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他过分沉沦》 第1章 合约女友 晚上七点,一架波音公务机落地瑶池机场。 舱门打开,男子修长的身影出现在机舱门口,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伸出手接下几片晶莹。 他没有急着离开,暖橙黄的光下,侧着脸,耐心看大衣肩头慢慢堆起雪粒。 不知过了多久。 管家老黄上前,“少爷,老太爷让您回来了直接去大宅。” 男人默了一会,伸出手指,一点点拂去肩头的雪粒。 下了飞机,一辆黑色宾利等在广场。 他进了车子,抬眼看向窗外,雪似乎越下越大。 “她呢?”叶隽疲倦的靠在椅背里,捏了捏眉心。 管家接话:“蒋蕴小姐自您出国后,一直在别墅,一步也未离开过。” “一月里未出过门?”叶隽睁开半阖着的眼睛,薄淡的唇勾起讥讽的笑意,“她倒是听话。” “蒋小姐每日弹琴跳舞,十几个人伺候着,日子倒也不难过。” 叶隽:“去别墅。” 管家有些担忧,“今天是除夕,老太爷他们都等着您呢。” 叶隽微微扬起下颌,嗓音冷淡,“已经等了这许久,不在乎再多等一会。” “是。” 车子一路往城西的南溪山庄开去。 春节是国人最重要的节日,南溪山庄的别墅群被布置的很是喜庆,冲淡了别墅奢华高贵的设计带来的冷漠疏离。 车子停在半山腰的独栋别墅前。 雪依然下着,统一着装的佣人们站成两排,在大门外迎接。 进去大门是一条由鹅卵石铺成的小路,小路两旁排列着形态各异的花木盆景。 叶隽在院子里新种的一棵白梅前停下。 这白梅长得极好,树形舒朗,枝条细而有力,白瓣黄心,朵朵灵动。 他静静站着看了一会,回过头对管家老黄说:“让他们放假吧。” “是。” 老黄虽是应了,但仍尝试着建议,“做饭和打扫卫生的留下来几个?” “不需要,你也回去休息。” 人都被遣散后,叶隽站在院子里,抬眼朝二楼望去。 屋里没有点灯,黑蒙蒙一片,透着种空旷的安静。 进去大厅,叶隽脱掉裹着寒气的外套,径直走向二楼。 整个二楼是一个毫无阻隔的巨大开间,四面墙壁,全部用大玻璃镶贴,天花板使用的也是能照清人影的水晶材质。 开间正中是一个圆形大床,一个女子正躺在床上酣睡。 昂贵的地毯上七零八落的倒着红酒瓶子,那瓶他在国外拍回来的绝版红酒也在其中。 还有伦敦拍卖会上拍来的,名为科曼“花瓶”的波斯地毯,“国粹”级别的珍品,也被洒落的红酒与威士忌染的混沌一片。 他面无表情,淡淡瞥了一眼床上的女人。 女人披着珠光粉的重磅丝缎睡袍,睡袍很长,只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皮肤极好,堪称瓷肌。 长发被窗外渗入的微光笼着,浓密柔软,缎子般光滑。 眉眼精致如画,让人堪堪一眼,便能生出无限遐想。 叶隽的喉咙不自觉滚动了一下。 他没有叫醒床上的人,脱掉身上的衣服,去了浴室。 待他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蒋蕴醒了。 她坐起身来,脸上一片迷茫。 “叶先生不是说三天后才回来吗?” 叶隽正在整理袖口,听了她的话,漫不经心答道:“怎么,我提前回来打扰了你的计划?” “哼。” 蒋蕴从床上下来,晃晃悠悠走到叶隽身边,攀上他的身体,像水蛇一样缠绕上去,将他刚刚扣好的衬衣扣子,一粒一粒解开。 “我以为三天后才能睡着男人呢,现在就送上门了,算不算是打乱了我的计划?” 叶隽睨了她一眼。“别闹。” “我偏要。” 蒋蕴对着他凸起的喉结咬了下去。 男人的防线在这一刻全面崩塌。 耳鬓厮磨间,男人的身体已被点燃,眸色染上奇异的瑰丽。 “每次勾引我都有目的,说吧,这次想要什么?” 声音依然那么清淡冷冽,不带一丝情感。 就好像沉沦欢爱的是一个人,而说话的却是另一个旁观者。 “我哥……马上就要回国了,温氏的……ceo,可不可以给他。”蒋蕴被他折腾的说话间断断续续。 叶隽嗤笑,停顿了几秒后,复又加大力度,提起的尾音里带着嘲讽,“他让你帮他求的?” 蒋蕴咬牙,“不是,他不知道我们的关系。” “当真不知道?” 叶隽拧眉微喘,扣着她腰身的手大力攥收,拗的蒋蕴跟着闷哼了一声,也顾不得说话了,只趴在他肩头不住喘息。 叶隽起身,将蒋蕴轻轻一拎,抱着往浴室去。 “你同意了是吗?” “看你表现。”叶隽拉着她沉入宽阔的浴缸,水花翻腾,又是新的“战场”。 大概是素太久了,他这一出手,把蒋蕴折腾的死去活来,最后一次,她差点失去意识。 “我觉得你有必要提高一下业务能力,要知道,不论干哪一行,都是优胜劣汰,懂么?” 叶隽长相俊朗,眉眼深刻,轮廓精致如雕塑,明明是端正俊美的脸,但因为不常笑,眉眼间带了一丝阴郁。 所以他的这番话并不像是在开玩笑,倒真的像是老板在训诫下属。 蒋蕴提着最后一口气,点了点头,老板说的对。 …… 第2章 各取所需 叶隽第三次从浴室里出来时,终于裹上了浴巾。 浴巾松松垮垮,露出大半个光滑的胸膛和精瘦的腰身。 他随意拨了几下额前的碎发,看起来心情不错。 “想什么呢?”他走到床前,手指在蒋蕴莹白柔润的背上轻轻划拉了一下。 他这个人,好像天生血凉,明明刚刚经历一场情事,指尖一如既往的冰凉。 哪怕这样轻轻的触碰,从指尖滑落的冰凉触感,也让蒋蕴打了个颤。 她不想说话,将脸埋进蚕丝锦枕头里,浅浅的呼吸着,做无声的抗议。 叶隽知道自己刚刚折腾的太过火,难得好脾气的道:“温氏本就是你那便宜哥哥的,给他就给他吧。” 听到满意的答案,蒋蕴整理好面部表情,翻过身,用脚轻轻踢了男人一下,半是生气,半是撒娇的道:“能不能不要说得这么难听。” 叶隽轻笑一声,垂眸看她的脚,她的脚长得很好看,秀翘柔滑,脚背上仿佛渡着一层淡粉珠光。 虽说没个坐相,但那副没骨头的酥软样,更显得她娇俏妩媚。 他伸手握住蒋蕴的脚踝,用力将人往面前一扯,蒋蕴身上的锦缎睡袍被推到腰间,一片莹白充斥眼前。 “你一定是狐狸精转世。”他一面恨恨道,一面俯身想要去吻她。 “嗡。”电话响了。 叶隽偏头瞟了一眼,亲妈的电话,不接就不好了。 他双手在床上轻轻一撑,直起腰,接了电话。 “阿隽你在哪里?”电话里是阮枚略显焦灼的声音。 “我在公司处理一些事情” 他谎扯了一半,蒋蕴从床上坐起来,贴到他身上,一本正经地对着电话说,“叶总,你要咖啡还是茶?” 叶隽忍住笑,继续道:“国外的项目还有一些收尾的工作,我这边处理好了就回去。” “平日里你事事以工作为重,我就不说你了,但今天是什么日子,一大家子都在大宅等着你一人,你怎的这么不懂事?” 阮枚越说越越激动,像是要哭了出来。 叶隽心里一阵烦闷,以前他爸刚去世的时候,他们母子在叶家无依无靠,事事小心,做小伏低就算了,现在他是叶家的掌权人,至于还这么小心翼翼吗? “叶总,这个文件要放哪里呀。” 蒋蕴嘴里说着,手往下探进他的浴袍,很有操作手法的捏了一把。 “嗯。”叶隽没忍住,闷哼了一声。 “我说话你听见没有?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阮枚还在那边喋喋不休。 叶隽转过头,死死盯着蒋蕴,咬牙切齿道:“妈,今天我就不回去了,这边临时出了状况,有人不听话,我得留下来好好收拾她。” 说完,他挂了电话,一手揽住蒋蕴的腰,往床上重重一抛,“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这个道理不明白吗?” “啊!”蒋蕴尖叫一声,侧身一个翻滚,堪堪躲过男人的泰山压顶。 无奈男人身手过于矫捷,在她滚出去的瞬间,长臂一展,又将人给捞了回来。 一直闹到天边发亮,两人才相拥着沉沉睡去。 这一觉也是睡得天昏地暗,等叶隽睁开眼的时候,外面天又黑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怀里依着的女人,这女人睡觉的时候很喜欢揽住他的腰,这样的姿势是亲密恋人之间才会有的,一开始他不习惯,总是在她睡着的时候将人推开。 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在国外的这一个月,身边没有这样一根藤蔓缠着,反倒睡得不安稳。 “我饿了。”叶隽用下巴在蒋蕴额头上磕了一下。 “我也饿了。”蒋蕴含含糊糊回他。 “所以呢?” “你起来做饭我们吃。”蒋蕴的手不老实的在他腰间磨磨蹭蹭,捏捏揉揉,“谁让你把佣人都支走了。” 她的手软软的,暖暖的,像羽毛划过,冬日里很是熨帖。 叶隽突然有些理解那句话,温柔乡是英雄冢。 他学蒋蕴,报复性的也在她腰间掐了几下后,竟然真的起床做饭去了。 蒋蕴听见他下楼的声音,睁开眼,漆黑的眸子融进黑暗里,嘴角勾起,露出满意的笑容。 撒娇女人是不是最好命不知道,但是在男人能容忍的范围内,最大限度的作一作妖,拔高他容忍的阈值,还是很有必要的。 比如她最初跟叶隽的时候,让他做饭,开玩笑,她只要敢说,叶隽就敢让她吃翔。 将一个拔那啥无情的男人,调教成现在可以下厨做饭的男人,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成就感吧。 可惜她不是一个高调的人,如果现在她拿手机拍一张宜城最壕的男人在厨房为自己忙活的样子,发在朋友圈,那轰动程度一定不亚于宜城发生八级地震。 想到这个,她手指头有些痒,摸到床头的手机打开,点开相册,里面有很多叶隽与她拍的亲密照。 一年前,为了求叶隽注资温氏,蒋蕴主动送上门拿自己交换,本以为要花费一番周折才能留在他身边,毕竟她面对的人是城中出了名的清冷禁欲。 没想到,叶隽只见了她一面,就同意了这桩交易。 她刚成为他的情人时,每次见他都要搜身、没收手机一条龙“服务”,防她跟防贼一样,到后来他让她住进自己的私宅,让她进入自己的生活,甚至愿意与她玩些小女生喜欢的游戏。 蒋蕴长叹一口气,呵,再优质的男人,也挡不住有用下半身思考的时候。 不过,她始终谨记他说过的话。 他说,蒋蕴,我宠着你,私下里,你怎么闹都没关系,但有些事终究是上不了台面的。 聪明与她,怎会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他二十六岁走到今天这个位置,身份地位能力摆在那儿,他可以宠她,但他不会娶她。 他将来要娶的人是白家小姐,不让她上台面,是他不愿意给白小姐难堪。 蒋蕴懂得,正是因为懂得,面对他才更加心安理得,因为这样的关系才是最牢靠的。 她要借他的势,他要她年轻的身体。 各取所需,各得其所。 蒋蕴抻了个懒腰,磨蹭一会,从床上下来,洗了个澡稍微收拾一下,披上外袍下了楼。 第3章 在外面要装作陌生人 别墅的一楼是开放厨房,叶隽穿着白色宽松t恤,背对着楼梯在摆弄榨汁机。 听见动静他回过头,“牛排还是羊排?” 蒋蕴拖着步子,跟没骨头一样挪过去,环住他的腰,看着榨汁机里新鲜艳红的石榴汁,随口道:“反正不喜欢吃西餐,随便。” 叶隽拧眉,“事怎么这么多。” 蒋蕴也不恼,只故意夹着嗓子叹息,“男人都这样,床上床下两幅面孔,不过多说了一句话就嫌弃人家事多。” 叶隽笑了,倒了杯石榴汁给她,“再不喝都氧化了。” 蒋蕴接过来一口喝了半杯,摇摇头,“不想喝了。” 叶隽很自然接过来,将剩下的半杯喝了下去,顺手拍了一下蒋蕴的屁股,“去换衣服,咱们出去吃。” “今天是大年初一哎,你还不回家吗?”蒋蕴有些惊讶。 “你想我回去?” “不想!” “那就去换衣服。” “好嘞,叶先生想要什么风格?”蒋蕴随意摆了一个超模定点的姿势。 她身高172,倒是有模有样。 叶隽洗着手里的杯子,随口道,“简单点,我不喜欢等太久。” “哼,又想女人打扮的漂亮,领出去有面子,又不愿意花时间等。”蒋蕴嘴里大声抱怨着往楼上去。 叶隽不在意的勾了勾唇,觉得蒋蕴说得蛮有道理。 收拾好厨房,他也上楼换了身衣服,墨绿色羊绒开衫,外面套了件黑色皮毛一体派克大衣。 他不喜欢那些带logo的品牌,衣柜里一半的衣服,都是欧洲某个手工小众品牌。 这点上蒋蕴和他倒是相同,她对那些高奢衣服包包都没什么太大兴趣,只不过叶隽送她,她就收着,但因为出门少,用的也少。 十分钟不到,蒋蕴也下了楼。 她素面朝天,只嘴唇上擦了点唇釉,头发随意慵懒的散在肩上。 里面是驼色的及膝羊绒修身长裙,细腰翘臀一览无遗。 外面一件c家米色的双排扣磨毛大衣,整个人显得温温柔柔,像一个单纯的女大学生,虽然她目前的确仍是大四学生,但是做人情人久了,已经很久不这么打扮了。 看着她从楼梯上下来,清爽不施粉黛,只唇上的一抹红色使得她那清丽的面容,清纯之中多了几分淡淡的媚色。 叶隽的眸色闪了闪,他上前揽住她的腰,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道:“不光是男人,你不也是床上床下两个样子?” 蒋蕴嗔他一眼,伸手去打他放在腰上的手,“再不出去要饿死人了。”却被他顺势握住,两人牵着手一起坐电梯去了车库。 叶隽开的是车库里最低调的黑色大g,看着最里面的一排花里胡哨的跑车,蒋蕴心里嗤笑,叶少爷还真是低调。 新年,即便是繁华如宜城这样的都市,街道上也略显冷清。 车子一路畅通,在闹市区的一座仿古庭院前停下。 庭院古色古香,很有韵味,苏园两个大字苍劲有力。 这是一家中式私房菜馆。 叶隽停好车,与蒋蕴一道进了大门。 两人虽是并排走着,但仍是很小心的保持了一个正常的社交距离。 走到餐厅门口,叶隽的电话响了,“你先进去。” 蒋蕴“嗯’了一声,先进了餐厅。 大厅三面环山,一面环水,厅里靠南边的景色最好。 许是因为过年的原因,蒋蕴环顾四周,除了朝南左边的一桌坐了一对中年夫妻,再无其他人,她便自作主张挑了他们旁边的位置坐。 服务员拿来菜单,她刚笑着说等人,就看见叶隽走了进来。 男人腿长,几步就到了桌前,却在她面前目光一转,直接走向了左边中年夫妇那桌。 两桌离得不算太远,蒋蕴很清楚听他喊了一声,“白叔,林姨,过年好。” 蒋蕴自嘲的笑笑,按了一下桌子上的感应灯,很快服务员就过来。 “小姐,您等的客人来了吗?” “不用等了,就我一人。” 服务员很贴心的帮她点了这里的招牌菜,蒋蕴笑得淡然,全凭服务员做主。 许是客人少,菜很快就上齐了,蒋蕴自顾自吃起来,尽管她目不斜视,隔壁桌仍有些只言片语飘过来。 中年妇人的声音,“今天是初一,小叶怎么一个人来了这边?” 叶隽:“外国客户想吃中餐,我过来帮他们定位子,碰巧看见叔叔阿姨,提前拜个早年。” 中年男人:“你小子这点小事也亲力亲为,难怪这么有出息啊!前些日子在马会上遇见你三叔,听说这次你收购电气公司大获全胜,叔叔恭喜你了。” 叶隽:“白叔过奖了,也不全是我一人的功劳,没有叶家做后盾,全凭我自己也做不成这么大的事。” “长江后浪推前浪,我们这些老家伙要给年轻人让位了。” “大过年的,别拉着人家小叶说这些无聊的事了。”那个叶隽喊她林姨的妇人笑道。 “微时过年都不回来吗?”叶隽说着话,起身给白家夫妇各倒了一杯茶。 蒋蕴冷笑一声,叶先生这般谦逊有礼的模样,她还是第一次见,果然想当人女婿不是那么容易的。 白太太温和道:“出去旅行了,去的什么非洲,说是这几天就回来了。” “这次回来再不走了吧,真是羡慕微时,活得潇洒自在。” “哼,我说这是不孝,我们就这么一个独生女,如果她像你这么争气,我早就可以退休了。”白成勇越说越生气,话也越发不好听。 “白叔,我与自家兄弟姐妹们,可是在老爷子对你的羡慕声中长大的,微时的优秀,大家有目共睹,您就别凡尔赛了。” “哈哈,你小子给我整上时髦的词了。”白成勇显然很赞成叶隽的话,笑得半晌停不下来。 “切,能有多优秀,还不是两条胳膊两条腿。”蒋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时,蹩脚的问候声响起,“你好,我能坐在这里吗?” 第4章 不乖 蒋蕴抬头,一个金发碧眼的年轻男子,笑得一脸灿烂站在她面前。 小伙子长得真俊,所以“不拼桌”三个字被蒋蕴生生吞了回去。 “好啊,你是一个人吗?”蒋蕴放下筷子,笑眯眯地看着他,声音甜甜的。 “是的,我是留学生,过年就我一人在这边,有些孤独寂寞冷。” “哈哈哈。” 这外国小伙的非主流语言,把蒋蕴逗得埋头在手臂上,笑得浑身发抖。 “我中文不太好,让美女你见笑了。” “哈哈哈。” 这声土里土气的“美女”,直接让蒋蕴破防了,笑得那叫一个大声。 引得隔壁一桌的三人侧过头来看向这边。 林静怡笑道:“年轻真好,你看这小姑娘,漂亮的像朵花一样。” 白成勇:“你年轻的时候也这么漂亮,再说了,谁都有老的时候。” “就你会说话。” “叔叔阿姨感情真好。”叶隽的声音淡淡的,带着些漫不经心。 蒋蕴有帅哥看,心情瞬间好了起来,也懒得去管隔壁桌了。 “这个菜单,好像你们古代皇帝的奏折。”那个叫伍迪的金发帅哥,一脸深沉地看着手里的“折子”。 对着从左到右,从上到下的手书颜体字,一筹莫展。 蒋蕴忍住笑,好心教他认起字来。 伍迪经过了她同意,与她坐到一边,认真跟着她学中文。 “滴”,蒋蕴的手机响了,新来的微信消息,她侧头瞟了一眼,叶隽发来的,【去停车场等我,现在】。 她装作没看见,继续和伍迪说话。 不一会,手机再次响起,不过这次是视频通话的提示。 看见温墨染的名字在屏幕上闪烁,蒋蕴开心地接了电话。 “小蕴,过年好啊。”一个年轻俊秀的男子在屏幕的另一头,笑得温润如玉。 “哥哥,过年好。”蒋蕴将手机屏幕拿远了一些,借机整理了一下头发。 “你身边这位是?”温墨染的声音骛然有了些紧张。 “我们学校的留学生,大过年的,这不我们俩都落了单,就一起凑合凑合过节了呗。” 温墨染那头很明显放松了下来,笑道:“昨天我妈还担心留你一人在国内怪孤单的,现在你有朋友一起,我心里好过些。” 蒋蕴笑道:“当然是参加你的毕业典礼更加重要了,春节年年都有的。” “你一直都是这么善解人意。”温墨染抿起一丝微笑,眼底尽是温柔。 “你和叔叔阿姨什么时候回来啊,还有墨晴呢,这次和你们一起回来吗?” “小晴这次和我们一起回来。” 说起温墨晴,温墨染很明显有些闪躲回避,蒋蕴心中一动,却也顺他的意,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那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呀?” “初五的飞机。” 蒋蕴心中暗想,怎的这么快,嘴上欣喜道,“太好了,到时候我去机场接你们。” “嗯,那我们到时候见,好好照顾自己啊。” “嗯嗯。” 挂了电话,蒋蕴心中莫名升起一阵心慌意乱。 她一手撑着头,另一只手漫无目的的在桌子上画着圈圈,目光中流露出淡淡惘然。 八岁那年,她父亲蒋南风生意失败意外身亡,温家收养了她。 在她人生的至暗时刻,是温墨染陪在她身边,用温柔和耐心驱散了她内心的恐惧。 可她要利用的人偏偏就是温墨染。 现在,温墨染回来了,她的计划就要开始了。 蒋蕴紧紧闭上眼睛,睫毛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着,她深吸一口气对自己说。 找出父亲死亡的真相和为父亲报仇是她毕生的使命,任何人都可以牺牲,包括她自己。 她只管做自己应该做的,其余的,就交给报应吧。 叶隽坐了一会,见蒋蕴这边毫无动静,起身将白家夫妇这桌的单买了,便借故有事先离开。 他路过蒋蕴身边的时候,略微停顿了一下。 蒋蕴心中一跳,以为他会做些什么。 片刻过后,他径直出了门。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大门处,蒋蕴收回目光,认认真真开始吃饭。 该说不说,叶老板的品味极好,这里的菜每一道都符合她的胃口,那道胭脂鹅脯,一整盘差不多都是她消灭掉的。 吃完饭,伍迪抢着买了单,蒋蕴打趣他很会入乡随俗。 伍迪被夸得高兴,提出要送她回家。 蒋蕴同意了,不过她不愿意打车,主动提出坐公交回去。 伍迪自然没有异议,这样可以和美女待得更久一点呢。 车上人不多,她们选了最后一排,坐定后,蒋蕴将胳膊搁在窗棂上,手撑着下巴看着窗外流动的景色。 公交车行在闹市区里,高楼大厦蜿蜒向后,一眼望不到头。 记忆里的南风大厦早已经换上了新的灯牌。 她看着灯火通明的建筑物,眼里一闪而过的决然和愤懑,很快就被掩藏起来。 …… 公交车师傅一定是个性格极其沉稳的人,即便交通畅通无阻,他也走得不紧不慢。 晃晃悠悠一个半小时后,车子在南溪山公交总站停下来。 伍迪跟着蒋蕴下车,环顾四周,一脸懵逼。 这地方,方圆几里看不见一丝灯火,一个人影都没有。 “你该不是中华神话里的狐狸精吧。”伍迪看着蒋蕴那漂亮的脸蛋,下意识往后缩了一下。 “哈哈哈。”蒋蕴快要被他笑死了,她对他眨眨眼,“放心吧,即便我是狐狸精,也只吃那无情无义黑心肝的男人。” “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因为我是个好人。”伍迪松了一口气。 蒋蕴看看时间,笑着对他道:“今天谢谢你请我吃饭,你回去吧,改日我回请你。” 伍迪四下看看,有些担心,“你住在哪里呀,这么晚了会不会不安全?” 蒋蕴看了一眼不远处停着的一辆黑色suv,“我朋友会过来接我,没事的,你先走吧,一会宿舍该上锁了。” 伍迪在q大留学,和蒋蕴是校友,她知道q大的宿舍管理条例。 “好吧,那我们电话联系。”伍迪晃了晃手机,一步三回头的上了回市区的末班车。 十八九岁的年纪是白人的黄金时代,这米国小伙长得很像小李子年轻时候,清澈明朗的少年颜里藏着隐晦迷人的荷尔蒙气息。 蒋蕴忍不住踮起脚尖,多看了两眼。 “再见,我会想你的。”伍迪的声音渐行渐远,随着公交车散发的尾气,一同消失在视野尽头。 第5章 惩罚 宜城的冬天虽不如北方冷,但到底刚刚下过雪,站在室外不一会,蒋蕴的手和脸就有些僵硬。 她将手裹在大衣里使劲搓了几下,直到手掌发热,缓解了僵硬感后,掏出手机扫码了一辆共享单车,骑上往南溪山庄去。 蒋蕴清楚地知道身后无声无息的跟着一辆车,她只当做没看见,一路蹬着自行车,在寒风中艰难前行,“自我救赎”给叶隽看。 她想,叶隽见着她这惨样,心里的气总该消了吧。 然而,她想多了。 等她吭哧吭哧终于骑到了山庄的大门口,离大铁门还有一丈远的时候,被保安拦了下来。 “我是68栋的”蒋蕴斟酌了一下,“客人。” 她平日里进出都是坐车,保安没见过她很正常,就她现在的寒酸样,与其说是住在这里不如说是来访的。 保安很明显不信。 这里住的都是什么人,就是开直升机进来也没什么稀奇,他们的客人怎么会有人骑自行车来? 蒋蕴搓搓手,再搓搓脸,捋直了舌头说,“你给叶先生打电话,就说他的外卖到了。” 刚在一起的时候,叶隽每次“召见”蒋蕴,就戏称自己是在点外卖,蒋蕴表面不与他计较,内心深处这笔账算是记下了。 “外卖?”保安是两个中年男人,他们将蒋蕴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对于漂漂亮亮的年轻小姑娘到底还是多些耐心,“你说你是送外卖的,你的外卖呢?” 蒋蕴哭笑不得,两位大哥,大过年的要不要这么敬业啊。 “你给叶先生打电话就是了。” 其中一个方脸,看起来比较严肃的保安拿起通讯器给68号拨去电话。 电话接通,“叶先生,有个小姑娘说是来给您送外卖的,请问有这回事吗?” 电话那头传来叶隽冷若冰霜的声音,“68号不接待任何访客,所以你们马上就会接到投诉。” “啪。”电话被挂了。 “哥,怎么回事啊?”另一个长脸保安听见对话,腿抖的比蒋蕴还要厉害。 方脸保安如大梦初醒般想起去翻手里的平板。 记事簿上明明确确写着,68号不接待访客,所以他刚刚给叶隽打视讯电话,等于是在骚扰尊贵的业主。 两个保安欲哭无泪。 蒋蕴有些不好意思,但是看事情要透过现象看本质,“你们可不能怪我,要怪就怪姓叶的那个大变态。” 告辞! 骑车回去的路上,蒋蕴发现身后跟着的那辆suv不见了。 偏僻的郊野,除了呼啸而过的寒风有些许存在感,便是死一般的寂静。 她突然有一种匪夷所思的感觉,就好像这天地茫茫,她只有叶隽,叶隽不要她了,她顷刻间一无所有,无家可归。 这种感觉太糟糕了。 蒋蕴一时悲从中来,嚎啕大哭。 可是在冷风中哭泣真的是好难受,没一会,脸上的皮就像是被人用箍子硬生生给绷了起来。 还要靠这张脸吃饭呢,蒋蕴掏出纸巾,小心翼翼将脸上的泪水蘸干,给她的室友程小晶打了个电话。 无人接听。 蒋蕴继续打,终于第三遍的时候拨通了。 “我艹,老铁,怎么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 蒋蕴吸了吸鼻子,“你还在漂亮国吗?” “那是自然,机会来之不易。这位置,姐不占牢了,怎么能回去。” 程小晶因为容貌姣好,从大一被星探相中就开始拍广告,后来被娱乐圈的日薪208万诱惑,毕业论文不写了,毕业证和学位证都不要了,也要勇闯好莱坞。 现已在漂亮国呆了半年多。 “你怎么了?”她听出了蒋蕴语气中的不对劲。 “没什么,我想去你的公寓住。” “去呗,密码还是之前那个,姐们,你真的没事?” “真的没事,你去忙吧,再联系。”蒋蕴听见电话那边的嘈杂,知道她现在应该是在训练,没有多说就把电话挂了。 娱乐圈不是白闯的,程小晶大一的时候就是她们寝室的小富婆,挣了第一桶金后,在市区中心地带买了一套小公寓。 以前蒋蕴她们出来玩,如果时间晚了,就会去公寓里住。 叫了一辆网约车,很快就到了公寓,她轻车熟路摸上16楼。 密码是楼层号加房间号,1602,“滴。” 门开了,蒋蕴松了一口气。 伸手去按玄关处的壁灯,摸到开关,摁了几个来回,屋里也不见亮灯。 蒋蕴猜是不是许久没住人,没交电费给停了电,她找到电梯口贴的楼管电话拨过去。 那边24小时待机为业主服务,态度也十分好,很快就给了反馈,1602并未拖欠电费,而且电卡里有充足的钱。 蒋蕴真是无语了,那边说要不要找人过来修。 她看看时间,已经晚上十一点了,等人过来再排查,不知道要多久,算了,凑合一夜明天再说吧。 好在她没有化妆,冷水洗脸也问题不大。 迅速冲了个冷水澡后,她在程小晶的衣柜里找出一条一次性内裤换上。 又找了干净的睡衣。 冬天出去吃饭,头发和衣服最容易染上食物的味道,她往头上喷了点香水,又将内衣和贴身羊绒衫拿到阳台挂了起来。 这房子大半年没住人,床上的东西都得换。 等弄完这一切,差不多一点了。 蒋蕴伸展一下身体,躺到床上,睡意刚刚涌起,“吱、吱吱。” 艹!老鼠! 第6章 没有什么事情是上床解决不了的 恐惧顺着脊椎骨瞬间爬遍了全身神经,蒋蕴跟触电了一样从床上弹起来,在床上乱跳乱踢。 她这辈子只在学校的花园里见过一次活的老鼠。 吃的肥肥壮壮,油光发亮的皮毛,在她脚下一窜而过,那惊悚感,终身难忘。 似乎有什么东西跳到床上来了。 “啊!”蒋蕴尖叫一声,手忙脚乱中从床上摔了下来,虽说是铺了地毯,但整个人砸下来,手肘先着地,疼得她以为自己可能要瘫了。 “吱。”一团毛茸茸的东西从脚边拂过,“救命!”蒋蕴哭着从地上挣扎起来,跑到客厅沙发上。 她把窗帘全部拉开,灯光和月光从落地窗照进来,客厅一片澄明。 蒋蕴打开手机手电筒,把客厅的每一个角落都找了个遍,很是干净整洁,一看就是程小晶走之前找家政打扫过的了。 这公寓里怎么会有老鼠呢? 可她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绝对没有听错,就是老鼠的叫声。 她认输了,她给叶隽打电话,打了十几个,那边不接。 她又给他发微信,哭着在语音里忏悔,一连发了十几个60秒的,如石沉大海。 蒋蕴绝望了,也实在没有力气继续折腾,忍着巨大的恐惧从卧室里抱出被子,在沙发上睡了下来。 “吱……” 明明困的要死,可耳朵却无比敏锐。 不知道是不是太过害怕出现幻听,她觉得有无数只老鼠正蹲在墙角“咯吱咯吱”的磨着牙,随时都有可用一哄而上,将她撕成碎片。 …… 后半夜,大概是人的生理机能战胜了恐惧,她终于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感觉有冰凉的东西在蹭自己的脸。 她太难受了,头昏脑涨的,心想即便是老鼠把她吃了,她也认栽。 跟躺尸一样挺了半天,那冰凉的触感探进被子里,覆在了她的胸口上,这回她没法装死了,那手感她太熟悉了,分明就是姓叶的那狗东西。 她努力睁开肿成一条缝的眼睛,迎面是一张俊朗英挺的脸。 叶隽的脸轮廓感极强,五官精致的恰到好处,多一分稍显刻意,少一分又不够完美。 睁开眼就是这么的赏心悦目。 蒋蕴看的有些出神。 “喜欢这里?”叶隽俊逸的剑眉上扬,唇角勾起,说不出的倜傥潇洒。 蒋蕴摇头,哑着嗓子,“不喜欢,一点都不喜欢。” “知道自己错了吗?”叶隽不为所动。 “知道”。 “以后还敢不听话吗?” 蒋蕴点头又摇头。 “还敢?” 蒋蕴瘪嘴,眼泪从肿成缝隙的眼眶涌出,她拽住叶隽的衣角,“现在可不可以不说这个,我好像感冒了,很难受。” 自两人认识,她第一次在叶隽面前流露出这般脆弱的样子,有一种易碎的美感。 叶隽顿了一顿,眸色愈浓,忽然起身,朝她压了过去,低头吻她的唇。 蒋蕴真是艹了,人刚醒还没刷牙呢,这叶坏蛋也太不讲究了吧。 “你,你是不是人啊!我都病成这样了,你也下得去手。”蒋蕴好不容易推开他,腾出手来捂着胸口使劲喘了几口。 “感冒的人,得多做运动,出出汗很快就好了。”叶隽话音落下,打横将蒋蕴抱起,往卧室走。 “不不不,我不去那里,有老鼠。” “噗嗤。”叶隽一下笑了出来,“不怕,等治好了你的病,我帮你抓老鼠。” “哎”想说的话被男人的唇堵了回去。 叶隽没有骗她,一番胡天胡地后,她出了一身的汗,貌似脑袋清醒了一点,起码没先前那么难受了。 叶隽靠在床头,微微喘息,他用手指拂开黏在蒋蕴额头和脖颈上的长发,“好些了吗?” “嗯。”蒋蕴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和他对着干,她要是敢说一个“并没有”,叶隽能让她“因公殉职”。 “我去洗澡。”叶隽从床上下来,以一种“天然去雕饰”的状态往浴室走。 “没电。” 叶隽低头憋笑,“无所谓”。 听见浴室传来的水声,蒋蕴暗骂了一声,“神经病。” 那个啥之后洗冷水澡会死人的不知道吗?那某某宫斗剧里的阿哥,不就是这样被他的小妾害死的。 狗男人再讨厌,现在也不是他该死的时候。 蒋蕴拖着又酸又沉的身子从床上爬起来,走到浴室门口,刚想敲门喊他出来。 等等,不是没热水吗,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雾气? “艹,叶隽你大爷的。”话音落下,浴室的门被打开,一只线条漂亮,结实有力的胳膊伸出来,将她扯了进去。 很快,伴随着细细碎碎的声音不断蔓延,雾气更浓了。 换上叶隽带来的衣服,蒋蕴站在浴室的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的人,有一种恍惚感。 昨晚哭得太狠了,不止眼睛,脸也肿得几近透明,像一个粉嫩的猪头。 就这副尊荣,叶隽还能这般有兴致,整了两回,她都以为他是不是爱上自己了。 “可以走了吗?”叶隽斜倚在门边,懒懒散散的,脸上是餍足的笑意。 蒋蕴在他胸口上捶了一下,拉他到卧室。 指着不可描述的狼藉现场,“好意思就这么走了?” 要是程小晶知道自己带着野男人在她的床上搞风搞雨,估计会把她给做掉。 “有人收拾,咱们回家。”叶隽胳膊勾住蒋蕴的脖子,往怀里轻轻一带,“走了。” 没有什么事情是上床解决不了的,一次不行,就多上几次。 第7章 他的白月光回来了 车上,叶隽拍拍羽绒服的兜,对蒋蕴说,“我给你准备了礼物,猜猜是什么?” “哈?”蒋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昨天不听你的话,你还送我礼物” 叶隽打断她,“我送你礼物,还要挑日子吗?” “哦,这样啊,那多不好意思。”蒋蕴笑得露出脸颊两个浅浅的小酒窝。 “你猜是什么?” 叶隽身上的羽绒服是轻薄型的,如果是大件的话应该很明显能看出来,现在只有一个轻微的凸起。 他出手向来大方,不能以物件的体积来判断礼物的贵重。 “我猜是珠宝。”蒋蕴一脸天真地看着他。 叶隽似乎在憋笑,他抬起双手,露出口袋,“你自己拿。” “那我就不客气了哦。”蒋蕴探手进去。 毛茸茸的一小坨,尖尖的嘴巴,好像还有胡须,“吱!” 蒋蕴昏死过去。 “喂,醒醒,你怎么这么没用。”叶隽拍了几下蒋蕴的脸见没反应,又去掐她的人中。 人终于醒了过来。 蒋蕴窝在叶隽怀里,艰难地抬起双手抱住他的脖子,气若游丝。 “我听别人说,你做生意可厉害了,是叱咤宜城的王。” “所以呢?”叶隽饶有兴致的用手指蹭了蹭蒋蕴还未消肿的脸。 “他们都是骗人的,大王怎么会这么幼稚呢?” 蒋蕴像是完成反击的使命一般,说完这句话又昏了过去。 叶隽将人拉进自己怀中抱住,没心没肺的笑了好久。 昨天晚上是他让人提前去公寓将电线剪断,也是他让人将遥控仿真老鼠放进屋子里,昨天他真的很生气,想着不能就这么放过敢忤逆他的人。 但看她在山庄外哭得那么悲惨,突然就心软了,那就浅浅的教训一下吧。 那时,他看蒋蕴的档案,小丫头片子本事大得很,却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老鼠,不知怎的他就记住了。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人,晕倒了仍是一脸委屈样,心道,好像是有那么一点幼稚。 蒋蕴这一病,在床上昏睡了两天,叶隽照顾了她一天,熬的粥把她喝吐了,没办法提前将管家佣人十几人提前招了回来。 他吩咐照看好蒋小姐,就离开了别墅。 养病期间,蒋蕴头上被蔡姐缠了一条抹额,说是防头风病,她戴了半天,感觉自己跟坐月子一样,属实忍不了,哭闹着将抹额给扯掉了。 蔡姐以为她是因为叶先生不在,心里不舒服发脾气,好言劝了她许久。 蒋蕴也不回嘴,只依在床头,悠悠道:“男人嘛,就是这样无情,见我生病了,他用不上了,一刻都不愿意多待,我懂得。” 蔡姐是过来人,明白理是这个理,但她拿叶先生的工资过活,自然得帮叶先生说话。 好说歹说又劝了一大堆,哄着蒋蕴把药吃了以后,她照例去和叶隽汇报每日别墅发生的事。 听完她原封不动复述的蒋蕴的话,叶隽若有所思。 第二天他给蒋蕴打了个视频电话,说是只要她的病好了,同意她去机场接温家人。 “哦。” 蒋蕴面上没什么反应,心中暗自窃喜,她有三年没见过温墨染了,虽说平日里也会电话联系,但见面三分情嘛。 再说了,温家对她“恩重如山”,如果他们回来她不出面的话,一定会引起温墨染的怀疑。 说到底,她不想让温墨染知道自己为了温家的生意,做了叶隽的情人。 想必,这也是温叔叔的意思。 温家人的飞机初六下午五点左右到机场,蒋蕴认真收拾了一番。 一头卷发扎了个低马尾,法式刘海将她的鹅蛋脸修饰得更加柔和,只做了基础护肤,擦了点防晒,没有画眼妆,她的眼珠又大又圆,又黑又亮,自带美瞳效果。 象牙白长款轻薄羽绒,内搭烟粉色羊绒短衫,下面一条简简单单的蓝色牛仔裤,搭配白色运动鞋。 温柔明媚,清纯亮丽。 叶隽应该是提前打过招呼,她出门的时候管家什么也没说,只将她送到大门口,看着她坐上网约车。 到了机场,运气很好,飞机准时降落,半个小时不到,就看见温家人出现在机场通道。 蒋蕴小跑着上前,“叔叔阿姨,墨染哥哥,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小蕴你怎么看着脸色不是很好?” 她今天特意加重了腮红,没想到温墨染还是看出来。 “前几天不小心感冒了,不过现在已经好了。” “你这丫头真是的,身体不舒服就不要往外面跑嘛!赶紧回去,让萍姐给你熬点汤补一补。”温如楠一脸关心,招呼着大家往外面走。 颜艳瞪了他一眼,“急什么,不要女儿了?” 蒋蕴往出口看去,温墨晴正和一个高挑时髦的年轻女子,边聊边往这边走。 “微时,让我家的司机送你回去吧。”温墨晴一脸讨好地说。 白微时笑道,“不用,我有朋友来接。”正说着,她踮起脚尖朝不远处挥了挥手,“喏,人来了。” “可以走了吗?”清澈,略带低沉的声音在蒋蕴身后响起。 回过头,是叶隽清冷英俊的脸,他面无表情地看了蒋蕴一眼,一副不认识不熟的样子。 蒋蕴很自觉的往旁边挪了一步,表现得比他还要陌生。 “叔叔阿姨、墨染、小晴,我们先走了,再联系。”说完她挽着叶隽的手臂,两人并肩朝外走去。 蒋蕴清楚地看到,叶隽在转身的那一瞬间,嘴角勾起的弧度。 温如楠担心地看了蒋蕴一眼,却什么也没说。 第8章 温家的“恩情” 温墨晴跟虔诚的信徒膜拜教主离开一样送走了两人,这才与蒋蕴说话。 “你生病了就不要出来浪了,你看你那脸白的,跟吊死鬼一样。” 她说话时故意耸了一下肩膀,将挎在胳膊上的包甩到蒋蕴眼前。 “哇,小晴,你的包包好漂亮。”蒋蕴如她所愿。 温如楠急着要回去问蒋蕴话,随口接道,“你若喜欢让墨染给你也买一个,时间不早了,有什么事回去再说吧。” 温墨染还未说话,温墨晴抢话道:“你说什么呢,老爸!这是h牌全球绝版包包,就是说在这世界上只有一个,在我这儿,我哥哪儿再去找第二个?” 温如楠一时语塞,“你个败家子。” 蒋蕴在心里冷笑,两年不见,还是那个无脑虚荣又肤浅的二货。 背假包还这么理直气壮,招摇过市。 至于她为什么知道那是假货,因为温墨晴口中的真货,全球绝版,此刻正安安稳稳躺在她的衣帽间吃灰呢。 “好啦好啦,现在是教训女儿的时候吗?” “哼,爸爸就是偏心,和人家说话和颜悦色,与我说话就凶神恶煞。” 温墨染笑着打趣,“不错,还会用成语。” “哥哥!” 温墨染摇摇头,不理她,转身对蒋蕴温和道:“我刚给彩姐打了电话,让她准备你喜欢的吃食。” “嗯,谢谢哥哥。” 回去的路上,蒋蕴有些感谢叶隽的出现,分散了温墨晴的注意力,不然现在的火力一定是集中在她的身上。 “妈,刚刚那个男人是谁啊?长得又帅,又有气势。” “叶隽。” “做什么的?” “做大生意的。” “切,妈你还说自己整天混太太圈,你倒是混出点名堂来啊,什么都不知道。” 颜艳没好气的吼她,“还不是你爸爸没用,我混的圈连叶家的边都沾不上,你指望我知道什么?” 一年前,温氏因为温如楠决策失误,出现一次重大危机,如果不是蒋蕴跟了叶隽,使得他注资温氏,怕是现在温氏早就与他们没有关系了。 叶隽注资动用的是私人账户,所以温氏现在最大的股东是叶隽。 以他的财力,与温氏本就不会有交集,即便现在他是大股东,除了每月一次的股东大会查账外,他几乎不怎么出现,与温如楠自然不会有什么交情。 “叶隽,男,26岁,理工电脑工程硕士,现任科盈集团董事兼首席执行官。2022年福布斯全球亿万富豪榜排名第113位,财富值460亿美元” 温墨晴对着百度百科念了起来,越念越兴奋,“妈,你说我要是找他当我的男朋友,是不是咱们家从今往后就要飞黄腾达了。” 颜艳白了她一眼:“天刚黑就开始做梦,就刚才,这都面对面遇着了,你见他看咱们一眼了吗?” “妈,你怎么总是喜欢给我泼冷水。”温墨晴不满。 “他的女朋友你不是刚刚才见过?”温墨染冷冷道。 “哼,公开了吗?即便是公开了,又没有结婚,何况结了婚,还能再离婚呢。” “够了!”温如楠实在听不下去了,他回过头,狠狠瞪了温墨晴一眼,“消停点吧,如今公司情况刚有好转,你少在外面给我惹事,听见没有!” 颜艳在下面扯了扯温墨晴的袖子,示意她不要再说。 温墨晴识趣的闭了嘴。 温家别墅与南溪山庄正好是两个方向,一个在城南,一个在城北。 上大学以前,蒋蕴都是住在这里。 考上大学后,她就搬去学校住了,她在这个家和温墨染的关系最好,自从温墨染出国读书,她便很少回来。 到了别墅,四五个佣人立在门口迎接主人归来,算起来温家夫妇去美国参加长子的毕业典礼也走了有一个多月。 一个穿着相对较讲究的长脸妇人迎上来,嘴里笑着:“先生太太,少爷小姐回来了,天冷,已经准备好了红枣姜茶,先喝一些暖暖身子吧。” 这个彩萍是跟着颜艳一起嫁过来的,和她的雇主一个德行,牙尖嘴利,心肠歹毒,没少在蒋蕴小时候给她使绊子。 看着面前的四双拖鞋,很明显没有自己的份,蒋蕴开口,“萍姨,麻烦你给我拿双拖鞋。” 彩萍看了一眼已经坐在餐桌上的颜艳,故作为难地说,“不好意思,蒋小姐许久不回来住,都没准备多余的呢,要不你穿王叔的这双吧,今天他休班,正好腾出来。” 说着她丢过来一双破破烂烂,脏的看不出颜色的毛拖鞋。 蒋蕴心中冷笑,一脚将拖鞋踢开,“不合适,穿不了。” “蒋小姐你现在怎嫩个厉害呢,你” “小蕴,怎么还不进来?”温如楠站在楼梯口喊蒋蕴。 “哎,叔叔,萍姐说没有拖鞋给我穿,不好进来,怕把屋里地毯弄脏呢。” 温如楠气不打一处来,他还等着有事问蒋蕴,冲着彩萍吼道:“没有你就出去买,买不到就给我滚蛋!” 骂完彩萍,他放低声音对蒋蕴说,“小蕴,你先进来,叔叔有话和你说。” “哦。”蒋蕴轻飘飘地看了彩萍一眼,跟着温如楠进了他的书房。 “小蕴,坐。”温如楠搓了搓手,很明显无心寒暄。 蒋蕴主动说,“叔叔有什么想说的就直说吧。” 温如楠本已经准备在办公桌后坐下来,见她这么敞亮,从大班椅上起来,坐到她旁边的沙发上。 “小蕴啊,你和叶先生” 蒋蕴知道他想问什么,“叔叔,我和他之间本就是一场交易。他的女朋友是谁,或者他和谁结婚,并不影响交易,我已经照叔叔说的问过叶先生,他同意让哥哥回公司做ceo。” “好好,那我就放心了。”温如楠紧皱的眉头得到了片刻舒展,又假惺惺地说:“你们年轻人之间的事我也不太懂,总之你爸爸去世后,我是把你当亲生女儿看的,叔叔自然希望你好。” 蒋蕴点头,“叔叔对我的好,我一直都记着,也希望自己能报答叔叔的恩情。” 她说出“恩情”两个字的时候,手指几乎要嵌进手掌里,疼痛让她异常清醒。 第9章 亲自接她回去 天冷,外面又飘起零零落落的小雪,蒋蕴在别墅里有自己的房间,便留宿下来。 吃完饭众人在客厅聊了一会天,各自回房休息。 温墨染将她送到房间门口,认真道了晚安。 “晚安,哥哥好梦。” 关上房门,躺在陌生又熟悉的床上,毫无睡意。 打开手机,屏幕上干干净净,她检查了一下网络,一切正常。 点开微信,最近的聊天记录是昨天叶隽给她打的视频电话。 她点开对话框,打字,【晚上我不回去了可以吗?】 三十分钟过去了,手机就跟死机了一样,毫无反应。 再发一条,【你不回,我就当你同意了哦】。 世界安静如鸡。 蒋蕴自嘲的笑了笑,笑自己的不自量力,狗男人现在不知道怎么快活呢,怎还会记得起自己。 她果断关了手机,睡觉! “阿嚏。”叶隽莫名其妙打了一个喷嚏。 “叶先生要不要休息一下?”他的私人助理封谭暂停了汇报。 叶隽闭上眼,往后靠了靠,那会他接了白微时,将人送回家后就来了公司。 刚刚收购的电气公司账目繁琐,他已经坐在这里听了四个小时的数据报告。 他捏了捏眉心,扫了一眼下首坐着的几人,都是假期临时被喊回来的。 “休息半个小时。” “是。”众人起身退出了办公室。 叶隽从兜里掏出手机,点开蒋蕴发来的消息,看了一眼,直接打了电话过去。 关机了。 这女人现在是胆肥了,居然敢关机。 他给管家打电话,“你现在找人去温如楠那儿把蒋小姐接回来。” 电话那头管家顿了一下,试探着多说了几句,“那会蒋小姐打电话回来说,联系不上少爷你,问她能不能就歇在温家,她大概不是有意的,现她感冒还未痊愈,天都这么晚了,来回折腾,怕是身体受不住吧。” 电话那头,叶隽默了一会,“随她吧。” 挂了电话,看看时间,怕是得到天亮了,他起身到盥洗室洗了个脸。 蒋蕴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她定了时间,早上七点,睡眠严重不足,有些头昏脑涨。 跟着叶隽这一年,都是自然醒,醒了就有人“伺候”,她有时候都觉得自己被养的五谷不分四体不勤。 简单梳洗好,下楼,只有几个佣人在洒扫。 温家的那几人大概是倒时差,平日里七点铁定在院子里打太极的温如楠也不见踪影。 彩萍正在给一盆黑色郁金香浇水,看见蒋蕴,皮笑肉不笑地说,“不好意思蒋小姐,太太喜欢吃热食,这早餐怕是你要等一会了。” 蒋蕴无所谓的笑笑,“没事,总归我是起来了,正好出去给太太买她最喜欢的芝士滑蛋三明治。” 温家的别墅社区比较接地气,出了大门沿路有很多特色小店铺。 颜艳很喜欢其中一家专做芝士滑蛋三明治的铺子,铺子里的三明治每天只卖两小时,因为生意火爆,很多人即便是排了几个小时也可能空手而归。 以前蒋蕴没少被使唤去排队,即便是屋里有这么多佣人,颜艳仍能找到理由,佣人们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这样,为了不迟到,蒋蕴一般都要早起一个小时,提前去排队。 走在去小店的路上,久违的感觉。 蒋蕴想起小时候,她能力有限,没办法从别的地方对抗颜艳,就只能暗地里使点小坏。 那时,每次买了三明治,都会特意绕去小区后门,那儿拴了一条阿拉斯加。 她将三明治放在狗嘴下面,看着狗子的哈喇子一滴一滴,滴在三明治上。 然后身心愉悦的将盛满狗子口水的三明治送到颜艳面前,一脸“欣慰”地看着她吃下去。 想到这里,蒋蕴心情好的不得了,脚步更加轻快。 到了店铺门口,果然又有一堆排队的人。 她现在是有钱人了,可以用钱买时间,于是她走到马上就要排到的那个人面前,“一千,你的位置让给我。” 男人一脸惊诧地看着她,跟看智障一样,直到支付宝提示音到账一千元响起,才笑得合不拢嘴将自己的位置腾出来。 引得后面排队的人一片羡慕声。 蒋蕴买了五个三明治,她准备拿出三个给那条冤种阿拉斯加,好好弥补一下狗子受伤的心灵,如果它还健在的话。 她一路走,一路低头看手机,室友给她分享的消息,提醒她两个月后是论文查重的最后期限。 蒋蕴回了个“知道了”,心里琢磨着虽然不是自己喜欢的专业,毕业证和学位证还是得搞到手,不然这四年不是白上了。 刚将消息发送出去,一双锃光发亮的皮鞋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抬头,是叶隽的司机。 “蒋小姐,叶先生来接你了。” 蒋蕴转过头,看见马路对面停着的黑色劳斯莱斯幻影,心情有些许复杂。 她慢腾腾走过去,拉开车门,叶隽斜靠在椅背上,大长腿随意抻着,看起来有些疲倦。 他拍拍座椅,“上来。” “我买了三明治” 叶隽伸手将她拽进车里。 她吃痛叫了一声,没好气的白了男人一眼,小声嘀咕,“懂不懂怜香惜玉啊。” 叶隽抓起她手里的袋子,看了一眼,“什么东西。”说完顺势从窗户的另一头扔了出去。 “你!你”那可是一千块钱买来的三明治啊。 “垃圾就应该扔掉,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蒋蕴看着他那张顽劣的脸,真恨不得挠花他。 “昨晚我不在身边,你睡的好吗?”叶隽将她揽在怀里,低头在她耳边轻轻送气。 十几个小时前,还装作与我是陌生人呢,川剧变脸都没您厉害。 蒋蕴挣脱他的手臂,坐直了仔细去看他的脸,眼睑下一片乌青,唇上透着隐隐的青茬,一看就是“纵欲过度”。 “哟,昨晚叶先生很卖力嘛。” 听她这样阴阳怪气的说话还是头一回,叶隽一点不生气,反而想逗逗她。 他一只手搭在窗棂子上轻轻敲着,歪着脑袋,半真半假的说,“那是,吃奶的劲都使了出来。” 一边说一边撩起衬衣,露出饱满且线条清晰,壁垒分明的腹肌,“这个不是白练的,昨儿我才知道它的好处。” 惹的蒋蕴白眼翻上天,想说自己厉害呗,不要脸。 第10章 他不可以和别人结婚 半个小时后,车子在一家位置隐秘的酒店门口停下。 蒋蕴从窗户看出去,“跑这么远吃早餐?” “嗯哼。”叶隽拍了她的屁股一下,“下车。” 蒋蕴真是服了他。 往酒店里走的时候,叶隽牵她的手,被她甩开了,“不怕被人看见?” “会员制,没有闲杂人等,不怕。”叶隽展臂勾住蒋蕴的脖子,蒋蕴挣扎不过,被他拖着进了电梯。 在房间里吃完饭,叶隽去洗澡,偏要拖着蒋蕴一起。 “叶先生还是悠着点吧,我真怕您精尽人亡。” “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满脑子都是那种事,简直太可怕了。” 叶隽假装害怕地抱起双臂放在胸前,就像蒋蕴是个内什么女流氓。 蒋蕴被他的倒打一耙气笑了,“成,你今天要是敢碰我一下,你是狗。” “少废话,进来。” 蒋蕴还未与他掰扯清楚,就被男人拉进浴室。 她被指挥着帮他按摩,狗男人一身肌肉,紧绷绷的,又手长脚长,累得她差点没栽进池子里。 泡完澡,两人躺在床上,破天荒的,他真的没碰她,“我累了,睡觉。” 蒋蕴虽然昨晚不知道睡了几个点,刚刚又累个半死,但依然毫无睡意。 以前她总嫌弃叶隽精力太旺,次次感觉自己跟受刑一样,现在人就躺在旁边,却真的不碰她,她又受不了。 难道白微时回来了,他就对自己的身体不感兴趣了。 “胡思乱想什么呢,好好睡觉。” 叶隽大概是感受到旁边躺着的这人的焦虑,将她揽进怀里,用手指轻轻顺了顺她的头发,又轻轻拍她的背,跟哄小孩一样。 蒋蕴被他拍的舒服,很快就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梦,梦中叶隽丢给她一张银行卡,冷冷道:“我要结婚了,这里是一亿遣散费,拿着走人,以后不要再让我看见你。” “叶先生,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我不能走” “呜呜呜”蒋蕴在梦中哭了起来。 “喂,蒋蕴,蒋蕴”有人在喊她。 蒋蕴睁开泪眼婆娑的双眼,“怎么了?” “该我问你怎么了吧,你哭什么呢?” “我,我哭了吗?”蒋蕴抬手去摸脸,触手一片冰凉,她真的哭了,而且还哭得很伤心呢。 “为什么哭?”叶隽见她这不知所措的样子怪可怜的,声音柔和了不少。 蒋蕴不想回答,转过身去,背对着他,含糊了一句,“没什么,做噩梦了。” 叶隽听她说做噩梦,反而来了兴致,他搭住她的肩膀,将人往回掰,“什么噩梦能哭成这样,说我听听?” “不想说!” “你说不说。”叶隽去挠她的咯吱窝,那里是她的软肋,每次碰上,她能笑得流眼泪。 “你烦不烦啊!”蒋蕴使劲拍了他的手一下。 叶隽仍然没有停手的意思,她被闹的心烦,抓起他的左手,死命咬了下去。 “蒋蕴你是不是有病啊!” 她这嘴下的是真绝情,叶隽甩开她,举手在灯光下一看,齐齐整整两排牙齿印,印子中渗出深深浅浅的血丝。 “我没病,我就是不想在呆在这里,不舒服,很讨厌!”蒋蕴将头埋进枕头里,哭得肩膀直颤。 叶隽冷静下来,带着探究的目光看她,“蒋蕴,你以前从来不喜欢哭。” 他记起他们的第一次,蒋蕴在他身下,尽管他已经很照顾她了,可她仍是痛到痉挛。 即便是那样,他看见她悄悄将眼角的泪水吞了回去。 他们在一起的这一年,妩媚的,纯情的,风骚的,什么样子的蒋蕴他都见过,就是没见过脆弱的。 蒋蕴感觉到身边的男人没动静了,也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太过。 她缓缓坐起身,试着去抱叶隽的脖子,叶隽没有动,任由她抱着。 她将头靠在他的怀里,哑着嗓子,“我刚做梦,你以后再也不让我回别墅了。” 叶隽似乎一下就明白了,她刚刚为什么说讨厌这里。 她以为自己带她来酒店是不让她再回去别墅了。 “你是不是傻,三年时间还早着呢。” 蒋蕴当时跟他的时候,签了一份合约,叶隽注资20亿到温氏,蒋蕴陪他三年。 “昨天我看见白小姐,你会和她结婚吗?”蒋蕴小心翼翼问道。 如果叶隽和白微时结婚了,也许他们之间的关系就会变得名存实亡。 她可能坐两年冷板凳,然后得到一大笔钱,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损失,但她知道,决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她跟叶隽,从来要的就不是钱。 叶隽的声音倏然变得冷淡,“蒋蕴,有些事情不是你该问的,明白吗?” “对不起。” 叶隽微不可查的叹了一口气,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穿衣服。” “嗯?” “你不是不喜欢这里吗?咱们回家。” 回去的路上,温墨染打来电话,“小蕴,你怎么招呼也不打就先走了,好久不见,我还有很多话想和你说。” 蒋蕴有些不好意思,她这个消失玩的确实有些不太礼貌。 “我同学临时有点事情找我,是关于毕业论文的,我太着急了就先走了。哥哥,不好意思,改天我再回去和你说话。” “没事,我就是担心你,你的毕业论文要紧,总归是我现在回来了,以后想见面了,咱们随时可以约。” “好的,哥哥再见。”蒋蕴挂了电话。 叶隽侧过头,手臂搭上她的肩膀,不冷不热地说:“你的便宜哥哥貌似很关心你嘛。” “嗯,墨染哥哥一直对我很好。” “怎么个好法?” “哼,总之比你对我好!” “是吗?”叶隽也不生气,手指在蒋蕴脸上轻轻摩挲,半真半假的道,“不要给我戴绿帽子,否则你们一定会死的很惨。” 神经病! 蒋蕴在心里暗骂了一声,脸上笑得淡定,“放心吧,三年时间里,守身如玉我还是能做到的。” 叶隽听得这话,冷笑一声。 这时车子已经开到山庄门口,叶隽:“你进去吧,我晚上有应酬,不回来了。” “少喝点酒,注意安全。”蒋蕴象征性的关心了几句,下车进了山庄。 第11章 好久不见 叶隽给封谭打了个电话过去,交代了几句后,回了市中心的公寓。 在书房里看了一会书,差不多晚上七点的时候,换了一身简约舒适的休闲装,开车出了门。 宜城有很多隐秘的会所,专为有钱人服务。 叶隽现在去的这个,是他从小一块长大的朋友沈云苏任大股东的思南会馆。 等红灯的空档,他给白微时发了个微信,【一会要经过南锣街,想吃椰蓉酥吗?】 白微时很快回复他,【昨儿我就拉周南陪我去了,人铺子早就挪地方了。】 叶隽有些尴尬,他只记得白微时小时候很喜欢吃那里的椰蓉酥,但是林静怡嫌弃小摊小贩的食材劣质,不许她吃。 他就每天放学路上悄悄买了,第二天带到学校给她吃。 后来白微时出国读高中,他也就没再去过。 叶隽掌心砸了方向盘一下,早知道提早去看看了。 叶隽、沈云苏、白微时还有周南,几人是从小一块长大的。 叶隽父亲去世的早,没有父亲的孩子,即便身处豪门,总是比身边的孩子艰难了那么一些。 那个时候叶隽长得很漂亮,像个小姑娘,沈云苏不知怎么发育比同龄人要慢,个子小小的,两个人就成了被“欺负”的对象。 每次这对难兄难弟遭殃,都是白微时和周南这两个小姑娘出来主持大局。 白微时比叶隽大两岁,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已经高出叶隽一个头。 周南和叶隽同岁,但比白微时还要高出半个头,使得沈云苏为了向她打听长个的秘密,做了她半年的小弟。 说是小弟,其实谁都知道周南是他的女神,所以思南会馆就是这么来的。 后来长大了,各自发展,见面的机会少了,却没想到大家都长成了不同的样子。 小时候漂亮的像个洋娃娃的叶隽,现在长成了最有男人味的型男。 小时候最矮的沈云苏,现在个子直冲一米九,虽然二十六了,他时常觉得自己似乎还在长个,去年还嚷嚷要出国检查,自己是不是基因序列出了什么问题。 小时候最沉稳,最有大将风范的白微时,没成想成了最洒脱不羁的文艺女青年,据说她去非洲拍狮子一蹲就是大半年,风餐露宿、险象环生只为那一个镜头。 小时候最“放浪不羁”,敢在课堂上当众揭发教授猥亵的叛逆少女周南,现在穿起了规规矩矩的职业套装,接手家里的公关公司,事业做得风生水起,俨然女强人一枚。 今天,是他们大学毕业后第一次聚会。 “我说兄弟,你到哪儿了?”沈云苏的夺命追魂call又来了,但是这回很明显恹恹的,没有刚才兴奋。 叶隽不厚道的笑了起来,“急什么,马上到。” 昨天他们在群里讨论今天聚会的时候,周南就提前给他说了,今天要带自己的未婚夫一起来。 他当然是一字不落的,转述给沈云苏听。 然后这家伙就故意选了思南会馆,现在一定是被喂了狗粮,伤着了。 “你再不来,我就将微时据为己有了。”沈云苏有气没地撒,故意挑衅。 “你可以试试看。”叶隽丝毫不惯着他。 沈云苏秒怂,他认怂的方式就是挂电话。 叶隽早就习惯了这家伙的不靠谱,懒得理他,随手打开车载音箱。 《jt one st dance》,温婉浪漫的女声在车内循坏开来。 …… 今天是假期的最后一天,路上的人和车明显多出好几倍,叶隽到的时候,众人都到齐了。 思南会馆今日停业,聚会就直接放在大厅。 叶隽一进去,沈云苏就朝他开了三个礼炮,五彩缤纷的金箔轰了他一声。 “沈云苏,你大爷的。”叶隽随手将手里的车钥匙朝他砸过去。 沈云苏接住钥匙,回头朝白微时嚷嚷,“微时,你说你的脸有多大。” 白微时假装生气地摸摸自己的脸,“少胡说,我私教前儿还和我说,我体脂率又下降了呢。” “哈哈哈”众人大笑起来,叶隽也跟着笑了,很自然的走到白微时身边坐下。 沈云苏不消停,“你少装,我的意思是,咱们叶总有一年没有出来玩了,一年啊,多么漫长的一年,都能造出一个娃娃了。” “所以,今儿我们是托了微时的福,才能见着叶大老板呢!哎,话说回来,叶隽你又帅了。” 周南隔着白微时,捶了叶隽的肩膀一下。 “哎,轻点,我可是听说你最近在练泰拳。”白微时笑着挡开她的手。 周南损她,“哟哟哟,这就开始心疼男人了。” “我看你是女霸总做久了,油腻至极,顾先生是怎么忍得了你的。”白微时侧过身,看着周南身边坐着的年轻男人,笑着打趣道。 周南的男朋友顾威是个有些腼腆的人,他还未说话,脸就先红了。 “我觉得南南挺好的。” “好在哪里,你倒是说说看。”沈云苏很不要脸的凑过来,手里还举着礼炮,都快要戳到人家顾威的脸上。 大家都知道沈云苏这是句不怀好意的玩笑话,没想到顾威居然老老实实回答,“哪儿都很好。” “哈哈哈。”众人哄堂大笑起来,直把周南笑得脸都红了,她轻轻捶了顾威一下,“怎么人家问什么你说什么,以后别这么老实。” “嗯,知道了。”顾威冲着周南一笑,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 今天聚会来的,多是他们从小就认识的,只不过近些年大家各自发展,联系的少。 这次沈云苏将人聚起来,大家心里也是真的高兴,笑闹了好一会后,各自三三两两活动去了。 “出去走走?”叶隽对白微时说。 “好。”白微时很自然地挽上他的胳膊,两人一起往庭院走去。 第12章 那个女人很聒噪 周围终于安静下来,两人静静走了一会,谁也没有说话,很默契的享受这片刻的安宁。 “冷吗?”叶隽见她只穿了一件大衣,想将身上的羽绒服脱下来给她披上。 白微时按住他的手,笑道,“这些年什么恶劣的环境我都经历过了,现在是铁打的身子,这不算什么。” 叶隽知道她的脾气,直来直往,她说不需要就是真的不需要,便也不再纠结。 “这次回来再不走了吧。” “不走了,我家老白说了,我如果再走,他就打断我的腿。” 叶隽轻笑一声,“白叔叔还是这么幽默。” “幽默什么呀,我自由的灵魂就这样被他束缚住了,你难道不应该同情我吗?”白微时不满地抱起手臂,假装生气地睨了他一眼。 叶隽双手插在裤兜里,用脚轻轻拨拉地上的碎石子,“你该见识的都见识过了,也该过过我们这些普通人的生活了。” 白微时耸耸肩膀,无奈道:“听说过吗,有一种鸟,只能不停地飞,因为它们没有脚,一停下来就会死掉。 叶隽:“你即便是那只鸟,无论是停还是飞,我相信你都能活下去。” 白微时伸手捏了捏叶隽的脸,这是她小时候经常对叶隽做的动作,“你越长越帅也就算了,小嘴怎么还越来越甜呢。” “可能是因为你吧。”叶隽抬起头,静静看着白微时,眼神清澈明朗。 白微时顿了顿,回看叶隽,以往那个爱哭的漂亮小男孩,现在已经长成一个高大英挺的男子,她看他已经需要仰视了。 “叶隽” 白微时正想说话,一个卷发女子咋咋呼呼地冲过来,拉过白微时就走,口中嚷嚷着,“我说那谁谁谁两人分手是因为男的劈腿,她们不信,微时你得为我作证,你说话她们才信。” 卷发女子是白微时的表妹,性子急,不去给她做这个证,怕是今天一晚上都消停不了。 白微时无奈地朝叶隽摊手。 叶隽很通情理地道,“不急,咱们待会再聊。” “好”白微时一句话还未说完,就被拉走了。 叶隽没有急着回去,他在院子里找了个离景观池较近的地方坐了下来,随手捡了几个地上的鹅暖石,有一搭没一搭的往池子里扔,溅起的水花在池面掀起一阵阵涟漪。 他五岁时父亲去世,母亲阮枚是一个性子极其软弱的人。 这二十年中,她对叶隽说得最多的便是“低调做人,谨慎做事”这八个字。 道理本身没错,可这是用来要求成年人的,对那时还是小孩子的叶隽来说,理解不了。 他只看到母亲事事小心,处处退让,除了哭好像什么也不会。 白微时不一样,她从小就是一个主意大的。 是她告诉叶隽,别人欺负你,你一定要还回去,退让只能换回变本加厉。 是她告诉叶隽做小伏低换不回来安稳和尊重,你只有自己强大了,别人才不敢欺负你。 叶隽信了,于此才有了今天的他。 他还记得,那个只比他大两岁的小姐姐,在他被人欺负了躲在角落里哭的时候,捧着他的脸,软软糯糯却又异常坚定的对他说,“阿隽,男子汉要勇敢一些哦,谁欺负你了,我帮你去打回来。” 想到这里,叶隽不自觉笑了起来,眼底漾起无尽温柔。 可以说,他的整个少年时代,对白微时的迷恋贯穿始终。 多年未见,如今再见,那些影影绰绰的感觉依然还在,他想要给自己的少年时光一个圆满的结局。 叶隽起身,欢快的吹了一声口哨,丢出手里最后一颗石子。 彩色的鹅暖石在碧绿的水面上跳跃了七八次后,激起一片漂亮的水花。 他舒展一下身子,转身回了大厅。 一进大厅,就看见沈云苏拉着顾威在玩深水炸弹,真是幼稚,叶隽想过去帮顾威挡一下,被沈云苏严词拒绝,也就作罢。 他找了个吧台坐下来,和几个关系相对较好的二代聊了起来。 “你家那个领养回来的妹妹长得那么漂亮,今天怎么不带出来玩,是不是怕她抢了你的风头。” “哼,她也配?长着一张清纯的脸,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浪,有什么资格和我相提并论。” “你懂什么,又纯又欲才是男人的天菜。” “我说你才不懂呢,这样的女人只配做男人的玩物,想当豪门媳妇?做梦去吧!” “啧啧啧,你就是嫉妒你妹妹的美貌,不然你带出来啊,看那些男人喜欢谁。” “ok,这是你们要求的,下次我定带她出来,也叫人看看还有没有男人看你们一眼。” 八卦的女人们见温墨晴动真格的,也都闭嘴不吭声了。 她们在一次温墨晴的生日宴上见过蒋蕴,不施粉黛,但光彩盖过那天到场的所有人。 她们就是看不惯温墨晴,想恶心她,但如果蒋蕴人真来了,她们也落不着好。 “那女人是谁?”叶隽朝温墨晴扫了一眼。 何小唐吊儿郎当的接话,“温氏千金温墨晴,哥,你看上她了?” 宣诗极快出脚,踢了何小唐一下,“就那货色,咱哥能看得上?什么温氏千金,就温如楠那三瓜两枣,也好意思叫她千金。” 很明显这是一个文化沙漠。 叶隽听得头疼,皱眉道:“聒噪,撵出去。” “哎。”何小唐起身就要去撵人,却被宣诗一把按住。 宣诗往前一步,低声在叶隽耳边道:“她是跟微时姐一起来的。” 叶隽没再说话,就表示算了。 他要了一杯威士忌,起身往沙发那边走。 刚坐下,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在他不远处坐下来。 隔着两三人的距离,叶隽都能闻到她身上的香水味,太冲了。 他朝那女人看过去,正是温墨晴。 温墨晴接收到叶隽的目光,激动的浑身乱颤,她关注叶隽很久了,这里那么多美女,他除了白微时,谁都没看过一眼。 现在他居然这么看自己。 温墨晴稍微整理了一下仪容,在桌上端了一杯酒,朝叶隽走过去。 “叶先生,你好。” 叶隽颔首,“请坐。” “叶先生,我叫温墨晴,我今天来这里,我”也许是与叶隽搭上话太过激动,温墨晴有些语无伦次。 叶隽翘起二郎腿,一只手搭在沙发上,往后靠了靠,看起来饶有兴致。 “听说你有个妹妹长得很漂亮,叫什么名字?” 叶隽坐姿随意,言语平和,却让温墨晴感觉到这个男人极强的压迫感。 她不敢说谎,“叫蒋蕴,是我爸爸领养的孩子。” “这样啊,她有男朋友了吗?”叶隽笑着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酒。 喉咙滚动,姿态优雅,骨节分明的手指被金咖色的液体衬托得极其矜贵。 温墨晴都要看入迷了。 “嗯?”叶隽微微偏了一下头。 等着温墨晴的回答。 第13章 叶大少爷居然有女人了 不远处,周南和白微时坐在秋千上,朝这边看过来。 “哎,都说女大十八变,我看用在男人身上也能说得通,去年我在财经杂志上看见叶隽,还想着这小子现在怎么这么帅,今天见着真人了,说是惊艳也不为过。” 周南发自内心的感叹什么是男大十八变。 白微时笑笑,“叶隽一直都这么好看啊,记得小时候我说要嫁给他,我妈说男人长得太好看了靠不住,坚决不同意。” 周南“噗嗤”一下笑了出来,“这些年你天南地北的跑,人家叶隽都是宜城数一数二的大佬了,也不见有什么绯闻传出,可见林姨的眼光不准。” “谁知道呢,不过我觉得这次见他,与之前似乎有些不同?” 周南奇怪道:“他在商场上历练这许久,有点变化是自然的。” 白微时摇头,“不是,与这个没关系。” 她抬头看向叶隽,叶隽不知道在和身边的女人说什么,英俊的脸上带着浅浅笑意。 “是他变得比以前开朗爱笑,有一种我之前从未见过的松弛感。” 周南有些听不明白,以为白微时是在担心叶隽和那个与他说话的女人会发生点什么,宽慰道:“你们两个之间虽说没有挑明,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啦!就等着喝你们的喜酒,你也别想太多了。 白微时耸耸肩,不置可否。 这边,温墨晴回过神来,大声说,“有,她喜欢我哥,从小就喜欢。” “哦,那可太遗憾了。”叶隽的声音冷下来,整个人犹如被笼上了一层黑雾。 “真的,我没骗你,我早就发现了她的这个心思,只是我哥一直在国外,现在我哥回来了,她一定会缠着我哥不放的。” “叶先生,你可千万别被她的外表欺骗了,她……” 叶隽打断她的话,伸展胳膊,右手打了个响指,很快就有侍应过来。 “这个女人太聒噪了,撵出去,以后也不准她再来。” “是,叶先生。” “叶先生,我说的都是实话,我真的没有骗你,叶先生你信我” 很快,温墨晴的声音和人一起被消失。 这突发情况,白微时都看在眼里,她走过来坐到叶隽身边,关切道:“怎么了?” 叶隽拿起桌上刚刚倒满的酒,一口喝个干净,淡淡笑道:“没什么,打发了一个讨厌的女人。” 说完他像是想起什么,“你和刚那女人很熟?” “不熟,飞机上认识的,今天她约我吃饭,便叫上一起来了,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不说她了,你想喝点什么?还是老样子?” 白微时笑了,“我喜欢什么,你还记得呢。” “那是自然,百利甜加巧克力,也只有你了,你等着,我去帮你调。” “嗯。” 待一群人疯够了,已经是下半夜。 众人三三两两的出门,叶隽将白微时送回家后,开车又重新回了会馆。 他那会就看出来沈云苏不对劲,一直没找到机会问他。 临走之前,他和沈云苏交代让他等在会馆,也不知道这小子听话不听。 他回来的时候,沈云苏一个人坐在大厅,与刚刚那个活跃的气氛组组长判若两人。 他歪七扭八的没个坐相,手里拽着个红酒瓶子,不停往嘴里灌,叶隽骂他的话已经说出口,却见他眼角泛红,大概是刚刚哭过了。 便有些不忍心。 叶隽叹了一口气,在他身边坐下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沈云苏与周南之间的事,早些年他知道的比较清楚。 沈云苏从小学六年级就开始喜欢周南,十几年了也没放弃过,后来终于把人追到手了,他不知道哪根筋搭错,开始飘。 当年周南陪着他在英国住了三年,只为圆他的画家梦,后来周南家里出了事,她爸意外中风,周南是家里的独生女,自然要回国照顾家庭,没想到这沈云苏不知道吃错什么药,居然让周南二选一。 周南当然是毫不犹豫的选择回国,同时也算是看清楚了这男人的不靠谱。 后来沈云苏在英国又住了一年,一事无成,家里又催得紧,他也回国了。 其实周南走后,他就后悔了,回国后又开始纠缠周南。 周南的性格是比较极端的那种,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可以对他千般好,万般好,一旦不喜欢了,毫不留情的抛弃,不带一丝留恋。 不仅如此,她还火速找了个男朋友,也就是今天晚上的顾威。 “那个顾威算什么男人?弱鸡一个!我问他,知道思南会馆这个‘思南’是什么意思吗?这个思南是我沈云苏爱周南,以前爱,现在爱,将来也会爱,我爱她一辈子。” 叶隽无语,“兄弟,你不是一般的损。” 沈云苏冷笑,“我损?我损他,我掉价了,你知道他怎么回答的?他说谢谢我,他妈的他说谢谢我,你说他算什么男人,有一点血性没有?” 叶隽从沈云苏兜里摸出烟和打火机,点上火,缓缓吸了一口,好久没碰烟了,有些不习惯。 蒋蕴说,她有鼻敏感不能闻烟味。他只要吸了烟,就不准他碰她,刚在一起的时候,他跟上了瘾一样,为了上她,他尽量不吸烟,后来越吸越少,慢慢的好像就戒掉了。 “这哥们说谢谢也没错吧,这么好的姑娘你不珍惜,拱手让给他,他不应该给你说声谢谢?” 简直杀人还要诛心! 沈云苏瞬间垮了,从精神到肉体,四仰八叉的往地上一倒,生无可恋。 男女感情方面的事情,即便关系再好也不便介入太多,叶隽无话可说,起身去扯沈云苏起来。 “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做人向前看,兄弟。” “艹,你有女人了?”沈云苏突然紧紧抓住叶隽的左手,双眼放光。 第14章 这是分手费吗? “什么?”叶隽倏地松开手,沈云苏猝不及防重重砸在地板上,还是头着地,痛的他连骂了好几声。 然疼痛无法阻止他熊熊燃起的八卦之心。 “别装了,你看你手上的牙印,别告诉我是狗咬的。” 叶隽收回手,轻轻一瞥,右手虎口上一排青紫牙印整整齐齐。 沈云苏凑过来,“这牙口,一看就是美女的。” “滚蛋!”叶隽踢了他一脚,起身打算走,顿了片刻又回过头来,在他面前蹲下,“你要敢在微时面前胡说八道,我阉了你。” “我这人比较有探索欲,你要是不告诉我是不是有女人了,难免我不会出去打听” 叶隽叹了口气,重新坐回沙发,捡起一根烟,狠狠吸了一口,“嗯。” “是谁啊,我认识不认识,看样子是个小辣椒啊,连咱们叶大少的手都敢咬。” “人家介绍的,你不认识。”叶隽将吸了一半的烟摁灭在烟灰缸里,继续道:“前几年做事压力大,不过是放松放松,不当真的。” 沈云苏从地上爬起来,重重往沙发上一坐,若有所思。 叶隽见他无甚大碍,拍了拍他的肩膀,“先走了。” “等等。”沈云苏扯住他的衣摆,一脸认真:“我有话跟你说。” 叶隽拧眉,“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让我别学你,让我珍惜眼前人是不是?” “不是!” 叶隽:“?” 沈云苏突然激动起来,双手抚掌大笑,“连你都会找情人,你说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我决定了,我要重新追回周南。” 叶隽实在忍不了爆了一句粗口,“我艹,你他妈的有病!” “嘿嘿。”沈云苏根本不理他,沉浸在抱得美人归的幻想中,傻笑个不停。 开车回去的路上,叶隽心情莫名有些烦躁,本来打算回山庄去,走到一半,他调转车头回了公寓。 洗完澡,躺到床上,他脑海中回想起今天白微时喊的那声“叶隽”,不知道她想说什么。 其实白微时这些年谈了几个男朋友,他都清楚,不过他不是很在意。 他认为自己在没有能力与她比肩的时候,没有资格阻止她想要和谁在一起。 现在他事业有成,年纪也到了,结婚似乎是水到渠成的事情,而白微时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 何况他也喜欢她,不是吗? 白家在宜城是一个比较特别的存在,虽然生意不是数一数二的,但是人脉极广,这得益于白家祖上是历史名人,文化传家。 宜城的有钱人,多以能与白家结交甚觉面上有光。 白家到白成勇这一代,兄弟两人一个进了政界,一个继续从商。 白成勇继承了生意,可惜他只有一个女儿,夫人林静怡身体不好,光是生这一个女儿,差点要了性命,此后便断了再生的念头。 多少人劝白成勇去外面再“生”几个,但他不愿伤林静怡的心,也就不了了之。 现在夫妻两个年纪都大了,这事也更不用再提。 白微时知道自家二老的心意,她是一个孝顺的孩子,只想着趁她爸年纪还轻,身体也还好,把这一生的自由提前预支罢了。 现在她回来了,自会承担起自己的使命,好好为白家“鞠躬尽瘁”。 但远离宜城的圈子时间太久,冲着白家名声涌上来的人太多,白微时只觉得自己力不从心。 可她又是一个心软的人,但凡是善意的邀请,都不好意思拒绝,没办法只能求助叶隽。 叶隽不忙的时候,就陪着她四处应酬,有这么一个铁面门神立在一旁,也没人敢造次。 毕竟只要叶隽觉得不妥的,不用白微时开口,他就直接给拒绝了。 比如某某公子要办艺术展,想借白家的名画。 白微时还在说回去和老白商量下,叶隽直接帮她拒绝,“没有必要,你那什么垃圾展览,不至于出动白家的画。” 当然正常的生意往来,叶隽也会帮白微时仔细分析,促成合作。 如此一来,叶隽已经快有一个月没去南溪山庄。 这期间,蒋蕴修身养性、养精蓄锐,加上没有狗男人“采阴补阳”,感觉自己由内到外焕发了新生。 除了偶尔瞥见几眼本地八卦新闻的报道,叶隽和白微时出双入对的照片辣着了她的眼睛外,多数时候她都是愉快的。 这天吃过晚饭,管家老黄送来一个纸盒子。 打开来看,居然是南溪山庄68号别墅的房产证和土地证。 户主名字清清楚楚写着“蒋蕴”两个字。 这是要和我分手了,给的分手费? 第15章 又菜又爱玩 蒋蕴有些懵逼,还有些焦虑。 掏出手机给叶隽打了过去,过了很久,电话才接通,那边传来低沉的声音。 “什么事?” “房子是什么意思?”蒋蕴开门见山。 “送你就接着,问那么多做什么?”叶隽语气淡淡的,没什么异常。 蒋蕴思忖片刻,试探着问:“今天晚上回来吃饭吗?好久不见,想你了。” 她的声音软软的,轻飘飘的,勾得叶隽心痒难耐,当下便应了,“嗯,我还有事,先挂了。” “晚上见。”蒋蕴挂了电话,按住快要跳出胸口的小心脏,他愿意来,证明就没打算分手。 今晚一定要把握住机会,即便是他想分手,也要让他断了这个念想。 她去健身房锻炼了一个小时,神清气爽,保持了一个最好的精神状态。 又去瑜伽室做了一会高温瑜伽,延展拉伸,让身体柔软度达到极致。 将身体调整到最好的状态后,她找出刚“入职”时候准备的工作服,低胸束腰半透明的丝绸裙子,洗了澡,在身体的私密部位喷了香珠,满身清爽的等着叶隽。 七点的时候,叶隽到了。 他看起来有些疲倦,没有如往常一来就去二楼找蒋蕴,而是在一楼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佣人端上茶水,他挥了挥手,“准备饭吧。” 他从上午十点开始开会,到现在,中间只吃了一个三明治。 如果那会不是蒋蕴打电话,他现在估计还在温氏。 这个温如楠做生意不怎么样,但钻营投机是把好手,他知道叶隽一直想要南九码头的基建工程,毛遂自荐政府关系那边他去打通。 叶隽对他的能力不报期望,没成想到真叫他办成了。 今天开会便是项目启动的准备事宜。 “你来了。”蒋蕴从楼梯上下来,她身材高挑,骨量纤细,肌肤莹白似雪,极具诱惑的部位被绸缎裙子衬托的若隐若现。 叶隽靠在真皮沙发上,黑色衬衣解开两个扣子,露出锁骨和好看的肌肉,他看着蒋蕴款款而来,剑眉微挑,拍拍身边的沙发,“过来。” 蒋蕴过去,跨坐在他腿上,将胸前的温热紧紧贴着他。 “喜欢吗?” 叶隽轻笑,双臂伸展搭在沙发靠上,头微微扬起,露出性感的喉结。 “蒋蕴,这一招用多了,我会厌烦的。” “是吗?我也很好奇,你是不是真的厌烦了。” 蒋蕴的手缓缓向下探去 管家示意众人退出,随后对厨房吩咐,冬天菜冷得快,等会再准备饭食。 …… 三个小时后,叶隽才吃上饭,蔡姐上完菜,细心问了一句,“要不要叫蒋小姐下来吃饭。” 叶隽想起他刚刚下楼的时候,蒋蕴裹着被子蜷在床上,面色驼红,跟一条被丢上岸,半死不活的鱼一样,忍不住勾起唇角,真是又菜又爱玩。 他指指桌子上的鸡丝燕窝粥,“你端上去,看她吃不吃。” “是。” 蒋蕴没有吃,她现在觉得整个人从腰那里已经断掉了,她怕喝了粥,不知道会流到身体的哪一处去。 吃完饭,叶隽去书房坐了一会,大概十一点左右,他上来二楼。 许是他被伺候舒坦了,心情难得的好,居然主动帮蒋蕴放了水,还把她抱进浴缸,顺便帮她按了个摩。 蒋蕴有点慌,事出反常必有妖,今儿怎么这么好。 叶隽感受到她紧绷的身体,手指沾了泡沫点在她精致挺巧的鼻尖上,“你最近是怎么了,总是胡思乱想。” “没,没什么。”蒋蕴眨眨眼,用下属请示老板的语气,“最近你很忙,也不常来,马上就要论文答辩了,我想回学校住一段时间,可以吗?” 叶隽嗤笑一声,一面拿浴巾裹住蒋蕴,一边戏谑道:“你一个学跳舞的,还需要论文答辩?” 蒋蕴懒得理他,无伤大雅的小事没必要口舌之争。 她只是乖巧点头,“要的。” 叶隽见她乖巧的样子怪可爱的,没多想点头答应了。 “还有,能不能不要让保镖跟着我,我在学校里安全得很,不需要人保护。” 叶隽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怎么,怕我的人看见你勾搭那米国人。” “什么米国人?”蒋蕴不太明白,过了片刻才想起来,他说的是伍迪。 这男人可以啊,不过是萍水相逢的一个路人,她都忘了,他居然还记着,真是好记性。 “怎么会呢?见过你这么优质的男人后,我谁都看不上。” 叶隽冷笑一声,躺了下来,“蒋蕴,虽然你的甜言蜜语有毒,但我受得住。” 叶隽这个人,习惯唯我独尊,但他也确实说话算话,第二天就叫佣人准备蒋蕴回学校住的日用品。 还让管家和蔡姐陪她一起帮她收拾。 蒋蕴扭捏,“这不好吧,同学都知道我家庭条件一般。” 叶隽不耐烦地皱眉,一边套上西装往外走,一边道,“你就说你找了个有钱的男朋友,以你的姿色,不会有人怀疑。” “哦。”蒋蕴目送他离开,脸上褪去笑容。 管家和蔡姐等在一旁听她吩咐。 “下午回学校,不用准备太多东西,简单点。” “是,蒋小姐。” 等到下午出发的时候,看着九座商务车被堆得满满当当,蒋蕴哭笑不得。 她上车看了一下,光是平日里她用的金丝鹅绒宫廷风床上用品就带了好几套。 学生宿舍的床就那么大,塞了这些她还有落脚的地方吗? “这些通通不要。” 最后蒋蕴只要了一个加湿器,日常洗漱用品,一床驼绒被和几床相对普通的桑蚕丝四件套。 她听见蔡姐在后面和管家嘀咕,“我就说蒋小姐是个不喜奢华的人吧,你偏要带这些。” “是少爷吩咐的,什么都用最好的,我能有什么办法。” 蒋蕴看看时间,不早了,她晚上还有事情,打断二人的对话,一行人终于出了门往大学城去。 第16章 对付温如楠 到了宿舍,蔡姐帮蒋蕴收拾好床铺,又将寝室卫生从里到外,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细细打扫了一遍。 四人宿舍现在只住了两个人,一个叫丁悦,是个学霸,一个叫赵玲,赵玲家庭条件不是很好,在外面打工还没回来。 管家拿出两个礼盒,往丁悦和赵玲的桌子上各放了一个。 蔡姐跟变魔术一样拿出一个保温盒,打开,里面是番茄菌菇汤,加了松茸和海参。 “蒋小姐,你的晚饭。” 蒋蕴刚刚和丁悦微信约了饭,她接过汤,打算一会带去食堂吃,“好啦,蔡姐、黄叔,你们回去吧,有事我给你们打电话?” “那小姐你好好的。”蔡姐依依不舍的跟在老黄后面出了宿舍。 蒋蕴可算是松了一口气,她洗了个脸,换上一身休闲装,将头发随意扎了个丸子头,然后给丁悦发微信。 丁悦在图书馆,两人约了南食堂见,蒋蕴戴上帽子围巾,包裹得严严实实,抱着保温盒往食堂去。 她没有坐学校惯用的交通工具电瓶车,闻着校园里不知名的淡淡花香,走在林荫小道上,她不想坐车浪费了这么惬意的时光。 路过篮球场的时候,七八个男生大概是刚打完球,光着膀子热气腾腾地往这边走。 其中一个男生金色的头发,和比周围人明显要白上几个度的肤色,特别显眼,蒋蕴一下就认了出来。 “伍迪!”蒋蕴挥手,怕伍迪认不出来,她将裹住脸的围巾也扒拉了下来。 男生那边立刻开始起哄,“美女,找我们家伍迪什么事?” 蒋蕴知道这些男生大多没什么恶意,就是男孩子喜欢玩闹,笑着上前想和伍迪说话。 没想到伍迪跟见了鬼一样,连连后退几步,手里的篮球也不要了,往人群里一扔,拔腿就跑。 看着他仓皇逃跑的背影,蒋蕴无语至极,真以为我是狐狸精啊? 到了食堂,丁悦还未过来,她掏出手机,找到伍迪的微信,打字【你不认识我了吗?】 发送失败,对方不是你的好友。 蒋蕴:?居然把我删了,有病吧? “怎么了?”丁悦老远就看见蒋蕴黑着脸。 “没什么,遇见一个神经病。” “?” “没事,我给你带了汤,先喝汤吧。”蒋蕴将保温盒里的汤倒在食堂里拿的一次性塑料碗里,推倒丁悦面前。 丁悦瞄了一眼汤,“你这兼职待遇不错嘛。” 蒋蕴白了她一眼,用筷子拌了几下面前的米粉,“温如楠最近有什么动静?” 丁悦喝了一口汤,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平板递给她。 蒋蕴简单看了一下,嗤笑道:“姓温的挺有本事,能找到这么高阶的人批项目。” “他再窝囊,这些年的盐也不是白吃的,何况这些都是蒋叔叔当年的人情,让他白捡了便宜。” 那个时候温如楠跟着蒋南风混,蒋南风为人豪爽仗义,凡是和他共事过的人,几乎都能成为朋友。 这个官员正是曾经有难的时候,蒋南风帮过他。 “温如楠想借着这次机会在董事会掌握话语权,那我就让他滚出董事会。” 蒋蕴慢条斯理地送了一口米粉进嘴里,好久没吃了,味道一如既往的赞。 “怎么说?”丁悦将一整罐汤全部喝光,满足地拍了拍肚皮。 蒋蕴嫌弃地看了她一眼,漂漂亮亮的小姑娘,行为举止这么油腻,蒋蕴真怕她现场掏出个牙签来剔牙。 “把那个官员的信息找出来,要最近十年的。” 多年的默契,蒋蕴这么一说,丁悦就明白了,“万一是个清官呢?” “有那个万一再说吧。” “成。” 吃完饭,两人去操场散了一会步,一起回了寝室。 丁悦一进门就看见桌子上的礼盒,打开一看,一个最新型号的平板,还有一套贵妇级别的化妆品。 她看着蒋蕴,连啧了好几声。 “这叶霸总出手可真大方,你眼光不错。” 蒋蕴没接话,因为她觉得自己眼光一般,一个心里有白月光的男人还能和别的女人上床,为别的女人花钱,说一般都便宜他了,应该是很渣。 “卡给我。” “什么卡?” “洗澡卡!”蒋蕴长久不回来住,学校用的一卡通早不知丢哪里去了,她也懒得找。 丁悦在桌上胡乱扒拉了一会,找出一张橙色的卡。 “喏。” 蒋蕴换了衣服,拿着卡进了浴室。 刚打湿头发,搓出泡沫,“滴”,热水瞬间变冷水。 “丁悦,你个扑街,卡里没钱了不知道充吗?你平时都不洗澡的吗?” 丁悦小跑着到浴室门口,“嘿嘿”笑着,“这不是冬天嘛,没有洗那么勤,忘记了。” “现在怎么办?”蒋蕴气得大喊起来。 “你等等。”不一会,丁悦回来,“你自己有卡干嘛用我的?开门,我拿给你。” 蒋蕴舍不得浴室里的那一点暖气,“从门下面塞进来。” 拿到卡往电子锁上一插,她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卡里面有六位数! 这一定是管家老黄充的,怕是十万是卡的上限了,不然他还不知道要加多少码。 就离谱。 洗完澡,蒋蕴出来,闷闷地将卡扔到丁悦桌子上,“你拿着用吧。” 丁悦听说这里面有多少钱后,打趣道:“这个如果不能退的话,我延期毕业吧,用完了再走。” “小农意识!”蒋蕴说着从包里摸出一张银行卡丢给她,“没钱用这里面的,以后违法乱纪的事情少做,你要是被抓了,谁帮我。” 丁悦表面看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女大学生,实际上是一个电脑高手,在国际顶尖黑客名单上也是有姓名的。 这些年,温如楠干啥啥不行,有她不少功劳。 她是个孤儿,两岁那年家乡泥石流,爸妈弟弟都被埋了,只剩下她一人。 被政府安排进了孤儿院,后来得到蒋南风的资助。 蒋南风去世后,蒋蕴继续资助她,虽然那时候她自己也还是个八岁的小姑娘。 一开始,蒋蕴手里有爸爸留下来的保险赔偿金,后来用完了,颜艳又克扣她的用钱,便是丁悦用“技术手段”去搞钱养活自己和贴补蒋蕴。 她本来比蒋蕴大两岁,但是为了掩盖身份,她黑进户口系统,修改了档案,这才与蒋蕴考进同一所大学,住进同一间宿舍。 这些年,她搁不住手痒,无聊的时候就爱黑进人家的银行户头,挑战银行的各种防御系统,时不时转些“贪官污吏”的“黑”钱来花。 蒋蕴说过她很多次,就是改不了。 第17章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这里面有多少钱能让我‘金盆洗手’?”丁悦两根手指夹起蒋蕴丢在桌子上的卡,嘚瑟地晃来晃去。 蒋蕴偏着脑袋,认真想了想,“五千多万?” “我艹!”丁悦本是翘着二郎腿没个坐相,被蒋蕴报出来这数字直接给惊得身子往前一栽差点给人跪下了。 她平时整点贪官污吏的黑钱最多万八千的,现在突然冒出个五千多万,“叶霸总真是壕无人性!” 蒋蕴擦干净头发,将湿毛巾往她脸上丢过去,“擦擦脸,冷静冷静,我话还未说完呢。” 丁悦大概是吓傻了,真的拿毛巾糊了一把脸。 蒋蕴换上一身粉色的棉质睡衣,睡衣是普通的珊瑚绒材质,带了两只可爱的兔耳朵,整个人软萌软萌的。 她坐在书桌前,一边擦脸,一边道:“他把南溪山庄的别墅也给我了。” 语气随意。 丁悦半晌没有接话。 蒋蕴回过头看她,“?” 丁悦拿手机屏幕直接怼到她脸上。“我刚查了一下,南溪山别墅市值一个亿,只多不少。”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异常平静,眼神却流露出复杂情绪。 蒋蕴瞟了一眼手机,声音淡淡的:“你不是喜欢北欧吗?等事情办完了,房子卖掉,咱们就可以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了。” “蒋蕴,这数目太大了,咱们真的能全身而退吗?”丁悦突然有些沮丧。 那时,蒋蕴说要为蒋叔叔报仇,她从一开始就不赞成蒋蕴走这条路。 她劝她,我们还年轻,有的是时间想办法,不必用牺牲自己这么大的代价来换。 可蒋蕴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说了一句话,“我爸曾对我说,一个人既有所求,必得拿天真来换,我能拿出来交换的只有我自己,再晚一些就不值钱了。” 丁悦无话可说。 蒋蕴默了一会,回过身,看着镜子里的那张酷似蒋南风的脸,木然道:“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嗯。”丁悦应了一声,起身打算去浴室洗澡。 宿舍门开,赵玲从外面回来了。 她进门看见蒋蕴,微微愣了一下,随即径直往自己的书桌走。 蒋蕴并不在意,她们虽说是在一个宿舍住了两年半,但因为不是一个专业,赵玲又经常忙着出去打工,交流并不多。 丁悦倒是搭了一句话,“回来了?” “嗯。”赵玲将包放到书桌上就发现了老黄放的礼盒。 她皱着眉头将礼盒打开,看清楚里面的东西后,看向蒋蕴,语气不善,“什么意思?” 蒋蕴已经在床上躺了下来,她翻了个身,床好硬啊。 正感叹,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呐,听见赵玲质问的语气,随口道:“喜欢就收着,不喜欢就扔了。” 没成想这句话一下把赵玲给惹毛了。 她拿起礼盒,几步走到蒋蕴的书桌前,将东西使劲往桌子上一砸,冷笑连连。 “你以为你送了我贵重的礼物我就该对你感恩戴德吗?你以为你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可以践踏我的尊严吗?蒋蕴,你别以为你自己有多了不起,你不过是长了一张漂亮的脸蛋,除此之外,你还有一样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吗?你哪儿来的优越感啊?” 蒋蕴仰面躺着,无辜的大眼睛眨呀眨的。 救命!哪儿来的被迫害妄想症患者啊。 不想理赵玲。 其实赵玲人不坏,就是自尊心有些过分强了。 比如学校有贫困生奖学金,她条件完全符合,可人家宁愿累死累活到处打工,就是不要。 没跟叶隽前,她和赵玲之间的关系说不上好但至少能和睦相处,但自从她凭借“漂亮的脸蛋”过上了“上等人”的生活后,赵玲就话都不愿意和她多说一句了。 “我是没有你漂亮,但我赚的每一分钱都是干干净净的,我活得清清白白,不需要你来施舍。” 蒋蕴听出她话中那味了,她是君子动手不动口那类型的,能动手就不逼逼,不擅长与人吵架,只擅长与人打架。 对于赵玲的言语攻击,她只想息事宁人。 “啊,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蒋蕴,你少在这边阴阳怪气恶心人!”赵玲直接炸毛,“这么贵重的东西,你说送人就送人,人家不要就让丢了,你有什么可豪横的,谁不知道你在外面干些什么勾当,这样的脏东西,你自己留着吧,少拿出来丢人现眼。” “你以为你这样就可以打我的脸?你做梦,我赵玲这一生想要什么只会靠我自己的双手获得,我就是饿死也不会像你那样!” 救命!还有完没完。 蒋蕴被她吵得头疼,掏出手机给丁悦发微信,【管管她。】 丁悦很快回复,【话虽难听,但人民群众说点真话怎么了?】 【去死!】,蒋蕴咬牙切齿地发了一个叫她去死的表情包。 “你长得再漂亮,但你丧失了人格尊严,在我心中简直丑陋不堪!” 救命,赵玲还在输出,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蒋蕴捏了捏拳头,心里琢磨要不要以暴制暴下去捶她一顿,不能在人格上征服她,就用拳头撂倒她算了。 毕竟她现在困得要死,明天还有一大堆事要做。 “哎呀,这么好的东西,你不要给我吧。”丁悦笑嘻嘻地走到蒋蕴书桌前,将赵玲丢在上面的礼盒拿起来,抬头问蒋蕴,“赵玲不要我拿去了,我可以自行处理的吧。” 蒋蕴还未说话,赵玲一声不屑极了的“呸!” “你要不要脸啊,这么谄媚,做人做到你这个份上,真是不如死了算了”赵玲的攻击对象换成了丁悦。 “我可不能死,我要是死了,谁来衬托您赵小姐的人格高尚呢?”丁悦对赵玲做了一个鬼脸,高高兴兴地将礼盒收进柜子里,当即在学校贴吧挂了售卖信息。 赵玲气了一个仰倒,她平时对丁悦还是挺佩服的,丁悦聪明,干什么都毫不费力。 她们一起考cpa,她放弃打工的时间,在通宵教室日夜苦读了大半年还是挂了,而丁悦,该吃吃,该喝喝,还经常出去玩十天半月的不见人,却轻轻松松就拿到证书。 没想到她是这样一个趋炎附势,好贪便宜的人。 赵玲一句话都不想再和眼前的这两人说,她冷哼了一声,摔门去了阳台。 世界终于安静了,蒋蕴掏出手机,准备和“金主”联络一下感情。 一条微信消息弹出来,温墨染发的。 【小蕴,明天我要去温氏了,想问你有时间没有,晚上一起吃饭庆祝一下。】 第18章 最怕气氛突然尴尬 蒋蕴放下手机,思忖片刻,将温墨染的话原封不动复制了发给叶隽。 很快就收到了叶隽的回复,【随意】。 蒋蕴打字打了一半,想了想,改用语音回复他,【那你明天会不会去温氏呀,好久不见你了,有点想你呢。】 明明早上还在一起缠绵,话音落下,她被自己矫情做作的调子给恶心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好死不死,正好赵玲从浴室里出来,估计是听了一耳朵,“呸,不要脸!” 蒋蕴深吸一口气,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她抓着手机等叶隽回复,电话却没再响过。 不知过了多久,就这么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蒋蕴被赵玲带着怒气的巨大关门声给吵醒,她睁开眼第一时间去看手机,叶隽没有回复。 这是什么意思啊,去还是不去,没个准信,真是烦人。 今天她去找温墨染不光是简单吃个饭庆祝他入职温氏,她还要借此机会和温墨染好好联络一下感情。 如果叶隽也在,会严重影响她发挥的。 蒋蕴气地挥拳砸了几下枕头,心中默默祈祷叶隽今天不要出现在温氏。 她起床简单收拾了一下,和丁悦一起去操场跑了会步,顺便去食堂吃饭。 好巧不巧,一进食堂大门,迎面就撞上了伍迪。 这个伍迪一点没变,看见她,还是那副见了鬼一样的表情,拔腿就跑。 不过这回,蒋蕴有仔细观察,伍迪虽说满脸都是惊慌,但根据他四下乱瞄的举动,蒋蕴猜他怕的不是自己,而是有可能藏在暗处的什么人。 她没有叫住伍迪,跟没事人一样,拉着丁悦进了食堂。 吃完饭,她去舞蹈室练了一会功,学院的毕业汇演她是领舞,专业已经荒废好久了,得抓紧捡起来。 …… 时间飞速而过。 温墨染的原意是,下班后来学校接蒋蕴去吃饭,蒋蕴说自己还没有见过他工作的地方,想去看看,这才约了温氏集团大厦见。 蒋蕴认真打扮了一番,画了一个猫系小烟熏装,卷发扎了半马尾,黑色束腰半长大衣,及膝长靴,本来穿了光腿神器,但是想了想,她还是脱掉了。 出门时,挎了一个墨绿色邮差包,整个人清冷高级。 她提前半个小时到了温氏,温墨染的秘书已等在楼下。 电梯直通大厦顶层,来接她的秘书小姐姐很是高冷,蒋蕴本想和她说点什么套近乎,直接被她那拒人千里之外的气质给劝退了。 看来不是一个好相与的。 电梯门开,“蒋小姐,这边请。” 蒋蕴被带到一个双开门的大房间前,门牌上写着,总经理办公室。 “温总在里面等您。” 礼貌答谢后,蒋蕴站在门外,稍微整理了一下仪容。 随后轻轻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温墨染的声音,“请进。” 蒋蕴脸上漾起明媚清澈的笑容,推开门,走了进去。 “你来了。”温墨染从沙发上站起来迎她。 一身灰色西装,笔挺熨帖,好像一眨眼的功夫,便从俊秀的白衣少年长成了儒雅清俊的成熟男性。 “墨染哥哥。”蒋蕴笑得眉眼弯弯,嘴角露出两个若隐若现的梨涡。 温墨染看着蒋蕴,唇角扬起的笑如同春日的阳光般温暖。 蒋蕴八岁那年,第一次被带到温家,他站在大门处迎她,也是这样的笑容。 蒋蕴微微一怔,世间最难挡的是真情流露,温墨染于她,曾经有过太多化不开的少女心事,虽然在她决定报仇的时候亲手斩断了那些不可言说的丝缕,但那些羁绊都是真真切切存在过的。 万千思绪顷刻间涌上心头。 蒋蕴的一双大眼睛不自觉氤氲出水汽,像两颗剥了皮,晶莹剔透的熟荔枝。 “哥哥,你回来了真好。” “傻丫头。”温墨染脚步前挪,离她更近了一些,亲昵的摸了摸她的脑袋,“现在我回来了,以后咱们再也不分开了。” “嗯。”蒋蕴重重点了一下头,气氛已经铺垫到这里,不扎进他怀里诉一诉衷肠,很难收场。 她垂下头,想要进一步动作时。 “这位是?”低沉,带着些懒散的声调响起。 这,这,这…… 蒋蕴不自觉打了一个寒战,这声音好耳熟啊! 猛地一抬头,目光顺过去,这才发现客厅的沙发上居然还坐了一个男人。 男人一身裁剪得体的黑色西服,双腿交叠,坐姿随意散漫,却处处都展现出高人一等的优越。 不是叶隽又是谁。 蒋蕴下意识从温墨染身边弹开,小鹿般的大眼闪过微不可查的惊慌。 而叶隽将她的慌乱尽收眼里,他似乎很乐意看见这一幕,嘴角勾起恶劣的笑意。 温墨染并未发现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微笑着为双方介绍:“这是蒋蕴。” “这位是公司的大股东叶隽,叶先生。” 蒋蕴僵硬着身体,生硬地挤出笑容,“叶先生好。” 叶隽微微抬起下颌,满眼皆是兴味地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目光在她白皙笔直的大腿处停留了一会后,用懒散的声调似笑非笑道:“蒋小姐好。” 蒋蕴的脸有些泛红,她今天这一身,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刻意打扮过。 一个女人精心打扮去见一个关系亲密的男人,什么目的不言而喻。 蒋蕴懊恼极了,如果知道叶隽会来,一定不会打扮成这样让他有任何一点误会。 温墨染感受到她的不安,以为她是见着大老板紧张,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温和道:“还有一份文件给叶先生看过后咱们就可以去吃饭了,你如果不想在这里等,可以自己出去转转。” 蒋蕴咬了咬下唇,垂眸轻声道:“不耽误哥哥忙正事,我先出去了。” “好”,温墨染送她到门口。 这时,叶隽突然开口,依然是那副漫不经心的调调。“冒昧问一下,温总与蒋小姐是什么关系?” 就社交礼仪而言,这话是非常不礼貌的,温墨染明显有些不悦。 他刚刚没有介绍蒋蕴是自己的妹妹,是故意的。 他已经在心里做了决定,这次回来,他要与蒋蕴换一种方式相处。 “这是我的私事,我有权利不回答叶先生。” “当然。”叶隽扬眉,往沙发上靠了靠,敛去笑意的声线里倏然多了几分冷淡,嗓音戏虐,“据我所知,蒋小姐是你的妹妹吧,原来兄妹之间可以这么亲密的?” 蒋蕴眨了眨眼,看向叶隽,不愧是你,多管闲事还这么理直气壮。 温墨染顿住,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蒋蕴更不会贸然开口,再把叶隽给惹怒了。 气氛一时之间略显尴尬。 大概是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温墨染站起身对叶隽说,“劳烦叶先生多等一会,我去会议室看看文件复核到哪一步了。” 叶隽颔首。 温墨染又对蒋蕴说,“小蕴,要和我一起吗?” 蒋蕴眼角斜了叶隽一眼,善解人意道,“不耽误哥哥忙正事了,我就在这里等哥哥吧。” 温墨染没想到蒋蕴会拒绝,“你自己在这里可以吗?” 蒋蕴还未开口,叶隽嗤笑一声,“怎么,怕我在这里吃了蒋小姐不成?” 这话说的岂止是不礼貌,简直有些过火了。 温墨染拧眉,这位叶先生的脾气当真如温墨晴说的那般,很是奇怪。 不过他是大老板,不好得罪,温墨染肃声道,“叶先生说笑了。” 摸了摸蒋蕴的头,“我去去就来。” “嗯。”蒋蕴点头。 关门声响起,蒋蕴下意识抬头去看叶隽。 这是蒋蕴第一次看见他工作时候的样子,头发全部梳了上去,露出饱满丰盈的前额和优越的五官,高挺的鼻梁上架了一副金丝边眼镜,衬得他愈加矜贵清冷。 四目相对,透过干净明亮的镜片,男人那双勾魂的眸子泛着冷青的幽光。 “过来。”他淡淡开口。 蒋蕴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也不敢不听话,起身走了过去。 刚走到他跟前,身体便如同陷入了漩涡一般,落在他的怀里,被他束缚住,无法动弹。 “啊。”蒋蕴的尖叫声只发出一半,眨眼就淹没在男人侵略性极强的热吻里。 蒋蕴脑中一片空白,待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男人的手已经探进她的贴身衣物里。 “不要在这里……”蒋蕴被他吻得几近窒息,如小兽般哀鸣挣扎。 “不要……”蒋蕴将手抵在他胸口上,用力往外推。 她越是挣扎,叶隽的兴致似乎越是高涨。 呼吸变得灼热,他紧紧拥住她,无视她的挣扎,愈发用力地咬磨她的唇。 这时,外面传来温墨染与秘书的说话声,大概是在交代些什么。 蒋蕴的眼里早已雾蒙蒙地一片水润,睫毛不自觉地潮湿。 温墨染随时可能推门而入,如果让温墨染看见这一幕,她的所有计划都将化为乌有。 不可以! 蒋蕴狠下心来,重重咬在男人肆意侵袭的唇舌上。 突然间,叶隽只觉舌尖一阵剧痛,顷刻,血腥味盈满口腔。 他倏地松开紧贴着她的唇,眸色染满怒意。 蒋蕴顾不得许多,她逃也似的从叶隽身上起来,手忙脚乱整理好衣服。 这般慌乱下还不忘去擦叶隽唇上因亲吻沾上的口红。 “求你了,不要让他知道我们的关系。”蒋蕴小声哀求着,细白柔软的手指抚着他的脸,身体因为紧张微微颤抖。 “求你了!”蒋蕴又说了一遍。 叶隽解开西装纽扣,重重靠在沙发上,盯着她,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眼神像是一把等待凌迟的刀,将她逼得喘不过气来。 半晌过后。 他伸出舌尖,抵了抵口腔内的软肉,静静看了蒋蕴几秒钟,低声笑了一下,“好啊。” 第19章 往事 温墨染进来的时候,叶隽正在落地窗前打电话,蒋蕴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杂志在看。 气氛寻常。 温墨染松了一口气,自嘲地笑了,笑自己把蒋蕴看得太紧。 他走过去在蒋蕴身边坐下,“看什么呢?” 蒋蕴收起手里的杂志,偏过头,笑得甜甜的,“哥哥忙完了吗?” 温墨染颔首,“我订了你最喜欢的那家海底餐厅。” “是吗?自从哥哥出国上学后就再也没人带我去过了,好想萌萌呀。” 萌萌是只海豹,蒋蕴十八岁生日时,在那里庆生,温墨染送她的生日礼物。 “一会我们先去看萌萌。” “好哒。”蒋蕴笑得眯起眼睛。 这时叶隽打完电话,走了过来。 温墨染起身,“叶先生,这是南九码头的计划书。” 叶隽接过来,随意翻了几下,“这么短的时间能做出这么详细的计划书,温总的确是个人才。” 他语调平淡,根据蒋蕴对他的了解,应该说的不是反话。 “叶先生过奖了。”温墨染说着话,抬起手臂看了一下时间。 意思很清楚。 叶隽掀眼皮看了他一眼,反倒不紧不慢坐下来,翻回计划书的第一页,看架势是想细细研究一番。 蒋蕴真的是怕了,生怕他再整出什么幺蛾子来,她扯了扯温墨染的袖子,“哥哥,咱们可以走了吗,学校现在查寝很严格,吃完饭得早点回去呢。” 她这是在和叶隽表态,您放我们走吧,就吃个饭而已,早点吃完早点回学校呢。 叶隽低笑一声,抬头,单手扶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淡淡道:“二位请自便。” “叶先生回见了。”温墨染也不推辞,起身拿了挂在衣架上的大衣,“小蕴,走吧。” “哦。”蒋蕴忙不迭跟上他的步子。 关上门的瞬间,她回头去看叶隽。 男人低着头,俊眉微蹙,薄唇紧抿,神情专注地在看手里的文件。 这样的叶隽,蒋蕴之前从未看过,她心里一动,他本来就长得好看,这样认真专注的样子,比平常少了些卓荦不羁,多了些内敛沉稳。 就很有魅力。 “小蕴。”温墨染喊她。 “哎。”蒋蕴收敛心神,快步跟上他,进了电梯。 路上,温墨染开车,两人随意聊着天。 说到他刚上任就要主持这么一个大项目,蒋蕴侧过身子,一脸崇拜地看着温墨染,“哥哥好厉害,今天第一天上班就完成了那么复杂的计划书。” 温墨染腾出一只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笑得温和,“这个项目我还未回国的时候爸爸就给我看过,差不多准备了一个月才做出这个计划书,所以不算什么的。” 蒋蕴心中暗忖,温如楠原是一早就计划好了,难怪他这么上心。 温如楠的算盘打得真好,这个项目如果成功落实,一箭双雕,既能巩固他在董事局的地位,又能为温墨染在公司铺路。 想得倒是周全,蒋蕴心中冷笑,面上更显得天真无辜,“我不管,哥哥就是厉害。” 温墨染勾起唇角,看似玩笑的道:“我现在也只是个打工的,说起来还是叶先生厉害。” 蒋蕴鼓着小嘴,哼了一声,“他虽然是大老板,但是哥哥现在是公司的ceo,他当总经理办公室跟自己的一样,一点礼貌都不懂。” 听得这话,温墨染的眸色暗了暗,片刻过后,他用极其认真的口吻对蒋蕴说,“现在的温氏已经不是我们温家的了,但是,小蕴,你相信我,终有一天我会将温氏拿回来的。” 蒋蕴没有说话,侧过头看向窗外,暖黄色的路灯打在玻璃上,使得车窗像一个铺满沧桑的老相框,框在里面的前尘往事顷刻间一并涌上心头。 她一出生就没了妈,是蒋南风一人将她拉扯大。 为了亲自照顾小蒋蕴,蒋南风对这个女儿几乎是走哪带到哪儿,寸步不离身。 别的小朋友还在扮巴拉巴拉小魔仙,她已经坐在爸爸怀里听商场里的血雨腥风。 虽然大多时候她都听不太懂,但她到底比同龄人要成熟一些。 那时,她懵懵懂懂知道爸爸生意上出了问题,爸爸说要出海静一静,让她在家里等他,他说回来的时候给她带她最喜欢的黑珍珠冰淇淋。 后来等到天黑爸爸也没有回来。 再后来,她听亲戚们说,爸爸出海潜水,氧气瓶故障发生了意外。 爸爸死了。 她听后哭得歇斯底里,可她一边哭,一边偷偷观察亲戚们的表情。 她从那些人的脸上看不到一丝悲伤的痕迹,甚至有按捺不住的笑意。 她的家产被亲戚们吃干抹净时,她也这样对自己说过,将来有一天,她一定要将爸爸的东西全部拿回来。 后来她被温如楠收养,爸爸生前与温家人关系很好,她以为自己暂时找到了一个避风的港湾。 可随着颜艳的突然变脸和温墨晴的处处刁难,她发现这个世界上貌似有太多假象。 她第一次对爸爸的意外产生了怀疑。 怀疑的种子一旦找到了土壤,很快就会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 她在温家装乖卖傻,潜心蛰伏,慢慢的真叫她打听到一些事情。 比如当年爸爸生意失败,是因为宜城的新城计划,爸爸将所有的资本押注在上面,结果项目被叶家拿下。 十五岁那年,她找到爸爸曾经的秘书张叔,拿到了公司当年新城计划项目的档案。 张叔告诉她一个重要信息,当年新城项目失败,一定是公司出了内鬼。 当年竞标的时候,如果不是有内鬼泄露了南风集团的项目计划书,蒋南风不可能会败给叶家的科盈集团。 而他百分之百能确定,这个内鬼就是温如楠。 以温氏的规模,本没有资格参与新城计划,但是蒋南风有心带一带这个好朋友,便把新城的排污工程交给温氏。 蒋南风去世后,新城计划归了叶家,而排污工程依然是温氏的,不仅如此,温氏还得到了一大笔不知名资本注入,才有了今天的规模。 可惜以温如楠的能力,他根本无力掌管如此庞大的企业,这十几年中,一直都在做亏本生意。 一年前,他好不容易谈了一个大项目,蒋蕴知道后,让丁悦黑进温氏系统,修改了几组关键数字,结果项目黄了,他欠了银行十几亿。 正当他以为自己要被踢出温氏董事局的时候,蒋蕴找到他说自己有办法帮他渡过难关,只需要他安排自己见着科盈集团的总裁叶隽。 这样的好事,温如楠岂有不愿意的,立即就安排蒋蕴与叶隽见了面,促成了这桩隐秘的交易。 蒋蕴嘴上说着,自己只要能报答温叔叔的养育之恩,什么都愿意做,其实,这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之中。 当年爸爸的死即便是温如楠参与了,但以这些年她对温如楠的了解,他是一个极其谨小慎微,懦弱无能的人,她不相信这样的人能设那么大一个局害死爸爸。 回顾当年,南风集团与叶家的科盈集团争夺同一个项目,爸爸死后,项目被叶家收入囊中。 蒋蕴以为加害者往往是获利者,她将怀疑的目光放在叶家,可惜叶家新的掌舵人叶隽,能力出众,杀伐果断,将叶家围的如铁桶一般。 即便是丁悦,也无能为力,外面找不到线索,就只能打入敌人内部。 她知道叶隽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以他的身份地位,寻常的色诱不可能成功。 她便借此机会,将自己包装成了一个寄人篱下,为报恩不惜牺牲一切的可怜孤女形象。 如此才能成功留在叶隽身边。 …… “小蕴,你不相信我吗?”温墨染见她不说话,有些着急。 蒋蕴收回乱飞的思绪,深吸一口气,回过头来,脸上依然是天真的笑容,可看他的眼神却多了一丝悲悯与无奈。 整个事件中,温墨染是最无辜的。 她知道,可她有什么办法呢? “我当然相信哥哥了,哥哥一定会得偿所愿。” 第20章 咱们谁都不怕 “小蕴,十二年前我对你说的话,现在依然作数,所以,你只管开开心心的生活,一切有我。”温墨染突然伸手覆在蒋蕴的手上。 他的掌心有些发烫,不像叶隽,常年冷冰冰的,牵他的手跟握了一块冰一样。 蒋蕴猛地一惊,下意识将手从他掌心里往外抽,随即又意识到,他这是在表白吗? 温墨染似乎觉得自己太过直接冒犯了蒋蕴,他倏地松开手,语无伦次地解释,“对不起,我,我有些太着急了,吓着你了吧?” 蒋蕴摇摇头又点点头,“那时哥哥说会照顾我一辈子,我一直都记得。” 温墨染听她仍叫自己哥哥,便以为她会错意了。 他很想说,自己想照顾她一辈子,不是以哥哥的名义,而是以爱人的名义。 可他又想,蒋蕴现在大学还未毕业,真正的人生还未开始,自己贸然表白会给她枷锁吧。 他喜欢了她那么久,不在乎再多等这一时半刻的。 “小蕴,我说过的话永远都算数。”温墨染侧头,眼神柔柔地看了蒋蕴一眼,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毕竟是一起长大的,长久不见的那一点隔阂很快就消失殆尽。 蒋蕴尽量摒除杂念,诚心实意地与温墨染吃了一顿愉快的晚餐。 唯一的小插曲是,她在餐厅看见白微时了。 白微时和一个卷发扎着低马尾的男人也在这家餐厅吃饭。 那男人长得不是普罗大众定义的帅气,但就很有特点,浓眉细眼,高鼻薄唇,丑帅丑帅的。 打扮得也很是特立独行,一看就是搞艺术的。 不过最让蒋蕴惊奇的是,看他们二人说话的表情和肢体动作,很明显不是普通朋友那一挂的。 光她看见男人切好了牛排喂到白微时口中,两人同喝一杯酒,便知这二人百分之九十九有那种不可说的关系。 她有点恶趣味地想,对于叶隽来说,绿帽子还不算带上吧,毕竟他和白微时目前还没有真正在一起。 她掏出手机,装作自拍的样子,悄悄拍了几张白微时与那男人相处的画面,直觉以后说不定会派上什么用场。 吃完饭,巧的是白微时与她几乎同时出的餐厅。 蒋蕴与温墨染等侍应取车的空档,看见白微时与那男人勾肩搭背的进了餐厅隔壁的酒店。 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进行饭后运动吗? 蒋蕴撇了撇嘴,莫名觉得叶隽好像也没那么渣了。 “你怎么突然心情很好的样子?”温墨染侧目,看着蒋蕴脸上扬起的笑意,好奇道。 “有吗?”蒋蕴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脸,“可能是冷风吹的,脸抽筋了。” 说完她还很夸张地跺了几下脚。 温墨染掀起大衣的一角,玩笑道,“要不要进来躲一躲。” 这是他们小时候经常玩的把戏,蒋蕴心头倏然升起一阵温暖,她双腿合并,往前一跳,扎进了温墨染的风衣里。 温墨染垂眸看她,光怪陆离的灯光下,他的眼里似是有万千星辰。 …… 在学校住和在南溪山庄住那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蒋蕴甚至有些怀念叶隽这个金主爸爸了。 她有时候也会恨自己不争气,这么容易就被资产阶级的腐朽生活给侵蚀了。 比如今天,她突然就好想吃蔡姐做的饭菜,想到浑身乏力,食不下咽。 躺在床上斗争了好一会,不管了,打电话回别墅。 大概晚饭时间,蔡姐和老黄笑眯眯地出现在寝室门口。 蒋蕴跟看到了亲人一样,双眼放光,梯子都懒得爬,直接从床上跳了下来,惊得蔡姐顾不得放下手里的东西就要来接。 “哎哟,祖宗,小心点。” “蔡姐,黄叔,给我带什么好吃的来了。”蒋蕴迫不及待地去接他们手里的饭盒。 “都是你喜欢的,别急哟。”老黄细心地在空出来的桌子上铺了一张桌布,小心翼翼将食盒里的饭菜端出来。 百合虾仁,翡翠海鲜卷,炉烤香料银鳕鱼,秃蟹黄油捞饭,红酒凤梨牛腩,鳝丝粥,还有一个油光发亮的烤猪蹄。 水果带了蓝莓和覆盆子。 甜点是蔓越莓糯米糕。 蒋蕴看着满满一桌食物,笑得合不拢嘴,“太多了,有点浪费呢。” “我想着花样多点省得你吃腻烦了。”蔡姐笑得柔和,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揽蒋蕴散落的长发,顺手帮她扎了一个马尾,“这样吃饭方便些。” 蒋蕴展齿一笑,“谢谢蔡姐。” 老黄也在一边笑呵呵的看着她吃饭,时不时帮她添菜倒水。 气氛正一片祥和之时,寝室的门开了,赵玲走了进来。 真是见鬼了,她平时这个时间正是在外面打工,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蒋蕴不想自讨没趣,她装作没看见继续吃。 赵玲和她一样。 她进门口将书包往桌子上一甩,去洗手间洗了个脸,从提回来的塑料袋里拿出来一个简易包装的塑料饭盒,也开始吃饭。 听声音应该是汤面之类的。 老黄哪能知道小姑娘之间的弯弯绕绕,只想着帮蒋小姐打点好寝室关系,对蒋小姐也是有好处的。 他笑着上前招呼,“同学吃饭呐,刚好我们给小姐送饭,都是新鲜刚摆上的,一起吃吧?” 赵玲跟没听见一样,只顾低头吃饭。 “同学先看看有没有喜欢吃的?”老黄笑呵呵的又多说了一句。 赵玲闻言放下筷子,也不说话,起身走到蒋蕴面前,扫了一眼桌子上的菜。 老黄不明所以,殷勤的帮她搬过一把椅子,笑道:“同学看这些菜合不合胃口。” 赵玲不接话,双手抱在胸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蒋蕴,冷笑着,“我吃惯了粗茶淡饭,这种来历不明的山珍海味,我无福消受。” “哦,那就不勉强你了,请……”蒋蕴用手里的猪蹄指了指赵玲的饭盒。 “没脸没皮的烂人!”赵玲低声咒骂了一句,一脚踢翻老黄搬过来的凳子,差点砸到蔡姐。 “这小姑娘怎的这厉害,好心当作驴肝肺,小姐,咱们不理她。”说着蔡姐走到桌子跟前,挡在了蒋蕴和赵玲之间。 她知道蒋蕴和叶隽的关系,自然也听出来赵玲话中的意思,怕蒋蕴难过,她赶紧说些好笑的事情来分散蒋蕴的注意力。 蒋蕴松开快要被自己捏弯了的银筷子,捧起粥,喝了一大口,抬眼笑眯眯道:“真好喝。” 见她喜欢,蔡姐也是真的高兴,忙不迭建议,以后一日三餐每天都给蒋蕴送过来。 吓得蒋蕴连连摆手,“这样我会成为一个胖子,可能毕业都困难呢。” 蔡姐这才收了口。 吃完饭,老黄将桌子收拾干净,蔡姐把蒋蕴的床上用品都换了新的,她本来还要帮蒋蕴把衣服洗了再走,被蒋蕴拒绝了。 赵玲全程冷眼旁观,时不时蹦出,“贱死了,恶心,不要脸……”等单词。 蒋蕴选择性屏蔽,老黄和蔡姐也跟无事人一样只顾忙自己的。 只是老黄临走的时候,故意站在寝室门口,大声对蒋蕴说:“小姐,你有什么不痛快的尽快说,别自个憋着,咱们谁都不怕,晓得吧。” “嗯。”蒋蕴笑着点头。 第21章 这男人喜欢突击检查 赵玲摔门出去的时候,丁悦正好回来。 看着赵玲怒气冲冲的背影,丁悦问:“又受什么刺激了?” 蒋蕴没接话,指了指放她桌子上的两个饭盒,“给你留的菜,你拿去活动室用微波炉热一下再吃。” 丁悦掀开食盒,使劲闻了几下,满足地眯了眯眼,又依依不舍放下,“一会系里有个讲座,据说是请到了商界顶级大佬,快到时间了,回来再吃吧。” 蒋蕴心道,难怪赵玲这个时候回来了。 赵玲和丁悦都是金融系的,她应该也是特意赶回来听讲座的。 丁悦:“怎么样,要不要一起去?” “不要。”蒋蕴很干脆地拒绝了。 “哦。”丁悦往嘴里塞了一块蟹肉,跨上包又出了宿舍。 丁悦一走,蒋蕴自己也不想呆在宿舍,自她回来住后,时不时就有来串门的,她轻微社恐,实在是疲于应付。 蒋蕴换上练功服,外面随意披了一件长羽绒,干脆去舞蹈室练舞。 期间她跳得投入,手机响了好几声也没顾得去看,等两个小时后,从舞蹈室出来,才从包里拿出手机看上一眼。 全部都是丁悦发来的消息。 【宝子,想知道顶级商界大佬是哪个吗?】 【我说了保证你惊掉下巴。】 【怎么不回复,真的不想知道?】 【人呢?】 蒋蕴打字想回复她,刚打出个问号,只觉得脖子上一紧,一只手臂从背后将她箍进了怀里。 她下意识就想抬腿去踢来人的脑门,却在纠缠间闻到了若有似无的雪松木香。 这味道是叶隽的,也只有与他有过肌肤相亲的人才能感知的到。 蒋蕴不动声色地将脚按住,假装惊慌的叫了起来,“你谁呀,快放开我。” 耳畔传来男子低醇的笑声,“别装。” 蒋蕴故作惊喜道:“你怎么来了?” 叶隽懒懒松开手臂,蒋蕴回头,毫不犹豫扎进他怀中,搂着他的腰,连问了好几遍:“你怎么来了?” 叶隽压了压头上棒球帽的帽檐,反手搂住她,在她鼻尖上轻轻吻了一下,“来看看你有没有做坏事。” 蒋蕴嗔怪地在他胸口上捶了一下,“讨厌,人家这么乖,怎么会做坏事啦。” 叶隽笑了,是被她的演技逗笑的。 不过,这样的蒋蕴倒是蛮可爱的,让人很想逗一逗。 他俯身到她耳畔,刻意咬着字,声音浓稠得跟化不开似的,“我饿了。” 蒋蕴脸腾的一下红到耳朵根子,四下看了一圈,压低声音回他,“在这里不好吧?这周边的酒店好像都不怎么样的。” 叶隽不接话,只抿着唇听她说,眼角眉梢藏不住的笑意。 “真的,虽然我没去过,但是想也能想到,肯定很脏的。” 蒋蕴说得煞有介事,叶隽实在是憋不住了,他伏在蒋蕴肩膀上笑了好一会,才直起腰,修长的手指戳了戳蒋蕴的脑袋,“我肚子饿和酒店脏不脏有什么关系,你这里面尽装些什么黄色废料?” 知道自己又被他捉弄了,蒋蕴又气又恼,一把将人推开,“叶先生肚子饿了就去吃饭,找我做什么。” “想让你陪我吃。”叶隽说着,手臂又揽上她的肩膀。 蒋蕴假装生气推他的胳膊,直接被叶隽搂住脖子扯进怀里,他微微弯腰,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声说,“乖,不闹了,嗯?” 蒋蕴哼了一声,借机在他腰上掐了好几把,才算是扯平。 “你想吃什么?” “随便,你平时去哪里吃东西?” “学校南门有条小吃街,我去得比较多,但是……” 蒋蕴猜叶隽吃东西这么挑剔,学校周边的小店肯定吃不惯,到时候又要各种嫌弃。 叶隽却毫不在意,“就去小吃街。” 他今天作为特邀嘉宾参加q大的经济论坛,事先并没有告诉蒋蕴,讲座一结束,他没有参加学校的晚宴,去车上换了一身衣服就来寻了蒋蕴。 现在一身休闲装扮,与蒋蕴走在一起,便与大学里随处可见的小情侣一般。 两人一路走,一路说笑,身后被拉长的影子融入暖黄色的光线里,缠绵缱绻。 晚上九点半,小吃街正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之时。 蒋蕴拉着他在人群中穿梭,好不容易在一家大排档前找到座位,蒋蕴跟个贤良淑德的小媳妇一样,忙前忙后又是擦桌子又是刷洗杯子。 叶隽双手插兜,跟大爷一样,坐得慵懒随意。 他身材高大,在人群中很是显眼,即便带着帽子只看见半张脸,但光看嘴唇下巴喉结,一路延伸向下的流畅曲线和清晰而不夸张的下颌线,还有那修长遒劲的脖颈,便知是个极品大帅哥。 蒋蕴也不遑多让,她刚跳完舞,出了一身汗,洗过澡后,皮肤跟剥了壳的鸡蛋一样清亮通透,浓密的头发还带着湿气,像一朵新鲜的刚出水的白芙蓉。 两人坐下来没一会就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 蒋蕴在学校里经常被搭讪,早已习惯,对此完全无感。 她拿起桌上的菜单,问叶隽,“这家店里的生腌挺好吃的,要尝尝吗?” 叶隽晚上基本不沾碳水,她想这个应该合他的口味。 “那家是卖什么的,怎么人那么多?”叶隽抬头,指了指不远处一家门口排了大长队的店。 蒋蕴坐直了看过去,是家新开的卖烤苕皮的店,最近店里推出了小龙虾套餐,在小吃街这边火了好一阵子。 “烤苕皮。” “没吃过,你去买一份我吃。” 蒋蕴拧眉看了一眼排队的人,“人太多了,不想去。” 她最讨厌排队了,排队的时候干什么都不爽,时间仿佛都变得冗长无聊。 在这里又不方便使用“钞能力”,所以她坚决不愿去排队。 叶隽勾着唇角,伸手去捏她的脸,“去不去?” “不去!”蒋蕴异常坚定。 “去不去。”叶隽长腿一伸,勾过塑料椅子,一把将人扯到自己跟前,手顺势探进她的衣领里。 大冬天的,他那透心凉的大手贴在她温热的皮肤上,仿佛将寒意顷刻间渡进她的皮肤里,蒋蕴的身体瞬间被寒冷激得四分五裂。 她气得使劲用手捶他,叶隽就是不放手,低着头,闷声笑了起来。 两人正闹着,“你好,可以加你微信吗?”柔柔的女声响起,抬眼一看,一个长相甜美的女生正羞涩地看着叶隽。 蒋蕴心道,好家伙,这旁边还坐着一个喘气的呢,就这样明目张胆上来要微信。 叶隽看了一眼那女生,勾了勾唇角,转过身对蒋蕴伸出手,“手机拿来。” 蒋蕴:? 她还未反应过来,叶隽已经从她兜里将手机掏了出来,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点了几下,递到女生面前,“加吧。” 那女生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只想着先加了再说,高高兴兴扫了码。 大概是见到有人加微信成功了,陆陆续续有人过来要微信。 烦人也就算了,还都是女生。 蒋蕴双手撑着脑袋,围观叶隽拿着自己的手机迎来送往。 不知不觉思绪就有些跑偏了。 这男人确实长得很好看,五官深邃俊美,个子又高,身材又棒,但她就很差吗?怎么就不见一个男生来加她? 这让她很没面子的好吗? 忍了好久,直到一个女生居然过分到让她起来腾位置。 蒋蕴一时怒从心头起,直想掀桌子走人算了。 叶隽跟没事人一样,悠哉游哉地吃了几口生腌三文鱼,还顺便点评了一下店家的柠檬醋很正。 蒋蕴忍无可忍,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手机还我。” 叶隽将她的手机揣进兜里,很赖皮地说,“去给我买烤苕皮,不然不给你。” 这人是三岁小孩吗? 蒋蕴无奈极了,在心里将他臭骂了一顿后,只能起身去给他买烤苕皮。 大概排了十几分钟的队,终于买了回来。 烤苕皮装在纸袋子里,蒋蕴怕漏油,特意找店家要了两个塑料袋子装好。 等她回到桌子时,叶隽已经把一盘三文鱼和一盘北极贝都吃完了。 看来他不是很嫌弃这里的吃食。 蒋蕴放下心来,将烤苕皮递上去,“我让少放辣了。” 叶隽伸手正想接,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 蒋蕴瞄了一眼跳跃的屏幕,上面显示“微时”。 叶隽接了电话,没有避忌蒋蕴在身边。 听叶隽问“在哪,喝了多少”之类的话,蒋蕴猜测是白微时喝多了要叶隽去救场。 她知道这烤苕皮叶隽是吃不上了,默默用塑料袋装起来,还可以带回去给丁悦吃,毕竟排了这么久的队。 果然,叶隽放下电话,从兜里掏出蒋蕴的手机丢在桌子上,说了一句“有事先走了。” 再无其余的话。 人也很快消失在小吃街的尽头。 第22章 送他一顶有颜色的帽子 蒋蕴拿过手机,机身暖暖的,还留有叶隽身上的温度。 给丁悦发了定位。 没一会丁悦过来了。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一脸兴奋地问蒋蕴,刚刚怎么不回自己的信息。 蒋蕴抬眼,满脸写着“不感兴趣”四个大字。 丁悦丝毫不在意,自顾自卖关子,“你猜今晚的顶级大佬是谁?” 蒋蕴喝了一口刚上的冰啤酒,“不想猜。” “真是无趣。”丁悦主动宣布,“是叶隽,想不到吧。” “哦。”蒋蕴点头,怪不得他会来找她,原来是顺道。 “有一说一,我第一次感觉你这兼职不算亏本。” 丁悦咂咂嘴,叶隽的确是出众,饶她自诩目中无良人,也不得不承认,叶隽是霸总界的天花板。 蒋蕴也不打断,由着她发挥。 待她感叹完,才把刚刚叶隽来找自己,又为什么走,说了一遍她听。 丁悦拿起桌上的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呷了一口,觉得实在是难喝,又吐了出来。 “霸总的白月光回来了?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蒋蕴搓了搓被啤酒冰着的手,搓热后,揣进兜里,身体带着椅子一晃一晃地。 语气淡然,“之前没当回事。” “要不,先搞定白月光?”丁悦拿过蒋蕴面前的啤酒瓶子,双手捂住。 蒋蕴摇头,“知道白月光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吗?” 丁悦往前挪了挪凳子,洗耳恭听。 蒋蕴轻轻往外吐了一口气,不紧不慢道:“就是a永远是a,但b可以是任何人。” 丁悦歪着头思考片刻,“懂。” 白月光具备不可替代性。 蒋蕴摊手,“所以没必要做无用功,浪费咱们的时间精力。” 看着蒋蕴那波澜不惊,毫无情绪的脸,丁悦知道,她表面越是平静,内心越是惊涛骇浪。 其实,就现在而言,她不太能确定蒋蕴对叶隽,从情感层面走到哪一步了。 人非草木,他们这样朝夕相处,肌肤相亲,就真的不会动真感情吗? 蒋蕴看她皱得跟朵菊花一样的小脸,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拿筷子敲了桌面一下,“放心吧,我不是王佳芝,他也不是易先生。” 丁悦没有笑。 “其实,他不过是咱们报仇路上的工具人罢了,总有一天要散场的,他有没有白月光没什么要紧的。” 她说完这句话就打住了,后半句没有说出来,“你对他什么都要图,就是不要图他爱你。” 蒋蕴将桌子上剩的半瓶啤酒拿起来,懒得倒杯子里,就着瓶子一口干了,“约伍迪出来。” “现在?”丁悦不太懂,“做什么?” 蒋蕴妩媚一笑:“整个绿帽送我们的叶霸总。” “约伍迪若是为了自己爽,我赞成,报复叶隽,大可不必。”丁悦嘴上拒绝,行动上还是听话翻出伍迪的微信。 几天前蒋蕴就让她“勾搭”上了伍迪,两人在微信上打得火热,伍迪好几次要求见面,蒋蕴都说时机不到再等等。 看来,是时机到了。 【嗨,现在要出来见个面吗?】丁悦言简意赅。 【没问题,在哪里?】伍迪秒回。 丁悦与他约在图书馆后面的孔子像下见。 蒋蕴先到,带了口罩,羽绒服的帽子低低扣着,遮住了她大半张脸。 不一会,伍迪来了。 “嗨,美女。”伍迪小跑着上来,眉眼精致如画。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说不喜欢他那张脸是假的。 蒋蕴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久,甚至不自觉咽了几下唾沫,就很想犯错误。 “同学,你好,我叫伍迪,‘伍皇帝’是我的艺名。”伍迪果然没认出蒋蕴,很认真地在做自我介绍。 蒋蕴笑笑,“你好,我叫丁悦,‘九言无绝句’是我的艺名。” 伍迪笑得很开心,“哈哈哈,我听人家说越是幽默的女孩子,越是长得漂亮,请问,我能看看你美丽的容颜吗?” 蒋蕴眨了眨眼,抬步上前,很是自然亲昵地揽住伍迪的胳膊,夹着嗓子说,“这里好冷啊,咱们去那边说话吧。” 说着她伸手指了一下学校北门。 伍迪脸通的红了,学校北门,通往“探索人体奥秘”的大门。 门外“百花齐放”的旅馆酒店,学校里的学生,懂得都懂。 这也太直接了吧。 “好不好嘛。”蒋蕴半是撒娇地推了他一下。 “好吧。”伍迪红着脸,半推半就地被蒋蕴架着往北门走。 蒋蕴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之前丁悦和她说这个伍迪不老实,整天在学校以学国文的名义滥交女朋友,她还不是很相信。 现在嘛,只能说人不可“貌”相。 …… 经过一家便利店的时候,蒋蕴说要进去买个小东西,让伍迪等一下。 伍迪很自觉的去大门外等她。 蒋蕴从便利店出来,两人走了一会,在学校外面一家叫金玉良缘的酒店门口停下。 酒店门头挂满了玫瑰金的装饰灯,一闪一闪的,透出不可言说的暧昧颜色。 “蒋蕴”不说话,用手指了指酒店,伍迪心领神会,伸手搭上她的肩膀,一起进了酒店的玻璃旋转大门。 第23章 会错意 叶隽接了白微时的电话,开车去了星月酒吧。 他到的时候,几个人正在灌白微时喝酒。 随意扫了一眼,并不是什么商务宴请,大概就是哪个二代组的局,叶隽有些生气,这样的场合有必要喝酒吗? 他冷着脸走过去,一把扯开挡在前面的男人,像扔垃圾一样随意一丢。 “我你妈,哪个不长眼的想找死是吧。”男人骂骂咧咧地转过身,待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谁后,已经伸出去的拳头飞速缩了回来。 “呵呵,叶隽,你怎么来了。” “滚开!”叶隽看都懒得看他,走到白微时身边,不顾众人的目光,打横将她抱了起来。 包厢里的人大气不敢出,眼睁睁看着他将人抱走。 白微时已是微醺,安静倚在叶隽怀里,浅浅呼吸着。 叶隽将她抱上车,“我送你回家。” “不,我不回去,喝成这样,回去老白又该骂我了。”白微时跟撒娇一样对他说。 叶隽用安全带将她固定好后,叹了一口气,“去我的公寓?” “嗯。”白微时半睁着眼睛,从叶隽精致硬朗的下颌,一直看到他若隐若现的锁骨,若有所思。 叶隽将白微时带去他在cbd的顶层公寓,公寓离科盈总部大厦近,未认识蒋蕴之前,他大部分时间都是一个人住在这里。 地下停车场有单独一部电梯直通顶层,隐私安全极好,他直接将白微时抱上了电梯,进了公寓才将人放下来。 “我想洗澡,浑身都是烟酒味,好难闻。”白微时脱掉外套,低头在自己的修身羊绒衫上闻了闻,“就连内衣上都是味道。” 叶隽摇头,“你现在醉酒状态,洗澡不安全。” 她这叫“醉酒状态”? 白微时咬咬唇,半开玩笑地道,“要不你在旁边守着?” 叶隽拧眉,很认真地向她解释,“我这里隔音效果很好,隔着门,你有什么事我也听不见。” 看来,两人都会错意了。 “哦。”白微时耸耸肩,“那没办法了。” 叶隽:“醒醒酒再洗吧,你坐一会,我给你做醒酒汤。” 说完他往吧台走。 白微时笑道:“我还是第一次来你的公寓,能参观一下吗?” 叶隽回她,“随意。” 白微时四处看了看,公寓分上中下三层,外部电梯直通中间一层,公寓里面有独立的电梯。 顶层是叶隽的书房和卧室。 中间一层是会客厅,有两个客房。 下层是放映室和健身房,还有一个简易的酒窖。 整个公寓装修风格,黑白灰极简主义,与叶隽的性格很搭。 逛了一圈,没有一点女性生活的痕迹,白微时心下了然。 她心情很好地回到吧台,叶隽递过来一个水晶杯,“温牛奶加了葡萄汁,醒酒最好。” 白微时接过来,喝了一大半,说喝牛奶会长痘不愿再喝。 将杯子递回给叶隽。 叶隽接过来。 白微时以为他会喝掉她剩下的,小时候一起去爬山,叶隽只喝她喝过的水,其余人的,宁愿渴死他都不碰一下。 却见叶隽将剩下的半杯直接就倒在了水池里。 她有些失望。 “你先坐一会,我给你准备洗漱用品。”叶隽洗好杯子,接了一杯温水递到白微时手上。 “哦。”白微时应了。 可待他找了浴巾和换洗衣物后下来,白微时已经进了浴室。 叶隽站在浴室黑色的玻璃门外,默了一会。 将浴巾和衣服挂在门把手上,轻轻敲了一下门,随后转身去了书房。 刚坐下来,手机响了,看见来电提示,他皱起眉头。 “什么事?” “叶先生,蒋小姐……”电话那头的人似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好。 “说!”叶隽有些烦躁。 “蒋小姐和那个米国人去酒店开房了。” 第24章 拿贼要赃,捉奸要双 叶隽坐着没动,随手拿起桌子上的魔方,咔嚓咔嚓扭转了几下。 泛蓝的冷调光从他头顶落下,看不清眉眼,极致完美的脸部轮廓更显的明朗凌厉。 电话仍是接通状态,但长久的沉默让电话那头的人几近窒息。 即便这样,叶先生没说话,他们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叶隽将魔方的六个面拼好后,对着电话冷冷开口,“拿贼要赃,捉奸要双,你们看着办吧。” “是,叶先生。” 这时白微时刚好进来,身上穿着叶隽的白色t恤,一手掐腰,一手举着她的衣物,“方便借一下洗衣房吗?” 白微时此刻处于真空状态,棉质的t恤堪堪遮住大腿根,灯光下,微微有些透,某些部位若隐若现地暴露在外。 “你自便。”叶隽收回目光。 “怎么了?”白微时上前一步,关切地问。 那会叶隽还好好的,这会看他,满脸戾气,想是他哪个项目出问题了吧。 “无事。”叶隽起身,不经意间回避她伸过来的手,绕过桌子走到门口,“我带你下去。” “好。”白微时跟在他身后一起下了楼,脸上略显尴尬。 等衣服烘干的空档。 叶隽问她:“去阳台上站会?” 白微时笑,“好。” 公寓坐落于宜城的地标位置,寸土寸金,风景自然也是最矜贵的。 窗外霓虹辉映,灯色迷离,将真切的城市光影笼罩在影影幢幢的交错里。 叶隽从立柜里摸出一包烟,低头点燃,只用了三口,就将烟吸到过滤嘴的程度。 “能打开吗?”白微时指指面前的巨幅落地玻璃。 “能。”叶隽走到墙边,按了一下中控面板,整面玻璃被切割成上下两块,上半块缓缓升起。 白微时往栏杆的台阶上了一步,探出身去,头发和浴袍被风吹起,露出小巧清晰的下颌线和笔直健美的小腿。 她的皮肤是健康漂亮的小麦色,又特意做了美黑,看不到一丁点瑕疵,洋溢着昂扬的生命力。 “小心。”叶隽伸手去扶她,被她顺势握住,就着他手臂的力量,从台阶上跳了下来。 “借个火。”她从叶隽手里夺过他刚点着的烟,叼在嘴上,吸了一口。 叶隽收敛笑意,“抽烟对女人来说不是个好习惯。” 白微时挑眉,“就现在吸两口,过把瘾。” 叶隽没接话,另起了一个话头,“那些人其实不必理会,没必要的应酬何必去呢?” 他的语气中带着轻微的责备。 白微时猛吸一口烟,缓缓吐出烟圈,捋了捋半干的头发,无奈道:“过两天我要在q大办一个摄影展,那谁的小姨是圈子里的大拿,有她出面,口碑不愁问题。” 叶隽斜她一眼,“你对自己没信心?” 白微时将吸了一半的烟递回叶隽。 叶隽接过来,随手摁灭在烟灰缸里。 白微时的眸光暗了暗,随即无事一般低头笑了一下,“我在非洲蹲了两年,为那些照片,好几次都差点丢了性命,我如果没信心,那都对不住自个。” 她侧目看向叶隽,眼神中携着淡淡的疲倦:“但是,艺术是很主观的,这次的展是为公司拿下艺术节举办方准备的,没有容错率。” “我可以帮你找更有名望的。”叶隽说着话,从烟盒里掏出一根烟。 刚点着,手机响了。 “我接个电话。”他右手夹着烟,轻轻蹭了一下鼻子。 “嗯。”白微时点头,从阳台离开时不忘将玻璃门关上。 叶隽接了电话,“说。”声音转眼冷得跟结了冰一样。 可听着听着,他的眉头渐渐舒展,唇角掠过一抹不易觉察的笑意。 这边说完,他给封谭打去电话,“将学校里的人都撤了吧。” 封谭听得这话,害怕极了,不知道哪儿做错了,电话里声音哆哆嗦嗦的,“叶先生如果不满意他们,可以将他们换掉,这次我定不会让叶先生失望。” “都被小丫头片子识穿了,往后你派谁去都不好使。”他嘴里说着责备的话,但语气轻松。 封谭松了一口气,当初叶先生让他找人盯着蒋小姐,这都一年多了,今天才露馅,可知自己找的人业务能力还是不错的。 同时他又有些迷惑,任务失败,怎么叶先生貌似还有点高兴呢? 不过他即便有十万个为什么,也不敢去问叶隽,总之,叶先生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挂了电话,叶隽将吸了没两口的烟摁灭在烟灰缸里,从阳台回了客厅。 进去的时候,白微时正坐在客厅里,换好了自己的衣服,穿戴整齐。 她看着叶隽,笑道:“棘手的事情处理好了?” 叶隽随意拂了几下额前的碎发,不以为意地道:“小事。” 白微时笑着“切”了一声,“还装,小时候你一紧张就不自觉摸自己的鼻子,怕是你自己都不知道吧。” “是吗?”叶隽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尖,“刚刚没注意。” 白微时见他不承认,也不做纠缠,只说自己要走了。 “这么晚了,要不就在睡在这儿吧。”叶隽看看时间。 “想我留下来陪你呀,那得看你有没有诚意?” 叶隽笑,“你说说看,什么叫诚意?” 白微时指了指楼上,“上面那间房看起来最舒服,我要睡那间。” 楼上只有一个卧室,便是叶隽的睡处。 “行啊,给你睡。”叶隽很爽快的就答应了。 白微时扬眉,“你可别说只把床分我一半。” 叶隽笑了,往沙发上一坐,手臂随意搭在沙发靠上,“想什么呢,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整张床都给你,我在楼下客房里睡。” 白微时轻轻吐了一口气,就没见过这么油盐不进的男人,一整晚,她的耐心终于耗尽,“走了。” 叶隽起身,“我送你?” 白微时没有推辞。 第25章 心意相通 那边,蒋蕴和丁悦在金玉良缘酒店附近的奶茶店碰面了。 其实蒋蕴一直都知道叶隽有让人跟着她,不过她以为只是保护她的安全而已,直到伍迪的异常反应,她才意识到叶隽居然做了这么多。 这次回学校,准备毕业是一回事,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让叶隽知道。 蒋蕴了解叶隽的个性,一旦自己识破了他找人在背后做的事情,他大概率会就此打住。 而伍迪就是那个突破口。 她先让丁悦加了伍迪微信,然后将他约出来,换她去见伍迪。 伍迪没来之前,她大大方方地让跟踪的人看见,是她与人约会。 去酒店的路上,路过便利店,她借口进去买东西,其实在便利店里与丁悦交换了外套。 她们两个身高、身型大差不差,晚上戴着帽子口罩,不是熟悉的人或者光看背影根本分辨不出来。 等丁悦带着伍迪进了酒店,蒋蕴站在暗处果然看见两个年轻男人跟在后面一起进去。 不过这两人是跟踪她的人,还是碰巧的路人,她也不能确定,毕竟这么些天了,他们一点蛛丝马迹都没露出来。 就只能看叶隽的反应了。 跟踪她的人一定会向叶隽汇报,她与那个米国人去酒店开房。 这种事,但凡是个男人大概率都忍不了,何况是叶隽。 依照叶隽的性格,定是捉贼拿赃,捉奸成双。 只要来人发现,明明跟踪的人是她,但酒店里的人却不是她。 以叶隽的智商,都不用琢磨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果然,叶隽没让她失望,很快就看见那两人从酒店里出来。 不一会,丁悦也到了事先约好的奶茶店。 丁悦进来奶茶店的时候,满脸都是兴奋。 一见着蒋蕴,直呼好家伙。 蒋蕴笑呵呵地将点好的奶茶推到她面前,“来,压压惊。” 丁悦咬住吸管猛吸了一大口,缓了缓神后,开始与蒋蕴说刚刚发生的事情。 “我们进去房间没多久,就听见门口有动静,我趴猫眼上一看,两个男人狗狗狗祟祟的在楼梯口说话,我猜着就是奔我们来的,故意和伍迪在屋里调笑,接着就看见其中一个男人拐出去安全门,不知道干啥去了。” 丁悦停顿的片刻,干脆丢了杯里的吸管,直接掀开塑封盖,一口喝了半杯。 “慢点,别噎着了,里面有珍珠。”丁悦喜欢吃珍珠,蒋蕴特意让加了小半杯加量珍珠,这种珍珠比普通的个头大,真能噎死人。 “晓得啦。”丁悦吃了几粒珍珠后,接着说,“过了一会,我听见外面没动静了,想去猫眼上看看,好家伙,我刚走到门边,门就被人从外面踹开了,直接冲进来两个彪形大汉,不由分说,一人一个把我和伍迪压制得死死的。” “那两人是不是穿着黑色羽绒服,就是咱的校服?”蒋蕴问。 丁悦连连点头,“你说那叶隽可真够奸的,找这样的人来跟踪你,谁能发现得了,这一看,谁都以为是体院的学生。” 蒋蕴点头表示赞同,说不定那两人都跟她在食堂同桌吃过n次饭了。 “我当然装作不知道发生什么,很害怕的样子问他们是干什么的,其实他们冲进来的时候估计就知道弄错了,但戏演了一半得演全了,两人便说是其中一人的女朋友给他戴绿帽,他们两个是来抓奸的。” 说到这里丁悦气愤地用手砸了桌子一下,“可能做叶隽的狗腿子硬气,也不说道个歉就想走,还有,要不是我死拽着他们不让走,踢坏的酒店房门他们都不想负责,什么玩意儿!” “就是,就是。”蒋蕴附和几声后问道,“伍迪怎么说?” 丁悦双手击了个掌,“和你猜的大差不差,他说认识你的第二天就有人到学校找他,二话不说拿了他的手机把你删了,还威胁他如果敢私下联系你,叫他有来无回。” “他真是这么说的?”蒋蕴深吸一口气,扶着额头表示不相信。 丁悦奇怪,“你不相信伍迪?” 蒋蕴哭笑不得,“我是不敢相信叶隽能做出这么幼稚的事情!” “他们这种人的心思,一般人很难猜的。”丁悦对叶隽不甚了解,也提不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 两人坐了一会,回了学校。 走到公寓楼下,玻璃大门已经被宿管阿姨用大锁挂了起来。 空气安静了两秒后。 丁悦:“你去。” 蒋蕴:“我不,上次就是我。” 丁悦:“你去嘛,你长得漂亮,阿姨喜欢。” 蒋蕴:“你去嘛,你长得又漂亮嘴又甜,阿姨疼你。” 相持不下之时,“要不我去吧。” 男子的声音落下,一个欣长的身影从黑暗处走出来。 蒋蕴下意识把丁悦往身后一拉,挡在她前面,大声呵斥道:“你谁啊?” “别动手,是我。”伍迪第一时间做了一个防御的动作,估计是刚刚被吓怕了。 “伍迪?你在这里做什么?”蒋蕴回头看了丁悦一眼,不是说打发得妥妥帖帖吗? 丁悦耸耸肩,表示,不知啊。 伍迪往前挪了一步,小心翼翼道,“今天的事情会不会有后遗症?” 蒋蕴微微一愣,随即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放心吧,从今往后不会再有人找你麻烦了。” 伍迪松了一口气,“好的,我知道了。” 话说清楚了蒋蕴拉着丁悦正想走,伍迪突然上前拦住了丁悦。 俊脸莫名红到脖子根,他本来就白,这浑身一红,跟个油焖大虾一样,很是秀色可餐。 “有事?”丁悦问他。 伍迪突然变得扭捏,一米八几的人低着头在那拽自己的衣角,丁悦看了就来气,“有事说事,怎么跟个娘们一样?”。 “噗嗤。”蒋蕴没忍住笑出了声。 “我,我只是觉得今晚大家都知道我们俩去开房了,我以后怕是找不到女朋友了,你得对我负责。” 蒋蕴和丁悦面面相觑,双双无语。 丁悦被他气笑了,上前一步使劲戳了伍迪肩膀一下,“你不是挺会在网上撩骚的吗?还愁找不到女朋友?” “谁说的,我都是正常交朋友,学国文。”伍迪声音明显小了下来。 丁悦冷笑,她早就借着给他发压缩包的机会在他手机里植入了病毒,每天他用手机干什么丁悦这边现场直播。 就他微信列表里那十双手都翻不过来的妹子微信,还敢在她面前扮演纯情人设。 丁悦懒得和他废话,“赶紧的去让阿姨给我们开门,不然让我姐们揍死你!” 伍迪愣了愣,削薄好看的嘴唇微微张开,就没见过对他这么不和颜悦色的美女。 不过他还是老老实实去到公寓左侧门卫室的窗户前,敲了起来。 然后蒋蕴和丁悦就听见了他和阿姨的对话。 “帅哥这么晚了,有何贵干呐?” “美女,是这样的,那边站着的两位同学,今天晚上帮我补习国文,我们学得太过废寝忘食,所以错过了寝室落锁的时间,麻烦您给开个门?” “小伙长得这么俊,还这么好学,真是优秀咧。” “……” 第一次听见宿管阿姨这样亲切温和的声音和文绉绉的用词,蒋蕴和丁悦在风中凌乱了好一会。 回到宿舍,丁悦打算将伍迪拉黑,拉黑之前,点开对话框发了一句话过去,【姐对你的忠告:以后找人碰瓷,脑子放聪明些,不然会死得很惨。】 蒋蕴凑过去,拿过丁悦手机添了一句,【以后再敢乱喊人美女,揍死你!】 伍迪很快回了消息过来,【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蒋蕴正在接水,听见他的语音,笑得手发抖,差点把自己烫着。 她逗丁悦,“哎,我说他这人真的蛮有趣的,要不你就负了这个责吧。” 丁悦白了她一眼,“我没有接收洋垃圾的爱好。” 那个伍迪,光是q大与他有关系的女生保守估计不下二十个,她对当一个行走的接盘侠没有兴趣。 第26章 想知道我的金主是谁吗 梳洗完准备睡觉。 蒋蕴反锁门的时候发现赵玲还没回来。 “你问下她晚上回不回来?” 丁悦晃了一下手机,“人家发了朋友圈,说是不与作风有问题的人为伍,去别的宿舍睡了。” “哦。”蒋蕴无所谓地应了一声,锁了门,上床。 丁悦关了灯也上了床。 赵玲不在更好,可以光明正大地说话,不必面对面还得用手机交流。 蒋蕴翻了个身,仰面躺着。 屋外的月光斜斜照进来,透过窗户,疏疏落落打在天花板上,朦胧的光线里,她眯起眼睛,突然很想知道,叶隽此刻在干什么。 这个念头一起,便像是有无数只带着尖尖指甲的小爪在她心壁上一下一下漫不经心地抓挠着。 有点刺刺的,又有些痒痒的。 蒋蕴伸手去拿手机,装模作样地刷了一会微博,几次想点开微信,又忍住了。 丁悦见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不知道在纠结什么,拿手机晃了她一下,“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蒋蕴侧过身,“好消息。” 丁悦:“好消息是那个给温如楠批项目的杨钊,的确不干净,咱们可以从他身上下手。” 蒋蕴蹙眉,“坏消息呢?” 丁悦:“这人极其狡猾,我们无从下手。” 蒋蕴没听明白,“凡是做过的事情,都会留下痕迹,怎么会无从下手?” 丁悦解释,“这几年,杨钊手上过了不少大项目,没少从中捞好处,但是他捞的黑钱都是直接进他小舅子的文化公司洗一遍,洗干净了再汇入r国的私人银行,没有一分钱过了他的手。我查过他在那边的户头,应该买的当地人的身份,也就是说,即便咱们摸清楚了他的黑产链,没有证据,拿不下他。” 蒋蕴明白丁悦的意思,即便把查到的东西寄到举报信箱,因为没有证据,他们不会因为一个匿名举报信就调查杨钊这个级别的官员。 “但凡是个人,就一定有弱点。”蒋蕴还就不信了,世界上会存在“滴水不漏”的贪官。 丁悦打了个响指,“他有个情妇,也许可以作为突破口。” “有这个就够了!”蒋蕴沉声道。 调查杨钊贪污是纪委的事,与她无关,她无所谓过程,只要结果。 只要杨钊被调查,他手里过的项目就会被暂停。 那天听温墨染说,南九码头的一期工程一切就绪马上就要开工。 如果项目这个时候被叫停,接受漫长无期的调查,那项目投入的钱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燃烧。 这烧的可是叶隽的钱。 他一定不会放过温如楠这个“罪人。” 届时,自己再从中添把火,温如楠一定会被踢出董事局。 所以,即便找不出他贪污的证据,常务副市长包养情妇,作风问题也够他喝一壶的。 “找私家侦探拍照片,然后寄匿名举报信?”丁悦问。 蒋蕴摇头,“最好是他情妇能出来实名举报,拔出萝卜带出泥,一查到底。” “杨钊的情妇段小珍跟他有四五年了,她手上肯定有东西,但让她反水指认杨钊,难度不是一般的大。”丁悦愁道。 “告诉她大老婆,让他大老婆去闹小老婆?” 蒋蕴说完,立刻就觉得不妥,杨钊的老婆与他是利益共同体,即便知道他在外面有小老婆,最多也是窝里反,不会捅到外面去。 丁悦表示赞同,她抓抓脑袋,“不过最近杨钊差不多有一个月没去段小珍那了,我开始猜他是有新欢来着,结果并不是。” 蒋蕴:“段小珍没和他闹?” 丁悦:“闹了几次,被杨钊哄住了,不知道这个段小珍怎么想的,跟着杨钊的这些年,杨钊对她小气得很,就这,还能跟他这么久,可见这二人关系不是那么好挑拨的。” 蒋蕴闭上眼睛,脑子飞速运转,片刻过后,突然开口,“不患寡而患不均。” 丁悦拧眉,“做什么突然背文言文?” 蒋蕴:“人也许不会因为得到的少而不满,却一定会因为不公平待遇心生怨怼。” 丁悦一头雾水,“孔圣人是这个意思?” 蒋蕴:“管他呢,总之我现在有一个离间杨钊和他情妇的好主意,成不成的试试看吧。” “行。”丁悦没有异议,反正她和蒋蕴加起来,如果一共有八百个心眼子,那七百个一定是蒋蕴的。 …… 心中有了方向,这一觉蒋蕴睡得极好,一夜无梦到天明,连带着心情也很好。 醒后,躺床上抻了一个大大的懒腰,从枕头下摸出手机。 一开机就收到叶隽的微信,【晚上一起吃饭】。 蒋蕴不自觉勾起唇角,【回别墅吗?】 叶隽很少与她在外面吃饭,以免不必要的麻烦,再说外面有的,别墅的厨子都能做,只不过是差了个氛围而已。 过了一会,那边回复,【随意】。 蒋蕴想了想,打字【想去cbd盛宴的顶层看风景,我一次都没去过呢。】 叶隽没有回复了。 蒋蕴等了一会,不见动静,轻嗤一声,将手机随意一丢,去盥洗室洗漱去了。 正在刷牙,旁边过来一人,余光瞄到是赵玲回来了。 蒋蕴往水池旁边站了站。 赵玲手里拿一个塑料盆,里面装着要洗的衣服。 其实学校里有投币洗衣机,一次也就五块钱,但她从来不用。 她跟没看见蒋蕴一般,将水龙头直接开到最大,冬天的衣服厚,水落在衣服上溅得到处都是,蒋蕴的左半边袖子瞬间就湿了半截。 “水能别开那么大吗?”蒋蕴一嘴的泡沫,说话含含糊糊。 赵玲跟没听见一样,由着水继续放,还从兜里拿出耳机带上,与别人旁若无人地打起了电话。 “昨天见了叶隽,人家那才叫优质男,你男朋友充其量也就是个男的。” 听见叶隽的名字,蒋蕴本已经伸出去想要掀水盆的手又缩了回来,在一旁竖着耳朵听。 “我以前不谈恋爱不是不愿意谈,是没人能入我的眼,现在不一样了,从今往后,叶隽就是我的人生目标。”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赵玲笑得眼睛都没了。 “你说得太对了,豪门找媳妇,最看重的是能力,外貌家世都不是核心竞争力,能力出众的女人才是他们的首选。” “谁说的,越是优秀的男人,越是不会玩女人,因为他们的心思都只会放在事业上,叶隽就是这种人,就他的条件这么多年零绯闻,还不能说明问题?” “将来有一天,我和叶隽认识了,他一定会欣赏我的!” 蒋蕴忍不住笑出声,不知道的还以为赵玲明天就要嫁入叶家这个豪门呢。 她暂时不与赵玲计较,待赵玲从盥洗室出来,她拦住赵玲,“哎,你不是总说我被人包养吗?” 赵玲眼皮都没抬,手上继续收拾东西,“不是吗?” 蒋蕴拿着手机走到她面前,懒懒倚在桌子上,笑得妩媚又张扬。 “我到底有没有被人包养,以往你也只是猜测多一些,并不能确定,对不对?” 赵玲嗤笑,“你有没有被人包养,天知地知你知大家知。” 蒋蕴点点头,笑嘻嘻地说,“我就是被人包养了呢,想不想知道我的金主是谁?” 第27章 先撩者最讨厌 她低头轻笑,水葱般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划拉了几下,将手机抵在赵玲眼前。 看着手机屏幕里脸贴脸拍照的男女,赵玲的眼睛睁得老大,瞳孔由涣散到慢慢聚焦,眼珠子仿佛被定住了一样。 “还有更刺激的呢,要不要看?”蒋蕴挑了挑眉,唇角勾起。 “不,不,这都是假的,图是你p的,根本不是真的。” “不信啊,这儿还有实况呢。” 蒋蕴当着她的面划拉手机相册,点开一张叶隽用手臂揽着她在她脸上亲吻的实况照片,设置了循环播放。 她还很欠地站到赵玲身边与她一起欣赏,不时感叹几句。 “包养我的金主可真好看,不输那些大明星吧。” 赵玲看着照片里缠绵的男女,在她心中如日月星辰一般遥不可及的男人,那样柔情似水地亲吻自己最厌恶的人。 赵玲的嘴半张着,像一条在拼命寻找氧气的鱼。 “我的金主不仅长得好看,还很大方呢,你看,我手上这个卡地亚玫瑰金,要三十五万七千块呢,你说你得打多久的工才能拥有。” 蒋蕴看着赵玲的脸白了红,红了又白,心里好笑,“要不我把金主介绍给你,咱们都是一个寝室的,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赵玲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大叫一声,“不要脸!”红着眼冲出了寝室。 看着她慌乱出逃的背影,蒋蕴伸长脖子,跟在她身后喊:“你不要你的人生目标啦。” 丁悦趴在床上,探出半个脑袋,“干嘛这么认真呢,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 蒋蕴耸耸肩,“主要我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治她。” 丁悦笑了,“叶隽知道你当他,是你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吗?” 蒋蕴摊手,“下次见面告诉他,我猜他知道了一定会开心的。” 丁悦:“……” 蒋蕴收拾好,准备出门吃早饭,看了一眼手机,四十分钟过去了,依然安静。 她干脆将手机丢在宿舍,眼不见心不烦,反正离下午吃饭的时间还早着。 吃完饭,她去了图书馆,对论文做答辩前的最后一次修改。 五点钟的时候,蒋蕴回了寝室,打开门,手机刚好响了一声。 叶隽的消息,【下来】。 蒋蕴回了个【好】,放下书包,直接就下了楼。 楼下停了一辆黑色奔驰vs900商务车。 上了车,叶隽靠在后排,半阖着眼睛,坐得懒散。 中排座椅是向后旋转着的,可拆卸小桌上放了一摞文件。 蒋蕴猜他们刚刚在车上开了一场小型会议。 叶隽听见动静,眼皮都未抬一下,闭着眼一伸手,就抓住了蒋蕴。 将人扯进怀里,把她当抱枕一样抱住,将头埋在她的颈窝里轻轻蹭着。 温糯的鼻息喷洒在蒋蕴细嫩的皮肤上,酥酥麻麻的。 “好痒哎。”蒋蕴忍不住抬了一下肩膀。 她这一动,馥郁清新的香味盈满了男人的鼻尖,像一剂猛烈的药顷刻间便能勾起他体内压抑的欲望。 “别动。”叶隽声音低沉,带着丝缕暗哑。 搂住她的手箍得更紧了。 “你看起来很累。”蒋蕴微微侧低着头,鬓边的碎发掉落下来抚在叶隽的侧脸上。 她的声音温温柔柔的,将他身体里的躁动压下去了一些。 叶隽用手指卷了一缕蒋蕴散落在胸前的头发,放在鼻下轻轻嗅着,压低声线,“想你了。” 说罢,他按了一下后座中央扶手箱的按钮,座椅慢慢180度平躺,变成一张简约的沙发床。 他压着她,手指交握,跟着座椅一起躺下。 这么具有暗示性的动作和行为,然蒋蕴并不上当。 这男人总爱来这一套,明明就是自己精力旺盛,喜欢撩骚人,一旦她上当,又开始装正人君子,显得她有多欲求不满似的。 无聊且幼稚! 蒋蕴今天就要用魔法打败魔法。 她媚眼轻挑,顺手勾住叶隽的脖子拉着他贴得更近一些,鼻尖轻蹭。 眼神一寸一寸掠过他俊美无俦的脸,玉白手指走走停停,最终落在他存在感极强的喉结处,指甲一下一下挠着,语气蛊惑,“在这里做?我喜欢。” “……”叶隽像是被她给整不会了,顿了几秒后,“哈哈”大笑起来。 他今天开了一天的会,疲累得不行,也就是想逗逗蒋蕴放松一下。 他本就不是一个纵情声色的人,被她这么反套路,突然兴致就来了。 叶隽一撩眉,笑得跟个衣冠禽兽,“难得我们这么心意相通,我也喜欢。” 猛地俯身,吻在蒋蕴修长的脖颈上。 …… 第28章 不高兴所以不喜欢 炙热的吻流连于她的肌肤,半秒都不舍得离开。 蒋蕴被他吻得快要化成一滩水,似乎抖一抖就能从座椅上滑下去。 她脸色绯红,半推半就在他怀里呢喃,“你来真的?” “难道你玩假的?”叶隽停下来,手臂撑着身体,俯身看她,半阖着的黑眸中爱欲弥漫。 男子凛冽的气息喷洒在蒋蕴的脸上,淡淡的薄荷清香,“不觉得很刺激吗?” 蒋蕴咬着唇,害羞地点点头,现在正是交通高峰期,窗外车水马龙,人潮涌动,车内红粉相偎,满室旎旖,的确蛮刺激的。 “那我们继续?”叶隽的声音带着致命的蛊惑。 “嗯。”蒋蕴脸红得能沁出血来,小手摸摸索索向下探去,去解叶隽的皮带。 “你确定在这里做?”叶隽吻着她的唇,喉咙里含含糊糊的说。 蒋蕴的手还放在他的皮带扣上,脸上满是迷茫,“不做?那我们现在在做什么?” 叶隽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微微发红带着湿气的眼尾,显然是动了情。 男人最受不了外纯内骚的女人,叶隽忍不住含住她的唇,使劲咬了一下。 “嗯。”蒋蕴被他咬疼了,娇娇软软哼了一声。 这一声,叶隽浑身的骨头仿佛过了一遍热油,酥脆得一碰就能碎成渣渣。 他的手在她身上作怪,他的吻越来越炙热,但是就是没有更进一步的意思。 蒋蕴这个时候也看出他又是在套路自己了。 千算万算怎么还是被他绕进去了,蒋蕴捶胸顿足恨自己不争气,次次被美色所惑。 狗东西,逗我,惹我是吧,那就别想全身而退。 她突然起身,长腿一抬压住叶隽精瘦的腰,翻身骑了上去,笑得妩媚极了,“来呀,快活呀!” “哈哈哈。” 叶隽双臂伸展,将蒋蕴揽住箍进怀里,笑得胸膛直震。 蒋蕴趁机在他下巴上使劲咬了一口,咬出一个不深不浅的牙印。 …… 不知道闹了多久,车子停了。 两人收拾了一下被闹乱的头发衣服,蒋蕴先下的车。 一下车发现并没有回别墅,而是在一个空阔奢华的停车场里。 叶隽随后从车里下来,随手揽上蒋蕴的肩膀,“愣着干什么?” “这是什么地方?”蒋蕴站着不动。 叶隽唇角上扬,抬手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怎么,怕我把你卖了?” 蒋蕴反手在他身上掐了一把,“你舍得吗?” 叶隽挑眉,“那确实舍不得。” “走啦”,他长臂一展,揽着蒋蕴进了电梯。 电梯在146层停了下来,蒋蕴明白了,现在他们在cbd盛宴大厦的顶层,叶隽还是带她来了。 出了电梯,侍应等在电梯口。 蒋蕴看着侍应身上的衬衣马甲,裁剪得体,黑白搭配不失优雅,再低头看看自己。 露脐装加高腰阔腿裤,外面披了一件工装黑色风衣,一双黑色老爹鞋,all bck的穿搭,与餐厅的格调格格不入。 再看叶隽,一身贵气的深蓝色丝绒西装,脚上皮鞋锃亮,亮得都反光了。 她扯住叶隽不愿走。“你带我来这种地方干嘛不提前说,现在我这样,是不是有点丢脸?” 叶隽轻笑,“这里除了我,没人看你,想那么多做什么?” 蒋蕴还在思考他这句话什么意思,就被他牵着手进了餐厅。 叶隽说得没错,确实没人看她,因为整个餐厅只有他们一桌,这人包场了。 蒋蕴心道,吃个饭而已,有必要整这么隆重吗? 愣神的功夫,本是灯火通明的大厅突然暗了下来,正厅的穹顶变成星空的模样,而脚下的地板亮得像是一个透亮的湖泊,倒映着整片星空,璀璨动人。 蒋蕴的双眸瞬时变得明亮而耀眼,漫天的璀璨星光都跌落在她眼里,梦幻迷离。 钢琴声响起,是李斯特的《爱之梦》。 侍应着装整齐,单手拖着托盘,托盘里放着一束优雅馥郁的蓝色玫瑰。 蓝玫瑰是人工培育的品种,珍贵少见,越稀有的东西越难得,送给喜欢的人就表示着一心一意。 蒋蕴抬眼去看叶隽,心脏被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因素缠绕着,怦怦乱跳。 她的眼睛如黑曜石般静默闪亮。 叶隽目光掠过她的眼睛,面上无多余的表情。 懒懒抬手,漫不经心从那束花里拈出一只,递到蒋蕴面前,语气是淡淡的玩世不恭,“别这么看着我,这些玩意是包场的标配。” 他如此直白,蒋蕴微微一怔。 所以,这些精心安排不是叶隽为她准备的,而是每一个包场男顾客的额外赠送服务。 蒋蕴牵了一下眼皮,飞速隐去眼底的失落。 再抬头,脸上已是云淡风轻的笑意。 接过叶隽手里的蓝色玫瑰,放在鼻下轻轻一嗅。 “不喜欢。” 随手一扔,稳稳落在了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客户经理全程围观,脸上笑容逐渐消失,那会叶先生的助理打电话来定位子,他根据包场,女士两个信息就自作主张整了这么一出,眼下看不仅没有取悦客户,怕是得罪了。 这月别说奖金,能不能保住经理的位置大概都是未知数了。 经理一头冷汗地上前,弯腰鞠了一躬,“今日的服务如有不周到之处,还望叶先生批评指正,我们定会按照叶先生的要求做到尽善尽美。” 叶隽双手插兜,站直身子,抬头看了一眼璀璨耀眼的星空,语气平淡,“以后少点自以为是和自作主张。” “是是是,谢谢叶先生的意见。”经理连连应下,见叶先生并未真的生气,心里算是松了一口气。 蒋蕴扫了一眼大厅,没有坐事先布置好的那桌,径直走向落地窗边的桌子。 叶隽挑挑眉,双手插兜,懒懒跟在她后面。 蒋蕴也不管什么餐桌礼仪,直接坐下,拿起菜单就开始点菜。 叶隽看着她,脸上满是兴味。 第29章 只对她有耐心 餐厅既有西餐也有中式厨房,如果顾客包场的话,菜式由顾客做主。 蒋蕴明知道叶隽喜欢西餐,不能吃辣,故意点了川菜,还强调爆辣。 “按蒋小姐说的做吧。”叶隽解开西装纽扣,坐下后很是无所谓的说。 “喝什么?”他问蒋蕴。 “干白。”蒋蕴答得很快。 叶隽微微蹙眉,对服务生说,“要l酒庄的,品级、年份随意。” 说完,他坐直了身子,往椅背上靠了靠,一边优雅地将餐巾对折放在膝上,一边掀眼皮看蒋蕴,“满意了?” 蒋蕴双手撑着脑袋,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嘴里却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 “干白太淡了,换一个?”叶隽不喜欢白葡萄酒,总觉得口味太过单调,无趣得很。 蒋蕴忽闪忽闪大眼,鸦羽般浓密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她愉快地摇了摇头,“不可以。” 叶隽也学她的样子“哼”了一声,随即压低声音,用暧昧极了的声调,“一会你给我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 “行啊,晚上决战紫禁之巅,谁先认输谁是狗!”蒋蕴丝毫不带怂的,反正狠话想怎么放怎么放,到时候真扛不住了还可以求饶嘛。 叶隽眯了一下眼睛,修长手指指着蒋蕴点了点,“浑身上下嘴最硬。” “那不如叶先生硬。”蒋蕴双手抱胸,靠在椅背上,脚尖支地,带着椅子一晃一晃的。 叶隽轻笑一声,黝黑的眸子盯着蒋蕴,像是要看到她的心里去。 他刚想开口,与她再斗几句嘴,电话响了。 叶隽当着蒋蕴的面将电话接了起来。 虽然只简单说了几句就把电话挂了,蒋蕴听出来是与南九码头工程有关的。 叶隽平日里几乎不把工作带回别墅,也从不与蒋蕴说生意上的事情。 蒋蕴贸然提起怕惹他怀疑,现在电话里说到这个事情了,她正好接着话题继续。 她先是起身亲自给叶隽倒了一杯酒,又帮他用清水涮了几片青菜夹到他碗里,装作不经意开口,“我哥的计划书你看了吗,怎么样啊,我哥是个人才吧。” 叶隽正在喝汤,修长好看的右手拿着汤匙,微低着头,小口地抿着汤,无半点声音,极其的优雅矜贵。 待喝完了小半碗汤,他拿纸巾擦了擦嘴,唇角勾起一抹嘲讽,“人才?我说他是不知所谓。” 蒋蕴有些不满他这么说话,放下手里的筷子,半是撒娇半是认真地说,“怎么了嘛,干嘛这样说我哥。” 叶隽声音冷淡,“就他那计划书,纸上谈兵倒是漂亮,实际没有半点可操作性,一堆废纸,浪费我的时间。” 听到这里,蒋蕴认真起来,她是想把温如楠踢出董事会,但是温墨染必须留下来。 温墨染不仅要留下来,还要在温氏掌握实权,这样她才能推进自己的计划。 所以,温墨染不能不行! “有什么问题你说我听听嘛,我告诉我哥,让他改正。”桌下,蒋蕴用脚轻轻勾了一下叶隽的腿。 叶隽嗤笑一声,“又来这一套?你对你那便宜哥哥倒是关心得很呢。” 蒋蕴收敛笑意,直起腰,一字一句地对叶隽说,“温家是我的恩人,没有他们,就没有现在的我,我关心他不是应该的吗?” 叶隽抬眸看她,轻嘲地笑着,口吻却舒缓了不少:“想知道?” 蒋蕴猛点头。 “求我!” “求你了!” 叶隽看她那“委曲求全”的样子,微挑眉头,声音揶揄,“我要南九码头的工程,是做开发商,不是承建商,他的计划书,看似面面俱到,实则毫无重点,工程造价全凭想象,整个一空中楼阁,一无是处……” 听叶隽将温墨染贬得一文不值,蒋蕴心里也蛮不是滋味的,但她知道叶隽不是为了踩温墨染故意这么说的,因为他从来不会拿生意开玩笑。 “那你还会用他吗?”蒋蕴担心地问。 叶隽漂亮的眼睛微微眯起,嘴角轻勾,修长的手指轻叩着桌面,“你好不容易为他求来的ceo,怎么说也得让他把凳子捂热了再走人吧。” 蒋蕴的心暂时放了下来,叶隽这人向来说话算话。 只要温墨染能留在温氏,一切就还有可能。 蒋蕴媚眼流转看着叶隽,似是要把人看进眼里去,眸子里闪耀着热烈的崇拜。 叶隽接收到她的目光,很是受用,冲她一笑,“想问什么就问。” 蒋蕴笑笑,虚心请教。 先问了几个不痛不痒的问题,叶隽都很好脾气的一一为她解答。 最后她问,“假如,我是说假如哈,工程如果出了问题被强制停工了,要怎么办呢?” 叶隽看了一眼旁边的服务生,两指点了点酒杯旁的桌面。 服务生倒完酒退到一边。 叶隽拿起杯子,放在鼻下轻嗅,将四分之一杯的酒一口饮尽。 放下酒杯,他意味深长的看着蒋蕴,半是玩笑的说,“会出什么问题?是资金链断裂还是被政府叫停?” 蒋蕴心里咯噔了一下,她定了定心,装作十分好奇的问,“如果这两个事情都发生了呢?” 她想叶隽再怎么厉害,遇见这般棘手的问题,也会力不从心吧。 哪知叶隽很快就给出了答案,“签合同时,加签附件。” “南九码头项目承建商以所承接项目入股,所有工程款项全资垫付,负百分百责任,项目盈利未超过百分之二十,温氏不参与股东分红。” 蒋蕴听得认真,眉头不自觉蹙起,想了一会似是没想明白,抬眸去看叶隽。 叶隽很喜欢她这个样子,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眼如氲了水雾,看人的时候,含情脉脉又欲说还休。 他轻笑一声,主动为她解释,“这次南九码头的工程,从一开始我要的就是署名权,如何最快实现目标而又不承担巨量风险,那就是将风险与利润一并分摊出去……” 听到这里,蒋蕴大概明白了,她激动的双手击了个掌。 “是不是这个意思,就是咱们只负责承接项目,然后将工程承包出去,一分钱不用拿出来,那么风险自然也不用承担。承建商背靠大树好乘凉,拿到项目即便是垫资,但是利润也是自己的,他们自然愿意。而且如果项目推进的顺利,盈利超过约定,咱们也有钱拿,是不是这样?” 蒋蕴笑得脸上露出两个浅浅的笑涡。 叶隽看着她,笑意直达眼底,“孺子可教也,你那便宜哥哥还不如你。” “哎呀,别这么说嘛,我哥也是很优秀的,只是和你比差那么一丢丢罢了。” “切。”叶隽轻嗤一声,“是只差那么一丢丢?” 蒋蕴很上道,立刻改了口,“好好好,云泥之别成了吧?” 叶隽斜了她一眼,“这还差不多。” 蒋蕴低头抿了一口酒,轻轻笑了笑,低声道:“幼稚鬼。” …… 吃了饭,蒋蕴本以为会回别墅,没想到叶隽直接把她带到了市中心的公寓。 从电梯里,两人就开始纠缠。 蒋蕴被他抵在墙上,双手顺势缠在他颈项上,身体软得跟水一样。 进了大门,叶隽一把将蒋蕴扛上肩头,连上楼的功夫都舍不得,一路踢开挡住他脚步的障碍,径直走到客厅里一米宽的沙发前将人抛了上去。 蒋蕴一句话还未来得及说,就被他压得实实在在。 他一边撕扯她的衣服,一边低沉的笑着,声音在胸腔里回荡,蛊惑至极。 静谧的夜晚,窗外透进来朦胧的光,在黑暗中滋长的欲望,如海潮一般将两人吞没。 暗夜里纠缠,无声胜有声。 蒋蕴想起刚刚来公寓的路上,她问叶隽,为什么总喜欢与她玩无聊的“勾引”游戏。 叶隽是这么回答的,他说:男欢女爱是双向交互,我想让你在亲密关系中有参与感,不要搞得总是一副逼良为娼的样子,我希望我们都能享受到最真诚的愉悦。 他的道理是不是歪理,蒋蕴不清楚,但此刻,她很专注的投入,的确有不一样的感觉。 叶隽感受到她的变化,手上的动作更加细密。 …… 漫长的前奏结束。 即将进入主题之时,“啪”的一声,公寓里所有的灯都亮了起来,霎时,大厅里亮如白昼。 沙发上两个纠缠的身影,古铜色的皮肤和白如羊脂的皮肤形成了强烈的对比,香艳旖旎。 第30章 不是女朋友 “你们在做什么!”女子尖厉的声音带着颤抖。 叶隽的慌乱只在于灯突然被人点亮的那一瞬,很快就恢复寻常。 他淡定从蒋蕴身上起来,光着上身,先找了裤子穿上。 懒洋洋的道:“妈,突击检查这一套你怎么还在玩?” 尖叫的人是叶隽的妈? 蒋蕴突然有一种,早恋被男孩子带回家做坏事,被父母抓个正着的羞耻感。 人生第一次露了怯。 她低着头,恨不得把脑袋藏进沙发里。 叶隽倒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光着上身在她身旁坐下来,随手在地上捡起他的西装盖在蒋蕴身上。 蒋蕴可没有他那么不要脸,她瞄了一眼地毯上扔的到处都是的t恤和内衣碎片,心中问候了叶隽的祖宗十八代。 她小心翼翼往叶隽身后挪过去,在沙发的另一头捡起来叶隽的衬衣,穿在身上。 穿好衣服后,她顺着叶隽的目光看过去。 客厅的左侧走廊处站着一个五官精致,面容清冷的女人。 头上盘着很讲究的发髻,妆容淡雅,身着墨绿色羊绒套装,不太看得出年龄,但根据她颤抖的双唇,能看得出她在濒临忍耐的极限。 蒋蕴不敢吭声,手里跟捏了一块烧得正旺的炭火,灼得她心慌意乱。 叶隽背对着她坐着,腰腹之间锻炼出来的鲨鱼嘴,好看到爆炸。 她悄悄伸小指头勾了一下叶隽的裤带。 压低声音道,“怎么办?” 叶隽反手伸到背后,在她身上摸了一把,胡乱摸到一个地方,不轻不重地掐了一下。 蒋蕴没忍住,“呵”,一下子笑出声来。 好家伙,这一笑,貌似惹怒了叶太太。 蒋蕴眼看着她身子晃了一晃。 站稳后,朝沙发走过来。 蒋蕴脑海中浮现颜艳骂人的那些词汇,“狐狸精、小贱货、小骚货……” 她很认真在想,如果叶隽的亲妈一会这么骂她,她该怎么办,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可真憋屈啊! 都怪叶隽这个狗男人。 蒋蕴越想越气,带人回家快活,就不能提前打扫好战场吗?现在搞出这种尴尬的场面。 气的她在叶隽腰上使劲掐了一把。 叶隽“嘶”了一声,坐着未动,看着他妈走过来,笑着又问了一遍,“您怎么过来了?” 叶太太没有搭理叶隽的话。 极其优雅地走到两人对面的沙发坐下,她也不问蒋蕴是谁,只静静地看着她,眼神复杂。 蒋蕴从那双眼睛里看出,可怜可悲可叹,妥妥的对失足妇女的悲悯之情。 艹,他妈不会以为我是干“那”一行的吧。 蒋蕴舔了一下嘴唇,张口想要解释。 叶隽“啧”了一声,挡在她前面,回过身,在她脸上摸了一把,“你先回去。” 狗东西,算你还有点良心。 蒋蕴应了,如同被发放了特赦令一样,迅速穿好衣服,捡起皮包,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公寓大门。 蒋蕴走后,屋里只剩母子二人。 叶隽在外出差一个多月,回来后差不多也一月有余,他们母子快有三个月未见了。 叶太太阮枚就这么端坐着看向叶隽。 叶隽吸了一口气,笑着开口,刚喊了个“妈。” 阮枚眼尾扬起,冷着声道:“衣服穿好了再与我说话!” “成。”叶隽双手在腿上拍了一下,起身去楼上找了一件t恤穿上。 回来的时候,他先拐去吧台给阮枚泡了一杯玫瑰花茶,然后双手捧着端到阮枚面前,“请用。” 阮枚别过脸去,不理他。 叶隽弯下腰,姿态极低,“你不喝我就不起来。” 阮枚这次是气的狠了,这个儿子近些年越发的不像话,从新年那天到现在,他一次都没有回过老宅,不说别的,他们叶家的老爷子还健在,这般行径就不怕人说他不孝吗? 每次她打电话,只要叫他回老宅,说不到两句话就被他挂了,她在叶家本身就过得不易,儿子再这般不懂事,她只觉在叶家没法立足了。 没法子才在这里“守株待兔”。 等了一晚上,没想到是这么个结果。 想到这里,阮枚突然抹起眼泪来。 哽咽道:“没想到我的儿子居然做出这种事情来。” 这回叶隽被他妈给气笑了,他将花茶放在桌上,挨着阮枚坐下,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背,低声哄着:“妈,我好歹是个正常男人,做这种事情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阮枚侧过身子,对着他,“那姑娘是你正经交的女朋友?” 听到“女朋友”三个字,叶隽的手微微停顿了几秒,随后淡淡道:“不是。” 见他否认,联想刚刚自己看到的画面,阮枚气得在他肩膀上重重砸了几拳,“你还说你不是玩女人!” 叶隽无语,他又没法与她解释自己与蒋蕴的关系,只得敷衍她,“妈,现在的年轻人很开放的,看对眼了就在一起开心一下,腻了,就一拍两散,没您想的那么复杂!” “那姑娘你在哪里认识的?”阮枚冷着脸。 叶隽扬了扬眉,伸展手臂抱在后颈上,懒散地往沙发上一靠,“学校里,我去演讲,小姑娘看上我了,迷得五迷三道的,我若是拒绝了,怕伤了姑娘的心。” “真的?”阮枚得知那姑娘是大学生,一颗心稍微放了下来,她就怕是叶隽在不三不四的地方认识的不着五六的人。 “真的!”叶隽答得很有底气。 第31章 落水后先救谁是个难题 “真的也不行,你年纪不小了,马上就要考虑结婚的事情,哪个好人家的姑娘会看上你这样在外面乱搞的人?” 叶隽彻底无话了,得,又绕了回去。 他懒得和阮枚辩驳,就当他瞎搞了。 叶隽起身去吧台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加了大半杯冰块降降火。 他是真服了自己的亲妈,这个时候出来坏事,就不怕自己儿子有个“好歹”吗? 往后还要不要孙子了。 “马上和那姑娘分手!”阮枚命令的口吻。 “都没在一起谈恋爱,分哪门子的手?”叶隽一口气喝完了杯里的酒,随口道。 阮枚站了起来,走到吧台,压下他准备继续倒酒的手,“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叶隽勾唇,拍拍她的手,连连点头,“行行行,明天就和她断了,断得干干净净,行了吧。” 阮枚内心并不相信他的话,可嘴上还是道:“别骗我啊”。 “嗯,不骗您。”叶隽看着手机上蒋蕴发来的消息,心不在焉地应着。 阮枚无可奈何地瞪了他一眼,都说女大不中留,儿大了也是一样。 不满归不满,特意过来给儿子炖的汤还是要端给儿子喝的。 转身正准备去厨房,叶隽开口,“妈,我出去一趟。” 说着去楼上换了衣服就要出去。 阮枚看他那样子就生气,也猜到他出去干什么,直接就把话说死了:“这么晚了,不许出去!” “就刚那丫头遇着麻烦了,我过去看看。”叶隽拉上冲锋衣的拉链。 “又想骗我。”阮枚不相信。 叶隽把手机拿给她看,蒋蕴发来的消息,只说了三个字【要嘎了!】 阮枚盯着手机,眉头蹙起,“这说的什么跟什么,怎么就有危险了?” 叶隽哭笑不得,“回来再跟您解释。” 他从桌子上拿起车钥匙,快要走到门口时,阮枚冲上来拦住了他,“有危险应该找警察,找你做什么,你今天敢出去,我立刻报警。” “妈,您以前可不是这么冷血的人,今儿是怎么了?” 叶隽把冲锋衣的拉链直接拉满,遮住了半张脸,露出低沉的眉眼。 “人家发几个字就让你这么着急,你还说不喜欢刚那姑娘?”阮枚没好气的说。 叶隽笑了,双手扶住阮枚的肩膀,把她往沙发旁带,“我当然喜欢她了,不喜欢会带回来过夜?您儿子又不是那种不挑的人。” 阮枚看不懂了,她在叶隽肩膀上捶了一下,“喜欢怎么不好好谈恋爱?” “谁规定喜欢就得谈恋爱了?” 叶隽随口应着,低头看了一眼腕表,距离蒋蕴发消息过去十五分钟了。 阮枚看出他担心那姑娘,越是这样,她越不会让他出去。 既然不准备和人家谈恋爱,就不应该纠缠不清。 “我不管,总之你今天出去,我就报警!” 叶隽了解她的脾气,轴起来,真能干出报警的荒唐事。 他双手举起,做了一个投降的姿势,“好好好,不出去,那我上楼工作可以吧。” 阮枚沉着脸,“给你带了汤,喝完了再上去。” 叶隽摊手,“我打个电话总行吧?” 说罢,起身去了阳台,给蒋蕴打电话。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等了几分钟后再打,依然无法接通。 “这死丫头搞什么?发个莫名其妙的消息过来,然后玩失联?” 叶隽低声骂了一句,又给封谭打去电话。 等消息的空档,他摸出烟来抽,没一会的功夫,就抽了两三根。 那边一直没有消息,他有些烦躁,正准备点第四根的时候,阮枚走过来,一把扯掉他叼在唇上的烟。 “大半夜的抽什么烟?汤好了,进去喝汤。” 叶隽跟着阮枚进去,餐桌上的珐琅锅里满满一锅虫草牛尾汤。 叶隽倒吸一口气,“妈,您是觉得您儿子哪里不行吗?要这么个补法。” 阮枚嗔了他一眼,拿勺子舀了满满一碗汤,放到他面前,“你每天这么忙,应酬又多,虽然现在还年轻,但是那几年你在外面四处跑,吃不好睡不好的,底子不牢固,往后等你年纪大了,什么病都出来了。” 说到这个,阮枚轻轻叹了一口气,在叶隽身边坐下,伸手抚了抚他的头发。 自叶隽成年后,他们母子之间便很少有这样亲密的动作了。 阮枚看着被自己视若珍宝的儿子,缓缓道:“阿隽,你有今天不容易,还记得你之前” 想起曾经那些难熬的日子,阮枚声音哽咽了,半晌说不出话。 叶隽没吭声,从碗里拿起勺子,慢慢地喝了起来。 他爸叶锦程走的时候,阮枚26岁,和他现在一般大。 那时,叶老爷子问阮枚,她还不到三十岁,如果想改嫁的话,可以给她一笔钱,顾她后半生无忧,但条件是不能将小叶隽带走,叶隽毕竟还是叶家的人。 阮枚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她留在叶家一心一意照顾叶隽,二十多年过去了,直到叶隽成为叶家的掌权人,她才终于得到叶家人的认可。 可即便这样,多年以来的隐忍和退让已成为习惯,渗透进她的骨血里了。 不管叶隽在叶家表现得多么强势,她永远都是那么小心翼翼。 叶隽体谅她的不易,多数时候都会顺着她。 “这周末我回老宅看爷爷。”叶隽放下汤碗,拿纸巾擦了擦嘴。 “好好好。”阮枚高兴地连说了几个“好”字,接着又说:“还有一个月就是你爷爷八十大寿,你有什么……” 话说一半,叶隽的手机响了,他用手指比了一个接电话的动作,起身去了阳台。 封谭的电话。 “叶先生,蒋小姐出公寓后打了一辆黑车,车牌号【宜9p616】,车辆行驶路线燕山大学城,不知为何中途拐入未知路段,手机丢失信号,现在已经回归正常轨道,我已派人等在校门口,看见蒋小姐下车我再向您汇报。” 临挂电话的时候,封谭多说了一句,“以蒋小姐的身手,您不必过分担心。” 叶隽冷着脸,沉声道,“我有必要担心一个智障?” 封谭:“收到。”瞬间闭麦。 “妈的,智障!”叶隽挂了电话后,忍不住又骂了一声,大半夜的黑车也敢坐。 第32章 姑奶奶是你惹不起的人 蒋蕴从公寓出来,这里安保严格,出租车进不来,往外走了一会,才能看见几辆私家车停在路边,蒋蕴随便上了一辆。 司机是个中年男人,见她从顶级豪宅蓝蕴国际出来,又听说去大学城,看蒋蕴的目光便有些意味深长。 车上,蒋蕴一路都在想南九码头工程的事情要怎么看似无意实则有心的说给温墨染听,她想得出神,也没注意外面的情况。 直到余光感受到窗外越来越暗,这才抬头扫了一眼外面。 一片漆黑,杂草丛生。 大学城虽是在郊区,出了市区有一截路没有路灯比较黑,但也不至于窗外能没出稻草。 她猜是这司机在搞鬼,大概是绕了小路。 “师傅,你是不是走错路了?”蒋蕴伸展双臂,活动了一下手脚,语气淡定。 后视镜里,一双不怀好意的眼睛滴溜溜地乱转。 “这个时候大路上货车多,走小道安全些。”男人解释。 “哦。”蒋蕴无所谓地应了一声,旋即掏出手机给叶隽发消息,【我好像遇见坏人了,好害怕呢。】 临按发送键的时候,想了想,又删了,表演柔弱不能自理好恶心。 换了【要嘎了!】三个字,发了过去。 这三个字比较有遐想的空间,因为没有主语,谁嘎了还不一定呢。 只觉心头一点小暗爽和小期待。 叶隽那边没回,她有些无聊,懒懒靠在椅背上,看向窗外,虽然外面乌漆嘛黑连个鬼影都没有。 男人又开口了,“是大学生?” 蒋蕴:“嗯”。 “怎么收费的?” 蒋蕴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她抬头,正好对上后视镜里男人猥琐的目光,瞬间明白了。 她淡淡一笑,“贵的很。” 男人舔了一下嘴唇,“再贵也总有个价嘛。” 蒋蕴没接话,长腿一伸,鞋子直接踩在副驾驶的椅背上,闭上眼睛,懒得理他。 男人一副什么都看透了的样子,猛地一踩刹车,将车子停了下来。 蒋蕴姿势未变,微微抬着下颌,嚣张极了,“怎么着?” 男人转过身子,抬手打开车内的照明灯,借着灯光,一双小眼睛在蒋蕴身上扫个不停,“看在哥这么晚还忙活,给哥打个折。” 蒋蕴笑了,她双臂在座位上一撑,收回腿,坐直了身子,“今儿太累了,做不了生意。” 男人听得这话,眼冒金光,伸手就要来抓蒋蕴的脚,色眯眯道:“哥保证不让你受累。” “哥技术好,保证让你体验什么叫欲仙欲死。” “妹妹,别逼哥来硬的哈。” 蒋蕴叹了口气,低头看了一眼时间,不早了,还是速战速决吧。 踢开他的手,随手开了车门,“下来吧。” “在外面?”男人搓了搓大手,外面好,冷是冷了点,但宽敞,好办事。 他这辈子就没有见过这样的顶级货色,那会光看身材就知道是极品尤物,待看清楚了这小尤物的脸后,只道是这次如果成了,这辈子也算是值了。 他迫不及待下车,安全带都忘了解开,整个人又被弹了回去,疼得他“哦哟”一声。 等他的空档,蒋蕴做了一会热身运动,抻抻胳膊,压压腿什么的。 “大哥,麻利点,外面老冷了。” “哎,哥就来。”男人着急麻慌地在储物格里摸计生用品。 蒋蕴冷笑一声,站直了。 只待看见男人的头从车里冒出来,大长腿一抬,一个前踢,男人顷刻间往后踉跄了七八步。 未等他反应过来,紧接着一个下劈,男人双膝一软,直直在蒋蕴面前跪了下来。 最后是一记横踢,男人应声倒地。 蒋蕴收了腿,双手插兜,闲闲散散地走到男人面前,踢了他肩膀一下。 “色字头上一把刀,你不挨打,谁挨打?” 男人这回终于是反应过来了,他属实想不到,这看起来白净、瘦弱的小姑娘居然能把他这一米八的壮汉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撂倒。 他以为自己刚刚的失算是被这女人偷袭了,嘴里骂骂咧咧,“艹你妈,老子弄死你!” “哦。”蒋蕴姿势不变,往后退了几步,在男人站起来的瞬间,右脚蹬地,腰部用力,左脚飞速弹出去,小腿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后狠狠踢在了男人的胸口上。 “咚。”男人再次重重砸在了泥土地上,这次是面朝下,摔了个狗啃泥。 “我艹,老子和你拼了。”男人双手在地上胡乱抓着,想要支撑着站起来。 蒋蕴上前一步,一脚踩在他的背上,微微弯下身子,手臂支在腿上,戏谑道:“服不服?” “你他妈……” 蒋蕴往下压了压身子,脚底使劲在他背上碾了几碾。 其实男人知道,力量上这女人不是他的对手,他双臂撑地,铆足了劲。背部发力,猛地站了起来。 蒋蕴一时没能压制住他,被他起身的惯性掀得后退了几步。 “小婊子,老子办了你!”男人嘴里骂骂咧咧,张牙舞爪地朝她扑了过来。 这回蒋蕴动真格的了,她迅速一个转身,旋转抬腿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中间没有任何停顿,直击男人的太阳穴。 这回,那男人再没起来。 “艹,该不会打死了人了吧。”蒋蕴心中惴惴,缓缓走到男人面前,蹲下用手指探了探他的鼻息。 还好,还在喘气。 她吁了一口气。 男人突然诈尸般地说了一句,“大姐,我服了。” 蒋蕴被这货吓了一跳,拍了拍胸口,呵斥道:“谁是你大姐,叫姑奶奶。” “姑奶奶,我服了!”男人杀猪一般,大声嚎了起来。 蒋蕴满意了,站起身,拍了拍手,“歇够了没?咱继续走着呗。” 男人大气不敢出,在地上趴了一会,挣扎着起来,几乎是爬进车里面去的。 “姑奶奶,我头有点晕,能喝点水休息一会吗?”男人微微侧过身子,瞄了蒋蕴一眼。 “嗯。” “您喝吗,您右手边的置物筐里有水。” 蒋蕴掀眼皮睨了他一眼,嘴角勾起嘲讽的笑意,手臂一伸,拿了一瓶水。 她拧开瓶盖,放在鼻下嗅了嗅,冷冷开口,“还不死心呐?” 其实她什么都闻不出来,只是想诈一诈这男人,没想到他做贼心虚,当即就承认了。 瓶装水里下了迷药。 蒋蕴没有再动手的意思,她往椅背上一靠,一边玩指甲上的贴片,一边漫不经心地说,“这么看,大哥你还是不服我呢。” 男人张着嘴大口喘气,心慌的一批,今儿怎么这么倒霉,遇见这么个难搞的刺头,他还在心里想狡辩的说辞。 蒋蕴冷冷开口,“听说,跆拳道黑带九段,全国只有八人,我呢,现在是黑带六段,你是还想切磋一下?” 男人这回是彻底认栽了,他转过身子,跪在驾驶座上,一边扇自己脸,一边忏悔,“姑奶奶,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吧。” 蒋蕴被他逗笑了,尼玛跟这和她说台词呢。 她懒得和他废话,抬脚踢了踢座椅,“开车。” 男人见她不打算深究的样子,心下忐忑,但也不敢不听话,只得发动车子,重新上了路。 反正是荒野小路,路上也没什么人,他一路油门踩到底,二十分钟不到就将蒋蕴送到了q大大门口。 蒋蕴问他多少钱,他哪敢提钱的事,求着蒋蕴下了车后,油门一轰,车子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看着他狼狈逃窜的样子。 就这? 蒋蕴摇摇头,掏出手机打了报警电话。 第33章 离间计 那边,封谭回电话,“叶先生,蒋小姐已安全到达学校,那辆黑车,我会派人去查……” 叶隽挂了电话,回到客厅,阮枚从厨房里出来,两人刚好打了个照面。 阮枚两只眼睛紧紧盯着叶隽,嘴巴微微张开,似是有话要说。 叶隽抢在她开口前,大长腿几步跨上了楼梯,“妈,我还有事情要做,就不陪您说话了。” 阮枚看着他的背影,叹了一口气,提高声音道:“别太晚了,早点休息。” 这个儿子,心里想什么她当妈的能不知道吗,就刚刚那姑娘,他定是真心喜欢人家,不然不会这么上心。 可生在叶家这样的家庭,光是喜欢有什么用?他爸走过的弯路,决不能让儿子重蹈覆辙。 阮枚在客厅默默坐了一会,心中暗下决定,即便是拼着被儿子厌恶,她也不能让叶隽再这么胡闹下去。 …… 三天后,蒋蕴和丁悦在学校食堂吃午饭时,接了一个电话。 是警局打的回访电话,感谢蒋蕴此前提供的犯罪分子信息,还问她有没有时间去警局做一下笔录。 蒋蕴应了。 据警察所说,开黑车那男人和蒋蕴猜的一样,是个惯犯,常年混迹于高档小区和酒吧会所周围,专门搭载那些从事“外围工作”的女性。 他仗着这些女性不敢合法维权,通常采取威逼利诱的方式,又或者干脆迷晕了再下手。 两年间他作案十几起,却没有一个受害者站出来指认他,才使得他如此嚣张。 丁悦听蒋蕴说了这事后,笑得不行,调侃蒋蕴,“你真是个钓鱼执法的好苗子。” 蒋蕴挑眉,“可以考虑。” 为民除害,功德无量嘛! 扯完闲篇,两人又说起那个给温如楠审批南九码头项目的官员杨钊。 丁悦略微压低了声音,“杨钊的情妇每周三下午都会去菩提美容院做护理,这是接近她的好机会。” 蒋蕴用勺子缓缓搅拌着碗里的牛奶玫瑰水晶茶冻。 这是食堂阿姨原创的饭后甜点,她看着怪好看的,就买了一碗,搅了半天,愣是不敢下口。 “怎么说?”丁悦用翘着二郎腿的脚碰了她一下。 “我打算冒充杨钊的情人,去和那女人会一会。” “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让那女人主动去检举揭发杨钊存在个人生活作风问题。” “不知道那女人上不上套。” 说实话,能否成功,蒋蕴也没什么把握。 丁悦拿过蒋蕴面前的水晶茶冻,舀了一勺送嘴里,随口道,“一个愿给人家当二奶的女人,大小脑发达不到哪儿去,这事我看成。” “嗯。”蒋蕴应了一声后又觉得哪里不对,她拧眉睨了丁悦一眼。 丁悦满不在乎,吃着茶冻,很淡定地解释,“叶霸总是单身,所以你不是二奶,性质不一样,不必妄自菲薄。” 蒋蕴:“……” 星期三那天,蒋蕴拿着丁悦给她做的假身份证,去了菩提美容院。 她一到那儿,直接就办了个五十九万八千八的黑钻金卡,把经理高兴得恨不得把她当菩萨一样供起来。 什么燕窝,雪蛤,花胶各种滋补炖品,sekai-ichi苹果,黑皮西瓜摆了一整推车,又叫出店里的服务员站成一排,对尊贵的客人表以崇高的敬意。 蒋蕴端坐在欧式宫廷丝绒沙发上,微微蹙眉,过于夸张了。 她记得小时候跟颜艳和温墨晴去过的美容院,会员入费最低百万起。 看来段小珍这情妇当得,待遇的确很一般。 她正想着这事,一声“欢迎光临”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蒋蕴看向门外,一个带着墨镜,贵妇打扮的女人走了进来。 “段小姐,这边请。”她的专属美容顾问上前迎接,将那女人带到离蒋蕴不远处的沙发上坐下,“请您稍等片刻。” 女人点了点头,坐下后便低着头,面无表情地开始玩手机。 蒋蕴当即猜到这女人就是杨钊的情妇段小珍。 她清了清嗓子,用不大不小,刚好段小珍能听见的声音对经理说,“听说你们这有个叫grace的美容师手艺特别好,一会就她吧。” 经理听了,看了段小珍一眼,犹豫片刻,点头笑道,“没问题。” 然她话音刚落,“程经理怕不是忘了 grace是我早就订好了的美容师吧。” 不远处,段小珍放下手机,摘了墨镜,一双烟熏大眼,带着怒意看向这边。 这种情况经理属实为难,段小珍是老客户不好得罪,眼前这位赵小姐是大客户不能得罪。 她试着调和,“今天下午我保证grace只为二位服务,但是……”经理为难地摊了摊手,“您二位总得有个先后。” 段小珍冷笑,“先来后到的道理还要我说与你听吗?” 她这话是对经理说的,眼睛却看的是蒋蕴。 蒋蕴斜了她一眼,挺直了腰杆,不屑道,“如果你知道我老公是谁,就不会在这和我说什么狗屁先来后到。” 段小珍笑了,笑这小姑娘不知道天高地厚,她坐得随意,一边悠闲地盘着镶了水钻的指甲,一边带着嘲讽的意味说:“你老公是谁?说来听听?” “我老公是常务副市长,市里的事情都归他管。”蒋蕴梗着脖子,尽量表现得像一个愚蠢虚荣的二货。 果然,她这张牌一亮出来,段小珍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震惊。 虽然她很快就将这种情绪掩盖过去,却还是被蒋蕴尽收眼底。 这个段小珍,今年三十岁,跟在杨钊身边的这些年,杨钊对她虽说不上大方,但她挺有理财头脑,拿着杨钊给的钱投资理财,赚了不少钱,日子过得还算滋润。 但是最近,杨钊因为被人写匿名信检举有贪污的嫌疑,已经一月没见她,也没给过她钱。 她也知自己年岁渐长,色衰爱弛是迟早的事,但多年的相处,她和杨钊之间到底还是有些真情在,杨钊不来找她,她也没往深了想。 眼见杨钊消失了一个月,这会又突然冒出来个小情人,难免不让她怀疑,杨钊是因为有了新人才忘了旧人。 段小珍看着眼前明艳动人的年轻姑娘,她一个女的看了都赏心悦目,何况是男人呢,心下一阵悲凉,眼神不由黯淡下去。 “怎么样?还敢和我争吗?”蒋蕴继续拱火,“小心我让我老公随便找个理由让你们歇业。” 经理听了这话,吓得快要哭了出来,不敢惹蒋蕴,就只能求助与段小珍,“段姐,您看……” 段小珍默了一会,收敛情绪,突然换了一副嘴脸。 “小妹妹这么年轻就嫁了这么厉害的老公,姐姐我真是羡慕呢。” 蒋蕴表现得很受用,像只骄傲的孔雀一般昂着头,“我老公不仅厉害,对我还很好呢,我说要来这里做美容,他立马就给了我一百万。” 段小珍听了这话,双眼几乎要冒出火来,她深吸一口气,稳定住情绪,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走到蒋蕴面前,“你想用grace,姐姐不和你争,高兴了?” 蒋蕴扬起脸,白玉般的小手一挥,很豪迈地说,“这位姐姐大气,我领你的情,今天你的所有费用记我卡上!” 段小珍眉开眼笑地应了一声,伸手挽住蒋蕴的胳膊,“做脸的时候可无聊了,姐姐陪你聊天?” “好呀。”蒋蕴任由她牵着往美容室去。 一进去,美容师还在给蒋蕴卸妆的时候,段小珍迫不及待就开始打听起来。 “我听说常务副市长姓杨,年纪不小了,怎的妹妹这如花似玉的年纪愿意跟他?” “姐姐不知道,老男人才有魅力呢。”她装作不好意思地捂嘴一笑,“关键老男人有钱。” 段小珍想起她在这里消费,最多也就办个十万的卡顶天了,这死丫头上来老杨就给她一百万,当真是“新人贵,旧人贱!” 为了哄蒋蕴多说些,她表现得像一个很会关心人的大姐姐,又是与蒋蕴说注意这个,又是说要提防那个。 哄的小姑娘什么该说不该说的都往外说。 第34章 事与愿违 蒋蕴为了增加可信度,说了好些与杨钊有关的事情,细枝末节到他抽烟只抽九五至尊,喝酒只喝菲力酒庄的干红。 这回段小珍是彻底相信了,再看蒋蕴的时候,恨意快要溢出眼眶。 蒋蕴只当没看见,表现得像是占了极大便宜的捞女一样,越说越上头,“我们家老杨说了,过几天给我买辆法拉利跑车,大红色的那种,老好看了……” “对了,姐姐你开的是什么车呀,有没有法拉利好?”蒋蕴偏过头,笑盈盈的道。 段小珍想起自己开的那辆i oper,还是跟了杨钊一年多,才半求半要弄来的,后槽牙都快要咬碎了。 “我的就一般普通的车,开得少,主要外面停车不方便,你下次来的时候最好也别开车,遇上交通高峰期,别提多难受了。” “这样啊,那我知道了,法拉利我去别处开,下次再到这里来让小刘送我。” 杨钊的司机就叫刘明,曾经,段小珍不过是想要一个刘明的联系方式方便她找杨钊,被杨钊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说她的手不该伸得太长。 现在倒好,居然让刘明去伺候这小婊子。 就这么不把自己当人,段小珍心里憋屈,仿若心头都在滴血。 “妹妹,我突然想起还有事情要做,先走了。” 段小珍猛地站了起来,攥住包的手指泛着青白,在这里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她巴不得现在就去找姓杨的问个清楚。 “今天遇见姐姐也算是有缘,要不咱们加个微信吧,改天有空约了一起来做脸呀。” 蒋蕴叫住她,从包里掏出手机递过去。 段小珍目光闪了闪,很爽利地掏出手机,与蒋蕴互加了好友。 “好了,已经加上了,姐姐有事就先去忙吧?”蒋蕴一副把她当知心大姐姐的模样。 段小珍挥挥手,“下次再约了。” 出了美容院大门,她打了一辆车,“去市政府!” 路上她点开蒋蕴的朋友圈,三天可见,最近的一条是昨天,【老公送我的钻石,真好看呀!】 配图:一颗犹如鸽子蛋那么大的粉钻。 段小珍留了个心眼,她将图存下来在网上搜了一下,未找到相似图片,既然不是网图,就是实打实的真东西了。 低头看看自己手上带的钻石,与鸽子蛋相比,连碎钻都称不上。 段小珍扭曲的脸逐渐变得平静,她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但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突然,这么猛烈。 她在心里叫嚣,姓杨的,别想就这么无声无息地将我打发了,想分手可以,但你若不是个体面人,那也别想我做体面事,大不了鱼死网破!” …… 蒋蕴从美容院出来后去附近的公园找丁悦,找到人时,她正蹲在石墩子上看老大爷们下棋,看得投入,时不时还指手画脚一番。 大爷们见她是个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即便她乱说一通也不生气,还时不时附和她几句,逗着她玩。 丁悦的笑声二里地外都能听见。 蒋蕴走过去,“观棋不语真君子,听说过没?”说着伸手戳了她一下。 丁悦一个没稳住,从石墩子上栽了下来,没好气地反驳,“语不语的我都不是君子好吧。” 蒋蕴抿嘴笑,伸手扶住她,“段小珍那边怎么样啊?” “打车直奔市政府去了,估计一会有好戏看了。”丁悦从包里摸出一个改装版的手机,密码解锁后插上耳机。 听了一会她眉头拧住,摘下一边耳机,不解道,“杨钊那边怎么这么安静,按说这个时候段小珍已经到了啊?” 蒋蕴拿过耳机放在耳边听了听,确实没有动静。 丁悦曾利用给杨钊发邮件的方法,在他的办公电脑里植入了病毒,他拿手机扫码登录微信的时候,病毒自动安装在手机上,所以只要手机离他在一定的距离之内,他的动静丁悦这边都能收到。 按照她们计划的,现在段小珍应该和他闹上了,不应该这么平静。 蒋蕴:“他的手机没问题吧?” 丁悦很肯定地说,“信号灯亮着的呢,如果被他发现病毒植入或者是反监听了,我这边都能收到。” 蒋蕴缓缓吐了一口气,“不急,咱们静观其变吧。” 丁悦收起手机和耳机,装进包里,“只能这样了。” 两人在市区逛了一会,吃了个饭后就回了学校。 一进学校大门,就看见主干道的两旁挂满了宣传条幅,还有几块两米高的巨幅广告牌。 蒋蕴看着广告牌上的年轻女子,停下脚步,若有所思。 “一场‘光影与生命’的摄影艺术展即将在我校举行”丁悦对着广告牌上的文案念了起来。 蒋蕴用下巴指了指广告牌上的人,“她就是白微时。” 丁悦难以置信的上前几步,眯着眼使劲看了一眼,“不对啊,咱们以前调查叶隽的时候看过白微时的照片,你们两个不说九成九像吧,最起码也有六分像。” 看着照片里短发,小麦肤色,浑身上下昂扬着极强生命力的女子,再看看身边的蒋蕴,浓密、润泽如海藻般的及腰长卷发,白到发光的皮肤,娇媚的大小姐模样。 一个是温室里的小百合,一个是悬崖边的野玫瑰,哪有一点相似之处? 蒋蕴斜眼看她,轻挑了一下眉,表示她第一次看见白微时真人的时候也是这个想法。 丁悦手臂搭上蒋蕴的肩膀,偏着头,笑得贼兮兮的,“那时候叶隽那么容易就上套,我们都以为是你沾了像白微时的光,现在看完全不是嘛。” 蒋蕴眸色渐深,她也一直都以为叶隽这么容易接受她是因为她像白微时,毕竟以叶隽的才貌地位,他在城中想找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 “难道叶霸总就是看上你了,与那姓白的没有关系?”丁悦说着双手击了个掌,比蒋蕴还要激动。 “滚一边去,你觉得叶隽是见色起意,为美色上头的人?” 蒋蕴白了她一眼,心里有些闷闷的,说不上哪里不对,但她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好啦,不管这个了,我说这姐们的展你去看吗?”丁悦手臂勾住她的脖子,带着她往前走。 蒋蕴收回目光,漫不经心地道:“不看,没兴趣。” “那我自己去看”。 “随便。” 第35章 多管闲事 不愧是白家大小姐的展,开展那天,宜城的政商界名流几乎来了一半,本地新闻媒体各个频道悉数出动。 用丁悦的话说就是,咱们q大一百年校庆不知道有面子能请来这么多名流大咖不能。 蒋蕴躺在阳台的吊床上玩游戏,随意听着,也不接话,反正与自己不相干。 丁悦收拾好准备出门的时候,特意又问了她一句,“真不去?” “嗯。”蒋蕴调整了一下秋千的方向,太阳太大,晃得她屏幕都看不清了。 丁悦走后,她一个人在寝室里打游戏,连跪了十二局后,有些烦躁,第一次在游戏里开麦骂了人。 游戏里的人问她声音这么好听是不是装了变声器,抠脚大汉冒充美少女。 蒋蕴骂了一声“晦气!”将手机一扔,直接挂了机。 百无聊赖地晒了一会太阳后,有些饿,打算出去找点吃的,再顺便去图书馆借几本与股票、融资有关的书看看。 蒋蕴简单收拾了一下,上身一件军绿色复古飞行夹克,下身一条简简单单黑色高腰牛仔裤,马丁靴,头发随意披散着,又飒又美。 随手挎了个帆布包,方便一会装书。 图书馆与展览馆挨着,蒋蕴借了书后,没有出图书馆,沿着玻璃长廊进了展览馆,再从展览馆南门出去,这是回宿舍最近的距离。 蒋蕴嘴上说对摄影不感兴趣,但是当她路过那些高清放大的照片时,还是被照片中那极具冲击力的画面震撼到了。 脚步不自觉缓了下来,直到她看见一张照片,脚步顿住。 她眯了眼睛,凝视着墙上挂着的大幅照片。 整个摄影展大多是与北非的自然、人文有关,所以这张照片有些格格不入。 照片里,是一个秋日的傍晚,一对爱人手牵着手走在金色的麦浪里,麦浪的尽头是陨落的地平线,绚丽的日落和大片的金色云彩,给人一种爱是永不会分离的宿命感。 然而照片的名字却叫《再见,我的爱人》。 蒋蕴在照片前站了许久。 她就那样安静地站着,眼睑微微下垂,眼里有种氤氲的情感,仿佛她的灵魂已进入照片,正在向照片中的那对恋人求证她心中所想。 …… “你输了!” 展览大厅二楼的玻璃栏杆处,白微时对叶隽伸出手,“愿赌服输。” 叶隽低头轻笑,伸手在白微时的掌心轻轻一拍。 那会他们站在这里打赌,叶隽说这里没有人会真诚对待艺术作品本身,那些观众想看的不过是白家的热闹与排面。 白微时完全不赞同,她相信,一定会有人用心对待她的作品。 等了许久,等到了蒋蕴。 她刚走进展厅,光看容貌,是年轻漂亮的大学生,可是看她那双眼睛,却有太多的东西藏在里面,仿佛一汪深不见底的幽潭。 白微时确定,她能看懂自己的光影故事。 叶隽打赌输了,所以他要陪白微时去紫云山探险。 “不许反悔!”白微时挥着拳头假意威胁他。 叶隽勾起唇角,浅浅地笑了笑,“不会。” 白微时得到满意的答案后,去和新来的嘉宾打招呼。 叶隽没跟着。 他往前走了一步,身体微微俯着,双臂依在栏杆上,望向蒋蕴。 之前他看蒋蕴,不过是一个容貌极好的小姑娘罢了,他喜欢她的身体,喜欢不动声色地洞察她的小心机。 与她有关的一切没有他不清楚不知道的,然而此刻,他看她静静站在那里,像一幅色彩浓重的油画,他第一次生出想要探究她内心的想法。 蒋蕴站了一会,收回目光,没有继续看下去。 她沉默着绕过科技感十足的玻璃长廊,神色有些怅然。 那些照片记录的不仅仅是光影的故事,同时也是白微时恣意洒脱的人生啊。 她有疼爱她的父母,任意挥霍的自由和明确而热烈的目标。 她还有一心一意爱她的男人。 她拥有的可真多啊。 蒋蕴心中第一次升起了对白微时的嫉妒之心。 可是她所羡慕的、仰望的都是别人的命中注定,不是一个可以讨论的命题。 蒋蕴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翻腾而起的悲情,既然上天要给她这样荆棘的人生路,那她也不能认怂,因为她是蒋南风的女儿。 蒋蕴仰头,做了几个深呼吸,她没有沉溺脆弱的资格,她很清楚。 收敛好情绪,她给丁悦打了个电话,问她杨钊那边有动静没。 丁悦回她,“没有”。 蒋蕴有些失望,她提了提肩上挎着的书包,拖着步子往寝室去。 走到展览馆的南门,去了趟洗手间。 方便完,正用烘干机烘手的时候,隐约听见外面似有男女争吵的声音。 她只当是学校里的小情侣,一开始没太在意,待她关了烘干机后,外面传进来的声音有些不对了。 “你放开我……我有男朋友了……我们已经结束了,你不要这样!”女生的声音里满是愤怒和屈辱。 男人没有说话,只有粗重的喘息声。 “咚”的一声,不知道什么东西落地了,然后便是女人的尖叫声。 蒋蕴默了片刻,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 看到一男一女在女厕门外四五米远的地方,正在厮打纠缠。 男人身高目测接近一米九,女生个子虽也不低,但是男人的压迫感太过强烈,他一只手便将女生提了起来,死死抵在墙上。 本以为是哪个学院的变态,见色起意行不轨之事,但她见那男人在这么混乱的时刻还没忘了用手垫在女生的后脑勺上,怕她撞疼了,一时之间,蒋蕴不知道这两人是个什么情况。 就她愣神的功夫,男人居然开始强吻女生。 “艹!”蒋蕴低声骂了一个脏字,管他们是什么关系,玩强制就是不对。 她抬头瞄了一眼门外左侧墙角的摄像头,往后撤了一小步,在洗手间里看了一圈,角落里有一支拖把和一个塑料盆。 她走过去掂量了几下塑料盆,还挺沉的,好用。 随后走到门口,贴着墙壁悄无声息挪过去,抬手将盆扣在了男人头上。 事发突然,男人下意识便松开了女生,反手去掀头上的盆,蒋蕴飞速出腿,脚尖在他腿窝上重重点了两下。 男人双膝一软,立刻就跪了下来。 蒋蕴反手将盆往下压死,挥拳就想揍他。 却没想到手臂被那女生抱住了,“别打他。”女生急道。 得,是自己多事了,蒋蕴顺势将那男人往墙壁上一推,转身飞速从安全门跑了出去。 出门后她第一时间给丁悦打电话,“马上把从现在开始,两个小时以内,学校所有的监控视频全部洗掉。” “哦。”丁悦应了。 蒋蕴吁了一口气,摘下脸上的口罩,随手扔在了垃圾桶里。 她没在外多做停留,直接回了宿舍。 就刚那男人的穿着打扮,不是普通人,他抬手去掀盆的时候,手上的腕表,与叶隽常戴的是一个系列,价值不菲。 蒋蕴有点后悔自己那会贸然出手,现在不是她可以惹麻烦的时候。 她正坐在桌子旁发呆,丁悦推门进来,嘴里叼着个棒棒糖,手里提一个大红色塑料袋。 她从袋子里拿出一根草莓糖堆递给蒋蕴。 蒋蕴接过糖堆,随手放在桌子上。 “屋里温度高,一会该化了。”丁悦提醒她。 “现在没心思管这个。”蒋蕴把下午发生的事情给丁悦说了。 “难怪你让我洗监控。”丁悦用脚勾了一把椅子过来,在她旁边坐下。 蒋蕴拧眉,“我戴了口罩,不知道那女生会不会认出来我。” “当然会啊。”丁悦说话间抬眼去看蒋蕴,“你这双眼睛长得太好看了,我敢说是个人都会过目不忘。” “不开玩笑会死是吗?”蒋蕴从她嘴巴里拽出棒棒糖,直接丢在了垃圾桶里。 “你赔我棒棒糖。”丁悦跟三岁小孩一样,伸手去挠蒋蕴。 “弱智。”蒋蕴嘴里笑骂着。 这么一打岔,心里倒是没有刚刚那般郁结了。 两人正闹得不可开交时,门外有人说话,“赵玲,你站在寝室门口干啥,怎么不进去?” 蒋蕴和丁悦同时住了手,片刻过后,异口同声道:“艹!” 第36章 失控 寝室门打开,赵玲若无其事从外面进来。 自从上次受了蒋蕴的刺激后,她就搬到楼上去住了,今天还是她第一次回来。 她从衣柜里找了几件衣服,又从书架上拿了几本书,随便找了个袋子装着,一秒也没有多停留,目不斜视又走了出去。 丁悦看了蒋蕴一眼,撇撇嘴,“你说她是不是在外面偷听?” “爱听不听。” 蒋蕴想通了,反正事情做都做了,想那么多有什么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 “哦”。丁悦对于赵玲是否偷听到什么,也不当回事。 今天这事,就此翻篇。 …… 晚上十点,月色酒吧。 叶隽和白微时到的时候,沈云苏一人在卡座,嘴里叼着根烟,腿随意搭在桌子上,坐得吊儿郎当的。 “他哪来的脸这般气定神闲?”白微时不满地与叶隽抱怨沈云苏。 今天周南来摄影展给她捧场,沈云苏也跟来了,她忙着招待来宾没注意他。 结果就出了事。 “我说这位沈先生,放着好好的官二代不做,准备改行做强奸犯了?”白微时怼起沈云苏,一点不带客气的。 沈云苏自知理亏,也不反驳。 他收了腿,微微坐直了身子去看叶隽。 叶隽在沙发的另一头坐下来,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懒懒地撑着脸,目光淡淡地回看他,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沈云苏猛吸了一口烟,将剩下半截摁灭在烟灰缸里,问白微时,“周南还在生气?” 白微时冷笑一声,“一点都不生气,在家放鞭炮庆祝呢。” 沈云苏抓起桌子上的啤酒,一口灌了半瓶,“又不是没亲过,矫情。” “你够了啊,脸都不要了是吧?”如果不是一起长大的情分在,白微时真想拿酒瓶子砸爆他的头。 “别说周南现在不是你女朋友,即便是,你就能强迫人做不愿意的事?” “你和周南走到今天这步,都是你咎由自取,沈云苏,这个世界不是围着你转,你想怎样就怎样……” 白微时训他跟训孙子一样,眼看着沈云苏的脸就要挂不住了。 白微时的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随手接了,说了没两句把电话递给叶隽。 “周南找你。” 沈云苏一听是周南打过来的,竖着耳朵往叶隽旁边凑。 叶隽侧过身淡淡瞥了他一眼,沈云苏很识趣地缩了回去。 待叶隽挂了电话后,白微时问:“周南说什么了?” 叶隽看着沈云苏,答道:“她让我别管这事。” 沈云苏一听这话就炸了,口不择言道:“她难不成还想维护那狗娘养的?今天我就把话放在这儿了,我沈云苏活这么大,只有我欺负人的,没人能欺负得了我!” 今天他被打后,第一时间就冲去学校的监控室,想找出打他的人,结果发现整个学校两个小时以内的监控视频都凭空消失了。 他去找周南,问她打他那人长什么样,被周南找保安直接轰了出来。 到目前为止,他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有找到,真特么的是见鬼了。 他还就不信邪了,青天白日的,一个大活人还能在他眼皮子底下玩消失。 他这会叫叶隽来,也是想找他出出主意,没想到叶隽把白微时也带了过来,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沈云苏冷哼了一声,抓过桌子上的烟盒,在桌子上叩了叩,点出一根烟来,递给叶隽。 叶隽随手接过,薄唇一抿叼住烟,正想点着,似是想起什么,松了摁住打火机的手,将烟丢回桌子上。 沈云苏睨他一眼,自己点了根烟,眯着眼吸了一口后,缓缓吐出烟圈,“周南吃里扒外,你做兄弟的可不能这么对我。” 听他的混账话,白微时怒极反笑,“简直无可救药。” 她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沈云苏,我再多看你一眼我都嫌恶心。” 说罢她转头看了叶隽一眼,“先走了。” 未等叶隽说话,白微时已经满身怒气地冲了出去。 “不去追?”沈云苏见叶隽坐着没动,有些意外。 叶隽面无表情,懒懒往椅背上一靠,“你想干什么?” 沈云苏面露喜色,“不愧是兄弟,我就知道你会站在我这边。” 叶隽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 “我虽未见着那女人的脸,但她的背影我看见了,已经画了出来,艹,明天印上几千份去学校里贴通缉令。” 叶隽拿起桌上的酒杯,浅浅喝了一口:“你怎么知道就是学校里的人?” 沈云苏咬牙切齿,“管她是不是,先贴了再说,就是把宜城翻个底朝天,老子也得把人找出来!” 叶隽伸手,“拿我看看。” 沈云苏点开手机相册递过去。 照片里的背影画像,及腰的黑色长卷发,纤细挺拔的身型,盈盈一握的细腰,匀称笔直的双腿。 叶隽一见这个熟悉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勾起。 他什么也没说,将手机递还给沈云苏。 站起身,“走了。” 沈云苏“切”了一声,阴阳怪气地说,“还以为你多镇定呢,人刚走,现在追还来得及。” 叶隽懒得理他,双手插兜,姿态优雅慵懒地向外走去。 …… 蒋蕴洗了澡,花了半个小时把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涂上精华,又花了半小时按摩吸收,现在整个人像一个剥了皮的荔枝香香甜甜、滑滑嫩嫩的。 她换了睡衣,爬上床,刚刚躺下,手机响了。 接通后,叶隽低沉磁性的嗓音,“下来。” 蒋蕴有些烦躁,她很讨厌这种突然袭击,但电话那头是叶隽,她只得耐着性子问:“晚上在外面住吗?” 叶隽声线懒懒的,“明天去s市出差,走之前想见见你。” “好。”蒋蕴挂了电话,爬下床,在衣柜里挑了一件丝绸吊带睡衣换上,外面披了一件羊绒大衣,就这样光着腿下了楼。 出了寝室门,叶隽的车就停在人行道上,她用围巾裹住脸,小跑着到车门前,猫腰钻进车里。 蒋蕴一上车,就被叶隽拖住腰抱在了腿上,接着他的唇就覆了上来。 唇齿相依,蒋蕴被他吻得几乎断气。 他的手掐在她的腰间,慢慢摩挲到腿上,最后探了进去。 车内没有开灯,窗外漏进来的光,星星点点打在他们身上,伴随着细细碎碎的喘息声,暧昧旖旎。 许久过后,声浪渐息。 “舒服吗?”叶隽哑着嗓子问蒋蕴,英俊的脸贴近她,用鼻尖轻碰她的鼻尖。 蒋蕴微微喘着气,红着脸伏在他肩上,双手环住他精瘦结实的腰身,不想说话。 叶隽偏过头,薄唇贴在她耳边,手指缓缓摩挲着她的背,轻声送气,“我不在的这几天,有事情找封谭,嗯?” 他的身体暖暖的,很舒服,蒋蕴像只乖顺的小猫,任由他爱抚。 就这么抱了一会,叶隽又一次失了控。 第37章 纷扰 蒋蕴回到寝室,径直走到书桌前,打开抽屉一通乱翻。 找了半天没有自己要的东西,面色沉了下来。 “我出去一趟买点东西。”蒋蕴一边换衣服一边说。 丁悦转过身,“这么晚了买什么?” 说话间,垂眸看见蒋蕴后脖颈上的红印和腿上的指痕。 她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语气中透着隐隐的怒气,“你去洗澡,我去帮你买。” “嗯。”蒋蕴没有推辞,加了一句,“要那个yt的。” 丁悦没吭声,套了件外套就出了门。 蒋蕴倒了杯热水在桌子上凉着,一会好吃药。 洗澡的时候,看着敏感部位留下的“惨不忍睹”的印记,她严重怀疑叶隽到了发情期。 就车上那一会,他能起了两次兴。 一次比一次热情,恨不得死她身上,到现在,她小腹下面还又麻又胀得厉害。 这世上果真是没有一样工作是轻松的。 蒋蕴洗完澡出来的时候,药已经放在了桌子上,同时放在桌上的还有一块红丝绒慕斯蛋糕。 蒋蕴小时候很喜欢吃这个蛋糕,后来学了跳舞,对体脂率要求高,就吃的少了。 现在她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丁悦都会买一块给她吃。 蒋蕴撕开紧急避孕药的包装,扣出一粒药放进嘴里,就着温水吞服。 咽下去后,她想了想,又扣了一粒出来,放在掌心,准备再吃一粒。 “说明书上写了,一次一粒,你做什么又吃?”丁悦眼疾手快,从她手里把药拿走。 面色极其严肃,“这个药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乱吃可还行?” 蒋蕴眨了眨大眼,咧嘴笑了,她没管那药,从桌子上端起蛋糕,舀了一勺,送到丁悦嘴边,“尝一口,可好吃了。” 丁悦扭过头,“不吃!” “吃嘛,吃甜食人会开心哦。”蒋蕴笑盈盈地把勺子往她嘴边送。 丁悦回过头,“你先回答我,是不是经常吃这个药?” 蒋蕴站直了身体,很认真地回答她,“当然没有了,今天特殊情况。” 说起这个,蒋蕴倒是没有撒谎,叶隽平时在这方面还是很注意的,今天他大概是临时起意,才放任了一回。 说到底,是她自己不放心,想多加一重保障。 丁悦顿了片刻,沉声道:“要不我想办法把他弄去结扎?” 蒋蕴一愣,随即大声笑了起来,“那感情好,一劳永逸了。” 丁悦就着蒋蕴的手将蛋糕咬进嘴里,炫了一大口,随后兴奋地打开电脑,开始上网查男性结扎的相关事宜。 蒋蕴见她来真的,急忙按住她,“不要冲动,让家里有‘皇位’要继承的人断子绝孙,这事得从长计议。” 丁悦回过头,对着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第二天,蒋蕴一大早就出了门,叶隽不在宜城,她正好借此机会去见温墨染,问问他南九码头的情况。 走出公寓大门,她即刻又退了出来,刚刚经过大厅的时候,她好像看到什么熟悉的东西。 看着公告栏里贴的“通缉令”,难怪她眼熟,那图里的背影不就她自己吗? 她的背影上顶着两个红色的大字,“悬赏。” 凑近了看,内容是寻人启事,写了时间地点,奖金是10万。 蒋蕴啧了一声,“出手真大方。” 对于在校学生来说这是一笔巨款了,不一会公告栏前就围了不少人。 身边不时传来“有点像你哎”,“我觉得好像内谁谁谁”的议论声。 蒋蕴嘴角挑起,淡淡一笑。 她们这个楼上,住的大多是舞蹈系的,身高、体型不说一模一样,也大差不差。 她作为当事人,在这站了老半天都没人能认得出来,就让那蠢货慢慢找去吧。 蒋蕴随手将头发扎了高马尾,好了,这下更保险了。 只是她出公寓大门的时候,没注意站在楼梯口的赵玲。 赵玲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发出一声冷笑。 …… 蒋蕴到温氏大厦的时候,还是上次那个高冷秘书小姐姐接待的她。 “蒋小姐,请您稍等片刻,温总在开会。” 蒋蕴看看时间,“这么早就开会?开的什么会呀。” 高冷小姐姐回了她一个标准的职业笑容,“蒋小姐,您想喝点什么?” 蒋蕴知道从她嘴里是问不出什么来了,摇摇头,“不用了,你去忙吧。” “好的”。她一个字都不再多说,转身退出了温墨染的办公室,从外面将门轻轻关上。 蒋蕴在沙发上坐了一会,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心里琢磨要怎么装作不经意的切入与码头有关的话题。 她正想着,听见开门的声音。 “小蕴。”温墨染进来,看见蒋蕴,脸上漾满了笑意。 “哥哥辛苦了。”蒋蕴上前,乖巧的接过温墨染手里的文件。 温墨染笑着摸了一下她的头,“今天怎么想到来看我了?” “最近写论文写的脑壳疼,想让哥哥你请我吃大餐补补脑。”蒋蕴挽着他的胳膊,娇声娇气的说。 温墨染笑了笑,“午饭怕是不行,刚刚开会,董事们对南九码头的计划书有些意见,我想今天处理好,晚饭我带你去吃好吃,可以吗?” 这话正中蒋蕴下怀,“当然可以,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情,我在这里陪哥哥吧?” 温墨染点头,“你不嫌闷就好。” 接下来的时间,蒋蕴靠在沙发上玩手机,温墨染在办公桌的电脑前敲敲打打,两人互不打扰。 不知不觉两个小时候过去,温墨染觉得有些疲累,他停下来,用手捏了捏眉心,闭眼停了几秒钟后,抬眼去看蒋蕴。 小丫头不知道在忙什么,眉头一会蹙起,一会舒展,面上表情丰富。 他看着有趣,多看了一会,只觉得小丫头长成大姑娘了,眉眼精致如画,好看极了。 越看越喜欢。 温墨染站起身,步子很轻走到蒋蕴身边,“在干什么?” 他出现的突然,蒋蕴被吓了一个激灵,手一哆嗦,游戏里的关键“团战”输了,她沮丧的将手机往沙发上一丢,“都怪哥哥。” 温墨染忍俊不禁,“怪我怪我,要不你教我玩,我帮你赢回来?” “沉迷游戏可不是什么好事,我可不能拖哥哥下水。”蒋蕴皱着鼻头,一脸认真。 温墨染伸手在她鼻尖上刮了一下,笑道:“谢谢你为我着想。” “那是自然,谁让哥哥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呢。”蒋蕴偏着脑袋,笑得可爱俏皮。 温墨染心里一动,用很认真的口吻说,“你马上就大学毕业了,对未来有什么想法吗?” 蒋蕴脸上露出迷茫的神情,“不知道,我除了跳舞什么都不会。” 听她这么说,温墨染有些心疼,但更多的是心虚,蒋蕴考大学之前,曾和他说过很多次,以后想学金融,想像他爸爸一样当个成功的企业家。 是颜艳非逼着她选跳舞这个专业,说什么她上下身符合“黄金分割”定律,骨骼匀称适度,是跳舞的好苗子。 当时温墨染也这么觉得,后来一次他无意中听到父母的对话,母亲颜艳说,蒋蕴这丫头,天生就是以色侍人的料,不好好利用可惜了。 他这才明白,母亲逼她学跳舞的真正用意。 可那时的他也没有能力改变什么,只想着以后等自己强大了,一定要保护好蒋蕴。 “哥哥?你想什么呢?”蒋蕴的声音将温墨染飘散的思维拉了回来。 温墨染看着蒋蕴,眉眼深邃,“你想干什么都可以,不会可以学。” 蒋蕴笑了,眉眼弯弯,“我想和哥哥学做生意,可以吗?” 温墨染点头,“可以。” “那我现在就要和哥哥学。” “好。” 第38章 报复 温墨染将文件和电脑都拿到沙发前的玻璃茶几上,与蒋蕴并排坐着。 他先是大概与蒋蕴讲了一下南九码头的计划书,蒋蕴很认真地在听。 不过听着听着,她有点懂叶隽为什么会说这个计划书是空中楼阁。 整个计划书都是设想,完全没有涉及操作层面,也就是叶隽说的不具备可行性。 比如整个工程分水上和陆上,而这两个板块基本上就等于是两套体系。 叶隽给她讲的是,水上应该重点考虑专业化综合性公司。 温墨染却按照自己凭空想象的,将设计、施工建造、运维分开招标,这样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统筹效率低不说,工程成本翻了好几番。 难怪叶隽生气,说他浪费自己的时间。 蒋蕴有心帮他,把叶隽说过有大问题的地方,试着提了几个出来,却都被温墨染自信地否掉了。 他的理由表面看,是很充分,蒋蕴如果追着不放,难免不会引起他的怀疑。 没办法,她只得把问过叶隽的那个风险问题又问了一遍温墨染,希望能给他提个醒,以便日后出了问题他能更好地应对。 “哥哥,这么大的项目一定会有风险吧,比如项目如果突然被叫停了呢?” 温墨染似乎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幼稚,他低眉浅笑,与蒋蕴说,“不会的,这个项目在政府方面的经手人确定万无一失。” 蒋蕴在心中叹气,这世上存在万无一失的事情吗?可她看温墨染那笃定的模样,也不好硬怼。 她委婉地再次提醒,“假如呢,我说假如?” 温墨染自信地扬了扬眉,“在我这里,没有假如。” 行吧,此路不通,蒋蕴换另一个切入点。 “叶先生呢,有没有提意见什么的?” 温墨染:“上次计划书给他看过后,他没有意见,应该是满意的吧。” 蒋蕴扶额,有没有可能是槽多无口呢。 她吐了一口气,继续听温墨染讲。 听着听着不自觉就拿温墨染和叶隽做起了比较。 不得不说两人一样的年纪,教育背景也不相上下,可是在做事风格和思维能力方面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温家父子如果想把温氏从叶隽手里拿回来,怕是天方夜谭。 蒋蕴不想温墨染遭受打击,试着又给他提了几个建议,可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宏图大业”中,估计是没听进去多少。 “眉头干嘛皱成这样?”温墨染不知道蒋蕴心里的担忧和焦虑,还伸手去抚平她眉心的褶皱。 蒋蕴笑笑,衷心道,“希望哥哥这次能顺顺利利,一鸣惊人。” “放心吧,我不会辜负你和爸爸的期望。”温墨染声线沉甸甸的。 晚上吃饭的时候,蒋蕴不死心,几次想把话题又拉到南九码头的项目上。 可还未开口说上两句,话就被温墨染的自信融化掉了。 蒋蕴不好太过执着,只能在心中对自己说,走一步看一步了。 吃完饭温墨染送她回学校,停好车后又陪着她在校园里散了一会步。 他身量欣长,长相俊美,和蒋蕴走在一起回头率不要太高。 图书馆门口,赵玲手里抱着一摞书,与同班的一个女生并排站在阶梯上。 同行女生:“那个男的好帅啊,是蒋蕴的男朋友吗?” “哼。” 赵玲冷哼一声,让同行的女生帮她拿着书,从兜里掏出手机拍了一张蒋蕴的照片。 犹豫了片刻,将照片发给了悬赏通告上留的电话号码。 …… 宜城连着阴了好些天,今天,太阳就像是被关了许久刚被放出来一样,尽情释放热情。 暖暖的阳光浴不要太舒服,蒋蕴一觉睡到了大中午。 还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该死的叶隽,每次但凡他出差,都会刻意与蒋蕴强调,不许她睡前关机。 闭着眼摸到手机,手指一点。 “出事了!”丁悦声线低沉。 “什么事?”蒋蕴努力睁开右眼,但也只挣扎出来一条缝隙。 “昨天你打那人找过来了。”丁悦话说了一半,“你在宿舍呆着,别出去,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哦。”蒋蕴淡定挂了电话,准备再眯一会,就听见楼下乱哄哄的一片。 宿舍在五楼都能吵成这样,可知下面是有多少人。 “艺术学院古典舞系19级学生蒋蕴,品行不端,轻薄无行,顽皮贼骨,狗彘不若……” 听到对自己指名道姓的谩骂,蒋蕴从床上下来,穿着睡衣走到阳台上。 伸头一看,公寓楼下的广场上,两个打扮得花里胡哨的年轻男人,一人手里一个扩音器,痞里痞气地叫骂着。 蒋蕴听了一会,用词还怪讲究的,不过她敢赌十包辣条,这两个街溜子不知道自己骂的是什么意思。 自家的瓜,还都送上门了,不亲自去吃一吃,貌似不太礼貌。 她洗脸刷牙,简单收拾了一下,双手插兜悠哉游哉地下了楼。 走到一楼大厅,告示栏里昨天贴通缉令的地方已经换上了新的纸张。 她好奇走近看,待看清楚上面的文字后,眼神慢慢冷下来。 整面墙上贴满了她十四岁到十六岁这两年间的日记,一字一句极其坦诚热烈地记录了她少女时期最为隐秘的心事。 “今天吹生日蜡烛的时候,墨染哥哥问我许了什么愿,我不敢说,因为我的愿望里都是他。” “今天墨染哥哥的青梅来家里了,我真的很讨厌她,她为什么总缠着墨染哥哥呢,墨染哥哥是我的。” “今天墨染哥哥帮我补习功课,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薄荷香味,很好闻,我心里乱七八糟的,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我脸红了。” …… 蒋蕴站在那里,双手不知不觉已握成拳头。 她闭上眼,任由那些文字从纸张里面飞了出来,如火焰一般在她四周燃烧。 周身的空气里,似乎也弥漫了一种恐怖的焦灼味道。 当年,她知道父亲死亡的真相后,这本日记就被她锁了起来,同时锁上的是她对这个世界的最后一点温情。 那是属于她的过往,再怎么不堪,也容不得别人随意践踏。 蒋蕴猛的睁开眼,转身快步走了出去,走到广场上,她四处找寻温墨晴,能拿到这本日记的只有她。 现在这一刻,她什么都不想管不想顾,只想撕碎温墨晴这个贱人。 “哟,我的好妹妹,你是在找我吗?”温墨晴从围观人群中走出来,双手抱胸,一双大眼刻意眯着,面容阴狠。 蒋蕴不做声,目光锁定她后,缓缓走过去。 温墨晴不屑地睨着她,嘴角勾起,笑得阴险妩媚。 蒋蕴走到她面前,展齿淡淡一笑,“姐姐,擅自公布他人隐私是犯法的你知道吗?”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温墨晴不之怎的,被蒋蕴周身弥漫的压迫感逼得不自觉退后了一步。 “我只是想让大家看清你的嘴脸而已,你爸死的早,如果不是我们家收留了你,你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卖呢,你不想着报答也就算了,还对我哥哥图谋不轨,这样忘恩负义,你还是个人吗?” “你十几岁就开始想男人,你敢做还怕人家说吗?” “我妈说得对,你就是个扫把星,你先是克死你妈,后来又克死你爸,所以心里扭曲变态,居然敢对我哥那么优秀的男人产生非分之想,你配吗?不要脸!” 这些话,一句一句扎在蒋蕴的心上,比沾上毒药的刀子还要致命。 蒋蕴脸色苍白,浑身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 发出的声音里带着嘶哑,“你再说一遍!” “我……”温墨晴还未来得及再多说一个字。 蒋蕴以极快速度抬手就给了她一个大嘴巴子。 她下手极重,温墨晴的半边脸当即就肿了起来。 可她犹嫌不够,抬手想继续扇她。 然而这次手举起半空,便被人捏住了手腕。 两个身着黑色西装,保镖模样的男人突然出现,一左一右将她堵在中间。 蒋蕴稍微挣扎一下,就知道她与那黑衣男人之间,力量悬殊。 她以为这是温墨晴带来的人。 却见黑衣人朝人群中走出来的一个年轻男子点了点头。 他约莫二十五六岁的年纪,身材高大挺拔,面容俊朗,比起叶隽的矜贵清冷,另有一番气质。 男人愉悦地笑着,“那天不是挺威风的吗?现在怎么不接着威风了?” 蒋蕴一眼就将他认了出来。 那个在女厕门口行不轨之事被她揍了一顿的崽种。 第39章 心疼 沈云苏吊儿郎当地走到蒋蕴面前,蹲下来,抬手去捏她的下巴。 蒋蕴一偏头,躲过了他的手,冷笑道:“你要脸不要,知道自己打不过我就摇人?” 说起这个,沈云苏有些心虚,他的确是见识了蒋蕴的厉害,才叫了保镖。 可嘴上他当然不承认,“那天小爷我是怎么着了你的道,你自己清楚,别扯些有的没的。” 蒋蕴嗤笑,“我看你浑身上下,最硬的地方也就你这张嘴了。” 沈云苏很不要脸地凑上来,压低声音暧昧道:“我哪里最硬,你没试过不要瞎说。” 这种言语骚扰蒋蕴怎么能忍,她脸色一沉,右脚发力,想朝他面门上踢,可腿抬一半,只觉腿窝一酸,人已经不受控制地朝前跪了下去。 紧接着一只犹如铁钳般的手重重压在了她的肩膀上,顷刻间人就动弹不得。 蒋蕴挣扎了一下,想要站起来,无奈再怎么使劲也是徒劳。 沈云苏得意地笑着,“劝你少白费力气了,你那点三脚猫功夫,在两位大哥面前,不够看,人可是特种兵退伍的。” “是吗?那你可真是威风呢,一个大男人欺负我们小姑娘还要带特种兵,是说你排场大呢,还是说你不要脸呢?” 话音落下,一个瘦瘦高高,长发,梳着齐刘海的女生从人群里走出来。 她嘴里叼着一个棒棒糖,刘海低低压着眉眼,眸子漆黑发亮,雪肤红唇,像是黑白漫画书里走出来的恶灵少女。 “你他妈的又是谁?”沈云苏站起身,用下巴点了点出言不逊的女生。 丁悦冷笑,“下头男不配知道我的名字。” 说完她双手拍了几下,示意现场围观的吃瓜群众安静,随后,用一种娓娓道来讲故事的口吻,把前天下午发生在女厕外面的事情说了一遍。 最后她来了个总结,“咱们先不说这位蒋同学未成年的时候喜欢谁是她的自由,就说那天她见义勇为修理这个猥琐男,是不是为咱们女生争光了。” “我靠,你他妈说谁猥琐男呢?”沈云苏简直要气炸了。 丁悦还未还嘴,人群中有人抢先开口。 “就是说你呢,猥琐男。” “不要脸,白瞎长那么大个子了,就会欺负女人。” “一个大男人打不过女人,还摇人,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恶心!” 温墨晴见众人的关注点跑偏了,急着站出来大声纠正,“蒋蕴小小年纪就品行不端,明明是我家收养了她,她还敢打我哥哥的主意,她才不要脸。” “人家喜欢谁关你屁事。” “就是,是你爸妈收养的她,又不是你,轮到你出来逼逼。” “看你这小人样,估计你哥也不怎样,蒋蕴,你可得把眼睛擦亮了。” 人群中声援蒋蕴的声音越来越大,还有男同学上前去拉扯压制着蒋蕴的两个保镖。 “滚蛋,光天化日之下到我们学校来欺负女同学。” “就是,滚蛋。” “滚!” 对抗的声浪越来越高,体育学院的男生差不多都过来了,把沈云苏他们重重围住。 且不说体院的学生个个身怀绝技。 光是185+的身高,围成人墙的压迫感,沈云苏就有些扛不住。 但他怎么可能认怂,“你们给爷等着,你会摇人,爷也会。”说着他摸出手机不知给谁打电话。 “叫你们所里的人都过来……” 话说一半,一只手伸过来,夺走了他的手机,“沈云苏,你够了!” 周南怒气冲冲地对他骂道,“你能不能成熟一点,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你怎么来了?” 沈云苏最听不得周南说他不成熟,他也来了气,“我就这么被人打了,我咽不下这口气而已,怎么他吗的就不成熟了?” “我为什么挨打,还不是因为你,你要不是那么矫情,会让人家误会我强了你?” “你现在一手欲擒故纵玩得六啊,你以为我沈云苏就非你不可吗?” 沈云苏是说爽了,可他眼看着周南眼神里的变化,从愤怒到失望,最后变成绝望。 心里莫名开始发慌,声音也越说越低。 “沈云苏,如果说在这之前,我对你还有一起长大的一点情意,那么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周南说完这话,一掌将沈云苏推开,走到蒋蕴身边,“你没事吧?” 蒋蕴已经被丁悦扶着站了起来,简单整理了一下弄脏的衣服,摇头道,“没事。” 周南当着众人的面,大声向她道谢:“那天谢谢你,害你受牵连了,从现在开始,如果再有人骚扰你,你尽管告诉我,我奉陪到底!” 周南不发威,一旦她发威,沈云苏还是有些怵的,与身高年纪无关,是童年时候周南修理他的肌肉记忆太过强烈。 可他不死心,刚刚周南虽是放了狠话,但是他觉得还可以再抢救一下,他上前一小步,轻轻拉了一下周南的袖子,委屈道:“是她先打的我。” 周南将手臂一甩,看也不看他一眼,回过头对蒋蕴说,“走,我陪你去医务室看看。” “艹,你……”沈云苏想骂人,可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他怂了。 蒋蕴拒绝了周南的好意,“谢谢,不需要。” 说完她看了一眼沈云苏,云淡风轻。 可这样平静的一瞥,沈云苏莫名后背一阵发凉,这眼神,说不出的像一个人,但是具体像谁,他一时半会的又说不上来。 周南也不勉强,只从包里掏了一张名片递给蒋蕴,轻声道:“有事给我打电话。” 蒋蕴没接,淡淡道:“不需要。”说罢拉上丁悦,往公寓里走。 到了公寓门口,宿管阿姨们还在那伸着脖子看热闹。 丁悦嘴里骂了一句,“这些老娘们平时管我们厉害得很,说什么对我们负责,人家欺负我们的时候,怎么就变鹌鹑了。” 蒋蕴没吭声,本已走了过去,又退回来,指着大厅墙上,地上,乱糟糟的一片,“麻烦阿姨清理一下,劳务费三千,清理好了上来找我拿钱。” “真的?没骗我们吧?”这虽不是她们分内的事情,但有钱拿,还这么多钱,阿姨们高兴极了。 “嗯,尽快,早点干完早拿钱。”蒋蕴说完,上了楼。 回到寝室,她将牛仔裤脱下来,两个膝盖一片淤青,左肩膀上也有些肿胀的痛。 丁悦拿毛巾浸了冷水让她敷膝盖,蒋蕴嫌麻烦,直接脱了衣服,进去浴室说洗个澡。 丁悦没吭声,静静站在浴室门外,听见里面哗哗的水声,却不见一丝水汽。 心里堵得慌,一脚踹翻了墙边的玻璃花瓶,碎玻璃撒了一地。 她盯着那玻璃碴看了半天,终是叹了一口气,拿起扫帚,将地打扫干净。 金钱的驱使下,不到半小时,宿管阿姨就派了代表上来拿钱。 听到支付宝到账三千块的提示音后,阿姨的脸笑得跟朵菊花一样。 丁悦想快点打发她走,不冷不热地说,“阿姨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呵呵。”阿姨站在门口有些欲言又止。 蒋蕴抬头看她。 阿姨把头探出门外查看了一番后,回过头,压低声音对蒋蕴说,“不是我们不管事,是今天作妖那小伙来头太大了,我们管不住呀,姑娘,你可别怪我们。” 蒋蕴面无表情地回她,“阿姨慢走,不送了。” 第40章 温家的救世主怎么敢得罪 “那人什么来头?”蒋蕴将吹风机调低了一个档位,让噪音小一些。 丁悦:“那傻逼叫沈云苏,是个官二代,他爹是宜城的一把手。” 蒋蕴:“哦。” 丁悦补充:“他今天在学校这么横也不全是他爹的关系,学校里好几块地都是他外公的。” 蒋蕴没接话,继续吹头发。 头顶传来电话铃声,她坐着没动,铃声一直响个不停,异常执着。 丁悦听不下去,把手机从床上拿了下来,一看,一串数字,“号码没存档,帮你挂了。” 蒋蕴手里一顿,“别挂。” 晚了,丁悦已经挂了。 蒋蕴叹了一口气,“叶隽的电话。” 丁悦好奇,“你不存他电话?” “嗯,我记得。”蒋蕴说着,拿过电话给叶隽回了过去。 电话接通前,蒋蕴做好了要被他冷言呵斥的准备。 电话接通后,叶隽的声音居然异常的平和,“胆大了,不接电话还挂我电话?” 话是责怪的话,但语气一点都没有责怪的意思。 一瞬间,蒋蕴双眼突然有些发酸发胀。 她轻吸一口气,声音软软的,“刚刚在洗头,没听见,我室友以为是电话推销,帮我挂了。” “嗯。”叶隽默了片刻,“你那边怎么了,有事?” 蒋蕴吸了吸鼻子,尽量让自己的声调稳下来,笑着道,“当然有事,想你想的要出事了。” “哼。”叶隽的声音又恢复了清冷,声调淡淡的:“蒋蕴,你这人很喜欢演戏,就是演技太差了,你现在自己照照镜子。” 电话挂了。 蒋蕴下意识去看镜子。 镜子里的人,嘴角上扬,面部肌肉一动不动,眼角平整,嘴角的笑意和眼睛里的冷漠形成鲜明的对比,有点可怖。 …… 温家别墅。 温如楠将手里的杯子狠狠朝温墨晴头上砸过去,“你个丢人现眼的东西,在国外丢够人了,现在回来还不消停,我就问你,你今天去蒋蕴学校闹这么一出,你落着什么好了?” 温墨晴偏头躲过了杯子,却被杯子里溅出来的热水烫得嗷嗷直叫。 “你这是做什么,咱们小晴的脸若是被烫伤了,以后还怎么嫁去好人家。” 颜艳气的上前推了温如楠一把。 “就她那德性,哪个好人家能看得上?”温如楠骂累了,重重往沙发上一靠,止不住地喘气。 “我怎么德性不好了,爸你就是偏心,你怎么不说蒋蕴不要脸呢,她凭什么喜欢我哥,你这么维护她,还真想让她当我嫂子不成!”温墨晴越说越气,口不择言,撒起泼来。 颜艳听到这里,脸上也是怒气,“之前我就发现那丫头不对劲,整天缠着咱们墨染,小小年纪满脑子就是男女之事,长大了还得了,得亏墨染争气考上名校出国读书,不然的话,指不定就被那死丫头勾了去。” 温如楠黑着脸,坐在那一声不吭,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蒋蕴会不会被家里的这蠢货得罪了,现在墨染才刚回来,根基不稳,温家还得指着她。 见他不说话,颜艳急了,“你怎么不说话,难不成你真想叫她当咱们的儿媳妇?” 温如楠的思绪被打断,更加生气,“我说什么?这都不可能的事情,你叫我说什么?” 颜艳的一口气松下来,想说既然没打算让那死丫头当儿媳,这么向着她做什么。 “为什么不可能?”温墨染不知何时回来的,站在进门处,面无表情道。 “哥,你不会真的喜欢蒋蕴吧。”温墨晴紧张地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温墨染没理她,径直走到温如楠面前,语气里带着质疑,“为什么?” 温如楠眉头紧蹙,狠狠瞪了那对母女一眼,“滚上楼去,我有话与墨染说。” 他自从好友蒋南风去世,又收养了蒋蕴后,很少在家里发脾气,颜艳母女几乎快要忘记了,曾经的温如楠也是个火爆脾气。 两人不敢再多嘴,听话上了楼。 客厅里只剩下父子二人。 温如楠没有直接回答温墨染的问题,反而反问他,“你对小蕴有想法?” 温墨染很坦诚地点头,“是的,我很喜欢她,想和她有进一步的发展。” 温如楠微微叹了一口气,缓缓向后靠在沙发上,知子莫若父,他不是不清楚儿子的心意,当时送蒋蕴去叶隽身边的时候,他也犹豫过。 叶隽这个叶家新晋掌权人,年纪轻轻在宜城早已声名远播。 为人嚣张至极,做事杀伐果断,日常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但在生意场上,要么不出手,出手必拿捏。 他掌权叶家后,叶家宜城第一家族的地位不仅稳稳当当,还更上一层楼,商业版图涉及宜城的方方面面,可知他的野心之大。 那时他送蒋蕴去叶隽身边。 同是男人,虽然他对蒋蕴的美貌毫不怀疑,但也做好了最多是叶隽一时新鲜玩玩就算了,没做长远规划。 后来蒋蕴哄着叶隽私人拿出钱来救温氏,他试着和蒋蕴提了一下让温墨染做温氏的ceo,没想到叶隽随口就答应了。 他这才惊觉蒋蕴的能耐和她在叶隽心中的分量。 很明显,叶隽现在对蒋蕴正是上心的时候。 别说蒋蕴有这样的经历他就不可能让她嫁进温家。 就说她现在还是叶隽的人,怎么能让温墨染与她之间闹出什么男女绯闻,如若因此惹毛了叶隽,他之前的辛苦岂不是白费了,说不定还会牵连墨染。 温如楠越想头越大,话音一沉,“你们之间没有可能。” “为什么?”温墨染坐直了,声音不自觉提高了几分。 温如楠:“她是你妹妹。” “您明明知道,她不是。”温墨染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温如楠也站了起来,父子二人形成了一个对峙的局面。 温如楠的脸冷了下来,“二十多年来,这是你第一次这么与我说话,为了她,就凭这个,你们两个之间就没可能!” “爸!”温墨染不甘心,还想解释。 温如楠不给他机会,黑着脸,直接上了二楼。 听见二楼书房巨大的关门声,温墨染轻叹一口气。 他从未想过,与蒋蕴之间的阻力会是来自家庭。 颓然倒在沙发上,他想了很多,即使全世界都反对他和蒋蕴在一起,他也不会放弃。 这辈子,他只喜欢过蒋蕴一个人,他们一定要在一起。 温墨染眼神愈发坚定,起身往外走去。 第41章 万事有我兜着 那会洗了个凉水澡,蒋蕴现在整个人有些昏昏沉沉的,她蜷在被子里,怎么换姿势都不舒服。 “嗡。”手机震了一下,打开,温墨染发来的微信消息,【小蕴,我在楼下,现在方便下来吗?】 蒋蕴扯了扯嘴角,他怎么就知道自己在宿舍呢? 【好的,哥哥等我一会。】 蒋蕴从床上下来,随意找了身衣服换上,临出门的时候,扫了一眼镜子,找出口红在唇上轻轻抹了一层。 她的肤色是极致的冷白皮,连带着唇色也很淡,不涂口红的话总显得疲惫没精神。 出了公寓大门就看见温墨染。 路灯下,他站得挺拔,吸引了不少目光。 蒋蕴小跑着过去,在他面前立定,仰着脸笑道:“哥哥怎么来了?” 温墨染看着她那苍白的脸和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心里难受极了。 “小蕴,我是来向你道歉的,对不起,没能保护好你。”温墨染的声音低沉,看向蒋蕴的目光深如漩涡。 今天的事情与他并没有什么关系,蒋蕴淡淡一笑,“没什么,我没有放在心上,只是让哥哥的名誉受损了。” “你这说的什么话?”温墨染有些生气。 他上前一步,双手扶住蒋蕴的肩膀,急切道:“以前我从未问过你,我一直都以为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今天,清楚了你的心意,我很高兴。” 温墨染说得很真诚,他半弯着腰,深情地望着蒋蕴。 蒋蕴垂眸,避开他炙热的眼神,心里泛起苦涩。 “tig”不对,一切就都是错的。 她之前的确动过用情感捆绑温墨染为她做事的心思,可今天,那本被她锁起来的日记重见天日,那些年少时曾经有过的最真诚的悸动,让她做不到再利用温墨染的感情。 “哥哥。”蒋蕴抬眸,静静看着温墨染,眼神纯净坦荡,“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你对我的保护和关心,小时候不懂,以为是喜欢,现在我长大了,只想一辈子都和哥哥做兄妹。” “小蕴。”温墨染不由自主唤了一声她的名字,眼睛里流露出悲伤的情绪,扶住蒋蕴肩膀的手不自觉用劲,箍得蒋蕴有些难受。 他看着蒋蕴,艰难开口,“可是,我对你的喜欢,从来都没有变过。” 蒋蕴心中叹息,我话都说得那么清楚明白了,你又何必执着表白呢。 此后,让我们再如何相处。 蒋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对温墨染,她不忍心说重话,甚至拒绝的话都不想再说第二遍。 空气静默下来,时间仿佛也停顿了。 这时,蒋蕴兜里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温墨染松了手,“你先接电话吧。”说着往旁边挪了几步,保持了一个礼貌的社交距离。 蒋蕴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串烂熟于心的数字,心中烦躁,实在是不想接。 铃声还在响着,她不敢挂电话,只得接了起来。 刚一接通,叶隽低沉凛冽的嗓音,“你在做什么?” 蒋蕴犹豫了一秒钟,很快答道:“在图书馆写论文呢。” 叶隽在电话里那头笑了,“一个人?” 蒋蕴不想和他纠缠这个话题,压低声音撒娇道:“当然是一个人了,哎呀,图书馆里不许大声喧哗,先不说了哈?” “你怎么不问问我在做什么。”叶隽的声音里带着戏虐。 蒋蕴想快些结束这通电话,随口接道,“你在干什么呀?” “在看戏。”叶隽大概是换了一个姿势,声音慵懒地停顿了一下,“看一对男女罔顾世俗伦理的约束,勾搭成奸的大戏。” 这话听着,怎么感觉有点应景呢,代入自己后,蒋蕴的手不自觉哆嗦了一下。 电话里,叶隽一连串的笑声,即便看不见人,蒋蕴也能想象到他那皮笑肉不笑的模样。 叶隽笑够了,散漫开口,“看你的右前方。” 蒋蕴顺着他说的方向看过去,一辆白色保时捷卡宴静静停在那里。 她的眼皮猛地一跳,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是我过去,还是你过来?”叶隽的声音懒懒的。 真的是他!蒋蕴下意识回头去看不远处等着的温墨染,欲哭无泪。 两位怎么都这么会挑时间。 她深呼吸了一下,小心翼翼问叶隽,“你可以不以走远一点等我?” 如果让温墨染看见她上了这么一辆车,没法和他解释。 “让我走远点?蒋蕴,你的脑子是坏掉了吗?”叶隽语气冷了下来。 “求你了,就这一回。”蒋蕴小声哀求。 叶隽没说话。 “求求你了。”蒋蕴急得跺了几下脚。 叶隽:“一分钟。” “好好好。”蒋蕴吸了一下鼻子,松了松攥得发白的手指。 看到车子离开,蒋蕴和温墨染撒了个谎,“哥哥,辅导员找我有点事情,要不你先回去,有什么事情咱们改天再聊。” 温墨染点头,他也觉得感情的事不能急,要循序渐进。 “好,小蕴,你什么时候想和我聊了,给我打电话。” 蒋蕴连连应下,“哥哥再见。”说完她头也不回地小跑着朝学校南门奔去。 等她找到叶隽的车后,时间已经过去五分钟。 上了车,她先发制人,不等叶隽说话,直接跨坐在他腿上,搂着他的脖子就吻了上去。 蒋蕴很少有主动的时候,即使有,多半是有所求。 在男女情事上,一直都是叶隽引领着她。 即便是在一起这么久,她的吻技一点长进都没有,还是那样一通乱啃。 叶隽双手捧着她的头,将人从他脸前挪开,语气嫌弃极了,“差评。” “什么?”蒋蕴忽闪大眼,很像叶隽曾经在极地见过的一种竖琴海豹,萌而不自知。 叶隽的眉眼原本是沉沉地压着,此时已舒展开来,唇角勾起笑意。 他一只手扶住蒋蕴的后颈,将人往前轻轻一带,抬起下颌,重重吻了上去。 喉咙滚动出声音,“这样才对。” 绵长柔和,到汹涌热烈。 蒋蕴悄悄睁开眼,叶隽的睫毛很长,车顶灯的微光落在他的睫毛上,睫尖泛亮。 “专心点。”叶隽掐在她腰上的手,隔着柔软的布料,重重揉捻了几下。 蒋蕴被他吻得已是透不过气来,被他这么一捏,身子一软,颤了颤。 他的吻越来越凶,从她的唇到白皙的脖颈上,嗓音暗哑,“他来干什么?” 蒋蕴心里咯噔一下,该来的总要来。 她抱住他的头,手指揉捏他的耳垂,用下巴在他额角上轻轻蹭了蹭,像只在外面受人欺负了回家告状的吉娃娃,弱小又无助,“今天我被人欺负了,他作为哥哥不应该来看看我吗。” 叶隽含住她的舌尖,重重咬了一下。 痛得蒋蕴伸手去推他。 叶隽顺势放开她,往后一倒靠在椅背上,唇上因亲吻染上一抹绯红,惯常看不出情绪的眸子,此刻浓稠得如一潭墨水。 “谁欺负你了?怎么欺负的?” 蒋蕴手指揪着他的领带,轻轻绞着,低垂眼眸,小声道:“他不是一般人,我怕给你惹麻烦。” 叶隽双手撑在座椅上,冷哼一声看向窗外,几秒种后,抬起手掐住蒋蕴的下巴,一字一句道:“蒋蕴,你记住,有人欺负你,不论是谁,即便是天王老子,你也要打回来!” 蒋蕴盯着他,漆黑的瞳仁闪着亮晶晶的光芒。 叶隽仿佛读懂了她眼里的深意,冷淡地继续,“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如果说有,也是你自己,所以,不要指望我。” 叶隽抬起手,掌心抚着蒋蕴的侧脸,指腹在她眉眼处轻轻摩挲。 “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总归万事有我兜底。” 很奇怪,蒋蕴并没有失望的感觉,胸腔处反而蔓延出一股热流,一寸寸淌过全身,灼得人热血沸腾。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自认识叶隽以来,第一次见他流露出这般温柔的眼神。 她笑着,垂首埋在他的颈窝处,乱蹭了几下,鼻腔里“嗯”了一声。 蒋蕴很喜欢在叶隽面前表演笑,各式各样的,但只有发自真心的笑时,她的脸颊处才会露出两个浅浅的小梨涡。 车内淡淡的熏香,两人相拥着半晌没有说话,气氛安静而又温柔。 蒋蕴伏在他肩膀上,轻声问,“晚上回别墅吗?” 叶隽侧过头,在她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不回了,我还有事。” 第42章 你喜欢我吗 “哦。” 听出她声音里的小小失望,叶隽勾了勾唇。 上午封谭将蒋蕴的日记发给他,又说了沈云苏在学校里找蒋蕴麻烦的事情。 一开始他并没有当回事。 可开会的时候总是不经意地走神,这种感觉让他愈发焦躁。 中午抽空给蒋蕴打了个电话。 死丫头装的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样子,还在电话里演。 他不知怎的就生了气,把电话挂了。 这会被自己当面抓个正着,又开始卖惨了。 他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蒋蕴日记里的内容,漫不经心地开口,“就这么喜欢他?” 蒋蕴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知道没有什么能瞒过叶隽。 她也不辩驳,搂着叶隽的脖子悠悠道:“如果一个人在你最无助最孤单的时候,陪着你,保护你,你也会喜欢上那个人的吧。” 叶隽顿了顿,“嗯。”应了一声。 他这个反应,蒋蕴有些意外,顿了片刻,继续道:“现在我长大了,经历一些事情后,明白我对他的感情不是爱情,而是一种习惯性的依赖。” 她佯装生气地掐了一下叶隽的腰,“你总说他是我的便宜哥哥,其实我心里是不高兴的,因为我是真的把他当我的亲哥哥。” 她的语气极其认真。 叶隽没有说话,垂首静静看了她半晌,突然开口,“你,喜欢我吗?” 这问题问得,好! 蒋蕴依在他怀里,伸手在他胸口上捶了一下,幽怨道:“老板放心,我始终记着您说过的话,是绝对不会喜欢您的。” 叶隽拧眉,修长手指蹭了蹭鼻尖,戏虐道:“我说了什么话,我怎么不记得了?” “哼。”蒋蕴从他怀里坐起来,扬起精致的下颌,“你警告我对你不要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否则随时卷铺盖走人。那我理解的不切实际的幻想就是不要妄想你喜欢我,也不要不自量力喜欢你,时刻谨记,我就是一件交易回来的‘床上用品’而已。” 叶隽听着听着,笑了起来,他伸手在蒋蕴额头上弹了一下,“我怎么不记得自己说过这种话?演,你就接着演!” “这些话虽说不是你亲口说的,但是你的私人助理封谭说的,不是你的意思他敢自作主张?” 蒋蕴瞪着大眼睛,脸涨得通红。 叶隽扶额,当时他收这丫头在身边的时候,的确交代过封谭与她说明,想要呆在他身边,底线不要碰。 封谭的理解不能说透彻,多少是有点不知所谓了。 叶隽挑了挑眉,眼睛里满是兴味,“所以,你一点都不喜欢我?” 这问题问得,一点都不好! 蒋蕴深吸一口气,浅浅地呼出来,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他,坚定到自己都要相信的语气对他说:“我的确不喜欢你,因为我爱上你了。” “哈哈哈。”叶隽像是听了这世上最好笑的笑话,笑得眼里一片晶莹剔透的水润,眼尾都红了。 “真的,我是真的很爱你。”蒋蕴小心观察他的表情,又加重语气说了一遍。 叶隽没有被蛊惑,他笑够了,淡淡道:“如果我说你永远都不可能与我并肩站在人前,你还爱我吗?” 他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情绪,嗓音淡漠,显得很是无情。 那张英俊完美的脸由模糊到清晰,将蒋蕴重新拉回现实。 “爱呀,不管怎么样我都爱你。”蒋蕴的眼睛笑得弯弯的,嘴角平整地勾起。 “是吗?” 叶隽敛去笑意,头微微后仰,月光透过车窗玻璃倾在他的眉眼处,深邃的眼和高挺的眉骨之间形成锋利的明暗交界线。 “真的。”蒋蕴抱住他的腰,紧紧贴着他的身体,胸腔起伏,感受到他绷紧的肌肉力量。 她心里清楚得很,叶隽这样强悍的男人,不是什么人耍点小花招就能糊弄过去的,但是,只要她装傻,他不说破,真真假假又有什么关系呢? 叶隽手指在她背上轻轻摩挲着,冰凉的指尖隔了布料,仍让她触到一丝凉意。 “送你回学校。” “嗯。”蒋蕴乖巧地在他脖颈间蹭了蹭,她心里有很多疑问,最终还是压了下来。 看着蒋蕴进了公寓大门,叶隽捏了捏眉心,声音有些疲惫,“回去。” 司机犹犹豫豫开口,“叶先生,要不今晚就留在宜城?我和那边说一下,明天的早会放在下午开。” 叶隽靠在椅背上,半阖着眼睛,“不用。” 他昨晚只睡了三个小时,今天又开了一上午会,下午再坐六个小时的车从s市回来,现下是真的有些乏累。 但是明天的早会必须把项目敲定,多拖一秒,就会多一分不确定性。 司机悄悄从后视镜里瞄了一眼,不敢多说,发动车子往s市开去。 …… 蒋蕴走到寝室门口,听见里面似乎是有人在争吵。 她没有进去,站在门口听了一会。 丁悦的声音:“动动手指就挣了十万块,你可真厉害。” “她打人本就不对,我只是把我看到的说出来而已。”赵玲辩解的声音。 蒋蕴冷笑一声,还真是赵玲。 她正准备推门进去,赵玲又说话了,“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拿那十万块钱。” 丁悦嗤笑:“告密得来的钱,对你这种喜欢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的人,的确是用着烫手。” 赵玲还未说话,蒋蕴推门走了进去,看也没看赵玲一眼,径直去了阳台。 “蒋……”看着蒋蕴骄傲的背影,赵玲将要出口的话又收了回来。 她来找蒋蕴,本意是想和蒋蕴说清楚,她告密不是为了那十万块钱,就是看不惯蒋蕴的作风,到处勾三搭四,还动手打人。 但她没想到蒋蕴打人是事出有因。 她觉得自己出卖了一个见义勇为的人,是不对的,一时冲动就来找蒋蕴了。 她刚憋了半天本是想道歉,可她一看见蒋蕴那不可一世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 道歉的话是不可能再说出口了。 赵玲推门走了出去。 “小人!”丁悦对着她的背影大声骂了一句。 蒋蕴收了阳台上的衣服进来,将衣服一件件往柜子里挂。 丁悦站在一旁帮她递挂衣架,“就这么算了?” 蒋蕴甩了一下额前的碎发,抬眼皮眨了几下眼,睫毛太长也是种负担,寝室的顶光下有点影响视线。 “本来不想理的,但人要犯我,那就玩玩呗。” “行啊,好久没整活了,我这道德观都加强了不少。”丁悦搓了搓手,跃跃欲试的兴奋。 蒋蕴白了她一眼,说得她们跟个反派似的。 “就从赵玲开始,这厮太讨厌了,三翻四次的挑事。” 在丁悦眼中,小人比坏人更让人恶心。 蒋蕴摇了摇头,“赵玲这人,典型的嫉妒让人面目全非,你修理她,反而让她舒坦,毕竟她能在咱们身上找到的安慰也就是她以为的道德压制了,不理她,她才最难受。” 丁悦明白蒋蕴的意思,从住进寝室开始,赵玲就不太看得上蒋蕴和程小晶,觉得她们两个除了长相漂亮一无是处。 赵玲之所以对自己还算客气,是看在专业技能的份上,毕竟她心心念念考了好几年的那些证书,自己轻松就能拿下。 她一边谴责蒋蕴和程小晶除了美貌一无是处,一边又抑制不住地嫉妒她们依靠美貌,比她更容易获得“成功”,所以造成了今天这样拧巴的她。 蒋蕴说得对,不管她,就让她情绪内耗,自己把自己耗死吧。 “行,随她吧,反正还有三个月就毕业了,以后也不会再有交集了。” 蒋蕴点头:“嗯”。 说到整活,她想起段小珍,“杨钊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 丁悦耸耸肩,“没有,这段小珍也不知道是真能忍还是在憋什么大招。” 蒋蕴将衣柜的门关上,吐了一口气,她是真的很讨厌干家务活。 “行吧,再等十天,如果十天之内她还是没有动作,咱们再做打算。” “那咱们明天去找姓沈的玩?”丁悦满脸都是期待。 蒋蕴挑了挑眉,“行啊。” 第43章 沈先生还是个正经人呢 是夜,宜城cbd商圈的一家七星级酒店里。 顶层的豪华套房装修得极具科技感,客厅里放了五台电脑,全套外星人最高配置。 沈云苏带着耳机,坐在其中一台电脑前玩游戏。 暴力游戏里的打打杀杀没有排解他的郁闷,反而让他的心情更加烦躁。 “妈的,废物!”队友被杀后,他气得掀了键盘,朝电脑屏幕砸过去。 显示屏被砸得花了屏。 沈云苏骂骂咧咧从电竞椅上起来,在茶几上摸了一根烟叼在嘴巴上,一边打火一边给白微时打电话。 “干嘛?’白微时倒是接了电话,但语气不善。 “呵呵,找老朋友聊聊天不行吗?”沈云苏往长沙发上一躺,嬉皮笑脸地道。 “别白费功夫了,周南说了,此生与你不复相见。”白微时在电话那头冷笑。 都是一起长大的朋友,白微时不是拉偏架站在谁那一边,是这个沈云苏简直太过离谱。 就今天他那行为,很难想象这是一个26岁的人能干得出来的。 沈云苏听她这话,也有点来气了,“今天是不是你喊周南过来的。” 听他居然还用这种质问的口气,白微时气笑了,“是我,你准备怎么报复我?明天找人去我的摄影展泼红油漆?” 今天是摄影展的第二天,白微时本来没打算去的,正好有个业内大咖到宜城要去看她的展,她这才去了q大,得知沈云苏干的事,她第一时间通知了周南。 这两人虽说分手很久了,但周南念着往日的情分在,多少对他不是那么绝情,才又叫他生出了不该有的念想。 现在周南彻底和沈云苏闹掰了,她作为朋友,很是替周南高兴。 沈云苏讪讪一笑,“你坏我好事,我倒是想,但我不敢啊,有叶隽那尊大佛在,我敢对嫂子你不敬?” 他故意喊白微时嫂子,就是心里的恶趣味,谁让他知道叶隽在外面有女人呢。 想到这里,他似乎也没那么生白微时的气了,反正咱们两个半斤八两。 “微时姐,你帮我在周南面前说说好话呗?”沈云苏放低姿态,还想再搏一搏。 白微时那边很冷地回了他两个字:“做梦!” “你……你这人……”沈云苏气得半晌说不出来话。 “你好自为之吧!”白微时挂了电话,随即将他拉进了黑名单里。 沈云苏气得要死,他这个人,从小到大,想要什么就没有他得不到的,周南越是不理他,他越来劲。 不过搞定周南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眼下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没处理妥当。 今天让那个姓蒋的死丫头逃过一劫,下次就没那么好运了。 敢打他沈云苏,那就是在太岁头上动土,不叫她脱层皮,他就不姓沈。 他嘴里骂着,起身去冰箱拿了一扎啤酒出来,一口气连吹了两瓶。 他喝的是苏格兰的蛇毒,口感和普通啤酒差不多,但后劲十足。 在这样暴戾的气氛中,不知不觉灌了好几瓶,直接就倒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 一大早,云顶酒店总统套房接待处,两个身材高挑,打扮时髦的少女说是要找顶层总统套房的沈先生。 客房经理很是为难地解释:“不好意思,没有联系上沈先生,我们不能让你们上去。” 蒋蕴摘下头上带的hifian白色耳机,表情严肃地看着经理,“沈先生下午要打比赛,装备送不上去,他发火了怎么办?” “不要为难我们嘛。”丁悦嘴里叼着根棒棒糖,拍了拍怀里抱着的键盘。 经理还是有些犹豫,他给楼层主管打去电话,再确认一遍,昨天沈先生屋里是否有异常声响。 楼层主管很肯定地回复,“有!” 酒店顶层的套房是沈云苏的小舅秦郁以自己的名义帮他开的,常年包房,屋里也是按他的喜好装成了电竞风格。 照常来说,只有沈先生的自己人才知道住在这里的人是他。 而且以往只要沈先生屋里有什么响动,第二天就会有人送新的电脑或者零部件之类的来,其中就有人打扮的和眼前这俩小姑娘差不多。 “好吧,二位这边请。”经理总算是松了口。 蒋蕴和丁悦被带到总统套房的专属电梯,刷了卡后,电梯缓缓上升。 房间门口,经理按了门铃,里面无人应答。 他无奈地摊手,“带你们上来可以,但是进入房间必须沈先生亲口同意。” 蒋蕴看了丁悦一眼,“人呢?” 丁悦用口型回她:“鬼知道。” 她昨天用沈云苏做了个人脸识别,然后在全城监控视频的数据库里比对出了他的信息,稍作分析,便知道他大概的生活轨迹。 他住在这里,经常会招人来陪他打游戏,所以她们计划是冒充来与他打游戏的人,等进了房间,制住他,接下来一切就都好说了。 但现在人不知道去哪了,还玩什么? 丁悦也很奇怪,监控显示,他昨天进了房间就没出来,这期间也没别的人进出,狗东西死哪儿去了? 两人均有些失望,对视一眼,只能算了。 刚转身准备进电梯,套房的门开了,沈云苏披着睡衣,站在门口,睡眼惺忪,“什么事?” 经理上前,恭敬道:“今日有两位访客,说是来给您送电脑配件。” 沈云苏闭着眼点了点头,他昨天是砸坏了一台显示屏,但不记得自己打没打电话。 “让他们进来吧。”说完他转身回了房间。 蒋蕴走在前面跟着进去,丁悦回头和经理说了声“谢谢”,将门关上。 沈云苏随手一指,“你们看着办吧。” 甚至都没有睁开眼睛,拖着步子走回卧室,双臂伸展,面朝下栽在宽大柔软的床上。 蒋蕴从包里拿出绳子,紧跟其后,走到床边,抬膝跪在床上。 用绳子在他裸着的背上轻轻划拉了一下,“起来一起玩啊?” 她的声音软软的,麻酥酥的。 沈云苏笑了,却没有动,嗓音懒洋洋的,“爷不召妓,东西换好了,麻利给爷爬。” “哟,还是个正经人呢。”丁悦说着将手里喷了麻醉剂的纱布抖了抖,以便其更好地发挥。 这时,沈云苏觉察到不对劲了,他猛地一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看清面前的人,“我艹,是你们!” 话音落下,闻到一阵奇异的香味,眼一黑,重新栽回了床上。 第44章 面子比爹重要 “这人长得怪好看的。”丁悦用随手在角落里捡的高尔夫球杆戳了戳沈云苏的脸,“身材也不错。” 球杆落在他睡衣的系带处,轻轻一挑,腰带散开,露出壁垒分明的八块腹肌。 精致的五官,宽肩窄腰的身材。 “女装大佬?”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 蒋蕴比了个ok的手势。 从包里拿出化妆品,按照美妆博主的标准,给沈云苏画了个全妆。 然后和丁悦一起拖着他摆了一个万分妖娆的姿势。 一切准备妥当,丁悦将屋里的灯该开的开,该关的关,调出最佳氛围感。 蒋蕴找到沈云苏的手机,用他的指纹解锁后,对着他就是一通拍。 拍完了,她拉着丁悦一起欣赏杰作,忍不住感叹,自己真的很有摄影天赋,把沈云苏拍得可甜可盐,雌雄莫辩。 丁悦差点没笑岔气。 玩了好一会,两人才收手。 麻醉剂量不大,估计没一会沈云苏就会醒了。 “撤吧?” “撤!” …… 一个小时后,沈云苏醒了过来。 头脑昏昏沉沉的,还有想要呕吐的感觉。 他强撑着从床上起来,踉踉跄跄走去洗手间,伏在洗手池上干呕了起来。 胃里翻江倒海般的难受,但呕了半天,也只呕出些酸水。 打开水龙头,捧了一把凉水浇在脸上,轻轻一搓。 “我艹!” 看着手上的不明彩色物质,沈云苏猛地抬头,对上镜子里的人,第一个念头就是,“见鬼了!” 这个“见鬼了”不是语气助词,是他真的在镜子里看见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他下意识拿手去摸自己的脸,想确定镜子里的人是不是自己。 随着镜像里的同频动作,沈云苏眼前一黑,身子晃了几晃。 垂首伏在洗漱台上,大口喘了几下气,猛地伸手在脸上乱搓了起来,那力道,像是要把脸皮子给揭下来。 他脸上的彩妆本来是防水的,被他用双手这么一搓,化妆品整个糊在他的脸上,就像是油画被人抹了松节油后,胡乱一搅和,一团污糟。 沈云苏气得胸口直震,抓起台子上放着的玻璃杯,狠狠砸在镜子上。 无奈镜子质量太好,玻璃杯子碎了一地,镜子也只在中心位置被砸出来一个漩涡。 这样一来,衬得他那张脸,在镜子中更加变态扭曲了。 “你们两个给爷等着,此仇不报,爷枉为人!” 沈云苏用湿纸巾不停地在脸上搓着,骂骂咧咧走回卧室,去找手机。 老虎不发威,这两个死丫头以为他是hellokitty。 找到手机,解锁。 沈云苏只觉得一股热流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把他的五脏六腑搅了个天翻地覆。 手机的锁定屏幕和主屏幕都被换了,换成了他的“靓照”。 他不太敢相信这是自己,将手机拿近了瞧。 卡姿兰大眼和萨瓦迪卡腮红,配上烈焰红唇,身体被拧成s状,要命的是他的脚指头上都被涂上了艳丽的玫红色。 这种细看,对他这个大直男来说,是一万点暴击的残忍。 “啊,我要杀了她们!” 沈云苏颤抖着双手去翻手机通讯录,手机因为手抖得厉害拿不稳,摔在地上两次。 第三次的时候,刚捡起手机,一个未知号码打过来了。 电话接通,清冷的女声,“喜欢我给你拍的写真吗?” 隔着电话线,沈云苏恨不得爬过去将蒋蕴就地正法,“我艹你……”。 “哎,不要骂人哦,否则,全国人民都会陪我一起欣赏你的英姿呢。” “你敢,你他妈这是犯罪,你知道吗?”沈云苏随手掂起一个烟灰缸,“砰”得一声,将一台电脑的显示屏砸得稀巴烂。 蒋蕴在电话那头听见这打砸声,鄙夷极了,喜欢搞事,就别无能狂吠。 “我做什么了,就犯了罪?”蒋蕴轻飘飘的说。 她越这样,沈云苏越是焦灼。 他一向把面子看得比命还重要,要是让这些照片流传出去,还不如杀了他来得痛快。 “你想怎样?”沈云苏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吞了蒋蕴。 “你想我怎样呢?”电话那头的女声尾音扬起,带着对局面的掌控感。 沈云苏当然可以报警,但是,报了警便是两败俱伤。 即便是两败俱伤,也总有一个伤得重的。 他就是后者。 “只要照片不外流,你说了算!”沈云苏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 “呵呵。”蒋蕴在电话那头笑了,“既然你这么懂事,那我也就不为难你了,找一天时间去q大,当着众人的面,跪着给我道个歉,咱们之间的恩怨就了了。” 沈云苏重重呼吸了几下,努力稳住情绪,“你猜我为什么害怕你把照片发出去?” 蒋蕴微微一怔,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 “他妈的就是因为我爱面子啊,我先被你打了,我还去学校下跪给你道歉?我不要面子的吗?蒋蕴,你别欺人太甚。” “哈哈哈。”蒋蕴听懂了他的意思,笑得手抖,差点没拿住手机。 笑够了以后,她很好奇的问了沈云苏一个问题,“你这么爱面子,你爹和面子,哪个重要?” 沈云苏毫不犹豫,“当然是面子。” 还真是个大孝子,蒋蕴没忍住又笑了起来。 她本来就无所谓沈云苏给不给她道歉,伤害已经造成了,道不道歉的没什么意义,她又不爱面子。 “行吧,总归是我多管闲事先打了你,只要你以后安分守己,你的照片这世界上不会有第四个人看见,我可以保证。” “你保证,你他妈的拿什么保证?你……” 蒋蕴那头已经把电话挂了,沈云苏气得直接将手机给砸了。 “这就是个色厉内荏的二逼啊。”丁悦一边说一边掏出个棒棒糖,剥了糖纸塞进嘴里,“咱们这么对待傻逼是不是残忍了些?” 其实她们手上根本就没有沈云苏的照片,他手机里的那些就是全部的照片。 蒋蕴说,这世上最可怕的是无形的牢笼,就让他以为这些照片掌握在别人的手中,随时都有泄露出去的可能,让他惶惶不可终日。 但凡他硬气点和蒋蕴杠到底,他就是赢家。 可惜他不敢赌。 想起那些照片,丁悦流露出可惜的表情,“最近我想学画画,拿他练人体还是不错的,他的身材很标准的。” 蒋蕴白了她一眼,“不拿他的照片也是为了自保,咱们手中只要没有照片,他即便是报了警,也说明不了什么。” 丁悦点头,“我明白啊,就是可惜了。” 蒋蕴偏头想了想,“你要真有用,要不我给你拍点叶隽的吧,感觉他的身材比例要更好。” 丁悦被她认真的语气吓着了,“您自个留着欣赏吧,我对姐妹的男人不感兴趣。” 蒋蕴钝钝的应了一声,“哦。” 第45章 这次玩点不一样的 s市,帝尊酒店。 这次谈的项目,合同签得很顺利,连带着叶隽的心情不错,中午破例喝了点酒。 一晚上没睡,加上一上午高强度的用脑,他很是疲累。 回到酒店房间,洗了个澡,准备休息一下再回宜城。 闭上眼刚睡着,电话响了。 封谭打来的。 封谭在电话里把蒋蕴做的事情简单汇报了一下。 不过自从上次跟踪的人被蒋蕴识破后,他对蒋蕴的事情也就知道个大概,他只知道蒋蕴去找了沈云苏,但不知道她具体做了什么。 不过老板走的时候交代了,他不在宜城,蒋小姐的一举一动都要告知与他。 “知道了。”叶隽挂了电话。 睡意被他的好奇心扼杀了。 他从床上坐起来,拿过床头放的商务电脑,懒懒靠在床头上,噼里啪啦敲了好一会。 很快,电脑里外放出了两个女声,正是蒋蕴和丁悦。 他一只手托着电脑,走到吧台,开了一瓶威士忌,倒上半杯,加了三分之一的冰块,减少它的酒精度数和灼烧感。 骨节清冽的手指捏着杯口,一边轻轻晃着,一边听电脑里两人的对话。 从她们计划怎么对付沈云苏开始听,听到蒋蕴说万一沈云苏真报警了说不清,不能留照片在咱们手中,他勾起唇角,小丫头挺聪明的,整人还知道自保。 等最后听到蒋蕴说要拍自己的果照给人家写生的时候,他的额角抽了抽,这丫头蔫损,如果将来有一天她要对付自己,不知道会用出什么手段。 叶隽摇了摇头,修长手指在电脑上轻轻一点,没有再继续听下去。 他站起身,慵懒地抻了抻四肢,还是回宜城吧,有些想那个坏丫头了。 宜城这边,蒋蕴她们还在公交车上晃悠着。 “明天就是星期三了,要不我再去美容院会会那个段小珍,总这样等着不是办法啊。” 说起段小珍,蒋蕴实在是想不通,以她对杨钊的感情,受了这么大的刺激怎么还未发作。 丁悦点点头,“也行。” 说着从包里摸出监听器,她没法做到实时监听,一般是隔几个小时听一次存贮的录音。 这一周的时间里,杨钊都没有去找过段小珍,两人之间也没有用通讯设备联系过。 “还是没动静。”丁悦听了一会,有些失望。 “明天再看吧。”蒋蕴安慰她。 “行吧。”丁悦顺手点了一下反监听键。 “滴滴滴。”监听器突然发出警报声。 丁悦脸色一变,手指飞速在监听器上敲着。 过了好久,她抬眼看向蒋蕴,脸色有些发白,“可能有人在监听我们。” 蒋蕴倒是镇定,“不慌,你先确定是不是被监听了。” “嗯。”丁悦眉头紧锁,从包里掏出电脑,噼里啪啦一阵敲键盘。 蒋蕴不懂这些,安静在一旁坐着。 “密码口令没有被篡改,数据库系统也没有入侵痕迹,数据包也没有发送流程,真是见了鬼了?”丁悦抬起头,简直不可置信。 蒋蕴听不明白这些专业术语,只问结果,“那是怎样?” 丁悦吐出一口气,吹翻了额前的刘海。 “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反监听系统出现bug,第二个可能就是被顶尖黑客入侵,实行监听后,抹去了所有的痕迹。” 丁悦看着蒋蕴,“你倾向于哪一种可能?” 蒋蕴沉默片刻,淡定道:“第一种吧。” 丁悦点头,表示赞同,“能做到这样毫无痕迹的监听,这个世界上不会超过三个人,那些个顶级大佬,即便是吃饱了撑的也不会有兴趣来监听我们。” 蒋蕴低头看了一眼手中捏着的手机,水果牌定制,叶隽送她的。 心里有某种意动一闪而过,她什么都没说,也跟着点了一下头。 不过丁悦还是不能彻底放心,说要回去再好好研究一下,两人本来说好了去吃火锅的,现在也没什么心情了。 下了公交车,直接打了一辆出租车回了大学城。 到了学校南门,脚跟还未站稳,就看见熟悉的白色埃尔法保姆车停在路边。 老黄和蔡姐从车里出来,并排站在车旁,笑吟吟看着她。 “你先回去吧,电话联系。”蒋蕴对丁悦说,随后上了保姆车。 一上车,蔡姐就从小冰箱里拿出玻璃小瓶装的燕窝西米露,拧开盖子递给蒋蕴:“好些天没喝到了吧。” “谢谢蔡姐。”蒋蕴甜甜一笑,接过瓶子,“你们怎么来了。” 老黄转过头,笑道:“少爷让我们来接你回去。” 蒋蕴“哦。”应了一声,用勺子舀了燕窝吃。 老黄接着说,“少爷正在回来的路上,会晚点到。” 蒋蕴放下手里的勺子,随口道:“叶先生从哪里回来?” 老黄:“s市。” 蒋蕴微蹙眉头,不解道:“他昨天不是就回来了吗?” 老黄笑道:“少爷没有说,我也不太清楚。” 蒋蕴知道老黄应该确实是不知道,平时蒋蕴问他什么都是如实回答,虽然她也不怎么与他打听。 回了别墅,按摩浴缸里已经放好了水,设定了恒温。 蒋蕴先去淋浴,用磨砂膏去了个角质。 随手选了一个木兰花精油球丢进浴缸里,很快融化成气泡,满室充盈着温婉清甜的香味。 她躺进池子里,把缸壁、缸底的24个喷头全部打开。 看着精油球在身边缓缓漫开,粉白色的泡沫随着波动的池水,轻盈地荡漾,仿佛躺在一池温暖的牛奶冰淇淋里。 蒋蕴舒服地闭上了眼睛,将自己完全放空,静静享受这香甜的时刻。 …… 泡完澡,到一楼,晚饭已经准备好,满桌子都是蒋蕴平日里爱吃的。 她笑吟吟地坐下来,“叶先生什么时候回来?” 老黄在一旁正在吩咐人换掉已经摆放了三个小时的鲜花,接话道:“少爷让您不必等他。” 蒋蕴应了,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她在温家长大,与温家人同一张桌子吃饭,山珍海味是不缺的,但吃什么都是紧着温墨晴来,从来就没有她选择的份。 现在这里,一切都是按照她的喜好来。 大到整个别墅的装修风格,小到花园里的一颗鹅卵石,没有一处不是她喜欢的样子。 还有别墅里的人,与她说话最多的是老黄和蔡姐,虽然他们拿的是叶隽的工资,照顾她是分内的事情,但她不是傻子,他们待她,真情与假意她分得清。 想到终有一天会和这里的所有人与事彻底告别,蒋蕴心里莫名升起一阵怅惘。 “黄叔,给我开瓶酒。”她突然很想喝酒。 老黄应了,去酒窖选了一瓶威士忌,开了瓶后,给蒋蕴倒了三分之一杯。 他正想往里加冰块的时候,被蒋蕴伸手挡住,“我看叶先生喝这个都是不加冰的。” 叶隽喜欢纯饮威士忌,他说加了冰就感受不到琥珀色的液体,带着芳香弥漫全身的舒爽。 老黄呵呵一笑,放下手里的冰块,换了个一口杯,倒上酒放到蒋蕴面前。 蒋蕴拿起来,一口闷了。 坐着不动,静静感受叶隽口中的爽感。 叶隽不喜欢她喝酒,上次趁他出差偷偷喝过一次,不省人事了三天,这次也没能例外。 三杯下肚,她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了床上的。 头疼得要命,半梦半醒中,低沉磁性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喝酒了?” 蒋蕴努力睁开眼睛。 叶隽坐在床边,正俯身瞧着她。 也许是喝醉了的缘故,她看着比平时慢了半拍,看人的时候,眼里像是蒙了一层水雾,有一种清澈的懵懂。 叶隽伸手撩开遮在她眉眼前的一缕碎发,沉声道:“喝醉了?” 他的嗓音像是裹了砂砾,低沉暗哑,性感得要命。 “为什么喝酒?”叶隽的唇落在蒋蕴的眼皮上,冰冰凉凉,声音如砂砾般在她耳畔处碾磨。 冷与热在体内交织攀爬,酒精释放了人的欲望,同时也放大了感官的渴求。 蒋蕴抬眸,扬起下颌,咬着唇,媚眼轻挑,缓缓送出声音,“想酒后乱性。” 她的荔枝眼在月光的倾注下,犹如藏了一汪春水,潋滟无双。 叶隽看着她,有一瞬间的愣神,上帝可真是不公平,有的人生来就是为了勾人魂魄夺人性命的。 蒋蕴在他腰间掐了一把。 叶隽回过神低头轻笑,“那这次玩点不一样的?” “什么?”蒋蕴话音落下,就被叶隽拖腰抱了起来。 …… 第46章 你刚刚是不是很快乐 叶隽洗完澡出来,刘海垂在眉眼上,氤氲着水汽,唇红齿白,一身黑色绉缎睡衣覆在冷白皮上,很像吸血鬼小说中的纯血贵族,矜贵冷绝。 蒋蕴此刻整个人仿佛还飘荡在云间,一时半会落不了地。 她脸红得发烫,看见叶隽,羞得恨不得把头埋进枕头里。 以往叶隽在情事方面虽说欲望精力都很强,但他不是很喜欢玩花样。 今天…… 蒋蕴扭过头不去看他。 叶隽看她的样子有些好笑,他走到床边坐下,硬是将蒋蕴从被子里拖出来,抱在腿上。 轻舐她的耳垂,声音低沉暧昧,“刚刚你很快乐是不是?” 蒋蕴装傻,将头埋在他颈窝处轻轻蹭了一下,不说话。 叶隽伸手在她后颈上捏了捏,“你就算不回答我也清楚,毕竟你刚才都……” 那两个字被他说的极其涩情,蒋蕴简直听不得,她急得双手去捂他的嘴巴,撒娇一般的埋怨他:“你真的很烦人哎。” 叶隽轻笑,搂着她的腰,往后一仰带着她躺到床上,翻身将人压住,手指交握,问她,“为什么喝酒,心情不好?” “没有。”蒋蕴垂着眼皮,唇瓣紧抿。 叶隽哂笑一声,既然她不想说,就也不再纠结这个话题。 “我饿了,陪我吃饭。” 蒋蕴此时的身体就跟被人拆卸了重新组装上的一样,躺着都嫌辛苦。 想拒绝,一抬眼看见叶隽看她的眼神,含情脉脉。 算了,就当加班了。 “你抱我下楼。”她双手环住他的脖子。 叶隽顺势在她唇上吻了一下,单手将人抱了起来,往肩上一抗,下了楼。 …… 蒋蕴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天光大亮。 她闭着眼往旁边一摸,空荡荡的。 “老板?”试着叫了几声,没人应答,应该是走了。 不由在心里感叹,这男人太强悍了,昨天折腾了一晚,早上照常起来,就不知道“虚”字怎么写呗。 她可不喜欢逞强,谁让自己在床上是“弱女子”呢。 蒋蕴翻了个身,拽了个抱枕抱住,继续睡。 感觉刚睡着没多久,电话就响了,她眯着眼看了一眼。 来电显示“段小珍”三个字让她瞬间清醒。 从床上坐了起来,看手机,段小珍发来的消息,【在吗?妹妹今天去不去菩提,好久不见,姐姐想你了。】 这段小珍有点东西。 蒋蕴回复,【好的,下午见。】 她没说具体时间,不然显得自己多么想见她似的。 段小珍回复,【下午什么时间呀,给姐姐个准信,别再错过了。】 蒋蕴思忖片刻,回道,【两点到三点之间吧。】 段小珍回了一个ok的表情,再未说话。 蒋蕴直觉有些奇怪,不过她并未放在心上,心道见面了再说。 看看时间,十一点了,蒋蕴赶紧起床,让蔡姐准备午饭。 她去衣帽间挑了一套高定套装,准备拿那个全球限量版的鳄鱼皮包,后一想,以杨钊的财力,粉钻就够呛了,再拿这个反倒惹段小珍怀疑,便随便拿了一个高奢包。 吃完饭,她让司机先送她回学校。 上次拍照发朋友圈的粉钻要带上,她以为段小珍不发作是受得刺激还不够。 拿上东西,蒋蕴叫了一辆网约车等在南门。 今天丁悦要参加学校的辩论赛,段小珍约得突然,蒋蕴就没有与丁悦说,准备一个人去。 坐电瓶车到南门,网约车等已经等在那,确定了手机号后,蒋蕴上了车。 车子发动,一直停在路边的一辆黑色路虎悄无声息地跟上了去。 车上,段小珍给蒋蕴发消息,【妹妹到了吗?】 蒋蕴看看时间,还差十分钟两点半,她回复【三十分钟后到。】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菩提美容院的大门处,蒋蕴下了车,快步朝里面走去。 待她进了房间,却发现段小珍人还未到。 她给段小珍发消息,【姐姐,我到了,怎么没看见你?】 无人应答。 蒋蕴坐了一会,心里有些烦躁,她起身想走。 刚伸手想去拉门,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沈云苏双手插兜,吊儿郎当地挡在门口,歪着头痞笑,“哟,好巧。” 蒋蕴斜他一眼,双手抱胸,抻了抻腿,“起开。” 沈云苏一看她这架势,迅速后退几步,挥了几下手,两个黑衣保安围了上来。 三人呈三角站位将门堵住。 蒋蕴此刻烦躁得很,没心情理他,“听不懂人话?” 沈云苏吹了一下额前的碎发,笑得一脸邪气,他上前一步,弯腰侧着头,痞笑道:“偷拍我的事情想就这么算了?” “怎么,你是怪我没有把你的照片公之于众?” 蒋蕴勾唇,将手机举到他面前,晃了晃,“我随时可以满足你的愿望”。 沈云苏站着不动,他没有去抢手机,这年头各种云端,抢了手机也没用。 他微微退后,靠在门边上,眉眼低沉,眼里满是兴味地看着蒋蕴。 “我突然有个想法,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怎么样?” 他双手对蒋蕴隔空比画了一下,“啧”了一声,拿腔拿调地说:“真是极品,我这是造福兄弟们呐。” 蒋蕴明白沈云苏的意思,他意思就给自己也来一套“写真”呗。 看着他身后的两个大汉,心道,真要动起手来,不是他们的对手。 她心中飞速思考,这狗东西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这种事他真敢干! 手心已是黏湿,她将手背在身后,平展开,握了握。 沈云苏散漫靠在门上,从兜里摸出烟盒,手掌上轻轻一扣,掉出一根烟。 他捏着烟,看向蒋蕴,“来一根?” 蒋蕴白了他一眼,走到沙发前坐了下来。 沈云苏也不生气,笑着将烟叼在嘴上,低头点火。 烟点着后,猛吸了一口,头一偏,对黑衣人说,“做事吧。” 黑衣大汉听令,进来屋里,朝蒋蕴走过去。 短暂的时间里,蒋蕴想了两个方案,一是给叶隽打电话,二是和沈云苏摊牌。 她捏着手机,在黑衣人手伸过来的时候,高声道:“你这是违法行为知道吗?” 沈云苏叼着烟,云雾缭绕中眯着眼看蒋蕴,嗤笑道:“没事,咱们半斤八两,要死一块死。” 黑衣人已经抓上了蒋蕴的胳膊。 这两人的手劲,一看就是练家子。 她即便是拼了也毫无胜算。 “我那没有你的照片,所以我不会犯法,你今天如果拍了我的照片,你一定会犯法。” 蒋蕴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道。 “玩我呢。”沈云苏掐着烟,轻飘飘吐了几个烟圈出来。 蒋蕴冷笑,“你今天只要动手,我立刻报警。” “你那真的没我照片?”沈云苏将剩下的小半截烟丢在地毯上,抬脚撵灭。 “没有,我不过是想吓一吓你,做人留一线,事后好相见是不是?万事不要做得太绝。” “呵。”沈云苏仰头笑了一下,“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的手下留情?” 蒋蕴挑了挑眉,“倒也不必谢我,咱们就此扯平,怎么样?” 沈云苏倚回门上,抬眼盯着她,笑得不怀好意,“扯平?你在说笑吗?你那没有我的照片,我正好可以无顾忌地动手了。” 这油盐不进的狗东西,蒋蕴没招了,到这一步了,她只能求助叶隽,“我先打个电话,你再决定动不动手吧。” “打,随便打,我看你能找谁来英雄救美。”沈云苏懒懒地换了个姿势靠在墙上。 蒋蕴轻叹一口气,在手机屏幕上输入一串熟悉的数字,刚想按拨打键。 “艹他妈的,这里谁是赵玲?”粗犷的男声从走廊传过来。 第47章 借力打力 蒋蕴眼皮一跳,今天是邪了门了,怎么个个都是冲着她来的。 赵玲是她在这里办卡的假名字,总不见得这么巧吧。 斜了一眼沈云苏,他倒没什么反应。 “就是这个屋。” 一个满脸横肉的年轻男人,歪头吊眼的跟座小山一样堵在门外,探头朝屋里望。 看见蒋蕴,大声喊道:“姐,找着那狐狸精了!” 沈云苏骂人滚蛋的话已经到了嘴边,见这阵仗,突然来了兴趣。 指着蒋蕴,问那男人,“她是赵玲?狐狸精?” 男人举着手机,对照了一下,粗胖的手指戳了几下屏幕,“你他妈是不是瞎,这不是一个人吗?” 沈云苏凑过去一看,屏幕上的女人虽是偷拍得不太清晰但一眼就能看出,就是蒋蕴。 他意味深长地回过头,看了蒋蕴一眼,笑得幸灾乐祸,“嗯,没错,就是她。” 蒋蕴轻扫了一眼男人,淡定道:“你谁啊?” “你特么的也配问我是谁?”男人语气凶狠,但眼神却不老实地在蒋蕴身上上下扫射。 蒋蕴深吸一口气,按住蠢蠢欲动的右腿,“有事?” 男人冷哼了一声,转头对着走廊大喊,“姐,人在这儿,被我堵住了。” 噼里啪啦一阵高跟鞋的声音,一个约莫四十岁左右,打扮精致的中年女人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三四个年纪相仿的女人,带着市井气,明显与她不是一类人。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好像不认识吧。” 蒋蕴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双手搭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扣着。 “姐,你也坐。”被称作小秦的男人殷勤地扶着他叫姐的女人坐到对面的沙发上。 女人坐下,傲慢地开口,“是不是误会,咱们捋一捋就清楚了,你跟了老杨多久?” “老杨?”蒋蕴一时没反应过来,“哪个老杨?” “小姑娘敢作不敢当?本市常务副市长杨钊。”女人很是不屑。 “你是?”蒋蕴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我是他太太。”女人坐直了身子。 “所以。”蒋蕴深吸一口气,“你今天来找我是?”。 杨太太往沙发上一靠,姿势优雅,“今天找你没有别的事情,不过是想教教你做人的道理。” “我与老杨呢,十八年夫妻……” 蒋蕴开口打断她的话,“不好意思,我对你和你丈夫的关系不感兴趣。” 杨太太拧眉,讥笑道:“本是看你年纪小,先与你讲讲道理,既然你不领情,那就别怪我以大欺小。” “小秦,把她捆了。” “哎。”横肉男提了提裤腰带,腆着肚子,往蒋蕴面前走,不怀好意地笑。 “你敢动我你试试。”蒋蕴隔着几步就能闻见男人身上的油腻味道,恶心极了。 她随手掂过身边的一个琉璃花瓶,握住瓶颈,姿势很娴熟。 “呵呵,小东西有点意思,难怪我姐夫喜欢。”男人停住,搓了搓手。 “啪。”一声闷响,跟在他身后拿绳子的女人用手里的包砸在他头上,“办正事。” 男人的脸一秒从淫邪切换自狠辣,低声喝道,“我劝你识相点,今儿若不是我姐在,早把你办了。” 蒋蕴呼出一口气,她搞不清楚现在是个什么局面,这个男人她是完全不放在眼里,但是后面那群老娘们。 她扶了扶额头,不太有自信能搞得定,毕竟吵架吵不过,真动起手来,扯头发扒衣服,她也不是这些人的对手。 她抬头朝外面看,正对上沈云苏的眼睛,这狗东西站在门外看热闹呢。 蒋蕴伸手打了个响指,“云苏,你进来。” 沈云苏的嘴角本是恶劣地勾着,蒋蕴这一声,直接把他听呆了,“有病吧,不准你这么叫我。” 他站直身体,气鼓鼓地瞪着蒋蕴。 蒋蕴也不恼,笑眯眯地看着他,招手,“你先进来。” 她的眼睛好像有魔法,声音也仿佛种了蛊, 沈云苏鬼使神差的真就听话走了进去。 他一进来,蒋蕴上前挽住他的胳膊,他挣扎,被蒋蕴拽了回来。 “这位大姐,咱不说别的,就你老公和这小伙,你若是我,你选谁?” 蒋蕴在沈云苏身上比画了几下,笑眯眯地说。 杨太太愣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蒋蕴笑道:“我的意思是,我眼睛没瞎呢,我放着这么优秀的小伙儿不喜欢,非要你老公这么个糟老头子?” 她说着拍了一下沈云苏的背,“这我男朋友。” “你找死……”沈云苏抡起胳膊想打蒋蕴。 “我呸,小白脸顶个屁用,有我姐夫有权有势?”横肉男朝地毯上啐了一口痰。 “你他妈还想用我姐夫的钱养小白脸?” “我艹你妈,谁他妈的是小白脸,小白脸说谁呢?”沈云苏上前指着横肉男,跟个被点燃的炮仗一样骂了起来。 “说的就是你!”横肉男想先发制人,挥拳就去打沈云苏,可拳头还未轮起来,就被黑衣人揪住胳膊给抡了个圈背到身后。 横肉男一时动弹不得,嘴里大喊,“疼疼疼……” 横肉男被打,后面的一群女人当即开冲,骂骂咧咧上来疯狂厮打沈云苏和他的两个保镖。 沈云苏这辈子未打过女人,也是第一次遇见这阵势,他一时反应不过来,抱头大喊,“走开走开。” 蒋蕴勾起唇角,这正是她想要的结果,狗咬狗。 眼看着没一会,沈云苏的脸上就挂了彩,外套被扒到腰间,卫衣的领口也被撕烂了。 现场乱作一团。 “够了!”杨太太猛地站了起来,大声呵斥道,“都给我住手。” 众人暂时停了下来,胖男人得到了片刻的喘息,趁着沈云苏被束缚住了手脚,瞅准机会给了沈云苏一拳。 他体量大,出手重,沈云苏的鼻子当场就见了红。 “我艹你大爷的,你们都给爷等着啊。”沈云苏倏地站起身,顺势脱了被拽住的外套,掏出手机就开始打电话。 …… 十分钟后,警察到了现场。 “李哥,就是这些人,蓄意伤害,都他妈的抓起来。”沈云苏仰着头,防止鼻血继续往下流。 李哥上前,拍了拍他的肩,笑道:“法治社会怎么能乱抓人,哥先问清楚了,你小子别着急。” 说罢他转身朝杨太太那伙人走过去,“你好……” “你是哪个区的?”杨太太在沙发上坐着未动,颐气指使地打断他的话。 李哥微微一愣,随即回复正常,公事公办地道:“宁康区分局,这是我的证件。” 杨太太接过证件,睨了一眼,“你们管不着我,走吧。” 李哥被这人逗笑了,拿回证件,好奇道,“这位是?” 沈云苏坐在一旁,正用店里服务员送来的冰袋敷鼻子,听了这话,冷笑一声,“李哥,我看你还是先给这大姐普普法吧。” 杨太太端正了一下坐姿,肃声对李哥道:“我现在在处理家务事,为了你的前途,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沈云苏正想开口骂人,没注意蒋蕴什么时候挪到他身边,伸手戳了他一下,用口型说,“杨钊。” 沈云苏眼皮一抬,明白了她的意思,和这老娘们再掰扯下去纯属浪费时间,不如把她老公杨钊弄过来当面对质,谁对谁错当下立断。 沈云苏转头对李哥说,“李哥,今天我陪女朋友过来做美容,不知道怎么的就惹上了这位大姐,她硬是说我女朋友给她老公当小三,我们解释她也不听,还找人打我们。” “你特么的不也打了我。”横肉男不满地嚷嚷。 “你想动我女朋友,我那是正当防卫。”沈云苏说话动作太大,扯到了脸上的伤口,疼得他“嘶”了一声。 蒋蕴配合道:“警察叔叔,她老公是常务副市长杨钊,我怎么可能认识,更别说是他的小三了。” 都说家丑不可外扬,杨太太本意并不想把这事情闹出去,她今天来,只是想给这个道德败坏的小三一个教训而已。 “你闭嘴!”她指着蒋蕴,怒喝道。 “怎么回事你,打了我,还当我的面欺负我女朋友?你老公是副市长了不起啊?”沈云苏入戏很快。 李哥也算是听明白了,上前一步,很严肃地对杨太太说,“这位女士,你的行为已涉嫌寻衅滋事罪,现在跟我去一趟派出所吧。” 说完他又看着沈云苏,“你先去验个伤。” 杨太太一听要闹到派出所去,急了,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不去!”干脆拒绝。 “如果你拒不配合,我们会采取强制措施。”李哥极其严肃。 “我打个电话,你等等。”杨太太口气软了下来。 蒋蕴猜到她就是打给杨钊,侧身看了沈云苏一眼,刚好,沈云苏也在看她,两人相视一笑。 电话接通,杨太太自然不敢说她现在在干什么,只说和宁康区分局有一些误会。 “杨市长让你接电话。”杨太太有人撑腰,语气明显不一样。 李哥接过电话,大概说了一下现场的情况,那边应该在施加压力。 只听李哥说了一句,“打的是咱们沈临沈市长家的孩子。” 第48章 被算计了 这话一出,电话那头和现场的人,除了蒋蕴,都沉默了。 杨太太不可思议地看向沈云苏,结巴道,“你是沈市长的儿子?” 沈云苏往后靠在沙发上,双臂一展搭在椅靠上,笑得云淡风轻,“正是,所以我就说嘛。”他一把扯过蒋蕴,拉着她坐到身边,“她有我当男朋友,能看上你家的糟老头子?” 蒋蕴忍不住斜眼瞪他,还叫他装了起来。 杨太太彻底泄气了,她看看沈云苏,高大帅气,一表人才,又是市长公子,再看看蒋蕴,这么年轻漂亮的小姑娘,确实犯不着放着这么好条件的小伙不要,非要个老男人。 但是,那个匿名给她通风报信的微信号,里面的录音和照片可是真真切切的。 虽说光听声音,不能确定是不是眼前这姑娘,但照片上的人是她没错。 录音里说话的女声,说的与杨钊有关的每一句话都无半点差错,如果不是杨钊身边亲近的人,又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呢。 有太多地方弄不明白,但她不傻,她从沙发上站起来,笑着与沈云苏赔礼,“不好意思啊,是我弄错了,冤枉了你的女朋友,大姐在这里与你道个歉,今天纯属是误会。” “哼。”沈云苏翻了个白眼,“想就这么算了,那得问我女朋友同意不同意。” 说着他揽过蒋蕴,手臂搭在她肩膀上重重拍了几下,“宝,你说呢。” 蒋蕴挣扎了一下,甩开他的手,拧眉看向杨太太,语气较真,“你平白无故的这样毁我名声,不可能就这么算了的,今天若不能还我清白,这事算不了,不如把你老公叫过来,咱们当面对质。” 杨太太眼神闪烁了一下,想说我老公什么地位,你说叫来就叫来? 再看看脸上都挂了彩的市长公子,她犹豫着开口,“他最近很忙,怕是来不了。” 蒋蕴笑道:“那咱们就公事公办,去局子里说个清楚吧。” 沈云苏也在一旁附和,“我没意见。” “姐,要不还是让姐夫来一趟吧。”横肉男缩在角落里,一边说,一边挤眉弄眼的。 杨太太明白他的意思,他手上不干净,进去局子里总归是惹麻烦。 无奈,只得给杨钊打了电话。 半个小时后,杨钊脚步生风的走了进来,他一进门,先去寻沈云苏,语气是长辈的关怀,“小沈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来的路上,李哥已经将事情的大概情况说给了他听,关心完沈云苏,看向他身边坐着的女孩,同样的口吻,“姑娘,对不住了,都是误会。” 沈云苏坐着没动,只是挥了挥手,“是不是误会,我都挨了打,老杨你就说怎么办吧?” 这小子居然直呼自己“老杨”,这么不给面子,杨钊虽是生气,但也不好当面发作,把气就全部撒在了杨太太和她弟身上,“你们怎么回事?” 杨太太见他对着自己人耀武扬威,却在两个小辈面前点头哈腰,气不打一处来,阴阳怪气地说:“有人举报你在外面包养小三,我这不抓奸来了吗?” 杨钊是文化人出身,从来都是动口不动手,这回着实是被这蠢娘们给气狠了,“啪”一巴掌狠狠甩在了她的脸上,骂道:“无事生非,唯恐天下不乱的东西。” 杨太太当着众人的面被打,惊得半晌说不出来话,只嘴唇不停地打着哆嗦,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抓过提包,拿出手机。 点了几下,手机里出现女人的声音。 “老杨对我可好了,还给我买钻戒呢。” “老杨亲自下厨做饭给我吃,手上烫了好大一块疤,姐,你就说吧是不是老男人会疼人?” “老杨是常务副市长,权力大着呢。” …… 现场一片沉默,杨钊缓缓将手插进兜里,他手上是被烫了一块疤,但是那次开发商请他出海钓鱼,他非要亲自动手炭烤鱿鱼装逼烫的。 其实依照李哥的业务能力,根据杨钊进来后的言语动作,就知道他根本不认识小姑娘,小姑娘是他的情人就不成立。 但杨太太很明显气昏了头,把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抖到台面上来了。 “老杨,你有没有养小三与我无关,但是你的人今天污蔑我女朋友,还打了我,给个说法吧。” 沈云苏扯掉身上被撕得不成型的皮衣扔到杨钊面前,语气很冲。 蒋蕴这时也似乎刚刚记起什么,突然叫道:“这些话我好像听见过,就是在这里,一个叫段小珍的人说我听的,这个段小珍才是你的情人是不是。” 倏然听到段小珍这个名字,杨钊头皮一麻。 之前他被人举报不得不低调,已经差不多一个月没去找段小珍,这女人电话短信不停轰炸,他受不了把她拉黑了。 虽然他听声音知道话不是段小珍说的,但眼前这一出,不是她弄出来的又能是谁。 最近本就一脑门官司,现在又被自家的两个蠢女人揭老底,杨钊气极了,语气也不太好,“你想要什么说法?” 沈云苏挑了挑眉,起身先是走到李哥身边,“哥,既然都是误会,我们就不占用公共资源,私下解决了。” 李哥点点头,与杨钊寒暄了几句,带人走了。 沈云苏让杨钊把他老婆那群人打发去隔壁,屋里就剩蒋蕴他们三人。 沈云苏一点不带客气的,开门见山,“给我弄个网咖经营许可证,今天这事咱们一笔勾销。” 杨钊不解,“就这事?” 这么点事,他市长公子搞不定? 沈云苏点了一根烟,叼在嘴巴上,“去年不是中心商场的网咖发大火,死了不少人嘛,今年拿证难得很,不想麻烦熟人。” 蒋蕴这才明白,沈云苏这个狗东西刚才为什么那么卖力的配合她演戏,原来主意打在这儿呢。 杨钊也想尽快了结今天的事情,当即点头,“我会尽快叫人办。” 沈云苏含着烟,扯起嘴角,“那就多谢杨市长了。” “不客气。”杨钊说话时看了一眼蒋蕴。 沈云苏揽住蒋蕴的肩膀,将人拉过来,偏头看她,笑道:“宝贝,今天的事就这么了了,你可不许再生事。” 蒋蕴一掌将他推开,生气道:“怎么就了了,我就这么白白让人冤枉了?” 沈云苏“啧”了一声,“人杨市长都答应帮咱的忙了,别这么不懂事。” 蒋蕴狠狠瞪了他一眼,却也没再吭声,她还有事情要做,在这纠缠杨钊没什么太大意义。 “事情办好了通知你,先走了。”杨钊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推开门走了。 人一走,沈云苏放松的往沙发上一倒,双手拍了拍沙发垫子,看样子很是满意。 蒋蕴心里惦记着刚刚发生的事情,懒得管他,拿起沙发上的包,准备走。 沈云苏伸手抓她的胳膊,扯住她,将她上下打量一番,混不吝的说,“你到底是谁的小情?” 蒋蕴甩开他,整理了一下衣服,“管你什么事?” “行,你不想说我也就不问了,话说回来,我今天帮了你,你总的说声谢谢吧?”他扬了扬下巴,“嗯?” 蒋蕴看他那嘚瑟样真想扇他几巴掌让他清醒一点,“要脸不要啊,明明是我帮了你吧。” “得,咱们是互惠互利行了吧。”沈云苏一拍大腿,站起来,捡起地上的外套随手丢给他带来的打手,问蒋蕴,“去哪儿?我送你。” 蒋蕴冷冷道:“不用。” 转身出了大门。 她走到上次丁悦等她的小公园,在湖边找了个长凳坐下来,准备给丁悦打电话。 还未拨号,丁悦的电话先打了过来,“杨钊去找段小珍了。” 蒋蕴思忖片刻,“你把之前存着的录音整理好,还有一会他去找段小珍说了什么全部打包发给我。” “好。” 挂了电话,蒋蕴坐在长椅上复盘今天的事情。 沈云苏的出现是偶然,他一定是想报复自己才跟踪到了这里。 杨太太那波人是段小珍搞得鬼。 难怪她那天一直缠着自己说这说那,原来是在套话。 然后将套出来的话录音发给杨太太,借刀杀人。 这也说明段小珍并不想和杨钊分道扬镳。 蒋蕴今天故意揪着杨钊不放就是想看看他会不会盛怒之下去找段小珍算账。 两人只要见了面,就有机会抓住杨钊的把柄。 不过,照段小珍的表现,即便今天杨钊去找她摊牌,她多半也不会想与他鱼死网破。 看来指望她去举报杨钊有些不太现实了。 蒋蕴有些心烦。 心道,还是先回学校和丁悦商量一下再做打算吧。 刚想起身,电话响了。 陌生号码,她挂掉了,电话又响了起来。 她蹙了蹙眉,接起电话。 “你好,是蒋蕴吗?我是周南。” 第49章 拿他当解药使不得 蒋蕴:“你好。” “听说沈云苏今天又去找你麻烦了,需要我帮忙吗?”周南的语气很是诚恳。 蒋蕴干脆拒绝,“不需要,我还有事,先挂了。” 周南看着被挂掉的电话,耸了耸肩,对身边的白微时说:“小姑娘挺酷的。” 白微时正在开车,前面突然加塞变道进来一辆车,距离太近,差点就追尾了,气得她低声骂了一句,“神经病。” 调整好情绪,她说,“脾气很有你年轻时候的风范。” 周南“哼”了一声,“我现在很老吗?” “不老不老,不过是女强人中人最年轻的。”白微时笑道。 周南掏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细细在相机里观察半天,叹气道,“果真女人不能太过操心,一操心就老得快,吃什么都补不回来。” 白微时斜了她一眼,“你才26岁,少整些没用的年龄焦虑。” 周南关了相机,挑了一下眉,“也就是感叹下而已,女人就得拼事业,即便是拼事业把人拼老了,那不还有挣来的钱科技兴脸嘛,咱不怕。” 说罢,她突然侧过身子,用很认真的口气对白微时说:“你是不是还和那个阿笙纠缠不清呢。” 话题转换得太快。 白微时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目光沉了沉,薄唇紧抿。 周南很是不喜欢这个阿笙,之前在英国的时候见过一次,自诩什么风格摄影师,专拍人体艺术写真。 她并不是批判他的工作内容,而是这个人给人的观感太差,开口闭口都是些高大上的形而上艺术概念,极其悬浮,骗骗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也就算了,居然把白微时都唬住了。 骗的她为他投资了几百万给他搞艺术创作,结果创作的时候和模特搞在一起了,被白微时当场抓包。 “他上个月来宜城,说是在这边有个项目……”白微时欲言又止。 周南眉头蹙起,很是无语,“分手了就不要再搞在一起,天下男人多的是,想找乐子也犯不着找他。” 白微时脸有些微微泛红,她和周南的关系没什么不能说的,“他这个人虽然对感情不专一,但是他的很多看法还是很有意思的,我和他一起挺开心的。” 周南白她一眼,“你之前突然给我宣扬什么性和爱不能相提并论我就知道你是被这狗东西给pua了。” 她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想好好和白微时说道说道。 “我以为,任何观点都是只论角度不论对错,他为什么对你这么说?因为他不想负责,又想白占便宜。” 周南语带嘲讽,其实是恨铁不成钢。 她就不明白,白微时这样的精英女性怎么会被一个渣男给白嫖了,白嫖还不算还给她洗脑,那么聪明的人给洗成个恋爱脑。 白微时没说话。 周南继续:“下次你问他,他对他老婆是不是也这么说的,他会不会叫他的老婆去外面实践性解放。” 白微时叹了一口气,极其无奈,“他就像是毒药,我对他上了瘾,我也自救过,可惜没有成功。” 周南知道,这种亲密关系的依赖性,不是旁人说上一句两句就能解除的。 她换了个话题,“叶隽呢,你回来这么久,他就没有表示过什么?” 白微时犹豫半晌,转过头反问周南:“这几年,叶隽身边就一个人都没有?” 周南想都没想,答得很快,“没有,他出了名的不近女色,听我爸说,他这几年做生意经常和一群中年男人混在一起,那些人什么德行你懂的,但他在河边走了这么久,没听说过哪次湿了鞋。” 白微时若有所思,“你说他会不会那方面有什么问题?” “我艹”,周南的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拳头,“不能吧。” 白微时清了清嗓子,把那天她喝醉了去叶隽家的事情大概说了下。 待她说完,周南也沉默了。 许久,周南悠悠开口,“你该不会是想拿他当解药吧。” 白微时虽然对周南的话偏离了主题很是无语,但是周南的话的确说中了她的心思。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中了什么蛊,在男女情事上非常非常依赖阿笙,遇见阿笙之前,她有过几个男人,但是都没有与他在一起有感觉,这种感觉既让人上头,又让人上瘾,欲罢不能。 她知道叶隽对自己的感情,而她无论心里还是生理上也并不排斥叶隽,所以想与他试一试,看看能不能戒掉对阿笙的上瘾。 可那天,她都明示暗示到那个份上了,叶隽也不为所动,很难不让人怀疑他某些方面有问题。 “我真的非常非常想改变现在的状态。”她的解释有点苍白。 周南点头,“我劝你,如果真的想安定下来,不管用什么方法,都和他断了。” 说完她又多说了一句,“不过,你对叶隽的想法,我理解,但是叶隽不一定理解,三思吧。” “嗯。”白微时吐出一口气,打了左转灯,她们定的餐厅到了。 第50章 意料之外的遇见 蒋蕴回了学校,丁悦在寝室等她。 两人把今天的事情一合计,分明就是段小珍玩了一手借刀杀人。 她跟了杨钊这么些年,即便再是谨慎,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杨太太定是早就怀疑杨钊外面有情人,只是未找到证据,不好发作。 段小珍知道蒋蕴这个“小四”的存在后,心里嫉妒,却又不愿与杨钊分手,便想借杨太太的手将蒋蕴这个“小四”除掉。 她把蒋蕴的录音和照片发过去,杨太太心中有数,只会信其有,所以迫不及待便来抓小三了。 丁悦点开电脑文件夹里的录音,杨钊正在交代贪污来的钱款如何安全地洗白后进账。 “这部分钱走我小舅子的账户,进出一遍后汇去瑞国银行……留一部分走他姐的账户,我用钱从这里面拿……” 这个杨钊当真老谋深算,心肠歹毒。 用他小舅子的账户洗钱不说,还算计到将来如果真的出了事,说是他老婆瞒着他收受贿赂,拉他老婆当垫背,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蒋蕴沉着脸,“把这个打包发他老婆和小舅子各一份。” “还有之前他和段小珍的床戏配音。” “还有段小珍的地址都发给他老婆。” 丁悦手指点着鼠标,笑得咯咯咯的,“今天杨钊去找了段小珍,两个人牛唇不对马嘴的吵了半天,给我笑得,这个要不也发过去助助兴。” 蒋蕴褪下左手无名指上带着的粉钻,随手丢在桌子上,“随便。” 比鸽子蛋还大的钻石,在灯光的直射下,各个切面散出的强光,差点没闪瞎丁悦的眼睛。 她随手抽了一张纸巾盖在钻石上,“叶霸总知道你丢他送你的钻石比丢垃圾还随意吗?” 蒋蕴停下正在解上衣扣子的手,心道,难怪那会沈云苏那么确定的问她,在给谁当小三,估计就是看见了这个钻石。 狗东西眼睛还怪尖的。 脱了衣服正准备去洗澡,手机响了,这个点她以为是叶隽打来的,也没看屏幕,手一划拉就接了。 真是说狗东西,狗东西就出现了,沈云苏的电话。 “干嘛?”蒋蕴语气不善。 沈云苏这个厚脸皮的完全不在意,“出来玩。” 蒋蕴看看时间,很干脆拒绝,“不去。” 神经病,他们有什么可在一起玩的。 “了断局,你若不来,会后悔的哦。”沈云苏一点不生气,声音带着轻佻。 “在哪儿?”蒋蕴生平最讨厌狗皮膏药,黏黏糊糊的不能除之而后快,如果这次能了断,天上下刀子她也得去。 “思南会馆,赶紧的,别墨迹。” 挂了电话,蒋蕴让丁悦留在宿舍盯着杨钊那边的动静,随后一个人出了校门。 思南会馆和大学城一个在北一个在南,路上蒋蕴眯着眼小憩了一会,她对接下来可能会面对什么并不担心。 根据她的观察,沈云苏这货就是外强中干,少爷脾气,翻不出什么太大风浪。 蒋蕴进去会馆的时候,包间里大概有男男女女七八人。 她一眼就看见沈云苏,懒散地坐在吧台前面的高脚凳上,那个高脚凳对他来说一点体现不出高脚的感觉,因为他的长腿毫无压力地支在地面上。 紧挨着他坐着一个女生,两人不知道正在说什么,沈云苏是笑着的,嘴角勾起,眼带风流。 “说吧,怎么个了断法!”蒋蕴这一嗓子,直接吼得整个包厢的人都看了过来。 “要不要这么大声啊?”沈云苏双手在桌子上一撑转过身子来。 蒋蕴将包往吧台上一扔,用腿勾过一把凳子,坐了上去。 “怎样?给个痛快。” “急什么?”沈云苏说着话往嘴里送了一根烟,刚叼上准备点火。 蒋蕴一把将烟扯下来,甩到地上,“我不好惹你是知道的!” 在场的,就没有人见过有女人可以在沈云苏面前这么横的,围观群众不自觉就想多了。 乔家老二乔琪和沈云苏一个大院一起长大,算是了解他,他但凡愿意在一个女人面前耐住性子,多半是对人家有意思。 他笑着上前打圆场,“这是咱们的新嫂子吧,苏苏也不说给哥几个介绍介绍?” “乱叫什么,谁是你嫂子!”蒋蕴目光如刀子一般划过来。 乔二吞了一口唾沫,这么厉害的女生,他只见过周南一人,还是好多年前了,人周南现在是女强人,也不这个性子了。 沈云苏在一旁笑了,他起身,手臂伸出来想搭蒋蕴的肩膀,被她用手一下扣住手腕。 “大姐,给我留点面子。”沈云苏压低声音,面部表情不太好看。 蒋蕴冷笑,“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动脚的。”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笑话,都笑了起来,刚刚与沈云苏说话的那个女人,站起身婷婷袅袅的走过来,扒在沈云苏肩上,笑得千娇百媚。 “这位妹妹真是不知好歹,试问有多少女人想让苏苏动手动脚都没这个福气呢。” 沈云苏身子一歪,将靠在他身上的女人甩开,“谁让你叫我苏苏了?” “对啊,苏苏是你能叫的吗?”乔二站出来,给那女人使了个眼色,那女人讪讪的退到一边去了。 “我再问一遍,怎么了断?”蒋蕴的耐心已快要耗尽。 沈云苏站直了,目光从上到下将蒋蕴扫视了一遍。 露出坏笑,“跟我过来。” 绕过吧台,一片更开阔的空间。 英式落袋台球桌上,置球区已经用三脚架摆好球。 侍应在摆好的三角矩阵球上放了一个木板子。 沈云苏击了个掌,乔二自告奋勇站出来讲解今晚的游戏规则。 他指着平放在台球上的木板子,“人站上去,谁能用最短的时间,在人不摔倒的情况下,把球全部打入球袋中,就算赢。” 蒋蕴心里真是哔了狗了,她目测了台球桌的高度,先不说摔倒是否狼狈,就摔下去一定会受伤。 艹,这些二世祖,除了会玩女人,还会干什么啊! 第一个上的是一个叫司卓的男人。 蒋蕴一眼就认出他,他就是半月前开着两千万的超跑在闹市发生侧翻后,还能一脸淡定的坐在报废的车轱辘上玩手机等人的那个富二代。 其实真正的财阀二世祖不会那么高调的,无论是避免绑架还是家族要求低调,很少人愿意抛头露面,或者是不屑于抛头露面。 所以这个人出了这个事的时候,刷新了普通老百姓的认知,蒋蕴才对他记忆深刻。 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脱掉鞋被人扶着站在了板子上。 那小姑娘穿着超短裙,这样一站,春光乍泄。 这些人的恶趣味简直令人发指,蒋蕴远远站着,甚至看到有人掏出手机来拍人家姑娘的裙底,真是有够猥琐的。 沈云苏站在她旁边,侧头斜了一眼她,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随手在桌子上捡起一个烟灰缸,朝那拍照的人砸过去,“不要这么猥琐。” 那人一脸懵逼的将手机放下,之前比这更过分的都没见您说猥琐,怎么今天就猥琐了? 司卓技术不错,一看就是老玩家了,几杆子下去,就剩四个球了。 蒋蕴猜测这个时候应该先打掉非主要承重的那个球,留三个保持平衡,再打掉中间的球留两个球保持平衡,最后一杆子同时将两个球打掉。 她猜的没错,但是显然司卓做不到。 伴随着尖叫声,女生摔了下去。 接下来同样的场景轮番上演,没有一个女生是体面从桌子上下来的。 蒋蕴看的紧张,不知不觉手握成拳头,手掌沁满细密的汗水。 “苏苏,看你的了。”何小唐垂头丧气的将杆子递到沈云苏手上。 沈云苏将球杆抗在肩上,头一歪,“上去吧?” 蒋蕴冷笑了一声,“我为什么要上去?” “你上去,我打球,如果赢了,咱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沈云苏微微弯了腰,脸上的表情难得认真。 蒋蕴:“?你没事吧” 到现在,她的耐心基本上耗尽了。 她张口想骂沈云苏,你怎么不去死? 这时,身后响起清亮的女声,“沈云苏,你闹够了没有?” 蒋蕴回过头,周南与白微时并排站在进门处。 “你们怎么来了?”沈云苏看见周南,笑得嘴角快咧到耳朵根子后面去了。 周南却不理他,径直走到蒋蕴身前,“他没欺负你吧。” 蒋蕴摇头,脸上很是淡定。 “你还生我气呢。”沈云苏没脸没皮的凑到周南身边,笑得那叫一个不知廉耻,反正这里都是自己人,他不怕丢人。 “你站远点,顾威在后面。”白微时推了沈云苏一把。 “南南,你电话响了。”话音落下,门口处进来一个长相清秀,身材挺拔的年轻男子。 随着他一起进来的还有一道欣长的身影。 待那身影越来越清晰的时候,蒋蕴的瞳孔在无人察觉的角落经历了一场浩大的地震。 居然是叶隽! 懊恼的跺了一下脚。 她怎么会忘了,沈云苏认识白微时,就一定会认识叶隽啊。 第51章 呵,男人 顾威快步走到周南身边,从兜里掏出手机给她,周南拿着手机到一边去接电话了。 白微时看见叶隽进来,很自然地站到他身边,揽着他的胳膊,不满道,“你好好管管你这个兄弟吧。” 沈云苏好不容易看见周南,本想借此机会修复一下关系,结果这个讨人厌的顾威又跟着来了。 再看顾威和周南那腻腻歪歪的样子,气得牙痒痒。 待周南打完电话,两人一起过来的时候,他目光落在蒋蕴身上,伸臂一勾,将蒋蕴拉进怀里,十分突然的说,“给大家介绍一下,我女朋友,蒋蕴。” 蒋蕴还沉浸在叶隽来了她要如何演下去的困惑中,冷不丁被沈云苏这么先下手为强,一时半会没能反应过来。 她就这么在叶隽冷淡漠然的目光中,被沈云苏搂在怀里,按头成了他的女朋友。 沈云苏居然还对着叶隽扬了扬眉,嘚瑟道,“隽哥,我女朋友怎么样,正不正点?” “我去拿喝的。”叶隽没理他,转身面无表情往吧台走。 他的气场真是超级强大,就这一个转身抬眸,喜怒不辨的看了蒋蕴一眼,她瞬间心就开始发慌了。 她很想上前拉住他,虔诚地向他解释,“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可惜她不敢。 如果她碰触了叶隽的底线,叶隽不会继续留她在身边的。 想到过后要绞尽脑汁向叶隽解释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她心底升起一阵怒火,真的很想当众扇死沈云苏。 “你老盯着他看干嘛?虽然我们叶少爷帅得不可方物,但人家有主了,你就别多想了。” 沈云苏一点眼力界儿都没有,还以为蒋蕴对叶隽有想法,特意侧过身子在她耳畔低语。 蒋蕴深吸一口气,努力稳住情绪,转过头,挤出笑脸,“请问,我可以走了吗?” “别呀,咱俩这戏演得不是很好吗,再演一会?”沈云苏用肩膀撞了她一下。 “我……”蒋蕴骂他的话已到嘴边,余光瞄见叶隽端着一杯热巧百利甜往这边走。 她垂眸,低声道:“我先走了。” 她声音极小,还是被叶隽听见了。 “第一次见面,怎么就急着走?”叶隽在她身边停了下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蒋蕴睁大眼睛看他,完了,这人生气了。 叶隽迎着她的目光,一双瑞凤眼,眉眼压得极低,眼尾优雅地上翘,眸光深邃悠然,危险又迷人。 蒋蕴的脸不自觉有些发热。 这种发热不是人为能够控制的,是身体刻烟吸肺的条件反射。 “去一边去,别勾引我女朋友。”沈云苏看着蒋蕴涨红的脸,假装不满的将叶隽推开。 看见人走了,才回过头对蒋蕴说,“只要你留下来,帮我演完这场戏,咱们的恩怨一笔勾销,怎么样?” 沈云苏说话时与她贴得很近,几乎是头挨着头,外人看来,极其的暧昧。 蒋蕴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离他远一些,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沈云苏笑着拍拍她的头,“乖。” 蒋蕴眯了眯眼睛,在心里发誓,有一天,一定会把沈云苏的一双爪子给剁下来。 深呼吸了几下,调整好情绪,蒋蕴跟着沈云苏往休息区走。 过去的时候,刚好看见叶隽把手里那杯百利甜递给白微时。 白微时手刚握住杯子就撒开了,大概是嫌酒的温度高,不喜欢。 叶隽耐心地与她解释,“热饮酒精含量会少一些。” 白微时抿嘴笑着,摇头表示拒绝。 叶隽无奈地放下杯子,从冰桶里取了小半杯冰块过来,重新帮她调酒。 大概是调了七八杯,白微时才算是满意,终于露出了比百利甜里的奶油还要甜腻的笑容。 蒋蕴一旁看着,兴味地挑了挑眉,呵,男人,果然能将感情和性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愣在这儿干什么,过去坐。”沈云苏说话间,随意揽了一下蒋蕴的腰。 蒋蕴顺势握住他的手,背在身后,狠狠在他右手虎口处掐了一下。 疼得沈云苏踮起脚尖,扭着身子低吼,“真的很疼!” 这时司卓揽着一个长腿美女走过来,路过他们时,笑着打趣,“这么多人呢,收着点。” 蒋蕴松开手,笑得一本正经,“他总说自己头疼,我这是帮他按摩合谷穴,缓解头疼很有效果的。” 沈云苏抬腿踢了司卓一下,“滚蛋,少特么的瞎起哄。” 他当然知道蒋蕴不是给他治什么头疼脑热的,这女人的武力值摆在哪儿,他行为动作收敛不少,即便是装的,也不敢再动手动脚的了。 沈云苏扫了一眼沙发上的座序,周南挨着白微时坐,左手边是顾威。 他拉着蒋蕴坐到叶隽旁边。 蒋蕴坐过去时,悄悄瞄了一眼叶隽,他脸上惯常没什么多余的表情,淡漠地透漏着冰凉,只在与白微时说话的时候,嘴角才会勾起一抹淡淡的笑。 第52章 游戏 沈云苏挨着叶隽坐下来,装作不经意斜了一眼左手边,顾威正在问周南要不要吃蛋糕。 周南应了,顾威站起身去拿桌子上的蛋糕。 眼看着他伸手已经落在一块红丝绒蛋糕上,沈云苏蹭的一下站起来,长臂一展,明晃晃地将顾威的目标蛋糕拿起来。 当着众人的面,递给蒋蕴,“尝尝?宜城最好吃的蛋糕。” 蒋蕴虽在心里嗤笑他幼稚,却脸不红心不跳地将蛋糕接过来。 今天一天就吃了中午一顿饭,早就饿得不行,管他动了谁的蛋糕。 再说了,这些人她谁都不认识,往后也不会有交集,没必要顾及什么面子上好看不好看的。 她尝了一口蛋糕,入口即化,甜而不腻,真是她吃过最好吃的红丝绒了。 顾威被人这么当众下面子,面上丝毫看不出生气,他甚至对蒋蕴笑了一下,语气温和地问她,“好吃吗?” 蒋蕴睁大眼睛,但很快恢复原状,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好吃。” 顾威也对她点了一下头,又挑了另一块抹茶蛋糕杯拿给周南,还细心的拿了两把形状不一样的勺子,全程都是笑着的,他本来就长得文雅清秀,这样笑起来让人如沐春风。 蒋蕴看热闹不嫌事大地睨了沈云苏一眼,撇了撇嘴,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与周南的现男友比,他这个前男友简直就是一个跳梁小丑。 沈云苏可不这么认为,他觉得顾威简直就是个窝囊废,不管他怎么挑衅,这人永远都是好脾气的模样,使得他就像是平白一身绝世武功无处施展,好不容易逮着出拳机会,却拳拳都打在了棉花上。 没能让对家吃瘪,倒是次次都让自己憋屈得不行! 沈云苏越想越不得劲,抽风般猛地站了起来,大声道,“刚刚的游戏还没分出个胜负吧,现在继续!” “苏苏,隽哥来了,咱们就别自取其辱了吧。”乔二搂着一个看起来有些脸熟的小明星在玩飞镖,隔着老远喊话凑热闹。 蒋蕴很专注地在吃蛋糕,听见乔二说叶隽会打桌球,倒是蛮意外的。 她以为他除了做生意和床上活动就没有别的爱好,何况看他的样子,感觉他不像是喜欢玩这类游戏的人。 “今儿怎么玩?”叶隽漫不经心地开口。 众人皆没想到叶隽应了,平日里他可是对这些娱乐项目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何小唐一脸苦大仇深地挤过来,“隽哥,咱就是说能不能让让兄弟。”他大拇指朝不远处戳了戳,“好不容易泡到个明星,不想丢脸啊。” 叶隽淡淡一笑,“我和苏苏玩。” “谁要和你玩啊。”沈云苏听说叶隽要和自己玩就急了,他的目标是顾威好不好。 “不愿意和我玩,就散了,谁也别玩!”叶隽拿起桌上的一瓶辛巴赫,将瓶口往大理石桌沿上一扣,木塞子发出清脆的响声后,跳跃着弹开。 蒋蕴吃完蛋糕,倾身从纸盒里抽了一张纸。 坐回沙发的瞬间,她与叶隽来了一个对视,她下意识就勾起唇角,想将最甜美的笑容送给他,哪知狗男人面无表情地将目光收回,看她完全是路人式的,随意瞥一眼的那种。 蒋蕴深吸一口气,行吧,您是金主爸爸,您高兴就好。 沈云苏以为叶隽想维护顾威,眉头一挑,“就按阿隽说的来,只是刚刚输了的不许再上了。” 这么一来,就只有三人参加,叶隽,顾威,他自己。 众人乐得有好戏看,当然没有异议。 司卓站出来,玩笑道,“你们玩归玩,可不准用我的女人。” “就是就是,我的女朋友除了隽哥谁都不借。”何小唐跟着起哄。 沈云苏双手拍了几下,嗤笑道,“你当我们稀罕。” 蒋蕴正在剥葡萄吃,突然感觉风衣领子一紧,接着人就被沈云苏给提了起来。 沈云苏揽过她的肩,嘴里说着话,眼睛往周南那边瞟,“我自个有女朋友,用得着你们操心?” 他这话明摆着就是说给周南听的,他以为他这样能气着人家。 蒋蕴好奇心起,也去看周南,却发现周南正在和顾威你侬我侬地互喂水果,还时不时说句悄悄话,搞不好人家都没听到沈云苏这厮在叫嚣什么。 沈云苏气得浑身发抖。 蒋蕴看他鼓起的腮帮子,怕是后槽牙都要咬碎了,好不容易才能忍住不笑。 “游戏开始吧。”叶隽从沙发上站来,抻了抻衣领。 他今天穿得很休闲,上身一件墨色羊毛法兰绒夹克,内搭深灰色v领卫衣,下身简简单单一条浅灰色卫裤,比他穿正装的时候少了些疏离,多了些亲近感。 白微时一直都没有说话,见叶隽起来了,也跟着站起来,勾住他的胳膊,“他不懂事,你也跟着胡闹。” 叶隽侧过头,对她轻笑,“好久没玩了,想放松一下。” 白微时抿了抿唇,无奈地掐了一下他的手臂,“那我也要玩。” “嗯。”叶隽点头,眼睛不经意地扫过不远处的蒋蕴和沈云苏。 蒋蕴跟着沈云苏往球桌走,边走边在他耳边咬牙切齿地说,“沈云苏,你要敢让我摔跤,我和你没完。” 沈云苏扯了扯嘴角,放低声音说,“放心,我不会让你摔跤的。” 蒋蕴瞪了他一眼,“最好是这样”。 包间里的人都围着台球桌站了过来。 沈云苏手里拿了个空啤酒瓶子,往桌子上一放,“公平起见,转瓶子分组,大家没意见吧。” “随便。”叶隽将外套脱下来,往旁边的椅子上随意一丢。 “你呢?”沈云苏用下巴指了指顾威。 顾威看向周南,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大学毕业后就没打过桌球了,大概率会输的。” 周南笑得温温柔柔的,“不过是个游戏,你想玩就玩,不想玩就不玩,不用管那些无聊的人。” 沈云苏看着周南那极尽温柔的模样,想到这柔情曾经是属于他一个人的,恨不得上去亲手刀了顾威。 他朝顾威吼道,“你是不是男人啊,磨磨唧唧的,就说同意不同意吧。” 顾威握着周南的手,轻轻拍了一下她的手背,“我尽力。” 沈云苏看不得这画面,嫌恶地转过脸,对何小唐说,“小唐,你去转瓶子。” “好嘞。”何小唐走过来,经过沈云苏的时候,两人来了个眼神交换。 蒋蕴都看在眼里,心道这两货可能要作妖了。 何小唐手握瓶子,手腕轻轻一用力,瓶子快速转了起来。 一圈、两圈……十几圈后,瓶子在蒋蕴和白微时中间停了下来,说是中间,更偏向蒋蕴一些。 何小唐一拍手,“蒋小姐和隽哥是一对。” 这话说得的,众人比沈云苏反应还大,司卓离得近,顺势踢了何小唐一脚,“说错了,是一组,不是一对。” 何小唐忙用手假意扇自己嘴巴,“口误,口误!呵呵,我继续。” 瓶子又转了十几圈后在周南面前停了下来。 何小唐看了沈云苏一眼,“咱南姐和苏苏一组。” 沈云苏瞪了他一眼,这回怎么不说一对了。 何小唐做了个抱歉的手势,讪讪一笑,捡起瓶子,“顾威和咱微时姐自成一组,分组已成。” “我先来,给你们打个样。”沈云苏叼了一根烟在嘴上,扛着球杆拖着步子走到周南面前。 顾威的注意力都在周南身上,他见沈云苏这吊儿郎当的样子,属实不放心周南。 “南南,你别怕,我在一旁接着你。” 沈云苏一听这话就火大了,“你什么意思啊?瞧不起谁呢?你怎么就知道我会让南南摔倒!” 顾威声音温和的反驳,“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万一。” “没有万一!”沈云苏将嘴里的烟往地上一丢,“别废话了,上来。” 周南自始至终看都没看沈云苏一眼,顾威扶着她站上台球桌后,她也是侧身站着,根本不看他。 沈云苏心里存着闷气,出杆不稳,加上前两个球角度不对,几杆子下去,三角矩阵都没被冲开。 “妈的!”他暗自骂了一句,收起了所有的玩世不恭和吊儿郎当,开始认真找角度。 “碰碰碰。”快准狠的三个球推出去后,周南站得稳稳当当。 沈云苏很满意,他站直了身子,开始计算,只要再出三个球就稳了。 叶隽八百年没打球,肯定不是自己的对手,那个顾威,怕是球杆都拿不稳,不足挂齿。 这局赢定了。 他的脸上扬起自信的笑容,又是两杆打出,木板下面只剩两个球,只需一杆,游戏就结束了。 弯腰,正待出杆时,周南的脚很巧地轻微挪动了一下,就这一下,球的平衡被打破,板子倾斜,人站不稳从台球桌上摔了下去。 好在顾威一直站在旁边,护得周全,周南被他稳稳接在怀里。 周南什么心思,沈云苏看得真切,他阴沉着眉眼,直起腰,将球杆往桌子上使劲一砸,“艹他妈的,没劲!”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僵,何小唐本想站出来打圆场,一看沈云苏那臭脸,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这位小爷,发起脾气来不管不顾,谁都敢打,还是不要自找霉头的好。 蒋蕴悄悄去看叶隽,他没什么反应,双手插兜站得闲散。 还是顾威站出来打破僵局,“叶总,是你先还是我先?” 叶隽声音淡淡的,“你请吧。” 顾威笑着答,“那好。” 白微时与他一组,他很绅士的走到白微时面前,很认真的说,“微时,我会尽力。” 白微时和他比较熟,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宽慰道,“不用那么较真,我摔不着,放心吧。”说着,她偏头看了叶隽一眼。 叶隽对着她勾了勾唇。 顾威是个老实人,没有乱说话,打了四五杆后,板子下面的球就不稳了。 蒋蕴猜测,最多再打两杆,白微时就得摔倒,刚好,这么想的时候,余光瞄见叶隽的脚往前挪了几步。 果然,白微时正在此时从球桌上摔了下来,只不过有叶隽接着,和周南一样,有惊无险。 顾威也输了。 轮到叶隽和蒋蕴这一组了。 叶隽随手捡了一根球杆,面上看不出情绪,表情一直都是淡淡的。 上球台的时候,叶隽扶了蒋蕴一把。 也就是这个时候,他在她耳边低低说了一声,“弟妹,小心点。” 这声“弟妹”让蒋蕴的大脑有瞬间的空白,恍惚间,她条件反射的回了个“谢谢。” 这声“谢谢”让叶隽的脸色倏然变得阴沉起来。 完了,蒋蕴瞄了他一眼,心里升起不祥的预感。 她在想,趁现在还来得及,要不要从球桌上跳下去。 当然,也只是想想而已,行动上,还是颤颤巍巍站上了板子。 辛亏她有舞蹈功底,平衡感很好,真的站稳了也没那么可怕。 为了减轻心里的负担,她把注意力都放在叶隽身上。 光明正大的盯着他使劲看。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打球的样子真的好帅。 他俯身出杆的时候,看似漫不经心,出手又快又准,每一次都是一击即中。 台面上很快就打得只剩下四个球了。 蒋蕴开始紧张起来,对自己命运的走向莫名担心。 她若摔倒了,可没那么好命有人接着。 只得在心里寄希望与叶隽的胜负欲,他曾经说过,不管做什么,他都一定要赢。 那这次,也不例外吧。 这时,叶隽反而停了杆,懒懒站起身,用巧粉在杆头上搓了几下,就这个功夫,还往嘴里叼了一根烟。 点了烟后也不急着出杆,反而双腿交叠,歪歪斜斜倚在球桌上,慢条斯理的抽烟。 也是了,现在时间已经不重要,只要球进洞,人不倒,他就赢了 蒋蕴心里真是哔了狗,她为了维持住平衡,双腿是用了巧劲的,这会子小腿已经开始有抽筋的想法了。 她这时才明白过来,这狗男人真是歹毒啊,不动手,想让她自己摔下去。 责任在她,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换一个partner,然后漂亮的赢了这场比赛。 最终丢人的只会是她。 蒋蕴抬眸去看叶隽,叶隽刚好也在看她,眉眼间是毫不掩饰的戏虐。 第53章 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蒋蕴压抑住内心汹涌澎湃的怒气,稳住心神。 跟在叶隽身边这一年,她也曾研究过如何去讨好他,虽然多数时候都翻车了,但有一招,百试百灵,就是对他示弱。 蒋蕴垂眸调整情绪,再抬眼,已经是弱小无助的小可怜。 用小鹿一般灵动的大眼楚楚看着他,眼神里皆是祈求。 叶隽发出一声淡淡的轻笑,丢掉手里的烟,干脆利落的三杆过后,蒋蕴稳稳落在了桌面上。 今晚的赢家,是叶隽。 乔二一伙人见此开始起哄,“咱们隽哥无论干什么都是孤独求败,让我等平庸之辈万分羡慕啊。” 何小唐也跟着拱火,“隽哥今天必须请吃宵夜。” 叶隽丢开手里的球杆,懒洋洋地道,“随便。” 趿着步子走到吧台,从酒柜里给自己拿了一瓶黑啤,又拿了一瓶灌装鸡尾酒递给蒋蕴,“合作愉快”。 声线上扬,拖着的尾音像带了一把小勾子。 蒋蕴在接他递过来的酒时,碰触到他的手,心脏好像被那只小勾子挂了一下,过激反应猛然蹦跶了几下。 她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刚刚看到的画面。 叶隽俯身打球的时候,上身的卫衣v领下拉,能直接看到他的人鱼线,还有卫裤那某一处地方,太让人浮想联翩了。 “你脸红什么?”沈云苏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在她耳边呱噪。 “你管我!”蒋蕴以为被人看穿了心思,有些急不择言。 沈云苏瞪她,“你是怎么回事,就不能好好说话,一说话就跟吃了枪子一样。” “喜欢,管得着吗?” 沈云苏扯了扯唇角,有求于人,不配大声说话。 “行,我忍你。” 司卓过来找沈云苏拿打火机,刚好听见两人的对话,打趣道,“我说二位就不要在这儿打情骂俏了,隽哥不是请宵夜吗,咱们该挪场子了吧?” 蒋蕴听到这个,当即放下手里的酒,用纸巾擦了擦嘴。 对沈云苏说,“我回学校了。” 沈云苏的面色沉了下来,他只要不高兴,就完全写在脸上,“就非得扫我的兴?” 蒋蕴真是服了他,“就还演上瘾了?” 她可没有闲情逸致在这里与不相干的男人拉扯,“我现在就要走。” 沈云苏也是耐心耗尽,“行行行,放你走!”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走好,不送”。 司卓点了烟,随口接了一句,“这么晚了姑娘家的一个人不太安全吧,你怎么能不送人家?” 沈云苏扬着眉眼,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问蒋蕴,“要不要送?” 蒋蕴没理他,说了句,“先走了。” 转身往门口走。 “人有武功,厉害着呢,哪用得着我送。”沈云苏在她背后扬了扬手,满不在乎的样子。 众人听不出他这话里是真是假,以为他就是少爷脾气,想显摆地位。 何小唐上前,“要不我送嫂子回去吧?” 沈云苏睨了他一眼,“有你什么事?” “得,是我多事了。”何小唐摇摇头,心道,就这位小爷的脾气,将来不论是被谁收了,他都敬她是条汉子。 叶隽刚在外面接电话,这时正好进来,与蒋蕴撞了个满怀,下意识问了一句,“去哪?” 蒋蕴不知道他什么意思,直直道:“回家。” 叶隽垂眸,顶光下,长长的睫毛投在脸上形成一片阴影,“我要回公司处理个事情,顺便送你一程。” 蒋蕴眨了眨眼,“我去市中心我同学家。” 叶隽:“嗯。” 他去沙发上将外套拿起来,看向沈云苏,“你们选地方,我处理完事情就过来。” “好嘞,等你了隽哥。” 叶隽这个人任何时候都是以事业为重,他说突然有事要处理,众人也不会多想。 他平时虽然总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但是对自己人还算是耐心周到,虽然他是第一次这么热心,但众人也只当他是和沈云苏关系好。 叶隽和蒋蕴正准备出门的时候,白微时突然开口,“阿隽,等等。” 她快步上前,挽住叶隽的胳膊,“我和你一起吧。” 叶隽微微一愣,应了声,“好。” 出去会所,叶隽去拿车。 蒋蕴和白微时等在大厅。 两人之间既没交情也没什么话题可聊的,避免尴尬,蒋蕴掏出手机开始刷微博。 白微时站过来,先开了口,“世界真奇妙,你和云苏前几天还是对立的局面,现在却成了情侣,恭喜你呀。” 蒋蕴放下手机,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个“谢谢。” 她暂时没打算拆沈云苏的台,这个二货留着以后说不定有用。 白微时又说:“云苏这个人,就是小孩子脾气,有时候做事情不太成熟,我们几个从小一块长大,他的人品绝对没问题,就是脾气大了点,你平日里多担待些。” 这话说得,蒋蕴简直想笑,沈云苏干的那些事叫不成熟和脾气大? 就他干那两件事,说是猥亵妇女和寻衅滋事都不为过。 还有,沈云苏脾气大为什么不让他改,凭什么让她担着?这是把她当王宝钏恋爱脑了是吧。 虽然立场不同,但是蒋蕴最烦这种圣母说教,她不耐烦地应了个“知道了。” 可能所有的千金大小姐都不具备察言观色的技能,因为她们的人生根本不需要。 白微时完全感受不到蒋蕴的敷衍和不耐,继续道:“云苏这个人其实很好哄的,你有什么事情别和他对着来,不管他怎么生气,你只管顺着他,多说点好话,很快他就投降了。” “好比刚刚,你就服个软,说两句好话,云苏不会不送你的,女孩子不要逞强,这么晚了,一个人在外面多不安全。” “你和云苏刚刚在一起,还需要磨合,只要你肯用心,多理解和包容他,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蒋蕴抬头,望着大厅金碧辉煌的吊顶和华丽贵气的水晶吊灯,耳边是唐僧念经一般的絮絮叨叨。 她一时之间有点恍惚,灵魂仿佛出了窍般飘忽不定。 突然有些同情叶隽,如果有一天他和白微时结了婚,这不是找了个媳妇,是领了个师傅回来吧。 “你虽然比云苏年纪小,但是有句话不知道你听过没,男人至死是少年,你要给他成长的机会……” “这位大姐。”蒋蕴打断她的话,“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第54章 你不对劲 她这毫不客气的语气,白微时一怔,“你说。” 蒋蕴:“专注自己,少嘴他人,谢谢。” 白微时这辈子从来就是顺风顺水,连句重话都没有听过,今天居然被一个小姑娘如此不留情面的愤怼,何况自己还是为她好。 一时之间,她有点下不来台。 “滴”,门外有按喇叭的声音,叶隽将车开过来了。 白微时松了口气,没再说话,转过身径直往外面走。 蒋蕴跟着她一起出去。 上了车,蒋蕴很自觉地坐到后排,白微时坐在副驾驶上。 叶隽看出她脸色不太好,“怎么,等久了生气了?” 白微时笑笑,“你做什么去了,这么久。” 叶隽一边给车掉头,一边解释,“刚接了个电话,比较重要。” 白微时“嗯”了一声,转头看向窗外,不再说话。 车子照常往前开,正常来说,叶隽应该问自己地址,可蒋蕴等了半天叶隽都没开口。 她轻轻“哼”了一声,就这点出息,人家光是脸色不好看,都能让他方寸大乱,蒋蕴在心里把他狠狠鄙视了一番。 为了不让白微时怀疑,他不问,就只好自己主动说了。 “叶先生,我朋友家的地址在天苑区,思源路166号,你将我送到那里就行了。” 叶隽没说话,沉默地开车,方向是没错的。 蒋蕴这时,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白微时的不高兴是因她而起,这大姐该不会给叶隽告她的黑状吧。 本来今晚就是个罗生门,还未找好理由向他解释。 如果让他知道自己这么怼他心尖尖上的人,岂不是罪加一等? 蒋蕴突然觉得嘴巴有些干,她舔了舔嘴唇,手指放在唇边无意识地咬着指甲。 要不要给白微时主动示个好? 又或者就直接给她道个歉,说自己刚刚是年少无知,口不择言? 蒋蕴在心理斗争。 这时白微时不知道抽的什么风,把车窗打开了。 初春,天气没有那么冷了,但是春寒料峭,夜风灌进车内,蒋蕴不禁打了个哆嗦。 心中莫名窜出一股怒气。 道什么歉,不道歉,爱告状不告状。 这白微时不是可着劲和自己说,她与沈云苏关系好吗?她要是因为这点小事就和叶隽告沈云苏“女朋友”的状,那可真是个碎嘴子,这样的人,活该被怼。 蒋蕴紧了紧风衣的领口,很快就自我说服,不再有心理负担地玩起手机。 半个小时后,车子在小区门口停了下来。 蒋蕴下了车,走到驾驶座的车窗前,隔着车窗玻璃对里面的人挥手。 车窗缓缓放下,叶隽侧过脸,“什么事?” 蒋蕴对着他感激一笑,“谢谢叶先生,路上开车注意安全,再见。” 叶隽俊眉微蹙,似是嫌弃她话多,表情冷淡的点了一下头,转过头,一踩油门,车子肆无忌惮地压过双黄线,掉头而去。 “酒驾还不遵守交通规则,霸总了不起啊。” 蒋蕴低声嘟囔了一句,转身往小区里走去。 …… “你不是要回公司处理事情吗?”白微时看着车子掉头往回走,疑惑问他。 叶隽侧身看了她一眼,随手点开车载音响,浪漫的女声在车内循环而生。 “《jt one st dance》!”白微时语气中带着小小的激动。 叶隽笑笑,“你出国上学前,我们见的最后一面,你的耳机里在放这首歌。” 白微时伸手,轻抚车载中控的显示屏,声音有些伤感,“时间过得好快呀。” “怎么就不高兴了?”叶隽微微偏了偏头,又一遍问她。 白微时心情好了一些,她侧过身看他,笑道:“所以你看我心情不好,正事都不管了?” 叶隽目视前方,犹豫了片刻,点点头。 白微时有点开心,她坐正了身体,仰头往座椅上靠了靠,找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 她没有直接回答叶隽的问题,而是感慨了一句,“现在的小姑娘真是厉害。” 叶隽心中一动,他自然知道白微时口中说的小姑娘是谁,“怎么了,她对你不敬?” 白微时笑了,“你是上位待久了吧,大家都是平等的个体,我既不是她长辈,也不是她老师,什么敬不敬的。” “我意思是,她是不是说什么难听的话惹你不高兴了。”叶隽解释,语气平淡。 “她让我专注自己,少嘴他人。”白微时原封不动地把蒋蕴的话复述了一遍。 叶隽微一怔愣,片刻过后,“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白微时对于他这个表现,很是惊讶,要知道,从小到大,即便他们的关系好到这个地步,都很少见他这般情绪外露的时候。 “所以你气着了?”叶隽的声音里还带着笑意。 白微时倒是很坦诚,“刚刚特别生气,现在想想,她说得有点道理。” 叶隽单手扶着方向盘,修长好看的手指很是松弛地在方向盘上一下一下敲着,“你说什么了,让她这么回嘴?” 白微时抿了一下唇:“我让她好好跟云苏相处。” 叶隽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眉,“感情的事情,外人还是少管吧。” 他这话说的,白微时有点不高兴了。 “怎么我刚被一小姑娘教训完,你又来教训我了?” 叶隽轻笑一声,压低嗓音,“我怎么敢教训你,刚刚的话我收回。” 他认错态度好,白微时也不与他计较了,默了一会,开口道,“坦白说,其实我说那些话是有私心的,我希望她能绑住苏苏,这样苏苏就不会去骚扰周南了。” 白微时说完,偏头去看叶隽,“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自私?” 叶隽脚下猛地一踩油门,车速倏然提了几档,白微时被惯性带的身子朝后一仰,惊得她低呼了一声。 “云苏是你的朋友,你为他着想,很正常。”叶隽的声音淡淡的,看似随意的多问了一句,“她与你承认了她是苏苏的女朋友?” “你有点不对劲。” 白微时伸手,用指甲修剪得干净整洁的手指点了点叶隽的侧额,“从小到大,我就没见过你对哪个人这么感兴趣。“ 第55章 很想做点什么 叶隽笑,“不过多问了一句,怎么就是感兴趣了?” 白微时也跟着笑,“我知道你是因为云苏才多问的。” 叶隽清了一下嗓子,不置可否。 白微时像是突然想到什么,来了兴致,“你说云苏找这姑娘是不是因为这姑娘的性格很像曾经的周南?” 叶隽目视前方,面无表情道:“不清楚。” 白微时转过头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男人是不是永远都喜欢二十出头的小姑娘?” 叶隽勾了勾唇,“不是,主要看人,女人的魅力与年龄无关。” 白微时很满意他的回答,伸手鼓励般的摸了一下他英俊的侧脸。 借此机会问出了一个很久之前就想问的问题,“为什么我回来了这么久,你都没有任何表示,你在等什么?” 叶隽微微一愣,随即勾唇轻笑了一声,他就喜欢白微时的直白。 他随意调整了一下坐姿。 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在等你适应当前的生活,所以,你适应了吗?” 多年来的默契,白微时自然知道叶隽话中的意思。 他在等她的心能够真正的安定下来,不是因为亲情的绑架,也不是因为对现实的妥协,而是心甘情愿的接受当下的一切。 她目视前方,眼神有一瞬间的迷惘,“不知道。” 叶隽声线温柔:“没关系,我可以等。” 白微时侧过身,在他肩膀上靠了靠,嘴角上挑道,“到地方了”。 …… 蒋蕴回了程小晶的公寓后,美美洗了个澡,惬意地躺在大床上。 上次走后,叶隽应该是找人将这里好好收拾了一番,不仅所有的床单被套都换了新的,还给冰箱配备了齐全的各类吃食,就像是猜到她还会回来一样。 蒋蕴给程小晶打电话,与上次不同,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我们的好莱坞女神今儿怎么不忙啊?” “别提了,混不下去了,在公寓里eo呢。” 这么丧的声音,隔着太平洋,蒋蕴仿佛都能看见电话那头的人是怎样的臊眉耷眼。 “那就回来呗,祖国不欢迎你,我欢迎你。” “祖国为什么不欢迎我?”程小晶的注意力果然转移了。 蒋蕴憋着笑,“回来,回来我告诉你。” 程小晶沉默了,半晌没接话。 她不是不想回来,是她现在已经把所有的积蓄都花完了,她甚至凑不出一张机票钱,走的时候豪言壮语,如今混成这么个鸟样子,哪好意思和别人说实话。 蒋蕴:“我今儿又来你屋住了。” 程小晶总算说话了,“住呗,随便住。” 蒋蕴:“马上就毕业答辩了,你回来吧,好不容易考上的,怎么着也得把双证拿回家,不然对得起自己吗?” 程小晶微微叹了口气,她从一个十八线小县城考出来,真的很不容易。 一时被娱乐圈的浮华蒙蔽了双眼,做出了这么愚蠢的决定,其实她早就后悔了,如今她在漂亮国,别说成名的机会了,洗盘子的机会,她都抢不过别人。 只得每天靠打散工生活,还不能保证每天都有活。 看看时间,该出去找工作了。 “我出去干活了,先挂了。”临挂电话前,她又补充了一句,“我那屋你随时去住,不用每次都给我说一声。” 蒋蕴本来还想和她多说几句,问清楚她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程小晶挂了电话。 蒋蕴翻开她的朋友圈,好久都没更新了,最近的一条状态也只有一个字,“累。” 她默了一会,点开手机的支付宝界面,【我要汇款—境外汇款】,兑了三十万的外币,转给程小晶。 二十分钟后,她收到了程小晶的回复,一个“谢”字。 蒋蕴开心的笑了,多年的默契,她知道程小晶很快就会回来了。 开心地抱着手机在床上滚了好几圈。 又给丁悦发语音说了一声。 做完这些,她无聊刷新了一下朋友圈,看到沈云苏一分钟前发的一条微视频。 点开,还是刚刚在会馆的那群人,现在一家日式烧烤店吃宵夜。 店里灯光暗沉,她举着手机反复将视频看了好几遍,终于在56秒的时候看到坐在角落里的叶隽和白微时。 两人头挨着头好像在……接吻? 蒋蕴截了图,在相册里放到最大,原来是因为两人都侧着头说话产生的错位观感。 她盯着照片看了半天。 莫名觉得心里有些燥燥的,就很想做点什么。 她重新打开微信,点开叶隽的头像,像是怕自己反悔了一样,手指飞速敲击屏幕,一口气打了一串字,点击了发送。 第56章 不知怎么就惹他生气 叶隽倚在走廊挂满浮世绘的墙壁上,微垂着头,站得懒散,右手食指和中指指尖夹了根烟送到嘴边,薄唇轻启,散出灰白色的烟雾。 点开蒋蕴发来的信息,不自觉嘴角上扬,勾起隐晦的笑意。 路过的人,无论男女,都禁不住多看了几眼,也不知道是看人,还是在看墙上挂的画。 蒋蕴给他发,【你晚上来陪我好不好,这里以前有过老鼠,我害怕。】 叶隽嗤笑,狗屁老鼠,这丫头惯会装傻。 他懒得打字回复,将剩下的半支烟摁灭,回了正厅。 一群人吃吃喝喝到凌晨两点才结束,大家都喝了酒,虽是清酒,但这酒后劲大。 各自找了代驾,各回各家。 白微时和周南住在一个区,送人就顾威代劳了。 叶隽看着白微时他们的车离开。 他叫的代驾也来了,与众人挥了一下手,打过招呼就上了车。 沈云苏喝得醉眼朦胧,看到叶隽的车离开的方向,大着舌头,“他的车怎么往那个方向走了?这是去找小情儿去了吧。” 众人都笑了,司卓更是大声调侃,“隽哥有小情儿?那明天我去西边看日出。“ “哈哈哈……” “这话说的,太特么对了。” “你们懂个屁,我不和你们说,走啦……”沈云苏摇摇晃晃上了车。 …… 叶隽那边没反应,蒋蕴抱着手机,纠结要不要再发几条带点颜色的,勾勾他。 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心理,好像是想得到一个什么结果般的心痒,却又怕结果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忐忑。 等了一会,叶隽那边依然没有回复,她猜他不会来了。 “以后你再来,你就是狗!”她赌气般地将手机调了静音,塞到枕头下面。 不去看它,也不去想他。 静静躺了一会,她心中突然闪现出一个念头。 找出上次在海底餐厅拍的白微时与那个长发男人在一起的照片。 放大了细看那个男人,虽说这男人看起来,也算是有自己独特的魅力和吸引力,但是和叶隽比,一眼就落了下风。 不知道白微时看上他什么了。 又或者他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过人之处? 还是说他手中握有白微时的把柄。 她吃瓜正投入,隐约听见大门处好像有人在输开锁密码。 摁了锁屏键,蒋蕴从床上慢慢坐起来,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滴”,清晰的解锁声。 她光着脚从床上下来,蹑手蹑脚走到门边。 客厅里,一个高大的身影立在玄关处。 蒋蕴叫了声:“叶隽?” 叶隽应了,声音有些含糊。 蒋蕴打开屋里的灯,“喝醉了?” 叶隽摇头,“多喝了一点,没醉。” 蒋蕴皱着眉头,吸了吸鼻子,他身上不止有酒味,还有淡淡的烟味。 她站在原地没有过去。 叶隽抬眼看她,眼里像蒙着一层雾,“我去洗澡。” 说罢,脚步虚浮地往洗手间走。 看着他随时有摔倒的可能,蒋蕴又恼火又无奈,屏住呼吸,上前抗住他的胳膊,将人扶进了浴室。 哪知这人就是故意的,前一秒还酒醉不能自理,后一秒,浴室门关上,就…… 蒋蕴被迫又洗了个澡。 还得扶着腰给叶隽洗袜子内裤。 叶隽则跟采阴补阳的黑山老妖一样,吃了个姑娘后,满级回血,与刚刚判若好几人不说,他甚至坐在沙发上回了几个工作邮件。 叶隽:“你的手机给我用下。” 蒋蕴正在把衣服往烘干机里丢,用下巴指了指卧室,“在床上,你自己去拿。” 叶隽起身,往卧室走。 除了外套只能干洗,他的衣服都被蒋蕴洗了,现在浑身上下只裹了一条浴巾。 月光从落地窗渡进客厅,落在他的后背上。 男色诱人。 蒋蕴忍不住用目光去描绘他背部的曲线和脊柱底端的凹陷,心中感叹,上天真的是过分偏爱他了,什么最好的都要给他。 可真是不公平! 但是不爽归不爽,和老天爷有什么好置气的。 蒋蕴依然老老实实地将叶隽的衣服从烘干机里拿出来,将卫衣和裤子挂了起来,内裤拿去房间给他穿。 她进去卧室的时候,叶隽正在用她的手机发邮件,看见她进来,掀眼皮睨了她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蒋蕴觉得他的眼神怪怪的。 她以为是因为今晚的事情,心道是得给他一个交代。 她轻手轻脚钻进被窝,主动抱住叶隽的腰贴贴。 叶隽发完邮件,将手机丢给她,扯开她缠在腰间的手,随手关了灯,“睡觉。” 这是他认识蒋蕴以来,第一次背对她睡觉。 蒋蕴被晾在身后,气笑了,刚刚在浴室的时候对她又哄又骗,热情似火。 还真是提起裤子就翻脸不认人。 她从背后搂住他的腰,小声说:“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叶隽没动,黑暗中,他冰冷的声音格外清晰,“你觉得你错在哪里了。” 蒋蕴抿了抿嘴,犹犹豫豫地开口,“我不该去会馆找沈云苏,可是,你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你们是朋友,今天晚上的一切都纯属巧合。” 叶隽笑了,反手握住蒋蕴环在他腰间的手,缓缓拉开。 起身下了床。 蒋蕴在屋里听见他开冰箱的声音,也下了床,走到客厅。 叶隽开了一听可乐,是蒋蕴喜欢的柠檬口味,一口气喝完,徒手将瓶子捏成一团,丢进垃圾桶。 随后,重重往沙发上一坐,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不知道谁放在里面的烟和打火机,当着蒋蕴的面点着,猛地吸了一口。 自从蒋蕴告诉他自己对烟草过敏后,这是他第一次在蒋蕴面前吸烟。 他手肘撑着膝盖,眉眼低沉地看着蒋蕴,指尖夹着的香烟在缓缓燃烧,烟头的火星忽明忽暗,像是深陷危险的人在打s求救信号。 他的气场太过强大,眉眼不动声色已极具压迫力,声音冷得更像是淬了冰渣子。 “我本来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些事当没发生过,就这么算了,看来,你并不是这么想的。” 蒋蕴以为他在暗讽她背地里与沈云苏有什么不可言说的关系。 她上前一步,眼神丝毫不躲闪地回看叶隽,一字一句地说,“我和沈云苏之间没有任何暧昧。” 叶隽听着她的话,缓缓抬头,眯起眼睛瞧她,吸了口烟,嗓音带着戏虐,“你先说说,你觉得你与我之间是什么关系?” 蒋蕴很不喜欢他的动作语气,极其的不尊重人。 说话便也带着气,“叶先生说我们是什么关系就是什么关系。” 叶隽笑了,往沙发上一靠,翘起二郎腿,手臂随意搭在腿上,语气傲慢,“合同上清清楚楚写着,这三年内,你身体的支配权归我,你可还记得?” 蒋蕴点头,以为他不相信自己说的话,又解释了一遍,“我和他之间真的没什么。” 叶隽勾了勾唇,声音冷淡,“我想你弄错了,云苏是我的兄弟,他如果瞧得上你,我不介意和他分享,不过是个消遣。” 蒋蕴被他的话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就像是血液里突然被人撒了一把制冷片,裹着寒气在身体里乱窜,一瞬间,从四肢百骸一直凉到头顶。 月光照在她的脸上,惨白一片。 叶隽无视她的反应,继续道:“蒋蕴,从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就告诉过你,人一旦贪心,失去的远比得到的要多,看来,你是一点都没有听进去!” 蒋蕴双脚用力扎在地板上,忍住想要和他撕破脸的冲动。 很显然他生气的点,不在她与沈云苏究竟是什么关系上。 所以,她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会让他生这么大的气。 “我……”,她想问,可一开口就破了音。 第57章 谢谢你的坦诚 她垂下眼帘,一颗泪珠顺着她的脸颊闪了一下,砸落在地板上。 叶隽看着她的眼泪无声消失在黑暗中,不为所动。 他起身,身子往前一探,拿过蒋蕴的手机,当着她的面解了锁,手指点了几下,将手机往桌子上一丢,凉薄的道:“我真的很不喜欢你的这些小把戏!” 看着相册里的男女。 蒋蕴明白了,那会她锁屏锁得急,界面刚好停留在白微时与那个男人在餐厅的照片。 叶隽用她的手机,打开看见这些照片,以为是她在耍心机,蓄意诋毁白微时。 了解他为什么生气后,蒋蕴反而冷静下来。 她笑了,声音比叶隽还要冰冷,“是我拿手机,送到你面前给你看的?” 叶隽没说话,只盯着她看。 蒋蕴继续,“所以我事先就知道你今晚一定会来,预先知道你手机没电,会用我的手机发邮件,我提前准备好了这些照片,目的是诋毁她。” 叶隽摁灭手里的烟,“过来。” 蒋蕴松开半握的拳头,缓缓走过去,站在他面前,“这么说你可还满意?” 叶隽没说话,倏地伸手,将人拉进怀里,摁着她的后脑勺狠狠吻了下去。 他吻得既温柔又霸道,身上水果味的沐浴露清香冲淡了烟草的味道,萦绕在蒋蕴的鼻尖,让她的情绪得到片刻的安宁。 僵硬的身子,因着他的吻,松软下来。 窗外,暮色浓郁。 屋内,相拥的男女吻的缱绻缠绵。 许久过后,叶隽缓缓离开她的唇,却依然将人抱在怀中。 蒋蕴只觉自己刚从一团炙热里解脱出来,四肢绵软,口渴得厉害。 叶隽的眉眼在一片寂静中愈发深刻,手指移到她的脸上,指腹轻轻摩挲她的脸。 语气一如既往地淡漠,就像是在说不相干的人和事。 “照片中的男人叫齐笙,今年25岁,意国人,目前无正式职业,与白微时在中非结识,曾在英国同居一年……去年两人分手,但依然保持着暧昧关系……” 蒋蕴难以置信地凝视着他。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叶隽继续:“你曾经问过我,会不会和白微时结婚,今天,我就给你一个明确的答案,我叶隽的妻子,只会是她。” 蒋蕴瞪大的双眼逐渐恢复原状,无意识舔了一下半干的唇,“为什么……” 叶隽面无表情,“你想问为什么我明知他们的关系,还这般放任?” 蒋蕴点头,她理解不了。 叶隽摸了摸她的头,声音放得柔和,“我在等她,等她与过去告别,等她心甘情愿走入新的生活。” 蒋蕴的眼睛突然有些酸胀,她看着叶隽好看的薄唇上下贴合,像是入了幻境一般,瞳孔无法聚焦,耳边环绕着缥缈的嗡嗡声。 “蒋蕴,我承认,我喜欢你,和你在一起我很开心,很放松,但是,仅此而已。我们之间,从一开始就是笔生意。做生意要有契约精神,我自认在这笔交易里,从来都没有亏欠过你,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蒋蕴努力收拢散乱的思绪,瞪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叶隽看。 从他黑的发蓝的瞳孔里看到自己的脸,一片灰白,没有一点光彩。 蒋蕴突然轻笑了一声,抬眸眼中已一片清明。 “叶先生,谢谢您今晚的肺腑之言和对我的谆谆教导,让我以后更加的谨言慎行,绝不辜负您对我的喜欢。” 她话中的每一个字都在清楚地划定她与叶隽之间的界限。 没有情绪,如同员工为老板递上投名状,未来的日子里,我一定会为您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 这一晚,两人各睡各的。 叶隽起床的时候,蒋蕴背对着他,看似还在睡觉。 但他知道,她一整晚都没有睡着。 人体的肌肉记忆不会一夜之间就被完全抹掉,她没有如往常一般像根藤蔓一样缠着他,就可以断定,她一夜无眠。 叶隽盯着她看了一会,从未发现她的背影这般单薄,腰细得仿佛一碰就折。 蒋蕴知道叶隽在看她,没有反应,只睁着眼,空洞地看着面前的墙壁。 叶隽起身出了卧室。 蒋蕴听到关门声后,翻了个身,一整晚保持侧睡的姿势让她的身体有些僵硬。 好不容易舒缓了身体,想继续睡一会,头却疼得让人无法安睡,只得爬起来找止疼药。 翻了几个柜子后,真叫她找出一盒止疼药,看了一下日期,过期一个月。 管他的,吃不死人就行。 扣了两粒出来后,全部塞进嘴里,屏住呼吸灌了几口矿泉水,顺利吞进胃里。 药虽然过期,大概也是只药效打了个折,真就觉得头没那么疼了。 躺回床上,手机直接摁了关机键,扯过被子,拉到头顶。 她要睡它个天昏地暗,最好是一觉醒来,就是世界末日,大家一起死,谁也不占谁的便宜,一切恩怨随风而逝。 …… 蒋蕴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她居然睡了十个小时,最神奇的是,这十个小时中,脑子乱糟糟的一片,却一个梦都没有。 她从床上坐起来,捶了捶脑袋,把这一切的不正常都归结于过期止疼药。 没有立刻下床,盘腿坐在床上,醒了醒脑子。 摸到床头的手机,开机。 “滴滴滴。”消息涌进来的提示音把她手都震麻了。 放眼望去,几乎都是沈云苏发来的微信消息。 随便点开一条他发的,要么单独两个字,要么单独一句话,居然发了五十多条。 蒋蕴低声骂了一句“神经病!”懒得往后翻,直接删除对话框了事。 再看丁悦发的消息,主要是杨钊那边的进展,现在杨钊的老婆已经带着她弟去找段小珍算账了。 蒋蕴嗤笑一声,好戏刚刚开始。 接着,她在信息栏的夹缝中看到了程小晶发来的消息。 点开,是五日后回国的机票信息,程小晶要回来了。 蒋蕴心里高兴,语音给她回了个消息,【宝,机场见】。 做完这一切,看着微信置顶叶隽的对话框,她默默解除了置顶。 发了一会呆,便下床去找吃的了。 明知冰箱里有一大堆吃的,可她就是不想吃,看一眼都不想看。 在厨房柜子里翻了一袋辛拉面出来,过期七天,没事,照吃不误。 煮水下面,水刚烧开,电话响了,一个陌生号码。 蒋蕴随手接了,“你好,哪位?” 第58章 你想追我 “你男朋友的声音都听不出来?”电话那头是沈云苏吊儿郎当的声音。 “滚你妈的,傻逼。” 蒋蕴挂电话的时候恨不得把手机屏幕戳烂,这个姓沈的真特么狗皮膏药,一沾上,怎么都甩不掉。 刚挂上,手机又响了,她没接,看着手机发呆。 突然想到昨天晚上叶隽对她说的话,他说他不介意与沈云苏共享她。 想着想着,她突然笑了,笑得像淬了毒的玫瑰,艳丽的外表下盛满剧毒。 电话顽强地响着,蒋蕴接了起来。 “你先别挂,我有事情找你。”沈云苏大概是怕她又挂电话,声音正经了不少。 “说。”蒋蕴用筷子搅了搅沸腾的面汤。 “你在哪儿呢,现在。” “朋友家。” “吃饭了没?” “正在吃。” “吃的什么?” “泡面!” 答他的每一个字都是蒋蕴咬牙切齿硬挤出来的,如果沈云苏现在站在她面前,她能生吞了他,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无聊的人。 “出来,我请你吃大餐,发个定位,去接你。”沈云苏在电话那头笑。 二十分钟后,蒋蕴上了沈云苏的车。 一辆黑色大切洛基。 这人大概因为是官二代,开的车倒不是那么高调。 车上,蒋蕴的脸色很不好看,语气也极不耐烦,“什么事?” 沈云苏倒是好脾气的笑,还伸手想去摸蒋蕴的头。 “爪子再乱动,小心我剁了他。”蒋蕴横着眉头,手臂已经抬了起来。 “不动不动,听你的。”沈云苏歪着脑袋勾唇笑,一副浪荡公子哥的模样。 蒋蕴抱胸,斜睨他,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点,就是自己对他越是不客气,他好像越是受用。 “咦,你该不是有受虐癖吧?”蒋蕴夸张往车窗靠了靠,鄙夷地道,“好恶心。” “说什么呢?”沈云苏不爽,他的好脾气居然被这女的说是什么受虐癖。 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是个正常人,“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仅此而已。” 蒋蕴提了提唇角,“你想追我?” 沈云苏随意搭着方向盘的手抖了一下,舌尖抵了抵口腔里的软肉,咧嘴一笑,“也可以这么理解,怎么样,有没有希望?” 蒋蕴挑了一下眉头,声音轻快,“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话音落下,沈云苏猛地一打方向盘,在闹市区拐了个小漂移的弯,吓得路过的直行车有几辆踩了急刹车。 “我本事大不大。”语气极其欠揍。 “神经病。”蒋蕴真是开了眼,这人怎么能一把年纪还这么中二。 沈云苏不以为意,停车的时候又耍了一把帅。 把蒋蕴烦得差点上手捶他。 …… 因蒋蕴点名要吃湘菜,沈云苏便带她来了湘水人间,城中最正宗的湘菜馆,据说店里做饭菜的水都是从湘城运过来的。 只是晚八点的湘菜馆,已经找不到包间了,沈云苏说他可以打个电话,给安排下。 蒋蕴懒得麻烦,直接就在大厅找了个角落的地方,坐下来。 沈云苏很不满意,却也顺着蒋蕴。 菜上齐了,蒋蕴也没和他客气,从昨天到今天都没怎么吃饭,属实是饿得狠了。 看见剁椒鱼头,提起筷子就要开吃。 筷子伸一半却被沈云苏拦住。 “你先说当不当我女朋友。”沈云苏一手端着一杯桃花酿,举到蒋蕴眼前。 蒋蕴不理他,夹了鱼肉自顾自吃起来。 沈云苏讨了没趣,有些讪讪的,“人家看见我这样的青年才俊都是上杆子倒贴的,你凭什么看不上我?” 这话说的。 蒋蕴笑得差点没把嘴里的鱼肉喷出来。 赶紧抓起手边的酒杯,一口干了杯子里的酒,压压惊。 “世上怎会有你这般厚颜无耻之人。” 说完,她哈哈哈地笑了起来,是赤果果的嘲笑。 笑够了,她停下筷子,三分认真地问沈云苏,“你不是怀疑我给人当小三吗?怎么,小三你也要?” 沈云苏提筷子在桌子上点了一下,夹了一只虾放在蒋蕴的碗里,笑嘻嘻地问她,“所以你真的给人家当小三?谁呀,这么有福气!” 这回蒋蕴笑不出来了,什么人能有这样神奇的脑回路啊,她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摇头叹息,“白瞎了这张脸。” 沈云苏明知她在内涵自己,也不还嘴,笑得贼兮兮的,“你不说我也能查得到,你想不想我查?” 蒋蕴舀了一勺珍珠糯米丸,正送到嘴边,听他这话,居然带着威胁的意思。 她放下勺子,冷笑了一声,“我劝你少作死。” “哟,看来你真有金主,并且这金主还来头不小。”沈云苏挑着眉,手指在桌子上一下一下敲着。 见蒋蕴不承认也没有否认,他又说,“你遇见我这样质素的男人,就从良了吧。” “考虑考虑?”沈云苏用手肘碰了碰蒋蕴的手,笑的人畜无害。 他的话,蒋蕴是一个字都没有当真,不想再与他打嘴仗了,敷衍道,“再说吧。” “成,咱们来日方长。” 沈云苏伸手拍了一下桌子,想叫服务员再拿瓶酒,却在转身的瞬间又转了回来,抓过桌子上的菜单就去遮自己的脸。 蒋蕴好奇,“怎么了?” 沈云苏躲在菜单后面,紧张兮兮地说,“有人在偷拍我们!” 这回把蒋蕴笑得是肚子疼。 “你以为你是大明星吗?居然臆想有人偷拍自己。” 沈云苏躲在菜单后面,一本正经地反驳她。 “就咱俩的颜值,往这儿一坐,比明星还耀眼,你别不信,我有个发小,家里有间影视公司他在做,就他那里的明星,什么样的都有,我给你说,都是人前风光,后台卸了妆,大部分没法看,瘦的跟et似的,所以我从来都看不上明星。” “切,你就吹吧。” 蒋蕴对他的话是一点不信,不说别人,就程小晶,她身边的人,虽说上妆卸妆区别很大,但那也是底子好,她就不信光靠化妆,东施能被画成西施? “真的,你有没有喜欢的明星,赶明儿我带你去找他玩。” 沈云苏一边说话,一边躲在菜单后面,探头探脑的朝大厅的十点钟方向瞟。 蒋蕴见不得他那怂样,一把扯过他手里的菜单,“正常点,别搞那么多花样。” 沈云苏放弃抵抗,双手往桌子上一摊,“行,这是你说的,赶明儿要是我妈找到你头上,别赖我。” “怎么还就扯到你妈头上了?”蒋蕴不解。 沈云苏手指戳了戳大厅的十点钟方向,“看见那一桌的妇女没。” 蒋蕴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三四个看起来很有贵妇气质的中年妇女坐了一桌,也正在朝这边看。 “艹,都是我妈的牌搭子,被她们看见,快则十分钟,慢则二十四小时,我妈就能找到你头上,咱们还是先撤吧,换个地方吃去。” 沈云苏说着话,屁股就跟被火撩着了一般,已经坐不住了。 着急麻慌地掏手机扫码付了账,拉起蒋蕴就走。 蒋蕴刚夹了一个酥油炸猪手,还没进嘴,就被他扯着出了门。 “你妈有这么可怕吗?”蒋蕴甩开被他拉着的手臂。 沈云苏喘了一口气,问她,“你觉得我黏人不?” 蒋蕴疯狂点头,“跟狗皮膏药似的。” “我要是狗皮膏药,我妈就是502!” 沈云苏话音落下,再看蒋蕴,人已经冲出一百米开外,对着他喊,“赶紧的!” 沈云苏笑得弯了腰,快步跟了上去。 第59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自那天晚上过后,叶隽再没和蒋蕴联系。 蒋蕴谨记他口中定义的他们之间的关系,所以他不需要支配她身体的时候,也没必要上杆子去自讨没趣。 每日照常练舞,准备毕业答辩。 沈云苏让她保持警惕,说他妈随时可能会去学校找她,她也没太放在心上。 这天,是毕业汇报演出的第一次彩排,她是大主舞,是整个舞蹈表演中的灵魂人物,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后台候场的时候,她在角落里反复练习控制面部表情,目前这是她唯一的短板。 她们这支舞叫《蜕变》,人物内心波动极大,情绪也是复杂多变,而她的面部表情太过平静,无法与角色共鸣。 “对着镜子练可不行,这样出来的也只会浮于表面。” 蒋蕴回过头,一个气质高雅的中年女子站在她身后,满面笑容,语气亲切。 “谢谢您的指点。”蒋蕴不认识她,道过谢后,并没有继续交谈的意思。 “你不要刻意去揣摩什么情绪配什么表情,你只需要在舞蹈的时候,专心地去想你最爱的人,你为了他蜕变,你的每一个动作都在向他展示化茧成蝶的决心……” 蒋蕴听着听着,眼前浮现出蒋南风的面容,她最爱的人。 好像突然就被人打开了任督二脉。 她再次回过头,对指点她的中年女子弯腰鞠了一躬,“谢谢您。” 这声谢谢比刚才那声要真诚许多。 …… q大礼堂,梦幻绚丽的舞台上,随着最后一个舞蹈动作定格,少女的背上缓缓生出两只晶莹剔透的翅膀,轻巧灵动,展翅欲飞,完成化茧成蝶。 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 今天是彩排,来的观众并不多,蒋蕴一抬头就看见刚刚指点过她的中年女子,坐在前排正中。 她倾身朝她鞠了一躬后,跟着一众跳舞的同学下了舞台。 卸完妆,换好衣服,蒋蕴背着包往外走,刚出礼堂的大门,就看见那个中年女子站在门口,应该是在等她。 “你好,蒋蕴,可以聊聊吗?”中年女子主动上前。 蒋蕴本不想应酬她,但碍于她刚刚对自己的指点,礼貌地上前再次表达了谢意,“再次感谢您刚刚对我的指点,我不认识您,我想没有聊的必要,再见。” 说罢,她点了一下头,转身离开。 中年女子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并不生气,而是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儿子,你眼光不错,小姑娘有个性,我喜欢。” 沈云苏正在酒店打游戏,电话是外放状态,她妈秦萧这声“我喜欢”,惊得他手里的鼠标脱手而出。 一把抓过手机,“妈,您真去学校找她了,我求您了,您别给我惹事行吗?我就不该告诉您她在哪个学校,就该让您拿着梁姨给的照片满世界找去。” “别扯那些有的没的,就说什么时候带人家姑娘回家吃饭吧。” “不可能。” “怎么,不听妈妈的话?” “您都说她有个性了,您觉得她是那种轻易去别人家吃饭的人吗?” “那倒是,妈妈本来想借着专业能力为你助攻,结果那姑娘根本就不喜欢跳舞,妈妈的一身本领无用武之地。” “那您就歇着呗,千万别为了我累着。” “行吧,妈妈等你的好消息,儿子,加油哦。” “行行行,有好消息了第一时间告诉您。” 沈云苏敷衍着正想挂电话,秦萧又说了一句,“下周二是叶家老爷子的大寿,你爸避嫌不去,到时候你陪妈妈去,别忘了。” “知道了,挂了。” 挂了电话,沈云苏的一口气仍落不下来,以他对他妈的了解,嘴上说等他的好消息,私下里一定不少做事。 当年他追周南的时候,她妈就是最强助攻。 但那是周南,虽然这个蒋蕴和那时的周南脾气性格很像,但周南与他从小一起长大,有情分在。 至于蒋蕴,就她那臭脾气,估计不会给他妈什么好脸色。 沈云苏思考了一会,还是给蒋蕴打了电话过去。 “什么?” 蒋蕴一听,今天下午那个贵妇人居然是沈云苏的亲妈,心里庆幸得要命,幸亏没和她去聊聊。 她对沈云苏完全没有任何想法,又干嘛招惹他家里的人。 她在电话里直截了当地告诉沈云苏,“我可不会因为她是你妈就给好脸色。” 沈云苏被她的话噎得半晌说不出话,许久才挤出一句,“你总不会打她吧。” “哈哈。”蒋蕴在电话那头笑了起来,揶揄道,“你妈如果再来找我,找我一次,我去揍你一次,你要是没问题,我可以有好脸色。” 沈云苏也笑了,“行,我是孝顺儿子。” 不知不觉两人就聊了一会,丁悦在一旁等的不耐烦,双手比画做了一个s的动作。 蒋蕴知她有事要说,这才把手机挂了。 “怎么了?”蒋蕴走到她桌子前。 “杨钊这人真是太狡猾了,他老婆和小舅子不是去举报他吗?但他们拿不出来证据反而把自己送进去了,现在杨钊反咬一口他老婆背着他受贿。” 丁悦一边说一边感叹,男人真是可怕,枕边人都算计。 “段小珍呢?” “她早就被杨钊说服了,杨钊给她画大饼,说是等他老婆进去了,他们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蒋蕴蹙眉,“你说的没错,这段小珍果真是脑子有问题,也不想想,这姓杨的连糟糠之妻都能算计,对她又能有几分真心。” “现在怎么办?” 丁悦有些无语,突然发现她们还是嫩,光是对付个杨钊都这么费力。 第60章 最懂规矩的生意人 蒋蕴默了一会,拿起手机,对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开始打电话。 电话接通。 “温叔叔,现在方便吗,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想和您说。” 温如楠那边大概是在找地方,方便说话,把电话挂了。 很快,他就打了回来。 “小蕴啊,什么重要的事情?” “是这样的,今天我听见叶先生与人打电话,好像给你们批项目的人出事了,可能会被调查,这事您知道吗?” 温如楠心里一惊,手有些稳不住,他两只手握住电话,着急道:“我不知道啊,出什么事了?” “叶先生也不太清楚具体什么事,他也是饭桌上听人提了一下,这事应该还没拿到台面上来说,我听到了就想着和您说一声,也不知道对您有用没有。” “有用有用,小蕴啊,叔叔得亏有你啊,你真是个好孩子,叔叔这边还有点事先挂了,咱们改天再联系。” “好的,叔叔再见。” 蒋蕴挂了电话,冲丁悦眨了眨眼,“你说温如楠会不会上当,然后自投罗网?” 丁悦挑了一下眉,“会,但以他谨小慎微的性格,不会轻信,一定会四处打探一番再去问杨钊。” 一个小时后,监听器里出现温如楠和杨钊的对话。 “老杨,南九码头项目不会有问题吧?” “有什么问题,你们不是已经开始招标了吗。” “正是因为走到招标这一步了我才担心。” “放心吧,多年的老朋友了。” “米国l城的房子,产权证……” “电话里说这个干什么,我还有事要忙,不聊了。” 杨钊挂了电话。 “这老狐狸是真狡猾,现在说话这么谨慎。他大概是猜到手机被监听了,换了一个手机,却没想到我的病毒是种在他电脑里的,他用新手机一扫码,木马就又种上了。” 丁悦一脸得意,就国内的这些个反监听设备,哪个都不是她的对手。 蒋蕴摸摸她的头,“真厉害,先看看米国l城的房产是怎么回事吧。” 丁悦比了一个ok的手势,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一阵敲,“两个月前,也就是二月十四日,米国l城一家房产买卖中介过户了一套价值185万刀的别墅在zhao yang名下。” 蒋蕴激动的双手击了个掌,“有这些就够了吧。” 丁悦点头,将刚刚截取的电话录音和杨钊在国外的房产信息一起打包发送给了纪委。 “老狐狸再厉害也比不过你这小狐狸。”蒋蕴有点崇拜地看着蒋蕴, 蒋蕴很谦虚的挥了挥手,“主要姓温的太蠢了。” 其实打电话的时候,她有想过直接问温如楠,问他与杨钊之间有没有不正当交易,但是温如楠这个人,蠢是蠢了些,还算是谨慎。 如果一点风声都没有,自己贸贸然提起,事后他难免不会怀疑自己。 现在前面已经铺垫了这许多,他给杨钊打电话之前也一定打听了,杨钊明面上虽然无事,但风言风语肯定早已传开,他是担心狠了才打了那个电话。 如此,即便以后他们的对话被捅出去,他也只会悔恨自己不该打电话,怀疑不到蒋蕴头上。 丁悦却有另一层担心,“如果杨钊被抓了,难免会牵扯出温如楠。南九码头项目是靠行贿这种不正当手段拿到的,定不会仅是项目停工接受检查这么简单,说不定整个项目都会被收回,这样一来,叶隽会不会迁怒于温墨染啊?他可是咱们下一步计划的关键。” 这个问题蒋蕴也想过,其实她一开始并不确定温如楠有没有行贿,她想着以他那谨小慎微的性格,多半是先开个空头支票,等项目完工,风头过后,再找个机会兑现他的许诺,风险会小很多。 只要把杨钊拉下马,项目就会停工接受调查,温如楠是项目的牵头人,出现问题自然难辞其咎。 这样她就可以在叶隽耳边吹吹风,哄他将温如楠踢出董事局就好。 到时,自己再把叶隽与她说过的解决方案告诉温墨染,让他去将功补过。 那一切就是她所计划的那样完美。 但是,现在温如楠实打实行贿了,南九码头的项目,政府不可能再交给温氏。 自己什么都不用做,温如楠就一定会被踢出董事局,而且此事与温墨染无半点干系,叶隽没有任何理由迁怒到他的头上。 事到如今,唯一对不住的人就只有叶隽了,他貌似对这个项目很看重。 想到这里,蒋蕴冷哼了一声,叶大总裁不是自诩最懂规矩的生意人吗?做生意么,收益越大,风险越高,他自然也是能承受的。 她对丁悦笑了笑,“无事,不用担心。” 说罢,她躺回老黄前些天着人给她送来的电动躺椅上,按了一下右手边的触控键,椅子开始颈部按摩。 “这个挺舒服的,给你也整一个?”蒋蕴满意地闭上眼睛。 丁悦塞了个棒棒糖嘴里,“看来你心里有数了,那我也就不闲操心了。” 她走到椅子旁,拍了拍真皮椅靠,“行啊,给我整一个,给小晶子也整一个,等她回来,看见咱俩都有,她没有,肯定不愿意。” 说起这个蒋蕴睁开眼,提前与丁悦通气,“她大概在漂亮国过得不太好,你见了她,说话什么的注意点哈。” “是吗?前天她给我发消息还说,我看中的那个最新款的耳机出来了,说要买个送我呢。” 蒋蕴睁大眼,眉头蹙起,“就那个什么森海什么耳的,一个耳机40多万?” 丁悦笑:“哪能啊,我看中的那个两万多。” 蒋蕴坐了起来,“两万多也不行,她如果买了,你把钱给她,记住了。” 丁悦不解,“咱们之间算这么清楚干什么?” 蒋蕴盘着腿坐好,耐心与丁悦解释,“我猜她一直不回来,是因为买机票的钱都拿不出,所以我什么也没问,给她打了三十万过去,我的钱怎么来的,她清楚,我就怕她心理负担重,回来后,一着急乱了阵脚。” “哦。”丁悦明白蒋蕴的意思,程小晶回国除非改行,不然还是要继续混圈子,难免怕她急着挣钱走了歪路。 当时她出国找机会,很大原因也是不愿意妥协内娱的一些潜规则。 “明天我和你一起去接机。”丁悦一挥手,跟做了个很重要的决定似的。 蒋蕴“呛”了她一下,“是谁说自己早上五点起不来的?” “这不是听你说人这么惨还想着给我买耳机,良心不安吗,明天一起去,别忘了叫我啊。” “知道啦。”蒋蕴说着摸出手机,定了闹钟,又在出行平台上订好了车。 …… 早上六点半,蒋蕴和丁悦趴在月河机场出站口的栏杆上,跟比赛一样一个接一个地猛打哈欠。 “这程小晶一个粉丝都没有?还女明星呢。”丁悦一只手撑着脑袋,说话时,食指把眼皮往起戳,才能勉强看清人。 蒋蕴比她稍微好一点,但也好不到哪儿去,她努力站直了身子说话,“有啊,咱们俩。” “你可真油麦。”丁悦笑了。 蒋蕴有气无力地跟着“呵”了一声。 安静了一会,蒋蕴想起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抿了抿唇,声音带了些许严肃,“我有事情想与你说。” 丁悦看她表情,不自觉站直了身子,“啥事?” 第61章 爱情大课堂里的差生 话到嘴边,蒋蕴有点说不出口,墨迹了一会,才开口道:“那天我去找沈云苏,叶隽也在,原来他们是一起长大的好朋友。” 她犹豫了一下,没有把叶隽那天的混账话说给丁悦听,换了比较委婉的表达,“我感觉叶隽可能有点厌倦我了。” “那正好和他说再见啊,反正离了他也不是就没别的办法,我可不想你受委屈去取悦男人。” 丁悦的态度一直都很明确,不靠男人,一样能报仇,只是过程艰难一点而已。 蒋蕴叹了一口气,“这么多年咱们在叶家一点线索都找不到,现在好不容易能留在他身边,就这样一无所获的结束了,很不甘心。” “你凭什么觉得他厌烦你了?” 男女关系方面的事情,丁悦这个母胎lo的人不太懂。 蒋蕴一愣,她比丁悦好不到哪儿去,也是第一人给人家当情人,没什么太多经验。 “他说不介意我和别的男人在一起,那不就是说明厌烦了。” “额……”丁悦思考了一会,“嘴上说是一回事,但是你要真的和别的男人一起,他会愿意?” 蒋蕴翻了翻眼皮,“不知道。” 两个没有恋爱经验的人,在爱情的大课堂里,妥妥的差生,商量了半天也没个结论。 “我觉得顺其自然,即便咱对他有所图,也不必卑躬屈膝,实在觉得委屈,大不了一拍两散。”丁悦认真道。 “我在他面前其实挺能做自己的,也没有怎么刻意讨好他。” 想着自己经常耍点小性子,还时不时让他做饭、按摩,伺候自己,蒋蕴的脸泛起红晕。 “马上就毕业了,我再试一试吧,如果能进科盈集团,对查叶家的事应该有帮助。” 丁悦点头,反正蒋蕴做什么她都支持。 两人这么说着话就忘了时间,直到耳边响起一声熟悉的“宝贝们,我回来了!” 回过头,才发现程小晶人已经站在她们面前了,旁边还站着一个高大帅气的型男。 “狗东西,吓死我了。”丁悦捶了她一下,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 蒋蕴直接扑到她怀里,“快抱着我转一圈,看我长胖了没。” 程小晶搂着她,双手在她背上乱捶,“你好意思让一个备受长途飞机摧残的人给你量体重。” “我可太好意思了!”蒋蕴说着在她脸上吧唧亲了一口,程小晶不甘示弱,回过头来也要亲她的脸。 两人不顾形象地闹作一团。 “咳咳。” 丁悦发现旁边站着的男人,正一脸笑意地看着她们瞎闹,赶紧咳了几声提醒。 “这位是叶先生,我们在加州机场认识的,叶先生帮了我很大的忙。”程小晶整理一下闹乱的衣服,与她们介绍眼前的男人。 “你们好!”男人的声音低沉、磁性,熟男魅力爆表。 蒋蕴和丁悦互看了一眼,好巧,也姓叶。 蒋蕴:“你好,谢谢你一路对小晶的照顾。” “客气,出门在外都不容易,遇见了就是缘分,互相照顾应该的。” 他说着,低头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表,“我还有事,先走了,改天约出来一起吃饭。” 三人齐声与他道别,“叶先生再见。” 看着男人高大笔挺的背影,丁悦上前勾住程小晶的脖子,挤眉弄眼地问,“艳遇?” 程小晶很嫌弃地推了她一下,说,“我在加州机场遇见流氓,是他帮忙解围,还帮我升了商务舱,也就是萍水相逢。” “是吗?怎么就对你好?”丁悦不依不饶。 程小晶的脸莫名红了,“也许就因为人家是个好人呢。” 蒋蕴也跟着凑热闹,“留了联系方式吗?人家帮了你,不得请人家吃个饭啊。” 程小晶从兜里摸出一张名片,是那男人给的。 蒋蕴接过来一看,名片上写着,加州l跨国公司,投资部执行总裁,叶凛。 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但她记不起来在哪儿听过。 抬头去看丁悦,丁悦用口型说,叶隽的堂哥。 蒋蕴记起来了,她们调查叶家的时候,叶隽大伯的儿子就叫叶凛。 但是叶家人一向低调,除了叶隽是家族企业的掌权者,必须露面,他这一代其他的兄弟姐妹并未公开露过面。 所以名字一样,也不能确定这个叶凛就是叶隽的堂哥叶凛。 不过这与她们也没太大关系,不必纠结。 蒋蕴接过程小晶的箱子,“是先回公寓还是直接去吃饭?” “当然是先吃饭了,不大吃一顿怎么对得起,我这在外漂泊了大半年的胃。” 程小晶笑嘻嘻地揽住蒋蕴和丁悦的肩头,“火锅走起?” 两人异口同声,“走着。” …… 月亮湾,春喜景轩。 叶隽从年前那次出差至今,第一次回来。 经过花园的时候,看着屋里的佣人来回忙碌,有些奇怪。 他拦住管家张叔,“屋里是来客人了?” 张叔笑笑,“少爷你进去就知道了。” 他可不敢多嘴,万一说错什么,这二少爷像上次一样调转头就走,那可真是又当了一回叶家的“罪人”了。 叶隽似是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嗤笑一声,“有这么严重吗?真是的。” 他本已掏出烟,又放回兜里。 加快脚步朝大厅走去。 第62章 家族内斗 春喜景轩是叶家的大本营,建在临海的半山腰上,整座山都是叶家的,倒是清净得很。 平日里只有叶家老爷子一人住。 叶家这一支,当前人口并不多,叶奶奶又去世得早。 三个儿子,叶锦荣是老大,在叶老爷子做主下,娶了银行世家的千金梁宁宁,育有一子一女。 叶凛是叶锦荣的长子,比叶隽大两岁,也是叶家第三代长孙。 他还有个妹妹,叫叶笙,正在读高中。 叶隽的父亲叶锦程是叶老爷子的第二个儿子,和妻子阮枚只生了叶隽这一个孩子。 老三叶锦幕,娶的是盛安集团的大小姐夏兰芝,虽说二人的婚姻也是叶老爷子一手安排的,但好在夫妻两个感情很好,结婚第二年就生了女儿叶筠。 所以就叶家目前的人口来说,三代人放一起,在豪门中算是人丁单薄。 不过叶隽并不在意,他现在是科盈集团的实际掌舵人,深切明白,凡事都是有利有弊,大家族人多固然可以互帮互助,但是内耗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殊不知有好几家百年招牌的大企业,都是在子孙内斗中走向覆灭。 所以叶家的家规中最重要的一条,子孙凭本事和业绩掌家族大权,凡是兴家族内斗者,绝不可当家族掌权人。 “二哥回来了。”他一进门,叶筠就迎了上来,背对着众人给他使眼色。 叶隽蹙眉,伸手将这丫头的头给推到一边,然后就看见叶凛正襟危坐在叶老爷子身边,一双眼睛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看。 叶隽面色寻常,走过去,不咸不淡地打了个招呼,“大哥回来了?” 再无其他的话,自顾自坐到沙发上,拿了平板电脑看财经新闻。 叶凛倒是一贯笑得温和谦让,“后天就是爷爷的八十大寿,再不回来就说不过去了,你说是吧,阿隽。” 叶隽低着头划拉平板,没接话。 叶筠本是跟着叶隽一起坐在沙发上的,听见这话,眼珠子轱辘一转,双腿一蹬从沙发上起来,跑到叶凛身边,扶着他肩膀,笑眯眯地说,“大哥,怎么二哥还不准你回来看爷爷吗?” 叶筠今年也有十二岁了,说起来早就懂事了,这话算不得童言无忌。 她这一开口,整个家族深埋了三年的疮疤,就这么赤裸裸被她揭开。 气氛一时间降到冰点。 大太太梁宁宁有些不高兴了,话是对着阮枚说的,“怎么我家阿凛向他爷爷尽孝心还得别人批准不成?” 阮枚面色一滞,她向来在家里不敢有话语权,大嫂的问话却也不敢不接,只得尴尬笑笑,“阿凛有孝心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 梁宁宁冷哼了一声,翘起腿换了一个坐姿,摊开手掌,一边欣赏新做的美甲,一边拿腔带调地说:“要说还是二嫂厉害,人家说东你扯西,大家都看在眼里的事情,就被你这么不清不楚地糊弄过去了。” 阮枚的脸霎时涨得通红,她自问没有那个心机,她只是本能地想要把刚刚大家都不想再提起的事情圆过去而已。 “大嫂,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因太过笨嘴拙舌,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怕说多错多。 阮枚沮丧地垂下头,她并没有选择向自己的儿子求救,她甚至害怕把叶隽也牵扯进来。 “那你是什么意思?”梁宁宁不依不饶,说话间不时往叶隽那边瞟,声音更加尖锐,“我们阿凛也是姓叶的,难不成这辈子叶家就容不得我们阿凛了吗?” 叶笙坐在梁宁宁身边,头埋得低低的,她今年也有17岁了,三年前的事情,她知道都是自家亲哥的错。 现在她妈还这么咄咄逼人,欺负二婶这个老实人,心里着实难堪。 她伸手悄悄在下面扯了一下梁宁宁的衣角,“妈,别说了,二哥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消停点吧。” “你个胳膊肘只知道往外拐的死丫头,你但凡懂点事,也知道替你的亲哥说句话。” 梁宁宁的手指不停戳着叶笙的太阳穴,指甲贴片在灯光下闪着凌厉的光,像是能把人的脑壳划开。 叶笙抿着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也不敢流下来,任由梁宁宁戳她的脑袋。 看见梁宁宁对叶笙这么凶,叶筠眼睛一瞪,趿拉着鞋,跑到她身边,扶着姐姐的肩膀,撅着嘴,不满地对梁宁宁道:“干嘛说我姐,明明就是大哥做错了事,二哥就应该不让他回来。” “一边玩去,大人说话有你插嘴的份,你父母不在家,是没人能管得了你了是吧。”梁宁宁呵斥道。 叶锦幕夫妻俩十天前出国参加朋友的婚礼去了,目前还在国外,所以把叶筠送回老宅与老爷子一起住几天。 叶筠可不是个好欺负的,当即还嘴,“我小孩子都知道,做错了事情要承担责任,大伯母却不懂,到底是谁不懂事啊?” “你……”梁宁宁气急,伸手想打叶筠。 叶筠反应极快的躲开,还对她做了个鬼脸,“打不着,打不着,气死大伯母。” “这死丫头简直无法无天,还有没有人能管管了。”梁宁宁打不着她,骂又不管用,气得指着她的手直打哆嗦。 阮枚还想出来打圆场,可又不知道说什么,嘴巴张开又闭上,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二哥,救命!”叶筠尖叫着往叶隽身后躲。 叶隽将手里的平板往桌面上一掷,缓缓抬头,面无表情看着梁宁宁,“听说大伯投资澳市的银砂娱乐场被套牢,现在这事解决了吗?” “你怎么知道?”梁宁宁下意识就接了一句,随即觉得不妥,忙闭了嘴,回头去看老爷子。 叶家做实业起家,科盈集团是家族企业,旗下有很多子公司,其中一间投资公司目前老大叶锦荣在管理。 老爷子一向不喜欢娱乐博彩业,不过他既然放了权,就也不会多加干涉,但眼下听叶隽说老大的投资出了问题。 本是一直闭着眼在盘手里的核桃,这下也睁了眼,问道:“怎么回事?” 叶隽长腿交叠,往沙发上靠了靠,伸展手臂搭在沙发靠上,姿态慵懒,语气轻松。 “一个月前,澳市的一个败家子对大伯说能拿下赌场牌照,只要大伯投钱,就给大伯百分之四十的股份,明面上看,可真是一门好生意。” 话说一半,他转头去看梁宁宁,“想必大伯母也出了不少力吧。” 梁宁宁心里一沉,叶隽所说确有其事,当时得知这个消息,她给叶锦荣出的主意,不要以公司的名义投资。 赌场牌照可不是那么好拿的,一旦拿下,就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将来找机会再吞了那败家子的股份,赌场就是他们夫妻的私产了,这笔买卖怎么都不会亏。 为此她特意回娘家,找自家老头子要了一个亿的贷款,再让叶锦荣从公司里挪了五千万出来。 她自认为此事做得极其隐秘,没想到叶隽不仅知道,还知道得这么详细。 目前澳市那边的确是出了问题,牌照一时半会办不下来,现在又欠着银行的高额利息。 今天他们夫妇本是想将这个事情告诉老爷子,不过他们不会提牌照暂时办不下来的事情,只会说这是门好生意,然后把一亿的银行贷款利息转嫁到公司户头。 现在,叶隽直接就道出项目出了问题,她一时半会也不知道怎么接话才好。 老爷子大概也听明白了,这老大夫妻俩又在私底下搞什么小动作呢。 一个家族,如果总是有人这样存有私心,力不往一处使,还怎么繁荣昌盛下去。 老爷子停了盘核桃的手,面色不虞道,“老大呢,叫他过来与我说说是怎么回事。” 第63章 那些人和事不该被遗忘 叶凛一直都陪坐在老爷子身边,闻言,笑着给老爷子倒了一杯茶,“爸爸去外公家谈银行贷款的事情了,马上就过来。” 说着他看向叶隽,“听爸爸说阿隽最近在忙他的码头项目,科盈电子新建的项目组,缺钱得很,阿隽无暇兼顾,他找外公借钱也是想为叶家出一份力。” 老爷子微眯起眼睛,手中重又盘起了核桃。 注资温氏是叶隽的私人决定,钱也没从公司拿过一分。 不过即便当时叶隽提出以公司的名义入股,他大概率也不会赞成。 十几年前老三掌权的时候曾与温如楠有过合作,这人不是个能成事的人,他的公司也不过是勉强维持。 没必要再在这样的强弩之末上花费金钱与时间。 不过,叶隽借温如楠的手拿下了南九码头,倒是他没有想到的。 叶老爷子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不疾不徐地开口,“你爸虽说能力一般,但总归心是向着叶家的,很好。” 说话间他目光不经意扫了叶隽一眼。 叶隽当然听出来叶老爷子话中的意有所指,这是在明示他,南九码头这个项目不应该作为他的私产,而应该作为叶家巩固与政府关系的筹码。 他懒洋洋靠在沙发上,只当是听了一阵过耳风,没什么表示。 叶老爷子久不见他回应,面色有些发沉。 “阿隽,你现在是叶家的掌权人,做事要懂得分轻重!” 老爷子的声音不自觉提高了几分。 这是就着刚刚叶凛的话敲打他呢。 “那是自然,任何时候我都会把叶家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叶隽说着,从西装口袋里摸出烟盒,手指撩开盒盖,叩出一根烟,叼在唇上。 叶筠眼疾手快,冲过来,从他手里夺过打火机,殷勤说,“二哥,我帮你点烟,你抽烟老帅了。” 叶隽含着烟蒂,扯了一下唇角,瞪她,“小小年纪学什么点烟?” 叶筠急得直跺脚,“二哥,你叼着烟的样子太帅了,比木村拓哉还要帅一百倍,我要点烟,我要点烟嘛。” “一边玩去。”叶隽从她手里拿回打火机,点着她的脑袋,将人推到一边。 不过他心里不自觉萌生出一个想法,如果自己抽烟真的这么帅的话,那蒋蕴可真是没有眼福,谁叫她对烟草过敏呢。 “二哥真是一点人情味都没有,哼!”叶筠不满的跑出大厅,嘴里嘟嘟囔囔的。 叶隽点着烟,吸了一口,吞云吐雾间,就着刚才的话题,又说了一句,“当年我爸,为了叶家的利益,命都能不要,爷爷您就放心吧,我作为他的儿子,只会更甚于他!” 此话一出,大厅里一片寂静,众人似是刻意隐藏了呼吸,屋里静得能听见落针的声音。 叶老爷子的心仿佛被人重重击了一锤子,顷刻间,碎得四分五裂。 眼前不禁浮现出二十年前,二儿子跪在他面前苦苦哀求他的样子,如果不是当年他以叶家大局为重,也许,二儿子叶锦程就不会死。 老爷子瘫坐在古董太师椅上,盘着核桃的手缓缓松开,被盘得艳红剔透的一对四棱狮子头,脱手而出,像两滴心头血,滴落在散发着自然醇香的柚木地板上。 “爸爸,你怎么了?” “爷爷,爷爷他怎么了?” 老爷子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起来,大厅里的人这才如梦初醒般围上来,叫医生的叫医生,拿药的拿药,乱作一团。 阮枚知道,老爷子发病是被叶隽气的,她吓得面色惨白,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上前,被大嫂梁宁宁一个眼神,就给震慑得不敢再动。 她局促地站在一旁,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手脚都不知要往哪里放。 叶隽远远看着,心里一阵烦闷,他起身走过来,揽住阮枚的肩膀,低声道,“妈,有医生在,你也帮不了什么忙,与我去大厅等着吧。” 阮枚瞪着他,好好的一顿饭,做什么要提过去那么久的事情,让大家都不高兴。 她使劲晃了一下肩膀,将叶隽的手甩开,压低声音道,“你走!” 叶隽这时也有些生气了,他不明白,她妈为什么可以和叶家的人共情却不能理解他。 他做错什么了?如果连他都不记得叶锦程是怎么死的,为什么死的,这世上还有谁会记得? 他不应该忘,阮枚更不应该! 叶隽将手里点燃的还剩半根的烟,甩在地毯上,用脚狠狠碾灭,大步走出了大厅。 第64章 打工人好惨 蒋蕴她们三人去的火锅店,在市中心商业街的一条小巷里,店主是对夫妻,自家的房子,吃住都在店里。 店面不大,最多也就能放下五张桌子,但因为汤底是一绝,有不少老顾客,如果不提前订座的话,还吃不上。 蒋蕴提前两天就打了电话,预定的都是她们喜欢的菜。 大半年没见,三人有好多话要说,说得高兴,频频举杯,一不小心就喝多了。 叶隽电话打过来的时候,蒋蕴看手机屏幕,眼睛已经有点不聚焦了。 她举着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戳了好几下才把电话接起来,大着舌头,“你好,哪位?” 叶隽皱眉,“你在哪儿?” 蒋蕴听出他的声音了,摇摇晃晃站起来,对着空气鞠了一躬,“原来是老板啊,老板,您找我是有什么吩咐吗?” 叶隽正在开车,耐着性子与她说,“好好说话。” “好的,老板。”蒋蕴的声音比电话客服还要甜美。 叶隽忍住挂电话的冲动,又问了一遍,“你在哪里?” 蒋蕴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四周,“十梓街,情人巷,122号,5桌。” 前面听着还正常,五桌是什么鬼? “什么五桌?”叶隽有些生气了,这是喝了多少?自己不找她,她就出去喝酒? 蒋蕴在电话里咯咯直笑,“五桌是吃火锅的桌子,我们是第五桌。” 叶隽将车掉了个头,“你在巷口等我,我现在过去接你。” “好的,老板。”蒋蕴挂了电话,与丁悦和程小晶说,“我要去工作了,你们吃着,改天再聚。” 她们两人酒量虽比蒋蕴好,但也好不到哪里去,半醉半醒听见蒋蕴说要去工作了。 丁悦抬起手,指着胳膊上的腕表,戳戳戳,“看看都几点了啊,都凌晨两点半了还召唤你,资本家是不是人啊?” 旁边桌子的客人听见她的话,笑了起来,明明现在还不到晚上八点钟。 程小晶一听,重重拍了一下桌子,“什么?凌晨两点半还叫你去加班,你老板是男的吧?相信我,别去,没安好心,真的,姐知道,姐是过来人,千万别去。” 蒋蕴撇着嘴,眼角牵拉着,一副小可怜的模样,“打工人好惨。” 丁悦大着舌头,“马克思说了,资本家这东西,从头到脚,都是肮脏的!” 程小晶鼓掌附和,“资本家是劳动者的天敌。” 蒋蕴振臂高呼,“打倒资本家!” 三人义愤填膺地把剥削劳动人民的无良资本家叶某隽逮着狠狠骂了一顿。 蒋蕴的精神世界得到了极大的安抚,高高兴兴地奔赴工作岗位去了。 叶隽开车到巷口的时候,蒋蕴抱着头蹲在墙根,他找了好一会才看见人。 “蒋蕴。”喊了一声没有反应,他连按了几下喇叭,蒋蕴这才抬起头往车子这边看,一双大眼睛乌溜溜的,但因为醉酒的缘故,脸上又带了一些茫然。 她没有动,仍是蹲在那儿,胳膊抱着膝盖,头枕在胳膊上。 “你看什么呢,过来!”叶隽提高了声音。 蒋蕴还是没动。 局面突然就这么僵持住。 叶隽的眉眼逐渐深沉,按耐住想要踩油门的冲动,沉声道:“我再说最后一遍,过来。” 他以为蒋蕴还在为上次的事情与他赌气。 真是可笑。 她有什么资格与他赌气?如果不是她起了不该有的心思,他会说那么难听的话? 这些天他晾着她,以为她会反思,没想到这死丫头不仅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还在这与他耍起脾气来了,怪只怪自己平日里太过放纵这丫头了,宠得她不知天高地厚。 今日,她如果使小性子不上车,那从此以后也不必再上了。 “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叶隽手臂搭在车窗上,修长如竹的手指,在窗棂上有节奏地敲着,下最后的通牒。 “老板,我的脚麻了,动不了。”委屈的声音像一阵风,轻飘飘的钻进叶隽的耳朵里。 叶隽面色一滞,转过头去看蒋蕴。 小丫头看着他,不自觉流露出委屈的神情,眼睛像是藏了浩瀚银河,能把人溺毙其中。 仿佛他刚那一连串的心理活动都是自作多情的笑话。 叶隽自嘲的笑了笑。 完全无法对抗她的眼神。 “你最好不是在骗我。”他压低声音,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走到她身边,蒋蕴一把抱住他的双腿,干嚎起来,“老板,我的腿没有知觉了,我是不是瘫了?” 叶隽又好气又好笑,这是喝了假酒吧? 他一把拽住蒋蕴的衣领,想把人拎起来,哪知蒋蕴死命抱住他的腿不撒手,惯性作用下,两人差点一起摔倒。 叶隽一身高定西装,本是衣冠楚楚,斯文矜贵,这么纠缠了一会,也有些狼狈。 他扯开脖子上的领带,解了最上面的两颗衬衣纽扣,双手撑在胯骨上,垂眸看她,往外吐了一口气。 死丫头真是麻烦。 大长腿试着抻了抻,蒋蕴就跟粘在上面一样,动都不带动的。 他咬了咬后槽牙,长叹一口气,猛地弯腰,抓住蒋蕴的手,将她与自己的腿剥离开来。 顺势就她蹲着的姿势,毫不费力将人“端”了起来,长腿几步跨到车旁,将人放在了副驾驶上。 帮她固定好安全带,他又从车头绕回驾驶座。 蒋蕴的腿终于能抻开了,她试着活动一下双腿,“能动,我没瘫呢。”高兴的双手鼓起掌来。 叶隽嫌弃地睨了她一眼,死丫头是不是喝假酒喝傻了。 “你最好不是装的。”他压低声音,又重复了一遍。 …… 晚上九点,十梓街正是热闹的时候,逛街的,散步的,各色摊贩将道路围得逼仄,车辆通过的时候很是艰难。 叶隽有些后悔过来这边,现在车子十几分钟过去了几乎就没动过。 他开的是改装过的黑色大g,车头两个巨大的车灯一闪一闪的,像是一头凶猛的钢铁巨兽匍匐在人潮汹涌的城市街道,极其扎眼。 车子一直起起停停,蒋蕴几次做出了想要呕吐的动作,都被叶隽呵斥回去了,“你敢吐车上我杀了你。” 蒋蕴难受,又怕被叶隽追杀,只得打开车窗户,趴在窗棂上,探出半个头呼吸,用吸进肺里的新鲜空气缓解时刻想要呕吐的难受。 叶隽有些烦躁,从储物盒里摸出一盒烟,叩了一支出来,叼在嘴上,偏头点着火,猛吸了一口,转过头去看蒋蕴。 她趴在窗棂上,眼睛似闭非闭着,眉眼蹙在一起,看起来很难受。 他回过头,从车窗微微探出身子,将刚吸进去的那口烟吐了出去,掐灭烟头,将烟丢了。 眼看着人越来越多,路越走越窄。 叶隽的忍耐已到达极限,他给封谭打了个电话,“开辆车过十梓街这边来,停在路口等我。” 他打算弃车走人了。 这时,前面的车动了,叶隽脚轻点了一下油门,车子刚起步,“砰”的一声,车头有重物的撞击感,涌动的人群纷纷停下来,朝这边围了过来。 “我的爹啊,你怎么啦,你快起来,别吓唬儿子啊。”男人的哭嚎声传进车内。 叶隽双手在方向盘上重重砸了几下,妈的,遇见碰瓷的了。 他刚刚即便是在打电话,也能百分之百确定,没有撞上任何人,但是这里交通情况特殊,人和车基本就是挨着往前挪动,有行车记录仪也很难界定,总之麻烦得很。 听着窗外呱噪的哭泣声,叫骂声,他把这一切都算到了蒋蕴头上,“吃火锅哪里不能去,他妈的非要选这么个鬼地方,你有点脑子没有?” 他对着蒋蕴一顿吼,气狠了,直接伸手用手指去戳蒋蕴的头。 蒋蕴本就晕乎乎的,被他这么用手一戳,“干呕”了几声后,猛地回过身,朝着中控台狂吐了起来。 秽物溅得到处都是,甚至有不少溅到了叶隽的西装上。 “蒋蕴,你死了。” 叶隽几乎是同一时间从座椅上弹了起来,得亏是大g,车内空间相对较大,就这他的头顶也与车顶来了一次极致摩擦,一丝不苟的头发乱作一团,有几缕,甚至还张扬地翘了起来。 蒋蕴吐完了,舒服多了,她熟练地从储物箱里摸出一瓶苏打水,拧开瓶子,一口气灌了半瓶。 然后,惬意地抿了抿嘴,全然不知道自己“大祸临头。” 第65章 敢动我的男人,不想活了 “你撞了人不下车解决,躲在车里当缩头乌龟是怎么回事?” “开豪车了不起啊,开豪车撞了人就可以不管不问吗?” “你再不下来我们就上车了。” 受伤者家属就跟凭空遁地似的,一下子冒出来七八个人,团团将车围住,不停叫骂。 这样有组织有纪律地当街拦车,是遇见专业碰瓷团队了。 叶隽捏了捏眉心,一只手使劲砸了一下喇叭,外面叫骂的人暂时停了下来。 他阴沉着眉眼,“要多少钱,开个价。” 外面几人对视了一眼,心中暗喜,没找错肥羊。 “你先下来看看人怎么样,别到时候说我们讹你。”站在车旁与他谈判的中年妇人,笑得一脸和气。 叶隽看都没看她一眼,自顾将西装脱下,随手往车外一扔,解开衬衣袖扣,将袖子卷到小臂上,“别废话。” 那中年妇人应该是这群人里的小头目,被他这么当众下面子,可能有点下不来台。 装都懒得装了,当即就跳到车门上,将手从窗户外伸进来去抓叶隽的领子,嘴里叫骂着,“给你脸不要脸是吧?” 叶隽没想到她会有此动作,下意识伸手臂去挡,那人手速极快,手劲又大,一爪子挠在了他裸露的手臂上,“刺啦”一声,指甲划破皮肤的声音。 蒋蕴偏过头,刚好看见这一幕。 散淡的眸光开始聚焦,下颌渐渐扬起。 很好,非常好! 蒋蕴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不动声色的下了车,绕过车头径直走向仍扒拉在车门上的女人。 叶隽听见关车门的声音,想起身抓她,却已经来不及了,只看见她往人群里走,不知道她想干什么,这边车门又被人堵住了,他按了几声喇叭,慌乱之下把车子的远光灯都打开了。 蒋蕴充耳不闻,快要走到女人跟前的时候,她拐了一个弯,在一个卖毛绒玩具的摊位前停下来,顺手捡起一只玩具锤子。 回来的时候,车灯刚好打在她的脸上。 叶隽一愣,蒋蕴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目空一切,拽得跟个二五八万一样的神态。 她举着玩具大锤,对着扒在车门上的女人一通乱砸,嘴里骂着,“敢动我的男人!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碰瓷的那几人见她只是一个柔弱的小姑娘,本来没当回事,见她真动手了,便围上来想抢她手里的锤子。 哪知根本就近不了她的身不说,反而各自频频挨打,不是这个胸口上被踹了一脚,就是那个肚子上挨了一锤子。 叶隽怕她吃亏,猛地一推车门,将堵在外面的人撞出老远,下车想去将人弄回来。 这时,封谭也带着人过来了。 叶隽简单交代了一句,今晚的事情不要闹大,便去寻蒋蕴。 蒋蕴对着碰瓷的那几人,左一锤右一锤,跟玩打地鼠一样玩嗨了,叶隽喊了她好几下,她都听不见。 无奈,叶隽只得自她身后抱住她的腰,拖着她从人群中出来,才将她抗上肩,朝路口停着的一辆白色法拉利大步走去。 …… 蒋蕴醒来的时候,在别墅二楼的大床上。 头疼得像是有个小人在脑子里乱捶乱打,快要裂开了。 她闭着眼睛回忆昨晚上的事情,除了叶隽来找她,说的一些只言片语,什么都不记得。 她严重怀疑,昨天喝了假酒,不然怎么能断片到这个地步? 但说是失忆吧,她脑海中又时不时飘出叶隽说过的话。 她记得叶隽说,“蒋蕴你死定了。” 我做什么了能把他气成这样? 蒋蕴双拳抱头,使劲捶了几下,无济于事。 突然发现手腕还有些疼,根据以往的经验,这是跟人动手了的后遗症。 难道我打了他,所以他才会说我死定了? 蒋蕴从床上坐起来,大声喊,“蔡姐”。 “醒了,头还疼吗?”蔡姐上来二楼,递给她一杯蜂蜜柚子水。 蒋蕴接过水杯,喝了一口,问她,“昨天叶先生带我回来的吗?” 蔡姐一边帮她准备洗漱的东西,一边答话,“是呀。” 蒋蕴抿了抿唇,小声道:“他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说到这里,蔡姐脸上露出欣慰的笑意,特意停下手里的活,走到蒋蕴跟前,“要说少爷真的是长大了,都知道心疼人了,脾气也越来越好。” 蒋蕴听着,脸上保持微笑,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他心疼谁了? 蔡姐继续,“昨天你喝醉了,吐了少爷一身。” 蒋蕴握住杯子的手有些抖,她突然理解,叶隽为什么说她死定了,她吐了他一身,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可不是死定了吗? “然后呢?”蒋蕴问。 “你吐了他一身不说,自己身上也弄脏了,我要帮你清理,少爷还不放心,他抱你上二楼后就不让我们管了,听动静,照顾你到后半夜呢。” 蒋蕴低头,看着身上穿戴整齐的睡衣,每一粒纽扣都严丝合缝,有些恍惚。 这些都是叶隽做的? 再看床头放的温水和醒酒药。 蒋蕴觉得这世界,怎么有点魔幻现实主义内味了。 “蒋小姐,我看出来了,少爷对你不一般,你往后好好的,说不定能奔个好前程。” 蔡姐摸着她的手,善意地提醒。 蒋蕴笑笑,什么叫好前程,有男人对自己好,就是好前程吗? 把前程和男人虚无缥缈地好捆绑在一起,才真的叫前程尽毁。 虽说心里不认同,但她知道蔡姐的本意是为自己好,蒋蕴笑着点头,“我会的。” 蔡姐欣慰极了。 蒋蕴梳洗完下楼,午饭已经准备好,她坐在餐桌前慢悠悠吃着。 管家老黄手里拿了纸笔上前,在她旁边立定,微微弯着腰说,“本来小姐吃饭的时候不好打扰的,但是再耽搁一会,怕是食材空运的时间不好掌握。” “等等,黄叔,你什么意思啊?”蒋蕴没听明白,忍不住打断他。 老黄笑道,“小姐晚上不是要在这里宴请朋友吗?少爷在樱花国订了一整条蓝鳍金枪鱼,晚上会有专业的厨师过来处理,您与您朋友想怎么吃,可现切现做。” 蒋蕴瞪大了眼睛,伸出去夹菜的筷子停在半空,“我要在这里宴请朋友?” 这栋别墅,别说来人了,连只外来的苍蝇都不曾飞进来过,叶隽会允许她在这里宴请朋友? 是她幻听了还是老黄突发老年痴呆? 蒋蕴舔了一下半干的嘴唇,很认真地与老黄确认,她的什么朋友。 具体老黄也不清楚,只能回答,“少爷是这么吩咐的。” 话音落下,佣人进来说,“蒋小姐的朋友已到大门口。” 老黄看着蒋蕴,问道,“派车出去接人?” 他以为蒋小姐临时改了主意,不打算招待客人了。 蒋蕴虽是一头雾水,但好奇心使然,点头道,“去接人吧。” 老黄应了便退了出去。 蒋蕴这时也没什么心思吃饭了,叫人把饭菜撤下去,走到花园,坐在秋千上,等待客人的到来。 第66章 宴客 十分钟后,保姆车停在别墅门外。 蒋蕴从秋千上跳下来,快步往大门口走。 走到进门的假山处,迎面就看见了两个熟悉的身影,居然是丁悦和程小晶。 蒋蕴小跑着上前,激动地揽住两人,“你们怎么来了?” 丁悦和程小晶面面相觑,异口同声道,“不是你叫我们来的吗?” 丁悦从包里拿出手机递给她。 蒋蕴接过来,聊天记录上,昨晚她走后,丁悦和程小晶发了三十多条语音在她们的三人小群里。 蒋蕴随便点开一条,都是两人醉酒状态的鬼哭狼嚎。 嚎的内容,总结起来就是骂资本家不做人,哭诉她们大半年不见,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偏要来拆散她们,诅咒资本家不得好死……之类的胡话。 最新的一条是早上丁悦发的,丁悦问她昨天走得急,没什么事吧,她回复的消息,“晚上来我这里吃饭。” 发了地址定位,还让她们早点来。 两人以为蒋蕴是遇到什么事了,起床后随便吃了点东西就赶了过来。 蒋蕴将手机握在手里,低头思忖,在这里除了叶隽能用她手机发消息,没有其他的人了,再联系刚刚老黄说的话,就是他没跑了。 这人想干嘛啊? 他不是不准自己公开与他的关系吗?就不怕她的朋友出去乱说? 她正在胡思乱想之际,老黄往这边走过来,像是猜到她心里在想什么,对她说,“少爷说您总是一个人住在这里,难免孤单,有朋友来做客,热闹些。” 蒋蕴这时也想通了,管那么多干什么,是叶隽把人叫来的,那她就要好好招待她们。 丁悦和程小晶这会正在四处观望,两个人嘴巴紧闭,像是怕自己控制不住发出什么奇怪的声音,会显得很没见识一般。 蒋蕴带她们到客厅。 佣人上了茶水点心后,蒋蕴就将人全部打发了。 蓝金沙奢石餐桌上,精致的点心,一粒粒精心摆放在如艺术珍品一般的餐具里,散发诱人的香气,人坐在点心旁边都有些相形见绌。 摸着身下白鳄鱼皮椅子上的细腻纹路,丁悦忍不住感叹,“之前对‘金屋藏娇’没什么概念,现在是从抽象走向具象了。” 说罢,她想起这房子现在是蒋蕴名下的,莫名有点激动,“等事情办完了,让我在这里住几天吧,体会一下当‘娇’的感觉。” “不埋汰我会死吗?”蒋蕴随手抓过一个带着流苏的土耳其手工抱枕朝丁悦砸了过去。 程小晶的目光则被大厅里的鲜花吸引了过去,她指着四处摆放的鲜花,“这个是荷兰的芍药,这个是比利时的蓝色森林,那个是北海道富拉诺的薰衣草……” 蒋蕴惊奇的拍了拍手,“你懂得好多啊,我都不知道。” 她确实都不认识,只知道屋里每天都有鲜花,哪儿来的,什么品种一概不感兴趣,从来也没问过。 程小晶被夸奖却一点都不高兴,她夸张地甩了一下刘海,淡定道,“我在漂亮国做临时工的时候,被雇主科普过,略知一二。” 丁悦低着头想憋住笑,可惜没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程小晶气竭,“我都这么惨了,你还嘲笑我?”说着上手就去捶她。 丁悦一边躲一边笑,“谁让你放着国内的大明星不当,要去国外养花,哈哈哈……” 蒋蕴听着也觉得好笑,三人说笑着,闹作一团。 老黄和蔡姐站在院子里,听着屋里传出来的欢声笑语,老黄感慨道:“这才是年轻小姑娘该有的样子嘛,平日里这蒋小姐总是暮气沉沉的,少爷如果不来,都没怎么见她笑过。” 蔡姐抖了一下手里的羊绒披肩,小心折了起来,这是上个月她生日,蒋蕴送她的,一会要干活,她怕弄脏了。 将披肩抱在怀里,她笑着接话,“可不是,小姐今天是真的高兴,我就说以往少爷送她那些贵重的东西,小姐都不怎么喜欢,还不如用真心来的实在。” 老黄连连点头,“蒋小姐对那些身外之物是不怎么在意。” 蔡姐附和着,说话间往老黄身边站了站,低声道,“我感觉咱们少爷对蒋小姐不一般,你说蒋小姐有没有可能……” 老黄知道蔡姐的意思,他轻微叹了一口气,眉毛拧巴到一起,也压低声音,“不会的,少爷有今天不容易,他拎得清。” 这话蔡姐就不爱听了,“蒋小姐品貌皆是最端正的,少爷若娶了她,怎么就是拎不清了。” 老黄砸了一下嘴,“我没说蒋小姐不好,终归是家世单薄了些,这其中的弯绕,你来的时间短,不清楚,这叶家……” 蔡姐听见家世单薄四个字就不想再听了,她相信自己的眼睛,走着瞧吧,将来定是少爷离不开蒋小姐,她“哼”了一声,转身就走了,不再与他多说。 老黄看着她生气的背影,讪讪笑了笑,如果将来总归是要进来一个女主人,他倒也希望是蒋小姐,但是,叶家这样的家庭,事情哪有那么容易哦。 老黄摇摇头,转身去忙活晚上的菜单了。 屋里,三人闹了一会,蒋蕴提议去后山泡温泉。 后山的温泉是天然池子,水温常年在35摄氏度以上,曾请专人检测过,池子里的水含有多种活性作用的微量元素,是对人体极其有益的天然泉水。 她在这里住了一年,一次都没来享受过。 今天也就是丁悦和程小晶来了,她才起了兴致。 那两人自然不会反对。 光是挑选泳衣都选了一个半小时,好在三人的身材差不多,不必准备新的尺码,蒋蕴的衣柜就够她们尽兴了。 换上漂亮性感的泳衣,舒意伸展身体,在微微凉的春日浸泡在气雾蒸腾的温泉里,与最好的朋友聊天说笑,仿佛空气都变得格外香甜。 泡完温泉,差不多到晚饭时间了。 洗完澡,来到餐厅。 丁悦走在最前面,她一只脚刚跨进去,就听见她尖叫的声音,“oh y god!我不是眼花了吧?” 程小晶好奇的跟了上去,看了一眼屋里,倒是没有她那么大的反应,但是脸上也是抑制不住的惊奇。 蒋蕴走在最后面,心想要不要这么夸张? 可等她也进去后,她的反应不比前面这二位小。 第67章 他的心思 “搞什么啊?” 蒋蕴瞪大眼睛看着操作台上那条巨大的海鱼,有多离谱的大呢,就是她歪着头目测了一下,比她躺下来还要长,大概有一米七几长。 更夸张的是,站在海鱼旁边,身穿白色折襟大褂,手拿吞拿刀的中年男子,居然是樱花国顶级刺身大师,哲野。 哲野,那可是在樱花国国宴上为各国首脑服务过的国宝级大师,现在居然出现在南溪山庄别墅,等着为她们服务。 三人跟失语了一般,在料理台前站成一排,默默消化肚子里的不可思议。 还是老黄宣布,准备开鱼秀,场面才一度恢复正常。 哲野说了几句话,翻译随后翻译。 他还挺幽默的,先是说自己与这条三百多斤的蓝鳍金枪鱼是刚刚一起空运过来的,保证新鲜。 接着介绍这条蓝鳍金枪鱼的做法,他说以这条鱼为食材,有一千多种做法。 看着大师像处理艺术品一样把金枪鱼肢解,蒋蕴不禁吞了一下口水。 这场面太震撼了,无法用言语描绘。 大师一边切一边与她们讲解,鱼的不同部位,鱼肉的纹理和油脂皆不相同,哪些部位适合做什么,哪个部位的肉是最肥美的。 三个人听得连连点头,恨不得当场掏出小本本记下来,考大学都没这么认真过。 可惜肚子不争气,就大师说的一千多种做法,她们吃了四十多种就吃不下去了。 那么大一条鱼,最后,蒋蕴让黄叔将别墅里的人全部找过来,大家一起分享。 佣人们高兴地欢呼起来。 这顿饭吃的,真是既满足了口腹之欲,又增涨了见识,还做到了皆大欢喜。 …… 送走丁悦和程小晶后,蒋蕴躺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隔着落地玻璃,目光散漫地看向窗外。 夜色浓重,窗外的假山树木,轮廓渐渐模糊,像是浸了水的墨,一团团化开,不甚真切。 刚刚她翻看手机与丁悦的聊天记录,原来不久之前,她曾与丁悦闲聊时,说看了bbc关于樱花国刺身之王的纪录片后,好想亲自去尝试一下。 她当时应该就是随口一说,并未放在心上,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忘记了。 蒋蕴缓缓吐出一口气。 所以,叶隽是看到了这个,才准备今晚的一切吗? 他会对她这么上心? 不会的。 除非他被夺舍了。 她宁愿相信,今天的一切,不过是叶隽心血来潮对她的一点关照,最好不含什么意义,否则对她来说就成了一种累赘,毕竟自作多情是一件蛮可笑的事情。 …… 科盈集团,董事长办公室。 叶隽接过封谭递来的咖啡,随口道,“杨钊那边怎么样了?” 封谭拿过手里的笔记本,翻了几下,答道:“目前纪委已经介入调查,他在海外的房产一旦确定产权在他名下,咱们的项目会被叫停接受调查。” 叶隽起身,走到落地玻璃前,看着窗外缭绕的云层,抿了一口咖啡,“在消息放出去之前落实合同附件。” 封谭点头,多问了一句,“现在项目明面上的负责人是温总,加签合同附件的事情要提前与他沟通吗?” 其实封谭明白,这事与不与温墨染说都是一个过场,只是说与不说代表的是叶隽对他不同的态度。 叶隽双手插兜,闭目活动了几下头部和脖颈,语气平淡,“他是温氏的ceo,当然要告诉他。” 封谭低头,应了声“是”,拿笔在笔记本上记着。 “杨钊那边如果咬出温如楠,码头项目一定会被政府收回,重新招标,这样一来,年底完工的计划怕是很难实现。” 叶隽回过身,修长且指节分明的左手撑在大班椅的皮椅靠上,垂眸思忖了片刻,再抬眸,眼中一片肃杀,“所以才叫你尽快落实合同附件的事,签了,那些压上全部身家的承建商,才会心甘情愿与咱们上一条船。” 封谭喉咙滚动,咽下一口唾沫,“明白。” 低头,又在笔记本上记了几笔。 “大少爷那边,目前看没什么特别的地方,需要再找人跟进吗?” 说到叶凛,叶隽的眸色逐渐深沉。 三年前,他与叶凛争夺叶家的掌权人,当时,就业绩上来说,他略胜一筹,只待拿下北欧的跨国项目,叶凛再无翻牌的可能。 临近签约的关键节点,国内传来消息,说是叶家老爷子突发恶疾,怕是不行了。 阮枚也打了无数个电话,哭求他速回。 叶隽咬着牙,愣是顶住了压力,没有回去。 后来老爷子逢凶化吉,项目也顺利拿下,他风光回国。 可是这事于理没问题,于情却是说不通的。 以叶老爷子在叶家的地位,他身体有恙,儿孙必得尽孝于前,叶隽却为了生意置其于不顾。 于是,宜城有关叶隽不孝的传闻不胫而走,传得是沸沸扬扬。 叶隽自然也不是吃素的。 当时国内传出老爷子病危的消息,他第一反应便是要看老爷子的病例报告,但那边迟迟拿不出来,问阮枚,她也只会哭哭啼啼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样空口无凭,却又在时间点上卡得如此之巧,叶隽便留了心,早早就派了人暗中调查。 果然,查到负责老爷子身体的私人医生有问题。 这个医生照顾了老爷子十几年,老爷子病好后,却突然提出辞职,叶隽找到他,用了一点手段,这才逼得他说出实情。 老爷子的身体的确是出了问题,但是他给老爷子吃了过量的降压药,这才导致老爷子休克。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叶凛,是他买通了医生,给老爷子换的药。 叶隽把事情原委公之于众,老爷子气竭,当着众人的面宣布,叶凛再无叶家的继承权。 梁宁宁哭得晕过去也没能让老爷子改变心意。 叶凛也因此出走国外,不过他走之前,把手上的项目毫无保留地全部留给了叶家,并未带走,如此,他与叶家的关系才算是有所缓和。 叶隽知道,老爷子明面上对他把生意放在第一位赞许有加,但实际上,老爷子也会忌惮他对亲情的淡漠。 不过,一个家族的掌舵人,杀伐果断,断情绝爱未必就是坏事,如此,叶隽掌权的这三年,老爷子也算是全力支持他。 叶隽回拢心神,“不必理会他。” 说着从抽屉里摸出烟盒,叩了一根烟出来,偏头点上,吸了一口,匀称修长的手指夹着烟身在垃圾桶里点了点烟灰,漫不经心地问,“明天老爷子大寿,哪些人要应酬?” 第68章 攀比大会 封谭解锁手里的平板,点了几下,调出名单,“瑞林银行的张董,环艺的李总,还有莱茵集团的白总……” 听见白成勇的名字,叶隽顿了顿,科盈和白家,最近貌似没有什么生意上的往来。 叶隽拧眉,“白成勇?” 对上老板疑惑的目光,封谭知道自己这马屁可能拍在了马腿上,他怎么就忘了,老板是最公私分明的人了,即便白成勇是白小姐的父亲,但不谈生意就不必在那种场合花费时间应酬。 “对不起,叶先生,是我疏忽了。” 叶隽睨了他一眼,将手里剩的半根烟弹进垃圾箱里,“你不是疏忽,是聪明过头了。” 封谭额上直冒冷汗,他知道老板最不喜欢公私不分的人了,现在在说公事,他却自以为是,扯什么私人感情,还是老板的私人感情。 封谭垂着头,屏住呼吸,不敢说话。 叶隽半阖着眼睛,骨节分明的手指点了一下桌子,“继续。” 封谭这才开口,继续未完的汇报工作。 …… 叶家老爷子的八十岁寿宴定在叶家大宅,特意找大师算了时辰,晚上六点十八分准时开席。 当天晚上,叶家大宅宾客云集,城中政要和富豪悉数到场,不管是政界还是商界,是竞争对手还是合作伙伴,此刻大家都愿意给叶老爷子面子。大家其乐融融,汇聚一堂,来为叶老爷子祝寿。 男宾那边,由叶家老三叶锦幕主事,他也是两天前才从国外赶回来。 女宾这边,则是老大媳妇梁宁宁主招待。 阮枚和夏兰芝帮着打打下手,说是打下手,不过是跟在一旁接几句闲话而已。 她们两个一个是不善言辞,不知道说什么,一个是自命清高,不屑说什么。 太太之间的交际,说来说去不过是那些个老生常谈的话题,儿女婚事、珠宝首饰、古董字画、美容护肤……但凡是能彰显地位实力的,都要竭力夸大了说。 有些事业心的太太,通常会找一个不显眼的角落,彼此交换一些看似随意,但隐藏着巨大商机的消息,于闲谈中,为自家老公的商业版图添砖加瓦。 虽然说话间少不了暗自攀比较劲,但表面上还是要一团和气。 直到周沈两家人的出现。 周南的亲妈孙芸先到一步,她性格开朗,说起话来,往好听了说,是随性而为,往难听了说,就是不怎么过脑子,想到什么说什么。 几个太太在一起讨论儿女婚事,说到自家孩子如何的不省心,孙芸在一旁,听了一会就忍不住搭了话头。 “我女儿之前自己谈的那个男朋友,我可真是哪儿都没相中,但女儿喜欢也没法子呀,后来不知怎的,她自己突然就醒悟了,找了现在这个男朋友,国家一级钢琴演奏家,人长得好,又儒雅,性格还好……我说你们也别着急,孩子现在不懂事,总有一天会懂事的,我女儿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她本意是想夸自己女儿,连带着把女儿的男朋友也狠狠夸了一通。 但她夸就夸吧,说了没几句,不自觉地就开始拉踩。 “她之前那个男朋友,真是不成样子,要学历没学历,要品性没品性,可怜我们家南南,在家里连根针都没拈过的人,在英国那几年,给那死小子做饭、洗衣,跟老妈子一样伺候他,把我心疼的啊……” 本来,身为父母夸自家儿女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吐槽一下不待见的前储备女婿也无可厚非,但坏就坏在,大家都知道,周南之前的男朋友是沈市长家的公子。 这谁好意思接话啊,众人听了也只是笑笑,算是回应。 孙芸像是好不容易找到了倾诉的出口,完全没有要停的意思,该说不该说的,什么话都往外倒,连沈云苏哄着周南偷户口本与他结婚的事都说了出来。 她说,要不是自己发现及时,女儿就被骗婚了的时候,刚好沈云苏他妈秦萧进来,面对面的,听了满耳朵自家儿子的不好。 这她怎么能忍得了。 不过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又顾着今儿是叶家老爷子的寿宴,即便是再怎么不高兴也不会当面扯头花。 她笑着,姿态优雅地在众人面前坐下,当着孙芸的面,拿出手机,点开相册,一脸骄傲地说,“这找媳妇吧,不能光看儿子喜欢不喜欢,也得看与自己是不是合得来,大家帮我把把关,看我这儿媳妇有没有我当年的风采?” 秦萧仗着家世好,老公又位高权重,自身还是世界级的舞蹈艺术家,在太太圈中是最受人追捧的。 她出了名的挑剔,多数人入不了她的眼。 现在听说她有“新”儿媳妇了,众人好奇,都围了过来。 阮枚也有儿子,将来也是会有儿媳妇的人,她以往最羡慕的人就是秦萧,此刻也很好奇这么得她满意的儿媳妇,得长成什么样子。 她也跟着站了过去,探身去看秦萧的手机。 只远远扫了一眼,阮枚的心脏仿佛漏跳了一拍,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瞪大了眼睛,又看了第二眼。 屏幕上的姑娘,气质非常出众,即便将照片放大了看,五官也没有一丝瑕疵,越看越明艳大气,最让她惊异的是姑娘的眼神,与那晚在叶隽家的她仿佛不是同一个人。 既不温柔乖巧,也不顺从内敛,而是笃定睥睨,散发着强烈的自我意识和不被任何人裹胁的生命力。 阮枚一时之间有些恍惚,她突然不太能确定,秦萧手机里的姑娘,是不是那天晚上,在叶隽的公寓里,她撞见的那个。 “怎么样,我这儿媳妇与我们家云苏,那才叫天生一对吧。”秦萧说着,看似不经意斜了孙芸一眼,“有的人也不看看自家姑娘什么德性,就敢来乱碰瓷,真是不知道‘高攀’两个字怎么写的。” 说着,她又从手机里找了几个蒋蕴跳舞时候的视频,挨个送到太太们的眼前。 看着众人惊叹艳羡的目光,秦萧什么气都出了。 “这姑娘不仅长得好,舞跳得也好,有你当年的风范。” “你往后有福气了,有贴心人陪着你跳舞。” “找儿媳妇,最好是与自己投缘。有话说,感情才能好,秦姐姐,我可真是羡慕你。” 太太们也不互相攀比了,这回是统一口径都在羡慕秦萧了。 孙芸远远坐着,冷哼了一声,她就看不上沈家的小子,整日里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做人还没有担当,他就不配找着好姑娘。 她想说两句难听话,刺一刺秦萧,但又不想显得自己很在意她找了什么样的儿媳妇,更不想看她在这里出风头。 环顾四周,看见阮枚站在那发呆,便有心把话题引到她的头上。 孙芸上前挽着阮枚的胳膊,笑道,“说到子女,我看咱们这些人里,最有出息的就是你儿子了,你的儿媳妇找好了没?” 第69章 二哥有喜欢的人了 阮枚突然被cue,还是在这种阔太云集的场面,就怕万一说错了什么话,惹人不高兴,她讪讪一笑,“我们家阿隽有老爷子做主,定是能找到好姑娘的。” 说到叶隽的婚事,有相熟的太太接话道,“你们家阿隽,那不是与白家的姑娘早就订好亲了吗?” 十几年前,叶家和白家生意上合作紧密,两家人来往也比较多,那时候叶隽像个跟屁虫一样,天天跟在白微时身后,谁的话都听不进去,只有白微时,哪怕一个眼神,他就能乖乖听话。 后来两家人就打趣,说是阿隽这小子只有白家的姑娘能治得了,这叫命里注定的一物降一物,天生一对,干脆就现在把两个孩子的亲事定下来得了。 这是打趣时的玩笑话,但当时不知怎么的就传了出去,说是两家订了娃娃亲。 后来白家兄弟分了家,叶白两家生意上合作的机会少了,两家人之间来往的也渐渐少了。 当年的玩笑话自然也就没人再提。 说起来,阮枚有十多年没见过白家姑娘了,只记得她小时候长得像个洋娃娃,贵气漂亮,虽然只比叶隽大了两岁,却总是一副大姐姐的模样,很是可爱讨喜。 阮枚笑着想说这都是大人之间的玩笑话,还未张开口,孙芸扶着她的手重重拍了一下,“白家姑娘那可是家世好,人品好,长得也好,还有才华。听我们家南南说,前几时还举办了摄影展,拿了世界级的大奖。” 她一边说,眼神一边往秦萧那边瞟。 “能找着白家姑娘那样的儿媳妇才叫真的有福气,不像有的人,喜欢拿着鱼眼睛来冒充珍珠,还以为旁人是真心羡慕呢,岂不知那都是场面话,哄人高兴罢了。” 白太太林静怡也在,本来是安静坐在一旁听话,现在,周沈两家打嘴仗,莫名其妙扯到自家女儿身上,脸上的表情就有些不好看了,半是认真半是开玩笑的说,“我们家是开明家庭,可不时兴包办婚姻。” 言下之意,白微时的婚事全凭她自己做主,不管是之前半真半假的玩笑,还是现在两家有联姻的需要,终究是要看孩子的心意,她女儿若是不喜欢,凭他叶隽再有出息也没戏。 阮枚听出林静怡话里的意思,虽然不太高兴,但是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抿了一下唇,干笑了一声。 “哼,白家姐姐再好也没戏,我二哥有女朋友了,我见过二哥的女朋友,可漂亮了,比迪士尼公主还要漂亮。” 正厅里响起少女清脆的声音。 叶筠双手叉腰,板着小脸站在餐桌前。 她本来是进来拿蛋糕吃的,听见有人提起她二哥,就站着听了一会,听人家夸她二哥,比夸她还高兴。 但听了林静怡说的话,可把她气坏了。 她理解的是,居然有人看不上她的二哥。 拜托,那可是天底下长得最好看的男人。 本来她答应叶笙不把这个秘密说出去的,但是现在她顾不得那么多了。 绝对不能让世上最帅的二哥落入下风。 阮枚心里本就七上八下,一团浆糊,一会儿不能确认秦萧相册里的姑娘与那天她看见的是不是一个人,一会又胡思乱想那姑娘怎么跟两个孩子都这么纠缠不清。 听见叶筠的话,吓得脸都白了,生怕她再说出点什么,误了叶隽的名声。 她快步上前,一把抓住叶筠的胳膊,拉着她往外面走,嘴里大声道:“你二哥没有女朋友,你看错了。” 叶筠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她虽说才十二岁,身高已经与阮枚大差不差,她站着不动,阮枚若不下重手,还扯不动她。 她使劲将阮枚的手甩开,不满道:“我二哥就是有女朋友,不信二婶去问叶笙,她也看见了。” 这时,夏兰芝也过来了,她不知道阮枚在紧张什么,但看得出来她很不愿意在大庭广众之下谈论这个话题。 她轻轻拍了拍阮枚的手背,以作安抚,随后低声对叶筠说了一句,“跟我过来。” “我不!”叶筠很是不服气,她还未替二哥找回场子呢。 叶筠双手拢成喇叭状,朝着大厅又喊了一嗓子,“我二哥的女朋友比宜城所有的女生都漂亮。” “你再多说一句,后天,那谁演唱会的门票想都别想了。”夏兰芝没办法,只得拿这个来威胁她。 叶筠这才不情不愿地跟着她出了正厅,往侧厅的休息室去。 阮枚也跟着一起去了。 夏兰芝又叫人将叶笙喊了过来。 自己的孩子什么德性她最清楚,这个叶筠,最喜欢没事找事,唯恐天下不乱,但是叶笙是个乖孩子,她从来不会撒谎。 她怕阮枚话听了一半担心,所以将两个孩子找过来把话说清楚。 不一会,叶笙也过来了,瞒着梁宁宁自己过来的。 叶笙一进门,阮枚就着急上前拉住她,问她叶隽有女朋友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叶笙蹙眉看了叶筠一眼。 叶筠翘着腿坐在沙发上,收到叶笙的眼神,很是无所谓地说,“二哥有女朋友的事情,家里迟早会知道,二婶问什么,姐你就说什么,不要有心理负担。” “你坐好了说话,姑娘家的,没个坐相。”夏兰芝说着伸手捶了叶筠一拳头。 平白挨了一下,叶筠有些生气,一句话也不说了,抱着手臂在一旁生闷气。 无奈,叶笙只得开口,她小心翼翼措辞,“那天我和叶筠去看电影,从商场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路边有一家最近爆火的冰淇淋店,我们就想去买了吃。可是,张叔叔说这边不能停车,得先绕一圈……” “姐,我说你也太啰嗦了吧,就你这个说法,什么时候能说清楚。”叶筠不耐烦地打断叶笙的话。 接着说:“那地方不能停车,所以二哥的车停在路边很是显眼,我一眼就认出来了,二哥当时没在车里,车里只坐了一个女生,没一会我看见二哥拿着草莓塔过来了,这一看就是给那女生买的啊。就二哥的臭脾气,如果不是他女朋友,他会有那个闲情给人家买冰淇淋?哼,他都没给我买过冰淇淋呢。” 叶筠说完,像是想起什么,猛地一拍手,语气兴奋,“最实锤的是,那个女生咬了一口冰淇淋,用嘴喂给二哥吃,我二哥居然吃了。二哥有洁癖,婶婶你是最清楚的,他都能吃人家口水,你说他们是什么关系。” 叶筠嘴里“啧”了一声,小大人一般,点头道,“看来,我很快就要有二嫂了。” 夏兰芝对叶筠的话半信半疑,她也算是看着叶隽长大的,这孩子确实是,从小到大,但凡别人碰过的东西,他一概都不要。 但她还是觉得叶筠话中有夸张的成分在。 夏兰芝问叶笙,“叶笙,真是这样吗?” 叶笙想起那天,二哥笑着依在车窗上与那女孩说话调情,嘴对嘴喂冰淇淋吃,她还看见二哥的手去拍那个女孩的屁股。 她印象中,二哥是个不喜欢笑的人,浑身上下就像是上了发条,每一分每一秒都绷得紧紧的。 那天,是她第一次见着二哥松弛下来的样子,他在那个女孩面前,散漫随性,嘴角都没放下来过,眉梢眼角都是藏不住的笑意。 当时她就觉得,二哥一定非常喜欢那个女孩,喜欢得不得了。 叶笙点头,“嗯,是的。” 夏兰芝心下了然,再看阮枚的脸色,惨白一片。 她有些不能理解,以叶隽的年纪,谈恋爱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怎么阮枚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二嫂,你怎么了,阿隽有女朋友了你应该高兴才对啊,何况听孩子们说,小姑娘还长得那么漂亮。” 阮枚仿佛大梦初醒般,抓着叶笙仔细问了车里那姑娘的模样,最后,她确定,就是那晚在公寓见着的姑娘。 阮枚心慌得不行,她默了一会,像是求救般地抓住夏兰芝的手,“怎么才能让阿隽和那女孩分手?” 第70章 受伤 夏兰芝惊诧道,“二嫂你知道那姑娘?” 阮枚叹了一口气,点头承认。 “那姑娘人品是有什么问题吗?”除了这一点,夏兰芝想不通阮枚为什么想要拆散叶隽与那姑娘。 阮枚垂首,双手交握,手指不安地搅在一起,半晌才嗫嚅道,“我问过阿隽,那姑娘父母都不在了,家里就她一个人……条件不是很好。” 这话从阮枚口中说出,夏兰芝简直不能理解,眉头不自觉拧起,想说什么,又觉得当着小辈的面不好直说。 看了一眼叶笙,温和道:“你带妹妹去看看爷爷,我与你二婶说说话。” 叶笙乖巧的点点头,去沙发上把叶筠拖了起来,带着她出了门。 孩子们走后,夏兰芝便有话直说了,“二嫂,如果换一个人说这话我能理解,但你怎么也会因为别人的出身不好而否定一个人呢?” 如果论出身,阮枚也不是很好,但叶家的人也并未因此而看低她啊。 阮枚的眼眶不自觉有些泛红,她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夏兰芝叹了一口气,这个二嫂,平日里为人是好的,就是性子太过软弱了,这其中也许还有别的隐情,她不想说,她也不忍心再逼她。 她拉过阮枚的手,语气诚恳,“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你不喜欢那姑娘,但是万事都好商量,千万不要过激,阿隽是什么脾气,你这当妈的最清楚吧,听两丫头说,他很是喜欢那姑娘,你即便再不愿意,做事之前也要思量清楚,别因此和儿子生了嫌隙。” 阮枚知道夏兰芝的意思,叶隽从小到大就是一个极其有主见的人,向来说一不二,有什么话不如和他摊开了说,千万不要在背后搞小动作。 阮枚何尝不明白夏兰芝是为她好,但是,正因为叶隽喜欢那姑娘,喜欢到这个地步了,她才更加担心,担心叶隽重走他爸的老路,因为那虚无缥缈的,不能当饭吃、当钱使的爱情,把一生都葬送了。 想起去世的丈夫,阮枚心中酸楚,不知不觉眼里滚落出泪水。 夏兰芝不擅长安慰人,只得又拍了拍她的手,提醒她,“生日宴要开始了,二嫂还是去收拾一下吧。” 阮枚感激地应了,起身回房间去洗脸补妆。 晚上,六点十八分,寿宴正式开始。 叶隽作为叶家掌权人,为叶老爷子献上祝寿词。 他一身深蓝色绣暗纹礼服,搭配黑色领结,西服考究的做工和精致的面料,格外突出他的挺拔俊朗。举手投足都透着上位者的权威性和压迫感。 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强大的气场,在座的人无不感叹,叶家这个上任三年便能在宜城呼风唤雨的人物,未来可期。 不少太太不约而同都往阮枚那边看过去,心里大概都在羡慕她有这么一个优秀的儿子。 阮枚迎着众人艳羡的目光,不自觉挺直了脊背,望向叶隽的目光也更加坚定。 她一定要守护好儿子,即便是牺牲一切也在所不惜。 …… 还有半个月就是毕业汇演了,这次是五校联合演出,q大作为实力最强的综合性大学,对全市第一势在必得。 蒋蕴连着五天,从早到晚都在练功房里泡着,她是大主舞,一点差错都不能有,累得跟狗似的。 每天从练功房里出来后,话都不想说。 好在这段时间叶隽也很忙,没来烦她。 这天,她跳舞的时候,舞鞋的带子不知什么时候散掉了,她在做最后的定格动作的时候,被带子缠住脚,一个没稳住,结结实实摔了一跤。 好在她反应快,避免了关节和骨头处先落地,倒是没有伤筋动骨,不过左脚脚踝扭到了,当场就肿了起来。 为了不耽误半个月后的正式舞台,蒋蕴不敢再练了,她收拾好东西,不想耽误其他同学练舞,独自一人,咬着牙,一瘸一拐地往宿舍走。 路上去医务室处理了一下脚踝肿胀的部位,校医说伤的不是很严重,只要修养得当,很快就好了。 她这才放下心来。 回到宿舍,她拿在医务室买的冰袋敷在脚踝上,随后百无聊赖地躺在按摩椅上刷微博。 刷了一会,感觉更无聊了,打算给程小晶打个语音电话。 程小晶最近在面试一家娱乐公司,据说下了很大功夫,蒋蕴想问问她有结果了没。 刚点开与程小晶的对话框,有人在外面敲寝室的门。 蒋蕴躺在按摩椅上,问,“哪位?” “你好,蒋小姐,请问方便进来吗?”门外传来陌生浑厚的男子声音。 蒋蕴皱了皱眉,干脆回他,“不方便。” 然她话音落下,来人竟然直接推门走了进来。 第71章 不速之约 蒋蕴按了一下按摩椅的按钮,转过身子,声音冷得发狠,“听不懂人话是吗?” 男人对她的言语没什么反应,面无表情的开口,“我们太太有话想与蒋小姐说,请蒋小姐跟我走一趟。 蒋蕴听见“太太”两个字,第一反应就是沈云苏他妈又找了过来。 心中大骂,真是阴魂不散的两母子。 她忍住想要发火的戾气,尽量保持礼貌地说,“不好意思,我与你们家太太无话可说。” 说罢,双手托起,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男人就跟个ai机器人一样,只知道执行任务,完全不理会蒋蕴的拒绝,一字不差地把刚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蒋蕴简直想打人,可看着受伤的左腿,打架是没法打的了。 她看那男人的表情,只怕是她再不动,这人就会手动请她下去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她老老实实从椅子上下来,穿上拖鞋,跟着男人下了楼。 楼下停了一辆白色沃尔沃轿车。 车门打开,蒋蕴上了车。 一上车,看清旁边坐着的人后,蒋蕴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不是沈云苏的妈,是叶隽的妈啊。 车子发动,显然跳车是来不及了。 她第一反应就是拿手机给叶隽打电话。 坐在副驾驶位子上的男子,也就是刚刚去寝室叫她下来的那个人,猜到她是给少爷打电话,回过身就要去抢蒋蕴的手机。 阮枚挥手拦住,面无表情地看着蒋蕴,声音平静,“让她打。” 蒋蕴一愣,心里忽然闪过一万种可能,甚至想到阮枚有可能找个鸟不生蛋的地方把她活埋了算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见过阮枚一次,就莫名的对她有很大的敌意。 她猜,阮枚也是这样。 一时之间思绪乱飞,直到电话那头传来叶隽低沉的嗓音,“什么事?” 蒋蕴掩耳盗铃般地把手机贴近嘴边,压低声音道,“你妈来学校找我了。” 叶隽那边很明显愣了一下,半晌没有声音,再开口,却是戏虐的嗓音,“所以呢?” 蒋蕴忍住想骂人的冲动,“所以我应该怎么做?” 叶隽在电话那头笑了,他居然笑了,有什么可笑的? 蒋蕴恨不得顺着电话线爬过去捶他一顿。 “你快说呀,我该怎么办?” 电话里,叶隽的声音轻飘飘的,“她大概是无聊才来找你,你就陪她消遣一下。” “我供你消遣不够,还要供你妈消遣?”蒋蕴恨得咬牙切齿,什么话都往外说。 叶隽清了清嗓子,懒洋洋地调调,“把我妈哄好了,无条件满足你一个愿望怎么样?” 蒋蕴冷笑一声,“不怎么样!”随后把电话挂上了,这狗男人是指望不上了,何必还与他废话? 蒋蕴将电话收好,稳住情绪后,笑得一脸乖巧,问阮枚,“叶太太找我有什么事情?” 阮枚还是她第一次见时候的清冷模样,她静静看了蒋蕴一会,问她,”一起吃晚饭吧,蒋小姐喜欢吃什么?”。 蒋蕴知道,她今天来找自己一定是有话要说,既然是鸿门宴,那吃什么都不重要了,不想走太远,她直接说了一个地方。 离学校不到五百米的一家茶餐厅。 阮枚点头,让司机开车去餐厅。 到了餐厅,阮枚先下车,看见蒋蕴翘着一只腿,不好落地,上前扶住了她。 他们来得早,人不是很多,餐厅里有雅座,选了一间朝南的,阳光充足的房间。 坐定后,传话的男人出去了,屋里就只剩下阮枚和蒋蕴两人。 阮枚让蒋蕴点餐,蒋蕴点了一杯奶茶,直说没有必要吃饭,让叶太太有话尽可直说。 “叶先生交代了,我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只要您高兴就成。” 说话间,蒋蕴将自己的坐姿调整到一个舒适的状态,做好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狂风骤雨。 阮枚极其优雅地笑了,太阳从窗户打进来,照得她格外温柔,一点不像是即将要搞风搞雨的人。 她双手捧着刚刚上桌的茉莉花茶,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玻璃茶杯,缓缓开口,“你知道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吗?” 蒋蕴随意听着,她对叶家的阔太太后悔什么事情丝毫不感兴趣,极不走心地应了一句“不知道。” 阮枚轻笑,不在意蒋蕴的态度,继续说,“我后悔嫁给阿隽他爸爸。” 蒋蕴眯了眯眼睛,“因为您不喜欢他?” 阮枚嗓音带了一丝沙哑,“不是,因为我太爱他了,所以我才后悔。” 蒋蕴被她寥寥几句话说得云里雾里的,不自觉便被勾起了好奇心。 叶隽之前从未与她说过叶家的事。 这是她第一次听与叶隽父母有关的事情。 第72章 您一点都不了解自己的儿子 叶隽的爸爸叶锦程,是叶老爷子的第二子,为人正直,谦谦君子,什么都好,唯独缺了一点做生意需要的精明。 叶老爷子最疼这个儿子,为了弥补儿子的不足,他亲自为儿子挑选了一个门当户对的儿媳,但是叶隽他爸死活不同意,并且瞒着家人迅速和自己喜欢的人,也就是阮枚,去国外注册结婚。 婚姻虽是大事,但木已成舟,叶老爷子也只能接受。 叶锦程和阮枚,婚后夫妻感情很好,第二年叶隽就出生了。 叶锦程名下有几间公司,也有集团的股份,虽然没有两个兄弟风光,但他们夫妻很满足。 本以为日子就这样平淡幸福地过下去,一场金融风暴席卷而来。 叶锦程本就不是一个擅长经营的人,阮枚更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以往靠着叶家,背靠大树好乘凉,现在叶家的掌权人是他三弟叶锦幕。 金融风暴,市场的一切业务收紧,叶锦程公司的资金链断裂后,他去找老三叶锦幕帮忙,却被叶锦幕直接拒绝。 叶锦幕说得很直接,不是只有二哥你一个人的公司出问题,老大和我都有麻烦,我们也是靠着各自老婆娘家帮忙才渡过难关,没动叶家一分钱。 凭什么你是个例外? 别怪三弟无情,要怪就怪你没有娶到一个好老婆。 叶锦程没办法,又去求叶老爷子,求他老人家发话,动用叶家的资产帮他度过眼前的难关。 但无论怎么求,叶老爷子都是一句话,家族利益永远是第一位的,你可以申请破产,只要叶家不倒,就有你一口饭吃。 其实靠着在集团的股份分红,叶锦程一家三口的生活没有任何问题,但他是个心善的人,想到手底下公司上千人等着工资养家,夜不能寐。 他如此奔波了几个月毫无进展,终于在一次出外谈合作的路上,因为司机疲劳驾驶出了车祸。 阮枚的叙述始终平静,就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但是她颤抖的指尖暴露了她内心汹涌的情绪。 “阿隽有今天,我不仅没有帮过他,甚至一直都在拖他的后腿,他有我这么个无用的妈,如果再找一个像我一样没有任何背景的妻子,这样的悲剧还要再来一遍吗?” 蒋蕴有点想笑,笑阮枚的杞人忧天,且不说她从来没想过会与叶隽结婚,退一万步,就算她嫁给了叶隽,叶隽会像叶锦程那么不堪一击吗?她更不会像阮枚那样,只会怨天尤人。 她戏虐地笑道:“您如果不嫁给叶隽爸爸,世上就没有叶隽这个人呢,咱们也不会坐在这里说话,您确实不该嫁给他。” 阮枚听出她话里的讽刺,眸色暗了暗,却没有表露不悦,能看出她是一个很少对人发脾气的人。 她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继续道:“阿隽有今天是拿半条命换回来的,他……” 说起儿子的艰难,阮枚不禁哽咽了起来。 蒋蕴蹙眉,暗自腹诽,“叶隽再怎么难,他的出身就已经秒杀太多人了,毫不夸张的说,他的就已经是太多人望尘莫及的终点,有必要卖惨吗? 然而,阮枚接下来的话,却几乎颠覆了她对叶隽的认知。 她从未想过,那样养尊处优,矜贵体面的男人,居然有过这么悲惨的经历! 阮枚说,叶锦程去世后,按照他的临终遗言,他名下的所有股份全部套现,作为补偿金发给公司员工,所以,在当家掌权之前,叶隽是叶家唯一一个没有科盈集团股份的人。 如今,他手中的百分之三十六的集团股份,都是靠他自己一分一毫挣回来的。 为此,他几乎跑遍了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哪里有机会,他就像秃鹰嗅到了食物的味道,绝不放过。 哪怕南极发生雪崩,埋在雪地里一天一夜,被解救后,他不顾可能截肢的危险,第一件事就是落实合同。 为了中东的一个项目,他曾被海盗绑架,砍刀都已经架在脖子上,差点就被斩首,千钧一发之际被维和警察救下。 那一年,非洲爆发马尔堡病毒,死亡率高达百分之八十八,这个时候谁去就是去送死,竞争对手的公司没有人敢去,叶隽去了。 …… 阮枚还在絮絮叨叨说着,蒋蕴知道她没有撒谎,认识叶隽这么久,她相信叶隽就是这样的人。 可越是相信,她的心脏就越疼。 她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叶隽的过往,她的心脏会疼。 然而事实是,她的心就像是被人狠狠揪了一把,牵扯着五脏六腑都跟着一起疼。 这一切都与她无关,她不应该是这个反应,蒋蕴右手不自觉抚上心口,想要安抚她那被误伤了的心。 阮枚大概是说累了,缓缓向后靠在沙发上,偏过头去看窗外。 蒋蕴抬眸看她,她的眉眼深邃秀美,只是半边侧颊,已美得无可挑剔。 难怪叶隽长得这么好看,都说儿子像妈妈,他当真是分毫不差地继承了阮枚的美貌。 许是感受到蒋蕴的目光,阮枚回过头,撩了一下耳边的碎发,对上蒋蕴的眼睛,淡淡一笑,“我希望你能离开阿隽。” 蒋蕴拿起桌上的奶茶,抿了一小口,“因为我家世不好,帮不了他什么?” 阮枚坦诚地点头,“我对你没有恶意,我希望你离开阿隽,对他好,对你,也好。” 蒋蕴笑了,耸了耸肩膀,“能找着叶隽这么优秀的人,我离开他怎么还是对我好了呢?” 阮枚的声音更加的柔和,“你知道吗,看见你,我仿佛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我遇见阿隽他爸爸,你遇见阿隽,所有的开始,都是那么的美好。”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以后呢,也许现在的我,就是将来的你,不害怕吗?” 蒋蕴明白她的意思,她不过是想说,门不当户不对的感情,害人害己。 自己若是执意要和叶隽在一起,大概率会害死叶隽,而自己将会带着愧疚和悔恨过完后半辈子。 蒋蕴心里嗤笑,她当真是看不上阮枚这样的人,懦弱至极,一场变故就将她吓破了胆。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哪个人敢说自己的一生都是顺风,从没有逆境的时候。 遇见问题,解决就好了,那些过不去的坎,努努力,总能跨过去。 说难听点,当年的悲剧明明就是叶锦程的无能和她的懦弱还有叶家的冷漠共同造成的,她却偏偏挑了最无意义的那一个来自我折磨,连带着折磨他人。 蒋蕴突然有些为叶隽庆幸,有这样的妈在旁边言传身教,他没有长成一个懦弱无能的二代,真是祖上积了德。 见蒋蕴不说话,阮枚继续,“你即便是离了阿隽,也有别的选择,不是吗?” 蒋蕴拿勺子搅了搅杯子里沉了底的珍珠,淡淡道,“什么意思?” 阮枚垂眸:“你和沈市长家的孩子在一起挺好的,他妈妈很喜欢你,往后,你在沈家的日子会更好过一些。” 蒋蕴瞪大眼睛,惊得眼珠子都要冲出眼眶掉落下来。 当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不过,她没打算问阮枚是怎么知道的,这不重要。她只需要想好过后怎么找沈云苏算账就是了。 “我与沈云苏没有关系,叶隽知道这件事。” 阮枚笑笑,大概是不相信。 蒋蕴懒得解释,爱信不信。 阮枚看着她,眼藏深意:“阿隽很喜欢你,可你,却没有真心待他。” 蒋蕴:“?”这话说得的,有够主观的。 阮枚继续,“你如果真的爱阿隽,就应该万事为他着想,心甘情愿的为他付出。” 蒋蕴笑了,她虚心求教,“我怎么做才叫付出呢?” 阮枚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咬字清晰,“离开阿隽,与沈市长的儿子在一起,尽可能地利用你掌握的资源,帮助阿隽。” 蒋蕴抬头,对上阮枚的眼睛,不敢相信。 一个拥有一双如此清亮淡泊的眼睛的人,怎会说出这么凉薄的话,她把自己当什么了? 其实,蒋蕴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准备,不就是哄长辈开心吗,她可以演,不管叶隽他妈说什么自己都要受得住。 现在,她觉得她的人格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再说下去没有任何意义,蒋蕴直截了当地表明心意,“离开叶隽,我单方面说了不算,与其在这里与我浪费口舌,不如去做您儿子的工作。” 她站起来,临出门前又说了一句,“您一点都不了解自己的儿子。” 说罢,推开门走了出去。 第73章 我是蛇蝎美人 出了茶餐厅,蒋蕴有些懊恼。 说好的喜怒不形于色呢,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三言两语的就被激怒了。 站在路边发了一会呆,突然想起还有个人需要她处理一下。 蒋蕴从兜里摸出手机,给沈云苏打电话。 电话一接通,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对着他劈头盖脸的就骂开了。 “你脑子是不是有病啊,到处跟人说我是你女朋友,对你有什么好处,还是说你故意这么做来报复我,好让人家指着鼻子骂我高攀不上是吗?” “我拜托你无聊就去找个厂上班,我有很多事情要做,没空应付你。” “以后若是再让我看见你,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蒋蕴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脑子有些缺氧,她暂停了一刻,好让自己缓缓。 “那个,蒋小姐,你别怪我们家苏苏,都是我的错,给你添麻烦了,真的不好意思。” 电话里传来中年女性温柔的声音。 蒋蕴一愣,下意识去看手机,备注的就是沈云苏啊。 “蒋小姐在吗?我是苏苏的妈妈,他在打球呢,我看是你的电话,就帮他接了。” 蒋蕴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还真是妈宝男,打球还带着妈。 心里不耐,但也不好对着长辈发脾气。 蒋蕴缓和一下语气,“不好意思阿姨,我还有事,先挂了。” 电话那头传来温和的笑声,“能耽误你五分钟的时间吗?” 抬手不打笑脸人,蒋蕴硬着头皮重新把电话接了起来。 然后秦萧就在电话里向她解释,是自己虚荣心作祟,才在聚会上虚构她是儿子的女朋友,不关沈云苏的事。 又说她只给人看了蒋蕴跳舞的视频,并没有透露她的其他个人信息,叫她不用担心。 “蒋小姐想让我们家苏苏进什么厂子呢,我可以帮他安排一下,他脑袋瓜子灵活,学什么都很快,是不是他进厂了,你就愿意和他处一处试试看呀。” 蒋蕴:“……” 不得不说,秦萧很懂说话的艺术,她表面是道歉,实际上把蒋蕴一通夸,还顺便推销了沈云苏。 蒋蕴扶额,她真不知道沈云苏的妈看上她什么了。 不过这种事情不能拖,越拖越说不清楚。 蒋蕴吐出一口气,直截了当,“我与您儿子只是认识,连朋友都不是,请您不要误会。” 秦萧那边很显然是不相信的,她以为是自家儿子还没追到人家姑娘,便跟着蒋蕴附和道,“年轻人,先做朋友比较好,多了解了解,我们家苏苏内秀,你得时间久了才能看出他的好。” 蒋蕴深吸一口气,这阿姨是真听不懂还是装的啊,怎么说她都能圆回来。 真是难搞,她一个字都不想再说了,“阿姨,我还有事,再见!” 直接挂了电话。 这边电话刚挂掉,就又响了起来,叶隽打来的。 电话一接通,就是他阴阳怪气的声音,“蒋蕴,你和我妈说什么了,把她气得要到公司里来骂我?” 蒋蕴此刻是被两个中年妇女折磨得头昏脑涨,脚踝又肿得厉害,简直生理心理双重折磨。 她没好气地说,“你妈让我离开你,我说不,我蒋蕴这辈子,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谁也不要,就赖上你了。” 叶隽那边沉默半晌,突然传来闷闷的笑声,笑了许久,他才回了一句,“念在你对我一片痴情的份上,说吧,想要什么愿望,满足你。” 蒋蕴在路边的石凳子上坐下来,抬起扭伤了的那条腿检查,伤处现在已经肿得像个馒头。 本来她可以在寝室好好歇着,也许很快就会消肿,现在恶化成这样,都怪叶隽他妈。 蒋蕴越想越气,听见叶隽这么说,当即恶向胆边生,将手机往嘴边凑近了,压低声音说,“我的愿望是,你明天就去结扎。” 清浅的呼吸声顺着电话线传递过来。 蒋蕴说完就后悔了,很想现场做法把刚那句话收回来。 她抿了抿唇,垂着脑袋,准备承受叶隽的言语“鞭笞。” “世人皆说最毒妇人心,诚不欺人呐。”叶隽的声音懒洋洋的。 蒋蕴松了一口气,他没有生气。 大着胆子想调戏一下他,“我才不是毒妇,我是蛇蝎美人。都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是君子吗?” 叶隽在电话那头笑,“你给我等着。” 也没说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蒋蕴本就是和他瞎胡说闹着玩的,叶隽要是真答应了才是见了鬼。 又扯了几句无聊的话后,叶隽说有事将电话挂了。 蒋蕴忧愁地看了看肿得已经看不出形状的脚踝,怕自己折腾回去加重伤势,给丁悦打了个电话让她来救驾。 …… 南溪体育场。 沈云苏打完球,一身的汗水,走起路来都水光叮咚的。 他一边走一边撩起球衣擦汗,露出腰部结实漂亮的肌肉,引得篮球场里的小姑娘一阵尖叫。 看台上,秦萧手里拿着一条大毛巾,双手展开,只等沈云苏一过来,把他像是包粽子一样,包了个严严实实。 “妈,您当我是三岁小孩呢。”沈云苏不满地去扯身上的毛巾。 秦萧沉着脸,“公共场合注意点,光着膀子像什么样子!” 沈云苏仰天长笑,“大清早亡了。”说完又觉得哪里不对,大清亡不亡管他露膀子什么事。 “男孩子要守男德,不然怎么找女朋友?”秦萧笑得温柔,手上使劲,把被他扯散了的毛巾又裹紧了一些。 沈云苏放弃挣扎,长腿一抻,懒懒坐在凳子上,“您找我什么事?” 秦萧眼里折射出希冀的光,“你和小蒋怎么样了?” 沈云苏蹙眉,“哪个小蒋?” 秦萧瞪他。 “哦,你说蒋蕴啊,怎么了,她打您还是骂您了?”沈云苏莫名有些紧张,一下坐直了身体。 “小姑娘这么厉害的吗?你少给我造谣生事。”秦萧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沈云苏。 看来是虚惊一场。 既然没事,沈云苏懒得和她解释,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您想说什么,赶紧的,我一会还约了人谈正事呢。” 秦萧伸手在他耳朵上拧了一把,用命令的口吻,”一个月之内,你必须把小蒋拿下,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沈云苏正盘着手机,听了这话,手一哆嗦,手机滑了出去,顺着台阶磕磕碰碰地滚了下去。 第74章 苏苏的烦恼 “妈,出什么事了?”沈云苏也顾不得去捡手机,此刻,他比较担心她妈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 秦萧拍了他头一巴掌,让他好好听着,“那天叶家老爷子生日,周南她妈当着众人的面夸她女婿好,说你不好,这不是当众打我的脸吗?那我咽不下这口气,就拿出小蒋跳舞的照片,好好显摆了一下,你都不知道众人那个羡慕的目光。” 沈云苏听见与周南有关,目光逐渐深沉,“周南她妈还在说我坏话呢。” 当初他和周南分手,周南她妈孙芸没少在中间搅合,见天在周南耳边说他坏话,没想到这么久了,还不消停。 “儿子,你争点气,把蒋蕴追到手,不然咱们母子俩都没有面子呐。” 秦萧劝说着,沈云苏考大学她都没有这样语重心长过。 “知道了,我保证,一个月之内给您把人领回来。”沈云苏说着拧开一瓶水,一口气灌了大半瓶。 “谁他妈的还找不着个女朋友了,叫她姓周的嘚瑟,我看那蒋蕴,比周南漂亮一百倍。” “一个月,这么久。”秦萧俨然不是很满意他这个保证。 沈云苏拿毛巾擦了擦脖子里的汗水,“妈,您体谅体谅您儿子吧,就蒋蕴那臭脾气,一个月我就得拼了老命。” 秦萧点头,小蒋那姑娘个性的确很强,心道自己当妈的得助儿子一臂之力。 “三天后蒋蕴的毕业汇演,你妈我是主评审。” 沈云苏放下水瓶,拿毛巾擦了擦嘴,“您意思给她放水?” 秦萧白了他一眼,“当然不是,你妈是那公私不分的人吗?” 沈云苏扯扯嘴角,“那您说这个干嘛。” 秦萧恨铁不成钢地拿手指戳了一下他的脑袋,“我是让你这么好的机会,得抓住了好好表现。” 沈云苏没太听明白,正想问什么意思,他那摔出去与他隔了千山万水的手机响了。 他大长腿几步跨下台阶,接起手机,语气难得的认真,“三十分钟之内到。” 挂了电话,他不敢再回看台,原地站着对秦萧喊了一声,“妈,先走了。” 转眼间跑得不见了踪影。 秦萧叹了一口气,这孩子要是有叶家那阿隽一半儿沉稳,也不至于被他爸看不上。 整日里破罐破摔,一点上进心都没有,放任自己混吃等死。 “哎。”秦萧叹着气,帮沈云苏收拾他落下来的东西。 此时,篮球馆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留下来的几对情侣,大概还有未说完的悄悄话,头挨头粘在一起,说个不停。 秦萧看着这些小情侣,不禁感叹,年轻真好。 她坐了下来,拿出手机,点开相册里的一张四人合影。 合影里有两对恋人,左边那对,女的浓眉密睫,一眼望去便是夺目的大美人,男的身姿挺拔,面如冠玉,当真是郎艳独绝,风姿无限。 手指摩挲上那男子的照片,细细描绘他的眉眼,秦萧唇角不禁勾起,喃喃道,“他们父女两个长得可真相像”。 …… 打完球一身汗,沈云苏先去洗了个澡,又挑了一套西装换上,特意打了领带。 待会他要见的人是舅舅秦郁帮他介绍的网咖合伙人。 这次他是下了决心好好做一番事业,打造宜城最高端的电竞城。 项目需要的投资很大,叶隽帮他出的主意,先找合伙人,确定项目的顺利推进,降低风险。 往后项目上了轨道,再考虑是否收回股份。 车子到了餐厅门口,他没急着下车,拿手机给叶隽打电话,叶隽接了,但说了没两句就说有事要处理,挂了电话。 沈云苏在心里复习了一下叶隽教他的谈生意的话术,对着后视镜整理了一下仪容,信心满满地推开车门,准备搞事业去了。 进了事先订好的包间,合伙人已经坐在里面,看见他推门进来,坐着未动。 直到沈云苏走到跟前打招呼,才象征性地半起身与他握了一下手。 沈云苏压着心里的气,心道只要能把事情办成,这点憋屈不算什么。 他坐下,叫服务员点菜,打算边吃边谈合作细节。 来谈合作的人伸手拦住了他,语气有些阴阳怪气地说,“沈先生这么有兴致逗我玩呢?” 沈云苏一愣,“什么意思?” 来人翘起二郎腿,脸上是被戏耍了的愤怒,“许可证还未拿下来,你就来找我要钱?当我是冤大头呢?” “许可证昨天就发你看过,你是看到狗眼睛里去了?”沈云苏也有点生气。 杨钊办事效率很高,三个工作日就给他办好了许可证。 拿证那都是半月前的事情了,拖到现在是因为他一直在找合适的合伙人而已。 来人冷哼一声,站起身,似是不打算与他多言,但走之前还是与他挑明了,“你发我看的许可证,我找人查了编号,处于未备案注销状态,我又托人去问了一下怎么回事,人家回复我,许可证是杨市长亲自打电话要求撤销的,所以你敢说你不是在耍我?” 说罢,摔门大步而去。 沈云苏呆坐在包间里,无奈地笑了一声,杨市长,又是特么的杨市长。 仰头长叹了一口气,想不明白,他爹怎么就这么看不上他,非要与他过不去。 他怒意攻心,摸出电话就给他爹打了过去。 那边很快就挂了。 他再打,又挂。 沈云苏不依不饶,一个接一个地打。 打了十几个后,电话接通,那头传来低吼声,“沈云苏,你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我在开会,打这么多电话是想造反吗?” 沈云苏心中冷笑,开口闭口就是老封建那套说辞,儿子给爹多打几个电话就是造反了? 此时,他想把事情问清楚,倒是耐住性子问他爹,“做什么撤销我的许可证。” 这话一出,电话那头的沈市长,貌似更加恼怒了。 “我问你,给你办证的是不是杨钊?” 沈云苏大方承认,“是他,怎么了?” “我怎么生出了你这样蠢钝如猪的东西,找人办事也不看看找的什么人,杨钊三天前被双规了,若不是有人私下里与我说你托他办证,老子要被你害死了,明白不明白。” 沈云苏也是被惊着了,这个杨钊,虽说知道他会垮,但没想到,垮得这么快,可他嘴上不认输,强词夺理道:“你要是立身正,你怕被牵连?还有,我让杨钊办证靠的是我个人的本事,别把自己想得多大能耐似的。” “嘀嘀嘀。”电话里传来被挂断的忙音。 沈云苏颓然往椅子上一靠,郁闷到极致,怎么每次他想好好做件事就成不了呢。 解开扣得齐整的西服扣子,摸出根烟,点着,猛吸了一口后,他将点着的烟头,在杏白色绣花绸缎桌布上一下一下点着。 烟草味混合着丝绸燃烧,散发出烧焦头发的味道,不一会,烟雾报警器就发出刺耳的鸣叫声。 服务员很快就到了。 第75章 叶隽说不会与她结婚 沈云苏抬腿搭在餐桌上,挥挥手,淡定地道,“一会算账,现在别来烦我。” 话音落下,他手机响了,斜了一眼桌子上的手机,舅舅秦郁打来的电话。 沈云苏坐起来,探着身子,伸手划拉了一下手机屏幕,按了外放。 “什么事?” “你爹刚下了通知,从现在开始,秦沈两家全面封杀你,你做什么了惹得你爹这么生气?”秦郁嗓音低沉。 他比沈云苏大不了几岁,打电话来本是想表示一下关心的,结果语气中的幸灾乐祸藏都藏不住。 沈云苏懒懒地“嗯”了一声,不客气地道,“你就别问那么多了,总之,云顶酒店的套房帮我保住就成了。” 秦郁那边应了。 沈云苏长叹一口气,他爹在家族里向来是说一不二的主,他发话了,往后的日子难过了。 现在,唯一能抱的大腿只有他妈了。 日子总要过下去,先猥琐发育一下。 听妈妈的话,把蒋蕴追到手,一切也许就有了转机。 想到这里,他点开微信“奥斯卡演员群”,发了一条求助信息,【女朋友毕业汇演,送什么既有逼格,又狠浪漫】。 司卓最先回复,【哪个女朋友】。 沈云苏笑着骂了一句语音,【滚蛋】。 何小唐“拍了拍”苏苏,【这事别整那么复杂,就送花,送鲜花。】 乔二发了个抠鼻的表情包,外带两字,【老土。】 司卓“锤”了乔二一下,【你敢说咱们隽哥老土?】 乔二,【关隽哥什么事?】 何小唐看热闹不嫌事大,附和道,【当年白姐高中毕业典礼,隽哥送了她一千零一朵朱丽叶,那轰动程度可是上了世趋的。】 沈云苏很快接话,【我记得,就那个“三百万英镑”的玫瑰?】 司卓回复,【其实人家是月季来的,不过这都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跟咱隽哥走,不会出错。】 沈云苏点了个赞,【听你的。】 司卓补充了一句,【要天气国进口的。】 沈云苏“拍了拍”卓卓,【ok。】 …… 科盈集团总部大厦顶层的咖啡厅里,阮枚与叶隽相对而坐。 “阿隽,她如果真心喜欢你,怎么会不愿为你付出呢?”阮枚的手缓缓搅动着印花骨瓷杯里的咖啡,酒红色的液体中心生出一个小小的漩涡。 叶隽斜斜倚在沙发上,一只手随意搭在玻璃桌子上,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搭在懒散翘起的腿上,看群里沈云苏他们闲聊。 听见阮枚这话,他微微坐直了身子,将手机屏幕朝下扣在桌子上,很是无所谓地道:“我与她在一起就是图个高兴,不需要她付出什么。” 阮枚将勺子往杯里重重一掷,提高了声音,“她和你秦姨家的云苏现在是什么关系,你知道不知道?” 叶隽端起骨瓷杯,抿了一口咖啡,淡淡道,“他们什么关系不重要。” 阮枚不理解,“她跟云苏好了,你也不介意?甚至还要继续来往?” 叶隽手指摩挲着咖啡杯,舌尖抵了抵口腔里的软肉,缓缓开口,“无所谓啊,反正也不是结婚的对象,开心就好,管那多做什么?” 阮枚本想说他不该私生活太乱,但注意力被他说不会与姓蒋的姑娘结婚给吸引了过去。 “你不是很喜欢那姑娘吗?”她有点不明白现在的年轻人,怎么会不想和喜欢的人结婚,想当年叶隽他爸,为了喜欢的人,什么都可以不要。 叶隽漫不经心地回她,“我可以喜欢很多人,但是结婚的人只有一个,那个人不会是蒋蕴,妈,你可以放心了?” 阮枚轻呼一口气,她看着眼前与丈夫一样拥有俊美五官,深邃眼神的儿子,目光变得复杂。 当年,叶锦程为了与她在一起,与所有人翻脸,与全世界为敌。 最后落得一个惨淡收场。 这也是她最担心叶隽的地方,她害怕儿子与他爸一样是个情种,如果再爱上如她一般的人,会有什么后果,她想想都不寒而栗。 所幸,叶隽是一个清醒的人。 阮枚的眉眼柔和下来,她抓过叶隽的手,摩挲了几下,“希望你说到做到。” 叶隽轻笑,“妈,您如果实在无聊的话,要不也去找个人谈谈恋爱?我可以帮你物色。” “你这说的什么浑话!”阮枚重重甩开握着他的手,面颊因怒气染上红晕。 叶隽勾起唇角,“好好好,算我说错话了。”说着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这个点了,晚上一起吃饭?” 阮枚摇头,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你爷爷上次被你气得身子一直不好,我得回去照顾。” 叶隽的眉眼冷下来,“他们给你气受了?” 阮枚笑了笑,“有你在,谁会给我气受,不说了,你有空多回老宅看看。” 叶隽点头,“知道了。” 阮枚走后,叶隽一个人在咖啡厅坐了一会,看着微信“奥斯卡演员群”里的529条未读消息,他难得来了兴致去翻了一遍。 这时,封谭拿着电脑走了过来,他一直都在另一桌办公。 “叶先生,晚上与gl的商务餐是否取消?” 叶隽站起身,扣上定制西服的第一粒纽扣,扶正微微跑偏的领带,“照常。” 迈开步子正想走,似是想起什么,回头交代了一句,“最近三天,买空城里所有的朱丽叶,一朵不留。” 封谭反应很快,“好,请问送去哪里?” 第76章 文家人 叶隽双手插兜,矜贵优雅地向外走去,随口道:“送给公司的女同事吧,就当员工福利了。” 封谭口中应下,心头却在滴血,一朵那可是一个月的工资啊,这么壕的福利,您折算成现金不香吗。 他不知道是该为公司的女同事们高兴还是可惜。 沈云苏听了狐朋狗友们的建议,第二天中午起来了就去买花。 他是无业游民,当然也没有助手什么的,自己一个人开车把宜城高奢花店逛了个遍,别说朱丽叶玫瑰了,连片朱丽叶的叶子都没买到。 奇了怪了,他问了好几家花店的店员,这花这么贵,还这么抢手? 所有的花店店员像是统一了口径,一致回答他,“这花需求少,每天空运来的鲜花就那么些,一落地就被人买走了。” 沈云苏心里暗骂,“哪个狗东西这么不长眼,和小爷抢。” 却也无可奈何,他现在是被沈秦两家联合“封杀”的落魄人士,玩不出什么花样。 想换别的花吧,又怕司卓那几个知道了笑话他。 沈云苏心烦,开着车在市区里闲逛,路过银砂文化园的时候,路上的车和人明显多了起来。 他摇下车窗,车子缓慢穿行的时候听见外面路人的议论。 “听说今晚的烟花秀叫‘云中梯’。” “听着怪玄乎的,真是好奇怎么用烟花连接人和宇宙。” “蔡大不愧是‘最会玩火的男人’。” 沈云苏听着蛮有趣的,虽然他不知道路人口中的蔡大是谁,却也靠边停下车,想看看这男人有多会玩火。 他坐在车里,开了一局游戏,等着烟花秀的开始。 打得正激烈时,突然听见外面一浪赛过一浪的惊呼声,偏头看了一眼时间,九点十分,烟花秀开始了。 要不要这么夸张,他退出游戏,下了车。 脚落地,刚一抬头,天知道他看见了什么。 园区中心十米高的看台上站了一个男人,手拿燃着的佛香,正在点燃引线。 刹那间,火光直冲云霄,仿若在天空中拉起了一道流光溢彩的悬梯。 悬梯裹在云层里,一眼看不到尽头,就像是带领人们走向宇宙的天梯。 即便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在这样的旷世神作面前,也不得不感叹一句,“神迹”! 沈云苏的嘴自张开就没闭上过,直到焰火逐渐消散,才回过神来,赶忙拿出手机来拍。 虽然没有拍到悬梯点火的瞬间,但维持了2分多钟的600米长的焰火“悬梯”,依然震撼人心。 他将拍到的视频发进群里,激动地在语音里喊,【还要什么朱丽叶,这多牛逼啊。】 沈云苏决定了,要在后天蒋蕴的汇报演出所在地,万人体育馆上空燃放烟花。 不过他也知道,这样的顶级团队不是他想请就能请得到。 他琢磨了一会,想起何小唐家就是搞文化产业的,说不定能请着人。 他赶紧给何小唐打去电话,何小唐很快接了,听他说完就应了,刚好这次请蔡大的团队来,就是他们家公司一手操办的。 多演出一场应该问题不大。 这么轻松就搞定了,沈云苏心里高兴,幻想着三天后的盛世。 他给蒋蕴发了个消息,【三天后,你将会收到这辈子都不能忘却的惊喜,等着吧。】 蒋蕴此时正窝在按摩椅上,吃丁悦帮她切好的,一小块一小块的苹果,心情不错,看到沈云苏发的消息,难得回了一句,【什么惊喜?】 沈云苏发来语音,【告诉你了还叫惊喜吗,你就等着吧。】 蒋蕴翻了个白眼,将手机丢在一边,继续吃她的苹果。 丁悦打趣道:“这人对你挺上心啊,是想来真的?” 蒋蕴“切”了一声,用叉子叉了一块苹果送到丁悦嘴边。 她最不喜欢吃水果,每次都是蒋蕴逼着她吃,才能吃点。 丁悦拧眉,还是张口将苹果含了去。 蒋蕴接着沈云苏的事情说,“他做这些事,无非两个原因,一是拿我当工具人,在他前女友那找存在感;二是,无聊,街溜子没什么正经事干,纯粹无聊。” “哈哈哈。”丁悦笑得差点把苹果整块吞了,“文明观猴是美德。” 苹果吃完了,丁悦又塞给她一盘剥好了的石榴籽。 这石榴长得真好,粒粒莹润饱满,像端了一盘红宝石在手上。 蒋蕴捡了几粒放进嘴里,“好甜。” 丁悦背对着她,坐在电脑前,手指噼里啪啦地敲着,随口接了一句,“是吧,程小晶挺会挑的。” 听到是程小晶送来的,蒋蕴微微坐直了,“她回来了吗?” 丁悦摇头,“没有,叫跑腿送的。” 蒋蕴好奇道,“她最近忙什么呢?还有申请延期毕业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丁悦停下敲键盘的手,“最开始的那家公司不是黄了吗,她好像又面试了一家娱乐公司的练习生,那公司叫什么来着?”抬头思考了几秒,“哦,叫嗨嗨娱乐”。 “噗嗤”蒋蕴嘴里的石榴籽喷了出来,笑道,“这公司的名字怎么听着这么不靠谱呢?” 丁悦点头又摇头,“我第一次听也是这么觉得,怕她被骗,就帮她查了一下那家公司,别说,这家公司来头不小呢。” “哦,什么情况,展开来说说。”蒋蕴的好奇心成功被勾起。 丁悦转过身子,“说起这家公司,与蒋叔叔还有些渊源呢。” 听到与爸爸有关,蒋蕴放下手里的零食,坐直了认真听丁悦说。 “这家娱乐公司的背后资本,前身是做医疗器械的,大老板姓文,不过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网上能查到的东西不多,我是查了公司背后的人,才知道其中的关联。” “二十多年前,文家做医疗器械发家,敛了不少财,正是鼎盛的时候被人举报售卖的仪器,一半儿是假冒伪劣。当时宜城的医院几乎用的都是他们公司的仪器,加上接二连三的出事故,被立案调查。文家面临破产,天价的赔偿金拿不出来,主事人还有坐牢的可能,后来是蒋叔叔收购文家公司,垫付了巨额赔偿金,文家才能全身而退。” 蒋蕴若有所思,“我爸爸的集团业务没有涉及医疗器械这一块啊。” 丁悦点头,“我翻了南风集团的企业年报,发现当年蒋叔叔收购了这家公司后,不到两年就卖了出去,看财务报表,账面上是赚的,所以我猜是正常的投资。” “文家自那次风波后便举家移民了,在国外生意做得风生水起,通过政治献金,成功进入上流社会,政商两界通吃,所以我猜测他们一早就转移了资产,国内那一出不过是演给人看的。” 蒋蕴吐了一口气,重新躺回椅靠上,不知怎么的,总觉得两家之间的关联,不是表面上看的那样简单的一次商业交易。 “现在这家娱乐公司是文家的?” “嗯,去年成立的。” 丁悦从平板里调出资料,递给蒋蕴。 蒋蕴点开“嗨嗨娱乐”文化传媒有限公司的官网,扫了一眼关键词,“海外资源,巨量资本,致力打造文化娱乐一体化产业体系……” 公司的执行董事,文家的第三代长孙,文言。 官网上没有他的照片,与他个人有关的信息也少之又少。 不过丁悦查这家公司也是为程小晶排个雷而已,公司老板的个人隐私,她不感兴趣。 第77章 又一次被截胡 蒋蕴知道这家公司是正规的,便也放下心来,至于其他的,爸爸都去世这么久了,她觉得倒是没有纠结的必要。 两人闲聊了一会,话题说到她受伤的腿。 蒋蕴愁眉苦脸地说,“大后天就要演出了,我的脚不知道好透了没。” 现在外观上看,扭伤的地方只剩下一点青色,也不怎么肿了,她还想在正式演出前再参加一次联排,又怕没好透加重伤势。 丁悦起身,走到她面前,蹲下身仔细看了看,“明天我陪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嗯。”听说要去医院,蒋蕴跟个小可怜一样眨了眨眼,“我想吃冰淇淋。” 丁悦推了她脑袋一把,“都说脚扭伤了不建议患者吃生冷寒性的东西。” “可是人家想吃嘛。”蒋蕴撅着嘴巴撒娇。 每次她撒娇,丁悦就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一个球。” “好哒。”蒋蕴眯着眼睛笑,一个球也是好的。 丁悦嗔了她一眼,无奈地出门去给她买冰淇淋了。 …… 第二天,丁悦带蒋蕴去了城里最好的一家私立医院。 挂得号,全程有人贴身服务。 蒋蕴被漂亮的护士小姐姐接收后,丁悦仿佛成了多余的人。 她无聊地晃荡了一圈,打算去休息室坐一会。 走了没两步,背后传来密集的窃窃私语声。 “好看死了。” “怎么有这么会长的人啊!” “救救,救救我,要死了。” 丁悦心道,是什么天人下凡让尔等凡夫俗子惊叹至此。 她好奇地转过头,便看见叶隽,一身裁剪得体的浅灰色西装,额前的碎发全部梳在脑后,高挺的鼻梁上架了一副银丝边眼镜,矜贵优雅往这边走。 私立医院的服务标准,过道上,每隔五米就站了一个服装制式统一的就医引导员。 她们不约而同的转过身,安耐不住的激动,想看又不敢看的样子,这场面,像极了皇帝驾到引发的后宫骚乱。 再加上,叶隽本就身材高大挺拔,长相俊美贵气,不笑的时候很有几分睥睨人世的味道。 丁悦赶紧转过头,生怕再多看一眼,就会情不自禁地喊出,“恭迎皇上。” 她拐进旁边的休息室,看着叶隽从门外经过。 探头多看了一眼,居然看见他进了泌尿外科的科室。 这…… 丁悦不禁在心里产生了遐想。 过了没多久,蒋蕴回来了。 医生不知道给她打了一针什么药,脚踝处已是看不出任何肿胀了。 具体打了什么,医生和护士各解释了一遍,两人也听不太明白,只记住了几项要紧的事项。 准备回去的时候,蒋蕴要去一下洗手间,丁悦扶她过去,路上给她说了她看见叶隽的事情。 丁悦问她,“你要不要过去看看?表示一下关心?” 蒋蕴拧眉,用手指戳了一下她的脑袋,“男的去泌尿外科能有什么好事,肯定是与那方面有关的啊,这种不可说的隐私,我知道了有什么好处?” 丁悦点头,“也是,不过他那方面有没有问题你不知道?” 蒋蕴扯了一下嘴角,“以前还行,现在不知道,好久没做过了。” 丁悦张了张嘴,似是不知道怎么表达才好。 蒋蕴睨她一眼,“说。” 丁悦“啧”了一声,“他说不定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染了什么脏病。” 蒋蕴思考了片刻,重重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话音落下,突然听见外面有人咳嗽了一声,听声音是个男人。 两人对视一眼,总不会这么巧,叶隽在外面听见了吧。 提心吊胆地走出洗手间,外面站着一个中年男人,大概是在等人。 蒋蕴心里松了一口气,她就说嘛,叶隽怎么会来公共洗手间呢。 “未免节外生枝,赶紧撤吧。”丁悦提醒她。 “嗯。”蒋蕴抻了抻腿,由她扶着快步进了电梯。 …… 三天后,宜城可容纳万人的中心体育场,五校艺术生联合汇演即将开始。 秦萧坐在评委席的正中位置,在正式演出前,她给沈云苏打电话,做最后的确认。 “儿子,你放烟花的时候,一定要找准时机,最好是在小蒋领奖的时候放,既是你对她的表白,又是为她拿奖的庆贺。” 沈云苏站在场外,等着菜大的团队来,他的要求不高,只需要烟花既美又轰动就成,有没有艺术价值不重要,所以不必太过提前来布置场地。 听见秦萧的建议,笑了一声,随口道,“您怎么就知道蒋蕴她会拿奖。” 秦萧很肯定地说,“儿子,你就相信你妈的眼光吧,不会错的。” “行行行,我信您。”沈云苏叼了一根烟进嘴里,连应了几声。 这时内场传来演出开幕的声音,沈云苏挂了电话。 一根烟抽完,工作室的人还没有来。 他打开与何小唐的聊天窗口,找到他推的电话号码,打了过去。 许久,那边才有人接电话。 “你们什么时候到?” “请问您是?”对方语气中带着疑惑。 “我是你们今晚的客户,还有不到三个小时就要放烟花了,你们来得及吗。”沈云苏说着又点了一根烟,语气尽量做到客气,他还是很尊重艺术家的。 “我们团队十八个小时前,就将场地布置好了,您这一方的人不是已经检查过了吗?” “艹,你们什么时候布置的?我怎么不知道。”沈云苏跳上车头,四处观望了一会。 中心体育场建在新城区,占地面积极大,场外南边空出一大片地皮还未开发,是燃放烟花的最佳地点。 他就开车等在这儿,现在看过去,一片漆黑,连个鬼影都没有,哪来的工作室的人。 “你们在哪里?” 对方从他的话中已经判断出,他不是今晚的客户,语气既官方又标准地回复,“不好意思,我们不可以随意泄露客户信息,请问您还有什么事情吗?” 沈云苏也听明白了,这是被人截胡了,再与对方说什么已无意义。 他给何小唐打去电话,一接通,“你他妈的有一点用没有,就交给你这么点破事,你都办不好,往后别他妈的再说是我兄弟,滚蛋!” 劈头盖脸地把人臭骂了一顿。 何小唐被骂懵逼了,还未来得及问清楚什么事,沈云苏就挂了电话。 第78章 温柔的晚风 场馆里,最后一个节目落幕,评委现场打分,去掉一个最高分和一个最低分,最终得分最高的节目果然是蒋蕴主舞的《蜕变》。 舞蹈演员全体上台领奖,现场掌声雷动。 给蒋蕴颁奖杯和证书的刚好是秦萧。 “恭喜。”秦萧看着蒋蕴的目光既温柔又宠溺,还轻轻地拥抱了一下她。 蒋蕴从未受到过长辈这样的注视,有点不习惯,她紧张地回抱了一下秦萧,“谢谢。” 看到秦萧,突然想起沈云苏。 今天一晚上她都没看见他的人,这货不是说今晚会给自己一个此生难忘的惊喜吗,难道就是这个? 总不会是叫她妈这个主评审放水吧? 她本来就对自己的舞蹈水平很不自信,这么一想,她倒是觉得有这个可能。 什么人呐,见天不干正事! 她蹙着眉头,一边在心里骂沈云苏,一边往场馆内场,q大的候场室走。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叶隽的保镖,刀刀。 “姐,叶先生让我来接你。”刀刀比蒋蕴小两岁,两人同月同日生的,大概是这个缘分拉进了情感,他便一直叫蒋蕴姐,没有如其他人一般喊蒋小姐。 蒋蕴笑了笑,“你等一下,我进去拿包。” 刀刀点头,就站在门外等着。 他一身白色卫衣卫裤,身量欣长,长得又清秀漂亮,一眼望去,就是学校里帅气的小男生,又有谁能想到,这是一个在缅国当过兵,还曾在军权政府里当过少将的人。 蒋蕴进去将奖杯交给带队老师,又和老师说家里有事要先回去就不坐学校的大巴车了。 做完这些,拎起包,出了门。 一出门就看见刀刀正被几个女生围住,找他要微信。 刀刀俊俏的小脸,红得跟擦了一层胭脂一般,手足无措地垂着头,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看。 蒋蕴轻笑一声,走过去,揽住刀刀的胳膊,“等久了吧。” 要微信的女生看见蒋蕴,识趣地自行散开了。 “谢谢姐。”刀刀可算是敢抬起头,长睫轻轻颤动,薄唇贴合的幅度很小,说话间像是在呢喃。 蒋蕴忍不住伸手在他头顶上抚了一把,笑道,“你这么害羞,怎么开枪杀人的?” 刀刀一愣,顿了片刻,“隽哥告诉你的吗?” “嗯,他和我说缅国的事情时候,提了一下,说你十二岁的时候,为了保护奶奶和弟妹,就敢开枪打坏人,我当时都不敢相信,你一个小孩子,这么厉害呢?” 听到夸奖,刀刀笑了起来,眼睛弯弯的,唇角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家人最重要,为了家人,我什么都敢做。” 听着他说的话,蒋蕴的心当即变得软软的,她抿唇笑出两个浅浅的笑窝,“我们现在去哪里。” “山顶餐厅,隽哥已经到了。”刀刀拉开后座车门,细心地用手扶在车顶上。 蒋蕴却摇了摇头,“我开车可以吗?” 刀刀抿了抿唇,“山路不好走。” “没事,这不有你在旁边吗?”蒋蕴说着话,已经拉开驾驶座的门,坐了进去。 刀刀无奈,只得跟着坐在了副驾驶上。 路上他耐心地教蒋蕴转大弯、急弯时如何控制车速,还教她如何应对插道、别车,又说了些遇见紧急事件要如何处理。 蒋蕴都用心记下,她虽然早就拿了驾照,但是开车的机会少,经验不足,马上就要毕业进入社会了,提早熟悉一下不是坏事。 两人一路说着话,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山顶餐厅的前身是一位历史名人的私人别墅,后被人买了去,将围墙拆除,变成了现在宜城地理位置最高的餐厅。 这家餐厅很有名,蒋蕴在杂志上看见过,因为餐厅观景座位有限,且主要是为餐厅老板服务,并非以盈利为目的,所以很难订到位置。 她想,叶隽这次总不能包场吧,然而她低估了叶隽的能耐。 当她被侍应带到景观最好的木质露台上,环顾四周,一个客人都没有。 不愧是宜城最壕的男人,又包场了。 侍应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就退下了。 蒋蕴踩着木阶拾级而上,路两旁铺满了花草树木,满眼缤纷的惊艳,浅浅呼吸了一下,花香沁鼻。 她真是太喜欢这里了。 木阶到头,是一处被鲜花簇拥的观景台。 叶隽背对着站在露台的栏杆前,在接电话。 “叶先生,烟花师已准备就绪,什么时候启动,您摁一下遥控器就行了。” 叶隽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微型遥控器,“知道。” 听见身后蒋蕴到了,不动声色将遥控器装进裤子口袋里,挂了电话。 他回过头,蒋蕴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 今天她把头发挽起来了,露出纤细白净的脖颈,脸上的妆稍微有点浓,将五官刻画得浓重且深邃明艳,一件黑色抹胸长裙,腰部薄纱点缀,白若凝脂的肌肤若隐若现,脚下一双五六公分的细跟高跟鞋,瓷白的脚背弓起漂亮的弧度。 她站在那里看着他笑,露出脸颊上好看的笑窝,眼神清明,艳光四射。 叶隽轻扬眉眼,下颌微微抬起,偏着头,慵懒地朝她缓缓张开双臂。 蒋蕴踩着高跟,步伐优雅地向他走去。 他却似等不及一般,只差一步的距离,上身微微前倾,长臂伸展,将人扯进了怀里。 解开黑色风衣的扣子,将她裹在里面,低头在她额上轻轻吻了一下,“不冷吗?” 蒋蕴隔着白衬衣抱住他精瘦的腰,反问他,“我美吗?” 叶隽笑了,低头亲吻了一下她的发顶,“美。” 蒋蕴伏在他肩膀上,偏过头,便看见他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微微垫了一下脚尖,凑过去在他喉结上啄了一下,“美,就够了。” 叶隽用下巴蹭了蹭她的鼻尖,“小妖精。” 蒋蕴轻笑一声,抬头吻上了他冰凉的唇,含住一片,轻轻吸吮,舌尖在他的唇缝间,温柔地挑弄。 叶隽浅笑出声,勾唇的瞬间,她的舌尖长驱直入。 他的呼吸变得紊乱,宽大的手掌在她腰间摩挲游移,指尖带着轻微的战栗。 他放任她占据主导,由着她肆意探索,就像老谋深算的猎人,看着小可爱在掌中撒欢,等待着时机,最后一口将猎物吞掉,渣都不剩。 晚风轻拂,温柔地吹过相拥的男女。 宛如热恋中抵死缠绵的恋人。 许久过后,纠缠厮磨的双唇终于舍得放开彼此。 蒋蕴红唇微微张开,喘得厉害。 第79章 我想要天长地久 叶隽眼里拢起的欲色慢慢消散,可一低头,看到蒋蕴鲜嫩,水润,如蜜桃般娇艳的唇,看着看着,不由自主地又吻了上去,舌尖流连于她唇上柔软的线条和齿间的香甜,久久不舍得放开。 “好啦,再亲下去要出事了。”蒋蕴呢喃着,伸手去推他宽阔平直的肩。 叶隽含着她的唇重重咬了一下,半揽着她,随意扯了扯纠缠中被揉乱的领带,笑得跟个斯文败类似的,“我不介意幕天席地。” 蒋蕴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嗔他一眼,“我介意。”眼波流转,媚得能勾魂摄魄。 叶隽第一次被她的眼神撩的,仿佛三魂七魄都跟着她飘走了。 小丫头长进不少啊。 他低头轻笑,环在她腰间的手,在最纤细的地方狠狠揉捻了一下。 狗男人下手真重,把她都掐疼了。 蒋蕴不满地扭了一下腰,带着几分不自知的娇憨,“你怎么这么烦人。” “我怎么烦人了?”叶隽含着笑,又去掐她腰间的软肉。 “起开,别耽误我看风景。” 蒋蕴打开他的手,转过身,双手伏在栏杆上,抬头去看今夜似乎格外浓墨重彩的夜空。 “看,上峨眉月哎。”蒋蕴指着面朝西,呈反c状的月亮,激动地回头喊叶隽看。 叶隽微微向前探着身子,从背后拥住她,手掌覆住她的手,十指交握。 嘴角上扬,口中应着,“嗯,是上弦月。”眼睛却盯着蒋蕴白到发光的脖颈。 从小就开始跳舞的人,肩颈线条格外的优美流畅,站姿也是不自觉就保持了上身挺直,更加突出她的天鹅颈和精致的锁骨。 他俯下身,从她的耳垂起,一点点地下移,不肯放过一寸肌肤地亲吻她的后颈和肩膀。 同时,右手探进风衣口袋里,按下了遥控器的按钮。 …… 被藏蓝色深空围拥着的月亮,是那样的温柔静谧。 蒋蕴看得正出神。 “轰”的一声火药爆炸的巨响过后,上万个定制烟花从扬名山的脚下升空绽放。 刹那间,红绿灰三道烟花组成彩色烟墙从天而降。 橙黄橘绿的烟花,闪耀着奇光异彩,在静谧幽深,繁星点缀的空中爆裂散开。 烟花组合而成的玫瑰、百合、牡丹、芍药、郁金香,一朵朵光芒四射,灿烂无比,仿佛在空中架起了一座璀璨绚丽的花城。 蒋蕴大概是看呆了,连叶隽在她耳边缓缓介绍这烟花作品的灵感,是来自于文艺复兴早期,佛罗伦萨画派艺术家,波提切利的代表作《春》,都听不太真切。 她侧过四分之一的脸,恍惚问他,“什么?” 一朵接一朵的烟花相继盛开,在这华丽的光线里,蒋蕴的脸被映照得明艳璀璨,美得惊心动魄。 叶隽偏低着头,亲了亲她的脸颊,嗓音低沉磁性,“喜欢吗?” 她想说,喜欢,喜欢惨了! 话即将出口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什么。 张了张唇,“喜欢”两个字终是未能说出口。 静默了片刻,她的眸光随着烟花的落幕,黯淡下来,刚刚那满眼的流光溢彩化作幽静黑亮的深潭。 她回过头,依然仰望着星空,淡淡答道,“不喜欢。” 这烟花再耀眼璀璨,也不过是每一个包场男顾客的额外赠送服务,不属于她的东西,她为什么要喜欢? 她眨了一下眼,挂着露珠的长睫微微颤动了一下,几滴细碎的晶莹落在她的眼睑上,仿若精心的装饰。 “我不喜欢烟花,因为它给人曲终人散的宿命感。” 叶隽黝黑的眸子闪过一丝失望。 随即,轻嘲般地扯了扯嘴角,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笑话。 拐了好些弯,费了不少劲,才将这烟花从沈云苏那里抢过来。 作品的设计他亲自参与,连着两个晚上,他扔了工作,去工作室一遍又一遍地看电脑模拟效果,只希望能给她一个盛大的惊喜。 可惜她不喜欢。 大概是他了解她太少吧,叶隽这样安慰自己,他用下巴在她鬓边轻轻蹭着,柔声问她,“你喜欢什么?” 蒋蕴勾起唇角,仰望星空,小时候爸爸也曾带她在山顶上看过流星,她还许了好多愿望。 爸爸问她,你许了什么愿? 小蒋蕴摇头,笑得调皮又狡黠,“说出来就不会实现了。” 爸爸哄她,我看你许了很多愿望,就说其中的一个给爸爸听。 小蒋蕴凑到爸爸耳边,万分郑重的说:我最大的愿望是,和爸爸在一起,永远都不分开。 眼角有湿润溢出,她转了几下眼珠,将泪水逼退回去。 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缭乱,借着撩发的动作,将眼底的情绪收拾干净。 这才回过头,落满星辰的双眼凝视着叶隽,嫣然一笑道,“我喜欢天长地久。” 叶隽后退一步,站直了身子。 撩开风衣,双手插在兜里,惋惜地笑了笑,声音冷淡,“你知道的,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唯独给不了这天长地久。” 蒋蕴睁着漂亮的大眼看他,看了好一会,咧开嘴笑得露出两个笑窝,“知道啊,所以我不找你要天长地久。” 叶隽喉咙滚动了一下,很想问她,那你找谁要? 这时,蒋蕴的电话响了,她从包里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对叶隽比了一个“嘘”的动作。 接起电话后,按了外放。 “蒋蕴,你人呢?”电话里,沈云苏的声音有些不耐烦。 也难怪他生气,想想这几天经历的,真特么的就是,伤疤上长疮——坏到一块了,现在他妈让他请蒋蕴吃饭,他把体育场翻遍了都没找到人,就没一件事情是顺心如意的。 蒋蕴看了叶隽一眼,对着手机笑道:“找我干嘛?” 沈云苏混不吝的语调,“追你啊,请你吃饭,还能干嘛。” 蒋蕴掀眼皮看叶隽,没什么反应。 呵,真能沉得住气。 “我在陪我金主呢,没时间,你自己去吃吧。” 蒋蕴抿嘴,忍着笑意将电话挂了。 然后故作天真地对叶隽说,“难怪你们俩是好朋友,心胸都这么宽广,你不介意和他分享女人,他也不介意自己追的人还有个金主。” 叶隽知道她在内涵自己,但看她这阴阳怪气的小模样,真是叫他又爱又恨。 他倏地弯下腰,一把扯过蒋蕴的胳膊,将人单手抱了起来,“我看你一会还能这么嚣张不能。” “啊!”蒋蕴突然被举到半空,惊得尖叫了起来。 叶隽不管不顾,抱着她一路往里走,绕过假山,穿过长廊,停在一个清雅别致的中式小院前。 院里花木繁茂,蒋蕴还未来得及多看几眼,就被叶隽抱着进了屋。 屋里装饰并不似外面那般浓郁的中式风,兼具了古典和现代,非常的典雅大气。 物件摆设也是格外的有品位,弥漫着一种低调的奢华。 叶隽将蒋蕴往床上一抛,欺身便压了上来。 “先洗澡。”蒋蕴陷在柔软如云层的大床上,被他撩拨得意乱情迷。 “好。”叶隽虽然舍不得离开怀中的温香软玉,却还是好脾气地起身,将人抱着进了浴室。 第80章 没有别的女人 窗外,夜色渐浓。屋内,暮云朝雨已接近尾声。 蒋蕴不着寸缕地躺在床上,眉梢眼角染满了艳色,微张着唇,深深浅浅的呼吸着。 今天要表演,为了呈现最好的状态,她一天只吃了一根蛋白棒,早已饿的是前胸贴着后背,却还要承受这样剧烈的运动。 这活就不是人能干的! 叶隽从浴室里出来,身上带着蒸腾的雾气,湿漉漉的刘海全部梳到后面,衬得五官格外的精致立体,氤氲在缭绕的雾气中,像仙侠剧里,三界第一盛世美颜的仙君。 蒋蕴看着看着,不知是累的还是饿的,精神有些恍惚,脱口便是,“仙君,你吃了吗?” 叶隽拿浴巾正在擦头发,闻言,轻笑一声,“说什么胡话呢?” 蒋蕴用力睁开沉重的眼皮,看着眼前精神抖擞的男人,梦中呓语般地道,“不是说饱暖才思淫欲的吗?” 叶隽抚了抚半干的头发,坐到床边,双腿撑开,双臂搭在腿上,微垂着头,问她,“你刚说什么?” 他这个坐姿,一般是恩爱结束后,他处理小雨衣的时候喜欢这样坐着。 蒋蕴突然之间,心中大乱,跟被人在身上扎了一针般,光着上身,从床上猛地坐起。 难怪刚刚那两次她总觉得过程中少了些什么,还有体内的一些变化她以为是身体太过愉悦的反应,却没想到都是因为他没有戴那个东西。 “你要死啊,干嘛不戴那个。”蒋蕴这炸裂般的尖叫声把叶隽吓了一跳。 “你发什么神经?”叶隽回过身,在她脸上摸了一把。 蒋蕴泪眼汪汪地看着他,又问了一遍,“为什么不带?” 待弄明白她为什么哭后,叶隽笑了。 翻身上了床,将蒋蕴扑倒,一只手指插进她浓密如海藻般的发间里,慢慢抚弄,一只手拖着她的脸,看她的眼神意味不明,“就这么不想给我生个孩子吗?” 蒋蕴心里生气,更没有与他开玩笑的心思,她烦躁地打开他的手,语气冷漠,“生个没名没分的私生子出来,让人嘲笑践踏吗?” 叶隽刚还发亮的瞳孔,此刻暗沉下去,眉头蹙起褶皱,他大概是生气了。 蒋蕴此刻顾不得他生气不生气,坐起身就要去找手机打电话。 叶隽拦腰把她捞了回来,不让她去。 蒋蕴气急在他手背上抓了一下,好在指甲不长,只抓出几道皮屑沟壑。 叶隽吃疼,却并未放手。 将她摁倒在床上,整个身体压上去,到底男女之间力量悬殊,很轻易就钳制住了她。 蒋蕴有劲使不出来,双腿乱蹬乱踢将他腰上缠着的浴巾给扯了下来,这下两人又是赤裸相见了。 “够了,踢到不该踢的地方,损失的人是你。”叶隽压着火气在她下巴上狠狠咬了一下。 蒋蕴不听,喉咙里呜咽出声音,“求你了,让人去帮我买紧急避孕药好吗?” 叶隽的眉眼越发深沉,他捧着她的脸看了好一会,低沉着声音说,“那天,你不是在医院里看见过我吗?” 蒋蕴停止挣扎,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你去看泌尿科那次?” 叶隽点了一下头。 蒋蕴更加绝望了,一时悲从中来,止不住地流眼泪,“你一定是染上了什么脏病想传染给我,你好狠的心啊。” “你这腔调,是在演戏吗?”叶隽松开她,双臂撑在她两侧,很认真地在问她。 蒋蕴抹了一把眼泪,“不是吗?” “你这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什么啊?”叶隽从她身上起来,靠在床头上,姿态慵懒。 “那你去干嘛?”蒋蕴侧过脸看他,刚好就对上了他那个地方。 蒋蕴不动声色地用脚勾过散落在床脚的浴巾,悄悄盖在上面。 叶隽看着她的小动作,拧眉轻嗤了一声,“上次你不是叫我去结扎,自己说过的话忘记了?” “你真去结扎了?”蒋蕴惊得翻过身来,趴在床上。 “可能吗?”叶隽斜了她一眼,脸上难得的温柔,“将来,我还想要个女儿,把她宠成这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蒋蕴在心里翻了白眼,“所以呢?” 叶隽剥了一颗戒烟糖丢进嘴里,薄荷的清香被空气扯散,丝丝缕缕的很是好闻。 “我去打了睾酮避孕针。” “哈?男的也可以?”蒋蕴第一次听说,男人也能打避孕针,简直不可思议。 “嗯”,叶隽用舌头抵了抵口腔里的糖,“和戴套效果一样。” 蒋蕴当然信他说的,但是,这里还有个“但是”。 戴套也不光是避孕啊,还有另一层保护作用,也是很重要的。 叶隽见她神色又凝重了起来,微微侧了一下身,俯身问她,“还有什么想不开的?” 蒋蕴趴在床上,手臂支着上半身,双手不安地对着手指,小声道:“你外面还有多少女人,如果数量很多的话,这样无障碍接触,也很不安全啊?” 叶隽懒懒勾了一下唇,很干脆地答她,“没有别的女人,只有你”。 “真的?”蒋蕴有点不太相信,想起床上的一些过往,这人厉害的,不太像无师自通啊。 叶隽大概是猜到她在想什么,猛地俯身,捧着她的脸将嘴里的戒烟糖渡到她的口中,用舌尖抵着她的唇,不准她吐出来。 喉咙滚动出声音,“我说没有就是没有。” “你和白微时也没有?” 蒋蕴话说出口就后悔了,气自己不长记性,干嘛又提她。 第81章 他与之前有些不一样 “嗯,没有,接吻也没有过。”叶隽起身,重新靠回床头,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连亲都没亲过? 蒋蕴翻了个身,仰面躺着,一脸不敢置信的感叹,“我们居然还是双洁!” 叶隽偏过头,“什么意思?” 蒋蕴很耐心地给他科普了什么是“双洁”。 科普完了,她默了一会,又摇头推翻了自己的说法。 “严格意义上来说,也不算双洁,毕竟你精神不洁,你喜欢别人。” 叶隽抿唇,语带兴味,“那你呢?” 蒋蕴眼珠一转,语气极其的笃定,“我自然是身心唯一。” “是吗?”叶隽侧过身子,压着眉眼看她。 蒋蕴被他看的莫名心虚,赶紧另起一个话头。 “高中时候看小说,那些男主角都是什么千亿财阀,帝国之子,却个个都守身如玉,我当时就不信。” 叶隽笑,“所以?” 蒋蕴看了他一眼,“现在我信了,毕竟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叶隽:“……” 他往下躺了躺,双臂枕在后脑上,缓缓开口,“食色性也,人之常情,我也不是什么柳下惠,只不过上学时忙着读书。毕业后,忙着争权夺利。上位后,身边的女人是多了不少,但放眼望去,尽是些庸脂俗粉,没有能看得上的。” 听着他的话,蒋蕴想起那天阮枚与她说的,叶隽的那些过往,心里突然就变得软软的。 她侧过身子,抱住他线条好看的胳膊,用脸轻轻蹭了蹭,“谢谢老板对我的肯定。” 她的嗓音轻飘飘的,肌肤如缎子般光滑莹润,就这样随意的触碰,叶隽下身被浴巾盖住的地方,就又…… …… 后来的事情,蒋蕴都没什么印象了,只记得什么山顶夜宴,烛光晚餐都不存在的。 好像随便被喂了点食物,就被狗男人拉着在屋里做了半夜的“体能训练”。 以至于第二天,下山后她不敢直接回学校,毕竟她那种走路姿势,懂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马上就毕业了,还是不要再传出什么风言风语的比较好。 她们艺术学院毕业答辩的时间排在前面,四月上旬已经提交了毕业论文。 答辩安排在五月中旬,这期间她一直住在别墅。 叶隽大概是忙公司里的事情,来的也比较少,不过他人不来,给蒋蕴打电话的次数倒是变多了,多数时候也没什么正经事,无非说些今天中午应酬喝酒了,昨天饭局有小明星觊觎他之类的无聊闲话。 蒋蕴觉得他变了,但是又说不清楚他具体变在哪里。 只是每日坚持提醒自己,“智者不入爱河,冤种重蹈覆辙”。 有一次她自言自语的时候被叶隽听见,他也不知道生的哪门子气,好几天没来别墅。 蒋蕴懒得管他,她现在的心思,除了在温如楠什么时候被踢出董事局上,还在怎么才能光明正大地进入科盈集团上。 毕竟叶家与爸爸的死关联甚密。 只要叶家的嫌疑还在,她就要抓住不放,她相信自己的预感,会在叶家找到最终的答案。 大概别墅里的日子太过舒坦,一眨眼就到了回学校答辩的时间。 答辩那天,一切都很顺利,虽然论文只得了一个良好,蒋蕴也满意的很。 这个专业不是她喜欢的,又是别有用心的人强加给她的,但是她坚持完成了。 这是生活教会她的第一课,无力改变或者对抗一些事情的时候,先学会接受。 毕业典礼那天,程小晶也回来了,虽然她延期一年毕业,但是也租了一套学士服与蒋蕴她们拍照。 大合影时,将学士帽抛向天空的时候,有一群白鸽飞过,蒋蕴抬头去接帽子的瞬间,看见那群鸽子的最尾端,有一只小鸽子,肚子上带了一点红,好像曾经爸爸送她的那只小信鸽。 蒋蕴不禁抬起手,和它打了个招呼。 恍惚间好像看见,小鸽子对她扑棱了几下翅膀,仿佛在对她说,放心吧,我会帮你转告爸爸,你很好,你大学毕业了,你永远都是他的骄傲。 蒋蕴咬紧下唇,使劲仰起头,看湛蓝的天空,像一张干净的信纸,把这芸芸众生的一切都记录在上面。 她相信,爸爸会在天上看到她的。 …… 拍完大合影,大家四下散开,去找各自想要合影的人拍照去了。 有人来找蒋蕴合影,她都好脾气地配合,也算是给大学生活一个圆满的结束。 许是她一贯给人的印象就是高冷女神,经过上次一闹,她的武力值也在学校传开了,平日里别说搭讪,看都不怎么敢看她的男生,也纷纷上来求合影。 太阳晒得厉害,蒋蕴嫌一个一个地照麻烦,干脆手一挥,一起上。 十几个男生众星捧月般地把她围在中间,蒋蕴捧着男生们送的花,笑的嘴角边露出两个浅浅的笑窝。 照了几张正常的照片后,男生们不愿散,还商量着大家摆网红合照姿势再照几张。 蒋蕴笑了一下正想答应,突然感觉有无数道带着杀气的光从四面八方包围而来。 精准的第六感告诉她,有危险。 她从人群中走出来,四处观望了一圈,目光倏地停在路边的大槐树下。 高大英俊的男人西装革履,双手插兜,静立在阴影里,看不清他的脸,但他自带的矜贵气场和优越的身高,使得在旁边与他说话的副校长看起来格外像个狗腿子。 蒋蕴知道他在看自己,但他不动,自己肯定也不会主动。 只不过她不好再与男生们照相了,便说自己有事要先走了。 男生们虽然遗憾,但也都笑着与她挥手告别。 蒋蕴说了“再见”后,转身的瞬间好像看见站在树下的副校长在向自己招手。 她怀疑自己眼花了,站定了想再看清楚些,却看见副校长小跑着朝她这边走过来。 边跑边对她招手。 蒋蕴眼里露出一丝厌恶,却还是不情不愿地走上前去。 “你,跟我过去。”副校长又矮又胖,跑了几步便气喘吁吁的,手指着蒋蕴,以命令的口吻。 “什么事?”蒋蕴话问得也很不客气,要不是现在人多眼杂,她真想毕业之前打他一顿。 副校长大概是平日里“官老爷”当习惯了,有些惊诧地回看蒋蕴。 不过语气倒是缓和了一些,“今天有集团老板来咱们学校考察,你是他随机选中的调研学生,好好表现,给咱们学校多争取些资金。一会说话要注意方式方法,可千万不能得罪了咱们的财神爷。” 蒋蕴在心里冷笑,“是多要些钱回来装进你自个儿的口袋吧。” “待会你跟叶先生多说说,咱们学校不仅缺壁球馆,网球场,羽毛球馆也不够用,还有泳池,缺个室内恒温的……” 蒋蕴听着,没接话。 快走到大树下,副校长才住了口。 他点头哈腰地对叶隽说,“叶先生,您指的这个学生是毕业生,对咱们学校的情况是最了解的,你有话尽管问,我……” 叶隽挥了挥手,打断他的话,封谭上前,“您去忙吧,捐赠事宜确定了,我再与您联系。” “哎哎,这位同学,好好与叶先生介绍我们学校的情况。”副校长走时仍不忘与蒋蕴交代。 蒋蕴背对着他站着,头都没回一下。 待人走了。 叶隽指着不远处教学楼墙壁上的书法大字,揶揄她,“你们的校训,尊师重道,看来你没做到啊。” 蒋蕴“哼”了一声,抬手撩了一下额前被风吹起的碎发,不屑道:“他不配。” 第82章 喜欢是藏不住的 叶隽手指放在唇下轻笑了一声,“展开来说说。” 蒋蕴不想再提那个狗腿子,换了一个话头。 她笑着将叶隽上下打量一番,“你不热吗?” 今天天气很好,此刻太阳高照,最高气温大概得有二十七八度。 叶隽一身西装三件套,面料还是质感小羊驼毛,有点隆重过了头。 叶隽笑了一下,解开西服扣子,将西服外套脱下来,丢给封谭,只穿了一件米白衬衣,外面一件杏灰色的西装马甲。 他解开衬衣的袖扣,将袖口翻折在手肘的位置处,随意拉出袖扣边缘,又将袖子底部往上翻折,露出结实好看的小臂。 整个过程,蒋蕴只看见他那双手,又直又长,指节分明,凸起的指骨透着隐隐的粉色,青色经络从冷白皮的手背一直攀爬到裸露的小臂上,好看得不得了。 不少人往这边看。 蒋蕴斜了他一眼,“脱个衣服而已,要不要这么涩情啊?” 叶隽正在整理袖口的褶皱,闻言,掀眼皮看了她一眼,“馋我的身子你就直说,不用拐弯抹角的。” “呵,呵呵。”蒋蕴被气笑了。 封谭站在一旁,这是我能听的吗? 所以,我应该在树上,不应在树下? 他擦了一把额头新鲜冒出来的汗水,悄悄后退了好几步。 叶隽整理好衣服,看着蒋蕴,“走吧,带我逛逛你们学校。” 蒋蕴笑得眼睛弯弯的,“我今天毕业典礼,你是特意来的吧。” 叶隽斜她一眼,嗤笑道,“少自作多情了,科盈每年都会挑一所学校捐助,今年刚好轮到你们学校,至于为什么是今天,就是这么巧合。” 蒋蕴懒得与他争辩,笑着又问他,“不怕人家看见我们一起。” 叶隽勾起唇角,无所谓地道:“你不过是我调研时随机指的一个学生而已。” 说着他把蒋蕴上下打量了一番,嗓音里带着玩世不恭,“除了长得好看些,也没什么特别之处,who cares?” 蒋蕴翻了个白眼,手里抱着毕业证书,“那请吧,叶总?” 叶隽轻笑一声,对远处站着的封谭招了招手。 封谭小跑着上前,从背包里掏出一把太阳伞,撑开,却站着没动,犹豫着要不要为蒋小姐撑伞。 叶隽蹙了一下眉,将伞接过来,斜着撑在蒋蕴头上。 蒋蕴自然是笑纳,今天太阳确实大,而且早上走得急,没有擦防晒霜,这样晒一天,指不定都能长几个斑点出来。 何况叶隽都无所谓,她担哪门子的心。 不远处,程小晶和丁悦并排站着,齐齐看向这边。 程小晶“啧”了一声,勾住丁悦的脖子,“会还是蒋蕴会,再牛逼的霸总也是分分钟拿捏,你也学着点。” 丁悦很是嫌弃地推开她,“不学!” 程小晶一点不恼,笑着又勾上她的脖子,“当初蒋蕴给我说,她要救温家就得出卖自己,给我急的呀,我生怕她把自己卖给一个糟老头子,现在看,一点都不亏嘛。” 丁悦这回没推开她,却一本正经地鄙视她,“你不觉得你的价值观很有问题吗?” 程小晶问号脸,“有什么问题?” “不管对方是谁,美或丑,年少或者年老,你都应该劝她不要出卖自己,现在,你以为她很开心吗?” 程小晶拧着眉头,“蒋蕴她不开心吗?你看她笑得那甜蜜样,你要说是演出来的,这演技,拿小金球那是分分钟的事情。” “还有,你这人怎么这么双标,之前我问你蒋蕴找那男的怎么样,你也说人是霸总天花板,不亏的。怎么你能说,我就不能说?” 丁悦:“……” “你看你看。”程小晶指着蒋蕴的背影。“你看那脚,脚步欢快得都不沾地了,这还叫不开心?那什么叫开心?” 丁悦扭过脸去,不理她,“肤浅”。 “还是你懂我啊。”程小晶莫名兴奋起来,在丁悦脸上亲了一口。 她承认,她就是一个极度肤浅的人。 那天在嗨嗨娱乐面试的时候,公司的大老板也露面了。 想她混迹娱乐圈这么久,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简直惊为天人。 不夸张,就他那颜值,原地出道也能秒杀内娱所有的男明星。 她当时就想,老板不知道有没有包养人的需要,我不要钱,只要老板的身子。 “我老板要是有叶隽这么上道就好了,唉。”程小晶长长叹了一口气,还怪惋惜的。 丁悦双手抱头,直呼“世风日下!” 程小晶的脸红了,她自我检讨,“我价值观有问题,我承认,我检讨。” 丁悦白了她一眼,“错倒是认得快,就是不改呗。” 程小晶眯起眼,比了一个“爱你哟”的手势。 两人说了一会话,再往樱花树下看,蒋蕴她们已经走远,不见了人影。 …… “q大的基础设置我感觉已经很完善了,倒是图书馆可以考虑扩建,多上架一些多语种原版书籍,图书馆的书虽然大部分也是捐赠来的,但原版书少,毕竟像您这么财大气粗的不多见。” 说话间,走到q大的图书馆前,蒋蕴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给叶隽建议。 叶隽挑眉看她,“即便是进口的,几本书值几个钱?还拿财大气粗来内涵我?” 蒋蕴抿嘴笑,站直了身体,即便这样,她和叶隽说话也要仰起头。 身高压制到没什么,关键是就他那天王老子的气场,莫名让她有一种落了下风的感觉。 “过这边来说话。” 蒋蕴走到台阶前,上了三级台阶,勉强与他持平。 “无聊。”叶隽扯了扯嘴角,跟着她走过去。 蒋蕴身上还穿着学士服,为了防晒,她穿的长袖长裤,走了这一会路,身上已经有些出汗了,从兜里摸出洁面巾,本想递给叶隽一张,一看人家,脸不红气不喘,面上干干净净,也就算了。 蒋蕴一边擦脸,一边说,“就刚那个副校长是管基建的,巴不得你多捐钱盖什么网球场,壁球馆,他好从中拿回扣,这钱花得不值,你要真想捐赠,就从学校的贫困生资助,又或是能真正造福社会的那些科研项目上着手,我感觉会更有意义。” 蒋蕴擦完脸,将纸巾握在手里四处看,找垃圾桶。 叶隽伸过一只手。 蒋蕴将面巾给他,他很自然地接过来,握在手里。 自己刚刚说的话也不知道他听进去没,蒋蕴又补充了一句,“当然我只是建议,捐赠人是你,你决定。” 叶隽扬了扬眉,没接话,却突然说,“我们在这里合个影吧?” 第83章 假情敌见面 “啊?”蒋蕴怔了一下。 叶隽已经站上了台阶,还让封谭把蒋蕴的学士帽递过来,帮蒋蕴带上,又帮她整理了一下歪斜的衣服领子。 他自己把西装外套也穿上了,领带系得端端正正,扣子扣得齐齐整整。 不再是双手插兜不知道什么是对手的嚣张样子,而是双手交叉很规整地放在身前,挺腰直背,端正极了。 蒋蕴抿了抿唇,有些慌乱的整理了一下头发,不自觉也站直了些,且微不可查地朝他身边挪了一点。 于是,两人在图书馆前合照了一张非常“隆重”的照片,这是他们认识后的第一张真正意义上的合影。 封谭用单反拍了好几张,蒋蕴要拿过相机看,被叶隽先一步夺走了,他人高马大,又手长脚长的,蒋蕴当然抢不过他,只能站在一旁生闷气。 不一会,蒋蕴的手机收到他蓝牙传来的一张照片。 照片里,蒋蕴笑得露出两个深深的笑窝,眼睛弯弯的像是浮在银河上的小船。 叶隽那张脸虽然整体看还是张扑克,但细看,眼底的笑意和微微勾起的唇角,柔和了他的气场,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的明朗好看。 两个人简直配一脸。 蒋蕴将照片原片点了保存,“还有呢?”。 不是照了好几张吗? 叶隽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就这一张,没有了。” “我要看嘛。”蒋蕴伸手去夺他手里的相机。 叶隽一只手将相机举起,拧着眉头,“其余的几张我闭眼了,不好看。”转过身把相机递给封谭,对他使了个眼色,“拿去删了。” “是”,封谭接过来,在相机上按了几下。 蒋蕴也不好再去他手里抢,就只能作罢了。 不过即便是手机里这一张照片,也让她满心欢喜,突然就不羡慕广场上那些有父母陪伴参加毕业典礼的同学了。 五月的阳光金灿灿的,微风拂过,裹着细白的樱花花瓣,在阳光的照射下,像是撒了一层鎏金碎影。 蒋蕴站在风中,额前的碎发被风吹起,叶隽下意识就想伸手去帮她撩开挡住眉眼的头发。 手伸到一半。 “你们怎么会在一起?”男子低沉的音色里带着焦躁。 叶隽和蒋蕴双双抬头,隔着几米远的距离,沈云苏怀里抱着一大束鲜花,脸上满是怀疑地发问。 怎么有种偷情被抓了现场的感觉? 蒋蕴的心砰砰直跳,下意识往旁边站了站,与叶隽保持距离。 她不打算说话,让叶隽去处理。 沈云苏走过来,像审犯人一样盯着两人,“说,为什么你们会在一起?” 叶隽斜了他一眼,很平静地回他,“我来学校谈捐赠的事情,刚好看见蒋小姐,她是毕业生,我找她了解学校的情况,有什么问题?” “我接受你的解释。” 沈云苏倒是不怀疑叶隽的话,他知道以往科盈的所有捐赠项目都是叶隽亲力亲为。 蒋蕴却是翻了个白眼,心中腹诽,你以为你是谁啊,干嘛要向你解释,真是搞笑。 她别过脸不理他。 沈云苏这个厚脸皮的,跟没事人一样,笑嘻嘻地将花递到蒋蕴面前,“恭喜。” 蒋蕴不自觉握了握拳头,自从上次毕业汇演时打过那个电话后,沈云苏再也没找过她,她以为沈云苏不会再出现了。 现在又是打哪儿冒出来的? 她借口手里拿了毕业证,不方便再拿花,不接他的花。 沈云苏呵呵一笑,“我知道你生我的气,这么长时间不找你,我是有苦衷的,家里有点事,我出国躲了一段时间,这不一回来,就来找你了吗,别生气了哈?” 说着还想上手去摸蒋蕴的头。 蒋蕴瞪大眼睛看他,想说,您没事吧,哪来的脸这么自信啊。 她后退一步,避开沈云苏的手。 沈云苏伸在半空的手只好拐了个弯,装作去摸自己的头发,讪讪道,“你们刚才是在合影吗?” “嗯。”蒋蕴没好气地应了一声。 “我也要合影。”沈云苏心里打的小算盘,合了影拿回去给他妈看,肯定有奖励。 “我不。” “凭什么,你和他合影不与我合影。”沈云苏咬着后槽牙,怒道。 蒋蕴笑眯眯的,“凭叶先生给我们学校捐款了呀。” 说到钱,沈云苏没底气了,他的卡全部被冻结了,买花的钱还是找秦郁借的,“好好好,你……” 话说一半,蒋蕴就打断他,“没什么事情的话,沈先生请这边走。” 叶隽站在一旁,大概是没忍住,轻笑了一声。 蒋蕴悄悄对他眨了一下眼,那意思,我的表现您还满意吧。 沈云苏恨得牙痒痒,好在叶隽是自己人,倒也不觉得丢脸,只是这无处发力的感觉太折磨人了。 “我都这样低三下四地求你了,你还想我怎么样?” 蒋蕴笑,“我想你别对我低三下四,还有……” 她想说,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这时,一声熟悉的“小蕴”,闯进她的耳朵里,震得她头皮发麻。 回过身,图书馆的另一侧,一个男人抱着一束花,面带笑容地走了过来,不是温墨染又是谁。 今儿是什么百年难得一遇的好日子啊! 蒋蕴第一反应是去看叶隽。 叶隽眉眼舒朗,唇角轻微地勾起,脸上仔细看才能看出若有似无的笑意。 这是准备看热闹的表情。 蒋蕴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去迎温墨染,“哥哥,你怎么来了。” 温墨染笑得一脸柔和,“事先没和你说,当然是想给你一个惊喜。”说着将手里的一束雪山玫瑰递给蒋蕴。 那花大片纯白中透着淡淡的粉绿色,花瓣层层包裹,鲜嫩欲滴,煞是好看。 蒋蕴很自然地接过来,放在鼻下轻轻嗅了一下,“真好看。” 沈云苏站在一旁,看见这一幕,气得一张俊脸快要被盛怒的五官给挤变形了。 故意不接老子的花是吧! 他将手里那束“朱丽叶”甩到蒋蕴面前,阴阳怪气的语调,“看来你是一点都不识货,知道这花值多少钱吗?” 蒋蕴确实不知,不过她也不想知道,问都懒得问。 这时,有几个工人用小车拉着一台看起来有点像冰箱一样的仪器,从他们旁边经过。 叶隽挑了一下眉头,用下巴点了点刚刚过去的仪器,缓缓开口,“刚刚拉过去的仪器,是恒温培养箱,一个价值一万,苏苏的这束花,可以买十台。” 沈云苏得意地扬起了下巴,“就说你不识货吧。” 蒋蕴一听,心头的火直往上窜,更加生气了,有钱做什么不好,偏要买这破花来装逼。 她学着沈云苏的腔调,回怼他,“这么贵的花,我收受不起。” “我警告你,别不知好歹。”沈云苏大概是气过了头,猛地上前一步,189的身高,压迫性极强。 温墨染也往前走了一步,挡在蒋蕴身前。 第84章 化敌为友 四目相对,眼里都蓄满了没有后退可言的怒火。 眼看气氛有点往剑拔弩张的方向发展。 叶隽突然发出了一声轻笑,微微站直身子,看了一眼蒋蕴手里的白玫瑰,走到沈云苏面前。 手放在鼻下轻咳了一声,再抬头,面上一脸惋惜地看着沈云苏,“白玫瑰的寓意是,对爱人纯洁的,独一无二的,至高无上的爱。所以,白玫瑰只能送给自己最爱的人。” “苏苏,你的花虽然贵,却没什么特别的意思,自然是比不过。” 他这话一说,面前的三个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蒋蕴和温墨染很默契地错过眼神,躲避这不可言说的尴尬。 沈云苏被蒋蕴接二连三地拒绝,却又不敢得罪她,本就一肚子火没处发,听叶隽这么一撺掇,怒气就全部集火在温墨染身上了。 尤其知道他就是蒋蕴日记里的那个男人,更是无名之火越烧越旺。 不过他这个人有个特点,越是生气,反而越是能很快冷静下来。 他将花随手丢在台阶上,从兜里摸出一根烟点上,象征性地给温墨染让了一根。 “谢谢,我不抽烟。”温墨染面无表情地拒绝,但仍保持了基本的礼貌。 沈云苏猛吸了一口烟,歪着头问温墨染,“你是她哥,对吧。” 温墨染点头,“名义上的哥哥,没有血缘关系。” 沈云苏含着烟,歪嘴笑了起来,“既然是名义上的,那就是走了法律程序的,是在公证处公证了的,公序良俗中,你们就是兄妹,你送这花,想表达什么?” 温墨染一时被问愣住了,他从未想过这些,从他十五岁知道自己喜欢上蒋蕴后,就从来没有把她当做妹妹,哪怕每次蒋蕴叫他哥哥的时候,他都觉得那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 可是,法律概念上,他和蒋蕴的确是兄妹关系。 温墨染脸色泛白,唇色也变得灰白,他艰难地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对蒋蕴说,“我会咨询律师,这个事情,小蕴,你不要担心,任何问题都可以解决。” 沈云苏嗤笑一声,“哥哥觊觎妹妹,你这个哥哥当得,可真是缺德。”说着他看向蒋蕴,一本正经地问她,“你这便宜哥哥,小时候没对你做什么坏事吧?” 蒋蕴余光瞄见叶隽在笑,隔岸观火且唯恐天下不乱的嘴脸简直令人发指。 她也怕沈云苏再这么说下去,说些不堪入耳的东西出来,叫人难堪。 蒋蕴上前,朝他小腿踢了一脚,“你给我闭嘴!”算是对他的回答。 同时她怀里抱着那束白玫瑰,跟捧了炭火一样,拿也不是,丢也不是的。 也有点生温墨染的气,明知道白玫瑰不能轻易送人,还拿来送她。 偏偏她又不知道这花什么寓意,还很开心地收了下来,这不是成心叫她难堪吗? 叶隽抱胸站在一旁,嘴角始终是勾着的,大概是看戏看够了,他目光落在蒋蕴身上,“蒋小姐,今天很感谢你对我们集团公益事业的支持。” 说罢看了一眼那两人,客气道:“我还有事先走了,就不打扰二位了。” 打过招呼,他就离开了,转身的时候,他朝蒋蕴挑了一下眉,用口型说了个“enjoy”。 蒋蕴恨得牙痒痒,却又不能发作,只能对着他离开的背影,暗骂了一声“可恶!” 再回过头看着面前杵着的两个大男人,简直要裂开了。 此刻,已临近午饭时间,图书馆里的学生们陆陆续续走出来。 蒋蕴他们虽是站在阶梯的一角,但三人外形太过出众,依然招惹了不少目光。 这么僵持下去不是办法,但眼前的这两个男人都没有要退一步的意思。 思忖片刻,她决定先打发掉沈云苏这个讨人厌的。 她将怀里的白玫瑰递给温墨染,指了指图书馆里的咖啡店,“哥哥你去那边等我一下,我与他说几句话就过来。” 温墨染点头,接过花,欲言又止。 蒋蕴对他笑了一下,“很快。”说着走到沈云苏面前,“你跟我过来。” 沈云苏懒懒站直了,嘴里叼着烟,跟在她后面走到图书馆隔壁正在修建的花坛旁。 蒋蕴站在阴影中,面色平静,已无刚才怒气。 她笑了笑,第一次这么心平气和地与沈云苏说话。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无聊拿我开心?还是因为曾经我得罪你的事情在报复我?” 沈云苏嬉皮笑脸地咬了一下嘴里的烟蒂,“我在很认真的追你,这都看不出来?” 蒋蕴笑了,一眼看穿他的语气,“别装了,你喜欢的人一直都是周南,从来都没有变过,你就是想拿我当工具人气她。” 蒋蕴甩了一下头发,朝他挑眉,“还想着跟人再续前缘呢,是吧?” 沈云苏没说话,却勾起唇笑了。 蒋蕴上前一步,伸手到他面前。“来根。” 沈云苏眉眼一挑,兴味道:“可以啊。” 掏出烟盒丢给她。 蒋蕴接过烟盒,撩开盒盖,抽了一根烟出来,顺势从沈云苏嘴上拈过他抽了一半的烟,两指夹住细长的烟身送到嘴边,借了个火。 烟叼在嘴上,缓缓吐出烟圈,蒋蕴将手里的烟盒扔回给沈云苏,嗤笑一声,“圣罗兰,还是白的,我猜是周南喜欢抽的吧。” 沈云苏接住烟盒,装回口袋里,笑了一下算是回应。 周南对气味敏感,刚接手家里的生意时,她压力大,染上了烟瘾,圣罗兰“口感清凉,烟熏味小,焦油量也不大”,正合适。 一根烟过后,沈云苏掏出烟盒,“再来根?” 第85章 温家的戏台子 蒋蕴将烟头弹进花坛旁边的垃圾桶里,“不了,没人知道我会抽烟,再抽就露馅了。” 沈云苏挑眉,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蒋蕴笑,“交个朋友怎么样?” 沈云苏也笑了,“成啊。” …… 蒋蕴进去咖啡馆的时候,温墨染正在接电话,看见她,对她招了招手。 蒋蕴过去,听见温墨染对电话那头的人说,“小蕴来了,等我问一下她吧。” 温墨染将电话从耳边拿开,却没有挂掉,他问蒋蕴:“我爸说今天你毕业,问你晚上有时间没有,回去大家一起吃个饭。” 蒋蕴笑笑,“当然了,这么高兴的事情,是一定要回家庆祝的。” “爸,你听见了,叫萍姐多准备些小蕴喜欢吃的菜。”说罢挂了电话。 蒋蕴看了一下时间,与温墨染提议,要不中午就留下来和她一起去学校食堂吃个饭,毕竟以后毕业了就再也吃不上了。 温墨染当然是答应了,他今天特意空出一天的时间,都是留给蒋蕴的。 起身的时候,他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白玫瑰,刻意忽略,没有去拿。 蒋蕴也当做没看见,两人默契地把送花的事情翻了篇。 吃完饭,蒋蕴又带着他去学校附近的商场逛了一会,看了一场电影,时间差不多了,两人便开车回了温家别墅。 进去别墅,萍姐等在门口,这回倒是给蒋蕴准备了拖鞋,只不过她那惯常挤眉弄眼的表情和阴阳怪气的语调,依然让人讨厌。 小时候,蒋蕴有点不太能理解这些人是什么心理,她在这个家,从来都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就怕行差踏错。 她也曾努力地讨好这栋别墅里的每一个人,包括萍姐。 可是她的善意没有换来善待。 长大了她才明白,也许这世界就是存在无缘无故的恨,又或者欺软怕硬、拜高踩低就是某些人的天性。 “愣在这里干嘛,进去啊。”温墨染换好鞋,见蒋蕴在门口愣神,笑着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蒋蕴收拢心神,笑着道,“等你呀。” 温墨染摸了一下她的发顶,眼里满是宠溺的笑意。 “哟,这不是见义勇为的女英雄吗?今儿怎么赏脸到我们家来了?” 温墨晴站在楼梯处看了好一会,看到温墨染看蒋蕴的眼神,恨得牙痒。 自上次温家父子吵过那一架后,温如楠明令禁止家里再讨论蒋蕴与温墨染的感情问题,他放了狠话,谁敢再提,就滚出家去,一个子都别想从他这里分到。 再加上因为上次的事情,温墨晴的卡被温如楠停了半个月,天知道那半个月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现在温墨晴算是学乖了,明面上知道不与蒋蕴起冲突,但是,一看见她就还是忍不住生气,不由自主就想刺她几句。 蒋蕴脸上是平静的笑意,这个家里,她对温墨晴的冷嘲热讽是最有免疫力的,早已经习惯到麻木。 “小晴,是温叔叔叫我回来吃饭的。”蒋蕴笑着。 温墨晴冷哼了一声,甩脸上了楼,脚步之重,使得红木楼梯发出沉闷的咯吱声。 温墨染摇了摇头,对这个妹妹也是无可奈何。 蒋蕴挽了一下他的胳膊,意思是自己不会放在心上的。 “你最乖了。”温墨染扶着她的肩膀,往客厅走。 刚在沙发上坐下,萍姐端了一小碗燕窝上来,“太太特意吩咐为蒋小姐你炖的甜品,快趁热喝了吧。” 蒋蕴接过燕窝,有些好奇地问萍姐,“温叔叔和颜阿姨呢。” 萍姐喉咙里“哼”了一声,答她,“这不是今天蒋小姐来做客吗?先生说得亲自去买海鲜,还非得拉上太太一起挑选,我就说蒋小姐架子没那么大,难不成我们去买的东西蒋小姐还看不上吗……” 萍姐话越说越多,甚至带着点数落她的意思了。 蒋蕴静静听着,慢条斯理地喝着燕窝,“萍姐说得对”。 “又不是温家的正经小姐,用得着这么费心费力地伺候着吗,这燕窝,照我说就是浪费了……” 萍姐见蒋蕴还是那副老实样子,嗓门越说越大,话也越来越难听。 温墨染一直都坐在旁边,听了一会,忍不住开口,“萍姐,你要有事就先去忙吧。” “哎哎,厨房里还炖着牛尾汤呢,我得去看着。”萍姐讪笑着走了。 蒋蕴垂着头,眼睫微微颤动了一下,面无表情地将一盏清炖燕窝吃完了。 半个小时后,温如楠夫妇回来了,手里提着两大袋子海鲜。 温如楠进来屋里,看见蒋蕴,晃了晃手里的大袋子,连声说买了好些她喜欢的吃食。 颜艳也一反常态,笑得眼睛都没了,还说要去厨房帮忙,做蒋蕴最喜欢吃的醉蟹。 蒋蕴在心里冷笑,她什么时候喜欢吃醉蟹了,明明就是温墨晴喜欢吃。 这家人的惺惺作态她早已习惯,她笑得一脸感激,“谢谢颜阿姨。” 颜艳去厨房帮忙后,客厅里只剩下温家父子和蒋蕴。 温如楠对温墨染说,“去把你妹妹叫下来。” 温墨染起身,不一会,温墨晴黑着脸从楼上下来。 “过来,向小蕴道歉!”温如楠的声音透着不容置疑的冰冷。 温墨晴眼眶泛红,往沙发上一坐,咬着下唇,一言不发。 “我说话你听见没有!”温如楠暴吼道。 “你这又是做什么?”颜艳大概是在厨房听到动静,小跑着过来,手里还抓着一只螃蟹。 温墨晴一看见她,就从沙发上起来,哭着跑过去抱住她,“妈,他们都欺负我。” “明明是你欺负小蕴。”温如楠吼。 “小姐妹一起长大的,打打闹闹很正常嘛,要说欺负,抡巴掌打人那才叫欺负,小晴脸都被扇肿了,好些天才下去,你忘记了?” 温如楠的眼神闪了闪,“那也是她活该。” 颜艳气得脸红得像块猪肝,好在她还记着温如楠的嘱咐,不要得罪蒋蕴,硬是咬着牙把骂街的话吞了下去。 蒋蕴对于颜艳怪责她动手打温墨晴,装作没听见。 有些人和事,她不屑应付,比如萍姐这样的。 但如果温墨晴还有下一次,她就不会光是扇她脸那么心慈手软了。 僵持了一会,颜艳借口让温墨晴去厨房帮她的忙,把人拉走了。 道歉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第86章 科盈集团很难进去 晚上六点,饭菜已好。 蒋蕴走到餐桌前,很自觉地坐到末位上,这是她一贯的位置。 温如楠坐在主位上,看了一眼温墨晴,示意她与蒋蕴换个座位,温墨晴不敢还嘴,阴沉着眉眼换到了蒋蕴的位置。 今天这一桌菜的确很丰盛,大部分也都是蒋蕴爱吃的。 开饭前,温如楠举杯,“恭喜小蕴,顺利毕业。” 温墨染和颜艳也举杯恭喜,只有温墨晴翻了个白眼,没有表示。 温如楠瞪了她一眼,懒得理会她。 红着眼对蒋蕴说,“小蕴啊,如果你爸爸还在的话,一定会为你高兴的。” 蒋蕴最恨的就是温如楠提起爸爸时候的虚情假意,爸爸活着时候,他害他,现在爸爸被他害死了,他还要利用他。 蒋蕴的心被恨意填满,她握着酒杯的手只要再用一点点力,就能捏碎杯子。 她多么想现在就撕碎温如楠伪善的面具,可惜她不能。 前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她一步都不能错。 蒋蕴深吸一口气,掩去心底的愤恨,站起身,朝温如楠鞠了一躬,“这些年多谢温叔叔,没有您,就没有我的今天。” 温如楠眼里闪着泪光,“你这孩子真是懂事,不枉费叔叔疼你一场。” 蒋蕴笑得真诚,“叔叔对我的好,我永远都不会忘记。” “别光顾着说话,来,吃菜吃菜。”颜艳一反常态,热心地给蒋蕴夹了一块糖醋排骨。 自蒋蕴八岁到温家,这是十四年来,颜艳第一次给她夹菜。 她牵起唇角,“谢谢颜阿姨。” 温墨染剥了一只甜虾放在她面前的盘子里,问她,“小蕴,毕业后有什么打算?要不来温氏帮我的忙吧。” 这话一出,温家的那三人倏地一下坐直了身子,颜艳的后背绷得直挺挺的,尖声道:“小蕴人家有自己的打算,要你操什么心,你有那个精力怎么不管管你妹妹。” 温墨晴一听,又是想让她去温氏上班,着急道:“我说了几百遍了,我对做生意没兴趣。” 颜艳拿眼神刀了她一眼,“你除了吃喝玩乐,你对什么有兴趣?” 温墨晴难得的没有还嘴,反而笑得神神秘秘的,“我对当大明星有兴趣啊,你们就等着吧,等我当上大明星,看你们以后还瞧不起人。” 温如楠瞪了温墨晴一眼,“你给我小心点,少在外面瞎胡混,再给我闹出什么丢人的事情,别指望我再管你。” 蒋蕴低头吃菜,心里却不禁升起疑惑,这温墨晴出去上大学,才两年就毕业了吗?还有温如楠话中的意思,很明显温墨晴曾经惹出过不小的事,什么事呢? 她想,回头得让丁悦查一查,搞不好能发挥大作用。 温墨染没有参与那三人的话题,而是用手肘碰了碰蒋蕴,又问了一遍,“要不要去温氏。” 蒋蕴放下筷子,抿嘴笑了笑,“哥哥,我现在哪有能力能帮你呀,不拖你后腿就不错了。” 温如楠接话,“倒也不是拖不拖后腿的问题。” 他说着话,有些严肃地看向温墨染,“你这刚毕业就坐上ceo的位置,公司里多少人盯着,温氏现在已不是咱家的了,你再让小蕴进去跟着你,怕是所有的压力都要往她身上扛了。” 公司里的人即便是对温墨染这个空降ceo不满,但也不敢多说什么,蒋蕴就不一样了,关系户的关系户,那岂不是成了活靶子。 温墨染眸色有些黯淡,“小蕴,是我考虑不周,确实我自己现在还未做出成绩,但是,照顾你,我还是能做到的。” 蒋蕴起身给他倒了一杯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举起酒杯,郑重其事地道:“这么多年,哥哥对我一直很好,我也是把你当亲哥哥一样看待,这一杯我敬哥哥。” 温墨染又一次听她说把自己当亲哥哥看待,心里难受,但还是强颜欢笑举起酒杯一口喝干了杯里的酒。 蒋蕴喝完杯里的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举起酒杯,敬在座的所有人,“这么多年,叔叔阿姨你们也都把我当一家人,我有话就直说了,毕业后我想自己出去闯一闯,如果能做出成绩,再回来帮墨染哥哥,就不用担心给哥哥添麻烦了。” 温如楠听她这话,心里一动,试探着问道:“小蕴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单位,叔叔也算是有点面子,推荐一下,不成问题。” 蒋蕴转过身,面朝温如楠,“我想应聘科盈集团。” 温如楠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笑得脸上起了好几道褶子,“科盈集团好,世界五百强,能去那里历练,那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切。”温墨晴不屑地冷哼了一声,“想去科盈,也得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我哥这条件,去应聘都不一定能进得去,就凭你,一个学跳舞的,简直自不量力。” 颜艳在一旁听着,大概是没忍住,发出了一声嗤笑。 被温如楠瞪了一眼,她才止住笑意。 温墨染表情严肃,他不想伤蒋蕴的心,但是又怕她碰壁打击自信心,觉得还是提前给她打打预防针比较好。 “科盈集团的招聘的确非常严格,光是简历筛选都有三轮,笔试加上面试,都是主管级别的员工参与考核,且不说长达一年的实习期。严格意义上来说想要进去,比考公还难。” 他没有把话说得太过直白,那就是以蒋蕴的简历,可能一轮筛选就出局了。 蒋蕴很认真的在听,虽然这些她都清楚,但是经过温墨染的叙述,她感觉进盈科,比她想象的还要难的多。 温如楠看蒋蕴眉头紧锁,倒像是真的在认真思考如何进入科盈一样,他看着蒋蕴,意味深长地说,“凡事总有例外,事在人为嘛,小蕴,叔叔相信你,一定能顺利进入科盈集团。” 蒋蕴抬起头,笑着道:“我会努力,定不辜负叔叔的期望。” 他们这一唱一和的,慷慨激昂,温墨染也不好再泼冷水,只是又和蒋蕴强调了一遍,即便是进不了科盈,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让她平常心就好。 蒋蕴自然是一一应下。 说完工作的事情,又说到蒋蕴毕业了得从宿舍搬出来,住在哪里的问题。 第87章 试探 温墨染一如既往地先问蒋蕴的想法。 蒋蕴懒得再与他们玩无聊的拉扯游戏,未等颜艳开口,就直接表明态度,那就是自己在外面住。 “我都22岁了,不能什么事都想着依靠你们,我得学会独立了。”蒋蕴忍着恶心,尽量把话说得漂亮。 “我和室友说好了,我们一起租房住,既可以节省开支,也能相互之间有个帮衬。” 温墨染一听,当即反对,“你和室友一起住,不比在学校,工作了以后,你们的生活作息会不一样,这样会很难受的,你不用考虑房租的问题,这些年我攒了一些钱,买不了豪宅,一套中心区的公寓还是能送得起的。” 蒋蕴听了这话,下意识去看颜艳母女,果然,这母女俩听见儿子要为她花钱,脸当即气得变了形。 她心里好笑,故意说,“怎么好意思让哥哥破费。” “就是就是,租房就好得很,哪用得着现在就买房,何况现在房价掉得这么厉害,买房不划算。” “我买房是给小蕴住的,又不是用来投资的。”温墨染不客气地打断颜艳的话,对蒋蕴说,“这几天你没事的话,咱们去看房吧。” 蒋蕴倒是没想到,温墨染是来真的。 她之前和叶隽也讨论过,毕业后住在哪里的问题,叶隽当时就反问她,“不住山庄,你想去哪里住?” 她给他解释,自己毕业后肯定会与温家的人来往啊,难道把他们请到别墅里来交往吗? 所以在她没有发大财的迹象前,是不可能回别墅住的。 叶隽根本不听她的解释,“你想怎么和温家的人解释随你的便,如果我去了别墅看不见你,后果自负。” 后来蒋蕴没办法,用了一些“特殊手段”才哄得他松了口,同意她一周在外面住三天。 “想什么呢?”温墨染伸手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 蒋蕴回过神来,呵呵笑道:“我觉得自己好幸福。” 温如楠虽然也不满温墨染说要给蒋蕴买房,但他的格局比颜艳稍微大那么一点,知道改变不了儿子的心意,多说无益。 何况,与蒋蕴能给温氏带来的好处相比,区区一套小公寓算什么。 他不顾颜艳对他使眼色,笑道:“你哥哥给你买房子,叔叔就送你一辆代步车吧,看房子的时候一并选好了,就当是叔叔送你的毕业礼物。” 蒋蕴笑得眼睛弯起来,嘴角平整地勾起,“谢谢叔叔。” “哼,到底谁是你们的亲女儿啊,不过是一辆panara,我都给你们说了一个月,你们都不给我买,现在对别人倒是大方得很。” 温墨晴越想越气,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人都是大小姐,就她是最寒酸的大小姐,用a货,还穿过季衣服,家里又不是没钱,做什么对她这么小气。 她倏地起身,动作过大,扯着桌布,盛着半杯红酒的玻璃杯落在地上,红色的液体溅得到处都是。 温如楠气得起身要打她,被颜艳拦住了。 温墨晴梗着脖子,“你打,你打啊,打死我一了百了,反正你们也不把我当女儿。” 温如楠气急,随手在桌子上捡了一个青花瓷碗,朝着温墨晴砸过去,刚好砸在了她的前额上,细细的血线顺着她的眉心流了下来。 “你要死啊。”颜艳尖叫一声,死命推了温如楠一把,扑到温墨晴身上,抱着她大哭了起来,场面一片混乱。 温墨染起身去检查温墨晴的伤口,这一砸是真的狠,她前额上被砸出了一个豁口,“妈,你帮小晴拿件衣服,我得送她去医院。 “哎,哎。”颜艳嘴里应着,慌乱中跑去二楼给温墨晴拿衣服。 蒋蕴忙说,“我跟着一起吧,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温墨染还未说话,温墨晴哭着尖叫起来,“你要是让她跟着一起去,我现在就撞死在这里。” “小蕴,你别管她,死丫头活该。”温如楠动了手不仅没能消气,反而更生气了。 这时,颜艳拿了东西下来,温墨染对蒋蕴说:“小蕴,你晚上就住在家里吧,明天我们一起去看房子……”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说这个,你妹妹的死活还不如人家的房子重要吗?”颜艳恨的一巴掌甩在温墨染的侧脸上。 温墨染呆住了,半晌说不出话。 蒋蕴忙去推了温墨染一下,“哥哥,房子的事情不着急,你赶紧带小晴去医院吧。” 温墨染回过神来,带着两人出了门。 听着屋外汽车发动的声音,温如楠叹了一口气,“小蕴啊,叔叔对不住你啊。” 蒋蕴一愣,不知道他这什么意思,但她还是装作很紧张的样子,“叔叔待我如亲生女儿一般,怎么突然这样说。” 温如楠表情凝重,看起来十分为难,“上次小晴去你学校闹事的事情,叔叔代她向你道歉。” “这我怎么敢当,小晴也是被人家当了枪使,我不会怪她的。” 蒋蕴说完,心中冷笑一声,如果想要道歉,刚才就道歉了,怎会现在才说。 这所谓的替女道歉不过是铺垫而已,真正想说的还在后面呢吧。 果然,温如楠长长叹了一口气,眉头紧锁,欲言又止。 蒋蕴起身给他倒了一杯茶,端到他面前,“叔叔有什么烦恼,不如说给我听听?” 温如楠舒展眉头,“你墨染哥哥年纪也不小了,前段时间,你颜阿姨托人给他说了一门亲事,姑娘是蓝生珠宝的大小姐,一直让你哥哥去见,他推三阻四地不愿去。” 他说着话,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小蕴,你泡的茶浓淡适宜,最合我心意。” 蒋蕴知道温如楠这是在试探她呢,日记本的事情他不提,但不代表他不放在心上。 “我也希望哥哥尽快给我们找个嫂子回来,这样就有两个人疼我和墨晴了。” 温如楠的面部松垮下来,笑道,“你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他拿你当亲妹妹,你有空多劝劝他。” 蒋蕴笑,“好的,找到合适的机会,我会劝哥哥的。” 温如楠点头,又说,“你自己在外面住,叶先生那边怎么说?” 第88章 与往事告别 蒋蕴有些捉摸不透这姓温的心思了,杨钊都被双规了,怎么他看起来一点都不放在心上,反而问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做什么。 她答,“他说随我自己心意。” 温如楠从椅子上站起来,上前一步,拍了拍蒋蕴的肩膀,语气里带着探究,“这样,你们之间的关系会不会生分了?” 蒋蕴忍着恶心,解释道:“我不出来住,他也不是每天都去别墅的。我主要怕墨染哥哥起疑,他如果知道了这背后的交易,怕是……” 她抬眸去看温如楠。 温如楠的嘴唇微不可查地哆嗦了一下,他当然最了解自己儿子的脾气,如果叫温墨染知道温家的今天和他ceo的位置是拿蒋蕴换回来的,怕是得闹翻了天。 “你做得对,做得对,这事千万不能让你哥哥知道。” 蒋蕴点头,“叔叔放心,我不会让哥哥知道的。” 说完,她主动提起杨钊的事情,“叔叔,我从叶先生那里听说杨钊被双规了,您这边没什么麻烦吧。” 温如楠眸色闪了闪,语气倒是淡定,“可能会影响工程进度,但也只是暂时的,调查清楚就好了。” 蒋蕴故作不解地问,“那工程如果耽误了是不是就会很浪费公司的钱。” 温如楠冷笑一声,语气里带了一丝庆幸,“还是叶先生有先见之明,签合同时加签了合同附件,目前咱们的损失都有承建商扛着呢。” 蒋蕴沉了沉眼皮,看温如楠这表现,是一点都不把杨钊被抓的事放在心上,难道他不怕被杨钊咬出他行贿的事吗? 还是说他已经做好了脱身的应对? 如果到头来的结果只是这样,温如楠大概不会被踢出董事局。 有温如楠在公司,她就没办法实施下一步的计划。 那么,前面的那些事情就都白做了。 至此,蒋蕴第一次产生了无力感。 计划再周密,但是计划中的人如果不可控因素太强,那么所谓的计划也没什么用处。 心中升起难言的惆怅。 蒋蕴知道,归根到底,是因为她的见识和能力,还不足以掌控局面。 同时,她也意识到,想要找出真相,为爸爸报仇,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她必须要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 …… 蒋蕴心里有事,便也没了心情与温如楠虚与委蛇。 在客厅等到十点,温墨染他们还没回来,温如楠让蒋蕴上楼先睡,不用等了。 蒋蕴给温墨染打了个电话,问问情况如何。 温墨染说是温墨晴的额头伤口比较深,缝了几针,现在留院观察中。 蒋蕴关心了几句,又和温如楠说了一下那边的情况,便上了楼。 她的房间在别墅四楼,这一层有三间房,只住了她一人。 其余两间,一间放杂物,一间放温如楠钓鱼和潜水的工具。 那间放杂物的房子,正对着楼梯口,常年黑黢黢的,没有上锁,方便佣人来拿做事需要的工具。 小时候,蒋蕴最害怕的,就是走到楼梯口的那一刻。 那间房就像是一张巨大的深不见底的嘴巴,等在那里,仿佛随时都会一口将她吃掉。 后来,她花了一年的时间,才让自己不再害怕那幽深而未知的空间。 本以为克服了这个恐惧,就没有什么能让她害怕的东西了。 可是,温家就好像一个巨大的潘多拉魔盒,总是会给她带来不一样的“惊喜”。 十二岁那年,温家招进来一个种花的中年大叔,外表憨厚,笑容和蔼可亲。 大叔每天六点之前都会上四楼来拿修剪花枝的工具。 有一天,天太热了,蒋蕴醒得早,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干脆就不睡了,平躺着,静默地看着天花板发呆。 盛夏的清晨,除了燥热,花草树木都安静得出奇。 静谧的空间里,她听见外面有男人粗重的喘息声。 那声音几乎是贴在门上,毫不掩饰,肆意妄为。 她悄悄从床上下来,光着脚,走到门边,静默片刻,猛地拉开门。 花匠大叔脸上的迷离还未褪去,一只手还在黑色的长裤里忙活。 四目相对,他那平日里蓄满了善意的眼神,此刻无比猥琐,那张看起来老实巴交的脸,纠结在一起,像被人踩了一脚的排泄物。 “如果再有下次,我阉了你。”十二岁的蒋蕴,眼神凌厉如刀地盯着那烂人,一字一句道。 那人仓皇而逃。 这事,蒋蕴没有告诉任何人,但是,第二天,她就报名去学了跆拳道。 她想,如果人生中再出现这样的状况,她就不会只敢虚张声势地恐吓威胁,她会亲自动手教那些烂人如何做人。 收回思绪,蒋蕴轻蔑地看了一眼隔壁的杂物间,还是那样黑黢黢的,但不管那暗处之中藏了什么,都不值得她放在眼里。 推开房间门,走了进去。 屋里被重新收拾了,很多东西都不是她住在这里时候的归置了。 平日里她写作业用的一张白色欧式书桌的抽屉换了新的锁,钥匙就挂在锁上。 当时,她的那本日记就锁在这里面。 现在,她甚至懒得打开抽屉。 环顾一周,这大概是她最后一次踏进这个房间,过了今晚,她会和这里的一切彻底告别。 …… 洗漱完,蒋蕴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半梦半醒间,听见楼下温墨晴哭闹的声音。 自从她到这个家里后,温墨晴的每一次哭闹几乎都与她有关。 温墨晴会因为蒋蕴被评为学校的校花,哭闹着让温如楠给她转学,不准她与自己一间学校。 会因为温墨染带蒋蕴去看演唱会没有带她,哭闹着让蒋蕴滚出她的家。 也会因为她被喜欢的男生拒绝而迁怒于蒋蕴,哭闹着要挠花蒋蕴的脸。 太多了,这么多年她早就习惯了 蒋蕴翻了个身,将薄棉被拉过头顶,很快再次沉沉睡去。 …… 早上七点半,蒋蕴起了床,下楼的时候,刚好遇见温墨染。 他外观收拾得清清爽爽,但眼神里是藏不住的疲惫。 “哥哥,小晴没事吧?”蒋蕴关切道。 温墨染勾了一下唇角,“无事,静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两人说着话来到大厅,萍姐笑着迎上来,“给少爷的早餐都准备好了,少爷先用餐吧。” 说话间一眼都没看蒋蕴。 温墨染皱了皱眉头,没理她,转身对蒋蕴说,“咱们出去吃吧。” 蒋蕴笑,“好啊,就去以前上学时候咱们经常去的那个早餐店?” 温墨染点头,“听说他们现在不卖燕饺了,你可能会有一点点失望。” 蒋蕴说,“吃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和哥哥一起吃。” “好。”温墨染笑的眉眼疏朗。 临出门时,蒋蕴的手机响了。 温墨染摸了摸她的头,“你接电话,我去车库开车。” “好。”蒋蕴接起电话,往大门口走。 “你好,蒋小姐,我们这边是义怀律师事务所,有一份文件需要您来律所确认一下。” 第89章 看房 蒋蕴一怔,“请问是什么文件?” “这个不方便在电话里说,您有时间的话,麻烦您亲自来一趟律所好吗?” “好。”挂了电话,不知为何,蒋蕴心中莫名有些慌乱,站在原地半晌没动。 直到温墨染在车里喊她,“小蕴”。 她才回过神来,快步走过去。 上了车,温墨染问她,“怎么接了一个电话,站在那里发呆?” 蒋蕴笑笑,“辅导员打来的,就业情况调查。” “没事就好。” 温墨染探过身子,从后座拿过来一个纸袋子,递给蒋蕴,“昨天去医院的路上,看见小兔车,就顺便买了,你尝尝,还是不是之前那个味道?” 蒋蕴拆开手里的袋子,满满一袋子小兔饼干。 眼睛莫名有些发酸发胀。 往事涌上心头。 大概是她到温家的第三年,已把温墨晴得罪狠了。 饭桌上,她喜欢吃什么,温墨晴就会让萍姐把整盘菜都倒掉。 后来慢慢的她就不再伸筷子了,总是面前最近的一盘菜,就着米饭凑合一顿。 可那时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又每天大强度的训练,她饿呀。 就只好晚上趁着出门倒垃圾的时候,偷偷在小区门口买一袋子小兔饼干吃。 有一次被放学回来的温墨染抓个正着,她不敢说是因为自己没吃饱,就撒谎说自己喜欢吃这个饼干。 后来温墨染下晚自习回来的时候,就会给她带上一包。 蒋蕴掏出一块饼干,轻轻咬了一口,还是那个味道,一点都没变。 可她却不再是那个吃不饱,也不敢吭声的小姑娘了。 蒋蕴吃了一块后,将剩下的饼干收好,“带回去慢慢吃。” 温墨染勾勾唇,“现在卖饼干的那个婆婆年纪大了,也不常出来了,往后可能吃不着了。” 蒋蕴笑笑,“没关系,我们也都长大了。” 吃完早餐,温墨染说今天他不去公司了,陪着蒋蕴去看房子。 蒋蕴没有理由拒绝,就同意了。 只是她有些好奇,现在南九码头的项目出了这么大问题,怎么这父子俩一个比一个淡定呢? “哥哥最近不是在忙那个码头项目吗?” 温墨染微一怔楞,面色有些发沉,“项目出了问题,现在正在接受调查。” 蒋蕴装作很震惊的样子,问他,“问题严重吗?” 温墨染看着她,目光复杂,半晌才说,“没事,我能解决。” “那就好,哥哥真厉害。”蒋蕴笑着看他,他却转过头,目光游移躲闪,脸上泛起浅淡的红晕。 他对蒋蕴撒谎了。 南九码头被政府叫停,他不仅没有任何解决的办法,差点还因为自己的自负,将温氏置于巨大的风险之中。 那时,叶隽让人来与他商量签订合同附件的事情,他当场就表示了反对。 还以温氏ceo的身份联合几个温氏的老股东召开临时股东大会,对是否加签合同附件进行投票。 他反对的理由是,这么大的工程,温氏如果不赚钱,完全没必要承接项目。 大大小小的股东自然也是以可见的利益为主,投票结果毫无悬念,反对票大于赞成票。 最后是叶隽动用了大股东的一票否决权,才把这个事情敲定。 当时他很生气,在会上与叶隽据理力争,还以他ceo的身份作为担保。 却没想到,项目真的出事了。 他心中有数,若不是叶隽的杀伐果断,后果不堪设想。 现在,他每每看见这个项目,就意识到自己的无能,不去公司也是他逃避的一种方式。 “哥哥,你刚刚闯了红灯了。”蒋蕴看他魂不守舍的样子,忍不住出言提醒。 “是吗?”温墨染回过神,解释道,“刚刚在想要找的那个中介叫什么,现在想起来,小周。” 蒋蕴笑笑,“开车的时候还是不要分神比较好。” “你说的对。”温墨染符合道,“我们直接去中介公司吧。” 蒋蕴:“好”。 他们去的中介公司很专业,根据蒋蕴的要求,很快就筛选出了三十多套房子。 而且可以先用vr看房,觉得还算满意,再去实地看现房。 蒋蕴看名单中有程小晶现住的那个小区,心中一动,给程小晶打了个电话。 程小晶很快就接了。 蒋蕴问她,“你今天不是最后一轮面试吗,怎么样,有好消息吗?” 那边传来程小晶懒懒的声音,“别提了,有人请假,来不了面试,面试就被取消了,你说这人什么来头啊?” 蒋蕴笑,“我会知道?” “也是。”程小晶叹了一口气,问她,“打电话干嘛?” 蒋蕴说了自己现在在看房子。 程小晶一听这个,来了精神,“看什么房子啊,住我家呗。” 蒋蕴咳了一声,看一眼温墨染,“我还是一个人住比较方便。” 电话那头传来程小晶意味深长的笑声,“我懂得,不耽误你。” 蒋蕴生怕她再说出点什么不可对外言说的话,赶紧抢先道,“我看见你住的小区有房子,想去看看,如果合适,咱们住一个小区也能互相有个照应。” 程小晶笑,“来呗。” 蒋蕴也没打算再看其他的房子了,直接与温墨染说,就去天苑区,思源路166号,摩天轮小区。 知道她的同学也在那小区里住,温墨染自然是答应。 摩天轮小区位置处于宜城的二环,规格上算是一个中等偏上的小区,治安和基础生活设施都很完善,附近商场,休闲娱乐场所也都齐全。 程小晶的那栋房子属于一期,房型偏小。 温墨染一听,不到100平米,只有两室一厅,当即就不同意。 中介便又带他们去看了三期,三期的房子最小也是180平起。 蒋蕴觉得完全够用了,但温墨染还是觉得不行。 四期是别墅区,温墨染提议去看看。 程小晶也过来陪蒋蕴一起看房,听他这么说,伏在蒋蕴耳边小声道,“你哥怕不是也想住过来吧。” 第90章 要什么都答应 蒋蕴拧了她胳膊一下,“不会说话可以把嘴捐了。” 程小晶举手,在嘴巴上像拉拉链一样拉了一道,“我闭嘴。” 眼看中介要带着他们去四期,蒋蕴赶紧拉住温墨染,反复给他解释,自己真的很讨厌做家务,房子越大,对她来说越是负担。 温墨染不解,“可以请人啊?” 蒋蕴抓着他的手臂,晃了晃,“我不喜欢有不熟悉不认识的人出入我的私人领地。” 这个理由很充分,温墨染终于松了口。 最后,还是确定了三期22楼朝南的一套房子,面积186平。 不过中介说这房子的主人在国外,房子属于托管状态,租的话,现在拎包就可以入住,但是要买的话,可能得等一段时间。 温墨染问蒋蕴意见,蒋蕴说租下来就可以了,两周后是学校规定的毕业生离校时间,先安置下来,以后的事情再说吧。 温墨染点头同意,叫蒋蕴不必担心,房子的事情他会处理好的。 等签完合同,便是午饭时间了。 温墨染请她们在附近的商场吃了饭。 工作日,商场里人不多,蒋蕴提议逛会儿商场,顺便买点日用品。 程小晶本就没事闲得慌,当然举双手赞成。 可温墨染都出来大半天了,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他不工作的吗? 不过,他不说,蒋蕴也不好问,就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问他要不要一起。 温墨染自然是答应了。 逛完商场出来,三个人又一起吃了晚饭,温墨染居然又提议去看电影。 程小晶嘴里咬着奶茶吸管,忍不住又在蒋蕴耳边叨叨,“你这哥哥不也是总裁吗?这么闲的总裁我还是第一次见。” 温墨染许是听见了,默了片刻,问蒋蕴是不是累了,要不先回去。 蒋蕴借口要陪程小晶排练,晚上就留宿在程小晶家了。 温墨染叮嘱了几句,这才离开。 他前脚刚走,蒋蕴飞奔到街口打了一辆出租车,“师傅,去南溪山庄。” 又对程小晶喊了一句,“走了。” 出租车师傅在她的催促下,一脚油门踩到底,车子跟离玄的箭一样,蹿了出去。 后座上,她看着手机上半个小时前叶隽发来的两个字,【在哪】。 眼睛有点疼。 根据她以往的经验,字少,说明对面的人,心情不是很好。 她一边催促师傅再开快一点,一边在心里琢磨一会要怎么哄他。 出租车一路狂奔,很快就到了南溪山庄。 下车,就看见老黄等在大门处。 蒋蕴有些忐忑的问老黄,“叶先生心情怎么样?” 老黄叹了一口气,“发了老大火,吃饭的时候,摔了两个杯子。” “摔杯子?”这是蒋蕴第一次听说叶隽摔东西。 大概是怕吓着她,老黄赶紧安慰,“听话儿是生意上的事情,与蒋小姐你无关,不必太过担心。” 蒋蕴心里咯噔一下,生意上的事情惹的他心情不好,那还怎么展开说她想去科盈呢。 她到宁愿是自己没回信息惹他不高兴了。 进去别墅,佣人都站在外面。 叶隽在三楼的书房。 蒋蕴没有直接去书房找他,心道,死马当活马医了。 她先去洗了个澡,头发故意吹了半干,发尾湿漉漉的滴着小水珠。 选了件她从未穿过的海棠红薄纱吊带裙,冷白皮穿这个颜色,更显妩媚娇艳,一头黑的发亮,如缎子般光滑的卷发,氤氲着湿气,缠在她裸露的肌肤上,魅惑至极。 上到三楼,离房间门口一米远的距离,就听见叶隽在里面发火的声音。 “我不需要任何解释,只要结果,三天之内解决不了,你们组全部人引咎辞职!” 蒋蕴扯了一下嘴角,“暴君”。 她屏住呼吸,轻手轻脚上前,敲了敲门,轻声道,“老板?” “走开,没心情!”叶隽的声音隔着厚重木门传出来,又沉又钝。 蒋蕴深吸一口气,抱着“视死如归”的信念。 脸上生挤出笑容,推门而入。 “我说的话你听不懂吗?”叶隽拧眉,正想发作。 一抬眼,便看见一朵新鲜的,还滴着水珠的娇艳小海棠,正眨巴着大眼睛,懵懂天真的看着自己。 “怎么了嘛?” 这娇滴滴的小声音吹过耳朵。 叶隽的心瞬间就化成了一滩水,被炽热的心壁给蒸发了。 这火,只能从别处发了。 他哑着嗓子,“过来。” 蒋蕴撩了一下头发,像一只慵懒的小猫,缓缓朝他走过去。 “听说你没有吃晚饭……呜……” 一句完整的话都未说出来,就被男人的唇给堵了回去。 一开始他还是克制的,待蒋蕴热情的回应了一下后,他就跟发了狂一样,楼都懒得下,拉着她就在书房里开始了胡天胡地。 蒋蕴的身体被他弯曲成各种形状,若不是她是个会跳舞的,柔韧度经得住折腾,换别人来,那绝对是要折胳膊折腿的。 一次,两次,三次,蒋蕴哭着不干了,妈的,满清十大酷刑也不过如此了。 她的眼睛湿漉漉的,细细喘息着,不停的求饶,脸颊上染满了艳丽的绯红。 这小模样,叶隽的心莫名颤了一下,看她的眼神,都有些发痴了。 他俯身轻舔了一下蒋蕴那被他吻的水润红艳的唇,低声哄她,“乖,听话,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蒋蕴勾住他的脖子,将他拉近一些,波光潋滟的双眸凝视着他,娇娇软软的问,“真的什么都答应吗?” 叶隽伏在她身上,粗重的喘息着,嗓音暗哑,带着蛊惑,“真的。” 蒋蕴放了心,长腿一勾,让他陷得更深一些,打开身体,任由他摆布。 这一折腾,就到了后半夜。 蒋蕴躺在叶隽的臂弯里,昏昏欲睡,几次想挣扎着起来与他谈条件,可一张嘴,大脑就一片空白,像被人吸干了精血,榨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叶隽也没个消停,绵密细碎的吻落在她的脸上,透露着蠢蠢欲动的危险。 蒋蕴生怕再勾起他的天雷地火,干脆眼一闭,装死算了,有什么事,清醒了再说。 …… 蒋蕴再睁眼的时候,太阳已经照进屋里,她猛地坐起来,去拿床头的手机,果然已是正午。 明明昨天特意定了时间,早起陪叶隽吃早餐的。 闹钟没响,肯定是他动了手脚。 蒋蕴躺床上,眯眼思考了片刻,给叶隽打电话。 “在做什么的,吃饭了吗?” 刚睡醒,又许是昨晚叫的太狠,嗓音里还带着黏腻的嘶哑,她又刻意提高了尾音,平常的一句问候里尽是暧昧。 叶隽扯了一下领带,压低声音,“怎么,昨晚还没让你尽兴吗?” 蒋蕴蹙了蹙眉,神经病,问你吃了没也能扯到那事上面。 她耐着性子,笑道:“昨天欠我的债,现在该还了吧。” 第91章 无事献殷勤 叶隽在电话那头笑,“说吧,这次想要什么?” “我想进科盈。”蒋蕴答得直接。 “哦?为什么?”叶隽的声音懒懒的,像是早就知道她有此求似的。 蒋蕴舔了一下唇,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没有那么心虚,“想每天都能看见你,想和你一起上班下班……” 她顿了顿,声音变得有些哀怨,“不想每天都在这里,无所事事的等着你回来。” 叶隽没说话,电话里只听见他清浅的呼吸声。 蒋蕴的心砰砰直跳,手指攥得有些发白。 像是过了好久,叶隽“嗯”了一声。 “你同意了?” “嗯。” “你真好!” 蒋蕴从床上跳起来,将手机放在嘴边,隔着电话线,连亲了他好几下。 挂了电话,她眯着眼躺回床上,没想到事情这么容易就解决了,抱着枕头在大床上滚了好几圈,才下床吃饭去了。 吃饭的时候,她拿平板看科盈的官网,心道,要不要乘胜追击,与叶隽说她想去公司的发展经营中心。 这个部门负责科盈集团的所有项目规划。 当年科盈拿下新城改建项目,一定有档案存档,这是属于公司的内部机密,如果能让她拿到,一定会有新的发现,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在公司里找到曾经的项目经手人。 刚好科盈目前只有这个部门有招聘需求。 天时、地利、人和! 想到即将有接近真相的机会,蒋蕴心中像是有一团火在燃烧,灼得她一刻都等不了,当即拿手机给叶隽发消息。 当然,她不会直接问他能不能去发展部,那样目的性太强了,她换了比较委婉的方式。 她给叶隽发消息,【我要不要投简历呀】。 她想的是,最好叶隽让她投简历,她就直接往想去的那个部门投,然后借口说只有这个部门招人嘛,顺理成章就能留在那里了。 叶隽回复,【随便】。 蒋蕴见自己的小算盘马上就能打响了,高兴的午饭吃了满满一大碗米饭。 果真碳水让人感觉幸福。 没有像之前吃完饭就上楼躺着,她去小花园里逛了一圈,又荡了一会秋千,喂饱了池子里的小鱼儿,还跟着园丁大叔学着修剪出一只可爱的小心心灌丛花。 她第一次感觉,生活原来可以这么鲜活有趣。 傍晚的时候,叶隽回了别墅,蒋蕴在门口接他。 她披着一件长及脚踝的珠光真丝睡衣,一头长卷发随意地散在肩上,不施粉黛,就那么随意站着,像一只慵懒妩媚的波斯猫。 叶隽笑着上前揽住她,“第一次。” 蒋蕴不解,“什么”? 叶隽揽住她的肩膀,带着她往里走,声音里裹着些说不明道不清的情愫,“我说,你在这里住了这么久,第一次到大门口迎我。” “是吗?”蒋蕴抱住他的腰,呵呵傻笑了一声,又踮起脚尖在他唇上啄了几下,“以后我次次都去门外接你,好不好?” 叶隽勾唇,伸手拍了一下她的屁股,“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蒋蕴心中恼怒,狗东西但凡懂一点情趣,也说不出这样下头的话。 不过,为了前程,她能忍。 她在他腰上掐了一把,装作听不懂的样子,笑道,“蔡姐做了你最喜欢吃的玫瑰南乳猪蹄,一会你多吃点。” 叶隽拧眉,嗤笑一声,“我什么时候喜欢吃这个了?明明是你喜欢吃的吧。” 蒋蕴深吸一口气,故作娇嗔地在他胸口上捶了一下,“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叶隽笑着抓住她的手,问她,“还有什么?” “菌菇牛肉碎。” “嗯,这个我喜欢。” 叶隽掐了掐蒋蕴紧绷着的小脸,终于说了一句她爱听的话。 吃饭的时候,蒋蕴殷勤地给他夹菜盛汤。 吃完饭,又伺候他沐浴更衣,外加三个小时的“特殊服务”。 等她终于能安稳地躺在床上,已是后半夜了。 身体虽然很累,但精神莫名有些亢奋,她在心里计划,进去科盈,一定要抓住机会,好好学习,努力提升自己。 要想为爸爸报仇,必须自己足够强大,不能只想着依附别人,这世界上,除了丁悦,谁都不可靠。 蒋蕴心潮澎湃,却不敢发出声音,咬着唇,在心里大喊了一声,“你要加油!” 喊完了,又觉得自己很中二,拿手捂住嘴巴,吃吃笑了起来。 这时,叶隽一个翻身,将她揽进怀里,埋首在她的颈窝处,梦呓了一句,“笑什么呢,还不睡。” 蒋蕴用脸颊蹭了蹭他挺直的鼻梁,又在他鼻尖上吻了一下,闭上眼,在他沉沉的呼吸声中睡去。 …… 第二天,蒋蕴照样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吃了饭,在院子里无所事事的闲逛了一会儿,想起律师事务所打的那个电话。 简历昨天就投了,邮件自动回复说是三个工作日会收到通知,她只需安心等着就是。 下午没什么事,正好去律所签收文件。 蒋蕴简单收拾了一下,和黄叔打了个招呼,就出了门。 司机将她送到律所附近,蒋蕴就让他先走了。 丁悦早就等在律所门口,两人碰了面后,一起进了律所大门。 确认身份后,律所前台接待将她们带到三楼的主任办公室。 “这是我们义怀的成理,成主任。” 蒋蕴伸手,“你好,成主任。”眼睛轻扫面前的男人。 年纪大概在四十岁左右,浓眉大眼阔脸,一身裁剪得体的定制西服,完美符合精英律师的形象。 “你好,小蕴,不记得叔叔了吗?”成理笑着,引她们在沙发上坐下。 蒋蕴蹙眉,“我们认识?” 成理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她们喝茶还是咖啡。 蒋蕴要咖啡,丁悦要茶。 秘书准备茶饮去了,成理在她们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语气里带着感慨,“时间过得太快了,那时候见你还是个怀里抱着洋娃娃的小女孩,这一转眼就变成大姑娘了。” “您认识我爸爸吗?”经他这么一提醒,蒋蕴仿佛看他也有些面熟。 提起蒋南风,成理叹了一口气,“不仅认识,我与你爸爸还有过命的交情。” 他简单说了一下自己与蒋南风的过往,没有寒暄太长的时间,等蒋蕴和丁悦喝完手里的咖啡与茶,便起身说道:“正事要紧,接下来我要宣布一份,十五年前受蒋南风先生委托生成的文件,麻烦蒋小姐与我到会议厅核实确认。” 蒋蕴解释丁悦是她的自己人,成理未在多说什么,默许丁悦跟着一起进去。 会议厅里,桌子上摆放着一沓文件袋。 坐下后,成理从文件袋里拿出一份a4纸文件,开始与她讲解文件里的内容。 第92章 十五年前的遗嘱 十五年前,蒋南风参与竞标宜城新城改建项目,那时,南风集团正是转型的关键时期,可以说能否拿到这个项目关系到公司的生死存亡。 蒋南风孤注一掷,几乎压上了全部身家,但他也考虑到如果失败,总得给女儿蒋蕴留下点什么,便临时成立了两家独立于集团之外的公司。 一家置业公司,蒋南风的亲妹妹,蒋月瑶担任法人。 名下共有固定资产:宜城月亮湾二十栋联排别墅;cbd蓝蕴国际a座商业公寓、e座住宅公寓;国贸大厦五十间铺面;白鹭湖温泉度假山庄。 另一家公司走轻资产运营,成立时,资本投入两亿美元,公司法人,蒋南风的亲弟弟蒋南新。 成理补充,“蓝枫置业,十五年前估值在八亿美元。” 蒋蕴点点头,静静听着,面上看不出情绪。 成理暗自赞叹,这姑娘可真沉得住气,能成大事。 他继续道,“当年你爸爸将这两个公司交给蒋月瑶和蒋南新的时候,与二人签订了一个附加条款。二人为公司的实际控制人,行使的是代理管理权。当你大学毕业或者过完25岁生日,满足其中任何一个条件,你有权拿回所有资产,并按资产净增额的百分之五十支付资产管理费。” …… 蒋月瑶,蒋南新,这两个名字对于蒋蕴来说,太过陌生,大约是从爸爸去世后的那一天,就再也没出现在她的生活中。 说来可笑,如今,他们竟然是蒋蕴在这世界上唯一有血缘关系的两个亲人了。 蒋蕴微微坐直了身子,语气平静,“这些年,他们打理公司还好吗? 成理从另一个文件袋里拿出一沓文件,翻了几下,对蒋蕴说:“我们对这两家公司一直都有专员跟进,根据资产净增额来看,管理得还算好。当然,待你确定收回公司的时候,还是要请审计重新估算。” 接下来,成理将这两份产业如何顺利过渡,有哪些法律程序,需要多少时间,都跟蒋蕴详细地讲解了一遍。 这些,是他以蒋南风委托律师的身份与蒋蕴说的。 后面的话,就是他以蒋南风好友的立场对蒋蕴说了。 “自我认识你爸爸以来,他对这两个弟妹都非常照顾,尤其是你小叔,差不多算是你爸爸带大的。你爸爸让他们签附加条款的时候,他们两人开始没说什么,却没过多久就后悔了,找你爸爸哭闹,说他不该防着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姐妹,还赌咒发誓说绝不会私吞这两份产业,让你爸爸删除附加条款。你爸爸疼他这两个弟妹,很快就妥协了,与我说找个时间过来,将这份委托协议注销了,后来……” 成理停顿了一下,叹了一口气,继续道:“后来他就没有机会过来了,我作为他的老友,自然明白他的良苦用心,这些是他为他唯一的女儿做的打算,怎么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被人侵吞了。所以这么多年,我都关注着你,等待其中一项条件成熟,就将你爸爸的心愿了了。” 蒋蕴垂眸,眼睫微微颤抖,唇上不知不觉被她咬出一个深深的牙印。 丁悦握着她的手,轻轻捏了捏。 蒋蕴反握住她的手,摇了摇头示意她没事。 默了一会,调整好情绪,缓缓开口,“蒋月瑶她们知道这个协议还在吗?” 说起这个,成理的面色也显出了愠怒,“你爸爸走得突然,他们不能确定这份协议是否已经被注销,找到我,旁敲侧击地打探。我看你还小,又没有其他的亲人在,想着如果没有这份协议在,他们能善待你一些,便暗示他们,公司是他们的,谁也拿不走。” 成理看向蒋蕴,带着歉疚说,“当时,我还年轻,低估了人性的卑劣,没想到他们这么冷血无情,对你不闻不问,还将本属于你的财产侵吞。我那时又刚好生了一场大病,自顾不暇。后来得知你被温家收养,我的心才算是落下来一些。这些年我一直都关注着你,但我从未与你联系,就是怕蒋家的那两个人看出端倪,找你的麻烦。” 蒋蕴笑了,起身给成理鞠了一躬,“每年我生日的时候,都会收到一张匿名贺卡,是叔叔给我寄的吧。” 说着,她拉丁悦一起站起来,指着丁悦说,“四年前,她车祸受伤,那笔好心人捐赠的医疗费,也是叔叔给的吧。” 成理点头,“我能为你做的不多,也就这一点微不足道的东西。” 当年丁悦的那场车祸,半边身子粉碎性骨折,光是钢板费用,就得五十万往上,不交钱,不安排手术,蒋蕴走投无路差点去卖器官。 后来医院突然就给安排了手术,还有后续的所有治疗费用都说是有人捐赠,解决了钱这个大麻烦。 丁悦出院后,想感谢这个好心人,可查了很久也没找出人,只得作罢。 蒋蕴眼眶红了,又给他鞠了一躬,“我在这个世上只有丁悦一个亲人,谢谢您救了她。” 丁悦跟着她道谢鞠躬。 成理见两个小姑娘眼睛都红了,赶紧说个轻松的话题转移一下注意力,“往后你可是有钱人了,叔叔要是有困难,可不能不管叔叔啊。” 蒋蕴扑哧一下笑了,“不会的。” 丁悦也说,“她不管,我管!” 气氛终于松弛下来。 成理问蒋蕴,想什么时候将公司拿回来。 蒋蕴知道成叔叔是自己人,便也不藏着掖着,直接说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姓蒋的那两人,决定独吞爸爸公司的时候,大概就没想过将来还会有吐出来的一天,所以才会当做自家的生意在经营。我现在刚刚大学毕业,也没什么本事,即便拿回来了,怕是以我的能力也守不住,不如先不动,由着他们再为我打几年工吧。” 成理赞许地看了蒋蕴一眼,“你很像你爸爸,是个有魄力的人。” 蒋蕴笑笑,“现在,我还没有爸爸的本事,但是,将来我一定会和爸爸一样厉害。” “叔叔相信你。”成理连连点头。 又说了一会话,成理有客户到律所,蒋蕴便说告辞。 临走之前,她与成理说,在协议确定之前,她们还是像之前一样保持距离,以免姓蒋的那两人起疑。 成理自是连连答应。 出了律所,两人在广场上漫无目的地走着,丁悦知道蒋蕴心里难受,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只能闷不吭声地陪着她瞎晃。 默了一会,蒋蕴表情凝重地对丁悦说,“现在只是对付一个温如楠都这么费力,决不能让姓蒋的那两人知道协议的存在,不然一定会缠着我不放,真要打官司,没几年时间下不来,那这期间,我什么都不用干了。” 丁悦点头,揽着她的肩膀,“这么多年都瞒过去了,可知成律师是个谨慎的人,不会那么轻易就让他们知道,再说,我会盯着那两人,你不用太过担心。” 蒋蕴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 科盈集团总部大厦,董事长办公室。 叶隽签完封谭递过来的文件,这人仍没有要走的意思。 “又自作什么聪明了?”叶隽合上钢笔,往桌子上一丢,声音懒懒的。 封谭吞了一口唾沫,小声道,“昨天蒋小姐投了简历到咱们公司,没过一轮。” 他一边说,一边拿眼睛瞟叶隽。 叶隽双手交叉,握了握拳,“所以呢?” “要拦截一下吗?”封谭说完,低下头不敢看他。 第93章 大骗子 “什么时候总裁办可以随意干涉人事中心了?你想带头坏规矩是吗?” 叶隽冷着眉眼,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桌面上一下一下敲着。 仿佛敲在了封谭那颗战战兢兢的小心脏上。 他微不可查地晃了晃,恨自己,怎么就这么不长记性呢。 “叶先生,再给我一次机会。”封谭快哭了。 叶隽压了一下眼皮,声线低沉,“事不过三。” “谢谢叶先生,谢谢。”封谭哭丧着脸退出办公室。 叶隽处理完手头的事,拿过手机,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点了几下,将手机送到耳边。 响了三声后,那边接起电话。 “在做什么?”叶隽一只手,有一搭没一搭地转着桌子上的钢笔,磨砂暗黑的笔筒,在他冷白细长的手指上慵懒地旋转。 蒋蕴:“刚去学校拿就业报到证。”说完,她顿了顿,小心翼翼地问他,“那个,什么时候通知我去公司报道呀。” 叶隽笑,“就这么盼着与我日夜相对?” 蒋蕴脸有点发热,清了清嗓子,小声道:“嗯。” “昨天你表现不错,今晚继续保持。”叶隽说着话,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表,“我大概还有一个半小时回别墅,你自己看着办吧。” 蒋蕴心里翻了个白眼,嘴上笑得甜甜的,“我洗干净了,在家里等你哟。” 叶隽那边传来闷闷的笑声,“好。” 挂了电话,蒋蕴与丁悦说,她进科盈这事应该是稳了。 丁悦与她击了个掌,提议干脆自己也去投个简历试试,如果两人都在科盈,办起事来也许会更方便些。 蒋蕴却摇头表示不可,“现在还不知道能不能把温如楠踢出董事局,如果不能的话,咱们就要想别的办法了,你还是先不动的为好。” 丁悦想想也是,点头同意。 “咱们前面做的一切,有可能都是无用功,目前,也只有进去科盈才算是往前走了一步。” 蒋蕴抱住丁悦,将下巴磕在她的肩膀上,重重叹了一口气。 丁悦反手轻拍她的背,安慰道:“一步一步来,别想那么多。” “嗯。”蒋蕴吸了吸鼻子,放开丁悦,“我先回别墅了,有什么事情再联系吧。” “好。” 与丁悦告别的时候,蒋蕴的步子异常沉重,每挪一步都艰难得要命, 想到刚叶隽那话,今天晚上,又是一个不眠夜啊。 “你没事吧?”丁悦看她那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有些担心。 蒋蕴摇头,“没事,我能扛得住。” 说罢,与她挥了挥手,上了出租车。 蒋蕴提前叶隽五十分钟到了别墅,沐浴焚香,只待他快到的时候,到大门口接他。 毕竟立过的fg,要打脸也得进了科盈再说。 蒋蕴看了一眼时间,五点半。 还有二十分钟叶隽就到了,她让蔡姐可以准备上菜了。 跟着蔡姐去厨房转了一圈,心道今天的菜叶隽一定满意,都是他喜欢的。 她拿了一只龙虾卷,放在嘴边,拍了个自拍,给叶隽发过去,【有没有归心似箭】。 叶隽很快回复她,【临时有个会,晚些到。】 “切,说话不算话。” 蒋蕴扫兴地将龙虾卷扔回盘子,让蔡姐先别上菜了。 六月初的天,这个点,一整个太阳还悬在天上,蒋蕴打算去花园里玩会,上次经她手修剪的那个灌丛花,特别让人有成就感,她喜欢这种感觉。 换了一双长筒靴,又带了长手套,高高兴兴地去了园子,找花匠李叔要了剪刀。 今天她要修一只胖松鼠出来。 “咔嚓,咔嚓。”刚剪了两刀,兜里的手机响了,她怕是叶隽发的消息,让蔡姐帮她看一下。 蔡姐从她兜里掏出手机,递到她面前。 屏幕上显示一条新接收的短信,【蒋女士,您好!因您的个人履历与我公司本次招录的岗位要求不相吻合,很遗憾,您未能通过初选。】 蒋蕴站着一动不动,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好一会,直到屏幕黑了,又叫蔡姐点亮,继续看。 蔡姐见她眼神不太对,有些担心,问她,“咋的了?” 蒋蕴眨了眨眼,垂下头,终于不盯着手机了。 却冷笑一声,将手里的剪刀往土里狠狠一扎,“开饭!” “哎。”蔡姐第一次看她露出这种狠劲,也不敢多问,忙去吩咐厨房上菜。 蒋蕴脱了靴子和手套,没有上楼洗澡,用湿纸巾擦了几下手,直接去了餐厅,坐在餐桌上开始吃饭。 看着满满一桌子菜,就没一样是她喜欢吃的,可真是倒胃口。 算了,喝酒吧。 蒋蕴拿过醒酒器,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红酒,仰头一口气喝了大半杯。 红色的液体,在口腔中蔓延而过,带着苦涩淌过她身体里的每一个角落。 一天之内,她脑袋里接收到的信息量实在太大了。 大到她想自欺欺人什么都没有发生。 没有爸爸的良苦用心被践踏,也没有薄情寡性的亲人虎视眈眈。 其实她早就受不住了,能若无其事地撑到现在,不过是靠着,还有即将进去科盈这一件高兴的事。 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一切都在她眼前幻灭了。 蒋蕴坐在桌前,手臂撑着额头,垂着脑袋笑了起来,那笑声仿佛从胸腔里溢出来的,又沉又闷。 佣人都被她关在大厅门外,谁都不许进来。 蔡姐在外面看着,急得慌,连催了好几遍让老黄给少爷打电话。 “我早就打了,可少爷没接啊。” “你再打呀,蒋小姐这边要是出了什么事,咱们担待得了吗?” 老黄硬着头皮又给叶隽打过去,被直接挂掉。 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不敢再打了。 两人在外面急得是团团转,却也无计可施。 蒋蕴这酒,是越喝,心口越闷的难受。越喝,越是抑制不住的烦躁。 都说喝闷酒最容易醉。 这一会,她已经喝上头了,举着酒杯在屋里转了一圈后,忍着天旋地转的晕眩感,醉眼惺忪地从桌子上摸到手机。 给叶隽打电话。 响了很久,那边才接通。 “你这个说话不算话的浑蛋,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回来!”蒋蕴将手机贴在嘴边,歇斯底里地骂着。 叶隽没说话,却也没有挂断电话。 电话线里爬满了“刺啦,刺啦”的电流声。 “你不回来是吗?那我就去找你,你个浑蛋,你现在在哪里,你给我等着,我这就去找你……” 喝高了的人,特别容易车轱辘话来回说。 叶隽捏了捏眉心,手机还保持通话状态,从会议厅的凳子上起来,对企划部的程总说,“明天下班之前,再交一版方案。” 说罢,长腿一迈,几步走出了会议厅。 过道里走着,他问封谭,“人事部发通知了?” 封谭垂着脑袋跟在后面,小声道,“六点下班之前发的。” 叶隽嗤笑一声,“人事部的效率几时变得这么高了。” 封谭脑子一片空白,已经听不出自家老板是在表扬还是在讽刺了。 唯一能做的是赶紧给司机打电话,让他做好接驾的准备。 车里,封谭和司机安静得像两只鹌鹑,缩在座位上,大气不敢出。 所以,蒋蕴骂人的声音,在静谧的车内空间里,显得格外尖厉。 “姓叶的,你不是人,说话不算话的骗子,大骗子……” “狗东西,就知道欺负我,呜呜呜,我昨晚上,我腿都叫你掰折了,我哄你高兴,我还,还用嘴巴……” 眼见她越说越离谱,叶隽终于忍无可忍,呵斥道,“蒋蕴!你闹够了没有?”。 “你还知道说话啊,我以为你死了呢,你,你不是说只要我伺候好你……你就什么都答应我,该死的,杀千刀的,你骗我……” “你以前都不喜欢玩游戏的,你现在,你变了,你哄着我玩那些变态游戏,可你却骗我……” “呜呜呜……”蒋蕴在电话里哭得那叫一个凄惨,显得叶隽极其的禽兽不如。 叶隽扶额,眉头蹙起极深的褶皱,“死丫头,喝点酒就发酒疯。” 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他挂了电话,只等回去再收拾她。 “开快点!”叶隽沉着嗓子,对司机说。 第94章 恶人先告状 叶隽进去大厅的时候,蒋蕴伏在桌子上,一只手抱着红酒瓶子,一只手枕着头。 也不知道是醉倒了还是睡着了,一动不动的。 他放轻脚步,走到她跟前,手指拨开缠在她面上的长发。 巴掌大的小脸上,精致的眉眼蹙在一起,就连鼻头都是皱着的。 大概梦里还在骂他。 叶隽觉着好笑,手臂撑在桌子上,弯腰凑近了去看她。 这样一团暖红,乖顺得像只小猫的样子,哪有一点刚刚在电话里疾言厉色骂人的刻薄样。 不知道是梦到了什么,她挺翘精致的小鼻头突然皱了一下,小巧盈润的嘴巴微微张开,像小奶猫一样,伸出粉嫩的小舌,舔了一下唇,发出慵懒的呢喃声。 把叶隽的心都看软了,恨不得把她揽进怀里揉一揉。 满腔的爱意无处安放,他忍不住低头,轻轻含了一下她的唇。 这么一招惹。 蒋蕴的睫毛轻颤了几下,缓缓睁开眼睛,正对上叶隽似笑含情的一双瑞凤眼。 她晃了晃神,一双大眼凝视着他,眼睛里渐渐弥漫起水雾,像是与眼前的人隔着万水千山,怎么都看不清楚他的眉眼。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 叶隽看她,越看越觉得喜欢,刚刚被她那些混账话气的积蓄起来的怒火,顷刻间烟消云散。 这种无法抑制的喜爱,让他有些无措。 他掐了一下蒋蕴q弹的腮帮子,浅笑出声,“怎么不等我,就自己先喝上了,嗯?” 蒋蕴眼里的雾气逐渐消散,眼神突然变得异常凌厉。 “啪”的一声清脆巴掌声后,两人同时呆住了,空气中弥漫着诡异的静谧。 蒋蕴倏地收回手,即便是醉酒状态,仍下意识将手藏在了桌子底下,仿佛叶隽看不见这手,她刚刚就没有打过他一般。 叶隽站着没动,他的脸离蒋蕴那样近,近得能看见他左脸上那四根细细的指印。 他直勾勾地盯着她,舌尖抵着口腔里的软肉,嘴角牵扯起瘆人的笑意。 “你可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啊。” 叶隽的双拳不自觉握起,浮起青色的经络。 他对她不好吗?只要她想要,但凡能给的,他什么都愿意给她。 可就这么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没有成全她,他从她的眼睛里居然看出了冰冷的恨意。 当真是叫他心寒! 他眉眼阴沉得厉害,站起身,抬手掐住蒋蕴的下颌,力道慢慢收紧,“我花了钱买你回来,是让我高兴的,谁给你的胆量在我面前发疯?” 他的手极有力量,蒋蕴仿佛能听到骨头变形的声音。 泪水在眼眶中涌出,滑出眼眶,落在叶隽的手背上。 他冰凉的手,被这滚烫的泪水灼得颤抖了一下。 也就是这片刻的松动,蒋蕴骛地握住叶隽的手腕,揪住他的大拇指,把吃奶的劲都使了出来,死命一掰。 沉闷的“咔嚓”声响过,叶隽大拇指的第一节与第二节被掰成了九十度直角。 都说十指连心,他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一掌推开蒋蕴,后退了好几步才堪堪稳住身形。 蒋蕴被他甩开时的惯性带着后退了几步,踉跄着摔倒在地上。 叶隽双眼泛红,低头检查自己的右手,发现右手大拇指生生被这女人给掰折了。 从来就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这般猖狂,他恨得后槽牙都快要咬碎了。 “老黄。”他朝外面喊。 老黄跑着进来,一看少爷的手,“啊!”,当场就失声叫了出来。 叶隽咬着牙,“找两个人过来,将她捆了,丢到地下室里去。” “这。”老黄嘴唇哆嗦了一下,他心中实在是不愿,可也不敢违抗少爷的命令。 只得缩着脑袋去外面叫人。 蒋蕴从地上起来,丝毫没有意识到即将面临什么,晃晃悠悠挪到桌子旁,举起红酒瓶子就往嘴里倒。 倒了半天,才发现是个空酒瓶子。 “连你都背叛我!” 蒋蕴对着红酒瓶子喃喃自语,突然握住瓶颈,猛地朝奢石桌子上砸上去。 酒瓶子碎了一地。 “你他妈的就是个疯子!”叶隽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冲了过去,顾不得大拇指上的伤,抓住她的手,检查有没有被玻璃划伤。 还好只是手背扎进去一小块玻璃碎片,伤口不大。 “你不是人,你骗我,你还家暴我……” 蒋蕴趁叶隽低头检查她手的时候,在他背上砸了好几拳头。 死死抱住他的腰,又是哭又是骂的。 推都推不开。 叶隽恨的是牙痒痒,特么的到底是谁家暴啊,老子的手都被你个死丫头掰断了,还在这恶人先告状? 第95章 伤人伤己 叶隽站着未动,任由她抱着腰身,沉声对老黄吩咐,“准备车。” “是。”老黄忙不迭答应。 很快又回来,“少爷,车子准备好了。” 叶隽看了蒋蕴一眼,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带她一起上车。” 她手上伤口虽然不大,但到底扎进去了异物,还是去医院处理一下比较好。 佣人架着蒋蕴上了保姆车。 “放开我,你们想干什么?” 蒋蕴挣扎起来,两个年轻佣人吓得大气不敢出,硬着头皮按住她。 她到底了是喝了酒,现在正是酒劲上头的时候,有力使不出来,行动上迟缓了不少。 手脚用不上,还有嘴巴呢。 “叶隽,你个狗东西,要带我去哪里,我不去,我要下车,放开我。” 叶隽坐在前排,手本就钻心的疼,又被她这么骂着,头疼欲裂,一时火起,“停车!” 保姆车猛地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 这里正是山庄和市区的过渡地段,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滚下去!”叶隽冷冷看着蒋蕴。 车顶光落在他的脸上,轮廓异常凌厉。 蒋蕴眯着眼笑,眼尾高高地扬起,“算是你个男人,咱们从此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再无半点瓜葛。” 说罢,脚步悬浮地下了车。 “开车!”叶隽吼道。 司机一刻不敢耽搁,脚踩油门,车子飞了出去。 …… 蒋蕴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看起来有点眼熟的大床上。 头倒是不怎么痛,只是下颌酸得厉害。 再看右手,居然还缠上了纱布。 她躺着没动,努力回忆昨晚发生的事情。 她记得自己收到了科盈的未录取通知后,很生气。 打算等叶隽回来了与他好好说道说道,为什么说话不算数,如果可以的话,再求求他,哄得他改口。 这都是她计划要做的事情。 然而照目前这个情况看,事态的发展并没有按照她计划中的来。 又是因为喝酒才误的事,蒋蕴气得直捶床。 怎么就这么不长记性呢。 反省了好一会,她才后知后觉,还是先弄清楚自己现在在哪儿吧。 她从床上坐起来,开始观察自己当前所处的环境。 这水晶壁灯,这床头左边站着的流川枫,右边立着的三井寿,两个一比一还原人偶,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这地方她来过啊。 这特么的不就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展露摄影天赋的地方吗。 “沈云苏?”蒋蕴试着喊了一声。 “你醒了?”一个光着上半身的半裸男,推开门走了进来。 居然真的是沈云苏! 蒋蕴随手抓过床上的枕头就朝他丢了过去,抓狂道:“今天你不给我说清楚是怎么回事,我杀了你!” 沈云苏稳稳接过枕头,随手丢在沙发上。 “你不感谢我就算了,怎么还喊打喊杀的呢?” 他走到床边坐下来,好脾气地问她,“我要点午餐了,你想吃什么?” 许是被他这气定神闲的语气感染了,蒋蕴鬼使神差地接了一句,“我想喝鸡汤。” “成,这儿的虫草鸡汤不错。”沈云苏站起身,打算去外面打电话订餐,走了几步,又回头说了一句,“先吃饭,有什么事一会再说。” 蒋蕴没吭声,待他出去后,缩在被子里,将自己检查了一遍,虽然被人换上了睡衣,但能确定没什么事情发生。 从床上起来,拿过脚凳上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干净清爽还透着淡淡的清香,应该是洗过了的。 她拿着衣服,去衣帽间换上。 出来,走到客厅,沈云苏歪在沙发上,拿下巴点了点卫生间,“洗漱的都给你准备好了。” 蒋蕴轻笑一声,自上次两人说开了以后,这沈云苏越来越像个人了。 梳洗完出来,她往沙发上一坐,盘腿坐好,“说说吧,怎么回事?” 沈云苏去冰箱里拿了一瓶苏打水,递给她,随便拉过一把电竞椅,坐到她对面,开始与她说昨天发生的事情。 “我昨儿在酒吧里玩得正嗨时,叶隽给我打电话,说是在南溪山那一片看见你了,一个人,还特么的喝醉了,问我去不去接你。” 蒋蕴听见,是叶隽叫他去接人的,倒吸一口凉气。 她有点不太相信地又问了一遍,“真是他叫你去的?” 这人是真不怕她喝醉了乱说,把他们之间的关系捅出去啊。 沈云苏叼了根烟在唇上,歪着嘴笑,“其实我可以不去的,但咱们现在是朋友,朋友之间什么最重要,当然是义气最重要……” “再啰嗦,我打你啊。”蒋蕴作势要用手里的瓶子砸他。 沈云苏假装躲了一下,继续说,“我去的时候,你醉得都不认人了,嘴里骂骂咧咧的也不知道在骂谁,我想上前扶你,被叶隽扯住了,叫我小心点,说你是危险分子。” 沈云苏说到这里,激动地拍了一下掌,“要说你是真牛逼啊,我特么以前对你还不是很服气,就昨天晚上,我彻底服了,要不你收我当小弟吧。” 蒋蕴扶额,和这个半吊子说话怎么就这么难呢? “你再说话说一半,我真的要揍你了。” 沈云苏咧嘴一笑,“我去的时候还纳闷,我让他看着你等我过去,这么一点小事,不至于让他的脸黑着那样吧,你猜怎么着?” 沈云苏说着说着,手拍大腿笑了起来,“原来是他的大拇指折了,哈哈哈。” 蒋蕴本来很生很生叶隽的气,他手指头折了,她应该幸灾乐祸才对。 可她实在是笑不出来,因为心里那不祥的预感。 她舔了一下嘴唇,忐忑开口,“怎么折的?” 沈云苏双眼发光,“你掰折的啊,你真不记得还是怕他报复,在这装傻呢?” 蒋蕴眼前一黑,晃了一晃,差点从沙发上栽下去,真的是她掰折的啊? 她双拳紧握,艰难开口,“我怎么掰折的?” “他说是看见你喝醉了,又是一个人,怕你不安全,想叫你上车,被你误会了,一不小心把他的手就掰折了。” 蒋蕴知道,事情的真相肯定不是这样,但不管怎么样,他的手确定是她掰折的。 她颓然向后靠在沙发上,其实她知道自己是有点暴力倾向在身上的。 记起当年教练与她说,习武之人最要修身养性,否则压不住体内的暴力倾向,总有一天会伤人伤己。 蒋蕴闭上眼,又在心中发了一遍誓,这辈子,再也不喝酒了。 “出什么事了,你这么想不开?”沈云苏探过身子,一脸好奇地问。 第96章 酒吧见面 蒋蕴不想理他。 “被金主甩了?” “被人欺负了?”说完,沈云苏就摇头,“就你这武力值,你不欺负别人就算了,谁能欺负得了你啊?” “所以,为什么喝醉?”沈云苏不依不饶地问。 蒋蕴烦死了,随口接道:“你兄弟被我打了,你不生气?” 沈云苏往椅子上一靠,抻着腿,笑得一脸玩味,“那你还是我‘女朋友’呢……在我这里,兄弟如衣服。” “滚蛋。”蒋蕴被他逗笑了。“我就是找工作被拒了,心烦。” “我艹,就这破事?”没听到惊天大八卦,沈云苏眼里满是失望。 蒋蕴睁着眼瞪天花板,“你不懂。” 沈云苏递过一根烟,蒋蕴没接,他直接将烟塞到蒋蕴嘴里,又拿打火机将烟点着了,“说来听听,哪个小庙这么有眼不识泰山,敢拒你。” 蒋蕴吸了一口烟,鼻孔里散出灰白的烟雾。 “科盈集团。” 沈云苏扯了扯唇,“老叶家的公司啊,那没事了。”他想起去年,他本家的一个表妹,哈商毕业的,不也被拒了。 他碍着面子找叶隽兴师问罪,被叶隽用,“面试不过找人力资源,找我做什么”的一句话,就给打发了。 沈云苏正想安慰她两句,门铃响了,刚刚点的餐到了。 “你要喝的鸡汤。”沈云苏盛了一碗,端到蒋蕴面前的桌子上。 蒋蕴侧头瞟了一眼鸡汤,清亮通透,淡淡的虫草香味,鲜香扑鼻。 一根烟抽完,她从沙发上坐起来,不想端碗,干脆就坐地毯上喝汤。 沈云苏也在她对面坐下,两人吃着饭,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这时,沈云苏放在沙发上的手机响了,他探过身子,手指划拉了一下手机屏幕,按了外放。 “晚上有局,来不来?”乔二贱兮兮的声音。 沈云苏喝了一口汤,懒洋洋地回,“都谁?” “白姐组的局,你说都有谁?” 沈云苏切了一声,自上次那事后,白微时到现在还对他爱答不理的,摆脸子给谁看呢。 “不去!”沈云苏干脆挂了电话。 蒋蕴低着头喝汤,思忖片刻,对沈云苏说,“叶隽是不是也会去。” 沈云苏随口接道,“那是自然,有他女神的地方,那必定得有他。” 蒋蕴抿了一下唇,装作不经意地问,“他们是男女朋友吗?” 沈云苏烟瘾是真大,半碗汤还未喝完,又去点了根烟。 吞云吐雾间,说了句,“谁知道呢,都他妈的别别扭扭的。” 他将烟头往桌子上点了点,冲着蒋蕴咧嘴一笑,“还是和你一起舒坦,你这人吧,爽利。” 蒋蕴白了他一眼,拿纸巾擦嘴,“晚上去吧,带我一起。” 沈云苏吐了一个烟圈:“想去玩?” 蒋蕴摇头,“昨天不是给叶隽的手弄伤了吗,我想去当面向他道个歉。” 沈云苏无所谓,“成啊,你说去就去呗。” 吃完饭,离出门还早着,蒋蕴刷了个牙,接着又回去床上躺着。 进去卧室的时候,她没关门。 沈云苏站在外面笑,“就这么放心我?” 蒋蕴仰面倒在床上,瞪着天花板,悠悠说了一句,“一个人如果心里装有人,不会对其他人动心思的。” 沈云苏叼着烟,站在门外,重重拍了两下巴掌,“英雄所见略同啊,兄弟。” 蒋蕴笑了笑,问他,“我的手是你包扎的吗?” 看着手背上打的一小块补丁,完全不记得是怎么受得伤了。 沈云苏站到门边,倚在门框上,“让酒店的医务室给处理的,伤口不大,就破了点皮。” 说完,他准备出去,似是想起什么,又走了回来,“昨天给你洗澡,换衣服的也是酒店的服务员。” 蒋蕴笑,“知道了。” 沈云苏见她大白天又要睡觉,从床头找到遥控器,把窗帘合上,又把屋里的温度调到恒温,“这样睡觉才舒服。” 蒋蕴窝在被子里,探出半个脑袋看他,好奇地问,“我发觉你这个人还挺好的,怎么就被人甩了?” 沈云苏却没有满足她好奇心的打算,只随便敷衍了一句,“年轻时候不懂爱呗。”就出了卧室。 看着他那略显落寞的背影,蒋蕴都要生出怜爱之心了。 心道,往后若有机会能帮他把周南追回来,就帮帮他得了。 说起助人为乐,蒋蕴自嘲的扯了扯嘴角,自个身上的官司还没结清,还想着去帮别人呢。 她翻了一个身,将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心乱如麻。 也不知道到底睡着了没有,半梦半醒间听见沈云苏喊她起床。 摸到枕边的手机,看了一眼,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收拾收拾,出发吧?”沈云苏在客厅喊她。 蒋蕴起床,简单收拾了一下,跟着他出了酒店。 沈云苏开的还是那辆大切诺基。 车上,蒋蕴忍不住侧目。 他应该是精心打扮了的,上身一件d家新出的限量版,高饱和涂鸦t恤,脖子上一根铂金珠子项链,大晚上的带了一架银框亮黄镜片的平光镜,骚气十足。 蒋蕴浅吸了一下鼻子,还特意喷了古龙水。 “要不要这么夸张,你是准备去开屏吗?”蒋蕴笑他。 沈云苏挑了一下眉头,“周南也在。” 蒋蕴无奈摇头,这人真是傻的可爱,总在做无用功,明明人家周南现在喜欢的就不是这一挂的好吧。 不过看破不说破,省得搅得他心情不好。 蒋蕴闭了嘴,扭头看窗外的风景。 没一会,车子停在iss酒吧门口。 酒吧的造型是一个金色的大筛子,尤其是在夜晚,金灿灿的超级好看,再被广场上停的一水的豪车簇拥着,妥妥的销金窟既视感。 这个酒吧因为极强设计风格的外观,已经成了宜城的网红打卡点。 沈云苏是常客,下车后,将车钥匙往等在外面的侍应手上一抛,就什么都不用管了,带着蒋蕴进去。 侍应将他们带到二楼的包间。 打开门,震耳欲聋的音乐扑面而来,混合着烟草,酒香和香水味。 好在酒与香水都是高档货,即便是搅合在一起,也没有太大的杀伤力。 蒋蕴轻扫了一眼包厢里的人,男的都是熟面孔,女的倒是差不多都是面生的。 进去包间,就看见叶隽坐在最里面的奶白色真皮沙发上,白微时坐在他旁边,两个人挨得很近,白微时的一只手搭在他的大腿上。 第97章 动心 “everybody,晚上好。”沈云苏挨个给包间里的人送上飞吻。 蒋蕴蹙了一下眉头,这个亮相浮夸得令人发指。 她只是站在一旁都觉得被他连累,丢人现眼。 眼看这人有失控的迹象,蒋蕴上前一步,挽住他的胳膊掐了一下。 沈云苏反应过来,正事要紧,搭着她的肩膀,将人带到叶隽面前。 叶隽双腿交叠,靠在沙发上,脸上没什么表情,许是他的五官太过立体,摇曳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显得格外深邃。 沈云苏把蒋蕴往叶隽面前一推,俯下身子对叶隽说,“昨天我们家小蒋心情不好,误伤了你,是她不对,现在郑重向你道歉,这事就翻篇了吧。” 叶隽坐着没动,垂着眼眸看受伤的右手。 长睫在眼睑处投下一大片阴影。 只是过去了一晚上,却像是好久都没见过他了,有一种陌生的疏离感。 蒋蕴的目光落在他的右手上,大拇指被一个小夹板固定着,整个手都肿胀得厉害。 叶隽没接沈云苏的话,算是把两人晾住了。 沈云苏最是知道叶隽的脾气,他牵了一下唇,没再吭声,陪着蒋蕴站在一起,像两个罚站的小学生。 众人感觉到气氛的不对,调小了音乐声音。 何小唐笑着在一旁打圆场,“小蒋,你给咱隽哥敬一杯酒,隽哥保证就不生气了。” 叶隽这个人,在商场上再怎么杀伐果断,心狠手辣,对自己人却是重情重义,所以大家看起来很怕他,但更多的是敬重,也知道他不会对一个小姑娘怎么样的。 蒋蕴垂着头,手指掐了掐掌心,从桌上拿起还剩了半瓶的威士忌,倒了两杯,一杯放到叶隽面前,低声说,“昨天是我不对,叶先生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这一回吧。” 她是真心实意地想向他道歉,毕竟是她伤了他。 来的路上,她在网上查了,大拇指是手上一个很重要的部位,如果骨折愈合得不好,可能会造成残疾。 蒋蕴想到他那么好看的手,以后有可能残疾,心里难受极了。 哑着嗓子又说了一遍,“我是真的知道错了。” 以往她为了哄叶隽,没少认错,但那都是演出来,多少带了点撒娇的成分在里面。 但这次,她的心真的,比珍珠还真。 “你就原谅我吧。”话音落下,一滴泪珠滚落下来,在陆离的灯光中一闪而过。 叶隽一直垂着头,将落在他眼前的这滴眼泪,看得真真切切。 他微微一怔,眼前这个死丫头惯会演戏,演技却差得要命,以往,不管她唱哪一出,他都能一眼识破。 此刻,他却有点看不透她了。 蒋蕴实在没法管住自己的眼泪了,干脆也不掩饰了,她拿手背擦掉泪水,从桌子上端起酒杯,小小往前走了一步,将杯子举到叶隽面前。 “喝了,就原谅我好吗?” 沈云苏在一旁看着,这俩人之间好像有一种奇怪的气场,明明连认识都算不上,却让人觉得他们之间有很排外的亲密感。 想了半天,想不明白,再看蒋蕴那可怜兮兮的样子,鼓起勇气,又多说了一句,“是男人就不要为难女人。” 叶隽挑了一下眉,抬头看他,慢慢勾起唇角,“哦,是吗?” 他这个表情和语气,沈云苏知道,再不走,就要殃及池鱼了。 他弯下腰,在蒋蕴耳边低语,“对不住,先撤了,有缘再见!” 说完,夺门而出。 不远处,周南骂了一句“废物。” 大概是鄙视沈云苏,自个的女朋友都不敢护,这么多年过去,还是那个遇着事就知道跑的孬种。 何小唐和沈云苏关系最好,走过来,浅笑道,“隽哥,人姑娘都说了不是故意的,喝醉了嘛,我喝醉了连我老子都打,人家小姑娘没认出来你,伤了你,可以原谅。” “再怎么说,误伤你的人是苏苏家的,不看僧面看佛面,是不是。” 大概是沈云苏的面子起了作用,叶隽终于动了动。 他伸手接了蒋蕴递过来的杯子。 “你受伤了,别真喝,象征性地抿一口就行了。”蒋蕴怕他喝酒对伤口不好,好心提醒。 叶隽抬眸看她,冷笑道,“这里轮得着你来教我做事?” 他的声音比他的脸色还冰冷,跟冰锥子一样,刺得人心疼。 蒋蕴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下意识摇了摇头,“没有。” 说话间,眼泪不自觉又滚了出来,像断了线的珍珠。 “我先干了”,慌乱地拿起酒杯就打算喝下去。 叶隽握着手里的玻璃杯,冷眼看着。 她的眼泪就像是落在了他的心上,让他的心脏抑制不住的收紧,仿若不原谅她,他就活不了了。 这感觉让他很不舒服,甚至有些愠怒。 这些年,除了白微时,他不曾为任何人动过心,凭什么她是个例外。 一滴眼泪,就能这么堂而皇之地操控他的心。 “怎么,还想喝醉,再发一次酒疯?”叶隽咬着牙说话,透着隐隐的怒气。 什么意思,这酒我到底是喝还是不喝啊? 蒋蕴举着杯子,茫然不知所措。 “我说你够了啊,可劲欺负小姑娘算怎么回事?” 周南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从沙发上起身,走了过来,揽住蒋蕴的肩膀,像是在为她撑腰。 叶隽未说话,倒是白微时不乐意了,“到底是谁欺负谁啊,感情骨折的不是你家顾威,你站着说话不腰疼是吧。” 周南笑,“哟,心疼人家呢。” 白微时“哼”了一声,挽住叶隽的胳膊,“我们家阿隽,我不疼,谁疼?” “二位这是官宣了吗?恭喜啊。” 周南笑着拍掌,借机又对叶隽说,“都是有女朋友的人了,气量别那么小,你就象征性地喝一口,这事就算了吧。” 司卓那几人在一旁看着没说话,就叶隽那伤,伤人的若不是苏苏的女朋友,不用叶隽张口,就有人出手了。 在宜城,如果换做别人干的,怕是几层皮都不够脱的。 都是自己人,手心手背都是肉,只能保持中立了。 叶隽对于与白微时的关系,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他端着酒杯,轻轻晃动了一下,琥珀色的液体随着他的动作,荡漾出好看的波纹。 他浅笑着看向白微时,问她,“你说这酒,我喝还是不喝?” 第98章 哄他 白微时笑着伸手按住玻璃杯的杯口,“当然不能喝了,你都伤成这样了,是怕好得太快了吗?” 叶隽压了一下眼皮,举起受伤的那只手,在蒋蕴面前晃了晃,“听见了吗?” 蒋蕴咬着唇,说不出来话。 她以为她把姿态放得这么低,叶隽好歹看在她真心悔过的份上,别那么生气。 只要他还愿意与她说话,就有哄好他的可能,也就有进去科盈的可能。 现在,她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叶隽原谅她啊。 她侧头去找沈云苏,想让他再帮自己说说话,却发现这个没心没肺的,早就不见踪影了。 周南有电话来了,也出去了。 现在就剩蒋蕴自己站在沙发面前,没有人搭理她,也没有人给她让座。 叶隽低着头与白微时说话,声音温柔缱绻,“什么时候进山?” 说起这个,白微时面上有些不高兴,嗔了他一眼,“我都约好人了就是这两天的事,偏偏你的手又弄伤了。” 叶隽笑,“没什么太大事,你照计划安排吧。” “真的可以?”白微时担忧地看了一眼他的手。 “嗯。”叶隽说话时,不经意斜了一眼蒋蕴。 她还站在那儿,手里拿着那杯没有敬出去的酒。 他收回目光,敛去眼角的燥意。 白微时与叶隽确定了后天照常进山后,起身走到包间右侧的舞台上,调好麦克风,又关了音乐,对在座的人宣布,“后天,我要去白云山露营,有兴趣的现在报名。” 她是希望去的人越多越好,因为这次进山算是她还别人的一个人情。 上次她的展,别人帮了她的忙,现在那人家里的旅游公司想开发新的旅游路线,想让这些宜城的顶尖人物趟趟路,然后出个专栏,上本顶级杂志,第一枪就能顺利打响了。 但是司卓那些人,哪像是愿意去露营找罪受的主,现场一片安静,无人接话。 “嗯”,叶隽清了一下嗓子。 乔二眼明手快,第一个举手,“我去,我去,到时我带个小明星,给微时姐长脸。” 何小唐不甘示弱,“还有我,还有我。” 司卓坐着没动,叶隽往后靠在沙发上,隔着他的女伴,瞥了他一眼。 司卓只觉得脖颈子上凉飕飕的,扛了几秒钟,还是举了手,不情不愿的,“我也去。” 白微时对大家的表现很满意,她点了一下人头,又确定了一遍。 沈云苏听见周南也去,还会带上顾威,几步跳上舞台,“我也去。” 白微时白了他一眼,倒也没说不让他去。 蒋蕴站在一旁,看这些人嬉戏打闹,自己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她突然觉得有点累了,腿酸得厉害。 白微时坐回来,靠在叶隽身边,与他说后天详细的计划。 她细细碎碎地说着,叶隽微垂着头,听得认真,不时也会插上两句话。 他的睫毛太长,看不清他的眼睛,但蒋蕴知道,那双眼睛里一定闪耀着最炽热的光。 蒋蕴突然觉得整个人很不好,不只是累和腿酸,心口也闷闷的难受。 仿佛再待下去就会窒息而亡。 可站得太久了,两条腿早就因为血液不流通而麻痹了。 她不想引人注意,便悄悄地,小心地活动僵硬的双腿。 等血液循环恢复正常后,贴着墙壁,在无人注意的时候,悄悄出了包厢的门。 从酒吧里出来,临街拦了一辆车,不知道去哪里。 司机大叔问了好几遍,她才报了摩天轮小区的地址。 到了小区,她回了温墨染帮她租的那个房子。 密码锁与温墨染留给她的银行卡密码是同一个。 开门进去,环顾四周一圈,温墨染真的很细心周到,家具全部换了新的,粉白色的沙发,象牙白的地毯,还有水粉色的窗帘。 整个屋里粉粉嫩嫩的,暖色调的铺陈下,倒也不会显得那么空旷了。 从进门的恒温鞋架里拿出hellokitty的拖鞋换上,蒋蕴拖着步子,挪到沙发旁,面朝下栽了上去。 中央空调一直保持着25度,人体最舒服的温度。 身体的疲倦已经到达顶点。 不一会她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好像听见有人在按门铃。 懒得起来,眯着眼点了一下手机里的app,打开可视门铃。 居然是叶隽。 蒋蕴蹭的一下,从沙发上爬起来,动作太大,几乎是从沙发上滚下来的。 鞋都顾不得穿,小跑着去开了门。 门一打开,便是叶隽那张帅到惨绝人寰的脸。 之前的恩恩怨怨,蒋蕴根本就顾不得去想,不想问他还生不生自己的气,也不想知道他为什么来了。 她脑子一热,最本能的反应就是,一个起跳,撞进他的怀里,双手抱着他的脖子,双腿架在他的腰身上,像一条成精了几百年的蛇妖,把他缠得死死的。 叶隽举着双手,不去挨她,好看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沉着眉眼,“下去!” “我不,我就不。”蒋蕴的声音里带着哽咽,将头埋在他的颈窝里,打死都不下去。 两人就跟杠上了一样,谁都不愿意妥协,就保持了这样的一个诡异的姿势,僵持在大门口。 许久过后,叶隽黑着的脸终究是绷不住了,“我再说一遍,下来。” 虽是厉声,但是没能藏住那尾音里的一丝宠溺。 蒋蕴顾着他手上的伤,乖乖从他身上下来,却像是没了骨头一般,双手仍缠在他的身上,带着他往屋里走。 “这就是他给你找的房子?这能住人?”叶隽拧眉,不悦的睨她。 “这怎么就……”蒋蕴生生把要怼他的话吞了回去。 “那肯定是比不上咱们家,不过,勉强也能住吧,我还好,就是委屈你了。” “呵呵”,蒋蕴干笑了两声,有些讨好的看着他。 叶隽斜了她一眼,准备往沙发去。 蒋蕴赶紧拦住他,指了指地毯,“脱鞋。” 叶隽挑着眉头,抬起一条腿,看她。 蒋蕴点头,懂。 弯下腰,把他的皮鞋脱了。 “你要喝点什么不?”蒋蕴问他。 “我想睡觉。”叶隽斜斜倚在沙发上,大长腿懒散的抻着,扬着下颌看她。 蒋蕴很懂的一笑,“那我先伺候您沐浴?” “嗯。”叶隽站起身,张开手臂,等着蒋蕴帮他脱衣服。 他上身穿了一件黑色衬衣,脱得时候要特别注意袖口那里,不能碰着夹板。 她动作极其的小心,一边脱一边帮他呼呼,生怕弄疼了他。 叶隽就这么垂眸站着,一双眼睛,不挪分毫的盯着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