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阀前妻你高攀不起》 第1章 白小小看着桌上准备好的离婚协议书,已经签好了男人的名字。 她又抬头望向窗边,湿漉漉的眸光里,沈惊觉昂藏挺拔的身形在午后阳光下美若神祗,冷傲孤清又强势逼人,连背影都是这般薄情。 “我签好了,你也尽快。在柔儿回来前,我要和你走完所有法律程序。” 沈惊觉双手负后,头也不回,“因为婚前做了财产公证,所以不涉及财产分割问题,但作为补偿我会给你两千万外加西郊一套别墅。 毕竟你净身出户,我在爷爷面前不好交差。” 白小小如遭雷劈,心忽悠悠地向下坠,“爷爷......知道你要跟我离婚吗?” “不知道又如何?影响我的决定吗?” 她瘦削的身躯都有些站不稳了,只紧紧扒着桌边,用很轻的声音含泪问:“惊觉,我们可不可以......不离婚?” 终于,沈惊觉转过身用怪异的目光打量她。 男人薄唇深眸,剑眉端肃,轮廓明晰的脸庞仍令她怦然心动。 “为什么?” “因为......我爱你。” 白小小眼圈红了又红,泪水满盈,“我爱你惊觉,我还想做你的妻子......哪怕你对我没有感情......” “我受够了,白小小。没有爱情的婚姻,于我而言是分秒折磨。” 沈惊觉摆了摆手,连听下去的耐心都没有,“当年你嫁给我就是个错误,你明知道我在和爷爷斗气,你也明知道我有心上人,只是因为一些原因我们不能在一起。 如今三年期满,柔儿也从M国回来了,我会娶她为妻,所以,你要让出沈总夫人的位置。” 白小小垂下头,晶莹的泪珠吧嗒吧嗒地落在桌子上,又被她偷偷抹去。 可沈惊觉还是看到了,桃花眸幽幽一深。 这时,他手机响了,一见屏幕上的名字他匆忙接听。 “柔儿,你上飞机了吗?” 多温柔的语气啊,这和她认识的那个冷冰冰的男人真是一个人吗? “惊觉哥哥,人家已经到盛京机场了。”那边传来金恩柔愉悦的声音。 “什么?不是要今晚才......” “我想给惊觉哥哥你一个惊喜呀。” “等我,柔儿,我现在就去接你!” 说完,沈惊觉从白小小身边如一阵劲风吹过。 书房门关上,空气里都是悲伤的味道。 十年暗恋,三年婚姻,她为这个家当牛做马,为他一往情深,到头来于他而言,只是煎熬而已。 如今,沈惊觉像刑满释放了一样,绝情地抛弃了她,转身迎娶他心心念念的白月光。 真疼啊,流干一腔热血,竟然还是捂不热他的铁石心肠。 白小小狠狠抽了口气,苦笑着摇头,不甘的泪珠洇开了协议书上沈惊觉漂亮的名字。 * 晚上,沈惊觉将金恩柔接回观潮庄园。 弱不胜风的柔婉女子被沈家二少打横抱在怀中,堂而皇之地走进别墅,引来众人侧目。 “惊觉哥哥,你和嫂子还没离婚呢,我们......还是不要太亲近吧,嫂子见了会怨怼我的。”金恩柔摩挲着男人的胸襟,轻声软语。 “她不会。” 沈惊觉不假思索,眸色凉凉,“更何况,我不爱她,我们之间不过是契约关系,她得懂分寸。” 沈家人众星捧月般围着金恩柔嘘寒问暖,只有白小小一人在餐厅摆饭。 沈惊觉在热闹中瞥见了妻子冷冷清清的身影,不禁薄唇勾出讥诮。 事到如此,她还在奴颜屈膝地舔沈家的人,她以为这样离婚就能有转机了吗? 可笑。 “二少爷!二少爷!” 不一会儿,管家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二少奶奶、二少奶奶走了!” “走了?什么时候?!” “就、就在刚才!二少奶奶什么都没拿,摘下围裙从后门走了!被一辆黑色轿车接走的!” 沈惊觉疾步回到卧室,卧室干净整洁,只剩一份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安静地放在床头,上面留有泪痕。 男人眉心骤拧,走到窗前往外眺望。 一辆劳斯莱斯以极快的速度驶出观潮庄园,很快就连尾灯都看不见了。 下午的时候不还舍不得走吗,这会儿竟然逃得比兔子都快! 沈惊觉只觉像被人摆了一道,不爽地拿出手机打给秘书。 “车牌号,盛A9999,查查是谁的车!” “是,沈总。” 五分钟后。 “沈总,查到了,是KS集团总裁的座驾!” KS......唐家大少爷?! 白小小一个小村子里走出来的女孩,没钱没背景,跟他在一起这三年连朋友圈都没有,竟然有本事傍上唐家的少爷? 无缝衔接吗。很可以! “不过沈总,您今天......真的跟夫人提了离婚吗?”秘书试探地问。 “怎么?今天不行?还留着过年?”沈惊觉胸口火气翻覆。 “不是......今天,是夫人的生日啊。” 男人陡然一愕。 ...... 黑色的劳斯莱斯后排,唐家大少爷唐樾轻轻牵起她的手,温柔地握着。 “你二哥听说你回来,已经准备好了上百万的烟花,晚上放给你助助兴。” “我真的没什么心情看烟花。” 变回唐家千金的她靠在大哥肩上,鼻酸目胀地叹了口气,泪光盈盈的。 她看了一眼白小小的手机,最后一条信息不是她前夫发来的,而是金恩柔。 【我说什么来着,你抢了我的位置,早晚我会让你吐出来。惊觉哥哥是我,你别痴心妄想了!】 她苦煞了勾唇,最后一滴泪让她大彻大悟。 “怎么?事已至此,你还不舍得?”唐樾心疼地搂妹妹入怀。 “大哥,我今天过生日。” “我知道,沈惊觉偏选今天,他真是天打雷劈的混蛋!” “所以,我没什么不舍的。白小小已经被沈惊觉亲手杀死了。” 再次睁眼时,唐俏儿毅然的杏眸再不见对那男人的一丝留恋。 “好不容易熬出来的,但凡回头,我都该死。” 第2章 晚餐时分,金恩柔作为沈夫人的外甥女,与沈家人其乐融融地用餐。 只有沈惊觉一人,俊眉紧锁,毫无胃口。 白小小就这么跟唐樾走了,所有的细软都没拿,包括那两千万和别墅。 “小小呢?怎么没下来吃饭?”沈董沈光景诧异地问。 “我们离婚了,协议书已签完。”沈惊觉垂眸回答,“择日会去办手续,领离婚证。” 沈光景愕然,“离婚?为什么?!” “哎呀景哥,我早就跟你说过的,惊觉和小小根本不合适,两人之间本就是老爷子他强撮合的。” 沈夫人秦姝叹了口气,“那孩子委屈了三年,如今她肯释怀放手,和惊觉一别两宽各生欢喜,这其实对两个孩子来说都是好事啊。你也知道,惊觉心里一直爱的是柔儿。” “惊觉,婚姻大事不是儿戏,更何况小小那孩子......” “爸,我们离婚协议书都签完了,白小小也已经离开了这里,净身出户。”沈惊觉烦闷地皱了皱眉。 “嚯,那个乡下妞蛮有骨气的哦。” 三小姐沈白露冷笑,“她这不会是苦肉计吧?到时候她可别到处乱说是咱们沈家亏待了她。” 沈惊觉听了这话,眉间笼起一缕愠色。 “惊觉,这次你行事太草率了,爷爷还在病中,你该如何向他老人家解释?”沈光景怕此事惹怒老爷子,不免露出些焦躁。 “实话实说,而且下个月,我会公开婚讯,正式娶柔儿为妻。” 金恩柔凝睇着男人英俊的侧颜,眼神甜腻得快要拉丝结网。 “你简直胡闹!三年发妻你说不要就不要,传出去你的名声就毁了!” “虚名这种东西我从不在意,白小小从不是我想要的女人。”沈惊觉态度坚决,不见一丝悔色。 “沈叔叔,请您别责怪惊觉哥哥,要怪就怪我吧。” 金恩柔靠上沈惊觉的阔肩,泫然道,“是我不好,不该出现在惊觉哥哥面前......我明天一早就回M国去。惊觉哥哥,你也快和嫂子和好吧,我不想做拆散你们的罪人......” “柔儿,不关你事。” 沈惊觉眸光沉沉,握起她纤细的手,“我和白小小彻底结束了,你已经为我忍了三年,我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 * 晚风清凉沁人。 唐樾带唐俏儿来到月半河散心,坐上游轮欣赏华丽的都市夜景。 “大哥,你是在诛我心嘛!” 唐俏儿一脸郁闷地看着周围的双双对对,“这里可是情侣约会圣地!平时我都不敢来的好不好?!” “是吗?那这得怪你二哥,他说晚八点整会在这儿放烟花。” 唐樾优雅地抬腕看了下表,“五、四、三、二、一。” 砰然一声,一朵巨大的紫红色烟花破空绽放。 所有的小情侣都来到甲板上,河岸上也渐渐有人聚上来。 “二哥的审美真是......很土狗。”唐俏儿啧啧摇头,心里却暖暖的。 “想想那些年你收到的奇葩礼物,这个已经很有进步了。” 唐樾揽住妹妹的肩,轻轻拢进怀里,“今天你的礼物还不止这些,大家都给你准备好了,堆了满了你的房间。俏俏,爱你的人很多,把爱和时间留给值得的人吧。” 唐俏儿突然鼻腔涌上酸涩,感动得一塌糊涂。 而就在这时,一辆黑色迈巴赫停在人潮外。 沈惊觉牵着金恩柔的手走下车,夜里风凉,女人娇气地紧着劲儿往他怀里钻。 “哇,好漂亮的烟火!惊觉哥哥快看呀!” 金恩柔在男人面前时常保留少女的纯真,这也是沈惊觉最喜欢的一点。 反观白小小,那不解风情的沉闷,过于木讷的性格,样样都不合他心意。 这三年来,她只有一个优点,就是足够乖,足够听话。 可那有什么用,她完全不是他想要的人。 两人走到栏杆旁,突然,四朵烟花一齐绽放,在空中化作四个字—— 生日快乐! “呀,原来是有人过生日呀,不知道是谁能得到这样的礼物好幸福啊。”金恩柔不禁发出喟叹,很是羡慕。 沈惊觉蓦地墨瞳狠狠一缩,心脏被无形的力量扼住,岑薄的唇抿成一条线。 今天,是白小小的生日,所以这些烟花,会是唐樾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吗? 忽然间,一阵清亮动听的声音蹿入沈惊觉耳蜗,如此熟悉! 游轮从他们面前经过,而夹板上站着的一双出众的男女,正是白小小和唐樾! “哎?是嫂子!她身边的男人是谁?看着有些眼熟,两人关系很好的样子呢。”金恩柔装出无辜无邪的样子问。 沈惊觉俊眉间涌起化不开的阴翳,扒着栏杆的手背青筋突兀。 果不其然! 他们还没领证正式离婚呢,这女人就迫不及待和别人共度良宵,投怀送抱了。那下午当着他的面哭得可怜兮兮的又是什么意思?! 游轮转了两圈,停靠在岸边。 等游客们散差不多了,唐樾才揽着唐俏儿的腰下了船。 “白小小!” 听见呼唤,唐俏儿全身瞬间紧绷。 她一寸寸回眸,看到沈惊觉在一片幽昧的光影下大步流星向她走来,丰神俊朗的脸庞仍然摄她心魂。 可那有什么用,她的爱情终于被这惊艳了她十三年岁月的男人亲手毁掉了,她彻底爱不动了。 “他是谁?”沈惊觉脸色冰冷又压迫。 “沈总的记性看来不太好。” 唐樾搂紧妹妹,笑意从容轻浅,“在商场上,我们可不止一次交手。” “白小小,回答我的问题。”沈惊觉直接忽略唐樾,步步紧逼。 “我们已经离婚了,沈总。这位先生是谁,关你什么事呢?”唐俏儿樱唇轻启,冷傲决绝地回敬。 沈惊觉神情惊变,他不敢相信向来乖巧可人的白小小竟会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 “我们还没有正式离婚,你就迫不及待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了?” 听听!他先婚内出轨他还有理了?! 唐樾眸色一沉,正要上前却被唐俏儿挡住。 她竟然卫护别的男人?沈惊觉更加不爽! “我们还没正式离婚,可沈总的白月光却等不及登堂入室了。我眼见鸠占鹊巢都只字不语,沈总你有什么资格阻碍我跟别人在一起?” 唐俏儿乌发迎风招摇,红唇绽开嘲弄的笑,却是他前所未见的漂亮惊人,带着难以驯服的野性,“怎么,只许你这前夫放火,不许我这前妻点灯吗?” 这话真是够难听,怼得沈惊觉无话可说! 跟丢了的金恩柔这才追上来,见沈惊觉竟然还对白小小有留恋,气得狠狠一跺脚,高跟鞋直接崴了脚踝,摔倒在地。 “啊!惊觉哥哥!我的脚好痛!” 沈惊觉这才回过神,忙转身去搀扶倒在地上的金恩柔。 待他再看向唐俏儿时,两人如一双仙侣一样,早就消失无影踪了。 第3章 海门唐家,阅棠苑。 古色古香的深宅大院门前,劳斯莱斯稳稳停在红毯中央,唐家二少唐栩亲自迎接,为妹妹开车门。 “恭迎公主殿下回归!” 唐俏儿一张娇花照水般的容颜在华灯照耀下明艳至极,她在车上便脱下球鞋换上尖锐的超高跟,举止投足矜贵高傲如女王。 “二哥,你们都还好吗?” “好,但都没有你回来好。烟火好看吗?我这生日礼物引起全城关注,都上热搜了!”唐栩一张清隽的帅脸神采飞扬。 “是啊我看到了,都说是土大款下血本追妻呢,还说你是镶钻土狗。恭喜二哥解锁人生新成就~”唐俏儿笑容明媚地鼓了鼓掌。 唐栩不理会她的调侃,抽了抽鼻子,激动地把妹子搂在怀里。 “俏俏,这把不会再走了吧?” “不走了,我都被休了还走什么。” 唐俏儿释怀地拍了拍二哥的脊背,“唉,让大家跌面儿了,想我三年孤注一掷,挖心掏肺,最后还是连个男人都搞不定,真是失败他妈给我开门,失败到家了。” 可天知道,她此刻心情就像吃了双黄连,苦得几度欲泪,却生生忍了。 她发誓,出了沈家大门,她再不为沈惊觉流一滴眼泪,因为不值得! “姓沈的狗东西!敢负我妹妹!我明天就着手彻查沈氏集团,再让你四哥抽空把他给暗杀了吧!” 唐樾一听,低眉说了句:“阿门。” “二哥你别闹!你可是人民检察官。” 唐俏儿苦笑了一下,“你能不能学学大哥,peacea dlove一点?” “屁!你大哥那是放下屠刀才立地成佛的。” 唐栩气咻咻地扯了扯领带,“总之,我绝不会这么算了!欺负我可以,欺负我妹子那他们沈氏以后永远都在我射程范围内!” 唐俏儿左手挽着唐樾,右手搂着唐栩,兄妹三人有说有笑地走进久违的家门。 这边,KS集团董事长唐万霆听说女儿回来了,威仪严肃的脸庞喜色难掩,激动地在书房里走来走去。 “老万,我回来了!” 唐俏儿和两位哥哥走进书房,一改在沈家时那副温婉贤惠的样子,直接大咧咧地打横躺在沙发上,玉足一翘,高跟鞋直接踹飞。 唐樾也坐了下来,自然而然把妹妹一双纤美白皙的小脚放在膝上揉捏着。 “坐没坐相站没站样!你是跑哪儿当无国界医生去了?土匪窝啊?!” 唐万霆故意板着脸孔,跟这女儿真是冤家,不见吧,想,见了吧,就只想让她爬。 “您这不会是阿兹海默前兆吧?我以前就是这个样子头一天当我爹吗?” 唐俏儿眼皮往墙上一挑,不禁心口一颤。 只见墙上挂着她十多年前亲笔写的对联,这老家伙不知抽什么风竟然翻了出来,还给裱上了。 上联:三妻四妾真当自己是皇帝大清早就亡了 下联:七老八十不知道保养身体小心死于心梗 横批:要点脸吧我谢谢您 这是当年,唐万霆第三次结婚的时候唐俏儿送亲爹的新婚贺礼。 现在唐家因为这老头子有四方太太,屡屡成为国民茶余饭后的谈资。 唐俏儿因不满这种家庭环境,便早早地远赴异国他乡,当起了无国界医生,济世救人。 “野了三年回来就咒你亲爹得大病,真贴心啊我的乖女儿!”唐万霆气得吹鼻子瞪眼。 “多谢夸奖爹地~”唐俏儿红唇皓齿,巧笑嫣然。 “爸,俏俏如今回来了,有些事就该提上日程了。” 唐樾为妹妹穿好鞋,神色严肃地说:“我决定让出KS集团总裁的位置,给俏俏做。” 唐俏儿明眸一缩,紧紧盯着大哥毅然决绝的英俊侧脸。 “你!”唐万霆气得一时语塞。 “我只答应替您管三年,如今三年之期已满,我要回到教会了。您知道,我志不在此,做牧师才是我的毕生志愿。”此刻的唐樾全身散发着圣洁的光辉,并且态度不容置喙。 “你不做那就老二来做!”唐万霆被逼无奈,只能退而求其次。 “别别别别......我是公职人员,绝对不能跟大财团有瓜葛,要被停职检查的!”唐栩避之不及,脸都吓白了。 唐万霆郁闷得要吐血了,生这么多儿子顶个什么用?一个个在外面发光发热到他这儿都打蔫儿了。 而他本人,身体一年不如一年,早就有了退居二线的打算了,可放眼整个家族,竟然无人能够继承他的商业帝国。 倒也不是不宠女儿,他只是老顽固地认为继承人应该是儿子。 “鸳鸯袖里握兵符,谁说女子不如男。这总裁,我当了!”唐俏儿红唇一勾,骄傲地微扬下颌。 “你说当就当?你当KS集团是过家家啊?你个小丫头片子能服众吗?你懂经商吗?” 唐万霆沧桑的脸上难掩气愤与心酸,“而且你心性不定,动不动就玩消失,一言不合就跑到爪哇国三年不回。 你知不知道老子有多担心你?你几个妈妈有多担心你?!我还以为你在边境被炸弹炸成肉片了呢!” 唐俏儿心脏闷闷作痛,眼圈微泛轻红。 就算她觉得父亲亏欠母亲太多,就算她对父亲有怨,但瞒着他嫁给沈惊觉三年不露面,这一件事上,是她欠父亲的。 “爸,俏俏懂的并不比我少。” 唐樾拿起茶盏优雅地呷了一口,“还记得四年前咱们唐氏经历的金融海啸吗?几项有效的集团管控措施都是俏俏提议的。 还有两年前的吴氏集团收购计划书,也是俏俏熬了几个通宵做出来的。” 唐万霆一听,面露惊异。 “爸,其实您不了解小妹,小妹恰恰是咱们家最沉得住气,最足智多谋的人。 您在外一向有知人善用,广纳贤才的美名,现在贤才就在眼皮底下,您怎么就不用呢?”唐栩也在旁极力劝说。 唐万霆沉吟半响,才语气威严地道:“好,丫头,你想管家,那我就试炼你一下。就当是你爹我送你的生日礼物了!” 唐俏儿不禁端正了坐姿,杏眸亮如星辰。 “你休整几天,下周,去盛京的KSWORLD酒店报道。只要你能在半年内让那里有一个全新面貌,并且扭亏为盈,我会考虑让你做KS的总裁!” ...... 从书房出来,大哥二哥的手不约而同落在唐俏儿的肩上。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唐樾说。 “必先给你一个烂摊子让你收拾。”唐栩叹了口气。 “我知道,老家伙这是想方设法让我打退堂鼓呢,只可惜他这招用在我身上不好使。我天生就是根弹簧,压力来了我就强。”唐俏儿攥了攥手指,沉睡了三年的野心蠢蠢欲动。 两兄弟相视一笑。 “好妹妹,哥哥们的终身自由就交给了你。” 第4章 五日后,沈惊觉开完早会把秘书韩羡叫到办公室。 “白小小的事,你查得如何了。” 男人面对落地窗望着盛京豪景,高岸挺拔的身材投射出一片极具压迫感的剪影。 “抱、抱歉沈总,没有任何进展。” 韩羡紧张地揩汗,“而且那晚离开后,少夫人并没回之前工作的疗养院,我还亲自跑到夫人老家云城查过,上面地址是假的,那里根本没有一户姓白的人家。” “地址是假的?”沈惊觉猝然回身,目光暗沉压人。 “是的,我去当地派出所查过,也是查无此人。”韩羡到底叫了唐俏儿三年的少夫人,一时真改不了口。 沈惊觉脑中嗡地一声,他这是娶了个什么?女特务吗! “她那晚跟唐樾走了,查唐樾也没线索?” “实不相瞒啊沈总,要唐总真想金窝藏娇那估计咱们真是查不出什么......” “金屋藏娇”四个字令沈惊觉俊眉狠狠一跳,漆黑的眸涌起躁火。 “唐樾这个人,看着人品端方,怎么能干出挖墙脚的下作手段?” “额......也不算挖墙脚吧,这按理说应该叫接盘......” 沈惊觉一记凌厉的眼风飞过去,韩羡惊得一口气没喘匀,咳嗽了一声。 那晚唐樾卫护着白小小的画面历历在目,男人眼里的情意深切何其浓烈。 沈惊觉不知怎么,心口闷闷然。 他那木讷的妻子,魅力怎么大到,连唐樾那豪门圈出了名的无情无欲“菠萝头”都成了她的护花使者,裙下之臣? ——“惊觉,可不可以......不离婚?” ——“因为......我爱你!” “骗子!”沈惊觉眯了眯眸,浑身散发凛冽寒意。 越想越气,越气越想! 这时,手机在桌上发出震动。 沈惊觉收起思绪,见是金恩柔打来的,忙接起。 “柔儿,怎么了?” “惊觉哥哥,我在沈氏集团的大堂,你来接我一下好不好?我给你带了我亲手做的点心,想第一时间给你尝尝。” 金恩柔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又腻又蜜,听得一旁的韩羡骨头都麻了。 “你现在,在集团楼下?”沈惊觉眉宇锁紧。 “是呀惊觉哥哥,怎么了?你不想见柔儿吗?”金恩柔娇滴滴地问。 “没有,我让韩羡接你上来。” 挂断电话,沈惊觉的神色沉郁了几分。 他现在和白小小手续还没走完,且仍然没公开官宣离婚的消息。这时候金恩柔堂而皇之来集团找他,会惹出不少是非。 他倒不怕什么,主要是...... 这时,手机又震了。 沈惊觉垂目看着屏幕,蓦地心尖一紧。 “爷爷。” “猪油蒙心的混账羔子!我跟你说过什么你全当耳旁风?!” 沈老爷子沈南淮发出中气十足的怒斥,“我告诉过你既然你娶了小小就不许再和金家女有任何往来! 你不但言而无信还把她弄到集团里来了,你自轻自贱不要紧,你让小小的脸往哪儿放?!给我滚过来!” ...... 会客室中,气压底得窒息。 沈南淮拄着拐杖在贴身秘书和沈光景的搀扶下坐稳,脸色黑如墨汁。 沈惊觉挺着笔直的腰杆站在长辈面前,金恩柔被拦在门外,用老爷子的话说,这种下堂妾一样的女人,不配见他的尊容。 “说!那个女人到底怎么回事儿?!”沈南淮重重将拐杖杵地。 “爸,您先消消气......”沈光景忙拍抚着老爷子的脊背,恨铁不成钢地瞪视着沈惊觉。 “爷爷,三年期已满。” 沈惊觉嗓音沙哑,逐字逐句地说,“您答应过我,只娶白小小三年,三年期满,是继续是离婚,随我心意。” 沈南淮脸色一白,如遭雷劈。 三年来,在白小小那乖孩子的陪伴下,他每天过得都开开心心的,一千多个日子弹指之间,他都没意识到期限已经到了! “现在,我选择结束这段婚姻,和我真正爱的人在一起,您不该有任何异议。白小小也已签了离婚协议,择日会和我去补办手续。”沈惊觉轻启薄唇,淡漠无情。 “什么?!已经离了?!”沈淮南勃然震怒,起身时眼前一黑,差点儿摔倒。 沈惊觉箭步冲上去搀扶爷爷,却被老爷子愤恨地推搡开。 “爸!还没领离婚证呢,只是签了协议而已,您有中风千万不能激动啊!”沈光景生怕老爷子痼疾复发,忙不迭宽慰。 “作孽啊!作孽啊!我儿媳妇不满意,为什么我孙媳妇也不能找个可心的为什么啊?!” 沈惊觉僵在原地手不知该伸该放,沈光景也跟着躺枪。 “我要小小!你去把我的小小找回来!离了小小我寝不安枕食难下咽,我谁也不要,就要小小做我们沈家的孙媳妇!”沈南淮越老越像个孩子,竟然撒起了泼。 “惊觉,还不快给小小打电话带她来见爷爷!”沈光景急声催促。 “爷爷,您这样,毫无意义。即便现在我叫她回来陪您,我和她的婚姻也走到了尽头,没有继续的可能了。” 沈惊觉想着长痛不如短痛,与其拖拖拉拉不如直接干脆点断了念想,时间长了也就淡了。 “啊啊啊!”沈淮南全身哆嗦了起来,直挺挺地向后仰去。 这一下子,可把沈氏父子吓到了,又是打电话叫医生又是找药一时间人仰马翻。 沈惊觉无法,只能咬牙打给了白小小。 结果。 “您拨打的电话号码是空号。” 白小小不但人失踪了,连电话号码也注销了?! “可恶!”沈惊觉气得眼眶飚红,狠狠攥拳。 * 彼端,KSWORLD酒店大门前。 众高层已等候在外恭迎空降的大领导了。 “听说今天来的这位总经理,是个年轻的女人!” “嗤,我就不信了,之前来了四个男经理都没翻盘,调走的调走辞职的辞职,这个女娃来了就能扭转乾坤?开玩笑!” “听说是唐董的亲闺女......” “唐董三妻四妾的,估计这是个不受宠的私生女吧?真是宝贝女儿怎么会派来收拾这烂摊子?” 众人发出窃笑。 “来了!新老大来了!” 一辆顶级劳斯莱斯稳稳停在大门前,后面还尾随了数辆顶配迈巴赫,排面相当壮观。 所有人看到车牌9999,霎时鸦雀无声,屏气凝神。 车门打开,先映入眼帘的是黑面红底,盛气凌人的超高跟。 下一秒,身段曼妙,乌发如瀑,容色明艳不可方物的绝色美女从车上款款走下,眉目锐利如同秋风扫落叶气势汹汹,令人不敢逼视。 “好啊诸位。” 唐俏儿微启红润娇唇,笑靥美得惊人,“我就是你们的新总经理,不过我不是私生女,让你们失望了。” 音落,刚才说嘴的几个人吓得冷汗如雨。 几分钟前,车上。 唐俏儿端起笔记本电脑,直接把酒店门口的两个监控给黑了。 第5章 于是,这些高层背着女老总嚼舌根子的丑陋嘴脸,便无处遁形。 “岂有此理!我们小姐可是唐家唯一的嫡女!他们脑子里灌的是大肠啊?!”坐在副驾的总裁秘书林溯气得脸颊泛红。 “哎呀什么嫡出庶出的大清早亡了,我都不在乎,你还上纲上线的。” 唐俏儿眯起明眸,纤纤玉手探过去捏了捏林溯的脸颊,小奶狗的脸这回红成桃了。 “俏俏你是未来的KS总裁,能不能有点掌权者的样子,别对阿溯动手动脚的。”唐樾微微皱眉。 “怎么啦?只许男大佬调戏女秘书,就不许我女老总摸摸男秘书的脸了?” 唐俏儿啧了一声,“我摸他,他血赚呀!” 唐樾摇了摇头,俊逸的眉目间只剩宠溺又温柔的浅笑。 ...... 众高层簇拥着唐氏兄妹走进酒店。 高副总一直把他们往VIP电梯方向领,可谁承想唐俏儿轻描淡写地来了句: “我想先去餐厅看看。” 好么!刚一进门,客套话一句不说,开板就是视察! 高副总诚惶诚恐地把唐总等人引领到自助餐厅。 唐樾始终不动声色当存在感极强的“隐形人”,只让妹妹自由发挥。 此刻还没到午餐开放时间餐厅无客人,但服务员们已经陆续摆菜了。 唐俏儿犀利的目光扫过菜肴,突然在海鲜区驻足。 只见她撸起袖子玉臂伸进玻璃箱内,从上百只虾里准确无误地夹出了一只死虾。 “解释。” “这、这没死吧......”高副总磕磕巴巴低估了一句。 “没死,那我请副总您吃啊?”唐俏儿勾起潋滟红唇。 “唐、唐总,您也看到了,这虾很多,有一个憋死的也很正常......” “虾死了正常,被客人吃了变成食物中毒你还觉得正常吗?” 唐俏儿瞬间敛了所有笑容,“还有,这玻璃箱里一共有三百五十六只虾,我粗粗看了一眼,死虾五只,半死不活的就有不下三十只。 我不知道三百块一位的餐费吃到这种东西客人们作何感想,但我的感想是,这家酒店,我将永远拉黑不再踏足!” “所有海鲜区的食材马上处理,并更换新的供应商。明天的午餐我再看到一只死虾,我就带回去给您尝尝鲜。” 高副总吓得腿都软了,众高层更是满目惊愕。 而在场只有唐樾和林溯知道,他们家的大小姐是过目不忘,一目十行,小时候还用这双慧眼帮警方破获了一起重大刑事案件。 区区数几只虾,洒洒水啦。 来到客房区,唐俏儿直接从林溯那要来一方雪白的手帕,在墙围和画框上轻轻拂拭。 “清洁不到位,有浮灰,重做。” 高层们内心叫苦不迭。 “你们一定在暗暗骂我,觉得我小题大做,吹毛求疵是吧?” 唐俏儿神色从容,语气却格外严肃,“但百年酒店也有可能被忽略的细节打败,这两个问题到了星级评审团那里,就足以摘掉我们的星!” 她向林溯使了眼色,林溯会意,沉声下令:“把这间客房门打开。” 客房部主管忙哆哆嗦嗦地来开门,以前的领导来,他们都是收拾两间样房出来给他们看,装模作样。 而这位唐总却诡得很,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唐俏儿走进客房,先是看了看浴室,又走进房间,在床上坐了坐。 瞬间,她娇花般的脸涌上寒霜。 但她终究什么都没说,只是结束了视察,和大哥来到总经理办公室。 “视察了一圈,感想如何?”唐樾含笑着问。 “呵,藏污纳垢,乱七八糟!” 唐俏儿无力地坐在沙发上,手肘撑着扶手扶额叹气,“老万这是试炼我还是在玩儿我?这酒店,真是烂出一个王炸了要!这真是咱们唐家的产业吗?” “俏俏,这家酒店是爷爷创立的,我们唐氏早年也是靠着酒店行业一点点扩张,用心经营,才有了今时今日的KS财团。 这家酒店并不是烂摊子,而是承载着唐氏三代人情怀的地方。但因为现在唐家产业太多,而且酒店行业这两年也确实不景气,哥哥们都有自己各自的工作,所以......就疏于管理了。” 唐樾自责又无奈地叹了口气,“小妹,你多辛苦辛苦吧。” 这时,唐俏儿才注意到,角落处通体黑色的钢琴。 呼吸一窒。 “这架钢琴是我命人放在那的,以前我记得你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弹弹钢琴,或者去马场痛快地跑几圈。” 唐樾眨了眨温湛的眸,“我想这两个月你恐怕会很忙,跑马不现实,累了的话就弹几首曲子吧。你的钢琴弹得很好我记得......” “谢谢大哥。但我已经,不弹钢琴很久了。” 唐俏儿喉咙艰涩,内心深处好不容易愈合的伤痕悄然裂开,从伤到冰冷的心里流出来的血,竟然还是滚烫的。 “怎么了?”唐樾一惊。 “我做无国界医生时,在战地抢救伤员不小心伤到了手,小手指韧带断裂,虽然没断,但也等于废了,跨度大的音都弹不了了,索性......就不弹了吧。” 唐俏儿尽量用最平和的语气陈述这件事。 唐樾心狠狠一疼,忙捧起妹妹莹白的小手。 “是为了......沈惊觉而受伤的吗?” “是,也不是。” 唐俏儿听见这名字,心里依然疼得无以复加,却还是露出灿烂的笑脸,“我是为了世界和平受伤的,光宗耀祖啊好不好。” 五年前,她与心心念念的沈惊觉再次相遇,竟然是在K国边境战场上。 她是战地医生,他是维和部队的军人。 他为和平作战,而她为将身负重伤的他带回安全区,险些残废了一只手。 曾经,她视此为荣耀。如今,她每每看到这根麻木无觉的小指,只剩心痛如割。 不过都过去了。她唐俏儿即便爱错了人,也从不会痛哭流涕着后悔。 林溯敲过门匆匆走进来。 “大小姐,按您的吩咐查到了,咱们酒店的床品和部分家具的供应商是来自艾丽家居,是高副总负责联系的!” “呵呵,原来是艾丽啊。” 唐俏儿修长美腿交叠,清水般的眸危险地一眯,“告诉财务部把近两年酒店的各项账目给我捋出来,还有,马上联系新的床品供应商,全面替换艾丽!” “这么大阵仗?”唐樾俊眉一挑。 “艾丽家居,是沈惊觉那位小白月光哥哥创立的产业。” “哦,公报私仇。”唐樾和林溯不约而同地说。 “才不是呢!是因为艾丽以次充好,卖给我们KSWORLD廉价床品,所以我才要严惩!”唐俏儿用力哼了一声。 她一想到那个硬邦邦的破床垫子就火大,住的不舒服十分影响顾客对酒店的印象,难怪网上差评那么多! “对了!还有一件事......” 林溯忙又道,“唐总让我这些天留意着沈家那边,我刚才得到消息,说沈家老爷子中风发作住院了,住的正好是咱们唐氏旗下的医院!” “爷爷住院了?!”唐俏儿猛地站起身,急得心口似烧。 就在这时,唐樾的手机响起。 他长睫低垂着看向屏幕,蓦地浅浅挽唇。 “俏俏,是你前夫。” 第6章 沈惊觉三个字,深深扎在唐俏儿的眼底,心也随之一震。 “接吗?”唐樾问。 “接!” 唐樾慢条斯理地按下免提,却不急着说话。 “唐总,我妻子和你在一起吗?”沈惊觉嗓音暗哑地问。 唐俏儿一股怒火攻心,只觉妻子二字刺耳非常,“沈总,注意你的措辞,我现在是你的前妻了。” “白小小,你果然和他在一起。”沈惊觉音色又沉了几分。 “不然呢,难道还要赖在你家等着被你连人带铺盖卷扔出来吗?” 真是刻薄! 那边的沈惊觉脸黑得快滴墨,“我劝你最好别这么迫不及待,我们还没走完离婚程序,没领离婚证,你名义上,还是我的妻子,多少要顾及一下沈氏和你自己的面子。” “你婚内就把金恩柔接到观潮庄园去住,逼我签离婚协议,沈惊觉,你做这些的时候顾及我的面子了吗?” 唐俏儿失声冷笑,“来而不往非礼也,我现在又何必顾及你沈氏的面子呢?毕竟连总裁夫人的位置我都拱手让给她金恩柔了,你管她要面子去吧!” 唐樾眉峰一挑,端起茶盏轻呷了口茶。 这才是唐家俏儿,之前在沈家委屈三年的那个乖巧温顺的小妻子,不过是她为沈惊觉打造的专属人设。 虽然他的妹妹什么时候都很完美,但他更喜欢曾经那个惊骇世俗、百无禁忌的小玫瑰。 还好,她回来了。 “我现在没空跟你吵嘴。” 沈惊觉声音透出几分疲惫,“爷爷病了,现在在医院,他老人家吵着嚷着要见你,连药都不肯吃。” 唐俏儿的心陡然缩了缩。 即便她和沈惊觉已经分道扬镳,可在沈氏三年,爷爷对她却是贴心贴肺的好,她净身出户,什么都可以舍弃,却丢不掉那个像顽童一样的可爱香香老头。 “在唐氏集团的医院是吗?我知道了,一会儿我过去见爷爷。” 挂断电话,唐俏儿深长叹息,忧心忡忡。 “俏俏,我送你过去吧。”唐樾温声说。 “不必,我是去看爷爷的,不是去叫嚣挑衅的,你送我过去矛盾只会激化。” 唐俏儿眉眼晦涩地摆了摆手,“我自己开车去就好。” * 医院。 沈惊觉和韩羡正守在老爷子病房前。 唐俏儿如火燎眉地走过来,不过几天没见,她却一眼就看出这男人瘦了一圈。 该死,她关心这个干什么?总归他胖了瘦了圆了扁了也都不是为了她。 爱死不死! 直到高跟鞋脚步声到了跟前,两个男人才齐齐看向她。 不禁,狠狠一怔。 尤其是沈惊觉,几乎不敢辨认这就是那个当了他三年妻子的女人。 “韩秘书,爷爷情况怎么样了?”唐俏儿瞅都不瞅姓沈的,只对韩羡说话。 “少、少夫人,是您吗?”韩羡傻了眼,问了个特别降智的问题。 眼前的夫人一张清丽的小脸画着精致妆容,红唇如火潋滟三分妩媚,一套女总裁范十足的黑西套装衬得她腰若约素,腿长逆天,胸口的红宝石蝴蝶胸针分外耀眼,却亮不过她的眼眸。 唐俏儿这才反应过来,她来时太匆忙,都忘了变身成那个白裙球鞋,乖觉温顺的白小小。 “如假包换,怎么,我这新造型有碍观瞻?” “哪有!您这新造型比以前漂亮多了!而且这么一打扮......还比以前显得更自信了,元气满满的。”韩羡实事求是地说。 “是吗,那可能是我离婚了的缘故吧。” 唐俏儿轻挽红唇,“我从坟墓里爬出来重见天日了,可不就回光返照,元气十足嘛。” 沈惊觉俊逸的脸阴沉了一下,胸腔涌上躁郁,“既然觉得是坟墓,为什么还呆在我身边三年不走? 我不止一次说过,你想解除婚约我随时都可以带你去见爷爷,并不需要服刑一样守三年。” 唐俏儿心口一酸。 这就是沈二少,他喜欢的谁也无法动摇,他不喜欢的,掏心挖肝都不多看一眼。 她当年就是爱惨了他这清冷孤傲的心无旁骛,才一头栽进这情思爱海,却也为此付出了刻骨铭心的代价。 “我答应了爷爷我就要有契约精神,说三年就三年,差一年一天一个时辰都不行。 不过如今沈总你终于解脱了,以后你想把哪个女人往家里带都可以,不用再披星戴月跑出去会情人了。”唐俏儿冷飕飕地笑了笑,眉目惊人。 沈惊觉喉口发紧。 这女人怎么还有两副面孔?是觉得他们已经分开了所以破罐子破摔? 可不得不说,凌厉带刺的她却比以前温吞的性格要惹眼的多,沈惊觉这对厌世的桃花眼也起了一丝波澜。 “惊觉哥哥!” 唐俏儿冷然回眸,看到金恩柔在秦姝的陪伴下匆匆走来。 见唐俏儿也来了,金恩柔眼里闪过一丝戾色,却很快被楚楚可人的柔弱替代。 “你们怎么来了?”沈惊觉讶然问。 话音刚落,金恩柔便扑进他怀里,细弱的双臂轻车熟路地缠上男人的劲腰。 “惊觉哥哥,发生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告诉我呢?是没有把我当成你的人吗?” “是啊惊觉,你不知道柔儿听说老爷子进了医院有多担心,中午吃了点粥又吐了......”秦姝在旁心疼地看着外甥女。 “好好的,怎么又吐了?”沈惊觉墨眸涌上担心的情绪。 “柔儿一直有胃病的,一害怕紧张就犯病,找了很多医生都说问题不大,可就是治不好。”秦姝叹了口气。 “我会再找医生给柔儿诊治的,国内不行,我就带她去国外看看。”沈惊觉声色柔和,揽上金恩柔的腰肢。 唐俏儿心底发出冷笑,想到自己曾经胃病复发满头大汗独自去医院的狼狈样子,事后她虽然没告诉沈惊觉,可见她身子虚弱脸色惨白,他何曾关心过一句? 原来,不是沈总不懂爱。 只是在他的世界里,她不配得到罢了。 金恩柔靠在沈惊觉怀里,乜着唐俏儿露出阴暗的嘲笑。 等等! 这个女人......怎么突然大变样?变得这么漂亮了? 还有那枚蝴蝶胸针,那不是亚洲之光设计师Alexa的最新作品吗?价值五百万啊! 这个土掉渣的村姑怎么戴得起如此奢华的首饰?这贱人怎么可能这么有钱?假的吧! “惊觉,让柔儿陪你进去看看老爷子吧,柔儿来时路上都哭一次了,担心得不行呢。”秦姝特别热心地怂恿着,全当眼前这个照顾了他们一家三年的女人不存在。 可唐俏儿不过一脸冷淡,她连沈惊觉都不在乎,还在乎一个沈家的续弦? 这时病房门开,沈老爷子的秘书走了出来。 “沈先生让我出来看看,问是不是孙儿媳妇来了。” 金恩柔一听,表情僵硬难掩嫉妒。 “徐叔,我在呢。”唐俏儿心焦地上前。 因为担心爷爷,称呼什么的她也顾不上掰扯了。 “少夫人。”徐秘书恭敬地做出请的动作,“沈先生请您和二少爷进去。” 唐俏儿二话不说,迈开长腿走进病房。 沈惊觉抿了抿薄唇,跟在她身后走进去。 “惊觉哥哥,等等我......” 金恩柔也要紧随其后,却被徐秘书冷漠地拦住。 “不好意思,沈先生说了,除了孙子和孙媳妇,他老人家谁也不见,请回吧。” 第7章 病房里。 病怏怏的沈南淮一见唐俏儿立马满血复活,眼里发光。 “小小!快来!快到爷爷这儿来!” 唐俏儿一秒切换人设,乖巧地坐在沈南淮身边。 “爷爷您觉得怎么样?还哪里不舒服吗?” “再不舒服,看到你爷爷什么病都好啦!” 沈南淮拉住她的手焦心地问,“小小,这臭小子说你们离婚了,是真的吗?” “是,爷爷,我们离婚了。”唐俏儿长睫颤了颤,心跟着空落了一下。 “猪油蒙了心瞎了狗眼的孽障!这么好的媳妇你不要你还要上天娶西王母啊?!”沈南淮身子吃力地躬起,瞪着眼睛怒斥。 沈惊觉担心爷爷身体,不敢妄言。 “爷爷您别生惊觉的气,是我不想再继续这段婚姻了。我和惊觉......算是一拍即合吧。”唐俏儿柔声宽慰,拍抚着爷爷的后背。 沈惊觉漆黑的瞳仁缩了缩。 这女人居然没当着爷爷的面埋怨诉苦,利用爷爷向他泄愤报复。 难道她想用这种标新立异的方式抓住他的心,挽回已经走到尽头的婚姻吗? 白小小,你哪儿来的自信觉得我一定会被你吸引? “小小,你是不是在我们家受委屈了?是不是秦姝对你不好?”沈南淮心疼地问。 “没有爷爷,是我和惊觉三观不合,我们都没办法走进彼此的心里,所以分开对双方而言都是最好的结果。” 唐俏儿明眸闪过微不可见的忧伤,“您别怪惊觉,这三年我们给彼此留下过美好的回忆,这就够了。我们都不后悔。” 沈惊觉俊眉微拧,心里泛起一点无法名状的情绪。 印象里,他不记得和白小小有什么美好的回忆,他甚至都没给她一场形式上的婚礼。 不过是在爷爷的逼迫下草草领证,然后她拿着简单的行李来到沈家,就这么潦草地成了他有名无实的妻子。 这女人,真的觉得美好吗?反话来的吧。 “小小......难道......是我错啦?” 沈南淮眼底湿润了,自责地叹气,“爷爷是真心希望你幸福才让你们在一起的......我没想到这臭小子这么不给我长脸,唉!归根到底,是爷爷对不住你。” “别这么说爷爷,缘起缘灭还自在,我真的放下了,真的。” 十三年的痴恋,如今放下了,天知道她痛得像扒了一层皮。 但沈惊觉已经那样决绝,再纠缠不休就连尊严都输了,她不想为了得到男人一点爱变成面目可憎的怨妇。 “老徐,快把我给孙媳妇准备的生日礼物拿来!” 徐秘书忙戴上白手套,拿过一只精致的红丝绒首饰盒。 盒子打开,里面是只种水无可挑剔的收藏级帝王绿翡翠镯! 唐俏儿懂鉴宝,她一眼就看出这是个老物件,最起码有百年历史了! “爷爷,这不是奶奶的......”沈惊觉看着那镯子神情一愕。 “对,这是我当年送给你奶奶的定情信物,是咱们沈家祖传的宝贝,从你太爷爷那传下来的。” 沈南淮边说边拿起镯子对着阳光看了看,目光温柔起来,“你奶奶临走前告诉我,她所有的首饰里最爱的就是这只玉镯,希望我以后能把这镯子给我满意的孙媳妇。” “现在你奶奶不在了,我要把这个给我最喜欢的小小,只有她才配得上这么好的东西。” “不行啊爷爷,这、这太贵重了,更何况我已经不是......”唐俏儿心慌地推却。 “就算你和惊觉不在一起了,你也是我唯一认可的孙媳妇!” 老爷子见她不接受顿时耍起了性子,“你要不收,我就把它摔了!” “别别!”唐俏儿忙捉住他的手,心都吓抽抽了,“我收,我收,谢谢爷爷!” “哎!乖咯!”沈南淮心满意足地亲手为她戴上。 唐俏儿本就生得肤若凝脂,在这抹剔透的绿色衬托下,更显得她玉手莹莹,欺霜赛雪。 沈惊觉从没这么仔细看过她的手,如今细看下,软白柔腻,竟半点没被镯子强去光彩,确实好看。 “臭小子,小小过生日你送什么啦?”沈南淮没好气地问。 “爷爷,惊觉......已经送过我了。还是一份终生难忘的礼物呢。” 沈惊觉暗暗攥拳,薄唇用力抿得泛白。 她生日当天,他确实送了她一份“大礼”——离婚协议书。 白小小,诛心的能耐真不小! “小小,你和阿觉真的......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吗?”沈南淮仍不死心。 “爷爷......”唐俏儿轻轻握住沈南淮沧桑的手,“您要真疼我,就该支持我,让我去过我自己想要的生活,您说对不对?” “唉!事已至此,爷爷也劝不了什么。爷爷只求你能不能等到爷爷八十大寿过完,你再离开?也不差这几天了。”沈南淮苦苦地挽留,万分不舍。 “爷爷,这不合适。”沈惊觉眉宇一蹙,嗓音低沉果决。 “怎么不合适?难道让你带着金家女过来给我拜寿,逼我认她做孙媳妇才合适?!她们姨表俩想把沈家的男人都攥在手里为所欲为?做她们的水晶玻璃梦去吧!” 沈南淮气得狠狠拍床,“你要还认我这个爷爷,还想让我多活两年就离那金家女远点儿!我告诉你,我死也不会接纳她!” ...... 门外,金恩柔焦急地走来走去,气得咬牙跺脚。 “别走了,我头都晕了。” 秦姝揉着太阳穴摇了摇头,“你也忒沉不住气了,老爷子对你什么态度你也不是头回知道,他都半截身子入土了还能牵制惊觉多久?你只需要牢牢攥住惊觉的心,这就够了。” “话虽如此,可他一天不死就一天不认可我的身份,我就不能光明正大地嫁给惊觉哥哥!”话说出口金恩柔忙捂住嘴,紧张地左顾右盼。 “当年,老爷子也是横扒拉竖挡不肯接纳我,可又能怎样?我不还是风风光光嫁给了你姨父么。” 秦姝翘起自己新做的美甲欣赏着,“人心都是肉长的,到底是亲孙子,只要惊觉坚持要你,还愁磨不动老爷子的一天吗?” 金恩柔心想也是,情绪平和了不少。 这时,病房的门终于开了。 徐秘书送小两口走了出来。 金恩柔忙收起脸上的算计,柔柔弱弱地迎上去。 突然,她瞳仁狠缩! 唐俏儿手腕上的翡翠镯子美得令人移不开视线,比她手腕上这个所谓的传家宝不知强了多少倍! 刚刚她进去时还没有,出来时就有了,不是老家伙给她的还能是谁?! 金恩柔嫉妒得面目全非,心中顿生奸计,在走到他们面前时突然像唐俏儿扑去。 “啊!” 金恩柔本想装作崴脚栽在她身上,拉扯间顺势撸下她镯子摔碎。 谁承想,唐俏儿半眯眼眸,优美的身姿一闪。 金恩柔直接在她面前倒了下去,摔了个狗啃泥! 旋即,啪地脆响—— 金恩柔手上的镯子,应声碎成两截! 第8章 “哎呀!柔儿!你没事吧?!”秦姝大惊失色,但又有些想笑。 沈惊觉见状忙箭步上前,俯身将金恩柔从地上拉起来,可她就是赖着不动。 “呜呜......惊觉哥哥......我身上摔得好痛......快抱我......”金恩柔膝盖都摔麻了,哭唧唧地嚷嚷。 唐俏儿双臂抱胸,冷睨着地上这坨女人。 金恩柔这陈年绿茶啊,一遇到沈惊觉这杯热水,立马茶香四溢。 “惊觉哥哥......白小姐......她推我!” 金恩柔怯生生地躲在男人怀里,瞥着唐俏儿的眼神极阴狠。 “柔儿,你说什么?”沈惊觉整个人一怔。 “你确定是我推的你?”唐俏儿不怒反笑,就这么看着她演。 “难道还会是我自己摔在地上的吗?”金恩柔气得向来娇柔的声音都拔高了。 “那不是没可能喔,毕竟你病怏怏跟快死了一样,没准儿刚才一阵穿堂风给你吹倒了也说不定呢。” “你......你竟然咒我死?!” 金恩柔气得脸都红了,“我走过来的时候分明感到你的手推了我一下,你敢做不敢当吗?!” “金小姐,现在是法治社会,到处都是摄像头,可不兴瞎赖喔。” 忽地,唐俏儿澄净似水的眸幽幽一暗,气势压人,“一旦让我找到证据,我完全可以告你诽谤。” 沈惊觉瞳孔愕然震了震,只觉如今的白小小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再不是那个闷闷的一个人独守空房,老实巴交的卑微妻子了。 金恩柔明显被唐俏儿过于强大的气场给压制住了,忙向秦姝眼神求助。 “哎呀误会,都是误会!” 秦姝偷偷看了看头顶上方的摄像头,笑着打圆场,“应该是柔儿你没站稳不小心摔的,刮到了小小,所以觉得是她推的你,都是误会!” “柔儿,真的是你自己没站稳吗?”沈惊觉垂眸注视着怀中的女人,语气微微有些凉意。 “我......我以为是她推的我......” 男人眸色一窒。 金恩柔心里慌乱,干脆强词夺理,“如果她不闪开我就不会摔倒了!她明明就是故意的!我的镯子也碎了,这是我奶奶留给我的!我们金家祖传的,要不是因为她也不会碎的! 白小姐,我知道你和惊觉哥哥离婚了心里气不过,那你也不该用这种方式冲我泄愤,你们分开难道是我的错吗?” 说着,金恩柔又掉泪了。 可真是千年水龙头成精了。 “首先,我没有气不过,相反我还得谢谢你帮我逃离苦海不用再做深闺怨妇饱尝从天黑等到天亮的滋味。”唐俏儿微扬下颌,反唇相讥。 从天黑等到天亮? 沈惊觉俊不可言的脸庞僵住。 “其次,如果这镯子真是你家祖传的,那你今天可得谢谢我了。” 说着唐俏儿走过去拾起半个镯子对着灯光照了照,“假货。” “什么?!”金恩柔满目错愕,连秦姝都惊呆了。 “这镯子里面是注胶的,长久佩戴反而对身体不好,有毒物质会渗透肌理影响血液系统。” 唐俏儿一扬手,半截镯子就进了垃圾桶,而她皓腕上那只爷爷送的绿翡翠就是对金恩柔最大的嘲讽。 “沈总,人家金小姐都要跟了你了,好歹给妹妹添置几样好首饰啊。” “白小小。”沈惊觉眉宇威压,划过几缕愠色。 “我在沈家的梳妆台上还放着个玉蛤蟆,妹妹若不嫌弃拿去打副镯子戴吧。”唐俏儿拍了拍手上并没有的灰尘,就好像碰一下那镯子都是脏了她的手。 蛤蟆......蛤蟆?! 白小小这个贱人分明就是拐弯抹角地骂她! 金恩柔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想还口结果唐俏儿早就潇洒地走远了。 ...... 医院门外。 唐俏儿一想到金恩柔吃瘪的蠢样子,就止不住笑出鹅叫。 “白小小。” 听见沈惊觉磁性贴耳的声音,她漠然回眸。 清风吹来,撩起她几缕乌发飞扬在风里,给她平添了一丝纯欲的美感。 沈惊觉眯了眯眸,走到她面前。 “还有什么指教,沈总。” 唐俏儿表情是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冷淡,“如果金小姐还在心疼她的镯子,那你告诉她明儿我古玩市场批一车给她送去。” “刚才在病房,你和爷爷说......” “哦,那件事啊,你别想多了,我只是不想让爷爷生气而已。”提起爷爷,她的目光才温和下来。 “算我们扯平了。” 唐俏儿一脸迷惑:“?” “你伪造身份,瞒天过海嫁给我的事,算扯平了。我不会告诉爷爷,和沈家的任何人。”沈惊觉神情沉郁,星眸暗藏机锋。 唐俏儿用力睁了睁眼:好家伙!人言否? “但你必须告诉我,你当初嫁给我,为什么要用假身份?不,我应该这么问。” 沈惊觉俊美的身影缓缓逼近她,“你当初利用假身份,接近爷爷,有什么目的?” 唐俏儿心口陡然抽紧,偷偷往后退。 结果她忘了身后便是台阶,脚下一空,惊呼着向后仰去! 但下一秒,她便觉腰肢温热,沈惊觉很稳地搂住了她的小腰。 视线相交,唐俏儿悄悄红了脸,男人呼吸也乱了方寸。 直到此刻,她仍觉沈惊觉的皮囊依然惊为天人,全都长在她的审美点上。 十三年前,唐俏儿才十一岁,在恐怖的黑暗与暴雨中,她永远记住了这双灿若星子的眼眸。 沈惊觉曾救过她的命,如果没有他,唐俏儿活不到今日。 可如今的沈惊觉,也真是伤得她仿佛又在鬼门关走了一回。 男人手臂一弹,将唐俏儿扶正。 “谢了。” “回答我刚才的问题。”沈惊觉不依不饶。 “我已经不是你妻子了,我有权不告诉你。” 唐俏儿冷谑一笑,转身,“既然你都说两不相欠了,何必揪着我不放呢。即便我是假身份,这三年我也没做任何伤害你的事,不是吗。” 突然,沈惊觉拽住她的手臂,眉目极沉,“我们还没领结婚证,名义上,你还是我的妻子。所以你有义务让我知道你的身份!” “无可奉告!” 唐俏儿呼吸急促,眼眶红了,“沈总口口声声说义务,不觉得太可笑了吗?这三年你都没尽过丈夫义务,凭什么用妻子的义务要求我?!” “白小小,你不说别以为我拿你没办法!”沈惊觉猛地将她往怀里一拉,两人喘息相闻。 他不是轻易动怒的人,可这女人自打离开了他竟然频频踩他爆点。 好大的本事! “那你就去查啊,还问个什么劲。” 唐俏儿用力挣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 沈惊觉望着女人清冷婀娜的背影,想起那烈焰红唇,还有那双尖锐如凶器的黑色高跟鞋,胸口莫名地憋闷。 为什么她变成了这种风格? 难道是在迎合唐樾的品味? 心怀鬼胎,朝秦暮楚,真不知爷爷喜欢她什么! “沈总,金小姐说她脚崴了,哭着让您上去瞧瞧她呢。”韩羡喘着粗气追上来。 突然,一声跑车引擎的轰鸣震天动地。 “啊!是、是少夫人!” 沈惊觉愕然一怔,竟看到驾驶着跑车的小前妻戴着遮了半张脸的黑超,嚣张至极地从他面前一晃而过! 她开的是顶级限量超跑,布加迪黑夜之声。 “少夫人......原来是个隐形富婆啊我去!”韩羡眼睛都看直了。 沈惊觉墨瞳沉了又沉,身侧的手缓缓握拳。 “追上去!” 第9章 唐俏儿帅气地单手握着方向盘,在马路上飞驰,音响里放的是夜后咏叹调《复仇的火焰在我心中燃烧》。 她并不怕沈惊觉查她,她只是不明白,一个三年都当她是空气,不闻不问的男人,为什么偏在两人婚姻走到尽头的时候,才开始对她产生好奇? 果然男人都是贱骨头,你追着赶着嘘寒问暖,换来的只有男人的一脸嫌弃;你冷着他晾着他把他当坨屎,他自己就贱嗖嗖地贴过来了。 忽然,唐俏儿瞄向后视镜,秀眉微拧。 只见后方不远处,沈惊觉的兰博基尼竟然对她穷追不舍! “想跟踪我?下辈子吧。” 唐俏儿红唇邪肆一勾,一脚油门踩到底。 黑夜之声如一道闪电漂移左转,眨眼间就消失不见! “快,跟紧点儿!”沈惊觉坐在副驾驶,凝神催促。 韩羡哪儿开过这么快的车,心脏都快从嘴里蹦出来了! 费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看到了唐俏儿的尾灯,沈惊觉面无表情,却暗暗松了口气。 “沈总,少夫人这车技也太神了!藤原豆腐店真不白贴......”韩羡不禁发出喟叹。 “什么豆腐店。”沈惊觉不解地皱眉。 “您瞧少夫人的屁股!” 沈惊觉脸色骤然黑了一下,吓得韩羡冷汗直流,“口误口误......我是说您看少夫人的车屁股!” 沈惊觉定睛细看,布加迪后面果然贴着个白色车贴。 写着“藤原豆腐店AE86”。 有点搞笑。 “您不知道吗?少夫人特别喜欢看动漫,尤其是《头文字D》,每次我见她的时候客厅电视上总是放这个动漫。” 韩羡越说还越起劲了,“没想到少夫人这么内秀啊,我一直以为她是个柔弱不能自理的小家碧玉呢。” 别说他了,沈惊觉也被这女人骗得团团转。 更窝火的是,他对妻子的了解,还没自己的秘书多! “哎呀!少夫人加速了!” “跟紧,跟不上,我扣你年薪!”沈惊觉咬紧后槽牙,俊朗的脸庞僵白如雕塑。 韩羡害怕扣工资,但他更怕一尸两命。 结果就是,唐俏儿连续两个迅猛不失华丽的急转弯,他们就再也看不见她的尾灯了。 “跟、跟丢了......”韩羡整个人都萎了。 沈惊觉一拳凿在车窗上,额角青筋突兀。 白小小,你为什么要对我层层伪装? 你的真实身份,到底是谁? * 入夜,大哥二哥来到妹妹的私人别墅。 敞亮的开放式厨房里,唐樾和唐栩一个颠勺一个改刀,唐俏儿则含着根棒棒糖边玩游戏边观赏帅哥下厨。 “OK~四抓!” 唐俏儿看着屏幕上自己的战绩,得意地拍了拍小手。 “小妹,宝刀不老啊。”唐栩扬起明亮的笑眼,他是四兄弟里笑容最具亲和力的一个。 “那你看,屠夫界的李寻欢,例不虚发。” 唐俏儿双膝跪在椅子上,双臂撑桌口中的棒棒糖一翘一翘,煞是可爱。 “嘿哟,口气不小,改明咱们拉一局我好好教你做人。” “小妹上次把你虐的都快销号了,你就别去找虐了。”唐樾边说边拿起块切好的牛肉喂进唐俏儿嘴里。 “擦......上次是老四那个坑货突然来任务强退了!不然咱们肯定能赢的!”唐栩颇为不服气。 “我要开始做饭了,小妹,你对烟雾过敏,去客厅里等吧。”唐樾温柔地催促。 唐俏儿怔了怔,鼻腔涌上酸楚的情绪。 她都不敢告诉两个哥哥,烟雾过敏的她给沈家人做了三年的厨娘,闻了三年的油烟,颠勺颠的手都磨出茧子了,渐渐也对油烟免疫了。 如果说了,大哥还能因为信仰问题留一丝慈悲,其他三个哥哥恐怕会把整个沈氏赶尽杀绝。 俏俏可是唐氏的掌上明珠啊,十指不沾阳春水啊,沈家的人怎么能这么糟蹋她?! 不过好在,她回头是岸了,她再也不要为了一个永远得不到的男人让自己低微在尘埃里了。 这时,唐樾的手机响了。 他忙擦了擦手从围裙里拿出手机,转而又眼神复杂地看向唐俏儿。 “俏俏,又是你前夫。” “靠!还上瘾了啊他!” 唐俏儿气得小脸绯红,嘴巴里的棒棒糖都掉到了桌子上。 “什么意思?沈世美难道还总给你打吗大哥?” 唐栩坐在妹子身边,特别自然地把桌子上的棒棒糖拿起来含住,“不是吧不是吧,不是上次你们在月半河畔看烟花碰上后沈世美把你当俏俏男朋友了吧?” “是啊。” 唐栩:“卧槽?!他什么眼神!” “怎么?难道我不配吗?”穿着围裙的唐樾笑得那叫一个慈祥。 “沈世美纯纯的眼瘸啊,你哪儿像男朋友啊,你这妥妥是当爹的气质啊。” 两个哥这时候竟然还打趣起她来了,她真的要裂开了。 再加一个前夫哥,仨哥一台戏。 “要接吗?”唐樾问。 “不接!” “接!” 唐樾还是听了妹妹的话,按下免提。 “我找我妻子。”沈惊觉语气比上午更自然,甚至带着一丝占有欲的意味。 “我特么......” 唐栩气得正要爆粗,结果被唐俏儿咚地一声把他头摁在了桌子上。 “沈总,小小现在不是你妻子了,你们已经离婚了。”唐樾面色从容地提醒他,还特别谨慎地换了称呼以免露馅。 “她知道她现在还是,她心里有数。”沈惊觉声音冷得瞬间让整个厨房结冰。 “沈惊觉,你又是咄咄逼人又是追我车的,到底几个意思?”唐俏儿切掉免提,烦躁地接起电话。 “我有话,单独跟你说。” 唐俏儿找了个房间走进去,关上门,深深呼吸才重新接起。 “快说,我很忙。” “为什么换了手机号?”沈惊觉语气冷硬。 “重新开始,和过去做了断啊。” “爷爷日后要找你我联系不到你,把你新号码给我,便于我和你联系。”沈惊觉完全是理所应该的态度。 “想找我很容易,打给唐总,你自然能找到我。”唐俏儿唇角勾起一抹轻诮。 “白小小,这是你报复我的手段吗?” 沈惊觉齿关紧扣逼出每个字,“你前脚离开我,后脚就迫不及和唐樾同居?你在我面前叫白小小,在唐樾面前又准备叫什么?” “沈惊觉!”唐俏儿也怒了,秀拳紧握。 “你想用这种方式报复我也未免太天真,你以为我会在乎你跟哪个男人在一起吗?” 沈惊觉怒极反笑,“我只是不想让爷爷对你失望而已,我不希望他老人家到头来发现自己珍视看重的是个寡廉鲜耻的女人! 就算你想放飞自我,也请你在爷爷八十大寿前检点自己的言行,别让风言风语传到爷爷耳朵里!” 唐俏儿气结到说不出一句话,直接挂断。 黑暗里,她脊背抵住墙,大口大口地喘息却平复不了被沈惊觉中伤后的痛楚。 怎么还这么疼啊,说好了当他死了的啊。 唐俏儿揉了揉眼角,透骨的失望逐渐染红了眼眶。 “沈惊觉......你怎么可以这样看我......原来十三年情深,全都是错的......” 第10章 另一边,观潮庄园。 被傲骨前妻强挂电话的沈惊觉怔了好几秒没回过神来。 如此果断冷绝,哪里还是那个哭哭啼啼求他别离婚的小妻子。 所以这三年,她对他根本也没什么感情,不过是为了某种不为人知的目的,委曲求全地隐忍罢了。 想到这里,沈惊觉怒火中烧。 “沈总,您的咖啡。” 韩羡走进来,见他面色凝重,不禁试探地问,“您......联系到少夫人了吗?要到新手机号了吗?” 沈惊觉满目躁郁地扶额,光顾着生气了,正事儿还是没办成。 本以为白小小离开后他会顺心如意,结果现在却因为她和唐樾在一起而气噎心堵。 岂有此理!这女人凭什么牵制他的情绪? “再找机会吧,我现在不想提那个女人。” 沈惊觉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蓦地拧起了眉。 “这咖啡怎么会回事?失准。” “我、我是照着少夫人给我的配方做的啊,怎么会呢?”韩羡诧异地挠头。 “配方?” “少夫人临离开您前给了我一个小本本,上面详细地写着您的口味,您什么忌口,您喜欢的咖啡怎么调,就连您哪年哪月什么菜多吃了一口都写的清清楚楚。” 说着韩羡从怀中抽出了那个小笔记本递给沈惊觉。 男人接过来,踟蹰了一下,缓缓翻开。 映入眼帘的是清隽工整的字,规矩得就像曾经的白小小。 ——“咖啡里加一点点盐增加风味,惊觉喜欢喝。” ——“早晨用新鲜瑶柱煮的海鲜蔬菜粥惊觉喝了两碗,以后可以经常做给他吃。” ——“惊觉不太喜欢太甜的食物。可以尝试糖蒸酥酪、桂花糕这类清甜口的点心,惊觉也许会喜欢。” ——“去年给惊觉买的几条领带,带红色元素的他都没用过,看来惊觉讨厌红色......” 惊觉。 惊觉。 惊觉。 字字都是他,句句不离他。 沈惊觉一页一页翻下去,呼吸都屏住了,仿佛怕吹飞了上面的字。 眸色渐渐加深,纸都捏皱了。 “这么愿意揣摩人心,不是居心叵测有所企图,还能是什么!” 沈惊觉虽然对本子上记载的东西感到内心错杂,但到底还在气头上,一扬手把笔记本丢进了纸篓里。 “哎哎别扔啊!沈总,这是少夫人这三年来的心血,少夫人要不关心您何苦默默记这些呢?可见您在少夫人心里分量很重啊!”韩羡忙跑去捡,一脸痛心状。 “别再叫她少夫人,她不配!” 这时,书房外传来乱七八糟的声音。 好像,是从走廊右边传来的。 而那个房间,之前是属于白小小的。 “出去看看,怎么回事。”沈惊觉疲惫地揉着眉心。 韩羡忙走出了书房,不多时又匆匆返回,眼神复杂。 “沈总,动静是金小姐弄出来的,她、她......” “柔儿怎么了?” “她在把少......不是,把您前妻卧室里的东西,全都丢了出来。” 此刻的金恩柔正在发疯,在白小小的卧室里胡作非为。 “贱人......贱人!你这个村姑不就是仗着有老头子宠着才这么嚣张吗?得到个破镯子有什么了不起?!竟然敢瞧不起我!” 当初签了离婚协议,唐俏儿净身出户什么都没拿走,这可给了金恩柔发挥空间,把她桌上的护肤品,床头的摆件,全都像丢垃圾一样往地上扔。 沈惊觉赶到时,已经满地狼藉, “柔儿!你这是干什么?”他眉宇骤然一拢。 “我讨厌这里有你们生活过的痕迹,有白小小的气息!” 金恩柔见沈惊觉来了又哭了起来,“要不是因为她......我和你怎么会错过整整三年?明明是她抢了我的位置......为什么还要摆出一副我害了她的样子?显得我像个小三一样!” “柔儿,你不是小三,别胡思乱想。” 沈惊觉眸色冷沉了下来,俯身拾起那个摔得坑坑洼洼的玉蟾蜍。 他突然一怔,发现这个小东西竟然自带wi k,小爪子还比了个剪刀手。 男人薄唇不自觉勾起。 金恩柔这时打开了衣柜,又胡乱扔起白小小的衣服。 “这是什么?” 她随手打开一个大盒子,里面竟然是一套布料高级,剪裁考究的男士西装。 “呵呵......这是她给唐总准备的礼物吧?她这是早就未雨绸缪给自己找好下家了吧?!” 沈惊觉听了这话,檀黑的眸笼起阴翳,走过去拿过盒子。 “惊觉哥哥,这个女人真是太可恶了!我本以为她嫁给了你是因为她心里有你呢,多少会真心实意照顾你,原来她不过是为了攀高枝,拿你当傻子耍!” 金恩柔红了眼眶,拿起茶几上的水果刀,冲上来就要划烂那西装。 沈惊觉眼疾手快,将盒子护在身下。 结果那刀直接就划破了他的手臂,殷红的血浸透了白衬衫! “啊!对、对不起惊觉哥哥!” 金恩柔手中的刀子坠地,吓得捂住了嘴,除了哭脑子一片空白。 “哎呀呀!这是干嘛呀这是!” 秦姝在佣人尾随下匆匆赶来,见沈惊觉受了伤,滴下来的血把白地毯都染红了也吓得不轻,“惊觉!这、这怎么还动上刀子了?” “阿羡,派辆车送金小姐回家去。”沈惊觉忍住疼痛,无奈地喘了口气。 “惊觉哥哥,我不要回去......我要和你在一起!”金恩柔急得一把将男人抱住。 “是呀惊觉,这么晚了就让柔儿在这儿住吧,你受伤了一会儿她也好照顾你。”秦姝也借机帮腔。 站在她的利益角度,她都恨不得今晚就把金恩柔送进沈惊觉被窝里! “不用,让她先回去吧。”可没想到,男人态度异常果决。 “早晚柔儿都要嫁给你......” “以后嫁给我,朝夕相处的日子在后头,婚前她还是先回家住比较好。一来可以多陪伴家人,二来我和白小小的离婚手续还没走完,柔儿留在这儿住,不太合适。” 话说到这份上,秦姝也没办法了。 送走了哭唧唧的金恩柔,沈惊觉看着一地凌乱闷闷地叹息,吩咐佣人把房间收拾好。 “沈总,您来瞧!” 韩羡惊讶地站在衣柜前,从里面拿出一套精美绝伦的戏服。 沈惊觉走过去打量着这衣服,水粉色的柔滑面料,上面刺着绣工精湛,栩栩如生的富贵牡丹,一眼便知贵不可言。 唯有牡丹真国色...... 他长睫翕动了一下,神思微摇。 “难不成......少夫人还会唱戏啊?太秀了吧!”韩羡由衷地发出感慨,这一天里他都被少夫人惊艳好几回了。 这么飒这么美的女人,他想不明白沈总为什么就是看不上她。 “你没听过一句话吗?” “啊?” “婊X无情,戏子,无义!” 沈惊觉薄而微翘的唇抿成直线,胸口又涌上难明的躁郁。 第11章 而此刻的唐俏儿,正随意地束了发髻,以一支玉步摇做点缀,天青色的戏服加身,水袖如流云舞动,正在给唐樾唱昆曲《牡丹亭》。 一双杏眸似泣非泣,娇媚无骨入艳三分。 一曲作罢,唐樾情不自禁地鼓掌,含笑的眼里尽是宠溺。 “不错不错,三太教得好。这要放在古代,直接就能封为贵妃了。” “谁要当个妾啊,我要当就当女王,自信放光芒。”唐俏儿一秒破功,手指头掰得咔咔作响。 “怎么没有?要没有,我们也不会多出三个后妈来了。”唐樾无可奈何地苦笑一声。 唐俏儿垂眸收起水袖坐在大哥身边,想起三位太太,神情有些晦涩。 “俏俏,这三年里,她们都很想你,很关心你。私下里不少向我打听你的情况。” “大哥,你想说什么?” “俏俏,当初你离开家,独自去异国他乡做无国界医生,我知道其实你更多的,是在跟爸赌气。” 唐樾抬起手臂温柔地揽住她的肩,俊朗的眉宇拢起一丝哀愁,“可是我们的父亲就是这样的人,我们无法选择。 更何况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是没有缺点的,哪怕是你爱了许多年的沈惊觉,你和他结婚三年不是一样发现他有很多毛病吗?” 唐俏儿鸦羽般的睫颤了颤,握住了细腕上清凉的玉镯。 “只是不同的是,你可以选择离开沈惊觉,但你永远无法断绝和父亲的血缘亲情,既然断不了就试着接受吧。 更何况爸他很疼爱你,还有三位太太,她们也是善良的人,这些年来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从没有哪个有僭越之心,我可以用我的人格给她们担保。” 其实,唐樾并不知道。 因为一件事,早在两年前,唐俏儿就已经在心里默默接纳她们了。 * 韩羡为沈惊觉包扎好伤口就退出了房间。 沈惊觉一想到金恩柔又哭又闹又砸东西的样子就头疼,记忆里他的白月光温婉乖柔,小鸟依人,怎么也不可能做事这么失分寸。 男人叹了口气,也许人总是会变吧。 但不管如何,金恩柔是他的青梅竹马,那段最晦暗绝望的日子是她陪他走过来的,她是他的执念。 他说什么都要娶到她。 又忍着疼批了会儿文件,沈惊觉目光不经意又落到了放在沙发上的西装上。 他起身走过去,把衣服拎起来细细端详。 虽然他和唐樾身高差不多,但他的肩比唐樾宽一点,身板也比他厚实一点。 怎么看,都像是他的尺寸。 “真难看。”他冷嘲了一声。 几分钟后。 沈惊觉把西装换上了。 他站在穿衣镜前照了照,又抬了抬胳膊,竟然无比合身,做工半点不输高定大牌! 那个土里土气的乡下女子,品味竟然这么好? 这时敲门声传来,吴妈进来给他送热牛奶。 “哎?少爷,您竟然穿了少夫人送的衣服?少夫人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的!”吴妈神情难掩喜悦。 在这个沈家,人人都不当白小小是回事儿,除了一手把沈惊觉带大的吴妈。 “你说什么?”沈惊觉猛地一怔。 “您穿的不是少夫人送您的吗?没错是这件啊......这件是一个月前少夫人托我去裁缝店取的,她当时还让我保密来着,说这是她准备送给您的生日礼物。” 生日礼物?沈惊觉呆呆杵在原地。 可离他的生日,明明还有一段时间! “吴妈,我知道您和白小小关系不错,但她毕竟已经离开了,您不用事事再向着她说话了。”沈惊觉眉眼凉薄。 “少爷,我是从小看着您长大的,要说这沈家我真心向着的人,除了您找不出第二个!” 吴妈走过来看着镜中英俊无伦的男人,目光意味深长,“少夫人说,制作衣服的周期长,这一针一线都是她亲手缝的,面料也是她亲自挑选定制的,连扣子都是开模自己做的。 她平时忙于家庭琐事,每天只能抽一点时间去裁缝店赶制,所以提早一个月就做好了,怕你发现一直把它藏在衣柜里。” 沈惊觉只觉胸口像被闷捶了一下,难以置信地用力睁着眼睛。 “您要不信可以看看领标,那还秀着您的名字呢。” 沈惊觉迅速将西装脱下丢在沙发上,就像这衣服烧起来了一样,“我们已经离婚了,她对我做过什么我也没兴趣知道,您回去休息吧。” “少爷,您为什么要和少夫人离婚呢?少夫人多好的女孩啊,对您又是死心塌地的......” “死心塌地?” 沈惊觉扯着肺发出冷笑,“死心塌地得刚离开我就对别的男人投怀送抱?” “少夫人怎么会......”吴妈惊愕。 “都说没有个三年看不透一个人,这话,真是不错。” 沈惊觉狠狠咬碎了对白小小那若有若无的念想,全身血液都冲上了头,“既然根本没真心为什么装出一副非我不可的样子,她以为这样我就能和她日久生情吗? 以为我沈惊觉很好骗由着她拿捏是吗?!” “少爷,我觉得这里面一定有误会。少夫人对您感情有多深我都看得清清楚楚。”吴妈摇头惋惜,走过去把西装叠好。 “好了吴妈,别说了。” “您错过了少夫人,终有一天会后悔的。” * 唐俏儿本想睡个懒觉,结果生物钟让她五点就醒了。 因为往常这个时候,她该给沈家人做早点了。 现在她不用再浸在油烟里给一大家子人做饭,不用再看沈家人眼色。 真好!离婚爽飞了! 唐俏儿简单洗漱后换上紧身运动装,去别墅后身的湖里划单人划船板。 湖岸花香鸟语,唐俏儿摇动双臂,优美有力的身姿从如平镜的湖面迅速划过,留下一圈圈涟漪。 运动完毕,吃过早点洗漱后,唐俏儿精神饱满地下楼。 林溯见大小姐出现,眼睛都看直了。 今天的唐俏儿盘起了长发,依旧画着精致明艳的妆容,巴掌大的小脸如上乘美玉,眼波盈盈,肩披黑色长西,内搭一条红蕾丝连衣裙,玲珑浮凸的腰身和一双修韧美腿都令人心驰神摇。 “嘿,口水吸一吸。”唐俏儿走到他面前打了个响指。 “呲溜——”林溯窘得满脸通红,“大小姐,您、您真美。” “好歹也是我大哥身边的首席秘书,能不能别一见美女就一脸痴汉样。”唐俏儿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劳斯莱斯座驾驶向KSWORLD酒店。 美若天仙的女老总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了餐厅里,明明是那么赏心悦目的顶级美女,所有员工却像老鼠见了猫,连大气都不敢喘,诚惶诚恐。 有了昨天的教训,今天哪个也不敢偷懒了,酒店大理石地面擦得光可鉴人,所有食材全都是最新鲜的。 唐俏儿视察了一圈,稍作指点后就回到了办公室。 “我这儿暂时没什么事了,阿溯你去我大哥那吧。” “我不用在回去了。”林溯笑眯眯地说,“唐总说了,以后让我跟着您了。我就是您的秘书。” “什么?!” 唐俏儿美目微瞠,“我大哥说今天要送个礼物给我,不会......就是你吧?!” 林溯眨了眨大眼睛点头。 整活! 大哥真会送礼,送她个大活人! 见唐俏儿半响不知声,林溯有点慌了,“大小姐,您不会嫌弃我是个二手秘书,不收我吧?” 唐俏儿唇角一抽,“二手个屁......那叫有丰富工作经验!” “嘿嘿,那以后请您多多指教!我要求不多,年薪多涨点就好!”林溯开起了玩笑。 “钱还是问题?你干得好,我让你富到流油,你干不好,我就让你当三手秘书。”唐俏儿支手托腮,美艳红唇勾了勾。 林溯倒抽了口寒气,赶快汇报起目前的工作进度。 “您昨天安排的,所有艾丽家居的床品已经换掉,而且通知了全国所有的KS旗下酒店,一周内必须将艾丽床品替换完毕。” 这时,门外传来急切的敲门声。 第12章 唐俏儿向林溯使了个眼色。 林溯会意,走过去开门。 “唐总!唐总!” 昨天犯了事的副总高鸣从门外闯进来,速度太快了林溯愣是没拦住! 唐俏儿眉目一凛,看着高鸣扑到自己桌前。 “高先生,你怎么还在这儿?你的离职手续我已经批了,你可以另寻高就了。” “唐总!您不能这么对我啊!我为这家酒店工作快二十年了! 为了酒店我殚精竭虑付出了一切还累出了一身病,连唐董都不能轻易动我,您怎么能就这么解雇我?!”高鸣满头大汗,脸红脖子粗地嚷嚷着。 “我看过酒店所有高层的资料,你确实有病,脂肪肝和胆囊息肉。看来酒店的油水不小啊。”唐俏儿冷艳的唇一扬,哂笑令人不寒而栗。 高鸣听出了这话里的讥诮,吓得哆哆嗦嗦,“艾丽、艾丽卖咱们酒店劣质床品的事我真不知情啊!这三年艾丽一直跟咱们合作,价格给的也合适,在盛京又是响当当的品牌所以我才......” 话音未落,只听啪地一声—— 唐俏儿纤纤玉手一甩,一份文件丢到高鸣脚下。 “这是这三年来酒店与艾丽交易往来的所有账目明细,你监管财务部这份漏洞百出的财报你看不出来?” 高鸣胆战心惊地捡起文件翻看,几页纸在他手里就像烧红的爆炭! “而且我这里,还收到了份匿名举报。” 唐俏儿端起咖啡杯悠闲地抿了一口,美眸间寒光闪闪,“有人检举你,说你和艾丽那边往来密切,从中牟取巨额回扣,才批量购买了艾丽的劣质床品以次充好。” 高鸣吓得上下牙打颤,就快要站不稳了。 “我没证据,肯定不会无端开除任何人。但我手里有证据,也就不会轻饶了任何人。高先生若还有异议,我们可以通过法律手段解决此事。” “唐总我错了!是我一时糊涂错了主意!求您......求您给我条活路吧!这事儿要传出去我在整个盛京都没法立足了!” 高鸣吓破了胆苦苦哀求,就差给唐俏儿下跪了,“当初是艾丽主动找上的我说给我一条发财的道!主意什么的都是金总出的! 我以为床垫子都差不多,所以也就没想那么多才着了他的道啊!” 唐俏儿都听笑了。 做酒店行业二十年的一个副总,为了自保开始装傻充楞了。 “行了,具体怎么回事高先生你自己心里最清楚,有这时间跟我废话不如回去多投几份简历来得实在。林秘书,送客!” 高鸣满脸灰败,如丧家之犬般被林溯撵了出去。 办公室外,高鸣立马变脸,狠狠呸了一口。 “小蹄子!走着瞧!老子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唐俏儿虽然是君子胸怀,但还是被这酒店里中饱私囊,尸位素餐的行为搞得满腹愤懑。 “这个高鸣看来在酒店里是臭名昭著啊,您一要办他马上就有举报者了!”林溯一脸大仇得报的兴奋。 “没人举报他。” “啥?!难道您是在......诈他?!” “嗯。” 唐俏儿轻描淡写地应了声,顺手打开游戏准备当把屠夫泄愤,“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结果鬼还没等找他呢,我敲打两下就全招了。” 林溯忍不住给大小姐鼓掌,这人心玩得太6了,“高鸣和艾丽合作三年了,看来没少贪啊,真应该把他告到底,让他把吃进去的都吐出来!”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我做得太绝没准儿酒店其他高层会起逆反心理,在背后对我放冷箭也说不定。更何况高鸣曾经是老万提拔上来的,我不想太打我爹的脸。” 唐俏儿一边拎个大斧头在游戏里追人一边慵懒地说,“这段时间,派人盯紧高鸣,他要再和金恩柔的哥有接触,立刻汇报给我。” “是!大小姐!” 就在这时,唐俏儿的手机不停地响起来,某个群炸了。 “阿溯!我现在没空,你帮我看下谁发来的。”唐俏儿聚精会神地玩游戏。 林溯忙走过来打开手机,“啊,是您的一个叫‘唐家保密局’的群,少爷们给您发了消息。” 这个群是二哥唐栩建的,里面有唐俏儿和她的四个亲哥哥,之所以叫保密局意思就是对她和沈惊觉结婚的事要守口如瓶,决不能外泄。 唐俏儿一惊,游戏也顾不上了,忙把手机抢过来。 毕竟林溯现在还不知道她结婚又离了的事,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否则传到老万那麻烦就大了! 唐栩:我特么忍不了了!沈惊觉这是杀人诛心吗?欺人太甚了! 三哥:我最近查查沈氏有没有什么黑底,争取一个月之内让沈氏集团破产。 四哥:争取一星期内,我挑断沈惊觉的手筋脚筋。 唐樾:阿门。 唐俏儿:Stop!哥哥们,到底怎么啦?! 几秒后,唐栩扔过来一个微博链接。 唐栩:沈世美已经公布婚讯了,不仅如此,还有营销号曝你是小三上位,说你当初横刀夺爱生米煮成熟饭逼着沈世美接纳了你,害得他们有情人天各一方! 四哥:呵,天各一方?要不要我让他们试试天人永隔? 唐樾:老四,不要为作恶的心怀不平,也不要向那行不义的生出嫉妒。因为他们如草快被割下,又如青菜快要枯乾。 唐樾:当止住怒气,离弃忿怒;不要心怀不平,以致作恶。 唐栩:大哥你快别说了,你再说我们脑袋顶上都要有光圈了。 四哥:俏俏,半小时后,我会删除所有不利于你的新闻,沈惊觉再婚的热搜也会撤掉。 唐俏儿:别,四哥。 唐俏儿: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唐栩发了个黑人问号脸。 唐俏儿:因为跟我又没关系,沈惊觉前妻是白小小,而我,是唐家大小姐唐俏儿。 唐栩:对啊!你这三年来从没跟沈惊觉公开亮相,也从来没外人见过你,更不可能有人搜到你,这事儿完全影响不了你啊! 唐俏儿:可某个不知好歹的女人,却要因此而头痛了。 大小姐红唇冷傲一翘。 沈惊觉,你要你的白月光,我成全你们有情人天长地久。 但你女人想倒打一耙?别怪我以牙还牙,让她摔个大跟头! * 沈氏集团这边,被突然放出来的婚讯杀了个措手不及! 公关部和韩羡的手机都快被媒体打爆了,消息轰动盛京乃至全国。 首先,沈总要结婚了。 其次,沈总竟然二婚了! 好么,刚问开始了吗,人家就已经结束了。 无痛人流式婚姻吗? “最早发出婚讯的是《盛京日报》,听说,是金小姐亲自过去找的他们社长,消息才发出去的。” 韩羡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现在微博热搜转发已经突破百万,但第一位是#沈惊觉前妻是谁#,少夫人现在被骂惨了......” “撸下去!”沈惊觉俊美的容颜如冰雕般阴冷,森寒的眸暗无天日。 盛京新闻背后由沈氏控股,可以说在盛京,这家媒体是他们的唇舌。 “您要撸谁?” “碰过这条消息的,全部下课!” “是!可这网上舆论怎么办?恐怕无法控制了啊......” 韩羡不由得担心起来,“唉,也不知少夫人看到这个,作何感想。一定会很难过吧......” 沈惊觉眸色骤然一沉,立刻拿起手机,调出唐樾的电话。 该死!他都有点打习惯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暗恋唐樾呢! 踟蹰间,金恩柔的名字竟在这时跃出屏幕。 沈惊觉不禁蹙了蹙眉,心胸有些晦涩。 第13章 “柔儿?”沈惊觉平复了一下情绪。 “惊觉哥哥!快来帮帮我!” 金恩柔带着哭腔求救,“我现在就在沈氏集团楼下......我被记者们围堵了!我好怕!” “我现在下去接你!” 沈惊觉二话不说,抓起西装外套就往门外走。 “沈总!不行啊!” 韩羡忙上前拦住他,“您派保镖下去接金小姐就好,您自己去会被记者们围剿的!” 沈惊觉眉目阴郁,没有一丝犹豫地冲了出去。 ...... “金恩柔小姐!你和沈总的婚期定在什么时候啊?!” “爆料上说你和沈总是青梅竹马,那你们很多年前就认识了吗?!” “你对沈总的前妻有什么看法?!爆料上说他前妻介入你们感情,这是真的吗?!” 记者们的“长枪短炮”快怼到金恩柔的脸上,虽有保镖做肉盾,但场面还是很混乱。 金恩柔摆出温良柔弱的样子,其实心里早就乐不可支。 婚讯是她找媒体公布的,白小小是第三者的黑料也是她放出去的。 那个贱人竟然敢霸占属于她的镯子,还敢羞辱她,她势要让她变成千人骂万人唾的小三! “感谢大家的关心,我和沈总有了好消息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大家的。” 金恩柔对着镜头做出个自以为特别漂亮又纯洁的笑容,“至于沈总的前妻白小姐,我对她知之甚少,请大家不要再攻击她了,毕竟她现在已经和沈总分开了,让她安安静静地生活吧。” 这不回应还好,一开口,所有记者更加兴奋,场面更加混乱! 就在金恩柔如惊弓之鸟频频后退时,一个坚实的胸怀护住了她,然后揽住她的肩快步往门内走。 “惊觉哥哥,你终于来了。”金恩柔目光盈盈,像要哭了一样。 而沈惊觉却只是绷紧刀刻般的下颌线,沉默不语。 突然,他脚下一顿,不禁回头环视四周。 他总觉得,白小小就在这附近,就在看着发生的一切。 但是,怎么可能呢? 沈氏集团大门口的摄像头微微动了动。 唐俏儿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将沈氏门外发生的一切看了个清清楚楚。 她眼睁睁看着金恩柔与沈惊觉双双离开,看着沈惊觉卫护着金恩柔,那女人小鸟依人靠在他怀中的样子。 要说心里不难受,鬼都不信吧。 “沈惊觉,你真是护着她啊。你可曾有一次护过我?”唐俏儿眼眶泛红。 两年前那个狂风暴雨的夜,我痛得快死掉的时候也打过电话给你,我明知道你不会出现,可我仅仅只是希望,你能接我的电话而已。 然而等待我的,只有冰冷的关机。 想到为你这样的男人掏心掏肺地爱了三年,到头来只是你敷衍爷爷,拖延时间的工具。 不值得,沈惊觉,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不值得。 这时,保密局又来消息了。 唐樾:俏俏,最早曝出婚讯的《盛京日报》社长已经被换了,是你前夫动的手。看来这个消息应该是他女朋友发的跟他没关系。 唐俏儿长睫忽闪一下,打字:夫妻一体,他们不分你我。 唐栩:没毛病!一丘之貉! 唐栩:俏俏,我这儿刚刚也查到了重磅消息,我跟你单独说。 四哥:就在这儿说。 唐栩:就不!这是我自己查着的你们别想借机蹭我的功劳,要查自己查去! 说完,二哥语音发了过来。 “小妹,关于那个金恩柔,我查着了点儿好玩东西。” 唐栩明面上是个不着调的检察官,但只有其他哥哥和唐俏儿知道,他这位二哥懂黑客技术,虽不如四哥但也够用,而且调查能力强,经他手的案子没有哪个犯人会逃脱制裁。 金恩柔也一样! 微信里出现了几张照片。 竟然,是金恩柔衣着暴露,和一个混血男的激吻合照! “不错啊二哥,你有点东西。” 唐俏儿吹了个口哨,特别惬意地翻着照片,“哪儿来的?” “从金恩柔i s的关注列表里,里面有几百号人,我这几天废寝忘食一个个查的。然后查到这个男人可疑,就黑进他的账号,入侵了他的手机端照片库挖到了这些宝贝。这男的是个健身教练,粉丝还不少呢。” “辛苦了二哥,晚上请你吃大餐!” “光吃大餐不喝酒?白来世上走!” “喝,管够!” “先别急着高兴,我这儿还有更劲爆的,连我都被晃了一下。” 说着,唐栩又发来了一份医疗机构的诊断资料,紧接着,竟是几张女人的腹部图片。 “这是......”唐俏儿不禁一怔。 “你敢信吗?金恩柔在M国生过孩子,这几张照片,是她产后留下的妊娠纹。” 唐俏儿双肩猝然一抖,又再次放大了照片,仔仔细细看了数遍。 “那女人根本没病,她一次次借口去医院,其实去的是整形科,为的就是祛除肚子上的妊娠纹。 呵,这高科技时代就是给这帮心怀鬼胎的人行方便啊,我办案这么多年,听过偷换亲子鉴定的,还头回听过打妊娠纹的呢! 这么说来,金恩柔和沈惊觉,还没同房过。否则她早露馅了。” 唐俏儿莫名松口气,心境五味杂陈地说了句,“还好。” “靠,好个六啊!绿帽子还分深绿浅绿啊?小妹你这思想有问题啊,吃了个苍蝇难道还要安慰自己好歹是块肉吗?”唐栩生怕妹妹对沈惊觉还心软,恨不得跑过去摇醒她。 唐俏儿哭笑不得,“二哥你误会我了,我对沈惊觉,已经没有任何爱意了。我只是觉得他如果婚内没碰过金恩柔,我还不至于那么恶心。” “呵呵,但这回该轮到沈世美的头顶风吹草低见牛羊了!” 唐栩狠狠啐了一口,“那孙子就是活该!放着我妹子这海门首富第一千金,集聪明美貌于一身的公主殿下不娶,偏要娶个出口转内销的野鸡!” “这就是沈惊觉,千金难买他喜欢。”唐俏儿嘴上冷笑,心里泛起酸楚。 毕竟爱了十三年呢,一朝放下,她需要时间沉淀。 但不管何种心情,她都绝不会再爱沈惊觉了。 “野鸡现在啄你,咱们不如把这个放出去,好好给丫上一课吧!”唐栩已经跃跃欲试想捏死金恩柔了。 “我小时候有个习惯,好吃的总留在最后吃。” 唐俏儿半眯琉璃般的杏眸,危险地勾起红唇,“大招,要留在关键时刻放,那才有杀伤力。” 第14章 沈惊觉在集团众目睽睽下把金恩柔带进总裁办公室。 刚关上门,金恩柔便哭得梨花带雨地扑进男人怀里,紧紧搂住他的腰。 “惊觉哥哥还好你来接我了,刚才真是吓坏我了......” 沈惊觉漆黑的瞳仁仿佛化不开的浓墨,抬起双手放在金恩柔肩头,慢慢将她推开。 “惊觉哥哥......”金恩柔一脸迷惑。 “为什么要这么做?”沈惊语气凉凉,眼神很压人。 “什么呀?” “找《盛京日报》曝光婚讯,为什么?” 金恩柔暗松了口气,又想去抱他,“因为我迫不及待想嫁给你呀,难道惊觉哥哥不想娶我吗?” “想,但这么做,不合适。”沈惊觉神情正色,不见了往日温柔。 “怎么不合适?你和白小小已经离婚了啊!” “我和她程序还没走完,而且我们答应了爷爷,等到他老人家八十大寿过完再正式离婚。” 沈惊觉下意识往后闪了闪,“在这之前,她名义上还是我妻子,你如今曝光婚讯,三方都会被波及,爷爷也会对你更加不满。” 他很直男,凡事率先考虑利弊,且从小到大感情都有缺陷,唯一的温柔给了金恩柔,可说出口的话依然直接有些扎人心。 但,他以为他们青梅竹马,金恩柔能懂他。 结果这女人完全抓不住重点,气得眼眶猩红,“波及三方?惊觉哥哥,你是不是看到网上有人说白小小是第三者你心里不舒服了?你是不是心疼她了?!” “没有心疼,只是白小小不是第三者,这件事不该变成这样。”沈惊觉指尖捏住眉心,脑仁隐隐作痛。 “怎么不是?她明明就是!” 金恩柔气得直跺脚嗓音又尖又细,刺得沈惊觉头更疼了,“要不是她我和你早在一起了!都怪她从中作梗!在你身边霸占了我位置整整三年!” “是白小小当了我三年有名无实的妻子才换来爷爷的让步。要没有她,你和我更没可能在一起。” 沈惊觉说完,自己的心口竟然狠狠抽搐了一下。 是啊,如果不是白小小三年期满离开了他,爷爷怎么可能放他和金恩柔在一起? 那个女人,他回家永远第一时间笑脸相迎,帮他更衣帮他热洗澡水,不声不响打理一切,从来不让他费一点心。 不争不抢,不哭不闹,就连签完离婚协议离开沈家,末了都没有一句怨言。 即便白小小最后头也不回地选了唐樾,可这三年来她尽到了妻子的本分,反倒是他,从始至终只当她是工具人,天天只盼着三年过去,好和他想要的人在一起。 若谈亏欠,怎么都是他欠她的更多一点。 “惊觉哥哥,你现在......是在向着那女人说话吗?”金恩柔惊呆了,她觉得自己有点拿捏不住这男人的心思了。 “没有,我只是就事论事。” 这时手机响起,沈惊觉拿出来看到是爷爷打来的,眉宇间躁郁显山露水。 他打开门,韩羡就守在门外。 “阿羡,多派些人手,护送金小姐回家。” “是,沈总。”韩羡朝金恩柔做出“请”的动作。 “惊觉哥哥!我不要回去......我好怕!”金恩柔泪眼婆娑,还紧紧攥着他的手。 “别怕,只是这几天不要接受任何媒体访问,其他的,我来处理。” 沈惊觉眉目坚定地把她送了出去,关上门,他忍着头疼接起爷爷的电话。 “爷爷。” “沈惊觉!你敢撕毁和我的承诺?你就那么猴急的想娶那个狐狸精进门吗?!” 沈南淮气得厉声怒吼,“你要娶金家女,我沈南淮从此就没有你这个不孝孙!” “爷爷,消息是媒体放出去的,和我无关。” “我看就是金家女放出去的!她看你一直没下聘急了,所以搞了这么出先斩后奏!” “不是柔儿做的,您别误会她。” 沈惊觉头痛加剧,扯了扯领口的温莎结,慢慢扶着墙回到沙发上坐下。 因为对最疼他的爷爷说了谎,他心里愧疚得喉咙都发苦,可当下他别无选择。 “我不许你娶金恩柔!我要你和小小复合!”沈南淮废话懒得说了,直接摇旗大站沈白CP。 “爷爷,这是您承诺我的,三年之后,由我选择。” 沈惊觉额头泌出虚汗,呼吸不稳,“我已经和白小小......没有任何可能了,我未来的妻子,只能是柔儿。” “好......好!你个瞎了狗眼的混账羔子,我沈南淮要死也要等到你失去小小,哭着后悔的那天才闭眼!” 说完,老爷子狠狠挂了电话。 沈惊觉愁闷地呼出口浊气,捂住头走到办公桌前,手忙脚乱地拿出镇痛药来吞服。 韩羡送完金恩柔回来,刚好撞见这一幕,忙忧忡地走过来搀扶他。 “沈总您怎么样?是不是头疾又犯了?” “无妨。”沈惊觉缓缓坐下,闭目揉着发胀的太阳穴。 “总吃镇痛药不是事儿啊,记得这三年来有少夫人为您按摩施针,您的头痛都缓解不少了,这怎么又发作了?” 韩羡心疼地叹了口气,“要是少夫人在就好了,您每次被她针灸完都能睡个安稳觉......” “别提她了。”沈惊觉抽了口气,郁结从心。 “对了沈总,您安排我的事......我已经派人查到了。”韩羡眼神闪烁,欲言又止。 “说。” “那两个曝少夫人黑料的营销号,背后给他们供稿的人......是金小姐。” 沈惊觉猛地抬眸,心脏骤然紧缩,“查清楚了吗?怎么可能?!” “查、查清楚了,再三确认的。” 韩羡顶着大雷低声说,“不然您说,一切怎么如此巧合呢?婚讯刚公布出去,黑料就跟上来了,一看就知道是早就准备好了的啊。” 沈惊觉半响僵住没动,随即高岸的身躯一颓,无力感涌遍四肢百骸。 “柔儿,怎么会这么做......” 他知道金恩柔爱他在乎他,也知道她不喜欢白小小,但她不能用这种方式泄愤。 “去处理,无论用什么方法,日落之前,我要那些黑料从互联网上消失!” * 金恩柔回到家中,金董夫妇和金泽驭都在,见她回来喜上眉梢! “哎呀妹妹!你这一招真是太管用了!” 金泽驭高兴得合不拢嘴了,“你这边一公布和沈总的婚讯,咱们金氏的困局就迎刃而解了!现在又有不少酒店宾馆的找咱们订货,这把要赚个钵满盆满了!” “乖女儿!你这回可是我们全家的功臣!”金董也在旁称赞。 之前唐氏集团酒店突然退回金氏旗下艾丽的所有床品并永久取消合作,导致业界对金氏产生质疑,许多已经下了订单的酒店也退了订单,金氏损失惨重,急得父子二人如热锅上的蚂蚁。 所以,金恩柔才想到公布婚讯这一招,拯救一下自家这摇摇欲坠的生意。 果然,成效显著,靠着沈氏这棵摇钱树还真是财源广进! 但金恩柔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脸都垮了,“生意是有救了,但你们知道我付出多大代价吗?惊觉哥哥今天都跟我吵架了,还有那个老头子......恐怕也会更厌恶我!” “怕什么!那沈南淮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还能挺几年?靠都靠死他!” 金泽驭歹歹一笑,“等那老头一殡天,姨妈拿住了沈光景,你拿捏着沈惊觉,整个沈家就尽在咱们掌控了!” “就是啊柔儿。” 金夫人走过来抚摸金恩柔的头发,眼中闪动欲光,“只要惊觉爱你,沈南淮根本拦不住你嫁入豪门的脚步,你姨妈就是最好的例子。” 金恩柔听了这话才感到安慰,又充满自信地点了点头。 这次,她说什么也要嫁入沈家,做人人艳羡的总裁夫人! 第15章 夕阳西下,金光穿透云层分外耀目。 沈惊觉疲惫地坐在后排,豪车向观潮庄园驶去。 “沈总,那几个传少夫人黑料的营销号我都处理了,而且已经给他们封号还下达律师函,估计够他们喝一壶的。 只是婚讯这边,热搜怎么都压不下去,这个......很不好搞。”韩羡面露难色。 沈惊觉目光幽沉地望着窗外。 这一路他很多次有冲动联系白小小,但想起上次对话不欢而散,这回又要通过唐樾才能跟她说上话,他多少是有点抹不开脸。 就算打过去了,她接了,说什么? 今天的事,抱歉? 他说不出口,可心里又像被块巨石压着,滞重得呼吸不畅。 在劳斯莱斯快要驶入观潮庄园附近时,沈惊觉突然眉目一凝。 “停车。” 司机刹车,停在路边。 韩羡话还没问,沈惊觉已打开车门迈了下去。 他穿过马路,径直走向一家门脸复古的裁缝店。 透亮的橱窗里挂着剪裁考究的西装,头顶上方牌匾写着两个毛笔字——久念。 沈惊觉忽地想起,白小小送他的西装包装盒上,就写着这两个字。 他高大昂藏的身形推门而入,风铃摇动,一名老裁缝走了出来。 “先生,您是取衣服还是做衣服啊?” 沈惊觉恍惚了一下,踌躇半响才问:“大概,一个月前,是不是有一位二十来岁的女人在您这儿制作过一套男士西装?” “哎!对对!是有那么一位小姑娘!哎哟,手巧得很,我印象太深刻了!” 老裁缝想起白小小眼里发光,“那姑娘很有设计天赋,我干这行都四十年了,说真的,真比不上她!” “她那段时间......每天都会来这儿做衣服吗?”沈惊觉喉咙涩然,低声问。 “是啊,每天上午按时过来,然后做到我们傍晚打烊。好几次我看她累得趴在桌子上休息,一天下来连水都顾不上喝一口,怪让人心疼的。” 老裁缝回忆着说,“我问她是送父亲还是男朋友,她红着脸说是送给她爱人,哎哟,没想到她这么年轻就结婚了,也不知道是谁家小子这么有福气!” 爱人。 这两个字像玫瑰茎上的刺,悄悄蛰了一下他微颤的心尖。 “她提起自己爱人来话就多了,眼里闪亮亮的。我想那姑娘一定很爱他丈夫,不然怎么可能这么认真地亲手做衣服呢? 一针一线都是情意啊。哎对啦,您是哪位?您怎么知道的?” 沈惊觉喉结动了动,鬼使神差地说:“我就是那个爱人。” 老裁缝直接傻眼,用力打量了男人一眼,“郎才女貌,真是绝配!” 沈惊觉从裁缝店出来,夕阳的余晖洒在他脸上,只觉一切如梦。 一场白小小留给他的梦。 那个女人,难道对他是真心的? 可天底下真有这样理智到如同精神分裂一样的人,跟着他时满心满眼是他,离开他时就能无缝对接,全身心投入另一个男人怀抱? 沈惊觉心里空落落的,这感觉前所未有。 “沈总!您怎么逛起裁缝店了?您平时都穿大牌高定啊,什么时候换口味了?”韩羡这个傻缺,完全搞不清状况。 “没有,回去吧。” 突然,手机震动。 沈惊觉今天都快被手机搞出PDST了,皱眉拿出来一看,这才长吁了口气。 是他最好的朋友,霍家大少爷霍如熙。 “怎么?” “今晚出来啊,哥们儿为你庆祝一下。”霍如熙嗓音很欢快,带着三分戏谑。 “庆祝什么?” “那得看你,可以是庆祝你新婚也可以庆祝你离婚。” “滚。” “哈哈!开玩笑开玩笑,我新场子今天开张,你就当来给我捧捧场还不行?你说你都多久没找我了,是不是淡了?是不是没爱了?” 沈惊觉犹豫了一下,喘了口气。 “晚上见。” * 当晚,唐俏儿掌勺,给唐栩做了顿丰盛的晚饭。 “俏俏,你烟雾过敏,虽然这种厨房油烟不严重,但还是该少吸为妙。”唐栩看着一桌子美味佳肴,关心起唐俏儿的身体来。 “没事的,反正我总做已经......” 唐俏儿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没办法,跟哥哥在一起她太放松了,一点顾忌都没有。 “卧槽!你该不会这三年天天沈世美做饭吧?!我特么给他个大比逗!”唐栩气得差点掀桌。 “没什么啦,妻子给丈夫洗手作羹汤,天经地义的。不过无所谓了,以后这种事,我永远不会做了。” 唐俏儿爽朗地笑了两声,可笑却掩盖不住她眼里的失落与忧伤。 向来嬉笑怒骂的唐栩忽地正色起来,走到她面前,张开双臂把妹妹搂住,像蚌壳护住珍珠。 “那三年全当喂狗了,以后一辈子,哥哥们拿命宠你!公主殿下!” ...... 晚九点整。 霍家新开的夜场ACE聚集了不少名媛阔少,毕竟,谁能不来捧一捧盛上皇霍如熙的场呢。 引擎声呼啸而来,全球限量布加迪的出现令所有女人羡慕,所有男人落泪。 副驾上唐栩走率先走下来,今晚他穿了休闲装,一改往日检察官一丝不苟的严肃形象,阳光帅气不失矜贵。 这时,驾驶座的门开了。 唐俏儿手搭在男人掌心白皙长腿迈下车,今夜她穿了条紧身性感银色吊带短裙,在迷离灯光下犹如一条浪漫的银河,黑发压了大波浪,一对独特的钻石流苏耳环衬得她小小一张脸如众星捧月般美丽。 门外所有帅哥都看直了眼,垂涎三尺。 唐栩吓得忙把妹妹搂住,“阿弥陀佛,你今晚穿得是不是太风骚了?” “怎么?姑奶奶我不美?”唐俏儿魅惑挑眉。 “美!美滴很!我只是怕这帮眼睛冒绿光的恶狼扑上来啃你!” “谁敢啃我,我一颗颗拔了他的牙,信不信?”唐俏儿红唇勾起邪肆。 夜场内纸醉金迷,热闹得令人肾上腺素飙升。 唐栩不敢让妹妹坐吧台,于是开了卡包,又点了一桌子好酒,营造出生人勿近的气场。 “唉,进来一看帅哥这么多,我有点后悔跟你来了二哥。” 唐俏儿摇晃酒杯,郁闷地撇了撇嘴,“你说我这刚离婚,你跟在我身边不是挡我桃花嘛!” “擦,妹子,咱们离婚不等于掉价,能不能别来这地方选男人恶心自己?” 唐栩紧紧贴着她坐下,就这么镇都镇不住那些往唐俏儿身上飘的贪婪眼神。 而就在此刻,二楼相对安静的豪华卡包内。 霍如熙与沈惊觉两个大帅爷走了进来。 今晚沈总仍是纤尘不染的西装笔挺,霍如熙打量他一眼啧啧摇头,“你这西装是不是焊身上了?这知道是你出来玩儿,不知道的以为你要过来谈收购。” “现在几乎整个盛京的夜场都在走下坡路,年年亏损,你这地方,根本不值得我一收。”沈惊觉举止优雅地坐下。 “哈哈别人亏,你觉得我就亏?” “你不亏?” “亏。可我不怕啊,我穷得就特么剩钱了哈哈哈哈!” 霍如熙放肆大笑,捏着杯口拿起威士忌,边喝边眺望人头攒动的楼下。 突然,他狭长的眸一定,惊呼,“真特么漂亮!穿得像夜场女王,举止投足分明是朵人间富贵花啊!” 沈惊觉向来不近女色,本来没兴趣,架不住霍如熙硬拉着他逼他看。 不看不要紧,一看,沈惊觉霎时瞳孔震颤,气血倒涌! 是白小小!竟然是白小小! 他身边的男人是谁? 唐......樾?! 第16章 “哎哟,美女身边坐着谁啊,那不是海门KS集团的总裁唐樾吗。” 霍如熙叛逆的剑眉一挑,十足玩味,“唐樾不是洁身自好从来不踏足这种欢场吗,哈哈今晚怎么还俗了?” 也难怪沈惊觉和霍如熙会双双认错。 因为唐俏儿的四个哥哥,其实是四胞胎。这其中,大少唐樾和二少唐栩乍一看真是一模一样。不熟的人很容易认错。 “妈的,老子嫉妒了。这么美的女人就该给我当情人,跟了唐樾能干嘛?”霍如熙越说越起劲。 楼下的唐俏儿,对那男人笑得比蜜都甜。 沈惊觉心口莫名窒闷。 曾经,那笑容只独他一人所有。 更可气的是,铺天盖地的黑料似乎对她毫无影响,这女人竟然还有心情寻欢作乐! 反观他自己,一整天都像个纠结的怨妇,不是忙着收拾烂摊子就是想着怎么跟她解释。 “哎,不如就今晚,我把她收了吧。虽然她是唐樾的女人但我不在乎,有守门员我一样进球。”霍如熙说着舔了舔下唇,蠢蠢欲动。 “别打她主意。她是我妻子。” 霍如熙惊出一对大小眼:“?!” “前妻。”沈惊觉又补了一句,喉咙像卡了根尖锐的刺,火烧火燎。 “什么?!她就是你那个不解风情的二木头前妻?!大哥,你是瞎还是傻还是又瞎又傻,这特么就是个人间尤物,比你那心心念念的金恩柔强百倍!” 沈惊觉冷飕飕地横了霍如熙一眼,盛上皇认怂地吐了吐舌头,“哎呀,我也是有感而发,毕竟当初我说见见嫂子,你说那种女人没必要见。 我以为她长得像恐龙呢,没想到......哎哎!你去哪儿啊?!” 他话没说完,沈惊觉已夺门而出。 ...... 这边唐俏儿和二哥酒过三巡,白皙的两颊红得像春桃一般。 “俏俏你没事吧?”唐栩见她有点醉了,关心地问。 “再来!摇骰子!”唐俏儿酒量还行的,只是心里憋着愁绪,所以醉得有点快。 这时唐栩上级来了电话,不能不接可能会有重要任务安排,于是抱歉地说:“俏俏,你乖乖等我,我去接个电话马上回来。” 唐俏儿潇洒地挥了挥手,“恩准!” “防护网”暂时撤了,周围的男人像鲨鱼闻了血一样渐渐向她靠拢。 唐俏儿眼波盈动,慵懒的目光掠过他们,就跟选面首似的。 这个太矮,这个太瘦,这个鼻梁子太塌,这个眼睛太小...... 没有一个,比得上她前夫。 可惜那么好的皮囊,原来是个银样蜡枪头,红漆马桶,辜负了她一腔热血,满心欢喜。 这时,唐俏儿留意到,旁边卡座,几个阔少正在旁起哄,看着一个男人在灌一个女孩子酒。 而那笑得一脸油腻的男人,正是金恩柔的亲哥哥,金泽驭! 更忍无可忍的是,眼尖的唐俏儿还看到,其中一个阔少偷偷往杯子里下了药,递给了金泽驭。 登时,她怒火冲顶,霍地起身向他们走过去。 “哟!大美女哎!”那几个阔少见了唐俏儿,口水都要淌下来了。 金泽驭一见这顶尖美女,怀里的女人顿时就不香了。 “玩儿得这么开心,也带我一个吧?”唐俏儿醉眼迷蒙,更添风情。 “小妹妹,你想怎么玩,哥哥都陪你。”金泽驭满眼猥琐地舔了舔唇。 唐俏儿把那杯下了药的酒拿起来,“简单,你把这杯酒喝了吧。” 几个人一静,金泽驭油腻的脸暗下来。 谁不知道这酒里下了十足剂量的迷药,傻子才喝! “不喝?那我喂你!” 音落,唐俏儿杏眸凌厉,扬手把整杯酒泼在金泽驭脸上! 众人大惊,那女孩也吓得一声惊叫闪到一旁。 第17章 “臭娘们儿,你敢泼我?!你知道我谁吗!”金泽驭气得抹了把脸大爆粗口。 “我管你谁,灌女孩子酒又下药,连狗你都不如。”唐俏儿随意地撩了撩长发,媚眼如丝。 金泽驭气得火冒三丈,这娘们儿竟然骂他! 要不是这周围都是人,他真想冲上去抽这贱女人一巴掌! 这时两名金家保镖跟上来,金泽驭眼珠一动,命保镖把她架出去。 打一顿是必须的,在床上打一顿那才物尽其用! 两个人高马大的保镖扑过来,唐俏儿虽然醉着,但肌肉记忆令她敏捷地一闪,两人双双狼狈地扑了个空。 “太慢。”唐俏儿打了个哈欠。 “给我抓住她!”金泽驭边擦脸边怒吼。 其中一个保镖爬起来就来扳唐俏儿的肩。 岂料这时一个挺拔的身影闪到她面前握住了保镖的手臂,旋即猛地一翻。 一米八几的大男人,眨眼间被撂倒在地! “好身手!嗝~” 唐俏儿迷瞪着打了个嗝,软绵绵的身子后仰。 突然,一只有力的大掌托住了她的细腰,她感到男人低沉的呼吸喷薄在她脸颊旁,好热,好痒。 “唔......谁啊,莫挨老子!”唐俏儿挣扎了一下。 “白小小,你睁眼看看,我是谁。” 熟悉的声音。 冷漠,沉磁,却蛊惑人心。 唐俏儿心怦怦乱跳,一点点抬眸,对上沈惊觉虽是无情也动人的桃花眸。 男人眸色微眯,加深。 烈焰红唇,媚骨天成,要不是那小鹿一样澄净懵懂的眼神,他根本不敢认这就是和他成婚三年的白小小。 “白小小,你长能耐了,仗着有唐樾撑腰,到处找茬吗?” “对啊,怎样?” 唐俏儿琼鼻一翘,带着娇憨,“我看到姓金的就想揍一顿,你有意见啊?有也没用!” 沈惊觉扶着她腰肢的手不禁下了点力道,惩罚似的。 “唔......疼......放开我......” 唐俏儿在他怀里忸怩,因为刚刚动气醉得更重,声音都软糯糯的。 这,哪个吃五谷杂粮的男人受得住啊。 沈惊觉幽邃的眸光深了几分。 “妹、妹夫?!”金泽驭大惊失色。 “金总,你什么意思?” 沈惊觉冷冷看着他,“还有,我和柔儿还没正式结婚,你叫我妹夫,合适吗。” 金泽驭被噎得说不上话。 柔儿,恶心。 唐俏儿厌恶极了金恩柔,也厌恶极了沈惊觉这亲昵的称呼。 结婚三年,他对她永远直呼大名,连声“小小”都没给过她。 越想越心酸,于是她卯足了劲儿挣开了他的手臂,宁可摇摇晃晃地站不稳,也不愿让这狗男人碰自己。 “向她道歉。”沈惊觉完全是命令的语气。 话是冲金泽驭来的,视线却半分不离唐俏儿。 毕竟,这女人醉得,有点厉害。 “是这贱人发疯走过来没头没尾泼我一脸酒,还对我人身攻击!该道歉的是她!”金泽驭满脸大写的不服。 “嘴放尊重点儿。”沈惊觉星眸猛沉,“她是我前妻。” 第18章 金泽驭吓得下巴差点掉地。 原来她就是沈总那个隐藏前妻! 实话说,这姿色,可比他妹高级不少啊。 不是仗着青梅竹马的情分,他那华而不实的花瓶妹妹,未必斗得过这朵铿锵玫瑰。 “沈总,就算她是你前妻,那也不能成为我给她道歉的理由啊!” 金泽驭死要面子,就是不肯让步,“让她给我道个歉,我就当这事儿没发生!” “我晚来一步,你的人指不定会对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沈惊觉脸色已阴寒欲雪,“没发生,不代表你没错。道歉。” 金泽驭心里在瑟瑟发抖,面上还在死撑。 唐俏儿小脸红扑扑的,这会儿酒劲儿上来了。 她只听见什么前妻什么道歉......心想这狗男人,难道还让我低头?! 我不把他头拧下来当球踢不错了! “道歉多麻烦,依我看就按我这儿的规矩办,要么送局子里我充当一回朝阳群众,要么拖出去打一顿完事儿。” 霍如熙极具攻击性的帅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呼啦啦领两排人走来,大有种黑道太子爷的款。 “凭什么打我?还有没有王法了?!”金泽驭见霍大少出现,吓得声音都颤了。 霍如熙勾了勾手指,那个刚才被灌酒的女孩便怯生生地蹭到他身后躲着。 “第一,我场子里这些女孩卖酒就是卖酒,跳舞就是跳舞,从来没有陪客的服务。你们轮翻灌她,已经破了我这儿规矩。 第二,我的场子里不许出现禁药和毒品,我平生最他妈恨的就是有人在我场子里干这事儿,谁干了,我打断他腿算轻的! 依我看你真该谢谢这位白小姐,要不是她阻止你下药,呵,你现在已经横着从ACE出去了。” 沈惊觉愕然一震,原来是这样! “哈哈!爷们儿!好样的!”唐俏儿眼睛眯成新月,给霍如熙竖起大拇指。 “谢谢夸奖,前嫂子。”霍如熙冲她wi k了一下。 见他们眉来眼去,沈惊觉胸口莫名窒闷。 “惊觉,你看我这安排,行吗?”霍如熙问。 “可行。”沈惊觉言简意赅。 “我错了!我错了!沈总,我确实不知道这位小姐是你前妻,我这、有眼不识泰山,我给白小姐赔不是,对不住对不住......” 金泽驭死咬后槽牙给唐俏儿认错,心里已经气得妈娘。 沈惊觉还觉不足,可这时他发现。 白小小不见了! “找前嫂子呢?喏,你瞧。”霍如熙吹了个口哨,向舞台方向努了努嘴。 沈惊觉瞳仁猛缩,心尖一颤。 只见迷幻光影中,白小小扭动蚂蚁腰跳着性感又有点小俏皮的舞蹈,笑得恣意招摇足像个撩人心智的小妖精,艳光四射照耀在她身上只剩黯然失色。 唐俏儿完全醉了,完全嗨了!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她觉得自己在飞,自己是无法被定义的风。 忽然,她身子向后一仰。 一片惊呼声中,她坠入一个硬邦邦却足够温热的怀抱。 当她勉强看清沈惊觉带着怒意的俊脸时,只傻乐着说了三个字: “我想吐。” ...... 沈惊觉把唐俏儿拖进男洗手间。 她冲着马桶吐得昏天黑地,再漂亮的人吐起来也像桩惨案。 沈惊觉起初只在门口冷睨着她,见她实在痛苦,便走到她身后,一下一下拍抚她耸动的脊背。 吐干净了,唐俏儿迷迷糊糊走到水池边,还知道洗洗嘴巴,漱漱口。 “唔......好难受......” “那你还喝,自找。”沈惊觉站在一旁,冷冷蹙眉。 “因为......我难过......好难过啊......” 第19章 唐俏儿脑子不清醒,甚至还以为身边的男人是哥哥,于是哽咽着哭了出来,“为什么沈惊觉就是不喜欢我呢......为什么啊......” 沈惊觉心脏壮硕了一下,紧抿薄唇听着她的哭诉。 “我很努力了......我真的很努力了......可好像我越努力他就越讨厌我......到底为什么啊......你告诉我啊!” 唐俏儿突然转身搂住男人,扑在他胸口哇哇大哭,鼻涕眼泪化妆品蹭得他干净的衬衫五彩斑斓。 沈惊觉僵站在原地,喉咙收紧,感到她每一滴滚烫的泪都烙在他胸口,浸透了他的心房。 半响,他嗓音低沉地问:“你真的,很喜欢沈惊觉吗?” 唐俏儿扬起哭红了的小脸,绯红樱唇轻轻张开。 男人喉结滚动,用极强的自制力抵御这纯欲诱惑。 他甚至,后悔问这个问题。 她喜欢又如何,不喜欢又如何。 他们离婚是定局,他这辈子的爱人,只能是金恩柔。 砰地震响,洗手间的门被踹开。 “沈惊觉!你特么要不要点儿脸?!吃着碗里还惦记锅里?!” 唐栩气得眼眶猩红,上去就把唐俏儿拉过来搂着,跟老鹰护小鸡似的。 沈惊觉俊眉紧拧,一向雅人深致的唐总冲冠一怒为红颜,足可见对他前妻有多在乎。 呼吸,顿觉不畅。 “唐总,她酒量不济刚才吐得厉害,你若真爱护她,就不该带她来这种地方。” 唐栩刚想喷这孙子,听他叫自己唐总,索性将错就错扮起唐樾,“我女人想干嘛干嘛,她喜欢玩儿我就陪她玩儿。 沈总你既然跟小小离婚了就手别伸这么长了,回去好好关心一下你的金小姐吧!” 说完唐栩扶着唐俏儿往外走,沈惊觉却将他拦住。 “你干什么?” “你真的爱她吗?”沈惊觉沉声问。 “废话。” “你能娶她吗?” 这问题,可把唐栩噎住了。 “跟你有什么关系,起开!” “白小小她没有权势背景,禁不起这种感情游戏。如果你不能娶她,只当她是情人,那就别拖累她,趁早还她普通人的生活。”沈惊觉眸底涌上一丝暗火。 “哈哈哈......沈惊觉,我从来没见过你这种厚颜无耻之徒。你为了金恩柔跟小小离婚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小小的处境? 拜你所赐她年纪轻轻就成了二婚,这你就觉得不是拖累她了? 既然离婚是已知,你三年前为什么要娶她?不就是为了拿她当过渡,好迎娶心上人吗!呸!龌龊至极!” 沈惊觉心口一刺,蛰伏在西装下的健硕身躯隐隐颤抖。 唐栩狠狠搡了他一把,“哪儿凉快哪儿呆去!沈世美!” ...... 沈惊觉都不知道怎么回的卡包,满脑子都是那句——“拿她当过渡”。 还有,“沈世美”。 “前嫂子呢?走了?”霍如熙窄腰靠着栏杆,边和酒边打量他这副失神落寞的样。 “嗯。”沈惊觉闷闷应着,拿起杯威士忌一饮而尽,喉咙里有火烧火燎的灼痛感。 “今晚,要不是看在你面子上我铁定要暴揍金泽驭一顿。用药是其一,他竟然还企图对我心上人动手动脚,真特么找死。” “不用给我面子。柔儿是柔儿,她哥是他哥。” 蓦地,沈惊觉才反应过来,眉宇紧蹙,“心上人?你什么意思?” “我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既然沈兄你不要了,那我就帮你接手了。” 霍如熙剑眉一挑,笑得那叫一个邪性,“只是称呼得从媳妇变弟妹了,不知道你能不能适应得了啊。” “我还没跟她领离婚证呢,你就迫不及待露狼尾巴了?”沈惊觉眼神幽暗,唇角如冷钩。 “害,离婚协议都签了,领证还会远吗?” “别的,我不知道。” 沈惊觉攥了攥手指,俊不可言的脸庞泛起寒霜,“但你离死,肯定不远了。” 第20章 唐俏儿第二天醒来又吐了一波。 “小妹,我记得你以前酒量不错啊,怎么现在退化成这样了。”唐栩忙递上清水给她漱口,又拿来了醒酒药等着投喂。 “三年没喝了......突然喝大酒,谁能受得了!” 唐俏儿知道沈惊觉不喜欢一身酒气的女人,所以跟他结婚这三年来她把酒也戒了。 “这知道是你喝多了,不知道还以为你怀了呢。”唐栩打趣她。 “呵......我要真怀了沈惊觉的孩子了,哥哥们,你们怎么办?”唐俏儿眼眸间沉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 “那能咋办,当然是我们几个一把屎一把尿帮你拉扯大啊。孩子身体里不管流着谁的血,他都是无辜的。” 唐栩虽然恨透沈惊觉,但他三观很正,估计这也是司法人员的职业操守。 “放心啦,沈惊觉让我怀他的孩子?他也配?”唐俏儿冷笑一声,喝了口水清清嗓。 唐栩:“对了,昨晚发生什么,你还记得吗?” “我记得我找了金泽驭的麻烦,沈惊觉好像......来了?然后我就不记得了。” “真不记得了?” “好像......我还看见一个高品质帅哥,帅哥还过来帮我解围了?唉,我当时太醉了,不然肯定加他微信。” “那是霍如熙,昨晚我们去的,是他新开的场子。” 一听这混世魔王的名字,唐俏儿兴致全无,“算了,那小子狗见了都摇头。” “你后来被沈惊觉拖进男厕所了你知不知道?” 唐俏儿瞪大了眼睛:“?!” “我不知道你俩干什么了,我进去的时候反正你正抱着他在他身上擦鼻涕呢。”唐栩频频摇头,不堪回首。 唐俏儿倒抽了口凉气:“............” “小妹,要不是你哥我及时赶到把你带走,那孙子没准就要把你给......” “不会的,沈惊觉不是霍如熙那种男人。”唐俏儿烦闷地扶额。 “你这会儿还替他说话啊!” “不是替他说话,他除了冷漠寡情,不解风情,讨厌我之外,还算是个正人君子。”唐俏儿说完这话,不由得心塞。 “呵,不过沈世美昨晚也不知道抽哪门子邪风,竟然问我会不会娶你,还让我别玩弄你感情,说你是小门小户的女儿禁不起爱情游戏。” 唐栩唇角泛起一抹嘲弄,“你说他是不是吃饱了撑的犯贱?自己家菜园子浇了吗还管人家鸡喂没喂。” “等等,他为什么无端跟你提这个?” “因为他把我认成了大哥我就将错就错让他以后别碰我女人,哼,孙子气不过吧。”唐栩得意地尾巴翘上天。 “擦,死去吧!”唐俏儿恼羞成怒,一拳糊在了唐栩的帅脸上。 ...... 林溯准备好了可口清淡的早餐,知道大小姐喝多了,还特意煮了蔬菜粥。 唐俏儿穿了条桃粉色真丝吊带睡裙披散着长发便下来用餐,虽然里面穿内衣了,但还是太过于风凉性感了。 林溯嘭地脸红了,忙别过视线不敢细看。 “哎哎!你家还有俩血气方刚老爷们儿呢,能不能考虑一下我们的感受!”唐栩拿颗薄皮的鸡蛋滚着自己被打的脸颊,摆出一副辣眼睛的表情。 “我穿了三年的白裙球鞋都腻歪死了,现在我想穿什么我就穿什么,谁能拦我?”唐俏儿白眼一翻,狠咬了口面包。 “为什么三年只能穿白裙子和球鞋?大小姐,你是去山村支教了吗?你去教书会不会带歪祖国下一代啊?”林溯特别认真地问。 “要你管?!”兄妹二人异口同声。 * 画上了精致的妆,穿上一套白色西服裙,脚踩JimmyChoo,唐俏儿再度化身绝美女老总去酒店坐镇,一脸好气色。 哪怕她的头此刻痛得像被非洲大猩猩拍过。 坐在办公室里,唐俏儿回想起早晨和二哥的对话,心境有些错杂。 沈惊觉昨晚,帮她解围,又和唐栩说了那些话,真是关心她吗? 呵呵,怎么可能,他只是看到曾经自己身边奴颜婢膝的“大丫鬟”突然改头换面跟了新主人,勾起了男人骨子里那自私的占有欲罢了。 第21章 同一个屎坑,她唐俏儿才不会跳进去第二次! 这时,保密局来消息了。 唐樾:俏俏,昨天下午关于你的那些黑料就已经撤了,那些黑你的营销号也注销了。 唐樾:是沈惊觉做的。 唐俏儿:哦,我谢谢他八辈祖宗。 四哥;呵,删了他就以为解决了?天真。 三哥:今早开盘,沈氏股价只有小小波动,遗憾。 唐栩:小妹!就算一时半会儿动不了他咱们也得先收拾收拾那个金家! 唐俏儿:自然。我小女子报仇,从早到晚。 “阿溯,进来一下。”唐俏儿对着座机呼叫了一声。 林溯很快进来,“大小姐,您找我。” “我让你准备的材料和证据,准备好了吗?”女老总双手放在扶手上,悠然转着皮椅。 “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上报给有关部门。” “不不,先不着急。” 唐俏儿翘起二郎腿,雪肌玉肤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先找几家和咱们唐氏关系密切的媒体,比如《海门新闻》,把消息有鼻子有眼地放出去。引起强烈关注再说。” “把媒体弄进来事情会变得很麻烦啊,直接一脚进门杀金氏一个措手不及它不香吗?”林溯表示疑惑。 “我是个有仪式感的人,我逮到的猎物不会一刀抹了它脖子,就是要摁着它慢慢折磨,慢慢放血。”唐俏儿轻轻抚摸左腕爷爷送的玉镯,目光却又冷又狠。 最重要的是,这件事曝光后,金氏就会遇到难关,以金家父子的级别根本不配跟她对话,所以金恩柔到时候就只有一条路——求沈惊觉出手相救。 “沈惊觉,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见你为你那未婚妻焦头烂额的样子了。” * 当晚,在上网用户最多的时候,一条新闻悄悄出现,但不到一小时就甚嚣尘上! 《重磅!因严重质量问题,KS集团终止与金氏所有合作》 《以次充好?偷工减料?金氏集团旗下家居产品艾丽质量堪忧》 由于事发突然,金氏父子根本毫无防备,加上集团公关部那群杂牌军又不专业,导致产生舆情,根本控制不了舆论走向,也删不完负面评论。 【金氏?是不是沈惊觉二婚那个未婚妻他们家?结婚前夕出这烂事,不是给亲家上眼药嘛。】 【还以为找的媳妇是什么大豪门呢,结果就是一卖家具的,还是奸商!】 【虽然家族问题不想上升到个人,但这种事真的很下头。】 【哎妈呀我家新房刚定的艾丽家具,我明天必须退了,坑爹啊!】 书房中,沈惊觉听着韩羡汇报这些关于金氏的负面消息,头要裂开了。 “唐氏是海门首富,且在他们涉足的行业几乎都是龙头标杆。唐氏牵头抵制金氏那就跟屠龙宝刀出鞘了似的,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啊。” 韩羡撇了撇嘴,眼里不见对金氏的同情,只有看热闹的奚落,“得亏这金氏不是上市公司,要不然明早开盘就得跌穿裤衩子。您那老丈人本来就有高血压,心眼儿又小估计得气撅过去......” 沈惊觉抬起冷白眼睑,一记凌厉的眼刀扎在韩羡脸上。 吓得他偷偷吐了吐舌头,不敢造次。 “这个消息,没有任何证据作证,也许只是空穴来风。” 沈惊觉用力喘了口气,眸光阴晦,“质量问题这事,是怎么冒出来的?” “听说,是唐氏在盛京的酒店KSWORLD新上任了一位女老总,她带头取消了和金氏的合作。 然后一星期之内,KS打头的所有酒店立刻响应,纷纷取消合作并换掉了金氏所有的产品。” “区区一个酒店的总经理,权力竟然如此之大,怎么可能?” “因为她是唐万霆唐董的亲闺女,唐家大小姐,唐俏儿。” 唐俏儿? 沈惊觉眸色一深。 这名字虽然陌生,但冥冥之中,却给他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 第22章 “唐俏儿......这个名字,总觉得在哪儿听过。”沈惊觉捏住眉心,喃喃自语。 “关于这位唐小姐我又去做了深入调查。” 沈惊觉心想这赔钱秘书总算开窍一回,终于知道想在他前面了,于是眼眸一亮。 “说结果。” “结果是,啥也没查到。”韩羡肩膀一耷拉,无奈摊手。 “韩羡,我觉得你明天可以去人力结算薪水了。”沈惊觉眉目间一片沉寒。 “沈总息怒!真不是我不想查,是那位唐总的资料就跟绝密档案似的,我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韩羡脸都吓蓝了,战战兢兢地揩汗,“您说奇不奇怪?这位唐小姐我打听到她可是唐董的发妻生下的唯一一位千金,正儿八经的豪门嫡女,可网上竟然搜不到她的任何资料。 反正能找的社交分享软件我都找了全都找不到,这大小姐莫不是住在深山老林里的小龙女吧?” “她照片有吗,给我看看。” “啊,这有!也是费挺大劲儿才找到的。” 韩羡拿出手机,调出照片放在沈惊觉面前。 男人定睛一看,勃然震怒,“韩羡!你找死?!” 只见屏幕上的陈年旧照糊得一批不说,被唐万霆抱在怀里的小女孩才四五岁大。 这特么能看出个六饼! “沈总息怒!这真的是全网,我唯一能找到的一张唐小姐的照片了。是二十年前的,在唐夫人去世的葬礼上......”韩羡只觉伴君如伴虎啊,下次得常备速效救心丸了。 二十年前,那看来唐俏儿很年轻,也就二十四五岁。 和白小小年龄相仿。 沈惊觉瞬也不瞬地盯着照片,越看他眉宇拧得越紧。 为什么,他觉得照片里的小女孩,五官轮廓也有点白小小的影子? 该死!婚都离了,他反而时不时就要拿前妻出来想想,这是犯得哪门子洋贱? 这时,门外传来佣人的声音。 “二少爷,董事长请您去见他,有事相谈。” ...... 客厅里,秦姝依偎在沈光景怀里娇滴滴地啜泣。 都四十多岁的人了,竟然还能毫无顾忌地在丈夫怀里撒娇,哭得跟琼瑶剧似的。 “景哥......我那妹妹实在可怜,嫁进金家相夫教子,本本分分,这好不容易过上几年好日子了,又遇到了这档子事...... 晚上她给我打电话来嗓子都哭哑了,还说都没脸来见我了,不想给咱们沈家丢人......” “这怎么能是丢人呢?马上就是一家人了就别说两家话了。” 沈光景大手放在秦姝肩头头摩挲着,嗓音别提多温柔了,“等惊觉过来,我们一起想想办法。” 这些年,秦姝就是靠着这身白莲花体质,撵走了沈惊觉的母亲成功上位,将沈家的主君把持得死死的。 偏偏,沈光景就是好这口,对她欲罢不能。 “爸,您找我。” 沈惊觉走过来,眼神沉冷无波。 “惊觉,这次你可一定要救救柔儿一家啊!” 秦姝用丝帕擦泪优雅拭泪,哽咽着说,“金董和柔儿身体都不太好,这事儿一出柔儿不吃不喝已经病倒了。你要是爱护她心疼她就要赶紧想办法啊!” 第23章 “惊觉,这件事查到到底怎么回事了吗?”沈光景边拍哄着娇妻边皱眉问。 “查到了,曝出这消息的是KS集团新上任的一个总经理。名叫唐俏儿。” 沈惊觉低垂眼睑,刻意避开眼前夫妻恩爱的一幕。 这样的温情,在他记忆里沈光景从不曾给过他们母子,恐怕这男人早已忘却他母亲的样子了。 “KS......海门唐氏?!” 秦姝捂住嘴巴,忍不住发出惊呼,“那可是海门首富啊,我妹妹一家怎么能惹上他们?!” “唐氏和我们沈家向来是老死不相往来,祖上结下过深仇大怨,唐家的曾祖母还曾立下誓言,以后唐家世世代代绝不与沈家结亲,若有违抗者便逐出唐家,不许认祖归宗。” 沈惊觉本是不在意的,因为他要娶的是金恩柔,也不是什么唐家千金。 可听了这番话,他心底深处像裂了道细缝,丝丝凉意涌上心尖。 “哎呀!那一定是唐家人见金家要与咱们结亲了,所以暗里黑金氏集团想间接打压咱们沈家!心眼儿也忒坏了!”秦姝气愤地绞着手里的丝帕。 “惊觉,你明天就去见见那个唐小姐,务必要想办法让她不要再继续攻击金氏。这不光是金氏的问题,也会影响我们沈家的颜面!”沈光景语气无比严厉。 “哎呀景哥,你别这么严词厉色的这是干什么呀。惊觉一直都是听父母话的孩子,一点就透。”秦姝在旁柔声细语地捏了捏丈夫的肩。 “我救金氏,完全是为了柔儿,与其他人无关,秦姨。” 沈惊觉桃花眸幽冷如深潭,说完便转身离开。 秦姝气得脸色一白。 她明明是沈氏的董事长夫人,可这小子到现在还叫她秦姨,真是天大的讽刺! “站住!你怎么还用秦姨这称呼?阿姝是我妻子就是你母亲,你这孩子懂不懂点儿礼貌?!”沈光景霍然起身怒声斥问。 沈惊觉停住,却没有转身,“妻子可以有好几个,但母亲只能有一个。您明明心里明白,何必强人所难。” * 唐樾今晚来盛京找唐俏儿,晚餐时免不了提到高鸣和金氏。 “爸已经知道了你的决策,他老人家没说什么,只说如果证据确凿,情节属实,那就要追究到底,绝不轻饶。”唐樾帮妹妹悉心地切割牛排。 “老万这人啊,女人方面渣穿地心,别的方面倒拎得清。”唐俏儿吃了块带血丝的牛排,边咀嚼边眯明澈的眸。 “所以三位妈妈才会对他死心塌地啊。爸除了花心,人品还是不错的。并没有薄待了哪位夫人。” “是啊,后来居上者,春风得意。古来只有新人笑,有谁听得旧人哭?”唐俏儿低落羽睫,将叉子狠插在牛排里。 唐樾凝视着妹妹逐渐染红的眼眸,心疼地抚摸她的发顶,“我知道,你已经不恨三位太太了,你只是解不开心结,替咱们的母亲觉得不公平。 可是俏俏,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母亲她,早就不怨父亲了呢?” “怎么会不怨啊,不过是咬牙隐忍罢了。这世上哪有一个女人能忍受自己的男人身边妻妾成群,心里装着......” 唐俏儿呼吸一窒,戛然而止。 她自己难道不也是如此吗,明知沈惊觉心里有白月光,她还是恋爱脑一往情深地陷进去了,为那男人掏心掏肺,最终得到的却只有残忍的抛弃。 老万花心,但知道疼人。可沈惊觉呢,三年里他没正眼瞧过她也就算了,竟然还一再往她心口捅刀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她真是瞎了眼,爱了这薄情寡义的男人十三年! “沈惊觉这两天倒是安静,没给我打电话。”唐樾慢条斯理地抿了口红酒。 “呵,因为他正忙着给白月光一家擦屁股呢,哪儿顾得上我?” 唐俏儿悠闲地摇晃高脚杯,明眸流转,划过凛然逼人之气。 “白小小太弱了,这把,换唐家俏儿会会他! 第24章 翌日上午。 沈惊觉认真收拾妥当,西装革履的他气场强大,矜贵稳重,拿出最好的状态前往KSWORLD酒店。 刚走进大厅,他顿觉身心舒畅。 这里他去年来过一次,向来严谨苛刻的自己还忍不住吐槽。 ——“一盘散沙,乏善可陈。” 结果现在,完全就像脱胎换骨,有了一流酒店的高级水准。 那唐小姐看来管理能力了得,是位不容小觑的对手。 “这位是我们沈氏集团总裁,沈总想和唐总见一面,请麻烦通传。” 韩羡几番打听才找到唐俏儿的行政秘书表明来意。 “不好意思,没有预约唐总一概不见。”行政秘书还算客气。 “沈氏集团沈总来,也要预约?”韩羡眉心紧拧。 “为什么不呢?” “你!”韩羡气得脸都红了,真想反手给他个投诉! “我今天预约,什么时候能见到唐总?”沈惊觉面色冷沉地走上前问。 “唐总挺忙的这个我也说不好,要不,您明天再来看看?” “你!”韩羡觉得自己脾气还行,这把也快不行了。 “好了阿羡,先预约吧。”沈惊觉拽了韩羡一把,星眸涌上浓烈的阴翳。 毕竟,发脾气没有任何风度可言,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铩羽而归,回到车上韩羡气得后槽牙都咬疼了,狠狠一捶车窗。 “欺人太甚!这里是盛京不是他们唐氏的海门!那唐俏儿这么能摆谱就不怕得罪了您以后在整个盛京都吃不开?!” “明天再来。” 沈惊觉眉宇紧锁,闭目后仰,刀削的下颌与脖颈拉成一条诱人的弧线。 “您刚才听那家伙的话没?我估计明天也是没戏!” “明天不行,就后天,总之我必须见到唐俏儿。” 沈惊觉松了松领带,胸口发闷,“金氏等不了,再耗下去,可能会破产。” ...... 第二天,沈惊觉早早就来到酒店,结果真冲韩羡话来了,又吃闭门羹。 第三天,沈惊觉失败+1。 想他堂堂一个商业大佬,本国十佳杰出青年,曾随首相出国访问,受过外国最高级别礼遇,在国内亮出名号也是让人谈虎色变的人物。 可这唐俏儿完全不拿他当盘菜,该晾他还是晾他,一点面子都不给! 真是可恶至极! * 这天,阴雨绵绵,大小姐带着好心情来上班。 唐俏儿尖锐的超高跟雷厉风行,一身女财阀味十足的双排扣黑西装裙剪裁考究大方,小巧的耳垂上戴着一对金玫瑰吊坠,成为整套穿搭的点睛之笔。 “天啊!咱们的女老总太美太飒了!我整个爱住了!” “自从唐总来了后女员工天天等着看她穿搭,男员工天天等着看这张天使脸孔净化心灵,干活都有劲儿了!” “叫她一声最美豪门千金,应该不会有人反对吧?” 自打高鸣卷铺盖滚后,酒店里上上下下都被她治得服服帖贴,每一个部门都不敢懈怠,力求工作尽善尽美。 从死气沉沉到欣欣向荣,唐俏儿只用了不到半月时间。 攘外必先安内,先把里面的烂摊子处理好,才能出去争天下。 “沈氏集团已经暗中给金氏注入了一笔不小的资金,金氏因负面新闻几乎所有订单被退损失惨重,这笔钱可以说是给他们续了口气。” 电话那端,唐樾向唐俏儿汇报最新情况。 “猜到了,沈惊觉怎么可能不帮媳妇家忙啊。那么情深意切的,戴了绿帽子不算还上赶着背锅,看来他是迫不及待想情种变怨种。” 唐俏儿冷笑一声,踢掉高跟鞋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脚踝,“然而口碑崩坏可不是钱能解决的问题,沈惊觉现在给金氏注资就跟给死人烧钱没两样,什么结果也改变不了。” “沈惊觉和你一样,都是商业鬼才,你说的道理他也明白。只是现在除了拿钱稳住形势,也没更好的办法。” 唐樾发出清润的笑,“有时候我想,你们俩要真伉俪情深走在一起,那整个天下都是你们夫妻囊中之物了,还不由着你们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伉俪情深没缘分,不共戴天还是可以的。” 唐俏儿从抽屉里拿出板巧克力掰了一块放在嘴里,明眸寒光闪闪。 第25章 和大哥刚结束通话,林溯匆匆走进来,一脸不耐烦。 “大小姐!沈惊觉他又又又又来了!这人脸皮真厚啊,不去卖保险都可惜了!” “为了心爱之人能屈能伸,这韧劲儿确实让人佩服。” 唐俏儿眼都不抬,只是忙于给文件签字。 可林溯却从她不冷不淡的话里听出一丝酸涩微苦的味道,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大小姐这回我亲自下去一趟,一定把他彻底赶走!” “不,把他请上来。”唐俏儿合上笔帽,眼风一挑。 “什么?!”林溯十分吃惊。 “人家三顾茅庐要见我这女中诸葛,我怎么也要给沈氏总裁一点薄面的不是吗。” 唐俏儿身子前倾,可爱莹白的小脚向前伸了伸。 林溯忙走过去,单膝跪地为她穿好高跟鞋。 “你现在去西餐厅咖啡馆这些区域,找一个面容姣好口齿伶俐的姑娘过来,我有事情安排。” 十几分钟后,林溯领着一个符合条件的女服务生来到办公室。 “唐、唐总好!” 服务生拘谨地向女老总深深鞠躬,吓得大气不敢喘。 “别紧张,我只是临时安排给你个小任务,事成后我还会奖励你。”唐俏儿微微一笑。 “给唐总办事我就已经很满足了,不需要什么奖励!” 服务员脸都红了,“我超喜欢您的!您是、是我的偶像!” 好么,敢情还是个迷妹! 唐俏儿含笑打量着她,频频点头,“不错,和我身材差不多。阿溯,去给她准备一套我的衣服,还有鞋子。” “啊?好......”林溯一头雾水地离开了。 “唐总,您想我帮您做什么?”服务生殷勤地问。 唐俏儿红唇狡黠地一翘,“一会儿沈氏集团总裁沈惊觉会过来与我会面,我烦他懒得见他,你就代替我跟他见面吧。” 服务生一听,吓得腿都麻了。 “别怕。一会儿我全程监控办公室的情况,你带着蓝牙耳机,我说什么你说什么就好。 记得,表现自然一点~” ...... 经过三顾茅庐,沈惊觉终于得到了见唐俏儿的机会。 虽然他冷峻的脸上仍然沉定如水,但内心却隐隐颤动,很难平静。 行政秘书引领他们去坐电梯,一路上,沈惊觉过于出众的外貌引来女员工们的瞩目。 到了电梯前,韩羡刚要按钮,却被行政秘书拦住。 “这个电梯是唐总专用,二位只能坐其他的。” “嗤,有什么了不起。”韩羡忍不住猛翻白眼。 沈惊觉倒不觉怎么,毕竟他在沈氏集团也有自己的专属电梯。 电梯缓缓向顶楼四十层升去。 却在三十层时,停下了。 “请二位下电梯吧。”行政秘书说。 “这还没到呢,唐总办公室不在四十楼吗?”韩羡诧异地问。 “是,但这个电梯只到三十层。” “什么意思?”沈惊觉眉心一沉。 “除了总经理专属电梯,其他五间电梯都只能到三十层。没有唐总特许没有人能坐专属电梯,所以二位要想去四十层,就只有一种方式。” 爬!楼!梯! 韩羡怒不可遏,“这就是你们唐总的待客之道吗?!太过分了吧!” “唐总的意思,我只能照做。二位要不愿,我送二位下楼。”行政秘书简直就是没感情的机器。 “算了,我们爬。” 沈惊觉紧抿薄唇,强压心火,二话不说就走出电梯间。 唐俏儿以为这么刁难他,他就知难而退了? 他沈惊觉字典里就没有“退”这个字! 第26章 “哈......哈......沈、沈总......我不行了!” 酒店挑高本来就高,台阶又多,爬到第八层的时候韩羡已经气喘吁吁,两腿直打颤,快跪下了。 “男人不能动不动就说不行。只剩两层了,快点。”沈惊觉边催促边面不改色地往上爬。 他今年三十岁,比韩羡还长两岁,但因为早年在维和部队当兵,退伍后又高度自律健身打拳,使得他的身体素质远远高于常人。 就是再爬二十层又如何,当年他在部队一个夜跑就是三十圈起跳! 终于到了四十层,韩羡坐在台阶上呼哧呼哧喘气,沈惊觉冷睨着他,怒其不争地摇头。 “沈总,幸会。” 沈惊觉闻声回身,看到个面带形式化微笑的男人走了过来,他眉清目秀,鹿眸澄澈,是女人常说的那种小奶狗,难辨年龄。 “我叫林溯,是唐总的秘书,唐总已经等您多时了,请随我来吧。” 听听!这是嫌他爬得慢了?! 沈惊觉一腔怒火憋在胸口不得纾解,脸色暗了几分,“我这两条腿是没电梯快,唐总多担待吧。” 林溯没说什么,只自顾自转身往前走。 很怠慢。 “嘶......什么态度!” 韩羡缓过来了,此刻忍无可忍冲上去要发火,却被沈惊觉挡住。 “在这儿等我。” ...... 沈惊觉跟随林溯走到总经理办公室门前。 他深吸了口气。 不知怎么,见惯大场面的他面对即将揭开庐山真面目的唐总,竟然开始紧张了。 敲门声后,传来一把女声。 “进。” 林溯开门,做了个“请”的动作。 沈惊觉喉咙微动,脊背挺得板直,长腿款款迈入办公室。 而此刻,旁边的房间。 唐俏儿正对着电脑屏幕边吃巧克力边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 光洁如湖面的桌子后端坐着个年轻的女人,衣着精致,长发披肩,模样秀气。 她就是那个对他百般刁难的唐俏儿吗?沈惊觉心里不免有些失望。 他想象中的唐俏儿,不是这样的,缺了千金的贵气,也少了管理者的盛气。 “沈总累坏了吧?请坐。” 唐俏儿用蓝牙耳机发出指令,她的“傀儡”照做,只是不如本尊从容,表情有点僵硬。 沈惊觉坐在沙发上,不经意环视四周。 这间办公室装潢典雅,一架黑色钢琴置于角落,天然大理石茶几有时髦的设计感,复古皮质沙发端庄大气。 但最吸引他的,还是悬挂在唐俏儿身后裱起来的一副书法—— 君子藏器,待时而动。 “好字。”沈惊觉不禁感慨了一句。 唐俏儿嚼着巧克力的小嘴一凝,心口颤了颤。 印象里,这是沈惊觉第一次夸她。 她做他妻子的三年,照顾他的饮食起居,无论多尽心尽力都换不来这男人一点欣赏。 没想到,这回竟然听见了。 可惜,她不稀罕了。 “沈总喜欢这副字?”唐俏儿似笑非笑地问。 “不错。”沈惊觉连夸人都惜字如金。 “喜欢的话,走时带着吧。就当我给沈总的见面礼了。” “不必了,这副字笔锋遒劲,气势磅礴,一看就是出自大家之手,沈某就不夺人之所好了。”沈惊觉淡漠地拒绝。 第27章 “哈哈哈......”唐俏儿笑出了声,傀儡也只能跟着笑。 沈惊觉俊眉骤然拧紧。 “沈总的夸赞我收下了,不过你不用不好意思,这样的字我一天能写几百个,拿去无妨。” 唐俏儿笑里藏着嘲弄,沈惊觉脸色一僵,拳隐忍地紧握。 “沈总三顾茅庐好不容易见到我,肯定不是来看字画的,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唐俏儿没心思跟他周旋,直截了当地说。 “实不相瞒,我是为了金氏集团的事而来。我希望唐总可以暂停对金氏的打压,条件,我们可以谈。” 沈惊觉嗓音低沉,眼神很有压迫感,“毕竟在盛京,和我们沈氏合作唐总以后一定受惠颇多。” “沈总管我的做法叫打压?” 唐俏儿失声笑了,“我倒觉得是正义的检举,曝光某些唯利是图黑心商家的恶劣行径,给同行们敲响警钟,以免有人步我们酒店的后尘。买了破烂投诉无门。” “产品生产途中难保不会出现问题,很多百年历史的汽车品牌依然有因为各种问题被召回的案例。” 沈惊觉仍在为金氏辩解,“唐总大可以联系厂商将产品退回或调换,没必要散布那种消息出去抹黑金氏形象。 利用唐氏势力打垮一个中型企业,这么赶尽杀绝,以后最起码在盛京,应该没人敢跟唐氏合作了吧。” 唐俏儿水杏眸冷冷眯起,把手里的巧克力捏碎了。 沈惊觉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告诉她,不放过金氏,那以后唐氏在盛京的发展沈氏就会使绊子。 狗男人!竟然敢威胁她,以为她唐俏儿是吓大的吗?! “沈总一心维护爱人,为未婚妻忙碌奔走的样子真是令我感动。 但一码是一码,公事私事不能混为一谈。沈总为了爱能纡尊降贵一次次过来找我,哪怕吃闭门羹也能咬牙隐忍。 但我却不可能为了你伟大的爱情网开一面,哪怕,你是在盛京只手遮天的沈惊觉。” 沈惊觉惊人的眉眼间笼上愠色,但偏偏唐俏儿的话令他无法反驳。 这种烂摊子他从不会亲自下场收拾,他如今这么做,的确是为了金恩柔。 唐俏儿看着屏幕中男人僵如石膏,冷如冰霜的脸,心里暗爽不已。 “事已至此,看来我们是没得谈了。我今日知道唐总的态度,来日商场上见,若有冒犯,还请唐总海涵。” 沈惊觉利落地起身,哪怕劈头盖脸碰了一鼻子灰,这男人刻在骨子里的倨傲也不许他流露出任何败者的落寞,腰杆仍然挺拔如松柏,是军人不屈的脊梁。 就在他刚转身准备离开时,背后陡然传来声音。 ——“唐总我错了!是我一时糊涂错了主意!求您......求您给我条活路吧!这事儿要传出去我在整个盛京都没法立足了!” ——“当初是艾丽主动找上的我说给我一条发财的道!主意什么的都是金总出的!我以为床垫子都差不多,所以也就没想那么多才着了他的道啊!” 沈惊觉错愕回眸,脑中像爆了颗炸雷,耳膜里呼呼作响! 唐俏儿播放完录音,优雅地翘起逆天美腿,看着男人的脸色由白转红再转白,跟开了染坊似的。 真是心旷神怡。 “如果是优秀的中小型企业,我唐氏愿意帮助他们发展,但如果是害群之马,且已影响到我唐氏利益,那我愿当屠龙战士,斩杀恶龙,绝不姑息。” 唐俏儿勾起红唇,笑容高贵凌傲,“沈总的话我记下了,多说无益,来日方长,商场上见吧。” ...... 沈惊觉不知怎么走出的办公室,只觉每一根神经都在震颤着,周身寒意涌动像置身冰窖之中。 “沈总!怎么样?那个唐俏儿没为难您吧?她同意您的要求了吗?沈总?”韩羡忙迎上来问,只觉他脸色极差。 “没事,回去说。” 沈惊觉脚步滞重地往前走,头又开始疼,却影响不了他回想唐俏儿的每一句话。 当录音放出来的一刹,他只觉自己像个笑话。 他本以为金氏无辜,是因为放出了婚讯才使唐氏对金氏使手段间接打压他们沈氏。 结果,自己竟然是不辨是非,助纣为虐! 沈惊觉用力扯松温莎结,呼吸却没因此而畅快半分。 突然,他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高跟鞋脚步声。 哒哒哒......犀利而稳健,优雅又干脆。 是白小小?! 沈惊觉心尖揪紧,猛地回头。 走廊里已空无一人。 第28章 唐俏儿回到办公室,服务生忙不迭起身走过来,腿还在不停地哆嗦着。 “吓、吓死我了!沈总太帅了,气场太强了,我一见他脸就红了,我、我没露馅吧唐总?” “没有,你做得很好。” 唐俏儿将一只信封递给她,“收下吧,你应得的。” “谢、谢谢唐总!”服务生接过一摸,厚度惊人! 而这时,林溯也送上一份文件,上面四个大字——保密协议。 “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但为了双方权益考虑,签一个协议比较稳妥。” 唐俏儿笑得淡而不厌,“今天在这里发生的一切,请不要透露出去半个字。 日后除我自己主动道出之外,只要有第三方知道今天我与沈总的谈话内容,就算你违反协议,我会严肃追究到底。” 服务生惊惶地点头如捣蒜,签下协议再三保证会保守秘密,才离开了办公室。 “这个沈惊觉,传说中不是杀伐决断挺厉害的吗,我看放在古代,他就是个忠奸不分的大昏君!您说是不是大小姐,大小姐?” 听见林溯唤她,唐俏儿才神思回笼,干涩地笑了一声,“呵,所以沈总是真爱金小姐,为了未婚妻,他脸都可以不要。” “我听说这沈总是个二婚,对头婚太太一点都不好,这个金小姐捡着了这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了......” 唐俏儿嘭地一掌拍桌,犀利的眼刀飞刺在林溯脸上。 眸光森寒,激得他打了个怵,却不知自己哪句话说错了,惹大小姐发这么大的火。 “大、大小姐,既然您跟沈惊觉谈崩了,接下来您打算怎么做?”林溯忙转移话题。 “等。” “等什么?” “等金氏顶不住压力,派金泽驭出面澄清产品的质量问题。他们一定会竭力为自己洗白,到时候,再给致命一击。”唐俏儿红唇漾起一丝彻骨的冷谑。 “后续沈惊觉还会帮他们吧?” “不会的。” 唐俏儿抬起眼帘,眸光复杂地看着被沈惊觉夸赞过的,自己写下的书法作品,“之前他没看清金氏面目,蒙在鼓里才会被利用。现在他得知真相,一定不会再帮金氏。 而且他只是爱金恩柔而已,别人他向来不放眼里。这次他出手,一部分原因也怕金氏会间接影响沈氏,他心里算盘打得精着呢。” 沈惊觉为金恩柔三顾茅庐,为金恩柔纡尊降贵怒爬十楼,风里来雨里去,却给白小小倒杯水都不肯。 ——“惊觉,我肚子有点疼,能帮我......倒杯温水吗?” ——“我有急事出门,让吴妈倒给你吧。” 唐俏儿霎时笑了出来,笑红了水雾氤氲的眼眸。 “沈惊觉,你和金恩柔彼此相爱,才是为民除害!” * 来时阴雨绵绵,去时雷雨交加。 跟沈惊觉此刻心情有得一拼。 车厢里气氛压抑得像出殡,沈惊觉捏住眉心,只觉脑仁针扎一样疼。 “沈总,唐总是个什么样的人?您怎么见了她后心情差成这样。” 韩羡不免困惑,“您这些年什么棘手的对手没见过,从来都能泰然处之,这次怎么......” 沈惊觉脑中浮现出唐俏儿孩童时的样貌,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说不上来。 照片里的女孩和今天见的唐俏儿毫无相似之处,当然,女大十八变,天翻地覆的变化也有可能。 “你去彻查一下金氏和唐氏这次矛盾事件起因,还有金氏父子最近的动态,尽快汇报给我!” ...... 回到沈氏集团的沈惊觉马不停蹄地开完会,又批完堆成小山的文件,疲惫地靠着椅背喘了口气。 原本,他以为白小小离开了,他和金恩柔的感情就能畅通无阻,他漂泊了太久的心也终于有了归宿。 第30章 沈惊觉回到观潮别墅时,就像从海水里打捞出来的一样,全身湿淋淋的。 吴妈忙过来为他擦拭,他却缓缓推开了她手里的毛巾,浑身戾气向楼上走去。 “少、少爷这是怎么啦?谁得罪他啦?”吴妈担心地问韩羡。 “您一会儿得空好好安慰一下沈总,他被人给骗啦!” “啊?少爷比鬼都精的人还能被骗?!那报警了没有啊?快报警啊!”吴妈吓得不轻。 韩羡连连摇头,“就,唉,案情复杂警察来也没用。道高一尺魔高一尺二啊。” “早我就让少爷下个反诈骗APP他就是不听我的,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韩羡苦笑,沈总这回是棋逢对手了。 要骗的是钱还好说,关键骗的是沈大总裁的自尊心啊! ...... 沈惊觉脸色苍白地走上楼,乍一看还真像个英俊的男鬼。 “二少爷,金小姐来了,董事长请您去书房一见。”佣人过来恭敬传报。 沈惊觉岑薄的唇抿成直线,来到沈光景的书房中。 “惊觉哥哥!你终于回来了!”金恩柔一见沈惊觉像蜘蛛精见了唐僧肉,立马跑过去抱住了他。 沈惊觉眉目淡淡,没像从前那样立刻回应她的拥抱。 甚至今晚面对金恩柔,他心里涌上一丝难明的阴郁。 “惊觉,事情办得如何?今天见到唐总了吗?”沈光景严肃地问。 他堂堂一个沈氏董事长日理万机,这点小事本不配让他三番五次地打听。 只是架不住秦姝天天给他吹枕边风,才不得不出面给沈惊觉施压。 “我想有惊觉在,他一定能守护好柔儿一家的,毕竟惊觉最疼柔儿了,只要他出面和那个唐家大小姐谈,唐氏怎么可能不给他这面子。 沈氏也不是小门小户,得罪了咱们他们唐氏以后也别想在盛京有好果子吃了!”秦姝挽着丈夫的手臂气愤地冷哼一声。 这是她二十多年来惯用的伎俩,她对沈惊觉从来用的都是捧杀。先把他往高了捧,可劲儿地夸,让所有人对他的期待值拉满。 如此一来,只要他做得有一点不好就能招来沈光景的怨怼,挑拨他们父子关系。 “爸,秦姨,金氏集团的事,到此为止吧。”沈惊觉嵌入深陷眼眶中的墨眸不带一丝情绪。 “惊觉,你这是什么意思?”沈光景浓眉皱起。 “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出手帮金氏。就这样。” 说完,沈惊觉转身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把沈光景、秦姝和金恩柔三人全都晾在原地,一脸错愕。 “景、景哥,惊觉是开玩笑的吧?”秦姝笑容逐渐僵硬,心里七上八下。 沈光景脸色暗了暗,但他什么都没说。 ...... 沈惊觉浑身潮湿回到卧室,他没心思换衣服洗澡,满脑子都是自己被唐俏儿耍了的事! 唐俏儿,你为什么不肯亲自出来见我? 是你见不得人,还是我沈惊觉不配?! “惊觉哥哥!为什么?!你为什么不肯帮我们?!” 金恩柔不依不饶地追了上来,双手死死拽住男人的手臂,“现在所有订单都退掉了,商品积压在仓库里都要发霉了,给工人的工资开不出来,再拖下去我们金氏就要破产了!” 她现在只想自家买卖,完全没了平日里嘘寒问暖的贤惠模样。 沈惊觉嗓音带着浓浓的倦意,“时候不早了,我让阿羡送你回去。” “惊觉哥哥!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你改变主意了?你告诉我好不好?你快说呀!” 沈惊觉折腾一天累得惜字如金,更何况他该如何跟她说其中原因?难道告诉她,你哥自作孽不可活,偷鸡不成蚀把米? 突然,他心头一跳。 原本规规矩矩放在他床头那个装着西装的盒子,竟然不翼而飞! 沈惊觉掰开金恩柔的手大步流星地在卧室里找了一圈,沉着脸喊了声: “吴妈!” “是,少爷。”吴妈匆匆赶来。 “我放在床头,那个放西装的盒子呢?”沈惊觉急声问。 “我没动啊!您吩咐过的,打扫您房间时少夫人送您的东西不能动的。 第32章 金恩柔哭哭啼啼地走了。 佣人们背地里说这金小姐多少有点晦气,每次来都是一顿作,作完哭着走,这是把沈家当灵堂了吗。 沈惊觉僵坐在沙发上,看着破烂不堪的西装,发了很久的怔。 “少爷,很晚了,喝了牛奶就睡吧。” 吴妈进来给他送热牛奶,见好好的衣服废了,不禁叹了口气,“可惜了。” 一语双关。 “下次,柔儿再来,你看住她,别让她随便进我的房间和书房。对了,还有白小小的。”沈惊觉嗓音低沉地说。 “少爷放心,有您这句话我一定严防死守!” 吴妈忙一脸庆幸地说,“今天我得亏留了个心眼儿,把少夫人的房门锁住了,不然那金小姐指不定又要溜进去使什么坏,作什么妖呢。” “吴妈,别这么说,柔儿也没有那么坏。毕竟是我亏欠她三年。” “那少夫人呢,少夫人又做错了什么?您和少夫人离婚,就一点不觉得愧对了少夫人吗?”吴妈为白小小抱不平,声音都拔高了。 “当年爷爷强迫的人是我不是她,她明明可以不嫁给我。” “您这话,是说少夫人自找的了?” “......”沈惊觉抿住苍白的唇。 “那您早点儿休息吧,不打扰了。” 吴妈沉着脸,带着怨气离开了房间,把热牛奶也带走了。 沈惊觉星眸微瞠,轻轻嘶了一声。 这是不高兴了?他还想喝呢。 那个白小小,什么时候把他身边最亲近的人给收买了? 真,心,机。 * 金恩柔狼狈地回到家里,把噩耗也带到了。 没有了沈氏资助,金氏就彻底成了鸡飞蛋打的一个烂摊子,这把很难逆风翻盘了。 “沈惊觉那货几个意思?口口声声说爱你,结果干的全是渣男行为,他以为咱们金家好欺负吗?!”金泽驭狠狠摔了个烟缸,怒红了眼。 “惊觉怎么可能不爱我?他为了我二话不说就离婚了......”金恩柔啜泣着为自己挽尊。 “我看他只是权衡利弊!毕竟你好歹是个千金大小姐,那个白小小是个什么玩意,村里的土鸡怎么比得过你这金凤凰?傻子都会选你好不好?!” 金恩柔知道哥哥在向着自己说话,但怎么听着这话像骂她呢? “柔儿,沈总怎么会突然变卦?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金董火急火燎地问。 “我也不知道啊,今天惊觉去见了那个唐总,回来就转变了态度,说什么也不管咱们了...... 爸,哥,你们是不是暗里做了什么被惊觉发现了?他好像很厌恶咱们家呢......” “妈的,不会是因为他那个前妻白小小吧?!”金泽驭做恍然大悟状。 “什么意思?!”金恩柔一听白小小这名字就精神紧张。 “前几天我在霍家新开的酒吧玩儿碰见了那个找茬的疯女人,结果沈惊觉突然出现给那女人解围不说,竟然还他妈让老子给他前妻道歉!这叫什么事儿啊!”金泽驭仍对上次受到的羞辱耿耿于怀。 金恩柔听完脸都绿了,头顶也要绿了。 果然沈惊觉对那贱女人有了感情吗?最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吗?! 她绝不能让白小小死灰复燃! “行了,只要柔儿顺利嫁给沈总,当上总裁大人,还愁不能扭转颓势吗?” 金夫人安抚着女儿,目光阴冷,“那个白小小已经是个弃妇了,再贱能掀起多大浪? 当务之急是赶快改变外界对咱们金氏的印象,找个能为这件事背锅的人,这才是重点!” “背锅?” 金泽驭眼珠转了转,阴鸷地勾唇,“没人比他更合适了!” * 第33章 金氏风雨飘摇,口碑一落千丈,盛京几十家艾丽家居门可罗雀。 更惨的是,沈惊觉撤手了,如果他们再拿不出解决方案,等沈氏最后给的那笔钱烧完,他们也就算玩完了。 而唐氏因为揭露了金氏伪劣品的真面目,博得大众好感,KSWORLD沉寂许久后关注度又上来了。 “我按您的吩咐,在高鸣离职后一直派人秘密跟踪他。果然发现他和金泽驭私下有接触,还不止一次!” 林溯拿起唐俏儿纤美白嫩,不盈一握的小手,耐心地给她新做的酒红色美甲上护理油,“您还真是神机妙算,把那家伙想法看得真透。” “他利用酒店中饱私囊,和金泽驭里应外合的,足见两人羁绊很深啊。” 唐俏儿笑眯眯的,对林秘书的护理服务表示满意。 “周末,金氏会公开举行记者发布会,到时候我给你看一出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好戏。” ...... 今天新的床垫到货,唐俏儿满心欢喜,竟然亲自跟林溯到后门验货。 “大小姐,这种粗活您真不用事必躬亲,我和客房部经理去就行了。”林溯软语相劝。 “我可不是娇滴滴的大小姐,我在战场上开过枪的。一场仗下来我扛下去的伤员就有十几人,救死扶伤上百人,验几个床垫累哪去啦?” 音落,唐俏儿琉璃瞳眸一丝泛着酸楚的落寞一闪而过。 曾经在L国战场,她拼命救助过的伤员,也有沈惊觉一个。 那时枪林弹雨,他腿部肩膀中弹倒在血泊中,几次怒吼着让她离开,她却誓死要与他共进退。 ——“别管我!走啊!” ——“我让你滚!快给我滚!” ——“不行!就是和你死在这儿,我也绝不能弃你不顾!要走一起走!” 当年唐俏儿心中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因为她个弱女子,把沈惊觉一个近一米九的男人从战场上带回安全区,几乎是天方夜谭。 甚至,她那时还想,他们这样算不算是在一起了呢? 生时同患难,死后共冢眠。 无憾! 唐俏儿红唇苦煞地勾了勾,一颗心滞重地搏动,尖锐地阵痛。 沈惊觉,我这颗为你遍体鳞伤的心,竟然到现在还会为你惊心动魄。 看来年少时真不该遇见太惊艳的人啊。 ...... 唐俏儿和林溯来到后门,刚好碰到工人们在卸货。 客房部经理见唐总连验货都亲力亲为,心中对她的佩服又多了几分。 唐俏儿在林溯搀扶下跳上货车,随机拆开一个床垫,仔细摸了摸,又坐了坐,露出满意的表情。 “很好,卸载吧。” 这时,一辆电光蓝色兰博基尼发出嚣张的轰鸣,向这边驶来。 后门离地下车库近,所以常有豪车经过,见怪不怪。 但这次不同。 因为里面坐着的人,是“盛上皇”霍如熙。 此刻霍大少左手扶方向盘,搂着个性感妖冶的女人。 霍如熙戴着墨镜,狭长凌冽的眼风百无聊赖向外一扫。 这一瞟,不得了,正巧看到漂亮得让人心痒痒的唐俏儿正在帮着工人们抬床垫。 之前在酒吧,这女人还像一朵娇艳欲滴,摇曳生辉的夜玫瑰,此刻换上职业装,竟然半分没有遮住她夺目的光芒,反而更添成熟女性的锐利英姿,又A又飒。 而且她干活手脚麻利,一点都不忸怩,跟他见过的那些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小姐都不一样。 霍如熙来了兴致,殷红薄唇划过一丝玩味。 “这村儿里走出来的姑娘,就是能干!” 第34章 霍如熙带着女伴来到酒店西餐厅。 菜刚上桌,女伴就对着精致的菜肴猛拍照。 霍如熙一见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儿就烦躁,“照什么照,没见过菜啊?” 女伴悻悻地收起手机,消停吃饭。 吃差不多了,西餐厅主管走过来,礼貌地笑问:“霍先生,请问对我们餐厅的菜肴还满意吗?” “不错,肉质弹牙有嚼劲,我挺满意。” 霍如熙虽然私生活不检点但到底是贵公子出身,言辞举止还是有涵养的。 “什么呀,就是嚼不烂嘛,一点都不好吃。”女伴特别没礼貌地把餐具一摔,叮当作响。 霍如熙霎时脸色阴暗,浓烈的眉眼浮起薄怒。 “您的意见我们虚心听取,下次一定改正!这次实在抱歉!”主管态度极好,深深鞠躬。 “别听她的,她今天出门没戴假牙,给块豆腐她也嚼不烂。” 女伴表情自一僵,面对霍大少揶揄,她屁都不敢放一个。 霍如熙从怀中掏出鼓鼓的钱夹,抽出一沓大钞放在主管面前。 这年头都兴电子支付,也就这爷们儿还带现金在身上。 “小费,顺便向你打听个人。” 霍如熙只手撑着刀刻的下颌,眼里的欲念不遮不掩,“贵酒店里,有没有一位叫白小小的员工啊?” “霍先生,我们KSWORLD秉承的向来是一分耕耘一分收获的服务理念,从不收取客人的小费。 另外,我们酒店没有叫白小小的员工。” “没有?怎么可能!” 霍如熙一听有点急了,“我来的时候还看到她在后门卸货呢,你怎么瞪眼睛说没有?你给我查查去!” “不好意思霍先生,真的不用查,因为我在这儿干十五年了,酒店上下所有员工我都认识,并没有一位是您要找的人。” 主管说完就离开了。 霍如熙心里正暗暗纳闷时,一个倩丽的身影闯入他的视野。 唐俏儿独自一人,步履优雅地走进西餐厅中。 她一眼就看到了霍如熙,不禁暗惊,但神色依旧从容。 她和沈惊觉结婚三年,那男人将她视作摆设弃在一旁,从不带她出门,更不让她涉足他的朋友圈。 可唐俏儿仍然知道他最好的朋友是霍如熙,虽然她不明白性格天差地别的俩人怎么能当朋友,却清楚他们情同兄弟,是过命交情。 好在此刻餐厅没其他员工,这要有人上来叫她一声“唐总”,可坏菜了。 霍如熙瞬也不瞬地盯着“白小小”看,眼睛都直了。 女伴见霍大少有了新猎物,气得咬牙切齿。 而且她明显觉察到霍如熙看那个女人眼神很不一般,竟有了点情窦初开的感觉! 妒火,熊熊燃烧! 唐俏儿向服务生要了杯咖啡,便坐在那刷起手机。 “前嫂子,好巧啊。你也来这儿吃饭?” 唐俏儿冷冷抬眸,见霍如熙大着张帅脸凑到自己面前,眼神无波。 “我休息一会儿而已,我在这儿工作。” 霍如熙眉宇微挑,他当然知道她在这儿工作,刚才那么问是想给她留面子。 没想到,这小女子如此坦荡,一点不虚荣,他心里更喜欢了。 “啧啧......唐樾真不懂怜香惜玉,卿本佳人,他就该金屋藏娇,金尊玉贵地供着才对,怎么能让你出来受累呢。太没人情味儿了。”霍如熙掌心抵着下颌,指尖在脸颊上一点一点的。 “金屋藏娇?” 唐俏儿冷冷地笑了,“我被沈惊觉藏了三年,那种与世隔绝的日子我早就受够了。霍大少竟然还想让我重蹈覆辙?” 霍如熙狠狠一怔,女人的笑带着凛冽刀气,刺得他眼底一疼。 “离开沈惊觉后我就暗自发誓,我要走出去做独立女性,再也不要被豢养在家里做个卑微的下堂妻,望夫石,哪怕苦点儿累点儿我也认。 唐总肯给我机会让我来这儿锻炼自己,我非常感激他,他一向尊重我的选择,所以请你别这么说他。” 霍如熙被怼的哑口无言,脸上笑都变得讪讪的。 “霍大少,你女朋友还在那等着你呢,跟别的女人搭讪不好吧?”唐俏儿眉目低敛,开始撵人了。 “一起吃个饭就是女朋友啦?那打个啵儿是不是等于拜过堂了?” 第35章 霍如熙狭长笑眼魅惑又轻佻,“今晚我来接你,我们共进晚餐吧,你想吃什么我去订坐。” “我有男朋友了,霍大少。”唐俏儿眉压眼,语气透出不耐烦。 “你有前夫我都不在乎,你有男朋友我更不在乎了。” 霍如熙在感情方面向来寡廉鲜耻,他只考虑喜欢不喜欢,从不考虑这事儿违不违背公序良俗。 “你要害怕,那我们偷偷的,去我的私人别墅,隐蔽,我家厨子是米其林三星的水平,我让他们提早准备。” 唐俏儿秀眉一凛,心想这咖啡怎么还没来? 来了,她要好好让霍如熙洗把脸清醒清醒! 这时,霍如熙手机响起。 他拿出来一瞧,竟然是沈惊觉! “我去接个电话啊,失陪。” 臭不要脸的,谁要你陪啊! 霍如熙暂时离开,咖啡也上来了。 唐俏儿还没等喝上一口,霍大少的女伴就趾高气昂地走到她面前。 刚才她没太听清两人的谈话,只知道这女人就是霍大少刚才向餐厅主管打听的那个女员工。 区区一个臭打工女,下流货色,竟然敢勾引她钓上来的钻石王老五?必须给她点儿颜色瞧瞧! “喂,我警告你,别打霍大少的主意,如果你还想在这儿干下去的话。”女伴瞪视着唐俏儿,两只眼睛像火桶。 唐俏儿精致的柳眉一拧,素手在鼻尖前扇了扇,这股呛鼻子的香水味她闻了实在头疼。 也不知道霍如熙的嗅觉还健在吗。 “那我要不按你说的做,你能奈我何啊?”唐俏儿淡淡启唇,眼皮都不抬。 “那我就投诉你,让你社畜便丧门狗!” “投诉我?理由是霍如熙跟我说话惹你不满了?” “你!”女伴气得脸红脖子粗。 “那你投诉去吧,你就投到我们唐总经理那儿,得到的反馈也只会是一句——你脑子被驴踢了。” “贱人!” 女伴怒不可遏,伸手就去端桌上的咖啡,想好好教训一下这个漂亮得令她嫉妒的女人。 结果,下一秒—— “啊!” 唐俏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先她一步端起咖啡杯,把整杯咖啡全泼在了她脸上! 女伴妆也花了,身上新买的大牌连衣裙也脏了,嘴唇不停地抖着,欲哭无泪! 唐俏儿拿起餐巾慢条斯理地擦掉溅在手背上的一滴咖啡,红唇舒展如罂粟。 “你我之间必有一伤,既然如此,肯定是你啊。” ...... 走廊里,霍如熙接起电话。 “喂阿觉,怎么啦?” “后天霍夫人生日,你今晚跟我去买礼物,我不会挑。”沈惊觉开门见山地说。 “哎呀我妈把你当干儿子看,你送根狗尾巴草她都得拿个古董花瓶插里面摆着,随便来吧!”霍如熙漫不经心地道。 “不行,你晚上跟我去挑。” “今晚不行,明儿吧,我今晚有约会。” “推掉。” “我都说了要跟她共进晚餐了,怎么能放美人儿鸽子呢,太不绅士了。” 霍如熙舌尖顶了顶腮帮,思忖了一下,觉得做哥们儿还是不能太狗,他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绝对不是背着兄弟挖墙脚之鼠辈。 他挖就正大光明地挖,于是轻咳了一声严肃地说:“也不瞒你了,我要约会的对象,就是你前妻。” 突然,电话里压死人地一静。 “喂喂?”霍如熙看了屏幕一眼,确定没挂断。 半响,彼端传来沈惊觉阴寒磁性的嗓音,低沉如同开枪。 “你现在,正和白小小在一起?” 第36章 沈惊觉话音刚落,餐厅里就传来一声尖叫。 霍如熙蓦地想起,他带来的那个女人肯定不能老老实实呆着,这单独把小白兔和母夜叉放一个笼里,会出大事啊! “哥们儿先不说了我这儿后院起火了!反正今天不行明儿见!” 霍如熙刚要挂断,沈惊觉的声音如利剑扎入他耳蜗。 “霍如熙,你在哪儿?” 这时,又一声尖叫传来,比刚才更刺耳! “KSWORLD酒店!西餐厅!” 霍如熙火急火燎地回到餐厅。 推开门,里面的场面却瞬间颠覆他认知。 只见看着弱不胜风的前嫂子左手薅住他女伴的头发,嘭地一声把女伴的头按在桌子上,右手将她一对手腕桎梏住,完全动弹不得! 好家伙!这分明就是帅气女刑警逮捕犯人的场面啊! 霍如熙原本还怕小嫂子挨欺负呢,这么一看是他多余操心了。 于是干脆双臂抱胸,唇角勾起丝丝笑意看戏。 “我要投诉你......我要告你!我要让你在盛京活不下去!”女伴脸贴在桌面上都压变形了,还在呲牙咧嘴地叫嚣。 “那你可得快点去,不然我扇你那巴掌印都快看不出来了,二级伤残都鉴定不了。” 唐俏儿全程面无表情,要不是这女人企图对她动手,她碰她一下都觉得脏了自己的手。 女伴见霍如熙回来了,忙哭天喊地求救:“霍少......霍少救救我啊!” “好了好了,差不多可以了......”霍如熙过来拉开唐俏儿,语气哪儿有半点教训,完全就是在哄。 他倒不觉怎么,毕竟四个女人为了他当街撕逼的事也不是没有过。 主要这白小小是他铁哥们儿的前妻,传出去怕沈惊觉不好看。 “霍少!什么叫差不多可以了?!这贱女人把我打了! 她扇我巴掌揪我头发把我搞成这样,你要替我讨回公道啊!”女伴顶着头乱糟糟的头发,气得简直要发疯抓狂。 唐俏儿不慌不忙地在椅子上落坐,裹在西裤中的长腿交叠,看猴一样看着这狼狈的女人。 霍如熙欣赏的目光顺着她的长腿一路看下去,最后落在她穿着超高跟,白皙细腻,踝骨浑圆的玉足上。 太美了,怎么能这么美! 爱住了! “白小姐打你,肯定是你招惹人家了吧?”霍如熙直勾勾地看着唐俏儿问。 “我、我......道歉?凭什么!”女伴气结,脸胀红成猪肝色。 “你喜欢我,白小姐不喜欢我,所以肯定不能是白小姐找你茬。”霍如熙语气一派理所当然。 唐俏儿眉尾一挑,心想这霍大少,挺开窍啊,比他那晦气的兄弟沈惊觉强多了。 “霍大少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我是你女朋友啊!” 女伴哭着跑过来想抱霍如熙,男人嫌恶地往后退了一步,她扑了个空差点摔倒。 “女朋友?谁给你封的。” 霍如熙眉眼骤然冰冷,女伴吓得哭都噎住了。 “道完歉赶紧滚,别让我再看见你。” 整个盛京谁不知道霍大少什么脾气,他笑的时候怎么着都行,不笑,天崩地裂! “对......对不起!” 女伴咬牙切齿地认了错,捂住脸灰溜溜地跑了。 “不好意思啊白小姐,让你见笑了。”霍如熙立马又换上小脸,表情多少有点贱。 “霍大少不也让她给我道歉了吗,扯平了。” 唐俏儿抬腕看了眼表,站起身,“我要回去工作了,霍大少自便吧。” 霍如熙是手表收藏家,一眼就看到了她皓腕上戴着的理查德米勒,还是全球限量款! 看来唐樾是真挺宠她,换他也未必舍得。 最重要的是白小小还戴这么好的表干粗活,果然是村儿里出来的姑娘,不识货啊! “白小姐你几点下班?晚上我来接你。”霍如熙殷勤地追了上去。 第37章 “别等了,你等不来的。” 唐俏儿直接了当地拒绝,明眸笑不达底,“我是不会跟你吃饭的。” 霍如熙啧了一声,“干嘛这么绝情啊,就当上次在ACE我帮你教训了金泽驭,出于感谢跟我吃顿饭,这也不行?” 唐俏儿嘲弄地笑了,“我没记错,为我解围的人是沈惊觉吧。背着好兄弟抢人家功,这可不太厚道啊。” “白小姐,我是哪儿得罪你了吗?为什么不能给我个机会?” 霍如熙很用力地看着她,狭眸深情款款,“就因为你有唐樾了?他唐樾敢光明正大说你是他女朋友吗?我霍如熙敢!” “霍大少,爱情里是没有先来后到,但却有礼义廉耻。” 轻描淡写一句话,简直是把霍如熙钉在耻辱柱上,脸色霎时一白。 “我确实不算什么高贵的出身,但我要脸。 我和沈惊觉结婚时,我一颗真心只为他一人,但现在我男朋友是KS集团总裁唐樾,那我心里眼里就只有唐总。 我不介意吃牙碜的饭,但我忍不了别人把筷子往我碗里伸。请霍大少你自重,别再打扰我的生活,就这样。” 唐俏儿说这番话时,天知道心里的苦楚有多浓烈。 就连霍如熙都看出她在极力压抑眼底的愤懑和心痛,目光沉了一下。 唐俏儿深吸了口气,微扬下颌重新武装自己,转身往外走。 突然,她猛地刹住脚步,瞳仁一缩。 “阿觉?!”霍如熙瞪大了眼睛。 这也速度太快了,坐航母来的吗?! 此刻,沈惊觉如一把笔挺的利剑站在西餐厅门口,高大挺拔的身躯散发千尺寒意。 本就开足冷气的酒店,在这一刻成了冰窖。 唐俏儿迎上沈惊觉过于灼透的眼神。 不得不说,他的桃花眸真是生得好看,眼尾微翘,瞳仁黑白分明,眼尖略带浅浅红晕,一度令她心驰神往,不能自拔。 可这双眼睛三年来对她却只有冷漠,从未笑过,更别谈深情。 她太执念了,执念于让顽石点头。结果呕心沥血地付出,到头来感动的只有自己。 沈惊觉一步步向她靠近,桃花眸微眯着。 当他听见白小小和霍如熙在一起,二话不说推掉下午的应酬独自开车赶过来。 又恰好听见了白小小教训霍如熙说的那番话,心就像被掏空了似的,难以名状的空落感充斥整个胸腔。 于是,一股无名暗火便烧了起来,他不是乱发脾气的人,但面对白小小,他情绪总是难控! “你为什么,会在这儿?”沈惊觉盯死唐俏儿的脸。 “工作咯。”她别过脸去,惜字如金。 “你没记性吗?我说在离婚程序没走完之前,你我还是名义夫妻,你还是沈家的人。 你明知道沈氏和唐氏是死对头,还在唐氏旗下酒店工作,你怎么想的?想气我,恶心我,打我的脸?”沈惊觉狠狠抽气,额角青筋直跳。 霍如熙登时有些慌了,刚要劝,女人幽幽开口了。 “哦,原来你这么想的啊。” 唐俏儿缓缓将冷漠的视线落回沈惊觉俊美的脸上,“既然如此,那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我们把离婚证领了吧。 省得你像个厉鬼索命似的,阴魂不散,见了我就一脸狰狞。” “白小小!”沈惊觉骤然拧眉。 “没带户口本吧?让韩羡给你送吧,我倒随身携带着呢,每天我都想着,今天也许能用得上。” 唐俏儿眼里含着戏谑的笑,一丝留恋都没有,从沈惊觉面前掠过。 男人霎时红了眼睛。 他猛地拽住了她纤细的手臂,力道大得吓人,就像生怕她跑了,再也抓不到她了。 然而下一秒,嘎巴一声—— “唔!” 唐俏儿顿觉剧痛,额头冒出细汗。 沈惊觉猛地一怔,全身僵住,心脏狂跳。 他竟然,把唐俏儿的胳膊,拽脱臼了! 第38章 “卧槽!沈惊觉你特么疯啦?!” 霍如熙瞳孔惊震! 唐俏儿脸色煞白,本就细弱的手臂软塌塌地垂在身侧,光洁的额布满冷汗。 他和沈惊觉,完美诠释了两个词,一个怜香惜玉,一个辣手摧花! 沈惊觉拉扯过唐俏儿的手指攥了攥,微张薄唇,愕然向后趔趄半步。 “白小姐你胳膊脱臼了!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霍如熙心里着急,想过来搀扶唐俏儿却被她冷绝地躲闪开,“不必了......我自己可以处理!” “你怎么处理?脱臼了喂!” “那也不用你管!” 唐俏儿彻底怒了,漂亮的杏眸用力睁着,仿佛浑身是刺碰都碰不得。 霍如熙怔忪住,不敢轻举妄动。 沈惊觉一瞬不瞬地看着气得哆嗦的前妻,突然发现自己像从来都没认识过她。 曾经三年,他只见过她笑的样子,温柔又乖巧,甚至带着几分谄媚。他那时满心都是对包办婚姻的不满,她越对他笑他越觉气愤,到了后来竟近乎于厌恶。 现在他们分开了,那明媚的笑脸从他生命中消失了,可为什么看到她对自己剑拔弩张,他反而觉得她是那样真实又鲜活。 “沈惊觉,你别再自以为是了......” 唐俏儿狠狠抽了口气,眼眶灼红着,“我出来工作,没想过打你的脸丢你的人,我只想被你抛弃后给自己谋个出路,找个新活法而已。 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一句话就能头也不回地结束三年婚姻迎新人进门,而我想开启新的人生你却要处处掣肘。 你是放不下我吗?不......你才没有这良心,你只是单纯的,见不得我好罢了。” 沈惊觉墨瞳缩了缩,喉咙里像吞了千斤沙砾,堵得说不出话来。 唐俏儿见他沉默,心忽悠悠地下坠,勾唇哂笑,“你想看我离开你郁郁寡欢,心痛如割吗?再也不会了沈惊觉,三年来我每天与这八个字相伴早就吃够了苦头。离开你不是悲剧的延续,而是彻底的解脱。 爷爷大寿之日前,别再来找我,我不想再见到你。” 唐俏儿转过身去,心口的痛已超越了手臂的痛,疼得都麻木了。 其实这种跌打损伤对她来说小菜一碟,她完全可以当着他们的面把自己的胳膊拧回去。 可她偏要让自己这样狼狈,偏要所有的神经都陷入震痛像自虐一样才觉得畅快。 突然,唐俏儿顿觉后腰一热,旋即天旋地转。 沈惊觉夺到她身后,不由分说打横将她抱起! “你、你放我下来!”唐俏儿芙颊涌上热意,在他怀间挣扎。 可她越反抗,沈惊觉抱着她的双臂力道就更重,宽阔的胸襟像囚笼一般锁她在怀里,不容她抗拒。 唐俏儿娇躯贴紧他心口处,感受着他剧烈起伏的胸膛,甚至嗅得到他衣襟处她喜欢的木质香调气息,若有若无,含蓄而克制。 她莫名有些想哭,多少个夜里,她将这款香水喷在床上,拥着属于他的香气入梦。 曾经甘之如饴,现在回想,只剩委屈。 “送你去医院,脱臼不能耽搁。” 沈惊觉面无表情,但眸色却深了几分。 “放开我沈惊觉!我们结婚时你都没关心过我,离婚了你更没资格碰我!”唐俏儿满心羞愤,嗓音都哑了。 可沈惊觉罔若未闻,轮廓明晰的下颌线紧绷着往前走。 第39章 霍如熙啧了一声,忙追了上来,“就是!都离婚了还拉拉扯扯成何体统?还是我来抱你吧白小姐!” “滚!” “滚!” 前两口子异口同声,只是一个红了眼,一个红了脸。 霍如熙:哟呵?还挺有夫妻相的。 * 医院。 唐俏儿被送进诊疗室,沈惊觉和霍如熙等候在走廊里。 “阿觉,你可真有毒啊你,下手没轻没重的,她那小胳膊哪儿禁得起你那么拽啊,你要给她卸了怎么着?!”霍如熙叹着气摇头,一副看不惯的样子。 “你怎么知道她在那儿工作?”沈惊觉深邃的眸冷冷瞅着他,清隽的眉眼蕴藉几分隐怒。 “我来这儿吃口饭,凑巧碰到而已。我来的时候前嫂子在后门干粗活呢,干得特别卖力,完全看不出她以前是嫁进豪门的总裁夫人。” 霍如熙勾唇一笑,语气带着几分佩服,“不骄不躁,能屈能伸,她真是我见过的最特别的女人。” 沈惊觉十指收紧,嗓音涩哑,“那你的见识还真短浅。” “那也比某人有眼不识金镶玉的好。”霍如熙反唇相讥,互相伤害。 男人眼眶通红,心尖像被人捏了一下。 “讲真的,我总觉得你还会和前嫂子复合。” “不可能。”沈惊觉喉咙哑着,冷硬地开口。 “你明摆着就是还在意她,不然火烧屁股似地巴巴跑过来干嘛?你瞧你呼之即来的便宜样吧,看着前嫂子你眼眶都冒火了,还说不在乎?” 霍如熙靠着墙壁,双臂抱胸摇了摇头,“兄弟,你这可不厚道啊。为了白月光抛弃了糟糠妻的人是你,怎么看着人家梅开二度,你还来脾气了呢。 你不会想学海门的唐万霆,妻妾成群,左拥右抱吧?” “她答应了爷爷,要爷爷八十大寿后我们才算正式离婚,她应该说到做到。” “人家那是看在老爷子的面子上才答应拖几天。你倒像抓住个把柄似的上纲上线的,你这多少有点儿厚颜无耻啊。” “我的事,你少管。”沈惊觉心中生出一丝窒息感。 “本来不想管,但我挺喜欢白小姐,很想吃上她这碗饭,所以和你商量一下,你这双筷子,能不能别往我碗里伸?” 霍如熙从唐俏儿那学来的话现学现卖,风流俊俏的眉眼难得严肃了点儿。 “死心吧,你不是她菜。”沈惊觉脸色一黑。 “是不是她的菜,那得她吃一口才知道。” “霍如熙。” 霍如熙无视他的愠色,歪头剑眉挑了挑,“不过如果你在娶金恩柔之前反悔了,还想跟前嫂子破镜重圆的话,那我就主动退出再不打她主意,谁让咱俩风风雨雨这么多年,我就你一个真心交的朋友呢。 但如果你跟金恩柔结了婚,还缠着白小姐,那丑话说在前头,我可能会为了女人插你两刀。” 沈惊觉抿了抿薄唇,冷峻漂亮的面靥阴云密布。 “沈惊觉!” 一声怒吼响彻安静的走廊。 沈惊觉刚转过头,一记重拳直接打在他脸颊上。 第40章 沈惊觉大学读的是本国顶尖军校,又参军三年,哪怕如今从商,蛰伏在西装下的身体依然强悍精壮。 所以唐栩这一拳只把他唇角打淤了血,他高岸的身躯却岿然不动。 “卧槽!情敌!”霍如熙暗骂了一声,但到底不敢明着骂。 因为他想起了白小小讽刺他的话,小三还是不能太猖狂。 唐栩怒不可遏,又给了沈惊觉一拳,但男人不可能给他机会,灵敏地闪身躲过。 “沈惊觉!我是不是告诉过你离小小远点儿,你没脸?!” 唐栩气喘吁吁,眼眶猩红,“小小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剐了你!你们整个沈氏也别想好过!” “唐总你太夸张了,只是脱臼而已......”霍如熙怕这新欢旧爱一触即发,赶快上来劝架。 “呵,只、是、脱、臼?!” 唐栩扯了扯唇角,清澈的眼底涌上冲天戾气,“你们两个一个把女人玩物一个当摆设,怎么可能体会我的心情? 白小小是我最爱的女人!是我要用一辈子去守护疼爱的女人!收起你们龌龊的心思,从她身边滚开!” 唐栩的话情真意切,半点不假。 他这一生,老婆都得排后面,唐俏儿必须是第一位。 沈惊觉眼瞳微震,这表白太直接、热烈、深情,他这辈子都没有过这种勇气向女人表达爱意。 离开了他,白小小反而变得引人瞩目,光芒难掩。前有唐樾,后有霍如熙,他们都对她产生了兴趣。 沈惊觉形容不出这种酸涩的心境。 就好像自己是个傻子,稀世珍宝在身边时浑然不觉,等到不要了,一朝惊现于世,人人都想占为己有,他却心有不甘起来了。 “沈惊觉,你等着,我一定要起诉你!” 唐栩狠狠指着沈惊觉冷沉的脸,心里想的是让老四找个机会拧断他的脖子! “可以,但我要纠正你一句。” 沈惊觉面无表情地迎上他犀利的目光,“白小小还没跟我走完离婚手续,她现在,仍算我妻子,仍算沈家的人。” 霍如熙直接无语,心想这哥们儿诛心真有一套啊。 唐栩气得真想呸他一口,可豪门少爷骨子里的教养让他生生忍了。 “唐总。” 柔和不失力量的声音传来,三人齐刷刷回头。 只见唐俏儿左臂打着石膏亭亭玉立,目光沉静,俏丽的脸庞有些苍白,像一朵脆弱又孤傲的水仙花。 沈惊觉眯了眯眸,喉咙微涩。 走廊很宽,很空旷。 白小小孤零零站在那,小小的鼻子,小小的嘴巴,小小的脸儿,唯有一双澄净明亮的大眼睛炯然闪烁着,纯粹不带一丝杂念,干净得激起所有男人的保护欲。 忽然,一个遥远又模糊的熟悉感在脑海中掀起一片涟漪。 小小......小小...... 沈惊觉头针扎地痛了一下,可很快痛感和碎片般的记忆就都消失了。 唐栩忙跑到妹妹面前,心疼得眼圈红成片,“疼吗?” “不疼了,我们回家吧。” 唐俏儿温柔地冲哥哥笑着,灿烂又亲密。 沈惊觉被这笑容晃痛了眼睛。 唐栩搂住唐俏儿的细腰,依偎着往走廊另一端走去。 她甚至,连看都懒得看前夫一眼。 沈惊觉胸腔里充满了酸胀感,他刚要上前却被霍如熙拽住。 “行了,阿觉,再追上去就真的太难看了!本来就是你不对把白小姐弄伤了,唐樾是谁叫过来的你心里没数吗?! 人家只想见唐总,咱们俩别上去自讨没趣了!” 眼见他们相互扶持着从走廊里消失,沈惊觉像岔气了一样,攥紧了指尖。 ...... 林溯也匆匆赶了过来,他是被唐栩叫过来的,俨然还一头雾水不清楚状况。 “大小姐!怎么回事?!谁伤了你?!” “被沈惊觉那个狗咬了!” 第41章 唐栩气得咬牙切齿,本来还想说更多,但妹子瞪了他一眼他不敢多嘴了。 “什么?!我去打那孙子一顿给您出气!” 林溯气咻咻地作势就要上去算账却被唐俏儿叫住,“算啦,你打不过他的,他是维和部队陆军出身,去了给他当沙包啊? 再说,他也不是故意的,那男人下手没轻重,不懂疼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大小姐,怎么听您这话......您们好像认识了好久的样子?” 唐俏儿怔忪了一下,抿起红唇。 现在林溯还不知道她和沈惊觉的关系,也不是故意隐瞒,只是懒得解释了。 都结束了,她一口都不想再吃沈惊觉那碗冷饭了。 ...... 回到别墅,唐栩给唐俏儿煮了咖啡,嘴里还在骂沈惊觉是个大丧门星,骂一路了。 “二哥,对不起呀。”唐俏儿愧疚地抖了抖长睫。 “哈?跟我道歉?” 唐栩讶然,抬手抚上妹妹的额头,“发烧了?说什么胡话呢!” “没有,就是为了守住秘密,大哥又去Y国出差了,所以只能找你来帮忙,我怕你觉得我在利用你,把你当工具人......”唐俏儿越说声音越小。 “傻丫头,说什么呢。” 唐栩心口一酸,走过来搂住唐俏儿,避开她受伤的手臂将她纤瘦的身体圈入胸怀。 “妈妈生我们四个在你前面,就是为了保护你的。你下次再结婚,我们四个就是你的嫁妆。” 说完感觉这话不太好,又忙补了句,“你就算一辈子不结婚,我们也是你的私有财产,一辈子护着你当你的靠山!” 唐俏儿唇角一抽。 嫁妆?四个男人? 那我还是去当修女吧,阿门。 * 唐俏儿受伤,搞得沈惊觉一下午会都没开好,高层汇报的工作他都左耳进右耳出。 沈总唇角挂彩,脸色阴沉,可所有人都不敢问他怎么了,大气都不敢喘。 这位少爷虽是私生子上位,但放眼整个沈氏集团,如今已经没有不服他的人了。 原配所出的大少爷身体虚弱常年在R国休养,听说这几年病情反反复复,已经到了出行靠人推轮椅的地步了;续弦秦姝又只生了两个女儿,大女儿二十五岁小女儿二十岁,也都离继承人的标准差太远。 所以沈惊觉自然就是沈氏集团独一无二的继承者,更何况他能力出众,纵横捭阖,可以说用硬实力封住了悠悠之口。 “沈总,咱们在西郊看中的吴氏集团的那家酒店,已经被人捷足先登了。”高层战战兢兢地汇报情况。 “被谁?”沈惊觉放空归放空,但正事不耽误,立马神思回笼。 “KS集团,吴氏把那家酒店转让给他们了。未来那里会是盛京第二家KSWORLD。” 沈惊觉笔挺的身形一僵,眸色沉了沉。 “为什么不早说。” “咱们的人已经在谈判了,本来聊差不多了,谁知KS的唐总半路杀出来截胡了咱们的项目,始料不及啊!”高层吓得脸无血色。 “差不多?我看你差不多该退休了。” 沈惊觉眉目间不见情绪,低磁的嗓音却把压迫感拉满,“我说过什么,那家酒店地理位置优越,距离两年后建成的环球影城步行仅六百米,无论用什么方式都必须以最短的时间拿下哪怕价格翻倍。 你瞻前顾后,畏首畏尾,所以才会造成被人截胡的局面,现在白白便宜了唐氏,这个责任,你和你的团队,怎么负?” 高层低头揩汗,桌子下的腿不停地哆嗦。 “下周去丰城分公司报道吧,再重复今天的错误,你十年的老脸,也顾不成了。” 沈惊觉轻描淡写地说完,高挑韧健的身影已掠到门口,留下众人一脸错愕,如履薄冰。 沈总不怒自威,今天火气不是一般的大啊! ...... “会不会......是报复啊?” 回观潮庄园的路上,韩羡边开车边担忧地瞄后视镜,“金小姐刚攻击了少夫人,这唐总就截胡了咱们的项目,还有金家被曝光产品问题,这会不会也是唐总背后授意? 虽然说金家落到今天这地步活该吧......” 沈惊觉骤然抬眸凌厉地看向后视镜,韩羡慌得一口气差点噎着。 “前面裁缝铺,停车。” 第42章 裁缝店。 沈惊觉推门而入,高大的身躯嵌在门框里,像个庞然的入侵者。 老裁缝正在熨衣服,一见这惊艳的男人出现,表情十分惊讶。 “哎呀!是您啊!” “老板,钱不是问题,请帮个忙。” 沈惊觉眉宇微拧,将盒子在老裁缝面前打开。 “哎呀呀!这是怎么搞的?!好好的衣服怎么弄成了这样?!”老裁缝爱衣如命,见这么好的衣服破碎不堪心里别提多难受。 “怪我。”沈惊觉喉咙发涩,只能这么说。 “这可是那孩子一针一线缝啊,我这一路看着她辛辛苦苦做成的,就像这衣服是我自己做的一样。” 老裁缝心疼地摇头,“太可惜了......太白瞎了,多好的衣服啊......”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弥补?”沈惊觉忙问。 “这怎么补?里子坏了能补,面儿坏了补上也不是那么回事了。” 莫名的,沈惊觉听了这话心口一紧。 “尽量弥补吧,就算有痕迹,最起码也把裂开的口子缝上吧。” ...... 刚回到观潮别墅,沈惊觉就觉得气氛不太对,很是压抑。 “二哥!” 秦姝的大女儿,三小姐沈白露焦急地走过来,“爷爷来了,在楼上书房跟爸爸吵起来了,吵得挺凶,你快上去劝劝吧!” “为什么吵?”沈惊觉俊眉一揪。 在他眼里,沈光景是个大孝子,最起码在外给人这种印象。 爷爷有中风还有高血压,最忌动怒,沈光景不惜违背自己长久以来奉行的孝道也要和爷爷吵得面红耳赤,只有一个理由—— 为了他那个继母,秦姝。 “柔儿妹妹和咱们沈家可是亲上加亲,金家如今有难,爸爸帮一把也是无可厚非吧?” 沈白露气得直跺脚,“结果爷爷就是不许爸爸出手帮金氏,你说爷爷是不是老糊涂了?帮了金氏也等于帮了咱们家不是吗。 二哥你马上要娶柔儿妹妹了,这事儿不解决咱们沈家也颜面无光啊!” 沈惊觉眼神阴沉,快步上楼。 ...... 叮——咣——! 沈南淮坐在轮椅上,拿起茶几上的烟灰缸茶杯就往地上摔。 老头子活了八十年,越老脾气越大越乖张,一言不合就开始桌面清理。 秦姝用丝帕哀然地抹泪,哭哭啼啼地瑟缩在沈光景怀里。 沈光景以身护着她,生怕摔碎的瓷杯碎片迸过来割伤她。 “爸!您能不能冷静点儿?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你干人事儿我就跟你说人话,你干狗事儿就只配吃我一顿暴打!” 沈南淮气得捶胸口,“我告诉过你什么?我要你不许插手金氏集团的事!你竟然敢阳奉阴违?! 还帮他们消耗积压货,还把沈氏手里的项目拨给他们干,你脑子被这女人灌了几斤黄汤这么浑?是当我死了吗?!” “爸,您怎么能这么说?”沈光景真真气得没话讲,又不敢硬刚。 “我说的不对?自打你娶了这女人,脑子就没清醒过!”沈南淮狠狠拍着扶手。 “爸......我知道您看不上我,但我自认和景哥在一起到现在,二十多年......我相夫教子,一心一意为着咱们沈家,活得小心翼翼,诚惶诚恐。 秦姝泫然,“从来没有忤逆过您的意思,也从来没给咱们沈家添过一点麻烦......因为我知道我能嫁给景哥已经是您的恩典了,我不敢奢求其他的......” 沈光景脉脉含情地看着怀中娇妻。 但老爷子把她这以退为进的虚伪嘴脸摸了个底儿掉,气得轮椅都打颤了。 第43章 “可我妹妹一家是本本分分生意人......这次无端遭到污蔑真的太委屈了。而且柔儿也快和惊觉结婚了,闹出这档子事......” “是本本分分,我看是本本分分地坑人吧!”沈南淮冷冷抽了下唇角。 秦姝瞬间表情一僵。 “别以为我老了,又退居二线就什么都不知道。金氏是自作孽不可活,做生意不干不净,最后只能自取灭亡! 你也不用拿惊觉出来压我,他要跟金家女结婚,这个孙子我也不认了! 你们这一家子相亲相爱地过吧,我这老东西哪天死了也不用你们给我送终!” “爸!”沈光景唉声叹气。 秦姝啜泣着,眼神却无比阴冷。 老东西,被你压制了二十多年,我早就受够了!最好你不声不响地死在外面,死不瞑目! “爷爷!” 沈惊觉大步流星地走进来,忙伸手拍抚沈南淮的脊背,却被老爷子一把推开。 “不用你假惺惺!你跟你爹一个样,都为狐狸精一家疲于奔命!” “我不会帮金氏的,我早已表明了我的态度。”沈惊觉目光尤为沉静。 沈南淮眼睛顿时亮了,“真的?!” “是,金氏集团确实有问题,所以我不会帮他们。” “那你和金家女......” “不关柔儿的事,婚礼照旧。”沈惊觉眉目淡漠。 “唉!罢了罢了!你能有这点觉悟也不枉我白疼你一回!比你这糊涂爹强些!”沈南淮恨铁不成钢地摆了摆手。 他也不明白自己孙子是着了什么道了,放着小小那么好的女孩不要,非要娶个狐媚子惹一身骚! “秦姨。” 沈惊觉看向秦殊,语调低平无温,“金夫人是您亲妹妹,您想帮亲我可以理解。但这一切的前提,是不能损害沈氏的利益。 否则,岂不是与您一直倡导的‘一心一意为着咱们沈家’背道而驰了么。” 秦殊被怼得哑口无言,脸都胀红了。 这个野种!小时候锥子扎一下都不出声的孬货,长大了却变得刻薄寡情,牙尖嘴利! “爸,柔儿虽然是我未婚妻,但我这个人,公私分明,从不把个人感情掺杂在公事中,也请您身为董事长,永远将集团利益放在第一位。”沈惊觉又看向沈光景。 那语气没有半点父子情份在,完全公事公办的态度。 沈光景脸色黑到底,深谙自己理亏,只能硬着头皮说:“我帮金氏也不是全为了阿姝,我刚从Y国回来,本来是参加峰会又约谈了一个国外的大项目,结果对方临时变卦取消了会面。 后来我才知道,他在半路被KS总裁唐樾给拦住了,也不知唐樾许了他什么好处,竟然决定不再考虑和我们沈氏合作。 前前后后这么多事,全都与唐氏有关,这唐氏摆明了就是在搞针对,我岂能让他们一再得逞,骑在咱们头顶上?!” “还有这事?”沈南淮眸光沉沉。 盛京沈氏和海门唐氏是上百年的死对头,唐氏太祖母甚至放言世世代代不与沈氏结亲,且在商场上也有过多次交手,双方关系一直胶着。 但,唐樾又是截胡沈氏的酒店项目,又在国外搞事情,这报复心态不要太明显...... 等等! 沈惊觉猛然一怔,忙问:“爸,您刚才说,在Y国,碰见了唐樾?” “是啊。” “今天?” “当然。” 怎么可能?! 今天下午唐樾还来医院接了白小小,怎么可能有个分身在Y国开会? 难道,下午那个男人,不是唐樾。 他不是唐樾,那他是谁?! 第1157章 “然后,她听见房间突然变得死寂,紧接着,我就亲眼看到......” 沈惊觉说不下去了,胸口剧烈起伏,满眼爬满了红血丝,鼻翼一张一翕,被唐俏儿握住的大手浸透冷汗,颤栗不止。 眼前历历在目的,是母亲在他面前坠楼的悲惨画面。 他头一次知道,原来人从高处坠落在地的时候,发出的声音是那么闷,那么沉,他甚至能够清楚听见骨头粉碎的脆响。 他只看了一眼,而这一眼的痛苦与阴影,却要用终生去承受,屡次几乎要压垮他的脊梁。 “别说了,惊觉,别说了......” 唐俏儿将他搂在怀中,紧得不能更紧,恨不得心与心,脉与脉都连在一起。 他还没哭呢,她却忍不住簌簌地落下泪来,洇湿了他的白衬衣。 “没关系,我虽然满心仇恨,但不至于被仇恨冲昏了头,不至于就因此崩溃了。” 沈惊觉桃花眸拨开阴霾,温软起来,粗粝的指尖拭去她脸颊的小珍珠,“主要还是因为,有你在我身边。俏儿,你不知道,你对我有多重要。 你给了我莫大的勇气,我才没有就此消沉,一蹶不振。” 此刻,唐栩和唐枫算看透了,大哥说的半点不错。 俏俏是沈惊觉的命。 等到小两口的情绪都平复些了,唐枫才拧眉问:“女佣听见房间里争执声音消失,到沈总你听见沈夫人坠楼的声音,几乎就是同时发生。 这是不是可以侧面印证,沈夫人坠楼,与秦姝有关?毕竟当时在场的,只有秦姝。” “你刚才有说,沈夫人那时和沈董关系有缓和,而且她在发现秦姝换了她的药时表现得异常愤怒,这都不像是要自杀的表现。” 唐栩也跟着分析,“虽然没有铁证,但事实,也许就是咱们想的那样了。沈夫人极有可能,是被秦姝推下去的。” “那个女佣说,我母亲坠落后,秦姝便从房间里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正好与偷听的她撞了个满怀。 当时,秦姝威胁那女佣不许吐露半个字,并给她一大笔封口费,让她从此再也不用在沈家伺候人。那女佣说钱是其次,主要是她生怕会遭到秦姝的报复,所以选择了拿钱,沉默。”沈惊觉搂着小女人,轻轻拍抚。 “这是关键的证人,你一定要护好。”唐枫严肃提醒。 “眼下先要定了秦姝吸毒的罪名,扣住她决不能让她放出来。然后尽快搜集证据,才能以故意杀人罪起诉秦姝!”唐栩眼中燃起熊熊怒火。 唐俏儿这时才明白,为什么沈惊觉不以教唆杀人等其他罪名逮捕秦姝。 因为,机会只有一次,要用在刀刃上。不能十拿九稳,决不能轻易出手! “惊觉,你之前说......有物证?”唐俏儿眸光闪闪,好奇心很重。 男人眸色深深,大掌勾上她的腰,倾压过来薄唇刮蹭她的耳尖,“晚点,关起门来,我慢慢告诉你。” * 另一边,千秋岁里却是腥风血雨。 谭秘书和舒颜等在地下室门口,听见里面传来的声声杀猪般的惨叫。 把谭乐都听得生理不适了,倒是舒颜,容色淡漠如常。 “你是真厉害啊,这都面不改色心不跳?我见过的女人里像你心理素质这么好的,也就只有唐小姐了。” 舒颜冷冷挽唇,“我长得像唐俏儿已经很悲哀了,难道我连自己的性格都不配有吗?” “你瞧你,我也没说什么......” 谭秘书话音未落,地下室的门开了。 谢晋寰白色的真丝衬衫上血迹斑斑,脸颊、领口、颀长白皙的脖颈......无一处不沾染腥红。 第44章 最终,沈光景当着老爷子的面儿发誓不再插手金氏的事,这风波才算过去。 沈氏夫妇愁眉苦脸地离开后,老爷子看着一地狼藉,满目愤懑。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我们沈氏的男人全要折在金家这些居心叵测的女人手里了!” 沈惊觉俯身拾起地上的东西,脑中转得飞快。 难道是有人替唐樾去Y国开的会? 但父亲不可能认错,两人商场上多次交手,怎么会脸都认不清,除非他老年痴呆前兆了。 这时,沈惊觉拾起了一把折扇。 “爷爷,这是您的东西吗?” “唉!瞧我。。。。。。气糊涂了,快给我拿来。” 沈南淮目光柔和下来,“这扇子是小小亲手为我做的,扇面还题了字画了写意山水,都是出自小小之手。” 她还会写书法?还会画画? 沈惊觉猝然怔忪住,半响像灵魂出窍了似的,失去了反应。 那女人在他身边时,循规蹈矩,沉闷无趣。 相比会弹钢琴,会跳舞,会唱歌的金恩柔,白小小真的毫无闪光点可言,除了乖觉温柔,有一张清秀漂亮的脸蛋外,她身无所长,与家中佣人没区别。 可怎么离开了他,她就像埋在尘埃里的夜明珠横空出世了一样,不仅大放异彩,自信满满,那些他从来不知道的本领像惊喜一样一个个跳脱出来,杀了他个始料不及。 她是觉得这些好他沈惊觉不配拥有,只有唐樾配吗? 所以,她对他那不算爱,只是身为人妻的委曲求全,蓄意讨好。 她对唐樾才是真爱,是吗? “以前小小每周末都会去看我,有时候陪我出去散步,有时候就是和我坐在书房里,一坐一个下午,那孩子也不觉得烦,就在我旁边看书,写书法。 她书法绘画造诣都不低,一下笔我就看得出少说有十年功底。 她写字时模样真是俊俏,挥毫泼墨,胸有成竹,举止投足哪儿像个小门小户的姑娘,分明就是位书香门第出身的贵族千金。” 沈南淮郁闷地扁着嘴,叹了口气,“比那徒有其表的金家女不知强多少,可惜你小子眼瞎心盲,不识货啊。” 沈惊觉紧抿薄唇,打开了折扇。 两行隽逸潇洒,如行云流水的字映入眼眸—— 第1158章 他喘着粗气,汗融着血顺精致的脸颊流淌而下,一双瑞凤眸阴鸷狠戾,杀气肆虐,如从地狱深处爬上来的厉鬼,却又透出一丝嗜血后的餍足感。 “谢总。”谭秘书和舒颜双双鞠躬。 谢晋寰将手里带血的皮鞭往地上一扔,摘下金丝眼镜,用衬衫一角擦拭镜片上的血珠。 在森国时,每次他觉得有压力或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去深山打猎。盛京没这个条件,所以他只能打人。 他发现,打人比打猎有趣多了,这种节目,以后得保留。 两人低眉顺眼,默默跟到房间门口。 谭秘书留意到,谢晋寰的手背有伤还在流血,忙杵了呆怔在旁的舒颜两下,“舒小姐,谢总的手受伤,你快去给他包一下啊!” 舒颜怔了个神,踌躇片刻才走上前,“谢总,您的手伤了,我来帮您......啊!” 她眼前一晃,下一秒便被谢晋寰近乎凶狠地擒住手腕,拖入房间。 门嘭地一声关上,谭秘书怔怔站在门口,心不禁为舒颜提了起来。 刚进门,谢晋寰便如饥似渴地吻上舒颜颤抖的唇,双手恶狠狠地撕碎她的衣襟。 逼到床边时,舒颜已只剩内衣,她双臂护住酥胸守住最后一丝防线,瑟瑟颤栗,“不......不要......谢总......” “舒颜,你敢拒绝我?” 谢晋寰欺压着她柔软的身段,瞪着这张像极了唐俏儿的漂亮脸蛋,“唐俏儿拒绝我也就算了......你有什么资格拒绝我?!” 音落,他扬手扇了她一巴掌! 舒颜被打得脸颊红肿,耳膜里嗡嗡作响。 她跟了谢晋寰快十年了,他就算再如何拿她当玩物,却也从没有动过她。 这一巴掌,将舒颜对他最后一点希望,打得灰飞烟灭。 他离她心里那个完美、善良、温柔的少爷,已经越来越远,她快要不认得他了。 谢晋寰猛地怔住,冷白干涩的唇微张。 刚想说什么,手机竟然响了。 谢晋寰离开了舒颜的身体,从西裤口袋里摸出手机。 屏幕上显示的名字,令他眉心重重一沉。 “您怎么有空打来?” “我再不打来,你该如何解决眼下的麻烦?”对面的人戏谑地笑着。 谢晋寰背过身接听,但舒颜还是隐约听见了话中人的声音。 那声音很动听,优雅低醇,辨识度很高,是属于听一次就能够让人牢记的类型。 “连您都知道了。”谢晋寰对他的态度是令人惊异的恭敬。 “是啊,唐家大小姐是何等的风流人物,她的脸颠倒众生,她的性格也是不闹得天翻地覆决不罢休,女中豪杰,气势如虹。 我挺喜欢。” 谢晋寰心口一紧,下唇留下泛白的齿印。 “不过你放心,我君子不夺人之所爱。谢总钟爱的女人,我不会跟你争的。” 男人轻诮地笑道,“我不但不会跟你争,我还要帮你,得到唐小姐。” 第45章 “对了,俏俏最近在盛京那边怎么样?她出手动了金氏倒是杀伐决断,但处理不当我怕她会招来别人怨恨,惹麻烦上身。 老三老四总也回不来,你们俩在身边的,要时时刻刻护着点儿她,听见没有?”唐万霆语气不咸不淡的,但眼神却透出关切。 “知道了,爸。” “爸您放心,谁敢欺负小妹,我们四个一定让他死不瞑目!” “死不瞑目不至于,生不如死就行了。”唐万霆眯着鹰眸,从容地又喝了口酒。 晚餐结束,唐万霆和唐樾先行离席了。 唐栩正要离开时,发现大哥把手机落在了桌上。 而与此同时,手机震动起来。 屏幕上,沈惊觉的名字无比刺眼。 唐栩戏精上身,环顾了四周一圈,随即轻咳了一声把电话接起。 “有事吗,沈总?” “我找白小小。”沈惊觉语气那叫个该他的,听得唐栩气不打一处来。 “沈惊觉你有大病吧,你有什么资格让小小接你电话?” 那边静默了一下,忽地沉声问:“你是唐樾吗?” 唐栩觉得沈惊觉应该是意识到了什么,但还是嘴硬地说:“沈总你要是喝高了可以给你未婚妻打电话解闷,我没空跟你狗扯羊皮。” “唐樾,如果你想替白小小出气,应该用些光明正大的方式,而不是暗里耍手段,背后放冷箭。”沈惊觉嗓音冰寒彻骨,亮出了汹汹来意。 “呵,沈惊觉,天下之大真是大不过你的脸啊!” 唐栩气得齿关紧扣,“是谁先用卑鄙手段泼小小脏水的,你心里没数吗? 你要想为你未婚妻一家求情就拿出求人的态度,别当婊X还想立牌坊,要里子还要面子吃相也太难看了!” 那边沈惊觉狠狠攥拳,脸颊似火烧。 曾在无数巅峰会议上侃侃而谈的他,此刻硬是被唐栩一个高级检察官噎得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不过我可以明摆着告诉你,你现在就是跪下求我,我也不会轻饶了你们。 所有欺负过小小的人,我都会让他们付出惨痛代价!” 说完,唐栩果断结束通话。 第1159章 谢晋寰萎靡的精神为之一振,“愿闻其详。” “你看一下手机,有个礼物,送给你。” 他立刻看向屏幕,果然,有一则新邮件提醒。 舒颜目不转睛地盯着男人僵凝的背影,她对电话另一端那个能够让倨傲不羁的谢晋寰谈之色变的人,身份越发的好奇。 谢晋寰抿紧了苍白的唇,点开新邮件。 里面是一份医院开出的诊断文件。 他眉宇皱紧,迅速阅览后,他瞳孔骤然收缩,巨大的惊愕令他心脏狠狠痉挛,手机险些没坠落在地。 “怎么了?吓到了?”男人调笑问。 “这是真的吗......不......这不是真的......” 谢晋寰一遍遍扫视诊断书,浑身止不住地发颤,像所有的血液都抽干了一样,只觉如坠冰窖,“俏俏......怎么可能怀过沈惊觉的孩子?!他们怎么可能有过孩子?!” “有过孩子怎么了?就因为她怀过孕,你就不爱她了?” 男人轻嗤一声,语调透出视万物为刍狗的阴冷,“你啊,应该庆幸,那个孩子胎死腹中,你不用替沈惊觉养孩子了。 毕竟,后爹难当啊。” 谢晋寰深受打击,眼眶猩红如泣血,半响都无法从痛苦中抽离。 “他们有过一个孩子,这件事,沈惊觉至今都不知道。唐小姐从不曾告诉过他。” 男人继续自顾自笑道,“不但沈惊觉不知道,就连唐董,还有唐小姐的那几位宠她如命的哥哥,也不知道。 你想想,如果唐家的男人们得知唐小姐为沈惊觉流产过,不仅如此,还失去了做母亲的权利...... 你说,他们还会支持唐小姐和沈惊觉破镜重圆了吗?死都不可能了吧?” 谢晋寰死死攥着手机,痛楚传遍四肢百骸,脸色僵白得如濒死一般。 他说的对。 唐俏儿一生中最大的痛苦,莫过于丧子之痛。可这份痛,却是他彻底拆散唐俏儿与沈惊觉在一起的杀手锏! 只要能阻碍他们在一起...... 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多谢您的帮助,若我能够一举得到俏俏,日后,我一定会为您效犬马之劳。”谢晋寰眼底掠过一阵狠戾之色。 “这些年,你把森国的生意打理得井井有条,已经帮了我不小的忙了。我这是举手之劳,你不用太在意。” 男人默了默,忽地提醒,“哦,对了。这件事你不能亲自宣扬出去,那反而会引来怀疑,适得其反。” “明白。我已经选好‘发言人’了。” 谢晋寰修长染血的指尖推了下镜框,邪恶的笑容漾在眼梢,“没有人,比她更合适了。” * 一场赛马会,让沈氏和霍氏陷入经济和口碑的双重危机! “秦姝马会视频”的热度居高不下,哪怕沈氏集团公关部加班加点地控制舆论,查删不雅视频,可这玩意就像阴沟里的老鼠,藏在头发里的虱子,怎么清都无法彻底清楚。 依然在幽暗处疯狂传播、滋生! 第46章 “有、有吗?” 唐俏儿抬起右手摸了摸脸颊,烫得像个小暖炉,顿时羞涩地别过脸。 “可能是喝了点儿酒,上劲儿了吧。” “您不是正要去酒窖么,这酒还没喝脸就红了啊。”林溯刨根问底的毛病上来了。 工作上精明干练,到了私生活上就是个铁憨憨,压根没看出来大小姐在思春。 “你是敦煌来的吗?壁画这么多!”唐俏儿翻了个娇俏的白眼,一扭头走掉了。 林溯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又不知道哪儿得罪了大小姐,只能化身小奶狗执事,屁颠屁颠跟在她后面。 两人来到酒窖,里面储存了近千瓶红酒,都是唐樾给她准备的,知道她平时没事儿喜欢小酌。 这些酒,每一瓶都价格不菲,甚至很多都是拍卖会上拍来的藏品,有些连老万都没有,唐俏儿却有几十瓶。卖了能买盛京两套独栋别墅。 唐俏儿悠闲地逛了圈酒架,看中了一瓶罗马尼康迪,踮起脚尖想拿下来,却发现还是差了点儿距离够不到。 这时,林溯走到她身后,高挑的身影压着她,轻而易举地帮她抽出了酒瓶。 两人离得太近,林溯清晰地嗅到大小姐发丝间的阵阵甜美的奶香,顿时心脏狂跳,白皙的脸在昏昧里染上一丝轻红。 “给您,大小姐。” “啧啧,这有个一米八五的秘书就是好,梯子都省了。” 但她理想型的身高还是一米八。九,沈惊觉那种,差四厘米不是那个味儿了。 该死,那个狗男人不能想,一想比酒还上头。 “大小姐,我来帮您开吧,您一只手不太方便。。。。。。” 咣地一声—— 唐俏儿二话不说,直接把手臂上的石膏撞在桌角敲碎了,露出莲藕般白嫩的小臂。 “麻烦,早就想拆了。” 第1160章 【谁有秦姝的视频啊?能不能给我发一份啊?】 【好东西就是要懂得分享!】 【我也要!】 【+1!】 【嘿嘿~我已经看过了,很刺激,要的私我!】 【卧槽!一个半老徐娘的老妖婆自摸有什么看头啊?你们要不要这么重口啊给我也来一份!】 沈氏最大的麻烦是颜面尽失,那霍氏的麻烦就比较棘手了。 赛马会上对KS集团的赛马下毒手的事已经在全国火速传开。 这不止是名誉遭到重创,比赛暗下黑手,不公平竞争险些造成唐俏儿重伤,这都直接导致霍氏集团第二天开板股票跌停,蒸发几十亿! 国内差不多谈妥的几个合作方也纷纷取消了合作,害怕霍氏用同样的手段对付他们。人家KS财团是海门巨富姑且能向霍氏讨个说法,他们若被算计了,那只能哑巴吃黄连,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霍鹏程焦头烂额地处理烂摊子,但赛马会上他嚣张跋扈的丑态也都在圈子里传开了。别人顾及他霍家二爷的身份给他面子才虚与委蛇,实则他个人信誉已经崩坏,没人再信他的鬼话。 一夜之间,霍氏成了狗不理,集团危机四伏。 霍卓群本就是垂暮老人,打击之下上了一大股火,直接就进了医院。 霍夫人母女和霍鹏程全守在病房里。 霍老爷子靠在床头,气得大掌用力拍床,因病苍白的脸色憋得通红,“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们一个个的没能力解决霍氏的麻烦,光守着我这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头子有个屌用?! 这次风波若挺不过去,我就立马分家!遗产全都捐献社会,你们全都给我去喝西北风!” 霍昭昭吓得心惊肉跳! 爷爷的遗产......那是多大一块肥肉啊,要真捐献了她得哭死! 霍老爷子愤恨控诉,“天不佑我霍家啊!我就凤起那么一个争气的好儿子......老天爷你不长眼啊竟然把我的凤起带走了! 凤起啊!你瞧瞧霍家成了什么样了,你要是在的话何至于此啊?!” 霍夫人想起早逝的丈夫,泣不成声。 霍鹏程牙龈都咬酸了,硬着头皮道:“爸,您别太上火了。我已经在努力平息这次风波,取消合作的那几个集团老董我会慢慢说服他们......” “哼!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斤两?如果当时你对唐俏儿和唐家客气点儿,又怎么会闹到这步田地?!” 霍卓群对霍鹏程失望透顶,厉声怒斥,“从事发到现在,舆论、股价、合作,你有一件给我整明白的吗?!你现在自己的口碑都成问题,拿什么救霍氏?你以为你的面子还卖得动吗?!” 霍鹏程吃了个大瘪,胸闷欲炸。 他这么大岁数了还要当着大房的面被亲爹呵斥,真真是老脸没地方放。 “现在你先不要出面了,免得越帮越乱。你负责的项目暂时都交给如熙打理,集团的乱子也让如熙出面解决。 公众不愿意看见你的脸,你这时候就该远远躲着,省得让人看着更厌恶咱们霍氏!” 霍老爷子大手一挥,三言两语,直接把霍如熙提拔成了“钦差大臣”。即便是暂时的,霍如熙也几乎拿到了仅次于老爷子的最高决策权! 钦差都当了,宰相还远吗? 霍鹏程惊愕与愤恨交织,老脸煞白成了石膏! 想他为了霍氏当牛做马了多少年,到头来仅仅就因为一个破赛马会,他的权限就架空了?苦心经营的一切还是落回了大房手里? 第47章 唐俏儿:好啦!幼稚不幼稚。 小妹一开口,俩哥立马乖如鹌鹑。 唐俏儿:沈惊觉调查咱们,应该是对二哥你的身份起疑了。你两次出面维护我,他应该察觉出你不是大哥本人了。 大小姐明眸幽幽一暗,摇曳杯中如血的红酒。 唐俏儿:既然如此,你也不用再隐藏下去了。他想要答案,我就给他一个答案! * 转眼到了周末。 金氏集团迫于舆论压力,最终选在某五星级酒店举办了记者发布会,现场来了不少记者。 金氏一个本地二流集团,本身并没有这么大影响力,但由于金恩柔之前自作聪明公布了与沈惊觉的婚讯,使金家一夜跃入大众视野,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关注度。 此刻,酒店大门对面,一辆黑色迈巴赫低调停在路边。 沈惊觉通过ipad冷冷看着发布会现场的实况。 “沈总,我看这几天沈董找您那几回的意思,还是在敲打您,让您不要不管金氏死活。” 韩羡忧忡地说,“您一直和沈董对着干,会不会影响到您们的父子关系啊?我怕夫人又趁机吹枕边风坏您。” “她吹龙卷风也没用,我不会出手帮金氏的。” 沈惊觉面若平潮,甚至冷漠,“至于父子关系,本就没有,何谈影响。” 韩羡暗暗了口气。 他们总裁,表明光鲜,其实在沈家一直是座孤岛,内心的苦楚无人能说。 很快,记者发布会开始了。 众人瞩目下,金泽驭一声黑西装,人模人样地走上台来,下巴扬着,表情七个不平八个不愤的,好像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 “众所周知,我们金氏集团旗下的艾丽家具产品,在盛京有三十二家门店,在全国有四百多家门店,一直是在业界有口皆碑。 第1161章 凭什么?! “爸!您再给我点儿时间,我肯定能办好的!这些年霍氏多少麻烦都是我摆平的,我的能力您还信不过吗?!”霍鹏程不甘心,满头大汗地挽尊。 “别说了!就这么定了!” 霍卓群不耐烦地皱眉,“这些年,我对如熙确实不够重视,这次就当是试炼他了。你也是如熙的长辈,难道不该提携一下晚辈吗?” 这话,彻底把霍鹏程堵死了。 霍昭昭见天秤又向他们这边倾斜了,便趁热打铁,娇声娇气地贴过去,“爷爷,其实眼下还有一个办法能帮咱们化解危机,您忘了吗?” “什么办法?” “您不是说好了,要在赛马会那天向沈叔叔提亲的嘛......”霍昭昭娇滴滴地眨了眨眼睛,一副天真懵懂的样子。 霍夫人心头一惊,“昭昭!你这时候提这个做什么?!” “提亲?呵,不是我说你啊昭昭,你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么。” 霍鹏程止不住冷笑,“你在赛马会上自己打自己的丑闻现在还在网上挂着呢,你是给忘了吗?眼下别说是沈家了,哪个高门大户敢接这门亲? 娶了你,那不是和跟唐家公开宣战没两样了嘛。” 霍昭昭气得胸腔火烧火燎,阴恻恻地瞪视着二叔。 就在她要辩驳时,霍卓群花白的眉锁紧,沉声开口:“这门亲,得提!” ?! 此刻正值风口浪尖,该避风头,老头子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如果,我们霍氏在这个节骨眼,能够和沈氏联姻,这就是巨大利好,股价一定会迅速回温,集团里那些不安分的家伙也不敢兴风作浪了。 而且现在沈氏因为秦姝也深陷舆论漩涡,急需要一针强心剂,联姻对他们也是助益。 沈氏集团和J集团达成合作没多久,两方还在暧昧期。如果联姻成功,咱们霍氏也就能搭上J集团这辆顺风车了,赛马会的事也就无伤大雅了!”霍卓群越想越觉得有戏,混沌的眼睛都有了神采。 霍昭昭脸上羞涩,心里却狂喜得忘乎所以! “爸,您想的其实我也想过,可是联姻这事儿,它一个巴掌拍不响啊。咱们肯嫁也得沈家肯娶,您也瞧见沈惊觉对唐俏儿有多情深义重了,那简直就是非她不娶! 而且沈家大少爷不管事,沈光景以后都要倚仗沈惊觉。沈惊觉不点头,昭昭如何当得上这个总裁夫人?” 霍鹏程这话确实分析的在理。 霍卓群神情凝重起来,“是啊......这事儿确实难办。” “那沈惊觉是特么个痴情种,除非唐家丫头一夜暴毙,否则我看啊,他眼里是不可能容下其他女人了。”霍鹏程啧啧摇头,都是男人,他看得能不明白吗。 同样的一往情深,他在霍如熙凝视着沈初露的目光里,也见到了。 愁眉不展时,霍昭昭的手机响了。 她悄悄拿出来一看,登时心尖抽紧,忙溜出病房跑到无人处接听。 ...... 几分钟后,霍昭昭回到病房。 她脚步轻快雀跃地跑到霍卓群病床前坐下,牵住他的手,眼睛闪动着激动又诡谲的精光。 “爷爷,您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我有办法,能够彻底拆散二哥哥和唐俏儿,让沈家除了接纳我,别无选择!” 第48章 唐俏儿吃完巧克力,又把剩下的一半调皮地揣进了林溯胸前的口袋里,白瓷般的手掌还在他胸口拍了拍。 “嗯?练得形状不错啊。” 林溯心口猛地一跳,脸颊滚热,被撩得口干舌燥。 他比大小姐长四岁,因为他父亲当时是KS集团法务部的部长,一直很受唐万霆器重,是以他少年时就经常出入唐家。 林溯犹记得第一次见大小姐是在阅棠苑的后花园里,离得老远就看到个古装小美女,仙气飘飘地飞了过来。 他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忙揉了揉眼睛,小美人已经“飞”到他面前了。她穿着一身素雪白衣的古装,美得清丽出尘。 “小哥哥,你有糖吗?”唐俏儿从滑板上下来,脚一踩,滑板就到了她手中。 “啊?” 林溯慌了个神,暗骂自己太畜生,竟然对个小姑娘动了杂念。 可她太漂亮了,雪雕玉砌的人儿一样,谁能不被她迷住啊。 “没有算啦。。。。。。” 唐俏儿失望地叹了口气,放下滑板刚要离开,林溯却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臂。 细细的,不盈一握。 “等等。” 林溯抿了抿唇,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巧克力递到她面前,“这个,可以吗?” “哇!谢谢小哥哥!” 唐俏儿笑逐颜开,接过巧克力拨开糖纸,用力咬了一口。 美滋滋地眯起了杏眸。 从那以后,林溯每每来唐家,身上必备着巧克力或糖果,就跟个零食车一样。 直至今日。 只要大小姐想吃糖,只要他在,就有。 。。。。。。 发布会现场,气氛焦灼。 金泽驭受的刺激不小,死死盯着那记者怒声道:“我在这儿再说最后一遍!我们金氏集团的产品没有任何质量问题!我用我的人格担保!” “既然不是质量问题,为什么全国KS打头的酒店会一夜之间下令撤掉你们所有的产品? 第1162章 赛马场的风波,秦姝以一己之力,炸翻整个沈氏集团! 作为沈家最高掌舵者,沈南淮向沈光景下了最后通牒—— 秦姝就让她烂在监狱里,自生自灭。沈光景若再插手,他就全当他这个儿子彻底死了! 但,沈光景却有自己的想法。 眼下,如果真的不管秦姝,那舆论的火势必会烧到他身上,会说他是无情无义,说他是把老婆当棋子摆布的冷血资本家。 从最早与他商业联姻的凤家千金,到外界传言遭他冷遇,抑郁症发作跳楼自杀的钟情。如今又轮到涉嫌吸毒,锒铛入狱的秦姝...... 他不希望外界那些流言蜚语再嘲笑他,他不愿听见还有人说,跟了他沈光景的女人都没有好下场! 为了他自己的脸,他都不能让秦姝真的成为一个罪人。 但沈光景万万没想到。 这天,沈惊觉竟然直接越过了他这个董事长,召开了集团高层会议! 并在会上正式罢免了秦姝常务理事的职务! 当沈光景赶到时会议已经结束,众高层刚站起身准备离开,见董事长驾到,一个个噤若寒蝉,纷纷鞠躬。 “沈惊觉,你给我一个解释。谁准你没通过我的允许擅自召开集团高层会议?!”沈光景怒不可遏,当着众人面质问。 “这只是普通的集团例会,和每天并无不同。” 沈惊觉高大的身躯后仰,骨节分明的指尖慢条斯理地转动签字笔,冷沉的目光深不见底,“我是身为总裁不该主持日常会议吗,您何必如此大动肝火。” “你不该越俎代庖,没有通知我就罢免了秦姝的职务!这么重大的决策你必须知会我,这是规矩!”沈光景气得脸红脖子粗。 “来不及了。” 沈惊觉星眸冷彻,“现在全国国民,都在等着我们沈氏拿出秦姝的处理结果。而您整整三天,都没有任何表态。 赛马会的事件还在持续发酵,沈氏的形象不能再受打击。作为总裁,我必须代表集团作出这个决定。除非您事到如今,还幻想着保秦姝。不然您应该没有理由反对。” 沈光景怒目瞪视,“沈惊觉!” “秦姝这个屡次违法乱纪,中饱私囊,又涉嫌吸毒的罪人,还有脸,有资格做沈氏的常务理事?她当沈氏是她的聚宝盆,还是摇钱树?”沈惊觉冷蔑地笑了。 “现在秦理事的涉毒案警方都没有通报最终调查结果!这中间还有很多蹊跷,讲不通的地方,很有可能秦理事是被人陷害的!” 众高层闻言,表情十分复杂。 “那您说,是什么样的陷害,能让秦理事在旁边无人逼迫的情况下,亲手拿起注射器给自己注射毒品?” “所以这才是古怪的地方!这一切都太巧合了,阿姝行事不是这么不谨慎的人!” 沈光景脱口而出的刹那,直接后悔。 所以他的意思是,以前秦姝没有被逮到,是因为做得谨慎,做得干净?这叫人话?! 果然,大家的表情更复杂了,甚至有人目露鄙夷。 沈惊觉失去耐性,俊美的面靥一重重暗沉下去,“我已经发布官方公告和红头文件,现在整个集团都已知道秦姝被开除的消息。君无戏言,收不回了。” 说完,男人从容起身,整了整温莎结抬步欲走。 “沈惊觉,你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你别忘了这集团谁是董事长,谁说了算!” 沈光景怒火攻心,当众愤然直指他的脸,“你以为你当上总裁就高枕无忧了?你别忘了,我不止你一个儿子!我可以让你坐这个位置,也可以让惊蛰坐! 只要惊蛰肯回盛京,你信不信我马上让你滚出沈氏?!” 众人吓得敛声屏气,恨不得把心跳声都禁了。 第49章 紧接着,两个男人的声音乍然出现! ——“金、金总,要不是为了给您捞钱,我怎么会用廉价次品床垫代替高档床垫? 结果被唐家那个新上任的臭丫头发现,搞得现在丢了饭碗,整个盛京都没立足之地了!您不能见死不救啊!” ——“你别说帮我,你自己不也暗里捞了不少嘛? 加上我给你的回扣,就算一辈子不干活,也不至于饿死你吧?” 其中一个声音是高鸣。 另一个,分明就是金泽驭! 众记者脸色大变,金泽驭手扶着桌边,满头大汗,都要站不稳了! “什么东西!谁放的!快换掉!关掉!” 声音是关掉了,结果大屏幕上又出现了画面,一张张,全都是高鸣和金泽驭出入夜总会的照片! ——“金总!这和您承诺我的不一样啊!您说过会保我的!” ——“我保你了啊,这事儿爆出来,我到现在都没把你供出去已经算保你了。高鸣,你现在给我老老实实眯着什么事儿都没有。 你要敢出去乱说,我一定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照片,录音,证据确凿,雷神之锤! 闪光灯铺天盖地,金泽驭脸红脖子粗地暴吼:“假的!都是假的!这录音里根本不是我!是有人栽赃陷害!” 就在这时,轰然闷响。 宴会厅的大门被推开,两排西装革履,胸口戴着红色徽章的男人雷厉风行地闯入,列队两侧。 皮鞋脚步声响起,逆天长腿迈入众人视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唐栩俊眉压眼,领着两排搜查官,气势汹汹地走到金泽驭面前。 “金氏集团总裁金泽驭,现在认证物证确凿,KS集团已正式以滥用职权、行贿受贿等罪名起诉你。把人带走!” “胡说!我没有!我没有!” 两名搜查官上前,将发了疯一样挣扎的金泽驭架起往外拖。 所有镜头对准了他,全网都目睹了这戏剧性的一幕,情势反转,舆论沸腾! 【惊天逆转!这特么发布会比电视剧好看啊!】 【原来KS才是受害者!这个金泽驭真不要脸贼喊捉贼,害得唐氏无端被黑!】 第1163章 沈氏父子关系向来不是很和睦,这大家都知道。可这么多年来,却头一次见他们父子当众撕破脸。 沈惊觉为人虽然杀伐决断,不近人情,但不可否认他担任总裁这几年,沈氏集团财报无比亮眼,商业版图扩张极快,势头很猛。 他的赫赫功勋,众人有目共睹。 沈光景为了个秦姝,就要拉这位大将军下马,怎么看都有种赵构对岳飞的既视感。 沈光景这番话,若换从前,会让沈惊觉愤恨得无以复加。 可如今,他却没那么难接受了。 沈氏已经不是他的全部了,他的俏儿,比沈氏重要千万倍。 “以后,谁是沈氏的总裁,我没兴趣知道,我也不在乎。但现在沈氏我管事,我就要办秦姝,谁也拦不了我。” 音落,沈惊觉昂首阔步,夺门而出。 留众高层唏嘘不已,沈光景睚眦目裂,面如土色! ...... 从集团离开时,华灯初上。 沈惊觉疲惫地坐在豪车后排,喉结微颤,脖颈拉出一道优越的弧度,闭目轻歇。 “沈总,您今天会上和沈董叫板,真是帅爆了!”韩羡现在回想,还激动得眉飞色舞。 “帅,是要付出巨大代价的。”沈惊觉微勾薄唇,笑带苦涩。 “那咋了,帅是一辈子的事儿!再说,大少爷病恹恹的风一吹估计能打三个晃,他就算回到盛京,就您这工作强度,我保证不出一个礼拜,他得怎么来的怎么回去!” 韩羡笑容满面,十分乐观,“更何况,您现在和少夫人和好了,少夫人铁定无条件支持您。 以后您媳妇是唐家大小姐,您老丈人是KS财团董事长,您还有好几个比哪吒本事都大的大舅哥。您背靠的可是参天大树,沈董怎么敢动您?您的帝位稳稳哒!” “你的意思,是让我,吃俏儿的软饭?”沈惊觉微眯黑眸,冷幽幽地问。 韩修勾倒吸了口凉气,急得口不择言,“没有没有......您怎么可能吃软饭,您吃也是软饭硬吃!” 沈惊觉唇角一抽,“韩羡,改天我带你去见柳医生。他是脑科专家,我让他好好给你查查。” 韩羡满脸赔笑,心惊肉跳。 不过,沈总和少夫人在一起后,性格真的好太太太太多了。放以前,不是让他去人力结算薪水,就是让他滚。现在好歹还知道关心他的健康。 安静了一会儿,沈惊觉这才留意到那种胸口胀闷的感觉。 他回想起这些年一路走来他与沈氏共进退,经历了多少的困难险阻才陪沈氏走到今天。 可到头来,他依然不过是沈光景,随时都可弃之的一枚棋子。 “阿羡,开车,回家。” 沈惊觉重新阖上眼睑,沉沉喘了口气,嗓音浸透柔情,“我好想,好想她啊......” * 今晚家里只有唐俏儿一人,哼着小曲,单手扶着摔上的腰,另一只手拿着大勺子在锅里搅动。 吴妈最近在小区里结实了一个聊得来的保姆阿姨,两人成了要好的朋友。唐俏儿便给她放了假,让她出去和老姐妹轻松一下。 唐俏儿身上有伤,腰痛不说,左臂也不是太灵活。但她实在躺不下去了,而且她男人出去忙一天了,她也想让沈惊觉进门能吃上她亲手做的热乎饭。 她忽地想起,以前她学一手好厨艺,捆住沈惊觉的胃,再慢慢捆住他的心。 现在觉得好可笑。 第50章 照片是在法院的官网上搜到的,而且还是三年前的照片, 画面中的唐栩,身穿法袍,气宇轩昂地站在法庭上激情辩论。 沈惊觉开发的这个软件,只要有比较清晰的人脸,想搜谁只需把照片扫描进去,至多三五分钟,就能从全世界上传的照片库里找到相关资料,远比在搜索引擎上搜更精准。 但搜索唐栩,却花费了整整十分钟,可见此人不是常在公众前露脸的人物,私下也几乎没有拍照的习惯,更没有社交账号。 仅仅只是名检察官罢了,为何如此神秘? “唐樾。。。。。。唐栩。。。。。。” 沈惊觉思忖片刻,忽地醍醐灌顶,瞪大了星眸,“难道、难道他是!” 好啊,好啊。 男人微微眯眼,脸色阴晦如山雨欲来,喉口紧得呼吸艰难。 白小小,你左摇右晃,来者不拒,离了我火速傍上唐樾,又和唐家另外一位少爷纠缠不清! 你以为你是谁?女版张无忌?! 这时,跑车轰鸣声从后方传来。 沈惊觉抽出神思,望向窗外。 黑色跑车从他眼前疾驰而过,如暗夜的旋风。 是白小小的车! 她为什么会突然在这儿出现?事情绝没这么简单! 沈惊觉心口似烧,一拳凿在车玻璃上。 “阿羡!追上去!” 。。。。。。 酒店大门口已被媒体堵得水泄不通,搜查官们费尽力气才把灰头土脸的金泽驭带上了车。 记者发布会,如闹剧般一地鸡毛地收场。 唐栩没跟车走,而是来到后门,耐心地等待着妹妹的出现。 几分钟后,黑夜之声如约而至,停在唐栩面前。 林溯落下车窗,礼貌而恭谨地问候:“二少爷好。” “好啊阿溯!” 唐栩弯腰看向慵懒坐在副驾上的唐俏儿,含着宠溺的笑,伸手捏了捏妹妹柔腻的脸颊。 “这段日子阿溯看来把你照顾得不错,脸上有点儿肉了呢。” 第1164章 真正的爱情,才会管你烫煲的好不好喝,菜做的好不好吃。真正爱你的人,你坐在马桶上便秘,他都觉得你身上有独特的魅力。 唐俏儿做菜做得入神,完全没感觉到,沈惊觉已悄无声息地走到她身后。 “啊。” 她轻呼一声,旋即娇躯被沈惊觉深深涌入怀中,浑身都被男人滚烫的荷尔蒙包围。 “丫头,我才离开多久你就不老实。你身上有伤,怎么不养着?” 他结实的双臂紧锁在她纤腰间,那样浓烈的渴望,弄痛了她。 可她没吭声,反而抬起右手覆上他绷着青筋的手背,轻柔地拍了拍,任由他抱。 粗重的呼吸缠绕在她散落青丝的颈窝间,湿热酥痒。 她双肩瑟缩,渐渐嗅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烟草味,秀眉微颦,“嗯?你抽烟了?” “俏儿,对不起......没忍住。” 沈惊觉愧疚得嗓音暗哑,下颌抵在她肩上,蹭了蹭,“下次,再也不会了。” “你有烦心事?”唐俏儿感到他情绪低落,心也提了起来。 “没事。” “今天你去集团,沈董找你麻烦了?”小女人冰雪聪明,什么都瞒不过她的法眼。 沈惊觉苦笑勾唇,“一会儿我得查查,你是不是在我身上按了摄像头。” “哼,是呀,我是在你这儿按的。” 唐俏儿从他怀里转过身,指尖调皮地在他心口上戳了一下,“是不是因为秦姝?” “我今天召开了集团会议,正式罢免了秦姝的职务。沈光景对此很不满意,他似乎仍然要保秦姝。” 沈惊觉语气轻描淡写,抬手将她散落脸颊边的一缕秀发别在耳后,“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他如意的。秦姝,必须得死。” “你们沈董不是为了保秦姝,说到底,他是为了保住自己的颜面。不然跟了他的女人没有一个落下好,外面的阴谋论还指不定怎么说他呢。”唐俏儿快人快语,又不和他见外,就想什么说什么了。 “我知道。我这个爸,身上最大的闪光点,就是足够自私。” 沈惊觉心里很不舒服,苦闷地叹了口气,只觉委屈了她,“不过你放心,以后,我们结婚了,就不住观潮庄园了。我们搬出去住。” 结、结婚?! 唐俏儿心脏狂跳,美靥蓦地红成了春桃。 “你要想多陪陪家人,我就陪你住在海门。你若放心不下爷爷,那我们就在掬月湾那儿买一栋房子。这样就能时常和爷爷见面了。”沈惊觉星眸弯起,盛满对他们两个人未来的憧憬。 “前天爷爷跟我通电话,关心我伤势时他老人家还说在盛京呆够了,说盛京人心眼子太多,不如海门人实在,他还想以后跟我去海门住呢。”唐俏儿长睫翕动,声音透出丝撒娇的意味。 “都依你。” 男人禁不住她这样,墨眸一深,吻上她的绯红唇瓣。 鼻息相缠,唇舌相许。 好一会儿,唐俏儿喘息着离开他,小脸红扑扑的极诱人,“那以后我们都住在海门,你上班不得折腾废了呀,平均每天通勤四小时呢。” “大不了坐直升机。韩羡不会开,我自己开着去。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俏儿每天都要快快乐乐。” 只要他女人开心,他怎么累都无所谓。 唐俏儿美眸泛起盈盈水光,心里很感动。 但她总觉得,他还有心结未解。 第51章 就在昨晚,唐俏儿秘密找到了在小酒馆里颓废买醉的高鸣,并告知明天记者发布会,金泽驭一定会为自保,将他卖掉。 ——“不可能!你。。。。。。你别想用这种方法利用我,让我出面做证人,我没那么蠢!” ——“如果你还这么执迷不悟,那才是真的蠢。” 于是,昨晚唐俏儿和高鸣谈了个交易。 ——“实不相瞒,我手上,有你和金泽驭暗中交易的证据,我到现在都没提交给检方,是想看在你曾是我爸麾下老人的份儿上,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高鸣回想二十年来自己走过的路,从一个小小的宴会厅主管,一步步爬到副经理的位置,这一切除了自己的努力,也离不开唐董的器重和提携。 可后来他有了权力便迷失自我,最后作茧自缚落到这个下场,心里又是懊悔,又是愧疚。 ——“明天记者发布会上,如果金泽驭没有供出你,那么这份材料我亲手交给检方,一切公事公办。 如果他按我所说,断尾求存,那就由你亲自向检方检举他的一切罪行,你知错能改,我一定聘请一流律师为你辩护,将你的处罚降到最低。 孰轻孰重,你自己选。” 唐俏儿威逼利诱,成功让高鸣亲手送去证据,转作证人,沉痛一击打得金氏再无翻身可能。 因为她想起了老万常说的四个字——“围师必阙”。 哪怕占尽上风,也不要逼人太甚,否则适得其反。 。。。。。。 唐栩回检察院继续办案子,唐俏儿也要回酒店工作,兄妹暂别。 走到一半,林溯敏锐地从后视镜里发现了正在跟踪他们的迈巴赫。 “大小姐,我们被跟踪了!要不要报警?” 唐俏儿眉目散淡地看向后视镜,不由得心尖轻颤。 是沈惊觉的座驾。 可见他刚才也在发布会现场,只是隐在暗处没有露面而已。 看来,那男人对自己未婚妻一家还是很上心啊。 呵呵。 唐俏儿冷谑地勾唇,“不回酒店了,去月半河畔兜兜风吧。” “可跟踪咱们的人。。。。。。”林溯仍然满目担忧。 “不怕,我保护你。”唐俏儿红唇一展,淡定又霸气。 林溯瞪眼暴汗:反、反了吧! 。。。。。。 第1165章 “俏儿,你已经和我一起规划未来了。这是不是说明......你同意嫁给我了?”沈惊觉噙着坏坏的笑,轻捏她脸颊的软肉。 唐俏儿嘴硬得很,“才没有,谁要嫁给你。再说......” 哪儿有这么求婚的嘛!好潦草! * 警局这边,唐枫面临的情况很棘手。 秦姝已经过了扣押时限,现在沈氏、上面都在给他施压,要求他最迟在两小时内,同意秦姝被沈氏保释!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林淮从审讯室见过秦姝出来,慢悠悠地走到唐枫的办公桌前坐下,猖獗地翘起二郎腿,扬着下颌戏谑笑道: “唐队,我知道你很想为你妹妹出口气。但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不会辜负每个无辜的老百姓。 你想公报私仇也没用,反而还暴露了你身为警务人员思想觉悟方面的不足。你啊,还是太年轻,相较于经验丰富的那些前辈们,你还是欠缺点儿眼界和深沉。” “你管里面坐着的那个,叫无辜的老百姓?” 唐枫俊逸的眉一挑,凌厉的目光冷刺着林淮得意洋洋的脸,“林律师,你眼睛和脑子肯定有一个里面装了屎,不然你说不出这么低能的话来。” “你......!” 林淮怒气憋红了脸,想拍桌子碍于自己知名大状的身份强忍了,咬牙压低声音,“唐队长,你不要以为你是唐董的儿子我就拿你没办法。你这是人身攻击,我一样可以投诉你!” “去啊。要是你敢的话。”唐枫冷笑,他看透了这男人欺软怕硬的嘴脸。 真特么奇了,一奶同胞的兄弟,林溯那么好的人,怎么林淮就成了畜生。 “哼,唐队,你就别做无谓的抵抗了。” 林淮脊背又靠回了椅子,傲慢地抬腕看表,“只剩两个小时了,你这么干耗着有意义吗?最后结果都是一样,你一个小小的警察,能改变什么? 你还不如脱了这身皮,乖乖回去当唐家的七少,兴许能比现在用处大一点。” “呵。你说放就放,你算个屁。” 唐枫死盯着这张欠揍的脸,逐字逐句,“即便只有两小时,秦姝也要给我在这儿坐到最后一秒钟!” 林淮摊开手,耸了下肩,“好吧,左右也耽误不了我回去看今晚的电视剧。” 唐枫面不改色,却暗暗握紧了拳! TMD!阴阳人!狗X! 难道,就不能有奇迹了吗?! 就在这时,一名女警官匆匆走过来。 “唐队,有人来自首了!” “自首?什么案子?” “秦姝的案子,他说,秦姝注射的毒品是从他那儿拿的,他有详实的证据可以证明秦姝吸毒!” 听言,唐枫心脏猛烈悸动,双眸猛然擦亮。 林淮呼吸一窒,惊愕得全身绷紧! “他叫什么名字?!” 音落,章晓辉面带淡泊的笑意,坦坦荡荡地走了进来。 第52章 唐俏儿瞳孔猛震,胸口狠狠一窒。 她目光极深极沉地与沈惊觉对视,琉璃般的杏眸本是人间绝色,此刻却仿佛燃烧着两团火焰,沉炽得蜇人。 令沈惊觉这么个气场强大的男人都眸光闪了闪,想要避其锋芒。 半响,唐俏儿笑了,眼神疏离至极,就像他们从未认识过一样。 “原来沈总巴巴跑过来是给自己娇妻出气,兴师问罪来的。你这气憋了一道,再不抓住我宣泄一下是不是就要原地爆炸了?” 沈惊觉,你可真是到顶了。 三年深情,我不求你记我一丝好,但你也不该一再用这种侮辱性的语言贬低我的人格! 更何况,我已经不属于你了。 不,应该说,你从未让我属于过你,我是一直站在你心门外等你领回家的流浪猫。满心热忱翘首期盼,最后换来的是你更恨绝的遗弃。 就因为这样我就该忍受你无情的践踏?天下没这样的道理! “只可惜,手眼通天如你沈惊觉,金氏这一劫恐怕你也没法帮他们渡过去了吧? 因为金泽驭侵害KS集团利益、行贿受贿、证据作假、诬陷构害他人,这些罪行已经证据确凿,你想捞他也是无力回天。” 唐俏儿倏地眼神凌厉,红唇漾起的笑却是缭乱人心的媚惑,“你气不过,又扭转不了局势,所以只能在男女那点事儿上找找我的麻烦,挖苦我,羞辱我出出恶气。” 可我白小小偏就不着你的道,我想要的就去争,我不要了的头也不回。 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哪怕是你沈惊觉,我想要金氏完蛋,想要金氏兄妹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买单,我就可以无所不用其极,谁也拦不住我!” 沈惊觉强健的手臂在西装下紧绷,冷白的手背青筋根根暴凸。 听听!现在有了靠山的白小小是多么的理直气壮,牙尖嘴利! 他知道她说的不对,但他给不了她正确答案。 那就是,我愤怒不是因为你利用唐氏兄弟惩治了金氏。 而是,看到你冲唐栩笑得娇艳如花,我一瞬心如算盘拨乱如麻。 第1166章 见唐俏儿不理自己了,沈惊觉突然觉得,刚刚话说的,确实太过粗糙,太不像样了。 他的小女人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跟着他,就没过上一天好日子。 此刻虽然情不自禁,但他个罪孽深重的狗男人,都还没有给俏儿一个盛大的求婚,怎么有脸幻想婚后的生活。 不当场翻脸,给足他面子了...... 噗——! “啊呀,我的汤!” 锅里的靓汤在这时扑了锅,唐俏儿忙手忙脚乱地一顿收拾。 沈惊觉看到沸腾的汤锅,冒热气的蒸锅,摆盘精致的点心,忽然鼻酸目胀,一滴泪悄然泌出眼尾,又让他迅速擦掉了。 他自然舍不得劳动唐俏儿,衣服都顾不上换就撸起袖子收拾厨房,又摆了餐桌。 他刚才有想落泪的冲动,情绪很错杂,多是心疼她,和为自己感到惭愧汗颜。 缺失的那三年,他明明每天都能过上如此幸福的生活,却从不曾珍惜。 不过好在,他最终还是失而复得了。以后,也将牢牢握紧这份来之不易的幸福。 “呐,最近天热了,我用绿豆做了点心,你尝尝看。” 唐俏儿捻起块糕点,送向沈惊觉唇边。 男人倾身过来,薄唇刚启,她又笑嘻嘻地往后一缩,将点心叼在唇瓣间,眨了眨杏眸挑逗他。 沈惊觉眉眼泛红,染了欲色,大手发颤地扣上她的后颈,薄唇咬上另一半。 他先吞掉清甜的糕点,然后又堵住她的樱唇,吞掉她急促的呼吸与轻咛。 婉转厮磨了半响,唐俏儿被他吻得浑身娇软,真丝睡裙都洇湿了,紧贴着纤纤一握的腰身,在男人面前显露出勾魂摄魄,凹凸有致的形状。 沈惊觉垂目游弋,眼福是饱了,下腹却又紧又胀,要裂开了似的。 “甜吗?”唐俏儿左手攀着他的肩,右手指尖摩挲他粘了渣滓的唇角。 “甜。只是不及你万分之一。”沈惊觉桃花眼浸透情欲,含住了她的指尖。 “你怎么越来越坏了,油嘴滑舌的。” 从指尖传来过电般的酥麻,唐俏儿削肩缩了缩,嗓音娇嗔,“好啦,快吃饭吧,一会儿凉啦。” 沈惊觉暂时放开了她,刚规规矩矩坐下拿起筷子,唐俏儿的手机响了。 见是七哥打来的,她倏然心往上一提,立刻按下免提:“七哥,出什么事了吗?” “俏俏,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个?”唐枫语气有些复杂。 唐俏儿与沈惊觉默契对视,“先说好的。” “终于可以给秦姝定罪了,她吸毒和藏毒两项罪名跑不了了。我国对于首次吸毒的人是要送到戒毒所强制戒毒,但秦姝非法持有的毒品克数已经可以判刑,三年没跑。” 三年,真的太轻了。 但没关系,这仅仅,只是个开始。重头戏都在后面。 “那,坏消息呢?”沈惊觉沉声问。 “秦姝之所以能够被定罪,是因为章晓辉来警局自首了。” 第53章 “对,不过我现在是大。。。。。。” 唐俏儿用力拽了他一下,眼神强烈示意他闭嘴。 林溯机敏,立刻察觉到了什么,忙收了口。 “呵,唐樾把他最信赖的秘书都拨给你用了,真是对你不薄啊。” 沈惊觉收起那一丝复杂的情绪,脸色又变得生冷如铁,薄唇勾出冷谑的弧度,“恭喜你,要再嫁豪门了。 之前,我被你骗得团团转,现在轮到唐樾,我祝你永远不要被他看透你的真面目。” 字字句句,如刀似枪,扎穿了唐俏儿的心,还要硬生生搅一下。 林溯瞬间觉察到怀里的大小姐气息不稳,薄肩细细碎碎地颤着。 但更令他费解的还是沈惊觉的话,丫脑子是被陨石砸出坑了吗?胡言乱语个什么?! “阿溯,我来隆重,重新介绍一下。” 唐俏儿狠狠抽气,收起所有心痛笑着,“这位是沈氏集团沈总,是曾与我有过三年婚姻的前夫。” “什么。。。。。。”林溯如遭雷劈,脸都白了。 大小姐消失三年,竟然,是和沈惊觉去结婚了?! 瞒着世人,瞒着唐氏,去做了沈惊觉的妻子?! 图什么啊这是! “不过现在我们已经离婚了,我净身出户,和沈氏再无任何瓜葛。以后再见,就是陌路人。” “我们还没有正式离婚!爷爷寿辰。。。。。。” “够了!别再拿爷爷当幌子了!” 唐俏儿骤然大怒,眼眶猩红,“你不就是仗着爷爷说要在他生日前维持婚姻关系才敢这么羞辱我吗?你不就仗着我在乎爷爷吗?!” 沈惊觉身子一颤,像被这女人尖利的牙齿狠狠咬了一口,疼得抽了抽气。 第1167章 两人双双大惊失色,唐俏儿心尖猛然抽紧,“章医生......去自首了?!” “是。他已经交给了我,他目前所掌握的所有关于秦姝的证据,呵,可以说,每一样拿出去,都能让沈氏大地震,让沈光景血压瞬间飙到180。 林淮就是想破了头,也别想再给秦姝脱罪!” 这无疑是个好消息,但唐俏儿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沈惊觉看透了她的难过,将她揽入臂膀中,声色低柔,“我知道你一定吃不下了,咱们先去警局看看。回来我再热给你吃。” 唐俏儿顺势靠在他胸膛上,蹙眉点头。 * 章晓辉安静淡定地坐在审讯室中,与秦姝隔着一道墙。 他泰然从容的气质,和隔壁那个丧病的婆娘真的是天壤之别。隔壁像关着个精神病。 “二位警官,这就是我要交代的,所有关于我,关于秦姝的犯罪细节。” 唐枫深深盯着章晓辉,“章先生,你应该知道,你的犯罪情节,比秦姝更严重。 你这涉嫌教唆吸毒和贩毒,你会判得很重的。” “唐警官,你说的这些,我懂。”章晓辉神情淡淡的。 “为什么呢?” 唐枫碍于自己警察的身份,只能这么问。 章晓辉知道他在问什么。 如果他选择沉默,即便秦姝供出了他警方没证据也不会拿他如何。可他,偏要选择自首。 “除了父母之外,唐警官心里一定还有一个很在乎的人。你可以为她做任何事,做任何牺牲。” 唐枫眉目一凝,眼前浮现出唐俏儿如花笑靥。 “你心里有答案了,很巧,我的答案与你一样。”章晓辉抬起唇角,浅淡的笑容干净澄澈。 像走在校园里初次遇到心仪的女孩,发自内心地展露倾慕又欢喜的笑容。 唐枫神情一愕,叹了口气,“明白了。” “不,你没明白。也没有人能够明白,这是一种怎样纯粹,却又复杂的感情。”章晓辉的笑意逐渐变得骄傲起来。 ...... 很快,唐俏儿和沈惊觉赶到警局。 但万万没想到,章晓辉竟然拒绝见他们。 唐俏儿知道,他这是要牺牲自己,义无反顾了。 越想,她心里就越难受,负罪感越强。 沈惊觉始终搂紧她瑟瑟颤栗的肩,温声在她耳边宽慰,“俏儿,你不要慌。我会请国际上最负盛名的律师为章医生辩护,水平绝不会在林淮之下。我们努力,最大限度为他减刑。 以后他出来了,也不会愁无法生计。就算不能再当医生,我也一定会为他谋一份别的差事。绝不会亏待他。” 这些安慰的话,其实杯水车薪。 但有沈惊觉陪伴,唐俏儿激烈起伏的情绪有了稍许慰藉。 第54章 唐俏儿没心情去酒店了,改道往家的方向驶去。 林溯沉默了很长时间,终于忍不住问:“大小姐,沈惊觉。。。。。。是不是还不知道您就是唐家的千金?” “嗯。”唐俏儿低低应着,表情恹恹的。 林溯了然,怪不得上次沈惊觉拜访她,她要找替身出面,原来如此。 “阿溯,我并不是故意瞒你。。。。。。” “我明白。” 唐俏儿愕然掀眸。 “谁愿意去提伤心事啊,自然是想放在心里永远不去碰。 我只是担心您,担心唐董知道了这件事,会心疼会难过。”林溯握紧方向盘的手绷出青筋,眼眸湿润着。 这是他们一家人放在手心里疼爱的大小姐,竟然就这么被沈惊觉那个混蛋糟蹋了。 唐董知道恐怕要提五十米长大刀来砍他了。 “瞒一时是一时吧,更何况经历过失败的婚姻,我只想独自美丽,再不想嫁人了。” 唐俏儿闭上眼睛,脑中全是沈惊觉刀子似的话,轻飘飘笑了句,“真没意思。” “你不嫁,我不娶。”林溯直接就说了出来,情真意切。 “别别别。。。。。。你该娶娶,你是给我当秘书,又不是皈依佛门,别传出去好像给我唐俏儿打工还得六根清净似的,坏我名声。”唐俏儿慌得连连摆手。 林溯讪讪地一笑,心里发苦。 他知道他不配,但他愿意为了他心里的光默默守护。 “大小姐,您。。。。。。为什么要嫁给沈惊觉呢?” 唐俏儿半眯眼帘,神色萧索,百感交集涌上心头。 “是我多嘴,我不问了。。。。。。” “十一岁那年,我参加学校阻止的登山活动,母亲留给我的遗物,蓝宝石吊坠被我弄丢在了山上。 我不顾老师的阻挠天黑独自上山寻找,把走过的路都走了一遍,却没能找到。结果不仅迷了路,还遇到了超强台风,被困在深山里手机也没了信号,几乎九死一生。 那时,沈惊觉刚好利用暑期在国家森林公园做护林员,他带领团队不顾极端天气上山搜寻我,最终他在一个岩石后面找到了几乎要冻僵了的我。。。。。。” 唐俏儿娓娓道来的嗓音,温柔动听地讲述着惊艳了她整个青春的曾经。 “我睁开眼睛,看到穿着登山装的沈惊觉,湿淋淋的英俊脸庞,漂亮的桃花眸熠熠发光,胜过浩瀚星辰,别提有多迷人。。。。。。”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别怕别怕,哥哥背你下山!” 第1168章 “俏俏,章晓辉给我的证据中,有这么一样。他说这个证据务必要成为呈堂证供,但我......有些犹豫。毕竟有没有这个证据,都不妨碍定秦姝的罪。 但有这样东西,却可以让沈光景彻底抛弃秦姝。” 唐枫拿来警局的笔记本电脑,当着他们的面播放了一个监控摄像头拍下的视频。 虽然视频没有声音,但画面却足够劲爆,刺激! 沈惊觉惊得倒抽了口凉气,即便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但他还是想捂唐俏儿的眼睛! 画面中,章晓辉与秦姝颠鸾倒凤地欢爱,秦姝坐在男人身上,闭着眼睛享受着,一丝不挂! 唐枫表情没什么波动,毕竟身为刑警这么多年,他见过的证据什么脑浆冒出来的,一袋子碎尸的......哪个不必这个恶心。 唐俏儿就更冷静了,反而还面无表情地嘲弄了句,“呵,这老妖婆,身材保持得还挺好。” “章医生这牺牲......真是太大了......”唐枫扼腕叹息。 合上了电脑,唐俏儿斩钉截铁地开口:“这段视频,就当从未存在过吧。绝不可以,让它曝光。” 两个男人都明白,她在捍卫章晓辉最后的尊严。 而章晓辉心甘情愿作她的棋子,在这场棋局之中,他从没有把自己当人看。只要唐俏儿有需要,只要能帮到他,他粉身碎骨都在所不惜。 “如果,我为了报仇不择手段,甚至不惜去践踏他人的在自尊,去吃人血馒头。那我会瞧不起自己,我不能因此成为仇恨的奴隶。”唐俏儿咬紧牙关,还是觉得很心痛。 “俏儿......” 两个大男人站在她身后,望着她纤柔坚毅,却笼罩着一层黯然的背影,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 唐枫送他们出了办公室。 刚走没多远,迎面就撞上了脸色无比阴沉的林淮。 沈惊觉紧握住小女人的手,盯着这男人的眼神凌厉如刀锋。 林淮呼吸猛窒,只觉有把寒光凛凉的匕首抵在了喉管上,威慑力强得渗人! 不过他还是稳住心神,诡笑着嘲弄道:“呵,唐小姐果然是手眼通天,交友广阔啊。” “过奖了。” 唐俏儿美靥冷艳惊人,勾起红唇笑得张扬倨傲,“不过林大状鞍前马后地为沈夫人忙乎一场,最终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真可惜啊。” “不止如此,听说,林律师出道十多年来,从无败绩?连在盛京的律所,门口还挂着‘不败神话’的匾额?” 沈惊觉妇唱夫随,冷谑挑眉,“我想明儿一早,那牌匾你就可以摘了。省得秦姝案开庭审理,到时候让人过来砸你招牌。” 唐枫站在他们背后窃笑。 这两口子,模样出众般配也就算了,连毒舌都毫无二致。是不是总接吻互相传染? 林淮恨得咬牙切齿! 秦姝这个案子,说大不大,吸毒而已。但若打输了,对他的金招牌和业内名气,以及沈光景那的印象自然打击很大。 他没输过,他受不了输的感觉。 于是林淮满腔不甘,发狠地咬着牙,露出阴邪的笑,“呵呵,唐小姐,我真是小瞧了你。 我以为你家里背景硬,手段也会很强硬。却没想到你身娇体软,能让这么多男人前仆后继地为了你出卖自己,当牛做马。” 第55章 他眼前一遍遍浮现白小小最后看着他的眼神,那么的失望和愤恨,就好像他们是宿敌,是仇人。 为什么,心里空落落的。 仿佛对自己很重要的东西,丢了一样。 沈惊觉刚走进书房,吴妈就跟了过来,表情有些不悦。 “少爷,金小姐的车已经到楼下了。您该下去迎她了。” “不去了。” 吴妈:“?!” 我滴个乖乖,少爷难得出息了一回啊! 浪子回头都比不过舔狗回头让人泪目啊! “我知道她来找我是为的什么。” 沈惊觉瘫坐在沙发上,目光有点空,“您下去告诉她,就说如果是为了金泽驭那就别费精神了,金家现在一定很乱,让她回去多陪陪父母。等平静两天,我再去见她。” “如果她执意不肯走。。。。。。” “那就,随便她吧。”沈惊觉沉沉喘了口气,揉着酸胀的眉心。 脑中想着的是那句“百无一用是前夫”。 可恶!他怎么百无一用了? 她白小小都没用过,怎么知道他百无一用?! 吴妈笑嘻嘻地应着,偷偷给少爷比了个赞,匆匆离开书房。 沈惊觉拧了拧眉,看来吴妈是真的打心底讨厌金恩柔,一听说要下去撵人,开心得跟过年一样。 。。。。。。 这边吴妈来到别墅外,站在台阶上冷睨着心急如焚的金恩柔。 “少爷说了,您家的事他绝不会再管。您别等了,回吧。” “让我进去见惊觉哥哥!” 说着金恩柔就要硬往门里闯。 可她弱不禁风地哪儿拗得过身强力健的吴妈,只见吴妈身子一挺,手都没伸,金恩柔就自己一个没站稳跌坐在了地上。 “啊!你。。。。。。你竟然敢推我!我可是惊觉哥哥的未婚妻!未来的少夫人!你怎么能对我这么无礼?!” 金恩柔羞愤地瘫坐在地上,尖锐的指尖直指吴妈,“我要告诉惊觉哥哥你欺负我!我要他炒你鱿鱼!” 第1169章 唐俏儿倒还冷静,区区羞辱她若都不能泰然处之,那以后如何坐镇千亿财团? 可,身边的两个男人已经难以冷静。 尤其是沈惊觉,攥成铁拳的大手不断颤栗,俊容冷如寒霜,胸腔里翻涌的愤怒已冲入咽喉! 林淮见男人明显被他激怒,又觉得身在警局他不能奈他何,更加猖獗得意,“哈哈,沈总你有福气啊。以后再有摆不平的对手,谈不来的项目,就让唐小姐替你出面。 唐小姐就往那儿一坐,哪位老董不会为之倾倒?你想要的,势必纷至沓来啊...... 啊!” 林淮嚣张不过五秒,只觉眼前一黑! 霎时鼻梁又痛又麻又酸,眼冒金星,重重摔到在地! “惊......觉?!” 唐俏儿错愕地瞪大了美眸,怔怔地盯着挡在她面前,男人强悍高大,周身散发森森寒意的背影,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着。 连唐枫都看傻了眼,他甚至都没看清,沈惊觉是怎么出的手,林淮就这么被打趴下了。 不行!他回头必须调监控研究学习一波!太神了! “沈......沈惊觉......这儿是警局!你怎么......怎么能打人?!” 林淮捂住快要断了的鼻子,眼泪鼻血齐刷刷往下流,“我要告你故意伤人!我要......我要......” “我打的是人吗?我打的,明明是狗。” 沈惊觉攥了攥手指,骨节发出脆响,冷睨着他,“呵,不,骂你是狗,都是对狗的侮辱。在我眼里,你就是个畜生。” 林淮浑身打怵,愤怒与惊恐交织! 但他也不是无名小卒,他可是知名大律师啊,可是林家大少爷,他什么时候吃过这血亏! 于是他故意大声嚷嚷,引得更多的警察看过来,“沈氏总裁仗势欺人......随便虐待无辜百姓,出手伤人还出言侮辱!而且还是在警局里! 沈惊觉......你不要以为自己是财阀就能为所欲为!你在这里动手就是在蔑视法律!藐视司法系统!” “林淮,你给我听着。” 沈惊觉凌锐的星眸宛如利剑逼近他的要害,声色冰寒刺骨,“你有怨气,尽管冲着我来,我陪你耍。 但你敢说我女人半个字,我就是进去蹲着,也要你付出血的代价。下次,我会拔掉你这根唯利是图的舌头,扔进马桶冲进下水道。不信,你大可试试。” 林淮眼睛瞪得滚圆,舌头开始逐渐僵硬! 唐俏儿上前温柔地捧起沈惊觉的手,在他骨节泛红处轻轻吹着,满目嗔怨,“这是使了多大的力气,手都打肿了。” “无妨。”男人低眉对她笑,不以为然。 唐俏儿深凝着他,美眸灵动,转而又冷笑着瞥向林淮,“你要是蹲进去了,那我怎么也要上去邦邦给他几拳。 我一个人在外面好无聊,我得进去陪着你。” 唐枫嘴巴半张:好家伙,这也能打情骂俏?这两口子脑回路真清奇啊。 林淮连疼都忘了,整个人都傻了! 他们拿他当什么?情趣用品啊?! 这时,一串凌乱的皮鞋脚步声由远及近。 “惊觉!你这是在做什么?!” 沈惊觉骤然掀眸,下一秒,俊美的面靥阴寒欲雪。 第56章 吴妈暗惊。 不是吧不是吧!这小贱人的苦肉计,少爷不会没看出来吧?! 那他岂不就是傻。。。。。。 而这时,沈惊觉已拿起一把黑伞,面如沉水地推开了门。 “哎!少爷!”吴妈焦急地唤了一声。 但男人到底还是撑着伞走了出去,气得她恨铁不成钢地跺了下脚。 门外,金恩柔瘫坐在雨中,已经撑不住了,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可一见那如神祗般高贵挺隽的身影朝她走来,她又兴奋狂喜,施展媚术,楚楚可怜地啜泣着。 沈惊觉俊眉压眼,快步走到她面前,一只手为她撑伞,另一只大手将金恩柔从地上捞起来,力道很重,由不得她耍赖撒泼,甚至带着点儿强势的态度。 “惊觉哥哥。。。。。。”金恩柔轻咛了一声,顺势就扑进他怀里。 刚才还像半死不活,这会见了男人就满血复活,双臂像蛇一样紧紧缠着他精壮的腰身,湿哒哒的脸直往他胸口蹭。 沈惊觉心口涌上一丝躁郁,嗓音幽沉,“你身体本就虚弱,这么淋在雨里,会生病。” “我不这样你肯来见我吗惊觉哥哥?我只是想见你一面而已。。。。。。可你为什么不肯见我呢?” 金恩柔扬起煞白又狼狈的脸,目光带着慌乱无错,“惊觉哥哥。。。。。。你是不是不爱我了?你最近对我都冷淡了。。。。。。是因为上次西装的事吗? 我知道错了,我去给白小小道歉,我去求她原谅行不行?” “不用,我已经不生气了。” 沈惊觉容色淡漠道,“面也见了你可以安心了,柔儿,你先回家去陪家人吧,这几天风波平息了,我再去找你。” “惊觉哥哥!求求你。。。。。。救救我哥好不好?!” 金恩柔见他赶人急得脸色胀红,往日千金小姐的架子也顾不上了,搂紧男人健美的身躯一寸寸往下坠。 “我哥要被判了!整个盛京的律师碍于唐氏的淫威给多少钱都没人敢出面为我哥辩护! 他们唐氏欺人太甚,这是把我们金家往死里逼啊!惊觉哥哥。。。。。。你一定要帮帮我们。。。。。。 第1170章 沈光景怒目瞪视着这个不省心的儿子,表情也好不哪儿去。 而他身后跟着的,除了祝秘书和保镖,还有一脸晦气的沈白露。 其实,沈白露并不愿意过来见秦姝,她自从赛马会到现在,一步都没出过观潮庄园。 身为亲生母亲的秦姝,把她的脸都丢尽了! 这几天,她不敢看微博,不敢看电视。看一眼朋友圈,还能看到有人发一些影射嘲笑秦姝的话。 还有她的那些盛京富贵花名媛群,她也都屏蔽了。但里面却无时无刻不在拿她们母女当谈资: 【现在想想沈夫人也真是可怜呢,沈董估计很久都没碰过她了吧?不然谁会饥渴到自己摸自己啊,还摸得那么全情投入。】 【唉,这生了孩子的中年女人啊,在男人眼里就跟牲口没什么两样了。想不到明星出身的沈夫人也逃不过这样的命运呢。】 【跟人到中年有什么关系?沈夫人又吸毒,又小便失禁,换我是沈董我死的心都有了,真是家门不幸!】 【我看最可怜的应该是露露吧。露露连个正经男朋友都没一个呢,亲妈就出了这档子事,还在万人注目下被警察带走了。 这以后还有哪个豪门大户会上门提亲啊?多丢脸呀......】 那些平时姐妹长姐妹短的女人们,阴阳起她来还真是毫不嘴软! 什么闺蜜,龟蜜还差不多! 但这节骨眼,沈白露又必须表现出对母亲的事无比上心在意的样子。不管沈光景对秦姝什么态度,她都必须让父亲觉得,她是个对家里事很上心,有情有义的女儿。 比那个傻X沈初露强千万倍! 刚才,沈白露也亲眼目睹,沈惊觉对林淮大打出手,且这男人说的话,他们都一个字不差地听见了。 她心里不由得阴笑。 沈惊觉,为了这个贱女人,你就作吧,闹吧。到头来你只会被父亲彻底厌弃,你总裁的位子也坐不久了! “我在做什么,您不是看得很清楚吗。”沈惊觉面冷如霜,星眸威压地眯起。 “你是什么身份你不清楚?这里是警局!你动手打人跟地痞流氓有何不同?!真是掉价!糊涂!” 沈光景之前还因辜负钟情的缘故,对这个小儿子有了一点改观。可眼下又见他为唐俏儿如此莽撞冲动,不计后果,他又怎么看他怎么讨厌了。 唐枫和周围的警察听见堂堂沈氏集团董事长发出这等荒谬的言论,都目露不屑,连连摇头。 “这沈董什么格局,就这还管理集团呢?太让人无语。” “就是啊。打人不对是这行为有失,在他眼里好像只是跌了身份和面子,他这三观真抽象!” “财阀还真是壕无人性,这社会大蛀虫,没救了!” 沈光景没聋,只言片语的他听见了,于是更生气了,看沈惊觉更加恼火! “我知道我是什么身份。”沈惊觉毫不犹豫地回到唐俏儿身边,牢牢握住她的手。 漂亮惊人的眉目凝睇着她,绽放丝丝缕缕的温柔,“我是唐家大小姐的男人。我女人被这个狗东西咬了一口,我打他,难道不应该?” 唐俏儿心脏怦怦然,小手在他大掌里蜷了蜷。 “你!”沈光景愕然瞠目。 “如果是沈董你的女人,被这么个狗杂碎当面羞辱,你能咽下这口气,无动于衷吗?” 沈惊觉忽地勾唇笑了,“对了,您爱惜您的颜面大过天,您当然有容人雅量了。” 众人大惊! 沈家父子矛盾尖锐到,已经正面开战了! 沈光景被亲儿子怼得哑口无言,就在这时,沈白露及时上前充当他的嘴,为亲爹抱不平,“二哥,你怎么可以这么和爸爸说话?!你打人就是不对,且还影响了集团的形象,爸爸批评你两句怎么了?! 你为了一个女人,真的要搞到千夫指,万人唾的才肯罢休吗?!” 唐俏儿看不了自己的男人被沈白露这种货色指责,可这是沈氏家事。她和沈惊觉虽然私定终身,但她也没有资格插手。 第57章 “没用的东西!” 金董痛咳了几声,气得指着她鼻子呵斥,“从你傍上沈惊觉到现在你给家里帮衬上一点儿忙了吗?! 拉拉扯扯了好几年到现在财产股份一个没占到,沈氏的门也没迈进去!我看那沈惊觉根本就不爱你,生女儿就是赔钱货!要你有什么用?!” 金恩柔狠得眼眶猩红,金董本就重男轻女,听说当年怀她时听说她是女孩,逼着秦婧将她打掉。是医生说打了就再无受孕可能,加上秦婧一再坚持,她才能诞生在世上。 结果生下她后,母亲身体还是无法再孕,这使得父亲对她厌恶更深。 她从小就活在兄长阴影下,为了得到重视她攀附姨妈,小小年纪就失去了孩子的童真,专学些攻心钻营的手段,为的就是以后给自己谋个好出路,让父亲刮目相看,做女中凤凰。 沈惊觉,就是她八岁那年的第一个试验品。 原本她打心眼里瞧不起这个私生子,而是属意于名正言顺的沈家大少爷。 是姨妈让她先拿沈惊觉练练手,即便不喜欢,有个豪门少爷心甘情愿当她的跟班舔狗,不也是很有面子的一件事吗。 于是,姨妈给她提供机会,让她不但成了沈惊觉的救命恩人,还成了他黑暗人生中救赎的光,才使得那男人对他执念至此。 这前前后后,她也帮衬金氏不少了,可到头来金董还是把她当个拉拢权贵的工具人,稍有行差踏错就把她贬得一文不值。 金恩柔恨得睚眦目裂,竟在心里生出一丝阴暗的冷笑。 她才不要帮金泽驭呢,那个酒囊饭袋最好一辈子烂死在监狱里,这样金氏就是她的了,哪怕只是个空架子那也是她的! “行了你少说几句吧!沈惊觉不肯帮忙你能让柔儿怎么办?!” 金夫人秦婧忙过来把女儿抱住,愤懑地瞪着金董,“都怪你!要不是你溺爱阿驭把他惯得无法无天,又怎么会落到今天的结果?! 金家的男人一个个不顶用就知道拿我们女人撒气!真是好大的本事啊!” 金董气得头顶都要冒火了,想起他老婆的亲姐姐到底是沈光景的夫人,有了这个裙带关系他也不好发作了。 “现在当务之急,一来是赶快挽回咱们的形象,二来是让柔儿和沈惊觉的婚事抓紧定下来。” 秦婧想到沈惊觉对自己儿子见死不救,目光都变得恶狠狠的,“实在不行就想办法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姓沈的这辈子都别想甩了我们柔儿!” “妈!您、您忘了我。。。。。。”金恩柔惊惶地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第1171章 这时,她出面,只能恶化沈氏父子的关系。 她倒不怕沈光景会瞧不上她,但他怕在沈氏如履薄冰的沈惊觉,处境会更加艰难。 “千夫指,万人唾?你说的应该是秦姝吧。” 沈惊觉正眼都不看沈白露,嗓音却透出冷酷的威胁,“我奉劝你,安分一点。如果你还执迷不悟,想给你那作恶多端的母亲洗白脱罪。那我一定会让你步你母亲的后尘,让你们母女俩,在牢里作伴。” 这话,不光是给沈白露听的,也是给沈光景听的。 言外之意,秦姝,你们别想再救! “沈惊觉!你......你......你岂有此理!” 沈白露气得直跺脚,连忙拽住沈光景的手臂摇来晃去,都要哭出来了,“爸爸!二哥说的这是什么话啊!她是要弄死我妈妈,弄死您的妻子啊! 他不光要弄死妈妈,还要弄死我!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他......他要置我们于死地啊!到底是谁恶毒啊?!” 沈光景被她晃得脑子更乱,更昏了,心烦气躁,又一时抽不出手。 “沈董......沈董......” 林淮见他们父子关系如此恶劣,觉得自己机会来了。 他忙不迭从地上爬起来,边抹鼻血边哭丧着脸站在沈光景面前,“沈董......我一心为了您,为了沈氏做事,鞠躬尽瘁,肝脑涂地......这您都是知道的。 我知道沈总与您的夫人积怨颇深,但我身为律师只是做我的分内事......可沈总就因为自己有怨气,就把火撒在我一个律师身上......沈董,我可太冤了啊我!” 沈光景见林淮满脸是血,他都不敢再看第二眼,只淡淡道:“林律师,实在不好意思,这件事我会处理。” 沈惊觉对这个沈家,所有的一切,已经厌恶至极。 “俏儿,我们回家。” 他不想再跟沈光景呼吸同一片空气,拉着唐俏儿的手,不惧众人眼光,堂而皇之地往外走。 路过林淮身边时,男人顿住脚步,随口道:“你的医药费,找我秘书报吧。被我打,机会不常有,你记得多要点儿。” 林淮气得五官抽搐,牵动伤处,疼得他差点儿没叫出来! 唐俏儿直勾勾盯着沈惊觉的宽肩猿背,乖巧地蹭着小碎步,跟在他身后。 给唐枫看得一愣一愣的。 他家小妹,从小就不走寻常路,跟其他女孩不同,英豪阔达宽宏量,霁月光风耀玉堂。 可如今到了沈惊觉面前,就完全是一副温婉娇柔的小女儿姿态,真是前所未见,简直想合影留念! “唐小姐。”沈光景突然寒声叫住她。 小两口双双驻足。 沈惊觉浑身紧绷,立刻将小女人护在怀中,就像要有人和他抢似的。 “沈董,您还有事吗?”但唐俏儿却不卑不亢,淡淡地问。 “你敢说,上次赛马会,从视频当众曝光,到她被捕,再到那个姓章的医生出现作证。这所有的一切,与你没有半点关系吗?”沈光景齿关紧扣,愤然诘问。 沈惊觉剑眉一拧,“沈董,你有什么话想说直接和我说就是,不要为难俏儿。” 但唐俏儿却从容不迫,反而朝沈光景露出一抹明媚夺目的笑意: “怎么可以说是没有半点关系呢?这关系,可大着呢。” 众人:“?!” 沈氏的人目瞪口呆,就连沈惊觉都惊讶于她的坦荡! 沈白露终于逮着了大机会,恨恨地怒道:“唐俏儿!果然是你在暗中捣鬼陷害我母亲!我就知道我母亲是无辜的,全都是你干的! 你怎么这么歹毒啊?!把我们家搅合得鸡犬不宁,又来勾引我二哥,利用我二哥达到你肮脏丑陋的目的!你真是个妖孽、祸害啊!” 唐枫终于忍无可忍,正要为小妹说话时,唐俏儿却在这时慢条斯理地笑道:“沈董,章医生,的确是我的人。 第58章 金氏集团陷入巨大的产品和信任双重危机。 网友们嚷着要抵制金氏的产品,金泽驭口口声声引以为豪的全国五百多家门店,不到一个礼拜倒闭了四百家,剩下一百多也不过是苟延残喘,跳楼价大甩卖,哪怕血亏也不想货都砸手里。 看着一天天的巨额亏损,本就身体欠佳的金董彻底病倒了。 秦婧亲自上门求姐姐帮忙,可秦姝哪儿敢再插手,只能作壁上观。 “沈南淮已经下了最后通牒,再有谁帮金氏,他就会用强硬手腕处理。妹妹,我也是为人儿媳寄人篱下的,个中心酸真是没法说。” 秦姝长叹了口气,拉过妹妹的手放在掌心里安抚着,“虽然沈氏不能出手,但我已经让景哥尽快给柔儿和惊觉挑日子了。 就定在老爷子寿辰后的第一个周末,你看如何?” “还、还要等到他八十大寿后?”秦婧急不可耐地问。 她能等,金氏等不了啊! “唉,我巴不得柔儿明天就和惊觉结婚,可老爷子非说要等到八十大寿后再办,我也没办法啊。” 秦姝压低了声音,“听说,那位白小姐离了惊觉后傍上了KS集团的总裁,她离开沈家当天就是被唐总接走的,沈家很多人都看到了。” 秦婧上次也从儿子那儿听得一二,心里妒忌得不行。 恨自己女儿没这高超的斩男手腕,连沈惊觉到现在也没十拿九稳地拿下,人家前妻却梅开二度,还是个不输沈家的顶级豪门! “我就想啊,这次KS对金氏这么针对,会不会也是白小小给唐总吹了耳边风的缘故?”秦姝一脸懵懂,继续煽风点火。 秦婧经姐姐这么一“点拨”立刻醍醐灌顶,猛地从沙发上坐起身,愤恨地红了眼。 “那个死丫头。。。。。。耽误了柔儿的姻缘不说,现在都和沈姑爷离婚了,竟然还想从中作梗坏我们!她打量找了新靠山就没人能动她了是吗?!” “唉,还真是不好动呢。” 秦姝啧了一声,“毕竟白小姐现在是唐总的掌中娇,唐家什么门第,岂是别人惹得起的。” “对啊,唐家什么门第。。。。。。也是她那种土鸡能飞进去的?!” 秦婧怒火中烧,眼里寒光一闪计上心头,“哼,那白小姐不是在沈老爷子面前很会卖好装乖吗?装得对沈姑爷一往情深乖巧温顺的样子,背地里早就跟唐总勾勾搭搭了吧,否则哪儿能这么快就好上! 第1172章 但从您的夫人接近他,获得毒品,再到她注射上瘾,乃至后来她为了吸毒不惜铤而走险,在赛马会当天和章医生进行交易......这一切,都是她的自愿行为,可从来没有人,强迫过她半分。 这的确是一个局,但入与不入,沈夫人从一开始就有选择的权利。” 说完,沈惊觉温柔地揽住唐俏儿的肩离开了警局。 “爸!您就这么让她走了?!她可是陷害妈妈的罪魁祸首!”沈白露急头白脸地叫着。 祝秘书看不下去了,神情淡淡地暗讽,“唐小姐说的话,需要用证据佐证。您若拿不出证据就请您谨言慎行,不然唐小姐是可以告您诽谤的。” 沈白露狠狠瞪了祝秘书一眼。 “唐警官,我想见一下你们蔡局。”沈光景目光冷沉地看向唐枫。 唐枫挺拔的身姿靠墙而立,双臂抱胸,“蔡局不在,上头也有人找他,他出去了。” “那就麻烦你,现在打给他,让他马上回来见我。” “不好意思,我只是人微言轻的小警察,我没那么大权将堂堂一个局长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唐枫打了个哈欠,摆了摆手,“要找,您亲自打给他吧。” 如此怠慢,让沈光景火上加火! 他知道,这小子是唐万霆的二太所出,是唐俏儿的哥哥,肯定不会给他什么好脸。 哼!小妾的孩子,果然低劣不上道! 沈白露继续哭唧唧,“爸......唐俏儿这是骑到您头顶上来了啊......咱们沈氏的人难道就要由着那死丫头拿捏,任人宰割?!” “不可能,绝无可能。” 沈光景脸色铁青,牙都要咬碎了,“我知道,她想要什么。无非,就是想再嫁给惊觉。 她别痴心妄想了,我不可能让这样一个居心叵测的女人,做我沈家的儿媳妇。就算老爷子站她,也没用!” * 回家的路上,唐俏儿软绵绵地倚靠在沈惊觉怀里,指尖在他结实的胸口上圈圈画画。 “别再为了我得罪你爸了。” “不怕。”沈惊觉低哑回应,垂目吻向她的额头。 “沈董到底是董事长,沈氏还是他说了算的。你不怕他一怒之下革了你的职,把千亿家业交给你大哥吗?”唐俏儿正色地道出顾虑。 “若沈光景真有意将我丢弃,若我不再是沈氏总裁,那以后保不齐,就要唐小姐你来养我了。”沈惊觉不禁苦笑。 “你要吃软饭啊?我们唐家可不养闲人。”唐俏儿秀眉一挑。 “我可以做力所能及啊,我很能干的。”他胸前肌肉紧了紧,把她的指尖都弹了起来。 “哦?有多能干?” 沈惊觉大手掐在她细腰间,直接打横将她抱在怀里,凝视着她的桃花眼要滴出浓稠的欲望,气息沉沉,“等回家,你就知道了。” 唐俏儿红了小脸,藕臂勾过他的后颈,深深吻上去。 ...... 车停在了别墅门口。 韩羡先行下车为少爷和少夫人开门,这时他留意到门口停着辆黑色限量劳斯莱斯,哪怕周围昏暗,那车也气场逼人。 沈惊觉刚抱着唐俏儿下来,劳斯莱斯的车门也同时开了。 “俏俏。” 两人双双一怔,唐俏儿惊讶地瞠目,旋即立马从男人身上跳下来。 “爸......?” 第59章 林溯笑容带着几分玩味,“大小姐英明,让我这几天一直留意金家动态,果然有了发现。” 唐俏儿勾起樱唇,笑得运筹帷幄,“意料之中,沈氏不出手,金氏就只能想方设法地筹钱补窟窿。 不过我以为他们会卖房子卖地呢,没想到只是卖了点儿首饰,啧啧,看来家大业大还是赔得起啊。” “燃烧最后一点钱续命罢了,慢慢放血死还真不如一刀了断来得痛快。” 林溯冷哼一声,“让他们泼咱们脏水,这是金氏的报应!” 唐俏儿没再说什么,只是闲闲翻看典当物的档案。 几乎没多少人知道,唐家在盛都和海门各有一家信用度很好,规模很大的典当行。 因为老万喜欢收藏古玩字画,奇珍异宝,所以他暗中派人开了两家当铺,就是为了能收到求而不得,意想不到的宝贝。 靠着当铺,老家伙这几年真是没少捞,毕竟走进当铺的人,能把典当物赎回去的,真没几个。 突然,唐俏儿瞳仁猛然,指尖微微一颤。 在看到“赤焰之心”赫然在列时,她强自抑着胸口翻涌的气血,嘲讽与愤懑在泛红的眼里交织。 这是沈惊觉煞费苦心,送金恩柔的定情信物。两年前她第一眼看到他在灯光下看着这吊坠发呆时,就深深爱上了它。 那时,她做梦都希望那条项链是属于她的,她也好想要沈惊觉送她礼物啊,哪怕不用如此名贵,哪怕只送她一块石头,她也是欢喜的。 可梦,始终是梦。 沈惊觉只给他爱的人送礼物,他不爱她,她就连一块石头都不配得到。 结果现在,金恩柔竟然将那男人的一番火热痴情卖掉,唐俏儿越看越想笑,只是氤氲水雾的眸底暗藏说不出的苦涩。 “真想看看,沈惊觉知道了会作何感想。” “您说什么?”林溯没听清她的呢喃。 “金家人不识货啊,这条项链八位数起跳,他们竟然七百万就卖了?那是咱们赚啦。”唐俏儿换上冷谑的笑,一张娇俏的脸蛋邪气斐然。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是大哥打来的。 第1173章 沈惊觉镇定自若地向他鞠了一躬,晚辈的礼数做得很好。 哪怕这位长辈跟他梁子颇深,之前次次给他脸子看,给他小鞋穿。可他爱着俏儿,又素来崇敬唐董的人品,所以他还是非常的谦逊,但又和谢晋寰那种上赶着巴结的态度不一样。 “唐董,深夜风冷露重,您小心受凉。” 光而不耀,静水流深。 细品之下,确实让人感觉挺舒服,很自然,如沐清风。 唐万霆淡淡点头。 顶级大佬没有保镖在侧,这把唐俏儿看得心慌,忙走了过去,“爸,您怎么不带人来?一个人过来,万一......” “老齐有身手,更何况,这么晚了,我不想打扰他们休息。顺便我也想瞧瞧,我女儿在盛京生活的怎么样,住的房子舒不舒心。” 唐万霆打量了别墅一眼,“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谈不上宽敞,倒也还温馨。” “您不是撬锁进去看的吧?”唐俏儿脸颊滚起热意,嘴巴依旧不饶人。 她害羞,是因为如今的独居别墅已经成了她和沈惊觉的爱巢,里面到处都是他们生活的痕迹。 “你爹我在你眼里就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吗?” 唐万霆一脸黑线,“你家里不是养了个保姆吗?她给我开的门,她还给我沏了茶,拿了点心。我吃了几块,味道不错,让老齐打包把剩下的都带着了。” 齐秘书晃了晃手里的透明盒子。 “老万你可恶!那是我给惊觉做的点心,你给我留下!” 唐俏儿气得直跺脚,伸出白花花的小爪子就要来抢,还好沈惊觉及时拉住了她,“你有三个女人天天围着你转,惊觉就我一个! 他还没吃着呢,你怎么可以捡便宜?快给我留下啊!” “俏儿,没事没事......”沈惊觉搂紧了她,哭笑不得。 “啧,你这点心孝敬了亲爹,也不亏。再说以后他想吃你随时都能给他做,那我想吃老子还得巴巴来盛京一趟。多不容易啊,不给!”唐万霆吹胡子瞪眼,护食得很。 以......后? 两口子皆是一怔,不约而同地对视。 唐万霆这次见了沈惊觉,虽不明显,却有了微妙差别。 以前老万那真是恨不得天天拎个大棍子棒打他们这对苦鸳鸯。今晚不但没有对沈惊觉严词厉色,反而说的话还耐人寻味。 沈惊觉心跳加速,掌心也开始冒汗了。 但他不敢往多了想,只要有一点点,哪怕一点点的缓和,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最后,唐俏儿实在拗不过老万,点心还是被拿走了。 巴巴做了一下午的,自己男人刚吃一口,全便宜了这老头子,好气! “喂,丫头,我看你生龙活虎的,腰看来是好了?”唐万霆关心女儿伤势。 “好着呢,我哪儿有那么脆。”唐俏儿强挺腰杆,娇俏的下颌一扬。 “俏儿,你别逞强,哪儿有可能那么快好?伤筋动骨一百天。” 沈惊觉忧忡地蹙眉,当场揭穿她,“昨晚你还疼得嚷着睡不着,翻个身都难,你怎么不和你爸讲实话?” 第60章 周末,盛京铂丽拍卖行。 会场外聚集许多记者,为了保护富豪们的隐私,他们只能在外等着。 但来到这里的人都是实打实的顶级收藏家和投行,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又不是需要曝光度的明星,大家对采访无感,只对宝物趋之若鹜。 除了秦氏姐妹和金恩柔。 每年这个时候,秦姝都会盛装出席,把一个高级的慈善拍卖会搞得像三流明星走红毯,堵在门口任媒体照个臭够,在工作人员的劝说下才一脸怨气地离开。 好像生怕众人忘了她就是那个二十多年前靠破坏别人家庭小三上位的过气女星,搞得沈光景已经两年没亲自过来参加了,大抵是觉得掉价。 不过今年秦姝没再故技重施,毕竟秦婧昨晚一再求她把这亮相的机会留给她们母女,亲戚一场,她再不愿意也不能不给薄面。 于是今年站在门口的“迎宾”就换成了金氏母女。 “这次我们金氏出席拍卖会,希望能够拍到优秀的藏品,为慈善事业尽一份薄力。”秦婧当着众记者的面拿出顶级贵妇的气质,大方发言。 “金夫人,金氏集团近来财务状况如何?听说已经在破产边缘了?”记者犀利发问。 “金大少爷的调查结束了吗?会被判刑吗?” “听说贵千金与沈氏集团总裁传出情变,确有此事吗?” 情变?! 金恩柔就听清这句了,突然拎着拖地裙上前,瞪着滚圆的眼睛把记者盯得头皮发麻。 “什么情变?你从哪儿听的?!” “这。。。。。。金小姐不用如此紧张,我们只是问问而已。 毕竟金氏出事,沈总作为您的未婚夫到现在也没出手相助,也没表过态,外界引发这种猜想也无可厚非吧。” “我和惊觉哥哥才没分手呢!你们不许胡说!” 金恩柔想到这些天沈惊觉都没主动联系她,一下子就急了,嗓音都拔高了八分。 秦婧一把将沉不住气的女儿拉到自己身后,对着镜头笑道:“我女儿和沈总的感情一直很稳定,请大家不要多想。至于金氏和沈氏之间的事属商业机密,我们也不太清楚。” “今天这个场合,沈总也有出席,为什么没和金小姐同框?” “二位好像从来没同框过吧,是否是为了避嫌?” “避什么嫌呢,如果沈总来的话,怎么可能不和我女儿同行。。。。。。” “但我们好多人都看到,沈总提前半小时就已经进场了啊。”有个记者突然冒出来一句。 炸了金氏母女一个措手不及,两人的脸双双绿了。 第1174章 “哪儿......哪儿有。就你话多。”唐俏儿抿紧了唇,嗔怨地用胳膊肘了他一下。 唐万霆将女儿和沈惊觉的互动看在眼里,心里莫名地包裹了一层甜丝丝的暖意,就跟被糖衣炮弹给轰炸了似的。 连齐秘书站在他身后,都忍不住露出姨夫笑。 “沈总,俏俏身体欠安,虽然有你陪伴在侧,但你身为总裁日理万机,也没办法天天寸步不离地照顾她。我放心不下女儿,所以我要把她接回家去,休养几天。” 玩笑开了,天也聊了,老万步入正题。 “我不回去,谁说我没人照顾?惊觉给我找的吴妈很靠谱呢,每天把我照顾得很好!我才不要回去。”唐俏儿当着两个她最爱男人的面,直接耍起了小性,娇俏可爱。 沈惊觉默默站在她身边,揽住她后腰的手臂微微收紧。 他其实想让她回家去,一来有的是人照顾她,二来也能和家人们在一起聚聚。可他是真舍不得和她分开,与她相处的朝朝暮暮,他都恨不得争分夺秒地与她厮守,对她极尽疼爱。 哪怕只是分离一天,他都抓心挠肝,难以承受这种相思之苦。 见唐俏儿说不通,唐万霆又看向沈惊觉,神情颇为严肃,“沈总,我女儿虽然嫁过你,但你们毕竟已经不是夫妻了,而且你和俏俏都不是普通出身,就这么住在一起,我觉得不妥。 我想如果沈总真有心和俏俏有个未来,应该循循渐进,不该急于一时。你说对吗?” 沈惊觉深深呼吸,温柔却满怀踟蹰地将心爱的女人推过去。 “俏俏,和爸爸先回家去吧,好好养伤。” “你......撵我走嘛?”唐俏儿秀眉紧拧着,委屈得像只被遗弃的小猫咪,眼圈渐渐红了。 “傻丫头,说什么胡话呢,我不是撵你,我是......为你好。”沈惊觉喉咙一哽,看到她可怜兮兮的小表情,心都疼乱了。 “那你、那你会不会去海门找我?”唐俏儿绯唇轻颤着问。 “当然,过几天肯定去找你。” 可天知道,他几天都忍不了。 他甚至天亮就想动身去海门,哪怕只是守在阅棠苑的门外也好,最起码离她近一些。 唐万霆突然内心涌上难明的罪恶感。 但宁可当这个罪人,他还是放心不下俏俏独自在盛京。 要知道,她可刚得罪了沈家和霍家,霍家养的狗才刚狠狠“咬”了她一口,接下来会干出什么恶劣的事都不好说,他一想起来就担心得睡不着觉。 最终,唐俏儿跟着父亲上车走了。 夜深露重,沈惊觉俊朗挺拔的英姿久久站在风里,目送豪车远去。 直到再也看不见,他才垂下头,双拳隐忍地紧握,眸底氤氲起水雾。 韩羡觉得他的主人不能更可怜了,只能低声宽慰,“沈总,安心啦,少夫人只是回家去了,又不是不回到您身边了。小别胜新婚嘛。” 沈惊觉逐渐看不清眼前的东西了,嗓音黯哑着,“我知道,我只是觉得......自己没能照顾好她。” ...... 劳斯莱斯披着夜色驶向海门。 车后排,唐俏儿靠在父亲怀里,很久都没说一句话。 唐万霆搂住她的肩,像哄孩子似地轻轻拍抚,温声低问:“俏俏,你是不是在怪我?” 第61章 韩羡用力捂嘴,都快窒息了才没笑出来。 沈惊觉胸口涌上股浊气,凉薄地启唇,“我和她不可能有未来,而且我绝不做吃回头草,这种没品的事。” 霍如熙耸了耸肩,也懒得点破他,便换了个话题。 “今天的拍品有没有想要的?” “有,明黄花梨交椅。” 他准备拍下来,留给爷爷做寿礼。 “有眼光!我可以帮你运作,要有人跟你抢,我会想办法劝退他。” “不必。” 沈惊觉淡淡摇头,“慈善拍卖会,重在‘慈善’二字,若宝贝和我有缘自然到我手里,无缘强求就失去拍卖的乐趣了。” 两人进入会场,径直走到第一排。 这排为VIP中的VIP,只有真正的豪门贵族或精英人士,才有资格坐在这里。 沈霍两个英俊挺拔,丰神俊美的身影入场时迎来了一波小高潮。 名媛千金一个个羞红了脸。 “沈总太帅了,这不就是人间理想吗!” “理想?我看你趁早别想,沈总要和金家千金结婚了,你不知道啊?” “什么?!就是卖劣质家居的金家?我的天啊,那小门小户连给我们家提鞋都不配,白瞎沈总了!” “金恩柔和沈总青梅竹马,沈总为了那女人和前妻婚都离了就为娶她,你多大的道行能从金恩柔手里把人抢过来?” “啧啧。。。。。。好可怜的前妻!瞧金恩柔矫揉造作的那个贱样儿,我赌沈总不出两年就得厌弃她!” 沈惊觉优雅落坐,全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强烈气场。 他不经意地侧目,竟看到仅各一个过道,标有“唐樾”名牌的椅子赫然出现在自己眼前。 男人薄唇紧合,眉心冷冷一折。 “哎呀阿觉,这个我真没办法,第一排的位置都是我爷爷事先留好的,我可不敢乱动。” 霍如熙看透他所想,趴在他耳边小声嘀咕,“这座位啊,最考验人情世故了,连你后妈和你那俩大傻妹妹都让我给安排后面去了,你就说这一张张椅子,它有多金贵吧。 唐樾是唐万霆的长子,又是KS集团总裁,我们霍氏不能厚此薄彼,你忍忍啊,忍忍。” 第1175章 唐俏儿摇了摇头,“我知道,您是为我好。” 半响,唐万霆忽闻阵阵细细的啜泣,衣襟处温热潮湿。 “俏俏?你......哭了?” “爸......我想惊觉了......我好想他啊......” 太久了,唐俏儿没有像现在这样,扑在他怀里哭哭啼啼地撒娇。可唐万霆心里却泛着酸楚,眼眶也湿润了。 唐楸嫁到森国去那年,他都没有这么强烈的触动。 可眼下见俏俏和沈惊觉爱得难舍难分,他感觉自己心尖尖上的肉被那小子割掉了,那种疼,那种不舍,不当父亲的人根本理解不了。 我的俏俏啊。 这一回,老爹我真的要留不住你了。 * 唐俏儿回家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裹着被子和沈惊觉煲电话粥。 她絮絮叨叨说个不停,像个小话痨。男人就在对面耐心地听她絮叨,时不时会赞同她的想法,或是对她的提议进行补充。 灵魂相通,三观相合的两个人,真的有说不完的话。 唐俏儿后来脑袋晕乎乎的,竟然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第二天,她揉着惺忪睡眼,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丫头,看来你睡得不错。” ?! 唐俏儿倒吸了口气,猛地翻身拿起还亮着的手机,“惊觉?!你......你怎么还在?!” 那边,男人嗓音微哑,明显透出疲惫,“昨晚聊着聊着,你没有声音了。我想,你应该是睡着了。” “所以......你......” “我没舍得挂断,毕竟清醒着听见你磨牙打呼噜的机会,不多。”沈惊觉轻声笑着。 唐俏儿臊红了脸颊,头缩进被子里,“你瞎说......我才没有!美少女是不会磨牙打呼噜的!” “好好好......是我听错了。”他忙哄,却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你快去睡吧,熬了一夜,血都要熬干了吧。”唐俏儿心疼得不行。 “对了俏儿,也许我们很快又能见面了。周末威尔逊父子在盛京郊外的城堡别墅举办酒会,四大家族他都通知到了,你父亲应该也知道。 到时候,我们就会见面的。” “威尔逊父子办酒会?看来是要有重要的事情宣布。”唐俏儿杏眸闪闪。 “我想,是要宣布最终和谁家合作。” “这几天你爸应该没轻了折腾,他肯定不会放弃和J集团合作的机会。” “秦姝的事,已经令他焦头烂额,他分身乏术没空管威尔逊父子。” 沈惊觉蓦地声音一沉,“不过,我大哥那边会不会有动作,我就不知道了。” 第62章 此言一出,所有贵妇都怔住了,纷纷向秦姝侧目。 她们根本不知道眼前这个惊艳漂亮的女人就是沈总的前妻,她们只觉得这姑娘肯定是出身不凡的名门千金,家里不衬上亿不能有这底气,敢直怼沈光景的夫人! 秦姝气得肝颤了颤,咬牙冷笑,“呵,白小姐现在攀上了更高的枝确实今非昔比了,从前真没看出来你这么能说会道。” 唐俏儿秀眉微挑,完全不在乎秦姝的嘲讽,“我只是别人跟我怎么说话,我就跟别人怎么说话而已。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跟攀不攀枝有什么关系?” 秦姝这回连脸色都胀红了,彻底气晕了头。 “白小小!我妈怎么说也是你长辈,你说话怎么这么失礼?!”沈白露见自己母亲被羞辱立马火了,冲上前就一副要咬人的架势。 唐俏儿冷笑了一声。 沈白露继承了她母亲莲藕式的心眼,却没有继承秦姝阴暗的城府,她都不屑于跟这种肤浅的女人多废话。 “这儿没人视力有问题吧。” 林溯忍无可忍,冷沉着脸挡在唐俏儿面前,“是谁没事儿找事儿,是谁先出言不逊的,长眼睛的都看得清楚吧。” “哎呀,前有唐总,后又有这位先生,白小姐的护花使者还真不少呢。”金恩柔趁机在旁冷嘲热讽。 “金恩柔,造谣靠一张嘴就行了,但会付出什么代价,你想过吗?”唐俏儿凌厉的目光如寒星戳在金恩柔脸上。 金恩柔的心脏瑟缩了一下。 她以前只觉得这女人就是个老实巴交,软弱可欺的乡下柴火妞。 现在她却隐隐有些畏惧她,因为她越接触她,越觉得摸不透她。 “白小姐,我真心觉得你出现在这儿很不合时宜,我们也是为你好。” 秦婧一张嘴就是老阴阳人了,笑里藏刀,“毕竟之前你因为年少无知,介入了柔儿和惊觉之间的感情,搞得自己现在陷入很被动的局面。虽然你行差踏错,但我们也没怪罪过你。 只是现在柔儿已经和惊觉在一起了,你又是那样的身份,再出现在惊觉面前真的很不合适。 我们倒没什么,毕竟柔儿就要和惊觉结婚了。可若让别人看见了,白小姐你说你该如何自处啊?” 金恩柔在旁听了秦婧这番吃人不吐骨的言辞,露出阴暗又兴奋的冷笑。 果然还得是母亲,姜还是老的辣! 第1176章 “惊觉,你大哥虽然抱病在M国休养,但你也不要掉以轻心。上次你们和J集团的签约是他的首秀,他既然出手了,就说明他迟早会回来。”唐俏儿不禁为他忧心忡忡。 “俏儿,你是真怕我吃软饭啊。”男人打趣笑道。 “说正经的呢!” “我不怕大哥回来,我也不怕和他正面交锋。在公平竞争的前提下,他想拿回属于他的东西,我一定没有任何怨言。” 唐俏儿知道,当年的绑架案,是他心里过不去的砍,他始终觉得欠沈惊蛰人情。 “但如果,他暗箱操作,使用不正当的手段,我也绝不会让他。这次赛马会,拿得头筹的本就是你们唐氏,安德鲁要做个人就该毫不犹豫地选择你们。 可如果,我大哥或其他人想从中作梗,我一定不会坐视不管。” 沈惊觉低磁的声音轻撩她耳畔,格外动人心弦,“有我在,你放心。” ...... 楚柔没有按她说的去度假,而是留守在家里,一如往常照顾老万,给家人们做饭吃。 她的生活,没有因为秦姝的身败名裂而发生任何改变,依然淡泊平静,安之若素。 她感激唐俏儿为她报仇,但她有了爱人、亲人、女儿,仇恨在她眼中,早就无足轻重了。 唐俏儿将楚柔给她煲的补气血的鸽子汤,美滋滋地全都灌进了肚子里。 三位太太围绕着她,见她气色不错,也才放了心。 “看来,那臭小子给你照顾的挺好。” 江簌簌支手托腮,啧啧摇头,“我听你那么一说,我怪佩服沈惊觉的。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为你甘当个持家的小男人,这牺牲可不小。” “确实,同样的事,万霆肯定不会干的,他傲娇着呢。”柳敏之打趣笑道。 唐俏儿露出得意洋洋的小表情,觉得自己捡到宝了。 “俏俏,你再耐心等等,我想和你沈总的事,万霆已经在考虑了。他只是自尊心太强,没找到台阶下而已。” 楚柔的话,让其他三个女人皆是一惊,喜出望外。 “真的吗?!” “之前,万霆一直属意谢四少,也一直在为你和谢四少创造机会。但经过上次赛马会,我觉得万霆没有那么排斥沈总了。 且他那天和谢四少说得也很明白,他不会再插手你和沈总的感情,一切顺其自然。” 唐俏儿心里激动不已,又灌了一大碗汤下肚。 真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三太太,九小姐和林秘书来了。正在楼下客厅里。”管家过来报道。 楚柔的表情微微一僵,“知道了,我一会儿过去。” “柔姨,你脸色不对,有什么事吗?”唐俏儿心细如发,察觉到了她的异样。 楚柔不知如何开口,倒是江簌簌嘴快,“林秘书和阿槿的事,万霆知道了。 万霆不同意这门亲。而且眼下,林秘书的大哥还给秦姝当辩护律师,他父亲林大法官还支持儿子服务沈氏,万霆就更不高兴了。” 第63章 因为她时刻都准备着跟沈惊觉离得干干净净,结婚证她当然要随身携带了。 而这回,结婚证成了照妖镜,让这些颠倒黑白的长舌妇无处遁形! 秦家两姐妹也彻底没戏唱了,毕竟人家这一刻还是合法夫妻,她们能说什么?越说越黑! “谁是小三,谁不该出现在这儿,大家自己品品吧。” 说完,唐俏儿收起小红本,转身在众人震愕的目光中扬长而去。 留下金恩柔在原地,羞愤难当,赤目欲裂! 。。。。。。 还有不到五分钟,拍卖会就正式开始了,几乎所有贵宾悉数落座。 秦姝与沈白露坐在第三排,打进门那一刻起,沈白露的一双发光的眼珠就跟个陀螺一样围住霍如熙打转。 “好帅啊。。。。。。” “这霍家举办慈善活动规格太高,戒备森严,我好说歹说就是不给咱们调换到第一排去。” 秦姝颇为不甘心地哼了一声,“孩子,你放心好了,妈日后一定让你找个机会接近霍大少,凭我女儿的才情美貌,高贵出身,霍大少一定会为你倾心的。” 虽然霍如熙在盛京是出了名的混不吝,花名在外,但秦姝为了和霍氏攀亲家,还是铁了心要把自己女儿塞进去。 更何况,沈白露还很喜欢霍大少,这两好搁一好的买卖她自然要推波助澜。 “妈,二哥和霍大少是把兄弟,您去跟二哥说说,让他帮我撮合撮合好不好嘛!”沈白露扁着嘴央求着。 秦姝眸光一冷,让她去求那个野种,她才拉不下那个脸! “初露呢?” “肯定又跑到什么地方躲起来了吧。妈,你下次能不能别带她出来了,到处乱跑一有摄像机对着她就拉个臭脸,太丢咱们沈氏的脸面了!”沈白露很是嫌弃这个亲妹妹。 “你小妹本来就有点问题你也不是不知道,现在她也有二十岁了,我得带她多见见人,若要有谁家少爷看上她肯娶她,我就趁早把她嫁出去,也了却一桩心事。”秦姝幽幽叹了口气。 听听,这话多像在卖女儿一样,好像再迟两年这货就要砸手里了似的。 金氏母女这边,就更难受了。 拍卖会现场一共十几排座椅,她们娘儿俩盛装出席,花枝招展,竟然被安排在了最不起眼的末排! 第1177章 “老万有猫饼啊?林淮的事和阿溯有什么相干?我去理论!” 唐俏儿愤懑地拍桌而起,却被楚柔一把拉住,“别!俏俏,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你不要插手的好,反倒惹你爸生气!” “阿溯是对我很重要的朋友,阿槿是我的亲妹妹,我怎么可能不管呢?我非要管!”唐俏儿才吃够了被家人反对的爱情的苦,她不想唐槿走自己的老路。 且她是唐家最宠爱的女儿,爱一个人都历经艰难。林溯只是秘书,唐槿胆子小又没什么主意,他们的爱情岂非就是暴风雨中的小舟,哪儿能经得起家里阻拦这样的滔天巨浪? “俏俏,你不要任性。” 柳敏之也拦住了她,“眼下你爸才对沈惊觉有点改观,你们俩的日子才好过一点,这时候你跳出来惹你爸生气,你爸心眼小,到时候保不齐会拿沈惊觉出气。” “就是啊,而且阿槿是三姐的女儿,俏俏你出面也不合适。”江簌簌也在旁劝。 唐俏儿郁闷地叹了口气,又回去猛喝了碗汤消消气。 ...... 楚柔出去见女儿,唐俏儿也跟着过去了。 客厅里,林溯与唐槿规规矩矩坐在沙发上,肩并着肩含情脉脉地对视,十指紧扣,甜蜜非常。 唐俏儿真是怎么看怎么欢喜,满脸姨母笑,合不拢的嘴里都要冒粉红泡泡了。 “阿溯,阿槿,好久不见啊。” 小两口忙站起身,唐槿羞涩地低眉,嗓音清甜地问:“姐姐,你怎么样?身上的伤好些了吗?” “好啦,看到你们什么都好啦。” “三太太,大小姐。”林溯恭敬地鞠躬,玉树临风,彬彬有礼。 哪怕他现在和唐家的千金谈恋爱了,但他从没有僭越,忘记自己的身份。 “阿溯,你伤养的怎么样了?”唐俏儿关心地问。 “痊愈了,多谢大小姐关心。” 话是和唐俏儿说的,但林溯充满柔情的目光,却方寸不离唐槿微透红晕的秀美脸庞。 “既然来了,那咱们就......” “阿槿,上楼去吧,我有话想单独和林三少爷聊聊。”楚柔直接打断了唐俏儿,淡淡开口。 唐槿忧忡地看了林溯一眼,转身上楼了。 林溯炙热的目光刚目送心爱的女孩离开,楚柔声色便冷了几分,“林三少爷,我想,你现在也该知道了,唐董对你们关系的态度。他不支持你们在一起。 所以,很抱歉,我也不会支持。” 唐俏儿猛地一愕! 她是真没想到,往日温柔如水的柔姨,在儿女婚姻大事上,竟然这么强势! “三太太,我是真的很爱阿槿。” 林溯清隽的身形僵站在原地,澄净的黑眸倒映着让人心疼的碎光,略带沙哑的声线轻颤着,“请您信我,请您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证明我对阿槿的爱。” 楚柔蹙眉,摇了摇头,“林三少爷,你十几岁时就出入阅棠苑,可以说,我也是看着你长大。你的人品,我很清楚。我也从没有说过,你对阿槿的情意是假的。 第64章 唐俏儿没有穿繁琐拖沓的晚礼服,而是选了一身自己设计的黑西装,胸口别着的仍是顶级珠宝设计师Alexa的另一个用黄钻打造的胸针作品。 她英姿飒爽地出现,干净利落的风格独树一格,不动声色地压了那群豪门阔太,贵族千金们一头。 她们,是娇养的公主。 而她唐俏儿,向来都是霸气的女王! 金恩柔见眼中钉肉中刺成了全场瞩目的焦点,恨得心尖都在滴血。 好死不死,这时身边两个贵妇惊叹着打量唐俏儿,议论不休。 “我的天,这是谁家千金?太有气质了吧!” “亏了是年轻,不然我真以为她是哪个财团的女大佬呢,这气场把男人都比下去了!” “你瞧见她那只胸针没有?那可是Alexa的殿堂级收藏作品‘诸神黄昏’!三年前有人出一个亿想收入囊中,Alexa都嗤之以鼻呢!” 什么?诸神黄昏?! 只要接触一点珠宝圈的,有谁不知道Alexa,有谁不知道三年前那颗一经展览就引起轰动的“诸神黄昏”! 刚才金恩柔光顾着生气了,并没注意到唐俏儿的穿戴,如今再一细看,更是嫉妒得牙都咬疼了! “呵,看来这个白小小,真是没少在唐总身上捞好处。” 秦婧又是妒忌又是佩服,狠狠给了女儿一杵子怨怼道,“我金尊玉贵地培养你,到头来你的手段还不如个乡下妞! 要不是你姨妈当年看在亲戚面子上点拨你,给你机会接近沈惊觉,就凭你这三脚猫的能耐,怎么可能虏获沈惊觉的心?!” “妈!我已经赢了,你为什么还说这种灭我士气的话?!” 金恩柔双拳紧紧握着,眼眶猩红,“就算白小小勾搭上唐樾又如何?沈家半点不比唐家差! 更何况他们已经离婚了,白小小就是个弃妇!烂货!二手货!惊觉哥哥绝对不可能回头的!他这辈子都是我的男人!” “一日不扯证,就一日不能掉以轻心!” 秦婧心有余悸,“最近沈总明显对你冷淡了,连我都看出来了。 而且沈家那个老东西到现在还不肯接受你,千方百计地拖延着他们离婚,这事儿就是还有说法。 你要是以为那个白小小现在不住在沈家你就高枕无忧了,那可真是蠢出升天!” 金恩柔何尝不知沈惊觉对她不如以前热乎了,可她这几天连惊觉哥哥的面都见不到,怎么施展她的一身骚啊! 唐俏儿掠过后排,携一缕清香,又从秦姝和沈白露身边掠过。 “妈,那个村妞。。。。。。要坐哪里?!”沈白露紧张地问。 第1178章 但是很多事,不是光有真心就能成事的,还需要很多客观因素的考虑。其中道理,林三少你心里很明白。” 轻描淡写的话语,却像巨石砸在林溯的心湖中,激起千层浪。 楚柔没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唐俏儿忙追上去,一把拉住她的手,满目焦灼与不解,“柔姨,到底为什么?之前您不止一次当着我的面夸过阿溯,您一直都很喜欢他的,为什么连您也突然改变了态度?” “我喜欢林溯,和我要不要女儿嫁给他,是两回事。” 楚柔依然温声细语,却说着特别扎人心的话,“你爸虽然认林溯做干儿子,但也只是出于欣赏林溯的为人。可林家近来做的事,桩桩件件都让你爸很不高兴。 万霆不是势力的人,他不在意门当户对,可也不能让阿槿嫁入这种家风不正的门第。我和他的想法一致。” “柔姨,林淮是林淮,他不能代表整个林家的人啊!”唐俏儿口干舌燥地为林溯说话。 “万霆和我,都心意已决。阿槿年纪还小,大学还没毕业,现在谈婚论嫁也有点早。以后再议吧。” 唐俏儿望着楚柔的背影,心中疑窦丛生。 奇怪,太奇怪了。 老万那种大男子主义的人,一意孤行也就算了。怎么连楚柔态度也急转直下,就好像两人达成了什么联盟一样。 “大小姐。” 唐俏儿回身,只见林溯形单影只地站在几步之遥,脸色苍白,连声音都是小心翼翼的。 “阿溯,你......都听见了?”唐俏儿心里很过意不去。 “大小姐,谢谢您,为我和阿槿的事费心。” 林溯用力挤出一丝苦涩的笑容,“慢慢来吧,我相信,只要我和阿槿深爱彼此,不离不弃,总有一天......” 总有一天。 他要让他爱的女孩等到哪天呢? 林溯喉间哽咽,说不下去了。 唐俏儿心尖处一阵又苦又酸的痛楚蔓延开来,走过去抬手重重拍了拍他的肩,“阿溯,你和阿槿的感情路,未来会很不好走。 阿槿胆小,耳根子也软,柔姨又在家做不了主。你大哥还是那样不上道的人,他踩了老万的雷区了,老万迁怒于你们林家,也能理解。” “林淮,早就不是我大哥了。” 林溯恨恨地咬牙,“在他不分是非黑白,为了权势名利和秦姝为伍的时候,他就不是我大哥了。 回去我和父亲说,如果他还放着林淮不管,我会正式和林家脱离关系。我从此,再不是林家的人!” 唐俏儿叹了口气,神情正色,“别这样,阿溯,你这种极端的方式解决不了实质问题。 林淮的事,我和惊觉会处理。他毕竟是你大哥,是你父母寄予厚望的长子,你父母身体本就不好,若你再给他们这么大的打击,你的家,就真的散了。” “大小姐......”林溯内心陷入剧烈挣扎,清澈的眼底蓄满泪意。 “你和我一样,很珍视亲人,我不希望你众叛亲离。不管是阿槿这边,还是林淮的问题,我都会尽力帮你处理。” 唐俏儿目光如炬,“宁愿我来做这个罪人,也不能是你。” 第65章 唐俏儿杏眸一冷,回了个素质白眼。 沈惊觉把霍如熙的放荡举动看在眼里,俊容黑得能拧出墨汁来! “哥们儿,我刚才表现得怎么样?” 霍如熙笑嘻嘻地回到沈惊觉身边,胳膊肘撞了撞他。 “很好,再有一次。” 沈惊觉幽邃的眸寒光嶙峋地斜向他,“我劈了你。” 霍如熙生无可恋。jpg,“大哥,我又怎么你啦?你特么比老子我处过的几百个女朋友加一块儿都难搞!” 很快,第一件拍品展示在了众人面前,是一幅宋代文物写意山水画,笔调质朴,神形具备,是幅佳作。只是画师并非大家,所以底价仅一百万。 沈惊觉对文物其实兴趣一般,不过从小在爷爷和父亲的耳濡目染下,他也成了半个内行。 这幅画,他一眼就看出,爷爷的画室里有幅一模一样的。 爷爷那幅是真迹,铂丽拍卖行这幅,应该是临摹工艺精湛的复制品。 复制品与赝品有很大差别,一些优质的复制品也不是没拍出过高价,只是有真迹在前,这个多少是上不去台面了。 “一百五十万!” “二百万!” “三百万!” 拍卖师刚要落锤,一个清越不失柔美的声音响起。 “五百万。”唐俏儿,慢条斯理地举起了牌子, 众人向这个神秘的美丽女人投来惊讶的目光。 沈惊觉瞟向唐俏儿清丽的侧颜,心中犯疑。 首先,这幅画根本不值五百万,三百万都多了。 其次,白小小跟在爷爷身边那么久,平时帮着爷爷打理那些奇珍异宝,古玩字画,她不可能不知道真迹在爷爷那里,她为什么要花冤枉钱拍下这个仿制品? “六百万!” 众人又把目光投向后方。 只见金恩柔将手里的号码牌举得老高,生怕别人看不见似的。 她怎么能忍得了这个贱女人出尽风头呢,她要把今晚丢了的面子抢过来! 第1179章 * 与此同时,林家。 “天啊!我的儿!你的鼻子怎么了?!” 被沈惊觉重拳出击打倒在地的林大状,到医院确诊为鼻梁骨折,以后可能嗅觉都会出问题,会分不清香臭。 对于这个不分善恶的人来说,不分香臭倒也没啥。 主要是,他还要取自己一段肋骨来垫鼻梁!还要去做整形手术!简直要孬死啦! 林峥云夫妇见儿子被人打成这样,老两口又惊又怒,林夫人险些犯了心脏病,“阿淮!到底是谁打了你?! 你可是知名大律师,怎么有人敢对你动手?!” “妈,您别问了。终究是咱们惹不起的人。”林淮越想越窝火,更多的是难以启齿。 “前几天,你说接手了沈董夫人的吸毒案,这阵子你一直围着沈家忙。” 林峥云思忖着,脸色一沉,“秦姝和唐家大小姐是水火不容,你接沈家的案子,就等于得罪了唐俏儿。难道打你的,是唐俏儿?” 林淮耻辱感遍布全身,牙都咬疼了,“是沈惊觉动的手,但是唐俏儿授的意!哼......反正他们俩一个鼻孔出气,谁动的手都一样!” “唐家那丫头......欺人太甚了啊!” 林夫人捂住心口,气得浑身颤抖,“咱们林家为他们唐家做了那么多事,你爸退休前是KS的法务部部长,阿溯又给他家大少爷当秘书,鞍前马后,委曲求全......就因为一个案子,就因为私仇,她就联合沈总为难你,还把你打成这样? 这是看你爸退下来了,觉得咱们林家没用处了,所以可以肆无忌惮地欺负咱们了吗?!” “妈,您别气坏了身子,您心脏不好啊。”林淮忙化身大孝子,过来安慰母亲。 “唐家人......真是太过分了!尤其是那个唐俏儿,被唐董宠得无法无天!” 林峥云也是怒不可遏,“我林家的孩子,一个个的也是苦心培养长大的,他们唐家人就拿我的儿子当下人使唤,现在还动手打人,岂有此理!” 就这样,阿溯还和我说,要娶唐家的那个小女儿为妻!还非那个女人不娶!” 林淮一听,耳朵竖了起来,“阿溯......要娶唐家那个小妾生的女儿?” “你弟弟简直是魔怔了,被唐家那小女儿勾了魂,前两天还回家来跟我们闹了一场。” “小妾女儿”四个字戳中了林夫人雷点,越来越提儿子觉得不值,“咱们林家又不是他们唐家的垃圾场,给他们家收拾半辈子的烂摊子不够,现在还要娶他们家最不济的女儿。真是欺人太甚了!” “说的也是啊。我们阿溯一表人才的盛法高材生,什么样的女儿找不到,怎么能找那么一个拿不上台面的?” 林淮捂着鼻子,阴冷笑道,“那个楚柔,现在唐董要她,外人看在唐董的面子上叫她一声三太。哪天唐董腻了她,把她们母女扫地出门也不是没可能。 到时候阿溯可怎么办?难道要养着她们吗?那咱们林家都成了个大笑话了!” 林氏夫妇如芒在背,不禁后怕。 林淮表面担忧,内心却阴暗地笑着。 他知道,事实根本不是他说的那样,林溯若真娶了唐槿,那他这弟弟就成了千亿女婿,乘龙快婿!整个林家估计都要靠他拉扯,扶持! 那怎么可以?他是长子,他是全家人的骄傲! 他决不允许一直被自己瞧不起的弟弟,踩到他的头顶上来。所以他说什么也要棒打鸳鸯! 第66章 沈惊觉脸色又暗了一重,薄唇抿得更紧。 九百万都出了,一千万肯定不在话下。 白小小突然压手,不是因为她拍不起,而是因为她放弃了。 她故意的! 可他又说不出什么,毕竟没人逼金恩柔花冤大头的钱拍这幅画,一切都是她自己愿意。 又过了几件拍品,唐俏儿都很沉得住气,没有出手。 而沈惊觉一门心思只想把黄花梨交椅拍回去,所以也按兵不动。 接下来的拍品,是秦姝代表沈氏集团捐赠的一双翡翠如意摆件。底价二百万。 唐俏儿轻嗤了一声,不屑地摇头。 她宁愿拍第一幅复制品,也不会花大价买这么两个大傻石头回去,谁买谁大冤种。 果然,竞拍者寥寥无几。拍卖师努力吆喝,最终仅仅以二百六十百万的价格强卖了出去。 秦姝脸上的笑容逐渐垮掉。 还好不是二百五啊。。。。。。 沈惊觉倒是一脸事不关己的淡定。 因为秦姝不管做什么,丢的也只能是沈光景的脸,父子不同心,但夫妻得一体。 “下面这件拍品,来自KS集团,由柳敏之女士捐赠的,宋制汝窑天青釉花口杯一对!” 全场所有收藏家的兴致,瞬间就被带动起来! 唐俏儿愕然大惊,忙回头看向后方一阵疯狂逡巡。 终于,她在靠后排的位置,发现了敏姨端丽的身影。 大小姐:敏姨怎么会来?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唐俏儿紧张地给林溯猛发信息。 第1180章 更何况,不管是唐槿还是林溯,都是对唐俏儿极重要的人。 若这对有情人陷入困境,那唐俏儿一定会很难受吧。 只要她难受,他就舒坦了。 * 今晚,谢政龙私邀唐万霆去他的私人会所共进晚餐。 “老齐,通知三太和九小姐,今晚我带她们母女俩出席。” 唐万霆站在落地镜前,由着私人裁缝为他量身,眉目间笼着一层阴翳,明显悬着心事,“对了,不要惊动俏俏和其他太太们。” 齐秘书似乎参透了什么,低声应着,“是,唐先生。” ...... 会所豪华包厢内。 谢政龙这次并不是孤身前来,而是带了谢晋寰和重伤初愈,久未露面的谢晋琛。 全程谢晋寰淡定自若,谢晋琛却恶狠狠地死盯着他的脸,双眼通红,都快把手里的杯子捏碎了! “二哥,你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干什么?难道是想和我干一杯吗?” 谢晋寰慢悠悠拿起高脚杯,蓦地装作想起了什么,眨了眨眼睛,“啊,对了,我想起来了。你的腿才刚能下地,医生嘱咐你千万不能吃发物,尤其不能饮酒。 我忘了,对不起啊,二哥。” 谢晋琛睚眦目裂,恨不得扑上去拧断老四的脖子! 在唐俏儿的帮助下,他才勉强捡回左腿,但每逢降温下雨,他的骨头缝就会冒寒风,疼痛难忍。 而他的右裤管,空荡荡的,只有一根冷冰冰的假肢。 这一切,全都是拜他这亲弟弟所赐! “行了阿寰,你少说两句吧。”谢政龙提醒了一句,但语气明显不像以前那么冰冷了。 “爸,我是真的在关心二哥的,可二哥似乎会错了我的意。” 谢晋寰无奈地摊手,“不过我理解二哥,如果换我遇到这种不幸,我可能会比二哥情绪还不稳定,甚至从此再也站不起来了。二哥的心态已经比一般人好多了。” “谢......晋......寰!” 谢晋琛忍无可忍,狠狠一拍桌子。 与此同时,包厢的门开了。 谢董秘书引领唐万霆进门,谢政龙第一时间站起来,两个儿子也随之起身。 谢晋琛拄拐行动慢吞吞的,很有些狼狈,也远没有以前那么意气风发,整个人落寞了不少。 谢晋寰紧盯着门口的方向,满目期盼地等待着心上人的出现。 然而,下一秒,他闪烁如星的眼睛,幽幽沉了下去。 跟随唐万霆进来的,并不是他心尖尖上的唐俏儿,而是楚柔和唐槿。 第67章 因为他已心有所属。 所以有时候,沈惊觉甚至觉得,白小小跟了他,就是浪费生命。 浪费她的美。 沈惊觉的视线鬼使神差地,一路向下游弋,最终落在唐俏儿纤细的皓腕上。 果不其然,她依然戴着爷爷送她的玉镯,哪怕和她今天的行头不太搭调却也舍不得摘下,看来是真的很喜欢。 沈惊觉眯起星眸,胸口下意识起落了一下。 汝窑瓷引来火热竞拍,拍卖师都应接不暇了! “一千万!” “两千五百万!” “两千七百万!” “四千万。” 沈惊觉优雅地举起号码牌,薄唇叫出一个目前全场最高的数字。 众人:?! 唐俏儿暗暗一惊,下意识地看向沈惊觉。 狗男人,选女人的眼光不咋地,选古董的眼光倒不差。 沈惊觉察觉到了她的视线,乌黑鎏金的眸微微流转,与她四目相对。 瞬间,男人被她过于理性且冷酷的眼神蛰了一下,心口一缩。 唐俏儿忙收回视线,不再看他。 最终,这对汝窑瓷成功地被沈总拍下,斩入囊中,也收获了众人羡慕的眼神。 “以后我找你喝酒你就用这杯子招待我吧!四千万才符合我的身份~”霍如熙笑眯眯地说。 “这杯小,不够你喝,我有个大的,更符合你身份。”沈惊觉冷冷地启唇。 第1181章 “诶?万霆,怎么不见俏俏呢?”谢政龙不死心,还抻着脖子往外瞅。 “不用看了,俏俏身上有伤不能就坐会客,最近我让她好好在家休养,今晚就不过来了。”唐万霆淡淡地应道。 “万霆你不厚道啊,上次说好了带俏俏过来的你怎么出尔反尔?再说我们哪里是客呢,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啊!”谢政龙嘴上絮絮叨叨,心里却犯迷惑。 唐万霆自顾自坐下了,“你要真疼俏俏,就该让她好好养伤,别折腾她了。” 赛马会前夕,他就和唐万霆私下见过面了。 那会儿两人聊得非常好,老小子对他小儿子很满意,并信誓旦旦地表示一定会促成这门亲,让唐俏儿和阿寰联姻,让唐俏儿做他们谢家的儿媳妇。 他当时还考虑到了谢晋琛的婚事,那毕竟也是他掌心的肉,是他除了长子外最宠爱的儿子。 所以他想借机来个“喜上加喜”,向唐万霆与楚柔所生的女儿唐槿提亲。 原本,以唐槿的出身,他觉得根本配不上阿琛。 但如今阿琛就剩一条腿了,也没什么资格挑挑拣拣,素来瞧不上眼的九小姐也看着顺眼了。 所以他今晚才巴巴地带谢晋琛过来,与唐槿相看。 可他搞不懂,之前已经认定谢晋寰是他女婿的老万,怎么没有带唐俏儿过来。而且态度也较之前冷淡了。 谢晋寰兴致荡然无存,脸色阴沉地灌了一杯闷酒。 今晚,不明就里的唐槿身着矜贵清雅的白色蕾丝连衣裙,衬得雪嫩肌肤莹莹如玉。因她是舞蹈生,纤细的身形挺秀如仙鹤,仪态漂亮得惊人,裸露在外的一双小腿又白又直,美得仿若一对无瑕的艺术品。 平日里,唐俏儿的美貌与气场都太过惊心动魄,所以唐槿轻易地就被忽略了。 如今看来,这对姐妹花就像黛玉和宝钗,真是美得各有千秋啊。 谢晋琛一直在医院养伤,除了几个护士外他太久没见过女人。此刻见了亭亭如莲的唐槿,眼睛都看直了。 同是男人,谢晋寰一眼看穿了谢老二的龌龊心思,不禁勾唇冷笑。 佳肴美酒上了桌,唐万霆没怎么动筷,似乎没有胃口。 唐槿坐在谢晋琛身边,谢二少对她挺殷勤,又是帮忙夹菜又是倒酒的,但唐槿对他只是礼貌回应,他夹的菜一口没动。 九小姐心里眼里,只有林溯哥哥。别的男人,她多看一眼都觉得是罪过。 “万霆啊,这赛马会也过了,咱们之前说的......” 谢政龙话还未说完,唐万霆终于沉声开了尊口:“政龙,我知道,你很喜欢俏俏,从小你就抱过她,你对她不比对你小女儿差。 我也知道,晋寰钟情于俏俏,且晋寰也很孝顺我,做事妥帖周全,是我很喜欢的晚辈。 但是,感情上的事终究勉强不来。我家俏俏已经心有所属,是谁,你应该心知肚明。” 一番话,杀了谢氏父子措手不及! 谢晋寰阴沉幽深的黑眸戾气乍起,与嗜血的猩红交织,他五官精致的面靥紧绷得如冰雕一般,哪怕不动声色,浑身也散发着阵阵森寒气息。 谢晋琛目睹他的精彩表情,忍不住幸灾乐祸地笑了出来。 谢晋寰,你做梦都想娶唐家大小姐,当唐董的乘龙快婿,好掌控谢氏集团和大哥叫板? 你个狗杂种,想屁吃去吧! “万霆,你这话什么意思?咱们不说好的吗!” 谢政龙浓眉一拧,气愤不已,对他头回红了脸,“我们三十几年的交情,你觉得我待你怎样?比你的亲兄弟还要强万倍! 当年你被人暗杀,有个狙击手埋伏在楼顶,当时咱们连那人在哪儿都不知道,我却敢拦在你面前,帮你挡枪子儿!” 第68章 神秘美女,不可一世,但只要出手,必定惊艳全场。 “妈,我。。。。。。我没听错吧!” 沈白露满目惊愕,一脸难以置信,“那个村姑,竟然叫价六千万?她怎么敢叫这么高的价?!她装呢吧?!” 秦姝闷在那不吭声,阴冷的目光却始终盯着唐俏儿的背影。 忽然,秦姝想起了什么,眼珠提溜一转,看向唐家二太柳敏之的方向,心里发出冷笑。 小蹄子,你还真想土鹌鹑变凤凰啊,也不知唐家的高枝你站不站得住! “七千万。” 沈惊觉纤薄的唇微张,骨感匀称的手慢条斯理地举起,打下来的光将他挺拔的身姿晕染了一层金色的轮廓,耀眼得令人移不开视线。 他直接把价格又抬到了一个新高度,有几位紧咬不放的,也只能悻悻败下阵来。 “七千五百万。” 唐俏儿面不改色,毫不犹豫地再次举牌。 众人又是一阵低呼! 见惯了大场面的霍如熙这会儿都不敢说话了。 他只觉他们就像武侠里绝世高手过招一样,两股凛冽真气撞击,仿佛下一秒就会电光石火,天塌地陷了似的。 “八千万。”沈惊觉沉静自持,只是眉心间多了一丝波动,一丝愠色。 为了帮唐樾淘宝贝,她够卖力的! 唐俏儿舌尖抵了抵粉嫩的腮帮,一股暗火蹿在心间。 哪怕不需要大哥报销,她的私房钱拿出来也能跟沈惊觉斗法。 可她懂得及时止损,权衡利弊。 古董确实有它因历史沉淀而产生的高昂价值,但她心里却有一个价格底线,八千万已经到顶,再斗法就成了斗气,好没意思。 “阿觉,你智商那么高,是不是都拿情商抵的啊。” 第1182章 唐万霆静默地听着,脑中浮现出那场惊心动魂,九死一生的枪战。 那次他是真的很感激谢政龙,他们那会儿都年轻,意气相投,义薄云天,谢政龙拿命保他,足可看出两人的兄弟情是真的。 且也是那次,偶然机缘,他被南星帮大佬的女儿江簌簌拼死救下,因此才有了这段姻缘。 “是,政龙。你对我好,我一生都不会忘的。”唐万霆嗓音微哑,一字一重。 “我看你是全都浑忘了!不然你就不会出尔反尔,把我当猴耍!” 谢政龙越说越激动,拿起桌上价值不菲的水晶杯愤懑地掼在地上,气得呼哧带喘,脸色涨红! 唐槿和楚柔皆是一惊! 谢董对唐万霆平时嘻嘻哈哈的,她们还是头一次见他如此大动肝火! 可见,他是多么看中这门亲,甚至不惜与三十多年的兄弟翻脸。 “爸!您小心身体,别太动气!” 谢家两个少爷同时站起来,可惜谢晋琛腿脚不便,晚了谢晋寰一步。 谢晋寰已经走到父亲身边,手掌轻抚着谢政龙起伏的脊背,体贴地宽慰:“爸,您息怒。您和唐叔叔是几十年的好朋友了,过命的交情,是连我们这些做晚辈的都羡慕不来的兄弟情。 您们千万不要为了我的婚事翻脸了,那样我真是千古罪人了,我得愧疚一辈子。” “阿寰,你别这么说,这事儿跟你没关系。” 谢政龙唉声叹息,狠狠拍着大腿,“是当爹的我没用,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没能碾压过沈氏集团成为盛京的龙头老大,你唐叔叔瞧不上咱们家的门第,想和沈家强强联合,我也理解他。” “爸,您别这么说。这不是您的错,是我的错。” 谢晋寰挽唇苦笑,满眼都是痛楚,“是我......没有本事得到俏俏的爱,是我和俏俏有缘无分。 唐叔叔说的对,感情的事勉强不了,既然如此,那我就祝俏俏......和沈总,这次能够白头偕老,相伴一生。” 这次。 云淡风轻两个字,听着却无比的刺耳。 “如此,我也就明白了。” 谢政龙愤然起身,盯着唐万霆的目光失望透顶,“既然唐董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少不得有个分开日子。唐董,以后再见,咱们就是对手了。后会有期! 阿琛,阿寰,我们走!” “政龙,你等等。” 唐万霆眉心重重一锁,缓慢地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我心里一直属意晋寰做我唐家的女婿,我也一直希望咱们两家能亲上加亲。 可上次赛马会,你也看到了,俏俏和沈惊觉的关系全国国民都看在眼里,已经等于曝光了。这时候再谈婚事,对你们谢氏,对你儿子的声誉,都不是好事!” 谢政龙陷入沉思。 谢晋寰扶了下眼镜,阴冷而迅速地扫了唐万霆一眼。 这老家伙到底哪根筋搭错了,为什么他有种他在暗戳戳撮合唐俏儿和沈惊觉的感觉! 为什么会这样?! “阿槿。”唐万霆忽然唤了唐槿一声。 “是,爸爸。”唐槿晃了个神,乖巧地走到父亲身边。 第69章 刹那间,金恩柔如遭雷劈,脸色惨白! 秦婧也狠狠吓了一跳,全身血管都像冰冻住了! “妈!怎么回事?!” 金恩柔满额冷汗咬牙问,“您不是把这条项链卖了吗?为什么它会出现在拍卖会上?!” “我、我确实卖了啊,不可能的啊!”秦婧愕然嘀咕着。 “现在怎么办?!惊觉哥哥就坐在台下,他现在看到送我的东西被拿上去卖掉他心里该怎么想我?他一定会生我气的!”金恩柔怨怒填胸,就快急哭了。 “没事!这条项链不可能全世界就一条,没准儿是一模一样的。。。。。。” “就是全世界只有一条!刚才拍卖师都介绍了,就是惊觉哥哥送我的那条!你这种说辞怎么可能骗得了他?!” 母女俩此刻脑子里都在刷弹幕。 金恩柔想的是如何向沈惊觉解释。 秦婧想的是,为什么这条她卖给典当行的项链会出现在这里,还是以KS集团的名义捐赠出来的。 突然,她猛地弹坐而起,这不合时宜的举动引来周围人鄙夷的侧目。 难道,难道那家典当行,也是唐家的产业?! 典当行里每天流水般进去那么多宝贝,唐氏却单单选这么条不起眼的项链捐给慈善拍卖会,天地下哪儿有这么巧的事! 秦婧脑中嗡地一炸,盯着唐俏儿挺秀背影的目光变得越发凶狠。 肯定是那个贱丫头搞的鬼! 只有她有可能知道“赤焰之心”是沈惊觉送给柔儿的定情信物,于是她爱而不得,心怀怨恨,就利用唐氏故意把这条项链捐出来示众,好用这种方式离间、报复、恶心他们! 而另一边。 沈惊觉俊美无俦的面靥已经阴寒欲雪。 他蛰伏在挺括西装下的胸腔起起伏伏,冷汗泌出额角,缓缓滑落。 “阿觉?你、你没事吧?”霍如熙被他反常的样子吓到了,却又一头雾水。 “赤焰之心”,倾注了沈惊觉对金恩柔独一无二的感情,从设计到选材,再到纡尊降贵找设计师亲手雕琢,每一步都是煞费苦心。 第1183章 唐万霆深不见底的鹰眸看定她,又看向谢政龙,“阿槿是我和阿柔的小女儿,也是我心尖上的肉,我和阿柔一直都在为她挑选合适的联姻对象。原本,我也希望她嫁入你们谢家,可那时你中意俏俏,我只能给阿槿另做安排。 如今俏俏和沈总在一起了,那我们不妨坐下来,聊聊你儿子和我小女儿的婚事。 等毕业后,就让阿槿做你家的儿媳妇,你看如何?” 轰然一声震响,像一道闪电劈在了唐槿头顶上! 她娇躯瑟瑟颤栗,水晶般的瞳仁缩了又缩,小脸褪尽了血色,“爸爸......我......” 突然,楚柔拽住了她的手臂,五指快要嵌入她的血肉里。 唐槿焦急地看向朝自己摇头的母亲。 最终,她只能委屈又懦弱地垂下头,泪水在眼圈里打转。 ...... 唐万霆提出让唐槿和谢家联姻,扭转了两家崩坏的关系。 但谢晋寰却心急如焚,借口离席,满身戾气地在漆黑无人的阳台上踱来踱去。 他喘着粗气,赤目欲裂,握紧的拳一下又一下自虐地捶在栏杆上,手又红又肿,痛意却遏制不住心头怒火! 怎么办,怎么办?! 谢政龙其实真正想要的,是和ks联姻强强联手称霸盛京,即便不能选唐俏儿,退而求其次选择唐槿他也不会有什么怨言。 可现在,谢晋琛瘸了。 唐万霆绝不可能把女儿嫁给一个残废,所以最终,联姻的重任还是会落在他身上。 他绝不可能,娶唐俏儿之外的任何女人! “哈哈哈哈......老四你机关算尽,最终没想到反给自己算进去了,这是不是就是舔到最后,一无所有啊?” 谢晋琛拄着拐一步步蹭过来,看到谢晋寰这副作茧自缚的样子,嘴都要咧到耳朵根了,“你一心把火想娶唐俏儿,使劲浑身解数,最后还不是成了沈惊觉的手下败将。 人家唐大小姐和沈惊觉都离过一次婚了,她宁愿吃回头草,也不跟你在一起,你说你活得多失败啊,哈哈哈哈!” 谢晋寰脸色气得反出病态的苍白,扒着栏杆的十指骨节暴突。 忽然,他想起了席间谢晋琛对唐槿那殷勤备至的样子,心中暗生一计,转而笑道:“二哥,你还有闲心笑话我?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吧。 你现在成了残废,家里大半的产业你都管不了了,爸对你也渐渐失去了耐性。你唯一能翻身的机会,就是联姻。 可现在就是唐家最不济的女儿,唐董也不愿把她嫁给你。当然啊,我要是唐董,我也不可能让女儿嫁给一个废人啊。” “你说谁是废人......你再说一次?!”谢晋琛瞪着猩红的眼睛怒吼。 “就算娶不到唐家大小姐,和唐家九小姐联姻,我也不算太亏。左右都是唐董的女婿,娶谁不是一样。 倒是你可要好好想想了。等我和唐家的女儿结婚,自然会得到爸的器重。到时候,谢氏还会有你站的地方吗?” 说完,谢晋寰露出倨傲的笑容,大步流星地从他身边掠过。 “谢晋寰!你别高兴的太早了!” 谢晋琛怒不可遏地用拐杖狠狠杵地,“这个婚能不能联得上,不是你说了算!” 刚离开阳台,谢晋寰便阴恻恻地勾唇。因为他知道,谢晋琛这个蠢货上钩了。 “这个千亿女婿,便宜你了。” 第70章 以前的唐俏儿,知世故而不世故,历圆滑而弥天真。她向来被唐家人宠爱着,从来不屑用这些手段。 可当了回沈家的儿媳,如今又离开了沈惊觉,怎么满脑子都是这些阴谋算计? 她想起“赤焰之心”被拿上台时,沈惊觉满眼的光都支离破碎了的样子,那一刹她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儿玩过头了。 其实,那条项链她完全可以装作没看见,根本没必要把它放在拍卖会上当众羞辱沈惊觉,闹到这个地步。 可她好不甘心。 她不是不甘心和沈惊觉离婚,她追逐了十三年的爱情身消道亡了,她已经认命了。 她只是不甘心,沈惊觉聪明一世,为什么偏偏就看不透所爱非良人的事实。 “多管闲事了,下次一定不这样做了。” 唐俏儿心尖泛起细细密密的痛楚,苦笑了一声。 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沈惊觉和金恩柔的烂事,她再也不掺和了。 突然,洗手间的门被霍地踹开,发出巨响。 唐俏儿不慌不忙,冷冷一瞥。 只见金恩柔拎着累赘的裙摆,怒火冲天地夺到她面前。 “白小小!你这个贱人!” “明里暗里都骂了三年多了,你词汇量就这么匮乏吗?”唐俏儿冷谑扬眉,一点都不生气。 “一定是你!是你把惊觉哥哥送我的项链弄到拍卖会上去的!怎么手段这么卑鄙,这么肮脏?!” 金恩柔又迈上前一步,结果踩到了裙子差点没摔倒,复仇气势减了大半,窘得脸红得像母猴腚。 “我老老实实做慈善捐东西,使什么手段了。金小姐,你可不兴含血喷人啊。” 唐俏儿后退一步,生怕她扑上来咬自己。 好麻烦的,还得打狂犬疫苗。 “白小小!你得不到惊觉哥哥的爱,就用这种下三滥的方式羞辱我和惊觉哥哥,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 第1184章 饭局在微妙又压抑的气氛中散了。 得知要和谢家少爷联姻的消息,全程唐槿如坐针毡,清秀的脸庞不见一点气色,像身上的热血都被抽干了,从头冷到了脚。 回家的路上,她和母亲坐一辆车,甚至没有和唐万霆交流的机会。 “妈......为什么?” 唐槿满眼泪光,带着哭腔诘问,“您明知道我爱的人是林溯哥哥......您明知道我只会嫁给他,为什么......为什么还要让我和谢家联姻?!” 楚柔心窝里泛起苦涩,却还是用沉定的声音回答:“我和你爸,都觉得这是一门更合适你的亲事。林三少的人没得说,但是他的家庭,我们都不认同。 据我所知,林氏夫妇并不喜欢我们母女,你若强嫁给他,不受父母祝福的婚姻,每天都会备受煎熬。你姐姐多坚强的女孩,嫁入沈家的三年过的什么日子你应该猜的到,最终他们不还是离了婚。 更何况,林大少爷又站在了咱们唐家的对立面,甚至不顾曾经我们唐家提携过他的情分,选择恩将仇报,当秦姝的辩护律师。我知道,身为一个专业的律师是不该挑案子的,但秦姝是什么人,她屡次对你姐姐痛下毒手,她还......” 想起当年做演员时从秦姝处受到的诋毁和羞辱,她的心仍隐隐作痛,“林淮的行径,还有林氏夫妇对他的纵容,都是我和你父亲不能容忍的。 林氏家风已经不如从前,我不想和他们结亲家。” “可是......可是林溯哥哥和他们是不一样的啊!” 唐槿胸腔像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紧箍住,喉咙哽得生疼,“林溯哥哥......从大学毕业到现在,一直在帮衬大哥和姐姐......他为咱们家有多忠心,爸难道看不见吗?! 如果只是这样就全盘否定了林溯哥哥的付出......那他得多委屈,多难过啊!” 单纯实在的她,此刻首先想到的不是自己的未来,而是替她的林溯哥哥忿忿不平,“而且姐姐跟我说过,她当初和沈总离婚并非沈家施压,而因为那时的沈总不爱她,辜负了她。 可是林溯哥哥......从来没有辜负过我啊!” 楚柔长睫翕动,抿紧了唇。 “林溯哥哥......对我很好......真的很好......” 唐槿想起与林溯交往的那些美好时光,幸福点滴,泪水忍不住簌簌落下来,“妈妈,我觉得我再也找不到一个对我这么好的男人了......我不想失去他...... 我爱了他好多年了,我从小就好喜欢他......直到现在,我终于能和他在一起了......求您,和爸爸说说......别让我们分开,好不好?” “阿槿,你是唐家的女儿,你不觉得应该为唐家做些什么吗?难道一辈子就只当温室的花朵,没有担当的小孩子吗?” 楚柔性子从来都是温婉柔和的,就连女儿瞒着他们报了电影学院想当演员,她都竭力劝说唐万霆,没有送她出国留学,阻碍她追求梦想。 这一次的严词厉色,直接把唐槿给震慑住了,“妈妈......” “阿槿,唐家的每一个孩子,都要为唐家无条件地付出。哪怕是你姐姐,前几年周游世界,自由自在的像只小鸟一样。 如今也要回到唐家,帮你父亲管理快要倒闭的酒店,日后还要掌管偌大的KS财团,以后会有多操劳,可想而知。” 唐槿自卑地垂下头,纤细的双手交错揉捏得白中透红。 唐俏儿,不仅是她的姐姐,也是她的偶像。 但她从来没有像那些言情里写的女主妹妹那样,妒忌、妄想超越闪闪发光的姐姐,她也知道,姐姐才华横溢,她根本望尘莫及。 可是......这就是她必须牺牲自己爱情的理由吗? “妈妈......我......” “还有,就是林家的门第。你下嫁给林溯,实在是林家太高攀了。” 楚柔不再看她,摇了摇头,“你姐姐已经足够强大,你未来的姐夫还都是沈氏总裁。你以后和林溯在一起,能够对你姐姐,对唐家,有什么助益? 阿槿,你总说,想为这个家做些什么。现在,到了你该付出的时候了。” * 回到阅棠苑时,唐槿的眼睛已经哭肿了,怕有人看见,她在车里呆了好一会儿才下来。 唐万霆的车先到,在齐秘书的尾随下健步如飞地进门。 第71章 唐俏儿呼吸仿佛也被摔断了。 爷爷的心意,她的心头好,就这么被金恩柔轻而易举地给毁了! 霎时,怒火如狂潮涌上她心尖,她恨不得把金恩柔的骨头一寸寸掰断,犹如此镯! “金。。。。。。恩。。。。。。柔!”唐俏儿冲她殷红着眼眶怒吼。 金恩柔吓得狠狠怔忪,但马上,她心里又涌上股一不做二不休的狠戾。 白小小,镯子是我摔的,可那又如何? 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我若说是你害我,你猜,惊觉哥哥他会信谁? 金恩柔阴鸷一笑,拿起洗手台上的玉镯碎块,伸出了自己柔弱的手腕。 唐俏儿立马就反应过来,倒抽了口气正要阻止,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唔——!” 她眼睁睁看着金恩柔用碎玉割开了自己的手腕,可能是头一回割经验不足,虽然避开了动脉,但也伤得不浅,滴滴答答流了一滴血。 金恩柔自己都吓傻了,但她知道既然做戏那就得做全套,不然这伤就白受了。 于是她边哭边惊叫着跑出了洗手间。 唐俏儿半响失神,一片片把碎了的玉镯拾起来攥在掌心里,眼圈红了又红。 就在她前脚离开洗手间,后脚,最里面隔间的门,悄悄推开了一道细缝。 。。。。。。 金恩柔捂着血淋淋的手腕在走廊里痛哭流涕着狂奔。 这会儿拍卖会已经结束,贵宾们陆陆续续地从会场走出,见到这刺激的场面很多人不是留下看热闹,而是本能地往后躲,以为这女人是个精神病。 “惊觉哥哥。。。。。。妈。。。。。。姨妈。。。。。。救救我!”金恩柔哆哆嗦嗦,语无伦次地乱喊。 她果然成为了关注焦点,这正是她想要的。 白小小,你敢挑拨离间,那我就要你身败名裂,在惊觉哥哥眼里成为一个善妒的毒妇! 秦氏姐妹和沈白露闻讯急匆匆赶来,三个女人一惊一乍的,跟五颜六色的尖叫鸡一样。 “柔儿!我的好女儿!你的手怎么了?!是谁把你伤成了这样啊?!” 秦婧一脸心疼和惊恐,这演技无缝衔接,相当丝滑。 第1185章 “唐董。” 他脚步一顿,这才注意到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眼前,站了多久的林溯。 “阿溯,这么晚了,还没走吗?”大佬淡淡地笑问。 “唐董,我......”林溯欲言又止,喉间艰涩。 “我知道,你在等阿槿,是吗?” 林溯被戳穿了心思,尴尬又无错,默了默才满怀愧疚地开口:“唐董,对于我大哥的事,我真的非常抱歉。 但请您相信我,不管林家如何选择,我永远都站在您,和大小姐这边,初心不改。” 唐万霆轻抬了唇角,只道:“这是你的家事,不用特意来和我解释。你一定有很多话想和阿槿说吧?好好聊聊吧,不打扰你们了。” 这话,令林溯心底莫名地生寒。 回过神来时,唐万霆已经走远了。 等了半响,整理好自己的唐槿才脸色煞白,神情恍惚地走进大门。 “阿槿!” 林溯立刻夺步上前,张开双臂猛地将他爱的女孩搂入怀中,不能更紧地搂着。 “林溯哥哥......你、你松开一点呀,我要喘不上气了。”唐槿故作轻松,轻嗔一声。 林溯眼眶通红,却不肯听她的。 反而颤栗的臂膀还在竭力收紧,滚烫的唇落在她肩胛上,吻出炽热的绯红烙印,“对不起,因为我的家庭,让你左右为难。” 唐槿深深呼吸,眼眶涌上不易察觉的湿润,“哪儿有的事,你不要多想啊。” 两个心心相印的年轻人拥抱了好久,才不舍地分开。 “林溯哥哥,这段时间......我会做接下来的事业规划,会很忙的。” 唐槿嗓音低柔,眸光晦涩地闪烁着,“而且我四年来都在盛京上学不常在海门。现在时间多了,我想......留在家里,多陪陪父母。 你重伤刚刚痊愈,之前姐姐说,想让你进KS法务部试炼一下,日后......也一定很忙吧?” 林溯呼吸一窒,心脏骤然紧缩,“阿槿,你......想说什么?” “这段时间,我们暂时不要见面了。”唐槿用力绽开一抹云淡风轻的笑容。 瞬间,林溯的心痛得像要撕裂了,双手扳住了她的肩,“阿槿,是不是唐董给你施压了?!是不是他不让你和我见面了?!” 唐槿笑得越发苦涩。 她不敢把真相告诉他,怕他会承受不住而崩溃。 “没有啊,只是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我觉得,还是先等姐姐和沈总,处理好你大哥的事后,等爸爸的气消一些了,咱们再见面,会好一些吧。 早点回去吧林溯哥哥,这些天因为家里的事你都没怎么休息好,黑眼圈......这么重。” 唐槿指尖微颤地轻抚林溯泛红的眼眶,万般情绪在阵痛的胸腔内翻滚。 终于,她再也克制不住,踮起脚尖捧上心爱男人清隽的脸庞,温软的唇送上去,含泪深吻。 “阿溯,我爱你......” ...... 唐俏儿洗过了澡从房间里出来,刚好撞见了眼睛肿成了红桃子,快步往房间走的唐槿。 “阿槿?阿槿!” 可妹妹却像没听见一样,脚步更快了。 第72章 秦姝眼装出焦心如焚地样子急声问,“孩子,这手是怎么搞的?你说呀!” “是啊柔儿妹妹,你别怕你就说吧!谁欺负的你我们绝不会轻饶了他!”沈白露也在旁装正义使者。 “我、我在洗手间遇到了白小姐。。。。。。” 金恩柔在沈惊觉怀里虚弱地喘息着,注视向唐俏儿的目光里暗藏怨毒,“我知道白小姐不喜欢我。。。。。。于是我就主动跟她打招呼,希望能跟她冰释前嫌。。。。。。 可白小姐根本不领情,我们俩就你一言我一语。。。。。。也不知怎么就吵起来了。” 唐俏儿双臂抱胸,歪着头哂笑。 沈惊觉掀眸,见这女人竟然在笑,胸臆间躁意丛生。 “后来我准备离开时,白小姐拽住我不让我走。。。。。。 我一时心急抽出手带飞了她的镯子,镯子摔在地上碎了。 白小姐因为镯子碎了生了好大的气,我怎么道歉都没用,于是她、她就。。。。。。” 金恩柔不说了,留给众人无限遐想。 好一根搬弄是非的舌头!唐俏儿笑得眉眼撒欢,都快要给金恩柔脚底下扔钢镚了。 “所以,这伤是白小姐给你划的?怎么会。。。。。。” 秦姝捂住了嘴,一副“我不信我不信”的惊愕嘴脸。 事实,却是她把这层窗户纸点破的。 “什么?!竟然是你伤了我女儿?!” 秦婧勃然大怒,直指唐俏儿的脸,“你的心怎么这么黑啊!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动手不可吗?! 我们柔儿的这双手可是艺术家的手!全国大。大小小钢琴奖项拿了上百个!钢琴是她的命! 如果她以后因为你再也不能弹钢琴了,我们不管你攀上什么唐家醋家的,绝对不会轻饶了你!” 秦婧的话,彻底攮了唐俏儿的喉咙管,破了她的大防。 她想起那根因沈惊觉而残疾,再无法在黑白琴键上演奏华丽乐章的小指,狠狠地抽了口寒气。 她们白眉赤眼的,找她要说法。 那她呢,她该找谁? “等等等等!不是!” 第1186章 但唐俏儿知道她听见了,只是故意不停,不禁心中忧忡追了上去。 “阿槿,怎么了?”她猛地拽住妹妹的手臂。 唐槿缓缓回身,秀靥泪痕未干,“没事的,姐姐......” 唐俏儿一愕,“你哭了?!为什么哭了,和阿溯吵架了?还是......” “姐姐,你和沈总......一定要幸福啊。” 留下句没头没尾的话,唐槿甩开她的手,飞奔着从走廊中消失,任凭她怎么呼唤都不肯停下。 唐俏儿秀眉紧蹙,顿觉情况不对,掏出手机打给林溯。 “大小姐。”林溯声音黯然,有气无力。 “阿溯,你跟我妹妹说什么了?她哭得那么伤心,你是不是欺负她了?!”唐俏儿只手叉腰,劈头盖脸地质问。 “阿槿哭了?” 林溯心尖发痛地抽紧,却还是实话实说,“大小姐,我没有和九小姐吵架,但她从外面回来的时候......情绪就很不好。 我问她原因,她只说......会一段时间不和我见面,其他的,什么都没说。” 唐俏儿越听越狐疑。 唐槿有多离不开林溯,她不能更清楚。 而且就在今天上午,他们小两口还坚定地表示要对彼此不离不弃,怎么就突然说不见面了? “今晚,阿槿单独出去了?她出去做什么了,告诉你了吗?” 林溯思忖了一下,低声道:“阿槿,似乎是和唐董还有三太太一起出去的。” 唐俏儿闻言,眸色浓翳渐生。 ...... 书房中。 唐万霆在齐秘书服侍下吃过了治疗脑梗的药,瘫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老齐......把痰盂拿来,我想吐......呕......” “马上!您忍一下!” 齐秘书立刻跑去拿来痰盂,单膝蹲在唐万霆身边。 唐万霆捂住胸口,躬下身,表情痛苦地干呕,可半天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唐先生,这药性太凶猛了,您应该减量才是。” 齐秘书看在眼里跟着他难受,“我真怕您......病没治好,还把身体吃垮了,那可怎么办呐。” “年纪大了,吃不吃也总有一天得垮,看开点儿吧。” 唐万霆喘了口气,强撑的精神才萎靡下来,露出憔悴之色,“只是......别让孩子们知道,尤其是俏俏,我怕她伤心。” 齐秘书眼底湿润了,“唐先生,您乐观一点。现在医疗技术何其发达,不怕治不好您的病。” “我知道,我当然也想多活几年,我翘辫子了俏俏怎么办?跟了我一场的三位夫人怎么办?” 唐万霆捏住酸胀的眉心,“但不能不早做打算。在俏俏继承家业之前,我得最大程度地扫清有可能出现的障碍和隐患。” “大少爷虽然志不在经商,但若大小姐有难处,他一定会牺牲自己的一切辅佐大小姐的。” 这时,书房外的客厅。 唐俏儿直接推门走进来,携着一身凛凉迅速走到门口。 听见里面传来老万和齐秘书的声音,她骤然刹住脚步,屏气凝神,将耳朵贴在了门板上。 第73章 沈惊觉愕然,心脏剧烈震颤。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曾在他身边温温柔柔,大气不敢喘的前妻,现在竟然如此猖獗了?还敢动手伤人? “白小小,是真的吗?”沈惊觉喉间发紧,凝视她的眼神暗沉幽邃。 唐俏儿缓缓扬唇,漂亮惊艳的眉目挑起邪气斐然的笑意。 霍如熙不禁捂住胸口,被这抹笑容射中了心巴。 哪儿有女人连坏都坏得这般动人心魄! “惊觉哥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金恩柔见沈惊觉竟然还反复向她求证,唯恐他起疑心,便忙耍赖般哭嚷起来,“难道。。。。。。你不信我的话吗?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值得相信吗?” 她不知道为什么白小小会认下这件事。 不管了,反正达到了她想要的结果就够了!白小小愿意认,那是她自己蠢! “惊觉你瞧瞧。。。。。。你瞧瞧你当初娶的是个什么蛇蝎心肠的女人啊! 只差一点!就割到柔儿的动脉了,她这是要我女儿的命啊!”秦婧借坡下驴,娘儿俩都哭了起来。 沈惊觉垂下冷白的眼睑,眉心拧了又拧。 “小小,曾经你在我们沈家的时候戾气可没这么重啊,文文弱弱的也不像个一言不合就对人下狠手的女孩。” 秦姝眼见冷冷瞅着唐俏儿,语气阴阳,“这是因为和惊觉分开了,觉得自己不用再藏了,所以图穷匕见了是吗? 好在惊觉回头是岸,和柔儿重修旧好。不然还不知道要被你这个心机叵测的女孩骗到什么时候呢。” “沈夫人,您这话有点儿过了吧!” 霍如熙都听不下去了,眯起狭眸正要理论,却被唐俏儿一把拽住。 这一幕沈白露看着无比刺眼,紧咬着唇瓣对这前嫂子的憎恶又加深了。 “你们想怎么办吧。”唐俏儿红唇似嘲非嘲地勾起。 “道歉,向柔儿。”沈惊觉不再看她,神情冰冷无温。 第1187章 书房中谈话继续。 唐万霆有儿有女,有红颜知己,出身高贵,富甲一方。 世人都羡慕他,殊不知他想说两句掏心窝子的体己话,却只能对从他当大少爷时就跟着他的齐秘书讲。 “老齐,眼下情况,没那么容易。” 唐万霆英挺的眉紧缩,微微摇头,“前几年,俏俏在外游历时,财团事务一直都是阿樾打理,其实我看得出来他撑得很辛苦。 后来俏俏回来,他第一时间退位让贤,也是知道自己的能力上限就在那儿了,再想突破,实在强人所难。 更何况,阿樾和阿栩他们不是......” 老万眸光晦涩,欲言又止。 齐秘书瞳仁猛缩,神情沉凝不语。 “所以,思前想后,俏俏确实是最合适的继承人。我即便不太喜欢沈惊觉,可架不住俏俏是真的爱极了他。 虽然他在沈氏处境不乐观,头顶上还有个时刻威胁他地位的大哥。但沈惊觉对俏俏是真心实意的好,心思缜密杀伐决断,很有我年轻时的影子。 退一万步他以后在沈家混不下去了做个倒插门女婿,那对俏俏和咱们KS而言,也是如虎添翼。”唐万霆向来是走一步想百步的人,他甚至把沈惊觉的路都在心里默默铺好了。 齐秘书苦笑,“唐先生,您太殚精竭虑了。依我看以沈总的能力......不至于倒插门。他那人要强得很,又是军人出身,估计怎么也不会吃大小姐的软饭吧......” “嗨,我就那么一说,他混得好最好。混不好,就让他帮着俏俏把沈氏给吞了,我还乐不得呢!” 唐万霆倨傲地翻了下眼皮,“就当是,他给俏俏下的聘了。” 齐秘书:“......” 在外窃听的唐俏儿小白牙一咬:哎哟哟,你个老万可真敢想。你咋不上天和太阳肩并肩! “但,这些都是后话。如今的情势,我若想成全俏俏和沈惊觉在一起,我就必须为她平息外界的纷乱。政龙是我的救命恩人,这件事先姑且不论。可这门婚如果毁了,那谢氏从此就是我们的敌人。” 唐万霆越想越一个头俩大,脑仁隐痛,“经过上次赛马会,咱们和霍氏的梁子算彻底结下了,沈光景跟我一直不睦,即便有沈老爷子撑着,可他年事已高,还管得了沈氏几时? 到时候我们进军盛京,保不齐会被沈氏霍氏一齐针对。若谢氏再倒戈向他们,KS的处境会更加艰难。” 齐秘书也愁眉不展。 唐先生说的不错,在海门,唐家是无人敢惹的地头蛇。 可在盛京,若其他三家联手攻击唐家,那就像鬣狗围剿雄狮,大小姐到底年轻,以后如何招架? 更何况,四大家族,并不是鬣狗,他们发起狠来,就是豺狼虎豹! “所以,让阿槿加入谢家,是再合适不过的选择。” 刹那间,唐俏儿如遭重击,耳膜嗡嗡作响! “谢晋寰这个后生很有想法,性子没有沈惊觉那么凌厉,但手腕却很强硬。这么长时间接触,我觉得他的能力,甚至在谢晋礼之上。” 唐万霆似笑非笑,“以后,谢氏谁说了算,还真不好说。” “这位谢四少,确实很有手段。之前他被谢董放逐森国十五年,这回来满打满算一年光景,谢董就对他大为改观,还想让他娶大小姐,可见器重。” “所以,阿槿嫁给他,不亏。如此一来,也能巩固两家关系,以后俏俏继承了KS,她有个在谢氏做少夫人的妹妹” “可是九小姐喜欢林秘书......” 唐万霆想起林家就气不打一处来,“林峥云老糊涂了,由着他那大儿子胡作非为!林淮仗着自己有几分能力,竟然改换门庭去跪舔沈光景,联合沈家屡次三番挑衅俏俏! 林家小门小户也就算了,还不老老实实做人。我听说,阿槿和林溯在一起,林峥云他老婆还挺不满意?哼!我们唐家拔一根汗毛都比他们腰粗,还看不上阿槿?要不要点儿老脸!” “竟然要让阿槿嫁给谢晋寰那个阴险虚伪的小人!你要不要点儿老脸?!” 第74章 真不好惹! “都给我听好了,从今以后,我和金恩柔势不两立。我若失言,如同此镯!”唐俏儿紧咬牙关,缓缓张开左手掌心。 沈惊觉霎时呼吸一窒,他看到她手掌全是血,玉镯碎片上也是血迹斑斑。 她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这镯子。 所以才会连碎掉了也一直攥着,直到握伤了手都毫无察觉。 沈惊觉胸腔被巨大的情绪推动着,碾压着,起伏不定。 他深深凝视唐俏儿写满愤恨的脸,眼神晦涩难明,心底像无声无息地裂开了一道缝。 “白小姐!你的手流血了!” 霍如熙惊呼了一声,手忙脚乱地翻遍身上所有的口袋,想找一块手帕、一张纸巾,什么都好,他想帮她包扎伤口。 可偏偏就是没有! 沈惊觉怀里有手帕,他眼睑略敛,指尖攥了又攥,却发现竟然鼓不起勇气掏出来给她。 这时,一阵暗香浮动,穿着低调奢华手工墨绿色旗袍,风姿绰约的身影从他身侧掠过。 唐俏儿晃了个神,此刻柳敏之已走到她面前,将她掌心的碎玉捻起来一块块放进她的西服口袋里,然后用白帕子悉心地为她包扎好伤口。 敏姨。。。。。。 唐俏儿眼里噙着泪光,绯唇嗫喏着,差点就喊出了她的名字,生生忍住了。 “多漂亮的小手,割伤了太让人心疼了。”柳敏之故作淡定,心里却难受得恨不得亲手撕了沈家的人。 “好久不见了呀唐二太太,您真的是越来越漂亮了!” 秦姝秒变脸,忙和柳敏之打招呼装熟络。 “唐二太太好啊!”秦婧也忙笑脸相迎,一副讨好的谄媚姿态。 毕竟,唐万霆的原配夫人过世后,外界都顺理成章地认为,二太被扶正了,她就是唐董名正言顺的夫人,多少人都上赶着巴结呢。 第1188章 嘭地一声,唐俏儿愤懑地破门而入! 一张欺霜赛雪的美靥涌上气愤的红晕,双拳死死攥着! 唐万霆和齐秘书都吓了一跳,心口一缩。 老万立刻沉声:“臭丫头,你懂不懂点儿规矩礼貌?没长手不会敲门啊?” “打会在这阅棠苑里跑开始本小姐就从来没敲过门,现在您跟我讲起文明礼貌来了,呵,心虚了是吧?!” 唐俏儿气得直打哆嗦,“老万你当自己是康熙还是乾隆?妻妾成群也就罢了,如今还要利用女儿去和亲,去讨好谢氏! 你这个爹当的真是绝了!我以为你也就是花心风流,如今看来你还自私冷血!我真是太高看了您了!” 唐万霆被怼得一口老血差点儿没吐出来! 但这次他的语气明显没有以前那么纵容,极其冷硬,“你这丫头懂什么,这是权宜之计。” “卖女儿,拆散一对两情相悦的有情人,毁掉阿槿一辈子的幸福,这就是你的权宜之计?”唐俏儿不禁冷笑。 老万干的那么多荒唐事加一起,她都没有此刻来得愤怒。 “你年轻,不懂掌权者有多为难。唐家是大家庭,KS财团上下几万员工,你都想让他们称心如意,怎么做得到? 当年就是我上位之前,也受了不知多少活气,多少委屈,我也牺牲了很多,才有今时今日的家业!”唐万霆眉宇一轩。 “呵,那您的意思,是想要我一将成名万骨枯了?” 唐俏儿美眸如泣血般红,“你现在牺牲了阿槿,你接下来还要卖了谁?你肯定很气吧,气六姐嫁的早,气自己没多生几个女儿让你卖!” “唐俏儿!你!” 唐万霆霍然起身,怒目瞪视着他最宝贝的女儿。 父女俩,再度焦灼对峙! 齐秘书急得额头冒汗,他最看不得的,就是唐董和大小姐吵架。 “那怎么办?你要与其他三大家族为敌吗?你那骨头几两重,你就算三头六臂你能应付了四面楚歌?!” “我还没应对呢,你就觉得我不能了?你瞧不起谁!” 唐俏儿越吵越上头,恨得赤目欲裂,“那谢晋寰就是个心狠手辣的虚伪小人!他在森国时屡次和六姐六姐夫作对,还对惊觉和我大哥暗下毒手!” 您脑子被他灌了迷魂汤,人家把你卖了你还乖乖给他数钱呢!现在又要把亲生女儿往狼口里送,您老混这么成功是不是开的外挂啊?!” 唐万霆瞳孔地震,连齐秘书也是大惊失色! 但很快,老万嗤了一声,狐疑地打量她,“唐俏儿,你现在编瞎话脸都不红不白了?” “靠!我说这么多,你竟然觉得我在说谎?!” 唐俏儿要被气出高血压了,五内如焚,“老万!你被谢晋寰下了降头啊?!” “大小姐,这件事非同小可,您有证据吗?” 齐秘书简直不敢相信,“谢四少与您从小就认识,对您的情谊我和唐先生都看得很清楚,不像假的。他怎么会做这种事呢? 害沈总,有这个可能,毕竟是情敌。但您说还陷大少爷于不义......这是为什么?谢四少这么做没道理啊。” “老齐说的不错,证据,有吗?”唐万霆深谙他这丫头诡计多端,为了阻止唐槿嫁到谢家,她肯定是会使尽浑身解数。 “证据,会有的,但我需要时间!”唐俏儿齿关紧扣。 她当然要收集证据,将谢晋寰彻底扳倒的证据! 可那男人是人精中的人精,即便他是裸在明面上的狼,他们却愣是拿他毫无办法。 第75章 唐俏儿面不改色。 她可真是太了解秦姝两面三刀的阴阳人面孔了,这番信息量爆炸的输出就是在告诉柳敏之,她不但是个二手货,还是个为了生存勾搭豪门阔少的乡下捞女。 金氏母女内心阴恻恻地笑起来。 唐氏和沈氏本就不对付,唐樾作为唐董长子,身份贵重,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怎么可能要一个沈氏的下堂弃妇? 让人笑掉大牙! 沈惊觉微微拧眉,星眸蕴藏愠色,“秦姨,这是我的私事,你无权置喙。” “惊觉,这是你私事但也关乎沈家和唐家两家颜面,我说出来就是避免以后小小是你前妻的事暴露把人家吓着,我都是为了大家好啊!”秦姝继续大放厥词。 “两家颜面?白小姐不是都跟沈总离婚了吗?离婚了就等于再无瓜葛,沈夫人怎么还能觉得,白小姐丢了你家颜面呢?” 柳敏之冷谑地笑了,“难道进你们沈家大门得签卖身契,生是你们沈家的人死是你们沈家的鬼? 人家白小姐梅开二度和我们阿樾喜结良缘,这有什么丢人的。 就因为她离过婚我们唐家就不接纳她?都什么年代了,我劝沈夫人你也开明点儿,没得不给自己找气生。” 此言一出,霍如熙差点儿叫好,真特么解气! 金氏母女,包括沈白露在内,都表情惊变,尴尬地杵在那不敢吱声。 这柳敏之怎么感觉。。。。。。是在护犊子啊! “唐二太太,您也是豪门出身,肯定明白我这话的意思!” 秦姝一看柳敏之根本不上她的道,又窘又急,脸都憋红了,“白小姐她刚离开了我们惊觉就和唐总在一起了,这要传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白小姐婚内就和唐总有了不正当关系,多丢脸啊。 您如今是唐氏的当家主母,您无论如何也该为子女们多打算些吧?!” 第1189章 眼下,唯一的突破口,就是抓到汪卓的上线——颂莱。 有颂莱做认证,谢晋寰的黑底就等于昭然若揭! 可这些,她不能和唐万霆透露,说得越多越会有打草惊蛇的风险,会打乱她和沈惊觉的计划,便只能点到为止。 “那就,等你拿到证据,再来让我改变决定吧。” 唐万霆额头泌出薄汗,已经没精力和她吵了,冷着脸就往门外走。 齐秘书看出他不太舒服,忙亦步亦趋尾随。 “老万!你这个没人情味,自私自利,满身铜臭的冷血资本家!” 唐俏儿冲父亲的背影,红着眼睛愤恨怒吼,“我讨厌你!我讨厌死你了!” 唐万霆如被一把利剑从背后贯穿入胸膛,心上剜出了个鲜血淋漓的洞,疼得他身躯猛地打了个晃。 上次,唐俏儿这样声嘶力竭地骂他,说讨厌他,还是他最爱的女人,俏俏的母亲去世的时候。 他是真不明白啊...... 从小,到大,他把所有最好的,都给了她。 他甚至可以牺牲家族里每一个人,每一个他的血肉,去为她铺路,去为她铸造一个坚不可摧,高枕无忧的光明未来。 可怎么就只换来了,她对自己的憎恶呢。 “你不是想和沈惊觉在一起吗?” 唐万霆背对着她,嗓音冷寒,“你选择追求的真爱,并不被所有人祝福,而那些不满你们在一起的人,势必会从中作梗。 我这么做,一来可以成全你,二来可以稳定KS,还能让阿槿高嫁。何乐不为?” 唐俏儿双肩颓然,满腔的失望快要淹没她的咽喉,令她呼吸窒碍。 “我不光是你们的父亲,我也是财团的领导者。我不能为了你们的儿女情长,视财团的隐患危机于不顾。 更何况,我给你的自由是独一无二的,我没法一碗水端平。你该学会知足,唐俏儿。” 唐俏儿愕然往后退了半步。 她头一次觉得,老万是这样的......可怕。 ...... 唐俏儿回卧室的路上,汗水把衣衫浸透,整个人像虚脱了一样。 她胸腔被苦楚充盈,又闷又胀得说不出的难受。 不行,决不能让阿槿和谢家联姻,无论是谢晋琛还是谢晋寰,都是在作贱她的妹妹! 老万不知谢晋寰的恐怖,但她一清二楚,所以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她都要阻止两家联姻! 就在唐俏儿打算去找唐槿,好好安慰妹妹一番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 沈惊觉的来电,如拨开乌云的天光,令她布满愁容的面靥绽开一丝甜甜的浅笑。 可她又转念想到和父亲的争吵,想到是因为她和沈惊觉在一起,才间接导致老万强迫妹妹和谢氏联姻,巨大的罪恶感便如带刺的齿轮,从胸膛间碾压而过。 半响,唐俏儿才缓缓接起,“惊觉......” “怎么了?听起来不太开心的样子啊,想我了?”沈惊觉极富磁性的声音轻钻入她耳蜗里,温柔又宠溺。 唐俏儿揉了揉眼睛,更心酸了,“嗯......知道你还问。” 男人低笑,隔着电话,依然气息灼人,“那就别想了,出来,见见我吧。” 第76章 “等等。” 沈惊觉听了刚才的话,莫名躁火绕上心尖,沉然地开口,“白小姐,你是不是还欠一个道歉?” 霍如熙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浊气,真想把自己袜子脱下来塞他嘴里。 唐俏儿心口一阵钝痛,寒漠地回望他。 沈惊觉只觉这失望透顶的眼神把他的灵魂都击穿了。 “不是嫂子干的!不是嫂子干的!” 一把清甜软糯的声音及时出现,仿佛在云层中酝酿许久闪电终于秉雷霆之势而下,炸了心怀鬼胎之人一个措手不及! 唐俏儿循声望去,黯然的眸里不禁又有了光。 “初露!” 只见穿着简单的白色连衣裙,头顶“菜花”,面容白皙纤巧的女孩匆匆朝他们跑过来。 这可笑的发型正是沈白露的“杰作”。 在沈家,沈初露一直是沈白露的假想敌。 她嫉妒妹妹比自己生得貌美,天天想着法地欺负初露,只要两人有公开露面的场合,她就坏心眼地给妹妹扮丑,生怕妹妹抢了自己的风头。 沈初露从小就有自闭症,如此一来,她的性格便越发自卑孤僻,见了生人永远都是拱肩缩背,沉默寡言。 可殊不知,唐俏儿嫁入沈家的那三年里,除了吴妈外,唯一给过她温暖的,只有这个不受重视的小妹妹。 她离开了沈家后,一直记挂她。 没想到今天竟能在这儿与她相见,唐俏儿心里自然不胜欢喜。 第1190章 唐俏儿连电话都来不及挂,衣服也顾不上换,便像挣脱牢笼的鸟儿穿过长长的回廊,飞奔出阅棠苑的大门。 夜深人静,一盏孤灯。 一抹挺拔英朗身影染上一圈幽柔的光晕,星眸灼灼地期待着。 今晚预报会有大雨,但沈惊觉并不在意,忙完盛京的工作便独自开车,马不停蹄地赶来与他的爱人相见。 才过了一天而已。 可是,他真的,相思难捱啊。 “惊觉!” 唐俏儿推开厚重的大门,噙着泪光跑向他。 沈惊觉桃花眸睁了睁,转而眯成一条缝,菲薄的唇忽然上扬,幸福的笑容漂亮又甜蜜。 他早早便张开双臂,想迎上去,可小女人已经飞到他面前了,他便收紧坚实的臂膀,将她深深拥住。 “千赶万赶还是赶来了,我真怕来晚了你睡着了,我就见不到你了。” 沈惊觉炽热的鼻息喷洒在她耳蜗,右臂箍紧她的纤腰,左手摩挲轻抚她清瘦的脊背,声音低哑温柔,“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在这儿等你一夜。 只是还要等到明早,真的很煎熬。” “惊觉......”唐俏儿吸了吸鼻子,眼圈泛红。 如鲸向海,似鸟投林。 仿佛,这世上再找不到第二个地方,比他的拥抱,更让她觉得安心。 “嗯?俏儿,你......哭了?” 沈惊觉有些讶然,捏住小女人尖尖的下颌将她温热的小脸轻抬。 对上她湿漉漉杏眸的瞬间,他心口一刺,眉峰不觉微凝,“你真哭了?谁欺负你了?” 唐俏儿十指摁在男人胸膛间,把他衣襟都抓皱了。 她想起老万那番残忍的言论,说是让小妹与谢氏联姻都是为了成全她和沈惊觉在一起,不禁眼底的泪越聚越多,心里怄着股怨气哽咽地问: “我们......是不是不该在一起?” 沈惊觉心尖陡然抽紧,惶然得薄唇发颤,“俏儿,你怎么了?怎么突然这么说?” “是不是我们在一起,就要有人接二连三地倒霉啊?” 唐俏儿越说越想哭,在别人面前她总是强势凌人,在爱的男人面前她就化成一汪水,娇软可欺似的,“先是大哥......现在又轮到阿槿了。 沈惊觉,你跟我哪儿是什么天作之合......明明就是八字不合!” 男人吓得面无血色,心疼得六神无主,箍在她腰间的手发着颤,声音紧绷地问:“俏儿......你别吓我。到底怎么了?求你告诉我好不好?” “......”唐俏儿咬住下唇,不知怎么开口。 “俏儿......你让我怎样都可以,就算你让我放弃整个沈氏,我也在所不惜。” 沈惊觉喉间像被掐住了,呼吸窒闷,“只是......别离开我,别离开我。” 他们经历了那么多惊心动魄,好不容易才走到一起,她哪儿舍得离开他。 第77章 沈惊觉漆瞳狠狠一缩,蜇人的视线聚焦在金恩柔煞白的脸上,仿佛酝酿着风雨如晦。 他缓缓撒开了原本搂着她的手。 金恩柔就像溺水者失去了救生圈一样,手上的伤也顾不得了,忙死搂住了沈惊觉的腰身,“不是的惊觉哥哥!是白小小先挑衅我的!我真的没有惹她! 初露她本来头脑就不太好的,她的话你不要信啊!” “头脑不好?菜花妹妹我看只是头型不太好,人家事情前因后果条理讲得很清晰啊。”霍如熙冷笑一声,为了给兄弟留面子,他没把话说得太难听。 想他这么个生冷不忌的花花公子都看不上金恩柔,奈何沈惊觉非把这心机绿茶当成了自己的紫霞仙子,始终不离不弃的,跟被下了降头似的。 “白小小没伤你,对吗?”沈惊觉抽了口凉气,声线紧绷。 “。。。。。。”当着证人的面,金恩柔满额冷汗,不敢再扯谎。 “所以,你在污蔑她?” 污蔑二字,令沈惊觉呼吸滞重,如万箭穿心。 “不、不是的。。。。。。” 金恩柔吓得体似筛糠,忽地眼前一黑,过度紧张加上失血,竟然晕了过去。 。。。。。。 一场可笑的闹剧,以金恩柔一群人手忙脚乱地塞进救护车为结尾草草收场。 林溯火急火燎赶过来时,唐俏儿正陪着柳敏之走到了地下停车场。 “大小姐!对不起我有罪!出了这么大的事我竟然不在您身边!” 林溯见唐俏儿左手抱着的白色丝帕血迹斑斑,心猛地一沉,“您怎么受伤了?谁干的?我剐了他!” “没事了阿溯,我知道你是去处理集团的公事了,我这边都是小问题。” 第1191章 可到底要怎样,才能改变老万的主意,才能阻止小妹嫁给谢晋寰? 唐俏儿沉下呼吸,将今晚发生的事向沈惊觉说了个大概,她和老万干仗的事,自然省略了。 避重就轻,只是怕他担心,愧疚。 沈惊觉强健的双臂缠着她的腰,眉宇紧拧,“就因为你和我在一起,唐董就要立刻让你妹妹和谢家联姻?就算他再如何属意谢家,这也太突然了。” “看着突然,其实一点不突然。” 唐俏儿苦闷地摇了摇头,气得又在男人胸肌上一抓,“老万其实阴着呢,他之前一直不满我和你在一起,没准儿暗中早就和谢董谈好了,让我和谢氏联姻。 上次赛马会,我后来听阿溯说,已经有老万和谢晋寰关系融洽的消息传了出去,保不齐就是谢氏为联姻做的铺垫。 只是没想到,霍家节外生枝,秦姝又被抓,打乱了他们俩的安排。不然,以老万那强势的性格,也许会在赛马会上当着众人的面公布我和谢晋寰联姻的事。他完全干得出来!” 沈惊觉感到皮肤灼灼的,被她抓的有点痛,但是幸福的痛,“俏儿,不怕。就算唐董真那么做,你觉得,我会眼睁睁看着你,和谢晋寰那个畜生扯上关系吗?” 他随即捉住她的小手,牵起来吻了吻,凝视着她的目光滚烫,“我一定会不问代价,不计后果,把你抢回来。” 不用抢啊,我一直都是你的。 唐俏儿心里默默想着,长睫翕动,“不过,也亏了霍昭昭出来捣乱,让老万对你有所改观。不然啊,他可能会让我和阿槿,都嫁到谢家去,让你彻底断了念想。 所以我想,肯定是谢董找老万说了什么,给他施压,他才会让阿槿去顶这个雷。真是可恶!” 沈惊觉见她气成这样,心里也很不好受,“俏儿,这话虽然我很不想说,但谢晋寰之前对你执念颇深,不见得会娶你妹妹。 他要抢你,就不能接受联姻。眼下谢晋琛又成了半个废人,唐董不会让九小姐嫁给他的。这场婚约到头来有作废的可能。” “话虽如此,但谢晋寰这个人,发起狠来挺丧病的。他什么干不出来啊。” 唐俏儿将小脑瓜抵在他怀里,叹了口气,“没准儿,这就是他的计谋之一。他接受联姻,就可以间接给我施压,让我产生强烈的负罪感,让我没办法和你心安理得地交往。 既杀不了人,他也要诛心。” “别慌,俏儿。我和你一起面对,一起想办法。” 话音刚落,天边闷雷滚滚,闪电破空。 几秒后,倾盆大雨落下。 沈惊觉忙打开车门,两人钻进后排。 也不知是车厢内狭隘闷热的空间更容易令人分泌多巴胺,内心产生浓烈的情欲,他们默契地相拥激吻,比窗外的狂风骤雨更猛烈。 粗重的气息来袭,唐俏儿被吻得眉眼微醺,胡乱地拉扯男人的领带。 沈惊觉眼尾染着红色的欲,大手在她香肩上一勾,丝绸吊带睡衣滑落到了她的腰际,一大片白皙如玉的雪肌晃得他意乱情迷。 “俏儿......” 他再不能忍,倾身压下去。 雨水朦胧的玻璃窗内,氤氲一双交缠起伏的影子。 车厢太限制发挥了,可即便如此,唐俏儿还是感觉身子像飘到了美妙的云端,满面潮红,像要融化在他身下了。 缠绵情事后,大雨也渐渐停歇。 唐俏儿浑身发软地被男人搂在怀里,汗水将秀发浸得乱七八糟。 第78章 金恩柔经过抢救后转移到普通病房。 医生说她没多大事,伤口虽然不浅但还没到缝针的地步。 晕倒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过度惊惶,精神紧张所致。 “女儿啊!你可算醒过来了!” 秦婧在病床旁哭天抢地的,就跟奔丧一样,“妈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行了行了,别哭丧了,沈惊觉也没在这儿哭这么大声给谁看啊,吵到我眼睛了。” 秦姝满目不耐烦,双臂环胸站在窗前,“这次的事你们想好应对措施了吗?” “哪件事?”秦婧抹了把泪,一时茫然地问。 “呵,你们该不会搞砸的不止这一件事吧?” 秦姝啧了一声,鄙薄地打量着自己这不成器的妹妹,“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现在流行个词叫什么‘扶弟魔’,我看我妥妥就是个‘扶妹魔’,要没有我帮衬着,你女儿能有今天和惊觉的好结果吗? 就凭你这缺斤少两的脑子,想把女儿嫁进豪门?呵,下辈子也没戏!” 金恩柔心里也憋着一股怨气,怨自己母亲光着屁股扎围裙顾前不顾后。 为了贴补家用把沈惊觉送她的项链卖了也就算了,还不卖远点儿兜兜转转到了唐家手里,带到了拍卖会上,这件事一定会令她和沈惊觉的感情雪上加霜,留下隐患! “姐姐,你要说这个我可要跟你论论了!” 秦婧从小被秦姝数落到大,这会儿当着女儿的面她脸上臊得慌,恼羞成怒道,“今天我和柔儿一唱一和,本来已经把白小小那小贱人治得死死的了。 你那小女儿到底几个意思?为什么要在关键时刻出来拆我们的台?要不是她从中作梗怎么会闹到现在这个结果?!” “我哪儿知道初露会在洗手间里?柔儿你也是的,我平时怎么告诉你的?你办事怎么这么不小心,留下了把柄自己都不知道?!” 秦姝也气得不轻,但这件事又确实是她这边的责任,便只能把错往金恩柔身上引。 金恩柔像吞了个哑炮,憋憋屈屈地撅着嘴。 “总之现在口说无凭,没有证据证明伤是柔儿自己造成的。柔儿,如果惊觉问起,你就装疯卖傻,惊觉对你有感情,这件事应该能敷衍过去。” 秦姝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冷飕飕地说,“要不能,我也有办法,让惊觉原谅你的所作所为。” 第1192章 “下次......沈总你能不能开个房?腰痛死了。” 沈惊觉坏坏地笑问:“开房了,你腰就不痛了?” 唐俏儿羞恼地捶了他心口一下。 “俏儿,周末的晚会,盛京的名门世家几乎都会到场。” 沈惊觉面色郑重且真诚,“我想当众宣布......和你交往的事。可以吗?” 唐俏儿美眸微瞠,定定看着他明烈的眼睛,半响说不出话来。 他以为她不满意,攥紧她的手,“其实,我更想向你求婚。但我怕你没准备好,更怕太仓促,委屈了你。” “为什么......要选在那天?” “因为,我等不及了。” 沈惊觉喉咙一哽,万千情绪暗涌,“我等不及向所有人宣布,我只属于你。” * 林溯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林家。 他从唐俏儿处得知唐槿哭了,急得给她打了无数遍电话,她一次都没接。 到最后,甚至直接关了机。 他不明白,白天还如胶似漆的两个人,为什么到了晚上,她突然就说不要和他见面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头都要想炸了! “我的好弟弟,今天和唐家九小姐的约会,还愉快吗?” 林淮带着戏谑的声音传来,林溯心尖一紧,冷冷回身与他对视。 “看来是不怎么愉快啊,不然脸怎么这么臭啊。” 林淮向他走来,啧啧摇头,“怎么着,到手的金山银山,是要塌了吗?” “我当是谁,原来是沈家养的狗啊。”林溯寒声一笑,无视他的嘲弄。 “我是狗,我也是凭本事吃饭,狗得光明正大。” 林淮脸皮够厚,不紧不慢地嘲弄,“比你这个靠抱女人大腿上位的舔狗可要强多了。 当小秘的是不一样,能屈能伸啊。想勾搭唐家大小姐不成,就退而求其次攀上了九小姐,为了嫁进豪门弟弟你真是绞尽脑汁啊。佩服佩服!” 林溯终于忍无可忍,发硬的拳头如铁,刚想冲上去让他的鼻梁子再塌一回,林夫人很及时地赶来:“阿溯!住手!” 可林溯正在气头上,哪里肯听,已经逼到林淮眼前! 林淮打了个哆嗦,忙捂住了鼻子! “林溯!你就为了那么个贱丫头就要打你的亲大哥,你是不是要把妈气死才罢休啊?!”林夫人痛心疾首地怒斥,心脏又疼了起来。 “妈,九小姐是我最爱的女人,您不要用这种字眼羞辱她!”林溯瞪着通红的眼睛吼了回去。 林夫人惊呆了,心绞痛了。 她的小儿子,向来是最孝顺,最体贴的。 第79章 “沈总。。。。。。都是我这个当妈的一时糊涂!都是我的错!” 秦婧心想与其被兴师问罪,不如先发制人把错担下来,此事不能波及女儿,挡了她的豪门路! 于是她哭丧着脸扑过去,直接在沈惊觉面前跪下了,“金家有难,资金链断了不说,厂子也接二连三地倒闭。。。。。。 沈家不肯出手,我们又被唐家逼得太死,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所以我就跟柔儿她爸商议着,变卖些家当,填补集团的窟窿。 是我私自把柔儿的珠宝拿去卖掉的,柔儿她并不知情啊!如果我要知道那项链是沈总你送柔儿的定情信物。。。。。。我就是穷死饿死也决不能把它卖了啊!” 金恩柔心里暗松了口气,装出无辜错愕的样子,泪眼婆娑,“妈。。。。。。您好过分。。。。。。那是我最爱的项链。。。。。。您怎么可以。。。。。。” 然而沈惊觉冷白的眼睑连动都未动,只冷冷地启唇,“我要问的,不是这个。” 项链的事,相比于污蔑白小小的事而言,在他眼里已经没什么重量了。 虽然,眼见自己一番心血被糟践,他还是不免郁结烦躁。但倘若金恩柔真拿去变卖为救家族于水火,他也能理解,也能释怀。 可颠倒是非,栽赃诬陷一个无辜的人,他释怀不了。 “你手上的伤,是你自己弄的,还是白小小弄的? 白小小的镯子是她自己不留神磕碎的,还是你撸下来摔碎的?”沈惊觉语气低平,眼神无澜。 “惊觉哥哥。。。。。。你这样说,是骂我是个栽赃陷害白小小的坏女人吗?!” 金恩柔哭得满眼是泪,“年少情谊知道现在。。。。。。难道在你眼里我还赶不上一个骗你感情的前妻吗?!” 沈惊觉俊眉紧锁,“初露从不说谎,她说她并没有看到白小小碰你。” “你四妹脑子不清醒,语言表达能力也差,惊觉你不是不知道,而且她当时不知在哪个角落躲着,有没有看清楚也是两说。”秦姝急忙出来打圆场。 沈惊觉凉薄地抬了下唇角,“做母亲的都是当着外人面,这么损自己亲生女儿的吗。 我没有母亲,我不太懂。” 秦姝霎时面色铁青。 这野种,平时在家像半个死人,怼她的时候还真是中气十足! “所以,柔儿,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既然选择了你,就不会跟白小小复合,你为什么还要找她麻烦?” 第1193章 二十八年来,他头次敢这样顶撞她,太让她心寒了。 “我要和九小姐在一起,我要娶她。” 林溯浑身的血都要燃烧起来,逐字逐句,“除了阿槿,我谁也不要!” “那你也不要家人了,不要妈了?!”林夫人带着哭腔质问。 “如果您还想要我这个儿子,就请您不要再说九小姐,不要阻止我爱她。 当然,就算您想,也阻止不了。” 说完,林溯转身向楼上走去。 “林溯!你给我站住!” 林夫人冲他背影怒喊,“你这是要逼死我吗?!我告诉你......我绝不会让唐家一个情妇的女儿进门!除非我死了!” 林溯停下了脚步。 林夫人心里一喜,以为他回心转意了。 结果他只是冷飕飕地道:“林淮,我奉劝你现在收手,不要在妄图给秦姝脱罪。 否则我会做出什么来,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你小子,是在威胁我呢?”林淮这回动了怒,冷笑反问。 “是又如何?有句话你说对了,我也是狗,但跟你这种哈巴狗不一样。我是狼狗,逼急了,我,会咬断你的喉咙。” 林溯放下狠话,头也不回地离开。 留林淮在原地,狠狠打了个寒噤。 * 自打上次两家会面聊了联姻的事后,也不知是受了刺激还是怎么,谢晋琛竟然连续两晚都梦见了唐槿。 虽然她只是三太的女儿,和唐俏儿身份没法媲美,但不可不说,那小姑娘真是秀色可餐。吃惯了大鱼大肉,突然换了小葱豆腐,自然觉得是种美味。 然而这些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如今失势的他,太需要唐家的助力了。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被谢晋寰踩在脚底下! 这晚,他将谢晋瑶叫到酒窖。 小时候他们兄妹三人最喜欢来父亲的酒窖里玩儿,长大了这里成了他们说体己话的地方。 “二哥,你要娶楚柔的女儿?太亏了点吧。” 相比长兄的威严,谢晋瑶打小和二哥最亲,听了他的想法不免为他觉得不值,“你可是爸爸最喜欢的儿子,那楚柔算什么,没名没分跟着唐董,生了个没名没分的女儿,说好听了是唐家千金,说不好听了就是私生女。 唐董夫人生了五个孩子,四个儿子加一个唐俏儿。作为续弦的柳敏之膝下还有一儿一女,唐家家业怎么也落不到楚柔母女头上,你娶她有何收益?” “不,唐家跟其他豪门不同,唐董就算不在乎女人,也看重子女。” 谢晋琛苦逼至极,猛灌了口酒,“而且我现在这样,还有什么选择的余地吗?差不多得了!” 谢晋瑶没什么可说,只问:“那你打算怎么做?你找我,肯定是想让我帮你。” “你们这些豪门贵妇,总没事儿爱往刘神婆那跑,总有点什么法子,能帮我抢先一步,得到唐槿,让谢晋寰再没办法和我争吧?”谢晋琛靠近她,神情阴沉地问。 第80章 夜幕降临,ACE顶级会所。霍如熙的产业。 沈惊觉心情极度压抑,所以破天荒地找兄弟喝酒。 霍如熙屁颠屁颠地亲自开车接他过来,毕竟从小到大沈惊觉主动找他的次数屈指可数。 “我有时候觉得自己像你外面养的情妇。” 霍如熙凑到沈惊觉耳边一顿嘟囔,在外人面前他是混不吝的盛上皇,在沈惊觉面前就是聒噪老嫂子。 “我特么在女人面前都没犯过贱,在你面前老子就像个独守空房的小三儿似的,你招呼一声我特么就描眉画眼出来陪你了。 你说老子对你多好,我自己说着都想哭!” “你没在女人面前犯过贱?” 沈惊觉凉凉地瞥了他一眼,“我看你在白小小面前,挺贱的。” “这辈子也就那么一回!主要是前嫂子太优秀了,我这。。。。。。情难自已啊。” 沈惊觉眉宇一轩,薄唇翕动,忍住骂人冲动。 这时两名穿着性感的洋妞冲他们面前走过,其中一个还跟霍如熙抛了个媚眼。 霍如熙眯着狭眸舔了舔上牙膛。 “有看头吗,还不如她。” “不如谁?你前妻?!” 霍如熙像发现了新大陆,眼珠都凸出来了,“卧槽!沈惊觉你竟然背着我开荤了?你不说你跟白小姐是契约婚姻有名无实吗?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也是也是。。。。。。白小那么拔尖的美女在侧,你又不是太监。” 沈惊觉突然被自己的脱口而出吓了一跳,修长的中指与拇指捏紧了威士忌酒杯。 就像,他真的见过白小小的身体,真的跟她缠绵悱恻过一样。 “我没碰过她,你别多想。” 沈惊觉脸颊莫名燥热,喉结上下滚了滚,又猛地灌了口酒。 该死,他怎么可能对那女人,有这种非分之想?! 酒过三巡,霍如熙借着酒劲儿忍不住问,“阿觉,我能问你个事儿吗,我一直挺疑惑的。” 第1194章 谢晋瑶听完,就明白了。 那个刘神婆,在盛京上流圈子里颇为知名,甚至外地很多富豪都特地跑来找她看八字,看相。 但背地里,这刘婆子污糟事不少干,只要钱到位,给高官权贵拉皮条的事儿她也干。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爸这个人向来特别迷信,隔三差五也会找大仙儿给他算一卦。既然如此,这两天我就安排一下,把刘神婆引荐给爸,爸肯定会愿意去见见。” 谢晋瑶计上心头,“到时候,我暗里买通刘神婆,让她向着你说话,说你和唐家那丫头八字合,对他有主意,对谢氏运势好。 反之唐家丫头跟老四若结合了,就会给咱们谢家带来灾祸。爸这人是老迷信头子了,他听了肯定不会再考虑老四,转而想尽办法撮合你和唐家联姻。” “那可真是太好了!多谢你了,三妹。”谢晋琛激动地紧握住妹妹的手。 “二哥,咱们是同一个妈生的,从小一处长大,妈过世的早,爸又娶了那个给他带绿帽子的骚女人,还生了个跟咱们争家产的杂种。 咱们肯定要一致对外了,我不向着你向着谁啊。”谢晋瑶这话也算掏心窝子。 她已经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了,老公是从政的人,这两年被对家斗得日子很不好过,她甚至还要经常拿出自己的体己钱给老公暗中运作,还要维持她豪门贵妇的表面风光。 如果谢晋寰的势力越来越大,那以后她在谢氏就真连最后一点脸面都没了。 他日分家产,大哥二哥会照顾她的。老四呢?不弄死她都不错了!所以她说什么也要帮二哥到底。 “不过,现在也不是封建旧社会了,父母什么都能做主。” 谢晋琛抽出支雪茄在指尖把玩,目光透出忧忡,“我打听到,唐槿和唐俏儿那个姓林的秘书打得火热,唐俏儿还特别支持他们在一起。 唐俏儿是什么人你也知道,她不光深受唐董宠爱,还有沈惊觉撑腰,敢当众和霍家叫板。 她要出面反对,我娶唐槿这事儿,怕是会节外生枝。” 谢晋瑶眼珠微转,蓦地露出一抹诡笑,“二哥,依我看这事儿也简单。咱们就用最简单粗暴的法子就完了。” “什么法子?” “生米煮成熟饭呀!” 谢晋琛猛地一惊! 虽然他“煮过的米”也不止一锅,但这次的可是唐家千金,他也不好轻易染指。 “就算我找刘神婆帮咱们也不能十拿九稳,就算爸答应了,唐董那儿也未必。既然悬心,不如直接把那丫头拿下,让唐董不得不把女儿嫁给你,让唐俏儿就是有三头六臂也没办法阻拦。 那就是,你就算得不到她的心,也要先得到她的人!” 谢晋琛如醍醐灌顶,咬牙点点头,“你说的不错啊。” 达成计划,兄妹二人干杯,半场开香槟。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酒桌下,有一个小巧的窃听器正幽幽闪烁着红光。 ...... 窃听器的另一端——千秋岁。 谢晋寰悠哉地翘着二郎腿坐在华丽的复古欧式沙发上,修长白皙的手指摇曳高脚杯中的红酒,雌雄莫辨的精致五官诡谲得如贵族吸血鬼。 谢氏兄妹的阴谋他听得一清二楚,越听,他就越想笑。 “你看我的二哥三姐,他们是不是很有喜剧天赋?跳梁小丑,也不过如此了。” “您真是心胸宽广啊,这都算计到您头上来了,您竟然一点儿都不生气吗?”谭秘书在旁一脸气愤,又不免诧异。 第81章 从慈善拍卖会上回来,唐俏儿就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出来,罕见的低气压。 转天入夜,唐樾和唐栩双双来别墅看望妹妹,唐俏儿虽然下楼见他们了,但是整个人恹恹的,完全没有精神头。 “俏俏,拍卖会上的事,我听二太说了。” 唐樾忙上前轻轻牵起妹妹缠了纱布的手,心疼得一遍遍轻抚着,“伤怎么样?阿溯有没有照顾你换药?还疼吗?有没有感染?” “我自己也学过医我能自己处理,他操心的事够多了,这点小事不想麻烦他。”唐俏儿缩回手,闷声闷气的。 “阿溯这小子越来越不靠谱!要不是那天我俩回家碰见了二太,把拍卖会上你被沈家人欺负的事儿告诉了我们,我们还被瞒在鼓里呢!” 唐栩恨得赤目欲裂,“明天我就一纸传票递到沈家,大哥你联系KS法务团队,正式以毁坏他人名义罪起诉那几个老妖婆!放火烧了她们的盘丝洞! 妈的。。。。。。不给她们点儿厉害瞧瞧,她们是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算了,没意思。” 唐俏儿有气无力地靠在大哥宽阔的怀里,嗓音娇娇柔柔的,“就咱们唐家有法务吗,沈氏没有?闹大了,就会传到老万耳朵里,犯不上。” 说到底,还是怕父亲知道她和沈惊觉的事。 老万倒是不能打断她的腿,但估计会气犯高血压。老家伙就算看着再硬朗也是一岁年纪一岁人了,她不想让父亲替自己操心这烂糟事。 但这不等于,她会就这么放过金恩柔。 唐俏儿看着手上的伤,想起自己修复整整两天都没修好的玉镯,眼圈又狠狠地红了。 “听说你受伤了,你三哥急得要命,现在正在想办法从军队回来,四哥已经在赶回来的路上了,很快就能到家。”唐樾将妹妹圈在怀里,轻轻抚平她乌黑鬓发。 “我就是手上擦破点儿皮!怎么能惊动三哥四哥!他们一个位高权重一个重任在肩,怎么可以为了我这点小事耽误了大事!” 唐俏儿急得芙颊通红,忙掏出手机在保密局的群里气咻咻地发语音。 “谁要敢这时候回来,我一年不理他!” 三哥:俏俏,我已经请示过了。。。。。。 “我不管!谁回来谁就没妹妹了,自己看着办!” 可是四哥却一直很安静。 “估计你是拦不住老四了,他这会儿应该。。。。。。” 唐栩指了指上面,“在天上飞呢。” 唐俏儿郁闷地扶额。 她这个四哥啊,从小就喜欢给她制造惊喜,而且特别内卷。 第1195章 “我为什么生气?他们做的,正是我想要的啊。” 谢晋寰举起酒杯,凝视着杯中如血般殷红的液体,笑容阴冷瘆人,“我不但不生气,我还要帮我二哥一把。 就当是,我给他和唐家九小姐,随的礼了。” * 经过谢晋瑶的一番暗中操作,谢政龙顺利地见了刘神婆。 而刘神婆也按谢晋瑶的指使,把准备好的话术告诉了谢董,说得头头是道,有鼻子有眼,由不得谢政龙不信。 其实,他又何尝不想让谢晋琛和唐家联姻?那毕竟是他最喜欢的儿子,有什么好处他必定都会优先想着他。 哪怕现在谢晋寰向他示好,事事顺他心意,但到底是缺失了十五年的父子情,阿寰还是比不了阿琛在他心里的地位。 可是...... 唐万霆是多骄傲的人,哪怕唐槿不是他最爱的女人所出,他又怎么可能把那么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嫁给他已经残废了的儿子。 于是他只能暂时把这件事记下,准备找个合适的机会,硬着头皮再去求一次。 不过希望估计渺茫。 ...... 时日如飞。 转眼到了众人期盼的周末。 J集团的威尔逊父子首次莅临盛京,且要举办顶级商业晚宴的消息,还是在各大豪门世家乃至全城媒体间传开。 今晚,盛京郊外欧式城堡度假村被威尔逊父子整个包下,外围热闹非凡,豪车如贝,但内部却一片井然有序,完全没有受到蜂拥而至的媒体影响。 可见安保级别和私密性有多高。 四大家族的人陆续到齐了,都不约而同地选择避开媒体,走了临时开设的VIP通道。 就连向来嚣张高调的霍家,这次也没有在公众前现眼。 毕竟赛马会的事才过去没多久,他们还是别再去勾起互联网记忆了。 “爷爷,今晚,沈叔叔真的会在晚宴上宣布我和二哥哥联姻的消息吗?” 豪车内,霍昭昭活像只宠物猫一样靠在霍老爷子怀里撒娇,眉心不安地拧紧,“沈叔叔能说服二哥哥吗?二哥哥他那人犟得很呢,我好担心......” “说服?你觉得,沈惊觉他有不答应的余地吗?除非他沈氏的地位不要了,总裁不当了!” 霍卓群狠狠呼了口浊气,沧桑的脸阴沉沉,“我已经跟沈董谈妥了,沈董也十分满意这门亲事,我给你带的嫁妆,还有我们霍家可以提供的条件,他没理由不答应!” “可是......沈爷爷一直都是撑唐俏儿的,对她比对亲孙女都好。沈爷爷如果不同意......” “沈南淮还能管到几时?现在沈氏沈董说了算。” 霍卓群忍不住冷嘲笑道,“沈董的态度非常明确,不管怎样,都不可能让唐俏儿那种拿捏着他儿子,不安分的女人进沈家的门。唐家那疯丫头啊,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昭昭,你放心吧。她再不可能挡你嫁进沈家的路了。” “要真是这样,那太好了呢!谢谢爷爷!”霍昭昭兴奋地红了脸,又开始娇滴滴地卖乖。 原本,她想着是在今晚这个重要时刻,当着沈唐两家,还有威尔逊父子的面,给唐俏儿致命一击,让唐家丢尽颜面。 但倘若爷爷已经和沈光景谈妥了,她就省事了。 第82章 “我、我。。。。。。”沈初露满眼是泪,无语凝噎。 “你就想跟我们唱反调,我们看不上白小小你就偏要帮她,好显出自己与众不同,深明大义啊?!” 沈白露一张娇花般的脸此刻凶神恶煞,“你少给我发骚了!你跟个傻子一样,霍大少不可能喜欢你的,别自作多情了!” “三小姐!您这是干嘛啊!”吴妈忙跑进来,一把将哭成泪人的沈初露搂在怀里。 这种事,沈家其他佣人早已见怪不怪,也没人敢阻止沈白露。 但吴妈是沈惊觉的人是有资历的老妈子,而且向来是古道心肠,所以只有她敢为四小姐出头。 “吴妈你出去!这儿没你事儿!”沈白露对吴妈也没好气。 “我看该出去的是您吧!” 吴妈边安抚着颤抖的四小姐,边用警告的目光打量着沈白露,“您规规矩矩出了这个门,我老婆子就当什么都没瞧见。 不然,等少爷回来,我会一五一十把您怎么欺负四小姐的事,跟他讲的。” 沈白露猛地一颤,不甘地咬了咬牙。 如果沈惊觉知道了她在家是什么嘴脸,势必会传到霍如熙那,他们俩好得穿一条裤子,若沈惊觉从中作梗,那她追夫路不就更难走了吗? 考虑到这层,沈白露只能暂时收手。 但她还是觉得不解气,临走时竟一把抢过沈初露怀里的小熊,抡起胳膊顺窗户丢了出去。 “啊!我的小熊!” “什么破烂,真是碍眼!” 沈白露冷哼了一声,撩了撩波浪长发若无其事地离开了房间。 。。。。。。 沈初露脸鞋子都顾不上穿,赤着小脚狂奔到别墅外。 正巧沈惊觉回到观潮庄园,看到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倏然一怔。 “初露,出什么事了?”沈惊觉上前拦住了她,眉心忧忡地微拢。 虽然他厌恶秦姝,也不喜沈白露,但对这个柔弱的小妹他还是心生怜惜。 尤其前天她敢站出来为白小小作证,更是令他对这个小姑娘刮目相看。 “我的小熊。。。。。。我的小熊不见了。。。。。。”沈初露急得眼泪鼻涕一齐流出来。 “别急,二哥帮你找。” 第1196章 今晚,姑且放过唐俏儿。 来日,她会再寻个好机会,让唐俏儿那贱人尊严扫地,再没有一个男人敢要她! ...... 宴会厅内,曲乐悠扬。 花香鬓影耀目,名流贵胄云集。 沈惊觉没有和沈家的人过来,而是与霍如熙同时出现,就跟要避嫌一样。 “黑白双煞”闪亮登场,所到之处秒杀无数菲林。 沈总身边没女伴,那些女人不敢觊觎,毕竟她们都深谙他已名草有主,还是别自讨没趣。 谁敢跟唐家大小姐抢男人啊,问题是,抢也抢不过啊! 但是,这些女人们看着霍如熙的眼神,那就不一样了,直接可以用“极度饥渴”“如狼似虎”来形容。 霍如熙和沈初露的关系,只有在赛马会那天公开过一次,外界绝大部分的人还是不知道的。所以霍大少依然是盛京女人们的最终幻想。 但霍大少眼里已经没有雌性了,这些花枝招展的女人还没身边的沈总对他有吸引力。 “你不带初露来,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 沈惊觉墨玉般的眸冷冷一瞥,“背着初露,又想孔雀开屏,招蜂引蝶了?” “擦,我特么是不是只有自宫了你才能对我有所改观啊?” 霍如熙气得凤眸瞪了瞪,“风尘女子都能从良,我霍如熙就不能了吗?!” 沈惊觉收回视线,“有待观察。” “妈的,昨晚我去了个局,那些没眼力见的女人一窝蜂扑上来要当我女伴儿,我当场就炸了!要不是她们是女的,信不信我一拳一个?” 霍如熙躁郁地喘了口粗气,惦记起了在家守空房的小娇妻,“初露不喜欢来这种场合,她有严重社恐会很不舒服的。 本来我也不想来了,但没办法,现在我顶替了霍二狗,帮爷爷协理霍氏事务。所以今晚我得出面。” 沈惊觉浅淡勾起薄唇,“产房传喜讯。” “啊?” “你升了,提前恭喜你,霍总。” 霍如熙猛然怔住,心中腾起一阵难明的喜悦。 霍总。多么悦耳的称呼啊。 以前,霍氏乃至外界的人都只称呼他“霍大少”,他一直难以靠近权力中心。 本以为是场持久战,但他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嗨,我现在还没正式任命,只是代理而已。”霍如熙嘴上不好意思,眼中却闪烁着奢豪的光芒。 “你是霍老先生唯一的长孙,提携你,是应该的,也是必然的。” 沈惊觉大手欣慰地拍着他的肩,由衷地道,“如熙。我真的很为你高兴。 既然一步步走上正规,你那些不黑不白的产业还是尽快脱手,最起码明面上不要再有任何牵扯,这会影响你未来在霍氏和公众面前的形象。 还有,我不想初露天天为你担惊受怕的。你给我好好的,听见了吗?” 第83章 当晚,唐家三兄妹从盛京回到海门。 两城相隔不远,走高速不到两小时。 盛京是全国的经济中心,资源优渥,发展前景广阔,乃兵家必争之地。 但海门就不同了,海门百年来就属于一个家族——唐家。 唐氏的产业养活了海门三分之一的人口,被称为海门的“无冕皇帝”。可以说,没有唐氏,海门就是个平平无奇的二线城市,经济发展不可能如此之快。 兄妹三人来到古色古香的坠星斋。 “啊!大小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激动地来迎他们的花甲老者是这里的管理人佟师傅。 他是唐万霆乳母的小儿子,跟老万从小玩到大,关系好得焦不离孟。 老佟没啥大志向,哪怕这些年连老万的司机都天天听老万打电话,在盛京买下三套房了,可他就是对仕途不感兴趣。不结婚不生子,孤家寡人一个,就守着这个坠星斋,终日与玉石为伴,坐看流云落花。 “佟叔叔,您最近身体怎么样?下雨天腿还疼吗?气喘的毛病好些没有?我前阵子托阿溯给您送来的药您用着怎么样?” 唐俏儿明眸弯弯,亲昵地挽住老佟的胳膊。 “好,好,都好。。。。。。但千好万好都不如你回来好啊!”老佟喜得老泪模糊。 “我其实这次来,是有事求您。。。。。。” 唐俏儿幽幽叹息,开门见山,“我有一个好朋友,送了我一样礼物,让我弄坏了。 我怕他知道了难过,所以我就想。。。。。。做一个一模一样的。” “是什么东西啊?” 唐俏儿轻抿红唇,小心翼翼拿出一个复古的首饰袋,从里面拿出玉镯碎片。 “哎呀!这可是上好的料子,现在已经是一千个里面都开不出一个这样的了,太可惜了!”老佟嗜玉如命,眼见玉碎心疼不已。 “我也知道这料子百年难遇,但我还是想。。。。。。试试。您这儿现在有多少没开了料子?”唐俏儿问。 “五百多个吧。” “今晚我全开了。” “噗!”老佟一口老血差点儿没喷出来。 第1197章 这一刻,沈惊觉仿佛不再是他的朋友,而是血浓于水的兄长,那样的语重心长。 霍如熙喉间收紧,眼眶微湿,“奶奶的,你快把我说哭了。” 其实,他不说,他也想过了。 他会把握住机会的,他一定要给初露,一个万人艳羡的光明未来。 “KS财团的人来了!” 不知谁大着嗓子喊了一声,沈惊觉浑身像过电了般绷紧,如松如竹的腰杆挺得笔直,刚才还平静无澜的心此刻怦怦狂跳。 他用力呼吸,抬手整了整领结,深情不移的目光望向宴会厅大门。 霍如熙在旁捂嘴偷笑。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男人正站在婚礼现场,准备迎接自己的新娘。 片刻之后,唐万霆与唐樾率先款款步入宴会厅,身后跟着的两位绝色美人,正是唐俏儿和唐槿。 一朵是美得令人神消,明艳摄魂的红玫瑰;一朵是清丽可人,天姿灵秀的白玫瑰。 全场所有男人的目光都被这对姐妹花吸引了过去,衬得其他女人只是用力过猛的庸脂俗粉。 “毋庸置疑,今晚艳压群芳的,还得是唐家大小姐啊。” “她身边那位就是唐董名不见经传的小女儿?和三太生的那个?” “应该就是了。模样也不赖啊,站在唐俏儿身边也没有被完全比下去,各有各的风采!” “哎呀,谁要是娶了这么一对姐妹花,做梦都得笑醒吧?” “娶一个你家祖坟都冒青烟了你还想娶两个?你做梦吧,梦里你后宫三千!精尽而亡!” 男人们对唐家姐妹一顿意淫。 沈惊觉眸色猛沉,十指蜷紧,浓烈的酸意在肺腑间风起云涌。 “诶呀,不要这么激动啊兄弟。” 霍如熙胳膊肘杵了杵他的肋条,笑着安慰,“其实他们也没有不尊重的意思,都是男人我还不知道?他们就是嘴上没把门的,话越混蛋,说明嫂子越美。” “你心倒宽,换成初露,你能忍?”沈惊觉眉宇间戾气好重。 “额......”霍如熙尬住了。 沈惊觉调整了呼吸,怀着沉甸甸的心跳,抬步向他的爱人走过去。 心有灵犀,唐俏儿也在这时望向他。 炙热的目光相撞,她瑰丽的红唇勾起好看的弧度,冲他眨了个俏皮可爱的wink~ 沈惊觉克制得喉结上下滚动,只觉小女人在他心尖上放了把火。 就在这时,两道身影抢他一步,走到了唐家人面前。 是威尔逊父子。 “唐董,我们又见面了。” 安德鲁上前主动与唐万霆握手,转而耐人寻味的目光移向唐俏儿,“还有您美丽的女儿,上次一见,真是给我们留下了深刻印象啊。” 第84章 他垂目一扫,真是不禁念叨,沈惊觉的大名跃然于屏幕。 “沈总。”唐樾目色清冷地接听。 唐栩俊眉猛拧,脊背离开了椅背,侧耳聆听。 “唐总,我找白小小,有事要跟她说。”沈惊觉的声音很低沉,带着一丝焦急。 “小小现在没空。” “那她什么时候有空?” “对你,她什么时候都没空。” 唐樾素来性子平和,有礼有节。可怼起人来那也真是一针见血,直击要害。 唐栩兴奋地握起了拳头:说得好! “。。。。。。”那边沈惊觉俊脸黑糊黑糊的,跟被导弹轰炸过一样。 “首先,小小既然换了号码,就说明她并不想让你联系她。就算你们还没正式登记离婚,出于对女性最起码的尊重,你也不该一再对她进行骚扰。 其次,慈善拍卖会上发生的事,我已经都知道了。” 沈惊觉墨瞳骤然缩了缩,心口像爬满了密密麻麻带刺的藤蔓,且越收越紧。 唐栩心底打了寒噤。 这就是他大哥,左手慈悲,右手修罗。不是他不生气,只是这世上绝大多数的事都不值得他生气,除了家人。 “那件事。。。。。。” “你的底线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我的底线,你已经踩破了。” 唐樾语透凌厉,目光沉炽,“我的底线,除了小小,还是小小。 这是我最后一次接沈总你的电话,也是最后一次提醒你,管好你未婚妻和你的家人,别再找小小的麻烦。 再有一次,好自为之。” 音落,唐樾果断结束通话。 此刻,观潮庄园。 沈惊觉站在窗前盯着早就黑掉的屏幕,攥着手机的手缓缓收紧,艰涩搏动的心脏好像也被一直无形的大手扼住了似的。 第1198章 唐万霆微眯锐利的鹰眸,风度从容不迫,威仪凛然,大手与安德鲁紧握。 方方面面,都不落下风。 “上次赛马场的事,惊扰到安德鲁先生了。我这女儿就是个疯丫头,没见过大世面,行事有不妥之处,还请你见谅。”唐万霆面带微笑,流利的英文配合低磁的嗓音,豪门贵胄的气场一展无遗。 众人:“WOW!” 他们没看错吧? M国的老钱贵族,皇家城堡继承人,顶级财阀掌舵人竟然率先友好地向唐万霆伸出了手! 唐家虽然富贵泼天,但也只是在海门一方称霸。 可沈氏谢氏可是盛京当地的顶尖财团啊,怎么就这么被安德鲁给忽略了?唐万霆的面子是真硬啊! 此刻,沈光景、霍卓群和谢政龙也赶了过来,就站在一旁。 目睹这一幕,这三位大佬神情各异,各怀鬼胎。 别人倒好,只是沈光景的脸上实在有些挂不住了,下颌线紧绷得如同刀锋。 盛京圈子里谁不知道,J集团首次在国内的商业合作花落沈氏。这时候正值两方关系的暧昧期,可安德鲁似乎对沈光景态度淡淡,反而和没有合作的唐万霆更显亲近。 这多少,有点给沈光景没脸了。 像一种无形的压制。 “哈哈哈......唐董您过谦了。” 安德鲁依然夸赞唐俏儿,毫不吝惜溢美之词,“您的女儿可是难得一见的瑰宝,不仅姿容绝美,就连马术也不输职业赛马手。她的技术在我们国家的女骑士里,也称得上第一流。 那次赛马会后,弗雷德回去后对唐小姐赞不绝口,并希望能够再见到唐小姐。他们都是爱马、懂马的人,想必能有不少话题。” 安德鲁朝儿子招了招手,弗雷德忙正了下领结,款步走过去。 他忽地瞥向沈惊觉,扯动唇角,露出一丝令人不适的蔑笑。 沈惊觉双拳紧握,星眸骤然涌起凌厉寒霜,胸腔里熊熊怒火在噼啪燃烧! “卧槽,阿觉,那金毛狗是在挑衅你吗?!” 霍如熙也看见了,拳头都硬了,“这儿是盛京,不是M国,他在这儿装什么大尾巴狼呢?!死洋鬼子!” “他喜欢俏儿。我第一眼见到他,就看出来了。”沈惊觉眉眼染上沉沉阴翳,飞来横醋吃得他心里嘴里,都酸得发苦。 “唉,嫂子太优秀了。哪个男人见了她不上头,不迷糊,我都怀疑他性取向有问题,要不就是下面有问题。”霍如熙庆幸他的小妻子是蚌壳里白嫩透亮的珍珠,只有他一个人能领悟的美妙。 这要摊上唐俏儿这样的绝色美人,才情冠世,那心不得操碎了啊。 “唐小姐,很高兴再见到你。”弗雷德目光灼热地凝视着她,绅士地向唐俏儿伸出手。 沈惊觉双眸通红,呼吸都凝滞了。 这只是一个礼貌的举止,但他知道这洋鬼子没按好心! 就在他高大的身形晃动,想要冲上去的刹那,霍如熙及时拽住了他。 “喂,你别冲动。那金毛狗只是跟嫂子握个手而已,你这醋坛子就要爆缸了?太沉不住气了吧。 你这么着,只能显得你小家子气,要么就是你不信任俏俏,无时无刻不在担心她被野男人勾搭走。” “那家伙,图谋不轨。” 第85章 唐俏儿抬起薄薄的眼睑,氤氲着水雾的杏眸望向帅得要飞天的男人。 他如夜风而至,单膝跪在她面前,扬起俊逸如镌刻的脸深深看着她。 “听说,我妹妹要休了我?”他勾唇,笑得邪肆又宠溺。 “四哥。。。。。。”唐俏儿绯唇嗫喏,嗓音软软的。 “呼,听你还能叫我四哥,我这颗心啊,可算放下了。” 唐家四少白烬飞喜上眉梢,素来腹黑冷鸷的眸为她如冰雪初融,黎明破晓。 他修长结实的手臂搂上妹妹的小细腰,将她勾在臂弯里,另一只手探入风衣口袋,摸出一块巧克力,用牙撕开包装纸,喂到唐俏儿唇边。 “A国特产,你最爱的,尝尝。” “四哥!” 唐俏儿飞鸟投林般扑进白烬飞的胸怀,不知怎么,一阵酸楚的情绪涌上来,热泪盈眶,浸透了男人黑色的衬衫。 这泪水成分复杂,有对哥哥的想念,有对爷爷的愧疚,对金恩柔的愤恨,还有做不出玉镯的郁闷。。。。。。 也有,对沈惊觉的失望与心痛。 “俏俏?你。。。。。。哭了?”白烬飞猝然一惊,大手轻挠了挠她的后颈。 “没。。。。。。”唐俏儿闷声闷气的。 “我衣服都透了,还说没有?” “没有就没有嘛!” 唐俏儿嗓音都哽噎了,可依然很执拗,很嘴硬。 白烬飞知道小妹是个自尊心极强的女孩,从小到大哭鼻子的次数屈指可数,所以也不拆穿她了,只静静抱着她,哄着她,心里一抽一抽地疼着。 俏俏,四哥回来了。 第1199章 沈惊觉眸色闪着幽红,额角突突直跳,“我不想让他的脏手,碰我的女人。” “可你现在过去,你想过后果没有?” 霍如熙旁观者清,帮他趋利避害,“今晚威尔逊父子举办晚宴,目的就是为了挑选合作对象,谁都想得到机会,包括唐董。 你这一上去搅局,搞黄了唐董可能谈拢的合作,那唐董心里不得记你一笔? 俏俏提过,她爹老记仇了。你可别上这眼药去,小心豪门梦碎!” 就在他踟蹰时,唐俏儿莞尔笑道:“弗雷德先生,很高兴您来到盛京。为了表示尊重,请允许我用您国家的礼仪回敬您。” 音落,美人羽睫低垂,一双莹白玉手拎起红色晚礼服的裙摆,行了一个稳重优雅的公主礼。 周围的男人不禁看痴了,包括弗雷德。 瞬间,仿佛穿越回了中世纪欧洲宫廷舞会,令人心神俱醉。 但只有唐俏儿自己清楚,她只是不想碰这男人的手。 她知道弗雷德是衣冠楚楚的登徒浪子,在M国比霍如熙以前玩得还花,估计私生子都能凑个足球队了。 她洁癖,嫌脏。 沈惊觉看透了小女人的心思,唇角悄然勾起,漾起甜蜜的温柔。 弗雷德还自鸣得意呢,觉得唐俏儿是对自己有好感,眼神透出自以为是的愚蠢。 “这次的酒会,一方面是为了公布接下来的商业合作,另一方面,也是我儿子希望,能够给我们两方一些更多了解彼此的机会,也能够有多些了解唐小姐的机会。” 安德鲁的话,意图太明! 就是相中唐俏儿了,有意让她当威尔逊家族的少夫人! 唐樾听言,面色骤然阴郁,眼神复杂地看向身边的父亲。 想不到,唐万霆接下来的话,竟令威尔逊父子双双一愕,“安德鲁先生,是看中我这个女儿了?想讨他当儿媳妇?” 众人:“?!” 唐俏儿也怔忪住了,她没想到老万会直接把窗户纸捅破了! 挺大个人,没点深沉! 沈惊觉心尖一紧,掌心冒出冷汗。 他至死不渝地相信唐俏儿,但他不相信老万。 唐万霆可以为了财团利益让唐槿嫁给阴毒如蛇蝎的谢晋寰,他怎么就不能考虑威尔逊家族抛过来的橄榄枝? 更何况,他又一直看不上他...... 安德鲁正不知该怎么回答时,弗雷德迫不及待地开口,毫不掩饰对唐俏儿的爱慕:“是的,唐董,我很喜欢您的女儿,可以说是一见钟情。” 众人哗然,名媛千金们嫉妒得咬牙切齿! 唐俏儿什么命啊,追她的人一个比一个高贵啊! 明明是个离过婚的女人,二手货而已,怎么就成了这群贵公子眼中的香饽饽?! “唐小姐在赛马场上的英姿令我难以忘怀,是我见过的最耀眼夺目的女孩。看到了她,我的心里和眼里再也容不下其他女人。 所以,我想和您的女儿交往,也希望唐小姐能给我追求你的机会。”弗雷德话说得很谦卑,但神情间的倨傲却难掩。 第86章 “哈哈。。。。。。老二难道没人告诉你步子迈太大会扯着蛋吗?凡事量力而行啊!”白烬飞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 要知道在特工总部高强度严酷谨慎的工作氛围中,他已经很久没开怀笑过了。 唐樾站在一旁看着两个弟弟当着自己的面嬉闹玩笑,露出慈父般和蔼温柔的目光,记忆一下子就拉回到儿时。 “对了,提到这个,我给你们瞧瞧我给小妹准备的礼物。” 白烬飞眼里闪着精光,兴致勃勃地拿来一个银白色精密的长方形手提箱。 打开繁杂的密码锁,里面的东西出现眼前的刹那,唐樾一脸黑线,唐栩倒抽冷气。 “这把枪是我们特工总部新研发的,一半是子弹一半是麻醉剂,如遇危险转轮转左边,能让他睡个三天三夜,转轮转右边,能让他睡一辈子。 这个打火机,它是个微型手榴弹,便于携带,杀伤力巨大,炸一栋楼够呛,推平一层楼问题不大。 啊啊还有这个!” 都说男人至死是少年,白烬飞像炫耀玩具一样得意地介绍着,“小妹不是喜欢摆弄首饰吗?我专门给她定制了个戒指,你们看,好不好看?” 唐栩好奇心重,刚要拿起来把玩,却被白烬飞猛地攥住手腕。 “别,这戒指能探出荼毒利刺,比百草枯都毒。” 唐樾无奈地垂目:“愿上帝宽恕你,阿门。” 唐栩整个人都不好了,“小妹有你这个不着四六的亲哥,能活到现在,纯属命大!” “你懂个屁,我送的礼物全都是实用性强的。” 白烬飞眯了眯眼睛,冷意森然,“沈惊觉那个不开眼的狗东西,敢欺负我妹妹,我这些厚礼都是给他准备的。 就看小妹想让他怎么死了。” 唐栩脸上缓缓打出一个“服”。 第1200章 就好像,被他主动追求的女人,就该感恩戴德似的。 “姐姐......”唐槿担忧地握住唐俏儿的手。 岂料,大小姐美眸波澜不惊,声色清冷,“弗雷德先生,我是个离过婚的女人,这件事整个盛京没谁不知道,您不会不知道吧?” 威尔逊父子明显慌了神,面面相觑。 周围的人,纷纷向沈惊觉侧目。 男人薄唇紧抿成线,深深凝望着唐俏儿,准备好了义无反顾走到她面前,为她抵挡一切流言蜚语,唇枪舌剑。 “嗤,唐家这丫头,自负精明,行事怎么如此轻佻!” 霍卓群站在沈光景身边,鄙夷地摇头,“离婚是什么光彩的事儿吗,竟然拿到这么重要的场合说嘴。她自己寡廉鲜耻就算了,还要拉着惊觉下水。 沈董,这丫头是摆明了不把你们沈氏放眼里,肆意作践啊。” 沈光景绷着的脸逐渐晦暗。 “离婚对别的女人来说是耻辱,对唐小姐来说没准儿是炫耀的资本呢。” 霍昭昭挽着霍老爷子的胳膊,阴阳怪气地嘲弄,“弗雷德先生有意追求她,她当众说出这话来,既能暗戳戳地恶心沈氏一波,又能向众人证明自己的魅力,还能给二哥哥添堵,她何乐不为呀?” 沈光景表情已黑凝至极,冷如坚冰! “天涯何处无芳草,以弗雷德先生您的身价,不愁找不到合适婚配的优秀女子。我显然不合标准,承您错爱了。” 唐俏儿云淡风轻地一笑,委婉拒绝了他。 虽然是委婉,但也是拒绝! 弗雷德胸腔涌起强烈的躁郁,胜负欲被勾了起来。 本来,唐俏儿说她离过婚,这对有处女情结的他来说确实挺膈应。 但,他更受不了这种被拒绝的感觉! 于是,弗雷德上前一步,温情脉脉地注视着唐俏儿,好像非她不娶似的。 “唐小姐,你是否结过婚,我并不在意,我喜欢的是你的人。而你的经历,你的坦荡,让我更觉你独具魅力,深深吸引着我。 你的前任没能好好珍惜你,但你在我眼中是黑夜里耀眼的星辰,沧海中璀璨的遗珠,我一定会珍惜你,爱护你,请你给我一个追求你机会!” “我yue......他们老外这出我真看不上!说好听了是热情奔放,其实就是臭不要B脸!”霍如熙扶着沈惊觉弯腰干呕。 “都怪我。” 沈惊觉心中苦涩的情绪反复翻搅,攥了攥发颤的手指,“我如果当初好好做俏儿的丈夫,如果我没那么蠢,那么糊涂......眼下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众人目瞪口呆,连安德鲁都惊呆了! 他儿子顶骄傲个人,活这么大,头一次低声下气地追求一个女人! 这唐小姐,说不好是尤物,还是祸水啊。 唐俏儿没想到弗雷德还没完了,美靥霎时冷如寒霜,准备不给这货好脸了。 忽然,她肩头一沉。 老万在这时上前揽住她的肩,对威尔逊父子笑道:“二位,对不住了。我女儿已经名花有主,她有未婚夫了。” 第87章 唐俏儿在坠星斋整整住了三天。 她为了做出一只可以和爷爷的镯子媲美的玉镯,这三天里几乎没怎么睡,累了就在工坊里打个盹,醒来简单扒拉口饭,又继续与玉为伴。 三位哥哥白天被她轰走各忙各的,晚上推掉所有应酬齐刷刷回来陪她用晚餐。 面对哥哥们带来的一桌子山珍海味,样样都是她最爱吃的,可大小姐始终支手托腮,用筷子一粒粒拨弄着碗里的米,愁眉不展。 哥哥们心里着急,又找不到法子帮她解决。 一个个都是大直男,首饰的事儿谁也不懂啊! “大小姐。” 唐俏儿神思回笼,无精打采地看向老佟。 只见老佟从身后拿出了个一早就准备好的刺绣首饰盒,规规矩矩放在她面前。 “佟叔叔,这是。。。。。。” “你打开看看。” 唐俏儿迷惑地蹙眉,打开了盒子。 霎时,她惊讶地捂住了嘴巴,目不转睛地看着盒子里流光剔透,鲜阳纯正的玉镯。 虽然还是有细微的差别,但可以说和爷爷送她的那只很相似了! “这是我师父留下的,是他生前极得意的作品之一。他本来想把这玉镯亲手送给师母的,但最终未能如愿。”老佟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 “师母?萧大师不是老光棍嘛,您哪儿来的师母啊?”唐栩嚼着肉好奇地问。 老佟飞了他一眼,“啧,谁还没个暗恋对象了!” “嚯,我还以为萧大师只喜欢石头,不喜欢女人呢。” 白烬飞打趣着喝了口酒,“那怎么没能送出去?怂啦?” “师父与师母是同门师兄妹,那会儿师父特别烦师母,没少捉弄师母。但经过二十年的朝夕相处,师父竟然不知不觉爱上了师母,只是爱而不自知。 后来师母嫁了人,他本想打这镯子当贺礼送给她,结果师母婚礼当天出了严重车祸,最后判定为脑死亡,与世长辞。” 唐家兄妹一阵惊愕,心中不免伤感。 “自那以后,师父断情绝爱,不再踏足红尘。他把对师母所有的感情都投入在玉雕上,在漫长孤独的岁月里用玉石为自己疗伤。” “深知身在情长在,怅望江头江水声。萧大师不是不懂爱,相反,这世上的男人能有几人有萧师父的一往情深?”唐俏儿不禁幽幽哀叹,眉眼间闪烁着几分羡慕。 “可这一切悲剧不都源于萧大师爱而不自知吗?这不自作孽。。。。。。” 第1201章 未婚夫......?! 唐俏儿的心跳瞬间空了一拍,眼睛撑了撑,直视向老万俊朗的侧颜。 沈惊觉眸间蓄着无限的紧张与忧忡,身躯绷得像拉满的弓,好像下一秒就要飞奔过去,拉住唐俏儿的手不顾一切地离开。 同样脸色不佳的还有沈光景和霍家的人。 尤其是霍昭昭,心脏像脱轨似地在胸口横冲乱撞,忐忑又恶毒地盯着唐俏儿,嘴里却不忘带着轻蔑的语气说:“哎呀呀,唐小姐竟然有未婚夫啦?! 也不知道谁家的少爷这么幸运,能和唐家联姻呢?” 沈光景狠狠咬着牙,“不管唐家和谁家联姻,都不可能是我们沈氏!” 霍昭昭嘴角翘得老高,悬着的心落下了。 弗雷德神情肉眼可见地阴暗下来,他觉得唐万霆这是在为女儿解围,是在找借口敷衍她。 在赛马场上,他看得出唐俏儿和沈惊觉亲密,但在他们M国上流社会这种风流事儿他见过太多了,就是相好而已。要是未婚夫,马场那次唐万霆早就公之于众了,岂会等到现在拿出来说? 安德鲁倒神情如常,笑问:“原来令千金已经有了未婚夫了?真是可喜可贺。不知是谁家的少爷这么有福气?” 众人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 唐万霆笑得淡而不厌,忽然深邃的目光漫不经心地瞟向沈惊觉! 弗雷德顺着他视线的方向跟着望去,知道他在看谁,牙龈咬得发酸! “嗷嗷嗷!阿觉!我是不是没看错?唐董是不是在看你啊?!”霍如熙捏着嗓子眼,疯狂摇晃男人的手臂,像只打了鸡血的土拨鼠。 沈惊觉呼吸急促,额角都泌出了细汗,嗓音却低沉,“别想太多了,唐董也许只是......以此为借口,拒绝弗雷德的示好。” “那唐董往这边瞅什么啊?他睁着眼睛说瞎话不就完了?” 霍如熙还是一脸兴奋,十分乐观,“这边就咱俩,唐董肯定是在看你,总不能特么看我吧!” 沈惊觉心口颤得厉害,控制着呼吸。 灼透的目光深深凝望着唐俏儿。 “我们唐家行事素来低调,包括我女儿,都不是那种喜欢把私生活暴露在公众面前,博眼球的人。 今晚是安德鲁先生你精心准备的商业晚宴,我家家事不好喧宾夺主,且我和俏俏都觉得,现在不是公布婚讯的合适时机。等到时机成熟,我们自然对外公布。” 唐万霆从沈惊觉处淡淡收回目光,“到时候,安德鲁先生若不嫌弃,我亲自下封请柬,请您来海门观礼。如何?” “哈哈......刚好我也没去过海门,听说是个有着湛蓝海水细白沙滩的好地方,到时候你可一定要通知我啊!”安德鲁场面话说得很漂亮。 唐俏儿心跳乱七八糟,见话题被老万遮掩过去,她这才暗松了口气。 老万最近也不知道是不是药吃多了,有时候办的事不是人,有时候却又挺上道,跟精分似的。 众人吃瓜没够,议论纷纷: “唐俏儿的未婚夫到底谁啊?我看之前谢家四少和唐董关系走得很紧,谢董和唐董还是把兄弟,估计未婚夫是谢四少吧?” “是他的话,今晚他会不露面?我看唐俏儿和谢四少是襄王有意,神女无梦,我赌肯定是沈总!” “我觉得也是,赛马场那次还不够明显吗?唐小姐受伤的时候,守在她身边的男人是谁? 要未婚夫是谢四少,他能不出面?那是不是太不是人了!” 唐槿凝睇着唐俏儿泛起红晕的脸庞,心里羡慕不已,细碎的水光在眼眶里转来转去。 父亲的深意很明显,姐姐的未婚夫,只会是沈总。 真好啊,可以得到父母的认同,可以和自己爱的人厮守...... 直到现在,唐槿也没有恨姐姐,恨父亲和母亲。 林家大少爷助纣为虐,帮姐姐和姐夫的仇人脱罪,林家的家世确实也帮不到什么...... 第88章 “我让他不要再联系你了,话也说得挺重。就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了。” “干得漂亮,我乃高岭之花,岂是他那等闲之辈能轻易接触到的人?我是KS集团总裁的女人~” “是是。。。。。。你是唐氏所有男人捧在手心里的女人。”唐樾弯起桃花潭水般的眸子,拍抚着怀里的小美人,眉目极宠。 “大哥,手机。”唐俏儿勾了勾手。 唐樾不明就里,把手机给她,“密码你生日。” “知道。” 唐俏儿打开通讯录,果断把沈惊觉的电话拽进黑名单。 “做得真绝。”唐樾浅浅一笑。 “斩草必须要除根,不做绝点儿,那厮能长记性?”唐俏儿提起前夫,眼神一片凛凉。 * 这几天,沈惊觉可以说是茶饭不思,寝不安枕。 因为他前妻彻底失联了。 白小小找不到,沈南淮便开始对他每日电话狂轰乱炸,夺命催魂,耋耄之年的老头子比个刚谈恋爱的小姑娘都难缠。 “沈总,咱们就是说。。。。。。要不然报警吧。” 韩羡在旁给他绞尽脑汁地出主意,“咱们就报失踪!左右您跟少夫人还没正式走完离婚程序,您们还是夫妻,找自己太太理所应该。就不信不能把少夫人给炸出来!” “你这是碳基生物想出来的主意?”沈惊觉没好气地横了他一眼。 “那您说咋办啊?少夫人就跟从人间蒸发了一样,她一没电话二没朋友,唯一的联络人唐总人家也不鸟您了。。。。。。” 沈惊觉眯起星眸,冷冷剜了这没头脑的秘书一眼,真想把他的嘴拿去祭天。 昨晚,他又尝试拨通唐樾的手机,结果发现自己被对方拉黑了! 沈惊觉长这么大头一次感受到被人拉黑的滋味,就像被整个丢到了外太空,他头重脚轻地坐在那儿,脑子完全是蒙的,足足十几分钟缓不过神来。 被人碾压被人羞辱的感觉狠狠拉扯着他的肺腑。 沈惊觉霍然起身,拿起衣架上的西装穿上,英朗挺隽的身影向门外大步流星地走去。 “备车,去KSWORLD酒店!” 。。。。。。 唐俏儿从海门回来后立刻投入工作中。 第1202章 想着想着,唐槿眼圈渐渐红了,万千痛楚只能独自隐忍。 她是家里最无能的孩子,如果自己的婚姻能够为家里出一份力...... 她,可以做出,任何牺牲。 ...... 小插曲落幕,晚宴继续。 威尔逊父子向唐家求联姻失败,这无疑给沈氏和霍氏打了一剂强心针,就连谢晋礼也都蠢蠢欲动了。 弗雷德被唐俏儿拒绝,脸又臭又长像条裹脚布。安德鲁眼见儿子没脸,他面儿上不表,心里能不犯嘀咕? 所以马场酒店项目的合作方,唐家怕是没戏了。 音乐旋律变奏,舞会时间到了。 贵族少爷小姐们纷纷找到自己的舞伴走到宴会厅中央,翩翩起舞,场面热闹欢快起来。 唐俏儿知道唐槿胆子小,这种顶级舞会她从没参加过,怕是会社恐。于是姐妹俩手挽手走到一旁,边聊天边喝果汁。 周围公子注视着唐槿的眼神火热,都想上前邀她跳舞。 可唐家大小姐那气场忒强大了,男人们只敢远观,一个敢凑上去的都没有。 唐槿当着姐姐的面没有表露心中苦闷,只是话少得可怜。 唐俏儿一把紧紧攥住妹妹冰凉的小手,深吸了口气,“阿槿,我不会让你往火坑里跳的。你信姐姐,姐姐一定会让你嫁给你爱的人。” “姐姐,我没事的。” 唐槿指尖颤栗,强颜欢笑,“联姻的事,我不会拒绝的。 我听从爸爸和妈妈的一切安排。你好好的和沈总在一起,别为我的事操心了。” “傻丫头!你在说什么傻话啊?!我怎么可能牺牲你终身的幸福成全我自己,那我成什么人了?!” 唐俏儿急得喉咙沙哑,“如果你和阿溯不成,我宁可一辈子不嫁!” “姐姐......你别任性啊。我是自愿的,跟你没有关系啊!” 唐槿焦心万分,刚想继续劝说,一声蹩脚中文传来: “唐小姐,我可以请你跳支舞吗?” 姐妹俩双双抬眸。 只见衣冠楚楚的弗雷德站在唐俏儿面前,微微倾身,绅士地向她伸出手,目光满怀期待。 唐俏儿神情无澜,刚要开口,弗雷德抢先一步,“唐小姐,你不给我追求你的机会,难道也不给我一个和您共舞的机会吗? 跳舞只是一种社交活动,请你不要多想,我对你只有欣赏和敬佩,再没有觊觎之心。 难道唐小姐脸这个脸,都不肯赏我吗?” 周围的人,都向这边看过来。 唐槿微拧柳眉,她完全看得出,姐姐是真的很讨厌这个金毛。 但这男人把唐俏儿架住了,如果她拒绝,反倒是恃宠而骄,目中无人了。 尴尬地沉默了半响,唐俏儿实在没有更好的法子拒绝,只能面色僵硬地抬起手。 忽然,一道凛冽森然的身影随风而至。 下一秒,还没等弗雷德反应过来,眼前的纤细柔嫩的手便被赫然夺走! 唐俏儿美眸微瞠,眼前景物迅速晃动。 几番蹁跹飞旋,她的娇躯已被带入到舞池的聚光中,众目睽睽之下。 第89章 酒店大堂,已经聚集了一些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客人。 “沈小姐,您息怒您息怒。。。。。。您也是有身份的人,在这里闹大终归不体面,咱们有什么话去会客室说好吗?”大堂经理急得一脸汗,好言相劝着沈白露。 “我一个有身份的人你们酒店员工都敢偷我的东西,这要没身份的还不得被你们酒店给欺负死啊?!”沈白露只手叉腰,另一只手狠狠拍着前台大理石桌面,怒目瞪视着大堂经理。 周围的人纷纷侧目,有些认出了沈白露。 知道的她是沈家的千金,可若挡上脸,就这火烧山神庙的架势,还以为是谁家的泼皮破落户。 “我、我没有偷东西。。。。。。”女服务生垂着头,怯怯嗫喏。 “你还狡辩?!” 沈白露鲜红尖锐的指尖狠狠戳向服务生的脸,要不是经理拦着女孩的眼睛都会被戳瞎,“我的项链就放在洗手台上,它还能自己长腿跑了啊?!” “的确是、是我去收拾过房间不假。。。。。。可房间里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服务生脸色煞白,但就是不肯屈服。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在怀疑我们吗?!”A千金暴怒。 “我们都是有头有脸的还在乎一条项链?倒是你这种山猪没见过细糠的底层人才会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B千金在旁附和。 “呵呵,我还以为唐氏开的酒店能有多好呢,服务像屎一样,离我们沈家的差十万八千里,莫不是开的黑店吧?”沈白露双臂抱着胸鄙夷的嘲讽。 大堂经理的脸已经垮了。 KS酒店往来都是素质很高的客人,他真是八百年没见过这么难缠的泼妇了。 “沈三小姐,在事情没有搞清楚之前就抹黑我们KS酒店的形象,对我们酒店的员工进行人身攻击,您觉得这合适吗?” 这声音真是悦耳,如风弄碎玉,清雅冰冷。 众人暗惊,不约而同地回望,都被身着白色西装的美丽女人攫住了视线。 唐俏儿面如沉水地走来,超高跟就像与她的脚融为一体了,走得那叫一个气场十足,风驰电掣。 震慑得沈白露身后的闺蜜一个愣一个愣的。 “你怎么会在这儿?!”沈白露神情惊诧,厌恶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眼。 第1203章 周围,声声喟叹不歇。 她掀起长睫,与沈惊觉漆黑浓稠的星眸对视,被他圈入怀中的身子微微一颤,肌肤温度渐渐升高。 沈惊觉炽热的呼吸喷洒在她鼻尖,居高临下地深睨她。 他近乎执拗地与她十指紧扣,右臂优雅抬起,左臂勾上她的腰肢,潮湿的大掌扣在她的小腰窝,快把她薄薄的衣料浸透,掌心上下摩挲,感受那撩他心智的柔媚曲线。 她脊背僵硬,他悠然回旋。 唐俏儿是会跳舞的,可此刻她全身麻酥酥的,呼吸急促,努力跟着他舞步的笨拙小样子令男人唇角上扬,心动不已。 “你......你干嘛?” “我再不来,你是不是就要与狼共舞了?”沈惊觉薄唇靠近她耳畔,呼吸沉沉。 唐俏儿羞恼地咬了下红唇,芙颊微醺红晕,“我现在就不是与狼共舞了?” “是啊,我也是狼,而且还是一匹......会把你吃掉的狼。” 沈惊觉微扬下颌,倏然挺拔的身姿旋转,几乎快要把小女人带离地面,强势却游刃有余,“专心点,俏儿。 你的眼睛,只能看着我。” 这双般配出众的身影成为宴会厅一道令人惊叹的风景线,夺去无限风光。 除了霍昭昭,所有女人都服气了。 只有唐俏儿配得上沈惊觉,反之亦然。 霍昭昭恨得脑袋顶上的头发都要烧起来了,愤恨得眼眶猩红,却只能干瞪眼,无计可施! 弗雷德这边被截胡,一股怒火直冲天灵盖,他头发也要焦了。 这时,安德鲁带来的执事走了过来,低声恭敬地道:“少爷,主人说您若想选舞伴,可以选霍家那位小姐。 在场的论身份她尚且够配您,容貌虽不及唐小姐,但也不会丢了您的面子。” “找她?那个打扮得像只火鸡似的庸脂俗粉?哼,我情愿不跳了!” 弗雷德也是个有脾气的,对霍昭昭没有一丝兴趣,拂袖而去。 唐俏儿被沈惊觉突然带走,留唐槿独自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见九小姐落单了,男人们注视着唐槿的目光如狼似虎,准备上前抢人了。 这时,有个人影一瘸一拐地走向唐槿。 “诶诶!你们瞧,那不是谢家二少爷谢晋琛吗?!” “还真是!他有挺长时间没出来见人了,我还以为他......” “听说他出了严重车祸,命差点儿没了,谢家求了名医白神才治好了他的伤。只可惜......成了残废啦!” “啧啧......以前谢二少眼高于顶,拿鼻孔看人,这瘸了估计对他打击不小啊,傲不起来了吧?” 谢晋琛提前一个礼拜开始疯狂健身,穿上昂贵的晚礼服,做了一丝不苟的三七分发型,只为给唐槿留下个好印象。 并向外界证明,他虽然没了一条腿,但他还是以前高贵无伦的谢家二少! 唐槿见状,心猛然提起来,甚至向后退了半步。 “九小姐,我......” 谢晋琛站在她面前,这才想起,自己腿没了,已经不能跳舞了。 便只能苦笑改口,“我看你独自在这儿很无聊的样子,我能陪你坐一坐,聊聊天吗?” 唐槿浑身紧绷,踟蹰间,手机发出震动。 她垂眸看向屏幕,林溯的名字扎得她心尖浮上细细密密的痛楚。 第90章 他自认为除了对白小小毫无感情以外,给足了她总裁夫人的体面。在沈家她锦衣玉食,有佣人服侍,并没有遭半点罪,他甚至给她办了张附属卡,金钱方面他从不吝惜。 虽然,那张卡,白小小三年来一分钱都没刷过。 但这远远要比她在疗养院当护工的时候好千百倍了。 她凭什么这么说?就好像她吃尽苦头,受尽虐待了一样! 沈惊觉越想越窝火,眼眶微红,咬紧了下颚线。 “嗤,真是死鸭子嘴硬。既然你是这儿的经理,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今天这事儿你们酒店必须给我说法。 要么,赔我一条一模一样的项链,倒也不贵,二百多万吧。 要么就让这个手脚不干净的服务员拘留所里蹲着去。 而你,作为经理也难辞其咎,你必须当着大家的面给我鞠躬道歉认错。钱不是问题,我主要是咽不下这口气。”沈白露撩了撩大波浪,慵懒地翻了个白眼。 她才不会当着这么多人面认这个前二嫂呢,她嫌丢人。 而且这可是难得能捉弄一下这村姑的机会,让她上次在慈善拍卖会上出风头,此刻没了唐总情人的光环,她就是个臭打工的,肯定要往死里拿捏她。 “沈总,少夫人被欺负了!”韩羡平日里一直不喜这三小姐为人,这会儿心急如焚。 “再等等。” 沈惊觉微微眯眸,他对这个前妻,好奇心不是一般的重。 他从没有见过白小小在职场上的样子,印象里,她就是个老老实实的家庭主妇。 酒店是服务行业,服务行业都不好干。他倒想看看,唐樾给她推到经理的位置上,她有没有能力化解沈白露这个麻烦。 “沈三小姐,您的项链价值二百万,这完全可以立案调查了。 如果您真心想追回损失,我们可以帮您报警,毕竟早一分钟报警,您的项链就会多一分找到的可能性。 而且警察来了,我们酒店上下所有员工,包括鄙人我,都可以配合调查。所有监控,以及员工的私人物品,只要有搜查令,警方都可以随便查看。”唐俏儿语气淡定,不慌不乱。 周围的人也议论。 第91章 众人大吃一惊。 沈白露和她的两个塑料姐妹张着嘴巴,加起来大吃三惊。 林溯把项链拿过来,拎在沈白露面前,清隽的眉目是公事公办的冷然。 “沈小姐,您瞧瞧,这是您丢的那条项链吗?” “这、这。。。。。。” 沈白露愕然接过,突然像被人踩了尾巴似地大叫,“啊!我的项链。。。。。。我的项链怎么变成这样了?谁干的?!” 所有人定睛一看,这条奢华的项链竟然断成了好几节。 “我们经理听闻您项链丢了,第一时间派我去将整个总统套房进行地毯式搜索。最后,在沙发底下,找到了您的项链。 不过我们找到的时候,就已经变成了这样,具体什么原因,我们也不知情。”林溯嗓音清冷地回答。 “瞧见了吗,我说她就是瞎赖吧?自己放哪儿自己不记得了就赖酒店,觉得花几个臭钱玉皇大帝都是她的了!” “我的天啊这钻也太大了吧!谁没事儿戴这么夸张的项链出来啊,这不是给自己遭贼吗?!” 听见周围的嘲弄,沈白露脸黑得快拧出墨来了,咬牙切齿道:“找到了又如何?这难道就能证明我项链没被你们员工偷拿吗? 她肯定是赃物运不出去了,才藏在沙发底下准备等我们走了偷偷运出去卖掉!” “我没有!我没有!” 服务员哪儿有沈白露牙尖嘴利,这会儿气得连喘息都困难,更别说为自己辩解。 “如果是偷窃,不至于把好好一条项链毁掉吧。这也不是什么不方便携带出去的东西。” 唐俏儿澄净的眸色一片沉凉,“我倒觉得,这是有人蓄意为之,为的不是偷东西,而是对你的项链撒气,就好像,见不得你好一样。” 此言一出,沈白露猛然怔忪。 身后的俩闺蜜,霎时呆若木鸡,成了龟蜜。 “既然我们酒店已经帮您把项链找回来了,员工盗窃的罪名就不成立了。如果您执意要将这件事追究到底我也奉陪。” 说着,唐俏儿凌厉的视线漫不经心地扫过沈白露身后的闺蜜,“这条项链,我让我秘书拿的时候非常小心谨慎,一会儿警察马上就到,您可以把项链交给警方,让他们进行指纹鉴定。 这钻石这么大,采集个指纹,不难吧?” “对对对!指纹鉴定!” “好主意!就该这么办!” 周围人跟着起哄。 第1205章 擦,这老小子......嘴巴抹了敌敌畏了,真毒啊! “再说了,论两情相悦,你的两个儿子,都不是阿槿喜欢的。既然如此,不如选一个,更合适她的。” 谢政龙还想争取一下,见唐万霆俨然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只能无奈又不甘地叹气。 谢晋琛这个人,从小就爱扎在脂粉堆里,腿没瘸的时候更是游遍花丛,油腔滑调最会哄女孩子欢心。 他见唐槿不排斥他,便绞尽脑汁地说俏皮话,逗她开心。 但唐槿却不同于他以前接触的那些女人,始终淡淡的,对他的话似乎一点兴趣都没有,他使劲浑身解数却破不了次元壁,喉咙都烧干了,心里直怄火! 这个女人,不过是小妾的女儿,要不是他瘸了怎么会选她? 她在高贵什么! 谢晋瑶看到他们进展的并不愉快,很替亲哥着急。 如此,不使点阴的是不行了。 这是,谢晋琛的秘书急匆匆往主人方向走,被她叫住:“哎,干什么去?没看着我二哥正忙着吗?” “二小姐,出了点小状况。”秘书言辞闪烁。 “说就是了,你还拿我当外人?” “就是......唐家大小姐之前那个秘书,这会儿就在外面等着呢。” 谢晋瑶眼神划过一丝阴鸷,“林溯?” “对对!就是那个姓林的!他不是二少爷的情敌么,这时候来,我感觉是要来坏二少爷的好事的。 所以我寻思赶紧来通报二少爷一声看看怎么弄他。眼下他没有邀请函暂时进不来,但若让唐大小姐知道了,肯定会帮他运作。到时候二少爷处境多尴尬啊?”秘书是忠心的狗腿子,一顿分析利弊。 “嗯,你有心了。这件事,我来处理,你先不要上去打扰我二哥。”谢晋瑶拖着慵懒的调子叮嘱。 “是,三小姐。” 秘书退下,谢晋瑶眼珠一转,拿出手机给谢晋琛发了微信: 【二哥,你情敌来堵门了。我现在帮你去撵人,你该如何谢我呀?】 【好妹妹,你不是一直想要那个红宝石满钻的珠宝项链吗?二哥送你了。】 【啊!那真是谢谢二哥了~MUA~!】 【不过人家送上门了,咱们谢家的待客之道,绝没有让他空手回去的道理。】 谢晋瑶回了个“OK”的手势,阴险地勾唇。 * 别墅内灯火通明,外面冷冷清清。 林溯听着手机里传来冰冷的关机提示音,发颤的指尖快要捏碎了屏幕,眼前的绚丽华光仿佛化作刀枪剑刃,扎得他的心千疮百孔。 没有邀请函,他只能苦守在外面。 他可以联系大小姐,带他进去。可这毕竟是私事,他怎么都开不了口。 林溯低垂眼睫,喉结慢慢滚动,咽下的是自卑和愧疚。 终究......是他太高攀了吗? 他爱着的人就在里面,他想她想得发疯。 然而身份的巨大诧异,却只能注定他被拦在围城之外,连见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嘿哟,这谁啊,看着挺眼熟的。” 第92章 四目相对,时空仿佛在这一瞬凝固,呼吸亦被按下了暂停键。 “是沈总!真的是沈总!”有人认出了他。 “二、二哥。。。。。。”沈白露没想到沈惊觉会出现,心里发慌。 她还是有些畏惧沈惊觉,哪怕秦姝天天暗里骂他是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但不可否认,现在沈氏,二哥才说了算。 “阿羡,先把三小姐带走,快。”沈惊觉面无表情吩咐。 此刻已经有人偷偷拍照录像了,再耽搁恐怕沈氏的脸就要被沈白露丢干净了。 韩羡不敢耽搁,忙上前把发蒙的沈白露连拉带拽地给拖了出去。 唐俏儿内心冷笑着,收回冰冷无温的视线。 是了,这才是沈惊觉,心窝子冷过数九寒天冰碴子。 他才不会考虑谁对谁错,他考虑的从来都是眼下的既得利益,只会考虑沈家的颜面。 “不好!她要咬自己的舌头!”林溯惊惶地大喊。 唐俏儿心头一紧,情急之下,竟将自己的手腕塞进了女孩口中! 女孩狠狠咬住她秀嫩白皙的手腕,令人头皮发麻的剧痛瞬间传遍四肢百骸,可她却连眉头都不动一下,生生把这痛楚忍了。 “你。。。。。。!”沈惊觉身形一震,想去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他眼睁睁看着她用自己的肉身抢救病人,娇小纤细的身体,却蕴藏义无反顾的魄力,医者仁心的善良。 这一幕,给了沈惊觉一种久违的震撼。 突然,他脑中竟然浮现而出的,是小白鸽瘦弱的身影。 那年战场,小白鸽也是这样,把他深受重伤的身体放在草席上,拴着麻绳拖着他走了好远好远。。。。。。 ——“不要绝望!我们都能活下去!一定能活下去!” 后来营地混乱,他没能找到小白鸽,却找到了那根麻绳,上面浸透了血,也不知那双手现在如何了。 思绪沉浮间,沈惊觉发麻的指尖收紧,胸口像塞满了棉花窒闷得很。 很快,急救车赶到,女服务生被送上了车。 唐俏儿不放心,让林溯陪着去医院看看。 “姑娘,得亏你做了急救帮我们争取了黄金时间,不然可能患者会有大危险!”医护人员称赞道。 “举手之劳,人没事就好。”唐俏儿淡淡一笑。 第1206章 一道戏谑尖锐的女声传来,林溯猛地抬头。 谢晋瑶双臂抱胸走出来,身后跟着秘书和保镖,隔着几阶台阶,居高临下地睨着他。 “我当是谁,原来是唐大小姐的小秘啊,我二嫂的前男友啊。” 林溯眸色狠狠一沉,“你在说什么?” “合着你还什么都不知道啊,好可怜啊~” 谢晋瑶啧啧摇头,将手机递给秘书,“拿过去,给这位可怜的小秘书好好瞧瞧,醒醒脑。” 秘书接过手机,走到林溯面前,将屏幕立在他面前。 正是唐槿搀扶着谢晋琛的瞬间抓拍的照片! 由于错位,两人举止看上去是那么的暧昧,身紧贴着身,亲密无间! 轰隆——! 林溯眼前昏黑,仿佛一道闪电劈在他身上,连人带心,连血带肉,残忍地一分为二! “不可能......不可能......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谢晋瑶瞧着他这副备受打击的失神样子,笑得止不住,“我们家已经和唐叔叔家里联姻了,我爸和唐叔叔也都订好了,让九小姐做我们谢家的二少奶奶。 你瞧啊,他们相处得多愉快啊。谈恋爱还是要得到两家的祝福才行,不然,只是互相折磨彼此,浪费大家的时间。” “你......说谎!”林溯浑身颤栗,布满血丝的眼底透出不可遏制的惊惶。 “不信,你亲自去问问九小姐呀。” 谢晋瑶眯起细长狡猾的眼睛,“啊,我想九小姐已经不想再联系你了吧,否则你岂会眼巴巴地站在这儿喝西北风,连她的人都见不到呢。” 这句话,如同一发子弹贯穿了林溯起伏的胸膛,留下血肉模糊的痛。 “我不信......你别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阿槿绝不会和谢晋琛在一起!” 林溯怒吼着向大门冲去,此刻他脑中一片空白,只想找到唐槿当面问个明白! 不,什么都不要问了。 他不相信深爱着他的唐槿会同意联姻,他要带她走! “拦住他。” 谢晋瑶一声令下,谢氏的保镖冲林溯一拥而上! 林溯瞪着猩红的眼睛挥拳而出,拳脚带风,呼呼作响! 他是跆拳道黑带,打这些保镖本不吃力。可之前他为唐俏儿与汪卓厮杀,深受重伤才刚复原没多久,战斗力大不如前。 众人围殴之下,他渐渐力不从心。 分神之际,其中一个保镖趁机掏出甩棍,直接抽中了他左肩的旧伤,痛得他一声闷哼,虚汗浸透西装! 紧接着,又一脚踢中他腹部,他往后退了半步,却愣是咬牙站稳了脚跟! 谢晋瑶眼神阴唳,冷笑,“你算哪根葱,你们林家又算什么东西,以前唐氏的看门狗而已,也配跟我二哥抢女人? 凤凰都捡高处飞,怎么可能落你们林家这种小门小户的架?你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趁早死了这条心,乖乖回去,当唐俏儿的狗吧。” 林溯恨得赤目欲裂,死死握拳想再度出手,可肩膀痛得钻心刺骨,胳膊抬都抬不起来了。 保镖们拦在他面前,如铜墙铁壁。 谢晋瑶哼着小曲转身离开,勾了勾手指,秘书忙凑了上来。 “那小子身上有伤,不是你们的对手。好好招待他。” 第93章 唐俏儿目光狠狠凝住,尤为疏离。 “看来金恩柔小姐把你保养得不错,沈总的脸皮可是比以前厚多了。” “你和我的事,别扯上旁人。”沈惊觉胸口怄火。 “不想让我说出更难听的你就离我远点儿,除了去办离婚证,我不希望再跟沈总你有任何交集。再见!” 或许是整整三年,他习惯了白小小那热切期盼,一见自己就闪闪发光的眼神了。此刻这双眼睛注视着自己时暗无天日,他感觉像掉进了冰窟窿里,周身的热量在逐渐散失。 “我不许你走!” 唐俏儿轻启红唇笑声如切冰碎玉,“你说不许就不许?我白小小是你养的狗吗非得听你的?” “你犯不着说这种妄自菲薄的话,我并没这么想。”沈惊觉不悦地拧眉。 “妄自菲薄?哈哈。。。。。。沈惊觉你也太普信了,正反话你听不出来?我说我讨厌你,别再过来纠缠我了!” 唐俏儿红了眼圈,想把手从他大掌间抽出来。 岂料沈惊觉也是个死犟的人,她越挣扎他越用力拉扯,完全不懂什么怜香惜玉。 “嘶啊。。。。。。”唐俏儿痛得轻咛一声。 她左手握着小臂埋着双肩,秀额泌出一层细汗。 沈惊觉这才意识到了什么,忙撒开手。 垂目看去,掌心,赫然残留着一圈血迹,不禁瞳仁深缩。 他刚刚触碰到的,正是她的伤口处,他急于带她走,都忘了她手腕上还有伤没处理。 是他太倏忽了。 “我现在带你去医务室包扎。”沈惊觉嗓音浓重暗哑,眸光沉沉。 “马上走,否则我报警了。”唐俏儿怒然后退。 “白小小。。。。。。” “滚!” 唐俏儿忍无可忍怒吼,她的心现在就像她的手,伤痕累累的疼。 他们成婚三年,这男人对她爱答不理,连手指头都不碰她一下。 现在离婚了,却过来纠缠,还动手动脚,也不嫌弃她了。 真是讽刺到家了! 沈惊觉被她吼得灵魂都颤抖了一下,矜贵精致的面靥泛起千尺冰寒。 第1207章 幽昧静谧的走廊尽头,柔靡的月华落在一双美妙的人影上。 “唔......疼......好疼啊......” “抱歉,俏儿......我轻一点。” 唐俏儿娇躯倚靠在墙壁上,莹白细腻的肌肤泛起一层朦朦水光,长睫如蝶翼翕动,轻咬红唇的模样更添娇艳的柔媚。 而她眼前,沈惊觉单膝跪地,脱下她的酒红色高跟鞋,大掌完全握住小女人纤细秀致的脚踝,另一只手捉住她的足尖,小心翼翼地揉捏着。 “你好讨厌啊,跳那么快干什么,我强跟你的舞步才会扭了脚的。你怎么不知道疼疼我?”唐俏儿嘟着嘴,娇声嗔怨。 “怪我,俏儿,回家怎么打我都行,随便你出气,要不......你现在就打吧。” 沈惊觉愧疚得很,有些手足无措,指尖往心口上戳了戳,“打这儿,狠狠地打。” 唐俏儿攥起秀拳,高高举起,又轻轻放下,“不打了,你那胸肌练得跟铁块一样,打你,不够我手痛的呢。” 沈惊觉扬起脸看着她,薄唇微勾,知道她舍不得。 男人手法不错,唐俏儿刚开始还有点疼,现在觉得脚腕痛意缓解,甚至,还舒服起来了。 沈惊觉低眉盯着她的小脚,喉结缓缓滚动。 他女人到底是什么品种的仙女啊,连脚上的肌肤都光洁柔腻,每一颗小脚趾都莹莹可爱,令他爱不释手。 “俏儿,你的脚真好看。” “哇......你好变态啊,哪儿有好人盯着女孩子的脚看啊?” 唐俏儿红了脸颊,脚趾在他掌心里蜷了蜷,“沈惊觉,你就承认吧,你就是个臭流氓!” “男人太老实,怎么讨得到老婆?还痛吗?” “我的私人技师先生手法不错,算是将功补过了吧。”唐俏儿眯了眯美眸。 沈惊觉帮她穿好高跟鞋,站直腰身的刹那左臂抵在她头侧,右手猛地勾过她的腰,迫不及待地封住她的唇,深深亲吻。 他早就想亲了,忍得浑身的血都在发烫,在叫嚣。 唐俏儿眼睫羞动,却双臂揽上他的后颈,毫无保留地回应他的深情与热烈。 舌尖翻搅,唇齿相融。 他们每一次拥吻,都恨不得把彼此吃掉,还仍觉不够。 唐俏儿喘息连连地离开沈惊觉,男人再度捏住她的下颌,润泽的薄唇追上,明显意犹未尽。 “嗯......要不,今晚还是别官宣了。” 沈惊觉骤然一顿,显然有点紧张,“俏儿,怎么了?” “你别多想啊,我是觉得今晚这个场合呢,咱们的事没必要搞得那么高调啊。” 唐俏儿抿了下唇,抬手细心地为他整理领结,“刚才弗雷德向我示好,老万直接撅了他,又宣布了我有未婚夫的消息,这已经挺不给他们脸,喧宾夺主的了。 而且我知道,他那时在悄悄看着你,他说的未婚夫,除了你,不会再有别人。” 沈惊觉闻言,心跳得愈发剧烈。 “所以你也不用急于一时,再说,你是我的大家都知道了,只要我懂你,只要我们心意相通,就够了呀。” 唐俏儿踮起脚尖,于他唇角轻啄,“我不在乎你说什么,我只在乎你做什么。 我们过好自己的就行,那些徒有其表的事,我不在乎。” 沈惊觉嗓音透出浓浓的哑,“俏儿,你又在打什么小主意?” “没有呀。” “你是不是怕我公开,会再次惹恼威尔逊父子,影响你父亲和J集团的合作?” 沈惊觉以前看不透她,现在,可不要太懂她了。 这小妮子啊,简直钻到了钱眼里,满脑袋都是生意经。 唐俏儿杏眸暗闪,“有钱不赚王八蛋啊,马场酒店是国内的首次尝试,这是暴利的项目啊。 如果我们唐家拿到这个大项目,对我们进军盛京就奠定了坚实基础。届时,KS就能趁机吞掉谢氏在盛京的市场份额,继而施压他们就会疲软,渐渐失去反手之力。” 她齿关紧扣,内心有着深沉的盘算,“到时候,在盛京与你们沈氏平分秋色的再不会是谢氏。我有足够的自信,假以时日,定会把整个谢氏集团踩在脚下!” 第94章 沈惊觉陪着唐俏儿去医务室,医生刚好不在,她便轻车熟路地拿出碘酒纱布为自己包扎。 “我来。”男人冷着脸凑上来。 她烦躁地闪身,眉目冷淡,“不用。” 沈惊觉跟她是势均力敌的倔强,他要么置之不理,要管就要管到底。 于是他一把攥住她莹润的小手,很牢,语气强势,“白小小,听话!” 唐俏儿蓦然怔忪,凉丝丝的触感已从腕处传来。 沈惊觉为她认真上药,棉签蜻蜓点水般点在伤口处。 他垂落纤长微翘的睫,骨感明晰的手腕线条发力时青蓝色的经络隐隐透出冷白色的肌肤,交相呼应,煞是好看。 造化弄人,有些人卖弄风情;有些人就是静静站在那,都自带风情。 沈惊觉不动声色,认真查看她手上的伤势。 她的手,远比他想象中要粗糙,却柔软如棉絮。 白嫩纤巧,指尖却布满薄薄的茧,有着与年龄极不相称的沧桑感。 忽然间,沈惊觉脑海深处激起一阵麻酥酥的电波传遍神经末梢,情不自禁的,眼前晃过迷离的月光、轻舞的窗纱。。。。。。 全是陌生的场景,却都是熟悉的感觉。 沈惊觉深呼吸定神,喉咙上下翕动。 他对金恩柔,都没起过这种念想,怎么对她,一个次次挑战他脾气的前妻,会动了这种难堪的贪念。 不可理喻。 唐俏儿感受到他指腹传来滚烫热度,心也烫了一下,忙想缩回手。 “行了。” “缠纱布。” 男人不依,指尖收力捏着她的小手,眸色微潮着冷谑一声,“你这几天是去挖煤了吗?手指这么粗糙,都是茧子。” “没,我掏粪去了。”唐俏儿知道这男人好干净,故意膈应他。 “白小小,你能好好说人话吗?”沈惊觉剑眉一轩。 “我说的就是人话,你听不懂说明我们不是同类。” 唐俏儿翘着琼鼻,眉眼如丝,笑得狡黠又挑衅。 沈惊觉心里蹿起股暗火,这女人,有了靠山竟然越发肆无忌惮。 第1208章 沈惊觉明白了她的深意,心疼地将她搂住,“我知道,你是为了你妹妹。 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阻止她和谢家联姻。” 他这样懂她,反而让她好心酸,在他怀里闷声闷气地嘟囔,“我只恨......恨自己还不够强,我能想到的办法只有这个......你听着是不是觉得我好可笑?” 沈惊觉鼻腔涌上酸涩,轻抚她的脊背,“不,我觉得你很聪明,眼下,这是最好的办法。而且我觉得,安德鲁不会因为这点事记恨唐董,真正的商人只会权衡利弊,他应该还会选KS。 就算你们没能和J集团合作也不怕,有我坐镇,绝不会让谢氏好过。” 唐俏儿心下动容,眼眶湿漉漉的。 她虽然有身为顶级大佬的父亲,有独当一面的哥哥们,但她生性倔强独立,从小到大遇到困难都自己消化解决,不依赖任何人,不想让亲人担心。 沈惊觉,是第一个让她想依赖的人,想赖他一辈子。 突然,安谧的气氛被一声异响打破! “有人!” 两人眸色猛沉,双双循声望去! 这时,有个男人的身影一闪而过! “惊觉,必须抓住那个躲在暗处的人,他很可能在偷听!” 唐俏儿瞳仁冷冷锁紧,“我们刚才的聊天内容涉及商业机密,如果传到谢家耳朵里就难办了!” 沈惊觉俊容冷峻地点头,身形快如雷霆,像黑影穿过的方向奔去。 他身手了得,眼力极佳,很快就逮到了那个人! “站住。别逼我动手。” 那人背对着他,微躬着脊梁,气喘吁吁。 身体状态,明显的不好。 沈惊觉剑眉一拧,只觉这身影眼熟得很。 “你是......” “沈总。” 男人动作迟缓地转身。 借着月光,沈惊觉看清了他伤痕累累的脸,瞳孔愕然一震! “林......溯?!” 这时,唐俏儿也迅速赶了过来。 见林溯西装满是尘土,破败不堪,清隽的脸庞挂着彩,尤其左眼,被打得充血,已经看不到眼球,像个血肉模糊的黑洞! “阿溯!” 唐俏儿惊惶地跑到林溯面前,颤抖的双手扳在他肩头,嗓音都变得嘶哑,“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是谁把你打成这样?!” 林溯咬着牙,难堪地别过脸。 他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的惨状,却已经避无可避。 “你说啊!林溯......你特么给我说话!”唐俏儿急红了眼,用力摇晃他遍体鳞伤的身躯。 “俏儿!你冷静一下!” 沈惊觉忙从背后环住她的腰,紧紧搂住她,“阿溯身上有伤,你这样反而会伤到他!” 唐俏儿胸口又疼又堵,狠狠抽着气,却难以冷静。 “阿溯,事到如今,你还想隐瞒吗?” 沈惊觉边抱紧气得发抖的小女人,边沉声劝说,“你觉得你隐瞒,就是对俏儿好吗?你这样,她只会更难受,更煎熬!” “大小姐......可不可以,别让阿槿嫁给谢晋琛?” 林溯隐忍不住,泪水不知不觉打湿脸颊,“只要别让阿槿嫁给谢晋琛......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唐俏儿瞬间了然,双目猩红,“打你的......是谢氏的人?!” 沈惊觉也想到了,不禁硬了拳头! 第95章 这一路,唐俏儿与沈惊觉并肩而坐,她始终望着窗外,瞅都不瞅他一眼。 全身上下,无一不透出对他的排斥。 沈惊觉泼墨的眸瞥着她,几次想开口问她话,但就是难以启齿。 沈南淮的私人别墅坐落在盛京的掬月湾,四面环山,静谧清幽,大有大隐隐于市之感。 “爷爷!我来看您啦!” 唐俏儿刚进门就神情一扫阴霾,明媚的笑眼宛如新月,清脆的嗓音犹如莺啼。 其实她心里因为镯子的事隐隐不安,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才敢进门。 “小小来啦?乖孩子我可想死你啦!”沈南淮坐在轮椅上被徐秘书推出来。 一见孙媳妇,老人家萎靡了好几天的精神瞬间矍铄,眉毛都要飞起来。 “丫头,这几天你跑去哪儿野啦?是不是不要我啦?是不是不爱我啦?!” 沈南淮拉住唐俏儿的小手捏得那叫个紧,上来就是亲热三连问。 沈惊觉唇角不悦地抽了抽。 心想这老头子真是老风流,八十了说话还这么不正经,十八的时候还不得飞上了天,估计霍如熙都要叫一声祖师爷。 “爷爷,我最近忙工作上的事,还出了趟差,所以没顾上联系您,是我的错,您快骂我一顿。”唐俏儿蹲下身来,笑得乖巧甜美。 “我怎么舍得骂你啊丫头,能见到你我就很开心了。” 说着沈南淮瞪了沈惊觉一眼,“要不是某个狼心狗肺,眼瞎心盲的臭小子从中作梗,我原本天天都能见到我的宝贝孙媳妇。哪儿用费这么大劲儿!” 唐俏儿笑容涩然,一时没话接。 沈惊觉脸色一沉,他就知道今晚不该来,来了就是躺枪的。 “小小,我这儿新得了幅画,都没舍得给别人看,留着第一个给你看!”沈南淮兴致勃勃地牵着唐俏儿的手往书房走。 “您其实是想让我帮您鉴宝吧?”唐俏儿勾唇,梨涡浅浅。 “嘿嘿让你发现啦!” 沈惊觉站在唐俏儿身后,猝然暗惊。 他跟她三年夫妻,不知道她伶牙俐齿,会飙车,会书法,会裁缝,更不知道她还会鉴宝。 第1209章 知道唐槿和林溯关系的人不多,谢氏算一个。 敢对林溯暗下黑手,谢氏也有这个胆! “阿溯,你是怎么进来的?”沈惊觉担忧地问。 “我被谢氏的人围攻,但我还是杀出了一条路,抢了其中一个保镖的门禁卡,硬闯了进来。”林溯脸色煞白,冷汗涔涔。 “呵,谢家为了拦你,还真是煞费苦心!” 沈惊觉星眸怒火掣动,但在小女人面前还是保持稳定情绪,声线冷沉,“你伤势不轻,本就有旧伤在身不能耽误。 我现在就让阿羡送你去医院。” “不!我不能走!我一定要见到阿槿!我要带她走!”林溯声嘶力竭。 “林秘书,请你理智。” 沈惊觉剑眉一轩,“原本,你家大小姐帮你运作,你可能还有一丝希望和九小姐在一起。 你今晚这么闹,惹急了唐董,你们就一点希望都没了。” “希望?唐董已经同意了谢家的提亲,木已成舟!阿槿又心软胆小......她为了父母为了家族必定妥协,我若不争,还有什么希望?!” 沈惊觉看着满目绝望的男人,感同身受地心口一刺。 他身为沈氏总裁,有权有势,还有爷爷助攻,却也赌上一切才和俏儿走到今天。 林溯只是唐俏儿的下属,家世在唐家面前根本不够看。就算他和唐槿真心相爱,要面临的困难也一点不比他小。 “阿溯,派人打你的是谁?”唐俏儿怒火中烧,一心只想为他报仇。 林溯摇了摇头,“我本来想硬闯,但被谢晋瑶带人拦住了。她身边跟着的,是谢晋琛的秘书。 我不知道......真正对我动手的人,是谢晋琛还是谢晋瑶。” 唐俏儿怒极反笑,美眸迸射寒光,“都姓谢,身体里都流着同样肮脏的血! 既然分不清,那就干脆团灭!” * 这边,唐槿还对林溯的遭遇毫不知情。 但她心事重重,无论谢晋琛怎么献殷情她都无动于衷,他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 她心里,都是林溯。再不可能接受任何人。 唐槿失神间,手机坠落在地。 她弯腰去捡,这时谢晋琛也正好想帮她拾,两个人的手不经意碰撞。 唐槿指尖慌忙缩紧,却不成想,谢晋琛竟堂而皇之地捉住了她的手! “啊!” 她惊叫一声,猛地抽出了手,愤然起身,“谢二少,你干什么?!” “抱歉......抱歉九小姐,你的手真的很美,我一时情不自禁就......是我不好,是我唐突了,我向你道歉。” 谢晋琛忙作出惶恐的样子,眼底泛起水雾,“对不起,可是......我真的很喜欢你,九小姐。 我四弟他爱着的人始终都是你姐姐,你心里很清楚。你嫁给他一辈子就毁了,他不会对你好的! 可我不一样,我是真的很喜欢你,不如我们在一起吧,这是最好的结果!” “够了,别说了!” 唐槿羞怒得脸色涨红,心间布满耻辱感,“我母亲虽然不是父亲明媒正娶的女人,但你也不该这么轻薄我! 我对你,对谢四少都不感兴趣。但最起码谢四少没有这么不尊重我,他比你要强!你不要白费力气了,我不会选你的!” 说完,唐槿转身离开了宴会厅。 他比你要强。 她竟然说那个野种比他强?! 谢晋琛被激得愤怒到了极点,怒火直蹿上脑门! 他浑身发抖地掏出手机,给秘书发了消息: 【今晚,我一定要得到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 第96章 她愣了愣,忙垂下头,小脸半遮半掩在青丝间,虽然极力克制,但杏眸仍隐隐噙着一丝婉转的羞涩。 沈惊觉心口缩了缩,呼吸竟随之一热。 这时,他手机在怀中发出震动。 沈惊觉拿出来一看,迈开长腿出去接听。 走廊里,沈惊觉脊背抵墙看着屏幕上“柔儿”的名字,眸光晦涩地接起。 “惊觉哥哥,你还在生我气吗?” 不等男人开口,金恩柔哭唧唧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没有。”男人回答不带一丝情绪。 可金恩柔明明感觉到,他气没消。 “那、那你来见我好不好?我真的好想你惊觉哥哥,我想你想得天天失眠呢。。。。。。”金恩柔忙不迭地表白,嗓音娇柔粘腻得要拉丝了。 “今晚不行,我要陪爷爷。” “你在爷爷那儿?那我去爷爷家找你。。。。。。你之前不是还说要时常带我去爷爷面前尽孝,这样爷爷就能接纳我了吗? 正好我做了你最爱吃的栗子酥,小时候我们一起坐在巷口偷偷吃过的。我给爷爷也带一份,让老人家尝尝我的手艺。”金恩柔语气那叫一个贤良淑德。 “柔儿,今晚确实不方便。” 听她提及小时候,沈惊觉还是心软了,声色也变得柔和,“白小小正在爷爷这儿,你来撞见不太好。你知道爷爷喜欢她。。。。。。” “你正和白小小。。。。。。在一起?”金恩柔声音狠颤。 “是,爷爷这几天一直在找她,为了爷爷,所以我带她过来。。。。。。” “真的是爷爷想见她吗?不是你自己想见她吗惊觉哥哥?”金恩柔又泫然起来,怨怒暗涌。 “不是,你别多想。”沈惊觉喉咙干涩。 “那个女人到底有没有羞耻心啊!都已经离婚了她为什么还要在我们之间阴魂不散?! 肯定是她暗里挑拨了我和爷爷的关系!利用爷爷打压我,她怎么这么无耻啊?!”金恩柔恨得牙根痒痒。 沈惊觉伸手揉捏疼着的太阳穴,叹了口气。 第1210章 唐槿受了谢晋琛的轻薄,又不敢跟父亲和大哥说,只能噙着泪,红着脸,独自匆匆从宴会厅离开。 人来人往间,她被一个服务生撞了一下。 蓦地,她感到手臂像被蜜蜂蛰了似地传来细微痛楚,但很快就消失了。 “啊,不好意思啊小姐。”服务生立刻道歉。 “没......没关系。” 唐槿也没当回事,转身快步离开。 服务生望着她离开的背影,露出一丝阴笑。 ...... 晚风吹拂唐槿轻柔的乌发,她站在无人的阳台上,遥望清冷的月色,悄悄抹眼泪。 如果林溯哥哥在,一定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受一点欺负。 可她已经决定忍痛割爱,从此以后,她的人生里再也没有林溯哥哥了...... 那么,是不是应该最后和他通一次话,把该说的说清楚,有始有终呢? 唐槿几番思量,终于忍着剧烈的心痛,颤抖着开了机。 信号连接,瞬间无数条来电提醒和短信如潮涌入她眼底。 林溯从没有放弃联系她,每时每刻,每个字眼都饱含情深。 唐槿五指攥住窒闷的胸口处,那里的心脏仿佛支离破碎,樱唇咬出了血,却止不住簌簌落下的泪水。 “林溯哥哥......我不想和你分开啊......” 忽然,她感到被眼泪冲刷的视线一片昏黑,娇躯猛地晃了晃,摇摇欲坠。 “九小姐,你怎么了?” 一道紧张的声音传来,唐槿脑中浑浑噩噩,耳畔嗡嗡作响。 下一秒,她被人发狠地揽在怀里。 她甚至感觉得到,不安分的大掌在她柔腻的肩头猥琐地摩挲着。 “你是谁......别碰我!” 唐槿身子瑟瑟颤栗,想挣扎却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急得满眼是泪。 “呵呵,别紧张,放轻松。” 男人阴笑着,嘴唇猥琐地蹭上他觊觎许久的脸颊,“我会好好疼爱你的。” * 唐樾作为KS总裁转圜于权贵之间。 还在与宾客交谈时,一名跟着九小姐的保镖满头大汗地跑过来,将唐樾请到一旁。 “不、不好了唐总,九小姐不见了!” 唐樾心尖揪紧,俊容猛地暗沉,“怎么可能?这儿安保级别那么高,你们又全程跟着,我妹妹怎么可能不见了?” “本来是在我们视线范围内的,九小姐一直都坐在那儿和谢家二少爷说话的......” 谢晋琛? 唐樾莫名觉得不祥,眉骨狠跳。 保镖吓得语无伦次,猛擦汗,“可、可一群人从舞池走过,九小姐就突然不见了!谢二少也不见了!” “废物!”唐樾双眸厉瞠,龙颜大怒。 保镖惊恐万分,腿软得要跪下了,“唐总!我们现在就去找!找不到......” 唐樾额角暴起青筋,嗓音沙哑如撕裂,“暗中搜查,暂时不要告诉唐董,免他忧心。 在宴会结束前,如果找不到我妹妹,你们就想自己怎么死吧!” 唐家的保镖四散开来,在城堡中展开地毯式搜查! 唐樾还哪儿有心情应酬,也亲自去找。 唐槿虽然不是他的亲妹妹,但长兄若父,这些弟弟妹妹们他一样是爱护的,他不可能坐视不管! 他也不敢和唐俏儿说,以小妹的暴脾气可能会掀翻威尔逊父子的整个场子,闹得地覆天翻! 阿槿,你千万不要有事! 第97章 电话另一端,金恩柔也在哭。 “她明知爷爷不喜欢我就利用爷爷对付我。。。。。。她的手段怎么这么下三滥?!” 沈惊觉墨瞳怔然,完全没听清她的话。 眼前的女人,明明哭得毫无美感可言,但他却能感觉到她是真的伤心,每一滴泪都落得动人心弦。 “孩子,到底怎么啦?你别吓唬爷爷啊!”沈南淮大风大浪的都见过,却被个小姑娘哭得方寸大乱。 唐俏儿泣不成声,“爷爷。。。。。。镯子、镯子被我弄碎了。。。。。。这些天。。。。。。我想尽一切办法想修复镯子,可是不行。。。。。。 所以。。。。。。所以我就想能不能做一只一模一样的。。。。。。我、我只是怕您知道了不开心。。。。。。 对不起爷爷。。。。。。是我骗了您。。。。。。对不起。。。。。。” 唐俏儿哭得小身板一抽一抽的,手背擦得湿漉漉的全是泪水。 真的,不能更可怜了。 沈惊觉断断续续听了这些哭诉,全身为之一震。 他终于明白,她消失的这几天去做什么了。 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她细腻的指尖满是薄茧,原来都是为了还原那只爷爷送她的镯子。 忽然间,他只觉那一颗颗晶莹的泪珠像烫在了他心尖上,苦涩与心酸细细密密地漫延开来。 “艾玛。。。。。。多大点儿事啊我的孩子!” 沈南淮心疼地捏住唐俏儿的小手,哭笑不得,“其实你刚进来时,我就看出你戴的不是我送你的镯子,我也猜到可能镯子是坏了或是怎么,不然我们孝顺的小小不可能不随身戴着的。 可是爷爷真的半点都没有埋怨你的意思啊,你奶奶就这玉镯多得是,她有一大箱子!我本来都想给你,怕你不收,这才选了水头最足的一只送你,编了那么套话,也只是为了让你收下罢了。 以前你奶奶还跟我开玩笑说这些东西都是累赘,还告诉我她要哪天入土了千万别让这些叮叮咣咣的玩意跟着她,她嫌乎占地方呢!” 唐俏儿一听,皱成小哭包的脸才缓和了一点,可还是泪眼婆娑,鼻尖红红。 “沈惊觉!沈惊觉你个混账羔子死哪儿去了?!” 沈南淮大手一拍轮椅扶手,“臭小子你还不快点过来哄哄你媳妇!” 金恩柔忙急声呼喊,“惊觉哥哥!你不要过去,我还没跟你说完呢。。。。。。” 第1211章 步履亟亟的皮鞋脚步声响彻走廊,唐樾冷汗涔涔,边跑边给唐槿打电话。 她的手机可以打通,就是没人接听! 突然,唐樾脚步倏地刹住,隐约听见了手机铃声。 他心脏怦怦狂跳,循声寻觅到了阳台处。 唐槿的手机,就那么孤零零地躺在地上,屏幕上显示着——“大哥”。 “阿槿!你在哪儿?!阿槿!” 唐樾站在阳台上大声呼喊,却没有得到回应。 “大哥!阿槿好端端的怎么会失踪?!” 唐俏儿和沈惊觉匆匆赶来,身后跟着受伤的林溯,“这里安保严密,出入宾客都有记录,唐槿那么大个人说没就没了?! 我不信!阿槿人一定就在城堡某处,不可能从这儿离开!” 林溯急得五内如焚,重伤的眼底血里混着泪,整个人趋近崩溃边缘! “都是我不好,我太疏忽大意了!”唐樾自责得双拳狠狠砸在栏杆上! “九小姐不会有事的,今晚这种场合,唐董还在场就有人敢动他的女儿,那他一定是活腻歪了。” 沈惊觉紧握住唐俏儿颤抖的肩,薄唇凌厉,“既然是在这里拾到手机,那么就先以此为中心调取附近监控。” 唐樾眸色通红,“我马上派人去调!” “太慢了!现在晚一分钟,阿槿的危险就深一重!” 唐俏儿咬紧牙关,光洁的额布满细汗,“大哥,给我找一台性能好的电脑,我来操作,黑进系统! 别说区区监控,就是整个城堡的安保系统,我都能让它彻底瘫痪!” 唐樾和林溯刚才过于紧张,这才想起—— 大小姐可是一流黑客,她的本事可是身为顶级特工的白四少亲手带出来的,可见一斑! 沈惊觉愕然凝视着小女人,眼底滚过炙热的倾情欣赏。 他的女人,是天神下凡。 他早该习惯了啊。 ...... 唐樾立刻派人已最快的速度送来一个目前市面上性能最好的笔记本电脑。 唐俏儿目光如炬,紧盯屏幕,纤纤十指在键盘上轻盈跳跃,真是赏心悦目。 三个大男人头挨着头躬身站在她身后,目不转睛地盯着看。 唐俏儿噼里啪啦地输入犹如天书般的英文字符,无数绿色的编码如乱花过眼,但她却能轻松解析,逐一攻破,令观者大为震撼! 早年读军校时,沈惊觉门门课程都是第一,黑客技术他也有,但和唐俏儿相比,真是啥也不是。 十分钟后,屏幕上出现了监控画面。 然而下一刻,他们都惊呆了—— 有好几个摄像头都拍摄到了唐槿,她和一个男人搂搂抱抱,而那个全程都在和她调情的男人,赫然就是谢晋琛! “果然是这个畜生!”沈惊觉星眸泛红。 可这不是最诡异的,最吊诡的是唐槿对谢晋琛的态度。 她主动地搂着男人的腰,靠在他怀里媚眼如丝,语笑嫣然! 他们的关系,暧昧得反常。 唐俏儿呼吸一滞,只觉毛骨悚然! “阿槿真的......和谢晋琛......” 林溯心狠狠往下坠,混乱地摇头,“不可能......阿槿怎么可能接受这个衣冠禽兽?!” “阿槿什么为人,我们都知道。所以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唐俏儿又看到,唐槿和谢晋琛去了顶楼的客房区域,拐了个弯,两个人就消失了。 “不好!谢晋琛要对阿槿下手了!必须马上阻止!”唐樾向来沉稳持重,此刻惊惶得头皮发麻。 林溯顿觉天塌地陷,短短几秒,他心里万千情绪狂涌! 谢晋琛若敢碰他爱的女人,他一定要杀了他。杀不了,也要让他生不如死,不能人道! 第98章 沈惊觉应了句,走到唐俏儿身边,不动声色地瞥她。 只见她一张皎然如月的小脸儿上挂着两行清泪,如晓露中的鲜花,青丝半掩秀丽逾恒的脸颊,越发衬得她唇红齿白,楚楚可怜。 唐俏儿觉得有些丢脸,双颊不禁羞赧地红着,长睫翕动间一颗泪珠簌簌坠下,如同坠落人间的星辰。 沈惊觉晃了个神,胸口随着她煽动的羽睫起伏不定。 “臭小子,快给你媳妇陪不是!”沈南淮嗔怒着催促。 “为什么是我?她也不是因为我哭的。”沈惊觉不解地蹙眉。 沈南淮怒目圆睁,“因为小小是你女人!你女人哭了难道还得我个老头子帮你哄?你没长嘴啊?!” “爷爷,我和惊觉已经离婚了,我不是。。。。。。” “一日夫妻百日恩!他这三年来一件好事儿没给你做过,这句道歉本就是他欠你的!” 沈南淮一听“离婚”脸色沉下来,比自己离婚了心都疼,“脑子灌黄汤的混账东西!你要今天不把小小哄好了,以后出去别说是我沈南淮的孙子!” 沈惊觉抿紧薄唇,半响才低声说:“对不起。” 唐俏儿睁着红彤彤的杏眸,心口震荡。 印象里,这是这男人第一次对她道歉。 只可惜,没什么诚意。 “再作个揖!”沈南淮说。 “有必要这样吗?”沈惊觉眉骨狠跳。 “没让你跪碎瓦片就不错了!以前我给你奶奶赔不是就是连道歉再作揖,必须给足诚意!小小是我的心头肉,我决不允许你敷衍她,快点儿!” 沈惊觉真是被老头子逼没辙了,于是他垂目向后退了半步,双手合于胸前,左手在外,右手在内,深深朝唐俏儿鞠了一躬。 “白小姐,对不住了。沈某在此给您赔不是。” 眼前这一幕,大有戏文里才子佳人,如花美眷的画面感,让沈南淮不禁唇角疯狂上扬。 这难道就是磕CP的快乐吗? 唐俏儿双颊绯红,啜泣渐歇,看着他这副彬彬有礼,煞有其事的样子,忍不住心里窃笑。 第1212章 林溯甚至把最坏的结果都想了,如果,如果...... 如果阿槿真的失贞,他也不会有半分嫌弃,他依然会坚定不移地娶她为妻。 无论经历任何,在他心里,她永远美好,永远圣洁。 唐俏儿爆了句粗,悔得肺子都疼了,“想我唐俏儿一世英名就这么毁在了这个禽兽身上! 早知他对阿槿怀得这种龌龊心思......我当初就该让他死在手术台上!” “我马上派人,把谢晋琛的亲信暗中控制住。” 沈惊觉杀伐决断,行动为上,“谢晋琛一个瘸子,他自己不可能布这么阴险的局,他手下的人,必然知情。” 唰地一声,寒光掣动! 谁都没看清,唐樾手中的十字架匕首是怎么亮出来的。 而他的眼神比冷兵器更瘆人,“我的刀,很久没开刃了。 既然谢晋琛那猪狗不如的畜生上赶来送,那我也不客气了。” * 唐槿在完全没有自我意识的情况下,被谢晋琛抱进了客房。 她被丢在大床上,脑中神思不清,娇躯燥热地忸怩,柔嫩的唇半张,吃力地喘息着。 真是春色诱人! 谢晋琛目光贪婪地舔唇,猴急地把自己扒了个精光。 “艹!怎么回事?!” 他很快就发现了个严重的问题—— 他硬不起来了! 谢晋琛大口大口喘气,什么法子都用了,可底下还是软塌塌的半死不活! 以前他可是出了名的“金枪不倒”,现在还没上阵,就缴械投降?传出去他还怎么做人啊! 等药性过了,这女人很快就会苏醒。到时候,他岂不就成了侵犯? 谢晋琛立马痛恨起了唐俏儿,肯定是她给他做手术的时候碰到了他哪根神经,让他阳痿了!庸医啊! 但今晚他必须拿下唐槿,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于是谢晋琛只能真戏假做,恶狠狠地撕烂了唐槿的衣服。 女人玉体横陈,细腰酥胸。然而就是这样,他还是毫无反应! “妈的......真想X了你!” 突然,一声震响从身后传来,谢晋琛吓得差点儿没尿,立刻出溜进被子里。 “谁?!” “你祖宗!” 下一秒,三道漂亮惊人的身影破门贯入。 谢晋琛还没等反应过来,沈惊觉已大步流星夺到床边,眼眸森寒,薅住谢晋琛的头发直接将他囫囵个从被子里揪了出来。比拎起个鸡仔都容易。 “啊啊啊!疼......疼啊!混蛋!放手啊你!” 谢晋琛呲牙咧嘴地惨叫,整个人狼狈地趴在地上,露出两瓣屁股蛋子,和左腿丑陋的义肢。 沈惊觉腮骨微动,抬起长腿一脚狠踩在他后背上,长睫低垂敛着戾气,“俏儿,别看,免得脏了你的眼睛。” “不就是屁股吗,又不是没见过!” 唐俏儿狠狠朝地上叫苦不迭的谢晋琛啐了一口,转而立刻跑到床边,颤抖地掀开被子...... 她的心,瞬间痛得如同炸裂,歇斯底里地怒吼:“谢晋琛!姑奶奶我要废了你!” “阿槿!” 林溯脚步凌乱地奔赴过来,眼底蓄满了心痛的泪水,双手颤栗着用被子裹紧了他视如珍宝的女孩。 直到此刻,他都不舍得看她一眼,碰她一下。 林溯隔着被子,用尽全力将唐槿搂在怀中,伤痕累累的手不停地拍抚着她,就像在安抚襁褓中的婴儿。 “别怕......林溯哥哥在......没人再会伤你分毫......” 而这时,唐槿也渐渐苏醒,无力地睁开眼眸。 第99章 “什么?” 沈惊觉瞳仁狠狠一缩,手中筷子掉到地上。 唐俏儿见他为金恩柔失措的样子,一颗心冷冷地向下坠。 “刚才金小姐在家哭闹,一直喊您的名字,情绪很不稳定。夫人求您过去瞧瞧她,说害怕金小姐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韩羡话音未落,沈惊觉便霍然起身,冲出了餐厅。 “挨千刀的孽障!你敢去找那金家女我就再也不认你这孙子!”沈南淮气得砰砰拍桌。 然而已经晚了,沈惊觉矜贵傲然的身影已在视野中消失。 “唉!唉!家门不幸啊!爷爷这辈子无数次力挽狂澜,扭转乾坤,却偏偏费尽心思也改变不了惊觉的心意。。。。。。是爷爷没用啊!” 沈南淮捶胸顿足,对这位好孙媳,他除了愧疚还是愧疚。 唐俏儿眼眸雾霭沉沉,她轻描淡写地笑了笑,微凉的掌心抚上爷爷沧桑的手背。 “爷爷您别这么说,您为我做的,已经足够了,是我和惊觉。。。。。。没缘分。” 。。。。。。 别墅外,沈惊觉忧心忡忡正准备上车。 “沈总!” 他猛地刹住步子回身,看到明亮灯光下追出来的白小小,清澈微红的眼睛掣动着幽幽的寒光。 不知怎么,他心中顿生出一丝涩然的愧意,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她却抢先一步。 “今晚你妹妹污蔑我酒店员工,导致那姑娘癫痫发作的事,请你回去转告沈三小姐。 我不会这么算了的,她必须给那姑娘一个说法。” 沈惊觉眉骨一沉,他是万万没想到她追出来说的,竟然是这个。 于是,男人眼里的几许期待,瞬间就暗沉下去。 “沈白露虽然是我妹妹,但她的私事,我向来不管。” “原来沈总觉得这是私事啊,好,那我明白了。” 说完,唐俏儿眸色凉凉地挽唇,转身向别墅内走去,再不看沈惊觉一眼。 沈惊觉突然心里很不舒服,周身发寒。 第1213章 其实,唐槿被谢晋琛抱进房间,被他褪去衣物、猥亵、羞辱...... 全程,她都有断断续续的意识,只是四肢无力,睁不开眼睛,根本反抗不了。 就是这样,反而对她更加残忍。 她宁愿自己彻底晕过去了,或者......干脆死了,一了百了。 思绪沉浮,唐槿瞪圆了浸透泪水的眼眸,半张着黯然的唇发出绝望的呻吟,在林溯怀中挣扎。 “不要碰我......别碰我啊!” “阿槿!你看看我......你看看我是谁?!”林溯噙着破碎的泪光,全身心地紧紧拥抱她。 他的胸口像被一把钝刀残忍地剖开,生生把他鲜活壮硕的心脏整个掏了出来,五指用力捏紧,再捏紧,就快要捏碎了。 唐槿听见熟悉的声音,死水般的眸闪过一点光。 她直勾勾盯着林溯,先是不敢认,转而才小心翼翼地唤了声:“林溯......哥哥?” 林溯喉咙哽得厉害,说不出话,只不断点头。 “你的眼睛......怎么了?”唐槿错愕地盯着他血淋淋的左眼,自己的安危已忘,只想着关心他。 唐俏儿满眸都是嗜血的猩红,愤恨得胸腔起起落落。 为什么要这么折磨这对有情人?他们到底做错了什么啊?! 这一刻,她满腔怨怼怒火,全都是冲着老万来的。 谢晋琛固然可恶至极,但如果不是老万硬要让阿槿嫁给谢晋寰,谢晋琛哪里会想到对阿槿动这种歪心思! 以前对唐槿不闻不问,这段日子却突然殷勤,甚至铤而走险下这种肮脏的黑手...... 不是为了攀上他们唐家在谢氏夺权,拿她妹妹做棋子,还能为了什么?! 老万才是始作俑者啊! “没事......我没事。阿槿......我带你走......林溯哥哥......带你走。” 林溯泪珠混着血一颗颗砸下来,他现在什么都想不到了,只一心想带她逃离。 他刚想拦腰把她抱起,唐槿却用力挣扎,将他往外推搡。 “林溯哥哥......我们分手吧......” 林溯如遭雷殛,失神无错地盯着她惨白的脸庞,“阿槿......我不许你这么说,我死都不会和你分手!我不答应!” “分手吧......我脏了啊。” 唐槿牵动唇角,笑容令他痛彻心扉,“我配不上你了,林溯哥哥......” “别胡说......我的阿槿怎么会脏?” 林溯血泪盈面,一字一重,“我的阿槿是世上最完美的女孩,不管怎样......我都爱你。” 唐槿缓缓摇头,眉目间心意已决,“如果这样的我勉强和你在一起......我会连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的。 林溯哥哥,你值得更好的人......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不值得的。” 唐俏儿背过身去,眼眶猩红着,抬手狠狠抹了把泪,又迅速环视房间,却找不到任何利器,只看到一个花瓶。 她跑上前握住花瓶瓶颈,挥臂冲墙壁一砸—— 瓷片四溅,只剩参差尖锐的瓶颈在手。 “谢晋琛!天杀的畜生!我阉了你!” 唐俏儿赤目欲裂,步履如风地走向像癞蛤蟆一样趴在地上的谢晋琛! 第100章 少爷,是您没福啊。” 沈惊觉眼前恍惚,瞬间浮现出白小小那对清澈盈动如小鹿般无辜又噙着一丝委屈的大眼睛。 这样的关心,以后再不会有了,若说一点不失落,也是假话。 “白小小不是我的福,她是我的劫。” 沈惊觉眉目阴郁地回到卧室,竟看到茶几上摆着一个盒子。 他认出是裁缝店的盒子,想到衣服一定是修补好了,忙上前拆箱。 盒子里,安静地躺着那件质地上乘的西装。 里子翻新,面儿上乍看几乎看不出任何针脚,果然是好手艺。 沈惊觉满意的笑逐渐爬上眼角眉梢。 “您心里还是有少夫人的吧,少爷。”吴妈见他看着衣服看得入神,欣喜地问。 “东西没有错,到底是一番心血,别白费了。”沈惊觉冷冷地回,指腹摩挲过平整挺括的领口。 “少夫人在您身上耗费的心血,何止如此啊。” 吴妈唉了一声,眼里尽是心酸,“您随我来。” 两人来到白小小曾经所住的房间。 吴妈轻车熟路地打开最角落的衣柜门,“少爷,您瞧。” 只见整个通顶的衣柜,一层一层的架子,大。大小小整整齐齐码放着颜色各异的盒子。 沈惊觉怔忪住,“这是。。。。。。” “这些,都是这三年来,少夫人为您准备的礼物。” 沈惊觉像被雷劈中了一样,阔肩震了震。 “这里有您的生日礼物,还有情人节礼物,结婚纪念日礼物。。。。。。少夫人还说,这里面还有您们初次相见纪念日的礼物。 哪怕是个微不足道的日子,只要跟您有关,她就会为您准备一份礼物。 哪怕她知道,这些心意您向来不屑于顾,她还是固执地用心准备,就像想给自己一个交代似的。” 沈惊觉瞳仁缩了缩,酸胀的窒闷充满整个胸腔。 “那金小姐对您是什么感情我是看不清,但少夫人对您真是爱到了骨子里。您也别说我老婆子捧一个踩一个,我这辈子就是要站少夫人的边儿,什么金家女银家女的我统统瞧不上眼。” 第1214章 谢晋琛惊慌中发出刺耳可笑的尖叫,随即身下一滩水缓缓散化开洇湿了地毯。 曾经耀武扬威,嚣张跋扈的谢家二少,彻底吓尿了。 唐俏儿怒火上头,就在她举起凶器的刹那,沈惊觉大手紧攥住了她的绷起青筋的皓腕。 “你要拦我?” 唐俏儿喘着粗气,使劲儿想要将手腕从他炙热的掌心抽离,“你不要跟我讲什么狗屁理智冷静!他欺负了我妹妹,就是谢政龙过来也救不了他!” “我没有要拦你,我的心,和你一样。”沈惊觉叹了口气,低磁的嗓音里温柔透出轻哄。 他掌心缓缓上移,慢慢将她手中的碎片接过,“我只是不希望你脏了自己的手,更怕你伤到自己。” 唐俏儿红唇抿紧,理智回归,不再那么坚持。 沈惊觉星眸阴沉凌寒,五指蜷紧,却听“咔嚓”一声脆响—— 唐俏儿眼睁睁地看着他徒手把瓶颈捏成了齑粉! 好狠!好帅!酷得一批! 但是他的手......不疼吗? 沈惊觉双手轻描淡写地拍了拍,吹去掌心残余碎末,“对付你,何须这么麻烦。我只需动动手指,就能掐断你的脖子,动动脚尖,就能碾碎你的脊骨。” “沈惊觉......唐俏儿......你们敢动我?!” 谢晋琛站不起来,只能不停拍打地面,“我要有个好歹......我爸和我大哥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完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姑奶奶我不爽你们谢家很久了,正愁没机会发飙呢。” 唐俏儿白牙一咬,抬脚将尖锐的高跟鞋跟狠踩在谢晋琛手背上,如一根钉子钉进去,疼得谢晋琛喊得像杀猪。 “如今你往枪口上撞,我就先拿你磨刀了,接着就是谢晋瑶!你们蛇鼠一窝,全都跑不了!” 谢晋瑶?! 难道......他们暗中勾结,设计唐槿的事,唐俏儿已经都查明了? 相比被这两口子血虐,他更怕的是婚事黄了,恶行败露,于是奋力狡辩:“唐俏儿!你怎么不用你的脑子想想!我要得到你妹妹......犯得上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 我爸私下已经告诉我了,会让我和唐槿联姻,不管她乐意不乐意她最终都得嫁给我!我何必多此一举?! 再说了......今晚我是想和她拉近关系,但她也对我很主动啊!我看她好像是喝多了,站都站不稳了就过来扶她一把......她紧紧抱住我,又冲我笑又亲我......” 唐槿气得浑身哆嗦! 可她该怎么解释?她当时什么都控制不了! 林溯歇斯底里地冲他怒吼:“你撒谎!都是你强迫了阿槿!你这个QJ犯!” “你们能找过来,肯定查了监控啊!监控里我和她怎样......一清二楚,是她向我投怀送抱,我根本就没强迫她!就算到了警察那儿你们也没证据指证我侵犯了她!” 谢晋琛咬定了他们没证据,得意地扯出一丝歹笑,“她本来就是我未婚妻,还这么热情主动,我还以为她想跟我行周公之礼,试试我床上功夫怎么样呢。” 沈惊觉剑眉一沉,足下用力碾动。 嘎巴脆响,谢晋寰尾椎直接断了! “你放屁!” 唐俏儿恨不得拿高跟鞋尖敲烂谢晋琛的脑壳,“阿槿滴酒不沾,怎么可能喝醉?!肯定是你灌的她,你下了药!” “唐俏儿......你有证据吗?”谢晋琛气喘吁吁地阴笑。 他被折磨得不人不鬼,干脆破罐子破摔,跟他们死磕到底了。 就在唐俏儿愤懑间,一道冷彻的声音传来: 第1215章 “谢晋琛,你真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天衣无缝吗?” 如此迷人的声线,来自唐樾。 但嘭地一声震响,有个大东西,像球一样滚进来,伴随痛苦的嚎叫。 赫然,就是谢晋琛的狗腿子,那个秘书! 谢晋琛打了个寒噤,心跳快把地板凿穿! “饶了我吧......求求您饶了我吧......” 秘书被打得面孔扭曲,五花大绑捆成了肉粽,而他的手脚不自然地耷拉着。 手筋脚筋,全部被挑断! 熟悉的操作啊,是大哥的手笔。 而尾随他进来的人,芝兰玉树,狭长风流的狐狸眼令人销魂。 “唉,这个家啊,没有我可怎么得了?”柳随风清秀的脸庞是难得一见的忧忡。 原来,今晚柳氏的人也收到了邀请函,作为国内拥有顶尖医疗水平,医药集团的柳家,他们没理由不被邀请。 只是柳家家主一直气愤于自己最宠爱的女儿柳敏之给唐万霆做了没名分的情妇,所以这些年只要有唐家人出席的场合,柳家核心人物都避而不见。 丢不起那人! 但今晚是J集团亲自下的帖,他们不好拒绝。听闻柳随风回国了,所以就把他支了过来充数。 柳随风当然乐不得来呢,来会他的情郎,一天不见,昼思夜想。 却不成想,赶上了这样的“热闹”。他心中自诩是唐俏儿的“大嫂”,自然要为他们出头。 唐樾淡淡瞥了眼柳随风,一副拿他没辙的表情,然后冷冷盯着地上的“肉粽”: “你说,还是我替你说?” 秘书上牙磕下牙,迟迟不敢开口,两边他都得罪不起。 唐樾刚要威逼,柳随风在这时当起他的代言人,懒洋洋地启唇,“我们唐总的脾气不太好呢,刚才你已经领教过了。你自己说和他帮你交代,待遇可是截然不同呢。” 忽地,他微微弯眸,“你要想忠心护主,那我们也成全你。毕竟我的手术刀比唐总的匕首干净利落,你应该不会觉得太痛苦的。” “我说......我说!” 秘书顶不住酷刑压力,只能招供,“谢总追求唐九小姐不成,一直很不甘心......所以、所以就让我搞来了神仙水,这样九小姐就会乖乖听他摆布了......而且不会留下任何证据!” “神仙水?那是什么?”沈惊觉俊眉紧锁。 “学名GHB,又称‘液体迷魂药’或‘G毒’。” 柳随风眸色凝重起来,“服用过量会令人陷入无意识状态,极度眩晕,没有方向感和呕吐。GHB的药效起效很快,十到十五分钟内达到相当的高峰,这个时候受害人可以说任人摆布,毫无知觉。” 唐樾听言心口一紧,唐俏儿与沈惊觉对视,只觉不寒而栗! “狗杂种......你TMD敢污蔑老子?!老子要宰了你!” 谢晋琛怒瞪着秘书,要不是被沈惊觉踩在脚下,他都能扑上去咬掉这走狗的舌头! “阿槿,你是不是因为喝了他们给的东西才......”林溯紧张地扳住唐槿的削肩,生怕她服了药物会损伤身体。 唐槿头痛欲裂,湿润的眼眸一片茫然,“我......我没有啊......我今晚只和姐姐喝了一杯果汁,其他的......我什么都没碰过......” “哈哈......哈哈哈!” 谢晋琛猖獗地狂笑,用拳头捶地,“你们有证据吗?你们根本没有! 我说了,是这女人主动勾搭我的!是她犯贱!” 第1216章 林溯如被点燃导火线的炸弹,猛地弹坐而起! 他刚要冲上去,唐槿一把死死抓住他的手,五指泛白,“不要......林溯哥哥......” 谢晋琛到底是谢家的少爷,她有唐家庇护,可林溯有什么? 她不能让林溯为了自己......越陷越深。 然而还没等林溯动手,唐俏儿已先人一步,像射门似地一脚踢向谢晋琛的面门! “唔——!” 大小姐直接把这狗东西的两颗大门牙全都踢掉了,他满口是血,上牙留下两个可笑的黑窟窿。 沈惊觉默默地倒抽了口气,喉结滚了滚。 小时候,他看过一个电影,叫《河东狮吼》。他的女人有堪比柳月娥的美貌,但这野蛮程度......柳月娥都比不上她。 思绪至此,沈惊觉桃花眸微眯,菲唇上扬。 多么鲜活,多么率真。他好爱啊。 “噫......你妹妹怎么这么可怕啊,一言不合就动手动脚的。她这脾气上了梁山都得坐头把交椅。” 柳随风被唐俏儿这腾腾杀气激起了一层鸡皮嘎达,身子一歪,手臂在唐樾身侧蹭了蹭,“喂,你这做大舅哥的是不是该体恤一下妹夫? 等他们到了结婚那天,你不如随沈总一份高额人身保险吧,体贴周到。” “柳医生,你很闲吗?这么愿意咸吃萝卜淡操心?”唐樾语透冷谑,凛然身躯与他无间,岿然不动。 “唐俏儿......你就气急败坏吧......无能狂怒吧......” 谢晋琛呲着血淋淋的牙,说话都漏风,“你没证据......你什么都做不了......但你和沈惊觉把我打成这样......老子要你们......牢底坐穿!身败名裂!” “就这?你以为我会怕?你当我唐俏儿是吓大的?” 大小姐一身飒然匪气,冷艳的红唇上翘,攥紧秀拳的刹那指节发出清脆响动,“你再哔哔,信不信我把你满口牙全都拔光?” 谢晋琛叫嚣不成反被恐吓,立马闭上了嘴。 “姐姐......姐夫......你们为我做的已经很多了......” 唐槿虚弱地靠在林溯怀中,泪眼婆娑地摇头,“这件事......到此为止吧......真的已经足够了......” 她是怯懦胆小,但她更怕的是她在乎的家人们因她而卷入麻烦。 左右她也是要嫁进谢家的,心早就死了大半,哪怕再狠狠插上一刀她也没有任何怨言。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九妹,你说什么傻话,你被人欺负了,这于我和你姐姐,是天大的事。怎么能算了?” 沈惊觉呼吸滞重,咬着牙,发着狠,“死都不能算!” 一声“姐夫”,把他的心都唤乱了。 他深爱唐俏儿,唐俏儿的妹妹就是他的妹妹,他若置身事外,那成什么人了! 血泪不干,万苦不怨! 听见男人称呼唐槿“九妹”,唐俏儿胸腔里涌上强烈的暖流,与林溯不约而同地向沈惊觉投去感激的目光。 事情,陷入了僵局。 就在谢晋琛暗自得意时,柳随风步履从容地走到唐槿面前,轻声软语地问: “九小姐,我知道你现在情况不太好,但为了还你清白,还是请你努力回忆一下。你在失去意识之前都经历了什么,有没有哪个环节被你忽略了? 哪怕是你觉得微不足道的小细节,也不要放过。” 唐樾没见过这么温柔的柳少,他就是向他要“奖励”的时候也足像个男版的小妹,有点凶,有点俏,有点嗔。 难得一见,便新鲜非常。 男人不禁眼尾微红,绵绵麻麻的感觉在肺腑间暗涌。 第1217章 唐槿深吸了口气,半响,她脑中闪过那个撞过自己的服务生,蓦地眉心一锁,“我从宴会厅出来的时候,和一个服务生撞了个满怀...... 然后,我就感觉自己的手臂,像被蜜蜂蜇了一下似的,有一点痛......但痛觉很快就消失了。” 秘书目瞪口呆,他完全不知道怎么又冒出个服务生。 而谢晋琛则霎时脸色大变,眼珠子惊惶地转个不停。 唐俏儿心尖揪紧,忙手探入被子里,将妹妹柔若无骨的手臂抽了出来。 果不其然,在女孩白皙如玉的肌肤上,赫然就有一个极细小的红色针孔! “可恶!” 唐俏儿愤然怒吼,心疼不已,“你到底给我妹妹注射了什么东西?!你这个人渣!” “我说了......是她主动勾引我......跟我无关!”谢晋琛抻着脖子嘴硬到底,其实心跳如擂鼓。 原本,他自负唐俏儿他们拿他没辙。 但这个不男不女的狐狸眼一出来,一顿操作,抽丝剥茧,真相似乎已经要渐渐浮出水面了! 沈惊觉檀黑的眸怒火灼透,俯身大手薅住谢晋琛的头发,将他的头颅往上狠狠提拉,痛得他龇牙咧嘴,“如果你给我妹妹扎的是不干不净的东西,我会用注射器,一针一针,把你扎成蜂窝!” 柳随风眉宇微拢,先是给唐槿把脉,又掀开她的眼睑观察。 半响,他松了口气,“目前看来,问题不大。只是心动过速,体温高热,这都是滥用麻醉剂的副作用。 我在M国的时候,就听说这种东西出了可以注射的版本,药劲儿会更凶猛。只注射一次不会对身体有太大损伤,但过后我还是陪着九小姐去查一下为好。” “柳医生......谢谢你。”林溯哽咽着,满目感激。 “不用客气,九小姐是阿樾的妹妹,我自然要帮她到底。” 说着,他又眯着狭长多情的眸,暧昧的柔光婉转,轻瞥唐樾,“保不齐,以后就亲上加亲了呢。” 唐俏儿等人正想着怎么收拾谢晋琛,没有留意到柳医生对大哥的暗送秋波。 唐总却眸光幽闪,低垂眼睑轻咳一声。 柳随风心满意足地勾唇,“眼下,只需要带着九小姐去抽血化验一下,就知道她是自愿,还是被迫了。 某些人的丑陋恶行,就快要藏不住咯。” “她被人注射催情药......跟老子我有什么关系?!” 谢晋琛气急败坏地怒吼,“你们这是诽谤!唐俏儿......你就是不满你妹妹跟我们谢家联姻,所以联合这些人搞我,好借此打击我们谢氏出气!你真TM恶毒啊!” “咦?我什么时候说九小姐注射的,是催情药了?” 柳随风不禁笑出了声,只觉这个一肚子坏水的谢二少真是蠢得让人心酸,“我只说她有滥用麻醉剂产生的副作用,我可没说是催情药啊。 再说了,我都没一口咬定她是被人扎了针,你怎么就知道的这~么~详细呢?” “你......!”谢晋琛气得眼冒金星。 突然,沈惊觉的手机响了,他面无表情地按下免提: “如熙,怎么样?” “阿觉,你小子真是料事如神啊!” 霍如熙兴奋的声音传来,“我按你说的,派人封锁了城堡里所有的出入口,连墙根底下的狗洞耗子洞我都不放过。 果然我的人歹到了一个形迹可疑,想要趁乱跑路的服务生,然后我又按你说的,核对了他的身份。 呵,你猜怎么着,那小子是冒充的服务员,他其实是谢家的一名保镖!” 秘书呆若木鸡地看着自己的主子,他是死也没想到谢晋琛还藏了一手,连他这个所谓亲信都蒙在鼓里。 谢家的人果然名不虚传啊,个个都是老阴逼! 沈惊觉语气轻描淡写,却字字都能吓破谢晋琛的胆,“辛苦你了,如熙。麻烦你把那人控制好,等晚宴结束后扭送警局。” “么问题啦~!不过阿觉,我觉得交给警方处理不如留下来给你当个人肉沙包,你没事儿打.打拳,嫂子没事儿拿他出出气,挺实用的啊。”霍如熙笑得邪肆,身体里的恶魔因子又躁动了。 第1218章 唐俏儿:“......” 沈惊觉无奈扶额,“霍总,挺大个人了,请你深沉一点。” 挂断电话,谢晋琛已经快要尿第二泡了。 “呵,人证,物证俱在。谢晋琛,你那根能言善辩的舌头,留着到警察,到我爸面前去解释吧。”唐俏儿美眸严厉冰冷,令人战栗。 谢晋琛如五雷轰顶,彻底扛不住了。 财阀有几个把警察放眼里的?但他怕唐万霆啊! 唐家虽然和他们谢家是世交,但唐董的铁拳铁腕铁石心肠和护短,他早就在父亲那里有所耳闻。 如今他恶行败露,证据怼到了脸上,传到唐万霆那里,那可能比牢底坐穿更恐怖。两家的关系,也将就此终结,他爸可能也会舍弃他! 于是谢晋琛像条狗一样爬到唐俏儿脚下,额头咚咚地撞击地面,痛哭流涕地哀求,“唐、唐大小姐......姑奶奶......祖宗!是我一时糊涂......是我太想赢过老四才打了这该死的主意...... 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求你看在咱们两家父亲拜把兄弟的份儿上......饶了我这回吧!” 唐俏儿一声冷笑,对这鳄鱼的眼泪无动于衷,“去牢里,反省你的罪过吧。 不过我想,在你进监狱之前,我们家的几个哥哥,还有老万,应该会先让你,学学怎么做人的。” 谢晋琛额头都磕出了血,为了自保,终于把耻辱的真相吐露出来: “我......我没有侵犯九小姐啊!我我我......我已经硬不起来了!” 众人:“?!” 唐槿震惊得瞳孔颤栗,林溯一把紧握住她冰凉的小手。 “我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抢救我的腿,打了太多药物的缘故......就是九小姐这样的美色当前,我下面也毫无反应...... 我见计划不成,就只能扒光她的衣服,造成我们睡过的假象......” “这样,你就有理由逼唐董,不得不把九妹嫁给你了。” 沈惊觉目光冷如薄刃,“谢晋琛,你以为这样,就能减轻你的罪孽了?即便奸计不成,却也其心可诛!” 唐俏儿是给这狗杂碎做过手术的人,她知道他的话,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可信度,不禁寒声失笑:“哈哈......报应,真是报应!你这种禽兽活该断子绝孙!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你对我妹妹的伤害也已经造成了。就算你侵犯未遂,你的狗眼也已玷污了她的清白! 你要赔罪,那就把眼珠子挖出来吧,你挖出来,我且饶你一条狗命!” 谢晋琛狠狠打怵,秒怂! 他已经是瘸子了,他不能再当瞎子了啊! 就在这时,唐樾和沈惊觉的手机同时响了。 一通来自唐万霆,一通来自沈光景。 两个大总裁不约而同对视,沉声接听。 来电内容相似,都是让他们速回宴会厅,重要的环节到了。 威尔逊父子即将宣布,新项目的合作,花落谁家。 “俏俏,你和惊觉先过去。” 唐樾冷睨着地上两坨垃圾,“这里,我和随风会善后的。阿槿和阿溯也都交给我们吧。” “大哥,我去去就回!” 唐俏儿刚要离开,唐槿骤然红着眼圈,拽住了她的手臂,“姐姐......求你......我的事不要告诉爸爸......好不好?” “阿槿,你......” 唐槿薄肩颤抖,泪水涟涟,“不要告诉爸爸......爸爸年纪大了,身体也不是很好,我怕他......” “你放心,我有分寸。” 唐俏儿攥了攥她的手,忍住泪影,“就算堵上一切,我也要让你,和谢家断得干干净净!” 第1219章 宴会厅中,纸醉金迷的舞会高于段落。 聚光灯照耀在大厅中央,所有宾客的目光也都汇聚在威尔逊父子身上。 沈氏和霍氏的人都十分紧张,目不转睛地盯着安德鲁。 倘若可以争取到这个项目,那霍氏眼下的危机便可迎刃而解;沈氏则如虎添翼,还能顺便宣泄了因为唐俏儿而堵在胸口的满腔怒气! 但唐万霆却神情淡然,对项目的兴趣,还没有他找女儿的兴趣大。 他的宝贝俏俏跑哪儿野去了?该不会跟沈家那小子躲在哪个犄角旮旯,耳鬓厮磨...... 老万不禁老脸发烫,脑中出现了许多限制级的画面。 虽然他不是个老封建,更何况俏俏之前就是沈家小子的妻子,俩人又瞒着他在盛京同居了很久,不给他搞出个大外孙他都谢天谢地了。 但寻求刺激,也该注意点儿场合啊! 不过,唐万霆紧接着又发现,一向乖巧懂事的小女儿唐槿也不见了。 他正迷茫时,一双昳丽的璧人出现在大众视野。 “爸。” “唐董。” 唐万霆鹰眸熠熠地注视着他们,唇角止不住温和地上扬。 不知怎么,看到女儿和沈惊觉那么般配,彼此眼里再容不下旁人的深情甜蜜,他忽地心中升起一丝微妙的自豪感。 以前掐半拉眼珠子都瞧不上眼的沈惊觉,现在也是老丈人看姑爷,越来越顺眼了。 “臭丫头,跑哪儿野去了。” 唐万霆语透嗔怨,见她脸色很不好,不禁心往上提,“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我让你大哥和齐秘书送你去医院看看。” 唐俏儿美靥幽沉,摇摇头,“我没事。” “你哥呢?我刚给他打了电话,他怎么不来?” “大哥临时有点事,他等会儿过来。”唐俏儿声音低平成一条线。 唐万霆皱了下眉心,“那,阿槿呢?半天没见到她人了。” 沈惊觉眸光阴寒,下颌线绷得极紧,而唐俏儿冷飕飕的目光也刺在了谢政龙脸上。 “哈哈哈......哎呀,万霆,你忘啦?舞会的时候阿槿不是和阿琛聊得热火朝天的吗,估计两个年轻人觉得这种商业晚宴无聊,找个安静的地方继续聊天去了吧。” 谢政龙笑吟吟地接茬,“阿槿那孩子,打小我就见过,在兄弟姊妹里是最内向腼腆,少言寡语的。没想到她一见阿琛有这么多话聊,看来那俩孩子是意气相投,性格互补啊!” “呵呵。”唐俏儿一声冷笑,令气氛瞬间尴尬。 谢政龙的表情也逐渐僵硬,但还是碍于两家关系,强颜笑问:“俏俏,看你的样子好像心情不大好啊,谁惹你不高兴了?” “谢董,我妹妹摆明了对您那瘸儿子不感兴趣,您是上岁数了吗?这都瞧不出来?”唐俏儿杏眸微眯,冷峻的杀气在眼底迸射而出。 谢政龙嘴角笑容凝固,胸腔里怄起股火。 这口出狂言的疯丫头! 也不知她是被唐万霆宠坏了,还是因着阿寰和沈惊觉双双对她倾慕,她春风得意,恃宠而骄,觉得自己拿捏着盛京两个最出类拔萃的男人,就越发忘乎所以,不知天高地厚了?! “俏俏,你怎么和你谢叔叔说话呢?没大没小!”唐万霆低斥了女儿一声,只觉她今晚对谢氏戾气很重。 “诶......万霆,别这么说孩子,我这个当干爹的可要心疼啦。” 谢政龙拿出长辈宽宏大量的和蔼态度,语气还带着感激之情,“当初要不是俏俏这位神医出手,阿琛兴许连重新站起来的机会都没有。 不管怎么说,俏俏对我们谢家都有恩。你可不兴这么说我们家的大恩人啊!” 第1220章 他不提这事儿还好,提起唐俏儿更是怒从心头起,“谢董,你知道我现在最后悔的一件事是什么吗? 就是当初,救了谢晋琛。” 谢政龙瞳仁猛缩,咬紧了后槽牙,脸色终于黑成了锅底。 “唐俏儿!你有完没完?!谢董是你的长辈,从小到大拿你当亲女儿对待,你怎么可以如此出言不逊?!”唐万霆忍无可忍,只觉今晚唐俏儿真的很奇怪,是不是喝了假酒了! “唐董,请您息怒。” 始终缄默的沈惊觉在这时微启薄唇,抬臂揽上唐俏儿的腰肢,顺势往温热强健的胸怀里轻轻地勾,“也请不要觉得俏儿是在无理取闹。 她说的话虽重,但也是事出有因。具体因为什么,等宴会过后您自然会知道。” 唐俏儿扬起小脸与男人对视,两人灼灼目光默契地相撞。 万千钻心刺骨,愤恨交织的情绪,在看到他这双双熠熠如星辉,盛满深情眼眸的刹那,都会渐渐平息。 “沈总,这是我们两家的事,与你没干系吧?” 谢政龙对沈惊觉就没有半分客气了,眼神不善,“再说,你刚才的话是几个意思?我们阿琛哪儿得罪你了,你注意你说话的措辞!” 沈惊觉不言,只似笑非笑地盯着谢政龙,深幽冷谧的眼瞳让这位大佬不寒而栗! 另一边—— 霍昭昭狠狠地望着自己的心上人和唐俏儿成双入对的身影,嫉妒得五官扭曲,像有无数只蝼蚁在她心尖上啃噬着她的血肉。 他们消失了那么久,去做什么了? 会不会在人们看不到的地方,颠鸾倒凤,干柴烈火...... “啊!” 霍昭昭脑中出了刺激的画面,一时没绷住竟然尖叫出来! 周围宾客纷纷向她侧目,眼神里透出轻蔑。 沈光景不禁皱了皱眉。 要不说谁能想到这个脑子不太灵光的毛丫头,会和霍如熙是一奶同胞的亲兄妹? 其实,沈光景心里也不得不承认,论才貌,论家世,怎么看都是唐俏儿与他儿子更般配。霍昭昭与之相比都不是不够看了,而是没眼看! 但,唐俏儿诡计多端,喜怒无常,又摆布他儿子,还把他们沈家往死里弄。 这样精明强干,薄情寡义的女人就是颗定时炸弹,再嫁进来怕是后患无穷。 “很高兴各位商界的朋友们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出席我们J集团在盛京举办的首次晚宴,我代表我父亲,及我们威尔逊家族向大家表示感谢。”弗雷德作为总裁出面讲话。 掌声雷动。 “众所周知,我们已经和沈氏集团达成了首轮战略合作,项目进度很快,沟通融洽,成果喜人。 所以这次我们的马场酒店项目,依然会选择贵国有实力的财团作为合作对象。” 众人一部分将目光投向沈光景,另一部分则是投向谢政龙。 唐万霆不是盛京人,KS也不是盛京本土集团,他被忽略也觉得无伤大雅。倒是把霍卓群气得七窍生烟。 这不明摆着众人都觉得,霍家的实力比不上其他两家吗?真特么白混了! 弗雷德说完开场词,便退到暗处,把舞台交给父亲。 安德鲁气定神闲地扫视众人,目光在沈光景和霍卓群等人脸上都有所逗留。 最终,他收回视线,用中气十足的宏亮声音宣布: “我宣布,接下来的马场酒店项目,我们J集团将与KS财团进行深度合作!” 第1221章 KS......唐家?! 众人震惊,短暂的空白后,激烈热闹的掌声响彻宴会厅! 光彩夺目的聚光灯照耀在唐万霆身上,他先是微微一怔,随即俊朗的眉宇舒展,面带风雅从容的微笑抬步上前,与安德鲁友好地握手。 “能够与贵集团合作,是我们KS的荣幸。” “唐董客气了,能够与您合作才是我们的荣幸。” 既已成为合作伙伴,安德鲁对唐万霆的态度又亲近了不少,毫不吝啬赞赏,“之前在赛马会上,您就已经拔得头筹,向我们展示了您压倒性的绝对实力。 而且我之前就有言在先,得冠军者才是我们合作对象的最优选。我既然说了,就该履行我的诺言啊。” 除了威尔逊父子外,无人知晓。 就在一小时前...... 他们和远在M国的沈家大少爷通了电话。 ——“二位和我是好友,如果真心想听我一句劝,我建议你们还是选择和KS财团合作。” 弗雷德还因为被唐俏儿拒绝而忿忿然,安德鲁也皱眉。 ——“这是为什么呢?如果我们继续选择和你们沈氏合作,不是对你,对你父亲都更有助益吗?” 沈惊蛰声线清朗,意味不明地笑了起来。 ——“和KS合作,对你们有好处,对我当然也有好处。 如果一定要说,那就当是我很欣赏唐俏儿小姐的为人,舍不得她努力了半天,一无所获吧。” ...... 唐俏儿虽然不动声色,但眼中却闪烁着欣喜的光芒。真心为父亲感到高兴。 忽然,她感到放在身侧的手被一股暖意包裹在内。 “俏儿,恭喜你,恭喜叔叔。” 沈惊觉自然地握住她的手,宽厚温热的大掌与她十指紧扣,指腹轻轻摩挲她的骨节,“我说过的,你们会成功的。” 唐俏儿神经末梢像有电流划过,他们指尖勾勾缠缠,令她心跳加速,小耳朵泛起红意。 唐万霆这边喜提大项目,沈光景和霍卓群的脸已经快垮到地上了! 尤其是霍老爷子,只觉自己像被耍了一样,愤懑地痛咳了几声,霍昭昭忙拍抚老爷子的脊背。 谢政龙和唐万霆是好友,唐家吃干的,总不会让他们喝稀的。 沈氏之前也已和J集团有了合作,打下了基础。 他呢,他得到什么了? 不过是个全程陪跑的笑话罢了! 眼见唐氏风光无二,沈光景唇角气得抽搐,一种被人暗摆一道的屈辱感油然而生! 他深吸了口气,用力挂上满不在乎的笑容,阔步走到唐万霆和安德鲁面前。 “唐董,安德鲁先生,恭喜啊。” “同喜啊,沈董。”唐万霆浅淡勾唇。 “这句话,唐董还真说中了,确实该同喜。” 沈光景挑了下眉,“因为今晚,我也想借着这么个大家齐聚一堂的机会,宣布一件喜事。” 第1222章 众人一听喜事,都聚精会神,望向沈光景意味不明的面靥。 沈光景目光叵测地闪了闪,含笑看向沈惊觉:“惊觉,过来。” 沈惊觉莫名地心口一缩,蹙眉凝睇着身边的小女人,五指力道反而紧了些,一点都不愿和她分开。 “去吧。我就站在这儿看着你呢,又不会丢。” 唐俏儿与他对视,眼波温柔,将被男人捏得泛红的手缓缓抽离。 沈惊觉此刻也没什么好拒绝的理由,只能众目睽睽之下,走到沈光景面前。 沈光景对他露出少见的慈父笑容,抬手拍了拍他的阔肩,转而面向众人,高声笑道: “今晚借着唐董与安德鲁先生合作的喜气,我也来宣布一件我们家的喜事—— 我儿子惊觉,已经与霍卓群老爷子的孙女,霍氏集团千金霍昭昭联姻。订婚仪式就在这个月举行!” 众人震愕得合不拢嘴:“!” 什么?! 沈惊觉和霍昭昭订婚?! 一部分人看向沈董钦点的准沈家少夫人霍昭昭。 霍二小姐激动得浑身发抖,像得了癫痫,眼睛圆圆地撑着,闪烁着兴奋的精光,几乎要泪奔了! 真是千年的媳妇熬成婆啊! 天知道,这一天她等了多久,为了这一天他们举家费了多少心里,用了多少算计,才说服沈光景接纳她,才有这么个在唐俏儿面前扬眉吐气,让她沦为笑柄的大机会! 这些日子来从那贱人处受的委屈,遭的屈辱,终于抵消了! 而此时此刻,更多人目光却是错愕复杂地注视着唐俏儿。 唐俏儿脸上血色褪尽,单薄的肩瑟瑟颤栗,全身像被浸没在无尽黑暗的冰河中央,刚才还因沈惊觉而温暖的血液,如今却已渐渐凝固成冰。 那些用她的血化成的冰凌仿佛残忍的利刃,扎透了她的心,她的肺腑......痛得她脑中一片空白。 霍昭昭盯着她笑得猖獗狂妄! 多好看啊,唐俏儿,你这副收起了尖锐的爪牙,失魂狼狈的样子,真是太好看了! “沈氏和霍氏联姻?!这么大的事,怎么之前一点风声没有?太反常了吧!” “这不是沈氏一贯作风吗?之前唐俏儿和沈惊觉结婚,离了才公之于众。三年婚姻愣是瞒得滴水不漏,这回和霍家不过是故技重施罢了。” “啊?那沈惊觉既然要和霍昭昭订婚,那对唐俏儿的深情又算什么?” “或许是他们两情相悦,可沈董不同意这门亲吧。其实我一早就不看好沈惊觉和唐俏儿,沈夫人都被唐小姐搞成阶下囚了,沈家的底裤都要被她扒下来了! 要我是沈董,哪怕这个女人再优秀,再美再强,我也不会想让她进门的。我又不差她那点儿嫁妆!” 议论如沸,每个字都扎得唐俏儿的心脏血淋淋的。 唐万霆听到沈霍两家订婚的消息,耳畔如惊雷炸响,难以置信又无比气愤! 当初离婚,他的宝贝女儿已经受尽屈辱。如今全世界都知道沈惊觉和俏俏复合了,那么旁若无人的亲密,独一无二的宠爱,全世界的人都看在眼里! 而现在,沈光景竟然说,要和霍家联姻,要让沈惊觉和霍昭昭订婚?! 他不信这家伙是真心想和霍氏联姻,他就是在利用俏俏最在意的人,他亲生的儿子—— 报复俏俏,报复他! 呸! 小肚鸡肠,阴险卑鄙! 第1223章 安德鲁大为惊讶,眼睛眨了眨,“哦!那这可是个大喜事啊!恭喜沈董,恭喜沈总了。” “您在开玩笑吗,沈董。” 沈惊觉双拳攥紧,骨节发白,灭顶的愤怒与惊惶狠狠砸下来,逼得他星眸充血,如囚于铁笼中想要厮杀而出的困兽,“世人皆知,我爱的人,是唐俏儿,我至死爱她。 您现在让我和霍氏联姻,我不知道您和霍家达成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但我告诉您。 让我娶霍昭昭,就算您把刀抵在自己脖颈上,拿命来逼,我也不娶!” 众人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连见惯了世面的威尔逊父子,也被这男人惊骇世俗的话语震慑得目瞪口呆! 弗雷德原本还对沈惊觉嗤之以鼻,见他竟然敢当着这么多豪门名流的面给亲生父亲这么大的难堪,如此魄力倒让他生出几分佩服来。 于是用中文,低声感慨:“牛逼。” “OMG!刚才沈总说什么?我没听错吧?!太炸裂啦!” “这父子俩的世纪大战,一触即发啊!” “我要是沈董,我血压得飙到280俩腿一蹬撅过去!刚才沈惊觉那话的意思不就是,你死不死我不管,但谁也不能阻拦他和唐俏儿在一起? 合着他这亲爹的命和唐家大小姐的相比,一文不值啊!” 唐俏儿模糊的泪眼深深凝望着沈惊觉,仿佛这世上再没有第二个人能够令她凝眸,令她心潮澎湃。 周围的宾客诧异地向霍家人侧目。 “怎么回事?感觉这场联姻沈惊觉毫不知情啊,就像沈董把他给卖了似的。” “是呢,这么棒打鸳鸯不厚道吧?” “我觉得霍家更不厚道,明知道沈惊觉爱着的是唐俏儿,他们还硬把霍昭昭塞过去,搞得两家面子上都不好过。 我要是霍昭昭我真丢不起这个人,膈应谁呢啊。” “霍昭昭自己都能扇自己嘴巴,她还哪儿有什么廉耻心?估计心里都乐飞了!以后就能但她哥的嫂子了!” 霍昭昭听着这些冷嘲热讽,恨得脸憋成了猪肝色。 霍卓群也好不哪儿去,孙女脸成了猪肝,爷爷垮成了猪腰。 其实,他知道这次的联姻有一定风险。哪怕沈光景答应了,但沈惊觉却一身反骨恐不能妥协。 但他想着,在如此重要的场合官宣,所有人都看着呢,为了家族的颜面,沈惊觉也要挺到宴会结束在发作。 到时候订婚消息传出去,沈惊觉若反抗,势必口碑一落千丈。他们再买通媒体推波助澜,一个吃着碗里惦记着锅里的渣男形象就新鲜出炉了!沈家为了保全沈惊觉的名声,就是沈南淮也不得不妥协! 可他们到底低估了,沈惊觉对唐俏儿的爱。 他头是真铁啊,骨头是真硬啊! “婚姻大事,不是你说行就行,不行就不行的儿戏!” 沈光景猛地夺前一步,他矮了亲生儿子半头,只能扬起下巴才能和他对视,气势上就短了半截,“这件事,容不得你反对!” 他愤懑地极力压低声音,怒目瞋视,“就算你不想娶霍小姐,唐俏儿......我也不可能让她进沈家的门!” “除了俏儿,我谁都不娶。” 沈光景的话,只有他们父子二人听得见。 而沈惊觉的话,全场人却听得清清楚楚! 唐俏儿泛红的眼尾泌出一颗亮晶晶的泪珠,她再也隐忍不住,正欲向沈惊觉走过去。 突然,唐万霆骤然攥住了她的细腕,旋即一拽,将她拉回到自己身边。 第1224章 “俏俏,你干什么去?”他严厉地问。 “爸......我希望,您能信他。”唐俏儿嗓音哑得不成样子,眼睛水汪汪的,漂亮又易碎。 她向来是聪明睿智的女人,可这一刻她什么都想不到,只想到他身边去。 老父亲心里疼得了不得,沉声开口:“我没有说不信他。只是眼下这个情况,他和沈光景针锋相对,又和霍氏纠缠不清。 如果,他是个好样的,是个你可以托付终身的男人。那么这次的麻烦,我倒要看看他如何化解。” 场面,极其尴尬,极其焦灼! 沈惊觉斩钉截铁的拒绝,是彻底不给霍氏脸面了! 霍卓群实在忍无可忍,揽着像个受害者一般楚楚可怜的孙女上前,气呼呼地质问:“沈总!你喜欢唐小姐,是你的自由。 但你对我孙女始乱终弃,直到如今已经过去大半年有余,你甚至连一句道歉,一句解释都没有!是不是太不把我孙女当人看了?!” 霍昭昭十分配合地啜泣起来。 “我们让你对我孙女负责,有什么错?你既然像你说的那样爱慕唐小姐,当初为什么又要招惹我的孙女?!” 霍老爷子也不是善茬,句句珠玑,针针见血,“你是仗着和我孙子和你关系好才这么肆无忌惮,还是打量着我这孙女打小没了爹,她娘又是个活菩萨,没人能为这孩子做主,所以才敢对她为所欲为?!” 霍老爷子的话勾起了众人回忆。 当初沈惊觉和霍昭昭在酒店开房幽会的事闹得满城风雨。 那时候霍家就威逼过沈氏,但沈惊觉却无动于衷,该干嘛干嘛。让霍昭昭想兴风作浪,最终也只能暂时偃旗息鼓。 沈惊觉冷冽掀眸,黑眸凌厉骤然扫向霍昭昭。 霍昭昭心底狠狠打了个怵,不受控地上牙磕了下牙。 下一秒,男人薄唇泛白,寒凉的嗓音掷地有声: “我从来没碰过您孙女,我也没跟她私下有过任何交流。上次酒店的事是有人布局陷害我,具体如何,我也一直在暗中调查。 就算霍小姐不在乎颜面,我也要还自己清白。不能让我爱的女人失望。” 沈惊觉说最后一句话时,眼里,便只有他的小女人了。 宾客们议论纷纷,瞅着霍昭昭的眼神渐渐异样。 霍家这位小姐信誉度本就濒临破产,之前就幺蛾子不断。倘若真如沈惊觉所说,他是被人设局算计了,那会不会是霍昭昭为了嫁给他,而耍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 “爷爷......那件事跟我无关啊,我才是受害者啊!”霍昭昭紧紧搂住霍老爷子的胳膊,眼泪流个不住,眼妆都花了。 霍卓群自然不信孙女是这种下三滥的恶女,觉得这只是沈惊觉脱身的借口。 “沈惊觉,我给你选择,我让你选。” 沈光景发狠地咬牙,逐字逐句透着威逼,“你若选霍小姐,我钦定你为继承人,我马上把名下股份转给你百分之十,让你成为沈氏集团最大的股东,拥有最高决策权! 你若执意选唐俏儿,那不但继承人不会是你,就连总裁你也别干了。我周一就发布革职决定,以后沈氏集团的一切,都将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然而,沈光景话音未落—— 沈惊觉便已大步流星,毫不犹豫地走向那个站在不远处,静静等待着他的女孩。 他的俏儿。 他的此生挚爱。 千金不换。 (:依然是感谢大家长久以来的支持,祝新老读者宝宝们端午安康~假期愉快~!) 第1225章 唐俏儿泪光盈盈地与沈惊觉炽烈的视线交织,他们澄澈的眸底映照彼此,只有彼此。 近在咫尺,沈惊觉步履坚定却又滞重,仿佛他是跨越了天涯海角,山高水远,才走到她面前。 唐俏儿身边是她的父亲,这一刻他甚至有些恍惚,几欲落泪。 他去迎接他的幸福,他的新娘...... 星眸湿润泛红,他感到万籁俱寂,唯有剧烈的心跳振聋发聩,眼前的一切盛大而美好得近乎失真。 “惊觉......” 一颗晶莹的泪珠顺着唐俏儿清丽的脸颊流下,如繁星坠落天际。 他可以为了她牺牲一切,孑然一身。她又何尝不是呢。 无论是曾经的L国战场上患难与共,还是三年前她义无反顾,顶着家人的反对,沈氏的冷眼嫁给他。 他与她,谁不是为了爱而拼尽全力。 “等等!” 霍昭昭狠狠瞪着猩红的眼睛,声线颤抖而尖锐。 她忍不了了。 一次又一次的获得希望,又一次又一次彻底失望,她忍不了了! 唐俏儿,沈惊觉,你们想要在一起是吧? 好,那就让我,在你们的心窝里狠狠捅上血淋淋的一刀,让你们的感情永远有一道无法愈合的狰狞伤口,让你们永远无法释怀! 众人自然将目光投向霍昭昭,眼神都很不耐烦了。 事到如今,还挣扎什么啊。 人家鹣鲽情深,你再怎么加戏,也只配吃屁! 此刻的霍小姐,脸色煞白,嘴角抽搐着上勾,表情像阴间索命的厉鬼,说不出的森然怪异: “沈董,我知道我们霍家比不得唐家有脸面,权势熏天,呼风唤雨。您的儿媳妇从唐小姐换成了我,您总归是觉得有一点亏。 不过选择唐小姐,我怕您日后是会后悔啊。” 她说这话,一方面是在众人面前示弱卖惨,另一方面则是极大地勾起了所有人,乃至沈光景的强烈好奇! “还有,唐董。” 霍昭昭转而将耐人寻味的目光落在唐万霆脸上,透出一种为他忧忡的感觉,“我知道,您子女众多,但您最宠爱,最在乎的还是唐小姐。您心里是最见不得她遭欺负,受委屈的。 您觉得,沈总真的配做您的乘龙快婿吗?他真的是唐小姐的如意郎君吗?” 众人面面相觑,不解其意。 唐俏儿敏锐地意识到了霍昭昭会耍阴招,美眸划过一道寒芒。 她绯唇刚启,老万先耐不住,扬眉沉声:“霍小姐,你也是大族千金出身,别这么遮遮掩掩,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那气度,那强势,就跟如来佛祖的五指山似的,狠狠压了霍昭昭一大头,连周围的人都不禁战栗。 就在这时,处理完谢晋琛的唐樾和霍如熙也来到了宴会厅,刚好赶上了这一幕。 两个男人猛地刹住脚步。 唐樾莫名地心慌,目光复杂地看向身边的霍如熙。 “妈的......真是一眼没看住,这死丫头又要兴风作浪!” 第1226章 霍如熙恨恨地咬牙,拳头握得嘎巴作响,刚要冲上去却被唐樾一把拉住。 “霍少,不要冲动。我父亲和惊觉都在场,你不要太过担心。而且你马上就要任命为霍氏总裁了,这时候你帮外人不帮亲,霍老爷子会对你很有成见的。 那会影响你的前途,万万不能意气用事。” 霍如熙目光如炬,齿关紧扣,“好兄弟不讲义气讲啥?兄弟妻不可欺! 如果我为了自己当官就由着自家人欺负嫂子,那我和阿觉就白好了一场,我以后还怎么面对他们两口子?!” 唐樾神情有点错杂:“......” 霍少确实文化水平堪忧,此“意气”非彼“义气”,还有那个“兄弟妻不可欺”也不是用这儿的吧。 不过算了,他的心情他理解了,无伤大雅。 沈惊觉眉目冷厉地紧盯着霍昭昭,那双幽沉墨眸如黑洞洞的枪口,随时等着狙击这个心思恶毒的妖孽。 霍昭昭被唐万霆和沈惊觉眼神双重击杀,稳住心神,突然高声喊了句: “把东西拿上来吧!” 她知道,她手里掌握的东西,已经不是杀手锏了,而是核武器。 这一招放出来,势必两败俱伤,但她杀红了眼,什么都不在乎了。 她只要他们之间的关系——彻!底!完!蛋! 半响,早早等在台下的助理一溜小跑赶来,将牛皮纸信封递给霍昭昭。 “沈总,你曾与唐小姐隐婚三年,那三年里你婚内出轨,与沈夫人的外甥女纠缠不清,让深爱着你的唐小姐守活寡,当个被人冷眼的摆设。” 霍昭昭不急着接过,而是似笑非笑地看着沈惊觉,“三年来你无视她对你的爱意,无视她的痛苦,对她不闻不问,甚至为了你的白月光,逼迫唐小姐和你离婚。 这些,我一件都没说错吧?” 其实,她翻的旧账已然是老生常谈了,在场的几乎没谁不知道沈惊觉和唐俏儿曾经荒唐的婚姻。 可沈惊觉对唐俏儿造成的伤害,哪怕时过境迁,哪怕他已拿命偿了,旁人听起来还是为唐俏儿觉得痛心疾首。 这是得爱到什么程度才能忍了三年啊。 换个正常人,一天都过不下去! 沈惊觉喉咙像贯穿了根冷硬的钉,痛得他声音变得沙哑,“是,你没说错。我承认。” “你觉得,你对唐小姐的伤害,就只有这么多吗?” 霍昭昭不禁笑了,“不再好好想想了?” 沈惊觉剑眉重重一沉,久违的头痛卷土重来,令他视线一阵恍惚。 唐俏儿心脏骤然缩紧,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而这时,霍昭昭双臂抱胸,朝助理努了努嘴,“去,把这个交给唐董吧。 我想全场不会再有第二个人,比唐小姐的亲生父亲更想知道自己的宝贝女儿曾经经历了什么。” 助理走到唐万霆面前,双手递给他。 “爸!不要......” 唐俏儿秀额冷汗密布,唐万霆眉宇深沉拆开纸袋,将里面的一份文件抽出。 短短几秒后,这呼风唤雨,历经腥风血雨的男人心脏像被子弹击穿了,整个灵魂被巨大震痛狂轰乱炸,苍白如纸的唇哆嗦着抿起,指尖快把纸张捏破。 唐俏儿耳畔嗡然,哑声哽咽,“爸......我......” 第1227章 “俏俏......是真的吗?” 唐万霆布满痛楚的视线一寸寸转向脸色惨白的女儿,爱恨交织下,他颤抖着将文件用力摔到她身上,“告诉我,这上面的一切......是不是真的?!” 唐俏儿身躯晃了晃,左手五指攥住胸口,僵硬又滞顿地蹲下身,像个迟暮的老人将纸张拾起,紧紧攥着。 “俏儿......” 沈惊觉满目茫然,刚要抬步走向她,她却在这时回答: “是。都是真的。” 轰隆一声—— 唐万霆眼前昏黑,脑中剧痛,只觉天都要塌了。 唐樾和霍如熙见状怔忪在原地。 尤其是唐樾,三十年来,他从未见过父亲对俏俏发这么大的脾气! 哪怕是得知他们隐婚又离婚的时候,唐万霆多半也是痛恨沈惊觉辜负了自己的女儿,哪里有迁怒于俏俏? 这究竟......是为何? 就在众人不明就里时,唐万霆大步夺上前,捞起唐俏儿的手臂几乎是把她往外拖。 “走,你马上跟我回海门!” 唐俏儿双眸被泪水浸得模糊,心痛如绞,“爸......” “还有,我不许你再和沈惊觉有任何往来!你若不听,就一辈子都别想踏出阅棠苑半步!” 唐万霆不再赘言,决绝得近乎凶狠! 沈惊觉如被一道震雷劈中,呼吸猛窒,全身血液倒流! 如果,刚才短暂的奔赴是场美梦,那么此刻唐万霆冷酷的话语就是残忍的噩梦。 “唐董,您就算把唐小姐关起来一辈子也没用啊,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有问题就要积极面对啊。” 霍昭昭皱眉摇头,明着是杞人忧天,暗着却是幸灾乐祸,难掩阴暗的兴奋,“唉,不过现在似乎什么都来不及了,于事无补了。 唐小姐当年为沈总流过的那个孩子,已经两个月大了。因为失去了那个孩子,才导致唐小姐丧失了生育能力。 年纪轻轻,就被剥夺了做母亲的权力,唉......这样的伤害哪个女人能承受得住啊?若换做我,我都恨不得去死了。唐小姐还真是个坚强的女人啊。” 孩子...... 俏儿怀过他的孩子...... 他们之间......有过一个孩子?! 顷刻间,沈惊觉高大的身躯狠狠震颤,整个灵魂在被痛苦吞噬的冰冷躯壳中天翻地覆,分崩离析...... 他粗重吃力地喘息,俊容褪尽了血色,无以复加的痛狠狠扼住了他的咽喉。 “俏儿......什么时候?” 难道,是他们婚内的那次,唯一一次的肌肤之亲,他因被人下药神志不清下要了她。是那次,让她怀上了他的孩子? 可孩子又是怎么没了的? 为什么她不告诉他呢? 她为什么......为什么不说啊?! 唐俏儿凄然紧闭双眼,任凭泪水不受控地破碎弥散,挂满精致惨白的面靥。 第1228章 至此,她什么都说不出来了,仿佛得了失语症。 众人哗然!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唐俏儿是什么人?是首富千金,是天之娇女!这样的女人竟然被沈惊觉弄得丧失了生育能力,当初她在沈家到底过的什么地狱日子,沈惊觉带给她的是何等残忍的折磨啊! 虽然像唐家这种顶级财阀,不能怀孕也不是等于死路一条了。 可生育能力,是每个女人平等的权利。我想不想生,和我能不能生,那性质是天差地别啊! 霍如熙神情僵凝,震惊得已经失去了任何直觉。 而身边的唐樾,更是为小妹的遭遇痛得撕心裂肺,几乎站立不稳,被霍如熙及时扶了一把。 他们这些当哥哥的,自以为了解俏俏,深谙她所有的秘密。 然而眼前的真相,却狠狠抽了唐樾一个响亮的嘴巴! 他算什么哥哥...... 他,他们,都是守护不好妹妹的废物! 眼见唐董这边已对沈惊觉厌恶至极,霍昭昭又将攻势转向沈光景,“沈叔叔,您也瞧见了,您的儿子给唐小姐带来了这么大的伤害,我想您也没办法再让他们在一起了吧? 这样对唐小姐多么不公平,您也于心不忍啊,对吧?” 这话,在沈光景听来还有另一层意思—— 那就是唐俏儿既然再也生不出,又怎么当得了他沈家的儿媳?难道他沈光景想断子绝孙? “惊觉,如今你觉得,你还配和唐小姐在一起吗?” 沈光景目光一转,换了套路,将矛头直指沈惊觉,“唐小姐面对你的每时每刻,她的内心都饱含苦痛吧。她想到的,应该都是那个死去的孩子吧? 你如果真的很爱她,我觉得,你应该放过她。一别两宽,彼此安好。” 一别两宽,彼此安好? 沈惊觉通红的眼底蓄着泪,失神地摇头,浑身痛得仿佛经脉尽断。 他们的孩子没了,他却直到现在才知晓一切...... 他还配做人吗? 他这辈子都罪不可赦,好不了了。 “霍昭昭。” 一道狠戾的声音贯穿而至,霍如熙阴沉的身影疾步而来,像一座森寒的冰山凛然立在霍昭昭面前。 “大哥,你想说什么吗?事到如今,你说什么怕是都没用了呢。”霍昭昭仗着大庭广众,还有爷爷撑腰,肆无忌惮地挑衅他。 岂料,下一秒,一股劲风呼呼扑面而来! 啪——! 啪——啪——! “啊!” 惨叫之下,霍昭昭凌空打了个转重重摔在地上,鼻子、嘴角,全都在流血! 众人吓得节节后退,倒抽凉气! 谁能想到,霍如熙竟在众目睽睽,当着家中长辈的面,直接连扇了自己的亲妹妹三个大耳光! 男人凤眸阴冷无情,从晚礼服胸前的口袋里抽出丝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泛红的手。 “是啊,是没用了。所以你作下的孽,我只能用行动来解决。 霍昭昭,你这种恶毒的女人竟然会是我的妹妹,真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耻辱。都说人贱自有天收,天不收你,那我来代劳!” 第1229章 霍昭昭被打得晕头转向,眼冒金星,嘴巴里全是血腥味,耳朵里痛得她浑身抽搐,龇牙咧嘴! 在要命的疼痛面前,什么表情管理,什么矜贵的千金仪态,她全都顾不上了。 “啊......啊!耳朵......耳朵好痛啊!” 霍昭昭右脸颊挨了两下,耳蜗传来刺耳的嗡鸣,疼得她嗷嗷叫唤! “昭昭啊!我的昭昭啊!” 霍卓群错愕地瞪大了眼睛,边痛声疾呼边颤颤巍巍地赶赴到霍昭昭面前,拐杖都顾不得扶了,一把老骨头手忙脚乱地想搀扶她起身。 可霍昭昭哪儿还有力气起来,霍如熙一个强悍有力的大男人掌劲儿有多凶残,可想而知! 于是她只能软塌塌地瘫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爷爷......我的耳朵......我的好痛啊......我右耳朵怎么听不见了......” “昭昭!你说什么?!”霍老爷子大惊失色。 可就是这么高的嗓门,这么近的距离,传到霍昭昭耳朵里,竟然只有飘忽的一点微弱的声音! 霍昭昭颤抖着放开捂住右耳的手,摊开掌心...... 几滴殷红的血赫然在眼前,吓得她魂飞魄散,哇地嚎啕大哭出来,“我的耳朵......我的耳朵聋了!” 保镖秘书的也都一拥而上,又是要喊医生又是要叫救护车的,乱窝窝的像个炸开的鸡窝。 霍如熙冷眼看着霍家人鸡飞狗跳,凤眸寒彻无澜,仿佛有一面看不见的坚冰屹立在他与霍氏之间。 曾经,他以自己是霍氏长孙为傲。 而今,他只觉羞愤、耻辱。 “霍如熙!你......你是不是疯了?!” 霍老爷子难以置信地怒瞪着霍如熙,一口气没喘晕眼前昏黑了一瞬,“昭昭可是你的亲妹妹!是你父母唯一的女儿!你怎么能对亲妹妹下这么狠的手?!” 霍如熙唇角勾起森森冷笑,“长兄若父,父亲不在了,我来代为管教,您觉得哪儿不合适吗?” 众人:焯!这话硬气得,荒诞中怎么还透出一丝合理呢?! “你......你简直是个喂不熟的狼崽子!” 霍卓群被气到五官乱飞,口不择言,“昭昭是我的孙女!霍氏我做主!你当着我的面敢动手打血脉至亲......你眼里还有我这个长辈吗?!” “当然。” 霍如熙狭长的凤眸卷起令人毛骨悚然的猩红,“我就是看在您的面子上,才掌了她这张贱嘴而已。 不然,我真是杀了她的心都有。” 所有宾客惊惶震愕下,偌大的场子,愣是鸦雀无声! 唐樾怔怔盯着霍如熙。 以前他只觉得他是个玩世不恭,却有情有义的富豪公子。 但眼见他冒着失去即将到手的权势,众叛亲离的风险也要教训恶毒的亲妹,也要为俏俏讨回公道。他心中霎时涌上强烈的感激,和当初小瞧了他的愧疚自责。 霍昭昭听了这话惊得体似筛糠,战战兢兢,紧着劲儿往霍老爷子怀里拱。 “你......你!”霍老爷子气噎喉堵,连句囫囵个的话都说不出了。 “如熙,霍小姐毕竟是你的亲妹妹,你说这么重的话,不但对你自己不好,也伤你们家人的感情,得不偿失啊。” 原本一切都在向着沈光景期待的方向发展,岂料这时候霍如熙跳出来搞乱了情势,他便只能站出来端起长辈的架子。 第1230章 明着是劝说,暗着却是警告,“况且,这件事说到底,是我儿子与唐小姐的纠葛,是我们沈家与唐家的恩怨。 所以你还是先带着霍老先生和霍小姐回家去吧,这件事无需你插手。” “呵......您这话的意思是,霍昭昭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曝光唐小姐的个人隐私,把她的隐疾她的伤痛撕开共人观赏,好满足自己肮脏龌龊的报复心,好完成她阴损恶毒的算计。 您觉得这事儿她没一点儿责任,是不是这意思啊?” 霍如熙的话针针见血,直击要害,撕碎霍昭昭最后的遮羞布。 而他的话,也同样再度揭开了唐俏儿血肉黏连的伤口,她咬牙闭上眼睛,睫毛细细颤着,忍得筋疲力尽,泪水还是不争气地一颗颗滚落。 每一颗,都狠狠命中沈惊觉紧缩的心脏,快要将他的心砸成一片惨烈的废墟。 俏儿......俏儿...... 我是多想走过去,像从前每一个动情的夜晚那样,紧紧拥吻你,缠着你。 可是,我还配吗...... 我还配抱你吗,我还配拥有你吗...... “如熙,你这话是在骂我吗?!”沈光景努力维持仪态,下颌线紧紧绷着,但有点绷不住了。 “您说话拐弯抹角,跟阴阳八卦图似的,我这个人头脑简单,反正我就这么理解的,也不知道大家怎么想。” 霍如熙换上那副百无聊赖的纨绔样,抬手食指捅了捅耳朵,“还有,我跟您儿子熟,跟您可没那么熟。您以后还是叫我霍大少我听着舒服点儿。” 沈光景的脸彻底垮了下去,比吃了翔还要臭! 厉害厉害!霍大少这招可以啊! 走阴阳人的路,让阴阳人无路可走啊! 众人向气到脸色失血的沈光景侧目,纷纷摇头,眼神难掩失望和不屑。 “这个霍昭昭为了阻止唐小姐嫁给沈总,还真是什么下三滥的手段都使得出来啊!” “是啊!那妇科检查的诊断书,别说是这种财阀家族的千金,就是普通人也绝对是个人隐私。这霍昭昭竟然为了摆唐小姐一道就公之于众,这行径太丧良心了,狗都不如!” “我看啊,她这是看嫁给沈惊觉无望了,所以干脆跟唐俏儿鱼死网破。谁都别好。” “这种女人,狗见了都摇头,谁会娶啊!” “沈董也是个人才啊,我看他那意思还想让霍昭昭嫁给沈总呢!沈家是公厕吗?什么脏的臭的他都往回拉,他是不是自己看上霍昭昭了啊!” 戏谑的流言蜚语,简直压得沈光景喘不上气来。 他这才发现,即便他想拆散沈惊觉和唐俏儿,想给儿子塞个女人,选这个霍昭昭也是个天大的错误! “爷爷......我的耳朵好疼啊......我是不是要聋了?我不要当聋子......快带我去医院啊!”霍昭昭哭着哀求,惊慌不已。 “走!马上送二小姐去医院!” 霍老爷子刚一声令下,唐樾忽然双目寒厉地怒吼:“我看谁敢走?!” 霍家人猛然一惊,霍昭昭更是怕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唐樾大步流星地走到唐俏儿身边,毅然决然地掰开唐万霆紧攥着唐俏儿细腕的手,“爸,您现在对小妹发脾气又有什么用?反而正中了图谋不轨之人的圈套。 还有,您这样,会伤到俏俏。她不止是您最爱的女儿,也是我唐樾心尖上的肉。 俏俏已经很痛苦了,请您不要再让她难受了。” 唐万霆狠狠一颤,这才发现女儿的手腕被他掐得通红,触目揪心。 第1231章 “大哥......对不起......”唐俏儿靠在大哥怀里,轻声低语。 唐樾内心愧疚的酸楚漫溢,摇了摇头,将小妹深深拥入怀中,“我的公主,你在说什么傻话啊。 你没有做错,你也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是大哥对你太疏于关心......是大哥,对不住你。” 唐俏儿无可奈何,苦煞笑了。 她太天真了。 她以为隐瞒自己承受的所有痛苦,便可以万事大吉。便可以让她爱的人不背负愧疚,也能让家人不为她担忧。 结果,在真相揭露的一刹,她苦心孤诣的所有,还是功亏一篑了。 唐樾抱紧小妹,冷如寒剑的目光在沈惊觉黯然惨白的俊容上一瞬停留,然后淡淡掠过,“我已经调动我们唐家所有的保镖,把整个城堡围得固若金汤。 这件事在没解决之前,霍家的人,谁都别想离开这里。” 这一眼,足以粉碎沈惊觉最后的一点希望。 不,他罪大恶极,他以为他最爱俏儿,却没想到伤她至极。 他不配得到俏儿,也不配拥有希望...... 别人倒没觉得怎样,反而想留下看热闹。 只是霍老爷子慌了神,指着唐樾的脸暴吼,“唐樾!你这是非法拘禁!我可以告你!” “想告就告!但霍昭昭侵犯我家大小姐隐私,非法获取大小姐的私人信息,并公之于众,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 这些卑鄙恶毒的所作所为,我们唐氏也一样可以起诉你!” 门外,林溯换了套得体的西装,箭步如飞地走了进来,完全不见半点颓态,仿佛他根本就没受过伤。 他怕吓到旁人,便将受伤的左眼简单贴了块纱布遮挡。得知大小姐这边出事,他根本顾不上伤势,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 他知道,唐总势必会护着大小姐。但他还是希望能做些力所能及。 当然,这一切,他的阿槿也是全力支持的。 “阿溯......”唐俏儿美眸闪烁,喉间哽咽。 “啧啧,真没想到,堂堂的霍家千金,原来是个法盲啊。” 又一个清越的声音响起,柳随风已慢悠悠走到林溯身边,瞅着霍昭昭轻蔑地挽唇,“不过与其说你是法盲,不如说你是个一根直肠通大脑的傻X。 自以为掌控全局,结果用了最愚蠢的方式——曝光他人隐私。不但暴露了低劣的人品还把自己装进去了,你简直傻X到家了。” 唐樾微蹙俊眉,冷峻的唇角悄然一抬。 这小子,回国才多少日子,粗口倒是学得一套一套的。 “依我看啊,也不用打官司起诉那么麻烦了。估计刚才事发的全程,这里的监控录像都记录得一清二楚了吧?在场也一定有正义人士都拍下来了吧? 我看,只消传到网上去,霍小姐你就身败名裂了。到时候不如挖个坑把自己埋了吧,总比社会性死亡要强。” 唐万霆眸光一怔,他没想到柳随风的侄子会在这儿,更没想到他会心向着他们唐家。 还有,这小子怎么这么能说啊,嘴巴比鸟儿都尖! “你......你们以为我们霍家是软柿子,由着你们编排,拿捏?!” 霍卓群睚眦目裂,用拐杖狠狠杵地,“保镖队的人全都给我叫过来!今晚就是打也要给我打出去!” “唉,爷爷,您是老糊涂啦,还是气糊涂啦?” 霍如熙懒洋洋打了个哈欠,“您老忘了?霍氏的警卫队由我执掌,我不出声,他们哪个敢动?” 第1232章 霍卓群这才想起来,霍如熙已经管理霍氏的警卫队很多年了。 当初他把安保这一块交给他来做,只是觉得这不是集团权力核心部门,让他有个活儿干,顺便练练手。 结果眼下,他的放权,竟成了掣肘他的工具! “我已经配合唐总,把这里重重包围了。” 霍如熙微眯狭眸,眼神浸透寒意,“爷爷,我没有为难您的意思,只要霍昭昭老老实实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并认罪忏悔自己的恶行,您自然可以堂堂正正从这儿走出去。” “霍如熙!你放肆!”霍老爷子气得脖子青筋暴起! “到底是谁放肆?!” 沈惊觉突然布满血丝的星眸狠厉瞪着霍卓群,如同沉睡中苏醒的雄狮,眸光杀意毕露,森冷嗜血的危险气息拔地而起! “到底是谁黑白不分,助纣为虐?是谁仗着有人撑腰一次次对我沈惊觉的女人痛下黑手?! 是你,和你这畜生不如的孙女!” 众人被这男人撼天动地的强大气场震慑得慌得大气不敢喘! 唐俏儿眼含热泪,灼灼凝望着他。 她依然很爱很爱他,依然喜欢从他的口中,听见他说—— 俏儿是我的女人。 沈惊觉喉咙里都是从被怒火席卷的胸腔里蹿上来的血腥味,脸色严酷烈霜,蛰伏在西装下肌肉线条绷出令人骇然的形状,延伸至铁铸般的双拳。 愤怒与痛苦,让他的身体里蓄满了毁天灭地的力量。 一切坚不可摧,仿佛在他面前,都将不堪一击! “谁敢护霍昭昭,谁从此就是我沈惊觉的仇人。我会穷极一生,尽我所能地折磨他,让他每一天都活得生不如死。不信,有种的大可试试!” 霍老爷子十几岁就在道上混,年少时血雨腥风,跟其他帮派街头火拼抢地盘,什么让人闻风丧胆的大阵仗没见过。 此刻,却在这个后生面前,心慌打怵,色厉内荏了! “爷爷......带我走啊......爷爷!”霍昭昭疯狂摇晃着身躯僵硬的霍老爷子,吓得哭都哭不出来了! 这老头子不会真怕了沈惊觉吧? 几句威胁而已,他就怂了?!真是越老越没用啊! “霍昭昭......” 唐俏儿强忍心中剧痛,定住心神,离开了大哥的怀抱,朝霍昭昭逼近一步。 霍昭昭现在真是四面楚歌,饶是她再怎么恨唐俏儿,再怎么想弄死她,这会儿也硬气不起来了,只想当缩头王八。 “我只问你一件事。” 唐俏儿闭上双眸,再度睁开,一片令人胆寒浓重戾气,“我不能生育的这份检查报告书,你是从哪儿弄来的?” 所有人锐利的目光聚焦在霍昭昭又红又肿的脸上。 大小姐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可以说是问到了症结所在。 “是啊,唐小姐问的问题我很好奇呢。” 第1233章 柳随风施施然走到唐樾身边,冷睨着霍昭昭,“我也是当医生的,我知道这种体检报告是多么隐私的东西,但凡有一丁点职业操守的医生,都不会把这秘密资料给他的患者之外的任何人。 所以我想,霍小姐你肯定是买通了唐小姐当时的主治医生吧?既然如此那就把那个黑心肝的大夫也控制起来吧,两人打包处理,这样人证也有了。” 唐樾俊朗的眉宇微拢,深以为然地点头。 柳随风漂亮灵动的狐狸眸瞟了男人一眼,见得到了他的认可,心里不禁美滋滋的。 “哎哟,这位大帅哥又是何方神圣?” “估计又是唐家大小姐的护花使者吧?” 柳随风心里气恼地翻了个大白眼:护花使者?护你个首级! 他才不是什么护花使者,他这叫借花献佛—— 用唐俏儿这支小玫瑰,献他身边这尊大佛。 “不是医生!和医生没关系!” 霍昭昭听见“人证”二字彻底绷不住了,惊惶得直接脱口而出! “什么意思?你手里的诊断报告,不是从医生那儿弄来的?那是从谁哪儿搞来的?”霍如熙寒声逼问。 “我......我......” 霍昭昭死死攥着拳,目光惶惑不安地闪烁,半响都憋不出个屁。 “呵,霍昭昭,父亲在天有灵,如果让他得知他的一身骨气让你用在为非作歹上面,死不承认上,估计他一定会气到恨不得天降个大雷劈死你。” 霍如熙发狠地一把将领结从颈间扯下,直接掼在地上,忍耐已到极限,“就不说是吧?来人!把她抓起来!直接送至警方处理! 我们问不出来,有的是人能盘问她!” 身后保镖应声后欲冲上去,霍昭昭肝胆剧震,又扑进爷爷怀中,涕泪横流地控诉:“爷爷!大哥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他是要把他的亲妹妹往死了搞啊!” “如熙!你够了!她是你的亲妹妹!你一定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她身败名裂,下半生抬不起头做人么?!” 霍老爷子见硬的不行只能来软的,苦苦劝说,“昭昭即便有错,可她年纪小,有可能是居心叵测的人背后教唆才让她一时错了主意也不是没可能! 总之......我不相信我的乖孙女做出这种事!她怎么想到去管医生要诊断报告?肯定是有人暗中设计,利用了昭昭! 那个人......怕是唐小姐身边的人,若没有一定了解,又怎么能搜罗到这种东西?!” 这老头子发了一晚上的疯,这一刻说的话,倒有了几分清醒。 唐俏儿和沈惊觉双双眸色暗沉。 的确,霍昭昭虽然是个坏种,但她不够聪明。即便够聪明,又哪儿能想到去调查唐俏儿的身体状况,又怎么可能挖得来如此私密的东西! 这世上知道这个秘密的人,除了主治医生和徐秘书外,就是唐家的三位太太了。 徐秘书和太太们绝不会泄密,那个医生也是沈爷爷几十年的至交,徐秘书看得也很紧。且检查报告原件早已从系统中删除,没有任何记录了。 到底是谁,有什么手眼通天的手段,竟然能够复原文件,且对她当年流产的事了如指掌! 刹那间,唐俏儿只觉肺腑间恶寒暗涌。 似乎,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很久很久前,就在暗中窥伺着她了。 “爷爷,说话多了费劲儿,您年纪大了,得保养身子。” 第1234章 霍如熙冷笑得瘆人,“就算她不是主谋,那也是从犯。且有没有那个主谋还尚未可知呢,现在逮着她了,那她就要负责,带走!” “不是我!不是我计划的这一切啊!我也是被人利用了!” 霍昭昭见自己沦为众矢之的,别说搞垮唐俏儿了,她自己都要沦为犯人了。 于是再也瞒不下去,惊慌失措地跑到霍如熙面前,“大哥......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可我也是受害者,是有人拿我当抢使! 他想毁掉我......兴许他还想毁掉霍氏!” 霍昭昭哭得红肿的脸蛋上挂了两行黑汤,是眼妆冲刷留下的痕迹,旁人见状都忍不住想笑。 她哭啼啼地伸出颤抖的手想去拉他的手。 男人眉骨狠跳,冷不丁身形向后一闪,那嫌恶的样子就好像有盆脏水要泼到他身上了似的。 霍昭昭扑了个空,咚地一声双膝跪地,给所有人行了个大礼! 大理石地面快把她的膝盖硌碎了,痛得她哭得更惨了。 “到底怎么回事,快点说!”霍如熙瞪着通红的眼睛暴吼。 “我......我前些天......接到了一通匿名电话......是一个陌生男人打来的......” 沈惊觉剑眉深锁,“陌生男人?你认不出他的声音吗?” “可能就是怕我认出他来......所以他用了变声器......” 霍昭昭害怕自己一个人背锅,便干脆和盘托出,“我对他的一切一无所知,但他却对我,对你们,都了如指掌! 他知道我很想嫁给沈总......所以就拿捏了我的弱点,给了我......唐小姐的秘密资料。让我找个合适的时候......曝出来......” “呵......合适的时候,你确实很会选时候啊。”唐樾等人恨得嗔目欲裂,真想再给这贱女人几个大比逗! “艹!他让你曝你就曝?他让你吃屎你吃不吃?!”霍如熙听着拳头也硬了! 唐俏儿凝眉深思,湿润的美眸幽沉。 这一次,霍昭昭利用她的创伤攻击她,以此达到破坏他们关系的目的,效果无疑是显著的。 而之前,她与沈惊觉的感情陷入危机,就是那次酒店开房事件。 此时此刻,她将两件事联想起来,只觉手法都是一样的阴险狡诈,卑鄙恶毒,又直击要害! 霍昭昭那被驴蹄子撅了个脑子哪里想得到如此迂回奸计,必定也是这个男人给她当军师了。 旋即,唐俏儿冷冷地问:“这个给你出谋划策的男人,和之前利用你布局,引沈总去酒店造成你们幽会假象的人,是同一个吧?” 众人:“?!” 所以,沈惊觉所谓对霍昭昭的“始乱终弃”,也是她设计的圈套了?! 霍卓群满目错愕,嘴唇直哆嗦! 真的是霍昭昭策划的吗?她为了得到沈惊觉女孩子的清白都不要了?他小心呵护关怀长大的宝贝孙女,几时变得这么阴险可怖?! 沈惊觉喉结艰涩地滚动,泪影模糊眼底小女人精致柔弱的脸庞。 她明明才是最委屈,伤得最重的一个。可到了现在她想到的,竟还是竭力找机会,为他平反。 沈惊觉苦苦地勾唇,痛定思痛地摇了摇头。 第1235章 他救过她的命,一次又一次,又怎样呢。 和他给她带来的伤害相比,那些他自以为轰轰烈烈的牺牲,都不过是蜉蝣尘埃。 “没有......没有!” 霍昭昭嘴硬地否认,满额冷汗,“那次酒店的事......跟那个男人无关!” 唐俏儿勾唇冷笑,不再追问。 因为,这贱人破绽百出的表情,已经给她答案了。 “俏俏,你还有什么想问她的吗?”霍如熙温和的目光转向唐俏儿。 唐俏儿淡淡摇头。 “好,把她带走吧。”霍如熙大手一挥。 霍昭昭瞪大眼睛,“走......去哪儿?” “警局。” 霍昭昭如遭雷劈,愤恨地往后退,嗓音尖利地怒吼,“霍如熙......你耍我!你不是说我交代了你就放过我的吗?!” “放过你?我说过吗?你自己脑补的吧。” 霍如熙转过身,不再看她,像是一场决裂的仪式,“霍昭昭,我说了,我会替老天爷惩罚你。谁也阻拦不了,包括爷爷。” 两个保镖上前一人架住霍昭昭的一只胳膊就往外拽,她两条腿瘫软地拖行在地面上,披头散发,高跟鞋还掉了一只,狼狈得足像个古代即将拖到五门斩首示众的罪人。 “爷爷!救我啊!爷爷!” 然而,直到霍昭昭被拖出了宴会厅,霍卓群也没有任何动作。 他还能做什么? 这个不争气的孙女把他几十年的威望几乎都给毁了!当着这么多人面再管她,那他是连霍家的脸也一并丢了! * 经过这场惊天动地的风波,四大家族的人没法呆了,威尔逊父子的晚宴也办不下去了,只能提前草草结束。 唐万霆不给沈惊觉任何解释的机会,以雷厉风行的强硬姿态将唐俏儿塞进车内,反锁车门,亲自押车直奔海门。 唐樾将自己的座驾让给林溯和唐槿,小两口也往海门去了,路上还能小小的温存一番。 更何况现在唐槿的情况也不太好,唯有林溯能够抚平她内心的阴影和创伤。 唐樾独自站在停车场,望着唐家的渐行渐远,直至消失。 他这时才将颤抖的手探入西装里怀,抽出了那份皱皱巴巴的检查报告。 唐樾再度细细翻看了一遍,每阅过一个字,他便觉心脏痛得痉挛了一下,像插满了凛凉彻骨的尖刀。 最终,他还是没忍住,泪水洇染了纸张上,那些残忍的字眼。 这时,寂静的停车场传来滞重的脚步声。 唐樾深深呼吸,抬手迅速抹掉眼尾的泪,缓缓转过身。 几步之遥,沈惊觉就站在那儿,悲伤的薄红如潮汐在眼底上涨,无声无息地漫溢,泯灭了原本熠熠的眸光。 第1236章 “唐总......” 沈惊觉喉咙像被巨轮碾过,沙哑得几乎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沈......惊......觉!” 唐樾瞪起猩红双目,心口怒火狂澜,像一只被激怒的野兽径直朝僵硬在原地的沈惊觉迅猛冲上去! 沈惊觉看到冷硬凌厉的拳头向他的脸颊挥了过来,可他却纹丝未动。 打吧,他该打。 唐樾就是把他打死,他都不会有半句怨言。 “阿樾!不要!” 就在唐樾的铁拳离男人只剩方寸时,柳随风及时出现,张开双臂从身后紧紧将他搂住! “你放开。”唐樾咬破了唇,心口却在滴血。 “我不放!” 柳随风手臂紧颤在他的劲腰间,气喘吁吁地吼道,“你打他有什么用?!你打他俏俏失去的东西就能补回来了?!” “可是......他该死!” 唐樾气得双颊肌肉微颤,强悍的身躯近乎野蛮地挣扎,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再次夺眶而出,“他怎么不去死?! 我妹妹......我妹妹再也不能生育了! 她才二十五岁就永远失去了做母亲的权利!都是拜你所赐!沈惊觉......你怎么不去死啊?!” 你怎么不去死。 是啊,他真的罪该万死。 沈惊觉整个人像被抽干了血液与精魂的泥胎塑偶,眉眼颓黯,惨淡如霜。 柳随风注意到,男人看起来说不出的狼狈,他乌黑的短发湿漉漉地还在滴水,一颗颗顺着血色褪尽的俊美脸颊流淌而下。 他矜贵笔挺的西装也湿透了,裤脚和皮鞋也布满污泥,脏得看不下去。 原来,是俏儿被父亲带走时,外面刚好下雨。 沈惊觉冒着大雨,追着唐家的车跑了好远,却最终连唐俏儿的面都没看到。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都怪我......” 他一遍遍失魂落魄地低喃,“都怪我......我有罪......对不起......” “沈惊觉,你知不知道俏俏有多喜欢孩子......你知不知道当初她多希望能和你有个孩子?!” 唐樾一个昂藏挺拔,顶天立地的大男人,泪水像泪腺崩溃了一般,失控地往下砸,“她做你妻子的那三年,无数次和我们说......她想当母亲......甚至几度想起你们有名无实的婚姻,你对她的冷漠,她深夜都会打电话给我......偷偷地哭......” 沈惊觉心脏狠狠地抽搐,像被一把淬毒的刀刃凌迟了般,翻涌而来的痛苦迅速游走遍四肢百骸,侵占他全部的感知与意识。 他红着眼眶,双肩狠狠颤栗。 他只能感觉到疼,抽筋拔骨,天塌地陷...... 痛不欲生。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沈惊觉泪水低徊在眼窝里,薄唇惨白地张开,几乎语无伦次,“我如果知道......我......” “你不知道?” 唐樾愤怒至极下逼得笑了出来,“你和俏俏有过一夜情你不知道,俏俏怀过你的孩子你也不知道。你是在逗还是你真的蠢不可及? 但不管是哪一种,我都无法再原谅你。 如果我把俏俏交给你这种没心没肺的男人,那我唐樾真是不配为人!” 柳随风闻言愕然,不禁无奈叹息。 他回国有好一阵子了,也跟着他们经历了许多惊心动魄的事,深谙沈惊觉有多爱唐俏儿。 可是......曾经三年无望的婚姻,把唐俏儿伤得太惨重了。 第1237章 换位思考,如果是他,即便他再爱这个男人,恐怕日后朝夕相对,也会因为自己不能怀孕而郁郁痛苦。那样自我否定地折磨下去,爱情的幸福也会一天天消磨殆尽。 真是多灾多难的一对,真是无解的难题。 但柳随风怕事情再往下恶化,便只能苦苦劝说:“阿樾,无论怎样,沈总都是俏俏和你的救命恩人。 如果不是他舍命相救,你怎么可能活着回来?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你会让更多的人痛苦的!包括俏俏!” 唐樾双目仍然红得充血,但还是缓缓地将拳头放了下去。 “沈惊觉,你毕竟救过我的命,所以我放过你。但从今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也不要出现在俏俏的生命里。 以前你带给她的伤害,我都可以原谅。但唯独这一件,我就是死心里都过不去。” 说完,唐樾咬着牙转身离开。 柳随风默默看了面无血色的沈惊觉,也只好亦步亦趋地尾随跟上。 “求你......再给我一次,最后弥补过错的机会!” 沈惊觉两腮挂着泪,就像曾经的唐俏儿乞求他不要离婚时一样,甚至比那时的她还是凄惨可怜,“我是真的......很爱很爱俏儿。 求你给我一次机会,最后一次!让我来赎罪,让我来弥补!” “好啊。” 唐樾寒声冷笑,给他希望又再度将希望杂碎了般的残忍,“你还我妹妹一个完好无损的身体,一个健康的子宫。 我就再不会阻止你们在一起。” ...... 沈惊觉记不清自己是怎么从停车场走出来的。 久违的剧烈头痛卷土重来,他耳畔嗡嗡作响,仿佛有无数魑魅魍魉在猖獗叫嚣,戏谑嘲讽他的愚蠢。 沈惊觉,有今天你真是该啊,你真是该啊! 你真该死啊! “阿觉!” 霍如熙在他背后大声喊了他无数声,他愣是什么都没听见,像行尸走肉般站在雨里。 突然,头痛加剧,沈惊觉身躯晃了晃! 眼前被大雨冲刷的景象不断颠倒重叠,如同时空错乱。 要不是霍如熙及时奔赴到他身边搀扶住了他,他可能就这么重重摔在眼前的水洼里! “阿觉!你撑住啊!” 霍如熙搂紧他瑟瑟颤栗的身体,满目焦灼,“你不能放弃俏俏,更不能自暴自弃! 你难道看不出来吗?俏俏直到现在还是深爱着你的,既然你也深爱着她,那你就要打起精神,面对所有的困难啊!” “她的身体......被我弄坏了......如熙,我该怎么办?” 沈惊觉俊眉的脸庞惨白得惊心动魄,“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还给她......她失去的东西?” “一定有办法的!现在医疗水平这么发达,只要有钱什么病不能治?就算绝症只要拿钱砸,都能延续寿命十几年! 我们一起想办法,俏俏的身子肯定能康复!可如果你放弃了她......那你才是真的害了她,你们就真的完了!”霍如熙焦急地在雨中呐喊。 沈惊觉双手抱住头,痛得狠狠抽气,“当初......我还和俏儿说,自己喜欢孩子,我还说要和她生孩子...... 早知道是......早知道是这样,我还提什么孩子?我为什么要提孩子......一辈子没有孩子又能怎样?!我怎么能那么自私!” 霍如熙心里也很难受,苦闷地摇头。 唐俏儿决心放下所有的心理包袱,再度与沈惊觉相爱,其实已经顶着巨大的压力,很有勇气了。 然而,即便这样,在沈惊觉每次提到孩子的时刻,她的心应该也还是会隐隐作痛吧。 “阿觉,我觉得眼下,你得弄清楚当年俏俏失去孩子的来龙去脉,到底发生了什么,咱们才好想主意,对症下药啊!” 沈惊觉用力揪扯头发,努力回想曾经种种。 检查报告书上说,当时唐俏儿的孩子已经两个月大,是那时候流掉的。 第1238章 所以,在他们发生关系后,又过了两个月,那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总!” 韩羡冒着大雨喘着粗气跑了过来,忧心忡忡,“沈老先生联系不上您,让徐秘书联系了我。沈老知道宴会上发生的事了,请您马上去掬月湾别墅见他!” * 霍昭昭在威尔逊父子的晚宴上揭露唐俏儿不孕的行径,当晚便传得绘声绘色,沸沸扬扬。 由于安保等级高,晚宴现场没有媒体,加上在场的人碍于唐氏和霍氏两大豪门的压力,是以就算有人敢录像,也不敢爆料给记者,更不敢私自发在网上。 要是被唐家或霍家知道,那这辈子就玩儿完了。毕竟在场的宾客那都是有数的,想查,不要太容易。 但天下哪儿有不透风的墙,消息还是不胫而走。 沈南淮人在家中坐,瓜从天上来。 晚宴上发生的一切他已经全部了解,气得险些犯了心梗。 徐秘书吓得魂不附体,立刻把私人医生也请到了家里,随时准备急救! “小小!我的小小哇!” 得知唐俏儿曾经怀过他们沈家的骨肉,沈南淮又震愕又心疼,不禁老泪纵横,“傻孩子啊!怀了孕这么重要的事......怎么可以如此草率啊! 孩子没了事小,身子坏了可怎么得了哇?!我的小小命咋这么苦啊!” 徐秘书拍抚着沈南淮剧烈起伏的脊背,心像放在炙火上烤一样煎熬。 当年唐俏儿身下流血,哀求他为她保密的画面历历在目,此刻回想还是那么令人心痛。 徐秘书几番思量,深深呼吸刚要开口,沈光景抢了先:“爸,您身体本就不好,切不可过于情绪激动!” “我怎么能不激动?!小小怀过的是惊觉的孩子,沈氏的血脉! 一个活生生的孩子莫名其妙没了,你让我怎么能不伤心,不愧疚?!” 沈南淮痛心疾首间,满身落魄的沈惊觉脚步沉重地走了进来。 “爷爷......” “惊觉,小小呢?被唐万霆带回家了?”沈南淮急切地问。 沈惊觉沉沉点头,喉咙哽得说不出话来。 “你怎么这么粗心大意,这么糊涂?!” 沈南淮愤懑地狂拍茶几,真恨不得冲上去给这不争气的孙子一巴掌,“小小可是你的枕边人啊!你连她怀孕你都不知道?你的心被狗叼走啦?!” “爸,您别埋怨惊觉了,事过境迁,您说这些也没什么用了。” 沈光景低垂眼睑,表情十足冷漠,“再说,当年您明知道惊觉不爱唐俏儿,您却硬要乱点鸳鸯谱,逼得惊觉连家都不爱回,他哪儿能顾得了那么多。 唐俏儿怀了孕自己也不说,孩子没了她也瞒着。我估计怀孕这事,怕是她自己当年也浑然不知吧? 那就更不该怪咱们了,得怪她自己没经验不小心,事情才会搞成这样,两家都这么难堪。” 沈惊觉心口一刺,霎时漆黑的眸燃起怒火,潮湿西装下肌肉绷得像铁,血管劈啪作响! 他冷白的薄唇张开,还没等说话—— 沈南淮便勃然震怒,抄起桌上的茶盏,抡起胳膊朝沈光景掷过去! “呃——!” 沈光景顿觉额头剧痛,眼前一黑,向后闪了个大趔趄。 那茶盏精准地砸在了他脑门儿上,瞬间肿起了个茶口大的包!红中带血! “爸......您......您......!” “我TM打你这个冷血刻薄的狗东西! 小小的孩子没了,你不关心也就算了,还想把锅甩在她一个弱女子身上!你也算是个男人?!” 沈南淮怒不可遏,气得脸都白了,“以前,我以为是你被秦姝那毒妇蛊惑了,被她带偏了! 现在看来......真是一床被不盖两样人,你们俩真TM一丘之貉!没一个好东西!” 第1239章 沈光景从小养尊处优,金尊玉贵,几时挨过这种打,受过这种屈辱?! 而且,偏还当着儿子的面! 他这老脸实在没地方放,屈辱X10086! “我打你个丧良心的东西!” 沈南淮还要拿起紫砂茶壶接着砸过去,被徐秘书及时拦了下来,“沈先生!冷静啊!” 沈光景捂住额头上的伤,愤怒得咬牙切齿:“您自己的亲孙子,亲儿子您不向着,您却要认唐万霆的女儿为亲,胳膊肘往外拐!我看您真是老糊涂了! 唐万霆和她那女儿处处和我们沈氏作对,这次晚宴上还抢走了J集团上百亿的马场酒店项目!如果不是他们KS搅局,这个项目原本就该是咱们沈氏的!” 他向老爷子一顿气愤控诉还不够,转头恨恨地直指沈惊觉,“还有你!你不帮着自家的生意也就算了,竟然还为唐家做嫁衣,撮合KS和威尔逊父子达成合作! 你大哥远在M国,身体又不好,都知道为家里出一份力!你为了一个女人......竟然连自家的权益都拱手相让! 你作为集团总裁这是严重的失责!你必须要为这次项目合作失败负全部责任!” 沈惊觉眸若陨落井底的幽幽寒星,声线暗哑像灌满了砂砾,“我不止这一个责任吧?” 沈光景猛地一怔,“什么?” “我当众反对您的安排,和霍氏联姻。还没过夜呢,您不会就忘了吧。” 男人暗沉的眉目冷得令人心惊,“您不是还说,如果我不和霍昭昭订婚,您就要我滚出沈氏吗。 现在,您见霍氏被逼到风口浪尖,又见霍昭昭自己作死,当着众人的面曝光了俏儿流过我孩子的事实,人品低劣,惹是生非。您怕惹一身腥,所以联姻的事,就绝口不提了?” 徐秘书无比心惊,冷汗浸透脊背! 怎么可能?! 少夫人流产的事,几乎鲜为人知,霍昭昭又是从哪儿知道的?! “沈惊觉......你!”沈光景被这揭短的儿子气到快脑溢血了! “联姻?!和霍家那臭丫头联姻?!” 沈南淮听言,手里的紫砂壶又要按不住了,气得直打哆嗦,“沈光景!你脑子里装的是大肠啊?! 你放着那么优秀那么孝顺的小小不要,竟然让惊觉娶那个居心叵测的死丫头!她为了搅合惊觉和小小的关系才把流产的事曝出来的! 多么险恶的用心啊......你还要让惊觉娶她?!你小子自己娶了吧!” “爸!” “你认人不清,不要脸也就算了,别想让我孙子走你的老路!” 老爷子怒目圆睁,虽然年迈但目光却犀利不减当年,“还有,你别想把丢了项目的事儿怪我孙子头上,也别往小小身上泼脏水! 今年的赛马会我虽然没在场,但发生了什么我一清二楚!唐家的赛马被霍家的人动了手脚,可就是这样小小还是拿下了比赛第一的傲人成绩! 人家是靠自己的努力赚来的机会,不是你三言两语就能抹黑搬弄的!” “爷爷......”沈惊觉起伏的胸腔里呼吸凝滞,眼眶泛红湿润。 爷爷还是一如既往地关怀、信任、支持着俏儿。 三年前如此,如今依然。 可他呢。 曾经爷爷耳提面命地让他对俏儿好,不止一次地告诉他俏儿是个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女孩,莫要辜负。他却都做了些什么啊。 他把一切都毁了,所有的一切,都搞砸了。 “总之......我沈南淮的孙媳妇只能是小小!除了小小,我谁也不要!” 沈南淮再度重申这件事,斩钉截铁,不容置喙,“惊觉欠小小的,我们沈家更是欠小小的。 我两眼一闭,身后事管也管不了,但只要我活着,沈光景你休想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配给惊觉!” 沈光景恼羞成怒,顶着那个可笑的大红包怒吼,“惊蛰身体情况堪忧,常年用药医生说他生育的可能性无限趋近于零!现在您又让唐俏儿进门,您是要我断子绝孙,让沈氏后继无人吗?!” 沈南淮狠狠一颤,“你......什么意思?” 第1240章 “那次流产,让唐俏儿再也怀不了孩子了!您难道真要这样一个不能生养的女人嫁给惊觉吗? 惊觉如今可是咱们沈氏能开枝散叶的独苗了,您让他娶唐俏儿,那千亿家业谁来继承?!白露和初露吗?她们是这上面的料吗?!” 沈惊觉痛得仿佛心脏又再次经历了一场惨绝的屠杀! “怎么......怎么会......”沈南淮彻底傻了眼,心都滴血了。 “她自身的问题,为什么要拉着我们整个沈氏给她陪葬?!怪只能怪她运气不好,怪她没这个福分!” “不是这样的!” 突然,徐秘书满额湿汗,猛地蹿上前,大声呐喊,“不是您说的那样的!” 沈氏三个男人都震愕住了。 徐秘书在沈家三十多年,性格温润沉稳,做事周全妥帖,哪儿有过这么冲动的时候! “徐叔叔,您......是不是知道什么?” 沈惊觉敏锐地觉察出了他的欲言又止,红着眼眶急切地问,“您知道什么对不对?!” 徐秘书紧紧闭上眼睛,愧疚的泪水不断地落下来。 下一秒,咚地一声—— 他竟然双膝弯曲,猝然跪在了他们面前! “徐叔叔!” “老徐!” 沈南淮又惊又急,直拍大腿,“快起来啊!有话好好说,你这是干什么啊?!” 沈惊觉大步流星地上前想把徐秘书搀扶起来,可他却固执地不肯起身。 “都怪我......都是我的错......我应该早点儿把这一切说出来的...... 如果我说出来......唐小姐和二少爷......就不会走到这一步了......” 徐秘书泣不成声,断断续续地开口,“当年......唐小姐孩子流掉的时候,我就在现场。” 沈惊觉瞳仁剧烈地一颤,“您说什么......您在场?!” “老徐!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在?!” 沈南淮心急如焚,喉咙都在冒火,“你平时口条挺溜的,这会儿怎么吞吞吐吐了?你快说啊!” “车祸......是因为那场车祸!” 少夫人,对不起。 我不能再为您死守秘密了。 “车......祸?” 沈惊觉心如电转,猛然记起—— 两年前,不,现在应该是快三年前的事了。 他从国外回来时,爷爷因为车祸住进了医院,而唐俏儿却并没有在爷爷身边照顾,而是说娘家有事,消失了一段时间。 “圣诞节......是那年的圣诞节吗?!”沈南淮也立刻反应过来。 徐秘书沉重地点头,哽咽难言,“三年前的圣诞节,沈董和二少爷,还有小姐们,都不在盛京......只有唐小姐一人冒着风雪,来陪您过节......” 沈惊觉心脏骤然紧缩,只觉四周空气稀薄,呼吸吃力。 “您说想去看望老夫人,唐小姐便开车陪您去。后来您们又去了您年轻的时候与老夫人经常约会的海边...... 本来那天,一切都很美好,只是在回去的路上,您们发生了车祸。” 徐秘书流泪垂下头,“唐小姐也受了伤,拼尽全力把您送到医院后......她就出现了严重的腹痛。 然后,我眼睁睁看见......有血从她裙下流了出来......” “我可怜的小小啊!你怎么这么傻啊?!”沈南淮懊悔不已,含着泪频频摇头。 第1242章 今晚的阅棠苑,灯火通明,注定无眠。 唐万霆嗜收藏如命,今晚却在盛怒之下,摔了好几个价值百万的古董花瓶。 顷刻间,千万瓷器沦为一地狼藉! 三位太太表情僵硬地站在唐万霆面前,楚柔慌得紧紧拉住柳敏之的手,江簌簌心里也是七上八下。 “原来......你们都知道......” 唐万霆浑身颤栗,翻滚沸腾的怒火在静脉中不断膨胀,“你们全都知道......瞒了我三年......整整三年?!” “万霆,我们瞒着你,也是不希望你难过,伤心。” 柳敏之强自镇定,低声开口:“你的身体,这几年一直不太好。尤其是这样的刺激......更是万万受不得。” “哈哈......哈哈哈......” 唐万霆高岸的身躯打了个晃,指着她们满目怒焰地失笑,“你们,讨好我的法子,就是让我整整三年都不知道俏俏和沈惊觉那个狗东西结了婚? 她连身子都被人毁了,你们也瞒着我这个亲爹?这就是你口口声声说的......为我好?!” “万霆!你不要误会,二姐她不是这个意思啊!” 楚柔含着泪想为柳敏之解释,却被老万厉声打断,“呵呵......果然啊,终究不是亲妈,怎么可能真的心疼俏俏呢?你们平时当着我的面儿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全特么是逢场作戏吧? 不是从你们肚子里出来的,你们怎么可能真的爱惜她!” “唐万霆!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江簌簌怒瞪着狭长的眸挡在她们前面,却被柳敏之及时拉住,“连我都跟了你快二十年了,二姐和三姐来唐家的日子更久!就算是装,一年两年好说,谁能一装装一二十年啊?! 俏俏再也不能生孩子了,你以为我们不心疼吗?!我们当时知道这件事......比你心疼一万倍!” 说着,江簌簌竟然泪如雨下,把所有人都看呆了,包括唐万霆。 要知道,这位铁血江湖女儿几乎没流过眼泪,哪怕当年为救唐万霆身中两枪险些丧命,她也只流过血,没流过泪。 此刻,却悲伤难捱,哭成了泪人,“当时俏俏出了事......怕被你,被沈家查到,躲在盛京的一家小医院整整休养了一个月。 那一个月里,是我们三个轮流陪伴照顾着她。为了治好她的病,二姐甚至回到柳家,跪在门口求柳家老爷子出山为俏俏医治。” 唐万霆瞳孔骤然一缩,心尖紧紧揪起。 他了解柳敏之,也知道她已经和柳氏断绝了关系,又素来孤高自许,目下无尘。 可为了俏俏,她竟然能给柳氏的人跪下。那是要何等的气魄,当下的心情,怕是比杀了她更难受。 “我们......也知道瞒着不对。可当时除了帮俏俏隐瞒,我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楚柔也忍不住潸然泪下,“万霆......现在你发脾气有什么用呢?就算你把我们都撵走,俏俏失去的......也弥补不回来了。” “怎么就弥补不了?!我不信!” 一声怒吼打碎了沉重的氛围。 唐栩瞪着通红的眼睛杀气腾腾地冲了进来,唐樾紧随在他身后,生怕向来气盛的二弟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来。 “我可以辞职,不干了!我就带俏俏全世界地寻医问药,我带俏俏去治病!” 唐栩眼睛猩红带泪,写满了心痛与不甘,“我就不信......现在医学这么发达,我就不信不能让俏俏的身体复原!” “阿栩,不要冲动!” 唐樾用力按住他颤抖的肩,“检察官是你毕生为之奋斗的理想,你好不容易走到今天,不能说放弃就放弃了!” “可是俏俏......” “我,和太太们,都会给俏俏想办法。还有六妹和妹夫,他们位高权重,在外国有自己的人脉网,可能会给俏俏找到比咱们这边更好的医生。 第1243章 俏俏会好起来的,一定会。” 唐樾强忍悲痛,可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已然哽咽。 “那我能做什么......我能做什么......” 唐栩慌了神,他活了三十年,这辈子没这么慌过,原地踱步,自言自语。 “好,那我就去废了沈惊觉吧!” 说着就要往外跑,却被唐樾死死拦住。 “够了!你们够了!” 沙哑破碎的声音刺中了每个人的心脏。 众人抬头,只见唐俏儿僵硬地伫立在旋转楼梯的半腰处,原本柔光若腻的面靥血色褪尽,不复往日灵动的生机。 看在眼里,谁不疼在心上。 “三年了,事情都过去快三年了!我早就不在乎了!你们为什么还要一遍遍提,为什么还要不停地说!” 唐俏儿杏眸一片愤怒的猩红,几乎歇斯里地,“女人非要生孩子吗?我唐俏儿没孩子就不能活了吗?! 我不喜欢孩子......我讨厌孩子!我从来都没想过要孩子从来都没有!我不许你们再找惊觉的麻烦,孩子没了这件事跟他无关!那是意外!” “管家呢?老齐呢?!不是让你们看住她别让她从房间出来吗?!” 唐万霆强忍着泪怒吼,“给我把她抓回去!” “我要回盛京!我要去见惊觉!” “你TM做梦!除非我死了,否则你别想再见那个畜生!” 这对父女俩,嬉笑怒骂了小半辈子,这一次,算是彻底撕破了脸。 唐俏儿双眸浸透眼泪,怔了半响,忽然笑了,“唐万霆,你当真这么绝情吗?你娶了一个又一个,我只要沈惊觉一个,你偏不肯,是不是?” “俏俏......”唐樾心口一缩,只觉此刻的小妹,情绪极不稳定。 “那您老人家怕不怕,白发人送黑发人呢?” 众人大惊失色,三位太太更是吓得捂住了嘴巴。 “俏俏!你、你别乱来啊!为了那个沈世美不值得啊!”唐栩惊惶得语无伦次。 “呵,唐俏儿,你吓唬谁呢。” 唐万霆微眯鹰眸,紧咬牙关,心却痛得令他呼吸吃力,“知子莫若父,你怎么可能舍得死? 你要真想死,你失去孩子那天,沈惊觉和你离婚那天,哪次不够你死的!你现在寻死觅活,以为我会心软?” 唐俏儿简直快把牙咬碎了! 全被老万猜中了,她的确是不会死,只是吓唬吓唬他。 结果这老头子,不上一点儿道! 这回,老万是真的不宠她了。 “你别急,我现在这副身子,已经是半截入土。今早脱下鞋和袜,未审明朝穿不穿。你想走我前面,怕是未必如愿。” “爸,别说了!您明知俏俏不是那意思,为什么还要说狠话伤了彼此?”唐樾满目焦灼,见不得他们互相伤害。 唐万霆心里也痛极,嘴上却又冷又硬,“为了个臭男人,亲爹都不要了。我为什么还要顾及她的感受!” ...... 最终,唐俏儿还是被逮了回去。 第1244章 房门被反锁了不说,且没收了她的手机,不许她联系任何人。 这件事,惊动了唐家所有人。 要不是哥哥们更希望第一时间赶回,陪伴在小妹身边,估计沈惊觉都得被他们全球追杀! 经过激烈争吵,唐万霆身子都要虚透了,被唐樾和唐栩搀扶回了房间。 “你们两个,如果想帮着那个姓沈的说话,趁早免开尊口,哪儿来滚哪儿去!” 唐栩气得咬死后槽牙,“我帮他?!我又没有十年脑血栓!” 唐樾淡漠敛眉,“您想多了,我也没那个意思。” “哼,算你们还有点儿良心!” 这时,轰隆一声—— 天降下一个大雷,映得夜如白昼。 唐万霆望向窗外,恨恨地道:“老天爷,你怎么不一个雷劈死那个姓沈的!” 唐樾、唐栩:“............” “唐董!” 齐秘书迅速朝他们跑过来,满头大汗,“唐董,沈总来了,现在他人就在大门外!” 唐家父子狠狠一愕! * 今晚的海门,雨下得比盛京更为凶猛。 沈惊觉瞬也不瞬地注视着阅棠苑紧闭的大门,狂风呼呼灌满了他的西装,彻骨的凉意裹挟全身。 他给唐俏儿打了无数通电话,可她已经关机了。 他来了,带着满心苦涩的愧疚与悔恨来了。 他发疯地想要见她,可心底却像塌陷了一般,莫大的绝望感扯着他的心脏,失重地往下坠落。 会不会......他再也没机会,见到她了? 沈惊觉痴痴等了好久,等到全身淋透,等到手机仅有的一丝电耗光。 却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等什么。 这时,被暴雨洗涤的空气中,传来沉重的皮靴脚步声。 沈惊觉下意识地抬头,心脏重重收缩! 抵在他眉宇之间的,赫然,是一个黑洞洞的枪口! “沈惊觉,你把我妹妹害成这样,你就该被枪毙。” 眼前的三少白尘燃,右手牢握枪柄直顶在他的额上,军帽帽檐连连落下的水珠,为他绞着猩红杀气的眸子凭添了几分残酷的美感。 “俏俏,好好的一个女孩,是我们大家的公主......就因为你,就因为你认识了你,她一生都被你毁了!” 白尘燃在雨中痛恨地咆哮,百发百中从不手抖的军官,这一刻却几乎要握抢不稳,“你拿什么来赔?你拿命来赔吧!” 沈惊觉眼神如同死灰,没有任何反抗的欲望。 死亡,没什么可怕的。 他只怕,他对唐俏儿的爱,会戛然而止。 “阿燃!你在干什么?!” 第1245章 唐樾眉骨狠跳,上前以极利落的身手直接将白尘燃缴械。 原本,身为上校的三少爷也是身手了得,想从他手中夺枪实属做梦。 但唐樾却用自己的手捂住了枪口,他实在怕擦枪走火伤了大哥,只能松开了手。 “大哥,你若真疼小妹,就不该来拦!”白尘燃布满血丝的眸死死等着沈惊觉,若眼是利刃,他早已将这男人开膛破肚! 这话,其实挺过分的。 尤其从素来温润淳厚的三少爷口中说出来,杀伤力更是翻倍的。 但唐樾并不怨他。 如果这愤怒可以用这样的方式宣泄出来倒也好,不然他都不知道弟弟们还会做出多恐怖的事来。 “阿燃,我疼俏俏,但我也很疼你,还有二弟,四弟......咱们从小一处长大,你们几个,我哪个不疼不爱? 我只是不愿你们为了这么个家伙葬送自己的人生。这样你们畅快了,你们考虑过俏俏的感受吗?你们对得起爸和妈吗?!” 提及母亲,兄弟俩霎时鼻腔涌上浓重的酸楚,湿润了眼眶。 “你好不容易回趟家,我们都很想你,俏俏见到三哥也一定很开心。” 唐樾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将痛意压抑在心底,“这件事,俏俏让过去。当事人已经不想追究,咱们念念不忘,只会不断地对俏俏二次伤害,让她活在丧子之痛里。” 丧子之痛...... 是丧子之痛啊! 沈惊觉濒死般大口喘息,灼红的眼底泪如泉涌,又被冰冷的雨水冲散。 他和俏儿的孩子,如果还在,已经三岁了...... 他都干了些什么啊......都干了些什么啊! “雨太大了,你本就一路奔波疲劳,再淋了雨怕是会生病的,回家吧。”唐樾拽住白尘燃硬邦邦的手臂往大门拉。 “唐总......” 沈惊觉如负重伤,平阔的肩颓然下沉,薄唇颤栗,“求你让我......再见俏儿一次......” “你做梦!” 白尘燃勃然暴怒,蓄满仇恨的身躯不断地挣扎前倾,被唐樾张开双臂紧紧搂住,“沈惊觉!你马上给我滚!别脏了我们唐家的地方,别让我再看到你! 否则我一定会杀了你!滚啊!” “唐总......让我见俏儿。” 沈惊觉满目痛楚,却没有半分退缩之意,执拗得仿佛天崩地裂都不会皱下眉心,“当年的事,我们的孩子......好多的事,我想让她亲口和我说清楚......” “沈惊觉,俏俏说了,那些事她不计较了,已经都过去了。” 唐樾眼神幽暗,声音沙哑,“你们,都不要深陷在往日伤痛中无法自拔了,都向前看吧。 你回去吧,再别来了。” 两兄弟刚转过身,便双双怔松住。 “爸......?” 只见,原本站在唐栩所撑的伞下的唐万霆突然步入大雨中,脸色苍白地向沈惊觉走去。 气压越来越低,从这高贵的男人身上散发的森然寒意,快要让从天而降的雨滴凝固成冰晶。 沈惊觉眼睁睁看着唐万霆面无表情走到自己面前。 他煞白菲薄的唇微张,想说点什么,可面对他最爱的女人的父亲,千言万语,却只剩如鲠在喉。 然而,下一秒—— 沈惊觉顿觉脸颊传来火辣辣的剧痛,唐万霆竟一拳狠狠打在了他脸上! 第1246章 “爸?!” “爸!” 唐家三兄弟见状全都懵了! 三十年来,他们第一次见到,父亲动手打除了他们这些亲生儿子之外的人。 他们的父亲是不可一世的财阀长子,从小养尊处优,他想收拾谁根本不用自己动手,比皇帝都居高自傲。 可这一次,唐万霆真是气疯了。 他打了沈惊觉一拳还不解气,邦邦硬的拳头接二连三地砸在男人的脸上,身上...... 沈惊觉脸颊红肿,唇角流血,但他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眉目间只剩痛苦的麻木。 “爸!您身体不好!过于愤怒是会病发的!” 唐樾和唐栩双双上前拉住气到快站立不稳的父亲,唐万霆却奋力甩开他们,夺上前狠狠揪住沈惊觉血迹斑斑的衣领。 “沈惊觉......你知不知道......你一次又一次践踏、伤害的女人,是我唐万霆的命!是我最爱的女人留给我在这世间最后一丝念想......是我的一切!” “唐董,抱歉......” 沈惊觉失神地重复,沉炽的痛楚在胸腔里翻覆,如百蚁噬心,“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想弥补俏儿......” “既然不能负责,当初为什么要娶她?既然娶了为什么还要伤害?!” 唐万霆猛地撤回了手,强悍韧健的男人虚弱地闪了个趔趄,“滚回盛京,滚回你那个不堪的邪恶家庭吧! 从现在开始,KS就是你们沈氏集团的头号敌人!你沈总有能耐就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若不然,就等我亲手拆了你的狗窝吧! 滚!” 唐家的男人们离开了,大门重重关闭。 沈惊觉像抽空了灵魂般站在雨里,仿佛与唐家之间,隔着无法逾越的天堑鸿沟。 也不知呆呆伫立了多久,终于,他缓慢地躬下身,单膝跪在水洼里,脊背剧烈起伏,失声抽噎着。 这时,有脚步声从背后传来,在他身边站定。 沈惊觉喘着粗气,一寸寸艰难抬眸—— “需要伞吗,沈总?” 衣冠楚楚的谢晋寰戏谑地勾唇,睨着他的眼神分明就是视他为刍狗。 沈惊觉喘着粗气,浸泡在雨水中的五指颤抖地蜷缩,逐渐化作青筋绷紧的拳头! “看样子,你是不需要了。” 谢晋寰居高临下,上扬的冷唇洋溢着胜者的傲慢,“不过你对俏俏犯下了那么大的错,唐叔叔想必已恨你入骨了吧? 事到如今,你觉得这种苦肉计还有用吗?” 为主子打伞的谭秘书也在旁放肆嘲笑,“您要不说我还真没看出来原来这是沈总的苦肉计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沈总想当唐家的看门狗呢。” 沈惊觉已经没力气和谢晋寰养的狗计较了。 亦或说,他是在用这种任人宰割的方式惩罚自己。仿佛只有蹂躏他的肉身,踏碎他的尊严,他才觉得心里好过一点。 才不至于愧疚得......再也撑不下去。 “这么晚了,沈总还不回吗?你不回,我可要进去了。” 谢晋寰轻笑一声,眸光却无比阴冷,“我知道,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的滋味很不好受。但说到底,这不都是你自找的吗? 当初如果你对俏俏好一点,何至于落到这步田地。你就跪在这儿,好好享受痛苦的滋味吧。” 就在两人抬步走向阅棠苑大门时,沈惊觉终于幽幽开口: “背后操纵霍昭昭的人,是你?” 第1247章 谢晋寰停住,镜片划过厉芒,乜着他笑得耐人寻味。 沉默,本身就是一种回答。 “是你......把俏儿的身体情况,借霍昭昭之口,暴露给所有人?你这么做就是为了拆散我们,报复我? 为了报复我,你不惜揭开俏儿的伤疤让她被苦痛折磨,谢晋寰......这就是你所谓的......爱她?” 沈惊觉暗哑的声音低平成一条冰冷的线,泪水在他刀刻的轮廓上与雨水相交抗衡,“你的爱,真够丑陋的。” “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啊?” 谢晋寰笑得阴险诡谲,“把俏俏害惨了的人不是你吗?跟我有什么关系,你是在这儿淋了太久的雨,脑子进水了吗? 沈惊觉,你别以为这世上只有我一个人不待见你,也别以为只有我恨不得让你死。 你这种晦气的人还是别再缠着俏俏了,放过她吧。” * 冷月如霜,骤雨初歇。 白烬飞迎风站在顶楼栏杆旁,任风吹得他的黑色风衣猎猎作响。 他抽进去了一整包烟,却还是无法平复混乱的心绪,夹着烟指尖细细震颤。 “烬飞,你到海门了吗?” 白尘燃担忧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你独自开飞机,路上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三哥。”白烬飞紧攥着手机,极力调整呼吸。 白尘燃沉默片刻,声音低沉,“烬飞,千万,别做傻事。就算是出手,我情愿我来做那个罪人。” “哈哈,三哥,我要真想做‘傻事’,你可快不过我。” 白烬飞将烟叼在唇间,长睫晦涩翕动,“照顾好俏俏,我晚点......再去看她。” ...... 白烬飞之所以在盛京暂时没回海门,一来是得知唐俏儿的身体情况心情过于沉重,还没有整理好面对小妹的心情。 二来,是宴会结束前,唐俏儿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四哥,不管用什么方式,都要帮我尽快查到那个和我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女人!】 【只有找到她,才能揪出幕后黑手。这对我,对惊觉,都至关重要!】 白烬飞独自坐在人来人往的酒廊中,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手机屏保上,他与唐俏儿的合影,苦涩与酸楚顺着鼻腔倒灌。 此刻,就在他的斜上方,有一个摄像头悄无声息地转向了他—— 而摄像头的另一端,连接的是千秋岁! 谢晋寰在这销金窟的负一层,建立了一个规模不小的信息集散地。眼前上百块屏幕,二十四小时监控着盛京一些大佬们的动态,和特殊地点的情况。 很多大佬到死都不知,自己每天都生活在别人监控下,就像皇帝的新装,根本没隐私可言。 “舒小姐!您要找的目标出现了!” 舒颜心口一紧,立即向手下所指的屏幕望去。 当白烬飞俊逸的容颜出现在她面前时,她心跳不由得加快,而定睛细看,她发现男人正深深凝视着自己的手机屏幕。 那上面,赫然,是她的脸...... 不,是唐俏儿的。 是所有人都珍视,宠溺,爱惜着的唐家大小姐。 舒颜眼神一层层冷沉下来,眸底缓缓晕染开一抹血色,“盯紧他,我现在就过去。” 第1248章 有人失魂落魄,有人春风得意。 谢晋寰装作闻讯而来的样子,满目焦急,正襟危坐地等候在客厅里。 “擦,真是送走了沈世美,又来了谢毒蛇!咱家小妹这是遭了什么孽啊,上辈子是当汉奸了吗?!” 唐栩和唐樾站在二楼向下俯瞰,唐老二气得牙根痒痒。 唐樾冷睨着谢晋寰那张惯会逢场作戏的脸,握着栏杆的大手绷出根根突兀的青筋。 “晚宴那么大个场合,他作为谢氏现在最得意的少爷竟然没出席,反倒在俏俏出了事的时候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 哼,以我做检察官多年的经验,今晚的事跟谢毒蛇脱不开干系。没准儿是他跟霍昭昭狼狈为奸,拿那个坏丫头当枪使呢!” “你分析的,与我不谋而合。但谢毒蛇行事阴险,非常会借刀杀人。” 唐樾冷沉的目光紧盯着谢晋寰的脸,“他在布局之前,就已经为自己想好了后路。恐怕,早已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了。 否则,他今晚也不会堂而皇之地过来。怕是他自认为,高枕无忧了。” “妈的......真是妥妥的黄鼠狼给鸡拜年啊!” 唐栩气得呼出浊气,“咱们哥儿几个加起来三头六臂的,难道就瞪眼睛拿这妖孽没辙吗?!” 这时,唐万霆在楚柔和齐秘书的陪伴下过来见谢晋寰。 “唐叔叔,三太太。” 谢晋寰忙起身鞠躬,温和有礼的样子就是长辈们喜欢的那种孩子。 “谢四少,我女儿身体不太舒服,不能见客。” 楚柔见唐万霆脸色极差,便代为发言,“且今晚在宴会上发生的不愉快,你想必也已经知道了,我们确实没有见客的心情。请回吧。” 见三太竟下了逐客令,谢晋寰眸色一暗,十指不甘地攥了攥,却还是耐着性子,“我听说俏俏身体出了问题,实在寝食难安,所以连夜赶来看看她。 唐叔叔,您不要担心,我在森国时认识好几位名医,都是在业界享有盛誉的。如果国内的医生没办法,我可以把他们请到海门来为俏俏会诊!” “晋寰。” 唐万霆忽地沉声开口,“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眼下,你是阿槿的未婚夫,哪怕你和俏俏从小一起长大,关系亲厚,如今你也该把更多关心用在阿槿身上。 你和俏俏之间,该避嫌了。” 谢晋寰陡然一惊,脸色都白了几分! “哈哈......真是该啊!” 唐栩暗爽不已,“想他机关算尽,却终究得不到小妹,如意算盘彻底空了。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唐叔叔,我想要娶的人,一直都是俏俏!我从没有要娶过其他女人!”谢晋寰目光如灼,此刻毫不避讳地表露心意。 楚柔怔忪住,尴尬地紧抿住唇。 “你在说什么?” 唐万霆浓眉深锁,嗓音低沉,“谢四少,我唐万霆的女儿个个都是金枝玉叶,不是由着你扒拉着挑选的商品。 说好了是阿槿,就是阿槿。你和俏俏的事,不要再提了!” “唐叔叔,我对俏俏的爱意,您心如明镜,天地可鉴。” 纵使谢晋寰阴险狡诈,谎话连篇,但他爱唐俏儿是真的,所以他此刻眼底流泻而出的浓稠爱欲也是真的,“联姻和联姻的对象,我从来都没有选择的权利! 而您也清楚,我之所以肯让步,是因为我以为俏俏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可您现在还觉得,沈惊觉是俏俏的良配吗?!” 唐万霆呼吸猛地一窒,想起女儿永远不能做母亲了,他痛得视线都在震荡! “从前,我没能守护在俏俏身边,让她吃尽苦头,受尽委屈。以后,我只守护她一个人,绝不会像沈惊觉那样辜负她,更不会伤害她。” 谢晋寰眸底通红含泪,哑声恳求,“唐叔叔,请您......让我娶俏俏为妻。我绝不会,让俏俏重蹈覆辙!” “呵,我看你还是做梦去吧!梦里要啥有啥!” 看到唐樾与唐栩并肩走下楼梯,谢晋寰瑞凤眸暗藏阴唳,齿关紧扣! “爸!您可别被这家伙的外表蒙蔽了,他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第1249章 今晚上保不齐就是他和霍昭昭暗中勾结,为的就是横刀夺爱,趁虚而入!”唐栩是直性子,他没有大哥那么沉得住气,直接就要撕碎谢晋寰虚伪的嘴脸。 唐万霆与楚柔双双错愕,难以置信! “唐二少,我知道你们都不喜欢我,你们也知道,我很爱俏俏。但这些并不等于,你们可以肆意诋毁我的人格。” 谢晋寰轻抚了一下眼镜,“我和霍昭昭没有任何交集,唯一的一次,就是那次在赛马会上,她找俏俏麻烦,我替俏俏解围,仅此而已。 你们是俏俏的哥哥,这一次,我不深究。但我希望,不要有下一次。” 艹! 要不是父亲和楚柔在眼前,唐栩真要破口大骂了! 贼喊捉贼,倒打一耙。是让这货玩儿明白了! “阿栩,没有根据的事不要乱说。”唐万霆眸色复杂地提醒了一句。 唐栩心急如焚,刚要上前被唐樾及时拽住手臂。 “谢四少,你想娶俏儿,不可能。包括你二哥谢晋琛,想娶阿槿,也想都别想!” 唐樾此言一出,唐万霆和楚柔都惊呆了。 谢晋寰眉宇倏地拧紧,心中疑窦丛生。 “唐董!谢董来找您了!”管家气喘吁吁地来报。 “政龙来了?这个时间?”唐万霆惊讶,抬腕看表。 谢政龙这次来唐家,并不是孤身一人,还带上了长子谢晋礼,属实阵仗不小。 “唐樾!我们儿子到底怎么你了?!你竟然这么对阿琛?太过分了!” 谢政龙怒火冲天地步入客厅,恨得腮帮子的肉都在抽搐,“你这么干,和往我心窝子上捅刀子有这么两样?!” 唐樾冷峻的面容覆上遮天蔽日的寒意,半眯的眸子迸射出狠厉的光。 谢氏来找他麻烦,他早有心理准备。 毕竟为唐俏儿和林溯他们善后,把谢晋琛送到警局的人是他。 “阿樾,到底怎么回事?你把谢二少怎么了?”唐万霆听着一头雾水。 谢政龙这么一闹,柳敏之和江簌簌也都被召了过来。 “唐董,唐总把我二弟抓进了警局,还要以强奸罪起诉他!” 谢晋礼愤懑地咬牙,“我不知道这是他自己的主意,还是您家大小姐的出谋划策! 他们是柿子挑软的捏吗?见我弟弟瘸了,觉得他没有反抗能力了,就想把他往死里搞!” 强奸罪?! 除了唐樾,其他人都是狠狠一怔! 谢晋寰神情阴沉,缓缓推了下眼镜,瞬间就明白了。 这是谢晋琛和谢晋瑶的阴谋被唐樾他们揭穿了,他非但没有拿下唐槿,还偷鸡不成蚀把米,把自己给摔进去了。 呵,真是个饭桶啊。 早知他们这点破事都做不好,当初,就该推他们一把了。 谢政龙已经气得快喘不上气了,谢晋礼忙搀扶住父亲,恨恨盯着唐樾,“如果不想联姻,可以直说!用这么卑鄙的手段算计阿琛,这就是所谓的大家风范?!” 唐樾还没来得及说话,江簌簌这块爆炭头一个炸了,“你骂谁卑鄙呢?!” 唐万霆吓了个激灵:(o_O)! 真不愧是南星老大的独女啊......河东狮吼啊! “你爸跟万霆认识三十年了,我们家什么家风品行你们心里没B数?!你们这么信不过我们,当初还上赶着过来贴呼什么劲儿?!” 江簌簌越喷越气愤,只手叉腰,霸气四射,“你们以为我们唐家的女孩们是没人要了?非要过去填你们谢家的坑? 既然质疑我们唐家人,那这门亲我看不结也罢!谢大少这话说的真是癞蛤蟆呼脚面上,恶心死个人!” 第1251章 冉婧嫆只觉得昨天会不会是冉蜜想去那个名流酒会,而封夜枭担心冉蜜去抛头露面会吸引别的异性,毕竟冉蜜这么漂亮! 所以他们两人昨天才因为这件事闹矛盾了! 封夜枭没有回应这件事,只是问了一下冉婧嫆,“小姑,想问你个事,冉蜜她有喜欢的人是么?” 电话里冉婧嫆突然安静了,没想到封夜枭会这么问,而且不知道怎么回答封夜枭! 因为冉蜜跟她说过,不能让他知道这件事! 冉蜜说上次暗示过喜欢他,结果这个男人就开始疏远冉蜜了...... “封先生,那我也代蜜蜜问问你。”冉婧嫆便说道,“虽然你与蜜蜜是协议结婚,那你有打算和蜜蜜将你们这段婚姻一直维系下去的想法么?” 封夜枭没说话,眼里深处有着看不透的冷暗不明...... “其实你们这种婚姻性质,在我看来要么双向奔赴,要么相互尊重各守本份。”冉婧嫆说道,“就是不能伤害对方了!” 封夜枭拿着手机的手指握紧。 “其实我看封先生你和蜜蜜在一起也挺好的,而且在我们面对与冉家的纠缠与官司时,你也帮了我们姑侄俩很多,我们都很感激你。”冉婧嫆又说道,“但感情这事勉强不来,所以我也不好劝什么,我经常跟蜜蜜讲不能放弃尊严去爱一个人,毕竟你们两都是很优秀的人,谁都不可能离了谁就不行了。” 冉婧嫆是想间接告诉封夜枭,作为冉蜜的亲人她是希望他和冉蜜好好在一起,而就算他封夜枭不考虑与冉蜜走下去,她侄女冉蜜也够优秀,他们也不会求着他封夜枭不要离婚! 但这话在封夜枭听来,却是另一个意思了! 以为冉蜜心怀他人的他觉得冉婧嫆是说冉蜜有喜欢的人也正常,毕竟他封夜枭也没打算与冉蜜把这段婚姻维系下去,让他不要伤害冉蜜不要不顾尊严地去缠着冉蜜!! 堂堂封家当家,高傲到不可一世的男人,他怎么能容忍这种指责! 封夜枭脸颊绷紧,从喉咙里吐出沙哑低沉的话,“打扰了。” 说完就挂了电话。 冉婧嫆正在金汇区的新家,和曹建平在量房子里的尺寸准备买家具! 听到封夜枭挂了电话,冉婧嫆看着手机叹了一气,“也不知道封夜枭他什么意思,但不论他们两个人最后如何,都希望蜜蜜不要太难过才好。” “但现在说这些是不是言之早了!”旁边曹建平说,“他们结婚不是协议了一年么?现在半年都还不到呢,也许过段时间他们又有感情了呢?!” “我也希望是这样!”冉婧嫆又说,“蜜蜜看上去还是真爱上封夜枭他了,蜜蜜又没有谈过恋爱第一次喜欢的人又是自己丈夫,如果最后封夜枭都不肯回应她,我是真担心蜜蜜受不受得了。” “蜜蜜她应该有心理准备吧,毕竟他们本来就是协议结婚的啊!”曹建平又说,“而且你刚才不也说了,蜜蜜她也足够优秀,不会说没有封夜枭就不行了!” “我那样说是想维护住蜜蜜自尊!”冉婧嫆说道,“毕竟在一段感情里先爱上的人总是容易被动,而且在爱情里本身就难以保持理智,我时常跟蜜蜜说不要放弃尊严去爱一个人就是希望她要时刻顾全好自己。” 第1252章 否则,就是在给沈惊觉拉仇恨,谢家父子肯定要找他麻烦的。 “老天有眼......真是老天有眼!”唐万霆激动得自言自语,却依然后怕不已。 “性无能?!我儿子怎么可能是性无能?!” 谢政龙脑中嗡地巨震,听见唐万霆的话他恨得脸色胀得紫红,“唐万霆!你刚才那话什么意思?!你是咒我儿子呢吗?!” “咒?!” 唐万霆嘴角抖动着怒极反笑,眼里迸射出焚天灭地的火焰,“谢晋琛对我女儿做这种禽兽行为!他都该死! 要不是因为他是你谢政龙的儿子,我会让他活不到明天天亮!如今揍他一顿,把他扔进牢里反省......我唐万霆已经仁至义尽,手下留情了!” 谢政龙和谢晋礼心脏狠狠一缩! 他们大老远跑来,本想着兴师问罪的。却没想到说法没讨来,自己反而成了小丑! 谢晋寰双目猩红,苍白的下唇咬出了血珠。 这样下去,谢晋琛死活是小,两家的关系就要毁于一旦。那无疑会成为他和唐俏儿之间的一个阻碍! “为什么......为什么啊?!”楚柔情绪终于崩溃了。 她在唐万霆怀里痛哭着,挣扎着,歇斯里地地朝谢政龙怒吼,“就因为阿槿是我生的!是我这个窝囊又软弱的女人生的......所以就要任人欺凌吗?!” “三妹!你不要妄自菲薄!” 柳敏之含泪上前抱住了她,“阿槿是我们的小公主!她和俏俏,和阿楸没有任何区别,你千万不要这么想啊!” 就在楚柔痛心疾首的时候,一个柔弱的声音传来: “妈妈......别哭了,妈妈......” 循声望去,却见唐槿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楼梯上,清秀的脸庞有未干的泪痕,赤裸双足,裹在绒毯里单薄的娇躯瑟瑟颤栗。 “阿槿!” 楚柔不顾一切地跑向女儿,泣不成声地紧紧抱住了她,“阿槿......都怪妈妈......妈妈就是个废物......竟然守护不了你......” “妈妈,我没事的......没事的......”唐槿在母亲耳畔轻轻呢喃,明明自己被伤得体无完肤,却反而帮母亲稳定情绪。 唐俏儿看在眼里,心疼得像被凶狠的大手揉皱的纸团。 太懂事的孩子,走的路总是更为艰辛。 如果她的妹妹,有她一半的刁蛮任性,我行我素,哪怕为了自己自私一回,会不会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不可能!绝不可能!阿琛绝不会做出这种事!” 谢晋礼气急败坏,愤恨地指向唐俏儿和唐樾,“一定是你们算计了我弟弟!你们想阻止两家联姻,就搞出这种肮脏的手段!简直卑鄙下作!” “快闭上你的臭嘴吧!” 随怒骂声而来的,是风尘仆仆唐枫,“都到了这时候你还狡辩,真不害臊。你这总裁是靠打嘴炮上位的吗?!” 而站在他身后的,正是林溯! “林溯哥哥......”唐槿泪如雨下,又不敢失声痛哭。 林溯凝望着心爱的女孩,干涸的唇瓣张了张,如被扼住喉咙般发不出声音,心疼的泪光却满盈。 近咫尺,似天涯。 “呵......唐董,您这算什么?一家老小齐上阵,想要围剿我们?” 谢晋礼唇角阴鸷地一抽,“就算您们唐家是海门的强龙,我们谢家在盛京也不是任人宰割的鼠辈。 如今您已经得罪了霍家,您还想把我们这唯一的盟友推向别人吗?商场树敌可不是明智之举!” 唐俏儿美眸一片灼红,怒气值已加满! 但,她深谙对付谢晋礼,逞一时口舌之快没意义。 这笔账她记下了,来日定要打他七寸,让他永远不得翻身! 第1253章 “呵......谢总,你年纪太轻,如果不知我这一路怎么过来的,回家后你可以问问你爹。” 唐万霆鹰隼般的眸光锐不可挡,“你打听打听,和我唐万霆为敌的,最后都是什么下场!” 谢晋礼心中暗怵,但还是强撑姿态,半分不敢露怯。 “我此刻站在这里,不是以唐家七少爷的身份,而是警察的身份告诉你们——” 唰地一声,唐枫将拘捕令亮在谢家人面前,“我们警方已经将谢晋琛以强奸罪正式拘捕,且人证物证确凿。你们谢家可以收拾收拾,准备出席谢二少的庭审了。” 忽地,他唇角上抬,露出气死人的冷笑,“哦,不。应该说,是犯罪嫌疑人谢晋琛。” 谢政龙俩眼绝望地一黑。 这是警方下达的拘捕令,千真万确,他们只能接受现实,无从狡辩了! 谢晋礼还想挣扎,却被父亲猛地按住,低声催促:“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说的?!先回去救阿琛要紧!” 就在谢家父子难堪地要走出唐家大门时,唐万霆眼眶通红地盯着他们的背影,高声喊了句: “你我两家联姻就此作罢!休要再提!谢晋琛欺负我女儿的事我会追究到底!” 谢政龙恨恨地咬牙,冲还站在原地的谢晋寰怒吼,“阿寰!跟我走!” 谢晋寰不想就这么走,可唐家人冷飕飕的目光戳在他脸上,再赖着,只能讨人嫌。 于是,他深深望了唐俏儿一眼后,暂时撤退。 那目光直接让大小姐生理不适,险些隔夜饭吐出来。 但,她随之暗松了口气,因为结果是可喜的。 谢家这条联姻的路,终于是彻底断送了。 * 回去路上,谢家父子三人坐在加长宾利里,气氛阴寒压抑。 谢晋礼伺候谢政龙吃了两片降压药,又是好一顿安抚,可老头子的血压却怎么也降不下来。 “阿琛真是糊涂!糊涂哇!那唐家小妾生的女儿有什么好,他什么女人找不到,为什么偏偏要找她?这和虎口里拔牙有什么区别!” “是啊,联姻的人又不是他,他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谢晋寰心里怄着火,眼神阴戾如斯,“都是太监了,还想着玩儿女人?呵,他这个强奸犯当的,真是亏大了呢。” “你给我住口!你怎么能这么说你亲哥?!还有,你今晚怎么会在唐家?!”谢政龙气愤地质问。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为了去跪舔唐家的人了。” 谢晋礼冷笑,趁机狠踩谢晋寰,“我们家的四弟为了当这个上门女婿真是努力得很啊。 老四你从小到大有这么孝顺过咱爸吗?我看你对爸还没有你对唐万霆一半上心呢吧。” “联姻难道是为了我自己吗?我也是为了谢氏!”谢晋寰怒然回怼。 “够了!” 谢政龙狠狠一拍扶手,瞪视着谢晋寰,“从今以后,你不许再和唐俏儿往来!不要再去巴结唐家,给我丢人现眼!” “谢晋琛犯的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不能和俏俏来往?” 谢晋寰偏执得不可理喻,“如果我能娶到俏俏,我们依然可以和唐家维持关系,唐家的资源依然能为您所用,有什么不好?” “哈哈哈......老四你有妄想症吧?都闹到这个地步了,你还幻想着能和唐俏儿有个结果?!” 谢晋礼忍不住发笑,“就算,沈惊觉已经被唐万霆否决了,别说否决,就算那小子死了,唐俏儿也不可能看上你。” “事在人为。你做不到的,不等于我也做不到。”谢晋寰推了下眼镜,眼底浮起血色的阴霾。 “行了!先别提这个,眼下阿琛的事要紧!” 谢政龙一把抓住谢晋礼的胳膊,容色阴沉,死死咬牙,“阿琛虽然被指控强奸,但他到底没和那丫头发生什么,也就是强奸未遂。 无论用什么手段,都必须把阿琛捞出来!” 第1254章 凌晨,一辆红色超跑华丽地甩尾,稳稳停在酒廊门前。 舒颜修韧的美腿迈下跑车,今晚她穿了一袭纯黑鱼尾紧身长裙,尽显浮凸曼妙的身材,水晶细带高跟鞋在黑夜中闪闪发光,尖锐的高跟如踩在男人心尖上冷艳凌厉的杀器。 “舒小姐。他人还在里面,我一直盯着呢。”一名手下立刻从暗处走了出来。 舒颜眸冷如月,纤细的左手抬起将乌黑长发娴熟地挽起,右手将一支银质镶嵌红宝石的簪子随性地插入发髻间。 行云流水,美得摄人心魄,旁边的手下都看得呆住了。 “你守在外面,准备善后。” ...... 酒廊里,光影幽昧迷离。 舒颜紧咬牙关,穿梭过沉浸在欢愉中的人流,目不旁视地走向坐在吧台边缘的白烬飞。 她离他越近,心便跳得越厉害,周围喧嚣皆空,仿佛置身虚幻。 舒颜抬手扶了下松散妩媚的发髻。 不出意外,今晚,她会用这支她最爱的簪子,送他上路。 半响,舒颜已步至白烬飞身后。 就在她柔软纤细的手掌就快要搭在男人肩上时,她顿觉手腕吃痛,紧接着,天旋地转! “啊!” 下一秒,舒颜脊背重重撞击在桌子上,痛得她狠抽了口凉气! 这哪里是人类会有的反应? 这简直......就是魔鬼! 白烬飞粗粝的右手桎梏住她的细腕,左手凶狠地扼住了舒颜的脖颈,五指不断收紧! 这些年,身为顶级特工的他在海外执行任务时,偶尔会有敌方派来的人暗杀他。多年经历江湖险恶,已经让全身上下都像安装了报警器,飞花落叶都逃不过他的感知! 此刻,舒颜被他困于身下,强烈的窒息令她涨红了脸,眼尾泪光闪闪。 “是......你?” 白烬飞骤然一惊,手上力道渐松。 舒颜大口大口粗重地喘息,生理性的泪水止不住地落下。 周围有人看见了这一幕,但还以为是两口子干仗呢,也不敢上来管闲事。 “卧槽,这小子长得人五人六,办事儿是真TM渣啊,大庭广众的,就敢家暴?!” “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人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管不了管不了,润了润了......” 白烬飞听见流言蜚语,脸都黑了:“......” “你......咳咳......你弄痛我了......咳咳......”舒颜想起身,但脊背痛得她直不起腰来。 “抱歉,职业病。” 白烬飞长臂勾上她的腰肢,猛地一抬—— 舒颜顺势贴入男人怀中,藕臂惶然搂上他强健的窄腰,呼吸的热意撩人心智。 然,白烬飞只冷冷睨她,“舒小姐,我的腰除了我妹妹,可没有第二个女人配搂。 你是不是有点儿,胆子太大了。” “你这么宠妹妹呀。能有这么帅的哥哥,真的好让人羡慕。” 舒颜红唇明媚地上扬,这抹笑她曾对着镜子练过千遍,早已熟稔于心,“你妹妹一定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吧?” 白烬飞晦涩的目光游弋在这张精致的美靥上,心弦一颤。 像,真的太像小妹了。 若再换上一样的衣服,一样的发型,就算他乍一看,也很可能会认错。 又何况是沈惊觉! 白烬飞眸底划过一刹寒光,倏然勾唇,指尖攫住女人下颌,微微上抬,“论美,你和我妹妹不相上下。” 舒颜心被这抹笑撩乱了,声线轻颤,“那也总有上下,高低......” 男人不假思索,“那当然是我妹妹好看。” 舒颜:“............” 这男人,说不好是直男癌还是妹控病! 可,他的率真、坦白,却又让她一点都厌恶不起来。 “你怎么会在这儿?” 第1255章 白烬飞眯了眯幽邃的眸,“总不会,是来找我的吧。” 舒颜指尖厮磨在他紧实的胸口,慢悠悠打着转,“先生,你应该相信,我们之前的相遇,是因为缘分。” 白烬飞挑眉:“哦,好缘好缘。” “上次,多谢你帮我。” 舒颜白皙小手缠绕住他的黑色领带,柔软的丰盈紧贴着他,美眸氤氲渴望的水雾,“我一直都希望能够再见到你,希望可以报答你。” 白烬飞眸色一深。 探微索隐的眼神让她心慌慌,却还是极力克制。 他的眼睛,是火眼金睛,是测谎仪。 但此刻,他莫名觉得她的话,有那么一点的真。 “那你说说看,想怎么报答我,嗯?”白烬飞邪肆地笑了,唇瓣贴近。 舒颜心跳奇响,脸颊浮起轻红,不慎娇羞,“你想怎样都好,今晚......我都依你。” ...... 画面一转—— 舒颜目瞪口呆,万万没想到。 白烬飞所谓的报答,竟然就是陪他......搭!积!木! “一人抽一根,输了的,罚三杯。舒小姐,你敢陪吗?”白烬飞支手托腮,将最后一块积木轻轻放在最上层。 而这时,酒保已将三瓶顶级XO送到了他们面前。 舒颜一脸懵地盯着男人,游戏环节的出现,无疑打乱了她原本的计划。 “哦,对。女孩子喝烈酒伤身,那你一杯,我三杯。” 白烬飞的瞳仁美如沉入海底的琥珀,“舒小姐,陪吗?” “陪。” 舒颜深吸了口气,攥了攥手指,“说好的,岂能反悔。” 游戏开始。 白烬飞从小就是脑子转得最快的一个,所有的唐家孩子里,他对各种娱乐最是精通。 而搭积木,是儿时他和小妹经常玩的游戏。 在国外特工总部时,闲暇无聊,他会一个人坐在角落,玩这些小时候唐俏儿最喜欢的小玩意,聊以慰藉,以寄思念。 刚开始的几把,舒颜全输,转眼间就灌进去了整整四杯烈酒。 辛辣的酒精顺着她的喉咙一路灼烧至心肺,像一团火焰把她的胃点燃了。 舒颜额头细汗密布,胃痛得痉挛阵阵。 这些年,她为了帮谢晋寰打天下,为了成就他的宏图霸业,她牺牲了可以牺牲的所有,只剩一条贱命。常年浸淫在声色犬马中,曲意逢迎,出卖色相,甚至不止一次陪酒陪到吐进了医院。 她的身体,表面光鲜亮丽,其实已经千疮百孔了。 “舒小姐,你又输了。”白烬飞冲她摇了摇自己始终空着的酒杯,眉目清隽邪气。 舒颜咬牙忍痛,将杯中酒倒满。 她刚要拿起酒杯,男人便身子倾向她,大手将杯口整个罩住,“喝不动就算了,游戏而已,这杯我替你了。” “不用......愿赌服输,我没那么玩儿不起。” 哪知舒颜根本不领情,一把夺过酒杯,扬起红晕的脸利落地喝光了酒。 白烬飞瞳仁一缩,唇角微妙地轻勾。 这个女人,执拗不服输的样子,倒真有三分小妹的影子。 接下来一连三把,白烬飞故意输给了她。 也不知是不是心情不好的缘故,以前千杯不倒随流水的白四少,此刻似乎醉眼迷蒙,有点醉了。 “耶!我赢了!我又赢了!” 舒颜激动得双手高高举起,一张红扑扑的充满少女般单纯的喜悦。 白烬飞瞬也不瞬地注视着眼前的女人,只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的唐俏儿。好不容易赢了他一把,开心得满屋子乱跑。却不知,她的快乐全都是亲哥放的水。 俏俏...... 如果你永远长不大该多好,停留在最无忧无虑,没心没肺的时光里,哥哥们永远都能守护你...... 哪儿像现在,历尽人性的险恶,吃够了爱情的苦...... 第1256章 “先生,该你......” 舒颜怔忪住,心跳骤然漏了一拍。 她赫然看到,从白烬飞布满忧伤的眼底泌出晶莹的泪光,如一颗流星稍纵即逝。 “赢了,赢了好啊......” 白烬飞弯起眼眸,指尖捏起杯口,与她轻轻碰杯,“真希望你,一直都能赢。” 音落,他杯中酒饮尽,液体顺唇角滑落,直至优越漂亮的下颌线。 舒颜红了眼圈,漂在心湖中央的浮标不受控地跃动。 她从没听过这样的话,从来都是别人要求她,支配她,命令她。从没有谁对她说—— 我希望你,可以赢。 我希望你的未来,不是只有黑暗,你还可以拥有...... 瞬间,她脑中空白,双手情不自禁地攀上白烬飞平阔的肩,柔软的红唇吻上他湿润的唇角,缱绻吸吮...... 男人呼吸一窒,长睫低垂。 大手扣住她的后脑,轻抚之际,将那支银簪无声无息地拔出。 ...... 那等着善后的手下,等得天都快亮了都没舒颜等出来,于是只能进去找。 结果找了好几圈,连厕所都找了,舒小姐就这么凭空消失了!打手机也是关机状态! 半小时后,谭秘书带着人呼哧带喘地赶到,上来就踹了那手下一脚: “那么大个活人,就这么没了?!你吃屎来的吗?一条狗拴在这儿都比你有用!” “对、对不起!我本来想跟进去的......但舒小姐说要自己亲手解决了那个男的,我只能守在外面,里面发生什么真不知道啊!”手下吓得直哆嗦。 “舒小姐可是对谢总很重要的人,她出了什么岔子,第一个剁了你喂狗!” 谭秘书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原地打转。 那白烬飞是什么人,顶级特工!舒颜那花拳绣腿,二两半的骨头,根本就是上去送人头! “不行......必须如实禀告谢总!否则舒小姐有生命危险!” * 谢家人离开后,林溯不顾身上伤痛,执意要留在阅棠苑陪伴唐槿。 事到如今,唐万霆无话可说,只是面色沉重地独自回到房间把自己关起来,连齐秘书都没让近身。 转眼到了第二天下午,老万还不出来见人。大家不免有点担心了。 “唐董需要一个人静静。” 齐秘书心酸地叹了口气,“别看唐董表面上没什么情绪波动,但我知道九小姐的事,对他打击不小。 不过,因祸得福了,我想唐董应该不会再反对林三少和九小姐在一起了。”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唐俏儿欣慰得热泪盈眶,颤声对齐秘书道:“齐叔叔,麻烦您这两天有机会再给老万吹吹耳边风,帮忙为阿溯说说情。您的话......老万总会听一点的。” “我会尽力一试。” 齐秘书离开后,唐俏儿目光冷冷一沉,对身边的大哥道:“接下来,谢政龙和谢晋礼一定会使劲浑身解数地捞谢晋琛出来,咱们必须要提前防范,封死他们的路。” “放心,我会安排的。” 唐樾狠狠攥拳,“就是谢晋琛在看守所的这几天,我也不会让他,有一天好日子过。” “还有谢晋瑶。” 唐俏儿眼神寒如淬冰,“她打了阿溯,又给谢晋琛递刀子。她的下场要不够惨,那真是老天无眼!” “信天,不如信我。” 唐樾揽住她的肩,温柔宠溺,“放心交给大哥,她的结局,你来写,我来做。” “大哥!沈世美有病吧?!” 这时,唐栩一个大嗓门传了过来。 下一秒,他猛地怔住,俨然没想到唐俏儿在场,立刻就闭了嘴。可惜已经晚了。 “二哥,你说什么?” 唐俏儿掠至唐栩面前,紧紧盯着他,“惊觉怎么了?你说啊惊觉怎么了?!” “他......他......嗨!他从昨晚到现在,还在咱们家门口等着呢!” 第1257章 还在等?! 唐樾听言都震惊万分! 昨晚,大雨下到后半夜才间歇,今早又下了,预报还说晚上会刮台风。 沈惊觉不吃不喝就在这儿干站着,他是不想活了吗?! “惊觉......一直都在外面?昨晚就在?什么意思?!” 唐俏儿美眸瞪得滚圆,双手紧紧扳住唐栩的肩膀奋力摇晃,“你快说啊!到底怎么回事?! 你们都见到惊觉了对不对?你们就瞒着我一个人?!” “别别别晃了俏俏!我想吐!”唐栩只觉脑浆都在逛荡,头晕眼花。 “俏俏!你别这样!” 唐樾忙上前捉住她的手腕,往怀中一拉,“沈惊觉想怎样,都是他自己的选择。他既然想站在那儿,那就让他站着吧。 他还能站一辈子吗,终归是要离开的。” 这句话,可谓一语双关。 “就算在那儿站一辈子变成化石也是他活该!” 唐栩想起小妹曾经遭的罪就气不打一处来,“小妹,他就是在用苦肉计,妄想着一招鲜吃遍天!妄想这样我们就可以原谅他! 不可能!他就在外面被闪电劈成大呲花我也不会原谅他!” “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唐俏儿气愤地红了眼睛,用力想要从大哥怀里挣扎开,“昨天你们见他了?老万是不是也见他了?你们是不是合起伙来欺负他了?!” “小妹,你冷静一点......”唐樾搂紧她的腰,大手拍抚她颤栗的脊背。 “俏俏,你这是什么话?我们那是欺负吗?我们那是为你抱不平,为你出气!” “我不需要!” 唐俏儿红着眼睛怒吼,气得呼吸都不稳了,“你们为什么要做多余的事?你们这是为了我好吗? 你们只是用打压沈惊觉的方式,好让自己的负罪感没那么强罢了!” 唐樾和唐栩心口狠狠一刺! 趁大哥分神之际,唐俏儿从他的怀抱中逃离,向阅棠苑的大门飞奔而去。 ...... 唐俏儿把碍事的拖鞋甩到一边,干脆赤着脚在冗长而华丽的走廊里奔跑。 她还没有见到她爱的人。 但她的心已冲破了火热的胸膛,这金丝樊笼般的宅邸,不顾一切地飞向他...... 突然,唐俏儿陡然顿住身形。 不远处,白尘燃目光如炬地注视着她,岿然不动间就像一座不可逾越的冰山,哪怕孤身一人,气场也仿佛浩浩荡荡,势不可挡。 “俏俏,你要去见他吗?” “三哥......你别拦我。”唐俏儿喘着粗气,白皙娇嫩的脸颊全是莹莹汗水。 白尘燃微蹙眉宇,摇了摇头,“你傻了三年,还不够吗?别再做傻事了,他不值得。” “他不值得......那谁值得?!” 唐俏儿胸腔剧烈起伏,眸底蓄满了心痛的泪水,“十一岁那年他救了我的命!L国战场上我们面对恐怖分子并肩作战,他拿拼死保我!去年我被困崎乐山遇上山体滑坡,还有森国南岛......他吸引火力给大哥搏出活路,又舍身为我挡枪! 白尘燃,你告诉我......他不值得......那到底谁值得?!” “俏俏,我知道,十一岁那年因为救下你的人是沈惊觉,所以你对那个男人一直很崇拜,你对他有滤镜,有光环,有不甘,导致你无法接受任何人。这些,我可以理解。” 白尘燃闭目深深呼吸,再度睁开,眼神透出不可冒犯的决绝,“但当年,他救你,并非因为你是唐俏儿,并非因为他爱你。而仅仅,只是巧合。” “白尘燃!你......怎么能这么说?!”唐俏儿又急又气,喉咙都破了音。 “后来,他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是为了自我救赎,为了补偿你。而那三年里,你为他流的血和泪,在我看来,那些恩情,你早已还清了。 第1258章 你们,没有再纠缠下去的必要了。他不是你的良人,再坚持,你只会引火自焚,越伤越深。” “白尘燃!你自己听听你说的......还是人话吗?!” 唐俏儿心疼得抽搐,美眸被血丝占满,“当年孩子没有了是意外!我怀孕我自己都不知道......他怎么会知道呢? 流产是我自己选择隐瞒的,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到底还要我说多少次!” 然而,白尘燃的神情却像冰封一般,无动于衷。 “俏俏,你还年轻。这世上有太多比沈惊觉更好的男人,沈惊觉给你的,他们一样能给你。就算给不了,我们,也能给。” “任他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白尘燃......我再警告你一次别拦我,别让我讨厌你!” 唐俏儿像只被激怒的小母狮子,咬着白生生的牙,想硬冲过去。 然而,她那细胳膊细腿,哪儿是兵哥哥的对手! 只见白尘燃眸光一沉,高岸挺拔的身躯动都没动,长臂一展挡在她身前,旋即猛地勾过她的小细腰,强势的力道收紧,圈她入怀。 下一秒,唐俏儿天旋地转,双脚离地,凌空而起! 白尘燃轻而易举地将她整个人扛在肩上,面不改色,腰杆挺得笔直漂亮,结实的臂膀箍在她大腿上。任这丫头怎么打怎么骂,他依然大步流星向前走。 “白老三!你要死啊你!快把我放下来!啊啊啊!”唐俏儿一双秀拳狂捶男人后背,于他,跟挠痒痒差不多。 “俏俏,乖乖的。” 白尘燃步履如飞,温柔的嗓音又低又沉,“三哥是为了你好。” * 舒颜一觉睡到了大下午。 她浑浑噩噩地从被子里爬起来,揉着又酸又胀的太阳穴,胃里还是翻江倒海的,隐隐作痛。 “唔......我这是在哪儿......” ?! 舒颜惶然一惊,瞬间困意全无。 她环视四周,发现自己竟然在一间穷奢极侈的总统套房里,若没看错,这应该是沈氏集团旗下的酒店。 “糟了......白烬飞!” 舒颜颤抖着掀开被子,却发现自己身上的黑裙,完好无损。 看来,那男人并没有碰她。 而昨夜,她最后的记忆,也如定格的电影画面,停驻在那个暧昧炙热,又令她欲罢不能的吻上。 舒颜呼吸急促,捂住起落的胸口,心乱如麻。 而偌大的房间,却再不见那抹恣意潇洒的身影。 “白烬飞......你到底,是个怎样的男人啊......” 想入非非间,敲门声响起。 舒颜忍住胃痛,缓慢地支撑着起身去玄关开门。 门外站着一名服务员,微笑着将一盒药递到她面前:“小姐,您好。一位姓白的先生拖我给您送来胃药,还有句话让我捎给您。” 舒颜接过药,紧紧捏在手里,“什么话?” “一日两次,一次两粒,好好吃饭。” 说完,服务员鞠躬离开。 舒颜独自怔愣在原地,反复念着他话,鼻子一酸,眼尖悄然红了。 上一次,她被人关怀,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她早就不记得了。 名为颜,以色侍人,又如同一朵夕颜花,依附在谢晋寰身边。 她有花不完的钱,穿不完的昂贵衣裙。 第1259章 但,那些衣服,无非是穿给谢晋寰看,脱给其他男人看的。 有谁真的关心过她,在意过她吗......有吗? 可她没有回头路了,她也没有选择的权利。她与白烬飞,注定是仇人,也注定是两个世界的人。 舒颜深吸了口气,指尖抹去眼尾一丝泪影。 刚要关门,突然一只手死死扒住门边,门缝间猝然出现一双阴沉熟悉的眼睛! “谭、谭秘书?!”舒颜心尖揪紧,忙将胃药藏在背后。 “舒小姐,你还活着,真是万幸!” 谭秘书猛地推开门冲进房间,将舒颜晃得撞在了墙上。 而后,又有两个手下尾随进入,三人无声无息地从怀里掏出枪,诡谲阴险的表情,就像谍战片里的特务一样。 “白烬飞不在,他走了。”舒颜冷冷地开口。 “走了?!你没杀了他?!” 谭秘书一脸错愕,“那你们昨晚干嘛了?开房?!” 舒颜头又沉又痛,喘息扶额,“我不知道......我喝多了,然后发生什么,我几乎不记得了。” “你还跟他喝酒?!你知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谭秘书气得俩眼一黑,严词厉色,“舒小姐,你这些年为谢总办事一向都谨慎小心,几乎从未出过差池。这次怎么回事?根本不像你!”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在怀疑我?如果我和他之间有什么......昨晚我就不会单枪匹马过来找他,还戴着......” 舒颜抚向乌黑的发丝,心脏猝然一缩! 簪子......她的簪子! 她惊慌失措地跑回卧室,翻遍床铺、沙发、抽屉,却找不到她的银簪子了! 谭秘书显然不知道她怎么了,只顾着自说自话:“我不是怀疑你,只是昨晚你和白烬飞双双消失的事,谢总已经知晓! 你以为我有能耐找到你吗?是谢总查到的线索!” 舒颜眼前闪过谢晋寰嗜血如狼的眼神,心脏重重一沉。 “你没能做掉白烬飞也就罢了,又和他整晚共处一室这怎么说?昨晚你也说你喝断片了,和他做没做过,你怎么能确定?!” 谭秘书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你好好想想,回去后怎么向谢总交代!” “无需交代。” 舒颜长睫颤动,捏皱了药盒,“我跟了谢总这么多年,我是什么样的人,他很清楚。他若不信,我也没办法。” * 舒颜和谭秘书低调离开酒店。 车刚驶出地下停车场,白烬飞便从暗中悠悠然走了出来。 就在刚才,他在那辆车的底部,安装了定位器。 此刻,手机屏幕上清楚地显示,他们所在的位置。 兜兜转转,白烬飞尾随他们来到环山脚下。 令他想不到的是,静谧清幽的竹林深处,竟然隐藏着一家门脸堂皇的高级会所! 舒颜和谭秘书下车,按下密码后门开,走了进去。 月上梢头,风弄疏影。 白烬飞站在林中,眸色幽幽一暗。 他摊开五指,那支精致的银色簪子,现于掌心。他借着月光,指尖拧动簪头。 咔地一声,那颗红宝石竟然翻了个面。 里面装着的,赫然是剧毒——氯化物! “呵,雕虫小技,竟敢班门弄斧?” 白烬飞眯起的黑眸邪气斐然,全无惧色,反而饶有兴致地勾唇一笑,“小妹妹,遇到我,就是你悲剧的开始。” 第1260章 沈惊觉伫立在阅棠苑门外,已经整整一天一宿。 他就是这么执拗的人,见不到他爱的人,得不到他想要的答案,他就是死都不能瞑目。 昨晚,沈惊觉看到谢氏父子来了,知道他们是为了谢晋琛的事来上门找茬。 他躲起来暗中观察,倒不是他怕什么,只是不想节外生枝,让谢政龙觉得是他和唐家联手从而激动他,给唐董惹麻烦。 他可以私下为唐家善后,但现在抛头露面,并非明智之举。 天色晦暗,狂风肆虐,呼啸而过。 吹打在他身上,沉重的力道不亚于他昨晚挨的拳脚。 沈惊觉黯然的星眸眼眶深陷,刀刻般的下颌长出了青色胡茬,却更添一抹不拘的落拓与粗犷,仿佛又回到他参军的时候。 这时,在跑车里充电的手机响了。 将他从痛苦的思绪中暂时抽离。 沈惊觉打开车门,拿起手机,是韩羡打来的。 “阿羡,怎么?”男人嗓音沙哑得不像话,仿佛所有的力气都抽干了。 “沈总!终于打通您电话了!” 韩羡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沈老先生身体不适刚刚送进医院!您快回来看看吧!” 沈惊觉心尖骤然一紧,冷汗再次浸透本就潮湿的西装。 * 阅棠苑的酒窖里。 唐俏儿的哥哥们聚集在此,从前他们总是有说有笑,此刻却一个个愁眉苦脸地喝闷酒。 尤其是白尘燃,一杯接着一杯,把烈酒当水喝,唐栩在旁看着胃都烧得慌。 “阿燃,你不能再喝了。太伤身。”唐樾拧眉夺过酒杯。 “就是啊,媳妇还没娶呢,别把肾喝坏了。”唐栩也劝。 白尘燃愤恨地攥紧五指,一拳砸在桌子上。 “你今天不该这样对待俏俏的,太过于强势了。” 唐樾拍了拍三弟的肩,轻声叹息,“俏俏是什么性格你最清楚,她吃软不吃硬的。你越是强硬施压,越会激发她抵触反抗的情绪。你也疼她到心窝里,肯定不想她怨怼你吧。” “就是啊,你们俩从小到大都没红过脸,这次闹得太凶了。”唐栩也一脸担忧。 “那你们让我怎么办......难道还让小妹和那个狗男人纠缠不清吗?!” 白尘燃双手捂住脸上下搓动,沙哑的嗓音浸透苦闷,“我真恨不得......那些伤我来替俏俏受......千刀万剐我眉头都不会动一下。 我也见不得......她受那么多的苦痛。流产......那可是流产啊! 她原本可以有孩子的,她原本可以像其他女人一样体会做母亲的幸福的!可是现在......” 想起他们那未能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外甥,哥哥们都沉默了,哪个不是心痛如绞。 “全都怪沈惊觉......全都是他的错!”白尘燃一个顶天立地的军人,此刻竟然蓄满了泪水。 “这件事,以后我们都不要再当着俏俏的面提了。” 唐樾喉结艰涩地滚动,抽出纸巾递给白尘燃,“没有孩子,也不是坏事。怀孕辛苦,养孩子也辛苦,还多了一份牵挂。 以后就让俏俏像个孩子一样,无忧无虑地生活吧。有咱们守护她,她慢慢会好起来的。” 突然,酒窖的门被猝然推开! “少爷们!不好了!” 齐秘书气喘吁吁,惊慌失措地大喊,“大小姐......大小姐她跑了!” 三个哥哥齐刷刷起身,震愕瞠目:“跑了?!怎么可能!” “跑了!真的跑了!跳窗户跑的!” ...... 众人迅速赶到唐俏儿的房间。 只见,窗户大敞,外面狂风大作,风雨飘摇,吹得窗帘肆意翻飞。 第1261章 而他们的小妹,已经不见踪影! “艹!出大事啦!这么个大活人怎么凭空消失的?!”唐栩双手抱头,心脏都要从嘴里跳出来了! 唐樾和白尘燃见床上和衣柜都被翻得乱七八糟,瞬间反应过来,立刻跑向阳台。 兄弟俩倒抽一口寒气—— 栏杆上拴着的,是用十几条长裙打结连成的绳索,直通楼底! “大哥......小妹简直疯了!这可是五楼!”白尘燃吓得脸色煞白,声线都发颤了。 “唐俏儿!这个疯丫头!她简直就是在闷声作大死!” 灭顶的惊恐笼罩着唐樾,他心跳如擂鼓,额角青筋直蹦,“但凡其中哪一处断了......她即刻就会摔死!” “大哥你别说了......我心脏不好!”唐栩捂住心房处,眼前一片黑。 齐秘书也吓得六神无主,整个人都乱了,“大小姐啊......你千万不要有事啊!不然我死都不足以抵过啊!” “爸知道这事吗?”唐樾急问。 “唐董正因为九小姐的事烦心,我不敢再去给他添堵......” “暂时不要说,爸身体不好,不能再给他加压力了。” 唐樾捏住急得发胀的内心,“别惊动家里人,我们马上召集人去搜!” “外面狂风大雨,大小姐手机没有,身无分文......她出去可怎么办呐?!” 齐秘书心急如焚地跺脚,“都怪我!我应该寸步不离守在外面的!” “正因如此,她才不会跑太远......现在去追应该追得上!” 唐樾眺望窗外,“沈惊觉还在外面吗?” “沈总已经走了!走了有一阵子了!”齐秘书如实回答。 唐栩忍不住爆了粗口:“妈的!沈世美这货走得真不是时候!小妹肯定是去找他了,这下俩人不是走岔了吗?!” 白尘燃心脏狠狠一颤! 这一刻,他无比后悔。 后悔对小妹那么蛮横粗鲁,一切真的朝大哥担心的方向发展了! “俏俏若追随沈惊觉,那一定是往盛京方向去了。我们沿路去找肯定能找到!” 唐樾抬步就往门外跑,又沉声吩咐唐栩,“给烬飞打电话,让他马上回来一起找小妹!” 唐栩点头如捣蒜,“对对!老四路子野,他总有办法!” * 夜幕之下,耀眼的蓝紫色闪电迅疾驰过,泼天大雨密如鼓点。 唐俏儿从头到脚被淋得湿透,冷硬的风吹打在她单薄的身上,逼得她齿关打颤,瑟瑟发抖。 她手机被没收了,钱也没有,脚上的拖鞋也在逃跑中丢失了,一双白皙的小脚沾满泥泞,甚至被石子硌出了血,前所未有的狼狈。 但,踽踽独行,艰难险阻,却挡不住她冲破囚笼的决心,挡不住她奔赴向爱的脚步。 她只是想好好爱一个人而已。 为什么时至今日,还是如此艰难...... 唐俏儿深谙家里人很快就会发现她跑路了,以哥哥们的能力定会沿路展开地毯式搜查,把地皮揭开也要把她找到。 所以她不敢走宽敞大道和走热闹的地方,只能绕远走僻静难行的羊肠小路,向盛京的方向去。 结果这一道黑灯瞎火,荒无人烟,一家营业的店铺都没有! 唐俏儿在冷雨中走了太久,此刻头重脚轻,身上阵冷阵热,已经体力不支。 忽然,她浑噩的眸一亮,远处竟然有两盏亮着的灯! 她欣喜若狂,强打精神冒雨向光源飞奔。 离得近了她才看清,这是一家还没关店的修配厂。 唐俏儿已经冷得快撑不住了,来不及多想,直接推门而入。 里面,有四个男人在嬉笑怒骂着打扑克。 第1262章 见有人来,他们目光投向门口。 只瞅了唐俏儿一眼,他们便眼冒精光,魂都要飞了。 今晚是什么好日子啊! 雷雨交加,竟然有个美女送上门?这不是给他们哥儿几个开荤么! “小美女,找哥哥们什么事儿啊?”其中一个男人猥琐地打量着她。 此刻的唐俏儿落在他们眼中,那简直就是湿身诱惑,秀色可餐! “不好意思,打扰各位。” 唐俏儿气喘吁吁,浑身散发寒意,“可以借手机打个电话吗?必有重谢。” “重谢?哈哈......小妹妹,你打算怎么谢啊?” 那四个男人舔着嘴唇,面露淫笑地向唐俏儿逼近,“这样,让哥哥们摸摸,亲亲,干干。 哥哥们让你打个够!嘿嘿嘿......” 唐俏儿美眸冷如冰魄,胸腔里霎时蹿上一股冲天怒火! 谁懂啊,她这一天已经够憋气了,走得半条命都要搭进去了,竟然还遇到了四个臭流氓! 其中一个色狼迫不及待,一双咸猪手向她圆润的胸脯伸去...... 岂料,唐俏儿迅猛出手,擒住他的胳膊,猛地往后一掰! 旋即一脚踹向他腿窝,男人直接在她面前跪了,嘴里嗷嗷乱叫:“啊啊啊!疼!疼死老子了!” “不说干干吗?干吧。” 嘎巴一声——! 唐俏儿直接把那男人胳膊拧断了,水晶般的瞳仁暴戾一缩,“姑奶奶我干死你们!” * 沈南淮这次还是因为老毛病中风进的医院,好在徐秘书发现及时,并无大碍。 只是老人家这两天为着唐俏儿的事,寝不安枕,茶饭不思。熬得面色憔悴,精神萎靡。 沈光景不在盛京,事发又突然,所以守在爷爷身边的,只有沈惊觉和徐秘书。 沈惊觉端着粥碗,舀了勺白粥吹了吹,喂到沈南淮唇边。 爷爷哪里有胃口,见孙子脸上挂了彩,满身落魄,心里也就有了数,虽然心疼,但语气却很冷硬: “怎么搞成这副鬼样子......你去找小小了?” 沈惊觉喉间一哽,“......嗯。” “被唐家的小子们揍了?” 男人抿紧薄唇,难以启齿。 知孙莫爷,沈南淮一眼便看穿了他的心事,眉骨狠跳,“你不会是,被你前老丈人打了吧?” 沈惊觉默认:“............” “哼!你该!我要是唐万霆,我一定要把你腿打折!你四肢健全地回来就该谢谢人家大发慈悲了!”沈南淮这回是半点不向着亲孙子了。 “爷爷......” 沈惊觉缓缓掀起破碎的眸,菲薄的唇干涩地嗫喏,“请您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俏儿......回到我身边?” 沈南淮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孙儿啊,不光是你对不起小小,就是爷爷我,以后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了。 多好的孩子啊,如果不是嫁到咱们沈家,她原本可以活得肆意洒脱......是我们把她给毁了啊。” 病房里,一片让人窒息的沉寂。 “如果没有办法,那就别想办法了。就用一颗真诚的心,去慢慢弥补吧。” 沈南淮干枯的大手落在他肩上,沉甸甸的,“惊觉,从现在开始,不要想着得到她。你需要思考的......是如何守护她。” “爷爷,我不想放手。” 沈惊觉颓然垂下头,用力屏住泪意,“但我知道......我实在配不上她。”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在怀中震了起来。 第1263章 沈惊觉盯着屏幕上的陌生号码,一时怔住。 知道他私人号码的人并不多,平常有陌生电话错打过来,他也绝不可能会接。 但这一次,他的心莫名狂跳,难以克制。 沈惊觉按下接听键,将手机贴近耳畔:“哪位?” 另一边,风雨交织,嘈杂得很。 “请问,哪位?” 换平时,沈惊觉早挂断了。但这次他却难得耐住性子,等待对面的回应。 “惊觉......是我......” 唐俏儿虚弱柔软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被呼啸而过的狂风吹得支离破碎。 却像一把利剑,生生扎穿了男人的胸膛! “俏儿?!” 沈惊觉星眸闪烁着惊喜交加的光芒,霍然起身,连呼吸都带着炙热的颤意,甚至都不敢相信自己还能接到她的电话。 “惊觉......我想见你......我好累啊......”唐俏儿飘忽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虚无了。 “俏儿,你在哪儿?!我马上去找你!”沈惊觉瞬间红了眼眶,一种难明的痛楚在心底肆虐翻涌。 “我......我不知道我在哪儿......” 电话另一断的小女人终于再也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我走了好远......走不动了......头好晕......我好想睡一会儿啊......” “俏俏!别睡......听话不要睡!” 沈惊觉惶然得心脏缩成一团,不断地痉挛着,“你不要挂断,我马上定位你的位置!我马上去找你!” 沈南淮在旁听见,神情紧绷,心也跟着提得老高。 “爷爷......对不起,我......” “惊觉,你什么都不用说。” 爷爷理解地大手一挥,“快去吧!现在没有任何事,比找到小小更要紧!” 沈惊觉牢牢攥紧手机,迅速向病房外跑去。 “一定要找到小小!一定要保护好她啊!”沈南淮冲着他的背影含泪呐喊。 男人步履微滞,沉沉点头。 * 沈惊觉亲自驾车,带上韩羡冒着大雨向海门的方向疾驰。 他又迅速召集人手,十几辆黑色轿车时速180迈,浩浩荡荡地尾随在后地跟随沈惊觉的座驾,却跟得十分吃力! 在他们看来,沈总开的根本不是车,而是飞机! 大雨天路本就打滑,视线能见度又低。沈总这种车速,他就是在玩儿命! 韩羡死死攥着车门上方的把手,吓得脸白如纸,张嘴心脏好像就能直接蹦出来! “沈总!您您您冷静啊!虽然找到少夫人很急迫,但是您也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啊!” “俏儿情况很不好,她可能时刻都会遇到危险!” 沈惊觉双目猩红,巨大的恐惧感令他蛰伏在西装下的肩膀失控地颤栗,“我晚一秒,俏儿就会多一分危险!你让我怎么冷静?!” 韩羡不敢说话了,紧闭双眼默念阿弥陀佛。 “还能定位到少夫人的位置吗?!”沈惊觉额角被汗水浸透,喉咙像被灼烧了般沙哑。 “还能定位到!还有大概两千米!” 突然,定位在ipad屏幕上消失了,韩羡霎时惊慌失措地叫了起来,“糟了沈总!少夫人的定位信号消失了!” 沈惊觉心重重一沉! 他现在只能祈祷,俏儿的手机是没电了,而不是遇到了什么可怕的状况! “俏儿......再等等我,我马上就会找到你!” 很快,跑车抵达最后定位的地点。 第1264章 手下们也随后赶到,一个个拿着手电四散开来进行搜寻! 沈惊觉飞奔入大雨中,皮鞋裤脚全都是淤泥,可他全然不顾,通红的眼底布满焦灼的担忧。 “沈总!慢一点儿!小心摔倒啊!”韩羡一脚深一脚浅地艰难跟随,整个人都懵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为什么少夫人会独自一人在这种鬼地方啊?! * 唐俏儿料理了那四个色狼,把他们揍得跪地上叫她姑奶奶。 但也因此,掏空了她最后一丝力气,强撑精神才没有倒下去。 她抢走了其中一人的手机,再次冲入雨中抹黑往前走。 她又怕那几个人不服气追上来,所以一路根本不敢停下脚步,因为她已经没有力气面对任何危险了。 走到最后,唐俏儿的精神彻底陷入麻痹,双腿打着颤机械前行,感觉不是自己的腿了。 终于,她再也走不动一步,瘫倒在半山脚破败的凉亭里,稍稍安稳,才敢联系沈惊觉。 一切的一切,都只是怕她的男人,找不到她。 ......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过。 唐俏儿抱住双膝蜷缩成一团,将脸埋在臂弯间不知不觉睡着了,但掌心仍然紧紧攥着那只手机。 浑浑噩噩之际,她又梦回三年前—— 那场车祸,殷红的血不断地流,她拽住医生的手臂哭着哀求: 救救他......救救我的孩子...... “俏儿!” 恍惚间,唐俏儿听见了沈惊觉在呼唤她,但她已经没力气给出回应了。 下一秒,她冰冷颤栗的娇躯被炙热如火的怀抱整个裹挟,高大宽厚的身影将她全部笼罩! “惊觉......是你吗......”唐俏儿轻轻低喃,美眸闪烁让人心疼的盈盈星光。 沈惊觉双臂不断加深力量,将她摁入布满痛楚的胸膛间,嗓音又闷又哑得几乎不成句,“是我......俏儿,我在。” 刚才,他远远看到她蜷成可怜的一团,喉咙堵得无法呼吸,心痛得就像爆裂开了一般,分崩离析,鲜血淋漓。 此刻,滚滚热泪顺着他脸颊流淌,深烙在小女人肩窝里。 若泪是血,怕是已血流成河。 唐俏儿脑子里稀里糊涂的,只含混地嚷着,“惊觉......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没了! 你一定要救救他啊!” 沈惊觉瞬间感到灵魂像被击穿了,她的话字字如刀,在他心脏上寸寸凌迟! 他颤抖的大掌覆在唐俏儿额头,滚烫的温度令他胆战心惊! “俏儿!你发烧了!我马上送你去医院!”男人脱下西装将她裹紧,打横抱起。 唐俏儿烧得脸颊绯红,胡言乱语,“孩子......我们的孩子......” “没关系,俏儿......一辈子没孩子也没关系。” 沈惊觉长睫挂着泪珠,低头亲吻她发烫的额头,“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孩子。 我会疼你、爱你、守护你......我拥有你,就足够了。” ...... 沈惊觉抱着唐俏儿从风雨如晦中走出来时,韩羡激动得嘴咧得老大,直接泪奔了。 上了车,男人丢掉湿透的西装,用从医院带来的毯子将小女人严严实实地裹住,拢着她的纤腰近乎发狠地抱着她,眼眶红得可怕。 “阿羡,开车,马上去医院。” “是!沈总!” “不要......” 第1265章 唐俏儿微眯杏眸,无力地攥住他汗涔涔的大手,“如果去了医院......哥哥们一定会很快就找到我的......他们会带我回去的...... 惊觉......我不想回去......我想和你在一起......” 沈惊觉心痛哽咽,“可是你发着高烧,身体会烧坏的。” “没关系,吃点药就好了......” 说完,唐俏儿再度阖上眼帘,昏睡了过去。 * 凌晨时分。 别墅里静谧安逸,沈初露在床上睡得香甜。 一门之隔,霍如熙没去书房,而是把文件搬到卧室里处理,这样又可以守着小娇妻,又不耽误干活儿。 现在,他已进入霍氏集团核心,公务繁杂,霍鹏程手里几个项目也移交给了他,他从富贵闲人摇身一变,成了日理万机的大忙人。 以前,沈惊觉说累他还不理解,寻思动动手指头的事儿,能累哪儿去。 现在,霍如熙捏着酸胀的眉心,叹了口气。 啪啪打脸啊。 这时,敲门声响起,阿鸢的声音传来: “霍少,请您出来一下。” 霍如熙放下文件,走过去打开门。 只见阿鸢满目焦急地看着他,“霍少!沈总来了!” “谁?阿觉?这个阴间时间?!”霍如熙难以置信地瞪大凤眸。 “不光是沈总,还有......唐小姐!” 霍如熙顿觉情况不对,三步并作两步狂奔下楼。 客厅中,沈惊觉抱紧昏迷中的唐俏儿坐在沙发上,俊容苍白无血,瞬也不瞬地凝视着怀中人的睡颜。 “阿觉!到底怎么回事?” 霍如熙满目惊愕地跑过来,见唐俏儿软绵绵地靠在沈惊觉怀中,一副不省人事的样子,心尖猛地抽紧。 “俏俏这是怎么了?!” “如熙,抱歉,这么晚来打扰你。” 沈惊觉薄唇轻颤着艰难开口,“但是我不知道还能带她去那儿,我不知道哪儿才不会被找到,所以......我只能来找你。抱歉。” “咱们兄弟之间你说这干嘛?我这里无论何时,无论发生任何事都欢迎你过来!帮助你们小两口我义不容辞!” 霍如熙深知可能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他虽然担心,但也不好深问。 “俏儿正在发高烧,你这里有退烧药吗?”沈惊觉嘶哑着低问。 “我马上去拿!”阿鸢忙去准备。 “我看嫂子情况不太妙,光吃药顶个卵用啊!” 霍如熙立刻吩咐,“阿鸢,去联系我的私人医生,让他现在过来给唐小姐看看!” 阿鸢马上去办了。 “冷......好冷......”唐俏儿浑身涌动恶寒,迷迷糊糊地呻吟。 沈惊觉深深抽着气,拼命克制泪意,恨不得将自己所有的温度都传递给她。 “阿觉,不是我说你,嫂子自打跟了你,是一天好日子没过上啊。” 霍如熙站在他们面前,心酸地摇头,“唐家那哥儿几个肯定到处找嫂子呢吧。他们个个宠妹狂魔,不把盛京掀个底儿朝天他们能收手? 你这之前的事儿还没过去,现在又私自把俏俏带走了,你特么这是罪加一等啊。” “是啊......罪加一等了。我都是千古罪人了,还差再添一项罪名吗。”沈惊觉悲凉地扯动唇角。 霍如熙愤懑地咬牙,“妈的,依我看,你们干脆私奔得了!” (:昨晚开窗睡觉,被风吹着得风寒了......现在四肢难受头昏脑涨......强撑更完今日份,这就要去睡了......大家要保重身体啊。) 第1267章 此刻,她足上伤痕累累,血迹和干涸的脏污杂糅,他看在眼里,心都要疼碎了。 “俏儿......我是多想给你带来幸福,可是你瞧瞧,我带给你的......都是些什么啊。” 沈惊觉闭上眼睛,粗重地抽着气,暗哑的喉咙里发出难以压抑的呜咽。 手机发出震动,徐秘书的电话打了过来。 沈惊觉揉了揉眼睛,起身走到窗边接听,“徐叔叔,爷爷情况如何?” “沈先生挺好的,只是心里牵挂着唐小姐,所以很晚才睡下。二少爷,唐小姐找到了吗?沈先生睡前还在问呢。”徐秘书语气十分担心。 “找到了。等爷爷醒来告诉他,不用担心了。我会一直......陪着她。” 就是不知道,一直,还有多久。 “二少爷,对不起......” 徐秘书愧疚至极,嗓音艰涩得很,“都怪我,如果我早点告诉您唐小姐流过孩子的事......事情又怎么会变成这样。” “与您无关。今时今日的悲剧,都是我一手酿成的。” 沈惊觉默了默,忽然想起了什么! 三年前的圣诞节...... 他记得那天,自己在M国出差,考察项目。 由于时差,国内出车祸时他那边是白天,不可能接不到电话。 “徐叔叔,您之前说俏儿给我打过电话,但我没有接到?”沈惊觉精神又紧绷起来。 “是啊,唐小姐第一时间就联系了您。” 徐秘书叹了口气,“事情都过去了,而且现在沈先生也好好的,您不要太过自责了。那时候您在集团地位不稳,时常出差,每天忙得连饭都吃不上。落接了电话,也不是您故意想的。” 突然,沈惊觉如被一道雷劈中,双肩一震! 他想起来了! 那天,他在沈氏集团M国分部工作,金恩柔闻讯过来,死活要拉着他去参加一个什么聚会。 他急着去开会拒绝了金恩柔,那女人耍起狗脾气,把他的手机扔进了鱼缸里。 所以,俏儿救命的电话,就是那个时候打来的吗? 瞬间,男人眼前一片深渊般的黑暗。 “二少爷?二少爷?您怎么不说话了?还好吗?”徐秘书忧忡地问。 此刻,沈惊觉手扶着窗沿,高大的身躯一寸寸地坠下去,精神几近崩溃决堤。 * 翌日。 唐俏儿高烧退了,沈惊觉悬着的心才稍稍落下。 她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心爱的人在自己眼前,她激动得钻进他怀里,两个心心相印的人用尽全力抱住彼此。 “惊觉......我不是在做梦吧!” 唐俏儿仰起哭肿了的小脸,抬手捏住沈惊觉清瘦的脸颊,把他脸都掐红了。 人家都是掐自己,大小姐掐别人。很鬼马啊。 但沈惊觉却丝毫不觉得疼,满眼都是幸福,大手宠溺地揉着她的秀发,“不是做梦,俏儿,是我。不信,你再摸摸看。”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唐俏儿再次扑入他怀中,无数的心酸和委屈来袭,一向坚强的她竟然放声大哭。 掐得也使劲儿,哭得也大声。小女人的身体估计是恢复了不少。 厮磨温存了好一会儿,沈惊觉薄唇贴在她耳廓,自责地低喃:“俏儿......对不起,对不起......等你病好了,你打我,你往死里打。” “为什么啊?好好的我打你干嘛?” 唐俏儿眨了眨明丽的眸,“你养小三啦?趁我不在,心里长草?” 第1268章 沈惊觉脸绿了:“俏儿......” “开玩笑啦,你瞧你。” 唐俏儿又捏了捏他的脸,一点肉都没有,心里好难受,“都瘦脱相了,你是故意惹我心疼吗?” 沈惊觉脸上还挂着昨夜留下的斑驳泪痕,牢牢与她十指紧扣,却半响不语。 他再三思量,还是决定不提了,只覆上唐俏儿的唇,给了她一个甜蜜而缠绵的深吻。 那些委屈和伤痛,他帮她记得。往后余生,他粉身碎骨来还。 ...... 沈初露醒来后,得知二哥和嫂子来了,漂亮秀净的小脸洋溢着兴奋的笑容。 她想要去看看唐俏儿,却被霍如熙从身后抱住,“乖乖的老婆,给你嫂子和你二哥一些独处的时间吧。他们挺不容易的。” “唔......可是我好想嫂子。”沈初露眼睛水汪汪的,满怀期待。 “你就不想我啊?” 霍如熙把小娇妻身子扳过来面对自己,委屈巴巴地看着她,“你男人我昨晚忙道一宿没合眼啊,你就不想我?” “唔,不是每天都能见嘛。”沈初露一脸迷惑。 霍大少苦巴巴撇着嘴,欲哭无泪。 完了,完了。 他这边还激情四射的,老婆对他已经是老夫老妻,不香不臭了! 于是,霍如熙心里一急,大手束缚上沈初露的纤腰欺身而上,凶猛地撬开她的齿关,与她温软的唇舌交缠,吻得小娇妻整个人都要在他怀中融化了。 半响分离,沈初露眸光带水,两人的唇藕断丝连。 “听话,等等再见你二哥和嫂子好不好,嗯?”霍如熙指尖摩挲着她被自己滋润过的唇瓣,对她青涩又热情的反应很满意。 “那......那好吧。” 沈初露被吻得晕乎乎,软糯糯的,乖得很,“那我去给嫂子做个蛋糕吧,嫂子喜欢吃甜甜的。一会儿给嫂子送去。” 小娇妻要大展身手,那必须安排。 阿鸢很快就准备好了食材和工具,沈初露撸起袖子穿着围裙在厨房忙成小陀螺的样子,可真是让霍如熙爱死了。 “宝贝,我馋了,喂我一口。”霍如熙一歪屁股半坐在操作台上,向沈初露探过身子,张开嘴等着。 沈初露玩心乍起,用指尖挑起一块奶油,猝不及防地抹在他脸上,捂住肚子开怀大笑。 “好哇你学坏了!看我不把你给吃干抹净了的!” 就在两人上演一出昏君追逐爱妃的戏码时,门铃响了。 “咦?如熙哥哥,你约了客人来吗?”沈初露被男人搂在身下,诧异地眨眨眼睛。 霍如熙俊眉深锁。 首先,他私下很少见客。其次,鲜少有人知道他的小家在这里。 “阿鸢,去看看谁来了。”霍如熙沉声吩咐。 “是,霍少。” 阿鸢立刻去查看情况。 但过了一阵都没回来。 突然,玄关处传来咚地一声,吓了两人一跳! “初露,你在这儿等着别出来,我去看看!” ...... 霍如熙刚走到客厅,看到来者,瞳孔猛地一缩,倒抽了口寒气! 只见,身手不俗的阿鸢竟被一个俊朗风逸的男人轻轻松松制服,擒住双腕摁在墙上! “这别墅不错,我挺喜欢。” 白烬飞眯着眸子环视一圈,锐利的视线最终落在霍如熙错愕的脸上,唇角一勾,“要不我也来一套,咱们当个邻居?” 第1269章 霍如熙见俏俏的白四哥出现,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江湖上别人叫他“活阎王”,可遇到白烬飞,他立马原地变成小鬼。外加上他还是俏俏亲哥,他就更不敢动他了! “霍少......对不起......”阿鸢喘着粗气望向霍如熙,满眼都是自责。 霍如熙喉结用力一滚,急迫地喊道:“你别乱来!堂堂唐家四少不能干打女人这么没品的事儿!” “所以呢,我就得站在这儿,让这女人往死了打我?” 白烬飞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我就这么犯贱?” 一句话,直接给霍如熙怼没脾气了。 他深谙阿鸢的性格和身手,跟了他心里眼里就只有他。别人想冒犯主人一步,她是一定痛下狠手,死磕到底。 “不过你说对了,我不打女人。” 白烬飞洒脱地松开了手,邪肆地抬眉,“小美女,你该庆幸你是个女人。否则刚才,我已经掰断你的猫爪子了。” “混蛋!” 阿鸢生性要强,哪儿忍得了这种屈辱,目光凶狠地挥拳想再战,却被霍如熙厉声喝止: “阿鸢!你别乱来!他是唐小姐的亲哥哥!” 阿鸢猛地一怔,瞠目收拳。 亲哥哥......? 眼前这个放浪不拘,如野狼般桀骜不驯的男人,竟然是唐俏儿的哥哥,唐家的少爷?! 白烬飞朝目瞪口呆的阿鸢调皮地吐了下舌头,转而看向霍如熙的目光,又沉又冷: “俏俏和沈惊觉,在你这儿吧?” ...... 房间里,一片温馨。 唐俏儿发现沈惊觉脸上有伤,又惊又怒又心疼,捧起他的脸,“谁敢的?!快说啊!” “找你的路上,自己摔的。”沈惊觉轻浅苦笑,双手覆上她的手背,温柔地摩挲。 “扯淡!你摔地上脸着地吗?你有那么蠢吗?!” 唐俏儿气得脸颊红彤彤的,“前天你来我家,老万和哥哥们见了你,他们是不是对你动手了?!” 沈惊觉连忙解释,“没有,真没有......” “就是他们!就是!你以前可是维和部队的军人啊,身手那么强,就是四哥也就是和你打个平手!有几个人能把你打成这样?除非是你故意站在那儿任他们打!” 唐俏儿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想触摸他脸庞的淤青又怕弄痛了他,“退一万步,打人不打脸,他们怎么这么丧病啊?!” 沈惊觉桃花眸一片柔情缱绻,早已不以为然。 但眼见小女人这么心疼他,他内心错杂,幸福、忧伤、悔恨交织,眼尖渐渐攀红,骤然捉住她的小手,紧紧攥着舍不得松开。 “俏儿,那些都不重要。一切,都没有你回到我身边,重要。” 说到最后两个字,沈惊觉喉间灌满苦涩,几乎哽咽。 唐俏儿含着热泪,猛地扑入他怀里,紧紧抱住他,“惊觉,我回来了......我再也不想离开你了。” 突然,敲门声急促响起! “二哥!嫂子!开门呀!” 唐俏儿和沈惊觉面面相觑,“是初露?” 沈惊觉将她从床上抱起来,扶着她的腰走到门前,打开门—— 只见沈初露急得眼圈通红,粉嫩的脸颊上还挂着奶油,“二哥!嫂子!不好了!有坏人来抓嫂子了!” “坏人?!”两口子双双一愣。 下一秒,白烬飞高挑刃健的身影鬼魅般闪至沈初露身后,清冽的眸底涌上一层薄薄的冰雾。 “小妹。” “四......四哥......” 唐俏儿霎时脸都白了,哇地大喊:“惊觉!快关门啊!” 沈惊觉向来沉着冷静,见到白烬飞,脑子也有点发蒙。 但沈初露反应过来了,急出一脑门汗,立刻就来帮着关门。 第1271章 霍如熙都跟着振奋了,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他不想让沈初露掺和,于是让阿鸢带着她回房间,自己则留下来吃大瓜。 沈惊觉搂着唐俏儿坐在沙发上,认真听着白烬飞讲述整个他那天与舒颜相遇交手的经过。 包括舒颜身藏暗器,还想用美人计引他入毂,却反被他摆了一道的事,也都和盘托出。 只是,他没有告诉他们—— 那晚,舒颜给了他,一个猝然如触电,轻咬交合的热吻。 吻至深处,他还记得她低低啜泣,泪流满面。 她是奔着要他的命来的,他都没哭呢,她哭个蛋? “卧槽......好特么玄幻啊!” 霍如熙听得一怔一怔的,“这是现代社会会发生的事儿吗?怎么跟看古龙武侠似的呢?!” 白烬飞嫌弃地瞥着他,“真是树多必有枯枝,人多必有白痴。” 霍大少咬牙,满脸写着“忍”! 一来他干不过;二来这是俏俏的亲哥,沈惊觉的大舅哥,他得罪了那岂不里外不是人啊! “哟哟,人家美人计都送上门了,四哥你没将计就计呀?” 唐俏儿心情好多了,靠在沈惊觉怀里开起哥哥的玩笑,“你很久没开荤了吧?机会多难得,春宵一刻值千金哟~” “我是没见过女人吗?是个女人往上扑,我就管不住下半身?” 说着,白烬飞又拉踩霍如熙,“我又不是他。” “我......淦!”霍大少憋得脸通红,心里吉祥话不断。 “可是她长得和我很像很像哦。你以前不是常说嘛,以后找老婆要找个我这样的,当时二哥还骂你是变态来的竟然骨科。” 沈惊觉听言,心里这个醋啊......又不敢表露出来一点,脸也憋红了。 这两兄弟,跟俩大灯笼有一拼。 “我特么长这么大都没用过假货,我找女人找假货,我有大病啊!”白烬飞终于绷不住了。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 唐俏儿神情瞬间严肃起来,哪怕语气再轻松,心里还是不免后怕的,“你说你将那女人安置在了酒店后,埋伏在暗处,把她当做鱼饵,等幕后的人上勾? 所以,她到底是谁的人?” 白烬飞冷谑挽唇,拿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放在茶几上。 三人的头都凑了上去。 霎时,房间里气压骤降,空气都仿佛要凝结成冰! 照片中,带舒颜离开的男人,他们再熟悉不过—— 谢晋寰的秘书,谭乐! “是他......果然还是他!” 唐俏儿愤恨至极,气得娇躯直哆嗦,血液里恶寒翻涌,“他想谋害大哥、六姐还不够......现在他又把毒手伸向了四哥你! 他简直就是丧心病狂,毫无人性的畜生!” 然而这次,谢晋寰千算万算,他算计错了人。 都说谢四少是条冷血毒蛇,殊不知,他们家四哥也是条蛇——蟒蛇! 沈惊觉用力拢着小女人颤栗的身子,炙热的掌心不断摩挲她圆润的肩,以温柔的行动无声地安慰着她。 其实,这答案他早已存于心中,所以此刻得到证实,他并没有多么意外。 “那次,阿觉你就是被这个女人吸引去了酒店,然后进入了霍昭昭的圈套。那现在这一切都串起来了啊,就是谢晋寰暗中布局,利用这个女人和我那大傻X妹妹,企图离间你和俏俏的感情,再逼迫你不得不娶霍昭昭! 这么九转回肠的阴毒计谋......还真TM是谢表子的风格!” 霍如熙恨恨地咬着后槽牙,“他害得俏俏误会了你,害得所有人都觉得你是渣男,害得你被唐董芥蒂到现在......他差一点儿,差一点儿成功了啊!太恶毒太卑鄙了!” 唐俏儿心口一阵刺痛,羽睫垂落,满心的愧意。 “他不会成功的。” 沈惊觉低眉,在她微红的芙颊旁啄了一吻,“我的俏儿知道我从不会骗她,她终会信我。” “真傻。” 唐俏儿缩了下肩,因为难为情,语气带着一丝赌气的意味,“那我要是不懂你呢?我要是不肯回头呢?” 沈惊觉桃花眸弯起漂亮的弧度,凝视着她,爱意盎然,“一天不回头,我等一天。一辈子不回头,那我等一辈子。” 第1272章 看到两人深情依偎的画面,白烬飞纵使有万般情绪,也释然了。 他们这些当哥哥的,穷尽一生为的,不就是让俏俏得到幸福吗。 而这幸福的标准,不该是旁人衡量的,而是要由她自己选择,自己决定。 她如今历尽千帆,义无反顾地选择沈惊觉,他们若强行剥夺小妹的心头爱,那才是真的不近人情,真的毁掉了她的幸福啊。 “谢晋寰一直在暗中教唆,控制着霍昭昭。那次晚宴上,我们向她施压逼供,但就是那样,她也没有供出谢晋寰。” 沈惊觉眸色沉郁,“我想,倒不是她对谢晋寰有多忠心,而是她确实不知道,是谁在她背后给她出主意,是谁在拿她当枪使。” 唐俏儿深以为然地点头。 霍如熙愤恨得凤眸猩红,放在膝上的双手颤抖着牢牢攥紧,“阿觉,俏俏,对不起。 养不教,兄之过。是我和母亲对那死丫头太过溺爱了,把她惯得都不是个人了!” “如熙,你别这么说,这事跟你无关。”沈惊觉温声劝慰。 “好好个人不当......非要去给谢婊当狗!” 霍如熙一拳砸在茶几上,把桌上的陶瓷茶杯震裂了个口,“她这么愿意跟着姓谢的,那我就一脚把她踹过去,让她去舔个够!” 唐俏儿抿了下绯唇,也不知该怎么安慰他。 毕竟有这种卑鄙无耻的妹妹,确实是家门不幸。 “哎呀,不是我说话难听。光看那位舒颜小姐的姿色,就知道谢婊也是个有品位,有眼光的男人。” 白烬飞双臂抱胸,悠然往沙发上一靠,“就你妹那卖相,就算过去了,谢婊连鞋都不会让她提的,舔估计是没啥机会了。” 霍如熙:“......” 沈惊觉、唐俏儿一脸黑线:“............” 怎么听着,四哥是在开黄腔呢? “我觉得,那个叫舒颜的女人,应该是谢晋寰养在身边的一把好用的利器,毕竟色字头上一把刀么。” 唐俏儿看着照片中女人酷似自己的脸,美眸幽沉下来,“这个女人,想必呆在谢晋寰身边不是一天两天了,她这张脸,恐怕也是谢晋寰为她倾力打造的吧。 可见他们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我想这位舒小姐一定知道谢晋寰的,不少秘密。” 霍如熙下巴都要惊掉,再次被刷新下限,“卧槽......谢晋寰得不到俏俏,就把一个长得酷似俏俏的女人养在自己身边,满足自己龌龊的兽欲? 那这个姓舒的女人岂不就是俏俏的......” 替身。 沈惊觉愕然一惊,怒火中烧! 想起谢晋寰把那个女人当成唐俏儿养在身边,在见不得光的暗处,他可能还以那女人作为性幻想对象。那些他对唐俏儿求而不得的骚动,爱而不得的欲望,全都宣泄在了那替身身上! 他胸腔涌上恶寒,不由得将唐俏儿搂得更紧。 “yue......” 唐俏儿忍不住做干呕状,“他可真恶熏。但就算是替身,他也不配拥有!” 白烬飞继续道:“我一直跟随着他门去了环山,看着他们进入了一家隐蔽的私人会所。那会所大门有密码,且严格执行会员制。以免打草惊蛇,我就没跟进去。” “环山?会所?” 沈惊觉并不是在风月场上厮混的人,唐俏儿都不是盛京人,她就更不清楚了。 于是,两口子不约而同,看向霍如熙。 “你说的......莫不是......千秋岁?”霍如熙试探地问。 “Bingo~!还得是霍大少啊,专业风流!”白烬飞戏谑地打了个响指。 第1273章 霍如熙表情苦巴巴的,怎么听都不觉得这话是夸他。 都怪以前太荒唐,现在真心上岸,但刻板印象却去不掉了。 “我已经通过天眼系统查过了,那个千秋岁背后的老板,就是谢晋寰。” 白烬飞眉宇一凝,“他不但无数次出现在那里,且还与盛京许多高官权贵往来密切。 千秋岁明着是会所,暗里就是一个权色交易,官商勾结的窑子。那谢晋寰我看就是个拉皮条的。” “天眼?!你不是吧?查个这个连你们特工总部的系统都动用了?!” 唐俏儿瞪大了眼睛,“那跟大炮轰蚊子有什么不一样?四哥你可别为了这点事儿把自己的事业搭进去了,那不值得的!” “俏俏,为你做事,哪件不值得?” 白烬飞黑润如耀石般的眸子微眯,探过身去,轻轻牵住小妹的手,“别担心,偶尔用一下问题不大。 而且,我也不想再在那谢毒蛇身上浪费时间了,我想快一点,帮你们解决掉这个麻烦。” 不是他,而是,你们...... 沈惊觉心下动容,喉咙堵得说不出话来。 唐俏儿眼圈泛红,指尖在白烬飞掌心里蜷了蜷,“四哥......真的谢谢你。” “我知道,你太想让家人们知道沈惊觉是被谢晋寰害的,太想让老万头知道这小子比窦娥都冤。否则以后别说倒插门了,估计他连个下堂妾都混不上。”白烬飞瞥着沈惊觉冷哼一声。 唐俏儿秀眉一颦,“四哥!” “嗨呀!我们阿觉对唐大小姐是铁血丹心,非俏俏不嫁,当妾他也乐意!哈哈!”霍如熙咧个大嘴,大手狂拍沈惊觉肩膀。 空气突然安静,感觉有乌鸦飞过:“............” 唐俏儿眼睑一垂,“霍如熙,你挺会活跃气氛的。 下次别说了。” 霍大少瞬间安静如鸡。 “既然这个女人,是谢晋寰身边的重要人物,那我们暂时不要动她,最好可以在暗中监视她的一举一动。”沈惊觉沉声提议。 “监视,我觉得远远不够。” 唐俏儿心机更深一重,“我们要尽力,把舒颜拉拢过来,拉到咱们的阵营中来。先调查她,了解她,再攻略她。” 沈惊觉难掩顾虑,“俏儿,这恐怕很难。谢晋寰混迹森国十五年,若没有培养自己的亲信,死心塌地跟随他的手下,他的势力不可能扩张得这么大。 那个女人明知自己是你的替身,明知谢晋寰是在利用她,她却依然愿意陪在谢晋寰身边多年。他们之间的关系,外人应该很难攻破。” “怎么不能攻破?” 音落,唐俏儿耐人寻味的目光落在白烬飞脸上,“我四哥出马,不怕拿不下那位舒小姐。 她那晚是奔着杀四哥去的,又是凶器又是藏毒的,看样子是誓要置他与死地。但最终,她竟然背叛了谢晋寰,放过了他。 想必......她是看上四哥了。既然如此,那这招美男计就会成为破局的关键。” 沈惊觉和霍如熙惶恐地咽了咽口水。 唐家大小姐真是硬核狠人啊,连自己的亲哥都敢卖啊! 他们都以为白烬飞会生气,岂料,男人饶有兴致地挑了下眉,坏坏地勾唇: “行啊,就让我去试试那个女人的成色如何。” 卧槽!真豁得出去啊! 难道这就是顶级特工的职业素养?! “俏儿,会不会太危险了?” 第1276章 男人又笑了,“怎么办啊谢总,你的小未婚妻时时刻刻都想置你于死地呢。” “呵......即便得不到她的爱,就算是得到她撕心裂肺的恨,也不算白活一场。”谢晋寰缓缓推了一下金丝眼镜,黑瞳深不见底。 “颂莱你到底什么时候解决他。如果那人落到唐俏儿和沈惊觉手里,谢总,你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我购入的一架新的私人飞机,下周会送达国内。” 谢晋寰明明有着一张精致俊俏的面靥,笑起来却令人毛骨悚然,“到时候,我送他,和他的一干兄弟,一起上黄泉路。” * 白烬飞短暂和小妹相聚后,因为要回去通知安抚大哥他们,早早便离开了。 唐俏儿昨晚奔波一夜,摸爬滚打得像个泥猴。虽然换了干净的睡衣,但身上头发都脏得不行,这对爱干净的她而言简直是上大刑,一颗她都忍不了了。 “呕......好臭哇!” 唐俏儿小琼鼻嗅了嗅自己的头发,熏得她都要翻白眼了,“不行了太味儿了,我感觉自己像一条从土里撅出来的蚯蚓,我要洗澡!” “哪里臭,一点也不。” 沈惊觉搂她入怀,鼻尖深埋在她柔软的乌发间,“很香。” “我不管,我要洗澡!”唐俏儿在他温热的胸膛间忸怩。 倒像条可爱的小泥鳅。 “俏儿,你才刚退烧,身体是最虚弱的时候。洗澡会让病情加重的。” 沈惊觉抚摸她的额头,温声轻哄,“你要觉得身上不舒服,我打水给你擦擦,好不好?” “不嘛!那能和洗澡比嘛!” 唐俏儿搂上男人肌肉结实的窄腰,扬起嫩白的脖颈,眨着美眸撒娇央求,“让我洗澡嘛,把浴室温度调高点,没问题的。” 沈惊觉鸦羽般的睫低锤,深睇着她俏丽柔润的脸庞,心都要融化了,“真是拗不过你......那我去帮你放洗澡水,给你调一下暖风。” 男人刚要起身,唐俏儿忽然拉住他的大手。 “惊觉......”小女人水眸眼巴巴地瞅着他。 沈惊觉心脏悸动得甚至有些缺氧,颤声问:“一起......?” “一起。” 沈惊觉眼尖微微红着,大手捞过她不盈一握的腰肢,给了她一个温暖的公主抱,向浴室走去。 ...... 全程,唐俏儿沉浸在热气腾腾的泡泡浴里,对他坦诚相见。 但沈惊觉却穿着白衬衫,黑西裤,规规矩矩地单膝跪在浴缸外帮她擦拭,像个老实本分的男仆。 唐俏儿舀起一捧泡沫,调皮地冲他脸上吹:“呼——!” “淘气。”沈惊觉头上眉毛上都是泡沫,哭笑不得地轻捏她的下颌。 “今天怎么啦?这么老实。” 唐俏儿白皙如晶莹泡沫的身子浮出水面,淡绯色的唇贴近男人的薄唇,连呼吸都是要命的撩拨,“平时见了我,恨不得时时刻刻想着把我扑倒的野狼,什么时候变得清心寡欲了?嗯?” 沈惊觉心脏阵阵收紧,细密的痛一层层弥散至四肢百骸。 以前,他日日夜夜都想与她缠绵悱恻。 可现在,他觉得自己又无能,又差劲。配不上她,更没资格碰她...... “俏儿,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沈惊觉嗓音暗哑,缓慢且克制,“当初......为什么,不告诉我?” 第1279章 寥寥数语,刻骨铭心。 其他,无需赘言。 兄妹俩至此,达成了和解。 在唐俏儿心中,大哥是和沈惊觉一样重要的存在,她也不舍得和他发脾气的,只是在向家族压力抗争而已。 “大哥,谢晋琛那狗东西怎么会被保出来?老万他怎么会不拦着?!”唐俏儿急得心焦如焚。 “我其实打电话来,主要是为了这件事。” 唐樾深吸一口气,紧紧咬牙,“柔姨考虑到阿槿的清誉和咱们唐家的颜面,和爸商议后,最终决定撤诉了。” “撤诉?!”唐俏儿和沈惊觉满目错愕! “否则,谢晋琛怎么能从警局里保出来。” 唐樾语气难掩郁闷,“不止如此,谢氏还买通盛京好几家大媒体,准备了不少洗白谢晋琛的通稿,把他塑造成了一个可怜的受害者。 即便反击,可已经撤诉,法律程序上,我们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老万是不是特么的老年痴呆啦?!为了面子,他亲生女儿的尊严都不顾了?!咱们唐家是靠面子活的人吗?” 唐俏儿气得都快吐血了,单薄得肩颤栗着,“柔姨温柔软弱,这肯定是老万的主意!她不敢不从!” “俏俏,这回你真说错了。” 唐樾无奈叹息,“是柔姨和阿槿,提议这么做的。爸开始也是强烈反对,要和谢家杠到底。但柔姨执意如此处理,印象中这是她和爸吵得最凶的一次。 所以,爸只能顺了柔姨和阿槿的意愿,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唐俏儿本就发着烧,此刻更是气到两眼昏黑。 虽然这话难听,但这不就是高端玩家带不动的猪队友吗?! “九妹是唐家千金,还是未婚的小姐,这种事被传出去,哪怕她是受害者,这种事也会对她的声誉有不好的影响,被推上风口浪尖让人指指点点的滋味确实不好受。 而且现在,舆论大环境不好,网络上的人戾气都很重,尤其是对女性,总有莫名其妙的恶意。 这件事如果被曝出来,反而被伤得最深的,是九妹。而不是那个畜生。” 沈惊觉耐心轻抚小女人的脊背,冷静地分析形势,“俏儿,你别生她们的气,做出这样的选择,也是权衡之举。” “网上那些喷子算个屁!只是一群乱嗡嗡仇富的苍蝇!至于那些自负上流人士的家伙就更不用在乎他们怎么想了! 那群唯利是图的东西......柔姨和阿槿是咱们唐家的人,KS千亿身家,首相都要给几分面子,谁敢小觑了我的妹子!”唐俏儿杏眸迸射出愤怒的厉芒。 唐樾缄默了,他了解小妹,知道她在气头上,怎么安慰都没用。 倒是沈惊觉耐着性子,温柔地看着她,语重心长道:“俏儿,你的话不错,但你忽略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样无所畏惧,也不是所有人的内心都像你一样强大。” 唐俏儿骤然一怔,黯然垂目,却狠狠蜷起十指,“是,你说的不错。 可这件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谢晋琛,乃至整个谢家,都要付出代价!” “法律制裁不了,那就我们来制裁。” 沈惊觉微眯墨眸,勾起的薄唇笑得寒气森然,“亲自动手,反而方便了。” 唐俏儿闭上眼睛,调整呼吸平复情绪,“大哥,你去我的房间,在我的电脑里,有一份关于谢晋瑶丈夫贪污受贿,滥用职权的资料。 把这些交给二哥,他知道该怎么做。” 沈惊觉和唐樾双双惊呆! 这小女人也太强了,被软禁着的那两天,她忙着和谢家斗法,和家人闹矛盾,沉浸在与爱人生离的悲伤中,竟然还有精力搞这些! “不止如此,我也暗查了谢晋瑶,她本人私下行事也不干不净。” 第1281章 林溯心里一沉,飞速跑向楼下客厅。 今天老万不在,听闻不省心的闺女又偷跑去找沈惊觉了,还跳了楼。大佬惊怒交加,火冒三丈,在齐秘书陪同下往盛京方向赶去。 但听说,车行半路,愣是被唐樾和白烬飞给拦了下来。四哥更是为了阻止老万去棒打鸳鸯,直接把千万劳斯莱斯的车胎给打爆了。 现在哥俩把老头运去了哪里,什么情况,尚未可知。 所以此刻,家中几乎只剩女眷。 “妈,您身体不好,您慢点儿。” 林淮搀扶着面色憔悴的林夫人坐在客厅沙发上,温和地宽慰,“既然咱们现在知道,阿溯这些天一直都和九小姐在一起,您也就不要担心了。 阿溯活了快三十岁了,这是头一回谈恋爱那肯定是不能自已,全情投入。养儿您就得有这心理准备啊,娶了媳妇......哈哈,不过我想阿溯绝不会那么做的,要知道我们哥三个,以前就数阿溯对您和父亲是最孝顺的了。所以您还是别为了这事儿生气了,保养身体要紧。” 林淮明着是劝慰,暗着却是阴阳怪气地扇风拱火! 果然,林夫人脸色愈发阴沉,捂住胸口闷咳了两声,“我看你弟弟真要奔着你的话去了! 我要是再不出面,他眼里还有我这个妈吗,还有林家吗?!” “哎呀妈,您也想的太多了,没您说的那么严重啊!”林淮拍抚母亲的后背。 “你说的对,阿溯就是见过的女孩太少了,就是在谈恋爱这方面没有经验,所以才会被那丫头迷得晕头转向,性情大变!” 林夫人愤懑地咬着牙,“如果这时候我再不出面,那他被人坑死了都不知道。岂不是我身为母亲的失责?!” “被人坑死了都不知道?也不知林夫人是怕您家儿子被谁坑死了啊。” 一道清冷威仪的声音猝然而至,林家母子猛地一惊! 只见柳敏之与楚柔手挽着手走了过来,二太仪态万方,名门贵女的气度彰显无遗。 林夫人晦涩地抿了抿唇,强颜笑道:“二太,您近来安好啊。” 唐万霆这三位太太,楚柔和江簌簌这两个背景难登大雅之堂的女人她从来都是轻蔑的,唯独对柳敏之,她不敢怠慢。 “林夫人,知道您是爱子心切。但您生的是儿子又不是女儿,这么天天像温室中的花朵一样过分呵护着,合适吗?” 柳敏之无视她的问候,自顾自冷笑,“好好一个孩子,再这么被您看管下去,怕是要连男儿的血性都磨没了。 再说,你管得了他一时,能管得了他一辈子?不如放宽心和林法官好好享受晚年生活吧,别到头来连母子情分都守不住了。” 林夫人登时怒火攻心,霍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二太,我自己生的儿子,我最了解。我这么做恰恰是为了守住我们的母子情分! 阿溯年轻阅历尚浅,心智单纯,尤其是在感情这方面缺少判断力!他不知道什么样的女孩才是真正适合他的,误入歧途了可能都没察觉!” 楚柔瞬间气得红了眼眶,呼吸都沉重了! 这女人只字不提她的女儿,却又分明句句都在羞辱阿槿,她岂能容忍?! 但她嘴笨得很,好在不等她开口,柳敏之已成了她的嘴替,眉目凛冽压人,“林夫人,你这话是在说我们家阿槿吗? 你最好想想清楚再回答我。” 林淮眼见火药味越来越浓,忙拉住母亲想当一把搅屎棍。 岂料林夫人爱子心切,这会儿被柳敏之激得上了头,怒极反笑,“呵,二太你可别误会了,我们家的孩子很有自知之明的,哪里高攀得起唐家的高枝。 像九小姐这样的金枝玉叶,就得谢家那样的门第才配得上呢。” 楚柔清婉的脸庞气得通红,唇角都跟着微微抽搐。 第1282章 柳敏之也怒意难抑,真恨不得从旁边花盆里抓一把土塞进这女人的破嘴里! “妈!您在说什么?!” 林溯眨眼之间从楼梯上飞奔到林夫人面前,瞪着愤恨的黑眸,整个人好似一团燃烧起来的火焰,“您到底在说什么?您怎么可以这么说?!” 林夫人见儿子左眼包着纱布,脸上还有淤青未消,心疼得眼泪都流下来了,“我的儿啊!你这是怎么了?! 到底是谁把你伤成了这样啊?!妈要去和他拼命!” 说着,她伸出颤抖的手想要抚摸林溯的脸颊,却被他啪地一声打开了手。 “如果您还想听我叫您一声妈......刚才那些过分的话,从此以后就请在你嘴巴里绝迹!” 林溯隐忍得仿佛血管都在劈啪作响,右眼红得像泣血,“还有,阿槿是我的女人!我此生非她不娶! 不要再让她和谢氏那个腌臜的垃圾场扯上半点关系!” “阿溯......你、你......” 林夫人当着唐家人的面被亲生儿子这样顶撞,颜面扫地,惊怒得舌头都打结了。 “阿溯!你这是干什么啊?!” 林淮上前扶住站立不稳的林夫人,满脸都是长兄若父般的关切,“妈有多想你,多怕你出事你知不知道?! 你被谢家告了!” 柳敏之和楚柔不禁错愕! 唯有林溯清隽的脸庞波澜不惊,寒凉地反问:“所以呢,和你有什么关系。我自己可以应对。” “你应对?你拿什么应对?你只会把事情搞得一团糟!” 林淮恨铁不成钢地指着他的脸,“谢家现在要以故意伤害罪起诉你,他们留有什么后手根本防不胜防。你跟他们斗,无异于以卵击石。 还有你这一身伤,到底怎么来的,你自己比谁都清楚!” “林淮!你闭嘴!” 林溯夺上前揪住林淮的衣领,直接单手就把他提了起来,“如果你真心疼爸妈,真的替他们着想就不该把这件事告诉他们!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你有怨气就冲我来!敢打阿槿和她亲人的主意......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林夫人瞬间就明白了,浑身打着寒战。 他的儿子得罪了四大家族之一的谢家,怕是要被人往死里搞了! 即便他们林家辅佐唐氏多年又如何?对于KS财团而言,不过是利用完就丢掉的棋子罢了。唐万霆和谢政龙好得穿一条裤子,若真出了事又怎么可能向着她的儿子? 而林溯之所以惹来了这么大的麻烦,还不是拜唐槿这个小妾的女儿所赐?! 真是妖颜祸水! 为什么要来祸害她的儿子啊! 惊惧之下,林夫人顿觉心脏传来压榨般的绞痛,全身大汗淋漓,虚弱无力地倒在林淮怀里。 “不好!妈心脏病犯了!” 林淮忙从西装里怀中掏出速效救心丸喂入林夫人口中,冲林溯大吼:“快叫救护车!” ...... 第1283章 即便林溯再如何想留下来陪伴唐槿,最终他也不能不顾母亲死活,送林夫人去了医院。 激烈的大型家庭伦理剧过后,偌大的客厅冷清中透出凝重的压抑。 楚柔右手紧攥着衣襟,左手扒住柳敏之的手臂,久久地说不出一句话。 “三妹,你......还好吧?”柳敏之摩挲着她冰凉的手背。 “没事。”楚柔嗓音干涩颤抖。 “虽说谢家是蛇鼠一窝,但这林家我看也不是个物!” 柳敏之愤懑地摇头,“亏了早年万霆还帮扶过他们,还以为他们心里真的对咱们家感恩戴德呢。这么一看,分明是养出了一只白眼狼来啊! 阿溯是个好样的,可他这父母,这大哥......唉!我怕阿槿嫁过去,会被人欺负死啊!” “二姐,不要再说了。” 楚柔含泪闭上眼睛,自责地摇头,“不怪阿溯,不怪任何人......要怪就怪我吧,没本事,不争气,没法给女儿......一段美好的婚姻。” 而她们不知道的是—— 二楼幽暗处,唐槿早已悄悄躲在那里,目睹了一切。 她听见了林氏母子那些刺耳的话语,也看到了林溯为了她,努力与家人对抗的义无反顾。 而正因如此,她的心,才会疼如刀绞。 唐槿扶着墙壁如同蹒跚的老人,一步步走到进黑暗的小角落,蹲下来抱膝蜷缩着,很想把自己藏起来。 “阿槿?阿槿?是你在那里吗?” 江簌簌循声找来,看到像只小奶猫似地缩成一团,哭得泣不成声唐槿,从没有过孩子的她母爱爆发,眼圈红着将小姑娘紧紧楼在怀中。 “丫头,你一个人在这儿哭什么劲儿啊。” 唐槿泪珠盈盈,不胜凄楚的样子捏得她心尖生疼,“簌姨......我是不是和林溯哥哥......没有可能了? 林夫人好像......很讨厌我......我是不是很差劲?” “瞎说!你不要妄自菲薄!是林家那个老女人眼睛和屁眼按反了,看不到你是个大宝贝!你可别被他们家人三言两语给PUA了!” 唐槿本来挺悲伤的,愣是被她这位豪迈的四妈妈给逗得破涕为笑。 “对嘛这就对了嘛,我们阿槿还是笑起来的时候最好看!”江簌簌伸手为她拭泪,但心里依然很不是滋味。 外加不爽! 将唐槿送回房间后,江簌簌怎么想怎么憋屈。 于是拿出手机,打给了一个许久没有联系的人—— 她曾在南星时身边的一个小弟,是她爹收养的孩子,名叫江玖。以前还是个马仔,现在已经坐上了堂主的位子。 “我的大小姐啊!我有生之年竟然还能接到您打来的电话,我特么没做梦吧?!”江玖简直要泪奔了。 “你特么没做梦。长话短说,帮我揍个人。”江簌簌和以前一样,一句废话都懒得说。 “谁?请大小姐吩咐!” 江簌簌发狠地咬出两个字:“林,淮!” 江玖也懒得深问:“行,老规矩呗?” “老规矩,只要打不死,就往死里打!” 第1284章 转天,一家豪华夜总会,顶级包厢内,烟雾缭绕,声色犬马。 林淮享受着美女和名酒,此刻的他不能更加得意逍遥。 坐在他对面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目前谢氏集团的继承人,总裁谢晋礼。 他能被谢晋礼邀请参加今晚的酒局,说明他已经得到了谢晋礼的认可,谢氏这条线他也算正式搭上了。 以后,他就可以沈氏和谢氏左右逢源了!唐家还需忌惮吗? “谢总,这次我不过是举手之劳,您真是太客气了。”林淮怀抱美女,神气活现。 “几杯酒而已,不算什么。” 谢晋礼摇晃红酒杯,似笑非笑地抬了下眉,“比不得林律师你有魄力,想到把故意伤害罪栽在自己亲弟弟头上。 一来可以给我二弟出口恶气,毕竟阿琛吃的苦头,总要有人背锅。 二来,又能阻挠林溯和唐家九小姐关系的推进。你母亲爱子如命,怕是死,也不会想让自己的儿子,娶唐家小妾的女儿了吧?你这一石二鸟用得好啊。” 既然暂时动不了沈惊觉和唐俏儿,那就从他们身边的人下手吧。 阿琛得不到的女人,林溯想要?做梦! “哈哈......那还不是谢总您出手阔绰么。” 酒色财气之下,林淮卸下衣冠楚楚的伪装,眼底迸射出诡谲贪婪的精光,“见要收拾的是我的亲兄弟,您给开出的价码可是相当可观。我当然要全力配合您的大计了。” “那是从小和你长大的亲弟弟,你就不心疼他?”谢晋礼笑问。 “呵,他不是我弟弟。” 林淮痛恨咬牙,目光阴毒,“他只是唐俏儿养的一条狗!” 谢晋礼啧啧两声,优雅地抿了口红酒。 “谢总,您是知道我林某人在律政界的实力的,二少爷这个案子可以交由我代理,我一定会帮您们打个漂亮的翻身仗。 另外,贵集团日后有任何法律上的问题,或是需要法律援助,都可以来找我。我随时恭候大驾。” 谢晋礼懒懒抬起眼睑,看着林淮无比殷勤的笑脸,漫不经心地笑道:“林律师怪不得名声这么响,原来是八面玲珑,长袖善舞啊。 据我所知,你和沈董往来密切,还不止一次帮沈氏收拾烂摊子。 但最近的这次,沈夫人涉毒的案子,你处理的似乎不太妥当。沈夫人到现在都没能从看守所走出来,且不久后,她的案子就将开庭审理。由于在社会上引起了极大恶劣的影响,所以这次的案子,还是公开开庭审理,连沈氏都没能拦得住。” 他的笑容渐渐变得鄙夷轻蔑,“林律师的不败神话被唐俏儿和沈惊觉联手攻破了,这件事在业界传开,导致最近来找你的案子都少了。 你说,我该如何再信任你的专业能力呢?” 林淮脸上的笑尴尬地僵住,脸上窘得火辣辣的,胸腔里怒火翻滚! “虽然开庭审理,但法庭才是我的舞台,我就算不能帮沈夫人脱罪,也能把刑罚降到最低!” 林淮咬牙切齿,猛灌了一大杯酒,“您,就等着瞧好了。” “那就等林大状的好消息了。” 谢晋礼戏谑地瞅着他,“只要你能摆平沈家的麻烦,证明自己的实力。以后,咱们有得是合作的机会。” ...... 林淮醉醺醺,气咻咻地向停车场走去。 他心情从起初的飘飘然到现在像压了一块大石头,简直要喘不上气。 到这一刻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是特么让谢晋礼当枪使了!翻脸不认人也就算了,竟然还给他画大饼,老谢家真是一窝的坏种啊! 第1286章 谢晋琛出了局子第一件事就是把俩门牙镶上了,照样在谢氏的庇护下逍遥自在。 鼻青脸肿的都不耽误他在谢氏庄园的别院开趴体,找了一堆嫩模过来酒池肉林,寻欢作乐。 可惜,看得见,吃不着。心有余,枪它不中用啊! 恨得谢晋琛一连吃了一板壮阳药,结果搞得自己药物中毒,翻白眼口吐白沫浑身抽搐,被连夜送进医院洗胃。 谢政龙知道后又怒又恨又急,但也只能咽了这口窝囊气,私下想尽办法给儿子治疗不举。 唐家那边撤诉,他已觉十分侥幸。这节骨眼他就算再想报复也得先韬光养晦,暂避风头。 林淮就比较惨了。 那晚他被揍成了臭狗不说,江玖说到做到,还真的让手下的小弟在他嘴里塞满了热乎乎的大便。 导致他接下来的几天一口饭都吃不下去,吃什么都是股屎味。还不停地干呕,快把胆汁都要吐出来了,甚至还因此郁闷得发了高烧! 这种奇耻大辱,真比杀了他还难受! 林淮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谁这么下三滥,竟然敢让他吃屎! 终于,某天夜里,林淮垂死病中惊坐起。 他忽地想起来,被揍时他隐约看到其中一个流氓西装领子上别了一个胸针,好像......是只红色的鸟? 朱......雀? 盛京第一大帮派——南星?! 林淮“啊”地一声大叫出来,应激似地捂住头,上下牙打颤,浑身狂冒冷汗! ...... 今天,五个一线城市的考察团及首要领导汇聚盛京,与市长及一众议员要员会晤。 一言以蔽之——很重要。 作为议员夫人的谢晋瑶提前一个礼拜就开始准备礼服,雕龙刺凤的,区区一个议员夫人,她都恨不得把龙袍穿身上。 自打她嫁给周思韬后,她就像拉扯儿子一样,一步步为他筹谋,为他打点官商各界,为他塑造人设,拉选票......头发一把把地掉,把娘家的钱一次次地填周家的坑,才把他捧到今时今日的地位。 现在,所有的关系几乎都打通了,就差今年大选这么一哆嗦,她老公就能成为新一任的盛京市长了! 那距离她第一夫人的目标,就又近了一步啊! 谢晋瑶边为丈夫打领带边絮絮叨叨地嘱咐她开会时该说什么,该怎么做才能给自己树立好形象。听得周思韬一脸的不耐烦。 “行了行了,你这些话我都听出茧子了!” 周思韬打开她的手,皱着眉头自己系领带,嘟囔着,“以前你挺干脆利落个人,怎么现在像个老妈子一样......” “你个没良心的,现在事业破冰了,开始嫌弃起糟糠之妻来了?!” 谢晋瑶气恼地用尖指甲狠戳了他的脑门,“没有我哪儿有你现在的身份?我告诉你周思韬,离开了我,你屁都不是!” 周思韬怨怒地瞅了她一眼,转身去洗手间了。 他前脚刚离开,放在床头的手机就震了一下。 谢晋瑶早已偷偷得知了丈夫的手机密码,直接拿起来手机解锁。 当她看到自己男人与情人火热辣眼的聊天记录,且微信里还不止一个暧昧对象时,气得整个人成了个快要爆炸的活火山,两只眼睛成了喷火的筒子! 谢晋瑶怒冲进洗手间,将手机狠狠摔在他脸上,“周思韬!你竟然敢背着我偷吃?!反了你了!” 周思韬神情重重一愕,“你偷看我手机?你怎么能......” 第1288章 这些情话啊,以前唐俏儿想听他讲,只能在梦里。 现在他没日没夜地缠着她,在她耳边絮絮叨叨的像个唐僧,她都有点听烦了。 只是,男人每次亲近她,触摸她,吻她......她还是脑海中灿若烟花,情动难已,只任他欺负着,引诱着...... 所以,爱不爱,不用看她说什么。 看她什么反应,脸红不红,心跳不跳,身体听不听话,就完事了。 唐俏儿沉了沉被他吻乱了的呼吸,娇嗔着用手缠住他的领带,“沈惊觉,你以前不是挺正经的吗,现在怎么看怎么都像一条发情的......” 她忽觉这形容词不好,忙抿住了唇。 哪怕他真是,说出来也不好嘛。给他留点薄面吧。 岂料,沈惊觉呼吸粗重,眸底隐忍着浓稠的爱欲,摩挲着她的后颈,额头与她光洁的额相抵。 “俏儿,我是你的狗。” 唐俏儿心跳怦怦然,美靥晕红流霞,指尖戳了戳他结实起落的胸口,“别说了你,骂自己不就等于连我都骂了吗。” 男人喉结重重一滚,咬了下她殷红可爱的唇珠,“今天难得是保姆车,够宽敞,够大......够我们发挥。” “我是来报仇雪恨的,不是来跟你车震的!” 唐俏儿脸蛋羞得红透,用力弹了他个脑瓜崩,赶忙转移话题,“对了,今天怎么不见霍家人?霍如熙都准总裁了,这种场合,他不来横插一脚?舍得让谢氏出风头?” “霍家人还在处理霍昭昭留下的烂摊子,之前他们一直在风口浪尖,这时候出面,很怕会引起争议。” “呵,还挺有自知之明。” 沈惊觉侧头靠近,鼻尖蹭在她脸颊旁,微微一丝痒意撩拨,“如熙还说了,他讨厌这种场合,来这儿看这些糟老头子,不如在家搂着香香的小媳妇。 我,深以为然。” “搂了好几天了你,搂得我每天早晨起来身上都黏腻腻的,难受死了。” 唐俏儿如脱兔般从他腿上下扭身下来,“今晚分床睡!” 男人怀中一空,又听分床睡,俊容欲哭无泪,“别对我这么残忍,俏儿。” 这时,敲门声响起。 唐俏儿将车窗降下来,出现了韩羡的脸。 “沈总,少夫人,会馆内已经安排部署好了。” “嗯,辛苦韩秘书了。” 唐俏儿微笑点头,又严肃提醒,“不过要留神,今天的活动至关重要,所以安保和巡查一定很严格。 沈氏的人不在场,如果这时候你露面,被谢氏逮住了,他们就会觉察出问题。我们接下来的行动,就不好推进了。” “俏儿,你放心。” 沈惊觉长臂拢上她的腰肢,淡启薄唇,“会馆内,也有我的人。” 唐俏儿美眸闪闪,悬着的心也放下来。 然后,她打开笔记本电脑,十指跳跃灵动,黑色屏幕上绿色代码如同雨滴迅疾落下。 沈惊觉早就习惯了他身怀绝技的小女人,可不管看千万次,他心中还是万般惊叹,又佩服又自卑。 “OK,一切准备就绪。” 唐俏儿敲下回车键,掰了掰发酸的手指,“我们就坐等好戏开场吧。” 沈惊觉温柔地牵起她的小手,在指尖轻轻揉捏。 就让这小女人作天作地吧。 地陷了,有他兜着。天塌了,有他顶着。 * 第1289章 中央会馆最大的会议厅中气氛较为严肃,台下坐满了盛京乃至全国的高官和业界精英代表。 宋市长在台上发表交流会讲话。 议员、企业家代表等重要人士坐在前面,像谢晋瑶这种家眷只能坐在后方的位置。 在豪门贵妇圈,身为谢家唯一千金的谢晋瑶颇有排面。但在官场说到底还是男人的战场,另一番天地,她不过是周思韬的家眷,没什么她说话的份儿。 生来就是显眼包人格的她自然是不服气的。 是她一步步把自己丈夫送到今时今日的位置的,若没有谢氏的背景,没有她父亲的提携,她的精心包装。老周家祖坟冒青烟他周思韬都不可能如此平步青云! 谢晋瑶越想越得意,被好几个小三围剿的糟糕心情此刻也烟消云散。 终有一天,她会像宋市长夫人一样,坐到最前面去! 想到这样,谢晋瑶趾高气昂地端坐着,恨不得拿鼻孔看人。 周围有人向她侧目,窃窃私语: “瞧瞧她那副盛气凌人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眼睛长脑门上了呢!” “就是啊,这大选还没开始呢,她就一副自己老公一定能当选的样子。未免太盲目自信了!” “谢晋瑶还以为自己是谢家千金呢,不知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吗?圈里早就传开了,她为了扶持周议员大选,像老鼠盗洞一样不知从娘家那儿挖了多少钱倒贴周家。 娘家那边早就对嫌弃死她了,她还自觉不错呢!” “我可不看好周议员,一看这人就要腐败!他们两口子要掌权了,那盛京老百姓不得水深火热啊!” 刺耳的流言蜚语扎进谢晋瑶耳蜗里,她却不以为然。 在她看来,这些人不过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嫉妒她出身高贵,嫉妒她老公成大器! 宋市长在这时发言完毕。 全场掌声雷动。 主持人上台,朗声道:“有请周思韬议员,为我们介绍盛京未来三年商业规划!” 周思韬在众人瞩目和掌声中施施然走上台。 谢晋瑶都差点站起来鼓掌了,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俩是两口子。 周思韬站在话筒前,满面春风,“下面由我来为大家介绍一下,盛京接下来......” 他回身看向大屏幕,下一秒,整个人猛地怔住! 满面春风,变成了乌云密布,仿佛有一道炸雷劈在他头顶上! 本来准备的项目PPT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份手写的账单。 上面清楚写着的,是这些年,什么时间,在什么地点,他收受贿赂的明细。 小到几十万,多则上百万,都写得一清二楚! 周思韬身躯晃了晃,整个人都傻了! 谢晋瑶更是脑壳里发出嗡嗡震响,全身的血液像被抽干了一样,惊恐之下面无血色,眼前天旋地转! 而台下,也是议论声乍起—— “这是什么啊?好像不是项目PPT啊。” “咦?好像是账本啊!行贿受贿的账本!” “这上面还有周议员的名字呢,这不就是他收的黑钱吗!” 下一刻,画面又变了—— 大屏幕上循环播放的,是一组秘密拍摄的照片。 有周思韬出入私人会所的,有他亲手收下昂贵珠宝的,甚至还有,他左拥右抱两个大波浪走向会所房间的。 众人哗然!媒体震惊! 第1292章 唐栩黑白分明的眸沉沉,“我是奉命而来,检察院已批准逮捕周思韬议员回去接受调查,请你们不要妨碍司法公务!” “我们这边并没有收到任何通知。我们只知闲杂人等,绝不能踏进这里半步!”保镖态度越发强硬。 唐栩冷谑地勾唇,目若寒星,“你们知不知道,你们已经犯法了。” 保镖背靠大树,根本不把他放眼里。 “呵,瞧你们这身行头,应该不是官方派来的人。这么害怕我们进去抓人,那只有一种可能,你们是谢氏集团的人。”唐栩冷笑一声。 保镖一下子慌了神! 来拦之前,谢总明确下令,无论对方如何逼问,都不许提谢氏半个字。 只需要拖住他们,就可以腾出更多时间给谢家的人运作。若周思韬被检方的人带走,那就彻底成了死局,不得翻身了! 所以他们只能硬着头皮道:“不是!我们不是谢氏集团的人!我们是宋城主派来维护现场秩序的!” “哦?你们是宋城主的人?我怎么一个都不认识呢?” 镇定自若的声音随着脚步声而来,众人回头—— 来者,正是宋城主身边的首席秘书官,身后也跟了一队人马,都是宋家的人。 谢氏的保镖这回尬住了,尬到快要原地裂开! “你们真是胆大包天,在宋城主的眼皮底下,不仅冒充宋家的人,还想栽赃我们宋城主。” 秘书官严词厉色,转而却对唐栩笑语晏晏,“唐检,我觉得您应该再下达一道拘捕令,把这几个不知受谁指使妨碍公务的家伙统统抓起来细细盘问,好还我们城主先生清白。” 唐栩淡淡点头,“这件事,我会追究到底的。” “那就好。要知道,我们城主先生积极支持组织决定,且将不遗余力,全面配合检方同志的工作。”秘书官又借机把自家主子抬了一波,人精得很。 那帮谢氏的人彻底怂了,哪个还敢再拦! “多谢配合。” 唐栩步履如风,率领手下雷厉风行地走向会场。 他们前脚刚走,后脚,秘书官就避开旁人,走去角落打了一通电话。 这边—— 正缠着唐俏儿想要亲亲的沈总手机响了。 “你别闹了......快接电话。”唐俏儿红着芙颊,双手撑在他衣襟间,隔着一丝不苟的衬衫摸到了胸肌漂亮的形状,又开始想入非非。 沈惊觉眸色一深,趁她失神,捏住她下颌啄了下她的唇,然后将电话按下免提键。 秘书官的声音传来:“沈总,您安排我的事我办妥了。唐检已经带人进入内场了。” “辛苦你了,储秘书。” 沈惊觉忽然整个人挺拔宽厚的身躯压向了唐俏儿,将她抵在车窗上。 下一秒,他不留余地的热吻强势而下,紧贴住她樱红的唇。 他自然不满足于浅尝辄止,对她,他贪狼的本性一览无余。 唐俏儿迎着男人热烈的吻,眸泛水光,不觉白玉藕臂搂上他的脖颈,但她心里却大为惊讶! 刚才,大厅里发生的一切,她通过摄像头监视得一清二楚。 沈惊觉安插的人,难道,就是宋城主身边的首席秘书官?! 不觉明厉! 储秘书恭谨地笑道:“沈总您客气了,能为沈总办点力所能及的事,是在下的荣幸。 更何况,帮了您,也算是帮了宋城主。毕竟今天这喜闻乐见的大场面,城主先生也是期待许久了。” “以后......” 第1293章 “以后若有需要,请沈总您尽管开口!”储秘书殷勤至极,好像沈惊觉才是他的正主。 车厢内渐渐升温,唇齿相依,深而缠绵。 沈惊觉不舍地离开这片馨软,润泽的薄唇满意地上扬。 不知这份满意,是为着储秘书的回答,还是刚刚唐俏儿热情的回应。 结束了通话,唐俏儿秀额已泌出一层薄汗。 “你是蜈蚣精吗?在哪儿都能插一脚......连宋城主身边都有你的人?” 她在男人怀中轻喘着,眼神又软又娇,“官场上那些人都是人精,一个富贵心,两只体面眼。尤其是秘书官这种职位上的人,更是高官身边最难攻克的心腹。你是怎么收买他的?” 沈惊觉轻捋她被汗水濡湿的乌发,剑眉一抬,“收买他,自然是因为你男人我够富贵,够体面。” “切......好大一张脸呀。”唐俏儿指尖戳了下他的脸颊。 “储秘书跟随宋城主身边多年,但据我所知,宋城主性情暴躁,对下极其刻薄,在他手底下做事可以说提心吊胆,如履薄冰。 且储秘书对他鞍前马后多年,明明有好几个晋升的机会,但宋城主却故意打压他。你说,换做你,你还会对这样的上司,死心塌地吗?” 唐俏儿恍然点头,道破玄机,“于是,他发现官场走不通,就想转战商场。而你便趁机许诺他一些好处,比如,让他替你办事,你以后安排他进沈氏集团,对吗?” 沈惊觉桃花眸爱意浓浓,勾唇一笑,“俏儿,你真是智珠剔透,冰雪聪明。” “好好栽培这位储秘书,他脑子转得很快,两头讨好还能滴水不漏。” 唐俏儿美眸闪动慧黠的光,“留着他,以后定有大用。” * 谢晋礼自以为安排妥帖,正打算派人将妹妹和倒霉妹夫尽快转移时,唐栩率一行检察人员气势如虹地朝他们走来。 “大、大哥!他们是怎么进来的?!”谢晋瑶躲在他身后瑟瑟发抖,贵妇仪态荡然无存。 谢晋礼狠狠咬牙,神情阴沉地看着唐栩走到他面前。 “谢总,事不随你愿,不管你怎么横扒拉竖挡,正义的光终会照耀进来。” 唐栩似笑非笑与他对视,一身浩然正气压了谢晋礼一头,“毕竟,这盛京它不姓谢。 有些人竟然妄想权势压人,只手遮天,怕是厕所里打地铺——离屎不远了。” 谢晋礼被激得怒火在肺子里噼啪作响,却只能维持着僵硬的笑容:“唐二少,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唐栩挑了下眉,“这里没有唐家二少,只有唐检。让一下,别挡路。” 说罢,他肩膀用力撞开了谢晋礼,带着人进入会场。 谢晋礼耸了下被撞痛的肩膀,阴狠的目光如荼毒的刀子剜向唐栩的背影。 “大哥!怎么办......怎么办呐!他们就要把我老公抓走了!你快拦住他们啊!”谢晋瑶心急如焚,疯狂摇晃谢晋礼的手臂。 “你给我闭嘴!”谢晋礼忍无可忍,一声怒吼。 谢晋瑶吓得嘴巴半张,瞬间成了哑巴。 ...... 面对一个个“长枪短炮”,能说会道的周思韬脸色惨白,头型也乱了,只一心想遁地逃跑。 就在这时,凌厉的皮鞋脚步声传来,众人不约而同地让开一条路。 “快看!是检方的人!” 周思韬听见了,狠狠打了个哆嗦! 而此刻,唐栩以斧凿之势,大步流星地走到他面前,亮出逮捕令。 满场哗然,忽然鸦雀无声。 唯有唐栩清润的嗓音掷地有声,冷厉中透出严谨: “周思韬,你涉嫌犯贪污罪,滥用职权,权色交易,请跟我们走一趟,接受调查!” 第1294章 周思韬眼见检方的人朝自己走来,深觉大难临头,竟然两腿发软,众目睽睽之下瘫跪在地! 所有社交平台,新闻头条,都已不约而同地换上一则新消息——周思韬被捕。 有反应快的记者,已经向谢政龙跑了过去。 “谢董!你女婿被抓这件事,你怎么看?!” “周议员私下的这些所作所为,您都知情吗?!” “周议员在任这些年,是否和您互惠互利?是否暗中利用职务之便,向谢氏集团输送利益?!” 谢政龙恨得把牙都咬酸了,面如土色。 他以为谢晋礼会把事情妥善解决,没想到还是让检察院这些鬣狗闯了进来,且打头阵的,竟是唐万霆的次子唐栩! 同样是财阀,有头有脸,唐万霆的儿子风光无限地来抓人,抓的,是他的女婿!真是拿他的脸不当脸了! 早知如此,他就不该在这呆着,应该趁乱溜走才是。失策啊! “爸!咱们快走吧!”谢晋礼匆匆赶来,搀扶起父亲就往外走。 记者不依不饶地尾随在侧,谢政龙在儿子的卫护下艰难地往前走。结果拥挤间,谢政龙的鞋竟然被踩掉了! “哎哟!我的鞋!”谢政龙左脚尴尬地抬起。 “爸!都什么时候了,还管得了鞋吗?快走要紧!”谢晋礼急得额头冒汗,只顾着把老爹往外拽。 于是,谢政龙只能光着一只脚,狼狈地逃离现场。 “你们看!地上怎么有只鞋啊?!” “这是谢政龙的鞋?他这么慌吗鞋都跑丢了?哈哈哈哈!” 记者们对着鞋拍照,哄堂大笑。 ...... 周思韬被检察院的人架出会馆时,两条腿在地上拖拉着,像得了小儿麻痹,吓得一步路都走不了了。 街道对面,唐俏儿与沈惊觉将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韩羡早已送上准备好的香槟,喜上眉梢:“恭喜沈总,恭喜少夫人。强强联合,所向披靡!” 小两口执起酒杯,快意地扬起唇角,深情对视,香槟杯碰撞发出悦耳的清脆。 “多谢沈总助我一臂之力,合作愉快。”唐俏儿眸若含情秋波,唇不点而红,美得惊他的心,动他的魄。 “我没做什么,主要还是老......” 沈惊觉“老婆”二字差点脱口而出,他心脏一缩,忙改了口,“主要还是俏儿你,思虑周全,运筹帷幄。我只是配合你,做了一点力所能及罢了。” 天知道,他每次看到霍如熙可以大.大方方地搂住初露,甜蜜地唤她老婆。可以当着别人的面毫无顾忌地说我家小娇妻如何如何...... 他都羡慕得舌底发苦,喉咙泛酸。 但他没什么可怨的,要怨只能怨自己错过太多幸福的机会。 如今破镜重圆,已是奇迹。 他不敢奢求,哪怕在她身边,一辈子只是个无名无分的护花使者,他也甘之如饴。 唐俏儿眼见她英勇无畏的勇士,因为自己说错一点话而眸光闪烁,神情透出一丝慌乱。 她不禁心尖一紧,娇躯倾压紧贴,纤白玉臂缠上男人的脖颈,扬起脸在他下颌上亲了一下。 韩羡立刻开门下车,一个合格的秘书就该又聋又瞎。 沈惊觉呼吸渐沉,绷着青筋的大掌箍在她腰间摩挲,“俏儿,你别折磨我了。 第1295章 我坚如钢铁的自制力,在你面前,丢盔弃甲,不堪一击。” 唐俏儿眼尾微红,温热气息萦绕在他耳畔,嗓音轻柔婉转:“我男人很给力,今晚......我会奖励你的。” * 这场对盛京而言至关重要的交流会,在精彩又荒唐的闹剧中收场。 周思韬劣迹斑斑的官场生涯被公之于众,引起社会强烈谴责,影响非常恶劣。甚至连总统都惊动了,下令要彻查周家及所有与他私下有往来的官员,肃清腐败之风。 官场上人人自危,可是把周思韬恨透透的了。 而谢氏也被殃及,不但名声受损,颜面扫地,还被上头给盯上了。 谢政龙在逃回家的路上刷微博,当他看到自己遗留在现场的鞋被人放在了网上,还弄出了“财阀同款,你值得拥有”的梗,气得怒吼一声把手机丢了出去,将豪车前挡风玻璃砸碎了。 折腾回家,已是深夜。 谢政龙哪里睡得着,他所有人都叫到客厅开会。 谢晋琛酒还没醒,摇头晃脑骂骂咧咧地过来,被他老子一巴掌扇醒。 谢晋寰淡定坐在一旁,手肘抵在沙发扶手上,拳撑着头,玩味地隔岸观火。 “周女婿的事一看就是有人故意在后面搞他的!到底是谁......到底是谁敢算计咱们谢氏?!”谢政龙暴怒大吼,快把昂贵的茶几拍碎了。 他威风了几十年,何时狼狈至此?脸也丢了,鞋也飞了。老头子这口恶气不杀几个人是很难平复了。 “爸,眼下周思韬已经被抓,对我们谢氏的影响也很大。” 谢晋礼思忖着,眼神无比阴沉,“当务之急,我们应该立刻和他断绝一切关系。以前我们利用他的职务之便得来的一些有利于谢氏的好处,留下来的证据也必须尽快销毁。 这件事,惊动了总统,按这事态发展下去,很快就会查到咱们头上。” “啥?周软饭被抓了?为啥?!”谢晋琛眯缝着醉醺醺的眼睛,还没搞清情况。 “满肚子黄汤脑袋里进屎的蠢货!成天就知道喝酒玩儿女人......你连你哥和你弟的万分之一都比不上! 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硬不起来的废物?!”谢政龙对谢晋琛已经彻底失去耐性,加上正在气头上,说出来的话极具侮辱性,简直就是在攮他喉管子。 谢晋琛一恨有人说他不如谢晋寰,二恨有人说他性无能。 好家伙,他亲爹这就是在他雷区上狂野蹦迪! “我落得今天还不是拜唐俏儿所赐!” 谢晋琛恼羞成怒,眼眶猩红地喘着浊气,“要不是她那个自以为是的庸医给我动手术,我TM怎么可能孬成这样?!全都赖那个贱女人!” “你,刚才说谁贱?” 谢晋寰寒凉苍白的唇轻启,抬起长睫盯着谢晋琛,眼底流闪着嗜血森然的杀气,“你再说一遍,谁贱?” 谢晋琛心尖一抽,逼得他紧张地往后趔趄了一步瘫坐进沙发里,语气都弱势了几分,“总之......都怪唐俏儿! 她做手术的地方是我的腿,怎么我底下会不中用?她肯定是对我暗下毒手了!” 换做以前,他岂会怕谢晋寰这个小畜生。 可现在,他残废了,在集团失势,在爸面前又失宠。他色厉内荏,不敢再和谢晋寰硬碰硬了。 “呵,谢晋琛,爸说你脑子里进屎,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自证吗。” 谢晋寰扶了下眼镜,唇角勾起鄙薄的弧度,“俏俏想对你下手,那干脆就不该救你,等着你的就是高位截瘫。 所以你的意思,是俏俏为了害你,治好了你的腿,然后给你变成了性无能吗?呵呵......这种暴露智商下限的话你在家人面前说说算了,出去,可千万别丢谢氏的脸。” “你!”谢晋琛气得脸红如猪肝。 “行了!不要再像苍蝇一样嗡嗡叫唤了!” 第1296章 “微臣是好色,变回男人可以享受人间美色。” “但微臣还是觉得当太监更好。” 龙辰假话张嘴就来,丝毫不怕被雷劈。 女帝笑了笑,说道:“当太监更好?为什么?” “朕听说每个太监都想变回男人,不惜一切代价。” 太监被阉了以后,都会保存自己的命根子,死后一起埋葬。 这样才算是完整死去,否则就是死无全尸。 由此可见,太监对自己的身体其实非常看重。 而且,太监在后宫见到的美女都是全天下最好的。 见过这么多美女,哪个太监不想恢复男儿身,然后大杀四方。 龙辰说道:“微臣不一样,微臣觉得当太监可以伺候圣上和公主。” “如果哪天真变回男人,反而和圣上、公主生疏了。” “圣上是全天下最美丽的女人,微臣不想失去。” 女帝听了这话,咯咯笑起来:“龙承恩,你这嘴真甜。” 甜吗?很舔... 龙辰非常认真地拜道:“微臣不过是说了实话而已。” 女帝回到榻上坐下,暧昧地说道:“你变回了太监也可以和朕一起嘛...” 龙辰微微愣了一下.. 这是什么意思? 暗示? 明示? 龙辰疑惑地“啊..”了一声。 女帝笑了笑,没有继续说:“能恢复男儿身最好,大周第一个王,应该是个男人。” “朕和太医院说了,需要什么药材,全都给。” 龙辰被女帝搞懵了,不知道女帝到底什么意思。 “按照你的想法来吧,军队休整,组建新军,等事态明朗,先灭西夏,再灭南梁。” 女帝收敛了玩笑,严肃地说道。 龙辰拜道:“微臣领旨,微臣告退。” 退出房间,到了门外。 龙辰在想,难道女帝也希望自己变回男的? 那他们母女五个怎么分? 帝洛曦和帝令仪明说了,她们要争。 帝羽微和帝星晚一直在给自己送信,也是有意思的。 那不是母女五个人一起争? “老子倒是不介意。” 龙辰心中暗道。 五个一起来,爽歪歪... 脑海里想一想,龙辰火力全开,帝洛曦被弄得喊“娘..”,女帝就在旁边.. 这画面有点太刺激。 刚出门口,就遇到帝羽微和帝星晚。 两位公主联袂而来,身后跟着何凝心和上官雪。 “公主。” 龙辰行礼,心中暗道:这么巧,想什么来什么。 帝羽微和帝星晚见到龙辰,也有点惊讶。 “武王也在啊。” 龙辰笑道:“圣上刚刚宣我入宫议事,两位公主也是?” 帝羽微眼神有些躲闪,说道:“是啊。” 两姐妹进了里面,没有多说什么。 何凝心和上官雪在门口站着,只是礼貌地对龙辰点点头。 龙辰感觉到了疏远。 看来两位公主对自己封王的事情有意见。 龙辰并没有觉得帝羽微和帝星晚怎么样。 如果龙辰是公主,也会介意。 而且,以后龙辰要自立称帝,他不想在大周有太多割舍不下的人。 帝洛曦和帝令仪已经很头疼了。 帝羽微和帝星晚保持距离最好。 以前的事情忘了也好。 龙辰笑了笑,算是回礼。 走到门外,狄婉儿还在等着。 “大柱国回去?” 狄婉儿问道。 龙辰笑道:“不然呢?到你房中去?” 狄婉儿望了望门口的何凝心两人,说道:“就怕圣上叫我...” 狄婉儿还是想的,但是女帝在,她又走不开。 “那下次,到你屋里?我还没有去过你的房间呢。” 龙辰低声在狄婉儿的耳旁呢喃一句。 狄婉儿感觉骨头都酥了。 “难怪公主喜欢你,这么会...” 狄婉儿低声骂了一句。 龙辰从宫里出来,骑马回到龙帅府,天色已经不早了。 进了卧室,香凝走进来,龙辰问道:“张茜她们呢?” 香凝说道:“她们呀,都被分走了。” 龙辰奇怪地问道:“分走了是什么意思?” 香凝说道:“两位公主都在给大王炼制丹药啊,她们需要人手帮忙,所以就被分走了。” 龙辰点点头:“这样啊。” 香凝贼贼地说道:“大王,这几天她们不在...那我...” 公主和张茜她们都不在,香凝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想跟龙辰一起睡。 龙辰说道:“别急,等公主的枯木丹炼制好了,再和我睡,给你玩真的。” 香凝脸色羞红,娇笑道:“大王不要骗我。” 龙辰笑道:“不骗你。” .... 龙辰走后,帝羽微和帝星晚进了女帝的房间。 “儿臣拜见母后。” 两人行礼拜见。 女帝笑道:“你们两个怎么来了?” 帝羽微说道:“儿臣想念母后,所以来看看。” 两位公主在女帝身旁坐下。 女帝问道:“现在朝廷的收支如何?” 帝羽微还管着户部,朝廷的收支都由她经手,所以女帝这样问。 帝羽微回道:“很好,特别是这次剿灭天下会,户部进账1千多万金币,抵得上我们十年的国库收入。” 天下会各大堂口的钱已经陆续运到了户部,都放在了国库。 女帝这次发了一笔大财。 女帝点头道:“好,有钱好办事,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帝羽微看了一眼帝星晚,示意她先说。 帝星晚开口道:“母后,儿臣有一事不明。” 女帝微微点头,说道:“什么事情?” 帝星晚说道:“母后为何要封龙承恩为王爵?” 女帝笑问道:“为何不可?龙承恩这些年的功劳足够封王了。” 帝羽微接了话,说道:“龙承恩封为大柱国,手下有张茜、吴剑六员大将,还有二十万龙家军。” “蛮族单于图支也是他扶立的,他现在权力很大。” “母后给他封王,万一龙承恩有异心,又是一个景天烈。” 帝星晚担忧地说道:“景天烈还不如龙承恩,平定的时候已经很麻烦了。” “如果龙承恩造反,朝中除了母后,谁是他对手?” 景天烈不过手握赤焰军而已,论起手下的大将,建立的功勋。 景天烈远不如龙辰。 帝羽微说道:“儿臣刚听到传闻,说龙承恩和安木城刺史邹才良结拜,邹才良的儿子邹凯已经认龙承恩做义父了。” “这说明龙承恩是有政治野心的,母后不得不防。” 两个女儿你一言我一语,对龙辰满满的戒备心。 女帝奇怪地问道:“朕听说你们和龙承恩关系挺好的,为何突然这样说?” 第1297章 月光幽柔,房间中飘散着靡靡馨香。 男人窄腰上的人鱼线紧绷,眸间翻滚着浓稠炙热的情欲,由下至上地俯视坐在自己身上的女人,眉眼间的柔情浓烈缱绻,能将这静谧的夜色揉碎。 也恨不得将他爱极了的女人,揉入骨髓,融入岩浆般滚烫的血液中。 “唔......我没试过,要是做得不好,你别失望啊。”唐俏儿柔荑般的小手摁在沈惊觉起伏的胸膛间,羞嗒嗒地抿住绯唇。 沈惊觉双手握住她纤细嫩白的小腿,不敢表露出过度的兴奋,克制得十指把她肌肤都攥红了。 他没想到,小女人口中的“奖励”,竟然是换个姿势。 虽然之前,他们做过好多次,每次都是他极尽主动,恨不得把身上所有的力气都用光,只为给她一场完美的性事。 从来都是他动,她享受。 这次,全然反过来了。他怎么会不激动,不兴奋? “是、是这样吗?”唐俏儿羞红了小脸,轻轻地问。 沈惊觉气息是沉着的,但他腰肌的颤栗,染上狂热的桃花眸,已给出了激烈的回应。 “俏儿......不用勉强的。”男人嗓音暗哑醺醉。 唐俏儿闭上水润的眸,摇摇头,“换换花样,不好吗?” “好,只是......我怕委屈你。”沈惊觉喉咙一哽,声线微颤。 “傻瓜。” 唐俏儿俯下身,食指抵上他漂亮的薄唇,轻轻打着圈,“这方面,我们都半斤八两,哪里不足,你及时指正啊。” ...... 一夜缠绵下来,唐俏儿只觉自己半条命都要搭进去了。 这也太累了! 还是躺着舒服! 后半场,她已经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男人后来又缠着她要了,好像还帮她擦了身。 他是永动机吗?真是生龙活虎啊,血气方刚啊...... 翌日。 唐俏儿睡到日上三竿才醒,全身酸痛得在被子里打滚半天都起不来。 “知道,继续密切跟进吧。” 男人沉磁的声音传来,唐俏儿翻过身,美眸惺忪地看着他坐在床边宽厚的背影。 下一秒,她心脏怦怦跳,小脸娇羞地埋入被子里。 沈惊觉背上都是红色的抓痕,新鲜着呢。 印证了昨夜欢愉的激烈。 “醒了?” 沈惊觉回身,宠溺地抚摸她的脸颊,“我叫吴妈过来给你做点好吃的,你再睡一会儿吧。 昨晚,累坏了吧。” 唐俏儿眼睛眨了眨,娇软的声音透出丝慵懒,“在和谁打电话?韩秘书吗?” “嗯。” 沈惊觉躺下来,唐俏儿靠入他怀里,他臂膀将她圈住,紧紧搂着,“我让阿羡继续在网上利用舆论攻击谢氏,让他们挂在热搜上,好好享受一下‘风光无二’的滋味。” 第1298章 “干得漂亮呢。”唐俏儿在他脸颊旁啄了一口,声音很响。 男人又被奖励了,满足地眯起星眸,“还有一件事,谢家那边有动作了。” “哦?怎么样?”唐俏儿瞬间来了精神。 “他们正在筹划召开记者发布会,澄清上次会馆发生的事。” “澄清?嗤,我看是撇清吧。”唐俏儿轻笑一声,只见在男人胸肌上画爱心。 “周思韬倒了,不仅是谢家苦心扶植的一个苗子毁了,他们个个也会草木皆兵,生怕上面会寻他们麻烦。” 沈惊觉眸色划过一丝寒芒,“为表诚意,谢氏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召开发布会,应该就在这两天了。” “哼,虽说周思韬这个贪官不能饶恕,但谢家人这副提上裤子不认人的嘴脸也真的可恨。” “放心,俏儿。我说过要给九妹报仇,就不会轻易作罢。伤你,和你亲人分毫,那就要他们千百倍地还回来。”男人凶狠地咬住牙,牙槽发出细响。 唐俏儿聆听着他沉而有力的心跳,幸福的笑意溢满眼眶。 她爱沈惊觉还有一点,就是那种刚正不阿,凛然无畏的正义感。他们三观一致,皆是心中有光,有大爱的人。 沈惊觉捉住小女人柔若无骨的手,触摸到了麻木的小指。 瞬间一阵疼惜的酸楚充盈胸腔,他喉咙微哽,“俏儿,你的小指,到底怎么了?可以告诉我吗?” “没事的,小时候爬树不小心伤到了而已,不碍事。” 唐俏儿绯唇高高上扬,努力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轻松自然,“只是一只小指而已,并不影响我工作生活呀。 我都多大个人了,你呀,在我身边别老是提心吊胆的,放轻松嘛,以后我们的日子还长着呢。你总这么精神紧绷久了我看都要得心脏病啦。” “因为,关于你。”沈惊觉低眉,吻上她的额头。 因为和你有关,所以哪怕是一点小细节,在我心底都如空谷回响,经久不绝。 “惊觉,我知道为着以前的事,你一直都觉得悔恨、愧疚,甚至在我面前抬不起头来。 可是我不喜欢你这样。” 唐俏儿心底那股酸涩快要压不住,轻抚他刀刻的脸颊,“我知道那种在爱的人面前,低微自卑是多么难受的滋味。所以我不希望你那么内耗,自我怀疑、否定、折磨。 我们好不容易走在一起,我希望我们之间......能有一段健康阳光的感情,和普通人一样,简单纯粹。” 曾经,她为了迎合,为了让沈惊觉爱上她,做了所有能够做的努力。 那滋味,真是难受得做梦都会哭醒的程度。 她爱他,所以不愿他走自己的老路。 沈惊觉哪里不懂她的心意,心脏处传来痛感,将手臂撑在她身侧,青筋绷现,再度封住她的唇。 又是一阵痴缠,时而凶猛,时而放柔。 唐俏儿脑子晕晕的,身子软软的,仿佛已飘入云端。 “俏儿,等处理完谢氏,我带你去瑞士吧。” 沈惊觉在她耳边低语,“我们去好好玩一趟。你不说想去看雪山吗?我陪你去。” 唐俏儿羽睫颤了颤,只应了声:“好。” 她也是医学界的人,知道在瑞士有一位享誉世界的妇科教授。 沈惊觉虽然对她很好很好,但他骨子里不是那种贪图享乐安逸,会玩浪漫的人。他突然提出要去旅游,一定是有目的的。 他想带她去看医生,就算没有希望,他也想试一次。 她深谙他的心意,也理解他的心情。如果这样能够让他心里好过一点,那就由他去吧。 第1300章 谢晋瑶被谢晋寰一激,果然携一身酒气连夜赶往海门。 唐万霆今晚在家,齐秘书服侍他吃药,柳敏之则在旁帮他量血压。 老万这几天被唐俏儿气到血压要爆表了,但他堂堂KS财团的董事长,顶级大佬,愣是找不到女儿的下落。 一晃数日过去,他已经从起初的怒发冲冠,到现在单纯地担心女儿安危,情绪渐渐归于平稳。 他一个劲儿地向唐樾他们打探唐俏儿的情况,但兄弟们守口如瓶。 因为大哥和四哥知道,老万说一千道一万,都是因为过于疼爱俏俏,他过于激烈的反应和做法,也是因为关心则乱。所以只要让他惦记俏俏,担心着俏俏,那股子对沈惊觉的仇视和痛恨,便多少能转移一点。 “万霆,不是我吓唬你,你真的该保养身体了。” 柳敏之将血压仪收拾起来,黛眉紧拧,“你总是把死了干净半截身子入土什么的挂在嘴边,但我很了解你,你比任何人都希望长命百岁,你比任何人都希望子女承欢膝下,看着一个又一个孩子组建自己幸福的小家庭,四世同堂,尽享天伦。 但你再这么平时不注意,我怕你真有可能看不到那天了。” 唐万霆撇了撇嘴,闷不吭声的样子活像个被大人教育了的男孩。 齐秘书在旁无奈苦笑。 家里这些女眷里,唯独二太的话,唐先生能听进去几句。怎么说呢,气场压制吧。 “我这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还不是唐俏儿那臭丫头把我治的!哪天把我活活气死她就爽了,好跟沈惊觉那个狗崽子天天腻歪在一起,生一窝狗......” 气话脱口而出,唐万霆心脏一阵收缩,话语戛然而止。 静谧的书房里,弥散着忧伤的气息。 “万霆,这样的话,以后千万不要当着俏俏的面说。” 柳敏之神情越发严肃,“你在外面颐指气使,耀武扬威惯了。但请不要在家人面前表现出这种不尊重的态度。不然你可就真成了个倚老卖老,为老不尊的糟老头子了。” 唐万霆抿唇:“......” “俏俏......已经很难过了。” 柳敏之垂落眼睑,深吸了口气,“我们作为家人,不管怎样,都该支持她。而不是自以为,义愤填膺地宣泄私人情绪而不顾她的感受,往她的心窝子里捅刀子。 万霆,我是最早跟着你的人,这一路俏俏怎么走过来的,她有多坚强、懂事,我看得比谁都清楚。这些年,作为你的女儿,她虽然是含着金钥匙长大的,但平心而论,她从未要求过你,阻止过你,更没有管你要过任何东西,对不对?” 唐万霆唇抿得用力到泛白。 “孩子从来都没管你要过什么,如今,她就想要个沈惊觉。你怎么就不能成全呢?”柳敏之说出这话时,自己的心都发酸了。 “她为了那个臭小子把自己祸害成了什么样啊!我再看着她消磨自己......我还是她亲爹吗?!”唐万霆内心有点松动,嘴比死鸭子都硬。 “可是,俏俏这些年都没有真正的幸福过啊。” 柳敏之眼圈渐渐红了,“只有,和沈惊觉在一起的时候,我才能感觉得到,她是真的,发自内心地感受到了幸福。” “但沈惊觉他......” “万霆,你还记得大姐临终前嘱咐过你什么吗?你还记得她的话吗?” 唐万霆脊背像过电一般炸开一阵麻酥酥的感觉,直冲头顶,暗沉瞳仁不禁缩了缩。 他当然记得啊。 他想,就算有一天他老眼昏花,口齿不清,小脑瘫痪大脑萎缩,他也一定不会忘记她的音容笑貌,哪怕在弥留之际,回想起与她相处的点滴时光,他也依然能笑得像个眼神明亮,深情脉脉的少年郎。 第1301章 ——“我这一生,没有一刻是为自己而活的。” ——“我希望我的孩子们,尤其是俏俏......她以后可以活得自由自在,不要像我一样,而是有权力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 属于......自己的幸福。 阿棠,可我们的女儿所选的,真的是属于她的幸福吗? 我该怎么办?若你泉下有知,托梦告诉我,好不好? 这时,书房外传来敲门声。 不等唐万霆应,江簌簌便推门而入,扯着大嗓门喊道:“万霆,二姐,谢家那个小疯蹄子找上门来了,这会儿嚷着要见你和三姐! 我没放她进来,她正在前院里闹呢!我闻着她一身酒气,估计是在耍酒疯!” “你说的是谢董的女儿谢晋瑶?她过来做什么?” 唐万霆忿忿呼出口浊气,“谢家到底是怎么教儿女的?一个女孩子家竟然大晚上不打招呼就登门,当唐家是菜市场了?教养是被狗吃了!” 江簌簌气恼地双臂抱胸,“我问她想干嘛,她醉醺醺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那件事和她没关系,也不知说的是哪件事。” “呵,没关系?她可真好意思张这个嘴!” 柳敏之狭长美眸微眯,猛地起身带起一阵寒凉,“她想见三妹是因为她心面活心软好说话,她以为狡辩一通她做过什么就能当从未发生了?!” 唐万霆重重一愕,“敏之,到底怎么回事?” “那天宴会上,阿槿被谢晋琛算计险些失了贞洁,这其中,那位谢家三小姐可是没少出力呢。” 柳敏之恨得双目充血,“当时,阿溯想冲进去找阿槿,就是被她带人拦在外面,还把阿溯打成了重伤!左肩的刀伤恶化,连左眼都差点失明了!” “失......明?”唐万霆和江簌簌目瞪口呆,难以置信! 他们这几天,都看到林溯的左眼蒙着纱布,但他们万万没想到那孩子竟然伤得这么重! “可即便如此,阿溯当时都没考虑自己,而是第一时间和俏俏他们,把阿槿从狼口里救了出来。 谢晋琛前脚把阿槿带走,后脚谢晋瑶马上出来阻拦阿溯,这不是给他哥放风是什么?谢晋琛干的龌龊事,她肯定都知情,她就是在助纣为虐!” “妈的......这个下三滥的毒妇!她也只配吃屎!”江簌簌把拳头捏得嘎巴作响,又想联系江玖了。 “可恶!可恶至极!” 唐万霆勃然震怒,气得额角突突直跳,抓起昂贵的古董茶杯狠狠摔在对面的墙壁上,“谢家这几个崽子,还真是烂了的葡萄——肚子坏水儿! 恬不知耻的死丫头敢欺负我干儿子?!等我去教训她!” 话音未落,两位太太双双把老万给按住了。 “万霆,她算什么东西,你是何等尊贵的身份,没必要纡尊降贵地见她,她根本就不配。” 柳敏之眸色幽沉,看向江簌簌,“四妹,你让管家把她轰出去。别让那种脏东西惹三妹和阿槿不开心,也别脏了阅棠苑的空气。” ...... 院子里,谢晋瑶不依不饶地和管家撕扯,像个泼妇一样,说什么也要冲进去见唐万霆和楚柔。 管家刚开始还以礼相待的,慢慢也失去了耐心,用力过猛,给她推了个大趔趄! “啊!” 第1302章 谢晋瑶本就喝了酒双腿发软,下一秒直接摔了个大腚蹲,裙底都走了光,狼狈又丑陋。 管家赶忙把脸别过去,怕长针眼。 就在这时—— 一泼发黄污水从天而降,哗啦一声,将谢晋瑶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 紧接着,酸了吧唧的恶臭传来,她抬起胳膊闻了闻,差点儿连隔夜饭都吐了出来! 这是什么味道?! 又酸又臭,馊得让她作呕! “谁?!谁泼我......是谁?!”谢晋瑶像条被激怒的母狗,仰天狂叫。 “呵,谁让你在这儿叫唤个没完没了扰民来着。” 江簌簌微扬下颌,步履飒爽地从大门内走出,“你瞧,老天爷都看你不顺眼了,浇你一盆水让你醒醒酒,闭上臭嘴,哪儿来滚哪儿去。” “是你......是你泼的我!”谢晋瑶怒瞪着眼睛,被冷风一吹,冻得上下牙打颤。 “你凭什么说是我干的呀?天上能下雨,谁说天上不能下粪水了。某些人啊,自作孽不可活,保不齐哪天走在路上,天降个大雷咔嚓给她劈了呢。” 江簌簌是北方人,虽然嫁来了南方,但口味没变,平时就爱在地窖里积酸菜。 这不,去年还没来得及处理的发酵酸菜水,就派上用场了。 本来她是想真泼粪的,但想到这是自家院子,为了这贱人弄脏实在不值得,所以收敛了。 “粪......粪水?!呕......”谢晋瑶脸色煞白,捂住胸口干呕不止。 “你自己做过什么,心里有数。我们没追究你,你应该找个坑消停眯着,而不是上门来叫嚣。 我家唐先生连你爹都不想见了,更何况是你?赶紧滚,别自讨没趣了。”江簌簌捏着鼻子,满目憎恶。 谢晋瑶心里直打怵,自知今晚注定无功而返,又自取其辱,愤恨交加,在地上狠狠啐了一口。 却也只能臭烘烘地,灰头土脸地离开了唐家。 ...... “难怪......” 听完了柳敏之的讲述,唐万霆恍然大悟,“我说谢家一直平安无事,怎么突然就查到了谢政龙女婿的头上。原来,是沈惊觉做的?” “是的,是沈总做的。为的,就是给咱们家小九报仇,要让谢家的人知道,咱们家的孩子,没有一个是能动的,好惹的。” 唐万霆眉宇纾解,沉吟不语。 柳敏之默默观察他的神情,感觉得到,他对沈惊觉稍微有了一丝丝改观。 这是俏俏前天打电话联系她,给她留的小作业。就是让她找个机会,把谢家被搞,周思韬被抓来龙去脉告知老万,将功劳都算在沈惊觉头上,尽量给他挽回点形象。 原本,她还愁怎么开这个口。 岂料谢晋瑶今晚上门来送素材,她可算能借题发挥了。 “嗯......嗯?等等。” 唐万霆忽地眉宇又是一凝,“不对啊,这去抓人的,不是阿栩么。如果一切是沈惊觉谋划的,阿栩怎么会出手?你要说俏俏安排的,那还说得通。 第1303章 而且这让人死不透,又活不痛快的行事做派......也不像沈惊觉的作风,倒是像俏俏那丫头的手笔啊。” 柳敏之眼神闪烁,挽上老万的胳膊,“万霆,时间不早了,你快去睡吧。” * 这些天,唐俏儿怕老万找到她在盛京的家里去,又不好住酒店,所以一直和沈惊觉住在霍如熙和沈初露的爱巢里。 最开心的,莫过于初露了。 她本来就超级喜欢嫂子的,又因为聚少离多想得紧。这回终于逮到了机会,恨不得天天粘着唐俏儿,当跟屁虫,腰部小挂件。 搞得沈惊觉只有晚上睡觉的时候,才有和小女人独处的时间。 于是他天天在床上纠缠着她,不到她精疲力尽地在他身下求饶,决不罢休。就像要把白天失去的亲热机会,都恶狠狠地补回来一样。 唐俏儿真是服了。 见过锱铢必较的,没见过在房事上还斤斤计较的。 上次想做蛋糕的心情,被突然上门的白四哥给搅合黄了。今晚难得大家都在,沈初露又套上粉色的围裙摩拳擦掌,想大展身手,给嫂子和二哥做个大蛋糕。 唐俏儿早早地就躺在床上边刷剧边等了。 可等到天黑,等得饥肠辘辘,沈初露那边也没动静。 于是,唐俏儿实在忍不住,下楼去瞧瞧。 刚走到客厅,还未等进厨房,她就愕然撞见—— 霍如熙将沈初露娇软纤细的小身体压在操作台上,只手扼住她一双皓腕桎梏在头顶,近乎嘶咬地吻着那红润润唇瓣,勾缠深入,热烈忘情。 沈初露任男人欺负着,喉咙深处泄出又糯又软的嘤咛。 而这时,完全情欲上头的霍如熙已抬起了女孩细弱的左腿...... 啊啊啊啊!臭流氓! 小白兔要被大灰狼吃干抹净啦! 唐俏儿绯唇大张,脸红心跳! 正不知所措时,一个温热的拥抱从背后来袭,男人强烈的荷尔蒙气息将她裹挟。 “不要惊讶,俏儿。这样的事,每天都会在这里发生。” 沈惊觉薄唇靠近她泛红的耳尖,眸色温柔,“让他们按自己的节奏来吧,我们不要去打扰。好吗?” “可、可是......唉!” 唐俏儿无奈地靠入他怀中,哭笑不得,“算了,我的小丫头终究是长大了,变成真正的女人了。 今晚,霍如熙那小子看样子又要上大分了!便宜死了他,哼!” 沈惊觉浑身骤然绷紧,呼吸沉沉地将小女人打横抱起,“俏儿,我们也要争分夺秒啊。” 唐俏儿忙抱住他的脖颈,心尖颤栗,脸颊染上红晕,“干......干嘛......” 男人薄唇轻蹭她的额头,反反复复,嗓音低哑: “上,大,分。” 第1304章 转眼,到了记者发布会这天。 五点钟开始,各路媒体就汇聚在酒店最大的礼堂,架起摄像机调好角度,拿出笔记本电脑等待谢晋瑶的出现。 “话说,我以为会是谢政龙或者谢晋礼出面呢,没想到是谢晋瑶,这女人是真有刚啊,老公都进去了,她天天能睡着觉吗,还有精力开记者发布会?” “呵,谢家那些男人精明着呢,这是拿谢晋瑶出来当挡箭牌,让她当靶子呢!” “啧啧,这豪门里真是没人情味儿啊,谢晋瑶也混得太惨了。” “惨?周议员私下收的贿赂高达千万,都够他坐穿牢底了。那些脏钱你敢说没流进她腰包里?谁信啊!不过是夫妻大难临头各自飞罢了!” 很快,时间来到七点整。 谢晋瑶顶着一张素面朝天,如丧考妣的脸,穿了一套黑西装垂着头走到台上,如荆棘丛的麦克风前。 刺目的闪光灯吞噬掉了她憔悴的五官,她眼圈通红着深深向无数镜头鞠躬。 记者们纷纷犀利发问: “谢小姐!周思韬突然被捕,举国震惊!毕竟他可是此次盛京市长大选的热门人物。他的所作所为,你都知情吗?” “我不知道......” 谢晋瑶眼噙着泪,满脸委屈,把一个无辜妇人的形象演得淋漓尽致,“我只是一个无知妇人,每天在家就是相夫教子,他工作上的事我一概不多过问一句的...... 对于他私下接触什么人,收受贿赂这些事......我什么都不知道啊!而且我娘家是谢氏集团,四大家族之一,我嫁妆是很丰厚的,犯不上为了这点小钱昧着良心,身败名裂啊!” “你真的对周议员的所作所为一点都不知情?” 突然冒出来一个男记者,响亮的嗓音吸引了众人视线,“圈里人谁不知道,周议员从一个平平无奇的检察官,一步步平步青云走到预备市长的地位,如此官运亨通,你们谢氏在后面没少助力。 且,我暗中采访过不少曾在你们夫妻二人身边工作的工作人员,他们都称谢小姐你才是周议员背后的参谋,出谋划策的军师。为了让周议员扶摇直上,你没少各路打点,利用谢氏的势力向各方面施压。你真的就清白无辜吗?” 谢晋瑶恶狠狠盯着那记者,眼睛却不断落泪,摇头为自己狡辩,“没有......没有啊......我不知道你是哪家的记者,用一些空穴来风的黑料来攻击我和我的家族...... 我说了,我丈夫的所作所为我根本不知情!但我们毕竟是夫妻,他做错事伏法,我也有监督不严的责任。所以这次我召开记者发布会,为我丈夫的事向国民道歉......” 话音未落,那记者拿出录音笔,放出一个录音。 正是周思韬身边工作人员的口供!里面的内容与记者所言一致! 众人向谢晋瑶侧目,冷眼等着她怎么解释。 “他撒谎!他这是见风使舵,落井下石!” 谢晋瑶被桌子遮住的双腿抖成了筛子,脸上褪尽血色,顶着巨大压力的她已经快支撑不住了,“他这是故意抹黑我!见我丈夫倒了,他被对家买通了......所以才会说这些混账话! 这个人到底是谁?!敢说不敢认吗!你快告诉我这是谁说的?我一定要把他告......” 她话还没说话,全场突然从四面八方,传来一声刺穿耳膜的声啸! 紧接着,一段清晰的录音在全场公放—— ——“常神婆,最近你给我找的那些个女孩,姿色不错,大佬们很满意,而且她们的八字和客人们也很合,很旺他们的运势。 你知道的,现在这些有权有势的人啊,特别信这个。要不你这里怎么能生意兴隆呢?” ——“哈哈哈......我这里生意兴隆,还不是蒙谢夫人您多年的照顾嘛!您给我介绍了不少贵客,他们出手都很阔绰呢。” ——“互惠互利嘛,再有合适的女孩儿,记得送到我那里去啊。钱好商量。” 音响里放出的录音,字字清晰,震碎了所有人的三观! 众人哗然,盯着谢晋瑶的目光透出愤怒,如芒刺一般扎得她千疮百孔! 谁能想到,养尊处优,高雅体面的豪门贵妇,私下的业务,竟然是靠封建迷信拉皮条! 第1305章 谢氏家族,养了一群坏到流脓的蛆虫啊! “不......不是......不是的!” 谢晋瑶脸瞬间红到脖子根,仿佛全身的血液都汇聚在了脸上,几乎歇斯底里地叫喊,“这录音是假的!是假的! 我不认识什么神婆......这里面说话的不是我!全是假的!有人害我啊!” “害你?那谢小姐请看看,这个,你又该怎么解释?” 那记者又将手机高举。 就在这时,在场所有记者的手机全都响的响,震的震! 众人齐刷刷低头看向屏幕,微博推送的新闻,赫然是谢晋瑶与神婆私下见面,她将钱送到神婆面前的画面! 虽然看着就知道是偷拍,但她的恶行,还是完全暴露,昭然若揭! “三小姐!” 这时一名保镖跑上来,拉着已经浑身僵硬的谢晋瑶往台下拽,“我是谢总派过来的,情况不妙,快跟我走!” 话音未落,礼堂的大门轰然而开! 唐枫率领几名便衣警察雷霆之势闯入,神情严峻,气场全开,令众人敛声屏气不敢再聒噪! “警察!” 唐枫眸若寒星掣动着锐利锋芒,众目睽睽之下亮出自己的警官证,“谢晋瑶,现在以行贿、强迫妇女卖淫、非法拘禁等罪名正式将你拘捕! 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每句话都将作为呈堂证供。带走!” 身后两名警察同志上前,给体似筛糠的谢三小姐拷上冰冷的手铐,一左一右,将已经彻底吓傻了的女人拖行向大门。 现场的媒体基本都在官方开了直播,这会儿直播间人数破千万!热闹沸腾! 【天啊!豪门这么不好混吗?堂堂一个千金还要靠拉皮条赚家底?!太魔幻了!】 【谢家莫不是个假豪门吧?还打肿脸充胖子敢和唐家称兄道弟,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哈哈哈哈!该啊!报应!你们瞧谢晋瑶这海豹一样的姿势,真跟她老公被捕时如出一辙啊!两口子真有夫妻相!】 【可恶至极!竟然干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建议上面继续严查谢氏集团!很有可能还会揪出更多惊天恶行!】 【嘿,你们有没有留意到那位打头进来的年轻的警官先生?哇......他好帅啊!简直就是行走的画报啊有木有!】 唐枫将谢晋瑶押上警车,不给她戴头套,也不遮掩她手腕上的手铐,就这么袒露在世人面前,让所有人清楚看到—— 财阀没有特权。 财阀犯法,与庶民同罪! 谢晋瑶被绳之以法,但这场轰轰烈烈的报复,还远没有结束。 那名在现场疯狂diss谢晋瑶的记者走到无人暗处,将眼镜、假发、胡子全都摘下。 重重伪装褪去,露出的,是韩羡清朗的面容。 韩羡将道具丢入垃圾桶,迫不及待给沈总打去电话,激动得眉飞色舞: “沈总!发布会直播现场您和少夫人都看到了吧?!我表现得咋样?!” “你少夫人说你演技很出色,晚上,给你加个鸡腿。” 吧唧—— 韩羡清楚地听见了电话里传来接吻的水声,脸嘭地一下子就红了,“谢、谢谢少夫人的鸡腿! 第1306章 那沈总,您赏我什么啊?” “赏你?身为秘书,这不是你分内之事吗。”沈惊觉嗓音透出淡淡的慵懒,像只刚喂饱的狮子。 韩羡想入非非,脸红得火烧火燎,“那、那少夫人都赏我了,妇唱夫随么......您就不怕,少夫人说您小气啊?” 沈惊觉:“你在威胁谁?” “没有没有!微臣惶恐,微臣不敢!”韩修勾立刻绷直腰板,额头冒汗。 “你很久没休息了吧。我给你年假再加十天,随便你去什么地方,好好玩一次吧。” “额......沈总,我母胎单身老光棍一个,您别说给我放年假,就是给我放产假我也无事可做啊!” 韩羡嬉皮笑脸,“沈总啊,不如......您给我稍~稍~加点儿奖金吧!往后年假我都不休了,全年全天候全身心为您卖命,做您和少夫人的狗!” 好家伙,合着是个“加钱居士”! “百万年薪,你还不满足?放眼整个沈氏除了股东,几个年薪比你高的?” 沈惊觉轻嗤一声,“你是什么品种的狗,狗皮这么厚。” “沈总,我现在虽然没老婆,但我不得多攒点儿老婆本啊。您说我这一天天为您东跑西颠的,FBI的活儿我都干了,忙得连谈恋爱的时间都没有,整个青春我都献给沈氏了! 您就行行好,体恤体恤我这个没人疼没人爱的老光棍吧。” 韩羡深知沈惊觉和少夫人重修旧好,沉浸在幸福爱情里,整个人都散发出慈父的光辉。 这个时候提涨钱,哈哈,正合适! 未等沈惊觉开口,倏然唐俏儿温柔娇甜的声音传来,两个人似乎离得很近很近,连喘息的声音都如此清晰可闻: “沈总,别这么小气啊,韩秘书难得开次口,你答应他嘛~” 天啊......少夫人是在向沈总撒娇吗? 这小动静,听得人骨头都酥麻了,谁遭得住啊! 果然,沈惊觉呼吸又重又沉,低磁的嗓音哑得厉害:“应,应......我家俏儿说什么,我都应。” 忽然,通话结束了。 韩羡盯着黑掉的屏幕,迷惑地挠了挠头,“那您到底是加是不加啊?” * 押着谢晋瑶的警车上,唐枫坐在副驾,警车迅速向警局驶去。 谢晋瑶这会儿避开了摄像头和媒体,彻底本性暴露,也不装可怜卖惨了,开始在车上张牙舞爪,像疯子一样大喊大叫。 “你们敢抓我?!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我是谢氏集团的千金!我爸可是谢政龙!盛京一年GDP我们谢氏贡献多少你们心里没点儿B数?! 你们这群蝼蚁敢抓我!信不信我扒了你们的警服!” 坐在前排的唐枫嗤了一声,歪着头挖了挖耳朵,像是要把她的屁话全都掏出去。 押着谢晋瑶的女警用力扳住她的胳膊,愤怒警告:“你老实点儿!再不老实告你袭警,罪加一等!” “我呸!你以为老娘我会怕你们?!” 谢晋瑶上半身被桎梏住动弹不得,于是开发下半身,一双驴蹄子狂蹬副驾驶的靠背,“你是哪个警局的?!报上你的大名! 敢抓我......我们谢家一定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好啊,那你可要让你爸和你哥快着点儿,我都迫不及待了。” 唐枫慢条斯理地回过身斜睨,形状漂亮的唇角泛起一抹轻诮的笑,“免贵姓唐,单名一个枫。” 下一秒,谢晋瑶错愕瞠目,全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 第1307章 当晚,别墅中。 两对甜蜜的小情侣坐在客厅里,目不转睛盯着电视屏幕,锁定新闻频道。 几分钟后,新闻开始。今日头条可是万众期待的大节目—— 谢晋瑶被捕! 新闻播报中,再次播放了谢晋瑶被警方架走的滑稽场面,真是再看依然会笑发财的地步。 “咦?这位帅气的警察小哥哥好眼熟呀,好像在哪里见过......” 沈初露水葱般的指尖抵在小下颌上,倏地小猫眸一亮,“呀,想起来了!唐家三太太生日宴的时候,他就坐在我身边呢。小哥哥还和我聊天了呢......唔!” 话还没说完呢,霍如熙便眸色一深,忍不住攫住她的下颚,霸道炽热的吻将她整个粉嫩的唇瓣裹住,气势凶狠又透出丝丝醋意。 唐俏儿和沈惊觉两口子聚精会神看新闻呢,听见羞耻的声音,两人都是一怔。 旋即,沈惊觉高大的身躯一侧,把直播的香艳画面遮得严严实实,低头在唐俏儿唇间深深一吻。 “怎么?少儿不宜,不让我看?” 大小姐娇蛮地撇了撇嘴,“我活这么大什么场面没见过,不就是亲个嘴么。” “没......怕你尴尬。”沈惊觉轻捏她的琼鼻,无奈苦笑。 “哼,我不尴尬,尴尬的永远是别人。” 霍如熙红着狭长凤眸离开小娇妻的唇,沈初露被他吻的眸底水光涟涟,喘息都乱了。 “老婆,你在我面前提别的男人,你是在气我吗?” 男人指腹反复摩挲她湿润的唇,声音哑哑的,“帅气小哥哥?帅得过你老公我吗,嗯?” “唔......都、都帅呢。”沈初露小脸红如春桃。 “嗯?谁帅?”霍如熙挠她的痒痒肉。 “哈哈哈......如熙哥哥帅!如熙哥哥最帅了!”沈初露痒得缩着肩攥紧他怀里,咯咯笑个不停。 唐俏儿双臂抱胸,头枕在沈惊觉平阔的肩上,斜瞥着霍如熙,“要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啊,谁帅还真不好说呢。” 霍如熙心跳如擂鼓! 明眼人谁看不出来,唐大小姐对初露那是一千一万个喜欢。要不是他先下手为强了,保不齐唐俏儿会撮合初露和她哪个哥在一起,当他们唐家的少奶奶! 想到这里,他一把攥住沈初露的小手,就像有谁要跟他抢似的。 这时,新闻里又提到了谢政龙连夜被送进了医院,具体原因不明。 还能为啥,气撅了呗! 而作为谢氏集团总裁的谢晋礼则是站在医院门口接受媒体狂轰乱炸,全程表情僵硬,脸垮得快掉在地上,就像死了亲爹一样晦气。 是啊,饶是他心理素质再强,估计现在内忧外患的,也要蚌埠住了吧。 “爽!这不比春晚好看啊?!”霍如熙结实的左臂揽住沈初露的削肩,喜得直拍大腿。 沈初露靠入他怀中舔着草莓味的冰棍,舔了几口又喂到他唇边。 男人低头在她舔过的地方咬了一口,大手轻揉她的发顶,凤眸宠溺漫溢。 “呵,现在谢晋瑶两口子都进去了,一个强迫妇女卖淫,一个大玩三批,夫妻俩还挺合拍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唐俏儿冷冷盯着屏幕上谢晋礼煞白的脸,“谢家父子,现在已是焦头烂额。过不了多久,检方就会传唤他们。 第1308章 谢政龙这会儿突然入院,未必是真病,只是为了避风头罢了。” 沈惊觉深以为然地点头,“一旦检方开启调查程序,传唤谢政龙,他就可以称病躲避约谈。” “擦......真特么老奸巨猾啊!”霍如熙咬牙怒骂。 “如熙哥哥,三批是什么意思?”沈初露眨巴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问。 小丫头可真会抓重点。 一下子给仨人都问沉默了。 霍如熙尴尬地轻咳两声,捏了捏沈初露的脸蛋,“咳咳......等回房间,关上门,老公慢慢告诉你。” 新闻播报结束。 谢家的事,占了不短的时长,这下可是狠狠满足了他们张扬高调的性格。 “真的好可恶......竟然逼迫女孩子们做那种事!” 沈初露看完眼圈都气红了,“警察叔叔们一定要把他们都抓起来才好!给受害者们讨回公道!” “已经抓到了,宝贝,放心吧。”霍如熙叹了口气,搂紧她的小腰。 客厅里忽然静默了片刻。 虽然谢晋瑶被抓了,但欺负九妹,罪不可恕的谢晋琛依然逍遥法外。 还有谢晋寰那条毒蛇,那就更不用说了,宛如一根利刺扎在他们心尖上。 所以目前,讨伐谢氏的进度条,只刷了三分之一而已呢。 沈惊觉看出了唐俏儿神情的凝重,揽上她紧绷的肩,大手握住她圆润的肩头,低柔宽慰,“俏儿,你已经做得非常好了。谢氏毕竟是四大家族之一,树大根深,一朝一夕想要连根拔起,真的不是易事。 谢晋琛你不用操心,我会帮你解决。” “不,我们谁都不需要动手。” 唐俏儿美眸冷如寒潭的幽光闪烁,绯唇狡黠地一挽,“有人,会替我们收拾垃圾的。” 霍如熙一脸迷惑:“谁啊?” 还得是沈惊觉,心有灵犀一般,剑眉微挑,“你说的,是谢晋寰?” “还得是我男人啊,够聪明。”唐俏儿眼眸弯弯,搂上他的脖颈。 “啊?谢婊可是谢家的人,这节骨眼谢氏都乱套了,他怎么可能还添乱呢?”霍如熙还没想明白呢。 要不怎么说,恋爱中的人都是傻子呢。 “谢晋寰母子被谢氏放逐在森国整整十五年,十五年来,谢政龙对他们漠不关心,就像家族里已经没有这两个人存在一样。 谢晋寰是个野心勃勃,欲壑难平的人,他母亲又患有阿兹海默症,且已经到了晚期。可想而知这些年他心里积压了多少屈辱和不甘。如果换成是你,你心里还会向着谢氏吗?你肯定做梦,都想把谢家人像虫豸般踩在脚下,然后私吞整个谢氏吧。”沈惊觉沉磁的嗓音低平成一条线。 “私吞谢氏?!那个四眼田鸡怕不是贪心不足蛇吞象吧!”霍如熙嗤之以鼻。 “如果谢家人心往一处想,劲儿往一处使,谢晋寰当然没有可乘之机。” 唐俏儿眼神暗沉,“可倘若,谢家陷入大混乱,他就可以趁机铲除眼中钉,来一波窝里斗。谢晋瑶完了,他势必会趁热打铁向谢晋琛下手,之后就是谢晋礼。 到时候,谢政龙无人能够提携,谢氏,自然顺理成章,落入谢晋寰手里。” 沈惊觉冷笑一声,“俏儿分析的不错,这很符合谢毒蛇阴险的做派。” “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以不变,应万变。” 第1309章 唐俏儿挽住男人健硕的手臂,秀眉自信地上扬,“只要我们没有接下来的动作,偃旗息鼓,谢毒蛇就会按奈不住,想方设法搞谢晋琛了。” * 第二天,股市开盘。 谢氏股价不负众望,全线飘绿,好像全盛京人的绿帽子都扣谢家脑袋上了,看了能让人心梗。 谢晋瑶夫妇案子持续发酵,谢氏的口碑也一落千丈,整个集团都开始军心不稳! 第三天,谢政龙依然称病住院,作为总裁的谢晋礼被检方传唤。 第四天,唐万霆出席会议时被媒体堵住,不可避免地被问到对谢氏的看法: “唐先生,听说您和谢董私交匪浅,对于谢家这次遭遇,您怎么看呢?” 唐万霆面色冷沉,淡淡开口:“我与谢董只是曾经商业上的合作伙伴而已,希望你们不要被八卦媒体误导。 你们问我看法,那我只能说,犯错就要认,挨打要立正。希望谢氏可以吸取这次的教训,不要再让国民失望了吧。” 在医院的谢政龙刚好看到这段采访,气得举起椅子把电视砸了个稀巴烂。 ...... 一天又一天过去,唐俏儿和沈惊觉这边,再没有任何动作。 果然,被女中诸葛算中,向来城府深沉的谢晋寰,沉不住气了。 原本,他想借刀杀人,但眼见风波就要过去了,他再不出手,怕要错失良机。 于是今晚,他在谭秘书的尾随下,披着夜色来到看守所,见到了谢晋瑶。 曾经养尊处优的贵妇千金,这才沦为阶下囚几天啊,就已经造得蓬头垢面,邋邋遢遢,人不像人鬼不鬼了。 不仅如此,她脸上还青一块紫一块的,看来女犯人们也对这种逼良为娼的恶行不能容忍呢。 “三姐姐,多日不见,你过得还好吗?” 隔着一层带孔的玻璃窗,谢晋寰支手托腮笑吟吟地与她对视。 “呵呵......你这个狗杂种,收起你那副假惺惺让人作呕的嘴脸吧!” 谢晋瑶恨得咬牙切齿,眼里布满腥红血丝,像是时刻都要冲出囚笼咬断他喉管的母狼,“你别TM太得意了!爸爸和大哥一定会把我救出去的! 等我出去,我一定会拧断你的脖子!你给我等着!” “三姐姐,事到如今,你还寄希望于谢家那些男人啊。好天真啊。” 谢晋寰嘲弄失笑,“如果他们想捞你,早就出手运作了,岂会到你都快被判了,他们还没动静? 不想救你也就算了,可好歹亲人一场,这些天你在这里受尽折磨,他们来看过你一次没有?他们安排人在里面照应你一下没有?这些力所能及的事,他们都不愿意为你做了吗?” 他身子悠然后仰,推了下眼镜,阴冷的唇角微微上挑,“到头来,还是我这个做弟弟的,心里记挂着姐姐你啊。” 谢晋瑶浑身涌上恶寒,错愕、委屈、痛苦、愤恨......错综复杂的情绪令她五官逐渐扭曲! 是啊......是啊! 以父亲和大哥的能力,怎么还不能让她好过些呢? 这些天,不闻不问......这就是要牺牲她,彻底放弃她了啊!凭什么?! “啊啊啊!混蛋!全都是混蛋!畜生啊!”谢晋瑶大喊大叫,女警上前镇压,把她摁在桌子上。 谢晋寰心里暗笑,脸上却一片为她担忧的神色,“眼下,既然不能改变什么,那不如就让我,替三姐姐你出口恶气,如何?” 第1310章 谢晋瑶面目狰狞扭曲,死死盯着谢晋寰那张精致又可恶的脸。 “帮我......哈哈......他们是畜生,你谢晋寰就不是了?对......你不是......你是TMD蛇蝎!更歹毒!” 谢晋寰没有丝毫怒意,反而笑意渐浓,“我这个人,虽算不上什么正人君子,但禽兽还有舔犊之情,我对骨肉至亲,总是舍不得下那么狠的手。所以,我想帮三姐你一把。 更何况,现在除了我能来见你,还有其他人想着你吗?进到这不见天日的地方,你觉得,你还是谢氏的人吗?” 见谢晋瑶对他的所谓“帮助”还是十分抵触,谢晋寰发出致命一击: “三姐姐,你好好想想,你们夫妻二人落到今日凄惨境地,到底是拜谁所赐呢?” 谢晋瑶怒从心头起,声嘶力竭,“是唐家......是唐家在报复我!跑不了唐俏儿那个贱人!” 男人冷白的唇浅浅一勾,摇了摇头,“你搞的,可是唐万霆的亲生女儿。他老人家没把你弄死,已经是顾及咱们两家几十年的情分了。 可这一切的源头不都是由谢晋琛而起的吗?” “谢晋琛......”谢晋瑶脑中嗡地一声! 这些日子来,她光想着唐家,差点把这怂货给忘了! “都是因为你受了谢晋琛的挑唆,才会被唐家报复。如果他刚开始没有精虫上脑,自大猖狂,你和姐夫原本过着的是荣耀加身的日子。 现在,他把一切都毁了。从召开记者发布会到你锒铛入狱,他出面帮你说过一句话吗?他顺水推舟把罪全推到你身上,让你背锅,他自己却安安稳稳地受谢氏的庇护,继续当他的二少爷。你能咽下这口窝囊气,我都要看不下去了啊三姐姐。”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啊。 谢晋瑶这会儿安静了下来,显然是已经开始思考,但眼中的痛恨却越发猩红。 “具体......你想怎么做?” “那就要看,三姐姐你拿出多大的诚意,跟我合作了。”谢晋寰优雅惬意地翘起二郎腿,现在,主动权都在他手上了。 谢晋瑶眼睛红得骇人,从齿缝间一字一字地快把牙都咬碎了,“我,要,让,谢,晋,琛......死!” “死,没什么意思,死了就一了百了了,毫无痛苦了。” 谢晋寰忽地靠近玻璃,勾起的笑容阴邪诡谲,“你得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要让他活着的每一天都在痛恨你,却无计可施,那才痛快呢。” “我手上......有谢晋琛的黑底,就在我书房笔记本电脑的加密文件夹里。密码是......” “不需要密码。” 谢晋寰得到了满意的结果,慢悠悠地站起身,睥睨着女人仇恨肆虐的脸,“你们这些所谓的加密,在我眼里,形同虚设。” ...... 从看守所出来,谭秘书立刻迎上去。 谢晋寰慵懒地伸出白皙修长的双手,谭秘书忙在他手心挤了免洗消毒液,又拿出清新剂往他身上转圈喷喷。 “又臭又晦气,那里面简直不是人呆的地方。” 谢晋寰蹙眉不停地搓手,洁癖的一面再度显露,“不过,环境倒挺适合谢晋瑶这种蛆虫生存的。” “您纡尊降贵地过来见她,已经是给足了她面子了。” 第1311章 谭秘书试探地问,“谢总,那个疯婆子......肯配合您吗?” “我出面,怎么可能不成事。”谢晋寰倨傲扬眉。 “那真是要提前恭喜您,又除去了一个眼中钉。” 谭秘书笑容无比殷勤,“等谢晋琛倒了,谢晋礼,还远吗?到时候老头子无人可用,只能寄希望于您。整个谢氏,就成了您的囊中之物了。” “但愿吧。” 谢晋寰眯起瑞凤眸,抬手望向漆黑无际的天空,眼神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先生对我有再造之恩,我只希望不辜负他的希冀就好。” “对了谢总,刚我接到消息,您的私人飞机已经到位了。” “虽然有点久,但不算白等。” 谢晋寰指尖轻轻推了下金丝眼镜,一抹寒光闪过,“你去联系颂莱,告诉他,一切都准备好了。 随时,都可以送他和他的兄弟们,上路。” * 谢晋寰的豪车不疾不徐地向千秋岁的方向驶去。 男人想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一连串大事,想到未来的宏图霸业,不禁暗自兴奋地笑了出来。 现在,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唯有唐俏儿...... 谢晋寰思绪至此,不甘地攥了攥拳,沉声问:“我让你派人监视着唐家,最近有什么动静吗?” 谭秘书一拍脑门,赶忙回禀:“咱们的人打探到,唐小姐好像从唐家逃出去了,现在唐董正发动人四处找她呢,至今还没找到呢!” “什么?俏俏离家出走了?你怎么不早说?!”谢晋寰黑瞳紧张地一缩,身躯前倾。 “谢、谢总息怒!唐家那保密措施向来极严,咱们的人也是成天成宿觉都不睡地蹲在哪儿才得到的风声呢!”谭秘书心都揪了起来。 谢晋寰躁郁地摘下眼镜,愁闷地捏住眉心,“俏俏这丫头......我记得小时候就是爬墙爬树,为了逃出去玩儿什么都做得出来。 没想到长大了还这么调皮......唐万霆也是,明知自己女儿是个倔强不肯低头的性子,他怎么可以把俏俏软禁起来呢。这和将鸟儿关进樊笼里有什么分别?” “也不知道唐小姐现在怎么样了,不过我想她聪明又伸手不俗,肯定不会有人欺负她。” “唐樾他们,岂会容最宠爱的妹妹在外漂泊?就算唐万霆找不到,唐家那几个男人也......” 谢晋寰重新戴上眼镜,话未说完,突然望向窗外的双瞳重重一震! “停车!” 谭秘书一个急刹,汗都流下来了。 谢晋寰手掌按在车窗上,沉炽急促的喘息在玻璃上留下白雾,却无法模糊掉那对深深扎入他眼底的出众身影! 只见,马路对过的拉面小吃摊前—— 一对亲密幸福的恋人肩挨着肩,低头认真嗦面,抬头对视,笑语不绝。 第1312章 赫然,就是唐俏儿,和沈惊觉! 难以想象,矜贵出身,向来孤高自傲的千亿总裁,竟然会纡尊降贵,陪心爱的女人大晚上的砸地摊。平时只吃优质碳水的他,现在却在疯狂炫夜宵,还被唐俏儿野蛮投喂了炸串,蹭了一嘴的油腻! 任谁看到,不是天方夜谭,心惊肉跳啊! “好吃吗?”唐俏儿笑靥如花,拿起餐巾温柔地为他拭唇。 男人的嘴巴刚擦干净,就忍不住在她樱绯柔唇见亲了一口,“好吃,和我女人吃什么,不是人间绝味。” 声音很响,搞得两片迷人红晕在唐俏儿脸颊荡漾开来,连做面的老奶奶都笑开了花。 俊男美女,天造地设,情意绵绵...... 这谁见了,谁不姨母笑啊。 “切......那看来你只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觉得好吃。” 唐俏儿佯装嗔怒地撇了撇嘴,“不喜欢的话就直说嘛,我不喜欢让你迁就我讨好我。下次再不带你来了。” 沈惊觉鸦羽般的睫轻轻一颤,长臂越过小女人,从桌子最左边拿了两个调料瓶过来。 一瓶是胡椒粉,一瓶是香醋。 然后,他在唐俏儿的面碗里悉心地加了这两种料,又搅拌了一下,温声催促:“快尝尝看。” 唐俏儿眨巴着杏眸,拿起筷子嗦了两口,又舀起两勺汤喝了。 顿时,她瞪大了眼睛,用惊喜的目光看着沈惊觉,白生生的小爪子在半空中挥来挥去。 “喔喔!好吃!好好吃!虽然只是加了简单的佐料,但味道却提升了一个层次。你怎么这么有才啊?” 沈惊觉深深凝睇她,笑容腼腆如少年,“俏儿,你说我是为了迁就你,迎合你才说好吃,那你真是猜错了。 在我被接回沈家之前,这样不起眼的小吃摊,对于那时的我和母亲而言,却是能够大快朵颐的人间美味。” 唐俏儿心口一刺,呼吸都随之凝滞在了胸腔里。 她自以为从吴妈那里了解到了这男人许多不为人知的过去,但此刻她才发现,那远远只是冰山一角。 他如果不亲口对她诉说,很多事,她可能一辈子都不知情,更加无法想象。 她偶尔来调剂生活的小吃,于童年的沈惊觉而言,却是生活里每天周而复始的日常。 “小时候,我帮着母亲干完杂活后总是觉得很饿,母亲就会带我来小摊吃面。” 沈惊觉缓缓转动塑料水杯,垂眸陷入尘封许久的回忆中,“母亲为了省钱,会只点一份给我吃,但里面一定会有肉。 她怕我吃起来单调,会在面里自创地加一些佐料调剂。我最喜欢的味道,就是加胡椒粉和香醋,酸酸辣辣的,很过瘾。 后来长大了,每次有机会吃面,我也会这样做。只是现在的我,已经没有机会再去享受童年时的味道了。” 半响,空气里一阵令人心酸的沉默。 沈惊觉这时才恍然回神,抱歉地苦笑:“对不起,俏儿,你看我提这些做什么......真是饶了吃饭的雅兴。” 音落,唐俏儿眼圈红红,噙着晶莹的泪双手捧住他的脸庞,以吻封缄。 第1313章 沈惊觉墨眸微瞠,一阵撩人心魄的酥麻涌遍全身。 他温热的手掌箍在她的后颈,微微一压,不受控地将热吻加深...... 摊主奶奶回过身收拾碗碟了,这种场面她可不要太懂。 而这甜蜜的吻,毫无保留地狠狠刺穿了谢晋寰的眼球、他的心,他揪成一团的五脏六腑! 仿佛,有一把带血的利刃,生生将他灌满酸涩与苦楚的胸膛残忍地剖了开,血流成河,惨绝人寰。 谭秘书当然也看见了,郁闷地叹气。 但这世界上,什么都能靠努力,靠算计得到,唯独感情例外。 谢总为了这个女人,已经倾尽全部,用尽全力,血和泪直往心里流,可唐俏儿却还是义无反顾扑在沈惊觉身上! 真是一朵鲜花,滋养了狗屎! 唐俏儿缓缓离开男人炙热的薄唇,眸色泛起轻红,嗓音透出一丝哽咽,“惊觉......你受苦了。 好在一切都过去了,以后......等着我们的都是好日子。” “你在我身边,每天,我都觉得自己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沈惊觉将心爱的女人揽入怀中,紧紧搂着,满目都是对两人余生美好生活的憧憬。 他不懂浪漫,不怎么会说情话。 但,为了俏儿,他愿意从头一点点学起来。 唐俏儿靠在他怀里,聆听他沉稳有力的心跳,眼底漾起酸楚,不禁吸了吸鼻子。 “俏儿......你哭了?”男人讶然。 “还不是都怪你......”唐俏儿鼻尖在他胸膛上蹭着,闷声闷气地嗔怨。 沈惊觉心尖一颤,低眉问,“怎么?心疼你男人了?” 小女人羞于启齿,但眼尾闪闪的泪光已代替回答。 “傻丫头,哭什么啊。你男人我是遇强则强,从不畏惧困境,反而我喜欢面对困境,这会使我更加强大。” 沈惊觉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心疼愧疚之余,还有与所爱之人心意相通的欣慰与欢喜,“俏儿,你知道吗?我每天都在庆幸,庆幸小时候没有死掉,庆幸在L国参军时活了下来。 不然,我岂有机会,与你相恋。” 月朗星稀,轻柔的晚风吹拂两人依偎的背影,温馨的氛围静静包围着他们。 他们并没有察觉到,马路对面,一辆豪车已经仇视他们很久了,望眼欲穿。 “谢总,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去吧。”谭秘书默默摸了把汗,小心翼翼地探问。 谢晋寰仿佛灵魂都被抽空了,颓然靠在椅背上,闭上通红的眼睛,再度摘下金丝眼镜。 咔嚓一声脆响—— “谢总!您......?!”谭秘书错愕回头。 只见,谢晋寰徒手把眼睛狠狠捏碎,且始终不肯松手,任凭尖锐的碎片扎透肌理,殷红的血珠顺着颤栗的指缝缓缓流出,一滴滴坠入黑暗里。 谭秘书吓得心惊肉跳! 这副眼镜是谢总的贴身之物,从他跟着他那天起,他就一直戴着它。 此刻,谢总竟然不惜将其捏碎!可见他心里有多痛,有多恨! “你之前说,唐万霆,到处寻不到俏俏的下落?呵......这行踪,不就来了吗。” 说着,谢晋寰慢慢睁开布满阴鸷的眼睛,拿出手机,拨通了唐万霆的电话。 * 转天—— 经过度秒如年的漫长审问,谢晋礼从检察院大门走出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快虚脱了。 第1314章 但他连回家换身衣服的时间都没有,就被谢政龙叫到了医院。 VIP病房里,谢政龙得知集团短短几日资产就缩水了二十亿,恨得他在病房里搞了一波大“装修”,比哈士奇还能拆家。 钱,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这次的负面风波,影响到了谢氏在森国一个刚准备动工的大项目,直接被迫叫停,森国各相关部门还要彻查他们集团的账务状况及资质,这才是最沉重的打击! “爸......您息怒,气大伤身。” 谢晋礼顶着泛油光的头型和带着胡茬,憔悴不堪的脸,上火上的嗓子也哑了,“钱没了可以赚,但这次的麻烦如果不妥善处理,会对咱们谢家影响......” “钱没了再去赚?你说得倒轻巧!” 谢政龙站在一片狼藉中,气得呼哧带喘,“三十亿......再加上国外停工的项目,少说赔了将近百亿!你说!凭你那两下子,什么时候能给我赚回来?!” 谢晋礼脸色一僵,卡壳了。 “爸,您不要慌。” 一道清润的声音传来,谢晋礼心狠狠一沉。 谢晋寰款款步入病房,精致漂亮得甚至有些阴柔的脸上不见丝毫愁绪,仍然笑得从容,“森国的项目,您别担心,我有办法帮您摆平一切。” “阿寰,你有办法?!”谢政龙一阵惊异! 谢晋礼面无表情,瞥着谢晋寰的眼神却十足凶狠,心中暗骂: 妈的......死人妖,小白脸! 放在古代就是皇帝身边一条长不出毛的阉狗! “爸,我这些年虽然不在国内,但并不是无所事事,也积攒了一些人脉的。” 谢晋寰走到父亲身边,抬手温柔地拍抚谢政龙的脊背,“您忘了,我可在森国生活了十五年呢,疏通各路关系,让他们为咱们的项目开绿灯,这点小事,我还是能为您做到的。” “阿寰!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真能让森国的项目正常启动?!”谢政龙激动得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谢晋寰注视着他回光返照般充满希望的眼睛,心中幽幽冷笑。 从小到大,他的亲生父亲,对他非打即骂,一口一个废物、畜生。何尝对他有过这样热烈的期待。 他永远都忘不了这个家的人,是怎么对他的。 八岁那年,他被罚跪在冰天雪地里不许吃饭,谢晋琛和谢晋瑶是怎么往他身上泼冷水,往他脖领子里塞冰块,冻得他高烧三天三夜,母亲却只能坐在他身边偷偷抹眼泪。 而作为大哥的谢晋礼呢,不但纵容他们霸凌他,还站在一旁笑。 笑得那么开心。 那时候,他就暗暗发誓,终有一天,他会让他们,一个个哭得很难看! “爸,这么重要的事,事关百亿项目,我没有必要骗您。”谢晋寰眉眼锋芒暗藏,笑得像个乖孩子。 “好孩子......好孩子啊!” 谢政龙喜上眉梢,大手扳住他的肩,“阿寰,爸承认以前对你说话太大声了,对你的关心也不够,爸向你道歉!” “爸,您瞧您说的哪里话。” 谢晋寰抱住父亲,安慰地拍抚他的后背,“您是我的父亲,我不帮您,还能帮谁呢。 以前您对我严苛,也是为了让我有出息,成大器。我理解您,从来没有怨恨过您。” 这话说的真好啊,谢政龙一把老泪在眼眶里打转。 “呵,老四,你话别话说太满,牛吹太过了。” 谢晋礼狠狠地盯着他,“你别趁乱出来搅局。如果你真有这么大本事,回国这么长时间怎么不早点儿亮出来?” “因为大哥你是谢氏的总裁啊,我一直很相信你的办事能力,我认为你一定会给带领集团度过难关。所以我这点雕虫小技从不敢在你面前班门弄斧啊。”谢晋寰眨了眨眼睛,这波捧杀真是精妙。 “哼,你大哥若真有你说的那么有能耐,咱们谢氏何至于这两年发展止步不前,连盛京首富的地位,都被沈氏夺了去!”谢政龙冷哼,不满地横了谢晋礼一眼。 第1315章 谢晋礼气噎喉堵,脸黑得能拧出墨汁! 他从小就被当做谢氏继承者培养,权倾朝野这么多年,几时吃过这哑巴亏,受过这窝囊气! 谢晋寰......算你狠! “阿寰,既然你已经有了想法,打算什么时候付诸行动?”谢政龙心焦得很。 “爸,我虽然可以帮您去疏通,但我以什么身份出面呢?” 谢晋寰忧忡地叹息一声,“我在集团里没有股份,这倒没什么,主要是我连一个职务都没有。 我去见了森国官方的人,我该怎样介绍自己呢?说自己是谢家四少爷吗?” “这个,容易!” 谢政龙大掌沉沉落在他肩上,“明天我就正式下达文件,任命你为集团常务理事,参与高层决策会议! 只要你能让森国的项目重新启动,阿瑶的股权我会全部转给你,另外再给你加百分之五!” 谢晋礼错愕瞠目,头顶仿佛着了一个大霹雳! 可偏偏,眼下谢晋寰精准地将父亲拿捏,只要这小子能帮集团摆脱困境,谢政龙可以说是有求必应! 谢晋寰弯起双目,笑如春风,“那儿子在这儿,谢谢您的提携了。” 话音刚落,谢政龙的秘书便如火燎眉地边跑进来边喊: “谢董!不好了!二少爷......二少爷被警察抓走了!” “什么?!”谢政龙和谢晋礼双双震惊! 唯有谢晋寰,站在二人身后,唇角戏谑上扬。 * 谢晋琛被逮捕时还在和嫩模们开互摸派对,又酒又药,整个人处于兴奋癫狂的状态,甚至对警察拳打脚踢,嘴里大喊“老子是秦始皇”。 于是,他罪名就又加入了袭警一条,和他妹妹真是血统纯正的一窝疯狗。 谢晋琛被抓时,全身剩下只剩内裤,还是三角的。 于是警察叔叔很给面子的,让他就以这副尊容走出了谢家大门。 “你们抓我......你们凭什么抓我?!老子没犯法!老子是TM良民!!”谢晋琛梗着脖子大喊大叫。 他磕了药,胆大包天,胡言乱语。表情也不受控制,口水直流,左眼站岗,右眼放哨。 警察气到发笑,但还是用严厉的声音道:“谢晋琛,现正式以强奸罪逮捕你!外加一条袭警!” “强......你们TMD的抓错人了!我没干过!你们抓错人了!冤枉啊!”谢晋琛虽然还口眼歪斜,但脑子明显清醒一点了。 “哼,冤枉?我们已经掌握了你全部的犯罪证据,被你迫害蹂躏过的女孩有数十人之多!” 警察愤怒至极,真想捶爆他灌满黄汤的猪脑,“我告诉你,判你个十几二十年是没跑了,你那些狗屁冤情,到法庭上去陈吧!” 一听坐牢,谢晋琛直接瑟瑟发抖,心态彻底崩了! 也许是他破罐子破摔了,也许是药物催化,他竟不知哪儿来的怪力猛地把警察搡了开! 下一秒,辣眼又震碎三观的一幕发生了—— 谢晋琛满身油腻臭汗,死死咬牙,将自己身上仅剩的一条内裤一撸到底! “我......我根本就不可能强奸!我不举......我是性无能!” 突然,闪光灯铺天盖地,劈啪作响!如同把谢晋琛扔进了油锅里! 而自己的重要部位此刻颤颤巍巍地暴露着,像展出物一样被记者们疯狂拍照! 谢晋琛张大了嘴巴,全身僵硬。他刚才脑中混沌根本没发现周围还有媒体! 嘎—— 他两眼一黑,晕厥了。 第1316章 谢晋琛落网的消息,今晚劲爆全国。 果然,谢晋瑶想下热搜的方法就是另一个更牛逼的把她挤下来。 但悲催的,莫过于谢氏了。 谢家兄妹的东窗事发,已经将谢氏彻底逼到了绝境。被捕也就算了,竟然还把“鸟”从“笼子”里放了出来!举国围观! 估计他爷爷都得气得从土里拱出来! 看到直播新闻的谢政龙心脏都供血不足了,脸色煞白地身子往后倾倒。 “爸!” 谢晋礼忙上前想去搀扶,但谢晋寰离得近,被他抢了先。 “爸,您快坐下,用力呼吸。” 谢晋寰将谢政龙扶到沙发上坐下,转而满目焦急地看向谢晋礼,“大哥,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叫医生来给爸看看啊!” 谢晋礼气得脸色胀红,恨不得冲上去拔了他的舌头,“老四,你......” “大哥,我知道你对我一直很有意见,这些年我都避免跟你正面交锋,从来没触犯过你。 但现在家里这样,爸身体又不舒服,我现在只担心爸的安危,不想跟你斗嘴!”谢晋寰语调焦急,但盯着谢晋礼阴沉的目光却给足了压迫力。 谢晋礼脸红脖子粗想要辩白,谢政龙却突然一声厉吼:“谢晋礼!你这个小肚鸡肠不中用的东西!给我滚出去!滚!” 空气仿佛结冰,压抑至极! 谢晋礼狠狠咬着腮帮子,灭顶的愤怒逼得他面无血色,太阳穴突突狂跳! 但眼下老四正得宠,他若硬碰硬没有任何好处,只能咬碎牙往肚子里咽,愤恨离开。 “爸......您别这么说大哥。” 谢晋寰一副宽和之态,但话里却在挑拨谢政龙的情绪,“您想想,大哥这些年不但要管理集团,还要拉扯二哥和三姐,多不容易啊。现在谢氏危机频出,他已经费尽心力,二哥和三姐的事他也不能不管。有些小情绪完全能理解的,请您不要责怪他。” “老二和老三落到今天这个下场......都是因为他这个当大哥的失责!都是他惯得他们!” 谢政龙痛心疾首地捂住胸口,“他身为总裁直到现在处理好一个麻烦没有?!我让他看着点儿阿琛......他就是这么看的吗?!纯纯废物一个! 谢氏的股票不能再跌......否则就会被人恶意收购,那谢氏处境就危险了!” “爸,集团的这些麻烦,我会帮您慢慢处理好,您好好保养身体,别担心了。”谢晋寰温声安抚着。 “孩子......这些年......爸真是委屈了你。这个家,真是不能没有你啊。” 谢政龙眼含热泪,牢牢握住他的手,“以后,你放心,爸一定不会亏待你!” ...... 回去的路上,谢晋寰温润的模样像换了个人,森白的唇勾出一抹冷笑。 “谢总,我真不明白啊。” 谭秘书不禁疑惑地问,“其实,以您在森国的财力,趁机大肆收购谢氏股票,根本不在话下,为什么您反而要稳住谢氏局势?越乱,不是越对您有利吗?” “我手里没有谢氏股份,再怎么扫货,也比不过谢政龙和谢晋礼。这关口,动作太大,反而会被人抓住把柄。” 谭秘书恍然点头:“也是......您现在好不容易得到了那老家伙的信任,离间了他们父子的关系,这裉节上确实得步步为营。” 第1317章 “而且,我要的,是过那老家伙的明路,名正言顺地‘登基’,而不是当一个让人指指点点的乱臣贼子。” 谢晋寰微扬下颌,露出有势在我的倨傲笑意,“谢晋礼最在乎的,就是他总裁的位置。倘若我能够亲手将他拉下马,狠狠踩在脚下,那才是对他,最残忍的报复。” “哈哈......老家伙开始厌恶谢晋礼了,这一天您不会等太久了!”谭秘书真心替他高兴。 谢晋寰闭上眼睛,心里一阵阵酸楚如潮汐涌来,“唐万霆对我和俏俏的事一直都有所保留,他嘴上不说我也知道,他嫌我在谢氏没有地位,没有股份。他不放心把俏俏托付给我。 所以,我必须尽快拿下谢氏,然后和谢家人划清界限,让唐万霆看到我的诚意。这样,我和俏俏,才有机会。 为了俏俏我什么都愿意去做。到时候,谢氏,就是我给她的聘礼。” 这时,谭秘书手机发出震动。 他低头扫了一眼,迫不及待地道:“谢总!咱们的人发来的消息,唐万霆已经动身,去找唐小姐了!” * 今晚霍如熙被霍老爷子叫了去,唐俏儿也和沈惊觉出了门,家里只有沈初露和阿鸢。 沈初露坐在霍如熙为她布置的画室里画画,阿鸢安静地侍立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女孩执着画笔的手灵动地勾勒描绘,别墅后院的盛夏美景跃于纸上,不禁轻声喟叹。 “夫人,您......真的太厉害了,这画就像照片一样啊。” “哪有那么夸张......阿鸢姐姐,你别捧我了。”沈初露羞涩地抿唇,小脸浮起薄薄两片红云。 “没有啊夫人,阿鸢对您和少爷,从不说谎。” 阿鸢会心一笑,由衷地道,“少爷能有您相伴,是少爷的福气。谢谢您。” 沈初露用力摇头,眨着纯洁清透的眸子,“是我该谢谢如熙哥哥......他没有嫌弃我笨笨的,愿意......把我留在身边,还对我那么好......” “夫人,您别这么说。” 阿鸢忙单膝蹲在她身边,温柔地拉住她握着画笔的小手,“除了您,这世上,没人能与少爷般配。” 这时,门铃响了。 “啊!是不是如熙哥哥回来了?我去迎她!” 沈初露蹦蹦跳跳像只欢快的小鸟一样跑下楼,来到玄关前。 因为没有外人知道他们住在哪里,所以她不疑有他打开了门,直接抱住了眼前的男人。 “如熙哥哥!你回来啦!” 然而,空气里却一片尴尬的静默。 沈初露倏地睁开眼睛,俏丽的鼻尖像小狗似地在他衣襟上嗅了嗅。 不是如熙哥哥......如熙哥哥身上会有淡淡的烟草味,但他没有,只有清新的皂香。 “沈三小姐,你在闻什么?” 男人带着笑意的声音乍起,沈初露嗷地一声叫了起来,几乎是一蹦三尺高地与他拉开距离。 她这才看清,刚才被她抱着的根本不是霍如熙! “你、你是新闻里的那个小哥哥......你是嫂子的哥哥!”沈初露小嘴张得大.大的,整个人都蒙了! “嗯?你还记得我啊?新闻里的小哥哥?我什么时候上电视了?”唐枫双手负在伸手,微微倾身,朝女孩露出阳光亲和的笑容。 第1318章 沈初露捂住了嘴巴,刚才......她在干嘛呀! 如熙哥哥和她在一起后,就再没碰过其他女人。她怎么可以碰其他男人! 她......是不是脏了?是不是对不起如熙哥哥了?! “对、对不起......”憋了半天,沈初露只能认错。 也分不清是向唐枫认错还是向霍如熙认错。 “沈三小姐你哪里错了?倒是我该向你道歉,我已经忙得三天没洗澡了,也不知道有没有臭到你呢?”唐枫见到女孩这憨憨可爱的样子,笑意渐浓。 “夫人!” 阿鸢听见动静匆匆赶来,看到唐枫,她也是猛地一怔,“唐......七少爷?!” 唐枫素来低调,外界知道他身份的人很少。阿鸢之所以知道,是因为霍如熙私下交代过。 否则,像白烬飞上门的尴尬事件还得重演一次。 “俏俏和沈惊觉在吗?”唐枫向里面张望,家里发生的事他也听说了,又好多天没见过小妹,心里记挂得紧。 “唐小姐和沈总出门办事了。” 阿鸢犹豫了一下,恭敬地侧过身,“您请进来等吧。” 唐枫也没把自己当外人,直接来到客厅里,大.大咧咧地坐下,将一份关于秦姝的文件放在桌上。 秦姝案快要开庭了,很多关于细节的文件需要唐俏儿和沈惊觉过目,所以唐俏儿今晚叫他来这里会面。 “这房子不错,比我们家有格调。”唐枫百无聊赖地环顾四周。 想到小妹离家出走后一直住在这儿,这么看来沈惊觉也没有委屈了她。 “上次有个人来,也这么说过。他还说要在旁边买一套,和我们坐邻居。”阿鸢似笑非笑。 “谁啊?” “唐家四少。” 唐枫听完乐了,“嗯,是我四哥的做派,财大气粗。我一年那点俸禄,估计只能买这儿一间厕所。” 这时他留意到,沈初露局促不安地缩着削肩,坐在角落里,真是我见犹怜。 “沈三小姐,我吓到你了?”唐枫弯起眼眸。 沈初露点点头,又忙摇了摇头,十指紧张得把连衣裙都抓皱了。 “这事儿都怪我,仔细一想,反而是我占你便宜了,真是抱歉。”唐枫这人在警局里呆的,办事干脆利落,说话心直口快,根本没想那么多就脱口而出。 ?! 阿鸢一听“占便宜”,表情蓦然僵硬,紧张地盯着唐枫,拳头都硬了起来! 这时,门铃再度响了。 阿鸢强压着怒意走到玄关前,打开监视器的刹那,她愕然一怔! “是小妹回来了吗?”唐枫也迅速跟了上来。 看到画面中出现唐万霆的脸,七少也倒抽了口凉气。 第1320章 唐万霆狠抽了口气,老血差点没喷出来! 阿鸢不是个笑点低的人,但看到这父子俩斗嘴,她唇角强压上扬的冲动。 还真是父慈子孝的和谐画面呢。 这时,一串小碎步的声音传来。 沈初露端着茶盘规规矩矩地走到唐万霆面前,将茶杯放在桌上。 “唐、唐叔叔,请您用茶。” 听着女孩乖软娇柔的小声音,加之这张玉面生春的小脸蛋,唐万霆不禁心里喜欢得紧,温声笑道:“哎?初露啊,没想到能在这儿见到你。 你是过来陪你俏俏姐姐的?” “我......我......嗯。”沈初露羞赧地红了脸,她并不傻,总不能回答是在和霍如熙同居,只能难为情地敷衍。 “唉,这不重要!” 唐万霆眉开眼笑地把小姑娘拉到自己身边来,仔仔细细地打量,“还没男朋友吧?你看我家这小儿子怎么样? 你俩一静一动,年龄也差不多,肯定很合得来。” “噗——!”唐枫如遭雷劈,没憋住一口茶水喷薄而出。 “我......我......”沈初露吓得忙向后退了一步,十指局促不安地揉捏在一起,细皮嫩肉都捏红了。 唐枫生活上粗枝大叶,但身为刑警,观察能力超乎常人,他敏锐地觉察出这小丫头的反常。 她似乎,过于内向了,有很严重的社恐。 眼见她把嘴唇都快咬破了,清澈如小鹿的眸闪烁点点湿意。看着真的很让人心疼。 唐枫不禁拢眉,语气严肃起来,“爸!您专程从海门来盛京是为了强抢民女的吗?!我都跟您说一万遍了,我想专心事业,不想结婚!不想成家!” 唐万霆眯了眯鹰眸,“你想怎么就怎么?如果你能选,当初就不该从你妈肚子里出来。” “卧C......”唐枫粗口差点儿没飚出来,硬生生噎了回去,脸都憋红了! 他真是想破头都想不明白! 虽然五哥不在了,但他上面还有四个哥哥呢,怎么老万就逮着他一只羊薅羊毛呢?! 且不说他想不想成家,他现在这个工作,动不动就出差,全年无休,时刻都在执行危险任务。哪个正经女孩能受得了他这个工作狂?他若娶,就一定要让未来的妻子被甜蜜的幸福包围,但他现在根本给不了,怎么能为了传宗接代耽误人家一辈子?! 唐万霆还想说媒,阿鸢忙走到沈初露身边,握住她瑟瑟颤栗的肩将她拢入怀中,正色看着他: “唐董,多谢您的喜欢和欣赏。但不好意思,沈三小姐已经名花有主了。” “啧,许给谁了?谁家儿子有我儿子强啊?”唐万霆满目不屑。 “自然,是霍少。” 阿鸢神情淡淡的,唇角泛起的笑意却很“我们家少爷和沈三小姐的事,沈老先生和沈董都知情的,也从没有干涉过霍少和三小姐交往。 而且,霍少即将任命为霍氏集团的总裁。到时候他会亲自上门,向沈老先生和沈董提亲。” 哪怕,霍如熙想娶她,这句话他每天都会在她耳畔絮叨。 但再次听见,沈初露还是心动不已,一缕羞意染红芙颊。 第1321章 “哦?哦......我以为谁呢。” 唐万霆压根就没把这当个事儿,看向唐枫的眼神就像委以重任似的,“准备提亲,那还没提。阿枫,有守门员未必不能进球,你小子还有机会。” 唐枫气恼扶额,他现在真想挖个坑跳下去,把土盖自己身上。 话音刚落,清脆凌厉的脚步声便亟亟冲了进来。 “老万!你带这么一队人马过来站了一院子是要干嘛?逼宫啊?!”唐俏儿只手叉腰,气咻咻地盯着老父亲。 如今,她情绪和心境早已在爱情的滋润下趋于平和,她不再抗拒和畏惧面对老万了。 哪怕,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倾整个KS财团之力向他们施压都无妨。 昨夜他们床笫之欢后,唐俏儿翻身,白皙如玉的温软身子压着男人,指尖点着他湿热的薄唇,柔声低问: “惊觉,你在想什么呢?” 沈惊觉轻咬了下她的手指,大手在她被汗水濡湿的秀背上温柔摩挲,“我在想,以后还有什么考验在等待着我们。” “好端端的,为什么想这个?” 唐俏儿侧过头,枕在他胸膛上,“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嘛。只要我们携手共渡,这世上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难事。 喂,你上次已经退缩一次了,以后不会再当乌龟王八蛋了吧?” 沈惊觉俊眉蹙着,宠溺地掐了下她的腰肢,“俏儿,我不是退缩,我只是......” “嘻......我知道,我开玩笑呢。” 男人无语,骂他乌龟王八蛋是开玩笑?好吧......他以前确实挺王八蛋的。 他就当他女人是祝他长命百岁了。 “总之这辈子,只有死亡才能把我们分开。”唐俏儿语气闷闷的,像赌气又似撒娇。 “没有任何一种可能,任何一种方式能将我们分开。” 沈惊觉眼底湿润,与她十指紧扣,“生时共患难,死后共枕眠。” 唐万霆见到多日不见的女儿,骤然一怔。 今晚的唐俏儿只穿了普通的运动装,未施脂粉,左手还拎着一袋水果,一看就是刚去了超市回来。 他的宝贝女儿啊,千金之躯!从小到大十几个人仆人围着伺候,可现在竟然要亲自去超市采购,身上一点贵气都没了! 宠女如命的老万刚想发脾气,却看到站在女儿身后的沈惊觉,两只手两条胳膊上挂着四个袋子装满了沉甸甸的食材,已经是没地方再挂了...... 唐万霆眉心拧得更紧,一阵剧烈的心疼和酸楚在胸腔里蔓延。 而这其中,竟然还掺杂了一丝,莫名的羡慕。 沈惊觉敏锐地捕捉到唐万霆眼眶悄然红了,以为他还在生气,忙将手里的东西放下,向他深深鞠躬。 “唐董,我很抱歉。” “道什么歉?要道歉也该是老万给你道歉。不管怎样,也不该倚老卖老,动手打人!”唐俏儿气鼓鼓地瞥着唐万霆。 唐万霆心口一刺,躁郁地沉了口气,冷冷开腔:“俏俏,这么多天,你荒唐事也干得差不多了,你想见的人也见了。 我的忍耐有限,你该跟我回去了。” 第1432章 “不会是谢晋礼。” 沈惊觉又在唐俏儿迷茫时果断给出分析,如同女王身边的谋士,“因为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没有必要多此一举,潜入狱中杀人风险很大。他已经因为冲动吃了一次亏,不可能再吃第二次。” “嗯,我也觉得。”唐俏儿深以为然地点头。 “虽然没证据,但我总觉得,这像谢晋寰的手段。且,以他在森国的权势和在盛京暗中发展的人脉,买通人进去做掉谢晋琛并不是难事。”沈惊觉眉目沉肃地继续分析。 “嗯,有道理。遇事不决谢晋寰!”唐俏儿樱唇紧绷着,对他的话不能更认同。 沈惊觉粗粝的指腹勾了下小女人的下颌,眼神宠溺又骄纵。 “你们这么一说,我也开始怀疑他了。今早我查了这几天谢晋琛的探视记录,最后一个来看他的人,还真是谢晋寰!” 唐枫提供了这个极其重要的信息,令小两口眼睛一亮! “七舅哥,探监室里不是有监控吗?可以调出监控来让我们看看吗?”沈惊觉忙问。 “可以是可以,但由于有隐私保护原则,没有录音,只有录像。” “那就请一位唇语专家,解读谢晋寰和谢晋琛说了什么。”唐俏儿立刻提议。 “我也有这个想法,只可惜没有拍到谢晋寰的正脸,只有谢晋琛的,不过应该也能读取到一些有用的信息。你们等我的消息,我现在就去办!” 结束了通话,唐俏儿低敛羽睫,陷入缄默。 “俏儿,怎么了?心情不好?” 沈惊觉大手掐在她腰际,将她抱放在大腿上,让她侧身靠在他怀里,轻轻抚摸她的脊背,“本来,我们还希望谢晋琛判死刑呢,以为还需要一番运作。 现在省事儿了,他死得比枪毙惨多了。无论怎么想,都不算坏事啊。” “是不坏,只是......” 唐俏儿无可奈何地轻拢黛眉,“我最想看到的,还是谢晋琛站在法庭上,众目睽睽之下接受法律的审判。这样才是圆满地给晓妍、阿槿和更多受害的女孩一个交代。 唉,还是太便宜了他!” 男人眸色深深,低头去吻她的小耳垂。 心狠手辣的小模样,也是正中他的红心呢。 “俏儿,你就是对自己,对一切要求都太高了,有一点落差你就难免失落。但这世上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你只需要做好你能做好的,其他的......” “顺其自然?”唐俏儿闷闷地嘟囔。 “不,都交给我。” 沈惊觉嗓音低沉而温柔,轻轻萦绕在她耳畔,“或者你什么都不做,有我在,你可以放心把一切都交给我。” 唐俏儿心窝里像揣了一个小暖炉,热乎乎的,小脑袋在他胸口上蹭了蹭,“我知道我可以依赖你,但你懂我的,我天生就是操心的命。我要什么事不自己做,不做好,我就浑身难受。” “明白,其实我也是这样的人,所以这些年,沈氏大事小情我都事必躬亲。就是因为让别人做,总不放心。”沈惊觉理解地轻叹一声。 “你爸啊,他真不是个东西!你这么优秀这么有责任心的总裁他打灯笼都找不到,竟然还天天给你使绊子,挑你的刺儿!” 唐俏儿心里话脱口而出,顿觉失言,慌忙双手捂住了绯唇。 沈惊觉低声一笑,拿开她的手,在她唇瓣间吻了一下,“你说的没问题啊,干嘛这么惊慌失措?” “可那毕竟是你亲爹。你说说就算了,我说......算什么。” “俏儿,我说了,我和沈光景,现在只是合作关系。和他,早已没什么父子情分了。放眼整个沈氏,唯一让我心疼,让我在意的,只有爷爷。” 第1434章 “你们先看看这个视频。” 唐枫拿出ipad,将谢晋寰去探视谢晋琛的视频完整地播放了出来。 唐俏儿凑近细看,疑惑地问:“谢毒蛇让谢晋琛签的是什么?” “我让技术科的同事分析过了,是股份转让协议。”唐枫沉声回答。 三人霎时惊愕! “这......怎么可能呢?” 韩羡忍不住率先开口,“股份对他们而言代表着在谢氏集团的分量和地位,那多重要啊!即便谢晋琛一辈子都没法从监狱里走出来,可他恨谢毒蛇入骨,就是烧成灰也不可能转给他啊?” “读唇语的专家我也请了,翻译了谢晋琛的话。大概意思是,谢晋寰应该告诉了他,他落得今日地步都是拜谢晋礼所赐。如果他把股份转给他,那他可以想办法救他出去。大概是这个意思吧。” 唐俏儿和沈惊觉异口同声:“蠢货!” “我也觉得。这好不容易除掉一个阻碍自己上位的大.麻烦,他怎么可能还让他出去?谢晋琛也不把他那脑子从脚后跟里拿出来想想。”唐枫啧啧摇头。 韩羡也恨声嘲讽,“哼!这种脑子被狗啃了的畜生,死了最好,活着都是浪费空气!” “谢晋寰拿到了谢晋琛的股份,他理该心满意足了。还需要下这个死手吗?”沈惊觉看定唐俏儿沉凝的脸色,有些迷茫了。 “如果是正常人的话,那是心满意足了。但对于残酷不仁,心狠手辣的谢晋寰来说,只是拿到股份远远不够。” 唐俏儿十指紧紧攥拳,“他真正想要的,就是他死。唇亡齿寒,下一个目标,必然是谢晋礼。” “但,即便如此,他下手也操之过急了些。” 沈惊觉直觉敏锐,总是能先察觉出古怪的地方,“就好像再不动手,谢晋琛就要被放出来了一样......” 唐枫瞥着男人,微微挑眉,“谢晋寰确实给了谢晋琛一些所谓证据,说是可以帮他翻供。也正因如此,谢晋琛才签了那份协议。毕竟他当务之急是脱罪,不然再多的钱于他也只是废纸。” 他心里不禁暗暗佩服起了这个心细如发的妹夫,这是个干刑警的好苗子啊! 唉,不过还是不能夸他,怕他骄傲! 韩羡恍然大悟,“所以谢晋寰才急于下手,一来为了报复,二来是决不能让谢晋琛出狱!” 唐俏儿:“那,那些谢晋寰给他的东西呢?” “早就不在了,我们还是晚了一步!”唐枫扼腕叹气。 就在气氛有些凝重之时,唐俏儿的手机响了。 来电的人,竟然是江簌簌! “簌姨,您找我呀?” “俏俏!你在盛京吗?!”江簌簌那边的语气十分焦急! “在呢?怎么啦?” “沈惊觉呢?那小子在没在旁边陪着你?!” “不光是惊觉在,七哥也在呢。” 唐俏儿更加疑惑,“簌姨,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吗?到底怎么了您别吓我。” 沈惊觉不知何事,但却立马把小女人的腰搂紧了,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 “你之前,跟我提过的,那个叫颂莱的人......他出现了!” 第1435章 时隔数日,颂莱终于安耐不住,再次露头! 但,唐俏儿万万没想到,给她传递消息的人不是大哥不是霍如熙,而是江簌簌! 沈惊觉此刻也反应过来,江簌簌上来就问他在不在,是什么用意。 因为,她很了解俏儿的脾气。 如果俏儿得知颂莱出现,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抓他,拦都拦不住。那这脱缰的小野马身边没个人护着怎么得了? “簌姨!您是怎么知道的?!谁给您的消息?!”唐俏儿心中激动得怦怦直跳,惊诧不已。 “是江玖,就是老头子他干儿子!” 沈惊觉面露疑惑,在旁低声问:“江玖是......” 唐俏儿美眸雪亮,热情地向他介绍:“就是喂林淮吃黄金饲料那位,论起来,我该叫声舅舅呢。” 男人眉目恍然:哦,是个人才啊。 “我让他召集手底下所有的弟兄,把颂莱的照片发了下去,在盛京地界上暗中搜寻这个人的下落。” 江簌簌激动得嗓音都颤抖了,“本来我就寻思试试看,碰碰运气。谁承想真的碰到了他!” 之前在家里,她和敏姨簌姨说过这事儿,当时江簌簌打听得格外仔细,还要走了颂莱的照片。 唐俏儿那时以为她只是出于好奇,却没想到簌姨敢想敢做,直接发动人手去查了,且还真被她查到了! “簌姨,他们在哪儿遇到的颂莱?颂莱的人现在又在哪儿?没有跟丢吧?!”唐俏儿焦急地追问,紧紧握住沈惊觉的手。 “颂莱和他的几个马仔去了盛京的地下黑市,买了一些水货的金表金链子什么的,具体还有什么江玖也没来得及细查。” 盛京,地下......黑市? 唐俏儿算是财阀二代里路子野的了,但这种地方,她却是闻所未闻! 更搞的是,身为盛京本地人的沈总也没听过。 “是了,现在颂莱是国际通缉犯,沈氏霍氏警方全都在找他。他就像阴沟里见不得光的老鼠,除了这种地方,他还能上哪儿去?” 唐枫听言在旁不禁感慨,“南星帮不愧是盛京第一大帮派,简直就是地下的活信息网!” 沈惊觉薄唇一抿,佩服之余,还有深深的惭愧。 他和霍如熙查了这么多天,除了那次差点就抓住了颂莱的尾巴,最后却还是被他跑了,且损失惨重! 终究,是俏儿的家人帮到了她。 这小女人自己都足够强大了,却还有首富老爹、各怀绝技的哥哥、身为总统夫妇的姐姐和南星帮大小姐帮衬,无疑是如虎添翼,如鱼得水。 真是......一点机会,一点空隙都不留给他啊。 “颂莱铤而走险去黑市买这些东西,是为了把手里的钱全都换成值钱的硬通货。他可能马上就要跑路了!” 唐俏儿心口似烧,连嗓音都焦灼起来,“簌姨,您马上通知玖舅舅......” “玖舅舅?他算你哪门子的舅舅哇,他不配!你叫他阿玖就行!”江簌簌可是拿俏俏当公主供着的,江玖就算哪天当上南星话事人,他也不配和俏俏沾亲带故。 唐俏儿不拘小节,只忙着安排部署,“现在您马上通知他千万不要打草惊蛇,更不要仗着自己手里有人就和颂莱硬碰硬!跟着他的一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雇佣兵,且手里有重型武器。霍氏的人上次已经吃过一次大亏了,您万万不能让您娘家的人上去送死啊!” “明白明白!阿玖不是那么鲁莽的人,他有分寸!” 江簌簌连忙应下,“我马上让他密切跟踪颂莱!有新消息立刻联系你!对了,这件事你就让沈惊觉霍如熙还有你七哥他们上,你可千万别热血上头亲自过去! 我们几个岁数大了心脏不好,你爸还有脑梗,你要不想回来给我们收尸就老老实实的别瞎掺和!” 第1436章 突然她又大喊一声,“听见没有!沈惊觉!” 沈惊觉忙正襟危坐,“是,我在!” “你拦着你女人点儿,别由着她的性子乱来!” 江簌簌对他虽然依旧没好气,但言辞明显充满着关心,“要是俏俏有个闪失,我们整个南星都不会饶了你!” 唐俏儿无语抚额,好一个仗势压人的南星大小姐! 唐枫失笑摇头,韩羡当真替主人捏了把汗! 沈惊觉大手箍在唐俏儿腰间,力道一收再收,悍然强势的荷尔蒙包围着她,给足了她安全感。 “放心,四妈妈,我会拼了命地护好俏儿,请您放心。” 车厢内,空气突然安静。 四......妈妈? 连唐俏儿平时都只叫她“簌姨”,这小子竟然一步到位叫“四妈”?! 得了便宜卖乖,蹬鼻子上脸,他这是悟了啊! 电话那端倏地一静,转而江簌簌毫不领情地吼了一句: “臭小子,谁是你妈?滚蛋!” * 颂莱今晚已决意离开盛京,走之前他自然要把这里的钱换成金子,毕竟出了境这些钞票就没用了,金子却百无禁忌。 就在他带着人心满意足地从黑市离开,准备去约定地点取钱时,他接到了谢晋寰的电话。 “你们先不要过去了,我已经把钱转移了。” “TMD!谢晋寰,你耍老子是不是?!你到底有没有把钱准备好?!”颂莱彻底没了耐性,破口大骂! “嗤,耍你?” 谢晋寰发出令人心颤的冷笑,“就那么点钱,都不够我去上坟烧的,我犯得着耍你吗? 这么多年来,你在我这儿捞了多少油水你心里没数?可比这点多多了吧。” 颂莱咬着牙问:“那到底为什么要换地方?!” “你被人跟踪了。” “什么?!怎么可能!” “你在黑市的时候就已经被人盯上了。你以为那里鱼龙混杂不会有人注意你,但黑市里却到处都是帮派的人。唐小姐的家人可是和盛京第一大帮派南星帮的大小姐沾亲带故的,南星的人发现了你,你觉得你的行踪还隐藏得了吗?” 颂莱是个外国人,他当然不知道南星在盛京地下的势力有多大。 那简直就是无处不在,无孔不入! “妈的......老子管他什么帮,连霍氏的人我都不放在眼里。他们要来送死,尽管过来送!”颂莱面目凶狠狰狞。 “那我看,你是真不想走了。” 谢晋寰语气冷硬得像把锋利的刀子架在了颂莱脖子上,“你现在是国际通缉犯,我敢肯定警方也已经得到了你的行踪。你不按我说的做,小心嚣张一时,倒霉一世。” 颂莱受够了这小子对自己的支配。 但人在异国身不由己,他还得利用谢晋寰送自己出境,却还是忍不住对呛:“哼!我警告你不要耍花样! 第1437章 我要是被抓了,一定把你这些年做过的那些丑事全都给你抖露出去!让唐小姐好好看看她的青梅竹马,是副什么丑陋嘴脸!” 谢晋寰如覆寒霜的唇轻轻上扬,无声地嘲笑着。 告吧,尽管去告。 如果,你还有这个机会的话。 “那你打算怎么把钱给我?”颂莱一颗心都扑在他的盘缠上。 “你现在按我说的路线走,我会安排人,给你打掩护,让你顺利脱身。钱,我会直接放在飞机上,你脱身后迅速登机,飞机直接起飞,你就可以成功离开盛京了。” * 江簌簌从唐俏儿那里得到指示,一再叮嘱江玖万万不能轻举妄动上去和颂莱火拼,如果不听,她就把丫微信拉黑! 这句话,对于不知天高地厚的江堂主来说,杀伤力嘎嘎的。 唐俏儿和沈惊觉得到消息,也立刻联系了霍如熙和唐樾,警方也派出人手在按照江玖给的路线,追捕颂莱及同伙! 然而,就在他们向颂莱逃离的方向赶去时,却在这时接到了霍如熙的电话—— 目标,跟丢了! “丢了?!怎么可能!” 唐俏儿愤懑地瞪圆了双眸,一拳狠狠砸在车窗上,那沉闷的撞击声听着都让沈惊觉心惊,生怕她伤了手。 “如熙,到底怎么回事?” 男人温热的大掌包裹住她通红颤抖的小拳头,眉宇深锁,“我们几方联合出动,几乎是天罗地网,他怎么可能逃得掉?” 霍如熙急得口干舌燥,嗓音都劈了,“本来一路都跟得很紧!但谁承想穿过一个地下隧道的时候,我们的车被几辆车堵在了隧道口!” 唐俏儿与沈惊觉面面相觑,心下了然! 这一定是谢晋寰得到了风声,派人过来支援了! “日他个仙人板板!谢毒蛇还真是手眼通天!”唐俏儿恨得美眸猩红,气得直爆粗! 她恨谢晋寰不分善恶,与恶人为伍。 更恨这种每到千钧一发之际,这个男人都要出来搅乱局面,竟每次他都能得逞! 大小姐如此骄傲的一个人,怎可言败?! 这不止是善与恶的较量,也是她与谢晋寰的胜负角逐! 唐俏儿暗下毒誓,定要活捉到谢晋寰,要揭露他的罪行,撕碎他的伪装,让他被正义审判! “我们好不容易突破了包夹,从隧道跟了过去。结果就在我们拦截到那辆车的时候,竟发现里面根本没有颂莱!” “说明在隧道中有人接应颂莱,移花接木,他换上别的车跑了!” 唐俏儿目光凛冽,气势凌人,如同身在中央指挥室手掌大权的女司令,“立刻联系我七哥,调取隧道口的监控! 所有那一时间段从隧道口出去的车辆,每一辆都要追踪!” “俏儿,颂莱现在虽然暂时脱身,但眼下盛京被咱们严密布控,他只有一个选择,就是今夜动身,以最快的速度,离开盛京!”沈惊觉眸光如炬,寒声启唇。 “对!他一定是要往机场方向去的!” 唐俏儿将男人的手攥得泛红,剧烈跳动的心脏如擂鼓一般撞击着她的胸膛,“马上通知警方封锁机场! 另外,追查从隧道驶出的任何一辆开往机场方向的车辆。颂莱,一定就在其中!” 第1438章 深夜,盛京国际机场。 此刻,风平浪静之下,却是暗潮汹涌,危机重重! 唐枫已申请下逮捕令,和海关总长联合狩猎,在不造成群众恐慌,不影响飞机正常飞行的情况下,务必严密布控,启动最高级别检查。 一旦颂莱出现,务必将他当场抓获,瓮中捉鳖! 机场大厅,不仅有便衣警察,过了海关还有唐氏和霍氏的人守在那里。 今夜的机场,就是天罗地网,只等颂莱来投!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唐樾、唐枫和霍如熙,三个卓越的身影站在监控室内看着数个监控画面,心尖抽紧,眼睛都盯酸了,却丝毫不敢有一丝懈怠! “唐总,唐队,咱们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 霍如熙有点受不了这么压抑的气氛,轻咳一声问,“有没有一种可能,颂莱消失了这么长时间,其实是去整容了? 现在他肯定恢复得差不多了。万一他顶着一张崭新的脸出现,就在咱们眼皮底下招摇过市,咱们认不出他来,怎么办?” 唐樾俊容冷峻地盯着屏幕,由于过度专注,压根儿没听见他说什么。 倒是唐枫出于礼貌(好歹今晚这哥们儿没少出力),无奈地瞥着他,淡淡地开口: “你说,如果他整容了,那他是怎么被南星帮的人发现的呢?” 霍如熙眨了眨凤眸,恍然大悟,“啊......有道理!哈哈哈!” 唐枫:“......” 所以,朋友之间是互补的吗? 沈惊觉和霍如熙拜把子,是为了凸显自己的聪明机智吗? “等一下!放大中间这块屏幕!”唐樾目不转睛地盯着监控,肌肉紧实的双臂猛然撑住桌边。 警务人员立刻操作,点开中间的屏幕。 下一秒,三人皆错愕瞠目! 随即一阵强烈冰冷的低气压拔地而起,充斥再整个监控室! 屏幕上,赫然竟是谢晋寰! 他推着轮椅往前走,轮椅上坐着他的母亲,身后跟着的谭秘书和两个贴身保镖。 “谢婊?!他竟然敢出现!”霍如熙怒火上涌,一拳砸在桌面上。 “谢晋寰的私人飞机,就在这里。颂莱很有可能搭乘他的私人飞机离开盛京。” 唐樾面若寒霜,眉目冷然盯着屏幕,“这个时候,他出现,还带着自己的母亲,很有可能是障眼法,利用自己的身份,给颂莱打掩护。” 唐枫神情凝重地点头,“我也觉得,太巧合,就绝不是巧合!一定是阴谋!” “妈的......上赶着往脸上送,谢婊这是迫不及die了啊!”霍如熙狭长的眸子气得仿佛要冒火。 虽然情势紧张,但这小子突然跑出来的俏皮话,还是让兄弟俩有些想笑。 “总之,这一刻开始,机场里里外外任何一个角落都不能放过。谢晋寰也要盯紧他的一举一动,必要时,连他也不能离开机场。”唐樾眉宇冷厉,幽邃的眸闪烁寒芒。 ...... 谢晋寰一路推着坐在轮椅上的母亲,和谭秘书等人顺利过关后,向自己的私人飞机走去。 “阿晋......我们要去哪儿啊?”谢夫人扬起脸望着儿子,表情是不合年纪的天真无邪。 “妈,您在家里闷太久了,儿子带您出去散散心。” 谢晋寰幽邃微翘的眼眸盛满了盈盈温泽,蓦地停住绕到母亲面前,单膝蹲在地上帮她盖好膝上的毛绒毯子,“您想去哪儿,我就陪您去哪儿。” “阿晋,你不是一直和妈说,想和俏俏去毕业旅行吗?你不是说最大的心愿......就是可以和俏俏在一起吗? 你带上妈多累赘啊,还是你和俏俏去吧?俏俏好长时间没来咱们家玩儿了,你有空要多约约她啊。妈给你们做好吃的,我记得那丫头喜欢吃巧克力,喜欢吃蛋糕......妈帮你做。到时候你别说是我的做,你就说是你亲手做的。俏俏一定会很感动,很喜欢的......” 提及唐俏儿,谢夫人原本混沌的眼睛增添了一丝鲜活的神采。 “妈,谢谢您替我着想,我也很开心......您能这么喜欢俏俏。” 谢晋寰抬起颤抖的手轻抚母亲瘦削得可怜的脸颊,眼底含住一包泪影,用力牵扯出粲然的笑容,“不过这次,我没能说服俏俏和我一起走,让您失望了。” “阿晋,你在说什么呀。” 谢夫人眼见儿子情绪不佳,双手在半空中焦急地比划着,像个不知所措的孩子,“妈失望什么,妈只是怕你不幸福,不快乐...... 没关系的呀,来日方长,以后你多和俏俏相处,慢慢的,她会发现你的好的,她一定会喜欢上你的!” 谢晋寰温柔地笑着点头,心却像在油锅里烹一样难受。 谢夫人意识错乱,记忆力及身体各方面机能都在逐步退化。她现在眼中的谢晋寰是延迟的,也许是高中时的他,也许是大学时的他...... 有时候,甚至是儿时,在她膝下嬉戏承欢的小男孩。 偏偏,她完全忘记了,儿子如今的模样。 “妈妈,您这么喜欢俏俏,我一定会努力让她爱上我,我一定会努力,让她做您的儿媳妇。” 话音未落,一道清冷的声音直刺他的背心。 “谢晋寰。” 是唐俏儿的声音! 这是他魂牵梦萦的女人,怎会分辨不出? 谢晋寰眉目难抑狂喜,立刻回身,下一秒脸色重重一沉—— 唐俏儿和沈惊觉并肩站在他面前,神情如霜,敌意彰显。 第1439章 透着凉意的夜风,裹挟着剑拔弩张压抑气息从他们之间穿梭而过。 谢晋寰见到心爱之人的欢喜,在看到沈惊觉的刹那一沉到底,摔得稀里哗啦。 “俏俏!你来啦?”谢夫人目光闪烁着温柔的光泽,恨不得从轮椅上站起来去迎她。 也不知是唐俏儿容貌从小到大都过分出众,令人印象深刻的关系。有时候谢夫人连自己亲生儿子都认不出,却一眼便能认出这个漂亮的姑娘。 真是打心眼里的喜欢,藏不住。 “谢夫人,您好。”唐俏儿声色温和,还是礼貌地向她鞠躬。 沈惊觉强悍手臂揽在唐俏儿后腰上,剑眉星目如淬凌冽寒冰,瞬也不瞬地紧盯着谢晋寰的一举一动。 “俏俏,这、这位是......”谢夫人惶惑地看着沈惊觉面无表情的脸,不由得拽住谢晋寰的衣角。 唐俏儿深凝着男人俊眉的侧颜,刚要开口。 谢晋寰却轻抚金丝眼镜,抢先一步笑问:“俏俏,这么巧,竟然在这里碰到了你。你也要出远门吗?” 全程只与唐俏儿对话,眼里根本没有沈惊觉这个人! “谢晋寰,你觉得我会有心情旅游吗?” 唐俏儿美眸凌厉,嗓音仿佛含着坚冰,哪怕当着谢夫人的面她也不想跟这个男人虚与委蛇了,“你背后隐藏多少阴谋,你手上沾了多少人的血,你自己最清楚。 颂莱还没被抓,我大哥和惊觉被追杀的仇还没报,你不倒,我能有这个雅兴吗?” 沈惊觉薄唇微微蠕动着,凝视着小女人的星眸间蕴含着灿如星光的爱意。 “阿晋......俏俏她在说什么啊?什么血......我怎么听不懂呢?”谢夫人满目懵懂地问。 “您听不懂很正常,因为我也听不懂。” 谢晋寰双手放在母亲肩上轻轻摩挲宽慰着,五官精致如画的脸庞完全看不出他是个阴毒的恶人,“俏俏,什么颂莱,我根本不认识他。还有你大哥和沈总遇到什么事了?有什么我可以帮到他们的吗?” 沈惊觉一股滔天怒火在肺腑间疯狂蹿动,幽邃的眸底仿佛汹涌着惊涛骇浪! 那时他与唐樾为捉汪卓,在南岛九死一生的残酷画面,依然历历在目! 可作为这一切幕后黑手的谢晋寰,竟然还能面不红心不跳地在他面前扮演无辜无邪的羔羊! 竟然还大言不惭地,说要帮他? 帮他,速死吗? 唐俏儿感觉到了男人扶在自己腰间的手带着颤意,正近乎自虐地压抑着愤怒。 她心里堵得很,是多么想快些为他和大哥,为远在森国的六姐和姐夫好好出一口恶气!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只是逞一时口舌之快毫无意义。 她要的,是谢晋寰为所作所为付出巨大代价,要的,是他,赎罪。 “阿晋......妈有点冷,我们可以走了吗?”谢夫人瘦削的身体微微蜷着,小心翼翼地问。 这些年她足不出户,被儿子养得弱不禁风,眼下虽然快入秋了,但盛京不管是早还是晚的气温依然谈不上冷。 “好,妈,我现在就带您上飞机。” 谢晋寰刚要推着母亲往舷梯方向走,沈惊觉猝然寒声开口,“谢四少,很遗憾地告诉你,今晚你的飞机,怕是不能从这里起飞了。 你,哪儿都不能去。” 然而谢晋寰竟熟视无睹,依然往私人飞机方向走。 “谢晋寰。”沈惊觉星眸重重一沉,散发出的压迫感仿佛连呼啸而过的风都会迅速结成冰凌! “我母亲说她冷,你没听见吗?”谢晋寰一寸寸斜乜向沈惊觉。 阴鸷凶狠的目光似毒蛇伺机吐信,猝不及防就要咬中他的要害一般可怖,“还有,你有什么资格左右我做什么? 如果警方怀疑我做过什么,那就大.大方方地拿拘捕令过来,我自然配合所有调查。否则,谁也别想拦我。” “怀疑?怎么可能。” 唐俏儿勾起绯唇,冷笑声扎透了他的心,“如果是怀疑,我们根本不会来找你,更不会阻止你走。 谢晋寰,你就是罪魁祸首,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你。” 第1440章 “我们”二字,是一道在谢晋寰,与唐俏儿和沈惊觉之间划开的天堑鸿渊,他永远都别想翻越。 然而,即便如此,谢晋寰凝视着唐俏儿的目光仍然饱含深情。 偏执的爱欲,让他变成了恬不知耻的疯子。 “俏俏,你冤枉我了。但既然你怀疑我,我愿意全力配合你。” 说着,谢晋寰俯身牵起母亲的手轻抚在掌心,“妈,抱歉,恐怕......我不能陪您出去旅行了。” “没事,妈没事......” 谢夫人忧忡的目光望向唐俏儿,眼含泪光急声道,“俏俏,你不要生阿晋的气啊!他要是惹你生气了,我、我代他向你道歉!” 唐俏儿心头一紧,“谢夫人,您别这么说......” 虽然谢晋寰怙恶不悛,阴险狡诈,但谢夫人却是个可怜的女人,且又身患重病。她实在不想当着谢夫人的面和谢晋寰发生太激烈的冲突。 毕竟,这个被丈夫抛弃,被放逐在外整整十五年的女人,她唯一的希望只有谢晋寰了。 她不想当着她的面,扑灭她活下去的希望之火。 “你们俩......小时候可是最好最好的。你经常找阿晋玩儿的,阿晋是最喜欢你的......” “妈,您别说了。”谢晋寰温和地打断了母亲,满目无奈。 沈惊觉目睹他们母子情深的画面,眼睫黯然着垂了垂,心口堵满了强烈的酸痛感。 是的,他狠狠地羡慕了。 沈惊觉不明白,谢晋寰明明有宝贵的亲人在身边,他的母亲是那样的疼爱着他,为什么他最终还是要一条道走到黑?为什么他的内心还能如此阴暗? 他肆无忌惮糟蹋的,是他只有在梦中才能得到的。越想,越觉他不可原谅! “俏俏,算阿姨求求你......无论怎样,都不要生阿晋的气,更不要不理他好不好?”谢夫人言语渐渐含糊不清,她又犯病了。 “阿乐,把药拿出来。”谢晋寰心疼万分,见状立刻吩咐。 “是,谢总!” “俏俏,无论你如何怀疑我,对我说什么过分的话,我都不会怪你,因为你和我母亲一样,都是我谢晋寰最在乎的人。” 谢晋寰恳求地看着她,像受了极大的委屈,声音都变得晦涩,“只是,如果事情不能如你所愿,如果你错怪了我......俏俏,你该如何补偿我呢?” 唐俏儿秀眉紧凝,心中忽然生出一丝难以言喻的异样感觉。 为什么,他能够如此从容不迫? 是他内心强大到已经无所畏惧,还是...... 他有后手?! 突然,大哥和七哥焦急的呼唤声传来:“俏俏!” 紧接着霍如熙的呼喊声也接踵而至:“阿觉!” 小两口双双回头,“大哥,七哥!” 就在这时,谢晋寰冷谑的唇角几不可察地一抬。 唐樾目光如刀,暗藏愤怒地盯着这个蛇蝎心肠的男人。 唐枫的表情也一片阴沉,压低声音:“就在刚才,一架直升飞机,在盛京崎乐山森林公园起飞。 第1441章 就在快要飞离盛京,与海门上空交界处时,发生了爆炸!” “爆炸?!”唐俏儿与沈惊觉眉目狠狠一愕! “是的,居住在那附近方圆十几公里的居民都听见了巨大的爆炸声。” 唐枫抽了口寒气,“那架直升机,被当场炸毁。目测,应该是无人生还!” 沈惊觉心脏重重一坠,锐利如鹰隼的视线猝然瞥向谢晋寰。 他们前脚发现颂莱行踪,后脚就来围追堵截,这时候谢毒蛇又出来搅局,紧接着就发生了直升机爆炸! 环环相扣,似乎,全都在谢晋寰掌控之中! “无人生还......那是否可以确定直升机所有者是谁?是否能够确认机上有几个人,以及他们的身份?!”唐俏儿呼吸急促,目光灼灼地追问。 唐枫背过身去,头挨着唐俏儿的头,“我已经派人去查直升机的具体信息了,也调取了沿路及附近所有的监控。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 “我想,大概,只能是颂莱。” 沈惊觉俊容如覆严霜,压着沙哑的喉咙,“谢晋寰是在跟我们玩儿兵法,先用移花接木,这回又来声东击西! 他早就料到,我们会查到他购买私人飞机,且会利用飞机送走颂莱的目的。所以他突然来到机场,就是为了让自己成为焦点,掩护颂莱。 其实,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让颂莱坐这架飞机离开盛京!” “焯!这狗娘养的......真TM阴逼!”霍如熙大声怒骂,这句,他谢晋寰最好听了去! “不,不是。” 唐俏儿闭上通红的眸子,怒火在胸口乱窜,“是他一开始,就没打算让颂莱,活着离开盛京! 如果我没猜错,这架私人飞机,原本是用来给颂莱送葬的。只是被我们发现,且颂莱行踪暴露,所以他才又准备了另一家直升机,让他们一伙人......灰飞烟灭!” 气氛,陷入压死人的沉默! 这一次,他们不得不承认——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唐队,如果不需要我配合调查,我现在是不是可以走了呢?” 谢晋寰抬手推了下眼镜,幽冷的眉目泛着点点笑意,“我觉得,几位与其在我身上浪费时间,还不如争分夺秒,好好想想怎么处理接下来的麻烦。 现在,网络上关于今晚的飞机爆炸新闻已经铺天盖地了。唐队,你难道不联系一下总局,控制一下舆情吗?” 眼见这蛇蝎姿态如此猖獗,唐枫把齿关咬得咯咯响! 谢晋寰最后耐人寻味地深看了唐俏儿一眼,转身推着母亲的轮椅,向舷梯走去。 他们一行人刚登机,唐枫这边就接到了同事发来的消息: “已经基本上可以确定,登上那架直升机的人,就是颂莱及同伙。沿路的摄像头拍摄到了他们的行踪,现在上面加派了人手,我们的人正在爆炸案发生现场附近搜索飞机残骸,晚些可能还会有消息传过来。” 唐枫话音未落,唐俏儿便猛地转身—— 沈惊觉想身上拽住她,却还是晚了一步,“俏儿!你去哪儿?!” “俏俏!你回来!” 然而唐俏儿却头也不回,向谢晋寰的私人飞机狂奔而去! 第1442章 谢夫人刚上飞机便体力不支,谢晋寰不便扶她到床上休息。 刚从里间出来,他就看到唐俏儿携一身凌冽寒气,眼中残红如血,美艳无伦的面靥也染上了愤怒的绯红。 “谢、谢总......”谭秘书诚惶诚恐地站在唐俏儿身后,十分为难的表情。 这可是他们谢总放在心尖尖上的女人啊,她就是要把飞机给炸了,他都不敢拦啊! 谢晋寰眼底的阴鸷一瞬风消云散,唇角扬起温柔浅笑。 他刚要走向唐俏儿,她却先发制人,疾步夺到他面前。 唐俏儿双手揪住他的西装衣领,化愤恨为力量,嘭地一声将他狠狠摁在机舱门上! 哗啦啦—— 桌上华丽昂贵的水晶杯跌跌撞撞坠落在地,在他们足下摔得一片狼藉。 “谢、谢总!唐小姐!有话好好说啊!”谭秘书手忙脚乱,又不敢上手,只能原地裂开。 谢晋寰目不转睛地迎上女人猩红的美眸,唇角勾着笑,从容抬手示意谭秘书不要过来。 “是你做的吧?谢晋寰。” 四目相对,唐俏儿攀红的眼底压抑着不可抑制怒火,揪住他挺括衣领的手颤栗不止,“又一次让你脱身,让你得逞了,你现在一定得意极了,痛快极了吧?” “俏俏,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谢晋寰面不改色地凝视着她,眼神深情得近乎病态、贪婪无厌,“不管如何,我都很开心,能有这样一个机会,能和你离得这样近,可以好好看看你。 俏俏,你瘦了,沈惊觉没能力把你照顾好吗?他真的有,好好爱你吗?” “谢晋寰,你有什么资格说这话?从你口中提到惊觉的名字,都是对他的侮辱。”唐俏儿额角的青筋痉挛地跳着。 谢晋寰心口一刺,血淋淋地疼,“你真的好爱他,就像我爱你一样爱着他。” “别跟我提‘爱’字,你的爱太脏了!” 唐俏儿满目憎恶地打断,“你那是爱吗?你的爱就是肆无忌惮地伤害我的亲人,谁不合你的意,谁挡了你的路,你就不择手段地将他铲除? 谢晋寰,是什么把你变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面目狰狞的怪物?以前你不是这样的啊!” 眼前这张漂亮得恍如天使脸庞的男人,忽然直勾勾盯着她,失声笑了出来。 是啊,俏俏,是什么让我变成了这样? 小时候的你,在我心中还是那么可爱而鲜活,但小时候在你面前的我是怎样的人,我已经想不起来了。 可是,俏俏,我有什么错呢? 不管我变成什么样,我还是我,我还是最爱你的人啊。 “我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爱的方式,我只是在用我的方式......爱你。” 唐俏儿听不得从这男人口中说出“爱”这个字眼,令她胸腔里涌上阵阵恶寒,“到底要怎样你才能停止你的疯狂恶行?到底要怎样,你才能停下来?” “离开沈惊觉,和我在一起。”谢晋寰嗓音浓重地哑着,痴痴看着她的眼底盛满情愫。 已不是在谈条件,更像是在向她自首。 “呵......做、梦。”唐俏儿一字一顿,似有火焰在她血液中燃烧。 “总有一天我们会在一起的,俏俏,总有一天。”谢晋寰低笑着,对她冷硬的态度完全不以为意。 冥顽不灵,无药可救! 唐俏儿陡然撒开手,往后撤两步和他拉开距离,“谢晋寰,我告诉你,你惹着我了。如今你在我唐俏儿眼里,就是头号天敌。我绝不会放过你的,绝不会。 你不是要补偿吗?如果我的补偿,是让你下地狱,你,还想要吗?” 放下决绝的话语,唐俏儿转身飒然离去。 谭秘书全程目睹两人的纠葛,在旁吓得呆若木鸡,大气都不敢喘。 谢晋寰捂住震痛的心房,用力喘着粗气,浑身无力地坐在椅子上,将自己的左臂颤抖着伸向谭秘书。 “是!马上!” 谭秘书立刻拿出一个医用钢盒子,取出注射器,将一针药剂熟练地注射地扎入他的静脉。 慢慢的,谢晋寰颤抖的身躯稳定下来,短暂麻痹带来的舒适感,似乎让他的心都没那么痛了。 俏俏,纠缠下去吧,狠狠地和我纠缠下去吧。 这是我活下去,全部的意义。 飞机刚要起飞时,谢晋寰的手机响了。 看到“先生”二字,他不敢怠慢,立刻接听: “先生。” “今晚盛京上空的烟花不错,我很喜欢。”那端,男人的嗓音低醇而愉悦。 “您喜欢就好。”谢晋寰恭谨地回道。 “不过,可惜了。” “并不可惜,不管是那一亿,还是飞机,在我眼里都是祭品而已。” 男人嗤笑一声,“我可惜的,是唐小姐。她好胜心那么强,那么骄傲的一个人,终究还是棋差一招,输给了你。” 第1443章 从机场回去的一路。 唐俏儿望着窗外错落斑驳的霓虹光影,一句话也没跟沈惊觉说。 男人知道她心情差到了极点,只让她安静地自处,但大手却一刻没有放松地握住她冰凉的小手。 目光也方寸不移地凝睇着小女人僵白却依旧美好得让他心动不已的侧颜,心始终提着无法落在实处。 就这样伴随着压抑至极的氛围回到家中。 两人刚进门,就接到了七哥传来的消息: “俏俏,身份基本上能确定了,是颂莱和他的手下。” 唐俏儿闭上眼睛,贝齿紧咬的下唇,有殷红的血珠泌出。 沈惊觉双眸沉暗充血,看到她那么愤怒地内耗着自己,他心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搜查科的几百名同事在爆炸源地附近进行地毯式搜查,找到了他们的两本护照,还有一些足以证明他们身份的随身物品残片。国籍是T国,加上沿路监控,基本可以断定就是他们了。” 见唐俏儿始终静默,唐枫连忙宽慰道,“俏俏,你不要郁闷了,那颂莱和他同伙几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他们各个在T国都是恶贯满盈,手上好几条人命的亡命之徒。听我姐说,那个颂莱仗着自己军官的身份在本国不知干了多少伤天害理,逼良为娼的勾当。靠着官商勾结,行贿受贿,次次都能逃脱制裁。这次他不得好死,也是罪有应得。 我们还在寻找直升机的黑匣子,但这次爆炸,不排除人为可能。万幸的是没有任何额外的人员伤亡,所以俏俏,你也别上火了,剩下的事交给我们吧。” 唐俏儿干涩的唇瓣蠕动艰难,“我知道,只是七哥......” “这次又没有抓住谢晋寰的尾巴,让你觉得很怄火,很有挫败感。即便颂莱死了,但幕后指使他的黑手就在你眼皮底下蹦跶,这种无力的滋味,别人不懂,作为警察的你七哥还不明白吗?” 唐枫软语安慰,平时在局里火爆急先锋的他对这个最疼爱的妹妹用尽耐心,“可是俏俏,世上并没有所向披靡的常胜将军,胜败乃兵家常事。若为一时失利而自我否定、消极沉沦,那你才是真正的输给了对手,你之前所有的努力,也都付诸东流了。 如果,想获得最终的胜利,不可或缺的,就是永不磨灭的斗志! 俏俏,我们还没有一败涂地,抓住他只是时间问题。你七哥我从警这么多年,连逃往二十年的连环杀人犯都能绳之以法,从没见过破不了的案子。你要一直记得——人定胜天,事在人为!” 人定胜天,事在人为。 唐家的人,从不信命,从不认输! “谢谢七哥开导我,放心吧......我没那么脆弱的。” 挂断了电话,唐俏儿撑了一路的情绪到底还是决了堤,扑在沈惊觉怀里哭得泣不成声,一塌糊涂。 内心仿佛无坚不摧的城池堡垒,在最爱的男人面前顷刻间土崩瓦解。 沈惊觉左臂扣紧她的后腰,右手不断轻抚着她耸动起伏的脊背,微颤的薄唇贴在她耳畔,低哑轻哄着: “我的俏儿,哭吧,怎么哭怎么闹都好。只是别把情绪憋在心里......会把身子怄坏了的。” “我怎么......这么蠢呢......”唐俏儿双抓着他的衣襟,却还是忍不住埋怨自己。 “傻丫头,你要是蠢,那我只能是猪。” “你看......你也说我傻......”小女人哭得更凶了。 沈惊觉一脸懊悔,真想大嘴巴子抽自己! “好啦......我知道你的心意,我哭过就好......” 第1444章 唐俏儿湿漉漉的小脸在他胸口上又蹭了蹭,抬起头来时,男人蛰伏在衬衫下的结实胸肌若隐若现,直接在她面前上演湿身诱惑。 她有点不好意思了,啜泣几下,掌心在被她泪水洇湿的地方摩挲着。 可爱的小样,又让沈惊觉呼吸炽热,心尖痒了起来。 不过今晚他不会折腾她了,只想她养精蓄锐,在他怀里睡得安稳的好觉。 “一整晚你都没吃东西,饿坏了吧,我做东西给你吃。”沈惊觉心疼地看着她,指腹轻柔抹去她眼尾的泪珠。 “唔......你也没吃呀,我来做吧。你做饭太慢了,吃上不得后半夜啊?”唐俏儿吸了吸通红的翘鼻。 男人无奈苦笑,“那我吩咐吴妈来做。” “很晚了,还是我来吧。” “那我们一起。” 唐俏儿心里暖暖的,“好,一起。” ...... 有了妙手厨娘加入,沈惊觉也只能打.打下手,唐俏儿七尺咔嚓就做了一大盆的拌饭! 一大盆,真的是一大盆啊。 看来,小女人这是要化愤怒为食欲了。 “俏儿......咳咳,这么晚了,吃这么多,你晚上睡得着吗?不难受吗?”沈惊觉愕然盯着饭盆,突然就有点饱了。 唐俏站在桌边,撸起袖子,拿着一把大勺子恶狠狠地把盆里的食材充分拌成一大坨,“不怕,吃完,我再去后院湖上划一小时的皮艇,也就消耗差不多了。” 沈惊觉艰难地吞咽了下口水:“............” 好家伙,这小女人对自己是真的狠! 拌好了饭,唐俏儿舀了一大勺,猛地塞入沈惊觉嘴巴里。 “吃!” 沈惊觉艰难咀嚼,差点儿没噎着。 唐俏儿也舀了满满一勺,小嘴巴扩张到惊人的幅度大嚼特嚼,要不是她长得足够漂亮,这干饭的表情简直狰狞得像要吃人。 是真的,太生气了啊。 一盆拌饭,小两口一人一口,竟然真的全都干光了。 沈惊觉原本是那种晚上进食很少的人,更是没有夜宵的习惯。但为了她,那些坚持自律了十几年的规矩说破就破。 “呼......心情好多了。”唐俏儿眯着眼眸瘫坐在沙发上,已经撑得起不来了。 两人依偎着坐在静谧的客厅里,享受这一天里难得惬意的时光。 “惊觉。”唐俏儿抬手在男人下颌上挠了挠。 “嗯?”沈惊觉低声应着,一把捉住了她的小手,摁在心口上捂着。 第1445章 “你不好奇......我冲上谢晋寰的飞机,跟他说了什么吗?”唐俏儿憋了半天,还是问了。 沈惊觉轻浅勾唇,“怎么?你怕我吃醋?” “嗤,你要是那种人的醋都吃,你就是在骂我!”唐俏儿指尖用力戳了下他胸口。 “早前的时候,我真的,看到你们在一起,我醋得快疯了。”沈惊觉眼尖轻红,牵起她的小手,一枚热吻印在她掌心上。 “我知道啊,那么明显,我又没瞎怎么看不出。” 唐俏儿撇了撇嘴,小表情透出一丝淡淡的委屈,“只是那时,我和你刚离婚,见到你就气不打一处来。看到你生气,我反而有点窃喜呢。 我以为我跟其他女人不同,离婚就离婚,我可以做到拿得起放得下。后来我才明白,我看到你生气而感受到的快意,并非源于报复心理得到满足。 而是......我总觉得,你还是有些在意我的。” 十三年的追逐、暗恋、着迷。 谁心不是肉长得,说不爱就不爱,怎么可能呢。 沈惊觉呼吸骤然凝滞,无限的酸楚在血管里奔涌着,胸腔里翻搅着,脑海中狂啸着...... 那句在心中酝酿了太久,甚至说梦话都会把自己说醒的“我们复婚吧”,此时此刻,再度被他狠狠地噎了回去。 他还有资格吗...... 他还有资格,再做一次她的丈夫吗? “我一直......很在意你。”男人颤声低喃着,然后便哽得说不出一个字了。 唐俏儿也觉得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了,于是话锋一转,“其实我也没跟谢晋寰说什么,我只是......发泄一下怒气罢了。” “发泄一下,也好。” “我真的不明白,他去森国的十五年里到底经历了什么,到底遇见了什么人,能让他的内心扭曲成这样。” 唐俏儿脑中浮现出谢晋寰那癫狂的笑意,连连摇头,“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啊。我到现在还记得,小时候我们偷偷溜出去玩儿,在树林里遇到了蛇。 他明明比我还害怕,却奋不顾身地挡在我面前,浑身哆嗦着把蛇赶跑了。还有很多很多......小时候的他,真的挺好的。” “我之前调查过他的家庭情况,让他对谢氏有如此敌意的原因,恐怕多数来源于他的母亲。” 沈惊觉揽着唐俏儿的肩,徐徐道来,“谢夫人一直在谢氏地位尴尬,上面三个孩子都不是她所出,身为后妈的她在谢家哪怕谨小慎微,也依旧如履薄冰。 而那时,谢晋寰年纪又太小,且你也知道小时候的他,太弱小了,根本也保护不了自己的母亲。谢夫人为人又老实,与世无争的,所以母子俩在谢氏没少被排挤。” 唐俏儿缓缓点头。 谢氏的情况,她也算了解,以前没少听老万和敏姨她们八卦。 “我还打听到,谢夫人之所以被谢政龙厌弃,是因为她和谢政龙身边的保镖私通。” 唐俏儿猛地一愕,“啊?怎么可能!谢夫人我小时候见过的,多温柔和顺的一个人啊,而且她对谢董是真心的,怎么可能出轨一个保镖?” “嗯,所以这里面,怕是有蹊跷。” 沈惊觉眉宇微微一拢,“这件事,谢董可能到现在都蒙在鼓里,但却与谢家另外三个孩子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那个曾与谢夫人有染的保镖,现在在海外,由谢晋礼的人监控着。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第1446章 “是......谢晋礼做的局?!” “不排除这种可能。而这件事,也直接导致谢氏夫妇感情破裂,谢夫人连累了本就在家中不受宠的谢晋寰被放逐到了森国,整整十五年无人问津。这些年里,谢夫人的病情逐步恶化,谢晋寰失去了谢氏这个靠山,甚至几乎得不到什么经济上的支持,在森国的生活,也过得很艰难。” 唐俏儿有些讶然,“你在替你的情敌说话吗?” 男人笑了笑,“没有,我只是在陈述事实。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哪怕他是我的敌人,我也不会颠倒是非。” 唐俏儿心下动容,搂上他的颈子,在他唇间啄了一口。 就是这份正直与坦荡的胸襟,谢晋寰就永远都比不了。 “所以,你说他能不恨吗。换做我,我也会不惜任何代价杀回来,为母亲报仇。”沈惊觉目光幽幽地道。 “但这依然不是他堕落至此的理由。” 唐俏儿仍旧摇头,“再说了,他要报仇找谢家人报复就好,为什么要对你,对大哥,还有六姐姐他们下狠手?他在森国时怎么可能不知道叶恩城是我姐夫! 他口口声声说喜欢我,私下却肆无忌惮地迫害我的亲人。就因为我大哥不喜欢他,在南岛时竟然串通颂莱企图把大哥也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死。他一个人痛苦,就要拉着所有人陪他痛苦。谁不顺他的意,哪怕是他喜欢的人的至亲之人他也要置于死地! 他到底还要撕碎多少把伞才解气?太自私,太冷血了!” 沈惊觉长睫翕动,也不知该说什么。 似乎陪着小女人一起骂谢晋寰,有点小家子气了。 唐俏儿默然半响,忽然疑惑地开口:“他们当年,孤儿寡母的生活在森国,谢晋寰年纪又小,背井离乡,无人帮助,他是怎么逆袭崛起,怎么把生意做得那么大的?” 沈惊觉星眸一亮,“好问题。俏儿,其实我也心存这个困惑,我也一直在暗查。” “连你身在沈氏,坐到如今的位置也有爷爷的鼎力相助。谢晋寰背后怎么可能没贵人扶持?” 唐俏儿潋滟光华的眸划过一丝狐疑,“在森国,一定有一个位高权重,背景强大的人给他助力,让他当自己明面上的工具人,利用他做那些他不便出面去做的危险交易,甚至利用他涉毒、控制大选,迫害所有阻碍他路的人。” 沈惊觉瞬也不瞬地盯着唐俏儿,心跳加速,忍不住覆上她的柔唇,深深吻了一回。 她的分析字字句句都戳中他所想,两人真是心有灵犀啊! “唔......” 唐俏儿娇喘一声,好不容易推开了他,“如果能揪出背后资助谢晋寰的人是谁,也许就能直捣黄龙,掀翻谢晋寰的老巢,将他连根拔起了!” 男人喉结滚动,醋劲儿有点上来了。 这丫头脑子一刻不停歇地想着怎么搞谢晋寰。虽然他知道她是为着伸张正义,可她天天就想着那个男人,估计都没功夫想着他,粘着他了。 “俏儿,你想的,也是我想的。我查这个,也是为了从另一个角度,看看有没有瓦解谢晋寰的方法。” “有时间我联系一下六姐姐和姐夫,看看有没有攻克的方法。”唐俏儿郁闷纾解,又充满了斗志! 沈惊觉宠溺地笑着,捏了捏她的小腰,“时候不早了,要去睡吗?” “额......还是好撑。”唐俏儿拍着圆鼓鼓的小肚子。 “划皮艇去?” 唐俏儿眉目弯弯,促狭他,“我说什么你都信呀?这么黑灯瞎火的,别再翻湖里淹着。” “那......我们回房间,做点儿别的有助消化的......运动?”男人呼吸沉沉,低磁的嗓音带着蛊惑。 唐俏儿心口一颤,在他怀里忸怩,“那、那还是去划皮艇吧......” 沈惊觉哭笑不得。 这小女人......该不会......对他腻歪了吧? 看来,还得解锁点新花样了。 第1447章 直升机在郊外上空爆炸,这绝对是大新闻,且还有住在那附近的居民拍下了全过程发到网上,引起轩然大波。 这妥妥是个负面,但第二天警方就通过官方渠道发布了通报,称直升机系国际通缉犯企图逃脱追捕的交通工具,现六人已全部遇难。消息一经发出,舆论逆转,国民们都拍手叫好,觉得这是最有应得。 谢晋琛的法医鉴定报告也出来了,可以完全断定为机械窒息。且从勒痕方向,身上留下的挣扎痕迹也可以肯定,他是被人蓄意谋杀。 但,看守所几百号犯人,上百名警员,愣是没有查到是何人所为。 亦或,是谁在暗中阻挠案件的调查推进,想让这案子真相永远不能水落石出。 对于谢晋琛的死,网上出现各种声音: 【好死好死!本来还愁怎么给他判死刑,这回天降正义直接给丫嘎了,泰裤辣!】 【还是太便宜这个禽兽了,应该让他蹲几年大牢,天天不给他吃饭,天天挨揍,折磨致死那才痛快!】 【是啊死得太快了,还没有让他尝尽痛苦,这确实有点遗憾!】 【但更遗憾的是受害者们没有目睹谢晋琛被法律审判!他还没有被千夫指万人唾!遗憾中的遗憾!】 但不管怎样,没有一个人替谢晋琛说话,除非他脑子被门闩子抽了。 谢氏这边,也一直没有任何表态,安静得就像根本不认识谢晋琛一样。 宠了二十多年的亲儿子死的,死后在网上还被各种侮辱,身为谢家掌舵人的谢政龙却屁都不敢放一个,只希望国民不要再聚焦在他们家的事上。 而谢二少的葬礼,也办得浮皮潦草,除了家人无人吊唁。 有头有脸的,谁会来祭奠一个坏事做尽的畜生啊?不要脸了啊? ...... 时间推移。 距离秦姝案开庭一审,还剩两天。 今天一早,唐俏儿陪伴沈惊觉去看望了他的母亲——钟情女士。 静穆端肃的墓园里,无限凄凉与悲伤在他们心间漫延。 唐俏儿将他母亲生前最爱的百合花束恭敬地放在墓碑前,一时万般伤感来袭,站在男人身后,眼眶悄悄地红了起来。 沈惊觉折腰单膝跪地,用干净的白帕子悉心而温柔地擦拭着大理石墓碑。 唐俏儿留意到,整片墓地,唯有这一块是收拾得最雅致素净,不染纤尘的。可见沈惊觉是年复一年,日以继日地用心呵护这里,让母亲得以安息。 “妈,我又来看您了。” 沈惊觉星眸湿润,指尖颤抖着轻抚照片上母亲姣好的容颜,“但这次不一样啊,这次我不是一个人来的,我有人陪喔。 我记得小时候,您总怕我没有人陪,您总怕我孤单寂寞......妈,您现在可以放心了,我过得很好。自从您离我而去我,我......终于再次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 他站起来回到唐俏儿身边,揽住她的肩将她紧紧搂住,漂亮的薄唇愉悦地上扬,“您瞧,这位小姐漂亮吗?我觉得她好漂亮,和您一样漂亮。” “哪......哪有......” 唐俏儿芙颊染起微醺般的红晕,胜过人间无数春色,一双白皙如凝脂的素手十指交错揉捏着,完全就是个腼腆内敛的小家碧玉。 仿佛,沈惊觉的母亲,就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一样。 “妈,我来向您正式介绍一下,她叫唐俏儿,是我的此生挚爱。” 最后一个带着颤的字音刚落,沈惊觉明显哽咽了,“儿子这辈子,什么都不要,就要她了。” “惊觉......”唐俏儿轻声呢喃,泪凝于睫。 “您在九泉之下,也一定会为我感到开心吧?” 忽然,一阵空灵的清风撩起唐俏儿垂落美靥旁的一缕青丝,吹散了她眼尾的晶莹泪珠,就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温柔地抚摸她的脸颊。 唐俏儿心脏剧烈悸动,瞳仁微阔,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黑白照片上,面带亲和微笑的美丽女人。 是......您吗? 是您,在无声地给惊觉回应吗? 所以您一直都在天上看着您的儿子,您一直都在默默守护他,保佑着他,对吗? “妈,当年您是怎么死的,来龙去脉,如今我和俏儿已经调查清楚了。现在,秦姝已入狱,后天就是她的审判之日,我希望,那天会成为她的末日。 你受的苦难,我和俏儿,一定会为您从秦姝身上讨回来。以牙还牙,以血还血,千倍讨还!” 沈惊觉眼尖灼红,与唐俏儿十指紧扣,“等判决下来后,我们再带着胜利的消息,来看望您。” “伯母,这场仗,我们会赢的。也请您......在天之灵,保佑惊觉。” 说完,小两口对着钟情的墓碑,手牵手,深深鞠躬。 俯下身的瞬间,沈惊觉眼含热泪,唇角勾出一丝幸福的浅笑。 高堂拜过了,天地还远吗? 两人又呆了一会儿,唐俏儿帮着擦拭清理了墓地,这才安心地准备离开。 倏然间,一串脚步声令人觉得陌生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惊觉?” 熟悉的声音,却像一根尖锐的冰锥,狠狠扎穿了沈惊觉的脊背! 唐俏儿比他先一步回眸,霎时瞳仁一缩,被男人用力握住的手五指微微蜷起。 几步之遥,沈光景身着高雅考究的黑色西装,端然伫立。 他身后尾随着祝秘书和四个贴身保镖,身为沈氏集团董事长的浩荡声势,惊扰了墓园的肃静。 第1448章 唐俏儿眼见沈惊觉神情暗沉下来,如一轮皓月坠入幽冷的寒潭之中。 男人笔挺西装昂藏之下,宽阔的肩隐隐颤栗,眼眶通红,整个人仿佛化身成了一座活火山,不知何时激烈的情绪便会崩决而出! 唐俏儿攥了攥他的手,极力暗示他克制情绪。 倒也不是她有圣母病,想看家和万事兴的庸俗戏码,如果机会合适,她都想替她男人上去给他老子两杵子。 只是在墓地里吵架,还是在沈惊觉母亲面前,体不体面另说,主要有些不太尊重逝者。 伯母见了,多上火。 “真没想到,你今天会来看望你母亲。你应该早点说,我们可以一道过来。” 沈光景神情彰显着为父的威严,语气还算温和,“我想,那会是你母亲想看到的画面。” “我母亲,想看到的画面?” 沈惊觉冷冷盯着他,嗓音寒彻中透出愤恨,“你在跟我开玩笑吗,沈董?” “沈惊觉,你这是什么话?!”沈光景浓眉重重一沉。 “你身为她的丈夫她生前身患重度抑郁症你却对她不闻不问。她去世后你甚至都没有派人过来,为她的墓清扫过一次。二十年来,你见我母亲的次数都没有这里的护园工人多,你现在竟还能大言不惭,说她,想见你?” 沈惊觉失笑摇头,怒火灼烧肺腑,“沈董,即便我母亲曾做了你几年的枕边人,即便她爱过你,但你厚颜无耻,也该有个底线!” 唐俏儿心口惊颤,紧张地抿住唇。 会不会......打起来啊? 要不要说两句话劝劝啊? 可沈惊觉的话也是她心里所想,她真不想劝啊,就该再骂狠点儿,骂醒这个自以为是,寡廉鲜耻的老男人! 打起来就打起来,那些保镖,她一拳一个! 沈光景气得五内如焚,僵硬的脸肉眼可见地胀红。 身后的祝秘书和众保镖噤若寒蝉,为沈总狂捏一把冷汗! “祝秘书,把花给我。”有外人在场,沈光景到底不想闹得太难看,只得强抑怒气,寒声吩咐。 “是,沈董。”祝秘书忙将手中的一束白菊恭谨地递到沈光景面前。 他垂目接过,神情沉郁地向钟情的墓碑走去。 然而刚走没几步,沈惊觉高大冷峻的身躯便拦了上来,一把夺过他手上的花束,狠狠摔在地上! 众人一哆嗦:“!” 沈光景双目圆睁,怒气上涌,“沈惊觉!你干什么?!” “沈董,我和我母亲,都不欢迎你。” 沈惊觉寒意蚀骨的眸光紧锁在男人错愕的脸上,一字一顿,“她不需要你的假情假意,你也没有资格站在她面前!” 音落,他长腿抬步上前,一脚下去将白菊狠狠碾碎。 “假情假意......你说我是假情假意?!” 第1449章 沈光景如同被攮了喉管子,直指着儿子如覆凌霜的俊脸,贵族掌权者的涵养已摇摇欲坠,“沈惊觉!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如果我真假情假意......当年我就不会力排众议,顶着巨大的压力把你和你母亲从贫民窟接回沈氏! 如果不是我,你们早就死在那个又脏又臭的地方了!那时候你母亲病成什么样你难道都忘了?她连去医院看病的钱都没有!她连养活你的能力都没有!如果不是我,她一身重病如何能痊愈?你又如何能有现在养尊处优,一呼百应的好日子?!” 看着眼前这男人好像受了天大委屈一般的控诉,唐俏儿作为一个旁观者,整颗心像在炽烈的火上炙烤,血液在血管中烧得劈啪作响,拳头硬了起来! 直到此刻,沈光景都不是站在身为人夫,身为人父的角度与自己的儿子对话。 他更像个高高在上,为沈惊觉母子施舍伪善,道貌岸然的资本家! 他看似说得句句在理,却字字都在暗示一件事——你们,和我从来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是我,大发慈悲,才让你们能够脱离那低贱、肮脏、恶臭的贫民窟;是我动动手指,你们才有幸,进入我的世界。 那种与生俱来的倨傲与优越感,比直接飚脏话的人身攻击,更让人觉得愤怒、屈辱! “无论怎样,我对你都有养育之恩!没有我,哪儿有如今的你?你还有命在我面前如此无礼,如此狂悖吗?!”沈光景嘴巴像连珠炮,红着眼睛向沈惊觉疯狂输出。 “如果,我不是一个男孩,而是个女孩。您还会想方设法,接我回沈家吗?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您还会记得,有一个养着您骨肉的可怜女人,无名无分地漂泊在外,过着风餐露宿,食不果腹的日子吗?” 沈惊觉勾起的唇角如同凛冽的弯刀,泛着令人颤栗的寒意,极致地嘲讽着他,“我有今天,一来要谢谢爷爷对我的栽培爱护,二来要谢谢我妈有个争气的肚子。” “逆子......你放肆!” 沈光景的贵族修养终于崩溃,恼羞成怒着抡起胳膊,向沈惊觉的脸颊抽了上去! 男人面不改色,唯有那双漂亮惊人的桃花眸,掣动着令人骇然的浓浓恨意! 就在众人错愕之际—— 沈光景顿觉手腕吃痛,眉心骤拧! 只见唐俏儿倩丽的身形敏捷一闪,直接挡在沈惊觉面前,猛地抓住了他的腕子,五指不断收紧,似要将他的腕骨捏碎! “沈董!” 祝秘书和四个保镖吓得脸都白了,忙要冲上来阻止! 然而唐俏儿却面若冷月,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更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小女人的那种娇柔怯弱,此刻在她身上不见半分,她全身的刺都竖了起来,只为保护她爱的男人。 “谁敢动唐小姐一下,我卸了他!”沈惊觉如一座巍峨的冰山屹立在唐俏儿身后,星眸瞪视。 一声低沉怒吼震慑得他们僵在原地,不敢再挑战这位准继承人的威仪! “唐小姐,我教训我的亲生儿子......你个外人,也要多管闲事吗?!”沈光景忍住痛楚,厉声斥问。 唐俏儿眸光清冷,微挽柔唇,“对您来讲,我是外人。对惊觉而言,我可是内人。” 内人......? 沈惊觉墨瞳幽幽一缩,心潮澎湃得像匹飞奔的野马。 这丫头不会是为了顺口才用的这个词吧? 她博闻强识,不会不明白,“内人”是什么意思吧? 第1450章 “所以您要动手打惊觉,我第一个就不会让您这么做。您不疼他,我疼。就算没有我......” 唐俏儿低徊着忧伤的美眸流盼,瞥向沈惊觉母亲的墓碑,“难道伯母就不心疼吗?当着逝者的面公然动粗,一直以沈氏领袖,上流贵族自居的您,不觉得这么干很没品吗?” 轻描淡写的语气,说着最直击要害的狠话! 沈光景瞳孔重重一沉,下颌线绷紧得像快要皲裂开了一样。 “沈董,看来今天对您而言,并不适合来祭拜伯母。您的好意,我们心领了,想必伯母也听到看到了。还是请您回去吧。”唐俏儿慢慢松开了手,祝秘书和保镖们才松了口气。 沈光景脸色窘得僵白,但还是咬紧牙关不肯放弃,“我特意推了今天所有的事情过来,只是想看看她。 我就看看她,待一会儿就走。” “你休想!” 沈惊觉猛地将唐俏儿拉回到自己身后,父子二人再度陷入水火不容的对峙,“如果不是你朝三暮四,有了我母亲又接秦姝进门,纵容得那个毒妇肆无忌惮地欺负我母亲你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事情根本不会变成这样!我母亲也根本不会死!” “你......!”沈光景急火攻心,眼前一阵昏黑! “她一生最痛苦的五年,不是在贫民窟里饥寒交迫,病入膏肓......而是在你身边,你却只拿她当一个不能见人的摆设!是你的助纣为虐,害死了她!” “你胡说八道!” 沈光景气得浑身哆嗦,喘着粗气,“阿情的死......是因为她得了抑郁症!忍受不了痛苦才选择自杀解脱的!不是我害死了她!” 解脱。 他竟然觉得,这是解脱。 唐俏儿秀眉深锁,只是愤懑又无奈地摇头。 直到现在,沈光景别说是秦姝的所作所为,就连沈惊觉母亲曾经的心境,他也没有半分了解。 也许,他确实爱过钟情。 但,那爱和他对自己的爱相比,真是微不足道。 “我母亲,从不是用死亡来寻求解脱的弱者!她的死是因为秦姝......” “惊觉!够了!” 唐俏儿拽住男人的手臂及时喝止,才让怒火上头的沈惊觉理智回笼,薄唇紧闭。 祝秘书在旁见状,心下愕然! 他们这位二少爷,脾气上来连沈董都不放在眼里,唐俏儿金口一开,二少爷乖得像宠物狗! 这位唐家大小姐,了不得。 是把二少爷拿捏得死死的了。 “秦姝......秦姝和阿情的死有什么关系?沈惊觉,你把话给我说明白!”沈光景被这欲言又止的话吊起了好奇心,瞪着眼睛怒问。 唐俏儿觉得再这么下去会扰乱计划,于是强拉硬拽着沈惊觉匆匆从墓地离开了。 祝秘书小心翼翼地试探,“沈董,我再为您去准备一束新的花束,送给钟小姐吧......” “沈惊觉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他的意思......是秦姝把阿情害死的吗?!” 沈光景一把揪住祝秘书的衣领,怒不可遏地质问,“他是气急败坏乱讲话,还是有证据这么讲?!他凭什么这么说?!” 第1451章 此刻,沈光景眼角的肌肉抽搐,脑中一片混乱。 混乱之中,还有深深的不安与恐惧! “我......我也不知道二少爷是什么意思。”祝秘书满额冷汗,他现在夹在狮子和猛虎之间,任何一句话说不好可能都要里外不是人! “你之前......不是说......阿情的死可能是人为吗?沈惊觉说是秦姝做的?他有证据吗?有吗?!” “这......您还是要去问二少爷,我真的不知道......” 沈光景撒开了布满青筋的手,双肩上像耸着两座大山,沉甸甸地压着他的肩颓然向下坠,连气都要喘不上来。 来时的英姿勃发,此刻已荡然无存。 他能接受,能容忍,能低到最低的下限,秦姝已经统统踩遍了。 虽然时至今日,他也对那居心叵测的女人彻底厌弃了,但都可以为了沈氏集团的大局,为了他董事长的名誉,吞下一颗又一颗哑炮,一次次地装聋、作哑! 但,唯有这一件,唯有钟情的死,他没法接受秦姝就是杀人凶手的事实! 他甚至脑中开始自我麻痹,自我催眠—— 刚才那番话只是沈惊觉的气话,只是为了让他愧疚、负罪!惹他恶心、添堵! 见沈光景如此痛苦的样子,祝秘书只得小心翼翼地问:“沈董,要不要我去......” “不用!什么都不要做!” 沈光景一把颤抖地抓住祝秘书的手臂,满目惊惶慌乱,“眼看着就要开庭了,你还有很多事要做......不要分心! 现在......没有什么,比渡过沈氏目前的难关更重要的事!” 祝秘书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秦姝案眼看开庭,这些天网上舆论铺天盖地的都是秦姝的黑料,她作为沈氏董事长夫人,难免火星子溅到沈光景身上,影响到沈氏的品牌口碑。 “我之前让你去安排的,记者发布会的事,怎么样了?”沈光景定住心神,西装都被汗水浸透了。 “都安排妥当了,明天下午三点,发布会准时召开。” 沈光景点了点头,复杂而忧郁的目光望向钟情的墓碑,十指蜷紧快要嵌进掌心。 半晌,他眸色暗沉地启唇:“回去吧。” * 从墓园回家的路上,沈惊觉冷峻的容色一片苍白,仿佛数九寒天的皑皑冬日。 唐俏儿双手捂住他紧绷的大手,只觉像握着一块冒着寒气的冰块,心中不禁隐痛。 但踌躇了一下,她还是温声开口,“惊觉,我希望你能明白,刚才我阻止你,是因为......” “俏儿,我明白你的心意。” 沈惊觉张开臂膀将她搂入怀里,略带薄茧的手掌轻抚她的脸颊,强抑心痛哑声道,“你怕我,把秦姝是杀害我母亲凶手的事,提前透露给沈光景。 你怕他对我母亲没有足够的爱意,可能会为了大局,为了沈氏家族的名誉,阻挠我为母亲报仇。” 唐俏儿靠在男人怀中,略略点头,“是,但不完全是。” “还有别的?”沈惊觉讶然低眉,深睨着她。 “刚才你话说一半,肯定吊足了沈董的胃口,他这两天回去,恐怕是寝不安枕,茶饭不思,就想着你那说了半截的话吧。” 唐俏儿唇角勾起一丝小小的邪恶,“那,不妨就把这个巨大的悬念,给他留到最后吧。 只有下足了铺垫,在真相到来的那一刻,才会产生致命的杀伤力。才会让他痛心疾首,悔不当初。” “呵,痛心疾首......他会吗?” 沈惊觉星眸红得茹毛饮血一般,“我母亲死的时候,他都没痛心疾首过。二十年过去了,他的心,还会痛吗?” 唐俏儿张了张绯唇,却不知该怎么安慰他。 此刻,她心中除了替惊觉母亲不值之外,还有深深的庆幸。 庆幸沈惊觉虽然是沈光景的儿子,但却没有那男人半分的自私与凉薄。 * 回家后,沈惊觉换了身衣服,又马不停蹄地回沈氏集团工作。 其实,除了开会他也没什么事非今天做不可,只是他心情太过沉重,唯有用老办法寄情于工作纾解,害怕这种负面情绪会影响到唐俏儿。 不知不觉,夜幕降临。 要不是小女人给他打了八遍电话催他回家吃饭,他都可能就这么在总裁办公室枯坐到后半夜。 ...... 韩羡亲自开车,送沈惊觉回到和唐俏儿的别墅。 主仆二人刚一开门,便立刻化身成两条金枪鱼,笔挺地双双怔在门外。 第1452章 扑面而来的,是洋溢着温馨气息的浓浓烟火气,打开门里面的热闹与门外的冷清形成鲜明的反差,给了沈惊觉强烈的感官冲击! 他怔怔地望着眼前的画面,心脏跳得越发剧烈。 客厅里喧闹得热气腾腾,唐槿和出国进修,许久未见的文蔷,还有柳随风坐在沙发上,边欢快地聊天,边将切好的菜蔬一根根用签子串起来,忙得不亦乐乎。 而厨房这边,许久没有露一手的贤惠大哥正扎着围裙熟练地炒菜,唐枫帮着调秘制BBQ蘸料。 唐栩和林溯两个玉树临风的大男人站在桌旁串肉串,跟落枕了似的脖子一直扭向客厅的方向就没转正过。 两双眼睛如同四个高清摄像头,紧紧盯着唐槿和文蔷两张如花似玉的美靥。 林溯关心自家小女友,可以理解。 可唐栩眼睁睁看着文蔷紧挨柳随风坐着,看着两人聊得那么火热,嘴巴嘚嘚没完没了。 他闷闷喘了口气,心里,怎么就那么不痛快呢。 “柳医生,你的串串得好漂亮呀。你手真的好巧啊!”唐槿见从柳随风手里串好的食材一个个色彩搭配得当,均匀的就像流水线上生产出来的似的,不禁赞叹。 “有吗?就是正常串的啊。” 柳随风悠然哼着小调,漫不经心地往盘子里一扫...... 额。 和她们串的这些牛马相比,他这串儿是标致。 “你瞧我串的,歪七扭八的跟鸡爪子爬的似的。”文蔷郁闷地撇了撇嘴。 自己这双国际一流设计师的巧手做出过无数锦绣霓裳,偏偏在制作美食方面跟被夺舍了似的,毫无天赋可言。 想来,上帝对谁都公平。 独独对她师父唐俏儿,那简直就是亲闺女般赤裸裸的偏爱! “其实很简单啊,我教你们,瞧,这样,这样......” 柳随风一扭腰身,几乎是紧贴着文蔷坐着,和唐槿的头都要挨到了一起。 姑娘们有板有眼地学着,完全没发现不远处两个人肉监视器已在高能预警! “大哥,我这个表哥啊,他怎么跟那个贾宝玉似的,那么愿意往脂粉堆里扎呢。” 唐枫凑到唐樾面前,边搅拌调料边吐槽,“你说咱们爷们儿几个都在这儿忙乎,四哥还在阳台生火呢。他怎么好意思往沙发上一坐陪小姑娘唠嗑啊?他脸咋那么大?” 唐樾眉宇微拢,猛地颠勺。 “大哥,你倒管管他啊。” 半晌,唐樾低敛着长睫,唇瓣微启,“厨房又脏又乱,他好干净,我就没让他过来。” 唐枫直男脑子完全没品出玄机来,只傻傻一怔,“啊......?” “随风到底不是我们唐家的人,又是俏俏请来的客,他搭把手已经很好,你别要求太多。”唐樾自觉失言,忙话锋一转,脸颊微微有些热意。 咔嚓——! 林溯眼见唐槿和柳随风亲近,一时没绷住把竹签子掰断了! “嘶......疼疼疼!” 唐栩也是心猿意马,稍不留神竹签把手指给扎了! “你们俩。” 唐樾就像背后长了眼睛,淡淡乜着两位浑身发酸的男士,“你们要是火气这么旺,就上阳台帮老四生火,肯定一点就着。” 两个傻蛋。 他都没醋呢,他们躁动个什么劲儿。 大家各忙各的,其乐融融,竟然一时没人留意到杵在玄关的沈惊觉和韩羡。 “沈、沈总......咱们没走错门吧?”韩羡直接傻眼,还以为穿越回了海门唐家。 “哎?少爷你回来啦?” 吴妈拎着购物袋站在他身后,轻轻撞了他一下,“傻站在这儿干嘛呢,自己家不认得啦?” 沈惊觉眸光恍惚地看着吴妈,哑着嗓音问:“吴妈,他们......” “啊,客人们都是少夫人请来的。” 吴妈兴致勃勃地笑道,“今晚的聚会是少夫人特意为少爷你准备的,你前脚刚走后脚少夫人就开始一个个打电话通知,忙忙乎乎地准备食材和炉子了,一小天都没得闲呢。原本以为临时下帖子没几个人会来呢,结果人来得竟挺齐全的呢。” “俏儿......为我?”沈惊觉眼眶泛酸,喉间哽住。 “不为了你还能为谁啊?少夫人说秦姝案子开庭在即,你这几天心情一直都很压抑,所以她攒了个烤肉聚会,让你好好放松一下。” 说着,吴妈挤眉弄眼地杵了杵他的胳膊,“晚上回屋关上门,你小子可得好好谢谢少夫人。该怎么做,不用老妈子我来教吧?” 就在这时,东道主唐俏儿面带灿烂笑容,从楼梯上施施然走下来。 而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头戴精致水晶发卡,身穿一袭轻盈蓝色高定连衣裙的清秀少女。 韩羡瞳孔骤缩,用力揉了揉眼睛——那漂亮得恍若仙子的女孩,赫然竟是梅晓妍! 下一秒,韩修勾嘴唇颤抖着,险些没泪洒玄关。 第1453章 “WOW~!” 众人看着娇怯腼腆地往唐俏儿身后躲的梅晓妍,不由得发出惊异喟叹。 真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 刚来时,这姑娘穿着朴素廉价的衣裳,虽然生得秀净可人,但唯唯诺诺,拱肩缩背的样子,那种从骨子里透出的自卑感还是让人看着好心疼。 结果,经唐俏儿这么一捯饬,梅晓妍从里到外焕然一新!若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哪家的贵族千金! “哇......好美啊!” 唐槿拍着小手,笑得嘴巴都合不拢,“晓妍本来就是天生丽质,加上这条裙子加持,整个闪闪发光起来了!美死我了!” “这条裙子......是不赖。”柳随风向来眼高于顶,此刻也不禁赞美。 “哼哼~是我亲手做的,全世界就这一条,谁敢说不美我听听。”文蔷倨傲地微扬下颌,长腿交叠,望向梅晓妍的目光欣慰得像自己的作品在国际T台上展示了一样。 “我刚才就想说有点像文蔷姐姐你的作品,还真是!” 唐槿一脸崇拜地看着文蔷,“要说国内一流设计师,除了Sharon就是文蔷姐姐你了。唉......如果我有幸能见Sharon一面就好了,我觉得她简直是设计界的璀璨明珠!一定要她给我签名,跟她合影!” 文蔷端起茶杯抿茶,瞥着唐俏儿,轻笑一声。 柳随风狭长的眸一睁! 他在国外时闲来无事也看秀,当然听说过文蔷设计师的大名,但万万没想到就是身边这个串儿串稀碎的姑娘。 唐家大小姐的朋友,果然都非同凡响啊。 “文小姐。”柳随风唤了文蔷一声。 “什么事,柳医生?”文蔷早已在师父那里久仰柳随风大名,自然和颜悦色。 “咳......可否,请你出山设计一套衣服?” 柳随风漾起柔波的目光故作漫不经心地往唐樾的背影上瞟,“一套,男士西装。” “我近半年的档期都已经满了。” “啊......”柳随风觉得没戏了,眉目一阵失落。 “不过呢。” 文蔷支手托腮,笑盈盈地看定他,“柳医生是我师父的好朋友,那我肯定要给你开绿灯呀。 但西装这种衣服,要想上身效果好还得量体裁衣。所以柳医生你有空可以到我工作室来我给你量一下身。若实在没时间那就把尺寸告知我,越详细越好。” 柳随风从男人高大的身影处收回炙热的视线,唇角微扬,“好的,我会尽快的。谢谢。” “惊觉?阿羡?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不管环境多么喧闹,唐俏儿还是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两条“金枪鱼”,不禁喜上眉梢,美眸弯成新月,牵起梅晓妍的手走到他们面前。 韩羡痴痴然凝视着梅晓妍,四肢僵硬,心跳悸动如擂鼓,情难自已。 梅晓妍羞嗒嗒地抿住淡粉色的唇。 韩叔叔的目光过分灼热了,好让人难为情啊...... “阿羡,你怎么不和晓妍打招呼呢?怎么,打扮打扮不敢认了吗?”唐俏儿笑着将梅晓妍推到他面前。 力气故意大了一点,少女又香又软的娇躯直接撞入韩羡怀中,他连忙搀扶她,她一双纤细的小手摁在他疯狂跳动的胸膛上。 第1454章 “抱、抱歉......”梅晓妍脸颊臊得像熟透的番茄。 “梅小姐。” 韩羡呼吸沉了几分,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对她说,“你今天......真的很美。” 梅晓妍秀颊滚热,心慌意乱,忙站直了身从他怀中离开。 沈惊觉竭力屏住汹涌的情绪,红着眼圈将唐俏儿紧紧搂住,“俏儿,辛苦你了。” 唐俏儿靠在男人怀里娇笑,完全就是个沉浸在幸福中的小女人,“辛苦什么啊,就是找大家过来吃顿便饭而已。 啊,对了。初露这两天开窗子睡觉受了风寒,霍如熙留在家里照顾她,就不过来了。你兄弟让我带话给你,他让你今晚猛猛地吃,把他那份儿也吃出来。” “好。”沈惊觉低眉看定她的小脸,心脏剧烈收缩,眼里氤氲起水雾。 “少夫人,谢谢您......” 韩羡见到了心上人,激动又感动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深深向唐俏儿鞠躬。 “谢什么啊,晓妍是我的恩人呢,我早就想请她吃饭了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今晚聚会,正好可以成全我这个小心愿。” 说着,唐俏儿眼神温暖地看向梅晓妍,“我还要谢谢晓妍肯出席呢。” “唐、唐小姐,您别这么说......能来您家里吃饭,我真的受宠若惊!”梅晓妍慌得脸颊通红,语无伦次了。 她做梦都没想到,今晚能受邀参加唐家大小姐的饭局,能穿上这么漂亮的衣服,能一次见到这么多钟流毓秀的绝色人物,她到现在还觉得很不真实呢! “姐夫!”唐槿开心地朝沈惊觉摆手。 “沈总来晚了啊,一会儿上桌不得自罚三杯吗?”久未谋面的文蔷呷了口清茶,拖着慵懒的声音问。 虽然历尽千帆,沈惊觉早已挽回了师父的心,但逮着机会她还是想小小地促狭他一下。 沈惊觉:“好。” “三杯怎么够?妹夫,你别这么小气,打圈轮一遍吧。”柳随风妥妥的娘家人,要搞沈惊觉一手助助兴。 唐俏儿秀眉一轩,刚要反驳,没想到沈惊觉却爽朗地回了声:“好,奉陪到底,不醉不归。” 欢声笑语时,白烬飞灰头土脸地从楼上走下来,冲着众人喊了一嗓子:“喂!咳咳咳......那个破炉子是不是有毒啊?怎么干点点不着呢?!” “老四你是去挖矿了吗?怎么搞成这副鬼样子,别把女孩子们吓着。”唐栩忍不住要揶揄他两句。 “你行你来,别逼逼赖赖!”白烬飞气得摸了把脸,俊逸的脸庞又多了一道黑印子。 唐樾在这是淡淡地道:“阿栩,阿溯,上吧,你们去了肯定能点着火。” 唐栩、林溯:“............” “大哥,我来吧。家里的东西还是我比较熟悉。” 沈惊觉二话不说,脱下西装外套挽起白衬衫袖子就往楼上走去。 掠过白烬飞身边时,他拍了拍他肩,“四哥,辛苦。” 白烬飞一时怔住。 这小子,是被俏俏驯化了每天晚上跪遥控器背一遍《男德》吗?太贤惠了也! ...... 阳台的烤肉炉很快就生好了火,唐俏儿和大家把酒和食材都搬了过去,兴高采烈地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有种江湖儿女的率意纵情。 第1455章 但很快,唐俏儿便发现沈惊觉不见了。 于是她趁着热闹独自离席,刚好在走廊里碰到了吴妈。 “吴妈,惊觉人哪儿去了?” “少爷回房间了,我刚敲了半天门他也不给我开。” 吴妈摇头吐槽,“今晚这么多孩子们在,多欢快热闹啊,他也不知犯什么矫情,把自己憋房间里扮忧郁青年呢,现在早不兴这个了,他太土了也。” 唐俏儿蹙眉苦笑,心里很有些放心不下。 她知道,每每去看望过母亲的沈惊觉是情绪最低落的时候,加之又在墓园和沈光景大吵一架,肯定勾起了很多伤心事。 回来又见这样热闹的场景,难免有情绪起伏。 “吴妈,你去阳台照应一下,我去看看惊觉。” 唐俏儿来到房间门口,踟蹰片刻,敲响了门,“惊觉?惊觉?” 里面却无人应答。 “不要难过啦。出来吃肉哇,大家都在等你呢。” 沈惊觉:“......” “我知道,今天的事,让你心情很不好。我知道你想妈妈了,我很理解你的心情。每年我去看望我母亲的时候,我也和你一样的难过。” 唐俏儿将手摁在门板上,嗓音温柔得像一汪春水脉脉流向他,“不过你放心。以后,我会让你很幸福很幸福的。我知道你心里一直很孤独,可你别忘了,你还有我,还有爷爷、吴妈......你还有我们一大家子人陪呢。 亲人、朋友、爱人......别的小朋友有的,你也会有......” 话音未落,门突然敞开。 唐俏儿忽地被一股难以抗拒的力量拽入黑暗中,下一秒,门再度无声无息地关上了。 幽暗的空间里,她被男人精壮的身躯抵在门上,彼此喘息缠绕,肌肤的温度也在渐渐升高。 “俏儿......”沈惊觉在她耳畔呢喃,沙哑中透出致命的蛊惑。 唐俏儿稍稍呼吸,酥胸便会紧紧贴合在他结实的胸肌上,惹得她面红耳热。 虽然没有谁比他们彼此更了解彼此的身体,但如此暧昧旖旎,还是令她心跳加速,在他身下轻轻颤栗。 “你说的,没诓我?”昏暗中男人的桃花眸熠熠如繁星粲然。 “诶?”唐俏儿迎上他明烈的眼睛,一时失神。 “别人有的,我也会有。” 小女人绯唇绽开,指尖撩拨他刀刻的下颌,“当然,大小姐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沈惊觉喉结滚了滚,口干舌燥,“我想吃肉了。” “走啊,都烤好了......” “不,我要专属于我的,加餐。” 音落,沈惊觉更沉地压住她,大手钳住她的双腕桎梏在她头顶上。 唐俏儿美眸飞闪,这才发现,自己真的太单纯了啊! 这男人唯一馋的肉,只有她这一口。 但她来不及思考,下一秒沈惊觉湿热的唇便欺了上来,喉间发出低沉的粗喘,仿佛要将她的灵魂都吸干一般,吻得激烈而疯狂。 第1456章 大家吃得高兴,喝得尽兴,完全没留意到姗姗来迟的沈唐两口子,连衣服都换了一身。 这会儿沈惊觉得到了爱的滋润,一扫心底阴霾,容光焕发,气宇轩昂地站在唐俏儿身边。哪怕唐家的孩子们各个出类拔萃,他端然鹤立也依然难夺光芒,风采卓绝。 “哇......沈总好帅。” “哇......姐夫太绝了。” 唐槿和梅晓妍挨在一起,双双托着腮瞅着沈惊觉犯花痴。 虽然她们都心有所属,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珠玉在前谁不多瞄几眼啊。 可苦了坐在她们身边的林溯和韩羡,跟两门意大利大炮似的,炮筒一致对准沈惊觉。 但再怎么狂吃醋他们也只能当哑炮,有苦难言啊。 冲大小姐的男人开火?他们还想寿终正寝! 席间,推杯换盏,欢声笑语不绝。 恍惚间,还以为是唐俏儿和沈惊觉两口子的答谢宴。 文蔷是外向的性格,活跃气氛的能手,刚催沈惊觉敬完酒,又和唐俏儿闺蜜二人搂脖抱腰地贴贴,用小麦克风唱K。 唐栩眉心拧着,嘴里不停地塞肉,渐渐灼热的视线却半分不离文蔷粉面生春的秀丽脸庞。 “这个叫文蔷的姑娘,我很喜欢。她性格很好,谈吐大方,看起来随性恣意但其实情商很高,很懂得照顾人。” 唐樾坐在他身边,优雅地用刀叉切肉,忽然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 唐栩用力咀嚼,长睫微颤,“没头没脑的疯丫头一个,有什么好。” “不好,你盯着人家看个没完没了?”唐樾轻笑一声。 他深谙自己亲弟弟的性格,于是直接掀了他的“遮羞布”。 唐栩差点儿没噎着,脸色憋红了,“咳咳......那是因为她唱歌实在太难听!影响了我的食欲!” “这能影响二哥你的食欲?我不信。” 唐枫咬了口肉串,斜瞥着他笑道,“什么都不可能打扰你干饭,我记得以前你在单位加班,经常拿法医的诊断报告下饭。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唐栩脸颊热了起来,战术喝水缓解尴尬。 唐樾这边盘子里,刚悉心地把肉啊菜啊的切好,自己还没来得及吃,一抬头的功夫,肉就不见了! 他深邃的眸流转,恰对上身边的柳随风,正悠闲地吃着他盘子里的肉,眯起狭眸笑得洋洋得意。 呵,原来,是被小狐狸叼走了。 “没吃够,再切嘛。”柳随风嗓音低低的,在他耳边撒娇央求。 “你是幼儿吗?还得给你一块块切好了放盘子里?” 唐樾收回晦涩的目光,继续切肉,“要不然喂你嘴里?” “可以可以!”柳随风眼睛亮亮的,狂喜点头。 “你倒是敢想。”唐樾轻嗤,手里刀叉不停。 “怎么不敢想?上次在车上,你和我说的话,我可没忘,你不会不认账的吧,唐总? 你说你要剥干果给我吃呢,现在都没兑现,吃你几块肉你就不愿意了?” 柳随风嘴上嗔怨着,却在桌下用脚尖勾住男人笔直的裤管,一点点地往上撩。 第1457章 “规矩点。”唐樾神情冷肃,嗓音却暗哑着。 柳随风歪着头,笑眼迷离如同勾人心魂的蛇妖,带着几分微醺的撩拨,“就,不。” 沈惊觉肉眼可见的心情不错,之前答应打圈轮他也没有退缩,都敬了一遍后,和白烬飞开启了1V1,PK模式。 他不嗜酒,主要是,身为唐俏儿的男人,不想让这些大舅哥觉得他露了怯。 “你知道江湖上我绰号是什么吗?” 白烬飞左臂搭在沈惊觉肩上,握着酒瓶的右手直接将男人杯中酒填满,“他们都说,我是酒的儿子,千杯不倒随流水。一周七天我能喝八天,跟我拼我怕你会现场直播失了沈氏的体面。” 沈惊觉垂眸看着杯中满溢的酒,面不改色,轻勾薄唇,“四舅哥,以我的经验,往往立下flag的人,是最先倒下的人。 不过无妨,左右是在自己家里喝,不管喝成什么样,都有人照顾你。” “小爷我独狼一匹不需要别人照顾!” 白烬飞星眸一瞪,驴脾气上来与沈惊觉猛地碰杯,酒水四溅,“我干了!你随意!” 那边酒酣胸胆尚开张。 这边文蔷将唐俏儿壁咚在墙上,细长微挑的眸带着洞悉一切的狡黠,“咦?师父,你的腰怎么这么软啊?声音也有点哑。 说,刚才你和沈惊觉消失半天,干什么坏事儿去了?嗯?” “咳咳......” 唐俏儿美靥羞得绯红,忙清了清嗓,目光闪烁,“也......也没干什么。” 都怪狗男人!坏心眼得很! 他明明都知道她身上哪里是敏感点,却偏要逮住不放,轻拢慢捻,极致厮磨。 搞得她衣服湿了,妆也花了,手忙脚乱地出来招待客人们。他倒西装革履,慢条斯理得跟没事儿人似的。 好气啊! “咦~都是成年人了,有什么害羞的嘛~” 文蔷嘿嘿地笑着,凑到她耳边,“不过,你们这么快就完事儿我有点没想到。沈惊觉......这有点不持久啊。一会儿你多烤点生蚝给他吃,生蚝是男人的加油站!” 唐俏儿轻杵了她一下,忙为自己男人辩解,“才不是!他很强的......” 然后,闺蜜俩交颈私语。 “哇靠!这么刺激!” “嘘!你小声点啊!”唐俏儿忙捂住她的嘴,小脸红到了耳朵根。 文蔷是她最好的朋友,两人无话不谈,哪怕是些羞羞的小秘密,她们也完全能与彼此分享。 “啧啧,沈惊觉看着六根清净,私下里玩儿得还挺花。”文蔷挑眉喝酒。 “他......也不是一向如此。” 唐俏儿嗓音娇糯,掌心揉了揉泛红的脸颊,“也是需要调教的。” 闺蜜二人静静站了一会儿,文蔷从随身的小挎包里摸出精致的烟盒,抽出支细长的烟叼在唇间。 唐俏儿:“又复吸了?” “抽烟而已,怎么到你嘴里我跟毒瘾犯了似的呢。”文蔷不禁失笑,橘红星火在夜色中明灭,袅袅烟雾笼上她布满轻愁的眉目。 “阿蔷,这段日子你过得还好吗?你家人有没有为难你?”唐俏儿已知她是文家的女儿,也知她身处水深火热,不免为她担心。 第1458章 “好呀,好着呢。” 文蔷眯起眼睛,修白指尖弹弹烟灰,“我没有亲人,我四海为家。” “说什么呢,你没亲人,那我算什么?” 唐俏儿亲昵地挽住她的手臂,“一日为师,终身为......你懂的。” “占我便宜啊你。”文蔷用夹着烟的手勾了下她的下颌,挑逗似的。 她本就生得个头比唐俏儿高,骨架也比她大,两人依偎互动,加上这又A又飒的举止,强烈的CP感喷涌而出! 唐栩坐在人堆里,视线却只关注着文蔷的一举一动。 他不喜欢抽烟的人,老四每次叼烟他都想方设法地从他嘴里把烟夺走。 可不知为何,当他看到文蔷纤细修长的手指夹着香烟,缭绕烟雾朦胧了她脸庞清冷的轮廓,轻轻吐纳间微眯眼眸透出的那一丝丝慵懒的风情,都无法控制地让他着迷。 此刻,她干着他厌恶的事,却仍然美得像一幅直击灵魂的素描画。 唐栩呼吸变得急促,忙收回视线,端起桌上一杯冰水一饮而尽。 他们有阵子没见面了,中间也全无联系。但他几乎每天都会刷她的ins,默默点了关注,留意着她更新的动态。 今晚相见,他本以为他们有了上次的接触,理所应当变得更亲近。 然而,直到现在,文蔷都没跟他说上一句话,甚至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过他。 不自在。 越想,心里越不自在。 于是唐栩鬼使神差地又随手拿起只杯子,也不管里面是酱油还是醋,直接猛灌入喉,一滴不剩! “卧槽!二哥,你出息了啊!” 唐枫激动得啪啪拍他的后背,“53度特制茅台满满一杯,连我都得喘口气你竟然一口闷了?!是个苗子啊!” 唐栩骤然一怔。 53度!还是白酒?! 下一秒,他便觉五脏六肺和整根食道都像在燃烧,撇下众人向洗手间方向狂奔而去! 文蔷故作不经意地瞥向唐栩离开的背影,眸光微微一颤。 “你呀,心脏不好,还是少喝些酒,烟也戒掉吧。我家男人那个老烟枪都戒了你有什么不可以?” 唐俏儿还是充当起了师父的角色,将文蔷指尖的烟抽出来碾灭了,“知道你画设计图需要灵感,但酝酿灵感的方式有很多种。糟蹋自己的身体是最不明智的选择。 而且,总抽烟牙手指脸都会发黄的,会变丑的。” “丑就丑吧,我又不需要找男人。只要我设计出来的衣服好看就行了。”文蔷不以为意地一笑,却有一丝自暴自弃的味道。 “你不需要男人,有些男人没了你,可是肉都吃不香咯~” 唐俏儿慧黠地眯起美眸,目光扫向唐栩的位置,那里竟然是空的,“诶?我二哥人呢?!” “他刚刚脸色不太好了,可能是喝多了去吐了。”文蔷语调淡淡的,心口却有点发紧。 “啊?那你快过去看看他怎么样了。” 唐俏儿轻轻推了推她,“去呀,好歹我二哥上次还帮过你的,你去看看他嘛。” 第1459章 洗手间盥洗池边。 唐栩抠了嗓子眼,几乎把喝下去的白酒全都吐了出去! 他酒量可以说是唐家孩子里最差的,白酒,那更是喝不了一点。 然而哪怕都吐出去了,他头还是晕沉沉的,嗓子眼里像刮着刀片一样火辣辣的疼。 “唐栩......你瞧瞧你这出,人家眼里根本没你,你自己在这儿内耗什么。” 唐栩用凉水洗了把脸,五指插入发丝间,将额前湿漉漉的刘海都往后捋,一整张吐得煞白的俊朗容颜暴露在幽柔的灯光下,连狼狈的样子都是迷人之至。 “真是,庸人自扰之......” 他指尖抵在太阳穴处揉着,心中依然堵着躁郁的情绪,难以纾解。 刚推开门,他便与门外一把温香暖玉的娇躯撞了个满怀。 “啊!”文蔷发出一声轻呼。 她今晚也穿了超高跟,此刻身子一个不稳,向后仰去。 唐栩虽然微醺着,但反应速度依然惊人,长臂捞起她不堪一折的腰肢往上一抬。 两人四目相对,温热的身躯紧紧贴合,感受着彼此渐渐升高的体温。 喘息,急促,炙热,缱绻...... 唐栩脑海中再度浮现出与文蔷那个以抢救生命为始的热吻,那次,让他辗转反侧,回味无穷,依依不舍。 这次,他眸间凝着浓稠的情愫,依然舍不得放手。 “可以......放开我了吗?”文蔷神色惶然,下意识掌心摁在他胸口。 “为什么,不理我?” 许是借了酒劲儿的缘故,加之唐栩向来是直来直去,不喜弯弯绕绕的性子,于是憋了一整晚的话终于还是脱口而出,“你是不认识我了吗?文小姐这么贵人多忘事?” “怎么会忘呢。” 文蔷按在男人胸膛前的手五指微微一蜷,尽力让自己心沉意定,“你是唐家二少爷,俏俏的二哥。” “那你为什么不理我?”男人不依不挠。 “没顾上。”文蔷眸光闪烁。 唐栩眉宇重重一沉,心火上窜,“没......顾......上?放眼整个唐家除了俏俏你就跟我最熟了吧?你怎么能顾不上我?!” “唐检,遇见熟人不一定非得都打招呼吧?我不理你也不犯法。” 文蔷心尖抽紧,在他怀间挣扎,“放手,我要回去了。” 唐栩眼尖泛红,反而将她的腰身箍得更紧,“熟人?熟人会搂在一起接吻吗?文小姐怕是对熟人两个字有误解吧?” “接吻......什么时候......” 就在文蔷错愕之际,唐栩浸润酒香的润泽唇瓣便猝然封住她的唇,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让这吻加深再加深,如啃咬,如吞噬。 “唔......”文蔷轻咛一声,浑身酥软,失了反抗的力气。 一双修长秀净的手在他胸膛上徒劳地抓了几下,然后缓缓滑落下去。 倏然间,她脑中电光火石地一闪—— 他们......吻...... ——“文蔷......文蔷......坚持住!” 她恍然睁眼,终于是把一切都想起来了! 而此刻的唐栩也刚好睁开双眸,慢慢离开她的唇。 第1460章 酒这东西,太迷幻了。 但到底是酒精使人意乱情迷,还是酒壮怂人胆,勾起了他深藏心底的欲念,这就只有他一人清楚了。 “看你的表情,你是想起来了?” 唐栩喘息着唇角勾起一丝戏谑,“上次,是你主动搂着我不放,这次换我主动。我们扯平了。” 扯平了? 堂而皇之地强吻我,占了我的便宜......你竟然好意思说这种话?! 文蔷恼羞成怒,也顾不得他是谁的亲哥了,就算欺师灭祖她也得抽这男人一嘴巴! 然而她可没她师父的身手,又喝了不少酒成了软脚猫,手轻飘飘地拂过来,半路就被唐栩截住。 下一刻,文蔷瞳孔一缩,心跳疯狂悸动。 唐栩竟将她的手,慢慢覆在自己轮廓明晰的脸颊旁,迷离的眸子眯了起来。 “不要动怒,留神你的身体。” 刘海发丝尖上,一滴水珠顺着他额角流淌而下,给这张英俊的面靥添了一丝潮湿的性感,黑眸泛着晶莹的光泽,“如果你还渴望我的人工呼吸的话,尽管折腾吧。” “你!”文蔷脸红若三月春桃,又羞又恼。 她不得不承认,唐栩是真的很帅。 虽然他和唐总长得很像,但只要稍微了解一下他们,就知道是全然不同的两个人。 唐樾的眉目间总是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沉郁,而唐栩的眸子永远都是那么明亮,满满的少年感,满满的率真。 文蔷稳住心神,忽然反客为主,双手攀上男人的阔肩,媚眼如丝地笑问:“唐检,这么关心我,莫不是......喜欢我?” 喜欢...... 唐栩含混的眸被这两个字擦得雪亮,深盯着带着玩味笑意的眼睛,“文蔷,你是认真问的吗?” “你敢回答吗?”她想他不敢。 唐家是何种门第,个个都是唐董的骄傲,他的儿子哪个不是委以重任,恨不得找皇帝的女儿去般配。 她算什么,国际知名设计师...... 荣誉傍身,却有一个“杀人凶手”的母亲,一个不堪的出身。 她配不上他的......哪怕和唐俏儿关系再好,她也从不做这样的梦...... “我喜欢你。” 文蔷思绪万千,被唐栩突如其来的表白打断,“你说......什么?” “我喜欢你。我要不喜欢你,我会在意你理不理我吗?我会抱你,吻你?” 唐栩眸光灼热,心跳怦怦然。 他只能承认酒精是推手,但并不承认酒精能令他萌发感情,能扭转他的心意,“文小姐,我唐栩根正苗红,不是见色起意的浪荡子。 种种迹象,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我喜欢你。我承认了,你不用试探了。” 文蔷:“............” 真·根正苗红的正义检察官啊...... 连表白都这么有理有据,清新脱俗。 “而且,我吻了你。” 唐栩低垂长睫,再度靠近她红润的唇瓣,“我不管这是不是你的初吻,但我觉得,我该对你负责。” 第1461章 “负责”二字,狠狠拨颤了文蔷的心弦。 但她还是把心一横,用力推了他一把,从他怀中逃开。 “放心好了,我没那么矫情,这也不是我的初吻,你犯不着这么上纲上线的要对我负责。” 文蔷撩了下柔顺的秀发,洒脱地摆了摆手,“唐检是很帅,但我喜欢坏坏的男人,对根正苗红的正义化身不感兴趣。” 坏坏的? 魔王老四,霍如熙那德行的?! 霍如熙已经盖章有主,但老四还单着呢!而且今晚这场合,男男女女,酒酣耳热跟联谊会似的,连他都有些把持不住,她有没有可能......看上老四? 唐栩莫名的危机感上头,直接蹦出来句,“那你不想换个口味试试啊?” 文蔷本来心还沉着,听了这话唇角用力向下压,险些破功。 “我是可以,感情这种事,最重要的就是新鲜、刺激。” 文蔷语笑嫣然,仿佛游戏人间,勾人心魂的妖精,“不过唐检,一个随时都会变心的不婚主义者,你,行吗?” ...... 文蔷回来匆匆和唐俏儿交代几句,就以工作室有事务处理,被助理接走了。 唐俏儿又放心不下闺蜜,又好奇她和唐栩之间发生了什么,于是忙去找二哥理论。 楼下客厅,唐栩闷闷不乐地坐在沙发上,正喝着吴妈送来的醒酒茶。 “到底怎么回事?你欺负阿蔷了?”唐俏儿上来就是兴师问罪的架势。 反正不管怎样,都要先站闺蜜。 “我吻了她。”事到如今,唐栩也不瞒了,问什么说什么。 兴许,小妹能帮他出出主意...... “啊呀!” 结果唐栩顿觉额头吃痛,唐俏儿竟然摘下果盘里一颗葡萄,猛地就砸在他头上! “难怪......难怪阿蔷回来的时候眼圈红红的,表情也很低落,果然是你欺负了她!” 唐俏儿左右手分别摘下葡萄往他身上丢,气得小脸通红,“混蛋啊你!你撩了我最好的朋友,我要摁着你的头让你跟她拜堂!我要让阿蔷当我二嫂!” 唐栩懵懵然盯着她,无视葡萄攻击,反而还接住一颗塞在嘴里,“你说......文蔷走的时候,眼圈红了?是真的吗?” “当然啊!还不是你惹了她,我让她过去找你照顾一下你,谁让你动手动脚的了?!你到底是国民检察官还是国民流氓?灌了两碗黄汤狗胆子变这么大!” 唐俏儿只手叉腰,言辞猛烈地对她进行攻击,“今晚的事,你必须给阿蔷一个说法!不然你就是我们唐家继老万之后第二个子承父业的大渣男!” “你以为我不想?!我都告诉她我喜欢她了,她不愿意,你让我怎么办?!” 唐栩红了眼睛,霍地起身,“我承认我喜欢她,所以我向她表白,哪怕我对谈恋爱这件事毫无经验,更没有讨女孩子欢心的天赋,我也想试试看! 可她却对我没兴趣,还说自己对感情只会玩玩而已,我能怎么办?!你能摁着她的头让她喜欢我吗?!” 唐俏儿眨了眨美眸,心中陡然一惊! 天,二哥竟然直接向文蔷表白了?这么直球的吗?! 啊......强吻的话,论任何一个有些矜持的女孩子,都会不高兴吧。 兄妹俩吵嘴的声音不小,率先闻讯而来的,是沈惊觉。 他喝了不少,但神思超级清醒,径直走到自己女人身边揽上她的腰,低哑着问,“好端端的,怎么还和二舅哥红了脸呢?” 唐俏儿在男人大掌间扭了下腰,又迁怒于自家男人,“你们男人......没一个好饼!” 第1462章 沈总躺枪,一脸冤屈。 “俏俏......我错了,我承认我喝多了酒,有些失态。我向你道歉。”唐栩千恼万怨也舍得吼自己妹妹啊,于是赶紧认错。 “你亲阿蔷,也是因为喝酒失态?哼,男人,都是撩完不娶,不负责任的东西!” “没有......” 唐栩闭上眼睛,摇了摇头,“吻她的时候,我很清醒。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俏俏,我确实是喜欢她。但很可惜,她似乎......并不喜欢我。不是两情相悦,注定也没什么结果。更何况,她又不想结婚,又贪图新鲜感,我们三观也不一样,想来也走不远。 算了,我可能很难给你找个二嫂了。让你失望了。” “二哥!” 唐栩没再说什么,转身背影颓然地离开了别墅。 “俏儿,我去送送二舅哥。” 唐栩叫的车也来了,他刚要上车,却被沈惊觉及时拉住。 “二哥,留步。我有两句话想跟你说。” 唐栩眸光有些恍惚,“什么事?” “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哪怕开始不是两情相悦,如果你真的喜欢文小姐,也可以尽力一试。也许,能敲开她的心扉呢?好歹别让自己留下遗憾。”沈惊觉语重心长地劝道。 唐栩眯了眯黑白分明的眼睛,“那俏俏和你结婚三年,你怎么没喜欢上她?” 沈惊觉感觉有个大馒头噎住了自己的喉咙,一时无语。 真不愧是检察官,直击要害啊。 “最终,还不是好一通折腾,把命都搭进去八百回,给你家我家闹了个鸡飞狗跳,才和好的吗。” “可是......那我也还是挽回了俏儿的心啊。” 沈惊觉喉结艰涩地一滚,“只要有心,只要坚持......” “我说这些,听起来像在揶揄你,其实也确实是在揶揄你。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 唐栩沉闷地喘了口气,向来明烈的眸一片晦涩,“我没有你的魄力,我也不想让事情搞成那样。我们唐家的孩子,有俏俏一个无拘无束,随心而动的痴情种就够了,不需要再有第二个。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沈惊觉,你无疑是个幸运儿,换第二个人都不会有你的幸运。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去走一遍你走过的路。我这辈子,只需要守护我正义的信仰,只需完成母亲的遗愿守好小妹,足矣。” 司机探出半个身子,不耐烦了:“还走不走?” “走走马上走!” 唐栩神情淡淡地和沈惊觉挥了挥手,匆匆钻进车里,出租车迅速在夜色中消失了。 留沈惊觉一人怔忪在原地,轻拧俊眉。 ...... 欢乐的时光虽然延续到深夜,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大家还是知趣地陆续离开了。 林溯送唐槿,韩羡送梅晓妍,柳随风嚷着让唐樾送自己。 “现在才十一点,你一个成年身高一米八五的男性,且天天去健身房健身,我觉得你有能力自己回去。”唐樾低磁的嗓音透出冷意,还在因他今晚在席间桌下的放肆而不悦。 “可是......我喝酒了啊,我头晕得很。你忍心让我自己一个人走吗?我被人在半路截了财还好说......万一劫色呢?男孩子现在出门在外也不是绝对安全的啊。 喔......好晕......” 柳随风边扶额边软绵绵地往男人身上靠,茶香四溢得论谁闻一下不得叹一句: 好茶! 唐樾却看都不看他一眼,低敛眼睫。 “就是大哥,你送送我表哥吧。” 第1463章 唐枫打了个哈欠,条件反射地来了句,“我们局今年到现在都接到三起年轻男性被性侵的案子了,我不想再接到第四起了。 要真让我表哥摊上,那老柳家当真是一个好人都没了。” 柳随风一脸“就是就是”的贱表情。 唐樾下颌线绷紧:“............” ...... 宾客还没散尽,有一个人还没撤。 吴妈过去收拾残局时,竟然看到白烬飞醉得直接躺在阳台上睡着了! 阳台!那可是阳台! 虽然有个缓台,但若不老实翻个身一样会坠楼无疑。这是二楼,死不了也得摔个好歹啊! “艾玛!那孩子疯了!真是疯了!” 吴妈着急忙慌地跑到厨房去找正在煮解酒汤的小两口,“少夫人!您那位四哥现在正躺在阳台上呼呼睡大觉呢!我也不敢上去叫他啊,我怕给他吓个激灵万一他翻下楼去我可负不起这责任啊!” 沈惊觉满目忧忡。 倒是唐俏儿搅着锅里的汤,语调慢条斯理,“放心啦,他掉不下去的。小时候房顶上,假山上,树上,他哪儿高,哪儿陡睡哪儿。他上辈子估计是古墓派弟子。” 沈惊觉:“......” 唐家人还真是由着孩子的心性胡来啊...... 这么不上心,是因为孩子太多的缘故么? 后来还是耐不住吴妈的催促,他们去阳台上找白烬飞。 “要不,我过去,把他抱下来?”沈惊觉在她耳边轻声提议。 “何必费那个力气呢,你的双臂只能抱我,抱他个臭男人做什么?找条毯子给他盖上就好啦。” 唐俏儿止不住嗤笑一声,揽着他的胳膊,“恭喜你,把我四哥喝倒了。长这么大你可是第一人啊。你值得再喝两杯庆祝一下。” 沈惊觉星眸微瞠,“四舅哥没醉吧,他一直都神思清明,只是困了睡着了而已。” “你不了解他,我们家这个酒鬼老四,睡着了那就等于喝不动了。不然他能跟你喝到天亮。” 就在小两口耳语时,白烬飞的手机响了。 连响三声后,他竟然闭着眼睛接了起来,拖着慵懒的嗓音开口: “谁?” 几秒种后...... “是!我马上回组织!” 白烬飞这边应着,旋即一个鲤鱼打挺从阳台上坐起身,纵身从阳台上一跃而下! “四哥!危险!” 沈惊觉双目圆睁,身躯前倾刚要上前阻拦,却被唐俏儿猛地抱住。 “安啦安啦,他没事的。不信咱们过去看。” 两人来到阳台栏杆旁,果不其然,白烬飞竟安然无恙,健步如飞地向别墅门外飞奔。 而栏杆上留下了一个像被钉子钉过的小孔。 “他们特工从头到脚都是暗器,别说二楼,五楼他也照跳不误。” 唐俏儿见男人神色惊魂未定,抬手轻抚他的脸颊安慰,“估计他又接到了组织交给他的任务,着急回去呢。不打招呼,估计是拼酒没拼过你,没脸和你说话了吧。” 沈惊觉听言,不禁摇头失笑,“你四哥......心态挺年轻的。” 唐俏儿笑嘻嘻地搂着他的劲腰,软软地撒娇,“心理年龄,顶多是个小学生。你理解一下啦。” 第1464章 临离开前,梅晓妍换上自己来时的衣服,想将灰姑娘的华丽礼服归还给唐俏儿。 但唐俏儿执意不要,说是送给她的礼物,就当是不给她的十八岁生日礼物。 她没有理由婉拒了,小心翼翼地拎着唐小姐的赠予,眼里含着泪回家去了。 这一路,韩羡碍于有司机开车,只能局促地正襟危坐,一句话都不敢说。生怕被人误认为是拐骗少女的猥琐大叔,再给他当场控制了,那就尴尬了。 梅晓妍全程与韩羡保持距离,始终面朝窗外,清秀的脸颊染上淡淡的红晕,她偷偷摸了一下,烫得很。 好不容易到了家楼下,梅晓妍本想让韩叔叔直接回家去。但韩羡放心不下,死活都要送她上楼,目送到她进家门才放心。 梅家门口。 梅晓妍踌躇了一下,轻声道:“韩叔叔,我回屋一趟,你稍等我一下。” “好,你慢慢来,我多久都等!”韩羡一脸不值钱的样儿,急切地回应。 他大学时是全额奖学金的学生会主。席,毕业跟了沈总披荆斩棘,又成了百万年薪的总裁首席秘书。 然而,在喜欢的女孩面前,就跟脑子返祖了似的,傻缺得像只呆头鸭。 不一会儿,梅晓妍拎着个粉色的袋子蹑手蹑脚地走出来,怕吵醒母亲,又轻轻带上门。 “这个,是韩叔叔你上次托我做的小包,不好意思,最近发生的事情有点多,我才做好。” 梅晓妍难为情地将袋子双手递给韩羡,“这次我做了一点改良,希望......你妹妹能喜欢。” “喜欢!她一定很喜欢!谢谢你梅小姐!” 韩羡颤着双手接过,两个人的手不经意触碰,都令他们心动不已。 “梅小姐,我......真的很喜欢你,我可以追求你吗?”韩羡借着酒劲儿,鼓足勇气还想再试一次。 梅晓妍心慌意乱地后退,“我......我不行,我还没毕业呢!我不想谈恋爱,我要以学业为重!” “我等你!我等你毕业,哪怕你想大学毕业后再考虑,我也等你!”韩羡嗓音都哑了,满目焦灼的渴求。 梅晓妍红着脸,用力摇头,“可、可我还没成年呢!” “你不是刚过完十八岁生日吗?” “......”少女咬住唇瓣。 “梅小姐,晓妍......我......” 嘭——! 房门紧紧关上,韩羡耷拉着狗耳朵,碰了一鼻子灰。 * 翌日。下午两点四十分。 沈光景穿着一身黑西装,衣冠楚楚的他在祝秘书陪同下来到沈氏酒店的VIP停车场。 这次发布会,主要是为了给明天开庭的秦姝案做铺垫。 闭着眼睛都知道,到时候唐俏儿一定会买通各路媒体给秦姝落井下石,再度给他们沈氏集团带来重创! 现在,根本指望不上那个逆子了,他不帮着助纣为虐都已经烧高香了! 所以,沈光景只能亲自出面,最大限度地扭转局势,为沈氏多争取到一点印象分。 然而,他刚出车上下来,酒店总经理便火急火燎地跑了到他面前。 “沈、沈董!不好了!” 沈光景打量了这冒失的家伙一眼,满目不悦。 祝秘书皱眉,冷冷地道:“什么不好了,快把气喘匀了回话。” 酒店经理抹了把汗,“不知道怎么回事儿,都这个时间了,发布会现场竟然一个媒体记者都没来!” 沈光景和祝秘书错愕同声:“没人来?怎么可能?!” 转而,沈光景又诧异地问祝秘书:“你难道没有把邀请函发出去吗?!” “沈董,这种事我肯定是挨个通知,反复确认,绝不可能有差错!”祝秘书也急出了一脑门汗。 现在离约定时间只剩十五分钟,计较这个已经来不及。于是沈光景只能先去现场一看究竟。 祝秘书和经理将宴会厅沉重的大门推开。 下一秒,三人目瞪口呆。 只见,空无一人的厅堂中,只有一抹宽厚挺拔的身影坐在第一排,背对着他们。 听见开门声,那男人不疾不徐地优雅起身,冷冽星眸缓缓回转。 “惊觉?!” 第1465章 数米之外,沈惊觉沉眸如冰,与沈光景四目相对。 一排排黑色的椅子,如同扎在他们二人之间的一片波谲云诡的荆棘丛。 整个宴会厅气压瞬然骤降,令祝秘书和经理震愕的同时,更觉头皮发麻,不寒而栗。 “沈惊觉......你怎么会在这儿?到底怎么回事?!”沈光景已经猜到,但还是忍不住怒声向他确认。 “答案显而易见不是吗,沈总。” 沈惊觉一身矜贵的灰色西装四件套,就那么站着与他对峙,孤傲冷峻,不可一世的气场狠狠压了沈光景一头,让这个被人前呼后拥了大半辈子的顶级财阀快要难以呼吸。 此消彼长,他的这个儿子,怕是不远的将来将会狠狠地把他拍死在沙滩上。那种强烈的威慑力和压迫感,比他年轻时有过之,无不及。 这一刻,他甚至庆幸,此刻没有外人在场。 “您请的记者,是我把他们遣散的。看来,他们是宁可得罪您,也不敢得罪我。”沈惊觉薄唇带着一丝森冷的寒意,轻轻上扬。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沈光景气血上涌,冲得耳蜗嗡嗡作响,“是唐家那个臭丫头指使你这么做的?你现在真是为了她连自己家族的脸面名声都不要了,她这是在把你当猴耍你知不知道?!” 沈惊觉俊容倏然一沉,令天地变色的海啸仿佛在他墨眸间翻涌,“一切是我个人所为,与俏儿无关。我不许您出言,侮辱我未来的妻子。” 沈光景瞳孔狠狠一震! 祝秘书和经理听言,更是噤若寒蝉! “再说,退一万步,就算俏儿耍我,又有何不可?只要能博我所爱之人一笑,那我乐意之至。” “疯子......你简直脑子有坑!”沈光景身为财阀掌门人,气得只能用最粗鄙的语言反击了。 “那也总好过您,包庇罪犯,是非不分。”沈惊觉面不改色,反唇相讥。 沈光景捶胸顿足地愤怒呵斥,“我是沈氏的董事长,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以家族和集团利益出发做出的选择!你这个自私妄为,只顾儿女情长的逆子怎么懂我的用心良苦?!” 沈惊觉墨眸一片冷漠与苍凉。 他宁愿自己从没活在这世上,也不愿母亲当年所爱所托的,竟然是这样一个薄情寡义,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明天上午九点整,法庭上见。” 沈惊觉不再废话,大步流星地从他身边擦过,“您和林淮有什么本事,都使出来吧。不过不管你们做什么,都只会有一种结果。 那就是亲眼目睹秦姝血债血偿,接受最严酷的审判。” ...... 停车场内,唐俏儿再次黑入酒店的监控,目睹了沈氏父子二人的针锋相对。 她很欣慰沈惊觉能在沈光景出言抹黑自己的时候,毫不犹豫地站出来为她抵挡,但越来越僵化的父子关系,很可能给他的地位,带来巨大的隐患。 爷爷虽然疼爱他,但到底年纪大了,管不了太多了。 眼下,惊觉虽然还掌权,但如果沈惊蛰回来,状态还不错的话,沈氏很可能随时变天。 哪怕那男人再如何说不在乎,可唐俏儿不能一点不为他着想。那毕竟是他一手打下来的天下,为了她丢了皇位,她岂能心安理得。 咚咚咚—— 敲击车窗的声音传来,唐俏儿杏眸微微一瞠,忙合上笔记本电脑转过脸。 沈惊觉正站在外面,手里拿着两杯咖啡,凝视她的眸光盛满宠溺。 唐俏儿忙帮着打开车门,男人上车,将一杯温热的咖啡递给她。 第1466章 “又在偷看?” 小女人抿了抿唇,双手握着咖啡杯,“嗯......这不是怕你挨欺负么。” “你男人我,帅吗?”沈惊觉大手轻覆在她发顶,五指探入她发丝间温柔地揉着。 唐俏儿倾身而上,吻了下他的脸颊,“帅,帅死了。” 沈惊觉顺势勾着她的腰窝将她搂住,温热的喘息喷洒在她鼻尖,“今天的事,都要多亏了你。要不是你出面代表KS财团对那些媒体进行施压,光靠我一个人的面子,全城的媒体,不可能这么整齐划一,一个都没到场。 沈光景恨我搅乱了他的计划,但更恨的,是我让他威风尽失,颜面扫地。” “惊觉。” 唐俏儿思忖片刻,轻声劝道,“答应我,等秦姝这件事落幕后,你以后尽量还是不要和你父亲发生正面冲突。好吗?” “心疼我了?”沈惊觉抬起她的下颌,唇角弧度扬起。 “我认真的呢。” “等秦姝得到她应有的报应后,我答应你,只要沈光景不针对你们家,不再找你的麻烦。我不会再跟他计较。” 这时,沈惊觉的手机响了。 他掏出来看着屏幕,眸色温软之余,多了几分复杂,“俏儿,是爷爷,他想见我们。” * 去掬月湾别墅的路上,两人都有一点担心。 爷爷一直都很宠他们,他们都很清楚。 可这个节骨眼叫他们过去,是不是老人家已经知道自己孙子搞黄了他儿子的记者发布会的事?会不会是沈光景先向爷爷告了状,问责来了? 毕竟,沈氏集团也是爷爷毕生的心血。论谁也不希望自己打下的江山风雨飘摇。 想到这里,唐俏儿动了心眼,一进门就直接冲到沈南淮面前,像抱年猪一样把鹤发童颜的老人家搂住。 “爷爷~我好想您喔~!” “哈哈......我的好孙女!爷爷也想死你啦!”沈南淮好久没笑得这么开心了。 沈惊觉剑眉微微一挑。 孙女什么孙女,是孙媳妇! 老头以前那是为了拉近他们关系才认唐俏儿当孙女,现在明知道他们在一起了,怎么还不把口改过来,尴尬得一批。 “爷爷,一会儿我给您再把把脉为您检查一下身体,再给您煲您最爱的沙参玉竹龙骨汤,好不好呀?”唐俏儿单膝跪在沈南淮膝下,扬着粉嫩如春的小脸笑问。 “那你可要多做一点啊,你徐叔叔也爱喝。”爷爷爱怜地轻拍她的头顶。 “好嘞,么问题~” 这时,沈南淮转移视线到沈惊觉脸上,目光骤然变得严厉起来。 唐俏儿心跳如擂鼓,她这么讨巧卖乖的,就是怕爷爷责怪沈惊觉,不过好像......爷爷还是在生他的气啊。 “听说,你搞砸了你老子的记者发布会?” “是,爷爷。”沈惊觉倒是坦然得很,没有一丝惧色。 沈南淮花白的眉毛一拧,弯腰取下左脚的拖鞋,猝不及防就朝孙子丢了过去。 沈惊觉眼疾手快,凌空就接住了拖鞋,眉宇紧锁,“爷爷,有话好好说,别气坏了身子。” 第1467章 “糊涂东西!”沈南淮气咻咻地骂。 唐俏儿心中一紧,刚要为沈惊觉辩解,爷爷忽然又道:“这件事你该先过来跟我通气儿才对,怎么可以自己擅自行动?你惹你老子发火有瘾呐?!” “爷爷,我......” “你老子要这么干,换我,我也不爽。但他没跟我商量就这么干了,我还想找他算账呢。” 沈南淮躁郁地叹了口气,“你该提前和我说,让我来跟他对峙,这样不但能压制住他,你也不会和你老子再生摩擦,一举两得。 现在你又给你老子添堵了,他那人小心眼儿,心里肯定记你一笔,犯不上的啊!” “爷爷,我知道您想护我,但我已经不是那个五岁的小男孩了,我长大了,我可以护着您,护着俏儿,护着整个沈氏。” 沈惊觉心下动容,走过来单膝跪地,亲手为爷爷穿上拖鞋,“您无需再为我担心了,我可以凭自己的能力,解决掉所有的麻烦。 您好不容易退休了,应该好好享受晚年生活,不要再为我费心了。” “唉......也是,我老东西一个,不中用了。”沈南淮长叹一声,眼眶渐渐攀红。 沈惊觉喉咙微哽,“爷爷,您别这么说。” 唐俏儿细心地主意到了爷爷神情的忧伤,像是在说:“爷爷想护你,但爷爷知道自己老了,护得了你一时,护不了你一世。” 不禁鼻酸目胀,险些落泪。 “明天,就到了开庭的日子了吧?”沈南淮目光沉沉地问。 小两口面面相觑,点了点头。 “老徐!把我给俩孩儿准备的礼物拿来!”老爷子高喊一声,中气十足的,可见身体不错。 “来了,沈先生!” 徐秘书端着两个包装精致的礼盒,一个递给唐俏儿,另一个给沈惊觉。 “小小,惊觉,拆开看看。”爷爷眼里噙着和蔼的笑。 唐俏儿收到礼物美滋滋,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盒子。 跃入眼底的,是一件无袖斜襟黑缎面旗袍,两只振翅欲飞的蝴蝶落在雍容娇艳的红色牡丹之上,如一幅栩栩如生,墨彩飞扬的工笔画! “是凰瑞阁丰师傅的手艺!”唐俏儿指尖拂过细腻的针脚,爱不释手。 “嘿嘿,还是小小识货。” 沈南淮给唐俏儿比了个大拇指,“旗袍,寓意旗开得胜。你懂的。” 沈惊觉也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件与唐俏儿同款的黑色复古马甲,不禁哭笑不得,“爷爷,俏儿那个,她能穿。您送我这个,让我怎么穿?” 沈南淮:“也没让你穿呐,穿上谁知道你是去上班还是去唱戏?” 沈惊觉:“......” “二少爷,先生送您马甲,寓意马到成功。和唐小姐的,是一对呢。”徐秘书在旁温和地笑道。 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爷爷的心意,他们心领神会。 “明天法庭上,爷爷给你们打气,加油啊。”沈南淮用力攥着他们的手。 “爷爷,谢谢您......”能说会道大小姐,此刻除了感谢,红着眼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沈惊觉强忍泪影,故作轻松地勾唇,“爷爷,我和俏儿明天是去法庭旁听,又不是高考,送这个...... 但,还是谢谢您,我们会赢的。” 第1468章 在沉重而焦灼的期盼中,开庭之日到了。 一大早,吴妈换了身干净整洁的新衣服,捧着一大束新鲜的百合花来到墓园。 她将花束放在钟情的墓碑前,然后盘坐在地上,将一个ipad立在自己面前,面对的正是女人温婉的笑颜。 “夫人啊,您的宝贝儿子和儿媳妇今天去为您讨公道去了,秦姝那个天打雷劈的毒妇,终于要等来她的报应了......” 吴妈擦拭着钟情的遗照,泪水在眼里打转,“等庭审结束后,孩子们就会来看您。这之前,就让我来陪着您,我们一起见证。” 一阵散发着百合花幽香的清风轻掠而过,宛如无声的回答。 * 秦姝案虽然申请了不公开审理,却被法院以理由不充分驳回,转为公开审理。 沈氏集团的面子固然大,秦姝又身份特殊。但架不住她的案子在社会上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且又不符合不公开审理的条件。官方考虑再三,为了保住声誉不受舆论抨击,还是决定走正常程序。 一早,法院大门外就媒体如潮,各路记者现场直播报道,关注度直线飙升! 这时,一辆黑色轿车疾驰而来,停在数阶楼梯之下。 久未露面的林淮穿着笔挺的西装出现在众人视野,所有记者一拥而上! “林律师!你这次代表沈氏集团,为秦姝女士辩护,这场官司你有几分胜算?!” 林淮微微一笑,难掩倨傲,“至今为止,我尚没有打输的官司。” 言外之意,必胜! 他说这话,怕是忘了,光是在唐俏儿和沈惊觉面前他就不知输了多少次了。 “可是之前,秦姝女士因吸毒藏毒被刑拘,林律师你受沈氏集团委托直到现在也没能将她保释出来啊。这是不是说明,在秦姝案上你已经落了下风呢?” 林淮笑容瞬间僵在脸上,暗中攥了攥拳。 助理立刻在旁辩解道:“各位,我们虽然受了沈氏集团的委托代理了沈夫人的案子,但当我们接手的时候,沈夫人的案子已经证据确凿,我们也无能为力,所以......” “你的意思,就是如果当时秦姝早点找到林大状,哪怕她真的吸毒藏毒,林大状也有本事给她脱罪是吗?”其中一个记者对林淮的厌恶实在难绷,提的问题也极其犀利。 跟司法口的很多记者,其实嫌少有待见林淮这个唯利是图的黑心律师的,都知道他衣冠楚楚的外表粉饰下究竟是何种货色。 林淮心里冷笑一声,“这位记者朋友,我只是个律师,请你不要把我妖魔化可以吗?无论是原告还是被告都有请律师为自己辩护的权利,这是法律赋予他们平等的权利。 不管是谁委托了我,怎样的案子,我都有义务为他们辩护,这是律师的职责。且今天公开审理的案子是沈夫人的另一桩案子,这个全程是我的跟进的,整个案情我已了解。我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打赢这场官司。” 记者:“所以,林大壮是有十足的把握为秦姝洗脱买凶杀人的罪名了?” 林淮似笑非笑,竖起食指气定神闲地摇了摇,“辩护的前提,是我要无条件相信我的当事人。她没有做过的事,何来洗脱?” 话音刚落,又一辆轿车稳稳地驶来,停在他旁边。 车门打开,率先走下来的,赫然是容颜清隽,神情沉定的林溯! “奶奶,您慢一点。” 第1469章 丰柠的外婆拄着拐杖,被林溯搀扶着慢慢从车里走下来。 “是原告的代理律师,和原告家属!” 有眼尖的记者认出了丰柠的外婆,毕竟那次葬礼上秦姝被这老人家扣了一头汤饭的事儿大家到现在都津津乐道呢。 “这个原告律师好眼熟......天啊!他不就是唐家大小姐身边的那个秘书吗?!”记者指着林溯震惊道。 “还真是!他竟然还是个律师!唐小姐身边果然都是能人啊!” 一大批记者又围向林溯,他就在那一站,不发一语就轻松夺走了林淮的关注度。 林淮瞳孔地震,浑身血液倒流! 其实之前,他早就派人一次次地打探自己的对手是谁,但人脉甚广的他竟然始终没有得到任何消息! 原来......接手的人,竟然是他! “林、林律师,这可怎么办?”助理哪儿会不知二人关系,不禁错愕。 “哼!以卵击石,不自量力!” 林淮发狠地咬牙,“即便他是盛法高材生,有律师资格证又如何?他在唐家当了这么多年的走狗,一次庭都没出过。怎么打官司他早忘了,根本不用在乎!” 唐俏儿安排林溯来跟他打擂台,其实就是为了恶心他而已。 愚蠢的女人,等到了庭上,他林淮分分钟教他们做人! 林淮刚要离开,没想到林溯竟在这时叫住了他。 “大哥!” 林溯将丰柠外婆托付给保镖,面如沉水地向林淮走来。 众人:“大哥?!” 林淮......林溯......他们真的是亲兄弟?! 亲兄弟对付公堂,一个为被害者发声,一个为财阀脱罪。戏剧化的同时,高下立见! 林淮眼睁睁看着眼中钉走到他面前,牙都要咬碎了! 这时候林溯的这声“大哥”,显然就是对他的高级黑! “虽然我是你大哥,但是法律面前......” “人人平等,我并没有让你手下留情的意思,因为我很了解你,哪怕是亲人,你也不可能手下留情。” 林溯清澈如泉的眸微微一弯,从容不迫,“身为丰柠小姐的代理律师,我会尽我所能,让秦姝这个杀人凶手,付出她应得的代价。” 老人家听见外孙女的名字,悲愤交加,掩面哭泣。 记者们看在眼里无不动容,对林淮更没好眼色! “杀人凶手?这话怎么说呢。” 第1470章 林淮皮笑肉不笑地反驳,“杀害丰小姐的凶手是汪卓啊,当时就被抓了个现行,认罪伏法了。沈夫人是被冤枉的,而我这次就是要为她洗冤。” 林溯嗤之以鼻地笑道;“林律师你的意思是,一个贪污、受贿、滥用职权、多次栽赃污蔑他人,还吸毒的人,抓她是抓错了?” “你不要偷换概念,混淆视听。沈夫人是有错,但远远错不至死,且她从来都没杀过人。是她的罪她认,不是她的,她没必要因为你们想公报私仇,而背这个黑锅。” 林溯眉宇一沉,陷入缄默。 他深谙如果在一时意气用事跟他互啄,只会掉进他阴损的陷阱,给了他阴阳大小姐的机会! 记者们冷冷盯着林淮,越看他越来气,甚至心里默默给林溯加油。 ...... 离开庭还有最后半小时准备时间,林淮作为律师可以再见秦姝一次。 会见室内—— 秦姝虽然穿着囚服,戴着手铐,却精心做了发型,看起来状态很不错。 哪怕人在狱中,她也勤于保养,在沈氏的庇护下依旧维持着她财阀夫人的体面。她知道沈光景还没完全舍弃她,所以她不敢放纵懈怠,甚至每天吃的都很少,只为保持曼妙的身材,好勾起丈夫对自己的爱怜之心。 只要,她能出去。 她一定能卷土重来,她有信心像二十五年前从钟情手中将沈光景抢走一样,再次得到那男人的宠幸! 想到这里,秦姝双眼发光,急不可耐地问:“林大壮,这次无论如何你都一定要帮我脱罪,救我出去!只要我能出去,别说什么沈氏集团法务顾问,你想要什么,我都能满足你! 不然你做我们沈家的女婿如何?我让我大女儿嫁给你!到时候你还用忌惮唐家吗?你还用把你那个给唐家当狗的倒霉弟弟放眼里了吗?” 林淮不以为然,本来他也没把林溯当个人看过。 但,沈氏的上门女婿......这个,确实诱人! 虽然众所周知沈白露既坏又蠢,但若真成了驸马爷他还不春风得意马蹄疾,真真正正跻身上流了。 况且沈白露坏点怎么了,他比她更坏不就行了? 林淮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问:“沈夫人,这是开庭前我们最后一次对话,请您务必对我坦诚,知无不言。 这次开庭审理的是你的买凶杀人案,现在汪卓那边已经把你供出来了。好在虽有人证,但物证不完备,我们还有一线翻身的余地。您老实告诉我,当时您到底是怎么吩咐汪卓去做的?” “我是安排的我大女儿沈白露去做的,我可是全程都没露面呐!”秦姝毫不犹豫地把亲女儿卖了出去。 “嗯......但您之前安排人进去企图杀汪卓灭口。汪卓现在对您怀恨在心,我想他不会交代沈三小姐的,还是会集中火力对付您。” 秦姝:“这次的法官之一不是有你的二弟吗?你就没跟他通通气儿?让他网开一面?” “我那个二弟也是个迂腐的性子,我私下找他谈过,好话说尽他也没有给个明朗的答复,指望不上他。” 林淮转而又低声道,“还有一件事,您必须告诉我。您手上......就丰柠这一件人命案吗?您之前有没有别的人命案,是我不知道的?” 秦姝如遭雷击般猛地一颤! 忽地,她顿觉脊背发凉,钟情四肢扭曲,倒在血泊中的凄惨画面,再次涌入脑海! 第1471章 血......殷红恐怖的血! 想起钟情惨死的画面,秦姝突然发出一声刺耳的耳鸣,如同溺水了般全身被冷汗湿透,煞白的唇颤个不止。 “沈夫人?沈夫人您还好吗?”林淮明显觉察到她的异样,诧异地问。 “没......没什么。”秦姝戴着手铐的双手在桌下蜷紧,狠狠掐断了脑中的回忆画面。 “沈夫人,您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林淮又问了一次,“您现在必须对我坦诚交代,您手上到底还有没有人命案子,这对我在法庭上为您辩护,维护您的名誉都至关重要。 您也知道,明面上只是死了一个小女佣,但沈惊觉和唐俏儿明摆着是要以此为突破口打得您不得翻身,他们一定会使劲浑身解数的将您的过往查个底儿朝天,在法庭上会甩出什么不利于您的证据,这都很难讲。” 秦姝身子依然不自觉颤栗着,紧咬着唇。 “我向您问这些全无他意,只是为了能够在法庭上多一分胜算。现在您必须对我完全坦白,完全信任,充分合作。我了解您的全部,这样我才能在庭上立于不败之地。” 秦姝发出一声让人头皮发紧的冷笑,“林律师,你到底是真的想帮我,还是只为了......守住自己的金招牌?” 林淮不喜欢被这么问,但碍于她还是沈董夫人,还是得溜须拍马,“和我的不败战绩相比,当然是为您脱罪,帮你更重要了。” “算了吧,你们这些律师我一个都信不过!” 出于焦虑,秦姝双腿抖得像癫痫,“我告诉了你,你日后就会多一个威胁我的把柄。这种卑鄙的伎俩我见得多了,你别想哄骗我!” 林淮皱眉问:“您这话的意思......是真的有过?” “没有!我没杀过人!从来都没有!你不要污蔑我啊!”秦姝情绪激动,猛地站起身就像个疯子一样大喊大叫。 “好好好......没有就好。”林淮身子直往后闪,生怕她扑上来咬自己。 * 庭上,座无虚席。 此次案件虽然是公开审理,在法院官网上会同步直播,但沈光景为了避免现场混入闲杂人等出什么乱子,还是将所有能包的旁听席位都包了下来,安排的都是沈氏集团和自己在律政界的熟人。 今天庭审,沈家除了沈光景外,久未露面的沈白露也被叫了过来。 这种晦气的场合她自然不想露面,对这个母亲早就没什么母女情分可言了。 “爸,为什么非要让我过来?那些记者看到我,又会胡编乱写了!” 沈白露捏着嗓子,烦躁地拧着眉心,“现在我连门都不敢出,任何聚会都不敢露面,生怕被人耻笑!有这样的母亲......真是给我脸上抹黑!” “被人耻笑?你是沈氏的千金,谁敢取笑你?再说不管怎样,她都是你的亲生母亲,你作为女儿,理该在这时候出现支持鼓励她把这一关挺过去,怎么能说这么凉薄的话?”沈光景端肃地坐在最前排,冷冷地低斥。 沈白露懊恼地问:“那怎么只有我来?初露为什么不来?” “你妹妹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她怎么能来这种场合,受这种刺激?你身为姐姐应该体谅她,而不是埋怨。”沈光景不悦地摇头。 沈白露不敢说话了,心里恨恨地腹诽:你这么维护那个傻丫头,不就是因为她有霍如熙撑腰吗! 第1472章 等着吧,早晚...... 这时,一串脚步声传来。 沈光景和沈白露不禁回头,随即脸色一暗。 走进来的人,正是沈惊觉和唐俏儿,而尾随在他们身后的,竟然还有好几个唐家的人! 唐樾、唐枫、唐槿,甚至连唐家的三位太太也都来了!用实际行动支持着被害者! 这种关键时刻,原本霍如熙也该来给他们加油打气的,但这件事牵扯到沈初露的母亲,他怕爱人得知后会情绪崩溃,所以最终决定留在家里陪伴着她。 沈白露咬牙切齿地盯着唐俏儿。 然而大小姐却连个余光都不给她,简直让她连发泄的机会都没有,只能无声地抓狂! 今天的唐俏儿美得动人心魄的脸上画着清淡的妆容,穿了一身珍珠白色不染纤尘的职业白色套装,胸口别着自己设计的蓝宝石胸针,优雅从容,气质出尘。 沈惊觉长身鹤立地站在她身边,考究笔挺的黑西装称得他身姿挺拔如松,稳重而气势逼人。 两人同样坐在第一排,但相隔的过道却像天堑鸿沟,和沈氏的人划清界限。 “爸,您瞧二哥他在做什么啊?他到底怎么想的啊?” 沈白露时刻不忘挑拨离间,“他可是咱们沈氏的总裁,现在公然站在咱们的对立面,和唐家的人坐在一起,这不是打您的脸让所有人看笑话吗?!” 沈光景齿关紧扣,怨怒的火焰在肺腑间乱窜。 “三姐,终于等到今天了。”江簌簌用力握住楚柔的手,想起她曾经受的苦,她忍不住湿了眼眶。 楚柔深深呼吸,心脏忐忑地颤栗着,轻轻点头。 这一天,钟情、丰柠都等了太久。她又何尝不是呢? 她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可以看到秦姝站在法庭上,接受审判。不管结果如何,有这么一天,她就已经很欣慰了。 “天理昭彰,报应不爽。秦姝坏事做尽,一定会得到她应得的报应。”柳敏之握住了楚柔的另一只手,温声细语地宽慰,盯着被告席的目光却寒彻透骨。 唐俏儿听见了背后三位太太的议论,此时此刻她非但没有觉得轻松,反而比之前没有抓住秦姝时更加沉重,焦灼。 今天,是决胜局,没有回头路。 她要的,不是秦姝在监狱里蹲十年,二十年,甚至一辈子。 她要秦姝被执行死刑!血债,血偿! 唐俏儿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在牵动沈惊觉的心肠,他很快便感觉到了她的焦虑,忙牵起她微凉的素手,五指穿过她的指缝,彼此十指相扣。 “俏儿,别慌,别紧张。我们要相信二哥,相信阿溯。这场仗,我们一定会赢。” 唐俏儿抬眸与他迷人深邃的星眸对视,原本起伏不定心慢慢沉淀下来。 “大哥,你不说今天你集团有重要会议要参加吗?怎么还过来旁听了?那集团那边不开天窗了?”唐枫一脸讶异地问。 第1473章 “无妨,爸去坐镇了。” 唐樾温柔带着宠溺的目光低敛,看着坐在前排的小妹,“我说我不放心俏俏,也怕这里会有什么突发情况无人转圜,所以跟了过来。” “大哥,你这是把俏俏当女儿在宠啊。” 唐枫由衷地喟叹,视线落在唐俏儿与沈惊觉无比般配的背影上,目光变得错杂,“但咱们这些当哥哥的,以后可能在俏俏身边的机会越来越少了,俏俏有了宠她一辈子的守护神,渐渐的,就不需要咱们了吧。” “女大不中留,小妹从过十八岁的生日那天开始,我就做下了她早晚有一天会不再需要我的准备。” 唐樾脑中闪过许多小妹巧笑嫣然的可爱瞬间,胸腔里泛起一丝酸涩,但绝无妒忌,只有真心祝福,“其实这样也挺好的,她有了可以托付一生的人,我们这几个老骑士也终于能光荣‘退休’了。” 随着原告、辩护律师、公诉人等陆续入席后,法庭上的议论声间歇。 林溯与林淮各站一边,剑拔弩张。 “林溯哥哥......加油呀。” 唐槿坐在母亲旁边目光灼灼地注视着林溯英姿勃发的身影,脊背都不敢往椅子上靠,全身神经都绷紧了。 身穿制服的唐栩雷厉风行地走到自己的位置上落坐,锐利如鹰隼的眉目不怒自威,压迫感直线拉满! “啊啊啊!家人们谁懂啊!” 江簌簌一脸“我超爱”的花痴表情望着唐栩,“法庭上的阿栩真是超级帅啊有木有!要是检察官都像阿栩这么帅那我隔三差五都得找点儿事进来见见!” 楚柔、唐槿:“............” 柳敏之额头都冒黑线了,“你都嫁人了,能不能有点儿深沉?你当检察院是牛郎店呐没事儿就要去走一遭。” 台上的唐栩,下意识往旁听席上扫去。 看到家人们都在,身经百战早已在法庭上狼心似铁的唐检,不禁心窝里涌入丝丝暖流。 这次庭审,他不仅肩负着为受害者讨回公道,代表国家进行公诉的重任,还有家人们热切的期盼。 就在这时,快要关闭的大门缝隙间闪过一道纤细的人影。 刹那间,唐栩原本要收回的视线再次被攫住,望向后方。 下一秒,他心脏骤然收紧,随即扑通扑通地狂跳起来! 只见穿着一身低调卡其色西装的文蔷安静地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由于她戴着遮了半张脸的墨镜,所以唐栩难以看清她此刻的神情,也看不到她是不是在注视着他。 但即便如此,他依然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像在燃烧、沸腾、雀跃,充满了所向披靡的力量。 右侧的大门打开,两名警员押着身穿囚服,腕带手铐的秦姝步入众人视野。 而随她一齐被押上来的,还有汪卓。 秦姝恶狠狠地剜了汪卓一眼,却在望向沈光景的瞬间眼含热泪,化身楚楚可怜的白莲花。 第1475章 全场鸦雀无声,就连沈光景找来的“群演”,都不禁被林溯的发言,死者的遭遇打动,投向秦姝的目光难掩鄙夷和不齿。 丰柠中枪惨死的画面再次残忍地浮现在唐俏儿脑海中。 她心如刀绞,双手堵上耳朵紧闭双眼,只觉自己掉进了一个真空的密封罐子里,光洁的额布满冷汗,近乎窒息。 “俏儿,别去回想......我在。”沈惊觉忙揽住她的肩拢她入怀,将她的额头轻放在自己肩上,低柔安抚着。 虽然她不是丰柠的亲人,但亲眼目睹那女孩的死亡,对于善良的她而言是近乎致命的打击。 “惊觉......我还是觉得......我是个罪人。”唐俏儿在男人耳边低泣哽咽。 沈惊觉听着她的啜泣,心都要疼碎了,红着眼尖安慰,“别这么说,我的俏儿不是罪人。那个站在被告席的两个,才是十恶不赦的罪人。” 林溯发言完毕,轮到被告诉述。 秦姝痛哭流涕地将林淮之前给她准备的说辞声情并茂地讲了出来,早年她那点演员的底子在这个时候还真派上了用场。 “法官大人,您说我有什么理由杀害一个女佣呢?杀了她对我有什么好处?这一切兴许都是汪卓与丰柠的私人恩怨,毕竟在沈氏他们属于同一阶级,汪卓平时又仗着自己是我的特助横行霸道,没少欺压沈家的佣人,丰柠肯定是私下和他有摩擦,才会让他起了歹心!” “你胡说八道!” 汪卓早已转作污点证人,只想自保,立即回怼,“法官大人,是秦姝被丰柠抓住了把柄,所以给了我一笔钱,让我处理掉丰柠!她才是幕后指使,我畏惧她沈氏夫人的淫威逼不得已只能照做,否则连我的生命都有危险!就是这样,我在看守所的时候她还派人进来想要要我的命呢!我现在脖子上的疤都还在!” “你含血喷人!早知你在国外时就是个恶棍,我当初根本不会雇用你!”秦姝声嘶力竭地怒吼,现场上演狗咬狗。 汪卓:“你下达命令的时候,我和一起出去的还有沈氏三小姐沈白露!你当时打的什么主意,她肯定一清二楚!” 瞬间,全场哗然! 所有人惊讶的目光全都汇聚在沈白露惨白无血的脸上! 连作为她亲生父亲的沈光景也向她侧目,那眼神分明就是震愕与怀疑! “不......不是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沈白露惊惶地摇头,如坐针毡,吓得都要哭出来了。 她此刻甚至生出了无比残忍的念头—— 她希望林溯能打赢这场官司,赶紧定了秦姝的罪得了,省得夜长梦多! 毕竟她妈是个无药可救的瘾君子,这种人哪儿有人性可言,极大可能为了自保拉她下水! “法庭是严肃的地方,不要大声喧哗!”林澈冷冷瞅着沈白露,敲了两下法槌。 唐俏儿与沈惊觉对视,眼神有些复杂。 他们知道,汪卓这是狗急跳墙才把沈白露拉下水,他们也很清楚,那次的事与沈白露也有脱不开的关系。可毕竟没有证据想治那贱人的罪很难,否则今天站在被告席上的,就会是她们母女二人。 不过无妨,覆巢之下无完卵。 第1476章 没有了秦姝这个智囊的沈白露,就如同寄生虫离开了宿主,只能苟延残喘。 秦姝还在与汪卓不顾体面地互咬。 此情此景,让沈光景无比汗颜,恨不得马上离场。 结束了原告与被告的述诉,就到了至关重要的辩论环节—— 到了林淮的表演时间,他轻笑一声,活动了筋骨,慢悠悠地站了起来:“我想问一下汪卓先生,你口口声声说我当事人是给了你钱,指使你去处理掉丰柠小姐,但并没有任何录音证据能够作证你的说法,我有充分的理由怀疑你是在为了脱罪而编排了这些谎话,诬蔑我当事人清白。” “我没有!我说的句句属实!我跟那个女佣平时没有任何交集......无缘无故我干嘛要动她?!”汪卓急头白脸地为自己辩解。 林溯眸光冷沉地盯着林淮神气活现的脸,暗中牢牢攥拳。 虽然他手里有丰柠偷录的录音,也正是因为那录音,才让那女孩葬送了性命,这些他清楚,林淮怎么可能不清楚? 但他之所以敢在这里大言不惭,就是因为他知道,偷录偷拍,都无法作为呈堂证供! 林淮继续发起猛烈攻势:“你之前还说,我当事人给了你巨额佣金,那我想请问,你巨额佣金你放在哪儿了呢?” 汪卓答不上来,他当时管秦姝要的是现金,而这笔钱被他存在了T国老家地下室,银行并没有汇款记录。 但现在,钱估计已经被秦姝派人转移走了。 “案发之后,我当事人确实有一笔较大的资金流动,但那笔钱是她用来购置了M国的一处房产。” 说着,林淮将一份文件交于法官,“这是房产交易记录,与巨额资金支出基本吻合。” 林澈接过文件,细细对比查看,果然金额完全能对得上。 秦姝蹙着眉心满脸的无辜,心中却发出鄙夷的冷笑。 “你说我当事人指使你去杀害被害人,这就更说不通了。我当事人是沈氏集团的董事长夫人,身价千亿,而被害人只是沈家的一个女佣,且已经在沈家工作了长达五年之久。 在做女佣之前她与我当人事,与沈氏毫无交集,试问我当事人有什么动机要置她于死地?” 林淮咄咄逼人地瞅着汪卓,“倒是被告人汪卓先生,在做我当事人特助之前,在T国可干了不少见不得人的勾当,黑底罄竹难书,且手上不止有一条人命。这些案底,T国警方那边都有记录在案,随时可以调取。” “我都说了!我跟丰柠连话都没说过!如果不是秦姝指使,我为什么要杀她?!”汪卓简直气的要发疯,他一介土匪,哪儿是这巧舌如簧的律师的对手。 “你说你们没交集,这都是你的片面之词,毕竟死无对证。哪怕你们没什么关系,但你当时也可能激情杀人。因为对你这种穷凶极恶的人而言,杀人就像吃饭一样简单。” 林淮不断地加固汪卓杀人恶魔的形象,他给审判人员留下的印象越糟糕,那么就对秦姝越有利! “法官大人。” 林溯在这时沉声开口,“对于被告辩护人的说辞,我有一个重要的疑问。” (求生欲时间:法庭环节照葫芦画瓢,十分不专业,甚至连个瓢都算不上,实在能力有限,大家看个乐呵吧。我知道国内不叫法官大人,这个文是架空的城市背景,所以着装、称呼方面有改动。一句话,不要在意细节,不要较真,较真就是你对。) 第1478章 “是,法官大人。” 林溯并没有因此乱了阵脚,而是重整旗鼓,耐人寻味的目光望向唐俏儿和沈惊觉的方向。 两人神情严峻,略略向他点了下头。 林溯抿了下唇,目光锐利地注视着秦姝,“秦姝女士,你口口声声说你没有杀过人,我再问你一次,你所言情况属实吗? 这是你最后一次,自首的机会。” 林淮都听笑了,鄙夷地打量着林溯。 通臂猿猴还想跟他齐天大圣斗法,竟然在法庭上问出这种狗屎问题。SB才会承认自己杀过人吧? “没有......我连杀鸡都不敢,怎么可能杀人?!” 秦姝脑中走马灯一样飞转,想起自己这些年都是教唆、指使别人动手,她这样尊贵的身份怎么可能脏了自己的手呢,于是语气斩钉截铁,“就算你问多少次......我的回答也是一样,从来没有!” “好。” 林溯不再看她,转而严肃地看向法官,“法官大人,对于秦姝买凶杀人案,我想传唤新的证人,出庭作证。” 此言一出,全场面面相觑。 秦姝心尖抽紧,连忙朝林淮投去焦急惊慌的目光。 而林淮脑中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林溯在耍什么鬼花样,但他有无数出庭经验,遇到的棘手问题无计其数,他有自信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林澈严肃地点头,“传新的证人上庭。” 这时,沉重的大门打开—— 走进众人视野之中的,是一个头发斑白,面容憔悴,穿着朴素甚至有些破旧的中年村妇。 这个平平无奇的女人,却让秦姝霎时如五雷轰顶,吓得五脏六腑都绞在了一起! 咣当一声——! 秦姝双腿发软重重跌撞在被告席的铁栏杆上,要不是她十指颤抖着死死抓着铁栅栏,她可能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 竟然......是那个女佣! 那个隐姓埋名被她发配到R城的女佣!她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她明明派人年复一年地看着她的,就算她被关在看守所,也有沈白露帮她处理这一切。她怎么可能被逮住,且出庭作证?! 骗人的吧......这娘们儿是林溯请来的演员吧?! 秦姝忽然想到了什么,布满血丝的狰狞目光猛地射向沈惊觉。 而好巧不巧,沈惊觉那双深不可测的星眸,也在这时冷如寒刃地望着她,仿佛顷刻间便能凶狠地割掉她的脖子! 瞬间,秦姝脑中如彗星撞击地球般,全都明白了。 原来沈惊觉早就在暗中控制了这个女佣,早就逼她倒戈,并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了所有她派去监视她的人。 如此杀伐决断,阴沉老辣,确实是他沈惊觉能干出来的没错! 第1479章 秦姝眼珠子滴流乱转,不停地思考着对策。 最终她咬牙切齿地把心一横,想着那件事已经过去二十年了,二十年啊,就是这个女佣作证又如何?她也没有亲眼目睹一切是怎么发生的,所有的证据也早就没了。 想到这里,她神情缓和了些,缓缓站直了身。 沈光景诧异地瞅着那个女佣,他完全记不得她是谁了。 哪怕,这女佣曾贴身服侍过他最爱的女人,几年的光阴。 唐俏儿心脏紧张地壮硕着,呼吸都不稳了,好在沈惊觉在旁勾上她的腰肢,无声地安抚着她的情绪,她才渐渐心跳安稳下来。 她并不是沉不住气的人。 只是这次,是关系到她最爱的人,最重要的一战。 二十年的血海深仇,因果报应,只在今朝。 女佣局促地坐在证人席上,根本不敢往台下瞅,更不敢看秦姝,双腿在桌下抖成了筛子。 林澈翻看了一下关于证人的资料,眸光骤缩,转而例行公事地问:“证人姓名。” “王......王瑜。”女佣胆怯地回答。 林澈:“我看了你的资料,你在二十年前,曾在沈家做女佣的工作。” 沈光景双目惊愕圆睁! 这时他才猛然想起,这个女人确实是沈家的佣人,且是钟情的贴身女佣。 后来,钟情去世后,她也找了个借口辞职了。他不仅早就忘了这个小人物,甚至完全没想到再见竟是在法庭上,竟然还是以证人的身份出现! 想到钟情,沈光景心口隐隐作痛地一缩,令他下意识攥住衣襟。 王瑜点了点头,“是的......二十年前,我在沈家的观潮庄园工作,是......已故沈董前夫人,沈总母亲,钟情女士的女佣,负责钟情女士的......日常起居。” 这个名字,尘封二十年,再次出现已经物是人非,令太多的人觉得陌生。 唯有沈惊觉,瞬然泛红的眼底蓄满了晶莹饱满的泪水,模糊了灼灼含恨的眼神。 林淮冷嗤了一声,觉得他找来这么个莫名其妙的人过来,不过是垂死挣扎,故弄玄虚,“原告辩护人,你找的这名证人跟本案有什么关系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林溯身上,唐栩更是目光如炬,期待又忧忡着他接下来的表现。 林溯无视林淮,走到王瑜身边,掷地有声地道:“法官大人,我的这位证人,与本案其实没有什么关系。” 听了这话,林淮止不住面露鄙夷。 但他得意不过三秒,林溯的下一句便让他乃至所有人惊掉下巴:“但她却能够证实,秦姝,与二十年前的一起人命案有关。” 众人:“?!” “二十年前,在沈氏的观潮庄园,沈董夫人钟情女士跳楼身亡。当时警方将此案断定为自杀,沈氏为了将影响降到最低,也选择草草结案。但现在,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所有人—— 钟情女士根本就不是自杀,而是他杀!害死她的人,正是秦姝!” 第1481章 王瑜的证言,虽然私下沈惊觉已不知听了多少次,但此刻他心中的剧痛,依然像第一次听见时一样。 “芬太尼......是一种国内禁用的麻醉剂。稍稍过量,就会致死。”唐俏儿通红的眼底噙着痛恨的泪水,都是有母亲的人,她完全能对沈惊觉的痛苦感同身受。 整个法庭陷入莫大的震惊之中,旁听席不断地发出议论与唏嘘。 与此同时,法院官网的直播间底下,也已经被密密麻麻的评论刷屏。且今日庭审截止到现在,观看、转发和评论的人数,已创法院官网历史新高! 【秦姝竟然手上还有命案?!她到底是财阀夫人还是喋血恶魔啊?!】 【沈惊觉原来不是私生子!她的母亲是在沈董原配夫人过世后进入沈家的,而秦姝则是妥妥的靠着自己肚子上位的情妇!所以私生子其实是秦姝的孩子! 臭不要B脸的贱货!为了上位竟然给沈总的母亲下毒!她的心脏得狗都不啃!】 【秦姝有两个女儿,沈四小姐是秦姝扶正后生下来的,那这么看来沈白露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私生女啊!那么不光彩的出身平时还嚣张个什么劲儿,要我在人前真是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沈白露此刻在法院的厕所里焦虑地踱来踱去,边抽烟边刷着网上的评论。 看到自己被亲生母亲拖累遭受汹涌如潮的恶评攻击,而一个娘胎里出来的沈初露却一点事都没有,她恨得赤目欲裂,完美继承了秦姝疯狗的特点,在无人的厕所里狂吼乱叫! 庭上的秦姝也在指着王瑜大叫,母女俩神同步,“王瑜!你胡说八道!我从来都没有给钟情下过毒!我也没指使你换过她的药!她就是死于抑郁症,她就是自己想不开才跳楼的!跟我无关! 你到底收了对面多少钱......他们许了你什么好处!处心积虑地把你这二十年没在盛京露过脸的人给抓了过来,让你在这个节骨眼上跳出来落井下石污蔑我?!” 而她说这话时,恶毒的眼神一直死死盯着沈惊觉,仿佛时刻都要冲出这铁笼子扑上去咬他! 王瑜倒戈沈惊觉不光是畏惧于男人滔天权势,也是因为她被秦姝暗中控制监视了整整二十年,她早就受够了,此刻几乎是歇斯底里地控诉着自己的遭遇: “我撒谎我天打雷劈!我说的句句属实!你当年怕我把这一切说出去,于是逼我辞职离开了观潮庄园。这样你依然不放心,你还把我送去了穷乡僻壤的R城,二十年来一直派人暗中威胁、监视着我!我每天都活在你的监控之下,跟坐牢有什么区别?我一个土生土长的盛京人却只能在R城草草度过后半生......吃尽了苦遭透了罪,这些都是拜你所赐!” 这饱满的心路历程说出来,真是让人不信都难! 秦姝嘴角抽搐着,还想说什么,王瑜却不给她机会,再次抛出“重磅炸弹”,“当时你偷偷潜入沈夫人的房间想要换药,却没想到被中途折返回来的沈夫人逮了个正着! 这一切......都被当时偷偷躲在楼梯口的我看了个一清二楚!你也正是因为这个,事后才威胁恐吓我,说如果我敢吐露出去半个字,你就要我的家人在盛京消失!” 沈光景耳畔嗡鸣,视线中的秦姝渐渐扭曲、变形,变得他快要完全认不出来了。 他只觉一切简直骇人听闻,而这些全都是在他自己的家里发生的,他竟然直到现在才知道! “当时......我清楚听见沈夫人的房间里发出了闷重的声响,你们发生了激烈的争执......” 王瑜说到最后,自己竟哭了出来,“然后、然后夫人就坠楼了,而你也慌慌张张地从夫人的房间里跑了出去。夫人不是你杀死的......还能有谁?!” “胡说胡说!全都是胡说!她就是自己跳下去的!你说你是证人我还是证人呢!我亲眼看着她自己跳下去的!” 秦姝目露猩红凶光,但她还没有被刺激得丧失理智,她还是明白时过境迁根本没有切实证据,只要她打死不认,那个案子就永远不可能真相大白。 林淮听完了证词,眼珠子一转,心里便有了数。 眼下,他已经是上了秦姝的贼船。 所以无论如何,这艘船,他都不能让它沉下去! 第1489章 “刚才法庭上的录音,所有人都听见了!” 沈光景恨得气都喘不均匀了,咬牙怒道,“别人不认得你的声音,我难道还不认得吗?!你从一开始......就知道秦姝做的一切,就知道她要买凶杀人!你非但不告诉我......竟然还帮她隐瞒?!你脑子被狗吃了!” “不、不是......” “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包庇,是帮凶!你也要步秦姝的后尘进去把牢底坐穿吗?!” 沈白露吓得快魂不附体,狼狈地跪到沈光景脚下,扬起被泪水泡白了的脸,不断地“苍蝇搓手”: “爸爸!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做那些......都是她逼我这么干的!她是我的亲生母亲......她让我做......我不敢不答应啊!是我太愚孝了......是我糊涂!求您一定不要让我坐牢啊!我可是您的亲生女儿......您真的舍得让我去坐牢吗?! 再说、再说......咱们沈家哪儿还能受得住再有一个家庭成员入狱呢?谢家都因此元气大伤,难道您也希望您苦心经营的沈氏像谢氏一样一蹶不振吗?!” 沈光景深暗的瞳孔幽幽一缩,突然厉声吼了句:“滚开!” 沈白露屁股尿流地蹭到旁边,就像古代宫里的奴婢给皇帝让路一样,眼睁睁看着沈光景的御驾从自己面前走过。 噼里啪啦的脚步声掠过她身边,却没有一个人留步扶她一把,令她更觉耻辱! “可恶......可恶!” 沈白露双手狠狠捶地,在空荡荡地走廊里大喊大叫,口吐芬芳。 “喂!这里是法院,不是驴圏!出去喊出去叫去!”两名警务人员过来一脸嫌恶地撵她。 沈白露脸臊得通红,使足了劲儿才勉强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刚摇摇晃晃站直了身,便猛地一怔。 只见走廊另一端,阳光之下,唐家的人端然地站在那里,将她丧家狗般的窘状全都看在眼里。 以前每每见到唐俏儿都要上前不知好歹舞一波的沈白露,这次却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夹着尾巴灰头土脸地逃跑了。 “啧啧......真是家门不幸。” 江簌簌双臂抱胸,冷嘲笑道,“这是基因突变了吗?同样一个娘胎里怎么生出如此天差地别的两个人来?沈家四小姐是多清丽可爱的小姑娘,这个沈白露......好像那个《山海经》里跑出来的,又粗俗,又愚蠢,又坏! 我看她那挨千刀的娘年轻二十岁都比她强些!” 柳敏之面露不解之色,“四妹,你说这个,我倒也觉得奇怪。沈家四个孩子,沈总、沈四小姐,就连久居M国的沈家大少爷,年少时我也是见过的,那在盛京的后辈中可都是风华正茂,出类拔萃的人物。 这个沈三小姐,怎么就跟外面捡回来的野丫头一样,品行败坏,又毫无千金气质可言。” 唐俏儿听言,美眸微凝,莫名地心生一丝疑窦。 不光是品性,细看之下,似乎就连面相,沈白露也与沈董不甚相似,甚至他们站在一起,你都完全联想不到,他们是父女。 “俏儿,俏儿?你怎么了,想什么这么入神?”沈惊觉厚实温热的大掌捏了下她的腰,温声低问。 唐俏儿靠在他身上,淡淡挽唇,“没什么。” * 第1490章 下午三点整,休庭准时结束。 法庭之上,依然是全程现场直播,依然是熟悉的审判长、公诉人、原告、被告。 但,与上午来势汹汹,黑压压的旁听席相比,此刻台下,只剩下唐俏儿、沈惊觉与一众他们的亲友,冷清得令人心生寒意。 沈氏的人一个不见,就连身为秦姝亲生女儿的沈白露也没脸再坐在这里。 秦姝和汪卓一前一后,戴着手铐,再次毫无尊严地被押回属于他们的铁笼子里。 隔着冰冷的铁栅栏,头发凌乱的秦姝神情麻木,目光呆滞地向旁听席扫了一眼。 见映入眼里的,只有唐家的人,她五官逐渐扭曲,不禁放声笑了出来。 林澈眉宇一拧,敲了敲法槌,寒声提醒,“被告人肃静!” 林淮此刻的表情也只是苦苦维持,僵硬得仿佛风一吹便会土崩瓦解。 通俗点说,就是一脸寄样。 林溯搀扶着丰柠的外婆,慢慢地走到原告席缓缓坐下,他还体贴地拍抚着老人家的脊背,以此安抚她的情绪。 八十岁的老人,上午刚经历暗潮汹涌的庭审已经十分勉强,中午老人家焦虑得几乎没吃什么东西,一直苦苦等到现在,等待法院对这两个畜生的最终判决。 林溯看在眼里,心口泛起苦涩的痛楚,别提多难受。 为了这次庭审,他早早就没日没夜地做准备,立誓要拿出最好的状态,尽最大的努力让秦姝认罪伏法。 但,他知道自己的能力远远不够。这次若不是唐小姐和沈总运筹帷幄,若不是二少爷力挽狂澜,秦姝岂会当庭认罪。 众人注意到,林澈这回上庭和上午的时候有一点不同,他戴上了眼镜。 外人不知,但林家两兄弟却很了解他们的兄弟。林澈其实是个较为注重形象的人,他有高度近视,所以平时在人前他只戴隐形眼镜。 唯有,在极其严峻、认真、重要的场合,他才会佩戴眼镜,这更像是属于他的一种仪式感。 全场一片安静—— 林澈神情沉肃地站起身,双手捧起判决书,吐字清晰,铿锵有力地宣读道: “下面我来宣布,被告人汪卓故意杀人案的审判结果。” 众人屏气凝神,而汪卓此刻的表情却没有那么死气沉沉,甚至透出一股子微妙的轻松。 他知道,因着自己外国人的身份,加上有秦姝为他分摊了罪责,他大概率也就是在这里服刑二十年,然后就会被遣返回T国。二十年后,哪怕他已五十多岁,但好歹还是中年,出去仍是一条好汉! 思绪至此,汪卓嘴角抽动了一下,颇有些阴暗的得意。 林澈顿了顿,掷地有声地再度开口,“经审理查明,被告人汪卓为一己私利,将受害人残忍杀害,并潜逃国外一案,罪名成立。 盛京市中级人民法院认为,被告人汪卓为钱财草菅人命后不知悔改,逃往国外又负隅顽抗,穷凶极恶地逃避警方追捕,情节特别严重,社会危害性极大,应予以严惩。 遂以故意杀人罪,判处被告人汪卓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第1491章 死刑...... 他竟然,被判了死刑?! 汪卓脑中像爆开了一颗惊天动地的大炸弹,林澈接下来说的话他听不清也不想听了,只抓着栏杆失控地大喊: “我怎么可能判死刑?!我是外国人!你们欺负我不懂法吗?!就是判也不该你们来判......应该给我遣送回国,应该由我国的法庭来审判我!你们不能给我判死刑!” 林澈似笑非笑地瞅着这张煞白又邪恶如同厉鬼的脸,冷漠扬声,“你跟我讲法律,那好,我现在就给你普普法。 根据《外交代表刑事管辖豁免》规定,享有外交特权和豁免权的外国人的刑事责任,通过外交途径解决。汪卓,你觉得你何德何能,有什么资格,什么身份可以享有这一权利? 另外,外籍人员在我国境内犯罪,也一样要以我国法律论处,与我国国民平等。只不过,如果是某些享有外交特权和豁免权的家伙,可能会给他一丝苟延残喘的机会。但汪卓你,俨然不是。” 汪卓狠狠一颤,“不、不可能......” “且,就在今天上午庭审结束后,你们T国大使馆以与我们取得联系,关于你的案子,他们不会再插手,全权移交我们来审理。你既然不享有豁免权,那么根据属地管辖原则,我国法院有权对你依法审判。 现在,你故意杀人犯罪事实成立,我们便可依法判你死刑!” “我是杀人了......但我也是被秦姝这个恶妇威胁的!我也是被逼无奈!” 汪卓恶狠狠地盯着秦姝,“我只是帮凶!秦姝才是主谋!我都是被她害的,她才该被判死刑!” “我呸!” 秦姝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直接毫无仪态,无比粗鲁地狠狠啐了汪卓一口,吐了他满脸口水! 虽然场合不合适,但此刻的秦姝,曾经雍容矜贵的财阀夫人这副癫狂母狗的样子,真是引得唐家的人差一点就破功笑了出来。 “她心态真好啊,都什么时候了,她还不老实,还不肯落一点下风呢。”唐俏儿眯起清冽的眸。 “若不如此,如何当得了恶人?” 沈惊觉冷沉的星眸注视着笼子里两条狗互咬,薄唇划过刀锋般的弧度,“就让她狂吧,左右,是这辈子最后一回了。” 笼子里的秦姝和汪卓就差打起来了,好在警务人员将他们及时制服。 林澈眼神难掩厌恶。 他从业这么多年,什么猖獗、邪恶、变态的犯人没见过,能让他觉得如此闹心恨不得把法槌都丢过去的,他们俩算头一份。 “接下来,我来宣布,被告人秦姝买凶杀人、故意杀人案的审判结果。” 秦姝不再和汪卓纠缠,而是死死盯着审判席,泛红的眼珠仿佛要从眼眶里冒出去了一样。 恍惚间,她除了铁锈味之外,还闻到了一股腐败发臭的恶心气味。 像是有一只死了很久的动物,就埋在她脚底下,一团又一团无形的、晦气的臭气升腾而起,将她死死缠绕。 她鼻翼翕动,像狗一样在笼子里到处不停地嗅着,寻找着味道的来源。 “经审理查明,被告人秦姝为掩盖自己二十年前杀害被害人钟情的真相,暗中收买被告人汪卓将得知秘密的被害人丰柠残忍地杀害灭口,手段极其残暴,性质极其恶劣! 遂经盛京市中级人民法院决定,以教唆、买凶杀人罪判处被告人秦姝,有期徒刑三十年!”林澈这次在宣布判决时,语气比对汪卓时更冷硬,更低沉。 秦姝浑身瑟缩起来。 三十年后,她还能活着吗? 第1493章 却不知自己,已热泪盈眶。 妈妈,若您在天有灵。 一定,能听得到吧? “不是三十年吗......怎么就死刑了......怎么就死刑了?!” 秦姝脸颊就像神经坏死了般不受控地抽搐着,面色煞白如被放干了血,“你们乱判!我要上诉!我要上诉!” 林淮双手扒着桌边,支撑着像被抽干了力气的身体。 金牌律师,从无败绩。 这一次,他却结结实实地摔了个头破血流的大跟头! 更让他无法忍受的,是他尝到了输家的滋味,输给了他最瞧不起的林溯! “你有权上诉,但不要在法庭上乱叫,没有意义,也改变不了任何。”林澈冷扫着这个几乎精神失常的疯女人,心中的愤懑难以言喻。 坐在原告席上的丰柠外婆,听到这掷地有声的最终判决,一颗饱受痛苦折磨,悬了太久的心终于重重落了下来,一时情绪激动,泪洒法庭。 两名警务人员将瘫坐在地的秦姝用力拽了起来,却愕然发现地面上出现了一滩水迹。 沉重打击之下,这个作恶多端的女人甚至都没有觉察到,自己又失禁了。 ...... 静穆弥散着草木清香的墓园中。 待整场庭审结束,盘腿坐在钟情墓碑前的吴妈才将平板电脑缓缓合起,抬手擦拭着脸颊的激动热泪,注视着女人温婉的笑靥,轻轻地道: “夫人,您看到了吧?少爷和少夫人......终于为您报仇了。二十年啊......您终于等来这一天了。” * 正义,虽迟但到。 宣判结束后,不光是唐俏儿和沈惊觉激动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连法院直播间里网友们也都自发地守在那里,迟迟不愿离开。 这场庭审,后劲儿真的太大了。 他们以前只以为,沈惊觉与那些含着金钥匙出生的财阀二世祖没什么两样,他除了天天愁钱花不完之外,还能有什么愁事? 然而如今看来,他们大错特错了。 沈惊觉明明是沈氏家族名正言顺的儿子,却被秦姝这个靠杀害他亲生母亲上位的毒妇打压抹黑,顶着私生子的身份半生遭尽了白眼。 他的忍辱负重,是常人根本无法想象,也无法承受的。 不过好在,天道轮回,他终于为母亲报了血海深仇。 长夜难明,也终有黎明破晓之时。 输了官司的林淮如丢盔弃甲的逃兵,往常神气活现的金牌大状这次却连法院的正门都不敢走,只能从后门仓皇逃跑。 谁知,他脚才刚迈出门,就听见“啪”地一声,旋即额头吃痛。 他猛地怔忪住,瞪大眼睛,缓缓抬手。 发黄的浓稠液体顺着脸颊流淌而下,一溜一溜地滴在他颤抖的手掌上,竟然是一枚散发恶臭的鸡蛋! 第1494章 林淮原本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狼狈地挂着臭鸡蛋汤,他还没反应过来,一颗又一颗“炮弹”就冲着他狂轰乱炸过来! “无良律师!唯利是图的财阀走狗!连秦姝那样的杀人恶魔你都要为她出庭辩护!你良心狗啃了啊?!” 一个烂柿子砸在他身上,鲜红的汁水四溅。 “有奶就是娘的奸佞小人!你身为律师一点人性都没有,为了替有钱人擦屁股你坑了多少无辜的老百姓!你这种人不配当律师!你简直就是在侮辱律师这个职业!” 又一个臭鸡蛋扑面而来,精准地在林淮面门上砸开了花,熏得他眼睛都睁不开了。 “狗日的畜生!去死吧!” “你就该跟秦姝一起去死!” “去死吧!下地狱去吧!” 林淮干净的西装此刻已经面目全非,他浑身打着寒战,神情惊惶地左躲右闪,想从围剿他的人群中挤出去。 可愤懑的百姓红了眼,形成肉墙将他层层包围,甚至有人趁乱对他拳打脚踢! 身陷水深火热,贵为“金牌律师”,到处给富商权贵维权抱不平的林大状,这次竟不能拿起法律的武器保护自己了。 真是又唏嘘,又可笑。 “你们......你们再打我......小心我告你们......” 林淮发着颤音的话还没说完,只见一个黑乎乎的大石头凌空划出一道抛物线,咚地砸在他脑袋上! 下一秒,他视线一片腥红,两眼一翻,仰面重重摔倒在地。 * 从法庭上出来,林溯再也按捺不住澎湃的心情,不顾唐家的长辈们还在面前,与唐槿紧紧相拥。 “阿槿,我做得不好......让你们失望了。”林溯湿润的眼眸盛满愧意,双臂箍紧了女孩单薄的娇躯。 “哪儿有呀,林溯哥哥你真的帅爆了,你做得很好很好......不要妄自菲薄呀。”唐槿不断地柔声宽慰他,深谙他是个使命感、责任心都极强的人,不想让他有负罪感。 “三妹,这回你觉得阿溯怎么样?” 柳敏之将这对小情侣的浓情蜜意看在眼里,会心笑问,“这次,你大概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了吧?” 楚柔看着女儿幸福甜蜜的笑容,心口一酸,为曾经险些毁掉女儿幸福的自己感到不齿。 她走到他们面前,语调温和,“阿溯。” 林溯立刻恭谨地鞠躬,“三太太。” “妈妈......”唐槿羞涩地离开男人的怀抱,小情侣的手却没有松开彼此,依然十指紧扣。 “阿溯,以前......我对说了很多过激的话,是我不好,对不起。”楚柔在他面前完全没摆任何长辈的款,态度十分的谦和,由衷地表达歉意。 唐槿神情一愕,“妈妈,您......” 林溯瞪大了眼睛慌忙摆手,吓得都要折寿了,“三太您千万别这么说!我不觉得您之前对我说过什么过激的话,您不用对我道歉。 倒是我该向您道歉才是,之前九小姐几次身处险境,我都没能第一时间赶到她身边保护她......是我不够强大,是我能力不够。但请您放心,以后就是拼上这条命,我也不会再让您女儿受到一丝伤害!我林溯发誓!” 楚柔的话,真是折煞他也。 敢记未来丈母娘的仇,他还想不想“嫁”入豪门了! 楚柔弯起眸,欣慰地点了点头,转而看向女儿,“阿槿,以后......你要和你林溯哥哥好好相处,不要仗着你自己的身份,欺负他。 阿溯,我这个女儿啊,平日里看着温温柔柔,乖乖顺顺的,其实主意可正呢。以后......要劳你多费些心看着她了。” 几秒的安静,唐槿突然捂住了嘴,激动得险些没泪奔! 林溯全身涌上暖流,心脏怦怦跳个不停! 楚柔的话虽然说得含蓄,但意味却不能更明,就是完全支持他们在一起了! 唐俏儿与沈惊觉站在一旁,甜蜜依偎,享受着尘埃落定后难得轻松又温馨的时刻。 “终于结束了呢。” “是啊,结束了。” 沈惊觉低眉吻向小女人的额头,炽热的薄唇逐渐延绵至她红得像要滴血的耳尖,缠绵低语,“今晚我帮你洗澡吧,我想你一定累坏了。” 唐俏儿羞得小脸红扑扑的,美眸闪闪,心中期待着,嘴上却硬得很,“再累,我洗澡的力气也还是有。” “俏儿,就当可怜可怜我,别对我这么残忍,嗯?”男人俊眉轻拢,软语轻哄,简直卑微得不像话。 唐俏儿绯唇抿了抿,刚要开口,韩羡清亮的呼唤声便远远传来: “沈总!少夫人!恶有恶报,喜大普奔啊!” 第1495章 韩羡飞奔过来时眼圈通红,水汪汪的,好像刚大哭了一场。 身为沈总最忠诚的秘(修)书(勾),这一路看着他的主人背负着沉重的仇恨,历经艰难险阻走到今天。当判决下来的一刹,在外面善后的他哇地一声嚎啕大哭出来,哭得立刻年轻二十八岁。 “外面的事,都处理好了?”沈惊觉搂着唐俏儿,淡淡笑问。 韩羡笑逐颜开地点头,“是,都处理好了。对了,我刚电话都被打爆了,几乎全国所有知名的媒体都向您发出了访谈邀请!” 沈惊觉:“我从不接受任何访问。” “是,我懂您!所以我都帮您婉拒了!” 韩羡激动的情绪还未平复,声线都还带着颤音,“对了,就这次的事,您要不要开一个记者发布会? 毕竟现在,夫人的身份已经完全曝光了,您之前私生子那层不光彩的身份也不攻自破了,所以您看,要不要开个记者发布会为夫人,为您正名?” 唐俏儿掀眸深深凝视男人俊美绝伦,眸光有些复杂。 “这段时间,俏儿为了我辛苦奔波,我都没什么时间好好陪她。如今大仇得报,我没有心情开什么记者发布会,我只想陪我的俏儿,好好出去玩玩,放松一下紧绷的精神。”沈惊觉额头抵在小女人额间,亲密地轻蹭着,两人都笑得合不拢嘴。 真的,他们的心情太好了,豁然开朗,仿佛连空气都是甜的。 “哪儿有......这次能够扳倒秦姝,主要都是因为你殚精竭虑的付出。我并没做什么。”唐俏儿樱红唇瓣羞涩地轻抿,这种时刻,她不想抢他的功。 “俏儿,如果没有你,没有你的家人不计前嫌地帮我,我的报仇之路不会这么顺利,更不可能有如此完美的结局。 我沈惊觉永远都欠你,欠你们唐家的。以后若有需要,不管是你家里的哪位亲人,我都会全力以赴地帮他,责无旁贷。”沈惊觉逐字逐句地立誓,目光粲然如黑空中的熠熠星斗。 唐俏儿漂亮的杏眸弯成月牙,踮起脚尖在男人薄唇间啄了一下,惹得他心口阵阵酥麻,眼底的情欲漾起,勾着她纤细楚腰的大掌不安分地摩挲。 “但我听说,沈董那边已经准备彻底放弃秦姝,且这两天会以集团名义发公告。就不知道他会不会承认夫人的身份。”韩羡一想到秦姝那个毒妇霸占着沈夫人的名分嚣张跋扈了那么久就恨得牙痒痒。 沈惊觉神情瞬间暗沉下去,“我不需要沈光景承认我母亲的身份,她只是我的母亲,和整个沈氏,和沈光景没有任何关系。 我不想再让我母亲的名字,和那男人的名字捆绑在一起。那是,对我母亲的侮辱。” 唐俏儿心疼地轻叹一声。 虽然报了仇,但惊觉的母亲也不会起死回生。他放下了仇恨,但心中的伤痛永远无法愈合。 也就是说,他和沈光景也不可能握手言和。 “虽然我不会召开什么发布会,也不会发什么声明,但我会为我母亲,以她的名字创办一个慈善基金会,关爱社会上那些饱受苦难的女性和儿童。 这个基金会,只属于我和我母亲,与沈氏无关。” “等基金会成立了,我要第一个来捐钱。” 唐俏儿一双柔软的小手牵着男人的一双大掌,两人面对着面,她俏皮地将他的双臂左右摇晃着,有着少女般的纯真烂漫,“我也不以唐家的名义,我以我自己的名义捐,捐多多。” “俏儿,不用动你的钱,你有心就足够了。”沈惊觉爱她爱得不得了,恨不得把所拥有的一切都给她,怎么能花媳妇的小金库! 半条腿都还没迈入豪门,软饭就吃起来了? “嘿嘿,我过来,其实是为了告诉沈总和少夫人一件大.大大喜事!” 韩羡一脸多年的便秘治好了的表情,笑得身心舒畅,“就在刚才,就在法院门口,林淮被一帮正义之士打成了狗,头破血流地晕了过去,被法院的警务人员送医院去了。” 唐俏儿美眸凛冽,摇了摇头,“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林淮这些年为了讨好各路权贵,不知暗里做了多少丧尽天良的坏事,肆意践踏侵害普通百姓的权益,钻法律漏洞为那些富商洗脱罪名,助纣为虐。如今,他终于被自己的心魔反噬了。” 沈惊觉容色冷峻地道,“这就是,与虎谋皮,狼狈为奸的下场。” “还不止如此!” 韩羡眼睛兴奋得闪闪发光,“我还打听到,现在整个盛京,已有十几家律所的负责人联合实名向司法部及律师协会举报林淮这些年狗仗人势,为虎作伥的多项罪证。现在司法部对他的调查已经启动,律师协会也将吊销他的律师资格证! 哼!林淮那个吃屎都堵不住臭嘴的家伙,这回也让他尝尝一败涂地,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的滋味儿!” 唐俏儿与沈惊觉相视一笑。 像林淮这样坏事做尽的人,他们根本无需出手。有的是人,排着队想弄死他。 “对了,阿羡,你刚从那边过来时看到我二哥没有?”唐俏儿想起这会儿大家都在,独独不见了大功臣唐栩。 “啊,唐二少我倒是没碰着,不过我遇到了文蔷小姐!” “阿蔷?她来了?!”小两口双双一愕。 ...... 此刻的唐栩,手捧一大束热烈绽放,象征胜利的葵百合,抓住送花的同事急切地问: “那个,托你给我送花的女孩......她人往哪儿去了?!” 第1496章 其实,花是文蔷早早预备下的。 她知道这场仗一定会胜利。因为有唐栩,所以必胜。 匿名托人送了花后,文蔷便独自一人低调地匆匆向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她垂落的长睫轻轻翕动着,心也轻轻颤动着。 回想起法庭上的唐栩,身穿检察官笔挺利落的黑西装,英姿勃发,慷慨激昂地辩论、陈词,俊朗如星的眉目如风霜刀剑逼得坏人现出卑劣的原形,她的脸颊便渐渐染上灼热的樱红色,心跳快得不受控。 “既然来了,总该打声招呼再走吧,文小姐。”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清越贴耳。 文蔷倏然顿住脚步,深吸了口气,缓缓回眸。 唐栩仍然穿着检察官的制服,身子挺拔如竹,抬起长腿走到她面前,“还有,你是不是该告诉我,你送我的花,是什么意思?” 文蔷暗暗沉着气,迎上他明烈的目光,“葵百合,花语是胜利。” “哦,我以为,是我喜欢你呢。”唐栩歪着头,微微向她倾身。 文蔷心尖一颤,狭眸弯弯,“唐检,蛮幽默的嘛。” “幽默吗?” 唐栩呼吸微窒,视线在她眉目间探微索隐,“难道不是你又一次让我误会了?上次是吻,这次是花,下次......会是什么?我有点期待了。” “那你就期待吧,反正也不会有下次了。” 文蔷莫名心里一阵躁郁蹿上来,扭头就想从他面前离开。 唐栩猛地将她壁咚在墙上,手臂结实的肌肉线条隐隐贲张着,令他的西装显得略微紧绷,“文小姐,你这算什么......吊着我?你觉得这么玩儿很有意思?” 他母胎单身,平时没吃过猪肉,也没怎么看过猪跑,说出口的话刺耳得让人噎得慌。 文蔷红着眼笑了,“怎么,唐检玩不起吗?” 唐栩胜负欲骤然上了头,勾唇,“还没玩儿,你怎么知道我玩不起? 文小姐,你上次说,不介意和我玩感情游戏。我唐栩天生就是个喜欢追求刺激的人,你不想认真,那我也可以奉陪到底。” 文蔷悸动的心忽悠悠下沉,晦涩的酸楚在胸腔里蔓延开。 她知道唐栩是个好男人,过了这个村,可能就真的没这个店。 但原生家庭的支离破碎,还有外表光鲜内里已然腐朽麻木的自己,真的配得上他的好吗。 这不是别人,这是俏俏的亲哥哥啊。 她不配谈感情,不想耽误他,却也真的...... “唐检,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要不接受你的挑战,就不礼貌了。” 文蔷一扫心间阴翳,瞬然语笑嫣然,在他面前勾了勾小指,“只玩游戏,不谈感情。我们拉勾为誓。” 唐栩低敛墨羽般的睫。 她唇瓣微抿,不觉悻然。然而就在这时,男人抬手取下自己胸前戴了近十年的金色徽章,又牵起她的手,将徽章放在她掌心。 第1497章 “等有一天,你玩够了这场游戏,再把它还给我。” 文蔷眸光震颤,只觉掌心的徽章分外耀眼,宛如晨星。 ...... 唐俏儿和沈惊觉虽然打了胜仗,像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一样神清气爽,但连日来精神都是紧绷的,突然松懈下来顿觉身心俱疲,只想快快回家,两人钻进被窝里睡个昏天黑地。 刚坐上车,沈惊觉的手机响了。 唐俏儿眸光一扫,见是霍如熙打来的,不由得心尖抽紧,“惊觉,快接,怕是初露出什么事了!” 沈惊觉眉心微拧,接起,“如熙,怎么了?” “阿觉,你和俏俏在一块是不是?” 霍如熙心急如焚,嗓音透出焦灼的沙哑,“你们能不能现在来我家一趟?!初露她因为秦姝的事儿哭得厉害......我实在是劝不了了,我真怕她再这么哭下去把身子哭坏了! 求你们过来一趟好不好?她和俏俏关系最好......让俏俏哄哄她,行吗?” * 两口子马不停蹄地赶往霍如熙家。 离远远的,他们就看到阿鸢已经端立在门口,早已恭候多时了。 “阿鸢,初露怎么样了?霍如熙呢?”唐俏儿与沈惊觉手挽着手,忧心忡忡地快步走过来。 阿鸢向来沉稳,这会儿却急得六神无主起来,“沈总,唐小姐,你们终于来了......夫人情况很不好,应该是病发了。” 听见“病发”二字,两人同时心脏抽痛。 “以前夫人最听霍少的话了,这会儿霍少也没办法劝住她......我真怕夫人身体会出事。” 阿鸢明显哽咽了,看得出她是真的心疼她的小夫人,“您二位不知道,少爷真是能想的办法都想遍了,我跟了少爷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他如此惊慌不知所措。” 唐俏儿越听心里越难受,步履亟亟地往别墅里走。 ...... “初露!初露!你不要哭了......别哭了!” 客厅的角落,沈初露蜷缩着蹲在那儿,双手紧紧攥着,浑身颤栗不止,张着嘴巴失声痛哭,一张小脸苍白如蜡纸,原本清透的小鹿眸却已经红肿得要睁不开了。 霍如熙双膝跪在她面前,将她死命地搂在怀里,身上的黑衬衫皱得乱七八糟,脸颊上还有因她情绪激动不小心抓伤的血痕,“只要你别哭......怎样都行!你想做什么都好!” “妈妈......我想见妈妈......”沈初露唇瓣颤着,几乎声嘶力竭。 霍如熙泛红的凤眸重重一缩,狠下心道:“这个,不行。” “为什么?!我妈妈要死了......她死之前我见她一面都不行吗......都不行吗?!”沈初露哭得撕心裂肺,用力将他最爱的男人往外推。 “秦姝杀了你二哥的母亲,她就是个没有人性的杀人犯!这样的人你还见她干什么?!” 霍如熙眼眶通红,头一次用如此重的语气冲他喊,连他自己都想不到会有这一天,“从小到大,她照顾过你吗?她把你当亲生女儿好好呵护过,养育过吗?! 有些人,就算生下孩子,她也不配当母亲!” “可是......她要死了啊!” 第1498章 “那又怎样?!” 沈初露错愕至极地怔怔盯着霍如熙,红透的眸子越撑越大,仿佛要将眼眶撕裂。 霍如熙忽觉失言,指尖发麻的双手无助地僵在半空,无措又慌乱,“初露......我错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他忘了秦姝再罪大恶极,也终究是沈初露的母亲, 他从来都是手黑心冷的人,狠起来有时连跟着他见惯了腥风血雨的阿鸢都害怕。他能决绝割舍掉很多别人珍视的东西,他觉得他能做到,别人哪怕忍住剧痛,也不可能做不到。 突然,沈初露大喊了一声,像不认识他了一样,趁他分神之际猛然将他推搡开,头也不回地向大门的方向跑去。 “初露!”霍如熙惊愕之下,浑身血液骤冷,倒流! “初露!” 好在,及时赶到的唐俏儿和沈惊觉拦住了已经失控的沈初露。 “初露,是我,二哥!你冷静一点!”沈惊觉紧搂住妹妹,心疼如绞。 见女孩脸色惨白,已隐隐有抽搐的前兆,唐俏儿当机立断,沉声道:“家里有没有镇定剂?快拿出来,我给她注射!” 身后的阿鸢听令,立刻就要去拿,霍如熙却急声制止:“不行!不能再给初露用那种药了!” 那是他最爱的女人,他怎么舍得往她身上扎针?! 之前用过一次后,霍如熙就再没给她用过。 那样可爱灵动的女孩子,一针下去在他怀中化作一团白色的棉,脆弱、易碎、毫无生气......他再也不想让初露遭这个罪了! “不要给她打针!我可以安抚好她!”霍如熙红着眼睛,还在坚持。 “你若能,初露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唐俏儿也是医生,又在沈家生活了三年,她太了解这种情况如何应对,于是态度强势起来,“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初露是你爱的人,但她也是我的妹妹! 听我的,阿鸢!去拿针!” “是!唐小姐!”阿鸢还是觉得大小姐靠谱,忙听话照办。 镇定剂拿了来,沈惊觉环抱住沈初露,阿鸢桎梏住她的洗碗,仿佛真的像两个医护在控制一个陷入狂乱的精神病人。 唐俏儿黛眉紧锁,手法娴熟地将针头刺入沈初露莹白细腻的肌肤,将药物缓缓注入静脉。 沈惊觉眉宇也随之一拧。 霍如熙明明是最爱沈初露的人,此刻却像个无能为力的局外人,苦苦地守在一旁,却什么都做不了。 镇定剂打完,沈初露眼眸逐渐迷离,渐渐在沈惊觉怀中失去力气,像抽空了灵魂任人摆布的玩偶沉沉阖上了眼帘。 “初露......” 霍如熙再也忍不住,冲上去几乎是从沈惊觉手里把沈初露抢了回来,凤眸仿佛噙着血光,狠狠搂着女孩不撒手。 “如熙,到底怎么回事?”沈惊觉严厉如家长,语气透出愤然。 “你让她看庭审了?你疯了吗?!” 唐俏儿也气不打一处来,和沈惊觉开始对他进行“混合双打”,“就算秦姝是个挨千刀的,可她到底是初露的亲生母亲。而且你也不是不知道初露的状况,你这不是在刺激她吗? 普通人都难以接受的现实,你一股脑地向她砸去,她不疯才怪!” 第1500章 初露喜欢美术,她在绘画方面天赋异禀,是有机会成为天才画家的。你有认真培养过她吗?你为什么不请老师来教她画画,为什么不送她去高等学府进修?难道她的才艺就是用来天天哄你开心取乐的吗?你在一天天耗着她,耽误她你知不知道?!” 霍如熙心口像漏了个大窟窿,血淋淋地疼着,“我没有耗着初露......我没有耽误她。 我这辈子,只要初露一个女人!你和阿觉从一开始就知道,我要娶她的啊!” “娶了又怎样,不一样是重复现在的日子,甚至可能还不如。” 唐俏儿失望地摇头,“如果你没能力照顾好初露,就不该夸下海口。这应该不是第一次了,却俨然是最厉害的一次。以后几十年,不知还有多少次。你能受得住吗?你能坚持下去吗?你本就不是个有耐性的人,只因你现在和初露正在热恋期所以一直都在迁就都在忍! 可十年,二十年后,当你的爱与耐心消磨殆尽后,你还会用心照顾初露吗?你还会像今天这样,跪在地上抱她、哄她吗?” “我能!我为什么不能?!” 霍如熙嗓音沙哑晦涩,冲唐俏儿大喊,“唐俏儿......我知道我不是个好人,我知道我为初露做的远远不够...... 可你不该怀疑我对初露的爱!你不该用这种质疑侮辱我!” “如熙,别说了!” 沈惊觉忙上前揽住唐俏儿的肩将她护住,星眸沉沉地盯着他,“俏儿没有这个意思,她只是心疼初露。以前在沈家,包括我在内,都没有对初露尽心过。唯一陪伴照顾着初露的人,只有俏儿。 眼见初露这么痛苦,俏儿心里的痛不比你轻半分。她说话重些,也是关心则乱。” 唐俏儿抿起干涩的唇瓣,因为刚才对霍如熙喊得太大声,此刻喉咙里也灼得厉害。 她确实对他说话太重,但也是真的怕初露有事。 她没有想让他们分开的意思,但眼下他们的相处模式,显然不是个良性状态。初露的情况迫使她无法在感情里掌握主导权,那她就得点醒霍如熙。否则无心的伤害,无时无刻不在。 “自闭症分为过度敏感和过度迟钝两种,很不幸,沈初露恰恰是前者。往往就是因为她的心思太细腻,共情能力比普通人更强,所以才容易受刺激,行动才会不受控制。” 唐俏儿靠在沈惊觉怀里,此刻冷静下来,眉间一片沉郁,“更何况,秦姝是她的母亲。虽然她是杀人恶魔,不可饶恕,但退一万步,毕竟初露很小的时候,也是她亲手带大的。 自己的母亲被判死刑,杀害的,又是她一直很喜爱的二哥的母亲,双重打击之下,初露自然会崩溃。这些,你早该有预料。” 霍如熙十指牢牢攥着,目光都变得散乱失焦,“初露说......想去见秦姝。我不愿意,拒绝了她,所以事情才搞成这样。 我是不是......真的错了?” 唐俏儿与沈惊觉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叹气。 思量片刻,沈惊觉走上前,大掌落在兄弟肩上,“如熙,带初露去见见秦姝吧。她们毕竟母女一场,于情于理,初露都该去同她道别。” 霍如熙神情一愕,满心的为难,“可是,秦姝是你们的仇人......” “一码是一码。而且,我们已经报仇了,她也为此付出了代价,可以了。”沈惊觉轻抬了下唇角,释然的情绪漾在他墨眸间。 第1501章 不是他对秦姝放下仇恨了,也不是他看淡了母亲曾受的伤痛。而是有些仇恨再过度执着,不光会令自己在痛苦中沉沦,身边的人也会不快乐。 唐俏儿妇唱夫随地点点头,叹了口气,“霍如熙,我知道你跟惊觉是把兄弟,但你有初露了,你们俩是一家子,你能不能下次把她摆在第一位?别总惦记我的男人。” 沈惊觉、霍如熙:“............” “还有,你不要觉得初露想见秦姝就是背叛了我们。她想见秦姝最后一面,这恰恰说明她心思纯正,有人情味儿。 如果初露要是像沈白露一样恨不得说自己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那你才该觉得害怕呢。” ...... 考虑到初露不稳定的情况,今晚唐俏儿决定不回去了,哪怕不睡了也要留下来照顾她。 小女人不走了,沈惊觉自然要陪着。 他知道唐俏儿对睡眠要求很高,于是打电话给韩羡,哪怕只住一晚,也让他把少夫人的睡衣啊,护肤品啊,香薰啊,统统都带过来,他来亲手布置卧室,让她睡得安稳些。 入夜,唐俏儿找阿鸢去了解沈初露的情况去了。 沈惊觉则把霍如熙叫到餐厅,为了缓解他的情绪,还开了一瓶红酒。 然而,平时自诩酒神的霍少,却面色暗沉,一丝喝酒的兴致都没有。 “如熙,我想了一下。等初露醒来,不如让她先去和俏儿住几天吧。”沈惊觉正色地看着他。 霍如熙狠狠一愕,拍案而起,“沈惊觉!兄弟我哪儿对不住了你?你竟然要把初露从我身边抢走?!” 沈惊觉眉宇微拢,“不是抢走,只是初露情况不稳,她和俏儿住几天,缓解一下心情也好。” “跟我在一起......就这么让你们不安心吗?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们信任?!” 沈惊觉顿了顿,薄唇轻启,“说实话,如果是以今天的事为例,你确实不让我们放心。” “艹!”霍如熙红了狭长的眼睛,真恨不得把酒瓶子砸了。 “你一直都不算是个情绪稳定的人,和初露在一起,你一直都在改,在控制。但性格是流淌在你血液里,刻在你骨髓里的。你都快三十了,哪儿可能说改就改。” 沈惊觉低垂鸦羽般的睫,忽然来了一句令霍如熙几乎无法接受的话,“如熙,我知道你爱初露,但如果这段感情,令你很吃力,很辛苦,那我觉得,你现在该再重新考虑一下,还不算晚。” 霍如熙额角青筋直跳,“沈惊觉......你在说什么?” “但,倘若激情过后,你承受不了了,想要退步抽身,甚至冷落初露。到时候,不光是我,还有俏儿,我们两个不会放过你的。 我会为了我这唯一的妹妹,掀了你们霍氏。” 第1502章 刹那间,霍如熙顿觉心口像中了一枪,痛得挺拔的身躯震了震。 “在沈家,初露没有自我,活得一点都不快乐。现在和你在一起,变成了你养在身边的女人,人生一步步按你的安排走,按你的喜好来,太过于千依百顺,我觉得也不是什么好事。” 沈惊觉低着眼睑,浅浅喝了口酒,“你们分开几天,都冷静平复一下情绪,也可以借着机会好好想想,以后这段感情路,该如何选择,该怎么走。” “沈惊觉......你听听你自己说的叫TM人话吗?!” 霍如熙双手嘭地狠狠拍在桌上,震得玻璃醒酒器里的液体摇曳,眼眶比殷红的酒浆更猩红,“在你追求唐俏儿,最痛苦最无助的时候我都没让放弃过!你现在不帮我出主意也就算了......你甚至还要让我打退堂鼓?! 到头来,我霍如熙在你和你老婆眼里就是这么个始乱终弃,不负责任的狗东西!你们根本就没想让我和初露好......根本从一开始,你们就没想真的把初露交给我!我真是白和你好了一场!” 沈惊觉眉宇重重一拧,“如熙,你想得太片面。” “如果......换做唐俏儿,我让你和她分开,我让你退步抽身,我让你放弃她......沈惊觉,你能吗?我就问你,你能吗?!” 霍如熙痛声失笑,“你不能吧?你没了唐俏儿死的心都有了吧?刚巧我也是,如果没了初露我TM活着还有什么趣儿? 当你说要我再考虑这段感情,要把初露带走的时候......你就是在杀我,杀了我还不算,还要扬了我的骨灰!” “俏儿和初露不一样,初露能承受多少打击?莫说打击,就是刺激到她,她的世界都随时可能天塌地陷!” 沈惊觉眸色深沉近墨,此刻的忧心焦虑就像在为自己的女儿选女婿,“普通人能忍的,她忍不了,普通人能抗的,她扛不住。 爱她,你要有比常人超乎千万倍的勇气、毅力和耐心。可今天你的举动,显然已经失去了耐心,不然你不会如此手段强硬地处理问题!” 霍如熙心口一缩,气势仿佛被一盆冷水当头浇灭。 这次,确实是他做错了,他实在也赖不了别人。 胶着之际,一道清冽响亮的声音传来: “大晚上的,鬼叫什么?” 两个大男人双双抬眼,唐俏儿正只手叉腰,站在客厅的方向目光凌厉地瞅着他们。 “初露醒了,不过有些虚弱。” 说着,唐俏儿复杂的目光落在霍如熙布满苦涩的脸上,“你进去看看她吧。” 霍如熙简直如获大赦,三步并两步疯狂地向楼上狂奔。 唐俏儿走到沈惊觉面前,不禁眉心轻蹙,幽幽叹息一声。 男人见她神态明显地疲倦,心疼得很,伸出手去拉住她温软的手,缓缓将她拽人自己曲着的两条长腿之间,双臂温柔又自然地环上她的纤腰。 他坐着,仰望着她,目光炙热深情,大掌揉着她的腰窝,“累坏了吧?我陪你回房间,你先休息。初露有我守着,你不用担心。” “不累。”唐俏儿声音轻飘飘的。 “还不累,多一个字你都懒得说了。” 沈惊觉拦腰将小女人抱起放在大腿上,顺势倾身在她绯唇间吻了吻,喉结轻轻滚动,“不想回房间的话,就在我怀里歇歇吧。” “才不要......你全身的肌肉都硬邦邦的,一点也不舒服。” 第1503章 唐俏儿嘴上说着不舒服,却舒舒服服地枕在他胸膛上,“唉,这一对,也真是愁死我了。” “初露刚和如熙闹了别扭,现在让他们独处,合适吗?”沈惊觉低声试探地问。 “初露还是爱着霍如熙的,我知道。而且经过这一次,霍如熙肯定也知道错了,那就让他进去好好哄哄初露吧。解铃还须系铃人嘛。” 男人沉吟点头,指尖捋顺了落在她脸颊旁的青丝,“嗯,也好。” “阿鸢刚才跟我说,这个月霍卓群会召开集团股东大会,正式任命他这位长孙为霍氏集团总裁,并进入董事会。然后,他会立刻去沈家提亲。” 沈惊觉眸光闪了闪,没说什么。 “怎么啦?表情不太好呢,你不满意这门亲?” 唐俏儿抬手轻抚他轮廓明晰的脸颊,“你别看我冲他发那么大脾气,其实我是真的关心则乱,我是真的想让他们好,生怕霍如熙照顾不好初露,所以想给他来个下马威...... 他们是两情相悦,我岂能不成人之美?如果他们俩的事真能定下来......以后初露就有自己的家了。” “没有不满意,我只是觉得作为如熙最好的朋友,在他的婚事上我却帮不了什么忙。” 沈惊觉语气充满无可奈何,眉目间透出愧意,“他提亲势必要去见沈光景,我如今在那男人面前什么话都说不上,加上上次......因为我的事,如熙为我出头,搞得沈光景很下不来台。 我那个心胸狭隘的父亲又素来记仇,要被他逮住机会,他肯定会从如熙身上加倍讨要回来。” “所以,你觉得沈光景会在婚事上给你好兄弟使绊子?”唐俏儿眨了眨灵动的杏眸。 “不是我觉得,而是一定会。” 沈惊觉冷笑勾唇,“我对沈光景的为人不抱任何希望。” “我左思右想,还是觉得应该把他们俩的事儿尽快敲定下来。” 唐俏儿心思缜密,又真心为初露的未来绸缪,所以思虑得更深一层,“你也知道,沈光景是够呛能同意这门婚事。那次在威尔逊父子的酒会上,当着那么多盛京名流的面,如熙让沈光景颜面尽失。 他如果还能同意把女儿嫁给你兄弟,那他会觉得自己沦为了整个盛京的笑话。别人只会觉得他被霍家狠狠拿捏了,向来面子高于一切的沈董哪儿能受得了这个? 眼下,趁爷爷身子骨还硬朗,做得了主,就让爷爷出面促成这段姻缘吧。” 沈惊觉星眸一瞠,大手奖励似地在她腰间抓了一把,“俏儿你真聪明,我怎么没想到这个! 爷爷很喜欢如熙,也是把他当半个亲孙子看的,有爷爷做主,沈光景就算想从中作梗也没办法了!” ...... 霍如熙进房间时,沈初露正虚弱地靠在床头,一双乌黑的小鹿眸黯淡无光,眼神萎靡且呆滞。 一阵切肤之痛澎湃而来,快要将他淹没了似的,令他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阿鸢端着粥碗侍立在侧,想喂小夫人喝点粥,可无论她怎么哄怎么劝,沈初露却始终不肯张嘴。 “初露......” 听见男人沙哑的呼唤,沈初露像受了应激刺激,立刻紧闭双眼抱住了头,单薄瘦削的娇躯缩成了瑟瑟发抖的一团。 霍如熙僵直地站在床边,像被一块巨石砸在起伏的胸口上,懊悔又心疼的泪水在眼底打转。 第1504章 瞧瞧......他都干了些什么啊! 如果他能再多一点耐心就好了,如果他再多为她考虑一点就好了...... “霍少,您别急,慢慢来。” 阿鸢低声宽慰着他,抬步刚要离开,却被沈初露从身后猛地搂住,带着哭腔嚷着,“阿鸢姐姐!不要走!不要走!” “夫人,您别怕......不是别人,是少爷啊。”阿鸢连忙哄着。 “不要走......求求你了......” “好好,我不走,我陪着您。”阿鸢看向脸色煞白的霍如熙,又心酸又为难。 霍如熙眼尖红着,单膝跪在沈初露面前,刚想去牵她的小手,却被她躲闪了开。 “如熙哥哥知道错了,以后我再对你说一句重话......你......你就放百万出来狠狠地咬我,好好出口恶气,好不好?” 沈初露紧咬住唇,唇瓣都泌出了血珠,却一句话都不说。 “你想怎样都好,求你不要不理我......老婆,求你......” 令不知多少人闻风丧胆,谈虎色变的霍少,在自己的心尖宠面前真是卑微得狗都不如。 单看这点,他和沈惊觉两兄弟,还挺一脉相承。 “你不是想去见母亲最后一面吗?我答应你。” 霍如熙话说到最后,明显哽咽了,“别说最后一面,就是两面,三面......以后你想做什么,我都答应你,我都陪你。” “如熙哥哥......对不起......” 听见女孩软糯的嗓音啜泣着,反而向他道歉,他快要被内心的愧疚压垮了,猛地将她搂入怀中,失而复得般浑身的血都热了起来。 他再也不会要求她什么了。 这样的折磨,真比杀了他都难受。 * 那枚从天而降的大石头,成功把林淮砸出了脑震荡,额头整整缝了八针。 林氏夫妇得知他们寄予厚望的长子如今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吓得肝胆剧震,受不了打击的林夫人直接心脏病发作进了医院。 林溯接到父亲电话时正在阅棠苑,得知母亲病发,他满心焦急准备去医院看望。 “林溯哥哥,我陪你一起去吧!” 这次唐槿没有退缩之意,用力攥住他的手,不愿松开,“你家里出了这么多事,已经乱成一团了,你一个人怕是难以处理,我陪在你身边,也能有个照应。伯母生了病,我是女孩子心比你细,肯定能比你照顾得好。” 林溯心里很感激,却还是踌躇,“阿槿,谢谢你有这份心......可是我们家对你......” 唐槿忙指尖抵住他的唇,温柔地笑着摇摇头,“只要你的心在我这里,只要你爱我,无论怎样的困难,我都能面对,我不怕的。 丑媳妇......早晚要见公婆呀。” 林溯呼吸一沉,拉她入怀,柔声嗔着,“谁敢说你丑?我的阿槿,美若天仙。” 第1505章 小情侣不敢耽搁,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医院。 林溯牵着唐槿的手刚到病房门口,就听见林淮那个狗改不了吃屎的在里面大喊大叫,夹杂着林夫人的哭泣声传了出来。 “爸!妈!儿子落得今天这步田地......全都是林溯这个吃里扒外的孽障治的我!他可是咱们林家的儿子,我的亲弟弟!你们看他在法庭上干的那叫人事儿吗?! 他给沈惊觉和唐俏儿做事,把自己给他们当枪使!搞得还是自己的亲大哥!还把我往死里搞!我就要被他搞死了你们知不知道?!” 林淮歇斯里地,满嘴爆粗,隔着一扇门没人能想象的到说话的会是曾经盛京风光无二的林律师。 林溯周身燃起无形的怒火,清隽的下颌线陡然绷紧,手指指节捏得咯咯作响! 唐槿也听得一清二楚,忙用力握紧他的手,目光灼灼地凝视他通红的眼眸,微微摇头示意他冷静。 “爸!您给唐家当牛做马了大半辈子,现在他们一家子又开始把您的宝贝儿子当驴使唤!利用他们家那个小妾生的贱丫头把林溯迷得晕头转向,任由唐家的人摆布,挑拨咱们一家子的关系!” 林淮声音尖锐刺耳,怒不可遏,“您退下来后,这些年我好不容易让咱们林家恢复了元气......现在一切都让沈惊觉和唐俏儿给毁了!到现在林溯那个蠢货还弄不清形势,还恬不知耻地往唐家跟前凑,那个贱丫头就是在玩儿他!等榨干了他的利用价值就会给他一脚踹开令攀高枝! 他也不动脑子想想,齐大非偶!他怎么可能当得上唐万霆的女婿?!” 字字句句,唇枪舌剑。将唐槿柔软的心脏扎得千疮百孔,数以万计的痛感伴随着巨大的委屈揪扯着她的肺腑,令她自卑地垂下头。 林溯哥哥的亲人,永远与他绕不开的矛盾,就是她。 她真的......把他原本平静的生活搞得一团糟,她真的好没用......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混蛋!”林溯目眦欲裂,携一阵凌冽怒意,忍无可忍破门而入! 虽然同为父母的孩子,但林淮从小就妒忌芝兰玉树,天资聪颖的弟弟,是以这么多年来没少明嘲暗讽地打压他。 他说什么,林淮永远反驳;他想做什么,林淮永远跟他唱反调,永远都在嘲弄、挖苦他。还道貌岸然地打着兄长的旗号,以为他着想的名义,理直气壮地精神霸凌他。 这么多年,他看在血浓于水的份上,又不想让父母担忧,生生忍了。 可他竟然敢出言侮辱他爱的女人,他若再忍,算什么男人?! “林溯哥哥!不要......”唐槿心口一缩,想要去拦已经来不及。 嘭地沉重的开门声,把林家人吓了一跳! 那叫一个提神醒脑,脑震荡的头也不疼了,哭天抹泪的也戛然而止。 “林淮!闭上你的臭嘴!” 林溯愤恨至极地盯着林淮那颗被纱布包成了大蒜头的可笑脑袋,眼底却全无笑意,只有怒火狂澜,“你若再敢说阿槿一句,你的脑袋就绝不会是脑震荡那么简单!我说到做到!” “我说的......有、有错吗?!”林淮嘴唇一抽,心惊胆战地打了个哆嗦,下意识地向父亲投去求助的目光。 第1506章 三十好几的人了,遇到事儿竟然还想找爹庇护,让外人见了真要笑掉大牙! “我和阿槿是真心相爱的,你所说的根本就是胡言乱语,血口喷人!” 林溯满目愤慨,言辞却正气凛然,掷地有声,仿佛两人再次站在了法庭上激烈辩论,“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做的,没有人逼我强迫我! 我向着大小姐和沈总,是因为他们为这社会上的弱势群体发声,他们心向光明,走的是人间正道!不像你,助纣为虐,唯利是图!你落得今天的下场是咎由自取,恶行反噬!” “爸!妈!你们听听......老三说的这叫什么话?!” 林淮当着林溯的面嚣张气焰骤减,开始在二老面前卖惨装可怜,企图洗白自己,利用父母给林溯施压,“我是律师,律师的职责就是给委托人打赢官司!就因为我当事人站在你们的对立面,你们就是对,我就是千古罪人了?! 就算没有我,沈氏也会请别人给秦姝打官司。只要是为他们辩护的一个个都是恶人不成?!我看你真是被唐俏儿给PUA了!你根本就是那姐妹俩指哪儿打哪儿的弹珠子......你就是她们的掌中玩物!” 毫不避讳的争吵,唐槿呆呆站在外面听得真切,只觉浑身像被冻僵了般寒意遍布全身。 林夫人听见什么PUA什么玩物,整个人都不好了,脸色煞白地捂住胸口,上气不接下气,“我们林家......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为什么要这么祸害咱们家的人啊!” 林淮一边安抚母亲一边还在挑拨离间,装起了绿茶婊,“阿溯,我知道你想讨好你女朋友,我也知道你想巴结唐家,给他们递投名状。但你也不能拿你的亲人开刀啊! 我可是跟你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亲哥哥,咱们兄弟一场......你怎么能为了女人不念手足亲情呢?” 林溯心口被怒火烧得劈啪作响,刚要开口,始终肃然缄默的林峥云忽然道: “阿溯,唐九小姐就在门外吧?她是唐董的女儿,那就是贵客,不好让客人站在外面,请她进来吧。” “峥云,你......!”林夫人眉心紧锁,神情不悦明显。 林溯深谙父母都不喜欢唐槿,他们交往这么久了,他的双亲都从来没有说过一次要见见唐槿的话。 可眼下,父亲竟然松了口,他心里岂有不欢喜的道理。 于是林溯立刻跑去门外,牵起唐槿瑟缩的小手眼底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满面春风地拉她走进来。就像贾宝玉终于娶到了他昼思夜想的林妹妹。 林峥云目不转睛地盯着林溯,眉心一沉。 他的儿子,分明是被这九小姐拿捏得死死的了。同为男人,他岂会看不见他眼底浓稠满溢的滚烫爱意。 “伯父,伯母,您们好。” 唐槿松开了林溯的手,温婉有礼地向二老鞠躬,姿态端丽秀美,举止乖巧得体,一看便知是大家出身的孩子,被唐董和三太太教养得很好。 林峥云原本打好的腹稿,在见到唐槿的刹那,却说不出口了。 好像不管怎么说,对于这个漂亮得像瓷娃娃的女孩而言,都太过残忍了。 “伯母,您觉得怎么样?有好一些吗?” 第1507章 唐槿强压委屈,用力挤出最灿烂的笑容,甚至带着一丝乖觉讨好,温声细语地慰问,“听说您生病了,林溯哥哥立刻就赶过来瞧您了,可见他对您有多关心。 若您不嫌弃,这几天让我来照顾您好不好?您想吃什么尽管告诉我,不管是煲汤、炒菜还是点心我都会的。” 林溯看在眼里,整颗心脏又酸又胀,手臂不禁勾上她的腰,呼吸沉沉地将她搂在怀里。 他心疼了。 心疼她为了迎合他的家人,委曲求全,只为给他父母留下好印象。 这是他捧在掌心的至宝啊,可此刻,他甚至感觉自己是在作践她...... 林夫人原本见唐家的千金对她这样献殷情,虚荣心起还有些受用,可眼见林溯当着自己面和这丫头亲热,她又觉得这不过是这丫头拉拢人心,勾引他儿子的把戏,根本不是真心! 下一秒,林夫人冷笑一声,“呵,唐小姐不必费心了,我儿子给我请了专门的护工照顾我,您金枝玉叶,十指不沾阳春水,让你来伺候我,我可怕折寿。” 唐槿呼吸凝滞,惶然咬住下唇,秀净的脸颊羞赧泛红。 “妈!阿槿一片好心,您就算不领情,也不该说这种阴阳怪气的话伤人!”林溯眉宇一轩,握在唐槿腰间的掌心又紧了些。 “我说什么了?我阴阳什么了?难道你妈我连说句话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林夫人气得眼眶通红,猛地一拍床铺,“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她半条腿都没迈进我们唐家的门呢,你就把我这个生你养你的母亲给抛在脑后了?!” “妈......您别动气,您才刚抢救过来啊!”林淮在旁拍抚着林夫人的脊背,充大孝子。 林峥云端坐在沙发上,眼见妻子对唐小姐疯狂输出,他几度踌躇着张了张嘴,却没有制止。 林夫人捂住胸口,落在唐槿脸上的视线冷得像刀片刮过她细腻透红的肌肤,“唐小姐,原本有些话,我想日后有机会单独找你说,但今天既然你来了,我就索性告诉你。 我,不同意你和阿溯在一起。” 唐槿挺着纤薄秀直的脊背伫立在原地,瞬间只觉向被雷电劈中,巨大的屈辱感如过电般涌遍四肢百骸。 “妈!”林溯嗓音沙哑颤栗。 “我虽然有三个儿子,但阿溯无疑是我的心头肉,是我最疼爱的儿子。我选未来的儿媳,不求她有多么优越的出身,多么深厚的背景,我只希望她是一个老实本分,善良单纯的女孩子。 阿溯和她在一起,我可以完全放下戒备,我可以不用担心他会被人利用,被人当枪使。我也不会因为他身份的不匹配而在女方家里低三下四,像个仆人一样没有自尊,抬不起头来。” “够了!不要再说了!” 林溯再也听不下去,拉起唐槿拔凉的手就欲离开,“阿槿,不要听这些,跟我走!” 可是,无论他怎么拽,都拽不动她。 林夫人没有停下的意思,仍然自顾自说着快刀斩乱麻般残酷的话,“阿溯在你们面前,只是下属,只是听话的工具。可在我这里他是心肝宝贝,是我们林家的三少爷! 就当我们林家高攀不起,唐小姐,你放过我儿子吧,行吗?” 第1511章 林溯和唐槿愕然注视着林澈正气凛然的脸,心下无比动容。 在这对小情侣如芒刺在背,被眼前的困难压得快喘不上气的时候,林家竟然还有人愿意出手拉他们一把。 这雪中送炭的情义比任何时候都要来得可贵、感人肺腑。 “阿澈!你怎么和你母亲说话呢?!” 林峥云终于沉不住气了,霍地起身直指向林澈神情冷肃的脸,“你母亲辛苦一辈子忙里忙外,抚养你们三兄弟长大成人,到头来就换来你一句失望?! 你和阿溯难道要把我们两个老家伙逼死吗?!” 林淮也趁机疯狂卖惨为自己洗白,说话喷血又漏风,“爸!妈!您们瞧瞧......他们两个眼里还有这个吗?!还有您二老吗?!都说养儿防老......除了我是真心向着您们的,他们俩都是胳膊肘往外拐啊!” 他又想到法庭上林溯和林澈一唱一和的让自己吃了大亏,更加怒不可遏,“林澈!你有什么不满你冲我来!你们两个全都冲我来吧!妈的身体哪里遭得住你们这狂轰乱炸?!” 林澈不禁冷笑,盯着他的脸,目透憎恶与鄙薄,“你以为我不是冲你来的?你以为,你跑得了?” 林淮猛地一颤! “这些年,你在我眼皮子底下都做了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明里暗里打压欺负三弟,你以为我瞎了看不见?” 林澈用力抽了口气,心尖也一下下地抽痛着,愧意布满通红的眼眶,“我现在真是后悔,后悔没有早早拆穿你阴毒虚伪的面孔,没有早早检举你这些年的恶行,让你们知道头顶有青天,让你知道世间还有一个‘法’字!” “林澈!你、你......”林淮脸色胀得像新鲜猪肝。 这个二弟向来少言寡语,在家里也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会儿却对他毫不留情,字字都如尖锐钉子要将他钉在耻辱柱上! 林夫人也被突然愤怒的次子吓蒙了,半张着嘴巴,错愕地看着林淮。 “什么检举......什么恶行?” 林峥云猛地上前一步,双目圆睁,“阿淮,你弟弟说的都是真的吗?这到底怎么回事?!” 林澈冷冷瞅着林淮,“呵,原来事到如今,你还什么都没跟爸妈讲啊,你这个所谓的大孝子还在瞒着他们。难怪你可以站在这里大言不惭,妖言惑众! 怕是连你自己还不知道吧?就在半小时前,你已经被你律所旗下的律师联名举报,你涉险贪污律所公款、行贿受贿,你还有帮人洗黑钱的嫌疑,现在你的律所已经被查封了!” “查、查封?!举报我?!谁......是谁这么大的胆?!”林淮惊惶之下破了大防,面露狰狞地吼叫,好像谁踩了他的尾巴。 就在这时,手机发出震动。 他颤颤巍巍地掏出来一看,包成粽子的脑袋不禁又是一疼! 林澈并不是危言耸听,他的律所真的被封了!助理发来的照片上,两条白纸黑字的“春联”打了个大×,就明晃晃地贴在他律所的大门上! 第1513章 “爸!妈!你们不要听他胡说......才不是他说的那样!” 林淮气急败坏地为自己申辩,“在法庭上林澈就跟林溯一唱一和的给我使绊子,现在他又跳出来替林溯辩解,抹黑污蔑我!我看......他们俩都被唐俏儿和沈惊觉买通了!他们都是唐家的走狗......一丘之貉! 唔——!” 他话还没说完,林澈已忍无可忍,向来温文尔雅的他一拳揍了上去! 比林溯还狠,他直接打在林淮的鼻梁上,登时林淮被打得仰面往后趔趄,鼻血都飚了出来!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林澈甩了甩打得酸痛的手指,愤懑的怒火在眼底燃烧,“你要说我和三弟串通好了,那就是吧。我们俩就是串通好了打你这条丧尽天良的衣冠禽兽,怎样?!” 林淮捂住又酸又痛的鼻子,哆哆嗦嗦地指着林澈凛然的脸,“你......你......!” 林澈意味深长地看了满怀感激的小情侣一眼,随即俯身拾起掉落在地的公文包,从里面拿出一沓信封,目光郑重地走到林峥云面前,并将信封交给他。 “这是......”林峥云迷惑接过。 “这些,是我做主审判长的这三年来,收到的群众举报信件。这一沓,全都是林淮参与辩护的案子,这些可怜的普通百姓,没有官二代富二代只手遮天的权势,没钱请像林大状这样的律师,所以明明蒙冤,明明吃大亏,却也只能咬牙隐忍,根本没有办法,真的为自己讨回公道。 于是他们用这种笨笨的方式,把信寄到法院,举报林淮种种恶行。这里面每一封信,每一个字我都看过,甚至不止看过一遍。多少个夜晚,我想到信中内容......都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说着,林澈眼眶通红,喉咙哽住,“这三年,我这个法官当的......一直都心中有愧。林淮暗里做了些什么,我明明一清二楚,可我却为了所谓的亲情,为了顾及您二老的感受,为了维护他长兄的形象,将那些信锁在抽屉里,视而不见。 现在,我很后悔,也很自责。我也是助纣为虐的一份子,我也有错,我对不起我身上这身法袍。 所以,等这件事彻底了结后,我会辞职。” 林峥云瞳孔猛烈一震,眼前昏黑,站立不稳! “辞职......?!傻孩子!你疯了!你在说什么啊?!” 林夫人心痛至极,又哭了出来,“你走到今天多么不容易啊......你是咱们林家唯一子承父业的孩子啊,你爸多么引你为傲你知不知道?你怎么能辞职?!” 唐槿心思细腻,立刻注意到了林父不对劲,忙上前将老人家搀扶住,“伯父,您快坐下!” 她小心翼翼扶林峥云坐下,又轻声吩咐林溯,“林溯哥哥,去给伯父到杯温水吧。” “好,马上!”林溯极听老婆话,立刻去倒水。 林峥云不动声色瞥了唐槿一眼,用力喘了口气。 不知怎么,这一刻听见这小姑娘叫自己“伯父”,他竟感觉不到什么厌恶的情绪。 甚至,还有一点受用。 第1514章 “妈,我心意已决,您不用多说了。” 然后,林澈重新将沉重的目光落在林峥云沧桑憔悴的脸上。 忽然之间,他只觉眼前对他有养育之恩的男人,是那么疏离,“爸,我从小到大,没求过您什么,更没管您要过任何。但今天,我求您一件事,看在咱们三十年的父子情分上,我希望您能答应我,哪怕就这一次。 我希望,您不要再为难唐九小姐,也不要再阻止阿溯和唐九小姐在一起。他们是真心相爱的,如果阿溯错过了唐九小姐,他这辈子再不会遇到这么好的女孩,我坚信。” 林溯与唐槿十指牢牢紧扣着站在林峥云面前,对视之间,情深似海,一眼万年。 林夫人早就被林澈的话吓坏了,只知道在那儿哭。 林峥云满目复杂的情绪,沙哑着开口问:“阿澈,你这是在用辞职......威胁我吗?” “如果您这么想,那就算是吧。”林澈无奈苦笑。 这时,病房门外一阵骚动,随即敲门声响起。 林溯离得最近,转身过去开门。 门外站着两名身着西装制服的男人,林溯眼睫低垂,一眼就看到了他们胸前的徽章,认出了他们是检方的人。 “林淮在里面吗?” 听见严厉的说话声,林淮猛地打了个寒战! 林溯眸光一沉,侧身给他们让路。 检方的人神情冷峻地走进来,见林峥云在场,两人微微一怔,还是礼貌地向他鞠了个躬。 林大法官曾经的光辉事迹国内政法界无人不知,可以说是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他们这些后辈自然要以礼相待。 “林淮先生,跟我们走一趟吧。”看在老法官的面儿上,他们用了尊称。 两人没说具体为了什么,但俗话说的好:话越少,事越大! 林淮双腿发颤,嘴唇哆嗦着,每走一步都像陷在泥泞里一样艰难。 最后,还是由两名搜查官架着,才从病房里走了出去。 林夫人掩面失声痛哭,而林峥云斑白的眉毛紧拧着,像挨了当头棒喝,久久不能从震惊与打击中抽离出来。 已经无需赘言,也不用再听林淮解释了。 阿澈的为人最是清正,对他们连谎话都没说过。况且检方若无证据,也不会轻易过来抓人的。 事已至此,林溯对这个家已毫无留恋,他手臂揽住唐槿的腰,与她并肩向门外走去。 “阿溯!你要去哪儿?!你回来啊!” 林夫人哭得眼睛都睁不开了,竭力向儿子伸出手去,“你不要我们了吗......你不要这个家了吗?!” 林溯忽地顿住脚步。 林夫人心中一喜,但下一秒,他冷漠的话便化作一把绝情的刀,猝然扎在他们两口子的心窝上。 “以后,您二位全当我这个儿子,死了吧。” ...... 小情侣向医院停车场方向走去。 这一路,林溯一句话都没说,可唐槿却从他紧绷的下颚线,箍在她腰间颤栗的手掌中,感受到了他心中压抑的痛苦。 第1515章 唐槿想安慰他些什么,但又想到这一切都是因自己而起,她有什么资格言语呢,便只能红着眼圈愧疚地垂下头。 “阿槿......别自责。走到今天这步,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林溯低哑着安慰她,嗓音极尽温柔。 唐槿鼻酸目胀,樱唇嗫喏,“可是......” “你是我的最爱,是我选择的未来,我会义无反顾和你走下去,谁,都别想拦住我。” 话语刚落,林澈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阿溯!” 两人驻足回身,眼见男人匆匆跑向他们。 “二哥,今天谢谢你出面帮阿槿说话,谢谢你愿意站在我们这边。” 林溯泛红的眼底泄出一丝灼热,“你对我们的好,我们永远记得。这个人情,赴汤蹈火,以后我也一定还给你。” 林澈眉目透出怨意,“阿溯,你是我的亲弟弟,唯一的弟弟。你说这话,是连我也不认了吗?”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阿溯,对不起。” 小两口猛地怔忪住,林溯忙道:“二哥!你这是什么话?你从来都没有对不起我任何,千万不要这么说!” “不,这句对不起,我一直都想跟你讲的。可惜,太迟了一点。” 林澈黯然垂睫,鼻子一酸,“我本性是个情感淡薄的人,平时又一心只想着学习,出人头地,达成自己的理想抱负,所以家里一应大小事我一概都不过问。 很多时候,我明明知道林淮在欺负你,我也知道你为了这个家承受了许多。但由于我的冷漠和自私,这么多年作为兄长,我都没能为你出一次头,为你说一句话。” “二哥......” “我这个二哥,当的实在抬不起头来。我也知道,缺失的兄弟情,给你带来的伤害......已经无法弥补了。现在,我只望能为你们做点什么就做点什么,只有这样,我才能心安。” 林澈又目光温和地看着唐槿,露出欣慰的笑容,“弟妹,阿溯以后......就拜托你了。希望你们早日修成正果,步入婚姻殿堂。 到时候记得通知我,我一定到场,包一个大红包给你们。” “谢谢二哥......”唐槿眸里噙满感激的泪水。 林溯澄澈的眸闪烁着皎然的清辉,将双手沉甸甸地落于他肩头。 “二哥,你刚不说想弥补我吗?好,你只答应我一件事,就算是彻底弥补了。” “什么事?” 林溯微微一笑,“无论如何,不要辞职。我不希望这个社会失去一个如此高风亮节,正气凛然的大法官。” 林澈心脏剧烈地壮硕,泪水在眼里低徊。 * 今晚,唐槿放肆了一回,说什么也要和林溯在一起,不回阅棠苑住了。 林溯拿她没办法,又实在舍不得放她走,便开车带她回到盛京。 他在海门尚没有购置自己的房产,但却在盛京买了一间二百多平的两层洋房,只是已经很久没回来住过了。 折腾一天,林溯知道唐槿累坏了,便让她去洗澡,自己则去超市买点食物和日用品,再给她热一杯牛奶。 唐槿洗过了澡,窈窕玲珑的玉体在柔和的光线下闪过皎皎流光。 床上,林溯已体贴地为她准备了一件自己的白衬衫,当做她的睡衣。 第1516章 唐槿欣喜地换上,宽宽大.大的像oversize的裙子。她对着穿衣镜轻盈雀跃地转圈,比穿上任何一件华丽的衣裳更加开心。 突然,手机响了,吓得她心尖一抖。 她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拿起手机,看到是母亲的来电,登时心跳加速,惊慌起来。 但最终,她还是怕母亲担心,选择接听。、 “阿槿,你怎么还没回家呢?去哪里了?”楚柔语气十分担心。 “我......我没事妈妈,我挺好的。” “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盛京,和......林溯哥哥在一起。” 唐槿把心一横,鼓起勇气,“妈妈,我今晚不回去了,林溯哥哥心情不好......我想留下陪他。” 电话那端蓦地变得安静,却反而让她更忐忑。 半响,楚柔低声问:“你们是住酒店,还是住在你姐姐在盛京的房子里?” “都没有,林溯哥哥在盛京......有自己的房子。”唐槿越说声音越小,越说脸颊越红。 “女儿,所以,你做出决定了?做好准备了?” 唐槿懵懵然,纤睫翕动,“诶......?” “林溯是个好孩子,你也已经二十二岁,是大姑娘了。妈妈知道,就算想管你,也管不住你了。” “妈妈,我......” 楚柔幽幽长叹,语气温柔没有任何埋怨她的意思,只是透出一丝忧忡,“阿槿,你不用解释,妈妈是过来人,什么不明白呢? 如果你做好了准备将自己交给阿溯,妈妈也不会阻拦你。但......要做好措施,毕竟你们还没结婚,即便你再如何爱这个男人,也要学会保护自己,守住底线。 不过,我知道阿溯很爱很爱你,他一定会护好你的。” 听言,唐槿感动得眸光湿漉漉的,心跳似小鹿乱撞,芙颊羞涩得红如朝霞。 ...... 唐槿在房间里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林溯哥哥上楼找她,于是只能主动出击。 她走进厨房,听见水烧开的咕嘟咕嘟的声音。 林溯挺阔高挑的背影对着她,正纹丝不动地站在灶台边,她唤了他两声,他都没有回应她。 唐槿赤裸着小脚跑到男人身后,将他精悍结实的腰身搂住,嗓音又软又嫩的,“林溯哥哥?你怎么啦?发什么呆呀?” 林溯身躯骤然一震,慌忙抬手揉去眼尾泌出的泪,却还是晚了一步,被小女人逮个正着。 “林溯哥哥,你......你哭了?” “没事。”林溯低头回避,下颌一滴泪珠掉进牛奶锅里。 唐槿忙绕到他身边,双手扳过他的肩让他面对自己,见他脸颊泪痕未干,她又急又心疼,温热的掌心抚上他的脸,“还说没事,眼睛都哭肿了! 到底怎么了?林溯哥哥,你别瞒我......别吓我!” 林溯胸口又闷又疼,仿佛有把钝刀在他心尖上狠狠碾磨着,“对不起......阿槿,今天让你受了那么大的委屈。我越想越气,越想......越觉得自己,好没用啊。” 第1517章 “没有啊!林溯哥哥你千万不要这么想......和你在一起,我每天都很幸福,从来都不觉得委屈。” 唐槿捧着男人湿润的脸庞,急得眼圈泛红。只觉他的每一滴泪都在她心里砸出了深深浅浅的坑。 她的林溯哥哥有多坚强,没人比她更了解。和大哥与姐姐搭档这么久,为他们披荆斩棘,是他们手中强大的利刃。 可为了今天的事,为了她,这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竟然偷偷独自躲在厨房里哭泣。 到底要难受到什么程度,才会让他褪去意气风发,丢盔弃甲,黯然落寞。 林溯垂下潮湿的长睫,嗓音沙哑带着痛楚,“阿槿,你是唐家的千金,是唐董和三太太的掌上明珠,是唐总和大小姐......很疼爱的妹妹。我也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你小时候无忧无虑,舔着棒棒糖,跟在大小姐身后的可爱样子,我到现在,都历历在目。 如果不是因为我......你的日子不敢想该有多快乐。可我,我的家庭......生生把你的快乐给毁了。” 唐槿含着泪不停地摇头。 她就是怕他这样胡思乱想,陷入一蹶不振的情感内耗。 林溯愈发哽咽,齿关紧紧扣着,恨得快把牙咬碎了,“今天看到你被他们那样羞辱......我真的恨不得......” 话未说尽,唐槿便踮起脚尖,深深封住他湿热的唇,闭上眼眸,忘情而缱绻地吻着。 林溯被她的热情撩得呼吸粗沉,眼神微醺,起伏的胸膛一下一下贴上她只隔一层单薄衬衫的酥胸,连那挺耸又柔软的形状都分外清晰。 火热的欲念化作艳色的小蛇,蜿蜒旖旎着往他心窝里钻。 噗——噗—— 扑出小锅的牛奶,打乱了两人的意乱情迷。 “唔......林溯哥哥,再不关火,牛奶都要烧干了。”唐槿小脸红透,在男人怀中娇声轻喘。 林溯这才靡靡思绪回笼,手忙脚乱地关火,又麻利地把灶台擦拭干净。 忙完这些,他喘了口气,无奈苦笑,“你瞧我,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才没有,林溯哥哥在我眼里......是最完美的男人。” 唐槿扑进男人怀中紧紧搂住他的腰身,像只粘人的小考拉,“林溯哥哥,你永远要记得,你对我而言,很重要很重要...... 我不许你再说丧气话,更不想听你说什么你毁了我这样的话,我不是没脾气喔,我是真的会生气喔,我生气起来很可怕的喔。” 说着,小女人撅起被吻得红汪汪的樱唇,嗔怒的样子让林溯心头的阴霾淡去了些许,止不住唇角轻抬。 唐槿神情变得正色,“我曾经的幸福是家人给我的,但未来的幸福,却要我们一起创造。所以你不要觉得对不起我,我没有觉得辛苦,毕竟没有谁的感情是一帆风顺的。 我们唐家哪个女孩不是爸爸的心头肉?哪个没吃过爱情的苦?就是现在贵为第一夫人的六姐,和六姐夫在一起之前,也经历了好多磨难呢。当时我们全家人都嫌弃我六姐夫岁数大,身体差,六姐跟着她远嫁不说还要为了他的政治抱负到处奔走,我爸和敏姨当初给使了不少绊子呢。” 林溯长睫微颤,这件事他也从大小姐那儿听过一些。 “可即便这样没有拦住他们在一起,而且事实证明,六姐的坚持是对的,你看六姐夫对她多好啊,给她宠成了小女孩,两个人苦尽甘来,在一起琴瑟和鸣别提多幸福了。” 说着,唐槿扬起莹白如玉的小脸,痴痴迎上他的眸,“林溯哥哥也会很宠我的吧?你给我的幸福,一定不输我的两个姐姐的,对不对?” 林溯心口一颤,炽热的唇覆在她额上。 是啊,他被拿捏了。她这双小手紧紧握着他的心尖,他的命脉,他的灵魂...... “阿槿,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我不会再让你,重复今日所受的委屈。” 第1518章 林溯眼眶灼红着拥爱人入怀,逐字逐句,“我虽然姓林,但在他们对你恶语相向的时候,我就与整个林家,没有任何关系了。 唐槿感动又担心,“林溯哥哥......” “我没有家了。” 林溯无奈地轻笑一声,但更多是释然和解脱,“以后林溯只是林溯,林家三少爷,已经死了。” “谁说你没有家了?” 唐槿秀眉一蹙,指尖抵在他唇上,“有我你就有家,我的家人......就是你的家人。” ...... 月影迷离。 两人顺理成章地同床共枕。 但只是同床,林溯规矩地穿着圈套睡衣,像条烘干的金枪鱼直挺挺地躺在唐槿身边,甚至两人之间还隔着“楚河汉界”。 他闻得到她娇躯散发而出的沐浴XX香,感受得到她的呼吸,她的体温...... 林溯喉结干涩地一滚,又一滚。 下腹一团火,在隐隐攒动。 就算他是高度自律的正人君子,可心爱的女人就躺在他身边,长夜漫漫,实在煎熬。 忽然,一阵馨香来袭。 林溯蓦地睁眼,愕然地看到唐槿竟骑在了他腰间,俯身靠近他的一刹,宽大的衬衫顺着她莹润的肩头,一滑到底,直至腰际。 他心脏狂跳着立刻闭上眼睛,像生怕亵渎了她,亵渎了佛的僧。 “睁开眼睛......看着我。”唐槿柔唇贴着他耳廓,他浑身酥麻,血液发烫。 他缓缓睁开通红的眸子,掌心的汗,浸透了床单。 “林溯哥哥......要我。” 理智终于崩决,神思失去清明。 林溯猛地翻身,以无法抗拒的力量将她压住,嗓音沙沙的,浸透了浓浓的欲,“阿槿,你真的......准备好了?” 女孩美眸如丝,含羞点头。 “我会对你负责,今夜过后......请你做我的林太太。” 情欲与爱火交融,唐槿芙颊绯红,若含苞待放的玫瑰,娇艳而羞涩地为他绽放。 “九小姐,求你,收留我一辈子......好不好?” 情动之时,林溯含混地唤她“九小姐”,滚烫的眼神中燃烧着只为她一人臣服的虔诚,更令她在他身下难以自捱地颤栗。 从今以后,不光要住在你的心里。 还要,融入你的身体里......温暖的最深处。 第1520章 唐俏儿、沈惊觉:“......” 啊,爷爷这张嘴,刀人真是够狠的。 不过,骂得好啊!简直就是嘴替王者! “爸,阿情是我的妻子,我只是来看看她,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要对我这么大的敌意?!”沈光景再也受不了一点了,此刻在自己父亲面前几乎失态。 “你妻子?你妻子不是死刑犯秦姝吗。”沈南淮嗤笑一声。 沈光景气得头痛欲裂,发狠地攥了攥十指。 二十年来,老爷子从未承认过秦姝儿媳妇的身份。偏现在满眼戏谑地承认了,这不是在打他的脸,狠狠地侮辱他,还能是什么?! “爸......阿情的死,真相迟来了二十年。得知一切的我......心也一样很痛!” 沈光景眼底布满血丝,指尖狠戳自己胸膛,“当年我顶着巨大的压力接她们母子回沈氏......就连您都反对我的决定,可我还是坚持这么做了! 我难道不是因为爱惨了阿情才这么做的吗?!无论怎样......您都不该侮辱我对她的爱!” 唐俏儿秀眉微拧,当着逝者的面,这些话无论怎么听都让人生理不适。 沈惊觉面无表情,内心更是毫无波动。 人都死好多年了。 生前不懂珍惜,死后再深情,都只会令人恶心。 “是啊,你是爱过钟小姐。当年你破天荒地跑来求我让她们母子进门的时候,我都不敢相信,站在我面前那个快要痛哭流涕,为情所苦的男人,竟然是我那个冷漠寡情的长子。” 沈南淮冷冷注视着他,“我以为,钟小姐的出现终于让你有点人情味儿了,结果我还是高看你。你曾经痴迷于她,不过是因为她与你曾见过的那些名媛千金都不一样。 看腻了庸脂俗粉,千娇百媚,冷不丁见到一朵清丽脱俗的百合花,你自然是眼前一亮,心里痒痒。且你天生就是争强好胜,占有欲极强的性格,只要是你看上的,小到一个玩具,再到权力、女人,你哪个不是不择手段地弄到手? 弄到手你好好过日子也罢了,可她性子内敛清冷,你很快就没了耐性。于是秦姝那个毒妇出现了,乘虚而上,把你勾得晕头转向,在沈家作天作地,肆无忌惮地欺凌钟小姐,最终酿成了一场不可挽回的悲剧。” 沈南淮越说越愤懑,站在逝者面前他都觉得抬不起头来,“我是万万没想到,最后你是玫瑰也没要,百合也没要,偏偏选了一坨臭狗屎拽进了你的被窝里。 沈光景,那个在牢里蹲着的疯婆子才是你的糟糠之妻,你与其跑到这儿来装一往情深,还不如再去见秦姝最后一面,尽一尽夫妻情分。别在这儿点人家钟小姐的眼了。” 不愧是过来人,看事情鞭辟入里,直击要害。 沈光景苍白干涩的唇张了张,却窘迫得哑然失语。 “惊觉,小小,咱们走,跟爷爷回家去,我让新请的国宴大厨做好吃的给你们吃。”沈南淮看向小两口,瞬间眉开眼笑。 “好的,爷爷。”两人乖觉地应着,上前搀扶着老人家。 沈光景眼睁睁看着祖孙三人从他面前走过,衬得他全然像个外人,激得眼眶都发青了。 “你还杵在这儿干嘛?” 沈南淮冷乜向浑身僵硬的男人,“钟小姐的死,你有脱不开的责任。如果不是你,秦姝根本不可能来到沈家,一切都不会发生,惊觉更不会小小年纪,就与母亲天人永隔。 如果你来,是为了忏悔认错的,那就跪着道歉吧。帮凶在死者面前,根本不配站着。” 第1521章 听言,唐俏儿与沈惊觉默契地对视,心脏发出强烈的共振。 沈光景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脸上血色尽失,仿佛整个人从头到脚被冰水浇透。 ...... 墓园外收尾相连挺着三辆豪车。 唐俏儿和沈惊觉坐上打头第一辆,沈南淮坐在第二辆。 不多时,沈光景在祝秘书的陪同下神情落寞地走出来。 “沈董。” 徐秘书在这时应了上来,恭敬地道,“沈先生请您上车,他有话和您说。” 沈光景眸光沉了沉。 车厢内,父子二人并肩而坐,中间却像竖起了一面无形的墙。 “爸,您还有什么话和我说吗?”沈光景低声问。 沈南淮目视前方,不疾不徐地道:“如今,秦姝已经认罪伏法,死是一定的了。除非你还对那个臭婆娘没死心,想给她争取个死缓什么的。 但我也不妨告诉你,我是一定要秦姝给惊觉的母亲偿命的。不管谁运作都没用,我忍了那毒妇太多年,现在我只想让她速死。” 沈光景脸颊滚烫,咬着牙,“不会的,爸。我已经看清了她的真面目,绝不会再管了。” “那就好。” 沈南淮声色低沉,“惊觉明明是咱们沈家名正言顺的少爷,当年却因为那毒妇的陷害,你的冷落,让那孩子顶着私生子尴尬的身份,忍辱负重了二十年。 如今一切真相大白,你也该想想办法,为惊觉正名了。” 沈光景低眉应着,“您说的是,这件事上......我是对不起他们母子。” “那你打算怎么弥补惊觉?” “这两天发生了太多事,我都在一一处理,等忙完这阵,我会仔细考虑。” “知道你忙,所以我替你考虑了。” 沈南淮这时转眸看向他,目光极具威压,“惊觉这些年当总裁为集团殚精竭虑,任劳任怨,进个董事会你横扒拉竖挡费死个娘劲,这些我虽然没怎么过问,但都看在眼里。 咱们家的情况,你也清楚。惊蛰身体算是废了,两个女孩也不是这上面的料,以后能扛起沈氏大旗的,唯有惊觉。 所以我打算将我名下的股份转给惊觉,加重他在沈氏股权占比给他足够的底气,这样集团里那些一直不服他的老东西,也就放不出屁来了。” 沈光景瞳仁猛地收缩,“爸,您这......” 如此一来,沈惊觉便会在集团内占有30%以上的股权,这就使得他将拥有集团重要事项的一票否决权,地位直线上升! “不仅如此,我手上耀世科技和盛世旅游娱乐有限公司的股份和职业也会交给惊觉,从此以后,他不光是沈氏集团的总裁,也将是耀世的大股东,和盛世的董事局总经理。” 沈南淮轻描淡写几句话,对沈光景乃至整个沈氏,无疑带来了巨大震撼! 第1522章 众所周知,沈老先生虽然卸任沈氏董事长职务,但手里不仅有股份,且还是多个公司的实际控股人和名誉主。席。 耀世和盛世老爷子还是自己掌控着,沈光景一直想介入,沈南淮却始终不给他机会。 然而现在,他却轻而易举地送给了沈惊觉! 此举,是独一无二的偏爱。 也是在向全世界宣布——沈惊觉就是天选之子,就是未来的沈氏继承人! “你怎么不说话?难道不满意我的决定?”沈南淮冷冷地问。 “您能这么想,自然是经过了深思熟虑。” 沈光景顿了顿,又道,“只是,惊觉到底年轻,您给的太多了......我怕他会有压力,太过分散精力,对他未来的发展也不好。” “我这孙子能耐有多大,我最清楚,就算天捅了个窟窿,他也能给补上。惊觉当总裁这些年,大事小情你都没操过半点心吧?都是惊觉处理的吧?他这孩子是遇强则强的性子,你要是给他压力,反而能挖掘出他无穷的潜力。 再说了,他以后是要去唐家提亲的,唐万霆那可是海门首富,不多给我孙子准备点儿聘礼,好好抬抬身份怎么行?到时候亲家得多瞧不起他,我孙子可不能当赘婿!”沈南淮说这话时,满目都是对他们小两口未来的憧憬。 脑子里已经开始含饴弄孙了。 沈光景还想反驳,生生忍住了。 他知道,如果再说下去,只会适得其反激怒老爷子,让他给沈惊觉更多的权力。 沈南淮身子惬意后仰,向面色晦暗的沈光景挥了挥手,“下车吧,我要跟我孙子和孙媳妇吃饭去了。为了不破坏家庭和睦的氛围,就不邀请你了。” * 大洋彼岸,M国。 古色古香充满艺术气息的房间与窗外雅致的竹林相映成趣,婉转悦耳的鸟鸣声萦绕耳畔,令人瞬间穿越回国内美到心醉的江南水乡。 大屏幕上是一个电子棋盘,谢晋寰正与坐在纱帐后的男人下象棋。 而他面前放置的是一个真实的水晶棋盘,他每移动一颗棋子,屏幕上都会有对应的显示。 “谢总,既然出来了,你应该多陪陪你母亲尽一尽孝心。我这里不来应酬也没什么。”男人慢条斯理地笑着。 谢晋寰忙恭谨地说:“我对先生您是赤胆忠心,哪里是应酬。” “这阵子,辛苦你了。不过秦姝倒了,以后那两位怕是会集中火力攻击你,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别着了他们的道才好。” “我会注意的。”谢晋寰眸光一暗。 男人骨节匀称的手执起棋子,干脆地吃掉了谢晋寰的马,“你们家里,现在只剩下谢晋礼这最后一个阻碍,铲除了他,我们的生意就可以利用谢氏的力量,在国内扩张了。” “我会尽快,不会让您等太久。” “雪柔,谢总的茶冷了,去给他添一杯新茶吧。”男人嗓音漾起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 “是,先生。” 一抹纤丽曼妙的身影移动,随即高跟鞋清脆的脚步声从纱帐内传出。 谢晋寰微微眯眸,扶了下金丝眼镜,看着乌发垂肩,身着白大褂的女人施施然走到他面前。 第1523章 “谢总,这是今早空运过来的林中仙,你尝尝合口味吗?” 女人纤细素手在茶盘上熟练且优雅地翻动,高超的茶艺令人赏心悦目。 很快,一杯新茶缓缓推到谢晋寰面前。 茶香袅袅,氤氲水雾中,名叫雪柔的女人有一张既明艳又清冷的脸庞,矛盾的特质她却很妙地融于一体,皮肤白皙如上等的瓷,没有一丝瑕疵。 是了,先生身边的人,哪个不是人中翘楚,悉心调教。 有问题的,早就从这个世界,消失得干干净净了。 “多谢慕小姐。”谢晋寰端起茶杯,复杂的视线仍然没从女人脸上移开。 她的气质,很像一个人。 那个他爱了好久好久,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谢总这么看着我,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慕雪柔淡淡笑问。 “没有,我失礼了。”谢晋寰瞳仁微缩,忙收回目光。 帘幕后的男人笑了起来,“雪柔,是你太漂亮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谢总,我的柔儿相较于你的俏儿,如何?” 谢晋寰心口一缩,小心翼翼地回答:“抱歉,先生。慕小姐虽好,但俏俏是我的此生挚爱,她在我心中是最美的,无人可以替代。” 男人轻笑着呷了口茶,“真痴情啊,可谢总应该听过句话,自古痴情空余恨啊。” “恨就恨吧,我这辈子算是栽在俏俏手上了。”谢晋寰不禁苦笑,想起那日在飞机上激烈的对峙,他的心还是隐隐作痛。 “哈哈......谢总以后这样不吉利的话还是少说为妙,小心一语成谶。你若真毁在唐小姐手上,她难不难受不知道,我们先生一定会很难过的。先生没了你就失去了一条臂膀,森国的生意又该如何继续呢?再找一位像谢总你这样出色的话事人,很不容易呢。” 慕雪柔嫣然含笑,眸间划过一丝暗芒,“唐小姐不仅是女中豪杰,还是让你和沈总这些风流人物尽折腰的高岭之花啊。 这让我对唐小姐的期待又高出了好多,我有些迫不及待想再见见谢总的梦中情人了。” 男人笑道:“别急,总有机会让你们见面的。” 谢晋寰送至唇边的茶杯微微一顿,狐疑地又瞥了她一眼。 再? 难道,慕雪柔之前见过唐俏儿? 怎么可能...... 自打他认识这个女人开始,她就一直守在先生身边,从未去过国内,更不可能有任何交集。 慕雪柔起身回到男人身边,绕至他身后,体贴地为他揉肩。 “先生,您打算几时动身回盛京?” 第1525章 “谢总该不会怕了吧?” 慕雪柔嗤笑一声,“您在森国做过什么,连我都一清二楚。现在不过是找些人为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事业做点牺牲,谢总难道不忍心了?” 谢晋寰阴沉的目光直刺向女人戏谑与轻蔑的脸。 不,不像。 这个女人哪里像俏俏,俏俏是他黑暗人生中唯一的光芒,是他冰寒深渊般的世界里飞舞的美丽蝴蝶。 俏俏是他的天使,而慕雪柔不过是先生寻得的一件漂亮、听话又称手的冷血利器罢了。 “雪柔,你不要这么说。毕竟人命关天,谢总有所考虑,也是应该的。”男人温声含笑,但隐隐透出的威慑感不容小觑。 谢晋寰呼吸一沉,低声道:“我会做好您交给我的任务的,先生。” “辛苦了谢总,等你开始进行实验,需要你派人记录一些实验数据,观察用药者的反应。具体内容,这两天雪柔会整理好发给你。”男人笑意渐浓,显然对他的回答很满意。 “先生,我想多问一句,DAD0044的药物有什么副作用吗?”谢晋寰推了下眼镜,目光带着谨慎。 “精神错乱,抽搐,这是比较显性的,隐性的我们也在持续观察中。” 慕雪柔指尖抵在下颌,作思忖状,“嗯......大约,就和毒瘾发作差不多吧。” 谢晋寰放在膝上的双手缓缓蜷缩,“先生,恕我多问一句,您为什么不在M国完成实验?国外管控没有国内严格,且现在我与唐小姐还有沈惊觉的关系胶着,您也清楚。我的一举一动,可能都在他们的密切监视中。 虽然我很愿意为您效劳,但如今我的处境并不乐观,我怕......会耽误您的大事。” “总部基地在这里,我不想在自己的地盘上生出事端,影响我的计划。我让你在国内进行实验,也是在给我们找退路。” “退路?” “必要时,可以把麻烦推给柳氏。” 谢晋寰何等聪明,听言已经明白怎么做了。 “实验对象,我也替你找好了。DAD0044副作用和毒瘾发作极其类似,如果是一些时常接触毒品的人注射了这种药物,就可以混淆视听,只会当做是毒瘾发作,不会引起官方怀疑。” 谢晋寰恍然点头,“明白了,多谢先生指点。” “将军。承让了,谢总。” 水晶棋子落入盘中,谢晋寰此刻已成死局。 谢晋寰无奈又佩服地抬了下唇角,知道这是要送客的意思了,于是恭谨地站起身,“先生,时间差不多了,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我知道您喜欢古董,所以特意为您准备了一个小礼物。” 说着,他拍了拍手。 门缓缓从两侧拉开,身着墨色旗袍的舒颜端着一个紫檀木匣子优雅端庄地走进来。 慕雪柔盯着这张酷似唐俏儿的脸,眼中划过一道阴鸷的冷光。 第1526章 “舒小姐,好久不见了,风采依旧。”男人注视着舒颜面若冷月的脸,云淡风轻地笑着。 “多谢先生夸奖。”舒颜低敛羽睫,不卑不亢地回应。 “不愧是谢总多年亲手调教出来的孩子,温柔娴静,端庄大气,有时我甚至觉得,她就是唐小姐。舒小姐真是我见过的,最完美的替身。” 舒颜不露声色,眸光却沉郁到了极点。 “替身”二字,令这男人前面所有的赞美,字字句句都成了讽刺。 谢晋寰没接这话茬,而是打开匣子,将里面的古董花瓶展示在男人面前,“这是我在Y国拍卖会为您拍下的清代创制,粉彩镂空转心瓶。一点薄礼,还请先生不要嫌弃的好。” 慕雪柔挑了下眉。 这只古董花瓶,她之前也有替先生关注,最后以五亿天价被国内一个匿名买家拍下,没想到那人竟是谢晋寰。 谢四少还真是条善解人意,尽心尽力的走狗啊。 男人淡淡点头,“谢总有心了。DAD0044的事,以后请你多多费心。” 谢晋寰深深鞠躬,“请您放心,我一定不遗余力。” 两人离开后,熏香萦绕的房间一片静默。 “先生,您觉得,是您赐给我的这张脸美,还是舒颜那张像极了唐俏儿的脸更美?”慕雪柔双手轻轻搭在男人肩头,俯身在他耳畔低柔私语。 男人眉目一弯,大掌在膝上拍了两下。 慕雪柔乖觉地绕道他面前,双膝跪在他足下,扬起明丽娇艳的脸庞,眼眸漾起盈盈柔波地看着他。 “舒颜就算再像唐俏儿,也终究不是唐俏儿。只是为了满足谢晋寰欲望而衍生的低级替代品。” 男人身躯前倾,指尖勾上她的下颌,缓缓上抬,“而你,就是你,是我精心打造的艺术品。 无聊的仿品,怎么能跟我身边的东西相提并论?” 慕雪柔听言,幽暗的眼睛微微一闪。 先生如同俯瞰人世间,至高无上的神明,在他眼里万物众生只有是否是他所有物这种差别。所以被称作“东西”,她也并不在意。 “先生,恕我直言。” 慕雪柔跪着侧身,双手力道适中地揉捏他的腿,“我觉得没有比现在您杀回去,更合适的时机了。正如谢晋寰所说,拿捏男人最好用的手段,就是博取他的怜悯之心。我也很担心,沈光景会因为愧疚,将集团大权移交给沈惊觉。” 男人轻笑,“不会的。” “还有,现在秦姝已经彻底倒台,那么沈白露在沈家的存在,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慕雪柔幽幽地道,“您何不将您所掌握的秘密透出去,直接把她们母女二人一网打尽呢?没用的棋子,留在局中只会碍眼。” “没到最后,你怎知她无用?” 慕雪柔骤然一怔。 “爷爷从小就告诉我,不要铺张浪费,勤俭节约是传统美德。” 男人颀长高挺的身躯惬意后仰,“所以每一颗棋子我都要物尽其用,才不会辜负爷爷从小对我的敦敦教诲。” 慕雪柔不禁冷笑,“您物尽其用的棋子,也包括谢晋寰吧?” 男人轻咳了两声,优雅地端起茶杯品茗,“药物实验这项任务,希望他能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 否则,我与他之间,便将缘尽于此了。” * 审判那日,秦姝当庭提出上诉。 十日后,二审判决结果下来——维持原判! 依然执行死刑! 从那一刻起,秦姝感觉自己好像瞎掉了,她每天从早到晚地蜷缩在牢饭的最角落,呆傻地盯着那小小的铁窗,从天亮看到天黑,然后,看什么都是黑黢黢的,一团脏兮兮的雾。 第1529章 从看守所出来,一路沈初露都被霍如熙揽在怀中,男人炙热的气息裹挟着她,可她依然在她胸膛间轻轻打着颤。 “老婆,你......”霍如熙抿了下唇,一时语塞。 该说点什么安慰她才好。 总不能“下次再来”或“节哀顺变”吧? “如熙哥哥。” 沈初露垂着小脑瓜,眼圈红红,泪凝羽睫,“谢谢你......谢谢你让我见她最后一面。 足够了,真的足够了......我以后不会再向你提任何要求了。” “老婆!你这是什么话?!” 霍如熙一下子慌了神,忙单膝跪在她面前,一双大手捉住她凉凉的小手,目光焦灼地对上她湿漉漉的眸子,“什么叫以后不再向我提要求了?! 那你要老公干什么?我争权夺势还有什么动力?日子还有什么奔头?!” “如熙哥哥......”沈初露内八小脚往后退了退。 “以后你要什么,想做什么,尽管开口。不管你提什么要求,我都会满足你。” 想起那天初露在他面前彻底失控的样子,霍如熙心脏剧痛袭来,喉咙堵得难言,“初露......你是我......最爱的人。我恨不得把全世界都送到你面前。 那天,是我不好,我不该剥夺你去见母亲最后一面的权力。那样的事,以后绝不会再发生了,我发誓。” 沈初露眼含热泪骤然扑上去,纤细的双臂搂住男人的脖颈,深深抱住他。 “我没有妈妈了......” “不怕的,你还有老公,还有疼你的二哥二嫂,还有爷爷。” 霍如熙大掌拍抚女孩的脊背,一字一重,“老婆不哭,拉着我的手,我会让你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爱她,他有足够的勇气和耐心。 他只怕自己做的不好,只怕惹她生气,把她的心渐推渐远。 阿鸢站在车边,远远望着这温馨的一幕,欣慰地挽唇。 她的少爷终于有家了,要天长地久地拉住夫人的手啊。 阿鸢做司机,豪车不疾不徐地行驶在盛京繁华的街道上。 “老婆,我们出去散散心吧。你是想去Y国看画展,还是冰岛看极光,还是去布拉格广场喂格子?”霍如熙执起沈初露的手,温热的吻落在她手背。 阿鸢听言看向后视镜,低声提醒,“霍少,就快要召开董事会了,关乎您的正式任命,这几天您得做好准备......” “什么,都不能妨碍我陪老婆。” 霍如熙凤眸一沉,勾上沈初露不堪一折的细腰,“再说,有什么可准备的。除了我,就是霍二狗。他如果没老糊涂,就该知道霍氏交给霍二狗,就等于肉包子打了狗,毫无前途。 霍氏,只能是我的。” “您说的是。” 阿鸢深以为然,但还是不免忧忡,“不过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霍鹏程那么高调个人,从争马场酒店失利到现在都没有任何动静,这让我有些担心。事出有异必为妖,您还是该堤防着点的好。” 霍如熙不愿在小娇妻面前谈这些尔虞我诈的东西,温柔勾唇,嗓音低哑着问,“老婆,想好去哪玩儿了吗?” 沈初露其实心情很低落,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但她知道如果自己不开心,如熙哥哥的心情也会很沉重,于是强打精神,轻轻地说:“我......我想找个时间,去盛京美院逛逛。” 一方面她是真的喜欢关于美术的一切,另一方面她听明白了阿鸢的言外之意,知道霍如熙这阵子应该很忙,暂时不要离开盛京比较好。 “心有灵犀啊,老婆。” 霍如熙眉目弯弯,笑容灿烂,“我也一直在打听盛京美院那边的情况,看看能不能把你安排进去旁听。我还可以聘请专业课老师给你做私教,再在学校里给你租一间画室,只要你喜欢,从早到晚呆在那儿都可以。” 沈初露满心感激,涌上酸楚的小翘鼻在男人胸口上蹭了蹭。 霍如熙掌心扣在她后脑上爱抚,喘息逐渐粗重,心都要融化了。 “阿鸢。从现在开始,沈白露那边,你要派人多留心。”霍如熙神情冷峻了几分。 “我一直都在留意沈白露的动向,不过可能是怕丢人,从庭审到现在,她一步都没离开过观潮庄园。”阿鸢简直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为什么要这样呢?”沈初露一脸迷惑。 “你忘了,你妈最后一句话是什么了?” 霍如熙眉宇微拧,想起秦姝的遗言就很不安心,“我相信,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让你小心你姐姐,一定有她的道理。” 第1531章 沈白露听了这话,眼珠子打着转,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你......你能回来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你回来是要找霍如熙报仇的吗?!” 霍昭昭恶狠狠地咬牙,“他让我不好过,我岂能让他称心如意?!从他在酒会上当着唐俏儿和沈惊觉,乃至所有盛京上流人士的面扇了我三个嘴巴开始,我和他之间,就没有兄妹......只有仇敌了!” “是呢!霍如熙真是太过分了!他这还没把沈初露娶到手呢,就连亲妹妹也抛弃了,亲妈也不认了!他们俩的事儿要真成了,你们娘俩那还能有活路吗?!”沈白露吸了吸鼻涕,疯狂背刺沈初露,煽风点火。 “哼,你可别装作一副替我着想的样子了。叫得这么欢,还是不是想让我回来,借我的势替你出口恶气吗。” 霍昭昭直接看穿她的龌龊心思,冷笑道,“你的靠山倒了,没有了你妈,你还有什么战斗力啊。你只能眼睁睁看着你那个大傻妹妹嫁入豪门,骑在你头顶上耀武扬威。” 沈白露想起那一柜子被霍如熙洗劫的“风油精”,又想到它们即将为沈初露所有,气得直哆嗦,全身的肉都在疼! 明明,她才是沈家寄予厚望的长女,她才是父母最宠爱的女儿! 怎么一步步......就落到了这步田地?让那个傻子后来居上?! “绝不能......让沈初露嫁给霍如熙......绝对不能!”沈白露恨红了眼睛。 “我当然也这么想。但你知道霍如熙的为人,想让他放弃沈傻子绝无可能。所以这件事还得缜密计划,让他彻底死了这条心才行。” 霍昭昭阴恻恻地笑道,“我想,我们又要合作了。你妈的事你也该顿悟了吧?把希望全都寄托在别人身上,是没用的。 自己的仇,还得自己报,那才痛快!” 沈白露不是听不懂这丫头的弦外之音,她带上她,不过是多重保障,拖她下水。 但,她太恨了! 只要能重创霍如熙和沈初露,她什么都愿意做,嘎个腰子她都认了! “呵呵......现在你在这儿说什么都没用。一切等你回来再说吧!” ...... 沈惊觉和霍如熙从观潮庄园出来,大门外并排停着各自的豪车。 这里不是霍如熙的家,但看样子,沈惊觉也已不把这儿当家了。 “这些玩意,初露喜欢,你该直接跟我说,我可以为她搜罗来,要多少有多少。” 沈惊觉低垂长睫,瞅着霍如熙手里沉甸甸的袋子,“何必把秦姝的遗物拿给我妹妹,实在晦气。” “咱们不拿走,难道便宜了那只大笨鸡?砸碎了都不给她!” 霍如熙凤眸邪肆飞扬,“我一想到沈白露拎个锤子,脸憋成猪肝的窘样就特么痛快!哈哈哈......那种吃屎都吃不上热乎的感觉,一定折磨得她想抓狂吧?” 沈惊觉轻勾薄唇,一副拿他没办法的表情。 “其实,初露并不稀罕这些。” 霍如熙眸光漾起柔波,叹了口气,“那天她去见了秦姝最后一面,回来心里一直不好受,甚至对你......也产生了很强的负罪感。 所以我就提议,把秦姝想送给初露的这些体己拿出来,变卖了捐给你准备以你母亲的名义创办的慈善基金。虽然没什么卵用,但就当积点儿阴德,初露心里也能好过点儿。” 沈惊觉闻言,心尖骤然抽紧。 这就是他最怕发生的事,他怕善良的初露会因为自己母亲对他带来的伤害而自责,影响了他们的兄妹情谊。 “我母亲和秦姝的恩怨已了,且秦姝进沈家时还没怀初露呢,从头到尾都跟她没关系。” 第1532章 沈惊觉不禁心疼,大手拍了拍兄弟的肩,“找个时间,你带初露来我们家玩一玩。我让俏儿好好安慰一下她。她一向最听她嫂子的话了。 正巧,我最近学了几道新菜式,你们两口子过来借了俏儿的光,还能尝尝我的手艺。” 霍如熙脸色已经绿成一盘菜了,虎背一震,“你是请我们吃饭,还是找我们试毒?” 沈惊觉:“......” “你拖我一个遭罪不够,你还要拉着我媳妇,你良心不会痛吗大哥!” “找你过去,是让你学着点儿,看我是怎么照顾俏儿的。你要是能做到,你和初露的感情只会更甜蜜。 真正爱一个人,你不光要花时间陪伴她,你以前从来没做过的,也要尝试为她去做。以前不会的,你也要为了她去学。”沈惊觉说这番话时,桃花眸间涌动着温暖的光辉。 母亲的仇,报了。 最爱的俏儿,也爱着他。 他觉得自己的人生无比圆满,已经不能更幸福。 所以他也真心希望,他最好的兄弟与初露能喜结连理,幸福美满。 “我当然要学,我要为初露学一辈子呢。” 霍如熙深深呼吸,目光如灼地看着他,“阿觉,就这两天,我已经准备好了,正式向沈董提亲。 本来,我想等我总裁的任命下来后再行动,但我实在等不了了。我想快点给初露名分,我想快点把她娶回家。我是真的......很爱她。” 男人的尾音带着一丝颤意,喉间微哽。 可见情深。 “你想得不错,不用非要当上霍氏的总裁才能娶到初露,这些年你在外面拼下的事业,攒下的家私,也够半个霍氏了。” 沈惊觉对上他饱含深情的眼眸,心下动容,“下定决心,就去做吧。我和俏儿全力支持你。 兄弟,加油!” * 唐俏儿从徐秘书处听说爷爷今天身体不适,所以叫上沈惊觉火速赶往掬月湾。 她细细打听下,徐秘书才说出实情。 原来爷爷近来身体一直欠佳,睡不好觉,吃不下饭。私人医生也天天都来瞧,但也瞧不出什么,只说是年纪大了,消化不良,需要吃中药调理。 沈南淮一直瞒着他们两口子,是怕孩子们为他担心。 路上,唐俏儿一张小脸苍白得如月色皎皎,如坐针毡。 “俏儿,别担心。” 沈惊觉宽厚的手掌扶上小女人的腰侧,渐渐收力,缓而坚定地将她搂入怀里,“我为爷爷聘请的私人医生享誉全国,他说爷爷无碍就应该没什么问题。 只是爷爷年纪大了,身体各项机能都在衰退。偶尔肠胃不适,食欲不振,也很正常。你要不放心,我们就在掬月湾住下,陪爷爷一段日子。你懂医术,也能帮着观察一下爷爷的情况,你看好不好?” 他真是处处留心她的情绪,善解人意到了她心坎里。 唐俏儿娇躯被男人温热的气息包围,轻轻地问:“你......愿意吗?” 第1533章 “怎么不愿意,只要和你在一起,只要是为了爷爷好,我无所谓。”沈惊觉唇角微微上扬。 “我只是心里好愧疚......” 唐俏儿搂上男人的脖颈,小脸埋在他宽阔的肩上,嗓音软软的,闷闷的,“徐叔叔跟我说,爷爷身子不爽其实有一阵子了,可我到现在都没看出来。 上次在墓园,爷爷还强撑着从轮椅上站了起来......我一回想就心里好难受,我怎么能这么粗心大意呢。” “不怪你,俏儿,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沈惊觉温声哄慰,“以后我们多多留意就好,爷爷也不希望你有这么大心理压力。他要知道了,该不见你了。” 他心中不禁喟叹,世界上最善良的两个女孩,是不是被他和霍如熙拐走了? 幸运之至啊。 ...... 今晚爷爷的别墅,因为小两口的到来又热闹起来。 唐俏儿来了就给爷爷把脉做检查,完事又在厨房里做药膳,还嘱咐厨师爷爷目前的身体情况有哪些忌口,完全就是个贤惠称职的孙媳妇。 沈惊觉对药理是一窍不通,想帮也帮不上,只能坐在老爷子身边干瞪眼。 “还得是我孙媳妇,年纪轻轻一身本事,又体贴孝顺,饭做得还好吃!” 沈南淮望着唐俏儿的背影,不禁感慨,“唉,我从来都喜欢女孩,在我看来女儿培养得出色,一样可以继承家业。结果你奶奶给我生了俩儿子,要不是她身体不行了,我是真希望她能给我添个女儿啊...... 我要有女儿一定培养得像小小这样优秀,把整个沈氏都交给她。你爹?哼,喝点儿汤饿不死他也就得了!” 沈惊觉安静听着,俊容淡淡不见情绪。 “你爹当董事长这些年,你看他干了几件人事儿?要不是你二叔去的早......”沈南淮倏然呼吸一滞,停止了吐槽。 沈惊觉眸色微深。 他其实始终有种感觉,爷爷对沈光景意见这么大,似乎并不单单是因为他娶了秦姝。 爷爷好像一直都不太待见这位长子,字里行间都是对小儿子怜爱更深。 “好在惊觉你迷途知返,没被你老子带歪了,最终选择了小小。不然你爷爷我真是死不瞑目啊,棺材板我都能掀飞了!”沈南淮眉目间一扫阴霾,又诙谐起来。 沈惊觉喉结涩然下沉,“爷爷,我对不起您,更对不起俏儿......以前是我......” 爷爷大手一挥,“嗨!以前那个你全当死了,只要你现在、以后好好待小小,我死也笑着死。” 徐秘书刚好端了果盘过来,听言哭笑不得,“沈先生,您真是......一句话死字含量这么高,多不吉利啊。” “我才不信邪呢,该河里死井里死不了!而且有小小照料我,我最少再活二十年!” 说着,沈南淮沧桑的大手按在孙子肩上,仿佛传承了沉甸甸的责任,“孙子,你的福气在后头。 爷爷把话放这儿,以后沈氏就是你们两口子的天下。” 沈惊觉心脏一震,刚要言语,唐俏儿步履亟亟走了过来,美眸一片凛凉: “爷爷,惊觉,刚刚得到的消息,就在十分钟前,秦姝已经被执行死刑了。” 第1535章 旋即,细软的后腰被男人的大掌托住,猛然一摁,唐俏儿便紧紧贴上他温热的胸膛。 “唔......” 唐俏儿娇躯酥软,呼吸一颤,沈惊觉的唇便猝然覆了上来,深凝着她的眸底满是渴望与心疼,当着爷爷的面,毫无顾忌地给她旁若无人的深吻与热情。 哇啊啊啊啊! 老爷子和徐秘书喜上眉梢,心脏在怀里活蹦乱跳! 他这个孙儿啊,从小到大都像个锯了嘴的闷葫芦,不懂人情,浑身带刺,在这小子成年前他不止一次想带他去精神病院看看,又怕伤了孩子的自尊心。 可见,唐俏儿是让他脱胎换骨,如狼似虎了啊! “别......爷爷还在呢。”小女人难为情地推了他一把,满脸绯红。 “爷爷又不是外人。” 沈惊觉搂紧她的小腰,情不自禁脱口而出,“再说,我疼我媳妇,为什么要偷偷摸摸?” 唐俏儿羞抿湿润樱唇,被脉脉情话撩动心弦。 曾经,他从来只敢小心翼翼地试探,每次想要用那个称呼,他都像嘴里咬着金,羞于启齿。 然而,他并不知,只消他勇敢地再向她迈近一步。 两颗心,便会如同洛希极限,宁愿星流雨散,也要深深触及。 “咳咳......老徐!后院的鸟是不是还没喂呢?走走......咱们喂鸟去!”沈南淮窃窃笑着,欢喜写在脸上。 “是,沈先生!”徐秘书也笑得合不拢嘴。 两片都快肿了唇慢慢分开,唐俏儿胭脂全然凌乱。 沈惊觉指腹摩挲掉她唇际的嫣红,嗓音浓浓地哑着,“俏儿,谢谢你。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多亏有你。” “你知道爷爷为什么喜欢放烟花炮竹吗?”唐俏儿长睫娇羞低垂,像个小媳妇似地为他整理领带。 “你说。” “因为奶奶喜欢。” 唐俏儿幽幽轻叹,“奶奶年轻的时候最喜欢放烟花了,可爷爷那时候直男癌得很,偏偏买了一堆炮仗回来,在庭院里叮叮咣咣地放。奶奶气得还给他取了个绰号,叫‘沈放炮’。” 沈惊觉忍俊不禁,“这名字不错,很符合爷爷的人设。” “奶奶胆子小,每次爷爷点完炮竹跑会到奶奶身边,奶奶都会吓得往爷爷的怀里钻,爷爷还会帮奶奶堵住耳朵。 爷爷常跟我说,那段时光啊,美得如梦如幻,他这辈子都忘不了每一个关于奶奶的瞬间。再高的地位,再多的金钱,也换不走他对奶奶的眷恋。” 唐俏儿娓娓道来,无可奈何,“所以,我才会为爷爷做这些。毕竟,对于一个活在回忆中痴情的老人而言,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啦。” 沈惊觉静默听完,已热泪盈眶。 “诶......?不是吧不是吧,你现在也太容易破防了!” 唐俏儿慌忙抽出他的领带拭他眼尾的泪光,“我讲的事儿跟你没半毛线关系你也要emo一下啊?你的眼睛是泉眼啊?” 沈惊觉惭愧得无地自容。 怎么能没关系呢。 第1536章 他是爷爷的亲孙子,可过去的二十年里,他却只继承了沈光景的凉薄。他本以为他做得已经渐渐好起来了,如今看来,他的深情不及爷爷对奶奶的万分之一。 “以后......再也不会了。”沈惊觉闷了半天,才颤声开口。 唐俏儿水葱般的手指抵在他唇间,轻轻笑着,“嗯,一定,再也不会了。” ...... 小两口和和美美地陪沈南淮用过了晚饭,徐秘书也派人把烟花买回来了。 沈南淮坐在轮椅上,含笑望着孙子和孙媳妇在不远处点燃绚丽的烟火,两个年轻人又点起仙女棒拿在手里画圈圈,开心得像两个过新年的孩子。 “您瞧,二少爷的笑容多明朗,多欢快啊。” 徐秘书拿来绒毯,悉心地盖在沈南淮腿上,“我到现在还记得,二少爷刚来到您身边时,他才到您腰际这么高。穿着不合身的衣服,又瘦又黑又小,好不可怜见的。” 沈南淮感慨着点头,“是啊,一晃,已经是能独挡一面的大人物了。” 徐秘书叹道:“在二少爷遇到唐小姐之前,他从没有这样笑过。他肩上担着沉重的责任,心中藏着痛苦的仇恨,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快乐过。不过好在......唐小姐救赎了他,一切都过去了。” “小小,不仅是上天赐给我的礼物,同样也是赐给我孙子的。”沈南淮眸光温熙,被眼前幸福的画面感染着。 真是金童玉女,一对璧人...... 一如他与他去世多年的结发爱妻。 “桐花万里路,连朝语不息。心似双丝网,结结复依依......” 突然,沈南淮外套口袋里的手机震了起来,拉回他缥缈的神思。 他掏出来看了一眼,霎时瞳仁猛缩! 徐秘书也疑惑地看向屏幕,随即一惊:“是......大少爷?” “老徐,推我进去。” 沈南淮和徐秘书回到客厅,他呼吸一沉,接了起来。 屏幕上,骤然浮现沈惊蛰带着一丝迷离病态,苍白清雅的面容,对沈南淮露出亲切的笑容。 “爷爷,好久不见,您还好吗?” 沈南淮表情有点不自然,“我很好。惊蛰,你在那边,身子养得如何? 我看你气色......倒不是太精神的样子。有坚持服药吗?有没有定期做检查?要是哪里不舒服可要及时告诉我和你爸,我们好过去看你。” “爷爷,请您不用担心,我的身体在一天天好起来。作为您的孙子,我一走这么多年,都没能在您和父亲面前尽孝,我很惭愧。 我会养好病......咳咳咳......希望能尽快回到您和父亲身边。”沈惊蛰痛咳了几声,散着淡淡柔光的眼眸都氤氲起了水雾。 沈南淮忙道:“你看,你还病得很厉害。不要勉强了,还是专心在国外养病吧。我和你爸都理解你,绝不会怪你的。” 交谈间,沈惊觉和唐俏儿的欢声笑语传来,小两口似乎朝这边过来了。 沈南淮心尖一紧,“惊蛰,爷爷有事,过两天再跟你联系。” “爷爷,您在怕什么?” 沈惊蛰眼神宛如幽秘的丛林,语气却透着伤感,“惊觉是您的孙子,难道我就不是吗?” “你想多了,我......” “您就这么不愿意见到我这张脸,这么......讨厌我吗?” 第1537章 沈南淮眉心紧锁,“惊蛰......” 言语间,沈惊蛰眼中布满愁绪,笑意苦涩,“抱歉,爷爷,是我没用。不能帮到您和父亲,不能为沈氏尽责,还成了个病秧子。 这么多年,我总在想一件事,如果我没经历那场绑架该有多好,如果从绑匪手里跑出来的人是我......如果我可以自私一点......是不是一切就会不一样了?” 沈南淮心绪错杂,还是好言相劝,“惊蛰,你千万别这么想。我知道你这些年遭了很多罪,受了很多苦。那次是场意外,你是爷爷的亲孙子,爷爷岂会不心疼? 不管是你,还是惊觉,谁爷爷都是打心里疼的。” “那您是疼我多一些,还是疼惊觉更多一些?” 这,无疑是灵魂拷问! 沈南淮倏地怔忪住,沈惊蛰却淡淡笑了,“您不用回答了,我知道了。不过没关系,我不会生气的。我本就是惊觉的大哥,沈氏的长子,保护弟弟,哪怕付出生命,也是在所不辞,这是天经地义。 虽然我很想念您和父亲,也自怨自艾过,但我从没有后悔,在那场绑架案里,拼死把惊觉救下来。” 沈南淮眉心笼上浓重的阴翳,抿了抿唇。 “当年,如果我不帮惊觉逃出虎口,我们两个恐怕都会被那群绑匪折磨死。我和他,总得有一个人好好的活着,能继承沈氏集团,能在您和父亲身边尽孝,您说对吗?” “惊蛰,那件事......爷爷永远亏欠你。只是希望你,不要对惊觉心里有芥蒂,不要怨他。那时候惊觉还是个孩子呢,他还小呢,他什么都不懂啊。”沈南淮放下长者的身段,几乎是在恳求。 屏幕中的沈惊蛰清俊苍白的脸庞缓缓浮上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 这抹笑,像纤细冰冷的蛇信子,在沈南淮心口处诡谲而隐秘地试探。 “爷爷,您在同谁通话?” 沈惊觉揽着唐俏儿的细腰,春风满面地走进来。 沈南淮尬在那里,握着手机的手僵在半空,不知所措。 “惊觉?你来了。”沈惊蛰含笑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 唐俏儿听见这声线,温润低醇,磁性且极具辨识度,融入她的耳膜。 沈惊觉神情一怔,“大哥......?” 沈惊蛰温声恳求,“爷爷,让我见见惊觉行吗?好久没见我弟弟了,我很想念他。” “惊觉,你大哥要和你说话。”沈南淮特意单独叫了沈惊觉过去。 为的,就是不让唐俏儿露面。 沈惊觉走到爷爷身边,俊容入画,“大哥,我在。” “还是这么精神帅气,不像我,咳咳......” 沈惊蛰强抑着咳嗽,欣慰地笑着,“让你和唐小姐见笑了。” 沈惊觉墨眸一缩,唐俏儿自然也听得清清楚楚。 “爷爷,您家里今晚一定很热闹吧?有惊觉和唐小姐,还有徐叔叔,陪您吃饭,还陪您放烟花......光想想都是让人羡慕的温馨画面。” 沈南淮下颌线微僵。 他这个长孙,从小就敏感多思,精明聪睿也不输惊觉。 但他远没有惊觉为人纯粹率真,他总是带着笑容,可你永远不知道他是真笑还是假笑。 他所有的话都让你心中难安,忍不住探究背后深意。 沈惊觉眸光温和,“大哥,等我找个时间,和爷爷一起去M国看你。咱们兄弟好好聚聚。” “那你,会带唐小姐一起过来见我吗?” 空气骤然安静。 向来内敛含蓄的大哥,此刻提问竟直接得令沈惊觉眉宇微蹙,心口酸涩难以名状。 他甚至分不清,沈惊蛰到底想见他,还是想见他的女人。 “嗨呀!何必那么麻烦呢,唐小姐现在就在旁边,择日不如撞日,在这里见过也是一样。” 说着,沈南淮向唐俏儿招了招手,“来,小小,过来见见我的大孙子,惊觉的大哥。” 唐俏儿踟蹰地走到沈惊觉身边,一对出众般配的情侣跃入沈惊蛰视野。 “能有唐小姐这样的如花美眷伴随在侧,惊觉真是好福气啊。” 沈惊蛰凝视唐俏儿明艳惊人的美靥,笑意渐浓,“哦,不,现在应该称呼一声弟妹了。” 男人语气诚恳,全无轻薄之意,完全是发自内心的赞叹。 沈惊觉抿了下薄唇,不言。 “大少爷,初次见面,幸会。”唐俏儿面带微笑,却没有亲切地称呼他“大哥”,而是“大少爷”。 分寸拿捏到位。 “我见过你,不是初次见面了。”沈惊蛰眉梢轻扬,忽明忽暗的光影从他温润的脸庞上划过。 沈惊觉心脏莫名地提了起来,十指攥了攥。 “大少爷,如果我没记错,我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吧?”唐俏儿神情倒是淡定从容。 “你见我是,但我对你,不是。” 沈惊蛰淡淡笑着,“过去的几年,甚至更久之前,我就见过你。唐小姐,你远比你想象的更加有名。 我虽然身在M国,但却不止一次逛过你的珠宝作品展,也有幸拍下几件回去收藏。说得时髦一点,我算是你的粉丝之一。” 第1539章 可现在您看,在老爷子心里哪儿还有您的位置?他句句都在防着您,忌惮着您。他们一家子在盛京共享天伦之乐,却从没有关心过您这一个个漫长痛苦的夜是怎么熬过来的! 是沈惊觉抢了您的,他所得所有......本该统统属于您的!” 沈惊蛰又捏起一颗药丸纳入口中咀嚼,闭上眼睛,轻笑低喃:“爷爷,您说,当年他只是个孩子。 可您似乎忘了,那一年的我,又何尝不是个孩子呢。” * 沈惊觉和唐俏儿本想住下来陪沈南淮,但老爷子却执意不肯,说什么都要让他们回去住。 “你们俩有大病啊?年轻小两口不过二人世界天天守着我个糟老头子干嘛?是吃太饱了嘛?!” 沈南淮将他们往外推,“走走走......热闹热闹就行了!呆久扰我清净!老徐,去送送!” 唐俏儿可怜巴巴地撇嘴,“爷爷,您真忍心让我们走?” “忍心。” 唐俏儿:“......” 沈惊觉忧忡拧眉,“爷爷,可您的身体......” “二少爷,唐小姐,请你们放心。沈先生这边我会密切和您们联系的。”徐秘书安慰道。 小两口无可奈何,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徐秘书送过他们回来,沈南淮脸上已无笑意,一片阴沉。 “沈先生,您不是想留两个孩子住下的吗?难得能多团聚几天,您怎么又......” “你觉得,我还有心情吗?” 沈南淮捂住胸口,用力喘了口气,“老徐,我心里慌得厉害。我怕留他们,两个孩子会看出来我情绪不对,又让他们徒增担忧。” “因为......大少爷?” “很多事,我没办法明说。你懂的。” 老爷子心烦意乱,惴惴不安,“我现在,相比担心惊觉,我更担心小小啊! 要不,就这两天,亲自去海门,找唐董提亲!免得一拖再拖,夜长梦多!” “沈先生,您冷静啊。” 徐秘书忙劝道,“现在二少爷和唐小姐虽然如胶似漆,但他们的感情也才趋于稳定不久。之前闹得天翻地覆,唐小姐又因为咱们的疏忽,永远失去了做母亲的机会。 这件沉痛往事,二少爷好不容易靠自己的努力暂时压了下去,唐家对他的态度也有了一丝转暖。这节骨眼咱们上去求亲,唐董只会觉得,咱们是在蹬鼻子上脸,得便宜卖乖,没准儿会起反效果! 唐董那人......性子也是隔路,捉摸不透啊!” 沈南淮急得挠头,“唉!那怎么办呐?!我怕小小被别人叼走了!” “不会的。他们俩情比金坚,拆不散的。只是卡在两家关系上面,还得循循渐进。而且今晚吃饭的时候,二少爷和唐小姐还提了霍少和四小姐的亲事,我觉得这二位,您也要多多费心啊。” 徐秘书想起沈初露不禁心疼,“四小姐才是真的可怜孩子,难得霍少倾心于她,不离不弃。四小姐若错过了霍少,那真是一辈子的遗憾。” 沈南淮重重叹息,大手往扶手上一拍,“都是我的孩子,我都疼的。就算豁出这把老骨头,我也要他们都能有个好归宿!” 第1540章 回到家里,沈惊觉接到韩羡的电话,先去书房处理要务。 “沈总,基金会的事基本落地了,您择日就可以正式官宣了。” 沈惊觉声色低沉,有些倦怠之意,“嗯。辛苦了。” “还有,您最近不是计划要和少夫人去瑞士度假吗?那边的别墅我也准备好了,就在阿尔卑斯山脚下,风景极好。您和少夫人随时都可以过去的。”韩羡语调欢快得很。 打倒了秦姝那个boss,他都一夜还春了,天天开心得做梦都要笑醒。 然而,沈惊觉却半晌都没动静,整个人心不在焉,还在回想今晚与沈惊蛰的对话,还有他看着唐俏儿的眼神。 沈惊觉胸口越来越闷,眸深似潭。 “沈总?沈总?您睡着啦?” 沈惊觉晃了个神,“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瑞士那边安排差不多了,您随时可以和少夫人过去度假啦。” 韩羡担忧地问,“沈总,您怎么了?声音有气无力,是生病了吗?” “阿羡,今晚我和大哥通话了。他还和你少夫人见了面。”沈惊觉捏住酸胀的眉心,心乱如麻。 “啥?!” 韩羡没忍住大叫一声,礼仪都顾不上了,“我勒个豆......您咋想的哇?!” 沈惊觉躁郁得很,也懒得跟他计较了,“当时视频通话,俏儿和爷爷都在,大哥说要见,我也没想太多,也不好拒绝。” “他说见就见?他说干嘛就干嘛?沈总!您平时多聪明个人,粘上毛那就是猴!怎么一遇到大少爷就懵逼了呢?!” 韩羡急得口舌生烟,“童年的那件事,是意外!意外!虽然大少爷落得下场很惨,但您也是受害者,也差点儿没能活着回来! 您可以感激他,但没必要因此愧疚觉得自己一辈子都欠他的!对他如此有求必应!” 沈惊觉剑眉微锁,心脏一阵收缩。 “说句阴谋论的话,当年那群绑匪指不定就是冲着大少爷去的,您是被他拖累了!” 韩羡越说越忿忿不平,“您想想,当年您还那么小,才回到沈氏几年?外界都鲜少有人知道您的存在。但沈惊蛰不一样啊,他可是沈董带出去抛头露面,名正言顺的长子,含着金汤匙呢! 我要是绑匪,那大少爷铁定是我的头号目标!绑他当肉票肯定比您值钱呐!您当时也就是个买一送一!” 沈惊觉俊容一片黑线:“............” 但,话糙理不糙。 当年的他,不过是个“私生子”,身价与沈惊蛰望尘莫及。 然而,他不得不承认,他之所以能够侥幸从那群魔鬼手中逃脱,的确是大哥拼死助了他。 “少夫人天仙那样的美人儿,哪个见了不迷糊?您本该给她捂得严严实实的,可您竟然让大少爷跟她见面,还是他主动提的......真是一个敢说,一个敢应!” 大哥,会吗? 他会......对俏儿有心思? 沈惊觉猛然抽了口凉气,用力摇头,沉闷自语,“不会的。” “他既不是和尚又不是太监,怎么就不会?万一他对少夫人动了心思呢?您也要让吗?!” “绝不会。” 沈惊觉星眸深处燃起烈火,紧握着拳,手背暴起青筋,“俏儿,是我的命。死都不会让!” “总之,您得防!严防死守!” 韩羡忧忡地长叹了口气,“大少爷要一辈子病得脚不沾地倒还好说,一旦有一天,他身子好转不再像残疾人一样依赖轮椅...... 沈总,您的处境将会极其危险!整个沈氏的格局,都会发生巨变!” 第1541章 静默了一会儿,沈惊觉才沉声道:“阿羡,谢谢你的提醒。 但下次,你要措辞还这么奔放,年底奖金,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靠!一。血! 韩修勾直接被沈总绝杀封喉! ...... 卧室里。 唐俏儿洗过了香喷喷的泡泡浴,穿上粉色吊带睡裙坐在梳妆镜前梳理一头乌黑如瀑的秀发。 手里梳子不停,她人却在出神。 唐俏儿脑中一遍遍过着与沈惊蛰的对话,不知为何,只觉胸腔如冷风过境,身上也冷了起来。 那个男人,温文尔雅,言笑晏晏,满目真诚。 但她仍然觉得他在向她的领域猛烈又不露声色地进攻,令她心中警铃大作。 这种压迫感,和同样身份尊贵的沈惊觉所带来的,截然不同。 思绪飘浮间,唐俏儿忽觉后颈炙热,削肩一沉。 “啊。” 她轻呼间,沈惊觉双臂已从背后搂住她,薄唇在她白腻的脸颊上轻啄一口,嗓音又沙又欲,“俏儿,在想什么?” “想你大哥。”唐俏儿脱口而出。 男人眼眸一暗,心间激起千层浪,眼尾骤然泛红。 唐俏儿都来不及解释,沈惊觉便掐着她的纤腰将她抱起,肌肉强悍的右臂托着她的臀,径直就往床的方向走。 “啊!惊觉......你干嘛?!”唐俏儿美眸瞠然,左肩吊带滑落,胸前春光乍泄。 下一秒,她被男人温热厚重的身躯发狠地压在大床上。 而她的丝绸睡裙,早已如一泓春水,不知流淌到何处去了。 沈惊觉满目都是通红的情欲,带着狂热与惕色,一股脑地袭向她,冲撞着她的感官。 “俏儿,喂我......” “好累了,要不明天?明早?”唐俏儿眸光闪闪盯紧他,心里慌慌的。 “不,我现在就要你......喂饱我。” 沈惊觉湿热的唇欺压着她,缱回百转,她很快就神思不复清明,沉浸在滔滔欲海中,起起落落。 情至浓时,他在她耳边含混呢喃: “不要想着他......只能想着我!” 唐俏儿花枝晃动着笑了出来,“我说的呢......你......吃醋了?好大的......醋劲儿啊。” 沈惊觉身形一滞,俯视着小女人红艳欲滴的脸庞,“你说你想他,我难道不该醋吗? 我都要......醋炸了。” 唐俏儿不禁嗤笑,抬手轻拍他热汗淋漓的脸颊,“你明明知道我此想非彼想,你干嘛还情绪这么激动?再说他是你亲哥......” “连你的亲哥,我有时候都受不了,我的亲哥又多什么?”沈惊觉星眸染红,明显还气着。 唐俏儿无奈,却又无比欢喜。 一番疯狂悱恻的缠绵后...... 唐俏儿枕着他健硕的臂膀,已经累得没力气再洗一次澡了。 第1543章 阿鸢眼睫颤了颤,扫了眼做好的丰盛晚餐,又担忧地看向夫人。 今晚说好了三个人聚一聚,她下午的时候就开始准备,夫人虽然不太会做菜,但也跟着在旁边打下手,忙得像个热气腾腾的小陀螺。 可眼见少爷行色匆匆,不像会留家里吃饭的意思。 她倒不觉有什么,只是怕小夫人会失落。 “如熙哥哥,你不在家里吃饭了吗?”沈初露微蹙秀眉,小鹿眸一眨一眨的。 霍如熙宠溺地扬唇,情不自禁走到小娇妻面前,大手落在她发顶,揉着她柔软的发丝,“今晚老公有事,就不在家吃了。” “不可以......通融一下?” 沈初露掀起浓密的睫,小心翼翼的样子看着让人心疼,“阿鸢姐姐为了准备这顿饭,忙了一天了......这是她的一片心意,如熙哥哥,你可以......吃完再走吗?” “夫人,我没关系的!” 阿鸢见小夫人帮自己说话,受宠若惊得脸都红了,把头摇成拨浪鼓,“霍少,只是几道简单的菜而已,没什么大不了。您公事要紧,我这就送您上车。” “怎么没关系呢?做了好久呢,很累人的!” 沈初露一把抓住男人的大手,绵软的掌心里汗涔涔的,“吃完再走好不好?阿鸢姐姐很不容易的。” 她是真的很喜欢阿鸢。 每日朝夕相伴,她和阿鸢在一起的时间比霍如熙多的多。很多话,她对如熙哥哥都羞于启齿,却对阿鸢言无不尽。 沈初露极少向霍如熙提要求,除了上次想去见母亲最后一面外,印象里这是第二次。 阿鸢喉咙一哽,“夫人......” 霍如熙狭眸怔住,淡淡的视线扫向阿鸢。 然后他拉开椅子,笑眯眯地坐在小娇妻身边,捉住她的藕臂一把将她拽入两腿之间,旋即收拢双腿,像夹娃娃一样夹住了她。 “好,就听我老婆的,我吃。” 霍如熙这样还嫌不够,又掐着她的小蛮腰将她稳稳放在大腿上,勾着邪肆坏笑的唇轻蹭小娇妻粉嫩的脸颊,亲密得柔情入骨。 “阿鸢,盛饭。给我多盛点儿。” “是!”见少爷选择留下陪夫人吃饭,阿鸢素来寡淡的神情多了些欢喜。 一顿饭,小两口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的,吃得黏黏糊糊的。 阿鸢在边儿上坐着,只觉塞进嘴里的全是狗粮。 但这狗粮,她吃得别提多舒服了。 大快朵颐后,霍如熙牵着沈初露的手,阿鸢尾随他们身后,三人走到别墅外。 “阿鸢,照顾好夫人。”男人揽上女孩的腰,吧唧一声吻了下她光洁的额头。 “早点回来......”沈初露嗓音娇娇软软的。 “老婆,你这样,我哪儿还出得了门啊?” 霍如熙大掌不安分地放在她臀部,坏坏地揉了一下,“早点睡,不要熬夜,不要等我。” 第1546章 霍鹏程怨怼地瞥着老婆,觉得她这节骨眼说这个,很没必要。 就算那个四小姐是秦姝说出,但也是沈光景的种,沈家千金无疑。 他虽然有要利用那女孩作法的意思,但骨子里肯定是不想让霍如熙真娶了沈家女,那就等于是堂堂正正的豪门联姻,沈光景就成了霍如熙的老丈人! 那岂不是让那小子,如虎添翼?! 他现在,应该想办法,走两条路—— 要么,利用那女孩要挟,让霍如熙坐不上总裁的位置; 要么,退一步,霍如熙可以当总裁,但决不能与沈氏联姻! 霍如熙的话,令餐厅的气氛压抑起来。 霍老爷子花白的浓眉一凛,没看孙子。 家主还没说话,霍夫人却忍无可忍抢先:“如熙,家宴的规矩你不懂吗?家宴只有我们霍氏自家人才能出席,你带个外人来成何体统?!” “外人?” 霍如熙心尖窜起一股火,转而凤眸微眯,俊靥凝起冰霜,“没关系,初露马上就不是外人了,她将成为我的妻子,将成为我们霍家的人。” 霍夫人喉咙收紧,“如熙,你怎么又来了!现在是谈这个的时候吗?” “我今晚来,就是为了谈这个。” 霍如熙忽然缓缓站起身,俊美挺拔的身姿转向霍卓群,目光灼灼炙热。 “爷爷,我这次来,是想告知您,也告知诸位一声。我要娶沈四小姐为妻,请您成全。” 音落,霍如熙向老爷子深深鞠躬。 霍老爷子这时看向孙子,瞳仁一瞠! 这一幕,对在座的来说,都不可谓不震撼! 他魔王霍少从小肆意妄为,张扬纨绔,从没有如此待人恭谨,郑重其事的时候。 为了沈家小姐,为了娶到她,他的头可以低,腰可以折。 “如熙,沈家的女儿,我是看不上的。” 霍卓群严厉如刀锋的目光扫向霍如熙,语气充斥鄙夷与不悦,“不管是沈三小姐,还是你喜欢的四小姐,她们都抹不掉自己是杀人犯女儿的现实。 秦姝已经判了死刑,在法庭上被审的画面现在都在网上流传,被人戳碎了脊梁骨。你娶她的女儿,这算什么事儿?这是在给秦姝那个毒妇收拾烂摊子吗?” 霍夫人十分赞同地点头。 二房两口子吃肉的吃肉,喝酒的喝酒,但都不约而同地露出不可察的嘲弄笑意。 唯有霍如熙,整个人如置身在冰天雪地间,凤眸通红,寒意遍布四肢百骸。 “我霍卓群的孙子出身比沈惊觉都要高贵,什么女人找不着,为什么要娶杀人犯的女儿?传出去还指不定要被人笑话成什么样!” 霍卓群冷着脸,频频摇头,“这门亲,实在不般配。我成全不了。” “爷爷!秦姝犯下的错是她自己的事,和她的女儿有什么关系?!” 第1547章 霍如熙嗓音拔高了几度,额角绷着青筋,“更何况秦姝作案时,初露还没有出生,她完全是无辜的,您不能戴着有色眼镜看她!” “上一代的事,是牵扯不到下一代。可上一代的行为却会对下一代有很深的影响。” 霍卓群语气强硬,不再留一丝情面,“秦姝教养出的女儿,能有什么好东西?别的不提,就说她那个大女儿,叫什么白露的,那平时仗着她老子娘的势都欺负到我孙女头上来了! 这些,你母亲瞒了好久才跟我说。都是一奶同胞,小的又能比大的好多少?” 霍夫人连忙附和,“爸,您说的是!您说的都是我想说的话!” “爷爷!您只匆匆见了初露一面,甚至都没跟她说过一句话,从来没有了解过初露,您怎么能如此草率地对她下判断?!” 霍如熙咬紧后槽牙,血液在血管中沸腾,劈啪作响! 他听不得,一个字都听不得! 初露如今生活在他辛苦为她打造的幸福温馨的小世界里,可她不知道的是,她只要往外走一步,将面临的都是唇枪舌剑,流言蜚语。 他想为她抵御一切伤害,他想让整个霍氏承认她的身份,而不是像情人一样金屋藏娇把她养起来。 可显然,迈出这步,远比他想象中困难得多。 “如熙,你现在的身份可跟以前不一样了,你马上就是霍氏集团的总裁了,是咱们霍家的脸面。以前你在外面怎么玩儿都无所谓,但现在你的行为可直接上升到集团高度。” 霍鹏程趁热打铁,拿出一副顾全大局的样子,“今天没外人,我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爷爷打下咱们这副家业,真的太不容易。你爷爷现在后背上还有两道几寸长的刀口,那都是早前闯荡江湖时留下的。 咱们霍氏是怎么起家的,你应该很清楚。这么多年你爷爷,包括我大哥,为了洗白霍氏付出多少努力,如熙你心里比谁都清楚。 眼下咱们霍氏行情不稳,口碑之前也被唐家那丫头搞得受了重创。这时候你娶秦姝那个杀人犯的女儿,外人该怎么瞧咱们霍家?知道的你们俩两情相悦,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被沈家拿捏了,咱们有什么把柄在人家手里呢。你爷爷和你爸的辛苦,不都白费了吗?” 想起自己因直升机失事而亡故的丈夫,霍夫人又情绪难绷,泫然欲泣。 霍鹏程的话引起霍老爷子强烈共鸣,“鹏程,你说的不错!如熙,婚姻大事不是儿戏,你不能由着性子来! 那个沈家四小姐,你尽快跟她断干净。想入我们霍家的门,她远远不够格!” “霍氏的大旗,我霍如熙抗得起。不用二叔你费心。” 霍如熙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再度睁眸,决绝得仿佛能惊天动地,“但,我的心意已决。 我要娶初露,除了她,我谁也不要!” “你......!”霍卓群怒瞪着孙子毅然的脸,大手重重一拍桌。 这孩子,倔强起来,跟他老子一个模子刻的! “爷爷,我来,并不是为了听您说这些。” 霍如熙低垂长睫,慢慢落座,但冷硬的大掌却在桌下攥成铁块,“现如今,霍氏绝大多数的项目,产业,都由我掌控。 且我的股份,加上父亲的那份,如果套现,或我转让给别人,对咱们霍氏而言都是极大的损失。” 霍卓群和霍鹏程一阵错愕! 这小子,为了个毛丫头,竟然连大好的前途都不要了,还要剑指霍氏?! “您遂我心意,霍氏前景可期。若您不,我只能用我的方式解决问题。” 霍如熙唇角邪气一勾,“我手里这些项目,转给沈总或唐总,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都是朋友么。我今天帮他们,来日他们也会帮我的。您说对吧?” 第1548章 “如熙!你疯了吗?你在说什么啊?!”霍夫人气得浑身发抖。 霍卓群与霍如熙四目相对,一触即发,剑拔弩张! 他最担忧的事还是发生了,就是这孩子越来越强,大有功高盖主之势! 霍如熙是年富力强的年羹尧,可他早已不是杀伐决断的雍正了! 他老了,已经要控制不住这小子了,且他只有这一个孙子,霍鹏程空有野心却能力不足。霍氏的未来,还得是如熙的。 可他不能就这么让步!一家之主被孙子辈威胁着,老脸都要丢尽了! 这时,霍鹏程的手机在怀里震动。 他掏出来不耐烦地看了眼。 登时瞳孔一缩,起身去外面接电话。 ...... 走廊里,四下无人,霍鹏程接听:“喂,昭昭,怎么有时间给你二叔打电话了?” “因为想你嘛,二叔~”霍昭昭使劲儿夹着嗓子,听得人起鸡皮疙瘩。 “唉,你不在盛京,咱们家不知少了多少欢声笑语。你爷爷和你母亲离开了你,那真是饭都吃不下去啊。”霍鹏程点了根烟,眯缝着眼睛吸着。 “我也想回到爷爷和妈咪身边,可您也知道,我哥他恨透了我了......” 霍昭昭前一秒还笑,下一秒就哽咽起来,“我在Y国孤苦伶仃......有家都不能回,简直生不如死!二叔......我想回家,我好想爷爷,好想妈咪啊...... 二叔,您最疼我了,您能不能和爷爷说说......让我回盛京呀?” “唉,二叔也想让你回来,可眼下你爷爷也做不了主。霍氏是你大哥说了算了。” 霍鹏程深谙他们兄妹情分已经油尽灯枯,趁机又挑拨了一把,“而且就在刚才,如熙告诉我们,他要和沈家四小姐结婚,非娶不可。 等你大哥和沈家千金联了姻,以后这霍氏更是连二叔立足之地都没了。二叔就是想帮你,也是爱莫能助啊!” 霍昭昭沉默片刻,忽然压低声音,“二叔,如果我说,我可以帮到您。您能不能想个法子,助我回盛京?” “你帮我?你怎么帮?” 霍鹏程狐疑地挑了下眉,借机说出条件,“你能阻止如熙娶沈家那个丫头吗?现在他已经把这事儿拿台面上说了,如果你哥真成了沈董的女婿...... 昭昭,你以后的日子怕是会更难过了。” “二叔,我可以做到。但首先我得从Y国回来才能帮到您呀。” “如熙那猴急的性子,恨不得明儿个就跟沈家丫头去把证扯了。等你回来,怕是来不及了。” 霍昭昭一声嗤笑,“二叔,您不但不要反对,这个时候,您反而要拿出绝对支持的态度。最好是能说服爷爷也接受大哥娶沈初露。” “你说什么?为什么?”霍鹏程不懂了。 “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道理。” 霍昭昭声色阴冷,还卖了个关子,“您先把这件事做好,剩下的,等我回到盛京,自有打算。” 第1549章 餐厅中,气氛紧张,空气都似要凝成冰碴。 爷孙二人互不相让,场面已经闹得不好收场了。 “啊哈哈......哎呀,爸,如熙,好不容易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顿饭,快别这样!” 霍鹏程笑呵呵地走到霍老爷子身后扶他坐下,又帮他按起了肩,“爸,如熙帮您管理偌大的霍氏集团,早出晚归的多不容易啊,这孩子可是咱们家的大功臣呐。” 霍如熙冷冷盯着他的黄鼠狼嘴脸,没觉得他会憋什么好屁。 “您想想,这么多年,如熙这孩子管您求过什么没有?” 霍卓群紧拧着眉,还真想了一下。 他长子去世得早,膝下只有霍如熙一个儿子。小小年纪就扛起了照顾母亲和宝妹的责任,且这些年来他都在外独自发展,投资的项目也没少赚钱,买卖在盛京疯狂扩张,越做越大,也确实没向他这个家主张过一次口,伸过一次手。 霍鹏程见老头子表情有了松动,又笑道,“现在,如熙想娶沈家千金做儿媳,这孩子难得向您张回嘴,您就成全了吧。” 霍卓群抬头惊讶地瞅着他,嘴唇抿紧。 霍如熙神情一愕,显然没料到之前还跳起来反对给他使绊子的霍二狗,现在竟然摇尾巴向着他说话了! 这狗东西刚才是出去撒尿了吗? 突然这么上道,是把多年的脑积水排出去了吗? 霍鹏程又俯下身,在老爷子耳边低声劝道:“沈家丫头的母亲是秦姝不假,但她身体里还有一半是沈光景的血呢,也是名副其实的沈氏千金。 沈氏好歹也是盛京财团之首,联姻好处大.大的。如此一来咱们两家的关系也能更进一步了。既然商业上没什么合作,那就用婚姻将他们彻底捆绑,以后沈氏父子还能不看在亲家的份上,给咱们些好处吗?” 霍鹏程又将手捂在嘴边,几乎耳语,“至于那个沈家的丫头......呵,您也犯不上为此上火。如熙什么性子咱们还不清楚吗?他就是图个新鲜,加上是好兄弟的妹子,又多了点儿刺激。” 霍卓群“啧”了一声,嫌霍老二措辞龌龊。 “嗨,我的意思就是,即便娶进来又怎样?至多两年,如熙就把她丢在一边儿,看都觉得碍眼了。等到咱们利用沈氏捞够了,估计两人的婚姻也就到头了。 这种事嘛......您懂的,咱们家是男孩儿,怎么都不会吃亏。” 霍如熙离得远,完全听不见霍鹏程跟老爷子说了什么。 他只能看到,霍卓群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有了缓和。 “如熙,你既然这么诚心,非她不可,那我就成全你。” 霍卓群有了台阶下,但表情依然勉勉强强,“只是,我是不可能出面去沈氏帮你提亲的,你想要的女人,你自己就去争取吧。只要沈家同意,那我也没什么可说!” 霍夫人和姜萱全都怔忪住了,一个看向自己岳父,一个看向自己丈夫。 霍如熙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中悦动着欣喜若狂的光芒,唇角高高扬起,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笑得如少年般明朗! “谢谢爷爷......谢谢您成全!我会尽快,带着孙媳妇来见您!” ...... 家宴结束,霍如熙告别母亲,迫不及待地往家赶。 霍夫人望着儿子离开的背影,一股怨气在胸腔里怄着,又郁闷又不舍。 昭昭不在身边,唯一的儿子,也把她抛在了脑后,整天就知道守着秦姝生的狐媚子丫头,已经废了大半了。 想到这里,她心生凄凉地抓住衣襟,“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您命哪里苦了嫂子眼下就要有贵为千金的儿媳妇了,我要是您呀,我真是要去庙里好好烧柱高香呢。” 姜萱笑吟吟地走道她身边,“等昭昭回到您身边,您们一家子该有多热闹呀。您该找个机会,让昭昭回来了。” “对啊!昭昭......我的昭昭得回到我身边来才行啊!”霍夫人想起孤身在外的女儿,又忍不住想哭了。 姜萱上了车,笑意瞬间收敛,冷冷瞥着玩手游的老公。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开始你不是还很反对霍如熙和沈家联姻吗?怎么又转变态度了?” “无知妇人,你懂什么。” 霍鹏程阴诡地扯动唇角,“这叫捧杀。我就是要让霍如熙春风得意,就是要让他以为自己得到了全世界。 站得越高,才会摔得越惨!” 第1550章 霍如熙到家时,已是深夜。 阿鸢正从洗衣服房里捧着一筐衣服出来,见少爷回来忙放下活来迎。 “夫人呢?睡下了吗?”霍如熙脱掉西装外套丢给她,红光满面,喜上眉梢。 “睡下了。” “唉......紧赶慢赶的。” 霍如熙有一丝失落,不过很快又笑逐颜开,“那就明天一早告诉她好了。” 阿鸢眨了眨眼睛,“霍少,有喜事?” “爷爷同意了。” 霍如熙凤眸明烈璀璨,激动得声线颤栗着,“爷爷......同意我娶初露了!” “真的?!” 阿鸢心中狂喜,眼中噙着泪光,“恭喜您!终于要和夫人修成正果了!真的没有比这更大的喜事了!” “回来的路上,我妈打电话给我,说她也可以同意,接纳初露,但前提是让霍昭昭回来。” 霍如熙眸光转冷,“呵,怎么可能。我那位慈母原来多单纯个人,什么时候也学会讨价还价讲条件了。 难道她不同意,初露我就不娶了吗?” 阿鸢深以为然地点头。 在她的印象里,霍夫人很少有在大事上拎得清的时候,霍总过世后大房一直都是少爷撑着。若不然,二房早已鸠占鹊巢。 霍如熙语气低沉下来,“不过,爷爷之所以能同意,还是因为霍二狗帮着说了两句话。那家伙狗肚子里装的什么馊主意,还有待观察。” “霍鹏程无利不起早,您还是要多多提防。”阿鸢容颜严肃如霜。 ...... 霍如熙简单冲了个澡,钻进被窝里,心满意足地躺在沈初露身边。 他越想越兴奋地睡不着,于是悄咪咪蹭过去贴着女孩馨香柔软的娇躯。 刚开始寻思就贴贴,结果又不满足了,变成抱抱。 这一抱抱出了火来,于是炙热的大掌撩开她的睡裙,忍不住鼓鼓秋秋。 “唔......” 沈初露睁开惺忪睡眼,自然而然地搂住男人,“你回来啦......” “抱歉老婆,吵醒你了。”霍如熙有些愧疚,却舍不得缩回手。 “如熙哥哥......你......想要吗?”沈初露现在被他调教得太体贴,太敏感了。 男人叹息一声,只是抱紧了她的腰身,“不要了,不然,你今晚又没得睡了。” “你似乎很开心呢。” 沈初露闭上眼睛,聆听着他强烈的心跳,“你的心跳得好快,还有我睡着的时候,隐隐约约听见你笑了呢......什么事这么开心呀?” 霍如熙深吸一口气,亲吻她的额,爱意满胸,“初露,我终于要娶到你了。堂堂正正地娶到你,让你成为霍氏集团的总裁夫人......让你被所有人认可,而不是私定终身。” 沈初露骤然掀眸,眼底亮晶晶的。 霍如熙一字一重,“就这两天,我准备带着你,去见你父亲。我要正式向他提亲,娶你。” 沈初露半张着小嘴,唇瓣颤着,泪水满盈。 虽然霍如熙天天老婆老婆地叫着她,但她只当这是昵称,她从来没有奢求过他真的会娶自己。 尤其是母亲杀人被判死刑后,她再没奢望可以真的嫁给他,只是静静陪着他就好了。 “如熙哥哥......你、你不用勉强......” “勉强?你说我勉强?” 霍如熙急得嗓子都破了音,浓烈的深情仿佛要化作滚烫的岩浆从胸腔里喷薄而出,淹没了怀里的小女人,“不,初露,这不是勉强...... 娶你,是我毕生所求,一生所愿。” * 准备了几天,挑了个休息的好日子,霍如熙牵起小娇妻的手来到观潮庄园。 “霍少?四小姐?!您们来了!”祝秘书第一个出来相迎。 “祝叔叔,您好呀。”沈初露挽着霍如熙的手臂,笑容如明媚的暖阳。 “好,好,见到四小姐您,我就更好了。” 祝秘书细细打量着女孩红润的脸庞,见她小脸都长肉了,白白嫩嫩的,可见霍如熙是用心在照顾她,对她是真的很好,一颗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祝秘书,请问沈董在吗?” 霍如熙温和地笑着,紧攥住爱人的手,“我想见他一面,有很重要的事,要和他谈。” 祝秘书见四小姐小脸绯红,心中已经猜的七七八八,神情难掩欢欣: “沈董在家,我这就上去......” “初露,你回来了。” 祝秘书话未说完,沈光景的声音便从背后传来。 霍如熙与沈初露双双抬头。 穿着居家休闲装的沈光景从楼梯上款步走下,身后跟着打扮低调了不少的沈白露。 霍如熙都没认出来,这还是之前那个火树银花的炸毛鸡吗? 乍眼一看,还以为金恩柔从国外杀回来了。 “爸、爸爸。”沈初露攥紧了男人的手,明显紧张起来。 沈光景抬了下唇,又看向霍如熙,目光骤然一凛。 “哎呀,妹妹,你终于肯回家来啦。” 沈白露嘴角用力向上咧着,挤出亲和的笑容,“好久都没见到你,姐姐真的好想你呀。” “初露。” 沈光景神色一片阴沉,语气冷硬,“这次回家了,就不要再走了。你是沈氏千金不是没人管的野孩子,老是住在外面不回家像什么样子?” “是呀,妹妹。” 沈白露蹙紧眉心,满脸的关怀备至,“你才二十出头,大好的青春年华在外和一个男人同居算什么事儿呀?这要传出去,你的清誉可就毁了。霍大少是个男人,倒不打紧,你可是女孩子,是要吃大亏的啊!” 第1551章 瞬间,沈初露的剧烈悸动的心脏收缩成颤栗的一团,原本红润的脸色骤然转白,如同受惊的小鸟颤颤巍巍地站在树杈上。 她抿住唇,下意识地松开了霍如熙的手。 男人呼吸微滞,近乎霸道地再度将她的手攥紧,她的手指几乎不能回血! “和我一起,怎么了?跟你有关系吗?” 霍如熙锐利的眉峰一挑,两点寒芒般的视线戳在沈白露暗藏得意的脸上,“我从来都没发现,沈三小姐原来是个这么传统的女人,这和你平日作风可大相径庭啊。” 沈白露心脏猛颤,白了脸色,“你、你胡说什么?!” “我是不是胡说,只要出了观潮庄园,随便找个盛京上流圈子的人问问,沈三小姐你是什么奔放的做派和口碑,就一清二楚了。” 霍如熙唇角邪恶地缓缓上抬,“我身边有好几个朋友可都跟你玩儿过的,你要是忘了我可以提醒你一下他们是谁,保不齐,沈董也听过呢。” 沈光景腮骨一搓,通红的目光带着隐怒,盯着这个不成器的女儿。 “爸......不是这样的,他血口喷人!他欺负我!” 沈白露额头冒出冷汗,差点儿没一脚踩空从楼梯上滚下来! 她之前浸淫在声色犬马里,419857,牛郎店VIP,盛京圈子里出了名的“荡妇”,名声早就被她玩坏了。 她一直在沈光景面前装清纯的乖乖女,但现在,这层她苦心经营多年的画皮被霍如熙当场戳破,她真是慌死了! 沈光景暂时没空搭理沈白露,重新将目光投在小女儿脸上。 “初露,过来。” 言简意赅,却极具威慑! “爸爸......”沈初露声音又轻又弱,两只脚踌躇不前。 沈光景眸光一沉,不容置喙的严厉,“过来。” “沈董,我这次来,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和您谈。”霍如熙目光炽烈,极其郑重。 “霍少有什么话,就在这儿谈吧。” 沈光景居高临下地睨着他,连请他坐下的耐性都没有,“不过你最好长话短说,不要耽误我们家用晚餐。” 态度,已经不是怠慢,而是蔑视! 沈白露躲在父亲身后幽幽冷笑,只觉出了口恶气! 那次在威尔逊父子的酒会上,霍如熙为了替唐俏儿出头,当众跟她高贵的父亲叫板,与整个沈氏划清界限。这件事可在盛京圈子里广为流传呢。 男人,最看重的就是面子。 霍如熙当初让沈光景没面子,那现在自己的面子被人当鞋垫子也是活该! “沈董,我这次来,是正式向您提亲的。” 第1554章 爷爷的话,杀伤力真是不容小觑! 别说是沈光景的脸了,就是路过的苍蝇估计脸都是肿的。这浑儿子还真是只有他老子能治他! 沈白露像只萎缩的鹌鹑躲在沈光景身后,连脸都不敢露。 唐俏儿忙走过去,轻唤了声:“初露,你别怕......我来了,你二哥和爷爷都来了。” 沈初露从霍如熙怀中抬起头来,秋月般皎然的小脸已经被泪水泡得肿了起来,男人的胸口都被洇湿大片。 “嫂子......” 一声“嫂子”,唐俏儿瞬然红了眼,心都痛麻了。 沈初露强抑哽咽,细软的小手捉紧的霍如熙的衣襟,“我不想......和如熙哥哥分开。” 刹那间,霍如熙心脏剧痛,再度搂紧她,像要将她绞碎在怀里,“不分开,初露,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跟你分开。” 唐俏儿一时哑然,满腔心疼。 此刻的初露,让她想起了那个被老万软禁在家中,在狂风暴雨的夜晚跳窗而出,发了疯一样跑出去找沈惊觉的自己。 那时候她被男人拥在怀中,不也是这样一遍遍说着,不想和他分开。 只是,她远比初露幸运。 老万向来是四斤的鸭子三斤的嘴,说最狠的话,但终究还是出于对女儿的爱而心软妥协。 但沈光景不一样,他精致利己,凉薄重利,岂会真心为初露考虑? 自己的面子,沈氏利益高于一切,甚至亲情。 “我也不跟你小子废话,因为我的话你从来就没听懂过!我老头子今天过来,就是为了给他们小两口撑腰来了!” 沈南淮目光凛凛地盯着沈光景,“你刚不说,死都不会答应这门亲吗?那你死去吧。” “爸!您、您在说什么啊?!” 沈光景气得头顶要冒烟了,双目愤怒充血,说出来的话甚至有点可笑,“好好的......我死什么?!” “是啊,你一个大老爷们好好的你死什么?更何况你可是高贵的沈氏集团董事长,好不容易把我靠到了退休,你舍得死吗?” 沈光景一声冷笑,“既然你不想死,就别拿这出威胁人家小辈!霍哥儿是看在初露和惊觉的份儿上敬重你,你倒还真当自己是盘儿菜了。还拿自己的命出来当个筹码,我的脸都要被你丢尽了!” 沈光景头晕目眩,扶住楼梯扶手的大掌青筋暴突,咬死了后槽牙。 这么多年,私下里他的父亲没少用刺耳的话辱骂他,他都没怎么计较过。 可这次,眼前不止有自己的子女,还有唐俏儿和霍如熙,沈南淮这样已经不是让他没脸了,而是狠狠撕破了他的脸! 沈白露忽然意识到—— 怎么刚才他们和霍如熙的对话,爷爷会知道得一清二楚?他不是刚到吗! 然而,就在半小时前...... 沈南淮的座驾早已悄然停在观潮庄园外。 车内。 沈惊觉坐在唐俏儿和爷爷对面,看着小女人毫不避讳地在爷爷面前施展才艺,黑进了别墅客厅里的监控摄像头,桃花眸中盛满了宠溺的星光。 “爷爷,可以了。”唐俏儿将laptop端到沈南淮面前。 “成啦?”爷爷惊愕地看着她。 第1555章 “嗯啊。” “哎呀呀......我的小小怎么这么有才啊!不像我这孙儿,除了赚钱啥也不会!”说着老头儿爱不释手地捏了捏唐俏儿的鼻尖。 沈惊觉脸色绿得像香菜;“............” 这小老头,拉踩他就算了,怎么还对他女人摸摸搜搜。 爷孙三人头聚在一起,聚精会神地看着屏幕里发生的一切。 唐俏儿眼见小两口挨欺负,气得喉咙里冒火,拳头都硬了。 “爷爷,我们现在过去吗?”沈惊觉呼吸窒碍,沉声问。 沈南淮神色凝重,“再等等。” 小两口皆讶异。 “霍哥儿既然要娶我孙女,那这次对他而言,无疑是一次艰难的考验。” 沈南淮爱惜孙女,但却也足够理性,“他们俩才迈出第一步,就出现这么大的阻碍,以后麻烦也不会少。这次我要看看霍哥儿到底有多爱初露,到底有没有能力保护我的小孙女。 霍氏据我所知,不比谢家强多少,也是个虎狼窝。初露跟着霍哥儿,我必须得肯定霍哥儿有足够的能力为她撑起一片天,我才能放心把初露交给他。” 唐俏儿与沈惊觉面面相觑,心下动容。 这才是真正的,长辈对小辈的疼爱。 而霍如熙,也通过自己的行动,彻底得到了爷爷的认可。 “你当爹的成全不了,我来成全!” 沈南淮再不看沈光景一眼,脸上绽开和蔼亲切的笑容,朝小情侣招手,“初露,霍哥儿,到爷爷这儿来。” 霍如熙沉下呼吸,揽住小娇妻的肩走到爷爷面前。 “爷爷......”沈初露眼睛哭得要睁不开了,可还乖乖巧巧的样子,看着更让人心酸了。 “哎。” 沈南淮应着,不禁鼻子一酸,拉起孙女的手紧紧握着,“乖孙女,你是爷爷最喜欢的孙女。你......受委屈啦。” 沈初露含泪摇头,“没有的,爷爷......” 你是爷爷最喜欢的孙女。 沈白露身子一晃,气得五官扭曲! 这句话,对她的杀伤力,无疑是核弹级的。这说明她这些年装巧卖乖,摇尾讨好老头子,花的功夫全都白费了! 不管是爱情,还是亲情,她统统输给了她口中的傻子,几乎就是一败涂地! 沈南淮沉甸甸的目光又注视着霍如熙,“霍哥儿,以后,我孙女就交给你啦。 你可要好好护着她,宠着她。就像惊觉爱小小一样,豁出命去爱她。你能做到不?” “爷爷......我能。” 霍如熙竖起三根手指,刚颤声开口,泪光便溢出泛红的眼尾,“我向您发誓,向天发誓......我会爱初露,一生一世,至死方休。否则我......” 他话未说完,沈初露便踮起脚尖捂住了他的嘴,将他狠毒的诅咒堵了回去。 “我懂你的如熙哥哥,你什么都不用说......我懂。” 唐俏儿偷偷拭泪的时候,沈惊觉适时地搂住了她的小细腰,轻声在她耳边说了句: 第1556章 管家听后,眉头紧紧地拧在了一起,咬牙道:“老爷,这件事不能答应,对方能够要挟你一次,就能够要挟你第二次,这是一个无底洞啊。而且,我们身为华人,怎么能够帮助大乾敌特呢?” “这也是我纠结的地方。”马会长叹息一声:“我也不想帮,可是康大勇说了,要是我不帮忙,他就将事情捅出去,官府这边要是知道,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管家也沉默了下来,他知道这是一个艰难的选择。 一个不慎,就可能让马家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 康大勇这边回到住处,同伴看到他满脸喜色,立即追问道:“勇哥,是不是有好消息啊?” “不错!” 康大勇轻笑道:“很快,我就能够让江北发生大暴乱了。” “真的假的?” “是啊勇哥,你可别吹牛啊,你做了什么,能够让江北发生动乱啊?” 众人都不信,觉得康大勇在吹嘘,毕竟,他们之前精心策划,也只是发生了小规模的骚乱,可是现在康大勇却说,能够让江北发生大暴乱。 “我打探到消息,各大商会的货物,已经全部被集中到了一个地方,进行统一的分配。”康大勇冷笑道:“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就是防止商会暗中倒卖。” 众人一听,脸色都垮了,有人开口说道:“勇哥,这算哪门子的好消息啊,商会的货物都被官府这边收走了,我们还怎么操作啊?” “是啊,没有货物,我们就算是想要暗中捣乱,提高物价都办不到,江北的百姓能够买到廉价的食物,怎么可能闹事啊?” 想要逼迫百姓闹事,就是要让百姓吃上饭,毕竟,人都快要饿死了,百姓可不会在乎其它的,到时候只要稍微推波助澜一番,自然会有人进行暴乱。 康大勇神秘兮兮地说道:“你们就没看出来,这是我们的一个大好机会吗?” “机会,什么机会?” 众人都有些懵,追问道:“勇哥,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跟我们说说吧。” 康大勇见手底下的人猜不出来,也不再隐瞒,冷笑一声道:“你们想想,官府将各大商会的货物全部集中在了一起,可如果这些货物被一把火烧了,你们觉得后果会如何?” 众人都不是傻子,康大勇已经把话说的那么明白了,他们哪里还不明白啊。 各大商会的货物,供应了江北百分之八十的百姓的口粮跟日常所需。 而一旦这些货全部没了,那么百姓们,就算是有钱也买不到吃的了。 届时,一定会发生大暴乱。 “可是,这些货物被集中在什么地方我们不知道啊。” “是啊,就算是知道了,肯定也是重兵把守,我们又要如何将这些货给烧了呢?” 在他们看来,官府这边对于货物一定会非常重视,存放货物的地方,必定守卫森严,想要去发火,可没有那么简单。 “这个你们无须担心。”康大勇信心满满地说道:“我已经让姓马的去打听地址了,到时候有多少守卫,有多少暗哨,他都会帮我们查探清楚。 到时候,我们潜入进去,只需要一把火,就可以让江北发生暴乱,立下大功。” 第1557章 “爷爷......您这话什么意思?!我是初露的亲姐姐,我还能害自己的亲妹妹不成?!”沈白露惊惶为自己辩解,后背冒出出一层冷汗! 霍如熙是个直性子,搂紧小娇妻忍不住“嗤”了一声。 沈南淮似笑非笑地挑了下唇,“你爷爷我还没老糊涂,事情是不是你说的那样,我心知肚明,你也一清二楚。 你妹妹马上就要嫁到霍家当总裁夫人去了,你与其把精力放在没用的地方,不如收收张扬的性子,让你爹好好给你寻门体面的婚事,给他自己找个满意的女婿。” 沈白露恨得眼眶充血,这老头子不就是在暗戳戳嘲讽她嫁不出去吗?! 于是她终于忍无可忍地回怼:“我的事......不劳爷爷费心了。就算我一辈子不嫁也无所谓,我依然是爸爸的女儿,沈氏的千金。 现在母亲死了,妹妹也要嫁人了,以后我还要帮着爸爸打理观潮庄园呢。” “观潮庄园有管家,何须你费心?” 沈光景半眯犀利鹰眸,说出了一句将沈白露就地处决了般残酷的话,“再说,小小以后是要嫁到我们沈家来的,观潮庄园是我老头子的私产,我会送给他们两口子当新婚贺礼。” 唐俏儿心脏重重一颤,瞪大了眼睛! 观潮庄园做贺礼?爷爷你真的我哭死! 倒是沈惊觉只是轻揉着小女人的腰窝,俊容波澜不惊。 因为私下里,爷爷都不知道把这件事拿出来跟他说多少回了,还说等他和俏俏结婚,要让观潮庄园成为他们俩的婚房,让沈光景滚出去自己找地方住。 这是爷爷的房子,当然爷爷说了算。 “到时候,我孙媳妇就是观潮庄园,唯一的女主人,以后这里的人归她管,这里的事儿,我孙媳妇说了算。” 说这话是,沈南淮全程都笑盈盈地看着唐俏儿,越看心里越喜欢,“别人,就不用操多余的心了。” 秦姝在他的地盘上,耀武扬威了太多年。他这么做其实是在发难沈光景,也是在震慑沈白露。 然而,老爷子却不知。 他这个大孙女可不是一朝的行差踏错,她原本就是个坏种—— 被秦姝带入沈氏的低贱坏种! 他的话,非但不会让她害怕,反而会刺激到她心底的恶魔,让她对唐俏儿和沈初露的憎恨之火越烧越旺! ...... 沈南淮一行人离开了观潮庄园。 沈白露拖着仿佛灌了铅的双脚,满目愤恨地往楼梯上走,那浑身的戾气,路过的狗都恨不得扇它几巴掌。 她越想越生气,忍不住掏出手机漂洋过海打给霍昭昭。 “干嘛啊你,耽误人家做spa。”霍昭昭上来就满口怨气。 “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你再不回来......沈初露那个小荡妇就要把你家彻底偷没了!” 第1558章 沈白露手捂住听筒的位置,鬼鬼祟祟又怒不可遏,“就在刚才,霍如熙来我家提亲了,原本我爸不同意的。结果这时候唐俏儿和沈惊觉带着老头子杀了过来! 老头子三言两句,不但收拾了我爸,还把他们的婚事敲定了!过不了多久两人就要订婚了!再过不了多久,霍如熙就要把那傻子的肚子搞大了,到时候你回来还有什么用?喜当姑啊?!” 那边骤然一静。 “喂!你说话啊......” “放心好了,霍氏不想让沈初露嫁给霍如熙的人,又不止我一个。豪门联姻,看似强强联合,实则漏洞百出,稍有差池都会前功尽弃的。 像沈惊觉和唐俏儿那样不顾一切的痴情种,这世上能有几个?霍如熙?嗤,笑话。”霍昭昭毫不掩饰地嘲笑。 但,就是连她都不可否认一件事—— 那就是沈惊觉与唐俏儿之间坚贞不渝的爱情,放眼整个盛京豪门都前所未见,闻所未闻。 沈白露还想说什么,霍昭昭又道:“对了,这几天宋市长的儿子来Y国找我玩儿了,你妈连葬礼都没有,你估计闲得发慌吧。 不如飞过来找我玩儿吧,没钱的话,我可以包你吃住。私人飞机你有的吧?没有机票钱我也出了。” 沈白露羞愤欲炸! 这一天,又被笑话嫁不出去,又被笑话没钱,她想毁灭世界的心都有了! “哼,别人不知道,我可知道,那姓宋的就是你养的舔狗。我飞过去干嘛,看你们腻歪啊?” “哦,那随便你咯。” 沈白露冷静了一下,吩咐佣人去煮了杯参茶,然后自己亲自给沈光景送去。 现在整个观潮庄园的主人只有他们父女俩了,之前霍如熙那么残忍地揭她黑底,她不得抓紧一切机会去好好谄媚一番么。 沈白露深深呼吸,敲响书房的门。 祝秘书打开们,冷淡地看着她,“三小姐,沈董不太舒服需要休息,您有什么事吗?” “啊......我也看出爸爸脸色不好,所以特地去后厨亲手给他煮了参茶。”沈白露一脸无辜地眨巴着眼睛。 “让她进来。” 传来沈光景低沉的声音,祝秘书才不情不愿地给她让路。 “爸爸~” 沈白露端着盘子扭着腰,嗓子都快捏出水来了,“这是我为您做的......” “有心了,放那吧。”沈光景头也不抬。语气更是冷漠。 “爸,您不要生气了。不管别人怎样,我的心永远是向着您的呀。” 沈白露放下盘子,小心翼翼地走到父亲身边,“您今天也看到了,初露还没等嫁过去,她的心里就已经不在娘家了。您说您养育她这么多年,那么宠爱她,她竟然有了男人就忘了亲生父亲,真是太让人心寒了。” 沈光景眉心越锁越紧,面如覆霜。 第1560章 两对幸福的小情侣晚餐是在爷爷家吃的,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用过晚餐,佣人清了餐桌。 霍如熙当着几位最重要的见证人的面,吩咐阿鸢从一个手提箱里,拿出一厚沓文件本子,一个个恭谨地在爷爷面前摊开,红彤彤的码满了整张圆桌子,就像扑了个大红桌布! 然而,这些,也仅仅是冰山一角! 光是国内房产证的厚度,就让见惯了大场面的唐俏儿都忍不住“WOW”了出来。 “不要羡慕。” 沈惊觉桃花眸微眯,在桌下牢牢与她十指相扣,嗓音低柔,“他有的,我也有。我的不比他少。” “哼,你们俩有的加一起还及老万十分之一,我有什么好羡慕的。” 唐俏儿嘴上虽然满不在乎,但漾起甜蜜柔波的眼眸暴露了她心中的欢喜,“只是头一次见有人这么大张旗鼓地都拿出来了而已,跟摆摊似的。” 沈惊觉凝视着小女人惊艳的眉眼,皱眉苦笑。 紧接着就想给自己一脚。 在海门首富千金面前装阔,他脑子好像刚从脚后跟里拿出来。 “霍哥儿,你这是......”沈南淮眨了眨眼,明知故问。 霍如熙牵着沈初露的手,凤眸喜滋滋地弯着,“爷爷,这是我给初露准备的聘礼,但这只是国内的部分。我在M国和Y国也有一部分产业,但还没来得及整理,我会尽力整理好带来给您过目的。” 沈初露小脸羞得比桌上的房产证都红,细弱的手都被男人的手汗浸湿了,幸福洋溢在眼角眉梢。 沈南淮不是卖孩子的黑心财阀,他早已给孙女备下了丰厚的嫁妆,本也不差他这些。 但看到霍如熙如此尽心准备,他还是喜得合不拢嘴,“你有这份看重初露的心,就比什么都强。” “爷爷,光有心怎么足够呢。” 霍如熙与爱人对视,专注得似深深扎入了她的灵魂最深处,“您没听过一句话吗?你有多爱这个女人,就要看你愿意在她身上花多少钱。” 唐俏儿、沈惊觉:“好土!” 沈南淮却深以为然地点头,好像找到了知音! 因为以前,奶奶在的时候,爷爷也是这样哐哐砸钱宠她的。 “我恨不得把我能拥有的,都给初露,我要给她一个盛大的世纪婚礼,要让全世界都见证我们幸福的时刻。”天知道霍如熙有多急,他恨不得现在就跟初露把证扯了。 “不、不用这么破费的!简简单单的就好,只要亲人朋友们都能来就好。”沈初露生怕霍如熙破费,又着急又难为情。 霍如熙宽慰地笑着,“初露,你不知道,霍氏的人都是势利眼成精。如果我不办得盛大辉煌,以后他们会在背地里说你的闲话,会轻视了你。” 沈惊觉呷了口清茶,“你对你的家庭情况,了解得还挺到位。” 霍如熙倨傲挑眉:“那是,论自知之明,兄弟我一直在你之上。” “咳咳......”沈惊觉瞬间呛住,手里茶杯险些端不稳。 这小子是看和初露的婚事板上钉钉了,不再需要讨好了是吧?! 呵,嘴脸! 爷爷和唐俏儿都笑了起来。 “爷爷,最近我霍氏集团总裁的任命会下来,等董事会开完,我和初露就举办订婚仪式。” 霍如熙多么骄傲个人,此刻眸光里竟闪过一丝自卑,“我之前,在霍氏一直属于边缘人物,空有个霍大少的名分,其实却是个花架子,霍氏集团的业务都在我爷爷和我二叔手里。 是初露给了我很大的动力,重燃了我夺权的野心。所以,我想等我正式成为霍氏总裁,像惊觉一样,有能够匹配初露的身份,再堂堂正正向她求婚。 总归,近在眼前了。” 第1561章 沈南淮强抑神色,却依然感动得红了眼圈。 他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也为小孙女能嫁得如意郎君而开心。 ...... 回去的一路,霍如熙别提多快意了,加上还和沈惊觉喝了点酒,更是搂着小未婚妻又是唱歌又是求亲亲个没完。 阿鸢边开车边瞄后视镜,神情如常,心里却乐开了花。 “唔......如熙哥哥,你、你等一下啊。”沈白露身上被他摸得好痒,双手推着男人结实的胸膛。 小娇妻雪白的天鹅颈上一颗又一颗“草莓”惹得霍如熙心神荡漾,再度搂紧她腰身的力道多了几分凶狠。 “怎么?不想让老公疼你?嗯?” “不......不是啦,你的口水蹭我脸上了。”沈初露只觉脸颊湿乎乎的,好难受。 阿鸢没忍住,噗嗤一声破功。 霍如熙喘息声都像染了情欲,低哑着在她耳边厮磨,带着一丝幽怨,“沈初露,今天在你父亲面前,在他不同意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为什么要松开我的手呢?” 沈初露心尖一颤,羞赧地低下头,“如熙哥哥,我怕爸爸迁怒于你......我不想让你为难。” “老婆......” 霍如熙莫名有了想哭的冲动,红着眼圈吻上她的唇,“你要永远记得,不管什么时候,遇到什么事,都不要放开我的手。 求你爱我一辈子吧......求你,不要离开我。” * 落实了一项大事,唐俏儿和沈惊觉心满意足地回到家里。 刚一进门,就见唐樾和林溯在客厅里坐着。 “大小姐!”林溯立刻站起身。 唐俏儿家中来了人,慌得她忙别过脸,擦拭唇角被沈惊觉吻乱的胭脂。 沈惊觉眉目温和地打招呼,“大舅哥,阿溯。” 唐樾端着茶盏,举止沉稳优雅,瞥向男人英俊的脸,耐人寻味地道:“沈总,看来今晚的菜很香啊,连嘴都舍不得擦。” 沈惊觉微怔,抬手摩挲唇际,定睛看向指腹,竟然一片嫣红。 唐俏儿脸颊红成了樱桃,忙踮起脚尖想擦男人的狗嘴。 结果沈惊觉及时攥住了她的细腕,勾人的眼神带着撩拨,薄唇餍足地上扬,“是很香,又香又甜,秀色可餐。” 唐樾战术饮茶:“......” 唐俏儿忙狂擦男人狗嘴。 啊啊啊!谁懂啊,尴尬得脚趾扣出一幅清明上河图了! “少夫人!少爷!您们回来啦?”这时吴妈上来送茶点水果,才算解救了她。 “大哥,怎么这么晚过来了呢?”唐俏儿走过去问。 唐樾神色严肃起来,深吸了口气,“爸病了,脑梗发作。这次比较严重。” “什么?!”小两口异口同声。 “大小姐,您别慌。唐董的危险期已经过去了,否则我和唐总早就杀过去截您了,哪儿还会在这儿等着您呢。” 林溯连忙安慰她,“现在唐董住进了咱们唐氏在海门的总院,家人们还有柳医生都陪着他呢。柳医生可是脑科专家,有他在唐董一定会慢慢好起来的。” 第1562章 “都进入危险期了......我怎么能不慌?!” 唐俏儿冷汗湿透了脊背,头皮都麻了半边,“你们为什么当时不给我打电话呢?!爸病成那样......我做女儿的怎么能不在身边?!” 沈惊觉见她眼底蓄着泪光,心脏像被冰凉的大掌扼住了,忙牵起她颤抖的手在掌心里紧裹着。 别管她平时是嘲弄唐董也好,表现的多不在乎也好,可关键时刻她有多关心父亲,他完全懂得。 唐樾看定小妹通红的眼睛,无奈轻叹:“是爸不让我们通知你。” 唐俏儿心口一刺,“爸爸......” “爸发病的时候,还在嘱咐齐叔叔,别通知咱们,尤其是小妹你。” 唐樾尽量用平淡的语气,“爸知道你很忙,很累,不想你一件事接着一件事的,不安生。” 父爱如山——孑然、伟岸、沉默。 为了不让儿女担心,再钻心刺骨的痛苦也能咬牙挺过去。 唐俏儿一股急火攻心,嗓音全然哑了,“吴妈,麻烦您帮我收拾一下东西。我现在就动身回海门。” “哎,少夫人。”吴妈忙应着。 “吴妈,把我的衣服简单带两件,我跟俏儿一起去。”沈惊觉眉宇紧锁,搂住她的肩。 唐俏儿迎上男人关切的眼神,杏眸含泪,“抱歉,恐怕......不能和你去瑞士度假了。” “没关系,伯父的身体要紧。我们来日方长。”沈惊觉温热的双手捧住她的脸。 “还有一件事。” 唐樾顿了顿,眸色一沉,“谢晋寰回来了。” 空气骤然一阵压抑。 这个名字,跟扫把星、丧门星、瘟神可以划等号。 “他的私人飞机,今天下午降落在盛京机场。” 沈惊觉眉目冷然,“大舅哥,谢晋寰是从哪儿回来的?” 唐樾:“M国。” 唐俏儿讶然,指尖抵着下颌,“谢毒蛇没有回森国,也没去比较熟悉的T国,他跑M国去做什么?那里适合带着母亲养病吗?我也从未听说他在那儿有什么产业。” 提及养病,沈惊觉墨眸一深,突然就想起了他大哥。 莫名的,他心里疑窦丛生,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唐樾道:“M国有较国内发达的医疗水平和医疗设备,而且听说那里有专门为帕金森和阿兹海默症创立的医疗中心,谢晋寰应该是为了母亲的病特意过去的。” 唐俏儿冷笑一声,“希望如此,别是又憋着什么坏就好。” ...... 由林溯开车,豪车向海门方向驶去。 路上,唐俏儿一双纤细的手紧握着,始终心神不宁。 “不要慌,柳医生的医术值得信赖,伯父会好起来的。”沈惊觉温柔拍抚着她的后背,满目的心疼。 坐在对面的唐樾略略点头,十分赞同。 “大哥,我爸他......究竟是怎么突然发病的呢?” 唐俏儿忽地沉声问,“如果不是受了较大刺激,或是情绪过于激动,他不会发病这么严重的。” 唐樾抿了下唇。 正在组织语言时,林溯忍不住气愤地开口:“还不是因为那倒霉催的唐二爷!” 第1563章 “唐千海又作什么妖了?”唐俏儿语气冷硬,美眸沉似幽潭。 沈惊觉感觉到,这个唐二爷作为唐氏旁支,唐董唯一的亲弟弟,似乎并不安分守己。 他一直以为唐家是难得团结和美的模范家族,不成想也会有这种害群之马。 “唐千海为了多赚钱,暗里做了累计期权投资,结果前阵子M国股市动荡,他亏得一塌糊涂。” 唐樾眉宇微拢,摇了摇头,“本来他及时退步抽身还有救,结果不知听了谁的鬼话,觉得M国政府会出手救市,让他继续购入累计期权。但他资金不够,就动起了挪用公款的心思。” “唐千海真是蠢货中的战斗机!他的脑子还不如KS门口的石墩子!”唐俏儿愤懑不已,秀拳咚地一声凿在车窗上。 沈惊觉握紧她的手,也深以为然,“累计期权风险极高,就是一场有去无回的豪赌。半年前,我们沈氏集团有一名高管就因为这个欠下巨额债务,最后跳楼自杀了。” 林溯也怒意难平,连尊称都不用,直呼其名,“前几天,Ruby审查财务报表时发现了有两笔集团账目存在作假嫌疑,立即上报给了唐总,这才揪住了唐千海的错处,及时止损,否则肯定要酿成大错! 然而就是这样,也还是亏进去了五千多万!” Ruby是财务部总监,唐樾亲手提携的亲信。 KS财团之所以能够驰骋商场,盘踞海门第一豪门几十载,就是因为唐氏父子慧眼识珠,知人善用,财团的重要职位安排的都是靠谱的人。 “呵,大哥,你真是救了唐千海一命呢。” 唐俏儿贝齿紧咬,“不然下一个上天台的,就是他自己了!” 唐樾满目无奈,一声叹息,“这件事,我原本拦下来想自行处理,但财团耳目众多,还是传到了爸那里。你可以想象,他老人家知道后有多么愤怒。 更可气的是,唐千海还抻着脖子跟爸叫板,死不悔改,甚至说了许多过分的话。这才气得爸脑梗发作。” 唐俏儿听言恨得娇躯颤栗,五内俱寒! “当着唐二爷的面?”沈惊觉沉声诘问。 唐樾眸光微冷,“是,那会儿旁边还有齐叔,也亏了有齐叔在场,爸被送到医院及时抢救才脱离了生命危险。” 沈惊觉陷入缄默,俊容暗沉。 他总觉得,大哥这话信息量很大,只是很多事,是家事,他不便明说。 唐俏儿眼眶猩红,好在被沈惊觉搂在怀中,不然她真的很难保持冷静。 此刻,她气得失语,只一心想马上赶赴父亲身边。 沈惊觉大掌握着她的肩,思忖片刻问:“那唐家这位二爷,伯父打算如何处置?” 这绝对是唐俏儿也想知道的。 “一提这个,更让人上大火!” 林溯又绷不住了,油门都踩到了底,“唐千海的五千万亏空,唐董用自己的钱给补上了!且还封锁了消息,让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就是说,他不想追究了!” 沈惊觉微愕,但立刻反应过来,“唐二爷在财团怕是有很高的职务,又和唐家沾亲带故,闹得太大,会牵一发而动全身。” 唐俏儿心口隐痛,秀眉拢上愁绪,“不仅如此,还因为老万这个人......太重亲情了。我二叔是他唯一的弟弟,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他顾及几十年的兄弟情,屡次护犊子,总不忍心重罚他。” 沈惊觉理解地道:“是,伯父是重情重义之人。若非如此,唐氏家族又怎么会如此和睦呢?” “二叔不是生来就这样的。” 时过境迁,唐樾不免感慨,“爸以前跟我提过,说小时候,他因为性子倔强叛逆,经常挨爷爷打骂,还把他关在佛堂里抄经,不许他吃饭睡觉。 第1564章 二叔那时候就是个圆滑的小人儿精,在爷爷面前为爸说话,半夜还偷偷溜进佛堂里,给爸投喂吃的,还帮他一起抄。偏他模仿别人的字又很像,帮着抄了几十篇,爷爷愣是没看出来。 可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二叔就变了。看来,权势名利,是会令人着魔,移人心性的。” 唐俏儿眼神依旧冷绝,“但即便这样,爸也从来没有亏过他,没有对不起他。当他为了一己私欲而损害KS利益的时候,他有为爸想过吗?他只看见身为董事长的风光富贵,却不知当权者守这江山有多艰难! 这件事,爸这儿过得去,我这里过不去!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沈惊觉与唐樾目光复杂地对视。 他们就知道,铁血手腕的唐俏儿,眼里是不可能容下唐千海这粒沙。 车厢里开着暖风,仍然低气压得令人生寒。 沈惊觉为了缓解沉闷气氛,绞尽脑汁地找了个话题: “大舅哥,你这身西装不错。” 唐俏儿下意识瞥向大哥,打眼一瞧,她就看出来这是文蔷的手艺。 唐樾淡淡挽唇,“柳医生送我的。” 可语气却难掩愉悦,甚至透出一丝炫耀的意味。 沈惊觉:“哦,真不错。” “咳......不要误会,他送我衣服,是感谢我这几个月对他的照顾。”唐樾忽然心虚,脸颊涌上热意。 沈惊觉长睫飞闪,一怔,“误会?误会什么?” 唐樾正襟危坐,别过脸去,心跳飞快。 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 抵达医院时,已是凌晨时分。 今夜是柳敏之陪床,三天三夜不眠不休,铁打的人也受不了,于是她和其他两位太太轮流来看护唐万霆。 听说唐俏儿他们来了,柳敏之忙出来相迎。 “俏俏回来啦!” “敏姨......”唐俏儿一见了她,忽然就有点绷不住情绪了,眼底湿红起来。 她跑过去抱住了柳敏之,泪水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哎哟哟,怎么了这是?我们的小女王成小哭包了?”柳敏之轻抚安慰着她,嗔怨地看向唐樾。 唐樾这大哥难当,只能苦笑回应。 “敏姨......您们都辛苦了。爸爸情况怎么样了?”唐俏儿强憋住眼泪,吸了吸通红的鼻子。 “挺好的,今晚睡得比前两天都安稳。” “就您在这儿吗?哥哥们呢?没良心的......这时候不回来什么时候回来?” 唐俏儿话音未落,走廊尽头的门就开了。 “老二!你特么能不能行了?老子发誓这辈子是最后一次跟你一屋睡觉!” 第1567章 谢晋寰眼色阴沉,脸颊滚起火辣辣的耻意。 柳随风这张厉害的嘴,还真是把骂人不带脏字发挥得淋漓尽致! 最终,谢晋寰只能将东西留下,带着谭秘书离开了医院。 “随风哥哥,为什么要谢毒蛇的东西?我们唐家不稀罕!” 唐俏儿心里焦灼得很,只觉他匪夷所思,“再说,谁能保证谢晋寰送来的是药不是毒?” “我能。”柳随风神情倏然正色。 他向来都是玩世不恭,鲜少有这么严肃的时候,把唐俏儿和沈惊觉都慑住了。 “我可以对药物进行化验。而且那个姓谢的不能这么SB,堂而皇之地拿着毒药过来探望他心上人的父亲吧,他又不是脑干缺失了。”柳随风双臂抱胸,啧啧摇头。 唐樾深沉的墨眸流转向他,低眉轻咳一声。 这只小狐狸,是真的学坏了。 刚回国那会儿,他骂人还只会“Fuck”“Bitch”“Shit”,现在满口国粹,纵享丝滑。 唐俏儿红着眼眸,还是倔得很,“就算真是治病的药,他谢晋寰的东西我也不会要!” 柳随风有点急了,脱口而出,“总要试试啊,万一管用呢?” 沈惊觉遇事反而比唐俏儿更显镇定,他心如电转,忙追问:“柳医生,你这话什么意思?伯父不是已经度过危险期了吗?难道......还有什么问题?” 唐俏儿瞬间心脏收紧、窒碍,快要无法搏动,忙一把攥住男人的手牢牢握着,却还是无法令激烈暗涌的心绪平复。 柳随风也是个耿直boy,这两天他瞒得好辛苦,当着唐樾的面神经绷得快断了。 此刻不小心说漏了嘴,索性全都秃噜了出来: “唐董只是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但情况也不容乐观。像他这个岁数的人,这种病发作一次,下次病发就只会更凶险。我向姑妈了解过唐董之前的情况,也看了他的病历,他这两年已经逐步出现四肢麻木和运动障碍的后遗症了,一直都是靠服用姑妈给的柳氏制药研发的靶向药抑制病情,但也只是控制,治标不治本。” 柳敏之黯然垂目,心中的痛楚无以复加。 她是个矜傲要强的女人,方方面面都想做到最好。可偏她最爱的男人,她竟然没能照顾好他,令他饱受病魔摧残。 她已经想尽一切办法,但收效甚微。她甚至多希望承受这病痛的人,是她自己...... “而且,这次抢救过后,唐董已经昏迷了整整三天。这是他得脑梗到现在昏迷最久的一次,如果再过两天还不醒,那情况就严峻了。” 柳随风的话,让所有人陷入天翻地覆的震惊中! 身为长子最为沉稳持重的唐樾瞬间脸上没了血色,唐栩也想遭了当头棒喝,脊背无力地靠住墙壁。 而向来不把这个家当家,不把唐万霆当父亲的白烬飞,不知何时已走到昏暗的角落,背对众人,偷偷用指尖抹去眼尾的盈光。 “怎么会这样呢......不是都没事了吗......怎么会这样啊?!”唐俏儿眼睛瞪得滚圆,几乎歇斯底里。 第1569章 那边接通的刹那,谢晋寰正襟危坐。 “先生......” “谢总,国内时间应该都是半夜了吧,您还没歇息吗?” 接听电话的人,竟是慕雪柔! 谢晋寰心尖抽紧,讶然,“慕小姐?” “现在时间是M国的上午,先生此刻正在威尔逊父子家中做客,没有时间接你的电话。” 慕雪柔语带轻蔑的笑意,“你有什么话,跟我说也一样,我会为你传达。” 谢晋寰眉宇一沉,暗中蜷紧手指。 他跟随先生这么多年,鞠躬尽瘁效牛马之劳,但他却依然心里虚空着,觉得自己和先生之间总有一条看不见的隔阂,甚至他都怀疑,先生是否真的把他当成亲信。 而这个姓慕的女人,才来到先生身边多久,就获取了先生这么大的信任,还能擅自接先生的电话! 难道英明神武如先生,也过不了女人这关吗。 “谢总,你要没什么事,我要回去陪在先生身边了。”慕雪柔对他俨然没什么耐心。 “先生给我的药,我已经送到唐小姐面前,唐小姐收下了。” “哦,那很好啊。恭喜谢总的心意终于被唐小姐接受了一次。”慕雪柔嘲弄笑道。 谢晋寰一阵踌躇,“药......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哈哈,谢总,你是在怀疑先生会坏了你的姻缘吗?” 慕雪柔的嘲笑越发明显,“你觉得先生有那么闲吗?而且如果不是先生屡次碍于你求助而出手干预,唐俏儿早就跟沈惊觉破镜重圆,估计孩子都能满地跑了,你早就没戏唱了。 啊,我给忘了,唐俏儿的子宫已经废了,她被沈惊觉玩儿坏了,生不出来了。哈哈......” 谢晋寰攥紧的拳头颤抖不止,“慕小姐,请你说话放尊重点。俏俏是我爱的女人,且她从来没有得罪你!” “你怎么知道,她没得罪过我?”慕雪柔声音突然阴沉。 “什么?” “哈哈......开玩笑呢。那药很对唐万霆的症状,甚至柳氏研发的药物也没有先生给你的药物管用。你就放心拿给他用吧,等他的病好了,唐家的人都会感谢你的。 唐俏儿那个人,吃软不吃硬。你出手救了她父亲,这是大恩人,她对你的态度会有改变的。” 不等回答,慕雪柔便冷冷挂断。 谢晋寰苍白的脸庞没入幽暗,下唇被咬得泌出殷红的血珠。 * 一晃,到了早晨。 得知真相,唐家的人没一个敢睡了,都巴巴守在病房门口,熬得满目血丝,精神不振。 楚柔、江簌簌和唐槿带了好多早点赶到医院,可没人有胃口,只枯坐着等待结果。 唐俏儿裹着沈惊觉宽大的西装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好几个小时,纤细的腰杆连弯都没弯一下。 沈惊觉已给韩羡和霍如熙都发了消息,让他们去想想办法。毕竟兹事体大,他也不能委托不信任的人,怕走漏风声。 其他的,便只能陪伴着她,牵起她冰凉的手在掌心里用力捂着。 第1570章 这小女人,越是这样安静,不哭不闹,执拗隐忍,他越心疼得快要受不住。 也不知过了多久,柳随风拿着化验结果匆匆走来。 “结果出来了。” 唐家的人齐刷刷起身,唐俏儿更是第一个冲到柳随风面前,接过化验单。 “没问题?!”唐俏儿盯着上面的数据,满目难以置信。 柳随风正色点头,“出乎意料,谢晋寰送来的药物,没有任何问题。不仅没问题,还是M国今年刚刚研发上市,针对脑梗患者的靶向药,比姑妈拿来的药,效果还要显著。” 众人惊愕之余,眼里又燃起了希望! 沈惊觉听言,欢喜之余,却是深深的低落,苦涩的愧疚如蜿蜒而上的藤蔓将他的心脏紧紧缠缚。 他多希望,能够帮到俏儿的人是自己,可偏偏,雪中送炭的竟然是谢晋寰。 “啊!那太好了!” 唐栩激动得喊了出来,“以后咱们也给爸买这种药,爸的病不就有救了?!” 柳随风眉心锁着,一时不言。 唐樾见他神情不对,忙大步流星地走过来,“随风,是有什么困难吗?” “这种药,简直就是M国国宝级的药物了,价格高昂倒不算什么,主要是产量稀少,有也是仅供M国顶级权贵财阀和皇室成员。 且,这种药挺凶猛的,但一定是有副作用的,具体是什么,还不好说。” 这番话,又给唐家人头顶上浇了盆冷水。 “有后遗症......这怎么行呢?!” 柳敏之心焦如焚,“别治好了脑梗,反而添了更难缠的病症,那万霆的身子怎么吃得消?!” 其他两位太太也十分认同二姐的话。 “唐董年纪摆在那儿,又得了这么难搞的病,能抢救回来都是他福大命大了。现在就是赶快让他醒过来,昏迷时间过长,对他的中枢神经都会造成不可逆的损害!” 柳随风到底是看尽生死的专业医生,语气严厉得让人大气不敢喘,“我是唐董的主治医生,最起码在医院里他的事儿我说了算。 一会儿我就给他用这个药,明天如果他能醒来,一切都会好起来。至于后遗症你们也别想那么多了,先把命保住,后遗症可以慢慢调理,不危机生命就行。做人别太贪心了!” 唐俏儿紧咬牙关,下了决心,“就按柳医生的话办,马上给爸用药! 以后的事,以后再做考虑。再说,我爸可不是等闲之辈,一点病痛,打不败他。” 话虽如此,但她有多心疼,沈惊觉能看不出来吗。 她是在逼着自己坚强。 * 霍如熙得知唐董病重的消息也十分忧心。 但他自己任命的日子越来越近,每天往返办公室和会议室之间,几个大项目要跟,忙得和小娇妻啪啪的功夫都没有,只能先把寻医问药的任务交给阿鸢,等忙完这阵他再帮着想办法。 今天,霍如熙好不容易腾出一点时间,想去海门探望一下唐董,再跟沈惊觉唐俏儿碰个头。 岂料,他刚走出办公室,就接到了阿鸢的火速来电。 “是夫人出什么事了吗?”霍如熙心提了起来,二话不说先问初露情况。 第1571章 “霍少,请您放心,夫人没事。” 霍如熙松了口气,“那是?” 阿鸢顿了顿,声音沉冷,“我刚接到的消息,二小姐被霍董派人从Y国接回盛京了。” “你说什么?!” 霍如熙凤眸一瞪,怒火上涌,“你是怎么派人看着她的?怎么能让她回来?!” 阿鸢十分自责,“咱们的人一直寸步不离地看着她,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可二小姐她不知怎么回事,竟然突发心脏骤停!咱们的人怕出人命,只能迅速将她送往医院!” “那死丫头身体壮得很,根本没有心脏病,怎么会心脏骤停?!” “我也很讶异。” 阿鸢愤懑又无奈,“事发后,我立刻让他们封锁消息,但二小姐前脚刚进医院,后脚霍董就知道了这件事,就跟安排好的一样! 霍董出面干涉,且二小姐还被送进了抢救室,所以咱们的人想拦也没办法!后来我打听到,似乎是她自己滥用药物所致。” 滥用药物?! 霍如熙一听就知道这里面有猫腻,凤眸森寒,“她这两天,见了什么人没有?” “她除了出去做了一次spa,没有去任何地方,也没见任何人。” 阿鸢越说越愧疚,喉咙像被棉花堵着,“霍少,对不起,这次是我办事不利,无论您如何责罚我,我都领受!” 霍如熙大手一挥,“现在不是罚不罚的事儿!霍昭昭到哪儿了?” “已经出了Y国境内......在霍董的私人飞机上了。” “谁在她身边?” “您的母亲,还有......霍鹏程。” 听见霍二狗的名字,霍如熙心下一沉,大掌像捏了个蛤蟆似的,骨骼嘎嘎作响! “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那个王八蛋和死丫头狼狈为奸!我现在马上去见爷爷!” * 当霍如熙火速赶到本家时,霍卓群已经在书房等着他了。 “爷爷,霍昭昭她......” “是我让你妈和你二叔,去Y国亲自接昭昭回来的。” 霍卓群直接把他话打断,“本来,我也要亲自去接我大孙女回家的,但我想你应该立刻就会得到风声,然后迫不及待地跑过来见我。所以我在这儿等着你。” 霍如熙愤懑填胸,强压怒火,“爷爷,您忘了您之前答应我什么了吗?霍昭昭犯了如此不可饶恕的错误,搞得自己身败名裂,险些把咱们整个霍家给掀了!您怎么能让她回来? 不重重罚她,以她那不安分的性子她还会继续惹是生非,再闹出乱子怎么收场?!您身为一家之主,怎么能出尔反尔?!” “昭昭独自在外,这些日子吃够了苦,她犯下的错她认了,已经向我,向她母亲低头认错了!” “那都是她装的!只要她回到盛京,立刻原形毕露!” “你是我唯一的孙子,但昭昭也是我唯一的孙女儿!我不可能看着霍氏的子孙被流放在外!” 霍卓群拍案而起,怒目瞪视着霍如熙,“昭昭从小养尊处优,什么时候遭过这种屈辱,受过这种折磨?!她差点儿死在国外你知不知道?! 你这个做亲哥的,不关心妹妹死活,上来还指责我为什么要她回来,你真是半点手足亲情都不顾了!你父亲泉下有知,该多么心寒!” 第1572章 第2056章助攻 当年离婚的时候,吴心清一心想逃离熟悉的地方和人,但并不代表她可以把两个儿子轻松地抛下。 而她最不放心的其实是容晔,沉渊毕竟大了,早就懂事了,她根本不担心。 可容晔还小,她刚到国外的一段时间,听说时光远有可能要再婚了,便忍不住想象后妈虐待容晔的情形,怕后妈会拿她不懂事的小儿子出气,她立即回国,把容晔接到了自己身边。 后来,时光远再婚的消息不了了之,她也因为工作太忙,顾不上照料容晔,重新把容晔送了回去,不过每年都会腾出时间陪容晔,也定期接小儿子来国外小住。 但对待沉渊的时候,却是完全不同的。 离婚后,她和大儿子就越来越远,到了现在,她再想拉进距离,才发现母子间的连接已经几乎断了。 吴心清自知,这些年来,她未能尽到做母亲的职责,已经亏欠了沉渊太多。 如今的她,对沉渊来说,只是个名义上的母亲罢了...... 想到这,她的眼眶里盈满了泪水。 她背过身去,叹了口气,正用手指沾眼角,一张纸巾递到了她面前。 吴心清扭过头去,只见小羽站在她身边。 在晚辈面前失态,她有些难堪,接过纸巾后,沾了下眼角,不大自然地说了一声谢谢。 小羽迟疑了一下,说道:“其实沉渊挺在意您的,就是不太会表达。” 吴心清微微讶异,这个小羽,看起来不像是个细致的姑娘,没想到她竟然能细心地体会到自己的内心所想。 但她知道小羽是在安慰她,毕竟,沉渊对她这个妈,是什么态度,她自己还是有感觉的。 沉渊现在还愿意跟她说话,完全是因为她是母亲,而沉渊又是个懂事的孩子,所以哪怕并不想和她亲近,也至少把她放在了母亲的位置来尊重她,也愿意听她的话,当然,只要不是涉及原则性问题。 眼前这个叫小羽的姑娘,就是沉渊的原则问题...... 所以不管当初自己怎么劝阻他们在一起,沉渊都没有听。 也是因为这件事,沉渊对她的意见更多,两人之间的隔阂也更深...... 她暗叹了口气,转而对小羽说:“不管怎样,谢谢你安慰我......” “阿姨,我不是在安慰您,他不止一次跟我说过,他经营公司,只是因为有这个责任,逃不了,但他最想要的,不是事业上的成就,而是一家人坐在桌边吃顿饭,他还跟我说过,他只是害怕希望落空,所以才不再盼着您回家来。” 小羽的话,让吴心清眼底发酸:“他真的这么跟你说的?” 小羽眨了眨眼,点点头:“当然,您和叔叔离婚后,他也盼着你们复婚。但他从来不说,是因为他以前说过,却不能改变您们分开的事实,所以他才总是表现得很冷漠,还说婚姻是你们自己的事情,跟他无关。” 吴心清怎么都没想到,沉渊内心是这样想的。 而这些事情,竟然还要让小羽来告诉她。 她好像真的一点都不了解自己的儿子...... 正在她感到挫败的时候,小羽试探问道:“阿姨,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想替沉渊问问您,您和叔叔真的没有复合的可能吗?” 吴心清惨淡一笑:“恐怕要让你们失望了。沉渊他爸已经三个月没有联系过我了,可能已经彻底放弃了吧,毕竟也追了我很多年,我都没有答应......” 小羽眨了下眼睛:“这么说,您现在也有意复合,只是不好意思主动?” 吴心清愣了下,“我表达这个意思了吗?” 小羽笑笑,点点头:“是的阿姨。” “......” 吴心清回想自己说过的话,好吧,她好像是表达了这个意思,不禁抚了下额角头发...... 今天自己这是怎么了,竟然在这个小姑娘面前,频频失态。刚才,本来不在人前流眼泪的她,在程小羽的面前掉了眼泪,现在又一不小心就放松了警惕,被看穿了内心。 她再次用审视的目光看向眼前的姑娘。 困扰自己很多天的问题,突然有了答案。 她好像知道自家儿子为什么喜欢这姑娘了。 沉渊那个性格,她还是了解的,做事一板一眼,平时闷的要死,其实有点随她了。 而这个程小羽,除了长相清丽可人,还是个敢说敢做的性格,而且鬼精的小心思,一点也不少,刚好弥补了自家儿子的沉闷。 沉渊和她在一起,别的不说,应该会比较轻松。 难怪沉渊说,喜欢和这程小羽在一起,因为觉得快乐。 再回想自己帮沉渊物色的那些女孩,跟程小羽一对比,她们就太过得体了,反而显得有些乏味。 她对程小羽说:“复合什么的,我刚才就那么一说,你别当真。” 小羽乖乖点头:“好的阿姨,不过叔叔也说了,他追了您那么久,您都没有回头,可能是真的不喜欢他吧,所以他也没信心再联系您了。” 吴心清不禁诧异,时光远是因为这个原因不再主动来找她? 在小孩子面前,她压住内心起伏的情绪,问道:“他这么跟你说的?” 程小羽十二分认真地点点头,说千真万确是叔叔的原话,一个字都不带差的,而且不是单独跟她说的,是前两天他们去庄园看时叔叔,大家吃饭的时候,沐馨挑起了话题,提起了叔叔阿姨的婚姻,叔叔当着大家的面这么讲的。 见小羽说的这么真,吴心清觉得小羽不是在撒谎,也没必要撒这种谎。 心说这时光远还真够过分的,不追就不追了,竟然在小孩子面前说这么多,搞得她多不近人情,这么多年多不体谅他似的。 占便宜的时候,他不说,吃一次闭门羹,就说她冷酷无情。 转念又一想,不对,好像这才是时光远。 搞不好,是他故意说给孩子们听,让孩子们传话给她。 既然时光远说他没信心再追了,那她就看看他能坚持多久不联系她,反正让她主动,是不可能的。 就是不知道,这么一直等下去,会不会让时光远真的丧失信心? 又瞄了一眼程小羽,这丫头似乎很容易被套出话来,那就再多问她几句好了。 吴心清稍稍清了清嗓子,淡淡道:“他还跟你们说什么了?” 第1573章 “你的家人都在唐董身边......” “So?我非得凑这个热闹?挤上去能多分点儿鸡蛋不?”白烬飞歪着头,俊逸的眸子一眯。 沈惊觉看定他顽劣的神情,薄唇轻扬。 凭这小子再怎么嘴硬,他微氤着红晕的眼尾还是暴露了他对唐董的关心。 “烬飞!” 一道急切的呼唤传来,白尘燃连身上军装都没换便连夜从黎城赶回来! “三哥!”白烬飞眼睛雪亮,快步迎上去。 “爸......怎么样了?”白尘燃熬得双眼通红,在外杀伐决断,此刻却变得小心翼翼。 白烬飞眉目难得一见的柔和,将手落在他肩章上拍了拍,“放心,老万醒了。” “那就好,那就好......我进去看看爸爸。” 白尘燃揪紧的心脏终于纾解,长腿刚抬,见沈惊觉高岸挺拔的身形站在一旁,不禁神色暗沉下来。 “他怎么在这儿。” 沈惊觉喉间涩滞,长睫微微一颤。 白烬飞挠了挠头,呲着一口白森森的牙,“嘿呀,他不在这儿谁在这儿?妇唱夫随呗。” “妇唱夫随?” 白尘燃语气冷酷得不近人情,“你们这么容易就被他收买了?” “三哥,我......” “不管他现在如何弥补,都是亡羊补牢。他给小妹带来的在我眼中不是什么伤害,而是无法原谅的罪行!” 白尘燃两眼泛红,眸光锐利得仿佛抵住沈惊觉要害的刀刃,“我永远不会忘记,小妹曾为他承受怎样的痛苦,小妹的孩子就是因为这个没用家伙,才胎死腹中!” 说完,他抬步而入,重重关上门。 沈惊觉怔怔僵立在原地,微启薄唇,万千情绪哽在咽喉,桃花眸里似快要泌出血珠一般。 “兄dei,你被夺舍了?” 白烬飞当着他的面打了个响指,他瞳孔一震,低下了头。 “抱歉。” “抱你个大头菜啊!瞧瞧你这死出,窝窝囊囊的我看着真想给你俩电炮!” 白烬飞恨铁不成钢地一拳捶在沈惊觉胸口上,力道不算轻,男人却纹丝未动,“我要是你,他越瞧不上我我越要缠着俏俏,赖着俏俏,一辈子阴魂不散。逼着他把我给看顺眼了为止! 人家怼你两句你就孬了?你沈惊觉那死蛤蟆缠出尿的劲儿哪儿去了?” 沈惊觉喉结艰难地一滚,“我这不赖着呢吗。放心,为了俏俏,我的脸皮可以厚过谢晋寰。” 白烬飞满意地点头,一副“小子你很有前途”的表情。 “我只是......” “都过去了。” 白烬飞沉声打断了他,摇了摇头,“俏俏爱上谁,幸福与否,我们几个哥只有守护她的责任,没有评判她的资格。她都彻底释怀了,我们就更没有权利指手画脚。 三哥这个人,从小到大行事都有一套自己的铁逻辑,他脾气最倔,最不听劝了。我和大哥老二老七加一块儿都带不动他。 沈惊觉,你可能要做好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准备。万事都不可能十全十美,只要老万和大哥他们慢慢在接受你,你就算是功德圆满啦。” 沈惊觉深深看定白烬飞神采飞扬的眉眼,心中阵阵暖意来袭。 第1574章 俏俏其他的哥哥们,他都是敬重。 唯有四哥,让他有了些志同道合,相见恨晚的感觉,更像个久违的朋友。 “啊呀呀呀!大哥!我的亲大哥啊!” 凌乱急促的脚步声从走廊另一边蜂拥而来。 领头走在前面,顶着张如丧考妣的脸叫唤的人,正是唐家二爷唐千海。 而尾随在他身后的,竟是KS财团的一众高层股东! 沈惊觉和白烬飞见状,两个男人神色双双陷入晦暗。 唐董刚刚苏醒,唐千海就立刻赶过来探望,这说明医院有他的眼线,一直都在监视着这里的风吹草动。 而他如此兴师动众,看似重视唐董,实则是要将唐董患有重疾的消息散播出去,给唐董施压,并扰乱军心。他便能趁机搅动KS的风云,从中牟取暴利。 白烬飞不是商场上的人,一时恐怕想不了这么多。 但沈惊觉却瞬间把唐千海的狗肚子透析了个一清二楚,只觉噼里啪啦的算盘珠子直往他脸上崩。 一行人匆匆走到病房门口。 白烬飞除了唐千海一众股东都不认得。 但,沈氏集团总裁沈惊觉,天下谁人不识君?! 眼见气场强大的沈总如一尊俊美的神像般伫立在门口,唐千海心中震愕! 但转而他想到了沈惊觉和唐俏儿的关系,精明算计的脸上堆起了笑,伸手右手: “哈哈......沈总,好久不见,我就知道我们唐家这样关键的时刻,你肯定会及时出现帮衬我们的,毕竟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嘛!” 他这么说无疑是为了当着股东高层的面跟沈惊觉套近乎,给自己脸上贴个金。 “He~tui~!”白烬飞翻了个大白眼,很大力地啐了一口。 唐千海:“............” 沈惊觉星眸半眯,冷意透骨的视线打量了他一眼,“请问,你是哪位?” 众人:“?” 唐千海陡然怔住,老脸又窘又僵! 区区几个字,杀伤力不大,侮辱性超强! “出于礼节,你跟我握手之前不是该自我介绍一下吗。” 沈惊觉微微侧头,眼神寒凉如冰,“还有,你一口一个我们唐家,呵,唐家大小姐是我的爱人,唐家上下所有人我都如数家珍,怎么从未见过你这号人物。 四舅哥,你认识他吗?” 白烬飞眨了眨眼:“不认识。” 唐千海气得一口老血差点儿没喷出来! 但他又知道唐万霆的几个儿子都不是好惹的主,便只能赔笑道:“四侄子,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幽默啊,哈哈哈......” 转而他又厚着脸皮,笑眯眯地看着沈惊觉,“沈总,您真是贵人多忘事儿啊,我们之前可是不止一次打过交道的。不过确实是我唐突了,我该先亮明身份的。” “这位是唐董的亲弟弟唐千海先生,现任我们KS财团的常务理事!”身后已有狗腿子迫不及待地替主分忧了。 “哦,原来你就是那个毫无投资眼光的唐理事啊。” 沈惊觉薄唇上抬,居高临下地冷睨着他,“怎么样,赔进去的五千万,都还上了吗?” 第1575章 沈总金口玉言一开,KS的人都面面相觑,又用诧异的目光看着唐千海。 唐千海登时冷汗浃背,错愕地盯着男人冷峻的脸! 他挪用公款堵窟窿这件事,唐万霆已经出于手足情义帮他挡下来了,集团里的人根本不知道内幕,这小子是从哪儿知道的?唐万霆跟他讲的?! 这么说来,他大哥是已经承认沈惊觉是他女婿了,否则这么私密的事又岂会透露给他? 如果二人联手,那他在KS就跟没地方站了! “哈哈哈沈总,你可真会说笑,什么五千万,我可听不明白。” 唐千海皮笑肉不笑,“再说,就算赔了点钱,也都是小意思,我虽是唐氏旁支,但也是名正言顺的唐家二少爷,别说五千万,就是一个亿,该还我也不会差一分。 沈总估计是从哪儿听到了什么流言蜚语,哈哈不过没关系,马上就是一家人了嘛,这点小事我是不介意的!” 沈惊觉愤然攥紧了十指,真想一拳下去打得这货五官乱飞! 他早听唐俏儿说这个唐二爷不要脸是出了名的,却没想到他会厚颜无耻到这个地步!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霍地推开—— 唐俏儿独自出现在众人视野之下,美眸泛起一阵冷冽之意。 大小姐的气质有种与生俱来的淡定威仪,横扫众人间竟连这些混迹商场的“老油条”都被威慑住了,不敢轻视。 “我还纳闷儿是谁在外面跟只聒噪的鸭子似的,吵得我爸不能好好睡觉,原来是唐理事啊。” 淡淡一句话,让唐千海带来的人安静如鸡! 唐千海表情尬住,心里mmp不断。 这鬼丫头,被他大哥惯了一点礼貌都不懂,连句“二叔”都不叫! “我父亲已经没有大碍了,感谢诸位惦记着,还百忙之中抽出时间过来探望。”唐俏儿忽然绯唇上扬,莞尔一笑。 大小姐仪态万方,这抹笑更是有蛊惑人心的魔力,引得众高层心悦诚服,忙献殷勤: “大小姐哪里话,唐董是我们的主心骨。他身体抱恙我们心急如焚呐!” 唐俏儿淡定自若地挽唇,“诸位不用担心。就算我父亲不能在KS坐镇,我们唐家也不乏能够引航掌舵的人才。KS乱不了,某些有心之人想当搅屎棍的心思,可以收一收了。” 她锐利的目光漫不经心地落在唐千海脸上,“不过我爸毕竟上了年纪,现在养身体还是当务之急。各位的好意我们唐家心领了,还是请先回去吧。” 轻描淡写几句话,尽显大家风范。 沈惊觉深深凝视着小女人,全身心地为她沉醉了。 谁说女人只能站在男人身后?谁说女人只能是“贤内助”? 他的俏儿有不输男人的能力,妥妥的女中豪杰。 以后,怕是他夫纲不振,要靠媳妇护着了。 “大侄女儿,他们不见也就算了,我可是你请二叔哇!让我进去看看你爸吧。”唐千海满目忧忡关切。 如果他就这么当着众人的面吃了闭门羹,岂不是丢人现眼 第1578章 唐千海被这牙尖嘴利的大侄女简直像一口咬在他大动脉上,气得他堵在胸腔里的那口老血真的要喷出来了! 沈惊觉见小女人替自己出头,心里暖洋洋的。 但他没有得意忘形,还是关切地深看着唐俏儿,轻捏她的小手,示意她当着唐董的面该忍的还是要忍一忍。 “俏俏,好了,别说了。”唐万霆果然面色一暗。 “二叔,您今天大张旗鼓地带着人过来探望我父亲,我以为您是真的改过自新了。” 唐俏儿绯唇冷冷上挑,嘲意尽显,“但没想到,您是兴师问罪来了。您自己犯了大错,我父亲帮您还帮出毛病来了。 既然怎么做都是个错,那不如就一错到底。您欠下那五千万不如您自己来还吧,对您这位名正言顺的唐家二少爷而言,应该一分都差不了吧。” 唐俏儿的话别提多让唐家人解气了! 刚才这老小子在门口的大放厥词,她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他! 唐千海嘴角像神经崩坏了一样抽出不止,怒火冲顶,头发丝都要烧焦了! “唐俏儿!你” 唐万霆一时急火攻心,头又剧烈痛了起来,藏在被子下的手都在控制不住地发抖。 “俏儿,别说了。伯父状态不对!”沈惊觉见唐董脸上血色褪尽,忙在她耳边低声提醒。 唐千海见状眼珠一转,竟然咧开嘴毫不在乎形象地放声大哭: “大哥我心里好苦啊!我作为一个长辈真是活得一点儿尊严都没有了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楚柔和江簌簌忙走到病床边安抚着唐万霆,心尖紧紧揪着,生怕他对当着唐千海的面再度发病! “好了千海,那件事,我说不追究就不会追究了。”唐万霆气息不匀,声音失去了往日的中气十足。 唐俏儿秀眉一轩,“爸您!” “我现在在这些孩子面前没脸,在集团里我也是被人戳着后脊梁” “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不会降你的职,就会说到做到。”唐万霆汗水已浸透了病号服,用尽力气让自己看起来与平时无异。 唐千海感激涕零,心里则是一声冷笑。 重情重义,是唐万霆的好处,却也是他握在手里的一张无限额的黑卡,可以一次次地刷,一次次地利用他的软肋为自己牟利! 他是他唯一的亲弟弟,这只是一方面。 当年,如果不是他在海边救下遍体鳞伤,奄奄一息的白小姐,他大哥哪里能找到刻骨铭心的此生挚爱?如何能成就这段缠绵悱恻的姻缘,儿女双全? 这一点,才是他拿捏唐万霆的关键! 唐万霆虽然饶恕了他,但当着孩子们的面不能不给交代,于是面沉如水道: “但这次是最后一次。KS不是我一个人的,身为管理者只有支配金钱的权力,但绝不能将公有占为私有。 若再有一次,我绝不会再帮你。且我会公事公办,绝不姑息。你听见了吗,千海。” 唐俏儿怎么都想不明白。 老万傲视群雄几十载,在商场上钢铁手腕,说一不二。站在商业巅峰上的他不用看谁的眼色,自然也不会容忍任何一个害群之马在他脸上舞。 可为什么。 第1580章 沈惊觉浑身的血都活络起来,却反而更加心疼,“二太,您是俏儿的亲人,那就是我的亲人。 我的体面可以不顾,但我见不得您受委屈!” 一番肺腑之言,令唐俏儿瞬间泪凝于睫,张开纤细的双臂抱住了他,心软得连跳跃的力量都没有了。 柳敏之喉间哽咽难言,竭力挤出一丝笑容,“谢谢你啦。” “敏姨,您放心,我也不会让您受委屈。” 唐俏儿美眸闪烁火星,“这次的事,我不把他血放干了我随他姓!” 沈惊觉:“?” 小女人这是气糊涂了,随唐千海的姓,那不是还姓唐吗。 柳敏之软语相劝,“俏俏,你爸还在病中,且我看他的病情也不稳定,刚才那么一激又差点发病,你这段时间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免得气到了他。一切都等他好利索了再说。” “敏姨,我真的不懂,老万这到底是图什么!” 唐俏儿愤懑诘问,“他对唐千海就是姑息养奸!他可从不是这么拎不清的人! 就这是自己的亲弟弟,他就眼睁睁看着他胡作非为,像个寄生虫一样一口一口蚕食财团的利益?!重情义如果和是非不分画等号,那就是助纣为虐!” “万霆不是糊涂的人,是因为你母亲,万霆才对他一忍再忍!” 柳敏之见不得唐俏儿对疼爱她的父亲有误解,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妈妈妈妈怎么了?她和唐千海有什么关系?”唐俏儿一把拽住她的手臂,完全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柳敏之抿紧了唇。 唐夫人去世时,俏俏年幼不谙世事。关于唐夫人的一切,唐万霆都有意在回避隐瞒,所以俏俏对母亲知之甚少。 母亲,于唐俏儿而言,就是一个美丽的迷。 眼下,她终于找到了突破口,可以对母亲多一些了解,她肯定会揪着不放! “敏姨,您说呀!” 唐俏儿小脸急得通红,“为什么为什么我身为母亲的女儿,却没有了解母亲的资格?您不觉得这样对我太残忍了吗?!” “唐千海,是你母亲的救命恩人。” 小两口双双震愕,“什么?!” “你们不用这么惊讶,该是怎样就是怎样。这是命中注定的事。” 柳敏之步履滞重地慢慢走到椅子边坐下,眸光晦暗,脑海中遥远的记忆,“其实我知道的也有限,只是我入唐家的门比三妹四妹都早,跟在你父亲身边时间也长一点,所以多一点了解。 据我所知,你母亲不是本国人,具体她来自哪里,我也不知道,万霆将你母亲视如珍宝,保护得很好,关于她的身世,可以说是整个唐家最大的秘密。” “母亲是外国人?”唐俏儿满目茫然,思绪凌乱。 沈惊觉也惊讶不已。 但四位大舅哥和俏儿都不是混血容貌,那说明唐夫人也是亚洲血统。 “唐千海一直有出海垂钓的爱好,你母亲就是他在三十年前,某次出海的时候,在北海岸边救下的。” 柳敏之幽幽叹息,“具体怎样,我也不清楚。我只听说你母亲当时全身伤痕累累地倒在沙滩上,衣不蔽体,生命垂危如同搁浅在岸边的美人鱼。 不管唐千海是心血来潮也好,是见色起意也罢。你母亲,就是在那时被他带回了海门的家中。也正因他的相救,你母亲才与万霆相识相恋,才有了你的哥哥们有了你。” 第1581章 唐俏儿痴痴听着柳敏之娓娓道来,眼圈渐渐湿红。 遍体鳞伤奄奄一息 母亲曾经到底有着怎样悲惨的经历,才会险些命丧异国他乡。 沈惊觉牵紧唐俏儿颤栗的手,不禁疑惑地问:“唐夫人独自流落在海门这么多年,为唐董生儿育女,她就没有一次和娘家人联系过,没有一次回自己的国家看看吗?” 柳敏之垂眸摇头,“没有,从来都没有。万霆甚至给大姐改了国籍,给了她一个新的身份,让她和过去断得干干净净。” 听言,两人更加困惑。 是什么样的经历令唐夫人不惜隐姓埋名,与故国诀别。 寥寥几句,反而勾起了唐俏儿对母亲身世更强烈的好奇心。 “俏俏,你再问我更多的,我也不知道了。而且这些年,你父亲私下不止一次提醒过我们不要把关于你母亲的事儿说给你听。” 柳敏之满目恳求地拉住唐俏儿的手,“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你要相信你父亲,他是真的爱你和你母亲,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不会再有第二重考虑。 所以俏俏,今天我跟你讲的事,你就当从未听过,别去问你父亲行吗?” 唐俏儿对母亲浓烈的爱意在胸腔里此起彼伏。 但她到底不想让敏姨为难,只能含泪点头。 * 经过唐老二一番折腾,唐万霆刚恢复的身体又变得不堪一击的虚弱。 柳随风及时赶到,为唐董做了一系列检查,又注射了药物,他的身体情况才趋于稳定。 回到办公室,关上门的瞬间,柳随风整个人像被压了几百斤的石头,神情疲倦地倒在椅子上,都累瘫了。 身为主治医生,他压力真的很大。 那可是他心上人的老爹! 这是在未来老公公面前的首秀,他压力大得一批,谁懂! 思绪至此,柳随风有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嘴巴郁闷地撇成了深闺怨妇。 唐董这次病发凶险危急生命,他使尽浑身解数地进行抢救,在鬼门关扇了阎王爷几个耳刮子才把唐董救回来。 他三天三夜没合眼,站得腿肚子钻筋,又累又饿。可唐樾那个有孝心没良心的,成天就围着他老公公转,对他连句贴心的话都没有。 想他情场得意,酒醉鞭名马,情多累美人,何等风流。 这回,他竟然在唐樾身上摔了个大跟头,狠狠地体验了一把被男人PUA的滋味! “唐樾我恨死你了!” 柳随风气得把桌面的玻璃都快拍碎了,狭长的狐狸眸泛起委屈的水光,“最后一次我发誓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 下次,你跪下来求我我都不会” 咚咚咚—— 敲门声在这时响起。 柳随风忙薅两张纸巾擦了泪,擤了鼻涕,走过去开门。 门刚一开,他潮湿的视野里就撞入唐樾俊朗如玉的面靥,薄唇含笑,如同黑曜石般的眸子闪烁熠熠星辉。 “随风。” 柳随风心跳加速,扒着门框的五指陡然收紧。 这么温柔地一唤,他便没出息地慌了神。 第1583章 “唐总英明睿智,我要什么你应该一吻就透吧?”柳随风搂上他的脖颈,脸颊绯红,喘着粗气。 唐樾垂眸,抿了下被亲得油汪汪的唇瓣,落在膝上的大掌缓缓握紧,“下次,记得先擦擦嘴。” 柳随风餍足地舔着嘴角,笑得顽劣非常,又勾魂摄魄。 “就~不~” * 从柳敏之处得知母亲过去的唐俏儿,整天精神都恹恹的,茶饭不思。 第二天傍晚,唐俏儿又没胃口,喂老万喝了粥后,就站在走廊尽头的窗口眺望远处发呆。 忽然,熟悉的拥抱从身后来袭,男人极具安全感的荷尔蒙气息裹挟着她。 沈惊觉将她的娇躯拢在怀里抱紧,刀刻般的下颌抵在她颈间,薄唇附在她耳畔,“不吃一点吗? 我让阿羡买了好多吃的过来,都是你喜欢的。” “不饿”唐俏儿黯然垂下眼帘。 “不饿?我到现在都记得,那次你做了一盆的拌饭,全吃光了,还是大半夜。”沈惊觉想起小女人如牛的饭量,现在还叹服不已。 唐俏儿难过地低下头,嗓音哽咽,“惊觉,我想妈妈了” 沈惊觉粗粝的拇指摩挲她的脸颊,心底泛起疼惜,“俏儿,别伤心。唐夫人在美好的天国,也一定无时无刻不在惦念着你。” 唐俏儿忍了又忍,还是簌簌落下泪来。 男人搂着她,哄着她,吻着她。 好不容易安抚好了小女人的情绪,沈惊觉心念一动,拉住她的手。 “走,俏儿,我带你去个地方。” 一小时后。 沈惊觉开车载唐俏儿来到北海岸边。 两人手牵着手,并肩站在沙滩上,遥望夕阳西下,闪耀光芒的大海,仿佛置身金色的天堂中,令人心旷神怡。 “这里,是三十年前唐夫人获救的地方。” 沈惊觉侧眸凝视着唐俏儿绝美的脸庞,嗓音涌着深情,“俏儿,我知道关于你母亲的一切,你都想去追寻,去了解。 以后,有关你母亲的身世,我和你一起去寻觅,每一个你母亲去过的地方我们都去看一看,好不好?” 唐俏儿感动得热泪盈眶,靠在男人肩头,冰冷的伤感慢慢被幸福的暖意驱散。 “惊觉,你说我妈妈,是不是龙王的女儿啊?”她忽然问。 沈惊觉思忖了一下,“也有可能是海的女儿。” “那不一回事吗” “也是啊。”男人尴尬地苦笑,觉得自己自从恋爱后,智商都跌停了。 唐俏儿回想起敏姨的话,心疼至极,“母亲是从海里游过来的吗?她游了多久啊?海水多冷啊那时她为了活下来,一定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罪吧? 母亲是从什么地方逃难来的吗?惊觉,怎么办?我好像了解母亲曾经的一切,想得觉都睡不好。” “我帮你慢慢地找,唐夫人在海门生活了那么久,就算伯父有心隐瞒,也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沈惊觉眺望大海,蓦地剑眉微拢,下意识地说了句,“俏儿,你母亲有没有可能是森国人呢?” 第1584章 唐俏儿眼眸骤然亮起来,比璀璨金海还要耀眼夺目,立刻搂紧了男人的笔挺的劲腰。 “你为什么这么说?” 沈惊觉反手勾上她纤细的后腰,沙滩上两人的影子合二为一,“我乱猜的。” “切”唐俏儿唇角下敛,肉眼可见的失望了。 沈惊觉最怕她这样了,于是心急了起来,绞尽脑汁地道,“我记得,离北海最近的国家,是森国。森国海域也与北海相连吧,除此之外再没别的国家了。 所以我想你母亲会不会是在森国遭遇了什么事,迫不得已通过这片海域偷渡到这边来?毕竟海门有全国第二大的港口。” 唐俏儿心焦地问:“为什么一定是森国?T国也沿北海呢。” “T国还是距离有点远了,而且二太不是说了吗,你母亲被唐千海发现时遍体鳞伤,四周没有其他船只,她可能游了很久。而且T国人是东南亚面孔,森国与我们外貌特征相同,都是华人相貌。所以我分析也许你母亲真有可能是森国人。” 沈惊觉越说,越觉得有点靠谱了。 唐俏儿越听,也越觉得靠谱,开心得踮起脚尖,吧唧一声吻在男人菲薄的唇上。 水声响得,令她瞬然羞涩地红了脸。 但沈惊觉眼底的欲也被她勾了起来,猛地夺去她湿热的红唇,强势攻开她的齿关,轻舔慢咬,不知餍足地在她香甜的口中逡巡。 唐俏儿听着海浪澎湃的声音,一如她此刻悸动的内心。 她享受着漫长的热吻,神思漂浮如海面上晶莹的泡沫 男人星眸染红,对着她雪白的脖颈猛吸,一颗颗灼上属于他的印记。 “唔臭男人狗男人!你该不会想在这儿”唐俏儿无力地推他,身子却渐软。 “你想吗?” 沈惊觉喘息加粗,开始逗她,“不怕有人过来?” “当然怕呀!” 唐俏儿秀拳捶着他硬邦邦的胸肌,“要被人撞见我们都别做人了,立刻能上社会版头条!到时候不但伤风败俗丢人现眼还要罚去做社会服务! 我捡垃圾,你扫公厕嘛?!” “我也可以边捡垃圾,边扫公厕。”沈惊觉捉住她的小手摁在心口上。 唐俏儿气得翻白眼,狗男人的脑回路真逆天,这是干什么工种的问题吗! “放心,俏儿,虽然我的身体一碰了你,就浑身充满兽欲,但我不会不顾时间地点,不顾你的感受,就兽性大发。” 沈惊觉墨眸沉沉,脱下身上的西装裹紧了小女人,臂膀的肌肉绽开得快把衬衫撑裂了。 “再说想要也不会在这里,会感冒的。我怎么舍得你生病” 唐俏儿额头抵在他胸膛上,钻入他怀中,嗓音又闷又软,“惊觉,我觉得你分析的有道理。不如回去我联系一下六姐,她和姐夫在森国,对那里很熟悉。我可以委托他们帮我查一查母亲的身世。” 第1585章 “也好,但要向伯父保密。他还病着。”沈惊觉眼底流露出关心,是真的把唐董当成自己亲人那样的关心。 唐俏儿点了点头,垂落羽睫,“我不会问老万的,他既然不想说,我不会勉强。母亲的过去,我会亲自去找寻了解。 我只是不明白,母亲到底有着怎样的身世,会让老万这样讳莫如深。小时候他不说也就算了,可现在我已经长大了,我是母亲唯一的女儿,我有权利知道关于母亲的一切。 就算母亲身份再不堪又怎样,就算她是国际通缉犯又如何?她在我心里永远是我最爱的母亲。” 沈惊觉安静听着,心脏感同身受地隐隐作痛。 小时候他和母亲住在肮脏破败的贫民窟,他自打记事以来耳边充斥的就是那些人对母亲的诋毁谩骂,指指点点。说她是舞女、娼妓,说年幼的沈惊觉是野种,说母亲得的是从野男人身上带来的脏病 他不相信母亲是他们口中那种女人。 就算是,这也无法抹去他对母亲深切入骨的爱。 * 霍昭昭回到盛京后,立刻被霍夫人和霍鹏程送入最好的医院,入住VIP病房。 “妈咪二叔,谢谢你们接我回来。”霍昭昭虚弱地靠在母亲怀里,脸色煞白如纸。 “我的乖女儿你受委屈了” 霍夫人心疼得泪流不止,“都是妈妈不对妈妈再也不会放你一个人在外面了,以后就算如熙拿刀架在我脖子上,妈妈也不会让你离开我了!谁也不能把我的宝贝女儿夺走!” “呜呜妈咪!我好想您啊”霍昭昭哭得泣不成声。 “昭昭,你的事我都第一时间跟你爷爷讲了,你爷爷差点儿没哭出来。” 霍鹏程看着她的目光耐人寻味,“他绝不可能再让你离开盛京,你好好养病,把心放肚子里吧。” 霍昭昭与他对视,唇角阴暗而得意地上勾。 突然,病房的门被猛地推开,冷风拔地而起—— 霍如熙高峻挺拔的身材穿着考究的黑西装,阔肩上罩着黑色大衣,一耸肩大衣滑落,身后的手下眼疾手快地接住,帮太子爷拿衣服。 男人与生俱来的王者风范,让霍鹏程分外眼红。 这小子,以前混不吝浪荡子的样子已经不见了,他现在越来越像他那死去的大哥,越来越有集团掌权人的风采! 霍鹏程暗自咬牙,霍如熙过快的成长显然出乎他意料。 眼下,他已经帮霍昭昭顺利回京,接下来他们必须合作,尽快向霍如熙下手了。 “大、大哥”霍昭昭怯弱地搂紧霍夫人。 霍如熙漂亮却无比阴沉的凤眸死盯着她惊恐的脸,令她不寒而栗! 这咄咄逼人的架势,无异于阎王爷来索小鬼的命! “如熙你妹妹还在病中,你想做什么?!”霍夫人将女儿死死护住,警惕地瞅着他。 第1586章 霍如熙面无表情,刚迈前一步,霍鹏程便将他拦住,挤出笑脸:“如熙,有话好好说,昭昭毕竟是你的亲妹妹,别这么大的火气。 你们俩都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你小时候有多疼她宠她我可都历历在目呢” “这是我们大房的家事,有你这个外人说话的份儿吗。”霍如熙眼底瞬间泛起寒雾,一点都不屌他。 霍鹏程笑意僵死在脸上。 “如熙!这是你亲二叔,你这是怎么同长辈说话呢?!”霍夫人又气愤又难为情,脸色胀得通红。 霍如熙不理睬,只冷睨着霍昭昭,“我有话要和霍昭昭说,二位能先回避吗?” 霍昭昭吓得在母亲怀里抖成筛子,霍夫人哪儿敢放他们独处,厉声拒绝: “这里没有外人,你二叔也不是外人。你要能说就说,不能说就别说了!” “那也行。我是留一线了,是妈您不顾他们体面,可跟我没关系。” 霍如熙迈着危险的脚步逼近霍昭昭,嗓音阴沉如一道雷劈在她头顶上,“霍昭昭,你真是够机灵,想到和你这好二叔里应外合,装病卖惨的法子让自己回来。 二叔也是舍得孩子套得着狼,竟然给你搞来能使心脏骤停的禁药让你吃。呵,下手够绝的啊。 不过也是,你又不是他亲生的,奸计得逞了,你欠他一个人情。若出了意外你直接死在抢救室,那也是你命里该绝,跟他可是半毛钱关系没有。你二叔算盘珠子打得真响啊。” 男人三言两语揭穿他们的诡计,霍昭昭和霍鹏程霎时脸色大变! 霍夫人不可置信地看向霍鹏程,又看向霍如熙,“如熙你、你说什么?!” 霍如熙唇角勾起冰冷的邪气,“妈,您最疼她,小时候她打个针吃个药您都急得一夜不眠。可二叔却舍得给您女儿吃毒啊,霍昭昭年轻鲁莽,二叔挺大个岁数白长?什么该干什么不该干他心里没点儿B数?” 霍昭昭惊惶之下脸色更惨白,眼珠乱转不敢搭茬。 霍夫人三观处于崩塌边缘,红着眼睛盯着霍鹏程,颤声质问:“鹏程如熙说的,都是真的吗?!” “大嫂,绝对没有的事!” 霍鹏程到底比霍昭昭抗压,脸皮也够厚,立刻狡辩,“我可是把昭昭当亲女儿看待的,你是知道的,我怎么可能害昭昭呢?! 再者说,如熙你把昭昭像犯人一样在Y国派人看守着,谁能近得了她的身?!假使我真有那心,我也没那么大本事手伸那么长吧?!” 霍如熙慢条斯理地嘲弄着,“二叔,你谦虚了不是?放眼咱们霍家你要干不出来,那还真没人能干得出来。 你这些年做过多少伤天害理的事儿,我可都一清二楚。您这黄鼠狼没事儿就来我们家转悠,您怎么就这么闲呢?想提前退休的话不用如此麻烦,我可以替您去向爷爷知会一声。 左右霍氏有您,没您,毫无差别。” 霍夫人错愕地瞅着霍鹏程,目光越来越复杂,却紧抿着唇什么都没说。 霍鹏程气得闷咳了一声,僵硬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他深谙自己这个大嫂有多溺爱孩子,孩子就是她的命! 霍如熙这样无疑是在瓦解霍夫人对自己的信任。 倘若霍夫人真对他起了戒心,那以后他行事起来,可就麻烦了! 第1587章 霍昭昭额头已泌出一层冷汗,抓紧了被单。 以前,她一直都觉得自己这个大哥勇猛有余,智谋不足。不管她做什么,只要她耍耍赖,撒撒娇,什么错都能遮掩过去。 但现在看来,她是大错特错! 霍如熙脑子完全够用,甚至一眼就将她和霍鹏程的诡计揭穿!以前他之所以被她一骗再骗,只是因为他无条件地相信她这个妹妹,不愿去猜忌、怀疑。 如今,他们已经不是兄妹,而是敌人。 霍如熙俨然是个强大的劲敌,难怪老谋深算的二叔跟他斗了这么多年! 霍鹏程还杵在原地气得干瞪眼,霍如熙却没耐心跟这老狗费口舌,雄性浓厚的身躯直接撞开了他走到霍昭昭面前,把他撞了个可笑的趔趄。 “霍昭昭,我奉劝你老老实实,安静如鸡地给我呆着。” 霍如熙锐利如鹰的狭眸微眯,阵阵杀意直刺得霍昭昭头皮发麻,“如果你胆敢骚扰俏俏和阿觉两口子,还有我媳妇沈初露,那到时候,别说爷爷,天王老子也护不了你。 我、一、定、会、废、了、你。” 每个字,都浸透了憎与恶! 霍昭昭缩紧的瞳孔直视霍如熙狠戾冰冷的凤目,心中惊怒、愤恨、失落百感交集。 上次大哥叫她昭昭,满眼宠溺地冲她笑,亲切地拉着她的手,骄傲地恨不得向全世界炫耀他有个多才多艺的妹妹 仿佛,已是上辈子的事了。 明明霍如熙是她的哥哥,是她一个人的。怎么走着走着,属于她的呵护与宠爱,就都成了沈初露的了?! 原本霍昭昭心还有些痛的,可一想到霍如熙为了那个傻子一次次伤害她,甚至在他眼里自己连那个离过一次婚连孩子都生不出的唐俏儿都不如。 她的心里,便只剩下——血淋淋的恨!! 霍如熙,你别怪我。 闹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你不分亲疏,都是你自作孽! 霍夫人眼见自己亲儿子在威胁自己亲女儿,原本和睦幸福的家庭现在只剩面目全非的仇视,她痛心疾首,五内如焚,又不知该怎么劝,怎么管。 临走时,霍如熙忽地开口,眼神熠熠,充满对婚姻生活炙热的向往,“妈,等任命下来,我和初露就正式订婚了。 按照咱们盛京的嫁娶习俗,您作为准婆婆,应该将自己出嫁时从父亲那里收到的一件聘礼,亲手送给初露。” 霍夫人咬唇不语,眼里满是不情不愿。 “我想到您会舍不得,或者不愿意。没关系,我理解您,所以也就是来告诉您一声而已。” 霍如熙无所谓地笑了笑,瞥了手下一眼,手下立刻上前将黑色大衣恭谨地披在他肩头,“您要实在不想出这个礼,那我就替您准备了。 左右父亲去世前有好几样收藏级珠宝都在我这里,我捡一样最好的送给初露,就说是您给的。我想为了霍氏的体面,您也不会有怨言的,对吗?” 轻描淡写几句话,令霍夫人如鲠在喉! 霍如熙离开病房后,空气半天都是凝固的。 “妈您瞧啊,大哥怎么变得这么可怕啊” 霍昭昭又茶又婊地哭了起来,“他难道只想要那个女人真的不要咱们,不要这个家了吗?!” 霍夫人满目无奈,却只能叹息道,“昭昭,算了吧你大哥的性子你知道,你跟他较劲有什么好处呢?” “妈,您这是什么意思?!” 霍昭昭用力摇晃母亲的手臂,“您也接受沈初露了吗?!眼睁睁地让大哥娶一个您不满意的儿媳妇进门您就真的能咽下这口气?!” “咽不下,又怎样?你大哥的脾气和你父亲是一样的,认定的人,认定的事,谁都没办法的。” 霍夫人泫然欲泣,攥紧女儿的手,“昭昭,妈想通了。只要你好好的在妈身边,就比什么都强。 其他的,就随你大哥去吧” 霍昭昭眼见母亲如此软弱无能,还没等斗就趴下了,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又坐了一会儿,霍夫人起身去医生处取霍昭昭的体检报告。 关上门,病房里只剩叔侄二人。 霍昭昭一扫刚才的无辜柔弱,表情骤然变得阴鸷。 霍鹏程也换了副嘴脸,吊儿郎当地往沙发上一栽歪,戏谑地瞥着她,“昭昭,你想回来,二叔已经帮你做到了。接下来二叔想要的,你是不是也该帮忙兑现了?” 第1588章 霍昭昭眉目狡黠地弯了弯,“这是自然呀,我的好二叔~” “眼看着,董事会将至,你爷爷将在会议上正式任命他为霍氏集团总裁,紧接着就是他和沈家丫头的订婚仪式。 呵,你大哥马上就要迎来事业爱情双丰收了,咱们这台戏怕是要唱不下去咯。”霍鹏程抽出根烟在嘴里叼着,有一下没一下地抖动。 “谁说唱不下去?好戏才刚开锣呢。”霍昭昭哼了一声。 “大侄女儿,你有什么张良计啊?” “我突然想,咱们是不是一开始方向就错了呢?” 霍昭昭慵懒地往床头一靠,阴嗖嗖地道,“霍如熙是块硬骨头,啃不动,那不如就从沈初露下手好了。 那个贱丫头又蠢又笨不说,从初中开始就是个任人宰割的窝囊废。想摆弄她,还不容易?只要我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把这其中利害关系跟她说说,她如果真的爱霍如熙,内心肯定会动摇的。” 霍鹏程咧嘴笑了,“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大侄女真是把‘威胁’俩字说得清新脱俗啊!” “哎呀,二叔您明白我的意思就行了。只是” 霍昭昭面露难色,“那小贱人被霍如熙保护得太好,我既没有她的联系方式,又近不了她的身。我就是有想法,也没机会啊。” 霍鹏程眼珠一转,笑道:“这个容易,我从现在开始,派人监视着他们那边,只要逮着沈家丫头落单的机会就通知你。 现在霍如熙是最忙的时候,我就不信他有三头六臂,总有疏忽大意的时候。” “那就合作愉快了,二叔。”霍昭昭扬起唇角,笑意阴险。 * 夜幕降临,霍如熙忙完工作,迫不及待地回到和小娇妻的爱巢。 原本他疲惫至极,可一想到初露满怀期待地在家等着他,还有那张柔嫩可爱的小脸儿,澄澈灵动的小鹿眸,不盈一握的小细腰,软弹得让他销魂的身体 他就又变得血脉贲张,生龙活虎,浑身是劲儿。 媳妇就是他的加油站啊。 “老婆!” 一进门,霍如熙便发狠地将沈初露搂住,也顾不得阿鸢在旁,忘情地与她唇齿相依,吻得炽热缠绵。 “唔~” 沈初露喉咙深处轻咛着,条件反射地回吻,软绵的身子仿佛要被嵌入他的骨骼里。 “呵老婆好香,好甜。” 霍如熙意犹未尽地离开她水润的唇,又在她额头上啄了一口,哑声问,“说,想没想老公?” 沈初露抿紧唇瓣,羞涩地点头。 “都是要嫁给我做总裁夫人的女人了,还这么娇羞啊。”霍如熙轻捏她的翘鼻,爱她爱得了不得。 “夫人脸儿小,羞于表达,但其实她很想您呢。” 阿鸢露出姨母笑,“下午到现在,夫人问了好几遍您什么时候回来,把我都问着急了。差点就带着夫人去霍氏找您了。” “阿、阿鸢姐姐,我没有”沈初露十指捏紧裙摆,小脸红成了春桃。 “有,就有,老婆,我要你有!” 霍如熙执拗起来像个大男孩,搂着小娇妻的腰肢不依不饶,“以后,哪怕结婚了,十年,二十年,你也要天天都等着我回家,每天都要念着我,想着我就像现在一样热乎粘人,好不好?” “好呀,只要如熙哥哥喜欢我怎样都好。”沈初露羞答答地点头。 真是千依百顺,所有男人的究极人间妄想。 阿鸢又忍不住想笑。 托夫人的洪福啊,她有生之年能看到这样粘掉牙的霍大少,像吃了十斤麦芽糖。 霍如熙换了居家的衣服,优雅地在餐桌前落坐。 沈初露和阿鸢眨巴着两对惊奇的大眼睛瞅着他,瞅得他忍不住抬手搓了搓自己的俊脸: “我脸很奇怪吗?” 阿鸢:“少爷,您好像变了。以前您用晚餐从来不会换衣服的,而且您也不会坐得这么规矩。” 沈初露认真点头,“是呢是呢,如熙哥哥你现在整个人都好优雅呢,越来越像我二哥了。” “是嘛。” 霍如熙说着欠起屁股,近乎凶狠地从烤鸡身上把它大腿扯了下来,猛咬一口,大嚼特嚼。 “谁烤的,真香!” 沈初露、阿鸢:“” 刚才,大概是优雅的错觉。 霍少这个粗犷的动作,以后真的可以用来防伪。 霍如熙吃完鸡腿,这才发现,阿鸢给他安排的是一桌子生蚝宴! “霍少,海鲜不占肚子,您多吃点,补补。”阿鸢将最大的一颗恭敬地放在他盘子里,笑得耐人寻味。 霍如熙俊眉一轩,怒盯着阿鸢美艳的脸,把筷子攥得咯吱咯吱响! 讲道理! 他只是忙得没空行房事,又不是他不行,犯得着这么补吗?! 大快朵颐地吃过晚饭,霍如熙本来还有一堆事要忙,却装出富贵闲人的样子在客厅地毯上席地而坐,陪着小娇妻玩她新买的桌游。 阿鸢喜滋滋地看在眼里,正准备照理去厨房准备差点,却被沈初露起身拦住。 “阿鸢姐姐,你忙一晚上了,就让我去吧。” “这怎么好呢夫人,还是我来吧” 沈初露却执拗地把她按在沙发上坐下,一路小跑地去厨房了。 小女人刚离开,霍如熙洋溢温柔笑容的面靥便骤然一沉。 第1589章 “霍少,集团出什么事了吗?”阿鸢蹙眉,试探地问。 其实,霍如熙刚一进门,她就感觉到他心事重重。 不是沈初露对他不上心,而是阿鸢跟在少爷身边太久了,没有第二个人,比她更懂他,更了解他。 霍如熙凤眸幽沉,将两颗游戏用的骰子发狠地握在手心里,“我今天去见了霍昭昭,她现在人在医院住着,被我妈和爷爷保护了起来。” “您见过她了!” 阿鸢瞳孔一缩,又忙压低声音,“没出什么差池吧?” 霍如熙冷笑,“在我眼皮底下,她敢吗?” “话虽如此,但您还是要小心为妙。” 阿鸢担忧地道,“霍昭昭这次能顺利回来,肯定是和霍鹏程联手了。您这位亲妹妹早跟您撕破了脸,她为了出一口恶气,势必会倒戈向霍鹏程,联手对付您。” “呵,那她可快着点儿,别让老子等太久了。” 霍如熙咬住后槽牙,铁一般的拳头快将掌心的骰子捏成齑粉,“我还正愁用什么名目料理了那个臭丫头,她既然厕所里点灯,那这盆屎,我说什么也要扣在她头顶上。 她敢跟霍二狗狼狈为奸,我就敢把他们俩一锅端了!” 阿鸢沉思着颔首,“您已经有能力在霍氏独当一面,我是不担心的。我主要是担心夫人。 以前霍昭昭就屡次向夫人发难,甚至还追到了家里来闹事,还好发现及时制止才没酿成大错。这次她杀回来,绝不会善罢甘休,我怕的,是她会再次对夫人动手” “她敢!” 霍如熙凤眸瞬然猩红,光是想想都让他怒不可遏,“在她恶毒地当着所有人的面抛出那份诊疗记录重伤俏俏,弄得俏俏和阿觉之间的感情几乎天崩地裂的时候,她就再也不是我的妹妹! 她愿意怎么为非作歹,怎么作死是她的事儿。但如果她敢动初露,我一定要她的狗命!” 哗啦一声脆响——! 从厨房的方向传来! 霍如熙和阿鸢立刻意识到了什么,忙一前一后迅速跑了过去了! “初露!”男人愕然呼唤,心口一刺! 只见沈初露脸色煞白地跪在地上,用微颤的手慌忙将摔碎的瓷片拾起。 “啊!” 惊惶之下,尖锐的陶瓷割破了她的手指,在白皙如玉的肌肤上泌出鲜红的血珠,触目惊心! 霍如熙心疼得脑中嗡地一声,冲过去单膝跪在沈初露身旁,一把握住她的细腕,情急之下语气都重了,“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如、如熙哥哥,对不起” 沈初露愧疚地低下头,泪眼汪汪地看着摔得面目全非的小熊猫点心,“我手笨,没拿住都搞砸了” “这点玩意儿算什么?无论怎样都不该让自己受伤啊!”霍如熙嗓音都跟着紧绷,无比疼惜地将她受伤的手指纳入口中,温柔又耐心地吸吮。 沈初露感到冰凉的指尖被热意包裹着,暖流刹那间涌遍全身。 可不知怎么,她的心还是冷丝丝的,忐忑不安。 “霍少,您不要这么说啊。” 阿鸢这会儿已动作神速地把医药箱拿了过来,见夫人委屈忙为她说话,“小熊猫的点心,是一早我陪夫人去超市买的材料,她忙了一天亲手为您做的。 这是夫人对您的一番心意,现在摔坏了,夫人怎么会不在意呢?” 第1590章 霍如熙猛然一愕,想到刚才自己说的话过分了,愧得喉咙发苦。 是啊,这是初露对他的爱啊。 可他只以为这是普通的茶点,关心她的伤,却辜负了她的心。 作为初露的准老公,他还真是差劲儿到家了。 “本来我做的也不好,碎掉就碎掉吧。” 沈初露倏然雨过天晴般展露笑颜,却多少透出一丝勉强,“下次,我再做给你吃。” 话音未落,男人竟拾起地上摔烂的点心,一块一块,毫不犹豫地纳入口中,仔仔细细地品尝着。 “香,甜,好吃!我词穷了老婆手艺真棒!” 霍如熙嘴巴都塞不下了,还能腾出舌头猛夸,“老婆老婆,我有没有福气每天都吃啊? 算了算了,每天那你太辛苦,偶尔做一顿我就很满足了!” “都掉在地上了好脏的,不要吃啦!”沈初露慌得红了脸颊,恨不得伸手到他嘴巴里把食物抠出来。 “脏什么,不脏。” 霍如熙眼疾手快地将最后一块残缺的小熊猫塞在嘴里,全都吞了下去,然后心满意足地眯起狭眸,“老婆,我还想要,还有吗?” 沈初露羽睫轻颤着,“没有了,只做了这么多” “老公没吃够啊,这怎么办?” 霍如熙大手猛地勾上她的细腰,霸道地往怀中一揽,嗓音哑得撩人,“那今晚上了床,让老公再饱饱吃一顿,好不好?” 沈初露靠在他结实的胸膛上,轻抿柔唇,含羞点头。 为夫人包扎完伤口,阿鸢被霍如熙叫到书房。 “初露有点不对劲,你发现了吗?”霍如熙往沙发上一靠,眸光阴郁,修长手指捏起威士忌酒杯。 “是,大概是听到了您和我的对话。只是不知夫人听到了多少。” 阿鸢眉心蹙起几分忧忡,“霍少,您不觉得,夫人格外地惧怕霍昭昭吗?” 霍如熙想到那死丫头曾趁他不在家,上门欺负初露,气得快把后槽牙咬碎,“那次的事,怕是给初露留下了心理阴影,她原本就有自闭症,还胆小,哪儿禁得起那些! 总之,现在霍昭昭回来了,以后我不在你更要严防死守,决不能让她逮着见初露的机会,听见了吗?” 阿鸢总觉得夫人和霍昭昭之间有点不对劲。 可具体的她也说不上来,只是强烈的第六感让她感觉,这两个人之间,还有隐情。 “嘶怎么这么热,屋里没开空调吗?” 霍如熙喘息粗重起来,颀长的脖颈子渐渐攀红,“浑身上下躁得很” 阿鸢这才想起来,忙抬头看了眼挂钟。 时间差不多了! “阿鸢!”霍如熙感到下腹一团火在狂烧,立马反应过来,狐疑地盯着她。 阿鸢见男人眸光带水,眼神越来越不对,忙不迭退避三舍,“估、估计您是生蚝吃多了吧。 那个我还有好多活儿没干呢,先告退!” 霍如熙呼吸沉沉,咬牙切齿又哭笑不得。 第1591章 “吃多你妹!死丫头做了生蚝宴还不够,你还要超级加倍!” 生蚝真顶啊。 霍如熙今晚压着小娇妻要了好几次,大汗淋漓地起伏耕耘,小娇妻只有哭着求饶的份儿。 “老婆你什么时候,给我生一窝小熊猫啊?” 渐入极致时,霍如熙湿热的薄唇贴着她红得滴血的耳廓,连哄带诱地问她。 沈初露娇躯香汗涔涔,纤细的美腿夹着他勾勒完美人鱼线的窄腰,承受着男人的热烈的疼爱,却眸光空落,心不在焉。 * 唐万霆病情稳定后,说天天闻消毒水味厌世,便迫不及待回阅棠苑休养。 唐樾豪掷千金,把一间大房间直接改成了病房,连针对老万病情价值百万的治疗仪他都一口气买了下来。主治医生也是现成的,就是柳随风。 唐万霆环视房间一圈,气得浓眉倒竖:“唐樾!你有什么大病呐?!” 唐樾微微一怔。 柳随风站在男人背后,默默为他担心,一片贤妻心肠。 唐栩嘴巴快得跟刚开刃的菜刀似的,挠了挠头,“爸,大哥有什么病啊?有病的不是您吗?” “我去你%¥#@&*”老万扬起手就想扇老二一个大比逗,口吐芬芳。 唐樾忙挡在弟弟面前,唇角微扬,“爸,您息怒,有话好好说。” “我出院是为了回家,你可倒好,给我把家弄得像病房,那我还回来干嘛?脱裤子放屁啊?!”唐万霆可能是一连躺了好几天躺得心烦气躁,病也没好利索,火气明显大了点儿。 唐樾并不气恼,反而淡淡笑道:“爸,二弟他跟您开玩笑呢。” 柳随风自然而然地附和:“是啊,爸,二少跟您开玩笑呢。” 众人:“?” 啥?! 唐万霆一脸懵逼,定定地看着柳随风,“你叫我啥?” 柳随风蓦地尴尬怔住,见所有人讶异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他心脏怦怦狂跳,好像一丝不挂地在照X光! 心里话脱口而出! 怎么办怎么办!急急急在线等! 唐樾轻咳一声,向来镇定如山的他头一回窘得四肢僵硬,攥紧了十指,“柳医生来海门好一阵子了,一直都忙里忙外地帮衬着咱们。他见您触景生情,肯定是想家了。” “是是是”柳随风心提到嗓子眼,点头如捣蒜。 唐万霆听言不疑有他,反而满目感激,“随风,这些日子你帮了我们太多,真是辛苦你了。 姑父我欠你一个大人情,日后有机会,一定涌泉相报。” “唐董,您太客气了。” 柳随风满盈暧昧情绪的目光不禁飘向唐樾英俊挺拔的侧颜,“姑妈是您家的人,我的心向着姑妈,所以我也是您家的人,为您做这些,是应该应分的。” 这个小破绽,就这样被唐樾丝滑地遮掩过去,旁人也没有多想。 唯有柳敏之,站在这对般配出众的身影背后,看着一个红了耳尖一个红了脸颊,眼神幽幽沉了下来。 第1592章 那边,一家子热热闹闹围着老万转。 这边,两对甜甜蜜蜜的小情侣陪着楚柔在厨房包饺子。 柔姨的手艺不用多说,就是包个饺子,她都能弄出红的粉的绿的黄的好几种颜色,吃起来也是不同的风味。 “柔姨,您也忒惯着老万了。” 唐俏儿嘴上吐槽,手上活计不停,把一个个饺子包得像圆鼓鼓,胖乎乎的银元宝,“不就是饺子嘛,都做出七色彩虹了,他老人家是想召唤神龙嘛。真会麻烦人!” “你爸最爱吃饺子,他就好这一口。颜色是我自己心血来潮想做的,他没有麻烦我呢。” 楚柔甘之如饴地笑道,“我寻思他一个人也是吃,大家吃也是吃,不如多做一些大家一起吃。” “您和敏姨还有簌姨,真是把老万宠得没边儿了。人家家里都是男人宠女人,到了咱们唐家怎么反转过来了?” 唐俏儿翘着琼鼻哼了一声,“我妈在的时候,也这么惯着他吗?不能吧。” “你母亲最爱吃的就是饺子,做的最好的,也是饺子。以前你母亲总给你爸做呢,包多少他吃多少,天天吃都不会腻呢。”楚柔笑盈盈地脱口而出。 唐俏儿捏着面皮的指尖细细一颤,一阵带着痛楚的酸涩直往喉咙里涌。 沈惊觉感受到了她情绪的起伏,将手里摆弄半天都不成型的面团子端到她眼前,表情憨厚地问:“俏儿,我包的,求检阅。” “丑哭了。” 唐俏儿看到这个圆乎乎的东西,噗嗤一声笑了,“这是沙包还是流星锤?煮出来你自己吃喔,我的命也是命。” “好,我吃。” 沈惊觉见小女人又有了笑靥,这才松了口气。 但,他心里不禁迷惑。 从唐家人描述的字里行间,不难看出,唐董是深爱着俏儿母亲的,也就是原配夫人。 那感情假不了的,沈光景对他母亲所谓的爱与之相比就是一滩烂泥。 可既然如此情深似海,又为什么要一娶再娶呢?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林溯哥哥,我包得好难看比你的差远了。”唐槿娇嗔地撇着嘴,被自己笨到了。 “哪里难看了,漂亮得很。等煮熟了,你做的都要留给我,我要统统吃光。” 林溯手上沾了面粉,不敢碰她干净的衣裙,便小心翼翼用手臂环上她的腰身,温润的唇瓣喷薄出丝丝撩人心弦的热意,难捱地在她脸颊旁厮磨: “饺子,和你我都要吃。” 耳鬓厮磨,亲密私语,唐槿依然脸红得像一抹艳绝的朝霞。 林溯哥哥是正经得不能更正经的人,包括那一夜,他生疏的技术,爱抚在她肌肤间故作镇定却微微颤栗的手,都在彰显着他同样也是第一次。 而往往正经人不正经起来,是最勾人,性张力最蓬勃的。 楚柔专心包着饺子,似乎没察觉到小情侣的亲密互动。 但,不动声色扬起的唇角,却流露出一丝欣喜。 门当户对,商业联姻,家族荣耀 这些,哪里有女儿的幸福重要呢。 更何况放眼全国,几个能跟唐氏门当户对的,就算有,那也跟开盲盒似的,谁敢保证开出来的是神兽还是牛马。 唐俏儿眸色一深,总觉得林溯和九妹的关系和以前不一样了。 他们,不会,已经?! 这时,唐樾从厨房外匆匆走进来,打乱了她的想入非非。 第1594章 * 晚餐的气氛很不错。 老万见到了饺子,心情好了起来,还留沈惊觉共进晚餐。 饭桌上,一对一对一对的,桌上正儿八经,桌下很不正经。 入夜,唐樾回到自己的书房,批阅堆积如山的文件。 父亲生病,本就让KS陷入一阵动荡,唐千海又趁机出来偷家,实在令人头痛。 不过好在,唐樾有足够的能力稳定情势,现在财团已经再度步入正轨。 忙了好一会儿,他才摘下银框眼镜,捏住酸痛的眉心,闭目轻歇。 “呼,真累也不知那丫头,什么时候才能让我退休。” 敲门声响起。 唐樾起身走过去,打开门。 “唐总。” 穿着白大褂的柳随风斜倚门框,漂亮含情的狐狸眸弯弯,“深夜私人按,摩服务,需要吗?” 唐樾眸色带着几分倦意,深邃的目光由下至上地打量他,“柳医生什么时候,多了一项业务。” “技多不压身咯。” 柳随风眸底无尽的柔情漫溢而开,“只要你要,我,随时都依你。” 唐樾喉结涩然一滚,眼尾悄然泛红。 白天,他穿白大褂是天职。 夜晚,便成了乱人心智的情趣。 男人心跳加速,背过身不再看他。 下一秒,门关上。 唐樾忽觉腰间一紧,柳随风猝然从背后搂住了他,两个人贴合得快要融为一体。 “阿樾,好想你” 柳随风下颌蹭着男人宽厚的脊背,嗓音暗哑低柔,“明明你的房间离我不远,可哪怕只隔着一面墙,我也像远隔千山万水那样想着你。” “阿樾” ——“阿樾。” 突如其来的告白,令唐樾呼吸渐沉,思绪迷离间,他炙热潮湿的大掌覆上他箍在自己腰间的手。 高度禁锢的情感,不安分地在他胸腔里横冲直撞,沸反盈天 他不知自己还能克制到几时。 可能明天,可能后天,可能今晚。 咚咚咚——! 又一阵不紧不慢的敲门声传来。 紧接着,外面响起柳敏之温和不惊的声音: “阿樾,随风在你这里吗?” 第1596章 以前的他,风流顽劣,放荡不拘。他只图自己爽,及时行乐。 可现在,他这艘漂泊的船,想在唐樾的港湾,永远地停靠了。 然而,柳敏之却非要在这时把他的过去挖出来,统统丢在他眼前,让他心疼如绞,提神醒脑! “姑妈,我” “随风,你在国外怎么玩儿,你爸你大哥不管你,我嫁出去了就是个外人我也管不着你。” 柳敏之紧缩细眉,语气低沉而严厉,“但,阿樾是我们唐家的顶梁柱,是你姑父寄予厚望的长子。你不可以打他的主意!” 柳随风心口刺痛,往后退了半步。 “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以前,你父亲没空看管你,都是我陪着你学习,陪着你玩儿。我远远比柳家其他的人,更加了解你。” 柳敏之无力地坐在沙发上,胸腔里一股闷火在灼烧,“你的一举一动,我都知道你心中所想。我其实早就看出了你对阿樾的心思,但我不确定,一直暗中观察。 直到我查到了这些,直到我看到了今天你们的互动,我才肯定了自己的判断。我担心的事情到底还是发生了。 随风,阿樾和那些陪你胡闹的男人不一样,你不可以染指他你若把他毁了,唐家就完了,你姑父知道会被生生气死的!” “为什么要知道呢不知道不就行了吗!”柳随风终于情绪失控,红着眼眶吼着。 柳敏之重重错愕,“你说什么?” “阿樾阿樾也是喜欢我的,我也好喜欢他。” 柳随风双拳紧握,眼底盈着泪影,忽地展颜笑了出来,“不,我不是喜欢他。我是爱他。 姑妈,我爱唐樾,我好爱他。无论怎样我都不会离开他!” 柳敏之眼前一片昏黑。 她心系唐家,为了唐氏的利益,她势必要将所有不利于家族大局的苗头扼杀在萌芽阶段! 包括,这段于世不容的感情! 唐家是商业巨头,煊赫豪门。尊贵的代价,便是高处不胜寒。 唐樾是KS总裁,是家中的定海神针。若有心之人抓住这一把柄,兴风作浪,那后果不堪设想! 唐氏,甚至KS财团,都会地动山摇! 柳敏之脑中万千思量,短暂的沉默后,她把心一横,冷冷开口: “你喜欢阿樾是真,但阿樾,真的喜欢你吗?” “怎么不喜欢?他只是不善表达!” “阿樾不善表达吗?据我了解,他可不是闷葫芦,他只是懒得说废话,只是碍于亲戚关系敷衍你,没办法明着拒绝你罢了。” 柳敏之身子后仰,冷笑慑人,“就算他一时被你迷惑,那又怎样?你可以为了他舍家弃业,他却不可能为了你身败名裂,令KS陷入舆论风暴中。 还有,阿樾是虔诚的基督徒,就算不当总裁,他也会去当牧师。你纠缠他,是想让他被神明抛弃,是想让他下地狱吗? 你要真爱他,就别毁他。” 柳随风只觉寒意遍布四肢百骸,如同万箭穿心,热血顺着千疮百孔的胸膛汩汩地流着。 “你们不可能的,都不是孩子了,也有过那么多段感情的你,应该现实一点。” 柳敏之神情冷冽,又抛出沉痛一击,“你住在这里,为唐家做这么多事,你父亲和你大哥都不知道吧? 如果你还不听劝,我只能把这一切都告诉他们。柳家最恨自家的人与唐家往来,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柳随风从房间走出来时,仿佛成了行尸走肉。 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扶着冰冷的墙壁站了好一会儿才恢复一丝力气,支撑着,一点点往前走。 然而,就在他身后,楼梯转角处。 唐樾将自己隐没在昏昧暗影里,望着他高挑漂亮,却要溃不成军的背影,半阖着眸,满心隐忍地攥紧了落在身侧的手。 第1597章 谢晋礼为建度假村强拆村落,闹出了不小的麻烦。 他这边焦头烂额,自然无暇处理舆论。消息是谢政龙及时压下去的。 今天的董事长办公室。 谢政龙当着他仅剩的两个儿子的面,差点把办公室强拆了。 “你脑子是被熊瞎子舔了还是被狗啃了?!国内都不让强拆,你竟然跑国外拆!国外就没警察,没政府管了吗?!” 谢政龙咬牙切齿地用指尖狠狠戳着谢晋礼的脑门,逼得他节节后退,“猪脑!比猪都蠢!你是嫌咱们谢氏死的不够快吗?!” 谢晋寰站在一旁,轻扶金丝眼镜,不动声色地挽唇。 谢晋礼羞愤地胀红着脸,可以说是被谢董把尊严戳了个稀巴烂。 但他不服,恨恨地怒道:“爸!我们是被唐樾给坑了!他转让给我的地皮原本就是有问题的!他就是在给我下套!” 谢政龙听言,浓眉一皱。 “大哥,你也不是头一天在商场上混了,在签署合同之前,难道你都没有派人去实地考察一下吗?” 谢晋寰一脸无奈地摇头,“你就这么盲目地信了唐樾的话?他在你眼里,就这么权威啊。” 谢晋礼睚眦目裂地死盯着他,牙龈咬得生疼! 他太想去父亲面前邀功,太想碾压谢晋寰,所以才会急功近利地犯了这种低级错误,才会让唐樾摆了一道! 唐家好不容易拿到的地皮,怎么那么轻易为了一个狗腿子秘书就拱手让给了他? 天上掉的大饼,很可能就是砸死人的陷阱! “阿寰说的没错,你自己没长脑子吗?!难怪你当总裁这么多年都斗不过唐家那小子!”被谢晋寰这么一煽风点火,谢政龙对这长子的怨愤更重了。 “大哥,唐家转让给你的地皮有问题,这倒没什么,你大可以过来跟我和爸商量。 那块地我研究过,建度假村并非最优选择。倒不如建一个高尔夫球场,服务T国政界商界高端人士,这样对咱们谢氏以后在T国的发展,拓展人脉也有很大助益。” 谢晋寰无可奈何地叹息,“可惜,你总是信不过我,总觉得我会害你。我们虽然不是一个母亲生的,但毕竟也是手足兄弟,我怎么会害你呢?” 谢晋礼死盯着他佯装无辜的脸,气得都快七窍流血了! 这只恶毒的蝎子,已经蛰死了谢晋瑶和谢晋琛,还好意思在这儿打感情牌!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家,为了谢氏集团。所以大哥,我希望你以后不要自作主张,还是该多跟我们商讨一下对策。这样,也就不会被唐家搞得这么被动了。” “你既然早就在暗中考察过那块地,你为什么不早跟我说?!” 谢晋礼恼羞成怒地冲谢晋寰暴吼,“你现在放马后炮是什么居心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看我笑话,让整个谢氏陷入混乱才是你想看到的! 谢晋寰,你真TM阴毒啊你!最不想让谢氏好的人就是你!” 话落,谢政龙瞪起燃着怒焰的眼睛,抡起胳膊就甩了谢晋礼一巴掌! “蠢货!到了这时候你还在狡辩,还往阿寰身上泼脏水?!” 谢晋礼捂着肿起来的脸,满目的错愕与愤怒,“爸您是糊涂了吗?!谁对您是真孝顺,谁是真心对谢氏好您一点都看不出来吗?!” “我只看结果说话!阿寰自打从森国回来,帮了我多少忙,为谢氏摆平了多少麻烦,我都看在眼里!” 谢政龙恨恨地指着他的脸,“倒是你,没能救得了阿琛不说,还一再下错误判断,让谢氏麻烦缠身!你这个废物,跟个不孝子也没什么两样了!” 第1600章 谭秘书百思不得解,“您这时候出手料理了T国那边的麻烦,不就能直接把谢晋礼一棍子打死,原地登基了吗?” 谢晋寰微微摇头,“谢政龙这个人,比曹操都多疑。如果这时候我过于积极主动,他只会怀疑我居心不良。 但如果我退一步,把舞台全权交给谢晋礼,他反而会觉得我沉稳,识大体,顾大局。” 谭秘书:“可如果谢晋礼把这件事解决了呢?” “你觉得,我会成全他吗?” 谢晋寰修长的双腿交叠,摇曳杯中红酒,阴险的气息从勾起的唇角弥散开,“既然,唐家已经让这件事升级,那我不如再添一把柴,将这团火烧得更旺,烧得彻底失控。 你现在就去联系我们在T国的势力,让他们找个机会,去那个收治伤者的医院。该怎么做,你懂?” 谭秘书恍然大悟,用力点头,“是,明白了。” 舒颜为男人捏肩的手一震! 她知道,一场杀戮,又要开始了。 想到那些无辜的百姓即将因为这些资本家的权力争斗而枉死,她就感到窒息,甚至从胸腔深处涌上一阵强烈的恶心。 “如果我想取而代之,那前提就必须是谢晋礼一败涂地,否则谢政龙就不可能完全放弃他。懂了吗?” 谭秘书满目崇拜地看着他,“谢总,您就差一步了。” “是啊,只差一步了。” 谢晋寰忽然捉住了舒颜的手,猛地将她拉入怀中紧搂着,微醺的眉眼深深凝注着她愕然的神色。 红酒倾泻,他凉薄的指尖游走在她脸颊旁,却令她心惊胆寒,只觉有把冰冷的利刃割着她的肌肤。 “俏俏你知不知道,我走到今天这步,有多不容易?” “谢总,您喝醉了。”舒颜慌忙别开脸。 谢晋寰湿热的手掌探入她裙底,另一只手隔着她薄如蝉翼的旗袍,轻松解开她的内衣,“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我倾尽所有努力,只为成为能匹配上你的男人 俏俏,你看我一眼吧,求你看我一眼” “谢总,您看清楚我不是唐俏儿!” 舒颜红着眼睛,鼓足勇气从男人怀中挣扎而出! 她慌乱捂住胸口,才没让内衣从裙底滑下去,一步步地往后退。 原本已准备退出门的谭秘书蓦地顿住,震惊不已,为舒颜捏了把猛汗! 他不敢相信,被谢总作为替身一点点培养起来的舒小姐,竟然敢拒绝、忤逆这个在千秋岁遮天蔽日的男人! 谢晋寰眸光一暗,先是泛起一丝怀疑,但旋即又消了。 今天,他心情很不错。 所以只当舒颜是在欲擒故纵,耍小性子。 偶尔一次,他全当情趣了。 本就是取乐的赝品,他怎么可能费心思去捉摸一个冒牌货的真实想法。 “阿乐,送给唐董的药,他应该用的差不多了。” 谢晋寰身子悠然后仰,好整以暇地正了正领带,“是时候,该再管先生,要一些了。” 第1601章 眼下,谢氏那边焦头烂额,沈惊觉这边也忙得昏天黑地。 唐董的病情刚刚稳定,忙完老丈人的事,他又紧锣密鼓地开始跟进为母亲创立慈善基金会的事宜。 母亲虽然已离世许多年,但慈善基金会他要大操大办,也是尽一尽作为儿子的一片孝心。 “沈总,慈善晚宴的准备工作已经差不多了,选址和嘉宾名单还有一些其他细节,要由您亲自过目敲定。”韩羡将早已准备好的文件递到他面前。 沈惊觉接过,细细阅览,淡漠地问:“沈光景那边,最近有什么动静?” “别的倒正常,但有一点可疑。” 韩羡身躯前倾,压低声音,“我查了沈董的出国行程,原本他是去法国参加一个商业会议,为期一周。会议结束后他理该返回盛京,但他却绕道去了趟M国。” 沈惊觉鸦羽般的睫冷冷一抬,“M国?” “您别忘了,谁在M国。” 韩羡目光变得焦灼,“沈董他无利不往,没事儿不会瞎转悠。所以只有可能,是去和大少爷见面了!” “这些年,沈光景也没怎么去M国看望过大哥,偶尔去一次,无伤大雅。”沈惊觉再度专注手中的文件,似乎对这件事兴趣不大。 “以前不去,偏偏在您和少夫人打赢了秦姝的官司,在沈老先生把手中的权力大量转给您之后!这就有很大的问题啊沈总!” 韩羡这位皇上身边的大内总管急得口舌生烟,“沈董肯定是怕您实力越来越雄厚,功高盖主,怕无法再控制您,于是退而求其次,想去站边、扶植大少爷,和您打擂台啊!” “所以呢?我是不是该买一枚巡航导弹,把沈光景的私人飞机从天上打下来?” 韩羡:“非要这么干也不是不行” 沈惊觉一记锐利的眼刀飞到韩修勾脸上,他尾巴一下子夹紧。 “阿羡,你觉得你说的,我会想不到吗?” 沈惊觉合上文件,闷闷喘了口气,“如果,大哥身体真到了康复那天,沈光景选择扶植他,我也不会有任何怨言。毕竟我欠他一个人情,且他是沈氏长子,若不是身体状况不佳,他理该参与进集团的核心经营中来。 但,我所得到的,我也不会拱手相让,我会和他,堂堂正正地交手。” 这时敲门声响起。 沈惊觉应过后,助理秘书拎着两个漂亮的白色餐盒走进来。 “沈总,这是少夫人派人给您送来的午餐,并叮嘱您一定要按时吃饭,否则” 沈惊觉已迫不及待地起身,星眸闪闪,“否则,怎样?” “否则今晚少夫人就不让您进门,晚上也没有加餐。”那助理秘书说完脸都红了,他都已婚四五年了,还听不出来这种夫妻间的情趣暗号? “知道了。”沈惊觉盯着那食盒,喉结滚了滚,眯眸扯了把领带。 韩羡在旁只觉沈总的眼神无比肉麻。 估计,那食盒在这男人眼里已经拟人了,已经是少夫人本人了。 助理秘书把菜端出来摆放好便退了出去。 沈惊觉急切地坐在沙发上,拿起筷子把各种美食疯狂往嘴里塞,都是他平日里爱吃的。 “真香啊怎么能这么香” 边吃,边发出满足的喟叹。 第1604章 谢晋寰阴狠如恶狼的嘴脸,在他面前已经连装都懒得装了! 手下败将,他岂会放在眼里? “所以你突然回来就是为了报复我们谢家?!二弟和三妹都是你的杰作?!现在你又把手伸向我了?!你这个卑鄙无耻的狗崽子!” 谢晋礼气得肝胆剧颤,情绪趋于崩溃,“我要告诉爸!我要告诉他你做的一切!我要让他看清你的居心叵测,你的丑陋面目!” “谢晋瑶入狱,跟我有什么关系,那是沈惊觉和唐家大小姐的杰作。至于谢晋琛,也是他们联手揭发的,又与我何干?” 谢晋寰都被他惊惶的样子逗笑了,“再说,你觉得现在的你,在爸面前还有一丝信誉度吗?爸连看你一眼都觉得糟心,怎么可能信你的鬼话?” 他的笑,令谢晋礼感到毛骨悚然。 是他太轻敌了,觉得一个被父亲边缘化的弃子,即便杀回来在集团和盛京都毫无根基,肯定难成气候。 结果不成想,他暗中筹谋了十五年,一朝回归竟给他们撒下天罗地网,打得他们毫无还手之力! 这曾经任他们宰割的小白脸什么时候成了吃人不吐骨头的巨齿鲨,他到底抱了谁的大腿?! “狗娘养的!老子宰了你!” 谢晋礼瞪着猩红的眼睛,恼羞成怒地抡起拳头刚要打在谢晋寰脸上,会议室的门恰巧开了。 “四少爷,谢董请您进去。”董事长秘书做了个请的动作。 谢晋寰猛地将谢晋礼推了个大趔趄,微扬下颌,神情倨傲地走了进去。 门关上的刹那,谢晋礼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伤还没处理,痛得他捂住脑袋瘫坐在地 谢晋寰进去的时候,谢政龙正在吃速效救心丸。 见人进来,他忙把药瓶揣起来。 “爸,这件事,大哥也是一时糊涂。而且那几个伤者本来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谁能想到会没挺过去呢?” 谢晋寰绕到谢董身后,拍抚他的后背以示安抚,“世事无常,您也不要太生气了。我已经派人带着钱赶往T国那家收治伤者的医院,现在只能说尽可能满足死者家属的要求,让这件事的恶劣影响别再继续扩大了。” “阿寰!” 谢政龙像拽住救命稻草一样死死抓住他的胳膊,“你比你的哥哥姐姐都要有出息,你是爸最有能力,最有长进的儿子! 这次的事你给爸出出主意,你说咱们该怎么办?上次咱们谢氏在森国停摆的大项目也是靠你才得以正常进行。你这么能干一定有办法的吧?!” 谢晋寰淡淡地挽唇,温声道:“爸,您猜的不错。我已经想到应对的办法了。” “真的?!你打算怎么做?!” “您想让我救谢氏于水火,只需要满足我一个要求——让我做谢氏集团的总裁。” 谢政龙重重一愕! 刚吃过救心丸的心脏又开始抽搐了! 虽然随着谢晋礼的倒台,他已经无人能用了,唯有谢晋寰,且难得的他能力超群,是能接他班,能与唐樾、沈惊觉一较高下的人才。 可,这实不是他心中所选。 只是时局一步步逼他到绝境,他只能选择谢晋寰! “好,我答应你!” 谢政龙攥紧了拳,把心一横,“只要你解决这次的麻烦,我马上召开董事会,推举你为新一任谢氏集团总裁!” 第1605章 谢晋寰似笑非笑地摇了摇头,慢条斯理地在他面前坐下,“爸,您和我都是生意场上的人,都懂空头支票、口头承诺是没有意义的。 只要我当上总裁,我向您保证,眼下的麻烦,全部都能迎刃而解。” 谢政龙眼神幽幽一暗,“也包括,唐樾吗?” 谢晋寰面不改色,“我们谢氏屡次三番遭到暗算,这其中必定有唐樾的授意。 即便您不开口,我也不会就这么看着唐家踩在咱们谢家的头顶上撒野的。” “哦?”谢政龙多疑地瞥着他,“唐俏儿可是你嚷着喊着要娶的女人,唐樾可是她的亲大哥,你舍得对他下手?” 谢晋寰无可奈何地摊手,“没办法,我这个人一向公私分明。” “好,好一个公私分明!” 谢政龙得到了不能更满意的答案,大手拍在他肩上,沉甸甸地往下按,“阿寰,爸老了,你大哥又太不中用。 谢氏的未来,就靠你了!” “多谢您的信任,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谢晋寰顿了顿,忽地嗓音一压,“爸,我和您今天说的话,希望您能对大哥守口如瓶。计划知道的人越少,成功的几率,就会越大。” * 三天后,谢氏集团召开董事会。 由谢政龙牵头力荐,在几乎压倒性的票数支持下。 谢晋寰终于碾压谢晋礼,成为了新一任谢氏集团总裁! 同一时间,谢氏集团官网发布任命消息,各路媒体也相继发出通稿,加以宣传和证实。 谢氏,终于变天了。 谢晋寰想要的,终于还是得到了。 原本按照谢氏传统,新老总上任应该举行隆重的欢迎仪式,但考虑到眼下谢氏正处于舆论漩涡中,还闹出了人命,这时候锣鼓喧天地庆祝,那真是自找没趣。 于是只能一切从简。 但,谢晋寰并不在意。 眼下他想要的地位,已经有了。他如今手握重权,可以在谢氏呼风唤雨了。 而他的权力越大,先生安排给他的任务才会更好达成。 明着不能欢庆,但暗着,谭秘书却在千秋岁给主子大操大办,盛大而奢靡的场面,不亚于新皇登基! “谢总,恭喜您!您终于是名正言顺的谢总了!谢氏集团的谢总!”谭秘书激动得几乎语无伦次。 “谢总这个称谓还不算太悦耳。等什么时候,把‘总’换成‘董’的时候,我才算功德圆满,心满意足了。” 谢晋寰眯起洋溢欢愉的,忽然手一歪,价值百万的拍卖级红酒被他像水一样往下倒。 而如狗一般匍匐在他足下的男人在这时仰起头,张开大嘴奋力地接住他倒下来的酒水。呛得脸通红,却还是要摆出兴奋、愉悦的样子。 谢四少害人、玩人,都是行家。 在千秋岁,除了他,万物皆刍狗。 “谢政龙那个死老头子,根本不中用,空有个董事长的名头而已。大事小情,还不得您做主?” 谭秘书喜上眉梢,“对了,先生听闻您高升,特意从M国派人送来了一件价格不菲的明代瓷器。 第1608章 吃完烤红薯,刘大爷也开始收拾小摊了。 陈飞见状,开口道:“刘大爷,你要收摊啊!时间还早,怎么不继续卖会儿啊!” 林秋涵也有些疑惑,道:“刘大爷您的烤红薯味道很好,买的人肯定不少啊!” 刘大爷叹息一声,道:“我老伴一个人在家,还没吃晚饭,我得回家给她做饭。而且,他昨天病情加重了,让她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听到这,林秋涵不由得咯噔一下,随即看向了陈飞。 陈飞也是面色微沉,看着林秋涵的眼神,明白她的意思,轻轻点了点头。 随后,陈飞对刘大爷道:“刘大爷,我是一名医生。要不,我和你一起回家,帮你看看您老伴的病?” “你是医生?”刘大爷一听,有些惊讶,随即不好意思道,“那多不好意思。你们已经帮了我那么多,现在又麻烦你们,我有些过意不去。” 陈飞走过来,一边帮助刘大爷整理小摊,一边劝说道:“刘大爷,您不用客气。不麻烦的,我开车过去,一会儿功夫的事而已。” 林秋涵也在旁边劝说了起来,“刘大爷,我老公的医术很厉害的。说不定能治好大娘也说不定,你就让我们和你一起回家吧。” 刘大爷闻言,眼中露出一抹感激之色,道:“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了!我老头子一个,没有文化,我不知道说些什么。我只能说,谢谢,谢谢!” 陈飞和林秋涵扶住刘大爷,道:“刘大爷,没事的。小事而已!” 二人快速帮刘大爷整理好烤红薯摊。随即,刘大爷将摊子托付给了路边一处小店。然后,刘大爷上了车,和陈飞他们一起开车回家而去。 刘大爷的家在市郊,陈飞开了半个多小时的车,来到了一片老旧的小区之中。 小区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建成的,面积不大,房屋也不高,基本都只有五六层。小区之中,杂物堆放得到处都是,再加上道路狭窄,路灯损坏,所以行走起来颇为困难。 三人抹黑踩着坑坑洼洼的道路,穿过一道道小巷道路,终于来到了角落里的一处单元楼前。 单元楼很老旧,楼面都变成了黑色,上面爬满了爬山虎和各种藤蔓。 抬头看去,老旧的木窗和雕花玻璃背后,透出一股股昏黄的光芒。偶尔能看到在阳台晾衣服的人,还有从一侧抽油烟机中飘出的呛鼻的油烟。 刘大爷指了指顶楼一处黑乎乎的房间,道:“那就是我家。” 随即,刘大爷熟稔的带着陈飞和林秋涵进入单元楼之中,沿着狭窄而老旧的楼梯,在昏暗而不停闪烁的灯光之下,走上了顶楼。 顶楼楼道两侧是两家住户,楼道靠墙的位置摆放着纸盒、蜂窝煤等东西,将本就不宽的通道逼仄得更加狭窄了。 刘大爷摸出钥匙打开房门,随即招呼陈飞和林秋涵小心的避开杂物,走进房屋之中。 进入屋内,刘大爷打开等,向陈飞和林秋涵示意了一下,随即向卧房走了过去。 陈飞和林秋涵打量着屋内的装饰,屋子面积不大,只有五六十平米。装修也很老旧,墙面泛黄脱皮,斑驳了不少。 屋内的家具一看就是有年头的东西,唯一比较现代化的东西,是一个冰箱。在冰箱顶上,则摆放着不少药盒。 药盒上面,还贴着手写的小纸条,分门别类的将药物的作用和服用时间分量全都标注了出来。 整个屋内的东西,显得颇为老旧。不过,却整理得颇为整洁。 陈飞和林秋涵看到这,更是确定,刘大爷之前的话没有撒谎。心中也就更加确信了要帮助刘大爷的心情。 就在此时,刘大爷从卧室中走了出来,有些不好意思的对陈飞和林秋涵笑了笑,道:“我老伴在里面,不好意思,马上你们了。” 陈飞笑道:“刘大爷,不用客气。” 说话间,陈飞和林秋涵走进了卧室之中。 一张铺着蓝白色床单的床铺上,躺着一名瘦削的老妇。老妇看见陈飞和林秋涵进来,挣扎着要从床上起来,表示感谢,“你们救了老刘,谢谢你们!” “大娘,不用客气!”陈飞和林秋涵连忙过来,扶住大娘。然后,陈飞握住大娘的手腕,给她把起脉来了。 旁边,刘大爷紧张无比的看着陈飞,表情显得颇为严肃。 片刻之后,陈飞松开了手。刘大爷和大娘顿时全都瞪眼看了过来,眼中带着询问之色。 陈飞见状,笑了笑,道:“问题不大,我能治。” 闻言,刘大爷二人顿时笑了,随即马上问道:“小陈,要什么药,或者什么仪器?我马上去买。” 陈飞摇了摇头,道:“刘大爷,不用药也不用仪器。我现在就能治好大娘。” “现在就能治,而且还不用药和仪器,这——”刘大爷有些讶异和难以相信。 而此时,陈飞摸出了银针,笑道:“刘大爷,我是一名中医。我用针灸,就能治好大娘的病。” 说话间,陈飞快速捻起银针,飞快的扎入到大娘体内。然后,运转内元气息,沿着银针注入到大娘体内,开始进入到病患处。 大娘的病本就已经在医院治过,所以陈飞现在只是帮她解决一些后遗症,并将病情彻底的治好康复。 不到数分钟的功夫,陈飞抽出银针,对刘大爷和大娘点点头,笑道:“已经治好了。” “治好了?”刘大爷更是惊讶,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陈飞。 而此时,大娘微微蹙眉,感受了一番,随即面露喜色,道:“好了,我真的好了,我感觉舒服多了,再也没有那种鼓胀心悸的感觉了。” “真的好了,你好了,再也不用受苦了。太好了,太好了!”刘大爷顿时喜悦无比,紧紧握住大娘的胳膊,激动得眼角都流出眼泪了。随即,二人对陈飞和林秋涵又是一番感激,要不是陈飞和林秋涵拉着他们,他们二老恐怕都要下跪磕头感谢了。 第1609章 “谢晋寰就这么轻松上位了,真是可恶!”唐俏儿气得猛地灌了口热水,竟烫着了舌尖,烫得她斯哈斯哈的,表情很搞笑。 沈惊觉满目宠溺,揉着她的发顶,“看着轻松,其实他暗里费了多大的劲儿,使了多少手段,踩着多少人的枯骨才有今天,咱们一清二楚。” 唐俏儿吸溜了口热水,眯眸瞥他,“听沈总的话,还挺体谅谢毒蛇的不容易呢。” 男人无奈勾唇,“哪儿有。我是感慨于,谢晋寰的心,是真的够狠。” “他现在已经干掉了谢氏三兄妹,得到了梦寐以求的总裁之位。接下来他会做什么,真的,我光想想都感觉自己要绝经了。”唐俏儿扶额叹气。 “谢晋寰欲壑难平,只是总裁这个身份对他而言怎么够?他要的,是将谢政龙取而代之,让整个谢氏匍匐在他足下。” 沈惊觉勾上她的腰,将她往怀里揽,星眸晦暗不明,“所以,他不会安分下来的,他还会有动作。 只要他不安分,他的狼尾巴就会露出来,咱们不愁抓不住他。” “话虽如此,但我还是好担心。” 唐俏儿靠入他怀中,不知是不是第六感作祟,她的心忽然就悬了起来,“谢晋寰刚回谢氏的时候,就已经有能力搅动风云。 现在,他拥有了更大的权力,我怕他会更凶狠地报复你,报复我的家人。” “他敢。” 沈惊觉骤然红了双眸,后槽牙咬紧,“不管是你,还是伯父,还是大舅哥们,他动哪一个,我都会让他怎么爬上来的,怎么摔下去! 当初南岛九死一生,他如何向大舅哥下黑手的,以为我忘了吗?他谢晋寰就眼睁睁看着自己,末日降临吧!” 唐俏儿幽幽轻叹,心疼地与他扣紧十指。 他只想着她,她的亲人们。却忘了当时在南岛,他为了护她,遍体鳞伤,险些丧命。 这个仇,她也要从谢毒蛇身上,讨回来! * 自从那日,柳敏之和柳随风秘密夜谈后,一种难以名状的低沉氛围就弥散在整个阅棠苑,萦绕在柳随风与唐樾之间。 柳随风别看名字叫随风,为人真是比臭石头都倔,都硬! 柳敏之越是让他走,他就越是要赖在这儿,点她的眼,无声对抗。 这几天,唐樾似乎很忙,一整天都在KS总部办公,很晚才回来。 柳随风就这么等啊等啊,从白天等到黑夜。 好不容易等到情郎回来,他身边却不是跟着管家,就是林溯。 偶尔唐樾身边没人,他刚想凑上前说话。唐樾便将房门重重关上,他只能吃一肚子冷风,碰一鼻子灰。 连续几个漫长孤冷的夜,柳随风都坐在窗前一根接着一根抽烟,直至天明,熬得眼眶发青,俊俏的脸庞憔悴暗沉。 虽然,那男人以前也不见得对他多热情,但现在连那点他赖以为生的暖意都没有了。 他怎么能甘心呢。 好不容易那男人的心房为他敞开了一道缝隙,他怎么能容忍一切回到原点。 今天,唐樾穿戴整齐,容色冷峻地刚从房间里出来,柳随风就迎面撞了上去。 “阿樾!”他急声呼唤,嗓音全然是哑的。 唐樾倏然刹住脚步,漆黑如墨的眸一瞠,“你怎么在这里。” “我从昨晚,你回来到现在......就一直等在你门口。” 柳随风熬得狭长的眼底布满血丝,干涸的唇瓣一开一合,“到底出什么事儿了?为什么要躲着我呢?” 第1612章 “姑妈。” 厅堂里静得令人窒息。 柳敏之紧咬牙关,盯着柳逐云似笑非笑的脸。 她知道,他还能叫她一声“姑妈”,为的也不是维护她的脸面,而是让自己看着没那么穷凶极恶,维持住他柳氏长孙的体面。 “爷爷知道了随风做的事,气得不吃不喝躺在床上,已经两天了。他老人家有多生气,您可想而知。” 柳逐云眼神冷得像淬了冰,“上次爷爷这么生气,还是您铁了心要跟着唐董,在明知唐家有正配夫人,您连自己的脸面和家族的脸面都不顾,也要给唐董当情妇的时候。” “情妇”,极具侮辱性的字眼,用在自己的亲人身上。 柳敏之脸色煞白,但仍然没有半分颓然之势。 她就算不是柳家的千金了,也没有人能打垮她骨子里高贵不屈的脊梁。 唐俏儿心口狠狠一刺,削肩气得直打颤! 这一刻,她是真的动怒了,浑身的血液都往头顶涌去! 沈惊觉眉宇深锁,牢牢扣紧小女人拔凉的手指。 此刻他算是看清了情势,因为二太和唐董的关系,柳家对唐家的态度,用不共戴天形容都一点不夸张! 柳随风见姑妈受辱,忍无可忍地怒吼:“大哥!你说够了没有!我已经跟你回去了,你还想怎么样?!” 柳逐云眉宇倒竖,直指他的脸,“闭嘴!这儿没你说话的份儿!” 唐俏儿愤懑盯着这男人的脸! 她这回终于明白,为什么柳随风宁愿在国外孤身漂泊,无依无靠独自打拼也不愿回到柳家,接受柳氏的恩惠平步青云的原因。 这样的家庭,真是令人窒息! “你小子是屎吃多了还是脑子缺钙?!缺钙你就回去啃你的脚趾盖去,别在这儿满嘴喷粪!” 江簌簌如脱缰的野马甩开了楚柔和唐槿,全身燃起怒火直接朝柳逐云杀了过去。 好在到了半截腰被林溯及时拦住了,也只有林溯这样一米八几的大男人才挡得住她。 柳逐云不紧不慢地冷笑着,又看向柳敏之:“姑妈,父亲此番派我过来,一是让我带随风回去,二是让我给您带个话。 父亲说,既然您已经铁了心和柳氏恩断义绝,就要说到做到。不要挖门盗洞,找各种理由,用各种手段拉我们柳家的人下水。 当年,唐家大小姐流产,导致子宫破裂差一点就要把整个子宫摘除。您大雪天在爷爷的院落外,不吃不喝跪了三天三夜,爷爷才看在您曾是他最疼爱的女儿的份儿上,给了您救治唐大小姐的药。这些,您不会不记得了吧?” 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却仿佛在凝固的空气中搅起惊涛骇浪! 唐俏儿泛红的眸一震,顿觉无尽的痛意从心脏伸出撕裂血肉而出,蔓延至僵硬的四肢百骸。 沈惊觉瞪大了眼睛,喉咙里霎时蹿上咸涩难忍的血腥味。 随即,他的头深深埋下去,痛苦地闭上通红的眼睛,感到整颗绞痛的心脏快要在胸腔里分崩离析。 “没事的。”一声轻柔的安慰,飘入他耳蜗。 唐俏儿用力握他逐渐凛凉的大手,喉咙却艰涩,“没事的,惊觉......都过去了。” 可她越这样云淡风轻,沈惊觉的心便越是痛得无以复加。 他到现在才知道—— 曾经他的凉薄、无情,不仅让他最爱的女人失去了他们此生唯一的孩子,让她失去了做母亲的权利,甚至—— 还险些,让她变成一个残缺的人。 三位太太是最早的知情人,但唐家其他人哪里知道这个! “姐姐......”心思最柔软的唐槿最先克制不住,捂住嘴无声落泪,最后哭倒在林溯怀中。 而林溯安慰她之余,自己也早已湿了眼眶。 “柳逐云,你说够了吗?!”柳敏之终究还是被激得情绪爆发。 “这些话,是父亲命我代为传达,不然,您觉得我愿意来这儿,愿意跟您费这口舌吗?” 柳逐云傲慢地扬起下颌,睨着她失血的脸,“事儿是您干的,誓是您自己立下的。上次因为您苦苦哀求,搭了半条命下去,爷爷才勉为其难帮您一把。您该见好就收,而不是得寸进尺。” 听听!这是晚辈对长辈说话的态度吗?! 可身为柳氏长孙的柳逐云,居功自傲,深受宠爱,他就说得出来,干得出来! “随风年轻,耳根子又软,时常拎不清。姑妈您要是真疼他,就别拖他下水,让他为难了!” 柳逐云冷嗤一声,转身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你站住!” 唐俏儿冷艳的唇瓣轻启,寒声叫住了他。 第1615章 安抚好了柳敏之后,唐俏儿和沈惊觉回到房间。 锁上门,唐俏儿绯唇轻启刚要说什么,男人长臂便环住她纤柔的腰身,削薄颤栗的唇瓣精准地封住她的唇。 小女人俏丽的眉目一瞠,随即慢慢阖上长睫,贴着他搂着他的后颈,在他胸膛间化作一团温软的棉絮。 可他却小心翼翼地捞起她,像是怕她会在他怀里烟消云散了似的。 炙热的深吻,痴然勾缠。 男人的粗喘与女人的轻吟萦绕在温度渐升的空气里,唐俏儿感到他的气息、隔着衬衫的肌肤、令她沉沦的唇舌,都像滚烫的岩浆快要将她整个吞噬......消融...... 吻了好久好久,直到唐俏儿眼前天旋地转,沈惊觉才克制住意犹未尽的欲望,离开了她。 “我......我来那个了,不行的。” 唐俏儿感觉男人的身体起了变化,于是双颊嫣红,指尖绕缠上他的领带,“你要实在想要,我帮你......用别的方法。” 沈惊觉含着泪摇头,如获至宝般吻她的额头、鼻尖、唇角...... “惊觉,你......” “这里......还疼吗?” 沈惊觉大掌颤抖着抚摸她平坦紧实的小腹,暖流阵阵冲击着她的末梢神经。 她听懂了他的一语双关,苦涩的酸楚上了心头,却还是淡淡笑道:“不疼了。早就不疼了。” “我蠢透了,也烂透了。” 沈惊觉已在极力克制,但还是不争气地落下泪来,“你所受过的苦痛,我竟然直到现在......也没能全部知悉。 该去柳氏下跪的,不该是二太,应该是我。” “说什么呢,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跪老婆也就算了,跪他们干嘛?” 唐俏儿嗔怨一声,指节扣了扣他的额头,“那时我刚下手术台,麻药劲儿没过人还在昏迷中,发生什么都不知道。 我要知道,敏姨为了我去跪求柳家出手,我宁愿没了这子宫,也不会答应她那么做的。” 她想到那件事,不禁心口刺痛,因为疼惜敏姨所以说话难免重了点,“我知道,她都是为了我。但如果条件是要将自己的尊严践踏得七零八落,换做我,情愿不要。” 沈惊觉鼻腔酸得难忍,只一遍遍抚摸她的脸颊。 当初,她求他不要离婚,他却狠心抛弃她的时候,不就是在践踏她高傲的自尊吗? 她那时只是想要留在他身边而已啊。 “怪怪的......我怎么感觉从头到尾都怪怪的呢。” 唐俏儿岔开话题,指尖抵着下颌作沉思状,“敏姨怪怪的,随风哥哥怪怪的,大哥更怪。我总觉得敏姨和大哥有事瞒着咱们。” 沈惊觉思忖道:“也许,是柳家有什么问题,他们不方便讲吧。至于大舅哥,他和柳医生关系一向很好,柳医生被叫回去,他心里一定不好受。” “确实......是很好。” 怎么说,有点好大劲儿了,形影不离。 柳随风不是搭着大哥的肩说悄悄话,就是逗大哥笑的,跟对热恋中的小情侣似的。 第1618章 空气瞬间凝固,气氛降至冰点! 同样冰冻的,还有唐万霆的表情,“谢总,听你这话,是不想让我病好啊?” 谢晋寰笑道:“唐叔叔,您想多了。我怎么会有那么狭隘的想法呢? 您是俏俏的父亲,俏俏是我最爱的人,我是真心诚意希望您能有个健康的身体,长命百岁。” 齐秘书紧盯着他的脸,微拧眉心。 听着是关心的话,但从这小子嘴里说出来,就不像好话! “谢总,你还真是个执着的人。” 唐万霆西装下的身子越发紧绷,语气的嘲讽却十分犀利,“但过度执着就是偏执,只会庸人自扰。我一早就告诉过你,感情的事儿勉强不来,尤其是俏俏那样骄傲倔强的性子,不管你怎么殷勤讨好,她该看不上你,依然看不上你。” 谢晋寰笑容一僵,只觉莫巨大的屈辱感灭顶而来。 “现在举国上下,无人不知,我家俏俏正在和惊觉热恋中。两人正在谈婚论嫁,好得蜜里调油,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介入的。” 唐万霆这声“惊觉”叫得那个亲热!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两个男人关系多好似的。 都说婆媳关系是个难题,看来老丈人和女婿的关系也是个迷。 一股恨意直蹿上谢晋寰心肺,他舌底发苦,刚要开口又被老万怼回去,“谢四少现在身份今非昔比了,不再是小时候颠颠跟在我女儿屁股后面的小男孩了。 俏俏已经有了惊觉,你再一口一个你最爱的人,太不合适,太失体面了。” 如果说,上次在阅棠苑门口,唐万霆是给了谢晋寰一番敲打。 这回,就是把他最后一点希望都碾灭了。 谢晋寰咬紧后槽牙,阴沉的眼神如悬崖上的怪石,冷厉尖锐。 半响,他又一笑置之,“唐叔叔,我虽然没指望您能记得我的好,但面对自己的救命恩人,您没必要对我这么冷酷绝情吧?更何况,我一向很敬重您呢。” 救命恩人?! 唐万霆和齐秘书双双怔忪! “难道俏俏没有告诉您,在您陷入重度昏迷,差点变成植物人的时候,是我及时拿来了救命药,才让您脱离了生命危险,把您从鬼门关拽回来的吗?” 谢晋寰散淡地笑着,“也是,俏俏怎么会告诉您呢。就算有功劳,她也只会算在沈惊觉头上。” 唐万霆脸颊涌上滚烫的羞愤! 这种被人拿捏,被压制的感觉令他无比躁郁,一阵泌出脊背的虚汗再次将西装浸透! “如果真是你做的,那谢谢你了。” “唐叔叔,我知道您的病情非常棘手。到了后期甚至会出现肢体麻木、偏瘫等症状。您叱咤风云了一辈子,肯定不想最终落得凄惨下场,病痛缠身,晚节不保。 您当时正在病中,不知唐家众人为了您的病乱作一团,俏俏哭成了泪人,看得我心疼死了。”谢晋寰满目郁结地叹息。 唐万霆放在扶手上的手隐隐颤栗,原本泰然的神色愈发僵硬。 齐秘书见状,心猛地一提! “所以为了您,和您的家人着想。我来和您做个交易,怎么样?”谢晋寰扶了下眼镜,唇角牵起一丝邪异。 唐万霆寒声开口,“你想怎样?” 第1620章 “齐叔叔!到底怎么回事?!爸好好的怎么病发了呢?!”唐俏儿坐在沙发边握紧父亲冰凉的手,心疼得一口苦涩灌满了喉咙。 “俏俏......爸没事儿。”唐万霆见到女儿,强打精神地笑了笑。 唐俏儿急红了眼,“还没事儿?脸比萨摩耶都白!” 三个男人:“............” 原本紧张的氛围,莫名地多了一丝喜感。 唐俏儿愤然诘问:“刚才谢毒蛇来过了?是不是他把您气复发的?!” 主仆二人缄默不语。 “伯父,我刚看见谢晋寰手里拿着一个药盒,他是用药威胁了您吗?”沈惊觉眸间划过一丝锐芒。 齐秘书忍不住低声道:“谢四少是拿了药过来,还说之前唐董之所以能脱离生命危险,都是他的功劳。这次他来,是要和唐董谈合作的,只要唐董答应他的条件,他就能够保证唐董以后用药无虞。 唐董本就身子虚弱,又被晚辈挑衅,一时动气了才这样。好在服药及时,现在已经稳定了。” 唐俏儿追问:“他提了什么条件?!” 唐万霆用力瞪了眼老齐。 齐秘书只能避重就轻,“都是商业合作方面的事。条件倒不打紧,主要是他的态度实在恣狂,简直目中无人!” “那个白脸细狗现在戴上了黄金狗链子,狗尾巴更是翘上天了!丑陋嘴脸!” 唐俏儿捏了捏老父亲的手,“爸,就在刚才我和惊觉碰到了他,他还一脸无辜地跟我们装洋相呢。 您别怕,药的事我们来解决,您不用听他胡说八道。他能弄到,我们也能!” 唐万霆看定女儿气呼呼的可爱脸庞,什么病啊,痛啊,统统都不在乎了。 确实。 为了俏俏,他也要努力多活几年啊。 沈惊觉呼吸一沉,淡淡启唇:“伯父、俏儿。我出去打个电话,一会儿回来。” ...... 地下停车场。 谢晋寰在谭秘书的尾随下,眉目阴郁地朝自己的座驾走去。 “谢总,这唐万霆真是假清高得很。” 谭秘书在他身后吐槽,“自己都病得快撅过去了,竟然到了这境地都不接受您的恩惠。哼,迟早有他哭着来跪求您的时候!” “他不求我也没关系,我不想欺负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家。” 谢晋寰唇角冷谑地上挑,“更何况,他用不用这个药,其实也没差。不过是体验不同的痛苦罢了。” “谢晋寰。” 一道低磁冷厉的声音背刺而来。 谢晋寰驻足回身—— 却见,沈惊觉已经在他几步之遥处,矜贵傲然,眼底映着猩红怒火,好似英俊至极的地狱修罗。 第1621章 谢晋寰目光森冷透着杀意,苍白唇紧抿成一条线。 眼见沈惊觉气势汹汹地朝主子走过来,谭秘书这条称职的狗立马瞪着眼睛迎刃而上! “沈总,这可是唐小姐家的地盘,您非要在这儿闹起来吗?就不怕给唐董和唐小姐难堪?” 沈惊觉星眸寒芒嶙峋,薄唇冷冷一抬,“滚开。” “谢总,请您上车,这儿我来应付!” 岂料,谭秘书B还没装完—— 他顿觉手臂一麻,紧接着剧痛传遍全身,眼前天旋地转! “呃——!” 沈惊觉神情冷冰,岿然不动,只抓住他的胳膊一掰一翻。 谭秘书整个人便凌空翻了个跟头,脊背重重摔在地上,痛得他惨叫一声,想起都起不来了。 男人连眼睑都没垂一下,拔起长腿,直接从蜷在地上这团东西上方迈了过去。 谢晋寰全身神经绷起,五官精致的脸庞覆上一层浓烈的阴翳! 就在沈惊觉一步步逼近时,谢氏的四个保镖闻讯飞速赶到,护住谢晋寰。 哦,差点忘了。 这条毒蛇已经不是游走在谢氏边缘的弃子了,人家现在是个总了,排场当然要足。 谢晋寰咬住牙,“上。” 四个保镖朝沈惊觉挥拳扑了上去! 可男人却面无表情,身形如电,拳脚既快又猛,四个人高马大的保镖在他面前就是纸糊的! 脆得一批,不堪一击! 不愧是军校综合成绩第一! 终于轮到谢晋寰和他碰一碰了。 两人同时挥拳而出,凌厉、凶狠、呼呼作响! 谢晋寰赤目欲裂,已经使出浑身解数对抗沈惊觉,但根本就难以招架,十分吃力! “唔——!” 他防守不严,突然眼前一黑! 旋即,一记冰冷如铁的重拳狠狠揍在他脸颊上,将他击倒在地! “谢总!”谭秘书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赶到主子身边! 谢晋寰痛得倒抽寒气,口腔里全是血腥味! 他向来不染纤尘的西装沾了尘土,发型凌乱,白皙脸颊旁一道猩红的血痕十分触目! “谢总......您、您的脸......!”谭秘书看着他脸上的伤,人都傻了! 谢晋寰气喘吁吁,颤抖地抬手抚摸自己的脸。 定睛一看,掌心一片腥红! 这怎么可能是光用拳头打出来的伤?! 此刻,沈惊觉居高临下地冷睨着他,就像看着一条肮脏的丧犬。 他星眸蕴着锋利寒意,歪头动了动筋骨,冷笑着抬起右手。 只见,男人不知什么时候,竟将自己的钢带腕表缠在了指节处,所以才会带来这么大的杀伤力! 表盘上,赫然还沾着谢晋寰的血。 沈惊觉只觉恶心,随手把价值百万的名表甩了出去,仿佛怕染上什么脏病。 第1622章 “沈惊觉......你真......卑鄙!”谢晋寰咬牙切齿,带血的唇角抽搐着。 “卑鄙吗?我不过是以彼之道,还之彼身罢了。” 沈惊觉冷眸一眯,“谢晋寰,耍阴招,放冷箭,谁不会。我只是不屑用这种手段对付你,不想成为像你一样阴毒的蛇蝎。 但前提是,你不能动俏俏,不能动她的至亲。 否则,今天你挨的打,来日我会不择手段,数以百倍的力道,从你身上讨回来。” 说完,不等谢晋寰反应,沈惊觉潇洒转身,傲然而去。 “谢总!我、我马上叫人过来支援!为您报仇!”谭秘书哪儿见过主人受这等大辱,气得都快哭出来了! 谢晋寰浑身颤抖,往地上啐了一口。 一声细响—— 左侧的大牙脱落,被他吐了出来,可见沈惊觉是下了多狠的手! “你就是再叫十个打手过来......也不是他的对手。” 谢晋寰用尽力气支撑着站起来,忽然唇角勾起阴恻恻的笑,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一般可怖! “别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就算不栽在我手里......也有人,会让他生不如死,一败涂地!” ...... 沈惊觉回到唐俏儿身边时,唐万霆的气色已经好多了,小女人正在喂他吃切好的苹果。 男人进来,携回一身凛凉,喘息不匀。 唐俏儿微眯美眸,开起了玩笑,“怎么这么久呀,手机掉马桶里啦?” 沈惊觉温声道:“抱歉,俏儿,有点急事处理,所以久了点。” “大小姐,我来吧。”齐秘书看出小两口似有话说,便识趣地接过她手中的碟子。 结果,老万头这时没了眼力见,瓮声瓮气地瞥了老齐一眼,“你看你,我闺女难得孝敬我一次,你就不能让我多享受一会儿?这时候显着你老小子勤快了!” 齐秘书只能苦笑,像看着个老孩子。 唐俏儿和沈惊觉也忍不住笑了,因谢晋寰而来的阴影也随之消散。 小两口走进办公室的隔间。 一片情愫暗涌的昏昧里。 唐俏儿欺身而上,酥胸紧贴着男人还起伏着的胸膛,细白小腿翘起,膝盖顶住他笔直的腿。 她水汪汪的俏眸很有侵略性,暗光浮动。 沈惊觉口干舌燥起来,喉结一滚,大掌绕至她腰后,“俏俏,你爸就跟咱们一墙之隔,你该不会是想在这里......” “你呀,怎么满脑子都是黄色颜料!”唐俏儿压低嗓音,弹了他个脑瓜崩。 “以前,我从不这样。” 沈惊觉大手顺着她的腰窝一路向上游弋,直至她的后颈,轻轻揉捏,“但只要碰了你,就忍不住,像上瘾了一样......想要你。” 羞耻的情话,这男人现在张口就来。 唐俏儿被撩得脸红心跳,小拳拳捶他胸口,“我问你,你刚才干嘛去啦?” 沈惊觉抿了下唇,“......” “现在还喘着呢,打个电话累成这样?” 唐俏儿眯起小猫般灵动的眼睛,指尖在他下巴上画圈圈,“你到底是去打电话了,还是去打狗了?” “小机灵鬼,什么都瞒不住你。”沈惊觉低眉,吻在她唇角上。 “我知道,你也气不过,但报仇不急于一时。” 唐俏儿双手捧起他骨节泛红的手,紧紧握着,“我更怕你会被毒蛇咬伤,那就得不偿失了。” 第1626章 话音未落—— 柳则之满面阴翳,霍地站起来,从管家手中抄起棍棒,大步流星地走向柳随风。 “呃——!” 突然,腿部一阵剧痛来袭,两个保镖不知何时蹿到他身后,一棍子打得他直接跪了下去! “逆子!犯了那么大的错!你竟然还有脸笑!你还有脸顶嘴?!” 柳则之瞪着通红的眼睛,猛地抡起手臂,冷硬的棍棒恶狠狠地打在柳随风的后背上,发出令人心悸的闷响! 可柳随风只吭了一声,就那么一声。 一棍又一棍如巨大的冰雹砸向他的后背,他的双臂被两个保镖架着毫无还手之力,五脏六腑疼得快要绞成一团。视线逐渐模糊,喉咙里的血腥味渐浓 可他就是不求饶,就是不低头! 那一顿大棍子让柳逐云心惊肉跳,别过脸去不敢看了。 “一等人,不用教;二等人,用严教;你这种不学无术,不务正业,不知好歹的东西,就只能用棍棒教!” 柳则之音落,手高高举起,重重砸下! 下一秒,咔嚓脆响——! 手腕粗的木棍,竟在柳随风的背上,应声断成两截! 死寂的四周顿时哗然! 柳随风俊秀的面靥血色尽失,煞白得几乎透明,周身如坠冰窟,不受控地隐隐颤栗起来。 他死咬住下唇,殷红的血染红唇瓣,凄烈灼目。 “爸!” 柳逐云在这时慌忙跑了过来,紧张地压低声音,“这么一通打下去,您解气了,二弟也受到惩罚了。 还是从长计议吧。再打下去这么多人看着,闹出个好歹,不好收场。爷爷那儿,也没法交差。” 说到底,也不是心疼他这个亲弟弟。 不过是为了保全这个柳家家主颜面! 柳则之猛地一怔,紧握的半截木棍脱了手。 因为力气用得过重,掌心又红又肿,微微哆嗦。 “哈哈哈” 柳随风紧绷的双臂撑着地面,深深垂着头,看不见神情,笑声却戏谑挑衅,“不带劲儿啊,就这么就完了?爸,您真是上岁数了这点儿力气也配叫家法?挠痒痒玩儿呢? 再来啊有种你打死我!” “畜生!” 柳则之气得怒火中烧,额角一根青筋疯狂抽动,将手中的棍子奋力甩了出去,“事到如今,你还寡廉鲜耻,不知悔改?!” “改?我为什么改凭什么改?!” 柳随风仿佛全身被打碎的骨骼又重铸起来一样,他紧咬牙关支着遍体鳞伤的躯体,摇摇晃晃着站了起来。 所有人,目瞪口呆! 就连柳则之也瞬间变了脸色! “我始终不明白身为医生,我究竟做错了什么咳咳” 柳随风狭长的眸一片嗜血的红,字字句句都是直戳肺腑的控诉,“医者仁心,救死扶伤这是爷爷从小就教导我的。直到现在,爷爷的书房里还挂着‘悬壶济世’四个大字的匾额。我以为那才是咱们柳家的家规! 没想到,所谓家规竟只是您发泄私愤的出口!唐董在您眼里,是仇人。可他在我眼里,只是个病人!我柳随风治病救人,试问到底有什么错!” 这宁死不屈的倔脾气,真是像极了他的姑妈柳敏之! 一番慷慨激昂的辩驳,令全场鸦雀无声,却大受震撼! 柳则之气得胀红了脸,眼底泄出恼恨的目光,“把二少爷押回房间!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放他出去!” 经过一番毒打,柳随风身上整洁的白衬衫彻底碎烂掉,裸露在外原本白皙如玉的肌肤红得泛青,肿胀发紫。连守在门口的保镖都目不忍睹。 第1627章 “二少爷,柳家的私人医生已经在路上了,请您再坚持一会儿” “呵柳家最不缺的,就是医生。” 柳随风清隽挺秀的身姿背对着他们,嗓音透出不屈服的冷硬,“我也是医生,我自己身体什么情况我最清楚。都给我滚出去。” 两个保镖无奈,只能鞠躬退出去。 门关上的刹那。 柳随风整个人重重摔到在地,强憋在胸腔里的一口鲜血终于呕了出来,浸透了华丽的绒毯。 “好疼好疼啊” 他痛得身子佝偻成一团在地上打滚,大颗大颗的虚汗融入泪水里,顺着惨白的脸庞流淌不止。 挨打时只因太过愤怒,他跟处于霸体状态似的,都感觉不到疼了。 可这会儿,凄凉一人,抽筋拔骨,皮开肉绽的痛苦遍布全身。 “呜痛死了” 柳随风堂堂一个大男人,此刻咬着牙泪流满面的样子,真是比被人欺负的小媳妇还要可怜,“阿樾我好想你好想你” 他的泪水,已分不清是因为挨打而流,还是因为思念唐樾而流的了。 但,柳随风不知道的是—— 就在柳家大宅后门,唐樾孑然立在凛凛寒风中,映着星星点点灯火的墨眸不知不觉已湿润泛红 他终究还是按奈不住,拿起手机给小狐狸打了电话。 听见关机提示音,唐枫悬着的心,缩得不能更紧。 也好,这样也好 执着于不可能有结果的事,只能害人害己 柳随风浑身哆嗦着脱掉残破的衬衫,换上一件干净的睡衣。 后背的伤,让一向爱干净的他连澡都不能洗,只能强撑着浸湿毛巾,忍住剧痛擦拭身体的脏污。 此时此刻,柳随风真的由衷为姑妈感到高兴。 能够在唐家那么一个温馨有人情味的家庭中生活,真的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事。 “以后再也不了” 柳随风干涸苍白的唇嗫喏着,哗啦一声将毛巾狠狠丢入盆中,水花四溅。 “才!怪!” 他不想放弃。 就算唐樾对他拒之千里又如何? 他退一万步,他向他迈出一万零一步,不就好了吗。 总归这个家,他不想要了,M国的一切他也不在乎了。他就要唐樾一个,求求老天爷了,看在他挽回了那么多生命的份儿上,就成全他这一回吧! 柳随风全身痛得根本睡不着,便索性打开了阳台的落地窗,让深夜的凉风无孔不入地吹打他的身体。 寒意,令痛意稍稍减轻。 “今晚的月色真美啊。和阿樾一样美” 柳随风望向夜空那一轮明月,痴痴地笑着,满眼都是唐樾英俊的容颜。 他记得小时候,姑妈时常念一首诗。他在国外待久了,天天都是ABC,那首诗他只依稀记得一句,很应这时景: “愿我如星君如月” 楼下的唐樾,心有灵犀地举头望月,薄唇轻启,与他默契地遥相呼应: “夜夜流光相皎洁。” 一声黯然长叹后,他垂目转身,向自己的车走去。 就在这时,柳随风刚好收回目光转向浓稠夜色中,向楼下俯瞰。 第1628章 唐樾如松柏般昂然的身影,化成灰他都认得啊! 柳随风全身热血汇聚在震颤的心房处,他双手用力抓住栏杆,身子不断地往外探,恨不得纵身跳下! 那么出类拔萃的身姿,直中他心脏的吸引力,除了唐樾不会再有旁人! “阿樾阿樾!唐樾!” 柳随风声嘶力竭地大喊。 可惜,距离太远了。 不凑巧又起了大风,他本就身负重伤喘气都困难,单薄的声音刚喊出口便被风吹得四散,根本传不到唐樾那里。 “唐樾!你聋了啊?!你回头啊你回头啊!我就在你身后啊” 最后几个字喊出去,沙哑破碎,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柳随风眼睁睁地看着唐樾上了黑色跑车,轰鸣声响,跑车眨眼之间就消失在夜色里。 “混蛋!你怎么就不能多等我一会儿呢?!” 柳随风像整个灵魂都被抽空了似的,气喘吁吁地瘫坐在地上,泪水夺眶而出,“唐樾你怎么不能等等我呢让我和你,一起走啊” 深夜,书房。 柳则之在电话里和柳老爷子交代了柳随风的情况。 得知他动了家法,柳老爷子明显很不满意,虽没有劈头盖脸给他一顿臭骂,但语气也已经很不好了。 “随风医术很不错,在M国脑科界极具威名!他的事迹连我都知道,你不会没听说吧?” 柳则之后槽牙一咬,“儿子自然也听过。 可是,爸,随风这次做出来的事,破了家规,不顾咱们柳氏颜面,实在令人发指。我若不重罚他,难保他以后不会做出其他的荒唐事出来。让外人笑话。” “咳咳咳你要罚他,完全可以用其他的方式,没有必要让那孩子伤筋动骨。” 柳老爷子语气严厉,“咱们柳家孙子辈,只有逐云和随风两个孩子。逐云如今被你培养成了个商人,医术方面是彻底放弃了。而你现在也已不上手术台十几年,打理着药厂、生物研究所、医院,在商场混得风生水起。 眼下,能够真正继承我衣钵的人,唯有随风了。如果你把他打废了,柳氏就真的后继无人,再不配叫医学世家!” “可是,爸” “我知道,你这么针对随风的原因是什么。” 柳老爷子声音一沉,带着告诫的意味,“则之,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的怨气,还没消吗?” 柳则之神情僵住,“爸,我能有什么怨气。就算我有,也是因为孩子长大了,翅膀硬了,不服管束。怕他们会惹麻烦,给柳氏带来影响。” “则之,即便我再厌恶唐万霆,但我最宝贝的女儿终究还是跟了他,也给他生儿育女了,孩子们也一个比一个有出息,她在唐家二十多年,也从来没和那老小子闹出什么不合的传闻到我耳朵里,可见,唐万霆对她,确实不薄。” “爸” “我知道,你一直很喜欢敏之。” 柳老爷子的话,戳痛了柳则之最隐秘的角落! 他紧抿住泛白的唇,垂在一侧的手狠狠攥紧。 “你虽是我的养子,和敏之没有血缘关系。但伦理上,她永远都是你的妹妹。你们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都没有任何可能。” 第1629章 二十多年前被判的“死刑”,这会儿柳老爷子又给柳则之判了一次。 “我八十岁了,大病了一场,也想通了。以前的恩恩怨怨,就算再纠结,我也管不动了。” 柳老爷子又闷咳了几声,言语却掷地有声,“以后,你不要再因为敏之和唐家的事责罚随风。咱们柳家明面上跟唐家没有交集就够了。 KS在海门只手遮天,唐万霆的孩子们也渐成气候,我听说,他那个宝贝女儿,叫什么俏儿的,和盛京的沈氏集团总裁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两家若联姻,那谁跟他们作对,都是死路一条。 你若惹急了唐家,就算唐万霆不理你,保不准敏之和唐家那些孩子会不会向你发难。我累了一辈子,不想晚年看到骨肉相残的场面。这件事,就这样吧。” 结束了通话。 “爸您情愿,让敏之给唐万霆当情妇,无名无分,被人戳碎脊梁骨也不愿成全我吗?” 柳则之脸色阴沉苍白,像一块在天寒地冻中快要开裂的石膏,“就因为我是个养子?您觉得我配不上您的亲生女儿吗?” 突然,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应后,柳逐云火烧眉毛地跑了进来,“爸!不、不好了!随风他跳窗逃跑了!” 柳则之瞳孔一缩! 他火速与管家秘书等人赶到柳随风的房间。 阳台的窗子大敞四开,午夜寒凉的风呼啦啦地狂灌进来,吹得众人脊背发凉! “四处找过了吗?!”柳则之惊惶之下声线颤栗。 “找、找过了!” 柳逐云吓得有些语无伦次,“到处都没有二弟的影子,楼底下,后花园都没有!” 都没有。 说明人没有死,确实是逃出去了,万幸! “这是五楼,他怎么跳下去的?”柳则之站在阳台上环视四周。 管家道:“柳先生,我派人查过了。二少爷应该是跳到了对面的树上,顺着树干滑下去了。树底下还有好几根折断掉落的树枝。” “疯子!他难道想摔得粉身碎骨不成?!”柳则之由惊转怒,猛地一拍栏杆震的手掌生疼。 他这个儿子,就是一只倔强的不死鸟。 钢铁囚笼,强权压迫,何以惧之? * 自那天谢晋寰拿着药过来嚣张挑衅一番后,沈惊觉立刻在韩羡的陪同下亲自前往M国,为唐董购买那种千金难求的药物。 唐俏儿本想跟他一同前往,但沈惊觉舍不得她跟着奔波劳累,便劝她留在阅棠苑多陪陪唐董。 飞往M国的私人飞机上,沈惊觉用电脑查看关于药物的详细资料。 韩羡端了咖啡过来,轻放在他面前,“沈总,您从上了飞机就一直没闲着,不是批文件就是查资料,歇一歇吧,眼睛都熬红了。” “你累了,就先休息吧。”沈惊觉低垂眼睫,端起黑咖啡抿了一口。 韩羡叹了口气,“其实您安排我来做就好了,您多陪陪少夫人多好,何苦大老远折腾去?” “谢晋寰那毒蛇阴险狡诈,谎话连篇,但他说这个药是M国的研发专利,且仅供皇室和最高级别的权贵,这句话,却是事实。” 沈惊觉身子疲惫地后仰,脖颈拉出优越的线条,“所以我不能怠慢轻视了这件事,一定要亲自出面,兴许才会有一点把握。” 第1631章 几声之后,那边接通。 “惊觉,我真的很意外,也很欣喜,你竟然会打电话给我。沈惊蛰的声音一如既往,温和亲切。 还透出一丝虚弱感。 “大哥,你最近身体还好吗?” 以沈惊觉的性格他只想开门见山,但毕竟有求于人,他只能无奈先寒暄。 “老样子,天天靠一把把的药吊着命,给我都吃脱发了。” 沈惊蛰开起了玩笑,“惊觉,下次我们见面的时候,你说我会不会变成地中海呢?” “大哥,我现在就在M国。”沈惊觉神情正色,并没有说笑的兴致。 “哦?真的?什么时候到的?” “前天晚上。” 沈惊觉沉下呼吸,低声开口,“大哥,我有一件要紧的事,有求于你。我们可以见一面吗?” * 当天傍晚,沈惊觉与韩羡一同前往沈惊蛰所给的地址。 这一路,沈惊觉下颌线始终紧绷。 虽是有血缘的兄弟,年少时也相处不错,身为兄长哪怕不是一个母亲所出,大哥也照顾了他许多。 但,十多年未见,期间除了逢年过节,联系甚少,大哥于他而言,实在算不上多么亲近了。他对他,更多的是敬重。 “沈总,到了!” 沈惊觉沉思一道,这是才缓缓抬眼。 视线中,是一座令人惊叹的中式豪宅,与世隔绝的幽静气氛扑面而来! “哇真是太气派了,一点儿都不输少夫人家的阅棠苑!” 韩羡吃惊地长大嘴巴,忍不住喟叹,“看样子,大少爷这些年在国外吃的挺好啊。这宅子在M国平地起高楼,不得怒砸它个十几亿啊?” “胡说。” 沈惊觉抿了下薄唇,那幼稚的胜负欲又占领高地,“哪里,都比不上俏儿的家。” 韩羡顿觉失言,尴尬搔头。 沈总爱惨了少夫人,少夫人一根头发丝他都要小心收藏,在他眼里少夫人的一切都是最好的。 韩羡率先下车,为男人恭敬地打开车门。 沈惊觉长腿迈下,刚系上西装中扣,忽觉一阵幽香袭来,似乎是清雅的兰花香气。 微妙的是,这香似乎有平心静气的作用,瞬间令他压抑的心情纾解了一丝。 “沈总,远道而来,有失远迎。” 一道温凉如水的女声迎面而来。 沈惊觉掀起眼皮,只见一个身着白大褂,肩若削成,腰身窈窕的女人施施然走到他们面前。 “我叫慕雪柔,是沈先生的私人医生。” 慕雪柔弯起笑目,向男人礼貌地伸出手,“很高兴与您相见,沈总。” 沈惊觉不动声色,锐利鹰眸淡淡盯着她。 这个女人,让他感到一丝熟悉,但他脑中搜寻了几遍,却不记得见过这位慕小姐。 “幸会。” 考虑到她是大哥的人,不好失礼,于是只快速和她碰了一下,就像多握一秒皮肤会自燃一样。 “先生已经在等您了,请随我来。” “好。” 韩羡刚要跟着往前走,慕雪柔倏地冷冷开口:“不好意思,先生的宅院,不是先生的亲人和客人是不可以迈入半步了。您的秘书怕是只能在外等候了。” 韩羡吃瘪,忧虑地看着沈惊觉。 男人低声道:“阿羡,在车里等我吧。” 慕雪柔在转过身的瞬间,原本含笑的眼神冷如淬冰。 眼见沈总被那个女人带了进去,韩羡望着那个漂亮女人的背影,心里觉得异常别扭。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曲径通幽的游廊中。 沈惊觉冷淡的目光注视着慕雪柔,暗生疑窦。 行动间,女人衣袂翩翩,那阵午夜兰花般的香气丝丝缕缕在他鼻翼处萦绕。 “慕小姐,你的香水味道不错,请问是什么牌子?”一根直肠癌通大脑的沈总,竟然破天荒地关心起女人的香水来了。 慕雪柔回眸一瞥,浅笑盈盈,上翘的眼尾像诱惑的钩子,“像沈总这样日理万机的商业人士,也会对女人的脂粉感兴趣吗?” “以前确实没兴趣,但现在有爱人了,难免要多上些心。” 第1632章 思及俏儿,沈惊觉唇角上挑,藏不住欢喜,“可否告知品牌?等我回去,可以把这个作为礼物送给她。” 慕雪柔别过脸去,腮骨隐隐一搓,眉目浮起一层阴翳: “恐怕要让沈总失望而归了。我用的不是香水,而是一种用我们M国特产的香料调制的熏香,产量稀少,基本上可以说,是买不到的。” “哦,原来是这样。”沈惊觉眉目一闪,没再说什么。 他之所以问她,是因为他忽地想起,她身上的味道在哪里闻到过了。 在谢晋寰的身上。 屡次交锋,他都隐约能够闻到谢毒蛇沾染衣襟的这缕兰花香气。 和慕雪柔的一模一样。 这个女人说不是香水,是M国一种产量稀少,极其难得的熏香。她能够得到,可能是受了大哥的恩惠。 那谢晋寰又是受了谁的恩惠? 他们认识? 还是仅仅只是个巧合? 沈惊觉思忖间,已经来到一扇雕花大门前。 “沈总,先生就在里面,请进。”慕雪柔侧身为他让路。 沈惊觉气息微沉,抬步迈入门内。 房间里,轻烟缭绕,满室幽然。 “咳咳惊觉,你终于来了。” 沈惊蛰操控电动轮椅从里面的房间出来,见到弟弟瞬然容颜舒展,喜上眉梢。 “大哥。”沈惊觉忙快步走到他面前。 沈惊蛰探身握住他的手,扬起脸定定看着他,澄澈的眼眸亮如星子,“咱们兄弟俩十多年没见了吧?大哥真的很想念你。 你怎么看上去,比上次在爷爷家跟我视频通话时更瘦了呢?最近很累很忙吧?” “还好。”沈惊觉温声回应。 “再忙,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你可是沈氏总裁。” 沈惊蛰低眉轻咳了几声,煞白的脸颊咳出了红晕,“我身体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作为大哥实在帮不了你什么。沈氏的未来,要落在你一个人肩上了。” “大哥,你不要这么说。” 沈惊觉喉间涩然,“如果你想,随时都可以回盛京养病。如果以后你的身体好起来了,想来沈氏一展头角,我也欢迎你回来。” 在见到沈惊蛰之前,他还有无数的揣测和疑虑。 可此刻,看到残疾的大哥坐在轮椅上,他的内心还是止不住愧意暗涌。 年少时的沈家大少,是何等的英姿勃发,才貌双绝。 现在 他只看到了一个被内伤折磨成了残疾,虚弱苍白,仿佛一碰即碎的病人。 一切悲剧的来源,都是那场绑架案。 可如果,不是大哥挺身而出,那么被放逐在异国,终年依赖轮椅度日的人,就会是他自己了。 茶室中,兄弟二人相视而坐。 慕雪柔在旁展示茶艺,双手飘逸地在茶盘上舞动,很是赏心悦目。 沈惊觉始终注视着她的手,似有所思。 沈惊蛰欣慰地笑道:“惊觉,我近年来身体略好了一些,都要仰仗了雪柔的调理和照顾。她是我的私人医生,也算是我的朋友、亲人。” “先生,您千万不要这么说。能够在您身边照顾您,我荣幸之至。” 慕雪柔眼含柔波,将一杯清茶推到沈惊觉面前,“沈总,请用茶。” 沈惊觉不动声色。 沈惊蛰却在这时笑道:“说起来,雪柔和惊觉你,还颇有些缘分在的。” “缘分?” “我记得你说过,你从军校毕业后,辗转加入维和部队,曾前往L国进行国际支援,投身反恐行动。 很巧的是,那个时候,雪柔也在L国。”沈惊蛰转眸看向慕雪柔。 沈惊觉垂睫,“是吗,那确实很巧。” “那时候,雪柔在L国做无国界医生,保不齐你的战友里,还有她救治过的人呢。” 无国界医生?! 轻描淡写的话语,将沈惊觉最敏感的神经牵动! 他猛地看向慕雪柔,脑中浮现而出的,是小白鸽那双熠熠生辉,潋滟光华的眼睛! 第1634章 这种药,确实十分难得。但我这些年服药、治病,在医疗方面也的确结交了一些人脉。这药我的朋友手里有,我可以托朋友找来给你。” “真的?那真是太好了!” 沈惊觉面露喜色,“大哥,我要怎样才能报答你的出手相助?” 沈惊蛰眼神意味不明,唇角上挑,“我虽然人在M国,但一早就听闻,惊觉你对唐小姐宠爱有加,视若珍宝。 等有朝一日我回盛京,若想和唐小姐交个朋友,惊觉,你会反对我吗?” 沈惊觉心尖抽紧,握住茶盏的手骨节突兀泛白。 “先生,您真的太为难沈总了。唐小姐可是他的心头肉,他都恨不得找个金屋把她藏起来,哪怕您是沈总的亲哥哥,我看着,他也未必舍得。”慕雪柔半开玩笑的口吻。 但这句话,却暗藏机锋! 言外之意,对于您这位亲哥哥,他未必舍得的,想必不仅仅只是女人。 还有权势、地位......哪怕是救命恩人又怎样? 一朝您回沈氏,若您要,他真的会让吗? “雪柔,别这么说。” 沈惊蛰眉目沉郁了几分,“惊觉是我的亲弟弟,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他的为人我很清楚。” “大哥,你要和俏儿做朋友,我觉得是见外了。” 沈惊觉语调平和,但眸光微冷,“等以后,我和俏儿结了婚,她就是你的弟妹,亲上加亲不是比做朋友更好吗?” 沈惊蛰微微一怔,旋即笑道:“说得也是。” “那药的事......” “你先回盛京吧。我想唐小姐离开了你,恐怕会茶饭不思,寝不安枕。” 沈惊蛰露出一丝疲态,已有送客之意,“我这边会尽快拿到药,再派人给你送过去。大哥办事,你还不放心吗?” “那,我等你的好消息。” 大哥话到这份上,沈惊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起身告辞。 男人离开后,沈惊蛰眼眸眯起,打开身边的匣子,从里面将沈惊觉所求的药物拿了出来。 “雪柔,你今天话太多了。” “先生恕罪!”慕雪柔连忙认错,浸出一身冷汗。 “我理解你再见故人,肯定会按捺不住内心的情绪。但你要做的,是给沈惊觉留下一个好印象,而你对自己过多的展示,会破坏自己的神秘感,甚至会露出破绽。” 沈惊蛰瞥向她煞白的脸,“我这个弟弟有多机敏,你也应该很清楚吧。” “先生,您不要误会雪柔!我对沈惊觉早就没有当年的心思了!我现在见到他......就只有恨!” 尤其是,在他当着她的面肆无忌惮地表露对唐俏儿的爱意时。 那更是让她恨断了肠! “由爱生恨,我也理解。” “不!我从没有爱过沈惊觉......从来都没有!” 慕雪柔忙跪在沈惊蛰脚下,捧起他的手紧捂着,“我从小接近她,是因为我年少无知,受了秦姝的调唆和蛊惑! 第1635章 长大后我为了家族的利益,才进一步想笼络住沈惊觉的心!我从来没对他动过心!从没爱过他!” 沈惊蛰扯唇,俯身指尖挑上她的下颌,“那你对我,是不是也只是利用呢?” 慕雪柔噙着泪发誓,“我对先生是真心的!我对您一片忠心,我甚至可以为了您去死!” “好好的,不要说这么不吉利的字眼。起来说话吧。”沈惊蛰语调柔和起来,扶她起身。 可慕雪柔心里依旧惴惴然。 她看不清先生的情绪,跟了他这么久,她从来就没见他生过气。这反而让她更添不安。 “先生,您给我重塑履历,是让我顶替那个女孩的身份,再次接近沈惊觉吗?” “我弟弟除了在感情上会偶尔犯蠢,其他时候都是天下第一聪明人。你连他和那个女孩相处的细节都不知道,你怎么可能替代她?” 沈惊蛰嗅着茶香,慢悠悠道,“你的新身份,已经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了,勾起他无尽的遐想。 而作用,要等到我们回盛京后,才会发挥出来。” 慕雪柔点点头,又诧异地问:“还有,这个药,您真的要给沈惊觉吗?您真的要救唐万霆? 如果没有药,那唐万霆的身体只会越来越差,到时候唐家乃至KS财团都会陷入混乱。这不正是我们想要的吗?” “难道有药,唐董的身体就会好了吗?” 慕雪柔大惊,“您的意思是......” “唐董是上了年纪的人了,得了这么难缠的病,又不止病发过一次,身体本来就大不如前了。给不给他药,能有多大差距? 这种药产生的奇效,往往会让人忽视它带来的副作用。可相较于脑死亡,在生死间徘徊,有点副作用,已经算是赚的了吧。” 沈惊蛰轻咳了两声,语调闲淡,“还能顺便卖我弟弟,和唐小姐一个人情。何乐不为呢。” * 沈惊觉回到酒店,一直心神不宁。 一来是药的事,他没有拿到手,总是不安。 二来,就是那个沈惊蛰的私人医生,她从L国做过无国界医生这件事,无法让他不在意。 可是,那女人真的是医生吗? 她的手真不像个医生的手,指甲有点长了,还涂着透粉色的甲油。 “沈总,您这么心不在焉,是大少爷为难您了吗?” 韩羡忧心万分,总怕主人受欺负,“他有没有开什么让您难以接受的条件?趁火打劫?!” 沈惊觉微微摇头,沉声问:“阿羡,医生可以用熏香,或者香水这类东西吗?” “啊?您等等,我度娘一下子。” 韩羡忙掏出手机,很快搜索到答案,“额,按理来说,医护人员都不应该用。香气会使嗅觉麻木,掩盖病人的体味,影响诊断。呼吸科大夫尤其不该用,可能会使患者气道敏感或发病。” “知道了。”沈惊觉眸光一深。 “沈总,到底怎么啦?您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沈惊觉没有回答。 却对那个叫慕雪柔的女人,身份越发好奇起来。 第1636章 今夜。 月色散落一地银白,夜风吹拂,窗外疏影摇曳。 唐樾低垂眼睫,手握十字架,虔诚地站在神明前做祷告。 自从他曾经的爱人过身后,他便日复一日,以此来换取自我救赎,忏悔自己犯下的罪孽。 曾经的无数次,他都是为了他。 而今,他再度站在神像前,却看不清自己的内心了。 迷茫,又无所适从。 唐樾长叹一声,刚转身的瞬间,教堂的大门被轰然推开! 一阵凛凉的风呼啸而出,吹散了男人眉宇间一丝哀愁。 下一秒,那清隽挺秀的身形,水雾氤氲,潋滟生光的狐狸眸,便撕裂寂寥的昏昧,撞入他的眼底。 “阿樾......” 柳随风单薄的身躯被寒凉的风打透,孤零零地伫立在大门中央,狭长眼里泪水越聚越多,“你都去找我了......怎么不等等我?多等一会儿......会死吗?” 唐樾心口重重一震! 他整个人冰冻住一般,充血的眸子里难捱的情绪越燃越烈。 “混蛋......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得好辛苦啊。” 柳随风忍了又忍,忍得浑身颤栗,却终于还是在见到所爱的瞬间泪流满面,“我手机没了......我又不敢去KS堵你,不敢去阅棠苑找你......我不敢联系唐家任何一个人,也不敢联系姑妈......我怕给你们带来麻烦,我怕给你们每个人添麻烦......” 最后一个字音,他哽咽得近乎失声,“可是......我更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他一口气,到底说了多少个“怕”字啊。 唐樾想起刚从M国来到他身边的柳家二郎,何等的逍遥自在,放浪不拘,何曾怕过什么。 可现在,是什么让他变成了这样? 是唐柳两家的仇怨? 还他对他的若即若离,举棋不定,和为了顾全大局不得不将那一簇重燃的欲火狠狠熄灭的冷酷绝情? 唐樾瞬也不瞬地望着他被泪水浸透的脸,心脏如同刀劈斧砍般地疼着。 “阿樾,我怕......我怕那晚你站在我家楼下,我遥遥望你背影的那一眼,是最后一眼了。” 柳随风哭成泪人,像要将毕生泪水流干,“可那怎么行呢......我想和你在一起,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我爱你,阿樾......我爱你!” “柳医生。” 唐樾喉咙干涩地发声,言语僵硬得仿佛第一次开口说话,“这里是教堂,不要说这种有违神意的话。” “我就说了!若真有神明......那他就惩罚我啊!天谴我啊!” 柳随风向前趔趄了两步,指尖狠狠戳着胸口,“我这里都快疼死了,我管他什么柳家,什么神罚......那些跟你相比,都算什么啊! 如果有报应那就来啊!天塌下来我帮你顶着......下地狱我陪你下地狱!来啊!” 柳随风终于力尽筋疲,闭上眼睛,身子失重地下坠。 可他没有感到疼,取而代之的是男人暗蕴着强烈荷尔蒙的温暖拥抱。 他找了好久的拥抱。 隔着单薄的衬衫,唐樾箍在他腰间的掌心被一阵阵炙热侵袭肌理。 “你发烧了?!”他大手覆在他虚汗涔涔的额上,烫得吓人! “没事......” 柳随风也好想抱住他,可他浑身都疼,疼得胳膊都抬不起来了,“见到你......什么都好了。” 唐樾牙关咬得极紧,“别胡闹!你烧得厉害,必须去医院!” “不行......现在我爸,我哥,一定都在找我。全国的医院,哪怕是你们唐家的医院,只要我去了......他们立刻就会得到消息......” 柳随风紧攥住男人的衣襟,用力摇头,“吃点退烧药......就好了。” 然后,他便浑浑噩噩,失去了意识。 唐樾眼眶湿润,大手扣住他的后颈,将他深深摁入怀里。 “小狐狸,还有比你......更傻的人吗?” * 唐樾考虑到柳随风的话,怕给两家引来更大的麻烦,便只能带他去盛京自己的私人别墅安顿。 柳家势力都集中在海门,人在盛京,反而会安全一点。 柳随风躺在床上,额头敷着冰毛巾,唐樾还喂他吃了退烧药,用湿毛巾一遍遍擦拭他的脖颈、手臂,却根本无用。 他烧得脸颊通红,胡言乱语。 可每一句,都逃不开“阿樾”两个字。 唐樾眉宇深拧,心脏闷重地跳着,已经很久没有像此刻这样慌乱无措。 最终,他拿起手机,拨打了一个久违的号码。 “哪位?”那边声音冷冰冰的。 唐樾喉珠艰涩一滚,声色暗哑,“是我。” 那边忽地静了半响,然后难以置信的声音颤抖着传来: “佛爷?!是、是您吗?!” 第1637章 “佛爷”这个尊称,在唐樾脑海中依旧蒙尘而朦胧。 不管他勾起多少回忆,那些往事也早已与他无关了。 “温医生,是我。唐樾。” “佛爷!我真的不敢相信......有生之年还能等到您联系我的这天!这些年......您还好吗?” “还好。” 唐樾顿了顿,嗓音低沉,“你现在有空吗?有件急事,麻烦你出手相助。” “佛爷您说的哪里话!为您效力,我永远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 仅仅不到半小时的功夫,一个手里拎着巨大医药箱的男人就来到了唐樾的别墅中。 这个他口中的“温医生”名叫温也。 他与普通医生的不同,是一名地下医生。 曾经唐樾还是“佛爷”的时候,很多手下的兄弟,不方便出面去正规医院救治,便只能去一些黑诊所治疗。 唐樾便是在那时认识了被吊销行医执照的温也,并慧眼识珠,聘请他做自己的私人医生。令他一生衣食无忧,且在他退位后,也帮他全身而退,保他无人进犯。 “佛爷......”温也与曾经同生共死的老大再度重逢,直接激动得当场泪奔! “好久不见。” 唐樾墨眸噙着浅浅笑意,上前抱了抱他,“你还是老样子,少年感十足啊,一点儿都没变。” “佛爷,可是您变了。” 温也含泪的目光一遍遍梭巡着他的脸,“说不上来,我只是觉得,您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人还是一样的人。 可穿着、气质、眼神......连曾经的一丝影子都没有了。判若两人,脱胎换骨。 “当然不一样了,身份不同了。”唐樾淡然一笑,“要有个总裁的样子。” 但温也却看得出。 他这个总裁,当得有多无可奈何。 “这次麻烦你亲自过来,是因为,我一个......很重要的朋友病了。” 唐樾思忖着,缓缓开口,“眼下,他不方便去医院。所以......” 温也摇摇头,“您什么都不用说,不用跟我解释任何。只要是您的事,我一定竭尽全力。” 男人长睫翕动,“谢了。” 两人很快上楼,来到房间里。 当温也看到躺在床的柳随风时,他整个人受了冲击般怔住,然后愕然看向唐樾。 “你也觉得很惊讶吧,他很像他。” 唐樾眸光温软了下来,俯身拿起毛巾擦拭柳随风脸颊的汗珠,“第一眼我见到他的时候,我也很错愕。 不过,他和他是不一样的。除了这张脸,他们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想到那个人,温也神情哀然,“是......那位何等惊艳的人,天上地下难寻,谁能跟他一样呢。” 其他的,太过悲伤,他也不敢说了。 唐樾知道在这儿干站着也帮不到忙,反而会影响温也发挥,便退出房间。 独自坐在安谧的客厅里,他耳畔一遍遍回想的,是柳随风炙热的告白。 男人心乱如麻,闭上眼睛,紧握十字架的手,颤得厉害。 “佛爷,您进来看看!”温也探头出来,紧拧着眉。 唐樾立刻起身,大步流星回到床边。 只见,柳随风衬衫已被褪下,后背红肿绽开的伤口,一条条狰狞可怖,甚至还在渗着血! 唐樾脑中嗡地剧震,一阵滔滔怒意灭顶而来! “我给您的朋友做了初步诊断,发现他这烧来得蹊跷,于是开始查他身上是否有外伤。果然,症结出在这里。” 温也面戴口罩,戴着医用手套的手刚轻轻触碰到柳随风背后的肌肤,他就忍不住发出痛苦的低吟: “疼......” “温医生,他说疼。” 唐樾十指紧紧蜷住,感同身受般同意传遍全身,“有什么办法,让他缓解疼痛?!” “打针止痛针就可以,但他背后的伤都化脓了,有极大感染的可能,得马上清创还要打破伤风针!” 温也忙从医药箱里拿出家伙事,“我瞅不出来这是拿什么给打成这样的,这特么下手也太黑了!佛爷,您这位朋友是得罪哪个道上的人了?” 唐樾周身散发阴戾气息,额角青筋暴动。 道上的人? 怎么可能。 这些触目惊心的伤,只能是随风挨了柳家的责罚! 他年少时,偶然从敏姨处听说过柳氏严酷的家风和那些腐朽不堪的规矩,还有凉薄疏离的亲情,都令敏姨无数次想要逃离那个樊笼。 没有贵族的命,却有贵族的病! “温医生,请你无论如何,救治好他。还有......” 唐樾猩红的眸盯着柳随风背后惨烈的伤口,心疼得一刺又一刺,“他爱干净,漂亮。这些伤愈合后,有没办法,不留疤痕?” 第1638章 温也听言,很是为难。 “佛爷,您朋友这些伤痕有两条我瞧着不是一般的深,用皮开肉绽形容都毫不为过。具体情况我得帮他处理完才知道。” 唐樾盯着那一条条血肉模糊的伤口,沉重的心痛传遍五脏六腑。 “可能有些伤,得缝针处理,要完全不留疤痕是不太可能的。” 温也见男人脸色愈发阴沉,只能苦笑宽慰,“大小伙子身上有点儿疤没啥的,反而更添男人味儿不是嘛?您的朋友应该没这么矫情吧?” 唐樾眉宇拧成了川字。 没这么,矫情? 平时十指不沾阳春水,吃个饭崩身上一个油星子都恨不得从头到脚换一遍的人,你跟我说他不矫情? 那天底下就没矫情人了。 他脑中已经出现,柳随风醒来后看到自己伤痕累累后背时,宇宙大爆炸的抓狂画面了。 “不管怎样,请你尽力吧。” 温也:“您的人,哪儿敢不用心呐。” 一句“您的人”,令唐樾瞬间脸颊泛起微红。 整整用了两个多小时的时间,温也才为柳随风处理好所有伤口,把手里头最好的药都给他打了。 见床上的人呼吸平稳地睡去,唐樾提着的心才有一丝放松。 “等到明天早上再测一下温,体温恢复正常一切都好说。”温也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温医生,真的谢谢你。”唐樾由衷地感激。 “佛爷,您别叫我温医生,我听着真是浑身难受。” 温也深切注视着他,“您还像以前一样,叫我小也吧。” 唐樾苍白的唇瓣微张,喉咙哽住,“小也。” “哎。”温也嗓音清脆地应着,眼里蓄满了泪光。 为了这一声,让他刀山火海地走一万遍,他都心甘情愿。 ...... 唐樾不敢离开柳随风半步,又不敢睡在他身边怕晚上翻身蹭着他的伤口。 便只能倒在沙发上,将就一晚。 原本他不想睡的,想就这么守着这只小狐狸到天亮。 可到了后半夜,他还是疲惫地阖上眼睑,稀里糊涂地眯了过去。 半梦半醒间。 唐樾嗅到了清凉的药膏味道,身上也像压着什么东西,沉甸甸的...... 他凭借强大的意志力,猛地睁开双眼! “阿樾......” 下一秒,借着迷离月光,唐樾看到赤裸上身的柳随风竟胯坐在自己身上,白皙至反光的肌肤在幽柔月色下美如冠玉,泛着汗涔涔的流光。 他俊秀的脸庞还红扑扑的,显然高烧未退,双腿颤栗着紧紧夹着他,就像生怕身下的男人会逃了一样。 四目相对,两个人的呼吸在静谧的房间里,逐渐急促。 空气,也在渐渐燥热。 “你这是做什么。”唐樾深眸禁欲克制,平放在身侧的手背却青筋跳动。 “我......烧糊涂了......” 柳随风目光混乱起来,气喘吁吁地抚着自己滚烫的额头,“我做梦梦到了你,睁开眼睛又看到了你。 我不敢相信你真的在我身边......我只是想确认,这一切是不是真的......” 第1639章 黑暗中,唐樾脖颈、耳根,全然红了。 他呼吸粗重了几分,慢慢抬起手,炙热的大掌落在他小腹上,轻轻摩挲他细滑得简直不像个男人的肌肤。 “所以,现在,你觉得还是梦吗?” 柳随风浑身触电般颤栗着,终于动情地俯身,捧起他的脸近乎凶狠地吻上去。 一双人影交叠,满室旖旎水声。 “阿樾......让我跟着你好不好,我什么都不要......就让我跟着你,哪怕永远都不能公开,都不能见天日也没关系。” 唐樾檀黑的眸流动着幽幽星光,爱意汤汤。 藏不住了,也忍不了了。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此刻的他,清醒得前所未有。 “从今以后,我是你的小狐狸了。你一个人的......” 柳随风含着热泪,靠入他裸露却结实的胸膛里,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幸福。 * 近来,谢晋寰一直忙于处理唐家给集团带来的麻烦。 T国的度假村项目带来的损失,明着那些伤者和死者家属他已经派人过去探望安抚,并送上了数目丰厚的赔偿款,且还找了当地和本国的一些媒体大肆报道此事,以此来挽回一些谢氏集团的形象。 暗着,那些负责这个案子的T国官员在他的金钱与美色双重围猎下,也都成功被他收买,答应会把这件事负面压到最低,不会影响项目后期施工。 这其中,少不了舒颜的牺牲。 虽然自从颂莱那件事后,谢晋寰已经不再让她出卖肉体了,但她还是要游走转圜在那些高官权贵,荒淫猥琐的男人之间,为谢总牟取利益。 这是,她在他身边,仅存的,唯一的价值。 她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因为她作为唐俏儿替身这一价值已经丧失,如果连这个也没了,谢晋寰就会彻底抛弃她。 别人的抛弃,只是丢掉。 谢总的抛弃,则是毁灭。 她命途坎坷,用尽全力拼死活到今天,她想好好活着,不想一生凄苦,还要落得惨死的下场。 今晚,从M国出差回来的谢晋寰脸色差到了极点。 刚进千秋岁的大门,迎接他的舒颜就瑟瑟打了个寒噤,慌忙往后退了两步。 “谢总......” 谢晋寰冷冷盯着她,但却又像在透过她,看着一个他永远都得不到的人。 “谢总,舒小姐这次去T国真是给您立了大功呢。” 谭秘书眼见情况不对,忙讨好地笑着替舒颜说两句话,“这次T国那几个高官愿意为您效力,这都要亏了舒小姐说服了他们。” “说服?不是睡服?”谢晋寰鄙夷地冷笑。 舒颜深垂下头,盯着自己的红色高跟鞋尖,喉咙哽得难以呼吸。 谭秘书尬笑,“舒小姐可是咱们千秋岁的话事人,这些年帮您把这里打理的有声有色,笼络了多少盛京人脉,您都看在眼里。 舒小姐是很有谈判技巧和手腕的啊。都是您调教的好啊。” “酒馆娼寮而已,我要不是为了大计,这种地方,我会在乎?” 谢晋寰从舒颜通红的脸上收回目光,眼神缓了几分,“如果她连这点儿都做不好,那不如死了算了,不要浪费了空气。” 谭秘书看了舒颜一眼,也不知还能说什么。 “呵,不。除了看场子,她怕是还有点别的用。” 谢晋寰足尖调转向舒颜,眉目阴鸷,一步步逼近到她面前,“如果,我把她送给先生。你说先生对这个容貌酷似俏俏的女人,会有什么反应呢?” 第1640章 舒颜惊惧之下瞳孔一震,裙下的一双纤细秀致的腿颤得厉害! “上次去拜访先生,我就总觉得先生的眼睛在你身上打转。” 谢晋寰抬手用力攫住她的下颌,向上抬起,力道重得快把她的下颚骨捏碎了,“这次,我可以断定,他就是看上你了。 看来他也没有高雅到哪儿去,既然正品得不到,那有个冒牌货留在身边饱饱眼福,宣泄私欲,也不失为一种好的选择。” 舒颜眼圈通红,泪光破碎,发出无助的哀求,“谢总......不要......不要把我送到沈先生那里去! 看在我跟了您这么多年为您忠心卖命的份儿上......求您不要把我送去......求求您!” “价值?你还有什么价值!” 谢晋寰从回来时就明显憋着股怒火无处宣泄,此刻干脆都发泄在舒颜身上,猛地在她胸口上推了一把! 舒颜往后趔趄了两步,咚地一声撞到了墙上,脊背又冷又痛。 “阿乐,给她收拾东西,明天就把她送M国去!” “不要!” 舒颜扑通跪在谢晋寰脚下,扬起挂满清泪的脸双手合十,“我誓死为您效力!永远都不会背叛您!您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只求您不要让我走!” 眼泪与恐惧,都是真的。 可言语有几分真,连她自己都分辨不清了。 谢总是她的救命恩人,让她结束了风餐露宿、孤苦无依的生活,让她有了归宿。 她忘不了他亲自抱着她骑马、教她弹钢琴、品红酒,教她英文,知书识礼...... 她能够脱胎换骨,都是他亲手历练调教。在回盛京之前,四少就是她的天,她的命,她毕生追求的光。 可现在,她终于看透了他。 从谢晋寰将她整容成唐俏儿那天开始,她就该明白。 谢晋寰只是将她当成,用完就扔的工具。没有她还有其他女孩,拯救她,只是一场巧合而已。 这样的人...... 这样令她重生,却又将她的肉体与尊严踩得支离破碎的人。 还值得她去爱,去守护吗? “谢总!我知道您很生气,但您千万要理智、冷静!” 谭秘书情急之下忙道,“舒小姐可是您亲手调教出来的,最满意的作品,随便换个女人可未必有舒小姐的天资和能力,且也未必一颗心向着您! 还有,舒小姐已经给白烬飞留下了不错的印象,甚至愿意和她共处一室,您说到这一步多么不容易呀!可以说就差临门一脚了!” 话说到这里,谢晋寰眼底冷酷的戾气才散开了一些。 “等白烬飞再回国,就让舒小姐再找个机会接近他。等他完全放松了警惕,中了咱们的美人计,还愁没机会做掉他吗?” 舒颜心脏疼得无以复加,珍珠般的泪混着鲜红血色滚落眼眶。 她颤抖着偷偷张开手掌,恍惚看到掌心的泪珠里倒影出了白烬飞邪肆张扬的笑靥。 谢晋寰半阖眼帘,似乎听进去了,没再理会跪在地上的女人,大步流星地从她面前离开。 谭秘书望着主子的背影叹了口气,伸手想扶舒颜起身。 “不必......我自己可以。”舒颜狠狠抹了把泪,支撑着摇摇晃晃地站起。 “舒小姐,谢总心情不好,这几天你还是最好别出现在他面前,能躲则躲吧。”谭秘书无可奈何。 第1641章 “出什么......事了吗?”舒颜倒不是关心谢晋寰,而是若想自保,很多情况她都必须掌控。 “唉!谢总抽空去了先生那边一趟,得到了一个消息,先生竟然把谢总没能送出去的救命药给了唐家!要知道这么长时间以来,谢总和唐小姐之前的事,先生可是从不会亲自干预插手的。 这个节骨眼,他自己出面来充当这个好人,那不是越发显得拿救命药威胁唐董的谢总,是个心胸狭隘的小人了吗?唐小姐只会更加痛恨他,瞧不起他,这不是拿谢总当垫脚石,抬高自己吗?谢总能不大发雷霆么!” 俗话说的好,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谢晋寰好好布着局,却因沈惊蛰的介入,让他自己怎么看怎么像个跳梁小丑。 “先生整这一出,肯定不是为了沈惊觉,他只能是为了唐小姐。” 谭秘书唉声叹气,“之前,谢总就不止一次怀疑先生对唐小姐有心,如今一看,很有蠢蠢欲动之意啊,你说他能不急吗!” 舒颜惨淡凄然地扯唇一笑。 原来,他迫不及待地想把她像贡品一样送去先生身边,是为了让那个男人打消对他心上人的念头。 忽然间,她对唐俏儿生出了深深的佩服与羡慕。 不愧是见多识广,博闻强识的豪门千金。在谢晋寰是自己青梅竹马,且之前如此热烈追求的攻势下,不但没有动摇本心,还看穿了他的真面目。 她也好想做一个像唐小姐那样,女性意识清醒,精神内核强大的女孩。 若有来世。 ...... 谭秘书回到谢晋寰面前时,男人已经快把整个豪华的房间拆成毛坯了。 谢晋寰终于耗光了力气,气喘吁吁地瘫坐在红丝绒沙发上,狠狠拉扯着领带。 “派去盯着唐家那边的人......怎么还没传消息过来,如此废物,是想死吗?!” “谢总,您稍安勿躁!咱们的人不眠不休,二十四小时严密监控着唐家的情况,掘地三尺,肯定能挖点儿有价值的东西出来!” 谭秘书话音未落,手机叮地一声响了。 他连忙掏出手机,打开微信。 登时谭秘书瞳孔发出惊天动地的大地震,立刻跑到谢晋寰面前将手机递给他,双手激动得发抖: “谢、谢总!报仇的机会来了,您快看这个!” 谢晋寰不耐烦地蹙眉,赖洋洋地瞥向屏幕。 下一秒—— 他猛地从沙发上弹坐而起,一把夺过手机死死盯着,并将屏幕中的照片不断放大,一次次地反复确认,照片中相拥深吻的两个人的面孔! “绝不会有错的,谢总!” 谭秘书眼睛睁得滚圆,“咱们只要把这猛料放出去,那将会掀起滔天巨浪! 到时候您受的所有委屈,就可以狠狠地讨要回来了!” 谢晋寰眼中的光逐渐邪恶且兴奋起来,忽然放声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半响,他将手机还给谭秘书,悠然坐回沙发上,为自己倒了杯庆祝的红酒。 “急什么,这件事,就算做,也绝不能脏了咱们自己的手。” 谭秘书不解,“那您的意思是......” 谢晋寰冷谑勾唇,计上心头,“最近,有一个失意的人,比咱们更需要一个翻身的机会。不如就成全他,如何?” 第1642章 沈惊蛰言而有信,一周后,药物送到了沈惊觉手里。 在沈氏集团主持重要会议的沈惊觉简直如坐针毡。 会议刚结束,他便像屁股上按了弹簧,迫不及待地弹坐而起,雷厉风行地夺门而出。 留满座高层在原位,面面相觑。 “沈总......这是怎么了?” “咳咳,人有三急嘛。这么长的会换我早憋不住了,沈总这肾......还是牛逼啊!” “膀胱......也很牛逼啊!” * 今天KS集团,也有一个重要的董事局会议,唐万霆必须出席。 但之前谢晋寰给的药已经用完,柳医生又被柳家抓走不在身边,唐万霆的力不从心愈发明显。 药效过了,这两日他开始感觉体力不支,不断地打哈欠,流鼻涕,头晕目眩,甚至昨晚连饭都没吃就昏昏睡去。 考虑到身体情况,怕早晨起不来,他只能把会议时间挪到下午。 但即便如此,连续的闹钟都没用,他是在齐秘书和唐俏儿等人的呼唤下才勉强醒了过来。 “唐董?唐董?!” “爸爸!” “万霆!” 唐万霆吃力地睁开眼睛,看到唐俏儿、柳敏之和齐秘书都在床边看着他。 “现在......几点了?” 唐俏儿听见父亲的声音虚浮无力,心猛地揪起,用力握住他冰凉的手。 “快中午十二点了。万霆,你早饭就没吃,午饭不能再不吃了,身子会熬不住的。”柳敏之心疼地凝视着男人瘦得脸颊凹陷的脸。 “十二点?!一点有董事会,我必须现在......” 唐万霆刚坐起身,忽然天旋地转,又重重倒了下去。 “万霆!” 唐俏儿秀额布满冷汗,立刻掐住父亲的手腕,为他把脉。 脉象很乱,很不对劲! 可是,她不是柳随风,不是神经内科的大夫。 她虽然懂些医理,但拿手绝活却是外科。这时候就成了张飞抓蚂蚱,有劲儿没处使了! “爸,您现在必须马上去医院!”唐俏儿拧紧秀眉,急得声音都哑了。 “我不去!”唐万霆斩钉截铁地拒绝。 “那就取消一点的董事会!” “那更不行!” 唐万霆猛地抽出手,不服输地咬牙,“今天就是爬......我也得爬过去!” “老万头!你给我听话!” 唐俏儿忍无可忍,简直是训儿子的口吻,“您现在坐起来都费劲,还在这儿逞什么强?!在那个闲屁嗝楞嗓子的破会上露个脸有那么重要吗?! 有你的身体重要吗?有你命重要吗?!” 持续凶猛输出,把柳敏之和老齐都震住了。 放眼整个海门,敢跟唐先生这么叫板的,也就只有大小姐了! “你这初出茅庐的丫头......你懂什么?” 唐万霆强撑精神,却已经汗流浃背,“上次我住院,已经在KS闹得沸沸扬扬,外面传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这时候我再因病入院,不要说KS内部,就是外部很多商业对手也会趁机抢占本属于咱们唐家的商业资源......甚至还会引出更大的麻烦!” “那又怎样?那些资源他们想要他们拿去,钱是永远赚不完的!” 唐俏儿颤栗的双手用力按在他肩头,目光灼灼如炬,“爸!您以后就安心养病,养身体,享福,这比什么都重要! KS的天不会塌,有我唐俏儿在,别人想夺咱们家的一根草,他都是做梦!” “你个臭丫头......还真当自己是三头六臂的哪吒啦?” 唐万霆嘴上嗔怪着,眼圈却红了起来,“你爹我是不可能那么早退休的,你让我耗在家里当个废物闲人......你还不如让我翘辫子得了!” 并不是他迷恋权力的滋味。 他只是希望自己能再多干几年,减轻孩子们身上的压力,让他们可以肆无忌惮去做自己喜欢的事。 如果,有一天他真的倒下了,那整个财团的重担就会压在他们每个人身上。尤其是作为长子的唐樾,和被他心中暗定为继承人的唐俏儿。 他们恐怕,再不会有如今这样相对轻松自在的日子了。 “今天的会......我说什么都必须出席,谁也拦不住!” 唐俏儿简直要气昏了头! 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哪儿是宝,这就是个...... 算了,说出来不孝! 柳敏之神情凝重,疑窦丛生。 她总觉得,唐万霆身体出现的反常,似乎是谢晋寰送来的药品所导致的。 可柳随风给药物做过化验,确实是对症的,不是毒药。 所以,唐万霆所表现出来的,流涕、头晕、嗜睡......就是那药引发的副作用吗? 这时,敲门声响起。 第1643章 齐秘书走过去打开门,不禁一惊! “沈总?!” “齐叔叔。” 沈惊觉携一身风尘仆仆的凛凉站在门口,气息不匀,可见来得有多急,“伯父和俏儿在里面吗?我带药来了!” 听见男人的声音,唐俏儿立刻起身迎上去,难以自持的思念在胸腔里涌动。 “惊觉!” 唐俏儿飞奔扑入男人宽阔的怀中,忍了好久的压抑情绪化作泪水,险些夺眶而出。 沈惊觉迫不及待地张开结实颤抖的双臂搂住她,眼圈也泛起轻红,“抱歉俏儿,让你等了那么久。 不过,没白等,药来了。” 他忙腾出一只手深入大衣里怀,抽出狭长的药盒,“这里面有六支,比上次的还多一点,能让伯父用一阵子,以备不时之需。” 唐俏儿接过药盒,心潮翻腾着,感动得哽咽起来。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唐俏儿深谙这药的来之不易。钱花多少倒是小事,就怕她男人是低三下四,堵上尊严求来的。 那,她怎么用得心安啊。 “惊觉,谢谢你”唐俏儿攥紧药盒,鼻腔酸涩起来。 “小傻瓜,你我之间永远不要提这个字。为你,我做什么都愿意。” 沈惊觉温柔勾唇,牵起她的手,“快把药给伯父用吧。” “等一下!” 柳敏之步履亟亟走到他们面前,眉心揪紧,“惊觉,谢谢你的好意。俏儿,这个药,还是暂时先不要给你爸用了。” “为什么?”两口子异口同声。 “你难道没发现,你爸最近越来越嗜睡了吗?精神也变得萎靡不振,大不如前?” 柳敏之神情说不出的凝重,“脑梗固然可怕,但病情最终发展成什么样,我们都心里有数。这种药虽然可以暂时缓解症状,却似乎更像在掩盖病情。而且接下来还会有什么副作用,根本无法预料! 所以我的意见,是停药,观察一段日子再说!” 沈惊觉与唐俏儿错愕对视! “不行药决不能停!” 唐万霆听见了柳敏之的话,厉声反对,满额虚汗地从床上下来。 可刚走了两步就腿颤得支撑不住,还好齐秘书眼疾手快地搀扶住了他。 不不对劲! 身体是他自己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它的变化。 唐万霆明显发现,用上药后他身体康复得极快,精神体力更胜生病之前。可药劲儿一过,他就像精气被吸干,体力被透支了一样,连筷子都要拿不起来了! 但,他没办法。 他需要这种药,就算这药是饮鸩止渴,他也要解燃眉之急! “俏儿,伯父情况不对劲。” 沈惊觉薄唇一紧,在唐俏儿耳畔低沉道,“我觉得二太的话有道理,药还是先停一停。” “你们不给我药,也没关系那我现在就拖着这副破身子去董事会丢人现眼!”唐万霆言语暴躁起来,简直就是在耍孩子脾气。 第1644章 “老万,我不许你去!你给我老实呆着!”唐俏儿急火攻心,拦在父亲面前。 “你放肆!我是你爹,我的事儿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唐家也轮不到你做主!” 父女二人,陷入激烈对峙。 柳敏之惊慌失措地僵在原地。 沈惊觉自打和唐俏儿在一起后更是头一回遇到这种状况,也不知该先安慰哪个,架该怎么拉。 “老万,你”唐俏儿呼吸一窒,攥紧的双拳骨节绞得泛白。 “唐俏儿,如果,你真是个孝顺女儿就别再气我,别再让我声嘶力竭地跟你喊了。” 唐万霆汗水浸透了睡袍,连喘息都变得吃力,视线中他最宠爱的女儿也渐渐变得模糊: “乖乖顺我一次心意,对你而言就这么难吗?” * 下午一点半。 在齐秘书,还有唐俏儿和沈惊觉的陪伴下,唐万霆出现在KS集团总部大厦。 唐董换上笔挺的西装,就如换上盔甲战袍一般,精神矍铄得完全看不出像个前一个小时还几乎下不来床的病人。 那药的药效,就是这么强悍。 小两口不放心,一路都跟着老万,一直跟他来到会议室门口。就跟家长送小孩上学似的。 “哎呀!大哥!” 冤家路窄,迎着他们走过来的,赫然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唐老二。 唐万霆鹰眸一闪,扬唇露出淡定自若的微笑:“千海。” “大哥,你身体养的怎么样啦?”唐千海走到他们面前,一脸关切地打量着兄长。 实则,窥探。 “已经完全康复了,劳你记挂着。”唐万霆神情沉定。 “唉,亲兄弟不要说这些了。到了咱们这个年纪啊,什么病都找上来了。尤其是心梗脑梗这些,可得多注意啊!” 这时,唐千海留意到了站在后面的沈惊觉,跟个玉面阎罗似的,压迫感强得骇人。 他先是心惊胆战,转念想到这是在KS,不是在沈氏,自家地盘又有大哥坐镇,他还怕这小子干屁! 于是唐千海瞅着沈惊觉咧嘴一笑,“沈总要和我们一起开会吗?难道沈氏也入股我们KS了?” 男人星眸幽幽一沉。 但唐董在前,他是晚辈,不可太没规矩。 “哈哈我开玩笑的。” 唐千海挥了挥手,打着哈哈,“不过呢,我们KS还是十分欢迎沈总你入股的,毕竟外界一直在传,你作为沈家上位的私生子,为了巩固自己在家族中的地位,想做我们唐家的上门女婿,利用KS的势力给自己镀金,在集团争取到更大的利益,那可真是传的有鼻子有眼呐。 你要是入股,一来也能在我大哥心里加加分,二来也能破一破那些流言蜚语不是嘛!” “呵,二叔,我以为您只是眼光土,没想到您这消息也这么老土啊。” 唐俏儿此刻把唐千海撕了的心都有,却依然能笑靥盈盈,不慌不乱,“您就算没换5G网,也不该电视都不看吧? 惊觉不是私生子,是沈氏名正言顺的少爷,随着秦姝伏法,惊觉早已被正名了,各路媒体也争相报道了。您要是出去还说这老掉牙的传言,人家只会觉得您是秦姝的老相好,气不过才死咬着我们惊觉不撒口。” 沈惊觉深深注视着小女人,心在这一刻温暖得像要燃烧起来一样。 第1645章 唐万霆蹙眉轻咳了一声。 不过,也没阻止。 唐千海的笑逐渐绷不太住了,后槽牙死死一咬。 唐俏儿美眸低垂,视线由下至上地一挑,红唇勾出轻蔑的笑,“还有呀,做大侄女的忍不住要提醒二叔一句。 下次您出席重要场合,衣服最好找晚柠堂妹给您搭一下。难道您没听过一句话,叫红配绿,赛狗屁吗?” “咳咳!”唐万霆又重重咳嗽了两声,以示警告。 穿着深红色西装,打着墨绿色领带的唐千海整个人僵住 小插曲后,唐家兄弟俩进入会议室准开会。 唐俏儿和沈惊觉在老万的办公室等候。 小女人打横躺在沙发上,头枕着男人的大腿,仰面看着他一张帅得轮廓分明,薄唇深目的脸,咯咯地笑个不停。 “哈哈一想到唐千海被我怼得像吃了二斤翔的憋屈样子,我这心里就说不出的畅快。” 唐俏儿笑了片刻,回想起来又不禁愤懑起来,“但还是好生气!唐千海那个狐假虎威,狗仗人势的家伙,他以为当着老万的面儿就有人护着他,就可以肆无忌惮地羞辱你了,他就是在想屁吃! 他张嘴前也不瞪大狗眼看看,这是谁的老公!我的人他也敢碰?!” 沈惊觉黑眸盛满如星辰般夺目的光辉,一把攥紧她的小手,“我是谁的老公?” 唐俏儿这才回过味来,白皙薄润的脸皮倏然透红,垂下眼帘。 见她羞得不言语,男人轻叹一声,刚想换个话题—— “我的。” 唐俏儿缓缓抬眸,深凝他漂亮深邃的桃花眼,“你,是我的。” 沈惊觉心跳怦怦然,俯身贴近她红润的脸庞,对上她的鼻尖,与她喘息相闻: “你也是我的。” 男人情潮暗涌,捏住她的下颌刚想吻上去,她忙指尖抵住他唇,看向左上方的摄像头。 “别有监控呢。齐叔叔每天都会检查的,要是让他看到多难为情啊。” 沈惊觉想想也是。 虽然情侣亲热天经地义,但人与狗的区别之一就是发情的时候得考虑一下地点。 “惊觉,这药很难得的,其实我之前也有让大哥和随风哥哥去打听过,都没有结果。你是怎么得来的?”唐俏儿犹豫半晌,还是忍不住问。 沈惊觉长睫颤了颤,却对自己的女人直言不讳,没有一丝隐瞒,“我去M国后,想了很多办法,托了很多关系,也是四处碰壁。 后来,我实在没办法,只能去找我大哥寻求帮助。” 唐俏儿惊愕,“你找了沈大少爷?药是他给你的?” “是。他在M国生活了十多年,一直都在寻医问药,且结交了很多这方面的人脉。他又和威尔逊家族来往密切,所以我想,他兴许有办法。” 沈惊觉眼神露出一丝欣慰与庆幸,“好在,结果是好的,虽然耽误了几天,但药还是拿到了。” 唐俏儿猛地坐起身,目光狐疑地盯着他,把他盯得心里毛毛的。 “俏儿,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沈总畏妻如虎,她神情略有不对,他就赶紧自我反省。 “跟你没关系。” 唐俏儿秀眉紧拧,思忖道,“我怎么总觉得有点怪怪的呢。” 第1646章 “怪怪的?”沈惊觉蹙眉。 “你大哥能拿到药,这并不奇怪,因为他盘踞M国多年,连威尔逊父子跟你们沈氏合作,都是他一句话的事儿。” 唐俏儿美靥笼上阴翳,“可是,谢毒蛇,他是怎么拿到的呢?” 一句话,问住了沈惊觉。 “他是谢氏弃子,早年一直在森国发展,M国的人脉,他怎么会有?” 唐俏儿越想越觉得不踏实,“跟你说,我甚至心里有个鬼故事,我都怀疑谢晋寰是不是跟你大哥认识。 或者说,他见过沈惊蛰。” 沈惊觉刚要脱口而出“怎么会”。 但他立刻想起,在那个叫慕雪柔的女人身上,有和谢晋寰一样的香气。 虽然光凭这一点就断定两方认识有些草率,但这个疑影却在她心间悬浮着,挥之不去。 突然,急迫的敲门声响起! 二人对视一眼,忙起身去开门。 门外,是唐万霆的另一个行政秘书,不是老齐,却也是一手提把的亲信。 “大小姐!出事了!”秘书焦急万分,满头大汗! 唐俏儿心里咯噔一下,“是我爸怎么了吗?!” 沈惊觉忙揽上她的腰,将她往怀里拢,以示无声的安抚。 “董事长突然身体不舒服!您、您现在就跟我去会议室吧!” ...... “大哥!你这是怎么了啊大哥!” 坐在离唐万霆最近位置的唐千海嗷地一嗓子,成功地把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到了唐董颤颤巍巍的身体上! 此刻的唐万霆双手死死摁住失控颤抖的双腿,深埋着头,双耳嗡鸣,心跳快得反常! 他不敢抬头,是因为他明显感到,自己的脸部肌肉正在不受控地抽搐,就像犯了帕金森一样! 众董事会成员面面相觑,想上前查看情况,却又不敢。 “今天的会议......先开到这儿。”唐万霆沉声开口,冷汗一层层往外冒。 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他明显感到舌根发麻,已经快要说不清话来! “大哥,你到底怎么了?” 唐千海满脸都是紧张关心的表情,试探着凑上去,眼底却划过一丝阴鸷,“你脸色好差啊,怎么抖得这么厉害? 你是不是病发了,我给你叫救护车啊?” “我没事......不用!”唐万霆眼眶通红,一把将唐千海推了个丑陋的大趔趄! 唐千海除了在大哥面前,都是作威作福的,仗着自己是海门首富的亲弟弟,那真是面子大.大的。 眼下众目睽睽被这么对待,他心里瞬间拱起一股火,不依不饶起来,“大哥,我都是为你的身体着想啊!别强撑着了,还是去医院要紧啊!” “不劳二爷费心!” 齐秘书闻讯火速感到,直接用身子将唐千海隔开,忙将唐万霆搀扶起来。 “哎呀!这、这是怎么回事儿?!” 唐千海瞪大了眼睛,指向唐万霆的下半身。 而所有人,也都随着他的目光望去。 第1647章 唐万霆感到裆部一阵潮湿,有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双腿,从裤管里流淌到地面上。 齐秘书瞬间如遭雷劈,整个人惊呆了两秒。可他立刻回过神来,朝众人大喊: “会议结束!请各位马上离开!” 唐万霆面无血色,一寸寸低下头,盯着那滩水迹,脑中一片空白。 他叱咤风云了一辈子,睥睨高傲,气宇轩昂,从来不曾如此狼狈、肮脏、不堪! 这一刻,巨大的耻辱感淹没了疾病带来的恐惧与痛苦。 贵为一个财团高高在上的掌舵人,家里的顶梁柱。 瞬息之间,他竟然羞愤欲死。 这时,从门外鱼贯而入两排黑衣保镖,以最快的速度将所有人都清了出去,并将会议室大门守住。 唐千海趁乱偷摸掏出手机,幸灾乐祸地挑了下眉,想把这一幕拍下。 结果他摄像头还没等打开,顿觉手腕剧烈吃痛,手机瞬间脱手! “啊!” 唐千海疼得龇牙咧嘴,捂住手腕向后退了两步。 迎面撞上的,是正拿着他手机,剑眉星目凌厉肃杀的沈惊觉。 男人手一松,手机坠地。 随即他一脚踩了上去,足尖狠狠一碾,屏幕四分五裂。 “你......你......!”唐千海憋红了脸,敢怒,不敢言。 “不好意思,没看见。” 沈惊觉薄唇冷勾,潇洒地将废了的手机踢出老远,“过后,我会派人送个一样的赔给你。” “哼!不用了,区区一个手机而已,我没那么小心眼儿!” 唐千海恨得咬牙切齿,可此刻他再不走恐会吃亏,于是冷冷丢下句话,“大哥,有这么多人护着你,你也是用不着我照顾的,安心养病吧!” 说完,他拔腿头也不回地离开。 沈惊觉和老齐忙搀扶唐万霆坐下,老齐紧握着少爷的手,眼泪一下子流下来: “唐董......您挺住,我已经叫医务组过来了!” “不要......不要叫救护车......”唐万霆舌头已经大得要说不出话来了。 “我明白,我明白!一定最大限度......把消息锁住!” 沈惊觉看到唐董惨白的脸色,还有地上一滩液体,瞬间了然。 眼见俏儿的父亲受此折磨和屈辱,他心里的疼难以形容,刀绞一般。 他薄唇紧闭,毫不犹豫地脱下西装外套,蹲下身用自己的衣服将那滩水迹擦得干干净净。 “沈总!您......”齐秘书震愕得瞪大双眼。 “伯父,没事的,都擦干净了。” 沈惊觉手里拿着脏了的外套,神情温和沉静,没有一丝的嫌弃,“有我和俏儿在,您什么都不用担心。” 唐万霆喉间哽咽,感激、愧疚......万千情绪涌上心头,“惊觉......谢谢......” 沈惊觉摇了摇头,星眸明亮赤诚,“举手之劳。” ...... 另一边—— 第1648章 两口子分头行动,沈惊觉去协助老齐照应父亲,唐俏儿则是将除了唐千海以外的所有董事会成员全都抓去另一个会议室,关起门来说话。 毕竟,这种事只有她,未来KS的真正继承人,唐家顶天立地的大小姐有资格这么做! 此刻,房间里氛围很不好,议论和抱怨不断。 这些个董事,个个都是在海门商界有头有脸的人物,要么就是在KS占股份,都和唐万霆认识十几二十年了。 他们服老万,是因为老万是财团领袖,能带着他们发达、赚钱。 可唐俏儿算什么,就算唐万霆再宠她,也不过是个不成气候的丫头片子。这时候就算唐家有人站出来,也该是身为总裁的唐樾,她出面算怎么一回事儿? 得知集团这边出了状况,大小姐一声召唤,林溯秘书立刻上线,火速奔赴至她身边。 此刻,主仆二人站在一起,仿佛又回到了他们刚在盛京崭露头角时并肩作战的模样。 唐俏儿身姿端丽地坐在会议桌顶端,冷冷瞅着这群叽叽歪歪的老爷们儿。 林溯见这些老登如此不尊重大小姐,气得咬牙,“大小姐,这群逼逼赖赖的老家伙可真烦,好像一万只鸭子在叫!” 唐俏儿美眸一沉,忽然扬声,“诸位,能听我说两句吗?” 众人:“&%¥#@*&%......” 没人搭理她。 唐俏儿本就为老万的病情揪心,此刻彻底失去耐性,经络分明的素手高高抬起,重重拍在桌上—— 砰砰砰——! 一连三声震天响,把在场的几个心梗都快吓出来了! “唐大小姐,你把我们关在这儿到底什么意思?” “就是啊!我们一天天的多忙啊,还有别的事儿要办呢!” “还有哇,唐董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不是说已经康复了吗,我们瞧着好像比想象中更严重了。这么下去,还能主持日常工作吗?” “是啊,竟然都......” 失禁了。 唐俏儿眼底如同染了血色,心口疼得厉害,神情却冰冷倨傲,“各位叔叔,前辈,都是与家父结交几十年的老朋友了,一路与我父亲,与KS经历风风雨雨走到今天,我相信诸位所有的疑问,都是出于对我父亲的关心,对KS的忧虑。我完全可以理解。 且,我此刻把诸位叔叔叫到这里,也正是为了这件事。” 大小姐虽然是个女儿身,但气场却说不出的强大惊人,言辞铿锵有力,大方得体,就是十个有能耐的男人加一块,也未必比她强。 场面安静下来,掌控权暂时又回到唐俏儿手中。 “我父亲,对KS财团有多重要,大家心知肚明,他的一举一动,乃至一个头疼脑热,都会影响到KS的股价和口碑。自然,也就直接影响到所有股东,和各位董事的利益。” 唐俏儿轻轻转动转移,绯唇一挑,“呵,说句叔叔们不爱听的话,诸位这些年跟着我父亲赚得钵满盆满,估计背后都乐的合不拢嘴吧? 大家都是业界精英,商界有头有脸的人物,应该不会干出端起碗吃肉,放下碗骂娘那么卑劣没品的事儿来吧?” 众人鸦雀无声。 大小姐这冷嘲热讽,已经不能更直白了。 同时,也给某些蠢蠢欲动的不安定分子,敲响了一记警钟。 “大小姐,你的话,我们自然都懂。我们都是一心为了唐董,为了财团利益考虑,不会做出损害财团利益的行为的,那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嘛!”其中一个董事出言缓和紧张氛围。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是呢,我知道叔叔们都不是这样的人。” 唐俏儿娇躯前倾,纤纤十指交错成塔状,似笑非笑看着他们,“不过呢,我唐俏儿和我父亲一样,都是生意人,深谙口说无凭,立据为证的道理。” 说着,她向林溯使了个眼色。 第1649章 林溯正色点头,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沓文件,一份份发给董事们。 “保密协议?!” 众人大惊,顿觉有些屈辱,不禁质问,“大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都是你父亲多年的合作伙伴了,哪个不是陪他打天下的战友,你就这么信不过我们?你这是在瞧不起谁?!” 唐俏儿目光沉定,淡定从容道:“各位叔叔言重了,我这么做只是为了最大限度地保护我父亲、KS财团以及所有董事们的利益,跟瞧得起,瞧不起没任何关系。 保密协议,只是一份保障。但约束的,是某些心怀不轨的人。各位叔叔不仅是家父的合作伙伴,更是他的朋友,我相信诸位不会做出损坏我父亲名誉的事,这份协议,只是为保万无一失而已。否则,谈生意也就不用签什么合同了,您们说对吧?” 大小姐的话,面子里子都顾上了,大家都没有不签的道理。 不然岂不就成了她口中的“心怀不轨之人”? 很快,所有的保密协议都签好了。 林溯突然眉宇一拧,俯身在唐俏儿耳畔道:“大小姐,唐千海不在。” “我知道,不急,一会儿说。”唐俏儿明眸暗沉。 所有协议书都收了上来。 董事们早已没了耐心,连和唐俏儿打声招呼的耐性都没有,起身就往外走。 “各位董事既然已经签了,那我就不得不提醒一句。” 唐俏儿转动转椅,背对众人,声色冰冷,“我财团董事会有非常完备的规章制度,最重要的一条,就是身为董事,任何人不都能损害KS的权益。 一旦违反规则,就将逐出董事会,永不再聘。各位,听清楚了吗?” 众董事心里莫名像被压了一块重石,也无话可说,匆匆离开。 会议室再度回归寂静。 瞬间,唐俏儿像全身的力气都抽干了一样,双手捂住脸,柔软的细腰缓缓弯下去。 她知道,父亲身边有惊觉,有齐叔叔,不会有事。 她也想第一时间赶赴到父亲身边,但她头一次遭遇这种变故,这也是他们唐家目前以来经历的最大的危机。她已经努力控制情绪,可依然心慌得无法克制。 “大小姐您别怕。” 林溯蹲跪在她身边,红着眼安慰她,“我们大家都在,唐董不会有事,KS更不会有事!” 唐俏儿深吸了口气,将手从脸上移开,面色白如覆雪。 “阿溯,谢谢你及时赶过来。” “您这是什么话!” 林溯瞪大了明澈的眸子,目光灼灼,“无论发生什么,我永远对您忠诚!” “我知道,但我还是觉得很抱歉。对不起你和阿槿。” 唐俏儿喉间涌上酸涩,“不过你放心,我会尽快找到合适做秘书的人选,不会麻烦你太久。” “不,大小姐。我愿意做您的秘书。” 林溯听不得这样的话,连连摇头,“我不稀罕什么高官厚禄,我只希望能为您排忧解难,让您高枕无忧。 如果您还信得过我,如果您不嫌弃我身手不如以前了,就请您再聘我做一次您的秘书。” 唐俏儿喉咙又是一噎,感激得说不出话来。 去往董事长办公室路上,林溯再次提出疑问: “大小姐,您这次把唐老二漏下了这不是留下隐患了吗?他人品恶劣,嘴巴像个大漏勺,又没签保密协议,他是一定不会老实呆着,肯定会背地里使坏的!” “我知道。” 第1650章 唐俏儿箭步如飞地往前走,“这个耗子洞,我就是故意给他那只大硕鼠留的,就等着他往里钻的。” 林溯大惊,“什么?” “你不会真以为,那个保密协议,有什么实质的用处吧?” 唐俏儿美眸寒彻,“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老万在集团发病这件事,就算不进医院,也是捂不住的。 唐千海亲眼目睹,自然觉得自己抓住了一个反攻的大机会,肯定兴奋地想要好好操作一番。要想让他死,先得让他作。他不发力,我怎么发难呢?” 林溯心领神会,向唐俏儿比了个大拇指,“哇!大小姐,您真是诡计多端啊不是,聪明机智啊!” 唐俏儿来到父亲身边时,医务组的人刚走,唐万霆的情况已经趋于稳定。 可精神状态,却跌落到了谷底。 “和家里人说了吗?”唐俏儿站在沈惊觉面前,眼底湿红一片。 男人轻轻摇头,长臂勾在她的后腰上,心疼地将她拢入胸膛,“虽然早晚都要知道,但暂时先不说吧。伯父他状态不太好,需要静一静。” 唐俏儿低敛眉目,额头抵在他阔肩上,紧攥的双拳发着颤。 她是老万的亲闺女,父女俩一路性子,她岂会不知他心里有多难受? “那边的事,摆平了吗?需要老公帮忙一定要说,别一个人扛着。”沈惊觉这会儿蹬鼻子上脸了,但也是脱口而出的心里话。 “没事都搞定了。”唐俏儿无力地紧贴着他,吸了吸鼻子。 “我老婆,真厉害。”沈惊觉情不自禁地亲吻她的脸颊,心跳怦怦然。 被骂、被打也认了。 她就是他的老婆,她抵赖不了了。 “爸的身体到底怎么回事?”唐俏儿揉着眼睛,忧心忡忡地问。 “医务组的人过来了,但是条件有限,除了暂时稳住病情外也做不了什么,要去医院进行进一步检查。可是伯父不愿意去。” 唐俏儿气得不行,“都到这个份儿上了,他还要什么面子啊!面子有命重要吗!” 沈惊觉捏着她颤抖的小手,苦笑,“说真的,像伯父这样高贵了大半辈子的人,面子保不齐真比命重要。” 士可杀不可辱啊! “上次柳逐云过来闹成那样,这次也不能叫随风哥哥过来帮忙了。” 唐俏儿郁闷地叹气,“要是老万缺胳膊断腿我能行,神经内科方面,我真的太不专业了” “说到底,都怪我。” 沈惊觉愧疚得满腹苦涩,“一定是那个药的问题,药效过于凶猛产生了副作用!我考虑得太片面了,不该轻易给伯父用的!” “惊觉,怪谁都怪不到你,千万别自责。” 唐俏儿轻抚他的脸颊,然后走到父亲身边。 此刻的老万背对他们躺在沙发上,盖着毯子,一动不动。 唐俏儿鼻腔酸得厉害。 从小到大,父亲的背影于她,都像不可逾越的巍峨高山,儿时站在她面前为她挡风遮雨,长大了屹立在她背后,成为她坚实的依靠。 然而此刻,她却觉得父亲一下子就老了。 他悄无声息地蜷在那里,成了个可怜的,形如枯槁的小老头。 “老万,喂喂喂。” 第1651章 唐俏儿蹲在他沙发旁,轻轻推了他两下,尽量用轻松的语调,温柔地劝慰,“怎么啦?不好意思啦? 害,有什么大不了呢,都什么年代了,谁还会把这件事挂在嘴边哔哔个没完?拉爆人品下限吗? 再说了,整个KS都是咱们唐家的,换我,我在大门口拉泡屎,他们都得围过来夸我的屎香,谁敢出去乱讲?!” 沈惊觉、齐秘书:“” 虽然他们都知道,大小姐这是在安慰唐董。 但其实,换个文明点的说辞应该更好。 唐万霆依然背对她,一声不吭。 “老万,您可是大风大浪都过来的人,不会被这么一点小事搞垮吧?” 唐俏儿心里有些急了,“老万头!你能不能别这么孬啊,振作一点啊,你还有那么多孩子那么多老婆要管呢,你倒下我们怎么办嘛!” “俏俏。” 唐万霆终于开口,嗓音沙哑得几乎要听不清他在说什么,“爸爸让你很失望吧?” 唐俏儿心口一缩,“爸,您在说什么啊,没有啊!” “连我都厌恶我自己你们一定也觉得我麻烦极了。” 唐万霆身子僵硬地动了动,蜷得更紧了点,“俏俏,那一刻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我想的是,还好,你母亲走得早一点 不然,她看到现在的我,该有多嫌弃,多失望啊” 他不是忘了沈惊觉就在旁边。 他能这样,毫无顾忌地展露自己最脆弱的一面,恰恰证明,他没有再把沈惊觉当外人。 “爸”唐俏儿唇瓣颤动着,哽咽难言。 “惊觉。” “伯父,我在。”沈惊觉忙上前一步,与所爱之人并肩。 “以前,我恨过你,骂过你,打过你还一次又一次地想强行把你和俏俏拆散。我知道自己很过分,但现在我想恳求你原谅我。对不起啊。” 沈惊觉受宠若惊得整个人都呆住了,不知所措,语无伦次,“没、没有伯父!您千万别这么想,我从未怨过您,我也从未觉得您有错,您完全不用跟我道歉!” “以后我就把我这最疼爱,最宝贝的女儿托付给你了。” 唐万霆瓮声瓮气地道,“我知道,你的人品,你对俏儿的爱,都是毋庸置疑的。 只一件,你要好好经营沈氏,以后要混得像我一样有钱,不要让我女儿跟你过一天穷日子,除此之外,我就无话可说了。” 齐秘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角眉梢都透出抑制不住的欢喜! 沈惊觉心跳如擂鼓,炯炯明烈的目光与身边娇羞的小女人对视,“请您放心,我会继续努力,将世上所有美好的一切,双手捧到俏儿面前。” 可唐俏儿想要的,早已得到了。 于她而言,世间最美好,是沈惊觉对她的爱。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 唐俏儿见是大哥打来的,立刻接听:“大哥!” “俏俏,齐叔联系我了,爸那边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唐樾嗓音低沉,却依然镇定得令人心安,“你和惊觉马上带爸来咱们唐家的医院,随风正和我在一起,他来为爸诊治。” “随风哥哥?随风哥哥回来了?!”唐俏儿惊喜得叫了出来。 “嗯,他回来了。” 唐樾深深呼吸,嗓音温柔得令人心醉,“这次回来,我就不想让他走了。” 第1652章 “哈哈哈!闺女!快快快,把家里珍藏的好酒拿出来,我喝了好快活快活!” 唐千海今天看了出好戏,身心舒畅,一进门就放声大笑,把挂在旁边的金刚鹦鹉都吓得直扑棱翅膀。 “他怎么还不死?他怎么还不死?” 鹦鹉捏着嗓子叫,连语气都跟唐老二一毛一样。 “哈哈!宝贝儿,你说你这嘴儿是不是开了光了?这回那老家伙真的快死了,这回真快了哈哈哈哈!”唐千海笑容满面地撅着嘴逗鸟。 “爸爸,哪儿有大下午吊嗓子的,您把我午觉都吵醒了。” 唐晚柠披散着长发打着哈欠从楼梯上下来,懒洋洋地问,“发生什么事儿了把您高兴成这样。” 唐千海悠然自得地坐在沙发上,唇角阴邪地上扬,“今天下午在董事会上,唐万霆当众发病了!” “真的?!”唐晚柠也是神色一喜。 从小到大,她就是在父亲没日没夜的愤懑和抱怨声中长大的。 耳濡目染之下,在她眼里他们家的头号敌人,就是大伯一家! 唐千海没事儿就在她面前吹嘘自己有多牛逼,说他大哥仗着自己是唐家继承人一直打压他,嫉妒他的才华,才让他混到现在也只是个集团理事,郁郁不得志。 于是,唐晚柠被成功洗脑。 她憎恶大伯,更是对从小就令她望尘莫及,如白天鹅般高贵的唐俏儿恨之入骨。 “哼,何止。他还当着所有董事的面儿当场尿了裤子!哈哈哈哈” “天呀!这也太恶心了吧!”唐晚柠一脸嫌弃,又忍不住笑。 唐千海一把将女儿搂住,激动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女儿啊,你不知道你爹我当时心里有多快意!憋了几十年的窝囊气终于宣泄出去了! 连唐万霆自己都没想到他会落到如此狼狈的地步吧?连自己裤裆里那点儿事都管不了了,他还能管KS吗?赶紧下台吧他!” 说着,他目光又划过一丝阴鸷的恨意,“不,我不光要他下台,我还要让全世界都知道他这件丑事! 就算他死不了,我也要他社会性死亡,身败名裂,再也威风不起来!” 唐千海的话之凶狠恶毒,连唐晚柠都胆战心惊! “你大伯这个人,从小就专横霸道。有好东西他要,有好女人他也要霸占。他今天下场怪不得别人,都是他作孽反噬!” 唐晚柠不禁一怔,“爸爸,什么女人?” 唐千海后槽牙紧咬,没有回答她。 而他口中所说的“好女人”,就是唐万霆的发妻,唐俏儿的母亲—— 白阅棠。 那真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明艳无边,仪态万千的女人。 只消一眼,便令人神销。 可就是这样一个天仙般的落难美人,明明他才是她的救命恩人,却最终选择了唐万霆! 同样是金尊玉贵的唐家少爷,凭什么他只能一辈子不起眼地跟在兄长的身后,甚至连喜欢的女人,都没有争夺的权力! 他能不恨吗,他恨得心都在滴血! “爸爸,那您接下来打算怎么做?”唐晚柠好奇地问。 “哼,大房那边,以为把当时混乱的场面控制住,我就无计可施了?他们也太小瞧我了。” 第1653章 唐千海拉过女儿的手在掌心里握着,眼底迸射出兴奋的精光,“乖闺女,你就瞧好吧,咱们的好日子在后头。” “爸,那等您干掉大伯,正式上位掌控了KS之后,能不能使点儿手段想点儿办法,把沈总从唐俏儿手里帮我抢过来呀?”唐晚柠搂住他的胳膊满目期待地问。 “沈惊觉?!快让他滚滚滚!”唐千海恨恨地甩开她。 想到这两次那小子带给他的屈辱,还有那个被踩碎的手机,他就气得大肠结节! “为什么呀?!之前您不是还十分支持我和沈总在一起的嘛!” 唐晚柠皱眉嘟嘴,“让您当沈氏总裁的老丈人,难道还掉了您的价啦?您做梦都要笑醒的好不好。” “你以后嫁给谁都行,海门盛京的富豪贵公子随便你扒拉着挑,就是沈惊觉不行!” 唐千海越想越屈辱,睚眦目裂地起身,“现在你的事儿暂时放放,等我把唐万霆摆平,夺权成功,自然会给你物色一门好亲事。 晚柠,你把心放肚子吧。我给你找的未来夫婿,一定不会比沈惊觉差。在婚姻大事上,我绝不会让你低唐俏儿一等!” * 正如唐俏儿所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在海门和唐家附近布满眼线的谢晋寰,很快就得到了唐万霆再度发病入院的消息。 “谢总,这太蹊跷了。” 谭秘书站在一旁,边看主人下棋,边提出困惑,“沈惊觉刚从先生那儿拿到药才没两天,唐万霆用了药哪怕只是暂时的,身体情况也该即刻好转才对,怎么又突然入院了呢? 都到了住院的地步,那是病情严重了啊。这是怎么回事儿?” “副作用。” 谢晋寰金丝眼镜泛起冷光,苍白如冰玉的手执起黑子,将对面的白子吃掉,“是药三分毒,这种见效快药效凶猛的药物,就有七分毒。唐万霆毕竟上了点年纪,不考虑自己的实际情况强行用药,这对身体的损害,不亚于饮鸩止渴。 上次我给他,是救他的命。再给他,搞不好,就能要他的命。” 谭秘书震愕瞠目,“您、您的意思是先生其实从一开始就不是奔着帮唐万霆去的,而是要” “药,是沈惊觉去求的,先生给了,不过是顺水推舟做个人情。不仅如此,还能给唐家带来巨大的麻烦,何乐不为。”话虽如此,但谢晋寰的表情却不怎么好看。 沈惊蛰对唐俏儿的态度,他到现在都很在意。 “啊先生可真是英明啊。” 谭秘书“阴毒”二字都到了嘴边,愣是吞了回去。 “没有人会是先生的对手,不管是唐家,还是沈氏。两边局势,都被先生暗中掌控。” 谢晋寰又吃掉一颗白子,长叹了口气,“这场游戏,先生想怎么玩儿,我都无条件支持。他想让谁死,哪怕是唐万霆、唐樾,我都不会眨一下眼睛。 只是,唯独俏俏。只要先生不动俏俏我就心满意足了。” 谭秘书思忖片刻,低声问:“谢总,那眼下唐万霆的情况,您要不要知会谢董呢?” “我让你放出去的鱼饵,你放出去了吗?”谢晋寰瑞凤眸一眯。 “都按您的吩咐做了。” “嗯,那就告诉谢政龙一声吧。反正我们不去说,消息很快也会走漏的。” 谢晋寰阴冷勾唇,“我已经迫不及待,要看那个苟延残喘的家伙发挥余热了。” 谭秘书嗤笑,“发挥余热?您还真是抬举了他。我看,该叫回光返照才对。” 第1654章 夜幕降临。 孝顺的谢晋寰来到谢氏庄园,陪谢政龙共进晚餐。 以前颇为热闹的长桌,如今却萧条冷清,只剩下谢政龙和谢晋寰二人。 席间,谢晋寰将唐家的事告诉了谢董。 谢政龙幸灾乐祸地直拍大腿,“哈哈!我说唐万霆那个老小子最近怎么什么活动都不出席了,原来是病得进ICU了! 以前他还跟我吹嘘自己的身子骨有多好,好个蛋吧!天天房里放着那么多女人,他不虚谁虚?!” 谢晋寰垂睫喝水。 “好儿子,你可真是给我带来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谢政龙笑着与他隔空碰杯,“唐万霆倒下了,现在唐家、KS肯定是一片混乱,在那儿强装镇定呢。 如果这个时候,唐樾也完了,那KS就是真正的群龙无首。咱们就有机会报复他们,一雪前耻了!” 这时,一道声音刺来: “爸!咱们谢氏的机会来了!” 久未露面的谢晋礼疾步走进餐厅内,虽然极力克制表情,但还是激动得唇角抽搐。 “晋礼,你又要干什么?” 谢政龙已经彻底对他失去信任,不耐烦地连连摆手,“我说了,以后谢氏的事儿你不要再管,有阿寰就足够了。 还有,你东西收拾好了吗?我不是让你尽快去接手菲律宾的分公司吗?你打算几时动身?” 一问三连,句句都是要让他滚! 谢晋礼眼眶猩红,狠叨叨地盯着谢晋寰淡然自若的脸! 他才不要去菲律宾嚼芒果干,他要留下,他要逆风翻盘! “爸,如果我刚才没听错,您说想要唐樾完蛋?” 谢晋礼阴恻恻地笑道,“我有办法,能迅速让唐樾倒台,把他从总裁的位置上拽下来。” “你?你凭你?”谢政龙失笑,不能更鄙夷。 “我知道一个秘密,这个秘密足以轰动全国,足以让唐樾名声尽毁,彻底断送他的前途!” 谢晋寰再度优雅地端起杯子喝水。 他喝水,不是因为他渴,而是为了掩盖唇角快要藏不住的笑意。 “呵,口气倒不小。” 谢政龙将擦过嘴的餐巾往桌上一丢,“你说说你的秘密吧,真要能起作用,从明儿起你就上桌吃饭。” “如果真有用,我不仅要上桌吃饭,我还好拿回我总裁的位置!”谢晋礼恶狠狠地瞅着谢晋寰。 谢政龙拧眉,“你这” “爸,就按大哥说的办吧。” 谢晋寰语气谦卑和善,“这个位置本就是大哥的。现在换成我,大哥不服气也正常。不过没关系,都是一家人嘛。 如果大哥真有办法除去唐樾,那就让大哥继续做咱们谢氏的总裁吧。我能成为董事会成员,并兼任常务理事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谢政龙听了这番话,又对小儿子这能进能退的心胸多了许多欣赏。 越发觉得谢晋礼根本没眼看。 谢晋礼走到父亲身边,俯身在他耳边,用激动到发颤的声音道: “唐樾,是个同性恋者!” 谢政龙重重一愕,猛地看向他,“你说什么?!” “爸,我有证据,千真万确!” 谢晋礼双目放光,“我不仅知道他是个gay,我还知道他的男性情人是谁! 只要我把证据放出去,唐樾,就彻底毁了!这是他一辈子都洗不掉的污点,他绝对再也爬不起来了!” “他、他的对象是谁?!”谢政龙一下子兴致大起。 “一个,您做梦都不敢想的人。” 谢晋礼阴鸷地挑眉,“呵呵,如果我把他们的恋情曝光,这将不仅是唐樾的末日,还会在海门和盛京商场上惊起山崩海啸! 您想想,正在病中的唐万霆如果知道自己引以为傲的长子,竟然是个违背公序良俗,为世不容的同性恋者。您说,他会不会气得当场暴毙?” 谢政龙忍不住大声笑了出来。 他可太了解那个老小子的性子了。 一定能气死他丫的! “你把照片给我先看看,我欣赏欣赏!” “爸,你就交给我办吧,事成之后,让您看个够。”谢晋礼不敢拿出来,是怕谢晋寰又打鬼主意。 功劳,他要一个人独占! “大哥既然运筹帷幄了,那做弟弟的就提前预祝你成功吧。”谢晋寰端起酒杯,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 第1655章 唐万霆当晚便入住唐氏在海门本地的医院,VIP病房。 唐俏儿和沈惊觉两口子把老万送来的时候,唐樾和柳随风已经等候在这里了。 数日未见,但唐俏儿明显感觉到柳随风人瘦了许多,气色憔悴,似乎是大病初愈的样子。 事不宜迟,没空寒暄,医护人员将唐万霆推进诊疗室后,柳随风也马上跟了进去。 临进门前,他回眸深望着唐樾,唇瓣微启,无声地说了四个字: 有我,放心。 随着大门关闭,大家的心都重重一沉。 唐樾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门的方向,呼吸窒闷着,只觉无比揪心。 他担心父亲的病情,也担心柳随风的身体。 今早起来还说后背的伤口隐隐作痛,他本想让他多休息,但听闻唐家有难,他全身跟打了鸡血似的爬起来就嚷着要回海门。 回程途中,唐樾单手握紧方向盘,另一只大手被小狐狸在掌心里摆弄着,一会儿捏一捏,一会儿搓一搓,爱不释手。 ——“你的身体勉强才算复原,又接高强度工作,吃不消的。” ——“我个大男人,哪儿有你说的那么脆。放心吧。” 他时时刻刻都把自己是个男人这件事挂在嘴边,就像生怕唐樾是一时鬼迷心窍,被他这张过于漂亮的脸蛋蛊惑了。 甚至怕激情过后,他会嫌弃他。 像上次那样忽然就冷落了他,他真的再也受不住。 ——“我知道你是个男人。” 唐樾目视前方,嗓音微哑,“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没有任何一刻,比那晚我和你在一起时,更清醒。” 柳随风痴痴凝视男人优越挺隽的侧颜,毫不掩饰那炽热的欲念。 下一秒,他探过身去,带着浓浓依恋的吻落在男人脸颊上。 唐樾深眸蕴着暗潮,被他紧握的手,五指微蜷。 ——“以后,爸的病我都包了。别想着给他老人家找别的大夫,你只能要我。”柳随风神气地微扬下颌。 这回这声“爸”,叫得大.大方方的,真脆生。 唐樾不露声色,喉结却轻轻一滑,暖意直抒心底。 ...... “大哥,上次闹得那么不愉快,你是怎么把随风哥哥从柳家找过来的?”唐俏儿就是个好奇宝宝,什么都要问问。 唐樾心脏一阵剧烈地壮硕,愧疚的酸涩感充盈整个胸腔。 那晚,他明明都去了柳家了,站在门口等了好久。 可最终还是离开了。 他不知道小狐狸挨了家法,不知道他被囚禁在屋子里,更不知—— 他站在窗台上,看到了他。 温也给柳随风验伤的时候,说他身上不止有棍棒留下的伤痕,还有多处的擦伤和划伤,就像从炮火连天的战场上杀出来的一样。 唐樾不敢深想,那晚身陷囹圄的小狐狸,到底费了多大的力气才从牢笼里逃出来,才义无反顾地来到他身边。 “如果,那天我能多等他一会儿,该多好......”男人声色暗哑呢喃。 “大哥,你说什么?”唐俏儿没听清。 “俏俏,大哥问你一个问题。” 唐樾缓缓转过俊朗苍白的脸庞,眸色沉郁地与她对视,“如果有一天,你发现大哥做了很多超出你认知,令你根本无法接受的事。如果你发现,我根本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而是一个连世俗意义上的好人都算不上的人。 第1656章 俏俏,你会因为我欺骗了你,而怨恨我吗?” 唐俏儿美眸一瞠。 怨恨?! 这是多么重的一个词,她从来没想过,更想不到大哥有一天会这样问她。 “大哥,出什么事了吗?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呢?” 唐俏儿双手抓住他结实的手臂,轻轻摇着,“大哥,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别这么吓唬我,好不好?” 唐樾垂目缄默,神情黯然。 “大哥,我不管你做过什么你永远是我的大哥!我不要恨你!” 许是发生了太多事,忽然又听唐樾说了低落的话,唐俏儿一时情绪有些绷不住,声音都哽咽起来,“不管发生任何事......大哥在我心里,永远是最好的!无可替代的好!” “小傻瓜......你呀。” 唐樾勾唇苦笑,大手落在她柔软的发顶轻揉。 沈惊觉在旁默默注视着,换以前,估计他心里那口大醋缸都咕嘟冒泡了。 可此刻他的注意力都在唐樾身上,总觉得他欲言又止,心事重重。 这位大舅哥,在他眼里一直非常神秘。自那次两人南岛惊险一役后,他更加认定了唐樾有段鲜为人知,却惊心动魄的过去。 突然,凌乱的脚步声传来—— “俏俏!阿樾!” 三人不约而同望过去,不禁愣住! “敏姨?!你们......你们怎么都来了?!” 唐家三位太太,还有唐栩、唐枫、唐槿,以及远在黎城的白尘燃,也都临时告假赶来了。 几乎就是全员出动! 唐俏儿和唐樾立刻起身,愕然对视。 可消息,不是他们透露给家人的啊。 沈惊觉见唐家的人到了,白三少也在其中,薄唇紧抿,立刻知趣地往后退了两步,降低存在感。 还好,霍如熙不在场。 否则,看到他这副卑微的样子,肯定会被那小子嘲笑成拿不上台面的下堂夫。 “俏俏,爸的病怎么恶化到这个地步?!” 唐栩心急如焚,呼吸不匀,“为什么会当众失禁?!” “二哥,你......你是怎么知道的?!”唐俏儿猛然怔松住。 沈惊觉心尖一紧,墨眸划过寒光。 脑中,条件反射地出现唐千海的名字! “呵......我也想不到,这样天塌的大事,我身为唐万霆的儿子,我特么竟然是从网上知道的!” 唐俏儿错愕至极,“什么?网上?!” “大哥,我知道你不想我们担心,但你也该分分情况!” 唐栩宠爱幼妹,哪里舍得冲唐俏儿发脾气,只能往唐樾身上撒气,“你一味向我们隐瞒,不让我们第一时间知道爸的健康状况这合理吗?你是真不想我们担心,还是信不过我们这些做弟弟的能帮这个家分忧?!” 唐樾眉宇蹙紧,心中酸楚越发浓重。 “二哥,你不能对大哥这样说话,过分了!”白尘燃知道唐栩是急性子,忙上前拽住他的胳膊往后拉。 “是啊二哥,你怎么能质疑大哥呢?” 第1657章 唐枫也在旁劝道,“从小到大,大哥什么事都冲在咱们前面,一直为家里的每个人着想,自己吃了苦,受了委屈从不吐露半个字。 大哥不欠咱们任何人的,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家,你就算再心急也不能说这种话啊!多让人心寒啊!” 唐栩猛然一怔,也知自己严重了,只好咬牙背过身去。 沈惊觉眼见唐家兄弟红了脸,心里很不是滋味。 唐家兄弟姊妹的关系,是他的心之所向。他比任何人都希望他们温馨和睦,就像守护着他心中的一方净土。 “有人在网上,把你父亲在集团开会时......病发的样子曝光了出去。” 柳敏之眼圈彤红,俨然是来前哭过,“现在已经传遍全国了,连你六姐和六姐夫远在森国都收到了消息,他们两口子刚登上了回海门的专机,五小时后落地。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万霆身边。” 唐俏儿浑身热血骤然冰冷,连忙拿起手机登录微博。 热搜第一条就是,后面还有一个【爆】字。 全网疯传的视频中,赫然是老万病发不能控制自己时,那最不想让别人看见的样子。 唐俏儿刷着视频下那些不堪入目的评论,猩红的愤恨撕裂眼眶! 而有些人,甚至在辱骂、重伤她的至亲之人! 这时,一只宽厚有力的大掌忽然探到她眼前,将屏幕覆上。 唐俏儿噙着泪光抬头,对上沈惊觉炽烈夺目的眼眸,瞬间给她注入了一股无形的力量。 “俏儿,不要在意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话,他们兴许就是幕后黑手安排的水军,为的就是影响你的心态,让你失去理智的决断力。 如果你因此而大动肝火,那就着了他们的圈套了。”沈惊觉长臂一勾,温柔地轻揽她的纤腰。 身娇体软的小女人撇着小嘴,立刻像只小白兔一样,乖乖贴入他怀里。 啊啊啊啊啊!! 虽然,现在这个不是这个眼红这个的时候,但唐家哥几个还是不争气地分外眼红了! 要知道,以前小妹受了委屈,伤心难过只会往他们这些哥哥怀里钻。 可现在。 沈惊觉已经彻底越俎代庖,搞得他们哥几个落寞得像中年失业了一样! “俏儿,别慌。” 男人大手拍抚她的脊背,柔声安慰着,“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根本不足为惧。只要我们心在一处,必定坚如磐石,谁都击不垮我们,冲不散我们。 还有啊,你的哥哥们都来了,陪着你,陪着伯父。一会儿伯父出来见到了,一定会很开心的,对身体也有益。” 唐俏儿缓缓点头,扯出他的领带擦掉眼尾的泪珠。 沈惊觉星眸弯起,毫不介意,反而眼神宠溺得要命。 白尘燃默默凝视小情侣甜蜜的互动,又回味着沈惊觉刚才的话,眼眸一热。 莫名的,觉得这个他恨之入骨的男人,好像稍微顺眼一丢了。 “大哥,得马上联系KS信息部控评和删掉网上这些对爸爸不利的消息。” 唐俏儿冷静下来,眸光陡然凌厉,“让公关部召开紧急会议讨论对应措施,让法务部立刻起草一份声明和一份律师函,严肃追究散播视频者的责任!” 唐樾:“小妹你放心,这些,我会处理。” “控评和删稿,我已经安排阿羡去做了。”沈惊觉总是考虑在她前面。 唐俏儿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了一点,但还是心情沉重,像吞了个千斤秤砣。 这时,诊疗室的门开了。 身着白大褂的柳随风摘下口罩,满面沉郁地走了出来。 第1658章 见到柳随风,唐家其他人十分意外。 柳敏之更是瞪大了眼睛,三步并两步夺到他面前,“你怎么会过来?!” “阿樾的父亲出事,我就是爬我也得爬过来啊。姑妈。”柳随风漂亮秀气的脸布满细汗,轻抬了下唇角。 柳敏之心里很不是滋味,垂落眼帘。 是她亲手撵他走的,还惊动了柳家,在唐家众人面前让随风那么难堪。 然而,眼见唐家有了难处,这孩子竟然能不计前嫌地第一时间赶过来帮忙,还是冒着可能会被柳家重罚的危险。 可见,他对唐樾......是真心的。 但—— 如果这颗真心,会将彼此推入万劫不复的境地,那她情愿柳随风对唐樾只是一时兴趣,玩玩而已。 “随风哥哥!我爸他怎么样?!” 唐俏儿和唐家众人也都围了上来,满目焦灼地注视着他。 “我接下来的话,各位要做好心理准备。” 柳随风复杂的目光在唐樾冷峻的脸庞上稍作停顿,转而环视众人,“唐董目前的情况,不容乐观。我的建议是,停掉他所有的工作,跟我去M国进一步治疗,往后的时间也要以疗养为主,也许,还有恢复的可能。” “不容乐观......这话是什么意思?!”唐俏儿整颗心像天塌地陷了一样,轰然下沉。 唐家人全都慌了,楚柔、唐槿和江簌簌已经泪凝羽睫。 “唐董的失禁可以断定是药物副作用导致。” “万霆才用了两次药而已,就算有副作用,怎么会起这么严重的反应?!”柳敏之急火攻心,好在儿子唐枫在旁搀扶着,否则她都快站不稳脚了。 柳随风踌躇了一下,还是决定全盘托出,“每个人身体的承受能力是不同的,如果是年轻的小伙子,这药量下去可以撑得住。但唐董的年纪、身体情况已经不允许他用这么激进的方式治疗了。 上次,是为了救他的命,毕竟终身瘫痪和脑死亡更加可怕。可这次情况不同,抢救过来后就该通过常规方式进行治疗,哪怕见效缓慢,但最起码循循渐进,今天的反应......也许不会出现的这么早。” 沈惊觉黯然低头,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又发狠地攥成拳。 说到底,都是他的错。 如果他不把药拿来给唐董用就好了,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随风哥哥,你的意思,是我爸早晚都会......”唐俏儿喉间一哽,胸腔里像无数钢珠坠下来,噼里啪啦,忐忑不安。 “病情发展到后期,就会影响患者的认知功能,导致认知能力和智力下降。即使控制排尿的肌肉功能正常,但出于认知功能的障碍,无法有意识地控制肌肉,才会恶化成尿失禁。” 柳随风垂下眼睑,遮住眼底一抹黯淡,“我从齐叔叔那儿拿到了唐董的病历,也全面了解了他这些年的病情。其实他的脑梗已经是中期了,他一直瞒着家里人,瞒着公众,不肯提前退休,苦苦支撑。 早期还有治愈可能,现在只能是用最顶尖的仪器和药物,减轻、延缓病情。” 唐俏儿瞬也不瞬地盯着柳随风开阖的唇,心里强烈的悲伤再也抑不住,大颗大颗的泪扑簌簌落下来。 也就是说—— 再也治不好了。 噩耗,如一道震耳欲聋的惊雷,劈在唐家所有人身上。 海门首富,商业巨鳄,KS的日不落帝王...... 这回,真的要日落西山了吗? 沈惊觉手机在这时来电,是霍如熙,他忙背过身低声接听: “如熙。” “阿觉,我看新闻了,唐董的病闹得沸沸扬扬,看起来很严重。” 霍如熙语气充满关切,“兄弟,有难处要第一时间跟我说,你和俏俏与我而言不止朋友,更胜亲人。 无论什么事,我都会竭尽全力帮你们。” “谢谢你,如熙。” 沈惊觉声音低沉沙哑,心口泛起一阵苦涩,“如果可以,有空的话,帮我找找国内外有没有权威的,能够治疗脑梗的医生。我想尽全力......多帮唐董和俏儿一点忙。” “你的事,再小也是天大的事。我马上就下令,动用我们霍氏所有的关系,帮你去联系。” 第1659章 霍如熙听见他这么无精打采,心像被油煎火烤,“阿觉,你别跟打蔫儿的黄瓜一样,振作起来行不行? 我现在在霍氏掌权,有时候不知道该怎么办,怎么面对那些老家伙的时候,我可都是一板一眼地学你呢。 你是我的榜样啊,你这人设可得给我立住了,不然我特么抄谁作业去啊?” 由于父亲过世得早,沈惊觉在霍如熙心里,是挚友,更似引领他进步、成长的兄长,意义非凡。 沈惊觉俊容如旭日东升后消融的冰雪,薄唇扬了一下,但还是缓解不了沉重的心情。 电话刚挂断。 所有人的手机,在这时像约好了似地,响的响,震的震。 “唐总!出事了!”出去帮唐俏儿和唐樾处理公事的林溯在这时惶然而归。 他话刚喊出口,见唐家的人都在,如遭棒喝般脸色煞白,僵在原地! 此刻,唐俏儿和沈惊觉等人,已经拿起手机,点开了推送的消息—— 《惊!霸道总裁竟是同性恋,有图有真相!》 下一条—— 《KS财团总裁深夜幽会小鲜肉情人》 再下一条—— 《KS财团首席执行官唐樾激情照曝光,出柜实锤!》 唐俏儿脑中骤然一片空白,身躯猛然打了个寒颤,仿佛被拔地而起,铺天盖地的寒意席卷。 她指尖颤栗着点开标题。 一张张照片,赫然是大哥与柳随风在跑车中拥吻的画面! 其实,这种照片,换在异性身上,并不算什么。 可偏偏,事与愿违,就变得惊天动地,惊骇世俗! 而上面撰写的文字,更是极尽渲染之能事,香艳露骨,更是引人浮想联翩。 不止是她。 沈惊觉、唐栩、唐枫......唐家所有的人,在看到新闻的刹那,全都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死寂。 包括照片中的当事人,柳随风。 他手机应声坠地,本就苍白憔悴的面容更成了一张白纸,耳畔像拉着风箱般嗡嗡作响。 唯有唐樾,如一座岿然不动的山峰般站在原地,如鹰隼般的墨眸毫无波澜,坚定而有力。 柳随风连呼吸都变得吃力,他抬起视线模糊的眼睛看向心中所爱,惨白的唇无声地嗫喏着: 对不起。 阿樾,对不起...... 这一刻,他悔不当初。 后悔那晚去找他,后悔自己克制不住感情,后悔......对他说爱。 就在柳随风心慌意乱之际,柳敏之满目猩红,愤然冲到他面前。 “你满意了?” 柳敏之目光如锋利的人刃刺在他脸上,透出无法遏制的愤恨,“你终于得偿所愿了,你终于得到你要的了。 你的一己私欲,到底是把你爱的人毁了......你的爱可真光荣,真伟大啊柳随风。你这回开心了?满足了?” “姑妈......我......”柳随风眼中光芒尽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柳敏之咬牙扬起手臂,向他脸颊扇去。 啪地一声——! 清脆的巴掌声,响彻整条走廊。 却是落在了唐樾的脸颊上。 第1660章 柳敏之错愕至极,掌心发麻的手僵在半空。 那一巴掌,毫无保留,结结实实地打在了唐樾的脸上。 柳随风含着泪凝视着义无反顾挡在他面前的男人,悸动的心脏横冲直撞得快要撞碎了他的胸膛。 “阿樾......我......” “敏姨,请您不要打随风。随风没有错,都是我的错。” 走廊里的空气在这一刻仿佛凝结。 面对灭顶的压力,唐樾此刻的冷静反而更令人心酸,“他为了我,为了唐家,已经挨了太多的打了。 从今以后,我不想再让他受苦一点苦。我会尽我所能,护他。” 众人震愕! 柳随风深深垂下头,感动之余,心中更深更痛的则是愧疚与自责。 从小,爷爷和姑妈就告诉他,他是柳家未来的希望,他要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可事实就是,他这个“顶天立地”竟是把天顶出个窟窿的惹事精,除了给爱人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还算什么男人呢。 “大哥......你说随风哥哥挨打了?什么意思?!”唐俏儿心口猛地缩紧。 “随风从柳家逃出来后,状态一直很不好。” 唐樾眼前浮现出的是柳随风白皙肌肤上一道道狰狞红肿的伤疤,隐忍地攥紧了颤抖的拳,“听说父亲病发,他一刻都不愿耽误,是强撑着过来,给父亲看病的。” 柳敏之目光陡然变得紧张,“柳家......对他用家法了?!” “阿樾,别说了。” 柳随风拽住他的衣角,只是摇头,嗓音低微得快要听不清,“别说了,都过去了。你不用为我解释什么。” 看来,是真的了。 柳敏之浑身冰冷,往后趔趄了一步。 她也是柳家走出来的人,深谙柳家的家法,是多么恐怖的存在。 而这次,他们的私情曝光,柳家知道后......怕是会打死他的啊! 突然,身后诊疗室的大门开了。 唐万霆坐在轮椅上,被齐秘书从里面推到众人面前。 刚才经历凶险的病发,他的面色依然透着虚弱,但腰杆却倔强地挺得笔直,不愿让孩子们看到他颓废落魄的样子。 “爸!”唐家的孩子们揪心的很,也怕得很。 父亲在这时出现,想来,大哥和柳医生的事,他全都知道了。 他们害怕父亲对大哥发火,对他失望至极。 但更怕父亲会因此病情加重,他的身体真的再也受不了一丝打击了! “爸。” 唐樾心尖一紧,本能地拽住柳随风的手臂,将他拉到自己身后。 这一幕,让唐俏儿大受震撼! 没有不同。 与沈惊觉给她的爱,没有任何不同。 同性恋又怎么了?吃别人家大米了?偷谁家孩子了? 就算百口嘲谤,万目睚眦又怎样? 当全世界与他们为敌时,唐家,永远是他们的避风港,这就够了。 柳随风全身僵硬地站在唐樾身后,根本不敢看唐万霆。 明明是那么高挑挺秀的人儿,此刻却像脊梁骨被打碎了一样,蜷下去,矮下去,恨不得把头都扎进地缝里去,彻彻底底地消失。 第1661章 唐万霆扬起脸来,目光深沉地看着唐樾,又透过唐樾,看向柳随风。 半晌,他苍白的唇缓缓开阖,“阿樾,我们单独谈谈吧。” ...... 病房里,只有唐万霆和唐樾父子二人。 老万背对着他望着窗外,良久都没有开口。 唐樾所想象的那些劈头盖脸的质问、愤怒、责骂,没有如暴雨般来袭。 然而这样的沉默,反而更让他心里难受。 “爸,您所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对不起。” 唐樾终于率先沉不住,向父亲深深鞠躬,“我辜负了您对我的栽培和养育,辜负了您的期待。 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只求您一件事,不要为难随风。” 唐万霆依然沉默不语。 唐樾缓慢地站直腰身,“这次事件,我知道,我给KS财团带来了巨大的麻烦。” 明天,我会递交辞呈,交接手中的工作,引咎辞职,并退出董事会。” 唐万霆听言,这才从轮椅上弹坐而起,起猛了身子打了个晃,忙扶住窗台边缘站稳。 “爸,您当心!” 唐樾刚要上前搀扶,老万却在这时回头,气咻咻地瞅着他: “就因为这个,你就不干了?” 唐樾骤然一怔。 “国外的那些大企业CEO,公开出柜的十根手指都数不过来,他们不照样混得好好的?国内环境是保守一点,但这不过是私人情感问题,碍着谁了?害了谁了?” 唐万霆一掌拍在墙上,愤愤不平,“我当年娶了四个,八卦杂志天天拿我当头条,那错词儿别提多难听。你老子我不是照样稳坐钓鱼台,在董事长的位置上一干几十年,那些个背地里拿我当下酒菜的,不一样要对我毕恭毕敬,俯首帖耳?!” 唐樾彻彻底底惊呆了,唇瓣微张,却说不出话来,“爸,我......” “我唐万霆的儿子,心眼儿怎么比针孔都小,你这心理素质也太次了,还不如俏俏的一半!” 老万频频摇头,纳闷儿起来,“怪怪的......你小子是随了谁啊?我和你妈哪个也不这样啊!” “爸,我和您不一样。”唐樾没想到父亲会向着他,心里一暖,却反而更加愧疚难当。 “有什么不一样?怎么不一样!” 唐万霆急红了眼,撑着病体阔步走到他面前,“你比我差吗?你比任何人差吗?你甚至都不比沈惊觉差! 喜欢人没有错,性取向和别人不一样,也不是你的错,外面的人骂你,是他们没有一颗宽容之心,那是他们心胸狭隘! 你不要管别人怎么想,你只要记住一件事。” 老万不禁喉咙一哽,大手沉沉拍在唐樾肩头,“无论发生什么事,你永远是爸......最好的儿子。” 唐樾瞬间睁大了眼睛。 父亲的每一言,每一字都深深扎在他原本冰冷了的心底,倏然间令他浑身血液热了起来,暖烘烘地涌遍四肢百骸。 哪怕母亲过世,也从没在父亲面前表露过一丝脆弱的他,这一刻泪水竟模糊了双眼。 “这件事,你别放在心上。就算麻烦找上门,我和你敏姨、俏俏、阿栩......还有惊觉,也有法子处理。 沈惊觉那小子既然那么想娶俏俏,那这回的危机就算是我给他出的考题,试试他的水平。让他得明白,我们唐家的上门女婿可没那么好做。”唐万霆哼了一声,小算盘又打了起来。 “爸,谢谢您......”除此之外,唐樾实在不知,还能说什么好。 唐万霆想起他刚在网上看到的那些肮脏不堪的辱骂,心疼万分,张开双臂抱了抱儿子,“谢个屁谢,父子之间,永远都讲不到这个字。” 他知道,外面所有人都在看他们唐家的笑话。 世人都认为,唐樾是在给唐家、给KS抹黑,是他一生之耻。 可他们都想错了。 他唐万霆,再有钱,站得再高,再睥睨群雄又如何? 第1662章 在所有高不可攀的身份之前,首先,他是孩子的父亲。 他答应阿棠的,她的每一个孩子,他都要护得好好的,安安稳稳,度过一生。 ...... 唐樾和柳随风恋情的曝光,在网上可谓掀起了滔天巨浪。 用脚后跟就想得到,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吃瓜群众,那些等着盼着唐家栽跟头的竞争对手,说出来的话得多么不堪入耳。 【哇去!好恶熏!TXL不就是滥交和艾滋病的代名词吗?!】 【这简直是伤风败俗,违反大自然繁殖法则!】 【通讯录的圈子很乱的呢,随便就可以跟人发生关系,哪儿有什么真爱可言啊?】 【唐樾形象全面崩塌了啊!多完美的总裁,这回身败名裂了!】 【更让我震惊的是唐樾的情人,竟然是柳氏生物集团的少爷!我滴个天爷啊,有钱人的世界玩儿得这么花吗?非得寻求这刺激?!】 【白瞎俩大帅哥了,唉!】 出了这么大的事,唐家的人心都乱了。 二位太太还有唐槿、唐枫都去隔壁房间守着柳敏之去了,毕竟这件事牵扯到了柳氏,她又是最早瞒而不宣的那个人,自责与心痛程度,可想而知。 悔得,都恨不得拿刀把自己的胸口捅成蜂窝。 柳随风是她的亲侄子,唐樾她更是当成亲儿子看待的。手心手背都是肉啊,她岂有不难受的道理。 沈惊觉独自站在走廊尽头,接韩羡打来的电话: “沈总,那个散播唐总和柳医生照片的人已经查到,并被咱们的人控制住了。是一个给钱就办事,臭名昭著的八卦狗仔记者,他说他也是收到的匿名邮件拿到的照片和文字资料,打款也是走的银行账户,他从始至终都没跟爆料人见过一次面,完全是受人指使。” “把他处理掉,只留一条狗命。”沈惊觉星眸森寒凛凛。 “明白!我弄人您放心,肯定是他一辈子的噩梦!”韩羡也气愤填胸。 “从那人手上,把所有他所知的爆料人的信息告诉我。我亲自来查。” 当年读军校,沈惊觉也是学过网络侦查的,有些黑客技术在手。 是时候,该捡起来了。 韩羡开始直言进(作)谏(死),“您?!恕我直言,是不是让少夫人上手能更快?” “你在瞧不起谁?”男人齿关一咬。 韩修勾寒气倒抽,“立刻去办!” 电话刚挂断,又一通无缝连接打了起来。 沈惊觉眉宇微拧,竟是私人号码。 他从不接陌生电话,且他这个号码不是工作号码,少有人知。 但他还是接了起来,“哪位?” “你这是热线吗?还得靠抢的?”白烬飞嘲弄中透出三分漫不经心的声音传了过来。 沈惊觉眸光一亮,“四舅哥?” “我大哥,他怎么样了?”白烬飞声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寥寥数语,关心满溢。 “唐董在和他谈话,想来发生这种事,对他,还是有些打击。”沈惊觉老实得很,问什么说什么,安慰一句都不会。 那边沉默几秒,“老万呢?没吓撅过去吧?” 沈惊觉有点无语了,“没有。我们只是担心,这次冲击会不会加重唐董病情。” “应该不会,老万头心理素质挺硬的。连俏俏跟你隐婚三年离婚,又为了你失去了一个孩子,那一连串的打击他都没倒下。这次,没理由就给他击垮了。” 沈惊觉捂住胸口,闷咳一声,好像中弹了一样。 白烬飞再刺激他两句,唐董没倒下,他真要倒下了...... 第1663章 “网上曝光的,关于老万发病的视频,我已经查过了。”白烬飞寒凉的声音带着刺骨的杀意传来。 沈惊觉眉峰一挑,薄唇不甘地微抿。 他本想不声不响,背着俏儿帮唐董和大哥摆平一切,没想到还是让这位老校友抢先一步。 上学的时候,白烬飞就跟他争全校第一争得不可开交,两人在军校天天隔空battle,神仙打架,没想到现在还要跟他争,不给他表现的机会。 得亏不是一男一女,否则不就成了传说中的相爱相杀,欢喜冤家? 沈惊觉星眸泛起寒雾,“是唐千海吧。” “厉害厉害,我们沈总破案基本靠猜。”白烬飞戏谑地笑着。 “拍摄角度显然是会议室的监控摄像头,我将伯父安顿好后,立刻让齐叔叔去删除了监控录像。想来,是有人先一步,把监控视频拷走了。” 沈惊觉语气冷酷得空气都要结了冰凌,“俏儿事后告诉我,她让在场的每个董事都签了保密协议,独独落下了唐千海。为的,就是让他得意忘形,自投罗网。只是没想到,唐千海会把视频都曝光出去,他这是一点都不想做人了。” “呵,我看,他是一点都不想活了。” 白烬飞蜷紧拳头,骨节捏得咯咯响,连沈惊觉都听得一清二楚,“我是通过曝光视频的初始来源,破解IP地址后找到的线索。 看来,是时候大义灭亲,让那老登瞧瞧动老万是什么下场了。” 男人眉宇一沉,“不行。” “沈惊觉,你敢管我?我可是你四舅哥!”白烬飞不悦,嗓门拔高八度。 “你父亲人在病中,且他的病情,要比你想象的更加严重。” 那边骤然一默。 “发病视频曝光,还有大舅哥和柳医生的事,已经给了伯父极大的打击,这个时候,如果你对唐千海下手,我怕伯父会支撑不住。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我看出伯父是个极重视亲情的人,哪怕他已看透了唐千海的所作所为,但碍于这是他唯一的亲弟弟,他也不忍心罚他太过,总是顾念着少年时的情谊。” 沈惊觉耐心地解释着,“我知道你想报仇,我又何尝不想。但眼下,没有任何事,比伯父的身体更重要。” 白烬飞:“磨叽,说重点!” “唐千海,交给我和俏儿,你不要动手。” 沈惊觉眸光划过一丝厉芒,“我们知道他最在乎的是什么。让他失去他最在意的东西,才是最极致的报复。” “哈哈......沈惊觉,你是真狗啊!” 男人俊容布满黑线,“你可以换一个词,比如英明,睿智。” “一个意思,你明白就好。” 白烬飞嗓音压下来,邪意丛生,“唐千海,我可以交给你们处理。但背后陷害大哥的人,必须我来办。” 沈惊觉淡淡抬唇:“好。” 挂断电话,手机又震了一下。 是霍如熙发来的消息,打开第一个出现的就是只狗子张个大嘴的夸张表情。 【哥们儿,尊嘟假嘟啊?唐大哥对象真的是柳医生??】 【如果你是来聊八卦的,那你退下吧。】 【不是不是......我年轻,见识短,头回身边的人出现这种事儿,我就是想问问......以后你娶了俏俏,你管柳医生叫啥啊? 大嫂?卧槽,奇怪得一批!】 第1664章 沈惊觉忍住狂翻白眼的冲动,把对话框关了。 ...... 另一个房间。 坐在休息室的唐俏儿一遍遍刷着那些恶评,心如刀绞,眼眶通红,都快把屏幕摁碎了。 唐栩和白尘燃守在她身边,两人干巴巴地大眼瞪小眼,也头一次遇到这种事,心里也乱乱的。 “俏俏,别郁闷了。大哥和柳医生又不是娱乐圈的人,这种八卦热一段时间,自然就过去了。”唐栩叹了口气,心里替大哥觉得委屈。 “热度,是会过去,但留在大哥和柳医生心里的阴影,却永远都过不去。” 唐俏儿闭上眼睛,深呼吸竭力让自己沉定下来,“大哥是KS总裁,即便整个财团都是咱们唐家的,也依然会动摇大哥在财团的公信力和社会形象,这就是幕后黑手最想看到的,让大哥再没脸面出现在公众面前。 随风哥哥虽然不是公众人物,但柳家的人各个都不是善茬,这回又知道了......那个家,他还回得去吗?” 想到这里,她心里难受得快要爆炸了。 这么长时间的相处,经历风风雨雨,她早已将柳随风看成自己的亲人。听说他挨了家里的打,她都恨不得冲去柳家,把那些对柳随风动手的人胳膊全都卸了! 她的心,和大哥一样。 再也不想,随风哥哥受委屈了。 眼见唐俏儿杏眸汪了起来,白尘燃立刻单膝蹲跪在小妹身边,牵起她的手宠溺地握着,凝视着她的目光专注而温柔,“小妹,别担心。 像柳医生这么好的人,柳家有眼无珠不肯要他,那咱们家要。” “三哥......”唐俏儿声音软乎乎的,热泪盈眶起来。 “以前我还纳闷儿,像大哥这样优秀的男人,又孤傲清高,目下无尘的像仙一样,到底要什么样的人才能配他啊。” 白尘燃轻轻笑着,“现在,我只觉得,除了柳医生,世上没有第二个人能配得上他。” 唐俏儿神思一阵恍然。 她想起之前她总疑惑他们形影不离;想起每次只要大哥开口,随风哥哥必定倾尽全力;想起他们凝望彼此的目光,总是涌动着深不可测的情感,如闪烁在夜空中神秘无垠的星辰...... 原来,一切,早有预兆。 “阿燃说的对!大哥终于心有所属,这是件喜事啊!” 唐栩一扫眉宇阴霾,扬唇笑得明朗,“嘿嘿......咱们老唐家的男人啊,总算有一个脱单的了,大哥这是给我们做弟弟的打了个样啊。” 白尘燃语重心长道:“二哥,那你也要抓紧。你岁数也不小了。” “靠!咱们哥四个前后就差几分钟而已,你说我也不想想你自己。天天跟群臭男人耗在一起,连个女人都见不着,我怕你是要孤独终老。” 三哥不以为然地开起了玩笑,“无所谓啊,没有女人,那就在男人堆里挑一个顺眼的。” 唐俏儿、唐栩双双瞪大眼睛,张开五指伸向他,“别!千万别!” 就在这时,低落的敲门声响起。 唐栩走过去开门,倏地一怔,“柳、柳医生?” 唐俏儿听见柳随风来了,立刻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唐二少,俏俏在里面吧?” 柳随风干涸的唇艰难地嚅动着,“我想......单独和她说几句话。” 第1665章 唐栩和白尘燃退了出去,关上门,给他们交谈的空间。 “随风哥哥......”唐俏儿轻唤了他一声。 突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不管是安慰还是和他讨论关于大哥的事,都显得那么不合时宜。 彼此沉默的几秒,却漫长得仿佛度过了一个世纪。 “俏俏......抱歉。”柳随风抬不起头来,一颗颗饱满的汗水顺着清秀的脸颊流淌而下。 唐俏儿连连摇头,温声安慰着,“随风哥哥,这件事千怪万怪也怪不到你身上啊,你不用向任何人道歉。 你只是喜欢我大哥而已,喜欢一个人没有错。” “是我的错了,都是我的错......” 柳随风依然深深垂着头,像个被万人唾的千古罪人,所有的意气风发荡然无存,“姑妈说的不错,是我把阿樾毁了。如果我早早听她的话,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俏俏,我罪无可恕,是我太自私了......可我只愿付出代价的人是我自己,什么苦什么罪我都认。我不想连累阿樾......我想让一切回到原点。 可是......好像太迟了。” 唐俏儿心像针扎一样疼,如鲠在喉。 大哥有没有被毁掉先不论。 随风哥哥......已经快坍成一片废墟了。 “刚才,我联系到了我在国内一位关系最要好的师兄,他也是神经内科鼎鼎有名的专家,行事严谨,人品贵重。 以后唐董的病......你们大可以找他帮忙医治。他的水平,半点不比我差。” 唐俏儿瞳仁一缩,喉咙发紧,“随风哥哥,那你呢?你要干什么去?” “回M国。” 柳随风苦涩地一笑,“这次回去,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那怎么行?!你就这么一走了之,那我大哥怎么办?!” 唐俏儿焦急地拽住他的手臂,“你那么喜欢我大哥,他是什么样的人,你难道不清楚吗?你还记得你们的事曝光的那一刻,他第一反应是什么吗? 是把所有错全都独自扛了下来,是生怕你被指责,受欺负受委屈,哪怕身败名裂,也要义无反顾地挡在你前面!” 柳随风缓缓抬头,与唐俏儿炯炯的双眸对视。 深入骨髓的痛意,在心底掀起滔天巨浪。 “你还不明白吗?大哥是下了豁出去所有......也要和你在一起的决心。” 唐俏儿抓住他手臂的十指用力地绞皱了他的白大褂,“如果你就这么一走了之,那你们之间的感情算什么?大哥对你的付出又有什么意义? 你宁愿被打得皮开肉绽,宁愿冒着被众叛亲离的风险也要走到我大哥身边,你的破釜沉舟换来的就是这个结果吗?你愿意吗?甘心吗?!” “我不甘心!” 柳随风终于再也绷不住,泪水歇斯底里地涌了出来,“可是俏俏......我不甘心有用吗?! 世人能容我们吗......你父亲能吗?你的家人能吗?!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可是阿樾不行! 他一定要做这世上......最幸福的人。否则,我情愿我们从未认识过!” “让大哥幸福的前提,如今只有一个。” 唐俏儿凝视着他的美眸灿若繁星,逐字逐句,“那就是,你留在他身边,不离不弃。” “不离不弃”四个字,令柳随风身躯中的灵魂都在重重震颤着。 他一寸寸躬下身,无力地跪下来,绷起青筋的双手摁在冰冷的地面上,“我和阿樾说过的......我不在意什么身份,也不在乎做他一辈子见不得光的情人......形式不重要,名分不重要,只要能在他身边,什么都不重要......” “那现在不一样了,你们的感情终于见光了。” 唐俏儿在他面前蹲了下来,歪着头去寻他的脸,弯起新月般的笑眼,“见光了,那就不能叫情人了。 要不然......叫你大嫂?怎么样?” 柳随风猛地抬眸,臊得满脸泛红,“我、我是男的!” “我又不瞎还看不出你是男的啊。但左右我大哥的爱人,也不会有别人了,那我的大嫂也只能是你,不会再有别人啦。” 唐俏儿张开纤细的双臂环住他,温暖的掌心在他脊背上拍了拍,“随风随风,就让所有的不愉快,随风而去吧。” 柳随风用力抿住唇,压抑又压抑着,可还是感动得泪流不止。 “俏儿?” 门外,沈惊觉低磁的声音传来。 唐俏儿安抚了下柳随风,随即起身开门。 “惊觉,怎么了?”小两口的腰身瞬然紧贴,双手自然而然地握在一起。 沈惊觉往房间里探视一眼,转而长臂勾上她的后腰,压低了声音,“柳家的人过来了,车已经驶入医院的地下停车场了。” 第1666章 “什么?!” 唐俏儿怒不可遏,一阵急火攻心,“NND......姑奶奶我正在气头上,他们竟然敢来招惹?!看我不一顿大棒槌敲碎他们的天灵盖!” “大哥正陪着伯父,这件事,我暂时没有让他们知道。” 沈惊觉眸色一暗,在她耳畔低语,“柳家为什么找上来,我们都清楚。这个敏感的时候,大哥不可以露面,伯父更加不能。否则柳氏的人就会利用这次的事件借题发挥,还不知要干出多过分的事来。” “呵......那他们就试试。” 唐俏儿想起柳随风在柳家吃的苦,恨得赤目欲裂,“随风哥哥这么好的人,就为了给老万看病,就被他们打个半死,他们柳家人摆明了是拿随风哥哥当出气筒! 他们也有脸当随风哥哥的亲人吗?他们根本不配!” 沈惊觉深以为然地点头,“这毕竟是你们两家的事,我是外人,不便露面。 不过你别担心,三哥和二哥已经过去了,关键时刻我也会出手。绝不会让他们闹起来,吵到伯父休养。” “谁说你是外人?你、你......”唐俏儿情不自禁险些脱口而出,绯唇轻咬着,素手抓住他整洁挺括的衣襟。 “嗯?”男人低眉,如潮般起伏的呼吸暖融融的,撩得她面红耳热。 “你是我们唐家的女婿,你是我......老公,才不是外人呢。” 唐俏儿嗓音又娇又软,说到最后直接红了脸颊,羞涩地钻进他怀里。 沈惊觉心跳得飞快,大手颤抖着扣在她后颈上摩挲,声音低沉而温暖,“我是你老公,从来都是......永远都是。” 天知道,他等她这一声“老公”,等得多煎熬啊。 寻常情侣之前,这样甜蜜的昵称,每时每刻都在发生。 可对于他,一个曾深深给过她伤痛的人而言,他根本不敢奢求。 他想到俏儿曾经的为难,想到她明明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却每天守活寡一样委委屈屈地独自呆在冷清的房间里,日夜盼着他回来,甚至连叫他一声“老公”都不敢。 万般悔恨浮上心头,沈惊觉喉结干涩滚动,不禁湿了眼眶。 “俏俏,惊觉。” 柳随风已整理好情绪,面色沉定地走到他们面前,“让我过去吧。” “不行!” 唐俏儿断然回绝,满目忧忡,“上次的事他们都把你打个半死......你这次往枪口上撞是不想活了吗?” “柳医生,你还是不要出面的好。你若有差池,我和俏儿也没法向他交代。”沈惊觉眉宇蹙紧,一针见血地说出关键。 柳随风坚定地摇了摇头,“我是喜欢男人,但首先我自己也是一个不怕事儿的男人。 如果这时候我选择做缩头乌龟,那我也不配成为俏儿的家人,也担不起她叫的那声......” 唐俏儿心下动容,“随风哥哥......” “再说,我没有做错,为什么要躲?” 柳随风漂亮的下颌线绷紧,狠狠握拳,“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错的,都是他们!” ...... 一排黑色豪车,气势汹汹地驶入唐氏医院停车场。 “爸!二弟简直是疯了!他就是个疯子!” 第1667章 柳逐云气咻咻地跟着柳则之身后,不断疯狂输出,落井下石,恨不得找根大柱子把柳随风钉在上面,“难怪咱们的人找了这么多天都没找到他,原来他是跑到唐樾那儿去了,还被唐樾给藏起来了! 您说说,他在国外天天荒淫无度,和一群外国佬乱搞也就算了,竟然回国了他还不知收敛,还搞上了唐樾!真是咱们柳家的奇耻大辱!家门不幸!爷爷要知道了......” “你给我闭嘴!” 柳则之本就像吃了炸药满腹怒火,此刻耳边聒噪令他更添烦躁,恨不得撕烂了柳逐云的破嘴,“你身为长兄,医术不输你弟弟,经商方面也天资平平,这也就罢了。 可你竟然连约束你弟弟,这么简单的事儿你都做不到!你就是个废物!” 柳逐云愤恨咬牙,无辜躺枪气得他两眼要冒火! 柳则之恨得眼眶充血,“如果你早点儿把他那些荒唐事告诉我,家丑又岂会外扬?! 现在全世界都知道咱们柳家出了个性取向不正常的怪物!我以后出去如何抬得起头来?!” “爸,我也想管啊,可二弟他人在M国,且他那桀骜不驯的性子您也清楚,我想管,我也得管得了啊!” 柳逐云眉目阴沉下来,咬牙道,“这回出了这么大一桩丑事,爸,您这次把随风逮回去可要严加看管,决不能再让他和唐家的人扯上半点关系。 尤其是那个唐樾!两个男人又亲又抱的......真是恶心!” 他觉得恶心,柳则之又何尝不这么觉得,他现在连掐死那孽障的心都有! 柳氏呼啦啦一行人刚走没多远,就看到两个挺拔如松的男人淡定地站在前面,气质高贵而凛然,不可进犯。 是唐栩和白尘燃。 柳则之又是秘书又是保镖的带了十多个人,可二少和三少光是站在那里强大的气场就打压得他们大气不敢喘,赢得兵不血刃。 “阿燃。” 唐栩一脸严肃,胳膊肘却暗中杵了杵身边的三弟,“柳家带了这么多条狗过来二哥有点儿慌啊。咱们兄弟四个,我身手最差了,一会儿打起来,你可要保护我啊。” 白尘燃瞥着他,勾唇浅笑,“放心,要真打起来,我一定像护着媳妇一样护着你。” 唐栩浑身起鸡皮,直接尬得脚趾地产,“比喻用得挺好,下次别用了。” “你们唐家的人这是要干什么?!”柳逐云仗着他们人多,又想在父亲面前表现,直接站出来厉声质问。 唐栩一声冷笑,“小子,你把我的台词给抢了。你们柳家乌泱泱带了这么多人来我们家医院是要干嘛? 看着没缺胳膊断腿的,难不成是从上到下脑子都不大好,想看看精神科?” 柳则之听言,脸色黑得能拧出墨来。 “唐栩!你在骂谁?!”柳逐云直指向他,气愤欲炸。 “谁急了,我就说谁咯。” 唐栩冷谑地挑眉,“这么明显的嘲讽都听不出,原来真有人是一根直肠通大脑啊。” “你!”柳逐云气得真想冲过去揍他一顿,又怕打不过! 唐检这张利嘴在法庭上百炼成钢,对付这种货色还不是手拿把掐。 “逐云,够了。” 柳则之拧眉抬了下手,转而阴沉地看着唐栩,“我知道,随风在你们这里,让他出来,我要带他回去。” 唐栩寒声回怼,“那您请回吧。随风不会跟你们回去的。” “你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说这话?随风是我们柳家的人,还轮得到你们唐家的人做主了?!”柳逐云怒吼道。 第1668章 “家人?你们配吗?” 白尘燃眸色森寒,上前一步,“我难得回来一趟,今天也算开了眼了。 我倒要看看,到底什么样的家人如此恶毒,就为了宣泄私仇,能忍心把自己亲生儿子打得体无完肤,还要无视他的人权把他囚禁起来。” “就是,这特么是人干出来的事儿?”唐栩在旁愤懑附和。 “你们懂什么,这是我们柳家家事,违反家规就要受罚,这是一早就说好的规矩。像你们唐家这种妻妾成群,毫无长幼尊卑可言的复杂家庭,没有三观,又怎么能理解正常人的三观呢。”柳则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和儿子的炸毛鸭不同,做老子的心机深沉,说出来的话也就别有一番阴损。 白尘燃俊眉压眼,拳头攥出脆响,“你说什么都没用。别说把随风带走,我在这儿你们就是近他的身,都不可能。” “逐云,带着人上去。把你弟弟带下来。” 柳则之没耐心跟他们磨嘴皮子了,打算硬闯! 唐栩心中警铃大作,白尘燃西装下强悍的肌肉线条已然紧绷。 一场恶仗,在所难免了。 嘀嘀嘀——! 刺耳的鸣笛声传来。 又有四辆SUV疾驰而来,将他们围在中央。 车门齐刷刷打开,一群外面穿着浅色西服,里套敞领花衬衫的雅痞青年跳了下来,一个个双手插兜,傲头傲脑。 柳逐云登时头冒冷汗,“爸,像是......帮派的人!” “呵......这就是你们豪门大族的做派?找黑道的人过来围剿我们,天底下还有王法吗?!”柳则之终于要沉不住气了! 他这人明显没带够,一旦发生冲突,他们也讨不到便宜! 唐栩和白尘燃面面相觑,不禁诧异。 这人,还真不是他们叫来的。 花衬衫们恭敬地让开一条路,一个穿着粉衬衫白西装的高个子男人如一阵劲风走到他们面前,随即规规矩矩地鞠了个躬: “二少,三少,幸会。免贵姓江,名玖,是四太叫我过来帮您们的。” 唐栩和白尘燃一脸震惊:“簌姨?!” “是,我们大小姐怕二位吃亏,call我火速赶来,您二位哪怕没了一根汗毛,她就要把我拉黑。”江玖揉着胸口,现在还怕怕的。 唐栩知道这位喂林淮吃过屎的好汉,立刻抱拳,“多谢您及时赶到,不过没关系,这里有我三弟在就够了,他能一个打十个。” 白尘燃:“............” “哈哈,那不行,大小姐叫我来我就得办事儿,她说了二位金尊玉贵,万万不能为了这些个烂人,脏了二位的手。” 烂人?! 柳氏父子气得脸红脖子粗! 转而江玖鄙夷地乜向柳氏的人,嘴角邪恶上扬,“我不管什么花啊柳啊的,在我这儿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是凤就TM躺着。 兄弟们,上啊!” 第1669章 江堂主一声令下,原本双手插兜的南星帮手下突然像变戏法一样,纷纷唰唰地从袖中抽出甩棍。 “你、你们敢?!” 柳逐云吓得魂飞魄散,连声音都走调了,“你们不知道我们柳氏在海门的地位吗?!在海门的地界唐家敢称第一我们就敢称第二!你们敢动我们是活腻了吗?!” “哈哈,唐家可是首富,四岁孩子都听过,但老子可没听过什么柳家。” 江玖脖子转了个圈,松松筋骨,忍不住蔑笑,“不过现在是见识了,原来是特么个万年老二啊。 不过也就是在这儿吧,出了海门,你们老六都排不上数,哈哈哈哈!” 堂主一笑,众小弟也哄堂大笑,唐栩也捧腹。 连笑点极高的白尘燃也不禁轻勾唇角。 “你你你!”柳逐云气成个结巴。 柳则之恶狠狠地瞪了这没用的长子一眼,他自己一个人当小丑还要拖一家子下水,简直就是小脑萎缩! “柳总,现在你回头是岸,还来得及。” 唐栩先礼后兵,“这要是闹起来,拳脚无眼,你岁数也不小了,要是被打得十天半个月下不来床多犯不上。” “全都上!” 柳则之怒火冲顶,他什么都能忍,就是再也忍不了唐家这群狼崽子拿他面子当鞋垫子了,“今天,必须把随风从这儿带走!” “艹!头回见到比鸭子嘴都硬的狗嘴,弟兄们,给我干他丫的!” 江玖大吼一声,南星帮的手下一拥而上! 黑衣保镖和火树银花的极道兄弟们很快打成一团,在停车场上演街头火拼。 柳氏父子虽然被保镖护着,但还是在混战中被推搡得里倒歪斜,西装、头发都被抓得乱七八糟。 柳逐云就更惨,为了当大孝子挡在老子前面,结果又是被踹屁股又是被扇嘴巴子,还挨了好几甩棍,抽得他嗷嗷乱叫,西装刮得破破烂烂,颜面扫地! 唐栩看热闹正看得起劲儿,岂料一个柳氏的手下已趁乱蹿到他面前,向他抡起了拳头! 他还没等反应过来,却听一声惨叫! 只见白三少身形如电一闪,挡在二哥身前,直接单手就把那保镖的胳膊掰断,旋即一脚将人踩在脚下。 行云流水,轻轻松松。 “上校先生,名不虚传!” 唐栩嘴巴张成“O”型,手都拍红了,“放眼望去,也就沈惊觉能和你一战雌雄了!” “沈世美,他有这个身手?”白尘燃明亮的眸一眯。 唐栩尴尬地咳了两声,“沈世美”这绰号还是他起的,现在听着别提多别扭,“那个......差不多,别忘了他也是军人出身。” 原本以为,以白尘燃嫉恶如仇的性子,会再次对沈惊觉针锋相向。 然而,他只是沉默了一下,随即垂眸呢喃,“看来,他也不是一无是处。” “二哥!三哥!” 听见小妹的声音传来,兄弟双双回头。 只见沈氏夫妇俩陪伴着柳随风,疾步朝他们这边走来。 第1670章 “卧槽!这妞真TM正点,带劲儿啊!”几个南星帮的人瞬间被唐俏儿惊人的美貌攫住了视线,连揍人都忘了。 沈惊觉耳朵就像按了雷达,星眸骤然一沉,立刻揽上小女人的细腰狠狠拥入怀里,跟狼狗护食一样凶。 娇妻过于拉风,领出来就要时刻戒备。 “瞎看什么?!嘴巴放尊重点儿!”江玖深知唐俏儿那可不是能惹的人,上去邦邦邦连敲了三个人的脑袋。 “住手!别打了!”柳随风满目猩红,一声怒吼。 他气愤,并不是因为家人被打。 而是万万没想到,向来在人前矜贵高雅的父亲,竟然带人过来挑衅还大打出手,这和地痞流氓有什么两样?! “行了行了!都停吧!”江玖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反正,也基本都被南星的人打趴下了,柳家的人被揍得落花流水,一败涂地。 “爸,您如今是柳家的家主,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柳随风死死攥拳的双臂恨得颤栗着。 “柳随风!你做出如此伤风败俗的丑事......你还好意思问爸?!柳家的脸都要被你丢尽了!”柳逐云捂住被打肿了的脸冲着亲弟弟狂吠。 “呵,丑事?” 柳随风笑了,狐狸眸闪烁着无畏的光芒,“我只是爱我所爱而已,这是我柳随风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选择。” “爱我所爱”四个字,令唐俏儿和沈惊觉的心大为震撼! 全世界的攻击没有把他们冲散,反而,让他们更加坚定了对彼此的感情。 这就是爱,不容置疑,矢志不渝! “柳随风,立刻跟我回去!”柳则之目光阴沉地盯着他,咬牙拉紧了松散的领带。 “我不会回去的。” 柳随风忽地挽唇,露出气死人的哂笑,“爸,您瞧着我有那么傻吗?回去干什么,等着被您打死吗?” “你这个逆子!你听听你在说什么?!” 柳则之瞪着通红的眼睛,快要被气出内伤来,发狠地威胁,“今天你不跟我走,从此你再不是柳家的人!柳家的产业、股份,一切都将与你无关!” 这句话,可是把柳逐云给听乐了。 豪门子弟,是亲人更是对手,像唐家这样血浓于水的兄弟情,可以说是稀世珍宝了。 柳随风如果被逐出柳家,那他就是柳氏唯一的血脉,不管是爷爷的遗产,还是父亲的权力,只有他才能继承!瞬间挨的揍都不疼了! 柳则之还觉威胁不够,又加重筹码,“不仅如此,以后你想在国内行医也是想都别想。柳氏一句话,哪个医院敢收你?!” “嗤,真是天高任鸟飞,牛B可大了吹。” 唐俏儿美眸一凛,扬声冷笑,“柳总,您是喝了假酒还没醒酒吗?还真以为自己是皇帝,能只手遮天? 且不说随风哥哥出了国您就管不住了,就算不出国,只要随风哥哥愿意,我们唐家的医院,随时欢迎他加入。您能拦得了吗?” 唐栩也嘲弄,“啧啧,说这话的,脑子多少沾点儿啥。” 柳则之被当众打脸,还没想好词反驳,柳随风在这时目光坚定地启唇,“众叛亲离都威胁不到我,您觉得这些所谓名利,能吗?柳家的一切,我从未想过继承,对这个家,我已经失望透了。 左右姑妈离开后,柳家也没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了。不如就此,断了干净。” “逆子!孽障!” 第1671章 眼见亲生儿子当众忤逆他,身为一家之主,高傲惯了的柳则之彻底绷不住了。 他怒目瞪视,刚要抬步走向柳随风。 这时,一抹端丽的倩影突然出现拦住了他。 “敏之?!” 下一秒,却听“啪”地一声,震彻全场的脆响! 柳敏之眼神布满恨意,扬手猛抽了柳则之一巴掌! 这一巴掌,委实不轻,打得柳则之脸颊又辣又胀,耳蜗嗡嗡作响! “敏之......你打我......?我是你哥!” “我哥?我有哥吗?” 柳敏之秀眉一轩,笑得冷艳绝情,“我不是和随风一样,早就被你们联手给逐出柳家了吗? 更何况,你不过是柳家的养子。” 养——子——! 柳逐云和柳随风全都惊呆了! 这俨然是家族秘辛,他们作为孙子辈的根本不了解,也没有人跟他们讲过! 而柳敏之选择在这个时候,把家族最隐秘的事情公之于众,就是不想给这男人留一丝脸面了。 “要论起来只有我才是柳家名正言顺的血脉,柳氏唯一的千金。你不过是仗着柳老爷子重男轻女把你捧了起来,让你在柳氏有了些权力罢了,不然你岂敢舔着脸,用兄长的身份压我?” “柳......敏......之!”柳则之气到眼前昏黑,却无法反驳。 是的,他是养子。 是当年求子心切,偏偏多年无子的柳老爷子,为了让子孙凋零的柳氏看上去人丁兴旺,和柳老夫人偷偷从孤儿院领养来的孩子! 而就在将柳则之接回柳家的五年后,柳老夫人竟然怀孕,生下了名副其实的柳氏血脉柳敏之。 可惜,是个女儿身。 虽然如此,但因着这女儿天生丽质,冰雪聪明,柳老爷子和老夫人还是视她为掌上明珠,宠爱有加。甚至有很长的一段时间,这个美丽的女儿一度扭转了老爷子对女性不能挑大梁的偏见。 直到,柳敏之在一次豪门舞会上邂逅了气宇轩昂,英俊无俦的唐万霆。 如果当年,她没有做出那个惊骇世俗的选择,那么如今的柳氏,保不齐就是她与柳则之平分天下! “这一巴掌,我是为了随风打你!就因为他给万霆治病,你就打着家法的名义泄私愤,你简直枉为人父!” 柳敏之恨得双目充血,“可光是这巴掌,还是太便宜你了。以后咱们两家商场上见吧。 但我告诉你,有KS财团一天,你们柳氏就休想在海门独大,呼风唤雨! 随风,跟姑妈走!” “好的!姑妈!”柳随风立刻回应,感动得泪眼汪汪。 逆子?哪里逆了,简直乖惨! 唐俏儿与沈惊觉心有灵犀地对视,长吁了口气。 他们怕的就是柳家用血缘关系牵绊柳随风,用父权压制他就犯。 第1672章 还好,他们给了他足够坚实的依靠,他也下了足够坚定的决心。 柳家的算盘彻底空了,人也挨揍了。 顺便,还吃了个家族大瓜。 赚翻了。 唐家的人带着柳随风,堂而皇之地离开,仿佛他们才是一家人。 柳则之恨恨盯着柳敏之的背影,万般不甘心,但眼见南星的人在这儿拦着,他还能怎样,只能吃了这个大亏! 回去的路上,柳随风搂住柳敏之的肩,强忍泪意,笑着打趣: “姑妈,你有空,要去警察局改姓的话,带我一个。” “傻小子,一个姓氏而已,能代表什么呢。” 柳敏之温柔地笑着,抬手紧握住他的手,“你的心在哪里,你的家就在哪里。” 柳随风不敢言语,因为他已不声不响地泪流满面。 “对不起啊,随风。之前姑妈对你说的那些狠话......还那样逼迫你,真的对不起。”柳敏之满腹愧疚,心酸不止。 “都过去了,姑妈。” 柳随风破涕为笑,笑得极漂亮,“往事随风啦,我只想向前看。” * 不知不觉,夜幕降临。 外面舆论狂风暴雨,但医院里却安安静静的。 折腾了一天,老万已经入睡。亲人们都守在他身边,温馨的家庭氛围,并没有因接连的打击而受到影响。 深夜,唐樾将唐俏儿和沈惊觉叫到后院说话。 “曝光我和随风关系的人,烬飞已经帮我查到了。买通狗仔爆料的钱,是从谢晋礼名下的海外账户转出去的。”唐樾墨色的眸底戾气暗涌,落在身侧的手蜷成铁一般的拳。 这种通常只有警方才能查到的线索,对于四哥这种顶级黑客兼特工而言,查到只是时间问题。 “果然是那个畜生!” 唐俏儿恨得赤目欲裂,“谢晋礼这么干,肯定是为了报T国度假村地皮的仇。 是大哥你把地皮卖给他的,后来出了问题,又导致他痛失总裁之位,他当然要伺机报复!” 沈惊觉沉思一刹,心生怀疑,“证据虽然指向谢晋礼,他也有足够的作案动机。 但大舅哥何许人也,完全有能力把柳医生金......好好保护起来。” 呼......好险。 险些“金屋藏娇”没脱口而出啊! “以我和谢晋礼多年来在商场上打交道的了解,他那个人有些小聪明,但眼光和城府都不像是能查出大舅哥与柳医生关系的人。” 沈惊觉星眸酝酿寒意,“我相信大舅哥已足够谨慎,但还是被拍到,只能说明,那个藏在暗中的人,早早就在监视着他们,可能不只是他们,整个唐家,都在那个幕后操盘者的监视范围之内。 只有这一种可能,才会在伯父发病这个危机关头,十分巧合地把他们的关系曝光出来。这样一来能动摇大舅哥在财团的地位,二来也能刺激到伯父,令伯父病情加重。 呵,如此阴毒的一石二鸟之计,再给谢晋礼按一个脑袋,他也想不出来吧。” 第1673章 兄妹二人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沈惊觉,然后异口同声: “你的意思,是怀疑谢晋寰?” 好家伙,“谢晋寰”三个字现在就是一切罪恶的代名词了。 沈惊觉无奈地抬了下薄唇,“抱歉,可能也是我对这个人过于敏感了,谢氏发生了什么,我总是本能地往他身上多想一层。” “惊觉,你的想法一点问题都没有。” 唐俏儿满目温柔,挽住他的手臂,力挺自己男人,“之前我不就说了嘛,遇事不决谢毒蛇。 而且你分析的我也觉得很有道理。谢家那猪头三兄妹,加一起也算计不过谢毒蛇,不然他们还会死那么惨吗?” 沈惊觉看着她漂亮红润的脸庞,喉间溢出一声宠溺的低笑。 “惊觉的分析,不无道理。” 唐樾眸色沉沉,“我其实私下一直都在调查他的底细,他在森国的生意有多肮脏不用多说,但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他有足够的权势和财力,操控大选,这种实力已经可以匹敌财阀。 而他当年不过是个谢氏家族的弃子,没有根基,与体弱多病的母亲相依为命。所以幕后一定有个大人物,一步步扶植他走到如今的位置,甚至帮助他回盛京夺权。 不止如此,他在谢氏就是在扮猪吃老虎,当挡在他面前的阻碍一个个倒下后,他的狼尾巴就会毫无顾忌地露出来。” 唐俏儿凝眉颔首,“是的,谢晋寰的势力,远远高出身为总裁的谢晋礼,他一直都在伪装自己。” “他现在唯一的阻碍,就只有谢晋礼了。” 沈惊觉眼神透出鹰隼般的锐芒,“那么实际上拿到那些照片的人,极大可能是谢晋寰。” 唐樾唇角微微压着,用力抑着愤然上涌的气血。 “他拿到照片后,又不想脏了自己的手,便想利用谢晋礼曝出去,这样就算查也查不到他头上,他可以作壁上观。” 沈惊觉一声冷笑,齿关紧咬,“呵,好一出借刀杀人,如此阴毒,是他的手段。” “谢晋礼已经被他拉下马了,且彻底失去了谢政龙的信任,滚出谢氏总部了。” 唐俏儿贴着男人的腰身,冲他眨巴着灵动的眸,“他随便找个谁曝光不好,为什么要把这机会给谢晋礼? 我要是谢晋礼,逮着这个能搞对家的机会,肯定会拿着筹码去和谢政龙讲条件,这对谢毒蛇有什么好处?死灰复燃不是又添麻烦吗?” 沈惊觉勾唇,嗓音低柔,“俏儿,你还是太善良了。也是你的兄弟姐妹都相亲相爱,家庭氛围太好,把你也保护得太好的缘故。这很好。” 唐樾微挑俊眉,有点想笑。 这小子真是被爱情蒙蔽了双眼,竟然说俏俏善良。 反正也算是吧,他家小妹,善良的时候像天使,狠辣起来那就是梅超风。 他慢慢品吧。 “但你应该听过一句话,无情最是帝王家。商场上涉及家族争斗,都是看不见的刀光剑影,兄弟阋墙,你死我活,都再平常不过。” 沈惊觉神情冷沉如霜,“只是把谢晋礼拉下马,谢晋寰如何能满足?他要的,是将谢晋礼赶尽杀绝,永远没机会翻身。” “所以......大哥和随风哥哥的事,不过是诱饵。” 唐俏儿心如电转,在男人的点拨下脑中脉络彻底明晰,不禁恨红了眸,“他知道我们早晚会查到谢晋礼,一定不会放过他,所以想借我们的手,置谢晋礼于死地,替他铲除这最后的麻烦?” 男人微微点头,“俏儿,你真聪明。” “靠!臭不要脸他!” 唐俏儿气得不行,俯身拾起快石头狠狠朝树干扔过去,“他以为他是老天爷啊?!以为谁都在他的掌控中,想利用谁就利用谁?! 呵,好,很好。那姑奶奶我就让他尝尝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滋味!我要让他变成一条烧焦的烤鱼!” 两个男人听言,都不禁展颜笑了,压抑的气氛有了一丝缓和。 “俏俏,爸病情曝光的事,你和惊觉要追究到底,替爸讨回公道。” 唐樾默然片刻,英俊的面靥笼起一抹暗影,“但,我和随风的事,到此为止吧。 报仇与否,都不那么重要了,我并不在乎权势名利,也不在意世人如何看待我们之间的感情。” 第1674章 唐俏儿呼吸一窒,“大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眼下,爸的身体情况,已经无法支撑他管理财团事务,我身上发生这种舆论危机,再坐总裁的位置也不合适。” 沈惊觉听言心尖抽紧,“你没有犯法,也没有损害任何人的利益,怎么不合适?” “我的存在,会变成隐患。” 唐樾眉目淡然,不见情绪,“只要我在这个位子上一天,以后公众看到我,他们什么都想不起来,只会想到那些照片,只会想到,KS的总裁是个同性恋者。 我可以不顾形象,可以成为笑柄。但,KS不行。” “大哥,你要辞职吗?你不当总裁了?!”唐俏儿错愕得声音发颤,心下一阵慌乱。 唐樾弯起墨眸,笑得轻松释然,“嗯,我已经和爸谈过了,把我的意愿,也说得很清楚。 俏俏,记不记得你回家见爸那天,我说过什么,我说你才是最适合做总裁的人,你才是KS最完美的继承人。不要替我觉得遗憾。讲真的,这一天,我等好久了。 当总裁从来都不是我的志向,这些年我一直觉得很有压力,从没有过一丝轻松。这回你终于可以接班了,我也终于能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了。” “大哥......我跟你开玩笑的。我是野心勃勃,我是一个小官迷......可是、可是......” 唐俏儿鼻尖红红的,泪水打湿了蝶翼般的睫,渐渐哽咽难言。 沈惊觉深谙她所想,心疼地将她揽入怀里,深沉的安全感裹挟着她。 “傻丫头,又哭鼻子了。” 唐樾连忙宽慰,“大哥只是辞职不干了,又没怎么样,不至于。以后KS就交给你了,你之前天天嚷着扛大旗这回终于得偿所愿,估计做梦要笑醒了吧? 只是,未来的日子,你怕是会很忙。多少会耽误你们两个谈恋爱,这一点,大哥觉得很抱歉。” “大舅哥,别这么说。” 沈惊觉箍在小女人腰侧的大手绷得极紧,青筋跳动着,心脏也剧烈地悸动着,“若怕聚少离多,那我就尽快,娶俏儿回家。 以后的每一天,我都会尽力陪伴她,粘着她,只怕她不要觉得我腻歪,嫌弃我就好。” 唐俏儿羞涩地轻咬红唇,乖巧地靠入他怀中,俏丽的眸弯成小月牙。 唐樾笑着调侃,“我小妹可是个女强人,若以后,她要女主外,男主内呢?” “在我看来,给沈氏打工,不如给俏儿煲汤。” 沈惊觉不假思索,凝视着爱人的目光热烈而真诚,“俏儿和我在一起,只需要做自己就好,而我,只要守着她就好。” 唐俏儿满心甜蜜,小脑袋在他胸口蹭了蹭。 “之前俏儿虽然在KS酒店历练过,但一朝上任还是有些仓促。日后请沈总对她多多提点。”唐樾语气变得郑重。 “大舅哥,你是在嘲笑我吧。” 沈惊觉不禁失笑,“之前我和俏儿商场上屡次交手,我全都败给了她。我哪里有资格提点她。” 唐俏儿:“那还不是你让着我。” 沈惊觉老实回答:“之前那几次,我是真没让。” 小女人娇嗔着用胳膊肘使劲儿杵在男人肋骨上,痛得他浑身又酥又麻。 “总之俏俏身边有你,我就放心了。等爸病情稳定后,我和随风,会带爸去M国医治一段时间。家里和KS,都要靠你了。” 唐樾唇角轻弯,“要是想爸了,想我和你随风哥哥了,随时过来。” 小两口握住彼此的手,用力点头。 这时,背后传来脚步声。 唐樾光是用耳朵听,都知道来的人是谁,心尖一颤。 “随风哥哥来啦!” 唐俏儿颇有眼力见地拉起沈惊觉的手拖着往回走,“你和大哥慢慢聊,我们先走啦!” 夜色融融,皓月当空。 第1675章 几步之遥,唐樾与柳随风两道般配而出众的身影对视。 皎然的月色映照在柳随风清隽的脸庞上,洒下一层细腻的柔光,令人无法移开视线分毫。 “阿樾......”他踟蹰着启唇。 唐樾抬步走向他,眸光熠熠,呼吸微沉。 “阿樾,我......” 下一秒,唐樾长臂环上他的后腰,加重力道猛然一收。 柳随风颤栗的唇被他深深吻住。 一双漂亮的影子旖旎相融。 良久,他们分开,柳随风唇瓣濡湿,狭长的狐狸眸水雾迷离。 “这是你......第一次主动吻我。” 他声音闷闷然,带着一丝任人欺负的柔软,委屈得不像话。 “抱歉,让你等了那么久。” 唐樾低敛俊眉,炙热的气息在他鼻尖散开,攥紧他的手,慢慢十指相扣。 “以后,还有千千,万万次。换我来靠近你。” * 唐万霆的病情已经不再是秘密,网上对于这位叱咤风云的海门首富传言也是五花八门,甚至还有传他已经要不行了,只是唐家碍于舆论和股价,瞒而不报罢了。 至于身为总裁的唐樾,与柳氏集团少爷柳随风的惊骇世俗之恋,那些照片,仅仅一夜之间,网络上便一张都搜不到了。 哪怕有人又在社交媒体上发,隔不到一分钟,也会消失不见。 众人本以为,就这件事唐樾会召开记者发布会,亦或发声明澄清。 然而三天过去,整个唐家安安静静,毫无动作。搞得那些吃瓜群众连继续八卦的素材都没有了。 五天后—— KS财团官网,及各大媒体发布了一条通稿。 内容言简意赅,却震撼整个商界! 【为了适应未来发展规范和要求,经KS集团董事会同意,唐樾于今日正式卸任KS集团董事会副主。席兼CEO职务。】 所有人都认为,唐樾就是引咎辞职。 毕竟闹出这等丑闻,他本人公众形象受损,也没脸再做KS的发言人了。 其中,最激动亢奋的人,莫过于谢晋礼。 消息一出,他立马去向谢政龙邀功。 谢董也看在他立了大功,废掉了唐樾的面子上,不再提让他去啃芒果干的事,且答应恢复他的常务理事位置。 虽然还没有许诺他官复原职,但好歹他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又在谢氏立住了脚跟。 只要能留下,还愁没机会夺回本属于他的一切吗?! 谢晋寰那个野种,蹦跶不了多久了! ...... 当晚,春风得意的谢晋礼兴致高涨,在千秋岁设宴款待友人,庆祝他打了漂亮的翻身仗! 那些以前的“太子党”见大少爷再度得势,一个个都备了厚礼,使劲儿巴结。 从前的烈火烹油之势好像又回到了谢晋礼身上。 千秋岁里,一派纸醉金迷,穷奢极欲。 而夜幕之下。 一道高挑锋利的身影傲然而立,男人的黑色风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正盯着戒备森严的大门,狠狠攥紧了双拳。 第1676章 此刻,已是凌晨。 守在千秋岁门口的两名保镖眼皮开始打架,强打精神等着换班。 沙沙—— 打着哈欠的A保镖突然一愣,“喂,你听,是不是有什么动静?” B保镖:“什么动静?没有哇。” “不是,真的有,窸窸窣窣......好像什么东西在蹭墙!” B保镖吓得头皮发麻,“这地皮听说几十年前是乱葬岗,大半夜的你别吓唬我啊!” “你在这儿守着,我过去看看。” A保镖拿起手电筒,警惕地绕至会所后身。 光亮照向四周,又顺着墙体向上扫射。 而这道刺目的白光,刚好从双手潇洒插兜,直挺挺站在窗台边缘的白烬飞身侧擦过。 这里是五楼。 他所处的窗台窄得只能容下一双脚,稍失平衡就能摔成黑白照片。 可白烬飞却像钉在了上面似的,四平八稳,淡定从容,冷冷俯瞰楼下的一切。 那保镖见无异样,挠着头纳闷地离开。 “瞎。” 白烬飞眼底划过冷芒,指尖瞬间出现一根尖细的玻璃刀。 随即唰唰几下,玻璃窗上出现了个大洞。 他利索地钻进去,如入无人之境。 ...... 另一边。 谢晋礼正在一晚低消七位数的顶级包厢中和狐朋狗友们逍遥快活。 他左拥右抱还觉不足,又让一个丰乳翘臀的性感女人跨坐在他大腿上,嘴对嘴一口口喂他喝酒。 “哈哈......我就说嘛!谢总就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天之骄子,低谷只是暂时,巅峰才是常态!” “就是!那个谢晋寰如何能跟咱们谢总相提并论?靠踩着狗屎运上位的野狗,偶然得到块骨头就摇着尾巴不知天高地厚了! 谢总你可千万不能轻饶了他,一定要让他怎么吃了你的,怎么吐出来!” 谢晋礼听了这话,想起自己被谢晋寰抢走的总裁之位,怒从心头起,把缠在他身上的莺莺燕燕全都赶了下去。 “滚!全都TM给老子滚!” 陪酒女郎们吓得四散。 一个狗腿子见状凑了上来,“谢总,是不是这几个妞伺候得您不舒服啊?” “哼,顶级会所千秋岁,也不过如此!”谢晋礼烦躁地拉扯领带。 “千秋岁最正的妞,其实是他们的主理人,听说美得让人心里痒痒啊!” 谢晋礼眼底闪过一丝淫光,“哦?” “那个女人挺神秘的,除了VVIP级别客人,从不接待散客,更不会轻易露脸。不过我有个朋友是这儿的常客,他一次过来消费,有幸瞟到了那女人一眼...... 艹!真特么是勾魂尤物!看一眼直接硬了!” 谢晋礼喉结一滚,又扯了把领带,下面也起了反应。 “他还跟我说,那个女人长得特别像海门首富千金唐俏儿!要是把她找过来伺候您,那不就跟唐俏儿伺候您一样嘛。 您也能体验到沈惊觉的快乐了,多特么爽啊!” 众人放声大笑。 然而,谢晋礼的表情却比吃了死蟑螂都难看,甚至性欲都衰退了! 竟然长得像唐俏儿......真是晦气! 第1677章 突然,他眼珠一转,邪恶的心思被勾了起来。 搞不了唐俏儿,那就找个替身玩弄一番,好好出口恶气! 于是他立刻叫了秘书进来,目光邪佞地吩咐:“把千秋岁的主理人叫过来,陪我喝酒。” ...... 今晚的舒颜,哪怕一个客人都不接见,也依然从秀发到高跟鞋打扮得艳丽动人,身着淡紫色丝绸紧身长裙,露出一大片冰肌雪肤的漂亮脊背,性感而精致。 这是她作为千秋岁老板,必须维持的体面。 舒颜玉手摇曳着杯中红酒,走进布满屏幕的监控室。 两名监视的手下立刻起身鞠躬,“舒小姐!” “怎么样,一切正常吗?”舒颜红唇噙住杯口,轻抿红酒。 “正常。只是谢氏大少爷谢晋礼带着几个人过来了,正在S001包玩儿呢。” 手下踌躇地问,“舒小姐,谢晋礼和咱们谢总可是死对头,您看这......” “开门做生意,来的都是客。谢晋礼进了咱们这儿最贵的包厢,那就好好招待就是了,恩恩怨怨的,又不耽误赚钱。” 舒颜冷蔑挽唇,“吩咐下去,今晚S001点的酒水,价格翻两倍。” 两个手下都笑了。 舒小姐今晚是要狠狠扎爆谢晋礼那个大冤种的钱袋子了。 舒颜喝着酒,腰肢摇曳地走到仿佛星罗密布的监控屏幕前,眼神犀利地在这些屏幕上扫视着。 从少女时期开始,谢晋寰就在各方面训练她。 监视是其中一项,这让她练就了一双不亚于刑警的火眼金睛。 普通人看到这些密密麻麻的屏幕只会觉得眼晕,可她却能在短短几分钟内就能记住刚才所有出现在监控画面中人的样貌,若有异样,更是几秒就能敏锐捕捉! 就在她准备转身离开时—— 突然,她瞳仁猛缩,紧盯着最角落中的一块屏幕! 白烬飞难以被忽视的挺拔身影,如一阵劲风掠过! 虽然眨眼间就消失了,但舒颜还是看到了,且深深刻入她的眼眸! 他不是会员,怎么进来的? 他要做什么?! 舒颜用力呼吸平复着凌乱的心跳,忽然转身,盈盈一笑: “你们盯一晚上辛苦了,我在休息室准备了夜宵,去吃吧,这里我盯着。” “谢谢舒小姐!您人真好!” 两个手下喜滋滋地离开了。 舒颜暗松了口气,旋即双手熟练地飞速敲打键盘,将拍到白烬飞的画面调了出来。 高清监控下,男人俊逸非凡的脸庞冲击着她颤抖的瞳孔,那双锐气的眸子寒色皎皎,难以抗拒地令她重重深陷。 可她无暇过多欣赏,马上按下“delete”。 白烬飞彻底从监控中消失。 ...... 白烬飞虽是特工出身,有顶级的反跟踪侦查能力,但他低估了谢晋寰的变态,更小瞧了千秋岁的监控系统。 所谓私密,只是哄客人的。 这里精巧的摄像头无处不在,可能在镜子后面,可能在花盆里面。就是只苍蝇,飞得再快,也总有一个监控能拍到它。 更何况,是个大活人。 还这么帅。 但,白烬飞一脸淡定,箭步如飞,根本不在乎。 只要进得来,他就出得去。 第1678章 不仅出得去,他还要为大哥报仇,废了谢晋礼那个狗娘养的。 一刻都等不了! 白烬飞双手依然插在黑风衣口袋里,风驰电掣地向谢晋礼所在的包厢走去。 突然,一双白皙的手抓住了他的臂弯,用力将他拽入了黑暗中! 白烬飞眸色猛沉,手臂肌肉绷紧,正要动手—— 狭窄的置物架之间空间有限,逼着他们身体只能紧紧相贴。 四目相对,白烬飞这才看清了舒颜的脸。 “你......” “嘘——!” 舒颜额头布满细汗,慌忙捂住他的嘴。 与此同时,仅几步之遥,一队巡逻的保镖刚好从他们侧面走过。 直到听不见脚步声,舒颜提着的心才落定,还颤栗着的手缓缓放下。 “舒小姐,真巧啊。” 白烬飞眉宇一挑,闲散地勾唇,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鼻尖,“没想到这次我们见面的方式这么刺激,这么独特。” 舒颜深深凝视着他,怔住了心神。 这个男人,太特别了。 他是怎么做到,无论在何等危机的环境里,都能如此从容不迫,游刃有余的? “舒小姐很喜欢躲猫猫?” 白烬飞手臂撑住架子,将女人困于身下,悠悠笑着,“身为千秋岁的老板,你的夜生活还真是丰富啊。” 舒颜长睫飞闪,眼见身份暴露,她不禁羞恼起来,心头涌上一阵胜负欲。 “白先生来这儿,是想不醉不归,还是寻欢作乐呢?” 她嗤笑一声,芊芊细指戳在男人隔着黑衬衫的胸肌,“不过,我们这里消费很高的,白先生的钱带够了吗?” “你知道我姓白?厉害了。”白烬飞戏谑眯眸。 舒颜心脏狂跳,指尖骤然一蜷。 果然说得越多,暴露便越多。 “你既然知道我姓白,那你知道我叫什么吗?” 白烬飞忽然捉住她的手,唇角漾起玩世不恭的弧度,“我叫白嫖,主打的就是——一毛不拔。” 舒颜:“......” “今晚我来贵宝地,就想一分不花地离开,舒小姐答应吗?”言语间,白烬飞脸庞半明半暗,声色也透出冷冽。 多年来特工生涯,这种逢场作戏他手到擒来,但并不喜欢。 此刻,他之所以还有耐心跟这女人周旋,是因为他时刻记着俏俏交给他的任务。 否则,在舒颜的手伸向他胸口的那一刹。 他就已经把她手指头掰断了。 舒颜终于不陪他演了,神情一凛,嗓音压低,“白先生,你不是我们千秋岁的客人,请你马上从这里离开!” 男人笑得挑衅,“呵,我要是不呢。舒小姐应该不会撵我走吧。 如果你要撵我,刚才就不会帮我躲猫猫了,不是吗?” “你到底要做什么?我没有和你开玩笑!” 舒颜留意到不远处的挂钟,离谢晋寰回来的时间越来越近,她的心越来越慌,“这里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一旦你被发现,你知道等着你的会是什么吗?!” “那大不了我办张会员卡咯。” “白烬飞!” 舒颜心急之下红了眼,将他的名字与心里话脱口而出,“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死在他手里吗?!” 第1679章 霎时间,舒颜如被封喉了般,仿佛呼吸按下了暂停键! 白烬飞凝眉审视着女人急得绯红的俏脸,心底泛起一丝鄙薄的寒笑。 死在谢晋寰手里,还是死在你手里。 我可没忘那晚,你别有用心地企图接近我,和那支插在你发髻间暗藏剧毒的簪子。 真,有,意,思~ 你和你主子谢晋寰还真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商量好的吧。 今晚,也是你们阴谋的一环吧,谢毒蛇想利用你使美人计,对我来一出美救英雄? 你是觉得我白烬飞脑子有泡,还是觉得我没见过女人? 就算我是精虫上脑的色批,看见你这张脸,我内心的邪恶都变得慈祥了。 白烬飞虚浮在唇角的笑意令舒颜不寒而栗,抿紧红唇,脊背紧靠着冰冷的架子。 “哦?舒小姐的话我真好奇,我会死在谁手里呢?” “总之,你马上......” “就凭那个一肚子坏水长得像个娘炮的眼镜毒蛇?” 白烬飞就差报谢晋寰大名了,眉宇不屑地一扬,“那就让他放马过来,我看看他实力。” 舒颜漆黑雪亮的眸子用力撑着,脑中过于紧绷的弦快要断了,嗓音轻轻颤着,“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在我和你,第一次在酒吧邂逅的时候。我亲眼看着你上了眼镜蛇的车。” 白烬飞嘴角漾起玩味,凉薄的指尖捏住她的下颌,“不过你别怕,就算我知道了你是谢晋寰的人,我也不会对你怎样的。 眼镜蛇是眼镜蛇,你是你。” 舒颜沉水般的内心起了一丝波澜,心尖涌起丝丝暖意。 然而下一秒,男人的话又令她的心狠狠下坠。 “更何况,凭你这张脸,我也舍不得对你动手啊。”白烬飞笑靥探向她耳侧,磁性低语。 舒颜心口一刺,纤细的双手摁在他胸膛上用力往外推,“我知道我这张脸像你妹妹,但唐俏儿是唐俏儿,我是我。” 白烬飞感觉到了她情绪的波动,眸光暗沉,冷嗤一声。 你顶着俏俏的脸,在风月场如鱼得水,又深得谢晋寰欢心,你俨然是这张脸的既得利益者。 我都没计较,你倒气恼上了。 这不是又当又立? 舒颜屏住起伏的情绪,红唇闷然轻启,“谢总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私闯千秋岁的人。 我不管你什么目的,但我想告诉你,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想做什么可以在别处下手,但千秋岁里不行!只要他人一踏入这里,凭你有三头六臂,也逃不出去的!” 白烬飞笑了,“这么厉害啊,那我偏得留下长长见识。” “白烬飞......你不顾自己,你也不顾唐小姐吗?!” 眼见时间分秒流逝,舒颜心慌意乱,猛地揪住男人的衣襟,“我没有家人,可是即便我没有我也懂得那种感受! 你若有个好歹,你家人不会为你难过吗?唐小姐不会为你伤心吗?你这么闷声作大死对得起谁?唐董不是才发病住院吗?你不为他多想想吗?!” 瞬间,两人鼻尖几乎要相碰。 女人温热带着甘甜红酒香的气息缭绕在白烬飞刀刻般的下颌处,他湛黑的眸映着她激动时眼底溢出的细碎光泽,眉宇间浮起一抹晦涩。 这样为他着想,也是她计划里的一环吗? 做戏,就做全套? “谢晋礼,在这儿吧?” 短短一句话,令舒颜恍然大悟,“你是为......唐总的事过来,找他寻仇?” “呵,舒小姐可真是江湖百晓生,呆在千秋岁里看店实在太屈才了。” 第1680章 白烬飞挑唇哂笑,“我只提了一句谢晋礼,你就知道我是来寻仇的,不仅知道我是来寻仇,还知道我是为了我大哥。” 舒颜脸颊涌上滚烫的热意。 饶她鬼精鬼灵,到了这男人面前,脑子也像短了路,自投罗网一样。 “我在谢总身边,谢氏的事我......” 忽然,舒颜顿觉呼吸一窒,这回换白烬飞捂住了她的嘴。 与此同时,两个黑衣保镖脚步声渐行渐近。 “嗯?我怎么听见有人说话?” 脚步声在置物架旁驻足。 舒颜额头细汗密布,呼吸急促,心脏紧张地砰砰撞击胸膛。 然而,男人却眸色沉定,抬起修韧的手扣在她脑后,五指探入她的青丝,将她的头轻缓地按入怀里。 刹那间,舒颜全身心微妙地放松了下来,半阖眼睑。 就好像那个身陷囹圄的入侵者,是她自己。 “哪儿有声音,你听错了吧。” “嘶......可能吧,最近属实有点儿累!咱们快去前厅迎接吧,谢总马上回来了!” 脚步声匆匆离开。 但白烬飞还保持着拥抱她的姿势,两人呼吸缠绕,彼此谁都没动。 “谢晋礼今天带了不少人过来,加上千秋岁的手下,就算你身怀绝技,也可能会吃亏。” 舒颜轻嗅着他黑衬衫间凛冽的烟草香气,耳际薄红,“如果,你的目的是报复谢晋礼,我这里有更稳妥的方式。” 白烬飞低眉看着她,“什么?” “跟我来。” ...... 舒颜一路熟练地避开了所有摄像头,将白烬飞带入自己的房间中。 目前,这里暂时是整个千秋岁最安全的地方了。 锁好了门,舒颜立刻跑入自己书房中。 白烬飞尾随而入,同时也职业病地警觉扫视房间的每一处角落。 Kingsize大床的床头,摆满了可爱的毛绒玩具,粉色的小兔子、嫩黄色的柴犬、还有黑白相间看起来笨笨的企鹅。 白烬飞不免讶然。 还以为,像她这种浸淫在纸醉金迷中的性感尤物,房间里会是堆积如山的奢侈品呢。 这一点,倒是和从小就爱舞刀弄枪的小妹,大相径庭。 很快,舒颜从桌子最底层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牛皮纸文件袋,递给白烬飞。 男人疑惑接过,“这是什么?” “这是谢总命令我去调查的,谢晋礼这些年利用谢氏集团名下的慈善助学基金,强迫受捐助的女孩进行权色交易的证据。” 舒颜怕耽误时间,语速很快,“这里面很多受害者还是未成年,他不仅威逼利诱她们向权贵献身,他自己也凌辱了这些女孩。我没空跟你多说,你自己回去看看,就明白了!” 白烬飞登时怒火攻心,冲得眼眶猩红,“妈的......又一个禽兽!谢氏这是养了一堆精虫啊! 谢晋礼这个狗日的,看老子我不把他物理阉割了,再把他那玩意儿丢了喂狗!” “谢氏兄弟都是一丘之貉,谢晋琛是个明着的畜生,谢晋礼却比他弟弟更恶心,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拿公益和慈善做他的遮羞布,用那些女孩的血和泪为他的名利铺路。 里面的东西你回去看吧,一看一个不知声,真是每一个都会让人气到原地爆炸的程度!”舒颜愤懑得直跺脚,却忘了自己穿了高跟鞋,身子一个不稳往一旁栽去。 白烬飞眼疾手快,结实的手臂立刻揽上她的纤腰,她这才找回平衡。 “谢、谢谢。”舒颜声音微糯,脸颊发烫。 第1681章 女医生吓了一跳,她没想到,一个濒死的病人,竟然会有这么快的速度和力量。 正疑惑间,她忽然瞥了一眼旁边的监护仪,不尽大惊失色的脱口道:“主任!病人的血压,心率以及血压指标全部都恢复了!” 众人一听这话,几乎都下意识的往监护仪上看去。 监护仪上,海伦娜的血压,已经从刚才的45/30,极速恢复到了120/70! 心率,从每分钟不足20次,直接一跃变成了每分钟72次! 血氧指标从之前不足60%,直接飙升到了95%! 赵主任整个人都呆住了,他看着监护仪,喃喃道:“这......这傻缺机器跟我俩在这儿扯呢吧?是不是坏了?检查一下机器跟病人的连接部分有没有出问题!真他妈出了奇了!” 那医生上前检查一番,摇头说道:“没问题啊,每一个部分都连接的很正常!” 赵主任满脸不可置信,上前用力拍了拍机器,脱口道:“我怀疑这东西坏了,要不你们谁去隔壁抢救室再推一台过来!” 可就在这时,海伦娜竟然一下子坐了起来! 所有医生都愣在当场。 他们无一不是心脑血管领域的专家,每一个人都有着至少十几二十年的从业经验,但是这样的事情他们还从来没有遇到过。 这完全颠覆了他们这么多年学习积累所得到的医学常识,以及医学经验。 就好像一个无神论者,一辈子都坚定不移的认为这世界上没有鬼,结果忽然在某个时间段,他发现死去亲人的鬼魂都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甚至还与自己对话,这种强烈的真实感与不真实感相互交叉,让他们的世界观都变得魔幻现实起来。 海伦娜此时也和赵主任是以及其他医生一样,震惊到无以复加。 但是,与其他医生一头雾水不同,她明确的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叶辰!” “是叶辰救了我!” “他说的一点也没有错,危急时刻咬右手的中指,就能救我一命!” “可我竟然没将他的叮嘱当回事......甚至觉得他只是在信口开河......若是我早些想到他的话,也就不用遭这么多罪了......” “可是,刚才虽然糟了很多罪,也让我看清了很多人的真面目,包括我身边的侍女,以及叶家的所有人......” “而刚才,我右手里忽然涌出的那股神秘能量,一定就是叶辰留在那里的!” “他到底是什么人、他到底有什么样神乎其技的能力,竟然能够做到这些?!” 想到这,海伦娜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一定要去找叶辰! “无论如何我都要见到叶辰,因为只有他才能帮我,只有他才能够拯救我的性命、拯救我和妈妈被皇室操控、被奥利维亚操控的命运!” 想到这,海伦娜一把将氧气面罩、手指上的血氧仪,以及手腕上的血压仪全部扯掉,脱口道:“谢谢你们,但我现在不需要你们抢救了!” “这......这......”赵主任蒙圈了。 一个快死的病人,忽然从床上坐起来,还口口声声说不用抢救了...... 这简直就离谱啊! 于是,他下意识的说道:“海伦娜公主,您现在的情况很危险,随时都有可能没命,我们得对您进行全面的检查,不然您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啊!” 可是,海伦娜没给他回过神来的机会,直接从病床上跳下来,迈步就要往外走! 第1682章 舒颜的银白色高跟鞋在金碧辉煌的走廊里踏出急促而尖锐的声响,径直走向S001包厢。 “舒小姐!您可算来了!” 门口,主管和几名女公关战战兢兢站在那儿不知所措。其中两个女孩一个额头被砸伤,血顺着脸颊星星点点滴在地上,另一个眼眶乌青,都伤得很重。 “畜生!下这么狠的手!” 舒颜心里别提多难受,厉声斥责主管,“你是吃闲饭的吗?人伤得这么重还不马上送到医院去,在等什么?!” “舒小姐,送医院是小,赶紧把里面那个大.麻烦解决了是大啊!” 主管吓得汗流浃背,“这谢大少爷是贵宾,还是谢总的亲哥哥,闹成这样可怎么收场得好?!” “贵宾?” 舒颜眸色寒冷而锋利,齿关恨恨一咬,“他算哪门子的贵宾,他就是个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贵宾犬! 还有,无论发生任何事,都没有人的安危重要。马上带她们去医院妥善治疗,这里我来解决!” 两个女孩满心感激,哭着向她道谢。 在千秋岁里,唯一还有人情味的,就只有舒小姐一人了。 里面又传来摔酒瓶子的声音,跟被狂轰滥炸一样。 舒颜一脚将门踹开,毫无惧色地走了进去。 酒气上头的谢晋礼跟拆迁队的似地肆意打杂里面昂贵的装饰物,而他的那群狗友则在旁给他助兴,拍手叫好。 然而,舒颜的出现,却顿时令空气一静。 这群色批的注意力,全都被女人勾魂摄魄的美貌和曼妙柔软的身段深深吸引,如狼似虎地盯着她,垂涎三尺! “卧槽......像啊,真TM像唐俏儿!” “有这么正点的妞藏着掖着不让她出来接客真是浪费资源!这个才该是千秋岁的Ace啊!” 谢晋礼气喘吁吁地转过身。 看到舒颜的刹那,他心里打了个寒战! 唐俏儿美丽,但实在荆手! 毕竟那个诡计多端的女人把他的二弟三妹都算计了,还险些让他也栽个大跟头。起猛了看到这么一张脸,他第一反应竟是害怕! “谢大少,摔过瘾了吗?” 舒颜慢条斯理地环视四周,然后走到一旁,拎起脚架上仅剩的一个水晶花瓶。 下一秒,她双目圆睁,举起花瓶,猛地像谢晋礼脚下砸去! 嘭地巨响——! 花瓶在他足下炸碎。 碎片四溅吓得他哇地一声跳了起来,豪门贵少的仪态尽失,丑陋又可笑! “这房间里最贵的就是这个了,您怎么不砸呢?” 舒颜双臂抱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怕您累着,亲自替您动手了,您不用谢我了。” “你......!”谢晋礼咬牙切齿地盯着她,气得印堂都要发黑了。 “啊,对了。谢大少应该明白损坏店内物品照价赔偿的道理吧?更何况您还打伤了我们的员工,医药费要付一下的吧。” 舒颜眨了眨眼睛,水葱般的手指在满地狼藉间细细盘点了一圈,“嗯......初步估算,您摔的,得有四百万。 加上我刚才帮您摔的那个,和员工的医药费一起给您打个折,六百万。回头谢大少走时记得结一下,今晚的服务费呢,我就给您免了。” 第1683章 “六百万......你TM怎么不去抢啊?!”谢晋礼恨得快把牙咬碎了。 “您可是谢氏的大少爷,前·谢氏总裁啊。六百万对您而言就是九牛一毛,您不差这点吧?”舒颜血红魅惑的唇戏谑一扬。 在场几人看傻了眼。 这女人,不光长了张酷似唐俏儿的脸,这脾气怎么也复刻了那位嚣张跋扈的姑奶奶呢? 主管目瞪口呆地盯着舒颜,吓得心脏要搭出立交桥了! 可他更加觉得奇怪。 共事这么久,舒小姐不是这样的人啊。 以前也常有千秋岁的客人喝多了闹事,她作为主理人屡次出面都是和平解决,从不会正面起冲突。 然而,面对谢晋礼,她就像见了死敌,很明显就是在故意挑衅啊。 “前总裁”三个字,算是彻底攮了谢晋礼的喉咙管。 他疾步夺到舒颜面前,青筋暴突的大手猛地掐住她的脖子,恶狠狠地将她怼在墙上! 全场错愕! 可又没一个敢来插手! “臭婊X......你找死?!” 舒颜脸色胀红,泪水在眼眶里转了又转。 然,就在谢晋礼以为这个低贱的女人会向他屈服的时候,她竟然缓缓勾唇,笑了出来。 那笑伴随着痛苦,却透尽对他的嘲讽! “笑......我TM让你笑!” 就在怒火上头的谢晋礼想痛下黑手时,突然身后传来寒意。 紧接着,他被人揪住了后脖领子,手也松开了舒颜的脖颈。 旋即,一记重拳直击向他的面门,瞬间他鼻腔又疼又酸又麻,鼻血直接飚了出来! “唔——!” 谢晋礼捂住血淋淋的鼻子往后趔趄了两步,这才看清了打他的人,那张白皙、精致、却无比阴寒的脸—— 谢晋寰。 “咳咳咳......”舒颜整个人无力地瘫坐在地,大口大口地抢着呼吸。 可这一刻,她脑中只闪过一个念头,那就是白烬飞有没有平安从千秋岁离开。 “狗崽子......是你......唔!” 谢晋礼话还没说完,谢晋寰两步上前揪起他的衣领就又是一拳! 而这时,数名黑衣保镖进来,无声无息地把其他人都“请”了出去,然后关紧了门。 这华丽的包厢,浑然成了收拾谢晋礼的屠宰场。 谢晋寰骑在他身上,神情麻木地一拳拳砸下去。 谢晋礼是眼睛也肿睁不开了,门牙也丢了,要多惨有多惨。 “谢总!可以了可以了......再打怕是要出人命。” 直到谭秘书理性提醒,谢晋寰这才收起拳头,慢悠悠从这一滩烂泥上站了起来。 男人从怀里抽出条雪白的丝帕,仔细地擦着手上的血迹,然后将脏了的帕子扔在谢晋礼那张面目全非的脸上。 第1684章 “你......你......打我......”谢晋礼眼冒金星,满嘴是血已经口齿不清。 “来我的地盘上闹事,还对我的人动粗。谢晋礼,我是不是,太给你脸了。”谢晋寰居高临下地瞅着他,唇角勾起一抹森寒。 “你......你的......地盘......?”谢晋礼震愕地瞪大眼睛。 “千秋岁,可是我们谢总的产业,这里面哪怕是一块砖,那都是我们谢总的。”谭秘书自豪地在旁介绍。 谢晋礼浑身僵硬,惊到失语! 全国最顶级的会所,多少人梦寐以求想要跻身会员以此彰显身份的销金窟,幕后的神秘老板竟然是谢晋寰?! 他一个才在谢氏站住脚的弃子,怎么能攒下这么大的家业,开什么国际玩笑! “你既然来我这里消费,好好当个人我本也不会怎样。可让你做个人还是太难为你了。” 谢晋寰转身走到舒颜面前,冷睨着她,向她伸出那只干净又高贵的手。 就像,他们相遇时一样。 可意义,已天差地别。 当年谢晋寰向她伸出的是救赎的手,是将她从地狱拉入人间,给予她希望的手。 然而现在,同样是这双手,却一次次将她推入深渊,一次次将她送到那些魔鬼的身边。 她看透了,心也凉透了。 他的怜悯,他的施舍,她再也不想要了。 “不用麻烦,谢总......咳咳,我自己可以。”舒颜平复呼吸,咬牙支撑着身子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谢晋寰眼底无波,淡漠地瞥向谭秘书。 谭秘书忙将手中谢总的大衣外套披在舒颜身上,“舒小姐,谢总听说你出事,立刻赶过来为你解围了,谢总对你多好啊。” 舒颜垂眸不语。 “谢晋寰......原来......你一直都在扮猪吃老虎......你一直都在装!”谢晋礼哆嗦着指着他的脸,仿佛这一刻才算看清他的真身。 “我装了吗?难道不是你眼瞎吗?” 谢晋寰一声冷嗤,“你从来就没正眼瞧过我,你始终都觉得,我还是十五年前,那个任你欺负,任你宰割的懦弱小孩。 谢晋礼,你不仅瞎,你还蠢,不仅蠢,你还狂妄自大。 不过我还是要感谢你的轻敌,要不是你目中无人,我又怎么会赢的这么痛快,你又怎么会一败涂地?” “赢......你大话......放得太早了!” 谢晋礼被打得头晕眼花,怎么都爬不起来,“唐樾......已经被我干倒了......爸也对我再次信任,准备提拔我了......你以为你这个总裁......还能做到几时?! 我看......还是开这种妓院......适合你!” “你真以为,唐樾是你拉下马的吗?”谢晋寰鄙夷地睇着他。 谢晋礼心头一紧,“你什么意思?” “算了,梦既然开始了,就让你做到底吧。” 谢晋寰揽住舒颜微颤的肩,转身往门的方向走,“砸坏的东西,用不着你赔了,省着钱,看看脸去吧。” 就在二人出门刹那,不服输的谢晋礼突然发出刺耳的爆笑: “哈哈哈哈!谢晋寰!你真是个心里畸形的变态!你得不到唐俏儿......就养了个长得像她的女人在身边!你可真惨啊......真可怜啊! 用不上真的,就只能搞个假!不过像你这种只能靠耍手段才能让父亲多看你一眼的野种......也只配用这种假货!你永远斗不过沈惊觉......更永远得不到唐俏儿......永远!哈哈哈!” 谢晋寰黑眸间杀意肆虐,抬腿走了出去。 舒颜明显感觉到,被男人紧握的肩在隐隐作痛。 第1685章 “没……没……没有。” 一阵阵回音忽然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但好像交叉过韩三千这个中心点以后,又迅速的朝着更远的地方扩散去。 “有……有……有!” 韩三千几乎将所有的真能全部都灌输进了耳朵之中,仔仔细细的认真聆听着这些回音的传播。 “怎么会这样?” 韩三千猛的抬眼,眉头紧皱。 真是奇怪啊。 有回音,这足以证明声音一定是碰到了什么东西才会产生,所以韩三千在第一时间听到回音以后便迅速的认真聆听,以期通过声音来判断哪里有阻挡物,找到相应的一个方向。 但吊诡的是,这些回音回到自己身边后再释放出去,却在突然之间…… 越来越远了…… 它们丝毫没有撞到什么所谓的障碍物,就是那么越来越远的直至以韩三千真能灌溉的耳朵都听不见为止。 这是什么原理? 第一次出去撞了墙,第二次却又直接毫无阻碍的一路直过…… 韩三千搞不懂,整个人彻底有些懵了。 但眼下,更让韩三千恼火的,是怎么办! 他该去哪? 在不知道这地方到底有多大的情况下,贸然而行,只会招致更加严重的后果。 到时候真怕还没见到日神,自己先在这黑暗之界里彻底的迷失了方向了,耗费完了体力。 “这他奶奶的,如何是好?” 韩三千眉头紧皱,脑中已然飞速旋转,思量着对策。 思绪之间,他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反手间一动,一道能量便直接朝着自己的头顶拍去。 “我靠!” 望着这一拍而出的能量,韩三千不由的低骂出了声。 他是用了那么一点点力量将能其推出去,但他也可以他娘的发誓,他只是用了那么一点点的劲。 可现实的结果却是,自己就好像用了浑身吃奶的劲一般,那道能量刷的一下便瞬间飞出很远很远…… 甚至,最后都特么的眼睁睁的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什么鬼这是?” 以韩三千的肉眼距离,在这种至暗之处的能量亮度,其实和看星星没有区别。 但星星隔着多远,谁都清楚啊。 然而,就这样的恐怖距离,自己那道能量却依然就这么一点点的越去越远,直至完全看不到…… “这尼码还真的是个宇宙不成?” 虽然这中间要考虑到亮度和体积的大小,因此虽不至于星星那么遥远,但这种距离,也绝对不短。 而且,最重要的是,眼下的情况符合韩三千的猜想,几乎果然如他所想的一般—尽管自己刚从上面落下,但头顶之上却已然没有了任何东西。 这意味着,韩三千应该是在落下的瞬间,便彻彻底底的进入了一个无比怪异的空间内。 而且,他所处的位置,应该是在最中心之处。 “看来,还真如自己所料,如果贸然乱走,只会在这无尽的黑暗之中彻底的迷失自我,到时候活活累死。” 想到这里,韩三千略一思索以后,手中焚寂带着之力,直接再起八个巨大的火球,待至每个火球至少有五米直径后,这才一个一个的朝着八个方向打去。 为了看清楚每一个火球的运行情况,韩三千直接拉出八道金身,每一个火球对应一个分身,绝不愿意放过任何丝丝的细节。 只要有任何一个火球与其他的有丝毫的不一样,那么那里也就必然是自己应该突破的重要口子。 而八个火球此时也快速的穿过黑暗,朝着远方一路而去。 然而,让韩三千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的事发生了…… 几乎和先前的一样的能量一样,只是因为火球更巨大的原因而多停留了更长的时间外,八道火球便再无任何其他差别。 “这……” 韩三千皱起了眉头! 妈的,这该怎么玩? 就在韩三千郁闷到了极点的时候,忽然,他似乎一下想到了什么…… 第1686章 “抱歉,谢总。今晚我一直忙于处理琐事......确实不知道有人潜入。请您责罚。”舒颜立马深深垂下头,生怕男人读懂她的微表情,露出破绽。 “呵,飞贼吗,有意思。” 谢晋寰悠然坐在沙发上,长腿交叠,漫不经心地瞥向僵硬杵在那儿的舒颜,“有这身手的,我倒知道一个。舒颜,你也认识他。” “谁......?” “你心心念念,想帮我解决掉的那个人。” 舒颜脸色惨白,紧嚼下唇,心脏如被抽干了供血,失去了跳动的力量。 “会......这么巧吗?”她强抑着颤栗的声线。 “如果大胆设想一下,也不是没可能。” 谢晋寰冷白修长的手指在膝上敲打节奏,“今晚,谢晋礼在这里快活,也许人家报仇心切,等不及俏俏出手,想亲自来料理了这个狗东西,也不是没可能啊。 可惜,今晚我不在。否则,一定要他,有来无回。” * 唐万霆这两天病情逐渐稳定,被亲人们接回了阅棠苑静养。 唐俏儿依旧留在海门照顾父亲,沈惊觉集团那边要维持正常工作,抽不开身,于是只能往返在盛京和海门两地,忙得像个打转的陀螺。 可他再苦再累,都不会和他的小女人吐露半个字。 更不会,在她面前表现出一丝疲态。 尤其是,床上。 该给的前戏、缠绵、温存......他从不会少给她半分,深深地疼,狠狠地爱。 今晚,沈惊觉从回盛京赶回来时,手里拎了两只处理好的,光溜溜的大白鸡。 只因昨晚,他们翻云覆雨时,唐俏儿突然说馋得慌,想吃炸鸡。 于是,他今天一整天都琢磨炸鸡的事儿,吩咐韩羡出去买鸡,自己则坐在办公室里猛查炸鸡的做法。 回到阅棠苑时,夜色正浓。 沈惊觉知道俏儿就在楼上房间等他,却没有急着上楼。 而是匆匆来到小厨房,撸起袖子,系上围裙,准备做鸡。 虽然截止到现在,他给唐俏儿不知做了多少顿饭了,但炸鸡这东西还真不是谁都能做明白的。哪怕学习了一整天,照着视频一步步操作,依然乱七八糟,手忙脚乱。 当他架好油锅,将鸡块裹好面糊时,已经是满头大汗,满脸面粉了。 忽然间,他听见背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他第一反应是俏儿过来了。 毕竟这样悄咪咪溜到他背后吓他这种幼稚鬼的行径,那丫头都不知干了多少回了。 于是沈惊觉手里活不停,嗓音低柔又宠溺,粘得能拉丝,“好啦,我知道是你,你这小馋猫是不是闻着味儿过来了? 等着吃吧,今晚,床上床下都喂饱你。” “我了个yue!你小子挺大个岁数,说话怎么这么没羞没臊呢?” 沈惊觉瞳孔一缩,猛地转身。 眼见站在他身后的人赫然就是白烬飞,想起刚才自己的虎狼之词,堂堂一个大男人霎时脸颊红得像煮熟的螃蟹。 白烬飞双臂抱胸,眯着眸子忍不住揶揄,“跟谁床上床下呢,我上还是你下啊?” 第1687章 沈惊觉俊容僵硬,心慌之下手里的鸡块咚地坠入油锅。 油星飞溅到他手背和胳膊上,痛得他一下子活络过来,薄唇尴尬地开阖,“四舅哥。” “无时无刻不开车,你小子车技很好?” 白烬飞轻嗤一声,伸着脖子往油锅里瞟了一眼,“俏俏那个小馋猫闻没闻着不知道,我确实是寻着味儿过来的。 一股糊吧味儿。” 沈惊觉骤然一惊,这才反应过来之前下锅的几块鸡肉还没捞上来。 他手忙脚乱地拿起漏网勺,等捞上来的时候,鸡块已经变成了褐色。 沈惊觉眼尾郁闷地下敛,脑中立刻浮现唐董第一次尝他手艺时,说的那一连串“失败”。 魔音贯耳啊。 “哎呀,行了,你的心意我懂,不用勉强自己涉足不擅长的领域。你这要是烫了满手大泡,心疼的不还是我的俏俏?” 说着,白烬飞褪下风衣,撸起袖子站在沈惊觉身边,随即用屁股把他撞到一边,“边儿上凉快去,别碍事。” 沈惊觉桃花眸讶然一瞠,“你来做吗?” “指望你,我小妹就只能吃黑炭。” 沈惊觉完全没有生气,因为四舅哥说的真对,他太高估自己厨艺了。 白烬飞洗干净了手,熟练地将鸡块下入锅中,抬腕看表,仔细读秒,然后搅动油锅,一会儿又捞起鸡块。 沈惊觉在旁给他打下手,认真观摩学习,都看入迷了。 “学会了吗?”白烬飞眼皮都不抬地问。 男人点头,“嗯。” “眼睛学会了,手没学会吧?” 沈惊觉蹙眉苦笑,“四舅哥,偶尔,我也需要一点鼓励。” 白烬飞长睫细颤,瞥了他一眼,“多失败几次,就会成功了。以前我也是失败了无数次,才做得像点样。 要不是俏俏爱吃,谁特么乐意弄这玩意,又埋汰,又麻烦,油熏的味道几天都散不掉! 你啊,有时候也不要太惯着她了。给她惯出毛病,她到时候天天嚷着让你做,看你怎么办。” 沈惊觉星眸盛满柔和的清辉,浅浅挽唇,“没关系。只要俏俏喜欢,再麻烦的事,我都愿意做。” “嗤,说谁不会。”白烬飞嘴上不屑,心里却暖洋洋的。 “哇!炸鸡!好香香!” 两个男人双双回头。 这回是真小馋猫来了。 眼下天气转凉,加上为了方便照顾老万,唐俏儿不再穿精致优雅的丝绸睡裙,而是换上了暖和的奶白色毛绒居家服,衬着一张皎然如月的小脸,远远看去更像玉兔幻化成人坠入凡间了一般,温软可爱。 “惊觉,四哥,你们俩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知会我一声呢。” 唐俏儿拖鞋唰唰蹭着一阵小跑过去,携着一丝馨甜的暖风,扑入沈惊觉怀里。 “别......俏儿,我身上都是面粉,把你衣服都弄脏了。”沈惊觉温柔提醒着,沾满面糊的双手僵在半空,不敢碰她。 “我昨晚随口一说的,你真的为我做了?!” 唐俏儿温热的指尖拭去他脸颊上的面粉,心里又酸又疼,“搞什么呀,你每天要两地奔波,又要上班,又要回来陪我,很辛苦了。 第1688章 这种小事,点个外卖就好了,何必劳累自己。” “不累,你喜欢最重要。” 沈惊觉健硕的双臂夹着她的纤腰,满目感激地看向白烬飞,“更何况,我也没做什么,都是四舅哥在做。” “哦,四哥要炸的脆脆的喔。” 噗——! 白烬飞捂住胸口,一口老血差点没喷锅里。 有娶了媳妇忘了娘,没想到还有嫁了老公扔了哥! 四少干活利落,又有沈惊觉打下手,两盘金灿灿的炸鸡香喷喷上桌。 而沈惊觉的那几个失败的作品,则灰溜溜地呆在角落里,像上不了饭桌的小妾。 “快,俏俏,尝尝你四哥的手艺!” 白烬飞双臂撑在桌边,笑眯眯注视着小妹的眼睛漾起期待的光泽,“太久没给你做过了,快尝尝水平退步了没?” 唐俏儿直接徒手拿起一块,绯唇一张,咬了一大口。 嘎吱嘎吱,唇齿留香! “好吃好吃!四哥的手艺还是这么棒!”唐俏儿满足极了,美眸弯弯。 白烬飞唇边绽开欣慰的笑意。 蓦然间,他脑中闪过了那张与俏俏相似的容颜。 那夜,在舒颜的牵制下,他得以安全从千秋岁离开。 她呢,她所做的一切被谢晋寰发现了吗?她去主动找谢晋礼为他拖延时间,那个衣冠禽兽为难她了吗? 白烬飞虽然憎恶谢毒蛇,也顾忌她的身份,但经过昨晚一会,他却对那女人产生了更深的好奇。 他不觉得谢晋寰身边,会有好人。 但她,好像也不算坏人。 “诶!俏儿,不要吃!” 沈惊觉深眸一缩,想要阻止,已经晚了。 小女人愉悦地张开深渊巨口,将他炸焦的几块纳入口中,毫不嫌弃地品尝起来。 “嗯......也蛮不错的嘛。” “俏儿,别吃了。”沈惊觉慌忙捉住她的手,“也不用勉强夸我,我知道我做的不好。” “没有呀,用心做的,怎么会不好吃?” 唐俏儿又拿起一块吃掉,神情惬意得很,没有一丝勉强,“再说了,管它黑的还是黄的,吃到肚子里不都一样嘛。 你说对不对,四哥。” 沈惊觉薄唇勾起温柔的弧度,忍不住在她油汪汪的唇瓣间落下一吻。 白烬飞又捂住胸口,简直没眼看! 他好后悔。 他回来干嘛啊,是家里的灯泡不够亮吗! “做了这么多我也吃不下,正好二哥和七哥在家呢,我叫他们过来和咱们一起吃。”说着唐俏儿拿起了手机。 第1689章 “嗯,正好,我也要召唤他们呢。” 白烬飞倏然眸色一暗,“今晚我回来,是有件重要的事,要跟你们谈谈。” ...... 很快,唐栩和唐枫也赶了过来。 三位大舅哥加小两口围在餐桌旁,小厨房成了临时的会议室。 “老四,我们来了,你别卖关子了,有什么宝快献出来孝敬我们吧。”唐栩边催促边啃鸡腿。 白烬飞:“老二,你如此焦躁是因为没钱买卫生巾吗?” 唐栩气得直接鸡骨头朝他丢过去。 白烬飞轻松闪避,随即将那个文件袋甩在桌子中间。 四人齐凑上去:“这是?” “你们不是都说,要为大哥报仇吗?” 白烬飞眉目寒彻,指尖在桌面上叩了叩,“这里面,是足以扳倒谢晋礼的证据。” 一听证据,唐检和唐队的雷达同时响了。 唐俏儿立马将文件袋拿起来,迫不及待地把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 四人各拿起了一部分,仔细阅览,越看越震惊,越愤怒! “谢氏集团名下的‘子莘助学基金会’,一直都由谢晋礼打理。短短两年时间所募集到的慈善款就高达一千多万。但这些钱根本就没有用于资助贫困学生,而是统统流入了谢晋礼自己的口袋。 不仅如此,他还经常举办所谓的慈善演出活动,召集被资助的女孩出场表演节目,但实则却是给那些高官权贵选妃创造便利条件。” 说到这里,白烬飞已恨得双目赤红,“那些女孩,只是希望得到一个上学的机会,却不知等待她们的却是任人蹂躏,坠入万丈深渊的命运。” 唐俏儿嘭地一拍桌子,气得都哆嗦,“谢晋礼这个伪君子,真禽兽!” 唐枫眼底也充盈着愤怒,“当初查谢晋琛的时候,就该把他也一锅端了!真是肠子都要悔青了!” “没关系,俏俏,阿枫。正义虽迟但到,他蹦跶不了几天了。”唐栩抬手用力捏了捏唐枫的肩头。 沈惊觉看着手中的资料,剑眉渐渐锁紧,“作为谢氏集团曾经的代言人,谢晋礼的城府和手段,相较谢晋琛俨然要魔高一丈。 谢晋琛仗着自己的背景胡作非为,都是明着来。但谢晋礼不同,他懂得伪装自己,花样多,且都是暗中交易,摆在台面上的他,就是一个慈善家。” “惊觉,你想说什么?”唐俏儿一把攥住他的手。 “他做了这么多恶事,不可能不为自己铺后路。” 沈惊觉侧过脸,迎上她雪亮的眼睛,“这里的证据虽然很劲爆,但不够细致、详实,显然还没有收集完全。 吓唬人可以,可要把他治罪,还得进一步调查,甚至要有更多的证人出面。 这一点,身为检察官的二舅哥,应该比我更专业,更清楚。” 唐枫胳膊肘杵了下唐栩,“嘿,二哥,在cue你呢。” “啊?啊,是这样。” 唐栩还有点儿不习惯这个称呼,反应有点迟钝,“不过即便如此,这些证据,也足够我们找谢晋礼喝个茶的了。” 唐俏儿怒目圆睁,“喝什么茶,那畜生只配喝尿!” 沈惊觉难得公然打趣了一句,“让他喝尿,那得找江堂主了。” 想起那位艺高人胆大的江湖兄弟,小厨房凝重的气氛稍微缓和了些。 第1690章 唐枫攥紧了手中的照片,“俏俏,这件事我既然知道了,又关乎大哥,我一定会严办。谢晋礼他这回彻底废了!” 唐栩点头,“我也会回去着手准备。” “先不要打草惊蛇,一定要十拿九稳后再出手。” 唐俏儿沉思片刻,忽然好奇地问,“四哥,你这证据是从哪儿来的?大哥的事才曝光两天,你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收集到这么多资料啊。” 白烬飞眼神深沉,像不透光的原始丛林,“前天晚上,我去了一趟千秋岁。因为那晚谢晋礼在那儿,我本想去找他麻烦,为大哥出口恶气。” 唐俏儿与沈惊觉脑中的弦一紧! 对别人而言,千秋岁是天上人间快活林。 可对于白烬飞而言,一旦被谢晋寰发现,那里很可能变成他的埋骨之地。 只要被谢毒蛇那个癫公逮到机会,他可不管你是谁的哥,照杀不误! “但我没有见到谢晋礼,却见到了舒颜。” “那位和我容貌相似的舒小姐?” “是。” 白烬飞在小妹面前向来是坦坦荡荡个人,且他答应了帮他们调查,便会不辞辛苦,知无不言,“她帮我躲过了千秋岁里的眼线,听说我要找谢晋礼报仇,她怕我惹出大.麻烦,惊动谢毒蛇,所以把这些给了我,让我转交给你们两口子。 她说,你们拿到了,会有更稳妥的方式解决。” 小两口惊愕地对视。 唐栩盯着白烬飞目光飞闪,“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我走了。” “那么漂亮的女人,又救了你,就没有让你春心荡漾,心花怒放,蠢蠢欲动,想要一扑而上?” “我喜欢男人。” 一句话,把唐栩噎得够呛,脸都白了。 白烬飞邪肆勾唇,“呵呵,逗你呢。瞧你那胆儿,小的一批。” “恭喜你啊,四哥。” 唐俏儿举起可乐,笑得意味深长,“计划的齿轮开始转动了,那位舒小姐,怕是真的对你动心了。” 白烬飞捏紧易拉罐,眸光凌冽,“对我动心,就是她噩梦的开始。” “英雄难过美人关,美人难过老四关。我们老四真是男女通杀,我没记错,柳医生也是中了你的美男计被你扛回来的吧?这回这个又是。” 唐栩忍不住呱唧了两下,“唉,老四你这张脸真该拿去申遗。” 唐枫忙拿起块鸡塞进二哥嘴里,“你这话我们面前说说得了,别让大哥听见。大哥和我表哥啥关系你不知道啊?大哥听见能不醋?” 唐栩这才反应过来,想抽自己一嘴巴。 怎么能拿“嫂子”说嘴呢。 “舒小姐肯帮四哥你,就说明她和谢晋寰之间已经产生了裂痕,最起码,她对谢晋寰的态度已经没有原来那么坚定了。” 唐俏儿攥紧拳做了个“加油”的动作,“趁热打铁啊四哥,争取把她拉到咱们这边来!” “四舅哥,辛苦你了。”沈惊觉揽着娇妻的肩,心里愧得很。 “你们就等着瞧吧。” 倏然间,白烬飞脑海中浮现出舒颜清如水亮如星的眼睛,令他心尖为之一动。 然而短暂分神过后,冷酷的理智再度占领大脑,那一缕熹微的光被他生生碾灭在漆黑的瞳孔里,“等到我从她身上,榨干所有的利用价值后。 我会让她,和谢晋寰,一齐毁灭。” 第1691章 白烬飞决绝的话语,令唐栩和唐枫双双打了个寒噤。 老四绝情起来,跟练了断情绝爱的神功一样,你就看他直到现在都漂泊在外,至今依然对老万心存罅隙,就足可看出他有多倔,心肠有多硬。 “四哥,不需要做的这么绝。” 岂料,唐俏儿竟淡然摇了摇头,“只要她决心悔改,愿意脱离谢晋寰的摆布,向正义的一方投诚,我一定不会为难她。” 白烬飞神情一愕,“俏俏,你的意思是......” “如果她愿意倒戈向我这边,甚至愿意跟随我,我也会欣然接纳她,在KS子公司给她谋个职务。不用再在千秋岁过那种昏天黑地,倚门卖笑的日子。” 此言一出,连沈惊觉都惊讶不已,“俏俏,你真的这么想?” 唐栩也皱眉道:“虽然那女人帮了老四,又给咱们提供了这些证据。但这没准儿是谢毒蛇和她联手做的局呢,就是为了博得咱们对她的信任,当个双面间谍呢?” “若真如此,那晚四哥潜入千秋岁,她就该引起更大的骚动然后必要时出来周旋,假意为四哥解围,这样岂不是能让四哥欠她一个更大的人情吗。 她并不是为了博取四哥信任。她的所作所为,是真的想让四哥全身而退,给他这些关于谢晋礼的证据,也是真的在找一种能够妥善解决的最好方式。” 说着,唐俏儿明眸流转向白烬飞,目光变得耐人寻味起来,“舒颜给四哥的,是她的一份心意,更是谢晋寰手里的一张底牌。只是讨好,何须如此冒险呢。” 白烬飞表情漠然,眸光却划过一丝肉眼不可捕捉的复杂情绪。 唐枫再度仔细翻阅手中资料,纳闷地问:“这些证据,其实都收集得差不多了。如今谢氏集团内部权斗闹得人尽皆知,谢晋寰为什么不把这些放出来,直接锤死谢晋礼呢? 他这憋个大招不放,岂不是夜长梦多?” 唐俏儿刚要答疑解惑,沈惊觉倏地冷然开口,“俏儿刚才说了,这是谢晋寰的一张底牌。 谢晋礼身为谢氏长子,他手里还有一点谢氏集团股份,也是他仅剩的价值。谢晋寰便想留着这最后的把柄,等到关键时刻,逼着谢晋礼把股份转让给他。 如法炮制,就像他曾经对付谢晋琛时一样。” 唐俏儿扬起脸来看着男人,笑眯眯的眸底蕴着化不开的浓情。 “妈蛋!天天偷鸡盗狗的,靠着钻营这些旁门左道夺得的权势,站得再高又怎样,依然让人唾弃不齿!”唐栩狠狠呸了一口。 “所以,我们一定不能让谢毒蛇称心如意。” 唐俏儿精致小巧的下颌微微一扬,露出势在必得的迷人笑容,“我们确实要出手料理了谢晋礼,不仅为了给大哥报仇,也为了让谢晋寰手里这张牌,成为一张打不出去的废牌。要给他带来一个,他自己给自己惹来的麻烦。” 沈惊觉大手沿着她弧度优美的腰际细细摩挲,凝视着骄傲的侧颜,已然心神如醉,“俏儿,无论你做任何决定,任何选择,我都无条件支持你。” 唐栩意味深长地拍了拍白烬飞的肩,“老四,为了报仇大计,还得劳你继续散发魅力。” 白烬飞锐气的深眸低敛,唇角晦涩地微抬,转身离开。 ...... 和哥哥们聊完了要事,吃过了美味的炸鸡,小两口上楼回房间休息。 沈惊觉在浴室准备洗澡水,唐俏儿在旁点香薰,醒红酒时,接到了文蔷的电话。 “师父,最近......你还好吗?”文蔷小心翼翼地问,生怕触动她的情绪。 “事情是有些多,但是......” 唐俏儿回眸看着单膝蹲在浴缸边,细心调节水温的沈惊觉宽厚的背影上,心口漾起丝丝暖流,“还好,有你师公在身边陪我,多难我都顶得住。” 第1692章 沈惊觉听言,愉悦地勾了勾唇。 怪怪的称呼,但是他好爱。 “唉......我有师公了。以后逢年过节大礼要准备两份,得孝敬两个人了,大出血啊!”文蔷佯装心疼地叹了口气。 “哈哈,你不用孝敬他,有好吃好喝的还是孝敬师父我就行了。你就当你师公是超市买方便面捆在上面的赠品吧!”唐俏儿笑声如银铃般清脆爽朗。 文蔷笑得没心没肺,“哈哈哈,好的好的!” 沈惊觉:“............” 好么,合着他混半天,就是个玻璃碗。 短暂玩笑后,文蔷关切地问:“俏俏,真的没关系吗?有没有什么我可以帮上忙的? 你千万别怕给我添麻烦,我能做的一定竭力帮你。你瞒着不告诉我,我才真的难受!” “基本上都解决了,我父亲的病情也趋于稳定,过阵子我大哥和柳医生会带他去M国进行进一步治疗。多谢你的关心啦。” “说起柳医生,他托我做的男款西装还有两套在我这儿,已经做好很久了他都没来取。我前两天给他打了两遍电话,一次关机,一次不接。我这次打给你,也是想问问他情况怎么样?不会......不要了吧?” “随风哥哥托你做的西装?”唐俏儿奇了怪了。 柳随风平时不是休闲装就是白大褂,他也不穿西装啊。 难道是......? “额,我怀疑哦,不是怀疑,是肯定这衣服,应该是柳医生给你大哥做的。” 文蔷可是顶尖裁缝,眼睛就是尺,有时候从上到下打量一个人一遍,三围肩宽什么的她就能估摸个八.九不离十,“早在好几个月前,柳医生就来找我做一套男士西装。 当时我看他给的尺寸,比他本人宽大那么多,我以为他是做给他爹的。我还劝他说给老人家做衣服的话,是否款式过于心潮了一点。 唉,现在回想......我真是个SB。” 唐俏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回你知道了?我家随风哥哥是给他的情郎做衣裳呢。” “懂了懂了,我额头都冒汗了。” 文蔷语调欢快雀跃,兴致勃勃,“俏俏,柳医生和你大哥真的好般配!我那天看了新闻后兴奋得在床上打了一宿的滚! 呐,我事先说好了哈,以后你大哥和你大嫂结婚的礼服我要亲手缝制,不收一分钱!” 结婚? 沈惊觉在旁竖着耳朵听,脑子里竟然出现了唐樾和柳随风两人身穿一黑一白的西装礼服,手挽手洋溢幸福笑容步入教堂的场景。 确实,天生一对,不能更配。 “借你吉言啦。我也希望,能看到大哥和随风哥哥修成正果的一天。” 唐俏儿盈盈笑着,“随风哥哥可能太忙了没有留意手机。明天我去你工作室一趟,把他定的西装取回来,咱们也能聚聚呢。” “好的师父,那我就备好好吃的等你过来啦!” 结束了通话,洗澡水也准备好了。 “俏俏,你先洗吧,我出去给阿羡打个电话,交代点工作。” 第1693章 沈惊觉刚一转身,唐俏儿便拉住了他的大手,眼如水杏,柔润的脸颊泛起诱人的红霞,娇滴滴地问,“非得现在去? 你舍得......我一个人洗?” 男人喉结用力滚着,被勾得眼尖染欲,她捉住的大掌青筋暴突,隐隐抽动,“舍不得,可前天、昨天,你都被我折腾得没睡好,今晚再来,怕你这小腰抗不住......” 话音未落,唐俏儿美眸浮上一层水光,莹白如玉的指尖轻轻一挑。 她玲珑娇躯上仅剩的一条浴巾,滑落到底。 瞬然,沈惊觉呼吸变得粗沉,本就薄弱的意志一攻就破。 他低垂墨睫,近乎凶狠地吻住唐俏儿柔软的唇瓣,边吻,边解衬衫衣襟的扣子。 然而他只解了一颗,剩下的,全是被扯开的,昂贵的水晶纽扣掉在氤氲水雾的浴室四处,如同他彻底乱掉的理智。 男人吻着她,抱起她,步入巨大的浴缸中。 唐俏儿藕臂勾上他的后颈,喉咙溢出娇,吟,在他怀中软成一汪水。 她纤白的五指扒在浴缸边缘,沉下去,又浮上来。 涟漪层层,欲光旖旎...... 好一番放纵,唐俏儿倦极地躺在床上,被男人从背后深深搂住。 “下次,还勾我吗?小妖精。”沈惊觉脸庞埋在她颈窝间,深嗅她的馨香。 “难道怪我咯?” 唐俏儿觉得痒,缩了缩脖颈,“还不是你这个狗男人,把持不住自己嘛。你该锻炼你的意志力,哼。” “真残忍。你怎么舍得让狮子吃素?”男人喉间漾着无奈的低笑。 唐俏儿从他怀里翻过身,面对着他,嗓音软软地问:“惊觉,我今晚说,如果舒颜愿意向咱们投诚,我就收留她,你是真的不介意吗?” “只要你愿意,我就不介意。” “我就知道,我的想法你们都理解不了。” 唐俏儿闷闷叹了口气,“也是呢,她是谢晋寰的得力部下,曾经又顶着我的脸配合谢晋寰设局,引你入毂,还成功让我对你产生了几乎不可挽回的误会...... 你心里这个疙瘩,也确实难解。” “但理性告诉我,你的做法是对的。” 沈惊觉炽热的唇吻上她的额,“策反一个敌方阵营的高级别人物,远远要比毁掉她,有价值得多。” 唐俏儿连连点头。 “谢晋寰身边,一个舒颜,一个谭乐,对他而言可以说是左膀右臂。谭乐就像阿羡对我,死心塌地,是没有突破的可能了。 但舒颜身为女孩子,又被谢晋寰安排在千秋岁那种地方接客,这些年一定吃了不少苦,已经快忍耐到极点了。否则,她也不会铤而走险,帮四舅哥脱身了。” 唐俏儿指尖挑弄着男人的喉结,“你知道,我为什么觉得舒颜可以突破吗? 不是因为她沉沦风尘,也不是因为她看上了四哥。而是因为,她顶着我的脸。” 沈惊觉微微一怔,“你的......脸?” 第1694章 “我相信,以谢晋寰的城府,舒颜是他早就准备好的一步棋。就算不是,他也很有可能因为爱而不得,剥夺了舒颜拥有自己容貌的权利,强行将她整容成了我的样子,只为满足自己龌龊的私欲。” 唐俏儿削肩在他怀里气得发颤,“若是整得更漂亮,这无可厚非。可谁愿意让自己完全成为另一个人的替身,失掉原本的自己? 她真的甘心走在阳光下,被人指着脸说是唐俏儿?这等于什么,你知道吗? 这等于,在这个世界上,那个叫舒颜的女孩,就算活着也等于是死了。” 沈惊觉瞬间觉得不寒而栗! “她现在通过四哥,暗中给我们传递资料,这就是她反抗的表现,她已经不再愿意屈服于谢晋寰,做一个可笑的替身了。” “有道理,俏儿,你说的......我竟然从未想到。” 沈惊觉沉思半响,忽然担忧地问,“你说,你来我往之下,四舅哥会对舒颜动心吗?” “不会的。我四哥比大哥还菠萝头。” 唐俏儿不假思索,“大哥是因为喜欢男人才单身这么多年,我四哥是因为职业的特殊性。 他以前跟我说过,为了完成组织交给的任务,一年到头他引诱过的女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对恋爱这种事儿他早就免疫了。” “八十?!” 听见惊人数字,沈惊觉直接傻眼,“那,四舅哥的身体......还行吗?” “噗!你脑子里想些什么啊!” 唐俏儿指尖戳了下他的额头,“我四哥卖艺不卖身的好不好! 总之放心好了,你担心的,绝不会发生。” * 第二天一早。 文蔷就出去采买食材,回到工作室的厨房,愉快地哼着小曲给唐俏儿准备餐食点心。 眼看着快到中午,她刚准备给唐俏儿打电话,助理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文设计师,来客人了。” “有预约吗?” “没有。” “你头一天在我身边做事吗?我的规矩,没有预约一概不见。” 助理无奈皱眉,“我说了,可这位女士固执得很,她说今天见不到您她就会一直呆在这儿,直到您见她为止。” “靠!哪儿来的泼皮无赖啊,还跟我这儿唱这出!” 文蔷只手叉腰,素手干练地一挥,“不用管她,她想怎样随她去,她要有本事赖到晚上,我就有本事给她准备地铺!” 助理为难地点头,刚要转身离开,文蔷又叫住她: “这个女人,打哪儿来的?” “她说她叫云珊,是谢氏集团大少爷的夫人。” 一听“谢氏”,文蔷眸光霎时暗沉,一把扯下围裙,“带她去我办公室,我见见她。” 第1695章 文蔷来到自己的设计师时,云珊正身姿僵硬地坐在那里等她。 “您就是谢总夫人?” 云珊闻言,慌忙起身,“文、文小姐。” 文蔷不动声色地打量眼前这个女人,不禁有些讶异。 她以为身为谢氏家族的大少奶奶,该是雍容华贵,飞扬跋扈的,可好像并不是这样。 云珊只穿了简单的白色套装,挽着整洁的发髻,虽然脸上画了精致的妆容,却掩盖不住憔悴的精神状态。 “谢夫人,请坐。” 文蔷原本是带着怨气过来见谢氏的人的,可见了云珊她竟发作不起来了,于是索性先按兵不动,看看对方出什么牌。 “文小姐,我知道我冒昧来访很唐突,但我是真的想让您帮我设计一件晚礼服。” 云珊迫不及待地恳求道,“钱不是问题,别人能给的,我可以给您双百,三倍,都不是问题。只求您能为我做一套晚礼服......求您了!” “谢夫人,我只是一位设计师而已,求这个字您用得太重了。” 文蔷见云珊握着茶杯的手抖得厉害,眼神恍惚,精神状态明显很有问题,语气便温和了几分,“但我的工作室从开业到现在,一直都是预约制,没有任何人能打破这个规则。 如果谁都可以插队,那就会严重耽误我们的工期,做出来的衣服也就难保质量,砸了我们的招牌不说,对客人也不公平,所以请您......” 话音未落,只见云珊身子一委,直接在她面前跪下了! “谢夫人!您这么干什么?!”文蔷慌了神,忙上前搀她起身。 就在她将女人往上拉的刹那,无意间瞥到—— 云珊被不经意撸起的袖口处,裸露出的一段小臂上,赫然是大块的淤青和猩红的血痕! 文蔷脑中嗡地一震! 年少时,母亲为了她能够过上好日子,忍受莫大的屈辱,被那个叫做“父亲”的怪物家暴的场景,血淋淋地浮现在她面前! “我必须......在您这里订到礼服,因为只有文蔷小姐您的作品,才是能够艳压群芳的作品,别人的,哪里能入得了眼呢。” 云珊浑身打着寒战,欲哭无泪,“如果您不答应我......我就跪在这不起来了!” “您别这样,起来说话。” 文蔷强自稳住心神,嗓音被沉重的情绪灼得暗哑,“我答应您,起来吧,我来帮您量尺寸。看看我这里有没有成衣适合您。” 云珊抓紧了她的手,泪水蓄满了通红的眼眶,“谢谢......真的谢谢......” ...... 文蔷屏退了所有工作人员和助理,偌大的房间只有她们二人。 她亲自为云珊量好了尺寸,很快就选出了三套符合她身份气质的礼服。 “谢夫人,这三件如何?如果不满意,我可以再帮您选选。” 云珊连挑都没挑,只匆忙将一件墨绿色的长裙搂在怀里,好像生怕文蔷会突然反悔不卖给她一样,“不用麻烦,就这件吧。这件就很好。” 文蔷纤长的睫细颤着,看到她精神紧绷的样子,不禁一阵心酸。 “成衣还是不如量体裁衣,有许多不足之处。为了达到最好的效果,您不如先去试衣间试试,有哪里需要改的,我现在帮您改。” 云珊踟蹰了一下,还是走进了更衣室。 第1696章 无数噩梦般的回忆汹涌袭来,文蔷心乱如麻,走过去打开冰箱,拿出一瓶冰水灌入咽喉,平息躁动的肝火。 就在这时,更衣间里传来“咚”地一声—— 文蔷吓了一跳,忙跑到更衣室前敲门: “谢夫人?您怎么了?还好吗?谢夫人?!” 见无人回应,文蔷顿觉不妙,立刻破门而入。 “谢夫人!” 更衣间内,换衣服到一半的云珊裸露着上身晕倒在地上。 而女人暴露在文蔷震愕视线之下的脊背,竟密密麻麻,全都是陈年旧伤留下的乌青,及结痂的血痕! 怔松了两秒,立刻脱下外套裹住云珊的身体,将她扶起,掐住她的人中! “谢夫人!您醒醒!” 云珊慢慢苏醒过来,眼神一片恍惚。 文蔷松了口气,焦心万分地问:“谢夫人,您身上的伤到底怎么回事?!” 云珊含泪别过脸去,不敢直视她明锐的眼睛。 “您......被家暴了吗?是谢晋礼打了您?!”文蔷眼眸染血般猩红,几乎要压不住怒火! “文小姐,这是我的私事......你就不要问了。” 云珊挣扎着起身,慌乱地套上自己的衣服,“钱我一会儿转给你,衣服让我的助理来取就好......麻烦你了!” 眼见她就要夺门而出,文蔷冲着她的背影大喊:“谢夫人!家暴只有一次和无数次!这些年您是怎么忍着屈辱与痛苦走过来的,您比任何人都清楚! 您真的想跟那种禽兽不如的伪君子共度余生吗?就算您能忍,您的身体还能挺到几时?你是想被他打死吗?!” “那我能怎么办?!我有办法吗?!” 云珊终于情绪崩溃,忍不住将压抑心中太久的愤恨脱口而出,“现在我还能勉强活着......可我如果反抗,就只剩下死路一条!” “放屁!” 家暴可以说扯动了文蔷最敏感的神经,令她变得声嘶力竭,“不反抗,才真的是死路一条! 谢夫人,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只要你......” 话未说完,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文蔷神情僵凝地伫立在原地,愤懑之余,生出了一个念头。 云珊的座驾刚离开工作室的前院,后脚又一辆高级轿车就驶入进来。 明明有规划的车位,但这辆不守规矩的车偏要横在别墅门口,极其嚣张。 “哎哟,妈,小贱人选的这是什么破地方呀,这么偏,车坐得烦死了!”一个穿着粉色蕾丝洋装的女人扭腰下车,满眼都是嫌弃。 是文蔷同父异母的妹妹,文薇。 “还不是因为这片区域房价便宜吗,那个贱丫头抠着呢,保不齐是在给自己攒嫁妆呢。” 紧随其后,一个穿着富态,面容紧绷,眼尾高高吊着的中年妇女走下来,是文薇的母亲文夫人,“所谓知名设计师不过是她给自己抬的身价,为她在圈子里钓金龟婿做铺垫呢。 不然就她那见不得光的私生女身份,哼,传出去,哪个愿意要她。娶她?简直就是败坏家风,丢人现眼。” 第1697章 “哈哈......妈您说的真是一点都对!” 文薇两道韩式粗眉不满地紧拧,“不过我真不明白,我订婚仪式穿的礼服,为什么不请更厉害的设计师来做?咱们家又不是拿不出这个钱,干嘛非要找这个小贱人,好晦气呀。” “啧,好女儿,你不懂这其中道理。” 文夫人挽住女儿的胳膊,语重心长道,“你父亲能攒下这么一份家业,还不是因为他打年轻起就懂得该省省,该花花的道理。 让文蔷给你做礼服,一来她有这个手艺,放着不用岂不浪费?二来,让她给你做嫁衣,也是你父亲的一种服从性测试,让她看清楚自己在文家的位置。 虽然她也姓文,但她永远低你一头。一辈子就是给你做陪衬的命。” 母女俩美美地打着算盘,走进了大门。 “二位留步,请问有预约吗?”助理立刻上来拦住了她们。 “预约?预什么约,你们这种小店有那么高级吗,犯得着搞这套吗。”文薇嗤之以鼻地翻了个白眼。 助理拧了拧眉,态度陡然冷淡,“没有预约,我们文设计师是不会接待的。谢氏集团总裁夫人才刚来过,因为没有预约,文设计师又让她回去了。” 谢氏集团?! 文氏母女俩面面相觑,心里咋舌! 谢氏的人,竟然会来这丫头的店里定做衣服?真的假的! 他们文家虽然有点家底,但在四大家族之一的谢氏面前,根本就形如蝼蚁。 “咳咳......我们是阿蔷的家人,你去传达一声,说家里人过来了,有事找她,她自然会下来见我们。”文夫人见连人都见不到,只得亮出身份。 “呵,你这么说,那我更不能让二位进去了。” 助理冷冷打量了她们一眼,“我跟了文设计师好几年了,她的情况我最清楚。况且文设计师一早就说过,她只有一位母亲在世,其他亲人,都死绝了。” 文夫人的脸色霎时转黑。 “死......绝了?!那小贱人竟然敢这么说?!”文薇气得没绷住,辱没文蔷的话语脱口而出! 忽然,一阵凛冽寒意从背后传来,伴随冷沉有力的脚步声。 文氏母女打了寒噤,猛地转身。 却见一个身着压迫感极强的黑色制服,英俊挺拔,眸光犀利冷锐的男人走了过来。 文薇痴痴盯着他,顿时双眼放光,心脏怦怦跳得像犯了心脏病! 好帅!帅得她想尖叫! 她之前一直觉得自己的未婚夫英俊潇洒,走哪儿都要给人看照片一顿猛夸。可和这个男人一比,连青铜水准都算不上了。 果然是货比货得扔。 “请问您是......”助理疑惑地问。 唐栩如同寒渊的目光,向刚才口出狂言的文薇脸上幽幽扫了一眼。 文夫人瞬间不寒而栗,赶忙将女儿挽得更紧。 稍纵即逝后,唐栩收回目光,朝助理微微扬唇,“我之前,找文小姐定做了两套西装,她说做好了,让我来取。” 说完,他足尖一转,施施然走到一旁的沙发前坐下,笔直的长腿交叠,一副看戏的架势瞅着这两个女人。 “你先忙,你忙完再处理我的事,不急。” 第1698章 男人的操作,把助理看怔了。 而唐栩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也让她真的以为,他只是个普通的来取衣服的客人。 “女儿,女儿你瞅什么呢,眼睛都直了。”文夫人用力拉扯了文薇一下。 “妈!你瞧那个男人......长得好帅啊!我从来没见过帅得......这么伟大的一张脸!”文薇一脸小家子气的兴奋。 “行了行了,你可是豪门千金,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再帅的男人不也两条腿?”文夫人低斥了一声,忍不住用余光瞟唐栩。 一来,她觉得这男人有点眼熟。 二来,她感到男人盯着她们的目光阴沉冷酷,让人头皮发紧,脊背发凉。 就在助理犯愁怎么把这俩瘟神弄走时,清脆凌厉的高跟鞋脚步声从旋转楼梯上传来。 “你们闹够了吗?!” 唐栩闻声望向站在不远处,脸色煞白的文蔷,微眯深邃的眸。 “妈,那个贱丫头来了!”文薇见了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满眼都是嫌恶与仇视。 原本,文家货真价实的千金,只有她一个。 可这个私生女的出现,还是多少影响了她在父亲心中的地位。只因这个所谓姐姐实在是强出她太多了,长得漂亮倒是其次,竟然还是才貌双全,从小就品学兼优,长大了还成了国内顶尖的服装设计师! 如果,不是因为她有一个拖后腿的妈,不是因为她母亲是个杀人犯。 现在,父亲对她的态度怎么会这么冷淡?没准儿和北城孙家联姻的女儿,就轮不到她了。 文蔷走到文氏母女面前的每一步,足下都像灌满了铅,无比滞重。 她刚下楼,就看到唐栩坐在那里,俊朗、挺拔、眉目清隽漂亮,无论看多少次都会令她很心动。 可,也只能到心动为止了。 文家人的出现,就像午夜十二点敲响的钟。 残忍地告诉她,灰姑娘的梦,该醒了。 因为真的很喜欢,所以希望他可以与更好的女孩相配。最起码出身、家庭、过去......不像她这样不堪狼狈。 文夫人见了这个出色的私生女,目光怨毒,越发气不打一处来。 “文夫人,我现在正在工作时间,有什么事,等我工作完了再说吧。”文蔷神情僵硬,声音压得低哑。 碍于唐栩就在旁看着,她不能和文氏母女撕破脸,否则家丑外扬,她该如何在他面前,在师父面前抬起头来。 她用尽全力,才从泥泞中挣扎爬到今天的位置,她不想打回原形,不想被瞧不起。 唐栩留意到了文蔷黯然无光的眼神,却不动声色。 文夫人憋了一肚子火,此刻见了正主,终于像堵了千年的马桶得以疏通,恶臭的怨气扑面而来,“阿蔷,你现在是知名设计师了,口气真是不小,脾气也越来越大了。 再不是小时候,你和你母亲赖在文家,做小伏低讨好我们的样子了。” “文夫人,我的助理不认识你们,可能多有怠慢。但我们这里从来都一视同仁,并没有要为难你们的意思。” 文蔷浑身像冻僵了一般,恶寒传遍四肢百骸,“有什么话,去我办公室说吧。” 文夫人双臂抱胸,冷冷开口,“我知道,你翅膀硬了,不愿意承认自己是文家的人,但这是你抹不掉的出身。你算你飞得再高,你也要时刻记得,是文家的栽培,才让你有今天的成就。” “妈,您说的真是内敛呢,姐姐她真的听得懂吗?不如我来翻译一下吧。” 文薇眼见唐栩坐在那儿,一阵邪恶的好胜心乍起,逼近文蔷一步,“姐姐,你可要时刻记得,你是文家的私生女啊。” 唐栩握着茶盏的手,绷紧的青筋隐隐颤着,心也隐隐痛着。 可这一刻,考虑到文蔷的感受,唐栩忙将炙热的目光从她惨白的脸庞上移开,生怕她会因为他的注视,而更自卑,更痛苦。 “去你办公室?为什么要去你办公室说,是不是姐姐你也觉得自己的身份很丢脸呢?” 文薇逮到机会,肯定要狠狠发难,“一百年过来见你一次,你就各种起幺蛾子不让我们见你。 这是我们闹起来了,我们不闹出点动静,岂不是要被你养的看门狗乱咬?” 助理自己被骂,恨得喘着粗气,却碍于她们与老板的关系,只能忍气吞声! 每一句羞辱,都是扎在文蔷心口上的一把闪烁血光的刀。 当着她最喜欢的男人的面,把她最痛苦的一面生生剖开,残忍袒露。 第1699章 唐栩那边,悄无声息。 文蔷不敢看过去,心脏痛得快要停摆。 看,没有人,可以容下她。 就算是心胸比光还明亮,眼眸比水还澄澈的唐栩,也是一样。 半晌压抑的沉默。 文蔷深吸了口气,红着眼笑了起来,“是啊,我是私生女,我是文昌明在外面养的情妇的女儿,咱们文家还真是个戏曲班子,狗血家庭伦理剧真是精彩纷呈呢。 妹妹你快要和孙家公子订婚了吧?到时候姐姐见了新妹夫,一定要好好让他了解一下咱们文家的情况,知根知底以后才能和睦相处嘛。” 文氏母女登时怔住,她越笑,她们越气。 这个小贱人,是破罐子破摔不要脸了! “说吧,找我这个一百年不见一面的私生女,有什么事吗?” 文蔷刚才还顾忌着,此刻已经豁了出去,抬腕看表,细长的眸一片冷傲,“快着点,我的时间很值钱的。” “薇薇要订婚了,你父亲让你给你妹妹做两套礼服。”文夫人咬牙沉下气来。 “呵,不好意思,这个月、下个月、下下个月的当期都满了,没空。” 文夫人目光阴冷,“阿蔷,你父亲的命令,你也要拒绝吗?” 文蔷无畏地迎上,“我爸多什么,总统来了,也不做。” 文薇气得胸疼,“你!” “文夫人,你觉得我是傻子吗?” 文蔷比这中年妇女高出一个头,居高临下地睨着她,“你和你的女儿,女子双打一样把我好一顿羞辱,才过去没几秒,脸一抹就让我给你们做事。国家怎么不拿二位的脸去研究防弹衣呢?” “没大没小......你简直太猖狂了!” 这回轮到老女人绷不住了,瞪着猩红的眼睛抡起胳膊就要扇向文蔷的脸! 文蔷瞳仁猛缩,双拳紧握! 突然,她感到又什么东西朝这边飞了过来,在凝结的空气中划开一阵凌厉疾风。 啪——! “啊!好痛!” 文夫人一声惨叫,疼得额头冒汗,立刻攥住了自己红肿的手腕。 紧接着,四分五裂的脆响传来,一只茶杯坠落在地,就是它,打掉了这女人企图动粗的手。 “妈!您、您怎么样?!”文薇吓得面如土色。 文夫人疼得手直哆嗦,“谁?!” “我。” 金声玉振响起。 文蔷骤然抬眼,心尖重重一颤,泪影在眸底低徊。 唐栩毫不犹豫地走到她面前,目光灼灼地凝视着她红得可怜兮兮的眼睛。 没有嫌弃,没有疏离,只有满满的担忧和心疼。 文薇看着帅哥和她的眼中钉深深对视,嫉妒得五官抽搐! 他们不是不认识吗? 可男人看着这贱人的目光......为什么那么黏糊,都快要拉丝了。 “你......你打我?你凭什么打我?!”文夫人嗓音打着哆嗦。 虽然愤怒,但面对这个气场惊人的男人,她更多的,是害怕。 “那你又凭什么打她?” 唐栩冷冷瞅着文夫人胀红的脸,出口成刀,“就凭你做了拉皮,打了肉毒,整得像个老怪物吗?” 第1700章 而此时姜绾上了二楼,屋内潘宏岩绘声绘色的说着这两日的所见所闻,那模样不去说书可惜了。 他末了总结道:“大人放心,此事已经妥善处理好,苏县令也会给京都递帖子。” “好好好!” 褚老高兴的嘴角一直上扬,那模样分外刺眼,刺眼到六皇子都忽略了身上的疼痛。 “等等……” 花晓忍不住打断潘宏岩的话,小声道:“方才你的意思是宋娘子也感染过天花?” “没错。” 姜绾走进去恰好听见这句话,她笑眯眯道:“不过你放心,我已经痊愈了。” 本就是轻症,除了接种牛痘,她还配合着灵泉水以及汤药,好的比任何人都快。 “那也有被传染的风险。” 花晓拉着六皇子避退三舍,生怕会传染上,那模样有些小家子气。 褚老淡漠的扫了一眼花晓,本就不喜欢她,这会儿更是厌恶了。 他起身走到姜绾面前,“已经找到破解的法子了,就算染上又如何?” 他不怕! “褚老放心,我们出来的时候都消过毒的。” 姜绾自然不忍心让褚老遭受这种痛苦,但她也没说错。 离开前,她特地从空间过渡了点酒精出来,找了个借口给他们三人消过毒。 就连衣服都换下烧掉了的,不然她也没法放心和宋家人接触啊。 “那你不早说。” 花晓面色难看,也放松了些警惕,然而因为方才的举动,六皇子对她的态度好转了不少。 “你是为了我,不怪你。” “公子。” 花晓羞涩的垂着眼眸,心里欢喜,攻略了这么久,六皇子总算对她态度好转了一些。 姜绾和潘宏岩却没空和她掰扯那么多,她将记录好的小本本递给褚老。 “褚老,具体的破解法子我已经教给在安县的几个老大夫。 另外这是我手写的法子,留下以备不时之需吧。” “你愿意将方子公之于众?” 褚老对姜绾更是赞赏,甚至想宋九渊真是福气好,能娶着这么个娘子。 这可是流芳百世的好事啊,他得多替她盘算盘算。 “是的。”.. 迎着花晓愤恨加不解的视线,姜绾笑着点头。 不过一个破解天花的方子而已,她手里不少这样的东西,所以她完全不心疼。 如果能用这个换取他们的自由,值! “好,好啊。” 褚老拉着姜绾说了好一会儿话,才将人放走。 “你回去好好休息休息,潘宏岩,你告诉那些官差,明天正式启程!” 他这是彻底将姜绾划到自己人的范围,气的六皇子心态快崩了! “好的,大人。” 潘宏岩跟着姜绾一起离开屋子,六皇子让花晓也出去,这才犹豫的张嘴。 “褚老,你这是……” “和你想的一样。” 褚老背着手站在窗户边上,“论功行赏,我相信你父皇是明智的。” 就算他脑子发昏,他也要敲打敲打。 六皇子心中发堵,无奈的道:“可是宋九渊之前的罪名是谋反。” “有没有谋反你们父子心里不是比谁都清楚吗?” 褚老直直的望着六皇子,那双浑浊的眼眸仿佛洞悉一切。 六皇子狼狈的收回视线,没敢直视褚老的眼眸,“这事是父皇亲自派人查办的。 具体细节我也不清楚,但宋九渊肯定不无辜。” “宋九渊的事情我不管,但姜绾是姜绾,她做的是流芳百世的好事。 要不是他,安县得死多少人你心里没数?” 褚老的话让六皇子哑口无言,是啊,如果不是姜绾,怕是连他都得跑。 可…… 姜绾是宋九渊的娘子,他们夫妻一体,他怎么能看着宋九渊恢复以往的荣耀? “六皇子。” 褚老叹了口气,“老夫性子直,说话不好听,但我也想提醒你一句。 宋九渊要真有异心,还能放任你蹦跶那么久?” 六皇子:…… 说的好像他很垃圾一样,宋九渊有这个本事吗? “他就算没法颠覆大丰的江山,但让大丰乱起来不是什么难事。 可他被你们父子这般磋磨,也没想过这些,说明他心里是装着大丰百姓的。” 褚老眸光幽幽,他想姜绾那么聪明的人,挑选的相公一定不差。 六皇子:…… “我会将此地发生的事情详细写信告知你父皇,至于怎么抉择,看他。” 褚老明白,这江山到底不是他的,但他会尽他所能帮助姜绾他们。 “好的,褚老。” 六皇子握紧了拳头,慢慢退出了房间,实际心里都快要气疯了。 姜绾姜绾,这他妈到底从哪里冒出来的绊脚石! 姜绾这个绊脚石丝毫不知道自己快要把六皇子气崩溃了,她这会儿回到大通铺。 家人们正围着宋九渊嘘寒问暖,见着姜绾,忙不迭的转移了目标。 “绾绾,听说你之前也生病了?现在好些没?” “娘,我没事。” 姜绾无奈笑笑,没好气的白了宋九渊一眼,你一个男人嘴巴那么大做什么。 “娘,我看还是让大嫂好好休息休息吧。” 宋九璃贴心的给姜绾铺好床褥,那模样像狗腿子似的。 宋九弛也干巴巴的说:“大哥大嫂是得好好休息。” “咱们这么多人等着你们呢,还想休息?” 宋二娘子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大概因为这段时间在客栈休息的不错,她气色居然比之前还好了一些。 “褚老允许的,有意见你去找他呗。” 姜绾一句话堵住宋二娘子的嘴,其他质疑的人也纷纷咽下了到嘴的话。 既然是褚老他们做的决定,他们确实没什么好置喙的。 姜绾正打算好好休息,没想到花晓居然找了过来。 “宋娘子,我有些疑问想问问你,你能出来一下吗?” “好呀。” 姜绾最喜欢人家看她不爽又干不掉的样子。 于是在众人担心的目光中,姜绾跟着花晓来到客栈无人的角落。 “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姜绾抱着双手,大概已经能猜到花晓心里是怎么想的。 花晓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心底暴躁的情绪,索性直接问: “你知道手机吗?” 问完她其实有些后悔,但迫切的想知道姜绾是不是她同类这种心情还是占了上风。 第1701章 咱们就这么被吓跑了,真的太丢脸,太憋屈了!” “你懂什么,再留在那儿......才是真的没脸!” 文夫人忍着手腕剧痛,掏出手机打开搜索网页,将KS集团总裁唐樾的照片调了出来。 文薇把头凑了过去,看到照片的刹那,她惊叫一声,“这、这不是刚才那个男人吗?! KS......他是、他是KS的总裁?!” 文夫人看到这张照片,也是两眼一黑,汗流浃背的程度。 打第一眼看到那个男人,她就觉得他很眼熟,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直到她走出门口,才愕然想起,前阵子闹得沸沸扬扬的那对同性恋,其中一方,不就是这张脸吗?! “不可能,KS总裁是一个同性恋,这个男人是文蔷的男朋友,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只是长得有些像而已。” “也对也对......那贱丫头怎么可能那么好命,和唐家的少爷谈上恋爱。” 文薇吓得心惊肉跳,自我安慰着,嘴里却犯嘀咕,“可是......这也长得太像了,说亲兄弟也有人信的。” ...... 回到办公室的文蔷,捂住心口,另一只手慌乱地从抽屉里翻出速效救心丸,倒出来吞了下去。 唐栩紧随其后跟了过来。 见她服了药后,脸色依然不太好,男人不禁感同身受,心痛如绞。 文蔷背对着他,原本骄傲的脊梁微微躬着,捂在胸膛的手慢慢攥紧。 “你......都看到了。” 唐栩抿了下唇,眸色深沉。 “我就是这样的出身,卑微、低贱......光鲜亮丽的设计师头衔又怎样?也永远无法抹去我人生的污点...... 你一定......失望极了吧?现在她们走了,你也不用再帮我做戏了。” 文蔷话音未落,忽觉一阵温暖又强大的力量,从身后将她紧紧裹挟。 男人不知何时而至,满目浓稠欲滴的爱意,近乎发狠地拥她入怀。 她起初,还轻轻挣扎。 可很快她发现,自己的身体,是那么那么的渴望,能够拥有这个拥抱...... “谁说是戏。” 唐栩温热的唇贴近她耳蜗,嗓音低哑得不像话,“我对你,可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文蔷感到一击酥麻电流直入灵魂深处,呼吸急促,头也晕晕的,快要在他怀中融化了,“我不信......你骗我。 你刚才不是还在看我的笑话吗......” 唐栩红了眼尖,低低哄着,“别误会我。我有嘴,我解释给你听。” “我不听。” “我不是不想管,从我听见那贱嘴的丫头骂你的时候,我就想上手抽她了。” 唐栩下颌抵在她颈窝里,心中泛起酸涩的痛意,不可名状,“可我真的很想多了解你一点。你对你的家庭,你的生活闭口不言,我每次想靠近你,你总是把我推得好远。 我知道这么做有点鸡贼,但我......只能用这种方式,去了解你。我想懂得你。” 第1702章 唐栩言语间,修长有力的双臂缠着她的细腰,越收越紧,像生怕她会再度逃掉。 文蔷心尖酥酥痒痒,浑身血液都在升温,嗓音软软的,像埋怨更像撒娇,“你还知道你像个贼呀,蛮有自知之明的。” “蔷儿。” 唐栩像上了瘾似的,又这样唤她,惹得她苍白的脸色悄悄透出诱人的薄红,“其实,你也是个贼...... 偷我心的贼。” 文蔷:“......” 以前她就听师父偶尔提起自己的家人,师父说她家有个二哥,明明生了张顶高级的帅脸,办的事却一个赛一个的土,土得让人十指大动(脚趾)。 如今看来,师父诚不欺她啊。 唐栩见她不做声,心里慌了起来,将她的身子转过来面向自己。 "还生我气吗?" “唐栩。” 文蔷忽然叫他全名,他就更慌了,喉结不自觉地滚动着,“我是文家的私生女,身份拿不上台面,文家的人还隔三差五地寻我麻烦,让我不得安宁。 这样的我,实在配不上你。和我在一起,以后永无宁日。” 说着,她心口又痛起来,像万般不舍之下把心尖上的肉割去了一样,“你值得......更好的。” 也许出于种种原因,许是同情和怜悯,让你对我产生了保护欲。 可等你上头的劲儿过了,你就明白了。爱情就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只会增添无数的没用的烦恼,像你这样优越的出身,哪怕不找高门大户,也该找个原生家庭干净,书香门第家的小姐。 我的人生,尽是污点。而你今天看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 作为顶尖服装设计师的文蔷,用目下无尘的冷傲性格,用一件件耀眼夺目的华服,来掩盖内心强烈的苦闷与自卑。 她没有任何安全感,一直觉得自己活得像无根的浮萍。她明明姓文,可却永远无法光明正大地告诉别人,我是文家的孩子。 她不是看不到唐栩的好,不是体会不到他对自己的那份真挚的爱意。 可深入骨髓的不配得感,日日夜夜地都在撕扯着她的心脏,逼得她不得不清醒。 如果有一天唐栩反应过来了,不喜欢她了。 如果他们相爱,遭到全世界的反对...... 她宁愿,不要这个开始。 “你的身世,我不是今天才知道的。” 见她这样逃避,唐栩眼眸通红,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可那又怎样,我还是喜欢你,我还是期盼着见到你。” 文蔷眉目重重一愕,不禁破防,“你查我?!唐栩......你检察官职业病犯到我头上啦?!” “我只是想了解你!” 唐栩心焦万分,青筋暴突的双手用力扳住她的肩,“文蔷......你以为我吃饱了撑的搞这些花活吗?我都是为了离你近一点儿,都是为了能走到你心里,和你在一起!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但你担心的永远不会发生。你是俏俏最好的朋友,她当着我的面不止一次嚷着让你做她的二嫂。 至于我的家人,还有我父亲,你更不用害怕。如果他们不开明那世上就没有开明的人了。我爸连大哥喜欢男人都接受了,连曾经给了俏俏伤害的沈惊觉都接受了,他怎么可能不接受你?凭什么不能?!” 文蔷心口又酸又堵,闭上眼睛抗拒地摇头,双手摁在他起落的胸膛上,用力将他往外推,“柳医生是柳氏集团的二公子,沈惊觉更是沈氏总裁,人中翘楚,我算什么......我拿什么跟他们比? 不一样的。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这个固执的女人! 是要气死他吗?! 唐栩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俊朗的脸庞逐渐涨红。 文蔷垂眸,强迫自己狠下心转身,“听我助理说,你是来取衣服的?是俏俏没空过来,所以托你来取柳医生定做的西装吧? 西装我让助理打包好了,她会交给你。你回去吧,我很累,想休息。” “不光是这个,还有一个。” 唐栩冷冷的声音从她背后响起,“我的徽章,还在你手里吧? 一会儿我要回院里开大会,每个人都要佩戴。还给我吧。” 第1703章 文蔷浑身一僵,心脏像被尖锐的冰凌扎穿,很疼很疼。 “好。” 她轻轻应着,颤抖的手伸向上衣里怀口袋里,磨磨蹭蹭地将放在心口位置的那枚徽章掏出来,紧紧攥在掌心里。 然后,她转过身。 而这时,唐栩正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向她伸出了手。 文蔷抿紧泛白的唇瓣,将徽章放在他掌心。 就在她准备缩回手的刹那,男人修韧的大掌蓦地将她的手包住,随即用力一拉—— 文蔷猝不及防,整个人撞入他怀里。 唐栩不由分说扣住她的后腰,炽热的吻狠狠封住她的唇,越吻越深,层层进犯,令她沉溺的占有欲逡巡在她唇舌间。 文蔷意识不再清明,神经末梢如过电般发麻,开始忘情地拥抱他,回应他...... 吻了好久,唐栩才不舍地离开她的唇,指尖捏着她的下颌,轻勾唇角,“刚才,你脸都白了,是不是吓着了? 怕我真的走了,怕我真的把它要回去。对不对?” “才没有,你哪儿来的自信......”文蔷双眸噙着泪,声音哽咽着。 “你这嘴硬的功夫,难道也是随了你师父?” 唐栩宠溺又无奈的叹气,又将她搂住,“天好地好,有什么用?我又不喜欢。 我只喜欢你。我喜欢的,就是天底下最好的。” 这一刻,所有的踟蹰与顾虑,全都被男人坚定不移的选择,一一击碎了。 “蔷儿,做我女朋友吧。” 唐栩眸间蓄满了莹莹星光般真诚的光芒,“从今以后,让我来爱你,疼你,照顾你。 以前失去的,没有得到过的,让我为你一点点找寻回来。求你,给我这个机会吧。” 再花哨的情话,唐栩真不会了。 就这几句,都是他搜肠刮肚的极限了。 终于,文蔷再也克制不住内心翻涌的情绪,泪流满面,轻轻地点头。 瞬间,唐栩只觉全世界五彩斑斓,烟花灿烂。 他再度轻握她的后颈,深深吻上去,旖旎缠绵。 * 今天唐俏儿忙于和大哥交接工作方面事宜,所以才没有去盛京与文蔷赴约。 于是,她派二哥去取衣服。 取衣服还是其次,主要是创造个机会,让他和文蔷见面。 就算襄王有意,神女有梦,可总也见不着面,又怎么能擦出爱情的火花呢? 唐俏儿忙了一小天,看项目策划书、了解财团高管资料、了解财团目前财务状况......虽然有沈惊觉在旁帮她整理,可她还是累得头晕眼花,腰酸背痛。 “呼......累死了。” 小女人软塌塌地靠在男人怀里,像个漂亮的漏电机器人,“怎么会这么多事啊,大哥以前过的是人过的日子吗。” “还没走马上任,就要后悔了?” 沈惊觉低笑着抬手帮她揉酸胀的太阳穴,“你男人我,不得不以过来人的经验给你打个预防针,这点,只是开始而已。 等你正式上任,数不清的事务等你处理,到时候你再烦吧。” “后悔?哼,我唐俏儿人生字典里没这俩字。” 唐俏儿扬起小脸,撅起小嘴,“瞧好吧,我不但要做,我还要做好。就像当初我接手KS酒店一样,我说我要干过你们沈氏酒店,我就是要干过。你看,我做得很好吧?成绩斐然吧?” 沈惊觉爱极了她这傲娇的小样子,吻上她的额头,“回望天下气如山,无人可堪伯仲间。我的俏儿是一等一的厉害,尽显女王风范。 要不,我把沈氏酒店送给你吧,你一定能令它焕发新的活力。” “额......算了吧,我知道你跟你父亲关系不好,但也别太过了。” 第1704章 唐俏儿连忙摆手,避犹不及,“你要是真给了我,那你这哄堂大孝,还不得把沈董给孝死啊?我可担不起这个。” 沈惊觉大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哭笑不得。 “二哥怎么到现在都没动静?他见到阿蔷了吧?两个人会不会天雷勾动地火,把成年人爱做的事做了吧?”唐俏儿越想越兴奋,在男人怀里动来动去。 沈惊觉却认真回答她不正经的想法,“青天白日的,不会吧?而且二舅哥头一回谈恋爱,他应该......没这么大胆吧?” “我二哥超勇的,检察官的制服禁锢了他狂野的灵魂而已。” 唐俏儿翻身压住男人,指尖挑弄着他突兀的喉结,“再说,大白天又怎样。你们男人发起情来,能分地点都不错了,还分早晚吗?” 沈惊觉喉结一滚,眸色加深。 这话,对于永远处于热恋期的他而言,就是妥妥的性暗示,他不安分的大掌已经悄无声息地握住小女人的大腿,慢慢向上游弋...... 突然,唐俏儿的手机响了,打破了情欲渐浓的氛围。 她搂着男人的脖颈接起,“二哥,你终于有信儿啦!见到阿蔷没呀?” “俏俏,你和惊觉出来吧,我们在家门口呢。” ...... 当小两口手牵手走出阅棠苑大门时,双双愕住! 只见,一片金光灿烂的夕阳之下,唐栩正揽着文蔷的腰,两人唇齿相依,旁若无人地深吻着...... “哇哇哇!!” 唐俏儿像踩了电门,激动得大叫起来! 这一叫,直接打破了甜蜜的氛围,文蔷慌忙推开了唐栩,脸红得快要烧起来。 沈惊觉捏了捏唐俏儿兴奋到哆嗦的小手,“淡定一下,你都把文小姐吓到了。” “淡定不了一点!我有嫂子了!我又有嫂子了!”唐俏儿欣喜若狂,开心地用粉拳捶他胸口。 唐栩倒是一点都不害臊,大.大方方牵起文蔷的手,拉着她走到他们面前。 “俏俏,重新介绍一下。” 他侧过脸,看着心上人的眸柔情满盈,“这位,是你嫂子。” “才......才不是。”文蔷弱弱地嗫喏,脸越发红了。 “二嫂好呀。”唐俏儿笑得合不拢嘴。 “二嫂好。” 沈惊觉那叫一个高情商,立马妇唱夫随,“恭喜二舅哥了,我和俏儿,等着吃二位的喜酒。” “嘿嘿......你小子。”唐栩指尖点了点他,露出赞许的笑容。 此刻,才真是二舅哥看妹夫——越看越顺眼了。 “师父,你们......别取笑我了。”文蔷羞涩至极,头都抬不起来了。 “阿蔷,我就说嘛,你迟早是我的嫂子。没跑。” 唐俏儿喜滋滋地拍手,“哎呀呀,大哥有了归宿,二哥现在也有了,我要把你们的事今晚就告诉老万,他知道了也能乐呵乐呵,对病情也有好处呢。” “我亲自去和爸说,这样才有诚意,才是对蔷儿的尊重。”唐栩牢牢攥住文蔷的手,语气是那么郑重其事。 文蔷眼圈红红的,忽然又有了要落泪的冲动。 世人,多是欣赏她的才华,但她知道她性格乖张,外界对她的评价不是很高,也没什么人真的敬重她。 除了俏俏,唐栩,是第二个给了她爱,与尊重的人。 原来,她也可以被这样疼爱着。 原来,被人爱惜,是这样幸福的滋味。 “来都来了,走嘛,二哥带着二嫂来咱们家里逛逛嘛!”唐俏儿迫不及待地想把文蔷往家里领。 “俏俏,今天就先不了。” 唐栩知道他刚走入文蔷的心,应该小心翼翼,循循渐进,节奏太快她心理压力会太大,“我和蔷儿来找你们,是因为蔷儿有件要紧事,要跟你们当面说。” 第1705章 正好到了晚餐时间,两对都没吃,又为了庆祝二哥和小徒弟喜结情侣,他们决定去海门本地菜做得最好的馆子搓一顿。 路上,沈惊觉开车,唐俏儿坐副驾驶,给后排的二哥二嫂留足空间腻歪。 刚处上么,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理解。 两人都没敢看后视镜,只能听见一会儿“啪”一声,一会儿又“啪”地一声。 “嘶......蔷儿,你可不可以怜惜我一点点,下手太重了,我可是你老公。”唐栩委屈巴巴地揉着手背,嗓门是一点没顾忌有旁人在场。 妥妥地秀恩耐! “谁让你的狗爪子摸摸搜搜的,一刻也不安分。” 文蔷的腰侧被男人的大手紧紧搂着,此刻红着脸忸怩,一片温香软玉蹭在他胸口上,无疑是要命的诱惑,“还有,是男朋友,才不是老公......” “有区别吗,难道你以后的老公,还能是别人?嗯?”唐栩炙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红彤彤的耳尖上,捏了下她腰间软肉。 “看你表现,要是表现不好,也可以是别人。”文蔷微微扬着漂亮的下颌,轻哼一声。 “蔷儿,你敢。” 唐栩埋头直接深吻下去,撬开贝齿,舌尖侵入,将女人笼罩在身下。 文蔷惊惶又羞臊,本想推搡开他,可这男人吻得好深情,鸦羽般的长睫低垂,不禁令她乱了心智,细白的手指颤栗着缠绕上他的领带...... 轻轻拉扯间,他们唇舌交缠得更深,更炽热。 “不许你再考虑别人,你的未来......只能是我的。”唐栩在她耳边喘息低喃。 哪怕明知是玩笑,他也无法容忍,眼底的占有欲如同燃烧的火焰。 天知道,他这段日子,成天到晚看着沈惊觉和俏俏耳鬓厮磨,看着大哥和柳医生眉来眼去,他内心有多羡慕,多煎熬。 他做梦都会梦见文蔷的脸,甚至情到浓时,美梦还会变春梦...... 如今,他终于得到了她的心,尝到了恋爱美妙的滋味。 他要定了她,中了毒,上了瘾,分分秒秒,都不愿意和她分开。 二哥二嫂这边吻得动情,可是害惨了前面两口子,头也不敢回,话也不敢说,气也不敢喘。 直到进了饭店地下停车场,下了车,沈惊觉才额头冒出细汗,长吁了口气。 “汗流浃背了吧?” 唐俏儿嗤笑一声,从手包中抽出纸巾,轻柔地为他擦拭脸上的汗珠,“嘻嘻......我说什么来着,我说我二哥是表面庄重,内心骚动。白天人民的名义,晚上发情的野兽~” “俏儿,看出来了,你们确实是亲兄妹。也就亲的才敢这么说。” 沈惊觉一把攥住她柔软的小手,轻轻摁在心房上,“不过,我完全理解二舅哥。 当初,你再度决定接受我的时候,我也欣喜若狂,情不自禁,日日夜夜都想和你......” “嘘——打住。” 唐俏儿踮起脚尖,忙在他薄唇间蜻蜓点水地吻了一下,“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刚开完车,又想开?” “好,留着。” 沈惊觉微眯墨眸,又吻了回去,“回家,再开。” ...... 高级包间,美味佳肴摆了一桌子。 唐栩是天生的吃货,这会儿又没外人,一顿沉浸式干饭,可以说是两个人吃饭死了一个都不知道的程度。 文蔷在旁笑得合不拢嘴,不断地给他盘子里夹菜,跟照顾孩子似的。 第1706章 “二哥,我看你抱着电饭锅过日子去得了,嫂子自己都基本没怎么动筷,净伺候你了。你就这么疼媳妇的?” 唐俏儿慢条斯理地吃着沈惊觉为她剥的虾和挑好了刺的鱼,美眸一瞠,“告诉你,你要是对阿蔷不好,我就把她介绍给三哥、四哥、七哥!到时候看你还吃不吃得下去。” “咳咳咳咳......”唐栩吓得一下子噎住,饭碗差点摔碎。 文蔷脸颊绯红,忙拍抚他的脊背,又把自己的水杯递给他,“师、师父......你可别打趣我了。” “蔷......儿......咳咳咳,我错了。” 唐栩连忙库库往文蔷盘子里夹肉,脸憋通红,都快哭出来了,“我头一回当男朋友,照顾不周,你别生气。给我一点时间......我慢慢学,不是,猛猛学起来!” 文蔷羞涩地抿唇,缝制过万千华裳的指尖轻柔地在他胸口上一戳,“不急,以后我们......日子还长呢。” 唐俏儿与沈惊觉相视一笑。 唐家子女众多,各自擅长的领域不同,性情也天差地别。 但有一点,是统一的,那就是——个个都是痴情种。 用过晚餐,言归正题。 “师父,你猜,今天谁去我工作室了?”文蔷眉目正色地问。 “谁?” “谢晋礼的老婆,云珊。” 小两口满目惊讶,不约而同地开口:“她去你那干什么?!” “她找我,订做宴会穿的晚礼服。” 文蔷秀眉深拧,心有余悸,“这倒没什么,但你都想象不到,她当时是什么夸张的反应。 就因为我说必须预约,无法提供现货,她竟然哭着给我下跪,就为了让我给她做衣服。” 唐俏儿瞪大眼睛,像在听什么天方夜谭。 唐栩支手托腮,一脸崇拜地看着自己女人,“蔷儿,连谢家大少奶奶都拜倒在你石榴裙下了。你太厉害了我好爱。” 本来很严肃的话题又让这爷们儿搞跑偏了,文蔷真的很想翻他白眼,强自忍了。 法庭上雷厉风行,侃侃而谈的唐检,和生活中不能说像吧,可以说是一点关系没有。 “呵,他们谢家人的脸,还真是不值钱。” 沈惊觉冷薄的唇下敛,语气肃然透着厌恶,“难怪谢晋礼很少在公开场合携他这位夫人出席,为了一件衣服就如此自轻自贱,哪个男人会把这样的女人放在心上?” 唐俏儿摇摇头,眸光深暗,“恐怕事情不是表面上看着这么简单。云珊虽然不是豪门千金,却也是接受过高等教育,高干家庭出身的大小姐。按常理而言,她该很用心地维护自己的脸面才对,没必要为了件衣服就卑微到如此地步。 是不是有人,在背后威胁她,逼迫她呢?” “师父,你真是......句句都说到关键处。” 文蔷深深呼吸让自己心绪平静,但再度抬眼时,眸底仍然布满愤怒的血丝,“云珊试衣服的时候,在更衣间里晕倒了。 我冲进去查看,发现她身上......全都是伤。有殴打所致的淤青,有烟头留下的烫伤疤痕,还有......鞭痕。有些甚至是新伤,才刚刚结痂。” 此言一出,包厢中一片错愕的死寂。 突然,嘭地一声震响—— 唐俏儿赤红着双眼拍桌而起,连身边见惯了大风大浪的沈惊觉都心头一紧! “谢晋礼......这个衣冠禽兽!千刀万剐的畜生!” 大小姐本来就不是能忍的性格,家暴这种恶劣至极的行径,那就更是令她不可饶恕! 第1707章 唐栩听闻,也收起了嬉笑怒骂,神情越发严肃。 “俏儿,别太激动,气大伤身。” 沈惊觉剑眉微拢,拉住小女人颤栗的手,“尤其是刚吃饱,你胃不好,生气很伤胃的。” 唐俏儿愤懑难平地落坐,男人立刻将她搂入怀中,吻了下她的额角。 如此安抚,可她还是气得直打哆嗦。 “的确,是谢晋礼的‘杰作’。当时我问云珊,为什么不反抗,现在不像以前了,法治社会,只要有充足的证据,她完全可以起诉离婚,完全可以让谢晋礼付出代价。 可是......她真的怕死了谢晋礼,就像有什么致命的把柄攥在对方手里,哪怕有一天会被那畜生打死,她都没打算改变现在悲惨的现状。我话都还没说完,她就仓皇离开了。”文蔷嗓音压抑着,呼吸不稳。 唐栩探寻的目光落在她逐渐泛白的面庞上,不禁幽深了几许。 他敏锐地捕捉到,文蔷在叙述这件事时情绪暗涌起伏,她并不像站在第三者的角度,更像是感同身受。 她还有很多很多心事,在瞒他。 “两周后,谢氏要在自家庄园里,举办一个大型酒会,已经给盛京各界高官名流,商界巨鳄送去了邀请函。” 沈惊觉眼神闪过一抹寒芒,“就在来时路上,阿羡发信息告诉我,说沈光景也收到了。” “啊?沈氏都有,我怎么没有呢?我们唐家这么没面子的吗?”唐俏儿绯唇嘟气,恨得牙痒痒。 男人大手在她圆润的肩头用力一握,嗓音干涩暗哑,“恐怕,是谢晋寰想亲自来海门,送到你手里吧。” 唐栩在桌下与文蔷拉手手,啧啧地小声嘀咕,“酸,酸倒牙了都。” 唐俏儿美眸危险地眯起,“他敢送来,我就敢揉成一团儿,塞他嘴巴里,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沈惊觉低笑,又忍不住想欺负她的唇了。 “那我就明白了。云珊堵上尊严来找阿蔷做礼服,怕是谢晋礼下的死命令。谢氏的酒会,所有人肯定都要打扮得光鲜亮丽出席,谢晋礼那么好胜斗狠,肯定要让自己的夫人在那天艳压群芳。 如果她做不到,那恐怕又是逃不了谢晋礼的一顿毒打了。”唐俏儿气恼得直摇头,深深为那个可怜的女人担忧。 沈惊觉想起自己对云珊武断的评价,薄唇紧抿成直线,心生许多愧意。 “师父,我就在想,你和沈总可不可以想个办法,把云珊拉拢到你们的阵营中来?如果她能够站出来指认谢晋礼家暴,那你们搬到那畜生的胜算不就又多一分了吗?”文蔷心急地道。 唐俏儿沉闷地长叹一声,“我的徒儿啊你想得太简单了。谢氏可是四大家族之一,是能在盛京与沈氏分庭抗礼的煊赫豪门。 我和惊觉跟他们斗法了这么久,谢氏一共四个孩子折了两个,加上T国项目遭遇了重创,层层打击竟也没有真正动摇谢氏的根基。云家和谢家相比不过是小门小户,家里最有权势的老爷子也退下去了,她有什么资本和谢晋礼斗?就算她豁得出去,她家人怎么办?惹怒了谢氏,谢氏父子动动手指,就能让云家倾覆。” 文蔷瞬间哑然失色。 是啊,她太天真了。 这世上很多事,不是光有满腔热血就行的。现实残酷得一批。 “俏儿,二嫂说的,不无道理。” 沈惊觉深思熟虑道,“云珊作为谢晋礼的枕边人,不仅熟知他最暴虐凶残的一面,肯定还知道许多,那家伙不为人知的秘密。 如果她真的可以帮我们,加上四哥提供的那些证据,扳倒谢晋礼,就轻松很多了。” 唐俏儿眉心紧紧锁着,“问题又绕了回来,云珊凭什么帮咱们呢?她被虐待成那样都能忍气吞声,可见是个以家族利益为重的人......” “一切,都是因为她有软肋,有顾虑。” 沈惊觉嘴角微扬,“那我们就让她没有后顾之忧,不就行了吗。” 唐俏儿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我们撑住云家?!” 唐栩和文蔷异口同声:“很可以!” “这段日子,我会派人跟紧云珊,也会让阿羡收集云家家族成员的详细资料。寻找一个关键切入点,攻破云珊的心理防线。”沈惊觉一派决胜千里的沉稳从容,哪怕结果未知,却也给了大家极大的鼓励。 唐俏儿纤细手指交缠进男人的大掌,眸间闪烁着对他崇拜的熠熠光华,“谢晋礼怕是做梦都想不到,他的致命把柄,就在他身边!” 第1708章 盛京这边。 久未露面的初露终于在霍如熙的一番运(砸)作(钱)下,如愿以偿地进入盛京美院,成为了一名旁听生。 转眼间,她入学一周了。 虽然每次上课,沈初露都安安静静坐在最后一排,还用巨大的画板挡着自己,但秀美可人的容貌还是引得班里男孩子的瞩目。 一群血气方刚的小子课都没心思上了,频频往后抻的脖子一节课下来怕是要得脊椎病。 可沈初露只一心听讲,手中画笔沙沙不停,完全没发现自己入了狼圈。 她好珍惜这次学画的机会,这可是如熙哥哥帮她争取到的。 她想把老师教的知识统统塞进脑子里,一秒钟都不能分心走神。 今天下午上完课,沈初露埋头整理着画具。 几个小子怂恿着一个长得还不赖的男生,将他往沈初露所在的方向推搡。 男生鼓足勇气,挠着头往最后一排走。 “夫人,不好意思,刚才接了一个电话,接您迟了。” 阿鸢如一阵凛冽的风赶到小夫人身边,麻利地帮她拎起画具,另一手揽上她柔软的小腰。 转而,她冷艳逼人的眸一抬,凌厉目光扫视几人。 光是眼神,就震慑的他们大气不敢喘。姐姐貌美,但杀气腾腾! “你们几个,想干什么?调戏美貌少妇?” 少、少妇?! 男生们目瞪口呆,心里直呼:可惜了!好好的小白菜被哪头猪拱了?! “我们夫人已经结婚了,再看一眼,告你们X骚扰。” 阿鸢本想说“把你们眼珠子挖出来”,但想到他们到底是夫人的同学,还是别弄那么血腥了。 沈初露走出教室时,莹如皎月的小脸红扑扑的,娇羞地低着头。 “夫人,我今天有些集团要务得处理,耽搁了。以后您上课的时候,我就在后门站着,等您。”想起那几个小子,阿鸢心有余悸。 难怪霍少要金屋藏娇,天天眼圈通红地看着小夫人。 把漂亮的老婆扔进人堆里,那不就是把羔羊扔进虎狼窝么。确实糟心。 “阿鸢姐姐,我和如熙哥哥,还没结婚呢......”沈初露长睫扑闪。 想起刚才阿鸢当着同学们的面说她是少妇,她虽然内心是甜蜜的,但还是有些难为情。 “只差一纸婚书而已呀,我的小夫人。就算没结婚,少爷的人和心,都是您的,永远都是您的。” 阿鸢轻抚她的头,温柔含笑,“少爷现在已经私下筹划订婚事宜了,且准备下个月飞去Y国参加一场皇家拍卖会,有一颗稀世皇室钻石要拍卖,听说是他们女王戴过的。 少爷想着无论花多少钱都要为您拍到,作为婚戒亲自为您戴在手上。” “我不用如熙哥哥这样破费的,他心里有我......就足够了。”沈初露轻轻拽住阿鸢的衣角,微微摇头。 “少爷只恨天上的星星看得见摸不着,不然他真想一颗颗摘下来,在您的钻戒上镶满星星。您值得他这样做。” 阿鸢嗤笑一声,“而且您也犯不着帮他省钱呢。咱们少爷什么都没有,只有您和钱了。花钱是他最大的乐趣之一,就这点爱好了,您就随他去吧。” 这时,阿鸢收到了霍如熙发来的消息,看完暗自叹了口气。 “是不是......今晚如熙哥哥,也不回家吃饭了?”沈初露心思敏感,立刻读懂了她的情绪。 “抱歉,夫人。要召开董事会了,少爷有一点忙......” “没关系的,我理解他。总裁总是很忙的。” 沈初露将怀中的小熊搂得更紧些,一扫清澈眸底的失落,露出善解人意的笑容,“我等他回家就好了。 以前,二哥也很忙,很少回家。嫂子每晚都坐在房间里,不解衣,不合眼地等他呢。有时候二哥喝了酒,不管多晚嫂子都会把他照顾得好好的,从来都不会觉得累呢。 第1709章 长矛疯狂暴涨,瞬时刺杀而出,要将萧子宁斩杀与空中,威势狂猛霸道,有摧枯拉朽之势! 萧子宁踏出千里步,速度快若闪电,犹如水里的鱼,穿梭在那些光矛之中,同时,手上也凝聚出了一柄赤红的长剑。 “轰隆隆!” 无尽剑芒绞杀而出,那些光矛瞬间被击碎。 “嗡……!”可怕的赤红长剑刺杀而出,一剑刺破天地,威力无穷,剑尖有夺目之光,似乎要将一切都穿破,撕碎! 权元青手中光矛一划,斩断虚空,试图阻挡这一剑,同时另一只手掌猛的拍打而出,恐怖的力量随着掌心轰出,目光狰狞无比。 “破!!” 他的怒吼声响彻决斗场,而接下来,那赤红剑芒与他的长矛针锋相对,而下一刻。 咔嚓的声响出现的那一刻。 “轰!” 光矛之上瞬间出现了几道裂痕,旋即猛地炸开。 “嗤——!” 赤红剑芒势如破竹直接穿透了权元青的肩膀,巨大的威势带着权元青直接轰飞出去,落到决斗场之外。 权元青猛地一口鲜血喷出,极其不甘的望着俯瞰着他的萧子宁。 “你……!” 他想不明白,为何自己败了,他为何会败! 萧子宁俯视着权元青,用着同样的口气,告诉他,“说实话,你真的比不上求伯言。” “噗!”权元青怒上心头,喷出一口鲜血,彻底昏死过去。 很快,便有日月舵的人上来将权元青带下去,一名中年目光犀利,与萧子宁的视线撞上,旋即他笑道,“阁下的天赋和实力,真是史无前例。” 萧子宁同样笑道,“谬赞。” 中年神情立马冷下来,而萧子宁已经离开。 那道犀利的视线一直刮着萧子宁的背后,萧子宁察觉到了,但并没有去管。 另一边,小可与天御院师兄的比赛也已然结束,两人都不甚狼狈,天御院师兄的经验和手段很厉害,但小可的三尾狐法相还是更强,以小可微弱的优势胜了这一场。 天御院师兄拭去嘴角的血迹,虽败,但以这一战很是畅快。 他看着小可,声音很轻,“如果我不是比你多修炼二十年,我连与你站在台上的机会都不会有。” 他是心服口服,小可再一次让他刷新了对天才的认知。 小可歪头一笑,朝他挥了挥手,便掠下决斗台,朝着萧子宁等人奔去。 “走吧。”萧子宁道。 萧子宁和小可的比赛都已经结束,并且毫无疑问的进入到了下一轮,只要在下一轮之中,胜利,便能够胜利进入前十。 昇龙会开始之后,就一直是帝都人们口中的谈话资,而这一届,最让众人印象深刻的便是以神魄境五重的境界击败了帝都四才神魄境九重金秦禹的萧子宁,以及年仅十一岁,境界却以达到神魄境八重的神秘女孩小可。 至今无人知晓她来自哪一方势力,虽有传言她与东陵帝院中人走的较近,但也有确切消息表明,她并不是东陵帝院的学员。 这两人无疑成了众人听话的中心,就连帝都四才都被压去了小小的光环。 回去的路上,齐越和轻音正在讨论着刚刚他们的比赛,忽然,小可扯了扯萧子宁的袖子。 萧子宁低头看去,便看见小可轻蹙着眉,“萧大哥,好像有人跟着我们……” 她的声音很小,只有他们四人能够听见,齐越和轻音也听见了,他们只是说话的声音顿了一下,旋即又恢复正常,神态自然,就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现一样。 萧子宁捏了捏小可的手,“没事,让他们跟。” 其实不止这一次,他们每一次从决斗场出来都会有人跟在后面,而且还不止一波人。 自从那一次暴乱发生之后,帝都之中的守卫多了好几倍,现在单单是帝都,便有二十名尊者境镇守,一旦有人惹事,便会被第一时间被诛杀。 在这种情况之下,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可是,有一人……”小可蹙了蹙眉,不知道该怎么说,心中那一丝恐慌被勾起。 萧子宁注意到小可的异样,旋即带着三人往人烟稀少的方向而去。 来到一处无人的街道,萧子宁忽然停下脚步,他转过身来,看到了一幅熟悉的面孔。 “步玲琅,你跟着我们做什么。” 第1710章 沈初露吓了一跳,手中画笔陡然坠地。 下一秒,她眼睁睁看到一个大活人从窗外掠过! 紧接着,砰地巨响——! 沈初露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浑身僵硬得像提线木偶一样,一步步走到窗边,俯瞰楼下。 不看还好,这一看,沈初露脑中一片空白,惊恐地捂住嘴巴,双腿发软着趔趄后退! 一个女孩坠楼死了,四肢扭曲,惨不忍睹! 与此同时,楼下陷入巨大混乱,惊叫不止! 沈初露心跳如擂鼓咚咚作响,她什么都来不及收拾,抓起桌子上的小熊跑出了教室。 “阿鸢姐姐......阿鸢姐姐你在哪儿?!” 沈初露边呼唤阿鸢,边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里奔跑,脑中全都是那女孩惨死的样子! 也不知跑到了哪里,身后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和声嘶力竭的哀嚎: “救命!杀人了......救命啊!” 杀人?! 沈初露震愕转身,只见两个满身血迹的男学生朝她的方向玩儿命地狂奔。 而追赶着他们的,是一个蓬头垢面,手持砍刀,浑身血污的中年男人! 沈初露哪里见过这种场面,抱紧小熊一动都动不了了! “畜生!我要杀了你们!” 中年男人面目布满狰狞的仇恨,高高举起血迹斑斑的刀,向那两个男生砍去! 沈初露颤栗着向后退,其中一个男生猛地拉住她的手臂,把她当成障碍物,狠狠将她推向持刀歹徒! “啊!” 沈初露手中的小熊坠地,整个人撞在中年男人身上。 而那两个坏心眼的男生已经趁机跑远。 男人本想推开沈初露追上去,可窗外传来急促的警笛声! “救、救命!唔——!” 惊慌失措的男人粗壮的胳膊凶狠地从沈初露身后扼住她的肩,砍刀直接架在她雪白的脖子上! “不许出声!想活命跟我走!” ...... 出现了持刀歹徒砍人事件,教学楼里的学生们惊惶地往外跑。 而楼外却站满了围观的人,警察拉起警戒线,将人群往外推搡,但场面依然十分混乱。 甚至,还有一些记者闻讯赶来,架起摄像机准备抢头条! “现在情况怎么样?!” 身穿便衣的唐枫眼神寒意嶙峋,弯腰穿过警戒线,如一道势不可挡的逆光疾步往教学楼里走。 “唐队!行凶者名叫杜巍,五十二岁,是盛京一汽的流水线工人!” 两名下属跟随在他身后焦急汇报,“目前情况是一名女学生坠楼,当场死亡;一名男学生被砍了五刀,在送往医院途中不治身亡。 还有两名男学生也受了刀伤,不过侥幸逃了出来,已经被咱们的人送上救护车了!” 唐枫眉宇凝重一拧,“坠楼的女学生是自杀还是?” “我们查了案发现场那里的监控,她是自杀,但是被杜巍逼着跳下去的!” 唐枫顿觉古怪,沉声问:“这五个学生,互相认识吗?” “我们问了他们的老师和督学,他们五个人是同班同学,关系挺不错,拉帮结派的经常在七楼天井那个地方抽烟玩闹。” 唐枫微眯锐眸,“所以,案发地点也是七楼天井了?” “是的!” 他一下子就明白了,杜巍不是反社会人格,无差别杀人。 第1711章 而是有预谋的,仇杀! “唐队!不好了!” 又一名下属气喘吁吁地飞奔过来,急得满头大汗,“凶手挟持了一名人质!正在楼顶天台! 还说如果咱们不放他走,他就要与人质一齐坠楼,同归于尽!” 说着,他将手机递给唐枫。 唐枫接过,目光焦灼地盯着视频中杜巍挟持女孩,朝警察们歇斯底里怒吼的画面。 当他看到,那个脸色惨白,泪流满面的女孩,赫然就是沈初露的刹那—— 他惊愕瞠目,心脏狠狠一震,浑身血液迅速逆流! 怎么......会是她?! 素来办案沉着冷静,哪怕面对持抢毒贩都面不改色的唐队,此刻却呼吸错乱,迈开长腿就往楼上飞奔! 而这时,拿着小熊玩具的阿鸢双目猩红地迎着他跑来。 “人质......是我家夫人?人质真的是我家夫人吗?!”她的声音,甚至有了哭腔。 唐枫神情凝重地点头。 “我和你一起去!”阿鸢情绪几乎要崩溃了! “我知道你急,但你去只能适得其反,令事态恶化!你不了解凶手情况,也没有谈判技巧,一旦激怒凶手,他分分钟就可以抹了初露的脖子!” 唐枫语气缓和了几分,目光沉沉地注视着她噙泪的眼睛,“你要相信警察,相信我!” “七少,请你无论如何......都要救下夫人!” 哪怕明知眼前的男人是少爷的眼中钉,阿鸢也只能求他,将所有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放心,豁出我的命我也要救下初露。因为我是警察,这是我的使命。” 唐枫又严肃提醒,“这件事,你暂时不要惊动霍如熙,那家伙是颗暴雷,他要知道了一定会带着千军万马杀过来,把学校给炸了! 如果,你真想让初露平安无事。一切听我指挥!” ...... 从楼下到天台,再到了解凶手背景资料,唐枫只用了五分钟。 五分钟里,他不但要想好谈判内容,还要设想出所有可能发生的意外状况,想好救下人质的方案,甚至做好最坏的打算。 从业生涯至今,他营救人质的次数数不胜数,别说持刀的,就是身上绑炸药的,他都见识过。 可这一次,不知是不是因为深陷危机的人,是沈初露的缘故。 他清俊的脸庞苍白如霜,在打开天台门之前,脑子都是一团乱麻。 这时,耳机里传来声音: “唐队,狙击手已经准备!” 唐枫神思回笼,寒声启唇:“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开枪。必须保证人质安全!” 他推门而入,义无反顾地向凶手所在的方向走去。 “你们不要过来!再靠近一步,我一定会割断她的脖子!” 杜巍杀红了眼,刀刃紧逼着沈初露的脖颈。 女孩雪白的肌肤被割破,瞬间泌出一道腥红血痕! 几名警察围在十几米之外,手中端着枪,却根本不敢靠近。 泪水从沈初露眼眶里不断地涌出,她绝望地紧闭双眼。 如此危难关头,她口中喃喃念着的,依然是她最爱的男人: “如熙哥哥......如熙哥哥我好怕......” “杜巍!你冷静,不要乱来!”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沈初露心尖一颤,缓缓睁开泪眼。 “七哥......七哥!” 第1712章 一声“七哥”,扣颤了唐枫紧绷到快要断掉的心弦。 “七哥......救救我......” 沈初露吓得面无血色,破碎的泪珠从长睫上扑簌簌落下,一颗颗地砸在唐枫心尖上。 他很想安慰她,但眼下任何一句对人质的安慰,都可能刺激到凶手的情绪,让她的处境变得更危险! 唐枫深深看了沈初露一样,将视线转移到男人猩红可怖的眼睛上。 “杜巍,你冷静一下。那个女孩是无辜的,她不知道你的事,不认识那五个学生,她只是个无辜的局外人。 这样,我当你的人质,换我来,你让她走吧!” 沈初露泪眼婆娑地望着小心翼翼向凶手逼近的七哥,莫大的愧疚如潮水向她用来。 她怎么能这么笨呢?笨死了! 如果她不走出教室耐心地等阿鸢姐姐回来多好?如果她不是那么笨手笨脚,可以跑得再快点多好? 可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眼见唐枫缓缓靠近,杜巍暴吼一声:“你别过来!再过来我抹了她脖子,再从这儿跳下去,同归于尽!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想用自己交换人质,再想办法跟我肉搏!你是警察,我能搏得过你?!左右我也弄死两个崽子了,死是一定的了,再杀一个又能怎样?!” 唐枫神情严肃,心跳疯狂撞击肋骨,“我懂你的苦衷。虽然我没有女儿,但如果我的妹妹也受到这种残暴对待,我也不会容忍,我也会为我的亲人报仇。” 杜巍瞳孔骤然紧缩,抵在沈初露脖颈上的刀都随之一震,冰冷的刀刃割得她喉间作痛。 “我知道,你女儿也是这所学院的学生,而那五个学会曾对你女儿施暴,也就是......校园霸凌!” 沈初露霎时瞪大了湿红的眸子,脑中像被狂轰乱炸过一般,耳畔嗡鸣,疮痍遍野的回忆再度残酷地浮现在眼前...... ——“你这个傻子!弱智!白痴!就你还上学?你听得懂人话吗?!” ——“她不应该来咱们这样正常人上的学校,她该去精神病院!” ——“离她远点儿啊,她脑XX病呢。谁知道会不会传染呐?哈哈哈!” 无数尖锐的嘲笑像邪恶的幽灵,在沈初露耳边纠缠回响。 她痛苦地紧闭双眼,面若死灰,双腿已经颤抖得快无力支撑身体。 唐枫觉察出她的反常,心脏狠狠抽痛,再度开口时,声音已然全哑,“我是真心希望能够帮到你! 现在你已经酿成错误,就不要一错再错。你女儿还在医院里抢救,你现在该做的是陪着她度过难关,而这种极端的报仇方式,只会把你自己逼到万劫不复的绝境! 你女儿醒来后要知道她的父亲,为了她成了个杀人犯,那她以后的人生不光将背负被霸凌者施暴的痛苦,还将背负着巨大的负罪感,双重打击之下,那么年轻,伤痕累累的女孩子她如何承受得住?!她已经自杀一次,你难道要逼着你的亲生女儿,再自杀第二次吗?!” 身后的警察同事们,纷纷向唐枫投去敬佩的目光。 唐队年纪轻轻,却有着老刑警的谈判技巧,语言简单有力,直击人心。 最重要的,是他那份真诚。真诚是永远的必杀技。 他不光想解救人质,他还会站在犯罪者的角度思考问题,将他们当成苦主,这样更有机会急迫犯罪者的心理防线! 果然,一番肺腑之言下来,杜巍眼神有了一丝松动。 “别骗人了!你们这些警察说得比唱的好听......其实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但他想到遍体鳞伤,昏迷不醒的女儿,滔天仇恨再次占据他的理智,“我和我女儿......之前不止一次找过校方,找过你们警察,去处理那五个狗崽子! 可就因为他们家里有权有势......转头就能从警局里大摇大摆地走出来!你让我怎么相信你们?!” 唐枫听言,一阵愤懑怒火直冲胸臆! 盛京美院所在的区域不归他们局管辖,这是出了刑事案件他们的人才出动过来办案。 第1713章 如果在他们局,这种包庇权贵子弟,官商勾结的龌龊事根本不会发生! “叔叔......我懂您的......痛苦......” 沈初露缓缓睁开红肿的双眸,柔弱的声音却一扫之前被挟持的惊惶,透出几分令人心疼的坚强,“我曾经......也有过与您女儿......相同的经历......” 杜巍错愕,“你说什么?!” “请您......相信我......我会陪您女儿......走出阴霾,我会帮她报仇的......”强烈的内心恐惧让沈初露近乎窒息,言语十分吃力。 “你个弱不禁风的女娃娃,你能做什么?!” “我是......沈氏集团的四小姐。不信,你可以现在就用手机,搜搜看......” 沈初露秀丽的面靥虚汗密布,“我哥哥......是沈氏总裁,沈惊觉。我嫂子是唐家千金,唐俏儿。 难道,他们两个,还不足以为您的女儿......报仇吗?” 唐枫听言,不禁对这个柔弱的女孩刮目相看! 换成普通的女孩子,早就魂都吓没了,可初露竟还能在绝境中保持一丝理性,想说辞让自己脱身! “唐家大小姐......是你嫂子?” 杜巍不觉得女孩有胆子骗他,毕竟这年头谁还没个智能手机,又是沈氏千金,说查就查了。 他只是这次,真的被沈初露说动了。 身为财阀千金,却有侠肝义胆的唐家大小姐,为丰柠、为梅晓妍那些平凡的女孩讨回公道,不惜与沈家和谢家为敌的光辉事迹,早已传遍了大街小巷,江湖上已经有了她的传说。 如果,唐小姐真的能帮帮他可怜的女儿...... 可人家是高贵的首富千金,纵使有菩萨心肠,天下多少不平事,她管得过来吗? 她又凭什么非得管呢? “唐小姐......真能帮我女儿吗?” “能,一定能。” 沈初露万千情绪涌上心间,明明神情已趋于平静,泪水却依然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顺着白皙的脸颊不停地滚落而下,“我也曾是被霸凌者......” 唐枫星眸圆睁,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只是当年我选择忍受和逃避,直到现在那些欺负过我的人......还没有受到任何惩罚。就当是为了给自己出口气,了却自己一桩心事......我也希望,可以帮到您的女儿。 所以,叔叔......请不要再错下去了......如果您死在这里,您就真的看不到大仇得报的那天了。” 沈初露真诚的劝说,终于攻破了杜巍最后的防线。 他一点点松开了桎梏着女孩的胳膊,刀刃也慢慢从她勃颈处拉开。 “七哥!” 眼见得救的沈初露,如同满眼是泪地跑向唐枫。 “初露,别怕!”唐枫也张开双臂,迅速迎上去。 然而,就在这时—— 对面楼顶的狙击手调整了瞄准镜角度,加上日照的变化,一道刺目的光刚好晃在男人脸上! 杜巍顿觉自己被骗,勃然震怒! 男人高举砍刀,再次劈向毫无防备的沈初露! “你们这群狗日的!联起手来骗老子,去死吧!” 第1714章 沈初露感到背后杀气凛凛,阴风阵阵,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但,唐枫不会再给凶手第二次机会! 乍然间,他拔出插在腰后的枪,长臂猛地勾上沈初露的后腰将她护在怀里,下一秒扣动扳机,一枪打中杜巍持刀的右臂,又一枪打中他的左腿。 行动迅猛,如飞云掣电! 如果,你想犯罪,那就不要给唐枫一丝机会。 弹指刹那,他就可以绝地翻盘! 男人发出不甘又痛苦的惨叫,瘫跪在地。 警察们一拥而上,扳过他的胳膊手铐铐住他的双腕,终于将这个为爱女疯魔的男人彻底逮捕。 而随着男人倒地,有天台护栏遮挡,狙击手也失去了目光,只能撤退。 这也是为什么,唐枫还要在他腿上补一枪的原因。 沈初露被震耳的枪声吓破了胆,在男人怀中捂住双耳,蜷缩成瑟瑟发抖的一团,大口大口喘息着,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 “别怕别怕......没事啦。” 唐枫暂时没带她离开,而是坐在一个水泥台子上,将女孩紧紧抱着,温柔又耐心地安抚着她,“小时候你没有放过炮仗吗?你就当刚才那两声......是七哥庆祝你劫后余生,给你放的炮吧。 这么一想,是不是舒服多了?” 沈初露湿哒哒的小脸埋在他衣襟间,不断地啜泣着。 唐枫心疼地叹息一声,握着她削肩的手掌微微收力。 “我以为......我会死......”半晌,沈初露闷闷的声音才飘出。 “不会的,初露妹妹又聪明,又勇敢,比我厉害。” 唐枫想起她与那凶手交涉的场面,心头一片滚烫,上扬的唇角又情不自禁离她脸庞更近了一点,“更何况,还有我在。我绝不会让你有事。 我得对得起这身警服,对得起俏俏和你二哥。” 更要对得起,你叫我这声七哥。 可最后一句,唐枫到底没说出口。 “我没有胡说......我很想帮那个人。”沈初露樱唇轻轻嗫喏。 “初露。” 唐枫神色倏地凝重起来,“你刚才说,你也曾遭遇霸凌......这是真的吗?!” 被吓得神思混沌的沈初露骤然瞠目,在男人怀里颤栗不止。 “没有......我没有被霸凌过。我乱说的,我没有被霸凌过......” 唐枫满腹的话想问,但实在不想再给她增加心理压力,只能欲言又止。 他的拳,暗中紧握。 霍如熙那个家伙,当真有好好地照顾她吗? 自闭症有没有好姑且不论,她这明显留有严重的心理创伤,那小子天天跟她同吃同睡的,就一点都觉察不到吗? 海王就特么该在海里呆着,一着陆,脑子就短路! ...... 为了避免引发媒体骚乱,沈初露被唐枫从教学楼里打横抱出来时,头上是蒙着衣服的。 她被保护得严严实实,随即立刻被送上救护车,媒体一点可乘之机都没有。 车上,医护人员为沈初露处理了脖子上的刀伤,处于保险起见,还要去医院做进一步身体检查。 精神松懈下来,沈初露很快就睡了过去。 隔着女孩,唐枫与脸上泪痕未干的阿鸢四目相对,气氛还是显得很压抑。 “你可以联系霍如熙,去医院接初露了。” “我已经给霍少打过电话了。”阿鸢左手拿稳夫人的小熊,右手攥紧夫人的小手。 “需要我帮你解释一下情况吗?”唐枫这么问,完全出于好心。 他见识过霍如熙对沈初露的在意,眼下小娇妻出了这么大的事,阿鸢作为他女人的贴身保镖跑不了要被重重问责。 那小子发起火来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不必了。你出面,只会让我更难做,让霍少更生气。” 阿鸢抿了下泛白的唇,沉声开口,“唐七少,我感谢你救下夫人,但我也不得不提醒你。 沈四小姐,是霍少的女人,是我们霍氏集团的准总裁夫人。他们情投意合,两情相悦,没有人可以拆散他们,我也见不得任何人,介入他们的感情。” 唐枫微眯明锐如星的眸子,舌尖舔了下上颚。 “人民警察,正义的化身,应该不会干出那种横刀夺爱,不顾颜面当小三的龌龊行为吧?”阿鸢言辞犀利至极。 在这个霍如熙的隐性情敌面前,她是半点情商都没有。 “霍如熙想娶初露,初露也愿意嫁他,我当然真心祝福。但这一切的前提,是他真的有能力照顾好她,真的能让她觉得幸福。” 唐枫唇角勾起一抹漫不经心,却令阿鸢胆寒的笑容,“否则,我可说不准,你担心的事,会不会发生。” 第1715章 周乾脸上闪过一抹尴尬,本想让醉月楼众人见识一下自己的实力的,没想到打脸来的如此之快。 “好好好,我自己联系她。” 周乾并未难为安保人员,尴尬的转过身,引着醉月楼众人走了进来。 古今笑轻声道:“在武道界,八方楼楼主地位超然,看来周老板在这吃的很开啊,连八方楼主都认识。” 周乾谦虚的解释道:“都在天峰山开店,互相自然有所联系,这算不得什么,不过今日我带诸位前来,而是有件事想要诸位帮忙。” 帮忙? 众人面带好奇,古今笑调侃道:“你不会是惹了什么麻烦,让我们来给你擦屁股吧。” 周乾连连摇头道:“当然不会,不仅不是麻烦,甚至有可能还是醉月楼的机遇,一会您就知道了。” 唰。 周乾拿出手机,边打电话,边向着楼上走去,似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 见状,醉月楼众人也没有理会,而是好奇的看向四周。 一眼扫过去,周围的人络绎不绝、摩肩擦踵,所售卖的东西无不是珍奇古怪之物,就如古今笑所说,的确有人售卖武道、少林镇宗之宝,还不在少数,至于东西的真实性,可就不好说了。 几分钟后。 周乾急匆匆的走了下来,来到众人身旁,恭敬道:“已经安排好了,请诸位随我上顶楼,八方楼楼主已经在等候诸位。” 紧接着,周乾率先向上走去。 众人打量着周乾的背影,微微皱起了眉头。 回想出门后,周乾似乎刻意带领众人向着八方楼的方向走来,进入八方楼后,立刻开口想要他们出手帮忙,明显是早有算计,众人好奇的是,周乾这么费心费力,究竟是所谓何事。 众人也不怕周乾会害他们。 连百晓生·周荃都加入了醉月楼,周乾岂会玩什么小动作,倒是要看看,周乾要做什么。 众人缓步上楼。 周乾轻声解释道:“八方楼楼主冷无忧,我与之相识多年,此人乃是人中龙凤,很是仗义,在武道界的名望很高,醉月楼在古武大会上被吕家针对,若能得到他的帮助,就算是吕家也不敢造次。” 什么? 林北天眼底闪过一抹好奇之色,没想到周乾对此人的评价竟然这么高,连吕家都不敢造次吗,如此倒是要见上一面。 东方韵开口道:“冷无忧仗义疏财,多爱行侠仗义,的确是武道界不可多得的人物。” 众人对其也有所了解。 八方楼之所以地位超然,在武道界无人敢惹,就是因为冷无忧,凡是武道界之人有求于八方楼,只要不是行凶作恶之人,冷无忧都会全力相助,多年来,冷无忧救人无数,欠其人情的人非常多,在武道界的地位,堪比老药王。 并且,据传言,冷无忧实力超群。 曾有见过冷无忧出手的人评价,冷无忧乃是四位天级大宗师之下第一人! 只不过,冷无忧与百晓生差不多,几乎从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至于评价是真是假,不得而知,或许仅仅只是江湖传言罢了。 不一会。 一行人来到八方楼顶楼。 周乾恭敬道:“林少爷,您先随我进去,至于诸位,可在这里休息片刻。” 第1716章 来时在车上,他通过网络转播,看到唐枫抱着一个女孩从教学楼内走出来。 哪怕那女孩蒙着脸,他通过身形,也一眼就认出,唐枫抱着的人就是他的女人! 他早就觉得这小子对他老婆心存不轨,这回简直就是昭然若揭的觊觎! 初露是他的命,他的心头肉。 谁碰一下,那都是抢。 “我,就是警方,有区别吗?”唐枫闻言,从容不迫地抬了下唇角。 他孑然一身,与霍氏的千军万马对峙,竟然气势分毫不落下风。 霍如熙紧咬齿关,逼近他一步,“沈初露,是我的爱人。 那种人命关天的危机时刻,你隐瞒作为她丈夫的我,不让我第一时间赶过来营救她。你按的什么心,非要让我撕破你的脸,把话明明白白说出来吗?” “霍如熙,你到底是傻啊还是天真啊。就算你没经历过这种事,难道你从小到大,还没看过警匪片吗?” 唐枫双手插在皮夹克口袋中,眯眸嗤笑一声,“就算你在场,又能怎样?有什么用? 让你这群手下冲上去围殴那个凶手,还是向他喊话,你挟持的那个女孩是你霍大少的女人,敢动她一根汗毛试试?让他家天亮之后破产?” 霍如熙血气上涌,“唐枫!” 老唐家人的嘴都是祖传的,说好听了是犀利,难听了,就是歹毒。 “霍如熙,我不通知你,与是否信任你无关,我只为杜绝一切隐患,成功解救人质。只因初露是你女朋友,所以我选择对你隐瞒。换做其他人,我同样会这么处理。 我入警队至今,接手过无数震碎三观的案子,与不知多少泯灭人性,穷凶极恶的歹徒交锋过。他们被逼上绝境时,全都是一心求死,这次挟持初露的凶手也是一样,救下初露,无异于虎口里拔牙。” 霍如熙正在气头上,哪里听得进去他的解释,“所以呢,我需要谢谢唐队你吗?” “不用谢,为人民服务。” 唐枫洒脱地摆摆手,“我不想跟你吵这个,我挺累的。你折腾过来,估计你也挺累。留点力气,照顾初露吧。 还有,阿鸢姑娘风里来雨里去地跟着你,挺不容易,这件事你乐意怪你就怪我一个,别为难她。” 阿鸢拱肩缩背站在一旁,听见这话,她喉咙不禁哽住。 她跟着少爷十多年了,什么苦都吃得,什么罪都受得。很多时候,她甚至忘了自己是个女人。 此刻,她竟前所未有的,感觉到了委屈。 可她立刻又把这情绪扼杀了,跟着少爷,她最不该有的,就是委屈。 唐枫说完,径直往前走。 “唐七少,你要是堂堂正正过来跟我争,我还能算你是有种。你利用你的这身皮,假公济私靠近初露,是不是太不光彩了?”霍如熙一双野兽般的黑眸迸射出骇人的厉芒。 要不是,这男人是唐俏儿的亲哥哥,他早一拳招呼上去了! 他本就因为初露受伤自己没能第一时间感到而愤怒自责,唐枫的话听上去,更像是对他的嘲弄。 “呵,以前我觉得,你跟我妹夫做朋友,是你在精准扶贫。” 唐枫脚步一顿,语气透出轻诮,“现在看来,是我妹夫向下兼容了。” 说完,他哼着歌,跟个散仙似的,潇潇洒洒而去。 黑压压的霍氏手下,鸦雀无声,全被这小子的魄力给惊到了。 霍如熙凤眸通红,滔天的风暴深蕴其中。 这时,诊疗室的门声音沉闷地开了—— 霍如熙回身,霎时一愕。 只见沈初露站在那里,身躯单薄柔软得仿佛风一吹即散。 她眉心紧拧着注视着霍如熙,明显带着怨的视线割痛了男人的心脏。 “如熙哥哥,你为什么要那么对七哥说话呢?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第1717章 “初露!” 霍如熙阴沉的眼眸骤然明亮,迫不及待夺到沈初露面前,狠狠拥她入怀,心有余悸令他的声音碎颤得不成样,“抱歉......都是老公不好,老公来迟了。 让你受了那么大的委屈,还让你受了伤......我真TM该死!你打我,使劲儿打!” 众人:“!” 老天爷啊! 他们霍总哪里是阎王,这就是恋爱脑晚期的大情种啊! 这小姑娘到底有多大的魔力,竟然令他们不可一世的霍总卑微如狗! “如熙哥哥,你为什么要那么说七哥?为什么呢?” 由于自闭症的缘故,沈初露对待某些事的态度比正常人更固执,固执得让人心慌,“你为什么要那么说七哥,如果没有七哥我就死了!七哥是我的救命恩人! 你为什么要说那么过分的话?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 无数的疑问,换做旁人,早就烦炸了。 可霍如熙却依旧紧紧拥抱她,温柔的声音熨帖在她耳畔,隐隐透出哽咽,“初露,你当时一定怕极了吧?吓坏了吧? 没有保护好你,我真的......” “七哥没有错,是七哥舍命把我救下来的,以后不要再那么说他了,好不好?”沈初露脑子就是一根筋,这件事不说清楚,别的话她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阿鸢看在眼里,为自家少爷心酸。 夫人好不容易稳定了的病情,似乎又因这个意外,而被打回原形。 见小娇妻不依不饶,霍如熙不敢再拉扯她的情绪,只得将痛楚用力吞下去,嗓音暗哑地求着,“老婆,那你答应我。 以后不许看别的男人,只能看着我......初露,你只能有我。” * 唐枫从医院出来,又马不停蹄回到局里。 处理完案子后续的事宜,他还派手下把之前杜巍和他女儿报过案的记录调了回来,包括那五个霸凌学生的资料,和所有的口供。 内容,不算太多。 但看完,唐枫却满腔愤怒,久久不能平静。 这时,唐俏儿的电话打了进来。 “俏俏。”他平复了一下呼吸。 “七哥,你怎么样?没事吧?” 唐俏儿焦急的声音传来,“我们看到盛京美院的新闻了,也在视频里看到你出警了,敏姨也看到了。她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听说我和惊觉在盛京,就让我俩过来看看你。” “凶手当场逮捕了,我没事儿,好着呢。” “不信,你出来让我俩瞧瞧。” 唐俏儿不依不饶,倔强得很,“我俩就在你们局门口,一定要全须全尾地看你走出来才行。不然我们没法回去给敏姨交差!” ...... 唐枫走出警局门外,一眼就看到了停在马路对面的豪华劳斯莱斯。 他那个尴尬啊,左顾右盼,确定没人注意,这才一溜烟做贼似地钻进车里。 “以后别开这么好的车过来找我。” 唐枫刚上车就忍不住吐槽,“知道的,你们是我家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哪个大财阀收买的黑警呢。” 沈惊觉轻抬唇角:这七舅哥,想象力还挺丰富。 “七哥!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唐俏儿把唐枫的两条胳膊抬起来,让自家男人拿出手机,咔嚓咔嚓正面侧面都拍了照片。 “惊觉,快给敏姨发过去吧。” “好。”沈惊觉垂眸,立刻打开微信。 “喂喂喂,你们两口子玩儿挺花啊。” 唐枫啧了一声,“用不用我脱了裤子,再让你们拍几张给我妈发过去?” 唐俏儿:“额......如果你执意如此,那妹妹我也不好推辞,勉为其难帮你拍几张吧。” 沈惊觉眉目淡淡:“同是男人,我也不介意。” 唐枫一脸无语,这是哪儿跑出来的俩活宝! “七哥,我们看到视频里,你抱了个女孩出来,那个女孩是受害者吗?她现在还好吗?”唐俏儿心地善良,忍不住关心地问。 唐枫抿住唇,沉默半晌,还是决定如实相告,“那个女孩,是初露。” 两口子大惊失色,“谁?!初露?我们家的初露?!” “嗯。” “啊......我的天!”唐俏儿惊愕地捂住了嘴。 “初露她在哪儿?她怎么样了?!”沈惊觉也不禁慌神,俊容骤然煞白。 “放心,初露没事,只是受了一点皮外伤和惊吓。” 唐枫抬腕看了眼表,尽量用平淡的语气,“现在,霍如熙应该已经把她接回去了。” 沈惊觉还是不放心,“那我和俏儿一会儿去如熙那儿,看看初露。” 唐枫长睫闪了闪,想到沈初露与杜巍交涉时说的话,神情沉下来: “俏儿,惊觉,有个事,我不方便出手,你们可以帮我个忙吗?” 第1718章 见七哥这样严肃,两口子也严肃起来: “七哥,你说。” “你们俩,行侠仗义,除恶扬善,早就是郭靖黄蓉,声名远播了。”唐枫佯装酸溜溜的语气。 沈惊觉忍不住看向身边的爱人,抬起大手握住她的后颈,爱不释手地揉捏摩挲,“我没有,我只是配合俏儿罢了。都是俏儿厉害,聪明,善良。” “七哥嘲弄咱们俩呢,你倒实惠,还谦虚上了,还把大帽子扣我头上。你要把我压出脊椎病啊?” 唐俏儿眯起美眸,胳膊肘轻轻杵了他肋骨一下。 “我没嘲弄,我认真的。” 唐枫眉目严肃起来,“今天这个挟持初露的凶手,所杀的两个人,是一个校园霸凌小团体的成员。” 沈惊觉眸子一沉,俊美的面靥泛起白霜。 而唐俏儿的眼神也是一片凛凉。 仿佛是命中注定,这对有情人年少时都或多或少,有被霸凌过的经历,所以比普通人更加痛恨这种恶劣的行为! “那个凶手有一个女儿,两年里受尽了那五个人的虐待,甚至还被拍下了不雅照,逼迫那女孩做他们的奴隶,若不答应就把不雅照发上校园网。 女孩和她的父亲去警局不止报案过一次,后来都以证据不足为由,草草了之。因为那五个畜生里面,有两个财大气粗,有权有势的,所以父女两人求助无门,只能任人宰割。最终女孩不堪受辱,选择跳楼结束自己的生命。” “财大气粗?有权有势?” 沈惊觉目光凌厉逼人,黑眸阴寒如蛰伏着猛兽,“名字报上来听听,我看看多有钱,多有势!” 唐俏儿也恨得眼圈红红,“那个女孩......怎么样了?” “抢救中,但依然昏迷不醒。” 唐枫沉闷地叹息,蜷紧了拳头,“我看过报案记录,也看过那女孩的验伤记录,眼下的这些证据足以起诉那些霸凌者。且他们已经成年了,如果走正规程序......” “走正规程序,七哥你就不会找我和惊觉了。”唐俏儿一针见血地道破他的心思。 唐枫喉咙重重一滚,声色暗哑,“杀人偿命,天经地义。那位父亲我同情他,但我不认同他这种报复的方式,他必须受法律制裁。 但他的女儿是无辜的,她所有的不幸,那些罪魁祸首应该负责,更应该付出惨痛代价。” “这只是一个普通的父亲,唯一能够为自己女儿报仇的方式了吧。”沈惊觉薄唇喃喃。 “七哥,这样的案子,你们局里一年到头一定接触到不少吧?” 唐俏儿不禁好奇地问,“为什么你对这一起如此上心?你认识那个女孩吗?” 唐枫眼前倏然浮现出沈初露蜷缩在他怀间,长睫和小巧的鼻尖都湿漉漉的,狼狈中又透出娇软可爱的样子,心口为之一热,“一来,是因为这次由霸凌导致的后果,实在过于恶劣,我咽不下这口气。 二来,初露嘱咐我,一定要为那个女孩讨回公道。” 七哥猝然提及初露,两口子都怔忪了一下。 “当时,情况危机,初露能够成功脱险,都是因为她说动了那个凶手。她说,她会陪那个女孩度过难关,会帮他们报仇。我不想让初露失望。” 唐枫忽觉这话有些不妥,又淡淡补了一句,“初露她天真单纯,如一片净土。我希望她以后也能像现在这样,言而有信,在她的世界里,永远没有谎言和欺骗。” 唐俏儿直直对上他闪烁的眸子,目光泛起难明晦涩的情绪。 “既然是初露的意思,那我更要为她完成心愿。” 第1719章 沈惊觉不疑有他,反而心生惭愧,“我这个哥哥当的,实在抬不起头来。 从小到大我都没尽过做兄长的义务,她在家里受了那么多苦,我竟然那么麻木,后知后觉了那么多年才发现。也还要多亏了俏儿告诉我。我真的太差劲了。” “别妄自菲薄,你是个很好的哥哥,我可以为你证明。” 唐俏儿柔软的身段靠入男人怀中,绯唇在他颈间种下一吻,“别忘了,要不是你,初露哪里会有那么一个宠她入骨的男朋友呢?就这一点,你就赢了。” 沈惊觉心都被她撩苏了,爱欲溢满眼眸,抚着她的腰际,捕捉她柔软的唇瓣。 唐枫神情笼上一丝几不可察的黯然,推开车门,留下一句话: “资料,过后发给你们。别触法律底线,其他的,随你们发挥。” * 沈氏夫妇实在担心妹妹的情况,于是告别七哥后,又赶去霍如熙的白绿别墅。 但他们没有见到初露,两口子甚至连门都没进去,直接被男人拦在了门口。 “阿觉,俏俏,你们不用担心,初露没事,只是被吓得不轻。阿鸢已经把她哄睡着了。”霍如熙目光有些凝滞,眼白爬着血丝。 初露好不好的尚且不论,他的状态看着就不是太好。 估计也是心有余悸,吓坏了。 沈惊觉本想坚持进去查看,却被唐俏儿拽住手臂,使了个眼色。 男人会意,只得改了口风,“初露......真的没事?” “没事。” 霍如熙强颜一笑,故作轻松,“要有事,我还能在这儿跟你们心平气和说话?我特么早炸了庙了。” 倒是有理。 “那就让初露好好休息吧,过两天她情绪平稳一些了,我们再来看望她。” 说着,唐俏儿挽上沈惊觉的臂弯,正欲告辞。 “俏俏。”霍如熙突然叫住她。 “嗯?怎么了?” 霍如熙干涸泛白的唇紧抿,踟蹰再三,还是把唐枫的事打碎了咽进肚子里,“唐董,身体如何了?好些了吗?” “好多了,多谢你记挂着,霍总。” 唐俏儿轻挽红唇,与沈惊觉如一对神仙眷侣,依偎着离开。 霍如熙望着他们的背影,只觉自己泛着痛楚的心像在激流中苦苦挣扎,深陷入自我质疑的漩涡中。 他万般艳羡着,沈惊觉与唐俏儿至死不渝地坚定爱着彼此。 他深爱初露,他也觉得初露是爱他的。 可她爱着的,到底是霍如熙,还是先爱上她的霍如熙呢? 如果,先遇到她的人,是唐枫呢? 霍如熙眼前昏然一暗,攀着门框的大手青筋暴起,不敢深想。 第1720章 霍如熙神情低落地回到客厅,阿鸢刚好哄睡了小夫人,从楼梯上走下来。 男人幽幽抬眼,两人目光不经意相撞,吓得她忙把头垂得很低很低。 “别低了,再低脑袋要扎地里了,你是鸵鸟吗?” 霍如熙眉心躁郁地拧着,走到沙发前坐下,抽出支烟叼在唇间,却想起初露不爱闻烟味,迟迟都没点燃。 阿鸢依旧不敢抬头。 素日在旁人面前,那么冷艳孤傲,凌冽如霜个大美人,此刻唯唯诺诺,愧疚得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过来。” 没几步的路,阿鸢来到霍如熙面前,仿佛蹭了半个世纪。 “夫人睡了?”男人嗓音低沉。 “睡了。” 阿鸢垂落眼睑,声线微颤,“我这就收拾东西,马上离开。绝不会再多碍您的眼。” “留下吧。” 霍如熙冷冷地吐出三个字,却令阿鸢如获大赦,“您、您说......” “你和初露情同姐妹,我知道她离开你,饭都吃不下去。” 霍如熙将唇间的烟抽掉,捏断在掌心里,到底对这个对他忠心耿耿的女人狠不下心,“所以你还是留下照顾初露吧,虽然你粗手笨脚,洗坏了初露的好几条裙子,菜做得也就那么回事儿。但换别人在初露身边,我更不放心。 只是,这次的事,再不许出现第二次。否则,我不会开了你,我会砍了你。” 后面的话,明显是玩笑。 然而阿鸢仍然惭愧得无地自容,忙又低下头,用力将眼泪憋了回去: “对不起......少爷,以后再也不会了。” ...... 夜深。 霍如熙穿着和小娇妻情侣款的睡衣,借着落地台灯幽柔的光,坐在沙发上审批文件。 他不是沈惊觉那个工作狂附体,他只是心烦意乱,根本睡不着,找点事催眠罢了。 “唔......不要......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突然,睡梦中的沈初露踢开了被子,娇躯像被人摁住般挣扎扭动,口中发出含混惊惶的呐喊,“我是傻子......我是白痴!求求你们别打我!” “初露!” 霍如熙凤眸一缩,起身疾步赶过去坐在床边,大掌捞起她的细腰,将被梦魇纠缠的女孩搂入怀中,“不怕不怕......老公在你身边,不怕。” “别打我......别打了......” 他紧紧抱着她,掌心不断拍抚她潮湿的脊背,“谁打你了?初露,你告诉我,谁打了你?” 沈初露猛然睁眸,大口大口地喘息,一层又一层冷汗洗涤她的身躯。 “初露,谁欺负了你?你告诉老公,是谁?” 霍如熙狭长的眸殷红,语气执拗又狠戾,“谁敢碰你一下,我剐了他!” 他坚信,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如果不是发生过了什么,初露又怎么会做这样的噩梦? 可他一直把小妻子保护得好好的啊,平时在学校阿鸢也几乎寸步不离地跟着她,能有谁欺负得了她? “没、没有......” 沈初露反手搂紧男人的腰身,阖目摇头,“可能......是白天的事吓到了,做噩梦了...... 没有人......欺负过我。” 那些比噩梦更恐怖的回忆,她只想忘记,只想当从未发生过。 更何况,对她施暴的人,是如熙哥哥的亲妹妹...... 血浓于水,她不想让爱的人为难。 “真的吗?初露,真的只是噩梦?”霍如熙亲吻她的额头,惊慌之下,唇瓣都是冰凉的。 “嗯......只是梦。” 沈初露泪眼朦胧,轻轻回吻了下男人突兀的喉结,“老公,一起......睡吧。 有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怕......” 霍如熙本碍于她身上有伤,今晚是极力克制隐忍。 此刻,小娇妻这么一撩,他周身热血尽数涌上头颅,缓缓压她在床上,吻她的锁骨、下颌、唇珠......然后如火燎原,越发炽热。 情欲如潮,爱意如汐。 沈初露身上那稚气的娇媚,惹人怜的柔软,每次亲热,都令霍如熙无比动情,不知餍足。 女孩的小腰弯成美妙的细月,高高举起,寸寸深嵌。 窗外那一轮,与之相比,黯然失色。 ...... 由于昨天霍如熙让飞机调头的神操作,导致他耽误了重要会议。 所以他今天早早起来,准备去本家见霍老爷子,例行公事地认个错。 沈初露也没有赖床的习惯,他醒她便也醒了,帮自己男人穿西装,系领带,已经越来越有贤惠妻子的样子了。 霍如熙长腿交叠,坐在沙发上用ipad看财经新闻,小娇妻在浴室洗澡。 这时,阿鸢端着早餐走了进来。 “阿鸢。” 霍如熙低敛长睫,嗓音透出慵懒的沙哑,“床单脏了,你换一下。” 第1721章 “是,少爷。” 阿鸢心领神会地去换床单。 其实别墅里有保姆,但卧室这种私密地方,霍如熙只放心阿鸢靠近,也只放心她来布置。 厚重华丽的丝绒窗帘还未拉开,幽昧的空间里弥散着欢爱过后,热潮靡靡的旖旎气息。 阿鸢瞥了一眼凌乱的床铺,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看来昨晚,小两口没轻了折腾。 等少爷走后她得好好按摩一下小夫人那才经受了狂风骤雨的小细腰。 阿鸢手脚麻利地换了干净的床单被罩,又把霍如熙丢了一地的衣服拾起来放入脏衣篮。 自从霍如熙向本家表达了要迎娶沈四小姐的念头,又正式去沈家提亲后,她就再也看不到一个安全套了。 看得出来,少爷好希望能让小夫人怀上他的孩子。 俩人这么香油拌蜂蜜,少爷达成心愿,指日可待了。 阿鸢面带喜色,刚从卧室里走出来,霍如熙低沉的嗓音便响起: “阿鸢,这几天,你陪夫人在家休息,养伤,盛京美院那边的课,先不要去了。” “霍少,这......” 阿鸢正在为难,浴室的门猛地被推开—— “不行!我要去学校!我不要在家,我要去学校!” 霍如熙与阿鸢双双一愕! 只见沈初露浑身散着热意,湿哒哒地站在那儿,娇小的身躯上只披了一条浴巾,就这么赤着脚跑了出来。 霍如熙心脏震颤,猛地起身拔步跑到她面前,脱下刚换的新西装裹紧她潮湿的身子。 几十万的衣服,彻底沦为浴巾。 沈初露是瘦削玲珑的身材,被男人宽大的衣裳衬得,更加柔弱伶仃。 “小傻瓜......就这么跑出来,着凉了可怎么办?” 霍如熙眼尾微红,将她抱得很紧,女孩的脚尖已经踮了起来,快要被带离地面,“你忘了你答应老公的事了?每天都要乖乖的啊。” 阿鸢看在眼里,关心夫人的同时,更为少爷的情况担忧。 自从少爷被钦定为继承人后,不但要出席各种应酬扩展霍氏人脉,还要时不时出差海外考察项目,再不是那个守着如花似玉小娇妻的逍遥王爷了。 加上夫人恢复了正常学习生活,两人一个礼拜能黏着亲热着的时间,可能只有一两晚。 好巧不巧,昨天又发生了那样的事...... 少爷的神经,仿佛像一根被拉扯到了极限的弓。 下一步不是被拉断,就是会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力量。 “为什么呢?为什么不让我去学校呢?”沈初露直勾勾盯着他,急得红了眼圈。 霍如熙柔声解释,“没有说不让你去,只是暂时......” “过几天,学校校庆有文艺演出,我从来没有参与过这样的活动,我不想错过!” 沈初露在男人怀间挣扎,“我好不容易能像普通人一样......好不容易他们没有像看着怪物一样看着我! 如熙哥哥,去学校真的让我很快乐......我想学画画,你不要这样好不好?不要剥夺我这份快乐好不好?求求你了......” 剥夺。 这是多么重的两个字眼,就像在霍如熙的左右两肋上各插了一把雪亮的尖刀。 他从来都是最爱她的人,自诩是她未来幸福的缔造者。 可他万万想不到,他对她的好,在如今的她眼里更像是剥夺...... “夫人,您误会了。” 阿鸢忙取了毛巾,走过来为沈初露擦拭湿漉漉的秀发,“少爷不是这个意思,他是觉得刚发生了恶性案件,学校肯定也是一团乱。您先把这几天避开,等风头过了,再去上课不迟的。” 沈初露摇摇头,执拗得像头小倔牛,“不用,我不怕。 我要不去,所有人都会知道那天被挟持的人质是我。那以后我去学校,所有人都会用异样的眼光看我了,那我的处境不是更难受么。” 阿鸢直接无话可说,暗叹于她心思的缜密。 第1722章 平时,小妇人只有一根筋。可此刻,为了能够上学,她头脑倒是格外清晰。 最后,霍如熙只能无奈妥协。 男人阴沉着脸走出别墅大门,依旧穿着那件里子潮湿的西装。 阿鸢原本想给他换一套,他不愿意。 这件带着小女人馨香的气息和暖融融的体温,他舍不得换掉。 “照顾好夫人。” “是,少爷。” “还有。” 霍如熙脚步一顿,眸色寒如冰魄,“看紧些,让那些不着道的野男人,离我老婆远点儿。” “是。”阿鸢脊背僵住。 脑中瞬间浮现出唐枫那张明亮飞扬的帅脸...... * 自从那天从文蔷处取来礼服后,一连几天,云珊都心神不宁。 她整夜整夜失眠,耳畔反复回想的,都是文蔷对她字字见血的劝告: ——“家暴只有一次和无数次!” ——“你是想被他打死吗?!” ——“不反抗,才真的是死路一条!” 最近,谢晋礼成功摆了唐樾一道,重获谢董信任回归集团。 云珊本以为他心情好了,暂时不会像对待奴隶一样打骂她。可好景不长,就在不久前,大半夜那男人突然满身是伤,鼻青脸肿地溜了回来。 刚进房间,那个魔鬼便揪住她的头发,将她从被子里薅到地上,二话不说,就对她拳打脚踢。 那晚,整整一层楼,回荡着云珊的哭喊与求饶。 离谢氏举办宴会的时间又近了一点。 今天谢晋礼闲着没事儿,又心血来潮地想起让云珊去文蔷处拿礼服的这件事。 其实,那不过是他的恶意刁难。 上流圈子谁不知道那个姓文的裁缝极不好搞,去了十有八。九会碰一鼻子灰,更何况云珊这个笨嘴拙舌的蠢妇。 等她拿不到衣服,他又有理由借题发飙了。 结果,谢晋礼这飙没能发出去,他没想到云珊还真把衣服给搞来了。 看来这个拿不上台面的女人,还不算一无是处。 “我能够重新杀回谢氏可是费了不少的劲儿,这次家族酒会是我凯旋而归后的首次公开亮相,你作为谢家大少奶奶必须光鲜亮丽地出席,要是给我丢一丁点的人...... 呵,你知道我会做什么。” 谢晋礼一边在云珊身上发泄着兽欲,一边在她耳边阴狠地提醒着。 云珊含泪忍受屈辱,只能战战兢兢地应着。 事后,谢晋礼提上裤子,系好领带,又变成了个风度翩翩的贵公子,抬步往更衣室外走。 “晋、晋礼......”云珊弱弱地唤了他一声。 谢晋礼顿足,冷眼瞅着她,“又怎么了?” “我父亲......现在身体情况越来越不乐观了。” 云珊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鼓足了勇气开口,“医生说,如果再找不到合适的肾源,他就会彻底肾坏死......就真的没救了。” “所以呢?” “之前你答应我......会帮我父亲,找匹配的肾源。” “酒会之后再说吧。” “不行啊!我父亲他撑不了那么久了!” 云珊焦急得快要哭出来,“求求你......看在我们家为谢氏办过那么多事的份儿上,看在我们多年夫妻的份儿上......求你救救我父亲吧!” “我说了,酒会之后再议。你肉皮子又紧了?听不懂人话?”谢晋礼阴恻恻地盯着她。 第1723章 云珊吓得猛然一怵。 “再说,你知不知道换一个肾要花多少钱?早年你爹是检察长时对我还有点用,他那时病了我会救他,就当是投资了。 现在他就是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我为什么要费钱费力地救治一个根本活不了太久的人?我吃饱了撑的啊。” 谢晋礼收回嫌恶的目光,发出一声冷笑,“你爹要是能等,就让他等着。等不起,那就只能怪他自己没造化!” 男人离开后,云珊无助地瘫跪在地,掩面痛哭起来。 ...... 傍晚,云珊换了身低调衣服,来到医院看望父亲。 她从头到脚捂得严严实实,生怕被云父看到她身上一丁点的伤痕。 父亲已经虚弱得说话都费劲了,但还是竭力劝说女儿不要再为他费心,只因他知道嫁入豪门的云珊活得很不如意。要不是谢氏接济,云家早就一败涂地了,现在长子还有份事做多亏谢氏提携,他不敢再提任何要求。 云珊嘴上答应着,借口出去接热水的空档,坐在走廊椅子上哭得泣不成声。 医生说,最多还有一个月。 换肾是最后的转机,但手术失败率仍然很高。 虽然父亲极力劝她放弃,但她做不到。 让父亲活下去,不光因为她是亲生女儿,也是因为这是她现在活着,唯一的动力了。 如果,父亲不在了,她活在谢家的意义也将不复存在。 就在这时—— 沉稳的皮鞋脚步声,伴随清脆优雅的高跟鞋脚步声,走到到她面前。 “云小姐。” 好清透,悦耳的声音。 云珊缓缓抬起哭肿的眼睛,瞳孔震愕一颤! 站在她眼前的一双惊为天人的人影,正是唐俏儿和沈惊觉! 她坐着,唐俏儿站着,但却并没有半分居高临下,盛气凌人的架子,面带微笑,端庄又不失随和。 一旁揽着美人腰身的沈总则依然英俊得令人不敢逼视,身形挺拔有傲然风骨。 不能比啊。 谢家上下,哪怕是现在“御前红人”的谢晋寰都和这个男人不能比。外形就算不差,气场也不可并论。 这也许就是人们常说的——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 真正的掌权者,就该是沈惊觉这般。 而沈惊觉身边,只有唐俏儿配得上他,只有他们才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沈总,唐小姐,你们怎么会......”云珊全然傻了眼。 唐俏儿不急于表达来意,而是如同好友一般,在她身边坐下。 “云检察长住在这里很久了吧?” 听见这声久违的称呼,云珊黯然低头,“我父亲早就退下来了,这个称呼真是太久没听到了。” 唐俏儿淡而不厌地笑道:“云检察长虽然退休了,但盛京司法系统里依然流传着他的光辉事迹。我二哥就是检察官,他以前就读盛大政法系时,云检察长可还当过他的老师呢。我二哥当年可是对这位老师相当崇拜。” “唐小姐,我父亲没有你说的那么伟大。” 云珊将衣角的布料捏得褶皱,眼圈红红,“还有,无事不登三宝殿,二位找到我,大抵是为了谢氏的事,多半,可能与我丈夫有关。 不好意思,我们立场不同,我是谢氏的人,不可能做出背叛谢氏的事。你们什么都不用说了,请回吧。” 沈惊觉眉宇微锁,欲言又止,看向唐俏儿。 现在堂堂沈总说句话,都要先请示老婆。 真是畏妻如虎,夫纲不振啊...... 唐俏儿沉默着点点头,沈惊觉这才将手中准备好的文件,递到云珊面前。 “这是......” “云小姐不用急着表态,不妨先看看这个。”唐俏儿从容不迫,含笑盈盈。 第1724章 云珊湿润的眼睛充满疑惑,但还是接过文件。 她翻开,细细浏览了一遍,登时心脏狂跳,猛地站了起来! “这、这是......” “这是沈总为你父亲找到的,可以与他匹配的肾脏。” 唐俏儿声色温柔,就像在和朋友说话,“肾源非常难找,你找了很久,应该很了解流程的复杂。很多有钱人,都不一定能够找到与之匹配的肾脏,就算强行装进去,也会导致身体出现各种不良反应,要不了多久肾还是会坏死。 沈总找到这个捐献者,可以说是动用了所有的关系。” “你们......你们......”云珊看着手中能够救他父亲性命的资料,大颗大颗的泪落在纸张上,洇湿了黑色的字。 “云小姐,你很孝顺,换别人,也许早已放弃。”沈惊觉语气淡淡的,却也真诚。 “你们......要我做什么?”云珊垂着头,捏紧文件的手颤栗不止。 唐俏儿深邃的美眸间仿佛燃起一团无形的烈火,逐字逐句,“云小姐,我们想帮你脱离苦海。” 云珊知道唐大小姐与文蔷交好,想必她被家暴的事她全都知道了,顿觉屈辱万分,原本苍白的脸庞渐渐胀红,“你们只是想拿着个做交换条件,让我曝出家暴的事来,或者潜伏在他身边给你们当眼线,让我帮你们扳倒他而已。 唐小姐,你不用把利用我......说得如此好听。” 沈惊觉俊眉一紧,他发现这个柔弱的女人似乎没看上去那么好说话。 “利用吗?也是呢。” 唐俏儿笑得坦坦荡荡,“不过,如果我们利用彼此,为对方趋利避害的话,那就不叫利用,而叫合作了。 云小姐,我和沈总,想和你谈一场合作。可以吗?” 云珊缓缓抬眼看向神情严肃,眼神赤忱的漂亮女人,心脏剧烈地悸动着。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被尊重过了。 不管是外人还是谢家的佣人,明着叫她一声谢夫人、大少奶奶,暗着却对她毫无尊重,只当她是谢氏的边缘化,被谢晋礼随意摆布支配的玩物。 当唐俏儿叫她“云小姐”的时候,她浑身冰冷的血都热络了。 恍惚间,她又回到了少女时代,身为云家掌上明珠,被父母被哥哥宠爱的时候。那是她人生中最幸福的一段时光。 “我......好想回家,好想回到以前的日子。”云珊哽咽着,低声喃喃。 唐俏儿心口一热,“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帮你摆脱谢氏,你就能回家,回归从前的生活。” 云珊将文件抱在怀里,紧紧搂着,“你们要我做什么......才肯给我父亲换肾?” 沈惊觉眸色幽沉,“家暴是家丑,且你是直接受害者,这件事宣扬出来势必会给你带来很多困扰。你可以以此作为反击的武器,也可以保持沉默。” 云珊不禁讶然。 一场交易而已,没想到对方竟然还会体贴地为她着想。 “云小姐你与谢晋礼成婚多年,一定知道他不少黑底,你告诉我们线索,尽可能提供证据,我们可以自己去暗查。 我们保证,会保护你的人身安全,也不会让谢晋礼知道我们的合作关系。作为报答,我会在三天内将匹配的肾脏送来盛京,并立刻为你父亲安排手术。”唐俏儿言辞诚恳,考虑得十分周全。 云珊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轻轻地问:“那我......需要签什么协议、合同之类的吧? 拿来吧,我现在就签。” 唐俏儿微笑着摇摇头,“不需要。” 沈惊觉惊讶地注视着小女人云淡风轻的脸。 商场老手,睿智如他,也不知他这小娇妻这步棋是什么用意。 第1725章 “不需要?唐小姐,你确定吗?” 云珊难以置信地盯着她,“你就不怕,手术之后,我会突然临时变卦,不帮你们了?你们经商的人,不是最介意口说无凭,必须白纸黑字吗?” “我这么做,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们之间,交易与否,全在于云小姐你的选择。” 唐俏儿淡然自若地轻勾红唇,每一个笑容都是那么的平和,让人舒服,“你签字,我们就是一场交易。你不签,就全当是一场,为自己和家人而战,酣畅淋漓的复仇吧。 即便手术之后,你碍于重重压力,依然选择回到谢家,我也不会怪你。 我本人也是个医生,医者仁心,不计得失。更何况云检察长曾是我二哥的恩师,这次,就当是替我二哥,回报师恩吧。” 沈惊觉听言,连他一个旁观者内心都大受震撼,更何况是云珊。 明月入怀,恢廓大度。他的小女人啊,从来都不容小觑,有女王风范。 云珊忍了多年的愤怒、委屈、不甘、痛苦,此刻化作磅礴如泉涌的泪水,夺眶而出。 她呜咽着扑在唐俏儿怀里,忍了又忍,终于放声痛哭。 ...... 从医院出来,沈惊觉一直紧紧揽着唐俏儿的腰,一路上两人默契地选择沉默。 直到回到车上,唐俏儿紧绷的心情才松弛下来,绵软的身骨贴入男人温热的胸膛上,额头抵着他宽阔的肩,轻声啜泣起来。 听着她楚楚细碎的哭泣,沈惊觉呼吸粗沉,大掌灼灼地抚摸她的脊背,心脏酥麻得一塌糊涂。 “我的宝贝。” 他这样宠溺地唤她,薄唇微张,在她耳尖上轻咬了一下,“以前你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强人,现在怎么越来越爱哭了?” “切,我又没在别人面前哭,我只在你面前哭了嘛......不行嘛!” 唐俏儿娇嗔起来,抽出他的领带抹眼泪,“林妹妹,也只在宝哥哥一个人面前才使小性儿的嘛。” “行,怎么不行。” 沈惊觉炙热的呼吸卷入她的耳蜗,嗓音哑得令她心颤,“但,你要记得,以后,永远,只能哭给我看。” 唐俏儿傲娇地哼了一声,却乖巧地再度扑进他怀里,“我竟然因为云珊的事流泪了,惊觉,一定觉得我很软弱,很傻吧......” “不傻,我老婆聪明极了,天下第一最聪明。” 他夸得词穷,只无奈地叹息一声,“俏儿,你只是太善良了。” 唐俏儿其实准备了一份协议书。 但当她远远看到,云珊因为没办法救治父亲而独自坐在那无助哭泣的时候,她一下子就心软了,她想起了自己,想起了前阵子病得起不来的老万。 心里,那个不见兔子不撒鹰,攻于心计的大小姐暂时下线,她那一刻只想能帮云珊一把。仅此而已。 “就算云珊最后反悔了,也无妨。来日方长,你男人我有的是法子能治谢晋礼。” 沈惊觉如剑的眉微凝,“只是,三天内找到档期合适,水平一流的外科医生给云珊父亲做肾脏移植多少有些仓促了。” “喂,你老婆我可是一流的外科医生,你忘了?” 唐俏儿只手掐腰,比了个可爱的剪刀手,“白神,启动!” 沈惊觉恍然一怔。 看到她这俏皮模样再也忍不住了,正要欺身而上去夺她的唇时,韩羡的电话特别没眼力见地打了进来。 “阿羡,怎么了?” 沈惊觉嗓音哑了些,指腹染上了唐俏儿唇角一抹胭脂红。 第1726章 “沈总,那三个学生已经按您和少夫人的吩咐处理了,其中一个家里公司被曝出各种黑料和产品质量问题,现在陷入舆论风波就快折腾破产了。警察顺藤摸瓜,还翻出了他爹不少犯罪证据,今天一早就抓紧去了。 另一个年纪轻轻在外面嫖娼,还群P,大玩儿SM,照片和视频已经被我派人用海外IP传到网上,现在网友们正津津有味地欣赏他的大作。他议员老子的政治生涯,怕是要被这个狗儿子彻底葬送了。”韩羡兴高采烈地汇报。 沈惊觉较为满意地点了点头,“还有一个呢?” “那个......” 韩羡顿了顿,压低了声音,“这个是最惨的,听说被人绑架了,发现时身上挨了十刀,刀刀避开要害,下面也被物理阉割了。被送进医院抢救了一天一宿,现在是死是活还不知道。不过我打听了,就算捡回一条命,人也是妥妥废了。” 唐俏儿纤秀的眉一拧,耐人寻味地看着沈惊觉。 沈惊觉脸色沉了沉,“这不是你动的手吧。” “当然不是!逢年过节我妈让我杀鸡我都得做一晚上思想工作,这事儿借我个胆儿我也做不出来。” 韩羡思忖着开口,“我之后去学校调查了,说是沈四小姐出事儿第二天,就有霍氏的人,去学校拷走了当时案发现场的监控。 本来这东西是不能外传的,但霍氏他们校长得罪不起,连学校新建图书馆的钱都是霍氏给资助的,所以二话不说就给了。我想......估计是霍少看到了什么,所以才会对那个小子,动了杀心吧?” 两口子深以为然。 这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手段,太是他霍如熙的作风了。 * 见时间还不算晚,唐俏儿和沈惊觉决定去看看初露,顺便把替那个女孩报了仇的消息告诉她。 “真的吗?那些霸凌那女孩的坏家伙,真的都得到惩罚了吗?!” 沈初露像个欢快雀跃的小姑娘似地坐在唐俏儿和沈惊觉中间,一左一右地挽住他们的手臂,“太好了!恶有恶报!这样那个姓杜的叔叔也能安心了,我没有敷衍他,终于给他的女儿讨回了公道!” “初露随我,言出必行,女中豪杰呢。”唐俏儿和她头挨着头蹭了蹭。 沈惊觉看在眼里,唇角洋溢温柔浅笑。 忽略年龄和身高,他甚至觉得初露更像他们两口子的女儿,有一颗单纯、天真、幼态的心灵。 “嫂子,这些是谁做的?是七哥做的吗?!”沈初露纤长的睫眨着。 见她提及唐枫,唐俏儿与沈惊觉面面相觑。 这......怎么答呢? 虽然是受了七哥的委托,但事儿是他们俩做的,完了还不完全是他们俩做的。可如果实话实说,初露对七哥那么崇拜,寄予希望,会不会让她失望? 一瞬犹豫,在沈初露眼里就成了默认。 “哇......是七哥做的对吧?!七哥真的好棒!” 女孩笑逐颜开,拍起手来,“我就知道,七哥答应我的一定会做到的,他好厉害!” 这时,冷沉的脚步声传来。 沈初露循声抬眸。 与霍如熙目光交汇的一刹,她第一反应不是想以前那样迫不及待地迎上去扑进他怀里,而是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惊慌地低下头,双手用力揉捏在一起,捏得泛红。 她刚才提七哥了,如熙哥哥听到了吧? 如熙哥哥最讨厌她提七哥了,他心里一定生她气了吧? 霍如熙凤眸划过一抹阴郁,但稍纵即逝,转而扬唇笑起来: “惊觉,俏俏,你们来了。” 第1727章 “如熙,你今天回来得早。”沈惊觉回应他的问候。 “老婆,老公回来了,累了一天,还不过来抱抱我?” 霍如熙凤眸间温柔的笑意缱绻着,向沈初露张开双臂,原本披在肩上的黑色大衣滑落在地,他也不管不顾。 沈初露莫名地心尖揪紧,但还是乖乖地走过去,整个人像只惹人怜的小猫,钻进男人怀里。 霍如熙高大的身躯像蚌壳一样将她深深裹住,刚从车里出来他身上有暖风未散,丝丝入扣地融进沈初露的肌理,让她紧张的情绪缓和了一些。 “如熙哥哥......你不要生气。”沈初露声音轻轻腻腻的,只有他们两人听得见。 “嗯?好好的,老公干嘛生气?”霍如熙唇贴在她耳畔,哑声问。 “我、我......” 沈初露现在学会说话过脑了,想了想,没敢深言。 “要是你做了什么,怕惹我生气的事,那你亲亲我,我就不生气了。”男人微凉的唇瓣在她肤若凝脂的脸颊上蹭了蹭。 沈初露碍于哥嫂在场,本来很难为情的,但她更怕霍如熙不高兴。 于是,踮起脚尖,蜻蜓点水地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但,霍如熙怎么可能满足,掌心扣住她的后腰,迫使这浅浅的吻化为痴痴的缠。 阿鸢这会儿端着做好的茶点过来了,见状早已见怪不怪,礼貌地笑道: “沈总,唐小姐,请用茶。” 沈惊觉轻咳了一声,端起茶杯先送到唐俏儿手上,“俏儿,喝茶吧。” “哦,好。”唐俏儿接过茶杯,收回错杂的目光。 虽然这是一幅甜蜜和谐的画面,但她却隐约觉得,初露的情绪不太对。 似乎,有点压抑,带着一点谨小慎微的胆怯。 如今的初露,母亲死了,那父亲有跟没有无差别,爷爷身体不好,又总也见不到面照顾不了她太多。作为她的嫂子,她就要多多对她留意,多上一点心。 等他们吻完了,沈惊觉这才平静地开口:“如熙,有点事,我跟你单独聊聊吧。” “行,去我书房吧。” 霍如熙见了兄弟,自然乐呵呵的,二人并肩上楼。 “阿鸢,我喜欢橙汁,鲜榨的,能去给我和初露各榨一杯吗?她也喜欢喝。”唐俏儿温和地笑问。 “好的,我这就去。” 阿鸢去了厨房,而唐俏儿要橙汁,不过是为了支开她。 “初露。”她牵起沈初露的小手,紧紧攥着,“嫂子问你,最近你在这儿......过得怎么样?” “很好呀,如熙哥哥和阿鸢姐姐,把我照顾得很好。”沈初露眨巴着乌亮的大眼睛。 “你的如熙哥哥,最近有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唐俏儿微眯美眸,进一步试探。 沈初露认真想了一下,瞬然小脸羞得红透,“有......有的。” 唐俏儿忙问:“什么?” “唔......他、他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不用那个了......”沈初露简直臊得不知该怎么开口,呼吸都急促了。 可唐俏儿问了,她就老老实实的,问什么答什么。 第1728章 唐俏儿听懂了,尴尬地咳了一下,但她早就当过人妇了,又有稳定性伴侣,对这种房中事也不到脸红的程度,反而语重心长地道: “初露,你现在,做好当母亲的准备了吗?” “母......亲?”沈初露怔忪住,觉得这两个字离自己好遥远。 说真的,她没准备好。 她甚至觉得自己还没长大呢,而且,她有病,她都不知道孩子会不会受影响。 可是,如熙哥哥好想和她生孩子。 每次他与她缠欢,情动至深时,他都在她耳边一遍遍地呢喃: “给我生孩子......初露,给我生多几个......男孩女孩,只要是你的,我都爱......” 沈初露小脸陷入纠结的情绪,“我......没想好呢。 嫂子,你想给二哥生孩子吗?” 一句话,像一支尖细的镊子,揪起了唐俏儿的心尖,细密的痛传遍整颗饱满的心脏。 “我深爱着你二哥,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 唐俏儿眼眶悄然湿润了,声音又哑又紧,压抑着一丝带着痛楚的遗憾,“但,不一定非要生孩子。只要能和他,携手白头,就足够了。” 这是她自己的感同身受,且她的身体也不允许她,有自己的孩子。 却意外地触动了沈初露的心弦。 “其实......我也不想生孩子。” 沈初露头压得低低的,十指交错揉捏着,鲜少地说出自己的心里话,“我的病,我怕会遗传给孩子......我怕我的孩子生下来被人笑话...... 而且,我想学画画,如果有了孩子,我就不能专心画画了。我母亲曾经带着我和姐姐的时候,那么多佣人、保姆照顾我们,可她依然每天都很忙。我怕......” “那你就把你的想法告诉如熙啊。”唐俏儿眉心蹙起。 沈初露连忙摇头,“如熙哥哥想要孩子,他好喜欢孩子,我不想让他失望......” 唐俏儿越听越心酸,这个少言寡语的女孩到底心里藏了多少事无人诉说啊。 阿鸢毕竟是霍如熙的人,沈初露就算再喜欢她,有些事也说不出口。 但在要孩子这件事上,唐俏儿不能管了。 这是他们小两口的事,再管就手伸太长了。 她想起那天她和沈惊觉过来看望初露,霍如熙将他们拒之门外,还有那双像熬了几天几夜没合眼般通红阴沉的眼睛。 沈惊觉对亲近的人总是神经大条,不疑有他。 但唐俏儿却心细如发,格外清醒,一丝一毫的异样都逃不过她的法眼。 “你的如熙哥哥,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好?我看你对他态度谨小慎微的。” 唐俏儿压低了声音,“那天你遇险,被救回来后发生了什么吗?” 沈初露一下子被戳中了心事,粉嫩的唇瓣用力抿着,艰难地嗫喏道: “那天,在医院......如熙哥哥和七哥吵架了。如熙哥哥......好像,不太喜欢七哥。我一提,他就不高兴呢。 嫂子,七哥很好的,可是如熙哥哥也很好,我不想他们吵架,我想让他们......成为朋友。” 唐俏儿不禁一愕,随即美靥浮上一片阴影。 第1729章 书房里。 霍如熙为沈惊觉倒了杯酒,却被男人拒绝,“我今天没带司机出来,独自开车,不喝了。” “没想到你们俩今晚会过来。” 霍如熙将沈惊觉不喝的酒拿起来自己喝了,然后放下酒杯,昂藏挺拔的身形倚靠桌边慵懒地坐着,随手从烟盒里摸出支烟,行云流水地点燃。 他吸得极深,近乎贪婪,似乎想令五脏六腑都被烟雾缭绕。 “你心情不好?”沈惊觉微眯浓墨般的眸。 “还行。” “你之前跟我说,初露不喜欢烟味,为了初露你已经很少抽了。呵,我看你这烟灰缸跟乱葬岗似的,大概是以前的二倍吧。” 沈惊觉直接父系兄长上线,严肃非常,“你是想让我妹妹天天搂个烟囱睡觉吗?就这样你还想要孩子?要孩子是要戒烟戒酒的,你不知道吗?” 霍如熙也听劝,立刻把烟头丢在地上,抬脚碾灭,“不是有事跟我说吗?” “那个人,是你干的?”沈惊觉也是直接的性格,开门见山。 “我一天到晚干的人多了,你说哪个?”霍如熙神情幽暗,显然是明知故问。 “盛京美院的一个男学生。你找人把他绑架了,捅了他十刀,现在他还在ICU里,生死未卜。” 霍如熙发出一声不以为然的嗤笑,“我以为什么事儿呢,就这个。 不错,我干的。” “你是不是做得过头了。” 沈惊觉剑眉深拧成川字,“你现在的身份不同以前,你是霍氏总裁,不是黑帮太子,你一举一动都备受集团和外界关注,而且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初露。 你想教训那个人,有一千种手段,可你偏偏用了风险最大,最极端的一种。 “我做过头了?我特么觉得已经够给那小子人道待遇了,我就该让他曝尸荒野,被野狗撕得稀巴烂!” 霍如熙大掌嘭地拍桌,凤眸一片愤恨赤红,“如果不是那个狗东西,把初露当挡箭牌,推向那个疯子,初露怎么会被人挟持成人质?她现在天天晚上做噩梦,都是那狗东西的错! 我留他狗命,他就该感恩戴德了!” 就在这时,沈惊觉手机震了震,韩羡给他发了消息。 他低眉,点开微信,登时瞳仁一暗: 【沈总,就在刚才,那个男生没抢救过来,死了。】 “阿羡刚给我传来的消息,那个人,死了。” 霍如熙神情微顿,转而令人生寒地勾唇,“死了活该,我称心如意了。” 沈惊觉眸光沉沉,气愤又无奈地摇头,“若让初露知道,你是这么帮她出气的,她恐怕一辈子都会做噩梦。” “我不会让她知道的。” 霍如熙浓稠炙热的爱意如岩浆,在眼底剧烈翻滚着,溢出疯狂的占有欲,“谁欺负初露,谁碰了初露,都是死路一条。” “如熙,你有没有发现,你越来越偏执了?只要是跟初露有关的事,你就没办法保持冷静。”沈惊觉语气沉了下来,隐隐觉得不安。 “沈惊觉,我老婆差点儿被那个疯子抹了脖子!我差一点就永远失去她了,你现在却跟我说,让我冷静?!” 霍如熙兀自压抑的胸襟里仿佛蛰伏着猛虎野兽,激烈起伏着,“如果,被劫持的人是唐俏儿,你能冷静吗?你只会比我下更黑,更狠的手! 咱们兄弟俩,都是特么要女人不要命的情种,谁也别给谁说教了,说不了,也听不进去!” “听不进去,也要听!” 沈惊觉不忍见他一步错误终身,猛地从沙发上起身,目光炽烈地盯着他,“霍如熙,我再提醒你一次,你是霍氏的继承人,你不是黑社会!你可以用你的金钱权势做任何事,独独不可以杀人,这是底线! 你有没有想过,这件事如果让有心之人查到,比如谢晋寰,比如你二叔霍鹏程,他们会怎么搞你,怎么利用你?到时候你自己都保不了自己,你拿什么护初露?!” 男人的话,瞬间令霍如熙如梦方醒。 可天知道,他看到监控的那一幕时有多恨,他都恨不得亲自杀过去,开枪崩了那个狗崽子! “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做事之前,花几秒钟,想想初露,和我的话。” 沈惊觉移步走到他面前,大手沉甸甸放在他肩上,“你是我的兄弟,我的亲人,我只希望你好好的,和初露安稳地过一辈子。” “阿觉,怎么办,我好爱她......” 霍如熙低下头,用力地抽气,却依然觉得空气稀薄,胸口发堵,“我爱得患得患失,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我觉得我都不像自己了。” 而两个男人都不知道的是—— 虚掩的门外,背靠墙壁的沈初露,将他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不知不觉,如同融化冰凌般的泪,挂满了女孩清瘦的两腮。 第1730章 从白绿别墅出来,唐俏儿和沈惊觉坐在车上,好一阵沉默。 终于,还是唐俏儿率先打破。 “惊觉,今晚......我回家里一趟,你明天一早不是要去趟远门吗?就别折腾了,回观潮,要么去我那儿住也行。” 沈惊觉心里惦记着霍如熙的事,于是凝眉答应道: “好,那我送你回阅棠苑。明天晚上,我去找你。” 回到阅棠苑,两人在门外依依吻别。 直到目送小女人进了门,沈惊觉才眸色沉郁,拿出手机拨通了韩羡的电话。 “医院那边什么情况?” “那个男生死因是失血过多,他父母也是在盛京有点头脸的,说要告到底呢。麻烦的是,警方已经介入了,如果最终查到,动手的人和霍氏有关系,那就不好办了。” 韩羡收起往日嬉皮笑脸,格外严肃,“但我按您的吩咐,私下仔仔细细问过了阿鸢小姐,霍少确实没有要那小子命的意思,是手底下的人他不专业,没轻没重,哪怕避开要害,可是十刀哪个活人能顶得住? 不过那小子也是死有余辜,咱们不查过他么,简直就是个行走的畜生,谢晋琛附体!” “警方介入,必然会一查到底。” 沈惊觉凝神沉思,几秒钟后,寒声开口,“你和阿鸢密切联系,钱不是问题,重要的是让霍氏那个动手的人闭嘴,洗掉他和霍氏的关系,并让他马上去自首。 总之,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不能让这件事,和如熙扯上一丝关系。知道了吗?” 韩羡深吸了口气,“明白!” ...... 回到家中的唐俏儿一脸心事重重。 这时,柳敏之刚好端了上好的燕窝穿过客厅,准备给唐万霆送去。 “俏俏,你回来啦。” “敏姨,七哥是不是今晚在家?我听您说他回来了,现在在吗?” 柳敏之连连点头,“在呢,好像自己去了酒窖,你有事找他?” 唐俏儿美眸弯弯,“没有,想七哥了,和他喝点儿。” 酒窖中,一片让人宁和静谧。 唐俏儿推门而入时,唐枫正坐在光影斑斓的琉璃台灯下,自斟自酌,一张立体挺隽的脸庞被流光勾勒出一抹妖冶的俊美。 其实,她一早就觉得,七哥是最像老万的儿子。 他从不像大哥二哥那样西装革履,一丝不苟,但他就是穿着麻袋也难掩贵气,满身泥泞也依旧粲然。 老万的儿子啊,一个个放出去,不是祸国,就是殃民。 “七哥。”唐俏儿轻唤了一声。 唐枫像被人从梦中叫醒了似的,眸光瞬间清明,恍然掀眸: “俏俏回来啦,陪你七哥喝点儿?” 唐俏儿目光扫到桌上熟悉的小熊猫点心,笑容耐人寻味: “我记得,七哥不太喜欢吃甜食。” 唐俏儿眼神一顿,浅淡勾唇:“偶尔也馋这一口。小熊猫,挺有食欲。” “七哥是喜欢吃小熊猫点心,还是在睹物思人?” 唐俏儿在他对面坐下来,话中深意,已昭然若揭了。 唐枫与她深深对视,半晌,他眼底泛起明亮朗阔的笑意:“俏俏,你我亲兄妹,可说敞亮话。” “七哥,我今天见到初露了。” 光是这个名字,就令唐枫心尖一跳,但明面上仍然是波澜不惊,“她怎么样?还好吗? 上次的事,吓坏她了。缓过来了吗?” 饶是波澜不惊,却句句透着关心。 “七哥,既然你让我说敞亮话,我也不遮掩了。” 唐俏儿深吸了一口气,神情十分正色,“你是不是喜欢初露?” 唐枫握着酒杯的手缓缓加重了力道,骨节泛白,眼尾透出一丝灼热的红: “嗯,喜欢。但我是个理智的人,喜欢也分应该和不应该。初露和霍如熙两情相悦,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所以我的喜欢,就是不应该的喜欢。” “七哥......” “但我还是喜欢她,不能骗你,也不能骗自己。”唐枫用力扯出一个还算轻松的笑容,拿起块点心,放到妹妹面前。 唐俏儿顿觉心底又痛又酸。 如果,可以早一点,她一定不遗余力撮合七哥和初露在一起,哪怕初露做她七嫂,她也愿意之至。 可惜,爱情真的,太讲先来后到了。 只差一步,有的人的爱意便只能在心底长眠。 “你大晚上的特意来找我,跟我提初露,还这么严肃,是发生什么了吗?” 唐枫从来都是胆大心细,立刻心提了起来,“是我的存在,让初露为难了?她和霍如熙吵架了?” “初露跟我说,希望你和霍少,能做朋友。”唐俏儿嗓音低低的。 唐枫不禁苦笑,“俏俏,你觉得能吗?” 唐俏儿郁闷地叹了口气。 “在我喜欢上初露的一刹,我和霍如熙就做不成朋友了。以后,若无偶然和意外,我应该不会再见初露了,不能让那小丫头为难,让霍如熙多想。 不过呢,他们的婚礼,我会送上一份心意。嗯,也就是这样了吧。”唐枫洒脱地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 唐俏儿慢慢红了眼圈,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敏姨的三个孩子,都被她教得太好了。 无私、宽厚、正直......善良。 “俏俏,我听你说过许多关于初露的事,我知道,她得到如今的爱人,一路走来很不容易。” 唐枫心口隐痛,但还是微微笑着,“相较于和她交往,我还是想让她好好的。不管跟谁在一起,幸福就好。” “七哥,以后,你也一定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哈哈......我的幸福就是,为人民服务。” 音落,兄妹俩碰杯,揭开心结,畅饮开怀。 第1731章 在沈惊觉的暗中运作下,霍氏那个手下主动投案自首,当场认罪,并供出全部犯罪细节,与情况完全相符。 男生父还想深究,可证据确凿,警方那边已经定案,他们又能力有限,最终也只能认了。 霍鹏程这边狗鼻子灵通,早就了解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当他知道,被挟持的人是沈家那小丫头的时候,他就知道整件事,和霍如熙脱不开干系。 这黑手下的,不是把“霍如熙”仨字怼他脸上了吗! “什么?那个自首的,底子被洗了?!”霍鹏程眼睛瞪得像铜铃。 “是的,被洗得干干净净,那个手下跟霍氏是一丁点关系都没了,连警方都没查出来。”秘书满头大汗地汇报。 “霍如熙那狼崽子......是特么越来越阴险狡诈了!” 霍鹏程猛猛吸了口雪茄,结果一口气没喘匀,把自己差点儿呛撅过去。 “这次的事儿都有可能是沈总的手笔。沈总做事,滴水不漏,他跟霍如熙好得穿一条裤子,什么事儿还不都得帮着摆?” “可恶!” 霍鹏程狠狠一拍桌子,“本来以为能利用这次的事儿,斩断他的总裁路,这又错失良机了! 难道我就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狼崽子骑在我头上?那我当初搞死他老子,还有什么意义?!” “嘘——!您小点儿声啊!”秘书吓得脸都白了。 “哼,怕什么。都过去多少年了,机毁人亡,死无对证。” 霍鹏程眼底划过一丝阴狠的光,“你以为霍如熙他不怀疑我?他早就起疑心了,可那又怎样? 我就是特么喜欢看他那副恨透了我,又弄不死我样子!让他揪心一辈子!” 这时,他手机响了。 霍鹏程见是霍昭昭打来的,挥退了秘书,黑着脸接起: “大侄女儿,你还记得你二叔啊?” “二叔这话说的,忘了谁不能忘了您啊。”霍昭昭娇腻腻的声音传来。 “呵,大侄女儿惯会说漂亮话。” 霍鹏程咬牙切齿,“既然如此,你怎么迟迟没有动作呢?看来你这颗心还是向着你大哥啊,他当上总裁,你和你母亲脸上也有光吧?” “二叔,说句您不爱听的话。” 霍昭昭笑吟吟道,“其实,您和霍如熙竞争总裁的位置,根本就没任何胜算,打一开始爷爷就没想过让您当继承人,这您比我还心明镜吧? 您让我帮您,那底子不好,您让我怎么帮嘛。我要有那能耐,我自己去当总裁不香?” 霍鹏程觉得被这丫头片子羞辱了,老脸憋成猪肝色,“可你之前不是说,有办法让霍如熙吃点儿苦头吗?” “别急,快了。” 霍昭昭语气阴沉下来,“今晚,我去见爷爷。 霍如熙想当总裁,又想娶到心上人?既要还要,天底下没这么美的事!” * 入夜,霍氏本家。 霍卓群将霍如熙和霍鹏程叫来,在书房开了个三人会议。 聊过集团和项目的事后,霍如熙起身,将一张红彤彤的请柬放在霍老爷子面前。 “这是......” “我与初露的订婚请柬。” 霍如熙凤眸灼灼满怀期待,郑重其事得很,“我想给初露一个盛大的世纪婚礼,但这个要找专业团队,从现在开始筹划才行,得要一些时日。 所以在这之前,我想先举办订婚仪式,把证先领了。这样既稳妥,又可体现我们霍氏,对沈家千金的重视。一切都按三书六聘,明媒正娶的规矩来。” 说着,他又从牛皮纸袋中抽出一个红色的硬壳本子,双手递给霍卓群,“这是我为初露准备的,过大礼的礼单。请您过目。” 霍卓群打开本子,霍鹏程也忍不住抻脖子凑过来看。 好家伙! 这列得密密麻麻的,看着都让人眼晕! 霍老爷子掏出老花镜戴上,一行行地看,花白眉毛越拧越紧,脸色越来越凝重。 这小子,是要把家搬空了,去讨那丫头开心吗?! “啧啧,如熙对沈四小姐,是掏心掏肺的好啊。” 霍鹏程在旁阴阳怪气道,“海门那位唐董娶四个加一起也未必有你这大礼多吧?” “二叔夸张了。多是多了点儿,但也没那么多。” 霍如熙一声冷笑,“更何况,这些东西,是我这些年自己攒下来的,放心,我不动用官中一分钱。” 霍鹏程表情一僵,腹诽:艹,这狼崽子是在跟老子炫富吗?! “只是过大礼而已,有必要这么铺张吗?”霍卓群语气有些不悦了。 “有。初露值得。” 霍如熙毫不犹豫地开口,“这我还觉得时间仓促,准备简薄了。不过没关系,以后,我慢慢给她。” 霍卓群一口老血堵在喉咙,嗓音低沉,“行,你自己的婚事,你自己看着办吧。” “多谢爷爷成全。”霍如熙喜上眉梢,深深鞠躬。 “如熙,眼瞅着就是你和沈四小姐的大喜日子了,你不给我送一份请柬吗?二叔可是准备给你包个大红包呢。”霍鹏程假惺惺地笑问。 “不用破费了,我不差您这点儿。遥祝吧。” 霍鹏程一脸黑线:“............” “爷爷,没什么别的事儿,我先告辞。” 霍如熙和霍鹏程一前一后从书房里走出来。 听见高跟鞋脚步声,霍如熙掀眸,随即目光凛凛一沉。 只见正对面,霍昭昭双手端着个拖盘,朝这边施施然走了过来。 第1732章 “大哥,二叔。” 霍昭昭在他们面前停住脚步,露出甜甜的笑容。 装得一出好洋相。 “哎哟,这不是昭昭么,身体养得怎么样啦?”霍鹏程在旁故作关切地问。 “好多了,多谢二叔关心。” “没事儿了就好,你可是咱们霍家的宝贝疙瘩,你要有个好歹,可是要了你爷爷和你母亲的命了!”霍鹏程这话是说给霍如熙听的。 随即,他对霍昭昭使了个耐人寻味的眼色,哼着小曲先走了。 “你过来做什么?”霍如熙盯着她的目光阴沉冷酷。 “我亲手做的参茶趁热给爷爷送来喝。” 霍昭昭眨巴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大哥,你不会连孝顺爷爷的机会都不给我吧?” 霍如熙深邃森寒的凤眸眯起,缓缓抬手,指尖极具压迫性地指着她的脸。 男人虽然一句话都没说,但霍昭昭依然被唬得心跳狂飙,端着托盘的手隐隐打颤。 “霍昭昭,我警告你,别耍花样。否则,我会拔了你这条颠倒黑白的舌头,砍断你的狗腿。 不信,你就试试。” 音落,霍如熙撞开她,大步流星地离开。 霍昭昭死死盯着男人仿佛无法撼动的高大背影,恶狠狠地咬牙: “呵,那咱们就试试!” 然后,她收起阴沉的表情,换上温柔乖巧地笑脸走进书房。 “爷爷,我来看您了!” 见到孙女,霍卓群暂时扫去眼底阴霾,浮上和蔼的笑容,“昭昭来啦。” “爷爷,这是我特意为您亲手熬的参汤,熬了整整一天呢。” 霍昭昭将托盘放在茶几上,捧起汤碗送到霍老爷子面前,“这汤呀,心情不好的时候喝是最惯用的,最是滋补身体,宁心静气的。爷爷您快尝尝。” “昭昭,你怎么知道我心情不好?”霍卓群舀了勺汤纳入口中,果然胸口没那么堵了。 “大哥刚来见过您,我一进来就看到您神情凝重,桌子上还放着张请柬,是大哥和沈四小姐的吧?” 霍昭昭似笑非笑,“看来,这是好事将近了?” “好事?这算哪门子的好事儿!” 霍卓群重重放下汤碗,气得吹胡子瞪眼,“我只有如熙这一个孙子,却被沈家那丫头玩弄在鼓掌之间!被她迷得晕头转向! 只是过大礼,如熙就给了那丫头大半的身家,给了她就等于是给了沈氏。他就不想想这么干会有什么后果?! 来日他们结了婚,我看过不了几年,整个霍氏都要姓沈了!” “爷爷,说得不就是吗,我就知道您是为这件事烦心。” 霍昭昭无奈地叹息一声,“其实,还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您,怕您知道了,心里会更难受呢。” “都到这份儿上,还有什么是我遭不住的?但说无妨!” 霍昭昭心里一声冷笑,转身走到茶几旁,将压在托盘下一份文件抽了出来。 “爷爷,您瞧瞧这个。” 霍卓群疑惑地接过,翻开粗粗阅览。 登时,他怒目圆睁,难以置信地看着纸上的诊断报告,上面明晃晃写着的,就是沈初露的名字! 第1733章 “沈家那丫头......精神有问题?!” “是的,爷爷。” 霍昭昭眼底闪烁着阴险的冷光,“她,还有整个沈家,一直都在向您隐瞒沈初露的病情,其实她有重度自闭症。说白了,她就是个精神病。 我和她可是初中同学,那时候班里其他同学都背地里叫她傻子、白痴。她大学都没念完就中途休学了,也是因为她有这个病。” “难怪......难怪我每次看到那丫头都觉得她哪里奇怪,二十一二岁的年纪心智却像个小孩子,原来是脑子有问题! 秦姝留下的果然是劣根孽种!她自己死了却还要留下她的弱智女儿来祸害我的宝贝孙子!咳咳咳咳......” 霍卓群气得整个人都不好了,不停地咳嗽,老脸胀得通红。 霍昭昭忙拍抚他的脊背,“爷爷,您消消气,身体要紧啊!” “你大哥......知道那丫头有这个病吗?” “大哥全都知道。” 霍老爷子更怒不可遏,甚至百思不得其解,“他知道,他还要娶?!他疯了!他就不怕生出来的孩子也是精神病?! 真不明白......我霍卓群的孙子,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为什么偏偏迷恋一个傻子?!” “大哥啊,就是被沈初露那天真无邪的样子骗了。他是山珍海味吃太多了,偶尔吃了口清粥小菜,自然欲罢不能。”霍昭昭语调透出一丝鄙夷。 霍卓群恨得双目赤红,不停地拍着沙发扶手,“沈家一家子骗子!想把没人要的女儿塞进我们霍氏......他们做梦! 有我在一天,我绝不会让那丫头进门!我明天一早就去见沈南淮,退了这门亲!” “爷爷,您这么做可是不妥呀。” 霍昭昭单膝蹲跪在老爷子脚下,握住他气得哆嗦的手在掌心里安抚着,“如果您贸然去找沈老爷子,消息立马就会传到大哥耳朵里。 大哥的性子您清楚的,到时候铁定是要闹得天翻地覆,他又和沈总交好,心向着外人,最终吃亏的还是咱们。” “乖孙女儿,还是你贴心,你懂事啊!” 霍卓群逐渐冷静下来,焦急地问,“那你给爷爷出个主意,这件事儿该如何解决?” “唉,我和沈初露到底有同学的情分在,我找个时间,见面跟她谈谈吧。” 霍昭昭温声软语,一副慈善面孔,“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希望能说服她,别再纠缠大哥了,他们不会有未来的。” 霍卓群想起自己那陷入痴狂的孙子,不禁担忧,“如果你劝不动那丫头怎么办?” “那就用第二个方法,就是有点狠,有点绝。不过,却可以让他们断得彻彻底底。” 霍昭昭唇角勾起诡谲的弧度,“您就等着瞧吧。” * 短暂的休养后,沈初露又恢复了正常的学习生活。 学校经历了那么大的危机动荡,可在井然有序的环境里,仿佛不管多大的风浪,都会很快平息。 监控被删除了,事发时又没有旁人在场,校方迫于霍氏给的压力,也对沈初露的身份,和她被当人质的事守口如瓶。 沈初露能够拥有平静的生活,都是如熙哥哥一手为她铸造的。 如果可以,霍如熙真想打造一个纯洁无瑕的象牙塔,把他的女孩像温室娇花一样好好地藏起来,护起来。 可他不知道的是—— 那晚沈初露在书房外偷听到的,让她心惊的谈话,如同温室玻璃墙上裂开的一道几不可察的细痕。 可能,就这样,至此为止。 也可能慢慢地,渐渐地蜿蜒扩散,如铺天盖地的蜘蛛网,最终布满整个花房,四分五裂。 阿鸢每天都陪伴着她,将她看得像眼珠子似的。 第1734章 沈初露学会了伪装,回到家就把自己关在画室,认真作画,不露情绪。 阿鸢没有觉察出她的异样。 如果一定要说小夫人哪里不一样了,那就是她的画,色调越来越黯淡,深沉浓郁,越来越让她看不懂了。 沈初露听说霍如熙今晚回本家去见霍老爷子了,她心神不安,便在画室边画画边等他回家。 可是她左等右等都没等到,终于累得撑不住,趴在颜料堆里睡着了。 霍如熙风尘仆仆赶回来时,已经凌晨。 见小娇妻软绵绵地趴在桌子上,五彩斑斓的颜料蹭了满身满脸跟只小花猫似的,他眼角眉梢都染上了宠溺的笑意。 “少爷,您怎么才回来?让夫人好等。” 阿鸢忧忡地问,“是订婚的事,和老爷子谈得不愉快吗?” “爷爷同意了,让我自己来安排。”霍如熙站在门口,深深凝望着熟睡的女孩,爱意盛满眼眸。 阿鸢激动,“真的?!” 霍如熙将手指竖在唇间,示意她小声些,“嗯。我离开本家后,去了一趟海门的坠星斋,我听说那里这两天开出了几块好料子,做了几样好东西。我怕晚了被人抢走了,所以急匆匆赶过去,看看能不能淘到两样适合初露的小玩意。 我就今天有空,明天,又有别的忙。干脆什么事都在今天办利索了吧。” 阿鸢止不住心酸,嗓音沙哑着,“您真是辛苦了。” “没事,慢慢会好的。” 说着,霍如熙从怀中抽出一个细长匣子,在阿鸢面前打开。 里面安静放着的,是一只雕工精细,荧光四溢的白冰翡翠簪子。 阿鸢惊讶地瞠目,被深深吸引。 一眼便知,何其珍贵。 “好美......好适合夫人啊。” “我的小公主,怎么可以总用铅笔簪头发呢?还是这样名贵的簪子,才配她。”霍如熙眼底柔波流转,星光熠熠。 阿鸢深以为然地点头。 “哦,还有。” 霍如熙又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个盒子,递给她,“这个,送你的。” 阿鸢神情一愕,犹犹豫豫地接过,打开。 盒子里,是一枚满绿翡翠吊坠,浓郁的颜色多了份岁月积淀的沉稳与优雅。 “玉观音,保平安。”霍如熙淡声开口。 “这、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阿鸢拿着盒子的手颤得厉害,慌忙想退回去,却被霍如熙又推回到她手里。 “你过几天不是生日吗?这就是生日礼物,收下吧,我和夫人一起送你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阿鸢再无不收的道理,喉咙一哽: “谢谢您,谢谢夫人......” “不知道有没有空回来给你过生日啊,提前祝你生日快乐吧,阿鸢。” 音落,霍如熙脚步轻缓地走进房间,走向他爱的人。 阿鸢泛红的眼眶蓄满热泪,将吊坠紧攥于掌心,摁在心房的位置。 第1735章 凌晨时分。 医院走廊里静悄悄的,手术室的灯亮着,已经持续了十小时。 沈惊觉挺俊的身姿岿然不动地端坐在长椅上,神情淡定,然而凝沉的眸色,放在膝上掌背紧绷的经络,都泄露了他此刻内心有多紧张。 而比他更紧张的,是坐在对面的云家兄妹,云珊和云珩。 云珩直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妹妹在谢氏吃的苦,更不敢相信,最终出手救父亲的,竟不是他们一直仰仗的谢氏,而是唐家大小姐。 又过了半小时,手术室灯灭。 云氏兄妹握紧彼此的手,沈惊觉也不由得站起来。 门开,身穿绿色手术服的唐俏儿拖着疲惫至极的身子从手术室走出来。 她巴掌大的小脸上戴着巨大的口罩,只露出一双清冽柔风般的眼眸。 沈惊觉蓦然间心脏跳得好快! 平时,倒没觉得。 可他的俏儿戴上口罩,怎么那么、那么像当年在战场上,与他并肩作战,救他于枪林弹雨之中的小白鸽! 但,怎么可能呢? 唐俏儿可是唐家的掌上明珠,怎么可能出现在L国战场上?又那么巧遇到他? 而且她的履历里从没有去过L国,他们相爱,他对她知无不言,坦诚相告。她又怎么会对那么深刻的经历只字不提? 但如果,万分之一的如果...... 俏儿,有没有可能就是他苦苦寻觅的小白鸽...... 沈惊觉双手颤抖着攥拳,吸进肺中的空气化作无形的刀刃搅动着他的五脏六腑。 他不敢做这种假设,喉间堵着强烈的苦涩。 稍稍一想,整个灵魂都被拉扯着,快要破碎淋漓。 “唐小姐,我父亲他......” 云珊张开苍白干涸的唇,满心焦急,又不敢深问,怕得到不好的结果。 唐俏儿摘下口罩,露出布满汗水的脸庞,如释重负地喘了口气: “手术非常成功,新的肾在你父亲身体里也运作的很好,放心吧。” 听言,沈惊觉悬着的心落下来,立刻上前温柔地扶住爱人的纤纤细腰。 唐俏儿也实在累坏了,无力地靠入他怀里,带着手术帽的头在他热腾腾的胸膛上轻轻蹭了蹭。 “俏儿,你的腰都累硬了。今晚回去,我好好给你按摩一下。”男人薄唇贴着她的耳际,呼吸间是滚烫的气息。 本来这话挺正常的,可他嗓音魅惑沙哑,引得唐俏儿一下子就想歪了,湿润的脸颊染上羞涩的嫣红。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云珩激动地抱紧云珊,又向唐俏儿致谢,“珊珊,爸得救了!唐小姐,谢谢你!你对我们云家有大恩啊!” “身为医生,这是我该做的。” 唐俏儿看定云珊哭红的眼睛,温和挽唇,“而且,云小姐对父亲的爱深深打动了我,让我想到了我自己的父亲。于情于理,我都希望能帮到她。” 话音刚落,扑通一声—— 云珊竟然在唐俏儿面前跪了下去! 第1736章 沈氏夫妇万分震愕,忙将她从地上搀扶起来,“云小姐,快起来!别这样!” 身为兄长的云珩看妹妹如此,心疼得泪眼模糊,也跟着扶她。 “唐小姐......谢谢你......谢谢你......” 云珊泣不成声,语不成句,“你对我父亲的恩情......我会用性命来还的......” 唐俏儿轻轻摇头,“我什么都不用你还。只要你能彻底摆脱谢晋礼,摆脱谢氏,就是我最想看到的结果。” ...... 云父被转移到了VIP病房,进行接下来的留院观察。 隔壁的休息室,云氏兄妹与沈氏夫妇相视而坐。 云珊低垂着眼睑,颤抖着一寸寸撸起自己的衣袖。 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伤痕,云珩如遭雷劈,堂堂一个大男人抱住妹妹,呜咽着哭了出来。 “没事的,哥,都过去了。”云珊释然地笑着宽慰。 如今,父亲已经手术成功,她没有牵挂了,也彻底豁了出去。 选择走出黑暗,走向光明。 云珊将一个牛皮纸袋拿出来,放在桌上,“这里面,是我收集的一部分谢晋礼挪用集团公款,行贿受贿,还有利用谢氏的子莘基金洗黑钱的证据。” 云珩神情沉重而愤懑,“我可以作证,我在谢氏集团的法务部工作,谢晋礼不止一次让我钻法律空子,贪污公款,为他牟私利。 他竟然家暴我妹妹......我就是去蹲监狱,身败名裂,也要站出来指认他的罪行!为我妹妹出这口恶气!” “哥......”云珊哽咽,心里很不是滋味。 但她知道,云家和谢家是姻亲,这场恶战势必两败俱伤,无可避免。 沈惊觉和唐俏儿凝神翻看这些证据,两口子认真起来的样子完全就是夫妻相,连翻动纸张的频率都一致。 “其实,谢晋礼还曾企图杀人灭口。” 沈氏夫妇一惊,“杀谁?!” “之前,谢晋琛涉嫌强暴未成年少女,其中有一个叫梅晓妍的女孩想站出来指认谢晋琛。谢晋礼当时为了保谢晋琛,便趁谢晋琛被拘留的时候,买通了他的手下,企图对梅小姐痛下杀手。 他当时也不是真的要帮他的胞弟,而是为了向谢政龙卖好。利用谢晋琛的人,也是为了一旦事情暴露,他便可以甩锅给谢晋琛,自己好全身而退。” 虽然案发时,唐俏儿和沈惊觉就已经分析过这种可能,但亲耳听见云珊的讲述,他们还是面露惊色,心情跌宕起伏。 云珊噙着泪,愧疚又无奈地摇头,“我当时......就在旁边,听着谢晋礼肆无忌惮地谋划着如何杀死一个无辜的花季少女,却根本没有任何能力制止。 我甚至......多过问一句,他就会对我拳打脚踢......” “云小姐,你无需自责。” 唐俏儿拉住她的手紧握着,没有一丝责怪她的意思,“晓妍是受害者,你又何尝不是呢? 身陷黑暗中的你,保全自己和家人,已经拼尽全力。你真的做得很好了,若我是你,我可能早就坚持不下去了。” “可惜......当时我没有录下来录音。”云珊十分后悔。 “就算录下来,也用处不大。” 沈惊觉放下手中文件,眸色沉郁着,冷静分析,“首先,偷录不能作为呈堂证供; 其次,梅小姐如今安然无恙,并没有死,到时候谢晋礼甚至可以倒打一耙,告你诬陷、诽谤。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这些罪证。这些对于身为四大财团之一,谢氏的大少爷而言,力度还不太够。他是谢政龙的长子,哪怕现在谢政龙看中谢晋寰,也不会轻易放弃他,不管发生多大的事,他都要力保。靠手头的这些,是能定他的罪,但很有可能就是走个形式,找顶级律师团队给他打官司,最多两年,他一定会被放出来。” 第1737章 云珊眉心愤懑不甘地揪紧,“那、那怎么办?法律......真的就拿这些财阀没有办法吗?!” “惊觉的意思,是需要更劲爆的猛料。” 唐俏儿与男人如墨的星眸对视,一眼仿佛能看到他心底,“对付谢晋礼,要一击即中,要没有翻身的余地。 要天地人法,统统容不下他才行。” 沈惊觉眸色深谙,彼此强烈的内心共鸣令他浑身热血沸腾,情不自禁地搂过她的肩,握着她圆润肩头的大掌又湿又热。 他的心,只她最懂。 云珊垂目沉思,半晌,她再度抬眸,决绝地看着他们,“谢晋礼有一个龌龊的爱好,就是偷录(无法展示)。 他利用子莘助学资金,不仅逼迫那些女孩子做权色交易,他自己也糟蹋了那些女孩。不仅如此,他还偷拍了录像,放在加密电脑里,时不时拿出来欣赏。就连和我行夫妻之事的时候......也会边和我做,边放那些东西。” 旁人光是听都已经怒火中烧,可她说这些时却极其平静。 “珊珊......谢晋礼这个畜生!”云珩的心都碎了。 他们云家的小公主,嫁到谢氏过得却连个人都算不上了。 唐俏儿用力将云珊的手攥在掌心,“云小姐,你有没有办法,把那些视频拷贝出来?” “我想,但那电脑在谢晋礼的书房,且是隐藏文件夹还加密。他的书房轻易不让别人进去,就是我进去了,我也打不开他的电脑。”云珊神情十分沮丧。 “只要你能打开他的电脑,我就能远程破解他的密码,调出他的文件夹!”唐俏儿信心满满。 “我家俏儿是黑客高手,谢晋礼那些鬼把戏,在俏儿眼里,根本不够看。”沈惊觉立刻实力夸妻,眼底尽是深情与崇拜。 云氏兄妹目瞪口呆。 这简直就是现实版神雕侠侣。 不,是史密斯夫妇! 云珊目光如炬,“既然如此,我会尽全力为你们做到。” 唐俏儿点头,眼底涌动着忧忡,“但,要答应我,不要勉强。一切的前提,是你必须保证自己的安全。” ...... 从医院回去的路上,韩羡开车,沈惊觉搂着小女人坐在后排。 两人深深依偎,唐俏儿办成了一件大事,压抑了好多天的心情愉悦起来,勾缠着他的脖子,哼起了轻快的小调。 刚开始,沈惊觉还只是看着她笑。 慢慢的,就被她俏皮的样子诱惑得把持不住,低头夺过她娇软的绯唇,吻得一发不可收拾。 韩羡连忙升起隐私板,做一个专(眼)业(瞎)的秘书。 沈惊觉握住小女人的腰,身躯缓缓往下压,温柔地缠吻她,深深浅浅,低喘连连。 不知过了多久,他怕身下的火会烧得无法控制,于是不再吻了,只将她快软化掉的娇躯摁在胸膛间紧搂着。 “俏儿,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能回答我吗?” “嗯......”唐俏儿下颌抵着他的肩胛,轻哼着。 沈惊觉喉间干涩,踟蹰启唇:“你......真的没有去过L国吗?我们在结婚之前,真的,没有见过面吗?” 心脏读秒,时间流逝。 怀中人毫无动静。 直到匀称的呼吸声在他耳畔起伏,他才哭笑不得地发现—— 小女人早已累得睡着了。 第1738章 霍如熙将心爱的小娇妻抱回房间。 三两下就把她身上染满颜料的白棉裙子褪去,抱起她雪白的身子进了浴室。 浴缸里热气氤氲,男人将她小心翼翼地放进去,他怕自己把持不住,没有跟她一起,而是坐在浴缸边,挽起黑衬衫的袖子,动作轻柔地为她擦拭吹弹可破的肌肤。 他发现,原本都被他喂得丰腴一些的小丫头,最近又消瘦了,平坦的小腹,清冷的锁骨,尖尖的小下巴...... 霍如熙唇紧紧一抿,止不住心疼。 他突然开始后悔。 如果,他不去接这个班,就每天都能陪着初露了,小日子红红火火的,不香吗? 可如果他不去争,霍氏最终就会落到霍鹏程手里。 不行。 就是把霍氏毁了,都不能让那个畜生称心如意! “唔......” 沈初露缓缓睁开惺忪睡眼,看清爱人俊逸的脸,她忽然清醒,呆呆一怔。 “唉,还是吵醒你了。是老公不好,笨手笨脚。”霍如熙蹙眉,自责地苦笑。 忽然,水花四溅。 沈初露白花花的娇躯破水而出,细细的手臂紧抱住他的脖子,呜咽着哭了出来。 滚烫的泪珠随着她的抽噎一颗一颗地砸在霍如熙肩上,他吓坏了,双臂箍着她光滑的身子,恨不得将她嵌入自己的血肉里: “怎么了怎么了?哭得这么伤心,谁欺负我老婆了?” 霍如熙紧张地问,沈初露却只是哭。 她怕,很怕很怕。 她怕如熙哥哥,又为了她,去做那些危险的事。 她怕黑夜降临,她怕醒来的清晨如熙哥哥不在身边,她怕他会惹麻烦,会被抓起来...... 以前,她怕失去他。 现在,她只想让他好好的。 “以后......早点回家好不好?”沈初露眼圈通红,啜泣着问。 “原来,是想我了。” 霍如熙松了口气,微凉的唇瓣蹭着她潮湿单薄的肩胛,一寸寸吻着,最后在她肩头上轻咬了一口。 “初露,再忍几天。很快,我们就会朝夕相伴了。” ...... 今晚,他们没有缠绵。 霍如熙最近太累,上了床后搂着香喷喷的爱人,很快就睡了过去。 但沈初露却睁着眼睛,直到天明。 清晨,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跪在床上为霍如熙系领带。 以前霍如熙从不像沈惊觉那样一丝不苟,也不系领带,觉得束缚。西装也多是休闲款式,穿在他这双开门衣架子身材上,自有一种慵懒魅惑的风流。 但现在,不能那么不庄重了。 于是沈初露也就学了起来,刚开始打得慢吞吞的,形状也不太好看,可霍如熙一点都不嫌弃,她弄成怎样,他就怎样去集团上班。 现在,熟能生巧,她灵巧的小手,已经很快就能打好一个饱满的温莎结了。 “如熙哥哥,打好了。” 沈初露话音未落,腰身便被男人猛地勾拢住,唇重重落下。 舌尖轻松撬开她的齿关,高挺的鼻梁与她淡粉色的鼻尖相蹭,绵绵麻麻触电般的苏爽感席卷着两个人的全部感知。 霍如熙感到怀里的小女人身骨在逐渐酥软,像一块快要融化的,香滑可口的白巧克力。 一大早的,火就被撩起来。 第1739章 突然就不想去上朝了。 男人边侵占着她红润的唇,边欲抬手扯自己的领带。 “别......” 沈初露轻喘着,小脸绯红地捉住他的大手,“都打好了,不要破坏掉。等你回来吧......” “好,那晚上回来,补给我。”霍如熙带着欲的嗓音沙沙的,磨蹭她的耳尖。 她满颊春色,羞羞地点头。 阿鸢早就准备好了早餐,时间也差不多了,但她一直站在门口,不好进去打扰。 她听见里面暧昧的声音,情话不断,唇角轻轻上扬。 总归少爷老是要和夫人耳鬓厮磨到最后一刻,才会出门。 “老婆,送你个小礼物。” 霍如熙抱起沈初露软软的身子,将她放在梳妆台前的椅子上,然后打开那只狭长的首饰盒。 “啊......好漂亮!”白冰玉簪的华光映入眼底,她不禁惊呼。 “我知道,你不喜欢珠宝,之前给你买那么多,你一次都没戴过。但这个,我希望你戴上。 我亲手为你戴。” 霍如熙站在她身后,大掌温柔挽起她柔顺的长发,有些笨拙地凭阿鸢教给他的手法,为她挽发髻。 为了初露,他真是把这辈子没做过的,都做过了。 可依然觉得,对她好多亏欠,远远不够。 半晌,发髻挽好,霍如熙将白玉簪插了上去。 白玉原本绝美,可小娇妻更美,肤白似雪,乌瞳含光,瞬间令天大的宝贝都黯然失色。 “初露,你知道,男人为女人绾发,意味着什么吗?” 霍如熙低下身,暗哑的声音缱着柔情,“意味着,你是我的妻。你是小妇人了,初露。” 窗外一束温熙清澈的光线洒落在沈初露莹润白皙的脸颊上,她睫羽细颤,耳根红透。 霍如熙阔步迈出别墅,阿鸢跟在他身后。 “阿鸢,夫人这两天在学校,见过什么人吗?” 想起小妻子昨夜搂着他哭泣和今早乌黑的眼圈,他不免心揪着。 “没有,夫人除了上课,去画室练习画画外,没有见过任何人。” 阿鸢紧张地问,“少爷,夫人怎么了?” “没什么。可能是我没有经常陪伴她,难过了吧。” “下午,夫人要去学校参加校庆活动。” “让她去吧,她都心心念念很久了。” 霍如熙捏住眉心,沉声道,“只是一定要看护好她,千万不要再发生意外了。” * 下午一点整。 沈初露在阿鸢和另外两名保镖的陪伴下准时来到盛京美院。 她向来是内敛低调的性子,又有社恐,十分害怕被人瞩目的感觉,所以说什么也不让保镖跟着。 阿鸢也没有勉强,且以她不俗的身手,她自信最起码在这里,没有人能动得了夫人。 两人很快来到学校举办活动的大礼堂门外。 此刻离活动时间越来越近,场地外到处拉着横幅,彩旗飘扬,周围欢声笑语不断,青春的气息感染着沈初露。 她紧张的情绪渐渐放松,闪烁着星辰般的小鹿眸弯成了月牙。 阿鸢欣慰地看着她笑。 真的,让夫人来上学,真是少爷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选择之一。 第1740章 两人相伴,一直来到会场门口,却被学生会的人还有保安拦住。 “不好意思,没有学生证不能入内。” 由于上次的恶性事件,学校加强了安保,尤其是这种大型活动,更是严防死守。 阿鸢被拒之门外,一脸为难。 若换在别处,她都能跟拦她的人打一架,但在学校不行,她不想给夫人丢人,让她每天都过得不自在。 “阿鸢姐姐,我没事的。” 沈初露牵起她略带薄茧的手在掌心里轻轻捏着,“你不放心的话,就站在这里等我,要有什么危险,你也可以第一时间冲进去保护我的,不是吗?” 阿鸢无奈地妥协,“那好吧,夫人。我就站这儿,您有什么不适,立刻发微信给我。” 沈初露乖巧地点头,随着人流走入礼堂。 活动开始,大门关闭。 沈初露胆子小小的,不敢坐在前面的位置,便找了个靠后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 当她看到台上摆放的黑色钢琴时,不禁心脏抽紧,素白的双手颤抖着紧握。 一些被她埋葬在脑海中,伴随她整个学生时代的阴影,又在眼前若隐若现,鬼祟而动。 庆典要开始了,台上的灯光亮起来,台下的灯光暗下去。 四周的喧哗渐歇。 沈初露低垂着长睫,一时有些不敢往台上看。 那架黑色的钢琴,在她眼中,更像是一个巨大的怪兽,随时都会将她吞噬掉一样。 这时,身后一阵高跟鞋脚步声,由远及近,然后在她这排停住。 沈初露低着头,但她明显感觉到,有人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好久不见了,初露。” 熟悉的娇媚声音,带着几分嘲弄,几分戏谑,像尖锐的刀片划在沈初露的喉管上,瞬间阻断了她全部的呼吸! 她心底一阵恶寒上窜,惊惶之下双肩止不住地颤栗。 “真看出来是被宠爱的人有恃无恐了,这有我大哥撑腰是不一样了。” 戴着墨镜的霍昭昭,涂得艳丽的红唇阴冷地上挑,“好歹,我们也同学一场,往后你要真嫁给了我哥,我可就是你的小姑子了。 你这么无视我,不合适吧。” 沈初露呼吸一滞,牢牢攥着手机。 她想起阿鸢嘱咐她的话,可踌躇再三,她还是没有给她发消息。 霍昭昭,毕竟是如熙哥哥的亲妹妹,阿鸢只是下属。就算发消息了又能怎样呢?她只会给阿鸢惹来麻烦,她不想让阿鸢难堪。 “你......想跟我说什么?”沈初露嗓音低微得几乎要听不见。 霍昭昭双腿交叠,纤细的手指在膝上轻快地起落,弹奏着无声的旋律。 却令沈初露振聋发聩! 巨大的阴影,灭顶而来。 “我想跟你聊聊,关于我大哥的事。” 墨镜掩盖了霍昭昭眼底阴鸷的暗芒,“你应该知道他最近在忙什么吧?他早出晚归,日理万机的,其实是在忙着霍氏集团的事,他现在离总裁之位,只一步之遥了。” 沈初露一声不吭。 她当然是知道的,她更知道,霍如熙走到今天,可谓全力以赴。 “虽然爷爷很看重他,但他在霍氏并不是高枕无忧。我二叔是爷爷仅剩的,唯一的儿子了,且比大哥资历更深,更有资格做继承人。 也就是说,即便大哥坐上总裁的位置,也是危机四伏,如履薄冰。唉,跟你说这些,也不知道你这个傻子能不能听明白。” “我不是傻子......” 面对赤裸裸的侮辱,沈初露前所未有地鼓足了勇气,红着眼眸看向她,“我不是傻子,不要再这样说我了!” 第1741章 见沈初露竟然敢回怼自己,霍昭昭一阵怒火上头,精心点缀的美甲快嵌进掌心的肉里。 要不是周围都是人,她早就甩这傻子一巴掌了! 霍昭昭深吸了口气,红唇阴毒地上勾,缓缓附在她耳边,低声嘲笑: “对,你不是傻子,你是精神病患者。” 精神病。 她是精神病。 沈初露脑中嗡地一声震响,冷汗浸透了纯白的棉布裙。 而这时,台上的钢琴曲演奏开始了。 悠扬的音乐涌入她的耳蜗里,于此刻的她而言就是痛苦的魔音,只能愈发加重她的心理负担。 “沈初露,你一心想当我大哥的妻子,想当霍氏的少夫人,可你觉得你够格吗?你的病怎样你心里最清楚,你觉得你能给我大哥生出一个智商健全的孩子吗?” 霍昭昭抓住她的痛点,字字诛心! 沈初露低垂着头,眼尾泛着湿红,棉裙被她纤细的十指抓得褶皱不堪。 如同她此刻的心脏。 “我大哥不光是你的爱人,他还是整个霍氏集团的继承人,以后将是霍氏的家主。” 霍昭昭摆出一脸顾全大局的端庄姿态,嗓音阴冷,“我父亲的遗愿,是让霍氏成为百年望族,你想当霍氏的女主人,免不了要给霍家传宗接代。 你有几成把握能给我大哥生下健全的孩子?如果你的病遗传给自己的孩子怎么办?你想让霍氏后继无人吗?你想让我大哥沦为整个盛京的笑话吗?” 沈初露紧闭双眼,秀额泌出涔涔汗珠。 “就算我大哥宠着你,迁就你,不要孩子。可难道他也不要霍氏了吗?” 霍昭昭继续刺激着内心脆弱的她,“霍氏,是我父亲毕生的心血。如果大哥不能继承霍氏,我们的父亲在九泉之下又岂能安眠? 你觉得,爷爷能接受你这样的女人做未来的霍氏女主人吗?如果大哥执意娶你,那他就会离继承人的位置越来越远。爷爷很有可能,会改变心意,让二叔当霍氏的继承人。 真到了那天,你就等于,是把他给毁了。” 女人说出口的每个字都像冒着寒气的刀口,在沈初露柔软的心脏上片片凌迟! “既然你说你不是傻子,那我的话你一定听懂了吧?好好想想吧,如果你真的爱我大哥的话。” 说完,霍昭昭正欲起身。 “我......不会离开如熙哥哥的。”沈初露低着头开口。 声音虽弱,却字字清晰! 霍昭昭瞳孔猛地一缩,“你说什么?” “我很爱如熙哥哥......很爱很爱。” 沈初露慢慢掀眸,用尽全力迎上女人阴鸷的目光,“我这辈子......都是一个胆小鬼,我从来没有为自己争取过什么,也从来没有渴望过什么。 但现在,我只想和如熙哥哥在一起。” 霍昭昭咬牙,“你......!” “霍爷爷不喜欢我,霍氏不接纳我,都没关系。我不求名分,我只要能跟着如熙哥哥就好,只要他不赶我走,我就不会离开他。” 沈初露说这番话时,眼眸是那样明亮动人,万千星辰都不及。 死缠烂打,不要碧莲的贱人! 霍昭昭齿关咬得咯咯作响,高跟鞋踩出尖锐声响,在旁人厌烦的侧目下离开。 阿鸢耐心地坐在走廊里,一直等到庆典结束。 终于,门开了,学生们携着欢笑声呼啦啦走了出来。 阿鸢忙迎上去。 可直到学生们都走光了,沈初露还是没出来。 阿鸢心尖一紧,忙夺门冲了进去。 偌大空寂的礼堂中,只有沈初露单薄柔美的身影孤零零背对着她坐着,一动不动。 “夫人!” 阿鸢心慌意乱地奔赴到她面前,旋即狠狠一怔! 眼前的沈初露,像灵魂被抽空了一般,泪流满面。 “夫人,您怎么了?!”阿鸢忙在她身边坐下,手忙脚乱地翻出纸巾为她拭泪。 “阿鸢姐姐......” 沈初露像泪腺崩溃了,嗓音抽噎得断断续续,“我是不是......让如熙哥哥很为难? 如熙哥哥要是没有我......是不是......就不会有那么多麻烦了?” “夫人,您千万别这么想啊!” 阿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立刻将小夫人搂入怀中,耐心又温柔地安抚着,“少爷爱你如命,失去你,他根本就活不下去! 夫人,答应我不要胡思乱想。少爷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光就是和您在一起的时刻。他就算不要整个霍氏,都不会不要你!” 第1742章 一晃,谢晋礼三天没回来。 但今天,云珊得到了他会回来的消息,于是她下午去了趟商场,买了一套极其性感的黑色蕾丝情趣内衣。 不止如此,她还托人弄到了一支能让男人欲罢不能的药物。 她这具身体,伤痕累累,被谢晋礼玩弄糟蹋了两年,在那禽兽眼里完全是泄欲工具,早就没任何吸引力了。 所以必须下点料才行。 但,她若想进入谢晋礼的书房,就只能主动出击,主动勾引。 时间不多了,无论冒多大风险,都必须一次成功! 当晚,谢晋礼回到谢氏庄园。 一回来他就进了书房,连看都不看云珊一眼。 云珊用玫瑰露洗了澡,从头到脚抹了香滑的身体乳,裹上浴袍端起她准备的“爱心十全大补汤”,鼓起勇气推开了书房的门。 此刻,谢晋礼正坐在电脑前看着屏幕,唇角勾起阴邪的笑。 听见开门声,谢晋礼瞬间警觉,气愤地盯着云珊,大声怒斥: “没有我的允许谁准你进来的?滚出去!” “晋礼。” 岂料,云珊竟壮着胆子走近,嗓音妩媚娇软,十分勾人。 印象里,这个畏缩的女人见了他只有战战兢兢,毫无情趣,突然这么一下子,给谢晋礼的好奇心勾了起来。 “你到底有什么事儿?” “我给你准备了补汤,你最近太辛苦了,过来喝一点吧。” 云珊俯身将汤碗放在茶几上,胸前一道诱惑的沟壑若隐若现。 谢晋礼盯着她胸口,眼神深暗地站起身走过来。 眼见他坐在沙发上,端起汤碗,喝了一半的汤。 云珊眼神一沉,双手解开浴袍的腰带,玉肩一耸,浴袍滑落到脚底。 “晋礼......今晚,可以要我吗?” 谢晋礼瞬间瞳孔收缩,全身血脉贲张! 药物的催情,眼前女人玉体极致地诱惑,令狗男人情动难忍,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粗暴地把云珊往怀里拽。 刹那间,云珊灵机一动,装作不小心的样子,随手将剩下的半碗汤泼在谢晋礼身上。 “啊!晋礼......我真的是不小心的!” “没关系,这有什么要紧啊,宝贝。”谢晋礼紧搂着她,骚话不断,急不可耐地吻她的脖颈。 “别急......你还是去冲一冲吧,身上都是鸡汤的味道,很影响兴致的。”云珊红着脸颊轻轻推搡着,欲拒还迎的样子更勾人了。 谢晋礼也三天没开荤了,肯定想来舒舒服服大干一炮,于是边与她舌吻边拉扯领带,先解一波渴,然后猴急地跑进浴室冲洗。 见他离开,云珊厌恶地狠狠抹了把嘴,立刻弹坐而起,跑到电脑前。 她将藏在发髻里的U盘拔出来,迅速插在电脑上。 这是唐俏儿交给她的,今晚,她会彻夜不眠地等在另一边,与她并肩作战。 下一秒,屏幕上弹出一个对话框,病毒木马植入进了这台计算机。 进度条开始进行加载! 彼端,阅棠苑—— 沈惊觉坐在唐俏儿身边,看着小女人的十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令他眼花缭乱的一幕终于再度重现! “需要多久?”沈惊觉紧张地问。 “一般的黑客需要五分钟,但五分钟太久,我要尽可能在三分钟内破解!” 唐俏儿眸光沉沉地注视着屏幕上如天书般刷屏的绿色代码,血管里的血液在沸腾,额头泌出细汗,“我无法和云珊沟通,但我知道,她得到靠近谢晋礼电脑的机会一定来之不易。 多一分钟,她就多一分危险!” 第1743章 沈惊觉下颌线绷紧,为云珊,更为俏儿捏一把汗。 可他的黑客技术,就是五分钟那档的,帮不上忙。 挑大梁,还得指望他的小女人。 ...... 浴室里传来唰唰的冲水声。 云珊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上的进度条,已经到了50%。 她狂跳的心脏,蹦到了嗓子眼! 如果,要让谢晋礼发现她碰了他的电脑,今晚,她一定会被这个禽兽打死的! 60%,70%,80%...... 就在进度条加载到90%的时候,竟突然卡住不动了! 而与此同时,浴室的水声停了! 霎时间,云珊心脏读秒,仿佛一盆冷水当头扣下来,全身都被冷汗浸透了。 她听见了谢晋礼的脚步声,已经走到浴室门口,心绝望地坠下去。 完了! 而就在浴室门开的刹那,那10%瞬间加载完成,对话框从屏幕上消失。 云珊迅速拔掉U盘,将它丢入书架底层最深处。 她悬着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唇角勾起欣慰的笑。 ...... 这一夜。 唐俏儿和沈惊觉彻夜不眠地看着谢晋礼电脑里储存的视频,回荡着女孩们无助的的哭喊与凄惨尖叫的房间,仿佛人间地狱。 而这些视频里,竟还有两个,是云珊的。 想必,谢晋礼是要利用这些做把柄,让云珊,乃至整个云家,一辈子做他的奴隶。 看完一切,天已蒙蒙亮。 唐俏儿合上电脑,杏眸红红地靠入沈惊觉宽阔的怀中,无声无息地落下两行清泪。 “也不知道......云小姐怎么样了。” “云小姐是聪慧的女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沈惊觉轻轻摩挲她的肩,侧过脸来用一记热吻,安抚她焦灼的情绪。 “其实我应该用更稳妥的方式,哪怕进展缓慢,也不该让她去冒险。” 唐俏儿满心自责,在他怀间颤栗着,“我甚至害怕......她会变成第二个小柠。” 沈惊觉深谙这是勾起了她的心理阴影,心疼地牵起她微凉的手,一遍遍吻着她的掌心、指尖,柔声低喃: “不会的。云家虽然败了但她也是云家千金,名正言顺的谢氏家族成员,谢晋礼不会轻易动她的。” 听言,唐俏儿小脑袋在他胸口蹭了蹭,情绪平复了些许。 “所以,这一次,一定要扳倒谢晋礼。这是我们给云珊,给那些被害的女孩,最好的交代。” * 同一时间,千秋岁。 谢晋寰也在看着他所整理的,关于谢晋礼的那些罪证,却完全是看热闹的戏谑态度。 与此同时,他眼前还放着一份股份转让协议。 这是他准备送给他大哥的第二份礼物。 只要,再拿到谢晋礼手里的股份,他就对整个谢氏集团有了绝对控制权,到时候踹谢政龙下台,都是他一句话的事。 思绪至此,他止不住地唇角疯狂上扬。 这时,谭秘书端着醒好的红酒走了进来。 “谢总,最近霍氏那边,有点动静。” 第1744章 谢晋礼优雅地端起酒杯,瑞凤眸透着一丝慵懒: “什么动静,说来听听。” “霍家老爷子年事已高,想退居二线,已经内定了霍如熙为自己的接班人,并任霍氏集团总裁,兼董事局副主。席。现在整个霍氏都传开了,下周董事会开完,他就正式走马上任了。” “这事儿新鲜吗?圈里谁不知道。”谢晋寰嗤之以鼻。 “这个节骨眼,霍氏内斗得厉害,霍家大少爷死后,霍鹏程作为霍老爷子唯一的儿子竟然没有继承大统,眼睁睁地看着小辈踩到他脑袋顶上兴风作浪,估计他现在那一身戾气比鬼都冲!” “有什么用,还不是无能狂怒?那个霍鹏程要真有本事,早在霍如熙父亲死的时候,他就该拿到继承权了,岂会等到现在被晚辈后来居上?” 谢晋寰忽然眉目一凝,狐疑地瞅着谭秘书,“你应该不是为了过来跟我说这些废话的吧? 还打听到了什么?” “我听说,现在霍鹏程,和霍如熙的妹子霍昭昭走得很近。他们俩暗中已经达成同盟,想要联手对付霍如熙。” 谭秘书一脸阴鸷,“您不妨在这个时候介入,帮他们一把,给霍如熙那小子点儿苦头尝尝! 若成了,您也能出口恶气。若不成有霍鹏程和霍昭昭叔侄俩背锅,天大的火也烧不到您身上。” 谢晋寰何等聪明,自然知道他是这个意思。 其实,霍氏好与不好,跟他没多大关系。 四大家族里,霍氏只排第四。他在盛京的竞争对手一直都是沈氏集团,霍氏排不上号。 但,他依然要出手,对付霍如熙,只因霍如熙是沈惊觉唯一的,最好的朋友! 只有痛击霍如熙,沈惊觉才会真切地感到痛苦。 只有让沈惊觉痛苦,他才能痛快! “阿乐,你办事,真是越来越合我心意了。” 谢晋寰轻扶了下金丝眼镜,拿起手机,调出霍昭昭的电话号码。 * 唐万霆的情况日渐趋于稳定,但唐家的人还是放不下心,每天都轮流守在他身边,照顾得无微不至,硬生生把这帅老头子喂胖了十斤。 虽然日益发福,但唐万霆却可以毫不夸张地说—— 这段日子,是自他的发妻去世后,近二十年来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他不是想让孩子们天天围在自己身边尽孝道,他只是想常常能看到孩子们。 尤其是俏俏。 就像是为了弥补那缺失好几年的父女情,老万挺大岁数开始耍起了小性,每天都嚷着要见唐俏儿,难缠得很。 今晚唐俏儿和沈惊觉两口子陪着老万在卧室用餐,她夹起快排骨喂到他嘴边: “来,老万,张嘴,啊~” 唐万霆眉开眼笑,刚把嘴巴张开,唐俏儿又补了句,“快来试试惊觉的手艺。” 老万头立刻闭上了嘴,顿时食欲全无。 搞得沈惊觉一阵局促不安,薄唇紧抿。 小媳妇似的委屈在未来老丈人面前体现得淋漓尽致。 “哎呀您真是的!” 唐俏儿娇嗔地蹙起秀眉,直接左手捏开老万的嘴,像填鸭一样把排骨塞了进去,“这是惊觉一片心意,做一个多小时呢,您不能不领情!” “臭丫头......就知道护着你男人!你要噎死我啊?”唐万霆一脸郁闷地咀嚼着嘴里的肉。 别说,味儿不错。臭小子手艺精进了不少。 对待他的女儿,沈惊觉从未有过一丝讨好和敷衍,处处都透着朴实的真心诚意。 第1745章 这时,敲门声响起。 一双出众般配的身影走了进来,是唐樾和柳随风。 “爸。” “唐董,您今天觉得怎么样?”柳随风与心爱的男人并肩,温声询问。 唐万霆看了看儿子,又将和蔼的目光落在柳随风清秀干净的脸庞上,打趣着问: “突然这么客气,怎么不叫爸了?” 唐俏儿和沈惊觉双双面露惊色! 柳随风本就肤色白皙,这么一调侃脸红到了脖子根,低垂长睫不知所措起来。 唐樾见他这羞臊的模样,不禁心口一热,直接将他紧张出汗的手牵过来,十指牢牢紧扣: “爸,随风脸皮薄,您别这么逗他了。” 唐俏儿美眸弯弯地一眯,瞅着这对小情侣笑得合不拢嘴。 哎呀呀,这爱情滋润着的人是不一样了。 以前不食人间烟火的菠萝头,现在也会实力护妻了。 唐万霆意味不明地看着他们,视线渐渐移到两人紧握的手上,眉心骤然一蹙: “阿樾,你这指甲盖是怎么了?怎么黑乎乎的?” 唐樾微怔,低眉细看后满目温柔地笑道:“随风喜欢吃干果,晚上我出去买了些炒栗子,一直剥给他吃来着。估计是剥栗子壳留下的。” 柳随风心脏咚咚狂跳,脸红得真是要命的可爱。 原本他心里万分紧张,唐家大少爷何等的身份尊贵,他这双手以前可是手握朱砂笔指点江山的,现在给他天天当钳子使唤,谁家爹妈能乐意? 岂料,唐万霆淡淡来句:“啊,那就好。我以为你得了灰指甲呢。 我还寻思你要得了可别传染了小柳,以后他还怎么给病人看病呢?” 柳随风:“......” 唐俏儿、沈惊觉:“............” 唐楸攥着柳随风手的五指蜷了一下,哭笑不得,“爸,您就不能盼着我点好?” 可明眼人都看得清明—— 老万这是真的接纳柳随风了。 气氛温馨地说笑一会儿,唐万霆也被唐俏儿哄着把饭吃完了。 “爸,这两天咱们就要准备准备,动身去M国了。” 唐樾与柳随风深深对视,“我已经联系到了那边最好的疗养院,安排好了一切。随风也找到了M国神经内科业界最具权威的两名专家教授,您一过去,他们马上就会对您进行会诊。” “孩子们,你们有心了。”唐万霆眼神中有感激,更多则是不舍。 唐俏儿轻轻拢眉,“老万,您怎么表情恹恹的呢,难道还放不下这一桶江山啊?赚钱哪儿有健康重要啊。” “我哪儿是放不下这个,我是放不下你们这群孩子,尤其是你这个臭丫头。” 唐万霆鼻腔酸涩地叹了口气,指尖温柔地在唐俏儿脑门上一戳,“我这一去,不知道要治疗多长时间。好不容易体会了一阵子穿着贴心小棉袄的感觉,现在让我脱下来,我哪儿舍得啊。” 唐俏儿心尖涌上苦涩,杏眸不禁湿润起来。 沈惊觉看在眼里,无声地走到她背后,温暖的大掌轻抚她薄薄的脊背。 他知道小女人也是舍不得。只是她嘴硬总是不喜欢说煽情矫情的话,但其实她心里有多爱父亲,他最懂她。 “爸,KS的一应事务,这些天,我已经向俏俏交接完了。最晚月末,俏俏就可以正式走马上任了。”唐樾目光沉甸甸地看向小妹,眼神中蕴藏着深切的期望。 唐万霆凝神点头,随即握住女儿的手捏了捏,“丫头,你行吗?” 第1746章 “我不行,天底下就没人行了。”唐俏儿傲然轻哼一声,自信满满。 “我和你大哥不在你身边护着你,你不要像脱缰的野蛮似的上起头来肆意妄为不管不顾。但遇到事也别太过逞强老想着自己摆平,一定要跟我们沟通。 或者问问你男人,让他给你出出主意,挡挡枪啥的......” “老万,惊觉是我爱人,不是肉盾,挡枪是什么鬼!”唐俏儿气得绯唇撅起。 倒是沈惊觉面不改色,星眸盛满温柔的清辉,“伯父,请您放心,就算是枪林弹雨,我也会挡在俏儿前面。我定会护她周全。” 唐俏儿眼窝潮红,胸口热热的,娇软的身子靠入男人怀里,像漂泊的小船找到了永久的避风港湾。 “沈总。” 唐万霆突然这样正色称呼,沈惊觉全身神经绷紧,忙应: “是,伯父。” “我家丫头到底年纪轻,做事鲁莽,不计后果。你以后多费点心,别让人欺负了她。”唐万霆言语时,声音闷然,似乎哽咽了。 沈惊觉心潮翻涌,紧紧握住小女人纤细的素手,用力点头。 ...... 离开唐万霆的房间,两人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结果刚走了没几步,唐俏儿就扑入沈惊觉怀里,伏着他的肩轻轻啜泣起来。 沈惊觉白衬衫衣襟一片湿热,心疼地搂紧她,不断地柔声安抚。 现在的大小姐,动不动就哭鼻子,可他一点都不觉得腻烦。 反而只想将她的每一滴泪,都悉心收藏,只想毫无底线地宠着她。 “心疼伯父了,是吗?”沈惊觉亲吻她的耳后,低磁的嗓音沙沙的厮磨着她。 “能不心疼么......也不知这一去要多久,能不能治得好。”唐俏儿通红的鼻尖蹭着他颈侧,湿热的鼻息撩得他眼尖红了起来。 “会治好的,一定会......” 幽昧的走廊中,两人紧紧相拥,交颈深吻。 唐俏儿娇躯在他怀间微微颤着,被吻得美眸水汽氤氲,晕晕乎乎地轻哼一声。 天...... 狗男人的吻技越来越精湛了,他太懂怎样挑逗她,怎么勾起她的欲望。 唇舌勾勾缠缠,上了头的酥麻快感,暂时驱散了她内心的苦闷。 “去......去卧室吧。”唐俏儿搂上他的后颈,眼窝湿漉漉的,嗓音也是。 “好。” 沈惊觉星眸染红,打横将她抱了起来,边吻边往前走。 结果,还没走两步,迎面就撞见了匆匆赶来的柳敏之和江簌簌。 “哎呀呀!阿弥陀佛!我、我们不是故意要扫你们兴致的啊!”敏姨连忙捂住眼睛。 江簌簌也跟着捂住,“啊啊啊!我什么都没看到,我瞎!” 唐俏儿忙从男人身上跳下来,小脸红得没边儿。 “二太,四太,抱歉,都怪我。” 沈惊觉揽上爱人的腰肢,声音低低的,哑哑的,欲极了,“是我情不自禁。” 唐俏儿真想上去堵他的嘴!越描越黑! “敏姨,簌姨,这么行色匆匆地过来找我们,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俏俏,瘟神上门了!”江簌簌紧紧咬牙。 第1747章 阅棠苑门外。 晚风猎猎,路灯下,谢晋寰腰杆挺得笔直,独自站在夜深露重中,等待着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出现。 也不知过了多久,大门敞开。 唐俏儿只穿了件单薄的淡蓝色连衣裙,眸色幽沉如墨,如一把气势如虹的细剑,步伐凛凛地走到他面前。 “俏俏。”谢晋寰欣喜得双目炯炯发光。 见唐俏儿穿得这么少,他忙脱下西装外套,想披在她肩上,满心的关切溢满眼眶,“俏俏,怎么不多穿一点?天这么冷,着凉了可怎么得了?” “别碰我!”唐俏儿美眸凛冽,骤然向后撤了一步。 就好像眼前的男人是恶毒的蝎子,是猝不及防就会朝她吐信子,让人一命呜呼的毒蛇! 谢晋寰双臂难堪地僵在半空,本就白皙的面色更添苍白。 “谢晋寰,你不要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 唐俏儿眼底翻涌着浓烈的恨意,紧咬的齿关逼出的话语字字刺骨,“我出来见你,只是想看看,你还能有多肮脏下作,卑鄙无耻。我是来涨见识的。 你以为,我不知道我大哥和随风哥哥的事是谁的手笔吗?你以为你躲在谢晋礼身后搞小动作你就高枕无忧了?你未免太小瞧了我唐俏儿!” 面对赤裸裸地揭露,谢晋寰面不改色,反而眼窝泛红,沙哑带着轻颤的嗓音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俏俏......我没有! 就算我以前做错过什么,可这次唐樾的事真的和我没关系。我也是看到新闻才知晓的一切!” 谎话连篇,行云流水。 说得多了,他快把自己都骗过去了。 “更何况,陷害你大哥对我有什么好处?我已经是谢氏集团的总裁,我已得到了我想要的,我何必冒这种风险,多此一举?谢晋礼才是始作俑者,只有他有充足的动机,只有他才迫切地想搞垮唐樾,到我父亲那里邀功,想重获我父亲的信任!” 唐俏儿瞬也不瞬地盯着他,绯红的唇勾起讥诮的笑,“谢晋寰,你真得到你想要的了吗?” 谢晋寰狠狠一怔!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你们谢氏的内斗,跟我没关系,你们是死是活,我根本不在乎。” 唐俏儿充血的眸底忿怒昭彰,仿佛全身都燃烧着灼热的火焰,“但,碰我的手足亲朋,我的爱人。谢晋寰,我一笔笔都记着,总有一天,我会全都加倍还给你。 我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多么残忍绝情的八个字,对谢晋寰的杀伤力,不亚于抽筋拔骨,剜心酷刑。 他精致又体面的皮囊,连同那长久游荡在黑暗中的灵魂,仿佛要被她明烈夺目的眼神绞得四分五裂了一样。 可短暂的震痛之后,谢晋寰竟感到一种酣畅淋漓的快感。 俏俏,你全部的爱给了沈惊觉。 可你全部的恨,都给了我。 这是不是说明,你的心,一半在我这里。 你永远无法否定,你在想着我,我在你心里有着无法被取代的地位。 谢晋寰通红眸底泛起异样的柔情,突然张开双臂想要抱她! 唐俏儿浑身涌上恶寒,惊惶之下想后退,可他冰凉的手已经握住了她的肩。 一阵无法遏制的恶心,在胸腔里翻覆着! 就在唐俏儿准备反抗的时候,一道刚毅强势的身影倏地拦在她面前。 “惊觉!”她心口一暖,顿时全身的寒意都被驱散了。 下一秒,沈惊觉一记重拳击向谢晋寰的左脸! 这一拳的狠劲儿仿佛从很久很久前就蓄着了,此刻全都宣泄而出,杀伤力自然不容小觑。 谢晋寰痛得眼前昏黑,头皮快要炸开! 他也是有身手的人,可这一击他使出全力去扛,终究是没扛住,往后趔趄了几步,重重摔在地上! “谢晋寰,碰我妻子,你真是找死。”沈惊觉俊容森寒,睨着地上的男人,星眸一片猩红杀意。 原本,他只是一直守在暗中,并没想下狠手。 可眼见这男人的脏手有意亵渎他的爱人,他再也忍不了了,胸膛里如同有万千猛兽横冲直撞! 沈惊觉脱下西装外套裹住唐俏儿柔软的身子,紧紧拥她入怀,低哑着问: “吓到了?” 唐俏儿挽唇摇头,靠在他心房的位置,小鸟依人的娇软。 他们的亲密无间,刺痛了谢晋寰的眼。 第1748章 刚刚挨的那一拳,远没有这一幕对他产生的杀伤力强。 “谢总!您怎么样?!” 等在暗处的谭秘书吓坏了,立刻跑过来搀扶自己的主子。 “没事。” 谢晋寰摇晃着站起来,生生把口中的血沫子吞了,盯着沈惊觉的眼神阴鸷狠戾,如饿了几天几夜没开过荤的鬣狗。 “你要不服,我们单挑。” 沈惊觉眸光冷沉,慑人的气势像一块巨石压在谢晋寰胸口,“我让你两只手。” 唐俏儿听言,急得水汪汪的眼眸撑得滚圆,心惊地拽着他肌肉紧绷的手臂。 呆子,跟这毒蛇讲什么江湖道义啊! 你就该摁住他的头,往死里干他丫的啊! “呵......不必了。” 谢晋寰当着心上人的面,不想狗咬狗地跟沈惊觉互殴,于是只能咽下这口恶气,指腹抹去唇角的血迹,“出门没看黄历,被狗咬了一口,算我倒霉。” 说着,他从西装里怀中抽出张干干净净的邀请函,递向唐俏儿,“俏俏,这周末,我们谢氏会在自家举办酒会。我这次是专程过来,给你送邀请函的。” 眉目含笑,深情款款。 就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唐俏儿垂眸,冷冷盯着邀请函。 莫名的,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小姐,竟然对眼前这个口口声声说爱她的男人,隐隐产生了一丝忌惮。 没有底线的人,固然恐怖。 毫无尊严的人,也一样可怕。 沈惊觉从谢晋寰手中夺过邀请函,左臂环抱着小女人盈盈一握的细腰,右手把信封递到她眼前。 借着男人的手,唐俏儿从信封里把帖子抽出来,当着谢晋寰的面打开。 粗粗一扫,她一声冷笑,随即将帖子丢到他足下: “谢总回去把我爱人的名字也加上,重拟一份邀请函送上来。我心情好了,兴许会考虑去你们那儿转转。 惊觉,我们回家吧。” 沈惊觉低头,对上她温柔如水的眸,“好。” 两人无视掉脸色惨白的谢晋寰,依偎着转身离开,消失在阅棠苑的大门内。 “沈惊觉......真是欺人太甚!他TM活拧歪了?!” 谭秘书狠狠啐了一口,又满心关切地看向谢晋寰红肿的脸颊,“谢总,我现在就带您去医院!” “不用。” 谢晋寰眉目阴鸷,皮鞋踩在邀请函上,狠狠一碾,“回去,再拟一份,给唐小姐送过来。” “是......” 谭秘书深深替主子不值,忿忿不平,“谢总,您吃了这么大的亏,就这么忍气吞声,算啦?这不是您的性格!” “君子报仇,不急于一时。而且,当面对沈惊觉动手,会让俏俏不开心。” 谢晋寰双目微眯,舌尖抵了抵作痛的左腮,“如果,沈惊觉打我这一拳,能让俏俏心里舒服,那这一拳就有它的价值。” 这时,他的手机震了起来。 是霍昭昭发来的消息: 【先生,眼下有一个碍眼的人,还需要您帮我解决,否则我的计划很难成功。】 先生。 谢晋寰眉峰一挑,俨然很满意这个称呼。 【谁。】 霍昭昭发过来一个名字。 【我会安排人帮你,放心吧。】 【谢谢先生!事成之后,我一定重重谢您!好好报答您!】 谢晋寰沉黑的瞳孔阴冷得令人颤栗。 【只要你能重创霍如熙,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了。】 第1749章 时间辗转,来到周末。 今晚的谢家庄园,大院中央的巨型喷水池重新开启,别墅大堂中花团锦簇,富丽堂皇如同奢华的宫殿。 宾客们会聚在正厅,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热闹非凡。 自从谢晋瑶被重判,谢晋琛在监狱惨死,一连串商业错误决策导致谢氏集团股价大跌后,整个谢氏陷入前所未有打击中,一派死气沉沉,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风光过了。 谢政龙携谢晋礼和云珊转圜在宾客间,享受着很久没有萦绕耳畔的溢美之词,心中的得意自不必说。 “你们快看!谢家少奶奶穿的,是文蔷女士设计的晚礼服吧?!” “还真是!文蔷的设计个人风格明显,真是太美了!” “真是佛靠金装人靠衣装,以前这女人在谢晋礼身边就跟个陪衬一样,今晚倒是大放异彩啊!” 面对四面八方传来的奉承赞美,谢晋礼昂首挺胸,老婆被夸,他这脸上也有光,心里更是受用。 “小珊,你今晚真是给我长脸。” 谢晋礼摩挲着夫人细腻的手背,凑到她耳边低笑,“回去,老公会好好奖励你的。” 云珊强忍恶心,红唇勾起一丝妩媚的笑。 “阿寰呢?” 谢政龙皱眉环视四周,“这么要紧的时刻,他怎么人不见了?” “听四少的秘书说,他要亲自去迎一位贵客。”云珊在旁应道。 “呵,他口中的贵客,该不会是唐家那个丫头吧。”谢晋礼一声冷笑,面露鄙夷。 云珊低眉,沉默不语。 谢政龙脸色阴沉了几分,忿忿不悦,“我听说,沈惊觉早已过了唐万霆的明路了,有传他这么长时间来一直住在唐家的阅棠苑,现在唐家上下已经完全接纳他了,他和唐俏儿再婚是早晚的事! 阿寰怎么还是没对那臭丫头死心?他还要冥顽不灵到什么时候!” 这时,秘书匆匆走过来: “谢董,唐家大小姐和沈总来了。” 谢氏父子的表情骤然一变,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同样的难看。 他们的确给沈氏下了帖子,但邀请的是沈光景。 只是没想到,沈董有事没来,来者竟是这对“黑风双煞”! ...... 顶级豪车停在大门正中央。 身着黑色晚礼服的沈惊觉率先下车,五官俊美无俦,挺拔高硕的身姿散发着强烈的王者魅力,只是站在那里,就引来宾客们纷纷侧目。 而就是这样矜贵的天之骄子,却充当起侍者的角色。 此刻,从车内伸出一只纤纤如柔荑,肤白若美瓷的玉手。 男人薄唇勾起,温柔地牵住唐俏儿,引领她款款迈下车来。 今夜的大小姐,穿了一套设计简约的一字肩包臀鱼尾白色长裙,素腰一束,勾勒出极具成熟女人韵味的妖冶身段。 “俏儿,冷吗?”沈惊觉附在她耳边低问。 大掌攀上她窈窕的腰身,轻轻捏了捏那块令他欲罢不能的软肉。 “还好啦,也走不了几步就进去了。”唐俏儿被他拥住,弯起笑眼迎上他粲然的眼眸。 俊男美女,天生的一对璧人。 他们在哪里,哪里就是焦点与光源。 第1750章 “阿觉,俏俏!” 沈氏夫妇双双回望,不约而同地露出喜色,“如熙,初露!” 熠熠华灯之下,西装楚楚的霍总挽着他的小娇妻,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向他们走来。 俨然,就是一对甜蜜的新婚夫妇。 沈初露乖乖跟着他,着一身高雅的淡紫色长裙礼服,挽起的发髻间插着的依然是霍如熙送给她的那支白玉簪,她真的好喜欢,几乎天天都戴着。 虽然,小姑娘还是有些怕生紧张,但相比以前看见人就恨不得缩进壳里躲起来的样子,真的已经好很多了。 最最重要的是,她今天没有抱着那只熊! 唐俏儿看在眼里,欣慰不已。 某种意义上来说,初露的病情,已经有所缓解了。可见霍如熙真的全心全意地宠着她,爱着她,给了她无可替代的安全感。 霍如熙领着心爱的女孩公开亮相,难免引来周遭议论: “霍少身边的那个女孩是谁?漂亮得像个瓷娃娃似的。” “那是沈家四小姐沈初露呀!” “哦!就是沈董最小的那个女儿?她也是秦姝生的吧?” “是啊,她和沈家那个三小姐都是一个妈生的。” “啧啧,虽然是一个娘胎出来的亲姐妹,但命运却大相径庭啊。那个沈白露听说在盛京圈子里名声比她死了的妈都臭,哪怕她是沈氏的千金,也没人上门提亲,正经大户人家根本没人敢要她。 再瞧瞧这位沈四小姐,生得花朵一般也就罢了,还深受霍总宠爱。霍总眼下就是板上钉钉的霍氏继承人,这小姑娘前途不可估量啊......” 三言两语传入霍如熙耳朵里,男人唇角愉悦地上扬。 随即,他不由分说地勾上沈初露的腰,紧紧将这副娇软摁在怀里。 “唔......” 女孩的柔唇被他封住,长睫翕动,气息交融。 她心口阵阵酥麻,水汪汪的眼底氤氲着男人星光闪烁的眼眸,如搅乱的一池春水。 周围发出惊呼! 高调!太高调了! 宠!太宠了! 什么“深爱之人藏心不挂嘴,久念之人在梦不在眼”,根本就是放屁! 真正爱她,就该大.大方方地表露爱意,就该让全世界都知道她的存在。 这毕竟是公开场合,无数双眼睛注视着,霍如熙没有吻得太放肆,主要还是怕自己遭不住,漫长的几小时,可怎么熬。 两人的唇分开,沈初露的小脸被热吻滋润得红扑扑的,愈发娇俏可爱了。 “沈总,今晚有没有热闹看?” 霍如熙搂着小娇妻的肩,玩味地眉峰一抬,“我是来带我媳妇见见世面的。” 沈惊觉刚要开口,不远处一束大灯灯光晃了过来。 一辆豪华宾利停稳。 从车上迈下一个衣冠楚楚的青年男子,举止投足高雅贵气,可见有些身份。 他站稳后整理了下领结,随即绅士地将身着金灿灿晚礼服,像个闪耀灯球一样的女人从车里牵了出来。 赫然就是霍昭昭! 第1751章 “昭昭,小心一点。” 那男人对霍昭昭说话不仅语调温柔,还特别殷勤地俯身帮她整理繁琐的裙摆,生怕她的高跟鞋踩到,绊着自己。 “谢谢你,知逸。”霍昭昭朝男人扑闪扑闪地眨着大眼睛,嗓音娇柔暧昧。 这个晦气女人的突然出现,破坏了难得温馨的气氛。 霍如熙深谙这种场合霍昭昭肯定会来露脸,她刚经历了放逐,摆脱了囚禁,早就憋疯了,迫不及待地想重新获得上流社会的关注,想把属于自己的体面夺回来。 他以为,经历那些污糟事,盛京里要点脸的人早就不会鸟她了。 却没想到,还有男人会上赶着贴她,献殷勤。 一个发骚,一个犯贱,倒是挺配。 沈惊觉剑眉疑惑地紧拧,唐俏儿却在这时凉凉开口: “我认得他,宋知逸,宋市长的独子。” “俏俏,连我都看着眼生,你竟然认得?”沈惊觉与小女人十指紧扣,看着她的眼神又生出很多欣赏和崇拜。 “你不认得他也正常,一来他不是官场上的人,二来也不在盛京圈子里混,他一直都在Y国留学,估计是才回国不久。” 唐俏儿望着霍昭昭和宋知逸,眼底一片幽沉深邃,“当初我虽然只是从老万手里接下了一个KS酒店,但我知道我早晚会接手整个KS财团,所以暗中调查了解整个盛京官场和商场上的情况。” 说着,她“噗嗤”一声笑了,“当时啊,我可是抱着把你们整个沈氏踩在脚下的决心,要跟你一决雌雄,所以才那么努力地收集情报,想着在盛京大展拳脚。 结果,没想到......” “没想到,你成了沈氏集团的老板娘。”沈惊觉轻笑低头,炙热的鼻息在她脸颊上流淌着。 “还说呢,都怪你,我的远大抱负都不得施展了。”唐俏儿娇嗔地嘟起红唇。 “俏儿,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 沈惊觉凝着她可爱的模样,大掌一寸寸攀附,摩挲她的腰肢,“你不是不得施展,而是你已经赢了我,赢得兵不血刃。” 唐俏儿轻轻挽唇,淡然摇了摇头,“惊觉,你的就是你的,那是你历尽千辛万苦得到的。只要你是我的就够了。 而且,让我觉得最幸福的状态,不是你一味地迎合我,迁就我,臣服于我。而是我也可以站在顶峰,与你并肩。” 沈惊觉大受震撼,眼窝湿热。 霍昭昭见霍如熙竟然把那个傻子也带了过来,恨得活像只眼眶发青的斗鸡。 “昭昭,我们进去吧。”宋知逸看着她的眼神能拉丝。 “等一下,我带你去见一个熟人。” 宋知逸一脸迷惑,“谁啊?” 霍昭昭卖了个关子,拉着他往霍如熙的方向走去。 “大哥,二哥哥,在这里见到你们我真的好开心呢。” 霍昭昭脸皮厚得令人叹为观止,事到如今还能装得像个没事人一样跟他们打招呼,真是一朵黑心儿大奇葩! 沈惊觉眉宇阴沉威压,拳头攥得又狠又硬。 唐俏儿温软的掌心包裹住他的铁拳,深深凝睇他通红的星眸。 女人如春风细雨般的目光,渐渐驱散了他心中激流澎湃的怒火。 “惊觉,我们先走。”唐俏儿嗓音低柔,像哄着他似的。 她暂时稳住了男人的情绪,深谙再多看霍昭昭一眼,沈惊觉真有可能克制不住,打得这坏心眼的东西连她亲妈都不认得。 唐俏儿不是想息事宁人,不是不想找霍昭昭清算。 只是霍如熙在这里,他是霍家的主理人,霍昭昭的问题,该留给他解决。 沈惊觉鹰隼般森冷的目光扫过霍昭昭,揽着唐俏儿的肩离开。 那一眼极具威慑力,吓得霍昭昭心脏蹿进嗓子眼里扑棱。 沈初露见到霍昭昭,想起那天在礼堂她说的那些话,沉寂了好几天,心上已经开始结痂的伤疤又被再次揭开了似的,隐隐作痛。 突然,她微红眸子一顿,视线落在宋知逸脸上。 困兽般恐怖的记忆凶狠地撕咬着她的神经,令她单薄的身子在霍如熙怀中瑟瑟颤栗! 霍如熙没有注意到沈初露的反常。 此刻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霍昭昭身上。 他倒要看看这伥鬼一样的女人在他眼皮底下还能耍什么花样! “大哥,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宋市长的公子,宋知逸。”霍昭昭笑吟吟地引荐。 “霍总,幸会。”宋知逸文质彬彬地伸出右手。 霍如熙比这男人高出半头,冷睨着他,居高临下的姿态盛气凌人。 宋知逸喉咙一紧,手僵在半空也很尴尬。 霍如熙最终还是沉默地跟他握了手。 宋知逸收回手时,五指酸胀通红。 “知逸,你瞧她是谁。”霍昭昭瞥着沈初露,语调温和,眼神却透出促狭。 沈初露心口一刺,头深深低下去。 “这位是......” 宋知逸皱紧了眉,细细盯着这张清秀白皙的脸庞看了半晌。 忽然,他恍然大悟,“啊!原来是初露,真是女大十八变,出落得这么漂亮,我都认不出来了!” 第1752章 沈初露根本不敢抬眼看这个男人,也不敢答他的话。 她只是瑟缩着肩,恨不得化成一缕轻烟在空气中彻底消失。 霍如熙凤眸更添冰寒,冷冷盯着宋知逸言笑晏晏的脸。 而宋知逸完全无视掉男人的敌意,反而友好地向沈初露伸出手,“初露,我是宋知逸啊,我们初中一个班的,你还记得我吗?” 啪地一声——! 霍如熙目光阴沉,直接把男人的手打了开,“我想,我太太是不记得你了。” 气氛僵持到极点。 可霍昭昭心里却在暗自偷笑。 似乎招惹霍如熙,逗弄这个傻子,就是她人生中所有快乐的来源了。 宋知逸攥住作痛的指尖,眼底闪过怒意,但他很快又神色如常,只直勾勾看着沈初露,“初露,你和霍总结婚了?这么大的事我怎么没看到新闻报道呢?” 霍如熙冷薄的唇刚启,霍昭昭便抢了先,“知逸,你才回国不久,圈子里很多事儿都不知道。 我大哥和初露已经同居了很久了,两人就算不是夫妻,也胜似夫妻了呢。” 这一句,她故意扬声。 周围的走过路过的宾客,听得清清楚楚! “啊?堂堂沈氏千金,身娇玉贵的竟然和男人同居?她就算没有了母亲,沈董不是还健在吗?他怎么舍得自己女儿未婚就和男人同居?!” “哎,这又不是普通男人,这可是霍大少!未来的霍氏继承人!” “霍大少怎么了?不是男人?再说他花名在外整个盛京谁不知道,同居那么久不领证,那不就是不想结婚吗。 霍如熙是个男人,又有权有势玩儿得起,就算离八次婚也有得是女人上赶着生扑。可这沈四小姐不行啊,到时候岁数上来了,身子没了,名声也坏了。就算她是沈家的女儿又怎样?估计也只能下嫁。” “这小姑娘啊,还是道行太浅,太嫩,太傻!” 飞短流长乱七八糟地传开,如一颗又一颗雷在沈初露耳畔炸裂,莫大的焦虑感令她光洁的额细汗密布。 霍如熙也听见了,狠厉的目光扫射过去,嚼舌头的人吓得四散开。 宋知逸神情一阵恍然,“哦......原来是这样。” “哪样。” 霍如熙眼底黑成冷彻,狠狠盯着霍昭昭暗藏得意的脸,“霍昭昭,我要和初露订婚的事,整个霍家全都传遍,订婚仪式我已准备好,请柬我也都发了下去。 你是裤腰带没扎孔,记不住,还是你那脑袋被驴踢了。初露是我的未婚妻,是霍氏集团未来的女主人,你还要我说多少遍?” 众人暗惊,窃窃私语。 霍昭昭羞愤万分,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宋知逸看不下去了,忍不住站出来,“霍总,你这么说是不是欠妥当,昭昭毕竟是你的亲妹妹......” “你算老几,关你屁事儿!”霍如熙怒睁的眼底深戾猩红! 从看到这家伙第一眼,他就想揍他了。 这玩意再哔哔半句,管他是市长儿子还是省长孙子,他照样揍! 宋知逸脸色铁青地盯着这个气势汹涌的男人。 他们宋家也是名门望族,累世官宦,他妥妥是盛京的高干子弟。从小到大一家子都给他捧在掌心上,哪儿受过这种羞辱! 第1754章 众人目光,不约而同注视向敞开大门。 只见西装革履的谢晋寰推着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瘦弱女人,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众人视野! “俏儿,轮椅上的那位是......”沈惊觉面露迷惑。 “是谢政龙的发妻,谢晋寰的母亲。”唐俏儿眉目沉沉地望向谢夫人。 沈惊觉墨眸微缩,他隐约想起,在楚柔生日宴时他见过谢晋寰母亲一次。 那次,谢夫人在儿子的精心打扮下高雅华贵,虽在病中但容颜清丽,气质不俗,很有豪门贵妇当年的风采。 但这次,女人的状态明显比之前差了太多,两鬓花白,双颊瘦得凹陷,宴会厅并不冷她却依然要披着绒毯,在陌生人的瞩目下她满脸都是不适。 谢氏父子大惊失色! 尤其是谢政龙,他遥遥望着被他遗弃多年的发妻,眼底一寸寸泛红,暗涌着愤恨的怒火。 他不是不知道谢晋寰动的什么心思,他现在在谢氏得脸,头一件事肯定是要弥补母亲,补偿她这些年遭的罪,受的苦,失去的体面。 可背叛就是背叛。 这个女人被他一辈子钉在耻辱柱上,谁都改变不了! 而此刻,谢晋寰公然把这个女人领出来,这就是在试探他的底线,给他上眼药。 且也恰恰说明了一件事—— 老四虽然对他百般讨好,可他的心并没有真的向着他这个父亲。他有自己的小算盘。 “爸,老四简直岂有此理,自私自利,不可理喻!” 谢晋礼死死盯着谢晋寰母子,咬牙切齿,“老四把这个疯疯癫癫的女人带来做什么?不是存心让外人看咱们谢家的笑话吗?! 那件事好不容易翻篇了,这女人又出现,岂不是把当年的那桩丑事又翻了出来?老四口口声声说尊敬您,其实根本没有把您的脸面当回事儿! 这小子......花花肠子真是太多了!您真是白疼他了!” 谢政龙听言,神情更加阴沉黑凝。 此时,周围宾客讶异的目光瞅着谢夫人,议论纷纷: “这位就是那个名不见经传的谢夫人吗?天啊,怎么蹉跎成这样了?哪里像个豪门贵妇?这不就是个干巴的老太太么!” “看起来精神也有点问题......” “听说她被谢氏遗弃在森国好多年不闻不问,活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能不得精神病吗!” “一日夫妻百日恩啊,谢董心肠也太硬了!” “阿......阿晋。” 谢夫人战战兢兢地捉住谢晋寰的衣角,“妈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咱们快回家吧好不好?” “妈,有我在,您不要害怕。” 谢晋寰俯身在母亲耳畔,温声道,“不光有我在您身边,俏俏也在呢,您看。” 谢夫人随着儿子炙热的目光望去,果然看到唐俏儿亭亭玉立地站在那儿。 女人干枯的脸庞慢慢形成孩子们喜悦的笑容,灰蒙蒙的眼睛都亮了起来,突然喊了起来: “俏俏!俏俏!” 众人的目光,瞬间汇聚在唐俏儿身上。 唐俏儿见谢晋寰推着谢夫人走到她面前,不禁呼吸一窒,但还是露出温婉有礼的笑容: “谢夫人,好久不见,您最近还好吗?” 沈惊觉大掌握在小女人腰侧,五指泛白,手背经络绷得分明。 他瞬也不瞬地盯着谢晋寰,漆黑的星眸克制着汹涌的怒意。 谢晋寰推了下眼镜,与他对视间,那眼底阴鸷的嘲弄呼之欲出。 “俏俏,阿姨好想你......” 谢夫人本就受了环境的刺激,此刻看到唐俏儿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在掌心捂着,“最近你很忙吗?怎么都不见你来找我们阿晋玩儿了? 你们不是闹别扭了吧?是阿晋惹你生气了吗?俏俏,你不要生阿晋的气,你在他心里真的很重要!” 周围议论更甚。 虽然谢夫人的话无心,但旁人听着真的很暧昧。 “怎么感觉像唐小姐和谢总有点故事似的?” “会不会唐俏儿的前任是谢晋寰啊?哈哈......那今晚这趟没白来,能看见修罗场啊!” “那沈总算什么?接盘还是挖角?” “这唐大小姐对付男人手腕惊人,盛京这几个贵公子被她玩弄在股掌之间啊,再加霍总一个,都能凑桌麻将了。” 话,越传越难听。 唐俏儿神情淡漠,拥有幸福的她已经百毒不侵,权当他们狗放屁。 但,沈惊觉却忍不了。 只见他眼中戾气乍现,森森寒意的视线刚扫向那几个说闲话的—— 突然一把清脆悦耳,却怒意满满的声音响起: “我不许你们这样说我嫂子!我嫂子只喜欢我二哥,只和我二哥在一起过!你们从来没了解过我嫂子,凭什么那么说她?!” 第1758章 谢晋礼这才反应过来,谢晋寰是要在今天跟他清算旧账! 所有人讶异的目光全都汇聚在他僵硬的脸上,包括谢政龙。 “谢晋寰,你在说什么鬼话呢。” 谢晋礼也是见惯了阴险狡诈的人,谢晋寰轻飘飘两句话怎么可能唬得住他,于是咬牙冷笑,“是你母亲水性杨花,不守妇道,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就问你一句话,你敢发誓,我母亲的事跟你没半点关系吗?” “嗤,我为什么要跟你发誓,你配吗?”谢晋礼根本不上套。 谢晋寰冷白的唇微微勾着,眼底仿佛卷着致命的黑色风暴,“谢晋礼,你不是一直想从我手里,夺回总裁的位置吗?那我们来下注吧。 如果,你敢发誓,我母亲的事跟你无关,总裁的位置,我让给你。” 众人愕然! 唐俏儿与沈惊觉注视着谢晋寰的目光也十分震惊。 要知道,对谢晋寰而言,他处心积虑谋来的谢氏总裁之位,无疑是他的心头肉。 他宁愿忍痛割肉也要跟谢晋礼赌这一把,可见是做足了反扑的准备。 “什么让给我,那位置本来就是我的!” 谢晋礼恨透他这副倨傲的嘴脸,怨毒地咬着后槽牙,“是你使阴招从我手里抢走的,别大言不惭说的那么冠冕堂皇!” “好,那就还给你。不但还给你,我还将从此退出谢氏集团,返回森国。” 谢晋寰眼底猩红,“你敢答应吗?” 这简直就是孤注一掷! 唐俏儿红唇微抿,注视着谢晋寰的眼神无比错杂。 不可否认,在对待母亲这件事上,谢毒蛇贡献了他最后的良知。他为了给母亲讨回公道,甚至愿意放弃好不容易赚到的一切。 可见,谢夫人当年所受的委屈,是他心里最痛的一个症结。 而就是当年谢晋礼的算计,谢政龙的猜忌和对他们母子二人无情的抛弃,才让谢晋寰好好一个少年变得内心阴暗扭曲,心狠手辣。 从某种角度来讲,是谢晋礼埋下的祸根。 如果,当初谢夫人没有被陷害,而是能够一直留在谢氏抚养儿子长大成人。也许谢晋寰不会变成如今这副可怕的样子。 但,这世上没有如果。 黑掉的心,也永远都洗不白。 全场鸦雀无声,对峙之下气氛僵持到了极点。 谢夫人蜷在儿子怀中瑟瑟发抖,还不知一场滔天风波即将来临。 谢晋礼牙咬得咯咯作响,心却活络了。 只因这野崽子下的注是真的高,这跟梭哈了没区别! 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早已查无对证,于是他阴鸷地笑着,“老四,所有人都看着呢,你可别到时候耍无赖。” “但如果,我母亲的事与你有关,谢晋礼,我要你当众给我母亲下跪谢罪。并召开记者发布会,向公众道出你曾对我母亲布下的所有阴谋陷阱,恢复我母亲的名誉。” 谢晋寰逐字逐句,字字透着狠劲儿,“堂堂谢家大少爷,应该不会这么怂吧。” “我可以答应你,但你不会称心如意的。因为我根本就没做过。”谢晋礼笑得邪恶歹毒。 谢政龙怒火上涌,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相较于当年他的夫人给他戴绿帽子的真相到底如何,他更在乎的是谢晋寰竟将这桩丑闻当众摆在台面上,将家丑扬了出去! 这也就算了,谢晋礼这时候非但不遮掩过去,竟然还当众应战把事情闹得不可收场。 他脑子是化粪池,还是被门闩子抽了! 谢晋寰漆黑眼瞳浮起一丝邪妄,沙哑扬声:“把人带进来!” 下一秒,宴会厅的大门吱嘎一声被推开。 谭秘书打头走在前面,身后跟着的两个黑衣手下,将一个穿着穷酸,头发灰败,精神萎靡的中年男人拖到众人面前。 那男人哆哆嗦嗦,似乎很畏寒,还总是吸鼻子。 “这人是个瘾君子。”霍如熙见多识广,一眼就发现了他的异常。 “啊......啊......啊!” 就在这时,谢夫人突然双目惊恐地圆睁,张大嘴巴发出歇斯底里的嚎叫! 所有宾客皆是一惊! 谢晋寰立刻搂紧母亲,用身躯遮住她的脸,一边拍抚安慰着她颤抖的脊背,一边意味不明地瞥向谢晋礼: “大哥,你还记得他吗?” 谢晋礼紧锁着眉心,眼神诧异地盯着跪在地上的男人。 他根本没认出来。 “自我介绍一下吧。”谢晋寰嗓音阴沉地开口。 那男人狠狠打了个怵,又吸了吸鼻子,磕磕巴巴地道:“我......我叫陈绪,曾经、是......是谢董身边的贴身保镖。” 听见这个名字,谢晋礼震惊瞠目,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这个人,竟就是他当年买通,扮演“奸夫”的那个保镖! 前两年他还不长这样,现在已经混得人不人,鬼不鬼了,所以他才第一眼没有认出他来! “我的贴身保镖?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谢政龙十分疑惑。 “我在您身边工作......已经是十五年前的事儿了。” 陈旭战战兢兢地看着谢晋寰,目光移到谢晋礼煞白的脸上时,逐渐变得气愤又懊悔。 谢晋礼立刻别开脸,躲避他怨怒的眼神。 “大哥,你真是贵人多忘事,连自己设局所用的棋子都记不住了。” 谢晋寰发出一声戏谑的冷笑,“人家好歹帮你一场,如此忘恩负义,多让人心寒啊。” 第1761章 紧接着,谢晋寰冷飕飕的声音传出来:“事情过去十多年了,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我母亲和那个所谓奸夫的奸情,是谢晋礼的布局?” “因为......当时打电话,钓你母亲出来见面的人......就是我!” 谢晋瑶嗓音颤栗得厉害,分不清是怨恨亲哥哥多一点,还是畏惧谢晋寰多一分,“我打电话的时候,谢晋琛也在旁边,只可惜他先死一步,你少了个证人。 不过没关系,我还留了一手。你母亲被谢晋礼的人绑走,神志不清的情况下被那个保镖搀扶进房间的一幕,我拍了下来。就在我房间抽屉最底层的那个旧手机里存着。只要有充电器,就能打开。 老四,冤有头,债有主......我那时候才多大,我只是受了谢晋礼的蛊惑而已!你要报仇就去找他啊!我所说的句句属实,要有一句假话,我不得好死!拖出去枪毙我一万次!” 录音,戛然而止。 原本热闹非凡的宴会厅鸦雀无声,仿佛空气都凝结成了寒冰! 虽然是旁观者,但唐俏儿的心脏依然失重般下沉,瞬也不瞬地盯着谢晋寰不露声色的脸。 她知道,这平静的背后,是足以毁灭一切的山呼海啸! 谢晋瑶肯将当年阴谋全盘托出,想必是谢晋寰去了看守所,跟她谈判之后拿到的筹码。 但,唐俏儿深谙,谢晋寰是不会兑现承诺的。 这个狠毒的男人,只会将他们几个坏种钉在一条船上,然后付之一炬,为他母亲含了十五年的冤屈陪葬。 “这、这个女人疯了!她疯了!” 谢晋礼汗流浃背,浑身觳觫着,已经语无伦次,“我没有!我没做过!谢晋瑶这是为了让老四给她减刑......故意抹黑我!” “爸,三姐的手机,我已经拿到手了。” 谢晋寰神情沉定地看着谢政龙,“您是想现在看,还是想等宴会结束之后?” 话音刚落,只听啪地一声脆响。 脸色被怒火灼红的谢政龙,竟抡起胳膊,卯足了劲儿甩了谢晋礼一巴掌! 谢晋礼直接蒙了,疯狂鼓动的耳膜仿佛快要炸开。 “给我滚......滚出谢家,别让我再看到你,滚!”谢政龙额角青筋乱跳,歇斯底里地怒吼! 然而,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再看深受委屈的妻子一眼。 他确实很恨。 但他恨的不是谢晋礼谋害了一个跟了自己多年的无辜女人,他恨的是谢晋礼骗了他,利用了他,而他,此时此刻才得知一切,且还是当着整个盛京上流的面! 谢晋礼身败名裂了,而他自然也被扣上了无情无义的帽子。 真是坑爹的一把好手! 谢晋礼知道这是父亲给他留的最后的退路,他脸掉在地上也来不及捡了,捂着肿胀的脸转身就逃。 “等等!”谢晋寰眼神透出十足的狠戾! 谢晋礼还没有给他母亲下跪谢罪,他怎么可能让他走?! 但谢晋礼哪儿敢停下脚步,只咬着牙健步如飞地撞开人群往外跑。 突然,他猛地刹住脚步。 一个身着黑色皮衣,眉目俊逸锐利的男人迎面拦住了他,如不可逾越的山峰。 “谢晋礼先生,你还想往哪儿跑?” 唐枫冰冷慑人的目光与他对视,往前逼近一步,“你造下的那些孽,是时候好好清算了。” 第1762章 唐枫的出现,令谢晋礼往后仰了个丑陋的趔趄,吓得头皮都要炸裂开! 而就在这时,四名便衣警察鱼贯而入,站在唐枫身后,形成根本无法突破的铜墙铁壁! 谢晋寰见警察突然杀了过来,心里咯噔一声,阴翳的目光瞥向泰然自若的沈惊觉。 而沈惊觉也在此刻也对上他阴鸷的视线,湛黑冷峻的星眸微微一眯。 凝结的空气中,仿佛有两发锋利的箭矢激烈相撞,又像有两股冰与火的强悍势力在无形中对峙交锋! 谢晋寰想要在今晚唱一出好戏。 那他就要给他添一把干柴,把这火烧得焚天炽地,彻底脱离他的掌控。 沈初露见许久未见的唐枫再度出现,澄澈的小鹿眸亮闪闪的,几乎是下意识地抬起手,想和他打招呼: “七......” 就在这时,她忽觉肩头一沉—— 随即缓缓掀眸,仰视着霍如熙冷硬又优越的下颌线,不禁心口紧紧一缩,将抬到半空的手又落了下来,低垂着眼睑,不敢再往唐枫的方向看。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谢晋礼面色惊惶,裤管里的双腿止不住打颤。 “谢晋礼,因你涉嫌行贿、贪污公款、强奸罪,现依法对你执行逮捕,这是逮捕令。” 唐枫依旧是例行公事的冷酷如铁,将一张纸举到他面前,“这是逮捕令,我上述的话,你明白了吗?” “我不明白!” 谢晋礼瞬间只觉天塌了一个大洞,轰隆隆地朝他都上砸,他脑子都晕了,“你说的那些跟我有什么关系?!你有什么证据抓我?!” 身为警察,唐枫见识过太多穷凶极恶,卑劣至极的人性。 面对这个畜生的狡辩,唐枫仍然面无表情,但说出口的每个字都掷地有声的不可抵抗,“不是我抓你,是法律要惩恶扬善,要为受害者讨回公道。 谢晋礼,你有权保持沉默。这是你作为谢氏大少爷,最后的体面。” 就在唐枫准备强行将谢晋礼铐起来的时候,宴会厅的大屏幕骤然亮起。 随之而来的,是凌虐不堪的画面,和可怜的女孩们凄惨不绝,声嘶力竭的哭喊声! 每一声,都足够震撼人心,勾起人们心中尚未泯灭的良知! 女孩子们都做了特殊处理,但谢晋礼禽兽不如的嘴脸却暴露得清清楚楚! 而这一切,也被外面的媒体同步直播到了互联网上,谢晋礼的恶行如电流般传遍全国,谢氏想压制也已无力回天。 咔嚓一声,冰冷刺骨的手铐铐住了这个摧残了无数花季少女的恶魔。 “不是我......那视频里面的不是我!” 谢晋礼果然是见过大阵仗的豪门少爷,死到临头仍然在苟延残喘地挣扎,“这视频是假的!里面的人不是我!” “不是你,还能是谁?” 一直保持沉默的云珊容颜清冷,步伐坚定地走到人群中央,湿红的眸含着彻骨的恨意,毫无畏惧地与谢晋礼对视,“这些视频,都是从你书房的电脑里拷贝下来的。 想必现在,警方已经把你的电脑扣下了,那些就是不可狡辩的证据。” 谢晋礼这才意识到自己被枕边人算计了! 想起那晚,这女人一反常态,在书房勾引他,跟他翻云覆雨,原来只是给他下的套! 她没有这个脑子也没有这个胆量,突然有了底气,难道...... 第1763章 当他注意到唐俏儿与云珊对视的刹那,他顿觉头皮发麻,抻着大脖筋怒吼: “贱人......你竟然连同外人算计我!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云珊目光沉静无澜地注视着一脸狰狞的男人,红唇微勾,一滴滚烫的泪珠泌出眼尾。 下一秒,众人错愕——! 她毫不犹豫地脱下墨绿色的晚礼服,将自己遍体鳞伤的身体暴露在万千视线之下。 “云珊......”唐俏儿震惊地看向义无反顾的云珊,仿佛了灵魂都在为之颤栗。 虽然里面套的单薄的白色真丝睡裙,但四肢蜿蜒狰狞的疤痕,还是足够灼目,足够让人脊背发凉! “谢晋礼,嫁给你这些年,你有一天是放过我的吗?” 云珊笑容惨烈非常,满目都是能够将他生吞活剥的恨意,“你不高兴了打我,不顺心了打我,还几次让我出卖身体去讨好谢氏的合作方,我拒绝,你就往死里打我。 我能活到今天,不是因为你手下留情,而是我足够命硬。否则,我早已被你打死一百回了!” 残忍至极的真相,如一个又一个惊天巨雷爆了出来。 谢晋礼已经不配为人,他猪狗不如,他就是个丧尽天良的恶魔。 而谢氏好不容易被谢晋寰平息的风波,又再次卷土重来,比之前的更大、更猛、更猝不及防! “谢氏”二字,将永远与这世间所有罪恶划等号。跌至谷底,连爬都爬不起来的口碑,哪怕他们是四大家族之一,也势必会动摇根基。 此刻的谢晋寰,逐渐僵硬的面靥血色褪尽,过于愤怒之下,脸颊的肌肉都在隐隐抽动。 好不容易扭转过来的形象,再次被击溃,一地狼藉。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拜沈惊觉和唐俏儿所赐! 场面陷入混乱,谢政龙现场突发心绞痛,吃过速效救心丸后在秘书和保镖的卫护下迅速离开现场。 谢晋礼被警方押走时,仍然恶狠狠地盯着唐俏儿,还在癫狂地叫嚣: “唐俏儿......我知道这全是你在背后搞的鬼!等我出来......我要杀了你!还有云珊!臭三八!贱人!我要杀了你们!” 沈惊觉眸色划过狠厉,立刻将唐俏儿揽入怀中,搂得紧紧的,密不透风。 “他只是在口嗨,犬吠两声罢了。动我?我借他十个狗胆。” 唐俏儿温温柔柔地靠在男人心房上,听见他剧烈的心跳,嗤笑挽唇,“瞧把你吓的,你可不是这么胆小的人。”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我就是怕,控制不了自己。” 沈惊觉深吸了口气,下颌抵在她发顶上,轻轻蹭了蹭,“俏儿,谢政龙会救谢晋礼的,那是他曾经寄予厚望的长子。且那些罪名,加一起也就最多判他十二三年,他终有一天,会重见天日。所以他的话,不是在叫嚣。” “你怕了他的鬼话?”唐俏儿扬起小脸凝着他,美眸柔波含情。 男人摇了摇头,大掌握着她的后颈,薄唇贴着她光滑细腻的额,“不,有老公在,被人能动你。 我只是后悔,这样危机重重的事,我真的不该让你出面,这样只会让你置身于危险之中。你以后想出手,只需要在我身后出谋划策就好。” “不会的。” 突然,云珊沙哑的声音传来。 小两口双双抬眼,只见她已重新穿上文蔷设计的晚礼服,眼含热泪走到他们面前。 “云小姐,今晚......真的辛苦你了。”唐俏儿想到她不惜将最痛的伤口当众撕开,只为让谢晋礼得到报应,不禁心疼得眼圈泛红。 “我该谢谢你和沈总。如果不是你们,我永远迈不出这一步。” 第1765章 谢晋寰喉咙被苦涩灌满,嗓音沙哑得快说不出话来,语气也前所未有地重了几分: “你知道,我为了这一天,为了审判谢晋礼......我做了多少努力,做了多少准备吗?就算你想给你大哥报仇,你也可以等到今晚过后,为什么一定要在这场宴会上揭露这些?!” 唐俏儿深沉的眸色没有一丝波澜,就这么冷冷看着他对自己控诉。 “我母亲......受了天大的冤屈,我蛰伏了十五年,就是为了还她一个公道,就是为了让谢晋礼在我母亲面前下跪谢罪!” 谢晋寰煞白的唇瓣干涸发颤,“俏俏......我马上就要做到了,你为什么不能给我这个机会?为什么?!” “谢总,你母亲的事,固然让人愤懑惋惜,但我不会因此,而为你停下复仇的脚步。” 唐俏儿目光冷彻,毫无动容,“也许,你为了你的一己私利,想要把那个畜生留到以后找个机会宰杀,好最大程度保住你自己,和谢氏集团利益。可我一刻都等不了,我要他熬不过天明。 更何况,借我们的刀处置谢晋礼,不一直都是你想看到的结果吗?人是不可能既要还要的,谢总。” 谢晋寰瞳孔猛震,“俏俏,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真的不明白!我什么时候让你......” “我什么意思,你回去自己品吧。” 唐俏儿已经厌恶透了他这副男绿茶的嘴脸,多跟他说一句话都是对自己的不尊重,于是转身迅速上车。 “俏俏......”谢晋寰喉咙里如贯穿了根利刺,那阵痛意直刺到心尖上。 “惊觉,我肚子饿,咱们快去饭饭吧。”唐俏儿坐在车内,娇躯前倾,眼波灵动地看着男人英挺的背影。 这样娇滴滴地撒娇,简直就是又往谢晋寰心窝子上捅了一刀。 “好。” 沈惊觉温柔地回应,临上的车前他冷冽的目光再度锁向谢晋寰,岑薄的唇微微一挑,“我知道,你并不是为你母亲觉得委屈。 你只是,不甘心罢了。” 眼睁睁看着豪车扬尘而去,谢晋寰起伏的胸腔里怒火卷着恶寒,双目红得如同充血! 沈惊觉三言两语激怒了他,撕掉了他虚伪的遮羞布。 不甘心,他是真不甘心。 处心积虑搭的台子,唱的不是自己那出戏。 就像在唐俏儿的世界里,他永远是个站在黑暗中的看客,永远都无法与她并肩而立。 “谢总!” 谭秘书满头大汗地跑过来,“今晚的事,在各大社交媒体上疯狂曝光,居高不下。连晚间新闻都插播了谢晋礼被抓的消息! 我已经派公关部最大程度往下压这件事了,但根本压不下去!明天上午开盘,股价怕是会一蹶不振啊!” 谢晋寰死咬着后槽牙,攥紧的拳头发出愤恨的颤栗,“怎么可能......他们怎么会查得这么精准?! 谢晋礼确实一身糟烂事,漏洞百出。但他们怎么可能会查到谢晋礼利用谢氏基金会给权贵输送女孩子,权色交易的事?这跟我们查到的,不谋而合了!” “是啊,我也纳闷儿啊!” 谭秘书满目诧异,“唐小姐和沈狗对谢晋礼出手,是因唐总和那个柳家公子的地下情被曝光所迫。如果唐小姐和沈狗早就掌握了谢晋礼的这些罪行,他们早就下手了,岂会等到现在才抖搂出来? 时间这么仓促,但他们收集的证据却那么多,那么详实,这除非是天神下凡,不然怎么可能?!” 是啊,怎么可能。 他查到什么,他们就查到什么。 太过巧合,就不是巧合! 第1767章 “不是我......谢总......不是我......” 舒颜吃力地嚼出每一个字,目光依然保持着那一丝摇摇欲坠的委屈与无辜。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背叛谢晋寰的下场是什么,她不想死,但不是她怕死,是她不想死的如此悄无声息,毫无价值。 于是,她只能极力为自己开脱,“谢总......我背叛您,能有什么好处?一共就只有我和谭秘书知道这件事......我稍有动作,岂不是很快被您发现?我哪儿有那么傻,偏得自寻死路? 更何况......我每天从早到晚守在千秋岁里......这里到处都是您的眼线,我的一举一动都在您的监视之下,我根本就没有机会接触唐小姐和沈惊觉......又何来背叛?” 这句话,令谢晋寰眼底的戾气逐渐退潮,算是说到了点子上。 舒颜见有缓和余地,赶忙趁热打铁道:“谢总......我这条贱命都是您给的,如果没有您,我也再无倚仗。 我曾经设计陷害过沈惊觉,如果您被他们斗倒了,覆巢之下无完卵,他们又怎么可能放过我?!” 谢晋寰眸色森深透出狐疑,缓缓松开了扼住她的手。 就在这时,谭秘书火烧眉毛地跑了进来: “谢总!不好了!” 谢晋寰烦躁地扯了把领带,“又怎么了。” “白、白烬飞找上门来了!” 舒颜顿觉大脑的血管像要涨裂开似的,僵硬的身躯之中没有一处不是在颤抖的。 想起那双明亮飞扬的眉眼,她喉咙越发干涩,像是这男人凶狠的手又扼住了她的脖子,几乎无法呼吸! “你说什么?白烬飞?” 谢晋寰狠狠咬牙,阴恻恻地问,“他一个人来的?” “对,一个人!” 谭秘书恨得牙根痒痒,“那小子竟然敢单枪匹马地闯进咱们的地盘,肯定是没存什么好心。谢总,要不要给他点厉害尝尝?” “就凭你那点雕虫小技,还敢在顶级特工面前班门弄斧?” 谢晋寰修长的指尖推了下金丝眼镜,“他既然敢走进千秋岁,就说明他有本事从这里全身而退。 舒颜,你回去换身衣服,去见他。” “谢总,我......”舒颜心脏狂跳,额角细汗莹莹。 “哄着他,钓着他,再找一个好机会,让他死在你手里。” 谢晋寰冷白的唇角邪异地一勾,附在她耳边轻飘飘地笑着,“如果真如你所说,你的心一直都在我这里,那就不要让我,等太久。” ...... 白烬飞孑然一身坐在千秋岁最顶级、最华丽的包房里。 他暗藏在黑风衣下肌肉结实的手臂闲闲地搭在沙发靠背边缘,眼神始终是一半淡漠一半慵懒,周身透着令人无法近身的凛冽气场。 领班赔着笑脸端着一套好酒亲自送过来,还没等开口,白烬飞便散漫地开腔: “我开车来的,开车不喝酒。” “哎呀,来千秋岁哪儿有不喝酒的道理?那少了多少情趣啊。到时候我们给您找代驾,钱我们出!” “我不好酒,我好色。” 白烬飞眼眸上挑,拿起烟盒抖出一支烟叼在噙着薄笑的唇间,“我要你们这儿,最漂亮的妞来陪我。” 音落刹那,包厢的门被推开。 幽幽暗香浮动间,舒颜娇柔窈窕的身影映入白烬飞视野之中。 四目相对的一刹,不知是谁的心跳,先漏了一拍。 “呵,不错,这个妞正点,我很满意。” 白烬飞凝注着她紧绷的美靥,唇角勾上漫不经心的笑意,十足蛊惑人心,“今晚,就她了。” 领班知趣地退下,包厢的门不声不响地关上。 第1769章 在千秋岁,所有人都深谙一个规矩,就是除了谢总,没有任何人可以将舒小姐领出去! 而这个男人,却偏要破这个例! 他就有这个胆! 舒颜起初还是胆战心惊的,但当她掀眸,看到白烬飞坚定目视前方,没有任何踌躇的眼神。 她什么顾虑都烟消云散了,轻阖眼睑,蜷在他胸膛上。 这一刻,哪里都好,她只想和他走。 “谢、谢总!白烬飞开车把舒小姐带走了!”谭秘书急得五内如焚。 他知道,这些年来,谢总不过当舒颜是唐俏儿的廉价替代品,甚至毫不怜惜地一次次碾碎她的尊严,把她当做为自己牟利的工具。 但,没有人可以带舒颜离开千秋岁。 白烬飞,就是在不要命地踩谢总的雷区! “你带着人,追上去!” 谢晋寰恨得喘息粗重,胸腔里怒火如炽,“无论用什么方法,必须把舒颜给我带回来!” ...... 黑色阿斯顿马丁跑车在暗夜中飞驰。 白烬飞开着车窗,疾风吹得他乌黑的短发凌乱张扬,他单手握方向盘,惬意又自在。 可过快的车速,却令舒颜无比晕眩,头昏眼花。 刚推开酒店的房门,她就飞奔进洗手间,蹲在马桶前吐得像宿醉了三天三夜一样。 白烬飞双臂抱胸,倚门睨着她笑,“舒小姐,你这个水平,怕是3D和VR游戏都玩儿不了了。还以为以后,我能多个游戏搭子呢。” “白先生的爱好......还真广泛。” 舒颜走到盥洗池前,拧开水龙头,双手捧起清水漱了口,又像爱干净的小猫似地往白净的脸上扑水,细细地洗了把脸,这才没那么难受了。 白烬飞微微眯眸,凝视着女人背后一双漂亮清冷的蝴蝶骨。 它们轻轻颤着,仿佛随时都会振翅而飞的蝴蝶。 “我带你从千秋岁离开时,谢毒蛇的人一直都在后面跟着。我不开快点,怎么摔得掉那些鼻涕虫?” “为什么,突然跑到千秋岁来?” 舒颜喘了口气,抬眼透过镜子看着身后的白烬飞,一缕忧忡爬上眼尖,“我知道,你是顶级特工,无所不能。 可常在河边走总有湿鞋的时候,而且你不要小瞧了谢晋寰,他若想置你于死地,他会一次次找机会,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我知道啊。不然他把你送到我眼前来干什么。才艺展示啊?” 白烬飞扬眉,又调侃她,“不过据我观察,舒小姐好像除了漂亮,身材好之外,也没什么艺能了吧?” 舒颜心尖紧紧揪起,慌乱地低下头。 原来,他从开始就洞悉一切,包括她被谢晋寰送来,接近他的目的。 “你明明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还要趟这野狼窝。” “想来看看你怎么样。”白烬飞声音沉磁动听,如深夜微风拂过寂林。 “我还能怎样,也就那样。日复一日,倚门卖笑。” 舒颜自嘲的笑透出苦涩,用最难听的字眼中伤自己,像要用这种方式强迫自己不要有觊觎之心,“不过是个,稍微有点体面的娼妓。” 身后,骤然安静。 空白几秒后,她听见脚步声来到自己身后,一声一声的脚步声,就像走在她的心坎上。 “你说的这些,我并不在意。” 白烬飞微微侧头,靠近她耳边,嗓音是克制的低柔,“我只是怕,谢晋寰会为难你。” 第1770章 “怕你会出事,所以,来看看你。” “我能有什么事,我不会有事的,以后......也不要再做这样的事了。” 舒颜不敢抬起头来,耳尖轻轻动了动,光滑细腻的肌肤上如被电流触及过般,浮起一层小疙瘩,“白先生若觉得无聊,想要自找麻烦可以去别处。 我不希望,再在千秋岁看到你。不,应该说......我希望今晚过后,不要再见到你了。” 白烬飞眸光深了些许,牙齿磨了磨舌尖,“呵,那你可管不着我。” 舒颜心口一窒,咬着绯唇。 她知道他很聪明的,不会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 可是这个爷们儿,他怎么就那么倔,那么不上道呢。 唐家的人一个个都太难搞了! 白烬飞意味不明的目光,在女人泛红的脸庞上探微索隐。 明明平时是在风月场上艳杀四方的美女蛇,在他面前却一会儿像娇软勾人的小猫,一会儿像可怜见的,楚楚泪眼的小兔子。 哪怕,她顶着和小妹极相似的脸,他也依然觉得,她是个似乎每次见面都给他不同感觉,千面妙相的大美人。 难怪,谢晋寰会花那么重的心思培养她,确实很有成色。应该没有哪个男人能招架得住。 只可惜,白烬飞是一块他们撞不起的钢板。 在他的职业生涯中,奉为圭臬的,就是谈笑风生不动情。 “今晚,谢晋礼被抓了,之所以行动布局能如此干净利索,都是因为你及时地提供了线索。” 白烬飞重新整理情绪,嗓音勾着一丝散漫不经,“我就想啊,随着谢晋礼落网,谢晋寰会不会很快怀疑到你身上,对你痛下毒手。 毕竟,这原本是他打算威胁谢晋礼,拿到好处的筹码。现在计划尽毁......哈哈,那孙子一定气得想原地拉屎吧?” 舒颜:“............” 刚才的氛围还是危险而暧昧,结果白四少又开始不着调了。 “我在谢总心里,还是有位置的。只要他拿不到切实的证据,就不会轻易动我。” 蓦地,舒颜又嫣然一笑,心口的痛楚却避无可避,“就算他有证据,也舍不得动我。养狗十年也有感情呢,何况是人,还是个顶着唐小姐脸蛋的女人。 所以,不用再为我操没用的心了。上次,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后我们也不要再见面了,你也不会再从我身上,捞到任何好处。我们之间的合作,到此为止。” 这番话,像极了分手前的快刀斩乱麻。 每一句,都无比劝退。 可当她决绝说出“到此为止”时,白烬飞不禁心口一紧。 不仅是他还记得唐俏儿安排给他的拉拢任务,更多的,竟是不甘。 游戏是她开始的。 但,喊停的人,必须是他! 舒颜忽觉削肩一沉,竟被男人扳住双肩转过身子,迫使她与他四目相对。 白烬飞双臂支在水池边缘,将她禁锢于身下,英俊锐气的脸庞在她颤栗的瞳孔里渐渐放大,带着不由分说的侵略性,令她故步自封的心快要失守。 男人抬手捏弄着她的下颌,状似无意,却魅人入骨。 他们气息交融,目光纠缠。 她恍惚的眸光慢慢失神,他漾起水光的眼神也并不清白。 “如果有一个机会,可以让你彻底摆脱谢晋寰的控制,走上一条光明的路,你会离开他吗?”男人眸光渐黯,声色哑着。 舒颜的心脏在精致的皮囊下剧烈地跳动着。 几秒之后,她笑眼妩媚,纤细的手指在他微敞的黑衬衫领口勾了勾,“不会。我就是烂,也要跟谢晋寰烂在一起。 第1771章 千秋岁是我赖以生存的土壤,是我这只习惯了黑暗的蝙蝠,最适应的地方。我不需要另一种选择。” 她要和他保持距离。 趁现在,还有后悔的机会。 “如果,是我要带你走呢?去一个谢晋寰的势力找不到的地方,你会跟我走吗?”白烬飞深深凝视她,前所未有的认真。 “不会。” 舒颜不假思索,笑得眼底分不清光影和泪影,“我生是谢总的人,死是谢总的鬼。” 白烬飞缓缓站直腰身,敛着红的眼眸再度冷沉下去,将黑衬衫的扣子又解了两颗,“你的心意,我明白了。 既然如此,抓紧办正事儿吧。” “什么......正事?”这男人思维太跳跃,舒颜没跟上。 “夜半三更,酒店房间,孤男寡女,你说能干什么,打扑克啊?” 白烬飞戏谑的眉眼真是凉薄至极,那一丝她痴迷的温柔荡然无存,“你先洗,还是我先洗,还是,一起洗?” 舒颜阖上眼睑,摇了摇头,“我现在就离开,不会打扰你休息。” 说完,她抬步欲走,却被男人一把捞过腰肢,轻而易举将她勾回到他冷谑的视线之下: “怎么,耍脾气啊?不洗怎么一起睡?” “耍脾气......我哪儿有资格。” 舒颜媚眼如丝,喉间苦涩翻涌,“白先生,你这样高高在上的贵公子,真的要跟我这样的女人睡吗? 无论洗多少次澡,脏就是脏,永远也洗不干净的。” 白烬飞唇角一挑,端的是放荡不羁,“你是什么人,我很清楚。我带你出来了,就说明我不在意。” “可是我在意!”舒颜再也绷不住情绪,颤声喊了出来。 白烬飞倏然怔住,薄唇抿了抿。 舒颜很快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她忙用力调整气息,眼圈布满隐忍的血丝,“如果白先生担心我,顾念上次我帮了你和唐小姐一次,今晚就不要提这种要求。 就当是......报答我了。” 在她不堪的世界里,白烬飞是她见过最好的人了。 因为真心喜欢,所以不希望他和自己坍塌成废墟般的人生扯上一丝关系。 她希望他们,始终清白。 见舒颜执意要走,白烬飞呼吸明显多了丝紊乱,握着她腰窝的大掌青筋绷紧,柔和下来的语气带着哄的意味: “不洗就不洗了,很晚了,留下睡吧。” ...... 舒颜也确实太累了。 而且她思忖了一下,如果这么快就回千秋岁,势必会引起谢晋寰怀疑,若度过今晚,回去也有说辞。 他们到底一起睡了。 只是,舒颜睡大床,白烬飞直挺挺地卧在沙发上。 其实,他根本没想碰她。 两人进来时什么样,睡觉时还是什么样。舒颜的高跟鞋规规矩矩地摆放在床边,单薄的娇躯蜷在棉被里。 空气中弥散着尴尬的沉默。 原本舒颜想睁眼熬到天亮,可不知不觉,还是睡了过去。 但,白烬飞却目不转睛盯着天花板,睡意全无。 第1774章 “念着我?” 谢晋寰眉峰微挑,目光阴唳冰冷,“你可别侮辱我了。她配吗? 莫说我,就是白烬飞,她也不配惦记。那好歹是俏俏的亲哥哥,唐家的四少爷,她算什么东西心里没数吗? 我就是想看看,舒颜到底会不会帮我杀了白烬飞。如果她做不到,那我不保证她能在我这里受到人道待遇。” 谭秘书满目错愕。 原来,谢总之所以还留着舒颜,不过是想利用她除掉白烬飞罢了。 有些人,心里怀疑,就翻不了身了。 这时,谭秘书手机震动,他立刻接听,登时脸色大变。 谢晋寰:“怎么了?” “谢总,刚得到的消息,谢董派律师和秘书去了看守所,和谢晋礼进行了长达半小时的秘密会面!” 谭秘书紧张起来,“会不会是谢晋礼已经把股权给......” “备车!去盛京一院!” 谢晋寰眸子乍然射出寒芒,愤然起身向门外走去。 * 另一边,阅棠苑。 唐俏儿站在落地穿衣镜前,看着镜中身穿英姿飒爽的黑色西装,乌发披肩,红唇冷艳的自己,淡淡的威仪深谙在杏眸之中,如画眉眼是异于寻常女子的坚毅与沉着。 今天,是她正式以KS总裁身份,在董事会亮相的日子。 意味着,KS新的时代来临,新的战争拉响了。 “我的大小姐,怎么样,紧张吗?” 沈惊觉健硕的双臂从身后将她盈盈一握的腰身环抱住,温热的薄唇状似无意地磨蹭她雪白的颈子。 唐俏儿被他吻得发痒,在他怀间忸怩,好不容易塑造的女强人形象又在男人的招惹下打回原形,“怎么能不紧张呢,那群老狐狸一个个还不知憋着什么坏,想给我下马威呢。” “不怕,有老公在。” 沈惊觉在她颈间轻嗅,吻着她细腻的肌肤,嗓音哑着,“回来,若被欺负了,受气了,欢迎来告状,老公给你撑腰。” “撑腰?你不折腾我的腰就不错了。”唐俏儿娇羞地垂眸,声音微糯。 昨晚,这男人简直就像素了好久的狮子开了荤,强悍地一次次予取予求,好多姿势他们以前都没试过的,让她羞耻,又沉沦...... 今早,她身子软得起不来,还是他抱着她去浴室冲了澡。 然后免不了再次情动,又要了她一次。 这话,不说还好。 此刻,沈惊觉的兴致又被勾了起来,眼尖染红,覆在她腰间的手慢慢攀爬,一路惹火,解开了她衣襟前的两颗衬衫扣。 “不......不行。” 唐俏儿捂住他的大手,双肩微颤,感受到了他身下的气势汹汹。 “离开会,还早。” 沈惊觉轻咬她红透的耳尖,低哑地诱她,哄她,“我会很温柔的,不让你费一点力气。俏儿,让老公再疼你一次,好不好?” 第1775章 上午十点整。 唐家大小姐的水晶女神劳斯莱斯四平八稳地停在KS总部大厦正门前。 门外已经站了好几名集团高层,手捧鲜花,夹道欢迎。 以前,在大小姐接手KS酒店时,她还是名不见经传的唐董“私生女”。经历这么多大风大浪,她早已在盛京闯出了名堂,并在商场上拥有了自己的姓名。 一楼大厅精心布置过,地上铺了昂贵的红毯,欢迎仪式也是最高规格。 没有人敢怠慢唐家大小姐。 车厢内。 坐在副驾驶的林溯正了正领带,透过后视镜看着正在闭目轻歇的唐俏儿,温声提醒: “大小姐,到了。” 唐俏儿缓睁美眸。 林溯眼睛一亮,语气特别实惠地问:“大小姐,您今天的腮红挺漂亮的,粉中透红的,什么牌子能否告知?我想给阿槿也买一块。” 唐俏儿双颊嫣红更艳,眼前浮现出两小时前,她粉面桃花,在沈惊觉身下沉沦盛开的样子。 男人的大手在她腰侧一寸一寸抚摸,爱不释手地流连...... 她能说这腮红名叫“gc”吗? 都怪狗男人,她现在腰还软着。 唐俏儿忙岔开话题,淡淡瞥向林溯整洁的领口处,“领带不错,阿槿送给你的吧?” “大、大小姐,您怎么看出来的?”林溯那张万年青的奶狗脸不禁一红。 “你小子,没有这个眼光。” 林溯嘿嘿笑着挠头,指尖轻抚衣襟处,眼底漾起幸福的光泽,“这条领带上面的花纹,是阿槿一针一线绣上去的,背面还刺绣了我名字的缩写,这是我最爱的,世上独一无二的礼物。” 唐俏儿点点头,绯唇上扬,“看出来了,阿槿的手艺我认得。这么宝贝的东西,以你的性子都得供起来,怎么上班舍得带出来了?” “重返职场,我心里紧张。带着阿槿送我的东西,能够让我心神安宁,我也相信会给我带来好运。” “是啊,还真得步步为营。” 唐俏儿微眯杏眸,似有若无地笑了,“马上,就有一场恶战要打,有条恶龙要杀了。” 林溯目光沉沉,将准备好的一份资料递到她面前。 ...... 会议室内。 所有财团董事悉数就位,唐千海也一脸怨气地位列其中,场面像菜市场一样乱哄哄,议论不断。 “虽说唐董因病不能参与集团事务,但就算权柄下移,也该是您这位唐董唯一的亲弟弟接班啊!” 集团里虽都是唐万霆的部下,但十根手指都不一般齐何况人心。加之唐董病重,唐樾辞职,一连串的动荡,令董事会好几名董事开始暗中向唐千海靠拢。 “唉呀,我算什么。” 唐千海无奈地摆了摆手,借势卖惨,“我虽然是我大哥的亲弟弟,但这些年诸位也看到了,我在这集团有什么话语权呐? 再说,就算我大哥退位让贤,就算唐家大少爷引咎辞职,唐家还有二少爷三少爷,怎么都轮不到我啊。诸位可就别拿这话磕碜我了。” “那唐家几个孩子哪个是这上面的料?要是,唐董一早就提携了,他们如何能跟您相提并论?!” “退一万步,也不该......” 话音未落,会议室大门敞开。 第1777章 唐俏儿娇躯往后一靠,似有若无的冷笑泛在唇角,“之前,您向唐董哭穷,唐董念在您是他唯一弟弟的份儿上,帮您把那五千万用自己的私房钱填上了。 他老人家还因此被您气得脑梗发作,才会导致今天集团动荡的局面,这里里外外KS股价下跌产生的损失,以及唐董的医药费、住院费加一起少说得有十几亿。这不算您的直接责任,我就不跟您计较了。 但,您挪用公款的五千万,必须由您来填。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是规矩,更是道德底线!” 所有董事震惊的目光全都汇聚在了唐千海僵硬到肌肉抽搐的老脸上! 连刚才那个帮他说话的方总,此刻也一个屁都不敢放了! “这个钱已经填上了,就算是我大哥给填的,那也是填上了!” 唐千海恨得睚眦目裂,“这件事儿都翻过去了,你此刻又旧事重提,不是公报私仇是什么?!” “谁跟你说这件事翻过去了?” 唐俏儿眸色骤冷,嘭地一声拍在桌面上,吓了众人一个激灵,“在我这儿,对就对,错就是错,从来没有含糊遮掩过去的可能!” 唐千海脸色煞白,心生寒意! 林溯在旁一脸迷弟表情看着大小姐,心里大喊痛快! “KS是上市公司,不是你唐千海的私人银行,容得你今天取一笔明天取一笔!” 唐俏儿锐利如鹰隼的眸盯着唐千海,端端坐在那儿便是雍容大气之姿,众人望之都忍不住生出臣服之心来,“如果我不办你,且不说这对其他董事们不公平。 就说你这次尝到了甜头,怀揣了侥幸心理,下次就有可能捅出上亿的窟窿,闯下塌天大祸。到时候你后悔都为之晚矣,所以这笔钱,必须由你自己来填!” 眼见形势对自己不利,唐千海索性当起老赖,开始哭穷,“就算你想让我拿钱,我一时也拿不出这么多!难道让我回去卖房子卖地?让我和你妹妹睡大街?!” 他打的算盘是,先缓兵之计,等会议结束后,他马上联系唐万霆,狠狠告这死丫头一状! 就算他大哥再宠女儿,可他毕竟只有他这一个亲弟弟,只要他示弱卖惨,唐万霆肯定会护他! 岂料,这时大小姐淡淡扬声: “林秘书,把文件拿出来,给唐总悄悄。” “是,大小姐。” 林溯脸色冷沉地走到唐千海身边,将文件甩在他眼前。 唐千海诧异地拿起来翻开,霎时目瞪口呆! “这是我整理的,唐总你名下的全部资产。” 唐俏儿慢悠悠地开口,“你在盛京开了两家酒楼,在海门和盛京有十家连锁美容院,在M国和Y国还各有一套别墅房产,这些是你目前全部的资产。把两套别墅卖一卖,美容院卖一卖,刚好是五千万。” “唐俏儿......你!”唐千海气得眼前昏黑。 这是要他倾家荡产吗?! “我给你半个月时间处理这件事,如果你不照做,我会申请让法院来强制执行。” 唐俏儿唇畔染上轻诮的弧度,“到时候,你酒楼和美容院偷税漏税的事儿,恐怕就要瞒不住了。” 众人:好家伙! 生活枯燥无味,唐总这大瓜真是开胃! 唐千海双肩发抖,看着眼前的白纸黑字只觉头晕目眩。 唐俏儿这次向他发难,是把他查了个底儿朝天,做好了万全准备来的。 剑走偏锋,杀得他无力还手! “大小姐,您刚才不是说......还有两件大事吗?”有个董事忍不住问。 “下面一件,还和唐总有关。” 唐俏儿嗓音悦耳,坚定有力的声音回响在空气中,“今日会议,我要牵头,罢免唐千海KS财团董事及常务理事职务!” 第1778章 金声玉振,满座震惊! 唐家大小姐这气势威严令人颤栗,他们恍惚还以为是唐董回来了! 唐千海桌下的双腿直打哆嗦,但还是拍案而起,脸红脖子粗地冲唐俏儿叫板: “唐俏儿!就算你爸是董事长,就算你是总裁你也没权利撤我的职!你当董事会是你的游乐场啊?!你也太嚣张了!你要罢我职得通过董事会表决才行!” 这句话,明摆着是回应唐俏儿那句“KS是你家私人银行”来的,老登还真是小肚鸡肠! 大小姐嗤笑一声,“呵,你说的对啊,所以我这不是开会讨论你的问题了吗。” 方总和唐千海是利益共同体,那两家酒楼他还被拉着入了股,肯定不能轻易让唐千海倒下,于是又站他的边: “大小姐......” “叫唐总。”林溯目光凛冽地盯着那个方总。 方总一噎,只能低微改口,“唐、唐总,这些年唐理事为了集团也没少做贡献,这些我们都看在眼里。而且唐理事是您亲叔叔,您父亲的亲弟弟,是名正言顺的唐家人。 其实这种事,说大也不大,而且唐董既然已经把这笔账平了,就说明他不想追究了。更何况如果传出去不光对咱们KS影响不好,对唐家影响也不好啊!” 唐俏儿闻言笑得轻蔑至极,“说大也不大?那这五千万,方总您替他还吧。” 方总一脸黑凝:“............” “我之所只是罢免他的职务,就是因为我顾及到了唐千海是我父亲的亲弟弟,否则现在跟他说这些的,就是警察了。” 唐俏儿红唇笑意骤敛,“至于我们唐家的声誉,那就更不用诸位操心了。我代表我父亲,代表KS清理门户,这事如果宣扬出去,只要有良知,长眼睛的人,都会认为我做得对,会觉得我们KS财团的高层是刚正不阿,敢于大义灭亲的好领导。 在座的如果都希望财团能往好的方向发展,害群之马,就不得不除!” 众人鸦雀无声。 那个方总脸由黑变绿,大小姐这话里话外,不就是说他又坏又瞎吗! “罢免我的事......你做不得主!” 唐千海再度把唐万霆这张底牌甩了出来,把臭不要脸表演到了极致,“我要给我大哥打电话!我要见他!你说了根本不算!” 话音未落,林溯双眸怒睁,嗓音不高却威慑十足: “唐理事,这里是董事会!由不得你胡闹!另外,在唐董养病期间,唐总有代为他老人家主持会议,做出重要财团决策的特权。 一切按规章制度办事,你是想忤逆唐董的决定,还是不把我们唐总放在眼里?!” “区区一个小秘书,你有什么资格跟我大呼小叫!”唐千海恶狠狠地指着林溯的脸,一副图穷匕见的样子。 这哪儿是有头有脸的集团高管,豪门贵子。 凶神恶煞的样子,路边的小混混见了都要叫一声“祖师爷”! “像你这种忘恩负义,吃里扒外的小人,就别再出现在我父亲面前了,免得脏了家父的眼。”唐俏儿将转椅转过去,背对众人。 连看都不看唐千海一眼。 最高级的鄙视,就是无视。 “谁忘恩负义了?!你......” “我父亲在会议现场发病的视频,是你泄露出去的吧?”唐俏儿不再废话,剑指要害。 众人惊愕,目光再度变得复杂。 唐千海心口一沉,脸色瞬间转白,“你凭什么怀疑我......这事儿跟我有什么关系?!” “当时,在场目睹我父亲发病的人,今天也都坐在这里,一个不多,一个不少,都签署了保密协议。” 唐俏儿的嗓音冷彻慑人,“谁走漏风声出去,不但要赔上亿违约金,还要被逐出董事会,罢免在KS的一切职务。这件事,在场的大家都很清楚,谁都不愿因小失大,为了看我父亲的笑话,放着一年上亿的红利不要。” 第1779章 唐千海慌得心跳要变心梗! 真看出来是签了保密协议了,包括方总在内,在场的竟然没有一个人告诉他有这件事! “当时,所有董事中只有你没有签保密协议。且那段视频的监控画面,只有通过集团监控室才能拿到,外人根本不可能介入。”林溯冷冷盯着这个老登,继续抛出证据。 唐千海一脸的气急败坏,“整个KS财团,光这栋大厦里就有几千员工!有权限进监控室的也多了去了!你这是欲加之罪,什么屎盆子都往我头上扣!” 唐俏儿似笑非笑地挽唇,摇了摇头,“其实,如果你找个公共网络,比如火车站、机场、咖啡厅之类的地方上传视频,我还没那么容易查到。 可你许是岁数大了,对这种新型作案手段不了解,所以让你选择用自己家的电脑和网络上传视频,以为弄一个小号就高枕无忧了。 你不懂,也该问问你的女儿啊。如此刚愎自用,自以为是,还真是二叔你一管的做事风格呢。” 啊啊啊!杀人诛心啊! 众人忍俊不禁,看着唐千海的目光越来越像在看一个白痴。 唐千海又惊又怒又怕,一张脸五官扭曲,身子打着晃快要站不住了: “你......你......你信口雌黄!” “林秘书,等会议结束后,把我目前收集到的证据递交给警方,他们随便鉴定一下视频上传的路径和IP地址,答案自然水落石出。” “别......别啊!”唐千海满头大汗,惊惶地脱口而出! 瞬间,他脸色僵硬得如遭雷劈! 这,就是等于承认了。 “天啊......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竟然做出这种手足相残的事,太不厚道了!” “可不么,以后咱们还是要跟这唐老二少些来往,连自己亲哥哥都能算计,算计咱们还不是手拿把掐吗!” 议论声不绝于耳。 最起码,唐千海在KS,那是面子等于鞋垫子了。 “下面,举手表决。” 唐俏儿这时才慢悠悠地把椅子转回来,目光横扫众人,那语气淡淡然,却裹挟着不容置喙的强大气场,“同意罢免唐千海董事及常务理事职务的人,请举手。” 然后,她将纤纤素手抬起。 下一秒—— 所有人都齐刷刷把手举了起来,刚才那个替唐千海说话的方总举的最快。 唐千海双臂颤抖地支撑着桌面,死死盯着唐俏儿的双眼睚眦目裂! 他原本还联合了几名董事,准备借这次董事会的机会反对唐俏儿担任总裁,利用集体的力量拉她下马,并顺势推自己上位! 他连上位后的好处都许诺了,结果最后不但竹篮打水一场空,还彻底把自己给作出了局,在KS再无立足之地! 唐俏儿......你够毒,够狠! “那么现在我宣布,从这一刻开始,唐千海先生与KS财团再无任何关系。” 唐俏儿清透湛黑的眸底泛起冰寒,“唐先生手里还有一点KS的股份,以后你就等着分红就好。至于财团的一应事务,你就不要再管了。为了保障其他董事的利益,像你这样信誉崩盘的人,我只能永不录用。” 唐千海印堂发黑,捂住胸口,气得一口老血差点儿没喷出来! “下面,是今日会议最后一项内容。” 唐俏儿好整以暇,淡淡笑道,“推选出KS财团董事会的新任副主。席。 我身上有我父亲唐董的一票,以及我自己的一票,一共两票。诸位有想要推举的人可以畅所欲言,由林秘书进行计票。投自己也可以。” 场面霎时又是一静。 第1780章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发言的重任落在一个年龄较长的董事身上,那人客气又恭谨地笑道: “我们都投唐总,以后一切就唯唐总您马首是瞻了。” 众人随声附和。 解决掉唐千海这个麻烦后,会议接来进行的,比用了皮搋子的马桶还顺畅。 三件大事完成后,唐俏儿优雅地坐起身,莞尔一笑: “感谢各位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参与此次会议,以后希望我能够与大家合作愉快,并为KS开拓更光明的未来。就不多耽误大家宝贵的时间了,散会。” 说完,大小姐昂首阔步,气势如虹地走向大门,林溯紧随其后。 忽然,她再度在唐千海身后停顿,漂亮如杀器的高跟鞋足尖一转,缓缓俯身在他耳边冷谑低语: “刀不锋利马太瘦,你拿什么跟我斗。” 唐千海气到手像癫痫一样抖个不停。 “二叔,你若从此找个地方消停地混吃等死,我不会把你怎样。可你若再敢打什么鬼主意,下次,就不会只是被逐出KS这么简单了。” ...... “大小姐!您今天真是又帅又飒,太绝了!当时您看到唐千海那老家伙的表情了吧?” 回总裁办公室的路上,林溯兴奋得双眼放光,嘴里嘚啵个不停,“好像夏天水果摊上发烂发臭落了一堆苍蝇的烂桃子,真是太精彩了!” “唐千海还真以为,联合几个虾兵蟹将就能拦住我坐上总裁和副主。席的位置,他当我唐俏儿是什么很好欺负的人吗?” 唐俏儿雷厉风行地向前走,“我要他吃了我们唐家的,连本带利地给我吐出来。” “可我有一点不懂,您既然掌握了唐千海陷害唐董的证据,为什么不直接交给警察,让警察处理他?拘他个十天半个月的。” “首先,拘留解决不了根本问题,且还会把那件事再度宣扬出去,给老万带来二次伤害。” 唐俏儿美眸阴云密布,“其次,打蛇打七寸,唐千海的七寸,就是在KS的职务。 这些年,他打着自己是老万的亲弟弟,打着自己是KS董事的旗号在外各种招摇撞骗,老万碍于手足之情,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呵,可在我唐俏儿这儿行不通,我眼睛里一粒沙子都容不得,更何况是这么依托答辩!” 林溯闻言,心里虽然气愤,但还是忍俊不禁。 来到办公室门口,唐俏儿推门而入,但林溯却识趣地守在门外,没有进去。 “惊觉?!” 唐俏儿美眸微瞠,心脏扑通扑通地悸动,凝视着站在办公室中央,英挺俊美的沈惊觉,以及他面前那一大束怒然绽放,瑰丽如云霞的红玫瑰! 一眼便知,是999朵。 “大小姐满面春风,看来董事会开得很顺利。” 男人折下盛开最艳的一支,桃花眸盛满熠熠星辉,款款走到她面前。 他单膝跪地,将玫瑰献上,低磁的嗓音沙哑轻颤,“老婆辛苦了,一点小礼物,请你别嫌弃。” 唐俏儿眼见泛着轻红,伸手轻触玫瑰,故作镇定地调侃了句: “厄瓜多尔卡地亚玫瑰?沈总眼光不错,蛮好看的。” 忽然,她的皓腕被他捉住。 沈惊觉站直腰身,大手扶上她纤细的后腰,低头在她诱人的唇珠上轻咬了一下。 软软的,颤颤的,像一颗好吃的草莓软糖。 “玫瑰再美,终不及你。” 第1781章 沈惊觉轻轻捏着唐俏儿的下颌,薄唇欺上她的红唇,揉化了那一抹勾他心魂的胭脂。 他炽热的吻描绘着她的唇际,品尝着这份无可比拟的美好。 两人肆意亲吻一番,在欲火蔓延的势头来临之前,默契地离开了彼此的唇。 沈惊觉凝视着小女人嫣红的脸蛋和水光涟涟的唇瓣,心满意足地笑着: “现在,你的唇比花还娇。” “你呀,粘死我得了。见了不是亲就是要的......偶尔也让我喘口气嘛。嗯?” 唐俏儿柔软的腰肢贴入他怀里,指尖戳在他硬挺的胸肌上,这是她最喜欢的暧昧小动作。 每次戳一戳,摸一摸,再不好的心情都会好起来。 占到便宜了嘛。 “那我就是想亲,就是想要,给我吗?嗯?”沈惊觉温润的薄唇碰着她的耳尖,嗓音沙哑中透着情动。 唐俏儿香肩微微瑟缩,泛在脸颊旁的浓郁春色替她给出了答案。 小两口依偎着坐在沙发上,望着那一大捧火焰般热烈的玫瑰,感受着这温馨幸福的时刻。 “多亏了你帮我找到了唐千海的弱点,就是他名下买卖偷税漏税的事,才让他不得不想方设法把五千万的公款吐出来。” 唐俏儿手指调皮地挠了挠男人的下颌,满目赞许之色,“沈爱卿果然神通广大,替朕分忧,朕心甚悦~” 说着,她搂上他的脖颈,撩拨地轻吻他削薄冷感的唇,“今晚,一定重重赏你。” “谢女王陛下隆恩。”他语调沉磁低柔。 平时不苟言笑的沈总,却在俏儿面前乖觉至极,她闹,他便陪她。 “你这个样子,可真像个男宠。” 唐俏儿指腹蹭着他勾笑的唇际,“怪贱的,不过我喜欢。” “唐千海被逐出了KS,还背上了五千万的债务。” 沈惊觉捉住她的手温柔攥着,“俏儿,到此为止吗?” “到此为止?” 唐俏儿一声冷哼,眼梢越挑越翘,“打蛇只打七寸,骂人只骂老母。我这么恶毒,岂会轻易放过那个家族败类?” 沈惊觉抿着唇,忍俊不禁。 “明面上,我是放过他了。暗地里,我可以背刺他嘛。” 唐俏儿往男人怀里窝了窝,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唐千海开的两家酒楼这两年生意倒是挺红火,那个方总也入股了。 这种店,禁不起查的,随便一查,偷税漏税金额都是一两千万打底。” “你想让他,再出点血?”男人星眸微眯,“这很容易。” “如此一来,让那个方总脑子也想想清楚。以后在KS,该如何站队才能明哲保身。” 唐俏儿摇了摇青葱般的手指,“和唐二狗子混,是么有前途滴。” 这时,沈惊觉的手机响了,韩羡来电。 “阿羡,怎么了?” “沈总,今天谢政龙派律师和秘书去看守所见谢晋礼了!” 韩羡那边传来第一手热乎情报,不免担心,“不会节外生枝出什么变故,又让谢氏钻了什么空子,把那个畜生保出来吧?!” “不会,证据确凿,谢晋礼这颗棋子,已入死局,不会再有翻身的可能。” 沈惊觉眸光渐沉,“谢政龙带人过去,多半,是要亲父子,明算账了。” 唐俏儿会心地抬了下唇角,“谢氏的权力天平又要有所倾斜,怕是某条阴沟里的毒蛇,事与愿违,该急得跳脚了。” * 海城一院,VIP病房中。 谢政龙看着谢晋礼签好的股份转让协议,神情变得阴沉莫测。 “谢董,您......当真不去看大少爷最后一眼了吗?”秘书踟蹰地问。 “他还让你捎了什么话没有?”谢政龙语气冷淡。 就好像,牢里关着的不是他的亲儿子,只是个不相干的陌生人。 谢家的人,身体里流淌的血比蛇都冰冷。 他们也有喜怒哀乐,只是恨过怒过后,他们马上就会从哀痛的情绪中抽离,再次投入到争权夺势中,仿佛只有无尽的阴谋和算计,才能捂热他们的血。 第1782章 秘书一惊,“原、原话吗?” 谢政龙不耐烦,“废话!” “大少爷说......娶那个贱女人进门,是您这辈子做的最脑残的决定。” “放他娘的屁!” 谢政龙愤怒捶床,恨得眼眶发青,“老子无条件地信任他,那么器重他还把他捧上了谢氏总裁的位置,认人不清,才是我特么最脑残的决定!” 总之,怎么都是他脑残。 想起那晚在宴会上发生的一切,想起这个孽畜处心积虑算计他的枕边人不说,还把他瞒在鼓里这么多年,导致如今他威严扫地,谢氏地动山摇的局面。 他就恨不得冲进牢里,先枪毙他几百次再说! “大少爷还说,四少突然从森国杀回盛京,根本就不是为了替您排忧解难的。他一直都在韬光养晦,扮猪吃老虎,为的就是给他母亲报仇,独吞整个谢氏集团。” 兹事体大,秘书哪儿敢篡改遗言,只能一字不差地复述,“二少爷和三小姐落得今日下场,看似是唐家那边发难,其实背后都有四少的影子。 大少爷还说,现在他们兄妹三个倒了,唇亡齿寒,四少下一个目标......就是您了!” 谢政龙身子猛地一怵,褪尽血色的脸堪比墙灰! 此刻,仔细回想—— 谢氏动荡,麻烦接二连三地砸过来,似乎就是从谢晋寰回来后开始的。 当年,虽然付若莹被他的三个孩子联手算计,他全程并不知情。但不分青红皂白就听信小人谗言,还把他们母子丢到环境黑暗的森国,整整十五年不闻不问...... 这致命的一击,却是他给的! 想到这里,谢政龙只觉脊背发凉。 他心中,那一点可有可无的愧疚,迅速被恐惧与愤怒占据! 突然,病房的门被推开。 谢晋寰五官精致的脸庞笼罩着一层浓重而冰冷的阴翳,含着淡笑的瑞凤眸混杂着令人心生寒噤的邪异。 谢政龙瞳孔一缩,竟下意识地想把手里的协议书藏起来。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谢晋寰进门时就看到了,眼神更添狠戾。 “你怎么过来了?”谢政龙故作镇定,忙将协议书递给秘书。 “爸,如今,您只剩下我这一个儿子了。” 谢晋寰乐了,“您生病住院,我不来看您,还有谁能来啊。” 他兀自走到沙发前坐下,翘起二郎腿,完全是一副“优势在我”的表情。 这小子,根本就没把谢政龙这个堂堂家主放在眼里,狼尾巴简直就是在他脸上扫了! “我没事了,小毛病而已,你可以回去了。” “除了探望您之外,还有一件事我要通知您。” 谢晋寰慢条斯理地开口,“明天,我会接我妈来谢氏庄园居住。” “不行,我不同意!” 谢政龙怒然拒绝,“我和你母亲早已不是夫妻关系,住在一个屋檐下不合适! 更何况,你母亲现在病得痴痴傻傻,神志不清,就该常年住在医院里,不然发病了如何了得?!” “呵,您到现在还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吗?” “这句话,该我来问你!” 许是心虚,谢政龙明显恼羞成怒,混沌了太久的脑子却在这一刻清醒了不少,“你那天在谢家的聚会上揭露那一切是什么意思?你蓄谋已久了吧? 你是存心要让谢氏陷入绝境,然后再在适当时候跳出来充当谢氏集团的救世主,打压晋礼晋琛,并获取我的信任,推着我一步步把你送上总裁的位置! 真是三岁看老相,你这个小畜生......从小就诡计多端,现在依然是一肚子心机城府,我差一点儿就被你骗了!” 谢晋寰不以为然地嗤笑,“爸,您是病糊涂了还是老糊涂了。让谢氏陷入麻烦,对我有什么好处。 这些,怕是大哥托人转达给你的吧?这不像是您的头脑能转过来的弯儿啊。” 谢政龙气得心脏胀痛,“你......!” “我建议,事已至此,您最好还是顺了我的心意。否则这次的麻烦,您就自己找高人化解吧。” 这话,摆明了就是威胁! 谢晋寰嘴角勾起一抹尖锐的冷笑,越发咄咄逼人: “只要您让我母亲回本家居住,并将大哥名下的股份转让给我。这次谢氏的麻烦,我不但有办法解决,并能为集团注入大量资金。成与不成,您一念之间。” 第1783章 这狼子野心,已经昭然若揭! 此时此刻,谢政龙才彻底看清了这小畜生的嘴脸。 如果当初,他没有被谢晋寰精湛的演技蒙骗,如果他能多信任长子一些,力保他坐在总裁的位置上,而不是一再打压他给了谢晋寰钻空子的机会,也许事情就不会落得现在进退两难的地步! 就算谢晋寰帮他解决集团危机又如何? 和这个阴狠狡诈的小子谈交易,哪怕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也不亚于与虎谋皮! 于是谢政龙智商占领高地,镇定后语气有所缓和,也只能退让一步: “阿寰,我可以让你母亲回谢氏庄园居住,但股份的事,不是说给你就能给你的。” 谢晋寰扶了下金丝眼镜,“大哥不是也说转让给您,就转给您了吗?” “你大哥数罪并罚,这辈子怕是也不可能从牢里出来了。云珊已经跟他离婚,我现在就是他股份的第一顺位继承人,他的股份也理该到我手里。” 谢政龙虽然心里恨得牙痒痒,但考虑到手中除了谢晋寰再无可用之人,只能虚与委蛇,“如果集团股份发生巨大变化,会影响权力结构,这就要通过董事会解决了。 之前力排众议扶植你上位,董事会已颇有微词,眼下出了这么多事,最好不要在这时动摇军心。只要你做得好,不用争你都是谢氏唯一的继承人。” 这番话,谢晋寰听懂了。 一,在给他画大饼,让他继续为谢氏卖命; 二、暗戳戳地提醒他,所谓总裁,不过就是个高级打工仔。 只要他手握大权重股份,掌控董事会,把他踢出谢氏,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呵。明白了。” 谢晋寰面色阴沉得仿佛蕴藏着狂风暴雨,但他最终也没说什么,只霍然起身,大步流星地走出病房。 连招呼都没打一个。 气得谢政龙心脏又不好了,吃了一大把药才缓过来。 ...... 回到车上,谢晋寰恨得赤目欲裂,一拳狠命地砸在车玻璃上! “那个老家伙不肯把谢晋礼的股份吐出来?” 谭秘书气得咬牙切齿,“现在他只剩您这唯一的儿子了,以后谢氏早晚都是您的,死死抓着不放还想带进棺材里不成?!” “话虽如此,但我只怕先生等不及了。” 谢晋寰躁郁地拉扯着领带,依然觉得胸口堵得很,不得纾解,“我跟谢政龙,现在已经算是公开宣战了,只是还没彻底撕破这层脸皮罢了。” “说到底,都是沈惊觉那个狗东西怂恿唐小姐干出来的好事!全盘打乱了您的计划!” 谭秘书怒不可遏,“谢总,咱们不能再被这么牵着鼻子走了,必须反制才行!” 谢晋寰阴鸷的目光一暗,掏出手机。 才刚调出霍昭昭的号码,另一通电话刚巧打了进来。 谢晋寰登时心尖一紧,踌躇片刻,才谨慎而恭谨地接听: “先生。” “你拿到谢晋礼的股份了吗?” 沈惊蛰清越的嗓音在另一端响起,蕴含着令他压抑的冰冷气息。 “抱歉,先生。” 谢晋寰正襟危坐,“由于情况有变,谢晋礼在宴会上当场被警方带走,导致我手握的那些把柄......” “都成了废棋。”沈惊蛰的声音不辩情绪。 “先生,真的很抱歉。不过请您放心,我一定会尽快想到办法......” “你能有什么办法。” 沈惊蛰语调透着高贵的轻蔑,“如果你拿到谢晋礼的股份,你还有实力和你父亲分庭抗礼,可现在他手中依然握着谢氏的命脉,你在他眼里,依然不过是个高级点的打工仔罢了。” 高级打工仔。 这五个字,真真是对谢晋寰莫大的羞辱。 见他半响无言,沈惊蛰一声哂笑,淡淡地问:“你父亲,最近身体抱恙,住院了?” “是。” “心脏病?” “的确是心脏方面的问题,不过,似乎也没有想的那么严重。” “老人家,岁数大了,平时不注意保养,小毛病也有可能要了命。你说对吧,谢总?” 沈惊蛰话语轻描淡写,却令谢晋寰醍醐灌顶,一阵寒意在五脏六腑蹿动。 “您的意思,我明白了。” “你管我借的人,已经到千秋岁了,舒小姐接待了他。希望这次,你不要再让我失望了。” 不等谢晋寰回答,那边就果断地挂了。 车厢里,一片死寂。 “谢、谢总......先生他,没太为难您吧?”谭秘书小心翼翼地问。 谢晋寰发狠地攥住手机,眸光渐透森冷: “回千秋岁。” 第1784章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唐千海被大小姐逐出董事会,并因挪用公款而被革职的消息,光速传遍整个KS。 可以说,是爽文剧本,大快人心! 唐千海仗着自己是董事长亲弟在集团里滥用职权,吃拿卡要的恶劣行径众人早就不满多年。大小姐新官上任就除掉了这么一条大吸血虫,除了一口恶气,哪儿能不快哉? 唐千海灰头土脸回到家中,刚进门就把大衣愤怒地甩在女佣身上。 那女佣反应慢了没拿住,衣服掉在地上,就这么一点小事,唐千海就暴怒着狠狠踹了那女佣一脚,踹得人倒在地上,老半天都站不起身。 “废物!滚出去!” 唐婉柠这时匆匆赶来,满目焦急,“爸!您被革职了?!真的假的!” 连这个满脑子只有花钱和整容的废物女儿都听说,可见这件事闹得有多大! 估计,整个海门商界都知道了! 唐千海气得暴跳如雷,把茶几清理的那叫个干净。 本以为这次董事会,他可以趁着唐万霆和唐樾都不在海门给她坐镇,让那丫头片子好好尝点苦头。 岂料,脸还没露却把屁股露出来了,还被唐俏儿打了个屁滚尿流,真是丢尽老脸! “你都知道了,还能有假?!”唐千海气得嘴角都在抽搐。 “啊!您在KS没职务了,那我怎么办呀?!” 唐婉柠心急如焚,忙跑过去拽住老爹手臂狂摇不止,“我以后还怎么在名媛圈立足?那些豪门少爷千金的眼睛长在头顶上,您被逐出KS,他们以后就不会带我玩儿了!我岂不是更难为您找到金龟婿了?!” 想起这个,唐千海也是一个头俩大! 他失势,直接影响的就是女儿婚姻。 “全都拜唐俏儿那个贱丫头所赐!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 “爸,您还是去求求大伯吧!您是他唯一的弟弟,他一向很宠着您的。您去求求他,保不齐......” “不行!” 唐千海大手一拂,把唐晚柠猛地甩开,“唐俏儿已经知道是我把视频放出去的事了,她现在应该还没有告诉唐万霆,否则不可能到现在还风平浪静! 如果我这时候去求唐万霆网开一面,唐俏儿即刻就会把这件事告诉那老东西!唐万霆这人别的毛病没有,就是面子大过天,要是让他知道我就是那个让他颜面扫地的人,那估计连兄弟都没得做了。这张免死金牌才是彻底地废了!” 唐晚柠错愕地道:“所以......唐俏儿就是在拿这件事当把柄威胁着您,她已经算到您会找大伯出手了。 这个贱女人......她怎么那么阴险啊!” 唐千海目光阴恻恻的,陷入沉思。 他深谙唐万霆如此纵容他,并非都因为什么手足之情。更多的,还是顾念着他曾是他最爱的女人的救命恩人。 那天仙般的嫂子死了快二十年了,却也庇护了他二十年。 可如今,唐俏儿上位,他的这个人情怕是要卖不动了,得想点别的办法自保才行。 “啊啊啊!唐总!不好、不好啦!” 秘书惊慌失措地跑了进来,“就在刚才,税务局的人查封了您名下的两家酒楼,还有大小姐名下的五家美容院!” 唐家父女吓得脸都白了,“什么?!” “现在初步估计......光是酒楼要补的税款就得有两千多万!那五家美容院还没算要补多少!再查下去,就得奔着四五千万去了! 还有,来时路上方总还给我打了电话,他说他打了您手机您没接。他让我转告您,酒楼的损失您必须一分不差地赔给他,否则他跟您......没完!” 唐晚柠失魂落魄地跌坐在沙发上,已经欲哭无泪! 唐千海也是眼前昏黑,巨大情绪波动下心口抽筋般地传来剧痛! “唐俏儿......你竟然背后放冷箭?!老子跟你不共戴天!” * 谢晋寰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千秋岁。 毕竟,是他管先生借的人,哪怕只是个手下,他也不能太怠慢。 刚进门,舒颜已经在迎他了。 “人到了?”谢晋寰冷淡地问。 “是,就在包厢里。” “好说话吗?” 舒颜蹙起眉心,“少言寡语,人也怪怪的。” “怪?” “您见了就知道了。” 谢晋寰走到包厢前,舒颜为他开门。 “你在门口等着吧。”说完,进入。 舒颜脸色一僵,暗中蜷紧了手指。 她知道,谢晋寰是对她起疑心了。 如果,她不对白烬飞下手,那么她就会被慢慢地边缘化。最后等着她的是什么,可想而知。 偌大的奢华包厢内,一个身量高挑挺拔,穿着黑色皮夹克,里面套着黑色休闲帽衫的男人,正自斟自饮地喝着高度伏特加。 他神情冷酷淡漠,带着难以令人靠近的气场,一杯接着一杯地喝,仿佛那高度烈酒入了他的喉,就是白开水。 谢晋寰定了定心神,面带微笑走到男人面前: “远道而来,辛苦了。” 岂料,男人连鸟都不鸟他一眼,只专注地喝着酒。 谢晋寰表情不免有点不悦了,但碍于他是先生送过来的人,还耐着性子笑问: “阁下尊姓大名?” 男人嗓音沙哑冰冷,“黎焕。” “我叫谢晋寰,是先生在森国和盛京市场的负责人,幸会。” 谢晋寰向他伸出右手,而黎焕也在这时抬起了头。 刚才,光线昏暗,加之这男人半边刘海遮住眼睛,他没有看清他的容貌。 此刻,这张脸清晰入目—— 剑眉斜飞,五官锋利俊朗,深邃冷酷的眼神透出一丝饱经风霜的落拓沧桑。 谢晋寰直勾勾盯着这张实属不赖的皮相,心口猛地一震! 黎焕忽地寒声问:“你要杀谁?” 第1785章 这一问,直接把谢晋寰问住了。 “你只需要将那人姓名、住址、照片给我就行了。其他的,不用多说了。”黎焕再度垂目喝酒。 谢晋寰目不转睛地盯着黎焕的脸,笑不达眼底,“不需要黎先生杀人,只需你把一个人控制住,方便我的人行事,就可以了。” “知道了,到时候发给我。” 说完,黎焕喝完最后一杯烈酒,起身双手插在皮衣口袋里,步伐沉稳地向门外走去。 喝了那么多,这男人竟然还能走直线,有点东西。 谢晋寰回乜着他,“我已经命人收拾出来一间高级套房,黎先生你可以上楼休息。” “先生给我安排了住的地方。我只听先生安排。” 嘭地一声,门关上。 谢晋寰独自站在昏暗中,立刻拿出手机,打开搜索网站,将一个名字输入搜索栏。 几条旧年新闻映入眼底,但新闻中的照片却无比清晰! 这时,舒颜刚好推门而入,注视着他颤栗克制的背影,试探地问: “谢总,您......没事吧?” “哈哈......哈哈哈哈!” 谢晋寰盯着手机,突然放声大笑,诡异的笑声不禁令舒颜头皮发麻! “不愧是先生,这世上还有比您更有能耐的人吗?” 谢晋寰笑得跌坐在沙发上,上气不接下气,向来苍白的脸泛起生理性的红,“沈惊觉......走着瞧吧,这才是你真正的对手!” 舒颜看着笑得癫狂的男人,心底涌起的一股恶寒传遍四肢百骸。 她隐约觉得,谢晋寰认识这个杀手。 似乎,颇有渊源。 * 这段时间,发生的大事一件接着一件地在盛京和海门两地惊起轩然大波。 谢晋礼被抓,谢氏集团陷入几乎无法挽回的信誉危机,谢政龙因心脏病住院,也被媒体大肆渲染报道,这老头子短短十几天已经在营销号里死了好几次了。 KS财团这边,唐俏儿成功上位,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就把唐千海的屁股烧着了。 不仅代老万清理了门户,还帮他把五千万私房钱赚了回来。 虽然,五千万对于他们唐家而言就跟五块钱差不多,但对于这种忘恩负义的小人,唐俏儿不可能让他占到一毛钱便宜。 从唐千海那儿缴获的五千万,她一份都没要,悉数捐给了沈惊觉以母亲名义成立的慈善基金会。 而霍氏这边—— 董事会将于今天上午在霍氏集团举行。 清晨,霍如熙醒来得很早。 直到他洗漱完毕,穿戴整齐,沈初露依然搂着小熊,睡得粉扑扑的小脸一片安宁恬静,莹润饱满的唇吐气如兰。 昨夜,他忍不住又疼爱了她。 两人沉沦之际,小娇妻伏在他肩上边啜泣着,边嚷着明天要早早起来为他打领带、煮咖啡,准备早点。 因为她知道,明天对于她男人而言,是很重要的日子,身为妻子,也该严阵以待才是。 可霍如熙却边柔声应着,边用更猛烈的力量驰骋、撞击着她。 一场情事下来,沈初露被他折腾得快要散了架,身子在他怀里跟化成了水似的,几乎是昏睡了过去。 他对小女人了如指掌,深谙他们若前一晚做过,第二天这丫头肯定是会睡懒觉的。 第1787章 阿鸢双眸迸射出狠戾寒光,猛地抬手,黑洞洞的枪口直指向闯进来的男人! 就在她要扣动扳机的刹那,男人迅猛如电,回旋一脚踹飞了她手中的枪,痛得她额头泌出一片冷汗。 阿鸢来不及喘息分毫,又立刻从茶几上抄起水果刀,飞身而上,刀锋直刺他胸口要害! 两人陷入激烈且惊心动魄的交手! 阿鸢身手不俗,从小经过特训,练的是专业杀手才会学的近身格斗术。 但与这个魔鬼般的男人对峙,十几回合后她就力不从心了。 他完全就是个杀人机器,有好几招阿鸢都是堪堪躲过,稍不留神,就能锁喉取命! “呃——!” 男人很快找到阿鸢的破绽,直接破招,拧折了她的手臂夺过水果刀,朝她背心狠狠踹了一脚。 阿鸢的身子不受控地坠下去。 但这还不够,男人为了让她彻底丧失反抗能力,竟将刀子插在了她的左腿上! “你......不是霍氏的人,霍氏没有你这种身手的人!” 撕心裂肺的剧痛令阿鸢眼前昏黑,可即便这样,她都没有哭喊求饶,只齿关紧扣,浑身痛得颤栗,“你是谁派来的......你到底是谁的人?!” 面对质问,黎焕只是缄默。 少言高效,是一个职业杀手的职业素养。 ...... 虽然别墅的房间隔音非常好,但闹出这样的动静,还是惊醒了沈初露。 她揉着眼睛缓缓坐起身,可这时,楼下却什么动静都没有了。 就好像,刚才她听见的,只是幻觉。 沈初露穿上外套,纤细的手臂紧紧搂着小熊,一步步向楼下走去。 “阿鸢姐姐?阿鸢姐姐?” 当她走到楼梯半腰处,不禁倒抽了口寒气! 阿鸢不在。 取而代之的,是黎焕正散漫不经地坐在沙发,用水果刀削着苹果皮。 “你......是谁?”沈初露呼吸一窒,纤细白嫩的小腿轻轻颤着。 黎焕冷冷掀起眼睑,瞥向这个漂亮的小姑娘,眼底全无情绪: “你,就是沈四小姐?” 沈初露全身像被冰冻住了一般,一动不动,也不答话。 但,这反而就是默认了。 一整条苹果皮中途未断被完整地削掉,黎焕切下一块果肉,刚要长嘴,想了想,反而问了句: “吃吗?” 沈初露清澈的鹿眸只剩惊惶无措,只僵硬地摇头。 黎焕纳入自己口中,咔嚓咔嚓地咀嚼,“沈四小姐,我是霍董派来的人,来接你过去一趟。” “阿鸢姐姐呢?”沈初露紧紧盯着他,背在身后的手已经划开了手机屏幕。 “沈四小姐,别乱动。” 黎焕虽没有看她,却将她的一举一动尽在掌控,淡漠开口,“如果,你还想再见到你的阿鸢姐姐的话。” 第1788章 沈初露的手机被收,人被“请”上了车。 冷汗浸湿了她打着战的脊背,瘦弱纤薄的身子在黎焕身边可怜兮兮地蜷着,抱着小熊的手瑟瑟颤栗着。 面对未知的凶险,她不哭不闹,也不乞求黎焕放她一马,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像一个任人欺负的漂亮娃娃,却反而让人不忍心折磨她太狠。 离开别墅前,黎焕又顺手拿了两个苹果。 这会儿他拿出一个啃了一口,然后将另一个递到女孩面前。 “吃吗?”他问。 沈初露缓缓抬起僵白的小脸,柔软的唇瓣泛着白,细细密密的汗珠濡湿的秀发粘在脸颊旁,嗓音又轻又弱,“你......真的是霍氏派来接我的人吗?” 黎焕缄默不语,将苹果收回去。 “你......会杀了我吗?” 黎焕:“咔嚓咔嚓。” “如果你们的目标是我,就不要为难阿鸢姐姐。” 沈初露眼底闪烁着毅然决然的光芒,只要想到要救阿鸢姐姐,那孤注一掷的勇气便驱散了仿佛天塌地陷一般的恐惧,“只要阿鸢姐姐没事......我不会逃的。 就算是用我的命......交换阿鸢姐姐的命也可以!” 黎焕淡淡瞥了她一眼,锋利削薄的唇微抿。 这时,他的手机在掌心发出震动。 他翻开迅速扫了眼屏幕,随即立刻接听,冰冷的语气多了几分恭敬的态度: “先生。” “人接到了?” 沈初露耳尖一动,只觉隐约入耳的这道声音有一丝熟悉。 待她还想侧耳倾听的时候,黎焕非常机警地把手机贴到另一边的耳畔,她什么都听不到了。 黎焕:“是。” “谢晋寰让你杀了她?” “没有,他让我把人带过去。” 那边传来幽幽笑声,“呵,若论杀人诛心的本事,倒没有人能比得上谢总。” 黎焕眉目依然全无波澜,“既然不需要动手,那么把人带过去后,我是不是就可以回去了。” “不,全力配合谢总。他让你干什么,照做就是。” 黎焕淡声回应,“好。” * 令沈初露万万没想到的是,她竟然被带到了霍氏集团! 此刻,她的心境无比焦灼、复杂。 因为她知道,如熙哥哥也正在这里! 这一路,黎焕带着她兜兜转转,却没有遇到一个人,显然是有人提前安排过,才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她带进来。 不知绕了多久,黎焕逼着她在一面白墙前停下脚步。 然后,他在门板上敲了五下。 白墙裂开一道缝,缓缓移动,里面竟然有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只有霍老爷子知道。 是因为他当年为了开疆扩土在黑白两道树敌无数,所以为了自身安全着想,便在霍氏集团内部,离他办公室不太远的位置,设计了这么个隐蔽的安全屋。 而幕后布局者,竟将霍如熙的心尖肉藏在了这里。 这手“灯下黑”,确实够阴损! “进去。”黎焕冷淡地开口。 沈初露盯着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房间,瞳孔微微收缩,迟迟不敢动。 突然,她顿觉怀中一空! 黎焕竟一把将她怀中的小熊抽了出去,旋即将她柔弱的身躯往黑暗中一推! “不——!” 沈初露心脏狂跳,被惊惶浸透的眸恐惧地睁着,仿佛要在瞳仁最深处泌出殷红的血来! 砰——! 大门紧紧关上了。 女孩瞬间被深渊地狱般的黑暗彻底吞噬。 安全屋的隔音效果是顶级的,哪怕一墙之隔,黎焕也听不见里面一点动静。 他眉心微拢,垂着眼睑盯着手中被女孩汗水濡湿的小熊。 这边,蓝牙耳机里传来谢晋寰含笑的声音: “黎先生,做得很好。你的任务完成了,可以回去了。” “我不懂。” 黎焕捏了捏手中的玩具熊,“你为什么偏要这么做?” “这个女人,是霍如熙的命。” 谢晋寰的语气阴邪,笑意浸透令人胆寒的戏谑,“杀了她,不是最残忍的。 只有让他们生离,让霍如熙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爱的女人陷入巨大的痛苦却无能为力,这样的报复,才够痛快!” 第1789章 “小熊......我的小熊......” 令人窒息的黑暗里,沈初露紧紧靠着冰冷的墙壁,双臂抱膝身子颤抖蜷缩着。 那个男人夺走了她的小熊,就像是把她的灵魂击垮了,把她的脊梁骨生生从躯壳里抽离了。 她脑中一片空白,冷汗如雨顺着惨白漂亮的脸颊滴落。 “如熙哥哥......你在哪儿啊......来救我好不好......” 突然,房间里所有的灯悉数亮起。 一束束冰冷的白炽光打在沈初露煞白的面靥上,如同审讯般的强光给她本就出于崩溃边缘的精神再度带来刺激。 “如熙哥哥......我好怕......如熙哥哥......”泪水从沈初露紧闭的双眼间,绵绵不绝地涌出。 她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就连往日与霍如熙在一起的每一个恩爱缠绵的瞬间,都在她脑海中逐渐变得游离、扭曲、遥远...... 呲呲啦啦—— 挂在墙上如黑幕般巨大的屏幕亮起。 沈初露吃力地张开红肿的双眸,泪珠绞着猩红,蔓遍眼眶...... 当她看到,屏幕中满身伤痕,被五花大绑并用黑布蒙住眼睛的女人,赫然就是阿鸢的刹那—— 轰然巨响。 她的精神世界,彻底崩溃了。 ...... 霍氏集团会议室内,董事会如期召开。 董事长霍卓群坐在会议桌正中央,作为霍氏的领军人物,带领一帮老臣腥风血雨中拼出如今这番家业的他,在霍氏集团就是帝王般的存在。 虽然霍老爷子把家业慢慢交付在霍如熙手中,但放眼霍氏还是有那么几个不服霍小爷的元老,只以老爷子为尊。 不仅是这个理由,他们更多的是害怕一朝天子一朝臣,霍如熙上位,会削弱他们的权力,耽误他们牟利。 明知扶霍鹏程上位只会把霍氏慢慢往沟里带,但并非所有人都期望着霍氏集团有个什么远大前程。他们某些人,只希望眼前的既得利益,能够尽可能最大化。 这也成了霍鹏程能力不济,却能与霍如熙分庭抗礼的主要原因。 霍卓群好整以暇,清了清嗓子,目光威仪地扫视众人: “今天的会议,我要宣布什么事,想必诸位都很清楚了。” 霍如熙英气的俊眉微微一拧,心口莫名涌上一阵不适感,堵得他发慌。 从会议开始到现在,他每隔一两分钟就要看一眼手机。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可这颗心就是在胸腔里扑棱着,根本定不下来。 众人视线汇聚在霍如熙身上。 霍鹏程坐在他正对面,盯着他的眼神跟三九天的刀子似的,人怒鬼怨。 然而,几秒后,他嘴角勾起一抹及不可察的诡异笑容。 “接下来,我宣布,我的孙子霍如熙,将担任霍氏集团新一任总裁,并正式成为董事会成员!” 霍老爷子中气十足地宣布完,在座的刚要鼓掌祝贺。 霍鹏程却突然慢悠悠地站起了身,拖着调子开口: “我反对!” 全场骤然一静。 第1792章 “咳咳......我没事儿!”霍鹏程捂住鼻子的手帕都被血浸透了,可见霍如熙下手有多狠! 会议勉强继续。 霍卓群在这时慢悠悠地把桌上的文件拿起来,漫不经心地翻开。 在霍如熙的威慑之下,只有他一个人敢动。 “鹏程,这份报告,是真的吗?”霍卓群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霍鹏程立刻大声道:“假的我是他霍如熙的孙子!这上面有权威检测机构盖的章,可以拿去验证!” 霍如熙眉心笼上浓重的阴翳,狐疑的目光一寸寸移到老爷子连上。 他了解爷爷的性格,如果他也是头一回知道这件事,远不可能这般冷静! 还有,这份精神诊断报告对沈家家族成员而言是绝对的机密,除了沈家的人,外人根本不可能拿到。 沈光景和秦姝是初露的父母,应该只有他们手里有。 如今秦姝已死,沈光景就算不满他娶初露,也不该用泄露女儿隐私这种行为来阻碍他们的婚事! 就算沈光景不疼女儿,他也一定极要面子,他绝不可能这么做。 那霍鹏程,到底是从哪儿拿到的这个报告?! “这种事,沈家人肯定是严防死守,绝不会向外泄露半个字。这份报告的来路,怕是有什么问题吧。” 霍卓群神情淡淡地把文件往桌上一扔,“你别是被什么人骗了,拿个假东西出来,闹了一通笑话,可就得不偿失了。” 霍鹏程把手帕往地上一掼,目光阴鸷地咬着牙,“我有证据证明,沈家那个丫头就是个疯子!” 音落,大屏幕突然亮起——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投了过去。 霍如熙漆黑的凤眸冷冷一转,霎时全身血液凝固,仿佛有一双残忍的大手紧紧蹂躏着他剧烈跳动的心脏,快要揉碎他的血肉,挤干他的血浆! 屏幕中,沈初露失控地又哭又喊又叫,可房间里除了她,再无旁人。 凄厉刺耳的叫喊声响彻会议室。 女孩陷入癫狂的怪异样子,令在场所有人神情复杂地皱起了眉。 “初露......初露!”霍如熙双眸红得充血,声嘶力竭地唤着她的名字。 情动肺腑的呼唤,可薄薄的屏幕,却将这对有情人隔绝在两个世界中。 “霍董,您瞧我说的,半点没有污蔑了这个丫头吧?她就是有精神病!” 霍鹏程直指着屏幕,眼底却泄出阴谋得逞的兴奋精光,“没人招她没人惹她,她就这么叫叫叫的,谁家正常人这么闹啊?这不是有病是什么?! 以后,要真让这样的女人做了咱们霍氏的总裁夫人,那以后咱们霍家的脸还往哪儿搁?!” 众人纷纷摇头。 无论怎么看,画面中失控的女孩,都不算是个正常的人。 “关上吧,够了,太吵了。”霍卓群紧拧着眉,眼神里透出厌恶。 “霍鹏程......你把我老婆绑哪儿去了?!”霍如熙满目杀意,仿佛要滴出血来。 “绑?你这个字也太重了。” 霍鹏程悠哉地翘起二郎腿,鼻青脸肿的老脸扬起得意的笑,“今儿个是你的好日子,我知道你正式当上总裁后,肯定迫不及待想见到自己的小娇妻,想把喜悦和她共同分享。所以我才一片好心,把她也请到集团里来做客。谁知道她一离开你就发疯了,啧啧......这精神状态,真是堪忧啊。” 霍如熙心口似烧,不顾众人目光,起身飞奔向大门。 “霍如熙!会议还没有结束,你给我回来!”霍卓群冲着他的背影怒吼。 霍如熙骤然刹住脚步,如刀似剑的目光狠狠劈在霍鹏程脸上。 霍鹏程脸上笑容一僵。 那一眼,令他如坠地狱。 第1793章 霍氏集团的规模,放眼整个盛京,仅次于沈氏集团。 几十层的摩天大厦,上千个房间,一想到沈初露正被关在其中某个隐秘的房间里,不知经历着怎么样恐怖的折磨。 霍如熙只觉十指都开始剧烈颤抖,痛意传遍神经末梢,四肢百骸,不断地凌虐、灼烧着几乎要分崩离析的心脏。 霍鹏程不会告诉他把初露藏到了哪里,他就是要藏起他最心爱的宝物,让他心如刀割,让他怒,让他恨! 但,更令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 阿鸢的身手,别说一个打十个,二十个都不成问题。且她手里有枪,关键时刻将霍鹏程的人当场击毙她也是敢的。 他不明白,霍鹏程手底下那些臭鱼烂虾,怎么可能破了他的家门,把初露从阿鸢的保护下弄出来,还神不知鬼不觉地弄到了霍氏集团,且没有走漏半点风声! “监控查了吗?!”霍如熙步履如风地穿梭在走廊里,喉咙里像灌满了沙砾又干又痛。 身后亦步亦趋跟着的丁秘书紧咬牙关,“查了,所有的监控都没有拍到夫人的行踪!可见把夫人带到这里的人对霍氏集团极其了解!一定是内部的人!” “怕是内外勾结!” 霍如熙沙哑的嗓音透着血淋淋的恨意,拨通了阿鸢的手机,“否则,霍鹏程那个狗日的他没这么大的本事!” 然而,阿鸢的手机竟然关机! 霍如熙心尖抽紧,一股冷汗涌遍全身。 事情,可能比他想的更可怕! “小丁,召集所有人手......一间间地搜!谁找到我夫人,我保他一辈子荣华富贵!” 霍如熙从震痛的胸腔里喊出这番话,苍白的唇瓣颤着,呼吸也全然紊乱,“另外,报警,阿鸢有危险!” 丁秘书忙应:“是!霍总!” 霍如熙仔细回想着关着沈初露的房间布局。 那个房间布局很奇怪,墙壁的颜色和家具摆放都跟大厦里其他房间不太一样。 霍鹏程想搞他心态,自然不会让他轻易找到人。 也就是说,那个秘密的房间,霍鹏程认定了他不知道。 可这反而给了霍如熙提示,他蓦然想起,只有顶层属于董事长的区域是对外封闭的,初露很有可能被关在那里! 他乘电梯迅速抵达顶楼,一边狂奔,一边呼唤着爱人。 他声音哑得要命,“初露”的名字在空气里被扭曲得不可名状。 突然,霍如熙脚步猛然刹住—— 他赫然看到,寂静走廊的尽头,原本光洁冰冷的墙壁裂开了一道漆黑的缝隙。 而沈初露最珍爱的小熊玩偶,就那么乖乖地靠墙边坐在地上。 如同每个夜晚,他可爱的小娇妻乖巧地坐在沙发上,岁月静好地等着他回家。 充斥着刺眼白光的房间里。 沈初露像一只支离破碎的美丽玩偶悄无声息地倒在地上,穿着白棉裙的纤细娇躯仿佛一片风吹即散的纯洁羽毛。 “初露!” 霍如熙全身克制不住地颤抖,冲过去跪在她身边,将她软得不成样的身子捞起来,狠命地往起伏的胸腔里搂着,“初露......如熙哥哥来了,老公在呢......没事、没事的......” 他语无伦次起来,齿关咯咯作响,苦涩的泪一半溢出通红的眼尾,一半倒灌入心底。 沈初露缓缓睁眸,目光暗淡而失焦,不见一丝神采。 第1794章 她用力张了张惨白的唇瓣,半响才艰难地发出声音,红肿的眼睛如同干涸枯萎的泉眼,“如熙哥哥......你怎么才来啊...... 你怎么才来啊......怎么才来啊......” 每一声虚弱的诘问,都像是在霍如熙心脏上开了一枪。 穿膛而过的愧疚与痛苦席卷了他,嘴唇嗫喏着,却一个完整的字眼都说不出来。 “阿鸢姐姐出事了......阿鸢姐姐......会不会死啊?” 沈初露想到屏幕中的画面,顿时惊惶地瞪大了眼眸,单薄的身子突然在男人怀里抽搐起来! 霍如熙吓得几乎魂飞魄散,连每一声喘息都刺痛了胸襟: “不会......阿鸢不会有事!初露,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 另一边。 闹出这么大的事,董事会也只能散了。 会议室里只剩下霍氏父子二人。 “爸,您也瞧见了吧?沈家那丫头妥妥就是个疯子。” 霍鹏程顶着张被揍成猪头的脸还在进谗言,恶狠狠地咬牙,“要让这样的女人进了咱们霍家的门,那可真是贻害万年! 以后盛京就得传,咱们是沈家的舔狗,连沈家有病的女儿咱们都要上赶着巴结当咱们霍家的少奶奶,多特么恶心人啊您说说!” 霍卓群神情严肃,唇角极其不悦地下敛。 显然是默认了霍老二的话。 “爸,今天开董事会,这么严肃重要个事儿,如熙竟然丢下所有人不管去找那个疯丫头!他当董事会是什么,他把您放眼里了吗?!您说他配当这个总裁吗?!”霍鹏程忿忿地怒道。 霍老爷子斜瞥着他,“如熙不配,难道你配吗?” 霍鹏程一噎,“............” “我是你爹,你有多大道行,你那骨头几两重,我不知道吗?我是老了,但我没糊涂,霍氏要落你手里,那我还不如趁天没上冻,挖个坑把自己埋了呢!” 霍鹏程心底蹿上一阵怒火。 老头子始终还是偏爱大房一家子,好不容易弄死了霍凤起,他儿子依然挡着他的路! 他肠子都毁青了。 当年,他就不该手下留情,在霍如熙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他就该弄死他,也就不会有之后这数不尽的麻烦! 霍鹏程定了个神,心想总裁之位既然没有指望,那他就必须要彻底拆散霍如熙和沈家千金的婚事。 那狼崽子夺走了他的权势,他也要夺走他的挚爱,那才公平,那才痛快! “爸,您看今天这事态,我看如熙完全没有要放弃沈家丫头的意思啊。” 霍如熙目光阴鸷起来,“如熙那孩子的牛脾气,您是知道的。如果他执意要娶,咱们怕是左右不了他的选择。” “以前可能无法左右,但现在,似乎用不着咱们出手了。” “您的意思是......” “如果沈小姐发病的视频传出去,闹得满城风雨,你觉得,以沈光景的性格,还会同意把女儿嫁到咱们家来吗?” 霍老爷子一声冷笑,“恐怕到时候,别说沈光景,就是他最好的朋友沈惊觉,也不会再站他的边了。” 霍鹏程喜得把手都拍红了,连忙竖起大拇指,“啧啧......这姜还得是老的辣!儿子以后还是得多跟您学习啊!” 第1797章 霍如熙心乱如麻,一时根本没懂他的意思: “阿觉,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霍、霍总!不好了!” 丁秘书惊惶地将手机递给他,手都在抖,“有人......有人在网上曝光了夫人发病的视频,现在全网都在疯转,转发已经二十万了!” 瞬间,阿鸢面白如纸,支撑着身体的拐杖应声坠地! 霍如熙死死盯着屏幕,愕然瞠着的凤眸中卷着猩红的惊涛骇浪,全身肌肉都绷着、颤着。 沈惊觉愤懑的声音刺过来,他却脑中空白,只觉声音是从很远的外空飘来的: “为什么初露会发病?是谁拍的视频,是谁传到网上的?!你不是说你会照顾好我妹妹吗?你不是派人寸步不离守护着她吗?! 霍如熙,你到底怎么回事?你现在是不是被权势冲昏了头,连你口口声声说最在乎的女人都抛在了脑后?!” 霍如熙只觉喉管被打了死结,血腥味浸透了舌尖。 “说话!这时候你还装聋作哑?!”沈惊觉嗓音嘶哑着怒吼。 哪怕千怨万怒,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也说不出让他们分手这么残酷的字眼来。 沈惊觉是过来人,他相信霍如熙是爱初露的,像他爱唐俏儿一样爱着沈初露。 他太懂生离之痛,那无疑是将一个人的血肉之躯,日日凌迟,血永远流不干,伤也永远不能愈合。 可此时此刻,沈惊觉也茫然了。 初露和俏儿太不一样,俏儿是能够与他并肩作战的女武神,又有强大的背景,温暖幸福的家庭,她斗得起,也不怕输。 可是初露呢,她有什么,她斗不了的。 而今的霍如熙,又真的护得住她吗? 不是光有爱就一定能幸福的啊! “我会解决,阿觉,求你信我......我知道是谁曝光的,我知道幕后黑手是谁,我会解决他们。” 霍如熙眼眶肌肉颤动,眼底血泪模糊,喘息声都是支离破碎的,“无论是谁......无论是谁,伤害初露的人......都得死!” “有用吗?霍如熙。” 沈惊觉沉磁的声音满是苦涩,“幕后黑手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这个视频已传得满城风雨,全国国民都知道了,初露是个不正常的女孩。” 现在是几十万的转发,很快就会破百万,看过的人千千万万。 根本删不完,根本控不了。 “不仅如此,我爷爷和沈光景也都知道了。爷爷气得险些病发,俏儿已经赶去陪伴在侧了。” 沈惊觉强抑着心痛,哑声道,“爷爷要接初露回家,我现在去见你,接初露回去。” 霍如熙对他的话罔若未闻,眼神又乱又混沌,“我不该当这个总裁......早知会这样......” “如熙,这是无解的难题。霍氏是你父亲的心血,你为了给父亲报仇,定不会让它落入霍鹏程之手,所以你势必要卷入权力斗争,不过早晚而已。 敌人,只会攻击你的软肋,而你的软肋,只有初露。” 沈惊觉闷声叹息,“如熙,家恨与爱人,自古难两全。爱,不等于适合,也未必一定能得到幸福。” * 短短几小时,全国都知道了,沈氏有一个精神不正常的千金小姐。 不管沈氏如何控评,删视频,可舆论已经发酵,无力回天了。 【难怪沈氏一直不让这位四小姐在公众前露脸呢,原来是怕丢人现眼啊!】 【哼!真是报应不爽!秦姝那个死妖婆作孽太多,全都应验到亲生女儿身上了!】 【嗨呀,怎么发疯的不是沈白露呢?可惜了。】 【沈白露那个颠婆还用发疯啊?她都够疯的了!】 【话说霍大少爷是真·纯爱战神啊,连精神病都愿意娶?戳中我泪点了!】 【快拉倒吧,豪门联姻哪儿有真爱?最近新闻你没看到吗?霍如熙要当霍氏集团总裁了,他娶沈初露哪儿是因为爱情,那是为了面包,利用沈氏背景帮自己在商场上立足罢了!算崩脸!】 ...... 沈白露躺在床上,边敷面膜边刷评论,乐得直驴打滚。 结果,乐极生悲,ipad从手中脱落,刚好拍在她面门上,把她的嘴唇磕紫了,新维护的韩式翘鼻也被拍得有点歪了,痛得她“嗷”地一声弹坐而起。 这时,霍昭昭的电话刚巧打了进来。 沈白露捂着鼻子接起,怨气冲天,“喂!” “喜事临门,你怎么还跟个怨种一样,就不能开心点儿?太晦气了吧。”霍昭昭惯有的慵懒声线传来。 “哼,虽然那小贱人的丑态被曝光出去了,可霍如熙又不能娶我,想想也没什么值得高兴的。”沈白露就算心里再乐,也不想在这死丫头面前表露太多。 “做人别太贪得无厌了,若不是我出手帮你,你就要被你那傻子妹妹一辈子骑在头顶上了,还想攀附我们霍氏当总裁夫人?真是想屁吃呢。” 沈白露忿忿地咬牙,“你能成事儿,以为都是你一个人的功劳啊?如果不是我给你那份诊断报告,事情岂会这么顺利?! 不过,霍如熙可不是个轻言放弃的人,就算咱们搞了这么多事,他也会铁了心娶沈初露的。” “所以你跟我还得乘胜追击啊,你那边要继续在沈董那边煽风点火,而我这边,也有安排。” 沈白露隐约听见了霍昭昭在和谁打啵的声音,黏黏糊糊的,令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什么安排?” 霍昭昭嗓音夹得娇媚做作,“你来西郊的半山会馆,见了面细说。” 第1799章 “不用那老狗吱声......我也不会让初露嫁去那个土匪窝了!” 沈南淮恨声吩咐徐秘书,“老徐......把我的话放出去。以后沈氏不会再与霍氏有任何商业往来!沈氏的合作商如果敢跟霍氏有来往,只要让我知道,沈氏将永不再用!我看谁还站不明白这个队!” 徐秘书严肃点头,“是,沈先生!” “爷爷。” 沈惊觉英挺的眉宇紧拧着,高岸的身躯携着丝丝凛凉走到唐俏儿身边,“如熙来了,就在门外,他想见您,和初露。” “让他滚!”沈南淮大手一挥。 沈氏夫妇无奈地对视。 他们知道,爷爷也不是真的怨恨霍如熙。 可霍如熙没护好初露是真,是霍卓群那老不死的亲孙子也是真。要说完全没怨气,也是假话。 “如果不见到您和初露,他怕是,不会离开。”沈惊觉嗓音低沉地开口。 沈南淮只凝视着孙女,不再言语。 态度,很明显了。 ...... 别墅大院中。 今夜,气温骤降,冰冷的雨丝夹杂着冷意透骨的冰花,纷纷淋淋地落下,满园都是阴郁压抑的氛围。 霍如熙毅然挺隽的身影站在雨雪中,俊逸的面靥惨白胜雪。 男人身上只穿了简薄的西装,站了一个多钟头,头发、身子都被雪水浸透了,像有无数根钢钉刺穿肌理,深深钉入骨髓之中。 丁秘书被派去善后了,阿鸢简单处理伤口后,死活都要跟着霍如熙过来。 哪怕一晚都见不到小夫人也没关系,只要能这么遥遥守望着,她也心满意足了。 无言地守候了良久,直到霍如熙全身冻僵麻木,才看到一双绝色身影撑着伞朝他们这边走过来。 “霍总,是沈总和唐小姐......”阿鸢吃力地站在他身后,干涸的唇也已经冻得发紫。 沈惊觉俊容凝重地撑着黑伞,几乎三分之二的伞都罩着唐俏儿,自己大半身躯露在外面。 “阿鸢,听说你受伤了,怎么样?” 唐俏儿完全无视掉霍如熙,担忧的目光越过他落在阿鸢煞白的脸上,“一会儿我再给你看看吧。” “我没事的,谢谢唐小姐。”阿鸢哽咽难言。 因为她的无能,让小夫人饱受精神摧残,她不去赔命都不错了,还有什么脸接受恩惠。 “没关系,举手之劳。一会儿你就随我进去,今晚就在这里住下吧。”唐俏儿语调柔和,半点责怪她的意思都没有。 阿鸢瞳孔重重一缩,“唐小姐......” “我们分析,初露应该是看到你出了事,才会受这么大的打击。” 沈惊觉揽上唐俏儿的纤腰,温声道,“等初露醒来,第一眼看到你没事,她的精神肯定会好很多,你也很想陪伴她,不是吗。” “谢谢......谢谢沈总,谢谢唐小姐。”阿鸢深深鞠躬,泪水无声无息地顺着冻僵的脸颊滚落而下。 林溯走过来,按唐俏儿的吩咐把阿鸢往别墅里请。 “霍总......” 阿鸢想见到夫人,可又不能独留主人在这儿罚站,目光焦灼起来,左右为难。 “去吧。陪夫人要紧。”霍如熙启唇,声音哑透了。 阿鸢随林溯离开。 他们刚走,唐俏儿便从沈惊觉怀中抽身,淋着雪雨夺到霍如熙面前。 突然,她通红的美眸怒睁,一把揪住他挺括潮湿的衣领! 第1802章 沈惊觉与唐俏儿愕然对视。 唐俏儿追问:“那个男人,长什么样子?你还记得吗?” “当然。” 阿鸢眉心紧凝,“他......很帅。” 沈氏夫妇:“............” 这个特点,他们是真没想到。 “我不是在开玩笑,那个男人真的长得很不错,是一眼就能让人印象深刻的面孔。” “那,还有什么特征吗?”唐俏儿不甘心地深问。 “他长得有一点点面熟,总觉得在哪儿见过......” 阿鸢用拳头使劲儿捶着脑袋,逼迫自己多想起来一些。 唐俏儿忙上前捉住她的手腕,温声细语,“没事没事,想不起来就算了,别伤到自己。” 阿鸢定定注视着唐俏儿。 突然,她眼睛一亮,“我想起来了,他长得......有点像唐七少!” 唐俏儿微怔,“啊?那确实还挺帅的。” 沈惊觉:“......” 现在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吗! 阿鸢颤抖的手掌覆在受伤的左腿上,仍然心有余悸,“那个杀手,一定接受过非常严酷的格斗训练,他身手甚至不亚于国外的一些雇佣兵。 我不觉得霍鹏程有那能耐找得到这样的高人,可若不是霍鹏程背后指使,那个男人又是怎么悄无声息地把夫人带进了安保严密的霍氏集团大厦,又关进了只有霍老爷子才知道的安全屋。” “这必定是有霍氏的人里应外合。” 沈惊觉星眸一片黑沉,“霍鹏程是其中之一,背后,或许也有霍老爷子的影子。” 唐俏儿眼尖泛红,不禁脊背发凉。 整个霍氏,除了霍如熙,上上下下,全都要毁掉初露,全都是初露的敌人! 她已经分不清,他们到底是嫌弃初露是个不正常的女孩,还是见不得霍如熙得到幸福。 “沈总,唐小姐......阿鸢别无所求,只求二位一件事。” 阿鸢承受了太多苦痛的身躯轻轻打着颤,强忍着快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帮帮少爷和夫人吧,无论如何不要让他们分开......少爷不能没有夫人,他会活不下去的。” 唐俏儿忙上前搀扶着她,怕她站立不住。 其实,她也没想过让他们分开,可初露在她心中的分量半点不亚于她的亲妹妹唐槿,她作为娘家人太过心疼,这才忍不住拿霍如熙出了气。 她要不把话说重些,霍如熙会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吗? 再来一次,初露也不用活了! “阿鸢,爷爷这边,我们会尽力劝说。但霍氏那边,如熙还是要尽快亲自解决。这不光是给初露交代,也是给爷爷一个交代。” 沈惊觉语重心长,“他只有拿出足够的诚意,我们才好说服爷爷。不然,我们就是想帮,也无从下手。” “谢谢您,沈总。”阿鸢满目感激。 “阿鸢,你回去后在房间里仔细检查一下,如果可以,最好能够采集到那个男人的指纹。” 唐俏儿心中拿定主意,“我会把指纹交给我七哥,他是警察,可以委托技术科的同事查一查有没有和那人有关的资料信息。 如果那人是职业杀手,那么这次就不是他第一次犯事。这种亡命天涯之徒从来不屑清理犯罪现场,所以他的指纹一定会被录入指纹库,等经过比对,应该就能知道他的身份了。” * 沈白露独自开车,如约来到半山会所。 这是个温泉会所,由于消费超高,又是会员制,所以平时宾客就很稀少。 今晚,更是像被清了场,偌大的厅堂空无一人。 沈白露刚走入大门,一名秘书模样的人就迎了上来。 “请问,是沈三小姐吗?” “你是......”沈白露看着他眼生,不像霍昭昭身边的人。 “霍小姐吩咐我来接您,请随我来。” 转悠了一会儿,沈白露被带到一扇门前。 “霍小姐就在里面,请您进去吧。”说完,秘书就走了。 沈白露一声冷哼,心想这死丫头架子真是大得离谱,见一面跟进宫面圣似的。 推门而入,一阵蒸腾的燠热扑面而来。 沈白露循着流水声走过去,隐约听见女人的呻吟声,一浪又一浪地飘过来。 她心脏抽紧,喉咙用力一吞,推开了虚掩的门...... 只见一片白茫茫的水雾里,一丝不挂的霍昭昭光滑的后背被抵在岩石上,一个男人正掐着她的腰发疯地驰骋。 “啊!”沈白露惊叫出声,头皮发麻。 那个男人脊梁一震,停下横冲直撞的身子,猛地回头。 沈白露看清了宋知逸的脸,嘴巴张得老大! 霍昭昭媚笑着,娇喘着,细细的手臂不慌不忙地勾着宋知逸的脖子: “别停......继续啊。” 第1803章 沈白露捂住了嘴巴,三观震得稀巴烂碎! 虽然她平时私下也是个胡搞乱搞的风骚浪荡女,但最起码她会挂一块遮羞布。 霍昭昭这是一点脸都不要了,不仅当着她的面还能跟野男人快活不误,那欲仙欲死的表情,甚至还带着一丝炫耀的意味! 就这么个破烂货,曾经还妄想嫁给沈惊觉,当他们沈氏的总裁夫人! 她连想屁吃的资格都没有! 宋知逸到底是高干子弟家的贵公子,多少还带点儿矜持,别人在旁边看着,他就算欲火焚身腰也要面子。 “昭昭,我不行......” “哼!没用的东西!” 霍昭昭嫌弃地一把将男人推进水里,精光的身子破水而出,一把抓起藤椅上的浴巾围在身上,只堪堪遮住重要部位。 宋知逸慌忙没入水中,作为霍昭昭的究极舔狗,他当然想第一时间去哄小女友开心。 可碍于沈白露在场,他实在不敢就这么上来。 “你喊什么啊,盛京圈子里谁不知道你沈三小姐玩儿得比谁都花,在我面前你就别装什么清纯欲女了。”霍昭昭从烟盒里抖出支烟叼着,点燃深吸。 沈白露气得磋磨着腮骨,但却对霍昭昭暗生佩服。 记得上学的时候,宋知逸就是霍昭昭的云备胎,没想到都快过去十年了,这小子还对她念念不忘。 霍氏虽然富的流油,但底子不干不净,官场上的人并不爱跟他们打交道。 可如果霍昭昭真能攀上宋家,士农工商,霍氏在政界有了人,买卖以后还不是越做越大? “嗤,你大半夜地把我叫过来,该不会就是为了让我看你们俩打炮吧。”沈白露也懒得跟她假客气,气呼呼走过去坐下。 霍昭昭朝她吐了个烟圈,给她呛得厌烦,“你那个白痴妹妹,回观潮庄园了吗?” “没,被老爷子接去了。” “你们家老爷子什么态度?” “我听说是气个半死,估计霍如熙想再娶沈初露,得比去西天取经都难了吧。” 提及这个,沈白露幸灾乐祸地冷笑,身心倍觉舒畅,“沈初露的病如今曝光,丑态传遍网络,不止你们霍家,现在我打听到的是,盛京那些有头有脸的豪门大户,都不会接纳这样一个精神有问题的女人做儿媳妇。 以后,沈初露就是个赔钱货了。我爸好面子,岂会让沈氏女儿下嫁被人看笑话,高门显贵又看不上她。我瞧着,他是要养这个废物女儿一辈子了!” 沈白露笑出眼泪来。 她想起秦姝活着的时候,把所有的指望都押到了那个傻子身上。 如果她地下有知,沈初露这辈子也不可能有个幸福的婚姻了,会不会气得连胎都不想投了,化成厉鬼飘过来骂她? 哈哈,怎么可能呢。 那个女人,根本不配做母亲。不管是白露还是初露,都不过是她在沈家牟利的工具罢了。 “谁说她没人要的,我这就给她安排了一门好亲事。” 说着,霍昭昭烟视媚行的目光落在宋知逸脸上,“知逸,你可要快些让我吃到你和初露的喜酒呀。” 沈白露瞳孔地震,万分错愕地盯着宋知逸! 什么意思。 宋知逸要娶沈初露?! 这么好家世的男人,还这么喜欢她,她自己不要,竟然要成全那个傻子?!她疯啦! “昭昭......我舍不得你。”宋知逸游弋到岸边,痴痴凝视着霍昭昭。 霍昭昭却不耐烦地一脚踹在他肩膀上,“我不是让你回去跟你父母谈了吗?他们怎么说?” “他们......也嫌弃沈初露是个傻子,不想攀这门亲。” “那你就更要表现出非她不娶的态度,不仅如此,你还要跟他们说,和沈氏联姻的好处大于坏处。” 霍昭昭到底也是豪门千金,还是有点眼界的,“你若当了沈光景的女婿,以后你父亲再想进一步,选举资金什么的还不是小事一桩? 而且,别人不要的女人,你们宋家要,这更能说明你们宋家慈善、大度、一视同仁。这对你未来,对宋市长在政坛的形象都有好处不是嘛。” “昭昭,你真的好聪明。” 宋知逸一脸爱惨了她的表情,却还是不情不愿地道,“可是......我真正爱的人,是你啊。” “她一个傻子,你娶回来放家里摆着就行了,能碍着你什么?” 霍昭昭俯下身,捏住男人的下巴,完全就是戏谑的态度,“你跟我以后,该什么样,还是什么样。” 宋知逸被她勾得神魂颠倒,不顾自己还光溜溜,直接从水里站起身抱住霍昭昭就是一阵黏黏糊糊的舌吻。 沈白露头皮发麻,一下子明白了。 只有让沈初露做了别人的妻,且一般家世的还不行,得是宋家这样连霍氏都要礼让三分的名门望族,才能彻底断了霍如熙的念想! 太阴毒了,太不做人了! 难怪秦姝生前老跟她说,霍昭昭这丫头不简单,这简直就是千年养蛊成了精! 霍昭昭懒懒地蜷在宋知逸怀中,瞥着沈白露那张错愕未定的脸,“白露姐姐,回去在沈董面前,你也得使使劲儿啊。 咱们可是一条船上的,要合作愉快啊。” 沈白露听出来了,这是在暗戳戳威胁她。 “哼,你不提醒,我也知道该怎么做!” 撮合沈初露和宋知逸,既可以报复霍如熙,又能防着霍氏捞到好处,省得让霍昭昭越发得意。 吃个“双黄蛋”,何乐不为? 第1805章 “知道了。” 沈惊觉挂断了电话,俊容阴沉如暴雨来临前的天空,“沈白露这个敏感的时刻,偏要大半夜过去和霍昭昭见面,难道还不足以说明泄露初露诊断报告的事与她有关,还不足说明她们早就狼狈为奸了吗?” 霍如熙瞪起猩红凤眸,青筋暴起的拳头狠狠砸在床铺上,力道重得快要把整张XX碎! “你妹妹,恐怕已暗中和霍鹏程联手,甚至私下已经和霍老爷子通了气。不然,整个计划不会赶得这么是时候,不会进展得如此顺利。他们怕是谋划很久了。” 霍如熙忽然想起,那晚去给霍卓群送订婚请帖时,撞见了来送参茶的霍昭昭。 以前霍昭昭从没有这么勤快的时候。 现在回想,真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她不是我妹妹。”霍如熙红着眼睛,一遍遍重复这句话。 每重复一遍,就把霍昭昭在充满痛恨的胸腔里撕碎一回。 “但她是你爷爷和你母亲最宠爱的孩子,是写在你们霍氏家谱里的人,是你父亲的亲生女儿。” 沈惊觉重重按住他颤栗的肩,“且就算我们推断再准,没有切实证据,无法将敌人一击致命的话,你的一切举动,都会成为日后他们反扑你的把柄。” 这句话,是俏儿常对他说的。 此刻,他也将之告诉他最好的兄弟。 “你不要觉得自己当上总裁就高枕无忧了,他们一样有的是办法把你拉下马,甚至不让你再插手霍氏集团事务。你可不要往他们手里递刀子。 报仇,从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而且霍昭昭这次干的反而做到了霍老爷子心坎里,如果你向她发难,很可能引火烧身。” 沈惊觉寒眸低垂,略带沙哑的嗓音透出一股子狠劲儿,“至于沈白露,我来处理。” “可是......沈白露和霍昭昭,又有什么不一样?” 霍如熙满目焦灼地拽住他的手臂,“你办沈白露,沈董会觉得你毁了沈氏的面子,一样会趁机打压你,为难你!” “别担心,我有办法。” 沈惊觉微微挽唇,“我想我老婆,更有办法。” * 沈惊觉回到掬月湾时,已夜幕降临。 刚一进门,徐秘书和唐俏儿便迎上来,说是沈初露醒了。 “初露,还好吗?”沈惊觉忙搂着小女人的腰,神情充满关切。 唐俏儿叹息摇头,轻轻搓着他冰凉的手,“不太好,爷爷陪了一会儿,老人家身上不太舒服回房休息了。现在阿鸢正陪着她。 如熙呢?还好吗?” “我送他去了医院,他冻出了高烧,好在身体素质不差,抗住了。” 唐俏儿低垂着长睫。 这对好兄弟,个顶个都是痴情种。 “俏儿,跟我来一下。” 第1806章 沈惊觉捏紧她柔软的素手,眉目凝重,“我有件事要跟你商量。” ...... 房间里。 沈初露扑在阿鸢怀中,滚烫的泪水浸透了阿鸢身上的黑西装。 “夫人,您瞧,我不是好好的,什么事儿都没有嘛。” 阿鸢紧搂着女孩,语气放得轻松,眼底却罩着一层晶莹的泪壳,“那些人,就是为了吓唬吓唬你,没事的,都过去了...... 以后这种事再也不会发生了,以后......等着您和少爷的,都是好日子。” “我和如熙哥哥......还会有以后吗?”沈初露忽然幽幽地问。 阿鸢心口一紧,连忙道:“夫人,您不要多想。这次的事不算什么大.麻烦,霍总和沈总,还有唐小姐一定会妥善处理,一切都会恢复原状!” “阿鸢姐姐......我不傻,我知道这一切发生的原因是什么,都是因为......霍家的人,不希望我和如熙哥哥在一起。” 沈初露颤动的睫上挂满了泪珠,看着格外令人心碎,“这次......那些人伤了你的左腿,绑架了你,只是一点小小的威慑。下次......他们会要你的命的。 我这个样子,霍氏不会接纳我的,如熙哥哥强行把我留在他身边......只会害了他。” “夫人!您千万不要这么想!” 阿鸢不停地摇头,慌得眼眶通红,“您是少爷活下去唯一的动力了!如果少爷失去了您,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争权夺势还有什么意义?!” “我的存在......只会不停地给他带来麻烦。他要花好多精力照顾我,早就力不从心了。” 沈初露此刻褪去了平日里孩子般的懵懂,神思清明,逻辑清晰,仿佛是经历了这一劫,她被迫成长得更快了,“我不像嫂子,可以帮到二哥许多,我什么都帮不了他,只会给他拖后腿。 还有......只会让阿鸢姐姐你,再次面临更可怕的危险。你不是下属,不是保镖......你是我的姐姐,是对我而言,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从一开始,我就说了......我不配得到他的爱。 如熙哥哥,适合更好的人。” “夫人......算我求您,别放弃少爷,求求您......”阿鸢笨嘴拙舌,急得满眼是泪。 也许,沈初露早就知道了霍氏的态度,早就知道霍如熙在外为她抵挡风雨,是多么的不易。 今天的危机,只是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如熙哥哥为我做过什么,我全都知道。再这样下去,他迟早会失控的。” 沈初露缓缓阖上酸胀的眼睛。 记忆回到爷爷的寿宴上,洒满皎然月华的花园里,她第一次与霍如熙私下独处的场景。 那时,如熙哥哥的眸子熠熠生辉,万千星光不及。 可那双璀璨夺目的凤眸,不知何时起仿佛蒙了一层看不见的尘埃,散不开的愁绪。 她沉浸在温暖的回忆里,轻轻地笑了,苦涩的泪珠泌出眼尾。 “我想让如熙哥哥......回到原来的样子。我只想他毫无顾忌地,大胆地向前走。” 第1810章 他甚至能够想得到,为了毁了他千辛万苦得来的幸福,霍卓群骂得该有多么难听。 徐秘书看着仪表堂堂的男儿慌得脸色煞白,瞬然湿了眼眶,心里极不是滋味,也只能低声道: “霍总,我们四小姐的情况,您也很了解了,其实我们先生从来没想过让她步入婚姻,她也不适合结婚,我们先生,还有少爷少夫人,是可以养四小姐一辈子的。 相较于做豪门少奶奶,四小姐她其实更合适无忧无虑地做我们沈家的千金。您没有错,只能说二位......有缘无分。您回去也不用和家里人闹得太僵,沈先生也不是非要你拿出什么态度来,一切到此为止就好。有过美好的回忆就足够了,不是吗?” 徐秘书知道这番话,对于深爱着四小姐的霍如熙有多么残忍。 但,这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委婉的方式,来告诉他—— 他和沈初露的爱情,已经不可能有未来了。 “你们这么做......想过初露的感受吗?!” 霍如熙双眸充着赤红的血,肩膀剧烈颤抖,像被万箭穿心般支撑不住,“初露很爱我的!我们非彼此不可! 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来父母之命那一套?!她不管什么样我都爱她,不管承受多大的压力我都可以豁出去和她在一起!我们两个相爱......我们相爱就够了!为什么不能在一起......为什么?!” 徐秘书自知多说无益,只得再鞠一躬,转身往回走。 “我不做这个总裁了行吗?!我和整个霍氏断绝关系行吗?!我什么都可以不要......我只要初露!” 霍如熙沙哑地大吼,声嘶力竭。 回应他的,却只有呼啸而过的寂寂寒风。 良久,一抹单薄熟悉的身影走到身躯虚透的男人面前,是阿鸢。 “霍总,让我送您回去吧。”阿鸢眼眶红肿得厉害,俨然是哭过。 霍如熙乌沉沉如同坠入深渊的眸再次被点亮,他双手猛地扳住她的肩,“阿鸢......初露知道我来了是不是?我闹得这么大动静,她不可能不知道我就在这儿等着她!” “是,夫人听见了。”阿鸢艰涩地开口。 “她说了什么......初露和你说什么没有?!” 霍如熙破碎的希望在眼底跳跃着,十指抓得她肩膀生疼,“她也一定很想我,她一定想跟我回家了。阿鸢,我们现在就带初露回家,今天我一定要带初露走......谁也拦不住我!” “少爷。” 阿鸢纹丝未动,只颤声启唇,“夫人不会跟您回去的。” 男人一愕,“你说什么?” 阿鸢眼含热泪,缓缓摊开掌心。 那支通体流华的白玉簪安静地袒露在他面前,就像每个浓情蜜意的夜晚,温软如玉的女孩安静地睡在他怀中时一样。 “夫人......让我把这个还给您。” 没有任何言语,可定情信物的归还,却像无数唇枪舌剑,扎了霍如熙的心百孔千疮,疮痍遍野...... “唔——!” 巨大打击之下,霍如熙身躯猛然前倾,旋即视线陷入死寂般的黑暗。 一口腥甜的鲜血,从他肺腑深处直蹿入喉,喷薄而出! “少爷!” 第1812章 宋市长拿出宽厚和善的态度,爽朗笑道,“尤其是我儿子,上学的时候就对初露暗生情愫,前段时间在谢氏酒会上一见后那更是念念不忘。知逸喜欢初露都来不及,您担心的问题在我们宋家根本不存在!” 宋夫人在旁附和,“这么算起来,我们家知逸和您家千金,还是青梅竹马呢!” 沈白露心底扯出一声冷笑。 青梅竹马是没错,可惜不是沈初露的。 沈光景听言,紧拧的眉心松弛了些许。 离开观潮庄园,豪车座驾上,宋氏夫妇坐在一侧,宋知逸坐在父母对面。 “看样子,沈董对你的印象很不错。” 宋市长翘着二郎腿,如今也想开了,语气变得轻松,“虽然那个傻丫头配不上你,但你说的对,你娶了她,对我日后大选颇有助益。而且你若真当上了沈光景的女婿,以后你走上仕途,也肯定会平步青云。” 宋知逸面无表情,眼神满是不甘。 宋市长见他这副半死不活的表情,又是一声冷笑:“那丫头有精神病,换个角度想也是好事儿,免得她日后嫁到咱们宋家来仗势压人,兴风作浪。 等再过几年,她病重加重了,你就是他的第一监护人,沈家分给她的财产,到时候还不是由你全权支配?” “儿子,你爸未来能不能再往上走一步,就看你的了。”宋夫人也是眼冒精光,巴不得攀上这门亲。 宋知逸望向窗外,想起霍昭昭嘱咐他的话,眼底一片晦暗阴沉。 ...... 宋家人离开后,被作弄得骨头都快散架了的沈白露正要上楼休息,却被沈光景叫住。 “你是怎么知道,宋市长夫妇过来,是要和我谈联姻的事?” 一句话,直接把沈白露给噎得失语。 脑中飞转后,她磕磕巴巴地说:“啊......哈哈,我见宋家人都那么殷勤了,又是带了儿子过来,又是送初露礼物的,那肯定是来结亲来了。 爸,您......真的要把初露嫁给宋公子吗?” 沈光景鹰隼般的眼睛微眯,幽冷的眸光意味不明地闪了闪: “眼下,初露和霍如熙是肯定不成了。我沈光景的女儿,还不至于就在那一棵树上吊死。” 闻言,沈白露幸灾乐祸的笑在嘴角疯狂上扬。 “只是不知,到底是谁和霍氏的人沆瀣一气,陷害我女儿。” 沈光景齿关狠狠一咬,“我最恨有人在我背后放冷箭,要让我查出来,我一定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得意不过三秒,沈白露呼吸一滞,心脏蹿入喉咙! 就在这时,客厅外传来气场十足的脚步声。 随即,沈惊觉与坐在轮椅上的沈南淮及徐秘书步入客厅之中。 男人一瞬不瞬地盯着沈白露紧绷的脸,话却是对沈光景说的: “难得,这次我倒是与您的想法,不谋而合了。” 第1813章 沈白露见了沈惊觉,不禁心脏一阵抽搐。 就跟耗子见了猫,立刻就想钻进她那阴暗恶臭的下水道里不敢冒头了。 沈光景冷淡的目光扫过沈惊觉寒肃的脸,忙起身走过来: “爸,您怎么过来都不告诉我一声,我好去迎您啊。” “我又不是到别人家做客,我回我自己的房子,犯得着惊沈董的大驾来迎我这么外道吗?”沈南淮一声冷哼,对这唯一的儿子总没什么好态度。 沈光景眼神幽幽一沉。 老爷子的话,无疑是在明里暗里地告诫他—— 观潮庄园不是你的,是老子我的。不要以为你住在这儿就是这里的主人了。 “爷爷,听说初露最近在您那里休养,怎么样?她好些了吗?”沈白露局促地站在沈光景身后,立刻装出一副长姐关心小妹的样子来。 “初露好多了,那丫头在我那儿吃饭都吃得香了。” 沈南淮转而仰头看向沈惊觉,疑惑地问,“惊觉,你带我回观潮庄园,又要把你爸带上,是有什么事儿要跟我们说吗?” 沈惊觉俯身悉心整理盖在爷爷膝上的羊绒毯子,星眸微眯,眸底覆上一片冰冷寒意,“您不是一直想知道,是谁躲在背后,跟霍氏的人勾结,把初露的精神诊断报告泄露出去的吗?爸,您不是也很想知道,是谁暗里捅咱们沈氏的刀子吗? 那个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音落,男人如刀似剑的目光直刺在沈白露惊恐到扭曲的脸上! “你、你看我干什么?!” 沈白露慌得满额冷汗,节节后退,甚至撞翻了茶几上的昂贵茶具,“你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觉得是我泄露出去的吗?! 你不要找不到人发难就找我的麻烦,往我身上泼脏水!” 沈氏父子无比错愕地盯着沈白露。 沈南淮瞪大眼睛,握着轮椅扶手的手为微微缩紧,“惊觉......你是说,是白露和霍氏勾结,害了初露?!” 沈光景目光十分严厉地瞅着沈惊觉,“惊觉,这件事非同小可!初露是你妹妹,白露同样是你妹妹。 你就算再不喜欢她,也不能因为她之前和唐俏儿结过仇怨就颠倒黑白地抹黑她。这种事你要拿出证据来!” 沈白露借着杆就往上爬,马上祸水东引,“对!对!你污蔑我,只是为了讨好唐俏儿,给她出口气罢了!” 另一边,无辜躺枪的大小姐打了个喷嚏,内心OS: “哪只狗在骂我?” 沈惊觉就这么瞅着她,还什么都没说,她已经头皮发麻。 真是太可笑了。 心怪鬼胎之人,已按捺不住,急得跳脚了。 “能拿得到初露诊断报告的人,只有四个人,爷爷、爸、我,还有已经死了的秦姝。 爷爷和爸绝不会这么做,倒是秦姝,有可能和你达成过什么交易,泄露了初露的诊断报告给你。”沈惊觉神情淡漠,声色平缓却极具压迫感。 沈白露气噎喉堵,仿佛这男人扼住她的脖颈,令她无法喘息。 她总不能说是沈南淮和沈光景干的,于是只能反咬: “那、那也有可能是你做的呢!之前在威尔逊父子的晚宴上,霍昭昭把唐俏儿生不出孩子的事儿抖露出去,在赛马会上,霍氏的人还找过唐家的麻烦! 保不齐就是你想报复霍氏,才不惜牺牲自己的妹妹,使了这个阴招!总归这些年,你为了对付那些商业对手,比这更狠毒的招都用过呢,盛京圈子里谁不知道你为人的卑劣!” “白露!不许这样跟你二哥说话!” 沈南淮厉声呵斥,“你二哥这些年宵衣旰食,殚精竭虑,全都是为了沈氏集团,为了咱们沈家!你怎么可以口出狂言,中伤你二哥的人格?! 如果你二哥真像你说的那么不堪,那我看沈家也是一个好人都没有了!” 这话,可真是把沈光景阴阳得不轻,他脸色愈发变得阴沉。 “爷爷!您无条件护着他也该有个限度!” 沈白露急得直跺脚,绞尽脑汁地为自己辩护,“之前、之前我是干了两件错事,可那都是秦姝教唆我的!是她指使我的!我也是被她给坑了! 第1815章 终于,沈白露的心里防线彻底崩溃了,她瘫坐在地上泣不成声: “是......是我给的......” 众人:“?!” 沈光景整个人都傻了,愕然质问:“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那份报告书......是秦姝给我的。是我把她交给了霍昭昭......所以才会曝光出来......”沈白露哭得涕泪横流,东窗事发,为了自保,她只能老实交代了。 相较于视频曝光,举国欣赏,那还是承认错误更好一点。 退一万步,她毕竟是沈家血脉,就算她陷害沈初露了又如何? 把家族颜面和自己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的父亲,一定会站出来力保她! “秦姝为什么会把诊断报告无缘无故给你?!”沈南淮气得呼吸不畅。 “我......我也不知道......也许是她吸毒吸坏了脑子,疯了吧!” “你用秦姝那些劣迹斑斑的行径做把柄,威胁她给了你足以破坏初露姻缘的东西,对吗?”沈惊觉眸色沉沉,暗涌着愤怒的烈焰。 “我......我......”巨大压力之下,沈白露脑子一阵空白。 男人的揣测,句句属实,她甚至连反驳的话都没想好。 “畜生啊!你简直连畜生都不如啊!” 沈南淮气得拍着大腿,在徐秘书的搀扶下才勉强站住脚跟,“初露是你的亲妹妹啊!你们从小一处长大,她对你那么好......那么信任你这个长姐......你怎么能这样作践她?!” “太卑劣了!你跟你死了的妈如出一辙!”沈光景也对这个女儿失望至极。 “还不是被你们逼的!难道都是我一个人的错吗?!” 沈白露索性破罐子破摔了,像个疯子一样大吼大叫,“爷爷!您口口声声说宠爱我这个大孙女,可你却暗着把所有的宠爱都给了沈初露! 明明是我先喜欢上霍如熙的......可你却要撮合他跟沈初露在一起!凭什么好的都是她的?我比她差什么?!” 沈南淮闻言,目瞪口呆。 可眨眼间,他便脸色又一沉,怒火冲红的眼底蓄起泪影,上前又扇了这黑心的臭丫头一巴掌! 比刚才的,更狠,更重! 沈惊觉和沈光景皆是一惊! 沈白露耳膜突突地鼓着、跳着,痛得她脸上全是虚汗。 “我最恨的,就是女人因为男人那点子破事儿,争风吃醋,甚至为了横刀夺爱,连血浓于水的亲人都忍心下毒手陷害!” 沈南淮赤目欲裂地嘶吼,心痛得滴血,“当年......你们的奶奶,就是因为我喜欢她,就因为我想娶她......被她那个恶毒的姐姐生生打成了左耳失聪!” 沈氏父子震愕至极! 连最了解老爷子的徐秘书也怔忪住。 难怪,沈先生对夫人说话总是略大声,旁若无人时,常常搂着娇妻,温声耳语。 难怪,沈夫人爱听戏文,爱唱戏,可唱得总是不在调上,不是那么好听。 可沈先生,却依然满目欣赏与温柔地听她唱,一遍一遍,乐此不疲。 失去左耳听力的夫人,从没有过半句怨言,她的笑容永远粲然温暖,让人难以相信,她有残疾。 是沈先生用爱,细细密密,丝丝入扣地缝补了她的缺陷。 “你今日所作所为,和那个恶毒的女人有什么不同!你甚至比那毒妇更歹毒,竟然用借刀杀人的手段对付亲妹妹!” 沈南淮愤恨至极,直指沈白露惨白的脸,“我没有你这样黑心肝的孙女!出去不要说你是我沈南淮的孙女!你不配!” “爷爷......” 这一刻,沈白露才是真真正正的慌了。 沈光景不喜欢她,爷爷彻底憎恶了她,沈惊觉又是她的头号天敌! 这个家,还有她的容身之地吗?! “沈白露,你既然已经认了,那也就没什么好说了。” 沈惊觉冷冷看向沈光景,“爸,您打算怎么处理她?” 沈光景怄了一肚子的火,火的不光是沈白露陷害了初露,更多的,是她竟然和霍氏勾结,刀子往自家身上捅! 吃里扒外的东西! 但,他又不希望沈惊觉处理这事。 一来罚的太重,闹大了他面子无光;二来他才是沈家家主,清理门户还轮不到这个逆子。 “先关她的禁闭,不许她踏出观潮庄园后院的别院半步,我自有安排!” 男人微微摇头,“不行,太轻。” 沈光景拧眉,“那你想如何处理?” “断绝她全部经济来源,放逐出国,不许再回盛京。” 沈惊觉句句如刀见血,态度强硬,“不仅如此,她还要到初露面前,跪着给初露赔罪!” 第1816章 沈白露此刻的脸色比渡劫时被几百道闪电劈过还要惨白。 让她给那个傻子下跪谢罪?那还不如杀了她! 她立刻看向沈南淮,老爷子却满面怒容,根本不跟她丧家之犬般狼狈的视线有任何接触。看样子也是铁了心要办她了。 见老爷子不管自己了,她又像个奴才一样,蹭着双膝跪在沈光景脚下,痛哭流涕地抱着他的大腿哀求着: “爸!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让我永远不回盛京,让我不能在您面前尽孝已经够残忍了!我都已经受到了惩罚......同为您的女儿,我难道就不配得到一点尊重吗?一定要把我的脸踩在泥巴里,逼我去死他才满意吗?!爸爸!” 这声嘶力竭的鬼哭狼嚎,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被欺负的那个。 沈光景紧皱着眉想拽她起来,毕竟外面那么多佣人看着,这样实在太没体面,但沈白露就跟寄生在他腿上了一样,估计就是踹她一脚都未必能给她踹开。 “惊觉,你说的惩罚已经够重了,跪地赔罪这项,就免了吧!”沈光景忿忿地扬声。 言辞是商量,语气却是命令。 沈惊觉墨眸浮起冷锐厉芒,薄唇抿成一道凛冽的直线。 沈白露肿成核桃的眼睛陡然一亮,心中死灰瞬间复燃! 这说明,沈光景还是顾及着父女之情,对她手下留情了。 以后等风波过了,爷爷气消了,她还是有机会回到盛京来,过她的逍遥日子! 沈白露正窃喜着,沈惊觉却寒声开口: “她将初露的病交给图谋不轨之人,让初露发病的样子人尽皆知,伤得初露那么深。您就想这么不声不响地解决这件事?我不同意。” “沈惊觉,你不要觉得当上总裁就能为所欲为了!” 沈光景眼眶通红,俨然动怒,“我是你爸,你终还是要听我的!” “沈白露是您的女儿,初露难道就不是吗?您厚此薄彼,让无辜的初露饱受精神摧残,而犯下罪孽的沈白露却可以一次次被纵容,被饶恕,高高举起,轻轻落下。” 沈惊觉字字珠玑,冷勾薄唇,“您这么干,将爷爷的满腔愤懑置于何地?您这样跟打了爷爷的脸,有何分别?” 沈光景拿老子的身份压制他,那他也就大.大方方把爷爷这尊活佛搬上来反制。 一物降一物么。 “你......!”沈光景被反将一军,气得呼吸不稳。 沈南淮虽然不言,但落在沈惊觉脸上深沉坚定的眼神,也显然是十分支持他的态度。 “你说的不错,白露和初露都是我的女儿!所以做父亲的我见不得两个女儿互相倾轧,都是一家子亲骨肉,冤冤相报何时了?!” 沈光景满目鄙薄,恨声道,“更何况,我不想看到我的女儿们,为了霍如熙那个风流成性的臭小子闹得你死我活!我的女儿再不济也是盛京最高贵的豪门千金,那个霍如熙算什么东西?! 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土匪窝里教养出来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孽障罢了!他根本就不配做我的女婿!” 沈惊觉墨眸深深一缩,精致袖口下经络分明的双手愤懑攥拳。 要不是,这人是他亲爹。 他一定打得他连他亲爹都不认识! 沈光景继续借题发挥,又把责任往霍如熙身上扣,“我的女儿们,千尊玉贵地长大,初露跟姓霍的那小子同居那么久,名分没给不说,竟然还被他们霍家的人祸害得伤痕累累!这仇我还没报呢,自己家里倒先乱起来了! 第1820章 “聋了?!” 沈惊觉俊容淡漠,唐俏儿却美眸微瞠,激动地喊了出来。 “是!千真万确!诊断报告我已经拿到了,马上给您二位发过去!沈白露现在还在医院里呢,听说她是左耳完全失聪,右耳听力下降,已经戴上助听器了!” 韩羡喜出望外的雀跃声音回荡在房间里,“沈总,您太是内个了!您这哪儿是扇了她嘴巴啊,您这是使了降龙十八掌啊!” “阿羡,你太夸张了。”沈惊觉剑眉微拢,低嗔一声。 唐俏儿放声笑了出来,开心得呱唧呱唧地拍起了手,白皙的纤纤玉手拍得通红,“哈哈哈哈!好!真是老天有眼! 让她天天嘲笑初露,我看她以后还怎么猖狂!” 见沈惊觉直勾勾盯着自己,唐俏儿绯唇间笑意倏地定格,渐红的双颊透出一丝羞赧之色,“额,我是不是太...... 唔......” 她未说出口的半句话,被男人裹挟着强烈侵略欲热吻吞噬下去。 沈惊觉稳稳将娇软的人摁在怀里,大掌状似无意地顺着她尾椎处那节令他爱不释手的骨节不安分地往上摩挲着,炙热的深吻在她柔软可欺的唇齿间缠绵舔舐。 待到怀中的人微颤,男人偏在这时坏心眼地放过了她,拇指指腹揉着她红润的下唇,低哑笑着: “你想问,你是不是太坏了,嗯?” 唐俏儿沉沦在他幽邃暗涌柔情的星眸中,眼底水光潋滟,喘息酥酥软软。 “我觉得,你该更坏一点......” 沈惊觉掌心复又落回她腰窝上,揉捏着,“你坏起来的样子,简直让我疯狂。” 唐俏儿脸颊滚起酡红热意,忸怩着在他胸口轻捶了两下。 见他呼吸变得粗沉,眼尖透红,分明就是情欲暗动。 狗男人,这是又想要了。 “少夫人!您不知道,今天沈总老帅气了!” 韩修勾又高又亮的嗓门打破了浓情缱绻的氛围,“沈总今天把沈先生带了去,当着沈董和整个观潮庄园上上下下的面把沈白露给发落了。 沈先生打了沈白露,气得不行,一点儿面子没给。沈董碍于沈家的颜面想维护沈白露,沈总也一点儿没惯着,不但将她逐出了盛京,还狠狠扇了她两嘴巴。只是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唐俏儿眨了眨水盈盈的眸,凝视着男人的目光透出一丝狐疑。 “沈白露犯下的罪,罄竹难书,但她最不该在个时候脑子拎不清,当着我的面,抱沈光景的大腿。” 沈惊觉剑眉星目间漾着淡淡的清冷,揉摸着小女人腰线的手却火热非常,毫不含糊,“她聋了,不能怪我。要怪,就要怪沈光景不肯按我的要求,让她跪在初露面前,给我妹妹赔罪。 不然我这两巴掌,也就省了。” “我的沈总,什么时候学会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了?” 唐俏儿一秒拆穿了他的心思,手指勾松了他饱满的温莎结,“你不是无脑不知轻重的莽夫。你就是故意下的狠手,你就是要打废她。” 沈惊觉也不瞒着了,在她唇珠上啄了啄,“所以,我也很坏。我们天生一对。” “那可未必。” 唐俏儿眼神划过一丝晦暗,“阿羡,沈白露要在医院住几天?” “也就两三天吧。” “你能不能安排人,接近她?” “除了主治医生之外,沈白露的病房被沈董的人把守着,我们的人无法靠近半步。”韩羡十分郁闷。 沈白露成了沈氏父子关系白热化的又一根导火索。 第1821章 沈董如此严防死守,无非就是在跟沈惊觉暗暗较劲。 这哪里是父子,分明是宿敌! “俏儿,你要做什么?”沈惊觉低柔地问。 “我要抽沈白露的血,做DNA鉴定。” 沈惊觉和韩羡皆是一阵惊愕! “我要看看,沈白露这种一肚子坏水,基因突变的产物,到底是不是你们沈家的种。谁让我好奇心这么强呢。” 这些天,唐俏儿越想越觉得奇怪,甚至她对比着沈光景和沈白露的照片,也觉得这女人没有一点像父亲的地方,连初露眉眼还跟沈光景有个几分神似呢。 最搞的是,这孽畜长得也不像秦姝。 这不科学啊。 “不过,一时接近不了也没关系。” 唐俏儿冷然笑着,“她早晚要去医院检查身体的,到时候她人到了国外,咱们想拿到她的血液样本,还不是轻而易举。” “俏儿,你好像很笃定的样子。”沈惊觉从女人狐狸般精明狡黠的目光中品味出,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艾滋病在高危性行为状态下,传染率高达80%,现在就看沈白露是不是那20%的幸运儿了。” 唐俏儿双臂环胸,清冽的声色渗着点点森寒,“更何况,那个与她最后狂欢的男人,我看过他的体检报告,他身上,还不止这一种病呢。 沈白露这趟医院,是非去不可了。” 空气突然安静。 沈惊觉眼睛撑得滚圆,薄唇半张,久久震惊失语。 他的小女人,善良的时候,就是天使。 坏起来,却连魔鬼都要退避三舍! 连电话那边的韩羡都沉默了,心想着得空还是要给沈总请个平安符,开光手串啥的。 并附言:万万不要惹少夫人生气啊啊啊! ...... 唐俏儿早就吃过了,不过沈惊觉忙碌一天肚子还饿着,于是亲自下厨给自己男人煮了碗色香味俱全的牛肉面,还夹了两碟清爽的小菜给他解腻,体贴周到得很。 沈惊觉端着碗大口吸面,又夹黄瓜小菜在嘴里咔嚓咔嚓咀嚼着,吃得别提多香。 “这小菜清香爽脆,很好吃。哪里买的?”他吃完才想起该有点贵公子仪态,忙端起身姿,骨节分明的手拿起餐巾优雅地拭唇。 “我自己做的啊。”唐俏儿倒了杯温水送到他手边。 沈惊觉墨眸微瞠,一把捉住她的手,“你做的?!” “就这两天在爷爷家,陪着初露也没事做,我就让徐叔叔出去买了食材回来,腌了好多呢,都在冰箱里存着呢。” 唐俏儿轻挽柔唇,“你不要以为我是做给你吃的,我是孝敬爷爷的,爷爷很喜欢吃泡菜,一日三餐一顿不吃两块饭都吃不香的。” 沈惊觉心口一热,大手掐着她的腰将他抱放在大腿上,喉结暗暗一垂,“谁家媳妇,这么贤惠懂事?” “是啊,谁家的呢?” 唐俏儿故作懵懂,指尖在他下颌处挠了挠,从他漂亮惊人的眸底凝望着自己影子。 “我的......我的,我的。” 沈惊觉一声又一声低喃扣着她的心房,凑近她的颈窝,温热的唇蹭着她的肌肤,惹得她阵阵颤栗,细细的小鸡皮疙瘩起了嫣红的一层,可爱又勾人。 “你有心事?”唐俏儿轻抚他的眉弓。 第1823章 沈氏夫妇二人听完,神情都变得凝重。 “要不然,就是他每次犯事儿,都会把现场清理得干干净净,一丝一毫的线索都没留下。不过这也不太符合这种亡命之徒,顶级杀手的行事作风。” 唐枫苍劲修长的指骨摩挲着下颌,冷静地分析着,“所以,我更倾向于,他是谁从国外雇佣的杀手。” “若真是如此,那想查他就更困难了。这件事干完那男人一定第一时间消失,兴许已经利用假身份潜逃出境了。”沈惊觉眼神渐渐暗沉。 “阿鸢小姐不是看到了那人的脸吗?明天她可以来我们局里一趟,让她凭记忆描述一下那人容貌,我可以找我们省里一流的侧写师过来给那杀手画一幅画像。” 唐枫黑白分明的眸划过一丝暗芒,“有了画像,兴许还能有更多线索。这件事不能耽搁太久,不然人的记忆力是会消退的,画像也会出现偏差,只有趁记忆新鲜画出来的才会精准。” 唐俏儿与沈惊觉对视,刚要说什么。 一道清甜婉柔,又沉着平静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我记得他的容貌。” 唐枫倏然掀眸—— 当沈初露纤软单薄的身影从楼梯上施施然走下来,撞入他眼帘的刹那,他悸动的心脏也猛烈地在胸膛上撞了一下。 他慌忙从沙发上起身,血管里原本平静流淌的热血,也仿佛蠢蠢欲动起来。 沈惊觉眉目一阵恍然,“对,初露也和那男人有过接触。” 唐俏儿轻抿着唇,忙走到沈初露面前,温柔地揽着她的肩,“初露,明天我们联系阿鸢,这件事让她配合就行。 你什么都不用做,也不要想,专心把身体养好是最要紧的。” 她知道,此时的初露虽然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但她的心灵却遭受着病发的阴影,和与霍如熙分手的双重折磨。 她都恨不得抽空带着初露去做MECT电休克治疗,让她将那天的事彻底忘记。这节骨眼她怎么能被迫让她想起那些伤痛,给她的心造成二次伤害? “初露,不要勉强自己。” 唐枫目光深望着她,清冽的嗓音透出一丝低哑,“你好好的,健健康康,比什么都重要。” “嫂子,七哥,没关系。” 沈初露轻轻摇头,眼神决然,“我已经没事了,我现在只想尽可能的帮到你们,而且,我也想抓到那个人,想知道背后到底是怎样可怕的阴谋。 是谁......在操控霍氏,在利用我,伤害如熙哥哥。” 唐俏儿和沈惊觉心脏揪紧,酸涩难言。 这几天,他们什么都没跟她说,但聪明的她,却能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了解整件事的经过。 唐枫盯着沈初露泛红的眼睛,只觉她提及霍如熙时,目光是那样的深情。 她很爱他,他看得出来。 爱得不可能有第二个人介入其中。 沈惊觉面露讶然,“初露,你对如熙......” “我只是,想再为如熙哥哥做点什么。” 沈初露立刻打断了他的话,轻抬了下唇角,“一直都是他照顾我,迁就我,为我付出。我也想尽我所能,做点什么。在正式离开他之前。” 离开?! 唐枫瞠目,心脏剧烈一震。 但,他并没有趁虚而入的心思,更没有等来机会的喜悦,他只是担心她能不能撑得住。 唐俏儿垂下眼帘,眼圈偷偷红了起来。 沈惊觉察觉到了她波动的情绪,牵起她的手摁在心房处,无声地安抚着。 唐枫走到沈初露面前,高挑韧健的身影倾覆着她,暗涌着蓬勃旺盛的男性荷尔蒙气息,落在她眼底的神色却浸透温柔。 第1825章 “确定。”沈初露坚定不移地点头。 而此刻,向来老练沉稳的唐枫盯着画像,静而僵硬地伫立着,眼角氤出一抹红血丝。 “七哥,你......没事吧?”心细的初露察觉到了唐枫的反常,嗓音轻柔地问。 唐枫沙哑着开口,“抱歉,洗手间在哪里?我想去一下。” 沈惊觉抬手指了方向,他立刻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 “俏儿,你们是不是认识这个人?”男人揽上她的腰,紧张地问。 唐俏儿深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翻涌的情绪平复下来: “这个人,长得很像我因空难而牺牲的五哥,唐桓。” 沈惊觉和沈初露难以置信地撑大眼睛! 想起去世多年的五哥,成为烙在唐氏一家人心坎上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痛,唐俏儿瞬间泪凝羽睫,低声喃喃: “桓桓于征,狄彼东南......五哥离开我们的这些年,我们一家人从来不敢提及和缅怀。尤其是当着敏姨和七哥的面。 不是我们忘了,恰恰正是因为念念不忘,所以才避犹不及。” 唐俏儿缓缓阖目,回忆被揭开一角,从内心最深处传来的痛楚却浩浩荡荡地仿佛要将她淹没,“我直到现在,都还记得,五哥遇难的那天清晨,他身穿机长制服,提着行李箱,意气风发地站在铺面和煦阳光的院子里,挥手向我们告别。 却没想不到,那会是他与我们的最后一次相见。” 短暂的告别,也成为了永恒。 沈惊觉扣在唐俏儿腰侧的手不断收紧,袭来的悲伤像在他胸口压了一块巨石,沉闷得令他呼吸困难。 他很想安慰她点什么。 但任何抚慰之词,在亲人的死亡面前都显得那样苍白无力。 沈初露恍然大悟,不禁回眸,向唐枫离开的方向担忧地望去。 “画像上的这个人,已经不能说是像我五哥了,简直就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唐俏儿捏着画纸的指尖又再次颤栗起来,“可是......可是五哥当年所驾驶的那架飞机,机上所有机组成员和乘客无一生还的消息已经得到官方的确认,不可能的啊......” “的确令人难以置信。” 沈惊觉嗓音微沙,大掌握在她肩头轻揉着,“这种空难,就算死不见尸,生还的可能性也接近于零。 而且,如果你五哥幸免于难,被人救助了,这么多年他怎么可能不跟家里联系,一点消息都没有?” “所以,只是巧合吗?” 唐枫再度回到他们面前,虽然极力克制隐忍,但微犯红肿的双眸还是暴露了他悲伤的情绪,“只是凑巧,他和我五哥,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天底下,真的会有长得这么像的两个人吗?”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沈惊觉沉吟着道。 “其实空难之后,老万和敏姨久久不肯死心,私下动用人脉,查了五哥的下落很久。尤其是敏姨,她没有亲眼看到儿子的尸体,所以哪怕所有人都告诉她没有希望了,她还是很长一段时间走不出来,心里一直揣着儿子可能还活着的,那一点渺茫的希望,支撑着她度过了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光。 所以她没有把空难那天定为了五哥的忌日,她只会给五哥过生日。就好像五哥只是出了趟远门,早晚......都会回来的。” 唐俏儿心口一阵刺痛,“我真的不敢想象如果敏姨见到这个人,会是种怎样的心情。怕是比我们,更想把这个男人找出来吧?哪怕只是看上一眼。” 唐枫深深注视着男人英俊的脸,“这个人,面容与五哥相似,但这眼神,完全不属于五哥。五哥是一池清澈的泉水,而他,是一把无情的冰刀。” 空气陷入一阵压抑沉默。 沈惊觉忽然想到了什么,下颌线绷紧。 “惊觉,你想说什么就说,没关系的。”夫妻同心,如今的唐俏儿可以完全解读男人的微表情。 “俏儿,还记得那个和你长得也几乎一模一样的女人吗?那个被谢晋寰养在身边的女人。” “你说舒颜?当然记得啊。” “当时,谢晋寰利用舒颜做局,让我误以为那个人是你,从而中了他的诡计。” 沈惊觉目光暗沉,笼罩一层疑云,“而这个男人,也恰好和你五哥长得很像,也恰好在这次算计如熙和初露的局里,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有没有一种可能,在霍鹏程和霍昭昭的背后,依然有谢晋寰的影子?” 第1826章 这句话,令唐俏儿被悲伤缠绕的思绪瞬间清醒。 什么事儿,就是禁不住往那方面想,要不然越想越觉得可疑且合理。 “之前我们就分析过,以霍鹏程和霍昭昭的能耐,他们找不到这么厉害的帮手,所以必定是有人在背后给他们支撑。” 沈惊觉星眸炯然,抽丝剥茧地冷静分析,“如果是谢晋寰,想做局伺机报复呢?不是没有可能。 更何况刚才七哥也说了,那杀手大概率是外籍,谢晋寰在森国盘踞多年,想弄来这么个人帮霍鹏程他们解决麻烦,应该不会太难。” “报复?谢毒蛇要报复,也会是对我们!跟霍如熙和初露有什么关系?” 唐俏儿怒不可遏,“他吃饱了撑的霍氏的事儿他也要管?!” “初露,是我的亲妹妹,如熙,是我最好的兄弟。” 沈惊觉扯动着薄唇,抑着愤恨的嗓音沙哑着,“俏儿,你明白了吗?” 碍于初露在场,有些话他还是不便说的太过直白残忍。 像谢晋寰这种泯灭人性,在衣冠禽兽和冷血恶魔间反复横跳的人,他太有可能做得出,报复沈惊觉不成反拿他身边人泄愤的恶劣行径。 他深谙霍如熙最在乎的,就是初露。 他就偏要给霍氏递刀子,驱虎吞狼,毁了霍如熙和沈初露之间的感情,让沈惊觉在乎的人,狠狠地尝尝痛失所爱的滋味! 这种感同身受的心痛,无疑就是在拿钝刀子割沈惊觉的肉! 唐俏儿呼吸一滞,沉思后抛出另一个疑问: “惊觉,你的分析有些道理。但两次情况不同,谢毒蛇有必要故技重施吗?他养一个和我长得像的女人在身边就是为了算计你,就是为了让她露脸,混淆视听。他派一个和五哥长得一模一样的杀手过来又欲意何为?没有这个必要啊。 且谢晋寰这个人行事挺谨慎的,如果两次是一样的伎俩,岂不是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他吗?他会那么蠢,特意给我们留线索吗?” “惊觉的分析其实不无道理。” 唐枫目光寒肃锐利,恢复往日唐队风姿,“利用霍氏,暗算霍如熙,他谢晋寰有这个动机。但俏儿有一点也说的很对,就是他没有必要安插一个长得像五哥的人出现,这个男人一旦露面,搞不好就会节外生枝,像现在这样。” 一直缄默的沈初露在这时忽然开口,水汪汪的眸子紧张凝视着唐枫坚毅的脸庞,“七哥,你的意思是......害如熙哥哥的人,未必是谢家的那个少爷,可能......还有别人吗?” 唐俏儿和沈惊觉一时讶然! 以前的初露,谨小慎微,乖觉卑微地活着,看起来不谙世事,单纯柔弱。 霍如熙也一直将她像名贵的花朵一般在温室里娇养着,但其实她什么都拎得清,看得明。 “嗯,初露,你很聪明。” 唐枫看定女孩澄净的眼睛,唇角温柔地勾着,心口却涩然,“与谢晋寰有关,但那个杀手,未必是他的人,可能还有人在帮他。” 她这样关注,在意,是因为牵扯到了她最爱的人。 “谢晋寰的背后,还有人。”沈氏夫妇几乎异口同声! 事情盘根错节,更加复杂了。 所以,这是那个人露头的信号吗? 难道这个和五哥容貌极度相识的男人,与他们身边的人扯上关系,真的就是巧合吗? 谢晋寰已经是极难对付的敌人,能够驾驭他的人,又会是怎样可怕的大人物? ...... 谈过正事,唐枫不多做逗留,就要回去了。 沈氏夫妇送他出门,却没想到沈初露连外套都没来得及穿就匆匆跑了出来。 “七、七哥,等一下!” 唐枫望着女孩朝自己跑过来,心口颤着,忙道:“穿这么少出来着凉了怎么办?快回去吧!” “我不冷的,没关系。” 沈初露顶着张红扑扑的小脸,满目的真诚,“七哥,你上次给我送来的小熊猫点心,我都吃完了,真的很香。” “嗨,小事。你喜欢就好。”唐枫笑容爽朗。 女孩抿了抿唇,将攥在手里的纸卷递到他面前,“这个......送给你。谢谢你买点心给我吃。” 唐枫怔忪了一刹,接过,小心翼翼地展开—— 竟然是一幅他的自画像,不过是Q版的,却保留了他的神韵,生动又可爱,他怎么看怎么喜欢。 “哇......好像啊!七哥本哥!”唐俏儿也凑过来看,不禁喟叹。 沈惊觉点头,“是像。” 第1830章 沈白露在沈初露面前像个疯狗一样犬吠,满嘴喷粪,已经身体力行地承认了自己落水狗的事实。 沈初露清澈的鹿眸一怔。 这才注意到她两只耳朵上各挂了一个助听器,刚才她用头发挡着,她没看清。 “贱人......我聋了,临走前我也不会让你好过,我也要打聋你!” 话音未落,沈白露怒向胆边生,抡起胳膊,蓄满了所有的气愤向沈初露的脸打上去! 岂料,从前任她欺负的妹妹,却在这时轻敏地闪开。 紧接着,啪地一声脆响——! 沈初露竟然条件反射地,史无前例地扇了沈白露一巴掌! 连路过的佣人都吓怔住了,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阵暗爽。 四小姐真是支棱起来了,以后沈氏四小姐当家了! “啊!”沈白露捂住脸怒吼。 这是沈初露有生以来头一次打人,打得并不疼,但她的自尊是被打的稀巴烂了。 “姐姐,不,你不是我姐姐。” 沈初露蜷起手指,轻轻摇头,“在你陷害我的时候,你就不是我姐姐了。但我也不会去怨你,恨你了,因为不值得。 这一巴掌后,我们就两清了。” “两清?呵呵呵......我跟你的仇,一辈子也算不清!我跟你拼了!” 沈白露憋得满脸通红,睚眦目裂地挥着爪子又朝沈初露扑上来! 这次沈初露来不及躲,她本能地缩起肩,这时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挡在她面前,狠狠搡了沈白露一把。 沈白露重重跌坐在地,屁股痛得一时爬不起来! “二、二哥!” 沈初露眸光盈盈仰望着沈惊觉极具安全感的背影,紧揪的心这才松弛下来。 沈白露惊惶地盯着男人冷峻的脸,屁股蹭着地往后退。 “狗,改不了吃屎。”沈惊觉冷冷睨着她,将初露护在身后。 “沈惊觉......你有本事跟霍氏耍威风去啊!在这儿欺负我一个弱女子你算什么英雄?!”沈白露吓得上牙磕下牙,却还是没脸还口。 因为她咽不下这口气! “我本也不想当英雄,我只想保护我的妹妹而已。”沈惊觉淡漠启唇,却将最温柔的目光落在初露小小的脸蛋上。 沈白露将这极讽刺的一幕看在眼里,心里真是又怒又酸又苦! 虽然她内心从未承认过沈惊觉是她的哥哥,但她和沈初露都是从秦姝肚子里出来的,为什么这男人就只认这个傻子,一天都没有真心把她当妹妹疼过? 难道她没有叫他一声“二哥”吗?! “你所有的银行卡,我已经全部冻结。你到了国外后,每个月可以收到一万块钱的生活费。你也不要想着管爸多要一分钱,他不会给你的。 就算给,我每个月都会查你的账,只要有可疑汇款,我也会立刻冻结。”沈惊觉眼神如淬寒冰,可以说是把她的希望狠狠碾灭。 沈白露气得捶地,“沈惊觉......你还不如直接杀了我!” 一万块,够干屁的啊?! 都不够她给头发做一次保养! 沈惊觉揽住妹妹薄柔的肩,转过身欲离开,“由奢入俭难,你过去慢慢适应吧。” “哈哈哈......我是败了,可你们也没好哪儿去吧?!” 沈白露Y恻恻的笑声直刺他们背心,一副穷凶极恶的嘴脸,“沈初露好好一个处女,被你的好兄弟霍如熙玩儿成了赔钱货,身子不清白了,在盛京的名声也完了,结果到头来还是被霍氏嫌弃是个傻子不肯要她,想嫁给霍如熙的美梦到底还是碎了!真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欢喜啊!” 沈惊觉眉宇一凛,握紧了沈初露颤抖的肩。 “她成了烂货,你那好兄弟霍如熙也好不到哪儿去!” 沈白露本来就因为听力下降扯着嗓门喊,这么一喊把沈家的佣人们纷纷招了来围观,“他使劲浑身解数地想娶沈初露,可不还是什么都没办成吗? 霍如熙现在一定气疯了吧?哈哈哈......就是要让他尝尝想要的,永远得不到的滋味我才痛快! 我得不到的,他也休想!” 她的每句话,每个字,都如风霜刀剑严相逼,扎得沈初露的心痛得无限紧缩。 “眼下的风波,只是暂时的。” 沈惊觉齿列紧紧扣着,“只要他们心里还爱着彼此,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让他们分离。” “呵呵......未必吧?” 沈白露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起来,“我可亲眼所见,宋市长夫妇带着他们的儿子宋知逸上门来向爸提亲呢!” “你说什么?”沈惊觉猛地回眸。 沈初露抱紧了怀中的小熊,额角泌出细汗,心跳咚咚作响。 “唷,原来还有我们神通广大的沈总不知道的事儿啊。” 沈白露幸灾乐祸地笑着,“我说,宋家看上沈初露了,他们不嫌弃她是个傻子,求着爸给他们当儿媳妇呢!只要爸同意了这门亲,沈初露嫁给了宋知逸,那你的好兄弟,可就一点儿机会都没有了。 啧啧......妹妹,以前没瞧出来,你还挺有魅力的啊。我以为只有霍如熙脑子进水好你这口,没想到宋知逸也着了你这道,真骚啊你!” 第1831章 沈白露不堪的嘲讽,令沈初露脸庞褪尽血色,单薄的身躯颤得更厉害。 她立刻紧闭双眼,将小熊揉捏得变了形状。 只有这样,才能强迫自己,不去回想那些恐怖如斯的回忆。 “当不上霍家少奶奶,转头你就能做宋市长的儿媳妇,提前恭喜你了。” 沈白露撩了撩头发,那副随了秦姝搔首弄姿的死样子又现形了,“不过,我可没有红包给你啊。” “你再说一句,我会让你的右耳彻底听不见。”沈惊觉剑眉间戾气乍现,漆黑的眸裹挟着殷红怒火。 “说实话还不让了?她就是要嫁到宋家去了,你跟我横眉瞪眼也没用!” 男人如同猛虎,一步步向她逼近。 “啊啊啊!救命啊!爸!救救我!沈惊觉要杀人啦!”沈白露干脆撒泼,施展狮吼功。 “够了!都吵什么吵?!” 沈光景站在楼梯半腰处,怒视着对峙中的二人,疾言厉色。 “爸爸!沈惊觉又要打我......他就知道打女人!” 沈白露咧嘴痛哭,“他干脆打死我好了!” “行了!” 沈光景紧拧着眉心,只觉刺耳,“祝秘书,马上送她去机场!” “是,沈董。” 祝秘书冷冷瞅着沈白露,“请吧。” 沈白露恶狠狠地咬牙,拖着笨重的行李箱艰难地往门外走。 沈光景到底有点于心不忍,板着脸吩咐,“帮她三小姐拎一下。” “是。”祝秘书只能听命,拎起行李箱往外走。 “谢谢爸爸!爸爸再见!”沈白露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和沈光景告别,心里却存着一丝侥幸。 父亲对她始终是留有余地的。 她,一定还会杀回来的! 沈白露离开后,沈惊觉强抑胸腔翻涌的气血,步伐冷沉地走到沈光景面前: “沈白露刚才说,宋家上门来向您提亲了,确有这件事吗?” 沈光景居高临下地睨着他,“当然。” 男人眉宇一压,“宋市长的儿子,要娶初露?您答应了?” “门当户对,宋家又在政界颇有威望,宋公子我也见过,一表人才,人品也很贵重。呵,比霍如熙,那是要强太多了。” 沈光景与沈惊觉如出一辙的薄唇锐利地上挑,透出挑衅的意味,“最起码,宋公子没有花名在外,视女人如衣服。宋市长夫妇也不介意初露的病,愿意接纳她做儿媳妇。 试问这样的好亲家,我为什么不答应。” 沈初露默默躲在沈惊觉身后,深埋着布满细汗的莹白小脸,通红的眼眶渐渐酸胀起来。 上学的时候,宋知逸确实没有像霍昭昭那样打她,骂她。 可他带给她的心理阴影,却比那些肉体上的折磨更令她崩溃! 她依然记得,每次霍昭昭的小团体欺负她的时候,宋知逸总是在旁放风,要么就是在暗中露出那种意味不明的窃笑。 初二那年夏天,学校刚发放了崭新的夏季校服。 只因霍昭昭嫉妒她穿上比自己漂亮,就把她拖入体育器材室,将打扫完教室的脏水全都泼在她身上! 毁掉了她的新校服,霍昭昭心满意足地离开。 第1832章 她蜷缩在布满灰尘的角落里,正值盛夏却冷得直打哆嗦。 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宋知逸却走到她面前,脱下制服西装外套,蹲下身披在她肩上。 她刚要说一句“谢谢”,却发现,他正直勾勾地盯着她湿透的胸口看。 少女刚刚发育的,酥白小巧的胸部若隐若现,连白色的内衣都一清二楚! 她惊慌之下发出细弱的尖叫,颤抖的双臂抱在胸口! ——“初露,让我摸一下好不好?就摸一下,谁都不会知道的。” 少年用真诚的语调说出下流不堪的言语,如恶魔之子的低喃。 此刻回想起来,仍然令沈初露如坠冰窖般,恶寒涌遍全身。 “我知道,您这么快想把初露嫁出去,是为什么。” 沈惊觉紧握成拳的指关节泛着苍白,“您心里有气,大可以冲着我来。身为家长,您不能拿您女儿一生的幸福来逞一时之快!” “沈惊觉,你现在跟着唐家那丫头学会拐着弯骂人了?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沈光景愤怒地指着他的脸,“初露是我的女儿,我会害她吗?我所有的选择都是为她着想!” 沈惊觉毫不避讳地冷笑,“您是为了您的前途着想吧。和宋家联姻,对沈氏,对您,都有好处。” 空气,凝固,降至冰点。 沈光景脸色由红转白,儿子当面撕掉了他的遮羞布,这无疑就是往他怒火上浇热油! 于是更加怒不可遏:“那也比你为初露找的人强!” 沈初露含泪紧闭双眼。 “现在,整个盛京,初露和霍如熙的事儿闹得人尽皆知。我的女儿已经被他们欺负得够惨了,还要沦为那些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出门就要被人指指点点。这就是你给初露撮合的一门好亲事,这就是你的好兄弟一家子干的好事儿!” 沈惊觉俊容冰寒,他就知道沈光景势必会揪住这一点狠狠抨击他。 霍如熙与初露深深相爱,他没有错,他是无辜的。 可霍氏造下的孽,却不可抹杀,不能争辩! “把我的亲女儿,你最柔弱的妹妹送进霍氏那个虎狼窝,还没等嫁进门就受尽了算计和羞辱!你妹妹就这么低贱吗?和宋家联姻怎么了?半点也没亏了她! 最起码宋氏满门权贵,不像霍氏,从上到下一家子流氓,霍卓群一个混社会苦出身,他能教养出什么好东西?我看霍如熙就是兔子没尾巴——随根儿!”沈光景气得口不择言,什么话都往外蹦。 “爸爸!够了......您不要再说如熙哥哥了!” 沈初露忍无可忍,泪水夺眶而出,“如熙哥哥......他一直对我很好,他从来没有亏待过我! 我们已经分手了,我不和他在一起了,您不要再这样说他了!” “初露......”沈惊觉心口一刺,疼得失语。 初露和如熙,历尽千帆好不容易才走到一起,眼看就要修成正果之际,一切却又回到原点。 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捉弄这对有情人?! 他们做错什么了啊! 见向来乖巧的女儿如此顶撞自己,沈光景先是脸色一白。 又听见她说和霍如熙分了,神情才有所缓和,耐着性子道:“分开挺好,那种风流成性的男人,在你面前深情都是装的,他装不了一辈子。 分了就分了,没什么可惜的。以后听我的安排,你的人生才会真正的幸福。” “我绝不同意初露嫁给那个姓宋的!” 沈惊觉眸底被猩红怒火席卷,“他和霍昭昭不清不楚,也未必是什么善类。 您口口声声说霍氏是虎狼窝,那宋家就是福地洞天吗?您不过是拿初露当牟利的工具罢了!” 第1833章 “你不同意?” 沈光景冷冷扯唇,那鄙薄的目光根本不像老子对儿子,“沈惊觉,我这个当父亲的还没入土,你就想着越俎代庖了? 我不给你机会,你能当上沈氏总裁?公鸡打鸣久了,还真以为太阳是它叫出来的?” 面对嘲讽,与其说愤怒,沈惊觉更多的,是替初露深深担忧。 如果,初露和宋家的婚事真定下来了,他难以想象霍如熙得知后会做出怎样疯狂的事。 也许,会玉石俱焚。也许,会被打击得再也站不起来了。 初露不是俏儿那样内心坚如磐石,敢于抗争的女孩。她从来都是家里最乖的孩子,软弱可欺,逆来顺受。 且,又是她主动提出的分手...... “你大哥只是病了,他不是死了。你不要以为你当上了总裁,爷爷宠着你,你就高枕无忧,目中无人,连我这个当父亲的你都敢当面造次,一次次忤逆我的决定!” 沈光景语透威胁之意,“前几天,我刚去M国看望过惊蛰,他的气色比以前好多了。” 沈惊觉眉宇一沉。漆黑锐利的眸子微微眯起。 “惊蛰跟我说了,等他身子养的再好些,就会回家,和家人们团聚。” 沈光景居高临下,言辞暗藏锋芒,“你爷爷和我从来都是最看重长子长孙,惊蛰不过是太久没回到我们身边,多少疏远了,才让你有了在爷爷面前展示自己的机会。 等惊蛰回来,出于愧疚你爷爷自然会补偿他。到时候沈氏还会不会有你的位置,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 深夜,韩羡带着调查来的霍氏集团资料来见沈惊觉。 书房中,烟雾缭绕。 沈惊觉修韧带着薄茧的指尖夹着烟,凝眉翻阅资料,眼神隐晦而暗沉,敛着令人无法看透的情绪。 韩羡见烟灰缸都要满了,不禁忧忡地叹了口气,“沈总,我知道您心情不好,但又郁闷又抽烟,保不齐会杀精......” 男人猛地挑起眼睑,瞅着韩秘的眼神冷得像两块冰坨,“你是两性专家?还是懂哥?” “咳咳......不懂不懂,您就当我犯了清澈的愚蠢。” 韩羡唉了一声,“少夫人最烦烟味儿了,您不是不知道。我怕您晚上回去,少夫人闻着了,该生您气了。” “这两天,我留在观潮庄园,陪初露。已经和俏儿说过了。” 沈惊觉眼前浮现出小女人只手叉腰,撅着红唇嗔怨他的样子,不禁心脏怦怦跳,眼红心热起来。 好想立刻将她揽在怀中,压在身下,厮磨缠绵一番...... “沈总,您今天心情一定很不好。不是差到一定程度,您绝不会背着少夫人偷偷抽烟的。” 韩羡关切地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阿羡,这份资料没问题,一会儿就给霍总传过去吧。”沈惊觉嗓音不温不火。 “是......”见老板不说,韩羡也不好深问了。 “另外,这段时间把手头的工作先分散给别人,你专心去查一查宋家的底。” 韩羡:“宋家?哪个宋家?” 男人眉宇一压,“宋天霖。” 韩羡瞠目,“宋市长?” “从宋天霖开始,到他夫人,再到他儿子宋知逸,能给我查多少,就查多少。” 话音刚落,轻轻的敲门声传来: “二哥,在吗?” “是初露。” 沈惊觉忙起身,亲自匆匆过去开门。 门外,小姑娘局促地站在幽暗之中,十指交错,紧紧揉捏着。 “初露,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沈惊觉眉目柔和地问。 沈初露抿了下唇,“二哥,我可以跟你说几句话吗?” “当然,快进来吧。” 沈惊觉将妹妹请进来,韩羡为了给他们兄妹留空间谈话,暂时退了出去。 “初露,今天爸说的那些话,你别往心里去。无论怎样,我都不会让你嫁到宋家去,你嫂子也绝不会答应......” “二哥。” 他话音未落,沈初露便低垂眼睑,幽幽开口打断,“你和嫂子......已经为我做了很多了,足够了。 我的事,你们以后......不要再管了。” 沈惊觉心口一颤,“初露,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初露鼻尖凝起酸涩,用力眨了下眼,才把泪水忍了回去,“我会,听从爸爸的安排。 宋家,我嫁。” 第1834章 “初露,你开什么玩笑?!” 向来冷静沉稳的沈惊觉也为初露破防,大手用力扳住她肩,“婚姻不是儿戏,这关乎你一辈子的幸福! 宋知逸是什么样的人你了解吗?上次他和霍昭昭举止亲密你难道没看到吗?你就不怕这也是霍昭昭为了设计你和如熙使的手段?!” 沈初露任他晃着,破碎的泪影也摇曳着。 “你真的不爱如熙了吗?你看着二哥的眼睛告诉二哥......你真的不爱如熙了吗?!”沈惊觉紧锁双眉,不住地诘问。 “二哥,我已经长大了,我不再是那个每天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敢见人,与画纸和娃娃作伴的小孩子了。” 沈初露嗓音轻柔如丝,态度却很坚定,“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男人颤声,“嫁给宋知逸,这是你想要的?” “既然不能和如熙哥哥在一起了,那跟谁结婚,都无所谓了。” “谁说你们不能在一起?如熙深爱着你,为了你他能放弃一切!只要你对他不离不弃......” “二哥,我累了。” 沈初露倦极了地垂下眼睑,无力地摇头,“如果如熙哥哥为了我,众叛亲离,甚至丢掉了继承人的身份......我会自责一辈子的,哪怕和他在一起,我也不会感到幸福。 但如果我嫁去霍氏,我恐怕不会有安生的日子过了。我怕了......我更怕给如熙哥哥带来麻烦,让阿鸢姐姐受伤。 分开......是对彼此最好的结果。” 沈惊觉迟缓地松开了手,苦涩灼得他喉咙生疼,无言以对。 * 那日,阿鸢将白玉簪子归还霍如熙后,他就生了一场大病,惊痛交加,急火攻心之下,当场就吐了血。 去医院检查,才知是得了严重的胃病。都是之前作息不规律,时常喝酒应酬落下的毛病。 之前只是胃疼,每次发作,都赶上霍如熙最忙的时候,便拿胃痛药顶着。 这次,病情恶化,不得不住进医院。 但这件事,除了阿鸢和丁秘书,没有其他人知道。 ...... 霍如熙正式上任集团总裁,第一个集团高层会议就没准时出现。 会议室内。 霍卓群坐在顶端,瞅着身边的空位子,满眼不悦。 “头一次开会霍总就不来?真猖狂啊......” “那你看。‘盛上皇’那是白叫的?人家现在夺权成功,慢慢的估计连霍董都不放在眼里咯~” “笑得未免太早了吧。霍二爷只是败了又不是嘎了,霍总再这么作下去,老爷子一怒之下没准儿总裁的位置又是霍二爷的了。” 霍鹏程听着这些对霍如熙的非议,嘴角止不住疯狂上扬。 桌下,他正在与霍昭昭发微信: 【大侄女,这次的事儿二叔有空真要好好谢谢你。】 【二叔客气了。】 【唉,只可惜,不能把那臭小子从总裁位子上拉下来。老头子还是属意他,实在可惜......】 【二叔,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您输给霍如熙就是因为您总是沉不住气,太心急。 我听说,沈初露和霍如熙已经完了,霍如熙气得进了医院不过具体什么病还不知道。沈家那边已经往外放话,绝不会让沈初露嫁进咱们霍家了。 不仅如此,宋市长夫妇还带着儿子去沈家提亲了,两家相处得很愉快呢。等沈初露和宋公子的婚事定了,霍如熙一定会被打击得一蹶不振,根本无力应付任何。到时候,您反攻的机会就来了。】 霍鹏程眼睛一亮,刚要回复。 却闻见“砰”地一声震响,吓得他心脏突突! 不光是他,会议室所有人都是一惊。 霍如熙平阔的双开门肩上披着黑貂皮领毛呢大衣,双手插在内里黑底提花暗纹西装的口袋里,太子爷桀骜恣意又不失贵气的范儿令所有人屏住呼吸! 他一脚踹开了门,神情淡漠而疏狂。 强大凌人的气场,称得霍鹏程像只拿不上台面,随便动动手指就能碾死的虫豸蝼蚁。 “不好意思啊,起来晚了。”霍如熙打了个哈欠。 霍鹏程见他顾盼神飞,精神头十足,除了脸色有点苍白外什么毛病都没有,不免大失所望,一声冷笑: “呵呵......哎呀咱们霍总是官架子大啊,刚一上任就给我们烧了一把火。” 霍卓群嘴角下敛。 虽然他们霍氏集团一直都没什么规矩,但霍如熙也太没规矩了! “今儿的会,先散了吧。爷爷和霍鹏程留一下,其他人可以走了。” 霍如熙冷睨着所有人,最终迸射恨意的目光直刺在霍鹏程气到憋得通红的老脸上。 “如熙,你太放肆了,怎么可以直呼你二叔的大名?!”霍卓群怒目而视,猛地一拍桌子。 霍如熙戏谑笑着,“那叫他什么,霍二狗?” 霍鹏程一口老血差点儿没喷出来! “霍如熙!”霍老爷子又一拍桌子。 “您要不散了他们,接下来我要做的事,您受得住吗?” 霍如熙肌肉紧绷的双臂撑住桌面,唇角勾起一丝邪气,“您要是护着霍二狗的脸,那小心我让大家都没脸。” 偌大的会议室鸦雀无声。 这大瓜,谁不想吃,但谁敢吃啊,真怕噎着。 霍老爷子终于扛不住孙子给的压抑,也深知霍如熙的脾气,急眼了都能一把火把霍氏集团点了。于是只能驱散一众高层。 很快,会议室只剩下三个姓霍的。 “如熙,你闹这么大动静,到底要干什么?”霍卓群没好气地问。 霍如熙拉开一张椅子悠然坐下,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扣着桌面,凤眸里噙着的笑像三九天的风刀子: “我要霍鹏程,滚出霍氏集团。” 第1835章 此言一出,像一枚核弹在会议室爆破! 霍鹏程胀红了脸拍案而起,怒吼:“霍如熙!你让我滚?你TM是没睡醒吗?! 老子帮你爷爷打江山的时候,你还在尿尿和泥巴玩儿呢!” 没有外人在场,新仇旧恨,叔侄二人已经彻底撕破脸。 “如熙,你不要太过分了!” 霍卓群显然觉得这小子是疯了,厉声怒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无非就是想给沈家那丫头出气! 但你别忘了,你始终是霍家的人,是霍氏的总裁!霍氏也有你父亲的心血,你把这里搅合得乌七八糟你对得起你死去的父亲吗?! 更何况,你二叔做的也没有错!那丫头就是精神有问题,你娶了她,以后你能照顾一个精神病一辈子吗?你根本没那个耐性,根本做不到!与其到时候后悔不如现在断干净的好!” “爷爷,我就问您一句话。” 岂料,霍如熙却罔若未闻,仍然自说自话,“我要霍鹏程滚出霍氏,您答应是不答应?” “让堂堂董事成员就凭你一句就卸任,你简直胡闹!你当集团是你开的那些酒吧会所吗你想干什么干什么?!”霍卓群大声怒喝。 “好。” 霍如熙高大的身躯后仰,扬声,“丁秘书,进来!” 丁秘书跟鬼影似的,移动到他身边,“霍总。” “爷爷,您还有几个月就过生日了吧?虽然不是八十大寿,但孙子我仍然给您准备了一份厚礼。” 霍如熙从丁秘书手中接过一个牛皮纸信封,随即潇洒地扬手,将信封甩到老爷子面前。 霍卓群花白的眉毛紧拧着,缓缓拿起信封,抽出里面的东西—— 是一沓照片。 照片上,每一张,都是他在豪华游轮上从,左拥右抱性感美女的大尺度照片! 每一张爆出去,都是能让他老脸丢穿的程度! 霍鹏程撅着腚过去想瞅一眼,却被霍老爷子吼开,“滚一边儿去!” 转而他脸颊肌肉抽搐地瞪视着霍如熙,“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爷爷厉害啊,都这么大岁数了,仍然宝刀不老,风流不减当年。” 霍如熙从烟盒里抖出支烟叼在岑薄的唇间,丁秘书立刻为他点燃,“只是贪多嚼不烂,您这把年纪,也该好好保养身体才是。” 霍鹏程一下子就猜到是什么事儿了,心里打了个怵! 那场“游轮会议”,安保相当严密,所有保镖都是配枪的。 霍如熙竟然能偷拍到里面的照片,这小子能耐也忒大了点儿! “如果,您不答应我的要求,那我只能把这些照片满盛京大街撒了,让大伙好好瞧瞧我爷爷晚年的风姿。”霍如熙眯起凤眸,深吸了口烟,唇间猩红明灭。 霍卓群气得浑身哆嗦,“你......!” “还不止这些,我知道的,关于您老人家的事儿,那可不要太多。” 霍如熙慵懒地吐着烟圈,眉眼半阖,“每一件,都够您在监狱里,安享晚年。” “霍如熙!你TM疯了?!这是从小带你长大的爷爷,为了个女人你要把刀子往你爷爷身上捅?你简直就是个白眼狼,畜生不如你!”霍鹏程脸色煞白,万万想不到这小子心肠能这么狠! “初露不是普通的女人。她是......我霍如熙的妻子,我此生唯一的发妻。” 霍如熙狭长的眸蓄满滚烫的热泪,又被他生生屏住,“现在的我,只是在履行丈夫的责任。 欺负我妻子的人,无论是谁,都必须付出代价。” 哪怕初露不要他了。 他也永远爱她。 哪怕不能在一起,在他心里,她也永远是他的妻。 霍卓群捂住胸口,被威胁得喘不上气! 他的孙子,已经彻底疯魔了。 就为了个女人......就为了一个女人,他竟要将整个霍氏颠覆! 第1836章 “爷爷,您最是会衡量利弊的。我把我的筹码摆在这里,该怎么选择,您好好考虑一下吧。” 霍如熙说完,慢条斯理地站起身,将烟蒂直接碾灭在会议桌上。 “等等!” 霍卓群突然叫住他,嗓音颤颤巍巍地开口,“我答应你......我答应你的条件!” “爸!我为霍氏可是立下汗马功劳啊,您怎么能为了自保,就这样对我?!”霍鹏程急得眼珠子都冒出来了! “行了!别忘自己脸上贴金了!” 霍卓群恼羞成怒地吼道,“你和我心里都清楚,为霍氏立下汗马功劳的人是谁,是凤起!是如熙的父亲,是你的大哥! 就算没有这些东西,我早晚也要把你赶出霍氏集团!你以为你背地里干的那些勾当老子不知道吗?老子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管你罢了! 今天,就借此机会料理了你这个心腹大患。你明天开始不用再来霍氏集团了,董事会、股东大会......总之霍氏的一切都跟你没关系了!” 老头子是真会给自己找台阶下啊。 “您......您这是卸磨杀驴,过河拆桥!”霍鹏程气急败坏地跺脚,挺大岁数在自己亲爹面前撒泼的时候竟还像个大傻孩子。 看来,是真急了。 霍卓群一声怒吼:“滚!马上给我滚出去!” 霍鹏程知道,再闹再作也毫无意义,只能恶狠狠地瞪着霍如熙面无表情的脸,如丧家之犬般摔门而去。 “霍鹏程的免职公示,什么时候发出来?”霍如熙淡漠地问。 “这周之内......” 闻言,霍如熙凤眸危险地一眯。 霍老爷子立刻改口,“明天一早!” “好,我等您的好消息。” 霍如熙转身阔步离开,丁秘书紧随其后。 “如熙,爷爷是看着你长大的,整个霍家,连你母亲都没有我了解你!” 霍卓群沙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不适合沈家那个小丫头,无论是家世还是性格......你们都根本不合适! 那丫头太老实懦弱了,她管不了霍家,更管不住你!没有个厉害媳妇栓着你,帮你打理霍氏,你以后的路会走得很辛苦。慢慢的,你那些所谓情情爱爱,最终都会被现实消磨干净的!” 霍如熙顿住,没回头,“我只爱我所选,选我所爱。至于您担心的那些,大可不必。 我的肩膀,足够担起所有。而初露,只需要牵着我的手,就够了。” * KS集团总部。 唐俏儿坐在办公室里,已经批改了一下午文件了。 批完最后一份,她“啊”地喊了一声,猛猛地伸了个懒腰,舒展筋骨。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是二哥唐栩来电。 “二哥,我以为你有了二嫂就忘了我这老妹呢,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唐俏儿懒洋洋地横卧在沙发上。 “俏俏,我问你个事儿。” 唐栩顿了顿,低声问,“沈四小姐,和霍如熙,分手了吗?” 唐俏儿眸光一滞,“你怎么突然这么问?你怎么知道的?” “真分了?!”唐栩愕然,沉吟,“看来......那件事对他们打击不小。” “二哥,别卖关子,有话直说。” “今天上午,我去参加了我们检察长小儿子的婚礼。排场不小,连宋市长夫妇也来观礼了。我亲耳听见,宋市长说他儿子要和沈家四小姐订婚了。” “什么?!” 唐俏儿鲤鱼打挺地从沙发上弹坐而起,美眸圆睁,“谁?谁和初露订婚?!宋市长的儿子?!” 这时,敲门声响起,林溯一脸阴沉,匆匆走进来: “大小姐,有件事,要向您汇报。” 第1837章 翌日。 众臣早朝,各自奏本。 都是些琐事,听得夜景煜直犯困。 关孟亭自那日说了一句殷家之事,又如哑巴了一般。 夜景煜扫了他两眼,心道这老狐狸到是能忍。 眼见快到了晌午,众臣也都闭上了嘴。 夜景煜手按龙头,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明日便是休沐之日,如今御花园的鲜花开得正好,正准备在宫中设宴,邀尔等前来赏花 众臣顿时面露喜色,跪地叩头道:“臣等多谢皇上 夜景煜满意的点了点头,淡声说道:“都起来吧,若无本奏,便就此退朝。明日酉时,尔等入宫赴宴 “臣等必准时入宫,臣等告退 众臣鱼贯退出金銮殿,关孟亭眼尾微挑,心道,这到是个混入宫的好机会,当通知阿狮兰…… 夜景煜亦看了他一眼,这才走下了龙椅。 此人若与阿狮兰勾结,或许明晚是个时机。 坐着龙撵回到了御书房,已不觉伤口疼痛,且体内那团看不见的气息似乎也跟着壮大了几分。 夜景煜不禁啧啧称奇,多半和那泡过的水有关。 可殷青璇不说,他也不好多问。 如今两人关系已大有缓和,至少她已愿意让他留宿在金梧宫,这无疑是个好的开始,夜景煜实在不想再因为一些不必要的猜忌,而破坏两人的感情。 却不知这两日他饮用的水,皆已换成了灵泉。 他本就是武人,如今已被灵泉洗精伐髓,滋生出了先天内力,于武学上早已更上一层楼。 夜景煜也心有所感,但却难以印证。 不知自己在全盛时期,能否打得过那个白发怪人? 他已派出人手去追查那白发怪人的消息,却是杳无音讯,看来,只能等他再入宫了。 夜景煜有种感觉,他一定会来! 想起那晚,一双凤眸瞬间沉了几分。 或许,该去崇武殿,先印证一下了。 卸下了帝冕,夜景煜吩咐道:“去取朕的武服来 “啊?皇上要去崇武殿?这可使不得啊!” 李德福吓得脸色发白,生怕夜景煜再抻到伤口。 “多话 夜景煜一记眼刀刺过,李德福顿时闭住了嘴。 崇武殿门口,夜景煜忽然想起了自己第一次遇到殷青璇的时候。 想到她被自己摔得四脚朝天,不由勾起了嘴角。 不知为何,他反到对殷青璇穿着太监服的样子,记忆尤为深刻。 站在路上回味了片刻,便走进了崇武殿。 殷青璇正去储月宫的路上。 夜景澜帮她救了关瀚林,还没有去道谢,人总得讲究一个礼尚往来,却忽然打了个喷嚏。 云彩笑道:“定是皇上又想主子了 殷青璇笑骂道:“死妮子,你又知道了 云彩道:“人家都说,一想二骂三惦念,主子打了一个喷嚏定是有人想了 殷青璇耸了耸肩。 “许是我爹想我呢,他也应该接到圣旨了吧 “哪有那么快的,这才过了三四日,就算再快的马,到那边也得九十日呢 云彩笑着应了一句,又瞧向了婴儿车里的小南风。 “若是老爷知道主子都有这么大的孩子了,定然要高兴死 殷青璇感慨道:“是啊,时间可真快啊,小南风都快七个月了,天也凉快了许多,岁寒地处北方,怕是都要冷了 云彩道:“主子不用担心,老爷若能京,必然就不会挨冻了 “嗯 殷青璇又想起了殷行云。 殷重对这个大儿子十分看重,若是知道他在江乌,必然会不顾一切去救。 只希望这一回能尽快平定江乌,莫要让他在千里奔波了。 小安子在后边拎着两个大榴莲,胳膊上还挂着两个纸袋的大包子,走起路来好像一个人形衣架,甚是滑稽。 闻言应和道:“殷将军若是回来,就有人给娘娘撑腰了 云彩白了他一眼道:“有皇上给咱们主子撑腰呢,还用得着别人吗?” 小安子嘿嘿一笑道:“也是,谁能大得过皇上呢 话音刚落,苏采薇就从远处走了过来。 看到殷青璇,立即高兴的喊道:“瑶妃娘娘 殷青璇也有几日没见到她了,自从苏侍郎去后,苏采薇消停了不少,整日深居简出,到是难得看到。 “伶妃娘娘,这是要去哪儿啊?” 这可是殷青璇的大金主,殷青璇对她的印象还是挺不错的。 苏采薇瞧了两人一眼,对殷青璇道:“娘娘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原来是找自己的。 殷青璇让云彩和小安子去一边等自己,笑问道:“伶妃娘娘找本宫有事吗?” 苏采薇小声说道:“娘娘那个卫生巾很是好用,几位小主都很喜欢,不知娘娘手上还有吗?” 这段时间破事太多,都把做生意的事给忘了。 和那点俸禄相比,还是赚银子来的更方便,且殷重若回京,也少不了银子打点。 殷青璇笑容可掬的说道:“自然是有的,晚些本宫去琼花阁,给你送些 “劳瑶妃娘娘大驾,怎么好意思 苏采薇笑了一声,又问:“却不知这次要卖多少银子?能不能……稍微便宜一点点 看着苏采薇的表情,殷青璇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 “伶妃是想……小赚一点?” 伶妃的心思一下子被人戳穿,脸色不由一红,却也并没有隐瞒。 叹息了一声道:“自从我父死后,家境已大不如前,若是我能多些钱,也可贴补一下家用 殷青璇当太监的时候虽和苏采薇有过嫌隙,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如今见她一心顾家,心中不由生出了几许感慨,曾几何时,苏采薇花钱如流水,现在几两银子都要计较了。 罢了,看在她没少花钱的份上,就给她一些好处,权当是做做善事。 便说道:“我给你三两银子一片,剩下的你看着卖,什么时候够一百两,你再给我送去 苏采薇顿露喜色,之前可以是十两银子一片,那她就可以赚上七两了,立即躬身道:“多谢瑶妃娘娘 殷青璇拉起了她,笑着说道:“你我姐妹,不必客气 苏采薇感激了看了殷青璇一眼,忽然小声说道:“你得小心点徐之媛……” 第1838章 开完会,沈光景和沈惊觉在秘书和保镖好卫护下双双走向沈氏集团大门。 父与子,本是至亲。可两人却全程无话,看上去比陌生人更疏离。 直到走出大门,沈光景才带着命令的语调开口: “一会儿跟我坐私人飞机飞一趟南城,明天上午我约了辛董打高尔夫,下午还有一场商业酒会,对我们未来在南城发展沈氏项目有至关重要的作用。” 沈惊觉刚要启唇,一阵清亮锐利的鸣笛声传来—— 水晶女神劳斯莱斯气派十足地停在沈氏父子面前。 沈惊觉桃花眸弯起,心脏跳得剧烈。 这时,豪车的门当着沈光景的面弹了开,他看不清里面人的面容,却听见一道清甜悦耳的声音传来: “沈董,你不介意我接沈总下班吧?” 沈光景听见唐俏儿的声音,顿觉呼吸不畅。 还不等他说话,沈惊觉挺拔的身形已迫不及待钻入车内,连声招呼都不打。 刚上车,男人便旁若无人地与朝思暮想的小女人十指紧扣,低眉亲吻她柔滑的手背。 薄唇轻轻吮着,磨着,温柔缱绻。 沈光景脸色一黑,忿忿暗诽: 真是没脸、没皮、没尊严! “抱歉了,沈董。” 沈惊觉揽上唐俏儿的纤腰,淡声启唇,“我怕是,不能跟您去南城,和辛董打高尔夫了。” “沈惊觉,你不要忘了你的身份!” 沈光景气得面色寒凝,咬痛了牙龈,“和南城的合作,关系到我们沈氏集团以后在南方沿海城市的发展! 你谈恋爱什么时候谈不行,但项目事关重大,你怎么能只顾儿女情长,不管集团利益?你这个总裁当得越来越德不配位了!” “我用近五年的时间,才让沈氏在盛京登顶,跻身首富之位。为的是以后出去谈生意,可以挺直了腰板堂而皇之地谈条件,而不是为了拿项目,去打什么我根本不感兴趣的高尔夫,参加无聊至极的酒会。” 沈惊觉凝视着小女人的眸色渐深,轻吻她的额角,嗓音柔情化骨,“与其去了,浪费时间,还不如在家,陪陪媳妇。” 沈光景恨恨地攥拳,气得一口老血在嗓子眼里翻滚。 唐俏儿优雅地低身,从车厢里瞥向杵在外面的沈光景,“沈董,如果您是要去和南城四海集团的辛董谈不夜城商业综合体项目的事,那您这一趟可以不用折腾过去了。” 沈光景眉心一拧,“你什么意思?” “就在三天前,辛董已经同意,和我们KS集团合作联合开发了。” 唐俏儿嫣然笑靥比花还娇,“给您省一笔私人飞机的油钱。” “你说什么......怎么可能?!”沈光景大惊失色。 沈惊觉容色清淡,“辛董,与唐董私交匪浅。四海集团和KS之间就有过不止一次合作,这些,我一早就了解过了。 只是,您从来不信我的话罢了。” 音落,车门关闭,劳斯莱斯扬尘而去。 留沈光景怔在原地,吃了一脸尾气! 第1839章 车子刚行驶没多远,唐俏儿便骤然变了脸色,一双带着男人吻痕的素手握成拳头,朝他胸口就是一顿狂捶! “俏儿,轻点儿,不然手疼~~~”沈惊觉被她捶出了颤音。 驾驶中的林溯偷瞄了后视镜一眼,忍俊不禁。 “沈惊觉,我问你。” 唐俏儿指尖戳着他硬邦邦的胸肌,怒气冲冲地问,“初露要和宋家联姻这件事,你知不知情?” 沈惊觉墨瞳微缩,一把捉住她的手,“俏儿,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是怎么知道的......恐怕现在半个盛京都要知道了!” 唐俏儿将唐栩告诉她的一切又转述给他。 “可恶!” 沈惊觉盛怒之下,一记铁拳砸在车窗上,“宋家把这消息放出去,就是在逼着沈光景尽可能快地定了和他们家的亲事!” “他们休想,现在什么年代了,还有逼着嫁人的道理?” 唐俏儿紧咬贝齿,“只要初露不愿意,别说是宋市长,就是宋总统宋皇帝,他也休想打初露的主意!” “但,初露答应了。” “什么?!为什么!”唐俏儿和林溯异口同声。 “她说,和如熙在一起太累了。” 唐俏儿:“假话!” “她说,和如熙在一起,她只会给他和阿鸢,不断地带来麻烦,她不想成为所爱之人的麻烦。” “那她离开霍如熙就是了,又干嘛要嫁给宋知逸?” 唐俏儿幽暗的杏眸透出狐疑,“是不是,沈董给初露施压了,跟她说了什么?” 沈惊觉思忖半晌,嗓音微哑,“那天,我和沈光景当着初露的面,因为和宋家联姻的事吵了起来。 想必,是吓到初露了。” 嘭地一声——! 这回轮到唐俏儿砸窗子了,好在豪车质量好,不然真遭不住这两口子这么拆。 “初露......初露这是为了保护你!” 唐俏儿红着眼眶,心痛到难以呼吸,“初露怕沈董会因此对你心生芥蒂,会记仇,会日后对付你,会剥夺你苦苦打拼出来的一切! 柔弱单纯的她,没有别的办法护着你......她只能牺牲她自己的幸福,只能用这种方式,保护她最在乎的二哥!” “初露......那丫头怎么这么傻。” 沈惊觉摇头,心脏泛起如撕裂般的痛楚,“不能让她嫁给宋知逸。决不能!” 唐俏儿气得爆粗,紧咬牙关,“NND......让初露嫁给那个二五眼,还不如当我七嫂!肥水不流外人田!” 男人抿了下薄唇,“俏儿,如熙和初露,还有机会在一起吗?” “我......不知道。感情这种事,是最扑朔迷离,难以捉摸的。” 唐俏儿依偎在沈惊觉怀中,轻叹一声,“初露和如熙的路......未必有咱们俩曾经的好走。先把眼下的麻烦解决再说吧。” * 霍老爷子和霍如熙达成交易的第二天,霍鹏程的免职公示便光速发送到霍氏集团所有人的邮箱中。 免除一切职务,撤掉董事头衔。 从此以后,他彻底沦为一个社会闲散人员。 除了可以靠手头的股份分到霍氏集团的年底红利外,霍氏的一切从此都不再与他有关。 今晚,心情郁闷的霍鹏程呼朋唤友,来到盛京有名的销金窟千秋岁寻欢作乐,排解郁闷。 喝了几瓶马尿后,霍鹏程在包厢里边耍酒疯边怒骂霍老爷子。 说他就是个道貌岸然,老奸巨猾,为了自己任何人都可以出卖的老狐狸! 别人只能好言相劝,劝他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他手里有股份,依然是霍氏的大股东,想重返霍氏灭了霍如熙那个狼崽子,不过时间问题。 “我听说......嗝,你们这千秋岁有个姓舒的妞,长得特TM带劲儿!让她出来陪老子喝酒!”霍鹏程醉醺醺地对领班道。 “霍先生,不好意思。” 领班礼貌笑道,“我们舒小姐只招待贵客,您,怕是见不到舒小姐。” 霍鹏程眼睛瞪成怒目金刚,“你TM放什么屁呢!老子不是贵客谁是贵客?!” “您今天不是刚被免职吗?” “你......!”霍鹏程羞愤万分,这千秋岁消息接收的速度是真特么快! “上一个来我们这里像您这样闹的人,可没落得什么好下场。虽然我们千秋岁包医药费,但伤筋动骨是小,丢人现眼是大,您说对吧?” “谁啊?!” “谢晋礼。” 霍鹏程直接干没话了。 杂艹的,真是落架的凤凰不如鸡,虎落平阳被犬欺! ...... 另一边,监控室中,舒颜留心观察着霍鹏程所在包厢的情况。 而这时,一名手下匆匆走进来: “舒小姐,又有客人到了,车已驶入地下停车场。” 舒颜漫不经心地问:“谁?” “霍氏集团总裁,霍如熙,霍总。” 第1840章 舒颜眼神微动,闪过一丝讶异。 “没有预约的客人,按规矩千秋岁是不接待的。” “但谭秘书刚打电话过来,说让咱们接待霍总。” 手下压低声音,“不仅如此,谭秘书还嘱咐您,留心霍总今晚的一举一动,若有异常,即刻保留视频证据。” 舒颜跟随谢晋寰多年,一秒参透他的意图,只冷冷应道: “知道了。” 待手下离开后,她将复杂的视线再度移到屏幕上。 此时,霍如熙的座驾后还尾随一列豪车,气势汹汹地驶入地下停车场。 但那几辆车只是悄无声息地停在幽暗之中,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却给了舒颜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 这边,喝得酒酣耳热的霍鹏程在保镖的搀扶下走入停车场。 他双腿发软路都走不直,舌头也打着卷,却依然嘴巴像抹了开塞露,从霍如熙到霍卓群把霍氏祖宗十八代骂个臭够,却忘了自己也是老霍家人。 霍鹏程一行人刚走到停车场道路中央,突然一束刺目的大灯打在他身上,晃得他本能地抬手遮挡。 随之轰耳的油门声响彻整个空旷的场地—— “霍、霍总!小心啊!” 霍鹏程本就喝了黄汤脑子一团浆糊,待到他反应过来时,一辆疾驰而来全黑顶级宾利已冲到他眼前,且完全没有减速的意思。 像是,就要这样从他身上轧过去! 危机关头,竟没有一个人挡在霍鹏程面前,而是全部抱头鼠窜! “啊啊啊!停停......不要过来......啊!” 一声惨叫,划破冰冷的空气! 宾利在不到霍鹏程半米处急刹车,车头撞在他酒足饭饱的肚子上。 虽然不至于撞飞出去,但还是把他弹开了好几米,而后重重摔倒在地。 “呕——!” 一阵剧痛后,霍鹏程将晚上吃的山珍海味全都吐了出来,恶臭污秽狼狈地沾了一身! 哪怕全身疼得要散架,他还是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站起来,边吐边往后退: “还愣着干嘛?!全TM给老子上!” 话音未落,从暗处走出来十几个手拿砍刀的黑衣打手,将他们围剿在中间。 而率先步入光线之下,映入霍鹏程猩红眼底的,却是一张美艳动人,却杀气凛然的脸庞—— 阿鸢! 霍鹏程蓦地意识到了什么,边掏手机边惊惶大叫:“还愣着干嘛?!全给老子上啊!” 众手下见在劫难逃,只能硬着头皮往外冲。 夜幕之下,凄厉惨叫,骨头断裂的声音,连连不绝。偌大个停车场,阴森森得仿佛修罗地狱。 气氛寂静下来。 一片血泊中,霍鹏程被阿鸢打得鼻青脸肿,满口鲜血,身上昂贵的西装被砍刀划得成了破布条子。 他像狗一样跪在地上,阿鸢抬起修韧笔直的美腿,狠狠踩着他的后背,压得他直接爬在地上,痛得嗷嗷求饶。 丁秘书恭敬地打开车门。 霍如熙长腿款步迈下,高大强悍的身材极具压迫力地踏过血泊,走到霍鹏程面前,岿然不动,却依然散发出令人不寒而栗的气息。 “二叔。”男人冷睨,阴沉地开口。 霍鹏程浑身恶寒涌动,不受控地发抖。 以前,他怨恨这小子从来不把他这个长辈放眼里。 现在,听他叫自己“二叔”,他却只觉毛骨悚然! “如、如熙......咱们都是一家人......二叔可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啊!” 霍鹏程半点嚣张不起来了,苦苦哀求,“咱、咱们有话好好说,什么都是可以谈的啊!” 第1842章 回程,丁秘书开车,阿鸢坐在副驾驶陪伴霍如熙。 “霍总,最近咱们要堤防着点。” 阿鸢思量着启唇,“千秋岁背后的老板是谢晋寰,咱们今晚闹出这么大动静,谢晋寰肯定会知道。我怕他会利用今晚您收拾霍鹏程的事,又背后耍什么手段对付您。” “无所谓,一条面白无须的阉狗而已。” 霍如熙声音一贯的锐利倨傲,却哑得灼烧人心,“我要拿到的东西,拿到了。霍鹏程找人伤了你一条腿,我砍了他一条胳膊,这笔账,也清了。 其他的,随TM的便,谁在乎。” “霍总......谢谢您为我报仇。” 阿鸢眼泪浸润眼眶,哽咽了半晌才把话说全,“但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我自己的仇,自己可以报。我不想让您再为了我这样的人,卷入任何麻烦之中。” 霍如熙煞白的唇瓣抿成薄薄的直线,没再言语。 “霍总,您现在要回家去吗?”小丁透过后视镜瞄着闭目轻歇的霍如熙。 “家......呵,我还有家吗。” 霍如熙闷闷咳嗽了两声,喉咙里仿佛吞下一颗世界上最苦的蛇胆,苦得他几乎难言,“初露离开我的那一刻,我就没有家了。白绿别墅,我根本不敢再回去了。” 这些天,他无处可去,一直住在酒店的总统套房里。 以他的财力,再买十套别墅都不成问题,可他不敢独自住在空荡荡的房子里。 每一个形似家的地方,都会勾起他对初露深入骨髓的思念,每一处角落都会让想起那些与初露在一起的幸福时光。 思念,比凌迟更痛苦,他快遭不住了...... “阿鸢,给我一支烟。”霍如熙嗓音沙哑得破碎。 阿鸢强忍心疼,严肃劝阻,“不行,霍总,您这些日子抽得太多了。医生说抽烟喝酒都对您的胃无益,您身上的担子很重,千万不能倒下! 所以您不要再祸害自己的身子了!” 话音未落,丁秘书猛地踩了急刹车,车厢一震。 “怎么回事?”霍如熙凤眸微睁。 丁秘书额头泌出薄汗,狂按喇叭,“霍、霍总,咱们和一辆车向上了,对方不肯让路。” 阿鸢注意到,那轿车虽然不如霍氏的名贵,但那车牌竟是黑白相间的,与众不同。 在盛京,能坐这种牌照车辆的人,不是特权人士,就是政府高官。 于是,阿鸢本着今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无奈对丁秘书道: “往后退吧。” “开过去。”霍如熙寒声命令。 阿鸢为难,“可是霍总,这车是......” “是他逆行,本该给我们让路。既然不懂人的规矩,那还给他什么脸。 撞上去。” 丁秘书不敢不遵,挂挡后猛地一脚油门踩下去—— 砰地一声震响,对面的车前机盖都被撞掀起来! 那边司机气咻咻过来理论,丁秘书也自然准备教教对方做人。 “你们没长眼睛啊?也不看看车牌就敢往上怼?反了天了!” 司机狗仗人势地叫,“车里面坐的人要被撞个好歹,你们担得起?!” 借着大灯灯光,阿鸢看清了坐在后排那男人的脸,不禁一愕: “霍总,是宋市长的公子,宋知逸!” 霍如熙狭长的眸子猛地一瞠,射向那车中人的目光如凌厉的箭矢,透出彻骨的森森寒意。 他开门下车,阿鸢也忙跟上。 而那边,宋知逸亦看到了霍如熙,在保镖的陪同下也慢条斯理地下了车。 两个男人对峙,一个眸色沉冷仿佛酝酿着惊涛骇海。 一个勾唇冷笑,相较于上次谢氏宴会上的虚与委蛇,此刻全然是鄙薄戏谑的态度: “霍总,看样子你的司机该换换了,水平也太捞了点儿。” 阿鸢暗暗攥紧了拳。 好歹也是高干子弟,说话做事却是小人得志的嘴脸! “你瞎吗,看不到地上画的线?”跟这种虚伪的人,霍如熙连阴阳都省了,直接开喷。 宋知逸脸色一僵。 “好狗都知道不挡路,你养的人,连狗都不如。” 霍如熙眼底凛凛发笑,如暗夜里英俊的恶魔,“还是,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狗?” “你......!” 宋知逸气得真想跳起来给他一拳,又怕打不过! 于是他深吸了口气,嘴角忽然勾起一丝与身份极不匹配的阴鸷笑意: “呵呵......霍总对我发这么大的脾气,我是不会往心里去的,毕竟大人不记小人过么。” “你说谁是小人?”阿鸢瞪着眼睛夺前一步。 宋家的保镖也马上护住自家主子。 宋知逸继续笑道:“我不但不会生气,同为男人我还非常的理解霍总。 毕竟失恋是很痛苦的,尤其还要眼睁睁地目送自己心爱的女人嫁给他人,那滋味,比在油锅里烹还要难受吧?” 霍如熙心口重重一沉,紧咬齿列:“你说,谁要嫁人?” “哈哈......原来霍总你还不知道啊。那今天既然遇到了,我就通知你一声,省得日后再下请帖。” 宋知逸上前一步,凑到霍如熙耳边,嘴唇阴冷地开阖,“我要和初露订婚了。 她,是我的了。” (:大家立春快乐~春饼子吃了嘛?) 第1845章 沈初露孤身来到霍如熙面前。 她依然穿着那套在白绿别墅时常穿的白色毛绒居家服,可爱俏皮的样子令霍如熙苍白的唇角止不住上扬。 笑着笑着,一滴泪泌出眼尾。 四目相对,无尽的情潮暗涌着,澎湃着,心脏剧烈地悸动着。 眼前的如熙哥哥,瘦得她都快不认得了。她强抑着心痛,唇瓣紧抿着,一句话都不敢说。 她怕自己会哭出来。 如果她哭了,所有的坚持就没有任何意义。 霍如熙脚步滞重地走到爱人面前,红着眼圈狠狠揽她入怀。 沈初露瞬然流下泪来,却只敢默默地哭,不敢出一丝声音,也不敢回应他的拥抱。 可是,即便这样,她错乱的呼吸,快得无法控制的心跳,还是将她的情感暴露无遗。 人有三样东西无法掩盖——咳嗽,贫穷,还有爱。 这一路,霍如熙憋了好多好多话。 他想问她:为什么要嫁给宋知逸? 为什么? 为什么?! 可最终开口,却只剩一句:“穿这么少......冻坏了怎么办?” 沈初露额头抵在他胸膛上,轻轻摇头。 阿鸢和丁秘书都别开视线不忍细看,为这对苦命鸳鸯感到心酸。 又静静抱了一会儿,霍如熙冰凉的唇碰着沈初露红红的小耳垂,央求着呢喃: “初露......别嫁给别人,求你了......跟我回家吧。” 怀中的人无言,只有一颗又一颗滚滚热泪,深扎在男人起伏的胸膛上。 半晌,沈初露紧紧咬牙,颤抖的双手用力地将他推开: “如熙哥哥,以后你要照顾好自己,保重身体......不要再来找我了。” 如熙哥哥。 还真是久违了。 可同样的称呼,却带着疏离,完全不是从前的浓情与甜蜜。 她转身欲走,霍如熙所有的克制隐忍顷刻崩溃,他猛地拽住她的手臂,收紧的五指几乎能掐碎她细弱的骨头: “沈初露,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怎么这么残忍......你怎么干脆不杀了我?!” “霍总!您冷静啊!”阿鸢和丁秘书一下子慌了神,怕他会误伤了沈初露。 霍如熙眼底却蓄满了支离破碎的泪光,“你不是说爱我吗?不是说只做我的女人吗?! 怎么可以反悔......你怎么能反悔呢?!” 他胡搅蛮缠,歇斯底里,甚至连不甘都透出穷凶极恶的味道。 “不被家人祝福的婚姻,是不会幸福的。” 沈初露忍着疼,轻轻地说着骗着他,也骗着自己的话,“我很懦弱,胆子又小,害怕身边的人会因为我受伤,会因为我为难。 我只是一个庸俗的人,我承受不了大风大浪,我只想过简单的日子。哪怕没有爱情也没关系,平平安安的......就行了。 如熙哥哥,刚开始都很疼,慢慢就好了。我已经释怀很多了,你也会慢慢好起来的。” 阿鸢惊呆了。 她终于理解,什么叫用最温柔的语气,说最绝情的话。 可今晚收拾完霍鹏程,阿鸢也踌躇了。 霍鹏程只要不死,势必报复。 若少爷和夫人和好,那她立刻会变成霍鹏程的靶子,吃不准还会用什么阴毒的损招对付这个可怜的女孩。 其实眼下,最好的办法是暂时保持距离,待解决所有隐患,少爷再干干净净地迎娶夫人。 但,谁料到中途杀出来个宋家! 若拖下去,夫人真的嫁给宋知逸怎么办?! 第1846章 霍如熙闻言,虚汗已浸透了西装,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了。 那些刻骨铭心,她说让忘了,就能忘吗?! 嘀—— 刺耳的鸣笛声传来。 沈初露心口一颤,猛地回头,只见一束大灯灯光照在她错愕的脸庞上。 祝秘书率先下车,恭谨地打开车门,迎着只穿了居家便服的沈光景下车。 可见,是睡到一半,被扰了清梦。 “初露,你答应过爸爸什么来着?” 沈光景站在一片冷光中,语气无比阴沉,“你不是说,以后霍氏的人,一个都不会再见了吗? 你怎么这么不让我省心?你二哥气我,你也不乖吗?被你二哥带坏了吗?” “二哥”两个字,像金箍戴在沈初露头上! 那晚,沈光景与她的对话,言犹在耳: ——“爸爸,不要责怪二哥好不好?他这些年都很辛苦,很不容易,他为了工作付出了太多,您不要责怪他。” ——“我不喜欢不听话的人,你二哥就是个例子。以前我需要他帮衬我打理沈氏集团,所以一直隐忍,这才把他纵容得如此目无尊长,不知天高地厚! 可眼下你大哥身体日益有了起色,等各项指标稳定后,他就能回盛京了。到时候我完全可以让你大哥代替沈惊觉主持集团事务,换掉那个劳什子,我也能多活几年!” ——“爸爸......不要换掉二哥!求求您不要换掉他好不好?” ——“你若顺从我的安排,与宋家联姻,我会考虑保留你二哥的位置。” “初露,到爸爸这儿来。”沈光景面无表情地向女儿伸出手。 沈初露垂下的睫羽投下两片哀然的暗影,一步步向父亲走去。 “沈初露!回来!”霍如熙双目充血,冲着她的背影大喊。 但她却头也不回。 “霍总,三更半夜来我们家门口,使这种苦肉计,你就不嫌掉价吗?” 沈光景将女儿揽在怀中,冷飕飕的目光透出鄙夷,“初露已经是别人的未婚妻了,你们那段短暂的,见不得光的感情已经彻底结束了。 如果,你真是为了初露好,就别再出现在她面前。初露已经被你们霍家摧毁一次了,你再纠缠,是不想让她好好活着了吗?” 霍如熙高大的身躯震了震,往后趔趄了半步。 他眼睁睁看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宛如有千军万马在他心脏上践踏而过。 万般无力感,蹿遍肺腑。 他从来没有一刻如同现在这般,觉得自己真的要失去初露了...... * 沈惊觉陪唐俏儿回阅棠苑住了一宿。 入夜,小两口床笫之欢时,唐俏儿惦记着初露和宋家的婚事,一直入不了状态,心不在焉的。 可男人实在是对她的身体了如指掌,那轻吮慢咬的吻,那布满薄茧的大掌抚摸过她肌肤时如同过电般酥麻的触感,还有那强悍的力量,一次次将她雪白的娇躯与欲望抛在空中,复又坠下。 起起落落间她再次情动,神思渐渐失去了清明...... 酣畅情事后,唐俏儿蜷在沈惊觉怀中,安然入梦。 这个狗男人,无论什么时候都兵强马壮的,到了床上有使不完的劲儿。 她也实在是跟他太契合,每次都如鸦片般令她上瘾。 ...... 翌日,是周末。 一晃到了下午,唐俏儿收拾妥当,和沈惊觉下楼来到客厅,一眼就看到唐枫常穿的外套随意地搭在沙发靠背上。 这时管家路过,她忙叫住:“七少爷回来了?” “是的,大小姐。七少爷回来了,正和二太太在茶室说话呢。” 唐俏儿与沈惊觉对视一眼,两人手挽手往茶室方向走。 刚步入茶室,隔着雕花屏风,唐枫清润纯正的声音便传了过来,难掩愤懑与不甘: “早知如此,我当初就不该放弃。如果要她嫁给那样的人......还不如我来娶!” 第1847章 沈氏夫妇愕然对视。 用脚趾盖想都知道,七哥要娶的,是初露。 随即,柳敏之震惊的声音传来:“阿枫,你在说什么?你娶沈四小姐......你什么时候对那孩子动了这念头?! 再说,沈四小姐和霍家少爷的情感纠葛,这里面有你什么戏?你别去当男小三啊,就算你娘我脸皮是千层饼也不够你丢的! 我们唐家的少爷就算出去找男人,也不能给人当小三!” 唐枫:“......” 沈惊觉、唐俏儿背后仿佛有乌鸦飞过:“............” 几许沉默后,唐枫嗓音苦涩地道:“当初,我选择放弃,是因为我见初露和霍如熙两情相悦,霍如熙也真的很在乎初露,所以我希望初露的感情之路能平平坦坦的,我不想给小姑娘带来麻烦。” 不想带来麻烦。 唐俏儿低垂着纤长的睫,暗自叹息。 其实,七哥和初露灵魂挺契合的,都是不断委屈自己,迁就别人,共情力很强,心思又很细腻的人。 她暗里无数次地思考过一个问题:初露和七哥在一起,会不会更幸福? 但,感情这种事,本就没有如果。 “可现在,初露要嫁给一个,她根本就不爱的人。” 唐枫说出口的每个字都是焦灼的,满溢着压抑太久的炽热渴望,“如果是这样......妈,我想成全自己一次,我想追求初露,我想......” “这消息传出来,就说明沈四小姐和宋家的婚事定了。你横插一脚,算什么?” 柳敏之无奈地叹了口气,“更何况,你刚才也说了,他们俩是两情相悦。就算因为某些原因分开了......儿子,沈四小姐的心里,也未必能有你的位置。说穿了,霍如熙就是她一辈子的白月光。 你有信心和爱着别人的她共度余生吗?你能保证你日后不会后悔,不会不甘心,不平衡吗?这条路,比你想的更难走。” “妈,您嫁给爸的时候,也知道他心里有深爱的人,您后悔过选择他吗?”唐枫发出击中灵魂的一问。 沈惊觉顿时感到手臂一紧,忙侧目凝睇着唐俏儿微微有些泛白的美靥。 柳敏之声音低低的,“我和你的情况不一样。” “但,有一点我和妈一样,就是我只选我想要的,其他的,我根本不在乎。” 唐枫发出自嘲的苦笑,“我的原则和底线,是要让喜欢的人幸福。如若不能,那我也不需要坚守什么底线了。” “你这孩子真是......” “敏姨,七哥。”唐俏儿拉着沈惊觉走了进来。 柳敏之脸色微僵,唐枫讶然起身,“俏俏,你们刚才......” 唐俏儿失笑,“二位的谈话,我都听见了。不过我不是故意偷听的。” 沈惊觉轻抿薄唇。 可太“不故意”了。 这小女人爱偷听人说话的毛病都刻进DNA里了,简直就是个行走的人形监听器。 唐枫呼吸一窒,目光何其真诚,“俏俏,你听见了,我也没什么可瞒了。 我想争取一个,让初露做你七嫂的机会。你会介意吗?” 柳敏之眉心锁着担忧,“阿枫,你是我唯一的儿子了,又从来没谈过恋爱,你懂什么是爱吗? 你天天在警队呆着,天天就知道查案子,你见过的女人死的比活的都多!你才见过沈四小姐几回,你就认定了她是你想要的人了?万一以后再见到更合适的,更优秀的,你怎么办?” “我老爸臭毛病也不少,您还不是对他一见钟情?” 远在M国的老万狂打喷嚏。 柳敏之被噎得够呛。 可真是亲儿子啊,孝死她得了! “还是......您也介意,初露的病?” “七哥。” 唐俏儿忍不住出言打断,“敏姨怎么会那么想,你不该这样问的。” 唐枫也觉失言,眼睑垂下一抹暗影,“妈,抱歉。” “我看出来了,你是真喜欢那姑娘。” 第1848章 柳敏之鼻尖一酸,释然地笑了笑,“不然,你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跟妈顶嘴的。 你想追求你要的人,妈不会阻拦你,但有一个前提,就是沈家四小姐必须和霍家少爷断得干干净净,若他们还有拉扯和纠缠,我不希望你卷入其中。” 言语间,她语气变得严肃,“只要对方是个好女孩,她什么身份背景,经历过什么我都不介意。只一个,从别人手里抢过来的儿媳妇,我不要。” 沈惊觉听言,不禁对二太心生敬佩。 难怪她能生养出这么卓越出众的三个孩子。 “最终选择权,依然是初露的。” 唐枫闪烁着清辉的眼眸坚定不移,“若她选择我,我此生定不负她。若她还想和霍如熙在一起,不管有多难,我也愿意帮他们,渡过难关。” 唐俏儿美眸飞闪,瞬间计上心头,“七哥,你真的愿意帮忙?” “你七哥说过的话,什么时候变过?”唐枫眉目凛然,心意已决。 “敏姨也在场,那我就把我的想法直截了当地说了。” 唐俏儿沉吟片刻,掷地有声,“七哥,我可以利用你吗?” 一句话,把沈惊觉和柳敏之都弄不会了,面面相觑。 唐枫目光沉沉,“俏俏,你要我做什么?” 唐俏儿慧黠一笑,“我要你抢亲。” “抢”这个犀利的字眼,仿佛瞬间封了唐枫的喉,他干巴巴地苦笑: “俏俏,我妈刚说完不许抢,你是真敢想。” 大小姐摇了摇水葱般的食指,“NONO......我说的抢亲,是让你以唐家七少爷的身份,搅黄沈宋两家的婚事。让宋知逸那癞蛤蟆吃不着我初露妹妹这块天鹅肉。” 沈惊觉眸色一深,温热的大掌轻捏着唐俏儿被他疼得娇软的细腰。 他昨晚虽给了她欢愉,却是为了她能稍微分散注意力,睡个好觉。 可他自己却彻夜未眠。 他为霍如熙和初露想了很多,也有所准备,却没有唐俏儿思路这么清奇。 他这几个大舅哥,从一到七,哪个都免不了被大小姐“榨干”的命运...... “你的意思,是要我作为追求者,和宋知逸争初露?” 唐枫指节抵着下颚,沉吟,“虽然还是抢,但我不介意跟那个姓宋的竞争。 咱们唐家的孩子,不怕惹事儿,也担得起。” 沈惊觉眉宇微拢,“俏儿,但这门亲事,是过了沈光景的明路的。他很满意宋家,就算咱们让七舅哥出面竞争,沈光景不同意初露和唐家的少爷在一起,恐怕也难。” “确实......之前因为俏俏你的事,赛马会的事,沈光景和咱们家结下的梁子不是一般的深,那个是非不分的狗老登,还能看上我的宝贝儿子?”柳敏之毫不避讳地当着沈惊觉吐槽。 唐枫:“......” 唐俏儿抿唇憋住笑,敏姨这是被簌姨带坏了,什么词儿都往外蹦。 眼见亲爹被骂,孝顺儿子沈惊觉却容色淡淡,内心暗爽。 “这无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嘛。” 唐俏儿自信满满地笑道,“只要宋家铁了心不娶初露了,沈光景还能硬把女儿塞过去啊?他有几张老脸够丢的?” 沈惊觉看向她的眼神温柔而炙热,“俏儿,你真聪明。” “俏俏,需要我帮忙吗?” 柳敏之淡淡笑道,“既然我儿子要抢亲,那得我这个当家长的出面给到压力,宋家才会彻底死心吧。” “妈......”唐枫喉咙一哽。 想到刚才那样怀疑母亲,他心尖酸涩,更添愧疚。 唐俏儿无奈又惭愧,“敏姨,真是很抱歉。我们晚辈的事,还要作为长辈的您帮我们解决。” “哪里话,咱们是一家人。更何况......” 悲凉的情绪冲击着柳敏之的胸口,令她双眸氤氲起水雾,“自从阿桓走了之后,我久久都没办法真正走出来,对阿枫,还有阿楸都疏于照顾和关心。连阿枫恋爱了,我这个当母亲的都一点不知情。 现在做一点小事,你们却这样谢我,反而让我更无地自容了。” 想起去世的五哥,唐俏儿眼前骤然浮现出那张画像。 她几度绯唇微张,却最终欲言又止。 第1849章 安排好一切,小两口启程回盛京。 路上,沈惊觉将小女人拉入怀里,薄唇轻轻蹭着她滴血般泛红的柔软耳垂,啄了啄她红润欲滴的唇珠: “俏儿,谢谢你。我该怎么谢你才好,嗯?” “这么外道啊。” 唐俏儿左臂搂上他的颈子,另一只手指尖轻轻划过他英挺的鼻尖,如春风拂过,撩得他心神荡漾,“那你替吴妈给我做一个月的饭吧。” “一个月?瞧不起我?” 男人微眯星眸,盛着满满的宠溺,“给大小姐做一辈子的厨子,我也甘之如饴。” 唐俏儿连连摇头,“那算了吧,沈总的心意我领了。一时吃是情趣,吃一辈子就是为难自己了。” 沈惊觉:“......” “其实,我这么干挺对不起七哥的。” 唐俏儿无可奈何地撇了撇嘴,“但给宋家施压,让他们不得不放弃这门亲事,是我能想到的最两全其美的办法。 只要宋家放弃,就可以给霍如熙争取到更多时间,让他处理家事。这样他和初露,才有走到一起的机会。” “俏儿,对付宋家,我有其他的办法。” 唐俏儿轻轻摇头,“我知道,你有准备,但你轻易不要招惹盛京官场上的人。” 男人薄唇一凛,“为了初露和如熙,我不怕得罪任何人。” “但你眼下不能得罪沈光景,你不能主动将把柄递到他手上,让他认为你是损害或影响集团利益的人。那不是给他机会发飚?” 唐俏儿在他怀里坐直了腰身,温柔抚慰,“放心好了,我敏姨可不是吃素的,这些年她一直在帮老万打理一部分生意和产业,有她出面,一定能把宋家想攀龙附凤的心掐得死死的。” 沈惊觉薄唇不可抑制地上扬,刚想吻上去,手机响了。 唐俏儿见是林溯打来,立刻接听:“阿溯。” “大小姐,沈白露那边有情况了。” 林溯忙道,“刚刚,咱们的人传来消息,沈白露去医院做检查了,看起来气色很不好。” “很不好,那就好。” 唐俏儿语气低沉,杏眸闪着寒芒,“派人盯紧她,她离开医院后,无论用什么办法,都必须拿到她的血液样本。” “是,大小姐!” * 彼端,M国。 近一周的时间,沈白露都持续低烧不退,吃了退烧药也没用。 原本她不想折腾去医院,在M国看病实在太贵,她那点可怜的生活费,都恨不得一个钢镚掰三瓣花,哪儿闲钱治这点头疼脑热。 想起从前,贵为沈氏千金的她别说发烧,就是手指被针扎一下都被人前呼后拥的紧张得不行。如今待遇天差地别,真是悲从中来。 可这两天,她又添了全身乏力,持续咳嗽等症状,她不敢耽搁,连夜赶去医院。 做完各项检查化验后,沈白露裹着脏兮兮的毛衣外套倒在走廊的长椅上,浑浑噩噩地睡了过去。 直到护士将她摇醒,叫她去医生那里看检查结果。 医生看着化验单子,踌躇了一下,低声道:“女士,很遗憾地告诉您。 种种化验结果表明,您所感染的,是HIV病毒。” “H......I......V?”沈白露脸色霎时如刷了一层白漆,呆滞地盯着医生严肃的脸。 以前上学时她就不学无术,英文水平不咋地,但“HIV”三个字母,她还是能听懂。 只是,根本不敢相信,下意识地以为自己听错了。 结果,医生以为她不懂英文,于是又用蹩脚的中文又重复一遍: “就是,艾滋病。” 这回,一字一顿,清清楚楚。 咣当一声——! 沈白露连人带椅子全都摔在地上,浑身止不住地打着哆嗦,两腿发软,无论医生怎么扶她都站不起来了。 此刻,她脑子一片空白,医生跟她说什么,她一个字也听不见了。 哦,要不然她也听不见。 ...... 沈白露跌跌撞撞,魂不守舍地往前走,她不断地回想自己是怎么被感染上的艾滋。 终于,她想起了那晚在夜店包厢厕所里,和那个男模的一夜激情。 他没带伞,在她身上宣泄了两次,一次是体内,一次在她胸脯上。 难道......真的是他传染给她的? 她之前一直呆在家里闭门不出,就那么放纵过一次!不是他,还能是谁?! “啊啊啊!” 阴暗无人的巷子内,沈白露愤恨地将化验单撕碎,蜷缩在墙角抱住头,发出歇斯里地的哀嚎!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为什么?!” 她被逐出了沈家,失去了锦衣玉食的生活,两只耳朵都聋了不说,现在又得了这种恶心的脏病! 还活着干嘛?死了算了! 就在她万分绝望之时,一串皮鞋脚步声,由远及近,最终停在她面前。 第1851章 女人见她成了匹角斗场上看到红布的公牛,唇角轻轻一勾。 “可是......我怎么报复呢?我现在被沈家抛弃了,我连回盛京的机票都买不起。而且就算我逃回去......估计人刚到机场就会被沈惊觉发现,不敢想他还会用什么恶毒的手段对付我!” “沈小姐,你的遭遇我很同情,所以我愿意助你一臂之力。” 女人拉起她的手,温柔地抚在掌心里,“机票的钱,你不用担心,我可以资助你。 至于回到盛京,你只要听从我的安排,我也敢保证,你,绝不会被你哥哥抓住。” “真、真的吗?!”沈白露双目激动地圆睁。 其实,她也半信半疑。 但这都什么时候了,她无依无靠没钱又染了一身脏病,哪儿有脑子想那么多! 只要能回去......怎样都可以! “金小姐,真是太谢谢您了!我要怎样才能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女人淡然从容地摇摇头,“我最看不过去的,就是无辜的人受欺凌。 只要你能顺利复仇,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了。” ...... 通体莹白的宾利停在古色古香的林园大门外。 慕雪柔满眼厌恶地将那只碰触过沈白露的手仔仔细细消毒干净,才从车上下来。 刚下车,迎面便走来一个锋利而冷然的身影。 “慕医生。” 黎焕漠然看着她,“先生叫你过去一趟。” 慕雪柔神情紧绷,心怀忐忑地来到沈惊蛰面前。 坐在黄花梨木长桌前的沈先生身穿墨色新中式西装,正手执毛笔,勾勒着一幅写意山水画。 “先生,您到吃药的时间了,我这就去准备。” 慕雪柔刚欲去取药,沈惊蛰忽然语调无波地开口: “雪柔,你这次没按我的吩咐,私自行事,坏了规矩。” 慕雪柔汗流浃背,立刻认错,“抱歉,先生!我......我只是......” “我知道你心里有恨,但你这么做,会伤到不相干的人。” 沈惊蛰走笔如龙,气定神闲,“你太心急了,先沉不住气的人就会露出破绽。 更何况,你这么做,势必会波及到初露。她是惊觉的妹妹,难道就不是我妹妹了?” 慕雪柔掩在白大褂下的双腿止不住地颤栗,咬牙道:“是我一心想着报复沈惊觉,考虑欠周了。 沈白露的事,我不再插手了......” 沈惊蛰苍白如雪的容色泛起浅淡的笑意,“罢了。都答应给人家买机票了,又出尔反尔,岂不是很丢脸?” 慕雪柔心尖一紧。 她在先生面前,根本没有任何秘密。她出去做什么事,见什么人,说什么话,先生都了如指掌。 “只是,这是最后一次。我身边不需要不听话的人。”沈惊蛰清俊的面靥半明半暗。 “下次......永远不会了,先生。”慕雪柔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就在这时,啪嗒一声—— 沈惊蛰将一份文件扔在她脚下。 她缓缓拿起来翻开,蓦地瞳孔剧烈一震,难以置信地再次从头看了一遍。 “沈白露是一颗雷,利用得好能产生惊人的爆发力。但,只能用一次。” 沈惊蛰放下毛笔,将刻有自己署名的白玉印章摁在画作一角,“若成了,是她自己有胆识有魄力,能为自己争一口气。 若败了,那没用的棋子,也就不必再存在于棋盘之上了。” 第1852章 自从宋市长在检察长儿子婚礼上“无意”透露出他们要与沈氏联姻的消息,就像一颗石子投入湖中央,如漾起层层涟漪般传遍整个盛京上流圈子。 人们都表面恭喜,暗里却嘲弄宋天霖为了往上爬是什么都干得出来,竟能让他的独子娶一个精神不正常的女人,也是为了仕途豁出去了。 飞短流长传到沈老爷子耳朵里,他自然对这门亲更加不满。 可他一反对,沈光景就把霍家欺负女儿的事掏出来又虐沈南淮一遍: “当初我坚决不同意初露和霍家那臭小子在一起,您却偏要乱点鸳鸯谱,把咱们家养的这株金尊玉贵的百合花非要插在霍家那堆牛粪上!这才让初露沦为整个盛京的笑柄! 不止如此,您还把我当着惊觉和霍家小子的面臭骂了一顿,把我一片好心当成驴肝肺,连家主的颜面都没了。您这么一顿折腾最后落得什么好?还不是把您最宠爱的孙女推进了火坑里?” 沈南淮花白的眉宇紧锁,喘出一口烦闷的浊气,“我是你老子,你按的什么心我不知道? 你根本不是真的在乎初露,你只是在乎你自己的脸面,咽不下这口气罢了!” 沈光景狠狠一咬腮骨。 “宋家小子你了解吗?你知道他什么为人?我选霍哥儿,一来是我孙女钟意他,二是他是惊觉最好的朋友,从小一处长大,知根知底! 霍家虽然是一滩烂泥,但霍哥儿却是个出类拔萃的,这些日子你明里暗里给霍氏集团施压,阻挠他们项目的推进,但霍哥儿作为总裁,却仍能稳住军心,把你丢出来的麻烦逐一化解。我相信他也有能力处理霍氏内部那几个牛鬼蛇神!” 沈光景闻言,目光幽幽一暗。 他就知道,当时老头子说的都是气话,他心里依然属意霍如熙。 看样子,老爷子这是气头过了,依然想让初露和霍如熙在一起。 沈氏集团的业务,已经被沈惊觉掌控一半,慢慢就会权柄下移。要连女儿的婚事都不能做主,那岂不是又一次把他的脸丢在泥巴里践踏? “最最最重要的一点,初露和普通的孩子不一样!” 沈南淮想起小孙女受的苦遭的罪,泪水盛满眼窝,“她有多喜欢霍哥儿,你这个当爹的也心知肚明! 两个人才分开多久,你就急着让她去嫁给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陌生人,你这个当爹的是半点儿都不为你女儿着想,你的脑子里缠的是裹脚布吗?!” 沈光景齿关紧扣着,“初露和宋家公子可是高中同学,同窗三年也算是知根知底。 更何况,初露已经答应这门亲了。” 沈南淮如遭雷劈,“你说什么?!初露......是不是你小子逼她同意的?!” “呵,有这个必要吗?” 沈光景冷冷挑眉,“初露早就长大了,知道衡量利弊,知道适合比喜欢更重要。 只有您,还一直当初露是个孩子。您说我不关心女儿,您对孙女的关爱,也不过如此。” “闭上你的狗嘴!” 沈南淮抓起茶几上的茶盏,瞪着通红的眼睛朝沈光景扔过去! 这次,男人学聪明了,立刻拔步离开,茶盏坠地,四分五裂。 * 当晚,沈光景接受了宋市长夫妇的邀请,准备带上沈初露前往宋家赴宴。 小女佣送来沈董特意为她挑选的昂贵晚礼服,每一件都足够奢华,却根本不像她的衣服。 “我不穿这些,从我衣柜里挑一件我平常穿的裙子就好。”沈初露不紧不慢地坐在画板前,还在完善那幅栩栩如生的肖像画。 将所有的思念,都倾注在画里。 好像见不到他的日子,也就没那么煎熬了...... “四小姐,时间差不多了,沈董在楼下等您呢。”门外传来管家的声音。 沈初露心口闷闷然,只得起身换上衣服,对着镜子深深看了自己一眼。 恍然间,她思绪又回到了白绿别墅,与如熙哥哥的爱巢。 想起那次去谢氏赴宴前,不着片缕的她被霍如熙托着腰臀抱在怀间,她伏在他肩上半泣着嘤咛,害怕滑坠下去,便用纤细的四肢牢牢缠缚着他泛着蜜色光泽的强悍身躯。 他们深深融合,他坏心眼地游走在房间的每一处角落。 第1854章 “七哥......”沈初露望着男人,鹿哞像水洗涤过般明亮。 唐枫的惊喜出现,瞬间驱散了她紧张不安的心情。 而七哥身边端丽矜贵的女人,她也认识,是七哥的母亲唐家二太太。 沈初露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宋市长浸淫官场,为人处世最是八面玲珑,这都是她平时无意间听母亲秦姝提起的。 既然如此,他请了沈家的人,就不可能再请唐家的人来,这不是等于一座山放了两只老虎吗! 果然,宋家的人脸色变了,沈光景神情更是一片黑凝。 宋市长一脸尴尬地解释,“沈董,这、这真是没想到,我们并没有给唐家下帖子,您看这......” 沈光景似笑非笑地手一挥,“无妨,这是在宋市长你府上,这种小事本来也不用跟我说。” 宋市长夫妇汗流浃背。 长眼睛的谁看不出来,沈董这是不乐意了。 这时,周围宾客议论声起: “哎呀!唐家二太身边站着的男人是谁?真是生了一副金玉好皮囊呀!” “气宇轩昂的,多精神的小伙子啊!我这就是没有女儿,我要有,肯定要去攀这门亲!” “你快别做梦了,你们不认识,我可认识!那位是唐家鲜少露面的七少爷,五少爷空难过世后,七少就是二太唯一的儿子了,疼得跟眼珠子似的,对于小儿子的婚事肯定要精挑细选。” 众人哗然:“唐家七少爷?!” 哇...... 有了这层滤镜,他们只觉唐枫比刚才更帅了,全身都在发金光。 “这人比人真是气死人,本来我觉得宋公子不错,唐七少一来,真是全方位360°无死角碾压!” “那是,七少可是唐董和柳家二小姐的儿子。宋家只是个地方官,跟顶级财团比,还是不够看。” 只言片语传到宋知逸耳朵里,他笑意凝在眼尾,双手在暗中狠狠攥拳。 今晚唐枫为了配合母亲,特意穿了他平时从不会碰一下的礼服西装,束缚的感觉就像给他上了夹板,时不时就要抬手拉扯领带,怎么都不舒服。 “能不能不要像个猴子一样乱扭乱动?” 柳敏之面不改色地悄悄往亲儿子腰侧掐了一把,“谁往你脖领子里塞跳蚤了吗?” 唐枫疼得直拧眉,故作不经意的视线却瞟向沈初露。 四目相对,女孩欣喜地挽起樱唇,抬起手朝他摇了摇,跟他打招呼。 刹那间,犹如万籁春光坠入他的眼眸,令他心间涟漪阵阵。 “敏之,你怎么会过来。”柳则之朝他们母子俩走过来。 按理说,唐枫该叫他一声“舅舅”。 可他深谙母亲早已被逐出柳家,这些所谓亲人这么多年来从没有帮衬过母亲一把。是以这个亲他实在认不下,便只冷冷瞅着柳则之。 柳敏之笑意雍容自若,“管天管地管不到我的腿,我想过来,就过来。” 柳则之神色一僵。 宾客们窃窃私语,都在玩味着柳氏兄妹关系。 “父亲和我是宋市长邀请过来做客的,据我所知,宋市长夫妇可没给您下帖子啊。”柳逐云跟了上来,嘴巴又开始犯贱。 第1856章 “我儿子看上沈四小姐了,跟我闹了好久,且扬言非沈四小姐不娶。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他都要让沈四小姐,成为他的女人。” 柳敏之轻叹一声,“唉,我这儿子的倔脾气跟他爹是同气连枝,而且我只有这一个儿子了,他想要的,我都要帮他得到,不管用什么方式,使什么手段。 所以宋市长,你就当一回好人,成全犬子和沈四小姐吧。” 宋市长目瞪口呆,整个人都蒙了! 这哪儿是抢亲啊,这是抢劫! “您、您是在跟我开玩笑吗?!我们宋家和沈家联姻的消息早在盛京传开了,两家都谈婚论嫁了,沈四小姐已经算是我们宋家的人了!您这突然出来插一脚算什么?” 柳敏之敛眸用茶杯盖撇着浮茶,不以为然,“不是还没订婚么,也没大办,就算办了,只要没领证,就不是夫妻,我的阿枫就还有机会。 实不相瞒,万霆也很满意这门亲事,他就是人不在盛京,否则就亲自过来跟你谈了。” “这不行!” 宋市长强压着怒火,脸都急红了,“这时候退婚,我不光得罪了沈董,我们宋家还会沦为整个盛京的笑话! 二太,我儿子是必须要娶沈四小姐为妻的,要怪只能怪你晚了一步,你儿子和沈四小姐有缘无分!” 柳敏之语气轻描淡写,“明年春天,就是大选的日子了。” 宋市长猛地一颤! “您的支持率比去年又下降了5%,再这么下去,您的老对头石秘书长可就要把您给比下去了。” 柳敏之轻轻放下茶盏,“我们来做个交易,只要你们宋家退亲,我们KS将全力支持你明年大选。 若您不同意,我们只好转去支持你的死对头了,到时候您是否能够十拿九稳地胜出,就未可知了。” ...... 舞会仍在进行。 沈初露躲在角落里坐着,水葱般的十指局促不安地紧扣着。 “初露。” 是宋知逸的声音。 她心口一缩,抓紧裙摆,不敢与他对视。 男人的手伸到她视线之下,“我可以请你跳支舞吗?” 沈初露看着他的手,一阵恶寒顺着小腿肚蜿蜒爬行,下意识地往后闪了闪。 那种明显的排斥感,令宋知逸不悦地目光一沉。 而就在这时—— 又一只修长坚毅的手伸向了她,低磁温柔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贴着她的耳蜗,无端令她安心: “初露,和我一起跳支舞吧。” 沈初露缓缓抬头,对上唐枫星光熠熠地眼睛。 下一秒,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一把抓住他的手,站起了身。 唐枫握紧她小巧纤细的手,如一块莹白剔透的上好暖玉。 心潮暗涌,难以平复。 眼见两人好似一对般配的情侣般,众目睽睽之下步入舞池中。 宋知逸的表情,比哭丧都难看! 第1859章 “谢谢二太太夸奖。”沈初露羞涩地红了小脸。 唐枫沉默地站在母亲身后,幽幽凝视着她的目光又沉又炽,一瞬都不从她身上移开。 柳敏之笑意亲和,从自己左腕上撸下那只油光碧绿的翡翠镯子,不由分说就套在了沈初露的皓腕上。 “我这来的得匆忙,也没准备什么,这点见面礼四小姐别嫌弃呀。” 别说是初露,祝秘书也惊呆了! 这只帝王绿玻璃种翡翠镯子市价高达千万,二太太竟然就这么轻描淡写地给了四小姐。 真是阔绰!他都心动了! “不,二太太,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的。” 沈初露说着就要摘下,却被柳敏之按住,“哎,长辈送给你的礼物,千万不要推脱。 再说,我们唐家人送的礼,从没有收回的道理。这份见面礼,四小姐要是不收,那真是嫌弃我了。” “那,谢谢您了。”沈初露难为情地又红了脸。 小姑娘小心翼翼托着手腕的样子,把柳敏之逗笑了。 她倏然间就有点明白,儿子为什么那么喜欢她了。 因为简单,因为真诚,因为可爱。 临走时,唐讽刺终于忍不住,哑声开口:“初露。” 沈初露静静与他对视,明眸闪闪。 “今晚我来,并不是为了给你解围。” 唐枫心跳剧烈,语速极快地向她表白,“我只是想你,想见你。” 不等怔忪住的沈初露反应,唐枫嗖地钻进车里,豪车迅速逃离案发现场。 “噗......”向来不苟言笑的祝秘书笑出了声。 “祝叔叔,您怎么了?”沈初露一脸懵懵然。 祝秘书抿住笑意,“这个七少爷,有点意思。” ...... 回去的路上,幽暗车厢内,唐枫的脸颊泛着红晕,久久不能褪去。 “儿子,你眼光不错。” 柳敏之轻叹一声,拍了拍他的肩,“可惜,霍如熙先你一步。” “霍如熙很早就喜欢上初露了,而且为了初露,做出很多牺牲,这都是我比不了的。”唐枫嗓音低哑着,眉峰紧蹙。 “但他们不是已经分手了吗?这个时候你去追求沈四小姐,也不算趁人之危吧?” 柳敏之心里也有些纠结,但她还是心疼爱而不得的儿子,“儿子,你一生都在为别人。这次你就自私一点,为自己争取一次吧,好不好?” 唐枫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安静地拿出手机,发了一条微信给唐俏儿: 【俏俏,我好像不是喜欢初露那么简单。】 他深深呼吸,又发了一条: 【你会相信,我对她,是爱吗?】 【我信啊。】 唐俏儿的消息不假思索地传过来: 【当年我一路追随惊觉,追随我人生中这道可望而不可即的光芒的时候,每一天我都觉得,自己比昨天,爱他更多一点。 七哥,初露有选择的自由。但你,也有追求所爱的权利。别留遗憾吧。】 第1860章 深夜,宋市长将宋知逸叫到书房,宋夫人也在场。 “什么?!解除婚约?!” 宋夫人惊叫一声,“宋天霖,你在开什么玩笑!现在消息都传遍了,我们官太太圈里那些太太们得知咱们知逸要娶沈家千金都上赶着过来巴结我,私下礼都不知收了多少! 眼看好事将近,你现在告诉我婚事吹了,你让我以后在那些太太们面前怎么抬得起头来?!” “爸!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要退婚?!” 宋知逸想起今晚屈辱,恨得咬牙切齿,“沈初露当着我的面牵唐家少爷的手,和别人的男人共舞,这已经够让我没脸了,现在又要取消婚约,我的脸都要丢尽了!” 霍昭昭不是说那女人是个傻子吗? 她哪儿傻了,当着他这个未婚夫的面敢和别的男人眉来眼去,亲亲我我! 这个水性杨花的贱女人,他就该把她娶到手后,日复一日地折磨她! 谁让她给他戴绿帽子! “若用你们俩的面子换来我的前程,那你们那不值钱的脸面,不要也罢!”宋市长突然发出逆天言论,一脸的不耐烦。 “你这是什么话?!”母子俩满目错愕! “今晚,你们俩还没看出来吗?唐家七少爷看上那个傻子了。” 宋市长慢条斯理地喝着茶,还为自己打的这手如意算盘而洋洋得意,“唐家二太太特意找我私谈,让我放弃这门亲事。 只要我肯把沈初露让给她儿子,她便会支持我明年大选,这件事,唐董也是知情的。若我不答应,他们KS就会转头去支持我的竞争对手,换你们,难道你们不答应吗?” 宋知逸不甘心地狠狠咬牙,宋夫人也说不出话来。 “夫人,儿子,这对咱们来讲可是百利无一害的好事啊!” 宋市长一脸惬意地往沙发上一躺,翘着二郎腿,从高官到痞子只需一秒,“一来,我儿子不用再娶那个傻子委屈自己,我就可以得到我想要的,不拿沈氏的恩惠就不用看沈光景的脸色; 二来我的竞选资金也有了,还能顺便攀附唐家,这不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儿吗?” 宋知逸急道:“爸,你是不是想得太简单了?那唐家什么门第,在我看来唐万霆比沈光景还难对付!” “唐万霆得了重病,人尽皆知,现在早跑国外养病去了,估计也活不了两年了,我怕他什么?”宋市长满不在意。 “现在KS的总裁是他女儿唐俏儿!在我看来......那女人就是夜叉,比她爹更恐怖!” 宋知逸受霍昭昭耳濡目染,一提唐俏儿眼眶都发红,“您能跟沈光景斗一斗,但您能斗得过唐俏儿吗?现在她才是唐家的实际掌权人! 更何况,您别忘了,她背后,还有沈惊觉!” 宋市长勃然大怒,弹坐而起指着他大骂,“你以为没有唐家二太过来跟我谈这件事,你就能稳当这个赘婿了?! 瞧瞧今晚你那副狗急跳墙的样子,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我告诉你就是装你也要装得从容大度,可你却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气急败坏地跟沈董耍脾气,你以为你爹我是多大的官,能和沈氏抗衡吗?!” “我......!”宋知逸有口难言。 原本,他和沈初露结婚只是为了讨好霍昭昭。 他不喜欢她,只是做戏,只是利用。 可当他眼睁睁看着沈初露与唐枫亲密起舞的刹那,他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仿佛他们已经结婚了,他就是她的丈夫,正在蒙受妻子当众与其他男人亲热带来的奇耻大辱! “我告诉你,你在沈光景那儿的印象已经彻底毁了,他那人出名的心眼儿小,就算我不开口他也不会让女儿嫁给你了。” 宋市长恨铁不成钢地摇头,“你啊,就没赘入豪门的命,死了这条心吧!” * 翌日。 沈光景参加完活动,回程途中闲暇下来,向祝秘书打听昨晚的情况。 祝秘书将昨晚柳敏之给了镯子和唐枫的表白全都告诉了沈光景。 “沈董,唐家二太太对咱们家小姐是真的很大方,一点小小的见面礼就是一千多万。” 祝秘书忍不住向着唐家说话,“真是货比货得扔,咱们四小姐和宋家都要订婚了,宋家到现在都没什么表示,真是高下立见。” 沈光景紧锁着眉,嘴硬地道:“一个镯子就给你收买了?那种东西在他们唐家人眼中算什么值钱玩意吗?唐万霆估计有一车。” 第1861章 “这倒是,但相较之下,唐家七少真是比那个姓宋的强出太多了。” 祝秘书冷嗤一声,“昨晚,那小子竟然当面埋怨您的不是,真不知道他脑子是被什么给啃了。” 提及这个,沈光景面色愈发难看。 “沈董,我看唐家七少对四小姐是真心的,不如,把和宋家的亲事推了,和唐家联姻比和宋家强百倍,沈先生估计也会很高兴......” “我的儿子要娶唐家的丫头,我的女儿还要嫁唐家的小子,我沈光景的孩子除了唐家是没人要了怎么着!”沈光景气得猛地一拍扶手。 祝秘书不敢多嘴了。 沈光景忿忿地望着窗外。 如果排除那些主观因素,平心而论,柳敏之的那个儿子,真是比宋家的小子好太多了。 成分也比霍如熙强! 他其实知道宋知逸对他女儿没什么感情,不过是听从家里安排。可唐枫对初露那能拉出丝的眼神,却不是逢场作戏。 是认真的。 如果,那小子不是唐家的孩子就好了...... 正沉思时,手机响了,是沈南淮来电。 沈光景莫名地涌上躁郁,响了好几声才接听: “爸,您找我。” “方便说话吗?” “您说。” “宋家要退婚。” 沈光景心脏一震,嗓音拔高,“您说什么?!” “呵,估计宋天霖是没脸见你了,于是一早就联系了老徐,跑来跟我面谈的。本来我不想见他,但一听,这么好的事儿我可得跟他好好聊聊。” 沈南淮忍不住哂笑,“这宋家还挺有自知之明,知道配不上我的宝贝孙女,知难而退了。 儿子啊,你的眼光,也没好哪儿去。” 沈光景瞬间僵硬的脸黑成锅底! 不对......不对劲! 昨晚,柳敏之带着儿子闯入宋家的宴会,唐枫和初露共舞,惹怒了宋知逸,又对初露大献殷勤。 紧接着,宋家就退了婚。 怎么总感觉,这是唐家布的局,一切都在按他们剧本走的感觉? * 夜幕降临,依然是那个熟悉的温泉酒店。 “啊!你轻、轻点儿......你弄死我算了!” 今晚,宋知逸弄得霍昭昭尖叫连连,压着她,逼着她做许多以前都不敢做的不堪姿势。 霍昭昭嘴上骂着,身体却配合得很,浪得要命。 三次下来,不光是霍昭昭不行了,宋知逸也瘫倒在床上,一动都不想动了。 “该死......你差点要把我撕开了,你发什么疯!” 霍昭昭连清理黏腻的精神都没了,推了他一把,“你今天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宋知逸瞅着天花板,面如死灰,半晌才万般不甘地道: “我和沈初露的婚事......吹了。” “什么?!为什么?!”霍昭昭眼球都惊得要掉下来。 “本来一切都水到渠成了,但昨晚聚会,唐家那个二太太带着她儿子突然杀过来,威逼利诱我爸放弃这门亲事,让我把沈初露让给她儿子。” 宋知逸愤然攥住床单,眼底通红,“那个沈初露,我真是小瞧了她......她竟然敢骗我......竟然瞒着我,还有别的男人!” 第1863章 霍昭昭平复下呼吸,“我这边有个要紧电话,你等我安排一下,再联系你。” 挂断后,她又立刻接起母亲的电话,语调带着撒娇像换了个人: “喂,妈咪~” 霍夫人唉声叹气,支支吾吾地道:“昭昭,明天你跟妈去医院看看你二叔,你爷爷也会去。” “二叔......住院了?” “你二叔被你大哥打成了重伤,胳膊断了,成了终生残疾。前几天一直半昏半醒的,状态很不好,我怕你吓着,所有一直不敢跟你说......” “什么?!霍如熙他......”霍昭昭吓得呆若木鸡。 她不是担心霍鹏程,她是在担心她自己,唇亡齿寒! 这一次,霍如熙是真的动了杀心了。 以她对大哥的了解,这仅仅只是复仇的开始,他绝不会就这么放过霍鹏程的。 可见,动了沈初露,代价是多么巨大! “昭昭,你大哥已经彻底变了,他现在是心狠手辣,六亲不认了啊!” 霍夫人深深替女儿担忧,苦口婆心地规劝,“妈知道你受了太多委屈,你大哥对你太过分,可现在霍氏你大哥掌权,跟他较劲就是自讨苦吃! 听妈的话,不要再寻沈家那个丫头的麻烦了,等过阵子,妈陪你移民Y国,咱们再不回盛京了,好不好?” * 得知宋家退婚,沈氏夫妇激动得开了瓶百万红酒庆祝。 唐俏儿坐在酒窖的桌子上,娇躯上穿着沈惊觉宽大的白衬衫,摇晃着白得晃眼的美腿与男人开怀碰杯。 “沈总,初战告捷,今晚我们终于能睡个好觉了。”小女人芙颊酡红,媚眼如丝。 沈惊觉单臂撑着桌边将她笼在身下,黑眸间克制的欲望翻腾着,终是忍无可忍,发狠地吻上她的唇。 几番缠绵逐戏,唐俏儿盈盈一握的腰软在他掌心里,高脚杯摇摇曳曳,红酒染了男人的衬衣,又顺着腿部白皙的肌肤一路流淌...... “你确定,能睡个好觉?”沈惊觉摩挲着她红润的唇,声色哑得撩人。 “你最近工作也挺累的吧?岁数也不小了,腰扛得住?”唐俏儿红着小脸打趣他。 “我想,即便是到了八十岁,我也比同龄人,强一些。”沈惊觉勾着笑的薄唇又在她脸颊上蹭了蹭。 唐俏儿不跟他闹了,正色起来,“说正经的,七哥喜欢初露的事,敏姨告诉老万了。 大哥今天打电话跟我说,老万兴奋得一宿没睡,今天一早就吩咐齐叔叔准备聘礼单子,还说要飞回来见爷爷,谈谈七哥和初露的婚事。” 沈惊觉墨瞳一缩! 他知道这事传到唐董那里,假戏也要真做。 毕竟他早早就听唐俏儿说过,唐董是个为了让儿子们娶到媳妇,不择手段的人。 毕竟,唐董本人都娶了四个,他什么干不出来。 “嘿,我呢,是不介意初露做我七嫂的。就不知道沈总介不介意管自己妹妹叫嫂子。”唐俏儿微眯美眸,忍不住促狭他。 “只要初露能幸福,我什么都不介意,只是......” 沈惊觉星眸深暗,“我还是希望,能再给如熙一次机会。他们曾经走到一起,很不容易。” “我知道,所以我让大哥把老万拦下来了。”唐俏儿与他心有灵犀。 男人欣慰地笑着,刚要再吻一次,门外传来敲门声。 “大小姐,您和沈总方便说话吗?M国那边传消息过来了!” 唐俏儿衣着过于性感随意,显然是没想到这么晚林溯竟会跟她汇报工作。 沈惊觉忙将西装裹在她身上,才走过去开门迎林溯进来。 “大小姐,沈总,我......没打扰二位吧?”林溯见小两口满面潮红的,他也是过来人,一下子浮想联翩。 “没事,谈正经事要紧。”沈惊觉单膝蹲跪在小女人面前,怕她泄露春光,一颗颗为她系上西装衣襟的扣子。 “大小姐,如您所料,沈白露果然去医院做了检查,咱们的人也拿到了她的血液样本,在当地和国内,进行了两次DNA鉴定,只为万无一失!” 林溯深吸一口气,目光灼灼地将报告放到二人面前,“鉴定结果显示,沈白露,与沈光景不存在任何血缘关系!” 第1865章 “这点事都干不好,你奖金不要了?”沈惊觉眉骨狠狠一跳! 唐俏儿稳住情绪,“阿羡,你不要慌慢慢说。” “沈白露那天从医院离开后,我派的人一路跟踪她,看着她被人拉上了一辆白色的宾利轿车,在里面呆了很长一段时间!” 唐俏儿心口一沉,隐隐不安。 沈惊觉寒声问:“那车带她去了哪里?” “哪儿也没去,停了一阵子后,就把她送回了出租房。之后的三天,沈白露闭门不出,连垃圾都没倒过。咱们的人这才察觉不对,破门而入,发现她早就不见了,连行李都没收拾!” 唐俏儿:“护照和身份证呢?” “也没拿走!她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韩羡急出了哭腔,“机场有我安排的人监视,她没有钱,护照身份证也没带,她还能跑哪儿去啊?总不能偷渡吧?!” “阿羡,你们应该记下了那辆白色宾利的车牌号码,一会儿给我发过来,我让我大哥在M国那边帮着查一下那车车主是谁。” 唐俏儿牢牢攥住男人的手,“事情,怕是没有那么简单。有人在背后操控沈白露,帮她逃跑。 惊觉,接下来的几天,盯住盛京这边,我怀疑沈白露会逃回盛京!” 男人与她十指紧扣,“她回来,就是自寻死路!” “这次,未必。” 唐俏儿心揪了起来,冷静分析,“她什么都不带,证明了背后帮她的人足够强大,可以不需要护照且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她护送回盛京! 你好好想想,在M国有这样能力的人,还愿意搭救沈白露的人,会是谁?” 沈惊觉深拧剑眉,眼底有一瞬的晦涩情绪涌动。 再度看向唐俏儿时,她却先声夺人,“会不会,是你大哥,沈惊蛰!” 男人与她紧扣的五指微微收力。 因为,她说出口的名字,与他所想,不谋而合! “大小姐,能不能是谢毒蛇干的呢?他也有这个能耐啊!”林溯抛出又一个嫌疑人。 唐俏儿略微摇头,“阿溯,你细想,以谢毒蛇的老道和阴诡,他会想不到沈白露在M国正被我们二十四小时监视吗?他的门道我们都摸清了,他就算想插手,也不会如此明目张胆。 我认为,背后帮沈白露的人,是认准了我们对他不熟悉,就算查也查不出什么。但正因如此,反而排除了谢晋寰的嫌疑。 所以,我才会怀疑,这件事,沈惊蛰会不会牵扯其中。虽然我不知道他有什么目的,但我想不到谁还有这么大的本事。” “如果我是我大哥,按常理来说,我不会帮沈白露。首先,我对她没有兄妹之情,没必要给自己添麻烦;其次,秦姝这一支彻底倒了,少了一个家族成员,无论怎么看对剩下的沈家子女而言,都是好事。” 沈惊觉闭上双眼,深深呼吸平复混乱的心绪,“可是俏儿,你的分析我也觉得很有道理。 但如果是我大哥做的,我们一时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尽快抓住沈白露,再细细盘问调查,另做打算。” 唐俏儿抿紧绯唇,心情说不上来的压抑。 她和他一样,都不愿把沈惊蛰想成与谢晋寰一路的洪水猛兽,更何况,沈大少爷还曾是惊觉最信任的大哥,救命恩人...... 惊觉的人生已布满伤痕累累的痛苦与失望。 她何尝不希望,这次他的信任没有被辜负。 * 第二天,霍夫人带着霍昭昭和准备好的厚礼出现在医院。 病房里气氛僵凝,温度堪比冰窖。 霍鹏程脸色惨白地靠在床头,狠狠盯着霍氏母女的脸,充斥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怨毒。 霍昭昭盯着他空荡荡的右袖管,冷汗把昂贵的连衣裙都浸透了。 “大嫂!你养的那是儿子吗?!你养的那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畜生!白眼狼啊!” 姜萱痛哭流涕地扑上去拉扯着霍夫人的衣领,一副要跟她拼命的架势,“鹏程可是霍如熙的亲二叔哇!就算以前有点儿矛盾也不至于下这么狠的手啊!他怎么不干脆杀了我男人啊?!” 霍昭昭被吓傻了,眼见母亲被欺负,她都没反应过来上前阻拦。 大家闺秀出身的霍夫人哪儿见过这阵仗,头发被扯得凌乱,慌得哭了出来:“我......我......如熙他......” “我不管!霍如熙必须给我男人一个说法!不然他这个总裁休想当得安生!”姜萱戏很足,又是哭嚎又是撒泼,就好像她跟霍鹏程夫妻感情多好似的。 “行了!闭嘴吧!”始终沉默的霍老爷子怒吼一声。 直接把姜萱吼老实了,抹了把泪站在一旁。 “爸......如熙在外面做什么......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霍夫人泪眼婆娑,不断地给二房认错,“鹏程,弟妹......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以后鹏程的医药费......” “对不起......有什么用?” 霍鹏程捏着空袖管,五官逐渐狰狞,“除非,把霍如熙的胳膊给我砍下来,否则......做什么都没用!” “爸!霍如熙把鹏程害得这么惨,让他变成了残废,还夺走了他所有的股份!您怎么到现在都没有处理那个孽障?难道鹏程不是您的亲生儿子吗?!”姜萱痛心疾首地质问。 岂料,霍卓群竟咬牙齿切齿地道:“自作孽,不可活! 当初我让他不要对沈家那个丫头做得太过,他偏一意孤行,触了如熙的逆鳞。是他先不对如熙留情面,才导致今天的结果,现在让我解决,我能怎样?我是能把如熙杀了给他赔罪,还是让他的胳膊重新长出来啊?!” 第1866章 霍鹏程气得脸色惨白,嘴唇直哆嗦! “爸......您这是什么话啊?!鹏程难道不是您的儿子吗?他被霍如熙搞成这副样子,下半生该怎么活都不知道! 您不安慰,不追责,反而还要埋怨他?您是要逼死您的亲儿子吗?!”姜萱错愕地瞪着滚圆的眼睛,又急又气之下跳了脚。 “追责?怎么追?现在如熙是霍氏第二大股东,又是总裁,霍氏一众董事成员也都倒戈向了他。你要动如熙就是在损害霍氏的利益!作为霍家家主,我难道不该顾全大局吗?” 霍鹏程死死揪着被单,胸腔里怄着的怒火烧得劈啪作响! 这哪儿是顾全大局,分明是要彻底牺牲掉他! 霍卓群花白的两道浓眉紧拧,沉默半晌后,语气决绝地道: “鹏程,我已经给你买好了机票。你再休养几天,就跟你媳妇移民去国外养身体吧。” “移......民......?” 霍鹏程如遭雷劈,“您这是什么意思?!” “眼下,你和如熙闹成这样,已经是撕破了脸,你手里的股份也转让了,在集团的职务也没了,留在盛京除了让外人继续看咱们霍氏的笑话,还有什么意义?” 霍卓群不由分说便起身往外走,像生怕他会扑过来纠缠,“现在的你,已经没资本跟如熙斗了,再不自量力下去,下次断了的就不是你的胳膊,而是你的命!” 霍夫人和霍昭昭也趁机尾随老爷子离开。 刚才还热闹着的病房瞬间冷清。 见霍鹏程大势已去,姜萱毫无顾忌地指着他灰败的脸放声嘲笑,“哈哈哈......你爸已经彻底抛弃你了,你在他眼里最后一点价值也没有了。你们霍家就是一个半点人情味儿都没有的野狼窝! 哈哈,不,不完全是。你大哥霍凤起是你们这个家唯一的好人,唯一心怀热血的人,对你这个亲弟弟也是事事有着落。可惜啊......拜某些人所赐,英年早逝啊。” “你TM给老子闭嘴!”霍鹏程被戳了逆鳞,额角青筋暴起。 作为他的枕边人,姜萱知道他太多的秘密。 姜萱冷哼一声,从名贵的皮包里抽出份早就准备好的文件,甩在病床上,“这份离婚协议,你尽快签一下。 上面我提出的要求,你都必须满足,否则,你瞒了十几年的秘密,可就要瞒不住了。” 说完,姜萱满目厌恶,头也不回地离开。 空荡荡的病房中,霍鹏程一连遭遇被抛弃、离婚的双重打击,整个人陷入歇斯底里的癫狂,大吼大叫着摔碎了所有的东西。 然后,他哆嗦着拨通了霍昭昭的电话。 ...... 霍昭昭挂断霍鹏程的来电,又接到了他暗藏机锋的短信。 见躲不过去了,她只能半道找个借口下车,又折返回医院。 “二叔,您找我......什么事儿啊?”霍昭昭表情僵硬地笑问。 “大侄女儿,你是心理素质真强啊,看到我这个鬼样子......你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第1867章 霍鹏程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她,眼神浸透怨毒,“多亏了你的献计,才让我变成了一个残废!凭什么我落得这步田地,而你却能全身而退?太不公平了不是吗?” “二叔,事已至此,您还能怎样呢?” 霍昭昭立刻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当初,是你把沈初露的精神诊断报告在董事会上散播出去的,也是你在集团里安排好了人,把沈初露带过去关起来的,全程我可是一点都没参与呢。 而且口说无凭,你也没证据证明,那份诊断报告是我给你的。你想拖我下水的愿望怕是要破灭了。” “是吗?” 霍鹏程忽然放声大笑,笑声猖獗得令霍昭昭头皮发麻,“大侄女,你以为你做过什么?真的没人知道吗? 你上学的时候,组织霸凌团欺负沈家那丫头的事儿,你应该没忘了吧?” 霍昭昭惊惶之下心脏一阵剧烈抽搐,脸都吓白了: “你、你胡说什么?谁欺负她了?!” “呵呵......你二叔我好歹也比你多活了三十年,若不多长几个心眼儿,不是白活了?” 霍鹏程歹里歹气地笑道,“我手里,不但有人证,还有视频证据,足够证明你曾经把沈家那个丫头欺负得有多惨。 她现在变得这么疯疯傻傻的,估计大侄女你,功不可没吧?” 此刻,霍昭昭的心脏咚咚地像捶墙一样撞在胸膛上,一层层汗水泌出额头。 当年学校霸凌团队有六个人,算上宋知逸共是两女四男。 保不齐,这里面就有谁偷偷录下了当年她对沈初露动手的视频私藏了,然后被霍鹏程威胁,落入他手,成为了如今威胁她的把柄! “如果,我把这些交给霍如熙......呵呵,大侄女儿,你猜你的亲大哥知道了这一切,会给你带来什么惊喜?” 霍鹏程满眼的阴鸷,“你说,他是会砍了你的右手,还是左手?啧啧......可惜了,过不了多久,我的大侄女儿就要永远地告别弹钢琴了。” “够了!你到底要怎样?!”霍昭昭恼羞成怒地大吼。 “我要你,替我报仇。” 霍鹏程狰狞的眼底翻涌着疯癫的猩红,“我要让霍如熙......生!不!如!死!” ...... 从医院出来,霍昭昭面无血色,极度焦虑的她不停地咬着手指,快把拇指指甲都咬秃了。 霍鹏程的空袖管在她眼前挥之不去,她实在是怕,怕霍如熙知道她曾经霸凌的事,会把她大卸八块! 突然,她灵机一动,忙不迭掏出手机,打给了另一条“疯狗”—— 沈白露。 “喂,你在哪儿?我们见一面!” 霍昭昭阴鸷地挑眉。 有这么一把好用的“刀”,事情就好办多了! 第1869章 沈惊觉轻拍了拍他青筋突兀的手背,让他稳住情绪: “我知道,这些年来,你一直都在调查你父亲的死因,且你一直都在怀疑动机最强的霍鹏程,只是苦于没有证据。 如今,姜萱突然提出和霍鹏程离婚,并拟了这么份天价离婚协议,必定是拿到了霍鹏程要命的把柄。就算与你父亲的死无关,也足以让霍鹏程自食恶果,在牢里了此残生。” “一定是霍鹏程干的,除了他,还能有谁?!” 霍如熙再度回忆起父亲的死,剧痛搅动他的心脏,疼得他眼眶猩红,“当年,他和我父亲一同去南城考察,乘直升机飞过海面,途中主齿轮箱发生故障,导致飞机失控直接冲向大海,并迅速下沉! 我父亲当时虽然穿了救生衣,但由于下沉速度过快,加上船舱是密闭空间,他根本没有机会逃生!最终和其他三名集团高层及机长全部丧生! 却唯独......只有霍鹏程一个人活了下来!” 沈惊觉薄唇紧抿成冰冷的直线。 “怎么会这么巧......怎么可能只有他那么幸运?!” 霍如熙痛心疾首,大掌狠狠拍在桌上,“我父亲一生为霍氏操劳,热心公益慈善,一步一步洗掉霍氏的黑底,将整个家族带入正轨。这么优秀、勤勉、善良的人,为什么老天爷偏要索他的命?!我不信老天爷这么不长眼睛!” 沈惊觉神情沉凝,“全都丧生,只有霍鹏程一人保住了性命,这确实吊诡。” “就是!霍二狗又没九条命!”丁秘书怒不可遏。 “当年,霍鹏程之所以能够从机舱内脱身,是因为他随身携带了精巧的破窗锤,他凿碎了窗户才游出了水面。” 阿鸢嗓音沙哑,透着恨意,“事后,他解释说是自己一直有携带这种工具的习惯,又狡辩说自己水性不佳,没有能力把霍先生救出来,如果他去救,两个人都会葬身海底。 可那样拙劣的说辞,谁会信?他不过是仗着当年自己在霍氏得势,欺负少爷年少,一家孤儿寡母没有倚仗罢了!” 沈惊觉默然了一会儿,才沉着呼吸道:“即便霍鹏程把‘人是我杀的’五个字写在脸上,但时隔多年,没有确凿证据,也难以定他的罪。 想想我母亲的案子,若不是躲在暗处的小柠录下了秦姝亲口招供,并找到了当年服侍过我母亲,可以出庭作证的女佣。我也难以为我母亲报仇。” 霍如熙紧紧咬牙,敛下殷红含恨的凤眸。 “不过也许,从姜萱身上,可以碰碰运气。” 沈惊觉倏然眉宇一压,“作为霍鹏程的枕边人,她一定知道很多秘密。” “听说,霍先生已经办好了所有手续,让霍鹏程移民国外,不会让他再回盛京,这分明就是要彻底抛弃他的节奏。” 阿鸢沉吟着,“无权无势被家族放逐,又成了残废,霍鹏程已经没有任何威胁了,难怪没有身家背景的姜萱敢在这个节骨眼跟他提离婚。” “离婚,是个好机会。” 沈惊觉微眯墨眸,迸射出震颤人心的厉芒,“彻底脱离了霍氏,没有了霍鹏程做倚仗,想拿捏这个女人,更是轻而易举。” 霍如熙深谙他的意思,点头赞同。 在旁的丁秘书又是佩服又是打怵,这沈总心思真缜密,真深啊...... 除了唐家大小姐,怕是没几个人能玩儿过他...... 霍如熙立刻寒声下令,“小丁,这几天你去盯着姜萱,等到她和霍鹏程办完离婚手续,第一时间告诉我。” “是,霍总!”丁秘书忙下去做事。 沈惊觉:“要做好她死不承认的准备。” “对付嘴硬的人,我有的是办法。就算吐不出这件事,也能让她吐出点儿别的。” 随即霍如熙露出明朗的笑容,和从前一样,“时候不早了,咱们兄弟好久没聚了,一起吃个饭?” 沈惊觉淡淡扬唇,“好。” 第1871章 俏儿帮你赶走了宋知逸,但还有唐枫恋着初露。就算没有唐枫,还会有其他男人。若初露执意不和你在一起,你要怎样?要斩断她所有的姻缘吗?要初露一辈子不接触异性,不嫁人,守着和你那段虚无缥缈的回忆吗?” 霍如熙傻呆呆伫立着,心脏被揉捏挤压,血都要酿出来了。 “你要明白,你和初露的问题出在哪里。” 沈惊觉缓缓站起来,目光如炬,“你要做的,不是一次又一次将初露夺回来,牢牢锁在你身边。你要做的是为她改变,像温暖的阳光一样照耀着她,而不是让她成为你的所有物。 不是非要相守,才会幸福。如果你真的爱初露,她觉得快乐,你就会觉得幸福。” 霍如熙怔怔一颤,神情恍然。 * 凌晨时分,警局里依旧灯火通明。 唐枫正端着泡面碗,边嗦面边与同事们讨论案情时,一名女警红着脸走了进来: “唐队,有人找你报案。” “找我?什么案?” “说是大案,要案。” “那也得走程序,先带他去做笔录。” 女警忙道:“他、他说他姓霍。他还说你要是不见他,他就一直等到你见他为止。” ...... 大厅中,唐枫与霍如熙对峙。 “霍总,不是说要报案吗?我亲自来接待你了,说吧,受什么屈了。”唐枫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霍如熙哑声,“我来找你,是为了初露。” 唐枫神经倏地绷紧,“初露出什么事了?!” “我有话,想和你单独谈谈。” 安谧昏暗的车厢内,“新欢”“旧爱”两股强烈的气场暗中碰撞,气氛说不出的尴尬。 “有话快说吧,我的同事们都在等着我。” 唐枫双手插兜望向窗外,与霍如熙之间犹如拉起了一道无形的警戒线。 霍如熙落在膝上的十指踌躇地蜷紧,又松开,然后再蜷起: “以前,我承认我对你的态度,很不好。我向你道歉。” 唐枫清朗的面靥一阵愕然,像见鬼一样打量着他,“霍总,你这话,是跟我说呢? 这大晚上的,你莫不是冲撞了什么吧?” 霍如熙:“......” “事出有异必有妖,你别这么着,有话直说吧。” 男人深深呼吸,凤眸中忍着浓稠炽热的情绪,逐字逐句,“我深爱着初露,为了她,我可以放弃一切,哪怕是这条命。 唐队,我这次来,是想请你,给我一个机会,和初露和好的机会。” 唐枫眉心紧锁,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苍白黯然的脸。 见他不言,霍如熙彻底放下了尊严,嗓音沉重而苦涩,“求你,给我一次机会,行吗?” 第1872章 唐枫眉心越蹙越紧,眼神也越来越冷: “你的意思,是让我退出?” 霍如熙喉咙干涩,刚要启唇,唐枫先一步开口,“从我知道,你们两情相悦开始,我就把自己放在了旁观者的位置上,甚至为了避嫌,怕你多想,我哪怕再喜欢初露,也一度不敢跟她见面。 霍如熙,机会一直都在你手,不管是你的原因还是你家庭的原因,现在你们分手了,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呢?” 一句杀伤力极强的反问,扎在霍如熙胸口上,令他失神地怔住。 “你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我正常追求初露,没有任何问题。你若还爱他,那你也可以向初露表白,我们公平竞争,你可以尽你所能挽回你们之间的感情,我绝不会插手。 但,你现在过来,让我退出,把机会让给你。霍总,你未免也太霸道了点儿吧。” 唐枫尾音勾着不近人情的冷意,一字一句地启唇,“你对初露是真心,难道我的就不是吗?你可以为她不要命,难道我就不能吗? 对情敌说这些,除了感动了你自己,还有什么意义?” 愧疚、自责、不甘......万般情绪在撕扯着霍如熙躯壳中颓唐的灵魂。 那次,在美术学院顶楼,如果不是唐枫凭借老道的谈判经验和敏捷的身手从歹徒手里救下初露,很可能,他已经痛失所爱了。 “能让我......见一见初露吗?” 霍如熙红着眼眸,就像抓住最后救命稻草一般,言辞恳切而卑微,“我发誓,我不会打扰你们,不会再去争,去抢了。 就让我见见她,行吗?” “要没别的事,我回去工作了。” 唐枫不再看他,面无表情地打开车门。 霍如熙像是被抽空了灵魂,落寞的身躯僵硬地坐在那儿。 这时,唐枫探出外面一半的身子顿住,下了好大的决心,才淡淡留下句话: “昨天,我和初露约好了,周末会带她去游乐园散心,一起看烟花。” 然后,他利索地下车。 霍如熙怔忪了好久,直到唐枫挺拔锐气的身影从警局大门中消失,他才缓过神来,苍白的唇瓣开阖,轻轻道了声: “谢谢。” * 一晃,时间来到周五。 霍鹏程出院了,因为霍老爷子逼着他出国“疗养”,他想多住也是不能了。 刚进家门,只见别墅里一片狼藉,鸡飞狗跳。 管家佣人们上前控诉,说是夫人上午来过,找了一伙人,把别墅里所有值钱的都拿走了,拿不走的就砸碎,初步估计损失上千万。 第1873章 这哪儿是闹离婚,这是八国联军火烧圆明园还差不多! 众人本以为,爱财如命的霍鹏程会暴跳如雷,怒不可遏。 却不成想,他却只淡漠地说了句“知道了”,便晾着所有人向楼上走去。 但,就是这种反常的冷静,反而更让人心生寒意,脊背发凉。 霍鹏程刚走进空荡荡的房间,就接到了姜萱的电话: “霍总,你这也出院了,也要移民国外颐养天年了,是不是得抓紧把离婚手续办一下了?” 姜萱语带讽刺,字字句句都在戳他喉咙管子,“你拖着也没有任何意义,越拖着,我这张嘴就越把持不住,到时候说出去点儿有的没的,对你的处境不是雪上加霜?” 霍鹏程从茶几上抽出把水果刀,面无表情地在昂贵的紫檀木桌面上一笔一划地刻着字,“阿萱,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嫁入霍家这些年吃穿用度我从未亏待过你,如今走到这一步我也不想,我对你还是有感情的,那个离婚协议能不能再商量商量?你几乎就是要把我老底掏空了,我好歹也是霍家的二爷,你得给我留点儿体面啊。” “嗤,体面?你现在四肢不健全,股份、权力都没了,废人一个,能苟延残喘地活着就不错了,体面这种奢侈的东西,你需要拥有吗?” 姜萱语气满是鄙夷和愤恨,“这些年我名义上是你霍二爷的太太,可你却从来没正眼瞧过我,在外面花天酒地当我个摆设! 这也就算了,你竟然得了无精子症还瞒着我,把生不出来的锅扣在我身上,让我被老爷子翻了半辈子的白眼,让整个盛京阔太圈的娘们儿看我的笑话,说我是不下蛋的鸡! 霍鹏程,我告诉你,要不是因为你是霍家的儿子,我会嫁给你?!没了霍氏光环傍身,你连路边的乞丐都不如,老娘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明天上午是最后期限,你若再不签字,我就亲自去找霍老爷子理论,别逼我说出好听的来!” 通话结束。 房间里如墓地一般寂静。 霍鹏程神情无波地放下刀子,拨通了亲信张秘书的电话: “今晚,带上家伙,我们临走之前,再去见老爷子一次。也是这一辈子最后一次了。” 说完,他起身离开房间。 只留下茶几桌面上,丑陋扭曲的一个“死”字。 * 霍家。 夜深人静,霍卓群在书房和秘书整理着手头的产业和股份。 “霍先生,您真的下定决心,要把这些都转给霍总了吗?” 秘书有些难以置信,再度确认他的意图,“这些由霍总接手后,您就等于是把整个霍氏集团交到他手里了。” 霍卓群拿起签字笔,“我当然知道,否则我叫你来弄这些干什么?” “霍先生,霍氏集团是您毕生的心血,没有您就没有霍氏。您真的舍得彻底放权吗?” “我都行将就木了,家业再大也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霍老爷子自嘲地苦笑,摇了摇头,“自打如熙不计后果地过来要挟我,又把鹏程打成重伤,我也算彻底想明白了。我若再死把持着权力不放,再为难如熙,那只会让霍氏陷入更混乱的局面,逼得如熙做出更恐怖的事。 第1874章 其实,我早就看出来,如熙继承了凤起优良的基因,看着混不吝心里却拎得清,又结交了沈惊觉那么出类拔萃的商业精英当朋友,以后的路,只会越走越宽...... 是我对他的培养太过苛刻了,老是利用他二叔打压他,又一味地钻牛角尖阻挠他和沈家丫头的婚事,一切才会变得不可控制。 早知如此,我就该早早退休,把大权交到如熙手里。原本,我属意的继承人,也一直都是如熙啊!都怪我,越老越多疑,越踌躇,年轻时杀伐决断的劲儿是一点儿都看不见了......” 秘书忙安慰,“您别这么说,这么多年来要没您的照拂霍总一支怎么能顺风顺水地生活这么多年?您对霍总严格,也是为了培养他。” 霍卓群长叹一声,只是在几份转让文件上签了字,按了手印,又把跟了自己多年的律师叫过来,将文件交给他,并嘱咐等一切风波平息后,再转交给霍如熙。 这时,手机响了。 霍卓群见是霍鹏程打来的,本不想接,但眼看自己要离开盛京,一切都该有始有终,便接起来: “鹏程,你还没有动身出国吗?” “爸,您真是迫不及待让我滚得越来越好啊。”霍鹏程吊儿郎当地笑着。 霍老爷子眉眼一压,“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听说,您这几天一直在收拾行李,准备离开盛京了?” “是,我是打算走。眼下集团已经逐步被如熙接管,混乱的局面也控制住了,我也该退休了。” “您要走,我也要走,这次分别估计是没机会再见了,估计您也不会再想见我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了。”霍鹏程妄自菲薄,一声叹息。 霍卓群皱了皱眉,“父子没有隔夜仇,你不要多想。” “爸,我在您给妈买的别墅这里。” 霍鹏程语气突然温和下来,充满悲伤,“您有今天的家业,妈作为贤内助功不可没,您二老也一直恩恩爱爱。如今您要走了,难道就不想带些妈的遗物离开,放在身边留个念想吗? 我也想借此机会,再见您一面。若您还当我是您儿子,就该跟我好好道个别。” 霍卓群沉思片刻,嗓音低沉:“好,我一会儿过去。” “那,我就在这儿,等着您了。” 霍卓群带着秘书刚离开没多久,姜萱便接踵而至。 今天她等一天霍鹏程也没出现,打电话也不接,逼得她一怒之下杀过来,想到老爷子面前再扣霍鹏程几个屎盆子。 “什么?老爷子出门了?去哪儿了?!”姜萱急不可耐地拽住管家。 管家:“好像是......要去霍氏老宅。” 姜萱听完,转身就走。 霍卓群不会无缘无故去老宅,霍鹏程铁定在那里。 今晚,她说什么也要让霍鹏程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就算她能等,她的小情人也等不了了! 第1876章 霍鹏程将霍卓群踢倒在地,蹲在他身边,抬起的脚刚好踩在他冒血的伤口上,痛得他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我也不妨告诉你一桩我的心事。 当年,大哥的飞机失事,是我一手策划的。” “你......你......!” 霍卓群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死死盯着他狰狞的脸,却已痛得说不出话来。 “当年,是我找人提前破坏了直升机的主齿轮箱,导致飞机坠海。是我,明明有机会将大哥救出来,却见死不救。 可怜的大哥,他到死都想不到,害他的人会是他的亲弟弟!您是不知道,当时他眼睁睁看着我游向海面时的眼神,竟然还颇觉欣慰,一点恨意都没有...... 哈哈哈!这么完美善良的人,就该去见上帝。留在霍家,挡我的路,只能说他投错了胎!” “人渣!畜生!” 霍卓群眼底红得如同泣血,他大吼着想要拼死反抗,霍鹏程却没有给这个年迈的老人反扑的机会。 一刀,一刀,又一刀...... 一片血泊中,霍卓群大张着嘴巴,死不瞑目。 如此残暴不仁,连张秘书都看呆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爸,您别怪我,要怪,就要怪您自己,对我太无情了。” 霍鹏程面无表情地叹了口气,手掌拂过老爷子的眼睑,“霍凤起那么善良,那么仁慈,他根本不适合在兵不血刃的商场上生存。只有我,才是最优解。 可惜,您有眼无珠啊。” ...... 姜萱来到老宅门外,果然发现霍卓群的座驾在外面。 她本想直接进去,但觉得太过唐突,毕竟霍家家主她还是要尊重的,所以只能耐心等在外面。 左等右等,门终于开了。 姜萱留了个心眼,躲在树丛里,暗中观察。 下一秒,她竟然看到张秘书拖着一个黑色的长尼龙口袋,吃力地走出来。 紧接着,只有一只胳膊的霍鹏程也拖着一模一样的口袋出现在她错愕的视线之下! 霍鹏程:“房间里,都清理干净了?” “清理好了。” “尸体找个地方埋了,霍家的车也要尽快处理,往西有条土路附近没有摄像头,就算警察调查也不可能这么快找到尸体。”霍鹏程语气散漫至极,甚至还打了个哈欠。 “是,我明白。那您今晚就动身吗?” “仇还没报完,我怎么可能就这么走?” 姜萱惊恐万状地捂住嘴巴,魂飞魄散地调头就跑! 霍鹏程胳膊残了,耳朵却灵得很: “树丛里有人!追!别让他跑了!” 张秘书奋起直追,但逃命的人潜能无限,姜萱跳上自己的跑车,一溜烟就只剩下尾气! “霍、霍总!人虽然没追上,但我肯定是夫人!那车就是夫人的!”张秘书气喘吁吁地返回来。 “姜萱......这个贱人!” 霍鹏程目露凶光,恶狠狠地咬牙,“派人去找。杀一个也是杀,三个也是杀,找到了,不留活口!” 第1879章 “生物......科研院?” 沈惊觉眉宇不禁锁紧,与唐俏儿对视。 他们想不通,沈白露怎么会搭上这么个组织机构? “阿樾,这么晚还不睡......嗯?” 电话里传来柳随风慵懒的声音,魅惑入骨,惹得唐俏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那双勾魂摄魄的漂亮狐狸眼又在眼前活灵活现。 “我在和俏俏他们两口子通电话,吵醒你了?”唐樾清润的声音低柔得要命。 窸窸窣窣的声音暧昧传来...... “和俏俏?那没事,你们聊......唔......” 紧接着,车厢内飘荡起唇瓣厮磨,津液交融的羞耻声响。 沈惊觉喉结一滚,箍在小女人腰间的掌心泌出热汗,他只能忙将视线游离到窗外,平复躁动的心绪。 “喂喂喂......大哥打住!能不能等把正事儿说完你和随风哥哥再腻歪?差这一会儿啊?”唐俏儿忍不住难为情地吐槽。 “抱歉俏俏,情不自禁哈哈......”柳随风愉悦笑声飘过来。 “那个RC生物研究院到底是什么机构?制药公司吗?”唐俏儿再次追问。 唐樾温声缓语,“这个,我想随风应该更了解。” “RC成立于五年前,专注于医疗领域发明和制造药物,目前重点研究包括针对阿兹海默症、帕金森、自闭症等疾病的药物。这两年连政府都有大量资金注入供他们进行研究,可以说是生物技术产业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柳随风打了个哈欠,“你们问这个干嘛呀?” 沈惊觉沉声问:“这个研究所的创立者是谁?” “叫......是一位华裔博士,他牵头创建的这个研究所。之前发表过几篇学术论文,在M国医学界很有名气呢。哎......你们问这个到底干嘛呀?”柳随风被唐樾吻得迷迷糊糊的,拖着慵懒的调子。 唐俏儿:“随风哥哥,其他的你还了解吗?” “剩下的就不清楚了......哦,对了,他们科研院正在研究一种能够治疗阿兹海默症的药物,前几天又放出消息有了新进展。 他们现在与柳氏都在和时间赛跑,谁先研究出来,谁就等于手握庞大的财富密码。” 柳随风忿忿地来了句,“哼,我倒希望是RC先研究成功。好好挫一挫柳则之那老家伙的嚣张气焰!” 越听越复杂了。 “谢谢你随风哥哥,有空我和惊觉飞过去看你,给你带家乡特产。” 结束了通话,沈惊觉优越的下颌线绷紧,脑子一直在转着。 “好奇怪,是吧?” 唐俏儿蹙眉摇了摇头,“沈白露前脚刚到M国没几天,后脚就和生物研究所的人扯上了关系。而且这两者之前还没有任何交集。” 开车的林溯忍不住发言:“总不能是沈白露走投无路,想卖个肾什么的给人家做研究吧?她脏病满身,估计也卖不上价。” “惊觉,会不会这个研究所里,有你大哥认识的人?” 唐俏儿神情沉凝起来,“老万脑梗发作那次,你特意飞到M国去找你大哥问药,那么难拿到的药物他不费吹灰之力就给你了,这说明他在医药界是有人脉的。 有没有可能,是他自己不方便出面,派人去接应了沈白露?” “俏儿,你说的,就是我想的。” 沈惊觉长睫投下阴翳,摇摇头,“可我仍然想不明白,若真是我大哥,他帮沈白露的理由是什么?我印象里,他不是会掺和这种事的人。” 唐俏儿娇躯后仰,绯红唇瓣微扬,抛出句耐人寻味的话: “倘若当年你大哥救你,真如你所说,宁愿自己活不下去也要把你救出去,真的那么义薄云天的话,那我敬他是条重情重义的汉子,他不忍心看着同父异母的妹妹落魄街头,帮衬一把也无可厚非。 但如果,当年绑架案另有隐情,亦或十几年过去了,他在日复一日治疗折磨下,内心对你的感情逐渐产生了变化,甚至他已经不是你最初所见的模样。 那他帮沈白露,就是为了给你添堵了。” 沈惊觉暗中握拳,挺括的肩在笔挺考究的西装下微微颤栗。 记忆浮浮沉沉,再度将他拖入那地狱般的囚笼—— 他永远忘不了,大哥被绑匪丢在观潮庄园大门外,遍体鳞伤,奄奄一息的样子。 大哥是他的救命恩人,这是假的吗? 怎么能是假的? 第1881章 沈光景顶着张黑凝的脸与祝秘书气势汹汹走进来,浑身怨气比鬼大! “好好一个阳光明媚的天儿,你怎么老是一脸晦气,真不吉利!” 沈南淮啧啧两声,将视线从他那张棺材板脸上挪开,毫不掩饰对这儿子的厌烦,“看见你我胸口都憋得慌,又少活了两年!” 沈光景顾不上跟老爹斗嘴,直冲沈初露过去,根本没把作为客人的唐家母子放在眼里: “初露!马上跟我回去!” 沈初露明显被吓到,小脸煞白,搂紧小熊下意识地往后退。 就在沈光景的手马上就要碰触到她的刹那,又一只骨节分明,绷起青筋的手猛然擒住了他的手腕。 又稳又紧,如手铐一般! 沈初露蓦地瞪大眼睛,看着挡在自己面前高挑的身影,“七哥......” 唐枫迎上沈光景通红的眼睛,清眸泛冷地勾了下唇: “沈董,有话好好说,您这样会吓到初露妹妹。” 沈光景喘了口粗气,竟一时无法把手从唐枫的桎梏下抽出,羞愤交织地咬牙: “放手!” 唐枫锐气的双眸微眯,气定神闲地松开手。 沈光景立即往后退一步拉开距离,他垂目偷偷看了眼手腕,竟然红得发紫! 这混账小子,是把他当犯人拷了吗?! “沈爷爷,妈,时间差不多了,我这就带初露妹妹出去玩儿了。”唐枫收起眼底的寒意,向沈老爷子告辞。 “我刚才说的,七少没听见吗?初露必须跟我回去,哪儿也不许去!”沈光景忍无可忍一声怒吼。 沈南淮火气上涌,“初露一早就跟七少约好了出去玩儿,人家二太上门来看望我和初露,还特意备了厚礼,当着客人的面儿你又在叫什么叫?!” “这里面原因您不了解,您要了解了就不会这个态度了!” 沈光景不耐烦地大手一挥,“总之,我女儿以后绝不可以和唐家的少爷来往。现在不方便,等过后我向您解释!” “等等。” 柳敏之清冷威仪的声音划开胶着的氛围,女人掀起薄薄的眼皮,慑人的目光不轻不重地落在沈光景脸上,“话说一半算怎么个事儿,沈董有什么话别藏着掖着的,大.大方方讲出来让我这个唐家人听听。 我的儿子,为什么不能和你女儿来往?” 那不怒自威的气场,十足是唐家女主人不可冒犯的范儿! 沈老爷子看在眼里,真是羡慕极了唐万霆那个老小子。倘若他的儿子也能娶这样一个出类拔萃的贤内助,也许他的性格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偏激别扭。 沈光景怒火中烧,扯出一抹冷笑,“唐二太太,你敢发誓,你带着儿子过来接近初露,没有唐俏儿的授意?” 柳敏之细眉一沉。 “你出面给宋市长施压,以大选资金做筹码,逼宋家退了初露的亲事,为的不就是从中搅合,不让初露嫁到宋家去吗。 你一个人唱这台戏还不够,唐俏儿又拉上了你儿子,在宋家宴会上当众给宋公子难堪,为的不就是坐实你们看上初露这出戏吗?” 沈南淮和徐秘书双双愕住。 沈初露不敢看父亲,更不敢看唐枫,她闭上眼睛,羽睫簌簌颤着,将怀中的小熊又搂得紧了些。 “我起初就觉得奇怪,二太你在唐家相夫教子这么多年,从不掺和商界政界的事,你儿子和我女儿之前也没多少交集。可偏在初露要和宋家订婚这个节骨眼,你却突然跳出来阻拦,要说没人授意你,谁会信?” 沈光景到底是在商场上浸淫三十多年的人,凡事看得鞭辟入里,不禁露出洞察一切的冷笑,“初露和霍如熙分手了,是他们有缘无分。唐小姐想用这种方式阻碍我女儿的好姻缘,是不是太过分了! 我不妨把话放在这里,就算没有宋家,我也不会同意初露和霍如熙再在一起。而二太你们是带着目的性接近我女儿的,我更不可能让初露跟你的儿子有任何交集,谁知道你们存的什么心?” 唐枫眉目冷沉,拳头已经硬了,可母亲和沈老爷子都在场,他不能不顾忌两家颜面。 沈南淮花白浓眉紧锁着,刚要开口—— 第1883章 “我知道你到现在仍然不喜欢小小,对她有偏见!但我只认定一件事,就是我孙媳妇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家好,为了她在乎的人好!” 沈南淮气咻咻地指着他,“以后你要再编排小小一句坏话,我这掬月湾你也不用来了!” 沈光景正要反驳,却见沈惊觉与唐俏儿手挽手走了进来。 刚才的话,他们想必是听见了。 唐俏儿心怀若谷,对这种事也见怪不怪了,但沈惊觉阴寒慑人的目光却不动声色地钉在沈光景脸上,怒意彰显。 沈光景咬了咬牙,在留下就是自讨没趣了,于是恨恨地冷哼一声带着祝秘书离开。 “爷爷,出什么事了?” 沈惊觉忙走到老爷子面前,目光沉郁几分,“他又磨什么牙?” “小事小事,让我骂跑了。”沈南淮避重就轻。 唐俏儿笑眼灿然,丝毫不计较这些。 “小小,刚才唐二太太和你七哥来过,刚走,你七哥带初露出去玩儿了。” 提及唐枫,沈南淮不住地夸赞,“你七哥真像样!我喜欢极了!真想认他当干孙子,给惊觉安排个好兄弟!” “爷爷,您不用认,我七哥和惊觉的关系就已经很好啦。”唐俏儿笑语盈盈,心里瞬间就明白,沈光景的怨气从哪儿来了。 “爷爷,七舅哥现在是我长辈,您要认他当干孙子,我比他年长,他就成了我弟弟,成我小辈了。” 沈惊觉薄唇笑意分明,“这,不太合适。” “你小子,自打和小小在一起后脑子活络多了,真会做人啊。” 沈南淮嘿嘿笑着,忍不住促狭他,转而又叹了一声,“唉,看着他们俩年轻人的背影,我就想起你们奶奶了,又想起了好多我和你们奶奶年轻时候的事儿。” “爷爷,您......喜欢我七哥和初露在一起?”见话题到了这儿,唐俏儿试探地问了句。 “你七哥,对初露确实是真心,我这老眼看得真切。” 沈南淮目光幽幽地道,“但,我总觉得初露和七少在一起的时候,眼神里少了些什么。 小小,千金难买心头好,初露长大了,她喜欢谁,还恋着谁,让她自己去做选择吧。” * 今天是周末,游乐园自然游客如织。 来时一路,沈初露一直摆弄着手里的小熊缓解尴尬,唐枫开着车,时不时放心不下地瞥着她的神情,很关注她的情绪。 直到入园,沈初露才轻轻开口,打破沉默: “七哥,谢谢你。还有你母亲,真的谢谢了。” 唐枫最怕的就是她对自己说谢谢,于是发窘地挠了挠头,往旁边的店铺一指: “进去逛逛?我看他们人人头上都带着发卡,我们也买两个玩玩儿。” 沈初露微微点头,两人并肩进入店中。 出来时,沈初露头上已经戴好了一个棕色的小熊发夹,支棱着两只小耳朵,可爱又俏皮。 再看唐队,他也弄了个鳄鱼戴在头上,远看就像鳄鱼在咬他的脑袋。 “唔......七哥,你好逗!”沈初露捂着嘴,难得有笑得停不下来的时候。 “你、你高兴就行啊。”唐枫笑容逐渐僵硬。 来往有女孩子拿出手机偷偷对他拍照,难得见到这么养眼又搞笑的帅哥谁都不想错过。 只有唐枫在独自社死,现在他只求别碰见同事就好...... 突然,他眸光变得锐利,四下一扫。 身为老刑警的直觉告诉他,有人在暗中窥伺着他们。 第1884章 “七哥,你怎么了?”沈初露见他神色不对,关心地问。 “没事,咱们走吧。” 唐枫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虚揽着沈初露的肩随着人流往前走,暗藏锋芒的目光却如雷达一般不动声色地扫视四周。 这时,怀中手机一震。 唐枫掏出来低垂眼睑看着屏幕,发来的是一条短信,短信只有四个字: 【别慌,是我。】 他黑白雪亮的眸子微微一缩,随即紧揪着的心放松了下来。 与此同时,人潮的另一端—— 伫立在角落里的霍如熙,哪怕已足够低调,高大英挺的身姿却依然引人瞩目。 熙熙攘攘,人来人往。 一片欢声笑语中,霍如熙孤独落寞得仿佛一个垂垂暮年的老人。 他湿润墨黑的凤眸,一直追随在他们身后,方寸不离。 今天的阳光真好,温暖灿烂的光线里,被男人呵护着的女孩清澈的眉眼洋溢着明媚的笑意,像怦然在他心尖上绽放的一朵绮丽的鸢尾花。 霍如熙痴痴望着,初露的身影渐渐模糊,连眼尾泛起的那抹温柔都要碎掉了。 听见脚步声,他知道是阿鸢过来了,于是抑住浓烈的情绪,苦笑自嘲: “初露,一直跟我说,想过普通的人生。我一直不明白什么是普通的人生,可我好像现在......明白了。 只是,晚了。” 阿鸢心口一刺,连忙宽慰,“不晚,少爷。您想挽回夫人,什么时候都不晚。” “我从来没带她,好好地出来玩儿一次。像唐枫这样。” 霍如熙红着的眼底噙着泪影,声音低哑得像呢喃自语,“我以为我给她的就是她想要的,可我从来没有好好问过她一次......” 初露,你想要什么。 他也曾问过,却在女孩一次次回答“我想和如熙哥哥在一起”的答案中,渐渐忘却去追寻她的本心。 “少爷,我们靠近一点吧。”阿鸢突然开口。 霍如熙唇瓣抿了抿,最终摇头,“她难得出来一次,见到我,会坏了她的心情。” 阿鸢美眸流盼,心生一计,笑道:“只要少爷您能放下身份脸面,其他的,交给我!” ...... 唐枫其实也有三四年没来游乐园玩了,上次来,还是为了抓一个逃犯。 不过好在他提前做了功课,什么项目好玩,什么东西好吃,他都了如指掌。 让他没想到的是,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沈初露竟然专选过山车、跳楼机这些刺激的项目体验。 一套下来,唐枫头都有点晕了,小姑娘竟然还意犹未尽,毫无疲态。 这差几岁,差不少啊。 不服老不行啊...... “初露,你玩这么多高空项目,不会怕吗?”唐枫递给她一支草莓口味的冰淇淋,笑眼温润。 “不怕。我喜欢站在高处,我喜欢飞翔的感觉,让我觉得无拘无束,很自由。” 沈初露樱红的小舌头舔了舔冰淇淋,满足地笑了起来,“好甜,谢谢七哥。” 唐枫心里酸酸涨涨的,满是对她的心疼。 第1885章 看似富贵无极的千金小姐,过去的二十二年里,却连出去坐一次过山车都是不敢想的奢望。 她生来就是翱翔天际的飞鸟,却被人斩断羽翼仍未够,还要将她豢养在黄金樊笼里。 就因为她的病吗,就为了让她不给家族蒙羞吗...... 唐枫呼吸微沉,情不自禁抬手轻抚她柔软的发顶。 沈初露心尖一紧,身子下意识往后躲闪。 这样亲密的动作,以前在她与霍如熙之间,每天都会发生。 可换了别人触碰她,哪怕是她无比信赖的七哥,那种慌乱与不适还是不经意浮现在闪烁的眉眼间。 唐枫倏地怔松,随即苦涩地笑了笑。 她依然没有做好,去接受来自另一个人逐渐炽热的爱意。 也许,要很久很久后。亦也许,永远不会。 见时间差不多了,两人向海豚馆的方向走去,准备观看海豚表演。 刚到门口,突然人群里有人朝沈初露指指点点: “你瞧,那个女孩是不是就是沈家那个精神不正常的千金小姐?” “哎......好像真的是诶!真人比曝光的照片好看一百倍!” “光好看有什么用,她精神不正常啊!” “真的假的啊......我看着挺正常的啊。她身边那个帅哥是谁?她男朋友吗?帅我一脸!” 窃窃议论传入沈初露耳中,她心脏突突跳着,紧搂小熊,无助地瞪大眼睛。 下一秒,她颤着的身子瞬间被束缚进一个温热有力的怀抱,强健的臂弯将她护得严严实实。 “别怕,初露,有七哥在。”唐枫嗓音低沉,给足她安全感。 沈初露脑中一片空茫,“七哥,我不想看了,我们走吧......” “好。” 唐枫随她心意,护着她迅速离开了海豚馆。 远离口舌纷扰,沈初露苍白的面靥才缓和了一点,只是情绪远不如刚来时那么欢快愉悦了。 “七哥,我们回去吧。” 她低着的长睫轻轻颤动,“已经可以了,我玩的很满足,很开心。” “初露,不要在乎他们的话。” 唐枫单膝蹲跪在她脚下,仰起五官清俊的脸与她深深对视,“你永远要记得,人是为自己而活,不是为了迎合别人的眼光而活。 不管你多么好,多么优秀,依然有人看你不爽,依然有人会嘲笑你。你要做的就是挺直了腰杆行走在阳光下,他们越打压你,你就越要无惧眼光,活得漂漂亮亮,这才是最有力的反击方式。” 闻言,沈初露掀眸,小鹿眸亮亮的。 “你想想你二嫂,她够完美了吧,可这一路走来经历了那么多是是非非,她也承受着无数的指责、谩骂和诋毁。 可你二嫂根本不在乎,用她的话说,就是要那些见不得她好的人看不上她,惹不起她,又打不倒她。看着他们面目狰狞,龇牙咧嘴却无计可施的样子,没有比这更痛快的报复了。” 沈初露自卑地低下头,“可是,我没有嫂子那么勇敢。” “初露,你很勇敢。” 唐枫一字一重地回应她,目光如炬,“你走过来的每一步,做出的每一个选择,换别人根本不敢这么做,你远比我想象的更勇敢。” 真挚充满力量的话语,令沈初露心窝里暖融融的,笼在眉间的乌云渐渐消散。 这时,游乐园的玩偶团队出动了。 第1886章 两个可爱巨大的玩偶人牵着气球朝他们走过来,并排站在他们面前,又憨又逗的样子惹得沈初露再度露出笑颜。 唐枫打量着眼前胖胖的玩偶狗和粉色的玩偶兔,感觉这俩人好像第一天上班,行动怎么看怎么僵硬,一点都放不开,他都要替他们尴尬了。 “气球,可以给我一个吗?”沈初露眸如新月,向他们伸出手。 玩偶狗完全怔住了,粉色兔子却立刻反应过来,原地转了个圈圈,将气球送到她手中。 “谢谢。”沈初露笑得莹白的小脸粉嫩。 粉色兔子蹦蹦跳跳,热情地双手比划着,示意一起拍照。 唐枫眼底泛着星星点点的笑意,拿出手机,粉色兔子把羞涩的沈初露拉过来,小心翼翼地将女孩送入玩偶狗的怀里。 沈初露周身被温暖的绒毛裹挟着,不禁眯起眼睛,舒舒服服地靠上去。 玩偶狗抬起笨重的手臂,揽住她的腰,举止温柔地往怀里拢。 刹那间,沈初露心尖重重一颤,熟悉的感觉骤然来袭,令她一时失神。 这时,不远处的舞台上,有园区请来的外国歌手正在演唱歌曲,抒情版的《Onelasttime》。 玩偶狗忽然转身,面向沈初露,如绅士矜贵的王子般向她伸出手,邀她共舞。 沈初露怔怔看着他,纤细的手轻落在他掌心。 随着柔情暗蕴的旋律,他们无视旁人目光,在阳光下翩然起舞。 退、进、旋转,再旋转...... 这些熟悉的舞步勾起了沈初露对霍如熙如潮汐般汹涌的思念。 仿佛又回到了洋溢温馨幸福的白绿别墅,他在月光下教她跳舞,男人舞步娴熟,优雅迷人,而她总是青涩,每踩到他一下,他便勾住她的下颌深深吻她一番才肯罢休。 ——“学会了,以后我们就是彼此一辈子的舞伴了。” ——“不要跳给别人看,只许给我一个人看。” 沈初露屏住呼吸,眼窝泛红,任凭泪水一遍遍冲刷着视线,却不敢落下来。 “Onelasttime Ineedtobetheone whotakesyouhome......” 而在旁将一切美好记录在手机里的唐枫,心跳得沉重,抿直的唇线克制着某种复杂的情绪。 这时,活泼的粉色兔子跳到他身边,拦住他的肩,飞速在他耳边说: “七少,我是阿鸢。照片过后记得发给霍总,谢谢。” “早猜到了。” 唐枫无奈地笑了一声,“你们主仆俩,还挺会整活。” “早就?什么时候?这么明显吗?!”粉色兔子胖嘟嘟的双手捂嘴。 唐枫淡淡勾唇,望着他们的目光透出难以言喻的羡慕,与向往。 歌曲结束的最后,玩偶狗俯下身,用自己的头碰了碰沈初露的额头。 瞬然,她再也克制不住,所有的隐忍顷刻崩决,泪水滂沱。 玩偶狗显然慌了,再次将她搂住,轻轻拍着,无声无息地哄着。 他很想开口说话,又怕会吓走了她。 可他真想像从前一样抱紧她,毫不掩饰他热烈的爱意,告诉她: “不怕,如熙哥哥在呢。” 第1887章 望着霍如熙拥抱着初露,唐枫眼眶酸涩,忍不住把这一幕也拍了下来。 “七少,我很好奇,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扮粉色兔子的阿鸢头一回没按捺住好奇心。 “也许,是警察的直觉吧。” 唐枫没有告诉她,爱意这种东西,是无论怎么掩藏都藏不住的。 在他如获珍宝般将初露揽在怀中的刹那,他就知道,这就是霍如熙。 “让霍总和四小姐多呆一会儿吧。我们保证,不会再打扰你们。”阿鸢语气透出恳求。 “不用考虑我。只要初露觉得开心,就好。”唐枫不知,自己说这话时嗓音暗哑得像灌满了苦涩的沙砾。 哪怕万般不舍,霍如熙依然把沈初露送回到唐枫身边。 再下去,怕是会露出破绽。 “好好的,怎么哭了?”唐枫递上纸巾,温柔地诘问。 “没事,没什么......”沈初露擦拭着肿成桃子的眼睛,闷闷地应着。 唐枫深谙她哭泣的理由,心头泛着苦,却还是朝她露出明亮的笑容: “肚子饿了吧?走着,七哥带你吃好吃的!” 玩偶狗定定地望着两人渐行渐远,才垂着硕大的头四肢僵硬地往反方向走去。 阿鸢跟着他到无人处,才把闷重的头套摘下来,乌发被汗水粘在脸颊旁,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 “少爷,您也快摘了吧太憋了,少爷?” 阿鸢唤了他两声,他却始终面壁,没有任何反应。 她吓了一跳,忙上前把他的狗头套摘下来。 “少爷,您......” 下一秒,阿鸢瞪大眼睛,惶然失措。 只见,霍如熙汗如雨下的俊容乌黑的碎发粘在额前,激烈起伏的胸腔在玩偶宽大的衣服里震颤着,一双惊为天人的凤眸又红又肿,已经快要睁不开了。 连带那狗头头套,都变得潮湿,快被汗水和泪水浸透。 “少爷......”阿鸢心疼得喉咙发堵,想安慰他,却不知该说什么。 霍如熙双手摁在墙壁上,撑着仿佛快要击溃了般抽空了所有力气的身体。 从前,触手可及的爱人,如今哪怕靠近,都是那么的困难。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然而巨大落差当前,还是令他几乎无法承受这份失去的心痛。 “她为什么哭了......” 半晌,霍如熙才嗓音破碎沙哑地开口。 阿鸢呼吸一滞,刚要言语,男人却自己给了自己答案: “会不会,是那支舞,让她想起了我们的曾经?初露,她还爱我吗?” 最终是化作疑问。 意气风发的霍家大少,终于在这场爱与痛交织的感情里,失去了最初的那份无人能出其右的自信。 “我相信,夫人心里一定还爱着您。无人能够替代。”阿鸢眼神灼灼地回答。 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但海有舟可渡,山有径可行。 爱,能抵万难。 霍如熙用力擦去眼尾的泪珠,背对着阿鸢,深深抽了口气: “再让我,多陪陪她吧。” ...... 吃过了饭,唐枫和沈初露又看了花车表演。 不知不觉,夜幕降临。 万众期待的烟花秀即将上演。 唐枫提前预约了最佳观赏地点,两人并肩而立,满目期待地望着漆黑的星空。 不远处,身穿黑色大衣的霍如熙与阿鸢隐没在人海里,遥望着沈初露倩丽娇软的背影,那对曾令他爱不释手的薄肩。 那是在他们少爷眼里,比万千璀璨烟火更美的人。 欢快的音乐声荡漾在整个游乐园中,随之一道绝美如流星的弧线冲上天际,在黑丝绒般的夜幕中绽开绚丽至极的花簇。 “哇......七哥!快看!” 沈初露惊喜地睁大明眸,指向夜空,“好美!那一朵好美!” “是很美。” 可心上人在侧,唐枫哪儿有心思看烟花,只瞬也不瞬地凝睇她清丽的侧颜。 他没有很多能这样跟她相处的机会。 一旦得了,哪怕再多让他看一眼,也是好的。 当盛大绚烂的烟花普铺满整个夜空,当全场爆发出快乐欢呼的一刹,唐枫终于再也克制不住内心的情感,鼓起勇气向女孩表白: “初露,我喜欢你。能做我女朋友吗?” 咬字清晰,声音不轻不重,却还是很快被欢笑声吞噬。 沈初露琉璃般的瞳孔映照着漫天烟火,仿佛被深深吸引,好久都没有言语。 唐枫怦怦悸动的心,起起落落,最终无奈地牵了下唇角。 她应该是没听见。 没听见,也好。 “七哥,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也谢谢你的喜欢。” 沈初露缓缓将温柔的视线落于他怔松的俊靥上,宁和又柔软,“愿你万事胜意,能够找到一个,心里眼里满满的,只有你的人。 七哥,你一定会找到的。” 唐枫盯着她,阖了阖眼忍住眼眶的酸涩,声线轻轻颤着问: “你还爱着他吗?” 沈初露淡绯的唇瓣不着痕迹地上扬,如浅浅勾勒在天边的一轮散发柔光的细月: “是,我还爱着他。” 唐枫低敛着睫,终于露出一丝释然的笑,扬首望向错过了快一整场的烟火。 其实,他想到了。 闷了那么久,折磨了自己那么久,她终于说出来了。他真心为她觉得开心。 烟花秀快要接近尾声时,霍如熙怀中的手机震动不止。 他目不转睛望着初露,抬手将手机贴在耳侧: “喂。” “如熙!如熙啊!是我!”那边传来女人恐惧失措的声音。 霍如熙眉峰一沉,“姜萱?” “我正被霍鹏程的人追杀,盛京也出不去!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求你行行好......给我找一条活路吧!” 第1888章 霍如熙闻言,眸光一片暗沉:“你打错电话了,有事找警察,我不管这个。” 报警?!她哪儿敢! 这些年在霍家跟着霍鹏程她的手也没干净哪儿去,一旦报警,警方就会把她的底子翻个底儿朝天,到时候她也免不了进笆篱子里养老! “如熙!霍鹏程疯了!他、他杀了你爷爷!”姜萱嘶哑地吼着。 霍如熙重重一愕,猛地转身,英俊的面靥每一寸肌肉都绷得极紧,心脏猛猛撞击着肋骨: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就在昨天晚上......霍鹏程约老爷子在霍家老宅见面,我打听到后跟了过去,本来是为了找老爷子当面把离婚的事做个了断...... 结果,我亲眼看到霍鹏程和张秘书一人拖着一个裹尸袋从别墅里出来,我还亲耳听见霍鹏程让张秘书把老爷子和他秘书的尸体处理干净!” 姜萱战战兢兢地讲述,恐怖的画面又再脑海中过了一遍,“我吓得调头就跑,却被他们发现了!他们应该是看到了我的车,知道是我,所以从昨晚到现在我一直躲在一家小旅馆里,连门都不敢出!霍鹏程的人一定在疯狂找我,只要我露头,他一定会杀了我的! 他连血脉至亲都敢杀,我又算个屁?!” “尸体,他说怎么处理尸体了吗?”霍如熙脑海一阵天翻地覆,极力克制的声线也在颤抖。 “往西......他让张秘书把尸体往西边拉,具体在哪里......我也不知道啊!” “阿鸢,你留下。” 男人迅速放下话,来不及解释,转身如一阵黑色的疾风没入逆流而上的人群。 电话里姜萱还在说什么,还在哭,可他却什么都听不见了,完全依靠着身体的本能疾步前行。 映入他猩红眼底的,是一个个美满的家庭,一张张幸福的笑脸。 仿佛整个世界,只有他的一隅,在暗无天日地崩塌。 无数记忆在霍如熙脑中电光火石般闪烁—— 他想起儿时父亲公事繁忙,爷爷才是那个时常陪他出去玩的人; 他想起百万是爷爷送给他的杜宾犬; 他想起父母家教严格,他第一次吃到棉花糖,是爷爷买给他的; 还有他的名字,也是爷爷起的。 ——“我打.打杀杀了大半辈子,手上不是红就是黑,早就受够了。我希望以后霍氏能走上正道,我希望我大孙子的未来光明灿烂。” 没有爷爷,就没有霍如熙。 瞬间,他彻底释怀了。 他甚至默默祈祷,只是姜萱看走了眼,爷爷还在霍氏的庄园里喂他养的马呢。 见霍如熙半天不答话,姜萱终于拿出最后的底牌: “你不是一直都在查是谁杀了你父亲吗?我告诉你......你猜的一点不错,就是霍鹏程! 只要你保护我的安全,让我顺利出国,我可以给你霍鹏程谋害你父亲的证据!我有证据!” 霍如熙闭上幽暗深寒的眸,雷暴般的打击双管齐下绞得他五脏六腑剧痛,一阵腥甜蹿入喉咙: “告诉我,你的位置。” ...... 烟花秀结束后,唐枫与沈初露肩并着肩,随着庞大的人潮往大门方向走。 虽然表白遭拒,但老七却不是那么玻璃心的人,该说说,该笑笑,仿佛无事发生。 做不成恋人,那就做朋友。 第1889章 做她最信赖的朋友,守护在她身边,对他而言也是一种幸福。 阿鸢也一直默默跟在他们身后不远处。 她想起霍如熙离开时脸色一片煞白,想必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内心无比焦灼。 唐枫想到刚进门时沈初露对着一家店铺橱窗里的玩偶驻足看了好一会儿,怕游玩时拎太多东西不便,他便想玩完了出门前买给她。 这会儿刚巧到了店门口,玩偶还在。 唐枫眼睛一亮,“初露,你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 “好。”沈初露美眸盈盈,乖巧地点头。 唐枫转身快步走向店门。 刚走没几步,他想到初露有社恐,无人陪伴会很不适,于是放弃了给她惊喜的想法,决定拉着她一起进去,再看看有没有别的喜欢的,难得来一次,多买点。 岂料,唐枫刚回身,女孩不见了! “初露?!”他五内如焚,大声唤她好几遍,全无回应。 只是几秒,只是短短的几秒! 一个二十二岁,四肢健全,能说会笑的大活人,就这么在人来人往的店门口消失不见了! 甚至,没有一声呼喊,一点挣扎! 唐枫俊容瞬间褪尽血色,猛地扎入人群中,通红眼睛一遍遍在人海中搜寻那抹柔弱的身影。 没有,没有! 全都是一张张陌生得让他心惊胆寒的脸孔! 就在唐枫万分焦灼刚掏出手机的刹那,一同电话打了进来: “七少!我是阿鸢!我一直跟在你们身后,我亲眼看到四小姐被两个黑衣男人迷晕后带走了,速度极快,身手专业! 我现在正往公园北边方向追,那里有个废弃的北门,他们应该是想从那儿把四小姐带出去!你快跟上来!” “知道了!”唐枫额角青筋暴起,向北狂奔。 ...... 游乐园北边,是尚在规划建造内,却还没被开发的林区。 沿路,甚至连一盏路灯都没有! 唐枫以最快的速度追上阿鸢,刑警出身的他侦查水平了得,沿路循着踪迹奋起直追,竟隐隐看到了那两个劫持着沈初露的男人正架着女孩向北门方向跑去! “站住!警察!把人放下!”唐枫一声勃然怒吼,震彻整片树林。 “警察”二字,的确有些威慑力,那两个人身形一顿。 岂料,下一秒他们跑得更快了! “妈的!” 唐枫怒爆粗口,右手以摸上腰后硬邦邦的枪柄,“再跑,我开枪了!” 可即便这样,也没唬住那俩绑匪。 足可见,靠山很硬! “你是警察,开了枪会很麻烦!我们可以追上的!” 阿鸢话音未落,一道凌厉的黑影闪至他们面前,周身散发着森寒的杀意。 他只孤身一人,却如一座凛冽不可逾越的冰山,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第1890章 “是你?!”唐枫与阿鸢双双震愕! 眼前的男人,就是上次与阿鸢交手把她打成重伤,劫走沈初露的杀手! 如今,他再度出现,哪怕岿然不动,也仍然令阿鸢心有余悸。 而此刻的唐枫,更是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紧盯着黎焕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像极了五哥的脸。 “刚才,只要你开枪,打死他们任何一个人,就还有追上的机会,可惜,你没有。” 黎焕眼色森冷,双手百无聊赖地插在黑色皮衣口袋里,语气透出对唐枫的鄙薄嘲讽,“所以,我一直看不上你们这些警察。 哪怕给了你们惩治罪恶的能力,你们也依然为了保全自己的这身皮而摇摆不定,瞻前顾后。 现在,你们是追不上了。” “你......到底是谁?!”唐枫额上汗珠密布,声色俱厉。 “横竖要死的人,知道再多,也没意义。” 黎焕言语间,眸底划过一道寒光,身形掣动,直接向唐枫冲了上来! “阿鸢!你快去追!然后通知我妹和惊觉,说初露有危险!” 唐枫朝阿鸢大喊,堪堪躲过黎焕一记杀气腾腾的重拳! 阿鸢满目焦灼地点头,她虽然担心唐枫安危,可恋战的结果一来会彻底追不上绑匪,二来她也打不过这个恐怖的男人,反而会拖了后腿! 如此,只能分头行头,才可能有一点胜算! 然而,阿鸢刚跑几步,又一个带着黑色口罩,身穿黑色劲装的人拦在她面前。 看身形,应是女人。 “找死!”此刻的阿鸢救小夫人心切,彻底红了眼! 那边,唐枫与黎焕拳脚相加,战火纷飞,这边她和这个冒出来的女杀手也打了起来。 阿鸢有旧伤在身,但她依然使出全力,出手又快又狠,呼呼作响! 但女人也十分狡猾,她灵敏地闪避,用怀柔的招数克制阿鸢的刚猛。 阿鸢眼眶飚起嗜血的猩红,杀心乍现,从腰后抽出折叠匕首,毫不犹豫地刺向面前的女人。 然而,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女人竟然没躲,生生吃下这一刀! “唔——!”她发出痛苦的呜咽。 那一刀,扎在了她锁骨向下半寸的位置。 只因周遭黑暗视线不佳,否则就会中她要害,她很可能当场丧命! 阿鸢瞳孔狠狠一缩,“你......?!” 她不信她躲不开,就算躲不开,也不会伤得这么重! “快去......西郊废弃老厂房......你们要找的人应该被绑去了那里......” 女人气喘吁吁,却用力推了她一把,“快去!” 阿鸢注视着她虚弱却明烈的眸子,用力点头,起身飞奔而去。 这边,唐枫与黎焕激烈交手,已经显露颓势。 他当警察这些年,抓捕过的歹徒加在一起,都没有这一个人能打! 简直是武力值爆表的杀神! 别人都是越打越疲惫,这男人却是越打越精神,像嗑了一样! “呃——!” 黎焕凌空一记回旋踢,将唐枫重重踹倒在地。 旋即,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把雪亮的军用匕首,在阴沉的暗夜里闪烁着骇人的寒芒。 男人一跃而起的刹那,倒在地上的唐枫迅速拔枪,双手紧握枪柄,直指向他的头: “不许动!” 此时此刻,唐枫倒在地上,黎焕蹲跪在他身上,右手高举着锋利的刀子,瞄准的位置,正是唐枫的心脏。 “那我再给你次机会,开枪啊。” 黎焕毫无惧色,反而扯唇笑了,“只要你开枪,所有麻烦就都没有了。开啊。” 唐枫浑身被冷汗浸透,呼吸又粗又沉,连从不会抖的手,也在细细颤栗。 这男人,不笑则已,一笑,唐桓的音容笑貌,跃然眼前。 “这次的机会,你也错过了。再见,警察先生。” 黎焕唇角的笑意甚至还未收敛,尖刀便已刺向他的心口。 第1891章 “五哥!” 唐枫满目破碎的泪光,忍不住失声喊了出来。 刀尖,已扎穿了他的外套,尖锐冰寒的刺痛感已深入他的肌理。 却如被按下暂停键,骤然停顿。 黎焕定定看着唐枫布满悲伤的脸,如失去灵魂般双目一空,随之而来的是前所未有的一阵眩晕。 就在他走神的刹那,唐枫开枪了。 他一枪击中黎焕持刀的手臂,剧痛之下男人竟一声都没吭,只是眉心深拧,把凶器掉在地上。 唐枫想要捉拿他,可被打得全身都像散了架,一时根本无法从地上爬起来,只能死死握着枪,以防对手反击。 但,黎焕没有再对他做什么。 而是走过去捞起瘫软在地的同伙,迅速从树林中消失。 万籁俱寂,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五哥......是你吗?你真的是你吗......” 唐枫低喃着,忍住剧痛支撑起身,拨通警队电话,“盛京游乐园,刚发生一起恶行绑架案,需要支援!” ...... 黎焕和舒颜都受了不轻的伤,但两人坐在车里,竟一路都没人吭一句。 男人单手开车,完全无视掉中弹的右臂,对舒颜凉凉地道: “你得去医院。” “千秋岁有专属医生......可以处理。”舒颜流了不少血,此刻神思都有点恍惚了。 黎焕横了她一眼,“你放水了。” “什么......”舒颜长睫飞闪,心跳得厉害。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早我就说......我打不过的。被伤成这样,难道还要被人怀疑吗?” 舒颜满眼的无辜,做出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态度,“嗤,他要怀疑我,就不要用我啊。真是够了......” “越是怀疑,越要用。用的越多,暴露越多。你们谢总,阴得很。”黎焕今晚话多了一点。 可能是因为中弹确实很疼,他想用聊天的方式转移注意力。 舒颜愈发心慌,强自镇定,将苗头对准黎焕: “光说我,难道你就没手下留情吗?刚才你明明有机会解决掉唐枫,你为什么不动手?” “他开出第一枪,就会有第二枪,第三枪。谢晋寰指望我给他拼命,他不配。这世上能左右我生命的人,只有先生。” 黎焕嘴上淡淡说着,那一声“五哥”却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搅得他分外躁郁。 “是啊,你是先生的人,确实不必为谢总卖命......”舒颜一声苦笑,倦极地闭上眼睛。 半晌,她听见男人幽幽开口,“我只管任务完成与否,只要完成,其他的,我不会管。” 舒颜悬着的心,悄然放下,轻轻道了声: “谢谢。” * 霍如熙从游乐园离开后,立刻派丁秘书去护好姜萱这个重要证人。 然后,他打电话回霍氏庄园,得到的消息是爷爷从昨晚至今与他的秘书双双失联,由于这件事非同小可,加上没到48小时尚不能以失踪报警,现在上下急得一团乱,也在请他的示下。 霍如熙痛苦地紧闭双眼。 仅怀的一丝希望,最终还是被残酷的现实击碎。 爷爷,怕是已不在人世了。 新仇旧恨齐上心头,此刻,霍如熙更想做的,是抓住霍鹏程那个丧心病狂的杀人犯,为爷爷偿命,为父亲偿命! 他决定撕毁和姜萱的约定。 即便那女人事后为了报复,不愿为他父亲的死作证,她也必须作为目击证人,指证霍鹏程杀害了爷爷! 正在霍如熙下定决心准备报警时,沈惊觉的电话火速打了进来: “如熙!初露被绑架了!” 霍如熙脑中轰隆一声,整颗破败不堪的心一沉到底,坠入万丈深渊。 “阿鸢和七哥正在全力追踪绑匪,地点是西郊废弃老厂房!我和俏儿正在去的路上!” 第1893章 “知道我忙着还进来,真特么扫兴。”宋知逸慢条斯理地系上皮带,一脸不悦。 蓝西装把烟头往地上一掼,“你一会儿再尽兴不迟,现在昭昭让我们把她带过去。” 听见霍昭昭的名字,沈初露眼前昏沉,如堕入绝望的轮回地狱。 * 沈氏夫妇携林溯、韩羡等一众人马向西郊飞驰! 七哥负伤不轻,但他坚持要亲自带队出警。两方相约在废弃老厂房汇合。 初露被绑架的事,他们都极力压着,一方面怕泄露出去对沈氏和霍氏都不利,爷爷知道恐怕难以承受打击。 另一方面,若走漏风声,宣扬出去,惹怒了绑匪,初露恐会有生命危险! 来时路上,沈惊觉已从霍如熙处得到霍老爷子有可能遇害的消息,并第一时间帮他报警。 唐俏儿心慌乱得几乎失控,灼红的眼底蓄着泪光。 明明是美好的约会,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怎么就有人有这么大的本事,把初露从她七哥眼皮底下劫走?! “如熙说,姜萱昨天本想去霍氏老宅找霍老爷子谈和霍鹏程离婚的事,没想到刚好碰到霍鹏程和他的手下在处理霍老爷子的尸体。”沈惊觉紧握住她的手,墨眸森深。 “为了一己私欲,竟然连弑父都干得出来。霍鹏程就是死了堕入畜生道都得给他踹出去!”唐俏儿愤恨至极地瞪起美眸。 “姜萱现在被霍鹏程的人全城追杀,走投无路这才找上如熙。还用霍鹏程杀害他父亲的证据作为让如熙保全她的筹码。” “利聚而来,利尽而散。一个个,都不值得可怜!” 唐俏儿抓紧男人的大手,痛心疾首地摇头,“我本以为,霍如熙是霍氏长孙,在众星捧月中长大,又有母亲和爷爷疼爱,该比你幸福很多。 如今看来,是我想错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只是有苦不愿意说罢了。” “如熙曾对我不止一次地说。” 沈惊觉低磁的嗓音暗哑着,透出痛惜之意,“自从他父亲过世后,他人生最幸福的时光,都是初露陪他度过的。 是初露让他知道,他也可以像普通男人那样,去爱一个人。是初露教会他,什么是爱。” 闻言,唐俏儿忍了一路的泪,终于潸然落下。 哽咽了片刻,她才低声说:“初露,一定会没事的。他们......一定会在一起。” 沈惊觉敛下沉郁的眸,张开双臂抱住所爱,“一定会的。” “阿溯,距离西郊还要的多久?”唐俏儿整理好情绪,急声问。 “大小姐,导航显示那片正在修路,要绕道,我车开到最快仍需要二十分钟左右!”林溯牢握方向盘的十指骨节绷得泛白,额角泌出细汗。 “该死!竟然还要二十分钟!” 唐俏儿一拳捶在车窗上,杏眸红似烈烈火焰,“现在,只希望绑匪的目的不是要初露的命,而是另有企图。 只要他们贪心不足,初露就多一线生机!” 这时,手机响了,阿鸢来电。 唐俏儿立刻接听,嗓音急得冒火,“阿鸢,你到了吗?!” “唐小姐,我被那女人耍了!” 阿鸢喘着粗气,说出口的每个字都浸透愤恨,“我此刻就在西郊废弃老厂房,我把这儿搜了个底朝天,根本就没有夫人的影子!” 第1895章 “不行,不能惊动谢晋寰!” 她一把摁住男人的肩,秀眉拧着,“一旦牵扯到他,那么你觉得谁最危险?” 沈惊觉星眸微瞠,“舒颜。” “上次,舒颜帮四哥从千秋岁脱身,又给我们传递了那些重要资料,帮助我们扳倒了谢晋礼。这次她又冒死透露初露所在的位置,明显已经倒戈,是我们的盟友! 如果我们找上谢晋寰,这就等于把舒颜架在火上烤。以谢晋寰的心狠手辣,他会第一时间杀了舒颜泄愤!” 沈惊觉心口一窒,被沉闷的情绪填满。 他大手勾住唐俏儿的腰身将她拢入怀,低哑贴耳的声音在她头顶上方响起: “俏儿,你太善良了。总是舍不得辜负、伤害每一个帮过你的人。” “我相信,只要是良知未泯的人,没有人能够容忍谢晋寰的所作所为,如此臣服,只是身不由己。” 唐俏儿心中苦涩,目光却坚如磐石,“只要她心中有光,我愿意为她燃起火把。” * 中了迷药的沈初露头还是昏沉的,白瓷般的脸颊红肿一片,是被宋知逸打过的痕迹。 宋知逸和蓝西装将她拖拽出卧室,毫不怜惜地把她甩了出去。 沈初露纤薄的身躯重重摔在地上,柔弱的脊背蜷缩着,长而密的睫挂满泪珠。 即使这般狼狈不堪,衣衫不整地躺在地上,却依然如欲碎的莹莹美玉,有一种震颤人心的凄凉美感。 另两个看热闹的男人直勾勾盯着沈初露,喉结滚了滚。 红裙子见他们明显是精虫上脑了,鄙夷又嫉妒地冷嗤一声,“上学的时候,你们一个个可把沈初露嫌弃得不行,现在怎么着,口味变了?” “以前她没长开,谁能想到现在竟然出落得这么正点,哪个男的看了不迷糊?”其中一个穿白色休闲装的男人邪恶地笑着。 “要不说这霍如熙是有眼光,难怪江湖上都传他包养小娇妻后收心了。要我家里放着这么个小尤物,我也没兴趣出去打野了。而且沈初露还傻,女人还是傻点儿好,容易摆弄。”另一个也不禁喟叹。 红裙子冷冷斜着他,“哟,孩子名字都起好了吧?这么喜欢,魏少娶了吧。” 魏少退避三舍,“别别别,我爸要知道我娶个精神病进门,非打死我不可!” 沈初露半阖着肿胀的眼睑,脸色苍白胜雪,整个人就快要碎掉了一样。 恍惚间,她看到一双人影走到她面前。 随即,带着玩味笑意的声音从上方飘入她耳蜗中: “初露,抬头瞧瞧,谁来看你了?” 是霍昭昭的声音。 沈初露气息奄奄,吃力地掀起眼皮。 下一秒,她布满血丝的眸渐渐撑大,哽住的咽喉像贯穿一根利刺,艰难地发出声音: “沈......白......露......” “啧,真没礼貌,连声姐姐都不叫。” 沈白露冷睨着她,抬脚憎恶地踹了她一下,“咱们姐妹俩能再次见面,你知道有多不容易吗? 你知道姐姐我费了多大的劲儿才回到盛京吗?你知道这段日子我在国外过得有多惨吗? 今晚,机会难得,咱们姐俩可要好好叙叙旧,好好算算账才行啊。” 第1896章 沈初露瞬也不瞬地盯着沈白露面目可憎的脸。 那原本被折磨得黯淡无光的眸子忽然被某种强烈的情绪擦得清冽雪亮,照在沈白露狰狞的脸上,却反而令她怒火烧得更炽! “臭傻子!不许你用这种眼神瞅着我!” 沈白露暴怒地瞪起眼睛,刚要再一脚踢上去,却被霍昭昭拉住: “行了行了,你想发泄,一会儿给你时间。” 这时那个魏少懒洋洋打了个哈欠,“昭昭,你把我们几个老同学从天南地北地叫到这荒山野岭来有什么事儿啊?同学聚会你也不找个体面点儿的地方。” 宋知逸冷冷斜了他一眼,“体面的地方,能让你见识这出好戏?这么多年过去了,怎么你的脑子还是个巨婴脑。” “妈的,你小子......” 魏少急了眼刚要骂回去,却被红裙子及时制止,摇了摇头。 宋家如今在盛京官场上正得势,他们这些富家子弟品行没有,趋炎附势本事一流。 “霍小姐,别卖关子了,找我们来有何贵干啊?”蓝西装嬉皮笑脸地问。 霍昭昭吊着他们的胃口,脚步轻快地走到角落一架积灰的老旧钢琴前,掀开琴盖,黑白琴键却崭新如昨。 然后,她指尖从左向右,迅速从琴键上划过,突兀诡异的琴声在空旷的客厅中响彻。 沈初露痛苦地将颤抖的身子蜷缩成茧,泪痕斑斑的脸庞布满惊恐的绝望。 她紧咬惨白的唇瓣,直到泌出血珠,却无法遏制黑暗的记忆侵蚀她的神经。 曾经,她每每在废弃的音乐教室遭受小团体的霸凌,为这场残酷演出伴奏的人,都是霍昭昭。 如此肉体与精神的双重折磨,导致她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也加重了她的病情。 甚至听见钢琴曲,都会莫名地令她心惊胆战。 “今天把各位老朋友叫过来呢,一来是很久没见你们了,想你们了。” 霍昭昭撩了撩一头精心打理的褐色卷反,连似笑非笑的样子都透出媚劲儿,“二来,是想问问,是哪位老同学一时错了主意,背后放了我冷箭呢?” 此言一出,几人诧异地面面相觑。 红裙子失笑,“昭昭,你这话打哪儿来的呢?” 霍昭昭一声冷笑,拿出手机,将之前霍鹏程用于威胁她的那段十年前偷录的霸凌视频公放出来。 视频中,清晰地录下了霍昭昭将沈初露堵在墙角,嬉笑着连扇了她好几个巴掌的全过程。 “我记得,当时几位都在场,出来认了吧。” 但空气中却一片死寂。 “不承认呢,也没关系。” 霍昭昭嘴角勾着笑,眼里却淬着恶毒的狠戾,扫视几人,“女的,就给我多扇这傻子几巴掌,男的,就给我把她上了,然后我也用手机全程录下。 这样,你们有了我的把柄,我也有了你们的把柄,扯平了,我就既往不咎了。” 沈初露脑中翻转昏眩,如同一脚踏空,重重坠入万劫不复的万鬼凶横的十八层地狱! 在场所有男人都炸了锅,包括宋知逸! 事前,霍昭昭答应他的,沈初露只给他一个人独乐,怎么现在变成众乐了呢? “霍昭昭,你TM疯啦!这是轮奸,是要坐牢的!” 魏少虽有贼心,但没贼胆儿,拔腿就要跑,“我不干,我又不缺女人,犯不着担这风险。谁算计了你你找谁去,我走了!” “你走不了了。” 霍昭昭眼神狠狠一暗,“我已经派人封锁了别墅的大门,谁出去,我弄死谁。 死在这荒郊野外的,尸体也好处理。找个坟头一埋,你说你们的父母该有多心疼你们。” 几个人明显惊慌失措,汗流浃背。 第1897章 有人偷偷拿出手机想找救援,却发现根本就没有一点信息号! 霍氏是四大家族之一,而且底子不干不净,黑白两道都有人脉。 以前年纪小在一起玩玩闹闹不知轻重。如今长大了懂得趋利避害,他们几个哪儿能不怕! “我知道你们怕什么,放心好了,沈初露今晚不会活着从这别墅里走出去。” 沈白露嘴角歹里歹气地向上一扯,怨毒又疯癫地盯着沈初露,“如此一来,咱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今晚在她身上发生过什么,也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了。” 话说得很到位,但几个人还是踌躇不敢上前。 第一个上的,量刑最大。 “哼,你们一个个在自己地盘上称王称霸的,到了关键时刻,全都是立不起来的废物。” 霍昭昭嘴里嘲笑着,怂恿的目光阴恻恻地落在宋知逸脸上。 连日来从唐家沈家和父亲那里受来的屈辱,早已令他五内怨恨爆棚。加上这段时间两家的撮合,让他隐隐对沈初露生出了一丝隐晦的情愫。 打在谢家宴会上,见到被霍如熙温柔呵护的这个小女人时,宋知逸的心就蠢蠢欲动了。 成为她未婚夫后,那种想把她完全占有的欲望,就愈演愈烈。 宋知逸怀揣着邪恶的兴奋感,一步一步走到纹丝不动的女孩面前。 为了方便弄她,他解开了把她脚踝捆磨得血迹斑斑的麻绳。 蓝西装和白运动装眼睛都直了,浑身燥热难耐,脑中出现了需要打码的画面。 此刻的沈初露,小小的一张脸,已经彻底麻木,空洞乌黑的眸子不见一丝光。 宋知逸五指伸入她的发缝,薅住她的头发,迫使她仰起脖子,与自己对视。 “初露,我们终于要圆房了。别怕,我会让你舒服的......” 音落,他再也按捺不住,发狠地吻上她残破带血的唇,轻而易举就撬开了她的齿关。 又甜又软,简直让他欲罢不能...... 霍如熙那小子,吃的是真好! 而他的另一只手,也混乱地解着快要憋疯了他的裤链。 眼见自己的情人跟最厌恶的女人亲热,霍昭昭本来有心理建设,可还是忍不住醋了。 她咬牙切齿地拿起沈初露珍爱的小熊,眼角忽地弯起,朝沈初露晃了晃。 下一秒,她恶狠狠地把小熊的头拽下来,丢在地上疯狂践踏泄愤! “哈哈哈!撕的好撕的好啊!我早就看这个晦气的玩意不顺眼了!”沈白露在旁拍手叫好。 瞬间,沈初露如染血的双眸猛睁,一颗又一颗愤恨的泪翻滚着坠落而下。 “啊——!” 突然,宋知逸发出惊骇的惨叫,捂住嘴从地上爬起来。 他满头大汗,口中呜呜乱叫听不清说什么,不断有鲜红的血从他指缝间渗出! 沈初露.胸腔激烈起伏,如小兽般凶狠含恨的双眼盯着霍昭昭,用力往地上吐了一口。 当看到地上红色的东西,所有人都吓得后撤—— 赫然,是宋知逸的半个舌头! 霍昭昭和沈白露也震愕住了,一时连动都不敢动。 她们万万没想到,仅仅只是毁掉了这个玩具,竟会引出这丫头身体里沉睡的野兽! 沈初露带着满唇的血从地上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径直向霍昭昭冲过去。 “啊啊啊!我的耳朵!” 霍昭昭被沈初露扑得撞在墙壁上,耳朵被她狠狠咬住不放,痛得她发出如杀猪般的嚎叫! 第1898章 沈氏夫妇与霍如熙同时抵达废弃老厂房院内。 霍如熙从跑车上迈下时,轮廓英挺明晰的脸庞没有一丝血色,唯有那双凤眸黝黑深寒,在车灯光下瞳仁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厉芒。 “初露呢?有消息了吗?!”他眼睛用力撑着,张开干裂的唇。 过于暗哑的声音,让他的话语听上去支离破碎。 沈惊觉看在眼里,心里说不出的疼。 一夜之间,接二连三的打击如一道又一道渡劫的雷劈在霍如熙身上,哪怕看起来还是完整的样子,精神状态也岌岌可危了。 “阿鸢早到了,她在追踪,但我刚才给她打电话,已经联系不到了!” 唐俏儿拿出手机,咬紧牙关,“这里所有手机信号全部屏蔽,绑匪特意选的这个地方!真TM鸡贼!” “俏儿,不要慌,我猜到了。阿羡已经联系了沈氏旗下的电信公司,紧急调动便携式卫星背包站和一些新型设备过来,可以一定程度恢复信号。”沈惊觉捞过她的腰,搂在怀里。 对于绑架案,他之所以可以未雨绸缪。 是因为初露此刻所经历的,正是他年少时的亲身经历。 “阿鸢有侦查能力,没事......她会找到的,她会找到......” 霍如熙苍白的唇颤着,一遍遍重复着,不知是在安慰他们,还是自己。 然后,他无视掉他们,就往后山方向走,被沈惊觉闪身拦住: “如熙,你去哪儿?” “去找初露。”霍如熙眼神出现一种游离状态的恍惚。 “你一个人?翻山越岭也找不到!” 沈惊觉目光沉炽,“你别慌,我和俏儿带来的人已经四散去找了,唐队马上就到!” “别慌......沈惊觉,被绑走的是初露,是我的命!” 霍如熙突然歇斯底里,凤眸卷起猩红,“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只有初露了......如果初露有事,如果初露有事......” 他说不下去了。 他还活着,可却觉得和死了已没什么区别了。 这时,唐枫带着警队的人赶到,警力充足,将整个厂区包围,并出动无人机搜查整片西区。 “一队,全面搜索后山!二队,跟我过来!” “是!唐队!” 唐枫被黎焕打的,现在呼吸一下胸腔都疼。 同事们劝他先去医院检查,若伤及脏器不及时医治会有生命危险,但他哪儿有心思管自己死活。 他只担心初露安危! “七哥!”唐俏儿见唐枫脸色极差,忙迎上去搀扶。 “我没事,别担心。” 唐枫用力喘了口气,注视着霍如熙时,他鼻腔一酸,“霍总,抱歉,我......” “不怪你。” 霍如熙打断了他的话,声音被寂寂冷风吹得四散,“你在用心保护初露,我知道。 绑架初露的人,八成也是冲着我来的,我才是那个害了初露的人。” 唐枫听言,心中更是愧疚难当。 他更希望,霍如熙能揪住他的衣领给他几拳,什么难听捡什么地痛骂他一场。 ...... 沈初露双手还被捆着,但整个人像在铁笼里横冲直撞的小狮子,以此生最凶悍的姿态,歇斯底里地攻击着这些曾经给她带来切肤之痛的仇人! 可她不堪一击的身子,很快便被打倒在地。 第1899章 “打她......给我狠狠地打!” 霍昭昭捂住血淋淋的耳朵,满目狰狞地怒吼,“你们不打,难道等着被她咬吗?!” 另外四个人被吓着了,谁也不想成为第二个宋知逸,只能对沈初露拳打脚踢。 不知谁踢中了她的腹部,剧痛令她一股腥甜从口鼻除流下来。 身体,在承受着残忍的折磨。 可沈初露却弯了弯唇角,心情从未有过地放松。 她这辈子,第一次为夺回尊严,拼尽全力。 就算是死,也无憾了。 沈白露在旁看热闹,捧腹大笑,乐不可支。 “找你来,难道是让你看热闹的吗?” 霍昭昭上前恶狠狠地推搡她一把,“她现在已经被折腾得半死不活了,你上去,给她致命一击!” 沈白露指了指自己,“我去?你怎么不去。” “是我给你的手刃仇人的机会,这种脏活难道还要姑奶奶我亲自动手吗!” “哈哈......霍昭昭,你当傻啊?我要动手,我岂不成了杀人犯了。” 沈白露双臂抱胸,“要杀要剐,你自己弄。我凭什么给你担这个风险,我亲妈我都不帮,我帮你?” “沈、白、露!” 霍昭昭恼羞成怒地大叫,“你这个死聋子!落得今天这个下场你活该啊你!” “死聋子”这极具侮辱性的称呼,可真是攮爆了沈白露的喉咙管。 她恶狠狠地笑着,“我不光是死聋子,我还得了艾滋呢。” “什么?!”霍昭昭吓得连退三步,恶心得想吐,“你这贱人竟然还得了这种脏病?!快离我远点儿,别过来!” “离你远点儿?哈哈......远不了一点儿啦,我们现在是同类啦。” 沈白露眼神癫狂又病态,“霍小姐,欢迎加入,艾滋病的世界。” “你说什么......” “还记得我上次请你喝的咖啡吗?为了表达我对你的谢意,我特意在里面加了一点料呢。 是,我的,血,哟。” 霍昭昭如被五雷轰顶,只觉天旋地转。 她恍然回想起,那次那杯咖啡,喝起来有股子腥味儿,怪怪的,原来是...... “呕——!” 她猛地弯腰,捂住胸口,把隔夜饭都吐了出来。 与此同时,楼下传来叮叮咣咣的巨响,及一串雷厉风行的脚步声。 紧接着,一声巨响,整个门板被踹飞。 手持利刃的阿鸢,如一枚凌厉的寒星飞身而入! 这些养尊处优的暴徒哪里是这位高级保镖的对手,转眼之间,她便将五个人全部撂倒在地,刀法迅猛,深可见骨地一个个划过他们的手脚。 无论男女,一个不落。 将他们的手筋脚筋,悉数割断。 连连不绝的惨叫,令这里彻底成为了鲜血淋漓的屠宰场! 轮到已经成了半个哑巴的宋知逸时,阿鸢又在他腿上连插两刀,以为她家少爷泄这狗东西抢小夫人之恨! “跑......快跑!” 霍昭昭和沈白露抱头逃窜,可阿鸢怎么可能给这两个畜生机会。 第1900章 她飞身而上,一手一个薅住两个人的头发,力道之重,痛得两人以为头皮要被整张揭下。 “哇啊!” 阿鸢人狠话不多,卯足了力气将两颗装满了恶毒思想的脑袋,狠狠相撞! 霍昭昭和沈白露瞬间化成两只死鸡,齐刷刷昏倒在地。 阿鸢胸腔被仇恨和痛楚胀得起起伏伏。 不是她不想下杀手,而是这两个千刀万剐的畜生,要留给少爷和沈总亲自宰杀,那才痛快。 “夫人!” 阿鸢跪在遍体鳞伤的沈初露身边,布满血迹的双手捞起女孩软若无骨的腰肢,颤抖着把她搂住。 “阿鸢......姐姐......” 沈初露很努力地撑出笑,唇角却只有几乎看不见的一点弧度,竟然还在安慰她,“我......没事......我有把头抱住......我有反抗的...... 我以后......再也不会任人......欺负了......” “好样的,我家夫人好样的!” 阿鸢狠狠抹了把泪,打横将她残破的身体抱起,“走,阿鸢姐姐带你回家......我们回家!” 她刚迈出门,容色骤然一僵。 黑洞洞的,两个枪口,顶住了她的头。 ...... “七哥,霍老爷子的尸体找到了吗?”唐俏儿十分关心案子情况。 唐枫眉宇凝重,“找到了,找到的速度之快,连我们搜查科的同事都觉得怪异。” 三人齐齐盯着他,“怎么说?!” “按照那个目击证人姜萱的供词,犯罪嫌疑人霍鹏程让他的秘书处理尸体时说,让他往西边拉,说那边几乎没有摄像头。但那边是政府重点开发的路段,全都是摄像头。 且尸体也没有被掩埋,而是直接被扔进了高速公路边。就像,根本不在乎会不会被人找到一样。” 沈惊觉眼底暗芒一闪,“霍卓群昨晚刚被害,今晚初露就被绑架。这两案,都有霍鹏程在背后操控!” “不对......不对!”唐俏儿如遭雷击,美靥骤然转白,不祥预感笼罩心头。 就在这时,林溯惊惶地将手机拿过来: “大小姐!沈总!不好了,你们快看这个!” 几人看向手机屏幕—— 某视频网站上,竟然出现了一个匿名神秘的直播间,已涌入二三十万人。 而直播内容,竟赫然是沈初露此时此刻,被霍昭昭和沈白露为首的霸凌团体欺负的画面! 从初露被宋知逸企图强暴,到她反抗,到她被五人拳打脚踢...... 整个残忍的过程,被藏在暗处的摄像头全部录下,并在网络上进行转播。 直播间还有标题—— 【沈家千金处境凄惨,竟被霍家小姐霍昭昭带头霸凌数年,今夜将对霸凌团成员公开处刑!】 “初露!”霍如熙瞪着暗红的眸子,泪水喷薄而出。 他的挚爱,他视如生命的珍宝,就这样被这帮人渣恣意地践踏,霸凌,欺辱! 直播,在处刑这些魔鬼。 又何尝不是在对他的心,浩浩荡荡地进行着末日般的凌迟! “初露!”沈惊觉和唐枫也痛心疾首地喊了出来。 然而这时的唐俏儿,却想到了更恐怖的一件事,焦急大喊,“是霍鹏程!这直播也是霍鹏程的手笔! 他是故意的!他在一开始就在给咱们做局,初露有生命危险!” 第1901章 就在直播间出现的同时,警察找到了绑匪的老巢。 数量警车将整栋老旧别墅团团包围,尖锐的警笛声响彻云霄,蓝红色的光驱散暗夜笼罩带来的恐惧。 沈白露还在地上晕着,但和蟑螂般意志坚强的霍昭昭却提前醒来。 听见警笛声,她吓得魂飞魄散,爬起来刚要逃跑,几个熟悉的人影以惊天动地的气势闯入她惊惧觳觫的视线中。 “初露!” 霍如熙率先冲了进来,含着血泪的眼睛痛苦中透出希望的烁光。 他从来都是上不怕天,下不怕地,甚至当初哪怕深知南岛有杀人不眨眼的雇佣军驻扎,他也义无反顾陪沈惊觉笑着前往。 可此刻,他脸色惨白如纸,连脚步都不稳,几近踉跄。 整个客厅,横七竖八地倒着霸凌团那几个垃圾,及仍然出于昏迷状态的沈白露。 地方就这么大,放眼望去,根本没有初露脆弱的身影。 沈惊觉和唐俏儿飞奔如另外几个房间,边搜查边呼唤初露的名字,却空无一人! 而这时,唐枫也带着两名同事夺门而入: “我们将整个别墅里里外外包括地下室都搜遍,没有发现初露!” “阿鸢呢?!”唐俏儿急得一张明丽的脸庞全都是细汗。 “联系不上!但技术部正在追踪阿鸢手机的位置!” 沈惊觉忽地心脏一沉,“俏儿,你刚才说是霍鹏程的局,那么霍昭昭这些杂碎是不是就是障眼法,初露和阿鸢已经被他转移?!” 唐俏儿喉咙被巨大的恐惧感堵住,几乎无法呼吸。 霍昭昭眼见无路可逃,双腿发软,浑身抖成筛子! 她还不知道自己的报应到了,东窗事发,恶行曝光,便换上惊惶可怜的表情,连滚带爬来到霍如熙面前,痛哭流涕地卖惨: “大哥!你终于来了......你是来救我的吗?!我霍鹏程绑到了这里,他还企图要对我下毒手...... 啊!!” 话音未落,取而代之的,是令人脊背发凉,撕心裂肺的惨叫! 霍如熙怒睁着弥散杀意的嗜血凤眸,猛地抬起长腿,一脚将霍昭昭像个球一样凶狠地踹飞了出去! 在凝结的空气中,众人根本看不清是什么东西飞了过去,就看到一个影子,一闪而过! 紧接着,咚地一声闷响—— 霍昭昭整个人重重撞在墙上,然后像只死狗一样,从墙壁滑下来,趴在地上。 “唔......” 她蜷紧身子,抽搐了几下,呕出一大口恶血! 但,霍如熙却连呻吟的机会都不给她,大步流星走到过来,一脚又一脚地往她肚子上踹过去! 没有留情,也不会留情。 他就是要她死! 疼痛钻心刺骨地来袭,霍昭昭哭都哭不出来声音,只能咧着嘴打滚,在她的老同学,旧情人面前,丑相毕露。 沈惊觉就站在一旁,若换平时,他一定会阻止。 但这次,他没有,他寒星般的眸子只是冷冷注视一切发生,霍如熙所做的,就是他此刻想做的。 只是,如果他上手,霍昭昭必死。 仇恨不会蒙蔽他的理智,他不会让自己的手真的沾血,他也不会让他的兄弟为此付出代价。 “霍如熙!不能再打了,她若死了,你也会受到制裁!” 唐枫身为警察,只能上前阻止,“你难道想和初露永远都不能相见吗?!” 霍如熙满目疯狂的猩红,他猛地挣开唐枫的手,俯身薅住霍昭昭头发,将早已烂如泥的她从地上提了起来: “初露呢?初露在哪儿?!” “我......不......知......道......” 霍昭昭满嘴是血,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却还在掩饰,“大......哥......不是我......” “霍昭昭,事到如今,你还在狡辩?” 第1902章 唐俏儿气得浑身发抖,含着泪怒喊,“从你们进入这个别墅开始,你们的所作所为就全被隐藏的摄像头全部录下转播到了网上。 现在,全国国民都看到了你们的罪行,你早就被霍鹏程算计了,竟然不说实话?你是真不见棺材不落泪吗?!” 霍昭昭完全傻住了,嘴巴一点点地张开,张到最大,变成一个血淋淋的窟窿。 “我!我知道!我知道!” 那个魏少胆子最小,见几个人他一个惹不起,被废手脚的他像个海豹一样蹭到沈惊觉脚下,“来了两个男人,把沈初露和一个女人给带走了!霍昭昭还管其中一个男的叫张叔叔,可那男的鸟都没鸟她一眼! 沈总!霍总!我们几个都是被霍昭昭骗来的!她、她还威胁我们......如果我们不对初露动手......她就要弄死我们!我们也是被逼无奈啊......啊!” 沈惊觉森冷地睨着他,直接一脚踹中他面门,“初露,也是你叫的?” 姓魏的小子当场哭了,门牙稀碎。 “上初中时......霍昭昭就欺负沈初露了!我们都是被她蛊惑的!”蓝西装又哭又叫。 “霍昭昭!你不是问谁出卖的你吗?就是姑奶奶我!” 红裙子也是豁出去了,直接摊牌,“我TM早就看你那嚣张跋扈的样子不顺眼了!你一直都只是在利用我们欺负沈初露,你根本没正眼瞧过我们!” 真是出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的好戏。 躺在角落的宋知逸也想说话。 可他舌头太监了,说不了了。 但,沈惊觉不会放过这个,企图强暴他妹妹的狗杂种。 他阔步掠至,朝宋知逸下体就是惨无人道的一脚。 “唔唔唔——!”宋知逸断了的舌头在口腔里颤着,浑身僵直,痛得昏死过去。 现在,他人也太监了。 唐俏儿眼圈恨得红红,“是霍鹏程的人,七哥,必须尽快全程通缉霍鹏程!” “通缉令已经下达,所有港口、车站、机场,全部封锁,他插翅难逃!”唐枫拳头捏出嘎巴脆响,只因他是刑警大队队长,才强撑着情绪没有失控。 “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 不知几时,沈白露头顶个大包已经醒来,指着霍昭昭放声大笑,十足一个疯子,“霍昭昭,你摆弄我那么久,把我坑得这么惨......你终于遭报应了!” 唐俏儿怒火攻心,走过去狠狠抽了她两巴掌,“谁把你送回来的?说!” “嘿嘿......我死都不会告诉你,贱人!”沈白露浑浑地笑着。 “你以为你逃回来,就跑得了?你回来下场只会更惨!” “无所谓,我现在一身脏病,我有什么怕的?我让霍昭昭喝了我的血,她也要得脏病了,沈初露咬了霍昭昭,也要得脏病了。 哈哈哈哈!她们都得艾滋了!沈惊觉,你算来算去把自己宠爱的妹妹也扯进去了!你活该啊你!哈哈哈哈!” 唐俏儿目光冷冽地盯着这张丧病的脸,一声冷笑。 这种途径传播艾滋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因为HIV病毒在消化道粘液里根本难以存活。 不过,她不会告诉沈白露的。 就让这个傻X在自以为阴谋得逞的美梦中疯癫下去吧,就让霍昭昭日夜活在担惊受怕里吧。 她们,罪有应得! “霍昭昭,这每一脚,都是你施加在我妻子身上的......现在,我原封不动还给你!” 霍如熙再度将霍昭昭丢在地上,炽烈的恨在灼烧他的脏器,在肆虐他的心脏,“你死一万次,都不足以给初露赎罪!”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霍如熙盯着屏幕上的名字,瞳孔剧震—— 霍鹏程。 他颤抖着将手机贴耳,带着邪恶笑意的声音传来: “如熙,你二叔从小到大没怎么疼过你,咱们叔侄一场,我最后送你的这个礼物,你喜欢吗?” 所有人敛声屏气,而警方也在通过霍如熙的电话,监测霍鹏程的位置。 “这是你跟我之间的事,别动初露和阿鸢。”霍如熙嗓音干裂得得快要不成句。 “地址,我发你了,来找我吧。” 霍鹏程阴狠地笑着,“咱们叔侄俩,该做个了断了。” 第1903章 在这通致命电话中,霍鹏程提了两个要求—— 不许带枪,孤身前往。 “阿觉,俏俏,唐队,这边交给你们了。我去见霍鹏程。” 说完,霍如熙没有一丝迟疑,转身就往门外走。 “如熙!”沈惊觉心如刀绞,立刻拽住他,“这是霍鹏程设的套,他可能会要你的命,你不能一个人去!” “他就是要我的命。”霍如熙扯了扯唇,不成样子的苦笑令人无比心痛。 “如熙,我们跟你一起去!” 唐俏儿心笃意定地看着他,“我们会在那里埋伏好,伺机而动,一定会顺利救出初露和阿鸢!” 霍如熙摇了摇头,“俏俏,谢谢你。但我不敢再赌了。 如果,我这一条命,能换来初露和阿鸢活着回来。真的,很值了。” 唐俏儿眼底蓄满了泪,沈惊觉的心也一层层向下塌陷。 “如熙。” 唐枫目光如炬,走上前张开手掌,里面竟是一枚极其微小的监视器,“把这个戴在身上,和警方保持联系。这边,我会部署安排。” 霍如熙苍白的唇瓣微颤,接过,“谢谢。” “不管是你,初露,还是阿鸢,都要好好的,活着回来。” 唐枫深吸了口气,漾起的浅笑带着巨大的慰藉,如朗月入怀,“担心你,等着你的人,不光有俏俏和惊觉,还有你兄弟我呢!” 霍如熙微微一怔,随即勾唇,用力拍了拍他的肩。 * 凌晨,夜空无星,月亮散发着羸弱朦胧的银光,更添寂寥幽冷。 轮胎抓地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跑车漂移后稳稳停在场院中央。 立于霍如熙眼前的,是一座已经动工一半的商业综合体大楼,霍氏集团的产业之一。 原本这项目是由霍鹏程负责的,自从他被老爷子赶出霍氏后,项目自然而然落入霍如熙手里。 霍如熙向大门走去,每一步都迈得稳健有力,毫无踟蹰。 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他都要初露回到他身边。 沈初露。 人生无你。 何等失味。 他推开沉重的大门,面色寒肃地走进去。 大厅空无一人,而这时霍鹏程也发来了一条消息: 【来五楼,游泳馆。你可以选择爬楼梯,也可以乘坐电梯。】 霍如熙不明白为什么霍鹏程会加上后面那句,不管怎么看都有些诡异。 两秒后,他作出决定,保险起见,走楼梯。 他加快脚步,飞奔上搂。 岂料才刚上二楼,身后边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霍如熙猛地回身,旋即双目错愕圆睁,迅猛闪身,堪堪躲过两把杀气腾腾的砍刀! 紧接着,一个又一个打手朝他扑上来,一把又一把刀朝他砍过来! 霍如熙与数名打手陷入激烈缠斗,他缴械夺下一人手中半米长刀,刀刃像砍瓜切菜般,凶狠地穿梭在肉体与肉体之间。 一个又一个人在他面前倒下,血流成河,肢横遍地。 但他手臂也负了伤,黑色大衣被刀划成碎片,他扯下一条布缠绕在手上,牢牢系紧,防止武器脱手。 又一波打手紧随其后! 第1904章 霍如熙知道,这是霍鹏程给他增加的“游戏难度”,于是他不再恋战,飞奔向几十米之遥的电梯。 他狂按按钮,几秒后,门徐徐打开。 而电梯中,等待他的,竟还是五个手拿利刃的打手! ...... 游泳馆内。 霍鹏程懒洋洋地躺在躺椅上,边抽着他最爱的雪茄,边用手机放着他最喜欢的土味嗨曲。 每过几分钟,他就会看一眼表,然后砸吧砸吧嘴,继续闭目养神。 二十分钟后,游泳馆大门正对着的那个电梯,叮地一声开了。 霍鹏程百无聊赖地眯缝着的眼睛,陡然睁大—— 只见,霍如熙踏过横在脚下的躯体,步伐滞重却坚定地朝游泳馆的方向走来,如令天地变色,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战神。 他如寒霜的俊容血迹斑斑,身上,唯一的白衬衫已被血染成刺目而绝艳的鲜红。 “呵......行啊,你小子。”霍鹏程深吸了口雪茄,由衷的还对这后生多了几分佩服。 他是没想到,他能从电梯里活着走出来的。 可这小子,偏偏就做到了。 霍老爷子年轻的时候也是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传说,而霍如熙,已隐隐有他爷爷鼎盛时期的风采。 霍如熙走进游泳馆内,死死盯着铭心刻骨的仇人,唇瓣泛白,全身发冷。 他身上不止一处刀伤,手臂的刀口此刻还在冒血。 电梯一战,他险些身死,是对初露的爱,和对阿鸢的担忧,让他生生扛过刀光剑影。 “大侄子,厉害了。”霍鹏程朝他比了个大拇指。 “初露,和阿鸢,在哪儿?”霍如熙喘着粗气,脸庞的汗水冲刷掉血迹。 “来都来了,别急嘛。咱们叔侄俩谈谈心,聊聊天。” 霍鹏程关掉了土味嗨曲,意味深长地笑道,“毕竟,这样的机会,以后不会再有了。” “爷爷,和我爸,都是你杀的?” “当然。”霍鹏程竟然还是笑着回答的他。 “为什么......” “因为他们都不同程度地阻碍我,得到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属于你的东西?霍鹏程,你真是大言不惭,寡廉鲜耻。” 霍如熙一字一重,目光如带血的刀,“霍氏,从不是你的。是爷爷千辛万苦攒下的家业,是我父亲殚精竭虑,才让霍氏跻身四大家族之一,拥有如今的地位。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NONONO......” 霍鹏程摇了摇手指,“我的东西,就是我想要的东西。只要是我想要的,就是我的。” 荒诞不经,丧心病狂! “如熙,其实你小时候,我也挺喜欢你的,我还抱过你呢,沉甸甸虎头虎头的漂亮娃子。” 霍鹏程哀然一声叹息,“可惜,你是大哥的儿子。如果你是我的儿子,我一定会比大哥对你更好,我会不择手段,把世上所有最好的东西都给你。” “你想当我爹,梦里都不配!” 霍如熙蓦地邪肆一笑,“呵,不过你有这种想法也不奇怪,因为你没有生育的能力。 老天有眼,不想让你这种畜生不如的杂碎残害下一代,所以剥夺了你为人父的资格。也挺好,直接去当太监,都省得挨刀子了。” 霍鹏程脸上的笑一寸寸暗下去,眼神又阴又狠。 “你想要我的命,我来了。把初露和阿鸢放了,我跟你玩儿。”霍如熙眸间一片冷厉。 “不愧是我大哥的好儿子,有气魄!” 霍鹏程扬声喊了一句,“张秘书,把两位小姐请出来吧!” 第1905章 “少爷!” 头顶上方,传来阿鸢痛心疾首的呼喊。 霍如熙颤动的眼睑猛抬,暗藏风暴的瞳仁一缩再缩—— 游泳馆的十米跳台之上,阿鸢被粗麻绳牢牢捆住双手,正被张秘书拿枪顶着头,岌岌可危地站在跳台边缘。 脚尖之下,是令人胆战心惊的高度,因为游泳池内,一滴水都没有。 “阿鸢!” 霍如熙染血的白衬衣被冷汗浸透,他刚上前两步,张秘书立刻将枪口直指向他,逼他退回去! “少爷,对不起......”阿鸢泪水蓄满了眼眶,哽得难言。 霍如熙一瞬不瞬地深深望着她,“没有,你从没有对不起我,也无愧任何人。 阿鸢,是我害了你。该说抱歉的人,是我。” 阿鸢心口狠狠一刺。 她是从狂风暴雨里陪着少爷一路走过来的人,牛鬼蛇神她什么都不怕,但独独怕少爷对她道歉。 “初露呢?”霍如熙嗓音寒彻。 霍鹏程慢条斯理地拿起桌上的遥控器,按了一个按钮。 左侧一片漆黑的区域中,传来轰隆隆的巨响。 霍如熙警惕地转眸,只见一个拖着庞大玻璃水箱的板车,缓缓移动到他眼前。 咣当一声,板车四个轮子收起,制作精密的箱子落在设计好的指定位置。 隔着透明的玻璃,处于昏迷状态的沈初露双腕被铁铐铐着,吊挂在里面,纯白的衣裙布满脏污与血迹,如同被肆意蹂躏、践踏过后还要残忍地将她放在橱窗里展出的破碎娃娃。 “夫人!”阿鸢瞬间泪水喷涌。 “初露!” 霍如熙红着眼睛嘶吼着,脑中拉得极紧的那根弦几乎要崩断了! 他狂奔过去,用攥紧的双拳疯狂敲击着厚重的玻璃,用脚踹,用胳膊肘撞,可玻璃结实得连一丝裂开的迹象都没有。 里面的女孩,依然闭着眼睛。 “别喊了,这玻璃隔音效果很好,她什么都听不见。” 霍鹏程掂量着手里的遥控器,“你的小娇妻只是晕过去了,挨了那么多打,遭了那么多罪,一时半会儿的,她能醒过来吗?咋不知道心疼个人。 霍如熙,你其实真该好好谢谢我。要不是我,你能知道你亲妹妹背着你干的那些好事儿吗?你能知道你这小娇妻打从上初中起就被她打骂欺负吗? 你肯定更不知道,宋知逸是受霍昭昭的指使才要娶这丫头的,那小子打小就企图猥亵她。沈家这丫头之所以这些年精神病越来越重,都是拜他们所赐。 你疼了那么多年的妹子,却是残害你挚爱的罪魁祸首。哈哈哈......霍如熙,你现在肠子都悔青了吧?是不是觉得自己所谓的宠爱特别的可笑,恨不得杀了自己的心都有?” 铺天盖地的痛苦,几乎要将霍如熙当场处决! 刹那间,脑海中一切零碎的可疑之处全都串联起来了。 他明白了为什么初露每次见到霍昭昭都会那么畏缩恐慌,为什么她休学在家那么久不敢上学,为什么她每每做噩梦时,都会喊些他听不懂的话...... 他自诩是这世界上最爱她的人。 却似乎,从来没有走进她满目疮痍的心灵世界。 从来没有真正的,将她从那场噩梦中解救出来。 一颗饱含愧疚的泪无声地从霍如熙眼尾滚落,他极力克制着快要失控的情绪,与霍鹏程这个恶魔谈判: “霍鹏程,你无非是想向我复仇,想跟我有个了断。你放了初露和阿鸢,我任你处置!” 霍鹏程狠狠笑了一声,“霍如熙,你的命,并没有你自己想的那么值钱。你二叔我也是个商人,不会做亏本买卖。 二选一,你的命只能换她们俩其中一人的命。 谁去谁留,谁生谁死。你自己选。” 第1906章 霍如熙没有一丝犹豫,沙哑着启唇: “我从不做选择,我两个都要!” “哈哈哈哈哈!霍如熙,你这是要享齐人之福啊!” 霍鹏程猖獗地放声狂笑,转而看向站在高台上的阿鸢,“阿鸢,你真是不白跟了你家少爷一场,瞧瞧,他有意纳你当二房呢!” “畜生!疯狗!二你妈!你TM给我闭嘴!” 阿鸢赤目欲裂地朝霍鹏程嘶吼,“你要杀要剐冲着我来!把我家夫人放了!” “老实点儿!”张秘书用枪柄狠狠怼她的后脑。 “啧啧,真是个悍妇。”霍鹏程啧声摇头。 剧痛涌遍全身,却冲不散阿鸢眼底的怒火,她大声朝霍如熙喊: “少爷!不要管我,救夫人出去!一定要救夫人出去!” “我都要!”霍如熙眸间布满暗沉血色,又坚定地重复了一遍。 “霍如熙,你得到的已经够多了,别贪得无厌了。这世上根本没有既要还要这种美事儿。” 霍鹏程皮笑肉不笑,目光像饿了几年的野狼般嗜血残忍,“我都不能有两条胳膊,你怎么能有两个女人呢?这对我太不公平了,不是吗?” “只要你放了她们,你一切条件,我全答应。” 霍如熙依然不肯退步分毫,“钱、股份、霍氏,我都给你!” “你说你,早这样上道多好。只可惜,太晚了。” 霍鹏程脸上笑容骤然一敛,“既然,你选不出来。那就我来帮你选吧。” 话音刚落,他又在遥控器上按了一下。 这时,玻璃箱底部开了一个洞口,有水源源不断地向上冒! 沈初露是半跪在里面的,只十几秒的功夫,注入的水已没过她的小腿! 霍如熙心脏如被利剑刺穿,他大吼一声再次去撞击玻璃箱,甚至用刀去劈砍,都无济于事。 “别白费劲了,这个箱子,是我特意为沈小姐定制的,是刀枪不入的防弹玻璃,密封性,那是相当的好。” 霍鹏程睥睨着他这无头苍蝇乱撞的狼狈样子,笑得别提多畅快了。 “霍鹏程......我要杀了你!” 霍如熙不顾一切地向霍鹏程冲过去,生死置之度外。 霍鹏程迅速抄起枪连开三枪,子弹在他脚底下噼啪炸开! “少爷!不要过去!”阿鸢吓得心跳快蹿出喉咙。 霍如熙狠狠喘着粗气,再次看向玻璃箱,紧缩得快要失血的心脏跳得疯狂! 水,已经没过了初露的大腿。 “这个箱子,注满水,也就十分钟的时间。而人在入水后,至多三分钟就会溺亡。沈小姐还处于昏迷状态,毫无求生意志,估计,会死得更快吧?” 霍鹏程枪口对准霍如熙,疯癫地笑得浑身乱颤,“说实话,我希望你选择阿鸢。因为我特别想看到沈小姐在我精心准备的箱子里溺毙的样子。 那画面,应该美极了吧?哈哈哈哈!” 水流不断,水位寸寸逼至沈初露的胸口。 分秒流逝,霍如熙站在玻璃箱前痛苦地敲击玻璃,一声声呼唤爱人的名字。 他依然做不出选择。 如果他死,能够放过这两个无辜的女孩,他立刻去死。 但若要牺牲一个,去成全另一个,他却死也选不了! 突然,楼下发出闷闷的巨响,整个游泳馆地震般颤悠了一瞬。 一个手下火急火燎地从外面跑进来: “霍、霍爷!警察把整个楼包围了!他们要攻进来了!” “怕什么,咱们火力充足,还有手雷,他们一时半刻,攻不上来。” 第1907章 霍鹏程竟然还能笑得出来,“不过,有些人,恐怕连这一二刻,也挺不了了吧。 我的侄子,你还不选吗?” 玻璃箱中,水位已至胸膛! “少爷!”阿鸢颤抖着呼唤他。 两人炽烈的视线交汇,时间与空间,在这一刻凝固静止,万物皆空。 ——“阿鸢,以后跟着我吧。” ——“少爷,刀山火海,风里雨里,阿鸢都跟着您。” 阿鸢含泪凝望着她的少爷,温柔地笑着。 脑海中,初见时肆意飞扬,令她怦然心动的少年与眼前英俊不凡的男人重合在一起。 “我不要您犹豫。以后,无论发生任何事,您都要永远,义无反顾地选择夫人。” 阿鸢湿润的眸深情又真挚,轻柔的话语,谱写着盛大而动人的告别, “您和夫人......一定要幸福啊。” “不要......!” 电光火石间,霍如熙意识到了什么,心跳定格。 阿鸢猛地转身,将身后的张秘书扑倒在地! 砰砰砰——! 三声枪响,旋即是男人惊惧的尖叫。 一双人影,纠缠着,在空中翻覆了几圈后,重重坠落在干涸的泳池之中。 “阿鸢!” 与此同时,玻璃箱内的水位停止了。 霍如熙双腿几乎要支撑不住颤栗的身躯,他失魂落魄地跳下泳池,将阿鸢软得像水一样的身体从血泊中捞出来,发狠地搂在怀里。 “阿鸢......阿鸢......”他哭得止不住,一遍遍唤她。 少爷,我在。 他再也听不见,她的回应了。 “唉,真是主仆情深的一场好戏,看得我真是感动。” 霍鹏程故作心酸地叹了口气,“大侄子,你瞧,你二叔我还是个讲信用的人吧。我说二选一,就二选一,不含......” 他得意的话还没说完,却见从巨大悲恸中挣扎而出的霍如熙,拿起张秘书遗落在地的枪,朝他连续射击! 一枪,打中了霍鹏程的大腿,一枪,打掉了他手里的枪! 霍鹏程半跪在地,痛得呲牙裂嘴,他刚要去捡枪,霍如熙已眨眼睛跃上高台,骑在他身上,又朝他左肩上开了一枪。 只剩最后一发子弹,他顶住霍鹏程的额头。 却不成想,玻璃箱又运作起来,水位继续上涨,淹没了女孩的脖颈! “停下来......让它停下来!”霍如熙声嘶力竭,几近崩溃。 “停......不下来啦......打一开始,我就没打算停......我逗你玩儿的。” 霍鹏程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奸佞邪恶地笑着,“我本来就没想着活,我就是......要拉着你,和你最爱的人......陪葬。 不过......你那个小女仆,不算白死。要不是她......拖延了一点时间,沈家这个丫头......几分钟前......就没命了......” 此时此刻,玻璃箱水位已满。 沉睡的沈初露悬浮在水中,清丽的容颜呈现病态的苍白,乌发如海藻般舞动,是何其惊心动魄的美丽。 霍如熙拿起枪,嘶吼着冲玻璃箱射击。 弹夹空了,玻璃完好无损。 而就在这时,霍鹏程颤颤巍巍地爬起来,枪口对准他的后脑。 “下去和你爷爷父亲团聚吧......狼崽子!” 第1908章 砰——! 枪响。 倒下的人,却是霍鹏程自己。 特警们迅速冲入游泳馆,两发激光弹射中防弹玻璃箱,箱体瞬间爆破,水势如洪...... * 这次的营救,警方有两名警员,在爆炸中牺牲。 原来,霍鹏程明着是霍氏集团的常务理事,但暗中竟一直与境外黑恶势力勾结,常年从事走私军火的勾当,手里存有重型武器,所以才使得营救过程变得困难重重。 霍如熙所佩戴的微型摄像头,记录下了这残酷的一役。 也正因如此,唐枫才准备了更先进的武器,击破箱体,成功将人质救出。 沈初露送入ICU抢救室时,心跳微弱,奄奄一息。 她溺过水,又被殴打伤到脏器,情况很不乐观。 唐家、沈家的人能来的都来了,抢救室外站满了人。 沈南淮陷入莫大的悲痛,老泪纵横,由沈光景和徐秘书搀扶着,几乎要支撑不住倒下去。 除了在国外陪伴唐万霆的四太江簌簌之外,唐家的二位太太、唐栩、唐槿和林溯小两口,都过来了。 柳敏之泣不成声,仿佛处于生死边缘的,是她的亲生女儿。 ...... 霍如熙伤势不轻,本该在医院休养,但他没有。 而是随唐枫去了警局,他要配合调查,认尸。不光是初露的绑架案,还有爷爷,和阿鸢的死。 整个霍氏,天地动荡,风雨飘摇。 他若再倒下去,霍氏,就真的完了。 唐俏儿与沈惊觉没有去医院,而是守在警局的大厅里,连口水都没喝,等了一天一夜。 期间,沈惊觉为霍如熙善后,扛起霍氏所有的担子,帮他应对外界对霍氏带来的冲击,稳住舆论和媒体,事态才得到了一定的缓和。 唐俏儿也没闲着,她给大哥、二哥、四哥分别打去电话,让他们着手准备,料理包括宋知逸在内那五个杂碎,和他们身后的家族。 “俏俏,初露的事,爸也知道了。” 唐樾的声音满怀痛楚,“爸说了,霍总有什么困难,尽管开口,霍氏若撑不住,他一定出手相助。 还有,爸还问,他未来儿媳妇怎么样了。初露还好吗?醒来了吗?” “嗤......都什么时候,老万还说笑呢。” 唐俏儿揉着哭得红肿的眼睛,“让老万头把心放肚子里,那不是他儿媳妇,那是如熙的老婆,他再物色别人吧。 初露还没醒,但是,她会扛过去的。” “我和随风已经买好机票,两小时后登机。他说长时间溺水窒息会伤及大脑,他是脑科专家,他要回来帮初露看看。” “谢谢......随风哥哥。” “俏俏,不要伤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沈惊觉处理完事务,回到唐俏儿身边,将小哭包搂在怀里,轻轻拍抚,温声哄慰: “和大哥通电话了?” “嗯......”她无力地应着,泪水浸湿男人的衣襟。 “都过去了,都过去了。”沈惊觉声音也有些哽咽,他极力克制,不敢去提更悲伤的事。 这时,滞重的脚步声传来。 唐俏儿和沈惊觉双双回眸,心跳同时一顿。 眼前的男人,落寞黯然的凤眸目光幽沉而破碎,原本乌黑利落的头发,此刻却两鬓灰白,如染凄霜。 “如熙......”沈惊觉心口重重一疼,泪水暗涌。 古人言,一夜华发。 原来,竟是真的。 第1911章 闻言,沈惊觉拳头紧握,手背青筋泾渭分明,冷冷嘲讽: “沈光景真是慈父心肠,无论怎样他都舍不得放弃这个脏到骨子里的女儿。” “他这哪儿是放不下沈白露?他是放不下自己沈家家主的脸面!” 韩羡怒不可遏,“这两天我见他在医院忙前忙后地照顾沈老爷子,关心着四小姐的情况,我以为他终于良心发现开窍了。 结果,还是我特么太年轻了!” “沈光景从头到尾都是个极端的精致利己主义者,一个信仰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人,你怎么奢望他会幡然醒悟?” 沈惊觉高大英挺的身躯回转,扬首望着灰蒙蒙的天空,“他既然这么在乎脸面,那我就要让他亲眼看着,自己的脸摔在地上,四分五裂,面目全非!” * 舆论持续发酵,国民声讨霸凌团六人组的呼声越来越炽。 沈白露也牵扯其中,同样作为沈氏家族成员,且还是沈初露的亲姐姐,她的所作所为,某种角度来说,比霍昭昭之流,更加令人发指! 【手足相残,沈白露这个黑心肝的畜生!真该拖出去枪毙三年!】 【欺负有自闭症的妹妹,你觉得你很厉害是吧?!】 【沈白露!别以为你爹给你撑腰你就能逃脱法律制裁! 摆在你面前就两条路——走投无路和无路可走!】 沈光景自然不会容忍沈氏名誉受损,哪怕他深谙沈白露的恶劣,却也必须保下她! 于是他吩咐祝秘书立刻准备,在沈氏集团酒店宴会厅召开紧急记者发布会。 台下,闪光灯劈啪作响。 炽烈的光打在沈光景憔悴的脸上,言语间透出愤懑与悲伤: “三天前,我女儿沈初露经历了惨无人道的绑架和欺凌,直到现在依然躺在医院ICU病房没有醒来。 身为父亲的我内心无比煎熬,这三天里我没有合过眼,每分每秒都在前所未有的痛楚中苦苦挣扎。” 台下向来尖锐的记者,此刻却默契地安静。 可见沈四小姐的遭遇,是何等的令人揪心。 “这次我临时召开记者发布会,一来我知道大家都很担心我女儿的情况,在这里向大家汇报一下。二来,作为孩子的父亲,我会对所有残害我女儿的凶手追究到底,绝不放过!” “沈董!当时四小姐被绑架的现场,你的大女儿沈白露也在场!” 终于有记者忍不住大声诘问,“且听说具另外几人交代,她也是霸凌团其中一员,对有严重自闭症的妹妹同样进行过长期的精神和肉体霸凌。 您说要追究到底,那么沈白露呢?您打算如何处置她?” “当时她有用脚踹过沈四小姐,直播间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如果就因为沈白露是您的女儿,你就对她网开一面,高高举起,轻轻放下。这样您不觉得,对沈四小姐太不公平了吗?!” 议论如沸,怨声载道! 这已经不仅仅是豪门家丑外扬那么简单。 沈白露和霍昭昭他们是一伙的,大家都看得一清二楚。没有理由别人受到惩罚,沈白露就能逃过一劫! 沈光景神情一片黑凝,他咬了咬牙,“白露与那些道德败环的家伙混在一起,确实是她的不对。 但她是我的女儿,从小我看着她长大。虽然她做错了一些事,但本质并不坏,只是被霍昭昭之流蛊惑,教唆,才走了歪路。” 众人一阵唏嘘。 手心手背都是肉,这句话在沈董这里,还真是彰显得淋漓尽致。 为了维护家族体面,沈董这是在为他那丧良心的晦气女儿疯狂洗地啊。 突然,宴会厅大门敞开—— 一个高大昂藏的身影阔步而出,瞬间成为全场瞩目的焦点。 “是沈总!” 沈惊觉目不旁视,周身弥散着凛凛逼人的气场,径直向神情逐渐僵硬的沈光景走来。 父子二人对峙,闪光灯以铺天盖地之势,吞没着他们。 “沈董的言论,真是荒谬得令我叹为观止。” 沈惊觉薄唇冷勾,发出一声极具震慑的寒笑,“沈白露与霍昭昭等犯罪嫌疑人绑架、拘禁、殴打我妹妹初露至重伤,人还躺在ICU没醒,您却已经迫不及待,给帮凶开脱了吗?” 一句话,掀翻全场! 沈光景胸腔极力克制着起伏,放在桌上的双手缓缓缩紧。 “如果今天,沈白露打人不治罪,那下次她杀人,您又当如何?也轻描淡写地一带而过?” “你说的,只是如果,可白露并没有杀人,她头脑简单,她只是被有心之人利用了!” 当着众媒体的面,沈光景一再暗示沈惊觉,明摆着是想把这刑事案件降低为家丑处理,“白露和初露都是你的妹妹,也都是我的女儿,我只是就事论事,绝没有偏袒和为谁开脱!” 沈惊觉凌厉的星眸一寸寸暗沉下去,手已探向西装里怀,准备给沈光景带来沉重一击。 然而,就在这时—— 宴会厅里巨大的屏幕,竟突然亮了! “你们快看,那是什么?!” 众人目光汇聚在屏幕上,包括沈氏父子。 一张权威机构盖章认证的亲子鉴定报告,赫然呈现。 那上面,白纸黑字,明晃晃地写着一句杀人诛心的话: “依据现有资料及DNA分析结果,排除沈光景是沈白露生物学父亲的可能。” 第1915章 沈白露非沈氏骨血的消息曝光后,传播速度比病毒都快,沈氏集团想控制都无计可施。 还在住院的沈南淮得到消息,震惊之余便是不可遏制的愤怒,连夜把沈光景叫了过来。 此刻,沈惊觉和唐俏儿也在场,沈南淮根本不给他留脸,当着晚辈的面直接开轰。 “我跟你说什么来着,多事之秋,不要轻举妄动,且初露还在昏迷,你作为父亲就该日夜陪伴在女儿身边,不要做多余的事! 外面那些人怎么看我们有那么重要吗?所谓的家族颜面,和我的心肝儿孙女相比,那都算什么狗屁东西! 你身为沈家的男主人,犯得着急头白脸地去跟那些不相干的人解释吗?你年轻时的杀伐决断都哪儿去了,怎么岁数越大脑子越浑,干出来的事儿一样比一样掉价?!” 沈南淮气得脸白如纸,上气不接下气,唐俏儿忙上前拍抚着,沈惊觉则倒了杯温水送上,“如果......不是你擅作主张,事情又怎会发展到如此不可收拾的地步? 你苦心积虑想要维护的脸面,已经被人啐了一脸吐沫星子,扔在泥巴里踩得稀巴烂岁了!” 万般懊恼与羞愤交织,沈光景死嚼着唇,心里怄得抽痛,脸颊像被开水烫了似的又热又疼。 虽然,老爷子对他的责骂从没停过,更难听的都有。 但这一次,他却觉得这些话是一个唾沫一个钉地扎在他脸上。 他无地自容,因为他也觉得,被秦姝玩儿了二十多年的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傻X。 “就算,我有错。” 沈光景恨恨咬牙,将蓄满怨怒的目光落在沈惊觉身上,“可您的好孙子,难道就敢说一点儿都没包藏祸心吗?” 沈惊觉不露神色,墨眸森深。 唐俏儿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 这老登,真服了他了。 别人都是父爱如山,为孩子扛下所有,他这父爱就是泥石流,出了事只知推卸责任,一点担当都没有! 惊觉母亲当年真是太温柔善良了,换成她遇到这种渣男,一巴掌给丫扇西伯利亚去! “他明摆着......一早就知道沈白露不是我的女儿,他却一直按下不表,非要等到今天这个场合揭露出来,他摆明了就是要羞辱我这个父亲! 就为了让我难堪,他把沈氏家族的尊严和声誉放眼里了吗?!” “惊觉从不是那没分寸的孩子,他这么干还不是被你这拎不清的混账逼的?!” 沈南淮颤抖的手直指他的脸,怒不可遏,“沈白露即便不是你的种,可她到底在沈家长大,是初露的长姐,也该好好善待妹妹!可她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残害初露,甚至还参与了霍家那丫头策划的绑架! 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你竟还要包庇,还要帮她脱罪!你说惊觉他能不恨吗?能不出手弄你吗?他不出手,我都要替他清理门户!” 沈光景被怼得彻底失语。 “坏种......真是天生的坏种!喂不熟的王八羔子!” 沈南淮喝了口水平复一下情绪,疑惑地看着沈惊觉,“惊觉,你是怎么知道,那丫头不是沈家骨血的?” “爷爷,不是我发现的,是俏儿发现的。”沈惊觉揽上唐俏儿的肩。 “小小,是你?!”沈南淮一阵惊愕,沈光景也难以置信。 第1916章 “刚开始,是因为俏儿觉得沈白露和我爸长得完全不像,但她只是诧异,却没有太过怀疑。 直到沈白露陷害初露,为人实在太过恶劣,让俏儿疑惑一个母亲的肚子里怎么会生出品性如此天差地别的两个人出来。所以她才决心做个亲子鉴定试试,却没想到,现实印证了她的猜想。” 沈惊觉深情地凝视着小女人,声色却淡淡的,“俏儿深谙这件事非同小可,一再提醒我,不要声张,妥善处理。 在记者发布会上揭露,是我自己的主意,和俏儿无关。爷爷,你不要怪她。” 沈南淮闻言,心口一热,感激地看着唐俏儿,“小小为我们沈家立了大功,我夸她都来不及,怎么会怪她。 你以为你爷爷我像你那倒霉爹一样糊涂吗?” 沈光景双拳紧紧握着,莫大的屈辱感在他肺腑间翻滚。 连个外人都能看出蹊跷的事,他却是个猪油蒙心的。 这时,敲门声响起,祝秘书走了进来: “沈董,当年给秦姝女儿做亲子鉴定的那个医生找到了,人就在外面。” 沈光景紧咬牙关,抬步刚要出去,沈南淮厉声开口: “让那狗娘养的滚进来!老子也要见见!” 沈光景已经丢人现眼到了底,此刻沈惊觉和唐俏儿都在场,他自然不想当他们面解决。 但老爷子发话,他无法,只能让祝秘书把人带进来。 在保镖的胁迫下,一个年过花甲,头发花白,颤颤巍巍的老男人出现在他们面前。 不等沈南淮言语,这老男人便吓得扑通一声跪下,把当年秦姝以为他还巨额赌债为报酬,让他伪造亲子鉴定的事全盘托出。 真是憋气啊!真可恶啊! 可惜,秦姝已死,即便真相大白,还是让人无法真正感到痛快。 “沈白露......究竟是谁的孩子?秦姝的奸夫到底是谁?!”沈光景瞪着通红的眼睛上前,一把薅住那男人的脖领子。 “我、我不知道啊!” 眼见沈光景一副要把他挫骨扬灰了的架势,老男人使劲儿回想,激发潜能,突然眼睛一闪,“我想起来了!当年......陪秦姝过来找我的,还有一个男人! 我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孩子,但是我无意间撞见两人举止亲密,那男的还亲了秦姝! 我隐约听见......秦姝叫他阿英......对!是叫这个名字!其他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啊!” “我知道是谁了。” 唐俏儿眉目一片冷然,“那个男人,叫洪英,曾经和秦姝在一家电视台公事,是剧组的武术指导。” “他现在人在哪里?!”沈光景怒火蹿上脑门,大有要杀人的冲动。 “在监狱里服刑。” 唐俏儿牵起沈惊觉带着薄茧的手牢牢握住,回想起来,依然无比心疼,“他当初,曾受秦姝指使,企图对我家柔姨痛下杀手。 好在关键时刻,惊觉赶到将柔姨救下,但惊觉也因此被那男人用棍子击中了头部,打成了重伤,也就是我为他做开颅手术的那次。” 第1917章 沈惊觉感觉到唐俏儿的手有一点失温,呼吸也有一点沉重。 他知道,她是想到曾经不好的事,她心疼了。 沈惊觉温热的掌心扣上她的后脑,微颤的薄唇轻吻她的额头,在她耳畔宽慰着: “俏儿,别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你瞧,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我老婆的手艺天下第一好,把我这颗不开窍的榆木脑袋缝得聪明多了。” 唐俏儿呼吸窒闷,摇了摇头。 她知道,旧伤仍然残存在他颅内,从来就没真正意义上地痊愈过。 只是后来,他们重修旧好,鹣鲽情深,她的爱让他的情绪和精神都得到了高度的疏解,脑部神经不再淤堵,通体舒泰,配合药物治疗,他才没有经常发作了。 但,唐俏儿岂会不知。 在偶尔压力过大,精神紧张的时候,他白天会忍着,到了晚上哄她入睡后,他会偷偷起身,找止痛药来吃。 他以为瞒得很好。 可她是他的枕边人啊,他的一呼一吸她都不能更了解,他怎么可能瞒得了她...... 沈光景瞳孔一震,僵硬的面靥布满痛恨与错愕。 “沈、沈董!我当年也是被逼无奈......秦姝是您的女人,当年她带过来的那个男人手里拿着刀,面目狰狞地威胁我替秦姝办事......我不敢不办啊......啊!” 沈光景睚眦目裂,一脚将男人踹翻在地,“再说秦姝是我女人,我割了你的舌头,把你三刀六洞拖出去喂狗! 别以为事情过去二十年我会就这么算了,你把我们沈氏家族的血脉当儿戏,让我们沈家颜面扫地,这笔账,化成灰的秦姝还不了,你替她还吧!” 那个奸夫,暗里一直都没跟秦姝断干净。不止如此,他还要助纣为虐,心甘情愿沦为那毒妇的杀人工具! 秦姝,不但害死了他最爱的钟情,登堂入室成了他的妻子。 还让她和奸夫生的贱种,在沈家享受千金尊贵的待遇,养尊处优地活了这么多年! 如果,秦姝母女不是自己作死,她们真有可能骗他一辈子,甚至骗走沈氏集团的股份、财产! “这对狼狈为奸的奸夫淫妇!” 沈南淮几乎要气得无法呼吸,通红的眼底蓄满了对孙子的心疼,“秦姝那个毒妇害得惊觉失去了母亲还不够,她的奸夫还企图要我孙子的命! 要不是我的小小有大本事,为惊觉做了手术......沈光景,你的亲生儿子就要断送在那对奸夫淫妇手里了你知不知道?!” 沈光景如遭雷殛般脸色一白。 他注视着沈惊觉平静的脸庞,这张脸完美融合了他与钟情五官最优越的部分。 哪怕,这逆子成天到晚给他添堵,从来没有一次顺过他的意,可他毕竟是他的儿子,身体里流着他的血啊。 思绪至此,一丝久违的愧意,在沈光景酸胀的肺腑间漫延。 “沈光景,如果你还当我是你父亲,那么你就自己动手,去处置秦姝留下来的冤孽!” 在唐俏儿的妙手按摩下,沈南淮逐渐平复了剧烈的呼吸,凌厉的目光钉在沈光景脸上,下最后通牒,“父债子偿,母债女偿,天经地义! 你已经让我无数次失望,这次你若再干不了一件人事,我跟你的父子情分,也就彻底尽了!” 第1918章 “您不用说这话。” 沈光景转过身,决绝地向门外走去,“我已经错了一次,我不会允许自己一错再错!” * 看守所里,沈白露和一群恶臭狰狞的女犯人关在一起,住着硬板床,吃着猪狗食,日子比她在M国还惨。 案发后,沈光景派律师过来见过她一回,还信誓旦旦地保证,三日内必能以保外就医的名义,送她进医院,住高级VIP病房,离开这臭气熏天的魔窟! 沈白露起初还唯唯诺诺,得到这消息后瞬间神气活现,狗改不了吃屎地又在看守所摆起了千金的谱。 可关在这里的犯人谁吃她这套,早就看她不顺眼了,从早到晚地打她骂她,还逼她擦厕所,把混着屎尿的脏水给她当洗脸水。 “死贱丫头!都进了这地方了还摆什么臭架子,你欠艹是不是?!” 两个女犯人一左一右掰着沈白露的胳膊,逼她跪在地上,牢房的女大佬一脚踹在她脑门儿上,在她光溜溜的额头上留下了个黑乎乎的鞋印。 “你竟然敢打我......你知不知道姑奶奶我是谁?!” 沈白露扭动挣扎,抻着脖子叫嚣,“我是沈氏集团的三小姐沈白露!沈光景是我爹!你们敢欺负我......等我出去我要弄死你们!一个个弄死你们!” “你要是沈光景女儿,老娘我就是沈光景老母!”女大佬又踹了她一脚,惹得众人哄堂大笑。 沈白露恶狠狠地呲着牙,像条被激怒的母狗,感觉被她咬一口都会得狂犬病。 这时,牢房大门开了。 “沈白露,有人要见你!” 沈白露忙不迭从地上爬起来,眼冒精光: “哈哈哈......我就要出去啦!你们这群狗杂碎给我等着,等我一个个收拾你们!” ...... 穿着囚服的沈白露被带入会面室。 “爸爸!爸爸您终于来了!” 隔着玻璃窗,沈白露看着坐在外面,眸色阴沉的沈光景,咧着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爸爸!您瞧......我被他们打成什么样了! 那些犯人没日没夜地欺负我打我,让我扫厕所......甚至还逼我喝尿!对了......她们还辱骂您! 爸爸......您怎么忍心让您的女儿过这样的日子呢?您快救我出去吧!” 然而,沈光景只是目光阴冷地瞅着她,不发一语。 反倒是站一旁的祝秘书缓缓开口: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这都是你自己作下的孽,是你心肠歹毒,连亲妹妹都要赶尽杀绝。” “跟我有什么关系?!” 事到如今,沈白露仍毫无悔改之心,仍在狡辩,“从头到尾都是霍昭昭的主意!是她自作孽不可活,还要拖我这个无辜的人下水!我是被她坑的,逼的!” 祝秘书冷笑,“你把四小姐的精神诊断报告出卖给霍家,伙同那几个畜生欺负四小姐,也都是霍昭昭逼你的?” 第1919章 “闭嘴!你不过是我爸养的一条狗......这儿没你说话的份儿!” “够了!该闭嘴的人是你!” 沈光景嘭地一掌拍在桌上,吓得沈白露猛地一怵,“爸、爸爸......” “你一再对我的女儿下毒手,只是让你去蹲监狱,都是便宜你了。” 沈光景身子微微前倾,咬着牙,一字一顿,“你,就该跟你那个十恶不赦,蛇蝎心肠的妈,一起下地狱才对!” 沈白露浑身颤栗,粗糙如枯枝的双手死死扒着玻璃,“爸爸......您在说什么啊?沈初露是您的女儿,可我也是啊! 我是被霍昭昭陷害的!被她威胁的!您不能见死不救啊!” “救你?我为什么要救你。” 沈光景慢条斯理地起身,矜贵而冷酷地瞅着她,如视仇敌,“我今天过来见你,是要告诉你。 从今往后,你是死是活,我都不会再管。我也不会再来见你,多看你一眼,我都觉得无比恶心。” “爸......” “别叫我爸,我没有你这个女儿。我的女儿,只有初露。” 说完,沈光景转过身,头也不回地从她面前离开。 “爸!我是您女儿啊!我是您的女儿啊!爸!”沈白露声嘶力竭,哐哐砸着玻璃。 啪。 祝秘书将亲子鉴定报告,贴在玻璃上,将她整张惨白的脸遮住: “很遗憾地告诉你,你与沈董,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沈白露盯着白纸黑字,眼眶越撑越大,近乎撕裂。 “你只是,秦姝和一个身份卑微的野男人苟合而生的野种,而已。”祝秘书唇角缓缓勾起一丝嘲讽。 “不......不可能......你胡说......胡说!” 沈白露目光涣散,十指指甲抓着玻璃,发出尖锐的声音,“我是沈家的千金!我是沈光景的女儿!是沈惊觉让你编这些谎话骗我的吧?! 你把我爸叫过来......我要听他当面跟我说!” 祝秘书将亲子鉴定书丢在桌上,亦转身离开。 只差一步到门口时,他顿然驻足,淡淡地道: “对了,进去后,记得在监狱里多交几个朋友,跟同屋的人处好关系。否则,日子会很难过的。” 沈白露傻呆呆地怔了好久,直到警员过来押她,她才哇哇大叫着掀翻了椅子,表情扭曲狰狞,又哭又笑,双手在空中又抓又挠。 像个癫狂的女鬼。 “我是沈家的千金小姐!我是高贵的千金小姐!敢动我你们死定了!哈哈哈哈哈!” 第1920章 M国。 轻烟袅袅的茶室中,矜贵的雕镂屏风内。 身穿新中式长衫的沈惊蛰与慕雪柔对坐下棋,男人白衣胜雪,容颜如画,有种谪仙临凡般超然出尘的高贵风雅。 “先生,盛京那边传来了消息,沈白露已经彻底被沈董抛弃了。” 慕雪柔低声启唇,“您在记者发布会上丢出的亲子鉴定书,真是给了沈董不小的冲击。” “意料之中的结果。” 沈惊蛰眼睫低垂,透着淡漠疏离,“秦姝无用,她的女儿,又能掀起什么波澜。 我早在很多年前,就知道,沈白露不是沈家血脉。秦姝暗里的所作所为,我也了如指掌。” “您一早就知道?可您为什么不早早揭穿她们母女呢?” 慕雪柔不禁讶然,“秦姝这些年仗着自己沈氏女主人的身份,明里暗里利用沈氏集团大肆敛财,您就一点不担心害怕吗? 万一她分到了沈氏股份怎么办?万一她利用沈光景控制了沈氏集团怎么办?您放任不管,不怕养虎为患?” “不怕。” 沈惊蛰苍白的指尖捻起水晶棋子,从容不迫地吃掉了慕雪柔的马,“秦姝贪心有余,能力不足,且沈氏依然有我爷爷把持,她想吞掉沈氏,是痴人说梦。 不过,我常年不在盛京,总要有人替我,在沈氏制衡惊觉。 不然我的弟弟,日子过得太顺风顺水,那该多么无趣啊。只可惜,秦姝还是让我失望了。” 慕雪柔闻言,恍然大悟! 借刀杀狗,借狗咬人。 虽然最终秦姝还是败得彻底,但不得不说,这些年正因为有那个恶毒女人的存在,沈惊觉才会在沈氏如履薄冰,和沈光景的父子关系才会不断恶化。 “得空,给谢总打个电话。” 沈惊蛰端起茶盏,优雅呷茶,“新一轮游戏开始,我已经帮他够多了。 接下来的棋该怎么下,看他自己了。” * 身中三枪的霍鹏程,苟延残喘,竟然还没有死,而是被关在警方指定的医院里接受治疗。 虽然以他犯下的种种恶行,死一万次都不足以泄愤。 但他既然被警方当场逮捕,那么一切都要按照法律程序来。 哪怕是后期审判,执行死刑,眼下,也依然要救回他的一条狗命。 夜深人静。 今晚,一个身穿白大褂,戴着口罩的医护人员推着车走在空冷幽暗的医院走廊中。 他打开病房的门,推车而入,并将门落锁。 病床上,霍鹏程没有睡。 他正直勾勾盯着天花板发呆,身上插着检测器和管子,手腕铐着手铐,和病床边的栏杆锁在一起。 这个男人此刻看上去可真惨淡脆弱啊,比受害者还像受害者,哪儿能想到他会是个丧心病狂,连自己亲爹都杀的恶魔。 “霍鹏程,你该用药了。” 霍鹏程将视线从窗户转移到医护人员脸上。 突然,他心脏抽搐,瞳孔猛缩,刚要叫嚷,就被男人用准备好的胶带死死封住了嘴! 巨大惊惶之下,霍鹏程眼球暴突,浑身颤栗,床铺都在哗啦啦作响。 男人摘下口罩—— 丁秘书猩红双目杀意肆虐,脸色煞气如霜! “呵......怎么,你在怕吗?像你这种恶鬼,也会怕死吗?” “呜呜——呜!”霍鹏程颤抖着,无力挣扎。 “你不是,抱着要跟我们霍总同归于尽的决心做的这一切吗?你不是一心求死吗?在医院里呆了几天,还是觉得活着好是吗,贪生怕死了吗?” 丁秘书从推车上的不锈钢托盘中拿起一支注射器,那针头粗得像锥子一样。 他轻轻地笑着,通红的眼底却蓄满了恨,蓄满了泪,“霍鹏程,你杀了我师父,等于杀了我的亲姐姐,和霍总最珍视的亲人。 你想苟且偷生,你想舒舒服服地死。我怎么可能让你称心如意? 我为你准备了五针,分别是五种剧毒,每一种注射到你体内,都会让你品尝到五种生不如死的滋味。你好好享受吧。” 第1921章 霍鹏程吓得满脸大汗,全身抖成了筛子。 五支剧毒,寄予着五个人的仇恨。 说来也是怪。 被霍如熙砍掉胳膊,在游泳馆生死恶斗身中三枪时,霍鹏程都没有此时此刻眼见自己死到临头觉得恐惧。 也许,是被丁秘书说中了。 得到了活着的机会,哪怕只有掰着手指头够数的那么几天,也总是舍不得“慷慨赴死”了。 丁秘书目光凶狠地一沉,将第一支剧毒注射器狠狠扎入霍鹏程胸口,冰冷的粗针头连根没入! “呜呜呜!”霍鹏程痛得像触电般打着哆嗦,眼珠凸得骇人! “这一针,为霍总被你害死的父亲,注射后你会四肢麻痹,神经抽搐。” 丁秘书拿起第二针,发狠地刺入他左肋,“这一针,为了霍老先生,注射后你会腹部剧痛,头晕恶心。” 霍鹏程求饶地看着他,眼泪鼻涕毫无尊严地往外涌,这种慢性折磨的痛苦比中枪要难受百倍! “第三针,为霍总。注射后你会口吐白沫,渐渐难以呼吸。”丁秘书将针扎入他的又肋。 几秒种后,霍鹏程果然呈现呕吐的表现,但他的嘴巴被封的死死的,吐不出来。翻出来的秽物只能积在口腔内,然后原路返回,堵在喉咙深处,强烈的窒息感憋得他满脸胀红,红中透紫! “第四针,为了我家夫人。注射后你会双目失明,腹部疼痛加剧。” 丁秘书将粗针扎穿了他的肚皮,冷冷笑着。 霍鹏程渐渐视线模糊,全身跑满毒素的他五脏六腑都在痉挛,面部肌肉抽搐,心跳快得发狂,一双血丝满布的眼睛空洞恍惚,透出歇斯底里的绝望之色。 “最后一针,为了我的师父......阿鸢。” 丁秘书握着第五支针的手止不住地颤抖着,泪水在眼底低徊,已哽咽得快说不出话来,“她这一生......都活在腥风血雨里,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罪。几乎没有过过一天属于自己的人生,就这么撒手人寰......怎么可以这样不公平呢,怎么可以对她这么残忍呢...... 她还没有看着霍总和夫人结婚呢,她还没有得到属于自己的幸福呢,她怎么可以就这么走了呢? 如果可以重来,我愿为师父赴死,我多希望坠入那干涸冰冷的游泳池中的人......是我。 霍鹏程,下地狱去吧。去阎王爷那里忏悔你的罪孽,生生世世轮回入三恶道,一世一世地偿还你的孽债!” 下一秒,他高高抬起手臂,旋即重重刺下。 刺入霍鹏程的心脏。 躺在床上的男人全身僵直,十指大张,发出一声沉闷的低吼。 然后彻底没了气息,死不瞑目。 ...... 丁秘书将推车丢在现场,悄无声息地离去。 刚走到楼梯口,背后传来一名值守警察的质问声: “站住!把你的证件拿出来!” 丁秘书心尖一紧,推门就冲了出去! 两名警察在他身后追,他拼了命地往医院地下停车场的方向狂奔。 眼见自己就要被追上了,他心灰意冷,刚想束手就擒时,一辆黑色轿车如暗夜鬼魅,冲着两个警察疾驰而来! 两个警察慌忙躲闪,这时又一辆车紧随其后,停在丁秘书面前,车门弹开。 “上来!” 熟悉的低沉声音从昏暗的车厢内传来。 丁秘书心脏一颤,随即飞身上车。 第1922章 ...... 由于另一辆车在医院拦住了警方的人,丁秘书这边才得意顺利脱身。 黑色轿车在霓虹掩映的盛京大道上飞驰。 霍如熙凤眸暗沉地凝望车窗外,眼神空洞苍凉,变幻的光影里,他容颜依旧深刻俊美,却是说不出的落寞凄凉。 就像,天翻地覆地换了一个人。 丁秘书深深注视着他,试图从这个人身上找到曾经那个霍总的影子,却一点都找不到了。 彻底,碎掉了。 “我没有下令,你不该做多余的事。” 沉默了良久,霍如熙终于幽幽开口,“杀霍鹏程,有的是可以动手的机会,你却选了,风险最大的一种。” “对不起,霍总。” 丁秘书低垂着头,恨恨地紧握着拳,“可是......我太想让他死了。他在这世上多活一天,我都觉得便宜他了! 对不起......我知道我给您添了大.麻烦,我愿令一切责罚! 如果警察查到了您这里,请您一定要把我供出去,横竖我大仇已报,已没有遗憾,我愿意认罪伏法......” 霍如熙闭上凤眸,手一抬打断了他的话,“我不让你动手,是怕你会搭上自己。” 丁秘书心脏狂跳,瞪大了眼睛,“霍总......” “我身边,只剩下你。” 霍如熙喉结微微一颤,痛楚在心口翻涌,“你是阿鸢生前,最好的朋友,如果你有闪失,我无法给九泉之下的阿鸢一个交代。” “谢谢您......”丁秘书终于克制不住,羞惭的泪水涌出。 “他死了?” “是,我亲眼看着他咽气的。霍总您放心,他死的很痛苦,我不会让他舒坦的。” 霍如熙苍白的唇角轻轻抬了一下。 难以名状的复杂情绪灼痛了他的咽喉,他久久都不再说一句话。 “今天,警局那边给我打了电话,说霍老先生的尸检已经结束了。您......可以料理老先生的后事了。”丁秘书哀然地道。 “嗯。” 这时,手机震动,霍夫人的电话打了过来。 霍如熙低敛眉目,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挂了她无数次电话的他最终还是接起。 “霍如熙!你还是人吗?!你还有半点儿人性吗?!” 霍夫人在电话那端大喊大叫,劈头盖脸地骂,“这就是你宠着沈家那个傻丫头宠出来的结果!霍家家破人亡,家全散了! 你爷爷死了,你妹妹被你打成重伤天天吐血......你现在高兴了,满意了?!” 霍如熙听着母亲毫无节制的骂声,心中没有一丝波澜,甚至还笑了出来。 “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傻丫头!全都是因她而起,她就是万恶之源,是勾魂的罗刹鬼,是来祸害我们霍家的冤孽!” 霍夫人疯狂地吼叫着,不见一点豪门贵妇的姿态,“我告诉你!就算没有了你爷爷,我也绝不会认她!她休想嫁给你当我的儿媳妇!她休想!死都别想!” “说完了吗。”霍如熙嗓音薄凉。 霍夫人被他的沉定噎住,只剩喘气声。 “看来,家里最近发生的事,对您打击不小,您的精神状态问题也不小。” 霍如熙转而平静地吩咐丁秘书,“小丁,这两天,你去联系国外治疗精神疾病最具权威的医院,把霍夫人送过去,好好治疗。” 第1923章 丁秘书一愣,随即从善如流地应道:“是,我明天就去安排。” 霍如熙刚要挂断,霍夫人在电话那端又鬼哭狼嚎起来: “霍如熙!我是你的母亲!你竟然要把我关到精神病院去,你简直就是丧心病狂啊! 我告诉你......就算整个霍氏落你手里,就算你现在是霍氏的家主我也不怕!我会倾尽所有,利用我所有的人脉把昭昭救出来! 有本事,你就把我杀了!反正你也不要我这个母亲了......我也没有你这个六亲不认,心狠手辣的儿子!我要跟你断绝母子关系!” “好。” 霍如熙不假思索,决绝挂断。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丁秘书怔忪着注视着霍如熙半晌,错愕地问:“霍、霍总,您真的要和您母亲断绝关系吗? 您才刚全面执掌霍氏集团,倘若传到外界,我怕那些媒体会乱写,会对您的声誉有影响。” “不重要。” 霍如熙薄唇浅浅挑着,无尽缱绻的柔情漾在眸间,“我有初露,就够了。” 丁秘书点了点头,突然又有了想哭的冲动。 为了得到这份幸福,霍总牺牲了太多太多了...... 老天爷,让他们在一起吧,求求了。 “对了霍总,刚才霍夫人说要救霍昭昭出来,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她保外就医,她现在的情况也确实达到了这个标准。 我们要不要阻止......” “不用。她想为她的女儿孤注一掷一次,就随她去吧。” 霍如熙眼神无波,声音如冰刺骨,如刀刮心,“母女一场,应该的。” * 凌晨时分,霍如熙没有回去休息,而是赶来了医院,看望他深爱的女人。 安谧的走廊中,沈惊觉和柳随风正在交流着初露的伤势,见霍如熙来了,他立刻将他拉到一边。 “我从七舅哥那里得到消息,霍鹏程被人弄死在了医院里。是你做的?” “是。”面对好兄弟,霍如熙直言不讳。 “你太冒险了,这是杀人。虽然霍鹏程死不足惜,但你这么干会把自己卷入巨大的麻烦之中!” 沈惊觉大掌按住他的肩,五指扣紧,“如果报仇要搭上自己,那报仇还有什么意义?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该想想初露。 阿鸢已经牺牲,如果你再有好歹,她以后该怎么活在这世上?” 霍如熙喉间涩然,眼眶湿润了。 “霍鹏程死了,在警方那边,你必定是第一嫌疑人,因为你有足够的动机。” 沈惊觉呼吸沉了沉,拿定主意,“我会给你想与警方斡旋的方法,你只需矢口否认,其他的,我解决。” “阿觉,抱歉。是我,害了初露......” 霍如熙高大的身躯无力地前倾,额头抵在沈惊觉肩头。 强撑到现在的他,终于在好兄弟面前,卸下盔甲,展现脆弱的一面。 一颗又一颗滚烫的泪洇湿了沈惊觉的西装,他心痛如割,抬起手臂轻轻拍抚这个哭得像个男孩一样的男人: “如熙,不怪你,从头到尾都不怪你。振作起来,你还有我,还有俏儿,还有大哥和柳医生他们,也都跟你站在一起。” “我想......看看初露。” ...... 病房中。 沈初露薄如羽毛的身子躺在雪白的病床上,戴着氧气面罩,监控器监测着她虚弱的心跳。 第1924章 霍如熙坐在床边,牵起她伤痕累累的手贴在脸颊上,轻柔地蹭着,然后在她掌心落上一吻。 平时,他那样地宠爱她,对待她就像对待价值连城的易碎瓷器,无时无刻不是倍加呵护。 他把她养得那样好,可那些畜生,却将他的最爱践踏在泥泞之中,令她支离破碎...... “初露,如熙哥哥在呢,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 霍如熙泛红的凤眸噙着泪,苍白如纸的唇微颤低喃,苦苦哀求,“醒来吧......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他就这样一动不动枯坐着,直到天明。 一大早,沈光景便在祝秘书陪同下赶来看望女儿。 守在病房外,彻夜未眠的沈惊觉见到父亲,眸光复杂,但还是站了起来。 “你一直在这儿坐着,没睡?”沈光景见他这乌黑的眼圈,不禁愕然。 沈惊觉淡淡开口,“嗯,不困。” “这怎么行!这都第四天了吧?人不睡觉最多就能活七天,你想猝死啊?!”沈光景眉心骤然拧紧,一时心急脱口而出。 父子二人,四目相对,其间弥散着尴尬微妙的氛围。 沈惊觉星眸微瞠,他不敢相信,这个男人竟然也会关心他。 可沈光景这话,似乎真的是在关心他。 这让他很不适应。 沈光景眨了眨眼睛,轻咳一声,“我让祝秘书买了早点,你还没吃吧?吃点儿吧。” 祝秘书立刻将手里拎着的两个食盒放在椅子上。 “里面有你爷爷的,你一会儿给他带过去。他嘴刁,说医院的吃食没味儿,点名要豆腐脑什么的,也不知道那东西闹不腾的味儿有什么好吃的,老是吃个没够。” 说着,沈光景顿了顿,又闲闲补了句,“我听说,唐家那丫头昨晚也在这儿住的。 她的我也准备了,你们一起吃吧。” 沈惊觉以为自己听错了,定定看着他,“您说什么?” “咳......自从初露出事,她一直跟着忙前忙后,还为初露从M国请来了医生会诊。” 沈光景抿了下唇,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高傲,“我虽然不喜欢那丫头,不过这一次,她帮了我的女儿,我还是该谢谢她。” 沈惊觉愣了半晌,心绪复杂,不知该说什么。 祝秘书看在眼里,轻轻笑了一下。 因祸得福吧。 似乎,沈董和沈总之间的关系,也没有之前那样水火不容了。 “病房里那个人,是谁?”沈光景透过玻璃窗注视着男人的背影,好奇地问。 沈惊觉:“是如熙。” “你说,他是霍如熙?!”沈光景一阵惊愕,“他的头发,怎么变成了那样?” 祝秘书也望过去,霍如熙年纪轻轻,发色却如落雪般覆着一片蒙蒙灰白,他看着都觉得心酸不已。 “家里发生了那么多事,初露又深受重伤。他伤心过度,一夜愁白了头。”沈惊觉喉间一哽,不忍再去多看。 沈光景双目圆睁,难以置信,却不得不信。 而这时,霍如熙步伐沉重地走了出来。 见沈董在场,他心中愧意难当,低着头不敢迎上目光: “沈董,抱歉,打扰了。我这就走。” 就在他要从他身边擦过的刹那,沈光景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臂: “祝秘书,去为霍总也准备一份早餐,立刻派人送过来。” 第1925章 霍如熙心尖一颤,呆呆注视着沈董。 他干涸的唇瓣微微张开,半晌,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站在一旁的沈惊觉眸光讶然,默了片刻,薄唇欣慰地上扬。 “是,沈董,我这就去安排!” 祝秘书微笑着欲离开,却被霍如熙叫住,“不必麻烦了,我还有很多事要去处理,谢谢沈董好意。” 闻言,沈光景也不多强求,只淡淡点头,低声道: “最近你家中事多,都要靠你一人支撑,确实很辛苦。但你也不能不顾自己身体。 我就初露这一个女儿,你若有撑不住,她的天,也就塌了。” 连日来不堪重负的疲惫与无助,被现实打击摧残得遍体鳞伤的身躯,在这一刻竟传来一阵久违的暖意。 霍如熙心脏缩紧,一瞬不瞬地凝视着沈董,声音暗哑却笃定: “请您放心,为了初露,再难,我也撑得住。” ...... 沈惊觉揽着霍如熙的肩,兄弟二人向停车场方向走。 “如熙,恭喜你。” 沈惊觉弯起桃花眸,笑意有拨云见日般的明朗,“看样子,沈董对你的态度缓和了,经历了这九死一生,他应该是想开了,内心已经对你没那么排斥了。” 霍如熙几不可察地抬了下唇角,笑得又苦又涩,“阿觉,谢谢你安慰我,不过,我有自知之明。” 沈惊觉看着他黯淡闪烁的眼神,心里极不是滋味。 以前的如熙,多么的英姿勃发,桀骜飞扬。 可是现在,面对和初露的感情,他充满了愧疚和自卑,似乎再也无法像从前那样昂然而热烈地去爱一个人了。 看到如今的如熙,沈惊觉便想起曾经苦苦追求守护唐俏儿的自己。 他淋过最冰冷的雨,所以无论怎样,都要为他的好兄弟把这把伞撑起来。 “如熙,自信一点,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沈惊觉重重拍着他的肩,“虽然你和初露之间的感情,沈光景哪怕作为初露的父亲也无法再左右。但如果有他支持,初露会更幸福。 而且以后他为了唯一的女儿,也会帮衬霍氏,你以后的家主之路,也会走得顺畅许多。” 不过,沈光景这个人,用俏儿的话来说,就是一个死傲娇。就算他心中再怎么认可你,嘴上都是把着的。今天他对你的表现,已经是破天荒的了。 别担心。你和初露已经历生死,不会再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够再让你们分开。” 这时,一串散漫却不失稳健的脚步声走向他们。 两人双双抬眼,愕住: “白四少?” “四舅哥?” 白烬飞的黑色风衣被停车场穿膛而过的风吹得猎猎作响,清清朗朗的俊逸眉眼暗蕴着寒芒,冷彻凛冽。 “有公务在身,来晚了。” 沈惊觉立刻摇头,“没有。” 白烬飞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变了模样的霍如熙,长睫翕动,言简意赅: “还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 霍如熙心中涌上暖意,摇摇头,“谢谢,我自己可以。” “那次,我妹夫脑袋开瓢,重伤住院,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 白烬飞目光沉炽,唇角淡扬,“我说,从此以后,惊觉不止你一个朋友了。同样,你也不止惊觉这一个朋友。 必要时,你可以动用一切资源。包括我。” “四少......谢谢你。”霍如熙眼眶泛红,轻声道谢。 “哈哈,真想谢我,叫声四哥听听。”白烬飞严肃不过三秒,又扬眉打趣。 霍如熙涩声:“四哥。” “啧,这么听话,不好玩儿。”白烬飞砸吧砸吧嘴,掩饰了那一丝心酸。 “霍总!” 丁秘书焦急地匆匆赶来,“霍夫人有动作了!她买通了一个狱医,给霍昭昭的身体检查报告做了手脚,警方那边已经同意了律师保外就医的申请,她今天下午就会被从看守所接出来!” “知道了。” 这显然不是好消息,但霍如熙却平静得可怕,“去叫上所有还愿意为我效劳的人,如果他们怕承担风险,我也不会强求。” 沈惊觉隐隐觉得他又要干危险的事,眉心紧拧刚要开口,四舅哥看透了他的心思,顽劣地笑了起来: “哎,何必那么麻烦,有你四哥在,够用了。” 第1926章 由于霍昭昭被霍如熙揍得不轻,肋骨断了两根,所以这几天她在看守所的待遇比沈白露要好一些,最起码能住上单间,不用擦厕所喝尿。 她每天都会吐血,连嚷嚷的力气都没有,天天只能哭唧唧地躺在简陋的硬板床上挺尸。 “救命......我要死了......我喝了艾滋病人的血,我要得艾滋了......快救救我!” 沈白露这招,果真奇效。 这几天,霍昭昭一想起她恶劣的话,便会弯腰呕吐,惶惶不可终日。 可惜,没半个人管她。 苦苦熬到今天。 当得知要被保外就医,送到条件好的医院里去住,霍昭昭垂死病中惊坐起,一下子又还了阳,觉得自己又行了,当着狱警和律师的面搭错筋了似的又哭又笑。 “哈哈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爷爷和妈咪不会不管我的!我就知道!” 霍昭昭笑得眼底猩红而疯癫,“霍如熙想要我的命......他就是在想屁吃!哈哈哈哈!” 这副冥顽不灵,死不悔改的样子,连狱警看了都直皱眉。 律师没敢告诉她霍老爷子已故的消息,怕真给她刺激疯了扑过来乱咬人,还得打狂犬疫苗。 于是耐着性子说:“霍小姐,警方押送您去医院的车已经在外面等您了,请您动身吧。” “警方的车?我妈咪没有派车给我吗?我为什么要做警车?!”霍昭昭撅鼻子瞪眼地质问。 律师简直无大语,“霍小姐,您现在是被保外就医,不是无罪释放。 您现在还是犯罪嫌疑人,在医院治疗期间,检方还是会对您进行起诉的。” “没用的东西!” 霍昭昭指着他的鼻子像泼妇一样破口大骂,“这么点破事儿都办不好,我们霍家养你是吃白饭的吗?!” 律师气得咬牙,心里咒骂她不得好死。 ...... 霍昭昭戴上手铐,在两名警察的押解下走出看守所。 今天天气不好,乌云密布,阴沉得令人压抑。 但霍昭昭还是兴奋地抬起头望向天空,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啊~! 自由,离她不远了。 她既然能从这个臭气熏天的看守所里走出来,她就一定能全身而退,免受法律制裁。 只因,她是爷爷和母亲最宠爱的霍氏千金! 霍昭昭坐上警方提供的面包车,由两名警察押车,向指定的医院方向驶去。 她坐在后排,惬意地闭目养神,脑中幻想着出去后有的是逍遥的日子在等她。 霍如熙真以为,这样就能让她付出代价了?他真是谈个恋爱把脑子谈崩了! 他非但奈何不了她,如此残害手足,连爷爷也不会放过他,到时候他也休想再当什么总裁! 想着想着,霍昭昭昏睡了过去。 面包车驶离市区,驶向四环,驶入桥洞。 就在车进入黑漆漆的洞口后,快速路上方原本转动的摄像头,突然停止。 车一路平稳行驶,突然轮胎打滑发出刺耳声响—— 第1927章 面包车的两个左前轮同时爆胎,失控后嘭地震响,撞在左侧墙壁上! 左侧车门撞凹了进去,车头完全报废,惨不忍睹。 两名警察因为系了安全带,只受了点皮外伤。 但坐在后排的霍昭昭就惨了,头撞了个大包,左臂被车门挤压,钢板划伤了她的皮肉,汩汩冒血,痛得她哇哇直叫! “怎么会突然爆胎?!” “太奇怪了,下去看看!” 两名警察刚下车,俯身查看的功夫,双双顿觉后颈一阵刺痛,随即倒地昏迷不醒。 霍昭昭见状非但不怕,反而还冲着眼前身穿黑风衣,戴着黑口罩男人投去激动的目光: “你是我爷爷派来救我的吗?!一定是他老人家派你过来的对不对?!” “呵,救你这种不配为人的怪物?” 男人眯起黑白分明的眸,一声戏谑冷笑,“我又不是什么很贱的人。” 霍昭昭瞳孔震荡,浑身血液瞬间凝固,瑟瑟发抖: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吗?” 男人倾身,缓缓靠近这张被恐怖扭曲,面无血色的脸,眼神压迫感惊人,“行天之道,总司一切。 我是统领夜叉和罗刹的,多闻天王。” * 当霍昭昭再次醒来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她双手被铁链子铐着,吊挂在天棚上,身上的囚衣已经不见,只剩脏兮兮的胸罩和内裤。 这连窗户都没有的房间应是地下室,冷气十足,冻得她上牙磕下牙,浑身起鸡皮疙瘩。 “来人啊......救命啊......谁来救救我......!” 霍昭昭挣扎着,不停地哭喊着,“爷爷......妈妈......救救我啊!” 突然,地下室的门开了。 从外面走进来三个人高马大的男人,二话不说,将霍昭昭身上所剩无几的遮羞布扯了下去,粗暴地轮流玷污了她。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回荡在阴暗之中。 霍昭昭哭到视线模糊的双眼绝望地盯着头顶晃动的昏黄吊灯,被打得鼻青脸肿,只能无力承受着野蛮凶狠的蹂躏。 那种灭顶的痛苦,仿佛她不断地爬向地狱的出口,却一次又一次被拽回深渊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 三个男人玩儿够了,将一件外套丢在她身上,盖住她流血的下体,然后离开了地下室。 霍昭昭身子痛得像被劈开了一样,她裹着衣服,一点点往前爬,哭得无比凄惨。 就在这时,冷沉的脚步声传来。 一双不染纤尘的皮鞋出现在她面前,她眯缝着肿胀的眼睛,吃力地抬起头。 “你......你......”霍昭昭狠狠抽着气,眼底赤红欲裂。 “被人欺凌的滋味,怎么样,霍小姐。” 霍如熙冷漠地睨着她,唇角勾起的笑无比残忍,“你折磨初露三年,我找三个男人折磨你。一报还一报,合情合理。” 第1928章 “霍如熙......霍如熙......” 霍昭昭脏兮兮的手拽住男人的裤脚,如厉鬼般的恨意冲红眼睛,满是怨毒,“为了那个贱女人......为了那个贱女人......你竟然这样对我...... 沈初露她算什么东西?我可是你的亲妹妹啊!你竟然这么对我!你不得好死!” “是啊,你是我的亲妹妹。” 霍如熙声色低沉得仿佛要融入昏暗里,他狭长的眸子掣动着寒光,蓄着一丝泪影,“我的亲妹妹,我从小宠到大的妹妹,却一次次往我心上捅最狠刀子,为了一己私欲,不惜亲手撕碎我的幸福。 你若恨的是我,害的是我。我兴许还能念在手足之情,原谅你。 可你残害的,是一个无辜的女孩,偏偏那个女孩,还是我的此生挚爱......霍昭昭,我给过你太多机会了。每一次,我都心存一丝你可以收敛、回头的幻想。 然而,我还是太高估了你的良知。每一次我对你手下留情,换来的,都是你对初露,更阴狠歹毒的摧残。” 他闭上通红的眼睛。 脑海中再度浮现,初露被那些禽兽围剿时奋起反抗的情景。 如果,她没力气反抗呢,如果她没能豁出命去搏呢...... 此刻发生在霍昭昭身上的惨状,就是初露的结局,甚至,会令他永失所爱。 “霍如熙......你不要再给你的六亲不认,见色忘义找理由了!” 霍昭昭喘着粗气,恶狠狠地盯着他,“你被那个傻女人吃了心肝脑仁儿了!你现在就是一个疯子......被那女人操控的疯狗!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做你妹妹!还有......当时没有弄死那个小贱人......让你哭一辈子!后悔一辈子!” 霍如熙半阖凤眸,淡淡睨着她。 看着她叫,看着她愤怒,扭曲,变成狰狞的怪物。 “你把我关在这儿......你以为你就能为那个贱人报仇了?呵呵......你从警察眼皮底下劫人,警方很快就会找到我的! 还有爷爷......妈妈......都会找我的......霍如熙,你完了!你TM完了!” “爷爷,已经死了。” 始终冷静的霍如熙,道出这个消息时,嗓音瞬间哽咽。 霍昭昭脸色霎时僵白得像石膏,眼神空空,“你说什么?爷爷......死了?” 随即她失控地笑出来,“哈......哈哈,霍如熙,你骗人的吧,为了搞我你真是什么瞎话都敢编!” “有必要吗。” 霍如熙眼底的痛苦在暗中浮沉,“后天,爷爷出殡。不过很可惜,你没机会见他最后一面了。” 霍昭昭瞳孔缩紧,彻底慌了,“怎么会......” “霍鹏程杀了他,连捅三刀。” 霍昭昭眼前一片绝望的漆黑,心脏悚然抽搐,“不......不......” “你助纣为虐,想要利用霍鹏程,对付我,再除掉初露。可到头来,霍鹏程却害死了这个家里,最疼爱你的人。 还有父亲,也是被他害死的。当年直升机坠海,就是他找人动的手脚。” 霍昭昭全然傻住,仿佛她的整个世界都在轰隆隆地崩塌。 “从前,我不止一次告诉你,远离霍鹏程,他有可能是害死父亲的凶手。可你却非要与虎谋皮。你的所作所为,无疑,就是霍鹏程的帮凶。” 霍如熙强抑着失去亲人的痛楚,声音一片巨轮碾压过后的暗哑,“他连自己的父亲都狠得下心杀,你觉得,你在他手底下活得了吗? 你受他指使,绑架初露,却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早已准备好了摄像头,记录下了你的恶劣行径,并在网上曝光。 你不过是,他物尽其用后,随手就可以丢弃的一颗棋子,而已。” 陷入灵魂重击的霍昭昭复又猖獗了笑了起来,眼神逐渐癫狂,“我被霍鹏程耍了?哈哈......开什么玩笑!我不是棋子,他才是! 霍如熙......你为了道德绑架我,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上你的套,我就会对你感到愧疚了?你别想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惩罚我......姑奶奶我不吃这套!” 霍如熙仍然俊靥无澜,“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现在当我的面,向初露道歉。 我会对你,宽大处理。” “呸!你休想!死我也不会向那个贱人低头!”霍昭昭狠狠啐了一口,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丁秘书。” 等候在外的丁秘书走到男人身边,“是,霍总。” “送霍小姐最后一程吧。” 霍如熙冷白的唇淡启,随即决然转身,往门外走去。 第1929章 “霍如熙!你要送我去哪儿......你还要对我做什么?!” 刚刚还在叫嚣的霍昭昭突然无比惊惶,却依然嘴硬不肯求饶,冲着他高大阴郁的背影嘶喊,“你忘了你曾在爸爸的墓前发过誓的吗?! 你会一辈子宠着我......保护我!你这么做对得起死去的爸爸吗?!” 闻言,霍如熙顿住了滞重的脚步。 万千思绪如狂潮翻涌,他的心仿佛深陷沼泽,挣扎得他五脏六腑都无比疲惫。 他缓缓展开颤抖的双手。 年少时,这双手曾经抚摸过那个可爱的女孩柔软的发顶,喂过她吃饭,抱着她举高高,牵着她的手在游乐园里撒欢地奔跑。 他是她的兄长,亦早早扮演起父亲的角色,竭尽所能填补她童年缺失父爱的遗憾。 而今,同样是这双手,将伤得他体无完肤的血脉亲情,含恨斩断。 一滴滚烫的泪,坠在他掌心之间。 “我发誓疼爱的,是我的妹妹。可你,只是寄生在恶魔身上,被嫉妒和欲望操控的,怪物。” 音落,男人再无踌躇,疾步离去。 霍昭昭心脏倏地停摆,表情空洞得像抽空了灵魂。 她整颗心,顷刻间被悔恨占据。 可她已经回不了头了。 ...... 霍如熙走出废弃别墅时,天色以晚。 正靠坐在跑车车头前吸烟的白烬飞,见他出来,将烟头掼在脚下,碾灭了烟蒂。 “四哥,你还在。”霍如熙来到他面前,脸上没有任何血色。 “哪儿敢走,怕你做傻事。我受我妹夫的委托,必须看着你。” 白烬飞故作轻松地叹了口气,“还好,你最后一根弦绷住了。” “你怕我杀了她?” 霍如熙慢慢摇了摇头,“我不会要她的命的。阿觉也不希望我手上沾血,我不想让他失望。” 白烬飞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舌尖抵了抵上颚,欲言又止。 “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么对自己的妹妹,很过分?”霍如熙微微仰头,像在屏住某种处于崩决边缘的情绪。 白烬飞双臂抱胸,沉思片刻道:“我换位思考了一下,如果,受欺凌到这个地步的人,是俏俏的话。 我想,我会比你下手更凶残,我一定会杀了她,谁特么也拦不了。” 霍如熙倦极地垂下眼睑,“四哥,不知为什么,我此刻的心竟然还是会觉得,有些痛。 不过,我不后悔。” * 霍昭昭被劫走后,警察彻夜展开追踪调查,却一无所获。 案发地的监控被黑客攻击了,两名当事警察还没等看清那人长相,就被麻醉针扎晕了。 霍昭昭一个大活人,在光天化日之下,人间蒸发。 第二天,霍氏集团召开临时董事会。 所有董事,全票通过,霍如熙正式上位。 还没到三十岁的他,全面接管霍氏,成为霍家家主,霍氏集团的董事长兼董事会主。席。 霍如熙着一身笔挺矜贵的黑西装,容色漠然地坐在会议桌最顶端,接受着掌声与祝贺。 他终于站在了权力的巅峰,众人俯首称臣。 可他似乎,并不觉得有多开心。他想要的,本也不是这些。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大门被猛地踹开—— “我不同意!” 霍夫人满眼猩红地闯了进来,当着所有董事的面愤恨地怒骂,眼睛瞪得骇人,“霍如熙......你这个冷血无情,心狠手辣的孽障! 我是霍氏的大股东,我手里也有股份!我不同意你当霍家家主!一个连亲妹妹都忍心迫害的家伙......品行不端,自私重欲,你有什么资格执掌霍氏?!” 第1930章 霍如熙低沉眼睫,修韧的指尖转动着执掌江山的签字笔。 众人纷纷向撒泼的霍夫人侧目,摇了摇头,眼神透出一丝轻蔑鄙薄。 “昭昭在送去医院治疗的途中无端失踪,到现在人都没找到!一定是你把她劫走了!” 霍夫人愤怒地夺到霍如熙面前,双手不停地大力拍桌子,视众董事如无物,“霍如熙!你把我女儿还给我! 你要不还给我......我就召开股东大会,让你滚出霍氏集团!把昭昭还给我!” 霍如熙指尖转动的笔一顿,却并不抬眼看这位慈母。 “霍夫人,你这是干什么啊。” 有董事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开腔,“霍二小姐失踪,保不齐是她自己趁警察不备跳车跑了呢。你要闹也该去找警察闹。” “就是说啊,现在正开董事会呢,您真不该把这种家庭琐事拿到台面上讲,多伤霍氏的体面。” “家庭......琐事?” 霍夫人双目瞪圆,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去狂撕乱咬,“你这说的是人话吗?!你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要是你的孩子出了这事儿你还能说这风凉话吗?!” 董事们纷纷咋舌闭嘴。 心想这位霍家大房女主人,霍大少爷在世时也没疯疯癫癫拎不清,可见年轻守寡给这女人折磨成了半个精神病。 身为当事人却似旁观者霍如熙终于说话了,气定神闲: “今天就到这儿。散会。” “是,霍董!” 众人起身迅速离开是非之地。 而整齐划一的一句“霍董”,像一根定海神针狠狠抡在霍夫人后脑勺上,更衬得她刚才的叫嚣如同跳梁小丑,无能狂怒。 会议室变得空荡冷清。 “霍如熙,昭昭是不是你绑走的?你把她弄哪儿去了?!”霍夫人赤目欲裂地质问。 “肮脏的垃圾,就该丢掉才是。”霍如熙神情寡淡凛凉,眼眸深邃近墨。 “把昭昭还给我!那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肉!” 霍夫人声嘶力竭,“你已经不要我这个妈了,我只有昭昭了,你把她还给我!” 霍如熙就这样静默地看着她发疯。 这个只知溺爱不知教养女儿的母亲,与世无争,软弱可欺了大半辈子,唯独这一次她支棱了起来,竖起全身的刺想要保护的,竟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蛇蝎。 她说霍昭昭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 她似乎忘了,他也是她的亲生儿子。 忘了她丈夫早逝,是谁小小年纪用瘦削的肩膀,扛起了家庭的担子,才让孤儿寡母不受欺负,让她们在霍家过得风风光光。 见霍如熙毫无反应,霍夫人终于图穷匕见,咬牙威胁: “你不答应是吗?好......那我就去警局告发你!我还要曝光给媒体你殴打绑架亲妹妹的种种劣行! 我要让舆论谴责你,让你身败名裂!” 吧嗒。 霍如熙将手机丢在桌子上,一则视频在屏幕上播放,凄厉的哭喊求饶声回荡在整个会议室。 霍夫人脸色惨白地盯着手机,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被三个男人轮流蹂躏,她心脏被一片片凌迟得血肉模糊,双手抱住头,撕扯着头发,又蹦又跳,又哭又叫。 “女儿......我的女儿啊!” “她不是您的女儿,她是您亲手溺养长大的蛊。” 霍如熙抬手关闭了视频,苍白冷血的唇淡扬,“您不能教养好自己的女儿,就只能让这个残酷的世界帮你教她做人。 霍夫人,我知道您此刻一定伤心欲绝。到底是亲生女儿,哭一哭吧。 毕竟,你再也见不到她了。” ...... 霍夫人的精神,彻底崩溃了。 她哭得笑了出来,嘴里骂骂咧咧,咬牙切齿,两条腿瘫软,丁秘书叫了两个保镖过来,才把她抬了出去。 “霍董,我让霍夫人乘您的转梯直接下楼去VIP停车场,保证全程不会撞见任何人。”丁秘书想起霍夫人胡搅蛮缠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出来。 “不用,直接走大门就行。” 霍如熙背对着丁秘书站在落地窗前,挺拔昂藏的身躯投下一片森寒阴影,“她光明正大走大门进来的,就让她以这副尊容,众目睽睽之下走出霍氏大门吧。” 丁秘书即刻会意。 霍董就是要让整个霍氏,要让全世界都知道,霍夫人已经神志不清。一个疯子说的话,你要信你也是疯子。 “刚才,会议室里的一幕,都录下来了吗?”霍如熙眉目淡漠地问。 丁秘书点了点头,“都录下来了。” “联系一家权威的精神病院,让他们出示诊断证明,然后尽快派人过来,把霍夫人接走。” “是,霍董。”丁秘书冷冷勾唇。 有了诊断证明,坐实霍夫人得了精神疾病,那么霍董作为她的长子,就有了对她及她名下所有财产的监护权。霍夫人手中握着的那一部分股份,也自然落入他手。 “另外,刚才我得到消息,霍昭昭已经被送上了运送偷渡客的黑船,五天后,她将抵达T国。您看......” “让她自生自灭吧。” 霍如熙倦怠地闭目,深吸了口气,“我不想再为了这种垃圾费心神了。” 丁秘书叹息,“也是,太不值得了。” “小丁,你是不是觉得,现在的我,变得很可怕?”霍如熙形销骨立地站在那儿,看着令人无限心酸。 “没有,您是正义化身,屠龙战士。您只是让恶人付出代价而已。” “屠恶龙者,终成恶龙。” 这时,手机响了起来。 霍如熙见是沈惊觉打来的,沉定下心神,接起: “阿觉。” “如熙,快来医院,初露醒了!” 第1931章 霍如熙独自驾驶跑车向医院方向极速狂飙,引擎发出阵阵嘶吼,如雷霆闪电般将所有风景模糊地甩在身后。 他下了车,一路飞奔来到VIP病房区。 沈氏夫妇,大哥和“大嫂”正守在外面。 “初露怎么样了?!”霍如熙急汗如豆,气喘吁吁地问。 “爷爷和沈董正在里面陪伴初露。” 唐俏儿因欣喜而面露红光,但还是不禁忧忡,“不过,初露的内伤还需要悉心调养,她的身体依然非常虚弱,甚至......以后也会有旧伤复发的可能。” “虽然她被打时护住了头部,但由于长时间溺水,她的肺部出现了感染,脑部严重缺氧,才会导致重度昏迷。” 柳随风蹙紧眉心,“等明天,我给初露进行一下深度脑部检查,得看看她的脑部神经有没有受到什么不可逆的影响,然后再研究下后续的治疗方案。” 唐樾看着爱人明显憔悴了许多的清秀容颜,深眸盛满疼惜之色,大掌温柔地抚过他的脸颊: “这几天,辛苦你了。” “有你陪着我,不辛苦。” 柳随风扯住男人西装衣角,淡色唇瓣贴在他耳畔,温热的气息熨烫着他,“不过......你要真觉得我辛苦,那就回去后,好好奖励我。” 唐樾墨眸一深,容色寻常,但扣在他腰窝上掌心的力道却不断地收紧,烫得他浑身一颤。 柳随风眯了眯狐狸眸。 哼,假正经。 不过,他超爱! “我......”霍如熙干燥的唇微启,愧惭地欲言又止。 沈惊觉看穿了他的心思,温声道:“等一会儿爷爷他们出来了,你再进去看看初露。 我想,她最想见的人,一定还是你。” 霍如熙心口泛起细细密密的疼,呼吸都变得深重。 “医生,医生呢?!” 突然,沈光景火烧眉毛地夺门而出,急得脸颊通红,“我女儿怎么说不了话了?!这是怎么了?!” 身为医生,柳随风神经颇为敏感,第一时间冲入病房中。 沈惊觉和唐俏儿也紧随其后进门,霍如熙心尖抽紧,刚要跟进去,病房的门却在这时巧合地关上了。 他眼睑一颤,手掌摁在冰冷的门板上,深深垂着头,心如油煎。 他不敢进去。 哪怕,他此刻万般忧心,迫不及待,他的脚踝也像拴着千斤重镣铐,令他踟蹰不前。 这时,一只温厚的手掌轻轻放在他肩上。 霍如熙含着泪回眸,对上唐樾春风化雨般的眼神: “别怕,也不要怀疑自己。你就是初露对的人,无人能够替代。” “大哥......”霍如熙艰涩地慢慢滚动着。 “你们两人之间的爱情,谁说了都不算,你们自己说了算。” 唐樾温润的笑意抚慰人心,“进去见她吧。我相信,哪怕她在昏迷沉睡之时,也一定一直都在等你。” ...... 第1932章 病房中,躺在床上的初露心跳趋于平稳,也已摘下了氧气面罩。 只是她呼吸依然吃力,小脸煞白,纤长的眼睫轻柔地颤着,仿佛振翅欲飞的蝴蝶。 “好孩子,别怕......你没事了,爷爷在呢,你爸爸,你二哥二嫂都在呢,再也没人能伤害你了。”沈南海紧握着孙女的手,满眼老泪。 沈惊觉呼吸一窒,握住唐俏儿的腰,小女人娇躯在他怀中紧紧绷着。 俨然,是太过于心疼,强抑情绪,才没当着长辈和初露的面破了防。 沈初露深陷的眼窝里,一滴亮晶晶的泪闪烁着,顺着白皙薄脆的眼尾缓缓滑落。 她干涸的唇瓣开阖,很努力地在表达,却一个字音也发不出。 “柳医生,我女儿怎么会突然说不了话了呢?!”沈光景无比紧张地看着柳随风。 柳随风沉吟,凝眉,“应该,是功能性失语症。” “失语症?!”沈氏三个男人大惊失色。 “有些患者,受了刺激后就会出现这种症状。通常是由于精神过度紧张以及情绪剧烈波动导致。”唐俏儿幽幽地开口,心里钻着疼。 “柳医生,有没有什么法子,能救救我孙女?”沈南淮痛心疾首地问。 柳随风叹气,“唉,这很麻烦,严重了,可能需要动手术。” 沈南淮和沈光景眼前一黑,沈老爷子狠狠抹了把老泪,“老天无眼啊......我的孙女儿命怎么这么苦哇!” 沈初露嘴巴张着,用力攥了攥爷爷的手。 她说不出话来,但大家都看得出,她是在安慰爷爷,却反而更令人心酸。 “不过呢,如果可以让初露保持一个良好的心态,能够令她精神放松,顺心顺意的话,她的病情兴许会得到极大程度的缓解。”柳随风眉心微拢,若有所思地摸着下颌。 唐俏儿美眸闪了闪,绯唇悄然上翘。 冰雪聪明的她,一眼拆穿了随风哥哥暗藏的小心思。 “顺心顺意......” 沈南淮眼睛一亮,忙问,“刚才,我听见你们在外面说话,是不是霍哥儿来啦?” “是的,爷爷。”沈惊觉立刻回应。 “快......快让霍哥儿进来!相比我和你爹这两个招人嫌的老家伙,我孙女儿现在肯定最想见的就是霍哥儿!还不快请他进来!” 沈光景一脸黑线:“......” 真是亲爹,埋汰着自己,还不忘踩他一脚! 病房门开,霍如熙心脏咚咚狂跳,迈着笨拙的脚步走了过来。 却迟迟伫立在外围,一时不敢靠前。 沈惊觉眼神充满鼓励的情绪,将他推到妹妹面前: “初露,你看,谁来了?” 霍如熙苍白憔悴的俊颜映入女孩布满血丝的眼帘。 沈初露一点一点慢慢睁着眼睛,张大的嘴巴里发出“啊......啊......”干哑的声音。 她原本消沉黯淡的眉眼,此刻像蕴藏着无数颗熠熠生辉的小星星,静谧而脉脉地看着他,爱意无尽地漫延...... 瞬间,霍如熙再也无法克制痛入心腑的汹涌情绪。 当着众人的面,他单膝跪在初露床边,喉咙深处涌出破碎的呜咽,哭成了泪人。 第1933章 霍如熙挺阔的脊背一寸寸弯下去,从不曾外放的情绪此刻却决了堤。 “啊......啊......” 沈初露清澈的眸子红了起来,她吃力地抬起手,抚上男人清减了太多的脸颊,颤抖地向上游弋,最终停顿在他灰白的鬓旁。 “如熙哥哥......是不是变丑了很多?” 霍如熙带着薄茧的手覆在她的手背,轻轻蹭着,努力地勾着笑,“我没有以前那么帅了,初露......你会嫌弃我吗?” “啊......” 沈初露心中惊痛,连牙牙学语般的声音都快发不出来了,眸间涌动着涟漪。 心思敏感细腻的唐俏儿终究还是没忍住,偷偷掉了泪珠。 沈南淮不忍心看下去,拽着沈光景先行离开了病房。沈氏夫妇也紧随其后跟出来,给这对有情人独处的空间。 劫后余生,面对深爱的人,哪怕初露说不出话来,他们也有太多情意要对彼此倾诉。 霍如熙紧紧握着初露清瘦得快要握不住的小手,呼吸温热沉重,泪水吧嗒吧嗒地落在她的手背。 两人静静凝视着彼此,深爱无需多言。 沈初露长睫轻缓地翕动,用纤细的指尖在男人掌心慢慢划着。 阿——鸢—— 最后一笔落定,霍如熙攥紧的拳因太过用力而微微颤抖,下敛的唇角极力克制着心中永失亲人般深入骨髓的痛苦。 “初露,好好养伤。养好了......我带你,去见阿鸢。” 沈初露心思单纯,没能参透他善意的隐瞒,只认真地点头,唇边漾起微弱的笑意。 ...... 沈初露醒了,沈南淮的身子也养得差不多了,今天收拾收拾准备出院事宜。 病房中,徐秘书在旁整理东西,沈南淮趁机便拉住沈光景说话。 “事到如今,我多余的废话也不想说了。” 沈南淮神情严肃地喝了口茶,“现在,霍氏那边,霍先生过世,霍鹏程和霍昭昭也已伏法。霍夫人精神问题严重,已经被送到国外的精神病院进行治疗。 霍哥儿言出必行,已经把霍氏那边所有的麻烦都解决了。我想,你也不该再有什么顾虑了吧?” 沈光景低垂着眼皮,似乎有不少想说,又不知怎么开口。 “霍哥儿,为了初露,真的牺牲了太多。听惊觉和小,霍哥儿从小伴着他长大的贴身保镖,也为了救初露,选择和歹徒同归于尽。” 沈光景面色凝重地点头,“是那个叫阿鸢的姑娘,我知道她,打小就跟在霍如熙身边的。” “光景,你到现在还不愿放下你的成见,去接受霍哥儿吗?身为父母,想看到的不就是自己的孩子得到幸福吗? 你想想当年的自己,顶着巨大的压力也要迎钟小姐进门的你,将心比心,你难道忍心拆散这对苦命鸳鸯吗?因为你的反对,两个孩子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你当真能视而不见吗?” 恍然间,沈光景想起年轻时的自己。 也曾像霍家小子这样,义无反顾地爱过一个女人。 但,他不得不承认,他远不及霍如熙深情,被秦姝为他编造的温柔乡蒙蔽了双眼,至此与他这一生最爱的女人天人永隔,甚至误会了她二十多年...... 就算万千悔恨,也太迟了。 第1934章 但初露和霍如熙,他们还不离不弃地牵着彼此的手,一切还能重头。 “爸,对于初露和如熙的婚事,我没什么想法了。” 沈光景正襟危坐,顿了顿又严肃道,“这几天,我会让祝秘书列出一份彩礼单子。 虽然霍氏没什么人了,但我沈光景嫁女儿,还是要办得风光体面才行。如熙如今也是霍氏集团董事长了,初露嫁过去,就是霍氏名正言顺的女主人。彩礼不够丰厚,霍氏那些眼高于顶的家伙保不齐要暗地里嚼舌根,轻慢了我女儿。” 沈南淮表情不置可否,“年轻人的事,要他们年轻人自己拿主意,你只需要不反对就行,其他的别咸吃萝卜淡操心。 初露受了严重的刺激,一时半刻也无法摆脱心理阴影。婚礼这种事,两个孩子商量着来就好,不行就先把证领了,以免一拖再拖,夜长梦多!” 沈光景想到这么多年来,本该独属于初露的宠爱被秦姝带来的野种剥夺了一半,他心里又怒又恨又愧疚,绞得眼底猩红,再也不想让这唯一的女儿吃苦受罪了: “好,那一切,就按您说的办吧。” ...... 沈光景如释重负地从父亲处出来,却见沈惊觉正站在门外等他。 “有事吗?” 沈惊觉抿了抿薄唇,“刚才我得到消息,洪英昨夜突发心脏麻痹,死在监狱里了。” 沈光景眉目沉沉,语气仍是矜贵的轻描淡写: “老天有眼,那种渣滓死就死了,正好和秦姝地下再续前缘。”沈光景咬着牙,心头涌上强烈恨意。 沈惊觉神情晦涩不明,“是您动的手吗?” 沈光景浑身一僵,注视着他漆黑幽邃的眼睛。 “其实,您不必多此一举。” 知子莫父,同理,沈惊觉从他的表情中得到了答案,声色沉磁,“秦姝已经付出了代价,她的女儿也与沈氏断绝关系,并将得到法律制裁。 我知道,您因为秦姝骗了您而心中抱恨,但杀人泄愤这种事,一旦做了很可能惹上麻烦。希望以后,您可以三思而后行。” 沈光景瞳孔一震。 他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有听见沈惊觉这样心平气和跟他谈话了,还设身处地为他考虑,这放在今日之前,他根本想都不敢想。 就在沈惊觉抬步欲离开时,沈光景突然开口: “我确实有恨,但并非单单只是因为,秦姝她骗了我。” 沈惊觉蓦然怔在原地,眼神深了几重。 到底是父子,很多话只需要点到为止,就能明白彼此的意思。 “等初露出院了,让如熙多去观潮庄园陪陪她。” 沈光景又故作漫不经心地追加了句,“我知道你和唐小姐在外面有家,不过观潮庄园说到底也是你的家,你一个大男人总在外面住女孩儿的房子,也不像样。偶尔你们也该回来住几天。 如果,唐小姐还愿意踏足观潮庄园的话。” 沈惊觉心中动容,“谢谢爸”三个字却咔在喉咙里,怎么都说不出来。 父子俩难得平和的相处,被匆匆赶来的祝秘书打破: “沈董!您绝对想不到,是谁回来了!” 祝秘书亮起眼睛,难掩惊喜之色,“是大少爷,大少爷回来了!” 第1935章 沈惊觉高大的身躯瞬然僵住,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慑住了心神。 “你说什么?惊蛰回来了?!” 沈光景双眼炯炯亮光,喜悦溢于言表,“他现在人在哪里?!” “现在就是医院的地下停车场,我出去办事回来刚好碰见。” “他回来怎么都不提前知会一声!”沈光景满脸笑容地嗔怨。 “我和大少爷寒暄了几句,大少爷是怕提前通知您,您肯定要做足准备,怕给您添麻烦,所以才瞒着没告诉。” “这孩子,真是太省事周到了!” 说着沈光景连忙吩咐沈惊觉,“惊觉,快去通知你爷爷,我先下去迎惊蛰!” 沈惊觉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五指往里敛了敛。 ...... 当沈家人来到停车场时,沈惊蛰已经面带温和的笑容,安安稳稳地坐在轮椅上了。 “惊蛰!” 沈光景欣喜地唤了一声,步履亟亟地走到长子面前。 他身后不远处,沈惊觉和唐俏儿搀扶着沈老爷子,也不疾不徐地尾随其后。 “爷爷,爸,惊觉,到底还是惊动你们了。” 沈惊蛰微扬淡色的唇,露出春风拂过深湖的浅笑,温柔的目光最终定格在唐俏儿平静无波的脸庞上,“还有唐小姐,特意过来迎我,真的让我很不好意思。” “没什么,沈大少是惊觉的兄长,也就是我的兄长,我自然要以礼相待。” 唐俏儿以礼貌的微笑回应,却在暗中细细打量着这位传说中的大少爷。 她不是没想过有这一天,只是没料到会如此突然。 以前,没见面时,她一直将他各种妖魔化,视为潜伏在暗中,随时可能杀回来与自己男人一争高下的对手。 可今日一见,她却在这男人身上寻不到一丝戾气,清润温雅的眉目淡泊无争。 甚至亲和的笑容,还会无形间拉近你和他之间的距离。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八个字,似是单为这男人,应运而生。 “大哥,欢迎你回来。”沈惊觉温声启唇,深隽英朗的眉目却凝起一层薄薄的冰壳,暗涌着某种错杂的情绪。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明明,大哥只是同俏儿打了个招呼,可他的心尖却陡然揪紧,说不出的难安。 此刻唐俏儿正搀扶着爷爷,顿觉手背一片灼人的湿热。 男人暗中将她扣在爷爷腰间的牢牢握住,五根手指头局促地紧挨在一起,神经末梢又酸又麻。 唐俏儿微颦秀眉,诧异地瞥向沈惊觉。 而沈惊觉却目视前方,表情似老僧入定,但紧绷的下颌线却暴露了他压抑的情绪。 “惊蛰,你回来,怎么不提前告诉我和你爸一声?我们也好有个准备,这多仓促啊。”沈南淮含笑的眉眼仍然有长者的慈祥。 “都是一家人,不需要准备什么。多年不见,爷爷不会是拿我当外人了吧?”沈惊蛰笑意渐深。 第1936章 沈南淮脸颊僵硬了几分,“哪儿有,你和惊觉都是我的孙子,手心手背都是肉......” “爷爷,我只是开个玩笑。我知道,您疼我。” 这时,豪华保姆车门开,一抹娉婷身影款款迈下。 “沈先生,停车场阴冷,您的身体不能过了凉气。” 言语间,慕雪柔低眉俯身,体贴地将毛绒毯盖在沈惊蛰膝上。 沈光景看着女人陌生的脸,“这位是......” “这位是慕雪柔小姐,我的私人助理。在M国时一直都是她忙前忙后地照顾我这个废人。”沈惊蛰手握成全抵在冷白的唇间,轻咳了两声。 “惊蛰,你可是我很重视的长子,哪里就成废人了?不要妄自菲薄,你身体养得比以前好多了,积极治疗,一定会越来越好!” 沈光景表现出难得一见的耐心,又感激地看向慕雪柔,“慕小姐,真是辛苦你了。” “沈董客气了,照顾先生是我的职责所在,不辛苦。”慕雪柔嫣然一笑。 沈惊觉注视着这张精致漂亮的脸,眸色深沉。 隔着两米远,他敏锐的嗅觉却能闻到她身上弥散开来的幽幽兰花香气。 而慕雪柔也察觉到了他的视线,明眸流转,弯起的唇角更添不易察觉的柔色。 唐俏儿捕捉在眼底,不禁咬了咬绯唇,心尖酸酸的。 “爸,我能去看看初露吗?” 沈惊蛰轻拢眉心,满目忧忡,“我也是她的哥哥,真的很担心她。” “沈董,实不相瞒,先生这次不打招呼匆匆赶回来,就是为了来看望四小姐。” 慕雪柔疼惜地叹了口气,“自从四小姐出事以来,先生没有一晚是睡得踏实的。他本来一早就想回来,但考虑到您们一定忙得不可开交,他怕过来会给您们添麻烦,所以晚了几天才回盛京。” “雪柔,这些没要紧的话就不要说了。”沈惊蛰嗔怨了一句。 “孩子,你有心了。” 沈光景俨然十分感动,“你来的也是巧,初露刚醒,她见到你,一定会很高兴的。” ...... 沈氏一行人回到VIP住院区,向来矜傲高贵的沈光景还亲自为沈惊蛰推轮椅。 没有哪个豪门世家,是不在意长子的。“长子为重”的观念自古就有。 若不是那起绑架案,摧残了沈惊蛰原本健康的体魄,沈惊觉这个“私生子”,累死也无法短短几年就位高权重,进入核心。 唐俏儿刚要跟着进病房时,沈惊觉突然拽住她的皓腕,一句话都不说,就将她拉进昏昧的安全通道中。 门砰地关紧,男人深眸如潮涌,大掌扳住她薄薄的肩将她抵在墙上,炙热的吻覆上来,忘情又迫切地索要她的唇。 唐俏儿双肩与墙壁之间隔着他的手,所以在他来势汹汹的欺压下,她一点都不觉得疼,唇齿被他勾缠着,她眼尾浸透湿意,无可抗拒地沉迷此刻...... 好久,他们才分开,莹莹水丝连着两片润泽红晕的唇瓣。 “怎么了这是......突然这么饥渴?”唐俏儿喘息着,又软又柔的身子仍然被他压着。 “俏儿,别对他笑。” 沈惊觉浓烈的爱欲与占有欲快要从胸腔里宣泄而出,星眸又湿又沉,“哪怕,他是我大哥。” 第1937章 唐俏儿看着男人情潮暗涌的黑眸,被吻得湿红的蠢轻轻抿起。 忽然,她回想起慕雪柔那张颇为婉媚的脸,还有那特意为沈惊觉而展露的笑颜,莫名的,心里就是好不舒服。 她不是无理取闹,身为唐家大小姐又是KS总裁,她不屑像那些依附男人的小女人一样争风吃醋。 可这一次,她控制不住,就是有些小小的恼。 “沈大少爷是你的兄长,又礼貌地跟我打招呼。我不对他笑,难道还要冲他哭唧唧?”唐俏儿别过脸,避开男人炽烈的眼神,秀挺的鼻尖泛着轻红。 沈惊觉眸色加深,指腹捏住她的下颌,缓缓将她的小脸转过来,半撩半迫着让她与他对视: “俏儿,我怕。” 唐俏儿眨了眨湿漉漉的眼睛。 “你笑起来太美,我怕他会被你迷住。”男人嗓音沙沙的,薄唇在她唇角若即若离。 “我就是如此完美,无时无刻不在自主散发魅力,我有什么办法。” 唐俏儿闷闷地轻嗔了一句,“不过我再有魅力也比不上慕小姐。” 沈惊觉眉心笼紧,“这话怎么说?” “我以为你除了我以外不近女色,是真的只对我感兴趣呢。原来......是一直没遇到合眼缘的啊。”唐俏儿柔嫩的唇撇了撇,整个安全通道里都是酸酸的味道。 哪怕沈惊觉是个钢筋混凝土的直男,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不禁失笑,心中却狂喜: “俏儿,你在吃醋?” “我才没有,眼珠子长在你身上,你想看谁我又管不着......唔!” 唐俏儿再度被男人夺去了唇,这次比刚才更火热、汹涌、猛烈,搅得她身子酥软,神思飘浮。 他们的身体紧紧贴合,她甚至感受到他令人面红耳赤的变化,羞涩地推搡他的胸膛,却怎么都抗拒不了。 沈惊觉虽然有傲人的公狗腰,但他不是到处发情的公狗,关键时刻,他克制了,哪怕很难受。 男人大掌扣在她柔滑的后颈上摩挲着,声色低糜: “我错了,再有一次,我自戳双目给夫人赔罪。” “你还要有下一次!狗男人!”唐俏儿美眸一瞠,攥紧的拳头往他肩上砸去。 “不过俏儿,你误会了。” 沈惊觉搂她在怀中,低头看她莹白如玉的脸庞,“我注意慕雪柔,是因为我隐隐有些疑惑。” “这话怎么说?” “上次,我去M国见大哥,就是她接待的我。她身上有种特别好闻的类似于兰花的香气,我隐约记得,谢晋寰身上,也有这种味道。” 沈惊觉嗓音压低,眉目间沉思着,“于是我就以给你买香水为幌子,问她这是什么香。她说是定制的调香,世面上难以买到。 今天我见到她,那香味又出现了。所以我忍不住多观察了她一下。抱歉,惹你不开心了。都是我不好。” 唐俏儿柔软的双臂扶着他的阔肩,专注地与他对视,“谢晋寰身上确实老是香喷喷,但你说的兰花香,我确实没留意过。 第1938章 你想的是,谢晋寰和慕雪柔之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我的鼻子应该不会闻错,但仅凭这个证据过于单薄。也许只是巧合。” 沈惊觉也算理性。 可他始终认为,大哥骨子里是淡泊高洁的人,怎么会与谢毒蛇那种衣冠禽兽为伍? 唐俏儿思忖半晌,声色变得幽冷,“这次你大哥回来,不知道他会在盛京呆多久。如果他真的只是看望一下初露就回去还好说,如果他借此机会留了下来,惊觉,你要派人时刻留意他的行踪。 慕雪柔真跟谢晋寰有关系的话,你大哥也不可能不认识谢晋寰。他长留盛京,日子久了,他不可能不和谢晋寰有接触。 不过,顾虑归顾虑,我还是由衷地希望,你大哥和谢毒蛇没有任何交集。毕竟你很尊重他。” “俏儿,如果你对我大哥,是这样的想法,那我就放心了。” 沈惊觉如释重负般长吁了口气,双臂却将她的细腰箍得更紧,“我什么都不怕,我只怕失去你。” 唐俏儿撅起唇瓣,指尖戳了戳他胸口,“沈总,不要总想着谈恋爱了好不好?兵临城下了诶。” 她怕他江山不保。 然而他却只有一颗恋爱脑! * 由于初露刚醒,身体还很虚弱,强撑着精神和霍如熙温存了一会儿,又沉沉睡了过去。 沈惊蛰看望了小妹,非常认真地了解了沈初露目前的情况。虽然逗留时间不长,却把身为长兄对幺妹的关爱体现得淋漓尽致。 今天对于压抑了太多天的沈光景而言,算是“双喜临门”。 女儿苏醒,长子又从国外回来,于是他立刻让祝秘书回观潮庄园准备丰盛的晚餐,为沈惊蛰接风洗尘。 沈惊蛰随爷爷和父亲先行回观潮庄园,沈惊觉则将好几天都没休息好的唐俏儿送回盛京的别墅,才赶回观潮庄园。 刚进门,他便看到管家和佣人们忙忙碌碌地在搬运东西,茶几上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礼盒。 “这些是什么?”沈惊觉问管家。 “二少爷,这些是大少爷为沈先生,沈董还有您和四小姐准备的伴手礼!” 管家喜滋滋地道,“刚才沈先生和沈董已经观赏过了,他们都相当的满意。尤其是沈董,件件都送到了他心坎儿里,我很久没见他那么开心地笑过了!” 沈惊觉半阖星目,随手打开了其中一个礼盒—— 里面是一只青花龙纹海水天球瓶,落槌800多万欧元。 只这一样,便是天价,这些东西加在一起,大哥这次省亲确实是豪横。 沈惊觉薄唇绷紧成一条直线。 ...... 观潮庄园的餐厅许久没有聚过人气了。 为了照顾沈惊蛰的身体,今晚餐桌上多是口味清淡的菜肴。 第1939章 他滴酒不沾,全程只喝上好的龙井,与沈光景父子二人谈笑风生,从M国的气候到人文风俗,简直有说聊不完的话题。 沈老爷子只是偶尔搭几句话,神情淡淡的,对这位长孙说不上亲热,也不算疏离。 “初露吉人自有天相,这一劫过了,以后都是好日子。” 沈惊蛰关心地问,“霍董对初露真是情深义重,我今天见状,他们是好事将近了?” “等你妹妹身体好起来了,我就想着把他们的婚事定了。”想起自己这回是真要嫁女了,沈光景眼底湿润,欣慰之余还有点不舍了。 “那真是太好了,初露和霍董我看着真是一对佳偶,天作之合。等到了他们的好日子,我一定会备上一份厚礼送上。” “惊蛰,你这次送给初露的礼物就够贵重了,这些当嫁妆都绰绰有余,不用再破费了!”沈光景笑逐颜开。 “哪里够。” 沈惊蛰唇角勾着温润淡雅的笑意,“您只有这一个女儿,我也只有这一个妹妹。肯定要加倍疼爱才行。 这些年,我独自生活在M国,也没有怎么尽过兄长的责任。眼下,我身体情况有了一点好转,只想尽量为弟弟妹妹做点什么,我心里才过得去。” 沈光景大为动容,眼睛都潮湿了,“你有这份心爸就很高兴了!” “惊蛰,我今天见你带来的这些东西,真是大开眼界。” 沈南淮露出慈祥的笑,话锋一转,“可见你在M国那边,生活的相当滋润啊。光今天这些礼物加一起,就有你一年沈氏集团股份的分红多了吧?” 沈惊觉不露声色地睇了爷爷一眼,心里默默给老头点了个赞。 “我在M国那边,拿着每年沈氏给我的分红,做了点不足挂齿的小生意,搞了点投资。偶然的运气赚到了些钱而已。”沈惊蛰如幽潭般的眸子微微眯起,语气真诚又谦逊。 “什么小生意,能赚好几亿?老头子我倒是好奇,想跟我大孙子请教一下生意经了。”沈南淮半开玩笑地问。 沈惊蛰淡唇轻启,“医药生意。” 沈惊觉故作漫不经心地睇着他,目光却耐人寻味。 “哦!那确实利益可观,惊蛰你很有经营头脑啊!” 沈光景不吝称赞,接过话茬,“海门柳氏集团的柳董,这些年弃医从商,靠着生物制药产业赚得钵满盆满,已经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医药集团了。” “好不容易回来和家人团聚,聊商场上的事太枯燥无趣了,左右不过赚钱而已。” 沈惊蛰忽将视线落在沈惊觉脸上,目光沉静幽深,“惊觉,你和唐小姐能破镜重圆,作为你的大哥,我由衷地为你感到高兴。” 沈惊觉淡勾薄唇,“谢谢大哥。” “上个月,我在M国的一场拍卖会上,无意间看到一样拍品,我很喜欢,觉得很适合唐小姐,就买了下来。” 沈惊蛰将手探入西装里怀,从中抽出一只精巧狭长的锦盒,倾身推到桌子中间,“你回去后,帮我送给唐小姐,一点心意,就当是祝贺你们,重修旧好。” 沈惊觉踌躇了一下,还是起身将盒子拿过来。 他打开锦盒—— 霎时,沈惊觉眼神凝滞,俊靥骤然一沉。 里面放着的,赫然是一支造诣绝美,栩栩如生的白玉兰发簪。 第1940章 “我见了这支簪子,心里很喜欢,觉得很适合唐小姐。” 沈惊蛰勾着温浅真诚的笑,“惊觉,一点薄礼,希望你们不会嫌弃。” 啪答一声—— 沈惊觉直接将锦盒合上,又推回到桌子中间,眸色暗沉,深不见底: “这份礼,太贵重,我代俏儿谢过大哥美意。” 沈惊蛰神情没有丝毫尴尬,依然淡淡笑着与他对视。 “惊觉,你这是干什么。” 沈光景见状,立刻面露不悦地责备,“你大哥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一回来就给一家人贴心地准备了厚礼,连你女朋友都照顾到了。 你眼光就这么高,连你大哥送的东西都看不上?就算你不满意,从小到大你平心而论,你大哥待你怎样?就算你不喜欢,你也不该拒绝啊,太伤人心了!” “爸,您别生气。” 沈惊蛰轻咳两声,温言相劝,“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一家人好不容易聚在一起,不要为这点事伤了和气。” “惊觉,你大哥的一番心意,你就收下吧。”沈南淮深睇了小孙子一眼,目光意味深长。 他是向着惊觉的,从他角度也看不见盒子里放的是什么东西。他只想着把这篇翻过去,毕竟惊觉和他老子关系才有些缓和,没必要为这点事又闹情绪。 沈惊觉骨节分明的大掌在桌下攥紧了拳,星眸中晦涩的情绪暗潮翻涌: “大哥,如果你送的是别的东西,我一定欣然接受。但你送的是一支簪子,这个,我不能收。” 沈惊蛰眉峰几不可察地一挑。 “男人送女人簪子,在古代就是定情之物,寓意结发相随。” 沈惊觉嗓音低磁,泛着微微冷意,“俏儿是你的弟妹,大哥你送这个东西,我觉得,不合适。” 沈南淮闻言,恍然大悟。 难怪惊觉刚才一刹神情大变,换成老头子自己,早炸庙了! 沈光景眉心皱了皱,“惊觉,你是不是太敏感了?你大哥一个大男人,女人的首饰他怎么懂?你也太过挑剔了点儿。” “是我疏忽了。” 沈惊蛰有些羞惭地笑了笑,“我在国外生活久了,国内的这些习俗典故的,都忘差不多了。惊觉,你别介意。” 沈惊觉眸光一深,“不会。” ...... 沈惊觉心中憋闷,找了个借口离席去后院透透气。 虽然嘴上说着不介意,但是怎么可能。 沈惊蛰送来的礼物,几乎都是价格不菲的文玩古董,他人在异国,生活的环境却古典雅致,处处彰显着文艺气息。 他如此钟爱古风,怎么会不知送女子簪子是什么含义? 沈惊觉抬手扣住温莎结,向下拉扯,却依然觉得呼吸不畅。 他是真的没想那么多。 还是,在隐隐试探他的底线? 就在这时,花园里有人说话的声音传来,扰乱他的深思。 沈惊觉闻声走过去,却见池畔边的凉亭里,管家和佣人们正聚在那里,不知道在围观什么。 “二少爷。”外围的两个佣人连忙鞠躬。 “里面怎么了?”沈惊觉淡淡地问。 “是跟随大少爷回来的慕小姐,正在给咱们院子里养的小鹿治疗腿伤呢!” 佣人一脸崇拜的表情,“咱们家里养的小鹿也不知怎么撞坏了腿,疼得直在地上打滚。管家本来想请兽医上门来医治,没想到慕小姐竟然这么厉害,把小鹿的伤给包扎好了!” 沈惊觉淡漠的目光落在慕雪柔身上。 她姣好的脸庞神情宁和,单膝跪地,干净整洁的白色长裤沾了灰尘,但她却一点都不在意,只一心为卧在地上的小鹿包扎腿部的伤口。 手法利落娴熟,一眼便知专业。 眼前的画面,令沈惊觉墨眸缩了一下。 “乖孩子,没事了。” 慕雪柔目光柔和,轻轻拍了拍小鹿的臀,“去玩儿吧。” 小鹿晃晃悠悠站起来,试了试受伤的左前腿,随即一声嘶鸣,冲出凉亭,与沈惊觉擦身而过。 第1941章 “沈总。”慕雪柔站起身,笑盈盈走到他面前。 “慕小姐。” “你家中的小动物受了伤,我没打招呼就自行给它包扎,不知道有没有坏了沈家的规矩。”慕雪柔弯起一双含情的眸子。 她声色低柔,微微上扬的尾音仿佛带着钩子。 沈惊觉眉目淡漠,对她仍是疏离态度,“不会。慕小姐救助动物,是善举,该感谢你才对。” “以前在L国做无国界医生的时候,给受伤的军人和百姓包扎伤口。没想到自己这点本事,在小动物身上也能发挥作用。”慕雪柔摇头轻叹了一声。 沈惊觉星眸黑黑沉沉的,情绪暗涌。 瞬间,遥远而飘忽的记忆再次浮现在他脑海中,如迷雾将他笼罩。 当年,在L国战场,他潜入恐怖组织内部拼命厮杀,手臂受刀伤,腿部又中弹,千钧一发,危在旦夕。 是小白鸽紧急为他止血,处理了伤口,拼死将他带回营地,他才得以保住了这条腿。 “唔......怎么回事,突然头好晕......”慕雪柔忽然蹙起眉心,纤细的身子晃了晃。 下一秒,竟猝不及防地倒向男人。 沈惊觉神思回笼,眉宇一沉,却来不及了。 “哎!慕小姐小心呐!” 好在这时韩羡像只獾子一样蹿了出来,眼疾手快地将慕雪柔扶稳。 沈惊觉立刻后退一步,与女人保持安全距离。 “谢谢了。”慕雪柔暗中攥了攥手指,眼底闪过一丝寒光。 “慕小姐跟随我大哥一路奔波,又照顾他的起居,确实辛苦。早点回去休息吧。” 沈惊觉神情冷峻,转身阔步离开。 “慕小姐,我送你去休息哇?”韩羡还一副好人做到底的架势。 “不用了,我没那么娇弱。”慕雪柔心中烦躁,一把推开了他。 韩羡挠了挠头。 刚才还柔弱不能自理,推他这一下子,力气不小嘛。 ...... 结束了家庭聚餐,沈惊觉送沈南淮回掬月湾,沈惊蛰则带着慕雪柔在观潮庄园住下。 他一走十几年,但观潮庄园依然留着他的房间,且每周都有人来打扫。 “先生,看来沈董对您还是很器重的,您可以安心了。”慕雪柔将水和药送到沈惊蛰面前。 男人修长冷白的指尖在一堆五颜六色的药片间扒拉着,面靥一半隐藏在黑暗中: “但爷爷对我,仍然心存忌惮。” “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而已,他再有心也力不足,更何况,您是他的亲长孙,他怎么能对您下手。”慕雪柔目透鄙夷。 “这次秦姝的两个女儿接连出事,让沈光景重新审视了他和我弟弟之间的关系。” 沈惊蛰挑了一颗药丸,放入口中,“如果,我不在这时回来,让沈光景想起来还有我这个儿子,情势恐怕会脱离我的掌控。” 慕雪柔单膝跪在他面前,扬起脸崇拜地看着他: “先生睿智。” 沈惊蛰慵懒地勾唇,像对待宠物一样拍了拍她的脸颊。 “对了,谢晋寰听说您回来了,特意联系了我,想和您见一面。” “糊涂。” 沈惊蛰身子后仰,眸底划过一丝危险的暗芒,“现在,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暗中窥伺着我们,他不能轻举妄动。 今晚,你试探我弟弟,他对你态度怎么样?” 慕雪柔怔忪了一下,随即郁闷地摇头,“沈惊觉这个人脑子就一根筋,我再了解不过。 他爱上谁,心里眼里就只有谁,哪儿能容下别人。” “没关系,就是这样,那才有趣呢。” 沈惊蛰再度将桌上的锦盒打开,拿出那支簪子,在月光下反复把玩。 突然,他眉角一压,将玉簪生生掰断。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无法再拒绝我。” 第1942章 回掬月湾的路上,韩羡开车,徐秘书坐副驾。 爷孙二人坐后排,平时总有说不完的话,今晚却显得尤其沉默。 眼看着快到地方了,沈南淮才叹了口气,沧桑干燥的手摁在小孙子肩上: “惊觉,爷爷知道,今晚惊蛰做的过分了,惹你不高兴了。” “爷爷,我没事。” 沈惊觉淡淡勾唇,幽昧光影里侧颜说不出的俊逸,却冷如冰霜。 “惊觉,你千万别往心里去。”沈南淮又安慰了一句。 “他是我大哥,年少时救过我的命,对我有大恩。这一次,我不会介意。” 言外之意,再有下次,他不会再这么忍了。 他是唐俏儿的老公,又不是忍者神龟! 俗话说的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他不能容忍任何男人打着任何旗号对俏儿有觊觎之心。 “惊蛰这次回来,我看着应该不会呆太久,过几天就会回M国去。以后,有他在的地方,你尽量不要让小小露面。 小小那么优秀的女孩,在这世上万千男人眼里,实在美得太具诱惑力,太招摇耀眼了。男人这种生物,不管外表看着多矜傲自持,骨子里生来就带着不安分因子。 尤其是咱们沈家的男人,遇到心仪的对象,啥伦理纲常的那是管不了一点儿了,你那拎不清的爹就是个例。”沈老爷子一个劲儿地摇头。 沈光景那边估计已经喷嚏不断了。 “爷爷,爱不是枷锁和控制,爱是理解和陪伴。” 沈惊觉声音低沉坚定,垂下来的长睫却敛着某种情绪,“俏儿只需要做自己,自由自在就好,我能护得住她。 而且,我有信心,没有人能拆散我们。” “唉,傻孩子,这世上人性多么复杂,不是你们俩感情好就高枕无忧的!初露和霍哥儿感情不好吗?小两口不一样受尽了折磨,霍哥儿险些把命都搭了进去,才搏出来一个和初露相守的机会!” “爷爷,您今晚似乎感慨良多。您到底怎么了?”沈惊觉不禁眉宇笼起迷惑。 沈南淮深吸了口气,沉声,“总之,你们两口子尽量不要跟你大哥有交集。 还有,若有一天,惊蛰回到盛京,不管他做什么,你都不要跟他对着干,尽量规避跟他起正面冲突。” 沈惊觉神情寒肃,不疾不徐地启唇,“爷爷,您知道我从不是畏首畏尾,胆小怕事的人。大哥救过我是事实,但这不等于我要一辈子被他压制,毫无底线地什么都要拱手相让。 如果日后,他做了我无法容忍的事,哪怕我爸给他撑腰,我也不会忍气吞声。” “能忍常人不能忍,才能成大事!”沈南淮脸颊泛红,明显有些急了。 “如果,大哥让我把总裁的位置让给他呢?”沈惊觉眸光沉沉,突然发出灵魂一问。 车厢里,气氛更添压抑。 感觉到了爷孙俩的僵持,徐秘书和韩羡正襟危坐,大气都不敢喘。 沈南淮缓缓蜷紧手指,一字一重,“那你也不要跟你大哥硬碰硬。只要有爷爷在,他就坐不上继承人的位置。 爷爷属意的继承人,一直都是你!” “爷爷......”沈惊觉神情震愕,胸腔里泛起波澜。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大哥要真打继承人的主意,那爷爷来对付,用不着你出面,我不想把我最疼爱的孙子架在火上烤。” 沈南淮将他的手牢牢握紧,强有力的暖流涌入他血脉之中,“听爷爷的话,君子藏器不漏锋芒,待势而发,才是明智之举。” ...... 将爷爷送回去后,沈惊觉的座驾向唐俏儿的别墅驶去。 第1943章 他目光阴郁地望着窗外,回味着爷爷的敦敦教诲,越想,心里越憋闷。 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爷爷十分地畏惧沈惊蛰。 爷爷那样叮嘱他,一副豁出一切也要守护他的样子,怎么感觉,沈惊蛰已经不是个人了,他更像是躲在暗处伺机而动的嗜血野兽。 “咳咳......沈总,今晚真是好险。”韩羡看出他心情不好,于是岔开话题。 “什么?” “您差点儿失身!” “失什么?”男人眉骨一跳。 “今晚在花园里,那个慕小姐差点儿就扑您身上了。还好我身手了得,及时出现帮您守住了男德!”韩修勾扬起下颌,一脸求夸的得意表情。 还守住男德。 沈惊觉见他这副欠揍样儿,只想敲他脑壳。 “就算你不出现,我也不会和俏儿以外的女人有接触。” 沈惊觉闭目轻歇,俊容清冷,“我就这么让人信不过吗。” “话虽如此,但老话说的好,知廉耻的嫖客也拦不住不要脸的biao子。” 男人脸黑得能滴墨:“............” “您再自觉,架不住苍蝇蚊子逮着机会就往您身上钻。” 韩羡不知自己已被“杀气”裹挟,还嘚嘚个没完,“观潮庄园不比您和少夫人的私宅,人多口杂的,今晚您要跟那位慕小姐有了接触,万一被有心之人宣扬出去,传到少夫人耳朵里,少夫人该不让您进被窝了。” 沈惊觉眼底怒气彰显,脚尖踢了他椅背一脚,“来,说说,谁是嫖客。” 韩羡喉咙一噎,耳朵都耷拉下来了:“......” “解释不明白,就跟这个月奖金说再见吧。” 韩羡立刻为钱折腰:“沈总!我错了!是我脑子进水不会比喻,下次再也不的了!” 沈惊觉薄唇微微勾了下,眸底却如深不可测的暗河: “这几天,去查查那个慕小姐的底,主要查一下她的工作履历,是否真的在L国做过无国界医生。” * 深夜,唐俏儿心里惦记着沈惊觉,还没有入睡。 她坐在客厅沙发上,将自己私藏的好几样天价珠宝拿了出来,在灯光下一件件地把玩,用细腻地绒布悉心呵护擦拭。 这里面,有她自己设计的作品,多少人豪掷千金都买不到,也有她在拍卖会上竞拍的私藏。从帝王绿翡翠双镯到顶级切割红宝石,样样拿出来都是令人艳羡赞叹的宝贝。 唐俏儿将宝物们一一装回盒子里,脸上洋溢着愉悦的笑容。 这些,都是她为初露攒的,她早早就盼着初露出嫁的那天,然后亲手将新婚贺礼送给她。 想起初露醒来时与霍如熙十指紧扣,深情对望的画面,唐俏儿瞬然红了眼眶,止不住鼻腔涌上酸涩。 这一次,一切终于尘埃落定了吧。 再不会有人,折磨这对有情人了吧。 刚收拾好,房间的门轻轻地被推开。 “惊觉!”唐俏儿见男人高大的身影进来,眼底的伤感烟消云散,闪烁着明丽的光泽。 “俏儿,这么晚,怎么还没睡?” 沈惊觉有些讶然,轻手轻脚进来本是怕吵醒她,却没想到她还没歇,“明天一早还要去参加霍家的葬礼,你这小懒猫,明早能起得来吗?” 第1944章 “你不回来,我睡不着。” 唐俏儿忙起身迎上去,化身贤惠的妻子为他脱西装,解领带,挺翘的琼鼻在他衣襟前嗅了嗅,“嗯?今晚没喝酒?” “我大哥身体不好,滴酒不沾,今晚都是喝茶。” 沈惊觉左臂勾上她的腰,右手抬起解胸前的扣子,磁性的声音裹着温柔和愧疚,“晚上和爷爷聊了会儿天,回来晚了。抱歉,让你等了这么久。” “怎么啦,感觉你今晚整个人好低气压,像只委委屈屈的狗子。” 唐俏儿指尖摸了摸他漂亮迷人的双眼皮,眸光浸染柔色,“你大哥欺负你了?找你麻烦了?” 蓦地小女人画风突变,气鼓鼓地撅起嘴,“他要敢惹你,我就敢踹翻他轮椅!欺负我男人我要他下半辈子生活不能自理!” 沈惊觉原本掩饰得极好的情绪终于克制不住,泛红的桃花眸直勾勾盯着她,忽然拦腰将她打横抱起,往卧室里走去。 唐俏儿被男人高大的身躯温柔地压在床上,她身上只有一件半掩的真丝睡袍,缠绵颠荡间一点点地被蹭到了床下。 沈惊觉呼吸渐渐粗沉急促,眼神炽烈如火,令她沉沦,令她燃烧...... 她莹白的颈子落下星星点点的红,他很懂她的敏感点,轻轻揉捏间,她全身都酥软得像掺了水,湿哒哒的好不像样。 摇曳的月亮,节节攀升的欢愉,让沈惊觉暂将那份压抑抛在脑后。 不知去了几次,唐俏儿终于被他弄得筋疲力尽,趴在床上连翻身的力气都没了。 “今晚......到底怎么了啊......你好疯......”她软软地呢喃,就要睡着了。 他们依然紧贴相连,男人大掌覆上她的手背,五指伸入她的指缝间,薄唇一寸寸熨烫在她肩胛上,留下的是他炙热的执念: “俏儿,我会护好你。 我一定会护好你,谁也碰不了你......” ...... 翌日清晨。 吴妈知道少爷和夫人今天要去参加葬礼,所以早早就起来做了丰盛的早点。 为了能让小娇妻多赖会儿床,沈惊觉把餐盘端进房间,一口一口喂她吃。 娇宠得要命。 “好啦好啦,你喂我更慢,我自己来。” 唐俏儿接过杯子,咕咚咕咚把整杯牛奶一饮而尽。 纯白液体残余在她唇角,沈惊觉喉结滚动,低哑着问: “好喝吗?” “还不错啊,唔......” 唐俏儿话音未落,他便噙住她的唇瓣,将那点白色舔舐干净。 “和昨晚的比呢?”沈惊觉眼眸渐沉,嗓音裹着低笑。 “你......你坏死了!臭流氓!”唐俏儿想起昨夜那番羞耻的刺激,又羞又恼地捶他的胸膛,小脸臊得嫣红,艳色无双。 沈惊觉不忍心逗她了,就是昨晚那样让她为他纾解,他到现在还很后悔。 他舒不舒服不重要,夫妻房事上,他只想让她舒心畅快。 “对了,有件事忘了告诉你。” 沈惊觉拿起餐巾为她拭唇,语气淡淡的,“诊断结果出来了,沈白露她彻底疯了。 昨天她因为失血过多休克,被送到医院抢救。” 第1945章 “疯了,我理解,本来她也不是个什么正常人。但失血过多是怎么回事?”唐俏儿把嘴巴乖乖在男人掌心里蹭了蹭。 “听说,她在看守所每天又笑又骂,逢人就拦住说自己是沈氏的千金,自己的父亲是沈氏集团的董事长,在里面没少挨打,越打她,她反而越兴奋。” 沈惊觉被她这乖巧的样子撩得心尖都软化了,指腹情不自禁在她被牛奶滋润过的唇瓣上厮磨摩挲。 “还真是个心比天高的疯子。”唐俏儿绯唇勾起冷笑。 “就在前天晚上,沈白露不知道又发什么疯,把自己的手划了一道口子,把血抹在同牢房犯人的脸上,又抹了满墙都是血迹。所以才会失血过多。” “也许,她是半疯半醒也说不定。她还记得自己得了艾滋病,还知道用这种方式恶心、报复别人。” 唐俏儿眸色幽沉,目光掣动着残酷的寒芒,“不过疯了也好,我还正愁怎么料理她呢。 如果走正常法律程序,沈白露以故意伤害罪论处,至多也就判个三年五载。若她疯了,那就让她在精神病院里,抱着自己是财阀千金的美梦,活一辈子吧!” * 今天,是霍老爷子出殡的日子。 霍家出了这等惊天惨案,骨肉相残,一夜之间家破人亡,天崩地裂般巨大的不幸全都砸在了霍如熙一个人身上。 但,葬礼还是在他努力筹备下顺利举行了。 霍卓群一生传奇,叱咤风云,如今遭此横祸,实在令人唏嘘。 可就是这样一位大人物,人走茶凉,前来参加葬礼的商界友人少之又少,要么就是老爷子曾经道上的朋友。江湖人都义薄云天,从不会瞻前顾后,所以哪怕霍氏备受商界冷落,老爷子的葬礼看上去也依旧风风光光,声势浩大。 身为如今霍氏家族和霍卓群长孙的霍如熙,身穿一袭简素的黑西装,手捧爷爷遗照走在送葬的队伍中。 他深沉的凤眸无波无澜,步伐沉重地前行。 巨大的悲伤笼罩下,人心痛到极致,往往神情会显得苍白麻木。 早在葬礼举行前,就有居心叵测的媒体在网上发文章,唱衰霍氏,并不看好纨绔子弟出身的霍如熙接下霍老爷子的班能有什么大作为。 好在沈唐两家鼎力支撑,沈惊觉和唐俏儿代表两大家族出面,全程相随在霍如熙左右,给这位新任家主撑足了场面。 整个霍家,仅剩霍如熙一人出席。 但他无惧非议,苍劲如松的挺拔身姿,凌厉逼人的目光,令那些想要借题发挥,兴风作浪的人不敢造次。 灵堂庄严肃穆,亲友们纷纷送上花圈,含泪送别这位赤手空拳打下霍氏基业的老人。 唐俏儿与沈惊觉侧立一旁,看着眼前有些落寞的光景,心里怄着一股火。 她打小也随父亲参加过两场豪门葬礼,以霍家四大家族之一的地位,前来吊唁的人还是太少了。 那些趋炎附势之徒,根本就是瞧不起霍如熙,他们是认准了这位年轻的少主只会让霍家走下坡路! 就在这时,一串脚步声步入灵堂。 “谢氏集团董事长谢政龙,总裁谢晋寰入场!” 沈氏夫妇脸色双双暗沉下去。 霍如熙更是眼底赤红,冰寒彻骨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迎面走来的谢氏父子。 第1946章 谢晋寰从进门开始,充满着渴望的眼神就像深深嵌在唐俏儿身上了似的,拔都拔不出来。 “恶心。”唐俏儿暗骂了一句,厌恶地别开视线。 沈惊觉盯着谢晋寰的眼神森然,压抑着怒气,将唐俏儿柔软的手牢牢握在青筋暴突的大掌里。 谢晋寰原本落在唐俏儿脸庞上情难自禁的目光一寸寸下移,最终定格在他们十指紧扣的双手上。 他眼色阴冷,唇角却倏然勾起一抹玩味不经的笑意。 在一片悲痛的氛围中,谢晋寰的这笑容,何其刺眼,何其挑衅! 霍如熙自然也看到了,暗中将拳头攥得嘎巴作响! 如果,这里不是灵堂,如果不是为了让爷爷走得安稳,他必定要冲上去打烂谢晋寰这张阴险小人的嘴脸! “霍少,节哀顺变。” 谢政龙神情遗憾地上前,向霍如熙伸出手,“哦,不,现在应该称呼一声霍董了。” 霍如熙冷冷盯着谢董虚与委蛇的脸,一动不动,“我不记得,我邀请过你们谢氏来参加葬礼。” 谢政龙被驳了面子,心里蹿上火气来,但身为谢氏家主他还是勉强沉住了气,不和死人一般见识: “同为四大家族,我与霍老爷子也相识多年。就算你不邀请我,我也该来送霍老爷子最后一程,也是相识一场的情分。” “情分?我爷爷跟谢董你有什么情分。” 霍如熙扯动苍白的唇,笑不达眼底,“而且,我爷爷也不见得想见到你们。” 众人惊愕,纷纷向谢氏父子侧目。 这波贴脸开大,直接让谢政龙彻底气炸了肺,红着脸刚要开口,却被谢晋寰抢先一步: “霍董,不管之前咱们两家有什么恩怨,可眼下是霍老先生的葬礼,死者为大,我们前来吊唁是一片好意,你又何必咄咄逼人呢?” 说着,谢晋寰环视了冷冷清清的灵堂一圈,似笑非笑,“看样子,霍老先生生前在商场上也没交下什么朋友。数来数去,仍不过是群乌合之众,三教九流,委实拿不上台面。 我们谢氏愿意来送老人家一程,霍董若把为数不多的商界熟人都拒之门外,传出去以后别人还怎么跟你们霍家交朋友,谈生意?” 唐俏儿贝齿紧咬,恨不得冲上去扇丫几个大耳光,抽烂谢毒蛇这张贱嘴! 要不是沈惊觉紧掐住了她的纤腰,她是真有可能在灵堂上和谢家撕起来。 霍如熙凤眸戾气暗涌,气得胃部隐隐作痛。 他从不是怕事鼠辈,可这是爷爷的葬礼,是他执掌霍家后操办的头等大事。若他这时被谢晋寰激怒,只会让外界觉得他依然是那个毛躁沉不住气的二世祖,只会让人看尽霍氏笑话! 无论如何,今天,决不能乱! 就在谢政龙暗自得意,以为自己这儿子为他争回脸面时,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霍老生前在商场上没朋友?这是谁在这儿大放厥词,真让人笑掉大牙!” 谢晋寰目光阴寒,一寸寸回身狼顾,扶了下金丝眼镜。 众人一惊,不约而同往向大门外。 第1947章 唐俏儿听见这熟悉的声音,把沈惊觉的手都捏红了,心脏怦怦撞着胸膛。 “老万......是老万!” “伯父?!”沈惊觉俊靥一愕。 就在这时,一行人身着黑色正装,以凛然浩荡之势缓缓步入灵堂之中。 气宇轩昂走在最前面,王者风范令人无法移开视线的男人,赫然就是唐万霆! 不止有老万。 还有敏姨、柔姨、簌姨,大哥、二哥也代表唐家悉数露脸! 除了给自家站台,唐家鲜少有半数家族成员一齐出现的时候。足可见唐家人对霍老爷子葬礼的重视。 “爸爸!”唐俏儿眼眶湿热,立刻迎上去搀扶住了父亲。 沈惊觉见他们父女团聚,岑薄的唇微微上扬,却并没有上前献殷勤刷存在感,而是默默站在原处,守望着他们。 “干嘛,我又没七老八十的,身体好着呢!” 唐万霆见了爱女,心里暖融融的,嘴上却嗔怨,“你上来就扶着我,别人见了还以为我半身不遂了呢!” 唐俏儿“切”了一声,却舍不得松开父亲的手臂,“怎么您都不提前跟我打个招呼,我以为您不能来了呢。” “是我没事吓操心,寻思我们几个加上阿樾和阿栩过来,诚意也是够的,不用把你爸大老远从M国折腾回来。 但你爸不愿意,非要亲自赶回来送霍老最后一程,才心安。”柳敏之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才不是吓操心,敏姨您别这么说,我知道您是疼这老头子。”唐俏儿眼见老万的气色比去疗养之前好了太多,悬着的心慢慢落到了实处。 眼见贵客降临,霍如熙心潮澎湃,眼眶湿热地走上前。 开口的刹那,他嗓音沙哑得像灌满了滚烫的沙砾,那么令人心疼: “唐董,您能过来......真的谢谢。” “傻孩子,叫唐叔叔就行,叫唐董多见外啊。” 唐万霆拍了拍他的肩,目光和蔼可亲,“你刚全面接管霍氏集团,日后难免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到时候千万别客气,想要什么就跟你叔叔我说,我们KS一定会鼎力相助。” 霍如熙紧紧抿住唇,感激地用力点头。 谢晋寰眼见霍如熙如此受唐万霆垂爱,心中一股嫉恨的躁火在狂烧,精致的水晶袖口下,双拳狠狠地攥着,颤抖着。 曾几何时,他才是那个可以大.大方方叫唐万霆“唐叔叔”,深受这位唐家家主器重关爱的晚辈。 那时候,霍如熙算个什么东西,他连让唐董多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谢总,刚才那些没边的话,是你说的?”唐万霆鹰眸微微一眯,盯着谢晋寰的目光极具威慑力。 谢晋寰腮骨用力一咬,“......” “呵,刚才敢说,这会儿怎么不敢认了?” 唐万霆矜傲地挽唇,泛起冷谑的笑意,“谢总,我不知是该说你是孤陋寡闻,还是鼠目寸光呢,怎么就能说出霍家商场上没有朋友这么不着边际的话来。 第1948章 季常说道:“所以不用拿你儿子做借口,你就是想回去,因为你没活够,你把那些钱捂了一辈子,老了却没得享用,你想回去享受完才能甘心离开。” 寿衣老太太像是被人戳穿,一边捡自己的假牙一边嘀咕:“我就是没来得及说,就是没来得及……” 粟宝明白了。 她一点一点理顺逻辑,说道:“因为你还有好多钱没用完,你不肯离开,不肯死后托梦是因为你想自己活过来花那些钱钱,所以就想抢我妈妈的身体……是这样对不对?” 老太太急了,“不是啊,托梦也要时间呀,那么多人托梦也不一定轮到我!我……我儿子都快要把老房子卖了,我这不是着急?” 再说了,托梦要阴德,那她还得辛苦挣阴德…… “我真的是为了我娃儿……”她坚持说道:“真的,我真……” 季常抬手,一张黄符飞出去封住了老太太的嘴。 着急?为了儿子? 游荡在人间的鬼几乎没有复活的可能,也没有托梦的途径。 等待这个机会或许需要几十、几百年,但好好去地府,付出一点阴德去托梦,时间上可比她在人间晃荡快多了。 她就是自私。 爱财、守财,到死都没有告诉儿子埋着金条的事,死后发现钱是真的带不走。 季常垂眸看粟宝:“老太太这事,粟宝觉得怎么处理?” 粟宝想了想。 那可是好多钱钱哎。 想起自己的红包……粟宝就觉得有点心痛痛的。 要是她的钱钱也被别人拿了,她会很难过的。 粟宝道:“那……那就先告诉老奶奶的儿子,让他把金条挖出来,这样他就不用卖掉老房子,也可以买新房子啦。” 季常点头:“嗯……然后呢?” 最重要的是怎么处理这个老太。 粟宝却没想太多,说道:“跟刚刚破肚子阿姨一样,直接送去酆都就好啦!” 人有人待的地方,鬼有鬼待的地方,很简单的呀。 季常不由得好笑,这小家伙还会举一反三了。 其实还可以收了老太,让她变成煞气收归魂葫,提升她自己。 游荡在人间的鬼不符合规定,见者皆可杀。 不过季常依旧没有说什么,而是揭开黄符,问道:“现在给你个机会,我会给你儿子托梦告诉他金条的事,你只需要告诉我你儿子叫什么、哪里人。” 寿衣老太太张了张嘴,她不肯。 “我想自己告诉儿子,我还想见他一面呢……这是人之常情,做母亲的相见儿子人之常情……” 粟宝忍不住打断她的话:“是人之常情,但你现在是鬼哦!” 所以这个公式不成立! 老太太:“?” 这都行? 她还想再说什么,季常就抬了抬手:“不说就算了,反正钱财之物我不管,我只管阴鬼。” 说罢老太太的腿消失了一半,老太太顿时急了,嘴里依旧说着辩解的话。 但眼看自己的脖子也消失了,最后关头,老太太只好说出了儿子的姓名地址。 她真的想自己花完,可要是实在花不了,那便宜儿子总比便宜外人好。 季常收回手,说道:“看,这不就说了吗?” 粟宝:“我学废了!” 苏家众人:“……” 这…… 这真的好吗? 季常摸了摸粟宝的小脑瓜,说了一句‘古灵精怪’,这才看向苏家人。 “时间不早了,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细说起来,这是季常第一次和苏家人见面。 苏一尘、沐归凡和苏老夫人还好,早已知道他的存在。 苏赢尔依旧是一副见了鬼的神情,苏何闻眼底更多的是探究。 苏老夫人沉默片刻,问道:“你们刚刚说,锦玉……” 不管是破肚子女鬼还是寿衣老太太都提到过‘复活’的事,所以,季常刚刚说的苏锦玉,说的是她女儿吗? 苏一尘拍了拍苏老夫人的肩膀,示意她先不要着急,而是问了他刚刚就想问的事。 “你说,玉儿依旧不能活下去……?” 季常看着粘附在众人眼睛、脸上或额头的荧光,这是粟宝的法力。 小家伙肯定是太使劲,没控制好自己的力量。 此刻荧光已经渐渐暗淡了。 有些事也必须要说清楚了。 “苏锦玉阴差阳错取代了苏小玉,人看不出苏小玉身体里是苏锦玉,但阴鬼他们可以看到。” “所以只要苏锦玉走出去,就会不断的吸引各种阴鬼、厉鬼,甚至恶鬼,纸包不住火,长期被阴鬼包围她也活不了几年。” “再者,她魂穿这件事不符规定,我不抓她,终将会有其他人抓她。” “而且,你们还能再将她关一辈子吗?” 就像过去二十年那样,为了保护苏锦玉,将她关在无菌的环境中、关在家中,小心翼翼呵护,一直到死她都没感受过这个世界。 苏一尘沉默了。 苏赢尔不由得攥紧拳头。 苏老夫人总算听明白,嘴唇不住的哆嗦,紧紧的抓着苏锦玉的手,视线不肯离开她的脸。 玉儿……这是她的玉儿?! 苏锦玉抿唇,心底无端沉重。 她迟疑了一下,抬手在苏老夫人手背上轻轻拍了拍。 粟宝眼眶微红,抓住季常的衣袍:“师父父,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粟宝要妈妈,呜呜呜,师父父那么厉害,一定有办法。” 季常:“……” 要命嘞小祖宗! 能不能别逮着一个下属坑到死哇! 咱就是说,可以去坑坑黑白无常、牛头马面,甚至熬汤的孟婆…… 算了,这些家伙哪有他这么可信。 季常认命的说道:“有,不过我不能保证她能待多久,或许一年半载,或许十月八月、三年五年。” 粟宝双眸一亮,猛的抱住季常开心道:“师父父最好啦!” 沐归凡:“……” 这就最好了? 他冷嗤一声,抱着手臂依靠在墙边上。 果然,他就这么不值一提? 吃醋的沐爸比眼看着季常从粟宝手上的红绳里分出细细的一股,然后圈在苏锦玉手腕上。 苏锦玉抬手看了看红绳,默然道:“谢谢。” 季常:“唔,不用谢。” 希望小阎王回归后,给他升官发财娶老婆吧…… 季常瞥了粟宝一眼:“以后有出息了,可别忘了师父。” 粟宝连连点头:“嗯嗯呐!等粟宝出息了,给师父升官发财娶老婆!” 苏家人:“……?”谁教的。 季常:“???” 不是,你咋知道我想的是啥? 难道他刚刚不小心说出口了??? 第1949章 气走了晦气的不速之客,葬礼得以顺利进行。 唐家的成员们一一悼唁过霍老先生,唐万霆面色哀沉地走到霍如熙面前,温声开口: “如熙,节哀顺变。昨晚沈老先生特意打了电话来给我,他说自己这几天身上不爽,就不过来了。他日后会找个时间,和你见面,再去墓前看望霍老。” 沈惊觉闻言,心绪复杂难明。 他担心爷爷健康之余,也欣慰于爷爷是真的把如熙挂念在心上的。 “谢谢......唐叔叔。沈老先生的意思,我明白。”霍如熙凤眸涌动感激的情绪,听话地改了口。 他知道,身体不舒服只是找了个理由,毕竟之前霍氏屡次三番对初露不利,甚至险些要了初露的命。 哪怕沈南淮不怨了,但这个敏感的时候他出面来参加葬礼,反而会给霍氏添麻烦,惹人非议。 唐樾和唐栩也上前送上了关心和问候,霍如熙虽然已没有了亲人,但和唐家的人站在一起,他却感觉到久违的亲情。 从今以后,他有了新的家庭,兄弟姐妹。他不用再背负仇恨,踽踽独行了。 “爸爸,我送您回去。”唐俏儿轻扶着父亲的手臂。 “你爹我没事,这么多人护着呢。” 唐万霆拍了拍女儿的手背,在她耳边低语,“霍家现在没人了,这种重要的场合,最是需要人帮忙张罗的时候。 你和惊觉是如熙最好的朋友,留下来陪他到最后吧。” 唐俏儿心下动容,眼眶湿热地颔首。 “伯父,我送您上车。”沈惊觉上前,作为准女婿的他细心体贴,凡事想得周到。 唐万霆点头,“好,惊觉送我吧。” 由于这次是唐万霆上次发病风波退隐后首次公开露面,为了给霍如熙撑腰又以如此高调的方式露面,自然迎来无数媒体的围猎。 为了分散火力,三位太太在保镖们重重卫护下先上车离开。唐万霆则没有着急,而是在两个儿子和女婿的陪同下大方面对媒体: “感谢大家对我身体的关心,我现在没事了,恢复得很好。今天是霍老先生的葬礼,大家能来送老先生最后一程,他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话说得坦坦荡荡,体面漂亮,就算有些记者想搞事,也只能无奈闭嘴。 “我知道,霍氏接二连三出了不少事,霍董仓促接管霍氏集团,外界一定对这位年轻的继承人有许多质疑和担心。不过身为亲眼看着霍董长大的长辈,算是最了解他的人之一,在这里我可以十分笃定地说一句。” 唐万霆微扬下颚,目光如炬,“雁归有时,潮来有汛。霍家有如熙,霍氏的太阳就会照常升起。” 原本有些喧哗的场面,因这一句而骤然安静。 沈惊觉怔怔凝注着这个尊贵不凡的男人,他虽然老了,肩膀不如他宽,个子不如他高,但他站在这里,就觉势不可挡,顶天立地。 不愧是俏儿的父亲,那种无可替代的安全感,他还要用余生去慢慢练习。 “惊觉,有人来了。” 唐樾率先看到一辆顶级豪华保姆车不声不响地停在人群外。 这时,也陆续有媒体的注意力被保姆车吸引。 车门徐徐敞开,两名黑衣保镖先行下车,随即款款走下来一身雪白西装的女人,赫然就是慕雪柔! 沈惊觉心尖一紧,优越明晰的下颌线略显冷硬。 在保镖的帮助下,坐在轮椅上的沈惊蛰安稳着陆,慕雪柔推着他施施然向唐万霆和沈惊觉的方向走来。 “这个人是谁?” “不知道啊,从来没见过。不过看这周身的气派肯定不是普通人。” “论样貌,论仪态,气质,样样都是人上人,唉,可惜,腿脚不好。果然是人无完人啊!” “谁说人无完人?沈总不要太完美了好吧?还有唐小姐这位美娇妻,唐董这首富老丈人撑腰,人生赢家!” 众人议论间,沈惊蛰已来穿过人群,来到唐家人面前。 “唐董,初次见面,幸会。” 沈惊蛰行动不便,虽然坐在轮椅上,但他却尽力抬高手,淡色的唇挽起谦和的笑容,将一个晚辈的礼数做到极致,“我是惊觉的哥哥,沈家长子,沈惊蛰。” 第1950章 沈惊蛰?! 那位当年被骇人听闻的绑架案残害得只剩一口气,不得不放弃所有继承权远赴M国治疗的沈家大少爷,沈惊蛰?! 他回来了?! 唐家兄弟双双惊愕地瞪大眼睛。 瞬间,原本沉寂下来的场面再度陷入沸腾,闪光灯激烈的曝光将沈惊蛰处变不惊的清隽面靥彻底淹没! “哦,原来是沈大少爷,幸会。” 唐万霆眸光一缩,但到底是见惯了大场面的大佬,立刻从容不迫地与这位传闻中的沈家大少爷握手。 男人的手冷得像握着块冰,手指干净柔润,保养得宜。 完全不似他那女婿的手,粗糙得他以为他当总裁闲暇还兼职搬砖。他女儿没那么难养吧。 “听说你一直都在国外养病,怎么样,身体近来如何了?”毕竟是沈惊觉的大哥,人家又以礼相待,唐万霆也得报以关心。 “还好,谢谢您的关心。” 沈惊蛰将温和的目光落在沈惊觉不太自然的俊靥上,“惊觉,你照顾好沈董,我进去了。” “好,大哥。”沈惊觉低声启唇,心间泛起一丝波澜。 他从不是能被什么人和事,轻易左右情绪的人。 可自从大哥回来,他的心却像坐在过山车上,时疾时徐,忽高忽低。 沈惊蛰,到底是淡泊如水,还是深藏不露? ...... 沈惊觉与唐家两位少爷一路将唐董安全护送上车。 “伯父,您慢走。” “惊觉,你上来,我有话问你。” 沈惊觉踟蹰了一下,开门上车,与唐万霆并肩坐在后排。 “你大哥这次利用霍家葬礼这个场合公开露脸,可以说是赚足了关注度。你爷爷和你父亲为了避嫌,都没过来,你是如熙最好的朋友,理该过来。” 唐万霆一针见血地道破天机,浓眉拧紧,“你大哥一个离开盛京十几年的人,和霍氏又毫无交集。他今天巴巴过来吊唁,未免有点儿太唐突了吧。” 沈惊觉薄唇抿成直线:“......”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既不知大哥的真实目的是什么,又不好说自家大哥闲话。 “啧,你这傻小子,怪厚道的咧。” 唐万霆无奈地瞥了他一眼,也不勉强他了,又问道,“你和你大哥,私下关系如何?” “我五岁时,才和母亲被我父亲接回沈氏。” 沈惊觉目光变得朦胧,陷入遥远的回忆,“我虽然不算是大哥的亲弟弟,但小时候大哥却对我照顾有加,并没有因为我是父亲后领进门的儿子,而与我针锋相对,他对我,尽到了作为兄长的责任。” “那现在呢。” 第1951章 唐万霆眼神深邃了几分,“他为了你,身子变成了这样,下半辈子出行都要依靠轮椅。默默无闻地独自在国外生活了这么多年。 如今,他一朝回来,见你几乎掌握了沈氏集团命脉,功成名就,夺走了本该属于他这个长子的一切。他心里真能安之若素,甘愿将一切拱手让给你,做一个富贵闲人吗?” “大哥去M国疗养的这些年,我们私下经常通邮件,打电话。之前,我有需要帮助的地方,他也会尽力帮我。您所说的,也句句在理,但我确实还没有看出来,大哥对我心存怨恨。”沈惊觉对未来老丈人知无不言,实在得要命。 唐万霆啧了一声,“都是当过好几年总裁离过次婚的人了,你心智怎么还这么单纯。” 沈惊觉被训,虽然头要抬不起来了,但心里挺高兴的。 不怪以前霍如熙说他,确实有点儿受虐倾向。 “他一个三十几岁的人了,除非他脑子长狗身上了,否则怎么可能把心事儿全写脸上?” 唐万霆这是一点不把他当外人,心里想什么张口就来,“总之,你防人之心不可无。在豪门之中,别说是你这样同父异母的兄弟,就是一个妈生的,为了权势利益也一样能六亲不认,刀剑相向!” “唐董,您也别太给沈总上压力了,也不是所有豪门家族都是如此啊。” 坐在副驾的齐秘书忍不住插嘴道,“就像咱们唐家,不管是太太们还是少爷小姐们,虽然不是一奶同胞,但不也是互敬互爱,关系和睦融洽吗?” “那是因为我那几个崽子没有一个脑子正常!不是想认耶稣当爹,就是想做人民的好儿子!” 唐万霆一想起这个就生气,频频摇头怀疑人生,“除了俏俏愿意继承我的衣钵,剩下的哪个都不是这里面的货!人家家里的孩子都是如狼似虎地想爬上继承人的宝座,咱们家可倒好,喂到嘴巴里的肉他们都得吐出来,嫌腻,嫌肥!” 齐秘书哭笑不得。 沈惊觉勾唇浅笑,星眸间涌动着由衷的羡慕,向往。 其实,他很清楚,唐家任何一位少爷,都是出类拔萃,才智过人。他们之所以在各自的领域发展,不是他们担不起家族的重任,而是他们都太宠俏儿,不约而同地将最大的舞台,留给最宠爱的妹妹。 接受了老丈人言传身教后,沈惊觉下了车,目送唐家的座驾离开。 “惊觉。” 沈惊觉忙回身,见唐俏儿脚步轻快地走到他面前,两人自然而然地扣紧彼此的手。 “怎么出来了?”男人温热气息呵在她耳畔,吻了吻她柔腻的脸颊。 “你大哥过来了,在里面刷存在感呢。” 唐俏儿美眸水汪汪的,贴上他的腰身,“我怕他跟我说话,觉得尴尬,所以就出来找你了。不过想来这会儿他已经走了。” 沈惊觉想起大哥送给俏儿的那只玉簪,不禁心口隐晦又细密地痛了一下。 他还是好在意。对他而言,杀伤力不大,但侮辱性不小。 “刚才,我刷了下微博。” 唐俏儿冷冷扬唇,“呵,果不其然,你大哥这次公然亮相,横空出世,确实赚了一大波话题度。他第一炮打的挺成功,是个对手。” 沈惊觉神色淡凉,“他想来就来吧,我不介意。” “可是,我介意。” 唐俏儿目光锐利得像小猫的爪子,一瞬不瞬地盯紧男人黯然的眸,“你有没有想过,他沉寂了这么多年,突然如此高调地杀回来,会对你产生怎样的影响?引发什么样的后果? 当年那起绑架案,你全身而退,他却为了保护你,差点连命都没了。如今落得终身坐轮椅的地步,别人看在眼里,你觉得,他们该怎么看你? 他们会不会以为,你今天所得的一切,全是靠你大哥的自我牺牲来成全的?” 第1952章 沈惊觉心跳加速,岑薄的唇轻轻颤着,直勾勾盯着她,却说不出话来。 他何德何能,让这对叱咤风云的父女俩为他操碎了心。 “你大哥出现,一定会博取公众对他的同情,包括你父亲。” 唐俏儿目光有些忧忡,“如果,他存了想要将你取而代之的心思,那么到时候,舆论就会成为他手里一把好用的刀。 惊觉,你可要知道,舌头无骨,但最是伤人啊......” 话音刚落,沈惊觉抬起她精巧的下颌,热吻落于她淡绯色的唇瓣间。 他轻覆着这片迷人的柔软,然后逐渐厮磨,加深。她双手抵在他挺括结实的胸膛上,缓缓喘息,小脸染上动情的红晕。 半晌,他们分开,沈惊觉墨眸染尽柔情,将温存过后,被他吻成小绵羊的女人搂在怀里,紧紧地搂着,生怕被谁抢走一样。 “说好了,我要做你的守护神。怎么现在好像,一切都反过来了?” 唐俏儿额头贴着男人平阔的肩,眼眸里充盈着温暖的笑意: “你忘了,你是男山神,我可是女山神。罩得住你的人,也只有我啦。” 沈惊觉蹙眉失笑,大手揉握她后颈那片雪白的,令他爱不释手的软肉,“那么中二的话,没想到你还记得。” 唐俏儿睫羽轻颤,纤合适度的双臂也抱紧了他的腰,“你说过的话,每一句,我都记得。” 在他们的这场轰轰烈烈的爱情里,她记得从十一岁那年初遇至今的所有事,甚至每一个细节。她的头脑就像高精密计算机,输入关键字,某年某月某一天就会清晰如昨,历历在目。 可关于他们之间发生的一切,沈惊觉却未必都记得。 不,不是不记得。 是他直到今日都不知,他人生中不止一次生死攸关的时刻,都有她的身影。 神,是不会让你知道她的存在的。 神,只需守护,静默无言。 ...... 吊唁结束,沈惊蛰没有接受任何采访,而是避开众人,从殡仪馆的后门迅速离开。 豪华保姆车匀速向观潮庄园驶去。 车厢里静谧非常,因为沈惊蛰在闭目养神,所以从司机到慕雪柔,一个个连大气都不敢喘。 “呵。”突然,男人发出一声低笑。 慕雪柔怔松住,小心翼翼地问:“先生,您在想什么?” “有些事,百闻不如一见。” 沈惊蛰嘴角噙着似有似无的笑,“今天,看到惊觉和唐家的人站在一起,我突然觉得,他们亲密得就像一家人一样。” “我看唐万霆对他的态度,俨然已经把他当女婿看了。” 慕雪柔目光鄙夷至极,甚至透着怨毒,“他终于当上了千亿女婿,也不枉费苦苦巴结,跪舔了唐俏儿父女这么久。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啊。” 沈惊蛰仍闭着眼睛,笑意渐浓,“我这个弟弟,从小在贫民窟长大,一路走来,很不容易。 如今历尽千辛万苦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幸福,当哥哥的,还是挺为他开心的。” “先生,您何苦说这些话委屈自己?当年若不是您牺牲自己,助沈惊觉脱逃,现在他拥有的一切,本该是您的!”慕雪柔为自己主人抱不平。 此刻,沈惊蛰微微睁眸,眼底泄出的光晦暗莫测: “一切都是我的,也包括唐俏儿吗?” 慕雪柔心尖抽紧,踌躇半晌,低声问:“先生,您......对唐俏儿动心了?” “不是你说的,他的一切,都该是我的吗?”男人幽眸隐隐闪动两簇暗火,唇角勾起的笑带着一丝丝不易察觉的欲。 慕雪柔愕然,眉心拧紧,“您想要这世上任何东西,都是理所应该的。 可是,恕我直言,唐俏儿和沈惊觉之前的感情坚如磐石,根本容不下任何人。否则谢晋寰早就得手了,他和唐俏儿还是青梅竹马呢。” 沈惊蛰淡笑自嘲:“不止,我的身体还是这个样子,哪儿有女人愿意和我结合呢。” “您千万不要这么说,先生!” 慕雪柔目光灼灼睇着他,双手虔诚地捧起他冰凌般的手,紧握着,“只要您不嫌弃我......我愿意一生追随您,和您在一起!” 沈惊蛰瞬也不瞬地盯着她看,眼波微动,又平息,如深海般宁远深邃。 慕雪柔蓦地心脏狂跳,一时失神。 到底是兄弟,哪怕不是一个母亲所出,但五官上还是有神似之处。 尤其,是这双眼睛。 以前,她觉得沈惊觉的那双桃花眼是盛京独一份的惊心动魄,如今看来,先生的眼眸也是美如墨玉,丝毫不比那个狗男人逊色! 慕雪柔心里隐隐有些懊悔。 当年,如果她没有被秦姝那个井底之蛙挑拨教唆,把所有赌注都压在沈惊觉身上,而是在沈惊蛰成为废人时全身心地照顾他,讨好他......甚至不离不弃地跟他去M国,朝夕相伴。 现在,保不齐整个沈氏都已经是他们的囊中之物了! 沈惊蛰突然打断慕雪柔的神思,干脆地抽离自己的手,“去查一下,唐董在M国疗养时,住的哪家医院。 尽快,把他的体检报告和病历弄到手。” 慕雪柔掌心一空,攥紧了五指,“是,先生。” 第1953章 霍老爷子的葬礼,在沈家和唐家的帮助下,办得风光漂亮。 一天下来,霍氏众人散去,只有霍如熙还枯跪在灵堂里,注视着爷爷的遗照,久久没有离开。 唐俏儿先回家陪老万了,沈惊觉则一直陪兄弟到最后。 “如熙,你这些天,太累了。回去休息吧。” 沈惊觉叹了口气,于心不忍地上前想搀扶他起来,却只觉这男人是钢铁所铸的,他根本扶不起。 “不能休息,还有阿鸢的后事。”他几乎机械地回答。 那种五脏六肺都透出的疲惫感,让沈惊觉心如刀绞。 阿鸢。 这些天,这个名字,他们所有人,根本连提都不敢提。 因为他们知道,那是横亘在霍如熙心脏上,一道永远都不可能愈合的,鲜血淋漓的伤口。 “我帮你。你不用担心,一切有我。”沈惊觉嗓音沙哑涩然。 阿鸢已经不在了,什么安慰都是苍白无力的。 “我记得,阿鸢以前说过......她喜欢过简单、平静的生活。哪怕是自己的葬礼,她也只希望办得素简,走得安安静静的,就像一滴雨水消失在雨里那样,就是再好不过。” 霍如熙仿佛快要窒息般吃力地抽了口气,眼尾凝聚成的一点苦笑还未成形就又支离破碎,“可她跟着我......打.打杀杀,没有一天活得自在,安宁。 阿觉,是我把阿鸢的一生都毁了,是我害死了她...... 她没有亲人在世上了,我该怎样补偿她......我该怎样偿还啊......” 沈惊觉忙单膝跪在他身边,大掌一遍遍耐心地拍抚他的脊背: “如熙,不要这样。阿鸢九泉之下,也不想看到你如此消沉下去。你要坚强起来,要守护好霍氏,还有初露。 这样,她的苦心,才没有白费。” 直到夜幕降临,沈惊觉和霍如熙才离开了灵堂。 “阿觉,陪我回一趟白绿别墅吧。” 昏暗车厢内,霍如熙俊逸张扬的脸庞毫无血色,但情绪却还沉定,“阿鸢生前用过的东西,我想去整理一下。 之后,我会把白绿别墅永久封存。” 沈惊觉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那里,曾是如熙和初露,同阿鸢生活了很长时间的地方。 曾经,那里有多温馨,现在,就有多令他痛彻心扉。 ...... 这一路,车厢里安静至极。 丁秘书沉默地开车,沈惊觉面无表情地坐在后排,而霍如熙车子开动没几分钟,就头倚着玻璃窗,昏昏沉沉睡去。 “如熙,到了。” 一小时后,沈惊觉叫醒了霍如熙。 男人面容憔悴,惺忪地抹了把脸,开门下车。 沈惊觉和丁秘书都很担心,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沈总,霍董状态太不好了。他看着还能撑住,其实身子已经透支了,虚透了。”丁秘书低声诉苦,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我知道。” 沈惊觉心疼万分,可又不知该如何帮好兄弟承担痛苦。 霍如熙颤抖的手指按下熟悉的密码,推门而入。 第1954章 他缓缓迈入客厅中,通红的凤眸环视四周。 一切都和从前有一样,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少爷,您回来了。” 忽然间,一道温和恭谨的声音,空灵悦耳,飘入他耳蜗。 霍如熙瞬间漾起温暖的笑容,条件反射地开口: “我回来了。” 然而,他却永远得不到下一句回应了。 咚地一声—— 霍如熙再也撑不住了,原本挺拔昂藏的身躯顷刻崩溃,双膝跪地,脊梁一寸寸蜷缩,仿佛要缩成一个茧。 “如熙!” “霍董!” 沈惊觉和丁秘书惊慌地上前搀扶他,却听见吧嗒吧嗒的细碎声响。 霍如熙深埋着头,大颗大颗的泪从紧闭的双眼里渗出砸在地板上,如落雨一般。 “如熙,我和丁秘书帮你整理吧,你不要勉强自己。”沈惊觉揽住他颤栗的肩,自己的眼圈也红了。 “没事......我没事。” 霍如熙狠狠抹了把泪,双臂支撑着从地上站起来,一步一步向楼上走去。 沈惊觉凝望着他倔强又脆弱的背影,心痛得只觉无法呼吸。 他记得年少时,提起阿鸢,那个张扬的少年总是桀骜地笑着说,这是他的小跟班。 其实,他知道。 阿鸢不光是霍如熙忠实的下属,还是最在乎他的亲人,是生死之交。 他们来到阿鸢生前所住的房间。 里面干净整洁,只有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桌子,简朴得让人看不出,这会是一个女孩子的住处。 沈惊觉和丁秘书名义上过来帮他收拾,其实也不敢乱动,只是站在门口,看着他指尖轻轻抚摸过桌面,不带一丝褶皱的床铺,感受着阿鸢余留在这里的气息。 霍如熙打开衣柜门,看着一件件被阿鸢用塑料衣袋装好的华丽晚礼服,每一件,都和新的一样。 他泪影摇曳,万千记忆涌入脑海...... “以前,每次要出席什么商业酒会,或者谈生意,需要女伴的时候,都是阿鸢陪在我身边。” 霍如熙拎出一件火红色的晚礼服,含着泪笑道,“我还记得阿鸢穿上这些礼服时的样子,她是真的很漂亮。那些狗男人盯着她的眼睛都直了,搞得我每次带她出去,回来都莫名火大。 那种心情,不是暧昧,就像自己的妹妹被别的男人围观觊觎,就是那种不爽的感觉。” 说着,他又自嘲,“呵......算了吧,我这样的烂人,不配拥有阿鸢这么好的妹妹。” 沈惊觉心口泛着酸楚,而身边的丁秘书已经无声地哭了好几轮。 就在霍如熙准备关上衣柜门的刹那,他留意到挂起的衣服下方,有一个皮质的棕色匣子。 他心生好奇,将盒子拿出来,放在床铺上。 慢慢打开,里面安静放着的,是一本日记。 阿鸢的日记本,是粉色的,上面还有一只抱着胡萝卜的小白兔,侧面有一个塑料的密码锁。 这种简陋的小锁头,随便拿什么东西一砸就开了。 但霍如熙却没有这样粗暴对待,他沉思了片刻,然后也不知怎么,鬼使神差地输入了自己的生日。 咔嚓一声,密码锁开了。 第1955章 刹那间,霍如熙只觉整个房间,如真空一般寂静,除了自己的心跳,他什么都听不见。 这本日记本,纸张已经发黄,可见阿鸢用了很多年。 霍如熙指尖颤抖着,小心翼翼地翻开。 阿鸢没正经上过什么学,但从小跟在霍如熙身边的她,字却写的端方,还多了几分男人的刚劲。 仔细看去,竟有七分像霍如熙的笔迹。 霍如熙的字,是他父亲从小手把手教的。阿鸢跟随在少爷身边,朝夕相伴,自然受他影响颇深。 亦或是,她满心满眼都是他,所以情不自禁地临摹他的字,想用这种方式,拉近与他的距离。 阿鸢不是每天都写,她所记下的,都是对她而言值得纪念的时刻: 【今天,我跟随少爷,参加了霍先生的葬礼。霍先生走了,以后一家子的重担就都是少爷来扛了。 少爷今后的路会走的很辛苦,不过不怕,还有我呢。 霍先生,请您放心。就算天塌下来,我也会毫不犹豫地护着少爷的。】 【这几天,少爷感觉明显和以前不太一样。吃着饭都会莫名其妙笑出来,会不会是恋爱了呢? 是哪位小姐叩开了少爷的紧闭的心门?我好想见一见她。】 【沈四小姐是个很可爱的姑娘,不愧是我的少爷。真有眼光!】 【少爷,这是阿鸢陪伴在您身边的第十四个中秋。以前我不解团圆之意,如今您有了夫人,这样的节日对您而言,便有了特殊的意义。 对我,也有了特殊的意义。】 【少爷,今晚的月亮真美。 一如我对您,永远说不出口的爱意。】 霍如熙捧着日记的双手颤栗不止,一颗凝结在眼尾,饱满而痛楚的泪,滴落在字里行间。 一张从报纸上剪下来的陈年旧照,跃入他被泪水涤荡的视线。 这张照片,是十年前,霍氏一族举家出动,去祭祖时的场景。 刚过完成年礼的霍如熙已是锋芒乍现,高挑挺拔,丰神俊朗,跟在霍老爷子身后,俨然大有一家之主的风范。 而跟在他身后,紧紧相随的女孩,正是少女阿鸢。 女孩穿着一身保镖的黑制服,梳着高马尾,那时的她还不似现在这般有着成熟女人的明艳风韵,巴掌大的脸庞还带着些许婴儿肥。 印刷的照片,不甚清晰,可少女抬眸凝视着他背影的眼神,却明亮清澈,潋滟着温柔的华光。 她无时无刻不在守望着她的少爷。 哪怕她的少爷,从没有一次回应过她。 【今天,您随口问我,有没有喜欢的人,有了一定要告诉您,您要帮我把把关。 天知道,那一刻,我的心跳得有多快。】 【您总是说,怕我跟着您耗成了老姑娘没人要,您问我难道就没想过嫁人吗? 其实,我已经嫁过了。 我在心里,默默嫁过您了。】 【少爷,我所存在于这世上,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您能真正得到幸福。 您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霍如熙抱紧日记本,整个人缓缓地蹲下来,泪腺如崩坏了一般,起初呜咽,渐渐变得痛彻心扉,泣不成声。 阿鸢一直一直爱慕着他,爱了很多很多年。 可他竟然,像个傻子一样,无知无觉。 他深爱着初露,深谙那种爱而不得,是何等痛苦的滋味。 阿鸢在他身边,日复一日地看着他和别的女人恩爱缠绵,她的心真的不会痛吗? 她怎么可能不痛呢?怎么会有人忍受着钝刀剖心的痛苦,还能继续守护着他呢。 阿鸢啊...... 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死脑筋的人。 我霍如熙......有什么好,有什么好...... “若有来生......”他哭得要喘不上气来,低声呢喃着。 若有来生。 我希望,你可以成为我的妹妹,我会守护你一生幸福。 让我们,以另一种方式相遇吧。 世界上最好的阿鸢。 ...... 在沈惊觉和丁秘书的帮助下,阿鸢的遗物都收拾妥当了。 东西并不多,两箱而已。 简薄得就仿佛这个女孩,随时随刻都可能从霍如熙的生命中彻底消失。 唯有那本粉色的日记本,霍如熙一直护在怀中,视如珍宝。 “霍董,这是师父的手机......” 丁秘书顶着一对红肿的眼睛,将阿鸢的手机递到他面前,“原本,已经摔坏了,根本开不了机。 是唐七少找他们警局技术科的人,把师父的手机修复好了,屏幕也换了。您好好留着吧。” 霍如熙湿润的长睫颤了颤,接过手机。 他打开相册,瞬间鼻腔酸楚倒灌,险些克制不住,生生咬牙忍住了。 相册里,最后一张照片,是穿着玩具狗衣服的他,和穿着兔子衣服的阿鸢,与初露在一起的合影。 他们甚至,都没有一张像样的合影。 真的,太多遗憾了...... 这时,沈惊觉手机响了,竟是祝秘书打来的电话: “沈总,您和霍董在一起吗?”他语气很焦急。 “是,我正和如熙在一起。怎么了?” “刚才,沈董来医院看望四小姐,他一时口快,把阿鸢小姐去世的消息......说了出去。” “你说什么?” 沈惊觉星眸怒睁,“千叮咛万嘱咐,他怎么能这么不小心?!” 车厢里很安静,祝秘书的话,霍如熙也隐约听见了,心尖一下子揪了起来! “现在您埋怨沈董也没用了,总之请您和霍董快过来一趟吧,解铃还须系铃人,现在能安抚四小姐的......只有霍董了!” 第1956章 沈惊觉和霍如熙火速赶赴医院。 狂奔到病房门口时,一串医护人员刚好从里面走了出来。 “初露怎么样了?!”霍如熙急得脸色煞白,一把拉住主治医生。 “病人身体本就虚弱,又承受了巨大的精神打击,现在情况......不太好。” 医生紧张地抹了把汗,“刚才病人陷入休克,吸了氧才缓和过来,但精神状态仍然堪忧啊!” 霍如熙心如刀割,拔步推门而入。 “啊——啊!” 沈初露被沈光景和祝秘书摁在病床上,单薄瘦削的身上插了好几根管子,失控挣扎的模样就像竭力要挣脱摆布,漂亮且易碎的白瓷玩偶。 她血丝满眼,眼神混沌狂乱,张大嘴巴发出破碎不堪的声音,纤细的双手在半空中胡乱抓挠。 “四小姐!您冷静一点,四小姐!”祝秘书想用力按着,却又怕弄伤了她,急得手忙脚乱。 “初露!你别这样啊!你不要吓唬爸爸......初露!”沈光景惊慌得胀红了脸,也是手足无措。 霍如熙疾步夺到床边,胸腔剧烈起伏着,俯下身刚要抱紧她,却听见啪地一声脆响—— 失控的初露,一巴掌打在他脸颊上,登时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沈惊觉和祝秘书神情一僵,忙问:“没事吧?” 沈光景也怔忪住了,可眼下女儿这个样子,他实在没心思关心旁的。 “我没事。” 霍如熙随口一应,侧身坐在床边,强健的手臂捞起女孩绵软的腰肢,无视她的疯狂,将她紧箍在胸膛里,用力地往怀里摁。 “啊......啊啊......!”沈初露脸色苍白如雪,由于喊了太久,唇瓣已经皲裂了。 “初露,没事没事......如熙哥哥在呢,没事......”霍如熙声线带着颤意,极力地哄慰着。 可除了这样的话,他也不知还能说些什么。 “阿......鸢......” 沈初露眼泪狂涌出眼眶,在男人耳畔艰难念出这个名字,仿佛初次开口说话的孩童。 但,霍如熙听见了,喉咙一哽,轻轻地道:“初露,阿鸢走了。 但我相信,她依然没有离开我们。她会永远,在天上......陪伴我们。” ...... 唐俏儿回盛京的路上接到沈惊觉的电话,立刻把跑车油门踩到底,如一道红色闪电疾驰,迅速来到医院。 她心乱如麻,步履亟亟地往医院里走。 “唐小姐!” 突然,一道清越温润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唐俏儿顿住脚步,轻拢秀眉回眸—— 只见,医院大门台阶下的斜坡上。 沈惊蛰清隽的脸庞虚汗涔涔,正用手滑动轮椅的两个侧轮,吃力地向上爬坡。 似乎是为了快些来到她面前,他明显加快了转动轮椅的速度。 岂料,就在距离开斜坡仅一步之遥时,轮椅突然被什么东西卡住了,竟失控地向后退。 沈惊蛰瞳仁重重一缩,身子以危险的幅度猛地向后仰去! 第1957章 紧要关头,他顿觉眼前一晃,旋即一股温暖的力量托住了他的脊背,另一只手则拽住了他的手臂。 “小心。” 沈惊蛰愕然掀眸,对上这双清滢澄澈的眼睛,心中起了一丝前所未有的波动。 如飞雁掠过镜湖,投倒影于波心。 “嘿!”唐俏儿卯了下劲儿,将男人和轮椅推上平地。 身姿摇动的一刹,她几缕发丝不经意从他轮廓明晰的脸庞拂过。 沈惊蛰眸光深了深,随即蹙眉苦笑: “刚才,真的多亏了唐小姐。不然,我今晚要直接住在这里了。” “没什么,举手之劳。” 唐俏儿秀眉低敛,足尖将轮椅旁一颗石子踢远,“刚才你的轮子应该是被石子卡住了,确实很危险。 怎么慕小姐没有跟着你?” “我快回M国了,想着临走前,再来看看小妹。我原本在医院旁边的咖啡厅,想给几位看护小妹的医生护士,还有我爸买杯咖啡提提神,雪柔要去隔壁超市买点东西,我就独自在咖啡厅等待。 没成想,这期间我接到了祝秘书的电话。我心里担心初露,管不了那么多了,就自己过来了。” 沈惊蛰这一路显然走得很急,直到此刻,他依然脸庞流着汗,气喘吁吁。 仅有的两次见面,唐俏儿眼中的这位沈家大少爷无时无刻不是容止端净,哪怕坐在轮椅上也依然身姿挺拔,如仙鹤一般。 何曾表现过一丝窘迫。 “沈大少爷身为兄长关心初露,我很理解。但你的身体情况,确实不该独自外出,太危险了。”对待他,唐俏儿神情依旧只是淡淡的。 沈惊蛰眼眸温和,望着她无奈地一笑,“这种时候,我总不免会想,如果自己是健康的就好了,就不会老是给别人添麻烦。” 唐俏儿闻言,眉眼间泛起晦涩不明的情绪,但很快散去: “沈大少爷要在这里等慕小姐吗?我先上去看初露了。”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跟你一起上去,行吗?” 沈惊蛰目光迫切,“我真的很担心初露。” “你是初露的大哥,我当然不介意。” 说完,唐俏儿转身就快步往前走。 而这时,背后咳嗽声响起,男人剧烈的喘息声,让她觉得这人怕是下一秒就要不成了。 “唐小姐,我这副身子......实在不中用。” 沈惊蛰脸色苍白无血,唇瓣隐隐泛着青白,全然不像装的,“我没有力气了......可以......推我过去吗?” 唐俏儿虽然心里不愿跟他有过多接触,但她本人也是名医生,总是无法对病患狠下心。 尤其,沈惊蛰还是自己男人的救命恩人,无论怎样,她都无法熟视无睹。 “好。” 唐俏儿走到他身后,推着轮椅与他同行。 “谢谢......” 沈惊蛰捂住胸口,平复着喘息,扬起下颌去寻那双刚才惊艳了他的眼眸。 就在这时,一道低沉冷峻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是钻心刺骨的凛冽: “俏儿。” 第1958章 唐俏儿猛地一怔,迎上男人幽邃黑沉的星眸,心脏重重撞了下胸膛。 此刻的沈惊觉,蛰伏在笔挺西装下所有的肌肉都绷得死死的,他不脱她都看得出来。 “咳咳......惊觉。” 沈惊蛰面色苍白地咳了两声,反而率先开口,为唐俏儿遮掩解释,就像他们瞒着他做了什么似的,“你不要多想。 我刚才,在医院门口遇到了唐小姐,我身体不适......所以麻烦唐小姐推我上楼。” “大哥,我多想什么了?” 沈惊觉薄唇浅淡上扬,虽然笑得不太好看,但到底还算是笑了,“你是我大哥,俏儿是你的弟妹,我们是一家人,她帮你也是尽了她做弟妹的一点心意。” 说着,男人大步流星走到唐俏儿身边,目光温柔地接过轮椅把手,“还是我来吧。” “有劳你了,惊觉。”沈惊蛰唇角微弯,眸色渐深。 沈惊觉俯下身,在他耳畔低声回应,眸底克制着情绪: “你是我大哥,应该的。” ...... 病房门外,沈光景正和主治医师焦急地谈论着沈初露的病情。 “爸!” 沈惊蛰焦灼地唤了一声,人在轮椅上,却迫切得恨不得下来自己走过去。 “惊蛰!你身子不好,这么晚怎么赶过来了?”沈光景见他脸色很不好,心下动容。 “我担心初露,所以赶过来看看他的情况。正好在楼下遇到了惊觉和唐小姐,就一起上来了。” 沈惊蛰神情忧忡,“爸,初露情况怎么样?” 唐俏儿也紧张得小脸煞白,沈惊觉暗中牢牢攥住她冰凉的手。 “如熙在里面陪你妹妹呢,好在有如熙,不然......” 沈光景垂头叹气,心里难受,“可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初露本就有抑郁症,又受了这么大打击,我怕她会精神崩溃啊!” 沈惊觉心口刺痛,再三思量,艰难地道:“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只能用MECT电休克治疗了。” 沈光景和祝秘书面面相觑,“电休克治疗?” “是通过使用安全用量电流治疗精神疾病的一种疗法。” “我在维和部队参军时,有很多战士在战场上受了目睹死亡的强烈精神刺激,得了PTSD,退伍后根本没法正常生活,就只能用这种方法治疗。” 唐俏儿心尖像被什么锐利的东西扎了一下,不禁深睇着男人坚毅的侧颜。 沈光景:“那,会有什么后遗症吗?” 沈惊觉实话实说,“初期会头晕恶心,但之后,会丧失一些记忆,以后也会有一定程度的,记忆困难。” “不行,我不建议用这种方式。” 沈惊蛰蹙眉摇头,“难道治疗的方法,就只有遗忘吗?就只有杀死曾经的自己吗?” 唐俏儿瞠目看着他。 她万万没想到,这男人会这样的有同理心。 空气骤然凝固。 兄弟二人四目相对,似有两股无形的力量冲撞着。 “当年,我也曾接受过电击治疗,一次又一次,没有人比我更懂那种灵魂都像从身体里被抽离出去的滋味,那不过是用一种痛苦掩盖另一种痛苦。” 沈惊蛰神色一片黯然,“而且,这种方式,治标不治本。那个叫阿鸢的姑娘,对初露而言是很重要的存在。 就算她暂时想不起来了,等日后只要接触到关于那姑娘的一切,她还是会想起来。到时候怎样?再去用电击的方式,让她强行忘记吗?” 这番肺腑之言,听得沈光景眼圈通红,“儿子......爸真的不知道,曾经你受了这么大的苦。” 沈惊觉薄唇紧抿,喉咙里像贯穿了一根刺。 当年那起绑架案,给沈惊蛰留下了极大的心理阴影,他会选择用这种方式度过黑暗的日子,也是无奈之选。 “爸,都过去了,没关系。” 沈惊蛰扯动唇角,喘了口气,“我说这么多,只是不想让初露遭这个罪。” 唐俏儿认真地诘问:“沈大少爷,那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沈惊蛰缓缓掀眸,凝视着她的目光温柔而坦诚: “用药。” 沈惊觉自然看到了这眼神。 第1959章 瞬间,喉间血腥味蹿了上来,五脏六腑都像浸溺在这世上最苦的药汤里,苦得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据我所知,没有什么药,可以真正疗愈精神疾病,至多就是抑制。吃多了,还会令人精神不振,神思萎靡。” 唐俏儿不置可否地摇头,“如果有用,初露的自闭症早就好了。” “唐小姐说的不错,但那是在国内。” 沈惊蛰眉目温润,极富耐心地解释,“M国近两年研发了一种抑制精神疾病的药物,虽然仍是辅助作用,但相比国内的药,疗效要好很多。 后续,再让霍董多抽出时间耐心陪伴着初露,让她全身心地被爱意包围,我想,初露的病情一定会有很大程度的缓解,会比电击治疗好很多。 说到底,精神疾病患者,更多的是需要感受到爱,越多越好。” 沈光景点头赞同,“惊蛰,你说的很有道理啊!” 然而,唐俏儿却十分理智,目光沉冷: “沈大少爷,恕我直言,我对药物,尤其是国外进口来的药物,很持怀疑态度。毕竟是要服用到口中的东西,稍有差池,可能会对身体带来不可逆的影响。 我父亲前阵子突发脑梗,原本保守治疗,也能脱离危险。但家父为了让自己的病尽快好起来,在服用了居心叵测的人拿来的药后,出现了严重的副作用,甚至失禁。 我不希望,同样可怕的事,也在初露身上发生。我视初露为亲妹妹,我赌不起。” “唐小姐,你的担心,我明白。” 沈惊蛰淡淡挽唇,注视着她的眼神温柔不减,“所以,我会陪初露一同用药。她用多少,我用多少。 这样,可以吗?” 其他四个人,神情皆是一震! “惊蛰,你、你这是做什么?!” 沈光景忧心忡忡,立刻反对,“是药三分毒,你又没那方面的病,怎么能跟着乱吃药?不行,绝对不行!” 唐俏儿也有些错愕。 她没想到,沈惊蛰竟然敢这么干,以身试药! 只为,打消她的顾虑! “这么多年,我吃过的药,没有一千,也有上百种了,不差这一种。” 沈惊蛰没有半点不悦,释然得很,“唐小姐的顾虑,我很理解。毕竟,她父亲经历了那样的事,多一重担心,也很正常。 就这么决定了,三日内,我会让雪柔把药送过来。当长兄的,别无所求,只求小妹平平安安。” ...... 交流过后,沈惊蛰不想多打扰小情侣,慕雪柔也匆匆赶来,主仆二人离开了医院。 回观潮庄园路上,沈惊蛰淡漠地向慕雪柔叙述了在医院发生的事。 慕雪柔心一下子提起来,嗓音拔高: “先生!这怎么行?您怎么能这样糟害自己的身体?!” “聒噪。”沈惊蛰微拢俊朗的眉。 人和人啊,真的是不能比的。 他眼前再度浮现出唐俏儿那双惊为天人的美眸,还有那高贵沉稳的气质,周身散发着独特的魅力,令男人心甘情愿地为她臣服的,压倒性的魅力。 相较之下,他精心打造的慕雪柔,越看越像一个造艺拙劣的人形娃娃。 慕雪柔忙畏缩起来,低眉顺眼,“我......我只是担心您的身体。 您说的那个药,在咱们研究所,还没有通过最终的临床试验。虽然有效果,但会有什么副作用,根本不能预测。 您贸然用药,我怕......” “我若不这么提议,他们不会领我这份情的。但我若如此提议,那么不管是在沈董,还是唐小姐那里,人情都是双倍的。”沈惊蛰淡定从容地笑道。 “可......还是太冒险了。” “凡事要成事,都要付出一定代价。我不是很早就告诉过你吗。” 沈惊蛰噙着难以捉摸的笑,望向窗外,“这次,就当临床试验了。 如果我和妹妹幸运,我们都相安无事。如果不幸运,也有我这个当哥哥的陪她,不是吗。” 慕雪柔咬住下唇,还是有些忧心。 “这位唐小姐,和我们以往面对的那些对手,都不一样。” 沈惊蛰合上眼帘,意味不明地勾唇,“她聪明、坚韧、勇敢、谨慎。 所有阴谋诡计,都有风险。想要攻略她,最好的武器,便是真心诚意。” 第1960章 夜色如墨,月上梢头。 回到别墅,沈惊觉去书房处理集团公事,唐俏儿独自洗过了澡,简单地护肤过后,连头发都没吹,便心事重重地站在窗台上迎风出神。 她反复回想着沈惊蛰说过的话,细细咀嚼着每一个字。 这个人,太耐人寻味了。 她自诩很会拿捏揣度人心,当初谢晋寰对她狂献殷勤,人格美容的那么到位还不是被她撕碎了那虚伪的脸皮。 可在沈惊蛰身上,她却感受不到一丝敌意,温润儒雅,如沐清风。 更让她想不到的,他竟然为了初露,亲自试药。 就算他心思没那么纯粹,这赌注也下的太大了点儿...... 唐俏儿秀眉深拧,思绪万千。 沈惊蛰,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突然,一个盛满炙热柔情的拥抱从她背后将她搂住,双臂紧缠在她腰间。 “小懒猫,我不在,你头发都不吹干了,嗯?” 沈惊觉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刀刻的下巴搭在她肩胛上,呼吸间的热意喷洒在她颈间,烫红了一片莹白的肌肤,“感冒了怎么得了,你难受,我心也疼。”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吓我一跳。”唐俏儿轻柔挽唇,被他撩得有点痒痒,在他怀里小猫似地缩了缩肩。 “在想什么,这么出神。”男人顺势吻她的耳垂。 “想你大哥。” 唐俏儿目光还有些放空的状态,脑子没过就脱口而出。 沈惊觉一颗心瞬间从温柔乡坠入荆棘丛,他眸色一沉,原本的吻变成了咬,像是在惩罚她。 “唔,有点疼......啊!” 唐俏儿忽然被男人霸道地扳过身子,下颌旋即被攫住,迎上他如暗夜般幽邃深沉的桃花眸。 潮湿透红,惊心动魄。 光是看着他的眼睛,唐俏儿都觉得自己骨软腰酥了,削肩瑟瑟轻颤。 “俏儿,刚才你说,在想谁?”沈惊觉胸腔起伏剧烈,声音已经哑得令人心悸。 “你、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唔!” 灼热的吻气势汹汹地堵住她的唇,长驱直入,攻城略地。 唐俏儿舌尖被沈惊觉搅得又酸又麻,眼尾泌出生理性的泪光,后腰抵在阳台栏杆上,一动都动不了。 她发现,今晚的沈惊觉有点疯狂,心里不禁惴惴的。 可她来不及多想,便被吻得神思缭乱,昏昏沉沉,身上仅剩的一件玫瑰色真丝睡袍颤颤巍巍地顺着光洁漂亮的脊背滑落,卡在他们紧贴的腰际间。 银色月光下,她洁白无暇的身子如花朵绽放时那一簇娇嫩细软的花蕊,在男人火热的胸膛间缓缓舒展。 沈惊觉脑中最后一根弦绷断了。 他带着薄茧的大手发狠地揉捏着左边,右边则是被他含住。 “不要......我......我才刚洗过......”唐俏儿雪颈情不自禁地后仰,快感与痛意交织着。 “再洗一次,我帮你洗。” 沈惊觉扣着她湿漉漉的腰,上身的白衬衫挺括得不见褶皱,西裤却已褪下。 不由分说,迫不及待地与她结合,发狠地驰骋...... 唐俏儿美眸含着水光,双臂勾颤着他的后颈,白嫩如瓷的身子一坠又一坠。 夜风凉凉地打在她脊背上,形成冰火两重天的情爱世界,刺激又折磨。 “惊......惊觉......我冷......” 唐俏儿浑身汗涔涔的,可唇瓣却在打战,求饶地看着他失控的眼神,“我们去床上......去床上好不好?” “还想不想他了,还想不想了?嗯?”沈惊觉红着眼睛,动着她,答非所问。 他觉得自己疯了。 第1961章 忍了一晚,从看到唐俏儿和沈惊蛰在一起的一刹,他的灵魂就在冰凉的躯壳里反复挣扎,受尽了煎熬。 他想起他当着大哥的面,违心地笑着,说着言不由衷的话。 天知道,那一刻他多想把俏儿抢过来,藏起来,藏得要多深有多深,不许沈惊蛰再多看她一眼! 俏儿是他的,是他一个人的。 “不想了......不想了......”唐俏儿声音被撞得软糯破碎,已经哭了出来。 他们都在一起多久了,做过无数次,没有一次沈惊觉是这样的不近人情,没有一次是这样地让她委屈。 “俏儿,你是我的......不要再看着他,你只能看着我!” 直到他们都到了巅峰,沈惊觉才打横抱起软化成水的小女人,回到房间。 床上,他又想再要,唐俏儿却颤栗着,哭啼啼地在他脸颊上轻轻打了一巴掌: “讨厌......不要了......你欺负人。今晚我好讨厌你!” 这一下,根本不疼,如同爱抚。 可却将沉浸在醋意与情欲中的男人彻底打醒了。 “对不起,对不起俏儿......都是老公不好,下次不会再这样了,我发誓。” 沈惊觉心跳沉重得厉害,后悔莫及地紧紧将她搂在怀里,一遍遍地道歉。 “我知道......你在怕什么......” 唐俏儿轻阖眼帘,指尖在他精壮的脊背上挠了挠,似是安抚,“惊觉,不要怕......我是你。 我永远......都是你的。” ...... 这一夜,唐俏儿睡得很沉。 但沈惊觉却半睡半醒,很不踏实。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见小女人完全没有醒来的趋势,沈惊觉便不敢打扰她,蹑手蹑脚起身去洗漱,换上衣服,到书房里整理材料,准备上午的远程视频会议。 九点,会议开始,全程三小时。沈惊觉已经竭力认真地听,却还是心猿意马。 好不容易挨到开完会,回到房间,唐俏儿居然还没醒。 他的老婆平时十分自律,哪怕有时候两人前一夜欢愉过了头,第二天她都会早早起来,运动,梳洗,化妆。 沈惊觉心中疑惑,坐在床边,手刚触摸到她圆润的肩头,又吓得缩了回来。 好烫! “俏儿?俏儿?” 他翻过她的身,见她满面潮红,忙去摸她的额头。 烫得吓人! 躺在自己身边的爱人,高烧了整整一夜,他却直到现在才发现! “唔......冷......好冷......”唐俏儿烧得口中含糊,弱弱地呻吟着。 沈惊觉心口似烧,慌忙又找了条绒毯过来,将小女人裹成了粽子,把自己也盖了上去,可唐俏儿还是嚷着冷。 一定是昨晚,在阳台上...... 他又悔又愧,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狠狠惩罚毛躁的自己! 还是留着吧。 等俏儿醒了,让她亲自来打。 ...... 楼下,吴妈已经开始准备午餐了。 这时,门铃响了,她忙擦了把手去开门。 推开门,吴妈注视着眼前顾盼神飞,丰神俊逸,穿着黑风衣的男人,不禁一怔: “请问,你是......?” 第1962章 白烬飞双手散漫地插在风衣口袋里,歪着头问: “俏俏在不在?” 吴妈打量着他,“你是我家少夫人的朋友吗?” “不是。” 吴妈突然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脉,警惕地瞪大眼睛: “啊!你不会是少夫人的追求者吧?不会是我家少爷的情敌吧?!” 毕竟,能来别墅找唐俏儿的人,尤其是男人,她都认识,心里有数。 眼前这个不认识,没数啊。 “嗤。” 白烬飞戏谑勾唇,讥诮挑眉,“我要是俏俏的追求者,还能有沈惊觉什么事儿?你家少爷八百年前就边上凉快去了。” 好狂的小子! 吴妈气得刚要说话,沈惊觉焦急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吴妈,家里有退烧药吗?!” 与此同时,他看到了门外站着的白烬飞,黑眸骤然一亮,“四舅哥!” “哎,叫得挺甜。”白烬飞弯起明锐的眸子,大.大方方走了进来。 吴妈张大嘴巴,这才明白,合着这又是少夫人的一个哥哥。 她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少爷,和少夫人在一起后,直接沦为金字塔最底层。 这个心酸酸哟。 “您身体不舒服啦?我这就给您找药去。” 沈惊觉目光焦灼,“不是我,是俏儿。” “什么?俏儿发烧了?!” 白烬飞心尖一紧,三两步夺到沈惊觉面前,“怎么搞的?小妹人在哪儿?!” 沈惊觉长睫颤了颤,难以启齿,只能带四舅哥来到房间。 白烬飞忙将身上的风衣脱掉丢在一旁,怕过了凉气给生病的小妹,侧身坐在床边,温柔地唤着: “俏俏?俏俏?四哥来了,你怎么样?俏俏?” 唐俏儿完全不知有人来,被烧得干涸的唇瓣微微张开,发出细软的嘤咛: “惊......觉......” 白烬飞听言,心里酸不拉几的,不悦地乜着身后像犯了重罪般不知所措的男人: “小妹叫你呢,过来伺候!” 沈惊觉忙走过来,单膝跪在床边,轻抚她依然烫着的额头,心急如焚: “俏儿,我在。吴妈去找药了,你再忍一下。要不要喝水?哪里难受?不然我们还是去医院吧?” “唔......”唐俏儿鼻翼翕动,摇摇头。 “你可少哔哔两句吧,她烧得稀里糊涂的,你看不出来啊?” 白烬飞疼惜妹妹,气不打一处来,“沈惊觉,你小子怎么照顾俏俏的?我小妹从小就跟着我和大哥学身手,体质在女孩里相当不错,你怎么给她弄成这样!” “我......”沈惊觉如鲠在喉,内心愧疚得翻江倒海。 就在这时,唐俏儿难受地蹙紧眉心,扭动着翻了个身。 半截雪肤玉肌从被子里裸露而出。 白烬飞倏然瞳孔一缩。 他赫然看到,妹妹脖颈、锁骨、肩头......到处都是触目惊心的红痕! 白烬飞脑中嗡嗡作响,瞬间全都明白了。 他一寸寸转眸盯着沈惊觉,怒火上涌,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沈惊觉,我艹你大爷!” 第1963章 沈惊觉心口疼得阵阵痉挛,高大强悍的男人杵在那儿,惶然失措的样子太让人心疼。 白烬飞猛地起身,一把薅住男人衣领,黑白分明的眼睛瞪得骇人: “你丫把我小妹怎么了?!你昨天逼着她玩儿SM?!” “没有......” “没有她怎么全身都是伤?!妈的,就是玩儿你也得是那个M!” 白烬飞骨节泛白,直接把男人领口扣子都拽掉了,两个大男人鼻尖险些撞在一起,“俏俏是我们哥几个当完哥当爹宠着长大的,身娇肉贵,跟了你这老小子倒霉的事儿一个接一个,这种事儿上你也欺负她?! 平时看着人五人六,上了床还真是衣冠禽兽!你既然口口声声说爱她,干那事儿的时候就该考虑她的感受,怎么能自己爽了不管我小妹死活?! 沈惊觉,你特么等着,一会儿我让你那老妈子查查我小妹身上多少处伤,老子双倍还给你!” 沈惊觉看得出,白烬飞是真动肝火了。 能让他急成这样,粗口大爆,方寸大乱的人,只有俏儿。 “四哥......”烧得昏沉沉的唐俏儿吃力地睁开眼睛。 “在呢在呢,四哥在呢!” 白烬飞忿忿地推了沈惊觉一个趔趄,转身蹲在床边,抚着她的额头,急得额头一层薄汗,“太烫了,都能煎个蛋了!” “你......好吵。” 唐俏儿用尽力气抬起手,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病人需要休息......你是存心......不让我安生......” 这时,吴妈拿了退烧药和温水一路小跑进来,拿出体温枪贴在少夫人额头上。 嘀—— 39.8! “我滴个天爷耶!这体温癌细胞都能杀死了,还挺着呢?!” 吴妈心疼少夫人,怨愤地走过去又推了沈惊觉一把,把男人推成了不倒翁,“少爷你是真笨呐! 烧成这样还吃什么退烧药啊,快送医院吧!再烧身子都烧坏了!” 沈惊觉真的后悔死了。 因为自己那虚妄的占有欲,他弄伤了自己最爱的人。 沈惊觉和吴妈为唐俏儿换衣服,白烬飞背过去回避,气得挺阔的肩膀直打颤。 此刻的大小姐,像个任人摆弄的乖乖小女孩,吴妈帮她穿上外套,沈惊觉单膝跪地帮她穿上鞋子。 他刚要打横抱起她,却被白烬飞蛮横地推开,连碰都不让他再碰。 “小妹,四哥背你。” 白烬飞蹲下身,背对着唐俏儿。 “四舅哥,让我来吧。”沈惊觉心思也单纯,不想让他受累。 “你滚。” 沈惊觉抿住干涩的唇:“......” “小时候俏俏生病,都是我们当哥哥的背她去医院,晚上她不舒服,都是我们轮流哄她睡觉。” 白烬飞利索地把妹妹背起来,眼圈通红,“她还是小女孩的时候,不开心,还骑过我脖颈子呢。 沈惊觉,你说你爱她,宠她,可我觉得,你做得真的远远不够。我有点儿不放心把俏俏交给你了。” 听起来,似乎有点夸张。 但在真正爱护,疼惜妹妹的亲哥哥看来,却一点都不夸张。 “对不起......”沈惊觉脸色苍白,攥紧了手指,看着白烬飞把人背了出去。 上了车,唐俏儿却虚弱地嚷着,要和沈惊觉坐在一块。 “四哥......别怪他。他总是笨笨的,尤其当着你们的面......更像吃了哑炮似的......都慌成一根黄瓜了。” 唐俏儿拉了拉白烬飞的衣角,羽睫细颤,“你别欺负他了......我知道,他不是故意的......” “小妹,你太惯着他了。男人不能惯,越惯越混蛋!”白烬飞气得够呛,看着她说情的样子,又不好说出更难听的话出来。 “自己的老公,我不惯着谁惯着......没什么。” 唐俏儿烧得起皮的唇角轻柔地挽着,“惊觉一直过得很苦......在我这儿才得到一点甜,有点不知所措了而已,别怪他了,好不好?” 瞬间,灭顶的愧疚几乎要将沈惊觉吞噬。 他苦得发紧的喉咙哽了又哽,几乎快要窒息了,才把那低徊在眼底的泪意压了下去。 俏儿太懂他,太理解他了。 可越是这样,他心里那种不配得感便会越来越强,令他无限自卑。 ...... 由韩羡开车,白烬飞坐副驾,豪车驶向医院。 后排,沈惊觉将裹在羊绒毯子里的小女人紧紧搂着,声音沙哑笨拙: “还冷吗?” 唐俏儿柔软的发顶在他起伏的胸口上蹭了蹭,“发烧而已......别担心了。 只是,下次......记得轻一点喔。” 下次。 他还哪儿敢再有下次呢。 车子突然刹住。 白烬飞皱眉,“咋不走了?” 韩羡:“红灯了。” 白烬飞锐气的剑眉一挑,“你家少夫人高烧都四十度了还管什么红黄绿的,再等她脑浆都要沸腾了!开过去!” “四哥,你够了......”唐俏儿煞白的小脸一片黑线,“我只是发烧,不是要生了。你能不能冷静点儿......” 闻言,沈惊觉心里像压了快冰冷的巨石,可身上的衬衫却已被汗浸透了。 “小妹,你也太......” 白烬飞话未说完,突然砰地一声——! 一张男人青白、扭曲、癫狂的脸,如同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猝然贴在了前挡玻璃上! 第1964章 白烬飞瞳孔一震,但身经百战的他却立刻稳住心神。 倒是开车的韩羡,吓得魂飞魄散,嗷地一声叫出来: “妈妈呀!” 沈惊觉眸底寒冰骤凝,抱紧唐俏儿的同时,大手扣住她的后脑,将她的小脸埋入自己胸膛里: “俏儿,别看。” 虽然只是发烧,但她是高烧,且病人是最怕受惊,会加重病情。 然而,男人却不知道,唐俏儿自己就是个鬼见愁,在战场上再残酷的景象都见过,什么都吓不倒她。 此刻,她非但不觉得恐怖,反而还好奇宝宝一样盯着看个不停。 “卧槽,现在碰瓷儿的都这么做戏做全套了吗?还特意画个死痨鬼的妆,挺特么吓人啊。” 这一下子反倒给白烬飞整亢奋了,眼神精光闪烁,已经打开车门,“让我下去看看怎么个事儿。 他最好有事,没事我让他有事!” 可他腿还没等迈出去,那个男人就从前机盖上跳下去,手舞足蹈,疯疯癫癫地跑了! 此刻所处的不是闹市区,相对僻静,但这个举止诡异的男人仍然吸引了不少行人的注意,但大家都离得远远的,不敢靠近。 “哈哈哈......哈哈哈哈!” 随着一串失心疯般的狂笑,那个跑了没多远的男人突然浑身抽搐,随即像被雷劈中了似地躯干僵硬,直挺挺地仰面倒下去。 咚地一声闷响传来,男人的后脑上结结实实撞在马路台阶的棱角处,鲜红的血汩汩冒出来,染红泊油路面。 有几个胆子大的行人围了上去,神情惊惶,不知要不要叫救护车。 此刻,唐俏儿虽然病得迷糊,但眼见伤者在前,她瞬间医生马甲上线,竟三个男人不注意,立马开门下车。 “俏儿!”沈惊觉心尖抽紧,忙迈开长腿追上去。 唐俏儿裹着绒毯挤到人群最前面,蹲下身手法专业地查看男人情况。 豆大的虚汗吧嗒吧嗒坠落在地,她却全然不顾。 沈惊觉和白烬飞也拨开人群冲进来,守在她身边。 就在这时,沈惊觉的视线落在男人西装衣领处,眸色一凝。 “快......快叫救护车啊!”有路人紧张地喊。 “不用了,报警吧。” 唐俏儿目光沉沉,用力喘了口气,“他已经死了。” 众人惊愕,忙向后退。 十几分钟后,警车赶到,封锁现场,并将比沙丁鱼干还僵硬的男人抬上担架,盖上了白布。 回到车上,唐俏儿虚汗都快把毯子浸透了,不过气色却好像没那么差了。 “俏儿,你觉得怎么,还好吗?”沈惊觉忧忡地揽着她的肩。 “好多了,甚至觉得......有点热。”唐俏儿忸怩着身子,眼神明显透着思忖。 “裹好,乖一点。钻了风,更难受。”沈惊觉双臂缠紧她,怕她把毯子脱下来。 第1965章 “我家小妹啊,简直就是玉面罗刹投胎了,见到死人就起劲儿。”白烬飞忍不住打趣。 “刚才那个人,就那么死啦?脑袋往马路牙子上一磕,人就这么没啦?”韩羡想起那人恐怖的样子,依然心有余悸。 唐俏儿虽然接触那人的尸体不过几分钟,但她觉得男人的死似乎没这么简单: “不一定,他在晕倒前,出现了抽搐的症状,而且全身肌肉也有节奏的收缩,意识也不清醒,死因也有可能是癫痫。具体原因,还得经过尸检才知道。” “癫痫?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磕猛了呢。” 白烬飞舌尖顶了顶腮,对刚才的贴脸恐怖片还有点意犹未尽似的,“我在国外的时候,接触过一些瘾君子,他们吸嗨了或者毒瘾发作的时候,和刚才那个男的大差不差,跟演丧尸片似的。” 唐俏儿靠在沈惊觉怀中,轻轻喘息,男人低眉看着她,指腹擦拭掉她鼻尖上晶莹的汗珠: “俏儿,刚才那个男人,是南星的人。” “南星帮会?!”唐俏儿不禁一愕,“你怎么知道?” 那可是她簌姨的娘家。 “刚才,我留意到别在那男人衣襟处的朱雀徽章,是南星的图腾。” 白烬飞嗤之以鼻,“哦,道上的啊。那真没准儿是磕嗨了给自己磕没了,光天化日作大死。” “不会的,簌姨以前跟我讲过,南星帮会严禁毒品,麾下的成员也决不能涉毒......否则后果十分严重。”唐俏儿斩钉截铁地否定。 “那是以前。现在江冕半截身子埋土里了,雄风不再,镇不住底下那些小弟了。人家想背着他搞点儿歪门邪道,想必他也鞭长莫及吧。”白烬飞眯着眸子,一声冷笑。 “四哥......别这么说,那是簌姨的父亲,你就算看不惯,也该有所尊重。” “江冕一个黑道不算,女儿还给别人当小老婆,恕我思想封建,这父女俩我尊重不了一点。”白烬飞望向窗外,反光玻璃映照出他冷硬阴郁的轮廓。 沈惊觉看出来了,四舅哥心里仍然过不去唐董一娶再娶的这个坎儿。每每提及,必定遭他唇枪舌剑的嘲讽。 “簌姨对老万和我们都很好。” 唐俏儿低落眼睫,嗓音虚弱黯哑,“而且她已经把子宫摘了......她永远不会和老万有孩子。” 沈惊觉星眸猛瞠,这个消息俨然超出了他的认知! 就连开车的韩羡都被这豪门秘辛给镇住了,时不时瞄向后视镜。 “呵,我家小妹面活心软菩萨心肠。但我生来就是个没有同理心,面冷心冷的人。我永远也不能接受一个,和我母亲抢男人的女人。 她,柳敏之,楚柔,在我眼里,全都一样。” 说罢,白烬飞双臂抱胸,闭上眼睛,启动“休眠模式”。 这是结束谈话的意思。 唐俏儿与沈惊觉对视,无奈又心酸地一声叹息。 ...... 到了条件极好,不用排队的私人医院。 唐俏儿很快就做完了检查,抽血化验后,躺在病房里边休息,边输液。 直到小女人晕乎乎地睡过去,沈惊觉才退了出来。 他避开白烬飞和韩羡,悄无声息地来到一楼,挂了个男科专家号。 第1966章 接待沈惊觉的医生见到这名字,又紧紧盯着这张俊美的脸,又想起自己是男科大夫,鸭梨山大...... “那个......沈总,您哪里不舒服?” 医生声音明显有些抖,随即又信誓旦旦地补充一句,“沈总您放心,我们医院保密性极高。今天您来我这儿看病,我一定守口如瓶,绝不会透露出去半个字!” 来看个男科,沈惊觉倒不怕别人说什么闲话。 全世界都知道他只爱唐小姐,只娶唐小姐,他这辈子就缠着她了。 自尊心这种东西他有,但不会看那么重。究极舔狗都当了,被人传不举他也不会觉得怎样。 “医生,问你一个问题。” 沈惊觉顿了顿,眉宇笼上一丝愁绪,“结扎,能抑制性欲吗?” “结扎主要作用是使精子不能排出体外,从而使受精卵无法形成,达到避孕的目的。和性欲没有关系。” 男人又默了默,低声问:“那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抑制性欲?” 医生很少遇到提这种刁钻需求的男患者,踌躇了一下,“这......行之有效的方法就得是服药了。沈总,是药三分毒,我劝您还是要谨慎。 这种事说穿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其实您平时冲冲冷水澡也能达到效果。” 冷水澡?以为他没试过吗。 根本没用。 他对俏儿的欲望,强得连他自己都害怕,就比如昨夜。 俏儿那么高傲的女人,昨晚被他欺压得软在他身下哭着求饶,可他当时脑中只想着占有她,全身血脉贲张,就像被摄住了心魂,根本什么都听不见。 碰了她,他就情动难捱。 加上沈惊蛰带给他的精神压力,他觉得自己脑子里这根弦,未来还会有失控的可能。 他不能再伤俏儿。 “吃药吧,哪种药物可以达到效果?”沈惊觉没有一丝犹豫。 “不然先给您开一些镇定类的药物吧,副作用小一点。性欲旺盛会导致脑神经比较兴奋,服用镇静催眠类的药物能够降低脑神经的兴奋性。” “好。” 沈惊觉岑薄的唇微抿,“结扎手术,也请帮我安排一下。” 医生一脸惊讶! 沈总的女朋友是海门首富的千金,唐家大小姐的事,整个盛京无人不知。 郎才女貌,年纪轻轻,孩子都没有,怎么就要结扎?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沈惊觉心口泛起痛楚,像被细细密密扎了无数的针孔,闷哑着开口,“因为我的过失,我和我妻子曾失去了一个孩子,导致她再也无法怀孕了。 既然如此,我想陪她一起。她不能,我也不能,更不会再想了。” 医生瞪大了眼睛,沈总对唐小姐的爱意,让他大受震撼。 沈惊觉缓缓站起身:“请安排一下手术时间吧,越快越好。” ...... 从男科出来,沈惊觉深吸了一口气,向唐俏儿病房的方向走去。 突然,他脚步一滞,猛地转身。 “军校学的那点东西,我看你是全就饭吃了。” 几步之遥,白烬飞背倚靠粗柱子,双臂环胸,乌黑闪烁锐芒的眸子盯着他看。 沈惊觉星眸微瞠,他一路都在想着唐俏儿,根本没察觉到身后有人跟踪。 亦或是,白烬飞的跟踪能力实在太强。毕竟是顶级特工。 第1967章 “你看男科干嘛?你不行啊?” 白烬飞朝他走过来,玩味透着审视的目光从他眼睛开始,一路游弋到他禁锢在黑西裤中的下腹上,“你那家伙我见识过,昏死过去都能硬得起来,不像中看不中用的银样镴枪头啊。” 沈惊觉表情有点僵硬。 他该说一声“谢谢”吗? 就在这时,一名护士走了过来,将一份单子递给他: “沈总,把这个收好。请明天上午九点来做手术。” 沈惊觉点头接过。 护士刚一离开,白烬飞一把将单子从他手中夺过,定睛一看,大声叫了出来: “你要结扎?!” 沈惊觉:“............” 他还能再大点声吗,干脆打在公屏上算了。 白烬飞也觉得自己嗓门大了,忙咬住牙关,把沈惊觉拽到僻静处说话: “小子,你又在作什么妖?” “俏儿的情况,你也知道。我结扎了,以后俏儿也不会因为自己无法怀孕而心生愧疚。我也能时刻提醒着自己,不要乱来。”沈惊觉语气温淡,带着一丝暗哑,极力将这件事说得稀松平常。 可白烬飞是什么人,绝顶聪明的男人。 他一眼看穿他的心思,急火攻心,攥着他小臂五指快嵌入他的血肉,“喂,沈惊觉,你不是这么小心眼儿的吧? 我承认今天我对于说话语气是重了点儿,那我不是心疼俏俏吗!你个毛小子没轻没重地给她弄成那样,当亲哥哥的怨怼你两句,怎么啦?你至于把自己给阉了吗?!” 沈惊觉蹙眉失笑,“结扎不是失去性能力,你想的太严重了。 昨晚,我确实太过分了。我怕我以后会把持不住自己,所以做一点措施,也是为了俏儿好。” 白烬飞收起玩世不恭,神情正色地问:“沈惊觉,你真不想和俏俏有孩子了?” “这个话题,就别谈了吧。”沈惊觉的心像被沸水烫了,一阵收缩。 “自从我得知小妹的身体情况后,我在国外就一直没听过给她找治疗的方法,虽然现在还没找到,但我从来都没放弃过。” 白烬飞腮骨一搓,“倒是你小子,真把我妹妹当成盐碱地了?你就真认为她一辈子都不可能当妈妈了?” 沈惊觉心中绞痛,用力抽了口气。 他想当爸爸。 当俏儿的丈夫,当俏儿孩子的爸爸。 但因为他的失误,他的不为人,让他最爱的女人失去了当母亲的权利。 这是老天爷在惩罚他曾经的愚蠢与荒唐。 “不光是我,据我所知,大哥和他‘小媳妇’,在M国也没少使劲儿。” 白烬飞双手沉甸甸放在他肩头,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你这边,就算一时没有办法,也不能放弃耕耘啊!盐碱地好好施肥,没准儿也能开花结果呢。 你这把自己阉割了,那不是更一点儿希望都没了!说你两句你就遭不住玻璃心,以后你进了我们唐家门,那两天半不就得emo致死啊?那哥几个嘴巴也没比我善良多少。” “我明白了,谢谢四舅哥。” 沈惊觉与他相视一笑。 白烬飞长吁了口气,将那张手术单子撕成两半。 ...... 唐俏儿输完液,沈惊觉又一直在病房里等她睡醒了,才抱起她回到车里,返回家中。 白烬飞今天突然出现,一来是回到盛京,第一时间肯定是看望妹妹。 二来,他是受霍如熙之邀,赶回来参加阿鸢的葬礼。 第1968章 夜深人静,白烬飞在客房睡下。 小两口则是依偎在床上。 沈惊觉将唐俏儿搂在臂弯里,时不时吻上她还有些发热的额头,不过高烧明显消退了一些,没那么烫了。 小女人身子无力发软,在男人怀里被呵护着又让她觉得舒服,小脸绯红,像小奶猫似地哼唧唧。 病中美人,楚楚可怜,杏眸汪汪的,更令人心生蹂躏之欲。 不过,他不会再欺负她了。越是爱,就越要懂得克制。 “四哥他......之后没再跟你说些有的没的吧?”唐俏儿不免有点担心,毕竟四哥嘴很臭,深授老万真传。 沈惊觉轻轻摇头,为她掖好被子,“好好休息,早点睡养好身体。后天还要早起。” “是呢,要参加阿鸢的葬礼。” 唐俏儿心口一阵刺痛,眼底水汽弥漫,“最近发生的事,都太让人悲伤了。 希望以后不会,不会再发生这样的悲剧。希望大家......都能得到幸福。” “会的,俏儿。一定会的。”男人抵住她柔嫩的唇,沙哑呢喃。 “唉,我眼见今天四哥抵触的态度,看来他的心结半辈子都解不开了。”唐俏儿撇着嘴,不免有点郁闷。 沈惊觉思忖了一下,轻声问,“俏儿,四太她......真的......” “簌姨确实摘除了子宫,但没有人逼她,是她自己自愿这么做的。” 忽然,唐俏儿想起曾经她抵死不让江簌簌进门的场景,黯然低下长睫,“不......是我逼的。 当年,我为了阻止她进我们家,说了很多难听的话诋毁中伤她,也鄙视过她的出身。我还说她傍上老万,只是为了跨越阶级,利用老万的能量,洗白家族的黑道背景,瓜分KS的财产...... 所以,她摘除了子宫,以此行动证明她选择跟老万,和财产没有一点关系。之后,她断绝了与江先生的一切往来,从此再也没回过娘家。” 沈惊觉安静地听完,内心不胜唏嘘的同时,不忘抬起手轻轻揉搓唐俏儿的发顶,无声地给予宽慰。 “事到如今,我既不能说簌姨的选择是对的,可我又无法怪她,恨她,因为她和敏姨柔姨一样,对我,老万,和哥哥妹妹们,都很好。” 唐俏儿眼尾泛起点点湿意,“所以,我觉得......我才是那个罪大恶极的人。 也许,就是因为我年少的任性妄为,口无遮拦,才让簌姨失去了做母亲的权利。 如今,报应也来到我身上了。” 沈惊觉立刻捂住她的唇,胸腔起伏着,痛得像被刀子剜了个血淋淋的窟窿,“俏儿,不要这么说,和你无关,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若真有报应,也该冲着我的来。” 唐俏儿温热的吻啄了啄他的掌心,“你的‘报应’已经来了啊,你一辈子都要跟我牢牢绑在一起了。我这个女人,很难搞的喔。” * 凌晨时分。 千秋岁里仍是纸醉金迷,糜乱沉沦。 豪华包厢中,谢晋寰正与来自T国的权贵买家谈一笔价值几亿的大生意。 这次这批新货,如果能够成功运到T国,并占领那边的市场,那就将彻底打开局面,几亿过不了多久就会翻好几番。 求大了,供大了,利润不可估量。 谢晋寰与买家推杯换盏,英语T国语切换自如,风度翩翩,矜贵高雅。 也不知是与生俱来,还是跟着先生日子久了,他身上总有一种斯斯文文的书卷气。 可就是这么一个温文尔雅的男人,背地里干事,桩桩件件,都是罪恶滔天。 这时,敲门声起。 谭秘书进入,匆匆走到谢晋寰身边,附在他耳畔低语: “谢总,柳家的人来了。” 第1969章 谢晋寰听言,目光一暗,“让他去另一个包厢等我。” 安排好这边的客人,他抽身来到隔壁。 刚推门而入,正在喝酒压惊的柳逐云便像屁股按了弹簧,猛地起身冲到谢晋寰面前,双眼通红地瞪着: “怎么回事?!怎么会死人呢?!” “柳总,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谢晋寰弯眸,笑得从容不迫。 柳逐云神情惊惶,虽在只有两个人的包厢里,但他还是把声音压到最低: “你给我那批货,是不是有问题?!我这才散出去两次,怎么就有人抽死了呢?!” 谢晋寰依然在笑,不以为然,“毒品就是毒啊,那些人吸的是毒,死了不是很正常吗。” “但是吸两次就发疯,就死了的人,我从来都没见过!” “那你现在见过了。” 柳逐云脸色僵硬得发白,猛地揪住谢晋寰的衣领,“谢晋寰!你别跟我耍花样! 我有事儿你就跑得了了?你跟我可是一条船上的人!我要惹上麻烦,一定会拉着你给我陪葬!” “瞧你,太毛躁了,一点小事就想着去死,多不吉利。” 谢晋寰眼尾笑意微凝,猝然推开他,然后冷白的手缓缓抬起,抚平衣襟褶皱,“这是一种新型毒品,在国外也才进入市场没多久。有人初次服用,身体不耐受,也很正常。” “那现在怎么办?!今天我听说,有个服用了这东西的人,在大马路上突然发了疯,倒在地上直接死了!死状极其恐怖,像发了癫痫一样!” 柳逐云惶惶不安,“警察一定会对他进行尸检,如果被警察查出来他吸了毒,顺藤摸瓜查到和柳氏有关,到时候怎么办?!” “我不是让你,把两批货,都卖给盛京和其他地方的地下组织吗?” 谢晋寰优雅地坐在沙发上,为自己倒了杯威士忌,语调不紧不慢,“那个死了的是南星帮会的人,本就是个十恶不赦的黑道成员。吸食你的货之前,还不知道吸了什么,警方不会把这种人的死当回事儿的。”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柳逐云还是半信半疑,“不管怎么说,也是一条人命,还是死在了大街上!警方怎么会不管?!” 谢晋寰鄙夷地笑着,摇头。 柳则之靠着卖药把买卖做这么大,可见他算是一个脑子好使的。 但他这个长子,就是个光长个子不长脑子的草包。 “首先,他是自己发作猝死的,即便他服用了什么,也是自发行为,不算他杀。 其次,这种毒品确实有一种副作用,就是会勾起一类身体有病,自己却浑然不知的人存在的隐疾,那个死了的人,没准儿本来就有癫痫,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谢晋寰眉目慵懒散淡地喝着酒,拿真假参半的话搪着他。 柳逐云听完,紧绷的表情微微有所缓和。 “总之,放心吧。货没问题,有问题的,是他们自己。” 之后,谢晋寰留柳逐云喝了会儿酒,便让谭秘书送他回去。 不多时,谭秘书神情阴沉地返回: “谢总,看来,事情不太好办了。万一出了什么岔子,警方查到了柳逐云,他把您给供出去......” “放心,没那么容易。更何况,我不会给柳逐云,攀扯我的机会。” 话虽如此,谢晋寰却笑意收敛,目光渐升阴翳,“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第二轮实验,也失败了。” 谭秘书郁闷叹气,“是,我已经把数据报告整理好,发给慕小姐了,她会转交给M国的研究所。” 谢晋寰不甘地咬牙,实验一次次的失败,他心里也怄着一股闷火。 第1970章 他母亲的阿兹海默症已经可说是病入膏肓的程度,他也渴望着这新药能挽救他母亲的生命。 “警方那边,联系闻厅长,派稳妥的人,妥善处理这件事。” “明白。” 就在这时,手机发出震动。 见到来电者,谢晋寰立马正襟危坐,深吸了口气接听: “先生。” “实验,又失败了?”沈惊蛰声色清醇,听着却是令人无法喘息的压抑。 谢晋寰知道这事儿跟自己没关系,他又不是搞研发的,但心尖还是揪紧: “是......” “算了,任重道远。” 沈惊蛰像在安慰自己,语气温和了几分,“不过你的法子不错,没想到这么快,连柳家的人也牵扯其中了。 阿晋,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当初扶植你,如今看来,确实是正确的选择。” 阿晋,阿晋...... 遥远的,令他无限珍藏的记忆涌入脑海。 还是一张白瓷娃娃脸的唐俏儿站陡峭的山坡上,温暖灿烂的阳光里,她灵动的眸子晶亮亮的,仿佛蕴着星辉,盛满星海。 她向他伸出柔软的小手,“不要怕!我拉你上来!” 年少的阿晋明明很怕,但有她在身边,令他忘记了恐惧,一颗心只想去她身边。 他艰难地拉住她的手,紧紧握着。 他们手拉着手,爬上了山顶。 托俏俏的福,他看到了令他终生难忘的美丽风景。 漫山遍野的玫瑰,肆意生长,瑰丽娇艳。 可他,只爱身边这一朵。 谢晋寰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就像一根尖锐的针,把那美妙的泡沫残酷地戳碎了。 什么都没有,没有玫瑰,没有俏俏。 只有用血腥与欲望交织而成的世界,无尽的黑暗渊薮,令他一坠再坠。 “我有今天,还要多亏先生的信任和提携。若不是您,我和母亲,永远没有机会再回盛京,再回谢氏。” “不过,你可要当心,柳家也不算是小门小户,他家的小少爷,和唐樾打得火热,和唐家那边的人,关系都很好。” 沈惊蛰语气仍然云淡风轻,不见情绪,“一招棋错,小心被人反咬一口,就得不偿失了。” “您提醒的是,我已有准备。”谢晋寰连忙附和。 “柳家书香门第,柳氏医药集团也是估价上百亿的大企业了。怎么沦落到这步田地了?” 沈惊蛰磁性的声音鬼魅般在他耳畔响起,“他们集团最近也在研发新药,去查查,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也许,会成为你手中一个好用的把柄。” 谢晋寰眉眼幽沉,“明白。” 第1971章 阿鸢葬礼这天,接连阴沉了好几日的天空,竟在今日晴空万里。 静谧肃穆的墓园里。 阿鸢的墓碑前,霍如熙低垂着仿佛熄灭了一切光芒的凤眸,亲手将一捧圣洁的雏菊送上去。 一旁放着的,是那枚已经碎裂的玉观音。 尔后,沈氏夫妇、唐樾和柳随风、唐栩和文蔷、林溯和唐槿、唐枫、四哥白烬飞,丁秘书,也纷纷上前献花、致哀。 女孩子们都在默默落泪,男人们亦沉浸在莫大的悲伤之中,不过都在强自抑制着情绪,安抚着自己的小女人。 唯有刑警出身,见惯人间悲欢生死的唐枫,从站在这儿开始,眼圈就一直是泛红的,氤氲着星星点点的泪影。 虽然,他和阿鸢只见过寥寥几面。 可每次,这个女孩都给他留下了极深的印象。尤其是最后一次,在游乐园。 以前见时,他只觉她清冷孤傲,不苟言笑。 那次相处,才知她也是个风趣幽默,爱说爱笑的女孩儿。 唐枫脑海中,浮现出阿鸢穿着粉色兔子玩偶的衣服,搭着她的肩膀管他要照片的场景。 忽然,他再也克制不住,深深低下头,指尖颤抖着,迅速地从眼尾扫过。 他还没有来得及,把那些照片传给她呢。 以后,也没有机会了...... “阿鸢,安息吧。” 霍如熙凝视着黑白照片上,阿鸢明丽带着浅笑的脸庞。 胸腔里那颗千疮百孔的心脏仿佛碎成一地,又被一阵吹过墓园的风无声无息地吹散: “下一世,希望我还能遇见你。下一世......换我来保护你。” 墓碑上,刻着漂亮的字—— “世界上最好的霍鸢” 阿鸢是孤儿,入了霍家,便随了霍家人,姓霍。 而这个“鸢”字,是霍如熙的父亲给起的。 那时,霍家宅子的花园里,有一片鸢尾花田,遥遥望去,紫色花海随风摇曳,自由舒展,是极致的浪漫。 ——“跟着你的那个女孩子,不仅人漂亮,身上还有一种向上蓬勃的生命力,就像我们院子里种植的那片鸢尾花。 就叫她,阿鸢吧。” 鸢尾花的花语,是最初的爱,和长久的思念。 一切,冥冥之中,已有天定。 这时,有平稳的脚步声传来。 众人望去,不禁一阵惊讶! “初露?!” 只见,几步之遥—— 沈初露身穿宽松的蓝白相间病号服,裹着毛茸茸的羊毛毯子坐在轮椅上,更显得她整个人苍白娇柔,瘦瘦小小的一只,看着令人心疼又心碎。 徐秘书侍立在侧,默默守护着。 “初露!”霍如熙黯然的眼睛终于浮现出光亮来。 他箭步如飞地走过去,担心溢于言表,单膝蹲跪在她面前牵起她干瘦的小手牢牢攥着。 却觉得,怎么也攥不牢,“你身体还那么虚弱,怎么可以就这么跑出来?!” 沈惊觉和唐俏儿也紧张地跟了上来。 见初露的精神状态较上次可以说完全稳定住了,不禁惊异地看向徐秘书。 “昨晚,大少爷派人送了药过来,四小姐服了,果真有效。” 徐秘书看透他们的心思,温声道,“二少爷,少夫人,霍董,请您们放心,我带四小姐过来沈先生和沈董都是知情的。 而且不仅有我在,墓园外保镖、佣人、医生都在,四小姐出现任何不适都可以及时医治。” 听言,沈氏夫妇的神情都有一点微妙。 尤其是沈惊觉,俊容明显暗了一度,将小女人的手也握得更紧了一分。 “啊......啊......我......” 沈初露小手在男人温热的掌心动了动,苍白的唇瓣半张着,然而她也只能发出这样简单的字音。 “初露,你想看看阿鸢姐姐,对吗?”霍如熙温柔地轻声问。 沈初露乖乖点头,眼底噙满了泪珠。 霍如熙深吸了一口气,推着爱人,向墓碑走去。 小两口从唐枫面前掠过的一刹,他痛苦而隐忍地闭上双眼。 直到此刻,他还是很喜欢,很喜欢初露。无论发生任何事,爱就是爱,这一点是无法改变的。 可,他远远不配拥有这样好的女孩。 如果,那天在游乐园,他能够寸步不离地守着初露,如果他没有一秒的疏忽大意,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发生?初露不会被绑走,阿鸢也不会...... 站在人群外的白烬飞,眉眼间也有黯然神伤的苦涩。 突然,他目光一顿—— 远处的绿林间,静默地站着一个身穿黑衣的倩丽影子。 第1972章 白烬飞不露神色,静水流深的目光直瞬也不瞬地望着树林的方向。 林中人似乎觉察到了他的视线,轻敏地躲在了树干后。 坐在轮椅上的沈初露,深深注视着阿鸢的照片,泪流满面。 她哭得很安静,只有晶莹的泪水挂满清瘦的两腮,却发不出任何悲恸的声音。 唐俏儿怕她会因悲伤过度而影响到身体,忙走到她身后,将温软的双手轻轻落在她肩头,给予无声的慰藉。 沈初露哭得红肿的眼皮轻轻颤着,从裹着身躯的毯子里,慢慢拿出一只崭新的小熊。 唐俏儿不禁一愕。 这只小熊,和她送给初露的那只,一模一样。 “国内已经买不到这只小熊了,这是我奉四小姐的吩咐,托人在国外买的。”徐秘书也被悲伤的氛围感染,嗓音有点沙哑。 沈初露欲从轮椅上起身,可许是在病床上躺久了的缘故,她双腿怎么也使不上劲。 唐枫第一时间看出她的意图,下意识地脚尖往前蹿了半步。 但霍如熙已将初露抱了起来,轻柔地放在地上,掌心扣上她的后腰,做她坚实的后盾。 沈初露吸了吸哭得通红的鼻尖,将小熊放在墓碑前。 阿鸢姐姐...... 就把我当成这只笨笨的小熊吧,让它替我,陪伴你吧。 这样,你于此长眠,就不会寂寞了。 ...... 结束了葬礼,一行人慢慢走出墓园。 “随风哥哥。” 唐俏儿快步追上唐樾两口子,低声道,“能麻烦你件事吗?” “一家人,什么麻不麻烦的,俏俏你直说就行。”柳随风狭长的眸子温温和和。 他暗中和唐樾有一下没一下地手指勾搭着,唐樾只淡淡目视前方,纵着他像个孩子似的把他的一只手摆弄来摆弄去。 唐俏儿正色道:“等回去,麻烦你把沈家大少爷送来的药物进行化验,看看是否可靠。 不是熟悉的人给的,我始终不能放心。” “小意思,交给我。”柳随风拍了拍胸脯。 “俏俏,你看到白老四了吗?” 唐栩牵着文蔷的手走过来,“刚才还在,眨眼功夫人就没了。” “那么大个人,丢不了。”唐樾轻轻淡淡地开口,将五指探入柳随风的指缝间,与他十指紧扣。 “是呢,没看到那里有很多树吗?保不齐他飞上哪颗树上去打盹儿了。”唐俏儿随口一说。 文蔷讶然眨了眨眼睛,“在墓园里睡觉吗?四少爷......不怕阿飘吗?” 唐栩哭笑不得,将她拢在怀中,“你得倒着问,阿飘怕不怕他。” 霍如熙亲自将沈初露抱上车,刚要上去,听见背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他回头,看到笔直站在他身后的唐枫。 “如熙,我......” “不怪你。” 不等唐枫说出口,霍如熙便心领神会,温声打断了他,“而且,我还没有对你说一声谢谢。 你给初露的,我以前从未给过她。是你教会我,什么是爱,如何去爱。” 唐枫怔怔注视着他,眼底的泪越聚越多,可一颗被愧疚和自责揉捏挤压的心脏,却慢慢恢复了规律的跳动,从无尽的自我压迫中挣脱而出。 他无法原谅自己。 可最该恨他的人,却原谅了他。尽力帮他释怀。 “以后......你和初露,有需要帮忙的地方,记得叫我。”唐枫嗓音暗哑着。 他不会讲什么太好听的,他只会讲最真心的。 “可以吗?” 霍如熙弯起凤眸,语气也很真诚,“什么事,都可以叫你?” 唐枫会心一笑,“你和初露的好日子,我一定会过去,包个大红包给你们。只怕你不给我下请柬。” “你是初露的七哥,是对她而言很重要的人,怎么会不邀请你。” 第1973章 霍如熙低下头,神情几分赧然,“我只怕你不肯来呢。” 唐枫喉咙一哽,上前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回到车上,沈初露正乖乖裹着绒毯,靠在玻璃窗上闭目养神。 现在她的身体状态,还是太虚弱。哪怕全程几乎都坐着轮椅,但这样的出行对现在的她而言,还是有点勉强了。 “窗子凉,靠在这里。” 霍如熙张开长臂,大掌放在她头侧,温柔地将她拢入怀中,下颌抵在她头顶,轻轻蹭着。 车子平缓地向医院行驶。 沈初露枕着男人的胸膛,突然觉得里面硬邦邦的,抬头疑惑地看着他。 “硌到你了?”霍如熙踟蹰了一下,从怀中拿出阿鸢的日记本。 “啊!啊!”沈初露通红的眼睛圆睁。 她认得这个,她知道这是阿鸢姐姐的日记本。 有一次,霍如熙出差,她夜里睡不着,跑去阿鸢的房间找她。 无意间撞见了她在这粉色的本子上认真地写着什么,见她过来,她手忙脚乱地把本子藏起来,整张漂亮的脸蛋都红扑扑的。 “初露,这是阿鸢的日记。” 霍如熙将本子递给她,呼吸窒闷着,“我想,有些事,关于她对我的......我不想对你隐瞒。” 沈初露长睫低敛,没有接过,单薄的娇躯在毯子里蠕动了一会儿,掏出手机。 她打开备忘录,打上一行字,给霍如熙看: “我知道的,阿鸢姐姐,一直很爱你。” 霍如熙瞳孔一缩,喉咙又干又哑,“初露,你怎么知道?她告诉过你?!” 沈初露轻轻摇头,又一个一个地打字: “每天我都和阿鸢姐姐在一起,她照顾我,所以让我有很多机会了解她。如熙哥哥每天也跟阿鸢姐姐在一起,你真的看不出来吗? 爱一个人,眼神是藏不住的。我很早之前,就看出来了。” 霍如熙嘴巴错愕地张了张,这一刻,失语的人成了他。 是啊,哪怕阿鸢如何隐忍,可爱一个人是藏不住的。 可他,竟能完全忽略掉一个女孩对他的情感,他从来都没有真正的......关心过她。 一滴泪落在屏幕上,又迅速被沈初露抹去: “这么多年,阿鸢姐姐一直陪着你,这其实,就是告白啊。” 因为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 今天一早,舒颜就默默无声地等在墓园里了。 她远远地目睹了葬礼全程,所有吊唁的环节,她都跟着参与了。 最后,她将一束纯白的菊花,俯身放在树旁。 再直起身时,两行清泪润了脸颊。 她知道自己和阿鸢,都是苦命的人。虽然阿鸢死了,但她也是幸运的。 她的幸运,在于她追随着值得让她奉献和牺牲的男人。 而她,似乎在抓住谢晋寰手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一生悲剧。 无法,也无力解脱。 就在舒颜转身准备离开时,一只温热的手捉住了她冰凉的手。 下一秒,她身子被不由分说的强势力量带得猛地后退,单薄的脊背撞入坚实如壁垒的胸膛上。 舒颜慌了神,在男人怀中如欲振翅而飞的蝴蝶般瑟瑟抖动,挣了挣,却枉然。 “想跑?”白烬飞嗓音带着好听的哑,贴在她泛红的耳边。 “当然......” 舒颜与他紧贴着,扭动间,男人每一处坚硬的地方都蹭着她的腰身,“毕竟,我不是个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闻言,白烬飞乐了。 他的语调像逗蝴蝶,玩味地轻挑眼尾,“好不容易逮住你,不玩一玩,我可不会放你走。” 第1974章 玩儿。 舒颜原本怦怦跳动的心,不知为何漏了一拍,随之被男性荷尔蒙热浪裹挟的身子逐渐冷却了。 无论是谁,谢晋寰也好,那些她被逼无奈去逢场作戏的权贵也好,终究只当她是个玩物。 是她痴心妄想了。 她以为白烬飞对她,会跟那些男人有所不同。 原来,未能免俗。 舒颜微微屏息忍着这丝心痛,苦煞地笑了出来,眼低泛着一滴不易察觉的水光: “白四少今天兴致不错,想怎么玩儿?57,21,还是69?” 声色妖冶,一身媚骨。 然而,白烬飞戏谑的目光却一瞬暗了下来,扳过她的肩猛地将她抵在树干上。 乌黑明锐的眸子,深深盯着她,最终落在她起落的胸脯上,仿佛要一路看到她心窝里: “你穿上,挺漂亮的。” 语调,依旧玩味不经。 舒颜心跳乱了套,绯红的面颊滚烫而羞耻,抬手想把身上的黑风衣脱下来。 “穿着。” 白烬飞摁住她攥着衣襟的手,反而拢了拢,“天冷,小心着凉。” 舒颜感受到男人带着薄茧的掌心传来干燥的温热,那种真实的,踏实的感觉,令她鼻尖涌上酸楚。 眨眼之间,一滴泪不争气地滚落而下。 就在舒颜想要抹去的一刹,男人忽然捏住她尖巧的下颌,低垂眼睑,将她腮旁的泪珠轻柔吻去。 她瞠着湿漉漉的眸子,浑身过电般酥麻。 掩在黑风衣下纤直白嫩的双腿,快要站立不稳,靠着树干的脊背一点点往下坠,却被白烬飞捞起腰肢,及时地扶稳。 “告诉我,哭什么?”他炽热的呼吸熨帖着她,摩挲她的腰窝。 舒颜轻喘着,嗓音闷闷的,软得可欺,“不用你管。” “是不是因为我这个人太好了,把你感动哭了?嗯?”白烬飞歪着头,呼吸变得沉了。 一双昳丽身影,遥遥望去,像融合在了一起。 这景象,过于暧昧撩人了。 明明也没做什么,却好像什么都做了。 “你不好......你太坏了!” 舒颜猛然推开了他,头也不回地向树林深处跑去。 她跑得飞快,逃也似的。 身后没有脚步声,白烬飞没有追上来,她也不希望他追上来。 在男人吻走她眼泪的那一刻,她心里有多喜,就有多怕。 白烬飞,不要对我这么好。 你会后悔......你一定会后悔! 白烬飞伫立在原地,半晌,他眸色阴沉凛然,缓缓回过身,注视着另一个方向。 树林阒然无声,只剩他一人。 “什么时候,你才肯把整颗心交给我呢?” 他抬起手,指腹抚摸唇瓣,似还残留着女人眼泪的余温,“我迫不及待地,想要收网了。” 我的网,不止要网住谢晋寰。 也要网住你。 * 傍晚,舒颜刚回到千秋岁,就被谭秘书带到谢晋寰面前。 “谢总,您找我。” 谢晋寰站在阳台上,正在逗弄着被囚于镶金樊笼中的一只彩色鹦鹉。 他不言,她也不敢出声,只能垂目等待。 “沈初露被绑架那天。” 谢晋寰刚开口,舒颜便全身紧绷,心中警铃大作,“霍如熙手下那个叫阿鸢的女人,竟然那么快就找到了沈初露被困的位置。 是你把消息,透露出去的吗?” 舒颜面不改色,可眼前却是一片漆黑,仿佛堕入万丈深渊。 “那天,你与黎焕去拦截了唐枫和霍如熙的那个女手下,你们两方还有过交手。” 谢晋寰瑞凤眼眯着,生生将鹦鹉一根红色的羽毛拔了下来,痛得鸟儿在笼子里激烈地扑棱着翅膀,“黎焕是先生的心腹,我信得过。 所以,没办法,我只能怀疑你了。” 第1975章 舒颜心跳如擂鼓,五脏六肺就蜷紧成一团。 但哪怕再惊惶,她的眼神依旧如古井无波,没有任何情绪。 她过硬的心理素质,是被谢晋寰锻炼出来的。现在却要用在他身上。 见舒颜不言,谢晋寰仓冷的唇勾起邪肆的弧度,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 突然—— 男人动作迅猛地从腰后拔出枪,黑洞洞的枪口狠狠顶住舒颜冷汗密布的额头! “谢、谢总!”在旁的谭秘书吓得面无血色,心脏在嗓子眼里扑腾! “舒颜,你,是那个告密者吗?回答我。”谢晋寰双目阴鸷,一字一重地质问。 舒颜直勾勾盯着他乌沉嗜血的眼睛。 沉默。 “回答我!”谢晋寰握着枪的手青筋盘错,一声怒吼。 “是。” 舒颜知道,她没有退路了。 谢晋寰拿枪顶她的头,不是逼供,而是他已经知道告密者就是她。 他不过是出于冷血残暴本性的驱使,要眼睁睁看着,这个他亲手养大的女人,这个被他复刻成唐俏儿的女人,在他面前痛哭求饶的样子。 他恨她,更享受折磨她带来的快感。 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心理变态,一个卑劣至极的疯子! 舒颜颤栗的目光瞬间变得凛然无惧,她对上谢晋寰猩红的眼睛: “是我,我把沈初露的位置透露给阿鸢的。事已至此,我也没什么好解释的,要杀要剐,随您高兴。” 她受够了。 受够了。 若就这么死了,倒也解脱。 只是......再没有机会,见到那双灿烈飞扬的笑眼了。 谢晋寰本就苍白的脸更添铁青,握枪的手青筋盘错,胸腔急速起伏。 他拉开保险,舒颜心跳在这一刻停止,绝望地闭上眼睛。 咔——! 扣动扳机的声音。 空荡华丽的房间,静得落针可闻。 然而,恐怖的枪声却没有响起。 舒颜心脏紧缩,一点点睁开被汗水浸透的眼睑...... “嗤......哈哈哈哈!” 谢晋寰突然放声笑了起来,像个顽劣的孩子,又朝舒颜连续扣动了几下扳机,“我跟你闹着玩儿呢,瞧给你吓的。” 谭秘书全身紧绷的神经一瞬松懈,差点儿没瘫在地上。 舒颜冷冷盯着他,胸腔里一阵空洞,寒风呼啸而过。 “舒颜,你老老实实告诉我,为什么要泄密?嗯?”谢晋寰攫住她湿漉漉的下颌,拇指指腹暧昧地摩挲她的唇。 她心底一阵恶寒,但她知道,这是他给自己解释的机会,于是镇定自若: “因为,我想博取唐俏儿和沈惊觉,对我的信任。我献上投名状,他们自然对我有所改观,那样,白烬飞也会对我另眼相看。 若我可以成为一个‘双面间谍’,以后,也许我就有机会,从唐俏儿和沈惊觉那里,套出对您有利的情报。” 谢晋寰眯起眼睛,似乎对她的回答很满意。 第1976章 下一秒,他握枪的手绕至舒颜身后,勾过她的腰让她紧贴着自己: “这次,你做得很好,我不光不怪你,我还要夸你。霍如熙身边那个女人的死,你有莫大的功劳。就是因为你当时透露消息给她,让她乱了分寸擅自行动,才会掉进霍鹏程的陷阱,才会因此而丧命。 才会令霍如熙,陷入巨大的痛苦之中,甚至一夜白头。” 舒颜面无表情。 只觉男人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是在她心脏上剜刀子,一块又一块血肉剥落,散落一地羞愤欲死的狼藉。 “继续按你的想法,撒开手去做吧。我知道,你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 谢晋寰松开了她,玩味的目光勾勒着她玲珑的腰身,“白烬飞的衣服,穿在你身上,确实不赖。 等到他葬礼的时候,记得也穿这件。” ...... 舒颜回到房间时,窗外残阳如血,为她惨白的脸庞染了一层凄绝的艳红。 她步履蹒跚地走到落地穿衣镜前,慢慢褪下黑色风衣—— 镜中的她,不着片缕,颤颤巍巍的清瘦身子上,布满羞耻的伤痕,证实了整整一个下午谢晋寰在她身上做过什么。 那斯斯文文的衣冠禽兽,没有真的要她,却无所不用其极地作弄她,折磨她。 全程,她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如同一个死人。 本来,她也已经死了。 即便谢晋寰的枪里没有子弹,但在他扣动扳机的一刹,也等于把她杀死了。 舒颜微微仰头,泪水却克制不住地涌出眼眶,一遍又一遍冲刷脸颊。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下一次,谢晋寰的枪里,一定会装满子弹。 这时,敲门声响起。 她认得这敲门声,于是慌忙擦干眼泪,穿好衣服,过去开门。 “舒小姐!” 是那个与她交好的,叫小程的男保镖,满目关切地看着她,“还......好吗?” “快进来吧。”舒颜让他进门。 小程立刻从怀中拿出一盒药膏,递给她,“我们平时都用这个,这个很好用,擦上吧。” 他也算谢总身边的人,下午发生了什么,他知道的。 “谢谢......”舒颜指尖颤抖地接过,哽咽难言。 “舒小姐,你的日子太苦了,你难道就没有想过......”小程红着眼睛,话说一半,戛然而止。 “我想过,小程。” 舒颜深吸了口气,泪悬于睫,“我想了很久了,做梦都在想。可是,我没办法选择。” “为什么没有?一定有办法的!” 小程凑近她,眼睛焦心地圆睁,“你可以投靠唐小姐和沈总!即便谢晋寰在国外生意做得再大,在国内,他不是沈氏和唐家的对手! 我帮你留意谢晋寰那边的情况,我们两个联手,肯定能挖出点儿什么,给他致命一击!” “你太天真了......” 舒颜苦笑摇头,“我从小跟着谢总,我太知道他的手段。以前我是他的亲信时,都不能窥探到他的全部,你只是他的保镖之一,又不是天天在他身边,更没有可能拿到有价值的证据。一旦被他察觉,连你自己命都可能保不住。 我一条贱命,死不足惜。我不想再让任何无辜的人,因为我而受牵连,那真是比死都难受。” 更何况,谢晋寰背后,还有先生。 这些年,她随陪伴他屡次前往M国,却从没有一次目睹先生真容。 但她深谙,那是一个也许连唐小姐和沈总都难以招架的劲敌。 第1977章 空气一阵安静,两个人呆呆坐着,就像被遗弃在风雨交加的荒岛上一样无助。 “有一件事,不知道对你有没有帮助。” 小程突然想起了什么,压低声音,“前天晚上,柳氏集团的大公子,柳逐云来找过谢晋寰,两个人在包厢里有过一段密谈。” 舒颜眉心一拧。 “那小子来时气汹汹的一副要把谁啃了的架势,和谢晋寰聊完出来,他神情缓和了不少。我当时虽然奉命和另一个保镖守在门外,但包厢隔音太好了,我什么都听不见。”小程郁闷地叹了口气。 但仅凭这件事,就给了舒颜足够的灵感。 柳氏,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医药集团。 而据她所知,谢晋寰一直在国内帮着先生运作医药方面的生意,那么头一件事,就要打压柳氏! 谢晋寰是手黑心狠的人,他不可能跟柳家合作。 所以,他约见柳逐云,就肯定是给对方下了什么阴险的圈套! “小程,从现在开始,盯紧谭乐。谢晋寰不方便动手的脏事,都是谭秘书代劳。从他身上,一定找到谢晋寰对柳氏所下圈套的蛛丝马迹!” 小程用力点头,“好!我会密切留意!” 她不关心柳氏生死,但她深谙这是一个机会。 只要像上次一样,她收集到足够的证据,让白烬飞转交给唐俏儿。 千秋岁这个阴沟里的老鼠窝,必有土崩瓦解的那天! ...... 谭秘书端着醒好的红酒来找谢晋寰的时候,看着满屋狼藉,他心领神会地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放下拖盘,踌躇着将一张照片递上去: “这是,今天您派去跟踪舒小姐的人,拍到的。” 谢晋寰慵懒地坐在沙发上,左手握着鞭子,抬起右手,指尖把照片夹过来。 照片里,舒颜被白烬飞抵在树干上,男人温柔亲吻着她的脸颊,画面美好至极。 “你瞧,舒颜的神情多么沉醉。” 谢晋寰低眉勾着嘲弄的笑,“以前,她只有在我身边,看着我的时候,才会露出这种眼神。 看来,她是真的很爱白烬飞啊。” 谭秘书紧拧着眉,“谢总,那您打算......” “虽然养了很多年,但对别的男人动了真心的女人,是留不得了。” 谢晋寰半阖眼帘,扯动唇角,“不过,本着物尽其用的原则,再多留她一阵吧。 毕竟,她是诱白烬飞上钩的一个香饵。不是吗?” “您说的......是。” 谭秘书与舒颜共事多年,其实心里也挺喜欢这个姑娘的,所以日常处处也都对她尽显照顾。 可谢总要三更死的人,阎王爷也留不到五更。 这时,谭秘书的手机震动。 他接起,听了一会儿,然后挂断: “谢总,咱们在T国那边的人传来消息,托您的照顾,霍如熙的妹妹霍昭昭被您送去做了官妓,每天被无数男人骑在身下蹂躏,一个个都是当地有权有势的人物,她是真可谓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这不到一个月的光景,她就染了一身的脏病。听说,已经不能再接客,被关在地下室里,三天没吃东西了。我听着那意思,她人怕是要不成了......” “看在她也曾给我卖过命的份儿上,就赏她个痛快吧。”男人语气轻描淡写。 谭秘书会意,“明白。” “你瞧,做到我这样,才算报仇。霍如熙还是太心慈手软,难成大器。” 谢晋寰幽幽一声叹息,“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俏俏。只可惜,我对她这样好,她却永远都不懂我的心......” 第1978章 受唐俏儿委托,柳随风回去后立刻对沈惊蛰送来的药物进行化验。 结果,出乎意料的,药物竟然意外的非常对症,除了会有让患者怠懒嗜睡的副作用外,倒也不会对人体产生特别不好的影响。 会客室内,唐俏儿看着化验单上清晰的数据,神情有点错杂。 “这个药,叫什么?” “不知道。”柳随风摇头。 唐俏儿不禁一怔。 “我不知道这个药叫什么名字,但这个药的成分,与一年前M国RC生物制药研究所研发的一款治疗精神疾病的药物几乎一模一样。但那个药只是对外公布了一系列的消息,还没有正式上市。” 我不知道,这个是不是就是RC研发的那个。” 柳随风长吁了口气,“好在啊,这药确实没什么大毛病,对初露的病情有助益。不然没有正式上市的药就轻易给患者服用,这怎么看都有点拿人做实验的意思。” 这时,不紧不慢的敲门声响起。 唐俏儿走过去拉开门,蓦地瞳仁微缩: “沈大少爷?” 只见,坐在轮椅上的沈惊蛰独自在门外,面带如沐春风的微笑,扬起脸来看着唐俏儿。 “唐小姐,我明天上午,就要回M国了。可以单独和你聊几句吗?” ...... 走廊尽头阳台上。 唐俏儿站在沈惊蛰身旁,明艳动人的脸庞沐浴着金色的霞光,美若不可进犯的女神。 男人转过清隽的脸,目光深深地睇着她。 “沈大少爷,找我有事吗?”唐俏儿有意回避他的视线。 “晚上,我就要回M国了。”沈惊蛰语调柔和文雅。 “一路平安。” “临走前,我要履行对你的承诺。” 唐俏儿正疑惑着,却见沈惊蛰在她面前张开掌心,里面是三颗与沈初露所服用药物相同的药丸。 “你......” 愕然之际,男人已将药悉数倒入口中,生吞了下去,“我说过的,我会陪初露一同服药,为的就是让你能够放心,我提供的药物没有任何问题。” 唐俏儿秀丽的双眉拢了拢,“我没有说不信任你,你不必这样。” “答应你的事,我想做到。” 沈惊蛰嗓音哑了些许,瞳仁如深深浅浅的琥珀,稍不留神就会在他迷人的眼眸里逐渐沉沦,“更何况关乎初露的身体,我也不能掉以轻心。 别忘了,我可是孩子们的大哥。” “谢谢你送来的药,初露的状态好了很多。” 唐俏儿顿了顿,注视着沈惊蛰的眼神多了探究,“沈大少爷,你的药,是从M国的RC生物研究所拿到的吗?” “是。”男人大方承认。 第1979章 如此坦诚,倒杀了唐俏儿一个始料不及。 原本她想的是,如果沈惊蛰否认这药是从RC拿的,那就说明他对整件事有隐瞒,大概率不是他有问题,就是RC研发的药有问题。就算不是初露服用的这款,也足以说明这里面有猫腻。 可眼下,她竟不知该说什么。 “确切地说,不光是RC,我和M国很多医药研究机构,都有往来。” 沈惊蛰轻咳了两声,无奈苦笑,“这些年,我这具残破的身子就跟试验田一样,林林种种的药不知吃了多少,只要是能够让我的身体好一些,我都会去尝试。 也正因如此,对RC有了些了解,他们研发的药物,我了解也多一些。” “沈大少爷,现在医学这么发达,坚持下去你的身体会好起来的。”唐俏儿心底善良,面对一个常年被伤痛折磨的人,她只是给予了最起码的宽慰。 此刻,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 阳台外,沈惊觉桃花眸墨色沉沉,正站在一片暗影里,将一切尽收眼底。 “唐小姐,你真的希望,我可以好起来吗?” 沈惊蛰弯起温和的眉眼,“毕竟,我是沈氏长子,如果我好起来,很可能与惊觉争夺继承人的位置。 你真的想看到这一幕吗?” 唐俏儿绯唇淡淡上扬,明媚清朗,“沈大少爷,如果惊觉继承人的位置,是以你终生的身体健康为代价换来的,那这个总裁说真的,不要也罢。 首先,我爱的是惊觉这个人,至于他什么出身,什么背景,我根本不在意。即使有一天他和沈氏集团脱离关系了,我对他也不会有任何怨言,也不会因此而磨灭我对他的爱意,哪怕半分。” 沈惊蛰眉心一凝。 暗中的沈惊觉,也瞪大了眼睛。 心潮,激烈地澎湃着...... “我想看到的,是你们一家人兄友弟恭,荣辱与共。而不是一方对另一方打压算计,落得像如今的谢家那样骨肉相残的下场。 如果有一天,你的身体好起来,我和惊觉会由衷地为你高兴。如果你想要继承人的位置,那也请与惊觉公平竞争吧。” 唐俏儿开诚布公地表露心迹,心胸豁达,大有领袖风采。 “唐小姐,你对惊觉的感情如此真挚,真的让我很羡慕。”沈惊蛰瞬也不瞬地凝视着她,深邃又温柔,充满沉炽的向往。 唐俏儿莞尔一笑,“只要用真心换真心,沈大少爷也有一天会拥有自己的幸福的。” “借你吉言。” 沈惊蛰目光意味深长,缓缓转过轮椅,是要离开的意思。 沈惊觉墨眸缩了缩,高大的身形一闪,轻敏地躲到一面墙后。 心跳得莫名厉害。 “对了,唐小姐。” 沈惊蛰顿住身形,再度转过身,语气透着关心,“我在M国时,也听说了你的事。自那时起,我一直都在找可以治疗你的方法。 如今,已经有些眉目了。不仅有可以针对的药物,我也找到了一位妇科方面很有权威的医学教授,她曾给皇室成员和总统夫人做过私人医生,类似的情况,她遇到过不止一次。在她的调理下,你能够康复的希望有60%以上。 你这样年轻,又这样优秀,如果就那么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真的太可惜了。” 闻言,沈惊觉闷重搏动的心脏仿佛被粗粝的麻绳一圈一圈,密密匝匝地缠缚住了般,越缠越紧,几乎要失去跳动的能力。 他眼尾泛着一抹湿润的薄红,骨节分明的手颤栗着攥住了衣襟...... 第1980章 唐俏儿美靥倏地暗沉,“沈大少爷,能否生育,想不想生,是我的私事。 你的关心,未免多余了。” “作为惊觉的大哥,我算是了解他的人之一,我知道他很喜欢孩子,小时候他对年幼的初露表现出的关爱,就足以看出他是慈父心肠。 就算他不表达出来,我也知道,他一定很希望能和你有孩子。” 唐俏儿呼吸窒碍,心尖划过一丝痛楚。 “可能我是管得多了,但我所做的一切出发点,都是希望你们能够拥有所有的幸福。” 沈惊蛰声色温缓,语重心长,“如果,你积极配合治疗,身体能够好起来,惊觉也高兴,你的人生也不会有任何遗憾了,不是吗? 回去后,我会安排一切。有时间的话,随时可以过来治疗。” 说完,他转身往外走。 “我不会去的。” 唐俏儿清冷的声音响起,毫无犹豫,“能够和惊觉在一起,我已经没有任何遗憾了。而且这世上不是所有女人都想当母亲。比如我,我就不想。 我内心还是个孩子呢,如今又成了KS的继承人,天天还有一堆狗屁倒灶的人要收拾,我可没时间奶孩子。 以后,这样的事,不劳沈大少费心了。” 沈惊蛰轻轻勾唇,轮椅施施然离开了阳台。 刚坐没多远,他放慢了速度,眼睑半阖着,往身后的暗处一乜。 ...... 沈惊蛰离开后,唐俏儿迎着凛凉的风独自站在阳台上,却感觉不到冷。 因为她此刻的心,更冷。 如果可以,她当然希望和她最爱的男人,共育爱的结晶。 若是别人对她说这些,她兴许还会考虑去试一试。可偏偏向她伸出援手的人,是沈惊蛰。 上次,她只是和这男人有一点互动,就已经让惊觉紧张成那个样子。 如果她接受沈惊蛰的好意,惊觉该多伤心啊...... 唐俏儿双臂抱胸,望着远处萧索的风景,黯然出神。 突然,她娇躯一暖,愕然回眸。 “惊觉?” 沈惊觉将西装裹住小女人,顺势从她背后深深拥住了她。 他尖刻的下颌抵着她的颈窝,两个人脸贴着脸,夕阳下宛如一幅爱意浓烈的绝美画卷。 “俏儿......”沈惊觉嗓音透出让人心疼的暗哑。 “怎么啦?”唐俏儿双手叠放在细腰间,覆上他的手。 “我不要孩子,俏儿......我不要。” 唐俏儿美眸微瞠,心脏咚咚地跳,“刚才,你一直......” “不要信他的话,我从来都不在乎你有没有孩子。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沈惊觉声音闷然,心口痛意蔓延,“我只要你,有你就够了。” “我知道呀,你说好多次了。”她语调放得轻松。 “但是,如果,你有一天希望能够有孩子,一定要告诉我。什么方法,我都愿意为你尝试,哪怕是去求我大哥......” “我也是这样想。” 唐俏儿笑得轻轻柔柔,那样善解人意,“如果有一天,你想要孩子了,一定不要骗我。不管什么法子,我都愿意去试。” * 日子一天天过去。 这段日子,霍如熙除了稳住霍氏集团目前的情况之外,把家搬进了医院,最大限度地与沈初露作伴,亲力亲为地照顾着她。 陪伴与爱,果然是最好的药。 虽然悲伤一直都在,但沈初露还是慢慢走出了阴霾,积极配合治疗,现在已经不用再坐轮椅,能够在医院花园里溜达溜达,晒晒太阳了。 只是,她依然不能说话。 期间,柳随风也给她做了几次检查,但还是没办法从根儿上让她恢复语言能力。 这天,刚为沈初露擦过身子的霍如熙端着水盆走出病房,迎面就撞见了柳随风。 “柳医生。” “嘿嘿,这照顾人的活儿干得越来越顺手了,我看霍董比护工手脚都麻利呢。”柳随风眯起狐狸眸,露出欣慰的笑容。 “还差得远,很多事,我还要慢慢学起来。我还得照顾她一辈子呢。”霍如熙笑得有点憨,甘之如饴。 柳随风抿了下唇,“抱歉,都这么久过去了,我还是没能让初露开口说话。” “没关系。” “虽然不忍心,但还是要告诉你。你要做好,初露可能一辈子都不能说话的准备。” 身为医生,柳随风难掩自责,“不过,也有可能她以后会痊愈,但具体什么时候,我也说不好。” “没关系,我知道柳医生你已经尽力了。” 霍如熙释然地笑着,“我会一直陪着她,不离不弃,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 “霍董!” 丁秘书匆匆从走廊另一边跑过来,“有件事要向您汇报。” 柳随风知道他们要说话,便找了个借口走了。 丁秘书目光沉沉,压低声音:“就在刚才,T国警方联系到了我,霍昭昭的尸体前天早晨在山上被人发现,已经死了五天了。” 第1981章 霍如熙深沉的目光猛地一缩,恍惚间视线一阵模糊: “死了?” “是......死得很惨,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已经快面目全非认不出了。” 丁秘书眉心紧紧揪着,又低声道,“警方尸检时,发现她被人性侵过,有严重的性病,下体都溃烂了。” 霍如熙闭上通红的眼睛,端着水盆的手青筋盘错,隐隐颤栗: “被谁?” “很多人。” 丁秘书舌尖抵了抵齿关,“霍昭昭刚到T国没多久,就被送到一个地下俱乐部。那里其实就是一个高级窑子,里面的女孩,专门给T国那边的权贵高官提供性服,务。 听说进去的,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活生生被人玩儿死。哪怕,霍昭昭没被杀,最终的下场,也就是这样了。” 霍如熙低垂着苍白的眼皮。 五脏六腑被无数浓烈、苦涩、错杂的情绪撕扯搅动着,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 他恨霍昭昭,无疑。 当他亲手将她送上那艘偷渡船,由着她在异国他乡自生自灭的时候,他内心依然燃烧着仇恨的火焰。 可得知她惨死,他竟然怎么都恨不起来,心口处像被掏空了一个黑黢黢的洞,二十多年的爱与恨,就这么坠入一个无尽的深渊,再也看不见了。 “霍董,说句不该说的,我觉得您完全没有必要,为霍昭昭伤心,哪怕她是您的亲妹妹。” 丁秘书目光凛凛,透着彻骨的恨意,“如果不是她,夫人不会变成这样,如果不是她,师父,还有整个霍氏,也不会变成这样...... 一命换一命,并没有亏了她。” “今晚,你动身去一趟T国,把霍昭昭的骨灰带回来。” 霍如熙眉目暗沉地启唇,“然后,再去查,这段时间她在T国,都经历了什么。” “霍总!” “小丁,我不是为了给霍昭昭报仇,往者已矣。她既已死,所有的仇恨,都尘归尘,土归土了。” 霍如熙压抑住内心的波动,眼神重复清明,“T国的那个地下俱乐部,我听说过,能把霍昭昭送去那里的人,必定是了解霍氏的人。 他暗中对霍昭昭下手,只有两个可能——泄愤,和灭口。” 丁秘书张大嘴巴,恍然大悟! “他之前,和霍昭昭有过什么阴谋算计,如今都翻篇了。但我不得不防着,他再度对霍氏动手。” 丁秘书用力点头,“明白了!” 主仆二人刚有了合计,便看到沈氏的人朝他们走过来。 “霍哥儿!”沈南淮面带慈祥的笑容,向他挥了挥手。 霍如熙忙把盆交给丁秘书,将湿漉漉的双手慌忙往西裤上擦了擦,快步迎上去。 “爷爷,沈董。”他深鞠一躬。 “瞧这孩子,忒懂礼貌了。如今都贵为霍氏集团董事长了,却依旧不骄不躁,真的很难得。”沈南淮笑得合不拢嘴。 沈光景以前看霍如熙就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如今历尽千帆,却是老丈人看姑爷,越看越顺眼了。 霍如熙和沈氏父子一起走进病房,看望沈初露。 躺在床上闭目轻歇的女孩听见声音,缓缓睁开轻软柔和的眼帘。 “啊......” “初露,乖孩子......爷爷瞧瞧。” 沈南淮坐在床边,拉起孙女的手在掌心轻抚着,沧桑的眼底泛着泪光,却极力展露笑容,“嘿嘿......胖了一点点,可见霍哥儿给你养得不错。 霍哥儿,你可要多喂她一点儿,给喂成小猪才好呢!” “爸,哪儿有女孩子家愿意吃成猪?” 沈光景在旁嗔怪,脱口而出,“再说了,那穿婚纱也不好看呐。” 霍如熙拘谨地站在原地,浑身僵直,心脏怦怦地撞着胸膛。 “啊......啊......”沈初露病弱的脸庞染了一抹红晕。 她支撑着坐起来,霍如熙忙上前扶她,她绯红的小脸顺势便贴在他腹上。 第1982章 “啧,你爹这个人啊,嘴巴比棉裤腰都松,啥心事儿都藏不住。” 沈南淮也不装了,喜上眉梢,“霍哥儿,实不相瞒,今儿个我和你沈叔叔过来,是想正式向你提亲。” “爷爷......” 由于情绪过于激动,霍如熙呼吸变得粗重,语无伦次,“爷爷......我......” 忽然,如同泪腺崩坏一般。 他喜极而泣,汹涌的泪水遮天蔽日地流个不止。 沈初露羸弱的娇躯用尽全力地抱紧他,扬起来的红扑扑的小脸,一颗颗接住了他滚烫的泪珠。 虽然,她无法说话,但她沉浸在幸福中的温柔目光,却给了他莫大的安慰。 “好孩子,不用多说啦,爷爷心里都明白。” 沈南淮不禁红了眼眶,将两个孩子的手叠放在一起,“我老啦,你沈叔叔也有老的一天,这世上能陪初露走到最后的,能够爱她一生,宠她一生的人,非你莫属。 以后,等着你们的,都是好日子。” “爷爷,沈董......我一定会让初露......幸福。”霍如熙与女孩十指相扣,每个字是刻骨铭心的誓言。 “啊......”沈初露跪在床边,抬手轻柔地为他拭泪。 “还叫沈董吗?该改口了吧?” 沈光景说完,自己倒先难为情起来,尴尬地咳了两声,“咳咳,那就等领了证,办完婚礼,再......” “爸!” 霍如熙响亮了唤了一声,简直急不可耐! 沈光景猛地一怔,心脏跳得奇响,瞬间竟然忘了反应。 “啧,你这个人,人家孩子叫你呢,没听见呐?”沈南淮忙拿胳膊肘杵了他两下。 沈光景回过神来,深吸口气,露出欣慰的笑容: “哎。” * 下月月初,是沈初露的生日。 霍如熙决定在那天和初露先把证领了,本打算再安排一个隆重浪漫的求婚仪式,却被看穿他心思的沈初露拒绝了。 甚至,她连结婚仪式都不想要了。 她本就有严重的社恐,以前因为阿鸢陪伴在她身边,她才一点点从内心幽暗的小角落里走出来。 而今,阿鸢不在了。 她又再次走回那个小小的角落里蜷缩着,除了亲人外,她害怕与人接触,会令她深深不安。 考虑到初露的精神状态,世纪婚礼怕是要办不成了。 这对于恨不得想把全世界都给爱人的霍如熙而言,无疑让他倍感失落。 这晚,霍如熙给沈氏夫妇打了电话,诉说心头苦闷。 “对于你们俩而言,仪式真的没那么重要。” 唐俏儿坐在梳妆台前,舒服地眯起美眸,享受着沈总的梳发服务,手机放在桌上按了免提,“你和初露是经历过生死的人,全世界都是你们爱情的见证人。 再隆重华丽的婚礼,与之相比,都会索然无味。更重要的,是你要让初露觉得舒心,别人的眼光,那些徒有其表的面子,根本无需在意。” 提及婚礼,沈惊觉一时失神,心口泛着绵密的痛感。 他还有脸在这儿给霍如熙巴巴出主意呢? 他也欠自己女人一个世纪婚礼。 他欠俏儿的,把骨头渣子打断了,碾碎了,给她沏茶喝拌饭吃,都还不清...... “啊......轻、轻点......”唐俏儿轻轻哼咛,男人不经意手重了点。 “抱歉,弄疼你了?”沈惊觉晃了个神,呼吸沉沉。 “唔......最近有点干,抹点油吧。” “好。”小女人嗓音绵软乖柔。 “你们真是够了......欺负我媳妇生病,不能开荤是吗?” 电话那边,霍如熙声音僵硬,头皮发麻,“你们俩老夫老妻享受性福生活的时候,是不是也该考虑一下我这个正常男人的感受!” 第1983章 “噗,真看出来霍董是憋得够呛,惊觉给我梳个头发,都能让你想入非非。” 唐俏儿嗤笑,抚摸自己被沈惊觉保养得乌亮丝滑的秀发。 “如熙,婚礼的事,你不要着急,先和初露把证领了吧。确定名正言顺的夫妻关系更重要。” 话说出口,沈惊觉突然懊悔,去观察唐俏儿的脸色。 好在,小女人根本没往心里去,正笑盈盈地悉心涂抹保养品,精致娇艳的小脸抹得水汪汪的,惹人想要亲近、采撷...... “你们放心,这次小本子一定稳稳到手。” 霍如熙声音饱含情深,“以后,初露就是霍氏集团的董事长夫人了。” “以后,你老丈人就是沈光景了,你在盛京可以横着走了。”唐俏儿拖着慵懒的调调,打趣着他。 “我不会依赖沈氏的资源,靠我自己,可以照顾好初露,可以撑起霍氏。” “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不要硬撑。” 沈惊觉眉目深沉,“永远不要忘了,你还有我们这些朋友。” 唐俏儿深思了一会儿,突然眼神雀跃起来: “初露既然不想要隆重的世纪婚礼,那我们就给她办一场只有家人出席,温馨简单的结婚仪式如何? 以前我在初露的画里见过极光,她还跟我说过想去看极光呢。你们可以去B国举办婚礼,听说那里是极光观赏地最美的国家之一。你们只邀请家人观礼,可以让初露免受社恐困扰,你们还能直接在那里度蜜月,一举两得嘛!” “极光......”霍如熙心口一窒。 他深爱初露,却连初露喜欢极光这件事都是现在才知道。 徒有深情还是不够,他这个新手老公还有好多好多事要学,以后有得忙。 “最近多事之秋,你的首要任务,就是管理好霍氏集团。股东们要安抚,股价要稳住,不要让图谋不轨的人趁机钻了空子。” 唐俏儿抬起眼眸,温温柔柔地看着沈惊觉,拉起他的手握着,“你婚礼的事,我和惊觉会尽心帮你。” “俏俏,你为我和初露操碎了心,你和惊觉什么时候提上日程啊?”霍如熙满怀关切地问。 虽然如今,沈氏夫妇的关系已经情比金坚,他们也犯不着用一纸婚书来证明对彼此的爱意。 但作为一路看着他们历尽千辛万苦走过来的好兄弟,他是由衷希望他们能够恢复真正的夫妻关系,弥补曾经错过的遗憾。 最终要的,是他要给他的好兄弟,讨个名分! 就算以后的以后,唐家大小姐嫌弃这货了,嫌乎他岁数大不好用了,想出去找小鲜肉,那他兄弟不也妥妥是正房不是吗,地位不容动摇。 未雨绸缪啊! 沈惊觉喉结轻滚,握着梳子的大手紧了紧。 “先把初露送出嫁吧,我和惊觉的事儿,不急。” 和霍如熙通完话,见身后的男人一点动静没有,唐俏儿纤细白直的双腿交叠,玉足一翘一翘的,粉色的毛绒拖鞋岌岌可危地挂在脚尖,水波潋滟的眸子眯了眯: “沈总怎么突然没动静了?在想什么?” “在想,你的头发,为什么这么漂亮。”沈惊觉大掌撩起女人的长发,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 声色却带着一丝丝颗粒质感,低低沉沉,那种禁欲般的克制,不自知的诱人。 “啧,沈总,你没说实话。” 唐俏儿足尖轻轻踢了踢他整洁的西裤,绯色樱唇上挑,“刚才,如熙的话,你听见了?” “听见了。” “沈总就不想,给自己讨个名分吗?”隔着白衬衫,唐俏儿戳了戳他硬挺的腹肌。 刹那间,沈惊觉的心如同躲在丛林深处不见天日的猎物,此刻却被狩猎者敏锐地捕捉到了行踪,心跳又快、又急、又乱...... 半晌,男人启唇,嗓音哑得像被火燎过: “想......” “嗯?你说什么?我没听清。”唐俏儿侧过脸,竖起小耳朵,眨了眨明媚慧黠的大眼睛。 “想,俏儿,我想。” 与此同时,咔地一声脆响—— 男人心里一急,竟然徒手,生生把梳子捏断了! 唐俏儿怔忪之际,沈惊觉单膝跪在她面前,扬起一张骨相优越,剑眉星眸的脸,薄而漂亮的唇瓣轻轻颤动: “求唐总,给我一个名分吧。” 小女人眸色一深,不露声色。 沈惊觉是什么人,泰山崩于前都八风不动。 此刻却慌得喉结艰涩一滚,又哑声补了句: “做妾也行。” 第1984章 这话,要让他好兄弟霍如熙听见了,估计要给他一个大比逗。 没出息!人前霸王,人后窝囊! “妾?” 唐俏儿美眸娇媚地一眯,指尖勾住男人的下颌,轻轻上抬,“沈总,甘心吗?” “不甘。” 沈惊觉目光灼灼与她对视,随着吞咽突兀的喉头滑动,格外性感,“但,我知道,我没资格。” 你没资格,那还谁有? 不过,老唐家人总归是有些矜(矫)持(情)在身上的,唐俏儿心跳怦怦然,嘴上却似嗔非嗔: “你这算什么,求婚吗?” 沈惊觉薄唇涩然一抿,“......” “人家求婚都有浪漫的求婚仪式,都有奢华的婚戒,没见过谁拿梳子的,还是个半拉的。”唐俏儿只手叉腰,像在生他的气似的。 男人大掌紧蜷,梳齿嵌入掌心的血肉里。 他想起曾经俏儿嫁他时,没有求婚,没有婚礼,她只带了简单的行李,就不声不响地住进了观潮庄园。 就连那枚三克拉的婚戒,也像例行公事的道具。他都没用心挑选,她却日日戴着,视若珍宝。 亏欠,处处都是能把他溺毙一次又一次的亏欠。 他做梦都想娶她为妻,可直至今日他都没办法光明正大地说出那句: 俏儿,嫁给我。 这时,唐俏儿的手机响了。 好久没有动静的保密局群里,最沉稳寡言的大哥竟然冒泡了: 【大哥:俏俏,听说如熙要结婚了,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安排我们。】 唐俏儿笑眼弯弯,飞速打了串字过去: 【诚招伴郎三人,名额有限!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二哥:咋三人啊?不该四个吗?我们哥儿四个正好承包了。】 【四哥:老二你好像脑袋有泡,那个名额明显是给我妹夫留的。还你包了,你是包子啊这么爱包。】 【二哥:啊对对对......把惊觉给忘了。不对,你说谁脑子有泡呢?!】 【四哥:俏俏,婚礼上有没有让伴郎答题什么的游戏啊?老二这脑子基本上告别伴郎这活儿了。】 【二哥:等我见着你的,你特么等着!(╯‵□′)╯︵┻━┻】 四哥紧接着发了个狗子摇着尾巴坐在猫脸上的动图,特别欠揍。 唐俏儿见白尘燃没动静,特意艾特了一下: 【三哥,你能来参加婚礼吗?】 【三哥:当然没问题,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帮忙。只是我和霍董不熟,当伴郎有点......】 确实,三哥如今是军部高官,位高权重,一举一动都在不知多少暗中人严密的凝视中。 他与霍如熙几乎没什么接触,就是和沈惊觉,也仅仅只是接受了。 当伴郎,确实勉强了。 【大哥:俏俏,还有你随风哥哥呢。】 【二哥:对对!还有“大嫂”呢!还好“大嫂”是男的,不然人头不够用了。】 【大哥:如果举办西式婚礼,需要牧师吧?我若做了主婚人,那伴郎就不行了。】 唐俏儿咬住红唇思忖了一下,把七哥唐枫拉了进来。 【七哥七哥,江湖告急!顶个伴郎的位置好不好啦?】 沈惊觉见小女人和哥哥们聊得热火朝天,便抽身离开房间,去楼下给她切点水果,顺便打个电话。 厨房里,男人边熟练地摆果盘,边跟韩羡通话: “最近,留一下国内外知名的拍卖行,若有顶级钻石,记得通知我。” “哇哇哇!沈总,您是不是被霍董感染,打算正式向少夫人求婚了?!”韩修勾在电话另一边欢呼雀跃。 “先准备好吧。如果,有合适的机会。”沈惊觉低垂长睫,心口被错杂的情绪胀满,有担忧也有期待。 “呜呜......您终于开窍了!” 韩羡简直要喜极而泣,“一想到有生之年能看您再结一次婚,我真是可以明天笑着去死了!” 沈惊觉:“............” 他是复婚,又不是二婚! “对了,您上次让我查的,南星帮会的事,费了老大的劲儿才有了点儿眉目。” 沈惊觉修韧的指尖一顿,“说说。” “南星帮会的成员,现在由于有人涉毒,且不止一个,已经被警方给盯上了。” “江冕最恨毒品,几十年来手下的人从不涉毒,碰毒品的只有死路一条。竟然还会有人铤而走险?”沈惊觉半阖眼帘,墨瞳微沉。 “时代不同了,江老板年事已高,这两年帮会里内斗不断,听说若不是江玖堂主撑着,南星的局面可能会更糟。 底下的人渐渐有了异心,不择手段地背着江老板敛财,最终不是夺权篡位就是另起山头,这就是道上混最终的宿命。” 其实,南星的事,沈惊觉一个出身豪门的成功商人,哪怕是江冕的地位也与他是天壤之别,他根本没必要关注。 但,江冕是江簌簌的父亲,而江簌簌又是俏儿珍视的亲人。 他不免就多上了一点心。 且上次那个当街惨死的南星帮会成员,他总觉得他的死,没那么简单。 “不管吸食什么类型的毒品,它毒瘾发作后的表现都大差不差。可上次我们见到的那个人,真的是吸毒死的吗?” 沈惊觉眸色一片幽暗,剑眉微拢,“为什么我看着,他更像是病发,或中毒?” “额......确实怪异!” 男人沉思片刻,忽然嗓音沉磁地开口,“哪里可以买到?” 韩羡一怔,“您说什么?” “毒品,想办法,买一份给我。” 第1985章 十一月初,盛京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浪漫的初雪。 也迎来了初露二十四岁的生日。 一大早,唐俏儿便喜气洋洋地带着她的“造型团队”赶到医院,准备给准小媳妇沈小姐好好打扮一番。 说是团队,其实加上她就仨人——文蔷和唐槿。 不过,一个顶十个,文蔷的装造和阿槿的化妆,能与明星造型团队媲美。 女孩子们热热闹闹地进了病房,却见霍如熙盯着一对黑眼圈坐在床边,正耐心地喂沈初露吃粥。 沈初露见嫂子来了,欣喜得弯起了水盈的小鹿眸。 她不能说话,便摇着细弱的小手,朝她们热情地打招呼。 两个月的光景,初露原本清瘦如月牙的小脸被霍如熙滋养得稍稍丰润,苍白的气色也浮上浅浅红光,更添诱人的甜美。 爱情,真是女人最好的化妆品。 唐槿都觉得自己这趟来的多余了,初露和她姐姐一样,不加修饰也如出水芙蓉般漂亮,天然清丽。 “俏俏,稍等一下,我先喂初露吃饭。”霍如熙抱歉地笑了笑。 唐俏儿忙摆摆手,“不急不急,慢慢吃,时间多得很。” 只见男人端着精致的碗,用勺子撇最上面的一层,还要吹了又吹怕她烫着。 第二口,他在勺子上放了一点清爽的小菜,才喂给她,怕粥太清淡,她不合胃口。 无微不至的疼爱,让三个女人一早就狗粮吃到爽,都吃顶了。 好在她们都已拥有了自己的幸福,不然这还不得酸倒牙了啊! 文蔷挺翘的鼻尖嗅了嗅,“哇......好香,什么这么香啊。” “鱼片粥?”唐俏儿鼻子更灵,直接什么菜都闻出来了。 “喔!我最喜欢吃了!”唐槿眨着大眼睛,肚子里的小馋虫被勾了起来。 霍如熙又喂初露吃了一口,“我做了很多,保温饭盒里还有,你们要是没吃饭也一起吃吧。” “你亲自做的?!”三个女人大吃一惊。 这时丁秘书拎着董事长要换的一整套高定西装满面笑容地走了进来,比自己娶媳妇都高兴: “活鱼是霍董昨天下午去市场亲自挑选的最好最新鲜的,悉心照看了它一宿。今早现杀为夫人做的粥,那些小菜也都是霍董做的。 哇......唐小姐您是不知道,我们霍董杀鱼的手艺比大润发卖鱼的还利索呢!咔咔的!” 霍如熙淡淡乜了眉飞色舞的小丁一眼,丁秘书立刻乖乖闭嘴,但表情还是一脸崇拜。 “都是你自己做的?!” 唐俏儿美眸微瞠,难以置信,“我的天啊,那你要几点起来啊?” “只是比往常早一点而已,我不是第一次做了。”霍如熙凤眸漾起柔波,用纸巾轻柔地为初露拭唇。 文蔷和唐槿目瞪口呆。 她们之前都见过霍如熙,不止一次,可如今,她们难以相信,眼前贤惠到骨子里的男人会是那个盛京最桀骜张扬的霍家大少。 他变了,无论从眼神、举止、气质,变得彻彻底底。 唯一不变的,是他对初露坚定不移的爱。 霍如熙的话沈初露听得清清楚楚,她突然鼻尖凝起酸涩,眼圈一红,眼泪像一颗颗饱满的珍珠,不受控地落下来。 突如其来的情绪,把文蔷和唐槿给吓到了,两个姑娘一下子慌了神。 只有唐俏儿心口酸涩,目光复杂地看向霍如熙。 “是泪失禁。” 霍如熙将小妻子圈在怀里,大掌扣上她的后脑,温柔揉抚,“初露的自闭症,看来还没有好。不过没关系,我陪着她,慢慢就会好的。” 唐俏儿轻叹了一声。 怎么会好呢,面对接二连三的打击,初露还没有精神崩溃,已经足够坚强了。 换做她,都未必扛得住。 吃过了饭,霍如熙退出病房外,给唐俏儿她们大展身手的空间。 他去另一个房间,把整套西装换上。 第1986章 看着镜中的自己,刀刻般的脸颊,深陷的眼窝,灰白的短发。 仿佛在皑皑白雪中饱经沧桑却依然挺拔傲岸的松柏,只是再不见曾经锋芒。 这时,敲门声响起, 霍如熙走过去开门,勾唇,“阿觉。” 沈惊觉眉骨轻抬,将手里的塑料袋拎起来: “我奉我家夫人之命,特来给霍董染头。” 霍如熙长睫翕动,唇角漾起轻狂的弧度,露出久违的纨绔笑容: “沈总的手艺,我有点儿信不过啊。” “那就试试看。染毁了,大不了这一单给你免了。” 兄弟二人相视一笑,似乎已很久不曾这样轻松。 霍如熙身上围着围布坐在镜子前,沈惊觉站在他身后耐心地往他头上抹染膏。 眼见一缕一缕灰白的头发被染成黑色,霍如熙忍不住打趣: “说好一起到白头,我却悄悄染了头~” “以后,勤染染,不要以为结婚了就可以不修边幅,小心我妹妹嫌弃你。”沈惊觉看着兄弟满头白发,语调故作轻松,嗓音却是晦涩的。 “初露不会嫌弃我的,我倒是怕你羡慕我。” 沈惊觉:“?” “羡慕我比你官儿大,羡慕我看着比你老成稳重......哎哟哟!” 沈惊觉微微眯眸,梳子勾着他黏在一起的头发,痛得他直抽气,“皇兄息怒!臣弟知错了!” 染好了头发的霍如熙,与沈惊觉在镜中并肩而立。 仿佛回到了当初,他们身为意气风发的商界新贵,在万众瞩目下潇洒而来的样子。 “如熙。” 沈惊觉心中颤动,一时感慨万千,“我有一种当你父亲,送你出嫁的感觉。” 霍如熙爽朗地笑着,拍了拍他的肩,“那没毛病,长兄如父!” ...... 这边,沈初露换上文蔷特意为她定制的淡粉色连衣裙,长袖、高领,及地,适合秋冬,复古而高雅。 沈初露被唐俏儿搀扶到镜子前,她看着美丽万方的自己,眨着水润的眸子,眼底有星辰闪烁。 “胸有点撑不起来,是我疏忽了。”文蔷是完美主义者,一点小小的瑕疵她都能立刻发现。 生病中的人,身无几两肉,瘦得可可怜怜。 “初露肤色白,衬这颜色,脖颈颀长,高领也漂亮。”唐俏儿忙给她找补,生怕文蔷给她扒了拿回去改,时间来不及啦! 唐槿连连点头,“是呢,像天鹅一样!” 唐俏儿嘻嘻一笑,“至于胸嘛,婚后有爱人滋养,慢慢就大了。” 沈初露懵懂,文蔷可是心领神会,闺蜜俩挤眉弄眼的,像俩老色鬼。 唐槿虽然单纯,但也有林溯哥哥了,这话她一下子就听懂了,小脸唰地红到脖颈子,脸颊烫极了。 这时,敲门声响起。 唐俏儿忙跑过去,推开门,看到身穿笔挺西装,乌发梳得一丝不苟,英俊帅气的霍如熙,满意地点头: “看来我男人手艺不错。” 站在霍如熙身后的沈惊觉,不好意思地抿了下唇。 沈氏夫妇把今天的男主角拉入病房中。 当身穿优雅粉色小礼服,画着精致淡妆的沈初露映入霍如熙眼中的刹那,他只觉自己的整个世界光彩夺目。 “是我的初露吗?”他嗓音暗哑,小心翼翼地问。 沈初露羞红了小脸,心跳扑通扑通的,轻轻点头。 “我的初露......真美。” 霍如熙喉结轻滚,胸腔被巨大的幸福感填满,一步步上前,牵起她的手紧握。 第1987章 傍晚。 民政局考虑到沈初露小姐的身体情况,特意为二位有情人单独辟了一个房间办理结婚证。 当小红本拿到手的刹那,沈初露笑容如春花般绽放,激动得用手指一遍遍抚摸红色的本皮,视如珍宝,爱不释手。 “祝二位婚姻生活美满,幸福!”工作人员由衷地送上祝福。 霍先生与沈小姐的故事,刻骨铭心,无人不知。 霍先生与沈小姐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啊!啊!”沈初露眉眼弯如新月,把小红本在男人眼前晃了又晃。 “霍太太,以后,余生请多关照。”霍如熙与她深情相望,逐字逐句。 “啊......” 沈初露脸颊绯红,痴痴凝睇着他。 她不能说话,不过,就算能,他也不会给她机会。 霍如熙凤眸半阖,伸手揽过爱人的后颈,深深吻了下去。 二位新人在民政局照了合照,当场领了照片,还收到了工作人员准备的鲜花。 今天的沈小姐,是绝对星光闪耀的女主角。 工作人员们躲在暗处偷偷观望,无不发出艳羡的喟叹。 等候在外的沈氏夫妇见霍氏夫妇携手走出来,立刻上前送上准备好的礼物。 “这是我亲手设计的一对胸针,送给你们。” 唐俏儿像给小朋友发苹果一样,一人一个送到小两口手上,“这可是Alexa设计的作品,别人抢破头都求不到,很珍贵的喔!” 沈初露打开盒子,见是由粉色碧玺与钻石组成的小鸟形状的胸针,喜欢得了不得,扑上前抱住了唐俏儿。 而霍如熙的则是换成了蓝色碧玺,与妻子的是情侣款,感动之余,忽地笑了起来: “以前,我曾喊价两亿都求不来Alexa的作品,如今却如愿以偿了,真是沾了我媳妇的光。” “哼哼,你知道就好。” 唐俏儿将初露搂在怀中,“对了,爷爷刚才给我打电话来,让咱们晚上去他那儿吃饭,他让徐叔叔准备了一大桌菜呢,要为初露好好过个生日。” 霍如熙踌躇,“俏俏,阿觉,我......今晚可以和初露单独庆生吗?” 沈惊觉与唐俏儿对视,善解人意道:“好好去玩吧。爷爷那边,我去说。” ...... 回程车上,沈初露身子还有些虚,华丽的衣裳才见光没多久,就又要被裹进厚厚的绒毯里。 她蜷入霍如熙怀中,紧紧攥着结婚证,柔唇挽着甜蜜的笑容,闭上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吻着她白嫩的耳垂,轻轻唤着: “老婆?老婆?” 沈初露睁开朦胧睡眸,扬起莹白的脸庞,眼神迷惑。 “你看窗外。” 她揉了揉眼睛,侧目向车窗外望去,蓦地瞪大了眼睛—— 只见,盛京最繁华的大街两旁,不论大小,所有的LED屏幕上,同一时间变成相同的画面。 灼灼醒目的文字,搭配红玫瑰花雨,让初雪笼罩下繁华的钢铁森林,变成了浪漫绚丽的玫瑰花海。 “今日十七点整,霍氏集团董事长霍如熙与沈氏集团千金沈初露正式领证,结为夫妻。 赤绳早系,白首永偕。 沧海月圆,欣燕尔之。 以我之名,冠你之姓。 此证。” 街道两旁的路人纷纷拿出手机记录下这惊为天人的一幕。 与此同时,微博热搜登顶,万人瞩目。 沈初露湿润的眼底变幻的光影闪动,她缓缓抬起手,指尖落在窗子上,去触碰属于她的玫瑰。 ...... 入夜,豪车登上盛京环山山顶。 霍如熙紧搂着爱人,他们仰望星空,观赏只为她一人绽放的,盛大而灿烂的烟火。 弥补上了,第一个遗憾。 “初露,那天,在游乐园,那个与你共舞的玩具狗是我。”他在她耳畔低喃。 “啊......” 沈初露掏出手机,红着眼圈,在备忘录里指尖颤抖地打字: 【我想到了......可是我不敢认,我怕不是你。我怕,是一场空欢喜。】 【如熙哥哥,我从来没有一刻,停止过爱你。】 “真巧,我也是。” 满天星辰见证下,他们唇齿相依,极尽缠绵。 玫瑰,送你才浪漫。 烟火,与你共赏,才好看。 第1988章 霍氏夫妇领证结婚的喜讯轰动盛京,光速传遍全国。 真挚动情的婚书,与万人艳羡,只为沈小姐一人绽放的烟火,让这段旷世情缘,被无数人记录,永久流传。 就算热度过去了,就算时光流逝,有一天你输入“结婚”的关键词,也会有一张图跃入你的眼帘,当年刻骨铭心的浪漫仍会历历在目。 星空之下,舒颜披着黑色风衣,仰望漫天烟花。 她眸光熠熠,夜晚清冽的风吹起她海藻般的乌发,嫣红的唇瓣勾起喜悦的笑容。 真好。 那个叫初露的女孩,终于能与相爱的人厮守,终于有了幸福的结局。 舒颜是在黑暗与罪恶的温床里生长绽开的罂粟,她的人生不配,也不可能拥有这样纯粹的爱情,她甚至不能,行走在光里。 午夜十二点,烟花告白结束了,整个世界变得空寂冷清。 舒颜心口空落落的,刚要转身回房间,手机发出震动。 【小程:[图片]】 她立刻点开,不断地放大,突然眸光紧缩。 照片中时间是晚上,谭秘书与一个眼熟的中年男人从一个别墅内有说有笑地走了出来。 【舒颜:其中一个是谭秘书,另一个......是闻启涵?】 【小程:对,当今的盛京警察厅厅长!】 她不禁心尖抽紧。 【舒颜:他从来没有来过千秋岁,竟然也是谢的座上宾?!】 【小程:要不是我亲眼所见,我也没想到人前正气凛然的闻厅长也是谢总麾下的人! 这照片是我跟踪谭秘书小半个月才拍到的。他去见闻的时候,身边从不会带上我们,可见他和闻谈的,绝对是见不得光的大秘密! 舒小姐,这可是重大线索!我们只要逮住这个姓闻的深挖下去,不愁抓不到谢晋寰的致命把柄!】 舒颜激动之余,内心却恶寒涌动。 谢晋寰在森国时就搞官商勾结那一套,半个森国官场的官员都受过他的贿赂,被他或收买或拿捏了把柄,渐渐沦为他的走狗。 如今,他奉先生之名转换战场,像传播病毒一样,也开始暗中收买盛京的官员。 假以时日,他的棋子遍布盛京这个大棋盘,到时候哪怕沈惊觉和霍如熙联手,也未必能将他连根拔起! 【舒颜:小程,你对谭秘书的跟踪到此为止,趁谭乐现在还没察觉马上收手! 还有闻启涵,你千万不要去暗中调查他。能做到警察厅厅长的位置,他绝对不是个简单的角色!你听我的,千万不要乱来知道吗?】 【小程:可是......我们好不容易才摸到条大鱼......】 【舒颜:小程,我人生中,对我而言最重要的,只有两个人。 其中一个,就是你,你一定不要出事! 其他调查,我来做,你不要擅自行动,听到了吗?!】 半晌。 【小程:好,我记住了。 不过舒小姐,我可以问问,另一个对你很重要的人是谁吗?】 舒颜纤细若无骨的手拢住黑风衣的衣襟,缓缓闭上眼睛。 她仿佛能够感受到,那个男人,从身后抱住了自己,温热的呼吸伴随贴耳的轻笑,缱绻在她耳蜗。 所有的寒意,瞬间弥散消失。 而此时此刻—— 千秋岁外的树林中,白烬飞从烟花绽放时分开始,就已经默默无声地站在这里了。 夜空映如白昼,放了整整一夜,盛京无人不晓。 她,也一定看得到。 第1989章 在白烬飞游走在危险边缘的人生中,他没有时间和精力谈一场真正的恋爱,更没心思弄这种浪漫的事。 今晚,烟花很美。 他借了霍如熙那小子的光。 可若无人共赏,再百转千回,绚丽灿烂,也会黯然失色。 所以,不可控制地,他想起了她,鬼使神差地,他顶着巨大的风险来到这里。 “你也一定看到了吧。” 白烬飞扬起俊逸明烈的眸子,望着灯火通明的千秋岁,喃喃低语,“独自欣赏,你会觉得寂寞吗? 我觉得,很寂寞。” * 新闻上大肆报道了这对新人领证结婚的消息,沈南淮刷着手机,心情别提多好,晚上愣是多炫了两碗饭,腰带都解下来了。 虽然深谙初露重伤未愈,条件不允许,但作为最宠孙女儿的爷爷,当然希望自己的心肝儿风风光光地做霍氏的女主人。 到底是煊赫豪门,重排面,讲排场。 沈氏夫妇陪着爷爷用了晚饭,又陪着老人家尽兴地聊了天,畅想着霍如熙和沈初露未来的幸福生活。 “哎!老徐!快把我准备好的东西拿出来!”沈南海满面笑容,摩拳擦掌。 很快,徐秘书含着笑拿着一份文件走过来,递到老爷子手中。 老爷子将文件放在小两口面前: “劳沈总和唐总给我老头子掌掌眼,看看我给初露准备的这份嫁妆单子咋样?” 沈惊觉拿起文件翻看,紧贴着他坐着的唐俏儿也好奇地凑过来,两个人头挨着头。 上面清楚罗列着爷爷送给初露的房产、地皮、店铺、豪车、私人飞机...... 竟然,还有一小部分,沈氏集团的股份! 这里面最值钱的,就是股份。以沈氏目前势不可挡的商业情势,初露就是啥也不干,光一年分红就十分可观了! “哇......初露要变成小富婆啦!” 唐俏儿一脸羡慕地舔舔嘴唇,“以后我穷了,就去吃霍董夫人这个大户!” “有我,还能穷着你?” 沈惊觉宠溺地笑着,吻了吻她光洁的额,“我就是上街讨饭,也苦不了你。” 唐俏儿觉得他这话傻傻的,不过听得她小脸还是红红的,靠在他肩上难为情地忸怩了一下: “谁要你讨饭了......搞得我好像很败家似的。” 看着小两口甜甜蜜蜜的样儿,沈南海笑得合不拢嘴,“哈哈!我孙儿就是上街讨饭也能混成丐帮帮主,到时候小小你就是帮主夫人,一样风光无两!” 沈惊觉蹙眉失笑,“爷爷,您是真看得起我。” “哈哈......小小,你也不用羡慕初露。我给惊觉准备的彩礼单子你要看到,全盛京的女人就只有羡慕你的份儿啦!”沈南淮眨巴眼睛,一个劲儿给沈惊觉使眼色。 沈惊觉会意,正襟危坐,心跳加速,俊容微微泛红。 “爷爷......” 唐俏儿心尖一颤一颤的,红着脸不知该说些什么时,手机响了。 是七哥来电。 “爷爷,我去接个电话。” 唐俏儿起身离开客厅,来到安静的走廊里: “七哥,怎么啦?” “俏俏,我在警局见到韩羡了,到底怎么回事?!”唐枫的语气十分焦急。 “警局?出什么事了?”唐俏儿满目错愕。 “他涉嫌毒品交易,被我们的人当场逮捕了!” 第1990章 沈氏夫妇匆匆告别爷爷,由林溯开车,向警局飞驰而去! “沈惊觉,是不是你起什么幺蛾子了?!” 唐俏儿何等聪明,一针见血直击要害,怒瞠杏眸盯着男人阴沉得快要滴墨的脸,“阿羡什么人我还不知道? 你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你让他打狗他不敢骂鸡。他怎么可能碰那东西!是不是你让他去买的?!” 沈惊觉用力攥住她纤细的手指,灼灼看着她,心口似烧: “俏儿,我是吩咐他去买,但我没想到,他会亲自去买。” “笨死!” 开车的林溯又急又气,猛地拍了下方向盘,“连娱乐圈那些小明星想嗑药都会吩咐经纪人,隔好几层关系去搞,就怕稍不留神前途尽毁。 韩秘书真是勇啊,亲自去买,还顶风作案!他当盛京警察都是吃白饭的?最近盛京严查黄赌毒他不知道吗?!” 唐俏儿掌心泌出冷汗,心跳闷重,更添不安,“最可怕的还不止这些。整个盛京,谁人不知阿羡是惊觉你的秘书,如果这件事传开了,不管阿羡会不会把所有罪责顶下来,外界都会认为,是你在背后指使秘书买毒品,甚至怀疑你是不是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瘾君子!” 沈惊觉剑眉紧蹙成深深沟壑,眼眶微红。 他不怕唇枪舌剑,不怕图谋不轨的人暗算,他只怕韩羡真如俏儿所言,会把所有罪责全部顶下来! “真闹大了,谢毒蛇怕是做梦都要笑醒了!人家不费一兵一卒,全靠对手犯蠢!” 唐俏儿急得五内如焚,简直不敢深想,“惊觉,你要那东西,可以告诉我,我可以委托簌姨,毕竟她的背后是南星帮会。再不行你可以跟如熙说,他黑白两道都有人脉! 但你不该对我隐瞒,更不该让阿羡去蹚这浑水,稍不留神,连你都要栽一个大跟头!” “这件事,是我考虑欠周了。” 沈惊觉紧握小女人手的大掌拔凉拔凉的,“打我,骂我,过后怎么对我撒气都行。 但现在,一定要先把阿羡捞出来。” “那还用你说!” 唐俏儿忿忿剜了男人一眼,使劲儿想把自己的手从他潮湿的掌心里拔出来,却怎么也抽不出。 ...... 警局里。 韩羡和那个兜售他毒品的男人被关在两个审讯室,进行单独审讯。 不管警方如何施压,韩羡只是面无表情地端坐在那儿,机械地重复一句话: “在我的律师来之前,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呵,我看你也没什么好说的。” 审讯韩羡的警官一声冷笑,咄咄逼人,“你身上藏有毒品,被我们搜了个正着,加上那边的口供,你涉毒的证据确凿。就是沈总出面保你,你也别想从这儿走出去! 坦白从宽,你现在认了,算你自首,量刑上我们给你争取个宽大处理。你要抵死不认,那就是罪加一等!” 又一名警官在旁冷冷施压,“现在办案不比以前,都是重证据,轻口供。你别以为一句话不说就能万事大吉,只要证据链完备,我们一样可以起诉你!” 韩羡心跳如擂鼓,却依旧死撑着,面如平潮: “我是被人陷害的,我要见我的律师!” 两个警察咬了咬牙,正准备第N轮施压时,审讯室的门霍地被推开。 西装革履的林溯神情寒肃地走进来,掷地有声地道: “我是韩羡先生的律师,林溯。从这一刻开始,你们有任何问题都可以问我,但我的当事人,有权保持沉默!” 韩羡与林溯默契对视,暗沉的目光瞬间被希望点亮。 ...... 然而另一边,唐枫的办公室内却气氛压抑。 “韩秘书这件事,怕是难搞。” 第1991章 唐枫倚靠桌子边缘坐着,双臂抱胸,神情凝重地看着沈氏夫妇,“首先,在他身上搜出了毒品,且卖给他毒品的那个叫阿华的南星帮会成员也是死死咬着韩秘书不放,可以说是人证物证确凿。 其次,最近黄赌毒严打,韩秘书正好撞到枪口上,闻厅长之前特意叮嘱绝不可以放过任何一个社会的害群之马,不管什么背景什么身份,都要严惩不贷。” “阿羡的事,必须全面封锁消息!”唐俏儿目光如炬。 唐枫郁闷地摇头,“你们来之前,已经有几个记者过来打探消息,被我派人撵走了。 但我想,消息肯定是走漏出去了,否则记者怎么就能闻着味儿过来?更棘手的,是上头得知韩秘书是惊觉的人,考虑到我和惊觉的关系,不许我插手这个案子。就连现在在审讯室问话的,也不是我的人。即便我想干预,也无从下手。” 话语至此,沈氏夫妇表情默契地一沉。 两人,都觉得整件事,多了几分阴谋的味道。 “必须马上想办法洗脱韩秘书的罪名,最起码要给他保释出来。否则这场火很快就会烧到惊觉身上!”唐枫是真心把沈惊觉当成亲人看待,此刻满心都是担忧。 “阿溯作为律师出面,也只能是拖延时间,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无所不能的唐家大小姐,这一回却秀眉紧拧,愁破了头。 其实,这事儿很简单。 韩羡认罪,并矢口否认此事与沈惊觉有关,这把火就烧到此为止。 但韩羡不是一个普通的秘书,他是对沈惊觉极重要的人,是多年战友胜似亲人。 沈惊觉宁愿自己担下一切,不当这个总裁了,也绝不会牺牲韩羡,让他去坐牢! “如果,有人给假口供,或者,证据链不完全,阿羡就能被保释了,对吗?”始终缄默的沈惊觉忽然寒声启唇,星眸乌沉沉似能滴墨。 唐枫点头,“理论上,是的。” “那就从南星帮会的那个人下手。” 沈惊觉俊容阴沉得可怕,“我派人截住他请的律师,想办法,递话给他。” 唐俏儿一脸震愕地盯着身边散发森寒的男人,绯唇半张,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沈总,你特么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哪儿?你知不知道你七舅哥我是干嘛的?!” 唐枫又急又气,唇角抽搐,“我是人民警察!你特么当着我的面儿企图串通证人给假口供,我立刻可以告你妨碍司法公正知不知道?我决不同意你这么干!”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 唐枫连忙收拾好表情,应声后,一名警员走了进来: “唐队,刚才彭华的代理律师到了。” 与此同时,唐俏儿的手机响了,是江簌簌打来的电话。 她赶忙接听,压低声音:“簌姨。” “俏俏,你跟你男人在一起呢吗?”江簌簌正色地问。 唐俏儿轻瞥了男人一眼,“在呢。” “让他接电话,我有话跟他说。” 她抿了下唇,将手机递给沈惊觉,唇瓣附在他耳畔,低低开阖: “惊觉,簌姨找你。” 沈惊觉星眸一瞠,双手接过手机贴在耳边,正襟危坐: “四太,您好。” “我挺好,怕是你那边不太好吧?”江簌簌语气耐人寻味。 沈惊觉喉头微紧,“您都知道了?” “估计现在,风声传遍整个盛京了。” 江簌簌发出一声水击寒冰般的冷笑,语气却给人十足的安全感,“南星养的小鬼造次到你头上来了,我肯定不会坐视不管。 我已经让江玖帮你处理这件事了,接下来,你什么都不用做,瞧好吧。” 第1992章 审讯室内。 韩羡沉默地坐在林溯身边,看着他化身成一面寒气凛然的城墙,为他抵挡风霜刀剑,眼睛亮亮的。 都快掉小珍珠了! 要不是,他有喜欢的姑娘。 他特么都有点儿要爱上他了! 林溯面上镇定自若,但心里却忐忑不安。 他感觉整件事都透着古怪的味道,警方这边的态度,就像巴不得立刻给韩羡顶罪一样,生怕他会绝地翻身。 买卖毒品,哪怕他是买家,克数不大,最起码也要判刑六个月! 一旦定罪,即便量刑不大,对于身为沈氏总裁首席秘书的韩羡伤害也是核弹级的,他这辈子的前途都将毁于一旦! 另一个房间。 贩卖给韩羡毒品的那个叫彭华的南星帮会小弟,正与郑律师单独谈话。 “南星严禁帮会成员涉毒,这你心知肚明。眼下你的所作所为,让江堂主非常、非常、非常地生气。”郑律师一脸阴沉地盯着他。 想起说一不二,手段暴戾狠辣的江堂主,彭华吓得面白如纸,抖得屁股下面的椅子都吱嘎吱嘎地响。 “江堂主说了,给你两条路。一条,你把所有的罪一个人顶下来,告诉警方,毒品,是你主动卖给韩秘书的,韩秘书不上你的道,你就恼羞成怒,把毒品偷偷放在了他的西装口袋里。从头到尾,都是你一人所为,与韩秘书无关。” 彭华气得眼眶充血,咬牙切齿,却敢怒不敢言。 这是连口供都给他编好了,南星的律师真不是吃素的! “如果你不答应,那你进去后,能不能活着从里面走出来都是个问题。还有你那六十多的老母亲,还有你那在乡下还没娶媳妇的弟弟。 你若听话,你亲人在外面,江堂主帮你照顾。你不听,等你下去了,江堂主让你们一家子底下团聚。” 彭华听完,两眼一黑,立刻点头如捣蒜: “我、我顶!我认!求江堂主不要动我妈和我弟弟!什么罪我都认!” 郑律师满意地点头,又凉凉开口,“江堂主还让我问你,你是不是受人指使,故意陷害韩秘书?背后教唆你的人,是谁? 如果你招供,我可以尽量帮你减刑。” “确实......确实没有人指使我。” 彭华不敢隐瞒,全盘托出,“是那个姓韩的,一连三天来我的场子晃悠,又不找妞玩儿,我就怀疑他是想买药,就上去跟他攀谈。 刚开始,他挺小心的,一直在打听药的事儿,我也是观察了他好一阵儿才上去跟他交易的。确实没人指使我...... 只是、只是怎么就那么寸,偏在交易那天条子过来查牌了呢?!也太TM点儿背了!” 郑律师拧了拧眉,“药?是那毒品的名字?” 彭华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他的手,苦苦哀求,“求您帮我向江堂主解释!我、我确实用这东西私下敛财......可它只是药!他不是毒品啊!” ...... 办理此案的警察万万没想到。 仅仅半小时,彭华就直接推翻了之前的所有供词,一口咬定这件事与韩羡无关,全是他一人所为! 傻子都猜得出,是律师跟他说了什么,才让他一人抗下所有。可警方没能从事发夜店拿到当晚监控,加之人证出了问题,韩羡最终被成功保释,不过后续的一个月,他不能离开盛京,必须随叫随到,接受警方调查。 第1993章 这一坎儿平安地迈了过去,韩羡从审讯室出来时,面不改色,但西裤管里的双腿却瑟瑟发抖。 沈总又双叒叕拿走了他的第一次! 呜呜呜!得加钱! 为了避嫌,唐俏儿从警局后门离开,沈惊觉和作为律师的林溯卫护着韩羡,走出警局大门。 奇怪的是,他们本以为门外会有一堆记者围堵,结果却是空无一人。 林溯挠了挠头,“没人?我腹稿都打好了。” “怕是,有人已经得到了风声,阿羡被无罪释放了,所以也没有必要买通记者过来,给他免费洗白了。”沈惊觉目若寒星,神色冷峻如冰。 “真特么狗。”林溯气得忍不住爆粗。 “我已经通知通知沈氏公关部,连夜让他们加班撤热搜,控舆论,尽量把影响压到最低。” 沈惊觉眼神波澜不惊,“明天一早,沈氏法务部会出一份律师函,今晚所有大肆报道这件事的媒体,等着接法院传票吧。” 韩修勾满心愧疚,泪眼汪汪地垂下头,“沈总......对不起,都是我办事不利......东西没搞到,还差点儿把自己装进去。” 沈惊觉目光变得柔和,嗓音低沉,“有什么话,回去再说吧。” 这时,一声鸣笛传来—— 三个男人循声望去,只见两辆黑色奔驰,一前一后疾驰而来,霸气十足地刹在他们面前。 为首的那辆,车窗缓缓落下,露出唐俏儿娇美精致的小脸: “惊觉!” 沈惊觉不禁一愕,“俏儿?” 紧接着,副驾驶的车窗降下,露出江玖匪里匪气的脸,笑嘻嘻地跟沈惊觉打招呼: “沈总,不困的话,有没有兴趣到我那儿坐坐?” ...... 韩羡被放出来的时候,已是凌晨。 沈氏夫妇随江玖到他南星分舵时,天都要亮了。 但他们一心想搞清事情来龙去脉,还哪儿有心情睡觉。 两辆奔驰驶入一家门脸低调的高级会所。 江玖输入密码,进入会所内部,里面的场景却让几人大开眼界! 会所内极尽奢华,喧嚣靡靡。 数张赌桌酣战正欢,随处可见勾肩搭背的男女,一个个衣着光鲜,在纸醉金迷中沉沦堕落。 唐俏儿和沈惊觉神色如常,倒是把林溯和韩羡给惊掉了下巴! 韩羡哇哇地喟叹:“江堂主,您这会所得几千万的投资吧?干您这行钱真好赚!” “我的?艾玛你可真抬举我,这些都是我们江老板的。江老板的,最后都是我家大小姐的。”提及江簌簌,江玖满眼都是浓浓的温情。 “江堂主,今天的事,多亏有你出面。” 沈惊觉深睇着江玖,心下动容,“我沈惊觉,欠您一个人情。来日必报。” 第1994章 江玖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沈总快别说这话,这活儿是我家大小姐安排我的,举手之劳而已。更何况彭华是我们南星的人,我作为堂主也该出面解决这个麻烦。 你要想报恩,那你就报答我家大小姐就成了。” 几人来到江玖奢华的办公室,里面安静得与外面不似一个世界。 郑秘书立刻将彭华的话一字不落地复述给他们。 “药?”沈氏夫妇面露诧异。 韩羡眼睛一亮,“对对,那个人私下跟我交易的时候,就是问我是不是买药!那是他们的黑话吗?” 郑律师:“奇怪的是,彭华一口咬定,他贩卖的不是毒品,就是药,一种没有通过国内药监局许可,在国外却广为流行的禁药。 服用这种药听说可以达到和毒品一样的快感,且哪怕尿检也查不出来,所以最近这种药在盛京地下交易场所尤其流行。听说,南星内部,已经有一部分成员被它渗透了,不止南星,相比其他帮派,也有。” “之前,那个当街暴毙的南星帮会成员,是不是也用过这种药?”沈惊觉星眸迸射出犀利的寒光。 江玖神情凝重,“是,他不仅自用,且还私下卖给了南星的其他成员。” “那药有问题。” 唐俏儿想起那男人恐怖反常的死状,心口一窒,“它是不是毒品姑且不论,但服用它的人会有生命危险,这点已经坐实了。” “唉......可惜!那药我刚拿到手,就被逮住了。沈总交给我的任务......我没能完成。”韩羡又自责起来,扼腕叹息。 沈惊觉淡淡宽慰,“无妨,你没事比什么都强。” 韩羡又快掉小珍珠了。 江玖紧抿着唇,手摸入西装里怀,从里面掏出个小塑料袋,放在茶几上: “这就是他们口中的药,我也是费了挺大劲儿才搞来一份,这一袋比毒品还贵!” 唐俏儿立刻拿起来,借着灯光细细观察。 深蓝色的药丸,上面有一个小小的字母——D。 “回去,我会找人化验一下,看看这里面到底有什么成分。江叔叔,请您一定要跟您手下的人讲清楚,尽快告知南星上下,最近绝不可以有人再碰这东西,否则会有生命危险!”唐俏儿神情无比严肃,如临大敌。 “这声叔叔我可不敢当!” 江玖慌得连忙摆手,堂堂帮主唯唯诺诺,“唐小姐您还是叫我阿玖吧,要是让我家大小姐知道了,她会觉得我占您便宜,又该给我拉黑了。” 沈惊觉垂目沉思,“那个将它带入盛京的人,在传播最初,一定是鼓吹这个不是毒品,而是一种药物,且哪怕被警察抓住,也有借口顺利脱身,不会受到法律制裁。所以它才会散播得这么快,越来越肆无忌惮。” “还有一点特别奇怪。” 江玖脑子也转得极快,“这个药在盛京出现时,我曾派人到处打探过。一些高级会所,娱乐圈那些小明星,乃至我们南星控制的一些大型的夜总会,都没见过这东西。 这玩意似乎并没有在市面上广泛流通,但南星很多人都接触过,见过......妈的,总不能都被我们道上的给垄断了吧?!” 药物、猝死、特定人群...... 唐俏儿心如电转,一把攥住了沈惊觉的手。 沈惊觉只觉小女人手掌冰凉,忙将另一只手覆在她手背上捂着: “俏儿,你怎么了?” “会不会......是......” 唐俏儿喉咙干涩,一字一重地开口,“有人在暗中,利用人......进行药物实验呢?” 第1995章 千秋岁这边。 谢晋寰得知韩羡安然无恙地被放了出来,怒火中烧,气得将数个古董水晶杯摔成一地碎玻璃。 “谢先生,您息怒。” 电话中,闻启涵的声音带着恭谨小心,“这次,本来是万无一失的,沈惊觉身边那个秘书势必不得翻身。谁承想南星的那个杂碎临时改了口供,把所有罪都自己扛了下来,突发状况,我这边根本没有操作空间。” “南星那边给他施压了?” 谢晋寰瞪着猩红的眸子,缓缓俯下身,拾起一枚玻璃碎片,五指一寸寸蜷紧。 殷红的血,顺着指缝溢出,染红了他冷白的手指。 他面沉如水,不觉得疼,反而心口的窒闷纾解了一点。 “江冕年事已高,一辈子打.打杀杀落了一身的病,早已退居二线。现在南星,是江玖管着。” 闻启涵声色阴鸷,“江玖和唐家那个四太太往来密切,唐小姐请四太出马让江玖搭救一手,江玖没有不从的道理。” “柳逐云‘推广’新药,一直非常顺利,独独在南星这里,处处掣肘。” 谢晋寰慢慢摊开掌心,看着血肉模糊的掌心,唇角扬起残酷的笑,“那个江玖,你想点办法,别让他再坏我的事。” 闻启涵:“要做掉他吗?” “杀了他,动了南星的核心,会惹来麻烦。找个法子,让他不能再管南星,就够了。” 谢晋寰丢掉碎片,走到窗前。 当看到那盆被他娇养得极好的大马士革玫瑰时,他阴鸷冷郁的脸展露出仿佛精神分裂般诡异的温柔,血淋淋的手指轻抚过嫣红的花瓣,仿佛看着情人的脸: “那种狗杂碎,不配让我动脑筋,更不配脏了我的手。” “您说的对。那种下三滥的混混,我来为您处理就好。” 闻启涵顿了顿,语气谨慎又充满期待,“谢先生,新药,能研制成功吗?” “能,一定能。只要实验样本够多,数据够准确,成功就又近了一步。” “那真是太好了!以后您遇到任何困难及时告诉我,我愿听从您差遣,尽我所能,只要新药能够研制成功!” 结束通话时,谭秘书刚好走进来。 见一地狼藉不说,地面上淋淋漓漓全都是血,他吓得魂都飞了,火急火燎地跑过去: “谢总!您受伤了?!我马上去找医生来给您包扎!” “药......给我药......” 谢晋寰受伤的手颤抖不止,甚至连脸颊的肌肉都控制不住地抽搐。 谭秘书立刻反应过来,忙从保险箱里取出注射器,轻车熟路地将药物注射入他青蓝色的血管中。 “谢总,为什么我感觉自从上批药您用完后,您发作得越来越频繁了呢?” 谭秘书看着倒在沙发上,神情逐渐柔和舒缓下来的谢晋寰,满心忧忡,“这药,您不能再用了。它虽然控制了您的肢体震颤,但您的身体却对他产生了强烈的依赖,副作用也越来越明显了啊!” “你以为......我没尝试戒掉吗?” 谢晋寰仰面望着天花板极致奢华,却冷如冰凌的水晶吊灯。 他只觉天旋地转,可这种失重的晕眩感,意外的让他觉得很舒服,“可是,我戒不掉......一段时间不进行注射,我的戒断反应......比戒毒更恐怖。” 第1996章 谭秘书焦急地张了张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阿乐,我是不是......被先生骗了?” 谢晋寰突然哑声问,“先生给我的药,是不是毒药?我是不是一辈子都离不开它了?” 不等谭秘书开口,他又自我安慰地笑了,“是不是,也无所谓了。横竖我这条命是先生给的......他就算有一天想拿去,我也毫无怨言。 我只是......舍不得俏俏。若我真的不能与她相爱,厮守......那么我希望,最起码陪她走到生命尽头的那个人......能是我。” 此时此刻,那盆被谢晋寰精心呵护的红玫瑰,花盆底部—— 一个防水、精巧的微型窃听器,将这房间里发生的一切,悉数监听。 这么久以来,这包厢里所有的东西,小到烟灰缸花瓶,大到茶几沙发,什么没被这疯狂的男人翻过、拆过。 唯独这一盆玫瑰,他全心全意地照料,莫说是动它一下,谁让它掉一片花瓣,都得死。 他又如何能想到,有人会把窃听器,放在这里。 * 沈氏总裁秘书涉毒风波,在网上昙花一现,便被沈惊觉光速压了下去。 韩羡翌日一早准时出现在沈氏集团大厦门口,众目睽睽昂首阔步地迈入大门,以身力破丑闻。 拿到药的转天,唐俏儿便早早起身梳洗穿衣,准备回海门,找随风哥哥。 沈惊觉最近连轴转,属实是累着了,她起来时特意谨小慎微,生怕扰了他清梦。 收拾完毕,唐俏儿从梳妆台起身时,又赤着双足,依依不舍地回到床边坐下。 男人精壮结实的胸肌裸露在外,点点红印分外夺目,锁骨处还有一处咬痕,那是他昨夜要得太狠,她难耐时忍不住留下的。 唐俏儿唇瓣一抿一压,脸颊热得发烫。 视线再游弋至他的脸庞,浓密的睫低垂着,宁和安稳,薄唇微微上勾,似是餍足的笑。 “等本宫回来再宠幸你哈。” 唐俏儿顶着张嫣红的小脸,俯下身去吻他。 就在这时,她猛地前倾—— 男人不知何时醒了,却依然闭着眼睛,大掌扣住她的后脑往下一摁,两片炙热的唇紧紧贴合。 “唔......”唐俏儿齿关失守,呼吸渐渐急促。 沈惊觉另一只健壮的臂膀环上她的后腰,又吮又吸又咬,舌尖要命地勾连着她,搅得她思绪天翻地覆。 直到她呼吸渐重,他才放过她,喘着粗气,指腹摸过她变淡了的唇瓣: “你的胭脂,真好吃。” “烦死了......人家刚涂好的,又被你破坏掉了。”唐俏儿轻轻捶打他的胸膛,整个人贴着他的身。 晨勃的欲望,哪怕隔着羽绒被都那么凶猛昭彰,顶着她的小肚子。 沈惊觉掐着她的腰肢,猛地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左右都让我吃了,不如......再让我吃个够吧。” 第1997章 不到中午,唐俏儿便赶回阅棠苑。 听闻她回来,江簌簌立刻从楼上一阵风地赶了过来: “俏俏!” “簌姨!” 唐俏儿忙迎上去,两个女人紧紧相拥,“这次的事......多亏了您。” “快别这么说,你们两口子不怪我就不错了。你都不知道,我都吓死了!” 江簌眼底泛着红,用手一下下抚着胸口,心有余悸,“这件事,好在阿玖给摆了。要是因为南星的小畜生害得韩秘书进了笆篱子,连累你家男人吃了锅贴,我不得哭死!以后我还有什么脸面对你们两口子啊!” “您别这么说,就算您不出手,我们也有办法救韩秘书出来的。” 唐俏儿美眸漾起柔波,温柔地拍抚着江簌簌的脊背,“南星帮会在盛京那么大一个组织,成员众多,哪里管得过来呢?” “人心不古,世态炎凉了!” 江簌簌狭长上翘的美眸噙着怒意,忿忿摇头,“江老板越老越不中用了!南星如果不是阿玖撑着,早就分崩离析了! 可是,阿玖他也没有三头六臂,他一直想洗白南星的生意,带领南星走上正道。但其他几个元老却心怀鬼胎,谁也不服他。他的每一步都走得十分困难。” 唐俏儿沉默了片刻,温声诘问:“簌姨,您要不要回去看看江先生?如果我没记错,您好久没回去了。” 江簌簌眼睫晦涩地闪了闪。 “现在江先生无力掌管南星,簌姨,您想不想回去,帮一帮他?” “我虽然是江冕的独女,但在我选择跟了万霆的那一刻起,我就跟南星没有半毛钱关系了。南星是兴是衰,我并不在乎。”江簌簌眸光再度变得冷漠,俨然是抗拒的态度。 当年,那场骇人听闻的混乱枪战中,江大小姐为了保护老万,身中两枪,险些丧命。 此一件事,当年就已让江冕气得差点没发心脏病,可自己女儿主动要献身,他也无话可说。 岂料,亲手拉扯长大的宝贝女儿伤刚养好,就死活非要嫁给唐万霆那个老东西,献身也就算了,心也被老小子叼走了,还为了进入唐家摘了自己的子宫,简直是既不要脸又不要命。 是以,江家父女彻底断了父女关系,这么多年过去,也不见有什么缓和。 老万私下劝了江簌簌许多次但都没用。 他心中有愧,这么多年来以外部投资人的身份,隐姓埋名,一直在暗中照顾着南星的产业。 不然,内忧外患压迫之下,南星的根基早就动摇了。 唐俏儿知道这是历史遗留问题,便也不再勉强,只好从长计议: “簌姨,我大哥和随风哥哥在吗?” “从昨晚到晌午,他们小两口到现在都还没醒呐!” 江簌簌眨巴眨巴眼睛,一副神秘兮兮,八卦魂蠢蠢欲动的样子,“这么多年,我可从来没见过阿樾赖过床啊。柳二郎魅力也忒大了。 他俩这让我想起了一句诗,什么来着,就是杨贵妃唐明皇那个......” 唐俏儿:“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江簌簌啪啪拍了两下手,“对咯~!” 唐俏儿一脸黑线,“簌姨,您这话跟开开玩笑就算了,千万别当着大哥和随风哥哥的面儿说,他们哪儿遭得住你这么调侃。” “阿樾脸皮子薄,不过柳家那小子要听见了,估计还会偷着乐呢,嘻嘻......” ...... 唐俏儿敲了半天门没反应,知道两口子肯定是在里面卧室睡的,于是放心大胆地推门而入。 阅棠苑每位家族成员的房间都大得出奇,一进来就是个客厅,里面还分主卧次卧和书房。 几位哥哥更是从小就宠着小妹,对俏俏,他们从不设防。 结果刚进去,唐俏儿便娇躯僵硬,羞臊地杵在原地不敢动弹了。 只见,客厅地上到处都是男人的西装、领带、衬衫、腰带......一路延绵至卧室方向。 昨晚......大哥“大嫂”是多激烈啊...... 看来,这里才是第一战场啊。 唐俏儿化身小女佣,帮着他们把衣服拾起来收好,闲得无聊,便去大哥的书房看看书。 小时候,她经常一整个下午泡在大哥的书房里,看得困了,就直接四仰八叉地躺在飘窗旁打盹,每次都是大哥怕她睡得不舒服,轻轻地将她抱起来,送回房间。 唐俏儿站在巨大的书架旁,闲闲地扫过一排排藏书。 就在这时,她目光被倒数第二排,角落里的一本书脊没有字的书攫住了视线。 她俯身抽了出来,哼着小曲一页页翻阅。 竟是一本纸张泛黄的全英文《圣经》。 忽然间,有什么东西飘飘荡荡地坠落在地,似乎是一张照片。 唐俏儿疑惑地眨了眨明眸,蹲下身将扣在地面上的照片拾起。 翻过来的一刹,她露出温和的笑容: “真是的,大哥怎么把和随风哥哥的照片夹在这里......” 下一秒,她蓦地瞳孔一震! 照片中,依偎在大哥肩上的男人,五官俊秀温雅,双眸粲然若晨星。 长得,与随风哥哥,足有八分相似。 可细细看来便不难发现。 照片中与大哥合影,一脸甜蜜的男人,酷似柳随风,却并不是他! 第1998章 唐俏儿目不转睛地盯着照片中的男人,心脏一阵一阵地紧揪着,随即又扑通扑通地狂跳着。 这张照片,白色的边框泛黄,可见有些年头。 他与他,举止亲密,脉脉柔情围绕在两人之间。 就算照片不能说话,唐俏儿也看得出,大哥与他,是一对恋人。浓浓的爱意从他们的眼底流泻而出。 映入她错愕眼底大哥的笑容,如同灿烂绽放的向日葵,那样的明亮又热烈。就连她这个从小被大哥带大的亲妹妹,也从未在大哥脸上见到过。 甚至,大哥对随风哥哥,也从未这样笑过。 不知怎么,一种晦涩难明的情绪堵在唐俏儿胸腔里,说不出的难受。 突然,书房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唐俏儿忙将《圣经》放回原处,将照片揣入上衣口袋里。 咔嚓一声,书房的门开了。 身穿深蓝色绸缎睡衣的唐樾款款而入,见到唐俏儿,瞬然笑意攀上眼尾: “俏俏,你什么时候来的?等很久了吗?” “还好。” 唐俏儿美靥微微一僵,向外张望,“大哥,随风哥哥醒了吗?” “还没,他是只喜欢睡懒觉的小狐狸,昨晚又跟我闹得欢,我看不到下午,他是起不来了。”唐樾墨眸暗蕴涟漪,唇角漾起温柔宠溺。 唐俏儿咬了咬绯唇,深吸了口气: “大哥,你把门关上,我有话想和你单独聊聊。” 唐樾没多想,转身关上门,复走到她面前,关切地问: “俏俏,你脸色不太好,出什么事了?” 唐俏儿低垂眼睫,缓缓将手探入上衣口袋,指尖夹出那张照片,递到唐樾面前: “大哥,这个人,是谁?” 唐樾看着照片,霎时脸上褪尽了血色,心脏先是狠狠一疼,随即陷入失控的狂跳! 这么多年过去了...... 见了他,他的心,仍然剧烈地悸动,如同初见。 “你曾经的......爱人?”唐俏儿从他愕然的神色中,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唐樾指尖颤抖着接过照片,嗓音黯哑,“你找到了,那本《圣经》?” “偶然翻到的,大哥,你知道我手欠,经常喜欢在你书房里‘寻宝’。” 唐樾扯动了一下唇角,眸光透着悲凉,心口像塞满了血水浸透的棉花,“当我,还叫‘地藏’的时候,他是我们云顶集团麾下的一名堂主。 曾经,他不只一次舍命救我。曾是我在这世上,最信任,最在乎的人之一。” 唐俏儿怎会不知云顶集团! 那曾是国内第一大帮会,势力遍布亚洲,就连如今的南星最鼎盛的时期,也与当年的CLOUDTOP无法匹敌。 但后来,云顶解体了,成员四散在世界各个角落。 某些当年的核心成员听说也陆续成立了自己的组织,可再无人能够创造云顶的辉煌。 应该说,是“地藏”统帅时期的辉煌。 唐俏儿压低声音问:“那他现在人在哪里?” “死了。” 唐樾胸腔一空,当年随他而死的那颗心,如今提及,仿佛又被血淋淋地挖出去了一回,“六年前,他被查出,是森国地下一个叫K的组织,派过来潜伏在云顶,窃取情报,企图瓦解云顶势力的敌方卧底。 第1999章 身份暴露后,K放弃了他,云顶围剿他。叛徒无论在什么年代,无论在哪里,最终都只有一个下场——就是死。” “所以......当年身为‘地藏’的你,处决了他?”唐俏儿嗓音轻轻颤栗,恶寒涌遍全身。 唐樾无力地闭上眼睛,痛苦地摇头: “当年,我继位会长时,便立下毒誓,我绝不会杀人,这是我的底线。 可当年......所有人都在逼我,逼我亲手处决他。” 唐俏儿听着都觉得无比窒息,心惊肉跳! “他为了不让我为难......夺过我手中的枪,开枪自尽了。” 再度道出这件事时,唐樾的语气低沉平静,若不是他眸底绞着汹涌的猩红,唐俏儿还会以为他说的是别人的故事。 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在自己面前自杀。世上有几个人能承受住这种毁灭性的打击? 换位思考,如果是惊觉这样。 她或许,会毫不犹豫地拾起那把枪,随他而去。 “不说了,都过去了,都过去了......”唐樾声色沙哑地喃喃,仿佛在用伤痕累累的手用力摁着心脏上那道鲜血淋漓的伤口。 “大哥,对于那位的死,我很遗憾。但我仍然有句话要问问清楚。” 唐俏儿目光灼灼地看着他,逐字逐句,“你,选择和随风哥哥在一起,有没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随风哥哥长得像他?” 唐樾捏紧照片,半低着头,舌尖狠狠划过齿列。 “你从第一眼看到随风哥哥开始,你就被他酷似那个人的外貌吸引。那时你主动接近他,对他关怀备至,也并非单纯是为了帮我拉拢他,对吗? 你想看到他,控制不住地想靠近他。睹人思人,以寄相思?” 长久的沉默后。 唐樾迟缓地启唇,眨眼之间仿佛步入暮年: “是。” “大哥!”唐俏儿心口似烧,瞪大了眼睛。 “俏俏,也许你对我有亲情滤镜,在你眼中作为大哥的我,是一个情绪稳定,三观正,尊重长辈,疼爱弟弟妹妹的好大哥。” 唐樾苦笑着摇头,“可我,远远没你想的那么好。甚至,连许多普通人,都不如。” “大哥......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可以当随风哥哥是替身?!” 唐俏儿焦急地拽住他的手臂,五指用力得快要嵌入他的肌理,“随风哥哥为了和你在一起,他什么都不要了,闹得众叛亲离!这么长时间来他为了你,为了咱们唐家,为了惊觉和初露殚精竭虑,义无反顾!你怎么忍心这样做呢?!” “俏俏,我承认,起初我与他纠缠,确实是因为他像他。” 唐樾眼尾泛着红,狠狠攥拳的大掌直到痛意扎入掌心,才缓缓松开,“但现在......我是真的爱上随风了。 与他的脸无关,我爱的,是他的人,他的灵魂。” “你爱随风哥哥,还是更爱曾经的那个人?”唐俏儿执拗地追问。 “俏俏,他和他无法放在一起比较,那是不同的爱。” “爱就是爱!这世上的爱只有深浅,哪儿有不同?!” 唐俏儿又急又气,胸腔剧烈起伏着,“大哥,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随风哥哥知道了这一切,知道他深爱的人只是把他当成旧爱的替身!他该有多崩溃,多愤怒,多绝望啊! 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舍得这样欺负一个爱你入骨的人啊?!” 唐樾惨白的唇张了张,喉咙像被利刺贯穿,全是腥甜。 “现在,当着我的面,烧掉这张照片,彻底忘了他。” 唐俏儿美眸烈烈,怒意昭彰,紧紧咬牙,“如果你真的想与随风哥哥白头偕老,如果你真的爱他,那就把它烧了!” 第2000章 唐樾瞳孔剧烈收缩,眼眶染上痛楚的殷红。 原本他以为那些钻心刺骨的回忆,已经在他近乎自虐的克制和时间的推移下逐渐埋葬了。甚至在他与柳随风正式在一起后,他再也没碰过他视如珍宝收藏起来的,关于那个人的遗物。 可,当唐俏儿愤怒指责他,让他将照片烧掉以表对爱人忠诚的刹那,他的心痛得如刀绞一般。 仿佛让他烧的,不是照片,是他的肉身与灵魂。 唐俏儿愤懑地盯着大哥,此刻他哀伤痛苦的神情说明了一切—— 他舍不得。 他心里,还有旧爱。 哪怕那个人已死去多年,他在大哥心中依然举足轻重。重到能让泰然崩于前都不露声色的男人苦不堪言,心慌意乱。 “俏俏......这些东西,我和随风在一起后,再没碰过。我已经不再念着他了,我已经放下了。” 唐樾眼眶通红,几乎是哀求,“别这样,好吗?他毕竟是我的救命恩人......” “可是你爱他。所谓救命恩人,只是你想将他放在心里,找的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唐俏儿不能接受地摇头,“如果,惊觉和我在一起,是因为我长得像他的就爱。哪怕他后来真的爱上我,我也无法接受。 我可以接受他不爱时的冷漠绝情,可我接受不了我们相爱过程,从始至终都有别人的影子,那太不纯粹了,那对作为替身的那个人而言,太不公平了,像欺骗一样的感情,我绝不能接受。 我只是让你烧掉照片,你的心就痛得要命了。可是大哥,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随风哥哥知道你为了旧爱心痛至此,他的心该有多疼? 他活生生地在你面前,可却连一个死了那么多年的人都替代不了?!他那么骄傲一个人,怎么受得了这种打击?!” 字字见血,似要击碎唐樾摇摇欲坠的灵魂。 “好......我答应你。” 唐樾痛定思痛地垂下眼睑,最后深深看向照片中的男人,“我会烧掉它,再不会想着他。” 唐俏儿躁郁地叹了口气。 其实,病灶早一点发现倒是好事。 大哥收藏的关于那个人的东西肯定不止这一张照片,她能翻着,与大哥形影不离的随风哥哥也早晚会发现。 到时候,那就是暴雷了! 会引发怎样的山呼海啸,根本就不敢想! “阿樾,你在书房里吗?” 外面传来柳随风懒懒洋洋的声音。 兄妹俩皆是一慌。 “快把东西收起来!” 唐俏儿沉声催促,立刻跑到面前,深吸了口气,率先开门。 “随风哥哥!”她甜甜地笑着,站在门框中央挡住了柳随风的视线。 “喔......俏俏,是你啊。” 与唐樾穿着情侣款的睡衣,揉着惺忪睡眼,敞开的衣领处露出一对漂亮的一字锁骨,上面星星点点爱欲留下的痕迹太惹眼,“是你我就放心了。” 唐俏儿忙将视线从他脖颈处移开,脸颊都热了,“咳咳......随风哥哥,大哥在里面呢,我冒昧过来,不知道你们没起。大哥先起来了,就跟我聊聊天,说说话。” 柳随风嗤笑一声,“你干嘛这么紧张啊,跟做了坏事似的。” 唐俏儿脸颊滚烫,心跳加速。 “随风。” 唐樾在这时走了出来,嗓音何其温柔,俊靥却泛着苍白。 柳随风眯起狭长的狐狸眸,迫不及待地上前双臂搂着男人的腰,旁若无人的炙吻封住他微凉的唇。 他一直在M国生活,早已被国外奔放的风土人气同化,加上对唐樾又爱得入骨,每天早晨起来只要时间来得及,肯定要争分夺秒地缠绵悱恻,恨不得融在对方身体里。 唐樾长睫细颤,回应他的拥抱,他的吻。 唐俏儿不敢看他们,太黏糊了,比她和惊觉有过之无不及! “怎么啦?”柳随风离开他的唇,喘息着问。 “嗯?”唐樾目光一阵恍惚。 第2001章 柳随风眨了眨眼睛,他心思敏感,两人又亲近,明显察觉到爱人有些晃神: “心不在焉的,是哪里不舒服吗?” 唐樾心尖一沉,哑声,“没有,没事。” “随风哥哥,我这次是有要紧事找你呢。” 唐俏儿忙分散他的注意力,拉着他的手臂往客厅走,“大哥,还愣着干嘛,快去给你老婆弄点儿吃的!” “好。”唐樾二话不说,转身向门外走去。 柳随风三步一回头地望着男人离开的背影,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却说不上来。 客厅中,唐俏儿忙将带来的药物放在茶几上。 “随风哥哥,麻烦你回去帮我化验一下这个药物里面的成分。你这方面比较在行,而且你那里仪器也全。” “这是......”柳随风蹙眉,拿起蓝色药丸端详着。 “之前,盛京连续出现了几起有人疑似毒瘾发作引发猝死的案件,但法医进行尸检后,又检测不到任何吸毒的迹象。 而且这些暴毙的人在死亡前都会出现浑身抽搐,手舞足蹈疯狂反应,就跟精神错乱了一样,死状极其骇人。经过我们的调查,发现那些暴毙的人生前都有服用过这种药。这件事非同小可,牵扯到簌姨的娘家南星帮会,所以请随风哥哥你,尽量搞清楚这药里究竟有什么害人的成分。” 听到和南星有关,柳随风立刻收起懒散的样子,神情变得正色: “之前,南星的那位江堂主帮了我,四太也为了我的事没少操心。他们的事,我肯定管到底。” 唐俏儿眼眶一热,抿了下唇。 这样好的随风哥哥,大哥决不能负他,决不能欺负他,决不能! 否则,她也不会原谅大哥的! 柳随风:“放心吧,我会尽快给你答复。” 唐俏儿点头,站起身来,“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两口子甜蜜了,先回去啦。” “俏俏,阿樾他......刚才怎么啦?感觉心情不太好的样子。”柳随风叫住她,清澈眼底布满忧忡。 他太在乎唐樾了,满心满眼全都是他。 就像沈惊觉对唐俏儿,她有一点点的情绪,一点点的不开心,哪怕自以为隐藏得滴水不漏,在有心之人眼中也如同写在脸上。 唐俏儿深深看定柳随风,心脏一抽一抽地疼。 小狐狸爱惨了大哥。 他本值得这世上最真挚纯粹的爱情,可偏偏...... “没有呢,可能是大哥最近太累了,没缓过来吧。哈哈......毕竟上岁数了嘛。” “啊......是啊。” 柳随风抿了抿唇,心里泛起愧疚,“是我太任性了,昨晚还缠着他闹了一夜。下次我肯定乖乖的,收着点儿。” “随风哥哥,和大哥感情真好。” 唐俏儿面色如常,呼吸却深重几分,“以后你们在一起,生活了十年,二十年,如果你发现,我大哥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有很多毛病,很多缺点,有些甚至刷新了你对他的认知。 随风哥哥,你会不会嫌弃他啊?” “哈哈......我肯定不会嫌弃他,倒是怕他嫌弃我呢。” 柳随风眯起双眸,随手拿起果篮中的苹果咬了一口,“就我们去M国那段时间,有一次上街还遇到了我的前男友,那家伙竟然还对我念念不忘,说了很多过分的话,还扑上来要打阿樾,结果被阿樾一拳下去当街打爆了他两颗门牙!哈哈......爽死了,为国争光啊!” 唐俏儿:“......” “回去后,我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他生我气呢。结果......” 他不说了,精致的瓜子脸一片绯红。 再说下去,每个字都得打码。 “以前我那么荒唐,阿樾都能接受。我又有什么资格嫌弃他?俏俏,是阿樾收留了我,是他愿意给我,我一直在苦苦追寻却求而不得的爱。” 柳随风目光炙热如火,爱意燃烧,“我不会放弃他的,死也不会。” 此时此刻,一墙之隔。 唐樾站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听见他的话,端着早餐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第2002章 这段时间,舒颜在千秋岁一切照旧,甚至为了讨谢晋寰的欢心,她比以前工作更加卖力。 但在暗中,她从没有放弃搜罗谢晋寰的罪证。 哪怕过程艰难,甚至时刻伴随万劫不复的风险,她也要义无反顾地走这条路。 这天,是舒颜每月一次去福利院做义工的日子。 她早早起床洗漱,穿上义工的衣服,带上给小朋友们准备的礼物,匆匆开车出门。 “舒小姐!这么早就来啦?” “舒小姐早!” “舒小姐最近还好吗?” 福利院的老师和义工们纷纷上前热情地跟舒颜打招呼。 在这里,舒小姐是团宠。 舒颜一一回应大家的问候,亲切地分发自己亲手做的点心。 “哇!舒小姐你又做这个菠萝派了,我们都超喜欢吃呢!” 有些馋嘴猫似的年轻护工迫不及待地当着她的面就咬了一口,满脸都是被美食治愈的幸福笑容,“舒小姐,可惜你每个月只能来一次,要是你周周能来,天天都能来就好啦!我们就有口福啦!” 舒颜闻言,娴静地轻轻笑着,心尖泛起丝丝酸楚。 她当然也想,但她不能。 而且,天下没有不散筵席,她如浮萍般的人生何时会走向终结,她自己都不清楚。一月过来一次,君子之交淡如水,有一天她突然再也不来了,他们也不至于那么难过。 “舒小姐,时间差不多了,孩子们都在等你。”一名老师匆匆过来催促。 “好,我这就过去。” ...... 这间教室,比其他的教室都要安静。 舒颜在黑板上认真写着板书,字体纤细隽秀,如她的人一般。 台下的孩子们认真抄写,铅笔沙沙作响的声音令人心神宁和。 就在这时,一抹高挑锐利的黑影,悄然无声的出现在教室后门。 白烬飞慵懒地眯起眸子,靠在门框边缘,侧影身形线条硬朗笔挺,如刚劲有力又赏心悦目的工笔画。 舒颜转过身,一双白皙纤致的手熟练优美地在半空中律动。 是在打手语。 白烬飞瞳仁微缩,心跳加速。 他这才知道,这个班里的孩子都是聋哑人。 孩子们也回应她手语,彼此密切流畅地交流,没有一丝障碍。 白烬飞目不转睛地凝望着身穿朴素工装,随意梳着马尾的舒颜。 今天的她很特别,没有像往常那样妆发精致,红唇潋滟。而是素颜朝天,清丽秀净的小脸有种璞玉般的美。 不失脂粉,自然而然的样子,竟也没有那么像俏俏了。 舒颜上课上得专心认真,完全没留意到已站在外面多时的白烬飞。 “哎?这位先生,你是怎么进来的?”一名老师跑过来,十分惊讶。 “啊?”白烬飞眨了眨黑眸,“我,我走进来的啊。” “你找谁啊?我们这儿外人不能随便进来,快出去吧!” 交谈声不小,到底吸引了舒颜的注意力。 见到那熟悉的,令她怦然心动的身影,舒颜神思慌乱地夺门而出。 “吴老师!这位、这位是我的朋友!” 白烬飞双手插兜,偏过脸瞥着她脸颊泛红,轻轻喘息的紧张样子,青涩如少女一般。 不禁,眸色一深。 “舒小姐,是你的朋友啊,哈哈哈......那行,那你们随意。” 老师走开了,笑里有种吃到甜瓜的耐人寻味。 静谧的走廊里,舒颜与白烬飞隔着一缕温暖灿烂的阳光,凝视彼此。 她看到他向自己走来,细细碎碎的金色投射在他英挺的轮廓上,微风拂过他额前刘海,耀眼夺目得令她不敢直视。 直至她面前,他们靠得不能更近。 白烬飞漂亮的唇线懒洋洋勾着,撩人心智: “多谢舒老师给我解围。” “你......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舒颜双手扒在墙壁上,心跳快得不受控。 她极力克制着,像是怕他听见。 “你猜,为什么?” 白烬飞单臂撑在她头侧,俊逸邪肆的脸庞覆了上来,强烈炙热的气息,铺天盖地地笼罩着她,丝丝缕缕地入侵着她。 “你别胡闹了......我还要回去给孩子们上课,放过我。” 舒颜被他灼灼的眼神看得芙颊滚烫,身子轻颤,心湖像被投入了一颗亮晶晶的石头,泛起一圈圈的涟漪。 白烬飞锋锐的眉骨一挑,噙着笑的唇附在她红透了的耳廓边缘: “那你亲亲我。你亲我一下,我就放开你。” 第2003章 “你......!” 舒颜羞恼地盯着他,眼尖红红,如浸了露水般湿润。 白烬飞歪着头笑得顽劣,用指尖点了点唇。 这时,他眉目一凝,猛地转过头—— 教室前门后门,聚满了笑嘻嘻看他们热闹的孩子们,一个个可爱的小脑袋探头探脑地从上到下摞成一列,场面有点好笑。 他们不能说话,否则,怕是要哄起来了。 “流氓!” 舒颜小脸红得要滴血,用力推搡了他一把迅速从他面前溜走,把孩子们也撵回了教室。 岂料,这声“流氓”落在白烬飞这儿跟打情骂俏似的,他笑意渐浓,听着别提多受用了。 舒颜安抚好孩子们,站回讲台上。 再一抬眸,白烬飞竟然厚脸皮地拉了张椅子,一屁股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一张空桌旁。双臂交叠伏案,朝她眨巴着明亮的眼睛,跟个乖学生似的。 舒颜被他瞧得心乱如麻,深深呼吸,才调整好思路,把课讲完。 下了课,孩子们从她那里领了小礼物,一个个开开心心地离开了教室。 唯有白烬飞,依然老老实实坐在那儿,支手托腮笑眯眯地看着她。 舒颜紧抿绯唇,憋着口气走到他面前。 不等她发难,男人便向她伸出修长干燥的手,掌心在她面前摊开,眼巴巴地看着她: “舒老师,我的呢?” “没有你的。”舒颜长睫颤了颤。 “啊?舒老师,你好偏心。”白烬飞一脸失望,耳朵都要耷拉下来似的。 舒颜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咬住下唇,缓缓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白兔毛绒钥匙链。 “算你运气好......还剩最后一个。” 白烬飞看了看小白兔,又看了看她。 挺像。 见他不接,舒颜羞赧地缩回手,“也是,唐家四少爷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怎么会稀罕这个......” 忽然,男人一把捉住了她的手,牢牢紧握。 舒颜指尖微微冒汗,耳根红透,看着他把小白兔从她手里一点点抠了出来。 “稀罕啊怎么不稀罕,你给我留的呢。”白烬飞揣入怀里,藏好宝贝了似地抚了抚胸口,“谢谢舒老师!” “我一会儿还有活要干,没空管你,你快回去吧。” 说完,舒颜低垂眼睑,转身欲走。 “舒老师。” 白烬飞笑着叫住她,“你的手语真好,教教我,好不好? 教一句呗,就一句。” 舒颜平复了下呼吸,转过身与他对视。 她注视着他粲若星子的眼睛,神情变得认真。 白烬飞看到她抬起手,先用左手指向自己的胸口,然后竖起左手大拇指,右手五指并拢,抚摸拇指指背。 最后,她纤细的指尖指向他。 简单的动作,白烬飞却看痴了。 虽然没有声音,他却觉得这是世上最美妙的语言。 舒颜放下手,“教完了。” “完了?这么短?” “长了你也记不住,循循渐进吧。” 白烬飞诧异地问:“这是什么意思?” “不告诉你。” 说完,舒颜二话不说,快步向教室大门走去。 “喂喂,你教我的不会是骂人话吧?!” 白烬飞话音未落,舒颜倩丽的身影已从他眼前消失。 他独自坐在那儿怔了好一会儿,才把那只小白兔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来,放在掌心里轻轻抚摸,满眼都是欢喜。 第2004章 虽然舒颜撵白烬飞速速离开,但我们白四少主打的就是一个人比狗粘,脸比地厚。 不过,他没有打扰她,只是在远处静默地伫立。 他看到舒颜和食堂大妈们一起做大锅饭,她那么纤柔瘦削的身材却搅得动那么大一口大黑锅,甚至看起来丝毫不费力气。 她摘菜、洗菜、切菜,麻利又熟练,不见一丝矫情忸怩,仿佛是从小到大做惯了的事。 白烬飞双臂环胸,渐渐看得沉迷了。 舒颜忙得光洁的额汗涔涔的,几缕发丝粘在脸颊,忙碌的样子多少有点狼狈。 然而,他却觉得,此刻的她真是绝美。 虽然,每次他们相见,她都像一个精致漂亮,无可指摘的人形艺术品,紧紧攫住男人的视线,夺人心目。 但,这次比以往的每次还要美,因为更添鲜活与真实。 福利院开饭了,白烬飞作为舒老师的“朋友”,有幸可以留下和孩子们一起吃饭。 舒颜和其他两个老师站成一排,为孩子们一一打饭。 “谢谢舒老师!” 孩子们声音清脆,笑容洋溢。 舒颜亲和地回应着,手里伙计忙个不停。 不知过了多久,她低垂长睫,拿着大勺的手顿在半空,讶然抬眸—— 白烬飞正规规矩矩地端着饭盘,眼神炙热地迎上她愕然的目光,深深对视,笑眼飞扬: “舒老师,我能吃,盛高高,谢谢。” 舒颜心脏悸动着,羞涩地嚼住下唇,不知所措起来。 而一旁的老师们正瞥着她泛着绯红的小脸,露出姨母笑。 “吃完饭,赶快走吧。”舒颜低垂着头,用只有他们彼此能听见的声音催促。 但手里的大勺,却半点不含糊地给他把饭盛得满满当当。 “这么多饭,我可都多吃一会儿呢。再说。” 白烬飞高挑挺拔的身子微微一倾,目光熠熠,“好不容易见到你,不多看你几眼,我怎么舍得走?” 又是这样,风流不经的撩人情话。 每一次,都令舒颜怦然心动,她却立刻又逼着自己保持清醒,不要觊觎,更不要越陷越深。 因为不可能,因为不配得,因为没有未来...... 孤女的出身,被谢晋寰豢养,被无数男人蹂躏肆虐的身子。 还有这张娇美漂亮,却令她无比自卑的脸。 她不认为,白烬飞会对一个顶着他亲妹妹脸的女人,一个可悲而廉价的玩物动了心。 ...... 午后,孩子们上课的上课,午睡的午睡。 舒颜在水房里,坐在小板凳上,纤秀的双手浸泡在温水中,为孩子们洗衣服。 “为什么不用洗衣机?这多累啊。” 她扬起莹润秀净的小脸,看了看站在她面前的男人,又低下头卖力干活儿: “小孩子的衣服很脏的,洗衣机洗不干净,特别看不下去的,就要手洗。福利院的孩子们没有亲人在身边照顾,老师们也看顾不过来,我就帮他们分担一点力所能及的事。 你这样,过着锦衣玉食人生的大少爷,是不会懂的。” “啧,我怎么不懂?我妹妹小时候的小衣服,小裤衩,都是我给她手搓的!” 白烬飞拉过把小椅子坐在她对面,脱掉风衣外套丢在一旁,将黑衬衫袖子利索地往上一路,露出半截青筋微突,蕴含蓬勃力量感的小臂。 “你亲自洗?你们家里应该有很多佣人的吧......”舒颜杏眸微瞠,难以置信。 “我自己的妹妹,当然得我自己照顾。别人不许碰!”白烬飞眉骨上昂,仿佛说着特别值得骄傲的事。 男人熟练地拎起件湿衣服搓了起来。 堂堂特工,干起家务活一脸贤惠。 第2005章 舒颜嗓音幽幽的,“好变态。” 白烬飞帅脸一黑,“那叫宠妹狂魔!你不懂!” 其实,不光是因为这个。 也是因为,母亲去世前,曾把他们兄弟四个叫到身边,一再叮嘱他们要倾尽全力,用心照顾好妹妹。 ——“不要哭,不要觉得......妈妈不在了哦......” ——“妈妈会在天上......一直看着你们,佑着你们。” 思绪沉浮间,白烬飞喉间一哽,悄然红了眼眶。 “真好。” 舒颜凝视着水中自己酷似唐俏儿的倒影,心口一缩,又忙用衣物将影子盖住,“唐小姐,真是个幸福的女孩。” “同人”,不同命。 唐俏儿是天之娇女,娇养的红玫瑰。她只是空有皮囊,任人摆布的牵线木偶。 谢晋寰竟还妄想,拿她当替代品...... 他还真是个想象力丰富的疯子。 “舒老师,你呢?你的亲人呢?” 白烬飞边搓着衣服,边故作漫不经心地问,“你跟着谢晋寰这么多年,你家里人难道没关心过你过得是什么日子?” “我是孤儿,从小在福利院长大。我没有父母,就连这个名字,都是谢晋寰给我起的。”舒颜声色温淡,眸间毫无波澜。 白烬飞似笑非笑,“难怪,你来这里做义工。是回忆童年时光吗?” “回忆什么。” 舒颜也笑了,语气透着不以为然,“回忆我怎么被打,怎么被骂,怎么饿三天三夜不让吃饭?” 白烬飞心脏骤然一顿,愕然抬眼,深深瞧着她。 “这世上,不是所有的孤儿院,都是孩子们的救赎。有些,可能是人间炼狱。” 舒颜搓得双手通红,声音像被羽毛轻轻覆上,“某种角度来说,我还得感谢谢总,若不是他救助,在那个饥寒交迫的夜晚,我已经死在街边了。 是他收留了我,我才能活到今天。” 可她没告诉他。 谢晋寰带她进入的,不是救赎。 而是一个比打、骂、挨饿更恐怖,更血腥,更绝望的地狱。 “在女人里,你的心理素质确实够强大的。” 白烬飞摆出漫不经心的表情,拧干衣服,“换做是我,给我留下这么大的心理阴影,我兴许一辈子都不会踏足这里。” “不是有句话吗,因为淋过雨,所以想为别人撑伞。就因为我在这种地方吃过苦,遭过罪,所以我不希望看到这里的孩子,走我走过的路。 看到他们开心的笑脸,我真的很满足。”舒颜笑靥如暖阳,说的都是肺腑之言。 白烬飞薄唇成线,心下动容。 他知道,她不光是在帮助孩子们,她也是在帮助自己,弥补那伤痕累累的童年。 “舒老师。”这时一名老师走到门口,“麻烦你来一下。” “这就来。” 舒颜忙起身,用外套擦干了手,匆匆离开。 就在这时,白烬飞听见“吧嗒”,很轻的声响。 一个银色的物件,在午后日照中闪闪发光。 白烬飞起身靠近,慢慢躬下身,将舒颜遗落在地的吊坠拾起。 借着阳光,他眯起黑眸,仔细把玩。 咔—— 圆形吊坠打开,映入他眼底的,是少女陌生的面靥,稚嫩清秀,无声无息,扣动他的心弦...... 第2006章 忙完,舒颜回到水房。 刚一进门,她就被一阵强势的力道拽住手臂,旋即温热精悍的腰身汹汹地抵住了她,直将她逼退至墙角。 四目相对,舒颜心尖颤栗着,被男人明亮锐利的目光深深吸引住了,无法自持地步步沦陷。 她的世界,没有光。 她无比渴望有一束光,从她苦苦凿开的一道缝隙间照耀进来。 他的眼眸,就是她苦苦寻觅的光源...... “舒老师,刚才出门的时候,你是不是把什么忘在这儿了?”白烬飞嗓音裹着低笑,上扬的尾音听着有点放荡。 “什么......”舒颜十指牢牢扒着墙壁,起伏的胸膛里像有一万只兔子在跳。 白烬飞勾唇,高挺的鼻尖有意无意地触碰她的鼻尖,温柔又顽皮,似情人的抚摸。 忽然,他声音沙沙地开口:“你忘了带走我的心。” 舒颜原本还心乱如麻,闻言,她噗嗤一声破功。 “啧,笑什么。”白烬飞眉宇一挑。 “白四少,我想你应该没正经谈过什么女朋友吧?毕竟不是那个女孩都受得了你这么土的笑话。”舒颜捂住绯唇,在他身下笑得花枝乱颤。 他眸色一深,又啧了一声,“这是情话!” “好笑的情话,就是笑话。” 舒颜话音未落,忽然瞳孔一缩—— 她的银项链赫然就吊在她面前,轻轻摇曳。 “我的项链!”舒颜慌忙抚摸脖颈,小脸都白了。 它什么时候掉的,她根本不知道! “还给我!” 舒颜伸手去夺,却被存心逗弄她的白烬飞高高举起,她踮起脚尖也够不到: “照片上的漂亮姑娘,是谁?” “我朋友!” 舒颜白皙的脸庞红了又白,白了又红,跳起来够,还是没够到。 “你会有朋友吗?就算你想,谢晋寰能由着你的性子?”白烬飞根本不信。 “我妹妹!”舒颜窘得声音都哑了。 “才告诉我你是孤儿,哪儿来的妹妹?” 白烬飞面色一沉,指尖一甩,将吊坠牢牢攥在手里,“舒老师不说实话,那我只好先把它拿走,下次见面再还给你了。” 舒颜急得红了眼圈,脱口而出,“是我!” 白烬飞深深凝视着她,眸色浓稠欲坠。 “照片里的人......是我。是我二十岁那年拍下的照片,是我成为唐俏儿之前,拥有的属于自己的......唯一的照片。” 巨大的酸涩感充盈了舒颜的咽喉,像扼住她了一般,唇瓣颤动着,“我整容后,谢晋寰把我以前的照片都销毁了。我偷偷留下了这一张......我只有这一张了。 如果,连它都没有了。我怕......我会有一天忘记自己的容貌。那样,便再没人记得舒颜在这世上存在过,我和行尸走肉,就没有任何区别了。” 她在谢晋寰身边,循规蹈矩地扮演着唐俏儿。 然而,她没有一天不在渴望着,做回自己。 “所以......求你,还给我吧。” 舒颜言语间,莹莹破碎的清泪,扑簌簌地夺眶而出。 一颗一颗落在白烬飞心坎上,烫出一块块炙热猩红的疤痕。 他牵起她的手,将那枚捂热了的吊坠,放入她掌心。 ...... 从福利院离开时,夜幕降临。 白烬飞没想到舒颜会在这里呆了整整一天。 舒颜也没料到这个男人会在这儿陪了她整整一天。 “我回去了,再见。” “舒颜。” 她脊背僵住,缓缓回眸,蓦地瞪大了眼睛—— 嚓地一声,白烬飞手中的仙女棒亮了起来,小小的花簇璀璨迷人,仿佛夜色之下翩翩起舞的精灵。 他弯起笑眼,挥动着仙女棒,花火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印记。 第2007章 舒颜痴痴地看着,她眼底的泪越聚越多,十指在暗中紧攥,极力克制。 “来啊,我们一起玩儿。” 白烬飞高挑俊朗的身影走到她面前,抽出支烟花棒递给她,眉眼比世间所有的星火更明亮。 舒颜颤抖着接过来。 福利院偏僻,哪里有这种浪漫的东西卖。 想来,是他一早就准备好的。 嚓—— 手中的花火点燃,光影在她娇美的脸庞上跳动。她不禁展露笑容,笑起来的样子,与照片中的女孩越来越像了。 “上次,震撼全城的烟花秀,你喜欢吗?”白烬飞瞥着她,忽然问。 舒颜盯着自己的烟火,嗓音轻轻的,“喜欢。” “喜欢也没用,我没霍如熙那小子那么富,整不起几千万的浪漫。” 舒颜不以为然地笑笑,早已习惯了他这种心直口快的说话方式。 同时也找到了他长这么帅却没女朋友的原因。 “挺好的。” 舒颜笑靥比烟花更美,温柔又满足,“只要是属于我的,就是这天底下最好的。” 因为从未拥有过。 所以哪怕只是给她一点点的甜,她都视如珍宝,倍加珍惜。 当最后一根烟花将要燃尽时,白烬飞偏过头,贴在她耳边,声色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这世上,不是只有你还记得你自己的样子。” 舒颜眼睫轻颤,猛然转过脸。 男人忽然手臂环上她薄薄的肩,大掌握着她的后颈,轻轻一按,两人的额头,紧紧贴合在一起: “我也会为你记得。” 四目相对,舒颜周身的血液全都上了脑,脸颊红透,心跳得不可名状。 烟花熄灭了,但彼此眼底的火却在燃烧。 突然,舒颜的手机铃声响起,打破了这暧昧至极的氛围。 她窘得轻咳两声,忙与白烬飞拉开距离,转身掏出手机。 屏幕上,“谭秘书”三个字,如同尖锐荼毒的锥子,狠狠扎穿了她的眼球,也刺破了她水晶泡沫般的美梦。 “喂。”她接起,声音压得暗哑。 “舒小姐,今晚谢总让你去陪两个T方的客人。”谭秘书完全是公事公办的语气。 舒颜全身冰冷如坠冰窟,快步向自己的跑车走去,生怕被白烬飞听见半个字: “是什么客人,高官?还是......生意伙伴?” “谢总只让你把他们哄开心了,其他的,你就不用知道太多了。” 舒颜猛地心脏揪紧。 她知道,谢晋寰这是防着她了,连客人的信息都不告诉她。 那边谭秘书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情绪,沉默了片刻道: “是谢总生意上的伙伴,这单生意对谢总非常重要,他要借机打开T国市场,所以老舒小姐多费些心。 之前,你已经屡次惹得谢总不愉快了,不如借此机会挽回谢总对你的好感,你以后的日子不也能好过些吗?” 这话,听着倒真像心里话。 “好,我这就回千秋岁准备。”舒颜声音冰冷无温。 “客人们不在千秋岁。” 舒颜瞳仁一缩。 这些年,她都是在千秋岁接待贵客,从未离开过那里,谢晋寰也不许她离开那里。 可这次,没想到规则却变了! 就在舒颜迷惑之际,谭秘书的声音传来: “确切地址,稍后发给你。” 通话结束,舒颜怔怔盯着漆黑的屏幕,一阵失重的晕眩感来袭,像有双残忍的大手,再次将他推入深渊。 她听见了白烬飞正走向自己。 她不敢回头,逃也似地飞速钻入跑车,油门踩到底,从夜色中彻底消失。 第2010章 舒颜直勾勾盯着男人理直气壮的俊脸,心脏狂跳着,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活了二十五年,一直都是谢晋寰的附属品,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交易工具。 她从来,都是一无所有。 可此时此刻,白烬飞竟堂而皇之地说,他是她的男人。 他是她的...... 外国佬狠狠爆了句粗口,刚要弯腰去夺掉在地上的枪,却被白烬飞直接又开两枪打中了左肩和右腿,整个人嚎叫着瘫跪在地。 舒颜立刻上前抢过枪,牢牢端握,直指向男人。 “别!别杀我!”外国佬认怂求饶,果然人在不穿衣服的情况下都比较脆弱。 “说!谢晋寰给你的那批货到底是什么东西?!是药还是毒品!” 舒颜一扫往日柔情妩媚,眼神凶狠猩红,像一头隐忍蛰伏多年的困兽,“你们暗地里还有什么勾当!统统说出来!” 白烬飞看着她的样子,眉宇微昂,凝视着她的眸色加深。 以他的身份,千金名媛,高干子弟,乃至皇室公主来与他配对,都是绰绰有余。 可他看不上。 他对多么高贵上流的出身,根本不感兴趣。甚至游戏人间的他对爱情这种东西都没什么兴趣。 他只喜欢无拘无束,百无禁忌,喜欢刺激。 而起初,舒颜带给他的就是这种拉扯博弈带来的肾上腺素飙升的刺激。可渐渐的,他却对这种感觉上了瘾,让他内心产生了一种日益强烈的渴望—— 渴望与她见一次,再见一次。 而今,这种感觉再度升华。他以前可以眼睁睁看着她转圜在别的男人之间,摇曳生姿,莺啼婉转。 可现在,不行了。 所以,今晚,他来了。 明知危险重重,麻烦不断,他还是为她来了。 “他、他说是药!是一种从国外进口的违禁药!” 白烬飞嗓音低沉,“从哪儿进口?” 外国佬:“我、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 舒颜怒目而视,枪口狠狠顶住他的额头,“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是真不知道哇!这种货的源头谢总怎么可能告诉我们这种分销商?有大钱都他自己赚了,我们也就是捞点儿汤喝! 但......但那次,我们在千秋岁玩儿,他在包厢里接了个电话。那会儿我也喝多了,他说什么我没太听清,但我隐约听见了什么药物......什么实验......” “实验?”舒颜与白烬飞双双皱眉。 “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我真什么都不知道了!” “药物,实验?” 白烬飞心如电转,想起那次送俏俏去医院路上碰到的那个爬在车头上恐怖的男人,忽然明白过来了什么,发出一声寒笑: “看来,谢晋寰这桩生意,没有表面上看着那么简单。毒品,只是幌子罢了。” 舒颜也是聪敏的女人,她脑中迅速整合最近她和小程梳理的线索,谢晋寰整个滔天阴谋,渐渐在脑海中有了轮廓! 就在这时,房间外走廊里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大概是听见枪响赶过来的手下! 外国佬眼珠子提溜溜地转,立刻高喊: “来人啊!有人闯进来了!救命!” 白烬飞依然沉着自若,眼底却飚起黑色飓风。 他子弹上膛,刚要开枪,舒颜已先他一步,砰地一颗子弹贯穿了外国佬的额头。 没有踌躇,毫不犹豫! 男人张大嘴巴,面孔狰狞,仰面倒了下去,死了。 白烬飞深深看着舒颜布满细汗的脸庞,胸腔一鼓一鼓,心跳快得不受控制。 “他不会再吐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了,他这条狗命也是留不得了。” 舒颜不知是因为头一次杀人,还是服用了药物副作用的缘故,她娇嫩白皙的手颤得好厉害,连声音都是颤着的,“如果消息传到谢晋寰那里,后果很严重。” “确实,谢晋寰同样也不会留你。”白烬飞声色低磁闷哑。 舒颜深吸了口气,摇摇头,“我不怕死。我怕风声走漏,谢晋寰知道有人得知了他更阴损的勾当,会毁灭证据,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好不容易才抓住他的尾巴,无论怎样,都不能打草惊蛇。” 白烬飞目光如炬,阔步走到她面前。 舒颜惊惶地用力推着他的胸膛,“你走啊,你快点走!这里我来处理,走啊!” “我们一起走。”白烬飞呼吸沉沉,毫无惧色。 舒颜垂目摇头,摁在他胸前的手被他紧握,“我走了,哪怕活着也没有任何价值了。 我想活得有价值。白烬飞,你不会懂的。” 他不会懂? 他怎么不懂,他是这世上最懂得她的人。 白烬飞目光沉炽,薄唇半张刚要开口—— 突然,房门嘭地一声被撞开,两个手下破门而入! 与此同时,如同心有灵犀,白烬飞与舒颜双双看向门口,举起了手中的枪。 第2011章 砰——! 他们目光凛然,同时开枪! 这一刻,他们心念合一,融为一体! 两个手下应声倒地! “白烬飞!我再说一遍......快走!”舒颜心脏焦灼地鼓动着,嗓音声嘶力竭。 “我也再说一遍,跟我走。” 白烬飞眸光决然一沉,持枪的右手仍对着门的方向,青筋盘错的左手勾上她的后腰,毫不犹豫地将她拢入怀中,用力,再用力。 目光相交,仿佛要擦出电光石火,仿佛他们就是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这时,又两个打手冲了进来。 两人又不约而同开枪,他们甚至都没有往门的方向看一眼! “白烬飞,你这算什么?!” 舒颜眼尾攀上灼灼赤红,一起一伏的胸膛贴合着他,撩动着他的心旌,“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 “换种说法,浪漫一点。” 白烬飞弯起明烈张扬的眼睛,漆黑的眸底涌动着炽热的涟漪,“我与你,不离不弃,生死相依。” 刹那间,舒颜心跳空了一拍,如雪似玉的脸颊涌上红晕,无论如何克制,眼底的泪水仍然越聚越多。 她又低又轻地开口,哽咽中透着强烈的自卑: “不要再闹了,和我这种人死在一起......是你的耻辱。” 白烬飞心口发堵,握着她腰的手不断地在收力,似要揉碎她的骨。 “你若死了,唐小姐、沈总,还有你的父亲,哥哥们,家人们......会伤心欲绝的。” 舒颜语气云淡风轻,“但我死了,就像一滴雨消失在水中,不会惊起任何波澜,不会让任何人伤心,也不会有人记得。所以白烬飞,你要好好的,活下去。” “谁说没人伤心,没人记得?” 白烬飞目光炽烈,呼吸沉沉,“舒颜,你不拿我当人看?我白烬飞难道没长心?” “也许,你会。但没关系的,我只是你生命中的过客。” “伤心只是暂时的,慢慢的,时间可以抚平一切。” 这一路走到今天,她早已满心疮痍,遍体鳞伤。 没有人关心她,没有人给她疗伤。时间成了她唯一的朋友。 “别特么废话了。我要是想走,我就不可能来!” 白烬飞躁郁地拧眉,一把攥住她的手,“有我在,你绝不会有事。 我们,都不会有事!” ...... 千秋岁这边,谭秘书匆匆跑来见谢晋寰。 “谢总!您真是料事如神,白烬飞那小子果然中了咱们的圈套,孤身来找舒小姐了!” 谢晋寰刚刚注射了药物,瘫坐在沙发上享受着那种堕落般晕眩的刺激。 他向来一丝不苟的衣襟凌乱,长腿慵懒地打开,手中的高脚杯杯口朝着地面,喝了一半的红酒全洒了出来。 谭秘书见状,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谢总用药越来越频繁了,这显然不是好事。且过度用药加酗酒,会慢慢掏空他的身体。 如果身体没了,那他苦心打拼而来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唐家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为了爱情命都不要了的痴情种。” 谢晋寰闭着眼睛,发出一声冷蔑的嗤笑,“我本以为,这个白烬飞会给我带来点儿惊喜,没想到,也不能免俗。 只是,为了那样一个女人而让自己身陷囹圄,他真是蠢得可以。”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嘛。” 谭秘书阴冷地笑道,“既然鱼已经上钩,那我就传话下去,今晚务必要把那小子给解决了!” “嗯。”谢晋寰应允。 “舒小姐还在里面,我想个法子把她弄出来......” “不必。” 谢晋寰半阖冷幽幽的眸,“那样一对两情相悦的人,既然他们想当亡命鸳鸯,我就成全他们。” 谭秘书满目震愕,大惊失色,“谢、谢总......舒小姐跟了您那么多年,您真要舍弃她吗?!” “怎么,你舍不得?” “不......不是......” 谭秘书心里一阵踟蹰,“舒小姐这些年没少为您立功,千秋岁离了她也是一天都玩儿不转。更何况......” “一个替身而已,她干的那点事,我随便扶持一个女人调教一番,轻而易举就可以将她取而代之。 她在我眼中唯一的价值,就是做鱼饵,引白烬飞上钩。如今,目的已经达到了,她在这世上最后的价值也没有了。” 谭秘书不寒而栗,心尖也随之抽紧,“可是谢总......” 就在这时,谢晋寰从沙发上坐起。 茶几上,摆着那盆他如疼惜情人般悉心呵护的红玫瑰。 突然,谢晋寰修长苍白的手握住了几株玫瑰的花茎,吓得谭秘书不禁惊呼: “谢总,小心扎手!” 但,男人却神情无动于衷,下一秒,竟将整株玫瑰连根拔起! 吧嗒一声—— 一个精巧的窃听器,从泥土中掉了出来。 第2012章 白烬飞牢牢拉着舒颜的手,两人在华丽而危险的走廊中飞奔。 不断地有杀手冲出来向他们开枪射击,白烬飞将舒颜护在怀中,美人在怀,丝毫不影响他拔刀的速度,一枪一个“小朋友”快准狠地爆了他们的头! 这时,左侧有人扑了上来! 白烬飞不等转身,舒颜眸光一沉—— 眨眼间,她用手中的金钗精准地割了那人的咽喉,鲜血喷薄而出,星星点点地溅在她旗袍上。 白烬飞侧眸直勾勾盯着她,心脏失控地一下下重重撞击着肋骨,眼底浓稠的情愫如海水般波涛汹涌。 “呼......好险。”舒颜用手背抹了把脸颊的汗,却抹了自己一脸的血。 更添惊心动魄的妩媚。 到处都是杀手,如鬣狗般在别墅各处狂窜,搜找着他们的身影。 暂时无法逃离,舒颜找到了堆满杂物的仓库,两人躲了进去,锁上门,并用货架把门抵住。 “白烬飞,我不能跟你走了。” 舒颜哪怕万般不舍,也必须做出抉择,“我留在这里,吸引他们的注意,以你的能力趁机逃走,应该不难。 如果我们一直绑定,那只会让谢晋寰的人下手更加肆无忌惮!我们......真的会全部命丧在这里!” “你就这么不愿意,跟我一起死?”白烬飞眉宇一扬,依然紧攥着她的手不肯松开一点。 “不愿意。” 舒颜不假思索,别过血迹斑斑的脸,“我还有很多事要做,就是死,也决不能是今天!” 白烬飞眼眶暗红,喉结滚了又滚,猛地将她抵在墙上,低头吻上她的唇。 舒颜心尖颤栗,慌忙抬手紧紧捂住了他的嘴。 男人眸色深深,眼神中的渴望却没有褪去半分。 “不要......” 舒颜噙着泪花,薄薄的肩轻轻抽搐,“我脏。” 因为她爱他,好爱好爱。 所以才希望他永远高洁,就算日后有了爱人,也该是完美优秀的女人,而不是她这朵任人蹂躏的残花。 一种强烈的心疼在白烬飞胸口肆虐,湿了他泛红的眼尖。 他用力拿开她封住他嘴唇的手,嗓音黯哑浓烈: “以后,谁敢再说你脏,我杀了他。” 炙热而坚定的吻落下,深切霸道,唇舌相缠,气息交融...... 舒颜凝视着男人漾起温柔涟漪的眸,一层又一层地沉沦。 这才是她的初吻。 满足了......她的人生,已经死而无憾了。 几番痴缠,他们喘息着离开彼此,晶莹的丝线勾连在他们微微红肿的唇瓣间。 舒颜脸颊透着潮红,拉起他的手,将什么东西塞在他掌心。 “嗯?定情信物?” 白烬飞眉宇一挑,张开手掌,瞅着蓝色药丸怔住,“这是什么?” “那个男人说的药,就是谢晋寰让他出口的隐性毒品。” 舒颜目光灼透地看着他,“这是我从那家伙身上翻到的,你一定要活着出去,将它交给唐小姐和沈总,让他们去查一下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最好是能够查到,这药的源头究竟在哪里! 还有谢晋寰可能暗中正在拿那些瘾君子做药物实验的事,你也要统统告诉他们!” “舒颜......”白烬飞呼吸一滞,搂着她腰肢的手臂收紧。 “我一直都在谢晋寰身边收集情报,现在我查到的,还有两件事——” 舒颜深谙他想说什么,但她没时间跟他你侬我侬了,“第一,谢晋寰跟柳家大少爷柳逐云暗中有交易,很可能也和这个药有关。 第二,小心警察厅厅长闻启涵,他是谢晋寰的爪牙!” 她语速很快,很急。 就像今晚,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相见了。 这时,两人闻到了越发浓烈的烟熏味。 “糟了!别墅着火了!”舒颜惊恐地瞪大眼睛,望向窗外! 只见,连天火光映照在玻璃窗上,张牙舞爪如恶鬼一般,蠢蠢欲动地欲将他们吞噬! “呵,看来,你太理想化了。” 白烬飞感到体感温度急速升高,可他毫无惧色,大掌握着舒颜的后颈,一下一下抚慰着,“从一开始,你就是谢晋寰引我入局的饵。 他从没想过让你全身而退,他要的,是我们同归于尽!” 第2014章 凌晨,夜色沉酽。 唐俏儿依偎在沈惊觉身边睡得正香甜,但男人却还未眠,拿起摞在床头柜上的一沓财报和项目策划书细细审阅着。 突然,敲门声响起,传来吴妈焦急的声音: “少爷,少夫人,您二位睡着了嘛?” 沈惊觉怕吵醒小女人,轻手轻脚地起身下床,走过去打开门: “吴妈,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睡?” “少爷,四爷来了!” “四爷?你是说俏俏的四哥吗?”沈惊觉微微一怔。 “是呀!四爷在客厅里呢,脸色很不好,您快下去看看吧!” 这时,穿着毛绒拖鞋的唐俏儿揉着惺忪睡眼,蹭着小碎步走到他身后: “惊觉......我听你们说,四哥来了?” “抱歉,吵醒你了。”沈惊觉眸色温软,干燥的大掌勾过她的腰肢,温柔地揽着。 唐俏儿贴在他怀里,两具暧昧缱绻的身子只隔着单薄的绸缎料子: “我没关系,倒是四哥,他不会无缘无故这么晚过来打扰,惊觉,我们快去见他。” ...... 客厅中。 当沈氏夫妇俩见到脸颊血迹斑斑,衣衫破碎的白烬飞时,两人脸色惊变! 尤其是唐俏儿,长这么大她哪里见过四哥有这样狼狈的时刻,她的四哥,一直强悍如天神一般! 自然,白烬飞在外打拼厮杀,那些九死一生的画面,他也不会让最疼爱的妹妹看到。 “四哥!你怎么了?你受伤了?!” 唐俏儿忙跑上前,纤细的双手摁在他肩上来来回回地摸索着,小脸慌得没了血色。 “俏俏,四哥没事。”白烬飞像被抽干了魂灵般,目光空洞,嗓音低沉。 唐俏儿心急如焚,“还说没事?你的脸怎么回事?你的衣服怎么回事?!” 半晌,白烬飞缓缓扬起俊逸的脸,沉闷的呼吸间,仿佛从胸腔里有某种如岩浆般炽烈的情绪要汹涌而出: “俏俏,这么多年,四哥从来没请求过你什么,但这次......四哥想恳求你,拜托你。” 看着他的样子,沈惊觉瞪大了眼睛,惊异不已。 玩世不恭,嬉笑怒骂,暴虐狠戾......什么样的白烬飞他没见过。 唯独此时此刻的白四少,他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唐俏儿急得嗓子都哑了,晃了晃他的肩,“四哥,你和我还见外什么?有什么话直说就是!” “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救救她?” “救谁?!” 白烬飞喉间一哽,“舒颜。” 沈氏夫妇双双愕住。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从四哥的口中,听见其他女人的名字。 白烬飞低垂翕动的长睫,从里怀中摸出那包蓝色药丸,放在唐俏儿掌心。 唐俏儿难以置信地撑大了杏眸,“四哥,这药你是从哪儿得到的?!” “是舒颜。” 然后,他艰涩地抿了下唇,将今晚发生的事全都说了出来。 全程,沈氏夫妇目光焦灼,屏住呼吸。 那种惊心动魄,光是想想都会头皮发麻,心惊肉跳! “所以,幕后黑手,还是谢晋寰?” 沈惊觉拳头硬了,十指发狠地蜷紧,“他把这不明来路的药伪装成毒品,利用柳逐云帮他进行分销,并同时运往国外,笼络那些毒枭,帮他散货。 看似,是贩毒,实际上,是拿那些吸食‘毒品’人,做药物实验。他从一开始,目的就根本不是敛财!” “一种药物,从研发到进行临床试验,再到拿到政府的批文,整个过程繁复冗长,甚至可能长达五到十年之久。而且一次次在动物身上进行药物实验,实验数据远没有用人做实验来得准确。” 唐俏儿想到那泯灭人伦,其心可诛的勾当,不禁赤目欲裂,“只要有足够多的实验对象,有足够详实的数据,保不齐真的能大.大加快药物的研发,十年的时间,兴许可以缩短到两年、三年! 可见,这是种很厉害的药物,否则谢晋寰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进行人体实验!若研究成了,到时候他可就只手遮天,势不可挡了! 至于那个姓闻的厅长,上次阿羡突然被捕,恐怕背后也有他的影子。官商勾结,这是他们谢氏一贯的伎俩,想必药物实验这件事,他在背后也没少推波助澜!” 通过舒颜给的线索,唐俏儿立刻把所有人和事全都串联起来,逻辑思维惊为天人! “我想带舒颜走,但她不肯,她仍要留在谢晋寰身边,做卧底。” 白烬飞脑中浮现舒颜最后那义无反顾的眼神,心口像被利器刺穿,又狠狠搅动,“俏俏,舒颜决不能有事,决不能!” 唐俏儿一把握住他冰凉的手,“四哥,你......对舒颜......” 白烬飞凝视着小妹娇艳美丽的脸庞,鼻尖酸涩。 曾几何时,她与她那么的像,遥遥望去,以假乱真。 如今,舒颜再不是唐俏儿的复刻品,不再是任何人的替身。 舒颜就是舒颜,独属于他的舒小姐...... 万千热血涌上心尖,白烬飞一字一重,坚定不移: “俏俏,我爱上她了......我爱上舒颜了。” 第2016章 “俏俏,不知道你过来找我吧?”白烬飞压低嗓音,呼吸有些不稳。 “俏俏已经睡着了。” 沈惊觉深深瞧着他,眉宇紧拧,“四舅哥,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哪里不舒服?我现在就可以叫我爷爷的私人医生过来给你看看。” 白烬飞让他进来,关紧门,然后轻轻喘了口气,走到沙发旁。 借着幽暗的灯光,他紧咬牙关,将身上破败的黑衬衫褪下...... 刹那间,沈惊觉墨瞳猛缩,倒抽了一口寒气! 只见,白烬飞胸腹精壮,壁垒分明的身躯上,到处都是触目惊心的伤口,有些已经结痂,有些还在泌血。 但更恐怖的,是他后背上,一块巴掌大小的烫伤! 原本蜜色完好的肌肤被烫得腥红,硕大的水泡肿胀起来又破掉,浓混着血流了下来。 “怎么弄成这样?!”沈惊觉心脏骤然一紧,忙上前搀扶他坐下。 “谢晋寰找杀手围剿我和舒颜,后来又在别墅外纵火,想把我们烧死在里面。”白烬飞感到火烧火燎的痛意钻心刺骨,咬了咬牙。 他刀尖上舔血,是个绝对的硬汉,伤成这样仍是一声不吭。 其实,在他来找唐俏儿的时候,他已经要撑不住了。为了不让妹妹担心,他愣是生生忍到现在。 “谢晋寰......这个丧心病狂的疯子!”沈惊觉恨得星眸充血,拿起棉签蘸了碘伏为他的伤口消毒。 白烬飞背对着他,喘了口气,轻笑道: “真的,我现在最庆幸的,是当初谢晋寰处心积虑追求俏俏时,她一颗心都在你这里,没有被谢晋寰那个畜生骗了去。 不然,俏俏的人生,就都毁了。” 沈惊觉指尖颤栗着,万千情绪上涌,堵住了喉咙。 “所以,某种角度来说,我还得谢谢你小子。”白烬飞在他看不见的角度痛得呲牙咧嘴。 “能够被俏俏选择,是我的一生之幸。” 沈惊觉眸间浓烈的情绪翻腾,声线沙哑着,“我没有为俏俏做过任何,是她足够睿智强大,她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 “嗤,保护自己?” 白烬飞唇角勾了勾,满脸都是虚汗,“她什么时候保护过自己......小时候,老万护着她,长大了,我们哥儿几个护着她。 若能有人宠着护着,谁愿意竖起全身的刺佯装坚强。” 此时此刻,他脑海中清晰浮现的,是舒颜与他并肩作战时残酷又绝美的画面。 她的身手,一看就受过严酷的特训,那一招一式都是凶狠的杀招,不防身,只为杀人! 白烬飞用力眨着酸酸的眼睛,将喉间发苦的情绪伴着心痛咽了下去。 舒颜是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在他心里扎了根呢? 待他后知后觉时,她已在他心田里,漫山遍野地种满了明艳欲滴的玫瑰。 “惊觉,空荡荡的心里住进去一个人,难道就是这种感觉吗?” 沈惊觉为他处理伤口,安静地倾听他的低喃,“爱情与亲情,有太多的不同。我不懂怎么真正地去爱,伪装太久,就失去了爱一个人,这种人类最原始的本能。 不过,我想像你一样,竭尽全力,义无反顾去爱一次......我想试试看。” * 那晚,舒颜随谭秘书回到千秋岁,一切仿佛无事发生。 整整三天,谢晋寰没有在千秋岁出现,也没有召见她,更没有给她安排新的工作。 许是服用了那药物副作用的原因,她三天里大多时间都在昏睡。 那种半梦半醒,虚实不分的感觉,确实令人萎靡,上瘾。 尤其是,在梦里,她与白烬飞相拥热吻,抵足缠绵...... 那一幅幅令人血脉贲张,面红心跳的画面,与醒来时清冷孤寂的样子形成强烈反差,点燃她更深的欲求。 她恨不得,再吃两颗药,再次沉睡。 只有这样,她才能再与他相会。让她梦里拥有这一切,不算贪心吧? 到了第四天晚上,舒颜强撑着起来洗澡,换上一件干净素雅的天青色丝绸新中式连衣裙,从自己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空旷奢豪的走廊中,一个保镖捧着个花盆迎面而来。 待离得越来越近,舒颜秋水般的眸越撑越大,心脏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里。 保镖手中端着的,赫然是那盆放在谢晋寰房间客厅中的红玫瑰! “舒小姐。”保镖驻足,鞠躬。 “这......这盆玫瑰不是谢总房里的吗?怎么拿出来了?”舒颜强自镇定,心跳如擂鼓。 “哦,是谭秘书派我清理出来的。他说谢总不再需要了。” 说完,保镖从她煞白的面靥前擦过。 与此同时,谭秘书阴沉的声音从她背后响起: “阿颜,谢总找你,跟我来一趟。” 第2022章 “还说那些做什么!”周洪林斥了姐姐一句。 周洪英撇撇嘴。 周父不得不警告着女儿:“洪英,你可别再做傻事哈,要是敢去搞破坏,我饶不了你!” 女儿就是狗改不了吃屎,对海彤在动物园救回小宝一事感激过去,那贪婪的本性再露,他挺担心女儿跑去搞破坏。 周洪英连忙说道:“爸,我哪敢去搞破坏呀,又不是嫌命长了,现在的海灵是什么身份地位,我敢去搞破坏,我家的店也会被砸,我又不是吃饱撑着了没事做。” “我就是嫉妒一下下而已,海灵有今天的成就还有我们的一点功劳,要不是我们,她也不会发愤图强,创下今天这样的事业。” 周洪英的无耻更上了一层楼。 她这话说出来,她的父母弟弟都觉得她无耻,往自己脸上贴金。 “洪林,你赶紧和那个毒妇离婚,然后和海灵” “你闭嘴!” 周父喝斥着女儿,“以后你回来就回来,你弟的事你少参与,少插手。我和你妈还活着呢,周家还由不得你作主。” “爸,我又没有说什么,都是为了洪林好的,海灵和那个陆总走得那么近,咱们家阳阳早晚会被改姓陆的,到时候爸没有了孙子可不要哭。” 周洪英老弹重调,无非就是想通过弟弟和海灵复婚,占海灵的便宜。 “不管阳阳姓什么,他都叫我爷爷,叫你弟做爸,血缘关系不是改个姓氏就能斩断的。” 周洪林淡冷地道:“我不会和佳妮离婚的,他父母来找我,请求我写下谅解书,我写了,希望能帮她争取到轻判,不管她被判多少年,只要不判死刑,我都等她出来。” “姐不要再想着我和海灵复婚的事了,那是不可能的!就算没有陆东铭追求她,她也不可能与我复婚,当初我伤她太深,她还肯带着阳阳来看望我,我已经很感激的了。” 离婚见人品。 海灵的人品没话说。 离婚后,从不在儿子面前说他的坏话。 周洪林知道自己舍弃了什么,他后悔,是真的后悔,悔到肠子变青。 看到陆东铭追求海灵,他也心里不爽,也想让儿子拦着海灵和陆东铭在一起,不过他心里清楚,他和海灵不可能复婚的。 “好了好了,姐知道了,姐以后都不提这件事,就是海灵的新店明天开张,爸妈不打算去祝贺一下吗?” “我们就不去了,去了,海灵也不欢迎。阳阳又上学,不在家,我们跟其他人又不熟,没得尴尬,再说了我们还要照顾洪林。”周母也想开了很多。 儿子能活着就好,其他的不想了。 “洪英,你让花店送花篮过去就行,你不要留在那里惹人厌,给海灵封个红包,祝她生意兴隆。” 周母又叮嘱着女儿。 周洪英再次撇撇嘴,小声嘀咕着什么。 她就几天没有来医院,父母和弟弟竟然都想开了。 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海灵发财,然后再嫁入豪门吗? 弟弟不听劝,周洪英说再多也没有用,她在医院里没有待多久,很快就找借口走了 傍晚。 莜莜山庄。 二房的小别墅里,二太太亲自给程玲铃倒来了一杯温开水。 第2024章 说着,林溯瞥了律师一眼。 律师心领神会,立刻起身,“沈总,唐总,江会长既然委托了我,那江先生的案子我一定不遗余力。我不多打扰二位了,先告辞。” 林溯礼貌送走了律师,唐俏儿忙拿起资料和沈惊觉同看: “这是我让阿溯查的,闻启涵的资料。” 沈惊觉眉宇讶然一挑,“俏儿,你跟我想一块儿去了。我想着查完南星,再从这个姓闻的下手。 你太聪敏了。” 音落,忍耐不住,在她绯唇上啄了一下,不够,又啄了一下。 “哼,若不聪明,怎么追得上你的脚步呀。” 唐俏儿傲娇地嘟了下嘴,随即贴了贴男人的脸颊,“这是一场恶战,我不可能把什么事都推给你做,我要尽力帮你分担。” 瞬然,沈惊觉眼眶泛酸,心口一热。 他宁愿他的小女人笨笨的,懒懒的,他宠着惯着就行了。 俏儿这样的一腔热血,力争上游,他只觉得心中有愧,没能让她有一个安稳平静的生活。 唐俏儿细看资料,忽然眯了眯眸子: “闻夫人,有阿兹海默症?” 林溯严肃地点头:“是的。得知这件事后,我特意去闻夫人所在的疗养院暗访了一下,还了解到了一些情况。 疗养院的护工们都说,闻厅长和闻夫人的感情非常深,闻夫人病了这么多年,连生活都不能自理了,闻厅长依然不离不弃,多脏多累的活他都亲力亲为,他们看着是又感动,又难过。” 这个情报,实在出乎沈惊觉和唐俏儿的意料。 闻启涵位高权重,又生得一表人才,才刚及不惑之年,前途无量。明里暗里那不知多少狂蜂浪蝶往他身上扑,想越俎代庖,当风光的厅长夫人。 可却没想到,闻厅长竟对发妻如此重情重义,私生活干净,政治生涯也毫无污点。 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个无可指摘的好男人,好丈夫。 “闻夫人现在情况如何?”唐俏儿边看资料边问。 “很不好。” 林溯眉心揪紧,“她的阿兹海默症已经十分严重,闻厅长掏空家底为爱人治病,全世界知名的医院都跑遍了,最后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听护工们说,闻夫人现在已经完全认不出他来了。他们中有人还见过闻厅长在走廊里偷偷抹眼泪。” 虽然事不关己,但唐俏儿听着还是觉得心里不舒服。 “所以,他暗中与谢晋寰合作,为的,是那捕风捉影的新药。” 沈惊觉只对心上人柔软,对旁人永远理性冷酷,“就算他想救自己的妻子,这也不能成为他参与谢晋寰那肮脏生意的理由。” “人性啊,永远都不是非黑即白的。” 唐俏儿无奈轻叹,目光黯然了几分,“我在想,如果换做我是他,我会不会也铤而走险去尝试? 我想......我也会吧。” “俏儿,你不会的。” 沈惊觉牵起她的手,十指紧扣,“你不是自私的人,你也狠不下心。你是我见过的,这世上最善良的人。” “啊......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闻启涵真有可能什么都干得出来啊。” 林溯也自我代入了,反应过来了什么,瞪大了眼睛,“所有妨碍研制新药的人,都得死啊!” 沈惊觉眼神一眯,“看来,江堂主的事,也跟他脱不了干系。” 唐俏儿与男人对视,红唇微挑,“看来,得找个时间,去拜访一下闻夫人了。” * 谢政龙通知谢晋寰去见他,谢晋寰很有脾气,拖到傍晚才姗姗来迟。 秘书将他引领进董事长办公室,谭秘书在外等候。 办公室里气氛压抑,谢政龙坐在沙发上,目光阴沉沉地盯着他: “你怎么才过来。” “您没看到吗,我受伤了,去了医院。”谢晋寰似笑非笑,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为了来见人,他特意重新包扎了伤口,决不能让任何人看了笑话。 谢政龙瞥着他冷笑,“不一向都是你咬别人吗?没想到你还有被狗咬的一天。” 谢晋寰唇角的笑意渐冷。 这无疑,是在骂他是狗。 “最近,你做了什么,是我告诉你,还是你主动告诉我?”谢政龙压抑着怒火,冷冷盯着他。 第2025章 空气凝固,落针可闻。 谢晋寰瞅着老子的目光阴鸷如野狼一般,嘴角却挂着漫不经心的笑: “爸,这整个谢氏就剩你跟我了,何必弄这虚的,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谢政龙一声冷笑,拿起桌上一份文件,狠狠地甩在他身上。 文件哗啦啦落在他脚下,他低眉冷睨。 “谢晋寰,你出息了,当上了总裁你送给我的第一份大礼,就是中饱私囊,吃里扒外啊。” 谢政龙目光阴寒,腮骨狠狠一搓,“你以为你买通了财务部总监,利用他将集团的资金一笔笔挪入你的离岸账户,创建秘密资金的事,只有你一个人获利? 他那老狗也在暗中偷偷转移出了自己的一份,也正因为他利欲熏心,才让我顺藤摸瓜查到了你背着我干的勾当!那狗东西不仅把钱吐了出来,把你暗中唆使他干的也都招了! 他跟了我几十年,你才刚上位几天就妄想利用我的人给你办事,你不但胆子不小,还异想天开!” 谢晋寰没有弯腰把文件拾起,而是一脚踩在上面,锃亮的皮鞋一碾,文件皱成了废纸。 财务总监干的事儿,他早就知道,但并不在意。 他只用贪心的人,不贪的,他还不敢用呢。 一只下水道的老鼠,想偷喝一点主人的香槟而已。但没成想,竟被谢政龙抓住了把柄。 “所以呢,您想怎样。”谢晋寰扶了下眼镜,淡声笑问。 谢政龙心头一股怒火上涌! 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都这个节骨眼了,他竟然还能笑出来?! “小子,你是我的亲儿子,我对你到底有舔犊之情,不愿意把事做绝。所以我给你两条路。” 谢政龙好整以暇,终于亮出了自己的目的,“一,你自己主动辞职,你秘密基金的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否则,你不要怪我不顾念父子情分。这件事若要让检方查到了,你到时候的处境可就尴尬了。 之前你可是把唐家得罪惨了,有这么一个能让你吃瘪的机会,唐万霆家那老二,估计闻着味儿就过来逮你了。” 谢晋寰闻言,面无表情,却暗中攥了攥手指。 “二,你交出你手里所有谢氏集团的股份,我保住你总裁的位置。两条路,你选吧!” 没了股份,他这个总裁就是空壳,形同虚设! 无论哪条路,都是“死”路,真是父爱如山。 谢晋寰金丝眼镜镜片划过阴鸷寒芒,冷飕飕盯着眼前这个处心积虑不让他好活的男人,忽然笑意更浓了: “爸,您的底牌亮完了?” 谢政龙紧拧着眉,“什么意思?” “该轮到我了。” 谢晋寰走到茶几前,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漆黑的屏幕亮起,刹那间,令人面红耳赤,荒淫不堪的画面如一道惊天霹雳劈在谢政龙头顶上! 他猛地从沙发上弹坐而起,惊惶地死死盯着屏幕上一丝不挂,左拥右抱的自己,又惊又怒又怕。 急火攻心之下,浑身颤抖,眼前昏黑! “爸,您和您的这群老兄弟,感情是真好。吃喝嫖赌,都是结伴而行。” 谢晋寰不看屏幕,觉得辣眼,只饶有兴致地欣赏着谢政龙精彩纷呈的表情,“您的‘高尔夫’打得真不错,真是宝刀不老。” “你......你......!” 谢政龙心脏突突狂跳,天旋地转! “其实,如果您不这样搞我,我也许一辈子都不会把这个视频拿出来,毕竟我们是父子,互相伤害不是我想看到的局面。” 谢晋寰无奈叹息,摇头,“您不要怪我,要怪,只能怪您自己,把我逼到这针锋相对的境地。我本不想这样。” 谢政龙瞪着猩红的眼睛,想上前从他手中夺过遥控器。 可他心脏绞痛得厉害,满脸虚汗,连站着都吃力,又何谈别的念想! “现在,我只给您一条路。” 谢晋寰右手握着遥控器,往左手掌心里一下一下地拍,“您现在就起草一份正式声明,以身体情况不佳为由正式退休,让我,做谢氏集团的董事长。” “你......狼子野心......你做梦!”谢政龙捂住胸口,身子摇晃。 “如果您不答应,我现在就会把这个视频在谢氏集团楼外的大屏幕播放,不仅如此,整个谢氏集团,上万员工,明天一早都会收到这个视频。” 谢政龙脸色惨白,手哆嗦地伸入怀中,拿出了速效救心丸。 结果,因为抖得太厉害,药瓶掉地,滚到了谢晋寰脚下。 “药......药......” 谢晋寰冷冷低眉,俯下身拾起药瓶。 此时此刻,他脑中闪过先生说过的话。 他直勾勾盯着掌心的救命药,一时失神,谢政龙却在这时颤声怒吼: “小畜生......快把......药给我!” 小畜生。 小畜生。 谢晋寰瞳孔一缩,汹涌猩红的阴霾在眼底遮天蔽日。 除了他最爱的俏俏,任何人这么叫他,都是在自寻死路。 “爸,您对我,真的太不公平了。” 谢晋寰苍白的唇诡谲地微勾,将药瓶放入自己的里怀,“但凡,您求我,哪怕您对我说两句好听的话,都不会把您自己,逼上绝路。” 第2026章 “畜生......把......把药给我......” 咣当一声巨响—— 谢政龙终于无力支撑,捂住剧痛的心口,整个人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撞倒了茶几。 “爸,我再给您最后一次机会。” 谢晋寰微微倾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就像看着一条苟延残喘的老狗,“您现在,跪下来求我,我就把药给您。 人,要学会识时务。这是您小时候教育我们的啊。” “畜生......你......做......梦!” 谢政龙恨得睚眦目裂,一点点往谢晋寰的脚下爬,却无论怎样都站不起来。 男人往后撤了一步,仿佛这足下的是什么臭不可闻的脏东西。 谢政龙的脸色由惨白转为死灰,那痛苦的样子令谢晋寰心中生出一丝阴暗的快感,他不禁笑出了声音,笑得眼泪都从泛红的眼尾泌了出来: “我已经送走了您最宠爱的儿子,不介意再送您一程。去下面,和您的阿琛团聚吧。” “阿琛......我......我的......阿琛......” 谢政龙死死地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干涸皲裂的嘴巴大张着,想要去抓住谢晋寰的裤管。 突然,他痛苦到扭曲的表情定格。 那只干枯僵硬的手,只差一寸之遥,最终无力地垂下去。 整个房间,空冷死寂,如同坟墓。 谢晋寰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低下头,看着倒在他脚下,死不瞑目的男人。 “爸爸,如果我不是您的儿子,就好了。这样您对我和母亲做过的所有的事,我都有一个理由,同您,同我自己和解。” 他蜷紧的十指,狠狠抵住掌心,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呢喃,“我明明是您最优秀的孩子,我明明可以走一条宽阔光明的正道,我明明可以......像沈惊觉一样,毫无顾虑,堂堂正正地站在俏俏面前。 可惜,原本那个有血有肉,善良的阿晋,被您亲手给毁了。 我没有错......错的,从始至终,都只有您而已。” ...... 谢政龙的秘书和谭秘书等候在外,董事长办公室隔音太好了,他们还浑然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 突然,大门猛地被撞开,谢晋寰失魂落魄,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 “快......快叫救护车!我爸他心脏病犯了!快叫救护车!” 谭秘书起初还一脸震惊,他看着男人惊惶的表情,却同时窥探到了他阴沉冷漠的眼神。 瞬间,他什么都明白了,嘴角几不可察地上勾。 谢政龙的秘书吓得六神无主,边打电话边狂奔去叫人支援。 十几分钟的功夫,救护人员赶到,将整个办公室封锁,对谢政龙火速进行抢救。 但,无力回天。 “谢总,我们到之前,谢董就已失去生命体征。” 救护人员哀然叹息,“您节哀。” 当着众人的面,谢晋寰目光失神,整个身躯往下一颓,眼泪夺眶而出。 将一个痛失亲人的二十四孝大孝子,演到了极致。 见者,无不动容。 由于谢政龙死在了自己的办公室里,加上救护车医生进进出出,消息迅速传遍集团上下。 与此同时,谢氏集团董事长突发心脏病去世的消息,也在网络上不胫而走。 集团大门外,谢晋寰由谭秘书和保镖卫护着,好不容易从蜂拥的记者群中突围,艰难地坐上了车。 黑色豪华宾利,向医院方向驶去。 坐在后排,眼圈通红的谢晋寰,唇角微微抽搐着,突然不可控制地放声大笑! 连正在开车的谭秘书都不禁打了个怵! “阿乐......我赢了,我终于赢了。” 谢晋寰笑得快要喘不上气,手中牢牢攥着那瓶速效救心丸,“从今以后,万人俯首。这一天,终于到了。” 这时,手机响了。 见是先生来电,谢晋寰忙平复了呼吸,神情恭谨地接听: “先生。” “是你做的?”沈惊蛰嗓音淡然疏懒地问。 谢晋寰眸光一暗,“不,是他自己,没迈过去这个坎儿。” “哈哈......无妨,过程不重要,我只看结果。” 沈惊蛰笑声清越贴耳,“谢总,不,现在该称呼你谢董了。恭喜啊,蛰伏多年,终于站在了权力的巅峰,得偿所愿。” 第2027章 像谢政龙这种曾与唐万霆比肩的商业大佬,去世的消息应该第一时间被谢氏集团封锁,待时局稳定后才会正式对外公布。 却出乎意料的,一夜之间诸多媒体争相报道,传得满城风雨。 消息,是谢晋寰放的。 如今,整个谢氏家族,只有谢晋寰一人。整个谢氏集团理所应当由他继承。 他终于如愿以偿。 一将成名万骨枯,爬上谢氏权力的巅峰。 谢政龙的遗体暂停放在医院的太平间,由于身为家属的谢晋寰拒绝尸检,警方调查现场也没有发现他杀痕迹,此案按病发意外身亡处理。 医院休息室中。 谢晋寰端坐在四四方方的黑色皮沙发上,双臂自然而威仪地平放在扶手上,闭上眼睛,脑中有了自己坐上皇位的幻觉。 “爸,这是我活了近三十年来,您送给我的,最好的礼物。 谢谢您的成全,您一路走好。” 这时,敲门声响起。 谢晋寰应后,谭秘书带着一个西装革履,手提公文包的男人走了进来。 随即,谭秘书锁上了门。 “李律师,请坐。”谢晋寰勾唇,含笑晏晏。 李律师是谢政龙生前的亲信之一,不光是谢氏集团的法律顾问,也是整个谢氏家族的私人律师,跟随他父亲有三十多年了。 “谢总。”李律师礼貌地鞠躬。 谢晋寰不动声色,但显然对这个称呼不满意。 不过,现在大势已定,就等着召开董事会,正式宣布他全面掌控谢氏集团了。所以也不急于一时。 “李律师,我父亲的遗嘱在你那里。” 谢晋寰不紧不慢地笑道,“现在,你可以当着我的面宣读了。毕竟整个谢家,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李律师无奈又哀然地叹了口气,从公文包里拿出了那份不知修改了多少次的遗嘱。 遗嘱刚见光,谢晋寰便霍地站起身,一把将文件夺到自己手中,迫不及待地翻开。 一行一行,白纸黑字,映入他幽暗诡谲的瑞凤眸。 男人一动不动地站在那,时间一分一秒地过,连见惯了大风大浪的李律师都觉得如芒在背,冷汗直流。 终于,看完了整本文件,谢晋寰微微眯眸,似笑非笑地将遗嘱扔在李律师脚下: “连关在监狱里的谢晋礼和谢晋瑶他都记得留了一份,对我却只字不提。很好,这是我的亲生父亲能干出来的事。” 不仅如此。 谢政龙甚至取消了谢氏集团的世袭制,颠覆了几十年来家族成员经营的局面。 等他过身后,将选拔贤能者出任管理。 谢晋寰笑了,放声大笑。 哪怕他坐上了总裁的位置,从一开始,他也不过是谢政龙用来稳定危局的工具人,利用完了,就会一脚踹开。 哪怕,只剩下他一个。 那个残忍冷血的男人,也什么都不会留给他。 李律师看着谢晋寰有些癫狂的样子,汗流浃背。 由于谢政龙死得突然,他手握遗嘱,且是唯一的见证人。他知道自己的处境十分危险,因为这位小谢总不但郎心似铁,还是狼子野心,吃人不吐骨头。 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李律师,你是我父亲的臂膀,如今我父亲不在了,我希望你可以成为我的臂膀,与我一起管理谢氏。” 第2028章 谢晋寰再度优雅地落坐,语气倨傲中透着威逼的意味。 李律师战战兢兢地杵在那儿,踌躇之际,谭秘书上前,递给他一个打火机: “李大状是聪明人,应该懂得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不过我们谢总是一个宽厚和善的人,他看中你的工作能力,所以他希望,以后你还能继续出任谢氏集团的法律顾问。 谢总正式上位后,你的家人也会因为您的忠心,而受到优待。这样双赢的局面,李大状你也很希望看到吧?” 李律师惊恐万分,内心万般纠结,但谢晋寰显然没什么耐心了。 几分钟后,他点燃打火机,将遗嘱付之一炬。 ...... 最后的障碍解除,谢晋寰发出了召开临时董事会的决定,就在明天。 他甚至等不到给谢政龙料理完后事的那天。 从休息室出来时,谭秘书和李律师尾随在他身后。 突然,他脚下一顿,原本阴暗的眸子熠熠生辉,心脏失控地悸动着。 走廊另一端,唐家人身着黑色严肃的正装,朝他徐徐走来。 唐万霆神情凝重哀沉,柳敏之在旁搀扶着他,身后跟随者唐樾、唐栩、柳随风和唐俏儿。 “俏俏......”谢晋寰痴痴看着心上人,轻声低喃。 男人炙热的视线,唐俏儿不是感觉不到,但她眼神只剩无动于衷,拒人千里的冰冷。 那似烙铁烙在她身上的目光,深深令她觉得生理不适,如同被毒蛇阴冷的信子蛰了,雪肌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大哥,你瞧见没,那个贼眉鼠眼的龟孙子见了俏俏,又特么贼心萌动了。” 唐栩压着声音,恨恨地咬牙,“真想给他眼珠子挖出来泡酒!” “那你也真是不怕喝了肠穿肚烂。”柳随风眯了眯狭长的狐狸眸,不禁揶揄。 想起谢晋寰暗中的那些罪恶滔天的勾当,而此刻万恶之源就在他们面前,还是一副温文尔雅,受尽委屈的模样。 脊背一阵恶寒炸开,他身子微微打了个战。 “随风,你冷吗?”唐樾嗓音沉沉地问。 “不冷......” 柳随风话音未落,唐樾不由分说地褪下西装外套,披在他肩上,然后温柔地牢牢攥住他的手。 丝毫不在意旁人眼光,执着而深情。 柳随风感受到男人温热的余温,拢着衣襟,修长白皙见穿过唐樾的指缝,与他十指紧扣。 虽然确定关系后,唐樾对他一直非常好,但最近这段日子,他对他更好了,无微不至到有时候会令他不知所措。 “唐叔叔。” 谢晋寰快步迎上去,站在唐万霆面前,眼底布满憔悴的红血丝。 “谢总,节哀顺变。”唐万霆看着他,心虚错杂。 虽然之前和这个多年的好友闹得不欢而散,但如今人都去了,再执念于那些恩恩怨怨也没有意义了。 “以后,谢氏只剩下我一个人了,这个节骨眼,其他人都对我避之不及。” 谢晋寰目光氤着哀伤的水雾,声音哽咽颤抖,“您愿意过来,送我父亲最后一程......我真的由衷地感激您。 以前,我确实有行为不妥之处,今天......我向您郑重道歉。” 说着,他深鞠一躬。 唐万霆眉心微拧,唇抿成了线。 谢晋寰再度起身时,身姿板正,凝视着唐俏儿的眼神深邃沉炽,嗓音哑了些许: “就算您不信,我也要再度向您告白。我对俏俏,对您......从没有半分恶意,从来都只有真心诚意。请您信我。” 第2030章 “我们聊聊吧。” 医院楼梯间里,感应灯没有亮起,只有安全指示灯发出幽幽的绿光。 昏昧中,唐俏儿与谢晋寰四目相对,周遭的空气都在极速冷却。 “俏俏,自从上次霍氏葬礼后,我们又好久没见面了。你过得还好吗?”谢晋寰目光灼灼,靠近她一步。 唐俏儿后退一步,绯唇勾出绝情的弧度,“谢晋寰,你是不是觉得你所作所为天衣无缝,你是这天底下最聪明的人,把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你,和柳氏集团的大少爷柳逐云在做什么勾当,你对南星帮会的人做过什么,真以为我一无所知吗?” 她只提了柳逐云,没有提闻启涵,是因为她要留着闻厅长,来日这个人势必将成为比舒颜更有力的突破口! 而且,以谢晋寰之心狠手辣,闻启涵一旦暴露,他保不齐会第一时间做掉这个隐患,那就等于销毁了重要证据! “俏俏,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你真的误会我了。” 谢晋寰深深凝睇着这张他看了千万遍,却依然心动不已的容颜,轻柔地挽唇,温雅如旧,“就算我和柳家有往来,也一定是正当生意。如今我已全面接手谢氏集团,以后也想在医疗界发展,创建医院、药厂。 我和柳家大少爷有接触,也都是商业洽谈而已。至于俏俏你说的南星帮会,他们的江总出了事进去了,现在内部一团混乱。我知道的,仅此而已。” “你和柳逐云是在做生意,做的是拿活人试药的生意!” 唐俏儿胸腔里怒火如炽,从衣袋中掏出那包蓝色药丸,狠狠丢在男人的脸上,“南星帮会的成员,只是你们的实验品。 之所以选中他们,就是因为你们把药物包装成毒品卖给道上的人,哪怕被警方查到,你们也有办法把一切罪责推给南星,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谢晋寰低敛浓密的长睫,不紧不慢地俯身将药丸拾起。 他幽幽抬眸,瞧着唐俏儿,没有半分怨怒,依然深情款款,无法克制地为她沉沦,满满的,全是只给她一人的宠溺。 不愧是他爱了一生的女人,真是冰雪聪明。 但即便如此,他也不能不留心,他的俏俏狡黠,万一身上带着录音笔呢。 “俏俏,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谢晋寰依然对她笑,却把药揣入西装里怀。 这动作,已经给了唐俏儿血淋淋的答案。 “谢晋寰,要怎样你才能停下来?”唐俏儿深吸了口气,开启了谈判模式。 她知道,他已疯魔,道德沦丧。 但她还是想看看,一个人到底还能卑劣邪恶到何等地步。 就当涨见识了。 咚地一声—— 谢晋寰蛰伏在西装下肌肉紧绷的左臂猛地撑在唐俏儿头侧,胸腔难捱地起伏着,将她困于身下。 唐俏儿瞳仁暗缩,阴寒欲雪,却全无惧意。 这么近的距离,她不怕谢晋寰动手动脚。 他敢动她,她就敢用蝴蝶刀挑断他的手脚! “解铃还须系铃人。” 哪怕四周无人,谢晋寰依然用只有他们俩人才能听见的声音,沙哑缱绻,浸透温柔,“俏俏,离开沈惊觉,和我在一起。 我答应你,变回那个你记忆中的,阿晋。” 第2031章 唐俏儿琉璃般剔透的瞳重重一缩。 阿晋...... 一个遥远缥缈的,几乎快要被唐俏儿埋葬在记忆中的名字,再度在她耳畔萦绕。 曾经,那个笑容温柔干净,白皙文弱的少年,也再次从她脑海中浮现。 只可惜,历经世情薄,人情恶,如今少年已成为生灵涂炭的恶魔。 别无他法,为亲人,为苍生,为那些被他控制,被他残害的人,她只能替天行道,挥剑除魔。 见唐俏儿一时失神,谢晋寰却以为她被说动了。 强烈的爱欲在胸腔里横冲直撞,他呼吸沉沉,低敛浓而密的长睫,情难自禁地吻向他朝思暮想的唇...... 咔嚓—— 一声锐利的细响,在黑暗中乍现。 下一秒,谢晋寰高挑修长的身子僵住。 感到了脖颈除那冰寒刺骨的冷意,他眸子微微一眯,苍白的唇却勾着低笑: “俏俏,你的身手,一点都没有退步。难道沈惊觉给不了你安全感吗?还要你这样高地要求自己,严加防范地保护自己?” 唐俏儿美眸凛冽如刀锋,手中的蝴蝶刀稳稳地抵着男人耸动的喉咙: “我与惊觉,是夫妻,是伙伴,也是战友。他给我的安全感无人能够取代,但我从来都不是找男人寻求庇护的小女人,我有能力保护自己,必要时,我也可以不顾一切,保护惊觉。” 谢晋寰深眸泛着血色浪潮,快要将唐俏儿倾覆吞噬。 他这一生,在荆棘丛生的黑暗中艰难爬行,如今得到的一切虽有先生扶植,却也是他满身伤痕,鲜血淋漓闯出来的天。 从来没有人护过他,而他曾经单薄的身躯,还要去守护自己病弱的母亲。 如今,他最爱的女人,却当着他的面,口口声声说要保护他恨之入骨的人。 无疑是将他的心,一片一片残忍地凌迟!又狠狠地践踏! “谢晋寰,你拿你自己当筹码,不觉得可笑吗?” 唐俏儿绯红的唇一哂,蝴蝶刀角度微变,“如今罪恶滔天的你,人性还值几何?你配跟我谈条件吗?你配让我放弃惊觉吗? 不管是这辈子,还是下辈子,我都不会选择你。 还有,如果你尚存一丝良知,就停止你罪恶的勾当。否则,我将不计后果,不惜任何代价,哪怕赔上我这条命,也要彻底摧毁你,还有藏在你背后的那个人!” 音落,唐俏儿指尖灵动,唰地在谢晋寰昂贵的西装衣领上划出一道狭长的口子,随即猛地推搡开他,步履决然地离去。 怦然巨响,楼梯间的门被摔上。 头顶的感应灯亮起,谢晋寰紧嚼着唇,缓缓抬手,抚摸疼痛的脖颈。 他低眉,赫然看到,指尖染上触目的血色,却失声笑了出来,眼底掣动着病态的暗芒。 门外,传来谭秘书的声音: “谢总,您在里面吗?” “进来。” 谭秘书立刻进入,轻轻带上门,对着谢晋寰挺拔阴郁的背影道: “谢总,唐董他们准备离开了,您要去送一下吗?” “送,与不送,有什么区别。总归我怎么讨好唐万霆,他对我的态度都不会有所改变了。” 谢晋寰始终盯着指尖的血痕,眼前挥之不去的,是唐俏儿饱满欲滴的红唇,心旌摇曳,“人家的女婿,现在是沈惊觉。沈惊觉能奴颜婢膝地跪舔唐万霆,唐家人,我谢晋寰做不到。 我的眼里,只有俏俏。” “哼,沈惊觉除了会舔外,还会什么,偏偏唐小姐和唐董还就吃他这一套!” 谭秘书一脸鄙夷,忿忿不平,“真是应了那句,烈女怕缠郎!” “俏俏发现我和柳逐云私下有往来了。” 谢晋寰目光冷窒,五指用力蜷紧,“她甚至还查到了,我在指使柳逐云销售所谓的毒品,利用南星帮会成员做药物实验的事。” 谭秘书神情震愕,“怎、怎么会这么快?!” 唐家大小姐不同凡响! 虽是女子,但却是令人望而生畏的对手! “柳随风现在成了半个他们唐家的人,江玖是南星堂主,与她往来密切,加上一个当刑警大队长的七哥,俏俏想查到点儿什么,不过时间问题。” 即便到了这一步,谢晋寰对唐俏儿也依然满目都是欣赏之色。 “唐小姐只是查到了柳逐云吗?闻厅长那边......”谭秘书不免担心。 “应该还没有,不然,以俏俏小作精的性格,有那么一个重要人证,她早报警抓我了。” 谢晋寰扶了下金丝眼镜,幽幽勾唇,“不过,俏俏这次倒给我提了个醒,我们确实该谨慎一点了。 我了解俏俏和沈惊觉的手段,他们既然查到了柳逐云,那他现在,就是个定时炸弹。 所以,我要比他们,先一步,处理了他。” “如今,药物已经通过地下交易市场,扩散至半个盛京了,柳逐云对咱们也没多大价值了。” 谭秘书神情阴险叵测,“留着他,也是隐患。” “我这个人,喜欢物尽其用,必须要让他牺牲得有价值。” 谢晋寰阴鸷地盯着消防栓玻璃上,自己的样子。 像人,又似鬼。 “都说男人俏,一身皂。但我身上的黑,还得靠柳氏父子,和整个柳氏来给我洗白。” “您放心,这个锅肯定得他们来背,您一早不就这么跟先生商定的吗?” 谭秘书微微鞠躬,“这几天,我会通知闻厅长准备。” “南星那边,也该动手了。”谢晋寰冷冷抛下句话,转身从他身边擦过。 第2032章 转天。 一则消息,铺天盖地,传遍盛京,乃至全国。 谢晋寰正式上位,成为谢氏集团董事长兼董事局主。席,并继承谢政龙先生全部遗产。 五天后,谢政龙出殡。 谢晋寰为父亲办了极为隆重的葬礼,规模毫不逊色与霍氏,甚至更加盛大铺张。 与当初满目疮痍,危机重重的霍氏集团相比,前来吊唁谢政龙的人真是络绎不绝,可见谢董生前人脉极广,谢氏在盛京根基极深。 更重要的一点—— 这两年多来,名不见经传的谢四少屡屡在谢氏集团大厦将倾之际力挽狂澜,足可见他是个多么强悍的领导者! 自然,不少商场上的人便趋之若鹜,想要抱谢晋寰的大腿,想要搭上谢氏这艘快船。 殊不知,这艘船最终只会撞上巍峨的冰山,到时候,等着他们的就是全军覆没! KS集团总部。 唐俏儿坐在总裁办公室中,看着平板电脑上关于谢晋寰的消息,秀眉间布满愁绪。 与此同时,唐枫也给她打来了电话: “俏俏,这几天,我又去案发现调查了两次,仍然没有找到任何线索。那个补刀的人,手脚太利落干净了,我特么实在怀疑就是同行所为!” 唐俏儿娇躯前倾,手肘撑在桌面上,一双素手支着额头,陷入沉思。 同行。 莫名的,她所有的怀疑,都锁定在闻启涵身上。 倒不是什么女人玄幻的第六感,而是就目前所有收集到的证据,所有谢晋寰利益集团的人物,只有他具备这样的能力,且动机也十分充足。 就像一块丢在暗中,不起眼的拼图,放在缺失的位置,竟恰如其分。 “俏俏,这么拖下去,情况不妙啊。江玖若无法再提供证据证明他没有杀人,就会正式被检方起诉!”唐枫忧心忡忡。 “没办法,硬拖也得先拖着,死皮赖脸地拖着。” 唐俏儿深深呼吸,上来一股火,嗓音有些闷哑,“七哥,这几天,你去查一查柳逐云,包括柳氏集团。 柳逐云是谢晋寰药物分销商之一,若掌握了他‘贩毒’的证据,就可以将他控制起来,从他口中也可以套出关于谢晋寰犯罪的口供!” “俏俏,你七哥我可是多年老刑警,这个不用你说,我已经暗中派人去查了!” “那就拜托你了,七哥。” 唐俏儿美眸一沉,“还有,要注意柳逐云的动向,尤其是他的人身安全,你们得上些心,哪怕他有保镖二十四小时跟随。” 那次,她故意在谢晋寰面前提柳逐云,是在下一步险棋。 柳逐云的暴露,自然会令谢晋寰惶惶难安。以他的歹毒,肯定会找个合适的机会,将柳逐云灭口。 疯狗看起来都是很正常的。 你只有去激怒他,招惹他,他才会原形毕露,呲牙咧嘴地攻击、撕咬。 这也是引蛇出洞目前最好的办法了。 她与谢晋寰,不光是在博弈人性。 同样,也是在与时间赛跑。 刚和唐枫通完电话,林溯便敲门走了进来: “唐总,车备好了,随时都可以动身去南星集团。” “嗯。” 第2034章 如今,南星集团内忧外患,焦头烂额,江冕身边江玖被抓了,江簌簌去集团坐镇,身边只剩下一个梁嫣。 江冕深吸了口气,眼神暗沉地盯着谢晋寰矜贵倨傲的脸,和那双藏在斯文金丝眼镜后,居心叵测的眼睛。 梁嫣跟着江冕这么多年,什么牛鬼神蛇没见过,她隐隐感觉出谢晋寰来者不善,周身散发着气势汹汹的野心与杀意。 “江会长,看你的气色不太好,病得不轻啊。” 江冕没等招呼谢晋寰坐下,谭秘书已经搬了把椅子过来,他自顾自优雅地坐下了。 轻蔑又傲慢,这哪里是看望病人的态度,分明就是公然挑衅! 梁嫣怒火上涌,刚要开口,江冕却先声夺人,目透寒芒: “谢董,你要是来探病的话,那你见也见了,坐也坐了,可以走了吗?” “江会长,不要急躁。” 谢晋寰笔挺颀长的身子悠然后仰,双腿交叠,从容不迫,“我来看望您只是其一,主要还是为了跟您谈生意的。” “我跟谢董你......没什么可谈!” 江会长已经有些气虚,“阿嫣,送客!” “我要收购南星集团。”谢晋寰冷冷勾唇,直截了当地表明勃勃野心! 狂妄至极! “你......你说什么?!”江会长一阵急火攻心,原本布满憔悴的苍白面容气得泛红。 南星,是他毕生心血! 不光是他,这些年,唐万霆在背后也给了他太多助力。为了让南星步入正轨,为了那些项目能在盛京及外省落地,唐董里里外外搭进去了三个多亿! 而这一切,江簌簌不知道,唐俏儿等一众唐家人也不知道,完全是唐董拿自己的钱出来补贴他们江家,且从没想过让他还! 现在,谢晋寰这个狼崽子上来就要吞并南星,他岂能容忍? 那和让这个面白无须的臭小子骑在他脖颈子上屙屎有何区别?! “呵呵......天没黑,谢董就开始做梦了?” 江会长满目愤恨,消瘦的身躯微微打颤,“我们南星不是上市公司,不是你想收购就能收得了的......我不同意,你想都别想!” “确实如此,所以我这不是特意过来,同您商量来了吗。” 谢晋寰轻抚眼镜,依旧气定神闲,修长的手慵懒一抬,食指朝天一指,“现在,举国上下都知道我已经正式接手谢氏集团。这盛京,我和沈氏,一人一半。 日后,如果南星想在盛京立足,就该知道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不能。否则,不要说我动动手指,跟您打商战,就是我三天两头让警察去您的地盘上溜达一圈,南星那些生意,还能维持几天?” 梁嫣明显感到江冕的手一寸寸转冷,抖得厉害,不禁又急又怒! “既然无论怎样,南星都是死路一条,不如就卖给我。我开的价,应该不会有几个人能够拒绝。” 谢晋寰含笑摊开手,谭秘书已将一沓支票恭敬地呈上,“拿着这笔钱,不但够您好好治病,也足够您和您的夫人安度晚年了。 您若错过这次良机,日后南星到了分崩离析的光景,您就是白送,都不会有人要了。” 他执着签字笔,龙飞凤舞地写下一串普通人望尘莫及的数字,撕下支票交给谭秘书。 谭秘书转而走过去,递给江冕。 江冕吃力地喘息着,接过了支票。 谢晋寰笑意渐浓,结果得意不过三秒,江会长便将亿万支票撕成碎屑! 男人脸色瞬间黝黯七分,眼神阴鸷森寒。 “南星......卖给谁,都不会卖给你!” 江会长气得猩红满目,将碎纸狠狠丢向他,散落一地,“拿着你的臭钱......给我滚出去!” 谭秘书瞪着眼睛正要发作,谢晋寰却淡淡抬手,拦住他: “既然如此,那我和您换个谈法。” 男人眯了眯眼睛,似笑非笑,“只要,您同意把南星卖给我。我便能保您的干儿子,江堂主度过此劫。 他现在就要以故意杀人罪被正式起诉了,运气好了,死刑。运气不好,无期。 一手交货,一手交人。您签了转让合同,我保证,不出一周,江堂主全须全尾回到您身边。” 江冕震愕万分,整颗心像痉挛般缩成一团! 江玖,虽然明着是他的下属,但其实他内心早已将他看做亲儿子一般。 他怎么忍心看着他死?! 万般纠结与挣扎之际,谭秘书已将笔和转让合同放到他面前,薄薄几张纸,却仿佛有千斤重,要压断了他的双腿! 江冕颤抖着执起笔,笔尖顿在落款处,却迟迟签不下自己的名字。 “江会长......”梁嫣心痛如绞,泪水止不住地滚落眼眶。 谢晋寰抬腕看表,神情已不耐彰显,“我很忙,没工夫跟您耗着,快下决定吧。 您能等起,江堂主可等不起了。” 江冕痛心疾首,终于把心一横,准备签上自己的名字。 就在这时,一道低磁凌厉的声音破空传来,若响彻在千年寂寂古寺中的浑厚钟声,振聋发聩: “且慢!” 第2035章 江冕笔尖停顿,惊讶地抬起头,望向门口。 那熟悉的,威慑力十足的声音,如一把寒光凛凛的利剑,直刺谢晋寰的背心。 他咬着牙,半阖眼睑,缓缓狼顾—— 只见,沈惊觉英挺昭彰的眉目一片寒芒掠过,以不可抵挡之势走入病房中,身后跟着雄赳赳,气昂昂的韩羡。 “沈......沈总!”江冕原本灰败黯淡的眼睛,顿时擦得雪亮! 虽然,他与这天之骄子般的人物素未谋面,但沈惊觉却令他莫名心安。 毕竟,世人皆知,沈总是唐董的准女婿。 唐董的眼光,不会有错。 他能把自己最宠爱的女儿托付给这个男人,足可见沈总是后生中的翘楚,沧海遗珠般的人物! 不似眼前这个狼崽子,空有一副好皮囊,却是蛇蝎心肠! “沈惊觉,你来做什么?”谢晋寰逼问,眸色骇人。 “你来干什么,我就是来干什么的。”沈惊觉语调平淡,没有示威和挑衅,但周身散发而出高贵清傲的气质,却无形中令人望而生畏。 相较之下,谢晋寰阴险的嘴脸过于逼仄,实在不够看,更不入流了。 谭秘书攥着拳,虎视眈眈地盯着沈惊觉。 韩羡也硬着拳头,随时准备冲上去咬他。 “刚才,你与江会长的对话,我在外面听得七七八八。” 沈惊觉勾起形状漂亮的薄唇,星眸间目光柔和,划过一丝宠溺的意味,“不好意思,和我妻子学的,偷听了一耳朵。希望江会长不要介意。” 谢晋寰妒火中烧,灼得血管里的血液都在劈啪作响,胸腔闷胀得厉害。 “怎么会!江某人能见到沈总,是江某人的荣幸!”江冕面对这个岁数能当自己儿子的男人,姿态却放得很低。 “江会长,南星是您一生心血,不能卖。” 沈惊觉凉凉扫了谢晋寰一眼,“就算您想卖,也绝不能卖给谢董这种人。而他的话,更是一个字也信不得。” 谢晋寰猛地起身,椅子咣当一声倒地。 “他口口声声说会帮您把江堂主救出来,等您签了合同,他出尔反尔,临时变卦,您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种套路,他屡试不爽。若您不信,没事儿大可以去监狱里探望一下谢大少爷和谢三小姐,谢董什么做派也就心里有数了。” 江冕瞪大了眼睛,惶然顿悟! 刚才,他救干儿子心切,险些就着了谢晋寰的道! 兵不厌诈,空口无凭,太有可能抵赖了! “谢董,你走吧!” 沈惊觉的出现,彻底打破了他被谢晋寰支配的恐惧,目光再度重现鹰隼般的锐利,“我就是把南星付之一炬,也绝不会让你得手! 至于阿玖,我信这世上有公道,有天理,绝不会有人真能凌驾于法律,只手遮天!” 眼瞅着快要成了的计划,就这么被沈惊觉横插一脚,功败垂成! “既然如此,我只能说,太遗憾了。” 谢晋寰恨得眼窝通红,发出一声不服输的冷笑,阴狠地剜了沈惊觉一眼,带着谭秘书怒然离去。 病房中,暗潮汹涌逐渐平息。 梁嫣脸色煞白,江冕牢牢攥着她的手,轻抚安慰。 她跟着江老板十几年,打.打杀杀司空见惯,可刚才谢晋寰带来的那场无硝烟的战争,却真真是吓坏了她。 “沈总......刚才,谢谢你。” 江冕喘了口气,真挚地看着他,“若你想要领导南星......我愿意正式退位,把整个南星让给你。 我不要你一分。” “江会长,从头到尾,我都没想过收购南星,南星集团永远是您,和唐四太太的。” 沈惊觉淡淡一笑,“我来,是为了安抚您的情绪。您为了江堂主的事,关心则乱,这个时候谢晋寰出现,就是为了彻底攻克您的内心防线,将整个南星从您手里骗过来。 好在,一切都得以挽回。从现在起,我会加派保镖守着您,不会再让谢氏的人骚扰您。” “沈总......真是谢谢你。”江冕心下动容,喉咙微哽。 “至于江堂主,也请您心存希望。” 沈惊觉星眸灼灼,满满的安全感,“我和唐小姐,一定有办法,还他清白!” ...... 另一边,南星集团一片混乱。 江簌簌站在乌烟瘴气的会议室里,气得浑身颤抖。 桌子上,又是雪茄,又是洋酒,十几个南星的高层,当着她的面,竟然在大口大口地吃着狗肉汤饭! 那呼噜噜的声音,不绝于耳,她血压蹭蹭往上蹿! 而面对江簌簌这个南星名正言顺的大小姐,这些老登仗着自己是南星的元老,又见江会长常年缠绵病榻,早有了想把南星瓜分蚕食的心思,根本就不把她放眼里。 “诸位,我父亲最喜欢的动物就是狗,且南星素来有不许吃狗肉的规矩。你们现在集体在这儿搞这出,是几个意思?!”江簌簌狭长的美眸瞪得滚圆。 “哥们儿几个为了来参加今天的破会,连饭都没吃就赶过来了。这附近饭店也不多,就这狗肉馆子还行,大小姐总不能不让我们吃饭呐?” “再说,吃什么是我们的自由!管七管八的,女人就是特么事儿多!” 吃什么,确实是他们的自由。 但他们把会议室当成了饭堂,这就是在公然挑战江家权威! 江簌簌气得太阳穴突突跳,胸腔剧烈起伏。 她不能不管,可若管了,这群老家伙群起攻之,今天的会,就又开不成了! 就在她踌躇之时,一串雷厉风行的高跟鞋脚步声由远及近。 唐俏儿身着英姿飒爽的黑西装,携着干练强大的气场,在众人错愕瞩目下走进会议室中。 第2039章 “如熙?!” 唐俏儿美眸圆睁,讶然凝视着霍如熙英挺凌人的面孔,瞳仁瞬间擦得亮如晨星! “霍董?!”站在一旁的江簌簌也惊呆了! 要知道,自打沈初露小姐出事后,霍如熙便每天只陪伴爱人左右。不管江湖还是商场,他都无暇顾及。除了霍老爷子的葬礼,他也再没在公众前露过脸,低调至极。 这,是至今为止,第二次! 南星那几个想要造反的堂主,包括吉叔在内,见霍氏太子爷驾到,顿时脸色惊变。甚至有人吓得往后趔趄了半步。 不,不是太子爷,如今是登基称帝了! “四太,俏俏。” 霍如熙凤眸微眯,宽厚平阔的双肩一耸,黑色大衣顺着肩头滑落,被身后的丁秘书及时接住,“阿觉让我过来,说南星今天这会有大热闹看,我这个人啊,最爱凑热闹了。 这一来,呵,好兄弟诚不欺我啊。” 望着男人明烈恣意的眼睛,唐俏儿抿紧了颤抖的唇,红了眼圈。 好不容易克制住情绪,才没落下泪来。 她有多久没见如熙这样笑过了?很久很久了...... 那个曾经放眼整个盛京,最骄纵张扬,桀骜不驯的男人,仿佛历经沧海桑田,踏遍千山万水,终于又回来了。 “在座的,应该都知道我是谁吧?” 霍如熙似笑非笑环视众人,最终把冷如刀锋的视线落在吉叔脸上,“我爷爷虽然不在了,我们霍家如今也都做起了正经生意。但老话说得好啊,烂船都还有千斤钉,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他低敛长睫,有意无意地转弄无名指上的白金婚戒,“你们今儿个从这儿出去,不光南星不再认你们,我们霍家也不认了。 江湖险恶,腥风血雨,以后各位就自求多福吧。” 这话,无疑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但来自霍董的威胁,明显比唐家大小姐要强十倍啊! 要知道,已故的霍老爷子,当年那可是义薄云天,叱咤风云的枭雄!就连曾经一战成名的江冕,在霍老爷子面前也根本不够看。 后来,霍家经商下海,霍家大公子逐渐洗白了家族生意,但道上仍有不少帮派敬仰霍老爷子,倚仗霍家,只是为了霍氏声誉,明着不说罢了! 得罪了南星,若撑住还能有一丝喘息。 若得罪了霍氏,那真是没法在盛京混了! 更何况现在江湖上都在传,霍家二爷霍鹏程,在警方重重安保下离奇死在医院,这,就是霍如熙的手笔! “我数三个数。三个数内回去坐下,今天这事儿,不管是南星还是我,都既往不咎了。” 霍如熙眉峰微昂,勾起凛冽的唇角,“三......” 刚数一个数,除吉叔外那些反骨的人一溜烟全回去坐着了,抠脚的抠脚,剔牙的剔牙。 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思之令人发笑。 “吉叔,放眼整个南星,您是跟我父亲最久的人,我小时候,您还抱过我。” 江簌簌看着吉叔僵硬微颤的背影,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南星不是我父亲一个人的,是大家共同的心血。 只要,您能回头,并从此不再碰那个药。今天的一切,我和父亲就当从未发生过。” 几秒的沉寂后,吉叔最终还是众目睽睽下,走出了会议室。 虽然吉叔退出了南星,但其他所有的堂主都选择留了下来,南星的根基保住了。 至于那些蠢蠢欲动的下属,有唐俏儿和霍如熙双重保险,就算他们有异心,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会议结束后,江簌簌身上的衣衫已被汗水浸透了,整个人都像被剥了一层皮: “妈的......我特么算理解阿玖了。他这些年的日子,过得太苦了。” 音落,她心口一刺,眼眶湿润了。 “簌姨,不要担心,我和惊觉会想办法救江堂主的。” 第2040章 唐俏儿温声宽慰着,转而目光闪闪地看向霍如熙,“如熙,你怎么会突然赶过来?” “当然是阿觉通知的我。” 霍如熙扬起温和的笑颜,“他那边走不开,又怕你和四太出事,所以让我过来看看。 毕竟道上的人,还是会给我们霍家三分薄面的。” “艾玛......霍董你可别谦虚了。跟你的面子一比,我这面子就跟鞋垫子一样。”江簌簌到底是个乐天派的人,这会儿忍不住调侃。 霍如熙哭笑不得,“我有什么面子,都是我爷爷他老人家还有点儿江湖地位罢了。” 唐俏儿关心地问:“初露怎么样?还好吗?” 男人眸色无限温柔,“被我喂得胖了些,挺好的。” “她......开口说话了吗?” 霍如熙长睫翕动,轻轻摇头,“等办完婚礼,我想带初露去环球旅行。顺便看看医生。” “也好。” 唐俏儿宽慰地笑着,“没准儿初露去了哪个旅游景点,被美景深深震撼到,开口讲话了也说不定呢。” “俏俏,借你吉言。” 霍如熙眼睛亮亮的,从未有一刻放弃过希望。 ...... 一行人刚走进南星集团地下停车场,熟悉的迈巴赫座驾便从不远处驶来,停在他们面前。 “俏儿!” 不等韩羡开门,沈惊觉已迅速下车,将小女人深深搂在怀里,“抱歉,来晚了。” “刚刚好呀,我们不也才出来嘛。” 唐俏儿踮起脚尖,柔腻的脸颊亲密地蹭着男人的下颌,“怎么样?江会长那边没事吧?” “如你所料,谢晋寰去见了江会长,想收购南星。被我挡下来了。”沈惊觉语气淡淡的,并不觉得自己做了件多了不起的事。 “惊觉,真是谢谢你。”江簌簌感动得哽咽。 沈惊觉星眸微弯,“一家人,应该的。” “眼下的危机解决了,阿觉,俏俏,我先回去陪我媳妇了。” 霍如熙正要离开,忽然想到了什么,看向江簌簌,“四太,那个不听话的,日后用不用我派人照顾照顾他的生意?” 江簌簌摇头,“算了,随他去吧。他孤掌难鸣,也掀不起什么浪来。” 随即,霍如熙和江簌簌各自上了自己的座驾离开。 唐俏儿刚一上车,便被男人握着腰肢拉到大腿上,拥在胸膛里,两人炙热的唇舌迫不及待地勾缠在一起。 直到吻得男人情热眼红,唐俏儿小脑袋晕晕的,他们才恋恋着分开。 “初战告捷,要庆祝一下吗?”沈惊觉温柔低哑的嗓音,厮磨她的耳珠。 “嗯......我有点饿了。” 唐俏儿坐在他怀里,双臂勾着他的后颈,从刚才雷厉风行的女大佬无缝切换成温软可欺的小女人,“那个老奶奶的拉面摊还在吗?好久没去,我馋了。” 沈惊觉薄唇上扬,又啄了啄她的唇珠,“好,我们去吃。” 迈巴赫绝尘而去。 不远处,唐樾和柳随风站在那儿,目睹全程。 “我就说吧,你多余这么紧张。” 柳随风眯着狐狸眸,指尖戳了戳唐樾的脸颊,“有沈总护着,谁敢欺负她?谁能欺负她?” “是,老婆大人说的对。” 唐樾揽上他的腰,两人鼻尖默契地相抵,“以后,专心护着你就够了。大哥这个岗位,该退了。” 第2043章 一出门口,就看到许牧站在走廊上等他,许牧其实早已来了,但听见屋里暧昧的声响,不敢开门进去。 现下见到先生出来,许牧看了他一眼,他脖子上都是咬痕,心里的想法被确认了,许牧出声道:“先生,昨晚我们拖住了裴延遇,将叶小姐截了过来,今早裴延遇那边发现叶小姐失踪了,正在全城搜索她......” 封薄言冷笑了一声,“还有心思找人?那就再给他准备一点惊喜。” 他说给裴延遇准备一点惊喜,下午,裴延遇的车就炸了,当时他就坐在车里,闻到一股焦味,及时跳了车。 但还是被炸伤了一条手臂,被送去了医院急救,生生剥下了那层烧焦的肌肤,疼得他额间青筋暴起。 “星语呢?找到了吗?”裴延遇坐在医院里问温音。 温音神色凝重,“叶小姐......她可能是被封薄言给抓走了,现在......凶多吉少。” 裴延遇脸色沉了沉,寒声命令,“报警,就说我的未婚妻不见了,让他们派出所有人去找。” 外面的人都在找叶星语。 而叶星语,还被关在小房间里,自那天后,封薄言没再杀她,但也没来见她。 叶星语被关在套房里两天,三餐会有人来送饭。 第三天,叶星语终于有点忍不住了,问来送饭的保镖,“你们封先生呢?” “封先生最近几天都在忙。” “我想见他。”叶星语要求,不管怎么样,她得见到封薄言,不然一直被关着,没有手机,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保镖回答:“没有封先生的命令,任何人不能见他。” 叶星语咬了咬唇,“你就跟他说,我生病了,不舒服,头疼,想见他。” 叶星语让保镖去传话,然而到了晚上,封薄言都没有来,叶星语以为他不会来了,心头有些失望。 大概十二点的时候,外面响起了保镖的声音,“封先生。” 叶星语闻言赶紧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知道封薄言来了,这次是她唯一的机会了,她赶紧拉过睡袍披在身上。 一会后,封薄言推门进来了。 走到床边,就看到她坐在那里,雪白的肌肤披着件睡袍,除此之外,什么都没穿。 封薄言眯了眯眼,“没生病?骗我过来的?” 叶星语露出不满的神色,大大的眼睛幽怨地看着他,“对啊,我骗你来的,你前两天把我睡了,睡完就把我扔在这里不管我了,你是什么意思?睡完不认账了?” 她走到他面前,控诉他。 封薄言视线微低,就落在她傲人的胸前,一扫而过,语气很平静,“你叫我来做什么?” “我叫你来,就是要问问你,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即不杀我,也不搭理我,到底要关我关到什么时候?”叶星语伸出两只手,就勾在他的脖子上,红唇诱人,“难道把我关在这里,就是你要的报复?” 封薄言的脸冷了下来,“你真以为我不会杀你?” “我都跟你说过了,四年前的事情,只是一场误会,当时我也是被利用的,裴延遇告诉我,他只是给你制造一个小麻烦,他说你几天就可以处理好的,所以我才那么做的,如果当时,我知道会对你造成那么严重的伤害,我肯定不会做的。” 她楚楚可怜看着他。 封薄言嗤笑了一声,语气近乎漠然,“你以为我会信你?” 他已经不信任她了。 第2044章 我没想到向晴带了一个不是靳寒的男人回来,但是对方的身份不是她男朋友,而是一个正在追求她的男人。 向晴带着他坐下,刘娥为他倒了一杯水,向重山则是坐在他对面审视他。 我坐在一旁,心中的疑惑像一团乱麻。 过了一会儿,向晴对我说,“舒姐,我有点事想和你说。” “好。”我起身,跟在她去了一间卧室。 向晴关上门,直入主题,“舒姐,你肯定很惊讶我怎么不是带着靳寒回来,我只想告诉你,虽然我对他动了心,但是道德不允许我当小三,所以我已经和他说清楚了,而且准备接受陈越。” 陈越就是外头的男人。 “他答应了?”我总觉得不对劲,向晴哪有那个手段对抗靳寒?只要靳寒不答应,她就别想和其他男人有好结果。 “他答不答应,是他的事。”向晴说得很干脆,一副决心已定的模样。 我说不清哪里不对,但是当下向晴带回来的确实不是靳寒。 从卧室出去后,我不想再待下去,刘娥留我吃饭被我拒绝了,她拿来了替我抓的药,叮嘱我煎服的注意事项和次数。 向晴在一旁问了一句,“妈,那是什么?” 刘娥脸上闪过一抹尴尬,然后揶揄道,“小孩子问那么多干什么?” “我让刘姨替我抓的药,”我却大大方方地告诉了向晴,“我和靳寒一直没孩子,之前刘姨也替我买过一些药,效果不错,但还需要努力。” 既然向晴已经决定彻底拒绝靳寒,那她就不会在意我的话。 可惜,我还是捕捉到了她眼底那一抹惊愕和怒意。 “再见。”我重新露出笑容,拎着一袋子药对刘娥和向晴道别,然后离开。 我的车刚离开楼下,靳寒的车便出现在视野里,看到我以后,他突然掉头将车横在了我的车前。 我摇下车窗,“靳寒,你干什么?” “你去了她家?”靳寒脸色很冷,一看就心情不好。 “刘姨给我带了点药,我来取。”我面无表情,“向晴带了一个追求者见父母,你是来找她的吗?” 靳寒下了车,抬头看了一眼楼上,浑身都散发着怒气。 向晴可是他的猎物,现在敢带着另外的男人回去见父母,无疑是触及到了他的逆鳞。 我突然懂了,好一招欲擒故纵。 向晴估计也感觉到了靳寒对我开始上心,便想出来这么一招,好逼着靳寒认清楚自己的内心,最爱的人到底是谁。 靳寒一听到我的话,立马转身就想上楼,以他的脾气,今天就能跟刘娥向重山他们坦白,而且他们接不接受,都拦不住他。 “靳寒!”我心里涌上来一股气,蓦地叫住了他,“你想清楚了吗?现在上去见的是向晴的父母,意味着你们的关系要开始进入彼此家庭。” 他停住脚步,回头看着我。 我坦然地看着他,“如果你已经决定和她在一起,请先放过我,不能一边困着我,一边去开始自己的真爱人生,太卑鄙了。” 第2046章 哪怕屏蔽了“活人实验”四个字,民众仍然自发的,已另外一种方式重新把它顶回最高处,不让它无声地沉寂。 热搜居高不下,参与者之一的柳逐云惊慌失措,如坐针毡,立刻联系了谢晋寰。 “谢晋寰!这到底怎么回事儿?!你不说那只是一种国外流行的软性毒品吗?怎么莫名其妙地成了没有通过临床试验的违禁药物?!” 谢晋寰在慕雪柔那边受了屈辱,又联系不上先生,这柳逐云又过来叫唤,他甚至想拿出把机关枪当街突突人的心都有了! 但,小不忍,则乱大谋! 他从一个单薄柔弱的谢家弃子,一步步在森国杀出一条血路,如今万人俯首,凭的就是胆大心细,沉得住气。 谢晋寰将整杯威士忌饮尽,狠狠喘了口浊气,笑了起来: “慌什么,那不过是捕风捉影,危言耸听的假新闻而已。《盛京日报》不是都扯了吗?” “可是热搜没撤啊!那些网友还在疯狂发帖子讨论这个事,删都删不完啊!” 柳逐云在那边抓狂,“谢晋寰!你说!你是不是真的在利用我做药物实验?!你是不是想坑我,坑死我们柳氏?! 我们柳氏就是国内一流的制药集团!如果警方顶不住舆论压力,加大力度深入调查,那很快就会查到我头上!到时候东窗事发......这个锅只能由我们柳家背!你却能平安无事!” 谢晋寰眯了眯眼睛,无声冷笑。 这回,柳逐云倒是猜到了点子上,只可惜,他已入局,只能玩儿到底,没跑了。 “谢晋寰......万一警察真找到我,我肯定要供你出来!你别想把锅甩我头上!” “且不说,你担心的事,发生的几率性微乎其微。因为我的人脉网,已渗透了盛京整个官场,这件事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就说你们柳氏集团,现在的资金链,还好吗?” 此言一出,柳逐云抓狂又加破防,整个人都傻了: “你、你在说什么?!” 谢晋寰眼含残冷,举止投足散发着胜券在握的优越感,“你们柳氏,这些年为了研发对抗阿兹海默症的新药,其他项目几乎停摆,把所有的鸡蛋,都放在了一个篮子里。 但,这两年,实验进展得相当不顺利,政府不愿意再给你们拨款。屋漏偏逢连夜雨,你父亲柳董一些投资的项目,又屡屡受挫,外面还有上亿的亏空没有填上。柳氏现在新药研发的项目时刻都有可能叫停。你们自然不希望多年努力付诸东流,所以你才会想到,与我合作,售卖这种毒品,以此敛财,补贴柳氏。” 但,有句话说的好—— 命运里所有的赠送,都早已经暗中标好了价格。 更何况,不义之财,迟早都有被其反噬的一天。 “柳总,赚钱么,不寒碜。这年头,笑贫不笑娼的。” 谢晋寰瞳孔如暴风漩涡,幽深得骇人,“你已经上了这条船,想下去,怕是不能了。 不如,就拼一把,说高尚点儿,为了你父亲为了柳家,你也得撑住啊。” 谢晋寰的话,蛊惑性十足,暂时稳定住了柳逐云的情绪。 “周末,你来我们谢氏新开的度假村放松一下,顺便来听听我接下来有什么新的安排。” 柳逐云现在被药物实验的事搞得心神不宁,没多想就答应了谢晋寰的邀请。 挂断电话,身边的谭秘书立刻凑上来: “该准备下了,谢董。” “这场火,绝不能烧到我身上。不然......” 谢晋寰如坠数九寒冬,挺阔的肩微微颤动,“我有预感,若这次再失败,先生......就要彻底抛弃我了。” 第2048章 闻启涵脑中嗡地一声,僵怔在原地。 直到护工呼唤他,他才迈着滞重的步子,向病房走去。 病房中,虚弱消瘦的闻夫人靠在床头,眼神惊慌得像受惊的小鹿,牢牢攥着唐俏儿的手不肯松开。 唐俏儿站在窗边,温柔轻抚着女人的脊背,口中喃喃低语,耐心地安抚着女人的情绪。 站在门口的闻启涵看傻了眼。 他的妻子,被病魔折磨得不人不鬼,连照顾了她快十年的护工有时都控制不住她,唐俏儿才刚见她一面,怎么就能相处得如此融洽?! 且在唐俏儿安抚下,都没有用镇定剂,妻子的情绪就完全稳定了,简直不可思议! “阿玉!” 闻启涵脸色煞白地走过去,将妻子拉入怀中,紧紧搂着。 “闻夫人,您刚才不是一直问我您丈夫去哪儿了吗?他现在来啦。”唐俏儿嗓音像一股清泉浸润人心。 闻夫人茫然盯着丈夫的脸,半晌,她嘴唇迟钝地开阖: “启涵......你来啦?吃饭了吗?” 闻启涵眼底浓重的爱恋如海浪般汹涌,他深深凝视妻子,又震惊地看向面带微笑的唐俏儿。 “我妻子她......” “听护工阿姨说,您的妻子已经很久没有认出您来了。” 唐俏儿双手背在身后,目光柔柔地注视着闻夫人,“不过您瞧,哪怕被病魔缠身,只要您们彼此相爱,闻夫人还是不会忘记您的。” 这番话,朴实,却令闻启涵心中一阵动容,他嗓音沙哑地开口: “谢谢你救了我妻子,唐小姐。” “举手之劳,没什么。” 唐俏儿绯唇勾着浅笑,眸光却变得幽深,“闻厅长,方不方便,借一步说话?” 闻启涵刚才那一丝感动,瞬间被再度封在阴冷的冰层之下。 两人走出病房,林溯满目忧忡,立刻迎了上来。 “唐总......” “我和闻厅长单独聊聊。阿溯,你就站在病房门口,看好闻夫人,有任何情况及时联系我们。”唐俏儿正色叮嘱。 闻启涵神情一怔,一句“我们”仿佛无形中拉近了两个陌生人之间的距离。 ...... 洒满阳光的天台上,初冬的风却尤为凛冽。 唐俏儿亭亭玉立的娇躯迎风而立,风吹散了她乌黑如瀑的长发,她微眯美眸,扬起脸来感受阳光亲吻脸颊的感觉。 其实,天气很冷,她也穿得单薄。但她一点都不冷,因为她满腔热血。 “唐小姐,你有什么话就快说吧,我还要回去照顾我的妻子。”闻启涵目光阴沉地盯着她漂亮的背影,语气十分冷漠。 “我相信屡屡立下功勋,缉毒警出身的您,一定是个胸怀大义,心向光明的人。” 唐俏儿睁眸,缓缓回身,“您,一定比任何人,都憎恨毒品,您说是吗?” 第2050章 只有从他的利益出发,才有可能打动他! 唐俏儿一步步走到闻启涵身边,将那份报告揣入他的西装口袋中,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瑟瑟冷风里,闻启涵颤抖地掏出那张纸,看过之后,他缓缓撕碎,撒在风中。 突然,手机发出震动。 闻启涵将手机贴在耳侧: “谭秘书。” “闻厅长,谢总命令你,今晚行动。”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晦暗,“好,我知道了。” * 晚七点整,江会长在江簌簌和梁嫣的陪伴下,拖着病重的身体来到KS酒店,准时召开了记者发布会。 他将南星成员这段时间来被药物控制,迫害的所有事情全盘托出,并提醒所有人远离这种可怕的东西,否则会有生命危险。 “我本人,愿意全力配合警方进行调查。并支持警方对南星上下进行搜查,私藏药物者,严惩不贷!我本人作为南星集团董事长,难辞其咎,愿意承担所有责任!也愿意接受法律制裁!” 音落,江冕在梁嫣的搀扶下颤颤巍巍起身,面对摄像头,深深鞠躬。 闪光灯亮如白昼,不管是在场的,还是网络上观看这场直播的网友,无不为之深深动容。 ...... 舆论在南星的记者发布会后推向高潮! 全网都在声讨背后策划这场活人实验的幕后黑手,并请愿要求上头彻查此时,决不能作壁上观,为了粉饰太平,视若无睹! 外面已经风雨飘摇,但柳逐云却在谢晋寰安排的温柔乡里,用酒精和美色麻痹自己,享受着末日之前的狂欢。 总统套房中,柳逐云一杯杯喝下女人们喂到嘴边的酒,他越来越嗨,最后意识渐渐失去清明。 忘了是在谁的怂恿下,他将一个女孩骑在身下,并将一支注射器扎入女孩的血管,将药物推了进去。 后来发生了什么,柳逐云记不清了。 凌晨时分,他在头痛欲裂中醒来时,发现自己人在床上,一丝不挂,身边还躺了个同样不着一缕的女人。 起初他并没把这当回事儿,毕竟这些年他陪着父亲谈生意应酬,偶尔有人想讨好他,也会把那些软媚千娇送到他床上,他也来者不拒。 于是,柳逐云踢了女人一脚,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喂......醒醒,要睡回去睡!” 然而,女人却一动不动。 柳逐云拧紧了眉,伸手想摇醒她。 就在他触碰到女人肌肤的一刹,他神情僵住。 女人的身体,冰冷无温! 柳逐云立刻拉开台灯,查看女人的状态。 他出身医学世家,虽然早已弃医从商,但还是有点底子在的。 两分钟后,他突然大叫一声,顾不得自己赤身裸体,猛地从床上弹跳而起,蜷缩在墙角。 床上的女人,身上已出现了紫色的斑痕......是尸斑! 她死了! 第2051章 柳逐云吓得浑身发毛,忙用不被子把女孩的尸体蒙住! 他在床尾哆嗦成一只鹌鹑,就在他考虑要不要报警的时候,敲门声响了! 此刻,凌晨四点,会是客房服务?怎么可能! 柳逐云战战兢兢来到玄关处,嗓音颤栗不止: “谁......谁啊?!” “柳总。” 外面传来男人波澜不惊的沉稳声音,“我是奉谢总的命令,特来给您处理麻烦的。” 柳逐云依然嘴硬,“我......我能有什么麻烦?!” “昨夜那个您挑中的女孩,应该还在您房间里吧?她现在还好吗?” 柳逐云顿时心中警铃大作,立刻推开门—— 门口站着一个头戴鸭舌帽,面带黑色口罩,身着普通黑色运动装的男人。他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唯独露出的那双眼睛如鹰隼,阴冷锐利。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柳逐云大惊失色。 男人二话不说,拿起手里当着他的面播放了一个视频—— 视频中,是昨夜柳逐云在房间里作弄女孩的全过程,从女孩被他粗鲁地强暴,再到他给女孩注射了毒品,整个过程都被房间里的针孔摄像头清晰地拍摄下来! 然后,他玩儿够了,翻身酣然大睡。 而在他熟睡之后,身边的女孩突然浑身抽搐,口吐白沫,最后全身僵硬,一动不动。 柳逐云瞬间脸色惨白如纸,后背发寒,猛地将男人拽入房间,锁紧房门。 “房间里......有针孔摄像头?!是你干的?是谢晋寰干的?!” 柳逐云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咬牙质问,昨夜太过纵欲,导致他这会儿连发脾气的力气都没有,满头虚汗,声音也虚透了。 男人眯起阴暗的眼睛,“该夸柳总一句聪慧呢,还是这问题的答案太显而易见了呢。” “谢......晋......寰!狗日的杂种!他竟然敢算计我!” 柳逐云瞪着猩红的怒眼,咆哮着一拳揍向男人的脸颊! 结果,下一秒,男人便轻而易举地擒住他的手腕,一个过肩摔将他狠狠摔在沙发上,摔得他尾椎剧痛,眼冒金星! “柳总,现在不是无能狂怒的时候。” 男人双手拍了拍,一声冷笑,“您该好好想想,如果这支视频,落到了警方手里,等待你的会是怎样的结果。” 柳逐云心脏在嗓子眼里狂蹦,两腿发软,“你......你们想怎样?!” “不要慌,我来,是为了给您来清理麻烦的。” 说着,男人走进了卧室,从身后的双肩背包中拿出一个黑色的长尼龙袋,将床上女人的尸体放进去,拉上拉链并进行捆绑,然后手法熟练地清理掉了现场所有的痕迹。 一旁的柳逐云,看得目瞪口呆! 这男人处理尸体的手法,就像吃饭一样熟练且稀松平常! “你......到底是什么人?!”柳逐云心惊胆战地问。 “尸体,我帮您处理了。” 男人不回答他,直语气冷静地将裹尸袋往外拖拽,“还有,谢总托我给您捎句话。 他说,您既然已经选择上了他这条船,就该明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您要是对外说了什么有的没的,那么今晚您过失杀人的事,谢总可就不会帮您兜着了。” 柳逐云眼睁睁看着男人离开房间,吓得魂不守舍。 ...... 天亮之前,一辆黑色轿车驶入千秋岁。 男人刚下车,便有两个谭秘书的人过来,从他车上搬走了尸体。 回到车上,摘下口罩,露出闻启涵苍白幽沉的脸,布满了说不出的疲惫与哀愁。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拿出手机,拨通了谢晋寰的电话。 那边接听,他恭谨地道:“谢总,您安排的事,我已经处理好了。” “谭秘书已经都告诉我了,辛苦你了。” 第2052章 谢晋寰含笑,“明天,会有一笔钱汇入你的海外账户,请你查收。” “谢总,我为您做事,不是为了钱......” “我知道。但只要是为我做事的人,我都不会亏待的。这是你应得的。” 谢晋寰话虽说得敞亮,但语气却透出高高在上的倨傲,“而且,令夫人每年住院的花销也不少吧。你的存款,怕是也不多了。” “那......谢谢您了。” 闻启涵踟蹰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谢总,这段时间,出现了好几个排异反应的人,甚至有人因此丧命,可见新药实验到现在依然极其不稳定。 它......真的能研发成功吗?” 那边,一阵寂静。 闻启涵身经百战,此刻却不免有些心慌。 “闻厅长,你最近,见过什么人了吗?”谢晋寰依然带着笑意,甚至有点漫不经心。 闻启涵心里咯噔一声,却硬着头皮撒了慌: “没有。我只是看着我妻子的情况一天不如一天,心里着急了而已。”闻启涵语气毫无波动,没有被谢晋寰诈到。 “光凭几个出问题的实验样本,根本不能说明什么。但凡实验,哪里有不会出问题的呢。” 谢晋寰温声安慰,“欲速则不达,我们要相信先生。实验,一定能够成功!” * 江冕召开记者发布会后,警察便将其控制。但考虑到他的身体情况,所有的审问都是在医院中进行。 而南星那些背后依赖售卖药物敛财的高层,包括那个吉叔在内,也悉数被警方抓捕归案,所私藏的药物也全部被缴获。 与此同时,上层迫于舆论压力,成立了以唐枫为队长的专案组,在盛京内开展了风风火火的清药行动。 一晃,一个月过去。 盛京再没出现谁因服用药物而死亡的案子,那股妖风暂时被压制了下去。 这天晚上,唐俏儿呆在书房,躺在沙发上审批堆积如山的财团文件,看着看着,不知何时竟然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间,她感到全身被一阵暖流裹挟,唇齿间酥酥的,软软的,香津浓滑地缠绕在她舌尖,这感觉好舒服,令人痴,让人醉。 “唔......” 唐俏儿不堪厮磨醒了过来,娇滴滴的杏眸潋滟着迷离的水光,抬起藕臂勾上男人的后颈,热情大胆地回应他。 沈惊觉眼底情热翻涌,一双大掌揉着怀中人儿,弄得唐俏儿单薄的真丝睡袍又乱又皱,吊带颤巍巍地滑落肩头,又窸窸窣窣地往下滑...... “唔......别闹了。” 她红着脸离开他湿润的唇,整个人在他身下不知何时已是裸着的,羞耻不堪。 沈惊觉强悍的胸膛抵着她的胸口,紧紧的,嗓音哑得浓郁: “俏儿,你这么主动,谁能受得住,嗯?” “都老夫老妻的了,我哪儿知道你还是这样一碰就......” 唐俏儿虽然欲语还休,但那只肌骨莹润的手却很不老实,顺着男人的胸肌一寸寸往下划,指尖勾住了他的皮带。 “夜宵,留着晚点再吃。” 沈惊觉喉结难捱地一滚,克制住了男人的需求,将小女人温柔地从沙发上捞起来,搂着,“先下楼吃我做的晚餐吧。” “做好啦,你的速度越来越快了。”唐俏儿穿起睡袍,笑眼弯弯地啄了啄他的薄唇。 “晚饭要快点做,夜宵,要慢慢做。”沈惊觉回应她的亲吻,喉咙深处滚出低低的笑。 唐俏儿娇嗔地推了他一把,刚要说什么,手机响了。 沈惊觉拿起茶几上的手机,递给她: “是七哥。” “哦?”唐俏儿忙接起,“七哥,怎么啦?” “俏俏,特大消息!” 职业使然,唐枫素来也沉稳,此刻嗓门却拔得奇高,“柳逐云,因大批量私藏那个违禁药,被我们正式逮捕了!” 第2053章 唐俏儿与沈惊觉讶然对视。 虽然他们认为以柳逐云那自以为是,好大喜功的性格,早晚会翻车,但没想到会翻得这么快! “七哥,是你们的人一直跟着柳逐云查到的吗?”唐俏儿好奇地问。 “不,是我们接到了匿名群众的举报才找到了柳逐云藏匿违禁药我仓库。不止如此,我们还在那仓库附近码头的柳氏集团的货船里,找到了两具南星帮会成员的尸体!” 沈氏夫妇震惊地瞪大眼睛! “尸体经过冷冻,所以保存完好,尚未腐烂。之所以会出现在船舱里,恐怕是想借着货船运送出境再进行处理吧。毕竟盛京到处都是我们警方的眼线,到处都是摄像头,想处理两具尸体也没那么容易。” 唐枫嗓音骤然一沉,“事后,我们第一时间将两具尸体进行了尸检。不出所料,两具尸体的死因,都是由于药物中毒!” 沈惊觉剑眉紧锁,眸光变得深邃非常: “七哥,你们带人跟了柳逐云一个多月,都不见他有什么动静,这时候却突然蹦出来一个人,提供了他藏匿违禁药的位置这么重要的线索。” 唐俏儿与他心有灵犀,立刻响应: “不止如此,你们马上又在附近柳氏的货船上找到了尸体,这一切太巧合了吧?无论怎么看都像有人在背后做局!” “俏俏,这一切确实巧合。但有一点,却是铁证如山,毋庸置疑。” 唐枫深吸了口气,声音多了几分晦涩,“柳氏集团,目前是我们查到的,在盛京违禁药的最大供应商。不仅窝点被端,仓库的员工,和柳逐云身边的秘书也已对贩卖违禁药的违法犯罪行为供认不讳了。 只是,他们矢口否认自己杀过人,也从没有藏过尸,他们也不知道那两具尸体从何而来。这件事我们还在继续跟进和调查中。” “七哥,你......还好吗?”唐俏儿明显感觉到唐枫情绪不对,不免忧忡。 毕竟,柳氏是敏姨的娘家。 虽然敏姨来到唐家后便与娘家断绝往来,但在外界看来,血浓于水,这界线无论怎样都无法彻底划清。 且柳则之是七哥的舅舅,柳逐云是他的表哥,这对于正在侦办违禁药案子的唐枫来说并不是好事,他可能会因为这个关系退出专案组。 “俏俏,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七哥没事。” 唐枫轻叹一声,“我只是,有些担心我妈。你别看她平时一脸不在意,对娘家好像已经铁石心肠了似的。其实她打心里不希望看到柳氏陷入这种不堪的局面。她虽然离开柳家了,但她还是希望柳家会好。” “是啊,敏姨她很善良。柳家毕竟是生她养她的地方,她也曾是柳老爷子最宠爱的掌上明珠。”唐俏儿不禁鼻尖一酸。 “现在柳氏的事已经有媒体得到风声了,明天一早,想必消息铺天盖地。不过就算他们不曝,我们警方这两天也会出一个正式的通报,毕竟上头对查违禁药的事十分重视。柳逐云可以说是正撞到了枪口上。” 唐枫一扫刚才的阴翳,语气义正言辞如故,“如今,人证物证确凿,柳逐云大批量售卖违禁药,并导致多人死亡,哪怕那两具尸体真跟他无关,这件事他也难辞其咎。就算不以杀人罪起诉他,他这回也得把牢底坐穿了。” “柳逐云出事,柳老爷子和柳则之肯定会有所动作,力保柳逐云。” 唐俏儿握紧沈惊觉的手,灵动的水眸间涌动着担忧,“惊觉,你留在盛京进一步了解这里的情况,我今晚回趟家,这个时候,我得留在敏姨身边。” 沈惊觉与她十指紧扣,微微点头,“好,若遇到了事,无论何时都要打给我。” * 第2054章 柳逐云被捕后,柳家上下陷入空前的大混乱! 柳老爷子一怒之下当场晕厥被抬进医院,警察也第一时间找到柳则之问话,在警局呆得白头发都长出来了才被允许离开,却又同时被下了出国禁令,在案子没结束之前不许离开盛京半步。 柳则之在秘书和保镖的卫护下刚要钻进车里,一个臭鸡蛋不知从哪儿飞了过来,在他脑袋上开了花! “竟然拿活人做实验!丧心病狂,道德沦丧!” “为了研发药物害死那么多无辜的人!你们良心被狗吃啦?!” “以后再不买柳氏制药的任何药品!抵制柳氏集团!” 柳则之脸色憋的通红,捂着头钻进车里,豪车绝尘而去。 车厢里全是臭鸡蛋的味道,别说柳则之,连司机都要吐出来了。 “柳董,咱们要不要先回家洗洗澡换身衣服,再去医院看望柳老先生?”秘书战战兢兢地问。 柳则之终于撕下了平日里那副谦谦君子的文明嘴脸,恼羞成怒地抽了秘书一嘴巴,把臭鸡蛋的耻辱都发泄了出去: “你脑子有泡吗?!都这个节骨眼还洗什么澡换什么衣服?!先去医院见老爷子!” 然后他又问,“律师去见逐云了?他怎么说?!” 秘书嘴角流着血,“杨、杨律师说,大少爷对自己藏匿违禁药和大批量向南星等帮派贩卖药物的事供认不讳,全都招了!” 柳则之脑中嗡地剧震,怒问:“他为什么不把背后药物的供应商供出来?他是傻了还是疯了?!” “怪就怪在这儿啊!” 秘书也觉得难以理解,“大少爷可不是这么能抗住事儿的人啊!再说都到这份儿上了,他不把罪责往外甩,要是一个人都扛下来,那被判个十年八年都是有可能的啊! 虽然大少爷没有亲手杀人,卖的也不是毒品,但杨律师说,之前‘活人实验’的热搜搞得国民人心惶惶,引起了极恶劣的影响,又闹出好几条人命,这已与间接杀人没什么区别了!就算咱们找全世界最好的律师团给大少爷辩护,大少爷估计下半辈子也......” “乌鸦嘴!闭上!”柳则之又扇了秘书一巴掌。 但,着急归着急,他心里却生出一丝阴暗的侥幸。 因为,柳逐云暗中做这份生意,是他默许并支持的。如果儿子顶不住压力,把他这个老子供出来,那柳氏才彻底完了。 现在,只要他不倒,就没到穷途末路,就还有转机! ...... 柳则之来到医院,在洗手间简单清洗了下自己,匆忙去VIP病房看望柳老爷子。 “爸,我来......” 柳则之刚进病房,便愕然怔在原地。 只见,柳敏之正坐在病床边,悉心地喂老爷子喝粥。 第2055章 “敏、敏之?!你怎么会......”柳则之心尖一紧,霎时变了脸色。 即使,之前结下了大梁子,甚至柳敏之还甩了他自诩高贵的脸一巴掌,但见到心上人他还是中年荷尔蒙蠢蠢欲动了,炙热的目光定格在女人端凝昳丽的脸庞上。 “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一定忙得焦头烂额,无暇顾及到爸。” 柳敏之放下碗,又体贴地拿起帕子为柳老爷子擦嘴,看都不看他一眼,“我虽然嫁出去了,你们也容不下万霆,可我到底是柳家的女儿,这个时候要再不回来,就太不近人情了。” 柳则之皱紧了眉,心中疑窦丛生。 “敏之......谢谢你来看我......” 柳老爷子泪眼朦胧,如委以重任般紧紧握了握女儿的手,“以前,是爸对你太严苛了,是爸钻了牛角尖,害得咱们父女俩误会了这么多年,僵持了这么多年...... 以后......也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弥补过错......” “爸,什么错不错的,都过去了。” 柳敏之温柔浅笑,轻声安抚,“我早就不怨您了。更何况血浓于水,您永远是我的父亲,我们永远是一家人。” 一句“血浓于水”,在柳则之听来真是无比刺耳! 这个家,说到底,也只有柳敏之是老爷子的血亲。这种关键时刻他们父女俩突然冰释前嫌,倒让他看起来更像一个外人! 柳老爷子温声道:“敏之,你也累一天了,先回去吧。我有话跟你大哥说。” 柳敏之听话地起身,在与柳则之擦身而过时冷冷剜了他一眼,那目光犀利非常,令人心惊。 房门关上,刚才那一点温馨的氛围荡然无存。 “逐云的事......你打算怎么办?”柳老爷子嗓音颤抖地问。 柳则之咬了咬牙,沉声道:“爸,如今逐云被抓了,认证物证俱在,也翻不了盘了。 既然如此,我觉得咱们柳氏现在必须马上和逐云撇清关系!矢口否认咱们与私藏违禁药这件事有关!” 柳老爷子愕然失色,“你......你说什么?!你要彻底放弃逐云?!那可是你的亲儿子!” “他是我的亲儿子,可他的所作所为,严重侵害了柳氏的利益,那他就是一颗定时炸弹,一颗毒瘤! 若不狠心斩断,整个柳氏都要给他陪葬!”柳则之态度决绝,就好像马上要蹲大牢的根本不是他的儿子,只是一个用完即丢的棋子! 柳老爷子错愕至极,他目瞪口呆地盯着这个满面阴鸷的男人。 这个他苦心培养了四十年的孩子,此时此刻,他却像头一天认识他一样。 “则之......我问你一件事,如果......你还当我是你父亲,你要老老实实回答我!” 柳老爷子努力吊着口气,严肃地质问,“逐云私藏药物这件事......你知不知道?你参没参与?!” 柳则之面不改色心不跳,想都没想就开口: “没有,那都是逐云他自己利欲熏心,错了主意走了弯路。他私下干的这些乌糟事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都到这时候了......你竟然还跟我撒谎!” 柳老爷子使出了最后一点力气,抓起床头柜的碗朝柳则之丢去。他躲闪不及时,碗扣在了他西装上,洒了他一身的粥。 又是臭鸡蛋又是粥,这日子真是过不了一点了! 柳则之瞬间暴怒,脸红脖子粗,“爸!您这是干什么?!” “近半年多来,逐云每个月都在往你的账户里汇款,而这笔汇款,没隔几天就会出现在集团的账户上!还有那个藏药的仓库,逐云才接触业务没几年,他哪儿知道那个地方?难道不是你暗中授意的吗?!” 眼见东窗事发,柳则之也彻底不再装了,发出一声森森寒笑: 第2056章 “呵呵......就算我默许了,那又怎样?” “柳则之!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你在贩毒,你在把柳氏往火坑里推!”柳老爷子气得两眼昏黑,浑身哆嗦着。 “错!我这么做反正是为了救柳氏!” 柳则之昂首挺胸,眼中全然没有半分悔意和愧疚,“您以为现在集团的经营情况很好吗?咱们的药在市面上的销量一年不如一年,每年都是上亿的亏损,我给您看的只是我想让您看到的而已! 还有阿兹海默症药物的研发,其实项目早就没钱了!要不是逐云想的这个点子,又回了点儿血,咱们集团半年前资金链就断了!所以某种角度,您该谢谢我,如果不是我,柳氏根本挺不到今天!” “畜生......满口胡言乱语,畜生啊你!” 柳老爷子捂住胸口,痛心疾首地怒斥,“我们柳家就是破产了......去街上讨饭,也绝不能干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柳则之嗤之以鼻,“呵,假清高。” 柳老爷子气得捶床,“畜生!逆子!你把柳氏毁了还不够......你把自己的儿子也毁了! 逐云以前多好的孩子,愣是被你教坏了!随风也跟你断绝了父子关系!柳则之,你简直让我太失望了!你根本不配做柳氏的继承人!” “我不配,还有谁配?和唐家大少爷苟且的随风,还是给唐万霆当小妾败坏家族清誉的柳敏之?” 柳则之冷眼瞅着这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懒得赘言,转身离开: “爸,您早就没得选了。柳氏的继承人,只能是我!” ...... 回到柳宅,柳则之洗过澡穿上浴袍瘫坐在沙发上,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 他装二十四孝大孝子好几十年,如今和柳老爷子撕破了脸,他的内心竟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微妙的轻松感。 柳则之将秘书叫进来,发号施令: “明天,用柳氏集团官微发一则正式声明,就说一切的一切,都是柳逐云个人行为,与柳氏无关! 咱们柳氏是医药集团,如果和人体实验这种事扯上关系,那就彻底毁了!” 秘书心底涌上恶寒! 柳董真是心狠手辣,为了家族利益,连亲儿子都不要了! “另外,抹去这段时间来所有的转账记录,总之不能让警方顺着逐云,查到我头上。” 怕秘书不好好做事,柳则之又阴恻恻瞅着他,“稍有差池,别说我,你也得给柳氏陪葬!” 秘书忙不迭应着。 “病房的监控,拿到了吗?”柳则之一脸阴沉地问。 “拿到了。” 秘书将一个U盘递给他。 柳则之将U盘插入电脑,打开里面的视频—— 柳敏之与柳老爷子的对话,清晰入耳! ——“爸,您必须马上阻止柳则之的所作所为,否则整个柳氏都将万劫不复!” ——“我糊涂啊......我怎么早没有看透那小子的狼子野心!可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权柄下移,他已成气候,柳氏离开了他可怎么得了?” ——“爸,若论继承人,没有比随风更合适的人选!随风医术高明,在M国极具权威,他完全可以管理好医院。至于经商,阿樾很有经验,他可以从阿樾那里慢慢地学,假以时日,定成大器!” ——“敏之......我想更改遗嘱......我想让你,做柳氏的继承人!” 第2057章 瞬间,柳则之脸色煞白,握着鼠标的手恨得发颤! 嘭地一声,他狠狠合上电脑,盛怒之下满脸红温! 秘书惊惶无措,“柳、柳董,现在怎么办?!” “所以......那老东西根本就没真心把我当儿子!哪怕我为他效力这么多年,他也只是把我当成工具人!他心里只有柳敏之!” 柳则之摔烂了电脑。 哪怕他爱慕柳敏之,但在利益面前,那点可笑的爱意也灰飞烟灭了。 柳则之浑身颤栗,恶狠狠地咬痛了牙龈: “爸,走到今天,都是您逼我的!” * 当晚,唐俏儿匆匆返回阅棠苑。 她第一时间去见柳敏之,而敏姨也刚好喂老万吃过药,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敏姨,您去看望柳老先生了吗?他情况怎么样?”唐俏儿将她拽到角落处,担忧地问。 “不太好。” 柳敏之拉住唐俏儿的手,眼尾泛着薄红,“俏俏,有件事,我刚跟万霆说完,既然你回来了,我也要通知你一声。 柳氏现在正值危难关头,我可能......时刻要回去,帮父亲打理柳氏。” “敏姨......你们......和解了?”唐俏儿瞪大了明亮的眼睛。 “嗯。很没出息是不是?”柳敏之不禁苦笑。 “哪里的话!您能和家人和解,我高兴都来不及呢!” 唐俏儿满目欣慰,“我倒是怕您一直囿于过去的恩恩怨怨里走不出来呢,您能想开,能迈出这一步,我和老万绝对支持您! 唐家,是您的家,是您的依靠,但绝不是您的羁绊。您想做什么,放心大胆去做就是了。就算老万头不支持您,我和惊觉还有随风哥哥,我们也一定支持您!” “俏俏......谢谢你。”柳敏之一把抱住唐俏儿,眼泪滚落眼眶。 “对了,敏姨。那您这次回柳氏,以什么职位回去呢?” 唐俏儿不免好奇,“现在柳氏的董事长是柳则之吧?您是要接替柳逐云的位置吗?咱们唐家的人要做就做最高位,可不兴给柳家当高级打工仔,这你可得跟柳老先生好好谈谈条件。” 柳敏之紧抿绯唇,目光如炬,“我爸让我,全面接管柳氏集团。他让我取代柳则之,做柳氏集团的继承人!” 唐俏儿闻言,大为震惊! 柳老爷子虽然宠爱女儿,但远没有老万这么开明,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废掉柳则之。 除非,是做了什么让人无法容忍的事。 难道......柳逐云暗地里的勾当,他也有份参与?! “若是以前,我还跃跃欲试想参与管理,现在早已没了那心气,我只想照顾万霆,和孩子们在一起安安稳稳地生活。我向我父亲推荐了随风,不过那孩子不懂管理,所以这段艰难的日子,我得帮柳氏挺过去。” 唐俏儿心念一动,“这件事,柳老先生和柳则之说了吗?” 柳敏之摇头,“下午我去见父亲时,柳则之来了,父亲留他说话,也不知......会不会跟他谈这件事。” “敏姨,我总觉得这事不妙!我们现在得加派人手去医院,保护好柳老先生的安全!” 柳敏之猛地一怔,随即立刻意识到了什么,冷汗泌出秀额! “但,不能打草惊蛇,一切,要在暗中进行!”唐俏儿眸光幽幽,心中有了将他们一网打尽的主意。 第2058章 柳逐云被抓后,舆论哗然,柳氏集团成为了众矢之的。 虽然目前还没有切实证据证实,药物人体实验的事与柳氏生物制药有关,但什么东西就怕猜忌,猜忌惹怀疑,一旦怀疑,清白便不复存在。 “谢董,您真是厉害!神机妙算!” 董事长办公室中,谭秘书兴致勃勃地刷着IPAD上的评论,给谢晋寰看,“柳逐云现在成了咱们的替罪羊,跟着舆论也开始一股脑地攻击柳氏集团,觉得他们才是活人实验的罪魁祸首! 谢董,一切尽在您的掌控之中啊!” 谢晋寰双手握着高尔夫球杆,流畅地轻轻挥杆,一杆进洞,“给我做事的人,自然必须尽在我的掌握。把握不住的人,我是不会用的。 我一早就答应了先生,盛京这边必须处理得干干净净。我谢晋寰说到做到。” 谭秘书面露得意之色,“现在那个柳逐云是身陷囹圄,骑虎难下了! 他若敢在警方面前提您的名字,哪怕半个字,那晚他玩女人,下药导致人心脏麻痹死亡的视频,就会传遍整个盛京。 贩药,他爹给他找个厉害的律师,判个十年八载的估计还能出来。若是杀人哪怕是过失杀人,加上毁尸灭迹这一条,他大概率不是死刑也是死缓! 只要我们手里拿捏着这个证据,他就只能把这个秘密,带进坟墓!” “你说的不错,他确实该把秘密带进坟墓。”谢晋寰语调悠然,再度挥杆。 谭秘书一惊,“您、您的意思是......” 谢晋寰微微一笑,“尽快,找个合适的机会,杀了他。” “谢、谢董,现在正值风口浪尖,您何必多此一举呢?” 谭秘书接过他递来的球杆,十分费解,“抓着这个把柄,柳逐云一定不敢乱说话,您大可高枕无忧啊。” “首先,我不信任任何人,除了死人。” 谢晋寰走到沙发前,拿起红酒杯优雅摇曳,苍白冷感的唇抵着杯口,“其次,柳逐云在这个关键节点死了,你觉得外界,会怎么想?” 谭秘书福至心灵,双目圆睁,“外界只会以为......他是不堪压力,畏罪自杀?!” “我说过,我用一样东西,喜欢榨干他所有的价值。柳逐云最后的价值,就在于此。” 谢晋寰含笑饮尽红酒,品尝着胜利在望的甘甜滋味,“尽快去办吧,做得像一些。” “是,谢董!” “还有,闻启涵那边,最近有什么动作吗?”谢晋寰金丝眼镜晃过一道寒芒。 “我这阵子一直派人跟着他,自那次帮柳逐云处理完尸体后,他除了上班,就是去疗养院照顾他那半死不活的老婆,没去任何地方,也没见任何人。” “若有异动,第一时间通知我。” “谢董,如果......我是说如果。” 谭秘书喉咙艰涩地一滚,低声问,“闻厅长做了什么,出格的举动,您会怎么做?” “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谢晋寰嗔怨地睃了他一眼,“明知故问。” 谭秘书连连鞠躬,却觉头皮麻了半边,如履薄冰。 世间万物在谢董眼中,如同刍狗蝼蚁。 唯有唐小姐,如悬于他黑暗天地间一轮皎洁的月亮,最独特,也最珍贵。 ...... 闻启涵从疗养院出来时,天色已晚。 但他今晚不会回家去,而是选择住在病房里陪伴妻子。只是照顾病人一天,他身心俱疲,抽空出来散散步,也散散心。 路过上家电商场门外,玻璃窗内的电视在播放柳逐云被抓,和关于违禁药物的视频,好几个路人驻足围观,议论纷纷。 闻启涵眼神疲惫,面无表情地路过。新闻里发生的一切,仿佛跟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他走进一家冷清的咖啡厅,点了最便宜的咖啡,坐在角落里发呆。 想起妻子最新的诊断报告,他眼圈泛红,心如刀绞。 “阿玉......” 闻启涵心痛地闭了闭眼睛,抽出支烟叼在干涸的唇间,摸遍身上所有的口袋,却找不到打火机。 突然,嚓地一声—— 一簇橘色火苗在他面前点燃。 闻启涵目光恍惚地抬头,旋即心口猛地一缩。 眼前站着的男人,高大英挺,长睫低垂,薄唇微挑,矜贵而傲然。 “闻厅长,真巧。” 沈惊觉星眸漾起一丝几不可察的浅笑,见他怔松,他便兀自帮他把烟点燃了。 此举,多少震慑住了闻启涵。 能让堂堂沈中为其点烟的人,放眼全国,能有几个 第2059章 “我可以坐下来吗?”沈惊觉温和有礼,平易近人。 “请便。” 男人优雅从容地坐在他对面,没有带任何手下,只有自己。 哪怕两人不发一言,气氛依然有种对峙的紧迫感。 “沈总是天之骄子,应该不会来这种地方喝咖啡。” 闻启涵深吸了口烟,目光阴沉,“所以,不是巧合。你一直在跟踪我。” “并不是。” 沈惊觉薄唇淡牵,注视着他的眼神坦然而真诚,“那天疗养院发生的事,我夫人回去都告诉我了。她说如果您单位门口堵不到您,在这里一定能等得到。 毕竟闻厅长与闻夫人伉俪情深,咱们又都是以老婆为重的男人,哪怕绕了一大圈子,也能殊途同归。” 话里有话,聪明人的沟通方式。 闻启涵抽着烟,“沈总和唐小姐结婚了?” 男人眸光闪了闪,“还没。” “那你称呼唐小姐‘夫人’,不过是爱称,情趣罢了。咱们不是一条路上的人,我的境遇,你也不会了解。” 沈惊觉优越入骨的下颌线渐渐绷紧,但他依然淡定从容,嗓音低磁: “柳逐云突然被抓了,闻厅长不觉得蹊跷吗?” 闻启涵眼神无波,“盛京警方又不是吃白饭的,天网恢恢,这是他应得的下场。” 沈惊觉瞬也不瞬地看着他,“那您觉得,下一个,会是谁呢?” 空气,骤然凝结。 “我哪儿知道。”闻启涵冷冷敷衍,夹着烟的手指却微颤,烟灰簌簌。 “柳逐云和谢晋寰有密切合作,帮他扩散违禁药,敛财无计其数。且柳逐云还是柳氏集团的总裁,在海门也是地位显赫。 饶是如此,谢晋寰还是把他当成替罪羊献祭出去,可见在他眼中,没有任何人是值得信任的。” 沈惊觉锐利的眸子微眯,“狡兔死,走狗烹。闻厅长,您觉得您在他心里,会有所不同吗?” “要没什么别的想说的,我先告辞了。” 闻启涵心中并不是一丝起伏没有,只是他深谙盛京到处都是谢晋寰的眼线,和沈惊觉私下接触,若发现了他无法向谢晋寰交代! 那男人,冷血、阴鸷、多疑,他无论怎样,都要活着,保全自己才能保全妻子! 更何况,他已上了谢晋寰这艘贼船。 他回不了头了! 就在闻启涵准备起身时,沈惊觉高岸的身躯倏地前倾,大掌按住了他粗糙的手背,然后将自己的银色打火机,十分坚持地塞在他掌心里。 “没带火吧?若不嫌弃,拿着用吧。” 闻启涵暗沉的瞳孔一缩,胸腔里难明的酸楚涌动。 他攥住打火机,低着头,大步流星地迅速离开了咖啡厅。 沈惊觉依然坐在原位,望着车水马龙的夜景,那个男人已经完全消失不见。 这时,唐俏儿的微信发了过来: 【老婆:见到他了?】 他温柔地勾唇,布着薄茧的手在屏幕上认真打字。 【嗯,谈过了。】 【老婆:谈崩了吧?毕竟你是智商绿洲,情商荒漠。】 【俏儿你都策反不了他,我又能有什么能耐?】 沈惊觉顿了顿,眸色幽深。 【不过,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劝他背叛谢晋寰。】 唐俏儿静默片刻,连炸他五个表情包,消息才发过来。 【老婆:你跟他见面,是为了引起谢晋寰的注意,让他对闻启涵心生猜忌?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 【老婆聪慧。】 【老婆:老阴逼!】 【............】 唐俏儿顿时四哥附体,男人哭笑不得,却满眼都是宠溺。 【事到如今,只有兵行险着,我们扳倒谢晋寰才会多三分胜算。】 此时此刻,咖啡厅外—— 一辆隐没在暗中的黑色轿车,摄像头从车窗外悄然缩回。 第2060章 午夜,VIP住院部走廊静谧冷清,空无一人。 女护士查完房,检查完柳老爷子的情况后,前脚刚离开,后脚一个护工打扮的人就悄无声息地潜入病房中。 此刻,病房里静悄悄的,柳老爷子已经入睡。 男人迅速从怀中掏出准备好的注射器,向老人经络分明的枯瘦手臂扎下去。 “你......你是......什么人?!” 岂料,柳老爷子夜里眠浅,竟在这时突然醒来,双目圆睁紧紧盯着男人! “我......我是新来的护工,来给您查房的。”男人头回干这事,一下子慌了神,说话都磕巴起来。 “胡说八道!我的护工......是我女儿亲自为我挑选准备的,你又是打哪儿冒出来的?!” 柳老爷子心中警铃大作,刚要去按铃叫人,男人竟在这时狠狠掐住了他的脖子! “对不住了柳老先生,事到如今,我也别无选择!” 男人眼神狰狞,不断地加重手劲儿,直到老人张大嘴巴,原本苍白的面色胀得紫红,他才咬着牙开口,“我在柳家十几年,您也待我不薄,所以我最后能做的......就是让您做个明白鬼走。 柳老先生,下辈子您一定要有记性,有血缘关系的都照样反目成仇,没血缘的那更是靠不住!” 柳老爷子闻言,如遭雷劈,嘴唇颤抖不止! “您别怪我,要怪就怪您的好儿子,他心太狠了!” 老人含着愤恨的泪,缓缓阖上眼睛...... 突然,一声巨响,病房的门被撞开! “不许动!把手举起来!” 唐枫挺拔的身形如一道闪电,率先冲入病房中,双手稳稳握枪对准正在行凶的男人。 男人惊慌失措地松开手,见无处可逃,便跑到窗户旁,猛地推开窗子—— 他低头看向楼下,两眼一黑。 十楼! 就在这时,唐枫一记凌厉的回旋踢快准狠地将他踢翻在地,旋即骑在他背上,掰过他的手臂铐上手铐: “现在正式以故意杀人罪逮捕你!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说的每句话都将成为呈堂证供!” 唐枫一把扯下男人的口罩,正是柳则之身边的亲信秘书! “我......我招......我什么都招!” 那秘书也不是职业杀手自然没过硬的心理素质,又是被威胁的这会儿情绪彻底崩了,哭嚷起来,“警察同志,我转做污点证人,能不能从轻发落?! 想杀柳老先生的不是我!我是被柳董逼的!他不光教唆杀人......他还参与进了大少爷违禁药的生意,藏药的仓库就是他提供的! 我有证据!我可以出庭指证他!” 唐枫英气飒然的眉一条,转而厉声吩咐下属: “马上去局里申请逮捕令,并立刻锁定柳氏集团董事长柳则之的位置!” ...... 一小时不到,警方就在机场控制住了准备飞往M国避风头的柳则之。 第2061章 虽然从机场大厅带出去的这一路,为了防止出现意外骚动,警方贴心地在他带着手铐的手腕处蒙了衣服遮挡。 但,依然有不少旅客围观议论,纷纷拍照,传到了网上。 警局审讯室中,向来在公众前雅人深致的柳则之用带着手铐的双手气急败坏地敲桌子,愤怒嘶吼: “柳逐云不是把所有罪都自己认了吗?!违禁药的事我一概不知,跟我无关!你们到底是受了谁的指使来针对我?针对我们柳氏集团!” 唐枫眸光凛冽地看着眼前这个所谓“舅舅”的男人,不近人情地扯了下唇: “柳董,你到底是未卜先知,还是做贼心虚?我还一句话都没说,你就认定了我们抓你,是因为那批违禁药?你这算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柳则之被这年轻人威慑出一身冷汗,定了定神,开始打感情牌: “唐队......阿枫!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你舅舅!” “进到这里,就只有警察,和罪犯。” 唐枫面无表情,“更何况,柳董你只是柳老先生的养子,并不是他的亲生儿子,和柳老爷子,和我母亲,都没有半点血缘关系。 所以这句‘舅舅’,多少有点儿硬套近乎了。” 柳则之脸上又辣又热,像被左右开弓扇了无数个嘴巴。 “我们逮捕你,不仅是你涉嫌非法藏匿、贩卖违禁药,还有你教唆你的秘书谋杀柳老先生,被警方当场抓获。” 唐枫目光锐利如鹰,“人证口供有了,不光如此,你的秘书为了给自己留退路,还保留了你指使他去杀人的完整录音。 如今证据链完备,哪怕是杀人未遂,数罪并罚,柳董的后半生也一样要在牢里养老了。” “等、等等!你刚才......说什么?”柳则之瞪大布满血丝的眼睛。 “杀、人、未、遂。” 向来在审讯室不苟言笑的唐队,在这时慢慢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容,“我带着人及时赶到,柳老先生获救了,现在人还在医院,但已平安度过了危险期。” 柳则之听完,整个人像漏光了电,耗光了气,颓唐地瘫坐在椅子上,忽然又失控地放声大笑: “真是没用的东西......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唐枫眉宇一沉,“你承认了?” “你们不都证据确凿了吗,我不承认,难道能从这儿出去?” “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父亲他,薄情寡恩,从来没有真的把我当儿子看待过,只把我当成帮他巩固家族荣耀的工具! 他既然这么冷血无情,我又何必再假惺惺装这个孝子?装了三十多年,我早就装够了!” 柳则之彻底暴露出了他那喂不熟王八的嘴脸,“就算你们起诉我,又怎样?那老东西终究是没死,也不是我动的手。 至于违禁药的事,我已经说了,跟我无关!都是柳逐云一人所为!” 就在这时,审讯室门开,一名警员匆匆走进来,附在唐枫耳边说了什么。 霎时,唐枫容色惊变,沉默了半晌,低声开口: “就在一小时前,你的儿子柳逐云,畏罪,跳楼自杀。” 柳则之脑中轰然一声震响—— 冰冷的审讯室棚顶仿佛塌了一个大窟窿,分崩离析的瓦砾狠狠地砸在他头顶上,砸得他眼前昏黑,头破血流...... 第2062章 柳逐云跳楼自杀的消息,震惊整个盛京! 唐俏儿得到消息后,和柳敏之第一时间干到盛京,沈惊觉亦跟随在侧,生怕这敏感的时候,会有人对二太不利。 “我从七哥那儿得到的消息,柳逐云坠楼后,警方从他的上衣口袋里,搜出了一张疑似他手写遗书的字条。上面都是对自己所作所为的忏悔,说自己对不起爷爷和父亲。” 唐俏儿的私人别墅中,沈惊觉亲自热了两杯牛奶过来,一杯双手递给柳敏之,一杯送到自己老婆手中。 “太突然了......怎么会......” 一夜之间,接二连三的打击接踵而至,柳敏之这样性子沉稳的人,此刻也不免乱了心神,“不过,我是看着逐云长大的,他从小就性子好胜要强,被当成继承人培养,养尊处优地长大......这回怕是他这辈子吃过最大的苦,遭过最惨的罪了。 想来,逐云也是一时想不开,才做了傻事吧。” 言语间,敏姨哽咽了。 不管是逐云,还是随风,有无血缘,那到底是和她一起生活很多年的孩子,也曾亲切又依赖地叫她“姑妈”...... 但唐俏儿却从中闻出了一丝阴谋的味道,冷静地扬起小脸,看向沈惊觉: “警方一定会做字体鉴定吧?那封所谓遗书保不齐有问题。” “是,我也这样想。但有一点,警方已经确定,就是柳逐云确确实实是自杀。” 沈惊觉星眸陷入深沉,“今晚,警方又对柳逐云进行了审问,给的压迫感也是前所未有的大。 然后,柳逐云借口去上厕所,在警局走廊开着的窗口毫不犹豫地一跃而下。事情发的太突然,看守他的警员根本没反应过来,现在已经被停职了。” 柳敏之哀伤地捂住嘴,唐俏儿的神情却变得凝重。 沈惊觉揽上她的纤腰,温柔轻抚那一块他爱不释手的软肉,“很蹊跷,是不是?” “是。” 唐俏儿深吸了口气,攥紧了沈惊觉宽厚温热的手掌,“现在,全国国民都认定了柳逐云是畏罪自杀,而柳氏集团便顺理成章地成为了这起活人药物实验的幕后黑手,都在激烈地声讨柳氏集团。 柳逐云死了,死无对证,所以惊觉,你说,那个人从此以后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吗?”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那个人,不可能逃,也逃不了。” 忽然,沈惊觉心头一紧,被唐俏儿的话触动,“只是接下来,有个人就要更危险了。 毕竟除了柳逐云外,他是掌握秘密最多的人。” 这时,唐枫的电话打了进来: “俏俏,惊觉,柳则之已经都向我们警方交代了。但是他的口供,与柳逐云生前提供的口供,存在极大的出处。 他说,他们柳氏是被人利用,帮人洗地了。柳逐云的药是别人给他的,他是被人蛊惑被人坑了。他还说知子莫若父,柳逐云没有这种渠道,更没那么大胆子做这件事。” “其实......我也一直心存疑惑。逐云自己怎么可能干得出这种事?就是柳则之,他也没有这个头脑,更没这个必要拿活人做药物实验。” 柳敏之满心不解地摇头,“我们柳氏是有政府支持的,且国内也没有任何一个制药集团跟我们竞争,何须为了加快药物研发速度,冒这么大的风险?” 唐俏儿与沈惊觉对视,从彼此的目光中读懂了彼此心中所想。 所以,根本不是畏罪自杀。 妥妥的,杀人灭口。 只是可能对方掌控了柳逐云的弱点,亦或把柄,以此要挟,才逼得他走上了绝路。 * 相较于往日的纸醉金迷,今夜的千秋岁生意多少有点冷清了。 但,身为幕后老板的谢晋寰却并没有因此发愁。 原本他也志不在此,千秋岁只是个他在盛京拉拢人脉网,为先生铺路的幌子。等先生大业将成,这里也就再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舒颜,最近老实吗?”谢晋寰站在阳台上看着鹦鹉,语气有些低沉。 “老实老实!我派人把她看得很紧,她现在连客人都不见了,不是在千秋岁里随便走走,就是在自己的房间里不出来。她的手机我也监听了,这段时间没有联系任何人。您大可放心!”谭秘书连忙为舒颜说好话。 “她倒老实了。” 谢晋寰眯着阴冷的瑞凤眼,逗弄着笼中鸟,“可有些人,却不怎么安分了。” 第2063章 谭秘书闻言,脊背汗毛倒竖,一时不敢吭声。 “我让你去监视闻启涵,就是因为我料到了,他私下应该是跟什么人有过接触。” 谢晋寰笑得残酷而戏谑,“呵,我说过什么来着,这世上,唯有死人,才能完全信任。” “谢董,您简直神了!” 谭秘书一脸惊异与崇拜,“但您是怎么发现闻启涵有问题的?” “那天,他无缘无故问我新药研发的进度,我就觉得很古怪。以前,他从不会问这些废话。” 谢晋寰回身,慢悠悠地绕到桌案前,将满桌照片中的其中一张拿起来,低垂眼睫冷睨。 上面,正是那天,沈惊觉与闻启涵在咖啡厅见面时,沈惊觉将打火机交到他手中的画面。 片刻后,谢晋寰眼眶攀上猩红,将照片在掌中揉成一团废纸。 “您......难道打算?” 谭秘书谨慎地试探,“恕我直言,闻启涵真是个得力干将,他为您处理了那么多脏事儿,警方竟然一次都没查明白过,就像个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撞。而且他在盛京官职虽一般,但手里有实权,可以妨碍警方调查,为您解决了不知多少麻烦。 即便沈惊觉跟他私下有接触,但具体聊了什么咱们也不知情,保不齐这只是那边设的局呢,为的就是挑拨您和闻厅长之间的关系。我觉得他未必有胆量背叛您,他手上好几条人命的把柄都在咱们手里,还有他老婆那条苟延残喘的小命也被咱们捏着。他应该不敢轻举妄动吧?” “我不需要他了。”谢晋寰语调散散淡淡。 “您......说什么?” “昨晚,我接到了先生的电话。” 谢晋寰苍冷的唇角上扬,眼底迸射出喜悦的光芒,“先生告诉我,药物实验在M国那边已经有了最新进展,盛京这边的实验可以先停止了。既然不需要实验了,那么我也不需要闻启涵这条‘清道夫’,帮我清理那些麻烦的垃圾了。 其实,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留着他。” 谭秘书呼吸一窒,只觉一阵寒流蹿遍四肢百骸。 “他,知道我们太多秘密。不管他为我立下多少功劳,不管多么死心塌地,我都不可能留他。” 谢晋寰顿了顿,转而看向谭秘书的目光有种怪异的温和,“但是,阿乐你除外。你是我的下属,也是我的亲人。我走到今天,不光有先生的提携,还有你的辅佐。 等过阵子,事态平稳了,我会让你进谢氏集团董事会,还会让你成为谢氏的股东。你对我的真心,天地可鉴,我谢晋寰绝不会亏待你。” 谭秘书嘴唇颤栗,露出感激涕零的表情: “请谢董放心!我谭乐对天发誓,绝不会背叛您!否则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 柳氏集团,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动荡。 柳老爷子虽侥幸捡回性命,但因为本就年事已高,加上重度休克导致脑溢血,最终确诊为全身瘫痪。 柳则之被检方以教唆杀人、藏匿违禁药、洗钱、行贿等罪名正式起诉。 但对于活人实验这件事,由于证据不足,不能算在柳氏头上,所以警方对外通报时也没有提及此事。 可这反而让外界认为是上面有意压消息,遮掩事实真相,柳氏一夜之间股价蒸发二十多亿,连续跌停五天! 声名扫地,人人喊打! 柳氏集团门口被拉满了白底黑字的条幅,什么“惨无人道”“畜生不如”的字眼铺天盖地,还有不少记者堵在外面拍照,助长舆论气焰。 如今的柳氏家族,只剩下柳敏之和柳随风。 偏偏一个早早就嫁出去,和柳家已断绝了往来;一个在外多年被边缘化,除了身上有点股份外从未参与过集团管理。 顷刻间,柳氏集团,人心不轨,岌岌可危! 今天,柳敏之代为行事董事长权力,召开了临时董事会。 她褪去作为豪门贵妇的一身矜贵的旗袍,穿上了高雅干练的白色职业装,佩戴上俏俏亲手制作的白钻与粉钻镶嵌的狐尾百合胸针,在众董事的虎视眈眈下走进会议室。 刚一进来,她就感受到了那种如芒在背的敌意,但她没打算退缩。 因为无论怎样,柳家,都不能垮! 第2064章 “诸位,最近柳氏集团发生的事,大家应该各种渠道都了解了。现在情况紧急,我就长话短说。” 柳敏之端坐会议桌中央,高贵威仪,豪不露怯,“从今天开始,由我来接任我的长兄柳则之,出任柳氏集团董事长。” 议论乍起! “柳二小姐......不,现在得称呼一声唐二太太了。嫁出去的女人,泼出去的水,你现在已经不能算是柳家的人了。” 突然有人冷嘲热讽地开腔,“更何况,你当年与柳老先生闹翻,为了给唐董当情人,和柳家彻底断绝往来这事儿我们可是有记忆的。 这二十多年你都对柳氏不闻不问,现在柳氏出了状况,你第一个跳出来发国难财,想来分柳氏一杯羹,吃相未免太难看了吧?!” 众人附和不止,对柳敏之微词不断。 “从柳氏集团出事至今,已经过去小半个月了。我用我自己的钱给柳氏注入资金稳住局势,打电话给柳氏其他项目的负责人想办法不要耽误工程进度,联系媒体控制舆论,跟进我兄长柳则之的案子,给我侄子料理后事。” 柳敏之语调不疾不徐,却掷地有声,直击人心,“敢问在座的诸位,你们都为柳氏做了什么?” 众人哑口无言。 “你们口中的一个所谓外人都能做到这些,你们一个个都是我父亲和我兄长亲手扶植起来的,或是多年的合作伙伴,你们到现在,有一个人出面为柳氏集团做过什么吗?没有吧。” 你们这些老登只会像驴一样在这儿叫叫叫! 柳敏之粗口都冲到嗓子眼里了,硬是被她给咽回去了。 这里,是柳氏,不是唐家。 她还未能完全将身份转化过来。 刚才叫嚣那人还不服气地嗤道: “柳董和柳总的案子,是他们自己玩儿摔了犯了事,都证据确凿了,警方的通报都出来了,我们有什么办法? 再者说,这说到底也是柳家的家事......” 柳敏之眯起清冷沉静的眸子,红唇一勾,“哦,这么说来,你承认我是柳家的人了。” 那人被噎住,脸色难看得像吃了翔。 “现在,同意我出任柳氏集团董事长的董事,请举手表决。” 柳敏之率先举手,“这一票,我替我父亲投的。” 然而,底下只有一人举手支持她,其他人鸦雀无声,装死。 又有人不服开口:“想当董事长,你手里股份够吗?柳总过世后,他的股份由柳董继承。 如今柳董被抓,案子还在审理阶段,他还没有剥夺全部财产,他依然持有股份。就算你想当这个董事长,也要等着案子结了、判了再说吧?” 柳敏之放在桌下的手一寸寸握紧,脸色也白了三分。 的确,她手里没有柳氏集团股份,哪怕她拿到了父亲手里的那份,和随风的那点,也远远不够! 可她哪里看不出来,这是他们在有意拖延! 等到案子判完,就算她拿到了柳则之那份又如何?柳氏早就被他们蚕食殆尽了! “既然大家都不同意,唐二太太手里的股份又不够,那不好意思,我们恕不奉陪了!” 众人纷纷起身,准备把柳敏之孤零零晾在这儿,给唐万霆的女人尝尝下马威的滋味,想想都爽! “会没开完,你们就走?哪儿来的规矩!” 一道清越凌厉的声音传来,众人目光汇聚向门口—— 柳敏之骤然掀眸,只见西装笔挺,宽肩细腰,身姿如琼花玉树的男人款款走了进来,正是柳随风! 褪去白大褂,穿上职场西装,他整个人气质大不一样,有着掌控全场的强势。 和阿樾,真是越来越有夫妻相了! “一群老得都快成精了的东西,合起伙来欺负一个良家妇女,你们可真有本事呐。” 柳随风狭长的狐狸眸微眯,一声冷笑,目露厉芒,“你们是当柳家男人都死绝了,没人给我姑妈撑腰了是吗?” 第2065章 “随风......”柳敏之惊喜万分,眼眶都湿润了。 众人见柳家小少爷突然现身,先是一愕,随即纷纷露出不屑的神色。 谁不知,柳随风早已被柳家驱逐边缘化,根本不让他加入到集团经营中来,他只是个坐办公室看CT片子的大夫,对商场的事一概不知。 更不要说,他丑闻缠身,之前跟唐家大少爷的亲密照满天飞,丢尽了柳家的脸。 “柳二少爷,这里是董事会,不是平时混迹的那些酒吧夜场,你可有点儿太随便了!” 刚才嚣张的那个董事开腔嘲弄,众人纷纷窃笑。 “你站的这个地方是柳家的,我是柳家的人,你不服就算了,竟然连最起码的礼貌都没有,你脑子是摆设吗?” 柳随风曼妙深长的狐狸眸一眯,寒光过眼,“当着我爷爷和我爸的面儿,你也敢这么造次吗?” 那董事气噎喉堵,牙都要咬碎了。 又有人忿忿道:“柳二少爷,董事会是严肃的地方,不相干的人不该出现在这里!” “哦,你们还知道是严肃的地方啊?” 柳随风忍不住乐了,“我刚进来,还以为这儿是犬舍呢。几条老狗为了保住自己的骨头在那儿体面都不顾地汪汪乱叫,这时候我要不来,真怕他们几个扑上去把我姑妈咬了,还得打狂犬疫苗。” 柳敏之忍俊不禁,轻轻摇头。 这孩子,有理没理,这张厉害嘴从来都不饶人,又护短。 也不知是阿樾的福气,还是苦日子在后头。 那几个刚才叫唤的“狗”,气得脸像煮熟的龙虾! 奈何柳小爷没点名道姓,他们总不能对号入座! “我知道诸位不欢迎我,正好我对这地方也没兴趣,这把咱们属于双向奔赴了。” 柳随风一声冷笑,随即将手中的文件往会议桌上潇洒地一甩,“集团的事儿,我不懂,但我知道,谁手上股份多,谁说了算! 这是我父亲柳则之的股份转让书,上面明确地写着,已将名下所有股份,转让给我姑妈柳敏之。还有我的那份,也都归我姑妈所有。” 忽然,他唇角轻轻上扬,想起了某人,眼底柔波漾漾,“哦,不止如此。 就在我们柳氏集团股票大跌的那几天,有一位神秘老板疯狂扫货,购入了不少柳氏的股票。他现在持股百分之十了,也是柳氏集团股东之一了。 刚才,他还打电话跟我说,若有需要,他愿意无条件贡献出所有股份给我姑妈,且他将全力支持姑妈接替我父亲的位置,做柳氏集团的董事长。 各位,还有异议吗?” 众董事传看着白纸黑字的转让书,一个个面如土色,张狂不起来了,打好的如意算盘也空了。 然后,他们纷纷举手表决,态度逆转,支持柳敏之上位。 柳随风心里松了口气,表面淡定,心脏已经慌得一批了。 但好在,目的达到了。 就在柳随风准备功成身退,低调离开时,柳敏之忽然叫住他: “随风,请等一下。” 他疑惑回眸,瞧着姑妈容色坚定的脸庞。 “下面,身为集团董事长,我还有一件事要向大家宣布。” 柳敏之目光如炬,掷地有声地开口,“由于我侄儿柳逐云过世,柳氏集团总裁职位空缺。从今天起,由随风担任集团总裁一职。 各位,可有异议吗?” 这句话,由柳敏之之口再次问出,那威慑力绝不是开玩笑的! 不知是否是跟随唐万霆久了,耳濡目染,这个女人矜傲高贵的同时,眉眼之间又有种令人不敢逼视的恢弘霸气。虽是女流,但却让你半点不能小觑,不能怠慢! “姑、姑妈......”柳随风怔忪在原地,满目无错。 众人就算有不服的,又能如何。 人家不但手握大额股份,有一票否决权。且背后还有个高人撑腰,稳稳地大局在握。 ...... 第2066章 会议刚一结束,柳敏之和柳随风姑侄二人双双走马上任的任命公告,就出现在了柳氏集团所有员工的电脑屏幕上。 从会议室出来,刚进董事长办公室,柳随风就一头扎进唐樾怀中,布满细汗的俊脸在他肩上蹭了蹭。 到了自己男人面前,他悬着的心安稳了,提着的气也泄了,简直要软化在他结实的胸膛里。 “恭喜柳总,夺权成功。” 唐樾抬起温热的大掌,轻抚他的发顶,嗓音温柔低哑,“现在是有身份,有头衔的人了,柳氏家族的二把手。以后,要请柳总给我撑腰了。” “切,快算了吧可。” 柳随风长吁了口气,声音娇得很,“要没唐大少爷你暗中大量购入柳氏股票,稳住了柳氏股价,我们柳氏,早就不知被谁恶意收购了。 我这个总裁,股份还没你多呢,就是个打工的罢了。有什么了不起的。” “随风,不要这么说。” 唐樾搂着他,深情地道,“连我都是你的,那些财产,那些股份,又算什么。 更何况,我购入的股份,本就是柳家的,物归原主罢了,不值一提。” 柳随风眼眶湿热,感动得一时难言。 他刚抬起脸来,气息交错间,唐樾大掌扣上他的后脑,两片唇就紧紧贴在了一起...... 岂料,刚厮磨了没一会儿,办公室的门开了,柳敏之猝不及防走了来。 “啊呀呀呀!我没看见我瞎的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 柳敏之臊得没地躲没地藏,捂着脸刚要跑开,却被唐樾叫住: “敏姨,没关系的。我先出去,您和随风一定有很多话说。” “阿樾,别走。”柳随风拉着他的手,十足的粘人精。 唐樾温柔挽唇,曲着的食指刮了刮他的鼻尖,宠溺得很。 “阿樾,我一开始就猜到了,随风口中那个背后支援我们的人,一定是你。” 柳敏之投来感激的目光,“让你破费了,这笔投资,日后等柳氏项目运转起来,我们会给你分红的。” “敏姨,我的钱就是唐家的钱,您是唐家人,这就是肥水不流外人田。您太客气了。” 唐樾轻轻摇头,“您要真想给,就给随风吧。一样的。” “阿樾,商场上你有经验。以后......还要麻烦你多多提点随风,这小子救人治病是把好手,当总裁我是真有点怕他被人卖了。”柳敏之半开玩笑,却免不了忧忡。 唐樾揽着柳随风的腰,低垂眼睫瞧他,目光坚定不移: “放心,有我与您和随风一起守着柳氏,柳氏终会渡过难关,月朗风清。” 就在这时,三人的手机同时响了。 “哎?是请柬。” 柳随风第一个点了开,看到霍如熙和沈初露坐在秋千上,亲密依偎的甜蜜照片,狭眸亮如晨星,“啊!如熙和沈小姐要办婚礼了!” “之前就听俏俏说,霍董和沈小姐要在B国举行婚礼,只邀请两家的亲朋好友出席,全程封闭保密,不会让任何外人和媒体拍到一张照片。” 柳敏之叹了口气,“唉,好可惜。沈小姐可是出类拔萃的美人,霍董又是万里挑一的才俊,要是能举办万人瞩目的世纪婚礼该多好。” “姑妈,如熙把初露宠上了天,别说一场婚礼,就是初露想要他的心,他都能管我借手术刀把自己的心热乎乎地挖出来给初露看呢。” 柳敏之担忧地看向容色淡然的唐樾。 “啊......好羡慕啊。”柳随风不禁羡慕地喟叹。 “随风。”唐樾唇瓣靠在他耳畔。 “嗯?”他抬眸,与他深深对视。 “没什么。” 唐樾握着他的肩,心里默默念着: 别的小朋友有的,你也会有。 第2067章 霍如熙终于按初露的喜好,在B国筹备好了他们的婚礼。 这一个多月,霍董恨不得一人掰成好几瓣用。 媳妇要照顾,集团要打理,婚礼现场布置安排,人员调度,婚纱照拍摄,小到婚礼现场一盆花的摆放的位置,他都要一一过目,事必躬亲。 私人飞机往返B国与盛京之间数次,都跑没油了。 丁秘书怕霍如熙太辛苦,想待他去B国监工现场。但霍如熙执意不肯,宁可折腾自己,连时差都没空倒,觉都没时间睡,也要亲自前往参与布置。 “霍董,您何必这样辛苦呢?” 丁秘书看着眼底熬得通红,整个人消瘦了一大圈的霍家家主,心疼又愧疚,“这些琐碎的事交给我就行了。我知道我这个人笨,让您不放心,但您这么奔波太累了,身子怎么吃得消?” “小丁,我不是不信任你,更不是嫌弃你。” 霍如熙把一只新买的粉色兔子玩偶拿出来,摆在床头,嗓音很温和,“这是属于我和初露的婚礼,也是我梦寐以求的一天,所以我想倾注我所有的努力和心血,尽我所能做到完美。 初露不想公开,也不想大办。虽然这是她的所求,但我依然觉得......很亏欠她。” 丁秘书心口泛酸,“霍董......” 霍如熙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粉色兔子玩偶,阿鸢的音容笑貌跃然眼前,深深扎痛了他的心。 他忙紧闭双眼,如溺水者般用力喘息着,平复汹涌而来的痛苦与思念。 “小丁,我这辈子,经历过太多遗憾了。从今往后,我不想再让我和初露的人生,留有任何遗憾了。” 医院病房里,只有霍如熙和丁秘书二人。 沈初露被主治医生和护士带去做身体检查了,他正好抽空把从世界各地搜罗来的玩具娃娃摆在病房的各个角落。 那次恐怖残酷的绑架,给初露身体造成了严重的内伤,医生说要做好长期住院疗养和服药的准备。 单调的陈设,白茫茫的四面墙,在这里住久了没病都要怄出病来。 于是霍如熙亲手将病房大改造,布置得比家更温馨。还为小妻子准备了画板和画笔,想着她闲来无事,要是想画几笔呢。 实际上却是,自从阿鸢走了后,初露就再没有拿起画笔,画过一张画。 就像霍如熙彻底封存了白绿别墅,他们夫妻二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去疗愈失去至亲的伤痛。 这时,病房门开,护士和主治医生护送沈初露回来了。 “老婆!” 霍如熙凤眸闪烁着温暖的柔光,忙迎上去低下身躯,遒劲的手臂将他的心肝紧紧搂在怀中,右手箍着她细弱的后腰,左手扣在她后脑上,这样拥抱的姿态荷尔蒙爆棚,极具安全感。 像坚硬的蚌壳,守护着挚爱的珍珠。 “啊啊......”沈初露小脸蹭着男人的胸膛,嗓音软软的,带着一点惹人怜的哭腔。 他们也就四天没见,却日日夜夜被汹涌的思念折磨得受不住。 “霍董,请您出来一下,借一步说话。”主治医生目光复杂地看着他。 ...... 会客室中。 第2068章 “感谢您这么长时间来对我太太的照顾,我为您准备了一份礼物,已经让我的秘书送到您的办公室了。” 霍如熙亲自为医生倒茶,一改从前的轻狂倨傲,言谈举止平易近人。 为了初露,为了成为和父亲一样优秀的领导者,他真的改变了太多太多,宁愿完全摒弃原本的自己。 “霍董您太客气了,对患者负责是我的职责,无功不受禄,更何况我理该这么做。” 贺医生默了默,声色有些低沉,“霍董,上午我们给霍太太全方位检查了身体,发现她得了子宫内膜异位症。” 霍如熙端着茶杯的手一颤,心脏揪紧,“什么意思?” “倒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病,病症形成的原因也有很多种。但霍太太的情况稍微有点严重,她告诉我她每次经期都奇痛无比,不吃药根本挺不住。这种情况已经持续好几年了。” 霍如熙俊靥瞬间僵白,呼吸变得紊乱。 他想起和初露刚同居在一起的时候,阿鸢就曾告诉过他,初露来例假时总是很不舒服,有时候甚至会痛得在床上打滚。 他其实也不太懂,以为女孩子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过去就好了。 却不成想,初露早已种下病根! “贺医生,不管花多少钱,用什么法子,都请您一定要治好我太太的病!”霍如熙急得声音沙哑轻颤。 “病是能治好,但霍太太怀孕的可能性......只会更低。” “您的意思是,我太太很有可能......不能当母亲了?” 霍如熙眼尖通红,胸口一起一伏,“就算治好也不能了?!” “病症只是其一,还有一个原因是霍太太内伤严重,早前我就同您讲过,要做好让霍太太常年用药的心理准备。” 贺医生不禁叹息,“这种情况,通常我们都是不建议患者怀孕的。且不说受孕几率渺茫,就算是能怀上,胎儿在母体中受各类药物作用影响,也有极大的可能先天不足,甚至造成孩子畸形。 霍董,我知道您和您太太十分恩爱,很希望能共育爱情的结晶,但人终究要面对现实。 若是生了不健康的孩子,那是您二位一生的痛苦,对孩子......也太不公平了不是吗?” ...... 从会客室出来往回走的一路,霍如熙只觉自己像在荒漠中长途跋涉了很久,眼前昏黑,口干舌燥,喉咙里像吞了刀片,痛得他连用力喘息都不敢。 他钻进洗手间,用冷水洗了揉洗了好久的脸,压抑了好久的情绪,才敢回去见妻子。 病床上,沈初露秀丽白嫩的脸庞沐浴在午后和煦的日光里,正在靠在床头用平板电脑看着综艺节目。 “老婆,看什么这么入神?嗯?”霍如熙贱嗖嗖地贴上去,搂她薄薄的身子入怀。 “啊......”沈初露指了指屏幕上小姑娘的小肉脸,清水般的鹿眸亮亮的。 她正在看的,是一个明星带着自己的娃参加的亲子综艺,最近人气很高。 屏幕上的小孩子,洋溢着天真无邪的笑脸,却令他心脏一阵阵抽搐的痛楚反复撕扯。 沈初露没有觉察到他的异样,脸颊绯红地拿起电子笔,在平板上一笔一划地写着字: “如熙哥哥,我们要个孩子吧。” 第2069章 沈初露一笔一划地写着,被娇养得渐渐莹润的小脸浮起柔和的母性光辉。 可躲在她背后的霍如熙,此刻的神情却哀愁欲碎,苍白的唇瓣止不住地颤栗。 他从身后将女孩搂住,下颌抵在她单薄的肩胛上,缱绻依恋地蹭着,眼眶酸涩湿热,险些落下泪来。 “老婆,你不是......不想生的吗?” 霍如熙嗓音低哑得厉害,像灌满了滚烫的沙砾,微凉的唇贴着她的耳廓,“你不是想进修美术吗,不是想一直做我唯一的女孩吗?” 沈初露羞涩地睫羽轻颤,认真地写着: “那是以前,我现在不那么想了。” 她翘挺的鼻尖一酸,“如熙哥哥,我知道我的身体不太好了,现在每天都吃药,打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院。 我想要一个孩子,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好,我们一起抚养他长大。这样即使有一天,我先一步离开这个世界,有孩子陪伴着你,你也不会觉得寂寞了。” 霍如熙哪里受得住这样的话,粗粝的手指用力点着屏幕,把所有的字都抹去,心疼得连视线都要看不清: “初露,我不许你说这些话!我们都会好好的......一定能白头偕老!至于孩子,我可以不要孩子!我有你就够了,我不喜欢孩子,我不要孩子!” “啊......啊......” 男人突如其来的情绪令沈初露心慌,忙握紧他的大掌,将他颤抖的手捂在胸口。 霍如熙含着苦楚的泪,夺过她的唇,深深地,温柔地吻着。 沈初露慢慢软在他怀中,吮着他的舌尖,贝齿轻咬,轻易便让他呼吸粗重,来了感觉。 那方面,他一直是需求极大的男人,但自从妻子住院后,他们再没有过情事。 有时候搂着小妻子入眠,他实在憋得受不住,宁愿瞧着她的睡颜自己解决,也不会碰她一下。 以前,他日日夜夜索求,现在却学会了禁欲、克制。他可以无休止地委屈自己,却决不能委屈初露一丝一毫。 良久,他们分开,霍如熙指腹揉去她樱唇上晶莹的唾液,炙热的吻又在她脸颊旁亲了亲。 沈初露感觉到了男人的变化,乖觉地翻身,跪在床上,去解他的腰带。 “初露,不。”霍如熙按住她的小手,摇头。 “啊......”沈初露拢起眉心。 她不能说话,但她的眼睛仿佛会说话。 他们好久没做了,她怕他委屈了自己,想让他纾解。 “等你身体再好一些,来日方长,我们还有一辈子呢。” 霍如熙再度紧紧拥抱她,阖了阖眼帘,才没让泪水夺眶而出。 * 凌晨时分。 唐俏儿早就睡下了,沈惊觉审核完集团文件从书房回到房间,刚打算进被窝,就接到了霍如熙的电话。 “如熙?”他立刻接起。 “沈总,是我,小丁!” 丁秘书语气焦急又担忧,“这么晚了联系您实在抱歉!霍董他喝了好多酒,又哭又吐,说什么都不肯走,我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 第2070章 您能来看看霍董吗?他整个人像要崩坏了一样,真的有点儿吓人啊!” 沈惊觉的心也随之揪紧,转身向房门外走: “告诉我地址,我马上过去!” ...... 沈惊觉赶到时,昏昧的酒廊里只有霍如熙一个人,坐在吧台边一杯接着一杯喝烈酒。 他让丁秘书去外面等候,然后走到好兄弟身边坐下,温热宽厚的手掌轻轻放在他肩上: “如熙,别喝了,这么烈的酒,很伤肝。马上就要当新郎官了,你得把自己保养好啊。” 霍如熙缓缓扬起脸,憔悴的俊容被泪水泡得煞白,一双漂亮飞扬的凤眸猩红惊艳,却那么令人心痛。 “怎么哭了?” 沈惊觉神情愕然,目光灼灼地瞧着他,“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别这样,你说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 “初露......初露......” 沈惊觉瞪大眼睛,急火攻心,“初露怎么了?!” “初露......不能当母亲了......医生说,她不能拥有自己的孩子了......” 霍如熙人高马大个男人,在自己最亲的兄弟面前,哭得涕泪横流,泣不成声。 沈惊觉看着他几乎要崩溃掉的样子,心脏如斧凿般地痛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其实,俏儿早就看过初露的病历和体检报告,给他打过预防针了,说初露确实以后怀孕有很大的风险,就算怀了,她不敢保证胎儿能否健康长大。 但,此刻听霍如熙说出来,他还是觉得好难过: “如熙,我知道你一直很想和初露有孩子,但幸福的方式有很多种。” “不......不是......以前只是我口嗨罢了,初露能不能生,我根本他妈不在乎!她什么样我都爱她!” 霍如熙额头抵在沈惊觉胸膛上,抽泣得声音断断续续,“可是,这一切不是我造成的吗?!是我害她变成这样的! 她原本可以......可以健健康康的......是我,是我把她给毁了!” 灭顶的酸楚来袭,在沈惊觉胸口疯狂肆虐。 没有人比他更懂那是种什么感觉,如熙和初露,就像在走他和俏儿的老路。 当初,得知俏儿无法再孕时,他也是如出一辙的想法,觉得是自己把最爱的女人给毁了。那种自责、负罪、愧疚,直到如今还令他无法释怀。 他永远都不能原谅自己。 “如熙,如果你真觉得是这样,那就去补偿初露。” 沈惊觉如长者般安慰他,轻轻拍抚他颤栗的后背,“宠她爱她一辈子,把她宠成永远都长不大的小女孩,不也很好吗?” “如果......初露知道了......她该多难过啊。” 霍如熙痛彻心扉地用拳头捶胸,“今天,她还说要给我生个孩子......阿觉,那一刻,我真的很想死。” “夫妻之间,除了信任之外,最重要的是坦诚面对所有。” 沈惊觉想起自家的小女人,也是心疼得无以复加,红了眼眶,“如熙,初露是因为爱你才和你在一起,而不是为了给你传宗接代。 你永远记得,你们两个幸福,比什么都重要。此外的一切,都只是锦上添花。” 第2071章 皑皑冬日,漫天飞雪,是极致的圣洁与浪漫。 圣诞节前夕,在遥远的B国,霍氏夫妇如童话般美轮美奂的婚礼,如期而至。 沈氏与唐家出动自己的专机,两家人前后脚落地B国机场。并被霍如熙派人接往安排的城堡入住。 霍如熙将整个历史悠久的庄园租了下来,前面的城堡用来举行婚礼仪式,后面的一座安顿亲朋好友,且整整租了一个月。 也就是说,哪怕婚礼结束了,他们若对B国美景流连忘返,也可以暂住在这里,深度旅游,游览异国风光。 这座庄园是历史遗迹,百年来没有租给过任何人私用,这是有史以来头一次,可能也将是最后一次。 为此,霍如熙找到庄园的主人,放低姿态的同时,开出的价码,连沈光景这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老丈人听着都咋舌! 婚礼的前一天晚上,父子俩在庄园中散步。 霍如熙耐心又认真地为沈光景介绍着建筑的历史,这里的一草一木,他都了如指掌,如数家珍。 仿佛,这庄园就是他的家,他便是儒雅而高贵,与生俱来的贵族公爵。 “如熙,你怎么这么厉害,对这里如此了解!”沈光景看着他俊容温润的轮廓,满目惊讶。 “好不容易租下来的,而且是这辈子最后一次,为了留下美好的记忆,所以我全面的了解了这里。” 霍如熙笑得温柔又憨厚,凤眸间闪动着幸福的光晕,“我想着,以后,等我和初露老了,坐在家里翻看相册回忆过去的时候,我能给她讲好多好多故事,不是很好吗?” 沈光景心尖酸涩,无比动容地感慨,“如熙,你有心了。 不过,我很好奇,你最后是怎么说服那位老公爵,把这里租给你的呢?” 霍如熙轻轻挽唇,“我给他讲了我和初露从相恋至今的爱情故事,他很感动,也想起了他已故多年的发妻。所以最终决定,把这里借给我们办婚礼。 我还把初露的画作给他看了。他很喜欢,当即就说要花重金买下来。不过我没有让他破费,而是经初露同意后,把画送给了他。” 沈光景闻言,感动之余,眼底的情绪也变得复杂而晦涩。 曾几何时,他也一如霍如熙这般痴情,无法自拔地爱恋着惊觉的母亲。 如果,他没有误会钟情。 如果,他没有被秦姝蒙蔽、蛊惑、利用。 他与钟情,也将是一段才子佳人,流芳百年的良缘佳话。 结果,到头来,却是黄粱一梦,他的情,他的爱,他的女人,在血腥与阴谋中灰飞烟灭...... “爸,谢谢您。”霍如熙忽然启唇。 沈光景忙掩住眸底的哀伤,恍然问:“谢我?” “谢谢您,愿意把初露嫁给我。” 哪怕明天就要结婚了,哪怕没有了任何阻碍,所有人都为他们的爱情献上祝福了。 此时此刻,霍如熙道出这句话时,仍然眼圈红红,喉咙哽咽。 “你这么说,我简直惭愧得抬不起头来了。” 沈光景苦笑摇头,心脏阵阵地疼着,“你没必要谢我,要谢就该谢谢初露的爷爷,谢谢惊觉。他们是一直在背后支持你的人。 而我,曾一度想拆散你们,还把我自己的女儿送到宋家那个禽兽面前......我实在不是个好父亲。 以后,你好好待初露,没什么事儿,我不会去打扰你们小两口的生活。放心吧。” “爸,您别这么说,我从来都没怪过您。” 霍如熙安抚着他的情绪,嗓音温和且低沉,“那时的我,连父亲的仇都没报,连家里的那些祸害都没解决,即便和初露在一起,也难以给她安稳的生活。 现在,一切才是恰合时宜。” 沈光景自嘲地笑了笑,从西装里怀中掏出一样东西,拉过他的手,郑重其事地将物件放在他掌心里。 第2072章 霍如熙低敛长睫,看着眼前镶嵌着红蓝宝石的金色怀表,不禁瞪大了眼睛: “爸,您这是......” “这是惊觉爷爷的爷爷传给他爷爷的怀表,他爷爷又传给了我。” 霍如熙像听绕口令,但还是听懂了。 反正就是,很贵重! “现在,我把他送给你。” 沈光景露出和蔼的笑容,“这可是古董,上拍卖行直接能拍出天价的那种,别拿豆包不当干粮啊。” “爸,这、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霍如熙受宠若惊,忙推辞,“这是您的传家宝,您该交给阿觉才对。我哪儿有资格......” “你可不是外人,你是我沈光景的女婿,也是我的儿子,怎么没资格?” 沈光景强硬地握住他的手,“再说了,惊觉有他爷爷疼,老爷子给他留的还不够多啊?我统共也没几样好东西,他还要来拿?真惯得他! 孩子,你要真把我当父亲,那就收下它。” 霍如熙知道,这是玩笑话。 沈惊觉是沈董的亲生儿子,又是和他最爱的女人所生,他嘴上不说,心里怎么会不在乎呢。 “那,谢谢您。我一定会用一生,好好珍藏。” ...... 入夜,偌大的城堡客厅里传来欢声笑语。 女眷们喝茶聊天,唐俏儿和文蔷在房间里准备明天结婚仪式初露要穿的婚纱,唐槿则为初露做造型试妆,忙得不亦乐乎。 老婆又去当壮丁了,沈惊觉便只能乖乖等在房间里当人高马大的望妻石,百无聊赖地站在阳台上,欣赏庄园夜景。 突然,手机震动。 他摸索出来,低眉看着屏幕,心头一紧。 踌躇了几秒,他接听: “大哥。” “惊觉,你们已经在B国,准备参加霍董和初露的婚礼了吗?”沈惊蛰的声音低醇沉稳,含着一丝柔和的笑意。 “是的,大哥,就在明天。” “真好,他们终于修成正果了。只可惜,我没办法赶过去观礼。” “没关系,我们都理解大哥你的难处。”沈惊觉声色平和,善解人意。 “我把红包汇到了你的卡上,一会儿就该到账了。一点心意,麻烦你转交给他们小两口吧。” 叮地一声,短信至。 沈惊觉指尖一扫屏幕,盯着转账信息,那一长串庞大的吉利数字,眉宇间笼上几许难明的情绪。 知道的,是随的礼。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投的资。 “咳咳......” 沈惊蛰闷闷咳了几声,“B国那边,时候也不早了吧。我就不打扰你和唐小姐休息了。晚安。” “大哥。” 沈惊觉眸色沉酽浓重,磁性的嗓音在夜色中浮浮沉沉,“上次,药物实验那件事,我极力要曝光,却被你阻拦了下来。我想知道,你真的是为了沈氏集团着想才这么做的吗?” 第2073章 那边,很安静。 异国清冽的晚风拂过沈惊觉深沉幽邃的瞳孔,他的心脏在胸膛间一下一下闷胀着。 直至今日,他依然对救过自己性命的大哥,心存一丝希冀。 他眼睁睁看着谢氏兄弟骨肉相残,你死我活。他不希望同样残酷的事情,在沈氏上演。 “惊觉,大哥虽然因为身体原因,自顾不暇,但我的心,一直都记挂着沈氏。惦记着爷爷、爸爸,还有你和初露。” 沈惊蛰的语气是那样的真挚诚恳,“首先,那次的事我并不知道背后推波助澜的人是你,我只是站在沈氏的角度,单纯地想要维护咱们沈家的利益。 其次,即便我知道背后的人是你,我想,我也不会改变我的选择。 因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沈氏。惊觉,咳咳......我希望,你能够理解我。” 沈惊觉闻言,攥紧了拳,内心五味杂陈。 ...... 吃过了晚饭,唐樾、唐栩,还有百忙之中抽出时间赶来的白尘燃,在房间里陪着唐万霆说话。 “老四呢?” 老万跟点兵点将似的,开始数儿子,还不忘了揶揄两句,“怎么着,他不会在人家霍董和沈小姐的婚礼上,还跟我耍别扭吧?他不是那么小肚鸡肠,拧拧巴巴吧?” “爸,老四早到了,前两天还帮如熙布置来着。” 唐栩难得一见地帮冤家说话,“不过今天他早早出门了,问他干嘛去他也没说。” “老七呢?他怎么也没来?” 老万皱了皱眉,“他不能是眼见心上人结婚,不敢来了吧?这么怂?可不像我唐万霆的仔。” “爸,您把阿枫看扁了,他已经和如熙达成和解,放下了,也释怀了。” 唐樾淡淡一笑,“他只是公事缠身,好不容易才请下来假,人已经在飞机上了,明早到。” “嗯,他看开了就好,天涯何处无芳草。” 老万安心地点点头,“我唐万霆的儿子要找对象都犯愁,那天底下的男人都得打一辈子光棍。” 别的方面不好说,找女朋友绝对有自信。 主打的就是一个基因传承。 “爸,我刚听敏姨说,连六妹都被俏俏从森国叫回来了,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白尘燃倒了杯当地特产的红茶,递到父亲面前,笑意温朗,“其实,六妹回来参加婚礼还是其次,主要是为了看望您和敏姨。” “唉......那孩子,有心了。” 唐万霆心里暖得像穿上了小棉袄,不禁忧忡,“但是最近我看新闻,森国那边政坛非常动荡,恩城执政至今遇到了不少事,还在出访国外时遭遇了车祸,好在人没大碍。 唉,当时我也是一时糊涂,让阿楸嫁的那么远。真是肠子都悔青了。” “爸,怎么悔青了?您女儿是第一夫人,女婿是一国总统。要我,做梦都笑醒。”唐栩忍不住插嘴。 “那是因为你没当过爹,不知道爹疼女儿是什么心情。” 唐万霆嫌弃地瞥了老二一眼,“而且你除了吃还知道啥啊,你那心跟个肉包子也差不了多少!” 唐栩:“............” ...... 唐家父子们难得有这样温情团聚的时刻,柳随风便也识趣地没有过去打扰。 虽然他已经得到了唐家上下的认可,但这种时候,他依然觉得自己是个外人,很识大体,很有自知之明。 柳随风在房间里换了身衣服,穿上唐樾送他的棕色羊绒大衣,双手抄兜从楼梯上脚步轻快地走下来。 第2074章 “姑妈,三太,四太,小槿。”他笑得如沐春风。 “随风哥哥,去哪里啊?”唐槿眨巴着好奇的大眼睛。 “B国有一个牌子的点心特别出名,我想买回来,给大家尝尝。” “真好,有点心吃了,我们借了大哥的光了。”唐槿欣喜地拍了拍手。 真是没把他当外人,说话脑子是过不了一点。 柳随风清秀的脸庞浮上尬笑,挥了挥手,哼着小曲走了。 掠过柳敏之面前时,她敏锐地察觉到了侄子身上有那种暧昧的气息。 抬眼扫过他穿着V字领T恤的胸口,那上面隐隐约约的红痕更是令人面红心跳! “唉......还是年轻,体力真好。”柳敏之端起茶杯饮茶,笑得意味深长。 “二姐,你说什么?”楚柔没听清,疑惑地看着她。 柳敏之尴尬地摆手,“啊......哈哈,没什么,饮茶饮茶!” ...... 来B国之前,唐樾不经意提了一嘴当地有家著名的米其林糕点非常好吃,柳随风默默记在心上,想着今晚买来藏好,明早起床给自己男人一个小惊喜。 人生地不熟,店面又不大,柳随风冒着凛凛寒风找了好久才找到,进门时耳朵冻得通红,手指都打不了弯了。 心满意足地大买特买后,结了账,他捧了两大袋子点心,喜滋滋地往门外走。 “啊!” 不成想,他与一个刚进门的男人撞了个满怀,手里的牛皮纸袋掉在地上,撒了一地的点心。 “Sorrysorry......” 男人一边道歉,一边蹲下身帮柳随风捡东西。 两个人不约而同抬头,四目相对的一刹,男人如被雷劈中了一般,愕然地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盯着柳随风清隽挺秀的面靥。 柳随风不以为然,毕竟在M国的时候,他是公认的gay圈天菜。 谁看了他不迷糊,到了B国也一样不能免俗。 于是他捧着牛皮纸袋站起身,抬了下唇角,用悦耳的英文道: “别看了,我有男朋友了。麻烦借过。” 就在柳随风要与他擦身而过时,男人突然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颤声问: “迟夜......” 柳随风眉心一拢,“什么?” “迟夜......你......还活着?!”男人一脸难以置信! 柳随风一头雾水,用力将被捏痛了的手臂从他掌心里抽离: “你认错人了。” 说完,他夺门而出,冒着寒风快步走向自己的车。 却不成想,那男人竟然执着地追了出来,拦在他面前。 “喂,你干嘛?再纠缠我报警了。”柳随风漂亮的狐狸眸骤然一沉。 男人深深看定他的脸,尤其是那双天生撩人心智的眼睛。 震愕的目光一遍遍描摹过后,才终于无奈又苦涩地叹了口气: “抱歉,实在抱歉。但是......你跟我一位已故的朋友,真的长得太像了。” 第2075章 柳随风狭眸闪了闪,见男人的表情不像说谎,更无轻薄之意,心中的警惕便消散了。 加之他天生就好奇心爆棚,于是不禁问了一句: “真的很像吗?” “很像,尤其是你的眼睛,我的朋友也有一双让人见了就难以忘记的狐狸眼。” 男人用力点头,视线紧紧凝着他,拔不出来,“但细细看来,你们只是形似,神不似,举止投足都不一样。 抱歉......是我认错了。实在抱歉。” “没关系。” 柳随风不以为然地耸了下肩,“回去后,你可以跟你朋友聊聊这个呢,毕竟在世界另一个地方,有一个和自己长得像极了的人存在,确实是件很神奇的事呢。” 男人苦涩也摇头,“我也想,但是没机会了。 他去世了,去世很多年了。” 柳随风瞬然怔忪,“抱歉......” “没关系。” 柳随风正准备上车,男人又追问:“在B国能遇到国人真的很不容易,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单纯地想问问......先生你是哪里人?” “海门人。” 跑车迅速消失在幽幽夜色中。 “海门......那个人,也在海门。” 男人回味着那张漂亮精致的脸,眼神暗了暗。 ...... 驾车回去的路上,柳随风望向落雪纷纷的道路,想起那个萍水相逢男人所说的话,心底涌上难明的情绪。 他心细,一下子就记住了迟夜这个名字。 他莫名地好奇,到底他和那个迟夜长得多像,才会让人误会成这样。 跑车还没到庄园大门口,柳随风就看到耀眼的大灯光下,唐樾高大挺拔的身影穿着与他情侣款的羊绒大衣,默默伫立,宽阔的肩头已落了薄薄一层绒雪。 “阿樾!” 柳随风迅速下车飞奔过去,琼枝玉树般的人飞鸟投林般扑进男人怀中。 唐樾长臂揽上他的腰身,往他温暖的怀里拢,低柔笑问: “偷偷跑去哪里玩儿了,小狐狸?” “给你买好吃的去了,才没时间玩儿。” 柳随风闷闷地撇了撇嘴,“我去买当地特别有名的那家点心去了,想着明早给你当早点吃,想给你个小惊喜来着。这下好了,惊喜没了。” “是我错了。” 唐樾大掌握在他后颈,轻轻揉捏,眼底是不加掩饰的绵绵深情,“你在我身边,每天都是惊喜。我已经很满足了。” 柳随风狐狸眸眯了眯,“我记得你以前没这么油腔滑调呢,学坏了?” “遇到挚爱,无师自通。”男人沉墨的眸爱意翻涌。 两人的呼吸,温柔又湿润地交融在一起。 他们一对出众般配的身影站在雪夜里,一切都美好得如梦似幻。 跑车稳稳地驶入庄园大门。 半晌,一辆没有开大灯的轿车无声无息地驶出黑暗,停在门前,唐樾和柳随风逗留过的位置。 第2076章 车内的男人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又拿出手机,看着自己偷拍的,两人的亲密照片。 如果,不是之前已有认证,他甚至会坚定地认为,这就是曾经的唐樾与迟夜。 他咬了咬牙,一脚油门踩到底。 ...... 城堡门外。 柳随风本来想跟唐樾说在点心店发生的小插曲,但看到院落里停的三辆陌生豪车,又有西装革履的保镖守在外面,话题一下子就岔开了: “咦?如熙不是说婚礼只邀请了唐家和沈家的亲朋吗,还有别人来吗?” “是阿楸来了,她还带来一个人。确切地说,是非要跟着她过来。” 唐樾搂着他,神情有些讳莫如深,“来头不小。” 柳随风不以为然,“能多大?大得过咱们家的第一夫人?” “她是公主。” “这么傲娇?以前在M国时,别人也管我叫脑科届的王子。”柳随风神气地下颌一扬。 唐樾不禁失笑,“她是真公主,森国皇室唯一的公主。” 柳随风嘴巴大张,差点没惊掉下巴。 而另一边—— 几乎所有人都来到了客厅中,围观着站在唐楸身旁,水蓝色绸缎长裙,肩披白裘一身雍容华贵的女孩,满目都是震惊! “我来向大家介绍一下。” 唐楸双手局促地交叠放在身前,露出尴尬不失礼貌的笑容,“这位,是森国国王唯一的女儿,司绮公主。” 众人目瞪口呆,鸦雀无声。 连见多了大世面的唐俏儿都讶然得绯唇微张,与沈惊觉面面相觑。 “我去......公主!皇室!” 霍如熙惊叹得眼睛都直了,“我长这么大,就见过夜总会的公主,还没见过货真价实的呢!” 说完,他转身要走,被沈惊觉一把拽住: “你干嘛去?” “去叫初露,出来看公主。这热闹可太难得了!”霍如熙自己是个好奇宝宝,这会儿还要带上自己老婆。 “都是当董事长的人了,怎么还没点儿深沉。” 沈惊觉一脸无语地摇头,“初露从盛京到这里,一路劳累,本就体弱还要倒时差,你别去打扰她,让她好好休息。” “所以,这个公主突然跟着我六姐跑这里来做什么?” 唐俏儿挽住沈惊觉的手臂,秀眉微蹙,与他轻声耳语,“你们沈家,我们唐家,除了我六姐外,没人跟她有交集。 更不要说霍家,她大老远的不可能跑来参加陌生人的婚礼啊。太魔幻了也。” “我看新闻里,皇室公主出行都是备受关注,前呼后拥。” 沈惊觉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边,“可我看这位公主,轻车简行,就连保镖都是六姐的。未免......也太随意了点儿。皇室放她自己出来,一点不担心吗?” 就在众人疑惑时,司绮窈窕的身姿亭亭玉立上前,微微鞠躬,优雅而矜贵地一笑: “我是总统夫人的朋友,冒昧来访,请诸位见谅。” 她言语间,灵动的眼睛隐隐闪烁期盼,不停地在众人之间梭巡。 气氛尴尬之际,唐万霆在白尘燃的陪伴下款款走了出来。 第2077章 父子俩身量挺俊,仪态绝佳,风姿半点不输高贵的皇室。 “爸!三哥!”唐俏儿也立刻迎过去。 唐万霆僵硬地抬了下唇,转而晦涩难明的目光,落在风尘仆仆的公主身上。 白尘燃盯着司绮莹润可人的脸庞,眸光震颤,下意识地蜷紧了十指。 在捕捉到男人身影的刹那,司绮盈盈水眸瞬然被点亮,满目都是迫不及待,却碍于自己尊贵的身份,只能故作矜持,一步步走到白尘燃面前。 女人最是了解女人,唐俏儿敏锐地感觉到—— 这公主和三哥,关系不简单。 他们有故事啊。 “上校先生。” 司绮俏生生的一张小脸倨傲地扬起,深深看着白尘燃,“见到本公主,不行礼吗?” 众人目光全都汇聚在这对极养眼登对的男女身上。 白尘燃喉头一滚,上前一步。 然后,他缓缓弯身,单膝跪地,牵起她的手在她白嫩的手背落下一吻: “见过公主殿下。” 众人:“?!” 江簌簌看在眼里,头一个不忿了,胳膊肘怼了怼柳敏之: “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跪老婆我都能理解,怎么能跪这么一个小丫头片子!咱们唐家的少爷啥时候这么卑微过?” 楚柔拉了拉她的衣角,“四妹,小声些,她是公主。三少只是出于礼节......” “啥破礼节,大清都亡了多少年了!再说她是皇室公主又怎样?” 江簌簌依然不满,“这儿又不是森国,咱们三少又不是森国人,有必要守他们的破规矩嘛!” 柳敏之趁机把唐楸拉过来,低声问:“阿楸,三少和这公主怎么认识的?” “有两次,三哥曾陪同国内政要去森国访问,还在皇室小住了几天。” 唐楸苦笑,“怕是,他们就是那时候认识的吧。” “所以,这公主跟你来,是为了见三少?”柳敏之瞪大了眼睛。 唐楸看着眼前如求婚般的场面,无奈扶额。 就在白尘燃起来的一刹,司绮忽然倾身上前,双手攀上他的肩,足尖踮起。 白裘披肩滑落在地,她的唇却落在了他的唇上。 白尘燃心脏剧烈跳动,全身过电般酥麻,掌心被热汗浸透...... 众人:“WOW!” 唐家众人面色各异,唐栩甚至激动得一把抓住文蔷的手: “老三喜欢女人!好了好了......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文蔷掐了他腰一把,简直无语到家。 就在大家被眼前暧昧的景象吸引了全部注意力时,唐万霆紧抿住唇,转身背影黯然而沉默地离开。 唐俏儿注意到了,立刻追上去。 “爸,您脸色不大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她搀扶住老父亲,满目关切。 “我累了,想回去休息。” 唐万霆闭了闭混沌的眼睛,“俏俏,一会儿,让你三哥,去房间找我。我有话跟他说。” 第2082章 不知是否是在做梦,还是父女之间的心灵感应,沉睡中的唐万霆眉心轻锁,指尖条件反射地跳动一下。 “妈妈......是皇室的人吗?”白尘燃呼吸一窒。 唐俏儿轻轻摇头,“我不知道,如果是皇室成员,哪怕因为什么原因被放逐,被除名了,也不可能一点史料记载都没有。 所以,我怀疑可能是宫里的人,亦或和皇室有关系的人。但具体我也不清楚,毕竟森国那边的情况,我们根本不了解。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 她美眸掣动着幽幽冷芒,纤细的十指用力地攥牢,“妈妈,应该是和森国皇室结了什么仇怨,以至于被逼无奈流亡在外,最后机缘巧合来到了海门,又好巧不巧,被唐千海救下了。” “仇怨”二字,像把残酷而无形的利刃,深深刺穿了白尘燃起落的胸膛。 “爸他一直很宠爱我们,人生的规划,他从来都让我们自己做主。身为豪门子弟,他也从不逼迫我们去联姻,放任我们去寻找自己的幸福。” 白尘燃单膝跪在病床前,紧握住父亲干枯了太多的手,眼噙热泪,“但我和绮儿的事,却令他如此反对。可见......俏俏,你的推断是有迹可循的。 妈妈和森国皇室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才会让爸的情绪有如此大的波动。” 闻言,唐俏儿心忖沉思。 其实,从小到大,父亲只对母亲的五个孩子格外宽容,宽容得过分,甚至是骄纵。但对敏姨和柔姨的孩子,却更像个严厉的豪门家主。 父亲会极力阻挠六姐嫁去森国,也曾安排九妹和谢氏联姻,还无休止地催促七哥成家。 但,对于他们兄妹五人,哪怕当年她跑去当无国界医生,哪怕她在怎么作天作地,父亲都是表面严厉,实则还是对她迁就、妥协了。 父亲确实最爱母亲,爱屋及乌,对母亲的孩子也好得没的说。 可若如此深情,又为什么要一娶再娶? 母亲若与父亲琴瑟和鸣,两情相悦,为什么眼睁睁看着父亲娶了一个又一个,却从不阻止,甚至还能跟这些太太们情如姐妹? 同是女人,她却无法理解母亲。 人非草木,怎么可能不嫉妒?除非不爱,否则这种妻妾成群的日子,她根本一天都过不下去,又怎么会和这样的男人生孩子? “俏俏,若母亲真与森国皇室有仇怨,那我......会和绮儿断的干干净净。不会再与她,有任何往来。” 白尘燃呼吸窒碍,嗓音沙哑震颤,极力压抑着某种汹涌的情绪,“趁现在......一切都来得及。” “三哥,目前的一切也只是我的猜测......如果因此就放弃属于你的幸福,这太残忍了。”唐俏儿看在眼里,心疼得无以复加。 “我早早没了母亲,我不能再没有父亲。我不能拿父亲的身体去赌。” 白尘燃低首,心头翻腾起难以挣扎而出的酸楚与愧疚,“俏俏,你三哥我没什么大出息,也没有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勇气。 我只想让爸好好的,让你们都好好的......这是我活下去,全部的意义。” 兄妹俩默默无言,又守了唐万霆一会儿后,白尘燃背影颓然地离开房间。 “爸爸,在妈妈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你什么时候......才能坦诚地告诉我呢?我真的好想知道。” 唐俏儿坐在床边,苦闷地一声叹息。 就在她视线落回唐万霆英挺的脸庞上时,忽然,她瞳仁猛地一缩—— 两行湿痕,一路从父亲眼尾流淌而下,浸湿了枕巾。 父亲,竟然在梦中落泪了。 ...... 深夜。 第2083章 白尘燃将自己的军装从行李箱中拿出来,挂在床头,又用绒布仔细擦拭自己的徽章军衔。 他抽空来参加霍董夫妇的婚礼,过后要马不停蹄回去待命,所以便把他最引以为傲的军装也带了来。 忙来忙去,却依然没有睡意,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好久,才勉强有了几分睡意。 恍惚间,白尘燃感到身躯一阵燥热,一缕馨甜的风,似有若无地撩过他的脸庞...... 他骤然清醒,瞠目—— 昏暗中,司绮柔嫩白皙的身子只穿了件单薄如蝉翼的吊带睡裙,她骑在他下腹上,前倾腰身时胸前春光无遮无掩地显露,完全就是一块一捏能出水,馋人不偿命的粉蒸白肉。 “阿燃......抱抱我,我想你。” 女孩水汪汪的灵动美眸,正脉脉地,雾蒙蒙地瞧着他,满眼都是缭绕缠绵的情丝。 白尘燃看到的一刹,下腹一团火蹿上来,长睫隐忍得发颤。 昏暗的环境遮住了他红得滴血的脸颊,一路染上脖颈,染上耳垂。 他是正人君子,亦是男人。 再多看一眼,定要出事。 白尘燃呼吸粗重,一把扯下挂在旁边的军装披在司绮肩上,将她嫩芽般的身子裹了个严实。任凭她怎么忸怩,他就是不撒手。 熨帖整洁的军装,在女孩激烈挣扎间变得褶皱。 白尘燃将它视若珍宝,平时都是亲自熨烫打理,连贴身秘书官都不敢乱碰。 此刻,被女孩造作,他却不觉心疼了。 “白尘燃,都喂到你嘴边了你都不吃......你是不喜欢我,还是那方面有问题呀!”司绮气得小脸绯红,嗔怒地嘟嘴。 “不要再闹了。”白尘燃双手扳着她的肩,眸色深沉。 “哼,有没有问题,试试就知道了!” 司绮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倔强性子,她用力想摆脱他的桎梏,气恼又骄纵,“古代公主结婚前都要找个丫鬟来试驸马爷那方面行不行,我不麻烦别人了,我自己来试!” “公主殿下,我说,不要胡闹了!” 白尘燃语气更加冷硬,深暗冷酷的眼神更是蛰痛了司绮,“我要休息了,请你马上离开。” 司绮娇躯错愕一僵,“你刚才......叫我什么?” “公主殿下。” “你再说一遍,再说一遍?!” “公主殿下。” 白尘燃清风朗月般的眸子毫无波动,“就是一万遍,也是如此。” “怎么不叫我绮儿了?你私下里从不会叫我公主殿下的!” 司绮一下子慌了神,刚才的娇蛮、任性、恣意妄为,此刻烟消云散,一点点都看不见了。 只剩一对楚楚可怜的大眼睛,焦急地睇着他,声音在夜色里柔软得不像话: “尘燃哥哥......你生气啦?是绮儿让你不高兴了?说说嘛,跟我说说嘛......” “明天,你就回森国吧。” 白尘燃眼神清清冷冷,拒人千里,“从此以后,我当我的兵,你当你的公主,不要再有交集了。” 第2084章 唐家的孩子,深情起来刻骨铭心,演起薄情来,个个都是影帝。 白尘燃冷冷说出这句话时,心脏最软的一块肉上像被一把尖锐的刀刺穿了,还反反复复,很用力很残忍地搅动着。 “尘燃......哥哥......” 司绮裹在他军装里的娇躯颤栗得厉害,错愕地盯着他,恨不得将他冷漠的脸庞看穿,“你不要绮儿了?” 她就像配合他演出的绝佳演员,说出这句话时,晶莹的泪珠扑簌簌地滚落而下,掉了委委屈屈的一床小珍珠。 白尘燃心脏剧烈地一缩,不忍再看她。 他多希望她只是单纯的勾引,虚情假意。 偏偏,眼前的女孩是真情流露,全是感情,没有一丝演技。 “你忘了吗......你忘了我们在皇宫里做过的一切吗?你忘了你冒着天大的风险翻墙去我的宫殿里见我,你忘了你抱着我......” “公主殿下,我的确吻过你,抱过你。但那又能证明什么?” 白尘燃一声嗤笑,戏谑的神色像南极的冰悬浮在海面上,“那只能证明,你对我曾有过吸引,生理性的吸引。” 生理性......的吸引。 司绮虽然才二十岁,从小在国王和王后的溺爱下长大,心思单纯,天真无邪,但她也听得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是男人对女人的原始冲动。 却是最廉价,不堪的喜欢。 “漫漫长夜,因为有你的陪伴,才不那么寂寞了。就这一点,我确实喜欢过你。” “不管怎样......你也是喜欢我的啊!” 司绮眼眶湿热,扭动着腰身,挣扎着想要抱他。只想要他。 可薄薄的肩被他掌控得死死的,她根本触及不到他分毫,急得泪水止不住地流,“尘燃哥哥......我爱你...... 我们试试,好不好?我们都还没有开始过,你怎么确定对我......只是那种喜欢? 就算你喜欢的只是我的身体,我也不在乎!我想和你在一起......怎样都无所谓,只要能跟你在一起。” 她哭着,乞求他的爱。 什么高贵的身份,皇室的体面,全都顾不上了。 “公主殿下,你曾说,我是你的第一个男人。” 白尘燃轻扯唇角,眯了眯眸子,“你之所以认定我,不是我有多好,而是你见过的男人太少。 我们之间,不合适。算了吧。” “不......不行!” 司绮哭得通红的眼睛圆睁,像只被逼急了的小野猫,发狠地咬牙,“本公主命令你......和我再一起!不然我们皇室不会放过你的! 你不娶我......你这辈子也娶不了别的女人!” “我早已决意,将我余生奉献给我的国家。儿女情长,从不在我考虑的范畴之内。我也从未有过结婚的打算,给你省事了。 另外,不要忘了,我不是你们森国人。你们的特权,用不到我身上。” 白尘燃翻身而起,宽肩窄腰的英挺身影笼罩着她,眉眼无温,“马上,从我的房间离开。” “我不!”司绮粉嫩的唇扁得像小蛤蟆,鼻涕眼泪流了一脸。 “好,那你在这儿,我走。” 白尘燃面无表情,毫不犹豫地转身。 突然,他的大掌被一只潮湿的小手拽住,紧紧的,同时也拽住了他的心。 “你不要走......我走,我走好了吧。” 司绮将他的军装留在床上,眨眼间就从他房间中消失不见。 “绮儿,我们没可能的,对不起。” 第2085章 白尘燃低垂眼睫,缓缓蜷紧掌心,牢牢留住那逐渐消失的温度,“去找一个,用整个生命爱你,把你放在第一位的人吧。 爱上我这样的人,不值得。” ...... 司绮在城堡的走廊中边哭边跑,终于跑不动了,她气喘吁吁地靠着墙壁瘫坐在地上,像个被全世界抛弃了的孩子。 不知哭了多久,一个人影站在她面前,然后缓缓蹲下身,与她保持平行的身位。 “哦,是人在哭啊。我还以为城堡里闹鬼了呢。”唐俏儿歪着头瞧着小姑娘,明亮的杏眸闪烁着温柔的光。 司绮抬起肿得快要睁不开的眼睛,啜泣地呜咽,“呜呜......我就是鬼......也是最漂亮的女鬼!” “是呢是呢,您是世界上最美的公主殿下。” 唐俏儿嗓音柔柔地哄着,还不忘吓唬一下,调节伤心的氛围,“大晚上的不回去睡觉,在这儿哭唧唧,不怕真把鬼招来啊? 我可听说,这种百年的老宅,阴气很重的喔~” “啊!” 司绮胆子小,惊慌失措地扑进唐俏儿怀里,娇软的身子柔软又温暖,让人爱不释手。 三哥平时不显山不露水,没想到手腕惊人,才去森国两趟就把高贵的公主殿下拿下了。 真·老牛吃嫩草! 但,唐俏儿心里也清楚,为什么司绮大晚上的,会可怜巴巴地蹲在这里抹眼泪。 她从生下来就是站在塔尖上的天之娇女,想要什么,唾手可得。 这辈子,唯一得不到的,唯一吃过的苦,恐怕都是因为她的三哥。 思绪纷繁,唐俏儿忍不住将哭泣的女孩搂得更紧,忽然就想到了曾经的自己。 在海门,她父亲是首富,是无冕之王,拉高了海门GDP,也给了海门老百姓很多就业机会。她小时候和父亲出门,大家管她也叫公主。 她也是整个唐家的公主,千娇万宠中长大。而经历最暴烈的风雨,却是她最爱的人给她的。 不过好在,守得云开见月明,她最终得到了想要的幸福。 可眼前的女孩,似乎在走她的老路。 身为亲人,唐俏儿自然希望三哥拥有自己的幸福,而且也看得出,司绮是真的好喜欢他。 可是...... 母亲扑朔迷离的遭遇,加上父亲的激烈反对,让三哥不得不面临最残酷的抉择。 “乖乖的,不要哭了。我送你回房间。”唐俏儿幽幽长叹一声,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我不敢回去了......” 司绮揉着湿漉漉的眼睛,低声嗔怨,“都怪你......跟我说有鬼,我害怕,我最怕鬼了。” 唐俏儿轻轻拍抚她耸动的脊背,“那公主殿下不介意的话,今晚跟我一起睡,好不好呢?” “嗯......本公主准了。”司绮吸了吸红红的鼻尖。 从小到大,由于宫规限制,她都是一个人睡的,其实和别人同床共枕,她是有点怕的。 但,眼前的姐姐,却给她一种亲人般安心的感觉。这种感觉,在宫规森严的皇室,是弥足珍贵的存在。 唐俏儿失笑,搂着女孩的肩,慢慢往前走。 这时,她外套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掏出来偷偷一瞄,竟是三哥发来的: 【俏俏,今晚,绮儿拜托你了。】 唐俏儿讶然回眸,隐约看到幽暗的走廊尽头,伫立着一个挺拔的身影,却散发几许落寞。 是三哥。 他似乎,在那里站了很久。 唐俏儿转过身,趁司绮不备,抬起手在空中比了个“OK”的手势。 第2087章 刚巧,女孩也正欣喜地望着他,两人视线相交,却无关男女之情,干净而纯粹。 “啊......”沈初露笑容明媚起来,冲他摇了摇手里的红玫瑰。 唐枫也笑了。 笑着笑着,他眼眶干涩酸胀,视线里美丽得动人心弦的女孩一点点变得模糊。 说不遗憾,是假的。 但他没有一丝不甘,更没想过弥补遗憾,他只想要她获得幸福。 站在马车旁的沈惊觉一身黑西装,穿的是统一的伴郎装,不想喧宾夺主。却依然英挺无伦,帅得让人神魂颠倒。 身为哥哥,他今天将护送心爱的妹妹出嫁。 眼见妹妹一步步朝自己走来,沈惊觉挺俊的鼻翼翕动,悄然湿了眼眶,却还是唇角漾起欣慰喜悦的笑容,为妹妹站好最后一班岗。 沈初露脸颊绯红,将戴着真丝手套的纤纤小手,轻放在哥哥的掌心。 这一幕,令默默站在他们身后的唐俏儿,心缩成一团,百感交集。 早在她爱上沈惊觉的那一刻,她就开始期待能与他步入婚姻殿堂。 她是个俗人,她期盼着拥有万众瞩目的世纪婚礼,她想要全世界都看到,站在沈惊觉身边的,是她唐俏儿。 人生可以不用花团锦簇,但爱一个人,就要轰轰烈烈。 因为她是唐俏儿,她的心,是这漫山遍野里最热烈的一朵玫瑰。 可现实,总是残酷又曲折。 不过,她对他有信心。会有的,什么都会有的...... “等、等一下!” 就在沈惊觉准备扶出路上马车时,一道娇软急切的声音传来—— 众人回头,只见司绮蹭着小碎步,左手拿着只精致的黑丝绒盒子,右手拎着及地裙摆一路小跑到沈初露面前。 公主就是公主,一举一动都高贵优雅,不乱方寸,可挂在卢浮宫里欣赏。 她最失控,最凌乱,最狼狈的一面,如她的初吻,都贡献给了白尘燃。 两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女孩面面相觑,沈初露诧异地眨了眨眼睛。 司绮抿紧红唇,打开了手中的盒子—— 一顶通体银白,镶嵌着十几颗硕大的水滴状钻石的王冠,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一片片令人心醉的光影晃在沈初露惊愕的脸庞上,散发着奢华的光芒。 惹人心动,惹人沉醉。 这已不单单是一件珠宝,更是散发着令人瞩目的皇室光辉,彰显皇室威仪的信物! 站在人后的白尘燃心口猛然一震,瞪大的眼睛! 森国皇室每一位女性成员,从出生起便会为其量身打造一顶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王冠,并伴随其终身,是传家宝般的存在。只有在隆重的、特定的场合,才会戴王冠出席。 不成想,小丫头竟然把这么珍贵的东西,带出来了,真真胆大妄为! “我的天......那是皇室的皇冠吗?太美了!”唐槿不禁捂嘴惊叹。 “这在拍卖行得拍出天价吧?!”文蔷也是见过不少大场面的人,此刻眼睛都看直了。 “这是森国皇室的王冠,是权力地位的象征。只会一代代传承下去,不可能上拍卖行,那岂不是掉了皇室的身份?” 唐俏儿目不转睛地盯着王冠,连她这个顶级珠宝设计师,都为它的魅力折服了。 就在这时,司绮扬起明媚的笑眼,嗓音里都透着欢愉: “沈小姐,这是我送你的礼物。祝你新婚快乐。” 第2088章 换作余秘书或者是苏秘书敢在他面前这样子,他早把他俩开了。 薄见琛一进去,店长便走过来问他需要什么? 薄见琛回答:“麻烦你帮我爷爷挑一件珠宝首饰。” 林暖暖不由得扁了扁嘴,薄见琛,竟然爷爷买珠宝首饰这种礼物,你能有点诚意吗? 店长想了两秒后回答:“金丝檀木手链,可以吗?” “随便什么都可以。”薄见琛无所谓地道。 随便? 薄见琛,你未免太不尊重你爷爷了吧? “好的,您稍等片刻!”店长回答。 结果,店长才转身,林暖暖便推着薄见琛走了。 “林暖暖,你干嘛?为什么把我推出来?”薄见琛大声地吼道。 “薄总,你爷爷那么有钱,肯定不缺这种东西,要不,我带你去买别的礼物吧!”林暖暖却这么说。 “林暖暖,我的事,你少管!”薄见琛怒声喝道。 可是林暖暖说:“薄总,可是你这件礼物真的很没诚意呢。” “薄总,你稍等片刻!” “林暖暖——”薄见琛想制止来着,可是这死女人已经进了旁边这家卖男装的店了。 几分钟之后,林暖暖就出来了。 然后把手中的袋子递给他说:“薄总,把这件礼物送你爷爷,相信你爷爷一定会喜欢!” “我管他喜欢不喜欢!”薄见琛却冰冷出声,然后发动轮椅走开了。 这女人,竟敢自作主张更改他送爷爷的礼物,胆子越来越大了。 林暖暖看一眼这个倔强的背影几秒后,才跑了过去。 “薄总,我饿了!” 不等薄见琛发话,林暖暖便指着不远处一家早餐店道:“薄总,要不我们去吃米线吧?” 可是,薄见琛却一个转身,走进了左手边的一家华为手机店。 林暖暖无奈地摇摇头,只好默默地跟了过去。 “华为最新款手机,给我拿五部。”薄见琛一进去,便对销售员这么说。 林暖暖皱了皱眉头,心想薄总买这么多手机,这是要给员工发福利吗? “五部手机,要五个颜色!”薄见琛又叮嘱一句。 林暖暖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要五个颜色?统一一个颜色不好吗? 薄见琛买完手机后,又去隔壁移动店选了四个手机号码,还在每个号码里充了一万块钱电话费。 林暖暖全程站在薄见琛身侧,一句话也不说,看到薄见琛给每个号码充值一万的时候,她只是小小地猜测了一下,心想也不知道这五款价值八千的机子是要送给哪些员工的。 不由得,林暖暖想到了自己的手机,这款机子已经老掉牙了,偶尔还打不出去电话。 虽然她也很想换手机,可谁叫她穷呢。 “林秘书,把你的手机拿给我!”林暖暖感慨之际,薄见琛突然对她说。 林暖暖一脸疑惑。 “没听到吗?让你把手机给我!”薄见琛不耐烦地重复道。 林暖暖不敢多问,连忙把手机掏出来,递给薄见琛,薄见琛便把手机给了售货员。 售货员复制了林暖暖手机卡后,便安装在那部红色的手机上。 然后,薄见琛便把五款手机交到她手上,面无表情地道:“身为我薄见琛的秘书,竟然用那种老掉牙的手机,老子丢不起那人!”五○ “还有,别外四部手机,是给你四个孩子的!” 说完,他便发动轮椅走出了店面。 林暖暖愣在原地,半天没有反应过来,搞了半天,这五部手机是给她买的? 不是,薄见琛,你突然对我这么好干什么?不会挖了什么坑,等着埋我吧? 不行,她坚决不能收! 她赶紧跑了出去。 “薄总,手机这么多钱,我不能收!”林暖暖认真地对薄见琛道。 薄见琛猛地抬头,冰冷的目光落到林暖暖脸上,然后冷冷地道:“林暖暖,你手机的钱,我会通知财务部,每个月从你工资里扣三百块钱,直到扣完为止!” “另外四部手机,就当给你的奖励!” 扔下这几句话,薄见琛发动轮椅走了。 林暖暖沉默片刻后还是觉得不妥,再次追过去后道:“薄总,我的手机我收下了。” “但是其他四部手机,我不能收!” 既然要跟薄总保持距离,那她自然也不能无缘无故收受薄总这么贵重的东西。 再说了,这是她的孩子,没有理由让薄见琛买礼物啊。 薄见琛再次抬头,看着这个倔强的女人,片刻后缓缓开口道:“伊莎手上的订单能够签约成功,都是你的功能,这是公司发给你的奖励。” “还有,你不要误会!我薄见琛绝对不会找一个带着四个孩子的女人的!” 说完,薄见琛伸过手臂,拦腰将林暖暖扒开,然后一脸不快地从她身侧滚了过去。 听了薄见琛这番话,林暖暖虽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可不知道为什么,内心深处竟然有小小的失落。 林暖暖不敢再作声,她默默地追过去,推着薄见琛继续往前逛。 “你想吃什么?”才走没多远,薄见琛突然问了一句。 “想吃米线!”林暖暖不假思索地回答。 薄见琛回头,一脸嫌弃地看了眼林暖暖。 林暖暖却说:“薄总,港城的米线可好吃了,你也试一下吧?” 看着林暖暖兴奋的样子,薄见琛眯了眯双眼,心想不过是十几块钱一碗的米线,比燕窝鱼翅还好吃? 薄见琛吃了一口米线之后,林暖暖连忙问道:“薄总,味道怎么样?” 味道真心不错。 薄见琛却冷冷地道:“一般!” 林暖暖皱了皱眉头,夹了一筷子后送到嘴边,一边吃一边嘀咕道:“明明很好吃啊!” 林暖暖向来吃东西比较快,一大碗米线三下五除二就干光了,然后一脸嫌弃地看着薄见琛,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吃个米粉都一根一根地挑着。 见林暖暖一口气将一大碗米线吃个精光,薄见琛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他一脸惊愕地望着林暖暖,然后一脸嫌弃地道:“林秘书,你是猪吗?” 不不不,猪恐怕都不如她吃得快。 他就听到一阵呼噜噜的声音,一抬头,一碗米线就没有了,实在是太可怕了。 第2090章 豪华浪漫的马车稳稳停在教堂门外的红毯上。 唐家的兄弟们及柳随风、林溯、韩羡等人早早等候在此,个个都满面喜悦,往湛蓝的天空中扬撒嫣红的玫瑰花瓣。 他们,仿佛都是公主的骑士,光是列队两排在那儿站着,都能秒杀无数菲林,都是独一无二的风景。 落花成诗,飞鸟掠空。 头戴王冠的沈初露,仿佛是整个世界的公主,而眼前帅气的哥哥们,则是守护公主的骑士。 “新娘子,真美啊。”唐栩忍不住喟叹。 “是很美,如熙好福气。”柳随风在旁观望着,漂亮的狐狸眸都羡慕得冒粉红泡泡。 “这婚礼啊,我没事儿真得多参加几场。以后我办的时候素材能多点儿,不至于到时候脑子空空,手忙脚乱。” 唐栩将所见所闻每一幕都默默刻在心里,想到自己的谋划,他唇际悄然上扬。 “二哥,听你这话......你也好日子将近了?”柳随风神色一喜。 “嗯,已经开始想着了。” 唐栩忙神秘兮兮地凑到他耳边,“好嫂子,你别给我漏出去,我想给我家蔷蔷一个惊喜。” “我的嘴又不是大漏勺,放心啦,漏出一个字我都不姓柳!” “你当然不姓柳了,你现在姓唐了。”唐栩笑嘻嘻地挑眉。 柳随风心跳怦怦然,一下子清俊的脸红得像满地花瓣。 此时此刻,身为父亲的沈光景,西装革履地站在红毯中央,准备接上女儿,护送她出嫁。 这个年近六旬的男人,为了今天这个重要的日子健身吃素了俩月,养精蓄锐,还特意染了头发,修了眉毛。 只为了不给自己的宝贝女儿丢人。 沈初露看似身子无恙,实则却依然很虚弱,哪怕是拎着裙摆,从马车上下来这样简单的动作,腿都是细细打颤的。 最后,她是被沈惊觉从车上抱下来的。 看在眼里,老父亲一时情绪上来,心疼得眼眶通红。 沈初露在大哥的搀扶下,来到沈光景身边,挽住了他的手臂,与父亲一起步入婚姻殿堂。 美丽的新娘向前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眸,眼神水汪汪地望着大哥。 沈惊觉挺拔的身姿如一颗参天大树,无论风吹雨打都悍然不动般屹立在他身后不远处,给了她极强的安全感。 “大哥在呢,去吧。”他星眸弯起,眼角润泽,朝妹妹挥了挥手。 只是送妹妹出嫁,他已经被万千情绪拉扯得受不住。 若是女儿...... 沈惊觉心口一颤,摇了摇头,不让自己胡思乱想。 他但凡多想一点关于孩子,都觉得是对俏儿极大的不尊重。 沈氏父女二人伴随庄重优雅的音乐,款款步入教堂中。 亲朋们皆已落坐,满目热切的期待。 沈南淮在徐秘书的陪伴下坐在最前排,老人家看着孙女儿即将嫁为人妻,心中百感交集,已然老泪纵横。 教堂尽头,台阶之上—— 英俊高硕,气宇轩昂的新郎霍如熙,凝望着向他慢慢走来的新娘,高贵的礼服之下,他整副胸腔都在剧烈震荡着,难以克制地起伏不定。 他用力闭了闭泛起薄红的凤眸,爱人的模样朦胧了又清晰。 瞬然,无声无息,泪水滂沱,但眼角眉梢却洋溢着浓郁的幸福。 霍如熙泪流满面地迎上去,从沈光景手中接过初露。 “小子,要善待我女儿,要把她宠坏。” 沈光景含着慈爱的笑,将女儿的手放在男人炙热的掌心,“虽然我知道,我说的这是废话,但我还是要说。” “会的,爸,我会的。” 霍如熙目光湿热,深沉,坚定不移。 二位新人深情对视,一步步走到唐樾面前。 身着牧师服饰的唐樾背光而立,全身都散发着神圣不可亵渎的光辉,醇厚低磁的嗓音响起,宣读结婚宣言。 “霍如熙。” 唐樾看向新郎,掷地有声地问,“当着神明的面,你愿意在这个神圣的婚礼中接受沈初露作为你合法的妻子,无论贫穷、富有、生老病死,你都愿意爱着她,尊敬她,安慰她,关爱她。并在你们的有生之年,忠诚对她。 你愿意吗?” “我愿意!” 霍如熙迫不及待,眼睛浸润泪光,闪烁如亘古不变的钻石。 他的回答,声音清晰有力,不算十分洪亮,却仿佛依然能惊天动地。 “沈初露。” 唐樾又看向小脸红润,布满光泽的女孩,“你愿意接受霍如熙作为你合法的丈夫,无论风光、落魄、艰难险阻,你都愿意爱着他,尊敬他,陪伴他,并在你们的有生之年,不另作他想,忠诚对他。 你愿意吗?” 沈初露心潮澎湃,纤细白皙的脖颈绷紧。 她不能言语,只能双眸噙着泪水,用力点头。 但,哪怕沉默,她的“回答”也无比令人动容,胜过千言万语。 幸福的新人互换戒指,又点燃了同心烛。 霍如熙张开遒劲的双臂,将他的小妻子紧紧拥入怀中,在上帝和亲朋好友的见证下,印上刻骨铭心的一吻。 “我爱沈初露,至死不渝,永不更改。” 他在她耳畔,一遍遍低语,孜孜不倦。 他们的相恋,是一场盛大而浩荡的双向奔赴。 万河归海,终会相遇。 第2092章 突然,沈初露如水洗般清澈透明的眸一阵恍然,她直勾勾望着台下,眼睫翕动,桃花般的唇止不住地颤栗。 泛着薄红的眼底,泪水越聚越多,如两颗晶莹剔透的琥珀。 “老婆,老婆?你怎么了?”霍如熙见爱人哭了,心慌意乱。 “阿鸢......姐......姐......” 沈初露微启颤栗的樱唇,发出的声音嘶哑得厉害,仿佛渴了好久好久,亦带着磕磕绊绊的生涩。 哪怕,她的声音很细,很小,可霍如熙还是听见了,他听得清清楚楚! “初露!你、你说话了?!” 霍如熙激动得热泪盈眶,连表情都失去了控制,“初露!你真的说话了?!” “如熙......哥哥......” 沈初露抬起手指着台下里他们最近的位置,弯起双眸笑着,泪水却不停地滑落,“我......看到......阿鸢姐姐了......” 霍如熙顺着妻子所指的方向望去。 那里,空着。 没有阿鸢,什么都没有,可他还是露出欣慰的笑容,就像远行了很久的朋友,跨过千山万水,来参加他们的婚礼。 “是啊,阿鸢回来了。” 霍如熙在她耳边,柔声低喃,“我也看到了,她在对我们笑呢。” ...... 唐俏儿询问了几位佣人,才在走廊尽头的洗手间里找到了伏在水池前,呕吐不止,神情痛苦的唐槿。 “阿槿!你......” 唐俏儿站在妹妹身后,看着她煞白可怜的小脸,看着她眼尾泌出的泪珠,突然美眸圆睁,一把攥紧了她冰凉的手: “阿槿!你该不会、该不会是......?!” “姐姐......”唐槿娇躯轻颤,眼眶红红。 终于,她忍不住当着唐俏儿的面哭了出来: “我怀孕了......我怀了林溯哥哥的孩子......” “啊......!”唐俏儿惊愕地捂住了嘴巴,激动得差点没泪崩! 他们老唐家,终于要有富三代啦! 老万要当姥爷了,柔姨要当姥姥了,她和惊觉要当八姨八姨夫了! 唐俏儿拂去唐槿脸颊的泪珠,开心地将她抱在怀里,嗓音都发颤了: “什么时候的事?” “不知道......我从来没去医院查过......” 唐槿哭肿了眼睛,楚楚可怜地啜泣着,“我和林溯哥哥在一起,一直都是有措施的...... 但是这个月初,我们......” “你们不做措施啦?” 唐俏儿有些不悦了,“虽然阿溯很爱你,非你不娶,但你们毕竟没结婚,他也还没正式向老万提亲。就这样只图自己舒服不管你的身子,这种作法真的很过分!” “不、不是的!” 唐槿霎时脸颊更红,快要滴出玫瑰汁子,“林溯哥哥......有带的。 只是,那次......我早晨送他出门上班后,回去收拾房间,发现......发现......” “发现什么啦?”唐俏儿八卦魂熊熊燃烧,急死了。 唐槿闭上眼睛,羞涩地低下头,“林溯哥哥昨晚用过的套套......破了。” 第2093章 唐俏儿扶额失语:“............” 林溯那个毛头小子,使了多大的劲儿这是,故意的叭! “阿槿,那你又怎么知道的?” “那次之后,我一直身体不太舒服,倦倦懒懒的......我以为是休息不好,累着了,也没有放在心上。 直到最近,我添了干呕的症状,才觉得不对劲,前天我晚上偷偷出去买了验孕棒,昨天早晨验了......” 虽然这是大喜事,可唐俏儿却听得心惊肉跳,甚至无比自责。 她一直在忙于照顾初露,尽心尽力地帮忙,而林溯身为下属也忙得像陀螺,他们都忽视了面色憔悴,强撑精神的阿槿。 阿槿那么年轻就有了宝宝,她身心都倍感压力,根本没做好当妈妈的准备。 她宝贝的妹妹,每天生活在焦虑、紧张、恐慌里,光是想想,唐俏儿都心疼得无以复加。 “阿槿......对不起,姐姐该早就觉察到的,是姐姐忽视你了,都怪我!” 唐俏儿搂唐槿在怀中,柔软的心一颤一颤的,“连你都是昨天才知道的,阿溯和柔姨还不知道吧?” “姐姐......我害怕......” 唐槿耸动着薄薄的肩,哭得泣不成声,“林溯哥哥......还没提亲,还没跟我结婚,我就怀上了他的孩子。 我怕妈妈......还有爸爸......会不高兴,会为难林溯哥哥。” “傻丫头,你在胡思乱想什么啊!你可是怀了咱们唐家的长孙,老万得开心到普天同庆,怎么会生气? 爸他一直病着,他要知道这个消息了,心情愉悦,没准儿对病情也有好处呢!” “真......的?”唐槿吸了吸通红的鼻尖。 “真的。” 唐俏儿眼含热泪,颤抖的手摸了摸妹妹的小腹,“真好,我们阿槿是要当妈妈的人啦。 你和宝宝都要好好的,宝宝一定要平平安安来到这个世界上啊。” 共育爱的结晶,拥有一个活泼可爱的孩子,承欢膝下。 弥补,我终生的遗憾。 ...... 白烬飞避开了一片人间烟火的热闹,孤身一人来到僻静处的阳台上,神情暗淡地抽着烟。 他向来都是一匹不合群的孤狼,人世间的悲欢离合与他从不相通。 但今夜,看着如熙和初露这对受到亲朋好友祝福的新婚夫妇,他内心受到了强烈的触动,按耐不住地去思念舒颜。 他俊逸的面庞笼上雾色阴翳,高韧挺拔的身躯背倚栏杆,边吞云吐雾,边一寸寸地往后仰,半个身子探出阳台外,仿佛稍不留神就会坠下楼去,肆意妄为,惊心动魄。 白烬飞拿出手机,喉结滚了又滚,仍觉口干舌燥。 终于,他再也按捺不住,拨通了舒颜的电话。 他深谙她身陷囹圄,无时无刻都被人监控,所以自上次火场一别,他一次都没敢与她联系。 天不怕地不怕的白四少,却害怕联系自己最爱的女人。 那种把他的心放在火上烤,放在油锅里烹的煎熬感,每分每秒都令他备受折磨。 身为特工,他行事一直严密谨慎,所以即便打去电话,他的号码也是加密的。哪怕舒颜的手机被监控,也绝对查不到他。 第2094章 但,他想多了。 那边,是关机状态。 白烬飞燃起一丝希望的心又沉了下去,悻悻地从阳台上离开。 才走没多远,他便看到—— 走廊另一端,手握酒瓶,喝得烂醉的司绮倚靠墙壁坐在地上,身上昂贵的衣裙染了一块块红酒的污迹,乌发凌乱粘在柔腻的脸颊旁,俨然就是只醉得乱七八糟的软腿小白猫。 而她面前站着的,宽肩窄腰,高岸峻拔的男人,赫然是三哥。 白烬飞唇间叼着未点燃的烟,歪着头,目光耐人寻味地望着他们。 女孩白嫩纤细的双腿撒泼一样踹来踹去,动如脱兔,可面前的男人却丝毫不觉厌烦,只静静守着她,唇角勾起一丝宠溺的笑。 终于,司绮闹不动了,软绵绵的娇躯就要倒下去的一刹,白尘燃笔直的腰杆弯下去,将女孩柔软的身子揽腰抱起,护在怀中。 然后,他顶开门,将女孩抱了进去...... 不知过了多久,白尘燃恋恋不舍地离开房间,轻轻带上房门。 “三哥。” 幽暗中一道不轻不重的声音响起。 白尘燃愕然抬眸,对上白烬飞灿若星子的眼睛。 “阿烬,你什么时候来的?”他心跳惴惴然。 “你刚进来的时候。” 白烬飞直视着血浓于水的亲哥哥,目光深不达底,“三哥,你在里面那么久,是和公主生米煮成熟饭了吗?” 白尘燃呼吸一窒,光线昏昧,他脸颊浮起的薄红完美隐藏: “我只是给她擦了擦嘴,照顾她休息,并没有碰她。” “三哥果然是正人君子,柳下惠转世,换我,那么一块甜香可口的粉蒸肉当前,未必把持不住。”白烬飞烟雾模糊了他的俊脸,唇角猩红明灭。 白尘燃双拳暗中紧握,“她还是个小女孩,而且又是皇室公主。我不能碰。” “但,我宁愿你今晚把她上了。” 白尘燃心口似烧,声色灼哑,“阿烬,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不上她,恰恰证明你对这个公主动了真心。” 白烬飞轻弹烟灰,眸光似箭,“三哥,什么女人都行,但这个女人不行。 不光是爸反对你们,我亦反对。” 白尘燃呼吸沉滞,目光复杂地盯着白烬飞冷寒凌厉的脸孔,“这些年,我在外工作,时常往返于国内和森国两地配合森国政府和皇室,进行一些机密任务。我一直都没有放弃过,去调查母亲的身世。你们想这样稀里糊涂地活下去,但我不想,我想把一切都弄得明明白白,所以这三年来,我都在追寻关于母亲的一切线索。” 白尘燃闻言,心尖上仿佛有一把钝刀子在生生地磨: “阿烬,你是不是查到了什么?!” “我现在,还不能完全肯定,且这是机密。这是我作为职业特工,最起码的职业操守。” 白烬飞从沙发上缓缓起身,步履沉稳,面色阴沉地走到他面前,“但,有一件,我可以告诉你。 森国皇室,是致使母亲流落异乡的罪魁祸首。皇室与母亲仇怨匪浅,你总不能,跟仇家结亲家吧。” 第2096章 沈惊觉心尖一紧,默默地听着。 “今晚,如果我能够求婚成功,明天一早,我们就去登记结婚。” 唐樾向来是深沉稳重的性子,此刻声音却被幸福感裹挟着,每个字都带着细微的震颤,俨然是在强自克制着喜悦的情绪,“B国同性恋结婚是合法的,没有比眼下,更好的机会了。” “大哥,恭喜你。”沈惊觉嗓音低沉,透出一丝羡慕的情绪。 “这个念头,压我心头很久了。我不知道该跟谁讲,哪怕是俏俏,也觉得没那么合适。” 唐樾不禁苦笑,“思来想去,只能跟你倾诉了。” “能第一个得到大哥的好消息,我觉得很荣幸。” 沈惊觉挽起薄唇,发自肺腑地献上祝福,“大哥,你和随风一定要幸福。我真心祝福你们。” “谢谢,我们会的。你和俏俏也是。” 唐樾温声催促,“连如熙都上岸了,你什么时候娶我妹妹回家啊,妹夫?” ...... 沈惊觉将首饰盒藏在怀中,心情忐忑地向唐万霆房间走去。 “太好了......阿槿......真是太好了!” 他脚步一顿,忙闪身躲在盆栽后。 皎洁月华透过窗子倾洒在深深拥抱的一对有情人身上,勾勒出一幅隽永而美好的画面。 林溯环抱着唐槿不堪一折的细腰,变换着角度地亲吻她,从额头到脸颊再至绯红的唇瓣......何其的温柔细致,恨不得将女孩吞噬入腹,与之相融。 唐槿本就爱惨了他,哪里招架得住他这样火热的撩拨,很快便在男人怀里化作绕指柔,嗓音发出软软的、细碎的轻吟。 “林溯哥哥......”女孩眼圈红红,似泣非泣的样子楚楚动人。 “我要当爸爸了,阿槿......我林溯要当爸爸了!” 林溯激动得一字一颤,再度紧紧用她入怀,“阿槿,你不要怕,我会护住你和咱们的孩子。我会用尽全力,让你们过上好日子! 今天太晚了,明天,明天一早我就去见伯父,正式向他提亲!” “不急的。” 唐槿扬起略微苍白的小脸,“我妈和八姐姐正在房间里和爸爸谈这件事呢,以免他情绪过于激动影响身体,她们会先打好招呼,安抚好爸爸的情绪。” “无论怎样,哪怕伯父不同意,我也一定要娶你。” 林溯心脏跳得剧烈,红了眼眶,“否则,我的人生......不会再有任何意义。” “经历了这么多事,爸爸很明白你对我的感情。就算你跟林家脱离了关系,叔叔阿姨不能亲自过来跟他说,他应该也不会有怨言的。” 唐槿轻抿柔唇,委委屈屈地抚摸小腹,眼神忧悒,“只是......我们还没结婚,我还没做好当妈妈的准备。 我怕我做不好,我怕最后照顾不好你,也找不顾不好孩子。” “不怕不怕,我来。” 林溯想到自己这阵子光顾着忙上忙下,连个求婚都没准备,愧疚之情充斥酸胀的胸腔,嗓音变得暗哑,“我来照顾你,照顾孩子。” “怎么可能?你那么忙......” “没事没事,你林溯哥哥三头六臂!” 林溯神色真挚,全然没有敷衍哄骗的意味,“以后,你不想母乳,我们就喂奶粉。以后不管是换尿布还是冲奶,还是哄孩子睡觉,我都包办。不让你费一点神! 再大一点,就请个保姆。保姆看孩子,你看保姆。多省心。” “那怎么行呢?”唐槿摇摇头。 “我以前听我妈说过,女人生孩子就像在鬼门关里走一遭,做了母亲后,更是连自我也彻底失去了。” 林溯心疼地轻抚她的乌发,“你从怀上这个宝宝开始,到生下他,会有一段很艰辛的路要走。 一想到我无法帮你分担,我就很难过。所以等宝宝出来了,我会加倍补偿你受的苦。 烦请老婆大人辛苦这一年,往后余生,我照顾你们娘俩。” 他情深意切的话语,终于打消了唐槿所有的顾虑。 她的眼瞳如两颗莹白明珠闪烁着光芒,都是对未来幸福生活的期待。 沈惊觉薄唇勾起欣慰的笑,没有打扰他们,悄无声息地离开。 刚到房间门口,恰巧楚柔从里面走了出来,讶然看着他: “惊觉?你怎么来了?” “三太,俏俏在里面吗?”沈惊觉嗓音沉沉。 “在呢,和她父亲说话呢。有事情吗?” “没什么,就是问问,顺便......也来瞧瞧伯父。”他身经百战,此刻却紧张得声线微颤。 “那快进去吧,不然一会儿万霆就要睡了。” 楚柔只觉今晚沈惊觉很不一样,定睛细看,弯起秀目,“呀,你这身衣裳真考究,我都多久没见过这么俊的手艺了。” “俏儿为我做的,这是我最喜欢的。”沈惊觉昂首挺胸,颇为自豪。 “哈,那就是了,俏俏的手艺是一绝。” 楚柔一声轻叹,温声道,“我给万霆做过衣服,相当费眼神,又熬精神。俏俏都没给她的哥哥们做过呢,可见对你是真的很爱啊,用尽心血。” “是......”男人鼻音浓重,一阵酸涩冲上喉咙。 楚柔离开后,门开了一道缝,他缓缓推门而入。 里屋传来父女俩模模糊糊的声音。 沈惊觉循声走过去,刚要敲门,唐万霆温和的声音响起: “俏俏,初露结婚了,你小妹如今有了林溯的孩子,他俩的事也得提上日程了。你呢?你和惊觉打算什么时候?” 沈惊觉心跳如鼓,屏息凝神。 一阵缄默后,唐俏儿轻轻地开口,语气柔和却又果决: “爸,我现在......还不想结婚。” 第2097章 瞬间,沈惊觉心脏仿佛要跳出胸腔,按在门板上的大掌骤然紧握。 “为什么?” 唐万霆分外不解,“惊觉那孩子已经被你条件的是这世上独一份的好了,你俩的感情也非常稳定了,又同居了那么久。怎么不把证领了?这样名正言顺了,很多事也就好办了。” 唐俏儿轻挽红冽的唇,“我和惊觉之间,本也不差一纸婚书。” “怎么不差?在我看来爱最具象的表达方式,就是给所爱之人无可替代的名分!” 唐万霆目光烁烁,情绪有些波动,“你爹我只跟你母亲领了证,只有她在我心里是特别的存在,只有她才是唐家真正的女主人。哪怕你母亲走了很多年了,她在我心里的分量也一直没变过,她依然是我的夫人! 你现在出去,外人只会称呼你‘唐小姐’‘唐总’亦或沈总的女朋友。你那么爱惊觉,难道你不想当名正言顺的沈总夫人吗?那不是你一直苦苦追求的吗?” 唐俏儿低垂睫羽,默然不语。 “孩子,是不是......你还在意曾经你们离过婚那件事?是不是在你心里,还有疙瘩?”唐万霆担忧地问。 沈惊觉心脏一阵绞痛。 他不知俏儿心中的疤痕是不是痊愈了,但他知道自己并没有。 他不安、苦闷、懊悔、愧疚......他曾经伤害过他最爱的女人,他一辈子都过不去。 伤筋动骨,入肉三分。 他自然不敢自我安慰地觉得俏儿忘了。她不在乎、不提了,不等于她忘了。 “没有了,爸。我早就不怨了。而且您也是知道我的,我身体上过的多苦无所谓,我心里是一点委屈受不得。所以您别多想。 我现在不想结婚,主要还是心里有一件大事未了—— 就是谢晋寰。” 唐俏儿杏眸浮上一片冰冷的雾气,“不解决掉他,我什么心情都没有,我寝不安枕,食难下咽。 而且,我知道他现在按兵不动,是因为我和惊觉之间,关系没有进展。但我很了解他,一旦我和惊觉结了婚,这就等于攮了他的肺管子。您到时候就瞧好吧,谢晋寰肯定会连番出手打击沈氏集团和KS,他不会因为所谓的喜欢我,而对我的朋友,我的家人手下留情的。 谢晋寰,就是蛰伏在黑暗中的一条毒蛇,只要惹了他,亦或时机成熟,他便会猝然扑上来撕咬猎物的喉咙,给以致命一击。 如熙和初露才经历了那么多苦难走到一起,我暂时不想让咱们两家,让身边的人,再受到任何伤害了。” 门外,沈惊觉闻言,心中情绪跌宕起伏,对自己的爱人再次肃然起敬。 论胸襟、论智慧、论格局,他都比不上她。 他只知情至浓时,想给他们感情一个结果,想给她名分,弥补她的遗憾。 可他却没想过,这个时候弄出大动静,谢晋寰那条疯狗势必会扑上来狠狠撕咬,不留余地。 哪怕隐婚,以谢晋寰的手腕,也势必会查到。 更何况,这一回,他要盛大的婚礼,要八抬大轿娶他的俏儿。隐婚那样的委委屈屈,得不到尊重的苦,他半点都不会让她受了。 “俏俏......没想到,你想得这么多,这么深。爸老了,真是不如你有远见了。” 唐万霆释然地长叹一声,“既然如此,那你和惊觉就先从长计议吧。不过我看惊觉那小子,被你吃得死死的,这辈子就算不领证,他也跑不了了。” “嘻嘻,他敢跑。” 唐俏儿单膝跪在父亲身边,轻轻揉捏他的腿,给他按摩,“他跑了,女儿逮他回来,然后把他两条腿打折!” 唐万霆:“这怎么听着......像我以前总说你四哥的话呢?” “有什么不一样?男人都得严苛点,不然就飘天上去啦。” 父女俩心照不宣地笑了。 沈惊觉也无声地跟着笑了,悄然推出了房间外,留给他们说体己话的空间。 即便如此,他心里还是泛起丝丝失落。 他当然懂得俏儿的苦衷,但他真的太想、太想把她娶回家了。 他好爱她。 沈惊觉离开后,唐俏儿思忖了片刻,忽然轻轻地问: “爸,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嗯?问啊。”唐万霆舒服地眯起眼睛,“咱们父女之间,怎么聊天还外道上了。” “爸,您爱妈妈吗?”唐俏儿问得认真。 “爱,最爱,超爱。”唐万霆答得更认真。 “既然,您深爱着妈妈,为什么您这一生,不能只有她一个女人呢?”她扬起满怀迷惑的小脸,深深看着他。 唐万霆瞬息如鲠在喉,安放在摇椅扶手上沧桑的大掌一根根青筋显露。 “当然,敏姨、柔姨、簌姨都是很好的人,她们对妈妈,对我,对哥哥们,都没得说。 可我还是很贪心,我还是贪心地想让妈妈不用和别的女人共享丈夫,不想让本该只属于她的爱,分给别人。”唐俏儿言语至此,微微哽咽了。 她为母亲感到难过、心酸。 “俏俏,对不起。” 唐万霆阖上沉重的眼帘,那里面蓄满的炽热的泪,颤栗而肿胀,“我不能告诉你为什么,但有一件事,请你一定要信我。 第2099章 万里晴空,一片湛蓝。 不知行驶了多久,豪车停在一座私人庄园外。 “到了。” 唐樾倾身,长臂环在他身前,整具宽硕有型的身躯悬覆着他,为他解开安全带。 他只觉周围暖融融的,比吹着小太阳还暖。 “怎么没什么人呢?没有走错吧?”柳随风眨了眨眼睛,有些讶异。 他也是绝顶聪明的人,偏偏在爱人面前,脑子就不够转了,变成任他欺,任他哄的究极恋爱脑。 “没有,可能我们来早了。走吧。” 唐樾率先下车,绕过去亲自给柳随风开车门,搞得他有些哭笑不得,眯了眯狭长的眼睛: “干嘛这么殷勤,嗯嗯?老话说得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唐先生。” 唐樾牵着他的手,拽他出来,尔后又用力一拉,两具高挑隽逸的身躯紧紧贴合,仿佛要嵌入彼此: “我就这么让你信不过?” 男人炽热的呼吸撩拨着柳随风的耳廓,“叫你小狐狸半点不错,你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真多。” 柳家二郎本就生得白皙似玉,哪里受得住这个,耳尖瞬间红得要滴血,在他怀中轻声细语: “不是啊......只是,这么多年,在感情里,我一直是被骗的那个。现在有人能对我这么好,我当然很开心,很幸福。 可有时候......又觉得有点不真实。” 唐樾握在他腰侧的手微颤,五脏六腑都为之一紧。 其实,早在他还没有下定决心,和他在一起之前,他早已派人去M国,将小狐狸的一切查得明明白白了。 倒不是对他有疑心,不放心。只是为了可以多了解他一点。 然后,他惊愕地发现—— 这个看似阅人无数,风流成性的男人,原来在每段感情里,都是失去最多,受伤最多的那个。 不是被坑钱,就是被骗色,要么就是被劈腿...... 小狐狸似乎很缺爱,他一直奔波在寻找真爱的路上,每一次被伤得体无完肤,他还会振作着爬起来,再一次义无反顾地全身心投入。 可是,他骨子里又要强,要脸,要体面。 所以只能表现得满不在乎,久而久之,就成了花花公子。 唐樾一直在默默问自己。 难道吸引他的,令他沉沦的,真的是这张酷似那个人的脸吗? 不,不是。 令他深深动容的,是他百折不磨的坚持,和那份对爱情深切炙热的渴望。 随风不怕阿樾的心是贫瘠荒芜的土地,随风有信心,让那里开满独属于他的玫瑰。 “阿樾,你对我太好了。” 柳随风扬起清俊如月的脸庞,眼底多了一丝患得患失的意味,“你收着点儿行吗,你该把我惯坏了。” “我什么都可以听你的。” 唐樾墨眸缱绻温柔,呼吸沉沉,“唯独这件事,不行。” 柳随风红了耳朵,又红了脸,不禁吻上他的唇,轻咬厮磨。两人喉结都情不自禁地一滚。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回去再亲。” 唐樾牵起柳随风的手,大步流星地走进庄园。 穿过偌大古典的别墅,两名身穿燕尾服的侍者为他们推开厚重古朴的大门—— 随着一声闷响,柳随风顿觉白光贯目,心脏剧烈一震,浑身的血液都在翻腾着、激荡着,无法平静。 眼前,是一片白玫瑰的海洋,此起彼伏,如滔滔白浪般一波接着一波地涌向他。 柳随风捂住嘴巴,完全看呆了。 而他并没有察觉到,身边的唐樾已经不见了。 他一步步走进花丛,心跳得不受控,仿佛要冲破起落的胸膛。 第2100章 “随风。” 听见熟悉的温柔呼唤,柳随风眼圈红红地转过身。 几步之遥,唐樾身着与他情侣款的黑色正装,衣冠楚楚,气质卓然。 怕他发现,他一早就穿在里面,用大衣遮掩着。 此时此刻,柳随风就算再笨、再傻,他也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了,“啊”地一声激动地喊了出来! 与此同时,一束白日焰火,破空绽放,盛大而绚丽—— Marryme! “纵使玫瑰万千,再无一朵入我心。” 唐樾款款走到他面前,喉咙里涌上灼热的情感,变得沙沙的,性感至极。 下一秒,男人单膝跪地,将整个庄园唯一一捧火红的玫瑰,双手递到他面前: “随风,我爱你。求你嫁给我,好吗?” 烟花,一朵又一朵地铺满蓝色的天空,全城共赴这场浪漫的求婚。 柳随风眼底的泪越聚越多,最终如雨般落下,在最爱的人面前哭成了个漂亮的泪人: “好。” 他颤抖着接过玫瑰,哭得停不下来,泣不成声。 除了一个“好”,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可这回答,在唐樾心里,胜过千言万语,他激动得宽阔的胸膛鼓胀着,红着眼眶将泪人搂入怀里: “我说的不错吧。别的小朋友有的,你也有。” “为什么......都是白玫瑰?”小狐狸颤声问。 “如熙结婚用的都是红玫瑰。我怕再用红色,你该觉得我是从他那儿薅来对付了事的了。”唐樾抽出自己胸口的丝巾,温柔地帮他擦泪。 “嗤......”柳随风破涕为笑。 “不过,最重要的一点,还是因为,看到白玫瑰,就让我想起穿着白大褂的你。” 唐樾吻住他红惨了的耳垂,撩人心智的喘息直往他耳蜗里钻,“不过,你比花娇,我最知道。” 这男人,正经起来,九五至尊。撩拨起来,物欲横流! 根本不管他死活啊! 而此刻,两个人的手机都震个不停,微信电话狂轰滥炸地涌了进来。都是亲人们打来的。 “接吗?”柳随风轻轻地问。 唐樾直接关机,檀黑的眸弯起,“不接了。 今晚,我订了六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我们,不回去住了。” 柳随风清隽的脸庞,绯红滚烫。 他想要的,也是他想要的。 ...... 吃过丰盛的午餐,唐樾搂着柳随风的腰身走出庄园,向车的方向走去。 下午,他准备载着老婆深度游一下,这么多天光筹备求婚,他都没好好带着他玩一玩。 爱,就是时常觉得亏欠。 唐樾先护着柳随风上车,刚要打开车门—— 突然,他顿觉脊背发凉,猛地回身。 身后,一片苍翠树丛,空无一人。 “阿樾,怎么了?”柳随风倾身透过窗子瞧他。 “没事。” 唐樾微微一笑,低下高大的身躯迈入车中。 引擎声轰天,跑车绝尘而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人影从树丛里慢慢走了出来,冷眼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一脚踏碎了流落在地上的一支白玫瑰。 第2101章 唐樾和柳随风瞒着家人在B国领了结婚证的消息,不胫而走。 不出一日,全家上下都知道了。 虽然,大家都认定了唐家的“大少奶奶”非柳随风莫属,但到底是两个大男人结婚,还是震惊到了大家。 第二天晚上,唐樾和柳随风手牵着手来见父亲和敏姨。 唐俏儿和其他唐家人也赶了过来,生怕两口子被兴师问罪。 “这么大的事,你俩为什么不告诉我跟你们敏姨一声?!” 果然,老万神情端肃,嗓音也透着不悦。 柳随风高高的个子站在大哥身边,愣是像蜷成了一团,大气都不敢喘,只紧紧握着他男人的手。 纯纯的小媳妇样。 “爸,敏姨,都是我的主意。” 唐樾昂首而立,与爱人十指相扣,字里行间尽是袒护,“是我瞒着随风安排布置了一切,甚至在求婚的前一秒,他都对我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 您二位要怪,怪我就是。不要怪他。 但有一件事,无从更改。” 他侧眸,深深凝睇着柳随风泛着红晕的清俊容颜,一字一重地道,“随风已经和我领证了,他是我此生,唯一的爱人了。” “恭喜大哥!贺喜大哥!”唐俏儿立刻化身气氛组,库库鼓掌。就怕老万再有微词。 边鼓掌,边用小胯撞傻杵在她身旁的沈惊觉,一个劲儿使眼色。 沈惊觉也马上跟着拍手,妇唱夫随。 唐万霆无奈地捏着眉心,神情难掩沉郁: “阿樾,你是不信任我,不相信我已经完全接纳随风了吗?” 空气一静,两口子骤然怔忪。 “你掖着,藏着,甚至昨天闹出那么大动静,都不敢带随风回来,不就是觉得你爹我,还是不同意你们在一起吗?”唐万霆越说越有些动怒了,眼尖微微泛红。 唐樾一时语塞,“爸,我,不是这个意思......” “这是终身大事,不光对你,对随风也是!” 唐万霆拍了拍沙发扶手,红了俊脸,“你就这么潦草地解决了?连个像样的婚礼都没给人家就这么结了? 男孩子就不要体面啦?!我本来以为我的儿子里面阿樾你是最有想法,最体贴周到的明白人。如今一看,你还不如老二!” 唐栩扶额:我真吐了!老头子训大哥也不忘踩我一脚! 唐樾、柳随风呆住:“......” 众人:“............” 柳敏之笑得无奈,语重心长地温声开口: “阿樾,你误会你父亲了。他知道你向随风求了婚,且领了证,他是打心底为你们感到高兴的。” 唐樾心口一紧,看着父亲的眼神愧疚不已。 “你父亲,是怕怠慢了随风。更是希望好不容易家里人全,能多帮帮你的忙。谁知道你这孩子主意正的很,把你亲爹都瞒得滴水不漏,自己就不声不响地去做了。 你父亲生你气,我看也应该。我都有点儿生气了,连招呼都不打就把我大侄子给拐走了。”柳敏之故作嗔怨,其实心里极欢喜。 “爸,姑妈......对不起。”柳随风喉咙一哽,难为情地低下头。 唐俏儿看在眼里,靠在沈惊觉肩上,感动得几欲落泪。 其实,她大哥一直都是这样闷声干大事的人。 少言寡语,踏实肯干,是大哥的品格。也正因如此,在唐俏儿没有选择当事业型大女主之前,支撑着KS繁盛的,一直都是大哥。他是最合适的继承人,天生的领袖。 哪怕,那并不是他心之所向。 大哥这辈子,唯一心满意足的一次,就是娶到了随风哥哥。 唐万霆大手一挥,叹了口气: “唉,看在随风叫我爸的份儿上,原谅你小子了。但先斩后奏这事儿,下不为例!” 第2102章 “抱歉,爸。”唐樾蹙眉苦笑。 “大哥,大嫂,什么时候办婚礼呐?”唐栩一提,大家都跟着起哄。 气氛又热闹起来。 “我不需要婚礼了,阿樾给我的求婚就已经很完美了。” 柳随风狭长的眸如星如辰,与爱人深情对望,“我觉得幸福,这就足够了。” 唐大少与柳公子,一对佳偶,天作之合。 礼成。 * 愉快的时光,如白驹过隙。 除了霍氏夫妇留在庄园,准备共度一段漫长甜蜜的蜜月外,其他人陆续返回盛京和海门。 而司绮也乖觉地随唐楸返回森国,从与众人告别。 到离开庄园,她从始至终,再没看白尘燃一眼。 那晚的消息,于她而言震耳欲聋,如惊天霹雳。 一想到尘燃哥哥的母亲,所遭遇的不幸可能与他们皇室有关,她就连面对所爱之人的勇气都没有了。整个人离开时垂头丧气,像打蔫儿了的娇嫩小花。 唐俏儿默默看在眼里,再望向黯然离去的三哥,心里极不是滋味。 爱情,让人痴,让人醉。更令人痛彻心扉。 虽然只有短短几天的相处,但她内心已认下了这个可爱的小妹妹。甚至想着,等盛京那边麻烦了结,她和惊觉抽空去森国一趟。 到时候借助六姐和姐夫的关系,兴许还能和绮儿见面。 更重要的,是她想踏入母亲的故土,尽可能地去寻觅关于母亲的一切线索。 ...... 唐俏儿和沈惊觉回到盛京,休整了两天后,便再次投入彼此忙碌的工作,且枕戈达旦,随时备战。 这段日子,他们虽身在B国,国内的情况,却一直派人紧密关注,没有一丝怠慢。 今天,唐俏儿带领财团高层开了一天的会,傍晚在办公室批阅文件时,林溯敲门而入。 “情况如何?”她忙问。 “唐总,您神机妙算,自上次沈总私下见了闻启涵后,他整个人的生活状态,果然发生了巨大的改变!”林溯目光灼灼,语速很快。 唐俏儿轻叹了口气,美眸一抬,像瞅着个呆子: “谁问你这事儿了,我是问你阿槿和宝宝,怎么样了?” 林溯怔住,随即脸红了,磕磕巴巴地道: “啊......昨、昨天我陪阿槿去医院检查了,宝宝刚满两个月,很健康。” “你是真傻得可以,阿槿都怀了两个月了,你竟然才知道。” 唐俏儿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要不是我发现阿槿偷偷孕吐,知道她怀了宝宝,估计她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了,你都只会以为她是被你喂胖了。” “都是我的错,我该打,该打。”林溯心里过意不去,真想扇自己几嘴巴。 算了,等回家,让媳妇亲自来打。 “虽然宝宝两个月了,也不能掉以轻心,一定要仔细再仔细,别让阿槿碰了摔了,尤其饮食,更是要格外注意。知道吗?”唐俏儿万分叮嘱。 “一定,一定,请唐总放心。阿槿和孩子,就是我的命!”林溯信誓旦旦,喜悦难掩。 唐俏儿长睫细颤,垂眸,一时神思空茫。 两个月...... 当年,她失去的那个孩子,也是在她肚子里存在了两个月,便永远地离开了她。 思绪至此,她腹部一阵抽搐般的疼。 唐俏儿又打起精神,目光沉定地道: “你刚才说到闻启涵,继续。” 第2103章 林溯暂时按捺住思念宝贝老婆的心思,再次投入工作: “自从咱们去了B国到现在这段时间,闻启涵竟然连家都没回过,一直都住在单位。买东西也是派属下出门去买,几乎就要与世隔绝了。” 唐俏儿杏眸逐渐深沉,“他也没有去看望他的夫人吗?” “没有,一次也没有。” 林溯难以置信地皱眉,“真是越想越觉得奇怪。” 唐俏儿纤纤玉手灵活地转动签字笔,眼神晦暗不明: “不奇怪,闻启涵机警过人,肯定是察觉到了他现在的处境很危险。只要轻举妄动,就有性命之忧。” 林溯错愕,“唐总,您的意思是......” “谢毒蛇,保不齐已经准备,对他下手了。” 唐俏儿紧握手中笔,骨节泛白,“亦有可能,他已经下手过一次,被他躲了。所以他才会严加防备,闭门不出。 而这天底下,没有比警察厅更安全的地方。谢晋寰再阴狠毒辣,也不敢派人潜入那里动手,那就等于是自投罗网。” 林溯心头一紧,急道:“唐总,闻启涵决不能有事,他是咱们扳倒谢晋寰唯一的突破口! 谢晋寰这俨然是要杀人灭口的意思了!” “但,他就这么躲着,谢毒蛇拿他没办法,我们也突破不了他。” 唐俏儿一双水葱般的手十指交错成塔状,抵在尖巧的下颌处,眸光沉沉,“所以,必须请闻厅长,从警察厅里走出来。” 林溯迷惑地挠头,“可是唐总,这样不就给谢毒蛇创造机会了吗?” “我和他在同一起跑线,他有机会,我一样也有。” 唐俏儿目光由凉转热,暖意融融,眼尾漾起笑纹,“而且,我相信惊觉,无论是多么微乎其微的一个机会,他都一定会,牢牢把握。” 话音刚落,沈惊觉的电话打了进来。 “惊觉,怎样了?到黎城了?”唐俏儿嗓音娇柔,像只轻快的鸟儿。 “俏儿,我到了,现在正往会议现场赶。” 沈惊觉语气有些急,“刚才徐叔叔打电话给我,说爷爷从B国回来后身体一直不太舒服,今天一天都没吃下东西。 你方不方便......陪爷爷去医院看看?” “沈惊觉,你这是什么语气!” 唐俏儿美眸圆睁,娇嗔,“是你爷爷,就不是我爷爷了?我照顾爷爷是天经地义的事好不好?你搞这么客气干嘛!” “俏儿,你也累了很多天了,还要去KS坐镇,我只是怕你太辛苦。”沈惊觉无奈苦笑,在老婆面前他一点脾气没有,乖乖挨训。 “我不累,只要是为了亲人,我有使不完的劲儿。” 唐俏儿轻叹一声,嗓音放得温柔如水,“好啦,我马上就接爷爷去医院。你安心工作,家里交给我。” ...... 林溯立刻备车,载着唐俏儿火速前往盛京。 从掬月湾接上爷爷和徐秘书,四人前往医院。 VIP诊疗部。 挂上点滴的沈南淮面色苍白地靠在床头,唐俏儿坐在床边,喂爷爷喝水。 “小小......真是太麻烦你了,特意从海门赶回来陪我上医院。”沈南淮目光湿热,很是感动。 “爷爷,这哪里麻烦了,我原本也打算来看望您的。” 唐俏儿眼底泛着明澈的柔光,轻轻安慰道,“我问过医生了,您就是前几天没有休息好,时差也没倒过来,吃也吃不惯,所以肠胃有点不舒服而已。问题不大,别担心。” 第2104章 “唉,爷爷老了,不中用了。” 沈南淮郁闷地撇着嘴,完全就是个老宝贝,“只是去参加一趟宝贝孙女的婚礼,就趴窝了。真是丢大人了。” “哪儿有,爷爷您硬朗着呢,定能长命百岁。”唐俏儿拉着老人枯糙的手捏了捏,愧疚得鼻尖凝起酸涩。 她知道,老人岁数大了,经不起折腾了。 若不是为了参加初露的婚礼,她万万舍不得劳动爷爷两地奔波。 “小小,爷爷这一年来,总觉得身子大不如前了。有时候晚上睡过去,都不知明早能不能醒来。” 沈南淮满目热切的期望,鼻音浓重,“爷爷有生之年,没别的心愿......就希望能够参加你和惊觉的婚礼。” “爷爷......”唐俏儿眼眶一热。 “当年,爷爷做主让你和那臭小子在一起,连个像样的婚礼都没办,让你受尽了委屈。如今你们感情也稳定了,我总希望......能尽可能地补偿你,不让你留有遗憾。” “爷爷,婚礼会有的。” 唐俏儿弯起柔和的笑眼哄慰着,“只是我们家那边情况也挺乱的,我刚当上KS总裁不久,我爸也还病着。 等忙过了这一段,我们就筹备婚礼。” “是不是惊觉那脑子勾芡的臭小子,到现在还没向你求婚呐?!” 沈南淮气呼呼地锤床,“他那狗啃了的脑子,一天天净寻思点儿啥?!一样正事儿不干!看他回来我不把他屁股打开花!” “爷爷,惊觉......他已经跟我求婚啦。”唐俏儿怕爷爷动怒上身,随口扯了个美丽的谎言。 “真的?什么时候?!”沈南淮混沌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就是在B国的时候啊。” “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哈哈,那么高调做什么?不能抢了如熙和初露的风头啊。”唐俏儿笑嘻嘻地打哈哈。 “啊,你大哥我看挺高调的,比我那孙女婿的婚礼都有创意。”爷爷意味深长地砸吧砸吧嘴儿。 唐俏儿差点没原地裂开。 ...... 爷爷睡着后,唐俏儿悄悄退出病房,换徐秘书进去守着。 她肚子饿了,刚准备去楼下公共食堂填填肚子,林溯神情严肃地跑了过来。 “唐总,您猜我刚才看着谁了?” “谁?总不能是谢毒蛇吧,点儿没那么背吧?”唐俏儿漫不经心,吨吨灌着矿泉水。 林溯脸色一沉,“还真就是。” “噗——!”唐俏儿一口水喷了出来,小脸呛得红扑扑的。 林溯真想帮大小姐拍拍后背,但不行,他得守男德,只能给她递纸巾: “但我没见到谢晋寰本人,是碰见了他的秘书,往高级病房那边走了。” “谭秘书?”唐俏儿轻拭红唇,眸光深邃。 “对,就是那个狗崽子。” 林溯咬牙切齿,“他跟谢晋寰就跟连体婴似的,他在的话,谢晋寰也一定在。 我刚偷偷跟着去看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谢毒蛇得了什么艾滋梅毒的不想让别人知道,谢氏的保镖把南边区域把得死死的,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唐俏儿闻言,将矿泉水瓶往他怀里一塞,美眸泛起凛凛寒意: “是吗,那多年‘朋友’,我可得去探望一下病人了。” 第2106章 不了解他的人,根本无法将他与蛇蝎、禽兽、恶魔这样极致邪恶的词联想到一起。 唐俏儿一步步走到床边,眸若沉水,研判审视着他。 “俏俏,我病了......” 谢晋寰隐忍得眼尖泛红,终于忍不住了,突兀的喉头一滚,去拉她的手。 但,唐俏儿怎会给他一丝机会,立刻拧眉撤步,避如瘟神。 “真遗憾。” 她扯动唇角,极尽嘲弄,“只是病了,不是死了。” 房间里,气压骤降。 半晌,谢晋寰身躯又惬意地靠回床头,眼神仍然柔情缱绻: “俏俏,我不会那么轻易就死了的。我若死了,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唐俏儿一声冷笑,十指寸寸紧握。 “我历经千辛万苦,才从森国回来见到你。这么多年,支撑我活到今天的,不是任何事,任何事,而是你。 所以为了你,我也要长命百岁。” 唐俏儿眼神不近人情,如法官审判犯人: “你若真在意我,就该听我的,放下屠刀,马上自首。” 谢晋寰勾唇,笑意不减。 “所以,你从头到尾根本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你自己。你能从阴沟泥沼里爬出来,爬到现在这个位置,都是因为你那日益膨胀,永远都无法满足的贪欲。”唐俏儿言辞锐利如刀,撕裂他虚伪的假面。 谢晋寰歪着头,饶有兴致地瞧她。 那深情陶醉的眼神,就像在赏玩心爱的花,绝美的画。 “谢晋寰,说真的,我有时候还真怕你有个三长两短。那样,我就无法亲手逮到你,无法让你接受法律的审判。给那些被你残害的无辜性命报仇!” 话音未落,唐俏儿忽觉细腕一凉—— 谢晋寰冷白如寒玉的手猝然攥住了她的腕子。 她愕然,心慌,奋力挣扎,却挣不过这个所谓的病人。 “你放手!” 拉扯间,谢晋寰掩在病号服下的手臂露了半截。 一排排细小泛着淤青的针孔,赫然撞入唐俏儿眼底! 她瞳孔猛缩,分神之际,男人竟将床头的水果刀塞入她掌心。 “俏俏,没有谁能够制裁我,法律也不行。唯独你,可以。” 谢晋寰扬起笑脸,凝视着她的目光何其狂热,唇角轻颤,“我知道,除掉我,是你梦寐以求的事。 我现在就给你这个机会,你动手吧,往哪里扎都无所谓。只要能让你痛快,让你高兴,我怎样都无所谓。” “你真是个......疯子!” 唐俏儿只觉喉咙被这眼神锁住,难以喘息,她狠狠甩开他的手,将刀子丢远,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谢晋寰瑞凤眸黑潮暗涌,唇角噙着的笑疯癫又透出几分宠溺。 “谢董!”谭秘书匆匆进来,担忧地问,“您、您和唐小姐,还好吧?” “俏俏,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谢晋寰笑意凝固,嗓音变得森寒。 与方才在唐俏儿面前,柔情温润的样子,判若两人。 “刚才我去打探过了,是因为沈老爷子身体不适来瞧病,唐小姐是陪着老头过来的。” 谭秘书忙安慰,“您放心,主治医师的嘴巴咱们封得死死的,绝不可能有人透出去半个字!” “嗯。”谢晋寰放宽了心,闭目养神,手指慢慢捻着。 还在回味着,那细腻柔嫩的触感,那爱不释手的温度。 “谢董,还有一件事。” 谭秘书压低声音,眼神阴鸷,“闻启涵一直在单位住着,咱们根本无从下手。您看这如何是好?” “那就想个办法,把他引出来。” 谢晋寰低低一笑,“他的弱点是什么,还有谁比我们,更清楚的吗。” 第2107章 沈南淮输液后情况稳定,又在医院安安稳稳睡了个下午觉,傍晚唐俏儿将爷爷妥帖地护送回家。 唐俏儿和林溯刚从别墅里出来,迎面撞到风尘仆仆赶回来的沈惊觉。 “俏儿!” 沈惊觉上前搂小女人入怀,呼吸粗沉,显然是赶回得太急,“真是辛苦你了,没想到紧赶慢赶的,还是什么忙都没帮上。” “别这么说,照顾爷爷也是我的职责。”唐俏儿温柔笑着,素手攀上他宽硕的肩,轻轻揉捏,给他做按摩。 “我进去瞧瞧爷爷。” 沈惊觉刚抬步,唐俏儿忙拉住了他,“爷爷好不容易入睡了,你别惊扰了他老人家。 爷爷年纪大了,为了参加初露的婚礼折腾了好几天,身心俱疲,让他好好歇歇吧。” “也好。”沈惊觉自责地叹了口气。 “惊觉。”唐俏儿顿了顿,神色严肃,“我们进车里吧,我有话跟你说。” 两口子上了大小姐的水晶女神座驾,林溯坐驾驶位,开起小会。 “今天,我陪爷爷去医院看病的时候,碰见了谢晋寰在那里住院。”唐俏儿微启红唇。 沈惊觉星眸猛睁,一把牢牢攥住她的手,掌心又热,又黏。 没说一句话,担忧之情却满溢。 “别紧张,我只是去礼貌探视,他并没有怎样。毕竟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呢。” 唐俏儿秀眉紧拧,“主要是,他若真像他那狗秘书所言,只是阑尾炎,那有什么必要把整个住院区围得如铁桶一般,这俨然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得病的消息。 还有一点,地西泮片。谭秘书说那是给他妈吃的。” 林溯冷笑,“但他的背景,大小姐早就摸清了,他是个孤儿! 就瞅那狗德行,也不配有妈!” “地西泮片,我知道。” 沈惊觉声色沉酽,绷紧薄唇,“那东西又叫安定片,是一种中枢神经系统的抑制剂。不仅可以抗焦虑、镇定催眠,还对癫痫和惊厥有一定的控制作用。 我在部队的时候,一些战友会服用这种药,来治疗PTSD。” “难道,谢晋寰有癫痫吗?” 林溯满目疑惑,“就算他有病又怎样?现在他全家不都被他杀光了吗,已经没有人能威胁他的地位了,他有何惧之?” “连你也想到了,所以他得的,压根儿就不是什么病。” 唐俏儿微眯美眸,“我无意间,看到他胳膊上,有密密麻麻的针孔。 综合种种疑点,我有理由怀疑,谢晋寰长期注射毒品。他是因为吸毒身体产生了什么负面影响,逼不得已才住院的。” 沈惊觉和林溯双双一愕! “只有这样,一切异样才解释得通。” 唐俏儿一声冷笑,“谢晋寰在森国手底下就有毒品生意,回国后又沾上了违禁药。试问这样一个蛰伏这么多年的大毒王,他自己一点不碰,可能吗?” “若能掌握他吸毒的证据,不仅能够沉重打击他,也能让谢氏集团陷入动荡。” 沈惊觉沉吟片刻,“但,有一个问题。他现在人在医院,且层层把守。咱们如何能拿到他吸毒的证据?” “是啊大小姐,他干这种事的时候肯定是很私密的,除了那个谭秘书身边不会有第三人。 就算举报他,也没证据啊。”林溯也觉得为难。 “正因为他现在人在医院,咱们才有机会。他要在他的那个老巢,那才真的没机会。” 唐俏儿笑得漂亮又狡黠,目光灼灼坚定,“我们虽然接近不了他,但我们可以接近他的医护人员。 我相信,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我亦相信,正义的天平,一定会倾斜向我们这边。” * 一切如唐俏儿所料。 谢晋寰的确是因为注射药物而产生了不良反应,才被紧急送往医院救治。 以前,他也有过,但服用镇定剂,亦或私人医生就完全能够解决。 但这次,反应却出奇的大,不但抽搐,浑身起红疹,甚至还出现了呼吸衰竭。进来抢救了一天一夜才缓过来。 所以他才会全面封锁消息,一旦传出去,注定麻烦不断。 如今,药物实验停止,他若再陷危机,拖先生的后腿。等待他的,就是被彻底抛弃,被肃清处置的结局。 这天晚上,谢晋寰与谭秘书在病房谈话。 他脸色苍白得像暗夜吸血鬼,目光无比阴郁: “医院的味道,真令人作呕。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出院?” “谢董,我问过医生了,您这次突然病发,情况相当危险,抢救了一天一夜才度过危险期。” 谭秘书忧心忡忡地劝道,“医生说,您最起码要再住院观察一周,情况彻底平稳了才能出院。身体健康非同小可,这一次,您还是听医生的话吧。毕竟您是谢氏的顶梁柱啊!” “谢氏,算什么。主要是,我不想让先生知道我是个不中用的人。”谢晋寰揉捏笼上愁绪的眉心。 “就算您住院,别人也不会往那方面想,您大可以安心!” 突然,谢晋寰下颌线紧绷,浑身发麻,手臂再度不受控地出现了反常的震颤! “阿乐......药......给我注射!”他嗓音亦在颤,眼眶攀上难耐的猩红。 “谢董!万万不可啊!” 谭秘书大惊失色,“您就是因为注射这东西才变成这样,眼下必须先把他戒了!” 谢晋寰嘶吼,“快给我!” “谢董!为了您的身体,您就忍忍吧!求求您了!” 话音刚落,敲门声响起。 “谁?!”谭秘书疾声怒问。 “谢先生到了用药的时间了。”外面传来女护士温柔的声音。 谢晋寰死死咬牙,忙将颤抖的手臂藏在被中,眼神示意谭秘书去开门。 第2108章 谭秘书阴沉着脸打开病房的门。 门外,站着一个手端拖盘,面带微笑,生面孔的女护士: “您好,谢先生该用药了。耽搁了时间不利于对病情的控制。” “你不是值班的护士。”谭秘书警惕地打量着她。 “我是昨天刚调过来的,我姓赵,叫我小赵就行。之前的小宋出车祸了,人手不够,” 女护士又信誓旦旦道,“请您放心,我也是签过保密协议的,不该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会透露出去。” “进来吧。”谭秘书神情冷淡地让开路。 女护士走了进去,将拖盘放在床头,刚准备去触碰谢晋寰的身体时,男人突然冷幽幽地道: “这里用不着你了,我的秘书可以为我注射,你出去吧。” 女护士怔忪了一下,但还是听话地离开了病房。 谢晋寰此刻再也绷住了,颤抖的左手握住自己同样颤抖的右臂,连面部肌肉都已无法控制: “阿乐......我受不了了............!” 此刻的谭秘书,如同过分溺爱,舍不得孩子受一点苦的父亲,明知是饮鸩止渴,但他最终还是纠结地拿出药物, 半晌,谢晋寰身体的震颤停止,苍白的面孔逐渐恢复一丝血色。 谭秘书无奈又郁闷地叹气。 他现在越来越看不清,参不透,那个先生到底是成就了谢董,还是把他给彻底毁了。 “阿乐,将这个药拿去找郑医生化验。还有,去打听这个新护士的来历。”谢晋寰目光阴鸷诡谲,瞥着拖盘上的注射器。 谭秘书会意点头,“是,谢董,我这就去办。” 不多时,谭秘书返回病房,神情多了几分轻松: “谢董,药没有任何问题,这个小赵背景干净,且之前那个护士也确实出了车祸,腿骨折了。” “嗯,没问题就好。你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谢晋寰阖上双目,喉结轻颤滚动,回味着那天来看望自己的唐俏儿,仿佛空气中仍有她温软清甜的气息。 药物,令他产生了强烈的悸动与幻觉。这才是他无法戒掉的真正原因。 他如置身在女人温柔缱绻的拥抱里,他最爱的俏俏,就在自己身边,守着他,照顾他,对他笑...... “俏俏......我真的好爱你。你一直住在我心里,身体里,从来没有离开过我。” 她对他,哪怕只有恨,他亦深觉满足。 ...... 夜深人静。 那名女护士下了夜班,从医院后门出来,上了一辆普通的黑色轿车离开。 十几分钟后,轿车停在一条漆黑的巷口。 女护士匆匆下车,左顾右盼,随即迅速钻进了停靠在巷子里的一辆保姆车中。 “唐小姐!” 小赵成功与唐俏儿接头,激动万分,堪比大粉头见到了大明星,“哇......您本人比电视上还漂亮!简直就是天仙!真是万恶的摄像机!” 坐在驾驶位上的林溯忍俊不禁,又深以为然。 “过奖了,赵小姐。” 唐俏儿朝她露出亲和力满满的温柔笑容,将准备好的热咖啡递到她手中,“歇一歇,先喝点咖啡。” 第2109章 “没关系,我不累的唐小姐!” 小赵开心得声线都在颤,“能见到您......我真是太开心了!感觉浑身都有使不完的劲儿!” “见到你无碍,我也很开心。” 唐俏儿深吸了口气,美眸一片忧忡,“毕竟,这次你接近的人,是十分狠毒危险的人物。稍不留神,就可能有生命危险。” 小赵轻轻摇头,眼神坚定,“我不怕,如果我怕,当您找上我的时候,我就不会接受您的请求了。 我与哥哥......相依为命长大。自从他去千秋岁,当了谢晋寰的保镖,每天不是被骂就是被打,后来更是被谢晋寰打的......永远落下残疾,右腿全废了! 谢晋寰就是个衣冠禽兽!他根本不拿人当人看,他只把他们当成他泄愤的工具!” 唐俏儿凝视着她因仇恨而胀红的清秀脸庞,为她的遭遇深表同情。 “如今,您找上我,我能为搞垮谢禽兽出一份力,我就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小赵眼眶一热,几欲落泪。 “我不要你粉身碎骨,我要你报仇的同时,能够全身而退,好好活下去。不然,你哥哥怎么办?” 唐俏儿心口一阵刺痛,闭了闭酸涩的眼眸,“曾经,有一个女孩,为了保护我,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那是我心底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痛。 这一次,虽然我找上了你,但我绝不勉强你。这期间你随时都可以选择退出,丰厚的酬劳我会给你。不仅如此,我还会为你哥哥,医治腿疾。” 林溯立刻露出无比自豪的神色:“我们家大小姐,可是顶级外科医生白神! 有她在,包痊愈的!” 小赵眸光闪闪,再次燃起希望。 “倒也不是包的,就是尽可能的,让你哥哥的腿尽可能恢复到他最好的状态。” 唐俏儿又忙道,“赵小姐,你千万不要因此有心理压力,不管成败与否,我都会尽力为你哥哥医治!” “谢谢您,唐小姐。但请您放心,我既然入局,就一定会帮您到底!”小赵毫无退缩之意。 唐俏儿感激地点了点头: “今天,你接近谢晋寰,给他送药,没被发现吧?” “暂时没有,不过谢禽兽的警惕性很高!” 小赵紧锁眉心,“他见我是新来的,今天没有让我给他注射。而是把我赶出去后,又让他那个秘书私下打探我的背景,还检查药物是否有问题。 真特么老鸡贼啊!” 唐俏儿扯唇冷笑,“这是必然的,他若不谨小慎微,哪儿能活到现在。” “不过,我看他也把我送去的药用了,而且也没有找我麻烦,应该没有发现我的身份。” “虽然我帮你做了假身份,且你哥哥和你没有血缘关系,但谢晋寰是个极危险的人物,思维敏锐,阴险多疑,所以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小赵和其哥哥是孤儿院相识陪伴长大的兄妹,且在她哥哥给谢氏做事的那几年,她一直都在外地学习和实习,是以谭秘书根本没察觉到,两人之间有如此深的关联。 同样,这也是唐俏儿选中她的原因。 真可谓是天降奇兵! “唐小姐,接下来您打算让我做什么?给他下毒还是给他拔管?”小赵一脸跃跃欲试地问。 “先按兵不动。” 唐俏儿气定神闲地后仰,“从现在开始,你什么都不要做,就每天按时给他送正常的药。” 小赵迷惑,“接近他这么好的机会,您不急着下手吗?” “欲速则不达。谢毒蛇多疑,贸然动手,大概率前功尽弃。” 唐俏儿眸光沉炽,“现在,博取他的信任,让他放松警惕,比什么都重要。 其他的,我自有安排。” 第2110章 谢晋寰住院治疗,至今已有半月。 谢氏集团的事务有谭秘书帮忙打理,但千秋岁这边就分身乏术了。哪怕再不信任舒颜,生意也不得不再度落回到她的手里,代为看顾一段时间。 可即便如此,谢晋寰对她的监视也一刻都没停止过,她除了上厕所洗澡睡觉外,一切都在监控之下,且根本无法跨出千秋岁大门半步。 出不了门,她就拿不到小程藏匿的重要证据。 若她拿不到,小程就是白白牺牲了! 如今谢晋寰的空窗期,可能是她唯一的机会,哪怕粉身碎骨,她也要拿到情报! 于是今晚,舒颜穿了身低调的衣服,准备趁机离开千秋岁。 岂料,出门没看黄历,竟迎面撞到了回来替谢晋寰取东西的谭秘书。 幽暗的走廊中,两人四目相对,气氛压抑得令舒颜窒息! “阿颜,你要去哪里?”谭秘书目光阴沉地盯着她。 眼底仿佛有什么危险的动物,随时会冲撞而出,生猛地扑向她。 “我想出去。”舒颜衣衫被冷汗浸透,却面沉如水。 她如此坦诚,反而把谭秘书噎了一下,准备好的话堵在了喉头处。 “谭乐哥哥,我知道,你和谢董都不信任我。” 舒颜长睫楚楚可怜地颤栗,轻咬了下绯唇,将无辜无邪演得淋漓尽致,“我今晚我出去,没有别的目的,只是因为谢董的生日快到了。 我想......送他一份礼物,聊表心意。” 谭秘书蓦地一怔。 最近他忙得焦头烂额,若非舒颜提醒,他也险些把谢董的生日忘了。这可是大事! “这段日子,我被关在这里,也想明白了很多。若不是当年谢董在路边向我伸出了那只温暖的手,拽我出人间地狱,恐怕这世上,早已没有舒颜这个人了。 还有你......谭乐哥哥,这些年,你看着我从小女孩成长成为一个女人。你帮了我很多,一直把我当亲妹妹看。” 舒颜一步步走到谭乐面前,鼻尖红红,泪眼婆娑,激起男人强烈的保护欲,“我若背叛了你们......那我真的太糊涂了,根本不配为人。 而且,只有谢董好好的,我才有活路。否则我这样的女人,除了会应酬男人外一无是处,没有任何生存能力......我根本无法存货下去。”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眼泪扑簌簌地流,是那样的惹人疼,让人怜。 谭秘书被她娇娇嫩嫩的样子触动,心血翻涌,甚至对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女人,产生了男性的冲动。 他喉结一滚,双手握住她薄薄的香肩将她搂入怀里,温柔抚慰: “阿颜,你能想明白就好......你知不知道听见你能这样说我有多高兴。” 舒颜眼底冰冷,忍住心中恶寒,软声细语,“所以,我想借这次谢董过生日的机会,好好表现,好好认错。 我希望......谢董能够原谅我。” “阿颜,谢董那边,我会帮你求情。” 谭乐贪恋地深嗅女人乌发间的清香,心软得一塌糊涂,“只要你以后乖乖,好好地陪在谢董身边,我一定会力保你,安然无恙。” ...... 虽然舒颜博得了谭秘书的初步信任,但这男人还没蠢到对她放任自由。 更何况,他也不能忤逆谢董的命令。所以今晚他陪舒颜出去,一同买礼物。 “谭乐哥哥,今晚,我想开谢董送我的那辆红色跑车。” 舒颜嗓音温温软软地央求,“我很久没开车了,腿都锈了。我想顺便开车出去兜兜风,行吗?” 第2111章 不等男人开口,她又胆怯地垂下头,“不行......就算了。” “开个车而已,这有什么不行的。” 谭秘书哭笑不得,抬手揉着她的发顶,“别的大权没有,这点小事,我还是能做主的。谢董送你的顶级法拉利,再不开就报废了。那也是谢董对你的一番心意,别辜负了,开吧。” 舒颜灿烂地笑着,这抹迷人的笑却不达眼底。 红色跑车,向盛京最大的古玩珠宝展览馆驶去,两人准备在那里为谢晋寰选一份体面的生日礼物。 舒颜看中了一个白玉双耳镂空香炉,老板连连夸赞她好眼光。 她盈盈一笑,刚要刷卡,谭秘书却抢先一步,七百万眼皮都不跳就花了出去。 “说好的我送谢董的......”舒颜焦急地蹙眉。 “咱们之间,还分什么你我。” 谭秘书瞧着她笑,将黑卡插回钱夹,“你能为谢董着想,我真的很欣慰,别说七百万,七千万我也万分愿意。 再说,你存点钱不容易,留着吧。” 离开展览馆,舒颜驾驶火红跑车,与谭秘书同回千秋岁。 这一路,谭秘书一双眼睛就像粘在她身上一样,寸步不离,她根本不敢有任何异动。 舒颜面色如常,十指却快要把方向盘捏碎了。 今晚,是她唯一的、最后的机会! 倘若再不得手,等谢晋寰一出院,定会将她继续软禁,甚至会让她无声无息地从盛京消失! 幽幽暗暗中,一滴冷汗顺着舒颜精致小巧的脸庞流淌而下。 就在这时,对面车道,一辆白色轿车向着她驶来。 舒颜齿关紧扣,把心一横,趁谭秘书不留神猛打方向盘,将油门踩到底—— “阿颜,小心!” 谭秘书惊惶瞠目,想要抢方向盘,但已经来不及! 砰——! 一声震天响,法拉利与白色轿车相撞! 豪车尽毁,连安全气囊都弹了出来,好在人无大碍。 “阿颜!你怎么样?没事吧?!”谭秘书满头大汗,担忧地查看她的情况。 “唔......我没事......” 舒颜气喘吁吁,面色惨白如纸,柔弱又易碎的样子令男人无比心疼,“谭乐哥哥......你没事吧? 我太久没开车了,对不起......” “没关系,你没事比什么都强!” “你快下去看看吧......也不知道对面的人有没有事,交通事故总要处理的啊。” “好!你等我一下,我一会儿送你去医院!” 说完,谭秘书迅速下车。 下一秒,舒颜忍住身体的阵痛,立刻解开安全带,趁谭乐与车主交涉的间隙悄悄下车,双膝跪地趴在车底,双手颤抖着来回摸索着什么。 突然,她手一顿,摸到了贴在底盘处的一个U盘。 舒颜激动得几乎要哭了出来,红着眼眶,牢牢将它攥在掌心。 第2112章 * 日子一天一天,风平浪静地过去。 每天,早晚两次,小赵与另一名小护士两班倒,为谢晋寰送药,注射药物。 虽然每次谢晋寰都会让主治医生对药物例行检查,但每次结果都相同—— 药物没有任何问题。 不知不觉,谢晋寰的生日在即,就在明天。 这天晚上,谭秘书前去展览馆取舒颜为他准备的生日礼物,想着给他一个惊喜,好以此缓解两人之间紧张的关系。 病房外,重兵把守。 房间里,谢晋寰只开了一盏床头灯,在幽柔的灯光下看书。 小赵敲门后走了进来,嗓音温温柔柔的: “谢先生,您该用药了。” “嗯。” 谢晋寰今天心情似乎不错,镜片后一双温润的眸子噙着淡淡笑意。 小赵脸上挂着殷勤的笑容,眼神却冷冽如刀! 这男人的容颜,精致而文雅,极具蛊惑性。 若不是哥哥惨遭毒手,她保不齐真有可能被他魅惑住! “谢先生您今天笑了呢,是有什么开心的事吗?”小赵笑吟吟地问。 “明天,我要出院了。” 谢晋寰抬眸,唇角愉悦地上扬,“因为明天,是我的生日。” “哎呀!真哒!那提前祝您生日快乐!” “谢谢你。小赵,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哪里话,能够照顾谢先生,我感到荣幸之至。” 小赵将托盘放在床头,拿起其中一支注射器,“今天要我来帮您注射吗?需要郑医生过来检查一下吗?” “不用了,先放在这儿吧,我的秘书回来会处理。”谢晋寰重新将目光落到书本上。 “好,那我就不打扰您了。” 小赵在转过身时,瞬间变了脸色离开了病房。 十几分钟后,谭秘书匆匆赶回到谢晋寰身边: “抱歉,谢董,让您就等了!” “看你的样子,似乎有什么喜事?”谢晋寰淡淡笑问。 “额......”谭秘书尴尬地挠了挠头,讳莫如深的样子。 “算了,你想瞒着就瞒着吧。总归每年的节目都差不多。” 谢晋寰撸起袖管,将肌肉线条紧致的白皙手臂伸向他,“思来想去,我还是最信得过你。” 谭秘书忙恭谨地上前,拿起托盘里的注射器,手法熟练地扎入他青蓝色的血管。 谢晋寰顿觉手臂一阵凉意来袭,他缓缓靠向床头,惬意地闭上眼睛。 突然,病房门开,一名保镖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大惊失色: “谢、谢董!不好了!警......警察来了!” 第2113章 主仆二人瞬间脸色惊变! “警察来干什么?不管用什么方法,拦住他们!”谭秘书怒瞪双眼,发号施令。 保镖汗流浃背,“可、可他们人已经......” “领头的队长,叫什么?”谢晋寰低垂冷白的眼睑,阴沉地问。 “姓......唐。” 谭秘书瞳孔猛震,紧张地看向面无表情的谢晋寰。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蛮力撞开,身穿便衣的唐枫携一身惊天动地凛冽寒意,大步流星地闯入谢晋寰森冷的视线中。 “谢董,我是谁,不用的多介绍了吧?”唐枫冷谑地挑起左唇角,还是象征性地亮出证件。 “七哥,好久不见。”谢晋寰脸上的笑容那样亲和温雅,没有一丝邪气。 “别,谢董这声‘七哥’我可担不起。” 唐枫是老刑警了,面对多少穷凶极恶的犯人都能无波无澜,独独面对谢晋寰他眼底的憎恶遮都遮不住,全身的戾气压都压不下,“惊觉叫我一声‘七哥’,我心花怒放。你叫我,我只觉如坐针毡,如鲠在喉,如芒在背。” 谢晋寰镜片后的双目划过一丝狠厉暗芒,几不可察。 唐家的人,是懂怎么攮他肺管子,在他雷区上蹦迪的。 “唐七少,不管你今天是过来干什么的,但我们谢董人在病中,你们这样贸然冲进来,影响了谢董的身体,我们是可以投诉你的!”谭秘书怒瞪双眼,哪里忍得了有人对他主人如此不敬。 “唐队,不管你因为什么事来找我,我都愿意配合你们警方。但现在我正病着,最起码,让我把药用了吧。”谢晋寰面色是病人才有的虚弱。 “等一下!” 唐枫眸色凛凛,手臂一挥,身后的两名警察迅速上前一左一右将谭秘书架住,并将他手中的注射器夺了过来。 “你们干什么?!”谭秘书奋力挣扎,大喊大叫。 “老实点儿!否则告你袭警!”其中一名警察怒喝。 谢晋寰眼神一暗,“唐队,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收到群众举报,怀疑你涉嫌吸毒、藏毒,先依法将你拘捕!”唐枫目不旁视,径直上前。 咔嚓一声,冰冷的手铐铐住了谢晋寰的腕子。 “谢董!”谭秘书挣扎不止,“你们抓人得有证据!没有证据我们告你诽谤!” 谢晋寰瑞凤眸底浮上一片浓浓的阴鸷冰雾,却不露声色。 “没有证据,我们岂会轻易出动?我既然能抓他,就说明证据确凿。” 唐枫居高临下地睨着这个十恶不赦的男人,双拳紧握成铁,“谢董,跟我们走一趟吧!” ...... 谢晋寰被捕,谭秘书作为他的亲信,自然也被警方传去录口供。 但,他忠心护主,矢口否认谢晋寰吸毒,口风极严。 翌日凌晨时分,谭秘书满面憔悴地从警局里走了出来,刚巧在大厅里碰见等候已久的,早已被谢晋寰“招安”的李律师。 “谭秘书,现在外面谢董因吸毒被捕的消息已经铺天盖地地传开了!明早开盘,股票势必大跌啊!”李律师一脸愁容。 “都什么时候了,股票那种身外物有什么要紧?现在是得想办法把谢董弄出来!” 谭秘书急得原地打转,嗓子都哑了,“警方那边什么态度?!” “你准备给谢董注射的那个药物,根本不是治病的药,是之前那个拿活人做实验,对身体有极大副作用的违禁药提取物!” 谭秘书震愕至极,倒抽了口寒气,“你说什么?!” “之前那药在盛京影响极其恶劣,警方已经认定为打着药伪装的名头的新型毒品。警方那边有足够的理由怀疑,谢董住院期间其实一直都在注射这种药物!” 李律师急得口干舌燥,“那么,谢董藏毒、吸毒两项罪名,很有可能洗不干净了!” “胡说八道!谢董注射的一直是......” 谭秘书险些秃噜了嘴,捏了把冷汗,“明明都是治病的药,怎么就变成毒品了?!这里面有问题!有人联合警方陷害谢董!” 第2115章 谢晋寰被关进警局审讯室,已近二十四小时。 他在森国时无数人奉承他、谄媚他、有求于他,把他捧得无法无天。 回到国内,千秋岁里他是暗夜的帝王。如今全面掌控谢氏集团,他更是万人俯首,不可一世的领导者。 无尽的权力、金钱、荣耀......如火如荼地围绕着他,将高高抛入云端,他已经太久没有尝过这种被囚禁,被无礼对待的滋味了。 每分,每秒,度日如年,倍感煎熬。 更是奇耻大辱。 “马上就要到二十四小时了,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谢晋寰翘着腿坐在审讯室冰冷且极不舒适的椅子上,金丝眼镜后阴鸷的眼瞳渗透彻骨森寒。 “谢董,你急什么,我们有的是耐心。” 唐枫悠然坐在他对面,正气凛然的气场半分没有被对面压制,这恐怕就是传说中的邪不压正,“再说了,还有最后十五分钟,才到二十四小时。 不到最后一分,最后一秒,我怎么可能让尊贵的谢董从这里走出去?我好不容易才把你逮进来。” 天知道,此刻唐枫慌得一批,心如擂鼓。 还有十分钟,尿检结果才会出来,倘若最终结果显示谢晋寰没有吸毒,那他不仅要放虎归山,承担巨大责任,且下次再想抓这条毒蛇,就可能难如登天! “我明白了,七哥是想多跟我呆一会儿,说说话,聊聊天是吗?” 谢晋寰身躯亦慢条斯理地后倚,刺目的冷光里他苍白的面孔蒙让一层寒霜,抬眸看了眼表,“那就聊聊吧,聊聊七哥你和俏俏,是怎么里应外合,诬陷我的。” 唐枫五脏六腑抽紧,一字一沉,“谢晋寰,无凭无据,你别含血喷人。” “你不是也无凭无据,抓过我过来喝咖啡么?” 谢晋寰眉宇间矜贵的笑意不见,瞳孔间却燃着暗红色的幽火,捏瘪了桌上的纸杯,“不过有一说一啊,你们警局的咖啡,是真TM难喝。如果财政吃紧,我们谢氏集团可以赞助你们点儿买咖啡豆的钱。” “谢晋寰!”唐枫眼眶灼红,霍然起身。 “我都没急,你急什么。难道想屈打成招,寻衅逼供吗?” 谢晋寰修长白皙的手掌将纸杯攥成一团,手背青筋虬曲,“我告诉你,我没有吸毒,从来都没有。 七哥,你还是趁着这十五分钟,想想该怎么跟你们局长交代吧。” 说完,他好整以暇,闭目养神。 唐枫怒火冲顶,若不是还穿着这身警服,他冲过去扒了他皮的心都有了! 时间,分秒流逝。 还剩最后五分钟,谢晋寰望着摆动的指针,唇角勾起戏轻蔑的笑。 这时,审讯室的门开了—— 一名警察拿着检验报告,匆匆走了进来: “唐队,尿检结果出来了!” 唐枫心跳更加剧烈,谢晋寰笑意更浓。 “阳性!” 谢晋寰脸上的笑容骤然僵住,这回轮到他坐不住了,拍桌而起,眼眶攀上猩红: 第2116章 “不可能!我没有吸毒!” 唐枫从同事手中接过化验报告,翻开,一次次确定上面的结果,唇角激动到止不住地抽动! 他走过去,将文件狠狠摔在谢晋寰面前,目光灼灼生辉: “法律不会冤枉任何一个无辜的人,同样,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恶人。 现在办案,重证据,轻口供。即便你矢口否认自己没有吸毒,但证据确凿,你无从抵赖!” 谢晋寰看着白纸黑字的结果,耳畔嗡嗡作响! 在森国时,他的生意确实涉及毒品,毕竟这是敛财最多、最快的生意。 但,他心里清楚得很,那东西一旦碰了,就是万劫不复。所以这么多年,哪怕他生意做得再大,自己也从不沾染一星半点,还真是洁身自好!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阳性?! 谢晋寰脸上褪尽血色,满额冷汗,心如电转。 突然,他意识到了什么,眼前天旋地转,几乎站立不稳! 是药。 是先生常年给他服用的药有问题! 许是因为精神和情绪波动太大,谢晋寰的手又开始不受控地颤抖,无论他怎么克制都没用。 “呵,还说没有。” 唐枫眉目冷酷地盯着男人,自然也留意到了他的异常,“谢晋寰,看你的样子,你现在已经毒瘾深重,对那东西产生强烈依赖了吧? 我们只关了你二十四小时,你就毒瘾发作了。可见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瘾君子,你还在诡辩什么!” “你......根本......什么都不懂!”谢晋寰死死攥着自己颤抖的胳膊,睚眦目裂地盯着他。 “谢董,对不住了,看来你得继续在我们这里呆着了。” 唐枫微微眯眸,勾起的笑是气死人的邪肆不羁,“不过,这回,可没咖啡给你喝啊。” ...... 今天,是谢晋寰二十八岁的生日。 却注定要在拘留所里度过。 警局外,围满了闻讯而来的记者,谭秘书和李律师被他们围困中央,全身张满嘴也解释不清,举步维艰。 隔着一条马路,坐在豪车中的唐俏儿落下车窗,望向对面的喧闹如沸,神情透出掌控一切的强大气场。 “唐总!今天谢氏股票跌停,网上全是唱衰谢晋寰的新闻,真是大快人心!”林溯刷着微博评论,笑得合不拢嘴。 “半场开香槟不是我的风格,且这场恶仗还远远没有结束。” 唐俏儿表情沉定,美眸间却已硝烟四起,“谢氏家族是否覆灭,谢氏集团是否动荡,这些根本不重要,谢晋寰从始至终,只把谢氏当做粉饰他肮脏生意的遮羞布而已,谢氏死活,他压根儿就不在乎。 他的终极目的,是在为他背后的大佬服务,利用所谓新药,控制整个盛京!” 林溯闻言,不寒而栗! “但他既然关了进去,我们就有足够的时间攻克闻启涵。那才是彻底让谢晋寰崩盘的突破口!” 第2117章 沈惊觉安顿好小赵护士,确保不会有任何人身安全问题后,连夜风尘仆仆,赶回盛京。 他忧心忡忡回到两人爱巢,一进门就听见客厅里传来唐俏儿银铃般清脆悦耳的笑声,和吴妈在看电视剧。 沈惊觉悬着的心放下来,扬起温柔的浅笑,将西装搭在小臂上,悄然走过去。 “少夫人,您忙一天回来都没休息一会儿,就给少爷做点心,真是太辛苦了。” 吴妈剥了块冰冰凉凉的橘肉放在唐俏儿掌心,眼底满是关心,“这种事,我做就行了,您该争分夺秒休息一下啊。” “没关系,我不累。再说做点心的时候,我可以专心做这一件事,放空自己,反而感到很轻松呢。” 唐俏儿笑眯眯地吃了一瓣橘子,还喂吴妈吃了一瓣,“惊觉也很久没休息好了,等他回来让他吃完,洗洗澡睡一觉。” “唉!在观潮庄园的时候,就是您照顾他衣食起居,整整三年一天不歇。没想到现在还是这样。” 吴妈不免有些郁闷,“少夫人,您也该多疼惜自己,对他别这么好。你该把他惯坏了!” 沈惊觉伫立在暗影中,薄唇一抿一压,心脏一震一颤。 “我的男人,我不宠谁宠呀?” 唐俏儿一瞬眼前掠过男人惊心动魄的眉眼,都老夫老妻了,竟还会有情窦初开的强烈悸动,“更何况,惊觉值得。” 男人蓦地红了眼圈,喉结艰涩地滚动。 他从未觉得自己值得。 他仅仅只是,命好,幸运,罢了。 “啊!” 唐俏儿见男人直挺挺地杵在那儿,吓了一跳,含在嘴里的橘子差点掉出来,“惊觉?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一声不吭站在那儿像个阿飘一样,吓死人啦!” “抱歉,我不是故意偷听你们说体己话的。” 沈惊觉走向小女人,小女人也靠近他。 他们如一对异性磁极,紧紧拥在一起。 “想我了吗?”沈惊觉温暖的大掌握着她的后颈,低下头,英挺的鼻梁抵着她挺翘的鼻尖。 “你抢我的台词了......”唐俏儿眨了眨眼,轻柔地嗔。 “想。” 不等她话音落下,男人便呼吸沉沉,迫不及待地告诉她,“俏儿,我很想你,很想很想。” 唐俏儿见他眼底乌青,布满红血丝的憔悴样子,深谙他没有说谎。 她掂起穿着毛绒拖鞋的双脚,揽上他的脖颈,亲吻他微凉的薄唇。 沈惊觉哪里肯浅尝辄止,他立刻将她摁入胸膛,宽厚炙热的掌心揉着她的腰窝,唇舌与她追逐、勾缠,直到完全占据,让她连喘息都是独属于他的气息。 唐俏儿很快软化在他怀里,小脸红得不成样。 而吴妈早就远远躲开了,去厨房看看点心烤得如何了。 正在情意缠绵的时刻,唐俏儿的手机响了。 “唔......等等,接个电话。” 她从睡衣口袋里摸出来,见是七哥,忙调整好呼吸接起。 “俏俏,出了点状况。” “怎么了?”沈氏夫妇心都提了起来。 “谢晋寰,他要见你。” 第2118章 唐枫齿关紧扣,气不打一处来,“我们怎么审他,他都装聋作哑。后来通过他的律师告诉我,只有见到你,他才会开口。” “俏儿,不要去。” 沈惊觉眼尖泛起薄红,轻轻摇头,“这兴许是谢晋寰的阴谋!我不能让你去见他!” “哟哟~我官人吃醋了?”唐俏儿弯起妙目,指尖在他胸肌上撩拨地画圈圈。 “俏儿,不要去,我认真的。”沈惊觉嗓音又哑又沉。 “我要去,我也认真的。” 唐俏儿目光灼灼,凝睇他,“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是我们老唐家的传统,不能在我这儿断了。” ...... 警局大厅。 唐枫出来接唐俏儿,沈惊觉一直送到不能再送,才停下沉重的脚步。 拘留所里,谢晋寰独占单间,里面只有一张硬板床。 哪怕落魄,身陷囹圄,他依然正襟端坐,西装革履,连发型都没有一丝凌乱。 只是苍白清俊的面孔苍白暗沉,优越的下颌处长出青色的胡茬,让这个素来优雅,精致到骨子里的男人彰显出几分虎落平阳的落寞。 听见熟悉的高跟鞋脚步声,谢晋寰才缓缓睁开眼睛。 透过铁栅栏的门,目光炙热地望着站在外面,与他始终处于黑白两个世界的唐俏儿。 他等着,盼着,最爱的女人。 “俏俏,你来了。” 谢晋寰眼底漾起无尽的柔情,嗓音暗哑,“很快。” 唐俏儿眸色冰冷,看了一眼左上方的监控,知道七哥和惊觉在守着她,目睹一切,便觉得很心安。 “你不是说,我来了,你就会说吗。我来了,你说吧,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 谢晋寰阴郁的眸蕴着夜色般的温柔,深深瞧她: “你对我,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 “只要是有一丝良知的人,得知你做过的那些恶行,只会比我更冷漠。”唐俏儿眼神如无波古井,两人之间竖起无形的冰墙。 “俏俏,今天是我的生日。” 谢晋寰满目渴望,慢慢站起僵硬的身躯,一步步走到她面前,“你能祝我,生日快乐吗?” 唐俏儿与他隔着铁栏杆,四目相对,却只剩缄默。 而此刻,监控室内,沈惊觉目睹这一幕,双手狠狠攥拳,额角青筋毕现。 “惊觉,不要担心。这条毒蛇被关着呢,他伤不着俏俏。” 唐枫拍了拍他平阔的肩,“即便他出来了,我想,也不会伤她的。” “七哥,你为什么这么肯定?”沈惊觉胸腔翻涌着心火,闷哑着问。 “小时候,他们的感情,真的很好。” 唐枫望着监控画面,往日浮现眼前,感慨万千,“谢晋寰小时候,是谢家最不受待见,最不被重视的孩子。谢家的孩子每年都有自己的生日宴会,唯独他没有。谢董甚至连他的生日是哪一天都不记得。 一连三年,谢晋寰都是来我们家过的生日。俏俏每年都为他准备亲手做的蛋糕,还有用攒下的零花钱买的礼物。俏俏是他唯一的朋友。 只可惜,曾经那样一个如清风朗月般的男孩,如今竟成了恶贯满盈,杀人如麻的毒蛇。真是,太令人愤恨,也太让人遗憾了。” 沈惊觉闻言,心脏又深又重地传来一阵剧痛,望着他们的星眸红得仿佛要溢出血色。 第2119章 谢晋寰满怀渴望地深深凝视着唐俏儿,眼角隐隐有一滴晶莹的水光闪烁。 “如果,是曾经我认识的那个单纯善良,叫阿晋的男孩,哪怕他不说,我也会送上我最真挚的祝福。” 唐俏儿神情冷酷,没有丝毫动容,“但现在,我无法满足你的要求。就算勉强开了口,那也不是真心实意的,没有任何意义。” 谢晋寰轻轻笑着,并没有因此生气: “还记得小时候,你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吗?我被我爸从盛京驱逐出境的时候,我什么都没带走,唯独将你送我的礼物,带去了森国。 俏俏,你还记得你送过我什么吗?” 唐俏儿身侧的十指紧蜷,缄默不言。 她当然还记得。 “有一年,学校里的孩子们流行玩儿四驱赛车,大家都有,只有我没有,那段时间,我成了他们孤立嘲笑的对象。” 谢晋寰嗓音温柔,娓娓道来,昔日的欢愉在幽邃的眸间跳跃,“好巧,那年我过生日,你送我的,正是我一直很想要的四驱车,是红色的,你还记得吗?” 唐俏儿心脏一阵紧缩,无法言明的晦涩感传遍肺腑。 她送给他的,从来不是徒有其表的礼物。 她是在细心体贴地维护着,一个柔弱的男孩,易碎的自尊心。 “但我知道,那哪里是什么巧合。你是在怜悯我,同情我罢了。” 谢晋寰眼中盛满浓浓柔情,只独属于她一人,“但就算如此,因为是你,所以我依然很开心。” “我对你,从不是同情和怜悯,我只是希望,我曾经的朋友能够幸福快乐。”唐俏儿嗓音沙沙的,在极力克制着某种情绪。 “真想回到从前啊,不过,可惜。” 谢晋寰摇头,一张清隽苍白的面孔,如被阴霾笼罩的皑皑雪山。 “叙旧结束了,步入正题吧。”唐俏儿声色依然冰冷决绝,如一块上好的寒玉。 “俏俏,是你布的局,对吗?” 谢晋寰笑容仍然很宠溺,“那天,你偶然见我住院,以探病之名接近我的时候,心里的谋算就埋下了。 于是,你暗中监视我的一举一动,并买通了那个姓赵的小护士,为她洗底,安插在我身边。 你知道我这个人谨慎多疑,所以你也不急于动手。而只是让那个女护士按时给我送药,慢慢打消我的疑虑。然后,在昨天,替换了我的药,并联合你七哥,将我当现行犯抓捕起来。 不愧是我爱的俏俏,暗中筹谋,滴水不漏。我是真的很欣慰。” “什么叫联合我七哥?我七哥是警察,警察逮捕嫌疑犯,程序上没有任何问题。” 唐俏儿红唇勾成凛冽的刀,“还有,污蔑KS财团总裁,可是罪加一等的。我们法务部,可不是吃素的。 法律不会诬陷一个无辜的人,检验结果都出来了,你吸毒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你还想怎么赖,怎么洗?” “我没有吸毒。”谢晋寰十分坚持地狡辩。 “呵,去跟警察说。看他们信不信。” 唐俏儿满目不齿,“谢晋寰,我以为你只是恶、坏,现在还多了个胆怯懦弱,敢做不敢认。” “俏俏,我服用的,只是一种M国进口的,未经临床试验的药物,真的不是毒品。我发誓。” “够了!谁要听你这些鬼话!” 唐俏儿彻底失去了耐性,杏眸猩红,“谢晋寰,你骗我过来,根本没有半点诚意!你从一开始,就没有要自首的意思!” “自首?俏俏,我是清白的,何来自首?” 谢晋寰眯了眯眼睛,笑了,“我只是想你了,想见你而已。” “谢晋寰......!”唐俏儿怒然嘶吼。 话音未落,一串脚步声走了进来。 “谢董!” 唐俏儿猛然回头,神色一愕。 谭秘书和李律师在一名警察的带领下走了过来,谭秘书见到她,甚至还文质彬彬地鞠了一躬,得意的笑在嘴角压都压不住: “唐小姐,多谢您愿意过来看望我们谢董。您二位果然是私交甚笃啊。” 监控室另一边,两个男人见状,双双震惊! “七哥,这是怎么回事?!”沈惊觉星眸圆瞠。 “谢晋寰吸毒,且在他病房里查出违禁药,这都是铁证啊,难道他们还有办法把他保出来?!”唐枫额角青筋直跳,周身寒气暴涨。 与此同时,谭秘书当着唐俏儿的面,拿出了一份权威医院开出的诊断: “唐小姐,我们谢董他没有吸毒,他确实是得病了,而且已经病了很多年。” 唐俏儿贝齿紧咬,一把夺过报告书,上面白纸黑字地写着—— 特发性震颤! “由于谢董得了这病,目前还没有完全能够治疗的方法,在森国的时候,谢董每每发病都要靠药物来维持身体,这些年一直过得非常痛苦。别人不知,我却一清二楚。” 谭秘书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回到盛京,谢董也只能依赖这种药,因为发作起来,真的非常痛苦! 但我们都没想到,这种药竟然有致瘾成分,所以尿检结果才会呈阳性。但这不能代表谢董是个瘾君子。唐小姐,您真的误会他了!” 李律师也附和,“而且,警方那边也彻查了谢董,他没有任何毒品交易的记录,在他家中也没有搜出毒品。 指控吸毒,根本不成立。” “俏俏,我说过,我病了。可你从来没有信过我。” 谢晋寰嗓音沉沉,目光何其赤诚,“我就算骗了全世界,我也绝不会骗你。” 第2120章 唐俏儿难以置信地盯着谢晋寰,心脏一下又一下,闷重地撞击着肋骨。 她设的局,确实天衣无缝,不但成功逮捕了这条毒蛇,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还保护好了涉及此事的人,不让他们有任何生命危险。 但,她还是棋差一招。 她万万没想到,谢晋寰是真的有病,确实是在服药掩盖病情! “谢先生,你虽然被保释,但需要佩戴电子脚铐,二十四小时随时向我们汇报行踪。” 警察打开了牢房的门,谢晋寰身姿挺拔,面不改色地走出来。 与唐俏儿擦身而过时,脚步一顿,附在她耳边,嗓音柔情暗蕴: “俏俏,无论怎样,还是谢谢你过来看我。这是我这些年来,过得最难忘的一个生日。” 随即,谢氏一行人扬长而去。 留唐俏儿面色僵白地站在原地,纤细的手指狠狠握拳。 ...... 谢晋寰成功被保释,不仅如此,他顶着憔悴的面容,站在警局门口大方接受了记者的采访: “由于我的病,需要常年服药抑制,所以药物在我体内产生了副作用,导致尿检结果呈阳性。给警方带来了不小的麻烦,也占用了太多公众资源。 在此,我向大家真诚道歉,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说完,他神情黯然地对着摄像头深鞠一躬,这样高高在上的集团领袖,却将身段放得不能更低,去承认一个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不算是他犯下的错误。 这格局,这态度,这胸怀! 换谁见了,谁不动容! 更何况,谢晋寰这张温润如玉,雅人深致的面孔,自来就是得天独厚的完美伪装。他出众的演技,更是将一个被诬陷、被算计的无辜者,演到了极致! “谢先生!可是之前有消息称,从您的病房中确实搜到了之前在盛京肆虐一时的新型违禁药,这您该如何解释呢?” 谭秘书当即代为发言,表情愤懑不已: “这件事,是有人在背后故意栽赃、陷害我们谢董,打击谢氏集团!我们已经就此事向警方报案,警方也已正式立案展开调查,一定要将幕后黑手揪出来,还我们谢董清白!” 原本一股脑准备过来看谢晋寰笑话的媒体,此刻却成了墙根草,为他鸣不平。 舆论风向,一夜之间,惊天逆转! 李律师留下来善后,谢晋寰在谭秘书的卫护下钻入顶级宾利中。 “谢董,您要去哪里?”谭秘书关切地问。 “去千秋岁,休息一晚。”谢晋寰身躯疲惫至极地后仰,摘下金丝眼镜,指尖揉捏酸胀的眉心。 整个人被磋磨得原本五官俊秀的面靥竟平添了几分沧桑的男人味,“明天上午,去谢氏集团,召开临时董事会。 这两天,谢氏都乱套了,我不出现,不能稳定军心。” “唉!谢董,您太辛苦了!本来身体就没完全复原,过度操劳是要出事的啊!”谭秘书郁闷至极,也心疼至极。 “没办法,俏俏弄出来的小麻烦,我总要亲自为她收拾好。”谢晋寰唇角温柔地上扬,竟无半分怨意,甚至还有一丝甘之如饴的意味。 “谢董,哪怕被您骂,被您责罚我也要说,这把唐小姐算计您......算计得太过了!” 谭秘书忿忿不平,“这件事若处理不好,您有很大可能要被判的。到时候群龙无首,谢氏集团怎么办?您又如何向先生交代?” 第2121章 提及先生,谢晋寰抿直唇线,暗芒掠过幽邃的瑞凤眸。 “算了,俏俏淘气任性,我不想追究了。”男人再度阖目轻歇。 谭秘书目瞪口呆。 唐俏儿捅出这么大个篓子,险些让谢氏动荡,谢董身败名裂。 而谢董,仅仅只用一句“淘气、任性”,就翻篇了?!这得是地表最强的恋爱脑了吧?! “不想牵扯俏俏,只是一方面。还有一点,就是如果这件事,警方深入调查,对我们的处境,也不利。” 谭秘书闻言,暗松了口气。 这才是他认识的,冷酷理性,利益至上的谢董。 “但事到如今,闻启涵必须尽快处理。否则俏俏和沈惊觉不出多久,就一定能查出我和他之间的关系。” 谢晋寰眼底那一丝温柔瞬间消散,渐渐变得阴狠乖戾,“到时候,就没有今天这么好运了。” “是,我明白!” 谭秘书踌躇着察言观色,低声开口,“对了,谢董,今天不是您的生日吗。 舒小姐前几天特意为您精心挑选了一份生日礼物,就放在千秋岁,希望能够当面献给您。” 谢晋寰眉梢一抬,嗓音泛着冷意,“你让她出去了?” “请您一万个放心!我一路都在她身边,寸步不离地监视着她,她买了礼物就回千秋岁了,中途没有任何异样!”谭秘书忙信誓旦旦地解释。 “若她果真想开了,那她还算是个聪明人。”谢晋寰语调悠然。 ...... 另一边,沈氏夫妇和唐枫却愁云满面。 “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没想到还不到两天他就大摇大摆地走出去了,实在可恶!” 唐俏儿恨得眼眶猩红,一拳要砸在茶几上,却被沈惊觉温暖的大掌包裹住了她的秀拳,紧紧攥着,摁在胸口: “俏儿,生气归生气,但不要伤到自己。你要想出气,不如打我。” “那我岂不是又心疼,又生气?那更难受了!” 唐俏儿扑进沈惊觉怀中,小脑袋在他结实的胸肌上一顿蹭,像奶凶奶凶的小野猫,在他挺括的衣襟上乱挠乱抓。 沈惊觉眉目间满是宠溺,搂着她的小细腰,由着她性子折腾。 “不要再发狗粮了!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唐枫连连摇头,根本没眼看。 也是真没心情吃这口了! “怕是,暂时无法动谢晋寰了。” 沈惊觉大掌揉捏唐俏儿的后颈软肉,嗓音却低沉,“需要从别的方面,再入手。” “现在打草惊蛇了,谢毒蛇肯定会偃旗息鼓,一时不刻都不会有任何动作!唉,这把没给他沉重一击,实在可惜啊!”唐枫扼腕叹气。 “确实打草惊蛇了,但,毫无动作,却不一定!” 唐俏儿咬紧牙关,眼底胜负欲熊熊燃烧,“这次的事,给谢晋寰敲响了警钟。再保守下去,就是坐以待毙。 他一定会再出手,永绝后患!” 第2122章 深夜,警察厅。 办公室一片昏暗,只有电脑屏幕散发着诡谲的幽光,上面正播放着谢晋寰被保释后接受采访的画面。 闻启涵面容憔悴地盯着屏幕,烟灰缸里已堆积如山。 他苍冷的唇紧抿成线,指尖颤抖着拨通了谢晋寰的电话。 但,对面竟然是无法接通的状态。他攥紧手机,心脏沉了又沉。 闻启涵瘫坐在沙发上,闭上眼睛,只觉心如刀绞,昏天黑地的无望感裹挟着他、撕扯着他。 他这辈子经历了无数腥风血雨,甚至背负了数条人命,但却只觉如今,才是他生命中的至暗时刻。 就这么又苦熬了四天。 这天入夜,闻启涵接到了医院他妻子主治医师打来的电话: “闻先生,您的夫人今晚突然病发,现在情况十分不稳定!请您马上来医院一趟!” “我夫人她有没有事?!”闻启涵惊惶起身,一把抓起衣服就往外走。 “现在您夫人正在抢救室,具体的,等您过来再详细说吧!” 结束通话时,闻启涵握住门把的手蓦地一顿。 他身上有枪,但他知道,如果遇到危险他若开了枪,那一定会引巨大的麻烦缠身,甚至警方顺藤摸瓜,会查出他与谢晋寰暗中勾结。 警队那个警队新秀唐枫功勋赫赫,大有他年轻时的风范,假以时日,他一定能查出其中猫腻。 而更重要的,是他根本不敢,也不能得罪谢晋寰! 那小子,就是一个吃人不吐骨,杀人不见血的魔鬼。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在与虎谋皮,知道自己前途黑暗。 可是,他没得选。 他要救他的妻子,他此生挚爱。 于是,闻启涵折返回办公桌,打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只改锥藏于腰后,迅速离开。 ...... 黑色SUV飞驰向医院,却在驶入一条空巷时猛地驻车,刺耳的刹车声划破寂夜。 前方巷口,一辆黑色轿车拦住了他的去路,从上面走下四个身穿黑衣,戴着黑口罩的男人。 为防万一,两个男人还在地上拉了一道装满铁钉的链条,他若敢撞过来,必定当场爆胎! 闻启涵眼底飚起血红,咬紧了牙挂倒挡,油门一脚踩到底。 嘭——! 震响冲天! 他的车屁股撞上了身后轿车的车头,他的退路亦被堵死! 这条短巷,成了囚笼,而他,成了困兽! 闻启涵深谙今晚难逃一劫,他迈下车来,面对阴森沉沉,虎视眈眈朝他围过来的杀手,右手摸索到后腰,将改锥牢牢握住。 “闻厅长?”其中领头地开口,语气很不着调。 “你们,是谢董的人吗。”闻启涵额角青筋搏动,虽是在问,但却是陈述句。 如今,风声鹤唳,谢晋寰虽然平安被保释,但还是被警察盯上了。 更何况,还有沈惊觉和唐俏儿紧咬着他不放,他可谓四面楚歌,岌岌可危。 这个时候,他首先想到的,就是除掉他这个后患! 断尾求存,杀人灭口。 闻启涵不怨谢晋寰心狠手辣,但,今天不行。 “我们是谁的人,现在对你而言,已经不重要了。” 领头的笑了,“我们知道,您挺厉害的。但我们既然敢来找你,说明我们也不是等闲之辈。 你老实一点,我们省点儿事,你也走得不会太痛苦。” “我会跟你们有个了断,但,今晚不行。” 闻启涵心绪焦灼,目光阴寒,“我爱人病重,我要去医院陪她。” “闻厅长对妻子真是情深意切,可惜,我们雇主要你三更死,谁也没权力留你到五更。 送闻厅长上路!” 话音一落,众杀手一拥而上! 月黑风高,寂静无人,杀人夜! 一把又一把寒光凛冽的尖刀从闻启涵四周划过,拳脚相加,呼呼风声十分阴骇! 他虽是身经百战的老警察,但到底上了年纪,在这群“鬣狗”围攻之下,就算是雄狮也力不从心! 刺啦一声,闻启涵左臂被凶狠地划出一道刀口,深可见骨! 与此同时,又一把尖刀直向他面门刺来,他已躲闪不及! “啊——!” 突然,刀子在他眼珠前顿住,随即一声惨叫! 尖刀坠地,男人的手腕,当着他的面,被生生掰断! 清冷的月光之下,沈惊觉高岸魁拔的身躯,如不可逾越的山峰,屹立在他面前。 他墨黑的星眸,灼灼睨着他,俯身将他从地上拉起来。 “还好吗?” 闻启涵呼吸一窒,连痛都忘了。 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沈惊觉,如降临的神明,周身散发着可望不可及的熠熠光辉,令人畏惧,又令人肃然起敬,夺人心目! “好像、好像是沈惊觉!沈氏集团总裁沈惊觉!”其中一个杀手认了出来。 面对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众人纷纷错愕! 他,完全不在计划之内! “如果今晚不弄死他,咱们没法交差,尾款就拿不到手!” 领头的管不了那么多了,睚眦目裂地盯着他们,“管他什么来头,杀!一个不留!” 众人杀心再起,步步紧逼! “你走!”闻启涵朝沈惊觉大吼一声。 然而,男人却轻抬薄唇,凌厉英挺的面孔沉如深潭,眸间闪烁着惊心动魄的光芒,横扫一切鬼魅与罪恶: “您是警察,而我当过军人。这种时刻,我想你我,都没有撤退的理由!” 第2123章 闻启涵心脏剧烈地震动,沈惊觉的话令他的内心大为震撼! 早在谢晋寰人在森国时,他就已是他麾下的一颗棋子。为他卖命的这些年,他早已心如槁木,忘了自己也曾正气凛然,也曾一腔热血! 唰地一声——! 又一把尖刀从沈惊觉侧面杀气腾腾地直刺过来! “小心!” 闻启涵瞪大眼睛,心脏要撞碎胸膛! 岂料,沈惊觉身侧就像长了眼睛,猝然抬手擒住杀手腕子,嘎巴一声掰断其腕骨。 缴械的同时,长腿凌空飞踹,将男人踢飞出去,整个人重重撞在墙壁上。 骨裂的声音,恐怖如斯,令人骇然。 只这一招一式,闻启涵就看出来了,这个素日看上去高高在上,养尊处优的总裁,远非他想的那么简单,是个脑力与武力值双双爆表,英明神武的人物! 他对他的了解,只有千分之一。 谢晋寰若不是背后有高人相助,那只蛇蝎又岂能与他抗衡! 黝黯的巷子,成为了腥风血雨的角斗场! 虽说一拳难敌四手,但在沈惊觉这个俊美的“杀神”面前,危机似乎迎刃而解。 一个又一个杀手,被他们打翻在地。 两人背靠背,严阵以待。 沈惊觉的脸颊、双手,洁白挺括的领口,血迹斑斑,如英俊的西装暴徒,尽显极致的暴力美学。 “闻厅长,我跟您说过,与谢晋寰合作,就是自寻死路。他从找上您开始,就已经在暗中策划着,在榨干您利用价值后,该如何将您除掉了。” “你不是我......你不会明白我的苦衷!”闻启涵捂住重伤的手臂,虚汗混着冷汗哗哗往下流。 “跟我们合作,是您唯一的出路!”沈惊觉神情冷峻,语气镇定又真诚。 “出路?我还有出路吗?” 闻启涵惨然失笑,“我躲得过今天,躲得了明天?” 沈惊觉眉宇沉沉,不言。 就算他们齐心协力,扳倒谢晋寰,等待闻启涵的,也会是公正严明的法律审判。 众杀手再次一拥而上,铁了心要将他们置于死地! 领头的明显想要立功,在其他人都围攻沈惊觉的时候,他趁闻启涵重伤势弱,举起尖刀,恶狠狠地扎向他的头颅! “呕——!” 岂料,闻启涵只用一只手,便将领头的重重摔在地上,随即一脚踩住他的胸腔,男人哀嚎着喷出一口恶血! 狮子就是狮子,虎落平阳也是狮子! 闻启涵双目飚起浓重的猩红,将改锥高高举起,干脆利落地向男人的要害刺去! 这一刻,他比杀手更像个杀手。 “不行!住手!” 沈惊觉暴吼一声,冲上前死死扼住他拿刀的手,“决不能杀人,这是底线!” “不然怎么办?等着他们杀我们?!”闻启涵嗓音嘶哑着反问。 “如果你是为了自保,我不会阻拦,但你根本不是!” 沈惊觉星眸似剑,像把他的胸膛豁开一般,“你是怕他被抓,说出不该说的。 你是想杀人灭口!” 闻启涵狠狠一震! 可他握着刀的手还在拼命地想要往那人胸口上扎,若不是沈惊觉力气太大,他早已将他们了结! 与此同时,警笛声由远及近。 其他杀手身负重伤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了,只有两个连滚带爬地想要逃跑,却被赶来的警察当场制服,铐上手铐。 “惊觉!” “沈总!” 唐枫和韩羡狂奔到沈惊觉面前,见男人一身鲜血,两个人满目震愕,吓得魂都要飞了! “沈总!您、您受伤了?!”韩羡双手颤抖不知该往他身上哪里放,整个人在泪奔边缘。 “我叫救护车了,马上就到!妹夫,挺住啊!”唐枫见惯大风大浪的人,此刻也是脸色煞白。 沈惊觉抬手用手背抹去脸颊血迹,哭笑不得: “我没事,这都不是我的血。” “我的奶奶我的爷我的裤子我的鞋啊!谢天谢地!阿弥陀佛!”韩羡双手合十,拜个不停。 唐枫也长吁了口气,“你要有个好歹,我可咋向我妹子交差啊!” “不会的。” 沈惊觉星眸熠熠,一字一沉,“我说好要护俏儿一辈子,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自己有事。” 这群杀手,逐一被押解上警车,现场的凶器也都悉数收缴。 唐枫带领两名警察面色凝重地走到闻启涵面前,语气还是带着下属对上级的尊敬: “闻厅长,等救护车来了,请您先去医院救治。” “我不去医院,我现在要去......陪我妻子。” 闻启涵嗓音透着虚弱,但目光却无比坚定、沉炽,“她病发了,正在被抢救......我必须立刻赶过去!” “您不必过去了。” 闻启涵猛地回头,见沈惊觉面若平潮地走向他,“您的妻子,安然无恙,所谓进抢救室,根本就是空穴来风。” 闻启涵错愕失色,“你说什么?怎么会?给我打电话的明明是......” “为什么会这样,又谁有这么大能耐,您心知肚明。” 是,谢晋寰设的圈套。 闻启涵无儿无女,父母早亡,唯一的软肋,只有他的发妻。 所以,谢晋寰派人买通亦或威胁了他信任的医生,谎称他妻子病重,骗他离开警察厅,再暗中将他斩草除根。 太阴险,太歹毒了! 若非沈惊觉及时赶到,并让韩羡去叫唐枫带人过来控制了场面。他兴许凶多吉少了! “我的伤没大碍,我自己可以处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闻启涵低垂眼睑,刚要离开,却被唐枫闪身拦住,目光沉沉地瞅着他: “闻厅长既然不想去医院,那就跟我回局里一趟吧。我们那里也有医护人员,可以为您缝针包扎。” 第2124章 “唐枫,你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 闻启涵心里咯噔一声,严词厉色地怒斥,“我是你的顶头上司,且今晚有生命危险,被歹徒攻击的人是我! 你现在......要逮我回警局?你怎么想的!如果消息传出去,你担待得起吗?!” 沈惊觉眼神忧忡地看着七哥。 他虽不混官场,但也深谙官大一级压死人的道理。 “这条街区,我以派人全面封锁,今晚发生的事不会传出去。不光是为了您的声誉,也是为了不造成民心恐慌,我不希望这一片的老百姓晚上出门都担惊受怕的。” 唐枫轻抬唇角,挺俊的脸庞写满淡然无畏,语气却坚决得不容置喙,“而且,您刚才也说了,这群歹徒是冲着您来的,您是受害者。那按照程序,您也该回去跟我们录口供,并让我们保障您的人身安全。 毕竟,您是我的顶头上司,身份非同小可。不是吗?” 闻启涵被噎得一言不发。 沈惊觉微眯星眸,心里对七哥的佩服又深了几分。 谁说七哥是一介莽夫? 俏俏真是她亲哥忠实的黑粉头子。 ...... 凌晨时分,审讯室一片阴沉气息。 闻启涵垂目坐在冰冷的椅子上,除了今晚发生的情况,其他的,他一声不吭。 “没办法,唐队,无论我们怎么问,闻厅长就是不肯开口。” 警队同事忧心忡忡,“这件事局长已经知道了,他要求咱们例行公事审讯过后,就必须把闻厅长放了,否则一定会对您问责,您有可能停职!” 唐枫咬牙扶额,“我们还有几个小时?” “两个小时,可能还不到。在海门出差的局长听说了这件事,已经连夜从海门往盛京赶了。” 唐枫心尖一紧,在走廊里来回踱步。 他不怕被停职,他只怕这一次好不容易控制住闻启涵,若不能抓住他的把柄,将他突破,下次再想抓他,难如登天! 他想扳倒谢晋寰,他亦不想让俏俏和惊觉失望! 唐枫把心一横,深深吸气,回到审讯室。 他与闻启涵焦灼对峙,闻厅长闭目养神,一副泰然自若的架势: “想必,你们局长已经在来这里的路上了。我该不该提醒唐队你一句,如果你还不放我,我不能保证天一亮,你还有没有机会穿这身警服。 另外,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我并不认识那群歹徒,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突然袭击我,我所作所为只为自保。其他的,你问,我也不知道。” 唐枫舌尖抵着上颚,嗓音冷酷、威逼: “闻厅长,那群歹徒的头目已经招了,他们劫您,不是为财,而是为了杀人灭口。” 闻启涵仍面无表情。 “那头目说,他们,和谢氏有关系。” 唐枫一步步向他靠近,修韧的指尖在桌面上有意无意地叩着,“那么,我是不是可以合理怀疑,想要灭您口的人,是谢晋寰呢。 毕竟现在整个谢家,死的死,关的关,只剩下他一根独苗了。” 他差点儿说吐露嘴,说成“一条毒蛇”。 “嗤,哈哈哈......” 闻启涵猛地拍桌笑了起来,“囚徒困境?你觉得这招有用?别忘了,我也是一名警察。 你的联想能力很发散,去当编剧吧,你当警察真是屈才了。” 第2125章 唐枫心口阵阵焦灼,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而审讯杀手头目那边也没有审出线索。 一来他们不是本国人,所以才敢肆无忌惮地向堂堂厅长下手;二来他们与雇主的汇款记录都在境外,根本无从查起! 就算把他们打个半死,也吐不出来什么。 ...... 一个多小时后,局长连夜赶回盛京警局,并严肃要求唐枫即刻放人。 那边唐枫死抗着灭顶的压力,这边,医院里,唐俏儿亲自为沈惊觉包扎手上骨节处的伤口。 虽然只是轻微擦伤,但她看在眼里,仍然心疼不已: “你不是说......会好好保护自己的吗?这算什么?” “若换在五年前,我定会毫发无损。” 沈惊觉桃花眸泛起深邃的柔光,强悍的左臂揽上她的柔软的腰臀猛然搂入胸怀,缠着纱布的右手将她的小手紧握,“看来,我是老了。” 感受到男人落在她臀部的力量重了些,唐俏儿心尖一颤,轻声低喃: “哪儿有,你生龙活虎的,才没老呢。” “是吗。” 沈惊觉深眸微眯,右手绑了纱布不方便,但他左手五指却灵活得很,包裹着那片温软,不动声色地收了力道: “也对。我有没有老,我的俏儿最知道。” “你......你能不能正经点!” 都老夫老妻了,可这男人每每撩拨调情,唐俏儿还是难以招架,红着脸在他怀中忸怩,“虽然闻启涵被你救下来了,可危机并没解除。 而且七哥那边一直没消息过来,可见事态胶着。至多拖到天亮,再没套出有价值的线索就得放虎归山。那更大的麻烦可能还在后面!” 沈惊觉仍搂着小女人不撒手,如深海般的眸却渐渐晦暗: “的确很难攻克。今晚我跟他身陷囹圄,被群狼环伺的时候,他竟然还想着逮着那个头目,当着我的面杀人灭口。可见,他是毫无回头之意,要一条道走到黑了。” “他深知上了谢晋寰这条船,就只能跟他一同沉浮。他是绝不可能被策反的。” 唐俏儿愁眉不展,摇了摇头,“所以,我们只有一条路——就是给他定罪。” 但,谈何容易! 就在这时,唐俏儿手机响起,打破低气压的氛围。 “是四哥。” 唐俏儿颇为惊讶,与沈惊觉对视,接起。 不等她开口,白烬飞急切中透着沙哑的声音传来: “俏俏,我在你邮箱里发了一支视频,非常重要,非同小可!你马上看!” 唐俏儿极少见四哥有这样情绪剧烈起伏的时候,她不敢怠慢,立刻打开了自己的电子邮箱。 沈惊觉也凑了上来,两人头挨着头,紧盯屏幕。 视频时长,不过一分钟。 但,看完的二人,却震愕万分,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 “四哥,你这是从哪里来的?!”唐俏儿情绪激动,声音都发颤。 “舒颜......是舒颜!”白烬飞呼吸沉沉,喉咙一阵哽咽。 第2126章 听见这个名字,沈氏夫妇心脏同频、剧烈地跳动。 有激动,有忐忑,更有担忧! “四哥,你和舒颜见面了吗?!”唐俏儿焦急地问。 “没有,是舒颜往我的手机了发了这段视频。” 白烬飞喉咙艰涩得难掩,声音都是破碎的,“俏俏,我很怕,我怕舒颜会有事!” “四哥,视频如果是刚才给你发的,那舒小姐现在应该是安全的。你暂时不要太担心。”沈惊觉闻声宽慰。 “暂时......那以后呢?” 白烬飞发狠地咬牙,“我一定要把阿颜从那个鬼地方救出来!” “四哥,现在你千万不能轻举妄动!否则很有可能把火引到舒颜身上,让她的处境更加危险。毕竟现在她人还在谢晋寰手里!” 唐俏儿目光如炬,当机立断道,“眼下这个视频泄露出去,未必能证明是舒颜给的。但倘若你沉不住气出手了,那就等于是告诉谢晋寰,舒颜就是那个叛徒。 那他分分钟就能弄死舒颜,你手眼通天都没用!” 白烬飞愤懑不甘地喘了口气,但好歹情绪算平复了。 “四哥,你放心,只要时机成熟,我和俏儿一定全力祝你,救出舒小姐。” 如果是别人,可能是漂亮话。但沈惊觉说出来,就是掷地有声的誓言,令白烬飞无比心安: “谢谢你,惊觉。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 得到消息还在海门公派的局长连夜回到局里,并勒令唐枫必须、马上、即刻释放闻厅长,并当众赔礼道歉。 “道歉就算了,毕竟唐队也是为了我的安全考虑。” 闻启涵摆出一副不再计较的宽和态度,在局长的伴随下堂而皇之地走出审讯室,“这件事,就到此结束,我也没什么大碍。 也希望,局长你不要追究唐队的责任。” “那不行!” 局长严词厉色,“这小子给您带来了这么大.麻烦,还违纪违规强关了您好几个小时,这决不能算了,必须严惩!” 闻启涵似笑非笑,不接茬了。 他与唐枫,自然是无冤无仇。但唐枫是唐俏儿的亲哥哥,与沈惊觉也关系匪浅。若能趁机将他停职,他就无法再继续调查他,那他与谢晋寰的勾当,就无法浮出水面。 所以,他只能牺牲掉这个下属,他别无选择。 然而,两人还没走多远,迎面就看到唐枫带着两名刑警队同事,目不旁视,雷厉风行地走到闻启涵面前,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唐枫!你又要作什么妖!”局长气得暴跳如雷。 唐枫毫无畏惧地直视着闻启涵阴沉的眼睛,神情冷峻凛然: “不好意思,闻厅长。今晚,你不能从这儿走出去了。我们现在已掌握了最新的证据,证实你与一起故意杀人案有关。” 局长大惊失色,根本无法相信:“杀人案?唐枫,你胡说八道什么!闻厅长怎么可能杀人?!” “没有证据,警方是不会抓人的。” 说着,唐枫上前,将冷冰冰的手铐铐在闻启涵双腕上。 闻启涵双手狠狠握拳,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得苍白。 再度回到审讯室,这一次的气氛极其低沉、严酷、压抑。 “我没有杀人。”闻启涵情绪稳定,心态更是好得登峰造极。 “是吗,那不妨看一段视频,唤醒一下您的记忆。” 唐枫当着他的面,播放了那段视频。 第2127章 闻启涵枯井无波的眼睛,猛地一瞠—— 视频中,是夜总会身后的那条暗巷,南星帮会堂主江玖,正将一名手下摁在地上,拳打脚踢。 随后,江玖离开了案发现场。 而在其走后,那名手下明显还是活着的,还尝试着从地上爬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从围墙边缘一跃而下。 唐枫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闻启涵,明显看出他的眼匝肌肉变得僵硬了。 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二话不说将那名南星手下踩在脚下,拿起一块石头,朝着他的头就砸了下去! 一下,两下,三下。 那手下满头鲜血倒在地上,一命呜呼。 原本四周光线黑暗,杀手的面孔隐没其中,并不能看得清晰。 然而,像是老天爷都站在正义的这端,想让这滔天的罪恶浮出水面,这时夜总会的华丽的牌匾竟然在这时变换了灯光! 虽然只有一刹那,但刚巧冲散了黑夜赋予杀手的天然伪装! 闻启涵溅上斑斑血迹,阴鸷如鬼魅的脸,暴露出来,真真切切! “这段视频我们接到后,立刻拿起让技术科的同事进行处理,结果证实,视频没有任何造假痕迹,且视频中的人,确实就是闻厅长,您。” 唐枫说出口的每个字皆掷地有声,一字一字像尖锐的钉子,将闻启涵与他犯下的罪行牢牢地钉在一起,“不仅如此,我们还用你的外貌特征,与案发现场留下的痕迹进行比对,吻合程度高达百分之98%。 现在,物证、视频证据确凿。即便没有你的口供,我们也同样可以起诉你故意杀人,给你定罪!” 审讯室内,一片死寂。 不知过了多久,闻启涵突然猖獗地放声大笑,铁铐摩擦着桌面,发出刺耳诡异的声响: “不错,是我杀的。是我趁江玖离开后,又上前补了刀,把杀人罪嫁祸给了他。 你们不是已经逮捕我了吗?起诉吧,定罪吧。我绝不会上诉。” “你是堂堂警察厅厅长,与南星帮会那名死者无冤无仇,且没有过任何交集。你无缘无故,为什么会出现在案发现场?还是翻墙而入,为什么要残忍地将他杀害?还要嫁祸他人? 这其中,是不是有人指使?”唐枫咄咄追问。 但,闻启涵却泰然地闭上了双眼,无论如何审问,他愣是一句话都不肯再讲。 * 翌日上午,谢晋寰前往谢氏集团总部。 路上,他吞下了十几片药,毕竟他现在的身子还未复原,若不住院疗养,就只能靠药顶着。 大厦宽阔冷清的走廊里,谢晋寰在谭秘书的陪同下前往会议室。 这时,谭秘书的手机震了起来,他立刻拿出接听。 听完,他惊惶得双目圆睁,哆嗦着挂断了电话。 “怎么了?”谢晋寰见他慌神,皱眉问。 “谢董,不好了!昨晚,闻启涵被警方控制了,要以故意杀人罪起诉他!” 谢晋寰一愕,“故意杀人?怎么会?” “听说,是有人给警方提供了视频证据,证实江玖并没有杀人,是闻启涵上去补的刀!整个行凶过程全被拍了下来,根本没得辩了!” 闻言,下一秒,谢晋寰顿时眼前一黑。 旋即,他喉间涌上一股腥甜,身子猛地前倾! “谢董!” 一股殷红的血,从口中喷出,染透了他惨白的唇色。 第2128章 谭秘书直接吓傻了,立刻打电话紧急通知,取消会议! 谢晋寰被搀扶着回到办公室,横卧在沙发上,胸腔一鼓一鼓,五脏六腑翻涌着灼烧般的痛感。 他颤抖的手抚上滚烫的额头,眼前一片一片地昏黑。 “谢董,您喝点儿水吧!” 谭秘书单膝跪在他身旁,急红了眼睛,将水杯抵到他血迹未干的唇边,“我已经给您的私人医生打电话了,他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往这儿赶,您再忍忍......” 啪地一声,谢晋寰扬手打飞了水杯,嗓音哑得阴沉破碎: “这么多年......闻启涵为我干了不少的脏活,从来都处理得干干净净,滴水不漏。 怎么可能,会留下证据?还是视频证据!” “常在河边走,哪儿有不湿鞋啊!闻启涵虽然能力超群,但他毕竟不是神仙。” 谭秘书狠狠咬牙,“既然他落到警方手里了,那这个人是留不得了!我会不惜任何代价,尽快将他灭口。 绝不能让火烧到您身上!” “你......说得轻松。” 谢晋寰闷咳了两声,“闻启涵是警察厅厅长,身份非同小可。他即便犯罪,一时半刻也会被关在特殊牢房,严加看管。我们的人,根本进不去。” 谭秘书抿直唇线,急火攻心。 很快,私人医生赶到,为谢晋寰进行了检查和简单治疗。 “谢董怎么样?!”谭秘书满目紧张。 “谢董这些年,是不是一直在服用各种药物?而且还是猛药?”医生踌躇地诘问。 谭秘书心里咯噔一声,“是吃过一些......到底情况怎样?!” “谢董有常年用药史,是要三分毒,对他的脏器产生了不良的影响。加之最近他住院,为了稳定病情又加大了用药剂量,两种药物在体内相冲,脏器已经无法稀释,不堪重负了。” 谭秘书:“那、那谢董为什么会吐血?!” “脏器受损,加上情绪波动太大,胃部处于应急状态分泌过多,腐蚀血管,导致急性出血。不过具体情况,还是要做进一步身体检查,得让谢董去医院才行啊!” 谭秘书心下一沉,挥了挥手,“麻烦了,先回去吧。” 私人医生离开后,谢晋寰又用了些药,气息才趋于平稳。 “眼下,我有一件事觉得很吊诡。” 谢晋寰在谭秘书的搀扶下坐起身,目光阴戾可怖,“闻启涵的杀人视频,是在现场录下的。 既然那人手里有证据,为什么整整两个月都按下不表,却偏在这个时候把他举报了?” 谭秘书被问住了,答不上来。 “江玖背下了这个黑锅,南星集团也因为那件事遭遇重创。当时如果他把证据拿出来,一切麻烦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谢晋寰幽暗的瑞凤眸覆上一层阴冷的寒冰,“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个证据,那个人也是才拿到手。 之前,你说,舒颜离开了千秋岁一趟?” 谭秘书瞬间脸色僵硬,汗毛倒竖,信誓旦旦地道: “谢董!我发誓!舒颜从头到尾都跟我在一起,她连手机都没碰过,连我的视线都没离开过,她就算有贼心,也没这个机会啊! 更何况,她的手机我都二十四小时监听的,她没有往外打过任何一通电话。问题一定没出在她身上!” “你真的,确定她一秒都没离开过你的视线吗?”谢晋寰阴恻恻地开口。 谭秘书蓦地想起,那场车祸。 他确实离开了一会儿,处理交通事故。那短短三两分钟,舒颜是一个人在车上的。 可她什么人都没见过,又怎么可能拿到什么视频证据?! 第2129章 “真的,她没见过任何人,我发誓!”谭秘书面不改色,却心跳如雷。 谢晋寰身躯后仰,凉凉勾唇,“看来,你是真的很中意她。” “我......”谭秘书惊惶语塞,脸却红了。 “既然如此,我做一回主,你把舒颜娶了吧。” 谭秘书惊讶瞠目,“您、您要我娶舒颜?!” “你一直很喜欢她,我心里有数。” 谢晋寰好整以暇地闭上眼睛,“谢氏,已经很久没有什么喜事了。你忠心耿耿地跟了我一场,什么都没求过。 我不是无情无义的人,你心里最想要什么,我帮你记得。所以我把舒颜给你,你要不嫌弃,就当是你跟我一场的报答了。” 谭秘书激动得嘴唇发抖,几乎要喜极而泣: “谢谢......谢谢您!谢董!能够娶到阿颜是我的福气,是您的恩赐!我怎么会嫌弃?我做梦都要笑醒了!” “婚礼,尽快筹备吧。我给你们这对新人的红包,一定包得丰厚。” 谢晋寰笑意不达眼底,“婚礼,你们回森国办吧。之后你让舒颜在森国生活,不要让她再回盛京。 只是苦了你这新郎官,要两地奔波了。” 谭秘书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心尖揪紧,“是,谢董。我明白了。 不过,闻启涵那边......您打算如何处理?” “他浸淫官场几十年,最该识时务。” 谢晋寰微眯的眼眸,泄出一丝幽暗不明的寒光,“更何况,他还有软肋在我手上。聪明的,就该明白,把我供出去,会是什么下场。” ...... 警察厅厅长闻启涵因故意杀人罪落网,在全国引起轩然大波,震碎了群众的三观! 真凶已伏法,背了黑锅的江玖彻底洗脱了杀人嫌疑,但检方还是以故意伤害罪起诉了他,但刑法方面,可以说是轻了太多,如获新生了。 因为险些错判,加上江玖在看守所期间表现良好,于是得以被江家保释,缓刑。 释放当天,唐俏儿与江簌簌一同来接江玖。 “大小姐......给您添麻烦了!” 江玖一见心心念念的江簌簌,内心百感交集,天王老子来了都不怕的江堂主险些猛汉落泪。 “阿玖,你这是什么话,咱们是一家人。” 江簌簌含着泪,上前抱了抱他,“你受苦了。” “不苦。我能重新出来,还要多亏了唐小姐和沈总。”江玖向唐俏儿投去感激的目光。 “江堂主,您能洗脱冤屈,我并没有做什么。” 唐俏儿目光闪烁着夺目的清辉,“这都要感谢一个女孩,是她提供了关键证据。她足够勇敢、坚强、睿智,我无论如何也比不上她。” 江家兄妹异口同声,“恩公是谁?!” 唐俏儿神秘莫测地勾起红唇,嗓音无限温柔: “是我嫂子。”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响起,爱人的电话打了进来。 “惊觉,怎么样?” “俏儿,闻启涵承认自己杀了人,但除此之外,他什么都不肯说。” 另一端,沈惊觉嗓音沉沉,“想让他将谢晋寰供出来,恐怕很难。” 第2130章 唐俏儿避开江簌簌和江玖,去树下与沈惊觉继续通话: “但凡犯罪,必留证据。七哥是破案高手,只要假以时日,成立专案组调查闻启涵,一定能寻找到关于谢晋寰的蛛丝马迹。” “怕没那么容易,俏儿。” 沈惊觉呼吸都透着沉闷,“七哥说,他查过闻启涵的账户和通话记录,闻启涵这几年没有任何异常收入,境外收入也没有。 他的通话记录,虽然有几个嫌疑很大的陌生电话号码,但都是用不同的手机,没有注册过的号码打的,无法查到那边来电者的身份。闻启涵自己就是警察出身,他若犯罪,比罪犯更专业,反侦查能力很强。” “没有汇款记录,确实难办。” 唐俏儿单手背在腰后,来回踱步,“这说明,谢晋寰与他,并非为利益而绑定在一起。 他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让新药研制成功,只是为了救他的妻子。所以他才会义无反顾地为谢晋寰卖命,这信念,太坚定了。” 沈惊觉齿关紧扣,“这么说来,想让他供出谢晋寰,就难如登天了。” 唐俏儿美眸一眯,“兴许,也不难。” “俏儿,你有办法?” “我没什么办法,我只能再赌一次。” “赌什么?” 大小姐琉璃般的瞳划过一道锐芒: “人性。” 那端,骤然安静。 半晌,沈惊觉深深汲气,看穿了她的心思: “你赌的,是谢晋寰人性卑劣到了极点,你赌他会在闻启涵的世界观里,彻底崩塌?” “是。” 唐俏儿心口涌上暖流,她太喜欢这种与所爱之人心有灵犀的感觉了,“以闻启涵和谢晋寰坚如磐石的合作关系,及他对新药的强烈渴望,就算他身死,也不会出卖谢毒蛇。 除非,谢晋寰的形象在他心中全面崩坏。除非让他看清,他一直信赖的,可以救他妻子的人,是一个自私自利,彻头彻尾的魔鬼。 而且,眼下,闻启涵被抓,他妻子无人照顾,谢晋寰想控制他妻子,以此威胁他封口,也极有可能。” “俏儿,你真是心细如发。我在第一层,而你永远在大气层。” 沈惊觉时时刻刻都吝啬夸自己的小娇妻,“但其实,只要谢晋寰什么都不做,大概率能安然度过这一劫。” “呵,相信谢毒蛇不使坏,还不如相信母猪会上树!” 唐俏儿眸光冷冽,一声冷笑,“谢晋寰那么卑鄙无耻的人,属实不配有闻厅长这么得力的部下。 他之所以能为非作歹这么长时间,就是因为他抓着无数人的把柄,驱虎吞狼,坐收渔利。 他以为自己掌控全世界,殊不知,却忽略了一件事。” 沈惊觉随即开口,“穷寇莫追,物极必反。” “官人睿智。”唐俏儿冲着话筒,mua了一口。 “老婆,在哪里?” 男人声音极力克制,却仍然暗哑得不成样,“我旷了好几天了。今晚奖励我一次,好不好?” 唐俏儿长睫飞闪,“一次?” “三次。” 沈惊觉呼吸粗沉浓郁,隔着手机,都仿佛能将她紧紧缠绕、裹挟。 “对了,惊觉,说正经的。” 唐俏儿抚上绯红滚热的脸颊,神情正色起来,“我们得想个稳妥的办法,尽快把舒颜营救出来。 如今闻启涵落网,虽然谢晋寰手里没确凿的证据证明是舒颜传递的情报,但他对内部起疑,首当其冲的肯定是舒颜! 那么,她的处境就会异常凶险。我不想让四哥伤心后悔,我更不想再牺牲掉一个无辜的生命!” 沈惊觉温柔安抚着,“俏儿,别急。舒颜的事,我和四哥都会想办法。” ...... 谢氏集团高层会议取消,谢董身体保养,回家中休养。 华灯初上,千秋岁依旧声色犬马,纸醉金迷。 舒颜坐在自己房间的梳妆台前,一下一下地梳理着如瀑秀发,艳丽的红唇,缓缓扬起欣慰的笑容。 闻启涵被抓的消息,已轰动全城,她自然也已知晓,且开心得三天三夜都没睡着觉。 谢晋寰多年来,费尽心机搭建的多米诺城堡,最关键的一块骨牌,已经倒下来。 整个罪恶之城走向覆灭的那天,还远吗? 突然,房门被猛地推开—— 舒颜心尖一颤,忙站起身,竟看到谭乐脸颊泛红,直勾勾地盯着她,径直朝她走来。 她一眼就看出来,他喝酒了,但只是微醺,并没有醉。 谭乐身为谢晋寰的秘书及亲信,这么多年他一直保持戒备,头脑清醒,滴酒不沾。 今晚,他竟然喝了酒,实在反常。 “你......喝酒了?”舒颜讶然看着他。 “阿颜,我好开心啊。” 谭秘书眼神迷离地笑着,忽然大手猛地扣住女人柔弱无骨的腰肢,将这把他朝思暮想的温软搂入怀中。 舒颜的腰身紧紧贴合着他,她甚至感觉到了男人身体起了反应,不禁全身不适,几乎作呕! “你......你干什么?放开我!” 她奋力挣扎,可越这样,男人就越兴奋,用力攫住她的下颌,迫着她与自己深深对视: “阿颜,我这里有一桩喜事,大喜。” 舒颜心慌意乱,嗓音发颤:“什么......” “我们,要结婚了。” 谭乐散发酒气的喘息变得粗沉,喷洒在她的鼻尖、绯唇,差一点点,便要吻了上去,“谢董把你给我了,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妻子......我的女人了!” 第2131章 “你说什么......这不可能!” 舒颜惊慌失措地瞠眸,在谭乐的桎梏下剧烈地挣扎,秀拳落雨般砸在男人胸口上,“你胡说!你骗我!” “阿颜......阿颜......” 谭乐失神地瞧着她,全然不在乎她的激烈,呼吸粗沉,“我怎么会骗你,我对你是真心的,我从买没有骗过你。” “我顶着这张脸......我顶着唐俏儿的脸,谢董怎么可能让我嫁给你?!” 舒颜大喊大叫,情绪近乎失控,“我不要嫁给你......不要!” “你不嫁给我嫁给谁?白烬飞?!”谭乐瞪着猩红的眼睛,突然冲她暴吼。 刹那间,舒颜心如刀割,娇躯在他怀中,一寸寸变得僵硬。 谭乐狠狠捏住她的下颌,像要捏碎她的骨: “你是被谢董玩儿透了的女人,又顶着跟他妹妹如出一辙的脸,你觉得白烬飞能要你吗?他能吗?! 他是身份高贵的唐家少爷,又身居要职,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他不拿一分钱,就有的是女人上赶着倒贴,去爬他的床,等着盼着当唐家的少奶奶!” 谭乐的话字字如刀,戳得舒颜的心脏鲜血淋漓,“他对你,不过是一时兴起,觉得你漂亮,你惨,你可怜,不过是上位者对下位者施舍同情! 而我......我谭乐才是真的爱你!如果不是我在谢董那里为你说尽好话,暗中卫护着你,你TM早就被他沉江,你知不知道?!” 舒颜脑中浮现出白烬飞顾盼神飞,明烈无双的眉眼。 她喉咙哽咽,什么都说不出来,唯有两行清泪失控地簌簌落下,挂满了精致瘦削的两腮,可怜得让人不忍细看。 “闻启涵突然被抓,警方掌握的证据,是你给的,对不对?” 谭乐眼神黝黯,沉声诘问,“拍下闻启涵犯罪证据的人,是小程对吗?” 舒颜身子狠狠一震,脸色变得惨白。 “正是因为他在暗中一直监视着闻启涵,包括我,所以才会被我抓了现形,才会落得那么个结果。 他死了后,我派人细致彻底地搜查了他的电脑、手机、硬盘和房间,却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呵......没想到,那小子还够聪明的,早早就把证据藏在了我发现不了的地方,我当真小瞧他了!” 谭秘书想到自己百密一疏,导致如今的危机局面,他恨得睚眦目裂,把小程从地府里挖出来再杀一遍的心思都有了,“告诉我,他是怎么把证据交到你手上的? 告诉我!说话!” “哈哈......哈哈哈!” 舒颜蓦地放声笑了起来,眼底猩红含泪,惊心动魄,“现在你来问我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闻厅长......也是可怜人,被谢晋寰蛊惑,为他卖命,陪上大好前程......他现在是不是很后悔呢? 不过,作恶就是作恶,他也好,谢晋寰也罢,都逃不过天道轮回。要杀要剐,随便他!” 舒颜豁了出去,隐忍数年的滔天愤恨在这一刻终于爆发,“我就是死了,我也要在天上看着,看着你们万劫不复,满盘皆输!” 对于她这样赤裸的坦白,谭乐心中五味杂陈,爱恨交织! 但,终是渴望得到她的欲望战胜了一切。 他发狠地去吻她的唇,却被她拼死抵抗,不肯让他碰自己分毫。 “阿颜,你放心,这是你我之间的秘密,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会娶你,爱你,宠着你......” 第2132章 谭乐无比神情,感天动地,却独独无法撼动舒颜如死灰般的心,“你的从前,我既往不咎。你是否背叛过谢董......因为是你,所以我并不在乎!” “你不在乎?你对谢晋寰忠心耿耿,你不在乎?” 舒颜只觉这是天大的笑话,笑得眼眶通红。 “我说了,因为你,我不在乎!而且就算谢董想要你的命,我也有法子保全你!” 谭乐一时心急,脱口而出,“你嫁给我,与我结合,才是万无一失!我发誓,谢董绝不敢动你!” 舒颜瞳仁微缩,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语言中暗藏的玄机。 他用的,不是“不会”,而是“不敢”。 虽然,谭秘书对谢晋寰忠心耿耿,但自保,是动物,亦是人类的本能。 更何况,伴君如伴虎,谢晋寰又是个阴晴不定,狠毒狡诈的性格,他为了苟活,不得不藏些紧要证据在手。 冷静下来,理智回笼。 舒颜咬破了下唇内侧的软肉,咽下苦涩与血腥,在谭秘书怀里软了下来。 她将汗涔涔的额头抵在男人肩头,像认命了一样。 瞬间,谭乐心脏狂跳,激动地紧紧搂住温香暖玉: “阿颜,我们回森国......那里群山环绕,风景极佳,我们就在那里结婚。 我爱你,我会守护好你。能够给你幸福的人,只有我,白烬飞他根本就做不到!” 舒颜心痛得如被凌迟一般,片片剥落,血肉横飞。 * 往后的一周,局里成立了专案,对闻启涵的案子展开深入调查。 唐枫带人从他家中不止搜出了大量的违禁药,还有各种枪支、凶器,甚至还有几名受害者的照片及详细资料。 可见,那个南星帮会的成员,已不是闻某杀的第一个人了。 唐枫将证物和资料上交,整个警察厅高度重视,下死命令攻克闻启涵,势必要还原一个真相,给被害者家属一个交代。 然而,无论唐枫带着人,如何轮流审问,手段用尽,都无法撬开闻启涵的嘴。 虽然杀人证实,但动机、是否有人幕后指使,他却闭口不提。俨然是要抗下一切的架势。 案情,毫无推进。 这天,沈氏夫妇来到警局。 “这个男人,心理素质太强大了,我们根本无法攻破!” 唐枫气得一拳打在墙上,“特么之前我审讯过被传销组织洗脑的人,都没他意志坚定!简直太难了!” “七哥,别急。” 唐俏儿挽着沈惊觉结实的臂弯,轻抿绯唇,眸光沉定道,“可否跟你们领导请示一下,让我进去,和闻厅长谈一谈?” “俏俏,你有办法?”沈惊觉低眉,星眸深深瞧她。 唐俏儿无奈地苦笑,“试试看吧,死马当活马医。” 第2133章 由于迟迟攻克不了闻启涵,上面也给局长层层施压。 所以得知唐小姐想试着去闻交涉,虽然这不太符合程序,毕竟唐俏儿也不是谈判专家。但破案比什么都重要,所以局长还是破例,让她跟闻启涵见面,聊聊。 审讯室的单面玻璃窗外—— 沈惊觉和唐枫注视着里面与犯罪嫌疑人对峙的唐俏儿,两个大男人神情都充满凝重与担忧。 审讯室内,闻启涵目光暗沉晦暗,毫无情绪地盯着眼前美貌惊艳的女人: “唐小姐,事到如今,该认的我都认了。我觉得我跟你,没什么可说的了。” “闻厅长。” “请你换一个称呼,这里,只有一个杀人如麻的嫌疑犯。”闻启涵笑得自嘲。 但即便落得阶下囚的地步,他亦是脊梁挺拔,风度不减,几十年官海沉浮,身居高位沉淀下来的气质,不是一朝一夕就能从他骨子里剔除的。 “好,那我称呼您闻先生。” 唐俏儿美眸温和,有礼有节,“我知道,您走到今天这步,并非因为您是恶人,而是您逼不得已。” “你错了。我这一生,走的每一步,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闻启涵扯动唇角,“唐小姐,我肯见你,愿意坐在这儿听你说无谓的废话,是看在你救过我妻子的份上。 我已认罪伏法,其他的,我不会再多说一个字。请回吧。” 玻璃窗外,沈惊觉腮骨咬紧,暗中攥拳。 “惊觉,不要紧张。我想俏俏她一定有办法。”唐枫察觉到了他的紧张,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 唐俏儿定了定心神,将准备好的一份报告,轻轻放在闻启涵面前。 “这是什么?”男人低眉。 “你奉为救命稻草的新药,权威机构出示的监测报告。”唐俏儿淡淡看着他。 闻启涵瞳孔缩了缩,冷漠的神色起了一丝波动。 “你之所以如此卫护背后的始作俑者,甚至不惜堵上一切去为他犯罪,只是为了救你身患阿兹海默症的妻子。 但你却从来就没想过,这所谓的新药研发,从一开始就是个荒唐的骗局。” 唐俏儿声音放得平和,眼底迸射出的光却如两点寒星,直截了当,仿佛刺穿了男人震颤的灵魂! “你说什么?什么骗局?”闻启涵下颌线绷紧。 “检测报告上,明明白白地写着,所谓的新药,只是一种精神镇定剂。” 唐俏儿声色沉沉,“不仅不能对阿兹海默症有任何治疗作用,还会引发其他副作用,甚至服用过量,还会有中毒的风险。这也是为什么,新药流入市场很多人服用过后,有些人会倒地抽搐,最终猝死身亡。 若一定要说它与精神镇定剂有什么不同,那就是它的成分更为复杂,里面甚至含有三种咱们国内明令禁止实用的药物元素,有极大的成瘾性。 与其说它是新药,不如说,它就是一种新型毒品!” 毒品二字,令闻启涵眼前骤然一片昏黑! 他是警察,曾经最憎恨毒品,却万万没想到,竟有朝一日会与这东西为伍! 这无疑,是将他的三观,他的目标,他的信仰,彻底颠覆! “不可能,你骗我。” 闻启涵戴着手铐的双手攥成坚硬的石头,“这份检验报告......是假的吧?是你拿来套我的话,骗我的道具!” 此刻,在外的唐枫眉宇一拢: “他上钩了,他就是在变向承认,自己杀人与新药实验有关。” 沈惊觉俊容冷峻,点了点头,“闻启涵就是一名清道夫,目的,就是为了给研发新药的幕后黑手,扫清障碍,好使得所谓实验,能够在暗中顺利进行。” “唉,堂堂厅长,功勋赫赫,却与狼共舞,与虎谋皮!” 沈惊觉凝视着唐俏儿的脸庞,淡启薄唇: “这并非是他本意,他也是救妻心切。” 唐枫愤懑地叹息,“可悲,但更可恶,可恨!” “我没有那个必要。而且您深陷阴谋旋涡之中,为背后的人处理了那么多麻烦,其实您心里,也不可能不留疑影。 毕竟那些服用过新药的人,下场都太惨了不是吗?”唐俏儿趁热打铁,乘胜追击。 这番话,可谓是正中闻启涵下怀,他身躯颓然往后一靠,眼眶攀起猩红的血丝。 其实,他早已有了怀疑。 只是他不敢问谢晋寰,亦是因为他心中总是存着一丝希望。 治好妻子的希望。 ...... 谢氏集团董事长办公室。 谢晋寰服用过药后,继续批复文件。 若抛开人性不谈,在工作上他倒是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盛京工作狂里沈惊觉是第一,他也能挣个第二。 这时,桌上的手机震动。 谢晋寰金丝眼镜后的眸子一斜,看到屏幕上的名字,他霎时脸色一白。 “慕小姐。”他嗓音压得极低。 “谢董,你的心腹如今落在了警方手里,心腹成了心腹大患。” 慕雪柔带着一丝嘲弄的声音,漂洋过海传来,“先生现在,很担心你的处境呢。” “请先生放心,这边的麻烦,我一定会处理妥当。”谢晋寰将签字笔死死攥在手里,骨节泛白。 “你倒是踌躇满志,但先生的耐心不多了。” 慕雪柔慢悠悠地笑着,“M国这边的气候条件,实在不如国内,不如盛京。对先生疗养身体无益。 且近两年,先生思乡之情更甚,急于回盛京。” 说着,她又语调一沉,“可你瞧瞧,你搞出来的一堆乱七八糟的麻烦,让先生怎么能安安稳稳地回来呢? 你也太让我们失望了。” 第2134章 谢晋寰如被架在烈火上炙烤一般,身体的每一存都如灼烧,隐隐作痛。 “抱歉,不过还请先生放心。盛京这边的麻烦,我一定会全部解决!” “真是说得比唱得好听。” 慕雪柔冷笑涟涟,“可自打你当上谢氏集团董事长到现在,你一次事都没办成过,反而被沈惊觉和唐俏儿按在地上打。” 谢晋寰闭上泛红的眼睛,心中万般痛恨与不甘,咬得牙龈生疼。 “谢董,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你最好能够妥善解决闻启涵这个隐患,这是先生给你的,最后的机会。” 女人的嗓音冷如淬冰,“再有失败,你知道等着你的结果,会是什么。” 谢晋寰刚张嘴,那边极其粗暴地挂断了电话。 面对漆黑的屏幕,他只觉四周涌动着恶寒,如坠万丈冰渊。 这时,敲门声响起。 谢晋寰晃了个神,应声后,谭秘书穿着崭新的西装,满面春风地走了进来。 “谢董,我已经向阿颜求婚,她答应嫁给我了。”谭乐眼底喜色难掩。 谢晋寰苍白的面容难辨情绪,“是吗,那真是恭喜你了。” 谭秘书将结婚请柬毕恭毕敬地放在他面前: “婚礼的时间、地点,我都已经选好。我真心希望您能够出席我们的婚礼。” 谢晋寰拿起请柬,看了眼上面的时间,嗓音凉凉开口: “阿乐,恐怕我不能参加你的婚礼了。” 谭秘书心尖一紧,隐约觉察出了什么,关切地问: “谢董,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有事儿您直说,我婚礼可以不办,也得帮您渡过难关啊!” “你的好意,我心里明白。你跟随我十年了,别人我信不过,但我信得过你。” 谢晋寰眼神难得流露一丝温和,“只是,现在多事之秋,闻启涵的事没解决之前,我没有任何心情。” 谭秘书脸色暗沉,“谢董,您有什么指示,您直说便是!” “这几天,让李律师找个时间,去见一见闻启涵。” 谢晋寰缓缓起身走到窗前,背光而立,周身阴唳的寒意萦绕,“只要我们,将他的妻子作为人质,牢牢攥在手里。闻启涵,便会将关于我的一切,带入坟墓。” 谭秘书深以为然地点头,毕竟那个男人,护妻如命。 虽然阴损,但绑架老婆孩子,自古以来都是屡试不爽的杀手锏。 “闻启涵手里好几条人命,警方已经将他查得门清了。他必定是死路一条了。” 谭秘书顿了顿,压低声音,“不过谢董,等闻启涵死了后,他妻子您打算如何处理? 我记得,您以前承诺过他,不管发生什么,都会保全他的女人......” “呵,我承诺过的话,什么时候兑现过?” 谢晋寰冷冷一笑,幽黑的眼底尽是阴邪,“更何况,他私下联系沈惊觉,对我根本不忠诚。这样满身不安分因子的人,还指望我给他料理后事?真是痴心妄想。” “您说的也是。” 谢晋寰低垂眼睑,从怀中掏出一支精巧的不锈钢盒子。 打开,里面是一支装有药物的注射器。 谭秘书定睛细看,“谢董,这药......不是先生给您的吗?” “我说过,这东西,能在关键时刻派上大用场。”谢晋寰眼底闪烁着幽暗莫测的光。 ...... 唐俏儿刚从审讯室出来,沈惊觉和唐枫就立刻迎了上来。 “俏俏,你觉得怎么样?”唐枫老是更迫不及待。 但沈惊觉却不疾不徐,结实的臂膀只轻柔地揽上她有些僵硬的肩,默默伴随,不发一言。 唐俏儿抿了下唇瓣,“虽然闻启涵到最后都没有松口,但我看得出来,他已经开始动摇了。 只是,还没有一个契机,往前推他一把。” 沈惊觉目光沉沉,“俏儿,我们现在需要做什么?” 短暂沉寂后,唐俏儿只说了一个字: “等。” 唐枫疑惑,“等什么?” “等某条毒蛇做贼心虚,把机会送到咱们脸上来,作茧自缚!”唐俏儿整个人散发着运筹帷幄的王者风范。 “守株待兔这能行吗?而且谢晋寰那个人阴险狡诈,他以前次次都算计在咱们前面,这次他能那么糊涂?”唐枫依然忐忑不安。 “但,这一次不同。” 唐俏儿牵过沈惊觉宽厚的手掌,将自己细白的五指深入他指缝,与他十指紧扣,“这一次,主动权在我们手上。 只要我们控制并保护好闻启涵的安全,他就是上天请神,都没办法。” “俏儿,我明白你的意思。” 沈惊觉注视着女人的眼神逐渐灼热,“这世上,什么事都可以算尽,唯独不能算的,是人心。” 第2135章 时间一天一天度过。 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涌动。 到了第四天,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警局门前,李律师走下来,站在门口脸色暗沉,深吸了口气,抬步迈了进去。 会面室内,有一名警察守在门前,闻启涵与李律师见面。 “闻先生......” 李律师刚开口,闻启涵便打断了他,眼神暗不见底: “李律师,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都明白。我已经跟警方说了很多次了,所有的事都是我一人所为,与其他人没有任何关系。 不管怎么判我,我都绝不会上诉。” 李律师咬了咬牙,正踟蹰间,闻启涵又幽幽开口: “但,我想在一切尘埃落定前,见谢董最后一面。我有一些事,想当面问问他。” “闻先生,谢董什么非同小可。他......是绝不可能再见您了。”李律师压低声音,对谢晋寰简直连提及他的名字都觉得心惊肉跳。 闻启涵干涸的唇紧抿,双拳紧紧蜷起。 “还有,这次我来,是奉谢董之名,带给您几句话。” 李律师缓缓倾身,靠近,“谢董说,您犯了这么多事,怕是没有翻身的机会了。既然如此,您就安心地去吧。您的身后事,他会帮您料理好的。 还有您的夫人......” 话音未落,闻启涵心脏狠狠一揪。 “只要您老老实实地认罪,伏法,您的夫人,谢董会帮您照顾的。 不然,什么天灾,什么横祸,谢董他,可就不能保证了。” 李律师说完,起身朝他深鞠一躬,转身离开了会见室。 徒留闻启涵一人僵坐在那里,眼眶猩红,周身燃烧起来的怒火几乎要将他彻底吞噬,化为灰烬。 突然耳畔轰隆一声,似是一座摩天大厦顷刻崩塌的声音。 也是,信念崩塌的声音。 ...... 李律师面色晦暗地走出警局,刚要上车,手机响了。 一条短息,映入他眼底: 【李律师,我们沈总知道您有难处,身不由己,能否和您,单独谈谈?】 明明是毫无温度的文字,却让这个五十岁的男人一下子红了眼眶。 很快,那边又发来一个定位,就在警局附近。 李律师心跳剧烈,对送他来的司机面色如常地道: “你先回去吧,我与闻厅长相识一场,他落到这步境地我实在唏嘘,心里不太舒服,想一个人走走。” 那个司机是谭秘书安排的,目的,就是为了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好,那您注意安全。” 司机耐人寻味地瞥了他一眼,脚底踩油,走了。 ...... 十几分钟后,李律师来到了约定的地点。 与此同时,一辆低调的黑色保姆车稳稳驶来,停在他面前。 韩羡从车上下来,后排的车门亦随之徐徐开启。 李律师没有看见沈惊觉的脸,却看到他交叠的笔直长腿,不染纤尘的灰色西裤裤脚,黑色皮鞋,处处彰显着矜贵,及令人心悸的威严。 “李律师,我们沈总一直都想见您一面,上车吧。”韩羡面带微笑,礼貌地发出邀请。 李律师呼吸一窒,鼻腔凝起酸涩。 自从谢政龙过身,他被逼无奈辅佐谢晋寰后,他就再也没有受到过如此礼遇。 第2136章 李律师刚一上车,沈惊觉露出雅人深致的浅笑,率先向他伸出手: “李律师,你好。” “你好,沈总。” 李律师与男人宽厚有力的手掌相握,其周身散发的强势而沉稳的气场令他紧张的心情一下子纾解下来。 “沈总,恕我直言。我是谢氏集团的律师,您私下见我,是不是......不太妥当?”李律师这话,是事实,亦是试探。 “我们虽然处在不同阵营,我与谢晋寰也有一辈子不能和解的深仇大恨。但我这个人,一向主张的是冤有头债有主,公私分明,不会迁怒无辜的人,还有身不由己的人。” 沈惊觉神色泰然自若,语气意味深长,“更何况,我始终觉得,我与李律师你并非敌人,兴许,我们只是身在不同阵营的朋友。” “朋友......”李律师眼底一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而且,我相信,李律师既然冒着生命危险与我见面,就说明你的心里,已经视我为您的战友了,对吗?”沈惊觉嗓音温和,却一针见血。 话音刚落,李律师一个金牌律师,一个五十岁的大男人,在沈惊觉这个后辈面前声泪俱下,恨得赤目欲裂: “沈总,我实在撑不住了,我一天都不想在谢晋寰身边呆下去了......在他面前,人都不是人,只是牛马,只是畜生! 以前,我效力谢董,他虽然也有许多不足,但他对我是体恤的,对我的家人也颇为照顾。 可谢董死后,谢晋寰他常年在暗中监视着我爱人和儿子,若我有二心,我的家人就会有生命危险!他知道我对谢董忠心,为了拿捏我,他只能拿我的亲人安危威胁我就范,真是他屡试不爽的手段!卑劣!阴险!” 面对李律师的控诉,沈惊觉眉宇紧拢,韩羡在旁也是愤懑叹气。 “谢氏集团只是谢晋寰肮脏生意的遮羞布,背地里,他走私、贩毒......无恶不作,无法无天! 他甚至......还要求我,更改谢董的遗嘱!” 沈惊觉眸色一暗,“怎么回事?” “谢董深知自己身体不如从前,之前便让我做公证人,当着我的面立下遗嘱。无论是谢氏集团的管理权,还是谢家的财产,他一毛都没有留给谢晋寰!” 李律师怒不可遏,“是谢晋寰强取豪夺,鸠占鹊巢!” 沈惊觉星眸微微一眯,“李律师,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能回答我吗?” “您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 “谢董的死,和谢晋寰有关吗?” 李律师瞳孔猛缩,“虽然,我没有目击......但,一定跟他脱不开干系! 谢董虽然有心脏病,但只要及时服药,就不至于抢救无效死亡。那天,谢董病发时在场的只有他一人,谢董随身带着速效救心丸,可那天谢董竟然没有服药,而且后来我检查时,发现他身上的药竟然不见了! 难道,不是谢晋寰眼睁睁看着谢董被病痛折磨,见死不救吗?!” 韩羡:“虽然这很说得通,但是没有证据啊!” 李律师无奈又气愤地摇头。 “谢晋寰犯下的罪,罄竹难书。谢董的死令人遗憾,不过想给谢晋寰定罪,也不差这一条人命了。” 沈惊觉严肃也盯着他,“李律师,如果,我让你出面指控谢晋寰更改遗嘱,非法侵占,你可以吗?” “我可以,但我怕我的家人......” “你放心,我和我夫人,会全力保护你和你家人的安全。我可以用我的私人飞机,把你的夫人和儿子送去国外,且不会让谢晋寰查到任何出入境记录。他要有本事,就满世界地找吧。 待国内情势稳定,我再把他们送回到你身边,你看,这样可以吗?”沈惊觉言辞恳切而真诚。 李律师抹了把泪,感激涕零地点头: “好......我一定全力配合您,铲除谢晋寰这颗毒瘤!” 三人在车内商量好对策后,李律师下车离开。 “阿羡,你带着人,默默跟随。我怕他会有危险。”沈惊觉深受小女人熏陶,心思越发缜密,总是多想一层。 “明白!”韩羡立马下车。 黑色保姆车向沈氏集团。 才走到一半,沈惊觉便接到了唐俏儿的电话,她明显情绪激动,声线都在发颤: “惊觉,马上来局里一趟。闻启涵要见咱们!” 第2137章 沈惊觉得到消息,立刻热血沸腾,直奔警局。 审讯室外,唐俏儿和唐枫早已等他多时了。 “抱歉,俏儿,我来迟了。”沈惊觉喘了口气,二话不说,就先道歉。 贤良男德到了家。 “没事,我害怕你赶得匆忙,路上会出事呢。”唐俏儿忙上前,抬起手用衣袖帮她擦拭额上的汗珠。 沈惊觉一把紧紧攥着她的皓腕,眸光深瞧她: “俏儿,我刚才见到了一个人,有好消息要告诉你!” 唐俏儿美眸亮亮的,“什么好消息?” “先处理正事儿。”沈惊觉满目宠溺,指尖轻刮她的鼻尖。 “闻启涵一会儿就会过来,我亲自审问他。”拖了这么久终于快有突破性进展了,唐枫喜上眉梢。 “七哥,你要注意你说话的态度。” 唐俏儿心思细腻地提醒道,“闻启涵这个人曾居高位,是你的顶头上司,如今虽成了罪犯,但这种人骨子里是自命不凡,倨傲不屈的。 所以你还是要客气一点,以礼相待,循循渐诱,不要太过强势,给他太大压力了。” “艾玛,这点儿道理我都不懂,这些年刑警我白干了。” 唐枫沉甸甸拍了拍小妹薄薄的肩,“放心,交给七哥。” 随即,他推门而入。 门关上,沈氏夫妇默契地四目相对,沈惊觉眼神不免困惑: “到底发生了什么,让闻启涵突然开口了?” 唐俏儿一如既往地摆弄着男人布满薄茧,骨节匀称修长的大手,仿佛这是她最爱的玩具: “今天,谢氏集团的法务部部长,李律师见过了闻启涵。” 男人勾了勾手指,逗弄她,亦是迎合她: “我知道。” “哈?” 唐俏儿灵光一闪,瞬间明白过味来,“所以,你私下见了李律师? 你要告诉我的好消息......难不成,你把李律师攻破了?!” 沈惊觉俊眉轻拢,低笑摇头,“俏儿,你要不要这么聪明。我想什么你了如指掌,在你面前我跟没穿衣服一样。” “嘻嘻......你在我眼里,穿没穿衣服早就没差别啦。” 唐俏儿目光调皮中透出一丝妩媚,纤纤玉指隔着禁欲的白衬衫,在他硬邦邦的腰腹上画圈圈,“你身上哪里有痣,哪里最敏感,有几块腹肌......我都知道呢。” 大庭广众,还是警局,大小姐公然说浑话,脸还不红不白! “俏儿,这是警局。”沈惊觉嗓音沉沉,勾上那只他爱不释手的细腰。 “怎么啦,老夫老妻了......装什么正经嘛。”唐俏儿委屈地撇了撇嘴。 “正经?” 第2138章 男人不禁低笑,薄唇凑到她耳边,轻咬了下她樱红的耳珠,“我只是恨,此时此刻,不能马上和你做。” 唐俏儿扬头深深与他对视,一张小脸红扑扑的,娇艳动人。 ...... 审讯室中,除了运转的摄像机记录一切之外,只有唐枫和闻启涵两个人。 “您可以开始了。”唐枫语气温和,做了个请的动作。 “唐枫,我让你很失望吧?”闻启涵戴着手铐,疲倦至极的身躯后仰,满目落寞地看着他。 “您要听实话吗,是的。”唐枫回答得很率直。 闻启涵闭了闭眼睛,笑得淡泊、释然: “我喜欢你的回答,我很欣赏你的坦诚。” “当年,我立一等功和二等功的时候,都是您亲手为我颁发的徽章。我到现在依然记得,您曾对我说,要继续心怀正义,除恶扬善,要做一名为人民服务的好警察。” 唐枫深深汲气,注视着他的目光暗涌着澎湃的情绪,“我刚入警队时,就听闻过您的事迹。您一直都是我们整个警队学习的榜样。 所以,您觉得当我得知您所做的一切时,我心里会是种什么滋味?看着自己坚定的信念崩塌,自己的偶像与魔鬼为伍,逮捕您的一刹,您当真觉得我心里只有缉拿犯人的痛快淋漓吗?” 闻启涵宽阔的肩狠狠一震,挺拔的脊梁一寸寸折下去。 他双手捂脸,良久,冰冷的房间回荡着他痛苦的呜咽,悔恨的泪水顺着他的指缝源源不断地流出,滴滴答答地落在桌面上。 唐枫心口又闷又堵,万般情绪上涌,一时不知该从何问起。 “其实......你们调查的方向,一直都是正确的。” 终于,闻启涵抹了把泪,嗓音破碎沙哑地开口,“站在我背后的人,就是当今的谢氏集团董事长,谢晋寰。” 唐枫心脏骤然跳得剧烈,他屏住呼吸,等待他继续往下说。 “你们都知道,我的妻子,是阿兹海默症重度患者,现在,已经到了晚期。” 闻启涵闭上眼睛,陷入苦涩的回忆,“三年前,我妻子病情开始恶化,我全球各地为她寻医问药,托遍了所有的关系,花光了所有的积蓄,我妻子的病情,依然没有任何好转。 就在我濒临绝望之际......谢晋寰找上了我。他告诉我,他的老板名下有一家生物研究机构,正在研发一种药物,正好针对我妻子的症状。M国医疗科技水平先进,国内需要十年甚至二十年的研究,在那里,只需要五年!” 唐枫忙追问:“那个研究所,叫什么名字?” “好像叫......RC。” “谢晋寰幕后的老板,又是谁?” 闻启涵无力地摇头,“我不知道......谢晋寰对此,讳莫如深,但我能感觉到,他对那个人无比忠诚,奉若神明。可以说......若让他为那个人付出生命,他都不会有任何犹豫。 现在想想......谢晋寰简直就像被那个人洗脑了一样。可我有什么资格说别人,我自己,不也被谢晋寰PUA了吗。” 唐枫目光沉沉,“您继续。” “谢晋寰将那药带回国内,为了更快地收集实验数据,他将那种药包装成软性毒品,在灰色通道进行扩散、传播。而我,则是他的清道夫,为他铲除一切阻碍药物实验的障碍。 我心甘情愿地为他卖命,只为药物能够尽快实验成功,挽救我妻子的生命。但现在看来......似乎一切,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谢晋寰之所以三年前找上你,并非为了跟你互帮互助,而是拽你进入一个阴险的圈套。你不是幸运儿,而是被他在茫茫人海中选中的一个能力超群的工具人。” 唐枫一针见血地戳穿了谢毒蛇的鬼把戏,“你对新药强烈的渴望,让他可以高枕无忧地控制你、摆布你、利用你。 待达成目的后,他就会将你一脚踢开,甚至彻底粉碎,毫不留情。那晚那些围剿你的杀手,就是铮铮铁证!” 第2139章 闻启涵失声笑了出来,不住地摇头。 不是否定唐枫的话,而是为自己三年义无反顾的卖命,觉得懊悔,觉得大.大的不值得。 此时此刻,他万分悔恨,遗憾—— 不是遗憾自己行差踏错,失去了奋斗一生谋来的功名,他是遗憾前半生光明磊落,正气凛然的自己,后半生却沦为魔鬼的奴隶。 “除了我们之前,从您家里搜出来的那些罪证之外,您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唐枫正色地诘问。 “有。” 闻启涵眼睑低垂,“柳逐云的案子,我也参与其中,是谢晋寰在背后指使的我。” 唐枫大惊,“你杀了柳逐云?他不是自杀的吗?!” “是自杀,但是谢晋寰逼死他的,并提前给他编撰、伪造了一封遗书,由律师带进去,让他随身携带。这样在他死后,加上我在后面施压,警方就会草草结案,认定为自杀。” 唐枫凝眉摇头,依旧分外不解: “柳逐云身为柳氏未来的继承人,柳家大少爷,他是何等心高气傲,怎么会那么容易被你们左右?” “因为,谢晋寰手里,有他致命的把柄。” 闻启涵眼皮一跳,“柳逐云,一直是谢晋寰在盛京的重要合作伙伴。他被谢晋寰哄骗,以为自己贩卖的,是一种新型的,能够为他带来暴利的软性毒品。谢晋寰为了拉他入局,也是一开始就这样给他灌输的。 但,他完全没想到,自己只是在帮谢晋寰,做药物活人实验而已。谢晋寰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从中获利,只为达成目的,开出的条件又极具诱惑力,所以柳逐云才会铤而走险与他合作。” 柳氏说到底也是唐枫母亲的娘家,如今母亲已全面掌控柳氏集团,涉及到亲人,他难免更多几分关切: “柳氏集团在海门是名门望族,家大业大,资产百亿。怎么会去贩毒,与狼为伍?!” “柳则之父子这几年盲目扩张商业版图,加上大力研发的药物几乎毫无进展,上面已不想再投资给他们,导致柳氏资金链出了问题,急需巨额资金周转。柳逐云这才陷入了谢晋寰的圈套。” 唐枫瞬间了然,“那把柄到底是什么?” “新药实验,导致盛京人命案频发。柳逐云找上谢晋寰要退出,并扬言若自己有个三长两短,一定要拉谢晋寰垫背。 谢董什么为人,你我都很清楚。顺者昌,逆者亡。哪怕只是一时口舌之快,他也绝对再也容不下柳逐云。” 闻启涵眉目寂如死灰,黯淡无光,“于是,一天晚上,谢晋寰以聚会之名,将柳逐云约到近郊的度假村酒店。那晚场面糜乱不堪,酒池肉林,柳逐云忘乎所以地去和一个女孩开了房间。 那个女孩,在凌晨时分,在床上猝死了。死因,是因为谢晋寰派人,给她注射了过量的致幻药物。 但谢晋寰却趁柳逐云喝得酩酊大醉,意识不清之时,把杀人的罪名,扣在了他的头上。并命令我,天亮之前,将尸体进行处理。” 唐枫怒目圆睁,瞳孔猛然一震,“那女孩的尸体,被你怎么处理了?!” “东区一片施工状态的建筑工地,有一块铺了一半的水泥地基。我把那女孩,扔了进去。” 音落刹那,闻启涵深深垂下头。 悔恨、自责、痛苦,令他的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砸,这细小的声音,在空旷凛凉的审讯室里被无限放大,汇聚成滔天巨浪,仿佛要将他彻底吞噬、淹没、泯灭。 唐枫如鲠在喉,目光无比错杂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无论怎样,他都无法原谅他。 法律,也不会放过他。 “所以,柳逐云无端被抓,也是谢晋寰的手笔了?这样,他再逼死柳逐云,自己便能全身而退,不会惹上任何麻烦了,对吗?” 阴险狡诈,心狠手辣!下了地狱入畜生道都便宜了他! “我知道,我罪恶滔天,罪不容诛。我也接受一切判决,不会狡辩,也不会上诉。” 闻启涵不敢抬头看向唐枫,嗓音哽咽,沙哑不堪,“我......只有一个请求。我希望你们,可以保护、善待我的妻子...... 她什么都不知道,甚至连行为能力都丧失了,我希望......你们可以保护她,免遭谢晋寰毒手!” 第2140章 “你想的,沈总和唐小姐早就考虑到了。他们早就在医院附近布控,就连看护你夫人的护士,都已经安插进了他们的人。 不过都是在暗中,为的是什么,你应该很清楚。”唐枫眸底划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谢谢......谢谢唐小姐,谢谢沈总。”闻启涵心下大受震撼,泪流不止。 ...... 审讯结束后的当天下午,唐枫率刑警队及搜查队的同事,立刻赶赴东区的那片施工工地。 借助警犬的搜索,他们很快就从水泥地基里,挖出了已经呈现腐烂状态的,那个女孩的尸体。 尸体被送回警局进行尸检,唐枫又指派令一波人马千万事发度假村,调查监控,希望可以找到更多线索。 哪怕,希望渺茫。 但,他也不会放弃任何一丝,可以将谢晋寰定罪的机会! 当晚,唐枫来到沈氏夫妇家中,将闻启涵的供词,及白天发生的一切告诉了小两口。 书房里,陷入良久的,压抑的沉默。 闻启涵,固然可悲、可恨。 但更邪恶更凶残的,是躲在背后,操控这一切的谢晋寰! “以谢毒蛇的性格,他不会只是利用柳逐云帮他贩毒那么简单,他的目的,也肯定不是为了钱。” 唐俏儿与沈惊觉并肩坐在沙发上,她虽然没什么胃口,但见男人叉了一块清甜的梨子过来,她还是特别给面子地吃了,“他应该,是想彻底摧毁,柳氏集团!” 唐枫想起已经成为柳氏董事长的母亲,不免心底涌上恶寒。 “不过,七哥你不要担心,敏姨有KS做后盾,有我暗中协助,柳氏绝不会垮掉的。”唐俏儿嗓音温柔地宽慰。 “谢谢你,小妹。” 但唐枫仍然满心困惑,“可柳氏根基不在盛京,是海门的医药界龙头企业,跟谢氏集团经营的板块也无重合,谢晋寰为什么要搞柳氏?” 沈氏夫妇默契对视,异口同声: “医药界龙头企业,这就是他动柳氏的原因!” 唐枫眉宇一挑,一愣。 好像,又被暗戳戳塞了一嘴狗粮呢。 “想搞柳氏的,恐怕,也不是谢毒蛇自己,而是他幕后的那个神秘的老板。” 唐俏儿也叉了块梨,递到沈惊觉薄唇边,“柳氏在全国医药界首屈一指,而谢晋寰又巧合地在帮幕后老板进行新药实验。 所以,我有理由怀疑,那个老板想要进军国内的医药界。他想一家独大,就势必要铲除自己的竞争对手。” “俏儿睿智。”沈惊觉握着她的小手,深深瞧着她,将梨子纳入口中。 真是吃啥都堵不住他夸媳妇的嘴。 唐枫:“闻启涵说,研制新药的研究所在M国,叫什么......RC。” “看来,得想办法,好好查查这个RC才行了。”唐俏儿美眸深邃莫测。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林溯来电。 “阿溯。” “唐总,医院那边,有动静了!” 林溯嗓音焦灼又紧张,“您料事如神,谢毒蛇果然要向闻启涵的妻子下手了!” 第2141章 夜深人静,医院走廊里阒然无声,只有一个值班护士在前台困得头一点一点的。 走廊的监控,在这时闪烁红灯,是接触不良的状态。 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疑似医生的男人箭步如飞地掠过前台,径直向闻夫人的病房走去。 男人谨慎地左顾右盼,确认没人,无声无息地推门而入。 病房上的人,侧卧蜷缩,似乎睡得很沉。 男人一步步逼近到病床前,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高高举起手臂,恶狠狠地向床上的人刺去! 突然,他眼前一黑—— 床上的人竟在这时猛地跳起,将被子蒙在了他头上! 男人惊慌失措,拿刀子的手在被子上乱划划乱戳,待到他掀开被子的一刹,一个黑洞洞的枪口以对准了他的脑门。 “别动,如果,你不想脑袋开花的话。” 幽暗中,白烬飞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锐利如刀锋,熠熠如寒星,唇角扬起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却无比令人骇然! 与此同时,病房门霍地敞开—— 林溯与韩羡带着人马鱼贯而入,将男人围剿在正中央。 “四少,您没事吧?”林溯紧张地问。 “嗤,我还没动手呢,一张被子就把这玩意制服了。” 白烬飞轻而易举地夺走了他手里的刀,轻诮挑眉,“兄弟,就这么两下子也敢学人当杀手?下辈子再好好练练吧。” 这话,可太吓人了。 男人面如死灰,双腿发软,扑通一声给四少跪下了。 “说。” 白烬飞冷睨着他,枪口顶了顶他的头,“你的老板是谁?你供出来,顶多是个杀人未遂,进去蹲个一二十年,出来还能继续做人。 你要不说,那我可不敢保证,你能四肢健全地从这个病房里走出去了。” “我......我的雇主一直是拿电话跟我联系,我也没见过他的真人呐!” 男人汗流浃背,“但是、但是我有他的手机号!我们还有短信对话记录!前天他往我户头上汇了一百万,说事成之后会再给我一百万!就在半小时前,我们还通了电话!” 韩羡怒气冲天地上前,从男人身上搜出了一部手机,交给白烬飞。 “把他带去警局,这部手机,我来破解。” 林溯沉沉点头,“辛苦您了,四少。” 男人被悄无声息地押解走了,病房一片寂静,仿佛刚才的暗潮汹涌并未发生。 帮了俏俏的忙,不知为何,白烬飞心尖上却像吊着千斤巨石,压得他快要喘不上气。 一丝莫名的忧忡笼罩着他,仿佛有什么大事,即将降临。 突然,怀中的手机震了震,他的心脏亦随之震动。 白烬飞垂眸,打开短信,忽然漆黑的眼瞳猛烈地一缩—— 舒颜发来的消息,只言片语,深扎在他眼底,也扎在了他心窝里,痛得他视线恍惚,险些拿不稳掌中的手机: 【白烬飞,再见,我离开盛京了。 不要试图找我,就算你有了我的消息,知道我在哪里,我也不会见你。】 白烬飞心如刀绞,颤抖着一字一字回复,按了几次才将消息发出去: 【舒颜,告诉我,你在哪儿?!】 半天,都没回应。 他不甘,眼圈泛红湿热,再次发过去,发疯了一样,一条又一条: 【舒颜!说话!我知道你在!】 【你当我白烬飞是什么人?你想不见就不见?你左右得了我?!】 【舒颜,我这辈子非你不可!】 【舒颜,我爱你......你爱我吗?说话!说话!说话!!】 最后一条发出去,很快,他得到了回应。 冰冷的文字,如一把把尖锐的刀子,在他的肺腑间歇斯底里地剜,发狠地搅: 【我想,那不是爱。 你只是恰好出现在我黑暗世界里的一束光,让我看到了光明的样子。你只是给了我前所未有的感觉而已。 爱,不会消失。但感觉会。 白烬飞,我已经对你没有感觉了。我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么多了。如果你真的爱我,就不要再接近我。我想在这世界的某个角落,安安静静地活着。】 ...... 往日灯火通明,纸醉金迷的千秋岁,今夜却停业,寂寥如坟墓。 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悲凉之感,萦绕在谢氏每个人的心头。 “谢董,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您随时都可以撤离盛京。” 谭秘书站在阳台外,望着逗弄着鹦鹉的谢晋寰,心情无比沉重,“咱们在森国创立的空壳公司,已经吸纳了谢氏的股份,有了足够的控股权。即便您人不在盛京,也可操控谢氏,哪怕舍弃一切,重新在盛京成立一家资本公司,做幕后老板,东山再起,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只是,可惜了您苦苦谋来的一切了......” “辛苦了。”谢晋寰神情不见情绪,苍白的面靥半明半暗,如魔如魅。 他解开了鹦鹉腿上的枷锁,将它放飞在空中,目送它在黑夜里振翅飞翔,哪怕他深知,它飞不了太远了: “但,没有了谢氏名头的公司,对我而言,又有什么意义呢?” 这时,谭秘书的手机响了,他接起,脸色阴沉,眉心紧锁。 “谢董,任务失败了。那个杀手,被当场逮住。” 谢晋寰轻扶眼镜,眸底如深潭,无边无际。 “还有......咱们安插在警局的卧底,突然被停职调查了。” 谭秘书恨恨咬牙,“那个卧底,只有闻启涵知道他的身份,看来,他是被策反了!彻底背叛了您!” 第2142章 轰隆一声—— 暗无边际的夜空,闷雷滚滚,仿佛顷刻之间,整个天空都会坍塌分裂,泥沙俱下。 “这一天,终于还是要来了吗?” 谢晋寰背对着谭秘书,负手而立,背影深沉挺隽如雪如山,不见一丝屈服、落寞、颓丧,却隐隐透出一种令人心酸的孤寂之感。 高高在上,风光无两,烈火烹油,繁花似锦。 嘭——! 像一簇直冲云霄,极致绚丽的烟火绽放装点了盛京浓稠的夜色,那样壮丽、热烈、夺目。 到头来,却只留下一地冰冷的尘埃。 “我曾经,深切地渴望着一切。渴望回盛京,渴望让谢家所有人付出代价,渴望夺回属于我的东西,渴望为先生,掌控整个盛京。 但到头来,我发现那些对我而言,都没有任何意义。 从头彻尾,我渴望的,只是和俏俏在一起而已。” 谭秘书心酸地闭了闭眼睛,想说些什么安慰他,却觉得所有的语言在这一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如果,让我重新选择一次。我愿意用我所拥有的一切,换俏俏再叫我一声阿晋。” 谢晋寰缓缓阖上双眸,他最爱的女人,眨着清澈灵动的眼睛,站在一片灿烂如火的玫瑰花海之间,向他欢快地招手: ——“阿晋!快来这里玩儿!” ——“阿晋,你不要怕,有我在呢!” ——“阿晋,所有人不理你也没关系,你有我这一个朋友就够了。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我们是一辈子的朋友了!” “一百年......不许变。” 谢晋寰左手牢牢握住栏杆,右手颤抖着捂住酸胀潮润的眼睛,用力揉搓着,原本英挺高傲的身躯在这时一寸寸软下去,弯下去,“俏俏,我从来没有变过。 可是你......你却变了。” 谭秘书上前一步,却又不太感靠近。他何曾见过他辅佐的谢先生有这样脆弱而可怜的一面。 可他亦不敢说,哪怕再来一次,唐俏儿仍会毫不犹豫,头也不回地和沈惊觉在一起。 不光是因为缘由天定,爱情本就是不可控制,难以捉摸的东西。 更重要的,是唐小姐与沈惊觉同心同德,有共同的目光,共同的追求,相辅相成的频率。 他们的灵魂,是两块严丝合缝拼在一起的拼图,只有他们是彼此最完美的伴侣,换任何人,哪怕再完美,再优秀,都不行。 “谢董,现在情况生变,您最后今晚就离开盛京,回森国避嫌。” 谭秘书目光焦灼万分,“警方很快就会查封千秋岁,这里虽然不在您名下,但与您的关系千丝万缕,是禁不起查的!您今晚就赶快动身吧!” “这两年来,千秋岁招待过多少高官权贵,有多少盛京的官员在这里进行过权钱、权色交易,有多少豪门公子在这里一掷千金,吸毒、嫖娼、豪赌......甚至对那些女公关施虐,罔顾法纪,闹出人命,不都是我们给他们摆平的吗。 查千秋岁,就是要动摇整个盛京的官场,要把盛京的天捅个窟窿。就算查了,也不可能深查,顶多就是查封,吊销营业执照而已。” 谢晋寰狠狠揉了把脸,嗓音沙哑暗沉,“你不用担心,就算查到你,你手里掌握着那些高官的消费记录,桩桩件件都在账本里记着,那是你保命的法宝。 你跟我一场,我不会让火烧到你身上的。” “我不是怕自己怎样,我是担心您啊!”谭秘书留了证据自保是真,但此时此刻,他对谢晋寰的担心也是真。 人性,就是这么复杂。 第2143章 “有何所惧,这些年,更恐怖,更罪恶,更黑暗的事,我也不是没经历过,没做过。” 谢晋寰低垂轻颤的苍白眼睑,伸出干净修长的手,在空气中一捞,一抓,像在扑蝴蝶似的,可他却什么都抓不住。 半晌,他手臂垂在身侧,双拳蜷曲,紧握,却显得那样无力。 “现在,我没其他心愿,只想有生之年,能够再见俏俏一面。” * 雇佣杀手落网,闻夫人被转移到KS财团旗下的医院进行了妥善安置。 白烬飞回去后,利用自己的黑客技能,仅几小时就破解了那个手机号的机主,及消息发送信号的来源。 比警方技术科,更有效率。 毕竟,他更专业。 凌晨时分,别墅里静悄悄的。 卧室地毯上,男人的西裤衬衫皮带,与女人的连衣裙丝袜凌乱纠缠,满室都是靡靡暧昧的气息。 大床上,唐俏儿不着一缕的莹白身子被沈惊觉环在怀中,男人赤裸坚硬的胸膛紧贴着她柔滑的脊背,两人脸颊泛着欢好后的红晕,睡得很香甜。 毕竟,一连好几日殚精竭虑,筹谋部署,他们都累坏了。 但再累,夫妻生活不能旷。 今晚沈惊觉缠着她要,她只得乖乖喂饱他,最后却连洗澡的力气都没了,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都忘了。 突然,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一声又一声,连连不断。 沈惊觉以前在战场上落下的毛病,睡得总不是很沉,只有抱着俏儿的时候,才会睡眠质量好一些。 他缓缓撑开星眸,可怀中的小女人只哼哼着翻了个身,又睡得香喷喷的了。 太可爱了。他看得心软成一汪春水。 看一辈子,也看不厌。 沈惊觉生怕有什么要紧事,也不想吵醒唐俏儿,便长臂越过她的身子,拿过她的手机。 见是四哥来电,他瞳孔微缩,轻手轻脚地去客厅里接听: “四哥,是我。” “惊觉,吵醒你们了?不好意思。”白烬飞嗓音有些沙哑,似压着某种强烈的情绪。 “没事,俏儿还睡着。” 沈惊觉往沙发上一坐,深蓝色真丝睡袍敞开,露出壁垒分明的傲人腹肌,“四哥,有什么事,你直说。” “那个杀手的买家查出来了,用跨境银行转账。虽然用了假名字,但我还是破解了。” 男人眉宇一沉,“谁?” “就是谢晋寰那个狗腿子秘书,姓谭的!而电话打出来的地点,就在千秋岁!” “那这是谭乐重要的犯罪证据,必须马上交给警方。杀手也被我们控制,可以正式下逮捕令,逮捕谭乐了。” 沈惊觉身躯前倾,额角青筋跳动,“抓住谭乐,就等于斩断了谢晋寰的臂膀,将他绳之以法的胜算,就又多一分!” “今晚就行动吧,我等不了了!你们不出手,我自己杀过去!” 白烬飞嗓音嘶哑,炙热的情绪翻涌着,钻入沈惊觉的耳蜗,连他都跟着他心焦,“今晚,我一定要把舒颜救出来!” 第2144章 沈惊觉怎么放心让四哥孤身犯险,以最快的速度穿戴整齐,联系了唐枫和韩羡后,准备奔赴千秋岁。 协助四哥,救出舒颜! 那姑娘,是他们暗中的战友,也是他和俏儿未来的四嫂。 于情于理,他都要竭力相救,决不能袖手旁观! 临走之前,沈惊觉心中眷恋着小女人,蹑手蹑脚回到卧室,单膝跪在床边,揉摸着她柔软的秀发,凑上去亲吻她的额头、鼻尖、樱唇...... “唔......惊觉......别走......”唐俏儿羽毛般的睫轻轻颤栗,小嘴微张,朦朦胧胧地说着含混的梦话。 沈惊觉呼吸逐渐变得低沉、闷热。 他温暖的手掌轻抚爱人的脸颊,心脏剧烈悸动,胸腔一起一落。 可不能再看下去了,再多看两眼,越发舍不得走了。 “亲爱的,好好睡,明天一早,让你一睁开眼睛,看见的一定是我。” ...... 唐枫拿到四哥提供的证据,向上局请下逮捕令后,带领人马直奔千秋岁! 仓月如钩,夜凉如洗。 千秋岁外,冷冷清清的十分反常! 沈惊觉和白烬飞率先赶到,他们本以为攻克谢晋寰老巢的过程会十分艰难。 却不成想,今晚歌舞升平的销金窟一片黑暗,没有营业不说,门口也是一个保镖都不见! 白烬飞将密码破解器按在门上,一阵操作后,厚重的钢板自动门嘭地一声弹开了。 门内,阴沉昏暗,如同通往地狱的道路。 白烬飞紧咬牙关,刚迈开长腿,岂料沈惊觉已先他一步走了进去。 望着男人伟岸如山峰,魁拔笔挺的背影,他眼底不禁一热。 沈惊觉用百分之百热忱的生命,爱护着唐俏儿,包括俏儿的亲人们。这种情况,他毫不犹豫地走在白烬飞前面,若有危险,他愿一人抵挡。 在南岛那次是,这次,亦然! 白烬飞牢牢将一把枪握在手里,与沈惊觉一前一后往深处慢慢地试探。 越走,两人越觉得不对劲。 “怎么回事?哪怕今天不营业,也不该一个人都没有啊?” 白烬飞心中警铃大作,冷冷环视四周,“难不成,咱们打草惊蛇了?谢晋寰已经撤离了?!” 突然,黑暗中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 “谁?出来!” 白烬飞目光顿时犀利,双手稳稳端抢,对准黑暗中发出声音的方向。 “四哥,先不要开枪。” 沈惊觉忙抬手按在白烬飞腕上,稳住他的情绪,“是两个女人,应该是这样的女公关。” 白烬飞讶然,缓缓压手。 “你们、你们不要杀我们......” 黑暗中,哆哆嗦嗦地走出来两个容颜姣好的年轻女孩,两人身后都拖着行李箱,俨然是要远走的架势。 第2145章 “我们、我们只是千秋岁的女公关。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不要杀我们!”哪怕眼前两个男人再怎么帅得人神共愤,她们也仍然吓得要哭出来了。 沈惊觉沉声诘问:“千秋岁为什么停业?怎么只剩下你们了?其他人呢?” “我们也不知道,这是很核心的事,我们只是小小的公关,怎么清楚呢?”其中一个女孩胆子大一点,将另一个要好的女孩护在身后。 “谭、谭秘书连夜把我们所有人都遣散了......” 后面的女孩怯弱地道,“他给我们每人一笔遣散费,就让我们离开这里。以后再也没有千秋岁了。 其他的,我们也不知道了......” 沈惊觉星眸微缩,霎时一阵冷汗浸透脊背! 与其说,是打草惊蛇,不如说,谢晋寰早已舍弃盛京的一切,逃离这片是非之地,企图逍遥法外! “舒颜呢?舒颜在哪儿?!”白烬飞瞪着猩红的眸子大吼。 两个女孩慌忙抱在一起,“我们不知道......不知道......舒颜姐姐......昨天就已经离开了。” 白烬飞声嘶力竭,“她去哪儿了?!” “舒颜姐姐去了哪里,我们真的不知道!但是那天晚上,我无意间听见......谭秘书跟手下人说,他向舒颜姐姐求婚了,舒颜姐姐还答应嫁给他了。 可能......他们去国外,结婚了吧。” 沈惊觉错愕瞠目,“结婚?!” 霎时间,白烬飞眼前一片天翻地覆的昏黑,全身血液汇聚在胸腔中,忽冷忽热,在他的肺腑间横冲直撞! 今晚,舒颜向他诀别,竟是要另嫁他人。 “不可能......不可能!阿颜怎么会嫁给那个畜生?!”白烬飞将铁一般的拳头狠狠凿在墙壁上,一拳又一拳,直到手指红肿,血迹斑斑! “四哥,别这样!”沈惊觉忙上前制止,心中也酸楚不已。 而这时,唐枫也带着同事们火速赶了来。 看到向来天塌下来眉头都不皱一下的四哥,竟然如此情绪激动,甚至破防,唐枫焦灼地望着沈惊觉,满目担忧无措。 “七哥,这个两个女孩子是遗留在千秋岁的女公关,一直在谭乐手底下做事,得把她们带回去问话,兴许能问出有价值的线索。” 沈惊觉揽着白烬飞的肩,轻轻拍抚,“但,我想她们也是受害者,还请七哥你之后,能够妥善安置,不要过多为难。” 唐枫用力点头,“这个自然!” “另外,现在必须全城监控所有交通要塞,只要发现谢晋寰的踪迹,必须将他控制住,决不能让他离开盛京!” “惊觉,已经晚了!” 唐枫扼腕愤恨,也一拳砸在墙壁上,“我也想到了这一点,来之前就让同事们去查,结果谢晋寰早在三个小时前,就已经乘私人飞机,离开了盛京。 现在,怕是已经出境了!” 沈惊觉心口一紧,“能不能查到他的飞机航行路线?!” “我只是个警察,这远非我能力之内的事。但即便我有能力,也不合流程。毕竟现在我们只是有证据指控谭乐,但却没有足够的证据通缉谢晋寰。 只靠闻启涵的证词,这还不够!” 局势,再一次陷入僵持。 就好像,好不容易杀出重围的一只車,眼看着要将了对面的帅时,突然跳出一匹马,挡在了前面。 沈惊觉凝眉沉思之际,手机突然响了。 第2146章 电话,是李律师打来的。 沈惊觉眼睑一跳,立刻接听: “你好,李律师。” “沈总,谢氏集团出现大动荡了!” 如今李律师的妻儿已被沈惊觉送到国外生活,且聘请专业保镖保护他们的安全,他再无后顾之忧,可以撒开膀子跟着自己的恩人干了,“现在谢氏集团已经有执行副总裁全面代管,而且已经被森国的一家我从来没有听说的资本公司暗中收购了!” 沈惊觉黑白分明的星眸划过一抹凛冽寒光。 同为商场老手,他深谙谢晋寰这波操作欲意何为。那个资本公司幕后老板,百分之百还是谢晋寰! 这种大饼卷手指头,自己吃自己,新瓶装老酒的操作,其实在商界早已屡见不鲜了。 “如今风声鹤唳,四面楚歌,谢晋寰做过的脏事一点点浮出水面了。” 沈惊觉嗓音幽沉,脑中一刻不停地飞速运转着,“谢氏集团,现在于他而言,就是一块烫手的山芋。他父亲和大哥留下的烂摊子,都是他摆平的,用的都是什么手段,他心知肚明,根本禁不起查。 他的亲信买凶杀人的事已败露,哪怕谭秘书认罪,警方也会借机对他展开深入调查,结果也是一样对他不利。所以现在他只能弃车保帅,舍弃谢氏跑路。 但他只是表面与谢氏分割,暗中成立资本公司,收购谢氏,做幕后老板。” 李律师愤懑叹气,“唉!沈总您说的句句在理,其实我也心里有这个疑影!” “李律师,你知道谢晋寰去哪儿了吗?” “我打听遍了,也没人知道!” 李律师无奈至极,“谢晋寰只把我当成一个提他收拾麻烦的工具人,这么重要的事,他怎么会告诉我呢?” 沈惊觉温声,“无妨,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不过,我跟着他的这段日子,利用职务之便,还是收集到了一些他秘密转移集团资金,贪污腐败的证据! 而且,我也有他指使我去跟闻启涵谈条件的录音!录音曝光,那一定会给他沉重一击,他跳黄河里也洗不清了!” “录音不行。” 沈惊觉决然拒绝,“录音不能作为呈堂证供不说,一旦曝光,那么你身为律师的职业生涯也尽毁。我不想看到两败俱伤的局面。” 李律师无比动容,“沈总......” “但你刚才说的,他转移集团资金这件事,这个很重要。” 沈惊觉嗓音低沉,如天边闷雷滚滚而来,“只要开启对谢氏集团的彻底调查,谢晋寰做过的那些肮脏勾当,就会暴露在青天白日之下。 那么,就有了逮捕他,给他定罪的可能!” ...... 两名女公关被押送回警局,其他警察将千秋岁的前后门封锁,并对整个会所进行地毯式的搜索。 唐枫陪着陷入疯狂的白烬飞苦苦寻觅着舒颜的身影,就连柜子都翻遍。 他不相信舒颜就这么离开了,去跟那个谭秘书结婚。 可残酷的事实摆在他眼前,他无法再欺骗自己...... “四哥,你被太难过。虽然舒小姐离开了,但最起码......她是安全的。”唐枫绞尽脑汁,却也只能这样宽慰他。 白烬飞宽阔昂扬的背影骤然停顿,一僵,一颓。 “四哥......”唐枫望着他的落寞,心酸、无奈、更心痛。 他们的四哥,是他们兄弟几个里,最明烈飞扬,耀眼夺目的存在。胆大心细,积极乐观,天塌下来都能当被子盖。 可眼前这个男人,形单影只,与暗夜融为一体,周身散发着无尽的悲凉。 他甚至快要看不清他的身影。 “只能如此吗?” 白烬飞背对他,哑声低喃,几乎哽咽,“我和她......只能如此吗? 第2147章 我白烬飞这辈子......在无数生死攸关中不知救下过多少人,不知多少人因为我,而度过难关。 到了我自己女人这里,我就仅仅只能......让她活着?我只能让她活着?!” 唐枫唇抿成线,苦闷地摇头。 他们老唐家的人,也不知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了。这辈子,他们哥们儿几个,包括俏俏,没一个是情路一帆风顺的,都要经历一场刻骨铭心的磨难。 最终,白烬飞来到了舒颜的房间。 这里,是整个千秋岁唯一一处有家感觉的地方,空气中似还有暗香浮动,萦绕在他身边,撩动着他的心弦。 所有的摆设没变。 书架上的书,衣柜里的衣服,床头可爱的玩偶,都在。 好像,舒颜随时都会回来一样。 突然,白烬飞湿润的目光落在整洁的床铺上,心脏像被插入一把残忍的刀,狠狠地翻搅。 他一步步往前走。 笨拙、迟缓,像战场上身负重伤的士兵,拖着不堪的血肉之躯,每一步,都耗光了力气。 床尾整齐叠起,安安静静放在那儿的,是他送给舒颜的那件黑色风衣...... 白烬飞闭了闭酸胀潮涌的眼眸,单膝跪在床前,颤抖着将它捧起来。 “舒颜......连区区一件衣服,你都不愿带走吗?你的心......怎么能这么狠呢......” 他将黑风衣紧紧搂在怀中,高大英挺的身躯深深蜷曲,就像搂着自己深爱的女人。 良久。 唐枫心头不忍,转身悄然离开了房间。 虽然,他看不到四哥的表情,但他知道,四哥一定是哭了。 为爱落泪。 不丢人。 * 清晨朝阳照常升起。 霞光映照在唐俏儿莹润白皙的脸庞上,她如绵软的小猫,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在睡梦中醒来。 “唔......惊觉......” 她迷迷糊糊的,自然而然地摸向身边。 空的! 霎时,唐俏儿惺忪困意全消,猛地从大床上弹坐而起。 “惊觉?惊觉?!” “俏儿,我在。” 与昨夜一样,穿着深蓝色睡衣的沈惊觉忙推门而入,大步走到床边,俯身将慌乱的小女人深深涌入怀中,薄唇轻轻蹭着她的发顶,“一早醒来,见老公不在,害怕了?嗯?” “你去哪儿了?” 唐俏儿纤细的双臂缠着他的腰身,小鼻尖在他胸膛上嗅了嗅。 沈惊觉星眸微闪,“起床,上个厕所。” “哼,骗人!” 唐俏儿拿小拳头捶他,杏眸嗔怒,“床铺是凉的,你身上的味道也冷飕飕的,一股酸酸的汗味儿,你昨晚是不是出去了,今早才回来? 哈......你该不会是在外面有人了吧?!” 第2148章 其实,唐俏儿是在跟他耍小性子,闹他玩儿呢。 她家男人有多靠谱,别人不知道,她心里还没数么。 不成想,一句玩笑话可是把沈大总裁吓坏了,他单膝跪在大小姐面前,扬起一张英俊无匹的脸郑重其事地瞧着她,信誓旦旦地竖起三根手指: “俏儿,我沈惊觉发誓,我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只钟情你一人,只深爱你一人,只要你一人。 若有二心,天打雷劈,死无全尸!” “啊......好啦,我开玩笑的。” 唐俏儿受不住他这样,慌忙想去捂他的嘴,却被他一把牢牢攥住小手: “昨晚,我确实出去了,和四哥还有七哥,去了千秋岁。” 唐俏儿心一下子提起来,轻抚男人骨相优越的脸颊是,嗓音微颤: “天啊......这么大的事你都敢瞒我?没出什么事吧?” “放心,没事。” 沈惊觉抬手覆上她的手背,温柔摩挲,“四哥查到了,雇佣杀手去刺杀闻夫人的幕后买家,就是谢晋寰的秘书,谭乐。 他给你打电话时,你还睡着。我舍不得吵醒你,又怕四哥以身犯险,所以就匆匆赶过去了。 再说,就算你醒着,我也绝不会让你去的。” 唐俏儿心窝里暖融融的,捧起爱人的脸,在他额头印上一吻。 “只可惜,谢晋寰早有防备,将千秋岁停业,遣散了所有人,他和谭乐也已连夜离开了盛京,甚至已经出国了。” 沈惊觉自责地咬牙,“怪我,还是晚了一步。” 唐俏儿心口一沉,“那......舒颜呢?” “早在昨天就离开了,而且,听那里的女公关说,她要跟谭秘书结婚。” “什么?!那四哥他......” “四哥现在状态,很不好。” 男人眉目忧郁了几分,“解铃还须系铃人,我想,唯一能够让四哥振作起来的方法,就是找到舒小姐。” 唐俏儿长睫颤动,眼尾泛起湿润,心里也很难受: “舒颜......她太不容易了,真的太不容易了。我好担心她啊......” 她早已将舒颜认定为自己的朋友,自己未来的嫂子。不管她有过何其不堪的过往,她统统都不在乎,她只希望她未来的道路,能够平坦而光明。 和四哥,能有一个美好的结局。 “俏儿,别哭。” 男人不由得心酸,指腹轻柔地抹去她眼角的泪光,“我们不会放弃舒小姐,四哥更加不会。 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找到谢晋寰!” “连夜逃离,可见十分匆忙,谢毒蛇并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 唐俏儿拉沈惊觉起身,两人并肩坐在床边,小女人一歪身倾倒在他怀中,抬手挠了挠他锐利的下颌,“惊觉,如果你是他,你会逃往哪里呢?” 沈惊觉低头瞧她,唇角宠溺上扬,活像个爱妃在怀,深深着迷无法自拔的昏君。 但,他同时亦有在认真思考: “如果是我,会去我比较熟悉的地方,或有人能够支援我,帮衬我的地方。毕竟我也不是个通缉犯,犯不着东躲西。藏,就算被通缉了,其实很多国家跟咱们这边,都没有引渡条例的。 只要能够利用地方的人脉,再加上足够的金钱,依然可以活得如鱼得水。” “嗯,你分析的不错。” 唐俏儿枕着他健硕的臂弯,杏眸一眯,“所以,我想,保不齐谢晋寰已经逃回了森国。” 沈惊觉眉宇深锁,“若真如此,反而难办。那无疑等于是,放虎归山。” 毕竟,谢晋寰是在森国发迹的。森国是他的福地,更是他的老巢! “就算难如登天,也要竭力一试。这次,说什么也不能再让那条毒蛇逃脱了!” 唐俏儿咬紧贝齿,“我会联系六姐和姐夫,让他们派人查查看,会不会发现谢晋寰的行踪。” ...... 一夜之间,谢氏集团变了天,搞得上下人心惶惶。 关于董事长谢晋寰失踪的消息,在盛京圈子里不胫而走,流言蜚语,众说纷纭。 三天后—— 唐栩率领一众手下,气势汹汹,堂而皇之地从谢氏集团大厦的正门而入。 很快,检察院来人的消息传遍。 这不是变天了,这是天塌地陷了! 谢氏集团目前的傀儡掌权人蒋总立刻带着人过来阻拦,但此番出师,手续齐全,他们是拦不了了! “都放下!所有人都不许动!”唐栩长腿踹门而入,一声怒喝。 办公室里,那些企图销毁漏洞账目及问题文件的员工纷纷慌得脸色煞白,一动都不敢。 还有一个胆子大的,把文件往碎纸机里硬塞,也被唐栩疾步上前抢夺了下来。 “把所有的电脑、硬盘、文件,全部带走!” 唐检一声领下,众手下立刻展开行动,如秋风扫落叶。 “蒋总。”唐栩双手抄兜,淡漠唤了一声。 “啊......?”蒋总已然吓傻。 “这次我们来查,是因为你们谢董卷入了一起严重的挪用公款,贪污受贿案,请你务必配合我们调查。” 蒋总擦汗,“那、那是一定......” “谢晋寰办公室,在什么地方?” 唐栩眸光凛凛,气场强大得仿佛周身涌动着无形的风暴,“立刻带我们过去。” 第2149章 出乎意外,谢晋寰的办公室并没有上锁,轻而易举就可以进入。 唐栩站在中央,目光冷飕飕地扫过四周,心脏随之一紧。 谢晋寰敢不设防,就说明这件办公室里,所有重要的文件已经被他全部销毁,就只剩一个空壳了。 “谢董早早就把这儿搬空了,唐检,您、您还要搜吗?”蒋总站在他身后,已经汗流浃背。 唐栩眼眸如炬,嗓音铿锵有力: “查!” 手下们纷纷对办公室展开拆家式搜查。 唐栩之所以不肯放弃,是因为他这些年经手的案子千奇百怪,尤其是贪污案,藏匿赃款的手段那是堪比藏毒品,层出不穷。 保不齐,这看似平凡的办公室,就会隐藏着什么密道、暗格。毕竟像谢政龙那样的顶级大佬,怎么会不给自己上双保险,留后手。 唐栩满心不甘,将书架上的书拿起,飞速翻阅,看里面有没有夹带。 整整一面墙的书架,他一排排地搜,一本本地翻,额角泌出细汗,却十分执着,完全没有要中途放弃的意思。 “唐检,没有!” “没有!” “我这边也没有!” 手下气恼不已,“这办公室肯定是被他们提前清理过了,咱们还是来晚了一步!” 唐栩眉宇深锁,胸腔怄着一股火,缓缓起,深深落。 当他准备拿起下一本书的时候,突然,他目光一顿—— 那是一本书皮是黑色的,精装《资本论》。 乍眼看去,难以察觉,但只要稍微细看就会发现,书脊处有一个针孔摄像头,正好辐射整个办公室! 摄像头是充电的,放了这么久,已经没电了。 唐栩心跳如擂鼓,目光灼灼! 他将《资本论》往腋下一夹,大步落落地走到头皮发麻的蒋总面前: “蒋总,谢晋寰将谢氏集团全权交给你打理,那么你对谢氏的业务肯定了如指掌了。跟我们走一趟,配合调查吧。” ...... 连日来,盛京那边暗潮汹涌,阅棠苑却是温馨洋溢。 小赵被唐俏儿藏匿在家中这段日子来,一点都没白吃白喝,发挥了自己曾经做过妇产科护士的专长,帮着楚柔认真给唐槿准备营养餐,调理小孕妇的身体。 有专业人士照顾,到底不一样。 楚柔省心了太多,觉得俏俏找回来的这个笑容喜庆的丫头就是块宝,天天想着怎么把这孩子留在唐家,高薪供着,当女儿的私人孕期调理师。 小宝宝才两个多月,还没怎么显怀,但九小姐的身材却养得珠圆玉润的,却比以前纤细清瘦的模样更漂亮,甚至多了几分成熟少妇的韵味。 房间里,一对姐妹花正亲昵地聊着天。 唐俏儿知道妹妹身材起了点变化,给她又买了好些合她身材的衣服,件件都是限量高定,走出去绝不会撞衫。 哥哥们宠她,她把所有的宠溺都给了阿槿,这可是她唯一的妹妹。 “唔......我怎么胖成了这样,好像一只猪。” 第2150章 第一千一百二十二章龙都半边王! 这样算来,国医馆保守估计有两位地至尊了。 但不够! 要么龙榜第一那个传说中的男人来,要么十位地至尊! “另外让他尽快出关!国医馆有危险!” 医道之首下令道。 口中的“他”,自然是国医馆守护神。 甚至医道之首还想到了杀手之类的。 “医首,我们还可以请龙都半边王出手啊......” 旁边有人提醒道。 医道之首眼眸里狠狠一亮:“对啊,还有半边王啊!” 龙都半边王,寓意是龙都半壁江山的王。 足见他的份量。 这位是龙国地下世界第一王。 “赶紧!我亲自去找半边王!” 医道之首已经坐不住了。 ...... 整个国医馆都乱了,上下都在忙活。 古王府里,叶凌天正在泡温泉。 这就是宋家的大手笔,将后山一座天然温泉直接接入到古王府来。 宋惊澜在给他捶背,时不时还要端茶喂水果。 叶凌天满脸的享受:“这首富孙女喂的葡|萄就是甜......” 宋惊澜:“......”。 不过还好她慢慢已经适应了。 放下她的高傲。 虽然耻辱! 不过她也开始安慰自己—— 叶青帝这么强,给他当丫鬟仆从也合适。 对外她还是高高在上的。 “报,主人,外面有龙都姜族的人求见......” “主人,还有龙都叶族!” “龙都华族也来了!” “都是想请你去龙都做客!尤其是叶族诚意最足!” ...... 听到这些龙都大族,叶凌天脸色一变。 根据黑帝调查的名单显示——参与母亲事件的这些家族统统有份。 包括姜族。 “去!告诉他们,我会去龙都的,还会一一到各家拜访!” 叶凌天寒芒闪烁。 此刻,宋家古王府外面。 来自龙都一个个大家族的使者汇聚。 每个人都是大吃一惊。 看来大家的目的都是一样的——邀请叶青帝去龙都做客。 叶族这边派来的是叶德重。 林菲鹿走了出来说道:“我家主人说了他会去龙都的......还会上各家拜访,回去等消息吧!” 叶德重一众人点头哈腰:“好的,好的,我等在龙都恭候叶至尊大驾!” 这对众人来说是好消息啊。 叶青帝不但要去龙都,还会到各家拜访。 大家心满意足的离开。 叶凌天也催促了黑帝,在他进入龙都前,必须把名单查清楚。 包括背后真正的大人物。 比如暗夜之王沈炼誓死都不肯说出口的背后大人物: 比如之前将母亲下葬在国耻园来自龙都的神秘女人。 ...... 必须要查出来的。 叶族叶藏生这些都是表面的。 真正的幕后黑手都是在打戒指的主意。 想着,叶凌天又观察起朱雀血戒指来。 到底有什么秘密啊? 值得母亲这般去守护? 他现在惧怕的一点就是戒指里的秘密,对于外界来说可能是震撼世界的东西。 然而对自己来说可能不值得一提。 他倒是希望戒指里的秘密有意思一点,最好是连自己都吓一跳的。 不然让他好奇这么久,不值。 “主人,听说国医馆那边乱了,我们何时去龙都?” 林菲鹿问道。 第2151章 得到消息后,唐俏儿离开阅棠苑,飞速开车直奔盛京最高检! 艳丽似火的兰博基尼一个漂亮的漂移停在检察院大门的空地上。 她打开车门,细长美腿款款迈下,倏然怔住—— “惊觉?!” 低调的黑色迈巴赫停靠在路边树下,沈惊觉宽大高昂的身躯穿着黑色大衣,如完美的雕塑屹立在凛冽风霜中,早已等她多时。 不等唐俏儿移步,男人便迫不及待地飞奔向她。 “俏儿,冷不冷?” 沈惊觉立刻脱下大衣裹紧小女人穿得单薄的身子,又觉不够,张开双臂深深拢她入怀,恨不得融她在自己的血液中。 “车里暖风很足的,哪里冷了。” 唐俏儿温暖的双手捧着他冻得像冰一样的脸,“倒是你呀,呆子,干嘛站在外面等,不在车里等我呢?这天风跟刮刀子似的,是开玩笑的吗?” “我怕不能第一时间见到你。” 沈惊觉捉住她的小手,满目依恋地吻了吻她的掌心,“再说,你忘了?我当过兵的。 以前,我也在部队站过岗,零下三十度,比现在冷百倍。我早就习惯了。” 唐俏儿闻言,想起他们并肩奋战的曾经,那些热血燃烧的过去,不禁浅浅的泪打湿了泛红的眼眶。 左手死去的小指,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不多时,穿着检察官制服的唐栩匆匆朝他们赶来,帅气凛凛的样子令唐俏儿WOW地叫了一声: “二哥真帅!” “确实。”沈惊觉含笑,深以为然。 “咦?你不吃味啦?” 唐俏儿捏了捏他的手指,玩味地眯眸,“以前的你,就是一只不服输的傲娇孔雀,不管是男的公的还是雄的,亲的不亲的,只要我夸了别人,你就会好急好急,恨不得就地开屏给我看呢。 现在老夫老妻了,知道累了,攀比不起了?” “不是比不动了,是不想比了。” 沈惊觉侧过头,在她脸颊上啄了一口,“以前那样,是因为我怕。” “怕?” “我怕我不够好,我怕我不配站在你身边,我怕你会被别人抢走。怕很多,怕得晚上睡不着。” 唐俏儿撇了撇小嘴,“切,现在发现我被你套牢了,松懈了,不在乎了?” “不。”沈惊觉凝视着她的目光涌动着浓稠的深情。 他大掌探入大衣内,摸上她的臀,用力包裹,她轻轻颤栗,“是我想开了,不管有多少人喜欢你,钟情你,亦或你以后嫌弃我了,不想和我在一起了。 我都会爱着你,守护你。就算你想和我分开,我的心也永远追随你。当我想明白这件事后,一切都释然了。” 真正的爱,从不是占有,更非担惊受怕,患得患失。 而是让她像个长不大的小女孩,在爱的世界里永远单纯骄纵,自由自在。 唐俏儿羞涩地靠在他肩上,全身心被爱的暖流包围。 但,这次,却轮到她怕了。 她知道,惊觉不会不爱她。但她怕,在他们最相爱的时候,她失去了他...... “不好意思,太忙了,你们两口子等急了吧?!”唐栩气喘吁吁。 “我们也刚到。” 沈惊觉一手搂着老婆,一手打开车门,“二哥,进去说。” 车内,暖风足够,三人身上暖了,心情却紧绷着。 第2152章 “二哥,你说谢晋寰杀人了?这到底怎么回事?”唐俏儿迫不及待。 “我今天上午,去搜查了谢氏集团,并搜查了谢晋寰的办公室。在他书架的其中一本书里,找到了一个针孔摄像头。”此刻,唐栩的语气还是难掩激动,有些颤抖。 沈氏夫妇对视,惊愕不已! “是谢晋寰自己按的吗?” 唐俏儿目光沉炽,“他那个人诡计多端,居心叵测。很有可能监视着自己,顺带监视着办公室里发生的一切。 这样,倘若日后哪个集团高层被他抓住了把柄,他也好以此相要挟,这向来是他屡试不爽的手段。” “呵,我看未必。” 唐栩沉了沉呼吸,眼神凌厉,“我将摄像头拿回去,立刻将它里面的监控内容调了出来。 你们猜,我发现了什么?” 唐俏儿急死了,“哎呀二哥,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啊!” “那里面,有谢政龙当日在办公室,从病发到死亡的全过程!” 沈氏夫妇:“什么?!” 唐栩拿出手机,点开视频,放在他们面前。 视频记录下了那日发生的一切,谢氏父子的正常,对峙,以及谢晋寰眼睁睁看着父亲倒在脚下,却还将他救命药拿走,见死不救! 而针孔摄像机,亦清清楚楚记录下了谢晋寰的话,那是无法洗脱的铁证: ——“现在,我只给您一条路。您现在就起草一份正式声明,以身体情况不佳为由正式退休,让我,做谢氏集团的董事长。” ——“如果您不答应,我现在就会把这个视频在谢氏集团楼外的大屏幕播放,不仅如此,整个谢氏集团,上万员工,明天一早都会收到这个视频。” 最终,谢政龙四肢僵硬,脸色惨白,死在了谢晋寰面前。 唐俏儿瞪大了眼睛,情绪起了强烈波动。 她不是没见过死人,只是谢政龙曾是她父亲的好友,还是曾经很亲近的长辈。眼睁睁看着好他撒手人寰,她心里还是很难受。 沈惊觉忙搂紧小女人,沉声问:“有了这个证据,能够以杀人罪起诉谢晋寰吗?” “见死不救,本来是不能的。但这里面记录了他和谢政龙死前的全部对话,又有威胁,又有故意激怒,这已经触犯刑法,是不作为犯罪! 所以,我们可以起诉谢晋寰,最起码不可能让他再逍遥法外!” “那真是太好了!能够申请到通缉令就更好!”唐俏儿心中希望又燃。 “这个摄像头,怕是谢董自己按的,谢晋寰并不知情。” 沈惊觉长叹了口气,不胜唏嘘,“当初,谢董深谙自己身体情况,不能支撑太久,所以他按了摄像头,可能也是想到,若有意外,给自己上一重保险。 却没想到,拍下了谢晋寰的罪证,可惜的是,他自己也因此丧命。” 唐栩神情复杂,“但,也算死得瞑目了。总好过害死自己的人,得不到制裁,踩着他的尸骨,坐享其成。” 唐俏儿垂落长睫,摇了摇头。 哪怕,制裁谢晋寰的胜算又增加了,她也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 有时候,她会想。 如果,谢晋寰和母亲,在谢家以前没有遭受过那些不公平的待遇,能够在一个温馨和睦的家庭长大。 那么这一切的悲剧,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 他还会是小时候那个,温润如玉的阿晋。 这时,唐俏儿的手机在口袋里发出震动,她忙掏了出来,看到是六姐唐楸打来的,立刻心跳强烈起来,按下免提键: “六姐!有消息了吗?!” “俏俏,我派了手下的密探去调查,把森国所有的港口和航空公司都查了一遍。在森国首都新金机场,发现了谢晋寰的私人飞机!” 第2153章 “卧槽!六妹,你太强了!” 唐俏儿没等开口,唐栩先嗷地一声叫唤起来,给妹子猛猛一顿夸,“咱们唐家的女人都太NB啦!” “二......二哥?你也在啊。”唐楸不禁怔忪住。 “只是让你这位堂堂第一夫人,去查谢毒蛇那个败类,实在有点儿大炮轰蚊子的感觉了。” “二哥,你不要这么说。” 唐楸轻轻笑着,仍然是那样的温柔如水,“我其实也没做什么,都是俏俏给我的线索。我只是顺藤摸瓜,举手之劳。 这些年,我和恩城一直在国外,忙于国务,我很少回家照顾亲人,和你们团聚。我在这里能帮上一点忙,我很开心,我觉得我还和你们在一起,和以前一样。” 这话,把唐家兄妹听得鼻腔酸酸的。 “六姐,这次真的麻烦你了。” 沈惊觉声色如柔和的风,丝丝缕缕吹拂在唐俏儿的耳畔,吹得她面红耳热,“等这件事尘埃落定,我和俏俏去森国,拜访你和姐夫。” “呀,惊觉也在呢,有惊觉在我莫名的总是很心安。”唐楸颇为欣慰。 唐栩忿忿撇嘴,相较之下,他这个当哥哥的反倒还没妹妹稳重,“六妹你这话说的,惊觉在就放心,我在难道你就不放心?” “以前也是放心的,但现在不一样啦,二哥有心上人了。” 唐楸完全是长姐的语气,也是多年随丈夫从政,言行举止总比同龄人沉稳持重,让人时常忘记她还没到三十岁,“我在B国见到的,那位文小姐,我看得出来,你们很相爱,想必要不了多久,就要做咱们唐家的媳妇了。” “咳咳......蔷儿确是我所爱。”唐栩一下子红了脸,幸福的红。 “你疼俏俏,但你总不能一心二用。且你有了心爱的女孩,理该把更多心思花在人家身上。所以你对俏俏,总不会像原来那么关怀备至了。” 唐楸语重心长,“咱们虽是骨肉至亲,但陪不了俏俏一生。 只有惊觉,只有他们俩,才是能够携手走完一生的人。” “姐姐......”唐俏儿心下动容,紧紧与男人十指牢扣。 “六姐,你放心把俏俏交给我,我护她周全。”沈惊觉与爱人额头相抵。 “我希望这次的事尘埃落定后,你们能把婚结了,安安稳稳过日子,不要再卷进这么危险的事情里来。” 唐楸语气变得严肃非常,“谢晋寰在我们这边可以说是只手遮天,连之前的总统都被他贿赂过,他什么事干不出来? 我和恩城暗中一直在同他的势力做斗争,若不是恩城位高权重,可能死在哪儿都不知道了!” 唐俏儿对谢晋寰刻骨的恨再度拔地而起,“所以,我们才要跟他斗争到底,不管他逃到哪里,哪怕是月球,我们也要让他付出惨烈代价!” “现在,他人虽然确定在森国,但并不好抓。他在森国树大根深,有不少手下跟随他,保护他,你们很难近他的身。且咱们国家与森国没引渡条例,阿枫就算派人过去逮捕,哪怕恩城为你们一路开绿灯,你们也难保不会被多方掣肘!” “姐姐,已经到了决战关头,别无选择了!” 唐俏儿眼眶猩红,万分决绝,“就算堵上一切,我也要让谢晋寰伏法,用他的命,向那些他残害过的人赔罪!” * 暗夜、冰冷、寂寥而肃杀。 森国—— 谢晋寰虽然成功抵达自己的老巢,但他很快就发现,自己并未脱险,而是陷入了又一个虎狼窝。 他自己,亲手打造的人间地狱! 许是长久积劳成疾,郁结从心,加上这段时间精神高度紧张的缘故,他刚回森国没多久,就住进医院。 还是上次在盛京住院时出现的情况,神经震颤,加上吐血。 甚至,要比在盛京时更加严重! 深夜,谢晋寰蜷缩在被子里,被病症折磨得额头布满冷汗,难以入睡。 他吃了一盒子形形色色的药物,这些药物在他的胃里产生剧烈的化学反应,翻江倒海,给他带来了巨大的痛苦。 他忽然就想起,从前,他不止一次撞到沈先生服药。 也像他现在吃的这么多。 可他才吃了多久,身体已经要遭不住了。先生被病痛和药物折磨了那么多年,他是怎么挺过来的。 换做是他,还不如死...... 突然,病房的门轻轻地被推开。 侧卧的谢晋寰耳尖一动,心中警铃大作,瞪着双目,缓缓将手摸向枕下。 绝不会是谭秘书,他要想进来会敲门确认的。 如此鬼鬼祟祟,那只可能是,要他命的人! 走进来的男人,一步步逼近床边,从怀中掏出一把按了消音器的枪,直指向床上的人。 砰——砰! 枪声响起! 随即,一声惨叫,划破黑沉沉的夜! 那个杀手持枪的肩膀中枪,右腿中枪,扑通跪在病床下! 而谢晋寰此刻已站在床上,居高临下地睨着他,阴霾般的影子如吞噬一切的魔鬼。 “谢董!” 听见巨响,谭秘书率领手下满头大汗地冲了进来,见主人无恙,他整个人虚脱般松了口气。 那杀手被当场制服,跪在谢晋寰面前。 “是谁派你来的,说出来,饶你条狗命。” 杀手哆哆嗦嗦,说出个名字。 是谢晋寰回盛京后,他在这边扶植起来的一个帮他看场子的话事人。 “哦,知道了。” 下一秒,谢晋寰扣动扳机,杀手额头被开出个血窟窿,死不瞑目。 “天亮之前,把尸体和这里清理干净。” 男人拿起床头的金丝眼镜,慢条斯理地戴上,“我才回来几天,有些人,就迫不及待,想要越俎代庖了。” 第2154章 谭秘书瞅着倒在血泊中的尸体,全身浸透冷汗,心有余悸: “您这才回来几天,就有人向您下手了,以后可如何是好?” “放心,在我死之前,我一定要把这些蠢蠢欲动,狼子野心的小鬼,一起拖下地狱......” 话音刚落,谢晋寰自己也一瞬怔忪,目光暗沉、幽微、不见尽头。 他不知不觉,用了“地狱”二字,仿佛一语成谶。 难道,连他都觉得,自己满手血污,恶贯满盈,死了也只配下地狱吗? 一片冷寂中,谢晋寰的手机响了。 他背对着谭秘书和手下,面对窗外悬着的一轮凄冷的月,接起电话,将手机靠近耳畔。 “说。” “谢先生,现在国内情况对您......非常不利。” 那边,线人的语气十足低落,仿佛谢晋寰已日落西山,无再起之日。 “已经这样了,还能坏到哪儿去?你直说便是。”谢晋寰闷咳了几声,精致落寞的脸上毫无血色。 “检方搜查了整个谢氏集团,现在蒋总和财务部部长,已经被检方带回去问话了,他们本就不算心腹,不过是利益驱使。如今看您大势已去,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把知道的吐得干干净净。” “你也说了,他们不是心腹......不过是傀儡而已。谢氏的核心,他们从未涉及,也吐不出什么。” 谢晋寰咳得厉害起来,谭秘书忙上前递上帕子。 他接过,捂住嘴巴,咳得五脏六腑都在震颤,随后把帕子还给谭秘书。 谭秘书接过,低头看了一眼,霎时瞳孔猛缩,心惊肉跳! 那雪白的帕子中央,赫然是一块殷红的血! 谭秘书不敢声张,强克制着情绪,颤抖着将帕子揣进口袋里。 “还有一件事,就是现在......您已经被盛京警方,全国通缉了!” “你说什么?”谢晋寰呼吸一滞,喉咙里蹿上浓稠的血腥味。 “警方那边不知怎么,竟然扬言说谢政龙的死,与您有关,八成是掌握了重要的证据,不然警方不可能申请下来通缉令!” 线人顿了顿,试探地问,“谢先生,谢政龙的死......真的与您有关吗?” 谢晋寰闭上干涩的眼睛。 脑海中再度浮现,那日在办公室,他眼睁睁看着父亲发病,挣扎,最终惨死在他脚下的场景。 “呵,是又如何?这些年,死在我手底下的人不计其数,又不差他一个。” 谢晋寰在谭秘书的搀扶下,缓缓坐在床边,“国内和森国,没有引渡条例。这里是我的天下,他们抓不着我。” “但是,您别忘了。盛京还有两个人,势力滔天,想置您于死地呢!倘若他们联手警方在森国围剿您,您的处境将非常危险!” 谢晋寰想到唐俏儿,不禁心口一刺,“知道了,多谢关心。 你的任务完成了,从今以后,你不再是我的人,你也不用帮我再监视盛京的情况,不出意外,我不会再回盛京了。” “谢先生......” “你毕竟跟我一场,我不会亏待你。我会让谭秘书会一笔钱在你母亲的卡上,足够你安度余生。” 谢晋寰刚要挂断,线人情绪动容道: “谢先生!世人都说您是杀兄弑父,十恶不赦的坏人,就连从小跟您一起长大的唐小姐都与您反目成仇! 但我知道......其实您并没有那么坏,就算您手段严酷了一些,但只要知道您这一路是怎么走来的,都会理解您所做的一切!” “你说错了。” 谢晋寰眼眶一热,勾唇失笑,“我就是一个杀兄弑父,阴狠歹毒,精致利己的恶人,一只阴沟里长大的老鼠,一只盘踞在黑暗角落里的毒蛇。 我这一路走来,始终孤独。我从不渴望任何人理解我,我也不需要任何人理解我。再见。” 说完,他挂断,关机。 “谢董......森国如今的总统,是唐小姐的姐夫。如果他们联手森国政府通缉您,那您的处境会很艰难啊!要知道,之前咱们那么弄叶恩城,差点没让他死在咱们手里,这个仇,他还一直憋着没报呢。 眼下您落难,总统两口子肯定会借此机会,公报私仇。” 谭秘书看着病重缠身,却依然脊梁挺得笔直的男人,心中五味杂陈,“要不然,您还是快点离开森国吧!” 第2155章 “去哪里,都一样。若让我谢晋寰像狗一样躲躲藏藏,那我宁愿一死。” 他不需要任何人懂他了,也不渴望唐俏儿原谅他了。 既然不能原谅,那就让他做一个—— 让她,铭记一生的恶人吧。 * 兜兜转转,舒颜再度回到了她与谢晋寰相识的森国,回到了她曾经所住的那幢别墅。 一切都没改变,除了心如死灰,遍体鳞伤的自己。 就仿佛,大梦一场。 舒颜被软禁在别墅里,足不出户,整整一个多礼拜。 但这一周里,她并没有坐以待毙,而是暗中在别墅里搜寻着谭秘书藏匿的,关于谢晋寰犯罪的证据。 谭乐对她不设防,书房她可以随意进出。 可她翻遍了每一处角落,也查了他的电脑,却一无所获。 这天夜里,舒颜洗过了澡,坐在梳妆台前仔细梳理着一头乌黑如绸缎的秀发。 “舒小姐。”门外传来佣人的声音。 舒颜眸色冷冷,“什么事?” “谭先生回来了,让您过去书房一趟。” 舒颜凝视着镜中苍白纤细的自己,死死攥着手中的梳子。 直到梳齿将指腹压出血印,她才合拢睡衣衣襟,缓缓起身。 ...... 舒颜刚走到书房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砰砰乓乓的声音。 她心尖揪紧,轻手轻脚地将门推开一道缝隙,向里面望去—— 只见,谭乐的白衬衫上血迹斑斑,脸颊亦是,正满目戾气地将一些值钱的东西往一个大箱子里装。 似乎,是要仓皇跑路的架势。 “谭乐哥哥,你去哪儿了?怎么满身都是血?”舒颜推门而入,明明并不关心,却强迫自己演出关心的样子。 谭乐紧绷的脸色在见到她的一刹,稍有松弛,却还是难掩惊惶: “今晚,我陪着谢董去解决掉了一些人。” “什么人?” 谭乐淡淡道出几个名字。 舒颜美目一瞠。 这几个人,她也都认识,都曾是在森国时谢晋寰信赖的部下,他回盛京后这些人帮他打理生意。 这些马仔,作威作福惯了。如今正主突然回归,要凌驾于他们头上。 突然,落差太大,怕是生了反心了。 “既然解决完了,也就可以了,你这又是为什么......” “阿颜,森国不安全了,我要带你尽快离开!” 谭乐将手探入领口,从里面抽出了个十字架项链。 这枚十字架,舒颜见过,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它竟然是一个隐藏的小型存储器! 只见,谭乐将U盘插入电脑,并飞速进行操作,像是在传输,整理着什么东西。 舒颜死死盯着他,心脏狂跳。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搜查这么多天都一无所获,原来证据,竟被他随身携带,当真谨慎! “国内警方联合森国警方要通缉谢董,今晚闹出这么大动静是瞒不住了,警察很快就会查过来。” 谭乐喘着粗气,目光阴沉地看着她,“我们尽快离开吧!谢董,怕是屹立不了多久了!” 第2156章 “我们......去哪儿?”舒颜眸色空洞麻木地看着他。 与白烬飞彻底了断后,她身如浮萍,跟谁,去哪儿,她无所谓,亦不在乎。 只是她觉得,国内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彻底动摇了谢晋寰的根基,才会让将谢奉为神明的谭乐如此乱了针脚,想要仓皇逃窜。 “去哪里都行,这些年我跟着谢董,攒下的钱足够我们衣食无忧地度过后半生!”谭乐将U盘从电脑中拔出,又藏会衣襟里。 舒颜一瞬不瞬盯着他胸口处,眼神暗了暗: “谢董不是说,要我们在森国结婚吗?” “先离开这里再说!” 谭乐是谢晋寰的爪牙,是残忍冷血的,但他对舒颜的感情是真的,看着一个人炙热的眼神说不了谎,“结婚,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可以跟你一直在一起!” 然而,舒颜心中却无半分动容,眸光更是冷彻无温。 这时,手机响起。 哪怕只是再普通不过的铃声,也引得谭乐一阵战栗。但见是谢晋寰打来的,他不敢怠慢,故作镇定地接听: “谢董,您有何吩咐?” 也不知谢晋寰在那边说了什么,谭乐面色惊变,焦虑地踱来踱去,口中却还要虚与委蛇,“现在多事之秋,谢董您还能记挂着我们,真的太感激您了。 那一切......就听从您的安排了。” 挂断电话,谭乐颓然瘫坐在皮椅上,仰望着天花板,心情沉重地闭上眼睛。 舒颜轻拢秀眉,“谭乐哥哥,出什么事了吗?” 她不关心他,她只关心谢晋寰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谢董,让我们在森国成婚,举行婚礼。等婚礼结束,让我们天高任鸟飞,随便我们去哪里,他绝不会再加干涉。” 事到如今,舒颜早已接受要跟谭乐结合的事实,语气凉凉: “这不是很好吗,这不是你一直所渴望的吗?” “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谭乐眉头紧锁,心绪杂乱无章,“但这是谢董的命令,我不能忤逆,只能照做。” 沉思间,他忽闻见一阵幽幽暗香。 谭乐愕然抬眼,竟看到舒颜不知何时走到他面前,薄薄的香肩一耸,披在身子外的白色真丝睡袍一滑到底,只穿着薄如蝉翼的吊带裙站在他面前。 黑色长发蜿蜒于前胸,与纯白形成强烈反差,刺激着男人的神经。 谭乐直勾勾盯着眼前迷人春色,目光只敢停顿在她风情妩媚的脸上,根本不敢往下移方寸。 这么多年,他不曾有过恋人,却有过一些女人。 但他不过拿她们解决生理需求,只走肾,不走心。 他心里,从头到尾,只有舒颜,只爱舒颜。而他这一生,唯一一次对谢晋寰心生怨愤,就是他将舒颜,换成了唐俏儿的脸。 没有亲人,没有朋友,连自己的家乡在哪里都不清楚。 只有这张脸证明她是谁,却也被谢晋寰残忍剥夺了。让这个可怜的女孩,彻底丧失了自我。 “谭乐哥哥......” 今夜,舒颜前所未有地主动,雪白纤细的双臂揽上他的脖颈,抬起一条嫩白长腿,抵在他岔开的两腿之间。 她轻轻眨动的眼眸,又纯又欲的样子,是个男人都会为她沉沦,更何况是恋着她这么多年的谭乐: 第2157章 “今晚,不要睡别屋了,和我一起吧。” 舒颜忍着恶寒、心痛、自我毁灭般的自轻自贱,向一个她连看一眼都觉得恶心的男人,发出暧昧的邀请。 而她看似妩媚,实则冷冽的视线,却一直有意无意地扫在他胸口处,那十字架所在的位置。 恨不得,眼神化刀,把他的衣襟狠狠豁开! “阿颜,你......怎么了?发烧了?喝酒了?” 谭乐喉结滚动,嗓音亦难耐得沙哑,但他还是忍住了,甚至抬手抚上她的额头。 “我没有,我很清醒,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舒颜娇软的身子一寸寸前倾,眼神柔情脉脉,“我们之间,不差一场婚礼了。我们已经算是夫妻了。 既然是夫妻,同床共枕,床笫之欢,不是应该的吗......” 她急于拿到谭乐藏匿在身上的密钥,不管用什么方法,哪怕是出卖这具早已破碎不堪的身躯。 她总觉得,会有什么大事发生,她和谭乐,可能都没办法活着离开森国! 所以,她必须要尽快,拿到将谢晋寰一举击溃的罪证! “阿颜,你是我的女人,我们以后有的是日子,不急于一时。”谭乐眼底深欲满溢,但他还是深深呼吸,克制住了。 “谭乐哥哥......你嫌我脏,对不对?” 舒颜心口一沉,眼眸湿润起来,“你跟我在一起,不是因为爱我,只是看在相处多年的份上,同情我、可怜我......” “不!不是!” 谭乐心慌失措忙扳住她瘦弱的双肩,“阿颜,我爱你!正因为我深爱着你......所以我才舍不得碰你! 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你这一路是怎么熬过来的!所以我不会在性这种事上勉强你,我跟你结婚......更重要的原因,是我想保护你!” 舒颜狠狠一愕,盯着他的眼神,就像头一天认识这个男人。 她知道,若不是谭乐向谢晋寰求情,讨她为妻,她早已不知埋在了哪个乱葬岗上了。 感动,也是有的。 可那一丝感动,抵不过十几年来他的罪恶滔天。 抵不掉小程一条鲜活善良的生命,血流成泊,惨死在她面前。 “来森国到现在,这些天,我一直心里莫名的忐忑,没有一晚是睡得安稳的。” 舒颜轻柔地伏在谭乐肩上,“今晚,陪陪我......好不好?” ...... 幽暗的夜,他们同床共枕,但什么都没做,好似一对善男信女。 许是杀了整整一晚上的人,太过疲惫,谭乐沾枕头不到一刻钟,就昏睡过去。 舒颜骤然睁眼,阴沉的美眸不见一丝光亮,瞬也不瞬地紧盯着男人。 她屏住呼吸,颤抖着,一颗一颗,解开谭乐衬衫衣扣。 将那支十字架,又牢,又狠地握在掌心,眼眶红如泣血。 * 森国,如同它的名字,森林繁茂,树冠层叠如云海。 美景如画,是热带季风气候的国家。 第2158章 倘若不是曾在这里经历过腥风血雨,见识过人性最卑劣恶毒的一面,看透这天然景致掩盖下险象迭生的丛林法则。 他可能真的会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乡,和母亲相依为命,守着一份平实的生意,安度余生。 今天,阴雨绵绵。 谢晋寰撑着一把黑伞,独自来到玫瑰疗养院陪伴母亲。 森国遍地,都有他的资本注入,有他金钱加持的地方,名字里都带“玫瑰”。 聊以慰藉,思念着远在他乡的爱恋。 “妈妈,您今天觉得怎么样?” 谢夫人坐在房檐下痴痴赏雨,谢晋寰坐在她身边,温柔地握紧母亲枯瘦如柴的手。 没有一点肉,亦没有一丝活气了。 谢夫人半张着嘴巴,呆呆傻傻的,对他的话罔若未闻。 “妈妈,我是阿晋,您还认得我吗?”谢晋寰孜孜不倦,一声一声地提醒她,自己是谁。 “阿......阿......晋......阿晋啊!” 谢夫人一天里,有那么一二刻精神头还足的时候,意识却也是混沌错乱的,“阿晋啊,俏俏呢?怎么好久都不来咱们家里玩儿了? 你们不要吵架呀!你不爱交朋友,好不容易交下俏俏这么好的女孩要好好珍惜呀。你是男孩子,要多迁就她,哄着她......你们俩要长长久久的啊!” “妈妈,俏俏很快,就不是我的朋友了。”谢晋寰为母亲掖好盖在身上的绒毯。 谢夫人慌张,“怎么呢?!” “她马上,就是您的儿媳妇了。” 谢晋寰瑞凤眸见漾起幸福的笑意,那么纯粹、逼真,快要把自己都给骗过去了,“她已经答应,嫁给我了。” “真的吗?!俏俏真的要做我的儿媳妇了?!” 谢夫人激动得眼含热泪,“太好啦......太好啦!我匣子里有一对翡翠镯子,还是结婚时你爸送我的,我一直舍不得戴的。你去拿来,送给俏俏吧。 瞧我这个未来婆婆当着......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实在寒酸。阿晋,你要多多准备些丰厚的彩礼,不要委屈了俏俏啊!” “等俏俏来了,您亲自送给她吧。” 谢晋寰喉咙一哽,漆黑的眼底,有深不见底的决绝,“很快,我就能让她,来与您相见了。” ...... 陪着母亲用过午餐,阴沉灰白的天空竟然放晴了。 谢夫人在病房里睡着,谢晋寰走到阳台上,抽出支烟点燃,夹在修长冷白的指尖。 他没有吸,只是静默地看着细长的烟,如一支香火燃尽。 然后,他拨通了一个号码。 半晌,那边接起,一道清冽磁性的声音入耳: “哪位。” “跟你通话的感觉,真奇妙啊,白四少。”谢晋寰迎风而立,慵懒惬意地眯起眼睛。 那边霎时一静,时间、空间,仿佛同时凝固。 “怎么不说话?” 谢晋寰一声轻嗤,“你爱上了我一手打造,精心调教出来的女人。是我促成了你们的缘分,难道你不该感谢我吗? 只是,对一个和自己妹妹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女人动了情,是该说你猥琐龌龊,还是该说你是人伦尽丧呢?” 第2159章 疼! 苏小荟感觉自己身上的每个关节都在痛。 她的眼泪鼻涕早已经糊满了一脸,她却已经感觉不到了。 周森真的很聪明,他知道打人会留下痕迹。 所以,他拿衣服裹着擀面杖抽她,让她痛却又不会留下任何的痕迹。 他专门打她的关节处,让她痛彻心扉却又不会骨折。 苏小荟不知道周森打了多久,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 其实,现在不用堵着她的嘴都可以,因为她已经发不出任何的声音了。 她的眼泪都快要流干了。 就在她以为自己快被周森打死的时候,周森终于停手了。 他一把扯住苏小荟的头发将她拉到了自己的面前。 打了一个多小时,他的气息都有些不稳了。 “你看,这都是你自找的,谁叫你总是那么不乖。” “放心,这都还只是开胃菜。” “要是你再敢做什么,我保证,下次比这次还要严厉。” 苏小荟用尽全身的力气瞪向他,换来的却是周森阴鸷的一笑。 “别想着告状,别想着报警。” “如果你不想再被关进精神病院的话。” …… 苏小荟第二天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去医院的。 周森绑了她一晚上,她感觉自己浑身的血脉都不流通了。 可是,她的身上却看不出任何的伤痕。 他绑的很有技巧,拿衣服和床单绑的,也不会留下任何的痕迹。 她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是不痛的,可是她的身上却看不出一点的痕迹。 她自己就是学医的,知道即便去检查也检查不出来什么。 周森太可怕了,他对这些事情十分的熟稔,仿佛做过千万次一样。 “老婆,早点回来啊,我做好吃的等你。” 早上的时候,周森冲着苏小荟笑着说道。 看到他脸上的笑容,苏小荟觉得自己身上更痛了。 她丝毫不怀疑周森有让她更痛的方法。 因为昨天晚上的那番话,父亲和母亲对她很冷漠,不过,她也没有指望和他们求救。 她没有回答周森的话,迫不及待的逃离了家里。 直到哆哆嗦嗦的上了车,她的身体都还在忍不住的颤抖。 一方面是疼的,一方面则是因为恐惧。 她是踩点进的医院,她等到自己身上的疼痛缓解的差不多了这才去了药房。 她一进去,药房里的同事就阴阳怪气的说道: “当医生的是不一样,这才第二天呢,就学会踩点上班了,还以为是以前当医生的时候呢。” 换做平时,苏小荟肯定会回怼回去,可是她今天却没有说话。 她身上太疼了。 那同事本来还想要说几句的,但是看到她脸色不太好,到底也没有说出更加难听的话。 苏小荟忍着痛咬牙捡药,突然,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响起。| “哎,苏姐,你在这儿上班呢?” 苏小荟抬头一看,是闻肇的朋友裴庆锐。 看到苏小荟的脸,裴庆锐皱了皱眉: “苏姐,你怎么了?生病了??” “……没事。” 苏小荟勉强的笑了笑,还想说什么,一旁的同事已经喊道: “拿了药赶紧离开,别挡着后面的人。” 苏小荟只能冲裴庆锐笑笑,示意他先走。 裴庆锐也不过是看苏小荟脸色不太好看,所以问一句。 他本身不是多事的人,自然也不会再管。 不过,出了医院,他想到闻肇对这个案子的重视,想了一下,还是给闻肇去了一个电话。 “喂,肇哥,我给你说个事儿。 第2160章 “妹夫,你说什么呢。” 白烬飞还是一如既往,扬起那抹玩世不恭的笑,一副天塌下来当被子盖的散淡不经,“谁说要决一死战了,我只是回去复命。旷工好几天了,再不回去,组织给我开了,领不到劳保了。” “别装了,你和爸说话,我都听到了!” 唐俏儿撅着红唇,捏了捏自己的耳垂,“别忘了,我可是时刻触发被动技能!” 白烬飞:“......” 真是只好奇心重,走哪儿都不忘偷听一耳朵的小狐狸! “无论如何,我要救阿颜出来。” 白烬飞深深汲气,一阵闷钝的痛感传遍心脏,“谢晋寰既然敢暴露自己的位置,甚至约我在森国见面,就说明,这是一场恶战。 说真的,我怕。” “老四......”作为长兄的唐樾瞬间眼眶一红,上前一把重重地扳住了弟弟宽阔的肩膀。 “四哥!”沈氏夫妇也险些绷不住情绪。 “我不怕死。我只是怕不能活回来见你们。”白烬飞笑得云淡风轻,落在每个人心头都有千斤重。 “老四,别胡说!” 唐樾抱住弟弟,嗓音沙哑深沉,“大哥跟你一起,大哥护着你,绝不会让你出事!” “大哥,你别闹。你要有个好歹,柳大夫不得哭死啊?”白烬飞不忘调侃。 唐樾鼻音浓重,眸光湿润,“我们都活着回来,和最爱的人团聚,相伴,到老......” 唐俏儿哪里看得了这样的场面,心思敏感的她已经偷偷抹了眼泪。 “四哥,让我和你一起。” 沈惊觉揽着唐俏儿的腰肢,下颌角绷得轮廓锐利锋芒,“别忘了,我跟你,可是校友。 我虽然退伍从商了,但我骨血里,仍是军人。这种时候我不冲到前面,谁冲?” “是啊,校友。” 白烬飞眼眸闪烁着动容的光芒,“没想到我们会以这种方式,并肩作战。” “惊觉......”唐俏儿扬起泛红的小脸,深深瞧着自己的男人。 强烈的自豪感,在她炙热的肺腑间澎湃、激荡、汹涌。 但更多的,是强烈的担忧,但她不敢表露太多,怕给沈惊觉增加心里负担。 她更知道,若不让他去,不能亲手将谢晋寰绳之以法,那将成为他的终生遗憾。 于是,唐俏儿忍住泪意,嗓音沙沙的,故作轻松: “这段时间,二哥和七哥携手办案,加上有闻启涵做污点证人,谢晋寰在盛京的老巢已经土崩瓦解,谢氏集团股价跌停,相关责任人也都抓的抓,停职的停职了。 他在森国那边,也是强弩之末。七哥申请下来了红色通缉令,已经出动警力前往森国对他进行搜查和抓捕。六姐夫还正愁出师无名,没有彻查他的理由,这回准备充足,他已经行使总统特权,现在森国警方也在到处搜寻他的下落。 这一回,必定让他插翅难飞!” 白烬飞心脏跳得闷重,“距离舒颜和谭乐的婚礼......还有五天。” 唐俏儿美目如炬,闪动决然的厉芒,“我跟你们一起去!” 三个大男人瞪大眼睛,异口同声: “不行!” “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谢晋寰。” 唐俏儿早就料到会这样,她神情无波无澜,涓涓细语,“他既然给四哥打电话,就说明他已做好了,玉石俱焚的准备。否则,以他的势力,哪怕是四哥也难寻他踪迹,他完全没必要暴露自己不是吗? 所以,从一开始,他的目的,并不是引四哥过去,找舒颜。 而是,见到我。” 唐樾和白烬飞错愕,却又双双沉默。 他们深谙,俏俏说的对。 但他们谁也不能让最爱的小妹以身犯险! “俏儿,不要去!”沈惊觉猛地将她抱住,钝重的心跳撞击怀中人的胸膛。 拥抱太深、太紧、太沉,唐俏儿快要喘不上气,却仍无动摇: “我要去。惊觉,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无论发生任何事,我都要跟你在一起。 我们永远在一起。” “俏儿,不行......”沈惊觉嗓音哑得不成样子。 他们在一起,不知经历了多少风雨、阴谋、生死。 可独独这一次,沈惊觉总有种不祥预感,总觉得会有什么大事发生,会有一个深不可测的阴谋,在黑暗中等待他们,一跃而下。 “我跟谢晋寰,该有一个了断了。” 唐俏儿轻轻柔柔地笑着,抬手安抚着男人宽厚的脊背,“我若一直藏起来不露面,你觉得谢晋寰会善罢甘休吗? 他只会想尽办法,逼我去见他。我要一直不肯,他便会用层出不穷的阴险手段,逼我出面。那样,只会伤害到我身边更多的人。 惊觉,你最懂我。你知道这种时候,我绝不可能退缩。” ...... 夜色阑珊,窗外一轮皓月,映照房内一对交缠欢爱的男女。 今晚,唐俏儿无比主动,沈惊觉炙热如火。 就好像,这一场情事之后,他们便再没有机会结合、交融、缠绵...... 男人布满粘腻汗水的肌肉在她掌心贲张,仿佛下一秒就要爆裂。 她娇软莹白的身子,在孟浪如潮间起起伏伏,水晶灯迷离的光影,在她视线里波动,摇晃,意乱情迷...... “俏儿......我一定要护好你,一定要护好你。”沈惊觉在她耳边,一遍遍呢喃,又沉,又欲。 “我信你。”唐俏儿揽上他的颈子,抬起腰身,与他深深缠吻。 两个相爱的人,就这样低喃一夜,直到彼此嗓音沙哑不堪,直到黎明来临。 第2161章 往后的四天,每天都过得平淡且充实。 唐俏儿陪沈惊觉去看望了爷爷,在爷爷家留宿一晚,还和霍氏夫妇俩通了视频电话,两口子度蜜月已经换了三个国家,马上又要动身,前往下一个风景如画的国度了。 “阿觉,俏俏,谢晋寰被通缉了,人逃到森国了是不是?” 霍如熙趁沈初露被丁秘书带去吃药的功夫,看着视频里的小两口,凤眸涌动忧忡,“按你们俩的性格,肯定要亲自动身去森国抓那畜生。 我担心,我想跟你们一起战斗!” “你要真为我俩好,就只需要做好一件事,陪在初露身边,寸步不离。” 唐俏儿靠在沈惊觉怀中,正色叮嘱,“霍如熙,你给我记着,无论发生任何事,你都要坚定不移地守在初露身边。 别忘了,你是怎么娶到媳妇的。没有任何人,比初露更重要。” 怕他不重视,大小姐又补了句,“沈惊觉也没初露重要!” 霍如熙看向好兄弟,立刻撇清:“阿觉,这话可不是我说的啊!” “没事,我老婆说的不错。” 沈惊觉垂眸低笑,咬了下小女人可爱的耳垂,“你跟我老婆比,也是我老婆更重要。” 唐俏儿忸怩,觉得痒。 霍如熙在视频里捂住胸口,“扎心了,兄弟。” “我姐姐和姐夫在森国那边,他们会出动足够的警卫,保护我们的安全。你不用担心啦。” 唐俏儿笑容爽朗,不见一丝怯懦紧张,“你和初露去了那么多地方,记得给我和惊觉带礼物啊。” “必须的。” 霍如熙默了默,郑重地开口,“我和初露,等你们平安凯旋。” 沈氏夫妇:“放心,会的。” 结束了视频通话,唐俏儿不知怎么,心里空荡荡的,神思亦有些飘忽。 “俏儿,时间差不多了。” 沈惊觉揽过她的肩,炽热的吻落在她额上,嗓音低低沉沉,“我们,该动身了。” “嗯。”唐俏儿轻声应他,两人额头相抵。 “到了那边,我只一个要求,乖乖听话。” 沈惊觉强悍的手臂紧裹上她的细腰,越收越紧,是捍卫的姿态,“舒颜的婚礼上,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谢晋寰很有可能,会跟我们同归于尽。我们设计了十几个捉拿他的方案,虽然目前看来可以应对各种情况,但......我仍怕万一。 所以,哪怕我暂时不在你身边,你也不要离开安保范围,乖乖等我回来。” “同归于尽?绝不会。” 唐俏儿攥紧男人的衣襟,“只要我在,就不会。” 沈惊觉心口一刺,大掌扣着她的颈子,两人鼻尖紧紧相抵,充满占有欲的呼吸愈发浓重: “他在意你,很爱你。” “我知道,可又如何?” 唐俏儿亲吻她的薄唇,眸色幽幽,“解铃还须系铃人。这次我去,就是为了和他有个了断。 就让我亲手,熄灭这以爱之名的罪恶火焰吧。” * 凌晨时分,KS财团的私人飞机,抵达森国首都机场。 当晚,唐樾和沈氏夫妇没住酒店,而是直接被总统的私人警卫队,直接一路护送到了总统府。 “姐姐!姐夫!” 多年漂泊,唐俏儿早已是随遇而安的性子,来到恢弘庄严的总统府也跟到了自己家似地,撒欢地和唐楸抱在一起。 “俏俏,真是担心死我了!” 第2162章 唐楸贴了贴妹妹的脸颊,盈盈的眸满是嗔怨,“什么时候你才能让我和你姐夫省点心,不要老做这么危险的事!” “最后一次,以后不会啦!”唐俏儿顽皮地吐出粉红可爱的舌头。 “你姐她不放心你们住酒店,让我们接你们来这里住。整个森国除了总统府,安保等级最高的,就要属皇宫里了。”叶恩城露出温和笑容,还是和从前一样儒雅高贵,气宇不凡。 只是两鬓多了几缕华发,可见身为国家领袖,日夜操劳,殚精竭虑。 “是你姐夫主动提出来的,也是跟我想一起去了。” 唐楸满目爱意地望着丈夫,“别看你姐夫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可他时刻都记挂着你们。” 唐俏儿感动得吸了吸鼻子,“谢谢姐夫......” 沈惊觉亦是动容,“姐夫,让您费心了。” “都是一家人,关键时刻,自然要心在一处,劲儿也在一处。”叶恩城走过来,揽上妻子的腰,两人默契对视。 哪怕已是老夫老妻,两人眼中仍有情窦初开时的冲动,陷入热恋时的浓情蜜意。 “六妹你们两口子感情还是这么好,羡煞旁人。” 唐樾在旁优雅品茶,笑意渐浓,“六妹远嫁森国,我爸和敏姨一直很挂心。今天见着了,回去我告诉他们,他们也能放心了。” “楸儿,是我此生挚爱。” 叶恩城位高权重,却仍然不骄不躁,在唐家人面前仍和曾经一样,把姿态放得很低,“我永远都记得第一眼见她时的心动,也记得我们从相识、相知到相爱的不易,更记得为了娶到她,我费了多大的心力。我无时无刻不记得这些,大舅哥你说,我怎么能不珍惜楸儿。” 唐楸贵为第一夫人,此刻羞涩地红了小脸,依偎在丈夫怀中。 不管多大官,大舅哥永远是大舅哥。 沈惊觉薄唇微抿,作为唐家准女婿的他,心理压力拔地而起。 “大舅哥,等你们平安回海门后,见了爸和妈,千万记得帮我美言几句。恩城在这里谢过了。”叶恩城难为情地笑起来,明明是四十的人了,一碰到感情方面的事仍像个愣头青。 唐樾欣慰点头,打趣,“自然。总统先生安排的事,我肯定办得妥妥贴贴。” 叶恩城哭笑不得,“大舅哥可别打趣我了。” ...... 威严的总统府因为有家人的到来,而充满了久违的温馨。 但,所有人都清楚,眼下的温馨,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叶恩城将总统府的警卫队队长,以及警察厅总长都叫了过来,与沈惊觉和唐樾在会议室里商量明天的行动。 白烬飞也已经抵达森国,却迟迟没有露面。 唐俏儿心里很清楚,四哥是心理压力太大了。 越是到了一决生死的关头,他就越需要安静,需要沉淀自己,不想任何人打扰。 唐俏儿一路故作轻松,其实也惴惴难安,心神不宁。 不知不觉,她走到了虚掩着的书房门口,透过门缝,她看到唐楸正在姐夫书房里,整理着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 “姐姐!” 唐俏儿在亲人面前随便惯了,忘了自己不是在阅棠苑,而是戒备森严的总统府,直接推门而入,“你在做什么?” “俏俏,我在帮你姐夫整理东西。”唐楸手里忙活不停,一派温婉贤淑。 若是旁人,她肯定谨慎戒备。但俏俏不是旁人,她完全信任,丝毫不设防。 “我帮你!”唐俏儿撸起袖子,走到茶几前整理凌乱的书籍。 “麻烦你啦。” 唐楸苦笑,“你姐夫这个人,哪哪儿都好,就是生活技能为零。洗衣服,衣服坏,做个饭,厨房险些炸了。就是现在出席活动,我一眼照顾不到,衬衫扣子都会扣错,愁死个人。” “姐夫忙于国务,忧国忧民,他脑子里装太多事了,生活上这些琐碎,也就顾不了许多啦。” 突然,唐俏儿素手一顿,不经意瞄到了压在书籍最下面的一沓文件。 她的好奇心,令她管不住自己的手,从底下将文件抽了出来。 第2163章 唐俏儿翻阅着文件,定睛细看—— 映入眼帘的红头,令她瞬间意识到了,这是机密文件。 窥探别国机密,这自然是不厚道、不自觉、不应该的行为。但是来不及了,她已经翻开了...... 很快,她就发现,这大约是国安局上交的,这些年一些损害森国国家利益的高级间谍的资料,应该都是潜逃在外,尚未逮捕归案的。 这一个个人,亦或出身不俗,亦或行业精英,亦或身居高位。 而他们犯下的罪,也得令人胆战心惊,抓回来枪毙十回都难以数罪那种。 唐俏儿看文件书籍速度极快,记忆力又极佳,简直就是天生做特务的好手。 她一目十行,是份文件,她快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就全记住了。 当她翻到第十一份时,目光骤凝—— 这一份,与前面的都不相同,因为照片的位置,是空的。 【姓名:白懿 年龄:二十五岁 曾任职皇室特勤队队长,森国特工总部成员之一。因盗取国家机密,与敌方串通情报,利益往来,背叛组织而被处以死刑,后畏罪潜逃。】 唐俏儿紧盯着上面的白纸黑字,捏着纸张的手指不知为何,心口一窒,如溺水者般呼吸不畅。 【此卖国者已跳海潜逃,至今已三十余年。多方调查无果且追诉期已过,经皇室内阁商议决定,不再追究犯罪分子的刑事责任。请总统先生批示。】 上面,赫然签有森国国王的签名——司铎,及其象征皇室权威的印章。 而叶恩城还尚未签字,恐怕是太过繁忙,根本没来得及。 “俏俏?俏俏?” 唐楸见她傻傻怔松在那儿,唤了两声,她却毫无反应。 唐俏儿一瞬不瞬地盯着文件上的名字,一种微妙的亲切感在心间丛生。 森国人,姓白,被判死刑那年,跳海潜逃,二十五岁,在外潜逃三十年...... 这些碎片化的信息,全都能和自己的母亲对上! 难道,只是神奇的巧合? 更古怪的是,其他十份文件,都没有国王亲笔签字,偏偏白懿的这份却有,且好像此人颇为重要,像特意在提点叶恩城,务必签字批准一样。 唐俏儿耳畔像有只大风箱呼呼作响,心脏无法克制地狂跳着,已经跳进她嗓子眼里。 这世上,有各种各样的巧合。 可若连续好几个巧合凑在一起,那就未必只是巧合那么简单了。 “哎呀!不得了!” 唐楸走过来时,见唐俏儿正在看丈夫的机要文件吓了一跳,慌忙将文件从她掌心抽离,“俏俏,这个是不能看的!平常连我见到你姐夫在批阅我都要回避的!” “抱、抱歉,姐姐......”唐俏儿神思恍惚,原本熠熠如星的眼眸深邃而空洞。 “没关系,不怪你。” 唐楸觉得刚才自己过激了,心里很过不去,上前抱抱妹妹,“你也不是故意的,要怪还是得怪你姐夫,生活习惯太差了,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能乱丢乱放呢。” 唐俏儿眼见唐楸把文件收了起来,忽然嗓音艰涩地启唇: “姐姐,我......” “怎么了?” 唐楸疑惑地看着她煞白的小脸,忙关切地问,“俏俏,你脸色好差,是不是水土不服了?要不要我找私人医生过来给你看看?” “姐姐......我,我......” 唐俏儿在一念之间,心如电转,最终她只泄了气一般,无奈地低头,“我没事,你不要担心。” 她左思右想,觉得这件事非同小可,决不能在这种情况下问姐姐。 一来,姐姐是总统夫人,搞不好会有泄密之嫌,传出对姐夫名誉有损; 二来,若文件上的人,真的就是母亲,那现在轻易启动调查,还是在别人的地盘上且毫无准备,保不齐会掀起轩然大波,甚至被谢晋寰或更多图谋不轨的人利用! 母亲虽已过世多年,但父亲还健在。现在抓住谢晋寰是首要任务,她万不可以节外生枝,乱了大局。 第2164章 更何况,白懿是否就是母亲,她还不能完全确定。 冲动行事,只会引来更大的麻烦。 “你这些天累坏了吧,快回去休息吧。”唐楸眼底湿润,十分心疼妹妹。 他们唐家的人,看着都挺有正事儿,但其实一个个都非常的浪漫、自由、自我。为了追求自己的人生,自己的幸福,什么都做得出来,什么都豁得出去。 一种,冠冕堂皇的自私。 只有俏俏,柔弱单薄的肩膀扛起了继承人的大旗,心甘情愿投身到波谲云诡的财团争斗中,为唐家保驾护航,守好父亲打下来的江山。 俏俏有女儿的温柔、聪慧、美丽,也有男儿的强悍、决断、英勇骁战。 天选的继承者。 但头上沉甸甸的皇冠,也不是什么人敢戴,戴得起的。 这时,书房门开,叶恩城走了进来。 “恩城。”唐楸含笑迎上去,都做人妻这么多年了,还有少女时的娇羞青涩。 叶恩城瞧着变得整洁的书房,惭愧地叹了口气,手臂一收,将爱人揽入怀中: “抱歉,我开会时间太长了。说好了一起收拾的,又让你一个人辛苦......下次一定不会了。” “这点小事,没关系的。”唐楸脸颊泛红,毕竟当着妹妹的面撒狗粮,她还是有些难为情。 “姐夫,你们都商量好了吗?”唐俏儿整理好混乱的思绪,神色如初。 “明天,总统府的警卫队,还有特警都会到场,协助你们围剿谢晋寰及其党羽。” 叶恩城眸色沉酽,十足的忧忡,“我告诉大舅哥和惊觉,不要贸然到现场,以免出现意外。但是他们说什么都不听,要去现场坐镇指挥。” “惊觉哪里会只是指挥,他一定会冲在最前面的。”唐俏儿也是一阵担忧,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自己男人。 “到时候他们会穿防弹衣入场,但情况依然很凶险,不过俏俏你放心,我堵上一切也会保他们平安。”叶恩城面色凝重如石。 唐俏儿浅浅勾唇,“谢谢姐夫。” “恩城,明天会出现这么大的动乱,博物馆开幕活动,你还要去参加吗?”唐楸忧心忡忡地问。 “要去。”叶恩城斩钉截铁,“你知道我的,约定好的事,没有特殊情况不会更改。” 唐楸:“那我陪你一起。” “你留在总统府,守着俏俏。” 叶恩城温声拒绝,“虽然我在总统府留有警卫,但明天所有男人都要出动,只留她一个小丫头在这里,我真的不放心。” 唐楸轻叹,点点头,“好,那你多加小心,俏俏我守着。” ...... 唐俏儿心神不宁地回到房间,沈惊觉高大的身影刚好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俏俏,洗澡水我给你放好了。” 男人额头密起一层细汗,白衬衫的衣袖挽起,箍在经络分明的小臂处,透着性感的张力。 “好......” 唐俏儿心不在焉地应着,有些恍惚地往浴室方向走。 突然,一阵温柔有力的拥抱从背后将她环住。 沈惊觉双臂交缠,紧紧搂着她香软的身子,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颈间,酥麻又火热,浸透她莹白的肌肤。 “要不要,一起洗?”沈惊觉星眸沉沉,大掌一路探入她的上衣,去帮她解开小衣服。 轻车熟路,可见这是甜蜜日常了。 “惊觉。”若换以前,唐俏儿早已在他怀里轻颤,被撩拨得泛滥成灾了。 今夜,却很冷静得让男人有些心慌。 “嗯?” 沈惊觉呼吸一紧,将她的身子扳过来,面对自己,“俏俏,你有心事?” “惊觉,你说......” 唐俏儿长睫轻颤,嗓音低低的,沙沙的问,“我的母亲,当年逃难到我们海门,她会不会是一个......森国在逃的通缉犯呢?” 第2165章 沈惊觉星眸倏然一怔。 其实,从小女人进门开时,他就觉察到她情绪不对了。 此刻听她这么问,他不禁心慌,强悍的双臂缠上唐俏儿纤细的腰肢,肩颈的肌肉贲张,炙热的大掌在她小腹上轻轻地揉: “俏儿,出什么事了?怎么突然这么问?” “惊觉,我、我......”唐俏儿一张清白小脸,写满忧愁。 “不想说就不说,哪怕我们是爱人,是夫妻,也不要勉强。” 沈惊觉意识到了什么,抱她更紧,下颌抵在她肩上,眷恋地蹭着,“我的俏儿,永远拥有高度的自由和自我。 哪怕我们是爱人,是夫妻,你也仍然有私藏小秘密的权利。我绝不会干涉、过问。” 如此善解人意,反而让唐俏儿受不住地红了眼圈,转身扑进男人怀里,一声一声啜泣起来。 别人她担忧,她信不过,但她独独对他,深信不疑。 如果她的心里话,连惊觉都不能告诉,那她真会憋炸,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 “俏儿,别哭......”沈惊觉急得嗓音暗哑,柔声哄慰。 不知所措地拍抚着她颤动的脊背,却又不敢深问。 “惊觉,我在姐夫书房里,不小心看到一份红头文件......那上面有一个叫白懿的女特工,在外潜逃三十多年......不管是年龄,还是她的经历,都让我联想到我的母亲。” 唐俏儿被泪水濡湿的小脸埋在男人胸口,他的白衬衫和他的心一同湿透了,“我怕......我怕那个叫白懿的女人......就是我的母亲!” 沈惊觉星眸一瞠,摁在她腰窝上的大手略微收紧。 唐俏儿身子轻颤,娇软的声线浸透惹人怜爱的哭腔: “之前,爸爸对母亲的身份一直讳莫如深。敏姨又说,母亲是唐千海在海边捡回来的。一切的一切......冥冥之中都和母亲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会不会......她真的是......” “俏儿,如果那位白女士,真的是你母亲,你想如何?”沈惊觉伏在她耳畔,声线低磁,温厚,很抚人心。 “调查真相!” 唐俏儿扬起被泪水泡得白嫩盈透的脸庞,眸光灼灼地迎上男人深邃的眼睛。 仍是那样坚韧不屈,义无反顾,“调查为何堂堂的皇室警卫队队长,会沦为叛国间谍,被判死刑,被全球通缉!” 沈惊觉心脏震颤,再度将她抱紧,一字一沉: “好,等眼下,与谢晋寰了结恩怨后。我陪着你,一起调查真相!” “还有一件事。” 男人眼神迷惑,“什么?” “等这件事了结了,你是不是......就该像随风哥哥一样,改口了?”唐俏儿抿着柔粉的唇瓣,瞬然红了芙颊。 沈惊觉胸腔里一团热浪翻涌澎湃,热血沸腾,眼窝里蓄满激动的光泽,薄唇颤了又颤。 半晌,他与小女人十指紧扣,噙着泪光,笨拙而沙哑地开口: “俏儿,谢谢你愿意等我......谢谢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 最终,一缸温热的洗澡水,还是两个人一同享用了。 许是一天奔波,又连日来筹谋策划,精神紧张。 浪漫的鸳鸯戏水,沈惊觉还没来得及取悦她,小女人就枕在他壁垒分明的胸肌上,不知不觉疲惫地睡着了。 ...... 第2166章 夜色融融。 沈惊觉擦拭好唐俏儿的身子,又为她穿上舒服的真丝睡裙,打横抱起她,轻柔地放在床上,为她掖好被子。 现在他已是个细心体贴的合格丈夫,把爱人照顾得很好很好。 他的双手明明布满沧桑的薄茧,曾经在军校拼搏,在战场厮杀,在商场兵不血刃,但却可以用最温柔的方式对待唐俏儿。 整个过程,他没有将她惊醒一点。 小女人安安稳稳地睡着,鼻尖时不时发出一丝舒服的嘤咛。 何其诱人。 沈惊觉喉结一滚,俯下身,爱抚她的乌发,亲吻她的额头,她的唇。 然后他离开房间,走到阳台上。 已经十二月底了,盛京那边早已是隆冬,而森国这边却是最舒服的季节,晚风习习,空气有潮湿的暖意。 沈惊觉思忖着唐俏儿的话语,星眸幽沉,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久违的号码。 “卧槽!我没看走眼吧?!” 那边接起,传来男人惊讶到爆的激动声音,“沈惊觉,你特么还记得有我这个人呐?!” 沈惊觉深深汲气,嗓音充满无奈和愧疚的情绪: “抱歉,这么多年,我才联系你。确实唐突失礼了。” “别说了,兄弟,不要说这么外道的话。这么多年,我一直没有删掉你的号码,我一直都在等,等你有一天重新与我联系。赌你从来没有忘掉我这个朋友。” 那边的人语气缓和下来,嗓音一哽,“当年,我们身为维和部队的军人,来自不同的国家,却并肩作战,打破了国籍和年龄的局限,在战场上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那段过往,我每每想起,仍然觉得热血澎湃,深深烙印在我的骨血中,我永远都不会忘记。” “我也不会忘记,从来没有忘记。”沈惊觉抓紧栏杆的手骨节泛白,长睫微微震颤。 “但那场战役,惨烈非常,我们都失去了队里要好的朋友。” 男人声色黯然,沙哑,“不止如此,我们还得了严重的PTSD,尤其是我,甚至很长很长时间,都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 沈惊觉低垂眼睑,呼吸窒碍又闷重。 没有人,能够习惯死亡。 而当一个又一个自己认识的,熟知的,活生生的人在面前倒下去,所带来的强烈冲击与痛苦,他也用了整整三年的时间,才一点点阴影里走出来。 而这期间,他们一直都没联系。一个生活在盛京,一个生活在森国。 不是沈惊觉不想,而是他怕打扰他复健,怕他的出现,会勾起他不堪回首的记忆。 “不管怎样,一切都过去了。” 沈惊觉欣慰地勾唇,“听见你的声音,和从前一模一样,我就知道,你也成功走出来了。” “我们可不是普通人,而是功勋赫赫的军人!”男人颇为自豪。 “我早已不是了,我只是个商人,一个普通的,平凡的丈夫。”沈惊觉眼眶一热。 “哟哟!结婚了?!这么大的事你都不告诉我?” 沈惊觉俊容上的笑纹一漾,幸福感满溢,“还没,不过快了。到时候,请你来喝喜酒的话,你会来吗?” “当然!游也要从森国游过去!” 男人忽然好奇地问了句,“跟你结婚的姑娘,是你心心念念的小白鸽吗?!” 第2167章 沈惊觉漾在眼尾的笑意一凝,心口泛起一阵隐晦的痛楚。 那个生生把他从腥风血雨中孤身扛回来的女孩,那个为了他,折腾得伤痕累累,下落不明的女孩。 他从没有一刻忘记过她,亦想尽一切办法去找寻。 想当面对她表达感激之情,想好好报答她的救命之恩。 可L国一别,小白鸽却像一滴雨水落入深海,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甚至一度怀疑,她是不是已经不在人世了。 “不是她。” 沈惊觉遥望着星罗密布的夜空,眼眸一阵酸楚泛滥,但很快他便调整好情绪,逐字逐句地回答,“但是和小白鸽一样,勇敢坚毅的姑娘。 我们经历了无数艰难险阻,风风雨雨。我这辈子,下辈子都认定了她。我很爱很爱她。” “兄弟,我了解你的脾气性子。你看上去理智冷静,可一旦坠入爱河,便会对爱人奉若神明,义无反顾,倾尽所有。” 男人由衷感慨,“你的妻子,好福气啊!” “不,是她不嫌弃我,是我好福气。” 沈惊觉低垂鸦羽般的睫,俊容羞赧,“是我对不住她在先,而且方方面面,我都配不上她。” “天啊,你可是当年你们国家的军校第一,是咱们部队综合成绩最高的人!你都配不上她?那我有机会可得见见你夫人,长长见识也好啊!” 男人仍为战友感到惋惜,“唉,当年匆匆一瞥,没想到再无见面之日。兄弟,我真的为你和小白鸽感到遗憾。” “不遗憾。山海自有归期,风雨自有重逢。” 沈惊觉轻挽薄唇,眉目云淡风轻,“我们如果有缘,以后终有一天,定会再见。” “唉,说得也是,缘分莫强求。” 男人忽然话锋一转,“你大晚上的,突然打给我,肯定不会只是为了叙旧吧?” 沈惊觉轮廓俊朗的下颌线绷紧,薄唇难以启齿地抿起。 “咱们虽然多年未联系,但情谊永存。当年战场上你为我挡下一颗子弹,我们是生死之交,所以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愿意为你走一遭,你直说吧!” “你从维和部队退伍后,在疗养院治疗了一段时间,情况稳定之后在皇室警卫队任职是吗?” “是的。” “那你现在还为皇室工作吗?” “今年是我在皇室任职的最后一年,明年开春后,我会被派遣去国安部。” 沈惊觉星眸深邃暗沉,心思也活络起来。 森国,皇室,国安部。 这个人脉,还真是出现在了裉节上。 “你在皇室警卫队就职时,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叫白懿的人?是一名皇室女警卫,曾担任警卫队队长。” “我天......你怎么知道她的?!”男人惊诧万分。 沈惊觉心口一颤,抓紧了栏杆,“你知道她?!” “你先告诉我,你跟她是什么关系,你怎么知道她的?” 沈惊觉思忖片刻,嗓音沉沉: “她是我母亲的一位故人,曾经对我们有恩。其实这件事压在我心上很多年了,我想找到她,再见见当年恩人,也算是完成我母亲的遗愿了。” 不知是不是被他家小女人耳濡目染了,他以前从不说谎。 现在,瞎话张口就来。 他之所以这么说,把一切揽在自己身上,是深谙俏儿母亲的身世,非同小可。 稍有不慎,传扬出去,很可能给俏儿,给唐家带来不可预测的麻烦。 他得慎之又慎,不能唐突冒险。 “原来如此......” 男人默了默,情绪错杂地叹了口气,“白懿,这个女人在皇室,可挺出名的。但外界并不知到她,皇室内部也对这个人噤若寒蝉,讳莫如深。” 沈惊觉眉宇深锁,急切追问:“这是为何?” “我现在处于工作交接期,有些话还可以说。但等我进了国安部,很多话就不能说了。” 第2168章 “我懂,我理解。” “所以,今晚我对你说的话,请你一定要烂在肚子里。我告诉你一来是我信任你,二来是你不是森国人,告诉你也无妨。” 男人语气低沉了几分,“那个白懿,曾是国王陛下的贴身保镖,但有传闻,她其实是国王陛下的情人!” 沈惊觉脑中嗡地一震,“情人?!” “具体细节,我不清楚,毕竟那女人被判重罪时,我也没多大。这都是我入宫这些年,通过各种各样的人接触到的皇室秘辛。” 男人继续道,“听说当年,国王陛下对这个女人可以说用情至深,两个人早就有了夫妻之实。甚至那个女人,还怀了皇室子嗣! 后来也不知怎么,她就因叛国罪被判了死刑,逃跑后还被全球通缉了。整整三十年都杳无音信,保不齐,已经客死他乡了。” 沈惊觉面色僵白,扒着栏杆的大掌青筋鼓动。 这信息量太大了,明显超出了他的认知,有些捋不清头绪了。 “既然,她对国王一往情深,就该安分守己,为什么会沦为间谍?” “这就是最蹊跷的地方。所以坊间一直有传闻,白懿是被王后陛下迫害至此的。你们国家的宫斗剧你也看过吧?皇室斗争向来是你死我活,哪怕是现在也依然暗潮汹涌。 更何况,那时王后才刚嫁给国王陛下没多久,是续弦而非发妻。一个女侍卫比她先一步怀上了皇室血脉,这是她作为国母之耻啊,她怎么可能容得下那个女人。干出什么疯狂的事,也不足为奇。” 沈惊觉顿觉一阵汹涌恶寒,在脏腑间搅动翻覆。 倘若,白懿真的是俏俏的母亲,倘若朋友的话不是传闻,而是事实。 那关于俏俏母亲的身世,就是一滩浑水,一片沼泽。 稍不留神,弥足深陷,甚至万劫不复! “兄弟,我劝你一句,森国皇室的事,你还是少打听,离得越远越好。” 男人好意提醒,语重心长,“我只能告诉你,你所看到的一些关于森国皇室的传闻,并非都是假的,有一部分,属实!” “谢谢你,朋友。但我已经迈出这一步,不想放弃。” 沈惊觉深深呼吸,五指蜷紧,“关于白懿的事,以后若还有线索,请告知我。 我不怕麻烦,亦不惧危险。我只想了解到事实真相!” * 翌日,凌晨四点。 睡梦中的唐俏儿做了一宿乱七八糟的梦,忽然惊醒,一阵冷汗浸透薄薄的睡裙。 “惊......惊觉!” “俏儿,我在。” 听见沙哑焦急的呼唤,沈惊觉推开卧室的门步履亟亟地赶过来。 他坐在床边,强悍的臂膀捞起小女人细软的腰肢,像潮涌的浪花包裹着贝壳,他深深抱紧他的所爱。 “做噩梦了?”男人英挺的鼻尖蹭着她细腻的脸颊,声色低柔暗哑。 “嗯......吓到了。” 唐俏儿额头抵上他下颚,吸了吸鼻子,嗓音是带着水汽的哭腔,“我梦见......你不认得我了。无论我怎么哭,怎么喊,你都不肯回头看我一眼,越走越远......” “小傻瓜,不要自己吓自己。” 沈惊觉抚摸她的秀发,“这话,该我说才对。因为这种事,在我身上永远不会发生。” “你......一宿没睡?” “嗯,有大事要干么,我失眠了。” 其实,是他一整夜都在思考朋友说的话,也上网查了很多森国皇室的资料,不过没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唐俏儿纤细的藕臂搂上他的颈子,艳丽欲滴的娇嫩唇瓣贴上他的薄唇,吸吮、琢磨。 沈惊觉呼吸渐渐变得粗重,撬开她的齿关,免不了一番热烈回应。 “四哥......有信儿了吗?”小女人轻喘,羞红了小脸。 “有了,放心吧。一切有我们。” 沈惊觉将她娇软的身子放平,宽大的身躯悬在她上方,忍不住又俯下去吻她: “时间还早,好好睡吧。等我的好消息。” 第2169章 有爱人安抚陪伴,唐俏儿很快又在沈惊觉怀里睡着了。 再度醒来,天色大亮,徐徐清风吹拂窗棂旁的纱幔,和煦的阳光慵懒地照耀在她身上,房间里都是暧昧的气息,和森国特有的草木清香。 多么美好的一天。 她却不能与爱人共赏这沁人心脾,岁月静好的美景。 唐俏儿幽幽叹息,心口一阵酸涩。 她起身洗漱后,就坐在阳台上,沐浴阳光,静静地发呆。 “丫头,在想什么?”唐楸端了自己亲手做的早点,笑盈盈地来瞧妹妹。 “姐姐!” 唐俏儿看着桌上丰盛可口的食物,原本是个小馋猫的她却一点胃口都没有,但还是强颜欢笑,“哇......好香呀,我一眼就看出来这是姐姐你的手艺。 姐姐是妙手烹饪,厨艺能和柔姨比肩呢!你嫁去森国,我都没有口福了,好久都没吃过你做的蜜汁叉烧,还有五粮香鱼了。” “等惊觉,还有大哥、四哥和你姐夫忙完回来,我做给你们吃。食材我都让后厨准备好了,活鱼现杀。”唐楸摩拳擦掌,已经迫不及待了。 身为第一夫人,她在国民面前一直是成熟、沉稳、高雅的。 只有在家人面前,才会显露出活泼灵动的一面。 “姐姐有才,贤惠,这福气让姐夫掏着了。” 唐俏儿拿起三明治,张开不点而红的唇瓣,勉强咬了一小口,“我要是个男人,我肯定要娶你,谁也争不过我。” “你要是个男人,也是我弟弟,你娶我,唐家大乱套了!” 姐妹俩说笑一阵,唐俏儿手里的三明治不见少。 “俏俏,是不是没胃口?” 唐楸与她血脉相连,看透了她笼在眉心的愁绪,站在她身后轻轻搂住她的纤薄的肩,“放心吧,他们做过了精密部署,所有警力都往婚礼现场方向去了,那附近的街道也做了堵截疏散,你姐夫怕发生火拼,会伤及无辜的居民。” “婚礼现场?” 唐俏儿纤眉拧成“川”字,攥住姐姐的素手,“在如此危机敏感的时候,谢晋寰要给他的手下,办一场那么惹眼的婚礼?” 不知为何,她心口一悸,隐隐感觉哪里不对。 唐楸紧握妹妹的手,眼底闪烁锐芒,心情也有些沉闷: “这么高调、猖狂、疯癫,其实很符合谢晋寰的为人作风。” “可是跟我认识的谢晋寰不一样啊。” 唐俏儿讶异地眨了眨美眸,“他在盛京时低调内敛,不显山不露水,甚至没有脏了自己的手,就干掉了他的哥哥和姐姐,连谢董都是因他而死,可每一次,他都能全身而退。 他阴狠狡诈,从不会把自己放在那么显眼的位置,而且在人前还表现出温文尔雅,与人为善的模样伪装自己。这么嚣张真的不是他的做派。” “但他在森国,可以说无恶不作,无法无天。” 唐楸眸光凛冽,依然心有余悸,“森国黑暗的土壤,是滋养他罪恶的温床。他脱离了这里,回到国内,就是身份清白的谢氏四少爷,他自然要低调行事,韬光养晦,暗中发育,才能逐渐扩张自己的势力,一举将整个谢氏集团吞噬干净。” 唐俏儿也觉得姐姐说的有道理,可仍然心慌。 “俏俏,不要怕,姐姐陪着你。” 唐楸捏了捏她白皙的小脸蛋,“吃饱饱的,姐姐带你去总统府的花园赏花,好不好?” “姐姐你真是的,我又不是小孩儿,还用哄孩子的法子哄我。”唐俏儿嘟着小嘴,娇憨可人得很。 唐楸搂住她软软的身子,摇来摇去,“你呀,在姐姐眼里永远是个长不大的宝宝!” ...... 谭乐按照谢晋寰的指令,在森国首都一座颇有名气的教堂举办了婚礼。 第2170章 早在三天前,这里就被清场,连外面的场地、庭院都禁止任何人进入。 明明要当新郎了,但谭乐的心却像被架在火上炙烤,说不出的煎熬、难受。 他根本不想要什么婚礼,他只想以最快的速度,带着舒颜离开森国,远走高飞! 今天,艳阳高照。 教堂四周,却仿佛笼罩着看不见的阴霾。 教堂内,黑压压坐满了谢晋寰的手下,他们面无表情,如同一个个流水线上下来的泥胎木偶,只是用来为这对新人撑场面,完成老板交代的任务。 而舒颜和谭乐,都是孤儿,没有亲人,亦没有朋友。 冥冥之中,似有预兆。 这对新人,注定不会受到祝福。 身着一袭纯白及地婚纱的舒颜,画着精致的妆容,美则美矣,却掩盖不住苍白憔悴的容颜,与心如死灰的情绪。 谭乐西装革履地站在她身边,凝视着爱人,神情稍霁,终于流露出一丝幸福的笑容。 就算一切都是假的,无情的,血腥残暴的。 但他爱了很多很多年的女人,终于与他结为夫妻,却是真真切切。 “请问新郎,你愿意娶你身边的这位美丽的姑娘为妻吗?不管未来疾病、健康、贫穷、富贵,你愿意与她携手一生,直到永远吗?”牧师向谭乐发问。 谭乐激动得声线都在颤抖,紧握舒颜冰凉的手,掷地有声地回答: “我愿意!” 短短三个字,承载了男人真挚浓烈的爱意。 但舒颜却眼底无波,如干涸的枯井。甚至连配合他演这最后一场戏,敷衍他一下的心情都没有了。 牧师看向哀怨的新娘: “请问新娘,你愿意嫁你身边的这位英俊的小伙子为妻吗?不管未来疾病、健康、贫穷、富贵,你愿意与她携手一生,直到永远吗?” 谭乐满目期待地看着她。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但舒颜却依然眼神空洞,纤瘦的脊背僵硬都站在那里,依然保持沉默。 台下的人,面面相觑。 谭乐眉心紧拧,捏住她的手指,低声催促: “阿颜,说话啊。” 舒颜深暗的美眸恍惚了一下,唇瓣轻颤着,迟缓地开口: “我......” 突然,厚重的大门外传来激烈的躁动。 下一秒,两扇门板轰隆一声重重摔向地面。 如心有灵犀般,舒颜心跳剧烈,愕然回眸—— 众目睽睽,白烬飞站在一片惊天动地的璀璨光影之中,俊逸风朗的脸庞倨傲而狂野,永远噙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眼眸深邃暗红。 黑风衣,猎猎飞扬,气势如猎豹,如猛虎,势不可挡。 却在看到所爱之人的一刹,万千凌厉,化作刻骨柔情。 白烬飞望着舒颜含泪的眉眼,轻轻一笑,代她来答: “她不愿意!” 第2171章 整个礼堂,霎时陷入惊心动魄的静寂。 黑衣手下齐刷刷起身,如箭矢般凶悍狠厉的视线,尽数扫射向白烬飞傲然而立的身影。 “烬飞......” 舒颜血色褪尽的面靥,原本如木偶般麻木,却在看到那抹桀骜飞扬的笑容时,瞬间鲜活,莹莹泪水如崩溃一般,决堤、滑落,流满了两颊。 精致的妆容毁于一旦,却更添本真,更添楚楚动人的惊艳。 站在她身边的谭乐胸口剧烈闷胀,怒火冲红了眼睛! 他愤怒,不仅仅是因为白烬飞杀了过来,破坏了他的婚礼。 还是因为,舒颜竟然为这个男人,泪流满面,情难自已。 她果然没有放下他...... 她果然一直都爱着他,而他亦从未得到过她的心! “阿颜,不要怕。我来了。” 白烬飞黑风衣下的身躯止不住地颤着,周身血液尽数冲上头顶,每一个细胞,每一根末梢神经都在叫嚣着,“以后,再也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将我们分开。 嫁给我,做白太太,你愿意吗?” 谭乐目瞪口呆,众人更是震愕万分! 都什么时候了,生死关头。 而这个孤身犯险,狂傲不羁的男人,竟然还想着求婚?! 他是人吗? 当真不怕死吗?! 舒颜泪流不止,贝齿咬破了下唇内的嫩肉,口腔里全是腥甜的血腥味。 白烬飞,我愿意。 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 她心中一遍遍声嘶力竭地回应他,却无法将这份深情宣之于口。 “白......烬......飞!” 谭乐双目充血,似要将这个于舒颜而言,刻骨铭心的名字狠狠咬碎。 白烬飞望向舒颜的目光如燃烧的烈焰,迫不及待一步步往前走,他无惧未知的危险,他什么都不怕。 只想快一点,再快一点走到她身边。 把他最爱的人拥入怀中,带她回家。娶她,白头偕老,儿女双全。 脑海中,瞬间有了他苦苦追寻的,幸福的蓝图。他眼眶一热,强忍着没有落泪。 “烬飞!不要过来!” 突然,舒颜声嘶力竭地朝他大喊,“不要管我!马上离开这里!走啊!” 与此同时,恨得睚眦目裂的谭乐从西装里怀抽出把枪,二话不说,对准白烬飞的胸口,直接扣动扳机—— 砰地震响——! 浓浓杀意,在上帝的面前,响彻整个神圣的教堂! 而那枚子弹,不偏不倚,击中了白烬飞的心脏。 男人瞳仁猛缩,挺拔的身躯重重一震! “不!” 舒颜痛心疾首地哭喊,倾身想要跑向他,却被谭乐狠狠桎梏住身子。 刹那间,她整个灵魂在身躯里破碎掉了,眼前大片大片的昏黑,山崩地裂,血肉模糊。 这一刻,谭乐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嘴角扬起得意猖獗的笑。 当着最爱女人的面,手刃情敌,世间还有比这更痛快的事吗? 可万万没想到,白烬飞也笑了。 他不仅笑了,他甚至还挺直脊梁站在他面前,并没有如愿地倒下! “你......!”谭乐错愕,盯着男人的胸口,那个被他亲手开出来的窟窿。 原来,他穿了防弹衣! 舒颜揪紧的五脏六腑在这一刻松懈了,神情失控地又哭又笑,娇软的身体近乎虚脱,颤得厉害。 “我给你一次机会了,你没杀了我。” 白烬飞拍了拍胸口的弹孔,俊逸风朗的眉眼,笑得天地变色,“那不好意思了,我相信上帝会站在我这边。 而你,只配跟你的主子,一起下地狱!” 言笑间,他从后腰把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谭乐的头颅。 第2172章 “别动!” 谭乐暴吼一声,将舒颜拉入怀中,手肘狠狠扼在她胸前,枪口顶着她的太阳穴,“你要想让你爱的女人死在你面前,你大可以试试!” 他深谙白烬飞是顶级特工,以一敌百,想取他性命,不过眨眼之间! 他没有退路了,舒颜,是他最后的保命符! 口口声声说深爱着的女人,转眼间就成了人质,真是可悲可笑! “烬飞......不要管我......走!”舒颜满眼是泪,态度却决绝。 “你敢动他一下,我一定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白烬飞眼眶猩红,周身森寒戾气暴涨。 “阿颜已经跟我领证了,她已经是我的妻子,我的女人了!” 谭乐眼神狰狞而癫狂,勒得舒颜脸色胀红,“原本,我们可以完成婚礼,远走高飞,过幸福逍遥的日子。 是你亲手把这一切毁了!是你要毁了阿颜!全是因为你!” “谭乐......你醒醒吧......” 舒颜秀额布满虚汗,吃力地喘息,“难道......你还没看清楚吗?这一切......都是谢晋寰设的局。 他让你娶我,逼着你办这场招摇的婚礼......为的......就是让你吸引火力,而他,好全身而退,逃离森国。 他要用......你和我的死,换取他一个人的自由。你以为你是他的心腹、臂膀......但从始至终,你只是他用完就丢的棋子而已!” “够了!这些难道我不明白吗?!用不着你来提醒我!” 谭乐终于破了大防,失控地大吼,“都愣着干什么?!给我杀了他!” 这些谢氏手下,都受谢晋寰领导,按理说谭乐是说不动他们的。 但,白烬飞的出现,让他们感觉到了事态的严峻,众人纷纷掏出武器,准备将其当场绞杀。 就在这时,两道极具威慑的身影,从门外飞奔而入。 是沈惊觉和唐樾! 他们身穿黑色劲装和防弹衣,眉骨硬朗冷峻,眸光凛凛,稳稳端抢。 将那一个个准备击杀白烬飞的谢氏手下,精准地当场击毙! 妹夫和大舅哥,在此刻拼胆识、拼身手、拼枪法。 男人就是这样,不管面对怎样的情况,都憋着一股劲儿,跟敌人较量,彼此也在较量。 可惜,唐俏儿和柳随风不在,不然两人的武力值还不知道要强成什么样子。 一片血腥混乱中,谭乐挟持着舒颜,从教堂后门逃离。 “阿颜!”白烬飞不顾一切,狂追上去。 警方的人鱼贯而入,将谢氏余孽团团包围,尽数制服。 “四哥一个人跟上去了!”沈惊觉斜飞入鬓的剑眉紧拧。 “教堂外已经被特警团团包围,谭乐他插翅难飞!” 唐樾神情寒肃,紧握枪柄,“只是,不知谭乐那家伙会不会穷凶极恶,将舒颜杀害! 以我的经验,该准备狙击手了!” 沈惊觉微扬下颚,星眸一眯,“我时刻准备着!” ...... 总统府。 艳丽灿烂的阳光下,唐楸换上雨靴,穿上围裙,站在花团锦簇之间,摘新鲜欲滴的花朵放进篮子里,准备回去插花瓶。 唐俏儿亭亭玉立在花圃外,沐浴着温暖的阳光,惴惴不安的心情纾解了一些。 突然,手机在口袋里震了起来。 她掏出来,看着屏幕,心口倏然一沉。 陌生号码,且是森国当地的号码。 一种不详的预感,如冰冷的蛇,顺着她纤细的小腿往上,阴恻恻地蜿蜒爬行。 见姐姐没注意,唐俏儿转过身,缓缓接起,贴在耳畔。 “俏俏。” 温润如风的嗓音,一如既往地唤她的名。 却令她如坠冰窟,仿佛被寒风裹挟、入侵,她不禁抱紧了肩。 “俏俏,我知道,你在听。”谢晋寰轻轻笑着,不急不躁,情绪很稳定。 唐俏儿贝齿磨了磨,美眸一片冰寒。 “俏俏,我好想你。” 谢晋寰声音隐忍暗哑,透着低笑,似在她耳边喃喃,“我想,此时此刻,你也一定在想着我。” 第2173章 唐俏儿眼底泛起猩红的波澜,脏腑像被一只大手狠狠攥紧,揪得快化为一团模糊的血肉。 半晌,她沙哑低颤着开口: “谢晋寰,你还真是说对了。我确实时时刻刻都在想着你,想看着你怎么死。” “哈哈......俏俏,你真可爱。” 谢晋寰声音里涌动着深情,若不是隔着手机,他真想朝她不顾一切地吻上去,“哪怕是你痛恨着我的样子,我也依然深爱,无法自拔地爱。” “你这种阴毒冷血的人,也懂什么是爱吗?” 唐俏儿美眸亮如刀刃,胸口恶寒涌动,一字一颤,“你可别玷污这么圣洁的情感了,你连提及都不配!” “俏俏,我会爱,我至死也不觉得,我做错了。” 谢晋寰低缓暗哑,透着隐忍的痛楚,“我对你的爱,是这世上最纯粹最真挚的,我从头到尾只爱你,只想要你。” 唐俏儿紧闭双眼,深深呼吸,差一点就要吐出来。 “沈惊觉从一开始爱的就不是你,他爱的是其他女人。你牺牲三年青春和他结婚,对他倾尽所有,无微不至,可到头来他的心仍然在另一个女人身上,给她全部的温柔,甚至将你这个所谓妻子,扫地出门。 你带着一颗千疮百孔的心回到唐家,他却见你一次次施展了才能,恢复了唐家大小姐的身份,而对这样的你产生了感觉。 可如果你仍是那个在他身边安守本分,不声不响,温柔小意的女人呢?他沈惊觉会看上你吗?他会爱上你吗?他根本不会。 这跟朝秦暮楚,见异思迁,有什么区别?” 唐俏儿长睫扑闪,强定住心神。 却仍然感到这些不怀好意的字眼像一把钝刀子,一刀一刀在她心尖上缓而深地割。 “而我,从十岁那年与你相识,直到如今,我没有爱过其他女人,我只爱俏俏你一个。” 谢晋寰像含着滚烫的沙砾,流淌过她的耳膜,深情缭绕、隐隐透着求而不得的癫狂,“为了你,我可以疯魔,我可以堕落,我可以毁灭整个世界。 我的人生,一片黑暗冷寂,只有你能进入我心里,只有你是有生命力的,是鲜活的,是我一直渴望的。 他沈惊觉的爱,浅薄、滥情、后知后觉......他那廉价的感情如何能跟我比?他有什么资格爱你?” “谢晋寰,事到如今,你还指望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挑拨我和惊觉之间的关系吗?你省省吧。” 唐俏儿朗然笑了,强烈的爱意冲散一切阴霾,“曾经惊觉确实喜欢过别人,确实伤过我,可即便如此我也想爱他,也想和他在一起。反观你,用尽手段,算尽人心,费尽口舌,我却仍然只觉你像一条阴沟里的老鼠。” 说到后面,她完全无视他的一腔热忱,无情嘲讽,“谢晋寰,你说你活得悲不悲哀。” 谢晋寰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 然后,他温柔地开口: “俏俏,既然如此,就让我见你最后一面吧,好不好?” 唐俏儿紧咬贝齿,“你做梦。” “俏俏,你在和谁通电话?” 唐楸挽着装满鲜花的篮子站在花圃里,看向唐俏儿的背影,“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的,姐姐!”她笑容灿烂地回应。 下一秒,手机震了震—— 一条短信发至她的手机。 “俏俏,先不要急着回答我。看看我发给你的东西,再做决定。”男人声音,何其蛊惑。 唐俏儿紧咬下唇,点开短信,一张清晰的照片,跃入眼帘。 照片是仰拍的角度,而照片中的人,赫然是正在众人瞩目的台上进行演讲,她的姐夫,叶恩城! “谢晋寰......你到底想干什么?!” 唐俏儿脸色骤然煞白,更得一双杏眸赤红欲裂,红得滴血,“我警告你,不许动我的家人,否则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你!” “好啊,能死在我最爱的女人手里,我也死而无憾了。” 谢晋寰无畏地笑出了声音,透着阴骇与诡谲,“不过,在你亲手杀了我之前,我会让总统先生,先下去等我。 我在演讲会场里,放置了四枚定时炸弹,位置隐蔽,就算是警察过去排查,也一时半会儿查不出来。 而在此期间,我可以随我的心情,随时引爆其中一颗。每一颗会产生怎样的破坏力,俏俏,你好奇吗?想看吗?” 一股彻骨的寒意蹿上唐俏儿僵硬的脊梁。 巨大的惊恐之下,她脑中嗡嗡作响,胸口痛得难以呼吸。 今天,姐夫将一部分警力调过去协助惊觉和大哥,又分派一部分守护她和姐姐。 活动现场,警力削了大半! 这个时候,谢晋寰若对姐夫动手,取其性命,轻而易举! “总统先生与你姐姐伉俪情深,倘若今天成了他的忌日,你觉得,你姐姐承受得住这种打击吗?她还有活下去的希望吗?”谢晋寰语气云淡风轻,却反而更为阴鸷可怖。 唐俏儿缓缓回身,望向一无所知的唐楸,嗓音被怒火灼得嘶哑: “别动我姐夫,我去见你。” “俏俏,很好。” 谢晋寰欣慰地笑道,“我在西城区东郊的玫瑰疗养院,等你。” 忽地,他嗓音又一沉: “不要告诉任何人,尤其是沈惊觉。我不想有人,破坏我们的约会。 你知道我的,我生气了,会干出什么来。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音落,屏幕漆黑,通话结束。 第2174章 舒颜被谭乐挟持着,一路往教堂后方逃蹿。 可哪里还有路可逃? 教堂四面都被警察堵死,谭乐已是山穷水尽,穷途末路了! “不要再挣扎了......” 舒颜被男人紧紧搂在怀中,脸色煞白,由于被勒住脖颈太久,唇瓣泛起窒息的青紫色,“你......已经无路可退了,你和谢晋寰......全都完了!” “住口!”谭乐满目猩红地咆哮,浑身哆嗦得止不住。 可舒颜却笑了出来,欣慰、释然、喜悦的情绪,漾在眼角眉梢。 插翅难飞,谭乐只能带着她上了教堂后身的一个十层高的老旧塔楼。 塔的四周及出口,都已被堵住。唯一的办法,就是寻求支援,直升机过来还有可能逃出生天。 然而,谭乐打遍了所有能联系上的心腹、手下。他们却像商量好了一样,根本不接他的电话。 “艹!一群忘恩负义的狗杂种!”他暴跳如雷。 “哈哈......你还以为你是谢氏集团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董事长秘书?你还以为森国这群蝇营狗苟,还会心甘情愿受你摆布?” 舒颜眼眸雪亮地放声笑着,对他的厌恶和嘲弄不遮不掩,“以利相交,利尽则散。以势相交,势败则倾。 你和谢晋寰......早已是丧家之犬,等着你们的......只有死路一条!” “我这么做是为了我自己吗?!我都是为了我们俩!” 谭乐搂紧了怀中麻木的女人,恨不得揉如骨血,精神处于崩溃边缘,“为了和你在一起......你知道我付出了多大的努力吗?你知道这十几年来......我做梦都希望和你结合,做梦都想娶你为妻! 阿颜......为什么你就是我不懂我的心呢?为什么你要诅咒我?我对你不好吗?不好吗?!” “这些年,我被谢晋寰践踏、蹂躏、利用......被他送到不同男人的床上,以此来牟取利益,满足他的私欲。” 舒颜含恨,痛苦地闭眸,那些男人淫邪奸佞的笑声充斥耳畔,眼前浮现的则是那些不堪入目的画面,“你......冷眼旁观了这么多年,你有帮过我一次吗?” 谭乐重重一震,持枪的手颤栗不止。 “你畏惧谢晋寰,你怕他,怕得要命。不,不光是惧怕,你对他还有崇拜,有佩服,你心甘情愿臣服于他,而我,只是在你等到一个合适的时机,等到我完全失去了利用价值,再出手向谢晋寰讨要我作为奖赏而已。毕竟你在他身边当狗勤勤恳恳这么多年,谢晋寰没有理由拒绝你。 谭乐,这些话,你骗骗自己就算了。骗我......省省吧。”舒颜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他深情的伪装。 “阿颜......”谭乐又急又怒又心痛,最终却无言以对。 只因,她字字珠玑,针针见血。 这一次,他连自己都骗不了自己了。 “阿颜!” 白烬飞率先冲上塔顶,青筋必现的大掌紧紧握着枪柄,对准谭乐的头颅,“放开她,别让我说第二次!” 舒颜裹在娇躯上的婚纱已被冷汗浸透,她泪眼婆娑地望着一步步向她走近的爱人,喉咙像贯穿了一根血迹斑斑的钉子,说不出话,只能朝他不断地摇头。 但她知道,白烬飞的人生,从无“退缩”二字! “妈的......有胆子你就开枪啊!” 谭乐猖獗地笑着,对眼前的男人叫嚣,“你开枪,她也活不了!” 豆大的汗珠,凝结在白烬飞额角,旋即顺着俊朗锋利的轮廓,簌簌滚落。 他的心,跳得快要冲破胸膛。 他不敢想,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否则,他的手会不稳,枪会不准。 舒颜不是任何人,他的舒颜,举世无双。 他赌不起,输不起! “你想怎样?”白烬飞苍白的唇微微颤抖,内心天人激战。 “半小时之内,给我准备两亿美元,还要一架飞机!让我和阿颜离开这里!” 白烬飞发狠地磨了磨牙。 而他身后不远,埋伏着伺机而动的唐樾和唐枫。 唐枫暗骂:“三亿美元?半小时内?!把这座城市银行取遍了也凑不上这个数吧?!” “能。” 唐樾英挺的面靥匿在阴影中,冷冷启唇,“我卡里有,用我的就好。” 唐枫目瞪口呆:“我嘞个去!土豪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这辈子是亲兄弟了,下辈子再当朋友吧。” 虽然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但唐樾还是迎合了突然画风突变的弟弟,过于压抑紧张的气氛缓和了一丝,“不过,我觉得,这笔钱未必用得上。 老四绝不会让这个人,活着离开这里。” 第2175章 “可是,谭乐拿舒小姐做人质,手里有枪!若他穷凶极恶,痛下下手,即便四哥当场将他击毙,舒小姐也可能遭遇不测!” 唐枫紧张地看着前方对峙,心提到了嗓子眼儿,“这是我从小到大,头一次看到四哥这样惊慌失措,他什么时候不是天不怕地不怕,成竹在胸,桀骜不羁。 足可见,他是真的很爱舒小姐啊......” “是啊。” 唐樾也有爱人,完全能够感同身受,“强烈的爱,与稳定的情绪,永远无法共存。 越爱,越会患得患失,不知所措。”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唐枫满目焦灼地问。 唐樾抬眸,看向对面教堂的天台,微微眯眸: “我相信上帝会眷顾正义的一方,我也相信,他一定能圆满完成这次任务。” ...... 摘完了花,唐家姐妹俩手挽手回客厅,去插花瓶。 “俏俏,你怎么了?怎么感觉心事重重的?”唐楸见妹妹脸色很差,心里很担忧。 “也许是大太阳底下站久了,有点暑热吧。” 唐俏儿美眸弯弯,素手扇了扇,“森国真的很热呢,就这么一会儿,我都出汗啦。” “我让后厨给你熬碗绿豆汤喝。” 唐楸轻拭小妹布满细汗的秀额,无奈苦笑,“这里就是这样,一年四季只有夏天,气候跟咱们那比不了。我也适应了很久呢。” 殊不知,唐俏儿额上的,根本不是热汗,而是冷汗! “姐姐,我想让你亲手给我熬绿豆汤喝。” 唐俏儿搂着唐楸的手臂摇来摇去地撒娇,“等我回去了,就很难再尝到姐姐的手艺了,煮给我煮给我!” “一碗绿豆汤而已,还需要我家大小姐这么撒娇吗?” 唐楸宠妹如命,捏了捏她的小翘鼻尖,“姐姐去给你煮,你乖乖等我,回来我们一起插花,放到你姐夫书房里去。他喜欢鲜花,回来看见了心情会很好。” “嗯嗯嗯!好哒!等你!” 唐楸不疑有他,满面春风地离开了。 她转身的一刹,唐俏儿笑容凝固在唇角,十指暗中蜷紧。 半小时后,唐楸端着煮好的绿豆沙,笑盈盈地回到客厅。 怕只喝汤太寡淡,她又做了香甜的绿豆沙,准备满足小馋猫的味蕾。 但,客厅里却空无一人,唯有一篮鲜花,孤零零地放在茶几上。 “俏俏?俏俏?” 唐楸里里外外找了好久,又问了佣人,都说没看到。 她心一下子乱起来,连忙找来警卫长: “我妹妹呢?!” “夫人,您不知道吗?”警卫神情一愕,“就在半小时前,小姐开车出门了啊。” “你说什么?!” 唐楸向来与人为善,宽容亲和,此刻却克制不住地发火,“我嘱咐过你们什么?一定要守护好我妹妹的安全,你们就是这么办事的吗?!” “夫人!您息怒!” 警卫长深谙大事不妙,冷汗直流,“总统先生临走前让我们在这儿守护好您和小姐的安全,可却没有说要软禁小姐,不许她出门啊!而且小姐走时候还说,是经过了您的首肯......” “愚蠢!” 唐楸气得额头阵阵发热,眼眶一红,“马上去查,查车牌,监控!立刻锁定我妹妹的位置! 找不到人,拿你们试问!” “是,夫人!”警卫长又问,“要、要不要通知总统先生......” 唐楸急得来回踱步,心乱如麻。 丈夫正在出席重要活动,大哥和惊觉他们亦面临着更严峻的情况,不可乱他们心神。 “先不要惊动别人,马上去查我妹妹的行踪!启动天眼系统!” “启动天眼,得有总统先生签字......” “我是第一夫人,我也有行使特权的权力!” 唐楸双目凌厉非常,气势如虹,不容置喙,“一切后果,我来承担,你们只需照做!” 第2176章 唐俏儿美眸如炬,直视仿佛看不到尽头的前方道路,独自驾驶着黑色轿车,按照导航向玫瑰疗养院驶去。 她按照谢晋寰的吩咐,将手机关机了。 她亦知道,姐姐很快就会发现她离开了总统府,到时候肯定会想尽所有办法全城搜寻,定位她的手机。 窗外郁郁青青的秀丽景致,化为残影,迅疾后退。 唐俏儿眸光沉沉,一双纤细玉手牢牢握紧方向盘,秀眉间笼罩着一片化不开的浓翳。 开了整整一小时,黑色轿车一个帅气干脆的漂移,停在了花团锦簇的疗养院院落内。 唐俏儿纤直长腿迈下车,警惕地环视四周,美眸一瞠—— 令她讶然的,是这里竟然是一所正常运营中的疗养院。院子里有其他家属停驻的车辆,来往的人也看不出异常。 但,唐俏儿并未因此放松警惕,而是揣着一颗忐忑的心,一步步走进大门。 宽敞明亮的大厅,墙上挂着色彩明丽的壁画,随处可见生机盎然的绿植,还有护工们体贴备至地照顾着年迈的老人...... 一切都是如此的温馨、祥和、安宁。 “小姐,请问您是唐小姐吗?”一名护工迎上来,礼貌地询问。 唐俏儿眉心紧拢,“你怎么认得我?” “我们疗养院的大股东谢先生之前给我瞧过您的照片,他让我在这里等您出现。您来了,谢先生让我带您去见一个人。”护工倒是直言不讳。 “见谁?” “谢先生的母亲。” 唐俏儿美眸深深一缩。 “谢先生说,您和谢夫人很久没见过了,谢夫人很想念您,有很多话想跟您说。请随我来吧。” ...... 护工将唐俏儿带到了后花园中。 如镜湖面上,远处有两只洁白的天鹅交颈嬉戏,景色美不胜收。 而湖边,一个倩丽却虚弱的背影坐在轮椅上,映入她的眼底。 是谢夫人。 唐俏儿深深汲气,脚步轻缓地走向女人,心脏却莫名的沉重。 她虽然痛恨谢晋寰,但她并不怨恨谢夫人,哪怕她生出来的儿子,最终成为了十恶不赦,溺心灭质的恶魔。 但,这说到底不是她的错。而这个背负着丈夫的误解、厌弃,又被病魔缠身的女人,真的已经太命苦,太可怜了。 “谢夫人。”唐俏儿走到谢夫人身边,轻唤一声,不禁眼前一亮。 今天的谢夫人,身穿优雅名贵的长裙,画了精致的妆容,灰白的头发虽未染黑,却整齐地盘起了发髻,别了一支帝王绿翡翠簪子。 虽然仍是过度消瘦,但却依稀有了谢氏曾经的女主人,雍容高贵,风华万千的样子。 第2177章 谢夫人听见这道清甜温和的声音,呆滞的眼睛微微转动,却在看到唐俏儿的一刹瞬间如回光返照一般,眼神雪亮,鲜活了起来: “俏俏......俏俏!你终于来瞧我了!阿晋说你一定会来的,阿晋没有骗我!” 唐俏儿长睫翕动,攥了攥手指,“谢夫人,您最近过得还好吗?身体怎么样?” “好啊......好......看到你,我什么病都好了。”谢夫人言语间,身子轻轻打颤,似乎有些冷。 唐俏儿忙双肩一耸,褪下西装外套,披在谢夫人单薄的肩上。 “俏俏,来,阿姨给你样东西。” 谢夫人目光炙热地捉住唐俏儿的皓腕,二话不说,便将准备好的翡翠镯子顺着她的指尖套了上去。 “谢夫人,这不行!” 细腕上的凉意令唐俏儿浑身不适,她立刻要将镯子褪下,却被谢夫人紧紧握住了手: “俏俏,我家阿晋很爱你,阿姨也是真的好喜欢你。阿姨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你若不不嫌弃,就收下它。若嫌弃,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唐俏儿满面难色,“谢夫人,我......” “今天,我特意让阿晋找人帮我好好打扮了一下,就是希望,我见到未来儿媳妇的时候,样子不会太狼狈......太邋遢。”谢夫人唇瓣颤动着,满眼都是见新媳妇的欢欣喜悦。 她很多很多年,没有这样发自内心地笑过了。 可能这辈子,也是最后一次这样笑了。 “谢夫人,您说什么?” 唐俏儿倏然一怔,一阵恶寒顺着脊背向上爬行,涌遍神经末梢,手掌比翡翠更冷,“未来的儿媳妇?您这是什么意思?!” “阿晋说,他已经跟你领证了,很快就会在森国举办婚礼。” 谢夫人神情痴痴的,充满向往,与深深的激动,眼底蓄满了热泪,“俏俏......你知道吗,阿姨有多开心......我以为我有生之年,不可能见到我儿子结婚了。 没想到,我的心愿成了真,阿晋的新娘竟还是你!” 言语间,她已泪流满面,哭得止不住,“俏俏......我这一生过得凄苦,活得如行尸走肉一样,每天睁开眼睛......我想的都是怎么离开这个世界。可是......我舍不得阿晋啊,他那么善良、温柔、孝顺......他是我唯一的儿子,是我全部的希望! 他的父亲不认他,兄弟姐妹欺负他。如果我走了,那阿晋在这世上......就等于没有亲人了......” 谢夫人死死攥着唐俏儿冰凉的手,噙着泪的双眸悲戚地睁着,“但现在,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因为......他有了你! 哪怕有一天,我撒手人寰,有你陪伴着他,阿晋也不会孤苦无依了!” 唐俏儿万分错愕,脑中霎时一片空白! “俏俏......答应阿姨,好好和阿晋在一起。好不好?”谢夫人完全就是乞求的口吻,不能更加卑微。 “对不起,谢夫人。” 唐俏儿定住紊乱的心神,缓慢却坚决地将自己的手从谢夫人枯瘦的掌心抽离,“我不爱您的儿子,我永远都不可能跟他在一起。 而且,我已经有丈夫了,我们非常相爱,至死不渝。” 第2178章 天鹅挥舞洁白的羽翼,镜湖惊起层层涟漪。 谢夫人清瘦得脱了相的脸结冰了般变得僵硬,她瞪着红肿突兀的眼睛,紧紧盯着唐俏儿坚定的神色: “你已经......结婚了?你有丈夫了?什么时候的事......这怎么可能?!” “谢夫人,我没有必要骗您,是真的。” 唐俏儿尽量用温和的语气,但态度却没有一丝动摇,“我和我的丈夫,已经相识了十几年,我从小就爱着他,就等着盼着,能够成为他的妻子。 我们携手经历了许多艰难险阻,而今,终于走到了一起,我终于得偿所愿。 所以,唐俏儿的一生,不会再爱上其他男人。对不起,让您失望了。” “怎么可能......不可能的!” 谢夫人情绪濒临失控,把唐俏儿白皙细嫩的下手抓得通红,“你从小跟我家阿晋一同长大,你对阿晋那么好,阿晋也一颗心扑在你身上,非你不娶! 阿晋跟我说了很多你和他之间的事,他从来没告诉过我......你已经结婚了!” 唐俏儿越听越觉得心中恶寒,心跳如擂鼓。 这么长时间来,谢晋寰一直为他母亲,编织着虚妄的美梦。 若他只是为了安抚母亲,敷衍一下足以,更何况他母亲又有阿兹海默症,精神状态时好时坏,很多时候可能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认识。他何苦编出这么大一个弥天大谎? 谢晋寰阴毒狠辣,心机深沉,他做的每件事,都必有目的。 那他,欲意何为? “俏俏......我儿子心里眼里只有你一个,他对你那么好......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他?!” 谢夫人眼眶猩红,浑身颤抖得厉害,“阿晋对你而言,到底算什么啊?! 不行,你不能和别人在一起......你是我的儿媳妇,你是阿晋的!你不能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病入膏肓的人,执拗、情绪错乱、蛮不讲理,甚至随时都会失控。 可即便如此,唐俏儿亦不会为了抚慰她的情绪,而去违心迎合谢晋寰的谎言。 哪怕是善意的谎言,她也不会。 她的嘴、她的身、她的心......绝不会背叛她的爱人。 “抱歉,谢夫人,无论您说什么,我都不会选择谢晋寰。不止是因为,我从未对他动过心,还因为,我跟他是黑与白,两个世界的人。” 唐俏儿美眸沉炽,甚至透着不近人情的意味,“您的儿子,伤害过我的亲人,我的爱人。” 谢夫人错愕得如石化了一般,整个人仿佛连灵魂都破碎了。 “他做了许多,我无法容忍,不能原谅的事。更让我不能接受的,是他每一次对我身边的人造成伤害,都是打着爱我的旗号。” 唐俏儿脑海中闪回着那些谢晋寰伤害过的人,胸腔痛楚翻涌,牢牢攥紧十指,“试问,这样的男人,我能跟他在一起吗?我生在光里,永远不会沉溺于黑暗。 谢夫人,如果,您真的很喜欢我,您真的想为您的儿子好。那就请您规劝他投案自首,不要再在罪恶的深渊里,一坠再坠。最后等待他的,只有粉身碎骨。” “不......阿晋孝顺又善良......他不是你说的那样......不是!”谢夫人瞪着猩红的眼睛怒吼着,咆哮着,声音尖利刺耳。 崩溃、绝望、愤怒、悲伤......绞得她面孔错乱扭曲,甚至让见识过无数大风大浪的唐俏儿都心生寒噤! 突然,坐在轮椅上的女人如触电般,剧烈觳觫起来,仿佛窒息了一样,长大了干涸的嘴巴! “谢夫人!” 唐俏儿大惊失色,立刻上前扳住谢夫人抽搐的身体,“谢夫人......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第2179章 “唔......唔......!” 谢夫人白眼上翻,双手十指大张,口吐白沫! 唐俏儿呼吸一窒,她感觉这像癫痫,也像脑梗。 此刻,灭顶的愧疚朝她倾覆—— 是她犀利的言语给谢夫人带来了巨大的刺激,才会让谢夫人崩溃,当场发病! 若谢夫人因为她,有了三场两短,她将背负着巨大的愧疚自责,难以自洽! 唐俏儿立刻叫来护工人员。 但疗养院的医务室医生都不够专业,这种情况,只能呼叫救护车! “天啊......这可如何是好啊?!” 看着痛苦发病的谢夫人,护工简直要哭出来,“可就算叫救护车,疗养院离医院那么远,怎么来得及啊!” “叫直升机救护!” 唐俏儿秀额泌出细密汗珠,当机立断,“这样可以大.大缩短路上耽搁的时间!” 护工马上吩咐人叫直升机救援,唐俏儿与他合力将谢夫人僵硬的身体抬下轮椅,在草地上放平。 她翻开谢夫人的眼睑,又做了简单处理,进行初步检查。 心中,越发打鼓,越发狐疑—— 谢夫人看上去,确实像突发恶疾,可舌尖却呈青紫色,手臂肌肤也有红疹隐隐现现...... 唐俏儿满心疑惑,可碍于手头也没有监测仪器,她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尽可能缓解谢夫人的痛苦。 十五分钟后。 一架直升机迫降在疗养院后花园,飓风猎猎,惊飞了湖面上游弋的天鹅。 “谢夫人!您一定要撑住,撑住啊!” 唐俏儿急得五内如焚,与医护人员一同将谢夫人抬上担架,送上直升机。 “啊......”谢夫人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抓住她的手。 眼泪崩溃般流淌,她想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您不要怕,我陪着您,我陪着您!” 唐俏儿实在愧疚,看着她如此痛苦,亦身心备受煎熬。 她随着医护人员,上了那架直升机。 就在飞机拔地而起的刹那,她忽然听见,一道幽柔阴诡的声音附在她耳畔,轻唤她的名字: “俏俏。” 唐俏儿五脏六腑骤然一缩。 猛地回头,对上那双弯如月牙,如深渊般不见尽头的瑞凤眸。 下一秒,她顿觉颈部一阵刺痛,凛凉。 旋即,她双目迷离,失去意识,绵软地栽入男人的怀中。 第2180章 天台的空气,如冰封般凝重。 巨大的压力和恐惧,令谭乐惊恐得体似筛糠,握着枪柄的手瑟瑟颤抖。 他没有拉开枪支保险,只因他怕惊惶之下会擦枪走火。 直到此时此刻,穷途末路,他也从没想过要舒颜的命,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他也要带舒颜走! 他知道,大难临头各自飞,谢晋寰早已顾不上他了,甚至紧要关头还会把他卖出去,他早有准备,也自信以自己的聪明才智,有足够的能力逍遥法外,远走高飞! 他完完全全,是为了舒颜,才沦落至此。 他想给爱的女人一个婚礼,想跟她有一个美好的开始,哪怕是阴沟里的老鼠,也有那么一二刻向往沐浴阳光。 所以,他要舒颜活着,他一定要舒颜活着! 否则,他之前的一切沉没成本,都将毫无意义! “嗤......哈哈哈......”舒颜忽然失声笑了出来,满目猩红惊艳。 谭乐声音颤栗,“阿颜,你笑什么?!” “我笑你啊,在谢晋寰面前出谋划策,好像多么精明强干一样。原来只是一个精虫上脑,被我卖了被我利用还不知道的蠢货。” 舒颜美眸雪亮,像一把残酷的弯刀直抵谭乐的心口,“谭乐,我恨你,我恨毒了你。 你以为你救赎了我吗?你以为我愿意嫁给你,是心里有你,感激你吗?不......我只想让你跟谢晋寰一起下地狱。 在你身边的每分、每秒,都让我如百蚁噬心,无比痛苦,无比恶心!” 谭乐全身血液迅速凝固,旋即直冲上脑,震荡着他的脑壳。 “不、不会的......怎么会?!” 他知道,舒颜并不爱他,甚至谈不上喜欢。可既然愿意嫁给他,愿意跟他走,最起码不该这样讨厌他...... “闻启涵补刀杀人的视频,是小程跟踪了他两个多月,潜伏在暗中拍到的。他不光是我的战友,还是我在千秋岁唯一活下去的希望,唯一的朋友。” 想起惨死在地下室中的小程,想起他无声的遗言,舒颜忍不住再度湿润了眼眶,怒火填胸,“小程用自己的生命换来的证据,在临死的最后一刻,以摩斯电码的方式传达给我。他告诉我,证据就在车库,我的那辆红色跑车底盘之下。 于是那天,我骗你跟我出去......根本不是为了给谢晋寰准备狗屁生日礼物,而是为了拿到闻启涵犯罪的证据!” 白烬飞站在几步之遥,眸光炽烈地盯着舒颜。 他心跳剧烈,强自隐忍才没让眼泪夺眶而出。 这一刻,他忽然觉得自己所谓的爱,只是空花阳焰,梦幻浮沤。 如此浅薄、苍白、可笑...... 他爱的女孩,每日在人间炼狱里苦熬,一次次地牺牲自己,忍辱负重,与这群魔鬼斗智斗勇。 而他,上天入地,仿佛无所不能。 却无法救自己的爱人脱离苦海,拉她脱离深渊。 废物,就是一个废物! “我从未......想过跟你在一起。” 舒颜眼底含着猩红的恨意,一字一字地剜着谭乐的心脏,“我跟你来森国,跟你结婚,只是为了博取你的信任,让你彻底对我放松警惕。 你把这些年,谢晋寰犯下滔天罪行的证据,放在了挂在脖子上的十字架中,藏匿于胸口...... 那晚,我勾引你,邀请你跟我同床共枕,仅仅只是为了,盗取你身上藏着的证据而已。” “舒颜......你......好狠的心!”谭乐额角青筋暴突如毒蛇,心中苦苦筑起的希望与信念的灯塔,在这一瞬分崩离析,轰然坍塌! “阿颜......阿颜......”白烬飞彻底失控,泪水如落雨而下,眼前一片模糊。 只有了解四哥的人,才明白,这男人的眼泪,是沧海遗珠。 三十年来,唯有眼前这个遍体鳞伤,为世人不容的女人,既得到了他的泪,又得到了他的心。 “谭乐,你在我眼里,跟谢晋寰毫无区别。而你恶贯满盈,满手血污,竟然还妄想,我对你留有一丝感情?你说你,是不是很可笑?” 舒颜放声大笑,清亮的笑声震彻天际。 她如此破釜沉舟,只因她早就不想活了。 哪怕,她深谙白烬飞在等着他,她也不想活了。 他值得更好的人。她不能耽误他。 她白簌只是黑暗的土壤栽培出来的一朵恶之花,离开了罪恶的温室,在她凋零之前,她唯一的心愿,就是拽着谭乐,同坠地狱! “舒颜......我对你那么好......你竟然背叛我......你竟然从头到尾都在骗我!” 第2181章 这一刻的谭乐,满目狰狞,如炼狱厉鬼,又是哭,又是笑,已全然癫狂,“好啊......既然如此,都别活了! 你做这一切,无非是想跟白烬飞在一起,做一对野鸳鸯。呵呵......但你这辈子都别想如愿了!” 谭乐桎梏着舒颜的脖颈,一步步向天台边缘后退。 最终,他冰冷潮湿的吻,落在舒颜煞白的脸颊,混着一滴苦涩的泪,“阿颜......我们生不能在一起,那就死了,到另一个世界,再做夫妻。” 下一秒,舒颜心脏猛烈痉挛,身体失重地向后坠去! “阿颜!” 白烬飞一声嘶吼,高挑颀长的身形如闪电流星,迅猛地向舒颜飞奔! 而与此同时,教堂屋顶。 嗖——! 一束刺目冷光一闪,旋即划破空气的尖锐声音,从百米之外,疾驰而来! 就在舒颜要被穷凶极恶的谭乐带下天台的一刹,她听见头顶上方,传来一声清脆的骨裂,像鸡蛋叩在石头上发出的声响。 令她呼吸窒碍,心惊肉跳! 空气骤然凝固,白烬飞赫然看到—— 谭乐的额头正中心,被子弹开出了一个血肉模糊的洞。 他死死瞪着他,嘴巴大张着,以极度骇然痛苦的样子,向后仰去。 舒颜惊恐地紧闭双眼,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但,她等到的,却是一个深切炙热的拥抱。 谭乐坠下楼的一刹那,白烬飞及时拽住了舒颜的手臂,暴吼着将她拉入怀中。 他宽厚的身躯弯曲,躬起,化作温暖的肉盾,将她完全包裹在起伏的胸膛之下,恨不得将他深深嵌入血肉之躯。 “阿颜......没事了,没事了。”白烬飞颤声安慰,却后怕得浑身颤栗。 汹涌的泪、急剧的心跳,粗重的呼吸...... 他的生理机能完全失控,唯有给她的拥抱,坚如磐石,牢不可摧。 身穿白色婚纱的舒颜软在他怀中,拼命想回应他的拥抱,可双臂像灌了铅,一丝一毫都抬不起来。 “天啊......谢天谢地!” 唐枫长吁了口气,心脏病都要吓出来,“我发誓,这绝对是我三年来,接手过的最可怕的犯罪现场。老刑警表示三天两头来一次,我得吓出工伤来!” “妹夫神枪手,若不是他暗中相助,后果不堪设想。” 唐樾望向对面的教堂,满目欣慰,“咱们唐家的男儿,真不如他。” 坠楼的谭乐,死不瞑目,死相恐怖。 警方将他的尸体用白布盖上,抬去警局进行下一步检验,处理。 埋伏在教堂天台之上的狙击手沈惊觉,圆满完成艰巨的任务,收拾好枪支,星眸深深,淡定从容地收队,离开。 如风、如云,深沉、寡言,却不动声色间画上了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 由于受到了巨大的惊吓,舒颜的身体出现了一定程度的躯体化。 救护车上,她被白烬飞双臂交缠,深拥在怀中。 男人星眸红肿,喘息沉闷,如俊美的石像,维持拥抱的姿势,一动不动。 两颗剧烈跳动的心脏,紧贴、撞击、共振。 谱写要痴缠一生的旋律篇章。 “你......还好吗?”半晌,舒颜迟缓地扬起苍白的小脸,轻柔地问。 白烬飞低头瞧她乌黑清澈的眸,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他搂着她,像迟暮的老者,慢慢抬手—— 先用左手指向自己的胸口,然后竖起左手大拇指,右手五指并拢,抚摸拇指指背。 最后,他指尖轻颤着,指向她的心口。 舒颜心脏被暖流包围,唇角漾开一丝甜,纤细绵软的小手,摩挲他粗粝的大掌,噙着泪光笑了: “我也爱你。” 第2182章 有惊无险,一场惊天动地的风波,终于落下帷幕。 谭乐作为谢晋寰党羽中最得力的骨干,被当场击毙,预示着谢晋寰无法无天,猖獗了近十年的黑暗势力,已是彻底的大势已去,溃败殆尽。 现在,只差将谢晋寰那条毒蛇,绳之以法,斩其七寸! 白烬飞陪舒颜去了医院,警察收拾罪案现场,抵挡外面蜂拥而来的记者。 沈惊觉从教堂出来,与大哥七哥汇合。 “惊觉,这次真的多亏了你,千钧一发啊!”唐枫立刻迎了上来,情绪激动地给了大妹夫一个熊抱。 “惊觉,你辛苦了。”唐樾亦朝他露出钦佩又感激的笑容。 “我没做什么。当时如果不是四哥身手矫健,及时上前抱住了舒颜,很可能那姑娘已经坠楼身亡了。”沈惊觉星眸炽热,抬手帅气地拭去额上热汗。 此刻,他胸襟之间,心潮澎湃,荡气回肠。 归于平凡的生活多年,当他扣动扳机的那一刹,他再度找到了当年在L国战场上,奋勇歼灭恐怖分子的热血感觉。他脑中还浮现出了那个与他并肩作战,患难与共的纤细身影。 冥冥之中,他的身心受到极大鼓舞,才让他那一枪开得又准又稳。 “妹夫,你放心。” 唐枫嘿嘿笑着上前拍了拍沈惊觉宽厚的肩,“回去后,我们哥几个准备7X24X365每天循环在俏俏耳边宣扬你的光辉事迹,你的英雄风采。力求让她做梦都梦见你手持狙击枪爆头的帅气样子!” 唐樾蹙眉,哭笑不得。 他们老唐家人,正经起来能抵千军万马。发起神金来,那也是真神金。 “七哥,不用这样,我确实只是尽了举手之劳。”沈惊觉勾唇,笑得很内敛。 但眼角眉梢,却洋溢着藏不住的喜悦。 迫不及待想要狂奔回去,跟俏俏分享今天每一个惊心动魄的瞬间。 “好了,咱们快回总统府去。六妹和俏俏估计都担心坏了。”唐樾含笑催促。 “我先给俏俏打个电话报平安。” 沈惊觉英挺的脸庞期待的笑容难掩,摸出手机,拨通了唐俏儿的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冰冷而机械的语音,猝不及防,钻入他的耳蜗。 沈惊觉神情一怔,剑眉深拧,又打了一次,竟还是关机。 莫名的,他呼吸窒闷,心脏深处传来一刺一刺的交融,如病毒扩散在脏腑与血肉之中扩散,迅速传遍神经末梢,握着手机的手不受控地轻颤。 “惊觉,你怎么了?”唐樾见他表情有异,忙关心地问。 “大哥,俏俏手机关机了。”沈惊觉心脏打鼓,嗓音沉哑。 “关机?”唐枫眨眨眼,“是不是没电了?” “我和俏俏,每天在一起生活,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她的小习惯。” 沈惊觉心脏跳得越来越快,一种不好的预感,顺着他挺拔僵硬的脊椎一路上蹿,“俏俏二十四小时开机,哪怕是在半夜睡觉的时候,手机也会调震动,绝不会静音。 现在我们在国外,咱们又在外执行艰巨危险的任务。她和六姐在总统府焦急等待,就更不可能关机!” 唐樾与唐枫四目相对,心也一下子提起来。 “大哥,我预感不好,我要马上回总统府!”沈惊觉嗓音发紧,急得眼尖通红。 “惊觉,你别慌,我们这就回去,顺便给六妹打电话确认俏俏的情况!” 第2183章 唐樾大掌按住他的肩,五指收缩,“总统府和皇宫,是整个森国最安全的地方。俏俏又跟六妹在一起,若俏俏出事,六妹的电话早就会打过来,你不要太担心。” 话虽如此,但血脉相连,作为最疼爱俏俏的兄长,唐樾的心脏也隐隐闷胀。 唐枫闻言,立马给姐姐打去电话。 半晌,他瞳孔一缩: “不妙了,六姐不接!” 三个人男人的面色,瞬间笼上浓翳。 ...... 沈惊觉三人火速回到总统府。 刚一进大院,他们顿觉气氛异样,原本守在门外的警卫竟都不见了! “六妹!” “俏俏!” 他们边喊边跑进客厅,眼前的一幕,却令三人无比讶异—— 唐楸蜷缩着身子坐在沙发上,正双手痛苦地捂脸,薄薄肩颤着,似乎是在哭泣。 “六姐!” 沈惊觉心口狠揪,箭步如飞地跑到她面前,“发生什么事了?俏俏呢?!” 唐楸浑身颤抖,从双手中,缓缓抬起脸。 她的脸,双眸红肿、瘦削的小脸被泪水泡得煞白: “俏俏她......” “俏俏怎么了?你快说啊!”沈惊觉心脏跳得滞重,嗓音嘶哑,情绪不稳。 他向来如泰山,如磐石,如深邃的大海,冷峻沉稳,伟岸隽永,不动声色。 而且,往往在越危机的时刻,他往往比常人更加镇定。 但,一切的前提,是俏俏不能出事。 只要牵扯到俏俏,哪怕一丝一缕,他便会化作狂风骤雨,山呼海啸,地动山摇。 “惊觉!别这样,冷静点儿!” 唐樾心脏收紧,但还是上前揽住男人止不住颤的肩,“现在最重要的,是搞清到底怎么回事,俏俏去了哪里!” 唐枫亦慌得面无血色,声线不稳,“姐!你别哭了,说啊,俏俏呢?!” 这时,一串亟亟脚步声传来。 “楸儿!” 叶恩城在秘书官和警卫队长的尾随下赶回来,脸颊急得全是汗,“你说俏俏失踪了?什么时候的事?怎么可能?!” 终于,唐楸泪流满面地抬眸,望着眼前逐渐失控的男人: “惊觉......对不起......我没有守护好俏俏......她独自从总统府离开了......我已经启动天眼系统去查了,可直到现在,还是没有她的下落......” “她离开总统府了?!”叶恩城、唐家兄弟,皆是震惊! 沈惊觉心脏狠狠一绞,眼前一片一片地昏黑,颠倒,错乱。 随即,他头部的旧伤剧烈作痛,痛得他视线天旋地转,险些站立不稳。 第2184章 客厅中一片压死人的凝重,连空气都凝结成冰。 “惊觉!你冷静一点!” 唐樾到底是大哥,哪怕妹妹失联,他万分惊惶,也只能强定心神上前将他稳稳搀扶住,“你不要乱,咱们都不能乱!现在应该是好好想想,俏俏去了哪里,尽快追查到她的下落!” “惊觉,大哥说的对!” 唐枫心脏紧揪,也只能安慰,“不要慌,我们都在......” “你们都有爱的人了......你们爱的人都好好的,可是我的俏俏却不见了!” 沈惊觉双目猩红得令人惊骇,肩胛的肌肉凹陷贲张,失控地嘶吼,“俏俏是我的心,我的命! 俏俏若有闪失......若有闪失......呃!” 下一秒,他头部传来被爆头了般分崩离析的剧痛,眼前的世界所有的光都熄灭了,他原本铁铸的筋骨仿佛轻轻一碰,便会支离破碎。 “惊觉......惊觉!” “救救我......快救救我!” 脑海中,唐俏儿凄然无助地哭泣着,站在冰冷的黑暗之中,向沈惊觉伸出手。 “俏儿......” 沈惊觉不停颤抖的手伸向她,五脏六腑快被灼热的血液和巨大的痛苦撞碎了。 他只差一点点就要抓住唐俏儿的一刹,他的爱人就哭着呼喊着,被卷入一个深渊般的黑洞之中,再也看不见了。 “俏俏......俏俏!”沈惊觉痛苦到双目失焦,歇斯底里地喊了出来。 他与唐俏儿,经历腥风血雨,经历无数艰难、磨难。他不曾这样失控过。 只因,心有灵犀。 这一次,他有种强烈的、不祥的预感。 他可能,要永远地失去俏俏了。 唐楸哪里见过这样的沈惊觉,直接吓呆了,发丝凌乱,小脸惨白,除了哭,还是哭。 别说她,想必唐家所有人,也没见过。 唐樾知道沈惊觉的头部做过手术,还是俏俏亲自为他做的。 他许久没发病,此刻肯定是受了极大的精神刺激,才会再度引起头疾。 唐家兄弟将昏沉的沈惊觉平放在沙发上,叶恩城又立刻叫来私人医生,为妹夫进行救治。 医生忧忡地道:“总统先生,目前看来,沈先生是因为受到了太大刺激,导致休克。但还是应该送去医院看看,毕竟唐先生刚才说,他的头部做过开颅手术,这就必须引起重视了。” “楸儿!你别哭......别哭......” 叶恩城将哭成泪人的妻子搂在怀里,边拍抚边耐心地询问,“到底怎么回事?你现在得仔仔细细地告诉我们,我们才能找到俏俏啊!” “俏俏她......她......”唐楸泣不成声,断断续续地说清了原委。 唐樾和唐枫不想埋怨妹妹。 一来,她已经很崩溃,很自责了;二来,俏俏是自己跑出总统府的,不尽特意支走了六妹,还哄骗了值班的警卫。 俏俏鬼精鬼灵的,她若真想出去,区区总统府,如何困得住她。 “天眼系统追踪到了俏俏的车,但是追踪到西城区东郊附近,就追踪不到了......”唐楸已经哭得快说不出话了。 “楸儿,你怎么不快点联系我?!”叶恩城声音都急哑了。 “你当时......在出席重要活动,惊觉和大哥他们,在执行歼灭犯罪分子,拯救人质的艰巨任务......” 唐楸再度愧疚地垂下头,“我不想影响你们,我想着,有天眼系统......我一定能追查到俏俏的下落,可是、可是......” 众人陷入沉默。 “俏俏......为什么要......独自离开总统府?”沈惊觉清醒了一些,也稍稍镇定,薄唇艰难地开阖,面无血色。 “我不知道......啊,对了!” 唐楸猛地从丈夫怀中直起腰身,用力抹了把泪,“我带着俏俏去花圃采花时,她接到了一个电话! 她背着我,跟那个人讲了好一会儿。我当时就疑惑,问了她一句,可是......她还朝我笑呢,还安慰我没事。现在想来......是我太笨,太麻木了!” 电话?! 四个男人全都怔住,沈惊觉更是脊背炸出一片冷汗! 第2185章 “这么看来,俏俏出走,完全是因为接到了那个电话。” 唐枫刑警思维上线,立刻凝眉分析,“但奇怪的是,俏俏并不是如此不冷静,莽撞行事的人。就算她离开总统府,遇到了特殊情况,也最起码会跟姐姐一起想办法。 所以,她一定是被电话里的人控制了,一定是对面的人,开出了什么无法让俏俏拒绝的条件,俏俏才会出此下策!” “奇怪。” 唐樾越想越诧异,越心慌,“谢晋寰一党全在森国,所有致命的危险也都在这里。咱们在教堂执行任务,六妹在总统府,恩城也平安出席完活动回来了。 除了亲人安危,还有什么能够诱导俏俏,冒着巨大的危险离开总统府,前去赴约?” “是......谢晋寰!” 沈惊觉俊容煞白,几乎不假思索,“眼下,谭乐毙命,舒颜已被四哥成功救下,谢晋寰手里......没有底牌了。 所以,他只能找上俏俏,想办法带走,控制俏俏。 毕竟,俏俏是他最想得到的人,他若亡命天涯......放弃一切,也一定要带走俏俏!” 说完,他再度痛苦地闭上眼睛,深深呼吸,却克制不了心痛和头痛。 几人焦灼的眼神交织,都觉得非常合理。 但,大家又都屏息,都不希望沈惊觉的话成真。 就在这时,叶恩城的秘书官满头大汗地跑了进来: “总统先生!出、出事了!” 叶恩城搂紧唐楸颤栗的腰,沉声问:“什么事?!” 秘书官吞了吞口水,吓得结结巴巴: “就、就在刚才,您今天出席的新开幕的博物馆,一连有四颗埋伏在暗处的炸弹爆炸了,博物馆被砸成了一片废墟,预、预估损失......十几亿美元!” 众人震愕:“什么?爆炸?!” 还是一连四颗炸弹! 唐楸本就快要虚脱的身子此刻更是瘫软在叶恩城怀中,紧紧攥住衣襟,心有余悸地浑身颤抖: “恩城......你今天在那里出席活动,只差一点点......只差一点点你就会出事!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太恐怖了......” 唐枫也捂住胸口,“恩城,你真是天选之子啊。你前脚走了,后脚博物馆就爆炸了,老天爷都在帮你!” 叶恩城哪儿有心思想自己幸不幸运,他忙问秘书官: “现场是否有人员伤亡?!” “有......炸死了五名安保人员。但好在您没事,且是闭馆后炸弹才爆炸的,所以没有造成更多人员伤亡。我怀疑,恐怖分子应该只是为了摧毁森国的标志性建筑,不像是奔着您来的......” “不!就是奔着总统先生来的!” 沈惊觉猛然从沙发上挺身而起,额角青筋盘错,“我明白了......我明白谢晋寰是怎么把俏俏引走的! 他提前在总统先生出席活动的地点埋了地雷,并打电话给俏俏,告诉她,如果她不来赴约,他就会引爆炸弹,让她的姐夫葬身火海,让更多的人陪葬,让六姐痛苦一生!” 众人心脏一震,旋即塌陷了一大块。 “俏俏......是为了救我?!” 叶恩城心脏绞痛不已,懊悔又自责地狠狠捶自己的胸口,“是我没用!中了谢晋寰的奸计,才让谢晋寰有了可乘之机啊!” 唐楸哭成了泪人,“俏俏......我的俏俏!是姐姐对不起你!” “西城区,东郊。” 沈惊觉眼眶猩红,一寸寸攥拳,也将这个位置深深烙印在心底,“我们就从那里,开始全方位搜索。 不吃,不喝,不睡,我也要把我的俏俏,寻回来!” ...... 森国海域,大.大小小的岛屿,有几十个。 其中,有一个距离内陆最远,素有“绿野仙踪”之称的岛屿,如一块浓郁翡翠卧于波光粼粼的蓝色海面上,似梦似幻,神秘又浪漫。 这座岛屿,是谢晋寰去年匿名买下的,已是属于他的私产,并更名为“玫瑰”。 原本,这是他准备送给唐俏儿的礼物。 而现在,这里成了囚禁他至爱的“玫瑰囚笼”。 即便如此,谢晋寰依然觉得满足,在他看来,他不过是以另一种更热烈的方式,把礼物送给了他最爱的人而已。 夜幕降临,星光在无边无际的海面上轻盈闪烁。 奢华复古的宽敞房间,丝绸与光影柔和交织的大床上,唐俏儿娇躯微蜷,乌发铺满枕,沉沉睡着。 谢晋寰坐在床边,满目深情与温存地凝视着女人泛着莹润光泽的小脸,颤抖的手指情不自禁地穿入她柔软的发丝间,眷恋地摩挲,爱抚。 终于,他心脏狂乱地悸动着,俯身在她额头印上一吻。 在他冰凉颤栗的唇瓣,触碰到她的一刹,两行滚烫热泪,夺眶而出,挂在轮廓清逸苍白的脸庞上。 舌尖泛着潮湿,苦涩。 可他觉得,这是幸福的味道。 他失去了一切,却得到了她。 此刻,能够守在他最爱的女人身边,哪怕将整个世界付之一炬,他也觉万般值得。 谢晋寰又默默瞧着唐俏儿的睡颜好久好久,然后,他拿起手机,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没响几声,那边接听。 谢晋寰隐隐听见,悠扬的丝竹之声,萦绕耳畔,但那边的人却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 “先生......”最终,还是他沉不住,先开了口。 第2186章 那边先是一段令人心慌的静寂。 谢晋寰额角泌出细汗,心脏沉闷地搏动着,焦急地等待着。 “恭喜谢董,终于抱得美人归,得偿所愿了。” 沈惊蛰极具辨识度的嗓音清润入耳,喉间溢出低低的笑声。 “这一切,都要感谢先生您为我出谋划策,否则,我无法如此顺利地让俏俏来到我身边。” 谢晋寰深幽的眼底跳跃着激动的火焰,语气却干涩,满怀愧意,“可是,盛京那边,我恐怕再也回不去了。 先生,抱歉......我没能帮您拓平道路,没能帮您铲除异己,连新药的实验也只能被迫暂停。我真是......该死。” “你确实,该死。”沈惊蛰倏地嗓音一沉。 谢晋寰像被他当场扼住了咽喉,强烈的窒息感令他呼吸窒碍,僵直的脊背一片冷汗炸开。 “不过,这一次,你得到了唐小姐,你抢走了我弟弟的挚爱,等于是要了他的命。” 沈惊蛰又朗朗笑道,“我算你将功补过了。” “谢谢......谢谢先生原谅,谢谢您成全我们!”谢晋寰紧绷的身躯瞬间松懈,一颗豆大的汗珠顺着白皙的脸颊流淌而下。 “你为了唐小姐,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能拿来做局,利用,甚至眼睁睁看着她惨死在自己面前。” 沈惊蛰笑意渐浓,说不清是真的佩服他,还是在挖苦、嘲弄他,“说真的,在心狠手辣这一块上,我对你还是很佩服的。” 谢晋寰心脏狠狠一绞,眼泪模糊了视线中美丽的女人。 为了她,失去唯一亲人的巨大痛苦如坍塌般砸向他,他全身上下仿佛支离破碎般,无一不痛。 如今的他,已经不能算是个人了。 都说毒不堪亲,而他,只是一个—— 为爱疯狂的嗜血畜生。 “既然,你都敢给你亲生母亲下药,那给唐小姐用一点,你应该也不在话下。” 谢晋寰瞳仁猛缩! 这句话,对他而言简直是剜心酷刑! “你现在,去客厅里看看,茶几上有一个盒子,那是我送你的礼物。” 沈惊蛰的嗓音魅惑又戏谑,“新婚礼物。” “新婚”二字,充满讽刺,令谢晋寰感受不到任何被人祝福的喜悦。 “是,先生。” 谢晋寰僵硬地起身,离开房间,来到客厅。 客厅的桌子上,有一个漂亮的红木锦盒,他不禁心口一沉。 这个盒子,下午的时候还不在。 难道,就连在这座玫瑰岛上,也有先生的人?当真让他不寒而栗! 谢晋寰一步步走岛茶几前,单手掀开锦盒—— 里面,是三颗药丸。 一颗白色,一颗灰色,一颗黑色。 隐隐的,还有异香浮动。 谢晋寰愕住,指尖捻起那颗黑色的,在灯光下观察: “先生,这药是......” “唐小姐与我弟弟情深似海,山无棱,天地合,都没法将他们分开。” 沈惊蛰慵懒地笑道,“唐小姐,是翱翔九天的飞鸟,你的玫瑰岛,能囚她一辈子吗?” 谢晋寰抿紧苍白的唇。 “就算你能,以她刚毅不折的性子,她会甘愿跟你在一起吗?你就算得到她的人,你也永远得不到她的心。甚至,还有可能永远失去她。” 谢晋寰浑身一震,紧闭双眼! 他其实也想到了,唐俏儿醒来后很可能以死相逼,他怕千辛万苦夺来的玫瑰,枯萎凋零。 那真是比杀了他,更难受。 “吃了这个药......俏俏会怎样?” 谢晋寰声线发颤,“会变成植物人,还是......会彻底失忆?” “不会变成植物人,也不会彻底失忆。但是,会有一段时间,身体遭受巨大的痛苦。” 沈惊蛰又笑起来,好像在说一件很好玩的事,“不过,我敢保证,痛苦忍过去后。你跟她会有一个崭新的开始。 你想试试吗?” 第2187章 唐俏儿离开总统府,失联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五个小时。 叶恩城用自己最大的职务权限,启动多方面调查,并在沈惊觉和唐家兄弟的配合下,午夜时分迅速赶到唐俏儿最后出现的玫瑰疗养院。 夜深人静,疗养院静寂的氛围被他们一行人打破! 考虑到叶氏夫妇的特殊身份,哪怕唐楸极力要求要一同前往,还是被唐樾给生生拦了下来。 而四哥历经千辛万苦,才会心爱的人相拥,劫后重逢,此刻人正在医院里陪伴卧床的舒颜。唐家兄弟亦对他进行了隐瞒,不想剥夺他不好容易活得的幸福时刻。 警卫队队长和刑警队长率领人马将整个疗养院里里外外围得如铁桶,针插不进,水泼不进。 值班安保和疗养院负责人被惊动,匆匆赶来,见这阵仗全都吓得一哆嗦,傻了眼。 唐枫已通过技术手段调来了入门监控。 当他们赫然看到,唐俏儿倩丽纤细的身影走入大门时,所有人的心尖都猛地揪紧! “俏俏!”沈惊觉熬得通红的眼睛大睁,情绪失控地喊了出来。 就好像,视频画面中的人,能听见他焦灼的呼唤一样。 “接待这位小姐的护工,他人在哪里?马上给他找出来!”唐枫如鹰隼般的目光狠狠戳在负责人脸上。 老刑警的压迫感不是开玩笑的,五分钟后—— 那个接待了唐俏儿的男护工,众目睽睽下,低眉顺眼走过来。 唐枫犀利的视线打量着他,心中犯疑。 他这些年跟无数凶手歹徒打过交道,一眼就能看出来眼前的人是不是犯了事。可这个男人在他看来就是个胆小怕事的普通护工,心事全在脸上,根本不像拿得起刀的样子。 “为什么这么巧......你会在我妻子进门时上前迎她?这疗养院那么多护工,为什么偏偏是你?!” 沈惊觉额角青筋突兀鼓动,一把揪住男护工的衣领,只用一只手就将他带离地面,“说!你是不是谢晋寰的走狗?是不是你在配合谢晋寰做局?! 你把我妻子带哪儿去了?说!” 男人如困兽一般的嘶吼,震彻气氛压抑的大厅,划破暗无天星的夜空。 “我......我不是......我不是啊!” 男护工双脚扑棱着,惊恐地盯着眼前这个俊美却近乎疯狂的男人,瞠目结舌,百口莫辩。 刑警队长怒道:“把这个人带回去!严加审问,不信不招!” “是!队长!” 两名警察刚要动手,负责人忙不迭上前: “误会!这一定是场大误会!你们说的谢晋寰,难不成就是我们疗养院幕后的老板,大慈善家,谢先生?!” “大慈善家?” 唐枫听笑了出来,“他是个狗屁慈善家,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黑心资本家,恶贯满盈的衣冠禽兽!” “不、不是这样啊!” 第2188章 保安也心焦急道,“谢先生不仅买下了我们这家原本快要倒闭的养老院,他还斥巨资重建,收留社会上许多被子女弃养的年迈老人,供他们吃住,还给他们免费治疗。给我们这些工作人员的待遇也很好,还给我们上保险呢! 谢先生就是大慈善家,不折不扣的大善人。他怎么就成黑心肝的禽兽了?你们不要乱讲啊!” 唐家兄弟无比讶异。 他们口中的谢晋寰,与他们眼中的谢毒蛇,完全就是两个人,跟精分一样。 但,沈惊觉却再清楚不过—— 体面、风光、仁慈、善良,只是谢晋寰为自己邪恶的灵魂进行的精致伪装! “那位小姐今天下午过来时,你们都说了什么?”唐樾寒着英挺的面孔问。 “谢先生......咳咳,提前过来交代过我们,不光是我,还有疗养院的其他护工。如果那位漂亮的小姐出现,就把她带过去,去见谢先生的母亲。” 男护工体似筛糠,“当时,别人都在忙,我只是凑巧......看到她走进来了而已。我并不知道什么局,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惊觉。”唐枫神情凝重附在沈惊觉耳边,“我眼光不会错,他不像在撒谎。” “谢晋寰的母亲,现在在这里吗?带我们去见她!”沈惊觉星眸如滴血的寒刀,抵在男人的喉管上。 “谢、谢夫人她......已经离开疗养院了。” 众人皆是一惊! 沈惊觉嗓音灼透沙哑,“那我妻子呢?!” “那位小姐去见了谢夫人后,两人不知聊了什么......原本病情稳定的谢夫人突然发病,口吐白沫,又浑身抽搐!我跑去叫了直升机救援,那位小姐放心不下,和谢夫人一起登记后,从疗养院的后花园离开了......” 听完,沈惊觉俊容如遭雷殛般煞白无血,发疯了般向后花园狂奔! 警方将相关涉事人员全部带回警局,唐家兄弟跟随他来到后花园。 此刻,就算再没的径直,也倍觉凄凉、压抑、肃杀。 “惊觉!” 唐樾和唐枫跑到他面前,竟看到他单膝跪在地上,粗粝布满汗水的掌心,赫然放着的,是唐俏儿常佩戴在胸前的那支她亲手制作的红钻玫瑰胸针。 他们不敢想象,稍稍一想,宛如极刑! “大哥,惊觉,我简单侦查了一下,我觉得那个护工说的不是假话。” 唐枫蹲在沈惊觉身边,哪怕亦心急如焚,但还是尽量稳住情绪安慰她,“这里并没有打斗的痕迹,也没有过于凌乱的脚印,刚才也有护工说看到俏俏跟几个医护人员一起上了直升机,足可见,她确实是为了护送谢夫人,自己走上去的,没有人逼她。” “这才是,最可疑的地方。” 沈惊觉低垂猩红的眸,将玫瑰胸针死死攥住,棱角嵌入他掌心的血肉中,将胸针染得更红,“在这里,所有的人,都被谢晋寰利用了,包括他自己的母亲,都是哄骗俏俏登上那架直升机的工具人而已!” “惊觉说得不错!” 唐樾深以为然,“唯一能够让俏俏,心甘情愿地离开的方法,就是拿捏她的软肋,利用她的善心。 谢夫人,只是放在这里的一个诱饵。而谢晋寰真正的目的,则是利用那架直升机,将俏俏劫走!” “天!若是如此,那俏俏现在岂不是已经......离开森国境内了?都过去十几个小时了!”唐枫满头大汗,急得五脏如焚。 第2189章 “姐夫和六姐想到了,已经封锁了森国海关,谢晋寰又是两国联手通缉的要犯,他绝无可能......离开森国境内。” 沈惊觉将胸针揣入怀中,强忍莫大的伤痛,逼着自己做出冷静的判断,“他肯定,就藏匿在森国的某个角落。且他那个人,养尊处优当人上人惯了,他怎么能允许自己成为朝不保夕,到处流窜的逃犯。他的自尊心不允许,所以他只会继续留在,资源对他有利,且他最熟悉的地方。” 唐枫佩服地想给他拍两下手,却觉太不合时宜。 这个男人,被逼得精神太紧绷了,又突发头疾,可即便如此,却也半点没有影响他思考,做出果决的判断。 看在眼里,令人万分心疼。 “惊觉分析的极对,但这也是一个巨大的问题!” 唐樾神情沉重而憔悴,“谢晋寰说到底,想要的只是俏俏而已。而今,他的目的达到了。他可能会想一些卑劣的手段将俏俏身体控制,然后彻底藏起来,再不露面。 逼着俏俏屈服于他,就算宁死不屈也没关系,他们在一起,他有的是时间可以拥有她......” “呃......!”沈惊觉双手抱头,痛得直接跪在地上,浑身颤栗。 “大哥!都什么时候了,你不要再刺激他了!”唐枫心痛地搂住男人。 “我说的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实,我只是让他,让我们所有人,做好最坏的打算!” 唐樾素来温和,但大是大非前,他有时候也冷硬的让人难以接受,“森国也不是弹丸之地,国土面积也不小,而且树林覆盖率高,大.大小小岛屿近百个!谢晋寰倘若随便找个地方藏身,我们就是把整个森国翻遍也需要不少时间,到时候,一切都有可能发生,这是必然的! 但,好消息是,俏俏绝不会有生命危险。谢晋寰只是想得到她,绝不会伤害她。这点,我还是很确信的。” 沈惊觉高大的身躯颤得厉害,“我怕......我怕俏俏性子刚烈,不肯就范,会想不开......” “绝不会!”唐家兄弟异口同声。 “惊觉,我们是俏俏的亲哥,从小陪她长大。她绝不是会寻短见的人!” 唐枫目光坚定,没有半分犹疑,“无论深处多么黑暗、不堪、险恶的环境,只要她还有一口气,都会撑下去,活下去! 惊觉,我们一定会找到她的!” “但是惊觉,如果,我说如果,俏俏被谢晋寰......”唐樾别过脸,痛苦至极,被自己残酷的想法中伤到了。 “我要她。” 沈惊觉扬起不知何时挂满清泪的苍白俊靥,一字一重,“不管俏俏成了什么样,不管她遭遇了什么......她永远都是我的妻子,我至死守护,永不言弃!” ...... 玫瑰岛屿,海风拂过海面掀起银色浪花,寂静又孤独。 不知过了多久,麻醉剂的药性退了些许,唐俏儿才抬起沉重的眼睑,缓缓醒来。 然而,她的身子仍然软绵绵的,根本使不上力气,只能躺在床上,轻轻蜷曲手指,小巧的鼻翼翕动着。 “俏俏,你醒了?” 熟悉的低柔声音,从她耳畔传来,令她霎时心尖一跳,全身散开一阵冷汗。 “谢......”唐俏儿想起身,可卯足了力气,就是起不来。 忽然,她娇躯一轻—— 纤细的腰身被男人结实的臂弯捞起,整个人猝然贴上一副起伏温热的胸膛。 第2190章 谢晋寰将他毁灭一切换来的,如同珍宝的女人发狠地搂在怀里,被热汗濡湿的掌心抵着她的脊背,拼了命地把他心爱的女人往胸口处摁,恨不得将她揉入自己的灵魂。 “谢晋寰......畜生......放开我......”唐俏儿眼底蓄满了猩红的泪光,嗓音透着水汽。 愤怒,却透着惹人怜的柔弱,配上这张娇艳又易碎的漂亮小脸,反而更容易让男人冲动。 “俏俏,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让我更想马上得到你。”谢晋寰弯曲的身躯微颤,因极力克制,额角流下一滴汗珠。 耳畔,是男人炽热、沉重的呼吸,满是欲望。 “混蛋......”唐俏儿无力地任他抱着,愤恨的泪溢出眼尾。 曾经的大小姐,傲骨铮铮,此刻却被自己恨透了的仇人肆意摆布,无助又绝望,生不如死。 “不要怕,我给你注射的,只是重度麻醉剂,等药劲儿过了,慢慢就好了,不会对你身体产生影响的。” 谢晋寰五指穿入她如瀑的乌发,爱不释手地抚摸,摩挲,“不过,前提是,你要乖乖的。” “谢晋寰......到底是让......你这个畜生得手了。” 唐俏儿身子紧紧绷着,杏眸怒瞠,她虽然动弹不得,但身体的每一寸,每一厘,都彰显着对他深入骨髓的抗拒,“你以为......你赢了吗? 谢氏集团倒了,新药实验也完了,谭乐、闻启涵......你的那些所谓亲信都已伏法的伏法,叛变的叛变......你早已穷途末路!” 谢晋寰眼底仍噙着笑意,安静地听着。 “如今......你掳走了我,不过是想拿我当人质,给自己留一条最后的退路。” 唐俏儿红着眼睛,怒极反笑,“你死了这条心吧。我就是死......也不会沦为你的俘虏!” “俏俏,你误会我了。我从未想过伤害你,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 谢晋寰凝睇着她的目光,粘腻、贪婪、浓稠,似要将她与自己深深结合,“而且,我很了解你,从小你性子就倔得像匹小野马,越是捆着你,你就越想挣脱。 所以,你的小脑瓜里现在想的,一定不是寻死,而是如何从我为你准备的岛屿上逃离,亦或,杀了我。 更何况,你的亲人们都在期盼着你回家,还有沈惊觉,你舍得死吗?你死了,他们,多难过啊。” 想起老万、哥哥们、敏姨她们,还有惊觉...... 唐俏儿眼圈通红,胸腔剧烈起伏。 她颤栗的心脏仿佛已化作一片孤舟漂泊在汹涌莫测的大海之中,随时都会被滔天巨浪彻底吞噬。 “俏俏,这座玫瑰岛屿,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我送你的彩礼。” 唐俏儿全身神经揪紧,咬牙,“疯狗!” 谢晋寰嗓音沙沙的浸透情欲,冰凉的唇吻过她的额头、鼻尖、可爱小巧的耳垂,“我在这里,种满了你最爱的玫瑰,白色的,红色的......我还为你培育了黑玫瑰,一会儿,我抱你过去看看,嗯?” 唐俏儿还有一点力气,都用在脖子上,胡乱地扭头抵抗着他越来越没章法的吻。 那吻,像粘腻冰冷的蛇信舔舐过她的肌肤,她感受不到任何爱欲,只有毛骨悚然,只有恶心! “俏俏,你也沈惊觉,还没领证。” 唐俏儿瞳仁深深一缩,呼吸一窒。 第2191章 “他也没有向你求婚,你们也没有婚礼。三年前没有,现在,仍然没有,连一枚像样的钻戒,他都没为你戴上。就这样。也好意思,称自己是你的丈夫吗?可笑。” 谢晋寰温柔地牵起她柔软的小手,先是低眉吻上她的手背,让后将一枚闪烁幽光的梨型硕大的粉钻钻戒,轻轻套在她无名指上。 唐俏儿真想马上把它摘下去,丢进大海里。 可她动不了,只能任由谢晋寰摆布着她,为所欲为。 “沈惊觉,太优柔寡断了,得到了你,又胆小如鼠,瞻前顾后。这样窝囊、懦弱的男人,是真的配不上你。” 谢晋寰将她戴上钻戒的手捂在心房处,满眼都是对她歇斯底里的狂热,“他给不了的,我给你。 我们在玫瑰岛举办浪漫的海岛婚礼,这里的小动物,天空飞翔的鸟儿,就是我们的证婚人。 我在这里,有一大片玫瑰花田,我会在清晨采摘最艳丽新鲜的玫瑰送给你。这些,不都是你曾经渴望的生活吗?” “我是渴望......但前提,是和惊觉在一起!” 唐俏儿恨恨盯着他,逐字逐句,“而跟你,这一切,都没有任何意义! 谢晋寰,你不择手段,用尽心机又如何?你的心就是一片寸草不生的贫瘠土地,开不出玫瑰,永远也开不出玫瑰!” 谢晋寰笑容凝固在眼尾,衬着向来苍白的面色,此刻更添诡谲、幽冷、阴鸷。 但,他很快便整理好情绪,修长白皙的手握住她的后颈子,低垂长睫,作势要去吻他梦里品尝无数次的红唇...... “谢夫人......她在哪儿?”唐俏儿生怕他吻下来,连忙问。 谢晋寰心脏一绞,怔住。 唐俏儿感觉到他金丝眼镜后一双黑眸布满暗涌着悲痛,她立刻觉察到了什么,焦急地追问: “谢夫人到底怎么样了?!” 谢晋寰心如刀绞,字字透着痛苦: “我母亲,过世了。” 唐俏儿脑中一阵嗡鸣,“什么时候?!” “那天,上飞机之后,在来玫瑰岛的途中,她就撒手人寰了。”谢晋寰掌心失温,许是心虚,他这时不敢看唐俏儿过于锐利明亮的眼眸。 但,俏俏是什么人。 神目如电,心细如发。 两人近在咫尺,唐俏儿将他所有的微表情尽收眼底,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胸口起伏,怒瞪杏眸: “不......不对!谢夫人不是因为我的话,情绪激动而发病的,是你......是你在背后搞鬼!” 谢晋寰故作错愕,“俏俏,怎么会是我?我母亲的情况,你知道,她的身体已是强弩之末了,医生说,她甚至活不到明年。 这个时候,我当然要陪伴她度过最后的时光......我怎么可能害她?她是我的母亲,唯一的亲人!” 那些细微线索,瞬间在唐俏儿脑中串联起来: “若真如此,你就该飞往医院,竭力抢救她。可你刚才说,你接上你母亲,直接就往玫瑰岛来,说明你从一开始,就根本没想救她!” 第2192章 谢晋寰眼镜镜片晃过一片冷冽寒光。 掩住了他眼底那抹被血淋淋揭开伤疤后,懊恼、狼狈、不堪之下,激发而出的狠戾,如同野兽的嗜血兽性。 “俏俏......我知道,你恨透了我,但你不可以这样污蔑我......” “我污蔑你?谢晋寰,你真是疯得不轻,既然敢做为什么不敢认?” 唐俏儿紧紧盯着他惨白阴骇的脸,却没有畏惧,只有痛彻肺腑的愤恨,“谢夫人看似是在我言语刺激下发病的,但她抽搐口吐白沫的时候,我就觉得很不对劲! 你以前说过,你母亲心脏不好,可我当时检查了她的眼底、脉搏,根本就不是心脏病发的表现,也不像癫痫! 后来,她的皮肤开始出现红色斑点,结合你现在的表现,我有理由怀疑,你母亲,是被你提前注射了某种毒素!她是中毒身亡的!” 谢晋寰箍在她细腰上,修长白皙的手掌一寸寸紧绷,青筋盘错突兀,眸底凶光毕现。 “谢晋寰......你杀那么多人,害那么多人还不够,你连你自己的母亲都要残害、利用!你怎么能这样......” “俏俏,你知道吗?你的优点是聪明,缺点,是太聪明了。”谢晋寰红着眼睛笑,却比哭更扭曲,更悲哀。 “我为什么这样......别人不懂,你还不懂吗?” 他指腹攫住她的下颌,发狠的力道快要将这方小巧的骨捏碎,“我都是为了你......都是为了你!” 谢晋寰情绪失控地冲她嘶吼,破碎的声音,仿佛声带被锥子扎得千疮百孔。 他对外人,阴毒凶残,惨无人道。 对唐俏儿,却是从小到大,一次脾气都没发过,更不要说这样冲她发疯般地怒吼。 爱与恨,不甘与愤怒,苦闷与委屈...... 在他胸腔里混乱交织成一团,久久压抑,慢慢腐烂,发臭,生蛆...... 罪恶的肉身成为了这些蛆虫的培养皿,待他想回头的时候,他已成为泯灭人性的怪物。 彻底失控,后悔莫及。 “我母亲......即便我不送她走,她也时日无多,甚至到了最后,她会异常痛苦地离世。我只是让她,长痛不如短痛而已。” 谢晋寰深黑的眸炽热狂乱,他又温柔下来,颤抖的唇贴上唐俏儿的耳际,轻轻厮磨,“如果我不这样做,你会乖乖跟随我上飞机吗?我把你带来这里,会变得很困难。我只有这一次机会,只能成功,决不能失败。 所以,我让我母亲,帮了我。她虽然走了,但我想......即便她知道我对她所做一切是出于什么目的,她也一定,一定会,原谅我。因为她爱我,我是她唯一的儿子。” 万般痛苦交织。 唐俏儿虽没有悲伤的神情,却有两行滚烫的泪水簌簌滑落: “到底是什么......让你变成了这样?十五年前的你不是这样的......” “十五年前的阿晋,早就死了。” 谢晋寰笑得不成样子,双臂交缠紧拥她在怀中,不知不觉,泪流满面,“但爱你的阿晋......永远都不会死去。” ...... 唐俏儿被谢晋寰劫走的消息,虽然瞒住了在国内的亲人们,但到底没瞒住四哥。 他连夜带着舒颜,从医院赶来总统府。 路上,舒颜一句话都不敢说,只默默温柔地拥着他,一下一下耐心地安抚着他颤抖的脊背。 第2193章 此刻的白烬飞,虽然几乎没有任何表情,但她知道,他整个人处于崩溃的边缘。 她但凡多说一句话,哪怕只是一句苍白的安慰,他强忍的情绪都会分崩离析,瞬间决堤。 “大哥......惊觉......” 见到亲人的一刹,桀骜不驯,铮铮铁骨的白烬飞身躯止不住地发颤,终于还是哭了。 “老四,不要哭。” 唐樾上前抱住弟弟,大掌轻轻拍着他的背,“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现在当务之急,是把俏俏救回来。” “全怪我......全TM怪我!” 白烬飞狠狠抽了自己一嘴巴,“是我忽略了俏俏......是我把小妹弄丢了!我TM真该死啊!” “四哥,跟你没关系。” 沈惊觉脚步沉重地走过来,眼底熬得红透,一夜不见他眼窝深陷,原本熠熠星眸如蒙灰尘,“要说有错,头一个,就是我。 我是俏俏的男人,我曾信誓旦旦地向你们保证,要护她周全......可我,却把一切都搞砸了。对不起。” 他把一切都搞砸了。 曾经,在得知俏俏失去孩子后,他也说过同样的话。 但此刻,这句话对他的杀伤力,却是成千上万倍的,狂轰滥炸般要将他杀得体无完肤。 “俏俏......?!” 唐楸见到与妹妹容貌极其相似的舒颜,她哭着喊了出来,跑上前将舒颜紧紧搂住。 “楸儿,这不是俏俏,这是四哥的爱人。” 叶恩城惊讶地盯着舒颜的脸,亦是一阵恍惚,但还是揽上唐楸的肩,温柔哄慰,“这里有我们,你太累了,上楼睡一会儿吧。好不好?” 见唐楸执意不肯,舒颜在这时轻轻地启唇: “六姐姐......” 听见这声呼唤,唐楸捂住嘴,哭得快崩溃了。 “我陪你上楼休息,好不好?”舒颜学着唐俏儿的样子与她商量。 没想到,竟起了奇效。 因为这张脸,精神恍惚的唐楸果然很听舒颜的话,在她的搀扶下,两人缓缓向楼上走去。 客厅中,一片压抑,冷寂。 白烬飞望着舒颜的背影,泪眼模糊,心如刀绞。 她此生最恨的,便是当唐俏儿的替身,那是谢晋寰烙印在她身心上永远无法抹去的耻辱。 可现在,她不得不去当唐俏儿,安慰着已经快要支撑不下去的六妹。 “四哥,我们之前查过,劫走俏俏的直升机,往南边的那片海域飞去了。” 等大家情绪稍微稳定,唐枫才沉沉开口,“我要是谢晋寰,我肯定是要将俏俏带离内陆。我也不会生活在山林里,不好逃跑不说,生活物质也短缺。 不过,虽然直升机飞往南部,但不排除,中途有调转方向的可能。但不管怎么说,算是有点儿线索了,我们可以从森国大.大小小的岛屿上查起。” 第2194章 “那就去查!去找!一个一个地找!” 白烬飞狠狠抹了把泪,眼红得像泣血,“我通知三哥,让他尽可能也加派人手,来森国支援!” “我通知老三了,虽然,我万般不愿。” 唐樾连苦笑都不成样子了,深深抽了口气,“但现在,稳住家里那边的同时,也要动用所有能够动用的资源,搜查俏俏的下落。老三已经连夜往森国赶了,他有一定权限,可以动手一部分人马。” 沈惊觉深深看着大哥,黑眸焦灼、沉炽,涌动忧忡: “三哥位高权重,他私自出动,我怕会被人诟病,会影响到他的前程。” “前程、地位......那都算什么啊!” 白烬飞又心痛得忍不住,眼底蓄满了泪光,“什么能比俏俏更重要啊! 明天就出发......不,一会儿就出发!” “四哥,冷静一点!” 唐枫上前拽住白烬飞的手臂,他以前就知道他这个人性子急,有点冲动,但没想到冲动起来这么冲动,“天都黑成这样了,会加大搜救难度!兴师动众可能没有任何意义! 而且,舒颜还在呢,她身体还虚弱着,好不容易才跟你在一起......就算要去,今晚你也应该留下,好好陪伴她一夜。” 提及舒颜,白烬飞哑然失语,愧疚又不甘地闭上眼睛。 “明天一早,我们兵分三路,向南部海域的岛屿进行搜寻。” 沈惊觉下颌线紧绷,看向叶恩城,“姐夫,也请麻烦您,动用可以动用的力量,去其他区域搜寻俏俏的踪迹。最好能够监视整个森国海域领空,看看是否有可疑的飞机从上空飞过,这一点十分重要!” “俏俏......是为了我的安慰,才心甘情愿走入谢晋寰布下的圈套的。” 叶恩城痛心疾首地红了眼圈,满腔愧疚吞没他的呼吸,“惊觉,你放心,就算堵上一切,我也要让俏俏回到你身边!” ...... 凌晨的总统府,庄严、寒肃、沉寂。 舒颜好不容易安抚好了唐楸,又在私人医生的建议下喂她吃了一点安眠药,哭得虚透了的六姐才浑浑噩噩地睡着了。 她回到房间里,将头蒙在被子里,轻轻啜泣着。 看到白烬飞那样痛苦自责,所有的情绪,她都千倍百倍地感同身受。 唐俏儿被谢晋寰抓走了,而她和谭乐,这两个罪该万死的人,不过是谢晋寰放置在教堂,调虎离山,吸引火力的诱饵,好方便他实施真正的阴谋。 最该承担责任的,应该是她啊! 她舒颜只是唐小姐廉价的赝品,因为救她,珍贵的大小姐却被弄丢了...... 舒颜紧闭双眼,在被子里哭得泣不成声。 不知哭了多久,她感到被子被掀开了一角,强势的男性气息向她靠近,最后她整个娇软的身子沉浸如一个温热浓烈的怀抱里。 舒颜颤栗的脊背,紧贴着他结实鼓动的胸膛。 白烬飞的胸膛。 她听见他粗沉低闷的喘息,感受到他缠缚在她腰间的双臂在一寸寸收紧,快要将她拦腰截断。 他在压抑着痛苦的情绪,她亦是。 舒颜明知此刻,他那么需要安慰,但却连翻个身,面对他的勇气都没用。 最后,还是白烬飞将她止不住颤的身体扳过来,大掌强悍地扣住她的后腰,让他们不能贴合得更紧。 穿着白色睡衣的绵软身段,衬着男人的黑色衬衫,黑色西裤。 看起来,那么的香艳靡靡。 若不是俏俏失踪,今夜如此情景,白烬飞怎么可能克制得住那火热的欲望,早已将他朝思暮想的女人深深占有。 但现在,他哪里还有那旖旎的心思,他满脑子都是想着怎么找到俏俏,心也乱了,思绪也乱了,一切都乱了...... “怎么哭了?嗯?”可白烬飞还是强撑精神,吻去她脸颊的泪珠。 “对不起......”舒颜小脸埋在他衣襟处,嗓音破碎。 “别这样,怪谁都怪不到我老婆头上。” 白烬飞温柔地安抚,大掌握住她的小颈子,轻轻揉捏,“是我们几个兄弟,疏忽大意了,怪我们。” 舒颜哽咽难言,“如果......不是为了我......” “跟你没关系,不许再这么想。”白烬飞嗓音沉沉,语气更加强势。 他最怕的,就是她把俏俏的事算在自己头上,然后无尽地自责,无尽地内耗,最后会做出什么,他无法控制的事来。 他爱俏俏,也爱舒颜。 两种不同的爱,却同样的强烈,同样的无可替代! 就这样,静谧夜色中,他们无声无息地相拥,深吻,良久。 “烬飞。” 舒颜枕在男人结实的臂膀上,轻颤的指尖勾勒着他俊逸漂亮的眉眼。 “嗯?”白烬飞嗓音沙沙的,温柔,亦性感。 “等唐小姐平平安安地找回来,我想去做一件事。” 虽然白烬飞想说,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但他还是好奇地问了句: “做什么?” “我想......去做整容手术。” 舒颜轻阖红肿的眼睑,眼尾泛着泪花,“我想换回我自己的脸,我想做回我自己......” 白烬飞心口一绞,忍不住湿了眼眶,再度将她拥得更紧: “好,我陪你。陪你把曾经的舒颜,找寻回来。” 第2195章 唐俏儿的手机早就不见了,房间里也没有电视和电脑,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来到这座孤岛,已经几天了。 她被注射了大剂量的麻醉药,人虽然醒了,但头部以下几乎无法动弹,就像个绝望而美丽的活尸。 奢华森冷的房间里,静谧得令人窒息,连风声与浪涛声都听不见,可见这房子与大海之间还有一大段距离。 是谢晋寰,精心为她打造的黄金樊笼。 唐俏儿娇软的身子躺在淡金色的床铺上,来时的衣服早没了,被逼换上薄如蝉翼的红色蕾丝睡袍,如一朵娇艳凄丽的玫瑰,只是毫无鲜活的生机,仿佛正在一点一点,走向凋零,枯萎。 睡袍,是岛上的女佣为她换的。 虽然谢晋寰凶残兽性,对任何人都狠戾暴虐,对她却从未用过强,没有将她一举占有。 是真的爱她入骨,也是真的,舍不得见她哭。 唐俏儿一动不动地望着窗外,橘红色的晚霞渐渐暗淡,夕阳西下,清瘦秀靥上的色彩亦随之消失,殆尽,化为一片令人心疼的苍白。 她闭了闭酸涩红肿的眼眸,晶莹的泪水在打着转,她咬牙强忍,才没有落下泪来。 不知过了多久,开门声响起,熟悉的冷沉脚步声渐行渐近。 “俏俏,吃饭了。” 谢晋寰亲自端着餐盘走到床边,声色无比温柔,“我亲手为你做的,样样都是你最爱吃的。” 唐俏儿别开毫无血色的小脸。 哪怕她不能动弹,她全身每一根神经都对他充满了厌恶,与抗拒。 谢晋寰居高临下睨她—— 细滑如水的绸缎勾勒出女人玲珑曼妙的身形,乌黑长发一缕缕散开,蜿蜒,铺满枕,撑着憔悴破碎的小脸。 却更令他,有将她彻底占有的强烈冲动。 “你从来到现在,一直不吃不喝,这么下去,身体会受不住的。” 谢晋寰将托盘放在床头,侧身坐在她身边,微凉修韧的手掌握住她纤细的脚踝,一寸一寸,颤抖着往上摩挲,声色沙哑低缓,透出隐忍,“你跟我置气,是没用的,何苦这样折磨自己? 你既没想过死,又无时无刻不想着从我身边逃走,如此,你就更该好好吃饭,养好自己的身子,你说对吗?” “呵......” 唐俏儿红着眼睛,干涸的唇瓣扯出憎恶的冷笑,“我现在,像个活死人一样,动都动不了。 吃,不吃......有区别吗?” “俏俏,你又动小心思了。” 谢晋寰笑了,满目的宠溺,“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没有人比我更懂你。你对我用激将法,想以此让我不再给你使用麻醉剂。然后找到机会,反抗我,逃离我。 俏俏,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想对你用药。可是你太聪明了,稍不留神,你就会想到逃走的方法。你是我堵上一切得到的人,无论怎样,我都不能失去你,决不能。” 谢晋寰呼吸沉沉,逐渐炙热的掌心抚到她裙底时,他感到她恐惧的颤抖。 恍然一愕,他咬牙缩回了手。 哪怕,他是那么的,想要她。 “你做的东西,在我眼里,就是屎。” 唐俏儿恨得鼻翼翕动,一眼都不看他,“我不会动的。滚吧,我不想看到你。” 话音刚落,她顿觉眼前一晃—— 细软无骨的腰肢被他捞起,整个人再度陷入他怀中,被他紧紧搂着,贴合着,桎梏着。 “吃点粥吧,好不好?” 谢晋寰含笑低眉,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挺隽的鼻尖亦与她的相抵。 若无视掉女人眼底猩红的恨意,他们仿佛就是一对亲密无间的恋人,“是鱼片粥,我早晨出海捕的鱼,现杀的,新鲜得很。 记不记得,小时候,你还带我去阅棠苑的湖边抓过鱼呢。你穿着红色的小雨靴下水捞鱼的可爱样子,打那时起就烙在我心上了......一辈子都忘不了。” 情深意切的话语,唐俏儿却只觉翻肠倒胃。 谢晋寰指腹揉弄她干得皲裂的唇瓣,心疼不已: “你一定渴坏了,先喝点水。” 他拿起杯子,杯口抵住她的唇,向她口中倾倒。 第2196章 然而,倒出来的水却一滴都灌不进去,全都流了出来,顺着唐俏儿瘦削的下颌流淌而下,划过柔嫩的雪颈。 “俏俏,你真是不乖,不过,这才是你。” 谢晋寰眼眸微眯,兀自喝了一口,随即大掌猛地嵌住她的下颌,将她的嘴巴捏开。 “唔——!” 突然,男人微凉的唇覆了上来,吸吮,探入,一点一点,将温热的水渡入她口中。 只是这样,不够,他流连辗转,不肯抽离,细细品尝这份甘甜,眼神亦逐渐沉醉、迷离...... 唐俏儿愤恨得双目通红,死死攥拳,身子在他怀间颤栗不止。 她多想狠狠咬断他作乱的舌头。可谢晋寰就像料到了一样,捏得她合不拢嘴,她根本无力反抗! 谢晋寰重浊地喘息着,依依不舍地离开她的唇。 下一秒,唐俏儿便将口中的水一滴不剩,全都喷在他脸上! “俏俏。”谢晋寰脸颊湿哒哒的狼狈,面色终于一瞬阴沉。 “你一定很生气吧?气疯了吧?杀了我啊,你有本事就杀了我!”唐俏儿杏眸噙着破碎的红泪,歇斯底里地怒吼。 谢晋寰沉沉深凝她,抬手,缓而细致地擦去下颌的水滴: “俏俏,你明知道,我永远不会那样做。但如果你执意如此,你往后的每一天,都会活得无比痛苦。” “谢晋寰......其实你想错了。” 唐俏儿怒极反笑,凛冽的眸,是磨亮的屠刀,“我没想过逃,我想的是,怎么才能杀了你。” “那你更要好好吃饭,养精蓄锐,不然,如何达成所愿?” 谢晋寰复又勾唇,去拿粥碗,“吃饭,吃饱了,来杀我。 但如果你杀不了我,你就只能嫁给我了。” “你说什么......”唐俏儿愕然怔住,心口狠狠一刺。 “这几天,我一直在筹备我们的婚礼,已经差不多布置好了。” 谢晋寰再度吻上她的唇角,轻柔磨蹭,眼神沉醉不已,“很快,我们就是真正的夫妻了。 这几天,我不碰你,是我希望给你极致的仪式感。 我们的第一次结合,要留在新婚夜......” 唐俏儿又惊又怒,心脏剧烈抽痛,身子颤得厉害,“让我嫁给你这个杀人魔鬼?那我一定会去死,我唐俏儿说到做到!” 谢晋寰明晃晃地笑着,大言不惭: “上帝在旧约里杀过的人比魔鬼还多。所以我想,我的所作所为,也不算十恶不赦。上帝会原谅我的,那些被我杀死的人上了天堂后,亦会原谅我的。” ...... 最终,唐俏儿没有进食,只喝了几口水,就这样苦熬到了深夜。 强烈的饥饿抽空了她的力气,她头晕目眩,绝望的濒死感逐渐强烈。 但,哪怕肉身承受着莫大的痛苦,只要一想到她即将嫁给谢晋寰,此刻这点苦痛,就变得不值一提。 唐俏儿蜷缩着娇躯,灵魂仿佛在空中漂浮,感官若即若离。 恍惚间,她听见谢晋寰在与谁通电话。 她长睫颤动,吃力地睁开眼眸—— 谢晋寰将手机贴耳,站在窗前,背对她。 “怎么?还没做好决定吗?” 电话那端,是先生。 但,唐俏儿不知,她只能听见谢晋寰的声音。 “先生,那药性太生猛了,我怕俏俏的身体会扛不住。” 谢晋寰的声音恭谨、谨慎、万分忧忡,“虽然,那药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抹去她对沈惊觉的记忆,是万全之策。 可是......我爱她,我还是舍不得,见她受罪。” 第2197章 失忆?! 唐俏儿耳尖一动,清楚听见了这两个字,瞬间冷汗遍布全身,心脏狠狠抽搐,狠狠地痛着。 什么药?什么失忆? 谢晋寰到底要对她做什么?! “唐小姐性子倔强,骨子里野性难驯,你不让她服药,光想着用你的一颗真心,做梦都别想感化她,让她对你死心塌地。 如果可以,早就没沈惊觉的事了,还会拖到今天吗?” “可是,俏俏曾失去过一个孩子,痊愈后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了。” 谢晋寰满目苦涩,心口痛得用力抽了口气,就像唐俏儿失去的,是他的孩子,“如果那药只是清除俏俏的记忆,倒还好说。 但里面,有许多违禁成分,RC研究所临床实验报告上明确地写着,它现在的药性极其不稳定,甚至可能产生严重的副作用! 俏俏终究只是个柔弱的女孩子,若吃坏了身体可怎么办?我爱她......我见不得她在我身边受罪、受委屈!” 唐俏儿瞪大布满血丝的眼睛,心脏仿佛被谢晋寰与电话那端的人,一左一右,极端拉扯着。 她挣扎着稳住呼吸,竖起耳朵用力地听。 她知道,给谢晋寰打电话的人,一定就是那个躲在黑暗中,将正局棋操控在掌故之间的幕后黑手。 可离得有些远,她无论怎样聚精会神,依然一点都听不见。 “先生,求您......这一次请让我自己做选择!”谢晋寰苦苦恳求。 沈惊蛰声色冷寒透骨,一字一字往他心窝里钉,“让你自己做选择,你最后只会为你自己愚蠢的选择,而后悔。 药,必须得让唐俏儿服下去,这是我给你下的死命令。” 沈惊蛰忽地笑得冷谑,“除非,你是觉得自己得偿所愿了,不想再听我的话了。那你可以,当我没说。” 谢晋寰心底狠狠一恸,双手颤抖着蜷紧: “我这条命,都是先生给的,我至死不会背叛您。” 他深谙如今的自己,早已是虎落平阳。先生手眼通天,若惹恼了他,别说他,就连俏俏的处境都极度危险。 他只能继续当一条卑微顺从的狗,命运从十五年前他被逐出盛京时便开始转动,狠狠地碾压向他,别无选择。 “先生,我请求您......” 谢晋寰抬起手,张开苍白修长的五指,用力摁在玻璃窗上,支撑着滞重下坠,强弩之末的身躯,“如果,我和俏俏能够顺利完成婚礼,结为夫妻,您可不可以......不要对她用药? 求求您......” 那边,一阵沉寂。 唐俏儿望着谢晋寰幽暗的背影,巨大的恐惧在她心底无声地掀起惊涛骇浪! 天底下,真的有那样的药物吗? 吃下去,就会抹杀掉所有的记忆,连同她深爱的人......也会彻底忘却吗? 唐俏儿死死攥住被单,一颗一颗滚烫的泪,浸透了乌发和枕头。 她怎么可以忘记惊觉呢...... 十一岁那年初遇,她对他入目惊鸿,从此历经十三年的艰辛万苦,腥风血雨,她才再次来到他身边。 她怎么可以忘记他?! 唐俏儿紧闭蓄满泪的双眸,捂住心房,却觉原本安放心脏的地方成了一个中空的血窟窿,思念成疾,每一厘,每一寸,尽是疼痛。 “既然你这么想征服她,那我就给你这个机会。” ...... 许是忧伤过度,许是麻药作用,唐俏儿昏睡了很久。 当她睁开酸胀的眼眸,映入她眼底的,仍然只有谢晋寰。 第2198章 “俏俏,你终于醒了!” 谢晋寰紧握她细软的小手,爱不释手地揉着、吻着,紧张得快要落泪,“你睡了整整一天一夜,我吓坏了......我怕你的身体出了问题! 你睡着的时候,我找医生过来,给你打了葡萄糖。你不能再不进食了,你就算恨透了我,也不该虐待自己,这样值得吗?” 唐俏儿也是医生,她知道,自己确实要抗不住了。 谢晋寰这个畜生说得不错,就算她要杀了他,也要养足精神才行。 “我想......吃肉。”唐俏儿惨白的唇瓣微启,并不看他。 五天以来,谢晋寰终于得到了她正常的回应,眼匝肌肉跳动,简直欣喜若狂,“好......我现在就让厨房准备!俏俏,很快的,你等着!” 不到一小时,厨房准备了满满一桌子的山珍海味。 唐俏儿坐在轮椅上,被两个女佣推进浴室里服侍她洗漱、梳妆、更衣。 待从浴室出来,她小脸有了一丝气色,却仍然清瘦得两颊凹陷,憔悴易碎。 谢晋寰眼神沉欲,大步上前,俯身,将她拦腰从轮椅上打横抱起,紧拢在胸膛里。 唐俏儿眼底划过汹涌的恨意,但她四肢无力,抵抗不了。 谢晋寰温柔地抱着她,来到餐厅。 落坐时,他仍然抱着她,放在大腿上,拢在臂弯里,平整挺括的西装全都是褶皱,他也毫不在意。 “俏俏,你行动不便,我喂你。” 谢晋寰深情又宠溺地瞧她,娴熟地把牛排切成小块,耐心地喂入她口中。 玫瑰岛屿上,无人不知。 谢先生的耐心,只给唐小姐一人。 唐俏儿低落湿润的睫,一口一口,将牛排吃得干干净净。 原本盈亮的眸一片黯淡,失去了往日的清澈与灵动。 如一汪,死水。 “乖。” 谢晋寰欣喜,眼尾润泽,轻抚她的脸颊,“好好吃饭,养胖一点,穿婚纱好看。 当然,我的俏俏,现在也很美。” 想起那会抹去记忆的药,唐俏儿颤了颤。 对于男人想要与她结婚的想法,她不敢再激烈抵抗,却也没有顺从讨好。 她只能无言。 大小姐一身傲骨,宁死不屈,此刻,已是极限。 “一会儿你休息一下,我带你去看我培育的玫瑰花田,我打算和你,在那里完婚。”谢晋寰拿起餐巾,轻柔地为她擦拭唇角的汁水。 唐俏儿面无表情,仍是沉默。 却已让谢晋寰的内心,欢天喜地。 他以为,经过五天五夜的折腾,她终于认了,哪怕仍然恨着他,也折腾不动了。 可他还是不敢不给她注射麻醉剂,至多,只能稍微减少计量。 这时,一个佣人匆匆来报: “谢先生。” “什么事?”谢晋寰喂唐俏儿喝果汁,淡漠启唇。 “岛上,来客人了。” 第2199章 唐俏儿在男人怀中不受控地颤栗,晦暗的美眸燃起希望的火焰! 是哥哥们吗? 是惊觉吗? 他们找到她了对吗?! 激烈的情绪撞击着她的脏腑,她眼底湿润,委屈的泪水几欲夺眶而出。 但她被喂了药,四肢绵软,什么力气都没有,更不要说从谢晋寰怀中挣扎而出。 “客人?” 谢晋寰清俊挺秀的面靥,瞬然白得阴骇,“几个人?” “一个......男人。” 听了这话,谢晋寰悬着的心并没有落下,反而像被一根带刺的荆棘藤一圈圈缠缚住了心脏,痛得心尖抽紧。 下一秒—— 不等他发话,一串沉重冷硬的脚步声,无人阻拦,堂而皇之地步入餐厅中。 “谢总。” 男人声音低沉,沙哑,像含着烈日下的黄沙。 唐俏儿心跳加速,满怀希望地望过去。 这一瞥,是惊天动地的一刹。 她浸透水汽的瞳孔深深一缩,目不转睛盯着男人熟悉的,在她心底永远无法磨灭的面孔,浑身热血倒流,翻涌,闷重地撞击她的起伏的胸膛! “五哥......五哥!”唐俏儿眼眶通红,声嘶力竭地朝他喊了出来。 万般的心痛与思念,压抑太久的胆战心惊,所有情绪瞬间崩溃、决堤。 她哭成了泪人。 哭得狼狈,哭得再不见半分大小姐的凌傲风姿。 而眼前,长得与她五哥唐桓,一模一样的男人,从始至终都面无表情,眼底无情无欲,无悲无喜。 像一具,冰冷的AI机器。 黎焕冷漠地看了泪流满面的唐俏儿一眼,转而眼神无波地看着谢晋寰: “先生让我过来,帮你的忙。” “你真的......是过来帮我忙的吗?”谢晋寰嗓音发紧,死死盯着这张暴露在唐俏儿面前的脸。 “你管那么多呢。现在的你,早就不是曾经那个一呼百应的谢总了。” 黎焕眉宇微抬,语调冰冷,说出口的实话比嘲讽更刺耳,“对你来说,多个帮手,总归利大于弊,不是吗。” 谢晋寰心口一刺。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张脸,对俏俏而言,意味着什么。 先生运筹帷幄,洞若观火,他不会走错任何一步棋。 如此,只有一种可能—— 黎焕在唐俏儿面前曝光,是他有意为之! 唐俏儿深深看着男人,泪水流入嘴巴里,苦得发涩。 他是先生的人,也就是说,他是谢晋寰幕后老板的手下。 如果,他真的是五哥,为什么除了这张脸,哪里都不一样了呢?连声音,说话的语气,眼神......都不一样了呢? 可她绝不会看错! 舒颜整成了她,但其实细看之下,还是有点不同。毕竟整容不是复制粘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色,想完完全全变成另一个真实存在的人,绝无可能。 可这个男人,为什么会完全拥有五哥的容颜? 他不是五哥,还能是谁?! “远道而来,我饿了。” 黎焕懒得再看谢晋寰一眼,随手拉开餐桌旁的一把椅子,大.大咧咧地坐下去,“谢总,好歹我是客人,你得为我备桌新饭吧?我不吃别人剩下的。” 谢晋寰眸光阴郁,寒声吩咐佣人,“去新准备一桌饭菜。” 黎焕补了句,“我讨厌大海。鱼,海鲜,我都不吃。” 第2200章 唐俏儿心脏突突狂跳! 五哥也不喜欢大海,他说大海无尽而神秘的感觉,总是令他莫名的忧郁。他喜欢巍峨的高山,享受凌绝顶,览众山的壮志豪情。 可最终,他却葬身于浩瀚的海洋之下。连死亡的方式,都不能如愿。 还有,五哥也不喜欢吃鱼! 他觉得挑刺麻烦,可每次唐俏儿吃鱼的时候,他却会细致耐心地为她,一点一点,把鱼刺剔得干干净净。 他是五哥。 他就是! “五哥!我是俏俏,你不认识我了吗?!五哥!”唐俏儿噙着泪,一遍遍呼唤,重复,试图唤醒他的记忆。 “唐小姐,你认错人了。” 黎焕一脸漠然,甚至觉得吵,“我无父无母,孑然一身,更没有兄弟姐妹。 谢总,总面对大海,容易出现幻觉。你该给你的唐小姐看看脑子了。” ...... 唐俏儿被谢晋寰派人强行送回了房间。 餐厅里,两个男人对峙,画风截然不同—— 黎焕大快朵颐,胃口极好,与对面脸色苍白阴鸷的谢晋寰像两个世界的人。 “你要在这儿,呆到什么时候?” “呆到你顺利完婚。”黎焕吃饱了,挺直蜂腰,拿起餐巾擦唇。 这时候的他,骨子里透出一丝贵公子的仪态,却稍纵即逝,“如果,你能顺利和唐小姐完婚,我就会从这里离开。” 谢晋寰眸光阴沉,“如果,我们不能呢?” 黎焕低眉缄默,拿起水杯,慢条斯理地喝了口水。 “你会把我的未婚妻,从我身边带走,带到先生那里。对吗?”谢晋寰蛰伏在西装下,平阔的肩隐忍发颤。 “如果,你真如你所说,很爱唐小姐。这大概是唯一,正确的选择。” 黎焕霍地起身,“若你能和唐小姐顺利成为夫妻,那上一句话,就当我没说过。先生也会为你们送上祝福。” 说完,他利落地转身离开。 挺拔傲然的背影,依稀可见,当年身为首席机长时英姿勃发的风采。 谢晋寰错愕,瞬间明白了所有。 先生心思城府,对人性的拿捏,登峰造极。 他派黎焕千里迢迢过来,不仅是为了留一个后手,还是为了稳住唐俏儿的情绪! 有这样一位“五哥”在自己身边,她一时半刻,还会想跑吗?还会想逃吗? * 整整五天,沈惊觉和唐家的男人们几乎把整个森国掀开,岛屿、海域、市区,他们统统没有放过。 白尘燃也以最快的速度带着能动用的人马前来支援,白天与沈惊觉、唐樾在大小岛屿上巡视,地毯式地搜查。 入夜,四周漆黑一片,连景物都看不清,更不要说找人,亦可能有野兽出没,情况十分危险。 但,即便如此,沈惊觉也毫无退缩之意,仍然在岛屿上寻觅着唐俏儿的踪影。 争分,夺秒。 只要想到,俏俏被谢晋寰那禽兽禁锢在身边,他的心便痛如凌迟,无法让自己停下,懈怠,哪怕一瞬间。 唐枫和白尘燃都支撑不住了,他却仍在苦苦坚持。 他们甚至害怕,俏俏还没找回,他的身体会先垮下去! 到了第六天,所有人,包括沈惊觉,已经力尽筋疲。 “这么找下去,找一年都够呛!咱们人员太不充足了,全国范围内搜索,远远不够!”白尘燃一拳愤然砸在桌面的地图上,愤恨交织,眼眶通红。 连日劳累,身为刑警,铁打的唐枫都发了高烧,靠吃退烧药苦撑。 太劳累了,搜索范围太大了,他们仍需要大量支援! 可这里是森国,不是国内,多方掣肘。而身为总统的六姐夫要启用兵权,还需皇室签字同意。 一筹莫展之际,唐楸领着一个纤柔、熟悉的漂亮女孩,匆匆步入众人视野。 第2201章 “公主殿下?!” 白尘燃目光灼灼,望向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那张略带稚气,楚楚可人的脸庞。 他心跳愈发强烈,用力闭了闭眼睛,才知眼前一切无比真实。 司绮轻咬住唇瓣,轻轻瞥了白尘燃一眼,又如雁过无痕般,收回了视线。 原本,说要两人之间恢复原状的人,是他。 可眼见司绮真的整理好了自己的感情,真的不再多看他一眼了,他的心里,又像钝刀子割似的,闷痛难捱。 “六妹,你怎么把公主殿下带过来了?”唐樾立刻迎上来。 唐楸眼圈一热,“公主殿下是过来帮大家的。” 众人闻言,都围了上来。 沈惊觉呼吸沉沉,迫切地问:“公主殿下,你真的能帮我们?!” “我听说,俏俏姐失踪了,被我们森国那个头号黑恶势力头子谢晋寰拐跑了。” 司绮眼皮还有些红肿,明显是哭过,软糯的嗓音亦有点哽咽,“我好担心......所以昨天,我去求了父王,希望他能动用皇室的力量,帮你们在全国范围内搜寻俏俏姐的下落。” 白尘燃心口一颤,“绮儿......” 沈惊觉和唐樾等人闻言,也无不动容。 他们与司绮公主,不过是在霍氏夫妇婚礼上有过几天接触,并没有多深的交情。 可这女孩竟然愿意出手相助,不管最后是否能够成事,有这份心,也值得他们万分感激。 司绮吸了吸泛红的琼鼻,偷偷瞄了白尘燃一眼: “父王......最终同意帮你们寻俏俏姐了!” 众人惊呼,大喜过望! 刚才还在犯愁如何才能争取到皇室同意,动用军权。眨眼间,最棘手的问题竟然解决了! “但是......我父王有个条件。”司绮踟蹰着开口。 沈惊觉目光沉炽,毫不犹豫,“不管什么条件,哪怕豁出这条命,我也答应!” 司绮默了默,转而一步步走到唐樾面前,扬起月白的小脸,与男人浓墨的眸对视: “父王说,让唐大少爷你入宫,他想见见你。” 大家讶异,纷纷看向大哥。 唐樾眉宇紧蹙,“见我?为什么?” 司绮摇摇头,“不知道呢。他让你明天一早就进宫。只要你去见他,他就会同意派兵帮你们找俏俏姐。 父王他,只有这一个条件。” 唐樾神情正色,打消一切顾虑,“好,我明天就进宫。” ...... 玫瑰岛屿。 傍晚,躲过最毒辣的日头,唐俏儿被女佣换了一套火红色的露背连衣裙,坐在轮椅上任由谢晋寰推着,去观赏他们的婚礼场地。 十几个佣人还在努力劳作,修葺着玫瑰花园。 争取尽快布置完毕,好让谢先生与他最爱的女人在这里顺利完婚。 从此以后,这座静谧的岛屿,便拥有了一位美丽的女主人。 唐俏儿幽幽望着眼前这片璀璨的玫瑰花圃—— 女神雕像的喷泉周围种满了芳香馥郁,明艳动人的玫瑰,在如火的夕阳之下,熠熠生辉。 她爱红色,亦喜爱玫瑰。 可眼前如童话般的美景,却令她半点喜悦之心都没有,仿佛在她眼前的,是一片凄冷阴森的墓地。 谢晋寰步入玫瑰花圃中央,不多时,便细心挑选了一捧颜色最艳丽的玫瑰,满目欣喜地跑回到她身边。 清风朗月般的俊逸,不带一丝邪念的瑞凤眸,衬着白皙如玉的面庞,活脱脱一个青涩的少年郎。 光看这张脸,这抹笑,你永远无法将他与杀人、暴虐、罪恶......那些最血腥肮脏的字眼,联系到一起。 “俏俏。” 谢晋寰额角泌出汗珠,喘息未匀,单膝跪地,捧起红玫瑰,送到唐俏儿面前。 唐俏儿低垂睫羽,看着他布满泥土,被利刺划得血迹斑斑的双手。 一双黯然的杏眸,如枯竭的古井,死寂无澜。 谢晋寰眼尾湿润,嗓音被强烈的情绪灼得沙哑: “嫁给我,好吗?” 唐俏儿强抑着胃部翻江倒海的不适感,冷冷盯着他,不发一语。 沉默,已经是她的极限。 她若开口说话,那必是出口成刀,刀刀往他心窝里捅。 但,她要隐忍。 她自然不想嫁给这个疯癫的魔鬼,但她更怕,会将惊觉彻底遗忘。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许了。” 谢晋寰笑眼一弯,洋溢着快要做新郎的幸福与甜蜜。 实打实的一个,自欺欺人的疯子。 谢晋寰放下玫瑰,从怀中掏出一只红丝绒盒子。 打开,里面是一枚梨形,足有十克拉的红钻婚戒。 他颤抖着牵起唐俏儿绵软无力的左手,将戒指缓缓戴入她的无名指。 唐俏儿鼻尖凝起强烈的酸涩,几欲落泪。 求婚,钻戒,婚礼...... 这些第一次,她本想统统留给惊觉。而今,却一点点,被谢晋寰掠夺侵占了。 此时此刻,她悔不当初,无比痛苦。 她好后悔没有早早地和惊觉结婚,哪怕是简单的婚礼,哪怕是一颗小小的钻戒,体验过了,也就此生无憾了。 从前,她总以为,她与惊觉有得是时光,来日方长。 可命运分明就是无常,明天你永远不知会发生什么,意外你永远不知会在何时从天而降。 谢晋寰欠起身,将唐俏儿轻颤的娇躯搂入怀中。 就在他情不自禁,想要吻上她唇的刹那,一颗石子滚落在他脚下,打破了看似浪漫的气氛。 谢晋寰冷冷掀眸—— 不知何时,黎焕出现在不远处,正靠在石柱上,面无表情地瞅着他们。 第2202章 谢晋寰面色一寸寸幽寒,照耀在橘红夕阳下的玫瑰园,瞬间被无形的寒流波及,无声无息地弥散笼罩。 唐俏儿低垂濡湿的睫,看着脚下的石子,又转过头,望向黎焕。 咔嚓—— 嘎吱嘎吱。 男人面无表情地看着唐俏儿又红又肿的眸子,啃了口苹果,大嚼特嚼。 倏然间,一阵强烈的冲击震荡在唐俏儿胸膛间。 她纤薄的肩重重一颤,用尽力气支撑身体,想站起来,走向他...... 咣当一声,轮椅陡然侧翻,连她一同摔在泥土里。 “俏俏!你怎么样?!” 谢晋寰慌了神,想俯身将她抱起,却被她歇斯底里地推开: “不用你......我自己可以!” 唐俏儿紧咬牙关,细嫩的十指狠狠抓着地上的泥泞,一身狼狈,却无比坚毅地爬了起来。 这一幕,令谢晋寰难以置信! 他昨晚给唐俏儿注射了麻醉剂,虽然已经到了第二天,但也足够让她四肢瘫软。 理论上,她是动弹不得的。 也许,是黎焕的出现,令她瘦弱的身体爆发出超乎常人的意志力,让她奇迹般地,突破了药物的控制。 眼见女孩坚强地从地上爬起来,黎焕咀嚼着苹果的下颌骨一顿,冰冷无温的眼睛微微一深。 稍纵即逝。 唐俏儿凝望着黎焕,眼底泛起荧光,星海般汇聚。 五哥......是你,对不对? 我家五哥不喜欢大海,最爱吃的就是苹果,所以你是他......对不对? “你来有什么事吗?”谢晋寰感觉到唐俏儿对这男人强烈的情绪波动,盯着他的眉目森寒、不善。 “闲逛,路过。” 黎焕将视线从唐俏儿苍白的小脸上移开,扫过美不胜收的玫瑰园,“景虽然不错,但却又让人觉得,索然无味。” 谢晋寰眼睑一压,“什么意思?” “很显然,唐小姐不愿意嫁给你。所以这满园玫瑰,在我看来就是一地生瓜。” 黎焕啃光了苹果,将果核掷人玫瑰丛中,“还不甜。” 谢晋寰恨红了眼,攥了攥贲张的手指: “黎先生不是向来严格遵守先生立下的规矩,可说可不说的话就不说。今天怎么,话多起来了。” 黎焕笑了,他应该是很少笑,笑容显得僵硬: “一般情况下,是这样,但我看到讨厌的人,忍不住话就会多起来。” 唐俏儿轻轻眨了眨眼睛,心跳愈发剧烈。 五哥虽然性子没有他这么冷硬直白,但也是率直纯粹的人,这一点,他们也有相同之处。 谢晋寰脸色已经十分难看,一声冷笑,“你再看不惯,也没办法。我和俏俏终将结婚,她终将成为我的妻子。” 黎焕:“我看未必。” 闻言,唐俏儿眼眸一亮,心脏鼓胀得强烈。 然而,下一秒,男人的话便冷冷浇了下来: “没准儿,先生也有这个机会呢。” 谢晋寰心脏瑟缩了一阵,又一阵,惶惶不安的情绪在眼底暗涌。 他不怕沈惊觉和俏俏的那些哥哥找上来,但他怕先生,怕得要命! 他深谙先生的手段,直至今日,先生想要的,还没有得不到的。 “不过,先生没你这么无耻,这么卑鄙,这么恶劣。” 第2203章 黎焕挺拔的身躯俯下去,随手摘下朵玫瑰,撕下片花瓣,塞入口中咀嚼,“先生从不会如此野蛮地掠夺,跟头牲口一样。 先生会让唐小姐,心甘情愿接纳他,一点一点,爱上他。” 谢晋寰阔肩一颤,不寒而栗。 唐俏儿倒不觉多恐怖,更多的,是好奇,是狐疑。 她甚至觉得,如果真能被那个先生劫走,反而比禁锢在谢晋寰身边要强一点。 最起码她靠近了罪恶的核心,最起码她有机会揭开那幕后黑手的真面目,直捣黄龙。 但在谢晋寰身边,反而让她觉得无力。 因为谢晋寰,看起来再如何体面、风光、厉害,也不过是那人养的一条看门狗罢了。 而且,她隐约觉得,黎焕这次来会有大事发生。 哪怕他们不出手,失去利用价值的谢晋寰,也末日将近了。 ...... 入夜,海浪涛涛。 多年杀手生涯,让黎焕几乎快进化掉了睡眠。 他横卧在客厅红色丝绒沙发上,仰视天花板华丽的吊灯,静静出神。 忽然,轻缓的脚步,向他靠近。 黎焕耳尖一动,却没有警惕地起身。 只因他辨别出了脚步声,是那位白天那位摔在泥巴里,老是哭唧唧的唐小姐。 脚步声,停顿在他身边。 蓦地,他眼前一片红—— 唐俏儿微微倾身,将一只新鲜的红苹果,悬在他面前。 不知是身子虚弱,还是某种情绪的波动,她白皙纤细的小手瑟瑟发抖。 “给你。”唐俏儿嗓音轻柔,像个青涩的小姑娘。 黎焕睫毛翕动,抬手接过,声音清脆地咬了一口。 唐俏儿声色沙沙的,“黎先生,你也爱吃苹果吗?” “嗯。”黎焕淡漠地应了一声。 “我有......我有一个哥哥,他从小就特别喜欢吃苹果。” 唐俏儿深深凝视着他,眼底蓄满了泪,“我家的后院,有两棵苹果树。小时候,我常常爬到树上,给五哥摘苹果吃。” 黎焕静默不语,一口一口吃着。 “他是一名优秀的机长,拥有99%绝对专业的能力。只是,他还差那1%。” 男人眉眼间有了一丝好奇,前所未有: “那1%,是什么?” “运气。” 两行痛苦的泪水,不受控地溢出唐俏儿通红的眼眶,顺着瘦削的下颌簌簌落下,“一次空难,他驾驶的飞机俯冲向大海,全机组人员,加上乘客,无人生还。” 黎焕搓动的两腮一顿,随即又咀嚼起来,仿佛她说的话与自己毫不相干: “那他确实很不幸运。下辈子,争取做一个幸运的人吧。” 轻轻的,让人心疼的啜泣声,回荡在安谧的客厅中。 “唐小姐,眼泪要留给值得的人。” 黎焕冷冷地瞥向像个小哭包一样的女人,“你该去你哥的坟头哭。当着我的面,浪费情绪了。” 话音刚落,男人顿觉肩处一凛—— 唐俏儿猛地扑到他身上,扯住他黑色T恤的领口,用力拉扯。 刺啦一声,布料被她牟足力气,扯出一道狭长的口子! 第2204章 许是动作太过突然,刹那间,黎焕竟没反应过来! 而衣领,已被唐俏儿彻底撕开,露出骨架精壮宽阔,肌肉线条漂亮又厚实的肩膀。 胎记......胎记! 她五哥后背左肩的位置,是有一块钱币大小,淡绯色的胎记的! 然而,唐俏儿眼底的希望之火刚刚燃起,又被狠狠地碾灭了。 黎焕的左肩处,不是胎记。 取而代之,映入她潮湿眸底的,一条足有两指之宽,狭长而狰狞的伤疤! 这条疤痕,如阴冷的蛇一路向下蜿蜒,残忍地贲张。 唐俏儿身为外科医生,亦曾作为无国界医生上过战场拯救伤员,可这条疤的严重程度,还是令她隐隐心惊! 她一眼便看出,这不是普通的刀伤。 这更像是经历过爆炸后,留下的创伤。 像是把一个体无完肤的人,由皮向肉,重新缝合起来了一样! 难道...... “呃——!” 下一秒,唐俏儿手腕剧烈吃痛,随即天旋地转。 待她回过神来,整个人已被黎焕发狠地压制在沙发上,一双皓腕被死死钉住,完全不能动弹。 “你想死?” 男人悬伏着她,下颌骨咬紧,眼底猩红的愤怒如同岩浆,快要滴进她噙着热泪的眸底。 “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凝视着这张脸,唐俏儿无法产生任何惧意,唯有深入骨髓的心痛,传遍颤栗的全身,“为什么......你身上......有这么严重的外伤? 是因为飞机失事吗?是吗?五哥......你疼不疼?” 你疼不疼? 温柔的诘问,令黎焕太阳穴处像被子弹贯穿般,痛得他眼神一阵恍惚。 ——“五哥!” 娇脆清甜的声音,从遥远的脑海最深处,如缥缈的回声,幽幽地来,又幽幽地去。 唐俏儿轻轻啜泣,看到他失神的样子,泪如雨下。 她刚想抬起手,去抚摸他轮廓英挺的面庞,男人猛地松开,从她身上站起。 “再有下次,就是谢晋寰,也救不了你。” 黎焕冷冷撇下她,迅速从客厅中消失。 ...... 黎焕回到自己的房间,关紧门,魁拔的脊背重重倚靠在门板上。 他闭了闭眼睛,用力摇头,唐俏儿的那一声“五哥”,却萦绕耳畔,挥之不去。 “我孤身一人,无父无母,没有兄弟姐妹,没有朋友......我生来孤独,是先生给我新生。 是先生......” 他口中不断地喃喃,像是念着某种咒语,以此驱散干扰他意志的心魔。 可是,唐俏儿那一声关心,却有着极强的穿透力,透过层层阻碍,无可抵挡地抵达他心房处,轻轻叩响他钢铁所铸的心门。 这么多年,他遍体鳞伤,刀尖舔血。从不曾有人问过他一句: 疼不疼。 他不觉得自己需要关心,亦从不在乎这种虚无的感情。 但有生以来,他竟第一次感觉到,原来被人关怀着,是这样的,像胸口处凹陷进去了一块似的。 有一点暖,微微泛酸。 黎焕沉下呼吸,走到窗前,面对一轮冷月,他从胸膛处抽出挂在脖颈上的项链。 第2205章 咔地一声细响,项链的机关弹开。 里面,是一颗深黑色的药丸。 他取出,送入口中,吞了下去。 耳畔,唐俏儿的声音,渐渐消弭,不见。 似乎有一年多的时间,他不再需要靠药物缓解头痛。 他本以为,再也不会有用得上它的一天。 ...... 另一边,书房中。 谢晋寰紧捏着手中的检查报告,俊秀的面靥惨白得近乎透明,唯有一双瑞凤眼红如泣血。 “谢先生,您现在的身体情况......有些不太乐观。” 私人医生站在他身边,斟酌着措辞,“岛上的医疗设备实在太有限了,甚至无法应对您发病时产生的突发状况。 我建议,您本月之内,尽快前往正规大医院进行治疗,兴许能够得到一定程度的缓解。” 谢晋寰扯动惨白干涸的唇,“积极治疗,我就能痊愈吗?” 医生垂下头,欲言又止。 “我这病,治不好了,甚至没有几天活头了,是吗?” 谢晋寰似笑非笑,一种掏空的虚弱感,交织濒死的恐惧感,形成无形的大网,将他束缚其中,无力挣脱。 “您别这么悲观,如果积极治疗......” “你就告诉我,我还有多久?” 医生喉咙一哽,“至多......半年。” “呵......”谢晋寰闭目,颤抖着笑了出来。 “您之前服用的药物,并没有什么治疗作用,而是一直都在掩盖您的病情,甚至......伤及您的脏腑。” 医生无奈地哀叹一声,“说穿了,就是慢性毒药,有极强的成瘾性,让您渐渐离不开它。 等到反应过来,为时已晚,就像胰腺癌多数发现就是晚期,已经......” 没得救了。 谢晋寰低垂眼睫,将诊断报告用力揉成一团,死死攥碎在掌心里。 就像这样,这个噩耗便会随之粉碎,不存在了一样。 “所以,我的一生......就要这样落幕了?” 谢晋寰缓而僵硬地转眸,望向放置在窗台上,他悉心呵护,精心为唐俏儿培育的那支黑玫瑰,眼底蓄起支离破碎暗光,“果然,所得一切,冥冥之中,都有高昂的代价。 这近十年的前呼后拥,风光无限......都是一点一点,透支生命换来的。” 先生助他,他以为是知遇之恩。 其实,不过是把自己,典当给了恶魔。 “我,从来都不怕死。我只是,舍不得......”想起俏俏,他忽然眼泪夺眶而出,整颗心碎了一次又一次。 她恨他为什么变成这样,恨他心狠手辣,满手血污。 可若还是曾经那个软弱善良,清白无垢的阿晋,他又怎么可能,一步一步,回到她身边? 当个好人...... 谢晋寰哭着失笑,神情痛苦到近乎扭曲。 曾经的我,光是做个人都用尽全力了,还当什么好人啊。 俏俏,你从小拥有一切,有把你宠上天的父母,兄弟姐妹,有与你共同进退的挚友。 可我呢。 你永远不可能成为我,所以,你永远不可能理解我。 但,谢晋寰还来不及过度悲伤,门外便传来佣人火急火燎的声音: “谢、谢先生!不好了!唐小姐她启动了直升机,要从岛上逃走!” 第2206章 夜幕降临,狂风大作。 浓稠漆黑的天空,压抑地笼罩在无边无际的海域之上,翻涌的巨浪大有搅动风云之势。 一切生命沉浮其中,仿佛顷刻间便会被吞噬,粉碎,消亡。 玫瑰岛屿沙滩上,海浪澎湃。 唐俏儿连衣服都来不及换,仍穿着那条艳红如血的裙子,手脚并用地爬上那架放置在沙滩上的直升机。 她恢复了一些力气,但身体依然很虚弱。 但,她知道不能再犹豫了! 今晚谢晋寰没有及时过来给她补麻醉剂,这是她唯一逃跑的机会! 哪怕她已经很多年没有驾驶过直升机,只剩下依稀印象,但她也要竭力一试,拼死一搏! 唐俏儿坐入驾驶舱,气喘吁吁,身上的红裙已被冷汗浸透。 注油,点火,螺旋桨起转。 “唐俏儿,你一定能离开这里的,稳住......你一定可以的!”唐俏儿咬紧牙关,骨节泛白的手牢牢握住操纵杆。 “俏俏!” 谢晋寰面色煞白,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向她狂奔而来! 唐俏儿冷冷直视着他,猩红的眸底蓄满了透骨的恨意,比惊涛骇浪更加汹涌。 “谢晋寰......再见了!” 就在直升机拔地而起的刹那,忽然后方传来三声枪响! 海浪声,直升机的噪音,将枪声淹没得七七八八。 但,却有一发子弹,嗖地一声—— 从唐俏儿头侧穿梭而过,击碎了前挡玻璃! “不要!住手!”谢晋寰惊恐瞠目,嘶声大吼! 唐俏儿盯着玻璃上那枚弹孔,当年在L国战场上,枪林弹雨的残酷战争画面,再次涌入她脑海中,令她心脏狂跳,浑身颤栗。 但她仍然毅然决然地拉动操纵杆,想要逃离这里的强烈渴望,战胜一切恐惧! 砰砰砰——! 又是连开三枪,完全是机械的射击,毫不留情。 就像要将这架飞机,成为唐俏儿的葬身之地。 然而,那三枪却没有要了她的命,而是全都打在了直升机的机箱上。机箱开始漏油,驾驶舱屏幕上开始出现各项报错。 “该死!混蛋!”唐俏儿怒吼着,疯狂拍打窗子。 最终,螺旋桨渐渐停下,一切归于平静。 唯有涛声连连不断,像在嘲笑着她这次以失败告终的逃跑。 谢晋寰双肩无力地一颓,五脏六腑都随之虚脱,却无比愤恨地瞅着面无表情走过来的黎焕。 他知道,黎焕当时选择开枪,是阻止飞机起飞最好的方法。 但,他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发子弹打偏了,俏俏极有可能当场丧命! 黎焕走到机舱门前,冷着英挺的面孔,猛地拽开舱门—— 眼前,身穿红裙的漂亮女孩,像一个易碎的娃娃,呆呆坐在那儿,任凭千斛明珠般的泪扑簌簌滑落,四散在冷冽的海风之中。 黎焕乌沉的眼睛盯着她,“出来。” 唐俏儿转眸,窒息般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美靥惨白如血。 她的精神受到了巨大刺激,整个人石化了一般,已经动不了了。 她呆呆盯着黎焕,咧着小嘴,哭得停不下来。 黎焕眉心蹙起深壑,俯身探入机舱,强悍健硕的手臂将唐俏儿绵软的身子打横抱起。 “放开我......” 唐俏儿早已没了力气,却还是执拗地攥起拳,捶他坚硬的胸膛。 黎焕眼神漠然,蓦地双臂一松。 唐俏儿心脏揪紧,慌乱地紧闭双眸,蜷缩在他怀里。 结果,男人目光一深,又将她抱紧。 她方才知,刚刚,只是吓她。 “我想......回家......” 第2207章 唐俏儿满眼是泪,抓皱了他的衣襟,哭得停不下,止不住,惹人心疼,“我想爸爸,想哥哥们,想......惊觉...... 让我回家吧......好不好?求你了......” 他默默听着,步伐沉稳坚决,不言不语。 “把俏俏还给我!” 谢晋寰不顾仪态,发疯地追上来,满眼猩红地拦在黎焕面前。 “你还没跟唐小姐结婚,准确来说,她还不算是你的。” 黎焕眼神无波,盯着谢晋寰血色褪尽的脸,轻诮地扯动唇角,“再说,即便我给你,你接得住吗?” 谢晋寰虚弱的身躯一震,缩回隐隐颤抖的手。 唐俏儿虽然心力交瘁,惊魂甫定,但她神思却无比清醒。 黎焕话中有弦外之音。 难道,谢晋寰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油尽灯枯了吗? 今夜的海风,愈演愈烈,呼啸声不绝于耳。 黎焕稳稳抱紧唐俏儿往前走。 过了好一会儿,听见她不哭了,他才淡淡启唇: “今夜凌晨,会有台风。” 唐俏儿睁开迷蒙双眼,看着男人深隽冷毅的下颌线。 “刚才,你要起飞离开,今晚这片大海,就是你的坟墓。”黎焕眸色暗了暗,继续往前走。 唐俏儿心尖一颤,又惊又愕。 她没有手机,没有电脑,自然看不了天气预报,不知海域上的天气情况。 “如果......没有台风呢?你会让我走吗?”她声色颤着,轻轻问他。 “不妨告诉你一件事。” 唐俏儿眨了眨红肿的眼睛,满怀期待。 她总觉得,眼前的男人就是五哥。亦或冥冥之中,她已将他当成了五哥。 她总是怀揣一丝希望,即便他经历毁灭后重塑,即便他丧失了记忆,但他灵魂深处,仍有曾经善良、明朗、正直的品格,永不会磨灭。 “我来到这里,就是为了,不让你跟谢晋寰在一起。” 黎焕低眉看她,眸深似海,“这是,先生给我下的命令。” “所以......即便今夜风平浪静,你仍然会阻止我?” “是。”他不假思索。 唐俏儿整颗心,失重般坠了又坠,痛得无以复加。 “谢晋寰拥有的一切,都是先生给的。他现在不中用了,那所得的一切,先生都将收回。” 黎焕语气理所应当,“先生从不做亏本生意。” “你们的先生......到底是谁?” 唐俏儿嗓音沙哑,问出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他......是我和惊觉,认识的人吗? 他每一步都算得那么尽,算计谢晋寰,算计我,将一切玩弄于鼓掌之间。难道......他是见过我,甚至了解我的人吗? 五哥......你又是怎么,会跟这个先生扯上关系的?” 许久之后,唐俏儿回想起来,只觉这是她距离真相,最近的一次。 “我不是你的五哥。” 黎焕沉声,又默了默,他不会说谎,但却可以选择隐瞒,“我奉劝你,远离真相。 靠近,只会万劫不复。” * 翌日一早,总统府的座驾护送唐樾,低调入宫,与国王陛下会晤。 众人焦急万分地翘首期盼。 直到午后,唐樾才返回总统府,并将国王亲手签名的特批红头文件,交接到身为总统的叶恩城手中。 “可以出兵了。” 大家激动万分,内心重燃希望之火,纷纷去准备。 唯有沈惊觉,注意到从皇宫归来后的唐樾,眼底暗蕴的那一抹沉郁之色。 (:七夕快乐~!) 第2208章 “大哥,你怎么了?有心事?” 趁眼前暂时没人,沈惊觉走到唐樾身边,目光沉沉地凝视他,“是进宫,遇到了什么麻烦事吗?” “现在,大家为了俏俏的事,都忙成一团。这其中,你的心理压力,承受的痛苦,不比我们少分毫,甚至比我们更深重。” 唐樾掀起眼睑,对上他关切的眼神,心中动容,“这种时候,你还能留意到我的情绪,惊觉,我真的很感谢你。” “大哥,别这么说。我们是亲人,你在我心里,和俏俏一样,都对我很重要。” 与俏俏失联的这段日子,沈惊觉寝不安枕,食难下咽,全天候神经紧绷,草木皆兵。 是以身边的人有一丝情绪的波动,都会在他眼底被无限放大,给他造成更大的压力。他太敏感了,也太焦虑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其实,没什么。” 唐樾唇线抿出一道青痕,“我进宫后,见到了他们爱戴的国王。他对我非常亲和有好,亲自引领我餐馆了皇宫,还跟我同桌用餐,关心我的健康,询问我这些年来的工作生活。在我面前,他就像一位和蔼可亲的长辈,没有一点一国之君的架子。 虽然,我不是森国人,但也依然有些......受宠若惊。” 沈惊觉明白大哥的心情,若换做他,也难免紧张: “那不是很好吗?” “是很好,但是,太好了。好得我有点无从招架,甚至觉得奇怪。” 唐樾注视着沈惊觉如墨的眼眸,目光几许复杂,“我跟他,头一次相见,非亲非故。他万人俯首,高高在上,有什么理由对我这么好?” 闻言,沈惊觉紧锁剑眉。 “还有,他给了我这个。” 唐樾从怀中摸出一方造诣古朴的玉珏,上面磨刻有工艺精湛的龙纹,尊贵而神秘,一眼便知不是出自寻常百姓家。 “这是森国皇室的文物。”沈惊觉眸色一闪。 他从小在父亲和爷爷熏陶下,对古玩玉器亦有所研究、涉猎。他小心翼翼接过,细细鉴赏,得出结论: “我以前在博物馆宣传册上看到过,这枚玉珏是古董,是他们森国国王的贴身之物,一代代传承下去,到现在,得有三四百年历史了。 且我记得资料上说,不出意外,这枚玉佩,只会传给皇位的继承者,也就是森国的储君。” “什么?!” 唐樾盯着玉珏,瞳孔猛烈一震,“这么重要的东西,他应该给他唯一的儿子,他为什么要给我?!” 沈惊觉抿了下唇,“也许,是觉得跟你投缘吧。帝王的心思又有谁琢磨得透。” “不行,这东西我决不能收。我一会儿就给六妹,让她转交给司绮,带回给他们国王!” 沈惊觉低垂眼睫,握住掌心冰凉入骨的玉佩,暗忖着唐樾的话语。 一阵沉默后,他心尖抽了抽,突然联想到了之前俏俏跟他提及的,那个叫白懿的失踪女特工,以及他森国的友人给他讲起的国王情人的皇室秘闻。 沈惊觉呼吸瞬间滞重在胸口,目光灼透地盯着唐樾,锐利的视线在他眉眼间一遍遍勾勒,心跳快如擂鼓。 “惊觉,怎么了?”唐樾见他面色不对,满目困惑。 会吗。 会这么巧吗? 虽然,他和俏俏都深切怀疑,白懿就是唐夫人,就是俏俏和唐家四兄弟的母亲。但光凭一纸没有照片的资料,就妄下定论,仍然有一点草率。 可,他的朋友在皇室工作多年,他的情报,应该不会有错。 白懿,就是森国国王的情人。 后来,被王后陷害,入狱,越狱,又被追杀。 是以才会跳入大海,几番颠沛流离,来到唐家所在的海门。一切的一切,都有迹可循,都对应得上。 第2209章 更令沈惊觉感到心惊的,是唐樾四兄弟的年龄,也与白懿被追杀,始终的时间前后呼应。 巧合太多了,那就未必是巧合。 加之今天,国王突然将素未谋面的唐樾召入宫中会晤,又与他如此亲近,送他贴身至宝...... “大哥,你今天进宫与他们国王见面,王后陪同了吗?”沈惊觉突然问。 唐樾轻轻摇头,“没有,王后全程未露面。” “那王子呢?” “听说,王子身体很不好。前几年,还能陪同国王会见政要,国事访问,出席一些慈善活动。但去年开始,他就已经缠绵病榻,推掉了所有的工作,专心养病。所以,我也没能见到。” 是什么样的病,能病了整整两年? 那大概只能是不治之症。 唐樾见他面色沉凝,仍然很好奇,“惊觉,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沈惊觉脑中一瞬混乱,攥紧了玉佩。 他胸腔剧烈的情绪暗涌、澎湃着。 感觉自己将揭露的,是会让整个唐家陷入天翻地覆的真相,不亚于捅破了天,泄露了天机。 这一切线索串联起来,都太顺畅了。 他想告诉自己这仅仅只是巧合。 但,他口舌晦涩,笨拙,实在无法自欺欺人。 “没事,大哥。我可能是这几天都没休息好,反应迟钝了而已。” 思虑再三,沈惊觉选择将一切压在心底。 这件事,非同小可,且没有DNA等确凿证据证明,白懿就是俏俏和大哥他们的母亲,亦无法证实,大哥他们兄弟四人,就是皇室血脉,就是森国国王,司铎的儿子! “确实,你太累了。” 唐樾哪里看得穿眼前男人深沉似海的心思,他心疼地叹了口气,大掌拍了拍他平阔的肩,“不过,快了。 我们很快就能把俏俏找回来了。” ...... 另一边—— 森国,皇宫。 奢华而沉闷的书房,身穿笔挺贵气西装的中年男人面目俊朗,威仪凛凛,令人不敢逼视。 他双手负后,背光而立。 “陛下,我已将唐家大少爷用过的杯子,秘密送去做DNA鉴定了,结果明天就能出来。”跟了他快四十年的心腹秘书官站在他背后,嗓音压低。 “这件事,非同小可,千万保密。尤其,是对王后。” 司铎低眉,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屏幕上,与唐樾的合影。 面若沉水,心脏却激荡不止,满怀着一个巨大的,炽烈的希望。 “一切,请您放心。” 秘书官默了默,上前一步,声音变得柔和,“他与您,眉眼确实有几分相像。尤其是站在一起的时候。” 万般情绪起伏不定,司铎闭了闭泛红的眼睛,温柔勾唇: “我也这样觉得。” 第2210章 有了皇权特许,大规模的搜救行动得以顺利展开。 一晃,又五天过去。 众人已经搜索了大.大小小二十个岛屿,却依然寻不到唐俏儿的踪影。 按理来说,谢晋寰既然想在岛上安家落户,他带的人,带的家当自然不会少,应该不至于如此难找。 可事实却是,搜救难度远超想象! 加上最近森国天公不作美,海上天气风云诡谲,也大.大阻碍了搜救的进程。 第五天,入夜。 “惊觉,你不能再这样劳累了,身子会扛不住!”唐楸端了饭菜进来,看着男人熬得血红的眼睛,心痛如绞,“吃点东西吧,吃一点点就好。” “谢谢六姐,放着吧,我一会儿吃。”沈惊觉哑声应着,却站在桌前,眼睛一刻不停地看着地图。 那上面,一个又一个红叉,都是已经排查过的位置。 而此刻,沈惊觉再度抬手,又在一处画上了一个叉。 心,亦深痛了一寸。 “不行,现在就吃!” 唐楸上前一把夺过他的笔,就像在命令儿子,“喝一点点粥,喝点粥也好啊!你不吃,我不走了!” 沈惊觉脊背僵硬,粗粝的手掌顿在半空,最终无奈地垂落: “那好。” 他的手,接过唐楸递上来的粥碗时,轻轻打着颤。 唐楸看在眼中,万分酸楚,可见他身心的疲劳,已经到了极点。再撑下去,时刻有崩溃的风险。 “大哥、四哥他们呢?”沈惊觉嗓音暗哑着问。 “都在回总统府的路上了,别担心,大家都好好的。” 唐楸眼眶红红,“俏俏......也一定会好好的。” 沈惊觉心里难受,舌底发苦,勉强喝了一口粥。 蓦地,他黯然的瞳仁一亮,又一连喝了好几口,眼底泛起潮热: “俏俏......俏俏熬的粥,也是这个味道!” “是......舒颜小姐熬的。” 唐楸声色轻轻的,“这几天,大家从早到晚的餐食,都是舒小姐帮着准备的。她几乎一整天都把自己关在厨房里,晚上也等着你们谁饿了,她给你们做宵夜。 真想不到,那姑娘看着柔柔弱弱,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颠勺的水平是真高,连总统府的厨子都甘拜下风,刀工也好,十几个人的餐食,她做得想当速度。 四哥他,有福气呢。” 沈惊觉眉目一愕,“舒颜?她做出来的粥怎么会......” “是四哥说,想吃粥。舒小姐听着四哥描述的味道,自己琢磨的吧。” 唐楸说着,又忍不住想哭,哽咽起来,“但其实,俏俏煮海鲜粥的手艺......是四哥手把手教的。 四哥不是想吃粥......是想俏俏了。” 沈惊觉心口一波又一波痛楚来袭,几乎要端不稳手中的碗。 即便毫无胃口,他还是一点一点把整碗粥吃光了。 “六姐,舒小姐一直等在外面吗?”沈惊觉恢复了点精神,隐约看到门口站着一道纤细的身影。 唐楸点头,“她怕打扰到你。但其实我知道那姑娘的心思,她怕你看见她生气,但又希望可以为你做点儿什么。 她很善良。” 也是怕他看到那张酷似俏俏的脸,会伤心,会不舒服。 所以自打来到总统府后,她就一直默默做事,让自己的存在感降至最低。 第2211章 “让她进来坐坐吧。”沈惊觉冷峻的面靥多了些温和。 好一会儿,舒颜才在唐楸的劝说下,低头走了进来。 “沈总,谢谢你。”她朝他深深鞠躬。 自打她获救到现在,她还没有好好对沈惊觉道一声谢,一直没找到开口的机会。 “不用。”沈惊觉眸光沉沉,“我没做什么,救下你的人,是四哥。” “我曾跟随谢晋寰,在森国生活了很长时间。我对这个国家,也有一定的了解,希望可以帮到你。”舒颜神色严肃。 沈惊觉心惊,这才想到,她曾是谢晋寰麾下的人,势必会对他有所了解,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人! 舒颜站在桌边,看着地图上一个又一个红叉,轻轻摇头: “这么找,不是章法。你们应该从森国的那些未登机在册,或被人买下的私人岛屿开始查起。 这些有名的岛屿,都归国家所有,岛上有其他居民不便于隐藏身份,警察搜查起来,也很方便。 我要是谢晋寰,我不会藏身在这里。” 沈惊觉眉宇深锁,“所以,你觉得他会藏在这些无名岛屿?” “嗯。但其实不光是无名岛屿,那些私人岛屿,也要查。很有可能是谢晋寰用别人的身份,或用假身份买下。这些岛屿十分隐蔽,平时根本不会有人上岛,作为私人财产,森国官方也很少对它们进行管制。” 沈惊觉星眸雪亮,对舒颜心生佩服! “我马上派人去整理一份已经被购买的那些岛屿的买家资料!”唐楸立刻来了精神,准备付诸行动。 沈惊觉心急如焚:“需要多久?” “即便被购买,私有化,也是有交易记录,登记在案的。我们打给国土部门,整理,送来,应该很快!” ...... 两小时后,唐家的人都陆续返回。 众人聚集在书房中,看着铺在桌面上的一堆买家的资料以及岛屿注册信息,十分头大。 白烬飞搂紧舒颜单薄的肩,目光沉沉,“如果一个个调查这些买家,又是大工程,又要浪费不少时间! 俏俏耽误不起了!” 沈惊觉有着极强的观察能力,一目十行,记忆力虽然不如唐俏儿,但在普通人里,也是不俗。 他一个个扫视着注册海岛的资料,脑中的弦紧紧绷着。 突然,他星眸一窒—— ROSE. 一个叫“玫瑰”的岛屿,映入他深暗的眼底。 “玫瑰......玫瑰......” 沈惊觉指尖颤抖着拿起那份资料书,捏得极紧,口中不停地喃喃。 其他人面面相觑,不解其意。 “谢晋寰......谢晋寰母亲所在的那家私人疗养院,是不是也叫玫瑰?!”他突然诘问。 舒颜意识到了什么,恍然大悟,用力点头: “是的,谢晋寰钟爱玫瑰,他常拿玫瑰比喻唐小姐。所以他在森国的产业,从会所,到别墅,乃至疗养院,都起名‘玫瑰’。” 风声藏匿思念,玫瑰藏匿爱意。 沈惊觉顿觉胸腔里一阵强烈的预感,来势汹汹,横冲直撞! “出发,去这座玫瑰岛屿!” 唐樾瞠目,忙问:“什么时候?” “现在!” 第2212章 众人对沈惊觉突如其来而来的灵感震惊不已! “沈总推测不错,唐小姐很可能就在这座叫‘玫瑰’的岛上!” 舒颜水亮的眸燃起灼灼希望,给予肯定,“之前,我偶然一次听谭乐提及过一次,说谢晋寰买下了一座岛屿,非常喜欢,常去那里度假散心。 当时我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谢晋寰产业众多,一座岛根本算不得什么。可现在想来就觉得处处疑点。若只是普通的海岛,他何必如此上心,经常亲自跑过去查看,这委实不是他的作风。所以他大概很早就在预谋这件事了,那座岛屿,就是他最后的藏身之地!” 别人的话,大家可能会有所怀疑。 但舒颜也曾是谢晋寰的亲信,她的推断,不会有错! “现在就出发,我亲自架势直升机,登岛!” 沈惊觉剧烈跳动的心脏如搅动风云的巨浪,一波又一波冲撞着他鼓动的胸膛。 他眼眶猩红着,将枪别在后腰,拿起手机和装备就要离开,却被赶来的唐枫和白尘燃堵在门口。 “不行,不能去!” 白尘燃在他面前伸开手臂,“台风已经登上森国首都海域,今晚开始,为期三天,港口、航班,全部停运! 你这时候开直升机出行,就是送死!” 沈惊觉星眸渗出血丝,没有一丝退却: “那就驾船,出海!” 唐枫急得爆粗口,“那TM不是一回事儿吗?!别整得俏俏没找回来,你自己再有去无回! 我们知道你急,但你先别急!已经这么多天过去了,若俏俏出事,也早就出事了!还差这三天吗?!可如果你现在出去,你99%要出事!我们不能再失去任何一个亲人了!” 最后一个颤栗的字音落定,唐枫已红了眼眶,哽咽难言。 “99%,不是还有那1%吗?” 沈惊觉亦快克制不住情绪,喉咙被莫大的痛苦搅得生疼,“只要不是完全没可能,哪怕冒着粉身碎骨的风险,我也要过去!” 天生大犟种,根本劝不动! 唯一能劝动他的人,还不在他身边,他已经处于彻底失控的边缘! 唐樾满目焦灼,“惊觉,听我们一句劝,就再等一等。” “等?已经过去快半个月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俏俏的线索,你竟然还要我等?!” 沈惊觉阔肩颤栗不止,吼得声嘶力竭,“再等三天,如果谢晋寰突然丧心病狂伤害了俏俏怎么办?如果他收到风声,把俏俏转移走了怎么办?! 天大地大,你们让我去哪儿找她?!” 所有人,都沉默了。 这个道理,他们难道不懂吗? 可在大自然的阻碍面前,人类就是这样弱小,无法与之抗衡。 “我跟你去。” 白烬飞上前一步,目光坚定不移地落在男人苍白的脸庞上,勾了勾唇,仍是明烈飞扬,“咱们俩可是老校友,这时候我不上,谁上?我陪一个!” 沈惊觉眼眶一热,“四哥......” 舒颜望着男人挺拔不折的背影,眼底泪光闪闪。 是,激动,崇拜,深爱...... 自然,也有深深的担忧。 毕竟她也曾在森国生活多年,森国海域上的台风,可不是开玩笑的。稍有不慎,尸骨无存! “艹......那还有什么说的,我是警察,有危险肯定冲在最前面。我也陪一个!”唐枫也走上前,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当弟弟的不理智,当哥哥的却不能跟着胡闹。大哥和三哥还是强烈反对他们今晚出海! “惊觉,四哥。” 叶恩城面色凝重走过来,好言相劝,“你们要去,我们自知拦也拦不住。 我派人问了气象局的人,凌晨两点,会有两个小时左右的台风眼,那个时候,天气会有所好转,海面风浪也会渐歇。你们要执意如此,就在凌晨出海吧。 距离那座叫玫瑰的岛,行船需要四小时左右。你们若开飞机,一来危险,二来登岛时动静太大,可能会引起谢晋寰的注意,到时候处境恐怕会更危机,谁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藏有重型武器。 其他人,我还是不建议同往,因为只有两个小时,一旦天气出现变化,大部队会在海上被困住,进退两难。 惊觉和四哥,你们登岛后,也不要展开行动,可以在岛上观察一下环境,看看俏俏是否真的在那里,并与我们保持密切联系。我们会尽快分批前往,支援你们。” 不愧是一国总统,冷静、沉稳、理性,思虑周全,非常人能及。 其实,叶恩城所言,沈惊觉也想到了,所以他才要独自悄无声息地杀过去,搜寻俏俏下落。 若兴师动众,惊动谢晋寰,他实在害怕那个疯子会丧心病狂,会伤害到俏俏。 “惊觉,烬飞,你们准备一下。出海。” 唐樾喉咙艰涩一滚,上前抱了抱弟弟,又抱了抱妹夫,“但是,答应我们,一定要平安回来!” 第2213章 * 五天,于唐俏儿而言,如人间地狱般煎熬。 她吃不下,喝不下,半月的光景,她身形瘦削成了一只清冷艳丽的标本,软绵绵卧在床上,一对凹凸的肩胛骨轻轻颤栗,像蝴蝶振翅欲飞的蝶翼。 惹人怜,亦惹人折。 想将她,永远娇养在掌心里,再不担心她会离开。 五天来,唐俏儿精神高度紧绷,她只敢小憩,不敢深眠。哪怕她此刻累得闭上眼睛,就能睡到天昏地暗。 她怕,怕谢晋寰会碰她。 这些天,他只抱过她,吻过她。但谁敢保证那个丧心病狂的疯子,不会一时兴起,做出侵占她的举动。 凌晨,夜空阴沉浓暗,狂风大作。 谢晋寰在书房里给自己注射了一针肾上腺素,拖着落寞不堪的身子走了出来。 看到倚靠墙壁,站在幽暗走廊中的黎焕,他猛地僵住,强自压抑着蹿上咽喉的血腥味。 “你有事吗?” “你的婚礼,是办不成了。” 黎焕眼神无温,冷冷盯着他没有血色的脸,“有人递过来消息,你的玫瑰岛坐标泄露了,唐小姐的家人和沈惊觉,八成已经往这边赶来了。 先生让我,携唐小姐离开这里。” 谢晋寰其实从未想过,这座岛,能困俏俏一辈子。 他以为,他们最起码,可以共度过他人生最后的时间。却没想到,沈惊觉他们找到得如此之快。 他咬碎了牙,吞下了血,“什么时候......” “越快越好。” “只有......俏俏?” “难不成,还有你?” 黎焕乐了,僵硬地抬了抬唇角,“你看你现在的样子,守得住唐小姐吗?你没有多少日子了,还能为先生效忠吗? 这岛,风景不错,气候宜人。不管是办红事,还是白事,都合适。” 这是,要让他葬身在这里了? 真残忍啊。 不过,他无话可说,现在的他,于先生而言,只是累赘。 就该安安静静去死。 “现在海上有台风,你们暂时走不了。” 谢晋寰强撑着精气神,目光阴冷,“你自己想死,别拖累我的俏俏。” “放心,先生想要的,就算折了我这条命,我也要把她送到先生面前。” 黎焕抬腕看表,“等到天亮,我会带唐小姐离开。” “够了......” “什么?” “我和她的婚礼,时间,足够了。” 谢晋寰含着胸膛,手扶住墙壁,一步步向卧室走去。 黎焕望着他行将就木,油尽灯枯的背影,一阵难以理解的愕然,划过眼底。 ...... 不知独自在黑暗中,听着呼啸的风声,过了多久。 唐俏儿终于来了抵挡不住睡意,脑中浑浑噩噩,刚闭上眼睛,便听见一阵沙哑的呼唤: “俏俏。” 是谢晋寰的声音。 唐俏儿陡然惊醒,单薄的丝绸睡裙被冷汗浸透,紧裹玲珑的腰身。 她刚一欠身,想躲,却被男人冰凉的大手捉住脚踝,将她拽到他身下。 随即,她的细腰被他托起,起伏之间,已被他紧紧拥入怀中。 “不用打扮了,我的俏俏,天生丽质,无论何时......都很美。”谢晋寰吻上她的耳际,浓哑的声色卷如她耳蜗,烫得她浑身一怵。 “你......要做什么?”唐俏儿在他胸膛上,颤得厉害。 “结婚。” 谢晋寰苍白的唇厮磨她的颈窝,眸色泛血,一字一字,砸在她心口上,“和我结婚,俏俏,去完成属于我们的婚礼。” 第2214章 “你说什么......婚礼......现在?!” 唐俏儿浑身颤栗,推搡他的胸膛,望着窗外树影飘摇,风雨大作,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对,现在。”谢晋寰深深瞧着她,温柔而动情。 她美眸一瞠,猝然心惊! 谢晋寰突然要在深更半夜,天气如此恶劣的情况下,要跟她举行婚礼。 这是不是说明,他知道自己的巢穴暴露了? 是不是,惊觉和哥哥们,已经找到她了?所以才逼着谢晋寰不得不把所有计划全部提前! 谢晋寰环抱着她坐在床边,俯身拾起放在地上准备好的红色高跟鞋,一只又一只地悉心套在她莹润白皙的小脚上。 “小时候,我听母亲说,雨天的新娘,脾气厉害。” 他凝视着她煞白的小脸,眸光又深又沉,微凉的唇贴合她细腻的脸颊,似吻非吻,“外面风雨交加的,可见我的媳妇,以后得多厉害。 俏俏,婚后,你要狠狠管着我。我喜欢你凶我,喜欢你冲我发脾气,只有这样,我才觉得你在乎我。” 他越说,喉咙越哽,眼眶越红。 疯子! 唐俏儿内心呐喊着,她任谢晋寰在怀间抚弄,腰身僵绷,全身神经又细又紧。 可她必须咬牙隐忍,都忍了这么久了,现在若彻底和这毒蛇撕破脸,岂不是功亏一篑! 惊觉一定会找到她的。 一定会的! 谢晋寰将自己的西装脱下,裹住她细颤的身子,打横抱起她,脚步滞重地向玫瑰花园走去。 没有婚纱,没有亲人观礼,甚至没有一个像样的证婚人。 他给她的婚礼,如他短暂暗淡的人生一样,充满缺陷和遗憾。 但与她结婚,拥有她,成为他的丈夫,是他穷尽一生之愿。 哪怕连老天都跟他作对,他也要完成这场婚礼! ...... 玫瑰花园有庞大的玻璃花棚,但狂风暴雨之下,整个花棚仍给人一种风雨飘摇,大厦将倾之感。 没有一丝新婚该有的喜气。 花园外,站满了岛上的佣人和养的手下。 黎焕亦在其中,面无表情地站在最前面。 他眼睁睁看着唐俏儿被谢晋寰万般不情愿地桎梏着腰身,走进满地的血色玫瑰中,看着她毫无血色的脸庞写满痛苦、憎恶、委屈。 靡丽而破碎。 莫名的,他胸腔一阵强烈闷胀,前所未有的不适感袭来,令他眉心不觉紧拧。 事先安排好的证婚人,穿着牧师的衣服走过来。 突然,谢晋寰搂紧唐俏儿,逼迫她转过身,面对站在不远处的黎焕: “黎先生,请你过来一下。” 黎焕冷冽的眉目一怔,还是走了过去。 “我听着,俏俏管你叫五哥,可见你跟她空难逝世的亲人,长得很像。” 谢晋寰握紧女人颤栗的细腰,笑得那么真心实意,“俏俏离开家这么久了,肯定很想家,很想念亲人。 所以,你来做我们的证婚人吧。俏俏看到你,会安心一些,会有家的感觉,会开心一点。” 唐俏儿错愕瞠目,难以置信地盯着他,眼眶充斥着灼灼猩红! 第2215章 谢晋寰这么做,看似是在顾及她的感受,是在彰显自己的体贴入微。 可她只觉心痛如绞,这是在恶心她! 这是杀人诛心! “谢总,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黎焕看了看面无血色的唐俏儿,又瞅着谢晋寰满怀期待的脸,一声冷笑,“我不是唐小姐的亲人,我更不是你的朋友,我为什么要给你当证婚人? 光是站在这儿看着,我都受不了,你还要我参与进来?你别恶心我了。” 唐俏儿通红的眼底凝结着泪光,楚楚可怜地望着黎焕。 黎焕长睫闪了闪,别开视线,转过身。 他不知,自己是不想看,还是,不忍看。 见黎焕不赏脸,谢晋寰也不气恼,深情地凝睇着怀中僵硬的女人,即将成为新郎的欢喜,溢于言表: “无所谓了,有天地为证,也是一样。” 他喉咙哽咽着,眼底蓄满泪水,仰望那尊高耸精致的女神像。 女神像的眉眼半阖,庄严、美丽、圣洁,七分像俏俏,是他按着她的样子雕刻的。 玻璃棚外,张牙舞爪,凶猛摇晃的树影。 让这场婚礼,变得诡异、森寒,悲凉。 “天地作证,我谢晋寰今日,娶唐俏儿小姐为妻。” 谢晋寰强势地拨开唐俏儿紧蜷的小手,强迫她与他十指紧扣,嗓音沙哑,一字一重地立誓,“从今以后,无论幸福甜蜜,平淡琐碎,我都将一生宠爱她,呵护她,忠贞不渝,不离不弃。 我将永远爱她,直到我的心跳停止,我的生命终结。” 唐俏儿泪水一串串冲刷着惨白如纸的脸颊,她想把手从他掌心抽离,却怎么也抽不出去。 这不是婚礼。 这是剜心酷刑,这是烈火焚身般的折磨。 ...... 婚礼结束时,暴风雨稍稍作歇。 唐俏儿浑身被海风浸透,被谢晋寰抱回房间,冷得浑身颤栗。 “俏俏,我抱着你,去洗澡。”他将她放在床上,低头吻她。 唐俏儿赤目欲裂,含着恨翻过身: “不洗,我不想洗!” 谢晋寰盯着她瑟瑟颤抖的肩胛骨,像蝶翼般漂亮,温柔低笑: “害羞吗?我们是夫妻了......” “我们......是夫妻?” 唐俏儿紧咬贝齿,字字透着恨不得将他咬碎的恨意,“谢晋寰,你无聊、恶心,又自欺欺人的过家家游戏,该结束了。” “不是自欺欺人,俏俏,我们刚结束了婚礼,你是我的妻子了。” 谢晋寰瑞凤眸间酝酿着将她吞噬的浓烈情绪,他猛地扳过她柔软的身子,随即倾覆而上。 “谢晋寰!你不要碰我!” 唐俏儿看着悬在她身上,眼底盛满炽热情欲的男人,她肝胆俱颤,奋力挣扎! “时间,还够。” 谢晋寰呼吸沉沉,一颗一颗去解衬衫的扣子,“还够我们床笫之欢,洞房缠绵,做到天亮。” 第2216章 原本,谢晋寰不想碰她。 只因,他太爱她了,爱得不忍心,爱得舍不得。 他亦知,这场婚礼,不圆满,不体面,不像样。甚至荒唐。 可他却受不住,连他生命最后的时间里,她连骗骗他,陪他演一场戏,都不愿意。 眼见男人精装白皙的胸膛,寸寸袒露,一滴汗水顺着壁垒分明的腹肌缓缓流淌,冷白的肌肤透着暗欲的绯红。 唐俏儿双眸惊恐地圆睁,羞愤烧红了她的脸。 疼,浑身都疼。 五脏六腑,末梢神经,无一不耻,无一不痛苦! 就在谢晋寰骨节分明的手,去撕扯她睡裙的一刹—— 他顿觉眼前寒光掣动,呼吸猛窒! 唐俏儿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把尖锐的小刀,眨眼之间,已顶在他胸口上。 往旁再移方寸,便是心脏! “俏俏,哪里来的?”谢晋寰一瞬的愕然后,又轻轻笑着,眉心动都没动。 “你敢碰我......我杀了你!” 唐俏儿眼眶猩红,声嘶力竭,握着刀柄的手颤抖不止。 那天,她去找黎焕,他离开得匆忙,忘了收起那把切苹果的小刀。她便迅速收好,藏匿在枕下。 她身上又被注射了一定计量的麻醉剂,虽然可以行动,但根本使不出力气。 此刻,她已经用尽全力。 若他再碰她,她一定会杀了他,一定! 谢晋寰唇角弯了弯,眉目缱绻着柔情,如雪砌般的身躯一点点地向前倾。 他的胸膛,也一点点,将刀尖没入血肉。 “你......?!”唐俏儿震愕至极,快要握不稳刀柄。 “俏俏,我活不长了。” 谢晋寰痛得身躯轻颤,殷红的血顺着刀尖缓缓流淌,“我得了绝症,没有多少日子了。 在我生命最后的日子里,你陪陪我,好不好?” “你作恶多端......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这是你应得的报应!” 唐俏儿含着泪怒吼,“谢晋寰,你想就这么舒舒服服死?不可能! 你着急办婚礼,是因为你已经得到风声,知道这座岛已经暴露,知道你快藏不住了。 听着......我一定要活捉你!我要让你站在被告席上,当众谢罪!让你接受正义审判,告慰亡灵!” 她原本也不想跟他激烈对抗。 可她看清楚了,谢晋寰是要在生命最后的日子里,让她彻彻底底成为他的女人。 她是惊觉的,是惊觉一个人的。 他想染指,她宁死不从! “是,你说的对。” 谢晋寰失声笑了起来,骨相优越却清瘦的脸庞表情却逐渐失控,扭曲,“可是俏俏,你知道的,我是个魔鬼,是个恶人。 我若求而不得,沈惊觉,他,也休想。” 言语间,他一把夺去她手中利刃,刀尖在他胸膛上划出一道血淋淋的刀口,他也悍然不顾。 “唔——!” 下一秒,唐俏儿双腕被他扣在头顶,男人炙热的吻重重覆上她的唇,深入、强悍,令她窒息。 似要将她吞入腹中,融入血肉,永世收藏。 * 寒夜欲白,黎明破晓。 闯过风起云涌,惊涛骇浪的一艘快艇,悄无声息地靠近玫瑰岛屿,登陆上岸。 沈惊觉和白烬飞前后从船上跳下,两人身上的黑色劲装已被海水彻底浸透。 白烬飞也是军校出身,身体素质没得说,但在冰冷的海面上漂泊整夜,此刻他已筋疲力尽,冻得唇色白中透出青紫,暗自打着冷战。 他咬牙瞥向沈惊觉。 男人面色苍白冷峻,身姿挺拔毅然,如出鞘的利剑,屹立在天地之间。 没有一丝倦色,没有一丝动摇。 白烬飞暗叹了口气,他这辈子没服过谁,如今,是真服了沈惊觉。 “这岛,面积不小。咱们两个搜寻恐怕很困难。要不要先悄悄潜入进去,打探一下?” “不用了,大.大方方进去。”沈惊觉星眸铮然凛冽,嗓音沙哑着开口。 白烬飞神色一惊,“什么?” “刚才,我看到林中有个人影,一闪而过。他应该很快,就会把我们登岛的消息,通报给谢晋寰。” 沈惊觉如鹰隼般的眸环视四周,将别在腰后的枪拔出,牢握掌心,“靠你跟我,根本无法进行搜索。 倒不如以身入局,以已为诱饵,引蛇出洞!” 第2217章 清晨,和煦的阳光照耀在整片玫瑰岛屿上,细腻白沙散发着迷人的金色光辉。 但,唐俏儿所在的卧室,窗户却被华丽而厚重的丝绒窗帘遮住了光线,暗得不见天日。 这样的环境,对于折腾了半宿,早已掏空了的人而言,睡到世界末日都有可能。 然而谢晋寰却早早醒来。 一夜噩梦不断,他惊出了一身冷汗。 刚睁开眼,他面色煞白,颤抖的手慌忙探向身侧。 摸到了唐俏儿绵软温热的娇躯,他才长吁了口气,支撑着从床上坐起身。 床铺凌乱,但那不是欢好过后的痕迹,而是唐俏儿昨夜激烈挣扎留下的。 最后关头,他强自忍住,没有要了她。 谢晋寰虚弱地靠在床头,凝视着沉睡中女人美好精致的容颜,他干涸苍白的唇角漾起欣慰与幸福交织的笑,缓缓抬起手,温柔地轻抚他深爱的脸庞。 辗转,流连,不舍。 “还要将这双眼如何俯瞰 然后才可将猜疑都变信任 还要等双手再如何拉紧 不说话也可和你热吻......” 谢晋寰指尖轻轻刮蹭唐俏儿小巧泛红的鼻尖,用沙哑粗粒的嗓音,生疏的粤语,低唱他很喜欢的一首情歌,唱给她听。 他胸口窒闷着密不透风的情绪,发出的每一个音都破碎,走掉,不堪。 唐俏儿,亦听不到。 可他知道,自己再不唱给她听,以后可能就再没有机会了。 “早安,俏俏。”谢晋寰俯身,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 他很想唤一声“谢太太”。 但,不知为何,他唤不出口。 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清楚,哪怕他们有了婚礼,哪怕他们同床共枕,俏俏也从未有一瞬间真正属于过他。 最后时刻,他也不愿再骗自己了。 敲门声响起,佣人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 “谢先生,您该服药了。” 佣人刚走到谢晋寰面前,见他胸前赫然一道猩红狰狞的刀口,吓得瞪大眼睛,盘子险些没坠地,“谢先生!您受伤了!我这就去叫医生过来给您包扎!” “不必了,无妨。” 伤口皮肉外翻,甚至有感染的可能。 但谢晋寰却只是低垂眼睫,若无其事地拿起床头的金丝眼镜戴上,眼底布满血丝,腥红,憔悴,迷离。 他先拿起一小盘止痛药,全部倒入口中吞服,又拿起一支肾上腺素,熟练地进行静脉注射。 确切地说,今早,他是疼醒的。 脏腑间每一下刀绞般的疼,都是在他耳畔敲响的,末日的丧钟。 “谢晋寰。” 一道冰冷低沉的声音传来。 谢晋寰眯起眼眸,望过去,黎焕高挑挺拔的身影,箭步如飞地走到他面前: “你的美梦,得醒了。沈惊觉和唐家的那个当特工的四少爷已经登岛,我现在,必须带唐小姐离开。这是先生下的命令。” 第2218章 谢晋寰神情出奇的镇定,他眸光灼灼看着唐俏儿的睡颜 “你可以带走俏俏,但,现在不行。” 黎焕眸色一凛,“你敢违抗先生的指令?” “我说了,现在,不行。”谢晋寰捂住嘴,闷重地咳了好几声。 放下手时,他连忙攥紧五指,掩住掌心的血腥,“恩恩怨怨,爱恨情仇,我和沈惊觉斗了这么久,耗了这么久......今天,该算总账了。 这么重要的时刻,俏俏不在身边陪着我,怎么行呢。” 黎焕眉宇深锁,眼神费解地像看着个末日狂欢的疯子 “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知道,先生对俏俏,一直有些情愫,只是他不愿表达出来罢了。” 谢晋寰止住咳嗽,缓慢而优雅地一颗颗系着衬衫襟扣,一如每一个平凡的清晨,“可,即便先生得到了俏俏,也只会像我一样,永远得不到她的心,全都是镜花水月,一场大梦。 她的心,永远属于沈惊觉。除非。” 黎焕目光凌寒,沉声,“除非什么?” “黎焕,如果你真想效忠先生,就按我说的做。” 谢晋寰牵过唐俏儿纤细的小手,低头吻着她滑腻的手背,指尖爱不释手地摩挲,“最后一次,算我谢晋寰,报先生当年救命之恩了。” ...... 玫瑰岛屿并没有其他未开发岛屿那样地势复杂,崎岖。 沈惊觉和白烬飞凌厉矫健的身形飞速穿梭在树林中,疾驰如猎豹,迅猛如猛虎。 两人都是军校数一数二的高材生,尤其是沈惊觉,有着丰富的野外作战经验。 只要俏俏没有被秘密转移,找到她,只是时间问题。 且,深入丛林之前,他们已联系上了大哥,通过天眼系统锁定了岛屿坐标,并对岛屿周围的环境进行扫描,分析。 岸边,并没有发现游艇、快艇此类船只。 且即便谢晋寰将俏俏转移到船上逃离,他也逃不出森国海域,且很快就会被锁定位置。 也就说,谢晋寰只能驾驶飞机逃离,但这岛并不算大。 启动飞机的噪声巨大,那就等于是将自己的企图,暴露无遗。 “惊觉,前面有一栋大别墅!” 白烬飞通过望远镜观察到,层层叠叠林海间,一座白色,爬满翠绿藤蔓的建筑,若隐若现! 沈惊觉接过望远镜远眺,心脏在起伏宽阔的胸膛里疯狂跳动,呼之欲出。 “俏俏和谢晋寰会不会就在那里面?!” 白烬飞眼神明烈雪亮,满怀希望,连声带都紧张得发颤,“毕竟咱们跑了这么久,周围没见到一个像样的房子,应该就是那里了!” 沈惊觉戴着黑色军用战术手套的手,发狠地攥拳,像一把揪紧了自己的心脏 “把确切位置给大哥他们发过去,咱们先过去看看!” 话音刚落,两人双双瞠目,僵住身形—— 脚踩树枝的声音响起,在静谧的树林之间,显得异常突兀、诡谲。 随即,身穿黑色t恤、黑色工装裤、黑色马丁靴的黎焕,周身散发着强烈的压迫感,从丛林深处步伐散淡随意地走到他们面前。 沉稳如山,却暗藏杀机! 他就这样堂而皇之地袒露自己的面容,无遮无掩,根本不在乎沈惊觉和白烬飞,是否会认得他张脸。 第2219章 这张脸对两个男人带来的冲击力,如山呼海啸,天地变色,无法形容! 尤其是白烬飞,他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瞳孔震颤着,情绪激动地呼喊 “阿桓!阿桓是你吗?!” 黎焕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神如古井无澜。 “四哥,你冷静一点,看清楚!” 沈惊觉心中也万分惊愕! 但他到底没有接触过活着的唐家五少,也仅仅只是在唐家的全家福里见过那位英俊的机长,所以他很快就稳住了自己的情绪,下颌线不禁紧绷 “五哥不是已经空难去世了吗?这么多年连他的尸体都没找到,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眼前这个人,也许只是跟五哥长得极其相似而已,他只是谢晋寰用来绊住我们脚步的障眼法!四哥,你打起精神,不要被蒙蔽了双眼!” 黎焕听见男人的话,不禁眉宇皱出深深沟壑。 又来了一个,不是,两个。 那个叫唐桓的男人,亲戚朋友真多。都死了四年多了,竟然还有这么多人,想着他,惦记着他。 其实,那天和唐俏儿纠缠后,他回去用手机查了那位五哥的资料。 这是他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对另一个人,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好奇心。 当他看到唐桓身穿机长帅气笔挺的制服,眉目俊朗,笑容阳光的照片时,他的内心幽幽地起了一丝难明的波动。 他觉得,这个人,离他很远,可又好像,离他很近。 但,怎么可能呢。 他叫黎焕,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他一直都在先生身边,是一个称职的杀手。 他与唐桓,除了这张脸,没有任何共通之处。 天大地大,相像的人,又何止他们两个? “惊觉,我们兄弟几个从小一起长大,阿桓是我最亲近的弟弟!” 白烬飞瞬也不瞬地盯着眼前的男人,激动得快克制不住面部表情,“没有人比我更了解阿桓,他就是阿桓!不可能有错!” “我不是。” 黎焕面无表情盯着他们,声色疏离,冷酷,“我不是你们说的那个人。 但如果,你们可以死在你们的‘亲人’面前,应该也不会,留下什么遗憾了。” 话音未落,他化作一道黑色的劲风,疾驰如猛兽,直接朝白烬飞冲了上来! “四哥小心!” 沈惊觉额角暴汗,目光锐利如鹰,猛地持枪对准身形掣动的黎焕,子弹亦随之上膛! 他在军校时射击训练全校第一,且动态视力极佳。 即便黎焕速度迅猛,似电似光,他也有九成把握将他击中! “惊觉!不要开枪!” 白烬飞一声惊呼,顿觉杀气扑面,寒光一闪—— 一道利刃,只差分毫,堪堪从他眼前划过! 好在他身手不凡,躲闪及时,否则这一刀,必定划瞎他的双眼! “四哥!”沈惊觉惶然瞠目! 这个人怎么可能是五哥?! 他下手,凶残阴毒,如此冷血无情的杀手,怎么可能是五哥?! 黎焕这一刀,用了八成的速度,白烬飞竟然能轻松闪避,令他出乎意料。 他唇角勾起一丝玩味,眼底迸射出棋逢对手的亢奋火花,尖利嗜血的匕首再次朝白烬飞挥去。 这次,是他的脖颈! “惊觉!快走!” 白烬飞身躯敏捷,再次闪开,朝沈惊觉大吼,“这个人的目的就是为了绊住我们,好给谢晋寰拖延出时间,可能是要将俏俏从这个岛上转移走! 惊觉,我拖住他,你快去救俏俏!” 说话间,他又猛地歪头,堪堪躲过一刀! 这个像极了老五的男人,出手招招必杀。他多年特工生涯,这样厉害的人,也遇到过几个。 他们,就是杀人机器,每一刀,每一枪,追求极致的效率,嗜血的快感,根本没有花里胡哨的炫技。 就是为了,一招致命! 但,这个男人,白烬飞隐约感觉到,他虽然出手狠,但对他还是留有余地,并没有真的丧心病狂,非杀了他不可。 且,如果他真想杀人,何须用刀。 这岛是他们的天下,他端着把机关枪出来一突突,他就是有三头六臂的哪吒也够呛! 沈惊觉眼眶湿热,终是把心一横 “四哥,大哥他们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一定要挺住!” 白烬飞又躲过一刀,竟还有闲暇,向他比了个“ok”的手势。 可见,还是挺得住。 沈惊觉快要蹿出喉咙的心,稍稍落回实处,拔开长腿,风驰电掣地向别墅狂奔而去。 第2220章 沈惊觉紧咬牙关,一路飞奔。 由于速度太快,途中尖利的树枝将他的俊眉的脸庞刮得伤痕累累,他也不管不顾。 他就这么跑着,跑到后来,强健的长腿已经处于机械麻木的状态。 支撑着他继续往前奔跑的,唯有将俏俏救出来,这唯一的信念。 不知跑了多久,当沈惊觉抵达别墅门前时,他的双腿发颤,高大魁拔的身躯在凛凉的风中微微打晃。 换别人,早已变成死狗趴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了。 别墅门外,无人把守,寂静得令人心慌。 沈惊觉狠狠喘了口气,将枪牢握掌心。 皮靴踩在洁白的石板地面上,发出闷重的脚步声,一步步向大门逼近。 他目光沉沉,警惕地推开门,缓缓步入—— 别墅奢华宽敞的客厅,亦不见一个人影。 但,沈惊觉却心跳加速,鼓动,如即将喷发的火山口,精神高度集中、紧绷。 只因,他“闻”到了人味儿。 这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 只有天生敏感,且受过专业训练的人,才会有这种判断周围危险等级的能力! 忽然,一丝反射的冷光,晃过男人漆黑的星眸。 是瞄准镜! 砰——! 不等那个蛰伏在暗中的杀手开枪,沈惊觉先发制人。 为节约子弹,他只开一枪,便正中杀手额头,一具尸体从二楼栏杆处掉了下来。 砰砰——! 又是两枪,沈惊觉身形迅捷地躲闪,两枚子弹在他脚下位置,惊险地炸开! 他在客厅里蹿来蹿去,以桌子、墙壁、茶几为掩体,将埋伏的那些杀手悉数击毙。 眨眼之间,客厅“热闹”了。 多了十几具尸体。 男人全身被汗水浸透,紧紧咬牙,两秒换上弹夹。 “惊觉!救我!” 突然,唐俏儿带着哭腔的呼喊,回荡在整个空旷冰冷的客厅中! “俏儿!” 沈惊觉瞳孔深缩,猩红,浑身气血倒流! “惊觉......救我......一定要救我出去!” 唐俏儿破碎凄然的哭泣,一声又一声,像一把又一把刀子,生生剜他的心,割他的肉,剥他的皮! 沈惊觉胸腔沉重地起伏,莫大的心痛与焦急,令他头部一阵剧痛,视线一瞬模糊。 嗖——! “呃!” 沈惊觉被那声音搅乱了心神,一发阴险的子弹,在这时找准时机,击穿了他的左肩! 鲜红的血从伤口处喷涌而出,撕心裂肺的痛传遍全身,令他霎时面色惨白,几乎站立不稳! 他的左肩,曾在南岛救下唐俏儿时,本就有严重的旧伤。 这一枪,歹毒地击中他的左肩,那种痛有多剧烈,可想而知! 但,沈惊觉无暇顾及疼痛,而是向子弹飞来的方向连开三枪—— 最后一个潜伏的杀手,也被他当场击毙。 哈哈!” 凝固的空气中,唐俏儿的哭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谢晋寰那熟悉而阴鸷的冷笑,放肆、猖獗、带着癫狂,“果然,唯一能够打击你的方式,就是俏俏。 只有她,才会让你犹豫、踌躇、心乱。那我早用这招好了,这十几个跟了我一场的手下,也不会死在你手上了。” 刚才的声音,根本不是唐俏儿的。 而是谢晋寰通过技术手段仿造合成的,为的,就是分散沈惊觉的心神,让他露出致命的破绽! 果然,他中计了。 “谢晋寰,你鬼鬼祟祟,像见不得光的老鼠一样,躲在暗处算什么?” 哪怕身负重伤,殷红的血汩汩地从肩上的血肉窟窿里渗出,沈惊觉亦挺直脊梁,面不改色,“你一辈子活在黑暗里,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要苟且下去吗? 是生,是死,出来了断吧!” “刚才,我正和俏俏在一起,没有空应付你。” 谢晋寰笑得极其暧昧,“所以,我派我的人,给你准备了一场简单的欢迎仪式。怎么样,还喜欢吗?” 听见“和俏俏在一起”几个字,沈惊觉五脏六腑狠狠抽痛,额角青筋暴起,哑透了的嗓音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怒吼 “谢晋寰......把俏俏,还给我!” 沈惊觉紧咬牙关,一路飞奔。 由于速度太快,途中尖利的树枝将他的俊眉的脸庞刮得伤痕累累,他也不管不顾。 他就这么跑着,跑到后来,强健的长腿已经处于机械麻木的状态。 支撑着他继续往前奔跑的,唯有将俏俏救出来,这唯一的信念。 不知跑了多久,当沈惊觉抵达别墅门前时,他的双腿发颤,高大魁拔的身躯在凛凉的风中微微打晃。 换别人,早已变成死狗趴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了。 别墅门外,无人把守,寂静得令人心慌。 沈惊觉狠狠喘了口气,将枪牢握掌心。 皮靴踩在洁白的石板地面上,发出闷重的脚步声,一步步向大门逼近。 他目光沉沉,警惕地推开门,缓缓步入—— 别墅奢华宽敞的客厅,亦不见一个人影。 但,沈惊觉却心跳加速,鼓动,如即将喷发的火山口,精神高度集中、紧绷。 只因,他“闻”到了人味儿。 这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 只有天生敏感,且受过专业训练的人,才会有这种判断周围危险等级的能力! 忽然,一丝反射的冷光,晃过男人漆黑的星眸。 是瞄准镜! 砰——! 不等那个蛰伏在暗中的杀手开枪,沈惊觉先发制人。 为节约子弹,他只开一枪,便正中杀手额头,一具尸体从二楼栏杆处掉了下来。 砰砰——! 又是两枪,沈惊觉身形迅捷地躲闪,两枚子弹在他脚下位置,惊险地炸开! 他在客厅里蹿来蹿去,以桌子、墙壁、茶几为掩体,将埋伏的那些杀手悉数击毙。 眨眼之间,客厅“热闹”了。 多了十几具尸体。 男人全身被汗水浸透,紧紧咬牙,两秒换上弹夹。 “惊觉!救我!” 突然,唐俏儿带着哭腔的呼喊,回荡在整个空旷冰冷的客厅中! “俏儿!” 沈惊觉瞳孔深缩,猩红,浑身气血倒流! “惊觉......救我......一定要救我出去!” 唐俏儿破碎凄然的哭泣,一声又一声,像一把又一把刀子,生生剜他的心,割他的肉,剥他的皮! 沈惊觉胸腔沉重地起伏,莫大的心痛与焦急,令他头部一阵剧痛,视线一瞬模糊。 嗖——! “呃!” 沈惊觉被那声音搅乱了心神,一发阴险的子弹,在这时找准时机,击穿了他的左肩! 鲜红的血从伤口处喷涌而出,撕心裂肺的痛传遍全身,令他霎时面色惨白,几乎站立不稳! 他的左肩,曾在南岛救下唐俏儿时,本就有严重的旧伤。 这一枪,歹毒地击中他的左肩,那种痛有多剧烈,可想而知! 但,沈惊觉无暇顾及疼痛,而是向子弹飞来的方向连开三枪—— 最后一个潜伏的杀手,也被他当场击毙。 哈哈!” 凝固的空气中,唐俏儿的哭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谢晋寰那熟悉而阴鸷的冷笑,放肆、猖獗、带着癫狂,“果然,唯一能够打击你的方式,就是俏俏。 只有她,才会让你犹豫、踌躇、心乱。那我早用这招好了,这十几个跟了我一场的手下,也不会死在你手上了。” 刚才的声音,根本不是唐俏儿的。 而是谢晋寰通过技术手段仿造合成的,为的,就是分散沈惊觉的心神,让他露出致命的破绽! 果然,他中计了。 “谢晋寰,你鬼鬼祟祟,像见不得光的老鼠一样,躲在暗处算什么?” 哪怕身负重伤,殷红的血汩汩地从肩上的血肉窟窿里渗出,沈惊觉亦挺直脊梁,面不改色,“你一辈子活在黑暗里,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要苟且下去吗? 是生,是死,出来了断吧!” “刚才,我正和俏俏在一起,没有空应付你。” 谢晋寰笑得极其暧昧,“所以,我派我的人,给你准备了一场简单的欢迎仪式。怎么样,还喜欢吗?” 听见“和俏俏在一起”几个字,沈惊觉五脏六腑狠狠抽痛,额角青筋暴起,哑透了的嗓音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怒吼 “谢晋寰......把俏俏,还给我!” 第2221章 “还给你?哈哈哈......” 谢晋寰语气冷蔑而不屑,阴鸷森寒,“沈惊觉,俏俏,从一开始,本该属于我。是你把她夺走了。 是你恬不知耻地占有了她,还不珍惜她,让她受尽伤痛和委屈,让她失去了孩子,让她永远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 沈惊觉如被扼住咽喉,闷重地喘息,心脏狠狠一恸。 那发子弹,如同在他胸膛上,开出了一个永远无法愈合的窟窿,鲜血残酷地,不断地往外冒涌。 他知道,谢晋寰是在乱他心神,是在刺激他,企图瓦解他的内心防线。 沈惊觉想镇定下来,可他所言,句句属实。 他避无可避,身躯痛得隐隐颤栗,满载悔恨的心脏,一坠再坠,一落万丈。 “你险些毁了我最爱的玫瑰,她差一点就要为你而凋零。沈惊觉,你根本不配在俏俏身边。你那后知后觉的爱,真的太不值钱了。 如果,她不是被你蛊惑、蒙蔽、耽误,她早已跟我在一起,我们早已是夫妻。 我会疼她,爱她,宠她......我可以毁灭一切换与她片刻温存,我心里从头到尾只有她一人。沈惊觉,你能吗?你畏畏缩缩,犹犹豫豫,瞻前顾后,你连自己的心意都看不清,脏得我都看不下去,你有什么资格跟俏俏携手一生?” 说着,谢晋寰再度失控地笑了起来,震荡在这栋华丽诡异的囚笼。 “不过,好在,兜兜转转,最终得到俏俏丈夫名分的这个人,还是我。” 男人颤抖暗哑的声线透着情动,透着品尝过甜蜜之后餍足的余韵,“现在,我和俏俏是真正的夫妻了。 沈惊觉,我们已经在这座玫瑰岛屿上完婚了,还共度了一个浪漫的新婚夜。 她已彻底属于我,从此以后,她就是谢太太了。” “你......住口!” 沈惊觉窒息般喘着粗气,身伤与心伤,双重剧痛席卷而来,凶狠残暴地撞击他处于崩决的理智。 他痛得视线失焦,持枪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连续射击,疯狂开枪! 直至,子弹,打空。 他用力闭了闭猩红的眼睛,按又一只弹夹时,手抖得怎么都装不进去。 “啧,瞧瞧你现在的样子。” 谢晋寰语气满是肆无忌惮的轻诮,“你说我是个疯子,可你现在,比我有过之,无不及。 沈惊觉,你想要的,只是一个归属于你,从始至终,干干净净的女人。你愤怒,是因为我得到了俏俏,是因为我染指了你以为属于你的东西。 你的爱,并没有多么伟大。你所做的一切看似无私的举动,只是为了掩盖你内心的狭隘,自卑,和龌龊而已。演给俏俏看的。 你骗得了别人,你骗不了我。” 谎话,谬论,荒唐! 无论俏俏什么样子,他沈惊觉都要! 他只是恨...... 恨自己来得太迟,恨没有守护好俏儿。让她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罪! 他该死,千次,万次! “谢晋寰......我对俏儿的爱如何,轮不到你评说。” 沈惊觉咬破了唇内的肉,恢复了神思,喉咙里灌满铁锈味,“今天,我誓要带俏儿离开。 若带不走,就用我这一命,换她回家!” 铿锵有力的话语,落定瞬间,他眼眶里蓄满了热泪。 整整半个月,俏儿在这魔鬼身边,每一个日夜是如何度过的。 稍稍作想,便是天崩地裂,血泪横流。 那边,死寂了好一会儿。 “好,沈惊觉,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也迫不及待地想看看你的诚意了。” 谢晋寰嗓音骤然冷冽,冷得阴骇,“我和俏俏,在后山的玫瑰花园。你来吧,来证明你对她的爱!” ...... 树林中—— 白烬飞与黎焕的打斗已至上百回合,激烈纠缠,胜负难分! 两人身形势如雷霆,拳风呼啸而过,杀气四射! 近身搏斗,虽然凶险,但却让白烬飞有更多机会,观察这个和唐桓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 他甚至在对峙间歇,还不忘问他问题: “你叫什么名字?” “你今年多大?” 第2222章 “你有亲人吗?” “你会开飞机吗?” 黎焕眉宇深凝,捏紧的拳头又紧了紧,被他问得心头烦躁。 此时此刻,生死攸关,这个男人竟然还有闲心问他这些无聊的问题! 他果真是病得不轻! 原本,黎焕只是想牵制住他。 渐渐的,他觉得不揍他一顿,胸腔里这口气,压不下去! 于是,拳脚相加,攻势更猛! 白烬飞知道,这么跟他耗下去没有意义,他必须试他一下。 一个人,就算因为意外而失忆,他什么都忘了,深入骨髓的习惯,本能,却未必会忘。 “看,有蛇!” 白烬飞看向他的脚下,突然惊叫一声! 下一秒,目光冷冽,杀气腾腾的黎焕瞬间脸色煞白,猛地往后趔趄了好几步! “老五......你是他,就是!”白烬飞眼眶炙热,欣喜若狂! 他们的五弟喜欢吃苹果,平常更是喜欢边吃苹果,边坐在苹果树下看书。 小时候有一次,从苹果树上落下一条小蛇,砸在他头顶上,还丝丝地吐信子,吓得他魂飞魄散,很长一段时间不敢再去苹果树下看书了。 从此以后,他就特别怕蛇,甚至看到蠕动的蚯蚓,都忍不住打个寒颤。 这件事,只有唐家的人知道。 而黎焕,身为一个杀人如麻,刀尖舔血的杀手,他怎么会怕区区一条蛇?! “阿桓!我是四哥......我是四哥啊!” 白烬飞眼眶潮湿,喉咙被强烈的情绪哽住,“你怎么失忆了?你怎么不认得我了?!” 黎焕见脚下根本没有蛇,才知是这小子在诓他。 他脸色阴沉,刚要出手,忽听见耳机里传来了指令。 “阿桓!” 白烬飞心头一急,刚要上前,黎焕猛地向后撤了一步,随即将一个黑色的东西,丢在地上。 嘶—— 瞬间,整个树林间,白烟滚滚,什么都看不清。 是催泪瓦斯! 白烬飞被呛得疯狂咳嗽,泪流不止。 待他冲破迷雾,黎焕早已没了踪影。 ...... 沈惊觉捂住左肩血淋淋的伤口,向玫瑰花园狂奔而去。 这一路,再没有人拦他,再无杀手袭击他。 可见,之前客厅一战,他已经把谢晋寰所剩无几的战斗力,交代在那里了。 亦或是,谢晋寰设计了什么更阴毒的陷阱,在等着他。 近在眼前的玫瑰花园,在璀璨的阳光之下,宛如一块闪烁迷人光芒,夺人心目的红宝石。 远远映入沈惊觉眼底的,便是那尊耸立的女神像。 他一眼便辨出,女神像,是俏儿的脸。 沈惊觉心口一绞,加快步伐,进入玫瑰花园。 他一步步,朝如水晶般的玻璃花房走去。 万千艳丽馥郁的玫瑰环绕间,唐俏儿身穿雪白的蕾丝婚纱,身段柔软地坐在复古的红丝绒沙发上。 “俏俏!” 沈惊觉浑身血液沸腾、贲张、狂涌,不顾一切地跑向她! 他不断地呼唤她的名字,可她却毫无反应。 动人心魄的美人,香肩半露,如红海中飘浮的一支纤细的白玫瑰,静谧安然地睡着。 就在他距离花房一步之遥时—— 身穿纯黑色晚礼服的谢晋寰,从女神像背后走出来,走到唐俏儿身边。 第2223章 映入沈惊觉猩红眼底的二人,似一对般配的新郎新娘。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俏儿穿婚纱的样子,他梦中幻想过无数次,却从未想过,会是这样的画面。 美得惊心动魄,如冰,如雪,她圣洁的白与男人极致的黑相衬,黯然,凄美,几近破碎。 沈惊觉一步步靠近,心一寸寸凶狠地绞痛。 连同他负伤流下的热血,淋淋漓漓,洒了一路。 此刻的唐俏儿,是被人精心打扮放在橱窗里,给她最爱的人欣赏的白瓷娃娃。 沈惊觉看得见她,却触不及她。 原本幸福的一幕,却处处都透着诡异,森寒,残忍。 “俏儿!我来了!” 沈惊觉声嘶力竭唤她,直至喉咙嘶哑不堪,泪眼模糊,“俏儿,你醒醒!你醒来......看看我!” “嘘——” 谢晋寰身姿英挺,气宇轩昂地伫立在唐俏儿身后,他一只手搭在她裸露的肩头,另一只手优雅地抬起,食指竖在毫无血色的唇间,“不要这么大声,我妻子睡着了。 沈惊觉,你曾经拥有过俏俏,整整三年。你让她穿上过婚纱吗?你给过她婚礼吗? 她做过你的妻子,可是,她有真真正正当过一次新娘吗? 这些,她做梦都想拥有的幸福瞬间,你不能给她的,我统统都给了她。” 男人俯下身,指腹勾过唐俏儿尖巧的下颌,深情地瞧着她精美无伦的小脸,“那一夜,我们真的很快乐。 也许,俏俏现在还没有把她的心,彻底交给我,但我想,我对她这么好,我们相处的时间长一些,她总有一天,会忘记你,爱上我。” 谢晋寰的话,字字诛心,锥心刺骨。 沈惊觉没能给俏儿一场盛大的婚礼,没能让她做一次新娘子,拥有铭记一生的幸福时刻。 甚至......让她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 遗憾,遗憾,全部都是遗憾。 而这些遗憾的罪魁祸首,始作俑者,是口口声声,说最爱唐俏儿的沈惊觉。 谢晋寰深深凝视着唐俏儿,哪怕她毫无反应,他却也不知不觉动了情。 下一秒,他情不自禁地噙住她的唇瓣,不知餍足地吻着。 似末日之吻。 砰砰砰——! 沈惊觉眼底通红,如痛苦的困兽,怒吼着连续朝玻璃花房开枪! 谢晋寰当着他的面,亲吻着俏儿,比将他抽筋拔骨,生吞活剥,更加痛苦! 然而,那些子弹打在玻璃上,尽数掉落! 这座花房采用的,竟然是防弹玻璃! 普通的手枪,根本无法将它破坏! 又一发弹夹打空,沈惊觉大口大口地粗喘,刚要再换上一夹。 谢晋寰离开唐俏儿的唇,冷幽幽地开口: “别白费力气了,你手中的火力,根本无法突破。” 沈惊觉高岸魁拔的身躯颤抖,“谢晋寰......别废话了!你做这些,无非是想报复我! 俏儿无辜,你放了她,我留下,你想跟我来个了断,我陪你到底!” “沈惊觉,我对你这条贱命,没兴趣。” 谢晋寰戏谑地笑开,“我说了,我想想看看,你对俏俏的爱有多深,我要你证明给我看。” 音落,他身后的女神像挪动,地下竟然有一个暗道! 从里面走上来一个端着拖盘的女佣,毕恭毕敬地来到谢晋寰面前。 沈惊觉分明看到,拖盘上,放着一个精致的红木锦盒。 他心脏跳得滞重失控,一种比濒死更令他窒息的感觉,涌遍冰冷的四肢百骸。 谢晋寰拿起锦盒,打开—— 一颗白色,一颗灰色,一颗黑色。 三颗药丸,赫然在目。 “这里,有三颗药。是我带着俏俏来到玫瑰岛屿后,收到的第一份,也是唯一一份新婚礼物。” 谢晋寰捻起其中一颗,眯眼瞧着,“把药送给我的人,告诉我,只要我把这三颗药给俏俏服下去,她就会永远变成我的人,永远属于我。” 沈惊觉瞠起布满血红的星眸,铁一般的拳头如暴雨,狠狠砸在玻璃墙上。 “但是,我真心舍不得。” 谢晋寰将药丸攥在掌心,幽幽叹了口气,“因为,给我药的人还说,服药的人会极其的痛苦。我舍不得让俏俏承受这份痛苦。 我的内心,很纠结。我不知道这药吃下去,人会变成什么样。 我好奇,所以,我想到了一个方法——” 说着,他端起锦盒,一步步逼近沈惊觉。 两个男人,四目相对,隔着一面仿佛形同虚设的玻璃墙。 一端是罪恶滔天,一端是水深火热。 “你把这三颗药,吃下去。” 谢晋寰唇角邪肆地上扬,形成顽劣而残忍的笑,“以此,来证明,你对俏俏的爱。” 第2224章 沈惊觉震愕地盯着那三颗药丸。 未知带来的恶寒,在肺腑间翻涌、搅动、流窜。 谢晋寰城府极深,阴险歹毒,也许刚才他所说的一切,只是他的一套迷惑人心的话术。 也许,这些药只是剧毒,他只是想用最兵不血刃的方式,杀了他。 “我都吃下去,你会放过俏儿吗?”沈惊觉艰涩地启唇,声音破碎沙哑,断断续续。 谢晋寰笑得漫不经心,“会啊。” “你觉得,我会信你?如果你想杀了我,你就出来,或让你养的那些狗杂碎出来,我们正面较量,再或者,你干脆朝我开枪。 沈惊觉再度一拳凿在玻璃上,“别用这种阴毒的方式,我不会上你的当!” “二选一。” 谢晋寰笑意更浓,“不是你,就是她。沈惊觉,选择权在你。” 沈惊觉心如刀割,暴吼,“谢晋寰!不要动俏儿!” “你这么说,说明你做出选择了。” 谢晋寰捻起黑色药丸,保留了另外两颗,避免他使诈,“就吃下这一颗吧,我也不想强人所难。” “全都给我!” 沈惊觉一眼看穿他的意图,毫不犹豫,“我按你说的做,你放过俏儿!”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自己没得选。 他怕谢晋寰给俏儿吃乱七八糟的东西,他更怕自己激烈反抗,谢晋寰会随时对俏儿不利。 大哥他们,已在路上。 他现在顺谢晋寰的意,可以给他们争取到更多营救俏儿的时间。 就算是剧毒,他也要扛住。 沈惊觉,你一定要抗住! 不一会儿,那个女佣拿着药盒,出现在沈惊觉面前,几乎神出鬼没。 “来吧,证明给我看。” 谢晋寰金丝眼镜后,一双阴森如毒蛇的眸子,迸射出兴奋的寒芒。 沈惊觉低垂凝结泪珠的眼睫,注视着摊在掌心里的三颗药丸。 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 就在谢晋寰准备放肆嘲弄他的刹那,他震愕地瞪大眼睛—— 沈惊觉猛地仰头,没有丝毫踌躇,将三颗药全部倒入口中,生生吞下! 与此同时,如心电感应般。 昏迷中的唐俏儿长睫轻轻翕动,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跳了跳。 谢晋寰瞳孔汹涌地一涨。 先生的药,服下后有怎么样的反应,会有什么后果,谁都预想不到。 他这样干脆,甚至没有一颗一颗,而是一齐吞下,他沈惊觉当真不怕吗?! 眼前的男人,隐忍、强悍、无畏。 在他面前,其他世俗的男人,唯有自卑,钦佩,汗颜。 谢晋寰仰天狂笑起来,笑出了痛苦的泪水。 在今天之前,他从不认为,自己的爱比沈惊觉差在哪里。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 他们之间,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哪怕穷尽一生,哪怕一切回到最初的原点。 他也永远比不上他。 片刻后,药物在男人身体里起了反应。 沈惊觉漆黑的瞳仁深深一缩,又猛地一扩。 他感到眼球不断地鼓胀,快要从眼眶里冒出来,心脏剧烈狂跳,身体里每一根神经都在叫嚣,在失控! “呃——!” 沈惊觉一声痛苦的沉吟,终于支撑不住,高大的身躯重重跪了下去。 第2225章 这不是皮开肉绽的难受。 却像把你放在钝刀子上磨,放在刑具上一点点压迫,比干脆杀了你,痛苦百倍! 一幕幕混乱又清晰的景象,如倒放的黑白电影画面,在浮浮沉沉的脑海中飞速闪回。 他看到了好多人,在不断地倒退,离开。 有爸爸、妈妈、爷爷、如熙、初露、大哥、四哥...... 他挣扎着伸出手,想去抓住他们,哪怕任何一个。 可他却什么都抓不住,眼睁睁地看着亲人、朋友,从他面前转身离去。 最终,画面定格在唐俏儿美好的容颜上。 “俏儿......不要走......” 他哭着飞奔过去,用尽全力,狠狠抱住她。 下一秒,俏儿在他怀中化为金色粉末,弥散在冰冷的空气里。 “不!” 最终,沈惊觉耳畔,传来“嘀”的一声,仿佛一切归零的声音。 他眼前一片黑暗,失去意识,倒了下去。 万籁俱寂。 谢晋寰脊梁僵硬地站在原地,呆呆盯着倒在地上,不明生死的男人,身心受到了毁灭性的震撼。 就在这时,背后传来脚步声。 他一寸寸回头,看到黎焕从地下通道走出来,面色冷峻地打横抱起了唐俏儿。 “唐家的人,登岛了。” 黎焕背过身,看都不看他一眼,周身散发着对他的厌恶,藏都藏不住,“先生留你善后。 谢总,你应该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谢晋寰面色惨白,僵站在那里,明明衣冠楚楚,却早已千疮百孔。 被榨干所有的价值,被物尽其用。 最终,如同垃圾,被彻底丢弃。 女神像,缓缓合拢。 “嗤......” 谢晋寰闭上眼睛,自嘲地笑了,“谢晋寰,你这一生,大错一场。 若世上有轮回......” 他话音未落,头顶上方,一架直升机轰隆隆飞了过来,凌驾在整个花房之上,遮天蔽日。 旋即,嘭地巨响,震耳欲聋! 整座看似牢不可摧的花房,崩坏,暴裂! 玻璃墙壁,分崩离析。 尖锐的碎片割过谢晋寰的脖颈、脸颊、手臂,他却连避都不避,岿然不动。 “畜生!你去死吧!” 白烬飞满目猩红地飞驰而来,凌空一记飞腿将如行尸走肉般的谢晋寰踹翻在地。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四哥冲上去,一脚踩在谢晋寰背上,赤目欲裂地掏出枪,对准他的后脑。 “老四!别!” 唐樾惊呼一声,扑上去猛地推开了他。 同时,枪声响起—— 由于大哥及时出手,子弹打穿了谢晋寰的肩膀,也是左肩。 只差分毫,便是头颅! “俏俏,我认输了。” 谢晋寰无力地倒在地上,侧过的脸紧贴地面,望着几步之遥,昏迷不醒的沈惊觉,苦笑喃喃: “我彻彻底底,输给......他了。” 第2226章 森国—— 神秘的山顶别墅。 绿意昂然,风景宜人。 幽幽暗暗的卧室中,宁神淡雅的熏香在古董香炉中静静燃烧,白雾缭绕,一切不安、躁动、喧嚣,在这里归于沉寂。 唐俏儿平躺在绵软的大床上,安谧地垂睫,沉睡。 她仍穿着圣洁华丽的婚纱,美丽而易碎,令人不忍染指,童话故事里的睡美人与之相比,必然也是黯然失色的。 一道清隽挺拔的身影坐在轮椅上,背光,静静的,面向唐俏儿的方向。 “先生,我检查过了,她身上没有外伤。” 慕雪柔浅学过外科,基本的身体检查还能应付,“她的血液检查报告也出来了,里面有麻醉剂和镇定剂残留,没有不利于身体健康的成分。” 说着,她勾唇,语气一丝嘲讽,“我就说了,谢晋寰那么爱她,怎么舍得对她用毒呢。” “小心一点,总没坏处。” 沈惊蛰清雅的俊容缓和,嗓音如风弄碎玉,清冽动听,“这些日子,在玫瑰岛上,看来唐小姐受了不少苦。 我记得,之前见她,她被我弟弟养得娇艳欲滴,白皙温软的一块上好羊脂玉。如今,似乎清减了许多。 但,不妨碍的,仍然是惊心动魄的漂亮。” “先生,我跟随您这么久,很少听您夸过谁。” 慕雪柔眼皮跳了跳,强抑着情绪,还是遮掩不住语调里拈着的一丝酸,“您对唐小姐,真是上心。” 沈惊蛰削薄的唇,笑意浅浅,“你在吃醋?” 慕雪柔咬了下唇,“没有......” “是没有,还是不敢?” 她低头,弱势到了底,“没有,也不敢。” “雪柔,你并不比别人差什么,若一定要说,那就是你不够隐忍,不够城府,不够沉得住气。” 沈惊蛰欲笑不笑地瞥着她,“不要忘了,我让你时刻谨记的事。” “不动心,不动情,不看来时路。” 慕雪柔一字一咬牙,“如果没有您,就没有重生的我。您的敦敦教诲,雪柔铭记在心,至死不忘。” “在我身边,不需要多余的情感,那会误事。” 沈惊蛰深邃的眸微微一弯,如幽潭,如暗流,“我只需要,绝对的忠诚。” 随即,他让慕雪柔将等候在外的黎焕叫了进来。 “这一次,你辛苦了,任务完成的很好。”沈惊蛰笑意融融,是对他的肯定。 黎焕神情仍就冷峻,不喜不怒,恭敬地向先生深鞠一躬。 余光,却不受控地睃向床上安静躺着的女孩。 沈惊蛰操控电动轮椅,从朦胧的光影中出来,移动到床边。 他长睫低敛着,深深睨着唐俏儿姣好的睡颜,淡淡地开腔: “你带唐小姐离开时,我弟弟的情况如何?” “谢晋寰把您给他的那三颗药丸,给了沈惊觉。” 黎焕面无表情,机械陈述,“沈惊觉当着谢晋寰的面,把三颗药全都吞了。” “什么?!”慕雪柔瞳孔猛缩,忙看向先生。 沈惊蛰深沉俊雅的面靥却仍是波澜不惊,不辨情绪。 半晌,他气定神闲地笑了,“猜到了。谢晋寰深爱着唐小姐,他舍不得。” 就在这时,黎焕忽然嗓音沉沉地问: “先生,吃了那三颗药,沈惊觉会怎样?” 慕雪柔又是一怔。 黎焕被先生驯化后,他完全丧失了自己,成了没有感情的“清道夫”。 他向来沉默寡言,对任何人、事都漠不关心。 这是这么长时间来,她头一次听见这个男人,问先生问题。 “如果是别人服用,我能给你答案。但如果是我弟弟,这我就说不好了。” 沈惊蛰看定他冰冷的面靥,清风朗月般笑道,“惊觉体质,异于常人,他要比普通人更有意志力,更具毅力,更坚强。 更何况,他对唐小姐的爱意,远非谢晋寰能比。所以到底会怎样,谁知道呢。 不过,我还是希望,唐小姐的人生,能有一个崭新的开始。” 慕雪柔忍不住问:“先生,那接下来,您打算怎么做?” 沈惊蛰俯下身,指尖轻轻触碰唐俏儿精巧的鼻尖,就像生怕稍稍用力,她便会碎掉一样温柔: “送唐小姐回去吧。” “什么?送回去?!” 慕雪柔瞪大眼睛,看不明白了,“那、那您既然从没想过把她留在身边,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地把她弄来?” “是啊,为什么呢?” 沈惊蛰沉思了一下,幽幽地笑开,“可能,是想她了,想看看她。” 慕雪柔和黎焕皆沉默。 没有任何人能揣测到先生的真实想法,他从不对人说心里话,所以,他没有软肋。 “雪柔,准备准备吧。” 沈惊蛰回身,漫不经心转动着食指的戒指,刻有凤凰的图腾,那是母亲家族的徽章,是母亲的遗物。 “我该回家了。” 第2227章 谢晋寰被森国警方当场逮捕,并在玫瑰岛屿上搜查出了大量的毒品、枪支。 而那片瑰丽明媚的玫瑰花田,经相关人员证实,曾经,是用来种罂粟的。 谢晋寰被捕的消息,迅速传遍整个森国,国内亦接到了风声,占领头条,登上热搜。 森国国民在媒体上留言如潮涌,舆论清一色,全都是欣喜若狂,慷慨激昂,如同过年一样兴奋! 谢氏的黑恶势力,曾是一张密不透风,遮天蔽日的网,笼罩着森国原本碧蓝如洗的天空。 谢晋寰用慈善商人伪装自己,可被他的势力,欺压、侵害、中伤的人,又何其多。 大家,只是敢怒不敢言罢了。 如今,这颗毒瘤终于被铲除、被清算,是民之所向,是众望所归。 森国的天,乌云散尽,又亮了起来。 谢晋寰早已更改为森国国籍,原本他所犯下一切罪恶,应该由森国法庭进行审判。 但考虑到他身份的特殊性,最终,总统先生特批,将谢晋寰引渡回国,让他在他的故土上,认罪伏法,接受正义的宣判。 与魔鬼缠斗,一路鲜血淋漓,险象迭生。 大厦倾覆,谢晋寰彻底倒台,邪不压正。 可唐家被一片压抑的阴霾笼罩,没有一个人的脸上,有胜利的喜悦。 他们将整个玫瑰岛屿搜遍,不见俏俏踪影。 而身负重伤的沈惊觉,躺在ICU病房里,已经昏迷了整整48小时。 唐家的男人们仍在不断搜索唐俏儿的下落。 大哥、总统夫妇、舒颜,则寸步不离地守在病房外,连远在遥远国度的霍如熙也风尘仆仆赶来,守护着沈惊觉。 霍如熙怕初露听到哥哥昏迷会受到惊吓,私心地对妻子隐瞒了。 他先陪初露回国,由丁秘书陪伴左右,安顿好一切,才心无旁骛地赶来森国。 “谢晋寰被抓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我竟然是看新闻知道的!” 霍如熙又急又气,英挺的肩头打着颤,凤眸一片猩红,“你们是真不把我当兄弟!这么关键的时候,出了这么大事,你们竟然把我瞒得死死的! 我特么是结婚了,不是特么嘎了!你们对我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众人无奈,失语。 如果是好事,觉得不公平还能理解。 这是搞不好会丧命的事,不告诉他,是怕他担心,怕他会受伤,怕初露会承受不了。 霍董竟然会觉得,不公平。跟多大便宜他没占着一样。 脑回路也是很清奇就是了。 “如熙,抱歉。” 唐樾站了出来,熬得眼眶乌青,面容憔悴,“但,事发突然,我们实在力不从心。 现在,惊觉昏迷不醒,俏俏下落不明。我们......” “大哥,你不用多说。我明白。” 霍如熙红着眼眶,喉咙一哽,眼尾泛起湿润,“我只是......我只是难受,你们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我没能赶来,没能和你们并肩作战。” “明白,我们明白。”唐樾深吸了口气,抱了抱这个靠谱的好弟弟。 这时,为沈惊觉进行会诊的专家教授纷纷从病房内走出来。 众人立刻围上去,唐樾忙问: “怎么样?!” “情况......与其说不太乐观,不如说有点奇怪啊。”一名教授沉吟道。 众人愕然:“奇怪?!” “我们为沈先生做了全身检查,他的脏腑有用过刺激性药物产生的排斥反应,但没有中毒的迹象。我们又对他的脑部进行检查,发现问题出现在那里。” 霍如熙急性子,怒道:“能不能一口气说完,别慢吞吞的!” “我们现在怀疑,沈先生的脑部遭受了巨大的刺激,但他昏迷不醒的原因,我们查不出来......” 众人大失所望,霍如熙恨得一拳砸在墙壁上。 “脑科方面,我们不是专家,需要找一位精通脑科的教授,为沈先生医治。总统先生,总统夫人,实在抱歉。” 几位专家深深鞠躬,致歉。 叶恩城揽住妻子颤栗的腰身,嗓音沉沉,“没事,最起码我们知道症结在哪里,也是收获。” “随风!” 唐樾一听脑科,瞬间想到了自己的爱人,眼底重燃希望,“我马上让随风来森国一趟,为惊觉诊治,他就是这方面的专家!” 与此同时,手机响起,白烬飞的电话打了进来。 唐樾怕大家担心,按下免提: “烬飞,怎么样?!” “大哥,找到了!” 电话那端,白烬飞激动得声音颤得厉害,哽咽沙哑,几乎要哭出来,“俏俏......找到了!” 第2228章 唐俏儿并不知,那晚她在床上,与谢晋寰拼死抵抗,已经是三天前的事情。 她在昏睡了三天三夜后,从病床上虚弱地苏醒。 “俏俏醒了......俏俏醒了!” 三天衣带未宽,未合眼的唐楸激动地哭喊出来,守候在外的家人们立刻全部涌入,围绕在小妹身边。 “大哥......四哥......姐姐......” 唐俏儿黯淡无光的美眸半阖,如干枯玫瑰般的唇瓣吃力地张开,认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 “太好了......太好了!小妹还记得我们!”唐楸紧握着妹妹冰凉的小手,还是没克制住,喜极而泣。 虽然叶恩城聘请国内首屈一指的专家为唐俏儿做了全方位检查,但医生仍然担心,长时间的昏迷会对她的大脑带来不可逆的影响。 好在,她如愿醒来,所有人紧绷的神经终于有了一丝缓和。 “俏俏......对不起......” 白烬飞缓缓上前,单膝跪在病床下,凝视着妹妹的眼眸碎芒点点,潸然泪下,“四哥没能护好你,让你吃了那么多苦,让你被谢晋寰那个畜生害成这样......四哥真TM该死!” 说着,他执起妹妹的小手,用力往自己脸颊上搧,“小妹,你打,你狠狠地打!你不打我......四哥心里过不去啊!” “四哥,不怪你......我不怪大家......是我不好。” 唐俏儿长睫颤抖着,浑身都使不上力气,只能蜷一蜷手指,“我......是怎么回来的?” 众人面面相顾,神情晦涩、暗沉,各异。 白烬飞和唐枫他们,是在搜救唐俏儿的过程中,接到了某家医院打来的电话。 医院的医护人员称有一个男人将她送到了那里,并给他们留下了联络方式,这才得以找到她。 事后,他们想调取医院监控,却发现早已被人删除。 但,哪怕不看,他们也猜得到。 将俏俏安置在那里的人,只能是黎焕。 但,为什么。 那个男人,在他们赶来的前一刻,冒着巨大的风险,大费周章地把俏俏带离玫瑰岛屿,目的不就是为了远走高飞,亦或将她带给背后操控这场罪恶游戏的人吗。 都已经成功了,又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前功尽弃? 幕后之人,其心叵测。 “俏俏,不管怎样,你安然无恙地回来,比什么都强。” 唐枫俯下身,轻抚小妹的额头,温声软语,“先不要想这么多,把身体养好了是关键。” 可唐俏儿从不是个乖觉听话的小丫头,她又忍不住颤声问: “谢晋寰......抓到了吗?” “抓到了。” 唐樾眉目沉沉,隐忍着某种强烈的情绪,“此刻就在森国的看守所里关押着,今晚,会押送回盛京。” “太好了......”唐俏儿倦极地闭了闭眼帘,一时内心百感交集。 在玫瑰岛屿上,在谢晋寰身边度过的那半个月,残酷而绝望的时光,在她眼前一幕幕回放。 不管怎么说,谢晋寰成功了。 他深深烙印在她生命里,是挥之不去,是刻骨铭心的阴影。 “惊觉呢......怎么不见惊觉?” 唐俏儿灼热的眸光一遍一遍梭巡四周,不见那巍然如山,让她心笃意定的身影,她瞬然就慌了神,“惊觉是不是为了救我......出事了?!” 她小脸惨白,呼吸发紧,单薄的身子颤栗不止。 第2229章 “俏俏,别慌,你听我说!” 唐樾心口一刺,几番纠结在脏腑间翻涌,深谙纸包不住火,便只能避重就轻,“惊觉在玫瑰岛上,和谢晋寰交手时受伤了,现在还没醒来。 不过你不要慌,惊觉除了左肩中了一枪外,他几乎没有其他外伤,脏器也未受损。” “左肩......又是左肩!” 唐俏儿瞪大湿漉漉的眸子,心疼得快哭出来,“当初在南岛,惊觉为了救我,就是左肩受了重伤! 这次又挨了一枪,他的左臂是会废掉的啊!” 言语间,一颗颗晶莹饱满的泪珠,簌簌从眼底滚落而下。 就仿佛,那一枪,豁开的,是她鲜血淋漓的心脏。 “俏俏,你放心!我和你姐夫请了森国最好的外科医生过来为惊觉取了子弹,做了手术。他的左臂保住了,虽然可能会落下点病痛,但不会妨碍日常生活的。”唐楸慌忙向她解释,想安抚她的情绪。 “既然......既然只是外伤,为什么惊觉还没醒呢?”唐俏儿焦急地诘问。 气氛,压抑又凝重。 一双无形的大手,死死扼住了唐俏儿的咽喉,强烈的不安感蹿便全身。 “不行......我要去见惊觉,我要守在他身边!” 唐俏儿不顾哥哥们的阻拦,翻身下床,红着眼睛拔掉插在手背血管里的针头,踉踉跄跄地往病房外走。 “俏俏!你还很虚弱,不要乱动啊!” 唐樾和白烬飞刚要上前搀扶,唐俏儿却已体力不支,双腿发软,跪在了地上。 但,她没放弃,就是爬也要爬到惊觉身边去! ...... 最终,唐俏儿被大哥打横抱起,送到昏迷中的沈惊觉身边。 “惊觉......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睡这么久?” 唐俏儿虚汗浸透了宽大的病号服,她苍白柔嫩脸颊挂满了晶莹的泪,一颗,一颗,坠在男人粗粝布满茧的手掌上,“醒来......醒来看看我,好不好? 我再也不乱跑了,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再也不任性了......再也不让你担心了,你别吓我...... 沈惊觉,你醒醒啊!” 可回应他的,只有冰冷的沉默。 男人的掌心,薄茧满布,伤痕累累。 唐俏儿清楚记得,他退伍从商后,原本这双骨节优越匀称的手已磨去了峥嵘岁月的棱角,平添了养尊处优的温润。 是为了她,一次一次都是为了她,令他不得不再次挥舞刀剑,为她抵挡腥风血雨,护她周全。 落了一身病,一身伤,折了半条命。 她把她口口声声说最爱的男人,磋磨至此,伤得体无完肤。 唐俏儿,这就是你给他的爱? 和你在一起......惊觉把这辈子所有的苦楚都尝遍了,这就是你给他的爱吗? 可笑,至极! 见唐俏儿伏在沈惊觉平躺的身体上,埋着头闷声痛哭,唐樾站在她身后,不知该如何安慰。 苦命的小两口。 才过了多久幸福的日子,命运又对他们开起了无情的玩笑。 这时,病房门开。 身穿白大褂,面色沉凝的柳随风拿着CT片子走了进来。 第2230章 “随风,怎么样?” 唐樾立刻迎上前,一手扶住他的腰,轻轻揉捏,另一只手从他掌心抽出片子。 柳随风微眯狐狸眸,“能看懂?” 唐樾实事求是,嗓音低沉,“看不懂,求老婆大人点播一二。” 柳随风撇了撇嘴,指尖悄悄往男人结实的腹肌上戳了戳。 其实,他知道唐樾心情很沉重,根本没心思跟他打情骂俏。 稍稍逗趣,只是在哄他,补偿他的舟车劳顿,补偿他为沈惊觉的身体殚精竭虑,从踏上森国土地到现在,一直在想治疗方案,不眠不歇。 “随风哥哥......”唐俏儿回头望着柳随风,满眼都是泪,可怜极了。 “俏俏,随风哥哥也来陪你了。” 柳随风心头一紧,温声弯唇,目光灼灼,“不要怕,有我在,惊觉一定会醒来的。” 唐俏儿用力点头,却止不住滚落眼眶的泪。 “惊觉的头部没有受到外力伤害,且我在他血液里检测到了药物残留,所以基本可以判断,他是某种药物控制了脑部神经,才导致昏迷不醒。” 柳随风烦闷地叹了口气,“但,具体是什么药物,我目前还没查出来。血液样本出来的化验报告,成分异常复杂,这一看就不是正规渠道能买着的药,要进行大量数据库比对,需要一定的时间。 自然,也不排除毒品的可能。毕竟谢晋寰是森国的毒王,他手里毒品五花八门,强迫惊觉服下以此泄愤,也不是没可能。 若真如此,就更难办了。” 柳随风神情一片凝重,“因为毒品,是会严重损伤脑部神经系统的。我刚才看了片子,惊觉的下丘脑以及脑干已经产生了小范围的病变,虽不致命,但会产生什么后果,也无法预想。” 唐樾望入他闪烁的眼眸,唇抿成线。 唐俏儿哭得眼睛睁不开,“惊觉......会这么一直昏迷吗?他还会醒来吗?” 柳随风充满自信,“有我在,我来干预治疗,我有九成把握告诉你,他会醒来的。” “随风哥哥......谢谢你。” “但醒来后,他会怎样,我说不好。”柳随风低垂眼睫,想说什么,欲言又止。 此刻的唐俏儿,已经什么都不奢求了,她只求惊觉能醒来,能平安地醒来: “没关系......没关系的,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我都爱他,永远爱他! 无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承受!” ...... 唐俏儿自己身体还虚着,却寸步不离地守在沈惊觉身边。 唐樾两口子实在劝不动了,只能退到病房外。 走廊里,唐樾骤然拉住爱人干净修长的手,紧紧攥在掌心,声色涌动忧忡: “随风,你没跟俏俏讲实话,对不对?” 两人视线交缠,柳随风清澈的瞳仁幽幽一缩。 “现在,旁边没人,跟我,你总要说实话。” 唐樾贴近他的腰身,彼此气息相融,“惊觉的情况,到底怎样? 会......失忆?” 他嗓音沙哑,低颤。 他其实隐约有感觉,脑部受损,会影响记忆功能。 可他不敢说啊,失忆这两个字眼,对俏俏而言太残酷了! 他们几乎搭上生命才重新走到一起,她怎么受得了最爱的人忘记了她?! “失忆,倒也说不好,有可能,却也不一定。” 柳随风沉吟着,“下丘脑与人类的情绪有密切的关联,脑干亦是对情绪起着重要的激活作用。 惊觉的下丘脑和脑干有了一定程度的损伤,有可能会影响记忆,还有一种可能......” 唐樾心尖抽搐地一疼,“什么可能?” “他会变成另一个人,拥有惊觉躯壳的,陌生人。” 第2231章 自唐俏儿醒来后,她便不顾自己身体,几乎不眠不歇地守护在沈惊觉身边。 又过去了三天,她却觉像过去了三个月,三年,三十年...... 唯见月寒日暖,来煎人寿。 虽然,这不是沈惊觉第一次为她受伤,以前生命垂危,重度昏迷,她也经历过,惊惶过,恐惧过。 可这一次,不知为什么,她再也无法像从前那样还能维持最起码的理智与冷静。 她牢牢地与爱人十指紧扣,内心的恐惧如汹涌的泥沙俱下,仿佛要将她彻底吞噬,埋葬她的脏腑,溺封她哽咽的咽喉。 她前所未有地恐惧着。 那种重重的无力感,每分每秒地折磨着她的精神。 不过一周光景,曾经高傲美艳的大小姐,已经如濒临枯萎的白玫瑰一般,苍白,破碎,憔悴。 瘦弱的骨架仿佛随时都会在宽大的病号服中流出去。 每天,从早到晚,唐俏儿会不听地对沈惊觉讲述他们的曾经,从十一岁到她的十八岁,再到他们结婚,离婚,又重新走在一起。她清楚地回忆着每一个惊心动魄的瞬间,有喜有悲,笑中有泪。 原来,那些她曾经觉得不堪回首的往事,如今回想,竟是云淡风轻。 只要回忆里有他,什么都是好的。 现在的她,没有资格再挑三拣四了。 “惊觉......随风哥哥说你的脑部出了问题,我很害怕,我怕......你醒来后,会把我忘了。” 唐俏儿执起男人粗粝的手,十指紧扣,流着泪吻遍他的指尖、手背、掌心。 他们亲密时,沈惊觉老说她是块香喷喷的粉蒸肉,一咬出水的那种,勾得他想一口一口,将她吞入腹中。 所以每次,男人都会将她全身细腻的肌肤吻遍,吻得她身子颤栗,吻得她直接飘入云端,他才会罢休,才会用更深入的方式,给她带来更极致的快乐。 在外,自然不会有这样水乳交融的情致,沈惊觉便会吻她的唇,或像这样,吻她的指尖,掌心...... 他太爱她了,那些情不自禁的吻,只是他不知该怎么疼爱她了而已。 乱了身,乱了心。 现在,轮到她做卑微的下位者,轮到她尝一尝那患得患失,锥心刺骨的滋味。 果然,老天是公平的。 不珍惜幸福的人,是会受到惩罚的。 “没关系,没关系......你忘了我也没关系。” 唐俏儿泪水扑簌簌坠下,浸入他掌心的纹路,“如果,你能平安度过这一劫的代价,是忘记我......那我愿意从你记忆中消失,无怨无悔。 只要余生,还能守望着你,我就心满意足了......” 同样的话,沈惊觉曾说过无数次。 这次,轮到唐俏儿开口,每一个字眼,都化成细碎尖锐的石头,在她心脏上一遍遍地碾扎而过。 真的能心满意足吗? 这难道,不是竭尽全力,山穷水尽,一退再退后苍白无力的自我安慰吗? “不要忘了我......求你了......不要忘了我......” 唐俏儿终于骗不了自己了,她伏在他胸膛上,薄薄的肩颤抖不止,失声呜咽。 “俏儿,别哭。” 第2232章 醒来吧,再哄一哄我吧。 求你了。 唐俏儿哭泣的时候,病房的门缓缓推开。 端着粥碗的霍如熙走了进来,见到这一幕,他失神地僵立在原地,端着碗的手颤抖不止。 他一个高高大.大,强悍的男人,早已被初露的爱泡软了心脏。 此情此景,令他动容,亦令他产生了强烈的,想落泪的冲动。 等到唐俏儿哭声渐歇,他才平复了一下情绪,脚步轻缓地走到她身边: “俏俏,吃点东西吧。鱼片粥,我记得你喜欢,我亲手给你做的。” 半晌,她没有吱声。 霍如熙斜目一瞥,发现床头柜上,早餐还放着,根本就没碰过。 内心,说不出的难受,沉重。 “如熙......你一定很恨我吧。” 又过了一会儿,唐俏儿呆呆坐着,幽幽地开口,“我害得惊觉,变成了这样,他是你最好的兄弟。 我没有照顾好他,反而让他为了我,险些丧命,昏迷不醒...... 如熙,我知道你怨我,恨我,你发泄出来吧。你这样平静,我心里更难受。” “可是,我并没有。” 霍如熙抿了下唇,走过去,在床边坐下,看着沈惊觉惨白无血的俊靥,嗓音沉沉,“俏俏,我尊重惊觉做出的每一个选择,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不会怨恨任何人。 一切代价,一切后果,我都愿意跟他一起承受。” 唐俏儿心中更痛,闭上潮湿的眼眸。 “说句没人性,倒反天罡的话。” 霍如熙一声苦笑,“好在,出事的是这小子,不是你。” 唐俏儿愕然,看着他。 “俏俏,阿觉远没你想的那么坚强啊。” 霍如熙眼眶一红,“你是在蜜罐里长大的,你有父母疼,姨姨们,哥哥们疼,从小到大没怎么受过苦。所以你乐观,积极,开朗,什么难关都过得去。 可阿觉不是,他曾一无所有。母亲千辛万苦帮他挽回沈氏二少爷的身份,他又被一个又一个人谋害、算计。一路磕磕绊绊,千疮百孔地走到今天。 除了爷爷外,他只有你。所以,他比你想象中脆弱,因为,他输不起。 倘若,你有闪失,信不信,他会失去活下去的动力,和勇气。你要知道,他年少时曾得过抑郁症,他左腕的刀伤,一道一道,都是证明。 所以,俏俏,你要好好的,健健康康地等他醒来。不然阿觉为你赴汤蹈火,甘愿粉身碎骨的一颗真心,就真的是辜负了。” 唐俏儿终于被劝动了,她颤抖着接过碗,舀了一勺粥,塞在嘴巴里。 “好吃。”她吃一口,一滴泪就落入碗中。 “那必须的。我的手艺,得到过我老婆的认证,贼盖!”霍如熙强颜欢笑。 “我要,去见谢晋寰。” 唐俏儿抬手,狠狠抹泪,逼着自己坚强起来,“药是他给的。他一定知道,他给惊觉吃下去的是什么东西!” 第2233章 沈惊觉一消失,就是整整一个月。 堂堂沈氏集团总裁,位高权重,说不见就不见,只剩韩羡留守沈氏帮他处理紧急事务,但还是有不少文件没有沈惊觉亲自审批不行。 “军机处”一团乱麻,“皇上”的书案已奏折如山。 最终,纸包不住火,到底惊动了沈南淮和沈光景。 沈惊觉在森国九死一生,并身负重伤,重度昏迷了整整一周,作为爷爷和父亲的他们,竟才得知这个消息。 这种被瞒在鼓里的愤怒和如遭雷劈般的打击,令两位曾在商界叱咤风云的大佬,几乎难以承受。 沈南淮得知消息后,当晚就被送进了医院。 沈光景则连夜赶赴森国,并将昏迷中的儿子用顶级私人飞机,在盛京最优秀医疗团队的卫护下,强行带回盛京治疗。 听说,在医院,沈光景和唐家的人闹了起来,场面一度混乱。 两家关系,降至冰点,几乎不能收场。 若非大哥有着能镇住场子的绝对领袖气场和极强的压迫感,和沈光景在房间里单独谈了整整半小时,才平息了这场风波。 否则,沈光景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来,根本无法想象。 他确实曾对自己的小儿子,颇有微词,父子俩的关系一度十分紧张。 但,沈惊觉到底是他的儿子,是他骨血! 哪怕,他已逐渐接受了儿子和唐俏儿在一起,但他接受不了,儿子为了一个女人,一次次豁出性命,遍体鳞伤! 他曾经苦心栽培养育的长子,已经成了半个废人。 惊觉是他全部的希望,他早已想通,他早晚会老去,沈氏早晚要由惊觉继承。 他们唐家不把他儿子当回事,一次次让他受伤,让他犯险,他岂能容忍?! 欺负人,折磨人,也该有个限度! 但,这一切,唐俏儿并不知情,唐家人也都瞒了她。 因为,在沈光景赶赴森国医院时,她已经在回国的飞机上了。 ...... 私人飞机,午后,抵达盛京。 唐俏儿在飞机上草草梳洗,换了身黑色干练的西装,用淡淡的脂粉掩盖憔悴的面色,恢复了往日几许烈焰玫瑰般,大小姐明媚的风采。 但,她煞白的唇色,眼底的血丝,暴露了她不好的状态,和极度的伤心。 可她必须苦苦撑住。 如熙说的对,如果她萎靡不振,倒下了,惊觉的心血,就都白费了。 又是一年,凛冽冬日。 “大小姐。” 林溯迎着猎猎寒风,站在舷梯下,望着唐俏儿一步一步走下来,纤细而孤绝的身影,瞬然强烈的落泪冲动涌上来。 “阿溯,家这边,这段日子,辛苦你了。”唐俏儿朝他轻轻笑着,不成样子的笑。 “您不要这么说。” 林溯忙将准备好的大衣批在大小姐肩头,本想补一句,“您平安,什么都不重要。” 但,他到底没有说出口。 因为大小姐最爱的人,还在昏迷,还一切未知。他不能戳她心口的痛。 “要先回家里,歇一歇吗?” “不用。” 唐俏儿深深抽了口凛凉的空气,令自己清醒,“我迫切回来,就是为了去看守所,立刻见到谢晋寰。 我有话,要问他。” ...... 盛京,看守所。 阴沉,厚重,耸立的高墙之上,拉着铁丝电网。 今日阳光明媚,但这里的四方天,死气沉沉,仿佛永远蒙着一层令人压抑,喘不上气的雾霾。 “以后,这就是谢晋寰能看到的所有风景了。”林溯跟随在唐俏儿身后,恨恨地咬牙。 “我想,就是这样的风景,他也看不了多久了。” 唐俏儿嗓音冰冷无温,亦不见情绪,径直往前行走。 探视室—— 唐俏儿面无表情,独自坐在玻璃窗口前,林溯则站在房间角落,密切关注。 不多时,铁门吱嘎一声打开。 当谢晋寰出现在她幽暗视野中的一刹,她美眸微瞠。 一时竟辨认不出,眼前的男人,是与她从小相识,纠缠,较量,角逐了半生的男人。 第2234章 数日未见,从前那个温雅矜贵,英姿勃发,满目都是掌权者的自信与奢豪的男人,荡然无存。 坐在她面前的谢晋寰,面色黯淡憔悴,向来一丝不苟的发型略微凌乱,原本明锐的瑞凤眸,布满殷红的血丝。 曾经的谢四少,贵介行藏。 如今,落寞潦倒,阶下囚罢了。 但即便如此,谢晋寰听说唐俏儿来看他,他还是借口去洗手间,沾了水梳理了一下乱得不像样的头发,匆匆洗了把脸。 谢家小少爷的矜傲,早在年少时,去森国的第一年,就被彻底击溃了。 打那时起,世间再无谢四少,只有踩着无数人尸骨,一心往上爬,被罪恶侵蚀良知,满心只剩仇恨的谢晋寰。 他收拾自己,只是因为要去见唐俏儿。 是的,他依然爱着她。 但他已经彻底明白,从一开始,他就配不上她。 强求一场,害人,害己。 隔着后玻璃,谢晋寰与唐俏儿四目相对,他静静瞧着她,久久无话。 还是唐俏儿看到了他唇角的淤青,额头的伤口,漠然地问: “你挨打了?” 谢晋寰闭了闭酸胀的眼睛,苍白的唇微勾: “看守所里,很多陌生的人都恨我。我心狠手辣,作恶多端,是坏人中的坏人。这种结果,我早已想到。” “你身手很不错,不至于被打。” “我该打,不是吗。” 谢晋寰笑得不像样子,对她,字字句句仍是真心诚意,“俏俏,我说出来,你可能不会相信。 在看守所的这些天,是我这十多年来,身心最轻松的一段日子。 以前,我看似拥有一切,却整夜整夜地做噩梦。每天清晨醒来,我睁开眼睛想的,永远是怎么争,怎么斗,怎么为我和母亲报仇。 现在,这一切终于熬到头了。” 说着,他将攥在掌心,伴随了自己半辈子的金丝眼镜放在桌上,“其实,我的近视并不严重,戴着它,我就觉得像戴上了一副面具。 现在,它,我也不需要了。” 唐俏儿双目微垂,“以你的性格,你并不会甘心束手就擒。我以为,你会了结自己的生命。” “但是,让我伏法,接受审判,不是你的心愿吗?” 谢晋寰黯然的瑞凤眸一弯,“我想,完成你的心愿。” 他的语气,温柔缱绻,仍似情话。 可再深,再炙热的感情,也抵消不了唐俏儿心中万千伤痛,及对他的怨恨。 “俏俏,你瘦了。” 谢晋寰深深看她,湿润的目光一遍遍描摹她的容颜,贪心地想将这最后一面,永远珍藏在记忆里,带入坟墓中。 “我这次来,是要问你,你给惊觉吃的,到底是什么药?” 唐俏儿深吸了口气,压抑着钻心刺骨的情绪,“我知道,我来问你,也可能是枉然,因为你憎恨惊觉。 我也不奢求,你能良心发现。你若不愿意告诉我,今天,就当我来跟你永别。” “我不知道。” 谢晋寰直视着她,前所未有的坦诚,“俏俏,我真的不知道。药,是先生给我的,这里面什么成分,服用后会有什么反应,我一无所知。” 先生。 又是先生! 唐俏儿身子前倾,嗓音焦灼得沙哑,“你口中的先生,就是背后扶植你,并利用你在盛京进行活人药物实验的幕后黑手,对吗?!” 谢晋寰瞳孔一涨,迟缓地点头。 “先生......到底是谁?你见过他吗?!” “俏俏,你恨我也好,怎样都好。但关于先生,我只能告诉你这些。” 谢晋寰不是还幻想着能重见天日。 他只是,太清楚,一旦唐俏儿知晓先生的真实身份,等待她的,等待整个唐家的会是什么。 先生,是没感情的疯子。温润儒雅,清风朗月,皆是伪装。 第2235章 隐瞒,固然可恶。但又何尝不是在保护她。 否则,以唐俏儿恨不得把天捅个窟窿的猴精性格,她会闯下塌天大祸,那后果,是她根本无法承受的。 “还有一件事,我可以肯定。沈惊觉服下的药物,不会致命,不会对他的身体产生不良的影响。” 谢晋寰深抽了口气,苦笑,“否则,他不会提出,将那药,给你服下的建议。” “给......我?!”唐俏儿瞠愕,瘦削的面靥褪尽血色。 “先生不会伤害你,所以他给你的药,不会致命。只是,他说服用后过程会很痛苦,所以......” 谢晋寰眉眼淡淡压下来,戴着手铐的手却颤了颤,像极力克制着某种强烈的情绪。 不需要他说下去了。 唐俏儿,全都明白了。 “你的先生,说让你把药,给我服下去。他虽然没说这是什么药,但最起码他会告诉你,服药后,会有什么效果,对吗?” “他说,会让你......永远属于我。”谢晋寰嗓音浸透嘶哑,断断续续。 “呵......明白了。” 唐俏儿知道不会再问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亦不想再面对他,于是冷冷地起身,“我走了,谢晋寰。 我无法说出来,让你多保重,这样违心的话。因为你知道,我很恨你。 但,你在里面,我还是希望你能好好活着,直到面对审判的那天。” 就在她转身的刹那,谢晋寰猛然起身,眼底蓄满泪光: “俏俏!对不起!” 唐俏儿脊背一滞,却未回头。 “我千方百计,想得到你,是因为只有和你在一起,我才觉得曾经的阿晋没死,他的心还是跳的,他还活着。” 谢晋寰掌心覆上她的背影,轻轻摩挲,无尽的痛苦与懊悔,化作汹涌的泪,夺眶而出,“你是我坠入深渊后......看到的最美的一只蝴蝶。” 然而,遗憾的是—— 堕落一旦开始,就无法停止。 电影里经典的台词,此刻从男人口中道出,浸透了幡然醒悟过后,无尽的悲鸣与苍凉。 唐俏儿纤薄的肩轻轻一颤,终究无言,头也不回地从他面前消失。 谢晋寰挺拔的脊梁一寸寸折下去,像抽空了灵魂,瞬间老朽了一般,哭着笑了。 俏俏,我深知你下辈子亦不会选择我。 所以,我不再期待,轮回,来世。 ...... 看守所外,寒风凛凛,渗入唐俏儿揪痛的肺腑间。 “谢晋寰,真是冥顽不灵,无药可救了!”林溯满目愤恨地攥拳。 “他是真不知那药是什么。” 唐俏儿抬首,仰望晴空,却仍觉得胸口闷胀,眼尾泛起一丝晶莹,“这一回,我信他。” “但他不肯吐出那个先生的身份,仍然有所保留。还是贼心不死!” 唐俏儿似乎读懂了他的心,但她不愿意去懂,只摇摇头: “最起码,我们知道那个药不会危害惊觉的身体,这就足够了。剩下的,只等随风哥哥治疗,等惊觉醒来。” 话音未落,手机铃声响起。 唐俏儿一见来电的人是爷爷身边的徐秘书,心脏一紧,忙接听: “徐叔叔!” 徐秘书语气忧忡,“唐小姐,您现在在盛京吗?” “在的,是爷爷出什么事了吗?!” “沈先生得知了二少爷受伤昏迷的事,打击太大,确实进了医院。不过好在,危险期过去了,人已经转入普通病房。” 唐俏儿心脏狠狠一痛,捂住胸口,站立不稳。 好在林溯及时搀扶,她才没倾倒。 “刚才,沈先生念叨着您的名字,很想见您一面。您若方便,可以来医院一趟吗?” 第2236章 唐俏儿一刻不敢耽搁,在林溯的陪伴下赶赴医院。 路上,林溯察觉到大小姐面色极差,心里担心得不行,忧忡地道: “大小姐,先回去歇歇吧。您自己的身体还没养好,又连夜奔波,会熬不住的!” 自回来后,他不再形式化地称呼唐俏儿“唐总”,心急起来,“大小姐”还是离不了口。 “我没事,我只是担心爷爷......”唐俏儿闭上湿润的眸子,心尖一抽一抽地疼着,满腔的酸涩止不住地漫溢。 爷爷发病,是因为心疼重伤未愈,昏迷不醒的小孙子。 可偏偏致惊觉于此的,是她这个被爷爷当亲孙女疼爱的人! ...... 赶到医院时,唐俏儿身上的西装已被虚汗浸透,脚下轻飘飘的,似踩在棉花上。 病房门口,徐秘书已经早早等候在外。 “徐叔叔,抱歉,我来晚了。”唐俏儿眼眶一热,哽咽难言。 “只要您能来,什么时候都不晚。请。” 徐秘书为唐俏儿让路,向来坦坦荡荡,无所畏惧的唐俏儿,却踌躇着站在门外,不敢,也没脸进去。 “晚辈之中,除了二少爷,您是沈先生最疼爱的孩子。” 徐秘书看透了她的心思,温声宽慰,“去吧,唐小姐,沈先生一直都在等您。” 步入病房,温熙的阳光里,爷爷虚弱地靠在床头,半睡半醒。 “爷爷......”唐俏儿轻轻走到床边,愧疚地嗫喏着。 沈南淮撑开疲倦的眼睑,病容展露一丝欢喜,吃力地向她伸出干枯的手: “小小,你来啦?我就知道......你是最孝顺的孩子。” 唐俏儿本以为,自己控制好了情绪。 岂料爷爷云淡风轻一句话,瞬间让她情绪决堤,像个犯了错误的孩子,站在爷爷窗前痛哭流涕: “爷爷......对不起......都怪我......是我害了惊觉......” “傻孩子,我就知道......你来了肯定要这么说。” 沈南淮拉住她纤细冰凉的手,见她都瘦脱了相了,心疼得不行,“爷爷从来没有怪过你。你永远记得......无论发生任何事,你都是爷爷最喜爱的孩子。 我就是怕你胡思乱想,怕你内耗自己......所以才让你徐叔叔联系了你。” 唐俏儿一张皎洁的小脸挂满了清泪,看得人心都碎了。 “孩子,你知道,爷爷最怕什么吗?” 沈南淮长叹了一声,“爷爷怕的,是惊觉若真醒不来,以后,你怎么办啊? 你的家人们,都在海门。你的哥哥们......早晚也会娶亲,有妻子,孩子,牵绊。 要是惊觉醒不来......谁能一辈子陪伴你,护着你呢?而且爷爷知道,你深爱着我那小孙子,你们是可以为彼此豁出性命的。万一,万一惊觉再也醒不来了......” “爷爷,您不要吓自己。惊觉一定会醒的,一定会的!” 唐俏儿抬起颤抖的手,狠狠抹去眼尾的热泪,一字一重,“他一天不醒,我守他一天。一辈子不幸我等他一辈子!” “人都已经这样了,说这些冠冕堂皇的废话,有什么用?!” 唐俏儿噙着泪光回眸,赫然看到沈光景周深散发着愤恨戾气,怒冲冲走进病房,夺到她面前。 “光景......你扯这么大嗓门干什么?” 第2237章 沈南淮虽是这男人的父亲,但他的心还是护着他的小小,撑起精神,严词厉色,“什么叫人已经这样了?惊觉没缺胳膊,没断腿儿,暂时昏迷而已!你这是在咒自己亲儿子吗?! 你要觉得自己儿子不行了,与其在这儿嗷嗷乱叫,不如去把后事备下,没准儿还能给惊觉冲一冲!” “爸,都到了这时候了,您还护着这丫头?!” 沈光景怒不可遏,盯着唐俏儿,满目猩红,“我都怀疑,你这丫头是不是我儿子命里的克星!惊觉到底哪儿对不起你,你要这么作践我儿子?!” 唐俏儿向来伶牙俐齿,此刻却承受着所有的埋怨,紧蜷十指,不吭一声。 见她沉默,沈光景更是压不住火气,冲动之下竟抡起胳膊,向她毫无血色的脸搧上去! “沈光景,你住手!” 沈南淮愕然瞠目,可他这副老朽的身子却根本无力阻止! 唐俏儿闭上红肿的眼睛,没有丝毫闪避。 这一巴掌,她该挨。 沈光景说得不错,惊觉变成这样,都是她害的。 她该打,该死! 啪——! 唐俏儿薄薄的身子一颤! 然而,这一掌,却未能落下来。 她缓缓睁开泛起水汽的眼睛。 眼前的一幕,令她呼吸一窒,心脏重重缩紧! 沈光景高高举在半空中的手,被突然杀到的沈惊蛰猛地桎梏住了手腕,落不下来。 但,让唐俏儿难以置信的事,这个男人竟然没有坐轮椅。 他竟然,站了起来! “惊蛰,你......你的腿......”沈光景盯着面若沉水的长子,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沈南淮亦目瞪口呆,震惊的目光由上至下地打量着眼前高大挺隽,身姿弘雅的男人。 “爸,无论怎样,都不该动粗。” 沈惊蛰微微转眸,瞥向唐俏儿的眸光,是一片深沉、内敛,如漩涡般引人沉沦的浓黑,“惊觉是为了保护他爱的人才变成这样的,那是他自己的选择。 我并不认为,唐小姐有错。我知道您心疼惊觉,但也不该迁怒于无辜的人。” 唐俏儿眉心一拢,紧咬唇内的软肉。 音落,男人缓缓撒开了沈光景的手。 与此同时,沈光景顿觉手腕一阵吃痛,低头看去,红了一圈。 “大少爷!您要注意身体啊!” 慕雪柔匆匆赶来,立刻将轮椅推过去,扶沈惊蛰坐下。 沈惊蛰浅笑,弯眸,“无妨,我没有那么脆弱。偶尔也该站起身,活动一下筋骨。” “惊蛰,你、你的腿......没事了?!”沈光景惊愕地盯着长子黑色西裤下修长的双腿,连冲唐俏儿发脾气都忘了。 沈惊蛰淡淡抬唇,温柔的目光如春风一般,不经意地拂过唐俏儿的面靥: “爸,我坐轮椅,不等于我的腿有问题。” 第2238章 沈氏父子双双震愕。 唐俏儿压低的讶然,半点不比他们少。 甚至,乌亮的眸底还多了几分研判和狐疑。 “沈老先生,沈董,是这样的。” 慕雪柔站在沈惊蛰身后,低垂着长睫,眉心拢起愁绪,“十八年前那起绑架案,大少爷被绑匪虐待后,就出现了脏器衰竭,神经麻痹等一系列症状。这么多年,大少爷在M国吃了很多苦,尝试了许多治疗方法病情才得以稳定。每天都要靠一把一把的药物维持正常生活。” 闻言,沈光景心里极不是滋味,叹息喃喃: “孩子,你受苦了......” 沈惊蛰回应一丝云淡风轻的笑,摇了摇头。 慕雪柔神情布满疼惜之色:“当年,神经麻痹,导致大少爷无法像正常人一样控制自己的双腿。脏器受损,也令他的体能各方面大不如前。所以,他才会常年依赖轮椅出行......” 唐俏儿幽深的视线始终落在沈惊蛰笔直修韧的双腿上,眼底情绪难辨。 沈光景忙上前,关切地问:“惊蛰,那你现在觉得怎样了?” “爸,我好多了。您瞧,我刚才不是就站起来了吗?” 沈惊蛰淡淡挽唇,“只是,不能像普通人那样能跑能跳罢了,日常生活,不成问题。” “那就好,那就好啊!”沈光景大喜过望。 毕竟,小儿子昏迷不醒,长子却在这关键时刻回归沈氏,且健康状况相较以前也大有起色。 他的心思,又活络了。 原本笼罩在他头顶上压抑的阴霾,终于是散开了一些。 “惊蛰,你这次为了惊觉,一路风尘仆仆地赶回来,实在辛苦你了。” 始终缄默的沈南淮在这时开口,“你的医护团队都在M国,虽然身体有了好转,但治疗应该不能停下来吧?这次打算在盛京呆多久?” “嗯......” 沈惊蛰微微眯眸,笑了笑,“大概,会一直一直呆下去,再也不走了吧。毕竟盛京,沈氏,是我的家啊。” 沈南淮瞳仁猛地一缩。 唐俏儿神情波澜不惊,垂在身侧的素手却一寸寸握紧,经络分明的淡蓝色血管隐隐跳动。 “爷爷,爸,您们知道,我独自在M国的这些年,我有多想念您们吗?您们知道,为了能够养好我这副残躯,能够再次像个人样站在你们面前,我付出了多少努力吗?” 沈惊蛰一腔控诉,原本饱含着怨愤,却被他眼尾的笑意,磁性清润的嗓音微妙地化解,令他看起来比任何人的情绪都稳定,“我付出怎么多,忍耐这么多,只是为了回家而已。 爷爷,听您的意思,似乎不太欢迎我啊。” “没有,你能回来,一家团聚,爷爷自然欣喜。” 沈南淮沉定心神,强颜一笑,“无论怎样,你都是爷爷的孙子。爷爷都是一样的疼你们。” 唐俏儿曾在爷爷身边呆了那么久,她就是爷爷肚子里的蛔虫。 此刻爷爷的语气,表情,已经把虚与委蛇,口不对心彰显得淋漓尽致。 打一开始,唐俏儿就觉得爷爷对沈光景原配所出,身为家族长孙的沈惊蛰态度很冷淡,甚至有些排斥。 按理来说,沈惊蛰从小养在爷爷膝下,模样、才情也不比当时身为私生子的沈惊觉逊色。 都是沈氏血脉,爷爷为什么一副拒长孙千里之外的架势,却对出身不高的小孙子青睐有加,并扶植他当沈氏继承人,寄予厚望 第2239章 哪怕,仅仅只是因为身体原因,那也做得有些太过。且得知长孙身体有所好转,爷爷脸上,甚至没有一丝喜悦。 反而,多了几分忌惮,和恐惧。 爷爷,在怕什么? 是怕沈惊蛰的回归,会抢走原本属于惊觉的继承人之位吗? 可沈氏三分之一的股份和支柱产业,仍由爷爷把持。惊觉手里亦有股份,还坐着总裁的位置。哪怕沈光景的心偏向长子,沈惊蛰也没那么容易掌控沈氏吧? 所以,久经沙场,见惯了大风大浪的爷爷,到底在怕什么? ...... 沈惊蛰从医院离开时,仍然是坐着轮椅。 慕雪柔和保镖搀扶他上了豪华宾利座驾,他刚坐直腰身,车子刚启动,唐俏儿便猛地蹿出来,双手狠狠扒住了正在上升的车窗玻璃! 保镖忙踩急刹,慕雪柔吓得心扑棱扑棱的,愤懑地盯着唐俏儿清清冷冷的美靥: “唐小姐,突然冲出来扒人家车门做什么?不要命了吗?!” 沈惊蛰抬起修长干净的手,示意慕雪柔收声,随即朝唐俏儿笑眸温淡: “唐小姐,你有话要和我说?” 唐俏儿舌尖磨过齿列,“有。” 慕雪柔和保镖在车外候着,唐俏儿被沈惊蛰邀请坐入车内。 车厢里,隐隐约约有药物那种凛冽苦涩的味道,还弥散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 唐俏儿秀眉一沉,这丝香气,莫名令她心里不舒服。 她觉得有一点熟悉,但是太淡了,划过鼻息一瞬便消失,令她来不及回想在哪里闻到过。 “唐小姐,有话,你可以说了。”沈惊蜇侧过骨相正醇优越的脸庞,瞧着她,声音低低地卷入她的耳蜗。 “沈大少爷,你在M国生活那么多年,为了治疗身体,你跟很多药物公司和医疗机构,都有密切往来吧?”唐俏儿沉声诘问。 沈惊蛰点点头,“是有一些往来。之前你父亲脑梗发作,惊觉曾特意飞来M国,向我问药。” “你在那边,一定听说过RC药物研究所吧?它在M国生物制药领域很有权威。” 沈惊蛰眸色加深,幽昧车厢里,他的瞳仁如两块闪烁暗芒的墨玉: “听说过。” “那么,就有劳你。” 唐俏儿从怀中抽出随身携带的沈惊觉的血液检测报告,递到男人面前,“惊觉昏迷不醒,是所服用的药物控制了大脑。这药,我们查过,里面有多种违禁成分,国内没有任何药物成分能与它吻合。所以我怀疑,这是海外的一种禁药。 我曾在谢晋寰口中,不止一次听到过RC这个地方。RC的基地就在M国,所以我有理由怀疑,这药是从RC流出来的。 沈大少爷,当年绑架案,你救了惊觉一命,如今又为了他大老远地赶回来,可见你与惊觉手足情深。我想,你也希望惊觉能快些苏醒过来对吗?” 沈惊蛰凝睇着这张精致莹白的小脸,声色不觉暗哑,“我和惊觉,虽然不是一奶同胞,但也从小一起长大,我当然希望他好。 不光是为了他,也是为了你。” 尾音那一丝缱绻,令唐俏儿脊背一凉,下意识避开了他如笼迷雾般的目光。 “若惊觉再也醒不过来,他精心娇养的玫瑰,岂不是要渐渐枯萎凋零了?” “我不是玫瑰,所以我永远不会凋零。” 第2240章 唐俏儿再度迎上男人幽深的目光,变得坦荡,坚毅,无畏,“若惊觉醒来,我们并肩作战。若醒不来,我替他战。 我会守护好属于他的一切,任何人,都别想触及,染指。谁也不行。” 这,才是她跟沈惊蛰单聊,真正想说的话。 沈惊蛰英挺清隽的眉目微怔,倏然轻笑,几分慵懒,几分玩味: “唐小姐的话不错,是惊觉的,谁都抢不走。” 唐俏儿却听出了弦外之音,眸光暗了一暗。 “你要我,去按着这份报告,寻找惊觉服用的是哪一种药,是吗?” 沈惊蛰欣然接受,“好,我帮你。” “多谢大少爷了。”唐俏儿利索地下车,没有一丝逗留。 她冷冷盯着豪车漆黑的窗户,目送着他们离开停车场。 她的大脑被几个词反反复复地萦绕,盘踞—— M国、RC、药物、谢晋寰、先生...... 谢晋寰说白了就是那个先生在国内的话事人,一个榨干利用价值后丢弃的傀儡。 如今,他彻底倒台了,先生不可能就这么放弃国内市场,他会扶植新人上位。 之前,惊觉处于生死攸关的时刻不止一回,却都不见沈惊蛰有所动静。 偏偏这次,他在惊觉中药后赶回来,又以如此焕然一新的面貌回归沈氏,这到底是巧合,还是他,与那个RC,那个先生,亦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这个切入点,太耐人寻味了。 唐俏儿隐隐觉得,无论惊觉醒来与否,沈惊蛰,都非友军。 是否会成大患,还需进一步确认。 ...... 车厢里,慕雪柔不免忧心忡忡: “先生,唐小姐让您去查药源,这明摆着就是试探,兴许里面还有对您的猜忌。 您当真要告诉她那药是什么吗?” “没这个必要。我弟弟要不了多久,就会醒来。” 沈惊蛰闭目轻歇,将手中的报告书揉成一团废纸,“不过,我真是小觑唐小姐了。本以为,她受了这么沉重的打击,会一蹶不振,会心慌意乱,不得要领。 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调整好心态,投入战斗中来了,且还对我产生了怀疑。真是令人惊叹的理性和清醒。 很讨人喜欢。” 慕雪柔却不免揪心,“唐俏儿怀疑到您了?!您才刚回盛京两天,怎么会这么快!” “因为,时机不对,引人怀疑是正常的。” 沈惊蛰不以为然地挑眉,“以后藏好一点,就行了。” 这时,豪车刚巧驶入昏暗的隧道。 “当你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着你。” 变幻如鬼魅的光影从沈惊蛰深沉挺隽的浓颜上一晃而过,他掀眸,看着车窗映照着自己的脸,眼神冷漠、诡谲、阴鸷,就像看着另一个人。 “但很可惜。我,即是深渊。” 第2241章 谢晋寰的案子,正式提交由唐栩所在的最高检审理。法院受理后两个月内,会正式下一审判决。 不出意外,死刑无疑。 今日,天气阴沉,小雨淅淅沥沥。 打着黑伞,身穿白大褂,白色高跟鞋的女人悠然走到看守所门口。 “慕医生,下着雨还把您请过来,真是辛苦您了。”看守所所长笑脸相迎。 黑伞上扬,露出慕雪柔清丽娴雅的面容,她淡淡一笑: “哪怕是犯人,也有人权。我是医生,救死扶伤是本分,与他们的身份无关。” 所长忙附和,“您说的是。” 慕雪柔笑眸一弯,语气耐人寻味: “能给看守所的犯人举办义诊,所长先生,说明您善呐。” ...... 那日见过唐俏儿后,谢晋寰反而一连几天,睡得都很好。 他的金丝眼镜被人打碎了,也就随手丢掉了。 毕竟现在的他,不是谢四少,不是谢董,只是一个等待判决的准死囚。 再不需要那些徒有其表的伪装了。 同牢房的犯人陆续被带去进行义诊。不知过了多久,叫到他的编号。 谢晋寰戴上手铐,走出牢房,兜兜转转,被狱警带进了一个封闭、昏暗的房间。 厚重的铁门吱嘎一声关上。 幽昧的房间里,只有桌上亮着一盏台灯,散发着冷寂的白光。 谢晋寰微微眯眸,“你......” “谢董,好久不见了。” 背对着他,坐在桌边的慕雪柔起身,转过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慕雪柔......”谢晋寰脊背一僵,心脏闷重地沉了沉。 慕雪柔一声轻嗤,“你这是什么表情,我见了那么多臭不可闻,看了都让人作呕的犯人,大费周章地来见你。你难道一点都不感动吗?” 谢晋寰苍白干涸的唇微颤,嗓音沙哑得不成样: “先生......让你,救我出去?” 慕雪柔眨了眨眼睛,默了几秒,突然止不住放声大笑。 猖獗,尖利的笑声回荡在整个阴暗的房间,更衬得这个地方,如同地狱。 “谢晋寰,事到如今你还做着重见天日的美梦呢?你是蹲了几天牢房,把脑子给蹲傻了吗?” 慕雪柔双臂抱胸,收敛了笑声,看着他的眼神如同看着一只蝼蚁,嫌恶,鄙夷,“就算救你出去,现在的你身子也完了,谢氏也垮台了。你废人一个,还能为先生做什么呢? 先生,给过你不少机会,可惜,你不中用啊。” 谢晋寰低垂眼睑,也笑了。 不知,是不是已知死期将近。之前无惧死亡的他,反而开始留恋人间。 “不过,先生还是托我带话给你。” 慕雪柔眼神冷酷无光,机械地传达,“感谢你这些年来,对先生事业所做出的贡献。先生永远不会忘记,你的这份功劳。” 音落,她将一支装有透明药物的注射器,放在谢晋寰面前。 他盯着它,嗓音涩然,“所以......先生让你来见我,是为了,杀人灭口?” “这不叫杀人灭口,这叫危机处置。” 慕雪柔不以为然地耸了下肩,“先生的人,不能有任何一个,落入警方手里。这是跟着先生的规矩。” 第2242章 谢晋寰双肩瑟抖着,整个人仿佛一碰即碎: “我已经活不了多久了......先生就连这最后的时光,都不肯留给我吗?” “谢晋寰,其实你该满足了。” 慕雪柔啧啧摇头,“如果不是当年先生搭救,你和你母亲早就在森国,人不知鬼不觉地被人弄死了。又怎么可能有这十几年人前人后的风光? 你的命,是先生给的。现在先生想拿回去,你不该有任何怨言。 这个药,现在注射,会在你体内潜伏48小时。掐算一下,你会毫无痛苦地死在梦中。总比你被执行死刑,亦或病发吐血身亡,要仁慈多了。” 几分钟后。 谢晋寰瘫跪在地上,面如死灰,完成了无知无觉,却有如极刑的注射。 收起注射器,慕雪柔双手插在白大褂衣兜里,再不看狗一样的男人一眼,走向紧闭的铁门。 “金恩柔!”谢晋寰忽然喊了一声,用另一个名字。 慕雪柔身形猛地一滞,却没回头,嗓音阴鸷暗沉: “你在叫谁?你叫错人了吧。” “就这样,像个杀人机器一样,毫无人性地跟在先生身边,恶事做尽......你就能得到你想要的了吗?” 谢晋寰躬着身躯,发出嘲弄的笑声,“就算,你换一百张皮囊,就算重来一千次,一万次...... 沈惊觉心里,只有唐俏儿,绝不会多看你一眼!更不可能......爱上你!” “是吗?未必吧。” 慕雪柔亦笑了起来,眼底雪亮,如开了刃的弯刀,“再说,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得到我想要的? 能够守在先生身边,就是我想要的。我慕雪柔,只往前走,从不回头。” ...... 离开看守所后,慕雪柔立刻开车回到自己的别墅,痛痛快快沐浴熏香,洗净了一身晦气。 她吹干了头发,裹了一件红色的真丝睡袍,刚推开门,就吓了一跳! “慕小姐。” 黎焕直挺挺地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下楼一趟,先生在等你。” 慕雪柔咬了下唇,“好,我收拾一下自己,换身衣服......” “不用了。你在先生眼里,穿,不穿,穿什么,根本没差别。” 黎焕丢下一句,转身就走,“请快点,先生不喜欢等人。” 慕雪柔强抑住内心的懊恼,亦步亦趋地跟在男人身后。 楼下,沈惊蛰正悠然地坐在沙发上,骨节修韧的手执着紫砂茶壶,将第一泡茶汤淋在一只佛陀茶宠上。 “先生,您怎么折腾过来了?我本想回来洗个澡,换身衣服去向您汇报的。” 慕雪柔步履柔柔地走到男人面前,深深凝视着他温润隽雅,宜古宜今的容颜,“我知道,您好干净。我去过那种污秽的地方,不收拾好自己,不敢去见您。” 沈惊蛰笑容浅淡,“路过,就来看看你。” “事情已经办妥,谢晋寰48小时之后,会心脏麻痹死亡。加之他的脏器本来也有严重的问题,所以即便尸检,也查不出什么问题。”慕雪柔眼神幽幽一沉。 沈惊蛰略微点头,“雪柔,你辛苦了。” “我调查过,在我去找谢晋寰之前,唐小姐去见了他。唐小姐那么快对您产生了一丝怀疑,保不齐就是谢晋寰走漏了风声。” 慕雪柔一声冷笑,“好在您英明睿智,及时处理了他这个隐患。” “谢晋寰不会说的,不是他不想,是他畏惧我,他不敢。” 沈惊蛰端起茶盏,杯口抵在英挺的鼻翼下,轻嗅茶香,“他从不懂我,而我却将他彻底看透。这是他恐惧的来源。” 慕雪柔亦不懂这个男人,但她还是欢喜: “不管怎么说,实验虽然失败了,但您在盛京的隐患也没了。可以松口气了。” 第2243章 “不,还不行。” 沈惊蛰抿了口茶,眸光沉晦,如暗流,如渊薮,“我掐算着,惊觉,应该要醒来了。 他身边,有唐小姐,有一干有能耐的朋友帮衬,这一劫,他未必渡不过去。” 慕雪柔靠近,压着声音,“所以,您的意思是......” “听说,唐小姐,有位颇有能耐的‘嫂子’,是脑科的专家?” 慕雪柔一愕,“您说的......是柳氏的小少爷,柳随风?” 沈惊蛰低眉,饮茶,声色淡淡的: “这个人,不能留在唐小姐的团队里,不能留在我弟弟身边。” 黎焕立刻来了精神,“您要我动手吗?” “让一个人离开,不是只有杀了他这一种方式。” 沈惊蛰指尖转弄茶盏,欲笑不笑,“让他的心死,也可以达到一样的效果。” * 沈惊觉被沈光景接回盛京后,秘密送往顶级私立医院进行治疗。 并下令,除家人之外,不许任何人探望。 尤其是唐家的人。 唐俏儿每天都会等在医院大门外,从天亮等到天黑,再到天亮。 一场大雨后,天越来越冷了。 唐俏儿望着医院大厦那一扇扇亮着灯的窗户,她不知惊觉在哪一扇窗的背后安静地睡着。 她朝冻红的双手呵出一团团白雾,小脸,耳尖,亦被冻得通红。 “大小姐,去车里等吧,您已经站在外面很久了。”林溯递上一杯温热的咖啡,满目都是心疼。 “以前,惊觉也是经常这样,站在我家门外,等我,很多回。” 唐俏儿眼底泛起一丝湿润,轻轻笑着,“这次,就换我,等他一回吧。” 林溯垂下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仿佛一切语言都词不达意,苍白无力。 他知道,大小姐很想为沈总做点什么。 却因为无法靠近,所以只能这样,无力又焦灼地等待,心中默默祈祷。 沈惊觉追妻吃过的苦,仿佛要在大小姐身上再上演一遍。 真要如此吗? 未免,太过残忍了...... 这时,林溯的手机响了,他忙掏出来接起。 片刻,他双肩愕然一震,紧盯着唐俏儿: “大小姐,不好了!谢晋寰突发心脏麻痹,死在了看守所里!狱警发现的时候尸体都已经僵硬了!” “你说......什么?”唐俏儿瞳仁猛烈收缩。 心脏麻痹? 在玫瑰岛屿,他天天吐血,依然能苟延残喘。他才被押回盛京,几天光景就病死在了看守所? 这合理吗?可能吗! 但,唐俏儿来不及多想,又一通电话打了进来,是爷爷。 “爷爷!”她立刻接起,呼出一团焦灼的白雾。 “小小!惊觉......惊觉他醒了!” 第2244章 听见惊觉醒来,唐俏儿激动得一下子哭了出来,纤瘦的身子一寸寸蹲下去,缩成一团,在寒风中瑟瑟颤抖。 “大小姐......”林溯眼眶一热,在旁看着,心都要碎了。 自从沈惊觉昏迷到现在,这段日子,唐俏儿度日如年,浑浑噩噩。 她分明还活着,但那个娇艳若玫瑰,满眼明媚飞扬的大小姐,却再也看不见了。 她背负了太大的压力,不停地自责,不断地内耗。 清醒着,却渐入疯魔。 “好孩子,哭什么啊!惊觉醒了,你该高兴才是啊!” 沈南淮在电话那端安慰着她,又不禁关切,“孩子,这么冷的天,你在外面吗?” “爷爷......我在......医院外面。” 唐俏儿泣不成声,温热的泪水从指缝间流淌而下。 沈南淮惊讶又心疼,“这么晚了,你还在医院外面?!傻孩子,冻坏了可怎么好啊!” “爷爷......我想见惊觉......可是......我进不去......” “傻丫头,有爷爷在,谁敢拦你?!” 沈南淮声音中气十足,给唐俏儿稳稳的安全感,“爷爷和你徐叔叔在去医院的路上呢,小小,别冻坏了,去里面等着。 等爷爷来了,给你撑腰。看谁敢欺负我的小小!” ...... 约莫不到半小时,沈南淮坐在轮椅上,由徐秘书推着,来到医院与唐俏儿和林溯汇合。 四人匆匆来到VIP住院部。 门外有沈氏保镖严防死守,但沈老爷子坐镇,哪个敢拦?纷纷鞠躬,让他们进入。 “惊觉!孙子啊!” 沈南淮迫不及待从轮椅上站起来,在徐秘书的搀扶下踉踉跄跄地走到病床边。 看着靠在床头,俊容惨白,原本熠熠星眸,暗淡无光的小孙子,老人家一下子没绷住,眼泪流了下来。 “惊觉,你醒来就好啊,比什么都强!”沈光景也长吁了口气。 他虽然没哭出来,但这些天他也很担心,吃不好睡不好,熬得双眼乌青。 “少、少夫人!” 久未露面的韩羡见唐俏儿纤细的身形僵立在病房门口,不敢进来,他含着泪跑过去,喉咙哽咽得快说不出话,“沈总醒了!您快去看看他啊!” 未踏足病房之前,唐俏儿想要见到沈惊觉的心,迫不及待得快要爆裂开了,快要把她的五脏六腑都震碎了。 可到了这里,她发现自己变懦弱了,竟然没有脸走进去。 她不敢面对沈家的人。 他们的儿子,是因为她变成这样的,她万分惭愧,不知所措,无处遁形。 “什么少夫人?沈氏哪儿有什么少夫人!” 沈光景一声爆吼,直指韩羡的脸,“韩羡!如果再让我在你嘴里听到你管她叫少夫人,你立刻给我滚出沈氏集团!永不录用,谁的面子我都不给!” 韩羡愤懑地死咬住唇,直到下唇泌出血珠,才把这份恨生吞咽下。 他不怕被炒,不怕丢了百万年薪,总裁秘书的风光头衔。 现在,大少爷突然回归,沈总虽然苏醒,但俨然精神状态大不如前。 这个时候,他必须坚守在沈总身边,死都不能走! “沈光景,老子真是忍够你了!” 第2245章 沈南淮颤颤巍巍走到儿子面前,气得两腮都在颤抖,“今天......我这个老东西就把话放这儿,有我在一日,谁动小小一下试试!谁对她不尊重也不好使!” 沈光景气得胸口疼,“爸!您真是......” “更何况,现在惊觉已经醒了,这件事,就过了。” 沈南淮目光毅然,带着捍卫的意味,“以后,你若再对小小吹胡子瞪眼,你就别管我叫爸! 挺大个老爷们儿拿着长辈的架欺负一个小姑娘,你好大的能耐啊!” 虽然,老爹没有一巴掌抽在沈光景脸上,但他觉脸颊火辣辣的,没比吃了掌掴好哪儿去。 “小小,快去,去看看惊觉。去啊。”沈南淮望着眼睛肿成桃子的唐俏儿,温声催促。 林溯也鼓励她,“大小姐,您不是一直在等沈总醒来吗?他也一定很想见到您,快去吧。” 唐俏儿蜷曲着冻红的手指,步伐滞重地走到病床前。 一段时日的昏迷,消磨,沈惊觉亦消瘦憔悴了许多,但更衬得他脸庞轮廓铮然刚毅,五官英挺深隽,一如往昔。 他安静地靠在床头坐着,原本明烈的桃花眸,此刻黯淡无光,深不见底。 “惊觉......”唐俏儿坐在床边,刚唤了他名字,眼泪又止不住流。 沈惊觉转眸,面无表情地瞧着她,哭成泪人。 整个人,静默得可怕。 唐俏儿心脏狠狠绞痛,一股不祥的恶寒,迅速蹿遍四肢百骸。 “惊觉,你怎么了?!” 沈光景大惊失色,忙夺步过来,将脸凑到他面前,“惊觉!你看看我啊,我是爸爸啊!” “惊觉,我是爷爷!” 沈南淮在徐秘书搀扶下颤颤巍巍走过来,满眼老泪,“孙子,爷爷在这儿呢,你不认得爷爷啦?!” 沈惊觉眼神空洞地看着沈南淮,苍白的薄唇蠕动: “爷爷......” 沈南淮喜极而泣,“哎!你没忘了爷爷就好啊!” 沈惊觉又看向沈光景:“爸......” “儿子啊!”沈光景一时没绷住人设,扑上去抱住了沈惊觉。 上一次,这个男人如此拥抱自己的小儿子,已经不知是哪百辈子之前的事了。 “太好了......沈总没有失忆!” 韩羡激动地上前,颤声问,“沈总,少夫人来看您了!” 沈光景刚要动怒,老爷子一记眼刀飞过来,他不敢造次。 沈惊觉再度将混沌的目光,落回唐俏儿布满忧悒的脸上。 这张,他曾经疼入骨,爱入骨的容颜。 “唐......俏儿......”沈惊觉干涸的唇微张,嗓音低沉,暗哑。 如初初学语般生涩。 “是我......是我!我是唐俏儿!” 唐俏儿紧揪住的心在这一刻终于落下,她用被泪水浸透的小手,温柔地包裹住男人伤痕累累的大手。 下一秒,她深深一愕—— 沈惊觉竟眉宇微锁,一点一点,将自己的手,从她掌心里抽了出来。 第2246章 唐俏儿湿润的瞳孔愕然一震! 低下头,怔怔盯着自己空空的双手。 曾经,每一个动人的瞬间,都是惊觉主动握紧她的手。 他们亲吻,依偎,十指紧扣......惊觉曾一遍遍在她耳畔低喃,许下承诺—— 无论发生任何事,他永远不会松开她的手。 可现在,他却冷冷地将他的手,从她的掌心抽离。 那一刹,唐俏儿痛得只觉是将她的骨,从血肉间生生拨出一般。 韩羡看到这一幕,目瞪口呆,脸色一白。 没有谁比他更了解,昏迷之前的沈总有多爱唐小姐,他们有多相爱。 可再度醒来的沈总,虽然没有失忆,但却像变成了另一个人。对待沈老先生,沈董,都是一种情绪。对待曾经深爱的女人,亦是令人心寒的冷漠、疏离。 “爷爷,爸。” 沈惊觉将漠然的目光从唐俏儿破碎的眼眸间移开,嗓音沉沉,“我累了,想睡会儿。你们能出去吗?” 沈光景一时怔忪。 虽说,他这小儿子从小就这样,不比长子,温雅如玉,情商过人。他向来对身边的人淡淡的,喜怒不形于色。 可,醒来后的他,似乎性格变得更冷酷,更孤僻了。 沈光景只能应下,“好,好,那你好好歇着,我们等你睡醒了再来看你!” 沈惊觉没回答,只是默默躺回去,侧过身,背对任何人。 隔绝所有人。 也包括,唐俏儿。 ...... 唐俏儿离开病房后,疯了一般狂奔到柳随风的办公室。 虽然沈光景不许唐家人探望,但柳公子是国际上赫赫有名的脑科医生,沈家还是请他跟着回来,继续给沈惊觉医治。 “随风哥哥......惊觉,惊觉为什么变成了那样?!” 唐俏儿哽咽得半天才说全了一句话,“他没有失忆,他还记得我,可却性情大变......为什么会这样?!” 柳随风拿着最新拍出来的片子,眉弓弯成川字: “惊觉的脑部杏仁体受到了严重的损伤,那里是负责感情和情绪的位置。所以惊觉才会对谁都冷冷淡淡,因为他接收不到情感,就像被屏蔽了信号的手机,他把自己完全封锁在了一个密闭的空间里,不与任何人接触。” 唐俏儿脑中一阵轰鸣,被这一连串噩耗狂轰滥炸,她颤抖着问: “那、那会对他的生活有什么影响?!” “对生活基本没什么影响,他可以继续工作,甚至会比以前,效率更高,因为他心无杂念,注意力更集中了。” 柳随风不忍心看她,只看手中片子,“但是,他失去了爱护,关心一个人的能力。” 唐俏儿心脏一绞,“什么意思?” “他不会爱了。也就是说,在他的精神世界里,只有他自己。” 柳随风深吸了口气,眼尾湿润,“在他眼中,他的亲人,朋友,包括你,都是一样的。 他还记得你们,但你们,只是你们而已。并没有什么特别。” “怎么可能......他没有忘记我,他还保留着我们相爱的记忆啊!”唐俏儿万般不甘,嗓音撕裂般沙哑。 “可是,他的情绪调动不起来,就算他还有记忆,知道你们爱过,又怎样?” 柳随风看向唐俏儿,说出一句极残忍的话,“俏俏,记忆只是记忆。在一个情感障碍的人心里,记忆没有任何重量。” 他不想骗她。 与其长痛,不如短痛。 唐俏儿依然不甘,含泪追问:“就没有办法,唤醒他的情感吗?我不信一点办法都没有!” “后续,我会给他进行催眠治疗。但是这不是百分之百可行的办法,只有50%的概率,而且还得小心进行,不然他会精神错乱。 还有,就是电击疗法。强电流刺激,兴许管用。” 唐俏儿闭上眼睛,用力摇头: “不行的......我知道电击疗法,那是身心的折磨。他小时候得过抑郁症,后来退伍后,为了治疗应激,他已经试过一次。我不想让惊觉再受苦了......” 柳随风沉思,忽然眼睛一亮,“那如果他的情绪受到刺激呢?过度的愤怒,过度的伤心,过度的打击,都有可能让他找回属于自己的感情。” 这是一个办法。 但,哪里有这样的机会? “俏俏,我说这些,不是为了打击你,而是让你,做好一切思想准备。” 柳随风起身,温柔地抱了抱她,“你是我见过,最坚强的女孩,你得好好的,慢慢来,惊觉会好起来的。” ...... 从柳随风处出来,唐俏儿孤身一人,像抽离了灵魂的躯壳,不知该到哪儿去。 她神思恍惚地走到阳台上,望着漆黑的天空,和惊觉在一起的甜蜜往昔,点点滴滴,浮现在眼前。 曾经有多相爱。 此刻,就有多残酷。 原本她都克制好了情绪,决定坚强面对一切。可一个人胡思乱想,越想心越痛。 她再次双手捂住脸,呜咽着哭泣。 忽然,唐俏儿感到有一只手,温柔地拍了拍她的手臂。 她心一慌,忙抹泪,低头—— 一只拿着干净帕子,修长白皙的手,伸到她面前。 “唐小姐,不要哭了,当心眼睛。” 沈惊蛰坐在轮椅上,扬起清雅温润的脸庞,唇角微弯,轻声安慰。 第2247章 温柔,绅士,平和...... 一切美好的词汇,仿佛都能从这个身体有残缺的男人身上发现,他却从不自暴自弃,怨天尤人。 可唐俏儿就是本能地不想与他亲近,甚至连跟他站在一起,都让她觉得压抑。 一种莫名的感觉,说不清。 “不用了,谢谢。”唐俏儿抬起手臂,用衣袖抹了把泪。 她想起,以前,她也常常鼻涕眼泪一齐流,在惊觉面前哭得人设崩塌,毫无形象。 惊觉不会像这样细心地给她递帕子,他整个人就是一块巨大的纸巾,她在他衣襟上抹过泪,领带上擦过泪......常常清矜优雅,一丝不苟的贵公子,让她弄得一身狼狈。 却仍然温柔地哄她,吻她哭红的鼻尖,无限地包容她。 沈惊蛰淡淡笑了笑,将手帕揣回西装里怀,轻声开口: “惊觉现在醒了,听说他脑部受了损伤,性情出现了变化。恐怕就算是我给他找来那药是什么,也解决不了问题了。 唐小姐,多给他一点时间,他慢慢会恢复如初的。” “他变成什么样,我都不在乎。” 唐俏儿噙着泪,扬起淡绯色的唇,笑得乐观又倔强,“我还年轻,有的事时间陪他好起来。一辈子,够不够?” 沈惊蛰眸色幽幽一暗,却是发自内心喟叹: “我这辈子,什么人都没羡慕过,独独最羡慕惊觉。” 唐俏儿再度看向他。 他微倾端肃的身躯,一阵幽冷的暗香无声无息地萦绕在她周围,嗓音低低沉沉: “只因,他有你。” ...... 从医院离开,回去的路上,沈惊蛰一改往日淡泊从容的姿态,莫名地让身边的慕雪柔感到心悸,只觉车厢里空气稀薄,呼吸窒碍。 “先生,您怎么了?” 慕雪柔温柔备至,小心翼翼,“沈惊觉醒来,果然像换了个人,对唐俏儿也不复往昔。这一切,不都在您的计算之内吗? 您想要的,不就是让沈惊觉一无所有,让他在沈氏,变成一个废人,您好彻底凌驾于他之上吗?” 沈惊蛰容色漠然地望向窗外,目光沉酽,森冷,暗蛰锋锐: “但我想,就算他失去了所有,有一样,却永远不会离他而去。” 慕雪柔:“什么?” “唐俏儿对他的爱。” “嗤,在我看来,只是时间问题。没有哪个女人能受得了所爱之人日复一日的冷漠对待,人心都是肉长的,一把把刀插上去,待到那颗火热的心千疮百孔,热血流干,她怎么可能坚持得下去?” 慕雪柔眼底是看透一切的冷酷,冷得浑不似人,“当年唐俏儿瞒着所有人嫁给沈惊觉,背负重重压力,受尽了秦姝母女的刻薄对待,丈夫的冷漠无情,连孩子都没了一个。 到头来,白月光一回来,她不还是灰溜溜地离开了沈惊觉。那才不过三年而已。所以,放心好了,等待他们的只有两种结局—— 要么生离,要么,死别。” 三年而已,让她说得就想三天一样轻诮。 沈惊蛰清朗的面靥扫去一丝阴霾,“等柳随风走了以后,我会安排你,接近我弟弟。” 慕雪柔虽知这是一早定下的计划,但眼见要开始实施,她仍然有些紧张: “先生,沈惊觉不是失忆,他是情感功能出现了障碍。他连唐俏儿都不在意了,我一个初识的人,他又岂会放在眼里?甚至会抗拒我的接近。 我只是......怕您会失望。” “我从来没有想过,让你跟他恋爱。因为他失去了感情,他不爱唐俏儿,同样,也不会爱你。 但你的存在,却可以最大程度的,让唐俏儿对我弟弟死心。” 慕雪柔仍然踌躇,“能吗......?” “你以为,沈惊觉的白月光,是金恩柔吗?” 沈惊蛰轻轻阖目,隐没在幽昧中的清白脸庞透出一种说不出的俊魅。 ...... 好不容易从爷爷那里获得权限,唐俏儿舍不得从医院离开,而是独自一人,安安静静地守在沈惊觉的病房门口。 她很茫然,她不知道怎样才能唤醒他们相爱的感觉。 但她知道,如果她丧气、灰心,放弃,他们就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她要他好好活着。 她更要与他相爱如初,白头偕老。 第2248章 大小姐,从来都是个贪心的人。 “七哥,你们给谢晋寰做尸检了吗?”唐俏儿不敢让自己闲下来,她给唐枫打去电话。 “做了,是心脏麻痹。但法医说,这种心脏麻痹不是自身旧疾病突发,而是注射药物过量引起的。” 唐俏儿心中疑惑更深,嗓音压低: “玫瑰岛屿时,谢晋寰为了撑住精神,的确服用了不少乱七八糟的药物,但也不见有事。进了看守所半个多月,他没有服药和注射的条件,竟会暴毙? 这不吊诡吗?!” 唐枫也狐疑,“我们再多猜测,也没有切实证据。” “除了我,他这两天,还见了什么人没有?” “谢家人都绝迹了,谁还会去见他啊?” “那就从接触过他的人排查,哪怕只是一个保洁大爷,都不能放过!” 唐俏儿沉下呼吸,哭肿了的杏眸再次变得了锐利非凡,“七哥你忘了?以前谢晋琛进了看守所,没过多久就被人弄死了。死得比这个更粗暴,明摆着就是谋杀! 这个下手更巧妙,更神不知鬼不觉。甚至趁他熟睡是给他注射都有可能。所以他同牢房的犯人,这几天所有接触过他的人,身份、背景、银行流水,都要仔仔细细的查!” “明白,我也是这么打算的!” 倏地,唐枫静默片刻,轻轻地问,“小妹,你还好吗?” “很好啊,好极了。” 唐俏儿屏住泪意,强颜欢笑,“惊觉醒了,只要他好好的,我就一切都好。” “别骗人了。惊觉他脑子出毛病了,我们都知道了。” 唐枫深深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小妹,我说句你不爱听的话。如果惊觉的脑部一直不能恢复如初,我是不建议你们再勉强在一起了。 现在的他,比三年前更不如。三年前是他不懂爱,现在,是根本不会爱了。 你俩没领证,没结婚,你不用为他守这活寡。俗话说的好,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你们以后,就好好的,各自生活,不也挺好的吗?” 挺好的吗? 能挺好的吗? 他失去了爱的能力,她却是连心都挖空了。 “不会一直这样的,七哥。随风哥哥说了,惊觉有恢复情感功能的可能。” 唐俏儿固执得一千头牛都拉不回来,“放心,我绝不会寻死觅活。 他忘记怎么爱了,那我就一点一点,再教会他,什么是爱。” 七哥深知,他劝不动的。 但,他们的大小姐,有任性的条件,有无数次试错的成本。他们只需要做她坚实的后盾就好,其他的,管不了,不能管。 随她,去吧。 ...... 不知不觉,唐俏儿双臂环抱胸前,侧卧在医院走廊硬邦邦的椅子上,睡着了。 她连续做着噩梦,梦见惊觉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她疯狂地在他身后,在黑暗中不停地追赶,不停地呼唤他回头。 突然,惊觉的身影消失了。 而她脚下的路,亦陡然消失,变成了恐怖的万丈深渊。 “跳下去,你的惊觉就在下面,跳啊,你敢吗?你不敢。” 随之而来的,是对她猖狂的嘲笑。 唐俏儿满眼是泪,全身血液倒流,终是把心一横: “我跳!” 咚——! 她梦呓的哭喊,回荡在空旷的走廊里,她的人也随之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疼痛将她惊醒。 唐俏儿浑身被冷汗浸透,痛得她连腰都直不起来,发出细弱的轻吟。 她吃力地翻过身,睁开泪水朦胧的眼眸,霎时瞳仁一缩—— 穿着病号服的沈惊觉,高大魁拔的身影,就站在她身边,面无表情地俯瞰着她。 (:毕竟先生回来了,肯定会有点虐,但应该不会虐太久。 换种角度想,敌人不强大,则胜利毫无意义。再给沈氏夫妇一点时间吧,大小姐一定会再次将沈总唤醒。) 第2249章 四目相交,唐俏儿充血的杏眸,一点点被激动又伤心的泪水注满。 惊觉出来看他了,他知道她一直在守护着他? 那是不是说明,他的内心深处还是对她有感觉的,她对他,是特别的存在。 唐俏儿软糯的唇瓣微张,鼻尖红红的,就这么仰面躺在地上看着男人,小声音委屈又娇憨: “惊觉......惊觉......” 沈惊觉星眸暗沉,默默瞅了她好一会儿,才沙沙地开口: “你怎么还在?” 一滴饱满的泪顺着唐俏儿眼尾流下,柔弱而易碎。 她想说话,可张口就是呜咽,没出息地什么都说不出来。 沈惊觉看着她覆着两个泪壳的眼睛,眉宇渐渐拢紧: “你一直在说话,吵醒我了。” “对......不起......”她哭着向他道歉。 她曾经那么矜贵高傲,在她男人面前简直是个肆意撒野的小作精。此刻,却对他小心翼翼,让人无比心疼。 “算了。” 沈惊觉看出来,她是摔得起不来,但这么躺着也不是个事。 他是没有感情了,不是没有人性了。 哪怕他忘了,曾经的自己是多么善良,对这个女人,是何等深情,至死不渝。 于是,他俯下腰身,将地上狼狈的她打横抱起。 “不要......!”唐俏儿顾及他左肩的枪伤,才养了没多久,是切记这样发力的。 “难道,你想就这么在这儿躺一夜?” 沈惊觉左臂传来阵阵剧痛,但他并不在意,转身将唐俏儿抱入病房中,“你想躺,但我想睡觉。 我从来没见过,哪个女人睡觉的时候,像你这么聒噪的。” 他性子本就淡漠,率直。情感系统故障,令他比常人,更加本真。 唐俏儿跟他结婚那会儿,这男人嘴巴就挺毒,常常给她怼得憋了一肚子闷气,却又怕惹他生气,只能忍气吞声。 但,她已经不是曾经的白小小了。 于是,唐俏儿鼓足勇气,搂住了男人的后颈,眨动的杏眸,又软又媚: “看来,沈总见过很多女人睡觉。” “没有。” 沈惊觉剑眉一拢,不瞧她,“但我想,其他女人,肯定没你这么吵。” 被怼了。 唐俏儿娇嫩的唇撅了撅,委委屈屈的,却噙着泪偷偷地勾了下唇。 沈惊觉本想将她放在沙发上,但沙发到底太硬了,她又摔了腰,躺着会很难受。 最终,他将她柔软的身子放在了病床上。 “撒开。”沈惊觉嗓音凉凉。 他被她紧紧搂着脖颈,只能坐在床边弯着腰,高岸的身躯显得很局促。 压抑了数日的汹涌情绪,在这一刻,终于绷不住了。 第2250章 更何况,大小姐从不是认怂的人。 就在沈惊觉准备硬生生将她手臂拽下来的时候,唐俏儿倏然咬牙忍痛,娇软温热的身子不顾一切地贴上他精壮的胸膛,颤抖的唇瓣亦贴住男人漂亮的薄唇,深深地吻他。 沈惊觉墨瞳一震,被这女人的热烈突袭搞得僵住,一时失神。 他不是把她忘了,他记得他们曾是恋人。 只是那些惊心动魄的记忆,对他可有可无,没有分量,他调动不起来对她的爱意了。 可他又不得不承认,他并不排斥这个吻。 唐俏儿见他不动,愈发放肆,跪在床上捧起他轮廓分明的脸庞,吻得欲罢不能,又啃又咬,又卷又缠。 他们俩,其实在情事上都是新手成长起来的,尤其是沈惊觉,属于天赋型+学习型选手。 她所有的敏感点,由他发掘。他会在每一次亲密时琢磨她的喜好,每一次,都能让她欲生,欲死。 她亦懂他的敏感点,咬他的喉结,咬他的肩胛,他就会受不住地变得很疯狂。 为了把自己男人唤醒,唐俏儿豁出去了,矜持,脸面......她都不要了! 沈惊觉不动如山,眸光沉沉,像一尊无情无欲的佛。 唐俏儿心急了,去吻他高挺的鼻梁,又大胆地想去吻他的喉结时,他竟将她用力推了开。 “唐俏儿。”沈惊觉唤她的名字。 唐俏儿咬住唇内的软肉,湿漉漉的眼眸如清晨雨露,娇柔诱人。 “我知道,我们曾经是恋人。你们离开后,爷爷跟我讲了一些关于你跟我的事。” 沈惊觉低垂眼睑,避开她楚楚可怜的眼睛,“但是,抱歉。即便我曾经很爱你,但是我现在,爱不起来了。” 唐俏儿心痛得身子快支撑不住,她晃了晃,还是撑住了。 可眼泪又止不住地簌簌落下,泪腺崩溃了一样。 一模一样的话,她曾经也对沈惊觉说过。 她不知道这话的杀伤力竟然如此恐怖,比“我从未爱过你”,还要更加残忍。 比从未得到更痛心的,当属得到,又失去。 “我的意思,是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沈惊觉再度看向她,这张精致又仿佛伤痕累累的脸,不知怎么,他有些不敢细看,于是言语变得匆忙,“我没什么好的,而你,有很好的家世,有才能,又漂亮,不乏追求者。 你应该去找一个,爱你的人。过于强求已经失去的东西,没有任何意义。” 说完,他起身要走。 唐俏儿眼眶通红,一把将他狠狠地拉住,五指仿佛要嵌入他健硕的肌肉里: “那就......那就重新认识一下。” 沈惊觉愕然转头,对上她闪烁着熠熠光辉,毅然决绝的眼睛。 他以为,她出身高贵,自尊心强,拥有一切,自然是受不了男人如此冷漠、薄待。 可他忘了,他的俏儿,从不放弃,从不认输。 “沈惊觉,你好,我叫唐俏儿。” 她握着他小臂的手一寸寸下移,最终与他的大掌紧握,轻轻仰头,抑住眼底清泪,“你不爱我,没关系。 我会一直一直,深深爱着你。” 说完,她利落地松开他僵住的手,毫无犹豫地跳下床,强忍着腰痛,一步步离开了病房。 沈惊觉怔忪在原处,良久,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指尖慢慢蜷缩。 第2251章 “很遗憾地告诉您,您的脑部鞍区有一颗肿瘤,已经转化为恶性......” 白簌眼眶一红,捏着诊断书的双手抖得厉害。 她在半个月前出现了头晕、恶心的症状,忐忑又欢喜地以为自己怀孕了。 结果,现实竟然给她开了这么恶劣的玩笑。 “还有转机吗?” “积极配合治疗的话,您还有一年的时间。” 她......要死了吗? 走廊里人来人往,白簌却只觉漂泊在荒芜的岛屿。 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 她满眼盈泪,拨打丈夫的电话,手指僵硬,按了几次才打过去。 “寒,你那么忙真的不用陪我过来的,我自己可以......” 突然,不远处一道熟悉的声音,娇娇软软,钻进白簌的耳蜗。 她心尖抽紧,缓缓掀眸—— 厉惊寒英挺魁拔的身影出现在她震荡的视野。 那放眼海城独一份的飞扬凤眸,浓烈妖冶,幽深沉坠。 她岂会看错? 下一秒,白簌剧烈颤栗的心脏,如没寒潭。 依偎在她丈夫身边的女人,一张纯然无害的漂亮脸蛋苍白似雪,眼圈泛红,似泣非泣。 赫然就是厉惊寒的青梅竹马,楚家千金楚汐月。 她回来了。 她还是回来了! 白簌下意识捂住隐隐作痛的心房。 这时楚汐月亦抚着胸脯,娇躯摇曳。 “没事,你身体要紧。”厉惊寒大掌揽上女人的纤腰。 白簌眼底泛酸,攥皱了手中的检查报告。 这样小心翼翼的关怀、呵护,哪怕是在他们情热欢爱时,厉惊寒也从未给过她分毫。 每次,男人情动起来横冲直撞,她哭着求饶,他却只会把她的脸,像碾灭烟蒂一样,摁入枕头里。 以前,她以为他是不会温柔。 如今看来,原是她不配。 直到如同眷侣的人影从模糊的视线中消失,白簌才颤抖地拿出手机。 “什么事。”厉惊寒接听,声音磁性浑厚,冷漠疏离。 “惊寒,你今晚回来吃吗?我煲了你喜欢喝的汤。”白簌忍住眼泪,温柔漾笑,像无事发生。 “你打电话来,就为这个?” 男人语气彰显不耐,“白簌,你知不知道你挖空心思讨好我的样子,很让我厌烦。 我到底娶的是厉太太,还是保姆厨子?人贵自重。” 白簌心脏传来密密匝匝的痛,如作茧自缚。 “我听宁管家说,你这几天干呕?去查了吗?”厉惊寒话锋一转。 “查了,没怀。” 那端,默了一默,随即冷淡开口: “那就好。” “寒,你在和谁讲电话?”楚汐月温婉的声音,隐约传来。 “没什么,不重要。” 看着黑漆漆的屏幕,白簌闭紧破碎不堪的眼眸,深深呼吸,撕碎了诊断书丢进垃圾桶里。 ...... 华灯初上。 充满烟火气的烧烤店,白簌与闺蜜苏巧心撸串喝酒。 她简单说了白天在医院看到的一幕,但绝口不提自己得了绝症。 “妈蛋!厉惊寒这条吃屎没够的臭狗!” 苏巧心气得眼眶通红,“你对他那么好,掏心掏肺的,他怎么能这样对你?!” 白簌干涩挽唇,“如果他真想和楚汐月重温旧梦,那我应该成全他。” 第2252章 “凭什么!” 苏巧心猛拍桌,明明是千金出身,此刻却像个江湖儿女,“簌簌,你是名正言顺的厉总夫人,她楚汐月是个六饼? 她要敢来破坏你的婚姻,我就用大绿棒把她脑袋敲开花!” “看来古话说的不错,衣服穿新的好,情人还是老的好。” 白簌轻轻地笑着,红着眼尖灌进一整杯啤酒。 当年,厉惊寒和楚汐月的绯闻闹得满城风雨。 后来,楚家出了事,楚父失踪,楚兄入狱。 厉老爷子极力反对两人在一起,并给厉惊寒挑选了虽然家世不太匹配,但却是书香门第出身转行下海,业界口碑不错的白家。 原本要嫁给厉公子的是她同父异母的姐姐。 岂料,提亲那天—— 当着两家人的面,厉惊寒顶着张冷玉沉金的俊脸,指向坐在最后一席,埋头干饭的白簌。 “我要娶她。” 就像是一种,对商业联姻,隐晦的反抗。 就这样,白簌嫁给了厉惊寒,成了人人口中的“野鸡变凤凰”。 而楚汐月则以养病为由,放下海城的一切,远赴M国疗伤。 两人没办婚礼,只草草扯了证。 就连婚戒,都是厉惊寒派秘书帮她选的,根本没走心。 白簌以为,她与厉惊寒,不过是有名无实的夫妻。 却没想到,新婚夜,男人就像野兽开了荤,将她压在床上疯狂求欢。 他噙着她红肿的唇,反复深吻,抬高她颤栗的美腿,一次比一次激烈。 两人都是那么情不自禁。 第二天,她痛得连床都下不来。 然而床上热情似火,提上裤子这男人就脸一抹,对她要多凉薄有多凉薄。 用实际行动向她证明,性和爱是可以不共存的。 如今想来,她不过是他泄欲的工具。 他的心,打一开始就在楚汐月那里。 所以选一个低微的私生女,去解决原始需求,就变得合情合理起来。 饭后,姐妹俩手挽手压马路。 原本说好了今晚潇洒一番,中途苏巧心却接到了婆婆打来的电话,催她回家哄孩子。 “簌簌,我今晚......”苏巧心攥住手机,面露难色。 “没事,来日方长,咱们姐妹以后有得是聚的时候。” 白簌用力扬起洒脱的笑脸,泪影与街道繁华的霓虹一齐闪烁。 ...... 深夜,人间悦门前。 “阿寒,你人到哪儿了?我们没你开不了席啊!”狄家二少爷狄桀的声音在耳边撒欢。 “在门口。”厉惊寒坐在昏暗的车厢里,长腿矜贵交叠,淡淡勾唇。 “带哪位后宫佳丽来的?姓白啊还是姓楚啊?哈哈哈......” 狄桀是个混不吝,有兄弟的八卦,他不调侃嘴巴不得劲儿。 厉惊寒剑眉一轩,突然,叮地一声—— 一条银行卡短信跃入他漆黑的凤眸。 厉惊寒冷峻凌厉的脸庞僵了一刹,眉心皱紧: “刚才白簌有一笔三十万的消费记录,马上查查,怎么回事。” “是,厉总。” 短短几分钟后,邢秘书一脸难色,闪烁其词: “厉总,查到了。” “说。” “太太......在一家叫Stars的酒吧,开了三瓶全店最贵的香槟王...... 外加两个鸭王。” 厉惊寒俊容暗沉,凤眸寸寸结冰,五脏六肺间却一股躁火流窜。 第2253章 唐俏儿微眯惺忪黯淡的眸子,默默盯着唐樾看了一会儿,身子蠕动了一下,又把眼睛闭上了。 “要么,你把沈惊觉忘了。要么,你支棱起来,唤醒他对你的感情,让他重新爱上你。” 唐樾目光灼灼,如墨的眸底跳跃着两簇烈火,“你现在这个样子,在这儿荒废人生,有什么意义?!” “你真吵......” 唐俏儿把小脸深埋在枕头里,乌发铺满洁白的床单,更衬得她柔弱可怜的一小只,“你走啊......我想睡觉!” 长兄如父,唐樾看在眼里是既气愤,又心疼,更无奈。 解铃还须系铃人,别人怎么劝都是徒劳。 能解她心结的,唯有沈惊觉。 “大小姐,你饿了,可以让酒店大厨给你做吃的,想吃什么没有。为什么要吃泡面?” 林溯担忧万分,“吃多了泡面对身体不好。您想吃什么?我给您做。” “泡面好吃......爱吃。”唐俏儿嗓音闷闷的,倒还没有颓废到底,有问有答。 唐枫深谙他们这个小妹,就是个小作精,按正常套路出牌不行,得剑走偏锋。 于是他走到床边,俯身凑到她耳畔,如恶魔低语: “我查到这几天有谁接触谢晋寰了。” 几秒钟后,唐俏儿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弹坐而起,杏眸圆睁: “谁?!” “哎我......你身上这味儿!” 唐枫故作嫌弃地捏住鼻子,“这明天一早,保洁大婶进来就得当场报警,还以为是凶案现场呢。” 林溯觉得七少形容得太夸张,蹙眉失笑。 “你去把澡洗了,再好好吃点东西。按我说的做完,我就告诉你调查结果。” 这招果然管用。 唐俏儿麻利地从床上爬起来下了床,光着脚丫,摇摇晃晃地往浴室的方向走。 唐樾望着小妹的背影,眉宇越拢越紧。 只见,她微微含着胸,躬着腰,一双细弱的小腿轻轻地颤抖着。 “俏俏,你怎么了?”唐樾忙关切地问。 “我没事......我去洗洗,很快的。”唐俏儿轻轻地回答,细如蚊呐。 唐樾明显感觉她气息不对,心尖一紧,忙向她走过去: “俏俏,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大哥现在带你去医院。” “我没......” 下一秒,唐俏儿只觉胃部剧烈绞痛,仿佛有一只炸毛的刺猬在里面横冲直撞。 随即一阵痉挛,她猛地弯下腰,将一口殷红恶血吐了出来! “小妹!”唐樾和唐枫大喊一声,立刻冲了上去。 林溯吓得魂飞魄散,忙拿起手机拨了急救电话。 而倒在大哥怀中的唐俏儿,双眼昏黑,满口鲜血,一点点失去了知觉。 ...... 今天,做了全面身体检查后,沈惊觉暂时达到了出院标准,可以回家静养。 吃过午饭,韩羡把一整套西装带了过来,一件件帮沈惊觉换上。 最后系领带时,他自然就想起,无数个阳光和煦的清晨,沈总的领带都是少夫人为他系的。 少夫人手巧,各种各样的款式她都会。 每每系好,沈总都要双臂环到少夫人身后,紧紧搂住她的后腰缠着她厮磨,深深地与她接吻。 那样美好的画面,以后,还会有看到的机会吗? 韩羡不甘心,嘴唇蠕动,“那个,沈总......” 沈惊觉不言不语,微垂长睫,冷幽幽的星眸瞧着他。 就在韩羡鼓起勇气,想提唐俏儿的时候,从门外施施然走进来一抹穿白大褂的倩影。 “二少爷,今天你气色不错。” 慕雪柔笑眼弯弯,意态从容地走到男人面前,“恭喜你,康复出院。” 说着,她将藏在身后的一把奶白色的郁金香拿出来,双手到他面前。 沈惊觉眼底无波,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 “谢谢你,慕医生。” “沈老先生和沈董已经在来接你的路上了,两位长辈都很关心你。” 慕雪柔淡粉色的唇笑漪轻牵,“大少爷今天身体不太舒服,所以,派我过来接你。怕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毕竟是医生,也好有个照应。” 沈惊觉嗓音低沉,容色淡淡,“大哥有心了。” 韩羡站在这个女人背后,默不作声,由上而下地打量着她。 不知为什么,每次看到她,他总是觉得心里很不舒服,胸口压着块什么似的,不通畅。 有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说不上来的怪异。 就在这时,韩羡的手机响了,是集团那边的来电,他不好耽搁,忙出去接。 此时此刻,病房里,只剩沈惊觉和慕雪柔二人。 男人转过身,面朝镜子,尝试着自己系领带。 然而,几分钟过去了,却还是一团糟,根本不得章法。 沈惊觉眉宇微锁,额角泌出一层薄汗,心急之下脱口而出: “俏儿,帮我。” 第2254章 空气中,安安静静。 俏儿。 这两个字,慕雪柔听得清清楚楚,心中不禁警铃大作。 先生不是说,那种药可以扰乱一个人的情感系统,让他彻底忘却曾经对唐俏儿的一往情深,让他对曾经的爱人,不会再有任何留恋。 可他为什么还会提起那个女人?! 沈惊觉望着镜中孑然一身的自己,他微微怔忪。 他觉得,自己的人生,不需要任何人。 但莫名的,在他随口唤出“俏儿”的一刹,他只觉心中空了一隅,那里回荡着令他无法忽视的回响。 此刻,他还没有意识到。 念念不忘,才会有回响。 就在沈惊觉出神之际,忽然,一双白皙玉手轻轻拂过他宽阔的肩头,绕上他的脖颈。 紧接着,一阵淡淡幽香涌入他的鼻息。 他低头,对上慕雪柔盛满温柔的眼睛,如墨的瞳骤然一沉。 “看样子,二少爷对系领带不太熟悉。” 慕雪柔指尖轻轻绕着深灰色的领带,嗓音透着蛊惑人心的温柔,“让我帮你吧。一会儿沈董他们就要到了,看见了,多不像样。” 她穿着高跟鞋,但男人身材高大挺拔,她故意踮起脚尖,让他们彼此挨得更近,气息相融,鼻尖亦仿佛要贴合在一起。 沈惊觉眉宇微拢,薄唇刚启,门口传来一阵闷重的皮鞋脚步声。 他猛地抬眼,只见柳随风神情冰冷地站在那儿,将一切看在眼里。 从他的角度,沈惊觉和慕雪柔看着异常暧昧,如同接吻一般。 柳随风狭长的狐狸眸猛地一睁,浑身气血愤然倒涌,直冲上脑! “啊,柳医生。” 慕雪柔转过身,朝面色阴沉的男人笑得异常明媚,又无辜,“请不要误会,二少爷似乎对打领带不太擅长,我只是帮他一个小忙而已。” 柳随风唇角冷冽一牵,抬步径直夺到沈惊觉面前。 啪——! 下一秒,他扬手狠狠甩了男人一巴掌! 沈惊觉被打得侧过脸,冷玉般的肌肤上赫然一片五指印。 慕雪柔忙挡在男人面前,“柳医生!你怎么能无缘无故动手打人呢?!” “你最好给我闪开,我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柳随风眼睑一压,舌尖抵了抵上颚,“再哔哔一句,我连你一起抽!” “你——!” 慕雪柔气恼得脸色一白,被柳随风近乎粗鲁地搪到一边。 “沈惊觉,你才醒来几天,你就迫不及待新人换旧人了?!” 柳随风气红了眼眶,怒不可遏,“脑袋出了点儿问题,把你的渣男体质给激发出来了?你特么是情感障碍,你不是失忆了吧?你难道不知道你女朋友是唐家大小姐唐俏儿吗?! 就算你对她没有爱意了,难道你做人的道德也没有了?你怎么能在自己有正牌女友的情况下光天化日跟别的女人不清不楚?你特么是人啊?!” 第2255章 慕雪柔深吸了口气,维持着温婉的仪态,“柳医生,你误会了。我只是帮二少爷系个领带而已,你未免太过敏感,小题大做了。” “他有手有脚,再不济还有韩秘书,轮得到你咸吃萝卜淡操心?” 人和人的磁场就是很奇怪,柳随风第一眼就对这个女人没有好感,觉得她很假。 加之他从唐樾那里听到了一些关于沈家的内幕,知道沈氏兄弟同父异母,存在竞争关系。而慕雪柔又是大少爷一党,让柳随风更是对她多了几分警觉。 “柳医生,我已经和唐小姐讲清楚了。” 沈惊觉薄唇抿出一道青白色的线,嗓音低沉,“我和她,已经分手了。” 柳随风脸色惊变,往后趔趄了半步: “你说什么?” 站在一旁的慕雪柔,看似不动声色的脸上,嘴角却几不可察地挑动了一下。 “我们分手了。”沈惊觉又重复了一遍,声色又冷了几分。 “妈的......你畜生啊你!” 柳随风猛地夺上前,狠狠揪住男人整洁的衣领,十指骨节绷得泛白,“俏俏为你荒废了青春,流了孩子,为你付出了那么多! 她心碎了,身子也熬垮了,就在一个小时钱前,她吐了血,被送进了ICU!现在还在昏迷中! 你小子就算不爱,难道还没责任心吗?说不要她就不要她了,你特么失了智了?!” 为了不让俏俏难过,勾起她的伤心事,这些天他最大程度地逼着自己看淡这件事。 他知道周围的人着急、惶恐、烦忧,这些焦虑的情绪只会无限地投射在俏俏身上,只会让他更难受。 可只要是一路看着他们走过来的人,就会对那种失去所爱的切肤之痛,感同身受。 怎么能接受呢? 那样轰轰烈烈地爱过,现在说不爱就不爱了。怎么能承受得了?! 闻言,沈惊觉剑眉深锁,星眸间涌动着复杂的情绪,甚至是匪夷所思: “她......吐血了?因为我?” “沈惊觉,你如果还算是个人,就去看看俏俏。” 柳随风狠狠抽了口气,逼着自己冷静下来,猛地撒开了他的衣领,“就算你没有感情了,你们曾经的回忆也存在于你脑海中吧?那是你曾经拼了命想要爱护的女人,你费尽了千辛万苦才和她走在一起。现在,你不要她了......你的心真的一点都不痛吗? 你难道就不怕有一天,自己追悔莫及吗?!” 说完,柳随风转身愤然离开。 追悔莫及...... 突然,沈惊觉眼前一阵恍惚,剧烈的痛意来袭,他的头瞬间仿佛变成了一个膨胀欲裂的气球,就快要爆破开了! “二少爷,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慕雪柔忙上前想要搀扶,却被满额虚汗的沈惊觉猛地扫开,“不用,没事!” 她双手尴尬地僵在半空,指尖不甘地一蜷。 ...... 从病房出来,柳随风怒气冲冲地跑到阳台上,拨通了爱人的电话。 “随风。”唐樾嗓音依旧温柔缱绻,却隐隐透出疲惫。 “阿樾......我......” 第2256章 柳随风本极力克制了情绪,却在听见唐樾醇厚声音的一刹,绷不住哭了出来,“我受不了了......我太心疼俏俏了!” “亲爱的,别哭。” 唐樾忙温声劝,声色微哑,“我知道你疼俏俏,我们都疼她。别担心,她是急性胃出血,现在人已经醒了。 医生说,她是过度伤心,过量饮酒,加上饮食不规律导致的。更何况,俏俏本来就有胃病,以前她在战场上抢救伤员,饥一顿饱一顿落下的毛病。” 柳随风不禁愕然,“俏俏......还上过战场?!” “L国战乱动荡那年,她在那里做过无国界医生,救助了不少百姓和维和部队的军人。”唐樾提及此事,语气里有心疼,亦有说不出的自豪。 “我的天啊......你们唐家的人心怎么那么大!L国政坛动荡,不光有战乱,还有不少恐怖分子烧杀掳掠。俏俏一个女孩子跑那么远的地方,每天水深火热,你们也忍心?!” 唐樾沉默了片刻,深吸了口气,声线隐隐发颤: “我们也舍不得,可她一心为了追随沈惊觉,他去哪儿,她就要跟他到哪儿。我们谁能拦得住她。” 柳随风脑中嗡鸣,大为震惊: “俏俏......去做那么危险的事,是为了沈惊觉?!” “惊觉,曾是维和部队的一名军人,曾被派遣去L国,执行重要任务。” 唐樾嗓音发紧,“俏俏完全是为了能够见到他,才申请去了L国,险些有去无回......” “沈惊觉配吗......那小子他根本不配得到俏俏的爱!” 柳随风漂亮的狐狸眸气得猩红,一拳砸在阳台上,“他醒来后,完全变成了个大渣男!他跟沈家大少爷身边那个姓慕的女医生暧昧不清,刚巧被我撞见。我特么给了那小子一巴掌,骂他不是个东西。他竟然说已经跟俏俏分手了!” 说着,他又流下泪来,哽咽得厉害,“阿樾,说真的......沈惊觉现在这个样子,他还不如死了干净!” “随风......” “俏俏眼睁睁看着他在她面前,却被拒之千里之外,甚至要忍受他去亲近别的女人......阿樾,那种从天堂坠入地狱的落差谁能承受得住?我真是后悔把他救过来,当初就该给他下点儿药,让他变成一个植物人,都比现在强千万倍!” “随风,别忘了,惊觉是为了俏俏才变成这样的。” 唐樾呼吸沉了沉,“命由天定。若他们还有缘分,惊觉一定会重拾对俏俏的爱意。若缘尽了,那这不失为一个最好的结局。 只要人没事,健健康康地活着,就好。” 柳随风掏出帕子,抹了抹泪,“等我忙完了......去医院看望俏俏。” “没关系,过两天再来也可以。正巧俏俏精神不太足,也需要好好休息。” “阿樾,后天你生日了。” 柳随风吸了吸鼻子,看着自己无名指上的婚戒,幸福的笑容溢于言表,“你知道我这个人的,不像你点子那么多,老能准备别出心裁的惊喜。 你想要什么,你直说好了......” 唐樾低低一笑,隔着电话,仿佛都能感觉到他灼人的气息: “那,你后天不要加班了。” 柳随风眨了眨狐狸眸,“只是这样?” 男人声音又哑又沉,“然后,洗干净,等我。” “靠,我就知道!老王八蛋!”柳随风嘴上嗔着,脸颊绯红,心已飞到了他身边。 ...... 夕阳西下,残阳如血。 慕雪柔独自开着白色法拉利,来到观潮庄园。 第2257章 书房中,沈惊蛰端坐在桌前,正在专心致志地写着一行毛笔字: 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 字迹行云流水,矫若惊龙,潇洒而磅礴。 “先生,沈惊觉出院了。” 慕雪柔想起柳随风,气不打一处来,“那个姓柳的,实在碍事。今天在医院,他为了唐俏儿,扇了沈惊觉一巴掌,还推了我一把! 他算不算个男人啊他,什么不男不女的东西!” 沈惊蛰似笑非笑,又重铺了一张宣纸,“怎么,他打了我弟弟,你心疼了?” “不,我只是觉得,他闲事管的太多了。怕会乱了您的计划。” 慕雪柔眼神一片阴沉,“有这样的人在沈惊觉身边,一遍遍地刺激他,冲击他,我怕会激发他对唐俏儿的好奇,如此下去,真有可能将他潜意识里对唐俏儿的感情唤醒。” “今晚,你去联系一下这个人。” 沈惊蛰从抽屉里拿出一份资料,放在桌上。 慕雪柔忙走过去,拿起来看了下,眉心一皱: “云顶集团的成员?这个组织不是已经解体了吗?您找这个人做什么?” 沈惊蛰漆黑的眸微微一眯,“你再往下翻翻看。” 慕雪柔又翻了几页,当她看到资料照片中的男人,那张熟悉的面孔,震愕大惊: “柳随风?!他是云顶的人?!” “很像,是不是?我第一眼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也非常惊讶。” 沈惊蛰眼底泛起摄人心魄的幽冷光芒,透出浓浓的玩味,“但,他不是柳随风,他叫迟夜。曾是云顶的骨干成员,是当时身为云顶话事人的唐樾身边的左膀右臂,亦是他的初恋情人。” 慕雪柔满目崇拜,佩服得五体投地: “先生......您,您真是太神了,您怎么会知道这个人的存在?!” “因为,我曾经企图瓦解,吞并云顶。若不是唐樾临危受命,力挽狂澜,云顶集团早已是我的囊中之物。” 沈惊蛰流露出一丝无奈,叹了口气,“唐樾棋高一招,那一仗,我甘拜下风。” 慕雪柔一声冷笑,“呵,但他不可能永远都赢!这把,您一定要让他输得惨不忍睹!” “当年,我以为迟夜会是唐樾的软肋,没想到,他心狠起来,连自己的情人都杀。” 沈惊蛰将毛病放置在笔架上,移开镇纸,拿起刚写好的字细细端赏,“这一次,柳随风,会不会是他的软肋呢? 我很好奇,所以,我想试一试。” 慕雪柔早已脱胎换骨,被他调教得比从前机灵太多,一点就通: “您的意思,我明白了。今晚我就去安排。” “辛苦了。” “为您做事,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慕雪柔深鞠一躬,退出书房。 沈惊蛰如霜似雪般苍白的面靥仿佛沉入寒潭般冷寂下去,他拿起打火机,将桌上刚写好字的纸张点燃,付之一炬。 春雷动,蛰已醒。 六个字,化作跳跃的鬼火,映照在他眼底,似修罗,似地狱。 第2258章 因抢救及时,唐俏儿急性胃出血没有什么大碍,傍晚移送到普通病房静养。 唐樾寸步不离地照顾妹妹,工作狂唐枫更是向队里请了假,今晚留下来陪护。 唐栩和文蔷得到消息后也要来看望,被唐樾制止了。 他知道,现在的俏俏,痛心疾首,心力交瘁。面对他们,不过是苦撑精神,强颜欢笑。 她太累了,如今住院,反而是得到了一个休息的机会。省得她又一时想不开,作践自己。 “七哥......现在,你可以跟我说了吗?”唐俏儿虚弱地靠在床头,轻轻地眨了眨红肿的眼睛。 唐枫眼眶一阵湿热,嗓音闷然,“俏俏,你真是不听话。” “我一向不听话。” 唐俏儿蹙眉失笑,那抹笑依然很漂亮,却又苍白无力,“否则......我和惊觉,又怎么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大哥,七哥......你们不要怪他,好不好?他没有错。 是我......是我把惊觉给弄丢了。都怪我......” 话音未落,泪眼婆娑。 “我的俏俏也没错,你们都没错。” 唐樾一双温热布满薄茧的大掌抱住妹妹紧握的小拳头,他整个颤栗的胸腔被苦涩酸楚占据,心脏跳得滞重,“只是,俏俏,你能不能答应大哥。凡事,往前看。 你的人生不是只有惊觉,只有爱情。你还有父亲,我们这些兄弟姐妹。俏俏,如果你倒下了,我们怎么办?母亲冥冥之中,一定也不希望你从此颓废下去,你说对吗?” 母亲...... 唐俏儿如枯竭古井般的眸终于有了一丝光亮。 她想起,当年的母亲,在森国深陷囹圄,又被官方追捕,一路颠沛流离,受尽磨难才逃出生天,才来到海门,与父亲相识,相知,相爱......然后结合。 才有了她。 承受那么多常人无法想象的苦难,母亲都顽强地活了下来,没有倒下。 如果,她就这样从此失魂落魄,萎靡不振。那她哪里配做母亲唯一的女儿。 她是唐俏儿,不是祝英台,朱丽叶。不是一个死了一个就要跟着去死。 更何况,惊觉还在。 不是她自己说的吗,他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大哥......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会好起来的......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好起来的。”唐俏儿干涩的柔唇开阖,一遍遍重复。 重复一次,唐樾心痛一回。 “我调查过,谢晋寰最后见过的人里面,有一个人,引起了我的强烈注意。”唐枫打破伤感的氛围,沉声开口。 唐俏儿娇躯猛地前倾,“谁?!” “沈惊蛰身边的私人医生,慕雪柔。” 第2259章 唐樾眉峰一凛,唐俏儿亦眸光冷冽,兄妹俩异口同声: “是她?!” 唐枫神情凝重地点头,“在谢晋寰死的两天前,慕雪柔给看守所的犯人进行了一次慈善义诊。 然后没多久,谢晋寰便死于心脏麻痹。虽说没有证据证实,他的死就是慕雪柔干的。但在谢晋寰生前接触的人当众,她是有条件,且有可能做这件事的。毕竟她突然出现在看守所,实在过于突兀了不是吗?” 唐俏儿重新靠回床头,长睫低垂: “假设,真是慕雪柔做的。那么就等于,沈惊蛰,认识谢晋寰。是沈惊蛰派慕雪柔去处理掉谢晋寰,怕他到了法庭上,接受审判时,会交代出什么有的没的,引火烧身,于是杀人灭口。” 大小姐的脑洞向来很大,联想能力相当惊人。 哪怕只有只言片语,蛛丝马迹,她亦能做出令人震愕的大胆猜测。 唐樾瞪大眼睛,“沈惊蛰认识谢晋寰?他们没有任何交集啊。” 唐枫也附和,“知道慕雪柔接触过谢晋寰后,我马上去查了她的身份资料。她确实和谢晋寰不认识,背景履历和谢晋寰也确实没有任何交集。” 唐俏儿:“可她为什么莫名其妙,要去做义诊?七哥你也说了,这很突兀。” “她不止做义诊,她还成了一名监狱医生,特别顾问。手续齐全,市里已经批下来,下月她就走马上任。” 唐枫眉宇深拧,“这里面确实有一定的巧合成分。俏俏,我也希望这么容易抓住凶手就好了,但抓人必须有直接证据,猜测绝对不行。” “沈惊蛰,离开盛京将近二十年,他在外面做什么,接触什么人,我们根本一无所知。但他却对我们这边的情况,一清二楚。” 唐俏儿摇摇头,捏住酸胀的眉心,不堪回首的记忆如潮涌来,“我被谢晋寰囚禁在玫瑰岛屿的时候,曾无意间,听见谢晋寰跟一个人通了电话,提及惊觉服用的那个药。 谢晋寰对他毕恭毕敬,叫他先生,可见幕后操控谢晋寰,让他控制谢氏,让他进行活人实验的人,就是这个先生。 他对药物颇有研究,而沈惊蛰......在M国也在生物制药方面,拥有很深的人脉。 这些......难道都是巧合吗?” 病房中,一阵令人心慌的静寂。 太过错综复杂,波谲云诡,唐枫脑子CPU有点儿不够用了,“俏俏,虽然我知道,坏人不会把俩字写脸上,但他做这些,有什么意义啊? 他可是沈氏家族的长子,沈董发妻所生,论身份,他比惊觉尊贵。他如今回到沈氏,若他想要,惊觉未必争得过他。他扯这么多幺蛾子出来干嘛啊?他想要权力、地位,回来直接争就完了。做这些不义之举,一旦玩儿摔了,那可是万劫不复,沉没成本太高昂了吧!” 唐俏儿阖上泛起血丝的眼眸,闷闷地喘息,“是,这也是我一直想不通的问题。” “话虽如此,但今时不同往日了。” 唐樾面色几分凝重,几分忧忡,“一来,沈大少爷离开沈氏太久,惊觉已经逐步控制了沈氏集团,在盛京也人脉颇广,又有沈老爷子支持,沈大少爷想夺权,很不简单。 若是以前,他还有凤家支持。但他母亲不在了,凤家大厦倾覆,他没有外部支撑,又失去了沈老爷子的青睐,处境肯定是雪上加霜。” 唐俏儿年轻,当年凤家倒台时,她还不记事呢,此刻不免好奇: “大哥,凤家败落的事,你了解吗?” 而此时此刻,病房门外—— 沈惊觉鬼使神差地走到门口,已经不声不响,站了快半小时了。 第2260章 “凤家当年,是可以与如今的沈氏比肩的煊赫豪门。沈董的发妻,娶的是凤家二小姐,沈老爷子亲指的婚,是众所周知的商业联姻,听说两人结婚前都没见过几次面,根本没时间谈情说爱,也就没有任何感情基础。当年沈老爷子和凤家联姻,完全就是为了拯救当时被经济危机波及的沈氏集团。” 唐俏儿听着大哥的话,神情倒没什么波动: “豪门联姻,这是很正常的事。当初老万还想把阿槿嫁到谢家去呢。” “沈夫人膝下只有沈大少爷一子,他们夫妻二人的关系,虽然算不上好,但当年也确实没有穿出什么飞短流长。毕竟,沈家借了凤家的势,沈夫人又为沈家添了儿子,沈董就算心里有意见,也绝不可能表现出来。 这样和谐的关系,直到沈大少爷四岁。” 唐枫跟听故事似的听得入神,唐俏儿亦然,忙问: “后来发生了什么?” 唐樾目光一沉,“有一天晚上,沈夫人在观潮庄园的湖泊旁,用猎枪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唐俏儿愕然瞠目,脊背炸开冷汗,“吞枪自尽?为什么?!” “卧槽!这沈夫人可真够猛的!” 唐枫大为震惊,“一般人自杀跳楼,割腕,吃安眠药,都不希望自己死得太痛苦。她竟然敢枪毙自己?她是真不想活了啊!” 唐樾俊朗的眉宇微拢,有些无奈,“其实,外界根本不知道沈夫人的死因。但架不住,咱们的父亲是个极八卦的人,当年他还有谢董那么个在瓜田上蹿下跳的朋友。所以哪怕沈家当时极力封锁消息,还是有人捕捉到了风声。” “沈惊蛰四岁那年......” 唐俏儿忽然眸光一闪,心尖抽紧,“那年,惊觉的母亲刚好怀孕,难道沈夫人自杀,是因为沈董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 唐枫也不禁心惊,头皮发麻: “四岁的孩子,已经记事了吧?若沈惊蛰母亲的死,真是因为沈董在外面有了情人的话。那他长大了,岂不会为了母亲狠狠报复惊觉? 那他这次回来居心不良啊,惊觉可能有危险!” 唐俏儿心乱如麻,与七哥所想不谋而合。 “好像不是这么简单。” 唐樾眉目陷入沉思,低声开口,“我年少时,曾经爸提过一次,说沈夫人这个人很奇怪,似乎很不愿意见人,婚后沈董就没带她在公开场合露过面,私下她也极少出门,也没听说有什么关系要好的贵妇朋友,可以说,是非常的低调且神秘。 有一年,爸陪着妈去医院看病,还遇到过一次沈夫人。她看起来精神状态非常不好,面色惨白,眼神恍惚。只匆匆一眼,就从他们面前消失了,从此,再未见过。而那个时候,沈惊蛰才刚出生没多久。” “兴许,是有抑郁症之类的问题。” 唐俏儿抿唇思忖,“很多女性在产后调理不当,都会出现产后抑郁的症状。没准儿是一直都没治愈,加之后来沈董出轨,令她病情加重,才导致她最后想不开,走上绝路。” 唐樾:“这也有可能。” “可沈夫人自杀,这与凤家败落,又有什么关系?” 唐俏儿仍满目不解,“凤家不是还有沈夫人的兄长主持家业吗?” “因为,他卷入了好几起命案。” “等会儿!” 身为刑警的唐枫一听“命案”,DNA动了,黑白分明的眸子一亮,“我好像听警局的老前辈提过,三十年前,凤家那个董事长,在国外杀了两个情人。回国后,奸杀了一个年仅十六岁的少女,还将其分尸,开着名贵的跑车出去抛尸块。被抓的时候,他脸上没有任何恐惧懊悔的表情,甚至还对着镜头露出诡异的笑容! 我前辈曾说,他几十年从警生涯,抓了那么多穷凶极恶的犯人。姓凤的那个男人可以说是变态中的变态了。” “是的,就是沈夫人的兄长所为。” 唐樾长叹了口气,提及这件事他心理生理双重不适,“凤董锒铛入狱后,凤氏集团群龙无首,最后被对家吞并,土崩瓦解,也就彻底落幕了。” 闻言,唐俏儿胸腔里恶寒涌动,愤懑咬牙: “真是禽兽不如!” 门外,林溯拎着饭盒匆匆走过来。 见沈惊觉一动不动,像做冰雕一样伫立在门口,他震惊得手里的饭盒险些没摔在地上! 第2261章 听安哲这么说,罗阳知道安哲是认真看过邵冰雨的评论的,不由很振奋,忙道:“安书记,邵科长是我到报社后专门发展起来的特约作者,定期为我们的栏目提供稿件,我今晚约邵科长吃饭,也是为了讨论一篇即将刊发的稿子……” “嗯。”安哲点点头,“罗总做的不错,评论是报纸的灵魂,评论水平高低,直接决定着报纸的档次和品味。” 得到安哲的表扬,罗阳很开心。 邵冰雨此时有些意外,没想到自己写的评论会引起安哲的关注。 安哲接着道:“小邵,因为关注你的文章,所以,前段时间,我让小乔找罗总了解了一下你。” 听安哲这么一说,罗阳恍然大悟,怪不得乔梁对邵冰雨的文章不了解,原来是安哲关注的。 如此,乔梁就不是想泡邵冰雨,只是为了完成安哲交办的任务。 邵冰雨眨眨眼,原来如此,怪不得乔梁回答不出自己的问题,原来看自己文章的是安哲,似乎自己刚才对乔梁有些误解。 但虽然如此想,邵冰雨还是觉得乔梁是个油嘴滑舌的淫者,对他印象还是不好。 随即邵冰雨又觉得奇怪,安哲为何要关注自己,仅仅是因为自己文章写得好吗? 同样觉得奇怪的,还有罗阳,报纸每天都刊登很多文章,其中不乏好作品,为何安哲独独对邵冰雨感兴趣呢? 接着安哲貌似随意地和邵冰雨闲聊起来,问她的工作经历,问她的个人爱好,问她现在的工作情况,等等。 邵冰雨一一回答。 乔梁坐在那里,边听边观察安哲,知道他是要通过一些细节在判断考察邵冰雨的综合情况。 问了半天,安哲和大家一起喝了一杯酒,然后站起来:“你们继续吧。” 说完安哲就走了。 安哲走后,罗阳有些兴奋,举起杯:“来,我们继续喝。” 乔梁看安哲见过了邵冰雨,又看邵冰雨对自己如此冷淡,不由没了兴趣,无精打采道:“既然邵科长要吃饭,那就别喝了。” 听乔梁如此说,罗阳也只好作罢。 吃过饭,罗阳和邵冰雨离去,乔梁没走,去了安哲房间。 安然和小桃在,她们在吃,安哲在独饮。 看到乔梁过来,安然很开心。 然后乔梁陪安哲喝酒。 一瓶白酒喝完,吃饭。 饭后,安然和小桃去附近逛街,安哲在附近的公园散步,乔梁陪着。 走了一会,安哲摸出手机拨号,片刻道:“运明部长,市文化局有个叫邵冰雨的科级干部,你回头安排人考察一下……” 听安哲说这话,乔梁意识到,在经过一番侧面了解和正面接触后,安哲要准备提拔重用邵冰雨,似乎他根本就不考虑邵冰雨是从关州来的,不考虑邵冰雨和骆飞、秦川是否有什么关系。 一周后,市委常委会。 会上,讨论完其他议题后,骆飞把前一阶段综合治理的情况向大家做了通报,到目前为止,治理进展顺利,各施工项目都在有条不紊推进中。 骆飞通报完,安哲充分肯定了市政府前段时间的工作,又再次做了强调,要求大家上下一盘棋,紧密配合好市政府,保证这项工程的顺利实施。 安哲的讲话定了基调,大家都纷纷夸赞骆飞抓地得力,又表示会全力支持。 这让骆飞心里很舒坦。 接着,安哲对宣传系统的配合提出了表扬,说宣传也是生产力,要求宣传系统今后继续做好对这项工程的宣传报道,为工程的顺利实施营造良好舆论氛围。 这让楚恒感觉比较爽。 接着安哲道:“最后还有个事,给大家通报一下。” 大家都看着安哲,不知他要说什么事。 安哲看着冯运明:“运明同志,你说说吧。” 一听安哲点冯运明,大家都意识到,这事应该和人事有关。 冯运明点点头:“前段时间,牵扯到袁立志和丁磊的事,市里某些岗位有些人事变动,根据安书记的指示,根据市里某些岗位的实际情况,根据市委组织部考察的结果,报经安书记同意,决定在局部范围内,对几个岗位的人员做一些调整,同时选拔任用几个人员……” 大家明白了,安哲要搞人事变动,他说通报,而不是讨论,那就是他已经决定了,只是告诉大家一下,并不需要在会上征求大家的意见。 这让大家感到了他对自己在常委内部权威的自信,以及他做事的武断风格。 冯运明接着开始宣布:三江县委常委、办公室主任盛鹏调任松北,任松北县委副书记;市文化局一位副局长调任三江,任县委常委、办公室主任;市委宣传部副部长柳一萍调到市文化局任副局长;市文化局文化科科长邵冰雨调到市委宣传部担任副部长;三江县马庄镇党委书记庒家铭任三江县政府副县长。 听完这一系列人事任命,大家互相看看,一时都没说话。 既然安哲已经决定了,现在只是给大家通报,而不是商议,说也白搭。 大家感到有些意外的是两个人,一个是柳一萍,一个是邵冰雨。 对柳一萍,从市委宣传部副部长到文化局副局长,这明显不是重用,虽然看起来是平调,但从某种角度来说,这似乎略有些贬。 显然,这和柳一萍最近在工作上出的错误有关,安哲对她不满,认为她不能胜任副部长这个职位。 当然,这理由是堂而皇之的,至于其他因素,只能各人自己寻思。 楚恒这些不爽了,暗暗叫苦,安哲这是要堂而皇之打着工作的旗号,把柳一萍从自己身边弄走,不动声色削弱自己在部里的势力。 但楚恒有苦说不出,谁让柳一萍不争气,被安哲抓住了把柄呢? 而且,安哲根本不给大家发表意见的机会,直接通过冯运明决定了。 显然,此事无法挽回。 楚恒感到愤懑惋惜,却一时又无奈无力。 其实大家最意外的是邵冰雨。 虽然正科提为副处,听起来似乎正常,但这副处的含金量太大,一般是从别的单位平调,或者部内重要科室的负责人提拔,从下面局里的科长直接提副部长,很少见。 虽然少见,但这次见到了。 还有,在座的人里,除了骆飞和秦川,还有冯运明,大家连邵冰雨是谁都不知道。 这也合乎情理,一个刚从外地调来的小科长,怎么会入常委的眼。 骆飞和秦川当然是知道邵冰雨的,她在关州的时候,可是有名的一支笔,有名的才女,她在关州日报做记者的时候,市里和上面在关州的重大活动,都是她亲自采访。 骆飞和秦川此时感到困惑,安哲是怎么知道邵冰雨的呢?难道是市委组织部考察发现后汇报给安哲的?还是安哲自己发现的? 一时理不出头绪。 第2262章 唐俏儿呆呆望着他,冷峻料峭的面靥,像覆染皑皑银雪的高山。 她明明就站在他面前,却仿佛隔着,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他明知她爱着他,却在面前竖起不可逾越的坚冰,阻隔了她对他炙热、汹涌的爱意。 惊觉回到了三年前,甚至有过之,无不及。 他也许,是在表达对她的关心。但他无法像以前一样,温柔、体贴,字字句句都宠溺地哄着她,为她着想了。 瞬间,灭顶的失落感,将她淋得彻底、狼狈、清醒。 “我胃病,一直都有,你也是知道的。” 唐俏儿迎上男人幽沉无光的眼眸,释然一笑,“你放心,从今天开始,我会好好照顾自己。 但,我想,这是我唐俏儿,最后一次,为你伤心了。以后,不会再做这种蠢事了。” 最后一次...... 她的嗓音,微微泛着哽咽,传入他耳蜗,却深深令他心脏为之一颤。 “那就好。”沈惊觉喉头紧了紧,莫名地觉得胸口空牢牢的。 像一样一样,将他的脏器从他身体里摘了出去,又塞满了棱角尖锐的石头,压得他喘不上气,闷得他无从宣泄这种异样的情绪,极度的不适。 “我的别墅里,还有一些你的东西。你有空回去找吴妈,把东西都拿走吧。”唐俏儿声音抑得极低,怕暴露自己太深的伤心,与不舍。 这几天,她不敢回去住,就是怕睹物思人。 整栋房子,到处都是他们缠绵,欢好的痕迹,所有的生活用品,都是他们一起去超市买来,一点点置办的,都是一对对的。 现在,生生拆散了。 她如何能见,怎么面对?她没办法了,只有尽可能地逃避。 沈惊觉嗓音淡凉,“不用了,丢掉吧。” 他不是奢侈浪费的人,且就算他不想去,也可以让吴妈整理,让韩羡代取。 似乎,冥冥之中,他也在逃避着什么,却说不清,道不明。 唐俏儿眼眶湿热,摒住内心摇摇欲坠的痛意,迎上他墨色翻涌的瞳孔: “我已经接受你不再爱我的现实了,以后,你只要健健康康,好好生活,就足够了。” 沈惊觉长睫微颤,仍是面无表情,“你也一样。” “我累了,要休息了。” 唐俏儿湿润的视线再次描绘着男人深沉凛冽的眉眼,随即,将纤柔单薄的身子慢慢缩回被子里,背对着他,蜷成可怜见的,一只苍白的蛹。 “不送你了。” 她喉咙像火烧一样,嗓音被胸腔里涌上来的酸涩,灼得又痛又苦。 沈惊觉薄唇微张,泛白的唇瓣嗫动,想说什么,却终究无言。 就在他迈开步伐,准备离开时,唐俏儿的声音在他身后,柔弱地响起: “惊觉。” 沈惊觉猛然刹住脚步,宽厚的脊背一僵。 “再见......” 轻轻的哭腔,柔软易碎,却一纵即逝。 男人呼吸沉滞,紧攥的拳青筋彰显,大步流星地离开了病房。 ...... 从VIP住院部出来,韩羡亦步亦趋跟在沈惊觉身后。 他目光幽邃,茫然,空洞,足下像灌了铅,一步一笨重地往前走。 “沈总,少夫人......她还好吗?”韩羡心里记挂着,忍不住关心地问。 可沈惊觉只顾着往前走,对他的话罔若未闻。 韩羡懊恼不甘,但他知道,感情上的是,谁都插手不了。 现在的沈总脑子又出了毛病,跟特么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似的。 这是生理缺陷,光凭一颗真心,如何能让顽石点头? 这一把,少夫人的追夫难度,是地狱级的。 沈惊觉失神地前行,眼前浮现的是躺在病床上那抹娇软可怜的身影,耳畔回响的是女人失望至极后,心如死灰般的告别: “惊觉,再见......” 他空洞的心脏,猛地一哆嗦,旋即整个人失重地往前一倾—— “沈总,小心!” 韩羡大惊失色,伸手想拽住男人,可已经来不及了。 魂不守舍的沈惊觉,一脚踩空! 整个人结结实实摔在三级台阶之下,刚好撞到左肩才愈合没多久的枪伤,痛得他闷哼一声,冷汗瞬然将西装浸透。 第2263章 * 一晃两日过去,唐樾的生日到了。 昨夜,盛京下了入冬以来第一场雪,今天窗外枝头覆坠一层薄薄的浅白,犹如新蕊初绽的梨花,情致浪漫,格外的好看。 “柳医生,您订的白玫瑰到了。” 柳随风正埋头研究着沈惊觉的病历和片子,见小护士捧着一大束白玫瑰站在他面前,他才回过神来,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了。 “谢谢,放在茶几上就好。” 他弯起精致的狐狸眸,笑意明亮舒朗,白皙的面靥远胜窗外迷人的雪景。 “柳医生,您买的玫瑰好漂亮,是要送给谁呀?”年轻的小护士脸红红地看着柳随风,不禁好奇。 柳随风轻轻伸了个懒腰,澄澈的眼底映照出璀璨的光辉,清隽的脸庞泛起幸福的红晕: “我的爱人,他今天过生日。” 小护士一脸磕CP的兴奋,“是、是唐家大少爷吗?!” “除了他,还有谁?”柳随风笑得很甜,不遮不掩,坦率大方。 他的男人,天下第一帅,是他的心肝,他的宝藏。他都恨不得给他挂裤腰带上,走哪儿炫耀到哪儿。 低调? 他好不容易找到此生挚爱,如意郎君,那是低调不了一点。 “哇......!好浪漫!” 小护士双手捧住自己圆圆的脸,激动得快要冒泡了,“柳医生,你和唐大少爷一定要一直一直幸福下去啊!” 柳随风拉开抽屉,将早早就准备好的生日礼物,一只镌刻有他们两人名字缩写的名品腕表拿了出来,指尖轻轻拂过包装精美的盒子,眉眼浸透温柔: “谢谢,我们一定会的。” ...... 柳随风拎着礼物,将玫瑰捧在怀中,匆匆来到地下停车场,向跑车的方向走去。 突然,一阵震耳的引擎轰鸣响彻在冰冷的空气中! 随即一道浓白炽光打在他身上,晃得他睁不开眼,下意识地抬起手臂遮挡。 眨眼之间,那辆黑色轿车,如暗夜鬼魅,迅猛而疯狂地向他驶来! 柳随风惊慌失色,想躲避,却已来不及。 手中白玫瑰,陡然坠地,皎洁的花瓣零零散落。 刺啦——! 一声炸穿耳膜的急刹响起,轿车在距离他只有一米的地方,骤然停驻。 柳随风胸腔激烈起伏,惊魂甫定的他,额角泌出冷汗,缓缓睁开眼睛...... 眼前的黑色轿车,车门开了。 一个身穿黑衣,面容轮廓硬朗锐利,浑身散发着恣意气息的男人走了下来,带着极强的压迫感,一步步走向他。 “你......你是......”柳随风定定瞧他,只觉眼熟。 男人踩到了白玫瑰的花瓣,脚步一滞,俯身将从花束中掉出来的贺卡拾起。 他冷冷垂目,盯着上面清秀干净的字: 【世间虽有千般好,但唯你最珍贵 我会如永恒的光一般,不死不休地爱你 ——阿樾,生日快乐】 “嗤。可笑,更可悲。”男人笑得戏谑,令人十分不适。 “还给我!” 柳随风愠意上涌,白皙如玉的脸颊透红,伸手来夺,却被男人轻而易举地避开。 “唐樾,他有那么好吗?你就这么爱他?” “管你屁事?你到底是谁?!”柳随风气愤地咬紧白牙。 男人似笑非笑,“B国,我们可有过一面之缘啊。” 柳随风重重一愕,终于想了起来,心中警铃大作: “你是什么人?是跟着我来盛京的吗?!” “你想知道我是谁,很简单。跟我走,我自然会告诉你。” 男人深深看着这张漂亮又熟悉的脸,补了一句,“放心,我发誓,我绝不会伤害你。” “不行,今晚我男人过生日,我得陪他。雷打不动,谁找我都没用。” 说完,柳随风弯腰拾起玫瑰,小心翼翼地吹去花瓣上的浮尘,转身欲走。 “我知道,关于唐樾的一切。而我知道的,你永远都不可能了解。” 男人歪着头,唇角邪肆地勾起,“柳医生,难道,你就一点都不好奇吗?” 第2264章 阿樾? 关于......阿樾?他永远不可能知道的事? 每一个字眼,都似妖冶绽放的罂粟,令他上头,上瘾,对他有着难以抵挡的诱惑力。 只因,他深深地爱着他。 而爱,亦是他被对方轻松拿捏的软肋。 “需要多久?我要赶着回去,为我爱人庆生。”柳随风最终还是动摇了,沉声问。 “很快。” 男人虚起阴沉的眼睛,侧过身,单手抄兜,做了个请的动作,“坐我的车,走吧。” ...... 黑色轿车在夜幕笼罩的冬夜中疾驰,两侧霓虹靡靡的光影迅速倒退。 坐在副驾驶的柳随风搂着那捧白玫瑰,望向车窗外的目光犹疑而忐忑。 男人边开车,边用深邃不可测的余光,瞥着这张在男性中过度俊秀,漂亮,招摇的容颜。 “你叫什么名字?”柳随风再度诘问他的身份。 对此人的一无所知,让他没有一点安全感。 男人将耐人寻味的视线从这张脸上移开,目视前方,握着方向盘的双手一紧: “我叫,迟昼。白昼的昼。” 柳随风默念了一遍这名字,追问: “你和阿樾认识?你们怎么认识的?你跟他有仇,还是怨?” 迟昼不在看他,亦不再回答他任何问题。 一个多小时后,黑色轿车驶入一个荒芜的院落内,在一座废弃别墅前停下。 虽然,这里无人打理,已经颓败得看不下去,但柳随风却瞧得出来,这栋别墅若精心打理,那一定是个别有一番情致的房子。 复古欧式风格,他一眼见了,便心生喜欢。 迟昼挺绅士,率先下车,并为他打开车门。 其实,柳随风有一点后悔。 但已经到了这步,似乎后悔,也来不及了。 迟昼自顾自走在前面,柳随风跟在他身后,好奇地问: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怎么?唐樾从来没跟你提过,他在这里,有一栋房子吗?”迟昼脚步一顿,冷冷乜他。 柳随风眸光一凝,惊讶万分,“你说......这房子,是阿樾的?那他为什么要把这里荒废掉?” 迟昼咬牙,推开别墅厚重的大门: “因为,发生了一件事,他觉得这里的存在,对他而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别墅里,所有的家具都用白布罩着,凛凉的空气中弥散着灰尘的味道,幽沉,阴郁,冷清。 柳随风身为医生,也有那么点洁癖,但他身处这里,却并不觉得脏。 相反,他莫名的,觉得很哀伤,时间和空间在这里仿佛凝固住了,透出一丝无处诉说的凄凉。 迟昼引领柳随风来到楼上一个房间,竟是一个私人影院。 柳随风知道,唐樾有看电影的爱好。 他们在M国的爱巢里,也有一个私人影院。不知多少个夜晚,两人靠卧在柔软舒适的沙发床上,柳随风满脸幸福地依偎在男人怀中。 聆听着英文电影里缠绵悱恻的台词,他们埋肩拥抱,深深接吻,做更多私密,又亲密的事。 而这里,和他们在M国别墅的那个房间,几乎一模一样。 “你到底要告诉我什么?” 第2265章 柳随风耐心渐失,抬腕看表,“有话就赶紧说,我没时间跟你在这儿耗!” “柳医生,你喜欢看电影吗?” 迟昼无视他的心焦,邪里邪气地笑了起来,“我知道,唐樾喜欢看电影。 我这里有一部珍藏的片子,我想,他看到了,一定会非常的喜欢。” 音落,巨大的荧幕亮起,映照着柳随风白皙茫然的脸庞—— 环绕立体声音响,身临其境,回荡着暧昧亲昵的笑声。 一个,是唐樾,他马上就分辨了出来。 另一个,他不知,但声色温和,清冽动听。 “阿樾,你爱我吗?”男人含着笑问。 “爱。” 唐樾的嗓音低醇沙哑,带着一丝颤,饱含着浓烈的深情,“我爱你,爱你,永远爱你。” 他向来矜持,深沉,克己。 这样激烈,炙热,简直不像他。 “那如果有一天......我死了呢?”男人的话语,暗蕴伤感,不易察觉。 唐樾喘息沉沉,情动,亦激动,“我不许你说这种话! 你若死了,我陪你一起!” “不,阿樾,我不要你出事,我要你好好活着。 但,若真有那一天,我希望,你能永远记得我。” 柳随风浑身的血液霎时汇聚在胸口处,狠狠地,翻天覆地地冲撞着他的五脏六腑。 每撞一下,心上的碎痕,多一道,深一寸。 他颤抖的手忙扶住沙发,几乎要搂不住怀中的白玫瑰。 与此同时,荧幕上,出现了唐樾与另一个漂亮的男人,头挨着头,脸贴着脸的画面。 柳随风眼底泛红,呆呆地盯着荧幕上,那张与自己足有八分像的面孔。 但,哪怕再像,他也认得清,那个被唐樾亲吻,宠溺,示爱的人,不是他。 哗啦一声,白玫瑰掉在地上,窸窸窣窣,七零八落。 视频中的他们,俨然是恩爱的恋人。 而他,不过是他们幸福的旁观者。 这支视频,像记录生活的volg,是唐樾手持摄像机亲自拍下的。 而场景,就在这栋别墅内。 他们一起下厨,打扫院子玩闹,在阳台上吹风,惬意地碰杯欢笑......每一帧,他都是唯一的主角。 这一切,柳随风与唐樾也都做过。 曾经,那些记忆有多甜蜜,此刻,就有多残酷,整个房间都是炼狱,对他施以凌迟疾首般的酷刑! “柳医生,他跟你很像,对不对?” 迟昼望向荧幕中的男人,湿红的眼底布满血与恨,“给你介绍一下,他叫迟夜,是我的弟弟。 也是唐樾,曾经的恋人,曾经的挚爱。” “恋人......挚爱......”柳随风错愕盯着画面,倏然流下泪来,身子颤得止不住。 “但,我和迟夜不是亲兄弟,我们是在孤儿院相识,相伴长大的。我姓迟,但阿夜那时候却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他认我当哥哥,所以他随了我的姓氏。 他说,我是白昼,那他就是黑夜。所以,他给自己取名,叫迟夜。” 迟昼强抑心痛,看向神情僵白的柳随风,笑容逐渐变得残忍,“当年,阿夜顶着被世人不容的巨大压力,选择和唐樾在一起,又为了不让唐樾为难,死在了他枪口之下。 我的弟弟,尸骨才凉了几年,唐樾就迫不及待,新欢换了旧爱,把曾经口口声声说要爱一辈子的人抛在脑后。 第2266章 更加可笑的,是他还找了你这样,一个可笑的替代品。他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深情,对我弟弟的感情特别刻骨铭心,所以才会找一个替身,以解相思之情?” 替身,替身,替身! 这两个字,像两把尖锐带血的匕首,朝柳随风近乎窒息的心房进行歇斯底里地屠杀! 他从未奢望过,唐樾一生只爱过他一个人。 但只要他是最后一个,就足够了,他的曾经他并不在乎。 可,他独独不能容忍—— 唐樾被他吸引,爱上他......是因为这张像极了旧爱的脸! “哈哈......有机会,我真想当面问问佛爷,您找了新人对阿夜公平吗?您找柳医生,做阿夜的替身,对柳医生公平吗?” 迟昼猖獗地大笑,笑出泪来,极度嘲讽,“不过我想,唐樾才不会觉得自己错了呢。那家伙,狂傲疯癫,薄情自负,他想要什么,都要不择手段地弄到手。 柳医生,我们佛爷对你,是蓄谋已久啊。” 蓄谋已久。 好一个蓄谋已久! 柳随风往后打了个趔趄,潮湿的眼底一阵红,一阵黑,整个人沉沉地瘫跪下去。 ...... 时间分秒流逝,过了八点。 为了让柳随风在盛京生活方便,唐樾在环境清幽,离市中心不远,又私密度高的地段买了一栋四层高的别墅,作为他们的小家,亦是他送给柳随风的小礼物。 今晚,唐樾去买了两兜子的食材,又挑选了一瓶上好的红酒,亲自下厨准备晚餐。 虽然,是他过生日,但他做的菜,每一样都是柳随风爱吃的。 他从不考虑自己,心里,眼里,只有他的小狐狸。 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佳肴上桌,唐樾忙得满头大汗,却幸福感满满。 可左等右等,柳随风却还未回来。 他知道他是工作狂,忙起来会忘了时间,可今晚是特别的,他答应过他,绝不会加班。 唐樾不免担心起来,拿出手机,刚要打给爱人。 门铃响了。 他忙走到玄关处,打开门,门口站着的是唐俏儿和林溯,手里拎着蛋糕和礼物。 “大哥,生日快乐。” 唐俏儿清瘦的脸庞扬起温暖的笑容,她精神恢复得好些了,最起码,看起来好多了。 林溯也笑着送上祝福:“大少爷,祝您生日快乐!” “谢谢,快进来坐。” 唐樾心底一暖,随即担忧,“俏俏,你这么快出院,身体可以吗?” “早就没事了,我是钢铁女侠!随风哥哥在里面吧?” 唐俏儿像个顽皮小鬼,抻着脖颈,眨巴着水灵灵的眸子往里面瞧,“大哥,你放心,我和阿溯就是送个礼物,心意到了我们就走,决不当电灯泡,春宵苦短我懂~” “随风还没回。” “还没?!这都几点啦!” “我正要给随风打电话,不知道他是不是医院有事,耽搁了。”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唐樾垂眸看着屏幕,陌生的号码,令他眉心一紧。 莫名的,心尖随之一紧。 他按下接听键,贴在耳侧,嗓音沉沉: “你好,哪位?” “佛爷,生日快乐啊。”那边,传来男人阴冷,戏谑的声音。 第2267章 与此同时,一阵森森凛风,从唐樾面前刮过。 夜寂静,寒声碎。 佛爷。 久违的称呼,从遥远的雾谙云深,腥风血雨中幽幽传来,却令唐樾的胸腔间掀起震荡肺腑的惊涛骇浪! 这声音,有一丝熟悉,但他却一时想不起来,他是谁。 “你是谁?云顶的旧部?”唐樾立刻转身背对,嗓音压得不能更低。 “大哥......”唐俏儿看出他神情不对,心一下子提起。 “佛爷真是贵人多忘事。” 迟昼阴冷邪妄的声音,如毒蛇一般,一字一重地冲击着唐樾敏感的神经,“看来在我们佛爷心里,除了迟夜,没有一个人能入得了您高贵的眼睛啊。” “你是......迟昼?!” 唐樾思绪浮浮沉沉,尖锐的痛感从内心深处传来,涌动的夜色如同冷硬斑驳的墙壁,从四面八方,不断地向他逼仄压迫,仿佛要挤爆他颤栗的身体。 迟夜是他藏匿的旧爱,那道狰狞的伤始终在他心脏上横亘,碰都不敢去碰。 但,此刻他的惊慌失措,更多的是他察觉到了什么。 旧部突然打来的电话,没有按时回家的随风...... 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在四肢百骸疯狂蹿动! 迟昼一声寒笑,“实在不好意思了佛爷,耽误了你们小两口情意绵绵,二人世界。” “你和随风在一起?你想做什么?!”唐樾大掌狠握,青筋毕现! “我想,让柳医生看清你的真,面,目。” 迟昼笑声猖獗,亦充斥着透骨的愤恨,“阿夜已经被你害了,死不瞑目。我不忍心让柳医生这么好的一个人,再受你那卑劣的欺骗。 毕竟,看到柳医生那张脸,我就想到我那惨死的弟弟。我就忍不住,想拽他出火坑。” 唐樾满目猩红,脑中一根弦快要崩断了,“迟昼!我知道......这么多年你一直痛恨着我,但你有仇就冲我来,不要伤害随风!” “嗤,他对你而言,就是个替身而已。在我面前,装出这副情深似海的样子,不觉得很可笑吗?” 唐樾听不得这么残忍的字眼,声嘶力竭地怒吼: “不......他不是替身,他不是!” 唐俏儿和林溯就在门口,自然听得清清楚楚。 林溯不解其意,但深谙大哥过去的唐俏儿却瞬间意识到了什么,恶寒流窜,从头到脚! 迟昼笑声收敛,大吼,“他不是替身,那阿夜又算什么?! 你曾经口口声声说要陪他去死!现在怎样,有了新欢,就把阿夜忘了?你的所谓真爱根本就是一文不值的垃圾! 阿夜这辈子干过最错的事,就是TMD爱上了你!” “够了!” 唐樾浑身颤抖得止不住,戾气暴涨,似一只被镇压在神明之下的野兽,在牢笼中横冲直撞,爆发出压抑多年的兽性,渐渐变得嗜血而狂乱,“你再用‘替身’这两个字侮辱随风......我一定会杀了你!” “想杀,你就来杀吧。左右阿夜去世后,我活在这世上活着的每一天,都无比失味。” 迟昼嗓音含着阴鸷,“你的柳医生,此刻就在你与阿夜在盛京曾住过的别墅里。” “快点去找他吧。想必佛爷您的三十二岁生日,一定会令您终生难忘。” 说完,通话结束。 今夜下了雪,气温骤降,外面寒意侵人。 唐樾却连件外套都顾不上穿,直接冲出别墅,驾驶黑色跑车,眨眼之间从院落中消失! “大少爷!”林溯焦急呐喊。 唐俏儿心口重重一沉,“随风哥哥可能出事了!我们快跟上去!” ...... 这一路,黑色跑车风驰电掣,闯了所有的红灯,引擎的轰鸣划破寂寥长夜,震彻每一条安静的街道。 唐樾紧握方向盘的左手骨节突兀泛白,右手一直不停地打给柳随风。 开始,还是能打通的。 到了第三遍,柳随风直接关机。 “随风......随风......不要吓我!”唐樾满额冷汗,吃力地气喘,几乎要濒临窒息。 此时此刻,他脑海中浮现的每一帧画面,都无比残酷血腥,令他无法承受。 第2268章 他不敢想,如果失去了随风,他的世界会变成什么样。 可能,会天崩地裂,彻底坍塌,化作一片绝望的废墟。 唐樾喘着粗气狂奔入别墅。 里面,阴冷、黑暗、阒然无声。 瞬间,所有埋葬的记忆汹涌如洪般从四面八方向他涌来。 唐樾五指攥住衣襟处,死命压着起伏的胸膛,却抑不住那阵如同围剿的剧痛。 自从迟夜死后,他再未踏足这里一步。 所爱之人,死在了他最爱他的时候。 这种锥心刺骨的杀伤力,没有体会过的人,一辈子都理解不了。 可现在,哪里是悲伤的时候。 唐樾一遍遍嘶声呼唤柳随风的名字,一间间屋子找寻。 直到,他跑上二楼,看到私人影院那里亮着灯,他心脏狂跳,飞奔而入。 “随风!” 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剩柳随风一人,目光呆滞地坐在沙发上,脚下凄然地散落了一地白玫瑰。 荧幕上,仍然反复放映着唐樾与迟夜亲密的视频,只是没有声音。 柳随风直勾勾瞧着,毫无血色的唇角,缓缓勾起一丝笑。 是在,嘲笑自己。 “随风......别看,别看了!” 唐樾没有办法关掉屏幕,便只能以身遮挡他的视线,“迟昼是冲着我来的,不要被他影响!不要信他的话!” “就算,他九十九句是假的,但有一句是真的。” 柳随风掀起红肿的眼帘,看定男人被汗水浸透的俊容,笑得支离破碎,“你的此生挚爱,是他,不是我。” 唐樾心中狠狠一恸,“不是......” “其实,你的心......早就空了,早就随那个人而去了。” 柳随风声音拖得很长,像翻山越岭,长途跋涉,走了好久好久的路,受尽折磨后的筋疲力尽,“他是你的此生挚爱,是你连命都不要,去爱着的人。 而我,只是你漫长人生中,一针慰藉你心中伤痛的镇痛剂,一个徒有其表的替代品。 你吻着我,抱着我的那些夜晚,一定心里念着他,脑中想着他。你也一定很庆幸,有生之年还能找到一个,和他长得如此相像的人,而这个人,刚巧又爱惨了你。 只可惜啊......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非云也。假的,永远都是假的,你骗不了你自己的心。” 唐樾眼眶蓄满泪水,不停地摇头,心脏痛得他快要承受不住。 “我柳随风,不做替身。让我做别人的影子,那我宁愿去死。” 话音方落,柳随风从身后拿出一支白玫瑰,眸光冷绝地抬起手—— 底部被刀子削得尖利的花茎,从他白皙细腻的脸颊上狠狠划过! 留下,一道狭长,狰狞的血痕! “阿樾,你瞧,我还像他吗?”他笑着问。 “随风!不要!” 唐樾瞳孔震颤,伸手去夺的一刹,柳随风又往自己脸上划一道。 血红的叉,是完美白瓷上两道令人心痛至极的碎痕,血腥,苦痛,浓烈。 柳随风笑出了泪水,“说啊,这样的我......还像他吗?你还想要吗?” “不要这样......随风,求你!” 唐樾猛地跪在他面前,双手紧紧扣住他的腕子,曾经一身傲骨,不可一世的男人此刻自尊全无,哭着苦苦乞求,“我求你......不要伤害自己,你冲我,怎样都无所谓! 你恨我吧!打我......杀了我!可你别伤害自己,别用这种方式......” 他爱他入骨,没有任何报复,比他折磨自己,更令他绝望。 “你在心疼我吗?” 柳随风失笑,眼泪混着血,挂满两腮,“不,你心疼的不是我。你是在利用我,救赎你自己,弥补你内心失去爱人的巨大遗憾。 可是,你获救了,谁又能来救救我呢?” 他闭上眼睛,手中白玫瑰无力地坠下去,“唐樾......我们分开吧。” 第2269章 洁白的玫瑰,花瓣上一滴一滴,沾染的鲜红的血珠。 我们分开吧。 五个字,柳随风嗓音甚至轻飘无力,却把唐樾铜墙铁壁般的心凿得分崩离析,目不忍睹。 “柳随风......我不许你离开我!” 唐樾浑身筋骨都在颤抖,墨沉的眼底,前所未见的嗜血般的风暴席卷而起,“我知道我爱的人是谁!你从不是任何人的替身! 柳随风......别离开我......我绝不会让你离开我!” 他彻底慌了。 哭着哀求,又发狠地强留。 软硬兼施,手足无措,无论怎样他都接受,只要他深爱的人不要再离开他! 第一次,他苦苦撑住了。 再一次,就是逼着他发疯,去死! 唐樾呼吸粗沉,通红的眼底布满偏执,他张开强悍的双臂想要抱眼前已经碎掉的人。 身子前倾,左眼瞬间传来刺痛—— “别碰我!” 情绪失控的柳随风,又拿起一支玫瑰,尖锐的花茎从唐樾左眼划过! 好在,他上一秒刚好闭了眼睛,否则,这一下必会划破他的眼球,甚至刺瞎他的眼睛! 柳随风愕然看着男人贯穿左眼的一道血痕,整个人暂时从痛苦中挣扎而出。 他慌了神,手哆嗦得厉害,本能地想要关心他。 但,狠狠地,生忍了,只嗓音沙哑地开口: “唐樾,你马上去医院......” 唐樾哪里顾得上自己,一滴血淋漓划过煞白的脸庞,近乎凶狠地将人往怀里拢: “那你答应我......别和我分开!” “唐樾,我承认,我还爱你。可事到如今,我却无法说服自己,继续和你在一起了。” 柳随风目光空洞,任他抱着,却失去了曾经全部的热烈,“哪怕强行继续这段感情,以后生活在你身边的每一天,我也只会觉得,自己在扮演着另一个人。 你对我的爱,失去了最初的纯粹。而我想要的,偏偏就是那一点纯粹。” 说着,他弯起狐狸眸,嗓音哽涩,“你和他,真是令人羡慕的一对。是我借了他的光,才得以与你有过这样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恋。 唐樾,已经足够了,我们,就到此为止......” ...... 当唐俏儿和林溯赶到时,柳随风已经离开了。 而空落的房间,唐樾高大英挺的身躯仍然保持着跪地的姿态,躬起的腰身投射下一片凄凉的暗影。 唐俏儿心脏重重一沉,往后退了半步。 眼前的男人,还活着,却仿佛成了残酷战乱践踏后,剩下的残垣断壁。 “大小姐,大少爷和柳医生到底怎么了?!”林溯问了一路,却撬不开唐俏儿的嘴,心急如焚。 唐樾是总裁时,他在他身边辅佐了几年,何曾见过这男人如此崩溃落魄的模样?! 唐俏儿深深呼吸,强稳情绪,“阿溯,你在外面等我,我和大哥单独聊聊。” 林溯蹙眉点头,只能退一步,守在门外。 看着大哥颓废的样子,唐俏儿眼底泛起水汽,一步步走到他身边。 她弯下腰,将散落一地的玫瑰一支支拾起。 直到,她拾起那张贺卡,看到上面饱含深情的告白与祝福,她再也忍不住,长睫一抖,泪水洇湿了清隽的字。 随即,一阵滔天的愤怒,直冲肺腑。 她唐俏儿,什么都能忍,唯一不能忍的,就是有人,动她的亲人! 更何况,今天,是她大哥的生日。 在这个重要的日子,闹出这么一出大戏,往人的心窝子里捅最硬,最狠的刀子! 这无疑,是戳了她最痛的逆鳞! “大哥,从一开始我就告诉过你。既然相爱,就要给予彼此绝对的信任,坦诚的不光是你们的身体,还有你们的心,决不能有一丝隐瞒。尤其是感情方面。” 唐俏儿缓缓跪下来,与唐樾并肩,嗓音闷哑着开口,“我相信,大哥你是深爱着随风哥哥的。但你也不得不承认,你曾被他吸引,也是因为,他有一张酷似你旧爱的脸。 大哥,你一早就该告诉他的。然而你并没有,而是隐瞒至今,让对你深信不疑,全情投入的随风哥哥遭受了如此强烈的打击。 他怎么可能撑得住?他怎么还能留在你身边?他是骨子里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堵上一切跟你在一起,你却从一开始,就骗了他......” “随风不像阿夜......除了一张脸,他们一点都不像......” 唐樾始终深埋着头,声音苦涩,暗哑,低弱,“随风其实并不温柔,他任性,骄纵,顽劣,很爱发脾气,有时候比小女人更无理取闹...... 第2270章 可是,我就是爱他......挡不住地爱着他。” 唐俏儿用力闭了闭眼睛,止住泪水。 柳随风很多时候,像性转版的她自己。 而大哥对随风哥哥的感情,正像惊觉曾经对她,若非疼爱入骨髓,何以如此宠溺,包容。 “俏俏......我错了,大错特错。” 唐樾宽阔魁拔的肩狠狠耸动,“我的确是被随风的容貌吸引,可我爱的......是他的灵魂。 可是,我又惧怕随风会因为我和阿夜的曾经,离我而去......所以我不敢对他坦诚,我羞于启齿,我想给他一场完美的爱情。 是我错了......早知如此,早知如此......” 唐樾哽咽得说不下去,死死攥着的那支玫瑰,根根利刺扎穿了他的掌心。 唐俏儿稳住心神,低声问: “大哥,你来这里前,接到了一个电话。是谁打给你的?” “迟昼......他是阿夜在孤儿院时,认的哥哥。但两人情如血浓于水的亲兄弟,都是我在云顶做统帅时,核心的部下。” “这个人,一直都在暗中纠缠着你吗?” 唐樾摇摇头,“自从阿夜去世后,我将云顶解散。他就再也没出现过。” 唐俏儿眉心一紧,疑窦暗生: “早不出来,晚不出来,非要等到今天?就为了,让你过一个‘难忘’的生日?” 她越想越觉得吊诡。 大哥和随风哥哥的恋情,当年公开,闹得满城风雨,还冲上了微博热搜。 这个迟昼估计早就知道大哥找了个跟他弟弟无比相似的恋人,他隐忍一整年毫无动作,偏偏在这时候,大费周章地爆发出来。 仅仅只是为了,给他死去的弟弟出一口恶气吗? 她总觉得,不会如此简单! “大哥,具体的,过后再说,你受伤了,我先送你去医院。” 唐俏儿上前去搀扶唐樾,但她才大病初愈,身子骨也没强哪去,怎么扶得起男人厚重的身躯。 “俏俏......我要随风。” 唐樾满眼血泪,看着唐俏儿,左眼的伤痛得他睁不开眼睛,“我谁都不爱了......我只爱随风。我要他回来......” “大哥,先去医院!” 唐俏儿看着他脸上的疤痕,心痛如绞,“随风哥哥那边,我去跟他好好谈谈!他也是爱着你的,他也一定舍不得离开你!” ...... 唐樾执意要跟唐俏儿一起去找柳随风,但被她强行制止。 一来她担心大哥眼睛的伤势,二来现在这个情况,他们实在不适合见面,彼此都需要冷静一下,否则关系只会雪上加霜。 林溯陪唐樾去医院,唐俏儿尝试联系柳随风。未果。 盛京太大,她就算发动人找也杯水车薪,更怕随风哥哥想不开做傻事。 情急之下,她联系了四哥。 一小时后,白烬飞给她反馈: “柳医生人现在在盛京机场候机大厅,他买了红眼航班飞往M国,飞机还有一小时起飞!” 唐俏儿一秒都不敢耽搁,驾驶跑车,直奔盛京机场。 暗夜幽沉,哪怕开着大灯能见度也远不如白天,加上刚下了雪,路况不佳,超速行驶十分危险! 但,唐俏儿管不了那么多了! 为了大哥,无论如何,她今晚都要把随风哥哥拦下来! 阒然空荡的高速公路,唐俏儿心跳如擂鼓,车速飙到180,甚至更高。 她车技了得,哪怕路面情况不好,她也有信心在飞机起飞前赶到机场! “随风哥哥,不要走......不要离开我们!” 她口中低喃着,心脏紧揪着,狠狠揉了揉酸胀湿热的眼睛。 突然,一道冷冽白光,在她后方晃了晃。 唐俏儿心中疑惑,看向后视镜。 然而,后面却只有一望无际的公路,什么都没有。 与此同时,一辆黑色轿车如猎豹般猛地从她右侧蹿了上来,并猝然向她靠拢。 唐俏儿愕然瞠目,立刻急打方向盘! 嘭——! 第2271章 唐俏儿火红色的跑车右侧,遭到强烈撞击! 好在,整条高速公路,只有他们一黑一红两辆车,若这时候有辆大车经过,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妈的!”唐俏儿咬牙,秀额冷汗密布,忍不住爆粗。 只要不傻,就能看出来,这辆车就是在故意别她! 唐俏儿齿关紧扣,将油门一脚狠狠踩到底,随即往左猛打方向盘。 又是咣的一声,车门相抵,摩擦出惊心动魄的电光石火! 借着这一片激烈的火光,唐俏儿侧过汗涔涔的脸庞,望向那辆暗夜魔鬼般的黑色轿车。 可惜,车窗玻璃贴了防偷窥膜,四周又漆黑一片,她根本看不清开车的人是谁! 但,刹那间,唐俏儿就反应过来。 这辆车,一路尾随她去机场,又在她快抵达机场时撞击她的车。 目的,只有一个—— 阻挠她去机场,找随风哥哥! “混蛋!姑奶奶我跟你拼了!” 唐俏儿一声怒吼,杏眸仿佛要冒出烈火,发狠地再次向黑色轿车撞了上去! 凛冽的寒风中,砰砰的撞击声令人心惊肉跳! 驾驶轿车的人,似乎是没想到这看似柔弱的女孩居然如此刚强,这么有种,一时竟没有再对她进行攻击。 眼见飞机起飞时间逼近,唐俏儿无意再跟他纠缠,再度狠踩油门,正准备一骑绝尘时—— 又一声震彻天际的巨响! 坐在车厢内的唐俏儿感受到猛烈震荡,前档玻璃应声裂开,裂得她什么都看不见! 四面车窗玻璃全部暴裂,玻璃碎渣四溅纷飞,如寒冬凌厉的冰凌,划破了她脸颊细腻的肌肤! 下一秒,唐俏儿头痛欲裂,眼前天旋地转。 整辆红色跑车被撞得侧翻过去,若无围栏挡着,跑车很可能滚下斜坡,车内的人多半凶多吉少! 唐俏儿眼前一片一片地昏黑,耳畔刺耳嗡鸣,全身每一寸骨头都像裂开一样疼。 “惊觉......惊觉......” 破碎的车厢里,她侧躺在冷冰冰的面上,眼尾大颗大颗的泪珠滚下。 这一刻,向来矜贵骄傲,明艳飞扬的大小姐,脆弱到了极点。 在她最脆弱,无助,绝望的时候,她本能地想到了沈惊觉。 可很快,她就在阵痛中清醒。 没有了。 没有惊觉了。 曾经为她出生入死,遮风挡雨的惊觉,再也不会有了。 唐俏儿大口大口地喘息,声嘶力竭地哭着,吼着,纤细的手指扒着地面,一点点地往车外爬。 突然,她眼前出现了一双黑色皮靴。 隐隐,有一丝熟悉的感觉。 唐俏儿停止了哭泣,想抬头看清眼前人的面容,却痛得全身都像散了架,怎么也抬不起头来。 黎焕看着女孩努力爬出一半的身子,比地面上的雪花更加单薄、纤弱。 他不禁锐利的眉宇一拧,弯下劲瘦的腰身,将地上已经筋疲力尽的唐俏儿打横抱起,拢在怀里。 “放开我......我要去......找......随风哥哥......”唐俏儿闭上眼睛,却无法控制夺眶而出的泪水。 黎焕垂目看了眼表。 柳随风的那班飞机,已经起飞。 他的任务,完成了。 可不知为什么,他的心脏依然沉甸甸的,说不出的憋闷。 “随风哥哥......不要......离开我们......”唐俏儿遭遇车祸,被撞得神志模糊。 第2272章 可即便如此,她仍然还在喃喃呼唤着柳随风的名字,哭着求他不要走。 怎么,会有这么傻的女孩。 唐俏儿靠在男人胸口,痛苦地呻吟,泪水浸透了他的衣襟,温热的一丝丝触感,驱散了他胸腔内深不见底的森寒。 “俏俏......”黎焕唇瓣微张,脱口而出。 清清楚楚地,呼唤女孩的小名。 然而,唐俏儿已经昏迷,没有听见。 黎焕抱紧受伤的女孩,一步步走向自己的车子。 俏俏...... 他再度默念这名字,不知为什么,他脑中一阵剧痛,前所未有的强烈情绪在胸腔里澎湃汹涌,难以克制。 黎焕咬紧牙关,看着怀中遍体鳞伤,头破血流的唐俏儿。 他的心,亦疼得快要碎裂开一般,鲜血横流。 ...... 与在森国时手段一致,黎焕拦截下唐俏儿后,将她送到离这里最近的医院进行抢救。 不同的,是这一次,他没有离开,而是仍然潜伏在医院里。 凌晨,医院天台上。 “阿焕,事情办得很好,我现在正赶往医院,你可以从那里离开了。”沈惊蛰声色一如既往的随和,清越,透出满意的意味。 猎猎寒风吹打着黎焕挺拔毅然的身躯,他拢起衣领点燃一根烟,背对凛风将手机贴在耳侧,嗓音低沉,涩然。 “先生。” “嗯?” “这一回,唐小姐险些没命。” 黎焕腮骨一咬,沉声,“是不是,下手过重?她毕竟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沈惊蛰似笑非笑,“阿焕,你心疼她了?” 黎焕瞳孔暗缩,立刻回答:“不,但我出手没轻没重,我怕哪一次会操作失当,真的伤到她。 说到底,唐小姐也是您在意的人,不是吗?” 那边一阵静默,只剩呼啸而过的风声。 “我相信你,你做事有分寸,尤其,是对她。” 黎焕皱紧眉心,心中情绪莫名。 先生的话,太耐人寻味。 “你知道,唐俏儿为什么是我的在乎的人吗?”沈惊蛰突然问他。 这么多年,黎焕与先生的关系,就是主人与下属的关系,先生会关心他,会跟他交流,但绝不会向他透露半分心事。 先生的心房,是千年暗室。 无人能够靠近,靠近者,必被吞噬。 “因为,我弟弟深爱着她,而她,也爱着惊觉。” 沈惊蛰笑了出来,一声一声,裹挟了冬风凛冽,钻心刺骨,“她的爱,唤醒了惊觉爱的能力,是救赎惊觉童年阴影的光,给他晦暗的人生带来一片光明。她的哥哥,成了他的朋友,她的亲人,亦成了他的亲人。 仅仅,只是因为,他有了唐俏儿。” 黎焕眼前一阵恍惚。 恍惚间,他看到一个个身影,有男有女,围绕在他周围。 他感觉好熟悉,可却叫不出他们的名字。 “惊觉三生有幸,拥有了别人穷极一生都得不到的东西。” 沈惊蛰仍然笑着,但,笑声渐冷,像尖刀在割他的耳膜,“可是,他又凭什么得到这些呢? 为什么,得到这些的人,不能,是我呢?” “先生......” “所以,我要唐俏儿彻底离开他,我要他身边从此,空无一人。 第2273章 昏迷中的唐俏儿,被黎焕送入医院后,立刻被推进抢救室。 在被抢救之前,她其实还有一丝朦胧的意识。 她感觉那个穿着黑色皮靴的男人,一路都抱着他,送她进医院,一直送她进抢救室。 他身上凛冽寒凉的气息,是那么的令她熟悉。 可唐俏儿痛得要死了,她脑中被伤痛折磨得一片一片的昏黑,根本余不出一丁点来考虑其他。 在惊心动魄的抢救中,唐俏儿做了一个梦。 与其说梦,倒不如说,是她将从玫瑰岛屿至今发生的一切,那些零零碎碎,看似毫无关联的线索,又在脑海中重新串联了一遍。 她隐隐觉得,随风哥哥离开,只是一个开始。 她决不能再让身边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 所以,哪怕她只剩一丝意识,感知,她都不允许自己停止思考。 从M国的RC研发所,到药物试验,到谢晋寰,到与五哥一模一样的黎焕,到谢晋寰疑似滥用药物在狱中丧命,再到惊觉被药物损伤了大脑,失去了情感能力。 乃至今日,大哥曾经的部下突然冒了出来,毁掉了他们之间的感情,并阻挠她去机场拦住随风哥哥出国...... 这里面,一定有联系! 眼前,医生护士的身影在她朦胧不清的视线中忙忙碌碌,焦急的声音回响在耳畔。 她沉沉阖上眼睑,闪烁晶莹泪光的长睫细颤。 唐俏儿! 振作起来! 你一定能想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你一定行的! 咕咚一声—— 她感到浑身冰冷,仿佛浸入深不见底的寒潭,一沉,又一沉。 就在她感到几乎窒息的时候,仿佛就要跌入死神怀抱的时候,她隐约听见有人在呼唤她的名字: “唐俏儿?唐小姐?俏儿......” 俏儿...... 外人,叫她大小姐,亲人叫她俏俏。 只有惊觉,只有他,才会叫她俏儿。 唐俏儿狠狠地抽了口气,猛地睁开泛红的眼眸! 然而,映入她视线中,那张冷白,俊朗,温雅的面靥,却再度令她的心沉入冰海之中。 不是她心心念念的人。 而是,沈惊蛰。 “太好了,唐小姐,你终于醒了。” 沈惊蛰坐在轮椅上,守在她的病床边,墨色暗蕴的眸深深瞧着她挂着血痕,瘦削惨白的小脸,疼惜之色溢于言表,“怎么样?哪里疼?我已经叫全盛京最好的外科医生往这里赶了。 别怕,我不会让你有事。” 唐俏儿湿润的眼珠微微晃荡,虚弱,澄净,很惹人怜: “你刚才......叫我......什么?” 沈惊蛰目不转睛盯着她漂亮的杏眸,嗓音温沉: “俏儿。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唐俏儿不语,但眉心却微拢。 显然,很排斥。 沈惊蛰察觉到了她的抵触,轻轻一笑: “抱歉,我记得,俏儿这是惊觉对你独有的称呼。这是属于你们两个有情人之间的亲昵,是我失了分寸。 但请你信我,我是无心之失。” 唐俏儿心口狠狠一刺,眼眶湿红。 有情人......她和惊觉,还算一对有情人吗? 沈惊蛰继续耐心地向她解释:“是医生告诉我,患者昏迷时,最好是有人可以在她耳边呼唤她的名字,坚持喊一喊,兴许可以换醒她。 第2274章 以后,你不喜欢,我不叫了。但我是真的担心你,想你早点醒来。” 唐俏儿冷抬了下唇角。 她心中有沟壑,眼里存山河,从不在意这些小节。 “沈大少爷,你......为什么会来?”唐俏儿浑身都痛,挣扎起身,却起不来。 “先不要动。” 沈惊蛰忙按住她,低声劝道,“医生说,你非常的幸运,身上没有骨折,但却有不少皮外伤,而且还有一定程度的脑震荡,这些都不容小觑,要好好调养,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唐俏儿执拗,目光锐利,“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沈惊蛰淡淡挽唇,从容应对: “我的私人医生,慕小姐的别墅在这附近。我来找她时,忽觉身体不适,她送我来医院诊治。刚巧,碰见你被送来抢救。” 刚巧?唐俏儿心口一沉。 别人说的,也许她会信。但这个男人的话,信不得。 “我昏迷了......多久?” “还好,一天一夜。” 沈惊蛰倾身,靠近,声色温和,“我不知道你家人的电话,但我通知了爷爷,他把你出车祸的事告诉了唐董。别怕,你的亲人们已经往盛京这边来了。” 唐俏儿神情一愕,挣扎着想起身,又被他摁住: “我没事......我可以出院了!” “我知道,你怕家里人担心,尤其是你父亲。” 沈惊蛰神情充满担忧,眸光深不见底,“但是,唐小姐,你终究是个女孩子,独自在外面闯来闯去,家里人该多担心你。 你放心,我之所以现在才联系爷爷,让爷爷通知唐董,是因为你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沈大少爷,我的事......你管得太多了!”唐俏儿贝齿一咬,情绪明显起了波动。 她吃力地强撑颤抖的娇躯,翻身就要跳下病床。 不成想,她的双腿根本使不上力气,整个人失控地向下栽去。 “小心!” 沉磁,关切,焦急的声音,在唐俏儿耳畔响起。 下一秒,她便结结实实跌进沈惊蛰怀中,男人蛰伏在西装下,肌肉线条流畅,鼓胀的双臂顺势将她搂紧。 丝丝缕缕的药物味道,涌入她的鼻息,伴随着一阵隐晦异香。 熟悉......很熟悉...... 这是那一次,继她帮沈惊蛰拦住了险些滑坡的轮椅之后,两人第二次产生肢体接触。 比上次,更紧密。 “唐小姐,你现在还不能随便走动,好好养伤吧。”沈惊蛰低下头,深深望入她潮湿的眼底,嗓音明显哑了几分。 男人端肃的身躯坐在轮椅上,唐俏儿坐在他腿上,头靠在他挺括的胸膛,听得见他钝重,稳健的心跳。 这画面,暧昧不清。 但,唐俏儿却目光幽冷,面色柔弱,内心却镇定非常,且更添狐疑。 她自己也是医生,懂外科,还懂点中医。 一个常年靠服药控制病情,得过脏器衰竭的人,心跳会如此沉稳,有力? 且不说脏器衰竭有多难恢复,就算他养好了,一个十几年与轮椅为伴的人,他四肢肌肉线条怎会如此明晰,紧绷。 她甚至清楚感受到,自己的两瓣臀,被男人凸起的大腿肌肉抵着。 她小时候坐过哥哥们的大腿,长大了只坐过沈惊觉的。 虽然沈惊蛰将一身肌骨藏匿在深沉的西装革履之下,但她仍隐隐感觉—— 这男人的身材,与惊觉相比,并不逊色多少。 太不正常! “唐小姐,你想继续躺在我怀里,还是想躺回床上?” 沈惊蛰见她呆在他怀里乖得很,弯起清润的眸子,嗓音低低沉沉,“我倒无妨,怎样都随你。只是怕你,靠着不舒服。” 唐俏儿心尖抽紧,晃了个神,身子刚一动—— 病房门开了。 第2275章 “俏俏!” 急匆匆步入病房中的,是唐俏儿的父亲唐万霆,还有唐家的三位太太,大哥、二哥。 原本,挺着孕肚的唐槿也嚷着要过来看望,被大家强摁在家里,由林溯照顾着。 眼见她被沈家大少爷抱在怀里,众人目瞪口呆,空气中一片寂静。 “爸爸......” 唐俏儿水汪汪的眸子一震,在沈惊蛰宽阔的胸膛上挣扎几下,却起不来,动不了,羞赧地红了脸。 更像一对欲语还休的小情侣。 沈惊蛰轻轻勾唇,不疾不徐地从轮椅上站起身,将她平稳地放在床铺上,又贴心地帮她盖上被子。 众人错愕,面面相顾。 唐家虽在海门,但也是顶级豪门,盛京上流圈子里的瓜他们也如数家珍。 更何况,二十年前的绑架案,闹得满城风雨。更知沈家大少爷在那起绑架案里受到巨大的身体床上,后半生都要倚靠轮椅生活。 没想到,他竟然能站起来,且看着与常人无异! 就在这时,慕雪柔匆匆赶回,刚好看见沈惊蛰照顾唐俏儿的画面。 她瞳孔愕然一震,捏皱了手中的诊断报告。 跟随先生这么久,他清贵、禁欲、优雅,看似温润淡泊,实则如谪仙一般,拒人千里,你连他的指尖都无法触及。 可,就是这样高不可攀的男人,却对唐俏儿万般温柔,关怀备至。 她知道,她不该妒忌。 可妒忌就是人类的天性,她再怎么压抑,也无法无视它的存在。 “唐董好,三位太太好。” 沈惊蛰身姿宛如青竹,腰腹一弯,楚楚斯文,“沈家长子,沈惊蛰,见过四位长辈。” 唐万霆神色复杂,但还是理解性地点了点头,当回应。 “大少爷!”慕雪柔找准时机,匆忙走到男人身边。 步履匆忙,她的肩从唐栩肩头撞了过去。 唐家的男人,哪个不是练过的,不练身手,也练身材。 唐栩肩膀也是硬邦邦的,慕雪柔撞这么一下,骨头缝都疼,下意识烦躁地乜了他一眼。 这一眼,恰与唐栩明亮犀利的眸光相碰。 不知是不是多年检察官从业经验,令他有着超于常人的洞察和直觉。 他隐约觉得,眼前这个样貌陌生的女人,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一个人,容貌可变,声音可改。但有一样,变不了—— 眼神。 唐栩眉宇微拢,心底留了个疑影。 “大少爷,请您快坐下。” 慕雪柔忙跑过去,搀扶着沈惊蛰坐回轮椅上,满目担忧,“您的身体虚弱,还是该多注意些的好。” 沈惊蛰淡然挽唇,“无妨。” “俏俏啊!我的乖女儿!” 唐万霆上前紧紧握住唐俏儿布满伤痕的小手,心疼得英挺的身躯止不住颤,被柳敏之紧紧搀着,“怎么样?告诉爸,哪里还疼?” “俏俏,好好的,怎么出车祸了?你不知道我们得到消息急成什么样!你爸他都......” 柳敏之眼底含泪,险些说漏了嘴,被老万一个眼神怼回去。 但,唐俏儿清清楚楚看在眼里,心里更惭愧,更自责,更难受了。 “爸爸......对不起,让您和三位姨妈,还有哥哥们......担心了。” 说着,她忍不住,眼圈红了,簌簌落泪。 这眼泪里,也有委屈。 曾经,与她并肩而立,患难与共的人不在她身边了。 以后,刀山,她自己闯,火海,她自己跳。 第2276章 再没有一道温柔又坚定的声音,会在她耳畔响起: “俏儿,别怕,我在。” “臭丫头......你都二十六了,你什么时候能让我省点儿心呐!”唐万霆嗓音沙哑粗粝,怨由爱而起,纵横捭阖的大佬也要流泪了。 “大哥,俏俏车技了得,怎么就出了车祸?!” 唐栩心焦得嗓音发紧,看向身边面无血色的唐樾,“听说,是在去机场的途中。这几天晚上天气那么差,她一个人跑去机场做什么?” 唐樾长睫濡湿,心脏像被凿穿了般,深深悲恸。 唐栩察觉到他神色极差,忙关切追问: “大哥,你怎么了?” “俏俏......去机场,是为了追随风。”唐樾麻木地言语着,喉咙里是强烈的血腥味。 唐栩愕住,心口一沉,“嫂子去机场了?俏俏又去追?到底出什么事了?” 唐樾再说不出一个字,高大的身躯颓然一震,几乎站立不稳。 随风离开了,小妹为了他的事,出了车祸,遍体鳞伤。 口口声声说,要守护好他们的自己,到最后,毁了所有...... 唐樾黯然转身,脚步踉跄着,离开病房。 唐樾顿觉不妙,立刻追了出去。 空荡荡的走廊上,唐樾面壁而立,额头抵在冰冷的墙上,一下一下地用力撞击。 与此同时,夺眶而出的泪一颗颗砸下去,洇湿在地面,一圈又一圈。 “大哥!你这是干什么?!” 唐栩从不见大哥如此失态,慌了神,忙上前拽开他,双手紧扳住他颤抖的肩,“到底出什么事儿了你说啊,咱们兄弟一起想办法!” “没有随风了......” 唐樾额头磕出一片赤红,目光恍惚,潦倒而破碎,“他......和我分手了。走了。” 唐栩难以置信,狠狠抽了口寒气。 ...... 病房里。 看了唐俏儿最新的检查报告,唐万霆和三位太太悬着的心才稍稍落定。 “沈大少爷,多谢你出手帮忙。不然我女儿孤零零在医院,还不知会出什么岔子。”唐万霆虽然对进门时看到的那暧昧的一幕心中困惑,但人家毕竟帮了他的宝贝疙瘩,不表示感谢不成体统。 “唐董客气了,叫晚辈惊蛰就好。我在这家医院检查身体,才碰见了唐小姐。” 沈惊蛰一张英俊的脸庞是雕工精湛的羊脂玉,谦逊一笑,温雅绝伦,“我和唐小姐有缘分。” 唐万霆抿了下唇。 他女儿若是单身,这话听听无妨。 可俏俏已有良配,这话听着,不免别扭了。 唐俏儿沉了口气,瞥向沈惊蛰,巧了的是,沈惊蛰亦眉眼温和地睨她,两人视线相交,气氛落在唐家人眼中,就变得十分微妙。 “来时我们听说,肇事者把俏俏送到医院,就跑了?不闻不问?!” 江簌簌怒不可遏,“什么没人性的东西!他就算不想负责,也该出面跟我们道歉,讲清楚! 就这么灰溜溜逃跑,这也是肇事逃逸好不好!我们唐家不差他赔的仨瓜俩枣,但得给我们家属一个交代啊!” 柳敏之银牙一咬,眼眶仍红着,“三妹,你知足吧。若真没人性,他撞完人怎么还会把人送到医院里?管都不管,那才吓人。” 楚柔秀眉愁蹙,“查一查监控吧。俏俏遭了这么大的罪,一定要把那个人抓住,不能就这么算了。” 江簌簌亦附和,“对!不能就这么算了!我派我们南星的人去查,三天内必把那个家伙给揪出来!” “俏俏,惊觉呢?你都这个样子了,他作为你男人,怎么能不守在你身边呢?”唐万霆心急地问,对此前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见女儿昏迷一天一夜,照顾在她身边的不是她的爱人沈惊觉,而是沈家大少爷沈惊蛰,他实在有些看不懂了。 唐俏儿心脏骤然停滞,强自隐忍,乌黑眸底那丝痛楚才没有流露而出。 就在她思考着,怎么向父亲遮掩时,慕雪柔在这时故作讶然地开口: “唐董,您难道还不知道吗?我们二少爷,和唐小姐,已经分手了。” (:大家,中秋节快乐~) 第2277章 慕雪柔此言一出,如同晴天霹雳,杀了唐家人一个措手不及! 唐俏儿猛地打了个寒颤,结了血痂的手指攥紧了被单。 “你说什么......惊觉和我女儿分手了?!”唐万霆满目错愕,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慕雪柔:“千真万确啊,这件事,唐家的几位公子也都知道。不过看来,您是真不知道。” 楚柔差点没哭,连连摇头,“不可能的......怎么会......” 柳敏之身子一颤,难以置信地瞠目,“分手?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分手?他们小两口感情那么好,怎么可能?!” 慕雪柔眨动的眼睛藏匿一丝阴鸷: “这个,您不该问我,得问我们二少。因为我们听说,分手是他提的......” “去你妈的分手!就是拿把枪顶在惊觉脑门儿上他都不可能对我们俏俏干这种事!” 江簌簌直接破了大防,怒火冲顶,直指慕雪柔看起来一派无辜的脸,“你TM哪儿混的?少在这儿道听途说,挑拨离间! 你这女人要对惊觉存了什么不该有的歪心思,姑奶奶我撕了你的嘴,掰了你的胯!” “四太,我只是在陈述事实,您跟我吼什么?不觉得有失长辈风范吗?” 慕雪柔眼尖噙着薄戾,咬牙嗤笑,“更何况,连唐小姐本人都接受的现实。您要真是心疼她的长辈,就该尊重她的选择,而非迁怒于他人。” “妈的......!”江簌簌已经要冲上去抽她了,二太三太硬拉住了。 沈惊蛰如墨的眸冷冷一沉,嗓音寒彻,低斥: “雪柔,你住口!不可以对唐小姐的亲人无礼!” 慕雪柔立刻低眉顺眼,往后退了一步。 唇角却几不可察地上扬,有种画骨描皮的森冷。 就算挨了一顿臭骂又怎样? 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就是刺激唐家人,挑起他们对沈惊觉负面情绪。 “是我......和惊觉提的分手。” 唐俏儿已经难受至极,眼见家人们为她和沈惊觉的事闹得不可开交,她更是筋疲力尽,心如刀绞,“您们不要怪惊觉......我和他分开,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他......没有错......” 柳敏之噙着泪追问:“俏俏,好好的,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就在一个月前,森国,谢晋寰劫持了唐小姐。”沈惊蛰深谙现在的唐俏儿已经没精神解释,所以他直接开口。 “劫持?!”唐万霆,三位太太,都是眼前一黑! “几位,不要担心,危机早已过去。唐小姐被我弟弟,安然无恙地从谢晋寰手里救了出来。” 说着,沈惊蛰沉郁地叹了口气,“只可惜,在对峙过程中,惊觉中了谢晋寰的奸计,服用了损伤大脑的药物,导致他失去了情感功能。所以......” “你不要再说了!” 唐俏儿眼眶愤然湿红,挣扎着想起身,男人却在这时将宽厚温热的掌心轻轻落在她肩上,深深睇着她急红了的小脸: “所以,他决定和唐小姐分开。毕竟他们,还没领结婚证,一切还能转圜。我弟弟虽然不爱唐小姐了,但他心地纯善,唐小姐还年轻,他不愿耽误她的后半生,所以做此抉择。 这就是他们分手的原因。” 唐俏儿紧紧盯着男人淡泊沉定的面靥,眼底晶莹越聚越多。 他说的,句句属实。 可此时此刻,他有必要当着她父亲的面,把这一切都残忍地在老人家面前摊开吗? 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她父亲早已认定了沈惊觉,已把他当成亲儿子看待。 如此打击,怎么接受得了? 三位太太完全无法消化这个噩耗,互相看着彼此,如鲠在喉。 “惊觉......现在情况如何?”到底是唐万霆扛住了,反而担忧惊觉安危。 不是说的,是真心当他如同骨血。 沈惊蛰眸色幽暗几分,唇角微勾,“我弟弟现在无恙了,请您放心。” “那就好......那就好......”唐万霆口中喃喃,老父亲看着女儿,却心疼得无以复加。 第2278章 可是,他的俏俏怎么办? 他这最疼爱的宝贝女儿,天生的痴情种,她这辈子就认定沈惊觉了,走不出来了。可沈惊觉现在已经不爱她了。 留在原地的那个人,惨不忍睹。 就在这时,一名护士敲门走进来: “沈先生,请您过去复查。” “好的,这就过去。” 慕雪柔双手握住轮椅把手,沈惊蛰向唐万霆告辞,彬彬有礼,“唐董,我想,您一定有很多话想跟唐小姐说,我就不打扰了。 这家医院的医疗水平也很不错,且我请了许多知名外科专家过来,明天一早就给唐小姐会诊。若您信不过,您也可以为您女儿转院,我可以帮忙联系,这些,都不是问题。” 唐万霆沉了沉呼吸,“多谢了。” ...... 沈惊蛰离开后,唐万霆令三位太太也退出了病房,想和俏俏单独谈谈。 “那个姓慕的丫头究竟什么来头,我真是越看她越不顺眼!” 江簌簌只手叉腰,气得狠狠跺脚,“这也就是万霆在这儿,要不然我早抽她了!” “听说,她是沈大少爷的私人医生。”柳敏之从手包里抽出帕子,轻拭眼尾泪珠。 “私人医生?” 楚柔虽是个不声不响的,但心思却极细腻,记性也很好,“我听照顾我女儿的小赵说过,她特别喜欢美甲,但由于职业原因不可以美甲。她们院医生连涂指甲油的都没有,那个姑娘,指甲明显偏长,虽不夸张,却也算出格了。” 柳敏之和江簌簌两位,一个顾着伤心,一个顾着吵架,全然没注意到这个细节。 楚柔蹙紧眉心,“沈家什么门第,沈大公子是沈董长子,千尊万贵养大的。他身体又不好,怎么会轻易让这么一个看起来很不专业的医生接近沈大公子呢?多少有点奇怪。” “呵,明着是医生,暗着谁知道是什么。” 江簌簌扯唇冷笑,“我记得我小时候,我父亲那些个同僚老登,身边养保姆的,养按摩师的,养围棋老师的,养特么干女儿的,五花八门的名头,结果到头来都是裤裆里那点事儿!” 楚柔:“不过,那沈大公子看起来挺正派的......” 江簌簌:“沈光景的儿子,能正派哪儿去?” 楚柔:“............” 江簌簌反应过来,忙补了句,“惊觉除外!” 柳敏之垂目暗思,忽然问,“阿樾和阿栩呢?” 两位太太都说没看到。 “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去找找他们兄弟俩。” 柳敏之说是找两位少爷,其实是想顺便一个人静静,透透气。 她们姐妹三人,爱着俏俏的心难分伯仲。 但她到底是最早来到唐家的,可以说是从小看着唐俏儿长大,真心当她是亲生女儿。眼见俏俏遭遇车祸,又经历分手,她心如刀割,一时半刻都无法平复情绪。 柳敏之顶着通红的眼圈,一步一滞地独自走在空荡荡的走廊里。 她是医学世家,又是生物制药集团的董事。她不明白究竟是什么药,能够离间如此深爱着彼此的一对有情人。 那东西,根本不可以称为“药”,而应该称之为毒! “柳则之......”柳敏之忽然想起正在狱中服刑的兄长。 那个男人,虽然后来从商,但年轻时却是生物制药领域的高材生,为柳氏开疆扩土立下汗马功劳。否则她父亲也不会把家业交付给毫无血缘的这位义子。 也许,惊觉的事,他能有点看法...... 突然,柳敏之猛毒刹住脚步,呼吸不稳,整个人重重一颤! 不到百米处的阳台上,倚靠栏杆,伫立着一个身着黑色皮衣,挺拔凌厉,眉眼沉酽寒冽的男人。 男人扬起下颌,锐利的脖颈线条,锋锐而冷感。 他正吐着烟圈,神情透出一丝说不出的怅惘、消沉、孤独。 “阿桓......” 柳敏之用力眨动眼睛,心口剧烈一痛,浑身颤抖着,激动地呼喊,“阿桓!” 第2279章 这声饱含情绪的呼唤,响彻整条走廊。 自然,黎焕也听得清清楚楚。 他微微一怔,与数米之外满眼蓄泪的中年女人四目相交。 莫名的,心脏跳得沉钝,滞重,连呼吸都伴随着一丝不可名状的晦涩情绪。 就像,他眼睁睁看着遍体鳞伤的唐俏儿,从侧翻的车子里爬出来时,沉闷的心情如出一辙。 “阿桓......你是吗?阿桓!” 柳敏之向来是矜贵端庄的性格,此刻却泪流满面,泣不成声,早已失态,“阿桓......是妈妈啊!你还活着......你竟然还活着!” 妈妈......? 黎焕怔怔望着朝他走近的女人,心跳像骤然按下了空格键,夹着香烟粗粝修长的手指,轻轻一颤。 下一秒,剧烈的头痛令他神思回笼。 他将烟头碾灭在阳台上,如闪电般从柳敏之面前迅速消失! “阿桓!”柳敏之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 结果不留神重重摔在地上,磕破了双膝,又痛又伤心,一时爬在地上,根本起不来了。 而此时此刻,一墙之隔的另一个阳台上—— 黎焕听着女人悲伤凄切的哭声,深深抽了口气,浑身肌肉紧绷着压抑头痛,眼底激起一片猩红。 ...... 病房中,唐家父女俩,久违地说着体己话。 “爸......您别担心。” 唐俏儿身子裹在宽松的病号服里,小小的一只,小脸雪白得像轻轻呵口气,便会融化般虚弱,却还用力朝老父亲笑着,“我没事的,刚开始,确实很伤心,现在......已经都过去了。” “你和惊觉......过去了?” 唐万霆紧攥着女儿冰凉的手,目光焦灼,“你是爸的亲闺女,你心里怎么想的,我会瞧不出?我只是老了,不是傻了,更不是瞎了!” 唐俏儿哽咽,“爸爸......” “唉!我横竖是半截身子入土的老东西,留着这张老脸也没什么用了!” 唐万霆愁容叹息,把牙一咬,“明天,我就去沈家,找惊觉好好谈谈,看看你们小两口还有没有挽回的余地。 你们那么相爱,一路走来千辛万苦,爸都看在眼里。爸不信什么药,什么情感障碍......他还活着,心脏还跳着,我不信那小子说不爱就不爱了!” 他是爱过的,他知道,刻骨铭心的爱,只会随生命的结束而停止。 唐家祖上出仕入相,连沈光景都略逊一筹,是真正的天之骄子。 他这辈子,只求过一次,就是向唐俏儿的母亲求婚。 这第二次,要给沈惊觉了。 “爸,不必了,我已经想通了。” 唐俏儿强抑内心酸楚,笑得涩然,“惊觉现在的情况,还是以养病为主。而且他大哥回来了,沈氏集团怕又有变数,他要全神贯注在家族斗争上,我不想去分他的心。 其他的,随缘吧。” “傻孩子......你曾在沈惊觉身边委屈了整整三年!你们现在好不容易在一起,你又要为他重蹈覆辙!你是爸的心头肉,爸哪里舍得你这样伤害自己,作践自己!” 唐万霆痛心疾首,“你什么都为他考虑......你怎么不想想自己?惊觉不爱你了,你以后怎么办? 他说好了要护着你,他护着什么了?!” 这话,过火了。 可老万也真是心疼女儿,口不择言了。 “爸,惊觉是因为我,才变成这样的。所以他对我做什么,我都不怪他......” 唐俏儿轻轻笑着,“从今天开始,我只愿他无病无忧,岁岁平安。其他的,不重要。” 突然,病房门开—— 柳敏之在两位太太的搀扶下,发丝凌乱,脚步不稳地走进来。 唐万霆从不见她如此潦倒,心下一慌,忙走过去搀住她颤抖不止的身子: “敏之,你怎么了?” “万霆!” 柳敏之一声震颤肺腑的呼喊,哭着扑在爱人怀中,泫然,“我看到阿桓了......我们的儿子,阿桓!我看到他了!” 唐万霆心脏一震,错愕,“怎么可能......阿桓已经、已经去世多年了啊!” “二姐,你是不是忧思过度出现幻觉了?” 江簌簌担心柳敏之精神状态,“五少是空难去世的,那架飞机上当年可是无人生还,全部坠海。这是官方已经确认的事实啊。” “阿桓是我的儿子!我怎么可能看错?!” 柳敏之哭得止不住,“我刚才在走廊阳台那边,看到一个穿着黑皮衣,抽烟的男孩子......他和阿桓长得一模一样!天底下怎么会有长得如此相像的两个人?!” 唐万霆内心情绪翻涌,但他怕只是空欢喜,于是只能冷静地开口: “敏之,也许,只是巧合......” 第2280章 “不是巧合!” 唐俏儿坐直了柔软的身子,目光灼灼,“敏姨没有看错,就是有一个男人,和五哥长得一模一样! 我认识他,他叫黎焕。我在森国被谢晋寰控制在玫瑰岛屿的时候,跟他有过交集!” 唐家人惊愕万分! “俏俏!那他是阿桓吗?!”唐万霆追问。 唐俏儿咬紧贝齿,一阵缄默。 她在沉思:为什么,这个时候,黎焕会出现在医院里? 只有一种可能。 那晚,开车撞她的人,是黎焕。送她来医院的人,也是黎焕。 可她昏迷后睁开眼睛,第一个看见的人,竟会是沈惊蛰。 谢晋寰,黎桓,沈惊蛰...... 唐俏儿突然如梦初醒一般,浑身一怵! 一个看似毫无联系,却细思极恐的想法,跃入她的脑海! 她,不信巧合。 所有巧合,内在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俏俏,你说啊!” 柳敏之急红了眼睛,“他是阿桓吗?阿桓没有死......他幸存了,是不是?!” 唐俏儿深深呼吸,眼眸一亮,“敏姨,你刚才说,见到他的时候,他在走廊抽烟? 他是抽完离开的,还是抽着烟走的?” “兴许......是我的出现吓着了那孩子。他把烟碾灭后就匆匆离开了。” “敏姨,您让大哥二哥,快去那个阳台上找找,找到那个他抽过的烟头。” 唐俏儿心跳加速,感觉那片笼罩在她面前,波谲云诡的迷雾,似乎弥散开了些许,“然后,拿着烟头,去跟五哥的DNA进行比对! 是不是五哥,一测便知!” ...... 黎焕双手抄在皮衣口袋中,俊容沉郁地独自行走在医院地下停车场里。 回想起那个自称是她母亲的女人,他心脏一抽一抽地隐痛,脑中混乱不堪,头绪全无。 “黎焕!” 黎焕猛地抬头,只见慕雪柔脸色冰冷地走到他面前,“你怎么还在这里?先生不是告诉你,送唐俏儿入院后,你就必须马上离开吗?!” 男人眸色一缩。 前天夜里,他送唐俏儿入院后,不知怎么,心一直悬着。 他怕自己出手太重,怕那女孩进了急救室就出不来了。所以他没走,在暗中,守着。 但这些,他不可能跟慕雪柔讲。 在他眼里,这个女人,是蛇,是蝎,是披着人皮的冷血动物,独独不是人。 他岂会跟她交底。 “守着先生,毕竟唐家的人都来了。”黎焕敷衍,眼神冷冽。 慕雪柔一时情急,脱口而出: “就是因为唐家的人都在,你更不该出现在这儿!” 黎焕上前一步,嗓音沉沉,“什么意思?” 慕雪柔本对男人心存狐疑,结果自己失言,慌得她打消了疑虑,忙解释: “唐俏儿不是省油的灯,你又在白烬飞面前露了脸。如果被唐家人发现你在医院,很容易让他们联想到,唐俏儿的车祸跟你有关。 这会儿先生也在医院,你们同时出现,唐俏儿可能会怀疑你跟先生的关系,到时候麻烦就大了!” 黎焕薄唇成线,不言。 “你快走吧,开我的车走。”慕雪柔催促。 “不用。” 黎焕冷淡回绝,与女人擦肩而过。 “对了,你没有在医院留下什么痕迹吧?”慕雪柔心思细腻,追问一句。 黎焕忽然想起了,那个被他仍在阳台上的烟头。 但,他没有多想,只因这些年,他为先生做事,从未在犯罪现场留下过任何证据。 所以,警方DNA库里没有他的记录,就算丢了一根烟头,也不会查出什么。 “没留。” 说完,男人背影落拓,孤傲,扬长而去。 第2281章 翌日一早。 沈惊觉在睡梦中骤然醒来,不知为什么,惊出一身冷汗。 他呼吸窒闷,将肌肉精壮的身子探出被子,拿起床头的手机,眯眸查看—— 竟然,有2O几个未接来电。 都是爷爷打过来的。 自从出院到现在,不知是不是后遗症的问题,沈惊觉每到夜晚头部就会隐隐作痛,已经三四天彻夜未眠。 昨晚,他觉得再熬下去会撑不住,于是服用了安眠药,才一觉睡到大天亮。 沈惊觉揉着酸胀的太阳穴起身,刚想给爷爷回拨过去,门外传来韩羡的声音: “沈总,您醒了吗?” “什么事?” “沈老先生来了,请您下去说话。” 沈惊觉洗漱后换上一套笔挺考究的黑色西装,边往客厅走,边给柳随风打电话。 虽然,上次在医院柳医生给了他一嘴巴,两人闹得很不愉快,但不知是不是情感功能障碍的缘故,他并不在乎这些小节,他只想让自己的身体恢复正常水平,不要影响正常工作。 但,他连打了三遍,柳随风手机都是关机状态。 沈惊觉眉宇沉了沉,揣回手机。 客厅里,沈氏父子都在,气氛说不出的压抑。 “爷爷,爸。” 沈惊觉先行礼,随即淡沉的黑眸转向沈南淮,“爷爷,您找我,有事吗?” 爷爷心急如焚,“惊觉,小小出事了!” 男人容色漠然,不辩情绪,“唐小姐,她怎么了?” “她出了车祸,你现在马上跟我去医院,看看小小怎么样了!”沈南淮几乎一夜未合眼,眼底一片乌青,心急如焚。 韩羡吓得脸色一白! 他家少夫人,可是妥妥的车神,突然发生车祸,保不齐就是因为沈总,心力交瘁地分了神,才出了事故! 沈总一从少夫人身边离开,她的人生,全都乱了。 “伤得很重?”沈惊觉深邃幽沉的眼底,微澜稍纵即逝。 “我给唐董打了电话,小小出了抢救室,目前也醒了。可我听说她的车整个侧翻,她身子骨那么单薄,能受得住吗!你现在就跟我过去看看!” “她有好几个哥哥,又有家人在身边,不差我一个。” 沈惊觉嗓音压低,落下眼睫,“更何况,我现在的身份,去看望她,不合适。” 听了这话,韩羡脸色更白,心拔拔凉。 “沈惊觉!你在说什么胡话?那可是小小啊,你拿性命来宠,在我面前一次次哭着说想求她回到你身边的小小啊!你怎么能这么绝情?太让我心寒了!” 沈南淮怒红了眼睛,气得拐杖用力杵地,“你脑子得了病,怎么连人性都没了?小小曾为你付出多少,你却连去探望都不肯......你还算是个人吗?!” 沈惊觉胸腔一阵鼓动,眸色疏离,幽冷: “爷爷,我们已经分手了。我若处处留恋,当断不断,只会让她更痛苦。” 沈南淮刚要驳斥,沈光景在这时冷声道: “爸,惊觉和唐小姐分了就分了吧,我不觉得这是什么坏事。” 沈南淮胸口气炸,“你——!” “之前,是因为他们相爱,在一起患难与共,我说不出什么。可现在惊觉已经不爱唐小姐了,您又何苦为难惊觉,强扭的瓜不甜。” 沈光景深吸了口气,是豁出去的态度,冷目灼灼,“而且,我觉得,唐小姐其实根本没有多爱惊觉。 也许,她爱,但我觉得,她更爱的,还是自己。若真爱一个人,怎么舍得一次次放他以身犯险?怎么舍得让他去做那么危险的事? 她任性妄为的时候,就没想过惊觉也有惦念着他的亲人吗?他若有好歹,我们又该怎么办?她想过一次没有?” “你......唉!”沈南淮鼻腔酸,喉咙堵。 也不知是不是年纪大了,反应迟钝了,他一时无从反驳。 沈惊觉腰身挺拔地站在那儿,像一座岿然不动,散发冷冽寒意的覆雪高山。 然而,听了这些话,他心底某处却隐隐一刺,垂在身侧的十指,微微蜷曲。 第2282章 看着沈惊觉无动于衷的样子,沈南淮身子颓然靠在沙发上,满目失望。 一切,怎么能就这样回到原点呢? 连他都受不住这个结果,小小如何承受得住?! 沈光景沉声,“惊觉,你上午还有例会,现在该走了吧。” 沈惊觉不露声色,转身,大步流星往外走。 ...... 唐俏儿身体还在恢复阶段,整整一上午都昏昏沉沉地睡着,早餐,午餐,都没吃。 下午,她才幽幽醒来。 见大哥、二哥和七哥正守在她身边,被沈惊觉伤凉了的心涌上丝丝暖意。 “俏俏,好些了吗?”唐樾嗓音闷哑,捏了捏她手得快要皮包骨的小手。 唐俏儿看着大哥俊雅无伦的面靥,一夜之间,仿佛饱经苍凉,心里受不住地疼起来。 “大哥,你呢,你还好吗?”她轻轻地问。 “还好。”唐樾僵硬地勾唇。 他哪里好了,简直糟糕透了。 “大哥,这里交给我们哥几个,你快买机票去M国,把大嫂追回来吧!” 唐栩大手摁在唐樾肩上,“你们那么相爱,经历风风雨雨,我不信别人挑拨几句你们就完了!” 唐樾阖上沉重的眼睑,摇了摇头。 他深谙,自己这次犯下的错,是罪不容诛了。 随风那么骄傲,那么爱惜自己的人,不惜用自残的方式和他了断,是彻彻底底地跟他决裂了。 还追得回来吗...... 唐俏儿看出大哥心事,软语相劝,“先让随风哥哥一个人安静一阵子,也好。有时逼迫太近,会适得其反。” 见气氛僵凝,唐枫话锋一转: “俏俏,那根烟头,我已经拿去局里,委托鉴定科的同事为我做DNA对比了。过两天就能出结果。” 医院只能进行血液样本DNA比对,无法给实物进行化验。 好在,他们老唐家人才辈出。 “太好了!只要结果一出来,就知道黎焕到底是不是五哥了!”唐俏儿心中燃起希望,这是这段时间来唯一能让她开心起来的事。 大哥和二哥并未见过黎焕,不知那张脸所带来的震撼,但唐枫却心潮澎湃: “如果......如果五哥真的还活着,那咱们一家子,才算真的团圆了!” 唐俏儿杏眸含泪,点了点头。 “如果......你们说的那个男人,真是阿桓,那他是怎么活下来的?又为什么会跟谢晋寰扯上关系?又为什么见到俏俏一丁点都记不起来了?” 唐栩焦急地诘问,“要知道,阿桓可是个内心很醇厚善良的人,就算他因事故失忆,又怎么会像换了个人似的,一点儿曾经的影子都看不着了?” 二哥的话,令唐俏儿陷入深思。 倘若黎焕真是五哥,那他即便失忆,又为何性情大变? 难道...... 突然,敲门声响起。 唐栩忙走到过去,刚一开门,他便克制不住地沉下脸来: “沈大少爷?” “唐二少。” 沈惊蛰坐在轮椅上,膝上放着一只保温饭盒,微扬下颌,笑看着他,“唐小姐醒了吗?” 唐栩眼神划过一丝警惕,“你有事吗?” 男人笑得淡而不厌,“我带了点自家熬的粥和小菜过来,想让唐小姐吃一点。很清淡,很滋补,对身体有益。” “不用了,我妹妹她......” “是沈大少爷吗?” 出乎意料的,唐俏儿柔柔的声音在这时飘了过来,“请他进来吧。” 第2283章 三位哥哥皆是一惊。 虽然,唐俏儿神色清淡,但语气明显柔和了许多。 没有了那种,除了哥哥们和惊觉之外,将所有男人拒之千里的冷漠,疏离。 难道,一场车祸,也让小妹大彻大悟,变了性情吗? 唐栩牙关一咬,只能放男人进门。 “多谢。” 沈惊蛰眉眼微弯,笑靥如春风拂面,操控电动轮椅来到唐俏儿面前,将保温饭盒放在床头。 唐俏儿抿了下苍白的唇瓣,“沈大少爷费心了,但我现在不怎么饿。” 沈惊蛰清雅的眼底泛起柔和的光,笑道: “早饭没吃,午饭也没吃,唐小姐当真不饿?” 唐俏儿杏眸一睁,“你......怎么知道?” “我就住在你病房隔壁,一直都在等你醒来。” 沈惊蛰低眉轻笑,有些难为情,“我知道,你不缺人照顾。我留下,一来是为了复查方便,二来也能多一层照应。 我已经聘请全国最好的外科医生会聚盛京,准备给唐小姐你进行专家会诊。你放心,我会让你恢复如初,往后漫长的岁月,不会让你有任何后遗症的困扰。” 唐家兄弟面面相觑,眼神耐人寻味。 闻言,唐俏儿淡声谢绝,“谢谢,不过我觉得没什么必要。因为我本人就是外科医生。” “我知道,唐小姐就是外科界大名鼎鼎白神,但俗话说的好,医者不能自医。” 沈惊蛰唇角散开轻松的笑意,低醇的音色,迷人,蛊惑,“唐小姐,我知道你能力很强,很厉害,是独当一面的女神。 可就算如此,你有时候也该让自己歇一歇,停一停。给别人一些机会的同时,也不该把自己逼得太紧。 我知道,你很累了,那就借着住院这段日子,什么都别想,好好休息一下,行吗?” 唐俏儿长睫颤动,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 若是意志不坚,普通的小女人,被沈惊蛰这样家世显赫,又温柔体贴的男人一撩拨,轻而易举就会被攻破内心防线。 而在这亲和力之中,他还比别人多了一样——分寸感。 不会太殷勤,也不会太谨小慎微,恰到好处的示好,令人身心舒畅,不由自主地想跟他亲近。 恍惚间,唐俏儿想起了曾经的谢晋寰。 为了得到她,先是以朋友的身份靠近,渐渐展露想要得到她的意图,而每一次接近,他都能给自己找到合适的,甚至让她难以推诿的理由。 两个人的手腕,有异曲同工之处。 只是谢晋寰最后没能沉住气,急功近利,甚至为了伤害她,不惜一次次伤害她身边的人。 唐俏儿与他接触,就是因为她已经怀疑上了他。 可这大少爷实在太过神秘,她对他几乎一无所知。 所以唯一行而有效的方式,就是走进他,融入他。 “大哥,你们先出去吧。”唐俏儿沉下呼吸,神情不露一丝破绽。 唐家三兄弟没法,只能离开病房。 门外,唐枫忧心忡忡,摸着后颈: “小妹对这沈大少爷很不一般啊,除了惊觉,她对哪个男人说话这么温柔过?” “妈的,最不想看到的事儿还是发生了!” 唐栩怄火,扶额,“现在惊觉跟小妹分手了,小妹内心肯定是最脆弱,最需要人陪伴的时候。沈惊蛰这会儿趁虚而入,胜算大.大的有啊! 俏俏要是一下子没顶住攻势,内心防线崩塌了,那惊觉岂不是一点机会都无了?!” 唐枫心头猛跳,瞠目,“不会吧!小妹爱惨了惊觉,他们之间经历了那么多,岂是随便一个男人就能介入得了的?” “怎么不能?” 唐樾眸色幽幽暗沉,倚靠在墙壁的硬挺身躯几分颓唐,“一个人的感情,哪怕再深刻,慢慢煎熬,受尽冷漠,渐渐也就淡了,散了,放下了。 当年,俏俏也很爱惊觉,但最终不也下定决心跟他离婚了吗?” 兄弟俩知道,大哥刚经历失恋之痛,现在想法,难免悲观。 “咳咳......退一万步来讲,沈家大少爷看着,不像对咱们小妹起了色心吧?” 唐枫思维跳脱,又一语打破僵凝的氛围,“再说,他那副身体,常年服药,还坐着轮椅,病恹恹的。 第2284章 那方面,他行吗?小妹可是被惊觉滋养过的女人,受得了这么个棺材瓤子?” 唐樾:“......” “沈惊蛰是身体不好,不是特么太监了。” 唐栩朝他翻了个白眼,“更何况,我媳妇有句名言。” 唐枫:“什么?” “检验男人好不好色的方法就是探探他的鼻息。如果还喘气,那就说明好色。” 唐樾,唐枫:“............” “所以沈惊蛰他多个二饼?小妹那么优秀,那么漂亮,他能不动心?我不信!” ...... 病房中。 沈惊蛰打开饭盒,盛出一小碗温热的粥,又摆了几样精致的小菜在床头。 唐俏儿笑得很敷衍,“谢谢你,但我现在确实没什么胃口。” 沈惊蛰不言,只是将粥碗端到她面前。 清香的,熟悉的味道,涌入唐俏儿的鼻息,她瞬间眼睛一亮: “这、这是......” “吴妈亲手为你熬的,菜也都是她做的。” 沈惊蛰唇畔的笑,如清波,温柔漾开,“怎么样,现在有点胃口了吗?” 唐俏儿心尖颤了颤,嗓音微哑,“你怎么会......” “不要忘了,我也是沈家的少爷,从小在观潮庄园长大。吴妈刚来的时候,是照顾我的女佣。后来惊觉和他母亲来了,吴妈就被我父亲安排,去找顾惊觉的衣食起居。” 沈惊蛰耐心地端着粥碗,眼神那么真诚,“所以,她不光是看着惊觉长大的,也是看着我长大的。请她煮一碗粥,这个面子,我还是有的。” 唐俏儿睁着圆润乌黑的眸子,瞬也不瞬地盯着男人。 “抱歉,我不该麻烦她,她毕竟是惊觉的人,也曾照顾了你很久,和你关系很好。” 沈惊蛰何其聪睿,她一点情绪的波动,他都了然于胸,“你放心,下次,不会了。” 不知为什么,他明明没做什么。 可她越听他这么说,他越是把自己的姿态放低,她心里就越是隐隐发慌。 唐俏儿抑住内心暗涌的情绪,缓缓抬起手,接过粥碗。 可她身子还很虚弱,刚端起碗,手便止不住颤。 险些跌落的一瞬,沈惊蛰忙扶住她的手,两人肌肤相触,男人掌心微凉的触感,令她不禁打了寒噤。 她忽然就想起了惊觉。 惊觉的手,宽大,浑厚,粗粗剌剌的。 可他气血热,掌心总是温烫的,她老是喜欢摆弄个没完,到了冬天,更是她爱不释手的暖炉。 然而,那份温暖,不再有了...... 唐俏儿倏地被撼动了泪腺,红了眼圈,只觉脏腑间拧着,扎着,翻覆着,疼。 沈惊蛰深瞧着她,微微眯眸,不由分说执起勺子,舀了一勺粥,递到她轻颤的唇间: “你就当我是个照顾你的男护士,别想太多,养好身子要紧。” 唐俏儿深深呼吸,在被下攥紧了自己的裤子。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 沈惊蛰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淡淡扬声: “请进。” 病房门开,熟悉且沉稳的脚步声,一步一步,走进房间。 亦一下一下,踏在唐俏儿柔软的、颤栗的心坎上。 沈惊觉手捧一束纯洁的百合花,俊容沉肃,出现在她噙着泪影的视线中。 然而,下一秒,唐俏儿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稍稍倾身,将沈惊蛰喂过来的勺子纳入口中。 沈惊觉愕然,捧着鲜花的大掌不觉收紧。 一阵晦涩的情绪闷堵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 第2285章 “惊觉?你来了。”沈惊蛰面露讶色,端着碗的手还停在半空。 沈惊觉神思回笼,低唤,“大哥。” “既然惊觉来了,我再留下,不合适了。” 沈惊蛰轻轻放下碗,朝唐俏儿笑得很体贴,“唐小姐,记得吃饭,养好身体。我不多打扰你们了,告辞。” “不用了!” 唐俏儿忽然一把拽住男人的手臂,强忍鼻腔酸涩,令自己看着与寻常无异,“等我喝完粥,你再走吧。” “可是......” “沈总来了,沈大少爷你留下,我不觉得哪里不合适。” 唐俏儿蓦地看向直挺挺站在那儿的沈惊觉,扬唇弯眸,久违的明媚,蛰了他的眼睛,“沈总,和自己的亲大哥见面,你也不会觉得哪里不合适吧?” 沈惊觉薄唇微动,“不会。” 唐俏儿笑了笑,“那就好。” 曾经,爱得轰轰烈烈,深入灵魂的恋人。 此刻,却比离婚夫妻更疏离。 沈惊觉胸腔微微鼓动,走到唐俏儿面前,双手送上百合花束,嗓音低沉,神情不辨喜怒: “爷爷让我过来看望你。” 唐俏儿低敛眼睫,接过他手中的花束。 却不成想,下一秒,她却狠狠将花丢在沈惊觉脚下,杏眸怒睁: “出去!” 沈惊觉腮骨咬紧,“......” 沈惊蛰瞳孔微微一缩,俯身刚想捡起花束,唐俏儿冷硬的声音在他头顶上方响起: “带着你的花,从我面前消失......马上!” 沈惊觉似是被猝不及防的冲击撞了下胸膛,低头盯着脚下的百合,整个人微微一颤。 搏动的心脏上,像被一根极细的针戳了一下,源源不断的,悄无声息的,鲜红的血液从这不易觉察的小孔流淌而出。 原本饱满的心脏,一点一点地塌陷下去,无论如何稳住呼吸,都无法将心房完全撑起来。 “唐小姐,注意身体。”沈惊蛰见唐俏儿额上一片虚汗,双颊酡红,眉宇微紧,低声劝道。 “说爱不起来的是你,说要分手的统统都是你!那你就该说到做到,从我的生活里消失得干干净净!” 唐俏儿喘息着,吼着,眼底一片猩红,“现在还假惺惺地过来......干什么?我稀罕你的怜悯吗?我需要你的同情吗?! 沈惊觉......我唐俏儿是什么很贱的人吗?两年前被你抛弃了一次,这回又第二次......你觉得我还愿意看见你这张脸吗?你是不是觉得我没了你,人生就会一团糟......你是来看我活得有多悲惨,是赶着来看我的笑话的吗?!” 无限的苦痛、心酸、委屈......如炙热的岩浆般喷涌而出。 太难过了,所以哪怕字字都是言不由衷,她也演得入木三分,直击人心! “唐俏儿......”沈惊觉嗓音干哑,唤了声她的名字。 可喉咙里像扎了一千根钉,他再发不出一点声音。 原本,他拒绝了爷爷,不愿过来探望。但最终,在内心某种晦涩情绪的驱使下,他还是改变了主意,订了花过来见她一面。 “你应该记得,我喜欢玫瑰的吧?” 唐俏儿说着说着,委屈的泪忍不住溢出眼尾,“你明明知道......我一直都钟爱玫瑰,却偏偏送我百合。 沈惊觉,我在你心里,早就不重要了......你又何必勉强自己。这样,你不好过,我也厌恶得很。既然要断,那就断得干干净净。” 她向来骄傲,决绝,往前走,绝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