪亚那边挑眉，张小英一下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观看奖品上面，张小英轻轻地碰撞了一下抽奖箱的边角。 第359章 莉迪亚喜获一等奖 可能是因为先抽奖的外宾们手气不好，也可能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 二三十位外宾都抽过奖了，但是没有任何人抽到了一等奖。 莉迪亚越来越紧张，她有种冥冥之中的预感，觉着今晚的大奖是她的！ 眼看着就剩下几位外商了，最后的大奖就要抽出来了，气氛越来越紧张。 又有几位外商上台，只剩下两位外宾没抽奖了，一等奖还是没有抽出来。 莉迪亚觉着自己不能在等了，跟工作人员说自己要上台。 她手里还剩下四十多次抽奖机会，直接全用了。 一张张奖券从箱子里面被抽出来，可是莉迪亚越来越紧张，都抽了三十多次了还没有抽到一等奖。 同样紧张的不光是莉迪亚，还有仅剩的一位没有抽奖的米国外商。 戴维斯在人群后面站着，目光一直落在黎岁桉身上。 “这个华国女人，花样还真是多。” 他撇了一眼在人群中等待抽奖的手下小弟，心里也隐隐有些激动。 这次在华国采购，都是用他手下身份买的。 参与这次抽奖，也是他允许的。 戴维斯觉着这样的小活动，还不至于让自己去参加。 但是当大奖可能落到他的头上时，戴维斯也是有些兴奋的。 他扬起的嘴角还没有一分钟，听见人群中的欢呼声后瞬间就耷拉下来了。 是莉迪亚抽中了一等奖！ 黎岁桉看着爆发着欢呼声的人群，装模作样的跟着鼓掌欢呼。 这莉迪亚的手气真的是太臭了！ 在莉迪亚抽奖之前，张小英按照黎岁桉说的，悄悄碰了一个地方，然后一等奖的奖券就掉入了箱子里面。 黎岁桉本想让莉迪亚把这个一等奖抽出来，可是奈何她的手气实在不好。 眼看着抽奖次数要用光了，黎岁桉不能看着大奖落在陕省顾客之外的人手里，就让张小英踩了一脚拴着鱼线的小纸板。 然后张小英在台上跟莉迪亚说了几句话拖延时间，等另一层纸板放下来以后，才让莉迪亚继续抽奖。 不出所料，莉迪亚真的抽出了一等奖！ 她无比的惊喜和兴奋，在台上还激动的拥抱了张小英一下！ “黎、张、艾丽斯，我真的抽中了！！！” 黎岁桉微笑着鼓掌，可不是能抽中嘛！ 放下那块纸板之后，里面的奖券全都是一等奖。这要是在抽不中，那可真是见鬼了！ 张小英又踩了另一块拴着鱼线的纸板，把抽奖箱内部又恢复原样。 这要是出现两个一等奖，那就坏事了，可千万不能露馅了。 戴维斯听见一等奖被抽走，嘴上说着：“谁在乎那点东西。” 可心里确实无比的遗憾。 就差一个人了，要是这个女人没上台，那大奖就是他的了！ 见大奖被抽走了，戴维斯也不想在看了，他对着身边的随从说道：“一会儿去问问燕兴邦先生，合作考虑的怎么样了。 给他一些时间上的压力，尽快促成这个合作。” 说完他起身就走了。 等最后一个外商抽完奖，展馆工作人员组织着大家拍照留念。 虽然大多数人没抽中一等奖，但是参与了和安慰奖也是有的，大家也都没那么丧气。 因为今天是联交会最后一天，也是闭幕式，所以布置的比较隆重。 在活动场地拍照，黎岁桉和一等奖得主莉迪亚站在最中间，两人握着手一齐看向林川的方向。 随着“咔嚓”一声响，这张照片永久的留在了1975年联交会的记录展示墙上。 在轻工业馆照完相，大家又去一楼大厅合影留念。 有不少外商想跟黎岁桉合影留念，可黎岁桉心思早就飘走了。 她现在就想去算账，看看这七天他们机械二所总厂分厂加在一起，多赚了多少钱。 可这些外宾偏偏热情得很，有的人还邀请黎岁桉去他们的国家做客。 其中最热情的就是莉迪亚，她拉着黎岁桉得手不放：“黎，你是个非常优秀的商人。如果你去了我们的国家，没有了这么多的束缚和条例，你一定会更出色的！ 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我的邀请，我想聘请你来我这里工作，条件随便你开。” 虽然黎岁桉听得懂外语，但是为了记录。翻译还是把两人的话翻译出来，秦义康听到以后，第一个就坐不住了。 这怎么一个个的，都想跟他抢人呢？ 第360章 黎韫山离开 秦义康一副老母鸡护崽子的样子，用蹩脚的英文跟莉迪亚打招呼：“哈喽，艾母秦义康。 小黎~ no去你那，no！” 黎岁桉忍不住哈哈大笑，这么蹩脚的英文是怎么拼凑出来的？ 真是难为秦叔了。 “秦叔，您别担心，我是不会离开机械二所的。” 黎岁桉转头看向莉迪亚：“莉迪亚女士，非常感谢你的欣赏与喜爱。 但是我非常热爱我的国家，我愿意为之一直奋斗。 感谢你的再次邀请，我无法去你们的国家工作，但是我们一定是非常好的合作伙伴。” 被黎岁桉再次拒绝，莉迪亚心里难免会有可惜。 她是真的非常喜欢这个华国姑娘，“黎，你没有办法去我们国家工作，那我就邀请你来旅行。 这你总不能拒绝我了吧，我一直等你，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黎岁桉欣然应下，“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会去旅行的。 一路顺风。” 今天是联交会最后一天，外商们参加完抽奖活动，也要纷纷踏上归途。 偌大的展馆一下就空了下来，只剩下各个参展团的工作人员。 最后这七天，黎岁桉搞得这次活动，直接带动外商们又消费了不少。 这次联交会的总交易额，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之前预计的指标。 吴主任笑的合不拢嘴，嘴角都要扯到后脑勺去了。 这会儿他看黎岁桉的眼神，就像是看活财神一样。 得亏他听了秦桑的话，没有把这次活动抢过来，不然还真不一定有黎岁桉办的好。 吴主任特意找到黎岁桉，跟她说后面的安排：“晚上八点，在咱们展馆顶楼最大的会议室开会。 我给你们陕省留好了位置，是靠前排的。你们不用提前来占位置了，准时到这就成。” 吴主任说着又压低生意，“仓库那边还剩了不少纪念品，我都让人打包好了。 连带样品，直接运回你们机械二所。” 黎岁桉忙收尾工作，忙的晕头转向的。压根没听清吴主任说了什么，只一个劲的点头说好。 这几天给机械二所那帮总共们可累的够呛，联交会一结束后，绷着的弦瞬间松了。 人也是疲惫不已，连说话都没有力气了。 黎岁桉真怕把这帮年过半百的老技术工们累坏了，赶紧让刘部长找客车把他们送回招待所。 然后她和谢钦带着年轻的学徒工们，收拾展馆搬搬扛扛的。 各厂有各厂的事，服装厂的东西是最好收拾的。 曹厂长那边收拾完了，就立刻带着员工支援机械二所这边了。 技术活不会干，出力气确是没问题的。 黎岁桉力气再大，也是一个女同志。搬了几趟之后，额前的碎发都被汗珠浸湿。 她正忙活着，就被人拉着胳膊，从人堆里面拽了出来。 黎岁桉抬头一看，是副食品厂副厂长。 李副厂长给黎岁桉擦了擦汗：“我们都来帮忙了，这种活就让那些臭爷们干去。 累了这么多天，你该歇歇了。” 李副厂长一说，黎岁桉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机械馆来了这么多人，全都是陕省其他国营厂的员工。 有这么多人帮忙了，黎岁桉就有时间去算交易额了。 她刚要去找常舫海，就见张小英急匆匆的来叫人。 “小桉，外公找你有事，在展馆门口等着你呢，挺着急的你快过去。” 黎岁桉拔腿就朝着大门口跑去，离得老远就看见黎韫山在车仔面等他。 黎韫山见外孙女跑的那么着急，伸手上前迎了几步，“慢些、在摔着。” 黎岁桉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抬头看向他：“外公，怎么了？你是哪里不舒服？” 看着外孙女关切的模样，黎韫山的愧疚瞬间在心里填满。 他嗫嚅着，不知道怎么开口。 “小桉、我……” 黎岁桉喘匀了气，看到站在后面一直跟着外公的警卫，时不时的看手表，心里就有了猜测。 “外公，是工作上的事对吗？” 黎韫山叹了口气点点头：”单位那边，有一组数据不对劲，我得赶紧回去看看。 小桉，是外公不对。明明我已经答应你了，联交会结束咱们回京市待一段日子。 可是外公又食言了。” 当分离已经成了常态，黎岁桉心里的落差就没有那么大了。 她搀着黎韫山往车那边走：“外公，咱们是亲人。亲人之间，是不必说抱歉的。 您是为了国家建设不得已的，我不会生气也不会有怨怼。 反而，我还非常荣幸，有您这么优秀的外公。 您可是在保密单位工作，做的还是生物药品研究。 我说出去，多有面子啊！” 三言两语的功夫，黎韫山就被逗笑了。 脸上的沉闷、忧郁，都消散了不少。 黎岁桉把人送上车，安慰外公也是在安慰自己：“外公等您退休以后，咱们就一直待在一处。 我给您养老，你给我看娃。 咱们可说好了，不能反悔。 短暂的分别，是为了更好的相遇嘛~” 黎韫山心里是又贴熨、又难受，他何德何能有这么一个善解人意的孙女？ 黎韫山顺着窗户递出去两个包裹，“这个是给你的，里面是外公给你准备的东西。 这个是给你朋友，张小英同志准备的。” 张小英跟在黎岁桉身后愣了一瞬，然后赶紧上前接过来。 黎韫山对着张小英说道：“张同志，我知道在机械二所时，你对小桉是非常照顾。 哪怕是亲姐妹，可能也没有你做的多。 我有个不情之请，我想请你帮忙照顾照顾小桉。” 张小英想把手里的东西送回去：“黎老，就算您不说我也会照顾小桉的。 她于我来说，就好似亲妹妹一样。她交给我，您放心。” 黎韫山摆摆手，示意张小英别把东西送回来：“长者赐，不可辞。 这些是我的谢意，也是你需要的东西。张同志麻烦你了。” 张小英不知道送她的布兜里面是什么东西，可是怪重的。 黎岁桉和张小英在车旁边跟黎老告别，谢钦就在后面酸溜溜的看着。 第361章 找到唐美意 黎韫山看见了跟在黎岁桉身后的谢钦，但是一想到外孙女受到高家的针对，都是因为这个臭小子，他就没什么好脸色。 黎韫山是长辈，谢钦是小辈。而且他也深知，自己做得不对。 谢钦主动走到车旁边，跟黎韫山说道：“外公，我会照顾好小桉的。” 刚刚眉眼带笑的黎韫山听到这话以后，脸一下就耷拉下来。 “你不给小桉惹事，就不错了。” “行了，你们工作上的事还没忙完，赶紧回去吧。 我一个糟老头子，有什么好送的。” 黎岁桉有点舍不得，不放心的嘱咐道：“外公，注意身体。” “回吧，司机开车。” 黎韫山很快消失在大家的眼中，谢钦酸酸的看了一眼张小英的布兜。 外公都没给他准备东西…… 黎岁桉察觉到谢钦情绪不对，把自己手里的布兜往他手里一塞：“行了，别醋了。 外公也就是那么说，上次他还说不让咱们两个处对象呢。 可是给我留的那些东西里面，也没少了你的。” “外公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瞧你那小心眼的样~” 谢钦拎着布兜闷闷不乐的往回走，虽然桉桉说的是真的。 但是他生怕自己哪里做的不好，惹的外公不高兴。 等展馆里的样品都收拾的差不多了，也到了快开会的时间了。 陕省各个厂的领导班子凑在一快，一起往会议室走。 虽然会议还没开始，但是人都到的差不多了，他们是最晚到的。 黎岁桉一进屋，就被涌上来的人围住。 “黎同志，可真是太谢谢你了！因为你弄的这个活动，我们厂又多卖出去三十万的货。晚上请您千万赏脸，让我们厂做东，请您吃个饭！” “黎同志，我们厂堆积的尾货在这七天全都清了！ 我心里压着的大石头，可算是挪开了……” 这些人叽里呱啦的说个不停，吵的黎岁桉脑袋都大了！ 男人多的地方，也真就挺吵的…… 有满意的，就有不满意的。 这些人中不缺少对黎岁桉有意见的。 “有什么好神气的，我们厂参加这个活动。没卖出去多少东西，但是赠品倒是搭了不少。” “就是，我们厂也提供了不少的抽奖礼品，但是也没见着业绩好饭哪里去。 她不过就是拿着别人的东西，来充她自己的场面罢了。” “一个女人罢了，最后还不是要靠男人活着。再说了，她和外商之间的那些事不清不楚的……哎呦！” 黎岁桉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见以谢钦为中心的地方，直接让开了一处空地。 然后地上躺着一个捂着脸，嗷嗷叫的男同志。 谢钦上前一步，一把薅起他的衣领两拳头就砸了下去。 地上的男同志，瞬间懵逼。 黎岁桉见谢钦身后的张小英脸色非常不好看，就知道这件事不是谢钦故意挑事。 谢钦的脾气，她太清楚了。 一定是这个人，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谢钦扫了刚刚一起说闲话的那两位，凝眉冷呵：“七天前我在大会议室，跟你们所有人说清楚了参加活动的规则。 当时你们之间，并无一人反驳或者有问题。 而且递交材料、送礼品，也是你们自愿的，没有任何人去强迫你们。 怎么你们厂子的业绩不好。就可以随意侮辱别人么？ 秦副厂长去报警，有人在这里恶意侮辱女同志的名声，还试图抹黑联交会。 请警察过来，尽快处理。” 随着谢钦话音落下去，躺在地上装晕的男人，立刻站了起来。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被打了自然是没了面子。 他心里虽然恐惧，但还是梗着脖子犟。 “我不过就是开了几句玩笑，你至于上纲上线的吗？ 若是没有的事，还怕别人说吗？黎岁桉本就跟外商住一个宾馆，这事谁能说的清楚。 难不成就仗着你是外交部部长的儿子，就可以随便打人了吗？”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响了起来。 谢钦在半空中的手还没来得及动，就看见张小英几乎是窜了过去。 黎岁桉死死的抱着小英姐的腰，把她往后扯。 张小英扇了一巴掌还不解气，疯狂挣扎的骂道：“你个满嘴喷粪的死男人，就你那张嘴也配提我们小桉的名字！ 小桉为了最大程度的带动各厂的订单量，没日没夜的加班安排活动流程、给奖品排顺序。 你轻飘飘几句话，就抹杀她的付出还往她身上破脏水！ 你们厂的产品有问题卖不出去还怪我们。你哪来的脸？” 黎岁桉心里虽然非常感动这两人的护短行为，但是为啥谢钦也这么激动？ 以前的时候，明明他才是那个最稳重的人啊？ “干什么？聚众斗殴啊？” 吴主任本来是揣着激动的心情来开大会，进屋看见这个场面以后，心脏差点骤停了。 乖乖啊。 哪个不长眼的，惹了谢家的太子爷呦！ 在场这么多双眼睛，你一句我一句就拼凑出了事情的本来面目。 这位男同志就是嘴贱了一下，却没想到被黎岁桉的对象和闺蜜听了个正着，还挨了打！ “行了，都消停一些。你有怨气别往别人身上撒，黎同志可是评选上了这次展会的个人先进标兵。 你赶紧给人家道歉！” 吴主任在这，他也不敢在说什么。 乖乖的给黎岁桉道了歉，这事儿才算完。 吴主任训斥了几句：“行了，都坐下！ 联交会最后一天，还打起来了。 成什么样子！” “谢副总工，你手没事吧？” 被打的男同志：“……？？？” 不是应该问问他的伤情吗？怎么还问行凶的人疼不疼啊？ 吴主任站在最前面的方台上，冠冕堂皇的说了几句客套话之后。 开始宣读，这次联交会的售卖情况。 其余的领导是在会议开始以后才入场的，所以也不知道刚才的闹剧。 黎岁桉往后扫了一眼，看见林川在后面鬼鬼祟祟的朝着她和谢钦挥手。 黎岁桉一下想到了什么，示意张小英给她打掩护，然后拉着谢钦偷跑出去了。 三人出了会议室在楼梯间，林川才说道：“你托我查的事，有结果了。唐美意现在，就住在这。” 第362章 我想去见见唐美意 关于调查唐美意的事，黎岁桉本来是托给谢钦父亲去办的。 但是后来她仔细一想，谢炳庭身份特殊，万一让别人知道了，容易落下把柄。 黎岁桉就花钱在林川那买了消息，林川那边动作果然很快。 不光是把唐美意所住的医院地址调查了出来，还顺带附赠了好多唐家的事。 林川认真的看了眼黎岁桉，思虑再三才说道：“唐美意的母亲唐文珠……想跟谭总工复婚。” 黎岁桉：“……？？？” 什么玩意？ 她没听错吧？ 唐文珠想跟老师复婚？ 当初两人离婚时，闹得那么难看，现在怎么还有脸提复婚？ 等等……复婚……唐美意…… “你是说，唐文珠想利用唐美意这个孩子，来要挟老师复婚？” 林川点点头，“唐文珠把这个孩子保护的非常好，而且包括唐家人在内，很少有人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 据我所知，唐文珠现在已经在安排，怎么跟谭总工见面了。 现在唐家的处境不好，谭总工身后的人脉和资源，正是唐家急缺的。” 黎岁桉脸色非常难看，这事儿得跟老师说一声，让他有个准备。 黎岁桉低头不语，林川和谢钦再聊一些别的事情。 她琢磨了半天，忽然开口说道：“林川你有没有办法，让我偷偷见唐美意一面？” 林川当即就反驳她：“黎岁桉你胆子可太大了！ 这万一要是被发现，可就是碰到了唐文珠的逆鳞啊！ 那女人就跟疯狗一样，咬着谁就不松口。凭你现在的地位和人脉，唐文珠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本来她就琢磨，怎么能用谭哲意来牵制你。你可倒好，还想转头主动送上门。” 这些事黎岁桉不是不知道，但是她总觉着要先去见一见那个孩子。 大号被唐文珠养废了，万一小号还不错呢？ 毕竟唐美意是没有直接面对过，父母之间的问题的。 这个念头一旦生出，就疯狂在黎岁桉心里生长。 谢钦太了解她了，既然拦不住那就跟着一起去，避免她一个人出事。 “小桉，那个医院何星吟有认识人，我让他帮忙安排一下。 但是绝对不允许你自己去，我陪你去。” 林川：“……”想骂人怎么办？ “谢钦你也太惯着她了，你们不了解唐家。万一出事了……算了，你们哪天去，我也去。” 林川此刻就像个，管不了任性孩子的怨种老父亲。 没办法，谁让这两个朋友都是他在意的呢。 具体的时间现在定不下来，得等参展团离开沪市的，她才方便行动。 本来跟外公约好回京市的，秦义康都给她批完假了。 现在正好用这个假期，来处理唐家那边的事。 黎岁桉真不敢让老师独自去面对这些事，他怕老师在晕过去一次。 “好了，后面的事咱们再商量。小桉，咱们该回会议室了，一会儿就要宣布奖励了。 你不想听听？” 一提到钱啊，黎岁桉直接就转身往回走，片刻都没犹豫啊！ 第363章 滚出去 三人刚走出楼道，跟出来寻人的谭哲意撞了个满怀。 谭哲意铁青着脸，脸上一点笑模样都没有。 黎岁桉心里漏了一拍，她低着头直接切换到认错态度。 谢钦和林川，被突变的氛围弄得蒙了 黎岁桉小声的说道：“你们先进去，我和老师说些事。” 谢钦知道谭哲意是生气了，但是他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看着黎岁桉这个模样，谢钦有点不放心。 黎岁桉推了推他，“你进去吧，别担心。” 谢钦和林川前脚刚走出楼道，谭哲意几近咆哮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黎岁桉，你胆子真的是太大了！我平时就是太纵容你，才让你有这么大的胆子！” 林川脚步一顿，回头想去劝劝。 谢钦眼疾手快的拦住他，“别去了，谭总工生气了，只有黎岁桉能哄好。” 谢钦已经猜到了，谭哲意大约摸是因为什么生气。 他脸色也渐渐沉下来，那件事要是让小桉知道了，估计她也会如同谭哲意那样生气吧。 谭哲意都气哆嗦了，指着自己心爱的小徒弟止不住颤抖：“什么事我都容着你，但是这件事绝对不行！ 黎岁桉你知不知道跟着宁老学习的机会有多么难得，除了我们这几个徒弟之外。 你师公在没有教过任何人，充其量是指点你那几个师兄几句。 你是第一个让宁老提起主动带在身边的人，你怎么就这么任性，直接放弃了这个机会！ 黎岁桉，你是要气死我吗？” 黎岁桉这次真是缩着脖子不敢动，等老师骂完了才悄悄抬眼。 老师这次是真的气狠了，都叫她的大名训人了。 黎岁桉怕谭哲意气出个什么好歹来，赶紧去别的办公室借了把椅子过来，让老师坐着训她。 “老师，您坐着骂，站着累。” 谭哲意：“……” 这孩子主意怎么就这么大呢？ 谭哲意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一种无力感。 他能摆弄明白那些冰冷的零件，却搞不懂这个小徒弟。 到底是什么样的大事，能让她舍得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年9月，石板桥公社南溪村山脚下江家门口，围着一圈又一圈的人。 “你说江家的小丫头命可真好，晚舟她娘当时不过是借了那个妇人一间仓房生孩子。现在人家带着这么重的礼上门道谢来了，又是糕点、红糖又是烟酒的，哎呦可羡慕死我了。” “我听说那家人还要认晚舟那丫头为干闺女呢，还说要把晚舟带到市里去供她读书呢！哎呦，当初要知道那人家这么有钱，别说把屋子借给她，我都亲自伺候那妇人生孩子。现在说再多的也没用了，以后晚舟就是吃商品粮的城里人了，真是好运气！” “老江家都倒霉这么多年了，也该走走运了。我记着十多年前，沈家那妇人和晚舟娘是一天生的孩子，连时辰都差不多，这也是老天给的缘分了。” “认干闺女有啥用，江家不想让晚舟去市里。晚舟非要去这不才闹着跳了河，要不是送信的邮递员路过救了一把，这丫头估计都没命了……” 第364章 宁老的小心思 黎岁桉灰溜溜的回了会议室，呆愣愣的坐在那，连上面吴主任说了什么都不感兴趣。 宁老坐在最后面抻着脖子往前瞄，时不时的偷笑一下。 宁清理对自己老爹这种做法有些嗤之以鼻，“爸，你非让我故意把小桉拒绝您的事告诉师弟。 这下好了，师弟生了好大的气，刚才他在楼道里训人，声音大的咱们会议室都能听见。 小桉好歹也是个国营厂的常务经理，怎么也得留些面子吧。” 宁老剜了自己儿子一眼：“你懂什么，我是惜才。 那个老家伙不光想把小谢要走，还惦记上小桉了。 小桉这孩子不适合那个地方，她是个胆子大且有自己想法的。 那个看东西不是太能接受新鲜事物，他那副稳扎稳打的性子跟小桉合不来。 我现在把小桉调到我这，也就断了他的想法。 再说了，徒孙这一辈只有小桉天分高，合我的心意。” 宁清理撇撇嘴：“要说技术还是小谢好一点，他今年才二十七岁吧。 不光独立攻克了一个技术难点，而且手里也带出来不少的项目。 要说技术好，还是小谢优秀一点。” 宁老摇摇头：“小谢那孩子太老成了，心思重。 他整天板着个脸，我才不要在实验室天天跟这样的孩子在一处干活。 我这把年纪了，本该是颐养天年的时候，可是偏偏被工作束缚住了手脚。 我要是跟谢钦在一起工作，我怕我少活几年，你还是绕了我吧。” 宁老说完觉着不对劲，侧头看向宁清理：“我怎么觉着你好像对你师侄有意见呢，怎么处处说小桉的不好。 难不成你还记恨着，那天她把你们喝多的事？” 一提到这宁清理脸唰一下就红了：“怎么会？ 爸，你可别冤枉我！” 自从那天一桌子的师叔、师兄被黎岁桉一人喝倒以后，第二天大家醒来的时候，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谁都不提这件事。 一大帮老爷们和年轻的汉子，谁愿意承认喝酒喝不过一个女同志啊？ 更别说还是他们里面最小的小师妹！ 大家各自也就都长了一张脸，谁想要啊~ 宁清理咳了几声，认真起来：“爸，我是觉着小桉不像是在闹笑话。 她跟我说了不用买她的火车票，就已经是拒绝咱们了。 她是个有脾气的，估计还是会跟着师弟回机械二所。 也不知道那机械二所哪里好，让小桉这么念念不忘。 难不成是因为谢钦？ 可是小谢也快离开机械二所了啊？” 宁老往管总工旁边的空位看了一眼：“小桉有她自己的想法，但是胳膊拧不过大腿。 她跟着我去学习，是眼下最好的路。” 黎岁桉坐在前面，心不在焉的听吴主任讲话。 一点都不知道，后面的师公和师叔正‘算计’着她呢。 谢钦坐在她旁边，也是同样的思绪万千。 林川在前面拍照，发现这两人有些不对劲。 黎岁桉和谢钦怎么好像，都有心事的样子？ 不对！ 这俩货又做了什么背着他的事儿了？ 第365章 后院失火 碍于记者的身份，林川还要在台上照相，没有办法直接下去问两人。 但是看这两人差不多的郁闷模样到是很少见，林川把相机对准他们两个偷偷拍了一张相片。 因为黎岁桉太过忧心，压根没心思去听到底奖励了陕省什么东西。 只知道身边坐着的秦义康，激动得手舞足蹈的。 嗯……看秦叔这副样子，这奖励一定是很丰厚了！ 会议结束后，就到了真正分开的时候了。 除了谢钦、黎岁桉、谭哲意、管总工，机械二所的人全都回去了。 当谭哲意知道黎岁桉也留在沪市时，脸恨不得拉到地上去。 黎岁桉就往谢钦身后躲，谢钦也怕谭哲意生气，带着她躲到了管总工身后。 管总工：“……” 就你们怕，难道我不怕？ 管总工瞄了身后这两倒霉孩子一眼，还是帮忙求了情：“老谭，行了别生气了。 这个机会没了，不是还有别的机会。” “放眼整个华国机械行业，在外工作能带人的，目前比得过师傅的有几个？ 你说一个我听听。”谭哲意直接给管总工怼了回去。 黎岁桉默默无语，管总工这到底是在劝架，还是火上浇油？ 管总工抹了额头上的一把汗，尴尬地笑了两声，然后闪身躲开把两个孩子一下暴露出来。 “呵呵……内个、内个确实没有，我有事先走了。 你们接着聊。” 谢钦、黎岁桉：“……” 知道管总工不靠谱，但是没想到他这么不靠谱！ 黎岁桉不知道现在怎么面对谭哲意，她看见宁老和宁清理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宁老背着手，轻轻踢了谭哲意一脚：“收收你的臭脾气，瞧给我徒孙吓成什么样了。” 黎岁桉和谢钦顿时转换阵营，躲到师公身后有了撑腰的人。 谭哲意还是非常尊重老师的，就算是在怎么生黎岁桉的气，此刻也看在宁老的面子上缓和了许多。 宁老眯着眼看着谭哲意：“哲意，小桉还这么小。以后学习的机会还有那么多。 我又不是只活这几年，后面还有很多机会教她，你也别太心急了。” 黎岁桉恨不得现在给师公一个大大的拥抱，看看这才是正确的劝架说法！ 宁老笑吟吟地转身，先是拍了拍黎岁桉然后又拍拍谢钦，满脸的‘慈爱’。 “要不说，你们两个能走到一起处对象呢。 连做事的风格都这么像，小桉拒绝跟我走，谢钦也拒绝了去航天院的机会。 你们两个孩子……” 后面的话黎岁桉都听不太清了，脑瓜子嗡嗡的。 谢钦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的去看黎岁桉。 谢钦的手还没碰到黎岁桉，就被管总工怒气冲冲的从后面踹了一脚。 “你个小兔崽子，这么大的事儿都不跟我商量！ 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不，航天院、航天院啊！” 管总工捂着胸口，一副随时都要背过气的模样：“你们两个小崽子，真是太过分了！” 谢钦都顾不上去拍打裤子上的脚印，他着急忙慌地去拉黎岁桉。 黎岁桉此刻也已经被气愤冲昏了头脑，她现在完全体会到了谭哲意是什么感觉。 谢钦看着黎岁桉不理他的模样，心里只有两个字。 完了！ 第366章 初见唐美意 宁老被黎岁桉拒绝之后，主打的就是自己淋雨也要把别人的伞撕碎。 他挑完事拍拍屁股走人了，丝毫不理会后面吵的人仰马翻的。 管总工拉着谢钦长吁短叹的，黎岁桉冷着脸一句话都不跟谢钦说。 只有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才能切身体会到什么叫做感同身受。 黎岁桉知道谢钦放弃去航天院的机会，满脑子都是想不明白、不理解。 但是她知道谢钦也是个有主见的人，所以也根本没有劝他的意思。 也知道，谢钦做了决定就改变不了。 黎岁桉心头非常乱，她不知道此刻该如何面对谢钦。 因为她清楚的知道谢钦是放心不下她，才留下来的。 黎岁桉叹了口气，她怎么能怪谢钦？ 她自己又何尝不是为了老师留下，他们都是任性的人。 谁又能埋怨谁呢？ 谭哲意撇了黎岁桉一眼，声音闷闷的：“既然都不打算走，那就赶紧去办该办的事，然后赶紧回机械二所。 我约了唐文珠明天见面，你要跟我去吗？” 黎岁桉猛的抬头，然后疯狂摇头。 这么好的机会，她才不去！ 正犯愁没有时间去找唐美意，明天唐文珠不在医院，这可是最好的时机！ 改造，还顺路在商城买了颗变声丸。 她把江父的衣服换上后再出来时，瞬间换了副样子像个男娃娃了。 江晚舟把从系统里买的东西收拾到一个大筐里，然后又拿了二十斤大米。 她第一次不敢拿出太多来，一次性市场涌入大量的白面和大米，那简直就是在找死。 江晚舟背着大筐刚出现在在林子外面，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就走过来低声问道：“见你眼生，买还是卖？” 江晚舟已经吃了变声丸，这会儿声音像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大哥，我这是刚塌道，就来试试看看能不能卖出去。” “你这都卖什么？”大喊见江晚舟不太上道，神色有些不耐烦：“这地方是我们哥几个琢磨出来的，不收外人东西。你是谁介绍来的？连这个都不知道，来这地方卖东西的外人可都是卖给我的。” 江晚舟嘴角抽了抽，出师不利啊！ 这运气也太差，怎么就误打误撞碰上个小头目。 她把背上的筐放下来，把布掀开：“我这里有二十斤精白大米，五斤挂面，和十斤苞米面。” 得亏江晚舟之前一直干农活，要不这么一大筐东西她根本背不动。 这点货在黑市上可不算多，汉子没放在心上。他随意翻开大米一看，惊讶了一下这米还挺不错，白面也挺好的。 汉子随意问道：“怎么个价？” “大米有票五毛二毛一斤，没票一块。白面有票四毛一斤，没票八毛。挂面有票七毛五，没票一块四。 最好是有票，但我不要粮票。”她一个出来卖粮食的，根本不缺粮食。 汉子瞄了江晚舟一眼，这些东西有点少他不打算收太费劲了：“交五毛钱，自己进去交易。 这五毛钱是摊位费也是结交的钱，下次你就可以直接进去了。你这些货太少，超过五十斤直接找我，这个价格是我都包了。” 第367章 不许你挑拨我和妈妈的关系 唐美意瞬间警觉起来。 黎岁桉？ 就是母亲嘴里，那个占了父亲所有好处的人？ 还害了大姐，诬陷大姐坐牢的那个人？ 唐美意心里本该生出一股厌恶的，可是她对上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时，下意识觉着黎岁桉不像是那样的人。 在唐美意诧异的目光下，黎岁桉拍了拍墙面， 黎岁桉站稳之后，仔细看起眼前的小姑娘来。 唐美意跟谭哲意长得真的好像，她瘦弱的身躯缩在病床上，警惕又好奇的看着黎岁桉。 “你是黎岁桉。” 唐美意不是带着疑问说的，而是肯定的语气。 黎岁桉猜到了唐美意会知道自己的身份，“估计你早就在你妈妈那里听说过我的名字，你有什么问题想问我的吗？” 唐美意往里面靠了靠，眼睛一直盯着黎岁桉：“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只要我喊一声，你就会被抓住的。” 黎岁桉自顾的做到病床边，拿起小刀开始削苹果：“我知道。” 她手上动作很快，削完苹果以后一分为二，把另外一边递给了唐美意。 “可是你没有那么做，就说明你对于你妈妈说的话是存在质疑的。 刚好我现在在这，有什么问题你可以直接问我。” 唐美意手里拿着苹果，面色猛的一沉。 她拧着眉毛：“你别想挑拨我和妈妈之间的关系！ 护士……” 唐美意象征性的轻喊了一声，却发现黎岁桉一点都不慌乱。 她本来想喊人过来把黎岁桉带走，可是那样的话……就没有人陪她说话了。 她在这住了很多年，只有母亲来看她。连护士都不能跟她多说一句话，她真的很寂寞。 虽然今天来的是妈妈嘴里的坏女人，但是她还是想跟黎岁桉多说几句话……就当，就当打发时间了。 黎岁桉似乎是看出唐美意的纠结，“我得到来，你好像很高兴，又有点害怕？ 怎么，平常没有别人来陪你吗？” “我出去那些坏人就会害我，我才不出去！” 黎岁桉蒙了，这孩子说的是什么？ 不对，唐文珠是怎么把女儿教成这样的？ 黎岁桉声音里带着些不可思议：“你说谁会害你？ 不是所有人对你都是有敌意的。” 唐美意看着手里的苹果，声音闷闷的：“妈妈说了，那些人靠近我都是为了利益、为了利用我！ 所以，才不要他们靠近我。” 黎岁桉彻底傻眼，唐文珠为什么要这么教育自己的女儿？ 不过片刻的功夫，她就想通了。 唐文珠这是想把唐美意牢牢攥在自己嗯手心，让唐美意认为只有她自己这么一个相依为命的母亲。 在这个思想的贯彻下，唐美意目前在乎的真的只有自己的母亲。 唐文珠这个心思扭曲的人，把女儿困在这个医院之中。让孩子避开和外界的接触，甚至强行灌输一些思想。 难怪。 难怪，黎岁桉看到唐美意的时候，总觉着这孩子眼里有一股天真。 “唐美意，你想出去看看吗？” 第368章 这世界的善恶你自己去看 黎岁桉是发自内心的询问，唐美意没有拒绝而是怔住了。等她对上黎岁桉笑意盈盈的目光时，有一瞬间的恼怒。 真是见鬼了！ 她怎么能对这么女人说的话动心？ 妈妈说过的，黎岁桉是一个很坏很坏的女人，不仅占了爸爸许多便宜，还坑害了大姐。 唐美意始终提醒自己，要对黎岁桉充满警惕。但是自己却总是不自觉的被她说的话吸引，她的话好像充满了诚意，让人升不起疑心。 黎岁桉仔细观察着小姑娘的一举一动，心里有了大概。 “你或许不信我，对我有疑虑。但是你不妨自己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自己去听一听其他人的说法。 没有人可以左右你的想法，你跟我才差了4岁，应该有自己的一方天地的，而不是委屈在这一间病房里面。” 黎岁桉没有一个劲儿的强调自己是好人，而是让唐美意自己去看、自己去想、自己去判断。 她非常相信这个孩子有自己独立的想法，不然当她从窗户翻进来的那一刻，唐美意就该叫人抓她了。 可是唐美意没有这么做，就代表着她对自己母亲的话也不是十分听从的。 黎岁桉伸出手笑吟吟的看着她：“咱们两个可以抛去所有的听闻，重新认识一下。 你好，我叫黎岁桉，你想跟我出去玩吗？” 唐美意眼里瞬间燃起激动，手都要放在黎岁桉的手心了。可是她又突然缩了回去，好像被什么烫到了似的。 唐美意往窗外看了一眼，低下头眼里尽是落寞：“妈妈说了，没有人欢迎我的存在。 我到哪里都是被排斥的，不然当初爸爸也不会抛下我。” 黎岁桉：“……”唐文珠还真是为了把孩子把控在自己手里，什么谎都敢说啊！ 唐美意坐在病床边，瘦小的身躯显得无比的难过。 黎岁桉重重喘了一口气，“美意，我没有任何想法想挑拨你和你妈妈的关系。但是我要告诉你，你爸爸当初真的不知道你的存在。” 唐美意眼里闪过纠结，心中的天平还是倾向了每天陪伴自己的妈妈。 她扬起小脸，“我和妈妈之间没有秘密，她不会骗我的。而且妈妈不喜欢我出去，我还是不要出去了。” 黎岁桉意识到，自己现在没有办法跟这个孩子争论。 毕竟唐文珠养了她十五年、骗了她十五年，很多事若是不是唐文珠亲自说出口，这个孩子是不会相信的。 黎岁桉翻身又骑在窗台上，对着唐美意挥挥手：“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听话的小孩呢？ 快走吧，一会儿你妈妈就回来了。难道你不想去公园划船、逛逛？” 当黎岁桉再次邀请时，唐美意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拉着她的手，也直接坐到了窗台上。 “哎呦！我的两个活爹啊！你们两个轻点踩行不行？” 唐美意的病房是二楼，林川一直在 黎岁桉踩着林川的肩膀率先跳下来，然后接了唐美意一把。 唐美意稚嫩的小脸上满是兴奋，她好奇的看着外面。这是自打她记事以来，第二次离开病房。 黎岁桉拍了拍林川肩膀上的土：“你在我们身后跟着，有问题即时咳两声。我带她去附近的公园转几圈。” 黎岁桉扔下几句话，拉着还在四处张望的小姑娘直接跑了。 林川在后面一边追一边笑，这黎岁桉忽悠人还真是有一套，才几句话的功夫，就把深居病房多年的小姑娘给骗了出来。 看来这朵小白花，还真是好忽悠啊。 黎岁桉心里清楚，老师和唐文珠的谈话一定会非常不愉快，所以结束的时间也一定是很快的。 她选了一个离医院最近的公园，一点都不着急带着唐美意慢悠悠的划船。 谭哲意和唐文珠离婚十六年，离婚时是冬天，唐美意今年十五岁。 这是她第一次在公园划船，她觉着一切都无比的新奇。当船划过水面，激起了一层层的浪圈，都足以让她高兴好久。 黎岁桉看向唐美意额目光越来越心疼，这孩子若是养在老师身边，过的一定会更好吧。 “哎呦，美意小心！” 黎岁桉沉寂在自己的想法中，丝毫没注意别人的船驶歪了，直接轻轻撞了她们的船。 唐美意一下紧张起来，刚撩完水的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才好。 怎么办？ 别人好像因为她生气了，这要怎么办才好？ 她是不是要道歉、她不应该出来的。 “这个小姑娘是吓到了吗，脸色怎么这么不好看？ 囡囡啊对不起，是阿姨没注意撞到了你们的船，实在是抱歉呢。你受伤没有，我看你瘦的很脸色也不好，回去要好好补补呢。” 唐美意猛地抬头，满脸的疑问。 这个阿姨没有怪罪她，也没有讨厌她，好像还关心了自己。 她不是遭人厌弃、讨人嫌的存在吗？ 为什么这个阿姨会对她这么好？ 从头到尾黎岁桉都没说任何一句话，她要让这个孩子自己去感受这个世界的善意。 她想让唐美意自己去想，去对唐文珠产生质疑。 只是陌生人随意的一句关切，惹得唐美意直接红了眼眶。 黎岁桉这才缓缓开口：“阿姨我妹妹身子不好，很少出门的。可能是被吓到了，回去我给她做些好吃的哄一哄就好了。” 撞了黎岁桉船的阿姨们不好意思的笑笑：“小孩子嘛，最好哄了呀。你妹妹身子不好，更要带她出来多晒晒太阳透透气的。” 黎岁桉笑着应下，然后跟阿姨们说了再见。 唐美意一直看着阿姨们的船划远了，迟迟会不过神来。 这是她第一次在陌生人身上感受到善意，也是她第一次质疑自己的母亲。 妈妈说自己是多余的、被人嫌弃的、没有人会喜欢她，可是事实却并不是这样。 等一圈划下来，黎岁桉看到了在岸边急的不行的林川。 “她妈妈已经快到医院了，得赶紧把她送回去，谢钦那边快拦不住了。” 第369章 我见到唐美意了 唐美意身子不好，是打娘胎里留下来的弱症。 折腾这么一会儿已经是累得不行，刚刚在船上又被吓了一跳，这会儿脸色更是难看得很。 黎岁桉弯腰：“美意你上来，我背你回去。” 唐美意看着没比自己胖了多少的黎岁桉产生了迟疑，只是这么一瞬，林川背起她就开始狂奔。 林川边跑还不忘嘱咐黎岁桉：“就你那胳膊恢复了才多久，您可歇歇吧。要是抻着你胳膊旧伤复发，谢钦还不跟我急啊！ 赶紧把这姑娘送回去，别让唐文珠发现了！” 唐美意看着流着汗的林川狂奔，心里生出一种不一样的感受来。 竟然有人为了她不受母亲的责骂，这么努力地奔跑。 林川一口气跑到医院楼下，黎岁桉紧跟其后赶紧扶着唐美意踩上他的背，然后踩着窗沿翻进了窗户。 林川刚起身，被黎岁桉拍了一下：“你在坚持一下，我跟她说几句话。” “姑奶奶您可快点，让人发现了有十张嘴都说不清！不知道以为咱们来偷孩子呢。” 黎岁桉扒在窗台上，匆匆地说了几句：“美意，今天时间太短了。等下次有时间我带你去百货大楼逛逛，那里面卖什么的都有。 我看你床边柜子上放着一根已经旧了的头绳，等下次我带你去买。百货大楼里面有好多颜色呢，到时候我送你。” 黎岁桉说完带着林川赶紧跑路，唐美意在窗台往下看刚回身，唐文珠就推开门满脸怒气地进了病房。 “你不好好在床上躺着，下地做什么？你的病情要是加重了，会给很多人带来麻烦的！ 本来的你存在就不被人喜欢，我为了你付出了这么多，你能不能听话！” 唐美意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却什么也没说，乖乖地躺回了病床上。 唐文珠跟谭哲意大吵了一架，这会气得焦头烂额的，压根没注意到小闺女的鞋被水染湿了。 她如同魔怔了一样，在病房里走来走去：“竟然想跟我抢孩子，他做什么美梦呢。谁也别想把孩子从我身边带走！” 唐文珠突然回头，吓了唐美意一跳，本来她就心虚这会儿更是不敢直视母亲的眼睛。 “美意，这世上只有我不讨厌你，只有妈妈一直在你的身边，以后你绝对不能离开妈妈知道吗？” 唐美意低着头，闷闷地‘嗯’了一声。 唐文珠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给她擦了擦额头的汗：“一会儿护士来给你打针，下午好好睡一觉，妈妈有工作上的事情，明天再来看你。” 唐文珠看着女儿乖巧的点头，心里十分的满意。 唐美意是她最后的底牌，有了她在手里，就不愁谭哲意不回心转意。 唐文珠跟护士交代了一声，然后转身走了。 唐美意从病床上起来，拿了把椅子坐到窗户旁边，目光纠结又自责。 明明别人没有不喜欢她，妈妈为什么要骗自己？ 可是刚刚她也骗妈妈了，她没有告诉妈妈自己偷跑出去玩了，还是跟妈妈最讨厌的黎岁桉一起。 唐美意非常自责，可是她又非常舍不得黎岁桉这个朋友。 她该怎么做呢…… “那个孩子怎么样？” 谢钦三人坐在林叔小馆的单间里面商讨刚刚的事情，何星吟秉持着‘知道得少、死得晚’的原则，坚决不肯过来听事情的真相。 黎岁桉面色凝重：“她今年十五岁，不是小孩了。但是唐文珠”把她关在医院里面，不让她见人、不许她出门，硬生生把她弄成了一个娇娃娃。 唐美意现在对外面社会的认知，可能还不如一个几岁的孩童。” 谢钦凝眉不解：“她想做什么？” 林川嗤笑一声：“不是她想做什么，而是唐文珠只能这么做。她的大女儿不得谭总工的喜欢，现下她能抓住的只有小女儿。 我可是听说，这些年唐文珠一直在打听谭总工的事，把大闺女送到机械二所也是有目的的，只不过失败了。 她的目的就是想和谭总工再续前缘、来段黄昏恋然后复婚呗～” “复婚？”谢钦下意识地反问一句，然后说道：“她想多了。” 谢钦是在农场吃过苦的，那样的环境下他都差点熬不过来，更别说岁数大一些的老同志了。 当初唐文珠既然已经做了污蔑谭哲意师傅的事，那这件事在谭哲意那是一辈子都无法原谅的。 黎岁桉很明白唐文珠的想法，大号练废了，就换个小号被。 刚好这个小号是个没见识且好忽悠的，她操作起来更是得心应手了。 黎岁桉揉了揉太阳穴：“事情不会如唐文珠愿的，唐美意是个有主见的孩子，只不过她之前的想法，一直在被别人左右。 可今天过后，就不一样了。” 林川把菜往两人那边推了推，“赶紧吃吧，菜要凉了。吃饭的时候就别想这些糟心的事，容易短命知不知道？” 吃完饭黎岁桉和谢钦去了管总工的房子，管总工在门口一直等着这两个孩子。 他看见谢钦还是没有什么好脸色，转头对黎岁桉说道：“老谭气的血压都高了，跟那个女人大吵了一架，现在在床上躺着呢。 谁去劝都没用，你去吧。” 黎岁桉把手里的东西往谢钦那一塞，拔腿就往卧室跑。 谭哲意靠在床头上，面如寒霜。 黎岁桉倒了杯水递给谭哲意，“老师，别气了。” 谭哲意接过水，“没有一个省心的。” “听说唐文珠想跟您复婚？要不然您考虑考虑？”黎岁桉故作八卦地问道。 这句话一下点燃了谭哲意的神经，他看见小徒弟好信儿又挑事的目光，气得差点把杯子砸在地上。 “考虑个屁！ 当初她做了那么多的错事，现在一句话就先抹过去了，绝对不可能！她还瞒着我又生了一个女儿，那孩子我一眼都没见过……” 谭哲意似乎是找到了倾泄口，不停地吐槽。 黎岁桉见老师把堵在心口的话都说了出来，过了半晌忽然插嘴：“老师我看到那个孩子了，我见到唐美意了。” 第370章 你帮我带句抱歉 “什么？” 谭哲意的嗓音顿时拔高，手里的杯子差点激动的甩出去。 “你怎么能擅自做主，你知不知道要是被唐家其他人撞见会是什么后果？ 你要是被他们缠上了，就别想脱身。 你这孩子这胆子怎么就这么大，你什么时候能听我的话！” 哪怕谭哲意是非常想见那个孩子，但是在他心里还是把黎岁桉放在了首位。 自从他知道黎岁桉私自去见了唐美意，话里一直都是在担心她，而没有提那个孩子半分。 黎岁桉最近惹老师生了太多的气了，所以挨骂也挨习惯了，现在无论谭哲意怎么骂她，她都缩着脖子不吭声。 等谭哲意渐渐消气了，黎岁桉悄悄抬眼补了一句：“您就不想知道今天都发生了什么？” 谭哲意重新靠回床头，揉着太阳穴：“看你这幅样子就是结果还不错，要不然你能有心思气我？” 黎岁桉吐舌头笑了笑，赶紧起身给谭哲意捏捏胳膊：“老师，那孩子对您有偏见。” 谭哲意一点都不意外：“唐文珠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都不用想她是怎么教育的孩子。 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她会不择手段的。她要是能在孩子面前说我好话，那才是真的见了鬼了。” 黎岁桉捏完胳膊又捶腿：“我带着唐美意去了公园，还带着她划了船。 您知道吗，这是她十五年来第二次走出医院。以前她一直待在医院里面，只有去年过年才被唐文珠带回了家里一次。 她对这世界充满了好奇，但是她认为外面的人对她不是很有善意。 我觉着那孩子有些自卑，但是她是有自己想法的。” 谭哲意听到从未见过面小女儿的消息，不自觉的听入了迷。 “谢钦的朋友托人弄到了唐美意的住院病历，那孩子自打出生就有弱症。身子一直都不好，唐文珠一是为了给她治病，二是为了掩盖这个孩子的存在，所以一直把她关在医院里。” 谭哲意眼眶渐渐红了，没有父亲不疼爱自己孩子的，他重重的叹了口气：“当初我和唐文珠离婚的时候，我不知道有这个孩子的存在。 唐文珠本来也是不打算要这个孩子的，但是她身体原因不得已把唐美意留下了。 这些年又渐渐听到了我的消息，所以又生出了别的心思。” 黎岁桉支着耳朵听，生怕落下什么细节，八卦得很。 “今天我托人把她约了出来，直接表示了我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唐文珠竟然想用这个孩子牵制住我，提出了复婚的要求。” 说到这，谭哲意脸上的慈爱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厌恶和愤怒。 黎岁桉有些怀疑：“她想跟您复婚，是对您还有感情？” “屁！”谭哲意拔高了声音，“她是看上我身后的资源，想接着你师公、师叔们的关系帮她唐家做事！ 当初她逼着我污蔑你师公，现在她又哪里来的脸，生出这样的想法！？” 黎岁桉一点都不奇怪唐文珠有这样的要求，“老师，有些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就是没有任何底线的。 您不用生气，唐美意那边我会在找机会的。” 谭哲意看向小徒弟，心也不自觉的跟着牵紧：“小桉，本来我是不想让你掺和到这件事里面的。 但是你不听话，不让你插手你还是插手了。 既然你已经见到了唐美意，我也就在没有拦着你的必要。如果你被唐家缠上，或者是跟唐文珠撞上了。 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我好最快速度作出安排。 还有、我……” 黎岁桉重重的点头，看着谭哲意欲言又止的样子问出了口：“老师，您还有什么话想说？” 谭哲意心里的愧疚涌了出来：“你在见到那个孩子，帮我传一句话。” “这些年我不知道她的存在，是我这个父亲的失职。若是可以，我想当面跟她聊聊。” 谭哲意对这个孩子还是抱有希望的，虽然唐美玲已经被唐文珠养废了，但是凭借黎岁桉对这个孩子的评价，他觉着这个孩子好像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不堪。 不是谭哲意贬低自己的亲生女儿，而是因为唐文珠的教育方式实在是令人恐怖。 唐美玲前十几年的人生，谭哲意是有参与的，但是那孩子从根上就歪了。 现在唐美意被唐文珠教育了十五年，谭哲意更是不敢想象，这孩子到底会是什么样子。 黎岁桉想了一下后面几天的安排问道：“老师，您下次跟唐文珠见面是什么时候？” 她知道谭哲意和唐文珠见面，中间是有搭线的人的。好像还是沪市一个德高望重的老人家，在世家大族里面是颇有威信的。 今天这件事美没谈成，之后肯定是还会再有第二次的。 一想到要跟那个女人见面，谭哲意的脑壳就痛。 “沈老说五天后，在让我们双方坐到一起谈一谈。下次见面，唐家老一辈的人也会来。” 黎岁桉脱口问道：“那你这边呢？” 说完这句话她就后悔了，前些年因为那些事，老师早就跟谭家断绝了关系了，怎么可能再有联系呢？ 谭哲意冷笑一声，“那些人巴不得我请他们出场坐镇，可是我偏不如他们的意。就算是我死，我也不会再跟那些人有什么瓜葛。 当初唐文珠能那么快的弄到诬蔑信件，谭家那些王八蛋可没少出力。” 谭哲意这话虽然说的平淡，但是黎岁桉在里面还是听出了对于当年那些事情的怨怼和埋怨。 她一下就意识到，当初老师的境地是何等的孤立无援。 妻子带着孩子相逼、家里人开始施压。直接把谭哲意送上了绝路，当初他但凡是有一点坚持不住。 那宁老和那一种师兄弟，就全都被下放，这辈子都别想再翻身了。 “虽然我跟谭家人断了关系，但是五天后的见面，他们也一定是会去的。到时候你就不要露面了，避免听到什么糟心的话。 我想安排一些别的事，让你去做……” 第371章 暴走的管总工 谭哲意跟黎岁桉又聊了一会儿，黎岁桉走出他的房间，还顺手把门关上了。 黎岁桉刚走下楼梯，管总工赶紧迎了上去，他目光往楼上瞟了几眼：“你师父怎么样了？” “已经没事了，他有些累了现再睡下了。我等老师睡的熟了，才出来的。” 管总工松了一口气：“还是你有法子，你是没看到今天老谭被气得那个样子。简直跟十几年前一模一样的。” 管总工边说边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黎岁桉跟了过去：“管师叔，您跟我说说谭家的事吧。” 管总工一听这个称呼，就知道黎岁桉有事求自己。这小狐狸，但凡是想从自己这听到什么消息，态度一定是非常好的。 “唐家的事你都知道了，那谭家的事也不是什么机密了。”管总工想起前些年的事，总是替谭哲意抱不平。 “你老师和唐文珠是谭家长辈托人介绍的，就是今天去说和的沈老爷子。 老谭小时候就拜入宁老门下，是宁老除了自己亲儿子之外收的第一个外姓徒弟。课件他当初的天资，是多么的令人羡慕。 打我七八岁认识他起，他就一直在机械道路上刻苦钻研，这件事情一直坚持到，他跟唐文珠认识之前。” 眼看着要说道八卦的地方了，黎岁桉坐在沙发上，吃着谢钦切好的甜瓜，聚精会神的听着。 “你也知道你老师是个什么样的脾气，一旦对某件事认真了，就放不下。 唐文珠是他接触的第一个女同志，也是唯一一个。唐文珠年轻的时候，也是娇艳的一枝花，惹得不少男同志的青眼。” 黎岁桉听到这，察觉到一丝丝的不对劲，谢钦轻轻拽了她一下，示意她继续听下去。 管总工陷入回忆中：“他们两个很快坠入爱河，并有了第一个孩子。 老谭刚结婚的时候，就把一半的精力分给了家庭，他的所有工资全都交到家里，自己每天在单位食堂吃最便宜的饭菜。 这种情况没多久，谭家就不愿意了。老谭是谭家他们这一辈第一个孩子，以前他的工资和资源，都是与谭家共享的。 那些年他前前后后为谭家多少孩子安排了工作，给家里解决了不少的问题。 人心不足蛇吞象，这样的供给断了之后，谭家自然是不同意的，他们去谭唐文珠那里闹了好大一通，气的她都动胎气了。 老谭知道后回到谭家骂了一通，那是他第一次对家里人发脾气。他坚决维护自己的小家，怒斥了扒在自己身上吸血的谭家人。 也就是这次的偏爱，让唐文珠生出了别的心思。” 黎岁桉咬着甜瓜，越听越不对劲。怎么管总工每每提到唐文珠的时候，言语里都带着一丝的惋惜？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下去，文革那几年形势非常严峻，不少的科研人员都被下放到农场。 上面的人分成了好几派，每天都是明争暗斗。 师傅为了明哲保身，带着我们行事已经是非常谨慎了，但是还是被别人盯上了。 不知道何时，唐文珠跟谭家人站到了一处去，收了别人的好处，逼着老谭反咬一口。” 谭哲意跟黎岁桉又聊了一会儿，黎岁桉走出他的房间，还顺手把门关上了。 黎岁桉刚走下楼梯，管总工赶紧迎了上去，他目光往楼上瞟了几眼：“你师父怎么样了？” “已经没事了，他有些累了现再睡下了。我等老师睡的熟了，才出来的。” 管总工松了一口气：“还是你有法子，你是没看到今天老谭被气得那个样子。简直跟十几年前一模一样的。” 管总工边说边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黎岁桉跟了过去：“管师叔，您跟我说说谭家的事吧。” 管总工一听这个称呼，就知道黎岁桉有事求自己。这小狐狸，但凡是想从自己这听到什么消息，态度一定是非常好的。 “唐家的事你都知道了，那谭家的事也不是什么机密了。”管总工想起前些年的事，总是替谭哲意抱不平。 “你老师和唐文珠是谭家长辈托人介绍的，就是今天去说和的沈老爷子。 老谭小时候就拜入宁老门下，是宁老除了自己亲儿子之外收的第一个外姓徒弟。课件他当初的天资，是多么的令人羡慕。 打我七八岁认识他起，他就一直在机械道路上刻苦钻研，这件事情一直坚持到，他跟唐文珠认识之前。” 眼看着要说道八卦的地方了，黎岁桉坐在沙发上，吃着谢钦切好的甜瓜，聚精会神的听着。 “你也知道你老师是个什么样的脾气，一旦对某件事认真了，就放不下。 “什么？” 谭哲意的嗓音顿时拔高，手里的杯子差点激动的甩出去。 “你怎么能擅自做主，你知不知道要是被唐家其他人撞见会是什么后果？ 你要是被他们缠上了，就别想脱身。 你这孩子这胆子怎么就这么大，你什么时候能听我的话！” 哪怕谭哲意是非常想见那个孩子，但是在他心里还是把黎岁桉放在了首位。 自从他知道黎岁桉私自去见了唐美意，话里一直都是在担心她，而没有提那个孩子半分。 黎岁桉最近惹老师生了太多的气了，所以挨骂也挨习惯了，现在无论谭哲意怎么骂她，她都缩着脖子不吭声。 等谭哲意渐渐消气了，黎岁桉悄悄抬眼补了一句：“您就不想知道今天都发生了什么？” 谭哲意重新靠回床头，揉着太阳穴：“看你这幅样子就是结果还不错，要不然你能有心思气我？” 黎岁桉吐舌头笑了笑，赶紧起身给谭哲意捏捏胳膊：“老师，那孩子对您有偏见。” 谭哲意一点都不意外：“唐文珠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都不用想她是怎么教育的孩子。 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她会不择手段的。她要是能在孩子面前说我好话，那才是真的见了鬼了。” 黎岁桉捏完胳膊又捶腿：“我带着唐美意去了公园，还带着她划了船。 您知道吗，这是她十五年来第二次走出医院。以前她一直待在医院里面，只有去年过年才被唐文珠带回了家里一次。 第372章 是我这个做师兄的疏忽了抱歉 这么多年我一直不知道，当初你竟然有那样的心思，是我这个做师兄的疏忽了，抱歉。” 不知何时，谭哲意站在了二楼的楼梯扶手处，也不知道刚才的话他听到了多少。 管总工瞬间脸就红了，耳朵如同烧着了一般，红得都要滴出血来了。 他磕磕巴巴地说道：“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谭哲意从二楼走下来，吃着管总工手里端着的甜瓜缓缓说道：“我倒是觉着还好当初不是你，还好当初我不知道。” 管总工随着谭哲意一起坐回沙发上，“师兄这是什么意思？” “我比较庆幸，当初师傅把唐文珠介绍给我。若是介绍给你了，后面发生的那些事。 你一定会做出和我不一样的选择。” 谭哲意极为认真地看着他：“以你的脾气，你会砍人的。” 管总工沉默了，没有反驳谭哲意。 师兄说得对，要是真的是自己的妻子逼着自己诬陷师傅，他身边所有的亲属都孤立他。 管总工估摸自己，一定是会发疯的。 “所以，我不幸的婚姻，给你带去了阴影。你心里惦念的那个人，做出了你理解不了的事，所以你就对女人、对婚姻失去了希望，这就是你这么多年不婚的原因。” 谭哲意这话没有半分的疑问，而是肯定的语气说出来的。 管总工是在他之后，第二个异姓人拜进宁老门下的。 年少青春的年纪，管总工如同水泥封心了一般，对所有的女同志都不来电。 等谭哲意离婚之后，他们两个又被下放到一处，后来又一起去了机械二所。 那时候，沪市圈子里面的流言，传得那叫一个难听。 一个离了婚的男人，还有一个多年未娶的男人。 这两个人凑到一块，怎么看怎么别扭。 “师弟，我以为小桉是非常任性的，但是现在看来不及你半分啊。” 谭哲意很少称呼管总工为师弟，因为管总工与他是同岁，平日里总是没大没小地叫他老谭。 谭哲意用师兄的身份训斥他，管总工只有乖乖听着的份。 “不是所有女人都如唐文珠一样，是我耽误你了。好在现在也不算晚，我托人给你介绍一些相当的。” 管总工连忙摆手，好像谭哲意说的是什么非常恐怖的事情一样：“师兄、师兄！你饶了我吧，我是真不想结婚！” 谭哲意说出这句话时，是无比的认真。 管总工心里有些发毛：“师兄，我跟你说实话。前些年确实是因为你们两个的缘故，我对结婚有些恐惧。 可是时间长了，我发现我这个人不适合结婚，与他人无关是我自己的问题。” “你说咱们这个工作，大半辈子的时间都给了实验院和那些冷冰冰的机器。咱们实验院里那些总工们，一年到头能跟妻子儿女团聚的时间简直太少了。 哪怕是李所长他的家人都跟到了单位，一个星期他有五天都是歇在实验院的。 家里的责任咱们承担不起，孩子的教育咱们又没时间插手。我还是别耽误别的女同志了，一个人真的挺好的。” 谭哲意似是在想什么，僵在那半天才说话：“可是回家有灯火、有饭菜，才是最温馨的。 人活着图不了多少东西，但是这些场景合该是咱们最向往的。” 管总工靠在沙发上，嘴角挂着笑：“你还有心思去想那些事，小桉就是个不省心的。 以后啊她的事，你想少管都不成！” “小桉父母都没了，就一个外公还在保密单位工作。要是她跟谢钦真走到最后，有了孩子。 谢钦他妈在沪市离得这么远，工作也放不下，以后伺候孩子的事不就都是你的。 但时候，屋里可不只是有灯火和饭菜，还有洗不完的尿布和哭嚎不停的小奶娃呢！” 管总工三言两语，一下把谭哲意的晚年生活描绘的无比形象。 谭哲意眼前似乎都浮现出画面了，他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哭嚎不止的婴孩、洗不完的尿布…… 算了算了，还是别期盼了。 管总工瞄了他一眼：“以后等我老了，就找个养老的地方一待。逢年过节的，谢钦和小桉来看看我，我就知足了。” 谭哲意重重的哼了一声：“你以为你能跑的了，你放心尿布有我一片就有你一片。” 说完，他就回楼上继续补觉去了，留下管总工无能狂怒…… 锦茳宾馆，贵宾房内。 戴维斯听到消息之后，气得直接要砸了杯子。 旁边俊朗的中年男同志拦住了他，一口流利且标准的英文说道：“戴维斯先生，注意一下你的气度。” 戴维斯咬着牙把茶杯放回了原位，他气鼓鼓地走来走去：“华国这些人简直是太奸诈了！ 他们故意拖延我的时间，然后偷偷和霓虹国达成了合作！ 这不是明摆着把我当成傻子忽悠吗？” “不行，这件事绝对不能算了！” 听到戴维斯骂华国人，苏承羡下意识地皱了眉头。 戴维斯身边的小助理赶紧上前劝了几句，戴维斯这才意识到苏先生神色不太好，他刚刚说的话有些过火了。 虽然苏先生这么多年一直生活在米国，也拿到了米国身份，但是他骨子里流的是华国的血。 苏承羡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浅酌了一口：“戴维斯先生，你给出的条件太差了，他们选择更合适的合作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你没有什么好生气的。” 对于这位商业巨鳄的话，戴维斯是不敢反驳的。 他们家族在米国的企业做得非常大，但是有一部分原因是他们是本地家族。 可是苏先生就不一样了，他十九年前独自一人到米国发展，不到二十年的时间，就创立了自己的品牌。 而且他的人脉和商业发展，是戴维斯这辈子都无比羡慕的。 苏先生是戴维斯认为，华人里面为数不多极其优秀的人，同时他也是戴维斯家族始终想攀上的关系。” 戴维斯自动把这个不愉快的话题切过去，“苏先生，再次回到这片土地您一定是无比的高兴吧？ 只可惜，您被别的事情耽误了，不然还能参加华国举办的联交会。 我可以多留几天，陪您去见一见想见的人还有想逛的地方。” 第373章 你说她叫什么 想见的人…… 苏承羡这辈子可能都见不到她了，想去的地方倒是有一个。 “我要去一趟京市办些事情，就不劳烦你陪我了。我要去餐厅吃饭，你要一起吗？” 即使被苏先生拒绝，可是戴维斯依然是笑脸相迎，哪怕他已经吃过下午茶了。 “刚好有些饿，我陪您一起去。” 苏承羡起身，理了理西服的扣子：“我要去服务台取一下存放的东西，然后办一下入住。 你可以先去餐厅等我。” 说完，也不等戴维斯反应，就率先走了出去。 黎岁桉回锦茳宾馆办退房，她要搬去管总工的小楼住几天。 宾馆的那位迎宾小姐非常热情，不仅帮着搬行礼，还告诉她今天还能在餐厅吃一顿饭。 黎岁桉秉持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原则’，在一楼的存放完东西后，又打算上楼吃饭。 苏承羡从另一边的通道走过来时，黎岁桉刚好转身上了楼梯。 仅一个侧脸，苏承羡就楞在了原地。 他是眼花了吗？ “先生、苏先生？” 迎宾小姐喊了好几声，苏承羡才回过神来。他在看向楼梯那边，已然已经没有了刚才的身影。 难不成是他太思念故人了，产生了幻觉？ “苏先生您的身份我们已经登记并核实过了，这个是您的房间钥匙，一会儿您的行礼会有服务人员送上去。” 苏承羡接过东西道了谢，转身往楼上走。 迎宾小姐的目光随着苏承羡走去的方向看了许久，她不禁跟同事聊起八卦：“你听说没有，那位是非常成功的商人。在米国有很多产业呢，这次回来就是为了发展祖国。 这种不忘根、又多金的男人，可真是帅死了！” 领班的组长用手指头戳了戳她的脑袋：“他那岁数都跟你爸差不多了，收收你的那些小心思吧。” 迎宾小姐撇撇嘴：“年纪大怎么了，看着年轻就成呗！再说了，我爸要是能长得这么帅气又有钱，我做梦都能笑醒……” “戴维斯先生，我已经跟您解释过了。商会和外交部作出的决定，是通过多次商议才决定的，并不是我一个小员工能说了算的，您未免太抬举我了。” 黎岁桉觉着自己来蹭这顿饭吃，简直是最大的错误！ 谁知道能在这碰上狗比戴维斯先生呢？ 戴维斯冷笑一声：“我跟给你看过我的意向合作书，你是对我提出的条件不满，所以才想办法破坏这次合作对吧。 毕竟你这么做，也是为了维护你们单位的利益。 再我还没有跟外交部谈合作的时候，就传出了不少的流言蜚语。那些事情，一定都是你搞出来的吧。 黎同志，不得不说你非常聪明，但是你惹怒我了。” 戴维斯现在非常生气，就是因为华国跟霓虹国合作。所以让他失去了，华国很大一块的市场。 这部分的利益，是非常可观的！ 黎岁桉捂着嘴，惊讶的往后退了一步：“戴维斯先生您再说什么呢？您有证据吗？ 这样污蔑人的话，可不是能随便说的。我就是一个小国营厂的小职员，可担不起这样的罪名。” 苏承羡刚到达餐厅，几看见戴维斯跟别人吵起来了，但是戴维斯比较胖，把对面的身影挡的严严实实。 餐厅负责人看着已经快要吵起来的两个人，头大打都大了！ 锦茳宾馆可不能再发生，第二件外宾斗殴的事了！ 苏承羡跟戴维斯在生意上有些往来，这会儿也不能看着他在华国闹起来。 他走上前咳了几声，“戴维斯先生、” 苏承羡刚说了几个字，然后就看到了一张酷似友人的面孔，他后面未说出的话全都停住了。 像、真的太像了！ 戴维斯不敢在苏承羡眼前造次，开始给自己找台阶下：“苏先生，这位就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那个女同志。 你看她的眼睛和嘴巴，跟你长得多像啊！” 苏承羡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黎岁桉看，黎岁桉觉着眼前红了眼眶的男人有些不对劲，她警觉的往后退了几步。 苏承羡意识到自己失态了，立刻用中文道歉：“这位女同志非常抱歉，是我失态了。 我知道我有些冒昧了，但是你跟我一个故人长得真的很像。” 像到几乎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 黎岁桉对上苏承羡的目光，友好的笑了笑：“原来您就是戴维斯先生的朋友，之前我们在其他地方遇见的时候，他跟我说我很像他的一个朋友，想来就是您吧。” 苏承羡心里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可是还没问出口就黎岁桉接下来的话消灭了。 “那时候戴维斯先生说我跟您长得很像，好像是父女一样。可是我的父亲正在农场为自己犯下的错赎罪呢，我哪里有福气拥有您这样一位父亲呢。” 苏承羡眼里的光亮一点点消散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失望与悔恨。 “抱歉这位同志，打扰到你了。” 黎岁桉礼貌的点点头，然后连饭都来不及吃赶紧跑路了。 苏承羡已经没有了吃饭的心思，他往回走戴维斯就跟在他身后。 “苏先生您不知道，这位黎女士就是狡猾的小狐狸。她才十九岁的年纪就非常狡猾了，这次活动她搞出了不少的……” 苏承羡猛然回过头，好像被什么刺激到了，他抓着戴维斯的肩膀问道：“你说什么？你说她姓什么！？你说她多大？” 戴维斯敏锐的察觉到苏先生情绪有些失控，“苏先生，她姓黎，叫黎岁桉。” 苏承羡听到这个名字之后，疯狂的朝着餐厅奔去，可是餐厅现在哪还有黎岁桉的身影了。 苏承羡又回到服务台，焦急的问道：“你好同志，我想问一下黎岁桉同志住在哪个房间？” 宾馆服务员直接拒绝了他：“苏先生，咱们华国有规定，因为您的身份特殊。所以我们不能和您透露，其他华国人的任何消息，请您谅解。” 十九岁……姓黎…… 苏承羡心里燃起一个微小的希望，他立刻吩咐自己的秘书：“把我这几个所有的行程全部都取消，我要留在华国办些事情。” 第374章 蝴蝶酥 唐文珠踩着小皮鞋，拎着滋补的汤药去了医院。 今天她的心情实在是不错的。 “美意，妈妈今天熬的汤好不好喝？” 唐美意喝着汤眼眸锤了锤，虽然这个鸡汤的味道跟医院食堂是一样的，但是现在她还是愿意相信妈妈说的话。 毕竟除了妈妈，也没有其他人在关心她了。 不对，她好像有朋友了？ 也不知道黎岁桉下次来找她是什么时候。 “美意，你怎么心不在焉的，你在想什么？” 唐美意一下紧张起来，她脑袋里面现在反复回响黎岁桉说的那句话。 这世界上没有不叛逆的小孩…… “妈妈我没事，只是有些不舒服。” 唐美意第一次对着母亲撒谎，手心全都是汗。 唐文珠心里装着别的事，压根没注意到小女儿的不对劲。 她给唐美意掖了掖碎发：“美意，过几天妈妈会带你去见一个人。” “是爸爸吗？”唐美意眼睛突然亮起来。 唐文珠对女儿的这个态度不是很满意，“是去见你的父亲，但是你别太高兴了。 你忘了当初他抛弃你的事情了吗，这么多年可是我辛辛苦苦把你养育成人的。” 唐美意低下头，黎岁桉和母亲说的是完全不一样的。 她本不该质疑养育了自己多年的母亲，但是她太想知道一个真正的结果了。 黎岁桉有一句话说得对，她要去自己听、自己去看这些事情的真实情况。 她已经十五岁了，应该有自己的是非观了。事情到底是如何，她自己去问问那个爸爸就知道了。 可在这之前，唐美意还是想在听一次母亲的说法。 唐美意抬起笑小脸，无比认真的问道：“妈妈，当初真的是爸爸抛弃了我吗？ 是他明知道我的存在，但还是不要我了吗？” 这个谎言唐文珠已经说了成百上千次，她一点都没磕巴脱口而出：“当然了！ 当初你在我肚子里的时候，正好是你爸爸跟我离婚的时候。你和你姐姐，都没能留住你爸爸。 他是决心了想离开咱们的，谁都留不住。” 唐美意不甘心的追问着：“那您和爸爸为什么离婚呢？到底是因为什么，爸爸不要咱们了？” 这是唐美意第一次追问父亲的事，直接引起了唐文珠的注意。 “你今天问题怎么这么多？以前你都不会问这些的。” 唐美意避开母亲追问的眼神，“您不是说让我过几天去见他，我只是想知道以前的那些事。” “你一个小孩子别再追问那么多了，你只要记着妈妈永远都不会骗你就是了。” 唐文揉了揉她的脑袋，然后转身离开。 她已经计划好了，明天的谈判要是谭哲意还不松口。过后，她就带着唐美意去堵人。 谭哲意对她毫不留情，但是面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可就不一定了。 看谭哲意现在这个态度，想必他是非常在乎这个女儿的。只要唐美意乖乖听自己的，那就不愁拿捏不住谭哲意了。 唐美意看着妈妈离开的身影愣住，久久不能回神。 难道妈妈真的骗了她吗？ 她的目光又移向窗户做了一个非常大胆的决定…… 这几天黎岁桉没工夫跟着谭哲意，而是一直在跑技术指导的事情。 这次沪市商会那边，给陕省的奖励就有这一项。 黎岁桉已经跟常舫海提前打好招呼了，这次的技术指导直接让人去机械二所。 现在就差选择合适的技术员工了，机械二所不缺搞研究的大佬。 但是缺的是，某一项专项技术的人才。 就例如焊接这个技术，总是有非常多的员工做不好。 黎岁桉跟谢钦跑了三四天，在谢钦专业的建议下，才选定好去做技术指导的人员。 谢钦心疼地给黎岁桉擦去脸颊的汗，“吃根冰棍歇歇吧，晚上想邀请你去家里吃饭。” 黎岁桉咬着冰棍，挑笑道：“小谢同志，我可是很忙滴。你要提前约我，我才能有时间呐。 你、” 黎岁桉下句话还没说出来，就被谢钦身后越来越近的身影打断。 她腾地一下从台阶上站起来，“你怎么在这？还和林川一起？” 黎岁桉看着满脸委屈的唐美意，跟在怒气冲冲的林川身后，脑袋都大了。 这两人是怎么凑到一块的？ 林川没好气地把人往黎岁桉面前一推：“这小丫头胆子可太大了！竟然直接就敢从医院二楼窗户往外跳，要不是我碰巧路过，还不知道得摔成什么样呢？” “黎岁桉，你真是不教孩子学好啊！这翻窗跳墙的本事，都是跟你学的！” 黎岁桉和谢钦都知道林川的辩解，他每天忙得很，哪有时间碰巧路过郊区的医院呢？ 分明是怕出现什么变故，故意在那守着的。 黎岁桉拉过委屈巴巴的唐美意，柔声问道：“你为什么从医院跑出来？他凶你了？” 唐美意点点头，又摇摇头。 要是说林川凶她了还真没有，这人接住了自己，得亏有他自己才没摔伤。 只不过、只不过，这人嘴巴太毒了，都训了她一路了。 她也不知道二楼离常轻松地就落地了。 她扒在窗台上的时候，看见离地面的高度就已经有些害怕了。但是林川喊了一嗓子，直接给她吓得腿都软了。 没办法了，林川只能给她接下来了。 林川在一旁聒噪两个不停，吓得唐美意都不敢说话。 黎岁桉一个眼神扫过去，谢钦立马把林川的嘴捂住，然后拖着人往远处走。 “现在没有别人了，你说吧。 偷跑出来到底是想做什么？” 唐美意支支吾吾半天，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定，然后吐出一句话：“我想像你说的那样，自己去看一下这个世界。 无论别人怎么说、怎么做，我要有我自己的想法。” 黎岁桉看着眼前的小白花好像突然长大了，唐美意能这么快想清楚这些事，绝对是出乎她预料的。 “那你看到你想要的东西了吗？” 唐美意撇嘴摇摇头：“没有，刚翻出窗户就被他抓住了。然后就被他送到这里来了。” 黎岁桉实在是忍不住笑，合着这小丫头刚生出点勇气行动起来，就被林川给逮住了。 唐美意纠结了许久，“桉桉姐，我想去见一见他，你能帮帮我吗？ 有些事，我想自己问他。” 黎岁桉当然知道这个‘他’，说的是谭哲意。 目前看来，一定是唐文珠又跟她说了什么，所以引起了唐美意的怀疑。 黎岁桉直接拒绝了她：“不行。” 唐美意没想到黎岁桉是这个回答，她眨着大眼睛呆愣愣的。 黎岁桉走了几步，从林川手里抢下还没吃的冰棍递给唐美意。 “美意，我觉着现在不是你们见面的好时机。你不了解他、他也没见过你。 这样吧，我明天去找你好不好。 你可以先在远处观察他一下，然后在做决定。” 唐美意点点头，觉着桉桉姐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 “行了正事说完了，该说说你的事儿了。”黎岁桉板着脸的样子，很是能唬人。 唐美意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黎岁桉：“你想了解外面的世界这是好事，但是你的这个行动太冒失了。万一林川没在医院附近没接住你呢，你要是摔坏了被你妈妈发现。 以后你就再也别想出来了。” 唐美意低着头，乖乖听训。 “这样咱们打个商量好不好，你不许偷偷跑出来，等我去找你才能出来。 作为奖励，我可以给你带你想吃的东西。” 唐美意仔细想了半天，说出一个名字：“我想吃蝴蝶酥。” “蝴蝶酥？” 第375章 二次会谈 U黎岁桉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那不是沪市传统点心吗，唐美意在从小就在沪市住，怎么可能没吃过？ 除非……唐文珠以前根本不疼爱这个孩子。 黎岁桉心疼地把小姑娘揽到自己怀里：“姐姐明天就给你带。” 唐美意听到自己能吃到蝴蝶酥已经是非常开心了，她经常听到护士们说这个点心，可是妈妈从来都没给她买过。 “桉桉姐，我该回去了。一会儿要是让妈妈发现，可就坏了！” 黎岁桉还有公事要办，把唐美意带到林川面前：“你送她回去。” 林川刚要拒绝，就被谢钦怼了一杵子。 “好好好，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我去行了吧” 林川自顾地往前走：“小丫头还不跟上。” 唐美意刚刚被林川训的有些害怕，黎岁桉还以为小姑娘是不相信林川。 她指了指走在前面的人：“你放心，那个人是姐姐非常好的朋友。有他在，你就是安全的，快走吧。” 林川离这边也不算远，听到黎岁桉的话不自觉地弯了嘴角。 唐美意跟黎岁桉摆摆手，赶紧跟上林川的步子。 谢钦见这孩子走远了，才说道：“你是想明天悄悄带她去谈判现场？” 黎岁桉点点头：“知我者、谢钦也。” “唐文珠再怎么不好，也养了美意十五年。哪怕是唐文珠有意利用美意，来挟制老师。 但是这十五年的时光和疼爱，是做不了假的。” “有些事我们说得再多也无用，只有让美意自己去听去看，才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黎岁桉是故意拖延唐美意和谭注意的见面时间，因为唐文珠在美意面前，已经抹黑老师太多次了。 所以现在的美意对老师，是有先入为主的概念的。 被同一个思想灌输的久了，难免会对别人生出疑虑。 黎岁桉明天想带着唐美意偷偷去听这些人的谈判，只有美意不在场时，所有人的真面目才都会暴露出来…… 翌日。 唐美意乖乖的在病房里面等着妈妈过来看她，每天早上八点半在医院看到唐文珠已经是非常规律的事情了。 唐文珠照例问了护士昨晚上的情况，确认没有问题之后，又留下她自己一人走了。 唐文珠前脚刚走没几分钟，黎岁桉就在熟悉的地方跟唐美意挥了挥手。 一回生、二回熟。 唐美意也算是有了经验了，配合着黎岁桉很快从窗口翻了出去。 林川这个大冤种，还是照例在 他忍不住打趣道：“黎岁桉，你这‘偷人’的技术，可真是越来越娴熟了……哎呦，谢钦你踹我干什么！” 谢钦使劲剜了林川一眼，什么‘偷人’？ 这话太难听了，容易产生歧义。 何星吟照例在医院这边放哨，四人赶紧去了今天谈判的地点，生怕晚了一点错过些什么。 唐美意有些兴奋又有些胆怯：“桉桉姐，你是带我去见他吗？” “是、也不是。” 黎岁桉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美意，一会儿无论你听见了或者看见了什么，你都不要出声。 因为你看见的，都是最真实的情况。虽然，这些事可能出乎你的预料。但是你心里一定要有准备。” 黎岁桉有些不放心，多嘱咐了几句。 没多大会儿，他们就到了地方。 管总工在门口接应半天了，当他看到唐美意的那一刹那瞬间呆住。 “像、真的是太像老谭了。” 黎岁桉有些着急，“管总工您快些带我们进去。”再晚一会儿，估计都赶不上二路汽车了。 管总工带着几人左绕右绕地，来到一处幕帘后面。 透过幕帘的缝隙，可以看见坐在屋里的那些人。 今天这人来的还真不少，不过是谭哲意和唐文珠。 连谭家和唐家都来了不少人。 黎岁桉蹲坐在唐美意的旁边，生怕这丫头一个激动冲了出去。 谭哲意简洁明了地进入主题：“唐文珠同志，我的要求已经很明确了，穷要和唐美意见面。” 唐文珠摆弄着刚做好没多久的头发，深情款款地说道：\"哲意，只要咱们两个复婚了。 这一切都好说。\" 谭哲意不想在跟这个女人在废什么口舌，可是为了见到小女儿，他再不情愿也只能坐在这协商。 “当初你背着我偷偷生下这个孩子，十几年连一点消息都没给我，现在你想用这个孩子要挟我复婚，那绝对不可能！” 第376章 唐美意出现 所以真的是妈妈骗了她…… 唐美意大大的眼睛里尽是失落，不知道到底是因为父亲不肯妥协，还是因为什么别的。 唐文珠分毫不肯退让：“谭哲意，无论当初是什么理由。但是现在的事实就是，这十五年来你没有尽过本分做父亲的责任。 美意是我拉扯大的，她的人生我有权利做主！ 你休想把孩子从我身边带走、除非跟我复婚，要不然你见都别想见。” “你错了。” 谭哲意直直看向眼前这个女人，“唐文珠你错了，美意今年已经十五岁了，在过三年她十八岁了，就是一个可以独立生活的大人了。 她想跟着谁，是任何人都无法做主的。 无论孩子做出什么决定，我都会尊重她的意见。 但是我必须见到儿女，这件事你做不了主。如果你不配合我，我会向派出所申请进行强制执行。” 谭哲意半分都不肯退让，屋里的气氛一下降到冰点。 谭家人在一旁坐着，忍不住出声劝解：“大哥脾气还跟原来一样，半分都不肯退让。 大哥，这些事咱们好说好商量。文珠提的要求也不过分，况且这么多年你也一直单着。 难不成，不是还惦记着文珠吗？ 虽然当初她做了一些错事，但是这么多年都过去了，那些事就让他们随风散了吧。” 唐文珠听到这话眼睛猛然亮了起来，心里的小火苗也跟着蹭蹭地往外窜。 对啊，她怎么没想到？ 谭哲意这么多年一直不再婚，不就是因为惦记着自己。自己当年做的那些事惹他不快，可是当初他们两个感情那么好，那些事谭哲意应该早就忘了。 估计现在就是等着自己低头、认错哄哄他呢。 男人嘛，最是口是心非了~ 唐文珠以为自己找到了事情的真相，心里美滋滋的。 殊不知，谭哲意直接给她泼了一盆凉水。 谭哲意先是侧头看了一眼刚刚说话的谭家人：“十几年前我跟谭家登报脱离了关系，你从哪轮地叫我一声大哥？ 我除了师门之外，还有那个未见过面的小女儿，在这世界上在无任何亲属。 谭家人还是别随意攀亲得好。” 黎岁桉躲在幕帘后，听着老师哐哐怼人。 谭哲意平日里话那么少，真是想不到还有这么给力的时候。他现在就像个刺猬一样，任谁不怀好意地靠近都会被扎。看来当初的事，真的是伤到了他。 唐文珠站起来巴巴地往前凑，“哲意，当初的事是我鬼迷心窍……” 谭哲意猛地后退几步，“唐文珠同志，请你自重！” “可能是不相干的人说的话给了你希望，但是在我这里没有任何想复合的想法。 唐文珠同志，我这么多年不再婚，并不是因为你，你别自作多情了。 第一段婚姻与我来说是非常失败的，我看人的眼光有误是我的问题。离婚之后，我并不认为我会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再去经历一段婚姻。 毕竟你带给我的影响不小，万一我再次选了一个本性与你一般无二的人。那岂不是我把自己往火坑里推？” “我还没有那么蠢。” 黎岁桉扯了扯嘴角，努力不让自己当着唐美意的面笑出声来。 唐文珠脸色白了又白，气得身子止不住的发抖。 “你、你胡说、你胡说什么！？” 谭哲意刚刚的话，无疑是把唐文珠的脸面放在地上踩，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唐文珠坚持了这么久的嘴脸终于忍不住了，谭哲意不给她留脸面那就谁都别要面子了！ “谭哲意我告诉你，你休想见到唐美意。 这辈子我都不会让你们见面的！” 黎岁桉有些担心唐美意的状态，悄悄握住她的手。 唐文珠的脸色几近疯狂：“我不如明摆着告诉你，当初我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后，我根本不想要她。 要不是大夫说，如果这个孩子打掉，我可能再也无法做母亲，我根本不会留下她！” 黎岁桉的心猛地一颤，她转头看向唐美意。唐美意不知在想什么，已经泪流满面了。 “谭哲意我留下了你的骨血你能如何，就算你知道了她的存在又如何。我就是不让你们父女相见，我就是要让你以后带着遗憾去死！ 对了，你还不知道吧？ 当初污蔑你老师的那封信，可是你们谭家人交给我的。他们早就跟那人勾搭上了。 还有，唐美玲根本就不是你的、唔……唔……” 语不惊人死不休，唐文珠这会儿跟失心疯了一样，疯狂爆料自己的大瓜。 黎岁桉此刻像极了一只在瓜田里乱窜的猹，这瓜一个接一个的，都吃不过来了！ 可能是唐文珠的行为太过疯狂，唐家人直接上前捂住她的嘴，把人往后拖。 尤其是唐文珠的亲大哥，脸色都比水泥墙黑！ 他怒不可遏地把人往后拖，心里不断地怒骂。 这小妹是疯了吗？ 这些事都敢往外说？ 唐文珠最后一句话虽然没说完，但是在场的人不是傻子，自动把那句话补全了。 谭哲意当众被扣上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心里却没有半分波澜。 好似唐文珠说的那些话，他都不在意。 管工作心疼看向老谭，又看向被强制闭麦的唐文珠。 哎……女人呐…… 唐家大哥赶紧打圆场：“哲意，文珠她是一时气急了随口乱说的，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在场人脸色都非常精彩，连被请来说合的沈老此刻都不知道该怎么劝了。 谭哲意真的是毫不在意，“无论她说的是真是假我都无所谓了，我已经登报跟唐美玲脱离父女关系了，她是谁的孩子又如何呢？ 左右他不是我谭哲意的孩子。” 唐家大哥本想用这两个孩子牵制住谭哲意，没想到竟然玩脱了。 唐美玲在机械二所做的那些事，他们在沪市都是听说了的。现下看来，谭哲意是彻底对这个孩子失去了信心，所以也根本不在乎。 可唐美意的的确确是谭哲意的骨血，但是看眼下这个场面，他们在怎么不想让他跟唐美意见面，八成也是拦不住了。 “哲意，我一会儿回去先安排你跟美意见一面、” 黎岁桉蹲的时间太久了腿都麻了，她只觉着手里一空，然后眼看着唐美意直接窜了出去！ 第377章 爸爸请您原谅我的自私 舅舅不用安排了，我就在这。” 全场人看到唐美意冲出来的一瞬间，全部都安静了，连呼吸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唔、唔。” 唐文珠看到女儿的一瞬间，不知从哪生出一股大力疯狂地挣脱开大哥的手，直接朝着唐美意跑了过去。 谭哲意怕她伤到孩子，一把将女儿拉到自己身后。 唐美意目光落在挡在自己身前的父亲身上，原来他长这个样子，原来自己真的不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唐大哥愣了一下，然后追上前拖着唐文珠往回走。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黎岁桉一行人也不好在后面躲着了。谢钦扶着她一瘸一拐地往外走，但是制止了跟上来的林川。 唐美意主动松开父亲的手，然后从谭哲意身后走出来，一步步走到母亲面前。 “舅舅，你放开妈妈。我知道，她是不会伤害我的。” 唐大哥松手后，唐文珠没了牵制，直接把唐美意搂在怀里。 “你怎么出来了？是谁让你出来的？你还不知道外面有多危险？你是不是要跟你爸爸走了，你是不是也不要我了？” 此刻唐文珠披头散发的，就像个疯子一样。 唐美意一下又一下轻轻拍着她，轻声哄了许久唐文珠才渐渐冷静下来。 她扶着唐文珠坐在椅子上，语气认真且坚定：“你是我的妈妈，我不会不要你的。” 当事人出来了，沈老吃瓜的同时还没忘记调解：\"你就是唐美意？你现在见到了你的爸爸妈妈，你愿意跟着谁生活呢？\" 黎岁桉站在老师身边，察觉到谭哲意此刻的紧张。 唐美意没有回答宁老的话，安抚完母亲后慢慢地走到谭哲意面前。 她扬着头声音稚嫩：“你就是我的父亲吧，我听说过你的。” 十几年来谭哲意第一次见到自己的亲生女儿，他心里的愧疚已经把高兴冲散了。 谭哲意认认真真地给唐美意道了歉：“这十几年来我不知道你的存在，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是我抱歉。 大人的事于你无关，这些事是我和你母亲的恩怨，你不要参与进来。” 唐美意摇摇头：“虽然我只跟你见了一面，但是我能感觉到你是个很好的人。 有句话叫‘不知者无罪’，所以你没错的。” 唐美意脸色有些苍白，她有些站不住了，黎岁桉赶紧扶了她一把。 “你没事吧？” 唐美意摇摇头，继续看向谭哲意：“我应该叫你一声爸爸，可是这个称呼对我来说未免有些陌生。 你刚刚说，这是你和我妈妈之间的事与我无关，可是又怎么能真的与我无关呢？ 毕竟，这件事的中心是我呀。” 唐美意回头看向目光迷离的母亲，心里有一丝的痛。 “虽然她当初被迫留下我，但是这十几年对我的照顾和关心是做不了假的。我妈妈这一辈子都无法做自己的主，所以错的不只是她。” 唐美意转头看向唐家大哥：“舅舅，你说我说得对吗？” 唐家大哥心里咯噔一下，这个孩子难不成是知道了什么？ 场面有些失控，他想上前拦住唐美意，可是谢钦挡在中间，他过不去。 唐美意情绪起伏有些太大了，身体有些支撑不住，她缓缓坐在椅子上说道：“有些事，我知道的也比较晚。 但是就今天的情况来看，好像错处都在我的母亲身上。 但事实不是这样的。” “唐美意，你住口！”唐家大哥过不去，大声喊了一句。 黎岁桉挡住他投来逼迫的目光，让唐美意继续说。 “去年是我十几年离开医院的第一次，我被妈妈带到唐家过了年。好些事也是那个时候知道的。 例如，舅舅当年逼着我妈妈分手然后去相亲； 又例如，舅舅当初串通医生吓唬妈妈把我留下； 还有，舅舅特意把姐姐送去了机械二所。 我想这些事情总该是让大家都知道的，我妈妈虽然做了错事，但是这些错也不该让她一个人担着。 虽然妈妈曾经想放弃过我，但是自打我出生之后，她挂在我身上的心从来都没停过。 在我记忆里妈妈真的太忙了，要工作、要照顾姐姐、还要照顾常年住在医院的我。 她忙到自己没时间吃饭，也会惦记我会不会饿肚子。虽然她总骗我带来的饭菜是她自己做的，可我从不戳穿她。因为我知道，她爱我。 无论她想用我去跟谁博弈，可她都没忘记爱我。 八岁那年我病危，妈妈在医院守了我整整一个星期。任舅舅叫了多少次，妈妈都不肯离开。 无论她做了多少错事，但是有一件事她没做错，就是好好地爱我。” 唐美意不知道自己强调了多少次‘妈妈爱我’，她怕别人不知道、她怕别人误会。 以前妈妈总是说爸爸的坏话，可是又说她很想念爸爸。 以前她小，不明白妈妈为什么会这么纠结？ 直到去年去唐家，她无意间偷听到舅舅跟妈妈的谈话，才知道这里面有一大半的事，都是舅舅逼着妈妈做的。 也是那个时候，她发现妈妈有些不对劲。总是自顾地说一些疯疯癫癫的一些话，后来她在护士姐姐口中打听到，妈妈可能是病了。 唐美意呼吸越来越急促，她艰难地站起身走到谭哲意面前说道：“爸爸，妈妈做错了事，所以这么多年我们没有见过面。 这世界上很多的事情都是不公平的，舅舅逼迫我妈妈是不公、我妈妈胁迫您是不公。 可是妈妈生在唐家她没有选择，我知道她犯了很严重的错误，错到不能让您原谅。 这些事情堆积在我们之间，这些年我没有体会到父爱。请您原谅我的自私，我没有办法抛下爱我如命的妈妈。 因为她只有我了。” 这是唐美意第一次叫爸爸，说完这几句话她就晕了过去，谭哲意一把接住她。 唐文珠本来眼神还有些迷离，可是看到女儿晕倒的一瞬间立刻清醒过来。 她尖叫着扑过去，“美意、美意，你怎么了？” 第378章 唐美意晕倒 好似所有的不清醒都在一瞬间跑空了，唐文珠疯狂地尖叫着：“回医院、快回医院！” 唐文珠快速报出几个药名，要不是真的关心女儿，她根本不会记着这些事情。 此刻谭哲意也放下了之前的恩怨，跟着唐文珠往医院跑。 黎岁桉知道老师身体也不好，立刻拽着谢钦走到老师面前：“你来抱。” 谢钦：“？？？” 不是，小桉真的就一点不吃醋吗？ 就这么、就这么让他抱别的女人了？ 虽然情况紧急，但是谢钦好像若有所思的样子。他并没有接过唐美意，直接对着幕帘后面喊了一声：“林川，你来。” 黎岁桉意识到谢钦有些不对劲，虽然他有点小心眼还爱吃醋，但是他绝对不是这么没有大局观的人。 除非……除非他知道些别的什么内情…… 林川虽然不情愿，但还是一瘸一拐地从幕帘后面走出来，管总工问了句：“林记者腿怎么了？” 林川没好气地从谭哲意手里接过唐美意回了句：\"你蹲你也麻。\" 看见林川也懒懒散散的，黎岁桉觉着这俩货指定是有事瞒着她！ 当事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屋里面剩下的人有些尴尬。 沈老见今天的谈判又白扯了，心里难免烦躁。 他当初就不该答应唐家，他就不该搭这个茬！ 沈老往外走的时候，没好气地剜了唐家大哥一眼，“你家里的事，你自己弄明白之后再来找我！” 唐家大哥低着头面色讪讪，“沈老您慢走。” 等人都走了，唐家大哥神色骤然愤怒起来。 “这母女两个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 唐家大哥急匆匆的往医院赶，等那孩子醒了非得好好说说她，真是少教！ 唐美意靠在林川怀里，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然后又晕了过去。 等到回到医院里面，唐美意被推进了手术室，黎岁桉才有时间仔细去想这些事。 她若有所思地看向手术室，久久不语。 医生们神色匆匆地来回奔走，唐文珠面如死灰地瘫坐在手术室门口，好像所有的精气神都被抽走了一样。 谭哲意没想到第一次跟亲女儿见面竟然是这种场面，他低头不语似是在责备自己。 黎岁桉守在楼梯口，看见一大帮带着妇联袖标的女同志们走了过来。 黎岁桉满头雾水，谢钦给她使了个眼神：“这主意是我爸出的，只要妇联介入了，这事就好办许多了。 有些情意上没法明着谈，她们来了就能明着说了。” 妇联的人为首的女同志，上前一步说道：“哪位是谭哲意同志，我们接到消息，过来进行调解。” 谭哲意下意识地看向黎岁桉的方向，黎岁桉对着他点点头谭哲意才放下心来。 “你好，我就是谭哲意，有事情委托你们帮忙调节一下。” 唐家大哥跟妇联的人是差不多到的，听到谭哲意的话，脸色一下难看得很：“谭哲意，你女儿现在还躺在手术室里面，生死未卜。 你在外面竟然打起别的主意了，你对得起美意吗？” 谭哲意冷哼一声：“到底是我对不起她还是你对不起她？” “逼着她出生到这个世界上的人是你，你打的什么主意还用明着说出来吗？ 你若是不嫌丢人，我不介意再次在妇联同志面前说一说。” 唐家大哥瞬间就成了被掐着脖子的公鸡，不敢再随意乱说。 “谭哲意，无论怎么样，说到底美意是你的亲女儿。 我让她来到这世上一遭，有了活一次的机会，你就该对他负责任。” 黎岁桉挡住唐家大哥，好让谭哲意跟妇联的同志交谈。 黎岁桉冷声说道：“你以为你把你自己的龌龊心思藏起来了，就没人知道了吗？ 你以为美意就真的想到这个世界上来吗，她是哭着从娘胎里出来的。 你休要拿这些说辞，来堵我老师的嘴！” 唐家大哥还想再说什么，可是碍着这么多人，也不敢随意在开口了。 谭哲意跟妇联的人说了一下自己的诉求，为首的梁同志一口应下来：“我们是来负责调解的，就要负责到底。 我们会一直在这守着，等到孩子出了手术室，第一时间询问一下孩子的想法。” “行了，我们几个在这调解，你们做完登记就回去吧。” 梁大姐跟谭哲意使了个眼神，示意谭哲意跟着自己出去一趟。 谭哲意跟着她走到拐角无人处，梁大姐小声说道：“老弟，咱们这是实在亲戚托我过来处理的。 姐跟你说实话，这事够呛能成。 虽然当初你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但是她妈妈这些年的付出抹去不了。 而且我听说，孩子的意思也是跟着她母亲。” 谭哲意猜到会是这个结果，他把自己的底线说了出来：“美意身体不好，无论唐文珠当初到底是为了什么，她都把孩子养了这么大。 该我付的责任我不会逃脱，这么多年该出的钱我都会补上。 我只要求，我以后可以见孩子，不受唐家人的限制。” 梁大姐点头，“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的要求是在合理范围之内的，我会尽量给你争取。” 梁大姐不敢把话说得太死，只是说一个大概的意思。 谭哲意却想把这些事确认好，他顺手从兜里掏出几张大团结递了过去：“不是尽量，这是我的要求，劳烦您费心了。” 梁大姐也不是见钱眼开，但是脸上嗯笑容明显是比之前多了许多。 “谭老弟，你就放心吧。这事我绝对给你办成！” “老师，美意从手术室出来了！” 走廊里传出黎岁桉的声音，谭哲意疾步走过去。 唐美意虚弱地躺在病床上，小脸惨白惨白的，好像一个随时都要破碎的布娃娃。 她虚弱地睁开眼睛，好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极小声音说道，“爸爸，别再和妈妈吵架了。” 面对唐美意现在这个情况，谭哲意不得不妥协。 他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而是说道，“美意你好好休息。 这些事，我们大人来谈，你别惦记了。” 第379章 唐美意的小心思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唐美意说完那句话后又晕睡了过去，一下午了也没有醒来的意思。 眼看着要到下班的时间了，梁大姐没法再等了。 “谭老弟，你们这边先守着，我们先回去了，等到孩子醒了你明天找人通知我，我第一时间赶过来。” 黎岁桉让管总工送人下楼，自己在这守着。 “老师你也先回去吧，我在这守着。” 谭哲意刚要拒绝，就察觉到小徒弟捏了捏自己的胳膊。 刚刚唐文珠哭得太过激动已经昏厥过去，被唐家大哥带走了。 黎岁桉估计着，这些人都走光了，病床上的唐美意也该醒过来了。 等病房里只剩下黎岁桉、谢钦、林川的时候，黎岁桉又故意把那两人支走。 屋子里没别人了，唐美意也很是时候地醒了过来。 “桉桉姐，你怪我吗？” 床上的小姑娘，柔弱的好像随时都要破碎掉，但眼里还是充满希冀的望着黎岁桉。 黎岁桉重重地叹了口气，“美意，你合该提前跟我说的。你不该这么拿自己的性命去赌这件事，太危险了你知道吗？” 唐美意的眼泪瞬间滑落下来：“可是，我不敢跟你说。因为爸爸妈妈之间的恶矛盾是根本不可能调和的，我只能这么做、去赌一把。 桉桉姐，我不能放下妈妈不管的。 若是让你们提前知道了我的计划，那你们只会把我救出去，是不会管我妈妈的。” 黎岁桉没吭声，因为唐美意说对。 “桉桉姐，无论怎么样我都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以后就别人就别在想控制我妈妈了。 我妈妈精神方面已经有很严重达到问题了，我会伺候她终老偿还这些年的养育之恩，然后去找爸爸。” 唐美意看向黎岁桉的目光带着歉意和坦诚：“桉姐，对不起，我承认是我利用了你、也利用了我的父亲。 可是我只有见到了爸爸，他才会救我。我们从没见过面，我不知道他对我的爱有多少，所以我只能赌。” 黎岁桉心里有点不舒服，但是她好像没有办法责怪这个孩子。 当一个快要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她是怎么也不会放手的。 在唐美意暗无天日的生活中，黎岁桉突然闯了进来，这不光带给了她希望，还带给了她勇气。 当唐美意知道黎岁桉的身份时，就开始暗暗谋划这一切了。 她必须见到父亲、必须和妈妈一起逃离唐家人的掌控。 黎岁桉的出现，无疑成为了那颗救命稻草。 黎岁桉是什么时候察觉到不对劲的，可能是在唐美意从幕帘后面冲出去的时候就起疑心了，但是那时候的情况太过混乱，她没留心。 再次怀疑的时候，就是谢钦不肯抱唐美意。 那时候，黎岁桉紧跟着唐美意一起冲了出去，谢钦晚了一步。 也就是那时候，林川跟谢钦说了自己的猜想。 昨天在医院偶遇唐美意的事，怎么想怎么都不像是巧合。 他就在那里看了两个小时的班，怎么就那么巧，唐美意刚好在他快走时从窗户翻了下来。 当唐美意从幕帘后冲出去的那一刻，所有的怀疑都有了答案。 林川把这事告诉了谢钦，谢钦才会对唐美意那么反感。 但是林川不这么觉着，他反倒认为这个小姑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盘算好这一切，也真的是挺不容易的。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在你享受生活的时候，有的人为了活命可能已经拼尽了全力。 黎岁桉给唐美意脑袋下塞了个枕头，让她躺着更舒服些。 唐美意话说得多了有些虚弱，可不听黎岁桉的劝阻，断断续续地说着：“我知道爸爸见到我后，一定会救我，所以我利用了他。 那日你带我去划船、真的……真的是我这辈子最高兴的一天。 从来都没有人跟我说过，让我做我自己的主。我永远记着你说的话，桉桉姐你怪我吗？” 黎岁桉摇摇头：\"你只是想拼尽全力的活下去，有什么错呢？本来我接近你的目的也不单纯，我想着你要是跟你姐姐唐美玲是一样的人，那我就会劝老师别再管你。 可是我从你身上看到了许多别的东西，我有私心，我想让你跟着老师走。就像你说的，我们是不会管你母亲的。 因为在你眼里，她是爱了你十五年的妈妈。可是在你爸爸那边看，她却是让父女二人分隔了十五年的坏人。 我为了老师偷偷见你、你为了你妈妈利用我。\" 黎岁桉给她掖了掖被角：“我们都是为了自己在乎的人机关算计，大家的手段都说不上光彩，又去谈什么怪不怪谁的呢？” 黎岁桉好像始终都对这个小姑娘生不起气来，可能出于对她身体的可怜、亦或许出于对老师的私心。 她总是希望，唐美意可以跟着老师一起走。 唐美意真是说得太多，精气神都耗尽了，说着说着就睡着了，眼角还挂着歉意的泪水。 黎岁桉悄悄出去，看了一眼已经打完的吊瓶，然后去找了大夫。 询问了多次，大夫始终不肯对黎岁桉说实话，一直在打马虎眼。 “我是大夫、你是大夫？用得着你来告诉打什么药吗？黄毛丫头什么都不懂，就跑来乱吵、真是没家教……” 黎岁桉察觉到不对劲，却又在大庭广众之下拿这老头子没办法。 大夫一直受着唐家大哥的庇护，还就挺忠心的。 黎岁桉咬咬牙，从兜里掏出几张票子塞到林川手里：“干净的他不跟咱们玩，咱们就玩脏的。” “你别着急、不出二十分钟我就让他全交代出来。”林川把钱推了回去，扔下一句话扭头就走。 黎岁桉现在也找不到谢钦，就只能在医生屋里耗着。 没过多久，医生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之后满脸惊慌的给黎岁桉就跪下了。 “我告诉您、我全都告诉您，求你把我媳妇和孩子放了吧！” 黎岁桉冷笑一声，翘着二郎腿眼皮都没抬一下：“怎么现在肯交代了？” 第380章 唐文珠痛哭 以暴制暴或许是最好得多手段，看着医生这个样子，黎岁桉心里没有一丝的怜悯，而是觉着充满了讽刺。 “说吧、说说唐美意的真实病情，还有你们的用药情况。” 医生刚才闹出来的动静不小，这里虽然是郊区的一医院，可是人也是不少的。 谢钦不知道去哪回来了，这时候守在医生诊室的门口，不让别人进去。 医生现在哪里还敢隐瞒半分，全部和盘托出了：“确实是唐家现在的主事人给了我一笔钱，不让我将真实病情告诉唐文珠同志。” 黎岁桉知道他说的唐家家主就是唐家大哥，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关于唐小姐的病情，确实比想象中的还要严重。她的这个病，目前在咱们国家是没有办法医治的。 为了维持她的病情，我们已经用了最好的药了。而且有些药还是唐家特意托人送来的，我们真的有尽力来维持唐小姐的身体。 但是她自打出生时就带着弱症，根本是没法治疗的。 我虽然隐瞒了真实病情，没有把真实情况告诉唐文珠同志，但是作为一个医生我一直都是尽心尽力医治的。” “你对病人家属隐瞒真实病情，可能让病人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间。这真的是你一个大夫应该做的吗？ 你真的问心无愧吗？即使到现在你还是在狡辩、妄想逃脱你的罪责。” 黎岁桉的火气都要冲到头顶了，“你跟唐文珠怎么说的，或者是唐家人让你怎么说？” 医生渐渐低下头：“唐家人让我说，唐小姐的病不伤及性命，只是体弱不能离开医院。” “还有什么？”唐家大哥那副心机深沉的样子，黎岁桉就猜到他不会只嘱咐这么几句。 医生磕磕巴巴的始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黎岁桉起身要走：“不到黄河心不死，我看你也没有多么担心你的妻儿。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既然给你机会你都不中用的话，那就是你自找的了。” “我说、我说！”医生大声喊着扑了过去，拦住黎岁桉。 “这事不是我办的，是、是唐家人让我一个中医朋友办得。我那个朋友跟我说，唐家人让他跟唐文珠说……说。” 医生见什么都瞒不住了，索性全都交代了。 “唐家人的意思是，告诉唐文珠女士说唐小姐体弱，需要以阴阳调和之法来滋养。 我听说、听说唐家已经物色好人选了。” 黎岁桉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想到那个说话都虚弱无比的小姑娘，心里就跟针扎一样疼。 她刚要发作，就听门外扑通一声，然后传来唐文珠痛哭的声音。 黎岁桉打开诊室的门，看到唐文珠伏在地上，哭的不能自己。 谢钦很是时候的开口解释道：“你进屋没多久她就来了，你和医生的谈话她全都听见了。” 唐文珠声嘶力竭的痛哭着：“要不是我当初偷偷吃药，她的身体怎么会变成这样！ 是我不好、都是我害了我的孩子啊！ 我怎么蠢到上自己亲哥哥的当啊！” 第381章 爱投喂的谢钦 这话里明显是有隐情，黎岁桉抓着唐文珠的手腕问道：“你吃了药是什么意思？” 唐文珠脑子现在跟浆糊一般，呜呜地痛哭着，不理会黎岁桉。 诊室里的医生想趁机往外跑，直接被守在门口的谢钦按住。 黎岁桉嗓门又拔高了一些：“美意已经没有多久活头了，你还想遮掩吗？” 唐文珠愣了一瞬，然后全交代了：“我原本是不想留下这个孩子的，偷偷吃过打胎药，但是没成功，后来大夫说我必须把这……啊！” 不知什么时候谭哲意折了过来，他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一巴掌直接甩到唐文珠的脸上。 “本来这个孩子合该是健健康康的，都是你们唐家人这般作践，美意才成了今天这幅样子！ 我欠孩子的，我会弥补。但是你们唐家人对美意做的这些事，我绝对不会放过！ 我现在立刻就去报警！” 黎岁桉拦了谭哲意一下：“老师，现在太晚了我去吧。” 她抬脚刚要走，就被谢钦一把拉住，他指了指回来没多久的林川，“你在跑一趟，别用医院电话，去派出所报警，然后打这个电话联系何星吟。 这么晚了，小桉一个人去我担心外面不安全。” 林川：“？？?”合着，他一个男人就不值得被担心？ 林川臭着脸，因为那个小丫头他都不知道跑了多少腿了，要是黎岁桉和谢钦的事也就算了，因为这么一个不相干的小丫头，他可不想这么劳累。 林川在原地不动，谢钦直接一把给他推出去了：“赶紧去，别耽误吃晚饭。” 林川这才不情不愿地往外走：“我的时间可金贵得很，吃饭的你请。” 谢钦把医生关回屋里，然后在外面把门锁死。 黎岁桉看着谭哲意脸色实在是太难看了，而且他的情绪有些过于激动，不适合跟警察交谈，赶紧让管总工把人带走：“老师，我知道您的意思，这边一切有我。 一会儿警察来了我怕你太激动，到时候情况可能对咱们不利，我就说您被气昏了，现在不方便露面，一切的事情都由我来谈。” 谭哲意被气得头都有些发昏，被管总工半架着走了出去。 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就剩下一个地上痛哭的唐文珠。谢钦根本没有理会她，带着黎岁桉去了一个空病房，然后变戏法似的从桌子抽屉里面拿出几个饭盒。 谢钦把饭盒一一摆开，然后把黎岁桉按在凳子上：“快吃吧，林川还得好一会儿才能回来呢。 一会儿警察到了，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你都一天没吃饭了，别因为旁的事，饿坏了自己的身子。” 黎岁桉真的很佩服谢钦，无论何时何地他都能变戏法似的，弄出很好吃的饭菜来。 看吧，爱一个人，所有的爱意都埋藏在细节里面。 黎岁桉往谢钦的饭盒里夹肉，“中午等美意出手术室时，你往我手里塞了那么多小饼干，我根本饿不到。” 谢钦又把菜里的大多数肉夹到对象碗里，然后把菜汤和青菜倒进自己的饭盒，拌了拌就吃了。 他也有些纳闷，自己可以说是频繁投喂小对象，但是黎岁桉不见长一点肉。 自打去年在去机械二所的路上认识她起，黎岁桉除了气色好了一点之外，估计是一斤的称都没涨。 谢钦深刻怀疑是自己的投喂不足，然后他把给林川留着的饭盒拿了出来，把肉挑给黎岁桉又把饭盒盖了回去。 两人刚吃完饭，就听见走廊里面有脚步声。 黎岁桉赶紧寻了出去，就看见林川和何星吟身后跟着好几个警察往这边走。 第382章 唐美意的选择（超长更） 何星吟率先打了招呼，“嫂子，这位是钱队长。是谢叔叔推荐过来的，为人最是公正，后面几位都是他的同事。 有什么事情你直接和他沟通就可以。” 黎岁桉微微点头，跟为首的钱队长握了手：“钱队长，时不待人咱们边走边说。” 来的路上，林川跟何星吟确认了下，知道这几个是可靠的人后，把大致的情况已经提前介绍了一遍。 何星吟跟谢钦的交情不用多说，林川跟他没有什么交集，但是能信得过谢钦。 黎岁桉从外面把诊室的门打开，医生看到警察的一瞬间面如死灰。 他知道现下这个情况，已经不是唐家能掌控的了的，要不然唐家人怎么一直都不出现。 钱队长对医生进行问话时，过程出奇的顺利。 医生知道自己不如实交代的话处罚会更严重，而且他孩子和媳妇还在那帮人手里呢！ 医生说完自己的罪责之后，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求你们救救我的妻儿，黎同志他们找人绑了我的孩子，我现在都不知道她们的死活啊! 这些事是我一个人造的孽，我认错，可是不能拖累她们啊！” 钱队长知道人不可以貌相，而且那人还是谢炳庭的准儿媳。 他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刚才那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小姑娘，还有这么厉害的手段呢？ 钱队长让人把医生抓了送回派出所，然后和其他同事去问黎岁桉。 “黎同志，请您配合我们调查。我们接到群众举报，说你找人绑了他的妻儿，逼迫他。 有这回事吗？” 黎岁桉怕牵扯到林川，不动声色地撒着谎：“钱队长您误会了，这件事您听我解释。”我得好好编一编。 “当唐美意从手术室被推出来时，我们作为家属就问她的病情。 可是医生顾左右而言他，始终说不到关窍上，我就觉着这里面的事情有问题。 我们作为病人家属，是有权利知道病人病情的。我本以为是人太多了，医生不想当众说，所以我怕私下又去找了他。 无论我怎么追问，医生都不肯说实话。所以我弄了个恶作剧，找人冒充医生的妻儿，吓唬他说了实话。” 黎岁桉越编越顺溜，说得自己都要信以为真了。 “钱队长，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怎么会办那种违法的事呢？” 钱队长对这个说辞保持怀疑，“你是怎么知道医生家里人口消息的？” 黎岁桉脸上挂着凝重：“想知道这些事还不简单吗。” “这医院里的护士都是干了好多年的，找个人打听一下就知道了。您也别怪罪我这事办得不对，可是我们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我妹妹生死未卜，就剩下一口气吊在那了，明天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可这个医生偏偏是个被收买了的，我这也是被逼无奈啊。” 钱队长沉吟了下，又问了一些消息，然后让队友去调查。 黎岁桉一点都不怕露馅，在走廊交谈时，她就看见躲在楼道侧面的林川了。 他要是连这点事都摆不平，那可真是太没用了。 林川偷听了一耳朵，从兜里掏出纸笔写了一句话，然后顺着窗户就扔了出去。 楼下的人捡到纸条后，骑着车飞快地走了。 林川把手里的事情都办完，找到谢钦说的的个房间吃饭去了。 刚进屋，他就闻到了四喜丸子和红烧肉的味道。 林川美滋滋地把饭盒打开，嘴里还念叨着：“这小子还怪会享受的，在这么偏的地方都能搞到好吃的、我、” 他话都没说完，脸上的笑就僵在那。 饭盒里除了大米饭之外，就只有几根可怜的小油菜。白米饭的上面，还有两个坑，明显是四喜丸子压出来的。 坑旁边还有红烧肉的菜汤…… 林川：“……这两个孽畜！ 我肉呢！？” 林川饿极了，只能把菜汤就着饭拌匀后吃了。 等这两货忙完的，他非得好好坑他们一顿！ 钱队长把信息都收集得差不多了准备开始行动，临走前问黎岁桉：“黎同志，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黎岁桉看向唐美意病房的方向，语气极为认真地说道：“无论查到什么结果，都请钱队长秉公处理。 最重要的是，我们不接受任何形式的和解！” 钱队长听出黎岁桉话里的郑重，标准地敬了个军礼：“请您放心。” 黎岁桉把人送了出去，然后跟谢钦和何星吟商议转院的事，丝毫没注意到唐美意的病房偷溜进去一个人。 何莹莹躲来躲去的，终于等到哥哥出了病房。刚刚在家她就偷偷跟着哥哥去讲电话，她听得不太真切。 但是还是听到了谢哥哥和黎岁桉的名字。 何莹莹眉头一皱，最近没听说谢哥哥身体有问题，那有病的就是黎岁桉了！ 何莹莹瞬间就开心了许多，拦了辆黄包车一直跟着哥哥来到了郊区医院。 她真是想看看黎岁桉到底是怎么了。 何星吟前脚刚出病房，何莹莹出溜一下就钻了进去。她得意扬扬地站到病床前，看见已经面无血色的小姑娘瞬间不知所措。 她下意识地嗫嚅着：“这、这也不是黎岁桉呀。” 唐美意咳了两声，费力地睁开眼睛，声音如蚊子般：“你、你要找桉桉姐？” 何莹莹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什么，看着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姑娘有些心疼。 她看见唐美意的嘴唇都起皮了，倒了杯水递了过去。 可是唐美意现在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她伸手想接过水杯却没有力气，手一下捶在床上。 何莹莹不知怎么办是好，手忙脚乱的把唐美意扶了起来，然后给她喂了半杯水。 当她扶起唐美意的时候，何莹莹心里很是难受。 “你怎么这么瘦呀，难道你家里人都不给你饭吃吗？” 何莹莹又垫了一个枕头让她靠着，尽量让她舒服一点。 唐美意喝了几口水喘匀了气，说话声音也大了一点，可听着还是气若游丝的：“我刚刚听到你喊了桉桉姐的名字，你认识她？” 何莹莹听到‘桉桉姐’这个称呼，还以为她们两个有什么关系呢。 “你是黎岁桉的妹妹？她这人怎么这么不靠谱，她是虐待你了吗？” 唐美意笑容苦涩：“我哪有福气做她的妹妹，我是谭哲意的女儿，我叫唐美意。” “唐美意？唐美意！”这个名字何莹莹可是太熟了，这不是今天大院里的话题人物嘛！ 就是那个唐家人被偷偷养起来的小闺女！ “你好像对桉桉姐有什么意见吗，怎么一直在怀疑她？”唐美意打完针了，这会儿的状态跟刚刚比已经好了一点。 何莹莹今天听说这个小姑娘的遭遇，现在没想到竟然看见真人了。 “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与你无关，还是说说你吧。我今天可是听到你好多的故事。” 何莹莹满脸的八卦，问东问西的一会儿都不消停。把自己跟过来的目标都忘脑后去了。 有其他人陪自己说话，唐美意也是很开心的。 她说话慢悠悠的，一一解答何莹莹的问题。 等到黎岁桉忙完推开门进来时，就看见何莹莹已经趴在床边睡着了，一只手还拉着唐美意。 谢钦、林川、何星吟跟过来的时候，都有一瞬间的无语。 这小丫头是从哪钻出来的？ 何星吟立刻猜到了什么，他真是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暴揍自家妹妹。 这死丫头胆子可太大了！ 这么晚了，竟然敢偷偷跑出来！ 何星吟想把人叫醒，唐美意小声的拦了一下：“她哭累了刚睡着，还是别叫醒她了。” 何星吟慢慢把人抱起来，黎岁桉这才看见何莹莹已经哭肿了的眼睛。 她带着疑问的目光看向唐美意，唐美意揉了揉被攥的太久已经麻的手解释道：“一个心思纯净的小姑娘，以为住院的是你。跟我聊了一会儿，心疼得我哭个不停。 快把她带回去吧，别再外面着凉了。” 何星吟打了声招呼，抱着何莹莹回家了。 黎岁桉给谢钦使了个眼神，谢钦心领神会拉上林川就出去了。 唐美意看到黎岁桉脸上挂着愁容，语气轻快地招呼她坐下：“桉桉姐，别在那站着了，快坐下。 估摸着我也没有多久的活头了，我想跟你说说话。” 黎岁桉心里忽然涌起酸涩来，这孩子还这么小，花一样的年纪，就要结束这短短的一生了吗？ “桉桉姐，你不用瞒着我。我这副身子是什么样，我自己最清楚了。” 唐美意说出这话的时候，很平淡。 好似在说和自己丝毫无关的事。 “桉桉姐，别怪我利用你好吗？我想在活着的时候见一见我的父亲；我想在我活着的时候帮我妈妈逃离唐家的管控。 我想做的事太多了，可是我好像没有机会了。 但是我不贪心，能认识你、能见到爸爸，我已经很开心了。” 黎岁桉的手抚上她的头发：“美意，若是你的病还有机会，你愿意试试吗？ 可能这个过程会很痛、而且还要出国。 你愿意去吗？” 第383章 唐文珠的要求 X唐美意眼里瞬间迸发出异样的光彩来，她声音有些颤抖：“我的病，有的治？” 黎岁桉点点头，刚刚谭哲意回去之后冷静了一会儿然后联系了外公，跟黎韫山把唐美意的病情和说了一遍，黎韫山那边的意思是，在沪市做完检查，可以把人送到国外去治疗。 目前她这个病，国内无法治疗倒是国外可以。 可是现在华国的政策在那摆着，想出国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刚刚谭哲意把电话打到了医院，让她问问美意自己是怎么想的。 “具体的治疗情况，得等国外的医生检查之后才能知道，这个费用问题由你父亲承担，其余的他会帮你安排好。美意你想去吗？” 唐美意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谁不想好好活着呢，可是她走了妈妈该怎么办？ 她利用这次机会，拼了命把自己和妈妈与唐家决裂，要是她一走了之唐家人是不会放过妈妈的。 唐美意心里揣着微小的希望：“桉桉姐，我可以带着我妈妈一起去吗？” 黎岁桉叹了口气，就猜到唐美意会这么问：“关于你妈妈的问题，你爸爸可以退一步，但是他是有要求的。” 谭哲意在电话里说出的要求是： “第一，你必须改回谭姓； 第二，你的抚养和监管义务，必须交还到你爸爸名下； 第三，唐文珠必须配合调查唐家的事，且在必要的时候作为重要的人证出场。” 唐美意缓缓低下头松了口气，爸爸还是在乎她的，到底还是退步了。 黎岁桉知道老师做出了很大的让步，她也把全部的要求说得明白一点，避免以后产生什么误会。 “美意，老师本事不打算放过你妈妈的，在你眼里她辛苦照顾了十几年。 可是她毕竟是造成你们父女分离十几年的元凶，你也要理解你的爸爸，他能做出这样的让步是非常不容易的。 而且你去国外，如果她也想跟着去的话，必须是在精神状态正常的情况下。 在你出国治疗之前，她必须接受正规精神类医院的治疗。” 黎岁桉把这话跟唐美意说的明明白白，然后把时间留给她自己慢慢消化。 唐美意没想多久，就点头答应了：“桉桉姐，请你帮忙把我妈妈带过来，剩下的事我来跟她谈。” 黎岁桉出去把唐文珠带了过来，然后退出病房，一直在门口守着。 病房里没有传出想象中的咆哮声，唐文珠好似很平淡地接受了这个事情。 这倒是有点出乎黎岁桉的预料了。 等到唐文珠出来喊人时，黎岁桉看到了她哭得通红的眼睛，就知道她妥协了。 “你进去吧，美意有话跟你说。等会你来找我，我也有话跟你说。” 唐文珠的状态似乎稳定了不少，但是整个人看上去也苍老了不少。 唐美意聊了这么久，有些累了跟黎岁桉说了没几句话就昏睡了过去。 谢钦陪着黎岁桉去找唐文珠，那女人之前发过疯，可别伤到了黎岁桉。 唐文珠坐在医院楼下的长椅上，面色平静得不像话：“黎岁桉，我答应你们，把唐家做的一些事情告诉你们。 但是你们必须要保证我和我女儿的安全。” 第384章 新晋闺蜜何莹莹 黎岁桉嗤笑一声，“现在你倒是不糊涂了。” “可是你打错算盘了，你要知道你现在的处境已经是老师思虑许久后的结果了。 不然你能好好的在这说话？合该是要去派出所进行调查了。” 黎岁桉警告地看向唐文珠：“你最好别动什么歪心思，现在能保证你无事的，就只有美意。 你要知道，还没有被饶恕的人是不配提任何要求的。” 唐文珠怒目瞪着黎岁桉，话都到嘴边了又憋了回去。 黎岁桉压根没去理她，坐到另外一个凳子上思绪神游。 这辈子发生的好多事都与上辈子“不一样了，前世她从来都没听说过唐美意这个人。 而且唐美玲不是谭哲意亲生女儿的事，她也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黎岁桉坚信，所有发生的事情一定是有迹可循的。 如果没有人知道，那可能在某个角落，这件事悄悄地湮灭了。 但是发生过的事情，一定会留下痕迹。 此刻，彻夜灯火通明的唐家。 唐家大哥的书房里一片狼藉，屋子里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摔的了。 他的胳膊支在桌子上，手扶着额头心烦不已。 “去联系沈老，继续请他出面调解，只要谭哲意可以松口，条件可以任由他开。” 唐家大哥刚刚被警察带去了派出所问话，对于别人指控的那些事他当然是否认了。 现在也没有具体的证据，所以他还是被放了出来，在家里等待下一次的传唤。 在派出所，警察问了医院那边的事儿。唐家大哥就知道医院那头现在已经失去了控制。 说到底这件事，就是他和谭哲意之间的博弈，最后就看谁让步了。 现在对他来说，情况还是不太乐观的。毕竟有些事情一旦调查出来，那就不只是去派出所走一趟那么简单了。 唐家大哥思来想去，什么办法都想了一遍可是没有任何一个能用的。 所以他只能把最后的希望放在唐美意那边了，只有唐美意松口谭哲意才不会像个疯狗似的乱咬人。 唐家大哥从书房走出来，对着门外等待的妻子说道：“去准备一笔钱来，越快越好。然后再去找沈老，他收了东西不办事那怎么可能。” 他得在谭哲意下次发病之前，赶紧把事态控制住。 不然，等他被停职调查的时候那就晚了。 虽然这一笔钱出得肉痛，但是为了保全唐家现在的地位也是值得的。 黎岁桉怕唐美意出事，直接让谢钦又弄了张小床在病房里面。 第二天一大早，黎岁桉还迷迷糊糊的没睡醒，就听见了何莹莹叽叽喳喳的声音。 “美意，你看我带什么过来了！” “这里有好多好吃的，都是我给你带过来的。你不是说你没吃过吗，我每个口味都买了，你尝尝。 喜欢哪个味道，我明天接着给你买。” 黎岁桉揉了揉眼睛清醒了一下，然后看到唐美意的病床上大包小裹地堆了许多吃的。 黎岁桉拧头看向何莹莹：“你这是闹哪样？” 第385章 苏承羡的道歉 何莹莹转头看向黎岁桉，似是想说什么。可话都到嘴边了，又让她咽了回去。 何莹莹还是第一次跟黎岁桉用这么好的语气说话，“你管我过来做什么，你又不是我的什么人。 你、” “咳咳。”唐美意咳了一声，及时打断何莹莹后面的话。 何莹莹撇了撇嘴，拧过头不去看她，继续从布兜子里往外掏东西：“小意，这些吃的有的是我从家里拿的、有的是我一大早排队特意去买的。 你在医院住了这么多年，什么都没吃过，这些你都尝一尝。” 何莹莹亲亲热热地把东西递到唐美意跟前，黎岁桉觉着有些好笑。 不过一天的功夫，这俩人就玩到一处去了。 是该说唐美意心思太重，几句话就把何莹莹忽悠得团团转。还是说何莹莹无脑，随意相信了柔弱的唐美意？ 黎岁桉到不是这么想的。 唐美意从小被一直关在医院里，若不是自己聪明心思细腻，可能早都被唐家人弄死了。 而何莹莹跟她是完全相反的两个人。 她从小受家族庇护、千娇百宠安安稳稳地长大，花花肠子没有那么多。 所以在知道唐美意的过往后，她同情心瞬间泛滥，一下开始心疼起这个弱小又无助的小姑娘来。 看着这两个小姑娘玩到一处去了，黎岁桉也有些意外。 何莹莹是唐美意除黎岁桉之外，第二个接触的朋友。她知道何莹莹是个直肠子没有花花心眼，所以也很愿意跟她交往。 何莹莹很喜欢这种保护弱小的感觉，唐美意摸准了她喜欢自己示弱额表现，两人相处得很愉快。 黎岁桉交代了何莹莹几句，让她在病房好好看着唐美意。 何莹莹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唐美意用胳膊肘轻轻的怼了她一下：“桉桉姐是个很好的人，为了我她做了许多，你怎么对她好像有些意见呢？ 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吗？” 对于唐美意真诚的发问，何莹莹有一瞬间的心虚，她该怎么说呢？ 唐美意知道这里面有事情，可是她并没有逼着何莹莹说。而是聊别的，聊着聊着，她想知道的就都从何莹莹嘴里套了出来。 知道了具体的事情，那剩下的事情就更好办了。 黎岁桉也不知道美意到底跟何莹莹说了什么，只知道她下午回病房的时候，何莹莹低着头很难过地跟她道了个歉。 “黎岁桉，对不起。”何莹莹这次的道歉，可比之前那次真诚多了，但是言语中还是有些别扭。 她说完就跑出去了，然后扔下一句话：“小意，我明天再来陪你。” 黎岁桉扶着唐美意躺下，说着明天的安排：“我们跟唐家交涉过了，明天我们会带着你去其他医院做一下检查。 去国外治病的事，还要等再安排。总之你不用担心，有我和你爸爸呢。” 一提到治病的事，唐美意的眼里溢出开心来。 若是可以，谁不想多活几年呢？ 唐美意知道自己现在能做的事，就是尽量的配合，所以打完针吃完饭就早早地睡下了。 医院这边安排了其他人守着，黎岁桉跟谢钦回了谢家，商讨送人出国病的事。 与此同时。 京市。 苏承羡拿着别人送来的调查单，止不住的颤抖。 俊朗的男人，此刻眼泪不间断地滑下，哭得跟个孩子一样。 “芸枝，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 作者有话说：宝子们，作者抽空结了个婚，停更了几天。非常抱歉呀，现在恢复更新啦，明天多更两章，作为补偿~ 给各位宝子们磕头道歉，断更sorry………… 第386章 爱女黎芸枝之墓 “你现在不是应该好好幸福的生活吗，为什么、为什么” 小程眼看着自己的老板哭得快要晕厥，赶紧上前劝解：“承羡叔您缓缓，快别哭了。 就算是您在怎么道歉，逝去的人也是听不到了。 眼下最重要的是活着的人，您还有个大闺女呢。您别忘了小姐这么多年受了多少苦，您这个当爹的若不给她报仇，可没人给她出头啊。 还有您和夫人之前那些事都不明不白的，你得彻查清楚了。这附近邻居的说法，明显是跟当年的事不一样啊。” 苏承羡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听到小程的话，注意力从妻子的离世之痛中挪开了一点。 苏承羡握着纸张的手不自觉地收紧，双眼猩红地瞄向小程：“去查、无论花多少钱都要查个清楚。 黎家、苏家、高家，一个都不能放过。当年的事就算是掘地八尺，也要找出来！ 你刚刚说我女儿受欺负是什么事？” 小程把调查结果递给苏承羡后，他还没来得及仔细看，就知道了心上人去世的消息。 这会儿仔细翻看了手里的资料，更是怒不可遏，直接把桌子掀了。 “高秀梅怎么敢？于大贵怎么敢这么欺负我女儿！” 苏承羡经商多年，瞬间找到一个替女儿出气的办法。左右他这次回国是为了给祖国经济建设添砖加瓦的，那现在能顺便在解决一下私事，可就是再好不过了。 苏承羡眼底闪过一抹幽光吩咐小程：“你去约京市商会会长，我要对一些国有企业进行投资，还有从国外带过来的订单你也去谈。 这件事你尽快去办，我把所有的权利全全交给你，你带我去谈，我要尽快回沪市去找我女儿。 记着绝对不可给那两人在翻身的机会，我要让他们后半生，都要为自己曾经做过的事付出代价。” 小程跟着苏承羡多年，生意上的事机会他都有帮忙打理。 他去火车站买了最近一趟车的火车票，然后开车载着苏承羡去了另外一个地方：“承羡叔时间太急了，这趟车已经买不到卧铺了，您坚持一下沪市火车站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人接你了。 一会儿您祭奠完夫人，我就送您去火车站。” 距离发车的时间，已经不足三个小时了。时间非常着急，但是苏承羡还是让小程停车。 小程看着老板下车后，去摘花心里瞬间了然。 这花应该是给夫人的吧，其实他从来没见过黎芸枝，但是自打他跟着老板之后，他始终知道这个女人是老板深爱的人。 苏承羡非常仔细地挑选每一朵花，好像每一枝花都带着他的歉意。 等到小程把车停到一处墓园。 苏承羡用手拨开墓碑旁边的杂草，然后小心翼翼地把花放下，随后手抚上墓碑上的那排字。 【爱女黎芸枝之墓。】 苏承羡从来没想过，两人再次相见会是这个场景，他声音有些哽咽：“芸枝，是我错了。 我见到了咱们的女儿，她非常的优秀……” 小程就静静地站在不远处，心疼地看向苏承羡，从这个男人身上看到了无限的寂寥与悲痛。 前些年在国外的时候，无论遇到什么事情苏承羡都没有过这样的神情，小程想，还好夫人偷偷留下了一个女儿，不然他感觉老板有一种想随着夫人去了的感觉。 小程看了眼手表，上前轻声提醒：“承羡叔，快到发车的时间了，咱们该出发了。” 第387章 谭岁欢、谭念桉 一提到女儿，苏承羡脸上终于燃起一丝别样的希冀来。 他的手轻抚在墓碑上，好似在抚摸爱人的脸庞。 “芸枝，我要去见咱们的女儿了，她真的很优秀。我会带着你的那份爱，好好地爱她。 等我、等我下次再来看你。” 苏承羡慢慢起身，一步三回头地望向墓碑的方向，直到看不见…… 秦桑这两天都在查资料和咨询别的人，没有人比她这个外交部部长更清楚出国的难度。 但是为了让谭哲意的女儿出去看病，她还是去问了一些私下的路子。 黎岁桉的眉头拧在一处，现在真是国外对华国进行技术封锁的时候，所以这个时间短想要出国，那简直是难上加难。 若是通过一些见不得人的方法出去，可也接受不到珍贵医院的治疗。 秦桑安抚了几句：“小桉，你别着急，现在咱们还剩下最后一个办法，就是找在国外的华人，托他们把人带出去。 有人做担保，这件事还有转圜的余地。” 可是又该去哪里找生活在外国的华人呢？ 前些年华国经过一次动荡之后，好些亲人之间都没有了联系。而且现在敌特到处都是，哪有人敢帮忙带人出去。 这简直就是难上加难。 “好了，别再愁了，事情总会出现有希望的那天，这事不用你挂心。” 黎岁桉顺着声音看过去，不知道何时谭哲意竟然站在她的身后。 谭哲意和管总工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谭哲意掏出一张纸，上面是秦义康拍的电报。 管总工把车票掏出来：“秦副厂长催了好几次，急的都拍电报了，让咱们赶紧回去呢。 我留出两天的时间处理这些破事，咱们四个是大后天下午车票。” 黎岁桉下意识的脱口问出：“那美意那边？” 谭哲意摇摇头：“出国的事，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解决的。我重新找了一家医院，明天让美意转院，先去那边维持治疗。 等到有机会出国了，在送她出去。” 黎岁桉还没忘记当初来沪市的主要目的：“老师，那明天给美意办完转院，您可得去市医院做一个全面的检查，上次回安县医院的大夫说您心脏有点不好，这可不是小事，得好好查查。” 谭哲意点头：“都听你的。” 黎岁桉有些奇怪，老师向来不喜欢在其他事上浪费时间，怎么这么痛快就答应了？ 管总工看出了黎岁桉的疑惑，主动解释道：“今天啊，你老师拿捏住了唐家，所以才这么好说话。 不然美意转院的事，怎么会这么快办好。” 听到那边的事情解决完了，黎岁桉也没有继续追问，看来现下这个结果，还是合谭哲意心意的。 “明天办完转院，下午去给美意改名字。小桉你来看看这两个名字哪个好一点。”谭哲意边说着边掏出一张纸来。 黎岁桉打开一看，瞬间僵在那。 【谭岁欢、谭念桉。】 黎岁桉眼眶瞬间就红了，这两个名字都跟她有关。 谭哲意满眼慈爱：“我想着你是她的姐姐，这起名字的事情，也该听听你的意见。” 第388章 不速之客 亲人之间的陪伴不在于时间的长短，而在于是否真心。 这一年的相处，谭哲意俨然已经把黎岁桉当成自己的女儿了。他不能因为找到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就让小桉寒了心。 小桉待他，甚至比对待自己的亲爹还要好。 “谭岁欢、谭念桉。”黎岁桉喃喃的又念了几遍。 “老师，还是让美意自己选吧，她这一生自己做主的次数太少了，这次听她自己的。” 谭哲意起身，按了下也要起来的黎岁桉：“我和管总工去趟医院你就别跟着了，晚上谢家还有饭局你在这陪陪老人。 等过几天回陕省了，不知道还有什么时候有时间在回来。” 黎岁桉点头应下，把人送到门口就想去厨房帮忙。 何嫂手里正切着肉，急得跟什么似的用身子挡在厨房门口，把黎岁桉往外拱。 谢钦赶紧把人拉到一旁：“何婶自己忙惯了，你要是去帮忙她反倒不自在。 你上楼吧，我妈请你去一趟书房。” 秦桑在书房琢磨了半天，最后还是打算听一听黎岁桉的意见。 这些细节都涉及到与霓虹国合作的事，秦桑想多听几个人的意见。 谢钦眼巴巴地看着小对象上楼了，自己就在楼下跟谢苒闲聊天。 谢苒坐在沙发上对上哥哥敏锐的目光有些不自在，刚要逃跑就被谢钦叫住。 “你给我坐下，说说你口袋里面那张车票是怎么回事，爸妈知道你这个决定吗？” 谢苒瞬间失声，支支吾吾半天也不说话，脸憋得通红。 谢钦叹了口气，他这个妹妹什么时候能不用逃避来解决问题？ “小冉，就算你偷偷跟我们去了陕省，你以为何星吟就不会追过去了吗？再说了我和你嫂子几乎都是在实验院里面上班，平常你也见不到我们。 要是说在沪市，家里还能托人给你安排工作，可是到了陕省就要靠你自己了。” 谢钦的目光扫过她，言语无比的认真：“谢苒，你真的想好了吗？” 把话摆到明面上之后，谢苒的神情明显松了一下。 她抬头对上哥哥的目光，语气无比的坚定：“哥，自从咱们家平反之后，你还有爸妈都找到了自己热爱的职业，可我呢？ 上学的时候我不好好学习，可等想学习的时候咱家出事了。 你永远都是我的对照组，家里每次来亲戚都会夸你，以前你学习比我好、现在你工作比我好。 哥，我从来都不嫉妒或者是怨愤，我只是想靠自己拼一把，去看看离开家里的庇护，我能闯出一个什么样来。 我这次走，不是因为何星吟，而是我挑了许多地方之后发现陕省回安县是最合适的。” 谢钦听出妹妹话里的苦涩，看了她一眼让她继续说。 “一来，我选回安县的目的是因为你和嫂子都在那。因为我知道，如果我选了一个没有熟人的地方，爸妈是不会同意我走的。 第二，我查过了，回安县在建的有好几个国营厂，能选择的职位和厂子也有很多。 我想靠自己博一次，哥你支持我吗？” 谢苒小心翼翼地问，言语中带着期盼。 谢钦忽然笑了，他起身揉了揉妹妹的脑袋：“你不是小时候那个整天追在我屁股后要糖吃的小姑娘了，你已经仔细想好后面的路线怎么走就去行动吧。 当初家里出事，耽误了你的婚事、也耽误了你的工作。按照常理来说，现在你这个年纪应该结婚了。 可是我却认为，想重新开始那就什么时候都不晚。家里这边的压力我来替你担着，你放心在外面闯。别担心，爸妈都是开明的人。” 谢钦从兜里掏出一百块钱来，“你哥我当初从农场去机械二所，买完车票兜里连五块钱都没有。 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零花钱，已经是普通工人两三个月的工资了。 既然想自己闯，那就把腰杆挺直了。 家里这边催婚的压力我帮你担着，但是何星吟那边你自己解决，你只记着你要是不愿，谁也不能强迫你低头嫁到何家去。” 谢苒手里捏着一百块钱，眼眶瞬间就红了。 “哎呦，是谁惹了我们小冉生气了？”谢奶奶的声音从门口传过来，谢苒赶紧转过身擦了把眼泪，然后笑吟吟地迎过去。 “爷爷奶奶，你们可算是来了，何婶都做好饭了就等着你们呢。快坐下，我去楼上叫嫂子。” 谢苒说着就要往二楼走，刚要迈步就看见谢钦已经站在二楼书房门口了，还用一种非常温柔的语气说道：“桉桉，下来吃饭了。” 谢苒白了哥哥一眼，瞧他内个贱兮兮的样。 一家子人都坐在了饭桌上，这可能是今年的团圆饭了，谢爷爷举杯刚要讲两句，几个不速之客敲门进来了。 “大哥大嫂都在呢。” 第389章 谢炳深上门 “这是小钦的对象吧，长得可真是好看，我是你二婶，来拿着这是二婶给你的见面礼。” 一个四十左右岁的妇人，直接进屋朝着饭桌走去，拉着黎岁桉就往她手里塞红包。 “这孩子是叫小桉吧，这两个是我家的孩子，这个是我家你大姐谢倩、这个是你二哥谢桡，你们年轻人之间认识认识，以后你们之间来往。 都是小年轻的，一起出去看看电影或者逛逛公园什么的。” 黎岁桉眨巴眨巴眼睛，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谢家老二一家，这可真是把热闹送到眼前来了。 黎岁桉把手收回来，不去接那个红包，还往谢钦身后躲了躲，这些事谢钦之间就告诉过她，不让她参与进来，所以黎岁桉现在只想在一旁看热闹。 黎岁桉的抗拒让谢二婶有些尴尬，她拿着红包的手一下就僵在那。 自从谢炳庭一家平反之后，沪市圈子里的风向就有些变了。 秦桑和谢炳庭都在忙工作上的事，想尽快站稳脚跟，压根没腾出手来收拾老二一家。 但是圈子里的人都是人精，既然谢炳庭一家能平凡，那就代表着他家的身份和事情是经过组织审查且通过了的。 再想想谢炳庭家以前的风光和实力，那些人上赶着巴结都来不及呢，自然是开始排斥在背后诬陷亲哥哥的谢炳深。 秦桑和谢炳庭都还没出手，谢炳深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最近他手下的工作非常难展开，每个项目都不是很顺利，连带着一些见不得光的生意展开的都不是很好。 谢炳深敏锐的度察觉到自己在职场上有些被孤立了，他隐隐的察觉到应该是跟大哥有关系。 谢炳深站在！门口看向大哥的目光有些深沉，他从来都没有想到大哥家竟然还能平反！ 凭借大哥的脾气秉性，是绝对不会放过自己的，可是谢炳庭迟迟不动手，让他非常没有安全感。 就好像头上一直悬着一把随时会掉落的铡刀，让他遍体生寒。 当谢炳深知道大哥出手对付高家的时候，就知道下一个被收拾的就是自己了，所以他打听了许久，特意选择父母都在的这一天主动登门请罪。 有谢爷爷谢奶奶在，大哥就算有再多的气也是要顾忌老人的。 只要当着老人的面让大哥原谅自己，那就完全不用担心大哥会在背后下手了。 谢炳庭要是知道弟弟此刻是这样的想法，估计都要笑出声来。 饭桌上好好的气氛一下被打破，谢苒想站起来说些什么，却一把被黎岁桉按住。 黎岁桉对着她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做任何的事情。 谢苒看到这些人就生气，干脆埋头吃饭连一个眼神都不给他们。 谢炳深爸手里的东西放下，然后一点一点跪了下去：“大哥，当年的事是我做错了，请你原谅我。” 屋里的气氛有些凝固，谢炳深刚要开口粘撵人，就看见自己的老父亲抄起一个饭碗冲着谢炳深就砸了过去。 “你个不孝子，怎么还有脸登谢家的大门！赶紧给我滚出去！” 谢炳深没想到老爷子会突然动手，一个躲闪不急直接被砸到了脑袋，鲜血顿时就顺着额头滑了下来。 谢倩和谢桡赶紧扶住了父亲，谢倩大声嚷道：“爷爷，你这是做什么？我爸他都已经道歉了，为什么你们还是追着过去的事不放呢？” 第390章 谢奶奶怒砍亲儿子 黎岁桉被谢倩一嗓子给吼懵了，这位女同志好像脑子不塌太好使，她知不知道自己父亲当初犯得的是什么错。 怎么上门来道歉，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站在她旁边的谢桡明显是智商比谢倩高了一点。 谢桡冷着脸训了姐姐几句：“大姐，你这是什么态度，快给大伯道歉。” 谢倩满脸的不服气，想说什么却被谢桡一眼给瞪了回去。 她不情不愿的低着头说了句抱歉，谢桡的脸色这才缓和一点。 黎岁桉看明白了，合着现在谢炳深一家真正当家做主的是谢桡这个次子 谢炳深一手拂开两个孩子，然后又跪了下去，鲜血顺着他额头滴落显得无比的狼狈。 谢桡拉着谢倩在父亲身后也跪了下去，谢桡言辞恳切：“我知道大伯、大伯母生气，前些年的事是我父亲的错。 这些年一想起这些事，我父亲总是长吁短叹，他是真的知道错了。 血浓于水，打断骨头还连着筋。 就算大伯不肯原谅我父亲，也请给他一个赎罪的机会。” 黎岁桉手托着下巴支在桌子上，探究的目光看向谢桡。 他这番话说的可真是有意思，乍一听句句都在替父亲道歉，但是仔细一听却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张口闭口都是谢炳深当初自己犯下的错，跟他们毫无关系似的。 黎岁桉可是清清楚楚的记着，那时候谢苒跟她说过。谢家出事的时候，谢倩和谢桡都没什么好嘴脸。 “赎罪的机会？”秦桑带着讽刺的笑反问了一句。 “谢桡你一句话说的轻飘飘的，你可知道因为你的父亲，这些年我们受了多少的罪？” “你的一轻飘飘的道歉，是能抵了我们在农场受了七年得罪？还是能抵了，差点被一场大病带走的谢苒？” “不间断的训斥、道歉、批斗、我们受得罪是你没有办法想象的，所以你们家的道歉我们接受不了也承受不起。” 秦桑几句话说的谢炳深头越来越低，他跪在那哭的不能自已。 先不管谢炳深是不是真心来道歉的，至少面子上做的似乎挺足的。 黎岁桉往门口扫了一眼，一大堆东西都把门口堵上了。谢家小楼外面围了不少人，大家伙都抻着头往前看。 谢炳庭始终不说话，也不发表自己的意见。 谢炳深见戏唱不下去了，跪着往前爬拉着谢奶奶的裤脚哭嚎。 “妈，你帮帮我、你帮我求求大哥，我是真的知道错了。” 黎岁桉看着泪流满面的谢奶奶，觉着情况有些不太妙。 七十多岁的老人最是心软，尤其是谢奶奶这种感性的人。 “你个不孝子，给我滚！” 黎岁桉下一个想法还没冒出来，就看见谢奶奶一脚踢开二儿子，然后急速迈着步伐去厨房拿了把菜刀出来，冲着谢炳深就跑了过去。 谢苒和谢钦几乎是同时从凳子上弹起来，朝着谢奶奶跑了过去。 黎岁桉不了解谢奶奶年轻时候的脾气，所以没反应过来。 “你个王八犊子，还有脸来你大哥家，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狼崽子！” 谢奶奶在黎岁桉惊讶的目光中，一刀就劈向了谢炳深！ 第391章 何婶发飙 要不是谢炳深躲得快，这一刀真就是砍在他脖子上了。 “奶！你消消气，千万别因为不想干的人气坏了身子！”谢苒赶紧把奶奶手里的刀夺了下来。 谢钦扶着谢老太太重新坐回凳子上，然后小声的跟黎岁桉解释了句。 “奶奶年轻的时候，当过革命军的女队长，也是上战场打过鬼子的，所以脾气比较……” 后面的话不说，黎岁桉也能猜出来个大概。 谢奶奶气的胸口一鼓一鼓的，嘴唇都有些白了，坐在凳子上喘着粗气一句话都不说。 谢爷爷缓缓站起来，语气已经没有刚才那么激愤了。 他看向谢炳深的目光里带着浓浓的失望，“自从你做了那件事后，我就已经登报跟你脱离关系了，我对你的失望，不在言语中。 你走吧，以后别登谢炳庭家的门，也别在登我家的门。” 黎岁桉看着谢老爷子佝偻的背，觉着这个刚刚还生龙活虎的小老头瞬间老了十几岁。 谢炳深见谁都不松口，只能把希望放在大哥身上。 他泪如雨下：“大哥，当初的事是我鬼迷心窍、我真的知道错了。 是他们逼我的、我若是不同意、” “啪！” 谢炳深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谢奶奶一巴掌给抽倒了。 小老太太劲使大了，好悬没把自己掀过去。 谢奶奶指着他止不住的颤抖，嘴里反复重复着一个字：“滚、滚、滚……” 外面围着的人越辣越多，谢二婶的面子有些害怕，扶着谢炳深往外退。 婆婆的脾气她是知道的，她真怕婆婆一个激动拿着菜刀在冲出来。 虽然今天的目的没达到，但是至少让大院里的人都知道了，也不算白来。 她就不信，大院这么多人看着，再加上血缘关系在，谢炳庭能真的跟他们家继续计较这些事。 她柔声劝着谢炳深：“炳深咱们先回去吧，等大哥大嫂消气了在过来。” 说着，一家四口就要走。 谢苒突然冲出去，绕过那一家四口，把他们带来的东西全都往外面扔。 然后一句话都没说，直接重新做到黎岁桉身边。 谢炳庭一家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重新拿起筷子自顾的吃起了饭，这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谢炳深带着妻子三个，默默地走了出去。 外面围着的人久久不散。 秦桑也不在乎外面看热闹的人，招呼黎岁桉几个人接着吃放：“小桉，这是何嫂特意给你做的，上次来家里吃饭她看你往这个菜里面多伸几次筷子，特意又做了一遍……妈，你怎么了！？” 几人本想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但是谢老太太握着筷子的手越来越抖，然后一头栽了下去，还好谢钦手快捞了奶奶一把，要不然这一下非得摔坏不可。 “快、快送医院！”谢炳庭立刻喊人去叫车。 谢老爷子吓得脸都白了，嘴唇都止不住的颤抖：“老婆子、老婆子你别吓我啊。” 谢钦赶紧把奶奶背了起来，一家子都围在谢老太太身边忙活。 黎岁桉小跑着跟上，立马扶住谢老爷子，生怕他在出什么差错。 谢老爷子两口子都是属于退休的军官，在大院里住着养伤，平时身边都是跟着通讯员的。 通讯员一直在门口等着，看见谢奶奶晕了过去，等人上了车直接载着人往医院飞奔。 这下外面更热闹了，谢家人都去了医院她们还不散伙，指着小楼讲东讲西的。 偌大的屋子瞬间就剩下何婶一个人，她默默地收拾桌子，然后一盆水直接泼到门外，脏水非常精准的溅到几个长舌妇的脚下。 她叉着腰怒骂：“你们嘴里那些不干不净的话我可都是听着呢，别以为谢家人都走了你们就能随便嚼舌根。 无论是谁都可以出去问问，哪有讲闲话在人家门口的。真是好大一把年纪了，还这搬的不要脸。 还有几个是文化人呢，真不知道书都读到哪个狗肚子里面去了！” 第392章 谢苒的选择 跟谢家要好的几个邻居，也纷纷跟着附和帮忙说话。 扯老婆舌的那几个人，宛如被掐了脖子的鸡，一下就不吭声了。 使劲儿瞪了何婶一眼后，嗑着瓜子散开了。 医院里。 谢老爷子拄着拐杖，目光一刻都不离开手术室。 当医生从手术室出来的那一刻，谢老爷子全身的血液好似凝固了。 “病人情绪太激动了，因为脑梗阻造成了突然晕厥。老太太这把年纪了以后一定要注意，不能有太剧烈的情绪波动。 以后忌烟忌酒、饮食要清淡，通血管的药最少打七天的点滴，我开了住院单子你们去办一下手续。” 谢老爷子颤颤巍巍地走到医生面前，声音带着紧张：“医生，我老婆子什么时候能醒啊？” 医生摇摇头：“目前还不确定，大概时间是三个小时之内。老爷子别太担心，她没什么大问题，只要后续的治疗和看护跟得上目前没有什么大问题。” 黎岁桉和谢钦办完手续又去买了一些必需物品，秦桑回手带上病房的门，把三个孩子带到门外。 “你们先回去吧，医院这边有我们大人呢，不用你们这些孩子在这守着了。小钦过几天你和小桉就要回陕省了，走之前把我给你们准备的东西都带好。” 秦桑拉着黎岁桉的手，脸上带着歉意：“今年过年你们不一定有时间回来，而且交流会刚结束你们才不忙，本来这两天该好好带你逛逛的，可谢钦奶奶又出事了。 小桉，对不住。” “阿姨，没关系的。若是早晚都会成为一家人，咱们不差这几天相处的时间。我和谢钦要回陕省，可能没办法照顾……” 黎岁桉和秦桑聊了几句，谢苒在一旁抓心挠肝的。 她偷偷买票去陕省的事还没来得及跟家里说呢，奶奶就病倒了。 哥哥不在家、父母又忙，她应该留下照顾奶奶的。 谢苒揣在衣服兜里的手不自觉地握紧，秦桑往后瞄了察觉到闺女有些不对劲，她刚想问谢苒就直接跑开了。 黎岁桉往谢苒跑走的方向看了一眼，谢钦拽拽她的袖子摇了摇头。 秦桑意识到孩子可能有什么想法，“小钦，你妹妹她？” “妈，小苒都这么大了，她的事让她自己跟你说，我和小桉先回去收拾东西，一会儿让爷爷的联络员把东西送过来。” 黎岁桉两人走了，秦桑和谢炳庭也有工作上的事需要安排，夫妻两个商量好让小苒在这守一会儿，然后两人在加上何婶轮班照看。 秦桑马上要跟着工作团去霓虹国考察项目，手里有很多的工作。谢炳庭经常待在军区，大多数的时间还是何婶过来照顾。 “小苒，我去买一些你奶奶爱吃的，你在这守着。”谢老爷子留下一句话就匆匆地离开了医院。 谢苒坐在病床旁边的凳子上守着，手里捏着车票犹豫不决。 忽然一双苍老的手握住了她。 “小苒想走就走吧，出去看一看。 外面的风景，总比大院里面这一方小天地要好。” 第393章 谢爷爷的私房钱 谢老太太一句话，直接把谢苒的眼泪勾出来了。 “奶奶，我、” 谢老太太抬手打断她的话，把车票从她手里抽走看了看：“小苒，要是没发生当年的事，现在的你过得一定会很幸福。这些年你遭了太多的罪，现在家里缓和过来了，家里的担子不用你抗。 奶奶这么大的年纪了，没什么别的想法，就希望你和小钦平安安稳过一辈子。 把车票好好收着别弄丢了，扶我起来。” 谢苒抹了一把眼泪，把奶奶扶起来。 谢老太太用没打点滴的那个手，从一件外衣内掏了半天，然后扯开一个缝着地方掏出一个手帕来，手帕里面包着十几张大团结。 她数出来十张连带着车票一起递给孙女：“小苒，这是奶奶给的零花钱你拿着，出门在外用钱的地方多，你跟着你嫂子她们去了陕省不好总麻烦人家的。 你别拒绝，这是奶奶偷偷攒的钱，奶奶兜里有钱呢。” 谢苒心里面已经没有那么不好受了，她接过车票和钱忽然发现自己一下成富婆了。 现在这个时代的工资水平，她手里握着两百块钱俨然已经成巨款了。 “回家吧，一会儿你爷爷就回来了，我这边没事的。你跟你哥哥他们是一天的车票，赶紧回去收拾收拾东西吧。” 谢苒本是不想这么早离开医院的，但是被奶奶催了好几次，才磨磨蹭蹭的走了。 她刚离开没多大会，谢爷爷拎着不少东西进了病房。 谢奶奶已经打完了点滴，这会儿正靠在床头上愣神呢。见着老伴进屋了，把孙女的情况说了一遍。 谢爷爷听完后也没什么大的反应，“小苒想走就走吧，出去散散心也好，孩子大了总有自己的想法……哎！不对劲，你这人，超过五块的票子从来都不揣在身上的。 你从哪弄的一百块钱啊？” 谢奶奶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从身后拿出刚刚的那件外套谢爷爷脸刷一下就白了。 “是啊，你也给我解释解释，我这一百块钱是哪来的呢？” 谢爷爷看着已经被扯开的内兜欲哭无泪，这十几张大团结，可是他偷偷攒了好几年的啊！ 失误、这绝对是失误！ 谢奶奶把衣服扔到他面前，抬了抬下巴：“行了，就你那点小把戏以为能瞒过我？ 喏，兜里还剩三十多呢留着吧。也不知道你偷偷攒钱干什么，吃喝家里都有，都跟你过了一辈子了，竟然还跟我有外心。” 谢爷爷耷拉着脸重重叹了口气，把三十块钱使劲拍在谢奶奶旁边：“你说什么呢？我跟你过了一辈子，生了两个孩子我怎么会有外心？ 我是想攒钱给你打一对金镯子，你手里那些东西这些年为了打通关系，送了多少出去？你最喜欢的那对镯子也没留住，我是想给你补上。家里的事都够我操心的了，我哪有功夫动那些歪心思！” 谢爷爷越说觉着自己越委屈，干脆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背对着谢奶奶说什么也不转过去。 谢奶奶看着这个倔强的小老头忽然笑了、还笑的很大声。 第394章 大灯泡林川 “我不要，我都说了我不在乎那些东西的。” 谢奶奶嘴角挂着笑，眼里尽是爱意。 谢爷爷头一扭，把剩下的几十块钱揣好，“哎，给了小苒一百我还得在攒几年。 真是的，我这在你手底下往外抠钱，你知道我有多不容易吗？” 谢爷爷嘴上抱怨着，手上动作也没停。一边吐槽，一边把住院能用到的东西收拾好。 谢奶奶撇撇嘴，“要不是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以为你这点私房钱能攒下？你以为为啥这几年的衣服我都让你洗。” 谢爷爷重重地哼了一声，然后错开这个对自己不利的话题。 “咱孙女哪天的车票，我去送送。” “跟小钦他们是一天的，我告诉你i去送可以，但是可不准说些什么不该说的。本来小苒就怕咱们不同意，所以才选了跟她哥哥一样的地方。 小钦他们小两口也是拿死工资的，大家裤腰带都嘞的紧，小苒去了尽量少麻烦人家。 你去送站，千万记着别瞎说话。也别提什么让小桉帮忙照看的那些话，小桉那孩子办事虽然稳妥，但是还没咱孙女年纪大呢。” “我都多大岁数了，还用你教我这些事？我去买饭，你在病房里面呆着吧。” “小苒这孩子胆子真是大，竟然偷偷自己买了票。要不是你这晕倒了，还不知道她做了这样的决定呢。” 谢爷爷嘴上怪着孙女，可是离开病房背着老伴又偷偷从自己窝着的裤脚里面拆出七十块钱。 谢爷爷左想右想，又藏回去五十块钱。 孙女想出去闯闯，他这个当爷爷的多少也得意思一下…… 黎岁桉本以为这几天她的行程会很忙，但是美意那边的事谭哲意不让她插手、谢奶奶住院也不准他们两个去陪着。 两人一下就闲了下来，谢钦带着她开始逛街、吃饭好好的享受二人时光。 要是回了所里，两人都忙的跟狗似的，那还有功夫谈情说爱？ 可惜啊，事不遂人愿。 两人刚溜达没多大一会儿，就被林川遇上了。 “你们俩哥哥真的太不讲究了，出来放松都不叫我，要说在沪市你们哪有我熟啊？” 黎岁桉深刻怀疑这货是故意的，把手里的东西往他身上一放：“你看见哪个小两口约会还带着电灯泡的？来都来了，那就帮忙拎点东西吧。” 林川想一手挎着一个走，被黑着脸的谢钦一把推开了。他跟在两人身后，给躲在人群中的小弟使了个眼神。 眼看着这两人就要离开沪市了，总有些不老实的想趁着这个机会动手。 林川得安安稳稳的看着这两人离开沪市，回到陕省。 三人逛了整整两天，回去收拾行李的时候大包小裹的。 去送站的除了谢家人，就是林川了。 他知道黎岁桉担心什么，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赶紧小声说道：“唐美意……不对，谭岁欢那边我会让人看着的，你们两个放心走，有急事我会给你打电话，你们要是联系我记着打这个号码。” 第395章 迟到的苏承羡 谭哲意走了，唐家人万一反悔说话不算话，他们在陕省往回赶都来不及。 谢钦塞了一叠大团结给林川，还使劲捏了下他的手：“这钱不是给你的，你 林川顿了一下，然后把钱揣好笑嘻嘻地说道：“谢老板可真是大方呀，那我就收下了。” “小桉，咱们该进去了别聊了。”管总工喊了一声。 黎岁桉拎着包往屋里走，秦桑拉着谢钦的手有些不放心。 “这是你妹妹第一次离开我们身边出去闯，她虽然在你们附近。但是你不能什么事都帮她、管她，你和小桉还有自己的日子要过。 只要她平安，剩下的事你就不要管她让她自己去闯。” 儿行千里母担忧，这一双儿女没有一个在身边的，秦桑难免挂怀。 等他们上车了，大家也散了。 林川回了报社，最近跟那两人在一起混的时间太多了，经常不在报社。 “小川，你看这是什么？”一个报社的同事，神秘兮兮地拿出一张照片在他面前晃了晃。 林川本来没有什么反应，但是瞥见照片上好像有黎岁桉的身影一下就抢了过来。 “这是我整理交流会存档照片时候看见的，好像是那天跟你出外勤的小黄照的，我看着有趣就特意给你留了一张。 照片上这个姑娘就是这次交流会特别优秀的那个黎同志吧，长得可真漂亮……” 林川已经听不清同事的话了，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落在了这张照片上。 照片上，黎岁桉用手擦着脸上的黑印子，林川大笑着看着她，谢钦则是眉眼带笑地帮她擦脸。 林川小心摩挲着这张照片，然后仔细的收起来。 他拍了一下旁边同事的肩膀，“这个月你的稿我全包了。” 报社同事没想到一张照片竟然能换来这么大的惊喜，林川可是主编的心尖尖，他的文笔那可是相当的好！ “好好好，那咱可准了不能反悔，走走走，我请你下馆子去。我这个月还差四篇稿，就是请你吃四顿国营饭店我都不亏……” 黎岁桉他们前脚刚走，苏承羡就到了沪市。 他用最快的速度赶到锦茳宾馆去找人，可是黎岁桉早都退房了。 况且，宾馆的工作人员也不会透漏其他客人信息。 苏承羡一下就泄了气，他那么大的一个闺女呐？ 他缓了一会儿，按照记忆中的地方去了一个小院，然后花了些钱回去等消息了。 他这次回国的时间是挤出来的，国外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回去处理。 苏承羡去了外交部，走正常流程申请，然后打了一通越洋电话安排一些事情。 现在所有的事，都没有他找闺女重要。 林川刚跟同事从国营饭店出来，就看见跟在不远处的手下小弟，他立刻察觉到不对劲。 他找了个借口跟同事分开了，然后左拐右拐进了一个小巷子，压低声音说道：“出什么事了？这次又是谁来找黎岁桉和谢钦的麻烦？” 第396章 庆功宴 “什么？” “黎岁桉她爸？” “她哪个爸？” “是死了那个、还是在农场改造那个？” 林川的四连问，直接给小弟问懵了。 他也不知道这么多呀？ 是少爷嘱咐他，如果有人打听这两人的消息就赶紧上报。 “少爷那人叫苏承羡，出手很是阔绰给了五百块呢。我看他情绪非常激动，他说想知道关于黎岁桉所有的消息。我跟了他一会儿，他竟然在锦茳宾馆住。” 正常在他们这打探消息价格是两百块，这人出手太大方显得格外的怪异。 林川在屋里来回地走，手摩挲着下巴。交流会已经结束了，除了翻译和宾馆的服务人员所有陪同人员都从宾馆撤了出来。 所以现在能住进锦茳宾馆的不是外商，就是在国外发展得非常好的华人。 林川蹙着眉：“你先去稳住那个人，然后给他一些不重要的信息先忽悠住他，之后立刻去调查这个苏承羡，祖宗八辈的事都给我挖出来，我要知道得清清楚楚。” 想把一个人所有的事查出来，不是费钱而是费功夫。 手底下要有信得着的人去跑腿，大到医院学校、小到街坊四邻，想把人打听清楚了，每一个地方都是要下功夫的。 令，所以赶紧去调查了。 等人走后，林川回了锦茳宾馆对面的房子，在窗前看了一会儿然后换了身衣服，把遮盖疤痕的东西撕掉，以贺知野的身份去了一个地方…… 交流会加上唐美意的事情，弄得黎岁桉身心俱疲。 谭哲意去医院做的检查，结果已经出来了，没有什么大问题就是需要休息。 这些事情结束之后，她好像忽然泄了劲儿，整个人都累得不行，从上了火车就开始睡觉。 除了每天清醒几次是需要吃饭之外，其余的时间都是睡着的。 他们几个卧铺的车厢不在一处，还是谢苒第一个发现黎岁桉不对劲的。 谢钦正在纸上勾勒设计图，谢苒着急忙的就找了过来，“大哥，嫂子怎么叫都叫不醒，我一摸她额头滚烫，好像是发烧了。” 谢钦急得都没踩梯子，直接从上铺跳了下来，“你去找列车员，让他带着随车的卫生员过来。” 他只留下一句话，就急匆匆地往黎岁桉所在的车厢跑。 谭哲意和管总工的腿脚没有年轻人快，但是也三步并两步地往那边跑。 “桉桉、桉桉？”谢钦一连喊了好几声黎岁桉都没反应，眼底迅速泛出了惊慌。 “谢钦先别急。你先让卫生员过去看了再说。”谢钦蹲在下铺旁边，把边上的位置挡得严严实实，卫生员过来了都没地方。 车上的仪器简单，卫生员上前做了简单的检查。可谢钦的目光一直跟着他，弄得他好不自在。 “咳咳，目前来看是没什么大事，没有别的病情反应。先吃点退烧药把烧退下来，等下车之后在去医院检查一下。” 听完卫生员说的话，谢钦的眉头拧得更紧了，这番话好像一点用都没有。 “除此之外，您在没看出别的什么？” “这位女同志目前没有别的病情反应，所以没有办法判断。” 可能是谢钦的语气太过严肃，卫生员不自觉地冒出一股汗。他要是有厉害，就不在这做随车卫生员了，早都去医院做大夫了。 谢苒知道哥哥有多在乎嫂子，赶紧扯了他一下：“哥，嫂子应该是没什么大碍，没准就是累得狠了，上车之前也没听她说哪里不舒服。 你先别着急，喂完药后咱们在观察观察。” 谢苒赶紧跟着卫生员去买退烧药，生怕耽误事。 谢钦跟谢苒换了床铺，一直在床边守着。 三天的车程，黎岁桉几乎是一直睡着。 等到黎岁桉睁眼睛的时候，感觉身子骨酸疼酸疼的。 “小苒、能帮我倒杯水吗？” 她一说话自己都惊呆了，这沙哑着嗓子的人是她吗？ 黎岁桉都没反应过来，一杯水就递到了面前，还把她轻轻的扶了起来。 谢钦这两天熬得都长出胡茬了，“桉桉、你可算是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饿不饿，我去给你弄吃的？” 黎岁桉嗓子有些疼，她被谢钦弄得神经兮兮的。 她靠在卧铺的床头，吨吨吨的喝着水：“你别急，怎么了这是？” 谢钦刚要说话，就被上铺的大婶抢了话。 “哎呦小姑娘哎，你睡了一天一夜都要多的呀！而且你发烧了，烧了一个下午，你对象一直不闭眼地在这守着你，你可是真有福气的呀。” 黎岁桉动了动发麻的手，她睡了这么久吗？ 谢钦紧张兮兮的：“你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轻轻拍了拍谢钦的手：“我没事的，就是可能累到了。现在嗓子有点疼，还有点饿。” 谢钦在自己的卧铺被窝里掏出一个一直温热着的饭盒，赶紧递到黎岁桉面前，一口一口地喂她吃饭。 黎岁桉也没拒绝，她现在确实没有力气，觉着整个人都酸痛不已。 在上铺看热闹的大婶，瞬间觉着手里的煮鸡蛋不香了甚至还有点噎。 现在的小年轻一点都不避讳了吗，大庭广众之下就这么亲密，可真是世风日下呀。 大婶虽然这么想，但是酸水都要从眼睛里面冒出来了。 谁不想有一个疼人的老公呢? 下铺坐着的两个人可不管上面的大婶酸成什么样，你一口我一口的一盒饭很快就吃完了。 等黎岁桉休息的差不多了，谢钦才离开去告诉谭哲意他们人醒了。 火车又况且、况且走了几个小时，眼看着就要到达陕省了，黎岁桉想起来收拾收拾东西，可是谢钦除了走路，什么都不让她做，还让谢苒扶着她。 谢家给他们带了不少的东西，三个男同志扛得大包小裹的，两个女同志则是一身轻。 几人刚从出口挤出来，就看见接站那边唰的一下放下一个横幅。 红幅上写着【欢迎优秀标兵同志回到陕省！】 第397章 来自心底的恐惧 黎岁桉看清红幅之后，那是相当的开心。 陕省非常多的国营厂都来人接站了，而且邓书杰亲自在车站门口举着牌子，别提多有面子了。 邓书杰看见人出来了，赶紧把牌子塞到别人手里迎了上去。 “小黎啊，你可算是回来了，这庆功宴就等着你呢。我们知道你们的到站时间后，就开始预备了。 现在商会大楼那个食堂，早都准备好了，就等你到呢！” 谢钦下意识的就要拒绝，桉桉脸色那么难看，哪能参加什么庆功宴呢。 他话都到嘴边了，忽然手被人握住了，还使劲的捏了一下。 谢钦脸瞬间通红，好像被煮熟的虾一样。 哦吼！ 哦吼！ 桉桉好像牵他的手了哎！！！ 黎岁桉清了清嗓子说道：“好，咱们可得好好庆祝一下，等我们把东西放下之后就过去。” 这个庆功宴就算她再怎么不舒服也得去参加，因为有些奖励都没落实到机械二所头上呢。 不夸张地说，这次交流会能卖出去这么多东西，全是凭借她押对题了。 这些国营厂卖了这么多东西，咋也该赞助他们机械二所一些。 机械二所那几个研发中的项目，可是相当的费钱。 谢钦还沉寂在手上传来的柔软触感中，压根没听清旁人说了什么。 邓书杰边说边把人往前引，“小桉你脸色不太好，招待所那边已经准备好房间了，你们先过去休息休息。等到下午三点半，有车准时去接你们。” 等到谢钦迷迷糊糊坐上车之后，才反应过来。 他刚想说话，黎岁桉忽然靠近他：“谢钦，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两人脸颊之间的距离都没有一个拳头那么远，连呼吸都能清楚地感触到。 黎岁桉的手贴上他的额头：“你也发烧了么？怎么脸这么红还这么烫？不对啊，怎么脸越来越红了？” 撩人而不自知，说的就是现在的黎岁桉了。 她现在的一举一动，都仿佛在谢钦的神经上蹦迪。 谢钦重重的深呼吸几次，然后扳过黎岁桉的肩膀，把她按了回去。 “桉桉、你好好坐着不要乱动。我什么事都没有，就是忽然有点……有点热。 对了，一会儿放完东西咱们抽时间去一趟医院，不然我不放心。” 谭哲意坐在前面也跟着附和：“去检查一下，别身体落下什么毛病。” 黎岁桉在车上睡够了，这会儿也有点精神头了，她知道不去医院谢钦和老师都不放心，点头应下了。 谢钦为了节省时间，直接让谭哲意、管总工和谢苒回招待所，他和黎岁桉下车直接去医院。 等做完了检查，医生说了好几遍没事之后，谢钦才放下心来。 他和黎岁桉坐在国营饭店里，特意要了几个小丫头爱吃但是不油腻的菜，絮絮叨叨地嘱咐着：“下次可不能累着了，你这小身板本来就营养不良，吃多少东西都不见得长肉。 回所里之后，你一定要注意休息，别太过劳累了。马上要开始第二批招工了，等员工多了之后，好些事就能分下去了……” 谢钦一边念叨一边给黎岁桉夹菜，黎岁桉就闷头干饭，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她记着以前的谢钦，是一个话非常少的高冷学霸男神啊？ 怎么现在越来越像，村里不放心闺女的老父亲了？ 这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故事？ 黎岁桉不太舒服，只吃了一碗饭就饱了。 谢钦一直等她吃完之后才开始吃饭，然后又去前面点了几个包子装在饭盒里。 晚上的庆功宴少不了应酬，估计没什么时间吃东西，还是得准备着点东西，万一桉桉饿了还能有口吃的。 两人赶在三点半之前回了招待所，谭哲意和管总工太累了不去庆功宴，谢苒目前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所以只有他们两个去庆功宴。 其实谢钦也不喜欢这种场合，他完全可以不去的，但是他得看着黎岁桉。 万一有人来敬酒什么的，他必须挡着。 医生说了，黎岁桉的病就是累得太狠了，需要好好休息，更不宜饮酒。 要不是黎岁桉坚持要来，谢钦都不想让人出屋。 等两人赶到商会食堂的时候，完全出乎了谢钦的预料。 整个食堂所有的桌子上，就看不到一瓶酒，全都是汽水或者茶水。 这个事情几乎是这些国营厂厂长和常舫海共同的希望，毕竟他们都在酒桌上吃过黎岁桉的亏。 毕竟跟酒蒙子喝酒，那不是缺心眼吗？ 那天被黎岁桉喝到桌子底下的事，让他们记忆犹新。最主要的是，今天会有大领导参加，根本不能喝酒。 并不是他们自己记得有多清楚，而是真的有人帮他们回忆。 常舫海深刻地认为，这是自己几十年生命中为数不多的黑历史。 “小黎快来坐！”常舫海亲自把人带到自己旁边坐下，这足以证明它对黎岁桉的重视。 员工按照领导指示，把食堂的小桌拼在一起，成了一个大桌子，然后围着桌子摆了一圈的饭菜和茶水点心。 今天到场的，不光是参展的国营厂们，还有省里市里的重点领导。 常舫海先站起来举起茶杯，说了几句：“这次的交流会能取得这么好的成绩，离开不了大家的付出。 但是我在这里要重点表扬一个人，那就是机械二所的小黎同志，她无私的付出，带着大家取得了这么好的结果。 黎岁桉在大家的掌声中占了起来，她先看了常舫海一眼，狡黠的笑了一下，心里却骂道。 这个老狐狸惯会忽悠人，什么叫做无私的付出？ 她付出的时间和精力那可都是需要回报的，要不是为了机械二所，她哪里有时间扯这个蛋？ 所以，若是不给她奖励那是绝对不可能滴~ 黎岁桉身子有些不舒服，脸色不太好但是语气里充满了激情和兴奋，她端着茶杯先对着常舫海笑了一下。 常舫海看到这个笑容，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第398章 心机婊黎岁桉 常舫海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总觉着小黎好像有所图谋是的。 黎岁桉第一杯茶直接敬向常舫海，弄了个措手不及。 “以茶代酒，这第一杯茶我要敬咱们商会常会长。 是他对我们机械二所的支持，我们才会发展的那么好。 机械二所取得的成就离不开常会长的付出，在我们坚持不下去的时候。 是他的鼓励和商会的赞助，才让我们度过了难关。 让我们把最热烈的掌声送给他，谢谢常会长的无私的付出！” 食堂里顿时响起嘎嘎热烈的掌声，数服装厂的曹厂长最卖力。 曹厂长：哼，小黎这个笑容他简直是太熟悉了！ 估计这小丫头又要坑人啦~ 常舫海瞬间就自豪了，顺着掌声站起来有些飘飘然，刚才的想法全都抛在脑后。 小黎这个孩子他没白疼，她可真是有心呐！ 常舫海呲着个大牙，笑着拿起了茶杯跟黎岁桉碰了一下然后喝了。 黎岁桉趁机先说一句：“后续我们还会做出更好的产品，还希望常会长一如往常的支持我们。 虽然我们在五吨重卡和冷链车上遇到了非常重大的困难、资金也不是很充足。 但是我们坚信，常会长为了国家的建设发展，一定是给与我们最大的支持！ 不光是常会长，陕省每一个国营厂都是我们最好的兄弟！ 一家事万人帮、我先代替机械二所谢谢大家了！” 黎岁桉先是深深拘了一攻，然后起身把茶水一口干了。 生生把茶水喝出了喝酒的架势。 常舫海呲着的大牙还没收回来，笑容一下僵在脸上。 他就知道！ 小黎这么夸他，绝逼没有好事！！！ 可是现在全场的掌声这么热烈，他也是非常的享受。 黎岁桉看常舫海笑的有些勉强了，心里无比的爽。 哈哈，这些个国营厂一个都别想跑。 曹厂长是最捧场的，第一个站起来说道：“为了支持国家机械工程的建设，我们服装厂愿意赞助工人们冬天的棉袄棉裤。 我们服装厂虽然效益不好，没有那么多钱，但是我们就是布料多，希望机械二所的工人们不要嫌弃。” 曹厂长可以说是开了一个非常好的头，大家都在惊叹服装厂的大手笔。 可只有曹厂长在偷着乐，他一定要和小黎保持最好的兄弟关系，万一哪个厂子眼热，图谋他们服装厂和机械二所的友好关系怎么办？ 这次的旗袍也是小黎提供的设计稿，他怎么能不懂事呢？ 现在帮着小黎说话就是帮着他们自己啊！ 黎岁桉直接感谢了服装厂的亲情赞助，看来曹厂长非常上道啊！ 有了曹厂长开头，后面的国营厂也不甘示弱，生怕晚一步就表达不了自己的忠心，疯狂的站起来说自己能赞助机械二所哪些东西。 坐在一旁的省领导，脸上带着笑若有所思的看着黎岁桉。 常舫海在心里已经开始骂街了，这些国营厂出手这么阔绰，不是给他上眼药呢嘛！ 他要是只给一点奖励，那根本说不过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