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作精领到BE剧本[快穿]》 第1章 现代男白蛇(1) 楔子 三年前,书颖家里买了更大的新房子,现在已经装修齐全就要乔迁,父母打算将旧房子腾空出租。 书颖从储物间翻出一个大纸箱,里面装着初中时收集的。书颖那会儿正处中二期,痴迷各种武侠、仙侠、言情不可自拔。 可书颖还没有来得及看就被爸爸没收,锁在了储物间的柜子里。 当时书颖和他进行了激烈的讨价还价,最后他霸道地表示:只要你考上了大学,就将这些还给你。 结果这一搁置就是八年了,书颖从原来的渴望变成了现在的遗忘。 书颖将这一大纸箱的都搬回房间放在了大书桌上,不禁好奇自己当年心心念念的书,回首一下当年的青葱中二岁月。 书颖打开纸箱盖子,拾起一本书正要翻一翻,忽见一条肉嘟嘟的虫子从书的缝隙中“神奇地”爬了出来。按照物理空间来看,那书的缝隙绝对无法容纳这条虫子,可是一切的不可能就发生在书颖眼前。 那虫子有点像蚕宝宝,身子软绵绵的,浑身呈淡蓝色,表面光滑剔透,头上还长着两只长长的黄色触角。 “好可爱!”书颖小时候养过蚕,所以看到类似的虫子也不害怕,反而十分好奇。 书颖打开一包堕落必备的辣条,撕下一小块来喂它,那虫子的触角试探地碰了碰辣条块,然后张口吃了起来。 那虫子吞下辣条块居然在桌上乱滚乱跳,书颖纳闷:“这是什么虫子?” 那虫子忽然发出软糯的声音:“辣死我了!快给我水!” 书颖这才被吓了一跳,椅子一歪,一屁股摔在地上:“虫子说话了!?” “快给我水!”那虫子跳到了书颖的手背上。 书颖浑身瑟瑟发抖:“你……虫子怎么会说话?” 那虫子又跳到了书颖的零食架上,咬破一个可乐瓶,吸食里面的液体。 书颖不由得目瞪口呆,坐在地上完全蒙圈了,三观一时之间无法重组。 那只虫子喝够了可乐,又跳到了床上躺着,伸了一个懒腰。 “以后我就是你的老大。”那条肉嘟嘟的虫子姿态慵懒,两条触角晃来晃去,“你就跟我混吧。” 书颖见它不咬人也不吃人,还通人性,终是好奇心驱散了害怕。 “你要当我老大?凭什么?” 那虫子居然跟人类一样侧躺着,化出“手”支着颊,另一支“手”比划着:“你喜欢看,我带你去玩呀!” “去哪玩?玩什么?” “你上床来躺着……” “……”书颖没有回答,只怀疑地看着它。 那虫子不耐烦了,身上忽然发出一阵蓝光,书颖一阵晕眩就不省人事了。 ………… 正文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 ——书颖头昏脑胀地坐了起来,敲打着自己的脑袋,看看四周环境。 天地间笼罩着白雾,似披着一层层白纱,隐隐透出远方的青山与湖水,地上芳草凄美、花团锦簇,这实是一片纯净美好的世界。 可是她实在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到这里来的,难道遇上了绑架?可是她的手脚并没有被绑着,面前也没有绑匪威胁她。 一个旅行用的登山大背包落在她身边,书颖便捡起来打开一看,里头装着一件运动外套、食物和女生用品。 见四周再无旁人,再打量一下背包:这包是我的吗? 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她应该马上报警求救。她不记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四周没有人可以问路,没有饭店可以吃饭,没有宾馆可以住宿。 书颖从包中翻找手机,终于翻出一个彩屏和弦“古董手机”,并且没有一点信号。 前方百来米处有一座小山,她负起背包朝山走去,但想爬到高一点的地方更易于接收到信号。 走了两分钟,到了一块大岩石附近,忽然闻到一阵血腥味。书颖心底毛毛的,正要往回跑,却突然听到一阵短促的呼吸声。 她不禁心想:难道是我的同伴?不会发生什么意外了吧? 书颖小心辨着呼吸声寻觅,终于在一处锦绣花丛中发现了一个人,应该说是一个孩子。 这孩子身上只挂着几条碎布,披头散发,胸膛和小腹都是伤口,伤口溢出鲜红的血来。 “你是谁?”那孩子发现了书颖,目光陡然犀利起来,握着小拳头,好像随时能跟人拼命。 书颖虽然不是一个每次献爱心的场合都捐款的人,也不是遇上老人摔倒一定会去扶的人,可是见到这样的情景却不能不管了。 “小妹妹,你怎么了?” “小妹妹?”白长卿看看自己的手臂,这才明白过来,他与黑蛟大战时,中了黑蛟的“还原大法”。 这“还原大法”可催使修士功力倒退——对方功力倒退了,自然就不是他的对手了。如妖族中了这种功法,还有可能一身修为尽散,化为原形。 他拥有一千五百年的功力,在黑蛟的“还原大法”还没有使全时就已经杀了他,所以他只中了一半的“还原大法”。因为他根脚极好,现在就变成了一个孩童状态,没有被还原成原形。 白长卿看着这个女子:“你是……人?” “小妹妹,你伤得很重……” 白长卿表情沉郁,终于提醒:“我是男的。” 他脸上沾着了血迹与尘土,可仍然掩饰不了极精致漂亮的眉眼和白皙细腻的皮肤;他的头发虽然乱糟糟的,可也看得出极长,书颖才以为他是女孩子。 书颖上前欲查看他的皮开肉绽的伤口,他瞪着她,目光似凝成了冰霜。 书颖顶着他眼神散发的寒气,咽了咽口水,道:“小弟弟,姐姐只是想帮你。你的伤口必须得尽快处理。” 他才渐渐放柔了眼神,但是仍然盯着她,好像她要是敢做什么对他不利的事,他会扑上来咬她。 书颖现在顾不了他的态度问题,还是救孩子的命要紧。 书颖忍着晕血和害怕,催眠自己:这是猪肉,这是鸡肉,这是鱼肉,我不怕血。 书颖抹了一把脸打起精神,打开登山大背包,里面有一个小小的野外生存的医药盒子。 书颖找出了酒精,瞧瞧他稚嫩的脸庞:“这个……姐姐给你先消毒,会有些疼……” 白长卿怀疑地看着眼前的女人:“你是大夫?” 书颖想:这个孩子伤成这副样子得有多痛,一定无助、绝望、恐惧,他现在最需要一个医生。于是书颖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 书颖柔声道:“姐姐一定不会丢下你不管,直到找到你的爸爸妈妈为止。” 孩子目光古怪地看着书颖,书颖冲他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他水灵灵的眼睛翻了一个白眼,嘴角傲骄地勾了勾,转开了头,似乎不屑做软糯可爱的样子来讨好她以便傍上她。 书颖赖得与他一个受伤轻的孩子计较这些,径自从附近的灌木上折下一根树枝,除去叶子,放到他嘴前:“咬着,忍着。” 他犹豫了一下,终还是张开嘴咬住了那根棍子。 书颖这才打开酒精瓶,用卫生棉沾了些许,再往他伤口擦去。他不由得一阵轻颤,但是没有挣扎和落泪,且他很快就平定下来,任书颖往他伤口上擦。 书颖不禁十分震惊:这个小孩得多刚呀!关公刮骨疗毒也就如此吧! 好在他的伤口虽然不小,但都是皮外伤,没有伤及脏腑。书颖给他消毒之后,又从医药箱中取出了一瓶云南白药外伤药,倒了些在他的绽开的伤口上。 书颖发现户外医药盒中的纱布不够,她只好从包里翻出之前看到的一包卫生巾——话说书颖之前不是用这个牌子的,她现在反正也想不起来怎么回事了。 白长卿满腹疑惑地看着眼前女人拿出一包外包装颜色花俏的东西撕开来,取出一个小包再撕开,展开时就是雪白的“棉垫”。 白长卿淡声道:“原来你真是大夫,你这‘纱布’比别的大夫更讲究。” 书颖不由得好笑,原本紧张的心情放松起来。这孩子虽然高冷傲骄,心性倒真是单纯,不像有些熊孩子忒早熟了。 “那当然了。”书颖不想跟一个十岁左右的男童解释卫生巾的用处,索性拿着夜用加长卫生巾在他面前晃荡,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这是姐姐家的独门……‘外伤用棉’,有它贴心地呵护你,你很快就会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写一篇第一人称的快穿,写的时候感觉新鲜一点,以前都写第三人称。 不过所有人都说第三人称好,那我还是改回来吧。 后面文修改可能需要两三天时间。若有不方面的,实在抱歉! 第2章 现代男白蛇(2) 他一脸天真,丝毫没有发觉有什么不对,反而问她:“你一个……女大夫,到这里来干什么?” “我也很想知道。”书颖才叹了口气,“我刚才醒来就在那边。” 她将卫生巾敷住他的伤口,再将纱布撕成细条,将一个夜用、两个日用的卫生巾扎在他的胸腹上。 但见他身上的布也只够遮出下面了,书颖取出包里的运动服给他套上,给他穿却太大了一些。 书颖做完了这一切后,拿出手机中的老爷机对着天空各个方向比了比,不由得吐嘈:“什么鬼地方,手机一点信号都没有。” “鸡怎么会有信?”白长卿只知道他们蛇才会吐信。 “你小孩子没有手机……”她取出一块巧克力,撕开了包装纸塞进他嘴里,哄道:“你乖乖躺在这里等我,我爬到高些的地方看看能不能收到信号。” 白长卿嘴里触不及防迎来一阵醇厚的香甜,一双大眼睛水汪汪地看着眼前的少女。 书颖却被他这个眼神戳中了怪阿姨的心理,揉了揉他的头:“真是个好孩子。” 书颖艰难跋涉,终于爬到了附近一座小山山顶,拿出手机对着天空接收信号,可是手机仍然显示无服务。 她不死心,在山顶等了十几分钟,仍然没有得到丝毫的希望,只好无奈下山去。 书颖刚拨开一人高的灌木叶,就见一条人臂粗的四米多长的大青蛇拱起了身子,她不禁吓得背脊生出一阵寒意,就要逃跑。 “别动!不许动她!”白长卿冷声道。 听他一叫,书颖不敢逃了,就怕这青蛇追她。她忍不住浑身颤抖,一股热流就涌出眼眶。平常说她矫情的人不少,可是她对现在的恐惧一点也不矫情。 听得哧哧几声响,那青蛇却伏下身子,溜进灌木草丛离去了。 书颖仍然呆呆地站在那里不敢动,身上兀自冰凉,瞄瞄那地上的孩子:“你……你怎么样?被咬了吗?” “没有。” “我……我是不是被咬了?听说毒蛇咬人会麻醉的,我没有感觉……” “没有,他走了,没有咬你。”他笃定地说。 “真的?” “我看得很清楚,他绝对没有咬你。” 她终于忍不住神经崩溃了,哇一声嚎了出来:“我要回家……这是什么鬼地方……” 白长卿是蛇妖,蛇是没有眼泪的,所以不明白人类为什么会哭,有什么作用。他只有度过“风劫”,才能进一步进化,他也许才更像一个人类,但是力量与寿命比人类强大得多。 “你……你怕蛇?” 书颖看着他还倚在一块岩石上,表情十分淡定。他的眼睛如一汪深沉平静的湖水,看着他的眼睛,她紧崩的神经奇妙地放松了许多。 “谁不怕蛇?”她擦了擦鼻涕眼泪,又奇怪地看着他,“你怎么不怕?” 白长卿愣了愣,才说:“我……我也有点怕,但是……害怕解决不了问题……我不是拿着树枝打算刺它吗,你就回来了……” 她看着他手中的小树枝,怀疑:“你用这么细的树枝刺它?那条……有成人的手臂粗呢,你用这根树枝怎么可能赢它?” “那我能怎么办?跟你一样站着发抖或者哭?” “……” 白长卿长长呼出一口气,又漫不经心地说:“那条蛇好像并不想吃我们,不然我们不是对手。万物有灵,你不惹它们,它们就不会伤害你。” 书颖许久不动,他猜中她的心思:“那条青蛇已经离开这里,真的没有伤你。” 她软下身子,一屁股坐在地上,感觉身体被掏空。 白长卿刚刚吃了徒弟青蛇送来的水和野果精神多了,细细打量着眼前的人类。 “你……你去干什么了?” 她抱着膝盖,嘟囔:“不是跟你说了我去看看山上有没有信号吗?这究竟什么地方,居然一点信号都没有!” “青城山一带。”白长卿目光怪异地看着她。(白长卿:听说人类会放狼烟为信号的,难道她去山上查看狼烟?) “青城山?”书颖挠了挠头,百思不得其解,“我跑到四川干什么?” 白长卿也觉得对方很奇怪,打扮、口音和他见过的人类都不一样。 她又看着孩子:“你的伤怎么样了?” 白长卿沉默了一会儿,说:“多亏你医术高明,我没有大碍。” 饶是书颖脸皮厚如城墙,也不由得脸红心虚,顿了顿笑道:“你受这么重的伤也不哭闹。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刚的孩子。” 他的脸这时干净一些,几许阳光透过灌木洒在他的身上,白皙细腻的皮肤似浮起一层莹光。 他垂下黑蝶一样的双睫,脸上泛起一抹红。她暗想:真是单纯的孩子,大人夸两句也能害羞。 他忽又抬起澄澈富有灵气的眼眸,书颖冷不防对上他如天狼星明亮、如贝加尔湖一样澄澈水润的大眼睛,不禁吃惊于他的丰神俊秀。 他的伤势和狼狈并不损害他的美丽,只不过让他平添了一种特珠的脆弱,让人心生怜惜,常人见到美好的东西差点毁灭时,都会生出这种感觉。 书颖忍不住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好一会儿,他才回答:“我……我姓秦,单名一个白字。” “秦白……” “姑娘怎么称呼?何方人氏?” 书颖听他言辞像电视剧似的,也不计较,便也玩笑地说:“小女子姓叶,闺名书颖,杭州人氏。” 白长卿不由得疑惑:眼前的女子显然不会武功,一个人千里迢迢从杭州跑到芙蓉城一带干什么。可是这女子自己也糊里糊涂的。 她看了看太阳,叹道:“我们还是早些离开这里吧。我记得成都在青城山的东北边,我们往东北方走,就能找到人求助了。” 书颖扶着他出了草丛,找了一片平整的空地休息,然后取来几根小木棍。 书颖将一根小木棍插/进土层,然后在其影子顶端插/进一根木棍做标记,打算利用木棍在阳光下的影子辨别方向。 然后看了看手表,手表时间正是一点半了,她得等上十五分钟。 书颖到白长卿身边坐下,从包中取出巧克力、饼干,分给他一些,便吃了起来。 忙活大半天,她早已经饿坏了。 白长卿打量着她,又看了看分到的饼干和巧克力,伸出舌头舔了舔巧克力,再愉悦地用舌头卷进口中。 欣赏他的坚强勇敢,喜爱他的灵秀可爱,珍惜他的天真单纯,所以书颖比平常更有爱心一些。 她将自己的水递给他,他却摇了摇头。 “你不渴吗?” “渴,但我不能跟姑娘喝同一瓶水。” 我本将心付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书颖翻翻白眼:“你这副犀利哥的样子,我没嫌你,你还嫌我?” 白长卿不知道什么是“犀利哥”,但估计不是什么赞美。 “我不是嫌你……我……男女有别。”他现在中了“还原大法”,身上也伤得不清,功力剩下不到两成,所以身上的妖毒妖气不受控制。人类要是不小心中了他的毒可就麻烦了。 她听了这话,忍不住捏了捏他的颊:“哪来冒出像你这样的孩子?” 白长卿讶然:这个愚蠢的人类女子,居然敢捏我的脸! 白长卿深呼吸,又吃了一口香甜的巧克力,把被人类捏脸的不满情绪都化解了。他喜欢这种糖的味道,能让他感到放松和愉悦。 再高冷的孩子吃着巧克力总会露出温暖快乐的样子来。 书颖看着他可爱满足的表情,后知后觉问道:“你怎么会一个人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伤成这样?” 她到了这个地方第一时间想要的是让自己得救,而不是研究他的来历因果。这时他们难兄难弟,她才有闲心问他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透一下:女主设定穿书。“原著”的原女主先意外落入了时空缝隙到了约一千年前,曾帮助过男主又回到一千年后。男主过了一千年才再遇上她。“原著”没有“法海”这类人,以他的根脚修为也不会毒死人,但是人妖恋仍然悲剧了。 这个逻辑不讲清楚,大家可能有点零乱。 第3章 现代男白蛇(3) “我……我听说青城山风光好,来这里玩……意外遇上了野猫,它将我抓成这样子。” “你爸爸妈妈呢?” 白长卿无辜地看着她:“你是问我……我的父母亲?” “我的普通话没有那么差吧?” 他一脸困惑,但是没有多问了,只说:“我的父母亲……没有来。” “你不会是离家出走吧?” 他不耐烦了:“你不要再问了,我也不问你的事,先离开这里吧。“ 他这话倒有道理,不马上离开这儿,到了夜晚可不知会发生什么事。这里既有毒蛇又有野猫,真的不适合她带着一个小孩生存。于是,她不再浪费时间纠结在没有用的问题上面。 “青城山应该是旅游开发区,咱们往东北方走十几里路,总能遇上人的。”她说到这儿又忍不住吐嘈,“旅游开发区还信号这么差……之前不会是地震了吧?” “地震?”白长卿自我理解了一会儿,“你是说地龙翻身?” 书颖虽觉得这说法十分古董,仍然点了点头:“嗯。” 若不是地震,在中国的旅游开发区域怎么可能没有信号?书颖拿出那个陌生的古董四十和弦彩屏手机,再一次觉得奇怪:都1202年了,我怎么还用这样的手机? 书颖心中生疑,正要翻看一下日历查看今天是什么日子,却见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十五分钟到了,她只好先做事,再研究日期。 书颖上前在长木棍的影子现在的顶端插上一根木棍,再拿一根直木棍连接前后影子顶端的两点成一条直线。 最后给这条线做一个中垂线,中垂线外侧一端的方向就是北方,我从而判断出东北的方向。 “秦白”在一旁看她做着一切,又抬头看了看太阳,目光古古怪怪:“你是在辨别方向?” “没有指南针,只好用这个办法。” “你还挺聪明。” 书颖得意地一笑,对着孩子嘚瑟起来:“崇拜姐姐了?你是不是从来没有见过像我这样又聪明又漂亮的姐姐?” “……你……呵……也就中人之姿吧。”他见过的娇媚妖艳的女妖也不少。 要不是看他还重伤未愈,书颖得好好教育教育他什么是品味,这会儿离开这荒凉地方才是第一要务,她便不跟他啰嗦了。 书颖收拾了那个登山背包,往东北方向的地形风景看了看,找到了方向参考点。 “你能走吗?” 白长卿暗想:我就送她回人类的地界好了,她一个女子在这荒郊野外确实不方便。 “我这只是皮外伤,无妨。” 她看了看他胸口、肚子帖着的夜用、日用棉柔表面卫生巾,分外滑稽,这大咧咧敞开衣襟实在不雅。 “你把拉链拉上吧。” “什么?”白长卿不解。 他呆头呆脑的,她只好蹲下身给他拉上小外套的拉链,他不由得惊奇地瞪大卡姿兰大凤眼。 “怎么会有如此神奇的东西?!” “……你没见过拉链?” 白长卿愣了愣,担心她生了怀疑,忙说:“我当然见过。我是说……我们在这里遇上,太神奇了。” 白长卿倒真这么觉得,他追踪那条恶蛟杀到了青城山,他与他在这里大战一日一夜,怎么附近还能出现一个凡人。 她不由得吐嘈:“你这娃娃,反射弧得多长呢!” 遇上这么久了,现在才觉得神奇吗? “你的伤痛不痛?” 她牵着他的手站起来,他身高只到她的肩膀。 白长卿眼波流转:“痛也要走,不然呢?” 书颖捋了捋他犀利哥一样的头发:“你的头发这么长,该是有几年没剪了……” 白长卿不解:“为何要剪?” 她居然无言以对,现在也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只好牵着他:“走吧。” 书颖牵着他冰凉的手走得并不快,担心他身上太痛跟不上,他伤在胸腹上人,她也无法背他。 走了约有半个多小时,绕过她之前爬上去接收信号的小山,穿过了一片草丛和灌木林,便只溪水潺潺,前面有条小溪。 白长卿又隐隐闻着一丝极淡的香气,便转头往那主峰望去,那主峰上散发着一阵仙灵之气。白长卿不由得吃了一惊:菩提果现在成熟了? 见他停下脚步,东张西望的样子,她不解:“你怎么了?” 白长卿忽说:“我渴了,去前方喝口水。” 她道:“那溪里的水只怕不干净,我这里还有水,喝我的吧。” 白长卿抽回自己的手:“那水干净着呢,你在这儿等我。” 往前后看了看,她道:“你小心一点,溪边常常有蛇的。” 白长卿暗自翻翻白眼:“我不怕蛇。” 他说着便已转身离去了,脚步竟然甚快,不多时就走出二三十米外了,她再定睛看时他已在草丛中不见了身影。 他走后半小时也没有回来,书颖心头生出不安之感,心想:若是他支撑不住或出什么事就太可怜了,况且这样的陌生地方岂不是只有我一个人了? 书颖正不安的时候,忽然背后感到一丝凉意,她转过身去,发现一团黑雾朝我扑来,黑雾中呈现出两只发红的眼睛。 从那黑雾中钻出一条巨形的“黑色大蟒蛇”,书颖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那“黑色大蟒蛇”忽然张开大口朝书颖扑来,她涕泪齐流往后爬去,已经吓得叫不出来了。 这地方果然蛇多,刚刚一条青蛇已经很大了,现在这条黑色的,居然比那条还要大出几倍。她的神经已经崩溃了,或者她已经预料到自己悲惨的死因。 书颖已能闻着那“黑色大蟒蛇”口中的腥气,恐惧之极时,她的脑子有片刻的空白。 正在这时,但觉身子一紧,她被什么东西卷走,她已经吓晕过去了。 白长卿这时已经找到了青城山的千年菩提果,他服下之后功力和伤势恢复了七成,化为了十七八岁的少年模样。 白长卿看着那条黑蛟:“原来你是假死。” 黑蛟使不完“还原大法”,便知修为稍不及白蛇。黑蛟心中不忿:明明自己比他大了几百岁,从前杀人越货了多少灵宝服下,在人间妖族中几乎未遇敌手,可就斗不过白蛇。这中根脚的基础的差别最让他痛恨。 他是野路子水蛇修炼化成巨蟒,又化为蛟的;而白蛇是腾蛇和白矖之后,他那种根脚修炼几千年也不会化成蛟,因为蛟的血统不及他。 黑蛟当时已经抓得他重伤了,便狡猾使诈装作被他打死摔下地面。依照白长卿当时的伤势,只要他被“打死”,白长卿没有感到威胁定然要休息治伤,又会放下警惕。 千年菩提果近几日就要成熟了,他不是白长卿的对手,只有隐藏自己在关键时刻攻其不备打伤白长卿,他才有机会得到这人间极品的仙果。 只要他服下千年菩提果便能化身为龙,那时比他小几百岁的白长卿就算是腾蛇和白矖之后也必不是他的对手。 黑蛟化为一个黑袍男子,只是因为他食人过多,眼睛还是莹黄色。 黑蛟极度愤怒、狂躁,胸膛起伏:“白蛇,我守了这千年菩提果一百年,今日你夺我仙果、伤我修为,我跟你势不两立!” 白长卿道:“你在人间伤人无数,天数又怎么可能让你借菩提果化身成龙?” 黑蛟冷笑:“少在这里假惺惺!你吃了我的果子,我要多吃一千个人、一万个人做补偿!” 黑蛟说着扑向白长卿,一戟朝白长卿抱在怀里的人类女子捅去。这黑蛟实在狡猾,看出白长卿要护着人类,投鼠忌器,这是他的弱点。 作者有话要说:  修改成第三人称,后文还有未修改的章节,可能需要三天时间才能修好。 我写文时可能疏漏有虫,非常感谢捉虫,我将及时修改。 不合口味的,和平点叉,不用特意通知弃文。 第4章 现代男白蛇(4) 白长卿化出宝剑勉力与黑蛟相抗,他要护着昏迷的人类女子只能一味防守,无暇进攻。 一场比武场上,一个选手只能用一只手还要多护着一个昏迷的人时对战另一名选手,再高的功夫也发挥不出三成了。 白长卿与黑蛟过了十几招后,抱着女子往后飞去,飞快将女子放在了一处草地上。 就在这电光石火间,白长卿横剑往后一挡,正挡下黑蛟攻向他后心的一戟,锃一巨响,火星四溅。 白长卿正想起身再战,黑蛟忽然舞动双手,四周的灵力都往他聚集,他狂喝道:“还原大法!!” 白长卿心下大惊,按上回的经验,他若是此时朝他发力,将会犹如一拳打在棉花上,被“还原大法”消去法力。 白长卿忙施展结界法术,固守本元。黑蛟的“还原大法”法力与白长卿的结界法力相持不下,四周一切因为两人的法力能量变得扭曲,他们也没有发现。 白长卿虽然慢了一拍,但是他现在吞了千年仙果伤势好了八/九成,而黑蛟重伤未愈,两人的力量对比逐渐彼消此长。 白长卿终于发现黑蛟将要力尽,催出法力御起星河剑朝黑蛟丹田刺去。黑蛟大惊,连忙化身为蛟冲向空中潜逃,但是星河剑快捷锋利,仍然斩下他的一段蛟尾。 “啊!!”黑蛟一声惨叫,震动云霄大地,他凄厉而怨恨地声音传来,“白蛇,咱们后会有期!我不会放过你的!” 白长卿抚了抚胸腹间的伤,伤口又裂开了。 其实原本黑蛟比他多了五百年的功力,而且黑蛟一再食人,虽然黑蛟这样做会令他难过天劫,但是黑蛟的凶残猛性就胜过他这条小五百岁的神蛇后裔了。 白长卿上一回与他斗法时暗自用了神裔血咒加强法力作弊,但是那并不能持久。 白长卿咳了咳,转身正要看看昏迷的女人,却见草地上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人在? 白长卿大吃一惊,暗道:难道刚才还有什么妖精靠近将她吃了? 白长卿连忙施咒召唤附近的蛇,之前给他送过野果的青蛇游了出来,化为一个七八岁的孩童,只不过他未过雷劫,下半身还不能幻化人脚。 “我与黑蛟斗法时,可有什么妖邪靠近?” 那青蛇妖摇了摇头:“师父与那黑蛟斗法,青城山的小妖们如何敢靠近?”不但不敢靠近,反而跑出几百里外去了。 白长卿暗道:难道是她醒来后自己跑了? “你有没有看到之前救我的那位人类姑娘?” 青蛇妖茫然摇了摇头:“未曾瞧见。” 白长卿心下窦疑,顿了顿道:“你令全山小妖和蛇类寻找她的下落,但是任何人不得伤她!” “是!” …… 一千年后现代时空,青城山腰荒地躺着一个十八岁上下的少女,她正陷入梦魇之中 一条黑色的狂蟒长着血盆大口朝她扑去,她疯狂地往前跑。她已闻着了它口中的血腥味和腐肉味,绝望得认为跑不掉了,就要成为它嘴中的血肉。 她脚下踉跄,被什么绊倒扑在草地上,那黑色狂蟒就得到了机会,一口朝她压下来…… “醒一醒,快醒醒!”忽听到耳边有个软糯糯的声音在呼唤。 书颖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透过灌木枝叶,些须晨光落在她白皙年轻的脸上。 忽觉鼻子一暖,一团淡蓝色的影子出现在鼻子上,书颖被吓得忙坐起身。 那蓝色的影子正是一条奇怪的虫子,浑身光滑剔透,散发着莹光,身子肉嘟嘟、软绵绵的,头上还长了一对黄色的触角。 书颖脑子一阵抽疼,依稀想起来了。她似乎在家里收拾旧时遇上了这条虫子。 “你是那条会说话的虫子。” 那虫子前半条身子竖起,后边的“屁股”还坐在她的膝盖上。 “我叫小蓝,不要叫我虫子。” 但见它这么小,不像梦中的巨蟒一样具有伤害性,又是第二次遇上,心才平静下来。 “你是妖精吗?” 小蓝摇了摇头:“我是书籍的海洋中孕育的精灵,我几年前正寄住在你的书籍的世界里时被你们长期锁在柜子里。你那纸箱从前是用来养蚕的吧,还有些蚕卵。我的力量强一些时就借了一个蚕卵在现实世界孵化出了身体。” 她细细看它模样,道:“你和蚕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啦,我又不是真的蚕。我的能量到了蚕卵里会造成变异的嘛。” “那你算是蚕精了吗?” 小蓝的触角可爱地晃荡着:“确切地说,我是书中精灵。” (小蓝:我以后修炼成人就是书仙了。) 书颖看看四周荒野:“我怎么会在这儿?这是哪儿?” 小蓝说:“我在书中游历修行,看着书中的人周而复始演绎着故事,我实在太寂寞了。我刚刚拥有转移人脑电波能量的能力,就拉你到了书中世界来陪我了。” 小蓝没有说清的是,它是初次操作,所以不是很熟练,让书颖的灵魂意识与角色结合得不是顺利,所以她一时之间得不到角色所有完整的记忆。 而且她在书中的世界的时空虫洞来回穿梭,灵魂受时空能量影响,所以忘记了误落到一千年前的时空的事了。 “书中世界?”她看看自己的手和脚,又用力掐了掐,“我会痛,我有身体,不是幻觉……” “你身在书中,就在这个世界的构架法则之下,当然有身体。第一回带你来玩,我就让你当一回书中的女主角。” “什么书?” 小蓝的小手支着它肉肉的小下巴:“嗯,就是你买的那些书,你不知道?” “我多少年前掏来的,还没有看过呢!” “我不在这个世界时才方便讲这些‘天机’。你就先玩一玩,习惯就好。” 书颖心想人生地不熟的,于是说:“你送我回去吧,我不习惯。” 小蓝声音才弱了下去:“不行呢,得等到书中结局点明的时间,趁那时一切又周而复始新旧交替,我才能带你的灵魂出去。况且,你现在成了原来的女主角,你突然走了,书中世界天地重合,会将我们的灵魂都碾碎的。” 书颖怔愣愣地坐在地上,喃喃:“结局……难道要等我在这里老死,那得多少年呀?我在现实世界不是死了吗?” 小蓝打起精神:“难道你没有听说过‘黄粱一梦’吗?卢生遇上吕洞宾帮他入梦时黄粱米才下锅,梦中富贵荣华、子孙满堂后老死一辈子,他醒来时黄粱饭还没有熟。” 只是黄粱一梦的时间,那对她就没有什么损失,这相当于免费网游一样,还更真实和省时间,她才生出一些期待。 “你要让我在这里陪你玩?” 小蓝身子虽然肉肉的,却很敏捷,跳到了她的肩膀上:“我在现实世界中还不能长期生存,只有在书中世界游历生活。你是我带来的,你在这个世界要是活得如鱼得水,积累人气与财富,我也可以蹭人气,增强修为。” “修炼不是四大皆空的吗?” “我又不是和尚。我当然是像人一样越有钱越有地位,力量越大。我得修炼我自己的肉/身和魂魄才能化身成人,借居书中角色我的身/体就无法得炼化,带不走肉/身的修为,所以我就找你来了。” 书颖禁不住瞪大眼睛:“你要蹭我的财富人气,我给你打工呀?” “你们看书要买,看电视要付费。我让你真实体验,不另外收费。”小蓝眨巴一下眼睛,似要说服她:这生意我可不亏。 它的眼睛比例相对蚕来说是相当大了,相当的软萌。 书颖心中判断:事到如今,只能依靠它带我回去,我自己绝对不知道怎么回家。黄粱一梦的时间,还在我的接受范围内。 “我养不起拆家的狗狗,但还养得起蚕。” 小蓝蹦了蹦,抗议:“我不是蚕!我是精灵!” 书颖接了它在手中,笑嘻嘻地说:“好吧。以后我叫你小蓝,你也叫我名字。” 第5章 现代男白蛇(5) 小蓝告诉书颖现在的处境:她的身份是女主角,到青城山旅游有了一段奇遇。 “什么奇遇?” 这个书中世界涉及刚刚流行的“时空虫洞”之类的元素,小蓝带着她到了书里却没有跟她一起落入时空虫洞。 小蓝还没有摸清带着人一起游历的规则,所以不敢说清楚,只囫囵地说:“你刚刚遇上男主角了。” “男主角?”书颖连忙左右看看,“哪呢?” 她正想着中的男主角,是不是又帅又有钱,还有才华? 小蓝弱弱地说:“你现在不用找了,有缘自然还会再见。” 书颖正暗自吐嘈,忽然远远听到叫喊声:“小叶子~~小叶子~~~” 听到这声音,书颖脑海中才渐渐浮现高中同学们的身影。虽然慢了一拍,但她得到了一些记忆,她仍叫叶书颖。 正值高中毕业的暑假,在上大学之前,书颖和同学们结伴毕业旅行。结果在爬青城山时被一阵不知哪里的妖风力量影响,失足滚下山崖。 小蓝听到声音眨了眨眼睛:“你的同伴来了,记住,千万不要和书中的人说起这是一本书中,也不要说起你是一个穿越者。” “为什么?” “你这样一说就是破坏了法则。那时听到你的秘密的人将会失去神智,不顾一切地杀你这个入侵者异类,然后这个世界天地重合,将我们都碾压。” 她吓了一跳:“这么可怕?” “当然。”小蓝听到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忙钻到了不远处她的背包里,“别让人看到我。” 小蓝躲好之后,书颖才提起嗓门呼救。 正式在这个书中世界生活,她就是现在的叶书颖。警察和高中同学搜索到了她的方位,警察叔叔们用担架将她抬下山去,送去医院。 书颖被查出有点脑震荡,倒没有外伤,只需在医院留院观察两天。叶父叶母得知消息,从桐庐赶来四川看女儿。 书颖穿越之前是杭州人,现在是桐庐人,但想总算没有跳出杭州市的范围。 书颖在医院休息了几天,便跟着父母乘火车返回浙江老家。为什么他们不乘飞机呢? 书颖十分无奈:现在的家庭比穿越前要穷一些,父亲是驾校的教练,母亲年轻时学过裁缝,后来在老家开了一个平民服装小店。 他们得知女儿翻下山崖住院了,当时火急火燎地买了机票赶来,这时不急了,就觉得机票太贵了。 …… 三年后,五月,XX美术学院校园。 金色夕阳的光线穿过层层叠叠的树叶,斑斑驳驳地洒在刚刚上完了下午的课程学生们的身上。 学生们一个个青春洋溢,但是书颖今天又受了教服装画手绘的徐老师的批评。因为她根本就没有足够的绘画功底去表现设计的面料,也没有技巧去表现模特的动态效果。 作为一个穿越者,书颖从前是学会计的,高中从来没有好好上过美术课。她穿来后没有接受原主的完整记忆,更别说继承她的绘画技能和审美天赋了。 考上美院多赖原主,穿越者是个数钱学霸,却是美术学渣。 “叶子,这个周末还是跟我一起去写生吧。”室友肖瑶建议道。 书颖不由得吐嘈:“你绘画技巧这么好,还要去写生?” 肖瑶呵呵:“不然呢?跟着你做网店生意?” 书颖“语重心长”地说:“做生意是为了吃饭。” 书颖穿到了2009年,现在也才2012年。她知道时代的发展趋势,现在家里条件着实不太好,所以她前年就努力开了一家服装网店。 原本靠着几千块钱的存款起家跑去市里的服装批发市场淘几款衣服买一买,去年一个月也能赚到800—3000元贴补生活。 运营一家网店花费了她相当多的时间和精力,当肖瑶钻研着课业时,她就宅在宿舍里当客服、装修店铺,或者去外面租的一间便宜的阁楼小仓库打包发货。 今年一月,书颖和金华的一家服装小厂达成合作,成为他们的网络分销店。书颖只管运营自己的网店,工厂能代发货,她只要每月把进货价的货款打过去就好了。 前两个月基本能糊口,四月天气渐暖,新款春装的两个仿制大牌的爆款上市后,收入相当不错。 到了五月的新款上市,小长假时业绩也直线上升了。书颖也难免在某些并不严格的副课上盯着新买的智能手机,心中默默数着小钱钱。 肖瑶劝她:“今年大三还能混过去,但是毕业设计呢?现在你不用自己囤货发货,拿点时间干正事吧。” 书颖知道她一片好心,才点了点头,到了宿舍区域。忽然一辆蹭亮的红色法拉利488与她们擦肩而过,在众多学生的惊诧目光中停在了一座女生宿舍楼的门口。 一个年轻帅气的男人坐在驾驶座上,享受着众多女生们带着一丝倾慕的目光。 不一会儿,就见穿着白T-shirt、黑皮衣和黑纱长裙的余筠筠从宿舍大门跑出来,上了那男人的车。 在路过的女生们的目光中,余筠筠带着点小得意,含情脉脉看着男人:“晚上吃什么?” 男人目光深邃,笑着说:“去了,你就知道了。” 跑车流畅的马达声响起,沿路转过转扬长而去。 祝妮见到书颖和肖瑶就跑了过来,神秘兮兮地说:“这年头还有这么完美的网恋奔现!” “谁网恋奔现?”书颖好奇地问。 祝妮拍了拍书颖的肩膀:“你丫的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有生意,也不关心一下同学?” 书颖呵呵一笑,心想:你们那不叫“关心”,叫做“八卦”。 书颖看向肖瑶,眼神示意询问,肖瑶才解释:“刚才你不是看到了吗?余筠筠和那个法拉利男的就是网上认识的再见面的。” 书颖笑笑:“法拉利也有可能是借的、租的呀。再说了,男的有法拉利也好,有房也好,只要不会赠予给余筠筠,那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祝妮和肖瑶怪异地看着书颖,她们俩挽着手走了,不打算理某奇葩。 余筠筠网恋奔现了一个大帅哥的事,在上周就在周围几个宿舍里流传了。才二十周岁的姑娘,遇上这样的好事难免有些炫耀的心理,她自己就会跟人谈起来。 只有书颖最近一心数小钱钱,也几乎听不见别人的闲聊八卦,刚刚才知。 …… 法拉利跑车流畅地行驶在郊外国道上,五月黄昏的微风让余筠筠十分舒服,只不过她实在饿了。 余筠筠娇声问道:“舒莫,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吃饭?” 舒莫单手放在方向盘上,嘴角勾起一抹怪异的笑容:“就快到了。” 过了半刻钟,跑车停在了一座小山脚下的空地,再上山就无法行车了。余筠筠跟着舒莫上山,要去他山上的别墅。 余筠筠见这上山的路修得不好,完全不像是一个豪门郊外别墅的基础设施条件。现代的女生也是非常精明的,不由得怀疑起来。 余筠筠柔声说:“舒莫,我还是不去了。我初次上你家,我也没有准备绊手礼,对伯母太失礼了。” 舒莫拉着她的手:“来都来了,吃顿便饭而已。” 余筠筠心底隐隐觉得有些不安,微笑道:“我想好好准备,以最好的面貌见伯母。” 舒莫用力拉过她:“你现在就是最好面貌,母亲没有比现在更想见到你了。” 余筠筠想从他手中挣扎开来,可是舒莫将她搂住,将她往山上提去,他的力量奇大,余筠筠根本逃不开。 “放开我!我下回再去!” “舒莫,你想干什么?” “有什么事回城在说。” 余筠筠试图说服舒莫,可是他充耳不闻,只如抓小鸡一样拥着她到了一座屋前。 余筠筠看着这一带荒凉的场景,不由得更加恐惧:“这是什么地方?” “母亲在家里等你呢。”舒莫凑到她的耳边说,可余筠筠一点也不觉得浪漫诱惑,背脊不由得发凉。 余筠筠被舒莫强推着进门后,他锁上了大门。 听到楼上传来脚步声,他这时才放开了她,朝从楼上下来的妇人鞠躬:“母亲,您的点心已经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修改成第三人称视角,后文有些还未改,将在三天时间里改好。 第6章 现代男白蛇(6) 余筠筠努力去开门,可是如何也拧不开,她的手机已经在半途被舒莫扔了。 余筠筠到了玻璃墙边,试图打碎玻璃出去,可是她的力量不够,手里也没有工具。 窗外有只野猫,眼睛碧幽幽地看过来,张嘴叫了几声,跃了过来。可是由于玻璃阻隔,猫咪也进不了屋。 余筠筠只觉一只手抓住她的后颈,她转过头去,直觉没有好事,脸色苍白,泪流满面。 只见帅气的舒莫忽然变脸,露出狞狠的模样。 他的身形变得更大,脸上怪异的肌肉纵横,脸上长出灰色的毛,嘴里一口参差不齐的尖牙。 余筠筠啊一声尖叫,就见另一个怪物走了过来,是一个母的。 她尖尖的爪子抚过余筠筠柔嫩的脸庞,余筠筠求道:“求求你们……舒莫,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那母怪物微微一笑:“做得不错。” “母亲好好享用。”舒莫朝她再躬了躬身,就放开余筠筠,退到另一间屋子去了。 余筠筠再傻也知道这个“享用”会要她的命,她往后边的玻璃墙冲去,想要撞破玻璃。 窗外的猫咪还没有离开,挥着爪子挠了挠玻璃,可它无能为力。 那母怪物已经扑上来,一口咬破余筠筠的动脉,爪子插入她的胸膛,挖出她的心脏。 余筠筠还睁着恐惧和绝望的眼睛…… 那母怪饱餐一顿,舒莫才从旁屋出来,母怪留了一条腿和一条胳膊给他。 “快吃吧,你也饿坏了。” “是,母亲。” 舒莫此时没有变成人时的优雅,取了人腿就啃生肉,不一会儿就吃得只剩骨头。 这房屋居然不通电,只用一些蜡烛照明。 母魔看到外面的猫还没有走,说:“这地方不能呆下去了,这只猫在这附近好几天了。天亮就走吧。” …… 翌日星期六,书颖和肖瑶、祝妮、陈静四个人租了一辆车,开往郊外写生。 书颖扛着工具跟在她们几个身后,因为久不锻炼,不一会儿就气喘吁吁。 “陈静,快到了没有?” 西湖旁边一带适合写生的地方,三年来她们都画过了,而且人工的痕迹太重,这回她们跟着陈静到她老家附近写生。 陈静介绍说,这座小山不但拥有一大片果园,还拥有一个极好的视角。那建着一座房子,原果园的主人头脑一热,建起来让自己养生休假居住。 主人从更高处引来了水,因为自己引来的水不用水费,所以那屋外就有水龙头,这就方便她们洗笔、调颜料。 四人终于爬上了一个小坡,果然见前方有一座屋子,四人满身是汗,就到老房子旁边的水龙头旁。 她们用压缩毛巾浸了水再擦了擦脸,祝妮抬起头看看这房子,笑道:“这还是一栋别野呀!” 时下人流行将“别墅”打趣说成“别野”,书颖和肖瑶也看了过去。 肖瑶笑道:“还是落地玻璃墙。杭州郊区山顶别墅,价值千万呢!” “这地方太偏了,外卖、快递都送不到,不方便……” 书颖却吐嘈。 这里要是方便,也不会长期空置了。书颖忽然发现玻璃墙上的红色痕迹,不由得走近一些。 “大仙,你来看看,这不对劲……”书颖隐隐不安,叫来肖瑶。 肖瑶因为名字谐音“逍遥”,亲近的同学习惯叫她“大仙”。 肖瑶走近一看,发现了地上的骷髅骨,不由得啊一声尖叫,脸色惨白:“死……死人了……” 书颖的角度因为玻璃墙的反光效果,所以没有看到骷髅骨,直到肖瑶拉着她瑟瑟发抖,指着屋子,她才看清楚情况,差点吓得就地升天。 四人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子,书颖就算拥有穿越的经历,也没有比她们大多少,所以她们全慌慌张张背着包和工具三步做两步地往山下跑。 下了山,把车开到人烟多的附近镇上,她们才安心一些。 这时,书颖惊魂未定地说:“咱们是不是应该报警?” 祝妮说:“我们到了那里,会不会被凶手偷看到?然后找我们下手?” 肖瑶推了推她:“你恐怖片看多了吧!” 祝妮哇哇叫着:“我要回学校……” 书颖看向肖瑶和陈静,再次提议:“还是先报警吧。” 陈静镇静下来,说:“我也不想老家有这种惨事查不出真凶。” 陈静家三年前在杭州主城区买房了,但她从小在郊区长大。 书颖、肖瑶、陈静都同意要报警,最害怕的祝妮也不想唯她一个太不合群了,所以我们四个就去了最近的派出所报警。 …… 夕阳挂在山头,霞光万里。 几个年轻的警员正在山顶别墅警戒区域外呕吐,李杰点燃一根烟吐云吐雾放松一下,看到他们这个样子,不禁说:“年轻人还是要多多历练呢。” 正说着,就见浩浩荡荡的警察队伍,所长、县局长陪着一群年轻精干的人一起抵达现场。 当中一个身形修长的男子格外引人注目,但见他肤色细腻犹如瓷器,墨发浓密如云,飞扬的黛眉下长着一双清亮的狭长凤眼,浓密的睫毛犹如鸦羽,在眼睛下留下一片剪影。 李杰看到他时不由得惊呆了,这种惊人的美丽是让同为男子都无法嫉妒的,想要顶礼膜拜的。 李杰连忙上前问候局长和所长,所长介绍李杰,道:“这是我们所的队长李杰,接到报案后,他带着所里的警员第一时间来了现场。” 一个二十七八岁的身材健硕的便衣忙问:“里面什么情况?” 李杰疑惑,所长介绍道:“这是市重案组的荀队长,这位是市局的白法医。” 李杰看了那名“白法医”一眼,暗想:长得这么好,要是去当演员,全世界的女人都要为他疯狂。可是他居然当了法医,一个找女朋友会有点麻烦的职业。 李杰皱着眉头,说:“里面应该有三具尸骨,全都没有了皮肉和五脏,肠子、粪便、血迹洒了一地……你们要有心理准备。” 李杰想想那画面,难怪他的下属们受不了,他要不是年长几岁,经历过事儿,也受不了。 荀少谦看了看白逸衡:“进去看看吧。” 白逸衡闻到了那屋子里传来的血腥味和魔物残留的气息,他和助手们穿好了防护服,戴了口罩、帽子、鞋套,进屋去了。 屋里有三具白骨,厅堂一具最为新鲜,厨房堆着两具,也是近一个月死的人。 白逸衡从最新一具尸骨残留的肠子腐烂程度、蛆虫还小的状态判断最新一名死者的死亡时间是昨天下午四点到八点之间。 而另外两具尸骨因为只剩骨头,就要进一步的化验了。 警察拍了照片、取了证,又收拾好三具尸骨后,白逸衡出了屋子,这时一轮明月挂在东方天际。 白逸衡脱了防护服,洗了手,从口袋中取出一块瑞士巧克力。 荀少谦走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样?” 白逸衡蹙着黛眉:“你小心点,不是人做的。” 荀少谦经历过一些怪事了,仍然感到浑身发冷。 “我看过尸骨,也觉得不是人干的。那骨头上的肉不像是人用刀具剃的,反而像是野兽啃了,比一般的野兽啃得更干净。” 白逸衡淡淡说:“是老鼠精,一屋子的味道。”妖气、臭气、腥气交杂,委实不好闻。” 荀少谦松了一口气,笑着说:“我打不过,你要帮我……” 白逸衡凤目凉凉睨了他一眼,径自又吃了一块巧克力。 荀少谦说:“你这么爱吃巧克力,不会蛀牙吗?” 白逸衡不回答他无聊的问题,只淡淡问道:“你回城吗?” 荀少谦往屋子看了看:“这怎么回城?就算不是人干的,也得查呀。好歹先问问业主,再调一调这道路上的监控。” 现在的妖魔隐藏在人类当中,很大一部分妖魔是有人类身份资料的。修为不高的妖魔仍然会被监控拍到,至少他们抓人类回来,难以长途使用妖的遁术。 第7章 现代男白蛇(7) “那我先回去了。”白逸衡觉得鼠妖既然已经离开这屋子,也不会留在当地。 “别,别!这么凶残的老鼠精,我打不过的,你留下来保护我!”荀少谦抱拉住了白逸衡的胳膊,高大英武的男人却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 “……” 荀少谦又说:“看在爸爸和少青的份上,我求你了。” 白逸衡才叹了口气,说:“收拾得差不多了,下山去吧。” 白逸衡摸了摸口袋,临时到案发现场,他带的巧克力不够吃,只好在当地的店里买一点。 …… 肖瑶、祝妮、陈静和书颖四个人报了案之后便想马上回城去。但是租来的小车轮胎破了,这小破车还没有备胎,她们只好叫了县里的拖车拖到修车店修理。 店主说他那没有现成相配的轮胎,联系城里的4S总店调来,怎么也得明天了。 四女大呼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 陈静提议带大家去她姨妈家借住,但是她们也不想打扰别人,白吃白住,找到镇上的招待所入住。 吃过晚饭后,四女到镇上的超市买些洗漱用品,因为用不惯招待所里的一次性用品。 书颖一手提着篮子,一手拿着手机回复着三四个客户的询问。她取了牙刷、牙膏、毛巾、拖鞋之后,到了零食区。 网上的客户再问产品方面的问题,书颖只能再次奋力打字,谁让现在没有成熟的语音输入。晚上八点多钟正是客户询问的高峰期,书颖也没有办法 祝妮带着一分抱怨,叫道:“叶书颖,你快点行不行?掉钱眼里去了!” “来了!”书颖伸手去取货架上的酒心巧克力,刚好旁边有一个人也在拿那盒巧克力,他将那个口味的整盒都取走了。 书颖抬头一看,一个身型修长的男人站在她身边,在这样的“死亡仰角角度”,那张脸的线条仍然美得不食人间烟火,让人一见灵魂为之颤抖。 那男人漆黑沉静的眸子垂下看着她,瞳孔幽幽如潭,映着她痴呆的影子。 他声音温和低沉:“这个口味只有一盒了。你要的话,给你吧。” 书颖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我吃榛仁味的也一样,你先拿到的。” 肖瑶找过来:“叶子,大家都在等你!” 书颖忙取了一盒榛仁巧克力往肖瑶小跑,心跳还像是奔极了似的。 肖瑶看到了那个年轻男人,瞪大了眼睛,一把攥过她:“那帅哥你认识?” “不认识。” “我刚刚看到你们讲话!” 肖瑶目光灼灼,书颖翻了一个白眼:“我真不认识,他也在买巧克力,随便聊了两句。” 两人到了付钱拒台前排队,陈静、祝妮已经付完钱在门外等了。 “是不是看人家帅,主动撩了?”肖瑶贼兮兮地挨着书颖说。 书颖见正常思维堵不了这货的嘴,便呵呵笑道:“你拥有一双慧眼,我还能怎么推托?我差点就撩到手了,都是被你打扰了……” 肖瑶目光怪异地看着书颖身后,她后知后觉也往后看了看,那长身玉立风华绝代的男人不正是那位? 两人出了小超市,就见祝妮、陈静正跟接她们报案的当地派出所的李杰警官及几个陌生人在人行道上说话。 书颖和肖瑶也走了过去,祝妮拉住书颖的胳膊,疯逼了一样:“书颖,山上真的死人了!有变态杀人狂呀!” 一个剑眉星目的高大男人提醒:“案子还没有查清,你们不要在外面乱传谣。” 祝妮一秒变脸,娇声说:“警察叔叔,你们一定要努力抓到凶手呢,太可怕了……” 荀少谦眼皮子一跳:“我有这么老吗?” 祝妮连忙摇头:“不老,不老,你看着最多三十出头。” 荀少谦黑了脸:“我才二十七岁!” 白逸衡跟着那女子后面看了很久,这时才走近:“少谦,你认识她们吗?” 荀少谦摇头,李杰忙解释:“白警官,她们是美院的学生,到那里写生发现异常报了案。”(法医属于警察体系) 白逸衡目光深沉了一分,说:“既然是学生,怎么不早点回学校去?” 祝妮、陈静看到了白逸衡的模样也不由得目眩神迷,来不及擦哈拉子。 肖瑶露出最友好迷人的笑容:“我们的车胎破了,明天才能换上。” 白逸衡却看向书颖:“那你们晚上住哪儿?” “镇招待所,离派出所比较近。”书颖来不及回答,陈静上前一步,加入看帅哥的队伍中。 荀少谦交代几个女孩子们早点回去休息,夜晚没事不要出来瞎逛。 四女才依依不舍告辞,正转过身,忽听人喊道:“叶书颖!” 书颖转过头,白逸衡取出袋里的那盒巧克力递给她:“送给你。” …… 等女孩子们走后,荀少谦靠近白逸衡八卦:“逸衡,你有情况呢。” 白逸衡转头看着他:“赶回派出所调道路监控吧。” 李杰上来说:“荀队、白警官,大家还是先去吃饭吧,早过晚饭时间了。” 原来他们离开凶案现场后,还没有吃晚饭。荀少谦等几个男警员顺路到超市买几包烟,白逸衡不抽烟,就进去买巧克力,所以才在这里停留。 荀少谦想了想:“订盒饭吧,我们先去调监控。” 上了警车后,荀少谦见白逸衡心不在焉,他从小和他“一起长大”,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 荀少谦抽了一口烟,肘了肘他:“在想那个学生妹?长相八分吧,胸是不是小了点?” 白逸衡凉凉看了他一眼,荀少谦呵呵:“你喜欢就好。不过你怎么没有问她要电话呢?” 白逸衡抿了抿嘴,淡淡道:“是她们报的案,档案里不是有吗?” “哦……”荀少谦恍然大悟,又道:“逸衡,这是不是假公济私?你会害我犯错误的。” 白逸衡不回答,荀少谦又回想着那个女孩的模样,喃喃:“丹妮是不是比她漂亮多了?” “我眯会儿,不要烦我。” 白逸衡一闭上眼睛,一千年前她的样子就历历在目。 他和夏青寻遍青城山而不得,他一直以为她被什么以妖魔吃了,难免越想心里越发怜惜。他想寻找她的转世,可是找了这么多年也没有找到。 直到进入现代社会,他发现了巧克力、拉链等等当年他见过的东西,于是他才明白那是一时空的混乱交错。 …… 精于痕迹学的法证孟涛根据山下的一些车轮胎印的宽度、花纹,查出了好几辆车的型号,包括法拉利。 荀少谦看向“入定”当中的白逸衡:“逸衡,三具尸骨都是属于年轻女性,年龄是18到25岁之间的,是吗?” 白逸衡嗯了一声,荀少谦才吩咐下属:“先集中精力在监控中找一辆法拉利跑车。” 警员何小春问道:“头儿,为什么?” 荀少谦说:“都是年轻的小姑娘,当然喜欢开豪车的男人。你要是开个破面包车或者是拖拉机,谁跟你出去兜风?” 何小春说:“陈湘湘都无法成功给出这案子的犯罪嫌疑人的侧写,头儿这样会不会太武断了?” 白逸衡跟荀少谦说过,他闻出妖魔气息,只怕有两只妖魔,一雄一雌。 他们选在这样的地方作案,只怕是对人类世界也有所忌惮,或者他们明白人类世界有白逸衡这种善妖或者一些捉妖师的存在。 荀少谦推断,它们不会在人多的地方直接动粗而暴露自己的身份,最好的方案是引诱人类上当。死的是年轻女人,能引诱她们的当然是幻化成的年轻的男人,或者这个男人还得有钱。 荀少谦抿了抿嘴唇:“让你找,你就找!” 不一会儿,何小春就找到了通过一个路口的红色法拉利跑车,敞篷车上有个戴墨镜的男人和一个年轻的女人。 “放大!” 荀少谦虽然看不清女人的脸,但是能基本判断女人的穿着,忙叫孟涛取五号证物过来看看。 五号证物正是一楼现场一件撕破的染满血迹的黑色皮衣,荀少谦敲了敲桌子:“找到了!逸衡,你过来看看。” 白逸衡才过到了电脑屏幕前,可是通过监控画面,他是看不出对方是不是妖魔的。 荀少谦忙让小李再查一查车牌号,陈湘湘查到车和这款法拉利不符,应该被套了牌。 只好从道路监控上反查来源,白逸衡看着荀少谦他们还得连夜奋战,说:“没我什么事儿了,我先去休息了。” 第8章 现代男白蛇(8) 白逸衡回到镇派出所给他安排休息的宿舍,左右睡不觉,他化为一道白虹飞出窗外,寻到了镇招待所。 他凝神听着声音,找到了目标所在的房间,白虹飞到窗台上,以法力变小,化为一条小白蛇。她和那个叫肖瑶的女生同住一个标间,她们已经躺上床上,可是因为发生了很多事,显然她们一时也睡不着。 “叶子,你是不是在想那个大帅哥警察。” “我闭上眼睛就是那个骷髅,还不许我想帅哥来缓一缓?” “不是说好不提骷髅了吗?想帅哥就对了!唉,男人送女人巧克力,还能是什么意思?” “……” “叶子,你不要他的话,把他让给我呀。”肖瑶兴奋地说。 “什么给你?他是一个人,谁能做他的主?” “哎哟,理由多冠冕堂皇!” “行了。明天我就去把他打晕,然后抢回去做压寨老公!” “哈哈,你真禽兽!可是人家是警察,你打得过他吗?” “我下迷/药呀!” “你知道什么药能迷/晕人吗?” “……那我就七百二十度旋转晕到他怀里,这总行了吧?” 小白蛇在玻璃窗上悄悄往里看,估计因为白天的经历,她们晚上不敢关灯。 白逸衡(白长卿现代身份的名字)一直懊悔是他大意了,才没有保住她,他也忘不了最虚弱的时候吃到的巧克力的滋味。 小白蛇贴在窗玻璃上痴痴看着,听她说要“七百二十度旋转晕倒在他怀里”,小白蛇状的他不由得盘缩起身子,羞涩地低下了头。 叮噔一声手机响,肖瑶吐嘈:“快十一点了,你还不下线?” “看看有生意来了,心情都好起来。” 肖瑶说:“你不会想在毕业后就开网店了吗?” “那我怎么办?我又不像你专业那么好,我毕业后可能当不了设计师,也许连美术补习班的饭也吃不了。” “你有没有想过找个专家医生好好看看?都这么多年了。” “……我现在挺好的……吃哪行饭不是吃?未来的大设计师是不是看不上我做这点生意?” “哪敢呢,将来可能还是你开网店更赚钱。可是……都念了这么多年了,我不会放弃设计师的梦想的。” “梦想真好……” “你没有梦想吗?” “我的梦想是赚小钱钱,然后傍上大款呀!” “可是大款不是老头就是猪头,不像巧克力警察那么风华绝代哦!” 小白蛇听了不由得心想:谁说的,我不是老头也不是猪头,可是我活了两千四五百年,最不缺的就是钱。 …… 周日,书颖等四女吃了早午餐后办了退房手续,再赶到修车店。 店里已经给我们换上了新胎,付了钱之后,由陈静驾驶回了杭州。 这一天的经历当真是惊心动魄,想必她们四个人有相当长的时间不敢去外地写生了。 她们原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可是星期二中午,市重案组又赶到了美院,问起法拉利进出校园的事。 其实,豪车进出她们学校也不是非常新鲜的事,很大部分的同学家里就十分豪富,亲朋好友进来探望,开得车都不差。 法拉利还算不上最好的车,但是余筠筠网恋刚刚奔现,对方居然又帅又有钱,这事儿才过去几天,她们这些同一栋宿舍的同学当然知道。 警察要询问她们一些情况,就派人到了余筠筠的寝室调查取了证才走。 今天周围宿舍的人晚上去图书馆的不多,都纷纷赶到余筠筠的宿舍里讨论。 “筠筠几天几夜失联不归,现在警察又来调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不是我说,这种情况不妙呢。” “不会是那种黑--社会拐了她吧?” “也有可能是器官偷盗集团。可能是一个有钱人看上了筠筠的肾或者心脏……” “筠筠太惨了,所以网恋不靠谱,谈恋爱还是要知根知底地才好。” 书颖和肖瑶在门口听她们讨论,肖瑶压低声音:“你说……咱们那天遇上的案子不会是……” 警察没有查清案子不会跟她们透露别的信息,所以她们只能猜测。 书颖回了宿舍,因为又提起那天的案子,不禁悄悄取出了那盒巧克力发着呆。 忽然一道蓝光闪过,一条胖胖的软绵绵的虫子出现在她面前,正是在这个世界到处游历或修炼的小蓝。 书颖左右看看,小蓝轻声说:“放心,这时候没有人。她们都在隔壁宿舍。” “你好久没有来了。” 小蓝软软地身子跳到她手心,糯糯地说:“我三个月没有见你了,你这些日子赚了多少钱?” 她眼神飘忽:“没有多少……” “你得努力呀!你只有今生多多发财,才能带给我这个老大福运。” 书颖不由得吐嘈:“你从前不是说要积累人气之类的吗?” “发财了就有人气,有人气了就会发财,都是一样的。你没有赚大钱的本事,嫁有个钱人也行。” 她笑:“我愿嫁呀,有钱人娶吗?” 小蓝又叫着要吃巧克力,书颖只好拆开与它分食。香醇浓郁的味道在口中化开,她的心情也放松了起来。 小蓝忽然问她:“你喜不喜欢白警官?” 书颖微微讶异看了它一眼,但想它是书精,它跟她说过,它知道一些事,现在还没有摸索出穿越法则,未免害得她灵魂消亡在时空里,所以才不跟她乱说。 书颖沉默了一会儿,才说:“这是一个书中的世界,真的谈感情,我是不是不负责任?” 小蓝呵呵:“你离开这个世界时就是你现在的身份寿终正寝的时候,怎么不负责任?你想在这里孤独终老?” “可是我去追男人了就没有时间赚钱了。” “你傻呀,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你追上男人了,就可以驾驭男人给你赚钱的嘛!” 书颖一多汗:“‘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是这个含义吗?” “不然呢?你追到男人了,就是一跃成为‘剥削阶级’,你单身就是‘被剥削阶级’。” 它说的“剥削阶级”她还能理解,但是她疑惑:“我单身被谁剥削了?” “这个社会呀!”小蓝的小手摊了摊,小胖虫偏偏老气横秋的样子。 书颖不与它争辩,径自又吃了一块巧克力。小蓝听到有人回来了,才跳上她的床,钻进她的被子里,显然它要在这里过夜了。 书颖习惯它来来去去,它若是要闭关修炼或者去什么地方玩就会远走。它是书精,在这个世界里,它想去什么地方可以用意念控制。 …… 陈湘湘从化验室取来报告交给了荀少卿:“现在已经将一号尸骨的DNA和余筠筠的DNA做了比对,现在证明一号尸骨正是属于余筠筠的。” 荀少谦敲了敲桌子,忙吩咐孟涛:“马上通知交通部门,全省寻找那辆车的下落。” 何小春又取了余筠筠网上聊天工具上的资料,反查出那个网恋对象的账号。 荀少谦让他带两个女警员从其账号的聊天记录中寻找信息。 一方面确定对方上网聊天时手机定位或者电脑的IP地址;另一方面反查他过往聊天记录,从而推断另外两个死者的身份。 何小春很快发现那个账号又上网了。网上撩年轻的女人也不是一蹴而就的,所以就算老鼠妖现在不饿,他也得预先在网上钓鲜嫩的女大学生。 而且初次见面,一般的女人也不愿意去杳无人烟的地方,这都需要狩猎者的智慧。 荀少谦忙让技术部门定位,然后就去白逸衡办公室,请他一起前去追捕。 第9章 现代男白蛇(9) 白逸衡提醒他:“不要马上行动,等他回去找那雌鼠,再一网打尽。否则,你就难以有第二次机会抓到逃逸的鼠妖。” 白逸衡明白,鼠妖也很狡猾,可是他们显然没有受过现代人类的系统的教育,还不太了解现代人类技术的力量,所以才会自作聪明的运用网恋行骗的手段狩猎。 可是鼠妖也会吃一堑长一智,下次绝不会落下这种破绽。就像他一千年也抓不到黑蛟一样,会非常非常麻烦。 荀少谦自然从善如流,白逸衡又问他:“你跟上面打过招呼了吗?” 荀少谦才说:“老爷子亲自去见了部长,上头明白的。我们将事情办得完美一些,不要引起群众恐慌,只能麻烦你了。” “打个电话给少青吧。” 荀少青是夏青这几十年要用的新身份,名义上是荀少谦的弟弟,是荀家的养子。 …… 浙江西南部某河岸,这一带山清水秀,时常有很多人来这里钓鱼露营。 舒莫回到河岸的帐篷里,一个看上去三十几岁的性感妇人睡在帐篷里。 妇人一看到舒莫回来了,脸色阴沉沉地看着他:“你选的什么地方?” 舒莫斟酌劝着她:“母亲,我们要小心一些,现在人类的武器很先进。” 舒莫通过网络,多少有些了解,人类的世界现在日新月异。 舒莫的父母亲曾经用人类的身份生活,他们从前也不吃人。 他的父亲爱上了一个人类女大学生,如痴如狂,不顾他和母亲几百年的双修夫妻情份,九头牛也拉不回来。母亲恨从心起,吃了那个人类女大学生,与父亲大战一场,父亲死了,母亲也重伤。 母亲将父亲的内丹给了他,助他融合,让他提前化出了人形,但是他的人身不稳定,需要靠母亲帮他维持。 可是她十几年前的旧伤心疾总是复发,只有吃人心人肉才可以缓解,她又格外喜欢吃人类的年轻的女学生。 母鼠精冷笑:“胆小鬼!咱们是妖,就像人要吃猪羊一样,妖吃人天经地义。你吃了人肉之后,是不是觉得什么都没有味道了?” 舒莫怀念低头不语,母鼠精说:“你还没有带回活人?” 舒莫说:“两等等,下次就成了。” 母鼠精说:“我看下游有个红色帐篷,有一年一女,都还年轻。你休息一会儿,等入了夜,再动手。” 五月的夜还很凉爽,一时到午夜时,母子两才起来准备。因为今天附近只有两个露营的营帐,他们打算将这一对男女都杀了。 母子俩化为一阵黑雾悄悄朝那营帐靠近,可是他们忽然感到危险逼来,草丛中传来让他们毛骨悚然的声音。 “哪来的蛇?!快跑!”母鼠精连叫呼喝着舒莫往回逃。 两边的几条蛇已经包抄过来,其实那只是几条并未成妖的蛇,若不是对天敌的害怕,她们的修为高多了。 正在这时,他们前面飞来一道青虹,一阵浩瀚的掌力朝他们打来,母鼠精紧急时刻双手往前一推。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母鼠精的双臂臂骨折断了,一声惨叫。 “母亲!”舒莫惊呼一声,朝母鼠精扑上去。 正在这时他的眼前显出一个身穿昂贵考究的绿色运动服的挺拔年轻男人。男人长相极其俊美,嘴角微微扬起:“我还以为多了不得的魔怪,就这点道行!” 就算天然感到血脉压制和修为差距,舒莫为了护住母亲,仍然朝那男人挥舞一双利爪,他已化为半原形的状态。 那男人呵呵一笑:“就你能耐!” 一道白烟涌起,绿色运动服的俊美男人消失了,但是草丛中传出巨形爬行动物移行的声音。 两只老鼠妖不由得大惊,母鼠精大惊:“莫儿,快跑!” 这时已经太晚了,一条巨大的青蛇朝舒莫扑来,灵活张口就将舒莫给咬住了。 那条大青蛇又一口吐掉了舒莫,他血肉模糊地摔在了地上。 又一阵烟雾涌现,大青蛇变回了那个绿色运动服的俊美男人。 他取出一瓶矿泉水漱口,不一会儿,就听到人类的脚步声响。 绿色运动服男人叫道:“过来吧,他们已经没有威胁了。” 全副武装的荀少谦第一个跳出来,往地上一看,正是两个重伤的鼠妖。母鼠精原有旧伤,这时又双手被废,根本反抗不了人类;而舒莫中了青蛇的毒,他也动不了了。 荀少谦拍了拍绿色运动服男人的肩膀:“少青,多谢你了。” 荀少青喃喃:“还跟我说是极厉害的妖魔……逸衡自己不想出手,才骗我过来。” 荀少谦取出手铐,将两个鼠妖都铐住了,才说:“我又不懂这些,你跟逸衡说去。” 荀少青见几个警察已经拖来了担架,交代:“小心不要碰到他们的伤口,我去找逸衡了。” 荀少青跑到公路上,这郊外的公路上没有路灯,只有借着月色,才看到几辆没有特殊标记的警车低调地停在路旁。 荀少青走到一辆白色的车旁,敲了敲车门,进入车内副驾座。 白逸衡淡声问道:“怎么样?” “六百年的母老鼠。那只公的是他儿子,强用别的内丹化形,发育不良。” 白逸衡嗯了一声,就发动了汽车,前照灯忽然大亮。 荀少青往后看了看:“不等他们?” “我是法医,本来就不用来。”他只是听说是妖,担心出什么意外。 荀少青看了看白逸衡,这时妖被擒住了,也没有外人在,他才说:“师父,听说你看上了一个人类女子?” 白逸衡黛眉轻轻一动,他用脚趾也猜得到是荀少谦那个大嘴巴跟他说的。 白逸衡默然,眼眸闪了闪,许久才说:“我见到她了。” “……谁?” “一千年前的那个女人。” “是她?前几年不是没有找到吗?你还说也许她就迷失在不属于她的时空中了。” 白逸衡在人间行走,一边降那种凶狠的魔物,一边学医行医——从前误以为她是大夫,他也就当了大夫。 他从原来的中医,到做到近代的西医,现在的身份最后选择做一名法医。 当手机这种事物出现,他就明白她真的属于这个时代,进入/公/安系统方便找人。可是他在杭州搜索过“yeshuying”这个读音或相似的读音的各种名字,他根本没有找到对的人。 然后他觉得她既然曾经落入错误的时空,也许这个时代反而就没有这个人了。 “从前就在市辖区找,觉得时空缝隙的事太玄了,就没有找过别的地方。” 荀少青担忧起来:“那师父要怎么做?你要报恩吗?” “这是我的因果。” 荀少青盘算了一会儿,笑着说:“报恩还不简单?她要钱就给她钱,或者你帮她找如个如意郎君。荀少谦、白逸年、赵熙都不错呀!” 白逸衡上一个身份抚养过好几个人类孤儿,其中荀建国、白雪峰、赵鸿庆是通过历练的人,如今在他们在政界、医界、商界都有建树。 荀少谦,白逸年、赵熙是他们的儿子,如果他支持叶书颖嫁给这几家,这几家的家长绝对不能反对。 白逸衡抿着嘴不语,荀少青叹了口气:“我知道师父一定不肯那么做。可是凡人只有几十年寿数,生老病死、爱恨离别,又能生出很多劫数。师父功德深厚,只差一步就可度劫飞升,这又何必呢?” “若是劫数,又怎么避得开?” 荀少青才不禁哑然。他修行之人,不但要看根脚,而且修行时劫数重重,才能最终飞升。 这因果就放在眼前,身体可以绕过去,心劫绕不过去。 第10章 现代男白蛇(10) 过了一个星期,省电视新闻和报纸都了特大警讯:【本市重案组破获一起严重的连环杀人案】 美院女生宿舍楼里,很多人聚在一起议论纷纷。因为曾经的校友同学余筠筠是其中一个受害者,也让人感到不胜唏嘘。 “看看,报纸上说这对母子因为他们的丈夫和父亲背叛出轨女大学生,所以心理变态,极度仇视女大学生。太可怕了!” “所以说网恋不靠谱,女生真的不能乱跟不知根底的男人出去的。” “这个男的居然靠着网恋钓了这么多女大学生。” “他有钱,长得也人模狗样的。” “太惨忍了,杀了人居然还开膛破肚剃肉碎肉,这得多恨她们!” “想起筠筠一个多星期前还活生生的跟我们一起,忽然觉得生命好脆弱。” “我以后都不敢谈恋爱了,怎么办?” 书颖也过去借了校友手里的报纸看看详细报道,想到当日看到的那副骷髅,背脊发凉。 书颖还了报纸,还是老老实实回去宅着做网店生意,她还要处理几个退货退款的问题和差评问题。 她做这种与工厂合作的生意,就是难以保证质量。她不禁叹道:赚几个钱也不容易呢! …… 五月的最后一个星期六,早上八点。 “千年等一回,等一回啊~~”缠绵悱恻的歌声在书颖床头响起来,她迷迷糊糊去摸寻手机。 接起手机放在耳边:“谁呀?” “叶书颖,你还记得我吗?” “你妈是谁?”书颖脑子完全还没有逻辑,囫囵着问。 电话那头一阵诡异的寂静,书颖大着舌头说:“打错了?” “没有。我是白逸衡。” “白一横……一横……”书颖揉了揉眼睛,脑子清醒了一些,“你好,你再说一遍?” 电话里静默了一会儿,才说:“我是白逸衡,市警察局的警察,我们见过的。我也喜欢吃巧克力,你记起来了吗?” “白警官!?你好!你好!”书颖霍然一个鲤鱼打挺坐起,终于想起她在现实中和电视上见过的最帅的男人了。那个远远看一眼都能让人热血沸腾,眼里盛满星光的绝世大帅哥! “今天星期六,我能请你看电影吗?” 书颖脑子晕乎乎的,一边爬下床来,一边应着:“好啊。” 书颖收拾齐整,穿上了一件自制的莫兰迪蓝色的欧根纱裙,然后扎了一根马尾拿了包和手机就出门了。 她匆匆赶到学校门口,白逸衡早在这里等我良久。 白逸衡穿着一身白衬衫,风流倜傥又清贵雅致,站在阳光下得像是笼罩着一层圣洁的光辉。 他朝她看过来,微笑如阳光一样温暖,眼眸泛着如春水的柔波。任是如何的钢铁直女,也不忍心伤害这样的男人。 书颖怀着一种无法克制的对美的向往跑出来,一路上想过无数的可能,可是到了他面前,第一时间发起呆来。 他迈开长腿走近,他鸦羽一样的睫毛轻轻动了动。 “你们学校现在不让外面的车进去了,我现在是私人身份过来的,所以没有进学校接你。” 书颖点头:“因为出了那个案子,所以学校警卫制度更严格了。” 书颖跟着他去停车场时,才发现一心来看绝代大帅哥,自己的身价是不是直线下降。 书颖信马由缰:他一约我看电影,我就赶忙赴约,这是不是太好约了。我是不是得婉拒一二,最后盛情难却地接受? 他到了一辆白色的奔驰S600L副驾座门前为她开了门,等为她关上车门,他才上了车。 “书颖,你喜欢魔幻片吗?” “喜欢。” “那就好,我……我朋友送的电影票,我不太懂。”他从车上拣起两张电影票递给她。 一看是《白蛇传说》,书颖微微一笑:“这好看的,就是你们男人一般喜欢看外国电影。” “你喜欢看国产的?” “国外的特效技术好,别的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轿车平缓地开往商业区方向,书颖的肚子忽然传来一阵绞痛,她忙打开手提包翻找。 白逸衡转过头看她:“你怎么了?” 书颖一头的虚汗:“我……忘记带胃药了。” 他深深凝视着她:“你胃疼?” “它……有时候疼,有时候不疼……” “我送你去医院。” “没事,可能是没吃早饭。你到前面粥铺附近停一下车,我买点吃的。” 加上她昨晚睡得迟,所以这都十八个小时没有进食了。 他在临时停车点停好车,书颖捂着肚子下了车,暗道当真是倒霉。 书颖肚子不争气,第一次和这样的稀世大帅哥约会就崩坏了她好不容易装起来的美女气质。 白逸衡替她买了粥和小笼包:“你先吃点,我去附近药店给你买点胃药。” “我吃了早饭就没有那么疼了……” “有备无患。” 书颖叼着小笼包看匆匆离开的背影,那也是别人难以比拟的风流倜傥。她沉醉在白警官的美貌之下,胃口都好起来。 他回来得比书颖想象得快得多,提了一大袋的各种胃药,我暗暗咋舌。 她吃着、他看着,书颖觉得不太好意思,跟他说:“你要不要吃?” “我早餐吃得很饱。” 书颖放下了勺子,用筷子夹了一个小笼包到他嘴前,他呆了呆才张口将小笼包叼走。 书颖看他的模样,不由得咧着嘴乐呵,感觉他其实不像表面看得那么高冷,还挺呆萌的。 他吞下食物,白皙的脸微微泛着红,忽又问:“你经常胃疼吗?我是医生,我帮你看看吧。” “我最近好多了。去年比较忙,吃饭不定时才这样,不用看医生。”书颖看着他痴痴笑起来,“再说了,你在警察局工作的‘医生’……那应该是法医吧?一个法医给我看,喻意是不是……呵呵。” 白逸衡眼波流转,心底暗自好笑,又说:“身体一定要调养好的,我也认识比较好的中医,我帮你预约吧……” 书颖见盛情难却,只好答应了。 享用了早餐之后,他们匆匆赶到电影院。上午场的电影观众不太多,他们的位置在正中央最好视角的地方。 这部片子跟书颖穿越前的看的一些大投资的烂片比是不错了,至少特效真不错。 看到男女主角亲热缠绵戏的时候,因为第一次和稀世大帅哥一起看,书颖本能有点尴尬。 书颖在座位上动了动,才发现白逸衡离她极近。随着电影画面流转,光影映照在他的脸上忽明忽灭,他呼出的气息喷到了她的耳畔,她也紧张了起来。 直到激情戏的画面跳过了许久,书颖才转头看了看他,他恰也在看她。 书颖觉是这个时候若是表现出她有什么杂念会毁了她在他心目中的美好形象,所以她拿出影后级别的演技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他嗯了一声:“我去一趟洗手间。” 他从洗手间回来时还带来了巧克力奶茶和爆米花。这六月天,他却买了温热的,说她的胃不好、不宜吃冰的。 鉴于只买了一大桶的爆米花,所以他们都往同一个桶里取着吃。书颖又伸手取爆米花,忽然手上一热——他恰也来取,然后就碰到他温热的手了。 两人同时缩回手,这时书颖控制不住觉得热气蒸腾,居然不争气而不敢转头看他,她感觉他分明在看自己。 书颖脑子迷迷糊糊,直到白蛇因为误会与法海大战,场面激烈,她的注意力才被吸引到电影上。 白蛇好不容易夺回许仙,可是许仙却失忆了,最后又被镇在雷锋塔下与许仙生离死别。 早知是个悲剧,书颖仍然抹了抹眼泪。 从电影院出来时,书颖还有些回味,他淡淡问道:“电影怎么样?” 她叹道:“特效真不错。可是法与情、礼与欲、人与妖真要这么势不两立吗?人与人之间、人与妖之间可能多一点耐性、多一点沟通,是不是就不会悲剧了?” “你不怕妖?” “人才是最可怕的。杀妻、奸/杀、灭门、贩/毒都是人干的。” “可你怕蛇,对吧?” 书颖想了想,淡笑:“这是人类基因里的记忆。” “若你是许仙,你会接受白娘子的身份吗?” 第11章 现代男白蛇(11) 书颖思索一会儿,道:“初时应该会怕……其实电影中的人与妖的界限是一种隐喻。” “什么隐喻?” “把妖和人隐喻为不同的阶级,不同阶级难免有壁垒和误解。故事可能在说爱情、理念或者梦想可以突破这个壁垒,就像电影中许仙和白娘子一样怀着济世救人的信念与善念。” 白逸衡温柔地看着她,微笑如山花绽放:“原来是这样,我没有看懂呢。” “我就瞎讲,不一定对。” 白逸衡双手摆了摆:“不不不,我觉得你讲得对。” 两人并行穿梭在步行街上,吸引了无数擦肩而过的路人,书颖内心有些贱贱的骄傲虚荣起来:真是郎才女貌,一个风流倜傥的男人和一个娇俏靓丽的女人,怎么看怎么养眼吧。 路经一家花店,白逸衡跑进去买了一束白玫瑰,送到了书颖跟前。 白逸衡目光款款看着她,颊上泛起可疑红晕:“我……我没有经验,但我已经在学了。我想对你说,做我女朋友好吗?” 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逛街时,男人进了花店,女人多半也有一些预料。可是当他这么说时,书颖又难免小矫情,觉得就这样就答应,会不会太儿戏了。 “可……我们只是第二次见面……”虽然他这样的仙姿,不过这个约会安排和告白真的很普通。 “我……见到你,就知道是你了。我不想错过你。”他漆黑沉静的眸子看着她。 书颖暗想:难道他就是男主角? 书颖穿来三年了,因为是现代,一直以为这是总裁文。所以她这三年来虽然穷,可是拥有迷之自信,将来一定会有一个大总裁爱上她的。其实她长大后的审美和中二时大异,已经不太喜欢总裁,警察得她的心多了。(忽视掉他法医的身份) “你是警察,工作很忙,没有时间陪我的。”书颖矫情地说。不然呢,女孩子马上说好,是不是显不出尊贵? 他忽然握住书颖的手,认真地看着她,承诺:“你不喜欢我当警察,我可以辞职。” 书颖还来不及生出被绝世大帅哥握手表白的害羞,思维被他拐到另一个方向上去了。 “干嘛辞职?省会的公务员多难考呀!” 白逸衡怔怔瞧着书颖,漆黑的瞳孔映着我的影子,终于轻轻一笑:“那我就不辞了。局里有好几名法医,而且也不是天天发生死人的案件,我不会没有时间陪你,你可不可做我女朋友?” “那好啊。”书颖接过花,努力压住咧开的嘴角,骄矜地说:“但你不能骗我,不能敷衍我,不能打我,不能劈腿。” (蛇的原形没有腿。) 白逸衡完全符合书颖的审美,所以她并不想要拖延、犹疑、猜测和错过。 他眼底闪过奇怪的欢喜光芒,牵着书颖靠近一些,哑声说:“我怎么舍得呢?” 接连听到叮噔叮噔几声手机响煞风景了,好像不是网店客服自动设置里能处理的问题。 书颖回过神:“不好意思,我回复一下顾客……你先拿一下花……” 书颖才抽回手,从包中取出手机,回复顾客的产品问题。 白逸衡就捧着花怔怔瞧着她,没有想到自己表白时会有这种情况。 书颖终于回了那些顾客的问题,抬起漂亮的眸子:“说到哪了?” 白逸衡:“你周末也这么忙?” “这不算忙,以前我还跑市场、发货,那个才忙。” “你为什么要开网店?” 书颖摊了摊手:“赚钱呀!有钱谁还开网店呐?” 书颖现在的出身实在太普通了,完全是总裁和平民女的故事中的平民女主标配。 原主应该是很有艺术才华的设定,但书颖并没有继承她的艺术才华。书颖当时又不想重新高考,只好努力混个艺术学士学历出来。 书颖现在的父母当年支持原主学艺术已经耗费了他们的努力了。 书颖刚上大二时也意识到自己在艺术上没有多大出息,不趁机多走一条路出来,将来可能毕业等于失业。 书颖还在想等混到学士文凭,毕业后一年内靠网店先养活自己,再考个她擅长的会计证出来。如果网店有起色就好好干,水太深她还可以去考事业单位或公务员。 白逸衡:“你很缺钱吗?” “你不缺吗?” “不缺。” 书颖想了想他年纪轻轻已经是公务员,穿着一身的手工定制衣服,开着奔驰S600L轿车,轻轻点了点头:“真潇洒。” 书颖的手机又响了几声,她正要回复,他握着她的手:“不开网店行不行?我养你。” 书颖看着他咯咯笑起来:“小孩子才做选择题。我开了店,你也可以养我啊。” 他看着那笑容恍然间像是回到一千年前那个时候,少女也曾这样冲他笑。 一个女人被他这样绝代风华的男子专注地看着,总有几分羞涩,第一次穿越的书颖不是例外,不由得转开了头。 “怎么了?不能既开店,又让你养吗?” 白逸衡回过神,拉了她的手:“可以。我是本着养你一辈子的诚意跟你交往的。” …… 电影结束时就已经十二点多了,现在都过了十二点半了,两人到了一家私房菜馆吃午饭。 一间小包厢,一面是落地玻璃墙,陈设简雅干净。 白逸衡忽然跟书颖聊起他打量暑假要去旅游的话题,他是公务员,每年有疗养费和旅游的补贴。 “我打算去四川,可以看看熊猫,到九寨沟、青城山一带玩玩。” 书颖被他一引导,不禁说:“我三年前高中毕业时跟着学生团去过四川了。” “你去过四川?那好玩吗?”他轻轻摸了摸挺直的鼻子,目光幽幽。 她抿了抿嘴,叹道:“我不太记得了。” 白逸衡漆黑的眸子盯着她:“三年前的事就不记得了?” 书颖被他看得不禁有些心虚,于是拿着明面上的理由来搪塞:“我在青城山不小心滚下崖,造成中轻度的脑震荡,所以失了一些记忆。” 白逸衡忙问:“找专家看过吗?” “医生说没有什么问题,高中有两年的事记不太清楚,并不影响生活。”书颖不想他再问自己失忆的事,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她支着下颌,眯了眯眼睛,“你不会是想查清楚我有无智力缺陷吧?” 他举着双手摇了摇头:“绝对没有这个意思,仅仅是……我希望能帮到你。” “唉,说说你吧。你哪年的?” 白逸衡垂着长睫,暗想:我连化形都是东汉时期了,哪年呢。 “8……88年。”公元88年。 “你这么年轻就进市重案组做法医?”书颖不由得瞠目结舌。 “我十二岁上大学,十八岁硕士毕业,工作三年取得博士学位,现在又工作四年了。” 书颖被这一波凡尔赛得久久无言以对。 她不由得神游:原来我还钓到了一个精英警察,我真是一个妖艳的贱货。如果他本就是男主,他这么完美,原主也是有设计天赋的人,那是警界精英配设计界的精英。我这艺术学渣穿成了女主,以后是不是就和他不相配了。 “像你这种聪明的男人,为什么追我?” “我……因为……我喜欢……”他见过多少爱恨痴怨,可是自己却是头一回。 “你是不是贪我貌美如花?” 白逸衡有些着急,试图解释:“我不是,相貌没有那么重要……” “你说什么?!相貌不重要?我除了美貌之外,一无所有!你条件这么好,你又不看重相貌,那你还爱我什么?” 白逸衡的眼睛纯净水润,看着书颖好一会儿,从善如流:“我……我是看重你的美貌,所以……一见钟情……” 书颖看向窗外,幽幽轻叹一声,自觉这一叹的魅力对他的杀伤力应该要有王语嫣那一声叹息对段誉的程度,方能满足女孩子心目中的玛丽苏的心理期待。 她道:“男人真是肤浅……” 白逸衡诧异地看着她,微微思考了一会儿,问我:“那我该怎么办呢?” 第12章 现代男白蛇(12) 书颖笑道:“你已经是肤浅晚期了,还是放弃治疗吧……也许老天爷就是要让我这个貌美如花的女生来救赎你这样肤浅的男人。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白逸衡看着她,忽然咧开嘴笑,露出一口可以做广告的白牙,说:“呵……那你除了美貌之外,还很善良,还拥有这种地藏王菩萨的慈悲和无畏呢!” 书颖眨巴一下眼睛,托着腮欣赏着他的绝代美颜,腆着脸笑:“我很惊讶,你不像我想的那么肤浅,居然还能看到我这样的品格。” “我这么喜欢你,当然能看到你的珍贵。” “不,不要说。”书颖沉吟了一下,“你既然是神童,那就写一篇一万字的中英文双版的爱情论文,论证你爱我、为什么爱我、有多爱我、爱我的唯一性和持久性。” 书颖想着无论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追过她的人也不少,那些男生都给她写了情书,眼前这男人居然不写,直接一个电话将她约出来。她这真是太掉价了! 情书没有难度,可以百度,还是论文好,逻辑严谨。 “什么?”白逸衡一脸错愕。 “法医博士不会写论文吗?”书颖用影后级的表演无辜地看着他。 白逸衡深吸了一口气,说:“这也不用写论文吧?” 书颖噘了噘嘴,道:“你为了无数尸体写过论文,却不能为我写,我有多不值钱呢。” 白逸衡连忙举手投降:“好,我写!过两天交给你!” 下午时,白逸衡带着书颖去西湖游玩,包了一条游船。两人在船上飘飘荡荡,喝着龙井茶,游览美景,书颖难得过得十分惬意。 晚上在西湖附近一家酒楼吃过晚饭,他才送她回学校去。 学校现在车辆和人员进出太严格,但是白逸衡只好步行送书颖进学校。 他送她到了宿舍楼下。 “白逸衡,再见。”书颖一手捧着花和一手指着他送的两盒巧克力。就算今天顾客骂回复不及时、打差评也不会消去她的好心情。 白逸衡拉着她的手腕,目光有些迷离,书颖疑惑地看着他,他一时也不说话。 “你开车小心。”她善良地叮嘱。 他才靠近一些,张开手臂抱住了她。书颖个头不算矮,可是他太高了,她的头顶刚好到他的下巴。因为书颖捧着花,所以不得不躬起身,脸就帖在他胸膛了。 “晚上不要做客服了,我明天再来。” 书颖恍恍惚惚走进宿舍楼,就有同专业同年级的校友跟她说:“叶书颖,那是你男朋友?网恋认识的?” 又一校友说:“看着很高很帅的样子,但是网恋要小心呀!” 书颖才回过神:“他是市局的警察,不是身世来历不明的网友。” 书颖回到宿舍时,除了祝妮好像去跟上海来看她的男友约会了,肖瑶、陈静都对着电脑操作服装CAD,做着服装制板。 她们正专注着自己的事,又不是来客人了,也没有招呼书颖。 书颖看到她们的电脑,才想起这一个周末服装CAD是有设计制板方面作业的,星期二之前要教给老师。 这下书颖的好心情消失得七七八八,总得先赶出设计,明天再按设计稿用电脑制板。 书颖将花先插在洗画笔的桶里养着,然后取出画图纸笔,回想着今天西湖水波潋滟,在色彩定调上先做了决定,就画了张“水波裙”的图稿。 今天书颖的思维倒是流畅了许多,不到一个小时就画出了初稿设计。 …… 白逸衡这个身份大学毕业后就离开名义养父了,平日工作住在城区离警局近的一套房里。 有时荀少青(徒弟青蛇夏青)会过来住,师徒两相伴千年,现在人类的身份长大后,他仍然习惯住在他家里。 荀少青温了灵泉水酿的酒,请他过来坐。 “还顺利吗?” “她和从前一样。可是她不记得我,她也不知道曾经的时空交错。” “你们要成亲?” 白逸衡想了想:“现代人要先交往,然后才成亲的。” 荀少青看他的神态,叹了口气,说:“师父,凡人生命短暂,你当报恩照顾她一生也够了,不要太过认真。” “她若愿跟我双修,就不会只有短短几十年生命了……” 荀少青大吃一惊:“师父,你不要执迷不悟,你跟一个凡人双修,对你有什么好处?况且,若是要双修,你就得告诉她你真实的身份。一些人类能接受我们做朋友,做养父和养子,但是凡人女子看到我们的原形能接受吗?” 白逸衡说:“她对人与妖的对立拥有和大部分人不一样的看法,她是阳光一样温暖的人。” “师父,你曾经教我,不管是避世修炼,还是在世历练,绝不可贪恋红尘。你这就是贪恋红尘,你知道后果吗?” 白逸衡叹道:“神、仙、妖、人都是这个世界的生灵,天下的生灵怎么会没有终结?就算度劫飞升,能活十二万九千六百岁,也是一个终结。我想生命不是看长度的,只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我活几千年也够了。” 荀少青想要看住师父,让他过了这几十年后断了红尘之念修成正果,不要白白浪费他一身修为和纯净的根脚。 “可是,你终是会后悔的。” …… 星期天时书颖起得早,一吃完早饭就回宿舍做服装CAD设计制板的作业。她的画功基础比较差,但并不是比别人笨,软件操作还是跟同学们一样熟练的。 肖瑶和陈静的习惯都是星期六做作业,星期天逛街玩耍的,所以她们今天倒闲了。 她们八点钟醒来时,见书颖居然已经在奋战工作,都觉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然后看到她的放在桌上的白玫瑰。 陈静过来手搭上书颖的肩膀:“叶子,你有情况呀!” 书颖操作着电脑,唔了一声。 肖瑶声音提高一分:“你接受油画系的宋彬了?” 书颖才抬起头,思索了三秒钟,一脸无辜:“不要玷污人家宋彬的清白名声,我可没碰过他。” 肖瑶呵了一声:“神神秘秘的,管你是谁呢,总不会是月初遇上的那个白警官……” 几个女生对白逸衡的姿容念念不忘,之后看哪个男模特都觉得他们长相十分普通了。 书颖保存了一下文档,才贱兮兮笑道:“你还是不要做服装设计,去算命得了。你反正是大仙嘛!” 陈静一向比肖瑶斯文些,这时却惊诧地提高声音:“你把白警官搞到手了?怎么可能呢?” 肖瑶走过来,双手捧住书颖的颊,高声说:“叶子,不能放弃,得吃药呀!精神病也是能治的!” 书颖一把挥开她的爪子,说:“你上回不还让我找他吗?” 肖瑶一脸震惊:“叶子,因为看到了骷髅,我们大家都处在心理崩溃的边缘,所以开玩笑放松一下。你还真去找他了?” “是他找我!”看到她们不可思议的表情,于是书颖做出纤纤姿态,捏着兰花指娇娇地说:“天生丽质难自弃……我有什么办法,我们家白警官深深地沉迷在我的美貌之下,无法自拔……” 肖瑶啊一声尖叫,伸手掐着书颖的脖子摇着:“你说!你对白警官做了什么?” 书颖掰开她的手,咳了咳说:“我能做什么呢?就是走路时七百二十度旋转跌在他怀里,然后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问他胸膛为什么硬梆梆的,跟我不一样~~~” 肖瑶说:“你怎么能睁眼说瞎话呢?你们是一样的!一样的!” 第13章 现代男白蛇(13) 陈静十分沉静地说:“我想白医生也不看重女人胸大胸小,要找胸大的,以他的条件也不会找不到。” 肖瑶问:“然后呢?” 陈静看着书颖说:“打听一下,白警官还有没有兄弟、表弟,亲戚基因相近,相貌不会差那么多。略懂否?” 书颖不禁扑哧一声笑,说:“你不要徐赫了?” 陈静切了一声,往洗手间去了。 肖瑶指了指书颖,低声说:“人家都分手一个月了,你哪壶不开提哪壶。” 书颖无奈摊了摊手,还真不清楚。肖瑶才告诉她,四月底时陈静发现徐赫与影视动漫系的一个大二学妹好上了。陈静那晚还在楼道内哭了好久,最后才放下,不放下又能怎么办? 因为书颖当时比较忙,除了课业之外和运营网店之外,还要将手中剩下的一些存货活动卖出去,包裹比较多。 那时书颖在中午和放学后都去附近租来的一个当仓库的阁楼小房间里打包,哪有时间关注这些? 书颖这时才想到,难怪五月时陈静会和室友们一起写生,而不是跟徐赫在一起了。 今天周日,十点半时白逸衡来接书颖出去吃午饭。 在餐厅时,书颖就问他警局里还有没有年轻的单身警员。 “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有单身的同学。肥水不留外人田……” 白逸衡淡淡道:“我有个徒弟单身,不过你同学介意他的职业吗?”白逸衡说的这个徒弟自然不是指荀少青,而是指他的法医徒弟彭小宇。 书颖支着下巴:“这我摸不准。开膛破肚……还是挺恐怖的……”她不介意男朋友当法医,可是别的女孩子不一定能接受。 “习惯了就还好。你要是害怕,我换份工作也可以。”白逸衡生活过多少血腥的年代,况且他是大妖王,怎么可能会怕尸体?只是臭味难闻了一些。 书颖怀疑地看着他:“你要为了我换工作?我的影响力有这么大吗?” 他深深望着她,许久不语。 现在是白天,两靠得这么近,书颖发现他这双眼睛清亮狭长,睫毛长而密,眼角微微上挑,眸子波光潋滟,犹如昨日去游览的西湖一样。 忽听到微微的咔嚓声,今天他们没有坐包厢,旁边桌上有几个年轻的女生拿着手机朝白逸衡拍。 白逸衡蹙了蹙眉,起身过去:“请你们把照片删了。” 那几个女生脸红红地,眼睛如小鹿一样看着他,说:“先生,你……凭什么干涉我们?” 白逸衡取出证件:“警察。你们未经我允许拍了我们的隐私,请你马上删除。” 女生们瞪大眼睛,看他是警察,才递出智能手机。 书颖起身过去看看照片的效果,不由气愤:“凭什么他占C位,我在旁边只有一片衣角?” 几个女生翻翻白眼,不鸟她。白逸衡把她们手机上的照片都删除才罢休,才拖着她回座。 书颖感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现在果然是男色时代,我没有C位也就罢了,连半张脸都不能入镜……” 他笑:“那我给你拍几张?” 书颖看菜上来了,摇了摇头,一边开始动筷。书颖穿越以来因为家里条件一般,父母虽然宠她,可她仍然节俭,极少来这样好的餐馆。 上个月书颖的收入提高了,可是她也没有什么时间花钱。 白逸衡给书颖盛了鲟鱼鱼汤,一边还给她剥虾,服侍十分周到。 书颖不但感受到了被宠爱和珍视,因为旁边几桌的女人频频看过来,她的骨子里的小矫情和小虚荣心也得到了满足。 但叶书颖必须得陇望蜀,问他:“论文写得怎么样了?” “嗯……昨天写了引言和大纲,我觉得还要从生理学、心理学、文学、伦理学、社会学、宗教学、民俗学等各方面论证,我得收集很多资料,所以须要多几天的时间。” 这时目瞪口呆地人轮到书颖了,她吃了一块鱼肉缓了缓,才说:“这才是一个博士致学的态度。” 白逸衡目光闪亮,看着她笑道:“那我这么认真‘致学’,有没有奖励?” “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 “那就要命吧。” 书颖愕然地看着他,他却笑盈盈的。 “不要命也行,那你跟我说说,你从小到大,有多少人追过你?” 书颖记不得原主多少事,不过扔然昂首挺胸:“必须很多呀?像我这么又聪明又漂亮的女生,小学就收到很多情书了,中学时追我的人可以绕操场一圈,大学里也绝对不会少的。” 白逸衡眯了眯眼睛,支着下巴,又问:“那你谈过几次恋爱?” 书颖哑然,她能说没有谈过恋爱吗? 追她的男生要么颜值不在她的品味上,要么那些追她的同龄男人的独立能力都不如她。 书颖暗道:我真是一个贪财又好色的女人呀!但我要是没有谈过恋爱,是不是会被他看不起? 书颖便咳了咳,正色道:“不是很多,也就……三五次吧。” “哦?都是什么人?”白逸衡目光幽幽看着她。 “呵呵,同学吧。” “叫什么名字?现在他在哪?” “你干嘛调查那么清楚?” “哦,调查你从前的分手原因,我成功避开那些因素,我们就不会分手了。” 她抿起唇忍笑,瞎说道:“因为……他们学历低,论文写不好。” 白逸衡却笑了起来,活像一只偷到腥的猫,他点了点头:“那我就不愁了,写论文是我的特长之一。” (白逸衡:这丫头吹牛皮吧,一看也不像是纵横情场的女人) …… 午饭后,因为白逸衡的住处离餐厅不远,带书颖去坐坐,下午三点再去看中医。 顶楼两个单位打通,三百六十六平方,现代简约装修,米色、白色、黑色为主色调,洁静敞亮,带着一种淡淡的温馨。 书颖穿越前家里不穷,就要置换大些的房子,三口之家住一百六十几平,也觉得比较够用了。可他一个人住三百六十六平方的房子,算是壕无人性了。 他一点也不像是开玩笑地说:“这里有点小,但胜在上班方便。” 书颖暗想:真是一个家里有矿的公务员呀! 书颖借了他的电脑做一下作业,免得晚上回学校还要赶。既然她要做作业,他也不打扰,便去了厨房忙碌。 书颖做到一点多钟,终于修改好了稿子,上传到云。因为早上起得早,她不由得打了个哈欠,看到他家米色的布艺沙发,就躺了上去,昏昏沉沉陷入梦乡。 书颖迷迷糊糊置身在一处青山绿水的荒野,空气绝对比美国更加香甜,可是她不知这是什么地方,附近也没有人。 她控制不住自己往前走,拨开草丛,草丛下有一个受伤的孩子,她还来不及说话,只见眼前一条青蛇昂起头朝她吐着信。 她像是浑身被冰冻住,一步也迈不动,内心是崩溃了。 画面恍恍惚惚,她也没有弄明白怎么度过这样的危机。 画面变成了她独个儿站在荒野天地之中,灌木丛中忽然爬出一条巨大的“黑蛇”,张开血盆大口朝她扑来…… 她挥舞着手脚,一声尖叫:“啊!!” 书颖睁开眼睛,发现白逸衡握着她的手,神情古古怪怪地看着她。 “你做噩梦了?” 书颖惊魂未定看着他:“我梦到一条黑色的大蟒蛇,他要吃我……” 白逸衡目光复杂,问道:“后来呢?” “每次都是这样,到这里就醒了。” “每次?” 书颖做着深呼吸调整,才说:“也不是很频繁,但一年总要做几次这个噩梦。” 白逸衡轻轻伸出手,抚着她的颊,双瞳深幽得像是会把人吸进去,她看着他的绝代俊颜,不由得忘了噩梦的影响。 书颖涌上一股冲动(颜狗小色女),霍然倾过身抱住了他,枕在他颈间,他的身子僵了僵。 第14章 现代男白蛇(14) 白逸衡忽然用力搂住了她,两人贴在一处,一种前所未有颤栗袭来,他只将她搂得更紧。 过了一会儿,白逸衡低下头亲她的脖子,书颖哪里经历过这个,不由得愣了愣。书颖只是想抱抱他而已,因为他这身子板,总是诱惑她去抱一抱。 白逸衡捧着她的头,呼吸粗重,漆黑的眸子带着某种的暗涌,像是黑夜的荒原上点燃灼灼的火焰。 书颖被他的目光弄得有些不自在,潜意识里觉得女人这时候不管心理和生理怎么样,手上还是要推一推的。 书颖还没有推他,嘴巴已经被堵上了。 白逸衡的手臂用力的搂着书颖的腰背,他火热的吻让她浑身发热,已经无暇去顾及贞洁牌坊的事了。 忽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是他的手机,他清醒一些松开了她。 白逸衡满脸通红,神色有几分局促,转头看向桌案上的手机,终于接了起来。 “哦,记得。我这就带她过来,大概晚十几分钟……好,再见。” 白逸衡挂了电话,书颖理着衣襟正小尴尬着,他喉节动了动,说:“我会负责的。”白逸衡方才是失控了,被想了一千年的心上人主动抱着,千年老房子着火。 书颖就算想装得像一朵纯洁无瑕的白莲花,奈何她不争气——做作功力还没有登峰造极,所以装不了“误以为他们已经做了”的样子。 “这个不用负责吧?” “我说了会负责就会负责。” 书颖才忍不住笑道:“喂,你只是亲了我,我又不是怀孕了,你不要搞笑了。” 白逸衡握着她的手腕,深沉严肃地盯着她:“我说了负责。你以后就是我的女人,你的人生会和别人不一样。” “每个人的人生都会不一样。白警官,你是成年人了,不要中二了!” “我不是中二,我是认真的。” 书颖的手攀着他的脖子,笑道:“我们家小白是一个盖世英雄,一个人拯救了银河系。” “……” 书颖看着他这时呆萌的样子,不禁咧开嘴笑,伸手捋了捋他额头一缕叛逆的呆毛。 “姐姐给你买奥特曼战士,想要吗?” 白逸衡目光沉静地看着她,说:“我比你大很多。” “你看着像个可爱的孩子。” “我不是孩子。”他轻轻揽住了她,忽问:“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不是你想象中的样子,你会相信我吗。我和你不一样,你还会喜欢我吗?” “你……你不会是黑警吧?难道是‘黑—道大哥爱上我’!”书颖抬起头,如咆哮帝一样摇他:“你快告诉我你不是!我不要当黑—道大哥的情/妇……那是九十年代台言剧情……我不要……” 白逸衡本来沉重而严肃氛围被完全破坏,看着眼前的小作精,无奈:“我不是黑警,我是好人,我今生从来没有杀过人。” “那什么叫‘你不是我想象中的样子’?难道……你有老婆?还是有女友?我不会是不小心被小三了吧?” “绝对没有!” “啊啊啊,难道我长得跟你的初恋情人很像,你把我当替身?”书颖要有多矫情就有多矫情的锤他。 “不是这样,你听我解释!” 书颖捂住耳朵,摇头:“我不听!我不听!” “书颖,别闹了。” “我本将心付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你不是替身,你就是我的初恋,你替谁去?” 书颖收回了脑洞,带着一丝威胁之意看着他:“那你干嘛说你不是我想的样子?” “我……我是说,我有些能力……异于常人……” 书颖不由得捂住了嘴,目光盈盈看着他,似有水光闪动,伸手指着他的鼻子,手发着颤:“你……你禽兽……” 白逸衡愕然,又似有一丝慌乱:“书颖……我虽然异于常人,但我对你的心是真的……” 她一双眼睛要有多无辜就有多无辜,控诉:“‘一/夜/七/次郎’有那么骄傲吗?有必要跟刚刚交往的女朋友特意炫耀吗?我是个纯洁的女孩子呀,畜牲!我都替你羞死了……” 书颖捂着脸跑进了洗手间,实在想上厕所,可是对着绝世大美男不好意思说。 白逸衡呆坐在沙发上看着她的背影,久久回不了神。 十五分钟后,书颖出洗手间时已经脚步放松,白逸衡像是调整了心态,看着她笑道:“‘黑—道大哥的情/妇’、‘初恋情人的替身’、‘一/夜/七/次/郎’……颖颖,你的涉猎颇广……” 书颖摆了摆手,谦虚:“公子太恭维我了!跟我的美貌相比,我的才华不值一提!” 白逸衡深吸了一口气,眼角含笑,除了美在形之外,还有一种从未在别人身上见过的风流倜傥气韵。 “你就不要谦虚了,你是才貌双全!” 书颖再问他的“异于常人”能治不。 他说:“我真如你所说,你不是应该高兴吗?治什么?” “……” 白逸衡这时冷静下来,觉得现在说还太早,转开话题了。 白逸衡带她到了一家私人中医诊所,这里坐镇的是一个看上去四十岁出头的中医,长得倒是风度翩翩,美大叔一名。他目光灼灼看着书颖,看了很久,让她有些头皮发麻。 男中医看了白逸衡一眼,说:“缺乏锻炼,饮食不科学,有些虚寒之症,不是什么问题。” 书颖正要收回手,白逸衡趁机拉过去,他把在她脉上:“别动。” 那大叔中医看着白逸衡目不转睛,这样的非同寻常的目光不得不引起书颖的注意。 她看看大叔,又看看白逸衡,美大叔和绝代美男子…… 书颖不由得咽了嗯口水,白逸衡把好的脉,冲大叔点了点头:“你看着,给她开点调理的药吧。” “还年轻,平时多注意就好了。” 白逸衡微笑道:“你这里有些药材很不错,你多少开点。” “你家没有吗?” “我现在是法医,我家煎这些药也不方便。” 美大叔抿了抿嘴,然后去开了一个并不复杂的方子,给白逸衡看过后,就去抓药了。 …… 星期一,市警局特案组。 近几日辖区里没有发生特别重大或者涉及那方面原因的命案,所以他们并不用出警。 荀少谦眼见到了午饭时间,就到了白逸衡的办公室门口敲了两下门。 “逸衡,吃饭去。” 白逸衡抬了抬眼皮,淡淡说:“我订外卖吧。” “你忙什么?我记得你这个星期也不用去京里上课呀。”荀少谦走了进去,忽见白逸衡的办公桌上摆着《仓央嘉措诗歌全集》、《恋爱百分百》、《婚前指导》、《好男人守则》之类的书。 荀少谦瞪大了眼睛:“逸衡,你哪里不舒服?” “我好得很。” 荀少谦不信,说:“你要是好好的,怎么会看这些书?” 白逸衡一边打着字,一边说:“我对这方面了解不多,所以要翻一翻。” 荀少谦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你谈恋爱了?!你不会是要追上次那个女学生吧?” 白逸衡抬起眼睛:“错。不是我要追她,我已经追到她。我研究了一下人类女子的恋爱心理,她们好像普遍缺乏安全感。我一定会给自己的女人安全感,所以我写一篇论文给她。” “啥论文?”荀少谦觉得自己刚才听错了。 “《论我爱叶书颖》。” “……”荀少谦呆呆的看着他,然后上前伸手要抚摸他的额头。 白逸衡避开了,奇怪地看着他:“你干嘛动手动脚?” 荀少谦劝道:“逸衡,咱有病就不要放弃治疗,我们这些兄弟一定陪你战胜病魔!” “你才有病。”白逸衡逐客,“去吃你的饭,别打扰我。”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亲告诉我说“综穿”不是一回事,我研究了一下,好像是的。 所以改成“快穿”,书名也换了一下。 其实我不算快穿,也不算慢穿。唉??????? 第15章 现代男白蛇(15) 两日后,早晨七点二十分,书颖才慢悠悠刷了牙,然后坐在椅子上,慢条斯理抹着乳液。 肖瑶往阳台看了看,然后回头送书颖白眼:“你快一点会死吗?白警官在下面等了都快半小时了!” 书颖才将手机和上午的课的书籍装到昨天他送给她的新手袋里,叹道:“这不怪我,我让他别那么早的。他要是不来,我还能多睡十五分钟……” “你就作吧你!” 书颖觉得着实冤枉:“我是多纯洁善良的人,你还不知道吗?” “我就是太知道了!” 祝妮收拾好东西,看了她一眼:“叶子,适可而止,知道吗?这几天,学校别的系的女生都知道风华绝代、痴情温柔的白警官了!有不少人等着挥锄头挖墙角呢!” 书颖应付了室友,然后下了楼去,然后在不少八卦或看绝代美男的女生的注目礼中和白逸衡会面。 白逸衡牵着书颖的手到最近的食堂大厅坐下,他带了爱心营养早餐和热好的给她调养身体的真空密封中药。 书颖在享用着他做的营养美味的早餐的时候,他从公文包中取出两份文档。 “这是我写的论文,中文版,英文版,我欢迎你多多指教。” 书颖一边咬着他做的包子,一边拿起中文版的论文,就看一篇格式讲究的论文,篇幅还不短。 书颖在正文第一页看到“生理方面”的说明,论文里说他遇上她后身体的苯-乙-胺、多巴胺分泌超多,还附有检测数据。她口中的肉包子差点噎着她。 “可是苯-乙-胺和多巴胺不会永远超常分泌,爱情是不是会消失?” “你可以看接下来的论点。爱情不仅仅是苯-乙-胺,记忆、习惯、欣赏、亲情都是因素。我们以后一起努力,一起经营,为什么不能延长?你看完论文再说。” 他一脸认真的样子,书颖抿着嘴忍着笑,才说:“好。我下课后再仔细看。” 上午上完了课,学生们回宿舍休息,书颖才拿出论文细细看着。一边看,一边忍不住贼笑,肖瑶本在操作电脑,忽然听到她的笑声,问道:“你笑得好猥琐……接到大单了?” “不是……” 祝妮刚从洗手间出来,看了她一眼,说:“你不会是……今晚去……开房?” 祝妮和肖瑶对看一眼,恍然大悟,然后对书颖“怒目而视”,齐声道:“禽兽!” 书颖忙摇头:“什么呀,我如白莲一样纯洁、如绿茶一样清新,怎么会强迫逸衡开房呢?” 肖瑶走近两步,忽瞟到桌上那份英文版的论文,但见论文表面大大写着英文标题“论我对叶书颖无法抗拒、唯一和永远的爱——白逸衡”。 肖瑶惊道:“你这是什么玩意儿?” 书颖贱贱堆笑:“就是逸衡写的呀,有论文我就相信他是真心的了。” 肖瑶、祝妮和陈静像是看ET一样看着她:“跟你谈个恋爱居然还要写论文?!” “那男人追女人时不还写情书吗?”书颖轻抬手挡了挡嘴巴,笑得如白鸟丽子一样。 众女对她嗤之以鼻孔,书颖暗道:嫉妒让她们丑陋。 书颖更是作出绿茶婊的纤纤风情,撩了撩头发,声音呖呖如泉:“情书门槛太低了,我们逸衡是博士,当然写结构严谨的论文,跟那些才疏学浅的男人岂能相提并论?” 可是这群没有品味的女人,枉她如此绝代风情也是明珠蒙尘,扮俏给瞎子看。她们一点都没有因为她如此出众而敬仰。 肖瑶和祝妮对看一眼,招来陈静,三人齐声道:“打她!” 她们齐齐扑上来,书颖抱住了头:“不要打我风华绝代的脸!” 其实她们没有对书颖下重手,只是勾着她的脖子,挠她的痒。 话说书颖刚进大学时,因为原主考了专业第一,室友们开始时总想她露一手。可是书颖如电影中的祝枝山只会画“小鸡啄米图”的水平差不多,这让室友们三观具碎。 直到后来她们才知道书颖发生了不幸而失忆,她们是善良的女孩,对她十分同情和惋惜。书颖没有了压力,本性暴露,她们知道失忆的她牲畜无害、原则是“做人最重要的是赚钱和开心”,所以室友们处起来关系都不错。 闹了一通后,她们忍不住好奇,拿了论文去看看,粗粗扫了两页的重要论点后,书颖取了回来,捋了捋乱发。 “哎呀,以后让你们男朋友写,看我的干嘛?” 三人皆说:“你这禽兽,怎么就忍心这样无理取闹虐待白警官那么美好的人呢?” …… 白逸衡一连一个多星期没有去案发现场,每天早上来送餐送药,跟书颖一起吃完早餐后,他才去警局上班。 他的颜值在学校想低调都不行,室友又将书颖无理取闹的事传了出去,宿舍楼的女生不由得眼红,背后赠他一个“田螺郎君”的雅号。 书颖就当上了传说中众人羡慕的女主,度过又作又舒心的迷样时光。 六月将要期末考试,书颖得把精力多放在课业上,就让白逸衡给她顶班当店里的客服。他开始时十分抗拒,最后被书颖一赖,他只好答应帮忙干一个月,让她安心复习考试。 …… “荀总,蓝城集团的赵总要见你。” 荀少青从一个笔记本电脑前抬起头:“你先招待一下,我过会儿来。” 尹秘书提醒:“荀总,离预约时间已经过去五分钟了。” 荀少青无奈,他现在管着师父“上辈子”留下的一些资产,事情不算多,平日不用天天在办公室里坐着。但是有时应酬的事就推不掉了。 “我去,我去!” 忽然接连叮噔声响,荀少青不由得头疼,俊美的脸表情抓狂。 白逸衡这两天遇上了个奸/杀案,他就把叶书颖的店铺客服和运营的工作交给最信任的荀少青。 白逸衡交代他:一定得好好表现,要是为“叶子家店铺”招来一个顾客投诉和差评,唯他是问。 尹秘书听到荀大总裁一直对着的电脑上发出这个声音不由得错愕。 她觉得荀大总裁一直对着的电脑上应该在看集团财务报表、汇率变动、股市动向之类的,但是这个声音怎么像是某购物聊天信息的声音? 荀总这样的男人还会在网上买东西吗?尹秘书觉得荀大总裁在自己心目中的高岭之花的形象在动摇。 荀少青站起身,听到叮噔声不绝,揉了揉眉头,他看了看尹秘书。 “尹秘书,你没有什么急事吧?” “哦……”尹秘书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如果说没有,会不会让大BOSS认为她的工作太轻松;如果说有,会不会让他认为她能力不行。 荀少青将那个笔记本一转,说:“你看着这个店铺,做好售前售后服务,还有将订单和出库单一天整理两次发给工厂的对接人……联系人是这个账号。这里都有电子模版的,你看一看应该就会了……” 尹秘书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不知所措:“荀总……” 荀少青蹙眉,将笔记本交到尹秘书手中:“整订单的事,你要是不会,等会儿再问我……我先去见赵总……有顾客,你快点接呀。做不好,扣工资。” 这真是叶书颖压迫白逸衡,白逸衡压迫他,他也终于找到一个人来压迫了。 第16章 现代男白蛇(16) 荀少青起身去了会客室,他极少在自己的办公室招待来客。 尹秘书拿着笔记本电脑回秘书室,然后奋力做着客服回复工作。然后她很快体会到了荀少青的抓狂感觉。比如客人会问码子偏大偏小,她的身材应该拍哪个码子。 她只有自己查一查页面,然后用个模糊的话术:你要是喜欢穿紧一些的就拍哪个码,要是喜欢宽松一点的就拍大一码…… 终于空闲时,尹秘书又去翻看店铺宝贝。尹秘书把自己的大腿掐出几道青淤,才相信保守估计身价几十亿的荀大总裁、大少爷在网上开了一家廉价女装店。这个反差让人触不及防。 张秘书已经听了一耳朵的叮噔声音了,她本来就嫉妒尹秘书的工资比她高了很多,终于忍不住说:“我说尹姐,你今天这么空吗?居然在办公级网上购物这么久。” 尹秘书微微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出来,然后继续回覆客人的问题。 荀少青怕年轻的未婚女人对他有什么骚扰和幻想,所以招自己的秘书要么招男人,要么都招三十岁以上生了孩子的女人。 荀少青是少了那种麻烦,可是三十岁以上生了孩子的女人也是会嫉妒的,八卦对手的错处可能更加积极。因为她们经历过社会磨历,家庭的担子让她们的动机更强一些。 张秘书见尹秘书不回答,于是走了过去,说:“尹姐,你买什么好东西,推荐一下给我。” 张秘书看着电脑上那么些对话框,不由得呆了呆,尹秘书也不知道该不该挡一挡屏幕。 张秘书说:“尹姐,你也太拼了吧?你还兼职开网店呢?” 尹秘书僵了僵脸,说:“不是……” 这时王总监刚好来拿调阅一个文件,张秘书去柜子里找出来给他。 王总监也听到的叮噔声,张秘书堆笑:“王总,你看尹姐多拼,她工作已经这么忙了,还兼职开了个网店,看起来生意不错呢!” 王总监是行政总监,总经办的秘书虽然直属荀少青,但在公司纪律上面也管得到一些。 王总监看着尹秘书:“尹秘书,你进公司都两年多了,公司这点规定,你应该知道。” 尹秘书这时才不得不解释:“王总……这不是我的店铺,是荀总的店铺,他让我做好客服和运营,我才……” 王总监一脸蒙逼:“我们公司还要开拓网店这方面的新项目吗?” 他们是做资产管理的,收取管理许多地产租金以及有股份的公司分红。因为躺着收钱,白逸衡和荀少青现在比较佛系,公司也只是偶尔投资一个看好的项目。 尹秘书蹙眉:“可能是荀总的个人兴趣,我之前也不知公司有这笔投资。” 张秘书才知道自己告状踢到铁板了,忙换了一副面孔,笑着说:“荀总的店,我们当然要支持!荀总的店铺叫什么?卖什么的?” “……‘叶子家女装’。” …… 几日后,荀少青一到公司,总觉得画风哪里不对。 公司女员工没有像往常一样穿OL轻奢套装,而是穿着款式差不多、颜色花纹不同的“波西米亚连衣裙”或者各种颜色的“雪纺半身裙”。 荀少青觉得这些裙子有点眼熟(店铺爆款),于是朝女员工身上多看几眼,那些女员工们见他看过去就一脸欣喜的样子。 荀少青正心里纳闷,王总监走了过来,笑容满面:“现在很流行波西米亚长裙,我给我妈、我老婆、我女儿都买了几身。网上的衣服真是物美价廉,她们都很喜欢!” 王总监觉得不能吃亏,他也支持荀总的“另类事业心”,可是他是男的不能自己穿来公司,得告诉荀总,他自己虽然不穿,但是老妈、老婆、女儿都穿呢。 荀少青又不傻,他好歹当了好几天的“叶子家女装”的客服和运营,这时终于明白了。 他又不能当众说师父女朋友家店的衣服太廉价,和他们仅商业地产租金年收入就三十几亿的公司不相配。 于是荀少青探究地看着王总监:“令堂穿,合身吗?不合身的话,不要勉强……” 王总监见荀少青果然关心店铺的事,觉得自己这马屁拍对了,于是笑容满面,笃定地说:“荀总不知道,我妈身材保养得不错,而且女人年纪上去反而越喜欢花俏的衣服。” 其实公司的人平时都很正常,可是公司老大突然画风鬼畜,上有所好,下必效焉。反正不用花多少钱,他们适时支持一下荀少青。有人带了头,余下跟风,纵有不跟风的,怕自己太过另类。这才造成了奇葩的景象。 “这就好。”荀少青颔了颔首,抽了抽嘴角,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荀少青招来尹秘书问起店铺的事,尹秘书回答:“店铺运营状况良好,没有差评!现在才二十号,销量已经远超上个月的总销售额了!” 荀少青沉默了一下,问:“你跟公司的人说的?” 尹秘书低下头:“荀总,我不是故意的,是王总监和张秘书看到了误会我在公司做别的事,我只好解释……” 荀少青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店铺不是我的,是白董的女朋友开的。最近她复习期末考试,让白董帮忙运营一个月。白董最近没空,才让我代班。我怎么可能开女装店铺?消息从你这里传出去的,你自己去解释清楚。” 尹秘书恍然大悟点点头:“是。” “等等。”荀少青叫住她,“就算店铺不是我的,你也得好好看着。” 尹秘书去告诉同事们真相,员工们恍然大悟,但是并不觉得自己马屁后到马腿上。因为他们知道“白董”虽然不管事,但是他才是大老板。 白董愿意帮女朋友的店铺做客服,可见这位正主的份量了。 …… 大三的期末考试在六月下旬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设计专业的公共课程、知识原理性也是纸质考试,但是专业上的考试主要是看操作了。比如服装缝制工艺的考试,老师就要看我们的手艺;服装CAD则是在机房考试;手绘技术就是要看画功。 书颖复习了大半个月,各科期末考试时间并不紧凑,前后各科考了五天,顺利通过,成绩比她预想的要好了一些。 考完试后还没有马上离校,附近宿舍的几个同学不急着赶晚班车回家,就约着一起吃顿饭,地点就选在某连锁火锅店里。 大家谈起大四实习的事,像肖瑶、祝妮等专业成绩优秀的学生,学校会推荐比较好的去处,比较业内比较有名的校友的服装造型工作室。 如书颖这样的专业学渣,学校倒也能介绍实习的地方,可是就比较普通了,当然她也可以自己找。 隔壁宿舍的王海燕忽然感叹起来:“我们上完大四就能毕业了,可惜筠筠没有等到。” 书颖对面宿舍的张文思是班长,消息灵通一些,说:“听说筠筠的父母之前找学校的赔尝,要索赔五百万。”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灵感来自于我弟弟。他买房装修了,要买什么材料,我弟医院院长一问,然后他就在院长老婆的店里买了,很多人都是这样。其实东西没有多高性价比。 第17章 现代男白蛇(17) 书颖觉得不可思议:“不会吧?这是刑事案件,凶手都抓到了,学校怎么可能会赔钱?” 张文思说:“他们就抓住学校放校外的车辆进学校接走余筠筠的事发挥,说学校的安全防范不力,这还是有点争议的。” 王海燕却是偏向余筠筠的:“他们失去了女儿,这心情可以理解。养大女儿花了多少成本?” 肖瑶加入到讨论:“那凶手不是开法拉利吗?他们家应该很有钱,把法拉利卖了赔给筠筠父母不就成了?让学校赔钱就有点碰瓷了。” 面对宿舍的唐莉莉说:“大仙,这事儿又不是你说行就行的。” 书颖想了想,说:“故意杀人罪的犯人本来就要支付丧葬费、死亡赔偿金、抚慰金,这些国家法律都有规定。可那是连环杀人犯,除了筠筠之外,还有很多受害者。凶手没有那么多钱,那也分不到多少。” 王海燕和余筠筠生前最要好,大一时有个女校霸欺负王海燕,余筠筠仗义站出来说话,这事儿就让王海燕记一辈子了。 王海燕提议:“要不我们去看看筠筠的父母,给她扫一扫墓吧。” 大家都面露难色,祝妮说:“筠筠家在河北,来回一折腾都要三天了。” 书颖和余筠筠交集不算多,不想附和。 王海燕就问张文思:“思思,你可是班长,你会去吧?” 书颖暗自好笑,这个时代被内定当班长的学生不是有关系就是会拍马的人。张文思能力不错,可是无利不起早,余筠筠都死了,去了能给她什么好处?她会去才怪。 果然,张文思说:“海燕,我知道你的心情,可是我定了明天回广州的机票,之后家里有事,到下旬,我又要去实习单位报到了。” 王海燕又问肖瑶:“大仙,你总会去吧?” 肖瑶也说:“我也要先回家,过不多久就去实习……” 王海燕便直言道:“你去年扭伤脚的那几天,筠筠还给你打饭呢。” 肖瑶扭伤腿时,书颖也给她打过饭,但是她那时正开网店,有时一下课就去跑市场进货,或者去打包发货,也不一定有时间。陈静那时和徐赫正热恋,祝妮经常节食。 肖瑶才说:“好吧,那我腾两天出来。” 王海燕拉了拉书颖:“叶子,你也去吧。” 书颖想着余筠筠死后的那副骷髅,心中一酸,任哪个正常人对比一下她生前生后的样子,难免生出同情。 书颖见她和肖瑶都盯着她,就因为这点同情,不能直接说出拒绝的话,便说:“可是我们去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王海燕解释:“筠筠上了大学,却意外死得这么惨,死后学校没有一点表示,没有一个同学朋友去慰问。他们家都会在亲朋面前没有面子,心里不难受吗?” 书颖才点了点头:“好,我跟你们一起去。” 翌日上午,白逸衡来接书颖离校,去他家住两天。她之后再赶到南京跟王海燕、肖瑶相聚,一起出发去河北。肖瑶是江苏南京人;王海燕是安徽人,家离南京比近。 白逸衡一边开着车,一边说:“你要去河北的事也不提前跟我商量一下。” “我也是临到关头才答应,来不及跟你商量。去就去一下,筠筠死得这么惨,又是我第一个发现的那个案发现场,我表示一下心意也是应该的。” 白逸衡转过头,漆黑的眸子沉静地看着她:“我跟你一块去吧。” 书颖讶然:“我跟女同学一起去,你去多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白逸衡不以为然,目光笃定,“就这么定了。” 有个把她当女儿照顾的、有一级厨师水平的、愿给她当免费客服的、长得惊天地泣鬼神的男朋友是会失去一部分去浪的自由。 书颖就不在他的偶尔霸道上面矫情了,要矫情也矫情别的地方。 “小白,你猜我这个月赚了多少钱?”书颖的眼睛像是化出了人民币的符号。 白逸衡云淡风轻地问:“多少?” 书颖满脸通红,眼睛里都是小钱钱在飞似的。 “80万!一件衣服我赚10到15块钱差价,我这个月所有宝贝的总销售数量达到了7万多件呢!” 他失笑:“我在警局的年薪都没有那么多……”白逸衡是警察,警察不经商。 但是他从他的“叔公”(他在人间的上个身份)继承了巨额的资产,现在由荀少青打理。他可以随心所欲支取这些钱,反正他再活两千五百年都花不完。 书颖拍了拍他的肩,笑着说:“这有你一份功劳,我不会亏待你的。” “是吗?” 书颖点了点头,表示:“你帮我经营得很好,比我自己做时好多了。相当优秀。” 被女友狠夸的大白蟒心虚地抚了抚额头,因为他做了一个星期,后来有两个案子,他就交给荀少青了。 “没有砸了你的生意就好。” “我去年一年下来,好辛苦的,才赚了三四万块。我上个月也才赚了九万,这个月的销量居然那么好!你真的很旺我呢!”她想着嫁个旺妻的男人,真是太合算了。 “那便好……” 因为他没有案子时天天早晚来看她,她周末也会到他家玩,彼此很亲昵,这次来之前也没有多想。 书颖大箱小包到他的家时,才问起:“我住哪个房间?” 白逸衡白皙的皮肤泛起红晕来,眼睛波光流转,就是不回答。 书颖便道:“那我住你面对的套间吧。” “不行!”他严词拒绝。 书颖炸毛:“难道你让我睡客厅?” 他这是打通顶楼的两个单位合成一个单位,只有两个卧房套间。他请的保姆也不住家里,他给了保姆住房和交通补贴。 “你住我的房间,我住对面吧。” 他这点小把戏哪里能逃过书颖睿智的双眼? “我真是太傻太天真了!像我这样如百合淡雅、如茉莉娇羞、如莲花纯洁的女孩子怎么可以住你家?” 白逸衡试图表现自己的君子之风:“我保证秋毫不犯!” 书颖不满:“我一个如百合如茉莉如莲花一样的女孩子住在你家,你居然秋毫不犯?你是瞎呀还是柳下惠?” 白逸衡清亮的凤目骤然瞪大:“那我该犯……还是不该犯?” 书颖思考这个哲学问题,半晌才告诉他:“当然是遵从你的本心,然后我贞烈地抵抗,将你这登徒子打倒。” 他叹:“颖颖,以我的功夫,一百个你也打不倒我。” 书颖觉得这个贞烈地反抗男人的强取豪夺的戏真的很难演下去,才说:“那你还是将自己绑起来,免得兽性大发。” 白逸衡:“……” 第18章 现代男白蛇(18) 书颖将行李搬进他的房间,把睡衣和拿出来放在他的浴室柜里,然后将别的衣服放在他的衣帽间。 他的衣帽间很大,但是存放的衣服、鞋袜并不太多。除了四季警服之外,夏季就是几件白衬衫和黑、灰、米几个颜色的西裤;冬季也只有几身衣服。 书颖取出自己一些男装的手工设计稿到了客厅,他正煮着蓝山咖啡。 她拿着稿子到他面前:“你选一款西装。” 白逸衡抬眼瞧她,她催他:“选呀。” 白逸衡眼泛桃花,然后挑了一款两件套单扣黑西装,大气简捷,他穿的场合多一些。 “未来三个月也不用穿西装。”他倒出咖啡在鼻前闻了闻,姿态慵懒风流。 书颖眼睛一亮:“那我给你做衬衫?好呀,省力气了。” 他悠闲的表情才微微龟裂:“那还是西装吧。“ 书颖拿出裁缝必备的皮尺,走到他身后,踮起脚尖儿给他先量肩宽、臂长,然后在小本上记录。 “我虽然不是一个一流的设计师,但能做一个合格的裁缝……话说,我妈年轻的时候也学过裁缝,我妈就初中毕业,给她师父当过三年学徒……” 叶母的高中大专学历还是后来函授的,那时她想当会计。可是打工都没有那么简单,做了四个月就不干了,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地卖衣服。 白逸衡浅浅一笑:“那……你母亲更有性价比……” “你在这个时代找不到我妈那样的性价比的了。”她到他面前量他的三围。 他身体僵硬且深吸了一口气,居然定在那不动了,书颖蹙眉:“你不要勉强,你吸气吸大了胸肌,我做出的衣服,你穿着合身吗?男人也这么追求丰/胸,真是……” (大白蟒:“……”) 白逸衡垂下鸦羽似的长睫,眸中含着暗涌看着她,却抿着薄唇不说话。 书颖拍了拍他的腹部:“别吸着,小肚腩露出来,做衣服最重要的是合身,勒着你不难受吗?不要死要面子活受罪……” 白逸衡:“我没有小肚腩……”虽然他很喜欢吃巧克力这类高热量的食物,但是他的体力和智力消耗很多热量,况且他现在可称得上是“超级人类”,代谢比常人优越。 “真哒?”书颖一脸贱兮兮地掀起他的衬衫瞧了瞧,伸手摸了摸,能感受到光滑温暖的皮肤下的肌理线条。 白逸衡身体一颤:“……” 书颖哈哈一笑给他量了腰围,然后才量臂围,将皮尺挂在脖子上,拿本子记下数据。 “没有小肚腩还吸什么肚子,不要搞身材焦虑。” “……” 书颖又量袖围、裤筒围等数据。记录好了,她打量着他的厅堂。 这厅堂连通餐厅,达到了一百二十多米,一边还放着一台白色的三角钢琴,陈列架上还有一些中国古代的乐器。 书颖走到三角钢琴旁的一片宽敞的地方踩了踩,说:“我买一台新的缝纫机放这好吗?” “啊?” “以后你在这弹钢琴,我在一旁操作缝纫机。” 白逸衡抽了抽嘴角,书颖恼:“你什么意思?你弹钢琴的小资就看不起我操作缝纫机的劳动人民?” “我怎么会呢?这个主意真好,你看中哪种缝纫机,马上买!” “这就对了。我也不想对你进行贫下中农的再教育。” 白逸衡看了看这实用面积366平米的屋子,实在是太小了一些,暗道:媳妇是学服装设计的,她要做衣服的,地方不够用了。 …… 书颖这个月常吃他送的便当,着实满意这个出得厅堂下得厨房的暖男。(冷血动物是暖男?) 今天中午,他做了清蒸鲈鱼、炒土鸡蛋、炒蒿菜和海鲜靓汤,她吃得眉开眼笑。 书颖不由得问他为什么这么会做菜。 “闻一闻人间烟火气息,就不会难过。” 她吃了一惊:“为什么难过?” 她径自脑补:难道他就像是电视剧中演的一样,拥有一个悲惨的同年? 白逸衡目光古怪,书颖只当他看穿她在脑补,赔笑:“你要不想说也没有关系。” 白逸衡长睫微垂:“因为孤独。”(荀少青及一些下属妖:那我们是什么?) 书颖笑着说:“啊,我明白了。你从小就跳级念书,所以你身边的人都比你大。你们可能无法交流一些心事,无法玩一样的游戏,心理阶段也不一样。可是同龄人对你来说又很幼稚,你不愿结交,所以你就孤独了。” “也许吧。” 书颖笑得像一朵喇叭花一样:“小白,你太优秀了!孤独都能学一门手艺。别人孤独生了精神病是要花钱看医生的,你孤独居然是赚钱的!” 他不明白:“我怎么赚钱了?” “你这手艺要是从蓝翔学得花多少学费了?这省下来的都是赚的!” 白逸衡愣了愣,笑道:“人要是出众了,想要自掩光芒都做不到。我也很苦恼。” 书颖听他说出这句话,不由得呆呆地看着他。 他笑:“有什么问题吗?我是学你的逻辑。” “你是出众了,不过在我男朋友的岗位上要谦虚一些,才能永远能有进步。” “Yes, madam!” …… 下午两人去了面料市场,挑选了十几匹的夏秋两季的各色上好面料,还在电器城买了一台日本产的缝纫机,都让店主给她明天送货上门。 现在赚钱了就多折腾折腾,手艺就能练出来了。 晚餐时分,白逸衡则带女友去和他朋友聚餐,选在西湖附近的一家中式酒楼。 二楼露天的座位夜风拂面,带来丝丝凉爽,抬起头就可以眺望西湖的夜景。 白逸衡牵着小女友的手朝一个大圆桌走去,那有七八个年轻人。书颖倒认出其中几个警员的模样,之前在事发的那个小镇遇上过。 “白教授来了,白教授来了!”一个年轻人叫起来。 大家热情的围上来,白逸衡介绍小女友:“叶书颖,我女朋友。” “嫂子/弟妹好!”(一旁的荀少青看看几个凡人,暗想:人间还有谁能称师父为‘弟’?当他们祖宗都大了。) 书颖呵呵一笑说:“别那么早叫嫂子弟妹的,我还没有决定娶不娶他呢!” 大家一愣,然后哈哈大笑。一个女警员说:“白医生这么严肃的人,居然找了一个这么有意思的女朋友!” 白逸衡无奈,给她介绍了大家,重案一组的队长荀少谦,队里的警察孟涛、何小春、陈湘湘、彭宇。白逸衡再引她认识一个稀世美男子荀少青,一个杏眼桃腮、眉目如画的大美人赵丹妮。 白逸衡看看荀少青,视线最后停在赵丹妮身上:“你不会是那个大明星吧?” 赵丹妮微微一笑:“我只是一个歌手和演员,不是明星。” 书颖愕然,还真是她! 书颖和赵丹妮握了手,然后才和荀少青握手,荀少青看着她的目光有些古怪,她还以为这仅是好奇心。 第19章 现代男白蛇(19) 白、叶二人入座之后,荀少谦热情地招呼服务员上菜,又开了好酒。 陈湘湘笑着说:“书颖,你造吗,听说白医生有了女朋友,我们局里的单身女警都伤心欲绝呢。” 书颖笑:“这么巧?我有了男朋友,我们学校也肯定很多人伤心欲绝!”她吹牛也不打草稿了。 陈湘湘附和:“书颖这么漂亮,肯定很多人追的……” “别提了,我就为了逸衡放弃一片森林了。话说,法医不是挺难找女朋友的吗?你们局的女警还会喜欢逸衡呐?” 荀少谦抽着嘴角:“弟妹,你都喜欢,别人也不瞎。” “那倒也是。荀队,你有女朋友吗?” 荀少谦:“我天天不是查案就是写报告、开会,哪有时间交女朋友?” 荀少谦和白逸衡在一起不但要带队查普通刑事案,遇上特殊案子,他还得当编剧圆过去,以防群众恐慌。他真的比白逸衡更忙一些。 书颖道:“时间挤挤总是有的。我有好几个同学都单身……” 白逸衡拉了拉书颖:“你别听他瞎说,他前女友都好几个。” 荀少谦:“逸衡,不带这样拆台的!” 白逸衡却坚定地说:“你不要考虑她同学,不然出个什么问题,她一定要问我。” 孟涛打断我们:“你们不饿吗?菜都上了!” 吃了些菜填肚子,酒过三巡,书颖顺道问起余筠筠的案子,她父母能拿到多少赔偿。 荀少谦知道这个案子有内/情不是警讯上的样子。 他目光古怪:“你问这个干什么?” 书颖叹道:“筠筠是我同学,刚好放假,我和另外两个同学约好,过两天去河北给她扫墓,顺道探望她父母。我听说她父母正试图告我们学校,但是这是变态凶杀案,事实明确。他们找学校打官司索要赔偿金,官司赢不了的。” 荀少青说:“这种人为了能捞,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书颖只要一想到那副骷髅,就能想象她死前的极致恐惧和痛苦。书颖看到王海燕对余筠筠的姐妹情义,也难免反省,她虽然不像王海燕一样有情有义,也不是没有人性。 所以书颖听到荀少青这样点评受害者家属,并不能认同,但她也不强加自己的意志给他。 “反正他们是赖不上与案件不相干的人的,输了官司,过了这个时期,他们终会想通的。他们只是受害者家属。” 这世上有几个凡人能优秀到从来没有一次想过从别人身上得到利益?父母失去孩子,失去希望,二十年心血付诸东流,他们难免会迁怒学校没有看好他们的孩子。 荀少谦忽说:“嫌疑人有点资产,但是受害者挺多的,能分到的赔尝不会太多。弟妹和同学讲情义,但是有些事,外人帮不了。” 孟涛打了圆场:“我们不要谈这些事了,谈些一些开心的事吧。” 书颖回过神:“呀,我就顺道问一问,不要破坏大家的心情。” 大家继续喝酒吃菜,过了一会儿荀少青忽然跟书颖说:“叶……叶小姐,你的网店里能不能卖一些上档次一些的衣服?” 书颖奇道:“你怎么知道我开网店?” 白逸衡忙说:“我告诉他的,他……他是我……好兄弟,我的事基本不会瞒他。” 她微微尴尬:“我……我们网店走销量,所以比较便宜的……” “我看网上也可以卖有档次些的衣服。你为我考虑一下,我公司的女员工常常穿着你店里的波西米亚长裙,有些朋友来了公司看到,那总是很怪……” 书颖有自己的理解:“原来逸衡这样帮我推荐了……我说这个月的销量怎么这么高……” (荀少青暗想:何止是推荐?都让我给你当客服,还掏钱买了三万件衣服捐给非洲,一万件捐给贫困地区的初中女学生……) 荀少青喝了一口酒:“你卖好些的衣服,我再支持吧。” 书颖不由得干干笑了笑,白逸衡说:“你们公司都是一些多金贵的人呢?在公司算算账、收收租,又不用跟丹妮一样登台表演,还挑三拣四的。” 荀少青瞠目结舌,就看着护妻狂魔偏心眼的师父跟他的女朋友说:“别理他,产品销量好就说明东西没有问题。” 虽听白逸衡这么安慰,但书颖也知道我现在合作的工厂卖的都是廉价商品,至少明星或者讲究的公务员平常绝不会穿我店里的衣服。 “那我以后上一些自己做的职业装。但是我一个人做就比较慢、比较贵……” “我们不怕贵,只要能穿得体面。” 赵丹妮又问书颖会不会设计服装和造型,书颖微微心虚:“会是会……” 服装设计专业的人仅美术功底要好,化妆造型也是必修课。 赵丹妮笑道:“那就太好了,我常常拍照或者出席活动,都要做造型。下次找你做衣服和化妆。” 书颖瞠目结舌,不太自信:“可我……还没有实习呢,很不成熟。” “时尚这种东西没有标准,成熟的大师有他们的独特的风格,不成熟的设计师有时能给人惊喜。” 书颖暗道:我是不是要把自己是美术学渣,实际上就是一个多了几项技能的裁缝的事实说出来。但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多没有面子。 “有机会,我试试。” “10月一起去欧洲看秀吧?” 这时,书颖装不了了:“他们也不对外售门票,都是业内有点名气的人才能进去。邀请的观众不是大明星就是请富豪千金、太太。” 赵丹妮笑着说:“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你要是有时间,邀请函是小菜一碟。” …… 白逸衡婉拒了下半场去KTV的邀请,只说下回他请大家再一起玩。散伙时,荀少青也要回白逸衡家,书颖才知道家里有个套间是他的。 白逸衡目光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他又很识趣地说:“好好,我回凤凰山……” 他们之间的与众不同、眉来眼去都落入了书颖的眼中,她心下骇然。 荀少谦搭着荀少青的肩膀:“去我那凑合一晚,回那边车都难开。” 荀少青从善如流,与他一道走了。 回家的路上,书颖的脑子乱糟糟地想着两件事,心不在焉。 白逸衡看了她好几眼,过了十几分钟忍不住说:“你怎么了?” “荀少青和荀少谦是兄弟,那为什么他反而和你一起住?” 白逸衡凤眼微眯,许久不答,她心中一酸:“你……你是Gay吧?” “什么?” “我真是昏了头了,满脸红光地走向‘同妻’的悲剧。” 白逸衡忙说:“少青跟我一起住是因为……我们是同一个孤儿院出来的,,我们从小就亲。他被荀家领养,我被白家领养。我是学医的,少青是学商的,我让他帮我打理‘叔公’留给我的财产。我们要是Gay,我们就住一间房了。” 第20章 现代男白蛇(20) 书颖很难相信他的话,因为不符合常识逻辑。 “现代的成年男人离开了父母独立,也不是没有钱,还能买房住在一起?这不是基佬是什么?在孤儿院就相爱了吗?” 如果是经济能力很差的男人,为了省钱可能会合租房子。可是但凡有点能力的年轻男人都不会和同性共同买房住一起,除非是基佬。 有经济能力的成年男人都有自己的私生活,谁也不会带着自己的女朋友和没有血缘关系的哥们一起住。 白逸衡转头看向她,半晌又说:“我们要是基佬就住一间房了,干嘛分两间?” 书颖心中生出浓浓的怨恨,脑补上了很多剧情:我深深地爱上了一个基佬,被伤透心还执迷不悟,痛苦不堪,最后遇上一个欢喜冤家的总裁或暖男治愈我的情伤,我才重新相信爱情。 现代言情的女主很多都会有一个渣前任。这个渣前任各有各的渣的姿势,被基佬欺骗感情比那些男友出轨闺蜜的情况还要惨,这真是有苦无处说了。 “国内对这种事没有那么开放,你们担心世人之眼,故意布置两间掩人耳目。你知不知道同妻是最无辜的一个群体,比老公养小三的正室还惨。既然相爱就好好爱,搞什么挡箭牌?最受不了你们谈个恋爱还纠结来纠结去的,一点都不爷们……对了,你们本来就不是爷们。” 白逸衡深吸一口气,说:“你说谁不是爷们?” 书颖心底着实喜欢他,所以这时像一个怨妇,说着恶毒的话:“我跟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们……郎才郎貌的才是同类,配一脸。我去你家收拾东西,我祝福你们。” 白逸衡听到“才是同类”也不由得怔了怔,在路旁停了车。 他解下安全带,起身朝她压去,手臂撑在她的座椅旁上,她惊道:“你干什么?” 嘴被堵住了,他抓着她的手,阻止她反抗。 他松开她的嘴,俊脸近在直尺,漆黑的眸子暗潮汹涌。 书颖嚅嚅喃喃:“流氓……” 他呵了一声,声音沙哑诱惑:“你不是‘涉猎’很广吗?你现在觉得我是不是弯的?” 书颖抽回手捂嘴,忽想到手刚刚碰到的什么,往他胸膛擦了擦,觉得没有擦干净就多擦几下。 白逸衡垂下长睫看着在他胸膛一直擦着的手,又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你真不把我当男人?你再擦下去,我也不挑地方。” 书颖忙抽回手,不由演也睁大了眼睛,又羞又囧,嘤嘤嘤:“你怎么能说出台言总裁的台词?好土呀,我不要这个风格的……” “女孩子像你这样‘涉猎太广’真是挺麻烦的!”白逸衡呵呵一声轻笑,往她额头吻了一下,翻回了驾驶座,发动汽车。 回到他家后,书颖就马上溜进房了,关上了套房的门。 书颖挠着头,整个人比琼瑶男还要混乱。一时发闷,一时焦躁,觉得整个人都不对。邪恶的因子就进入她的灵魂,有一股冲动想出房子将白逸衡推倒。 书颖平时就爱作、就爱闹,都是他给她一种无形的暗号,她觉得怎么作也不会有事。她觉得推倒他有哪里不妥,可是已失去逻辑的女人无法分析出个所以然。 书颖到了浴室冲着澡,这时才平静一些,披着他的浴衣出了屋子。 忽听到外面的敲门声,书颖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开了一条门缝。 “什么事?” 他笑:“要不要出来喝一杯?” 书颖“贞烈”地说:“哼,少给小娘耍什么花招!不喝,再见!” 白逸衡推着门,她想关门也关不上,用尽了力气也没有用。 他笑:“如你所说,我不瞎也不是柳下惠,耍点花招不是正常的吗?” 书颖知道这是真理,一脸正气说:“妖孽!你耍花招也没有用。” (大白蟒小剧场:天哪!她看出我的身份了!) 白逸衡循循善诱:“你也不瞎,是不是也要耍点花招。” 书颖豪气地说:“呵,我需要耍花招?我从来都是霸王硬上弓的!” “你上呀,反正不要钱。”他笑了起来,绝世的容貌和风流倜傥气质让女人无法抗拒。 书颖看看他的脸和身材,骨子里的邪恶因子引着她就想做出什么来。他忽然一用力,推开了门,她呆呆后退一步,惊讶地看着他。 白逸衡牵住她的手,拖着人儿出房门去了。但见餐厅里布满了白玫瑰和勿忘我,他拿着醒酒器倒了两杯红酒。因为要开车回来,所以和他朋友聚餐时没有喝酒。 白逸衡将人儿按在椅子上,递了一杯给她:“喝一点吧。”(大白蟒:人类男女洞房花烛要喝酒,男女朋友一起过夜也要喝酒) 书颖看了看酒瓶:“传说中的康蒂呀?” “我这绍兴的女儿红也有,你要喝吗?” 书颖摇了摇头,晃了晃酒杯,这时才想到之前另一个烦恼。 “你的朋友都跟我是不同世界的人,你也是。” “你永远不要觉得自己只属于哪个世界,哪个世界不属于你。敞开怀抱,哪个世界都属于你。” “不明觉厉。”书颖朝他举杯,轻轻一碰,将这点酒喝完了。 “要不要再来一点?” 书颖起身来:“不用了,我酒量浅。” 他一把攥住她的手,从身后搂住了她,他等了一千年,不想在耗费时光。 白逸衡贴着她,她的身子像是火烧一样。 “我发誓只爱你一个,我愿放弃从前的追求跟你做一世夫妻,若违此誓,形神具灭。” 白逸衡在她颈间亲吻着,她不受控制一样颤栗,脑子里想着自己到底是上当了还是本身被美色所惑,最后也想不出来。 白逸衡抱着她进了房间,他一边按着她的手,一边脱自己的衣服,然后扑上去吻住她的唇。他先像是小猫一样又舔又挠,然后小猫变大型猫科动物凶猛起来。 书颖迷迷糊糊间,置身在一汪清澈的湖水里游泳,水中忽然游出一条巨大的白蟒,鳞甲莹光发亮。它猛朝她扑上来,她大吃一惊就想游上岸去。 可是他的身子一歪已经将她整个人圈住,大白蟒吐出信子触到她的脸,她吓得脸色惨白,猛得惊醒。 近在直尺的是白逸衡风华绝代的脸庞,他正抱着她的身子,刚才就在亲她。 他抚了抚她的脸:“饿了吗?” “渴……”书颖的声音沙哑干涸。 白逸衡慵懒得笑起来,这眉眼嘴角更加俊逸,他亲了亲她,披了睡袍起身去起居室倒水。 窗外天已经大亮,他的床头柜上有一个闹钟,指针指着八点四十五了,这在夏季已经很晚了。 他喂人儿喝了水,才去洗澡,她呆呆看着他挺拔的背影,背影已经十分妖孽了。 他转过头,目光如秋水横波:“你要来吗?” 书颖拉起空调被盖住了头脸躺下装睡,他轻轻一笑,径自去洗澡了。 白逸衡洗了澡就自觉地去厨房做早餐了,书颖才慢悠悠起床。白警官的体能测试一定是满分的。 书颖觉得种马文中的贤惠妻子表示种马很强大,贱妾体弱不可承受那么多宠爱,所以要找几个妹妹来分担,那都是脑子瓦特了。她第一回相信这种事的存在。 书颖把身体沉入巨大的圆形浴缸里,她想静静,直到差点呛到才起来。 书颖重新人模狗样从房里出来时,他已经做好了早午餐。 “饿坏了吧?”白逸衡走近扶着她的腰,下意识地揉了两下,咧着嘴笑得像是偷到腥的猫。 书颖确实饿坏了,喝了一热牛奶、一盘鱼籽酱沙拉、两个包子、一碟水果才觉满足。 她暗叹:沉于男色真的太消耗能量了。 “你有没有不舒服?”他忽然问。 书颖用纸巾擦了擦嘴,挺起腰背,神气地吐嘈他:“你是不是怀着一种不可描述的期待,我就下不了床了,你就感觉自己很强大?” 白逸衡兴味盎然看着她,勾着嘴角,轻轻点头:“……没事就好。” 书颖正要打击他这种男人通病的龌龊价值观,霍然起身,展示自己现在好好的。 可是腰间一阵酸痛,小腹的胀感也袭来,她的眉毛抽了抽。 他对她露出无辜的笑容,她咬牙:“白逸衡,你这个混蛋……” 书颖再也实现不了改造他那一点落后的三观的愿望,因为小腹传来痛比姨妈痛还要难受。 白逸衡走过来扶她,拉她到沙发上躺下,说:“我给揉一揉就好些了。” (大白蟒笑:大妖王的千年元阳,总要受点罪了。) 书颖只得从善如流躺着,让他按摩。书颖看着他的脸,想时昨晚被这厮美色所惑上了当,哀叹不已。 他给她按摩时,她感到像是有一股暖流打通身体,让她忍不住舒出一口长气。 他问:“舒服了吗?” 她睨着他:“衣冠禽兽。” 第21章 现代男白蛇(21) 白逸衡两排睫毛如黑蝶扇着翅膀一样动了动,抬起漆黑的眸子看着她。 “在我心里,你是女大王一样强大的存在。我不是担心你嫌弃我弱小,所以就拼尽全力……其实我好累,为了侍候你,我快累死了。”他的语气很正经,内容很不正经,形成一种让人啼笑皆非的反差。 书颖挺起身锤他:“得了便宜还卖乖!” “你别动,我再给你按按……” 书颖才舒服得躺下,忽问:“今天是星期一,你不用上班吗?” “调休,我有很多假没有休。” 忽然,书颖的手机在房里大咧咧的响起来,她不想爬起来,就让他跑去给取来。 “你妈。” “啊?”书颖忙接过电话,朝他挥了挥手,示意他不许讲话。 “颖呀,你放假了吧?什么时候回来?” 书颖挠了挠额头,反省自己放假还滞留在省城“花天酒地”、“耽于男色”而不早日回去探望父母。 “我得下个星期回来……”书颖跟她解释了要去探望意外死亡的同学的父母。 “他们没了女儿是真的可怜,那你去吧。”叶母感叹一声,“有钱买机票吗?我给你打过来……” “不用不用,妈,最近我店里生意很好,我的钱够用。” 叶母又在电话里交代女儿注意安全,这才挂了电话。书颖的肚子又酸胀起来,然后招了招手再让他来给她揉。 书颖就躺在沙发上登陆店铺和微信,玩着手机,他在一旁乖乖给她按摩。 直到昨天买的缝纫机、画图桌子和布匹都送货上门来,送货工人搬来了东西安装好,布匹也放进了他的陈列架上。 书颖想要取一匹块米色小格子的布制作一件情侣休闲衬衫,可是一会儿肚子又疼了。 书颖头一回羞愧,问他:“怎么比大姨妈还疼?这是纵欲过度?” 某蒙古大夫说:“有些女子第一次会这样……” 因为法医也修习过成体系的医学、生理学方面的课程,所以她就傻傻地相信了。 结果书颖一整天都无法干活,他也侍候了她一天,到了晚上她才好了一点。 书颖恍恍惚惚又置身于一片荒野草地之中,书颖感觉对这里非常熟悉,可她叫不出来。她无法控制自己的脚步朝前方灌木纵中走去,到了一块巨岩旁。 书颖拨开前方的草木叶子,这时没有见到一个人,只见一条白色的巨蟒从中探出了身子。他两颗漆黑的眼珠子盯着她,朝她吐着信子,扑了上来。 “啊啊!!”书颖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颖颖,怎么了?”床头的灯亮了起来,白逸衡坐了起来。 这时她反应过来,他们已经同房了,所以以后晚上床上多了一个人。 书颖嚅嚅说:“又做那个梦了……” “就是那个黑色的大蟒蛇要吃你的噩梦?” 书颖摇头:“这回不是黑的,是一条白色的大蟒蛇。” 白逸衡目光幽幽的看着她,带着深不可测的暗涌。 “你被吓着了?” 书颖想了想那画面,揉了揉额头:“倒没有黑蟒那么可怕……” 他揽住她的肩膀:“别怕……” 书颖倚在他怀中,突发奇想:“小白,我不会是女皇命吧?” “啥?” “你看,汉高祖斩白蛇当了皇帝。我梦中一条黑蟒、一条白蟒,难道我在梦里雄起,斩了黑白二蛇,我将来就能称霸全球?” 白逸衡绝代俊颜表情僵住,半晌才说:“你想多了吧?” 书颖推开他,说:“不然呢?好端端的,为什么我就总是做黑蟒和白蟒的梦?可是我在梦里也没有带剑呀,它们那么大条,我打不过……” 白逸衡一多汗:“你也真敢想,凭你这样的,还跟……跟他们打。” 书颖现在梦醒就不怕了,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小白,等我当了女皇,封你做皇后。我带你大/阅/兵,就叫‘烽火戏诸侯’。” 白逸衡漆黑的眼睛熠熠生光:“那我是要期待一下。” 书颖哈哈哈笑了笑,勾了勾他线条优美的下巴:“真是个狐媚子。” “……” 书颖扶着腰起来上厕所,叹道:“总有妖孽想危害朕的江山……” …… 白逸衡陪她坐了高铁前往南京,订的是商务座的票,舱内也没有坐满,环境还不错。 书颖看着外头的绿野平原往后风驰电掣飞过,感叹仅仅这几年时间,变化太大了,越发接近她穿越前的时代了。 三年前,智能手机和平板绝对是比较新鲜的东西,原主用的就是那种只能打电话,拍照模糊的手机,但是10年、11年之后变化得让人措手不及。 三年前,高铁也没有那么多,今年以来发展日新月异。 白逸衡也不禁悠然出神,现代的空气虽然差了一些,但是现代人类文明让他觉得更有趣。其实,他活了两千多年,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真正完全融入享受人类的生活。 白逸衡看着书颖露在外的大腿,起身把毯子盖在她腿上:“空调太凉了,以后出远门时不要穿短裤。” 书颖躺着一边看手机,一边矫揉造作地说:“我的腿又细又长,当然要穿短裤了,不然怎么勾引帅哥?” 他呵一声笑,伸手在她大腿上摸了一下:“你要勾引谁?” 书颖还没有回答,正走来一个乘警看到他的动作,提醒道:“公共场所,注意点!” 只是当他看到白逸衡的模样时,跟所有人一样都惊艳了。 白逸衡好歹是警察,不想在同行们面前丢脸,所以就不敢再那样了。 一个半小时后,两人抵达了南京站,与肖瑶、王海燕碰面,然后改乘另一辆高铁。肖瑶和王海燕还是穷学生,一应用度依靠父母,所以选择坐经济实惠的二等座。 但是白、叶二人坐的仍是商务座,因为白逸衡不愿坐二等座。 五个小时后,从邯郸火车站出来时,已经到了傍晚。他们打了两辆出租车到了XX酒店,在前台办理了入住手续。 他们要到酒店住一晚,再去余筠筠家探望。 要是只有几个女生,三人挤一间经济房就好子,但是“白水仙”非要住最好的房间。 书颖和白逸衡住得是酒店最好的豪华双人大床套间,而肖、王二人只要了普通双人标间。 书颖躺在外间的沙发上,看着“田螺郎君”摆放行李,懒洋洋地说:“你这是花公家的钱花习惯了吧?公务员都这样,不知民间疾苦……” 白逸衡淡淡道:“我从不乱花公家的钱,我是自费的。有些酒店并不是每天换被褥的,我闻着床上别的人味道太重的话,我就睡不着。” 书颖不由得瞠目结舌,不一会儿门铃响起,他去打开了门。酒店客房服务的经理带着两个工作人员搬来了崭新的被芯和被套床单,正是白逸衡多花钱要的服务,他不睡旧的被子。 他们的速度很快,五分钟搞定了,“白水仙”给了他们一人一百块小费。 等他们走了之后,书颖吐嘈:“你这样的毛病,要是乡下有案子……比如上回在一个小镇上,你怎么办?” “真没有条件,我就算了。”他笑,“饿了吧,去吃晚饭吧。” 书颖拿了手机打电话给肖瑶,想问她们放好行李了没有。 肖瑶却神经兮兮地说:“叶子,不好了,我们隔壁死人了!我好害怕……” 第22章 现代男白蛇(22) 酒店的总经理都赶到了现场。因为住在这房间的客人到现在还没有退房,按照酒店的程序,他今天住这里得重新办理入住手续。 客房人员过来敲门,一直没有人应答,酒店的客房经理怕出什么意外,做主用备用卡打开门锁。 一进去,发现客人躺在床上,已经死了。 住在这一层的客人也被惊,打开门探头探脑,总经理暗自叫苦,问道:“报警了没有?” 客房经理点点头:“我已经报警了,不报警不行呀。” “你们不要随便进出房间,我进去看看。”忽听一个沉着的声音说。 酒店工作人员惊讶地看着突然出现的稀世美男子,总经理上前说:“先生,还是等警察来吧。” 白逸衡取出他工作的证件:“我就是警察,我是杭州市局重案组的副主任法医师白逸衡,也是公安大学的法医学副教授。” 白逸衡为了让他们相信自己,抬出自己的身份来。果然,酒店的工作人员好像找到了主心骨,刚才慌张的神态才放松下来。 总经理忙上前握手:“白教授,你来就太好了!我们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们酒店是无辜的。” “闲杂人等先离开这里,我进去看看。”白逸衡居然从裤兜里一掏就掏出一副塑胶手套(虚空之术),冲书颖说:“你在她们房里等我,别乱跑。” 书颖哦了一声,和肖瑶、王海燕进了房间。 王海燕拉着书颖的胳膊,说:“白警官好帅……” 书颖终于良心说一句:“死人了呀,姐姐,还帅……” 肖瑶抱着头陷入某种疯逼状态,她在我们几个熟人面前不会掩饰有些神经质的本性。 “我觉得我是柯南体质,怎么办?五月才遇上了筠筠他们的事,这回又遇上……” 书颖看她那模样,不由得配合她:“大仙,难道你是外星人派来减少地球人口的?所以这么柯南体质?那我们岂不是危险了?” 王海燕终于逮着机会怼回去:“死人了呀,二位姐姐!还在这里开玩笑!” 肖瑶收敛神经质,站直身子:“对不起,我调节一下气氛。不然呢?这个情况让人很压抑呀。幸好白警官跟着来了,不然多可怕,多危险?” 书颖这时静下来一想,听小蓝说过,她是女主角。难道拥有柯南体质的不是肖瑶,而是她? 她不禁毛骨悚然,心想:我一个不会中国功夫,不会空手道,不会柔道,不会跆拳道,不会泰拳的普通人,一见死人就怕,也不适合当柯南或者毛利兰呀。如果朋友们知道我可能有柯南体质,我以后还怎么交朋友? …… 白逸衡进了房间,隐隐闻到了一丝妖气,不由得一惊。 白逸衡掀开了被子,床上躺着一具“完好”的女尸,他一眼看了出来,这是障眼法。这女人身上的精气已经被吸干。 白逸衡脱下手套,打电话给部里的赵子明,他们驻守在京,离这也不算远。 白逸衡这些年遇上过一些妖魔作乱的案子,他除了在杭州做法医这外,其实南方的非人类涉及的案子都由他们介入。 另外一个直属部里的特案组负责处理北方地区的案子,若是大案子,两组自然会有合作。 北方特案组的法医是人类,遇上一些棘手的案子也会找他帮忙验尸,特案负责人赵子明是个半妖,父亲是犬王。 赵子明在明朝时曾在一位茅山道士门下学艺,加上他的半妖血统,所以活了九百多年。赵子明见识毕竟不如他,一些冷僻的妖魔做的案子,赵子明也不识得。 妖和人一样,人有人性,妖有妖性,只有了解妖性,才能抓到做案的妖魔。 不一会儿,听到外面的人脚步声响,显然是当地警方赶来了。 白逸衡出去拦住了他们,做了自我介绍后,说:“这个案子,京里的特案组赵队长接手了,你封锁现场,调出附近的监控吧。” 那刑警队的王队长一脸懵逼,说:“这是当地的案子,为什么会让京里的特案组接手?这不合规矩吧?” 一旁的法医也说:“白医生,我听说过你的大名,但是总得让我进去瞧瞧。您要是愿意指点一下我,我也非常荣幸。” 白逸衡暗自苦笑,只好说:“等赵队长来了再说。如果他同意,我无所谓。” 王队长很快接到了局长打来的电话,果然部里直接打电话给局长,局长再打给了他。 白逸衡见他们已封锁现场,这才回去见女友。 书颖又好奇又害怕:“怎么样?” 白逸衡淡淡道:“死了一个女性,像是……窒息而死。现在当地警方接手了。” “这是酒店,到处是监控,应该很快能锁定嫌疑人吧?” 白逸衡嗯了一声:“没事,咱们去吃饭吧。” “吃饭?”书颖怀疑地打量他上下,“你刚验了尸,这样跟我们去吃饭?” “又没有解剖,只是去看了一下现场。” 书颖见他理所当然,想他这职业也避免不了,只好罢了。 现在入住酒店的人员在警察调查一些事之前也不能离开。 天也不早了,叶、白、肖、王四人去二楼餐厅用餐。 虽然乘坐一天的火车,几个女生都没有什么胃口。 王海燕忽说:“我们明天能出去吗?我之前打电话给筠筠的妈妈了,她知道我们要去扫墓。” 白逸衡:“过几个小时,特案组的人一接手,大家就能正常进出酒店。” 吃过晚饭,酒店给肖瑶、王海燕换了房间,她们住进了七楼。 晚上十点左右,京里的特案组赶到现场,白逸衡也赶过去帮忙。 赵子明观察了现场,当地的刑警队王队长也一起进房间,说:“我查过了,门窗都没有问题,凶手都不知道是怎么进来的?又是一个密室杀人案,近两个月都好几次了。” 赵子明看着他,问道:“多少次?” 王队长无奈地说:“类似的密室杀人,发生六起了。都尸体表面完好,也找不到凶器,也没有中毒,身上没有针孔外伤。法医解剖之后,发现血液暗沉,化验之后,红细胞都破裂或萎缩,但是找不到毒理、病理的原因。那几个案子,我们也早几天报到省城了。我看了这死者的样子,跟前几个都差不多。” 白逸衡忽问:“死者是不是……都是处/女?” “处/女?”王队长喃喃一句,“因为从外伤来看,死前并没有被性/侵的痕迹,所以我也没有注意这方面。这也是我奇怪的地方,死者都是不满二十岁的女性,可是跟性/侵无关。几个死者彼此没有什么关系,应该不是熟人做案,那么凶手又怎么知道被害人是不是处/女?” 白逸衡不回答,赵子明低声追问:“老白,到底什么意思?” 白逸衡黛眉轻轻动了动,淡淡说:“女……女的。” 王队长惊异地看着白逸衡:“仅凭没有性/侵痕迹就判断凶手是女的?那她是怎么杀人的?这看起来像是窒息死亡,他到底是通过什么手段去破坏受害者的血细胞和组织细胞?” 白逸衡跟一个凡人怎么解释?说精/气是存在于人体的一种能量?精气旺盛的循环运转,人的生命力就强?或许用现代科学的解释,可能和生物物理有些相关。 可是就像中医和西医是不同的体系概念一样,中医无法用西医来解释,但是人发病治病的各种规律是客观存在的。 这种人体精气的流失,从解剖和化验来看,只看到了细胞几乎全被破坏的结果,但是他无法用人类已知的各种人类的谋杀手段来说明。(注1) 作者有话要说:  注1:作者对“流失精气”的能从组织细胞上被破坏上看出来是个人私设。因为是现代文,所以才稍稍私设一下,更有现代感。科学的尽头是神学,神学可能是更高级的能量体系和生命维持的方法。现代文涉及妖,只有这样私设,看着合理一点。 第23章 现代男白蛇(23) 赵子明说:“王队长,这事还是让我们查吧。我们会抓到凶手,给死者和你们市局一个交代。” 王队长不知道其中的道道,只当赵子明这一帮京里来的精英想要表现立功抢功。王队长早就为了这连环神秘案子一个头两个大,有个人来接手,他是巴不得。 于是王队长笑着说:“那就一切多仰仗诸位了。” 赵子明再问起死者身份,王队长说:“几个小时前我们就调查了,死者叫罗晓蕾,湖南人。她刚刚高中毕业,是出来旅行的,在当地没有社会关系。” 白逸衡忽然抬头看向内嵌的空调,王队长也看了看,说:“这空调没有问题,而且通风口那么小,凶手怎么进得来?” 赵子明说:“王队长,你们辛苦这么久了,先回去休息吧。” “可是局长交代……”虽然案子和责任交给京里来的特案组担着,他觉得自己也应全程陪同。 “没有关系,我会和赵局长说的,这里先交给我们了。” 赵子明打发了王队长他们之后,没有外人时才问白逸衡:“那东西从这里进来的?” 白逸衡说:“走廊监控没有坏,不像从门进来的。因为天气太热开空调,所以门窗紧闭,这样就算是法力高强的大妖,想要丝毫不动窗户进来也不容易。所以是从空调爬进来的,好像是……蜈蚣精,这是极阴之物,喜爱吸取处/女的纯-阴—精—气修炼或者续命。” “母蜈蚣精?” “公的就不这么吸了。”白逸衡喃喃。 但凡妖族,都分阴阳雌雄。 如他这样的妖,当年修炼一千多年也没有失了道心,可是他重伤之时被叶书颖所救,后来他以为她惨死,每每怀念怜惜而动了情,一样逃不过。 这种不走正道修炼的妖一定是放纵欲/望,无法节制的,所以若是雄妖,不会对每一个猎物都无那方面的冒/犯。 赵子明插着手,说:“蜈蚣精……这连监控都难拍到,还会钻土里去,我们怎么抓?” 特案组的一个队员薛成在一旁听了,说:“要不打杀虫剂?” 赵子明送他一记白眼。 白逸衡也苦恼,这蜈蚣精修为不怎么样,好歹是他的天敌。 白逸衡揉了揉眉心,说:“泰山一带有一位‘锦绣公子’,修为不错。他应该能抓到这蜈蚣精,可是他不喜欢我。要不你去试试?” 蛇去找鸡,鸡能高兴得起来吗? 赵子明呵呵:“大哥,你好歹认识他,我又不认识他,我怎么找?” 白逸衡才说:“那你派两个人保护我女朋友,我跑一趟山东。” 赵子明跑近他面前瞪大眼睛:“天哪,你都有女朋友了?!” …… 白逸衡以工作为由暂时辞别女友,连乘火车抵达泰安一带,这时天已经微微亮。他化为一道白虹飞往泰山东面附近的某个村子,到了一处中式别墅面前。 他按了按门铃,过了很久才有一个穿着唐装的年轻人给他开门,一见他的容貌气质,呆呆地说不出话来。 “你是……” “青城山下白长卿,有急事求见‘金先生’。请为我通报一二。”因为对方也是上千年的妖,白长卿就用本名,不用现在身份的名字了。 “你稍等。”那个唐装年轻人关上门,连忙跑进后院。 太阳初升,晨曦普照,郁郁葱葱的后院莺燕啼鸣,庭院中一个身穿金色汉元素袍子的男人正对着太阳吐纳。 “公子,门外有一位自称是青城山下白长卿的年轻人要求见公子。” 正在吐纳的男人表情一僵,说:“在哪?” “门外。” 那男人霍然跳脚,表情夸张:“快赶走他!再拿一把雄黄粉去门口洒洒!跟你们说了多少遍了,门口、墙脚要常洒雄黄粉!” 年轻的唐装仆人:“……” 金锦绣连对着太阳吐纳的心情都没有了,急忙回屋去。过了一会儿,仆人来报:“公子,我已经打发他走了。” 金锦绣伸长脖子:“他走了?” 仆人说:“是按公子的吩咐,让他走,他就走了。” 金锦绣起身,手负在背后,来回度步,喃喃:“这厮难缠得很……他没有急事不会来找我,若有急事却找不到我,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恶心我……你让他进来吧……” “可是他已经走了……” “走不远的,你到门口去找就是了。” 仆人听了他的话,忙又去开门,到门口一找,人没有找到,却见不远处出现了好几条蛇。 仆人啊一声尖叫,关上了门,兔子一样跑回去禀报:“公子,门口好多蛇呀!” 金锦绣懊恼一叹:“我就知道,失算了……” 金锦绣只得自己到了门口,看到前方围着好几条蛇,他真正的鸡皮疙瘩颗颗立起来,物种本能。 金锦绣眼睛一瞪,叫道:“白长卿!都多少年了,只会这一招,算什么英雄好汉?金爷还怕你不成!你给金爷滚出来!” 就见空见白光一闪,走出一个绝世之姿的男子,不是白长卿是谁? “金兄,我一直在这里,是你不见我。”白长卿微微一笑,款款走来,风流倜傥样子得让金锦绣想要一拳打过去。 金锦绣哼了一声,说:“你找我干什么?你不是有好几个养子吗,送终也不需要我吧。” 白长卿淡淡一笑:“这回我遇上麻烦,还真只有你能帮我。” …… 金锦绣跟着白逸衡乘飞机抵达邯郸与赵子明碰面,这时候叶书颖她们三个已经去余筠筠家了。赵子明派了两个警员陪她们一起,免得出什么意外。 白逸衡知道这种阴毒的妖喜欢昼伏夜出,她们应该不会碰到这类危险。她们扫了墓、表示了慰问傍晚就会回来,只要有警察跟着她们,他就放心多了。 白逸衡、金锦绣、赵子明三人到了市局会议室秘密开会。 这时候赵子明已经让当地警方给了另外几个案件的资料。可是当地警察也丝毫查不出头绪,就算有那种没有关好门窗的,也找不到妖留下的痕迹。 白逸衡看向金锦绣:“金兄,这还是要你帮忙。” 金锦绣说:“我是被你拉壮丁的,我只管遇上那孽畜时出手。可你让我自己找,我往哪里找?” 白逸衡支着他好看的下巴:“找蜈蚣对你来说还不简单?” 金锦绣见他还是要求着自己,于是傲骄地昂了昂头,想了想说:“人有人性,妖有妖性。大虫子,你这么多年就喜欢住西湖畔,都不肯在北京长住着发展,不就是物种天性的偏爱吗?蜈蚣畏惧日光,昼伏夜出,喜欢阴暗、通风、多石少土的低山地带,得是多杂草或者腐木叶的地方,或者地洞墓坑里。” 白逸衡被他叫“大虫子”不由得翻翻白眼,现在有求于他,只好忍他。 作者有话要说:  优秀的大白蟒盘起身子,乖巧状:撒个个花吧。 第24章 现代男白蛇(24) 白逸衡才对赵子明说:“你按照他说的特点排查。” 赵子明忧心:“这个城市说大不大,说小了不小,这种地方一时之间哪里排查得清?” 白逸衡说:“各个案件被害人所住之地在哪里?” 赵子明拍了拍脑门:“我都急糊涂了!” 一听说是蜈蚣精,半妖赵子明对这个物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怕这神出鬼没的又有人受害。 “我马上找王队长要地图,他应该也分析过案发地点。” 人类的很多凶手不会跑出一定的活动范围作案,邪妖也没有必要跑远去寻找猎物。 赵子明将几个案子的事发地点在地图上一画,忽见地图上的一大片绿地赵苑公园,不由得心头咯噔一下。 这里是平原地区,又是城市,不是蜈蚣喜欢的环境,但是如果在有一大片的绿地、草丛、湖泊等生态景观,还汉墓遗址,还有插箭岭,不正是山吗? 当下,赵子明招了白逸衡和金锦绣,三人低调前往赵苑公园探究一二。 这时正值白天,公园有不少游客,但是金锦绣对蜈蚣精气息的敏感还胜过白逸衡,确定其门就在插箭岭北麓一带。 …… 书颖、肖瑶、王海燕去给余筠筠扫了墓、献了花,也慰问了她的父母。 余筠筠家在邯郸附近的一个小镇上,她家在当地开了一家副食品批发店,家里住乡村别墅,条件在当地算是不错的。 学音乐、美术的学生都是需要投入大量金钱的,贫困的家庭是支撑不了的。 像书颖这种小老百姓家庭,父母支持她学美术其实是比较吃力,也幸好她进大学后,大二就自己开网店赚钱了,否则将过得相当拮据。 学艺术的花销太多了,比如学服装设计的学生,买的电脑配置不能低了,还经常买画具颜料、布料、线等材料。没有动过手,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裁缝?哦,不,是服装设计师。 现在余筠筠发生这种悲剧,余家父母伤心过后还要生活,现在只有把希望都放在她妹妹余渺渺身上了。 三个女生意思一下给了奠仪,肖、王二人原来准备了一千块,书颖不便比她们多,也就给了一千块。 受白逸衡委托开车并护送她们过来的警员一个叫薛成,一个叫陈浩然,书颖多掏了两千块,跟余家人说是他们给的。 钱虽然不多,但是她们作为唯一一批来探望他们的女儿的大学同学,余家父母心中有些欣慰,因为女儿不会惨死了都无朋友来慰问一下。 余家父母谈起女儿泪流满面,书颖看着不忍心,不由得心想:我要是有先知能力,这种悲剧就能避免了,只可惜我没有看过原著。 因为命案的事,肖瑶和王海燕不想再住酒店,决定坐夜班车回南京,可书颖却要留下等白逸衡。 傍晚,送肖、王二人先去火车站后,她回到酒店,白逸衡刚回酒店不久。他洗澡换了衣服,陪女友一起到餐厅吃晚饭。 书颖见他气定神闲,不由得好奇:“这案子有线索了?” 白逸衡抬眼微微一笑,温柔地说:“有点线索,放心。” 书颖压低声音,问道:“听说是一个密室杀人案,知道凶手是怎么进出现场的吗?” “你听谁说的?不算是密室,案子没破时,你别瞎打听。”白逸衡抚了抚她的头。 书颖知道常识,他们警察有工作纪律,他既然这么说了,只好放弃打探。 “快吃吧。”他催促她,一边给她夹菜,“我晚上还要加一加班。” “你昨晚加班,今晚又加班,撑得住吗?”书颖看着他的如花美颜,关心着自己的福利,“听说熬夜工作会加快衰老,而且很伤颜值的。你本来就比我大四五岁了,又这么熬夜以至于以后长得显老,别人还以为我是个为了钱而傍大叔的女人……” 白逸衡一汪清澈寒眸看着她发愣,她眨巴一眼睛:“怎么了?” 白逸衡咧开嘴一笑,问:“那你跟我在一起是为了什么?” 书颖嘟嘟嘴,说:“你猜。” 他凤目潋滟,正要说什么,忽见两个长相极为英俊的男人朝他们这桌走来,便没有开口。 那两个男人一个看起来三十岁上下,可是举手投足之间极有风情;另一个看起来二十七八岁,穿着一身土豪金色的汉元素服装,头发十分有个性的挑染红紫二色。 “哎哟哟~~白逸衡呀白逸衡,小妹妹这么年轻,你这老不羞的也下得了手?”那挑染头发的帅哥说。 那极有风情的美男子给出两个字:“禽兽。” 白逸衡看着他们歪了歪头:“‘禽兽’指你们更合适吧?一个禽,一个兽。” 白逸衡先指了指挑染头发的男子,又指了指那个极有风情的男子。 那挑染头发的男子于是说:“禽兽不如。” 白逸衡这时就怼不回去了,只好给书颖介绍:“这是京里来的,特案组队长赵子明;这位是金锦绣……无业游民一个。” 书颖伸出手去:“你们好,我叫叶书颖。” 彼此问候了之后,金锦绣才说:“大虫子,你少看扁人了。我在山东有好几个工厂,我还开了一个雄黄粉制造厂。”(这是一只土豪锦鸡) 白逸衡呵呵一声冷笑:“赔了不少钱吧?现代还有多少人买这种东西?” 书颖觉得他们之间的氛围好奇怪,笑道:“金先生,你为什么叫逸衡‘大虫子’?“ 金锦绣笑着说:“白逸衡,‘一横’不就是‘一条’?一条什么,你明白,嗯?” 他说“嗯”时用了总裁上升调,还眨了延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睛。 “一条虫?”书颖浑然不觉地哈哈大笑起来,“真有意思。” 书颖看他的朋友一表人才,拿着手机提议加个微信。赵子明和金锦绣对看一眼,拿出手机来。 书颖跟金锦绣说:“金先生是做企业的,公司要给员工做制服可以找我,我是念服装设计的。” 金锦绣上下打量她:“你还挺会做生意,‘大虫子’不给你钱花吗?” 书颖笑:“一边花他的钱,一边赚自己的钱。” “你还真不耽误。” “必须的。” 这时服务员已经给他们添了碗筷,他倒了点啤酒举杯,操着一口山东话说:“妹子爽快人,哥敬你一杯。” 书颖也倒了半杯:“我酒量浅,哥别见怪。” 他一口干了之后,书颖再给赵子明敬酒,因为一起吃饭时喝酒单单忽略了谁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赵子明说:“我不开工厂,不会向你订做制服的。” 书颖忙说:“哥,多心了不是?生意和情义哪个都不能丢呀。我从小就特别崇拜警察叔叔,哥这么年轻就做到京里特案组的队长,肯定是位大英雄。” 赵子明忽然笑了起来,他的笑格外明媚,书颖都不由得晃了晃神。 他也喝了一杯,她则喝了四分之一杯。 白逸衡赶客:“你们吃了饭就快点去忙吧,我晚半小时过来。” 赵子明和金锦绣也不逗留,起身离开了。 书颖望着他们潇洒的背影,感叹:“逸衡,你的朋友看起来个个不凡。真的是贫穷限制了我想象吗?” “你以后会明白的。”白逸衡漆黑沉静的眸子看着她,瞳孔暗流涌动。 “干嘛现在不说?” 他扬起一个颠倒众生的微笑:“因为我还要工作,等有机会再说。” 被美色所惑,书颖才不问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明天入V,早上10:00更新,前三天9000+。 第25章 现代男白蛇(25) 今天正值阴历五月十六, 明月如银亮的圆盘悬挂在天空。月光倒映在公园的湖水里,水面泛起粼粼波光。 白逸衡赶到公园时,赵子明和金锦绣正潜伏在插箭山北麓一带潜了身形。 白逸衡飞身到了他们身旁, 问:“还没有出来?” 金锦绣看了看天上的明月, 说:“她晚上要出来活动, 今晚就更要出来了。” 白逸衡吃了一块瑞士巧克力, 问道:“晚上行动, 你是不是不占优势?” 赵子明吐嘈:“白长卿, 原来你一遇天敌也会变傻。你不想想,咱们在人间个个混到人模人样的, 对方居然还住公园,修为能比咱们高吗?实力就是优势,还要什么优势?” 白逸衡说:“那我就放心了,现在我唯有一样事不放心。” “什么事?” “这个案子,你怎么编。” 这案子在当地就是大案,如王队长他们就知道不少现场取证的原始资料,不像之前的老鼠精吃人, 荀少谦他们从头介入,乡下派出所知道的也不多。 所以荀少谦编起来, 外人不知真相, 看不出什么破绽。这回赵子明想编得不让当地警方怀疑就很难了,要是有不长眼的, 还以为赵子明浪得虚名乱抓人造成冤案了。 赵子明果然头疼,说:“我抓住她后就打电话给高层, 让他们给个话吧。这事儿我真办不了。” 白逸衡的尸检都说不清楚细胞被破坏的成因,更别说赵子明要圆上整个案子的报告了。 金锦绣嘘了一声:“别吵,来了。” 月光下的插箭岭下一片草丛中弥漫起一阵薄雾, 只听悉索声响,令白逸衡本能排斥。 薄雾飘散,从一处松软的沙土中钻出一条巨大的蜈蚣,蜈蚣背上还长了几对如蚕翼似的翅膀。 那蜈蚣的甲壳内眼蜕去,只见化为一个穿着褐色衣裳的妖娆女子。 金锦绣拍了拍赵子明的肩膀,示意他守好洞口,免得被她逃回地下去。她应该是常年生活在汉代残留的地下墓道里,她若不到地上来,金锦绣也不方便下墓找。 白逸衡是蛇妖,倒也能下地底去,偏偏蜈蚣是他的天敌。这地下残留的墓道中要是有很多蜈蚣对他围攻,他修为再高也能可能中了暗算。 见赵子明已经守好洞口,那蜈蚣精开始吸取太阴之华,金锦绣化出他的傍身兵器——一双三股钢叉。这钢叉中间的一股有三尺三寸长,两边的股只有中间的一半长,柄上设计又化用了西洋剑的护手。 金锦绣不跟这种妖讲究君子之风,一道金光闪耀,他已扑到她背后,双叉刺向蜈蚣精的背。 那蜈蚣精虽然不像他们融入人类文明,但是也不是泛泛之辈。她本来一心吸取太阴之华,但是她感到了别的妖的一丝气息,正自警觉。 在金锦绣袭击时化为原形就飞速往地下钻,金锦绣化为一只大锦鸡,一双利爪往地上的石土一抓。 那大蜈蚣钻进土里,大锦鸡就将土都刨开。大锦鸡兴奋地一边叫一边刨,终于一爪子往大蜈蚣背上一抓。 那大蜈蚣啊一声尖叫,大锦鸡爪子一使力,将蜈蚣从土坑里提了出来,抛在了地上。 大蜈蚣化为了女妖模样,可她已经受了伤,大锦鸡也化回了人身走到她面前。 “孽畜,好不容易化为人形,却不思走正道。” 蜈蚣精天然惧怕鸡,不由得后往后移着身子,说:“前辈,我们既然都已经化为人形,你也早不吃蜈蚣了,你何必为难我。” 赵子明走了过来,说:“你在城中作乱,吸人精气,就应该想到今天。” 蜈蚣精看向金锦绣:“前辈,人也吃鸡,我吸几个人的精气,又有什么了不得的?人要是吃了鸡,前辈也要管吗?” 金锦绣也曾经为这个问题困扰过,但他其实已经习惯做人了,适应人类的社会生活。 “上古时妖族统御三界的时间比人类更久,从未发展出更先进的文明。人间之主的位置不是妖族让给人族的,而是人族自己一代一代努力的成果,妖不服气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你既然吸人精气、反对人类,又何必化成人身当人呢?” 赵子明走了过来,取出了特制的手铐:“现在教导她怎么当人也太晚了。” 白逸衡忙叫道:“别过去!小心有毒!” 赵子明才顿住了脚步,但想还是蜈蚣的天敌更了解蜈蚣,所以止了脚步。 金锦绣掌上运起法力,朝蜈蚣精背上一拍。他的纯阳法力正克制蜈蚣精,她体内的毒腺都被他清空了,然后取出一瓶药交给白逸衡。 “兑了水后给她身上冲一冲,就不会中她身上的毒了。” 白逸衡这时只好干一干跑腿的活了,谁让遇上的是他的天敌,他刚刚没有怎么出力。他洗清了这蜈蚣精身上的毒之后,才铐上了她。 赵子明正要走向金锦绣跟他道谢,却见金锦绣摆了摆手,目如寒星看向他。 忽然从地上涌起一股更强大的妖气,往白逸衡袭击,白逸衡忙御水抵挡,水和突袭的妖力碰撞在一起,地下落下了上百条大蜈蚣。 白逸衡看得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忙捏了法诀,催出三昧真火,将地上的蜈蚣都烧个干净。 金锦绣追到妖穴口时,那妖已经不知去向,赵子明神情凝重:“有两只妖?” 那被擒的蜈蚣精道:“我的母亲和姐妹会为我报仇的,你们敢杀我,她们会让满城的人类都给我陪葬!你们要是识相就放了我,那我练功过了这一关后,将来自不再伤人命。” 赵子明和白逸衡对看一眼,这时他们明白之前想得太简单了,这妖还不止一只两只,恐怕是一窝。 金锦绣哼哼道:“你们小小蜈蚣精敢跟金爷叫板?真是找死!” 蜈蚣精看着金锦艉琥珀色的眼睛盯着她,这种/族血脉的威压和修为的威压一起压迫着她,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白逸衡道:“对方不是来找死的,因为刚才你擒住了这只妖,地下的妖就知道在地上打不是你的对手,想引我们去地下。这是想请君入瓮。” 金锦绣不屑道:“它想请君入瓮,我们又不傻……” 白逸衡轻轻叹了一口气:“我们确实要下去,它这是阳谋。既然已经发现不只一只蜈蚣精,不除个干净,它往后只会变本加厉。” 他们身为警察,维护百姓的生命安全是他们的职责。 赵子明身这本案的直接负责人当然明白白逸衡的意思,对金锦绣说:“金兄,来了一场,只能求你送佛送到西了。” 金锦绣看了看月色,道:“若要下地底去,还是等白天吧。” 白天时,这三个妖族的力量正强,而蜈蚣精这种昼伏夜出的妖精则力量正弱。于是赵子明联系了组里的人,让他们明天白天通知当地政府,不要开放公园,并且准备一些东西。 金锦绣在草地上设了一个结界,三人在结界里席地打坐休息。 直到太阳升起,特案组队员给他们送来早餐,还有三份特警装备。 金锦绣吃了盒饭后,拿着那作战服和防暴盔甲看了看,说:“金爷我才不要穿这种东西呢!” 白逸衡自知地底下不知有多少蜈蚣,这可是他的天敌,所以在自己所穿的天蚕丝内衣之外,还穿上了部分警察装备:作战服、防刺服、防割手套。其它东西都装进了虚空之中。 但是他忽然发现有个东西好像不在特警装备中,他拿着一支兽蹄问道:“薛成,这是什么?” 薛成靠近来,笑道:“黑驴蹄子呀!听说地下有汉墓,你们万一遇上了‘粽子’也用得着,我可是连夜找了卖驴肉的铺子才找到的……” 赵子明拿着那黑驴蹄子上来,敲在薛成的脑袋上:“你能不能少看点?” 薛成瞪大眼睛,显然并不服气,说:“上回有个案子,头儿你编不出来‘剧情’,还是我帮了你。你还夸我,多亏我平日看得多,所以有那‘编剧’的能力……” 金锦绣摇了摇头,叹道:“如今在公门中混饭吃的都是些什么人呢!对得起我们纳税人的钱吗?” 三人不约而同将黑驴蹄子朝薛成一扔,然后让他带人看好了已被擒的一只蜈蚣精。 薛成带着协助的市武警守着公园,封锁附近地界,在外待命。 三人才各自化为一道虹随着妖穴遁入地下去了。那妖出入的甬道初时极窄,曲曲折折,也亏得他们法力高强才不至于被困住。 终于发现到了空旷的地方,三道虹才落地化为三个人形。他们打开了手电筒,见这四周是一个宽约三米,高也宽三米的俑道,用青石块彻成。 地底下特殊的霉味和腐味萦绕四周,让人觉得十分难受。 赵子明用手电筒看了看,奇道:“不知道这是谁的墓,不会哪位皇帝吧?我们是不是能拣点宝贝出去?” 白逸衡淡淡道:“哪朝的皇帝在邯郸修皇陵?有点历史常识,好不好?几千年来这一代的古墓不知道被盗墓贼光顾多少次了,还能轮到你?” 白逸衡在古时候就遇上过很多盗墓贼,因为古代人没有生计,法制执行力有限,所以冒险做这营生的人不少。 三人往甬道深处行去,忽听金锦绣叫道:“小心!” 以白逸衡的耳力也已经听到了,只见甬道两边爬出无数条蜈蚣,让人一看生出密集恐惧症来。 赵子明本能就想用火系法术烧个精光,白逸衡却阻止了他:“不要用火!这是地底下,氧气有限,通风条件也不好,烟都要熏死自己。” 他们是妖,但是也要呼吸。功力深厚的妖可以更长时间不呼吸,但是影响法力和体术,若在这时候再被妖突袭就会很危险了。 金锦绣叫道:“还是看我的吧!” 金锦绣仰天一声嚎叫,忽背生双翼,翼上生出道道金光,耀如朝阳初升,照亮整个甬道。 那些蜈蚣被他这金光一照,顿时在地上打滚,大部分当场被照死,少部分则匆忙退走。 赵子明赞叹:“好厉害!这是什么法诀,能不能教一教我?” 白逸衡淡淡看了他一眼,道:“你学不会的,这是他们‘神羽族’特别的功夫。他天天吸收第一缕阳光的日精修炼出‘朝阳金光’,这是对付阴寒虫族的法宝。这才释放了两成功力,要是放出十成功力,刚刚就不可能有蜈蚣逃得了了。” 赵子明一听这修炼之法,他这半妖就不太适合了。 金锦绣是只大公鸡,天天在太阳升起之前就起来打鸣是他的物种天性。这对金锦绣来说没有一点难度,可是对别的妖族来说就太难了。 金锦绣收了大翅膀,微微一笑:“对付这寻常的蜈蚣还要用‘朝阳金光’,真是杀……” 金锦绣生生将一句成语噎回肚子去,可是白逸衡忽然挑了一边的黛眉,笑道:“真是杀鸡焉用牛刀?” 白逸衡请金锦绣帮忙,一直被金锦绣叫“大虫子”,可是他起外号的能力太差了,硬是回敬不了他。这时终于抓住机会,捅回朋友两肋一刀。 金锦绣果然跳脚:“大虫子!” 赵子明打断他们:“你们不要吵了!看前面!” 前方断石残垣阻道,过了残垣露出半个石门。三人急忙走近,跃过断石进了石门,就到了一间空旷零乱的石室。 赵子明挑了挑俊眉:“这不会是墓室吧?” 金锦绣脚下忽然燃起鬼火,他也不禁吓了一跳,用手电筒一照,才发现是一些陈年白骨。 金锦绣连忙跳开,仔细往地上看看,忽笑道:“大虫子,你看,这里有你同族的骨头呢!” 白逸衡和赵子明往地上一看,除了一些散落的人骨之外,果然还有一条形态长长的生物骨头,应该是蛇骨。这蛇生前应该也不小了。 白逸衡冷哼一声,没有理会这只得意的锦鸡,正在这时,忽听到吱吱声响,空中落下一滴滴“雨水”。 白逸衡闻着一股怪异的腥味,道:“是它们放毒液了!快退出去!” 三人连忙跑回甬道和墓室之间的门口,但是听到砰砰声响,几块巨石落下,将那门口堵得严严实实。 为了不被这毒液沾上,白逸衡双手竖起食指和中指结印,法力形成一个结界,罩住了三人。 那毒雨一直从顶上落下来,赵子明举起手电筒照了照:“这些妖精想将我们毒死在这里不成?” 正说着,但见四周忽然涌起阵阵黑雾,白逸衡才说:“挖也要挖出去,不然这石室的空气有限,我们真有可能着了道去!” 这毒液一时之间伤不到他们,可是那黑雾弥液在空气中,显然有剧毒。空气被污染了,他们就不能呼吸了。 同样是使毒行家的白逸衡却遇上了克制他的毒。 “星河剑!”白衡逸捏起剑诀,只见空中陡然化出一把银亮的仙剑。仙剑顿时化为数十把,银光闪耀,朝墓室上空齐齐穿刺而去。 泥土纷纷从墓室上空落下,赵子明叫道:“你这样做,墓室塌了怎么办?” 白逸衡才不管他,继续干活,他若不快一步捅穿地面,流通空气,他们三个都要中毒。 金锦绣则化出三股钢叉,挥舞着三股钢叉朝一处浓雾涌来的方位刺去。 金锦绣一叉现在花岗石上,原来这石室是用花岗石彻成的,那几只妖精躲在岩后,却留了一些小孔,它们躲在后头放着毒。 这石室顶上自然也有花岗岩,否则就算到了天敌的老巢,以白逸衡两千多年的修为,他的星河剑一出,没有几下也能捅穿到地表了。 赵子明见伙伴们都在干活,从虚空中取出步/枪对着一处浓雾笼罩的地方就是一梭子。 这声音在封闭的空间里简直是震耳欲聋,这引来了金锦绣的疯狂吐嘈。 忽然又哗啦声响,烟尘弥漫,忽然一缕阳光照了下来,四周的黑暗像是顿时无所遁形。 金锦绣化为一只大公鸡飞到了阳光下,一声向日啼鸣,声震整个地下墓室。 他身上发出万道金光,那毒液、毒雾被金光所照都化为烟尘芥粉。 白逸衡数十把剑合成一把星河剑,飞回他的手中,他看向赵子明:“这是你的案子,好好干活!” 赵子明风情无限的双眸瞥了白逸衡一眼,一边熟练地换着弹夹,一边说:“我不正在干吗?” 白逸衡见四周没有了毒液和毒气,持剑往石壁了剑壁去,就壁出一个石洞来。一道紫红色的光朝往飞来,化为一条巨大的蜈蚣,盘旋着身子就要往他扑来。 白逸衡避过这妖喷出的毒液,身姿潇洒,就要刺向那妖,忽听砰砰砰三声响,那条大蜈蚣身上竟然中了数颗子/弹。 白逸衡看向赵子明,赵子明歪了歪头:“大虫子,你穿着作战服却用着冷兵器,这不搭呀!” 他们说话时,金锦绣也劈开了岩石,追踪着另一只妖精…… …… 白逸衡又一整晚都没有回来。他在早晨发了信息给书颖,他还要追踪案子,直到破案为止,所以还要在邯郸多呆一两天。 书颖留在酒店里运营店铺、做客服、刷剧,吃了午饭后又犯困就果断地去见了周公。 下午三点多钟醒来,书颖才发现床上多了一个温热的物体,他也正眯着眼睛小憩。 白逸衡的皮肤白皙剔透,犹如羊脂白玉,俊脸线条流畅优美,长长的睫毛在双眼下形成两道弧形剪影。 他如此丰秀俊美,没有一分的娘气,书颖就忍不住看着他的脸发起呆来。 他的睫毛轻轻动了动,轻轻睁开眼睛。对上他一汪澄澈的眼眸她心头涌起一阵热血,身上都热了起来,转开头看天花板。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下午两点钟。”他又挨近一些,与她耳朵约有一厘米的距离。 书颖坐了起来:“咱们是不是收拾东西回去?” 白逸衡打了一个哈欠:“我忙了这么久,休息一夜再走吧。” 书颖只好同意,已睡足了,正要起来,他却一把将人拉下,手指纠缠按着她的手俯在上方。 他的清澈的凤眸十分温柔,她被看得心砰砰乱跳,说:“你不用,休息吗?” “天没有黑,还没有到休息时间。” “那我们出去走走吧?” 他淡淡笑起来,摇了摇头:“有你的地方哪里都好,没有你的地方,我都没有兴趣。” 书颖委实忍不住勾起嘴角,口中却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他的嘴却亲了上去,温温暖暖,有一抹薄荷的清香…… …… 翌日,上午八点钟,书颖已经从洗衣房拿回了洗好的衣服,整理好了大部分的行李。 白逸衡今天起得不早,刚刚冲好了澡,取了一条米色的休闲长裤穿起来,系上了一条白色的皮带。 书颖眼睛从PAD上抬起,看着他上半身肌理分明的身材,不由得依稀想到了什么,脸上有些燥热。 他穿好衣服后分外的风流倜傥,让她心如小鹿地乱撞。 “去哪吃饭?” 书颖说:“随便吃一点就回去吧,这里空气太干了,我想早点走。” 只有两个人,白逸衡订了去杭州的机票,好歹快几个小时。乘酒店的车前往机场时,书颖问他案子是不是办好了以及他的两个好朋友赵子明和金锦绣的事。 白逸衡说:“赵子明现在正忙案子的后续工作,金锦绣回山东了。你想见他们的话,下次吧,这回是见不着了。” “都忙……”书颖挽着他的胳膊靠在他肩膀上,“你明天要上班吧?” “星期五,我局里有点事儿。周末再陪你吧。” 她摇了摇头:“明天我回老家去。” 白逸衡默然一会儿,说:“我星期六送你回去。” 她低着头:“不用了,多突然。” “你又不是未成年,我去你家没有关系吧?” 书颖思考了一会儿,说:“我在家呆一个星期,就回杭州找实习工作。要不下个周末,你来接我。” 他疑惑:“这有区别吗?” 书颖笑了起来:“这你就不懂了,你送我回家,那我在家一个星期会被他们念叨。你来接我,我反正没有在家呆着,也念叨不上我。” “念叨什么?结婚?” 书颖嘟囔:“我不知道,好的坏的都有吧。” 白逸衡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你还会怕人念叨?” “好不容易放暑假,就想过几天啥都不用想,啥都不用烦,像猪一样的生活。” 书颖向往着暑假穿着拖鞋、短袖、短裤,吃了睡、睡了吃,或者约几个高中同学烤一烤串的自在堕落的生活。 他目光古怪地看着她,点了点头:“原来你还有如此‘崇高’的理想。” “你没有过吗?我就要实习了呀,实习就等于预先进入社会,到了社会上就没有象牙塔了。我现在不堕落一下,以后都没有机会了!”书颖说到后一句提高了声音强调,堕落机会的可遇不可求。 他笑着抚了抚额:“好吧。这样,我让少青派司机送你回去,你坐车还是挺麻烦的。” 书颖现在相信他和荀少青没有男男关系,他是一个家里有矿山的公务员。 荀少青当着千代集团的总裁,帮他管着明面上的财产,所以他让荀少青派车送一送女朋友是天经地义的。 他再问实习的事,她道:“到时候再找吧。” “学校没有安排?”他念大学要实习时,多少单位抢人。 书颖嗯嗯一声,不好意思地说:“我基本功和审美都不太好,学校推荐的单位就差一些,去那也学不到什么东西的。” 白逸衡思索了一会儿:“我不认识服装和时尚行业的人,我让丹妮帮你找一个好点的老师。” “太麻烦她了吧?” “这能有多麻烦?”白逸衡揉了揉书颖的头,“只要用心,基本功能慢慢提升上去的,不要气馁。” 书颖心头一暖:“你不嫌弃我没用?” “我们家叶子能干着呢!”白逸衡揽住她,“既然念了这个专业就不要轻易放弃,你的店我帮你先做着,你……你给我……提成,好不好?” 书颖笑道:“多少提成?10%?” 他相当满意:“好,这也许比我月工资还高些。” …… 白逸衡让荀少青派公司的司机送书颖,她跟他们提过要低调一些。 于是近两个小时后,书颖乘着荀少青的一辆挂奔驰标志的基础款迈巴赫回到老家,荀少青说这已经是他最低调的一辆车了。 书颖家住在县城旧小区的四楼的一个单位,这小区还没有轮到拆迁。因为家里要供她上学,作为普通人的父母当然没有存到二套房的钱。 司机小郭搬下她的两个大行李箱,她让他不要送上楼了,感谢他之后请他快走。 小郭点了点头正要走,忽然见一个四十出头的妇女拎着刚买的菜走来,看着她就叫:“颖!” 书颖一个激淋:“妈!” “可回来了!你说去探望同学的父母,他们怎么样了?” 叶母叹道:“能怎么样?只能接受事实。” “说起来真是可怜……”叶母刚感慨一下,忽发现穿着白衬衫、黑裤子的小郭拘谨地站在一旁。 小郭礼貌问候:“叶太太,您好!” 叶母听到“叶太太”三个字愣了一下,终于反应过来是叫她,于是笑着说:“你好。你是……” “我姓郭……” 书颖忙接话道:“这位是郭叔,是我校友的小叔叔。我坐他的顺风车回来的。” 叶母这才看向停在旁边的车上,喃喃:“奔驰呀……” 小郭:“……” 书颖也没有跟母亲解释这些,只道:“我校友是千岛湖那边的,郭叔刚好在杭州工作,接了我校友一起回家。我就坐他的车了。” 叶母忙说:“那你校友呢?这都十点半了,叫来家里吃午饭呀。” “她……她去……看她舅舅了,她舅舅是我们这儿的。我叫过她,但是她舅妈早就约好了,我也不能抢人。”她挠了挠头。 书颖冲小郭使了眼色,他连忙告辞走了。 母女俩一人一个提行李上楼,没有外人在场,叶母感慨:“你校友的亲戚这么有钱的,开奔驰呢。” “这有什么奇怪的,现在奔驰、宝马也满街跑。” “那倒是,那些人有本事,会赚钱。哪像你爸,在多少年了,退伍后就在驾校里混日子,除了吹牛什么都不会。” 叶母一副小市民的样子,像她这样一个平民市场卖衣服的小商贩,难免市侩。她要是不市侩,在这么现实的社会中哪能赚到钱养女儿这么大,还供女儿学艺术? 母女俩进了屋后,叶母又说:“你爸说了,这次回来让你把驾照考出来。前两年放暑假让你考,你说在杭州的生意太忙,也没有时间回来学。去年寒假时,你爸的学生太多,你还排不上。” 书颖在穿越前是会开车的,所以穿越之后就没有想过学车。况且她之前也没有钱买车,当然是适应这个角色的生活,拼一拼事业更重要。 书颖干干笑了笑:“暑假时,爸正忙吧,我还是不要麻烦他了。” 叶母不以为然:“驾照总是需要的,你不跟你爸学,难道还要让别人赚你的学费?你工作后你就更难挤出时间学车了,现在你到哪个单位,他们都得问你会不会开车。” 书颖嘟囔着:“我考虑考虑再说。” 书颖房间的陈设很简洁素雅,除了书架、柜子、书桌、床之外没有多余的陈设。 因为这屋子被穿越来的叶书颖住了三年,已经留不下多少艺术气息了,没有一件女孩子喜欢的艺术品。 但屋子很干净,叶母知道书颖要回来,已经提前收拾过了。 书颖正捡了箱子里的衣服放回衣柜,白逸衡忽然打电话过来。 “你想我吗?”他用他那清冷的嗓音问出肉麻的话来。 “大哥,我告别你才三个小时。” “可我想你了。” 书颖心痒痒的,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他又说:“你就好好在家‘汤糖躺烫’,也陪陪爸爸妈妈,我下周来接你。” 书颖吐嘈:“还‘汤糖躺烫’呢,盼来盼去都是空呀都是空!我爸妈说要我考驾照,因为工作后没有这个基本技能会被嫌弃的。为什么都要逼我上进,这个社会难道就没有米虫的生存空间吗?” 白逸衡呵呵一声轻笑:“我没有逼你上进,你可以在我们家当米虫。我负责赚钱养家,你负责貌美如花,挺合适的。” “就知道你贪图我的美貌。可是十年后呢,没有美貌了,你还能养个丑丑的米虫吗?” 书颖被现实案例所迫,十动然拒。 他却大言不惭:“只要是我养你,你一百年后还一样美。” “切~~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得了,我要跟爸学车,你下周也别来接我了。以我的天赋,月底应该能考出来,我到时候再回吧。” 白逸衡语气微乱:“喂,叶书颖,没有像你这样的!” 书颖懒洋洋地靠在床头,浅笑:“我咋样了?” 他声音低沉:“叶书颖,你放我鸽子。” 书颖叹了一口气:“大虫子,我爸说得对,等工作后抽时间考,会很辛苦的。” 书颖想得很清楚,实习开始之后就是职业生涯,一直到退休,都比现在更忙,也没有这么长的假期了。 白逸衡顿了顿说:“金锦绣这嘴贱的毛病你倒学得快,你知道‘大虫子’的真正含义吗?” 书颖笑了笑:“就是外号咯!就像我叫叶子……啊,吃亏了。你是虫子,我是叶子,那我不是被你吃了?” 白逸衡沉默好了一会儿,放软了语气:“你想考就考吧。我提前给你订一辆车,你喜欢什么款?” “这么好?” “我已经深深沉醉在你的美貌之下无法自拔……说吧,喜欢什么。” 书颖听他这话就是复制自己的语录,不由得咯咯笑起来。 “大虫子,一看你就没有什么恋爱经验。” “你喜欢经验丰富的男人?” “你这个人一点也不懂浪漫。我妈喊我了,挂了。” 今天没有案子,白逸衡也就是在办公室整一整从前的资料。荀少青打给他,说小郭把她平安送到家了,他才打个电话过去。 本想过几天就光明正大接了媳妇回来,这下子又说要在老家学车多呆些时间,女人说变就变,还嫌他不浪漫。 荀少谦进他办公室来,说:“你的手机一直占线,赵子明打我这里来了。” “什么事?” “不就是你们在邯郸的案子吗?抓到了七条蜈蚣精,我的天哪!他结不了案,知道众多受害者情况的人太多,这让案子圆不回去,漏洞百出。” 荀少谦理解赵子明的感受,因为他也常常遇上这些事。 白逸衡耸了耸肩:“这我不管,又不是我们局的事儿。他兜不住自然会报给上面。” “上面能怎么办?这案子牵连太多人,当地的警察也都知道案件的奇特之处。”荀少谦又目光炯炯地看着白逸衡,“有没有消除人相关记忆的法术?” 白逸衡双手交叉握着沉吟一会儿,淡淡说:“消除了相关记忆也有可能会想起来,可能会造成‘曼德拉效应’一样的记忆混乱。况且我从不对凡人使用法术,这种法术徒耗功力,对我没有一分好处。” 荀少谦点了点头:“那就是有咯,逸衡,这事儿捅出去之后,会引起群众对妖魔的集体恐懂。人们对这不了解,一竿子打翻一船人,那在人间生活的善妖也要被波及。” 白逸衡才抬起幽黑沉静的眼睛:“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别瞎掺和。上面会做决定的,你不要自作聪明。” 荀少谦才似乎有点明白他的意思,忙点头:“好,我走,你忙……” “等等……”白逸衡叫住了荀少谦,但想这家伙有时候在政治层面不太聪明的样子,但他初二时就偷偷和女同学谈恋爱,经验丰富。 荀少谦:“什么事?” 白逸谦咳了咳,才问:“怎么样才会让女人觉得浪漫?” 荀少谦瞬间如一只笑脸猫一样,在他桌旁坐了下来:“怎么了,你家的小叶子觉得你不浪漫?” 白逸衡吐出一句:“我也送过花。” “怎么送的?” 白逸衡就把约会那天送花的事说出来了,荀少谦呵呵:“大哥,你就不会提前买好或者订好花让人送来?让女孩子等你买花给她,一点惊喜感都没有了。” “惊喜?”白逸衡抚了抚下巴,“那我打算给她买辆车,我问她喜欢什么款,她说我不浪漫是因为没有惊喜?” 荀少谦反问:“你让她怎么选?选贵的是显得她虚荣物质;她要是喜欢便宜的,还需要你买给她?” 不得不说荀少谦这人要是谈起恋爱来,不会对女朋友小气,而且很注重细节。 荀少谦送女人礼物时一方面看自己喜欢她的程度,另一方面就是送自己所处的经济阶层相适应的礼物。 白逸衡轻轻敲了敲桌子:“这……我说什么好,居然还有这道道。其实钱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荀少谦抬起手一副拒绝的样子:“你别跟我炫富,我走了。” 荀少谦走后,赵子明又打给白逸衡了,他只得应付一下。 “老赵,这说到底是人类维护人类社会的事,由人类自己决定。你兜不住的事,你就不要什么都自己扛。领导是用来干什么的?这事儿又不是我们的错。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赵子明沉静下来:“好了,我明白。我会跟上面交代,我揽不住这事儿,你也改不了他们查过的尸检报告,看他们指示吧。” “我们这种人在人类世界生存,不要太显能耐,更不要自作主张。否则终有一天,我们也不容于世。” 白逸衡挂了电话后,又打电话给荀少青,让他帮忙订一辆车。 虽然白逸衡名下有好几辆车放在凤凰山别墅车库积灰,但是对女人来说,开男朋友名下的车和开自己名下的车是两回事。 这就像是丈夫名下的房产和女人自己名下的房产是不一样的概念。 第26章 现代男白蛇(26) 午后, 书颖小憩醒来时,发现小蓝来了,这让她十分惊喜。它已经长大一圈, 眼睛更大了, 分外可爱。 书颖问起之前考虑的问题:“这不是现代总裁文吗?是刑侦文?” 虽然她现在的角色的家世比穿越前穷了好多, 专业不对让她变成了学渣, 可是她这些年一直活得很哈皮, 她自信总有一天会有一个霸总爱上她。 现在遇上了白逸衡, 他实在太符合她的审美了,她不管他是不是总裁, 都喜欢他这种男人,而不会选霸道总裁。 小蓝吱吱唔唔,嗯嗯两声,才说:“我什么时候说这是总裁文了?他……是你的CP……” 书颖不由得大喜,捂着嘴大笑,可是又担心:“他是喜欢真正的我,还是因为我的女主光环才喜欢我?” 小蓝摊了摊手:“这有区别吗?你只有在这个世界的一生才能遇上他, 而在这个世界你只能以现在的身份存在,根本就没有你所谓的‘真正的你’。他从始至终遇上的就是现在的你, 他喜欢的不是你又是谁?别多想哲学问题, 会变蛇精病的。” 书颖托着腮想了想,恍然大悟:“你说的也没错。” 书颖又问它:“既然男主角是法医, 我并不是警界的人,怎么会和他组CP?难道我真是柯南体质?” 接连发生的案件, 现在确定他是自己的CP,这让她怀疑是刑侦言情世界。一个法医和一个柯南体质女,交集自然会多起来, 然后相爱。 小蓝软绵绵的身子转过去:“我不清楚。” “我不想做柯南体质呀,我不想死人……”如果她是柯南体质,人虽然不是因她而死,也不好受。 小蓝才说:“你想啥呢,你只要坚定信念,不会负心薄幸,后福大着呢。” “我负心薄幸?” 她不禁脑洞大开,“难道是……男主向《回家的诱惑》?渣女出轨,男法医整容归来复仇?” 小蓝:“……” 这是2012年,这个时期不正是这类电视剧流行的时候。 书颖心底抗拒着:“我要是嫁给了白逸衡还要出轨,那男小三得是怎样的骚货狐狸精呀?” 小蓝像是崩溃了一样,整条身子贴在桌上,长叹了一口气。 “我真的被你打败了。我还是去别处玩吧,不想被你的脑洞折磨了。总之,你记住我的话,不要做渣女。” 小蓝说着就消失在一团蓝光之中,书颖长叹了一口气,吐嘈:“把我当什么人,我像是会出轨的女人吗?” …… 叶母正在厨房准备做晚饭,忽然喊她。 “今天忘了买酱油和料酒了,你去附近便利店买一下。” 于是书颖就穿着睡衣、休闲服兼运动服三样兼容的短袖、短袖,穿着一双九块九的粉红色踩屎感拖鞋下楼去了。 刚好楼下住的周欣悦下楼去给她爸买酒。 周欣悦比书颖大两岁,已经工作了,她的工作单位在本地,吃住在家也节省一些。 两人打了招呼,就一起下楼去,周欣悦拖书颖多走百米,说是前头新开了一家超市,比便利店的东西便宜。 书颖想着妈还在洗米,没有那么急着用酱油和料酒,于是就跟她去看看新开的超市。 周欣悦忽然神秘兮兮地说:“你听说了没有,住六楼的孙致远,公务员面试没有过,现在有些神经兮兮的了。” 书颖接受原主的记忆不完整,只依稀认得人,却对原主认识的很多人无法产生熟悉感。 书颖只淡淡说:“三取一的面试,总有失败的。” 周欣悦摇了摇头:“你不知道,孙致远为了考公务员多拼,他好不容易笔试第一,成绩比第二名高出六分,比第三名高出十一分。这面试被刷下来,你说冤不冤?他妈妈跟人说起来都是眼睛含泪的。看来考公务员这种事,没有关系的人就不尝试了,都是浪费时间。” 书颖心中也生出些戚然,于是问道:“那被录用的是什么人?” “笔试的第三名被录用了。那人本来就是XX局的合同工,听说家里关系很硬的。” “伤心也没用,干不了公务员,还是干别的吧。” 周欣悦凑近她:“唉,你不关心一下他?他喜欢你这么多年,就梦想考上公务员,你一毕业就娶你。” “啥?!”书颖不由得错愕。 …… 天台上,孙致远正在给一盆花细致地浇着水,忽然听到脚步声响,孙母上了楼来收衣服。 孙母看了孙致远的背影,心怀着怨气,骂道:“就知道摆弄那盆花,又不是什么名贵的花!” 孙致远只顾着浇水,不回应母亲。 孙母走近一些,往他背上拍了几掌:“别碍手碍脚的!让你考公务员考不上,现在都过去多久了,还一天到晚窝在家里。整天连楼都不下了!我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孙致远攥紧了拳头,又听母亲骂咧咧:“嫁给你爸真是我前世的孽!一天福也没有享到,从头到尾都是苦。我辛辛苦苦养大你,你也不争气!” 孙致远咬了咬牙,孙母又说:“你那没良心的爸爸走了后,我一个人养你教你,吃了多少苦!你就不能给我争一口气?名额被人抢了,说到底就是不够强!你要是比别人强出一大截,人家想占也不能占你的。” “住四楼的叶家丫头今天回来了,一个开‘奔驰’的小伙儿送她回来的!肯定在大学交了有钱的男朋友了!现代的女孩子多现实,能看上没出息的废物?我从小教你,都是为了你好……” 孙致远一怔,眼睛泛着红光,脑子里响起一个声音:【你还要忍受她吗?杀了她吧,杀了她,你就解脱了……】 孙致远清醒几分,抗拒着:“不,不能……” 那声音说:【胆小鬼,难怪一事无成。】 孙致远拍了拍头,心道:“我不是胆小鬼!你滚!” 那声音继续蛊惑:【你忘了?是你带我回家的。我走了,谁会来陪你?这世上只有我会在乎你,只有我能帮你。】 孙致远眼神惊慌,左右看看,叫道:“你到底是谁?!你想干什么?!” 孙母刚刚收好了衣物,忽听儿子“对她”大吼大道,她心中本就怀着怨气,骂道:“你发什么神经!说你几句你就要吼我?!你想想你那个死鬼爸爸,他管过你吗?” 孙母上前就拧住他的耳朵,往他身上打了几下,恨铁不成钢地说:“去外面一点本事都没有,还敢对我凶!你知不知道这世上只有我管你,你是我生的,是我养大了你!” 孙致远被拧得痛了,忽抬起头恶狠狠地看着母亲,孙母见他那个眼神被吓了一跳,随即也心中生怨,一个耳光打了过去。 孙母骂道:“我养你那么大,供你念书,你还想打我不成?你敢没良心?” 孙致远捂住了颊,抬起头,一双眼眸忽然冒出红光…… …… 盛夏夜晚的八点半,华灯初上,陈跃希加班了三个小时,做了好局长明天还急着要看的方案才下班。 陈跃希刚刚考上公务员,入了编制。现在他在单位上班时的感觉也不一样了,编外合同工和编制内的感觉完全不同。 陈跃希毕业才一年,所以他没有自己的车和房,他的老家在一个镇上,现在和女友一起租了一套小公寓住着。 他骑着小毛驴穿过一条小弄堂,打算抄近路回家。 忽见对面站着一个人挡住了路,他放慢小毛驴,以防撞到人。 那个人却又挡住他的去路,手搭在他的小毛驴上,陈跃希这时才看清来人的脸。 当时等候面试时,他见过他。孙致远,笔试的第一名。 面试之前,陈跃希还有不少压力,就怕万一他面试紧张,表现太差,舅舅招呼过的关系也不管用了。 他家并不是豪门,但是他的舅舅地位却不低,当时他在单位做合同工就是舅舅介绍进去的。 现在面试时也会有人录像,要是做得太明显,别人也不想冒这个险。 陈跃希内心有丝紧张:“是你呀,好巧。” 孙致远目光幽幽,忽然红光划过他的双眸,他邪邪笑起来:“不巧,我在等你。” 陈跃希隐隐心虚不安所以没有看他的眼睛。陈跃希是以总分高出孙致远0.04分得到现在的职位的。因为他走了关系,舅舅让人帮了他那令人难以分辨的一点点。 “你……找我干什么?你……明年还考吗,你这么聪明一定会考上的……” 孙致远呵呵笑了一声,伸手抓住他的脖子:“我来杀你的,你夺走我的职位,我夺走你的命,很公平……” 陈跃希大惊,挣扎起来:“你要干什么?不要……” 可是他挣扎不开,孙致远的身上涌出一阵红雾,红雾涌进陈跃希的口鼻,他的身体渐渐软了下去。 忽听一个刚好也路过这里的妇女惊叫一声,她转身就想逃跑。孙致远放下陈跃希,身体弥漫着红雾,他飞了去,正要将这妇女也了结了,忽听一个少女的尖叫声。 孙致远看到那少女扎着两根小辫子,宛若叶书颖上中学时的模样,他不禁愣了愣,脑子有几分清醒。 孙致远化为一道暗红色的魔气飞向了他的家,他感到浑身疲惫,也没有理会孙母尸体还横陈在厨房,回到自己屋里倒头就睡。 …… 周末的上午,等到人声顶沸时,书颖睡不住只得起床。她原以为自己会很向往睡懒觉和在家养膘的日子,可事实上有些百无聊赖。 夏天盖的薄被放在柜子里久了有一点味道,书颖就将之塞进洗衣服洗一洗再送到天台去晒晒。 到了天台,忽见一个年轻的男人正在天台上浇着花。 那盆花抽出许多茎条,叶子小小的长在茎上,每一条茎上开着一团花球,那花开放时是白色的,但是未开时的花苞表面是暗红色的。 男人闻声转过头来,书颖感觉有些面熟,终于反应过来,不就是住六楼的孙致远吗? 这是原主的一个众所周知的暗恋者。原主不喜欢他,她当然也没有兴趣接受原主的爱慕者。 那男人看到书颖时才有些异样的神采,上前一步:“书颖,你回来了?” “嗯,昨天回来的……”书颖干干笑了两声,为了化解没有话题的尴尬说:“这是什么花,好漂亮。” “就是普通的花。我在公园里拣来的苗。” “哦……那我先下楼去了,你忙吧。” “书颖。”孙致远叫道,“你……你今天有空吗?” 书颖果断说:“没空唉,我要画图呢。” 书颖才没有那么傻去问他有什么事,这种原主的暗恋者就是不能给一分希望而耽误人家的。书颖穿后的这三年在家时间不多,也一直是这么做的。 孙致远又问:“那么明天呢?” “也没空,我回家不是玩的。除了画图,我还要考驾照……” 书颖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一见是白逸衡,朝孙致远挥了挥手,一边下楼,一边讲电话。 …… 白逸衡坐在市局重案组的车上给女友打电话,告诉她说,他正要赶到她老家办案。 “不会吧?”电话中的女人惊愕,“真这么巧?” 白逸衡交代:“你没事不要到处乱逛,你们那发生了……凶杀案。” “凶杀案……”她的声音像是极度恐惧。 白逸衡安慰道:“别怕,我们……会破案的。” “你也小心一些。” 白逸衡挂了电话,长叹一口气,坐在副驾座的荀少青将一个PAD递给后座的他。 “这是当地警局发来的死者照片。据两个幸存目击者称,看不清凶手的脸,他身上全是红雾,眼睛发出红光。案发现场相对比较偏僻,没有监控。” 白逸衡看着死者并没有明显的外伤,他脖子上的掐痕也很浅,说:“做过毒理检验吗?” “报告应该还没有出来吧。”荀少谦问道,“会不会像在邯郸那样?” “不一样,蜈蚣精不会掐受害者。” 荀少谦叹道:“希望只是普通的杀人案,如果是妖魔,我又得当‘编剧’。我有时候都不知道我到底是刑侦专业毕业的还是编剧专业毕业的了……” 正在开车的孟涛笑道:“头儿要是改行当编剧,现在市面上的那些烂片编剧都得失业!” 荀少谦得意地笑起来:“我当然才华横溢了。话说回来,怎么就这么巧呢,叶书颖走到的地方,就出这种事。如果这回又是这类案子,这都三次了吧。” 孟涛支着下巴喃喃:“妖魔案件的柯南体质?” “可她没有柯南的破案能力,那还是很危险的。” 白逸衡不由得焦躁,打了个电话给荀少青,问他在哪。 荀少青淡淡说:“在香港,什么事儿?” 白逸衡叹了口气,又问:“丹妮现在有没有空?” “她是大明星,能有空吗?” “算了,挂了。”白逸衡挂了电话,手机仍在手中,下意识地把玩。 荀少谦了解他这样就是反常焦躁的状态,不由得问:“你不会是想找少青保护叶书颖吧?” “你不是说她柯南体质却没有自保能力吗?” “我开玩笑的,你也当真?你不要紧张,这一个县那么多人,真有东西,找上她的机率也是极小的。” …… 同一时间的天台上,孙致远虽然得到了身体的控制权,可是那神秘的魔仍然困扰着他。 【她在拒绝你。】 【她抗拒你。】 【她借口推托,不让你靠近,因为她看扁了你。】 【你可以得到她,来吧,让我来帮你,这世上只有我真正对你好……】 孙致远侍弄着狼毒花,就见狼毒花上涌起一阵诡异的红雾,红雾中有一双发亮的红眼睛。 孙致远退后一步:“不要!我不要!”孙致远转头急急忙忙的跑下楼,躲进了房间。 …… 白逸衡要赶来老家办案,书颖心中难免不安和好奇。 她躺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边放在电视,一边刷着手机。 刷到了本地的一个论坛里,今天上午的论坛上许多人在讨论着昨天晚上发生了一起杀人案。 【听说这个案子有蹊跷,凶手会飞,不是人。】 【一个目击者是我的亲戚,她说那凶手身上都是红雾,让人看不清脸。】 【楼上,淘宝上都买得到红色的烟吧,凶手装神弄鬼吧。】 【但是目击者看到,凶手真的会飞,一晃就飞不见了。】 【会飞?世上真的有超人吗?】 【世上诡异的事多了,听说前年在XX还发生恶鬼复仇的事,一家四口都被杀了,死状极其惨烈。可是警方不相信什么恶鬼附身复仇,后来判断是男主人精神分裂症,杀了妻儿后自杀。】 【楼上是说前年发生在XX的特大杀人案吗?那时候电视新闻和网络新闻都很火。】 【就是。谁能精神分裂成那个样子?听说那男主人从前干了不少缺德事,凤凰男害死原配一家夺了原配财产,然后娶了小三享受。原配的冤魂回来复仇。】 【当时网上讨论是很火,后来警方查清楚了,才平息下去。】 【真有冤鬼,警察也查不清楚。我姨妈就认识那个凤凰男的原配娘家,才知道一些细节。要是没有原配和她娘家帮衬,凤凰男一个外地穷小子,又不是什么名牌大学毕业的,哪里能赚下那份家业?后来原配和女儿都被火烧死,七个月后,凤凰的后一任老婆就生下儿子了。这什么时候怀的,当别人是傻子吧。】 【渣男和小三我还能忍着不骂,这杀妻占了财产娶小三真是不能忍。死有余辜】 【孩子是无辜的。】 【原配女儿才无辜。爹妈做得出来,报应在儿女身上,很正常。谁让他爹妈花着原配的钱养他?我是原配,也要让他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我可圣母不到小三的儿子身上去。】 【楼上诸位,还是说说现在的案子。谁知道死者是什么人?】 【我知道。我男朋友和死者是一个单位的,XX局。死者陈某某,年轻基层公务员,听说今年刚刚考上。】 看着论坛上的议论,书颖没把那些离奇的什么凤凰男、原配、小三的案子放在心上。 书颖只看到昨天案子的信息,这上面说的人离她那么远。这肯定是白逸衡自己的事业路线,跟她没有半毛钱关系。 她长舒了一口气,放松下来:我不是柯南体质,绝对不是! …… 白逸衡、荀少谦带着助手小法医彭小宇穿着防护服进了当地警局的尸体停房间。 白逸衡见尸体不像邯郸那一次,这尸体上没有障眼法,也不是精气流失致死。 彭小宇上前检查尸体表面、眼睛、口鼻。 “师父,这脖子上虽然有一道浅浅的挣痕,从死者状态来看,口唇、颜面青紫,像是窒息死亡。可是很奇怪,如果死者是被掐死,他死前应该去抓凶手的手,但是你看他的手却抓自己的胸口。” 人在死前如果身体哪里疼痛或异常,会本能地按向哪个部位。 白逸衡黛眉轻轻一蹙:“那么可能造成他窒息的不仅仅是凶手掐住他。” 荀少谦说:“做解剖看看吧。” 既然看起来是窒息死亡,白逸衡取了解剖刀具,剖开尸体胸腔。 彭小宇呆愣愣地看着,忽说:“这个血液……不对劲……” 原来死者血液淤滞冻结在血管中,解剖时只有极少的血液流出来。因为严重的血液滞阻,造成了死者窒息。 荀少谦看向白逸衡:“什么条件下会造成人体全身血液突然大量淤滞?” 白逸衡说:“……不是普通的案子,人类任何手段都不可能在那凶案现场在极短时间里这样杀人。我只是奇怪,没有妖气。” “没有妖气?难道是鬼的阴气……” “不像……我取一下血液样本送去省城化验。小宇,你缝合尸体吧。” “好的,师父。” 白逸衡既然知道不是普通人能干出这事来,在没有抓到凶手之前,他也不能离开这里。 他请当地的警察送样本去省城,省城有最先进和齐全的设备。他和荀少谦、陈湘湘跟着当地刑警去找目击者调查询问。 其中一个目击者现在还惊魂未定,他的丈夫十分忧心,只同意让他们问十分钟。 那目击女子听说是省城来的警察,倒也愿意配合,惊恐地描述起来。 “一团红烟,红红的会发光的眼睛,他要扑过来杀我,好可怕……” 白逸衡问道:“你能判断他是男的,还是女的吗?” 那女子回想着当时的情景,颤声道:“是男的,虽然有红烟挡着视线,但是我听到了他的笑声。我还看到了他的裤子和鞋。” 荀少谦忙问道:“什么款式的?” “男人的裤子就那个样子,深灰色吧,还有普通的皮凉鞋。” 荀少谦让孟涛用PAD从备用资料中调出一些男款的裤子和凉鞋,供女子辨认,女子选中一款相似的灰裤子和男式凉鞋。 荀少谦说:“你回警局查几个路口能看到的监控,我和逸衡再去现场看看。” 何小春说:“我和孟涛去看过,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没有任何打斗挣扎的痕迹。” 荀少谦:“废什么话?” 现在现场还被警方封锁着,但是这里一切平静普通得像是没有发生过任何事,一点也不像凶案现场。 何小春喃喃:“我和孟涛都看过了,真的没有留下一点可疑的痕迹。” 白逸衡走到第一个目击女子的位置附近墙角,忽然蹲下身,捡起地上的一粒红白色的干枯小花。 荀少谦走了过去,疑惑:“有什么问题吗?” 白逸衡拿到鼻前闻了闻,说:“这是狼毒花。” “狼毒花?跟案子有关系吗?” 白逸衡取出证物袋将花放进袋子里,说:“狼毒花虽然可入中药,但本身含有剧毒,可使人血液滞阻,窒息死亡。它通常生长在北部和西北部荒漠里,我们这儿极少,正常人也不会种它做观赏植物。” 荀少谦和白逸衡搭档从业以来,也见过不少稀奇事了,可是他仍然觉得不可思议。 “你是说受害者是死于狼毒花的剧毒?这样的地方,怎么给他下毒?” 白逸衡淡淡道:“不知道,你打电话给高博,让他检验一下样本中是否含有大量的三萜类化合物及有毒的高分子有机酸。” 荀少谦打了拨了电话过去,交给白逸衡:“你自己跟他说吧。” …… 因为暑假期间是考驾照的旺季,叶父晚上还要带学员,就随便在外面和学员吃了。 叶母则要看着小服装店,暑假生意还算不错,她也要到九点钟关门,晚上也随便吃碗面应付。 书颖就打算和出差到这儿的白逸衡见面吃饭。就算案子再急,他反正也要休息和吃饭的。 出门前她想起晒在天台的毯子还没有收,忙爬上楼收好毯子。正要下楼,忽见孙致远神色怪异地站在楼梯口,书颖吓了一跳。 “致远哥呀。” 他只是目光古怪地看着她,他忽然又按着自己的头,她吃了一惊:“你怎么了?头痛吗?” 孙致远满头大汗,叫道:“书颖,快跑!快跑!” “你哪里不舒服?” “快滚!!”他几乎是呼喝出来的,书颖被他吓得呆了呆,不能勉强他了。 书颖下了天台,想着不如让孙阿姨来看看他,到了六楼,见他家门没有关。 “孙阿姨……孙阿姨……”书颖走进屋里,却觉得这屋子透着说不上来的诡异气息。 “孙阿姨,致远哥不舒服,要不你带他去医院看看……” 书颖忽闻到屋里有一阵怪异的腥臭味,正要探寻一下,手机响了,就先接电话。 “颖颖,我下班了,你还在家里吗,我来接你……” “你找得到吗?” “我……我是什么职业?” 书颖呵呵笑了笑,忽然觉得背后一阵凉气,突然转过身,惊叫一声。 “致远哥……吓我一跳,你没事了?” 孙致远脸上挂着一抹让人毛骨悚然的笑,阴森森问道:“和谁打电话呢?” “一个朋友。致远哥,你头不疼了?” “你希望我头疼吗?” “不是,我担心你。你要是没事,我不打扰了。” 孙致远扯着嘴角笑起来:“既然来了,干嘛急着走呢?坐坐吧。” 他的笑让她心里发毛,后退了一步,干干笑道:“我还有事,下次再来坐。” 书颖要越过他的身旁,走向门口,他忽伸出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腕。 “致远哥,你干什么?你怎么了?” 孙致远手劲奇大,目光像是会杀人,将她的抓到跟前。 “书颖,连你也要躲着我吗?你看不起我是不是?” “致远哥,你冷静……”书颖发现他精神不太正常的样子,鉴于她清楚地认识到自己不是他的对手,于是决定说一个谎来自保。 “致远哥,其实……我从小就喜欢你……可是不早能恋的。还有一年,我大学就毕业了,你愿意娶我吗?”她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孙致远一怔,目中的凶光渐渐退下去:“你也喜欢我?” “嗯,致远哥从小学习就好,又努力。不像我,因为文化成绩不是很好,所以学了美术。我从小就崇拜致远哥。” 孙致远脸色转暖,忽然抓住她的肩膀:“真的吗?“ 孙致远的脑海里忽然响起一个声音:“她骗你的,她怎么看得上你?” 孙致远本来开始变正常了,可目光骤然又冷了下来。书颖觉得他这精神病一点也不轻,这时候断不能刺激他。 “我想等到毕业再告诉你,我想那时候,你也一定变得更好了。如果我们结婚,我们的宝宝一定像致远哥一样聪明。”(男人相信世上有鬼,也不要相信叶书颖一张嘴。) 孙致远愣住了,想象着那充满爱的幸福画面忽然笑了起来,心中的魔音也一时听不到了。 书颖又加把劲,从口袋中取出日常携带的巧克力递给了他,甜甜地跟他说:“致远哥,这个给你。我在杭州买的,很好吃哦!再多的不开心,吃了巧克力就开心了。” 孙致远呆呆地接过巧克力,书颖满脸笑容地看着他,可是内心却在瑟瑟发抖。因为她的眼角不小心瞄到了孙阿姨躺在厨房的地上,还有一些苍蝇在她四周飞着。 书颖很快联想到了那是一具尸体,然后就怀疑自己真的是“柯南体质”的女主角。 “我先下楼了,毯子还得放回去。” 书颖走出了孙家的门,看楼道里都没有人,尽量让自己的脚步平稳如常。 孙致远吃着巧克力,正沉浸在一种前所未有的幸福感觉之中,这世间只有爱能抵抗心魔。 可是欲/望、怀疑、恐惧又让心魔缠身。 “她怎么喜欢你呢,你是个废物,只有我能帮你……” 孙致远抱着头叫道:“不要说了!你这个魔鬼!” 那个声音哈哈哈笑起来,说:“我是魔鬼,还是你是魔鬼?你不想杀陈跃希?你不是早就厌烦了你妈从小跟你诉苦吗?你的苦又有谁知道?只有我心疼你,只有我帮你。那个女孩要是真的喜欢你,会等到现在吗?她平时关心过你吗?” 孙致远愣住了,他回想起这些年,他一年也见不到叶书颖几回,他好像无法自己骗自己。 他眼含着泪水,想着自己一生的悲苦:“不要说了……” …… 书颖跑到了自己家里,锁上了屋门才有安全感,正松了一口气,要打电话给白逸衡。 忽见前一阵红雾从阳台飞了进来,红雾停在她面前。红雾散开,但见孙致远身子悬空在她面前,他平凡的脸庞显得有些妖冶,嘴角上扬着。 “果然是个狡猾的女人……” 书颖吓得脚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眼前的事再次颠覆她的认知。 “致远哥,你……你要干什么?” 他哈哈哈笑起来,说:“他这么想得到你,我当然要成全他的心愿,也不枉他送我的身体。” “你不是致远哥……” 他往她扑了上来,将她提起来,一把扔在了沙发上。 书颖不禁头晕脑胀,他已经朝她压了上来按住了她。 “不要,救命啊!”书颖奋力挣扎,他已经撕破她的衣服,朝她亲上去。 忽然屋中亮起一道白光,一道人影朝孙致远扑去。书颖还没有看清怎么一回事,孙致远已经提起她,尖尖的手掐住她的脖子。 书颖看到眼前的居然是白逸衡,来不及思考他是怎么来的,忙道:“逸衡,救我~~” 孙致远目中闪过红光,却看不透白逸衡的底细。 “你是什么人?” 白逸衡俊颜凝重,漆黑的眸子看向孙致远,说:“是妖非妖,是魔非魔,倒有意思。 书颖用力掐了自己一下,甚疼。 孙致远身上涌起红雾,邪邪道:“你想救她?” 白逸衡目光忽明忽暗,沉声道:“我想抓住你。” 孙致远呵呵一笑,那些红雾都往书颖身上扑来,她却挣扎不开他的钳制。书颖感觉到窒息,拼命地抓着自己的胸口,眼前一黑软倒在地。 …… 孙致远知道白逸衡的法力在他之上,所以他对叶书颖施了毒。 他化为一道红雾飞走:“今日遇上高人了。你现在救她还来得及,但想抓住我再救她,她就必死无疑。” 白逸衡当然无法追上去,抱起倒地的叶书颖,运起法力打进她身体。她的口鼻吐出一口暗红色的淤血,她才恢复了微弱的呼吸。 他忙取出一颗丹药喂她服下,助她化开药力,她冰凉的身体才渐渐暖了一些。可是她身上的余毒未清,时间一久,只怕仍会一命呜呼。 白逸衡连忙打电话给荀少青,让他推掉手上的所有事,马上赶到桐庐县;然后再打电话给了荀少谦。 “你快点过来,我见着凶手了。” …… 荀少谦本来正和同事们吃着饭,接到白逸衡的电话,马上警车开道前往叶家。 白逸衡抱起叶书颖送回她的房间,这时只能暂时保住她的性命。 过了一刻钟,荀少谦等同事就赶到了叶家,这时这栋楼里的居民都被惊动了。 荀少谦见叶书颖的情况,不禁讶然:“到底怎么回事?” 白逸简要叙述过程,他和叶书颖打电话时,听到她的尖叫,隐隐感觉不放心,才用了法力快速赶到。然后发现被魔占了身体的一个男人正要对她不轨。 荀少谦又问他男人长什么模样,白逸衡道:“二十四五岁的样子,普通长相,身高大约168。对了,颖颖叫他……致远哥。你要不问一下颖颖的父母认不认识。” 荀少谦点点头,发现了叶家门口站着几个楼里的居民,便顺口问了。 那邻居惊道:“致远哥……是住六楼的孙致远吧?他杀了书颖吗?” 又一个年轻的女人八卦地说:“不会是奸杀案吧?孙致远一直喜欢书颖,书颖太惨了……” 荀少谦一多汗,说:“叶书颖还没死呢!你们都散了吧,不要妨碍警方办案!” 荀少谦驱离了好奇的群众,带人上六楼去了。一进六楼孙家,他们就发现了孙母已经死了几日了,尸体旁还有不少死苍蝇。这尸体上有毒,也长不了蛆,苍蝇想要吸食尸体的汁液却被毒死了。 荀少谦蹙了蹙眉,吩咐何小春:“马上通知市局,通缉孙致远。” …… 叶家的父母从邻居那得到消息回来,一见女儿昏迷在床,脸色苍白发青,差点昏死过去。 “颖呀,你不要吓妈……”叶母扑在床上哭叫着。 叶父问旁边一个极其英俊的警察:“叫救护车了吗?” 白逸衡目光像一汪幽潭,说:“我能救她。” 叶父:“你是医生吗?” “我是。我会救她。” 叶母这时没有心情欣赏帅哥,催道:“医生,那你快点救呀,快送去医院!” 白逸衡低下头:“送医院没用。” “送医院都没用,那送哪里有用?” 荀少谦走了进来,取出证件给他们看了看:“我是杭州市局重案组队长荀少谦。叶书颖中了狼毒花的剧毒,除了给她输液之外,去医院也没有解毒药。但是我这位朋友能救她。” “这会耽误病情的,我要送女儿去医院。”叶父扑向女儿,就要将她抱起来。 白逸衡拦住了他,说:“叶先生,我保证可以治好她!请你相信我!” “她这个样子,我怎么相信你?她不是你女儿,你当然无所谓……” 白逸衡目光沉静地看着他:“我爱她,请你相信我。” 叶父不由得愕然:“你说什么?” “我爱她胜过我自己的命。我要是救不了她,我把命给你。” 叶母这时才惊讶地看着白逸衡,才发现他无法用言语来描绘的风华绝代。 “你……你是什么人?” 第27章 现代男白蛇(27) 荀少谦说:“他是书颖的男朋友,他不会害她,我以我的警察荣誉给他担保。” 叶父、叶母这时才没有再争执了,半信半疑地打量着白逸衡。 白逸衡焦急地打电话给荀少青,可是打不通,估计他现在正从香港飞回来。 忽然叶母叫道:“她身上越来越凉了,还是送医院吧?就算是输一输液也好呀。” 叶父、叶母都抬头看向白逸衡,白逸衡忙取出一粒丹药再喂叶书颖服下。 可是这时她已经难以吸收这药力了,白逸衡铁了心了,说:“少谦,不能等少青来了,我必须把她的毒/吸出来。你让……叔叔阿姨先出去吧。” 荀少谦惊道:“如果那魔头这时来打扰你怎么办?他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我管不了那么多。”白逸衡看向叶父、叶母,“你们出去等吧。” “可是……” 荀少谦不等他们反驳,叫来何小春和陈湘湘,半劝半推着他们离开家里,去楼下车内等候。 荀少谦取出枪上了膛,在一旁护着,白逸衡扶着叶书颖盘坐好后,盘膝在她对面坐下。 他运起玄功,身上灵光闪烁,不一会儿逼出了内丹,内丹飞入了叶书颖的嘴里。 内丹的法力催运着叶书颖滞淤的血液流通起来,并且强大的法力将毒/素和血液、组织分离,毒素都吸附在那颗内丹上。 正在这时,忽听窗外一阵邪邪地笑声,一阵红雾飞到了窗外,只见红雾中有一双发光的红眼睛。 荀少谦咒骂:“荀少青,你这个坑货!” 他一边咒骂,一边却朝那红雾开了一枪,但是那魔并不傻,稳稳避开了。 魔又飞了回来,在窗外笑着干扰白逸衡运功吸那毒/素,荀少青只得又朝他开枪。 楼下封锁现场的警察都不禁大惊,孟涛、陈湘湘等人忙赶上楼,而何小春已经早一步进了叶书颖的卧室。 他们组里的人,荀少谦知道白逸衡的真实身份,而余下的人则以为他原是茅山道士。不管怎么样,组里的同事看他会法术并不会大惊小怪。 何小春也不打扰白逸衡运功,等荀少谦的子/弹打完了,他连忙补/枪。 那魔引得他打完了子弹,说:“我不跟你们玩了,刚好我用着孙致远的身体都厌烦了。有这样的大能送身体给我,我怎么能拒绝呢?” 白逸衡现在正在运功给叶书颖疗毒,就如砧板上的鱼肉,他入侵他的身体后可以慢慢利用他的心魔,最后取而代之。 魔破窗而入,没有子弹的荀少谦也顾不得危险,朝魔一脚飞腿。 魔抓住他的脚,用力一扭,荀少谦知道轻重连忙顺着他的动作一个旋转才保下了自己的腿。 何小春这时一招狠辣的泰拳打向“孙致远”的太阳穴,“孙致远”身子一倒与地面平行,往前一滑,然后反起一脚踢向何小春的肚子。 何小春倒向窗口,身子一翻,荀少谦大吃一惊扑了上去抓住何小春的手。 “孙致远”就扑向白逸衡,白逸衡发现这毒比他想得还要霸道,他已经等了这么久才救人,这时停手就功亏一篑。 他看着那魔朝他逼近,孟涛将叶父叶母交给陈湘湘赶了过来,他虽然不知情况,但也马上朝“孙致远”开枪。 “孙致远”冷笑:“又来一个找死的,那我就成全你们!” 他朝孟涛扑了过去,掐住他的脖子,身上涌起红雾,就要往孟涛的口鼻钻去。 正在这时,一道青虹飞进了窗户化为一个俊美的青年男子,那男子一见此状,一掌朝“孙致远”拍去。 “孙致远”连忙放下孟涛,也一掌朝对方的打去。两人对打一掌,“孙致远”连退几步靠在墙角。 “怎么又来一个高手?” “孙致远”这一掌对打就知对方功力远高于他,他毕竟占着一个凡人身体,短时间还没有“进化”。 “孙致远”化为一阵红雾飞出窗外逃逸,荀少青冷笑一声:“什么玩意儿!青爷来会会你!” 说着,便化为一道青虹追了出去。 …… 半轮明月,树影重重。 荀少青追着“孙致远”一直到了郊外,“孙致远”发现怎么也甩不了他,只好落在地上。 青光一闪,荀少青也显出身来,淡淡勾了勾嘴角:“你跑得掉吗?” “孙致远”细细打量荀少青,冷冷说:“你应该也不是人,你何苦与我为难?” 荀少青说:“既然不想当人,又何必化为人?” “孙致远”厉声道:“你们这些自甘为人类的奴隶的异类,真是可笑!” “孙致远”说着浑身涌起红雾人,朝荀少青打去,荀少青一边架住他的攻势,一边冷笑:“只有你会使毒吗?青爷我才是使毒的祖宗!” 荀少青的身上也涌出青色的烟来,两人手上你来我往数个回合,“孙致远”不敌被连打了两掌。 “孙致远”连忙又往地下遁去,荀少青手捏剑诀,化出一把宝剑,猛然往地上魔气逃遁的地方刺下。 砰一声响,只听地上一声惨叫,“孙致远”已经中剑。 正在这时地方涌起一阵红雾飞向天空,荀少青叫道:“还想逃?!” 他手中结印,青色的法力凝结朝红雾飞去,前后堵截。 “天罗地网!”青色的法力网罗住红雾魔气,荀少青飞到天空,运起一道雷电之力朝红雾魔气一拍。 雷电在魔气四周流窜,哗啦声响,雷电消耗分解了那魔气的阴阳能量,不一时红雾散去,化为一大株妖异的狼毒花。 荀少青落在了地上,从地上提起孙致远。荀少青的剑伤到了他的右肺,人还没有死,这时没有魔在身上,清醒了过来。 “你杀了我吧。” 荀少青看了看手中的狼毒花,说:“你怎么被这种东西缠上的?” 孙致远看向狼毒花淡淡勾了一下嘴角,却不温暖,而让人感到凄凉。 他说:“我希望能像狼毒花,在生死的边界怒放,终有一天会怒放。这是我两年前去西北旅游小心挖出并带回来的。” 荀少青叹道:“所以说,最受不了你们文青情怀了!生物具有多样性,狼毒花天性喜欢在荒漠生存非要跟顽强的品质联系在一起。你们怎么不想想,那热带雨林对蛇是天堂,可是对狼毒花就是地狱了。小小狼毒花居然有这样的能耐,灵魂是非妖非鬼的能量体。” 孙致远打起精神,说:“它原来以一个三百年前的凶悍的马匪的尸体为养份,得到那马匪的戾气和残念,形成一个意识,可是它没有人类的身体。他利用我毒死人再吞噬人的灵魂能量后,它的力量会变得更强大。” 孙致远被这狼毒花占了身体,狼毒花知道他的记忆和心理,他也得到了它的来历的秘密。 荀少青封住他的穴道:“你少说话吧。” 荀少青取出电话,打给荀少谦通知他追踪他的手机信号过来。他自己化青虹回去被人发现的概率很小,但是带一个活人就比较难了,现代的卫星、监控太强了。 …… 白逸衡终于将叶书颖体内的毒素全者吸在自己的内丹上,收回了内丹。 他擦了擦额边的汗,将叶书颖放倒在床上,探了探她的呼吸、颈动脉和瞳孔,才深深呼出一口浊气。 荀少谦给他递上了矿泉水:“少青已经抓住孙致远和狼毒花了,我已经派孟涛过去接他们。” 白逸衡点了点头,接过矿泉水喝下:“多谢,你的伤怎么样?” 荀少谦尴尬笑了笑,没有回答。 他的脚差点被“孙致远”扭断,又为了救飞出窗外的何小春,手臂肌肉拉伤了。 白逸衡说:“我帮你看看吧。” “不用,你还是留着力气逼出自己身上的毒吧,我这点伤等下去医院看看就行了。” 正说着,门外叶父叶母正和陈湘湘争执起来。这一夜闹得惊心动魄,又是中毒昏迷,又是枪/击,又有警察差点坠楼,他们如何能不担心女儿? 荀少青打开了房门:“让他们进来吧,书颖的毒解了。” 叶父叶母冲进屋去,摸了摸女儿的脸和手,发现暖暖的,她的脸色也没有了之前的白中带青,这才放心下来。 叶母看看白逸衡,又看看荀少谦:“书颖现在没事了吧?” 白逸衡说:“喂她喝些温糖水和盐水,天亮后就会醒来的。” 叶父忙出去冲糖水和盐水,荀少谦拍了拍白逸衡的肩膀:“我们先回警局了,你在这里陪她吧,余下的事交给我。” …… 书颖迷迷糊糊间又到了一片陌生的荒野,遇到了一个身上皮开肉绽的顽强“小犀利哥”。 听他说那里是青城山,他们想要一起走出青城山,他却口渴去打溪边打水,留下她一个人。 忽然来了一条黑色的巨蟒要吃她,正在她要命丧蟒腹时,恍然间见到了一张绝代风华的脸,他长得真像白逸衡。 她痴痴地看着他,他温柔清澈的眸子也专注地回望着她,她忘记了危险,他也忘记了危险。 正在这时,黑色巨蟒就朝他们俩扑来。 她似乎有另外一个意识,恨铁不成钢叫着:“都什么时候了!还情情爱爱?!快宰了那畜牲!” 书颖一跺脚,所有的画面都零零散散,身子顿时重了起来。 书颖睁开眼睛,眨了眨适应这光线,看到熟悉的天花板,轻叹:“又是个梦……” 书颖正要坐起来,才惊见床沿趴着一个人,瞪大了眼睛,伸手探探是真是假。 忽然门被轻轻推开了,书颖就见母亲进来了,轻声说:“你醒了,没事吧?” “啊……他……” “嘘,别吵醒他,他为你忙了一晚上。” 书颖摊了摊手,一时还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她对睡着之前发生的事一片模糊。 这时白逸衡抬起了头,睁开眼睛:“醒了,饿了吗?” 书颖点了点头,白逸衡问道:“家里有食材吗?” 叶母忙说:“有,我厨房炖着鸡呢。” 书颖洗了澡换了身衣服,擦着头发出洗手间,父母正在打扫收拾乱糟糟的屋子,白逸衡则在厨房叮叮冬冬做着什么。 书颖往沙发上一靠,打开电视,又像一条蛇一样懒躺下来,她抚了抚肚子,叫道:“饭好了没有呀?” “快了!”厨房传来白逸衡的声音。 叶母朝了走过来,这时见女儿没事了,就往她腿上拍去:“坐没坐相……” “妈,我没力气……” 叶母往厨房指了指:“怎么回事?” 书颖从案上取了一把瓜子先嗑着,一边喃喃:“你不是看到了吗。” “死丫头瞒着我们在杭州谈恋爱……” 书颖吐着瓜子壳,说:“我又不是八婆,谈个恋爱还到处说。” 叶母又说:“你爸刚拖了地,你这么邋遢,也不怕人笑话……” 书颖才起身将垃圾桶移近来边嗑瓜子边看电视,叶母又问:“那小伙哪里人?是个医生?” 书颖说:“杭州的,算是医生吧,法医。” “法医?就是验尸给死人开膛破肚的那种人?” “是呀。” “天哪,你要找男朋友也找个真医生,干嘛找法医?” 书颖摊了摊手:“妈,这你就不懂了,这法医是刑警队的,是公务员,医生是医疗系统的是事业单位。开膛破肚有什么关系?二楼那个张叔叔不就是杀猪师傅吗,他也开膛破肚的。张家阿姨不还是和他过了二十几年,有什么问题?” “这杀猪和杀人能一样吗?” “妈,你别胡说,小白是警察,抓杀人犯的,他不是杀人的。” 叶母捂了捂嘴,也明白随口说错了话。 “我还不是担心你?”我妈一脸的操心表情。 书颖慢条斯里地说:“担心啥?我们小白是国家公务员被借调在杭州的,他是高级专业技术服务的特殊人才,博士学位,今年刚刚升了三级警监,正处级,跟县长平级。他还是公安大学最年轻的副教授,所以赚两份薪水。你和爸要是能说服咱们县长的儿子娶我回去养,那我听你们的,和小白分手。” 书颖懒在沙发上,一脸无赖模样,叶母不由得惊呆了。 叶父从阳台走过来,压低声音:“谁让你们分手了?我们也没说小白不好。” 书颖笑:“那就好。小白工作上很上进的,而且做饭也好吃。你们放心,我要是嫁给他,只要不出轨,应该能衣食无忧的。” 叶母又拍了拍女儿的屁股:“怎么会有你这么不害臊的?!” 书颖呲牙咧嘴,皱了皱眉头:“妈,你这‘不慈不悲千叶掌’停一停,我屁股肿了怎么办?” (白逸衡炒着菜,客厅里的声音压得再低,他又怎么会听不见?娶这么个爱作、爱闹的媳妇,他今后的日子再也不是冷冷清清,而是闹轰轰的了。) 叶家三口小市民状正在讨论着书颖和白逸衡交往的事,忽然他端着清蒸鱼到了餐厅,叫道:“书颖,叔叔阿姨,吃饭了。” 叶母这才迎上去,感到十分歉意:“白警官,不好意思,你是客人。怎么能让你做饭呢?都是那丫头不懂事儿,我……” 白逸衡微笑:“阿姨,没有什么,我挺喜欢做菜的。” 叶父上前打量着他,又看看桌上几个菜:“这孩子,真是太优秀了!” 原本叶母是要做饭的,白逸衡说他来做吧,叶母仍然要争,书颖却说:“他做得更好吃,他做吧。” 叶母听到这个吃了她二十年饭的“白眼狼”说出这种话来,心灵受了一万点伤害。她最后把厨房让出来,选择整理夜里弄得乱糟糟的屋子。 孙致远的精神不太正常,杀死了他的母亲。他怀疑公务员考试有什么不公平的待遇,所以含恨用狼毒花的毒杀死了孟跃希。 这件事在小区里的大叔大妈间议论纷纷,但凡书颖出门去,街坊们见着她都得叫住她细问案情。因为,孙致远还差点毒死她,幸好警察及时赶到。 除了孙致远的案件之外,另一件事也在小区流传。就是书颖找了一个处级警察做男朋友,而且长得国色天香,在杭州有房有车。 这事儿,书颖用脚趾头都能猜出来是谁说出去的。 市侩的父母呀,有牛不吹,犹如锦衣夜行。 书颖在县交警大队报了名考驾照,叶父亲自教我开车期间,书颖就见识了什么叫:【吹牛一时爽,一直吹牛一直爽。】 事情是这样的: 每天都会有一两个学员跟书颖同批学,这样哪一个学员疲劳时,另一个就上去练车。 书颖就接连三天听到自家老爸说起:女儿这么年纪轻轻,大学还没有毕业,男朋友都找好了。 然后,学员或者驾教别的熟人师傅就会问起来,书颖觉得他们不是练车、学车无聊就是随便问问。 叶父却高兴地吧啦吧啦吹起来:高大、比最红的明星还帅几倍、从小神童、名校博士、副教授、正处级的公务员、警察、法医。在杭州有两套私人住房,一套在市区中心,三百六十多坪;一套别墅在凤凰山南麓的,连花园三千多坪。在北京还有一个四进院和两个三进院连在一起四合院式豪宅。 话说,她之前都还没有调查出他在杭州有两套住房及在北京有四合院,她爸居然调查出来了。 今天书颖虽站得远些,也听到了他和两个师傅在一旁闲聊。叶父吹了几句后,两个师傅难免就艳羡了。 一个笑着劝他:“找了一个这样的女婿,早点退休打麻将吧!” 叶父会“谦虚”地摆了摆手:“还没有结婚,总要给我女儿赚一点嫁妆。不过,我已经和小白谈好了,反正现在也不禁止大学生结婚,九月就把证先领了。” 书颖不禁瞠目结舌:我九月要领证,我怎么不知道? 今天,白逸衡他们在桐庐收工回杭州去了,将孙致远也带回杭州关押。 书颖听到叶父的吹牛内容之后,就打给白逸衡。 “我问你,你跟我爸说,九月要领证?” 白逸衡嗯了一声,说:“岳父问起我,什么时候结婚,我说‘越快越好’。然后他说,你是八月的生日,你今年21岁,就是20周岁,九月时你就符合年龄了,而且九月喻意长长久久。我看岳父都这么说了,我再不表态说不过去。” 她怒:“你什么时候叫他岳父了?我怎么不知道?还有,求婚的事,我不是主角吗?什么时候我爸成了主角?” 白逸衡干干笑了两声:“呵呵,那个……那是初步议婚,不是求婚。求婚……我会向你求的。岳父也是担心你,他说你小孩子不懂这些。” 书颖不禁抚了抚额,白逸衡又说:“晚上再打给你,我有个会,先挂了。” 书颖挂了电话后,刚好练车的那个学员累了,该书颖上车了。她虽然只练了三天,但是科目二的各项环节已经比较熟悉了,她在穿之前是会开车的。 只不过现在才2012年,现在科目二还要考铁饼和单边桥,书颖以前没有学过这个,要练习一下。 晚上回家时,叶父对女儿的车技进度已经很满意了,现在练车还不用计时间,决定下个星期就给她预约考科二,再下周就把科目三也考出来。 叶母也没有在店里“加班”,一家人吃过晚饭后,叶母还试了一件挺洋气的衣服,问她漂不漂亮。 书颖懒在沙发上,摸了摸吃饱的肚子,说:“妈,你这是要去相亲吗?” 叶母说:“穿去杭州呀,穿得太差会被人笑话。” “你去杭州干哈?” “小白邀请我们过去玩。他周末不用加班,星期五晚上过来接我们,他说周末可以带我们在杭州玩玩。” 书颖嘴里含着葡萄没有吞下去也没有吐上来,她站起身去洗手间洗把脸,觉得真的要疯了的节奏。 书颖只是试图用父母听得懂的语言来化解他们对她谈恋爱的问责,然后就要承担这个后果。 …… 重案组的成员们对孙致远案的假档案的剧情进行了头脑风暴的讨论,虽然有两个目击者,但是他们还是可以说是孙致远用了迷/幻/药,让人产生幻觉。 因为桐庐只是一个县,当时因为案件离奇,第一时间报到市里,所以他们的法医没有进行尸检,那就可以被圆上一些事了。 也只有当时叶书颖家的枪击声以及何小春差点摔下窗户的事比较可疑,因为有警察知道孙致远是在郊区被捕的。 还是白逸衡发话:“可是她房间里被孙致远放了致幻药,你们意识不清醒时开了枪吧,幸好没有伤着人……” 何小春弱弱吐嘈:“我们像是这种弱智吗?” 荀少谦摆了摆手:“就这样吧,这个案子不会有人申冤重新调查的,真的有人要抓着不放,有绝密的真实档案在甩到那不长眼的人脸上去。” 孟涛感叹:“可惜了孙致远,被这么个邪物害了。如果这个世界的一切更公平、公正,也许他就不会一时受到打击,被邪物抓到心理弱点。” 陈湘湘说:“是呀,都是凡人,谁遇上这种事,能保证心理能像铁桶一样?” 何小春奇道:“你们就确定孙致远考试时确实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 陈湘湘呵呵哒:“你看看面试录像吧,孙致远的面试表现虽然略不及陈跃希,但是相差也没有这么大。春哥,别那么天真,这个世界很复杂的,所以需要我们努力地守护。” “你叫谁春哥?”何小春敲着桌子。 白逸衡将文件交给彭小宇:“你明天将两个报告写出来。” 白逸衡表示他要先下班了,荀少谦理解他身上还带着狼毒花的毒,需要去将毒排出体外。 …… 晨间,太阳初升,紫气东来。 凤凰山的一所中式大别墅花园里,白逸衡运功吐出内丹,让晨间的温和日精洗涤内丹上的毒素。 内丹的暗沉黑红颜色逐渐变浅,最渐变为白色,他才收回内丹。 荀少青走了过来,说:“这一回真的好险,要是在狼毒花手底栽跟头,我们也真是冤枉了。” 白逸衡吐出一口浊气,说:“这回多谢你了。” “谢倒不必。不过,我觉得你们局里是不是该给我发点工资?虽然我也不缺钱,我老这么自干五也不行呀。” 白逸衡轻轻一笑:“你跟少谦提提看,这事儿不归我管。” “少谦跟我说,书颖接连遇上了三桩这类案件了。如果加上她曾经稀里糊涂的进入时空缝隙,那是不是四次了?要不是我们都看得出她确确实实是凡人,我真要怀疑了。” 白逸衡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决定找个机会,跟她说明白。” “你会不会太急了?总要一起过些年,再告诉她。” 白逸衡却道:“像你说的,如果她命里就很容易沾上这种案件的话,怎么办?如果我早一日与她双修,她好歹学点武功和法术,也有些自保能力,或者她也能接受我教她的一些辨别的方法。” 荀少青目光灼灼看着他:“你要想清楚,为了现在的**和冲动会失去什么。你如果现在选择与她做这凡人几十年的夫妻,等她身故转世,你还有飞升的机会。” “我早跟你说过,我比你更清楚。我想过,比死亡更可怕的是,我与她做几十年夫妻,然后我一个人活几万年。” “我觉得现在不是时候,她一定会害怕的。” 白逸衡说:“我是白蛇,不是白菜,怕不是正常的吗?但是我给她时间想通,我想她会慢慢接受的。” …… 星期五,书颖不用练车,就在家躺尸。书颖一边看着电视,一边刷一刷现在流行的朋友圈。 忽然发现金锦绣的朋友圈里正在宣传他们厂的雄黄粉和猪饲料。书颖才知道原来他说的好几个工厂就是猪饲料厂和雄黄粉厂。 书颖暗想:难怪他穿的颜色这么土豪,原来是猪饲料厂的老板呢! 书颖于是撩了撩他,说起她从前听说过某省的首富就是卖猪饲料的,可见这方面生意有多赚了,问他这样壕的该是山东富豪榜前几名,资产肯定超过蓝翔。 过不一会儿金锦绣回复她:【哥没有研究过自己的排名,哥资产也才十几亿。妹,买雄黄粉吗?哥给你最优惠的价格。】 书颖心想:我买雄黄粉干啥,大城市里又没有什么蛇。不过我想起自己梦里总是有一条黑色的恶蟒,也许买一点雄黄粉能镇一镇这个邪梦。 【好啊,你给我发快递过来,多少钱?】 金锦绣报了一个确实比较优惠的数字,书颖见他这样的大老板还亲自出面推销雄黄粉,可见产品滞销、库存积压。(金锦绣奸笑:卖雄黄粉给大虫子的老婆,气死大虫子。) 于是书颖问他有没有考虑过开网店试试,金锦绣回复:【哥没有开网店的经验。】 【我有一些经验,要不要告诉你?】 于是,书颖给他说起一些网店的玩法,他一直在回复或者夸她。 金锦绣还说:【要不我们合作吧。你来开网上零售店,哥这边给你发货,哥给你最优惠的价格,零售价的四折给你。】 【啊?】 【真的很便宜了,再便宜哥连底裤都要赔了。】 【可我现在正在学车,过段时间就要实习,没有空呢。】 【那你有空了,随时联系哥。哥就是觉得,以妹妹的才华,就是最好的雄黄粉经销商!】 白逸衡四点半提前下班,开车一个半小时抵达叶家。孙致远的事已经过去,虽然难免唏嘘,但是所有人都恢复了往日的生活。 因为白逸衡的到来,叶母特意做了一桌菜,席上叶父一直与他喝酒吹牛,书颖无奈地坐在一旁翻了无数白眼。 因为心疼他开车累了,叶父叶母让他洗了澡就早点休息,可是等书颖洗过澡回房时他也没有睡觉,正刷着PAD看资料。 书颖躺下后他却马上放下PAD,欺身过来搂住她:“想你了。” 书颖呵呵哒:“你不是跟我爸求的婚吗?你找他去。” “颖颖,你的涉猎比我想得还要广。” 书颖白了他一眼:“少跟我爸吹点牛,真是……受不了你们男人吹牛。” 白逸衡有一套歪理:“你出去瞧瞧,这个社会,哪个男人不吹牛。男人吹牛就跟孔雀开屏和女人打扮一样,这是本能,你不能违抗生物的天性。” 她睨了睨他:“说好的高冷男神呢?” 他贴近书颖的脖子,深吸一口气,说:“你的偏见中的一些认知是不科学的。” “那什么才科学?” “饮食男女。”他像是猛然发动的狩猎者,堵住了她的嘴,开始脱着他自己的睡袍,然后来拉她的衣服…… …… 白逸衡开着一辆迈巴赫高档的车来接他们,这让叶父叶母感觉分外有面子。 书颖一路补眠,他们倒是聊了许多事,包括婚礼摆酒和生孩子的事。 书颖也是第一次到他的私人别墅玩,他们交往的时间并不久,她要念书考试,他要工作,难得有完全闲暇的时间。 终于抵达了凤凰山南麓,这一带环境优美,空气清冽,小溪环绕,稀稀疏疏建着一座座的别墅。叶家父母接连感叹,这时他们倒不在乎自己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呈现在他面前。 车一直开往深处,好一段路连别墅都没有了,终于到了半山一座中氏的大宅院前。 白逸衡取出一个小小的遥控器,那大宅院的大门随之两边开启,开车进去迎面就是一堵巨大的汉白玉浮雕照壁。 照壁上雕着一条龙和一条长着翅膀的蛇穿梭在云水中,栩栩如生、威风凛凛。 他开着车往左拐,不久就经过一条车道,两边花坛栽着一排排银杏树。不久就到了一个占地约有六十几坪的户外停车场,共有六个车位。还有一个路口通往地下,显然还有地下停车场。 书颖不由得四周看看,前方有一排假山阻了视线,可是那主屋高挑的黑色瓦片、白色的墙已经入眼帘了。 叶母感慨说:“这别墅也太大了吧,这园林的设计像是画中的一样。” 白逸衡解释:“我叔公留给我的地,前几年请人建的房子。但是建好之后,发现开车去单位要二十几分钟,我又不怎么回来住了,住市中心更方便。” 叶家这种小县城市侩的小市民被这一波凡尔赛,居然一时无言以对。 白逸衡带三人往前走,拾阶上了一条假山翠竹环绕的小径。迎面一阵淡为的凉风,夹着些须青草香,夏日里这样的风让人格外舒服。 绕过假山翠竹丛,视线豁然开朗,从外面山间引来活水,院中挖着一个莲塘,莲塘边围种着桃柳,夏日一片青翠的舒爽。 园中依山建亭,临水筑轩,汉白玉砌成的小拱桥跃在人工小河上,直通向屋子方向。 靠近屋子前一片空间由鹅卵石铺着,两边石头砌成几个小花坛,花坛上种着观赏花卉。 两层半的中式大别墅,一楼是大厨房、大客厅和室内泳池和两间保姆房。二楼是三个大的起居卧室,三楼是客房和健身房及天台咖啡吧。 其实他不需要这么大的屋子,他建起来是因为他们觉得人类的朋友几十年会换一批,他、夏青(荀少青)、红儿(赵丹妮)几个大妖有个“自己的家”。 书颖有一刻想着:难怪小蓝鼓励我谈恋爱,原来这人是比霸总还有钱,小蓝应该也能受财气滋润。 带着他们游览名胜古迹、购物,前后玩了三天。 第四天时,白逸衡将两年前买的一辆幻影钥匙交给叶父:“我往返开车要三四个小时,太难开了。爸,你自己开车回去吧。” 叶母瞪大眼睛,还是推辞了:“不行,这车太贵了,碰了我赔不起。” “我买保险了。我放那一年多没有开过,交了保险费不开一开,太亏了。” 然后叶父就半推半就拿了钥匙,书颖隐隐觉得这不好,怎么都像是打秋风的一样。 她要是坚持不受,爱惜羽毛地清高,谨守清贫,好像也没法长时间过日子。因为他就这么壕,她不跟着过有钱人的日子,总不能让他来跟她降低生活水准吧。 书颖只好在他们走之前劝一劝:“现在不少人仇富,你们要是炫着别人的富,仇富人却仇到你们身上,冤不冤枉?” 白逸衡说:“就一辆车而已,你都有这些话。时候不早了,爸妈早些出发还能赶到家吃午饭。” 叶父叶母装好那大箱小箱、大袋小袋的行李,叶母拍了拍女儿的手臂:“跟着小白好好过日子。” 他们就上了车去,老司机研究了一下几乎是崭新的豪车,最后发动汽车,开出车位扬长而去。 书颖经历这些事,难免想到了一个词: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白逸衡星期三、星期四要去京里大学讲课,指点研究生,本想带她过去,可是她星期五要考科目二。 于是书颖在家两天,给他做了一身西装和一件衬衫,他回来时试了试正合身,比捡到钱还高兴。 …… 星期六,书颖已经考了科目二,一身轻松在杭州过个周末。 白逸衡不上班,拉着她陪他看电视剧《新白娘子传奇》,一个上午,看到了端午节许仙被白素贞吓死,她为救丈夫上天入地。 这老电视剧,看几遍也不成问题,书颖只心底有些好奇。 “你很喜欢《白蛇传》?上回看电影,看得也是这个题材。” 他思考了很久,忽然说:“如果我是修炼两千多年的蛇妖,你会像许仙一样害怕吗?” 书颖笑:“有法海吗?” “……没有。” 书颖一脸轻松地说:“那怕啥?蛇妖是妖,是人形的,又不是原形。” 他欣喜若狂的模样,书颖才一脸狐疑:“你那么高兴干什么?” 他收敛了喜色盈腮的样子,郑重地说:“颖颖,我确实不是人类,我不能一直瞒你。我真是修炼两千五百年的白蛇。” 书颖一愣,哈哈大笑:“其实我是玉皇大帝。” 他怔了怔,摆了摆手:“我不是跟你开玩笑。” 书颖呵一声笑,说:“你是蛇妖?那你变一个我看看!” “……” “变不出来了吧?” 他清亮的凤眼看着她,沉下声说:“好,我变给你看,但是你别怕。” 书颖正老神在在的样子,却见他身上闪过一道白光,瞬间他就没有了人影,那白光化为一道白虹飞到庭院里。 书颖瞠目结舌随着白虹看向玻璃墙外,外头居然盘着一条白色巨蟒。 白蟒盘着水桶粗的长长的身子,竖起头望着她,那双眼睛倒是如黑曜石一样剔透,水润温柔。:,,. 第28章 现代男白蛇(28) 啪一声,手中的餐后水果落在了桌上,背后涌上一股寒气,似从基因里散发出来,汇聚成一股。 书颖生出一股想要逃跑的冲动,可是任如何惊慌,却拾不起一分力气,一时之间如何站得起来? 白光闪耀,白色巨蟒化为一名男子,长身玉立,风流倜傥,容颜绝世。 他站在玻璃墙外深深望着书颖,那双漆黑温润的眼瞳似担忧、似期待,像孩子一样无辜。 白逸衡又以瞬间移动法术回到屋子:“你现在相信了吧?” 书颖一时没有回答他,颤着手用力掐自己,痛! 书颖咽了咽口水,才说:“这……不会是……魔术吧,还是高科技投影设备……” “不是魔术,不是高科技投影,我确确实实不是普通人类。” 书颖深呼吸几口气,这时状态稳定了一些,才说:“我刚才没有看清楚,你再变一次?” 白逸衡又化为一道白虹飞到外面,这回大白蟒溜得靠近一些,就差贴着玻璃墙了,书颖想看不清楚都难。 眼前的毕竟是巨蟒,人类的基因记忆决定会对他的原形会产生本能恐惧。 可是白逸衡每一次都飞到外面变形,只躲到玻璃墙外。大白蟒乖巧、期待、温柔地望着她,对上他的眼睛,只看他的眼神便如他人形时无二。 眼神的交汇让书颖渐渐放下本能的恐惧,才敢仔细看他。他浑身雪白、莹光发亮,头也长得漂亮,不像恐怖电影里的一样。 书颖不禁想:他呆在玻璃墙外,是怕吓着我吧。他这样的大妖,要是想吃我,早就下口了,也不用等到现在。 况且他在人间做一个警察,专门抓捕犯罪分子,他总不是坏妖。 坏妖还会花时间去学法医、读出博士学位,考上警察公务员吗?坏妖天天想的是怎么吃人,哪有这份耐性升学考公务员?年年公务员考试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哪里那么容易了? 况且他这种身价还非要做大家觉得恶心的工作,不是信仰,那是什么? 书颖心中生出一股温柔之意,微笑道:“我瞧不清,要不你溜进来我看看?”(白逸衡:溜?不会说走吗?女主:你木有脚,怎么走?当然溜啦!) 待大白蟒摇摇摆摆着身子溜进屋来了,书颖控制不住本能,倒抽一口气,双手放在嘴前,喃喃:“真的好大一条!” 大白蟒忙变回人身,说:“其实我现在更习惯用人身。我只做了五百年的蛇但我做了两千年的人。” 他变回人身时,书颖那种基因里的畏惧就全消了。 书颖的表情苦逼,嘴唇委屈地抖动,待他眼中生出一些不安时,书颖控诉道:“你骗我!你这不是蛇!你是蟒,好吗?” “……”白逸衡一愣,觉得媳妇的重点好像不对,试图解释,“蛇长大后,就变蟒了。” 书颖如琼瑶电视剧演技派一样挠着头发,状若疯逼。 “这是现代呀,怎么会有妖呢?” 白逸衡心中惴惴:“现代还有一些妖存在,其实妖也是生灵,是一个物种……” 书颖忽想到一件要紧事,问道:“妖变人身之后,它的染色体会跟着变化吗?” 白医生怔了怔,说:“我现在和人类一样是23对染色体,但是我的细胞中蕴含着的活性比人类强上千倍。我们妖的身上拥有强大的暗能量,人类没有。” “那你变成蛇后也是23对?”书颖是真的好奇了。 “没有检验过。这不是问题吧?” “怎么不是问题?这关系到我会不会怀孕,怀孕后生下的是人形、蛋还是小蛇?我声明,要是生小蛇或者下蛋,我绝对不干!” 他一愣,后大喜过望,握住她的手:“颖颖,你真的不介意吗?” 书颖抽回手,一脸正气,戳着他的太阳穴,说:“你这妖精变成美男子学二流子泡妞,品行实在太恶劣了!” 他委屈解释:“我化形后就是这个模样,我化形不是为了泡妞……” “还不承认自己的错误,不端正态度!” 他垂下头:“……那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书颖抚了抚额:“这个世界居然有妖精,我得缓缓。我的世界观在崩塌……” “世上一直就有妖精,不只我一个。其实你的同学的案子、上次邯郸的案子都是邪妖作乱。我们重案组除了解决人类刑事案件之外,东部南部的这种案子,我们都管。北方的这类案子则由赵子明他们解决。” 书颖惊道:“难道你的同事们都是妖?” “他们是人类。赵子明是半妖,他父亲是犬王。” “像犬夜叉一样?” “差不多。” 书颖感叹世界比她想象的更加精彩有趣,也更加凶险。 他忽然说:“你还记得三年前,你去过青城山吗?” 书颖总是梦到一条黑色的大蟒蛇,也梦到过白色大蟒蛇,白色大蟒色宛然就是他原形的样子,她不由得后退一步。 “颖颖,我不可能伤害你的。因为你一千年前救了我,要不是你,一千年前我不可能比黑蛟先一步吃下千年灵果打败他,也过不了大劫。” 书颖不禁愕然:“我前世是你的救命恩人?” “不是前世,是三年前。你恐怕意外落入了时空缝隙,后来你又回到一千年后,我想找你的转世,找了一千年。直到现代,我发现了现代的服装、手机、巧克力,才知道你属于这个时代。” 书颖盘算着不会是原主救了他吧。 “我不记得了。” 白逸衡说:“可是你一直在做那个黑蛟和白蟒的梦,你潜意识里是记得的。那黑蛟会吃人,是我的夙敌,当时我与他大战……” 他说起前因后果,受他引导,书颖的脑子里涌进很多每一次想捕捉却又丢失在角落的记忆画面。一帧帧、一页页,宛如昨日,那并不是原主,那是她初临小世界的时候,那时她都还不知道自己穿书了。 “你是……秦白……” “你想起来了吗?”白逸衡欣喜地抓住书颖的手。 “你还记得我用什么给你包扎伤口吗?” 白逸衡神情尴尬,半晌才说:“XXX卫生巾。” 当时书颖的背包中真有这个牌子的卫生巾,这一点就算书颖她妈都不知道。 “这么复杂,这……我怎么想得到,我脑洞再大也想不到。”书颖一脸呆滞地喃喃着。 白逸衡握着书颖的手:“我没有怪你,我是怪我自己。我以为你遇害了,我没能救你,我一直很内疚。” “你腹部的疤呢?”书颖眼睛垂下看向他的腹部,她摸都摸过,当然知道。 “我们蛇妖的组织再生能力远远超过人类,都过去近一千年了,当然没有疤了。” 听到他自称“蛇妖”,书颖想想他原形的身材,不禁“语重心长”地说:“别跟年过半百的女明星非要演少女装白幼瘦一样。不要学‘丫头教’!你不是蛇,是蟒、蟒、蟒!明白吗?” “……” 人对妖的恐惧源于未知,而书颖已经知道了一切原由,不想纠结。毕竟穿越一回是要好好过日子的,而不是无意义地纠结来纠结去的。 晚上,书颖忍不住好奇,问他:“现在人与妖能相恋在一起吗?真没有法海一样的法师来抓你?” 白逸衡想了想,解释道:“上古时代人妖杂居时,人族女子常常向妖族借种生子,因为妖之子能量更加强大。只是人妖混血生长在人族母亲之手,没有好好开发妖力法术,最后他们也忘记了。到后世很多人类拜神为师学习仙法,那些有灵根天分的差不多是人与妖的混血。这些得到传承的混血既有人族的智力发展的潜力,又有妖的天生能量。” “杂种优势?” “用现代的话,可以这么说。但是越到后面辈份,‘杂种优势’的力量就越弱。如果血脉力量太过稀薄,当然就偏向普通人了。就像现代的隐性基因一样,后代就没有继承妖族的能量。” “不是说人妖相恋,天道不容吗?” “这是后世人的加工。天道不容,就会产生物种生殖隔离,所谓‘风牛马不相及也’。人工杂交的骡子没有繁育后代的能力,人与妖的混血并没有这个问题。天道玄之又玄,哪里需要弱小的人族法师去维护他的法统?仅一个繁衍的隔离就能办到的事,‘天道’哪需要那么麻烦?人族的天师不过是人族的自我陶醉,说是维护天道法统,其实维护的都是人道的法统。” 书颖很好奇:“他们维护的是什么‘人道法统’?” 白逸衡沉默了一会儿,说:“世上还是有很多恶妖的,吃人、食魂、吸人精气,这些都是人类恐惧的。除此之外,古时候人族女子就喜欢向妖族借种。繁衍历来都是除了生存之外的最大的主题,妖族男子想要在人族女子身上留种,人族男子也没有办法。上古一些传说中女子踩了神的脚印或吞了蛋怀孕,那其实都是女子和妖风流一晚怀孕。因为走向男权社会,女子当然不承认和妖发生关系,于是就这么说。古人迷信,又重族群的繁衍,就此不追究女子的责任,留着她多生人丁。到了礼法深严的时代,人族男子对妖族男子偷他们老婆的事深恶痛绝,人族法统的价值观对妖越来越排斥。其实妖原只是一种族群的名称和中性词,上古时这个族群太重法力但是创造性不行。人族几乎没有法力,但是拥有很强的创造性智力。在人族获得凡间的大发展后,因为人也在一些妖的食物链之下,‘妖’就更含有贬义意义了。” 书颖奇道:“你也是妖,你怎么比人还聪明?” “我一直在向人族学会智慧,用人的思维思考问题。我当了两千年的人了,当然比普通人读十年书的底子强。可是世上不爱学习没有文化的妖还是占大多数的。” 书颖又问:“你活了两千多年,是不是偷了很多男人的老婆,生了很多后代了?” 白逸衡莞尔,摇了摇头:“没有。你应该读过《西游记》,里面记载的一部分事还是真有其事的。” 书颖惊道:“难道真有孙猴子?” 白逸衡笑道:“那倒不是。《西游记》中就写道:妖族修仙,每五百年经‘雷’、‘火’、‘风’三劫,妖族确实有这三劫,差不多的妖族都毁在这三关之上。一千年前,我遇上你时正将遇‘风’的大劫。那大劫将要来时,我遇上了夙敌黑蛟,大战之后,你救了我,我才吃了千年菩提果快速恢复功力打败了它。也因此,‘风’劫来时,我才能抵抗。度过这三劫,才真正脱胎换骨成为妖王,属于人间的妖仙了。妖不是童子身,成功度劫的机率要小七八成,若享有功德和香火,又要好一些。但是很多根脚不正或忍受不了寂寞的妖修不懂,所以在人间胡作非为。” 书颖如好奇宝宝一样再问:“女妖也乱配凡人吗?” “女妖失了元阴,或者生育孩子,当然损失元气。” 书颖看了看他:“你现在不是童子身了,将来的劫数怎么过?” “我已经过了一千五百年的三大劫,理论上能活两万多岁,只不过在这些岁月中,又有什么劫缘,我也不知道了。天下的生灵,哪一个两万多年都不娶妻的?” “你活两万岁,我活不过百年。” “我已经催动我的元/阳在你身上长出小小的灵根,以后我传些功力于你,我们一起修炼,你就不会只活百年了。” 书颖心想:他对我真是没话说了,要什么就给什么,对我父母又好,还想耗费自己的功力带我这个青铜。 “怎么会有你这么傻的蟒?你自己好好修炼就是,别的人类都只活百年,我活百年也是天经地义的,谁要你传功力给我?” 白逸衡淡淡一笑,说:“孤独活两万岁,还不如和你一起活两千岁。” “说你傻你还真傻!无论人与妖,因果劫缘是变化的。凡人有七年之痒,你们妖就没有吗?我们现在的感情好,在一起当然快乐,可以后你厌倦了,我就是你的累赘。我死后,你的红尘劫也过了,以后专心修炼,修成正果。这才是你的正道。” 白逸衡露出惊讶之色,许久说不出话来。 书颖戳了戳他的额头:“傻蟒!我跟你快快乐乐过几十年,就已经胜过其她凡人女子。若妄求长生,犯了贪嗔,应该没有好结果。” “你当了我的道侣,哪有什么七年之痒。人类的七年之痒是因为人类只有那个寿数,我不一样。” “那你是七百年之痒?” “少青是我徒弟,红儿也是我徒弟,我教得了他们就教得了你,你明白了吗?我在你身上种了灵根,只度一点功力给你,你也得自己修炼,延年益寿。我不会天天度功力给你,你想哪去了?” 他一脸聪明样中偏偏透出傻气,难以被别人说服。 “傻蟒就是傻蟒。”书颖躺下卷起被子睡觉。 他掀了被子爬进来抱书颖,书颖忽想到一个问题:“你有没有毒?” “……” “有呀?” “我都敛在腹中,不会伤到你的。” 书颖捶了捶他的胸膛:“你丫的还是条毒/蟒呀!” “……” “你毒牙长什么模样,张开嘴给我看看,是哪一颗。” 白逸衡看着书颖,眼神暗潮汹涌,还是解释一下:“化成人身就蜕化了,要变成蛇身才有。” “你的毒能做抗蛇毒血清吗?取一些捐给医院是不是用处很大?” (大白蟒:媳妇的脑洞是不是太大了一些?她是不是把我一个蛇妖的画风带向什么奇怪的方向?) 白逸衡从医学生的角度解释:“蛇毒的成份大部分是蛋白质,这也是蛇类的生命能量形成的,你让我去捐蛇毒就跟人类男子卖/精/子一样。” 书颖禁不住瞪大眼睛,抚了抚他的俊颊,嘟囔:“那还是不要了。” 他轻轻一笑,依恋着她的抚摸,目光格外温柔,在这样的目光中,书颖迷迷糊糊,沉沉浮浮就贴在他怀里睡着了。 …… 赵子明打电话给白逸衡,还是为了上次邯郸的案子。赵子明已经报给了上面,上面没有办法,想让他去修改或消除一些人的记忆,从而了结案子。 除了天师家族和处理特案的能保密的精英,上面并不想让普通人接触这些,免得人心惶惶 赵子明功力不足才邀请白逸衡帮忙,白逸衡就爽快地答应了,因为这两天他的女人正准备考科目三。 赵子明在邯郸组织了所有对案子知情的警员一起“座谈”,然后他就和白逸衡合作使用了****,给他们植入“剧本的案情”。 这花费了他们一天的时间,也累得够呛。白逸衡与赵子明一起喝酒时,跟他提起他和媳妇的事,媳妇并不介意他是妖,只是有些奇奇怪怪的脑洞。 总得来说,白逸衡觉得非常快乐,就想跟老朋友分享。 赵子明感叹:“你倒是好了,可是我连火劫都没有过。不过,你媳妇就算能修炼,五百年后雷劫怎么过?” 叶书颖就算修炼,也要过劫的,劫这种事别人代替不了。况且她半路出家,不算是正经的根脚,连半妖都不是。白逸衡虽然是妖,可是他也是神族后裔,根脚正,血统高阶。 白逸衡沉默了一下,说:“看机缘吧。她那么好的女子,会有福吧。” 赵子明看了他好一会儿,呵一声笑:“情人眼里出西施,就是典型的偏见。偏见左右不了客观的东西。” “现在我不烦这些了。” “她现在忙什么?” “在考驾照。” “那你不打算带她隐居好好修炼吗?” “她人间的因果都没有了,怎么隐居修炼?怎么也得给她父母养老送终才算了结。在人间多经历一些事,对修炼也没有坏处。” …… 据书颖知道白逸衡不是人类的事已经过去了十天,她考出了科目三,拿着成绩单回县城交警大队那领取驾驶证。 白逸衡送了欧洲半月游的旅行团票给他们,他们八月上旬要去玩。书颖爸不再收学员,过得比较佛系,原来几个还没有开始练的学员都转到别的教练那去了。 父母虽然市侩,但从无害人之心,他们愿意享享清福,到处玩一玩,自也随他们。 书颖这个月的网店应该也能净赚收入三四十万,靠自己也养得起父母。傻蟒大土豪还愿意帮书颖养,书颖没有拒绝。 两个人都有经济能力,他在人间又没有父母,养书颖父母的话题没有深度讨论的价值和必要。 因为近几日没有案子,白逸衡就去了京里大学多带一带研究生,书颖回家取驾照就不用急着赶回杭州,在家里住上一晚。 这一晚,书颖做了一个非常扎心的梦。梦中的“书颖”自从青城山回来后,一直被黑色大蟒的噩梦所困扰,生活中极度恐惧爬行动物。 梦中的“书颖”是一个很有天分的服装设计专业的学生,她比现在的书颖矜持一些、斯文一些,所以白逸衡追她的时候,她虽然心里也喜欢他,可是没有在第一次答应他。 后来他几乎天天去找她,她才羞羞答答的当了他的女朋友。放假后,她也和肖瑶、王海燕她们去了邯郸,但是她和她们一起住,而白逸衡默默跟来,她都不知道。 之后发生了命案,他才出现安慰她,给她安全感,然后他参与了案件调查。 至于孙致远的案子,发生时间也一样,但是她被孙致远在他家就抓住了,善良的她是不会为了自保说那种谎的。 她中了狼毒花的毒,也是白逸衡救了她,她虽然不知他救她的方法,但他们经过劫难后感情升温。 白逸衡以为时机到了,在她跟肖瑶一起去到上海实习之前,他向她坦白了身份。但是她见到了大白蟒就完全吓疯掉了,抗拒着他的接近,狼狈地跑出了凤凰山地区。 白逸衡一直来找她,她紧闭着门不见,她被噩梦所扰,对蛇的恐惧深入骨髓。她一再拒绝他,把他逼疯了,将她抢了回去,她在他的倾诉下终有几分心软,半推半就从了他。 可是从了他之后,她又后悔了,写信给他,表示他已经得到他想要的了,求他放过彼此,人妖殊途。 她跑出了他的家,前往上海实习,之后遇上好几个案件,都是他默默保护她。在犹豫要不要继续跟他在一起时,她遇上了一个“人类”美男子法师徐洋。 他看出她身上的“白毒蟒”的妖气,他说那毒蟒大妖千年来不知迷惑害死多少女子,劝她“迷途知返”,助他和他师父擒住“白毒蟒”。 她十分犹豫,徐洋极力劝说,又嘘寒问暖,最后带着她去见他的师父乔墨三。乔墨三胡说八道了一些“白毒蟒做下”的丧心病狂的事,劝她大义灭亲,拯救人间。 他答应她不伤害白逸衡的性命,只抓住他镇压,不让他再害人造孽。在他的蛊惑下,她将白逸衡骗到了他设下的陷阱中。 白逸衡在那陷阱中受了重伤,之后荀少青、赵丹妮及他的另一个修炼二十年刚刚出关的女徒弟周小莹赶到。 白逸衡及众徒弟与乔墨三集团恶斗,可是乔墨三携她为质,乔墨三知道自己必败,当着白逸衡的面几乎把她的精气吸尽。 白逸衡、荀少青等人合力杀死乔墨三,原来乔墨三就是她噩梦中的黑色的“食人恶蟒”。她害了自己,也害了白逸衡受重伤,悔不当初。 她奄奄一息将要死时,才跟他说:“乔墨三跟我说,只为了镇压你,不让你吃人,我没有想要害死你。我不跟你说对不起了,因为我爱你。请你不要恨我,忘了我吧……” 白逸衡泪流满面,最后关头,他在重伤之下,用毕生修为逆天而为,度了精气给她。她没有死,可是散尽修为后变成了原形的小白蛇。 白逸衡的徒弟们都恨死了她,只因为白逸衡爱她,他们才不杀她。他们带走了毫无修为的重伤小白蛇,她追着他们,可是他们头也不回,化为青虹消失在她眼前,也彻底离开了她的世界。 世间只剩下她自己,她一直寻找小白蛇,可是他的人间产业转赠给了国家,她已找不到他在人间的痕迹。她找到八十几岁,白发苍苍,仍然没有再见他。 那几十年里,她因为寻找小白蛇,不知弄了多少乌龙,被蛇咬过好几次,不过每一次有惊无险。 书颖受不了梦中的悲伤,手脚一挣扎醒了过来,发现天早就亮了,枕巾已经湿透,脸上还有泪痕。 “醒了?”忽听到了个软糯糯的声音,书颖才见空调被上有一条蓝色的软绵绵的虫子,正是小蓝。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11-2121:46:17~2021-11-3001:18: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雁过长空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现代男白蛇(29) 书颖抹了抹眼角的泪痕,说:“我做了一个可怕的梦。” “我知道,因为我感应到了这个剧情发展的反作用力,我才跑回来的。” “什么‘剧情发展反作用力’?” 小蓝摸了摸它那小下巴,说:“这个世界到底是原著的主场,你改了人家的主线剧情发展发向,就像双方用力的拉伸,主线剧情被你拉过来了,反馈在你身上。主线剧情总要有些存在感呀。” 书颖呆呆地看着小蓝,说:“原来这是一本BE文世界?” “嗯,应该赚了不少读者的眼泪,让很多读者恨不得女主原地爆炸。如果可以给女主寄刀片,女主应该可以开刀具店了。” “你不是说,在这个世界时你不能告诉我剧情的吗?” “不是我告诉你的呀。” 书颖呆了呆,喃喃:“那乔墨三就是吃人无数的黑蛟,他一定会害小白的,可是我帮不上小白的忙。” 小蓝微笑道:“看穿种种迷惑,危险就消除大半了。你能用心去观察细节,明白了他行为的心理出发点,从而突破基因的恐惧,一切就不一样了。你艺术才华不及原主,美人气质也不及原主,只有‘用心’这一点胜过了原主。” 书颖听了这话才转移注意力,不再陷于原剧情的悲伤之中。她颇不服气:“我有这么烂吗?我们干嘛要和原主做对比?我只过我自己开心的日子。” “得嘞,当我说错话,我走了。” “你总神出鬼没的,什么时候再来看我?” “那条蛇妖不在你身边我又刚好有空就来看你。” 话音一落,小蓝已经消失不见。 打开窗户,夜风习习拂来,如一双温柔的手抚着人的脸,如此真实。若非小蓝的存在,书颖也很难意识到这是书中世界。 …… 叶父在驾驶座上兴奋地开着车,直呼豪车的驾驶体验与普通车不一样,只不过他都还没有研究透彻。 叶父主动揽下了送女儿回省城的差事,他是老司机,开个来回也就三个小时。 书颖倚在副驾座上,睨了他一下,说:“爸,你别去外面炫富,好不好?别人一听说他是公务员,随便就给你一辆豪车开,会误以为他有什么不正当收入的。” “我会讲清楚的……” “……呵呵,为什么要讲?关别人什么事儿?”所谓的讲清楚,是不是就是跟别人吹牛他的“叔公”留了千亿资产给他?不还是吹牛! 叶父啧啧两声:“你怎么这么啰嗦?” 书颖实在忍不住翻白眼,最近她委实控制不住这个不礼貌的姿态。 叶父又说:“这车什么都好,就是耗油了一些,有时候买来也养不起,开不起呀。” “……” “我驾校里有几个同事的儿子娶媳妇,想要我开这车帮他接亲,你看行不行?” 书颖抿了抿嘴:“我才不管你这些事儿。这车这么耗油,你耗得起就随便你开吧。” 她终于看透了,她怎么也阻挡不了市侩的父母当暴发户的心,也许越压抑他们,他们越不开心。 叶父吃了午饭,休息了一个小时,下午就返回老家了。 下午时书颖收到本小区的快递员送来的快递,正是金锦绣发给我的一整箱的雄黄粉。书颖之前跟他聊天时还不知道真相,并且还忙着考驾照,所以他才隔了这些天才发货过来。 寄雄黄粉给蛇妖的女朋友,金锦绣实在够损的。 …… 傍晚时,白逸衡从北京回来,书颖正在熨着一件成品衣服。他放下行李就过来从身后抱着她,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书颖嘴上嫌着:“我干活呢。” “不干活行不行?” “还不去做饭?想饿死我续弦娶条漂亮的母花蛇,是不是?” 白逸衡笑容暖暖:“今天给媳妇露一手!我带了烤鸭回来。” 白逸衡积极地去展现他的厨艺,他的背影颀长俊拔,脚步轻快,像是一个陷于初恋中的毛头小子。 书颖见了,不由得暗想:一个傻妖,干嘛虐恋呢? 白逸衡做了时鲜蔬菜、海鲜汤、片了烤鸭,一顿晚饭已经相当丰盛了。 “媳妇,我给你包一个。”他用春饼包了烤鸭肉送到她嘴前。 书颖吃了烤鸭肉,睨着他:“在京里呆了两天,跟那边的人学的?媳妇、媳妇的乱叫。” 平时南方人若是不刻意时的普通话口音和北方人相差很大,他在京呆了两天就一口京腔了,“媳妇”两字喊得特别有味道。其实南方人习惯叫“老婆”,不叫“媳妇”。 白逸衡呵呵笑了一笑,说:“我京里的一些老师、同学、校友、同事都结婚了,每回一起吃饭,他们动不动就感叹‘我媳妇怎样怎样’。现在我也有媳妇了。” 书颖发现他还真的完全融入人类的生活,“这一世”的人类社交圈还不小,他看起来根本就不像妖了。 “你有没有考虑过你的徒弟们,他们都还没有过三大劫,不宜婚嫁。你这种姿态,会让少青、丹妮道心不稳,受不住人类世界的诱惑。” 白逸衡支着下巴:“少青是我经历风劫后不久历雷劫化形的,过去近一千年了,第三个大劫应该是近几十年的事了。” 这五百年一大劫的时间不会十分准确,要看个人修为进度和劫缘,总之非常凶险。 书颖劝道:“所以你不能给他秀恩爱,这对他不好。” 白逸衡才思考这个问题,点了点头:“或许我是应该看看他的功力进度。” “他为何不闭关呢?” “二十几年前他都闭关修炼五十年了。一直不接触外面的事,心境上不去,功力就难突破。” “想在外面玩还有这些理由。” “他又不泡妞,怎么玩?” 书颖指着他的鼻子:“暴露了吧?原来在你心里,玩就是玩女人泡妞。” “我让他管着产业、帮我们捉妖都是在帮他,他需要别的成就来得到满足,分散精力。一个成年的妖要抗拒繁衍的本能是很困难的事。” “你也经历过?” “我当年就在人间除患,遇上了恶蛟,分去了我很多精力。” 书颖不能没有根据地乱说“天机”,那会造成时空大乱,她自己也魂飞魄散。所以她就算知道一些剧情也不能跟这个时空的人提起一句。 吃过饭后,书颖又专心做衣服,他披着真丝浴袍,擦着头发走过来。 “你这么忙?” 书颖一边打着纽扣孔,一边随口回答:“我刚好用白色埃及长绒棉丝光布料给自己裁了衣服,顺便给你也裁一件。” 打好了纽扣孔之后,起身到箱子里挑纽扣,书颖瞄了瞄他:“我这收集的衬衫纽扣都是偏女式的……你不介意吧?” 白逸衡笑:“跟你一样的就好。” 选了跟她的衬衫一样款式的水晶纽扣,她再操作着自动纽扣机按位置钉好纽扣。 他在一旁的钢琴上弹一弹不成曲的调子,又时不时看看她。 书颖听着钢琴曲,抬眸看了看绝代美男子,心中一动,说:“你一个中国妖弹钢琴,好是好,就是少了自己的韵味。你会不会吹笛子?” 白逸衡给她一个大笑脸:“必须会!” 他从虚空中取出一支青色竹笛,悠悠吹了起来,正是一曲《新白娘子传奇》中的《前世今生》。 笛子最重气息的控制和嘴唇、舌头的灵巧,这世间凡人的气息哪及大白蟒? 婉转缠绵、清亮悦耳的调子回荡在大厅,书颖看着穿着有点像古装的白色浴袍男子长身玉立、风流倜傥、丰姿雅致,不由得心底也涌起幸福的味道。 他吹完一曲接着又吹一曲,就在他的笛声中,书颖钉好了扣子、熨好了衣服。 书颖召唤他过来试试,他才收了笛子屁颠颠溜过来了。知道有新衣服穿,脱浴袍比谁都快,露出他精壮的胸膛。 书颖拿着衣服见此状不由得愣了愣,这还是个宝宝似的,哪里是一个两千多岁的妖呀! 白逸衡这样的衣架子,就算是十几块钱一些的衬衫也能穿出一种贵族的味道。何况穿上书颖亲自做的手工和面料都是一流的衬衫,当真赏心悦目。 书颖支着下巴细细欣赏,他走了过来,眼眸波光潋滟,说:“天也不早了,媳妇,洗洗睡吧。” 书颖一眼就看穿了他的目的:“你想干什么?” “你觉得呢?” …… 翌日白逸衡终于休息,上午想在阳台坐着喝一喝茶,忽然发现了阳台角落放着一箱子的东西。 白逸衡好奇打开一看,一股子令他不喜的味道袭来,他不由得呆在那里。 书颖正端了点心出来,看到这个情况,说:“是金哥寄给我的样品。他想让我帮他开卖雄黄粉网店。” 白逸衡的神色才缓和了一些,原来不是媳妇要用雄黄粉来对付他。到了他这个道行,雄黄粉怎么可能要得了他的命?只是他为作蛇妖,不喜欢这个味道。 “你现在一个网店还是……我和少青帮着运营。你没有必要再开一家,你要实习,没有时间。” 书颖嗯了一声,忽说:“你也好歹是个博士,要不你帮我修改一下简历吧。” 白逸衡欣然同意,她搬来了笔记本电脑打开简历,他看后沉思许久不语。 “真的那么差?”书颖知道自己的大学履历上“清清白白”,没有一个耀眼的项目。让一个从不好好上美术课的“数钱学霸”去学艺术,怎么不成学渣? “还好。”白逸衡的回答带着一种男人的理性魅力,声音沉稳,语气淡淡,却格外抓人的心。 书颖知道:若是真好,他一定不会只送我这两个字。 书颖也是人,她不要面子吗?她当然要! 于是她嘤嘤嘤挽尊:“我记忆混乱,当时画笔都拿不好,但是我已经很努力了。” 白逸衡喝了一口咖啡,问道:“你真想好好学习设计吗?” 书颖想了好一会儿,因为这并不是一个随便的问题。 “我已经读了这个专业了,我当然想成为一名设计师。就算不是顶尖的,我也不想在这方面仅仅是一个美工和普通裁缝的水平。” 白逸衡点头:“我打电话问一问丹妮,她混迹演艺圈,接触这方面比较多。” “太麻烦别人了。” “没有多麻烦。”他拉着她的手,“我想带你修炼,但是不想剥夺你的人生。” 白逸衡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却是荀少谦打来的。 荀少谦说孙致远的案子要移交司法机关,孙致远其实是符合精神病的标准的,他当时确实是被魔控制才会杀人。 这时候清醒了,上法院时估计也是清醒的。孙致远同意在法院上不提及狼毒花的事,但是有一个要求:想见叶书颖一面。 白逸衡蹙起黛眉:“书颖被她吓着了,不会见他的。” 荀少谦劝道:“逸衡,现在你也不用吃这干醋,你老婆又没有怎么样。这孙致远其实挺倒霉催的人,要不是命中三劫相逢,他没准就是一个安安稳稳的公务员,老婆孩子热炕头。这个案子有很多人关注的,上法院时也一定会有各种媒体关注,让他配合不要乱说那些事就是最简单的解决方法。” 若是普通的案子,书颖和孙致远只是上下楼的邻居,不能进去探望。但是这个案子涉及魔,荀少谦跟领导沟通之后,领导就签字同意了。 书颖也偷听到了一点,于是拉了拉白逸衡的袖子:“那我就去看看他吧。” …… 书颖跟着白逸衡前往市局重案组的牢监,荀少谦、孟涛在这里等着,而何小春、陈湘湘、彭小宇因为现在没有紧急重案,都调休了。 打过招呼后,白逸衡牵着我的手跟着荀少谦身后,进了一间探望房间。 书颖和白逸衡在桌旁等了一会儿,就有警员押着孙致远来了。他削瘦了许多,眼睛犹如死灰,脚步虚浮,像是一个游魂一样。 直到他看见书颖,眼中才划过一分神采,说:“书颖,你真的来看我了。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想伤害你的,真的……” “坐下吧,致远哥。”书颖知道案情的真相,对他的悲惨人生充满着同情。 如果说上一次案子里被蜈蚣精害死的女孩们是无辜的,其实这一次的两个死者,孙母和孟跃希,他们都有自己的原因。 孙致远听书颖声音温柔,才安定一些,坐在他们对面。 “书颖,其实我只是控制不住自己……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杀你。” “我知道致远哥不会伤害我,那不是你。” 孙致远眼里含着泪,点了点头:“这我就放心了,我不想就算死了,你也觉得我是那样坏的人。” “怎么会呢?” 孙致远抹去眼泪,深深地看着她:“书颖,我活不了多久了,我只想死前可以见你,我一直没有亲口跟你说过,我爱你。我没有别的所求,这跟你无关,只希望你别说我不配。” 书颖微微一笑:“哪有配不配的问题,只有爱不爱的问题。三年前我失忆了,所以小时候的事,我记不太清了。不过前些日子,我依稀记起一些。我上幼儿园大班时,致远哥在上小学三年级了。有一回,我爸妈工作忙没有时间接我放学,是致远哥牵着我的手,一起回家。 我上中学时,致远哥也会来教我功课。原来,小时候我也崇拜着致远哥,我不知道青梅竹马是不是爱,小时候我又不懂。等我长大了,你去外地上大学了,你毕业时我又失忆忘记你了。你从来没有不配,只是造化弄人,没有缘分。” 孙致远不禁嚎啕大哭,说:“我知道你是安慰我,我现在是个杀人犯,我还弑母,天理法律难容。” 书颖道:“那是你不受自己控制时做的,若是按照无民事行为能力人来打官司,你在精神病院住几年还能出来。” 孙致远摇了摇头:“出去又能怎么样?所有人都看不起我,也没有一个亲人。我真的被认定精神病免于刑事责任后,谁会相信我不会害人,能请我工作?而且这个案件中是我下毒害人杀人,一个会下毒的人,怎么能说是精神病呢?” 孙致远到底是重点大学毕业的,他对这些问题思考得很透彻。 书颖沉默了,这种案子警方也很难圆过来,她不懂其中的道道,也没有这个能力。 一直不说话的白逸衡开口了:“书颖只是一个普通学生,她纵然好心,也帮不上你。但你确实是被魔控制才杀人的,我尽量给你请个律师、精神鉴定方面也没有问题。可是你真能活下去的话,往后几年要面对的人生苦难是没有人能帮你的,我也不会让你接近书颖。” 孙致远默然许久,看向白逸衡,想说什么又没有说。 白逸衡淡淡勾了勾嘴角,说:“那就这样吧,你好好配合重案组和法院。那魔的事暴露出来确实对公众不好,但是对你也没有好处。我们走了。” 白逸衡拉起书颖,书颖忙提了一袋零食要送孙致远,白逸衡小气地夺了过去,看了看孙致远:“我能给你出律师费和精神鉴定的费用,但是你若能活下去,今生今世都不要再见书颖。懂了吗?” 书颖拉了拉白逸衡的袖子:“你干嘛呢……” “男人之间的事,你不要管。” 书颖翻翻白眼,可孙致远却点了点头:“好。” 书颖讶然:难道真的是我没有听懂,不是白逸衡胡闹? 白逸衡拖走媳妇出了屋子,因为他脚步甚快,她只有小碎步跟上,荀少谦等人也跟在其后。 出了临时关押的监牢,白逸衡提起那一袋零食,清澈寒眸看了看她:“叶书颖,你问题大了。” 书颖挣开他的手,揉着自己的手腕,说:“我有什么问题?” 白逸衡质问:“你居然送别的男人巧克力!” 书颖眨巴一下眼睛,说:“那我来探望不能空手来吧……你怎么能抢回来呢?” 荀少谦嘿嘿一笑,道:“逸衡,你这醋味也太大了一些。书颖只是好心……” 白逸衡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说:“颖颖,以后不要太相信别人了,你这样我很不放心。” 书颖纵然也通人情世故,但是不像白逸衡他们奋斗在人性阴暗面的风口浪尖,阅历就远胜过她。 白逸衡道:“人家给你下套了,你还给人家数钱。” “下套?” 白逸衡哧一声笑:“这世上想活的人总是比想死的人多。事情过去这么久,当时都没有死,现在怎么会想死?他要见你是因为他没有别人可找了。而你又恰好认识我,就算当初是魔控制了他,他也有记忆。 我是重案组的人,你认识我,你可以影响重案组的‘剧情’方向。他知道说出那狼毒花魔的真相对他没有好处,他不能挑战我们维护公共安全的力量。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你念他无辜可怜,还有青梅竹马的旧情,让你帮忙在重案组跑一跑。” 书颖不由是回想之前他们说的话,孙致远后来说的话确实引向了很多案子的重点,这些重点关系着他将被怎么判。一个真正想死的人,有必要跟她讨论这些吗? 畏罪自尽写一篇绝命书也就可以了。但凡关切案情发展的,都是有求生的本能。 白逸衡道:“颖颖,以后长点心,别被不相干的男人利用。” 书颖扁了扁嘴,说:“我没有那么笨……你一提示,我也懂了。不过,也不要苛求别人,求生是任何生灵的本能。在他那样的情况下,他能想到我,想到这个办法,这不算罪过。” 白逸衡呵一声冷笑:“我没有说是罪过,所以我才能给他出律师费。不过,他上次有心魔伤你,这回我又帮他,你小时候欠他的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儿就画句号了。还青梅竹马,还致远哥,崇拜他……他有什么好崇拜的?” 荀少谦扇了扇鼻前的风,叫道:“怎么这么大的酸味呀!啊呀,原来是醋缸打翻了!” 白逸衡和书颖在这里说话,孟涛倒是识相地避开了,只是荀少谦还悄悄摸近八卦。 白逸衡寒眸转向他,送他一个字:“滚!” 荀少谦哈哈一笑,就迈着长腿,潇潇洒洒走了。 书颖看着他们两人的交锋,暗自好笑,见荀少谦走后,她才说:“小白,我以为致远哥……” 见他目光一寒,书颖连忙改口:“我以为那个孙致远就要死了。他确实很可怜,他一生亲情残缺畸形,爱情求而不得。所以,我就说一个谎。我就算小时候把他当哥哥,那也不会崇拜他。” “真的?” “我中学时,他常常来我家,我其实挺烦他的,每一回孙阿姨来我家找他,也没有给我好脸色。那时我虽然还小,但不是不懂。谁能喜欢接到那种‘影响我儿子好好学习上进的不是贞静娴淑的好女孩’的眼神?” 白逸衡却不抓重点,说:“中学时是不是有很多男同学上你家来寻你玩?” 书颖抿着嘴,眼眸如星,像是对他热情鼓励和期待,可是他想要去拉她的手时,她却淡淡转身走了。 白逸衡的聪明劲在这时候就没有用了,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改成第三人称了,因为要修改稿子,所以才晚更新了。 “书颖”两个字好难打呀! 大家都这么说第三人称好,有些道理。这种类型文重剧情,第一人称有些是展开不了剧情。 感谢在2021-11-3001:18:24~2021-11-3019:57: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yiyi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姗姗20瓶;yiyi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现代男白蛇(30) 既然已经到了市局, 书颖兴致勃勃到白逸衡工作的地方瞧瞧。当然不是去验尸房,而是去办公室。 白逸衡的办公室里家具简极其讲究,是他自己花钱买的, 他不喜欢单位里配的颜色款式。办公室里打扫得很干净,书颖都怀疑他用了法术。 白逸衡将书颖原来准备给孙致远的巧克力装进自己的柜子里,书颖才发现他柜子里装了那么多巧克力。 这条蛇比她还爱吃巧力,家里的柜子里也囤了很多瑞士巧克力。 书颖轻声问道:“你们妖会蛀牙吗?” 白逸衡伸手弹了弹她的额头:“总是问我奇奇怪怪的问题。” “我这才是最正常的问题了!” “会换牙。掉了再长。这跟人类不一样,人类换一次牙,就长不出来了。” 书颖伸手两根手指戳在他的嘴角往上一推:“真让人羡慕呢!” 白逸衡长睫微垂,拉着她的手:“这也没有什么好玩的, 去吃饭吧。” 白逸衡今天不上班, 但是别人今天上班,看到他牵着书颖, 个个都闻到了爱情的酸臭味。一些别的科室的未婚女警也彻底伤了心死了心。 …… 北京虽是文化之都, 娱乐行业的人多聚集在那边。但是赵丹妮作为鲛人,北京对她来说太干了。她还是乐意呆在上海,这边的娱乐公司也不少, 北京真有什么通告,现在交通也方便。 赵丹妮行程很紧,现在都在剧组赶着拍戏。 八月上旬白逸衡带着书颖抵达上海,赵丹妮的“哥哥”赵熙接待了他们。赵熙带两人到了苏河湾一带一个高档小区。 据白逸衡说,赵熙是他前一个身份其中一个养子赵鸿庆的亲生儿子, 但是他和荀少谦不一样,赵熙并不知白逸衡、赵丹妮、荀少青的真实身份。 赵熙引着两人从地下停车场乘电梯上了楼去, 介绍说:“这个小区里年轻的商界精英、富少、明星和体育明星很多,丹妮今年也搬到这里。我想你们就买在同一个小区好了,白教授反正也不差钱。” 白逸衡找赵丹妮办事, 但是她现在正当红,哪有空呢?其实赵熙平日也没有空,他只过来看过一次,别的手续都是他的秘书找售楼中介办的。 书颖进了小区,见这一带比白逸衡在杭州市区的房子的小区还要充满着金钱的味道。 她不禁暗想:我现在被一条大白蟒包养了。 电梯到了顶楼的单位,就见一户棕灰色的双开门,上面装着瑞士的KABA密码指纹钥匙三合一的门锁。 赵熙比划一下:“上下两层,一共520坪,我觉得喻意挺好的。经典海派和传统意式简约风,清爽低调有品味,非常适合白教授的身份。” 入户就是立体玄关,鞋柜比普通人家的主卧衣柜还要大,转过玄关是南北打通的客餐厅,半高的隔断柜,客厅、餐厅隔而不断。 客厅前的地上摆着一百寸的新款液晶电视,客厅后则是开放式的书房,摆放着前后跨越三个世纪的进口老牌子书桌、椅、书架。 客厅连通14米宽的阳台,视野广阔无遮,可以眺望苏河湾和高楼林立的城市。除了客餐厅之外,还有中西厨房和一个副卧小套间,都拥有独立卫浴室。 楼上则是一个主卧、内书房、衣帽间、健身房的主套间及一个副卧。 白逸衡并不要求书颖放弃人类生命历程中的现阶段生活,所以给她买了新房子,让她在上海实习或工作舒心一些。 大白蟒觉得他下班之后可以偷偷飞过来找她,这点距离对妖来说不是什么问题,周末则可以过明路地来看她。 书颖打量着这个豪宅,禁不住想起原剧情,原主坚持分手后,和肖瑶合租在一套两室一厅的公寓里。一个房间只有十个平方左右,除了摆张小床和桌椅之外,几乎挤不下别的东西了。 当真是:有钱人的生活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有钱人的生活你想象不到。 赵熙带他们看了房子之后,将文件袋中的房产证、钥匙交给书颖:“这房子还送两个车库,就是刚才我们停车的那个地方。要是觉得不够用,也可以再买几个车位。” 书颖干干笑了笑:“应该够用了。” 赵熙说:“就是现在好的保姆不好找,还是先请保洁员吧……” 白逸衡笑着说:“赵熙,麻烦你了。” “都是自家兄弟,什么时候让少谦、少青还有逸年他们来上海,我们几个都聚聚。” “逸年还在国外读书研究,圣诞节可能会回来。” 白逸衡现在名义养父白雪松是一个享誉亚洲的国手中医,他已经在北京工作二十几年了。白逸年是白雪松的亲生儿子,也是学医的。 赵熙又带白、叶二人抵达一家饭店时已经接近12点半了。 一进饭店就听到《d小调小提琴协奏曲》,饭店大厅中央设着一个颇为壮观的室内喷泉,清澈的水珠不断的喷出,营造出一派清凉纯净的氛围。 饭店经理亲自来向赵熙招呼,口称“赵总”,正要迎三人去包厢。 忽见前方一个年轻的贵妇人、一个打扮时髦的三十几岁的男人,还有三个年轻女子提着公文包出来。 那个贵妇人看到了赵熙时收敛了脸上的一股高傲神色,露出了温和热情的社交笑容。 “赵总?” 赵熙才转过头,愣了愣,脸上也挂起职业笑容:“汪太太,你好。” 那个汪太太说:“真是太巧了,前头我先生还提到赵总。” “汪总也在这儿?” “没有。他去深圳了。”汪太太忽然看到了非人类的俊逸完美的白长卿。她虽然嫁给了比自己大二十八岁的老头儿,但是不代表她不爱看美男子了。 “这位是……” 赵熙看在汪总的份上才介绍:“这是白教授,我的好兄弟,他未婚妻叶小姐。” 汪太太看着白逸衡有些入迷,又朝书颖看了看,眼神就冷漠多了,她的眼神好像是书颖辱没了白逸衡似的。相对于白逸衡的风华绝代,只活了二十几年且小市民出身的书颖气质气场不够。 “你好,白教授。” 看着汪太太伸出的手,白逸衡手还在裤兜里没动,书颖才上前轻轻握了握汪太太的手。 “你好,汪太太。他是名法医,通常不和初次见面的人握手,怕冒犯别人。” 汪太太才恍然大悟,眼中有一丝惋惜之情。 “原来如此,其实我观念没有那么愚昧,没有关系的。” 正说着,后头忽然响起一个吃惊地声音:“叶子,真是你!” 一身穿着白衬衫和黑裙子的年轻女孩走了出来,正是肖瑶。她现在打扮得人模人样的,一点也看不出来在宿舍里那种开朗玩闹的气质。 “大仙,你怎么在这儿?” 肖瑶微微一笑:“我在明先生的工作室实习,刚好跟着他来见汪太太。你怎么在上海呢?” “丹妮介绍我去她合作的工作室。”书颖要来上海实习,她还没有和朋友们说过。 肖瑶目光古怪地看着她:“一线大明星赵丹妮吗?” 书颖点了点头,笑着说:“嗯,她刚好是……逸衡的世交家的朋友,就是赵熙哥的妹妹。” 书颖顺便给赵熙介绍了一下肖瑶,赵熙见肖瑶模样可比汪太太清爽多了,彬彬有礼伸手。 “你好,肖小姐。” “赵总好,很荣幸认识你。” 那位明先生知道鼎鼎有名的赵家公子,上前来招呼:“绕了一圈,原来都是朋友。” “我大学同学闺密叶书颖。”肖瑶落落大方介绍,“这是我们老板明总。” 书颖这时才仔细看向明总,“剧情之梦”才清晰了一角。这不正是她和肖瑶实习单位的老板及肖瑶后来十年婚姻的丈夫明泰诚吗? 那么这个汪太太就是明泰诚的一个客户朋友,她开办了一个淑女名媛学校,会在假期招收很多中产以上家庭出来的女学生。 汪太太希望明泰诚给她的学校的学生设计礼服,并且为她们上穿搭造型的课程。 原剧情中,原主这时候并没有来见汪太太,但是因为原主很有才华,明泰诚上过两堂课之后,就把穿搭造型和时尚艺术的课交给原主来讲。 国庆长假时,原主跟着女学生和老师们一起去一座教学用的古堡进行所谓的 “七日沉浸式贵族淑女精致生**验”时,发生了可怕的吸血鬼案件,好几个女学生死了。 幸好白逸衡因为相思难抑去寻原主,在原主被那东西吃掉之前,救下了她。 书颖做了那个原剧情的梦,但是任谁平时生活也并不会整日想着梦。因为那个梦里有几乎一辈子的时间跨度,正常人也难记清梦的细节。 这时书颖见到明泰诚和肖瑶在一起儿,才想起这些。 “明总,你好。” 明泰诚冲着白逸衡和赵熙也不会失礼于书颖,伸出手:“原来你是肖瑶的同学,那都是同行,以后多多交流。” “有机会还要请明总多多指教。” 大家客气几句,白逸衡提醒:“时候不早了,我们进去吃饭吧。” 告别肖瑶后,书颖才想:肖瑶仍然进了明泰诚的工作室,万一她接洽了汪太太那个项目,她可没有白逸衡去搭救。 书颖一时之间也想不出办法,转而自我安慰离国庆还长着呢,她暂时放下心来。 …… 书颖要去实习单位报到,因为赵熙和造型工作室也不熟悉,自然不用他陪着去。 白逸衡倒想陪她去,可书颖再作也不想总被他当巨婴,好像她是需要父母随时扶着学走路的两岁孩子一样。 “我在杭州时也没有天天往你单位跑。” “我的单位比较特殊。”他顿了顿,“我跟着去你们单位也不会给你丢脸吧?“ “不是丢不丢脸的问题。有谁去求职时还要家属陪着的?这让其他人怎么看我?生活不能自理的低能儿?” 白逸衡只得作罢,却取出一条手链和戒指给她。 “你带着这个戒指,你只要这样一转打开紫水晶,里面有根针这针上有淬了毒,要是有人想伤害你,你就悄悄用针刺他一下。只要是别的物种生灵,都会被放倒。这根的手链上的紫水晶一样可以打开,里面的针也有毒。” “你的毒呀?” “手链上的是我的毒,戒指上的是普通蛇毒。这毒拥有麻醉作用,你就算扎了别的生物,他们也几乎感觉不到痛。” 书颖心里发毛:“这么可怕的东西,我要是操作不当把自己毒倒了。” “你不会中我的毒。” “我也是人,我为什么不会中毒?” 白逸衡俊脸有些不好意思:“你化了我的元/阳,身上有我的法力,蛇类的毒对你都无效。” 书颖瞠目结舌半晌,说:“你不经过我的同意把我改造成蛇妖?” 白逸衡忙说:“你还是人类,这没有办法改……你对毒免疫,对你没有坏处。” 白逸衡看了看手上的嵌着紫水晶的铂金首饰,心想这个世界有妖魔,或许带着这些多一分保障。 白逸衡又取出一个钥匙扣,上面有些饰品,他解释:“这个链上金属珠子中是解药,半小时内服下都能保下性命。上回的事,我真的怕了,你必须要有自保的手段。” …… 白逸衡在今天下午要开会,所以他要赶回杭州。他以人类的方法来的,自然要用人类的方法回去,不然的话,现代的督控科技能查出他的活动轨迹异常。 但是他完成工作后,晚上再偷偷用法术飞来陪老婆,两地的距离对他来说还不会太耗法力。书颖送他离开后,才拿着简历,依照赵丹妮给的地址找去了雪莉王的工作室。 书颖一进工作室,就见这屋子是日式的温馨装修风格,原木色的地板、柜子、储物箱、柜台,天花板十分素雅,也没有主灯。 迎面而来的是一个化着精致清透的日式妆容的漂亮小姐姐。 “您好,请问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书颖颔了颔首:“我来找王小姐,我是XX美院的学生,赵丹妮小姐介绍我过来这里实习。” 那小姐姐听说是赵丹妮介绍来的,也不敢太怠慢,解释说:“Shirley今天不在上海,你去见Wilsn,我们的HR经理。” “Wilsn?他姓什么?” “嗯,姓沈,办公室在楼上。” 雪莉的工作室是一个三层的单位。 楼下是手工成衣店面和客户休息区。中间一层高定陈列室、客户造型室、库房。楼上是一些楼上则是设计工作区域、办公室。 书颖上了办公区的楼层,见到工作大厅陈列着好几台的缝纫机、画图工作位、模特模型,四周的玻璃储物柜中存放着各种常用布料和线。 五六个男女发现书颖了,书颖朝他们挥了挥手,然后找到HR经理的办公室,敲门进去。 办公室里坐着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男人,面容白皙,身材清瘦,穿着一件淡淡的水绿色的衬衫。 “您好!我叫叶书颖,我是赵丹妮小姐介绍到工作室实习的……” “进来坐吧。”何经理上下打量了一下书颖,态度倒还温和,“我上个星期就听Shirley说过,你今天才来?” “我刚刚来上海,需要安家收拾,所以多花了几天时间。” 何经理伸出手:“简历。” 书颖忙递了上去,他随意翻了一下,才问:“你在大学里有什么让你觉得骄傲的事吗?” 书颖心中受万点打击,一个艺术类的学渣又不是原主,哪里有骄傲的成就? “我的公共文化课成绩全班第一算不算?” 何经理再看了看简历,沉默了好一会儿,问道:“你和赵小姐是什么关系?” “朋友。” “你怎么认识赵小姐的?” 书颖改变了和白逸衡之间的悲剧,可是想得到别人的尊重,最终还是需要实力。 因为他没有发现书颖的专业优点,所以他才看重她的关系,关系也是一种实力。 书颖倒没有这么矫情,非要计较别人不是因为她本人而看重她。书颖再作,对着别人时是很讲理的:【我是是学渣又不是别人的错,干嘛逼别人做违抗社会规律的事。】 “我男朋友家和赵家是世交。” 何经理放下她的简历,说:“我带你熟悉一下环境。” 于是何经理带书颖到了外面的工作间,介绍几个设计师和助手。何经理指定了Shirley王的一个徒弟闵若依Ze带她。 等何经理回办公室之后,同事们各忙各的活,书颖到了分到的位置上呆坐好一会儿,百无聊赖,便去问闵若依有什么工作。 “你到处看看,自己找事做。别打扰我画图。”闵若依冷冷淡淡,这个社会没有有义务要对她好,没有义务带她。 “……”书颖最近被宠坏了,受了冷脸也拍不了马屁,只好去楼下的高档的陈列室看作品。 书颖非常喜欢一条新裙子,想要看上身效果,于是取下来试试。 Shirley王的另一个徒弟杨澄正拿着一件衣服回来,刚好看到书颖居然在试那件衣服,用看奇葩一样的厌恶眼神看她。 “你是来实习的,试衣服是客人的事。你身上这件是Shirley的新作,面料都是她特制的。你上过身就掉价了,你赔吗?今天才刚来,懂不懂规矩的?” 这种独家的设计的服装面料多是设计师亲自制作或设计的,不是外面能买到的量产面料。所以卖的价格自然不一般。 书颖还真不知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高定”,但是被人家这样骂,她也不爽:“我买下来。” “三十六万。”杨澄呵呵一声笑,不屑地看了她一眼。 杨澄一边挂着衣服,一边说:“现在的小姑娘就是喜欢不停地试衣服,买又不买。但是外面的人这样就算了,你在这工作,不能这样吧?” 书颖穿着身上的衣服,收拾了自己原来的OL套装就出陈列室。 杨澄转过头,叫道:“你穿着老板的新作品去哪儿?” 书颖转过头笑了笑,慢条斯里地:“去付钱。” 书颖找柜台的田蓉付款,掏出白逸衡给的黑卡,田蓉瞬间变色,笑容热情,态度真正的谦卑了。 这个名利圈子混自有一套法则,能简单利落解决的新人会被打压的问题,就不要注水二十集了。书颖不知不觉也走向了跟她爸异曲同工的路。 书颖回了工作区域,杨澄转头怪异地看了她一眼。 书颖耸耸肩:“杨小姐,你骗我呢。哪需要三十六万?三十五万八千八,Lucy(田蓉)还给我VIP客户的优惠价,给我二十八万八千八。” 杨澄还没有接她的话,旁边的一些同事眼睛像铜铃一样瞪着她,毕竟还没有人刚来工作室实习眼睛都不眨就花三十万买一条裙子的。 有钱能使磨推鬼,闵若依的态度跟着变了,她不一会儿过来问书颖会不会电脑制板。闵若依把两个设计稿和尺码资料给她,还特意细心指点她做这个电脑制板的一些细节。 这个工作室中人人都用英文名,既显洋气也方便沟通。因为用中文少得不这个总那个总,这个姐那个哥的称呼,所以书颖就成了Susan。 过了三天,Shirley王回来,书颖去她办公室坐了坐。 书颖这个艺术学渣哪有原主的艺术灵性?所以Shirley真的只是帮客户和朋友才收她的,没看上她的才华。 但是看在她还很有钱的份上,Shirley的态度倒很不错。 书颖现在到底是一个实习生,仍然要做一些跑腿的工作。 书颖开着一辆红色的法拉利载着闵若依前往思南公馆一带见客户。因为闵若依的车被人撞了屁股而送去4S店了。 闵若依就像叶父看到好车时的表情一样,她坐在副驾座上,忽然说:“Susan你开着这样的车来我们工作室实习,感觉好奇怪。” 书颖哦了一声,说:“不是我的车,是赵哥的。我突然来上海工作没有代步车。” 白逸衡说要送新车给她,他订下去了,可还没有到提车的时候。外地的车进城又多有限制,赵熙把这辆车借给她开。 闵若依看了她一眼,说:“你说的赵哥是鸿升集团赵总?” 外面的人只知道赵丹妮是富家女,不知道具体的,但是工作室的人基本知道她的来历。书颖是赵丹妮介绍进来的,书颖又这么有钱,大家就猜到她和赵家的关系很深了。 借车跟借衣服一样,反而更能体现身份。 “对。我在上海认识的人不多。” 闵若依表情怪怪的:“你其实不用工作,天天买衣服吃饭逛街都没有问题。” “我比较喜欢和职业女性/交朋友。” 开车到了停车场,两人搬出了衣服,步行前往一栋公寓别墅。按了门铃之后,在外等了很久,才有佣人来开门。 两人换上了一次性的拖鞋进了屋。刚刚进屋,书颖就听到一阵男人亢奋的叫声,她不由得微微尴尬。 书颖看闵若依的表情淡定,不由得佩服,这定力果然够专业。书颖哪里知道她现在身体被白逸衡改造了一些,耳力比普通人要强,她能听到隔音的房间里的一些声音。 书颖和闵若依等了十五分钟,耐性都将耗尽了,才听到楼上传来脚步声,一个穿着黑裙的美艳女人下了楼来。 书颖看到她的脸,脑子深处的梦中画面又打开了一角。这个女人不是……乔墨三的一个女徒弟灵歌吗? 灵歌虽然是人类,却是一个玄门弃徒。当年门派内部之争被排挤,她又和妖族往来,被废去修为逐出师门。之后被乔墨三捡了去,乔墨三教导她邪功,靠吸男人精气长生。 书颖不由得哀叹:我果然是柯南体质吗?如果按剧情走,就会遇上汪太太那个案子;我不走剧情,陪闵若依见客户也能遇上乔墨三的一个女徒弟。 第31章 现代男白蛇(31) 闵若依上前招呼:“您好, 王太太,你定的衣服已经做好了。” 灵歌一双美目看向闵若依,说:“Shirley不会自己来吗?” 闵若依才微笑道:“Shirley临时有事去了北京, 所以吩咐我给您送来。” 灵歌今天心情还不错,并没有计较。闵若依让书颖捧上装衣服的礼盒,亲自打开,里面装着一条她高定水蓝色的仙女裙。 灵歌一生除了吸人精气延续生命和听从师父的命令之外,作为一个女人,她也喜欢漂亮的衣服。花钱买衣服首饰能让女人愉悦,就算灵歌是几百年前出生的女人也适用。 灵歌取出裙子, 正要试一试, 忽然感到一丝淡淡的妖气。灵歌抬眸,眼前是一个秀丽剔透的年轻女子, 微垂着眼睛, 似呼吸都不敢重了。 灵歌诧异,眼前的明明是人类,她刚才怎么感到了一丝妖气?这时等她仔细分辨, 她又感受不到了。 白逸衡有属于他的气息,那种气息与凡人不一样,普通人感应不到,修行者会有所感应。白逸衡是神蛇修炼成的妖王(妖仙),又从来没有吃过血食, 修炼的是正宗功路,他身上没有一般妖的污浊血气和邪气, 反而仙气笼罩。 灵歌不经意时感到异常,仔细去辨识妖的血气和邪气时,反而察觉不到了。 灵歌看着书颖:“你叫什么名字?” “Susan.”书颖第一次觉得工作室那崇洋媚外的英文名作风是一件好事, 她分外不想跟乔墨三的人报上自己的真实姓名。 灵歌伸手想勾书颖的下巴,书颖本能避开了,灵歌一愣,又笑道:“年轻真好。” 灵歌靠吸男人的精气来续命,但是她也吸女人的精气来练功。这其中的区别是:她不吸男人的精气会死,不吸女人的精气不会死,就是功夫难进。 灵歌带了她们去楼上的衣帽间服侍她试衣服,书颖的心都差点跳出嗓门眼。 可怜的书颖没有学过法术,她没有辨别邪修的能力,她现在不能打电话让白逸衡。幸好一直等灵歌试了衣服,也没有发生什么事。 灵歌抚了抚裙子的腰腹位置,在落地镜前仔细看看,才点了点头:“还算合身。” 闵若依微笑道:“这是Shirley亲手给您量身定做的,自然合身。也只有王太太这样身材好的大美人才穿得出仙气。” 灵歌看看闵若依,她虽然不老,但显然不及书颖年轻。 “我看Susan长得也很漂亮,要是好好打扮一下,肯定不一样。” 书颖虽然几天前还花近三十万买了一条裙子,她也不会天天就穿那条裙子了,她平日只穿自己仿制的OL套装。 书颖干干笑道:“王太太,您过奖了,我哪及得上你?” 灵歌从众多衣服里取出一条秋香色的裙子给她:“要不你试试这条裙子,你喜欢就给你吧。反正我也不会穿了。” 书颖呵呵笑了笑,说:“谢谢王太太的好意,我衣服够穿了。” 灵歌不相信年轻女孩子拒绝得了好处,她用物质骗了很多年轻女子上套,那些人还以为她们幸运地遇上了贵人。事实上她们付出的代价至少是十年的阳寿。灵歌觉得自己对女人下手轻多了,她吸男人时,后果差不多是折二十年寿数。 灵歌佯怒:“怎么?看不起我吗?” 闵若依忙打圆场:“不是,王太太你别误会。我们工作室有纪律……” 灵歌道:“你们工作室最重要的不是让客户满意吗?” 书颖虽然不知道灵歌的目的,但是凭她是乔墨三的徒弟,她也要小心为上。 书颖微笑道:“王太太,我知道您是好意,但是……我……我不缺钱,我出来工作是兴趣。” 她傍了大款,好好的穿别人不要的衣服干嘛? 灵歌抱胸,挑了挑眉:“原来是有钱人家的千金,你爸爸是干什么的?” “他……现在无业吧。”因为准女婿太有钱了,他就从驾校辞职了,现在正和叶母在国外旅游。 书颖这么说,被灵歌理解成是谦虚低调的说话,灵歌以为他们家坐拥众多资产,已经不需要工作。 既然是家里有矿的女孩,灵歌不再用衣服来做诱饵,笑道:“你爸爸是谁?也许我还认识呢。” “一定不认识,我是外地来的。” 灵歌心想:外地来的,那就方便下手了。 “其实我也是外地嫁到这边。我爷爷那辈去了台湾,父母去了美国,我一个人来上海遇上了我先生。” 乔墨三在清末时最后一次与白长卿交锋吃了大亏,之后他隐藏行迹不敢贸然挑战白长卿。建/国之前去了台湾,所以白长卿几十年也没有他的一点消息。 “那个年代去美国的,应该是名门。”书颖脸上挂着笑,心底不以为然。 灵歌拉着书颖的手,笑道:“我是一名珠宝设计师,最喜欢年轻漂亮的小姑娘,能带给我很多灵感。下回一起喝下午茶吧。” 书颖盘算一下,道:“那得周末才行,就怕真到周末了,王太太交际圈太广,想不起我来。” “不,不,我交朋友只看缘分。” …… 书颖出了公馆才松了一口气,幸好灵歌没有当场动手。如白逸衡所说,入世生活的妖也不能乱来,现代的法制力量比古代强大得多,做案露了马脚对她没有好处。 回去的路上,闵若依看着书颖的目光很复杂,说:“Susan,你真吓我一跳,这个王太太不好得罪的,王家那真是老牌名门了。” 书颖切一声:“有多老?”能跟大白蟒一样两千多岁吗? “王家在香港、东南亚都有很多产业,虽然是航运起家的,但是现在涉及金融、投资、文娱、地产,总资产不下于赵家。王总遇上王太太是老房子着火,快五十四岁的人了,娶了一个二十三岁的小姑娘。但是谁让他这么有钱呢?” 闵若依背后也难免说起八卦,书颖淡笑道:“五十四岁也不算很老吧。” “若是你,你愿意嫁给老男人吗?” 书颖暗道:我男朋友比王总不知道大了多少岁,五十四岁真不大。 闵若依看她的神情,不禁暗道:难道她也是那种傍有钱的老头的年轻女孩子?那我是不是得罪她了? “那个,其实真心喜欢,年龄不是爱情的鸿沟。” 书颖点了点头:“就是呀!我男朋友大我很多,但我们真的是爱情。” 闵若依暗叹:果然如此!我刚才怎么就口没遮拦的,希望她不要放心里去才好。 这时候闵若依看书颖的目光有一分异样,越看越觉得自己的判断没有错。——书颖根本不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而是傍上有钱老男人的暴发户。 闵若依心里虽然因此看低了书颖几分,但鉴于书颖背后的老男人的财势,她不会当面说。 闵若依轻轻摸了摸这辆法拉利的真皮座椅,这工业结晶的享受,再看看叶书颖那张青春洋溢的脸。 年轻姑娘要得到物质是要付出代价的:红颜娇美,不能尽情享受青春的朝气,却要忍受老年人的暮气沉沉。每天醒来时,要对着一张鹤发鸡皮的“爷爷脸”,陪这样的老年男人睡还要装作遇上真爱的样子。 ——这件事不是一般的难度,闵若依觉得自己就做不到。 她忽然对书颖生出了一种另类的佩服之情:对自己狠的女人,当然能成功了。 …… 书颖下班之后没有参加同事的聚会,闵若依倒和杨澄、田蓉等同事一起去酒吧坐一坐。社会上不比学校里,况且处在名利场边缘的人更加现实。 所以书颖这种傍有钱男人的学查并不容易交到真心的朋友,杨澄说起合作的电视台节目主持人的八卦,谁谁的老公背后偷吃。 田蓉忽然感叹道:“也不是什么人都像Susan一样好命的,能有一个疼她的男朋友。” 闵若依听了忍不住说:“疼她又怎么样?换你你能忍受侍候一个老男人吗?” 杨澄一个激淋,追问道:“你是说Susan傍了一个有钱的老男人?不是说是赵丹妮家的世交吗?” 闵若依抿抿嘴,刚才是她一时口快,她觉得让书颖知道她这么快就泄露出这个消息,会不会让她不快。她转念一想,但凡傍有钱的老男人的女人都想要名分,如果能上位当正宫,谁想偷偷摸摸? 田蓉忽接口道:“世交家的Uncle?” 杨、闵二人都恍然大悟。杨澄之前还和书颖有一点点不愉快,她那行为要是对普通人,除了她太过势利眼说话方式不好之外,没有什么大问题。 但是书颖的壕气让杨澄丢了脸,她又不是圣人,自然不喜欢书颖万事大吉。 杨澄讽笑道:“现在老夫少妻的人多了,商圈、导演圈、中老年明星,哪个不是有钱娶嫩妻的?” 闵若依眼波流转,说:“Tracy,话也不能这么说,他们也是爱情。” “爱情?真爱他脸上的皱纹还是老人斑?” 田蓉微笑道:“别这么说,这种事你情我愿的。” …… 这时的书颖还在上海的新家里练习画画,自从与白逸衡相认,她大梦剧情一场,也得到了原主大部分的记忆。 所以她可以从原主的记忆里去学习美术知识和手法知识,然后通过练习来得到绘画的熟练技能。 绘画是基本功,没有这个基本功,她就无法成为一个设计师。她穿越之前虽然是学财会专业的,但是换一个活法,也挺有意思的。 白逸衡做好了饭,走到开放式的书房,就见灵秀女郎削肩细颈,文文静静坐着,专注地画着他买回来的一束鲜花。 白逸衡解下围裙悄悄走了过去到了她身边。 她已经能利索的调动色彩,画画的动作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稚拙,另有一股风流气韵。女人一旦文艺起来,气质自然就不会那么烟火气,白逸衡看得呆了。 终于画完最后几笔,书颖舒了一口气,从原主的绘画记忆中走出来。原主作为一个有天赋的艺术高材生,水彩画、素描、3D画、国画的技能都十分娴熟。 “画的真好。”白逸衡不吝啬赞美。 书颖淡淡一笑,心想借着原主的记忆练习一门技能,确实比她自己向别的老师学强多了。若让她跟着老师学美术,她恐怕没有这个耐性,也无法领会艺术的魅力。 书颖想了想问他:“小白,你喜欢我一心想赚钱的样子呢,还是喜欢我文艺一些?” 白逸衡手搭在她肩膀上:“不都是你吗?” “或许市侩爱钱是我的本来面目,而多愁善感有文艺才华的是假相。或者反过来,文艺才女是我的本来面目,市侩爱钱的是西贝货。” 白逸衡对上她清澈的眼睛,觉得她这一次非常认真,便没有贸然回答,想了想才说:“这是一个哲学和心理学的问题。” “什么?” “其实世人常说‘要做自己’,我觉得很愚蠢。” 书颖支着下巴,淡笑:“你这观念是标新立异还是哗众取宠?” 白逸衡摇了摇头,略斟酌后说:“‘本来面目’这个词原为佛家语,唐时惠能说:‘不思善、不思恶,这是一念不生的境界,就是你的本来面目’。可是人活于世,何时一念不生呢?你失忆之前是个乖学生,可是不能说‘一念不生’,都不能称为‘本来面目’,也就不是‘你自己’;你失忆后性情大变,喜欢赚钱,已不是之前的‘你自己’;你决定要做一个合格的设计师,又再次突破上一个‘你自己’。如此看来,你何曾做过‘你自己’,你何曾有一刻以‘本来面目’示人?” “这还真是一个哲学问题……”书颖悠然出神,良久才问:“可是爱情总要有一个落脚点,你更喜欢哪一面的我?你其实不喜欢我喜欢赚钱、数钱的样子,或许你喜欢我‘失忆前’的样子,拥有艺术修养和才华,也更斯文。” 书颖并不想纠结,可是因为身体和灵魂越发完美融合了,她得到了大部分原主的记忆,又知道原剧情,她难免会思考这个问题。 白逸衡不禁微微一笑:“我爱那个给我明媚的笑容和香甜的巧克力的女人。喜欢那个迷之自信又满嘴跑火车的女人。我也爱重逢时的你和现在的你。更喜欢你什么样子,我确实无法回答。” 书颖对他的眼睛,暗想或许当时谁救了他,他就喜欢谁,那是缘起之时,她现在也没有办法造出一个和原主一模一样的女人来试探他。 白逸衡温言道:“先吃饭,不然菜都凉了。” 书颖去了手到了桌前,他做了四菜一汤,给普通夫妻俩吃,菜就多了一些。但是大白蟒吃饭从来是可多可少的,平日倒极少会浪费。 书颖吃饭时想起了灵歌的事,书颖摸不准灵歌现在在乔墨三麾下负责什么。书颖只知道她其实是人类,最后死在赵丹妮的手中,赵丹妮非常厌恶她。 原剧情里,乔墨三湖南衡山一带做了陷阱,让原主将白逸衡骗去。白逸衡抵达之前,乔墨三还没有露出反派真面目,让灵歌照顾(监视)原主。所以书颖一见灵歌就认出了她。 “颖颖?”白逸衡在她眼前晃了晃手,“你又在想什么?” 书颖回过神来:“没什么,就是今天……” “发生什么事了?”白逸衡见她吞吞吐吐,不由得追问。 书颖心思转了数转,才问:“你知道船王王家吗?” “船王王家……王成均?”白逸衡上一个身份是一个商人,当然认识很多商界的人。他对商人身份不太感兴趣了,这一辈子就做回了“医生”。 书颖下班之前也在电脑上查过,忙点了点头:“就是他。你听说过没有,今年他五十四岁了,娶了一个二十三岁的小嫩妻。” 白逸衡失笑道:“你怎么突然八卦他的私事儿?” “那个王太太是我们工作室的大客户。今儿Ze的车报修,我送她去王家,见着了王太太。我们在他们家大厅等了很久,他们夫妻居然……白日喧淫。” 白逸衡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那关你什么事儿?你在想这个,难道认为我表现不让你满意?” 书颖吓了一跳,拍着桌子叫道:“什么呀!我跟你说正经事儿,你却老不正经的。” “好,你正经,你说。” 书颖咬了咬筷子,说:“我也没有跟别人说我傍着你吃软饭,况且你是隐形富豪,商界见过你本人的人不多,按理王成均和王太太是不可能知道我的。可王太太今日头回见我,怎么突然对我好得离谱?还想送很贵的衣服给我,又说要约我出去喝茶。” 书颖怀疑是不是她现在和白逸衡正大光明往来,不像原剧情中一样虐恋分开,所以乔墨三有什么渠道提前知道了她的存在。 可她转念想想,今天下午她送闵若依是临时决定的。现在,书颖摸不准乔墨三和徐洋什么时候冒出来,如果他们改变了路线又会使什么招,白逸衡和自己是防不胜防。 白逸衡道:“王成均虽然是商场的老油条了,但是他没有见过我。他太太应该不会知道你,或许是缘分吧。” 书颖见自己这样说,引不起他一分警觉,只得再引导他。 “现代社会,人都是现实、精明、势利的,谁会在对自己没用的人身上浪费社交?比如我在实习单位,你以为同事有那么好白白指导我吗?我一去就能立足就是靠买得起Shirley亲手做的独家新款。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你和王总有没有深层的关系,这会不会是王总的意思?或者你做警察这么多年,破过这么多案,抓过这么多杀人犯,会不会结下什么仇家?要是仇家把我当你的弱点来攻破,你怎么办?事先声明,我是战五渣,你别怪我拖你后腿。” 白逸衡支着下巴沉思:“听你这么说,确实不符合常理。难道王成均暗中调查过?因为网店的事,集团总部的人都知道我的女朋友叫什么名字,会不会是从中泄露。” 虽然才两个月的事儿,但对有心人来说,这个时间足够了。 白逸衡笑了笑,道:“你担心王成均想要对我的资产下手?千代集不上市,净资产高,负债率很低,无法用金融手段打击的。” 书颖捧着汤碗,深吸了一口气:“我不是担心这些。老实说,我遇上过这么多事,现在杯弓蛇影、草木皆兵。一见到这种不符合逻辑的反常事,我就寝食难安。我亲眼睛看到过筠筠的尸骨,我就怕自己哪天跟筠筠一样,被坏妖吃得只剩一堆白骨。你做法医的,还要亲自给我验尸,话说,你认我的白骨不需要验DNA吧?” “你怎么胡说八道?”白逸衡脸色不好,可是细细一想,他经手的案子太多了,不能保证那些犯人的亲朋都不恨他们重案组的人。 说起仇家,他不禁想到千年夙敌乔墨三。既然集团总部的人都知道他的女朋友叫叶书颖,是美院的学生。如果乔墨三暗中查出白逸衡就是白长卿,那么他很容易就能知道书颖,这是一个很大的安全漏洞。 “我就是觉得我特别倒霉,能到鼠妖住的别墅去,去邯郸能住进蜈蚣精作案的酒店,我的青梅竹马能沾上狼毒花的半妖半魔。鬼知道下回我能遇上什么?” 白逸衡听她这么一说,回思起当初重案组的人也说过一句:书颖像是有妖魔案件的柯南体质。 “你放心,我让少青和丹妮去查查王成均和那位王太太。” …… 王家公馆,主卧间中。 灵歌看着王成均这个老色鬼下香爽了之后,到现在也跟死猪一样,不由得勾了勾嘴角。 其实灵歌并没有和王成均发生过什么,她也是一个不会爱上老色鬼的女人,尽管她自己比王成均大几百岁。 她只不过用幻术来让他满足,他能提供她足够的金钱和地位。 灵歌带着大沿帽,围着丝巾,悄悄避开家里的监控离开了公馆。她是一个通法术的人,利用御风之术,很快到了闹市区。 灵歌到了蓝魔酒吧,收掉帽子和丝巾,露出娇好年轻的面孔。 大厅里暧昧的彩色灯光摇曳着,发烧友级的音箱中播放着一首爵士曲子。 灵歌一身慵懒,走到了柜台就吸引了很多男子的注意。她今晚正是来狩猎的,她需要男人的精气来续命,她虽然不直接杀人,但是吸了他们之后,他们大病一场,会折二十年阳寿。 第32章 现代男白蛇(32) 祝妮本就是上海人, 她出国玩了一个月才回上海,然后托了关系去一家服装公司实习。肖瑶上个月就来上海实习了, 到今天才见到祝妮, 约着一起吃晚饭。 祝妮的一个发小冯玮是个富二代,有蓝魔酒吧的VIP卡,今天他请祝妮及几个朋友在酒吧喝一杯。 肖瑶和祝妮吃了晚饭, 祝妮就带了她一起来了。 祝妮多年不见发小,他约她来玩, 祝妮考虑到这发小家世好,联络感情, 多条人脉。可是人都是会变的, 她想联络感情发展人脉,而男人只是想约妹子玩。 冯玮的一个哥们儿顾晓飞玩得比较开, 听说肖瑶是外地人独自在上海实习, 她长相清纯漂亮,身材又好,就一直撩她、挨着她想灌她喝酒。 部分当地人本来就有些歧视外地人, 特别这些家里有钱自己却没能力的人一见肖瑶就知道她是外地平民百姓人家出来的。于是他们能占她便宜就占便宜, 占不到便宜就捉弄逗乐。 祝妮见这个局面有些后悔,说:“飞哥,肖瑶真的不怎么会喝酒,你不要勉强她。” 顾晓飞忽然说:“美女, 来了酒吧不喝酒干什么?说不会喝酒是不是托词, 这是看不起我吧?看不起我的人, 我可往心里去了。那后果很严重。” 肖瑶心头也不禁恼怒,像顾晓飞这种男人的做派实在让她没法忍。 “我跟祝妮一起来,只是认识一下她的朋友, 不是供你消遣的。我是陪酒女吗?收你出场费了吗?” 顾晓飞在哥们面前被一个外地人这么下面子,不禁恼怒,举杯上前就往肖瑶脸上一泼,说:“装什么清高?给脸不要脸的!” 赵熙本来和几个朋友在酒吧小聚,林佑指着吧台上的一个窈窕的美女说:“那个妹正点,熙少去打个招呼?” 因为赵家从商,赵熙身为成年的富二代,不算是花天酒地,但也不是什么不科学的贞洁烈男。 赵熙看到那美女的半张俏脸,确实有些惊艳。他有一个赵丹妮一样的妹妹,其实极少有女人让他觉得惊艳。 赵熙有三分心动起身要过去瞧瞧,忽见一群年轻人起了争执,那个受欺负的女孩他看起来有些眼熟。 肖瑶脸上都是酒,十分狼狈,祝妮忽然起身:“你干什么?” 冯玮拉了拉祝妮,说:“妮妮,你干嘛这么生气?你朋友确实不太懂规矩,说的什么话,怪不得顾少生气。” 顾晓飞拿出一瓶白兰蒂,往桌上一摆:“你好好给我道歉,然后干了这瓶,我就当没有发生过。不然我让你在上海混不下去。” 忽然一个声音说:“你是哪位?上海这么大,你说了算吗?” 顾晓飞转过头,就看着一人穿着休闲白衬衫的男子走了过来,他掏了一块手帕递给肖瑶。 肖瑶愣了一下,想了想来,接过手帕:“谢谢你,赵总。” 顾晓飞、冯玮等人都认出了赵熙,忙笑着招呼。 “赵哥,今天这么巧?” “赵哥,一起坐坐吧。” 赵熙摇了摇头,说:“坐就不必了。但是肖瑶是我……世交家的朋友。你们这群小孩子做事没轻没重的,我的世交家可不是好惹的。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 赵熙说的“世交家的朋友”的字面意思是“世交白逸衡老婆的朋友”,但是别人会误解成肖家是赵家的世交朋友,这个朋友来自于他的世交家。 顾晓飞暗道:难道是我看走眼了,是我误会了,这位肖瑶来头很大? 顾晓飞忙说:“误会!一场误会!” “一句误会就算了?” 顾晓飞盘算了一下,才冲肖瑶说:“肖瑶,是我玩笑开大了,希望你别见怪。” 肖瑶撇开了头,冲祝妮说:“我先走了,你也小心,早点回家。” 肖瑶擦了擦头发上的酒渍,冲赵熙道谢。赵熙见她狼狈可怜,又是白逸衡准媳妇的闺密,才好心说:“我送你出去吧。” 林佑本来想看赵熙去撩那个绝色美女,结果他半途去掺和别的事了,林佑只好自己上前跟那美女打招呼。 赵熙本想跟林佑招呼一声再走,但是见他上前去撩那美女,他就不打扰他的好事了。 赵熙自己不知道,自己因为这岔道,避开了劫难。原本他遇上了灵歌也为她惊艳,然后因为露水姻缘大病。还是请来了白逸衡给他看病,才发现他被人吸了精气,折了二十年阳寿。 白逸衡就此知道夜店场所中有未知的邪修出没,重案组在上海追查很久未果,最后查到了王成均的太太身上。 但是白逸衡与灵歌交手时,放在叶书颖身上的一缕神识感受到了叶书颖危险,他只有先去救她。 灵歌成功逃走回到乔墨三身边,跟他说起自己遇上一个大妖显些丧命,谈及白长卿的法力和长相。乔墨三就基本能确定是他的夙敌白长卿,因此悄悄阴谋布局害白长卿。 肖瑶和赵熙一起乘电梯下楼,赵熙见她一个小姑娘被这样欺负,也着实可怜,便说:“你去哪,我送你一程吧。” “谢谢赵总,我可以打车。” 赵熙见她这时倒倔强了,叹道:“不喜欢和那些人来往,就不要怀着这种好奇心。那些家里有几个钱的年轻男人约你们这种小姑娘上酒吧能有什么好事?用脚趾头想想你能给别人什么利益,你就能判断这种社交有没有意义了。” 肖瑶好像被人一眼看穿来这里的心理动机,这让尚在情绪上的她难堪敏感。 “对,妮妮说她的朋友是个富二代帅哥,我才过来看看。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看了拜金女被打脸的现场直播?” “我没有说你是拜金女,我是提醒你。”赵熙顿了顿,“你是书颖的好友,我举手之劳,如此而已。” 肖瑶听他说起书颖,才放松下来,说:“对不起,赵总,我刚才有些情绪,不该对着你……” “你没事就好。” 电梯到了一楼,两人一起出了大堂,赵熙的司机已经把车开到门口来了。赵熙请她先上了车,他在另一边门上了车。 肖瑶上车后平复了心情,想了想还是打了一个电话给祝妮,提醒她小心一些。祝妮在电话中道了歉,肖瑶倒不想跟她多说了,挂了电话。 赵熙问她住哪里,肖瑶报了外地打工人聚集区域,赵熙没有想到她住那么远。 “明泰诚的工作室不在那边吧?” “不在那边,但是那边房租比较便宜。” “也不用为了省这点钱让自己这么辛苦。” 肖瑶瞄了他一眼,淡淡道:“我现在只担负得起这点钱。” “……” 肖瑶忽然打了一个喷嚏,她身上、头上还是湿的,可是车内的冷气开得比较大。 肖瑶从包中取出纸巾擦了擦,赵熙顺势调小了冷气,拿了车上一件西服外套给她:“先披着吧。” 肖瑶头一回披着男人的衣服,微有些紧张,为了不让自己胡思乱想,她就问道:“赵总和白警官是很要好的朋友吗?” “不是。” 肖瑶讶然,赵熙轻轻一笑:“不是朋友,而是自己家的兄弟。我父亲是逸衡叔公的养子,我父亲结婚后虽然分家过了,可是源出一家。” 白长卿三个出色的养子虽然从事不同的行业,娶了不同的女人,拥有不同的圈子,但是三家也秉持同气连枝的精神。 肖瑶笑道:“难怪白警官这么豪气。法医有时候有点可怕,有时候又超酷的。上回我和叶子去邯郸遇上命案,我们都吓死了,但是白警官镇得住场面。” 赵熙原以为她会遇上这事之后会是可怜兮兮、柔弱无依需要保护的样子,没有想到她这么快就调整好,一幅乐呵呵的样子。 赵熙睨着她:“你总提逸衡,小姑娘家家的,不是喜欢他吧?” 肖瑶咳了咳,微笑道:“我们学校很多女生都喜欢白警官,叶子都知道呀。” “逸衡谈个恋爱还人尽皆知?”赵熙只知道叶书颖是白逸衡表态认定的未来妻子,但是他没有追问过他的八卦。 肖瑶摊了摊手:“白警官对叶子一见钟情,几乎天天一大早就做好早餐、热好中药在宿舍楼下等,这不人尽皆知也很难呀!” 赵熙抱胸呵呵一笑:“还有这一茬……当真看不出来呀,一本正经的逸衡追起女孩来这么猛烈。” 肖瑶的手机响了起来,肖瑶一看,正是被八卦的女主角打来的。 书颖晚饭后还要画一幅素描,她现在拥有原主记忆后,让自己疯狂自我补习,将原主的记忆和大学一些课程知识结合,练习基本功。 书颖突然接到祝妮的电话后马上打给肖瑶,劈头就问:“大仙,你没事吧?” “我没事儿。” 肖瑶在酒吧时有点生祝妮的气,当时顾晓飞缠了她很久,一开始时祝妮只关注着她那个富二代发小,也不管顾晓飞他们越来越无礼,都有些动手动脚了。 而且祝妮的朋友故意问她一些会尴尬的问题,祝妮也当作没有听到。肖瑶说服自己:是她自己接受祝妮的邀请的,是自找的,不是祝妮的错。她才处理好自己的情绪,做到朋友的本分。 书颖松了一口气,说:“我听妮子说,你跟一个陌生男人离开了,你不会跟他去什么地方吧?大仙,陌生男子很危险,长点心吧。” 肖瑶尴尬,压低声音:“我现在正要回家,不像你想的那样。” 因为书颖不走剧情,所以也影响了挚友兼原剧情上的事业合作人肖瑶的人生路。书颖担心肖瑶会遇上倒霉事却没有外挂活命。 “大仙,如果天降美男子,还是小心为上。想想筠筠……”书颖就怕她也遇上一只坏妖,然后被吃了肉或吸干精气。 肖瑶对着这个同样疯的闺蜜,神经就活络起来,叫道:“冤枉呀!没有天降美男子,真的没有!我倒是想,可我也得有你那个桃花运呐~~” 书颖轻轻一笑,这才放心了,说:“那你早一点回家,到家后再给我报个平安。” “知道了,叶嬷嬷。” 肖瑶挂了电话,刚收进包里,忽然听旁边的赵熙阴阳怪气地说:“我是丑男子?” 肖瑶讶然:“你说什么?” 赵熙轻蹙着眉头,语气怪异:“书颖说‘天降美男子救你’,你委屈得什么似的,指天发誓一样说‘冤枉’。你的意思是我很丑,委屈你了?” 肖瑶愕然,微张着嘴巴,半晌回味过来。现在的电话,音量都不小,他就坐在身边,密闭的空间里格外容易听到。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个……叶子说的‘天降美男子’是有典故的,那个典故里‘美男子’是坏人。” “坏人?那你怎么说你很想天降美男子,可是没有叶子的桃花运?” “这是误会……概念混淆了……赵总老帅了。” 赵熙眉头仍然蹙着:“帅就帅,干嘛说老字?”赵熙颜值气质都不错,但是从小和白逸衡、荀少青一起长大,他的颜值就相对不出众了。 “呃……赵总不老,是真的很帅。因为之前我们学校有个案子……” 肖瑶解释了余筠筠被变态美男子欺骗杀害的案子,肖瑶知道的是重案组公布的“剧本”。 “所以,叶子跟我说‘天降美男子’是提醒我不要相信陌生男人。”肖瑶一脸正气地说,“赵总当然是美男子,美到我等小民都不敢逼视,就怕一见赵郎终生误呀!” 其实肖瑶她们见过白逸衡之后,确实见什么哪个男人都没有惊艳之感,她确实没有觉得赵熙是什么惊天大帅哥。当书颖说什么“天降美男子”,她第一反应就是否认,没有把赵熙归入“美男子”之列。 但是肖瑶心想,赵总刚才帮了她,只是说几句违心的好话,反正又不要钱。 肖瑶葡萄眼乌溜溜的,狡黠灵气,可是“一脸正气”。窗外的霓虹灯光穿透玻璃,浮掠过她年轻的脸上,产生一种矛盾的神秘美感。 又纯又欲,又热烈又静谧。 赵熙转开头,嗯了一声,说:“我就说我不可能会丑的。” 肖瑶暗自好笑,觉得白警官的朋友也真有意思。世上最爱美的果然是男人呀!自然界的生灵,都是雄性更爱美的,就如孔雀、雄狮等等。 “赵总这天生丽质,不去参加‘世界先生’大赛是我们中国人民和世界人民的损失。” 赵熙知道她是揶揄自己,于是说:“你也不错,你先去参加‘世界小姐’比赛,我再考虑。” 肖瑶摇了摇头:“我只有166,参加这种比赛没有优势。花数年之久,荒废学业,最终只能得到一个不见经传的名次。这投入高,回报低,我干不了。” 赵熙点了点头:“这倒是,世界小姐还不如当演员赚钱,你可以去当演员。” 肖瑶抚掌笑道:“我还真当过演员。去年暑假时就和同学去了横店跑过龙套。” “你还跑过龙套?” “我们美术生在暑期里会去写生,我跟同学去了那边。就顺便多玩几天跑龙套了,那时运气还挺好的,好几天有副导演找龙套演员都挑中了我。我演过宫女、江湖门派的女弟子和百花楼的妓/女。” 赵熙听她说得有趣,笑道:“那就再试试,也许真能出名呢?” “可是演员声、台、行、表,我都没有学过。”学艺术都费钱,但是对于出身普通的人来说,学美术的就业机会要大于学表演的。 赵熙道:“我也做文娱投资,我有点眼光。你去做演员,应该能让观众记住。” 肖瑶嘿嘿笑道:“我应该……是比不上赵小姐……” “那当然。她能当三栖巨星,你可以当二线演员。” 肖瑶收了笑容,刚才生出一点自我陶醉完全熄灭了,默然不语,转开了头偷翻白眼。 赵熙自了解女生的心理变化,说:“恕我直言,你没有钱,没有名气,念完服装设计,你也无法经营起自己的品牌。你打工十年会有点积累,可是远不及去当十年二线演员积累的名气、经验、资源。时尚圈和演艺圈本来就是交融的,你浸营在这个圈子里,还能学到很多。三十几岁退圈成立自己的品牌,那时可就不一样了。” 肖瑶一多汗,说:“赵总,你这是典型的‘何不食肉糜’。想当二线演员,我就能当吗?我愿意学演戏,可是我有机会演上有名有姓的角色吗?” 赵熙轻轻一笑:“原本是那样没有错,但是你很幸运遇上了我。我可以签下你,找表演老师和形体老师训练你。” 肖瑶拢了拢衣襟,悄悄瞄了他一眼:“有这种好事?”这怎么像是骗子呢? “长得差强人意也没有关系,有些女明星卸妆后比你丑多了。女演员也不是长得越漂亮越红的,有些丑的比五官完美的咖位大多了。” 肖瑶差点就要喷了,但是念及他今天帮忙且跟他也不熟,所以压了下来。 “原来你想栽培我当谐星,我谢谢你赏识,但我没兴趣。” …… 赵熙顺手去救人,没有去招惹灵歌,花花公子林佑上前撩美女。灵歌吸男人精气和吸女人精气的方法是不一样的,所以她对男人比对女人更挑。 女人一般只要年轻,她也不嫌弃人家长得怎么样,但是挑男人就要帅一点了。 如果不那么帅,她就只喜欢二十二岁以下的强壮男子,如过长得特别帅,过了二十八岁的,她也接受。 在灵歌看来林佑年纪大了一点,长得不够帅,精气已转衰。于是冷冷淡淡的拒绝了他,林佑虽然泡妞,但不强迫别人,老大没趣走开了。 酒吧中别的男人也发现了灵歌,但顾晓飞就是其中一个。他被赵熙和肖瑶打击一翻,正兀自不爽,忽然就看到了灵歌。 顾晓飞就走了过去,坐在灵歌另一边:“美女,我请你喝一杯?” 灵歌看顾晓飞才二十一二岁,虽然不是很帅,但胜在精气旺盛,挑了挑眉:“好呀。” 两人喝了一杯酒之后,顾晓飞就约了灵歌出去,冯玮、祝妮等人见他居然钓到了一个绝色美女不由得惊讶,但是都不阻碍他的好事。 灵歌没有跟他去酒店,表示自己不喜欢酒店,找代驾将车开到了郊区,成就好事。 下弦月上了中天,灵歌穿上了衣服下车离开,但是猎物疲惫的睡在车里,只怕地震都不会醒来。 凭借着今天吸了到的精气,灵歌能维持至少两个月的生命和年轻美貌,她慵懒地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离开了现场。 直到傍晚时,顾晓飞的电话铃声响起,他迷迷糊糊醒来,只觉头晕脑胀,浑身软绵绵的。 顾晓飞费力的捡起脚垫上的电话,接了起来,电话是他的一个哥们打来的,约他晚上一起玩。 顾晓飞现在还搞不清状况,说:“改天吧,我今天没有力气。” “怎么了?昨天的美女太生猛了?” 顾晓飞揉着太阳穴,说:“回头再说吧。” 他又累又困又饿,还头痛欲裂,有些想吐,实在不想应付电话里的哥们儿。他挂了电话后,废力捡起衣服穿上,然后爬到了驾驶座,在镜前一照,发现自己脸色苍白,眼睛发青,双眼布着血丝,眼白有点发黄。 顾晓飞想起昨天的美女,确实太生猛了,遇上那样的女人他也完全没有理智了。 顾晓飞发动车打算先找个饭店解决吃饭问题,因为他饿得发慌,所以想要超车。郊区小道只有两个车道,超车要跑到逆向车道去,前方正有一辆车开来。 因是顾晓飞反应迟钝,没有避开,双方小半个车头撞在了一起。虽然有安全气囊,顾晓飞仍然当场晕迷,送到医院时就因为内出血严重而死亡了。 没有人知道他的死,背后还有别的因素。一起车祸也没有让白逸衡或赵子明他们介入调查。 …… 白逸衡受了书颖的引导,为了安心一点,这晚上就让荀少青来了上海。 书颖知道他是来帮忙的,亲手给他煮茶,白逸衡就交代他私下去调查一下王成均和王太太。 荀少青问起理由,白逸衡据实以答,这让荀少青差点要罢工。 荀少青不满地看了书颖一眼:“你怎么疑神疑鬼的,别人对你好就是不怀好意。那么对你最好的就是师父了,你不怀疑他吗?” 这让书颖怎么回答?她绝不能泄露穿越和先知之事的。 “那个……我就觉得怪怪的。女人的直觉有些很灵的。” 荀少青不以为然:“女人的直觉是最不靠谱的东西!” 白逸衡倚在沙发上,淡淡看着他,说:“夏青,你现在是越来越焦躁了。你的风劫就在这百年内了,一定要调整好心态。” 荀少青瞥了书颖一眼,吐嘈:“我给你当客服、帮你抓魔物我都认了,可你好好的去调查别人干什么?你今天看一个人不顺眼,明天看那人不顺眼,我都得去调查,我哪来的精力?” 书颖像个奸妃一样嗯嘤一声倚在白逸衡身上,娇娇地说:“原来少青这么讨厌我,逸衡,要不你自己去查查吧……” 白逸衡瞪了荀少青一眼:“我让你做这些是想让你多经历,你坐着不动,哪里能得到度劫的机缘?” 荀少青无奈:“我干还不行吗?” 书颖忙给了他王家的地址,荀少青得了地址后,见自己早就失宠于师父了,在这里当灯泡也老大没趣,于是就化为一道青虹离开了。 第33章 现代男白蛇(33) 荀少青做事也不拖延, 施法悄悄赶到思南公馆一带,然后使了隐身法, 免得附近的监控拍到他。 依照门牌号码, 荀少青找到王家,从侧门潜了进去。大客厅主灯未开,只开着显得昏暗的小灯, 大客厅里没有人。 但是保姆房却传来些阵阵咳嗽声音,听一个女人说:“阿香, 你病得这么重,回去吧。太太倒没有赶你走的意思, 可是你这个样子也做不了事。” 那叫阿香的人又咳了几声, 说:“钟姐,我不想走, 我在这里做得挺好的, 太太人也好。” 另一个女人又道:“所以太太是为了你好,给你两万块钱回家好好调养身子,现在你在这里怎么静养?” 那叫阿香的女子啜泣两声, 说:“可我舍不得太太, 我怕我回家休养后,就回不来这里做事了。” 另一个女人长叹一口气,说:“太太已经好心给你两万块钱,从前还送你项链, 你真的感恩就不能妨碍她。你没瞧见今天王总听到了你的咳嗽都不高兴了?王总很爱干净的, 要不是太太心善, 王总可要当场让你离开了。你自己不走,等王总开口,你也不得不走了。” 荀少青听了她们的对话, 暗想:这位王太太倒真是心善之人。叶书颖说她初次见面就要送她很贵的衣服,原来她也送女佣项链,这出手阔绰是习惯吧?他跟师父一千年来做过不少善事,出手可没有那么松泛。王太太心善就怀疑人家别有用心,叶书颖这女人真是什么三观! 荀少青想着,这女佣也可怜,到底是什么病。他和师父一样精通中医及一些中西医都治不了的病,如果他能办到,他就悄悄给她治了,当作为大劫积功德。 荀少青用穿墙术进了房间,往一张床上躺着的女人看去,不由得大吃一惊。 这女人的五官骨骼明明二十出头,可是一张眼睛里布满血丝,眼底、印堂皆显示青灰之色。女子二十五六岁之前,精气都还未开始由盛转衰,可是眼前这女子已经断崖式的精气亏空。 精气突然亏空,要是发生在近日,那么容貌还尚未大变,不会显示出明显的衰老,一个月后就有明显差别了。 但是荀少青是妖,又通医理,能看到凡人看不到的东西。 荀少青神情严肃起来:这个女佣是遇上了妖邪,被吸了鼎盛期的精气,这会折损阳寿,如果保养得不好,还不止折损阳寿。 荀少青退出了女佣房间,悄悄摸去二楼主卧,刚想隐身闯进去,却发现门上有一面八卦镜。八卦镜上聚着天地八方灵力,结成一个特别的结界,像他这样施法隐身是进不去的。若想进去就只能显身后以强大的法力破开结界。 荀少青见这八卦镜倒是古时玄门的宝贝,结合那位可怜的受害女佣,心知这王家果然藏着一位不知是人是妖的高手,现在他不知对方底细,不宜贸然行事,会惊扰凡人,引发恐慌。 荀少青悄悄退出王家宅子,才化为青虹飞向书颖在上海的家,这时距他离开也就半个多小时。 书颖现在要锻造美术功底,坚持每天画画。她白天在单位向别人学习设计技能,晚上才能画些花、菜、石膏像和人体,周末则可以去户外写生。 今天恰好是书颖练习画人体的时刻,她居然画果体男人,白逸衡就被磨着当她的模特。她表示人体画是一个艺术生的基本功,如果白逸衡不愿意帮忙,她就花钱请个男模特。 白逸衡有什么办法呢,只好当“脱星”了。 荀少青才刚走不久,白逸衡和书颖都想不到他今晚还会回来,而且是用法力突然从阳台飞进来的。 开放式的大客厅和书房中,没有穿衣服的白逸衡坐在一张铺着白布的榻上,如瓷一样的肌肤,键康精壮修长的身材一览无余,甚至还有…… 荀少青不禁惊呆了。 白逸衡啊一声叫,忙用白布裹住下半身,风华绝代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这下他尴尬了! 书颖反应过来,一手拿着画笔,上下打量一下荀少青,说:“要不你也脱了衣服,我画个双美图……” 荀少青胸膛起伏,说:“我可是要脸的!” 书颖本尊的个性就是:只要自己觉得不尴尬,那么尴尬的就是别人。 于是她笑得如喇叭花一样,说:“青儿,你这话的意思是你师父不要脸吗?” 正用法术飞快穿好了衬衫和裤子的某被崩了人设的男神冷冷瞄了瞄徒弟,咬牙道:“你现在来干什么?来之前不会打电话吗?不会敲门吗?” 荀少青委屈:“师父,我跟你一千多年了,我什么时候回家找你还要敲门的?” 荀少青不禁凉凉看了“奸妃”一眼,明明陪师父一千年的是他,可是师父最宠爱的为何是这个女人?这个女人才陪他一百天!他的一千年还不如这女人的一百天吗? 白逸衡扣好纽扣,连袖扣都严严实实扣上了,他就像是一个“脱星”执着于把衣服穿回去似的,定要高雅正经。 书颖见白逸衡气息不对,还是过去哄哄他,不然以后他都不脱给她画了。 书颖挽着白逸衡的胳膊:“逸衡~~不要生气,青儿没文化,又不懂艺术,咱们不和他一般见识。” “被没有文化”的荀少青指节咯咯作响,说:“你这女人一天不搅家就会死是吗?谁不懂艺术了?” 书颖说:“你懂的话,你也脱了给我画呀!” 荀少青被她这种“无赖奸妃”的样子气着了,点了点头说:“你想画我不穿衣服的样子是吗?好,给你画!” 青光大盛,光灭之后,只见眼前出现一条碧青的青蟒,青蟒盘着下半身,鳞甲发亮,忽然张开嘴,露出牙齿,吐着信。 书颖瞪大了眼睛,吞了吞口水,白逸衡一手揽着书颖,一手捏诀一道法力打了过去。 白逸衡法力打在青蟒身上,青蟒又变回了荀少青的模样,但是他强被变回人形,还有点头晕。 “少青,你是越来越焦躁了。你突然化成蟒的样子,要是吓到了人,可就闯下大祸了!” 荀少青心头酸酸的,自从这个“奸妃”出现后,自己的地位直线下降。不然他虽然实质上是他的徒弟,可是他都拿他当兄弟的。 书颖才说:“我倒没有你们想得那么害怕,少青的鳞好漂亮。我想创造一种面料,像少青的鳞,然后做成礼服,这应该会很漂亮。” 荀少青质问:“你还想脱我的皮?” 白逸衡喝止:“好了,少青,不许欺负颖颖,她怎么说都是你师母。” 书颖点了点头,又如一只小兽自然而然钻到白逸衡怀里,抱着白逸衡的腰看着他炫耀,一副争宠的胜利者姿态。 荀少青没眼看,冷冷道:“我无意打扰你们,只不过是这搅家精之前不是让我去查王家吗,我刚刚去了一趟。” 书颖这才收起那副奸妃模样,忙问道:“怎么样?” 荀少青长长舒了一口气,俊眉蹙了蹙,说:“王家确实有问题,但是我没有见到王成均和王太太。” 白逸衡看了书颖一眼,心底骇然:她之前就撞上几次案子了,果然有点柯南体质吗? “是怎么个情况?” 荀少青就把在王家的见闻一一说来,书颖听他提到王家女佣的谈话,便说:“你们看吧,那王太太对女佣都好得很奇怪,可年轻女佣却恰好失了鼎盛期的精气!我就说上回她对我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态度有古怪,她看我的眼神就让我毛骨悚然。” “我没有见到王氏夫妻,也许有问题的是王成均呢?” 白逸衡深思一会儿,说:“从前(上个身份),我是见过王成均的,他确实是凡人。那八卦镜设在主卧套房的话,王太太有问题的可能性更大。” 荀少青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我马上打电话给少谦,让他们晚上赶过来,明天接洽上海警方,准备行动。” “明天是周末。” “有这种东西,别说周末,过年都得干!” 荀少谦晚上接到电话,马上通知组员整好装备就从杭州赶到上海。第二天一早,白逸衡带着荀少青用隐身法到了王家,候在院子里。 王成均和灵歌都已经起床,出了卧房后,就不在八卦镜的结界之中了,所以白、青二人都能看到他们了。 王成均带着小娇妻在用餐时忽又听到了那个女佣的咳嗽声,不禁眉头一皱,看了看在家里做了多年的老女佣:“陈妈,那个阿香病得这么重,什么时候走?” 陈妈腼腆地说:“王总,去医院看过了,医生说她这是虚的,才会得了重感冒。阿香不想住院,可是她家人也不方便来接她,她养两天,好一些就会走的。” 王成均冷冷道:“明明是来做事的,事没做多少,我们还要给她治病!现在还赖在这里了,整个王宅都被她弄脏了。” 灵歌眼神淡漠,却笑着安慰王成均:“成均,不要为这事生气,是人都会生病的。你要是不喜欢,让老张送她去酒店住两天,她在酒店养两天,不想回家也得回家了。” 灵歌现在有点后悔吃窝边草了,可是那个乡下来的女孩子的精气特别饱满,又很好骗,且骗了之后她是没有能力和智慧去追查自己病弱的真相的。 王成均舒了一口气,说:“只能这样了,让老张过来,帮着收拾东西。陈妈,等阿香走后,请家政公司来帮忙,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消毒。” 陈妈看向灵歌,她之前一向喜欢阿香,非常宠爱亲近她。陈妈以为现在阿香要被赶走,灵歌除了昨天说起会给两万块钱之外,还会在情感上有所表示。可是灵歌只是径自用餐,完全没有关心阿香。 陈妈之前虽然嫉妒灵歌送阿香一些贵重礼物,觉得她一个小姑娘一来就抢走她这个王家工作的老人的风头。现在发现,主人对佣人再好,也不过如此,他们的好是随意为之,事实上佣人在她眼里连阿猫阿狗都不如。 灵歌忽然感到一丝似妖似仙的气息,她不由得抬起头来扫视一周,可是餐厅、客厅空无一人。 当着王成均的面,她也不能运起法力,开启灵台之眼,才说起身去洗手间。 灵歌到了客厅,没有人在身边时,才施法在灵台一点,这时整个王家屋内和院子都在她搜索的范围之内。 灵歌收了功,暗道:难道是我的错觉? 这时,躲进了地下排水沟里的一青一白两条蛇正十分嫌弃地下的环境。 青蛇哧哧哧表示:【师父,凭我们二人联手,还怕那邪修不成?】 白蛇哧哧哧:【不是怕她,现在有凡人在场,附近也没有布控封道,要是打起来,就惊扰凡人了。】 【哎呀,我多少年没有到这样的地方了!】 【这是雨水排水沟,不是污水。】 【都是排水沟!你不信,你回头跟‘奸妃’说你钻了排水沟,看她嫌不嫌你!】 【什么奸妃?】 【叶书颖呀!我就看不惯她那种得宠的嚣张样!小人得志就猖狂,说的就是她!】 白逸衡倒没有生气,道:【青儿,看人要看内心,而不是看表面。】 荀少青说:【你已经被女人所迷惑,你只相信你愿意相信的。叶书颖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凡人女子,市侩、势力、作精、虚荣、拜金,集合所有女人的槽点于一身。她唯一的传奇就是曾经误入时空缝隙救助过你,然后你惦记了她一千年。】 白逸衡摇了摇头,说:【你不了解她才这么说。就先不说一千年前的事,比如老鼠精那件事。她那个学校的受害者生前并不是她的好友,可是那个受害者生前的一些更要好的朋友和系里、班里的干部都没有去慰问,她却去了。 还有孙致远那件事,她以为孙致远会死,所以她愿意去看他,因为他一生亲情、爱情的遗憾,所以书颖就骗他小时候仰慕他。我告诉她孙致远在利用她,她很快反应过来,说明她很聪明。可是她没有因为被骗而气急败坏和怨恨,只说一句‘人之常情’。 有的人看透世情,可是不会变得过于尖锐和冷漠,人类有句话说得好:因为理解,所以慈悲。她的人格三维非常完美:表面上嬉笑人生,骨架是理解社会人情的真实,底子坚守着一种难能可贵的慈悲。】 荀少青愣了愣说:【你看她是带着虑镜的。情人眼里出西施。】 【她和你其实也有观点一致的地方。我想带她修炼,她说我能陪她几十年,她就比别人幸福,希望我了结她一这段人间情缘因果后,放下执念,得道飞升。】 荀少青点头:【难得她有这个悟性,她这个话,师父你得听呀。】 白逸衡暗自为此发愁,媳妇不愿意修炼,总由他引导灵力在她身上发展,效果是不理想的。而且炼谷化精总得她自己修炼才成。 化为小白蛇的白逸衡尾巴往小青蛇一抽,一尾巴就抽在小青蛇的脑袋上。 【你小子都陪在我身边一千多年了,你就这么坏心,想让你师母几十年就死了,我往后活千年万年都打光棍?】 小青蛇被抽得晃晃悠悠,好不容易又竖起了头,说:【师父,你这一尾巴抽得真狠!老光棍有啥的,你从前都当了两千多年光棍了,我现在还是光棍呢!】 【好了,好了,我们出去吧。】 白逸衡和荀少青去了警局重案组临时办公区域开会,白逸衡介绍了王家的情况。现在重案组就要针对王太太设计抓住方案,在不会伤害无辜凡人、并且尽量不惊动群众的情况下抓捕王太太。 孟涛忽然举起了手,荀少谦问道:“你有什么问题?” 孟涛说:“现在只是看出那位王太太一身邪灵之气,她确实有吸取无辜女佣的精气的重大嫌疑,可是没有直接证据。并且,我们也不知道她的来历,她有没有同伙,我们甚至无法知道她究竟害了多少人。 这个案子不一样,不是犯罪当场抓住,也没有尸体,证据链是不完整的,我们就算抓住了她,上面会同意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任由我们发挥吗?如果她的危害性极大,但是因为证据不足,上面不同意处死她,那怎么办?” 白逸衡道:“她与正常玄门中人不一样,她没有内丹,所以吸取精气无法长期大量储存,需要每过一段时间再吸—精—气藏在丹田和经脉中,以滋养衰老的脏腑。所以我们能看出她维持身体运转的精气和身体不匹配,这必定是吸取活人的。” 灵歌作为玄门弃徒被坏了内丹,然后乔墨三传她这种吸纳别人精气的功法。她想要重新结丹,可是谈何容易? 何小春看向白逸衡,说:“白教授,我们都相信你,可是这案子就算不到法院,也会有绝密档案,档案里要有足够的证据。” 荀少青问道:“现在怎么办,到底抓不抓?” 白逸衡看向荀少谦,荀少谦觉得自己很冤枉,叫道:“看我干什么?你才是专家!这种邪修的危害性,你比较清楚。” 白逸衡道:“你跟上头沟通试试。要是抓到了人,结果证据不足,咱们的案子被上面质疑,以后差事更不好办了。” …… 书颖在家里练画画,没有想到白逸衡十二点多钟就回来了,书颖忙追问案子的事。 白逸衡才将这中间的难处说了,书颖不由得说:“你们这种部门做事还这样死板的?” 白逸衡轻轻摇了摇头,说:“到现在我知道她确实是邪修,我才不急,急的是人类。在人类世界生存,得活得明白一点,不该我急的事儿,我不会替别人急。” 书颖抱着胸,说:“你的意思是,任王太太邪术再高,你有胜过她的把握,可是你不会自作主张。” 白逸衡道:“颖颖,我不会为了人类的利益去违背人类自己制定的程序正义。我当然不希望死人,可是世界上每天都会有人受难,谁都不能改变。我能保证的是,不会让邪物伤害到你。” 书颖点头:“做人做妖都一样,想要保护别人,先学会自保。” 书颖要点外卖,白逸衡却说带她去下馆子。 两人在一家高档的火锅店时,荀少青打来电话,说:“老谢要来,晚上就到。 白逸衡轻轻蹙眉:“谢部长要下来?” 谢部长是一位副职,分管反恐和这类特殊案子。经过邯郸的案子后,那种邪妖作乱,触目经心。一旦漏露真相给民众或者懵懵懂懂抓不住那七条蜈蚣永成悬案,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近来部里对这方面的案子极为重视,一听说上海出事,那人还是王成均的太太,他跟王部长商议后就马上亲自来了。 这位领导当过反恐特警课程的教官,白逸衡虽然是学法医的,但是硕士毕业的第二年进修过这个课程,教官正是老谢。 荀少谦叹道:“对,‘谢大炮’来了,你别想着摸鱼了。” 白逸衡叹道:“也不用这么急,让我陪媳妇好好过个周末都不行吗?” “这话你跟‘谢大炮’说去。” 对荀少谦这种普通人类来说,当年训练是很折磨人的,白逸衡对那些训练自然很轻松,只是纪律严了一些。 …… 阿香被老张送出王家时还希望能看到善良和蔼待她像亲姐姐一样的王太太,然而并没有。 她就收拾了行李,上了王家给陈妈买菜的车,老张送她入住了一家普通的宾馆,给她付了两天的房费。 “你自己让家人来接你,或者你也可以选择自己去住院。王总说了,从此以后你和王家没有任何关系了。” 阿香急着说:“太太呢?我还能见太太吗?” 老张觉得阿香有点可笑,说:“你想什么呢!太太是什么人,她觉得你新鲜,逗你玩玩,你也当真。如果她真的这么舍不得你,就不会让我送你来宾馆了。” “太太不会的。” “到现在还认不清自己。你是太太什么人呢,非亲非故的,你现在又不能做事了,王家还得养着你、照顾你呀?” 阿香不由得落泪,她觉得自己是遇上了贵人了,以后一定能出人投地,可是现在虚弱地被王家赶出来了,竟然是镜花水月一般。 老张可不想和阿香多扯,他可不愿被一个非亲非故的人赖上。于是,马上就溜了。 阿香无可奈何,只好打电话给乡下的父母,希望他们中的谁来上海接她回乡。她没有那么多钱住院,况且她这虚症引起的病症,是要长期调养的,在医院里住着也不会马上就好。 阿香在屋里睡了半天,天色已经暗了,她的肚子很饿,撑着起床要去买点吃的。这时门铃正响起来,她顺势开了门,就见外头站着一个年轻的姑娘。 “你是刘桂香,是吗?” “对,我是。” 陈湘湘出示自己的证件:“我是警察,听说你得了重病,我们警方怀疑你是一起投/毒/案的受害者之一,所以想请你跟我们回警局协助调查。我们会另外给你安排住宿,直到抓到凶手。” 阿香吃了一惊:“投/毒/案?” “怎么可能?” “你才二十岁,本来身体很好,现在这么虚弱,可能正是中/毒所致。我们警方也愿意尽力请医生帮你看一看,但是需要你配合。” 阿香一听,忙说:“配合!我一定配合!” 白逸衡穿着一身白袍,还戴着口罩,陪着老谢一行人在安全屋亲自见刘桂香。刑侦、反恐方面的领导也来了,分管反/恐的是一位姓高的领导,分管刑侦方面的正是荀建国。 阿香见现场有七个警察和一个医生,心头不由得害怕,老谢微微一笑,说:“刘桂香,你不要害怕,我们只是想要问你几个问题,再让这位医生给你看看。” 第34章 现代男白蛇(34) 阿香只是一个乡下来的姑娘, 听说有机会免费看病,她当然全力配合。 于是荀少青就问她:“你是哪里人, 今年几岁, 什么时候进王家当女佣的?” 阿香老实回答:“我是安徽人,二十一岁。我上个月通过人事中介进了王家做佣人。” 荀少青又问:“那你什么时候开始生病,在生病之前有没有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 阿香心中委屈, 说:“五天前,我也不知道突然就病了, 我一向身体很好的。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可能那天我陪太太去探亲时淋了雨吧。” 荀少青忙问:“探亲?探什么亲?” “就是太太娘家的曾经的佣人张妈, 张妈年纪大了又没有什么亲人, 太太让我陪她一起去探望。太太可好了,让我坐下和她们一起吃饭。我喝了点酒, 还喝醉了, 就在那睡了一夜,耽误了太太的时间。 我醒来时,还很不舒服, 我不该贪杯的。第二天, 我就得了重感冒,后来两天都起不了床。去医院看过,挂过盐水,没有检查出大问题, 可是感冒就是好不掉。” 白逸衡、荀少青、老谢、赵子明眼神交汇, 葛少谦再问:“你说的那个张妈住在哪里?” 阿香就说了地址, 又道:“太太对张妈很好,那房子原是太太的,太太给张妈养老才让她住。” 遇上这样一个把佣人当亲人的善良的太太, 给了同样做佣人的阿香无限的遐想,她到现在还潜意识里说着灵歌的好话。 白逸衡问道:“你去张妈家之前身体都很好,在她家昏迷一夜,醒来时就浑身无力,是不是?” 阿香回想那天发生的事,最终点了点头,说:“可能是我喝多了,第二天醒来还晕,没有注意就着凉了。” 白逸衡叹了口气,取了一瓶丹药给她,说:“拿去三天服一颗,力气病能好起来,可是你这底子已经伤了,除非……你先下去吧。” 阿香急道:“医生,我中毒很严重吗?我是不是快死了,究竟是谁要下/毒/害/我?” 荀少谦忙道:“刘桂香,你现在就在安全屋,好好休养。等我们抓到凶手,会告诉你的。” 刘桂香到底身体弱,又没有什么底气,所以不会对眼前这些大人物追问到底,老实地出门去了。 赵子明叹道:“现在很明显,就那位王太太下得手。而且这位邪修十分狡猾,她用酒灌醉受害者,然后再施那手段。受害者不知情由,第二天浑身无力还以为是宿醉未消的原因。受害者大病一场,病好之后,元气也和原来不一样了,可那时候既没有证据,普通人又不懂其中的门道。” 荀少谦喃喃:“所以这种邪道可以潜伏在民间害无数少年人。一个个少年人被她吸了精气,成了未老先衰,体弱多病,咱们国家可就完了。” 老谢看了看荀少谦,说:“少谦还有这个高度呀。” 荀少谦看向老谢,腆着脸笑:“领导,我时时刻刻不忘提升自己的政治素养。” 老谢呵呵:“当着我的面叫领导,背后叫我‘谢大炮’,别以为我不知道。” 荀少谦看向白逸衡,白逸衡懒得理他。就荀少谦的性子,几年前就被老谢摸透了。 老谢又说:“要高度重视这个案子。先监视闻灵歌和那位张妈,等她再次犯案,当场抓捕。” 白逸衡还是提醒他一下,说:“谢部长,对着闻灵歌,没办法钓鱼执法。” “为什么?” 白逸衡抿了抿嘴,说:“警察无法闯进现场,她会设好结界再下手。连我闯进去之前,她都能感应到。如果我们进去后,她犯罪中止,我们就没有证据起诉她;如果现场犯罪已遂,又多了一个无辜受害者,这几乎是无可挽回的损失。” 这吸人/精/气不像贩/毒,现场没有赃物作证据,就算有新的受害者,她都有可能推脱,因为那不是尸体。这是一个相当狡猾的邪修。 老谢问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我没有,赵子明有没有?” 赵子明忙说:“你都没有,我怎么可能会有!” 老谢叹了口气,又问:“抓到闻灵歌后,能救一救受害者吗?” “从前的受害者的精/气已经被她消/耗了,取出她身上的精/气,也只能救一两个人。她这种邪修其实是无根基之人,离了别人的精气供养只有死路一条。邪门歪道,终是害人害己。” 荀少谦好奇宝宝:“那为何不修炼正宗功夫?” 白逸衡才道:“那邪修没有内丹和灵根,修习不了正宗的玄门心法。” 老谢这时就必须做出取舍,他做了一个深呼吸,看向荀少谦:“那你们行动吧,立即行动,抓捕闻灵歌和张妈。尽量不要打扰市民的正常活动。” 荀建国看了看儿子,又对老谢说:“谢部长,王成均是有头有脸的人,他恐怕不会任由闻灵歌被抓,也不会相信我们给他的解释。他要是咬着这案子不放,利用资本影响力传播谣言,我们无法应对。” 老谢看向白逸衡,白逸衡淡淡道:“我不擅长处理警民关系。” 老谢又看向荀少谦,荀少谦叫道:“我也不擅长呀,这个案子我连编都不好编。” 老谢蹙起眉头:“抓到人再说。有子明他们在,闻灵歌总会用真本事,真的无可奈何时,就给王成均看看他老婆如何神通广大。” 这下大家才安下心行动。 翌日一早,除了白逸衡、荀少青之外,荀少谦带着重案组的组员和特警队火速进入思南公馆一带,包围封锁王公馆,同时间赵子明带队封住了张妈家的大楼。 荀少谦前去按了门铃,开门的正是在王家做了十几年的陈妈,荀少谦出示证件和逮捕令,陈妈吓了一跳,但是也不敢拦他们。 荀少谦带着几个战斗组队火速进入王公馆,占住重要方位,枪/械已经打开了保险。 荀少谦看向白逸衡,说:“我们进屋吧,你们下手利落一点,不要和她废话。” 其他组员不会法术,武功也不可能及得上他们,闻灵歌的身手定然超过普通人。如果他们开枪打死了她,就取出她身上别人的精气去救刘桂香了。 白逸衡淡淡笑道:“我想她已经知道来了这么多人了,只不过她还不知道我们的目的是她。” 灵歌对自己吸取男子和女子的精气的方式一直很小心,也很自信,从来没有被发现。现代高科技时代会麻烦一点,但是她仍然逍遥多年,在古代,除了要防那些正道中人之外,就更方便行事了。 所以当门外出现警察时,灵歌的第一反应是王成均经济犯罪被查,或者他和国外某些人往来密切被查到了。若是面对这种情况,灵歌可以脱身,不用暴露她的身手。 荀少谦催道:“逸衡,你怎还不动手?” 白逸衡看了打扮成全副武装的特警的荀少青,他带着头盔、护目镜,就不会被王成均认出来了。 荀少青虽然不怎么涉及高杠杆的资本游戏,但是他在商界也要见人的,所以不能正大光明的露面。 荀少青点了点头,他会在外面防守,如果闻灵歌逃跑,他就会阻击。 白逸衡和荀少谦一起进屋去了,今天是正是星期天上午,王成均没有上班。 正吃完早餐就有警察上门,他吃了一惊,心想:如果是税务上的问题,应该是税务部门上门来;如果是他和国外机构有联系,找他的应该是国/安人员,而不是公安警察。 不管是哪个情况,他面上都是一副完全意外的样子,上前交涉:“警官,我是王成均。你们一大早来打扰我的生活,我必须要一个解释。” 荀少谦点了点头,说:“王先生,我们今天来不是找你,而是找她。” 荀少谦往在一边装娇弱的灵歌一指,白逸衡就忽然逼近,伸手朝她抓去。 灵歌惊讶,忽然一阵强大的威压逼迫,灵歌大惊,连忙躲避。 白逸衡施展灵蛇功,双手柔中带刚出指,只要她身上的大穴被击中,她定难以逃脱。 灵歌娇叱:“你是什么人?” 白逸衡不答,仍然不急不徐往她身上招呼,招招看似凶险,实则有所保留。他正是要让王成均看一看,她妻子是一个武功高手。 灵歌越被压迫,反抗越凶,不一会儿,已经能抓住机会反击白逸衡几招了。 王成均站在一旁,惊讶地看着,喃喃:“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荀少谦道:“还看不出来吗?你这位新太太不是普通人,她是外籍人,她在我们国家害了人,也有……间/谍的重大嫌疑。至于王先生你有没有嫌疑,还要我们进一步调查。” 昨天连夜想出让王成均不敢多问的方法,就是抓住灵歌是外/籍这一点,做成涉谍的案子,为了大局,公众也理解他们不公开。 灵歌发现对方的徒手功夫远在自己之上,显然眼前的人要么是玄门中人,要么根本不是人。 那么她的事是被发现了,她实在没有想到国内警界还启用了这些人。 灵歌捏起法诀,以瞬移之术出了屋子,王成均和佣人都吓了一跳,白逸衡已经追出屋去。 荀少青在门下正与灵歌打成一团,两人宝剑对宝剑,法力对法力。特警正封锁在王公馆外面,院子里只有重案组的队员,虽然有大开眼界的感觉,但是没有被崩坏三观。 荀少青化出无数宝剑,已经将灵歌封住了,灵歌喘着粗气,说:“原来,你不是人,是妖。可笑,真可笑。” 正在这时,灵歌发现腰上一紧,腰间已经缠上了一条银色长绳。灵歌大惊,挣扎起来,可是这银色长绳是但白长卿用雪域蛛丝、天蚕丝、软金、妖龙龙筋制成,天仙人修为也扯不断。 灵歌目光复杂地看向白长卿,惊于他倾世的容貌,虽已猜到他不是人,可是看不出他的根脚。 “阁下这样的修为定是得到之人,为何插手人间的事?” 白逸衡淡淡道:“那你早就是个死人,为何留连人间呢?” 灵歌心头大惊,面对修为比她高的人,在自己的邪功上想掩饰都做不到,只有求饶。 “上仙,饶了我吧。” 白逸衡取出一把狭长的银片,淡淡道:“你让我饶了你,你饶过刘桂香了吗?你饶了那些被你折了阳寿的无辜人了吗?” 白逸衡,修长的手指捏着银片,将之插进灵歌奇经八脉交汇之穴,阻断经脉之间的联通运化。这样她从别人身上吸来储于气海和经脉上的精气就不能运转循环,她几乎不能动弹自如,更别说施展法力了。 灵歌知道,如果她的经脉被这样封住,只要过三天,她的五脏都会开始衰败,从而骨骼、肌肉、皮肤都会加快衰老,直至衰老而亡。 “上仙,饶了我吧。我也不想这样,我都是无可奈何才出此下策。” 白逸衡对荀少青说:“去收了她那八卦镜。” 荀少青领命去了,白逸衡再取了一对警察特供的“银手镯”铐在了灵歌手上,孟涛、何小奉上来捞起她,将她押向警车。 彭小宇这个法医助手上前搓了搓手,满脸堆笑:“师父,你也教教我,你这一手真是太帅了。” 白逸衡笑了笑:“你体能先达标吧,下个月要体能测试了吧?” 彭小宇不禁苦着脸,说:“我们这种技术警察,体能不用这么高要求的。” “你调去别的组,要求就没有那么高。” 彭小宇连忙摇头。陈湘湘把枪收好,嫌弃地看了彭小宇一眼:“还技术警察,我们这组里谁还没有技术似的。就连头儿在大学里都修了两个学位。” 荀少谦和王成均出了屋子,听到了陈湘湘这句话,本想追问她,可是王成均在场,影响他的形象。 王成均脸色苍白,说:“麻烦各位警官跑这一趟了,但是我真的完全不知情!你们一定要查清楚,这跟我真的没有关系。” 荀少谦说:“只要你真的不知情,遵纪守法,我们警方也不可能来冤枉你。“ 王成均一脸茫然:“世界上怎么还有这么强的功夫,有这功夫?” 白逸衡说:“她用了魔术、障眼法之类的东西,跟日本传说中的忍术相似。” 荀少谦忙说:“对呀,日本的忍术,王先生你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你这位妻子的来历有问题了。具体的事涉及国家安全机客,我们无可奉告。但是鉴于您是国内知名企业家,底下有几万员工,我还是提醒你一句,如果真不知道,及早撇清关系。这是部里直接督办的案子,你最好能写个自己的情况说明,免得受到影响。” 王成均点点头:“谢谢荀队长提醒……” 荀少谦又说:“其实,我们只会做个参考,你的律师一定会让你不必理会,这随便你了。” “不,我一定全力协助公/安、国/安办案,这是每一个中国公民的义务。” 与此同时,赵子明已经带人将张妈逮捕,早一步将人带回警局。 …… 市局重案审讯室里,荀少谦和孟涛审问已经无法反抗的灵歌。 白逸衡坐在监控台上,身边坐着督办案子的老谢、荀建国和分管反恐的高平司长。 他们已经看到执法录像,知道闻灵歌确实不是普通女子。 白逸衡对着耳机说:“少谦,你问她是什么时代的人。” 审讯室中的荀少谦和孟涛听得到白逸衡的话,荀少谦就这样问她。 灵歌垂头丧气,不回答。 荀少谦听到白逸衡又提示,就说:“你可以不回答,凭着你这身上的邪功和暴力反抗,刘桂香的精气亏空,我们能拘留你十五天。王先生已经表示要跟你做切割,你想想外面还有什么人能为你奔走。” 灵歌抬起头,惊道:“不能拘十五天。” “所以我奉劝你配合。” “配合了,我就能活吗?” “至少不用魂飞魄散。拘留你十五天,程序上是合理的,不管你乐不乐意,都会强制执行。你会发生什么事,我们管不着。我们警方只保证活人的生命不受侵犯,有人要对你的魂魄下手,我们没有义务要保护你。” 灵歌这时候才涌上翻天覆地的绝望,她头趴在手上哭泣,荀少谦等了好一会儿,才问:“可以说了吗?你得明白,我们其实不急。” 灵歌才抬起头,说:“我叫闻灵歌,是明朝成化年间的人,原是茅山弟子。因为私人恩怨触犯门规,我被师父化去内丹根骨,重伤时一位高人救了我。我不想成为凡人,可是已经不能修炼玄门功夫,后来我就拜了那位高人为师,跟他修习这功夫。这门功夫脱胎于那位高人的‘还原**’。还原**能吸出修士的修为,可是一直无法将别人的修为化为己用,而我这门功夫吸纳活人的精气后可以提升法力。” 白逸衡听说“还原**”不由得吃了一惊,差点就要问她的师父是不是黑蛟精。但是白逸衡不是笨蛋,可以说他比一般人都聪明,所以不会急着追问。 白逸衡语气平淡地吩咐荀少谦,荀少谦才问:“这么说,你的这位师父也是修炼这门邪功的,他叫什么名字,如今在哪里?” 灵歌也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见过乔墨三了,她只是按照承诺每年都要汇钱孝敬他。 “我告诉你们,算不算重大立功?” 荀少谦道:“如果你说得话属实,我们顺利抓到他,就算。” 灵歌又问:“那你们能放了我吗?” 荀少谦摇头:“不行,放了你,你还会去害人。” “我每回都没有杀人,我只是为了活下去。” 荀少谦道:“你的命是命,别人的命也一样珍贵。生老病死是自然的规律,你已经活了几百年,却要去夺本来就只有几十年生命的人的时间,你觉得合理吗?” 灵歌摇了摇头:“我不想听这些大道理,我在跟你们交易。我害过的人跟我师父比起来根本就不值一提,你如果能放了我,我就助你们抓住我师父。反正他传我这门功夫本来就不怀好意,拿我当实验品。” 灵歌并不是贴身侍候的徒弟,所以民国初年,白逸衡最后一次和乔墨三交手时,没有见过灵歌。 荀少谦微微一笑:“那随便你,反正你也考虑不了多久,时间会为你做出选择。” 荀少谦起身离开,灵歌急道:“我的要求不过分!这很公平!如果你们不放过我,我为什么要帮你们?你们给我一个理由!你们要我死,我却要帮你们,还有没有天理了?” 孟涛终于说了一句:“你这样恶贯满盈的人跟我们说天理?你不觉得是个笑话吗?” 灵歌:“……” 荀少谦和孟涛出了审讯室,到了监控台,问道:“逸衡,为什么让我们出来。” 白逸衡道:“现在你再跟她耗也是浪费时间。” 老谢神情凝重地看着他们:“如果真像她说的一样,她这位师父比她更危险,我们也必须抓到这个人。” 荀少谦说:“先关押好她,明天再试试。” 老谢敲着桌子,说:“想到社会上还有一个比她更可怕的人,我就等不到明天。” 孟涛说:“谢部长,可以从她的家庭和社会关系的人脉里逐一排查,或许马上就能得到蛛丝马迹。” 老谢点点头,拍了拍荀少谦的手臂:“你带人排查,逸衡就累一点,多跑几趟确认一下。” 白逸衡却答非所问:“不知道子明审问张妈怎么样了。” 赵子明也是专业的警察,他审完张妈后,查到了不少的事。他一见白、荀两人,将口供给了白逸衡。 “这位张妈跟了闻灵歌三十年了,常常配合她接待受害者。原来闻灵歌不仅对女孩下手,也对男子下手,但是对男子会用……那种方式,跟女孩不一样。” 白逸衡看资料,张妈无儿无女,父母也已经死了,她跟着闻灵歌一方面是因为怕她,另一方面是一种谋生手段。毕竟,五十多岁的人了,没有亲人,没有工作,总是需要生活的。 白逸衡看到张妈的口供内容:“闻灵歌在巴西还有一个叔叔?” 赵子明点了点头:“张妈是这么说的,闻灵歌每年都要去探一次亲,二十年前电脑转账不方便,每隔一段时间还要让张妈汇款过去。” 白逸衡将口供交给荀少谦,说:“你和孟涛查一查收款人的身份,但是不要打草惊蛇。” 荀少谦点了点头,白逸衡负责抓捕和那些技术活,这些调查工作是他的职责。 正在这时,老谢他们来了,表示先回酒店。 “不用送了,你们忙你们的。” 正在这时,市局的领导也过来了,老谢、高平去应酬。 荀建国拍了拍荀少谦的胳膊,吩咐道:“记得听逸衡的话。” 荀少谦从小就不服白逸衡,想要跟他一较高下,当然每一回都输,然履败履战。他就是这样被磨出来的,其实荀建国很爱这个儿子。 荀建国看了一眼逸衡,这张年轻的脸下却是自己从小孺慕的养父,这关系太复杂。 白逸衡给了他一个“去吧”的眼神,这个眼神跟几十年前鼓励或吩咐他什么事时一样,比如:鼓励他去见他当年心爱的姑娘,也就是现在的妻子和荀少谦的母亲。 觉得昨天自己还是父亲跟前的宝宝,可事情上他都快五十岁了。 这让荀建国心头有些感慨,他还是收拾了心情,转身离去。白逸衡现在不是他的父亲了,他只是白逸衡。 第二天,灵歌就有些心理崩溃了,因为心理因素,她觉得自己老了很多,才开始在监牢中叫喊,可是没有人应她。 下午时,白逸衡和荀少谦到了监牢前,灵歌一见白逸衡就扑了过来,叫道:“上仙,我求求你,你拔了我身上的银片,我求求你了。” 白逸衡淡淡勾了勾嘴角,说:“我们是来告诉你,我们已经查到你的师父应该在南美。既然他暂时威胁不到境内,我们也不急。” 灵歌讶然:“你们,是怎么查到我身上的?” “我们能看出刘桂香近日被人吸了精气,问一问就知道了,再看看你的样子,这不是难事。包括你的那位师父,我们也不打算再问你。我……自己看。” …… 下班时分,书颖约了肖瑶一起吃饭,因为闻灵歌的案子,白逸衡晚上也要加班。 书颖就开着红色的法拉利到了肖瑶的工作室大楼前的临时停车场等人。 肖瑶和三四个同事一起出了大楼,就听到书颖一声叫唤:“大仙,这边!” 书颖懒懒地倚在蹭亮的跑车身上,冲她招着手。虽然不是被开着跑车的男人来接,但是肖瑶有这样的朋友也能让人羡慕了。 肖瑶坐在副驾座上,轻轻抚着这跑车的优雅线条,叹道:“遇上白警官,有了温柔痴情的绝色美男,还有豪宅、豪车当‘赠品’。” 书颖睨了肖瑶一眼,笑道:“大仙,凭你这张脸蛋和34C的胸,找个有钱男人也不难。” 肖瑶呵呵:“世上有几个白警官?能当富一代的人都比我们精明,富一代养出来的富二代要么比父母还精明,要么根本没有决定权。 一个有钱的男人约我吃饭是为了不花钱、不负责地上我的床,又不是来给我送钱和愿望的,我才没有多大兴趣。所以谈恋爱要找勾得我想上他的床的帅哥,有没有钱是其次,这才符合我的利益。” “精辟!”书颖冲她竖起一个大拇指,“你就都没有遇上这样的男人?” 肖瑶耸耸肩,沉默好一会儿,说:“高中的时候,我喜欢我们校草。我高中毕业时,找到他表白。校草跟我说:‘谢谢你,但我需要跟我并肩的大树,而不需要菟丝花。’他是家世好、学习好、长相也好的‘三好帅哥’,我家世不好,智商也不高,他如果选择我,我和我的家人难免攀着他、吸着他的养份往上爬吧。好在他明智地不考虑我,他的女朋友是南京一家大公司的千金。” 书颖忽然想起原主和肖瑶相处时,在接受明泰诚之前也很纠结,才将压在心底多年的苦/涩/爱/恋说出来。肖瑶平时大大咧咧、嘻嘻哈哈,有时还神经又疯逼,其实她也有难以放下的过去。 肖瑶第一次拒绝他后,明泰诚没有放弃,一直追了她半年,肖瑶才想给自己一个机会接受了。她和明泰诚因为是同行,还是有共同话题的,最终走向婚姻。 可是婚后三年明泰诚就出轨了,小三找到了肖瑶闹事,肖瑶质问明泰诚,他还理直气壮说:【是因为你不爱我,我才会出轨的。你关注工作永远比关注我多,关注孩子也永远多过我,你从不问我需要什么、我喜欢什么。】 书颖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感情发展,或许肖瑶不像无脑恋爱女一样以男人为中心,不会对他热情似火。但是这并不是海王的理由,况且他第一次出轨时,肖瑶还没有要孩子,他如果那时候说了,肖瑶一定会和他离婚。 可是当小三找上肖瑶时,肖瑶孩子还在哺乳,为了孩子,她拖了七年才离,所以肖瑶年轻时也没有什么感情生活。 书颖说:“真的这么放不下,就雄起,以后当个设计界响当当的人物,衣锦还乡再去见他一面。如果生活给你这个大坎,你还是要跨过去的。” “普通人在一生中如意的事能有几分?这世间得不到的爱远比两情相悦更多,失败的努力,远比努力后就成功要多。” 书颖拍了拍肖瑶的胳膊,说:“大仙,别这么消极,我相信,你会成功的。等毕业后,我们可以一起干,我们经营自己的网络品牌。” 书颖觉得将来有她们两大设计师和大美女,等到了直播时代,她们一定大有可为。 “网络品牌?九块九包邮呀?” 书颖歪了歪头:“你不要小看吊丝,凭这流量,将来大有可为。” 书颖说着,开车到了地下停车场,停好车后,乘了电梯上了三楼,进了一家高档的日料馆。这是昨天就订的食材,本来是和白逸衡来吃的,他要加班,她就带肖瑶来了。 书颖昨天预定金枪鱼刺身、大竹荚鱼寿司、金目鲷寿司、海胆鱼籽饭,别的菜另点。但是肖瑶的胃口不及白逸衡,就暂时够了。 “汤就要潮汁,餐后再上乌龙茶。” 服务员跟日籍料理师沟通,他就上来服务了,肖瑶看这阵仗,轻声说:“你经常来这儿?” 书颖摇头:“我来上海不到三个星期,就跟逸衡来过一次,听他说东西还不错。你也知道我是外行,人家拿不好的食材给我,我也吃不出来。但是逸衡各种菜系和菜色很有研究。” 肖瑶笑道:“这个我信,不然白警官哪来那么好的厨艺?” 书颖跟着笑了笑,才说:“对了,你在实习单位怎么样?” 肖瑶深吸一口气,说:“叶子,你说我能做演员吗?” “做演员?跟去年一样去跑龙套?” 肖瑶低下头,说:“我在工作室当小妹,十年后我还是很难闯出名堂。” “我不是说了,我们可以合伙的。” “你说跟我合伙,说白了其实是你帮我对不对?” “哪呢,你不是比我有才华多了?” 肖瑶摇了摇头:“最近你画的一些画发给我,你一恢复记忆,果然是王者归来。就算这三年,你的功底荒废,可是你只要捡起来就马上超越我。这就是天赋!我这三年在功底上投入的时间是你的三倍,可是没有用,天才就是天才,天才不是勤奋。” 书颖练画的时候结合原主对绘画的记忆、三年她学到的一些东西和剧情大梦中原主的部分记忆。她基本盘稳健,偶尔带着原剧情梦中大起大落后一种情绪的张力,她的画线条的一气呵成、行云流水,色彩的运用炉火纯青、潇洒如意。 书颖认识的同学中,肖瑶的基本功最好,她拍下来是让肖瑶给她点意见,可是肖瑶看过之后震惊。 跟三年前初入大学时,大家让书颖露一手,结果书颖画了一个小鸡啄米图还让肖瑶感到震惊。 “你别夸我,你一夸我,我就骄傲,我都是以你为榜样的。” 肖瑶喃喃:“我……如果有可能,我真的想要试试。如果他骗我……我应该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骗的吧。” 书颖追问:“谁骗你了?” 肖瑶低下头,才说:“你还记得上周五我和祝妮吃饭,跟着她去酒吧的事吗?” “对,妮子还为这事打给我,她怕你跟陌生男人走了,会出事。” “不是陌生男人……” 这时,现场的料理师刚好上菜打断了书颖的追问。 “开动了!”书颖招呼肖瑶放开了吃,两人谁还不知道谁的德性。 吃了蓝鳍金枪鱼刺身,肖瑶嗯嗯两声:“真的鲜美,跟从前吃的普通日料不一样!” “那多吃点!我再点一份。” “不要了,多贵。而且在日料店点中餐的份量,会不会有点丢脸?” “有什么丢脸的?姑奶奶有钱!”书颖傍上大款男妖之后,从来没有想过标榜自己的淑女阔太身份,土豪就土豪呗。 书颖和肖瑶日语只会说“雅/蠛/蝶”“八嘎”之类的,招来服务员兼翻译点餐,结果她说要预定才有。昨天她预定了的稀罕食材就有,现在额外要一份就没有了。 书颖又问:“我看你们广告牌上写了有河豚。” “这个也要预定,因为处理起来很麻烦,现在时段,专门的料理师要优先给预定了的客人服务。” 肖瑶忙说:“别点了,吃完这些,我应该很饱了。” “日料就这点麻烦。” 肖瑶拉回话题,说起那天是赵熙刚好给她解了围。 “赵哥帮的你?那你不早说,我那天好担心。” 肖瑶睁着一双乌溜溜的葡萄眼,说:“就算看在你的面上,赵总也不会是想骗我的违约金吧?他说我适合当演员,他做过好几个影视投资,可是他一直没有签自己的艺人。” 赵鸿庆是一个大富豪,赵鸿庆太太是一个女富豪,但是他们都不老,儿子和养女都自己闯荡了。 赵丹妮有自己的公司,和一个知名经纪人合作,在娱乐圈大红大紫。赵丹妮是鲛人修炼出双腿上岸的,她想在人间度劫,利用演员的身份体验人间爱恨情仇。 当了演员,几十年活成几辈子一样,这利于她的心境提升。况且,这个时期,演员明星的地位可不低,她一个女妖还是挺享受这种感觉的。 赵熙投资过房地产、文娱行业、互联网行业,他和赵丹妮“兄妹”感情虽然好,也经常合作,但是两人的财务和事业都是独立的。赵熙想拓展文娱这块肥肉,想捧自己的艺人也很正常。 “赵哥说你适合当演员?他看过你演戏吗?” 肖瑶摇头:“昨天他还在电话里说,只要我签进他的公司,他就马上请老师给我急训,明年初有个项目就给我上戏演配角。好几位影后视后也不是科班出身,我不觉得我会不如她们。我肯学习,又有机会出镜,我应该能做上二三线的演员。” 书颖拍了拍桌子,说:“那行!你去!我打个电话给他,他要是签了你又雪藏你逼你交违约金,我让小白打他屁股!虽然我给我俩画的蓝图也很美好,但是我觉得你要真能做演员更有意思。很多演员都兼职做设计师,抢我们设计师的饭吃,凭什么正经的设计师不能抢演员的饭吃?” 肖瑶轻轻一笑:“有你的鼓励,我就有动力和信心了。” 书颖却说:“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你马上辞职,离开明泰诚的工作室。” 书颖心中盘算的是,如果肖瑶马上辞职,那么国庆期间汪太太培训班的那件倒霉事怎么都不会降临在肖瑶头上了。 别人她也不认识,能救最好,不能救,她也不用那么难过。 “需要这么急吗?” “演员是青春饭,做了决定,就不要浪费时间。你离可以出镜还要下苦功呢!” 书颖一个名花有主的人,她觉得今生学一门画画和设计的技能,还是个柯南体质,她就当不了演员了。 她要是当演员,跟男演员亲热,那条醋蟒估计要疯逼。她可不想哪天看到新闻,哪个男演员被蛇吓死。 第35章 现代男白蛇(35) 逛街之后, 书颖送肖瑶回了家。书颖回自己家时已经十点,白逸衡还没有回来, 显然灵歌的案子挺复杂的。 考虑到抓住了灵歌, 将来乔墨三的帮手就少了一个,书颖这时候十分贤惠,并不打扰他的工作。 白逸衡前晚施法进入闻灵歌的识海, 所以确切的掌握了乔墨三的一些信息。但是进入识海是一个**术,所以他就在市局休息了一夜。 白逸衡心情不错, 回家洗澡换了一身衣服,然后就乘地铁加11路到了书颖的单位。 白逸衡进了工作室的前厅, 但是前台没有人, 他发现左边的休息室里坐着两个年轻女孩,正要去问问。 忽听一个女人语气温柔却夸张地说:“真哒?我不信。Susan不是富家千金, 只是傍了一个老男人, 这也太劲爆了吧。” 白逸衡不由得顿住脚步,也没有喊人了。他黛眉蹙了蹙,暗想:Shirley王的工作室应该没有两个Susan吧? 书颖告诉过他, 因为工作室里人人都互称英文名, 方便沟通,所以她才叫“Susan”。如果工作室里已经有一个“Susan”了,她当时就不会叫这个名字。 白逸衡瞬间想通这到点,摸了摸脸:我就是她们说的“老男人”?好吧, 我岁数对人类来说确实不小了。 另一个女人说:“你别不信, 这事儿还是Ze打听出来的。我们工作室也认识很多名媛圈的女人, Tracy也打听过,名媛圈根本就没有这号人。” 那个声音温柔的女人说:“她是浙江人,浙江土豪很多。” 那女人说:“Susan的男朋友是赵丹妮世交家的Uncle, 说起王先生和王太太的婚姻,Susan还说年龄不是问题。” 那声音温柔的女人叹道:“Susan还真豁得出去,为了钱天天陪着老男人,我就做不到。” 这两个女孩正负责第一层成衣理货,这个时间段的客人很少。做完事后就在休闲室喝杯咖啡,难免闲聊八卦,没有想到在田蓉上洗手间时,白逸衡刚好来了。 白逸衡没有打断她们,倒是田蓉从洗手间回来,看到挺拔颀长、气质高冷的绝世美男子都不由得呆了。 “您……您好……请问,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白逸衡淡淡颔首,说:“我找叶书颖……Susan。” “您是?” “她老公。” “啊?” 白逸衡平复了一下被称作“老男人”的不爽,才说:“我是她老公,来接她下班。你们这儿能进去吗?” 两个理货的小姐走了出来,看到八卦主角“老男人”本尊,觉得自己的眼睛一定欺骗了自己,人间怎么会有这样的绝色? 田蓉结结巴巴地说:“可以,我……我带你上楼去。” 书颖正在缝纫机前做一件闵若依的成衣,忽听田蓉喊她:“Susan,有人找你!” 书颖剪了线,抬起头才见白逸衡过来了,微微惊讶:“你怎么来了?” “接你吃饭。” “太早了,离下班还有半个多小时呢。”书颖理着半成品,打算做下一步的缝制,一边说:“你先在附近逛逛,到点了在外面等我。” 白逸衡在她旁边的一张高凳上坐下,抱着胸淡淡道:“我在这里等你,我一个人没有什么好逛的。” “那不要打扰我同事工作。” 书颖想了一下,继续手上的工作。 Shirley的助理Nancy过来,问道:“先生,您要咖啡还是茶?” “热水就好了,谢谢。” Nancy开开心心地去倒了水来,工作大厅一时间闹轰轰的,大家都无心工作。 闵若依、杨澄等见到这么一个大活人,再一次颠覆了设想。 不是说好的年纪很大吗?难道她和有钱老男人分手了,找了个新欢?还是背着有钱老男人找了男小三? Shirley在办公室也听说来了一个绝世大帅哥,也好奇出来看看,一见果然人间难寻的美男子。 “Susan,你朋友来了,你也不介绍一下吗?” 书颖才停了手中的活儿,起身来介绍:“这是白逸衡,这位就是Shirley,是我的老板,也是丹妮的朋友。” 白逸衡才微笑着打招呼,说:“我媳妇在家常提起你,多谢你关照。” “互相关照。” 书颖又依次介绍了包括闵若依、杨澄在内的其他同事。 年轻女人们都很直接,有人便议论嘀咕:“白先生好帅呀,是明星吗?” “他是警察,不是明星。”书颖拿着手里的衣服再次上机,Shirley忙说,“Susan,既然你男朋友来了,事情要是不急,你就先下班吧。” 白逸衡不等书颖说什么,拉了拉她,忙跟Shirley说:“谢谢王小姐。” 白逸衡委婉拒了Shirley的招待,Shirley刚好有个电话,只好先失陪了。书颖把快要完成的衣服交给了闵若依就先去了洗手间。 白逸衡问了书颖的位置,上去给她关了电脑,将手机收到了包里,顺道从她包中取出一颗巧克力放进嘴里。 Nancy姗姗来迟送来热水,又笑着问:“白先生,你和Susan刚刚开始交往吗?” 白逸衡严肃地说:“当然不是。我们交往很久了,下个月都领证登记了。” 他听了那样的谣言必须宣誓自己的“正宫娘娘”的地位,不然这些人还真以为他是书颖傍老男人之后再找的小白脸。 八卦的同事们都不由得惊叹,一人说:“Susan这么年轻就要结婚了?太快了吧。” 一人说:“白先生,你们这么早就结婚呀?” 白逸衡点了点头:“颖颖还年轻,但是我88年的,等不起了。” 88年的男人等不起了,所以要结婚,在场好几位85前的觉得自己被内涵了。 书颖从洗手间回来,白逸衡提了她的包,搭着她的肩就走,好几个女同事追到了玻璃门口,让书颖不由得好笑。 路上书颖还吐嘈白逸衡来得早,到了单位里显得骚包了。白逸衡哼哼:“我不来还不知道,原来你嫌我年纪大。” 书颖愕然:“这哪跟哪呀?” “不是你嫌我年纪大,你单位怎么会有人说你傍了一个老男人?” 书颖茫然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这事儿,是不是谁误会了?” 白逸衡刮了刮她的鼻子:“一定是你做了什么让人误会了,你有特别交好的有钱老男人朋友吗?” 书颖无奈:“我一天到晚干什么,你还不知道吗?你就算不在我身边,对我的行踪和活动也是三维一体的掌控。” 两人乘电梯到了地下停车场,书颖让白逸衡开车,上车后白逸衡想起这车是从赵熙那借的,不由得喃喃:“你的车应该快到了吧,我要问问少青了。” 书颖笑道:“少青真的是万能的,什么事都压在他身上。” 白逸衡笑了笑,并不否认。 书颖转而问起灵歌的事,白逸衡才收敛了笑容,说:“她活了几百年,害了无数男女,比我们想象的更作恶多端。而且,她和我的千年夙敌黑蛟精有关系。” “那……你和少青联手,能除掉他们吗?” 白逸衡奇怪:“你怎么不问他们是什么关系?” 乔墨三等人的威胁也一直笼罩在书颖心头,刚刚她也忘了要表示惊讶了。 “我如果细问你,你还要麻烦地解释这些。你跟我解释了,我也丝毫帮不上你。我只关心你的安全。” 白逸衡这才不怀疑了,沉默了一会儿,说:“他在境外,我们境内的警察在境外没有执法权。我们借着灵歌掌握了他现在的身份,如果他正常入境,我们将会第一时间知道。” “灵歌出事,不久后,黑蛟一定会知道消息。” “应该没有那么快。闻灵歌只是他的实验品和捞钱的棋子,闻灵歌除了供奉他之外,这些年来,他们的关系并不密切。否则,一百年前,我不会没有见过闻灵歌。” 书颖做了一个深呼吸,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说:“你……你多把精力放在练武上面,别等到那黑蛟进入国内,你却打不过他,那时玩笑就开大了。” 白逸衡和普通男人一样,面对心爱的女人也爱逞强,他笑道:“我是过了风劫的妖仙,黑蛟还未过风劫,这是天差地别。他若是我的对手,他当初何必为了躲我一直不敢出现,后来还到海外生活?黑蛟吃活人练魔功,魔功威力巨大,但是弊端也大,必得长期闭关压制。” 书颖对这些门道一无所知,奇道:“还有这样的事?” 白逸衡笑了笑:“要是妖精吃人修练魔功就能成为最强者,那人族还能发展到现代文明?早在上古时期就被各种妖魔吃到濒临绝种了。” 书颖问道:“难道是因为人族还是受天道维护的种族?” 白逸衡沉默了一会儿,说:“天道的事儿,玄之又玄,我说不准。那魔功霸道的戾气能用于对敌,威力能超过他本身品阶的限制,但在攻敌之前,那霸道的戾气首先攻击的是他自己。血食对妖虽然是大补,可是对修炼者来说是带毒的大补药。如果受伤时吃一两次是能疗伤恢复,可是长期吃血食(活人),就像是人类把人参当饭吃。你说这是不是好事?邪魔歪道,害人害己,就是这个道理。” 书颖松了口气:“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你确定不出国去除掉黑蛟精吗?” “我不熟悉南美,而且除了公干之外,警察也不能随意出国。” 两人到了一家高档的火锅店用餐,看着书颖大快朵颐,白逸衡心头就格外满足。 “对了,你快要过21岁生日了。” “还有三天。” “那得好好操办,明天岳父岳母也要回国了。” 书颖捞起虾滑放在碗中,说:“订个蛋糕,一起吃顿饭呗!” “那怎么行?闻灵歌的案子已经过去,我能休几天假,正好给你好好准备生日宴会。” 白逸衡施法进入过闻灵歌的识海,闻灵歌对他已经没有信息来源的价值。他让荀少青取出她身上的精气,度还给刘桂香和另一个受害女性,至于之前的顾晓飞,既然已经死了,也就还不了了。 此时闻灵歌加速衰老当中,被重案组秘密关押,荀少谦则要处理后续,编写外国间/谍在国内投毒做秘密实验的“剧本”。 书颖愕然:“需要这样吗?” “这是你二十周岁的生日,是你成为白夫人之前的最后一个生日。” 书颖锤了他一下,这人原本有些笨笨的,可是开窍后又特别会哄人了。 书颖的生日在8月23日,那天正是七夕节。 白逸衡建议生日那天 “千代鸿升酒店”(属于赵家和他的产业)订了宴席,邀请亲朋好友来给她祝寿。 书颖不由得懵逼,说:“我同学如今在全国各地实习,我请他们,他们也没有时间。” 21岁生日又不是60大寿,还要人家包红包来庆祝,对别人是一笔额外的负担。 白逸衡说:“他们不来就算了,我请我的亲朋好友一起来就热闹了。” “太麻烦了。” 白逸衡揉了揉书颖的头,笑道:“菜又不用你我亲自做,你只要出席收生日礼物就好了。你要请多少人,告诉我一个大概的数字,我提前跟酒店打个招呼。” 白逸衡是大款,平日虽然并不会浪费铺张,他出钱多订些席面也不在意,但是空出很多座位会让场面尴尬。 书颖才说:“你的亲朋来给我凑份子,这不太好吧?” 白逸衡却说:“我给我的同学、同事、老师、朋友凑过多少份子,你简直想象不到!我从来是有出无进的,现在好不容易能让他们来凑凑份子,怎么能放过?” “又不是你生日。” “你生日才要请人来,我自己无所谓。” 第二天,白逸衡叫了酒店的车去国际机场接了叶父叶母回家来,他们在飞机上睡了觉,到了上海时一点也不累。 于是白逸衡跟他们商量给书颖办生日宴的事了,叶父叶母也觉这是小生日,不便让亲友再多开销。 白逸衡坚持,叶母才说:“现在办生日宴,明年婚宴又要人凑份子,这事儿很难办的。” 白逸衡说:“那你们少请一些人吧,我这边多请一些。” 叶父叶母见他一片心意,只好不跟他再争执下去了。 …… 书颖失忆后对原主的中小学的同学不熟悉,她穿来之后也从未参加过同学聚会,现在得到原主的记忆也不好意思一个个邀请。于是她只在Q/Q群里问了问,说明了“不用红包,人来就好”。 大部分的同学久无联系,分散在各地读书或工作,并没有回应。大家觉得“不用红包”就是提醒他们要凑份子,认为书颖连21岁生日都要办宴席敛财。多年不见的同学,变成了“极品朋友”。 至于书颖现在的同事,书颖并不想邀请,没有那情分。书颖只请了事关实习的评分的Shirley王、何经理和闵若依。 书颖的生日正值星期四,当天“千代鸿升酒店”被包场了,酒店内外喜气洋洋。所有客房、餐饮、娱乐等设施只为他们提供各种服务。 肖瑶昨天刚从明泰诚的工作室辞了职,下午三点就到了酒店陪书颖换装化妆。 夜幕初临,对岸的一座摩天大楼上已经亮起了灯光。【叶书颖,生日快乐!】巨大的LED灯光,能让这边岸上的人都看得分明。 肖瑶站在化妆房间的大窗户前,叹道:“这也太夸张了!白警官浪漫起来真的没有人扛得住!” 给书颖化妆的是赵丹妮的御用化妆师,是个大约三十岁的女子,也跟着感叹。 不一时,祝妮、陈静、王海燕等人过来了。陈静、王海燕不在上海实习,她们是请假来的,刚刚免费入住酒店客房,早被这个排场给惊呆了。 陈静一见书颖穿着了一条少女仙裙,哇哇叫着:“这是什么衣服?参加奥斯卡颁奖典礼吗?” 书颖呵呵:“是逸衡让人准备的,就随便了。” 化妆师忍不住说:“三百多万一条裙子,不随便了。品牌方本来要给丹妮全球首穿拍宣传照的,白教授给你买下了。” 被一波炫富惊到的众女:“……” 书颖能为了在工作室立足买下三十万一条的裙子,但是三百多万的裙子让她的心肝肺都疼了。 书颖不是明星和模特,不能做宣传,这么紧急要穿上这裙子只能买下来。亏得大白蟒不缺钱,又舍得为媳妇花钱,眼睛也不眨一下。 王海燕感叹:“叶子,你一个生日宴,办得比结婚还隆重呀!” “白警官真的太阔了!”祝妮想着那个富二代男友冯玮对她若即若离,不由是羡慕嫉妒,原来别人的有钱男友是这样的。 陈静在沙发上坐下,说:“杭州来了好些宾客,后来还有一辆大巴从机场接来宾客,听口音还是京里来的。” 书颖干干笑了笑:“都是他安排的,应该是他的同学朋友吧。” 白逸衡说要请同学同事来凑份子,书颖没有想到他请了这么多有头有脸的人过来,场面堪比杨过给郭襄过十六岁生日,她心里发虚。 …… 今天高朋满座,白逸衡在杭州的同事们都到场了,不过他们是晚辈,白逸衡先带书颖见了从北京赶来的白家人。 白逸衡名义上是白雪峰的养子,实际上白雪峰是白逸衡上一个身份教养长大的,对他的感情极深。 白雪峰和妻子张苪都是临床医学界鼎鼎有名的人物,他们的亲生儿子白逸年还在读硕士,本在还在研究所,因为白逸衡一个电话赶回国。 白逸衡带着媳妇一家三口与他们会面问候。书颖不由得想:若白逸衡是白家的亲生儿子,看起来是门不当、户不对的。 但是白雪峰和张苪极是周到热情,张苪还拉着书颖和叶母亲热。 张苪笑着说:“之前就听逸衡提过书颖,一直想去杭州见见,但那时工作都忙。今儿总算见着了,这模样,难怪逸衡喜欢,也亏得叶太太养得出来!” 叶母也满脸堆笑:“我们一见逸衡也喜欢得不得了!也就你们这样的人家,才能培养得了他那样的神童。其实是我们高攀了。” 白雪峰上前来说:“叶太太哪里的话?这些事没有谁高攀谁,孩子们相爱才是最重要的。” 忽又见赵家、荀家两大家子一大伙人过来了,白逸衡再给叶家三口一一介绍起来。 赵鸿庆和荀建国事实上是白逸衡教养长大的两个养子,大白蟒上一个身份一直扶持他们到成家立业,他们自然不会失礼。 白逸衡介绍了“自家人”之后,接着见他大学时要好的同学,一个个都比他大了好几岁,在警察、司法、医疗、教育体系里职位都不低了。 除了白逸衡的同学之外,几百年老交情的赵子明和金锦绣居然也到场了。金锦绣虽然一直损他,事实上他是信任白逸衡的,这对欢喜冤家几百年前就曾经一起战斗。 然后白逸衡跟着书颖去见见她的亲戚和朋友,叶家亲戚只来了二伯、大姑和两个姨妈、一个舅妈。其他人都要上班,或者觉得她这是小生日,还非得远在上海摆酒宴,实在没有必要。 主要还是叶父惹了祸,总爱吹牛显摆,结果大伯和大舅就问他借钱了。叶父知道这种钱不能借,结果闹得不太愉快。之后,亲戚们也知道叶父只是爱吹牛,在他身上捞不到什么好处。 宴会开始,司仪上台致了贺词后,在现场乐队弹奏家生日歌时,酒店服务人员推出六层的提拉米苏蛋糕。 在朋友的围观庆贺下,书颖吹灭了蜡烛,一直站在她身边的白逸衡已经站在了台上,接过司仪的话筒。 “大家晚上好!非常感谢大家在百忙之中能到场!今天对我来说不是普通的日子,过了今天,书颖就满二十周岁了。我可以做一件一直想做的事。” 白逸衡将话筒还给司仪,接过一捧红玫瑰后朝书颖走去,单膝跪地,打开一个小巧的盒子。 “叶书颖,嫁给我!”白逸衡盈盈凤目似含着一汪春水,波光潋滟,让他整个人似清冷和妖冶矛盾的结合体。 荀少谦、孟涛、何小春几个当先鼓掌欢呼:“嫁给他!嫁给他!嫁给他!” 余下的人也被带起节奏,跟着高呼,书颖自然是愿意的,却问:“那以后谁做饭?” 白逸衡一脸无辜:“不是一直都是我做饭的吗?” 书颖这才发现套路剧本不适用自己的情况,只好伸出手去。 白逸衡为她戴上了戒指,笑意盈盈站起身给了她一个拥抱。这时礼花绽放,大家又喊着要“Kiss”“打个啵”。 荀少谦上前一步,笑道:“逸衡,你要是不会打啵,我帮你亲书颖。” “滚。”白逸衡甩他一句,然后勾着她的后脑勺就吻上去。 满场欢呼声高涨,只有荀少青冷静地看着这一切,他什么都阻止不了,他明白师父执意要和人类女子在一起,放弃他已经近在眼前的飞升的机会。 赵丹妮走到他身边,低声耳语:“你干嘛一个人格格不入,愁眉苦脸的?” 荀少青说:“难道我该高兴吗?我真的想不通,师父那样的根脚修为,为何那么傻。度劫飞升后,就能活十二万九千六百岁。” 赵丹妮叹道:“人在局中,世事难料,也许有一天,你也会遇上情劫呢。” “人类只能活几十年,我就算喜欢上一个人类女子,我陪她几十年也够了。不可能带着一个拖油瓶一千年、一万年吧?这是做不到的。师父想要这么做,最终只有毁了他自己。” 赵丹妮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情劫这种事,外人无能为力的。” 荀少青仰着头,忧心地说:“这奸妃的手段太高明了。要是杀了她有用,我会杀了她。” “你疯了?” “我知道杀了她也没有用,又让师父与我反目成仇,还要生出心劫。” “你知道就好,别这么煞风景。” 肖瑶、陈静、祝妮几人和Shirly王、何经理、闵若依及今天为书颖化妆做造型的人坐在一桌。别说几个学生了,连Shirly王这种见过大世面的人也被这宴会震惊了。 何经理朝几桌人看过去,说:“那边京里来的几个人,好像都很有身份,连赵鸿庆都坐在下首。他们偏偏给Susan未婚夫面子。” Shirly王说:“可能是政界的退休人员吧。” 闵若依奇道:“我只知道Susan的男朋友很有钱,他到底是什么人?”闵若依原来还以为书颖交了一个有钱的老男人,原来书颖口中的“比我大很多“的男人这么年轻。 肖瑶坐在旁边听见了,才说:“看到这个酒店的名字‘千代鸿升’了吗?那个‘千代’就是白教授的叔公留给他的遗产之一。” “千代?千代集团?”闵若依当然听说过这个庞大的集团,他们投资的商业地产很多,还在改革中投资了一些民营企业。十家中有一家成功,到了现在,资产估值也不得了。 肖瑶和叶书颖、赵熙都有接触,所以知道的比别人多一些。 祝妮嘤嘤道:“有个这么帅,这么有钱,这么宠我的男朋友多好!上回我们一同见到白警官,他怎么就只看上叶子了呢?” 陈静玩笑道:“现在不晚呐,你可以去当小三,撬闺蜜墙角。” 祝妮娇声道:“我是这种人吗?” 肖瑶勾了勾嘴角,却未置言。其实自从上回酒吧的事后,她见识了祝妮的另一面,心里对祝妮没有那么信任了,但她不会说出口。 肖瑶状似随意地说:“‘田螺郎君’要是这么容易变心,那也轮不到叶子,哪里是什么小三能撬走的?真有想撬墙角的人最终只会丢人现眼。说起来,真想掐死叶子这个好命的家伙!” 陈静冲肖瑶眨眼,她才感觉不对,果然肩膀上一沉,只听一个牙痒痒地声音说:“大仙,你想掐死谁呀?” “没有!我在说我掐指一算,你红鸾星动。百年好合,早生贵子!”肖瑶忙腆着脸笑。 书颖也没有当一回事,其实肖瑶当着她的面也会那么说。 “我不是结婚!” “生日快乐!青春永驻!” 白逸衡朝大家敬酒:“多谢各位赏光,我们书颖承蒙诸位关照了。” 几个女生和书颖的同事近距离看着白逸衡,更觉得他简直是天地的杰作,风姿绝美,动人心魄。 包括男子何经理在内,所有人都盯着他看,又觉得自己不礼貌,不好意思地垂下眼帘。 白逸衡和书颖招呼宾客后,回去座位,忽然金锦绣过来拉书颖到一旁密语。 “雄黄粉用得怎么样?” 书颖一多汗:“你还说呢!” 金锦绣看她的表情,秒懂:“看来你是知道大虫子的身份了,你还愿意嫁?” “若不嫁他,我这辈子还能嫁给谁?”书颖在这里也不会喜欢别的男人了。 “那倒也是,谁敢绿‘大虫子’,活腻了?”金锦绣点头喃喃,拍了拍她的肩,“合作卖雄黄粉的事,你多规划规划,我厂里货源充分!” “你的厂是不是要倒闭了?”书颖怀疑地看着他。 金锦绣随手刷得打开折扇,朗朗笑起来:“怎么可能呢?我也是一个企业家,我的猪饲料厂生意不知道多好。” 荀少青走了过来,问道:“你们在聊什么?” 金锦绣虽然知道荀少青不会伤害他,仍然退到书颖的另一边:“你走路都没声音的吗?” 书颖笑着说:“我们在讲开网店的事。” 说起网店,荀少青很有发言权,道:“你要不要给我们发工资的?我们不能白干吧?逸衡又是出现场,又是写书带学生的,余下时间还要陪你,他哪有时间运营,全都交给我!” “发工资呀?我不知道逸衡怎么承诺你们的,该发多少,什么时候发,打到哪个账户……” “这还不容易,你问我呀!我们的工资基本是国企标准,你一个月打十万块过来,我会分配的。” “十万块?你去抢好了!”书颖暗道:当我是傻子呀,就请个网店运营和客服,一个月居然要十万块。现在是2012年呀,两千块我就能请到人了。 荀少青嫌弃地说:“真小气,不知道的还以为逸衡虐待你了。” 金锦绣上前一小步,怀疑地看着荀少青:“你……你会开网店?” 荀少青感叹:“青爷会的事多了,开网店算什么?” 电脑在这时候也才刚刚普及,网店是新事物,金锦绣一个大锦鸡还没有学过,所以才想询问书颖。 “那你帮我开一个怎么样?” “行呀,你想卖什么?” “雄黄粉。” 荀少青的目光犹如他的原形时一样,看着这只不知死活的大锦鸡。 书颖觉得气氛有点冷,退后一步:“你们先聊合作,我去招呼客人。” 除了白逸衡前一个身份的几个养子之外,还来了三位亲密的世交家族。 白逸衡原不想惊动他们的,但是他们的孩子又和白逸衡熟悉,听说这事,就跟着过来玩。反正他们已经退休,闲着也是闲着,来上海能凑热闹玩玩,他们如何不来? 一直招呼客人到九点半,客人们才陆续回家或者回房休息。叶父叶母今晚也陪亲戚睡在酒店,只书颖和白逸衡回家去。 书颖看着手上的戒指,却感到奇怪:“为什么不是钻戒,而是大宝石?” “你不喜欢吗?” “不是,好奇。” 白逸衡一边开着车,一边淡笑:“因为钻石是死物,这颗宝石上储藏着我的一些灵力能量,以后你开始修炼,你方便慢慢吸收为己用。人类很聪明,但也很傻,钻石除了好看之外,没有任何灵力。” 书颖沉默了一下,说:“我跟你在一起一生就很开心了,我是凡人,我不想你为我勉强求得长生。” 白逸衡却固执地说:“我偏要勉强!” 书颖不由得隐隐有些担心,倘若原主走的路让他虐恋到自毁道行,那她的改变让他生了贪嗔执念,强求逆天让她长生。他今后不知又要被现实虐成什么样子了。 今天是农历七夕,两人回家之后,白逸衡还带她躺在顶楼天台的沙发上看星星。 书颖就好奇地问,这世上有妖有神仙,那么有没有牛郎织女。 白逸衡轻轻一笑:“妖族和神仙都是这个星球上的一个物种族群,银河当然不是河,牛郎星和织女星都是恒星,你说上面有没有人?” “物种族群?” “不错。天上的神界是人间三维世界看不到的维度的气泡中的空间,在上面修行,可以方便得到宇宙的更多更加强大的能量,可以支持神仙这个物种活十二万九千六百年。像我这样只修到人间妖王阶段的妖上去就破坏了天地各族的规矩,就像没有参加高考或者没有得过让人信服的大奖却走后门进入清华、北大。你说天上天下的各族谁能服我?” “宇宙的能量?比人类所知的能量都要强大吗?” 他点了点头:“这个宇宙有各种强大的暗能量,像我们修行者拥有内丹灵根,就可以吸收利用这种能量。一般的人类没有灵根,所以吸收不了。这就像人类的盲肠功能退化了无法消化植物纤维,而食草动物盲肠发达就能够消化植物纤维的道理差不多。 内丹灵根的灵力能让我们的织组活性极强,所以长大后可以维持长生不老。但是万物有始终,如果一个阶段里长时间没有进步,身体组织的活性也会由盛转衰。像我们妖王的顶盛时期在过了三大劫后的三千岁到一万五千岁之间,过了一万五千岁还没有应劫,也基本飞升无望。” “真是超越我的想象。” “人类很聪明,也有人类度劫飞升的例子,你潜心跟我修行,总有希望的。” 书颖也说不清想活多久,这世间事缘起缘灭,就算活十二万年,也有一个毁灭的尽头。何况她清楚这是一本书中的世界,她以现在的身份活一辈子,还是要死的。 书颖又想:在现实世界也只能活几十年,又为什么要因为在这个世界不能长生而遗憾呢?现在想那些干什么呢? 书颖依在他温暖的怀里,忽说:“傻蟒,闲着也是闲着,要不,你变原形给我看看?” 白逸衡垂下长睫睨她一眼,转开头冷冷道:“不干。” 她摇着他的肩膀,娇声道:“变嘛!变嘛!” “别闹。” 书颖埋进他胸膛蹭着,一边叫着:“白警官,白教授~” 他喉节动了动:“我想想……” “老公~~” “那回楼下变吧,这大晴天的,万一有高清镜头卫星拍到什么,比较麻烦。” 书颖霍然起身,拉着他下了楼去,回了起居室套间,他运起心法,一道白光闪过,她的眼睛本能闭上。 再睁开眼里时,就见眼前一条有腰粗的大白蟒自然的盘坐在她面前,头对着她。 她啊一声尖叫,跌在沙发上。 大白蟒:“……不是你要让变的吗?” “真的好大呀!”书颖基因里仍然有些害怕,可是又贱贱的好奇,站了起来蹑手蹑脚地过去,“你有意识的吧,我过来啦,不要咬我呀……” 大白蟒撇开了头,看起来像是不屑。(白逸衡:我为什么会喜欢这货贱兮兮的胡闹样子。) 书颖走到大白蟒跟前,伸出手去轻触蟒身,她仍然本能有些发抖又觉得很刺激。 “啊啊啊,夭寿啦!我摸到你了!你现在身上是凉的,基因肯定不一样。” “你对我的基因这么感兴趣?”大白蟒骄傲地说,“别的妖血统未必比人类强,因为智商比较低。但我学了人类的文明两千年,我的大脑一直进化,基因高过人类。” 第36章 现代男白蛇(36) 书颖又试一试上下抚了抚:“这个鳞好硬呀, 你平时又那么嫩白,不科学呀!” “我其实已经蜕去了蛇身, 蜕了皮, 现在是用法力返还原形,将原来的甲披上了。” 书颖又趴到地上,眨了眨眼睛:“大长腿呢?啊啊啊, 蟒没有腿的呐~~~” 大白蟒傲骄地摇摆着身子溜开了,忽然白光一闪, 能量波动将书颖推开两米远,他又化回了人身。 书颖上前在他身上摸了摸:“变回来了?怎么这么快就变回来了?” 白逸衡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不想我媳妇像是看熊猫一样看着我。” “我想更了解你嘛~”书颖歪了歪脖子, 对着手指, 嘟囔:“听说……蛇类有……两个XX,我正想研究一下……” 白逸衡狭长的凤眼看着她眯了眯, 漆黑的眸子闪过精芒, 轻轻一笑,笑容凉凉的。 白逸衡释放被他收敛的妖力,露出一双紫瞳和银紫色的长发, 模样却格外妖冶昳丽。这才是他化形后真正的样子, 与人类相似,却不是人类。 “看来,你是觉得我不够努力了。” 书颖才从信马由缰中拉回来,愕然看着他走过来。 书颖堆笑后退:“你误会了, 你不要过来。”好奇心害死猫, 也能害她自己。 “女人说不要是要。” 书颖冲向门口, 刚到门边,他已经瞬间移动到了门前,她刚好扑到了他怀里。 “投怀送抱?”他顺势揽住她的身子, 俊脸低下来,鼻尖就要触到她的颊,声音暧昧。 “没有!”她该死的好奇心又去碰他的银紫色长发,“好美……” 一室春光旖旎,灯火迷离,不细提。 …… 却说生日宴席,肖瑶原想返回租的房子,王海燕拉着她相陪,表示酒店房间的床不小。 陈静原来也想祝妮留下,但是祝妮打电话给了冯玮,冯玮正来接她。冯玮听祝妮说同学的老公原来是千代集团的继承人,态度就好多了,正想了解一二。 肖瑶歇在陈静和王海燕房里,除了感叹书颖找到一个好老公,就谈起实习的事。 听肖瑶谈起从明泰诚的工作室辞职,陈静打起精神:“那么明泰诚那里有空缺的实习机会了吗?” “是这样吧。”肖瑶喃喃。 陈静忙问:“你能不能介绍我去?” 王海燕奇道:“你还没有去实习吗?” 陈静道:“我想开学后再去也不迟,如果有这个机会,当然是明泰诚的工作室机会更好。” 肖瑶是以和平的姿态离开明泰诚的工作室的。明泰诚是一个设计师,也是一个生意人,既然她要去赵熙旗下做艺人,没准哪天真的红了,也会成为他的一个客户。 肖瑶素来讲义气,听陈静这样说,也觉肥水不流外人田,说:“我帮你问问吧,当然还要介绍我的老师那边打通关节。” 陈静忙说:“明天我就打电话给老师,你帮我联系一下明先生就好了。” 女生们又议论起肖瑶学当演员的事,王海燕点点头:“我们系的这届女生中,你和书颖最好看,你将来一定当大明星。” 陈静也凑过去说“以后发达了,莫忘贫贱之交”云云。 肖瑶肘了肘她,笑道:“八字没一撇,这都哪跟哪呀?” 王海燕挨着肖瑶另一边,说:“话不是这么说的,这古人云:‘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要放在几个月前,咱们能预料叶子能找到一个有钱有颜又爱她如命的白警官白教授吗?这运道来了,挡都挡不住的!大仙,现在有人挖掘你当演员,就是有人要捧你,还有叶子帮一帮忙,将来怎么都能成名。” 陈静听了连连点头,又叹:“看起来,连咱们都能沾叶子的光了。” 王海燕笑道:“可惜我没有你这颜值,也没有表演的天分,不是吃这碗饭的料,不然我也要拼一把。但是将来我可以当你的经纪人……” 陈静笑道:“我先当好造型师吧。” 肖瑶哈哈大笑:“你们这也太超前了吧?其实我真签了卖身契后,我自己说了都不算,都是公司安排。” 王海燕忙说:“听说新人的签约条件很苛刻的,违约金绝对一个人们赔不起的价。” 肖瑶长长叹了一口气,说:“这有什么办法,公司前期要花钱培训,还要提供资源,要是不给公司占分成,人们凭什么白白捧我?” 陈、王二人也不禁点点头,因为明星的梦想前景太美好了,哪怕是这样,还是有人前赴后继。如果成功,一年就能赚一辈子赚不到的钱了,还能在镜头前闪闪发光。 翌日一早,王海燕乘高铁赶回去上班了。 肖瑶联系了明泰诚,陈静也打电话给了老师。明泰诚既要给母校面子,也没有理由拒绝这种免费的年轻劳动力,让陈静拿着简历去面试,且不细提。 下午,肖瑶也跑去赵熙的文娱公司的写字楼,赵熙则刚刚参加了白、叶、荀、赵四家的聚餐后到了公司。 白逸衡和书颖订婚后,四家人一起吃饭,当是提前认亲了。 白逸衡和书颖下月领证,议定明年在杭州、北京两地办婚礼,因为白逸衡和白家很多亲朋现在都在北京。 赵熙见肖瑶期待的样子,心中未免得意,这小妞竟敢认为他是丑男子,最终她不还是要在他手底下讨生活? 赵熙的秘书拿来了合同,肖瑶仔细一看,惊道:“二十年?!” 赵熙淡淡说:“这一行就是这样的,还有签三十年的呢。不过我想二十年应该够了。” 肖瑶不甘心,说:“不是说当十年的演员吗?” “等你真当了演员,你就想当二十年了。” 肖瑶吐嘈:“二十年不是卖身契吗?” 赵熙侧目看看她,说:“你先先条款吧,你去别的公司看看,你一个连戏剧都没有学过的素人,哪家公司能给你这个条件。还拿书颖压我,这是不相信我呀。” 肖瑶弱弱地说:“我只和书颖说我要到赵总旗下做艺人。” “我信你个鬼呀!”赵熙嗤之以鼻。 肖瑶抿了抿嘴,拿着合同掩住半张脸,说:“赵总,那我能下去好好看看合同再签吗?” “行,我这是合法经营的公司,你以为?出去吧。” 肖瑶因此将合同拍照传给书颖看看,书颖的文化常识强于肖瑶,逐条看过,又征询了白逸衡的意见。书颖才给建议,让她签十年约,如果认为有必要续约时再续签。 肖瑶悄悄问她:【能不能提签五年的约,有必要时再续签?】 书颖见她天真,回道:【不要傻了,做艺人要有格局。你真签了五年约,我是赵熙的话,我就捧别人了。你得让别人赚钱,别人才会把你捧得更高。】 肖瑶觉得有道理,回道:【那我还是签二十年吧。】 书颖才说:【那也不必。十年后,你都三十岁了,已过颜值巅峰期。那时候如果还有互利的空间,可以再续签五年、十年,这些都可以谈。】 肖瑶问计之后再去谈,都在赵熙的预料之中,签下合约。 …… 书颖的生日一过,感觉时间过得更快。她在实习单位时已经过得如鱼得水,谁都不会得罪超级阔太。 她的绘画基本功突飞猛进,让Shirly王也相当惊艳。Shirley王和闵若依都会指点她,介绍相关的书籍和学习资料。 九月初,书颖请了一个星期假回学校报道。除了交学费之外,还要上几节实习指导的课程,见一见自己毕业设计的指导老师。 其实在上学期放假之前,书颖已经在学校里小有名气,因为“田螺郎君”太显眼了,书颖想低调都不行。 白逸衡原来是隐形的大富豪,“千代集团”真正的控股人,他在上海五星级酒店包了全场给她过生日并求婚,这事在学校广为流传。书颖回学校报道时,同班同学还会调侃地称她为“白太太”。 书颖先去见辅导员,然后要前往缴费处,这时候的手机支付扫码缴费还不是很普及,她城要刷卡支付。 张文思刚好看到书颖,热情地表示要跟她一块儿去,还挽着她的手。 “书颖有爱情滋润真是越来越漂亮了,皮肤真好。我在深圳实习,上回你生日,我单位不让请假,不好意思。” 张文思原以为白逸衡只是一个法医,虽然很帅得不像人间之色,但既然不属于自己,没有必要为了看别人的男友一眼奔波那么远。 张文思后来才听说,原来白逸衡是一个低调的大富豪,请来很多名流富豪和帅哥去生日宴,她才暗自后悔错过了可能结交好人脉的机会。 书颖只好干笑两声,张文思又笑着说:“什么时候结婚,记得请我呀!” “婚礼在毕业后补办,现在没有空。” 张文思艳羡地说:“速度真快,好多人大学谈了两三年了,也没有结婚,你两三个月就结婚了。” “人对了就快的。” 两人到了缴费处缴了费,有一句没一句嫌聊着回宿舍。同宿舍的只有陈静已经到了,来不及细谈,别的宿舍的校友也过来串门恭喜书颖订婚的事。 一时之间众星拱月,书颖头一回知道自己那么受欢迎。中午时,肖瑶才姗姗来迟。只过了一个多星期,她却像是瘦了一圈,人倒是更加精神了。 陈静热情地拉着书颖和肖瑶一起吃饭,肖拉着我和陈静去吃饭,张文思也凑过来搭伙。 四人一起到了学校食堂的涮涮锅,书颖这个大款只好请客,点了好些菜和三份不同的鲜榨果汁,任她们吃喝。 旁人都放开了胃,大快朵颐,可是肖瑶只要了清汤锅,还细致地除掉了油珠,涮了些鱼肉、虾肉和蔬菜,也不蘸调料,如一只小猫一样吃饭。 书颖觉得这不像肖瑶,问她怎么回事。 肖瑶叹道:“公司要求我一个月减五斤,越到后面越难减,我不能吃。” 书颖奇道:“那你不吃不会饿吗?” 肖瑶一双大眼睛中似有泪花:“当然饿啦!我饿死了!然后饿着饿着,这几天有点习惯了。” 张文思不知缘故,说:“肖瑶的身材已经很好了,还要节食?” 陈静才说:“她以后要当演员,所以体重不能超过九十斤。” 张文思惊讶地看着肖瑶:“你不是去上海有名的设计师明泰诚那里实习吗?” 这个名额很难得,肖瑶靠的是之前的成绩才得到推荐的。其实张文思作为班长,她在深圳得到的机会也很不错,而且她家就在深圳附近。 肖瑶说:“我已经辞职,正式进入娱乐公司。我这次也要和老师商量一下,我在娱乐公司也能接触很多时尚,在那实习也一样。” 张文思看向肖瑶的目光变了,说:“肖瑶,你可不要被骗了,有些人骗你能当明星,其实鬼知道想骗你干什么。” 陈静本来就不太喜欢精明过头的张文思,故意笑道:“鸿升集团的少东家的公司还能有假?赵总可是书颖的朋友,不会骗大仙的。” 肖瑶不由得肘了陈静一下,睨了她一眼:你丫的确定不是给我拉仇恨吗? 张文思心里落差极大,不到半年时间,班上的两个同学,一个嫁入豪门,一个将要成为明星。张文思事事想比别人快一点,结果却远远落在别人后面,心中不是滋味。 张文思扯了扯嘴角,强颜欢笑,随意地说:“肖瑶辞职了,那老师是不是还要推荐一个人去明泰诚那边,到底是一个好机会。” 陈静忙说:“大仙推荐我给明先生了。” 本来只顾着吃饭看戏的书颖突然吃岔了道猛咳,肖瑶忙给她倒水。 书颖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看着陈静:“你……你去明泰诚那里了?” 陈静点头:“对呀。” “那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 陈静悠悠道:“我刚去上了五天班,还挤在肖瑶家里住。你那么忙,我怕打扰你。” 书颖不由得傻眼了,她在这里不走剧情,所以肖瑶陷入了那个潜在的危险里。她撺掇着肖瑶马上辞了职去赵熙的公司,本想自己可以安心了,谁能想到陈静还顶上去。 第37章 现代男白蛇(37) 就算书颖和陈静的关系不及肖瑶, 可是她也不想陈静那么倒霉。陈静好像是她们宿舍中,唯一一个往后的婚姻美满的人, 要是英年早逝, 书颖一定会内疚的。 却说那位汪太太买了郊区的一座废弃的大型山寨欧式建筑,将它改造成“教学用城堡”。一个逃逸吸血鬼廖乐文刚好休眠在那城堡里躲避狼人的追杀。 受伤的吸血鬼无法忍受热血的诱惑,苏醒过来, 可怕的事发生了,一发不可收拾。 “叶子!”肖瑶的手在书颖眼前晃了晃, “想白教授了?” 书颖从剧情的可怕景象中回神:“所以你离开了明泰诚的工作室,陈静进去了?陈静现在就做着你原来的工作吗?” 陈静点头:“我暂时住在大仙那里, 很多工作上的事也可以顺道问问她, 上手也快。” 书颖又问:“上回大仙跟着明泰诚去见了汪太太,好像要搞什么名媛培训班, 现在这事怎么样了?” 肖瑶和陈静还没有回答, 张文思插口道:“汪太太不会是新隆集团的老板娘吧?以前是个小演员,身材很好,脸就一般。” 汪太太搞名媛学校的事, 也做过一些宣传, 虽然没有上网络热搜,但是知道的人不少。 陈静点头:“就是她,她的老公也很宠她的。” 书颖这时能怎么办,总不能看着陈静陷入那危险的境地, 就故意引她说下去。 “我在网上也查过她。有些八卦写她从前当小演员时是个小透明, 傍上新隆集团的汪总, 逼了原配离婚后,上位后各种骚操作。比如毫无作品时去参加电影节,走红毯一个人能走4分钟, 国内外的媒体其实没有什么兴趣拍她的。” 肖瑶倒不跟书颖客气,呵呵一声笑:“你还讲别人呢!你老公宠你的样子才到顶了,你平日都作出花来了?爱情这种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肖瑶对自己刚刚摆脱危险的未来一无所知,现在也不了解书颖想要捞出陈静的一片苦心。 书颖深吸了一口气,说:“那不管这些了。倒陈静刚去明泰诚那,多听多看,不要去做汪太太这个案子。会去上她的名媛学校的少女都很难伺候,两只富贵眼,一颗功利心。” “可是明先生已经交代我做一些课件,准备让我当他的助教。” 书颖揉了揉太阳穴,陈静这时做的事果然就是原主做的那些,那么国庆时明泰诚出国去,陈静肯定是要去那个教学城堡的。 书颖道:“我是为你好。你在设计界没点资历,那些女学生会耍你;你要跟她们说教,她们会各种奇葩打你脸。” 陈静不以为然:“任何客户都是挑剔的,我因此这个不干,那个不做,我以后能做得了什么?我要是有你的颜值和运气,我也想找个白警官一样的男人嫁了,可我还是脚踏实地一些好。” 书颖无奈了。她若说出这个预知,违反时空法则,灵魂就被碾压,她如何能不怕? 陈静支着下巴笑道:“你也不要担心了,我管她怎么样呢。明泰诚让我当助教,那我就当免费蹭他的课呗。我服务那些学生时被她们说几句风凉话又不会损失钱。” 九月初上了两天实习指导课后,第三天就分配了见各自的毕业设计的指导老师了。 书颖和几个要好的朋友不是同一个老师,倒是和张文思分给了翟老师抽到。 结果,在校的三天时间张文思总是借此和书颖套近乎,书颖也不便冷着脸。 书颖准备离校,明天就要返上海实习,今天则回白逸衡在杭州的住所。 等张文思终于离开,祝妮才跟大伙儿说,现在四人都去了上海,她是上海人,所以想要下周请大家吃饭。 陈静哈哈哈笑了笑,说:“那太破费了吧?” 其实上海小市民普遍很扣门,而浙江的小土豪却比较大方。比如:一个旅游民宿肯定喜欢接待浙江中老年团胜过上海中老年团。 所以,她们宿舍四人关系虽然好,杭州小土豪陈静在某些方面颇看不上来自大上海的教师家庭的祝妮。书颖和肖瑶在这方面就神经大条,反正她们也不爱占别人便宜,更少管这些闲事。 祝妮笑着说:“又不是天天请客,难得你们三人都在我老家发展,我一点表示都没有,也不太礼貌。” 肖瑶耸耸肩:“我反正节食,但是一起坐坐都好。你们定个日子。” 祝妮看向书颖:“我男朋友也一起,书颖也带你老公一起吧。” 书颖愣了愣,说:“可他只有周末或者调休的日子去上海,有时晚上赶去,都过了饭点了。” 祝妮笑道:“那就下个星期六晚上吧,你看怎么样?” 书颖点点头:“如果他没有临时的案子,又不用去京里给研究生上课,我就带他来,如果他有案子,那就来不了。” 祝妮和书颖说定了,又打电话给她的富二代男友了。肖瑶看她那个样子,不禁摇了摇头,但也没有说什么。 陈静嘿嘿一笑,说:“叶子,你老公要当熊猫了。” 书颖叹道:“同学一起吃顿饭没什么。其实,我老公就是一个法医,他又不管集团的事。” …… 书颖回上海工作了一个星期,到了星期六。在祝妮的热情邀请下,叶、肖、陈几个同学就到了一家提供当地菜的餐馆,白逸衡作为家属陪同。 冯玮本来跟祝妮玩玩,因为他已经看不上她,不会和她以结婚为前提交往。十年前冯玮的父亲离开教育体系经商,赚了不少钱,后来他们家又用钱炒房,更是赚下了两三亿的财富。 一次小时候的朋友聚会上,祝妮和冯玮重新熟悉,并且主动示好,男人哪有面对送上来女人都不吃的? 但是书颖是“千代集团”的女主人,肖瑶还是赵熙旗下的艺人,祝妮这社交圈比他还牛,他不得不高看她一眼。 冯玮热络地给大家敬酒,时不时吹捧大家,白逸衡只保持着礼貌。 冯玮问白逸衡要电话时,白逸衡有些为难了,沉默了三秒钟,笑着说:“要是有什么聚会,让祝小姐跟颖颖说就好了,我平常经常在验尸房,听不到手机响,但是有空时都回家跟颖颖在一块儿。” 冯玮尴尬了一下子,然后打个哈哈,说:“明白,明白,白教授是大忙人一个!” 祝妮也忙招呼大家吃菜,冯玮又说起自家的炒房投资,陈静暗自翻白眼,肖瑶对抗着美食的诱惑一直喝着白开水。 倒是书颖听冯玮说他09年低价入手了二十几套房子,现在翻倍了,不禁艳羡。 书颖拉了拉白逸衡:“要是三年前买房,能省很多钱了。” 白逸衡说:“全套装修,还送家具,两千多万也不贵吧。房子要看地段的。” 书颖想了想,十年后还能涨N倍,心中才平衡了一些。 “既然炒房那么赚钱,我也想试试……” “别赚这个钱,咱们家的钱够你花的。”白逸衡给她倒了果汁,“你有空帮岳父岳母看看,在上海买栋小别墅给他们。” 书颖却道:“他们在上海不认识什么朋友,真过来了也住不惯。” 祝妮忽然弱弱地问:“白教授,你还送房子给书颖的父母呀。” 白逸衡淡淡道:“一栋房子又花不了多少钱。” 书颖看着白逸衡凡尔赛着,暗自无语。冯玮刚才吹了那些牛,遇上这种真大方的人,顿时无话可说了。 就怕人跟他说:“既然你房子这么多,送一栋给你女朋友呗!你看白教授都送了一栋520坪豪宅的给书颖,现在还要送别墅给岳父岳母呢!” 诚然,会问他要房子的女人的三观是不太正的,不过“家里房子多到他搞不清楚”的牛是他自己吹的——怕遇上这种被打脸的事,就别吹呀。人吹牛自然爽,遇上真神就火葬场了。 陈静是个看戏的人,遇上冯玮这种人,正要添油加醋一把,笑道:“白教授是我们杭州人,果然出手豪气!送豪宅、豪车眼睛都不眨一下。” 说着,陈静还看了冯玮一眼,冯玮当作没有明白,但笑不语。 其实人家是青城山下白长卿,不是杭州人,不过他也没有说明。 书颖不想东道主尴尬,忙打着圆场:“这个大闸蟹很好吃,陈静,你尝尝。” 不过大白蟒不理解书颖这片好心,但见冯玮要吹牛自家做了什么投资,家里赚了多少钱,白逸衡就谈想给老婆置什么产业。 两个回合下来,冯玮也没有了趣味。他家再会赚钱,但是跟祝妮都毫无关系;白逸衡却是给老婆置产,生怕她过得不舒坦。 哪个对女人更有吸引力,不言而喻。 书颖暗道:【小白是不是飘了。】 其实白逸衡倒不是想吹这个牛,但看冯玮不过是个草包,侧面提醒祝妮:若是本着嫁富二代的意图选了这样的草包,以后可能什么也得不到,赔上前程。 六人吃过饭后分别,因为白逸衡开的是两座的跑车,冯玮开的也是跑车,所以都送不了肖、陈二人,她们只有自己乘地铁回去。 白逸衡驱车行驶在灯火迷离的道路上,书颖忽然感到肚子一阵翻涌,表示想上厕所。 白逸衡无奈摇头:“我提醒过你,不要吃太多大闸蟹。” 白逸衡只好在一个小公园旁的临时停车位上停车,书颖下车后小跑进了公园旁的公厕。 书颖解手后出来,白逸衡正在公园的一条长椅上坐着等她。 “好些了?胃不会疼吧?” 书颖摇了摇头,嘟囔着说:“你不能笑话我。人家本来是个大美女来着,可是总是发生一些……破坏形象的事。” “美女也得拉屎。我是个法医,我接受这个事实。”白逸衡轻轻一笑。 书颖扭头就走,不想理大白蟒了。 将近九点,公园里游荡的大叔大妈多已回家,零星还有几个年轻情侣。 到了临时停车位,忽然空中传来一阵怪异的低嚎声,书颖不由得一惊,白逸衡也忙揽住书颖的身子。 书颖听到那低嚎声,不由得两股打颤,白逸衡也神情凝重,搂着她不松手。 忽见百米外的三层楼高的树梢纵下一个黑影,树上飞出好几只蝙蝠,在夜空中诡异地吱吱叫着。 那黑影猛然向前方一个落单的少年扑去,少年被他抓住时惊叫一声,一看那抓他的人獠牙和血红的眼睛,不禁肝胆具裂。 那个魔低头埋向少年的脖子,说时迟那时快,一把银色利剑朝那魔脖子飞刺。那魔为了避开这一剑,不得不放弃咬那少年,仰身一避。 第38章 现代男白蛇(38) 等那魔站直又要咬人时, 那把剑再次朝他迎面刺来,那魔只有松开了手中的猎物。 少年跌在地上, 惊魂未定, 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然后恐惧地朝那魔看去。 只见一把灿若银河的宝剑正不断朝他刺去,少年喃喃:“吸血鬼?僵尸?剑仙?” 少年发现不远处一个穿着白色衬衣的修长挺拔的男子, 身上散发着白色的神光,他一手揽着一个女人, 一手以法力控制。 少年名叫范聪,是一名喜欢游戏的大学生, 原本受到了惊吓, 这时却生出了压抑不住的兴奋。 范聪拿出自己的新智能手机拍着那个吸血鬼,小心的躲远一些。 白逸衡不敢近身去打, 又要防备他还有同伙, 所以使出不到四成功力,因为单手御剑,许多法诀使不出来, 攻击力打了折扣。 他从前是看不上这种生物的, 这时却要严肃对待。 书颖小心拉着白逸衡的衣服,说:“你……你用两只手吧,我没事……” 白逸衡看了书颖一眼,说:“站我后面, 不要怕。” 书颖忙不迭点头, 白逸衡才松开了她, 这时他犹如艺术家的双手结印,星河剑威力猛增。 法力激荡,范聪被罡风击倒, 手机飞出去摔在了地上。范聪正去捡起手机,就见那吸血鬼被那剑仙一个大招逼退,朝他这个方向跌来。 这时候范聪终于知道要保小命,拔腿就跑。 那魔想要抓住范聪当人质,不过白逸衡岂会给他这个机会?星河剑在空中化出无数柄刺层导朝魔围堵…… 范聪明拼命地往前跑,不知跑了多久,忽见一对中学生男女手牵着手正往那边跑。 范聪急忙大呼:“快跑!前面有吸血鬼,会死人的!” 范聪经过那女学生身边,一把攥住她的手就往前拉。女生甩开他的手,嫌弃地用上海话骂道:“脓脑子瓦特啦!” 范聪许无轮次:“我看到了!从树上飞下来的!他差点咬我,幸好有剑仙……天呀,太劲暴了,剑仙,真的有剑仙……” 女生呵呵一笑,说:“大叔,在做整蛊游戏吗?” 那男生也有些生气,因为范聪刚才拉他的女朋友,说:“你小心一点,你再敢随便占人便宜,我们告你猥/亵……” 正在这时候,这对中学生情侣也看到了前方空中的剑光,一道白色神光,忽然传来一阵犹如野兽的可怕叫声。 中学生情侣不禁呆若木鸡,范聪想要逃跑,可是好奇心作祟想接近他心目中的“剑仙”,踟蹰在原地。 白逸衡的宝剑将那魔四周封锁住去路,正在这时,公园中跑出一只全身雪白的“大狗”,围在那魔外围,又转过头来看看白逸衡。 白逸衡手中结印,四柄剑飞出,那魔被法力压制,无处可逃,这四柄剑正钉住了他的四肢,化为四根银色的大钉子。 地上的一圈“剑墙”全部收拢,化为一把星河剑,神光笼罩,回到白逸衡手中。 书颖崇拜地看着白逸衡,叫道:“老公,好帅!” 忽然那只“大狗”左右看看,只有白逸衡和书颖一伙“东方法师”在场,以肉眼可见地化为人形,是一个身形高挑键美的年轻女子。 白逸衡打量着那个从“大狗”变成美女的人,她的容颜间于东方与西方之间,一头黑直长发,脸部比普通东亚人要稍深一些,但是又不像西方人或维族人那么深,俊眼修眉。 白逸衡疑惑道:“狼妖?” 书颖摇了摇他的胳膊,说:“不是应该叫狼人的吗?由狼修炼成人的叫狼妖,由人化出狼身的叫狼人。” 女子又看向书颖的:“你又是谁?” “我是他老婆。”书颖拉住白逸衡的胳膊,仔细打量对方,渐渐和原剧情中的几面之缘的角色的脸重合。 白逸衡百年前见识过西方法统的血族/僵尸,但是没有见过西方的狼人,只觉对方身上拥有区别于普通人类的力量。 慕容天雪颔了颔道:“你好。我是Daisy慕容天雪,我追击詹姆斯已经快三个月了,多谢你出手相助。” 白逸衡淡淡道:“我驱我的魔,没有助你。” 书颖打量着慕容天雪,本来心底暗自窃喜:如今除掉了这只吸血鬼,那不会有隐患了,陈静就没有危险。 “你们都是驱魔同道,就不要拘泥于来历了。”书颖反应过来,“等等,你说这只鬼叫什么名字?” 书颖又大起胆子往那只吸血鬼瞧去,但见他被钉在地上,兀自还在嚎叫着。吸血鬼这种死中复生的特殊生物只要不贯穿心脏和头,这银钉穿在别的部分,只会消耗他们的精气能量,却一时灭不了他。 慕容天雪不疑有它,说:“詹姆斯。我从香港追踪他到上海,之前中了他的调虎离山计。近几天这一带蝙蝠多,又将近月圆之夜,我才在夜晚出来走走。” 血族修炼也要吸收月精,因为月精和他们自身的阴气寒上加寒,以热血压制双重寒气,又能补充精气。 书颖弱弱地说:“他叫詹姆斯,有没有中国名字?”原剧情中的那一只明明叫“廖乐文”。 “中国名字?”慕容天雪一头雾水,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他刚来内地,应该没有取中国名字吧。我们吸血鬼猎人组织没有听说过。” 书颖不由得窝进白逸衡怀里取暖,苦着脸问道:“世上还有很多吸血鬼吗?” 白逸衡搂着她安慰:“现在内地不多了。血族千八百年的就顶天了,民国时进来很多只,到处乱来,被我们收拾得很惨。” 这时四周远处聚着不少人了,警笛声响。白逸衡蹙了蹙眉,松开书颖捏起法诀破开了结界,正在这时候,范聪和几个同伴跑过来,一见他们突然出现,也没有那么害怕。 范聪兴奋地叫道:“剑仙!剑仙!请收我为徒吧!” 白逸衡暗自摇头,身上散出点点白色的光芒朝他们洒去,那光芒落在四周人的身上,他们不禁神情呆滞了起来。 白逸衡正是施法让他遗忘到今晚之事,免得引起舆论哗然。可是他却没有注意之前范聪拿出手机拍下了一些视频,现在手机虽然坏了,可是能够修好,他还是看到了真相,发布网上,这都是后话。 “我警察,我要留下来处理。”白逸衡顿了顿,看着书颖说,“我让红儿来陪你。” 白逸衡担心上海出这样的事,万一书颖什么柯南体质发作再遇上一只,他却不在她身边,那是要出事的。 “她多忙呀,哪有时间陪我?”赵丹妮是明星,行程很紧。 白逸衡正想到万能的荀少青,慕容天雪却说:“你是东方的法师,又是警察,我们也算半个同行,你要是信得过我,我送你老婆回家。” 白逸衡沉吟了一会儿,已听到警车声音,才点了点头:“好,先拜托阁下了。” 白逸衡心想:只要她在上海,真遇上了危险,慕容天雪顶一会儿,他就能赶到。 白逸衡交代:“遇到警察盘问就说不记得了。” “监控……” “我去破坏。” 白逸衡说着,顿时消失了身影,慕容天雪惊讶的看着天空:“这是神仙吗?” 书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提醒她:“咱们走吧,警察就要来了。” 慕容天雪在香港时虽然和警察有合作,但是不认识内地的警察,不想惹麻烦,点了点头。 离开之前,慕容天雪觉得要处理一下。 她取出桃木剑就要去刺他心脏,这时白逸衡返回,忙叫道:“把尸体交给我们警方!” “这是血族,血有毒的。” “我知道。可你非法处理尸体,他又长着一张外国面孔,如果是有社会身份的,引起两国纠纷怎么办?” …… 上了车后,慕容天雪满怀着好奇:“你先生……不是人类?” 书颖耸耸肩:“你不是纯粹的人类。他嘛……你猜?” 慕容天雪微笑道:“我无意探查你们的**,一时好奇。” “你好奇就问他吧。”书颖心中有隐忧,转而问道:“有没有血族在你手上逃脱的?” 慕容天雪想起前几日中了詹姆斯的调虎离山,他把他的翻译秘密转化了,他让翻译吸引她的注意力,他才在她的手底下逃跑了。 她捅穿了那名翻译的心,然后再追詹姆斯,她没有追上,等她回去处理尸体时,发现尸体不见了。 “可能……还有一个没死。按理他该是死了,但我没见着他的尸体,九成就是没死。” 书颖情不自禁一脚油门加重,跑车窜了出去,慕容天雪吃了一惊:“喂,你这是跑车!不要这样猛踩油门!” “抱歉,吓着了。”书颖踩了刹车,深吸口气,“慕容小姐,你得干完正事再回香港。不然我以后怎么逛街?” 慕容天雪笑道:“叫我Daisy就好了。” “好吧,我叫Susan。” 慕容天雪问:“Susan,你老公的法力不是很强吗?你还怕什么?” “可我不能24小时跟他在一起。既然你依据蝙蝠找到詹姆斯,那你现在也可以通过蝙蝠找到别的吸血鬼。嗯……郊区应该很多蝙蝠。” 慕容天雪送书颖到家后,书颖请她进屋喝了果汁,两人聊了一会儿驱魔的话题。书颖操心那只躲在汪太太的教学用城堡里的血族还没有除掉,所以想引慕容天雪去找。 可是话又不能说破,书颖正要引导分析给她听。 正在这时,一道青虹从阳台飞进来,慕容天雪警觉起来,冷目凝冰,忙朝那青虹化出的人影扑抓。 荀少青被白逸衡的电话催来当保镖,只当家里只有她一人,就直接飞进来了,冷不防一股巨大的力量朝他扑来。 荀少青不多想,一掌朝前打去…… 书颖叫道:“不要呀!自己人!” 荀少青和慕容天雪都在最后一刻收力,可是慕容天雪的“爪子”抓破了荀少青手臂的衣服,而荀少青则刚好抓在她胸膛上。 书颖不禁捂住眼,没眼看,悄悄松开指缝,就见慕容天雪挥起手一个巴掌打上去。 “下流!” 荀少青呆在那里居然没有避开,被打了一巴掌,有些蒙圈了。 书颖这才上前打圆场:“Daisy,你……不好意思,这是我老公的……弟弟。” 多少年了都没有被人打的荀少青抚着脸,目光复杂地看着慕容天雪:“哪来的母老虎精!是你先出手的!” 慕容天雪冷冷盯着他,说:“我虽然不是很了解东方玄门,可是你刚才的气息不是人类。我以为是妖邪闯入,我能不先发制人吗?” 荀少青还没有过风劫,修为不及白逸衡,像狼人这种鼻子特别灵敏的种族,当然能辨出人类和异类的区别。 荀少青打量着慕容天雪,冷笑一声:“我还以为是什么东西,原来是条母狼!” 狼人是种族的变异,人类变成狼的原因是他们身体里参杂了上古别的种族基因,在特定条件下觉醒并且繁衍传承。 这和中土的狼妖传承不同、修炼能量的方法不同,但是一样是能利用灵能的物种。 慕容天雪被说破身份,就自知对方的实力在自己之上,这时也不必打了。 书颖骂道:“少青,天雪好心送我回家,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话?” 荀少青抚着俊颊,说:“被打的是我又不是你,你来受一受母狼一爪子的滋味再劝我善良大度吧。” 书颖才劝道:“男人嘛,摔打摔打,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 送走慕容天雪后,书颖见荀少青捂着颊在沙发上发闷,才过去问道:“痛不痛?” “哼。我看你就是柯南本南吧,怎么什么事都轮到你?我要是科学家,我一定抓你去解剖。”荀少青阴渗渗的目光看着她。 “你就贫!坐着,我给你煮个鸡蛋。” 荀少青吐嘈:“你别把厨房烧了!话说,你说你这种女人有什么用?不会做饭、不会赚钱、不会洗衣、社交也不强,嗯,倒是很能招案子。” 书颖怼道:“你这是青春期还是更年期?吃火/药了?” 书颖是不会做饭,可是白煮鸡蛋还是会做的。煮好给他敷一敷,他脸上有一个红印。 “你别忙活了。白煮蛋哪比得上我自己的药?” 白逸衡和上海市局的负责人沟通,督着他们将那尸运回局子去后才回来,已经近晚上12点。 书颖就将从慕容天雪那的了解的消息复述了一遍。 白逸衡沉声道:“必须尽快排查,不管是新转化的还是陈年的,血族都很危险。” “现在没头没绪的,也不差这一晚。我想少谦哥他们明天一早应该会到了。” 白逸衡却没有休息,因为觉得这案子比普通妖怪麻烦,就打电话给赵子明。 赵子明是犬王之子,犬族和水族不一样,就算没有成妖的犬也有相当高的智商,能灵敏发现异样气息,方便在人类间行走。白逸心想:赵子明能从狗子那得到一些零碎的信息,也许有助于尽早清除潜伏在内地的吸血鬼。 荀少青因为脸上的印还没有消,见白逸衡回来就去客房休息了。 书颖热了牛奶给白逸衡,一边给他捏捏肩膀,一边暗中提示他:“我听说那东西也不是慕容天雪的对手,他害怕再被抓到,肯定会躲起来休眠。那种生物一休眠就像你们一族冬眠一样,能量消耗很小,受再重的伤,一休眠也能熬上些时候,避过危机再出来觅食。 那个逃逸的吸血鬼受了伤,一来跑不远,二来应该要找个平常没有什么人的地方避风头。筠筠不也是被妖抓到那座常年无人住的房子里去的吗?血族会不会和老鼠精一样,在郊区平常没有什么人去的房子里躲着。万一突然周围人多起来,可就很危险了。我听慕容天雪说,与他们交手的地方偏城西,他会不会往西郊逃?” 白逸衡拉住书颖的手腕,抬头看了看她:“你分析的头头是道的,居然有点道理。” “你不是说过,我涉猎很广?” “你失忆了,这些倒记得。” 书颖呵呵干笑两声,说:“我不是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吗?再说了,那是失忆后涉及的。当年暑期里天天窝在家里,对自己的过去十分模糊,我茫然无措,于是就在电脑上刷剧看麻痹自己的不安。” “现在不看了?”白逸衡支着好看的下巴问道。 “现在看你就够了。” 白逸衡扬起嘴角,笑得如桃花一样灿烂,将她抱在大腿上,鼻尖触着她的颊,气息喷在她脖子上。 “让你看个够。” “喝牛奶吧!” 他老不正经地说:“喝人/奶行不行?” 书颖用力在他胸口掐了掐,挣开他的手,将案上的牛奶塞到他手里,径自先回房去洗澡了。 …… 警察局,验尸房。 荀少谦、赵子明都赶到了,所以这时和白逸衡、彭小宇都到了验尸房。赵子明还没有什么感觉,荀少谦避退得远了一些,彭小宇作为法医助手也不太愿意靠近。这可是重伤休眠中的吸血鬼呀,太可怕了! 荀少谦喃喃:“烧……烧了吧,安全。” 眼见这尸体脸色苍白,长牙突出,也不像一般尸体分解变化,从小在父亲和白逸衡的摔打中长大的硬汉也两股发颤。 赵子明睨了他一眼:“这人是有正经人间护照的,现在‘人死了’,肯定惊动他国,到时候不能交代怎么办?” 荀少谦吐嘈:“他一个吸血鬼,现在落在我们手里,难不成还有家属出来闹事?” 赵子明却说:“至少要一个看起来正经专业的验尸报告。” 白逸衡绕着“尸身”走了一圈,双手撑在工作台沿,淡声说:“难得的标本,不从他身上取些样本研究一下,可惜了。” 荀少谦和赵子明不约而同退后一步,彭小宇愣了一下,也轻轻退后一步。 赵子明吐嘈道:“这才是你的目的?” 白逸衡说:“反正要接手这个案子,顺便呀。” 荀少谦道:“你研究这个干什么?这恐怕是不被允许的吧?而且很危险。” “我们的工作本来就危险。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不研究,西方人也许会研究。如果他们从中提取什么做成生/化/武/器对付我们,我们有应对方案吗?” 荀少谦深思了一会儿,说:“要不要跟老爷子报告一下?” “你去报告,我先取东西,要是上面不同意做进一步研究,我再将取出来的东西烧毁。” 白逸衡剥开了“尸体”所有的衣服,拿着工具正要打开他的胸腔,把吸血鬼的心脏取出来。 吸血鬼只是自保休眠恢复,但是取出心脏后,他就不能复活了。就算外国领事来领,运去火化也不会出事。 正在这时,白逸衡发现“尸体”的眼皮子动了一些,忙说:“少谦和小宇快出去。” “为什么?”彭小宇不解。 “来不及解剖了,他要醒了。”白逸衡看到了他的眼皮在动了。 “这么快?” “这么多阳阳之气的活人靠他这么近,他又受了重伤,活人的气味最能刺激他。” 白逸衡话音刚落,那“尸体”就张开嘴巴嚎了一声。 “哎呀妈!”两个人类差点吓尿,一溜烟往门跑去。出门后把门严严实实地关上了,两人面面相觑而惊魂未定。 赵子明反应慢一拍也跟着跑,白逸衡蹙起黛眉喊住他:“小明,你跑什么?留下来帮我!” 赵子明跳脚:“你不会再将人钉起来?” 白逸衡轻轻敲了敲解剖台,说:“会损坏警局的公物。” “那直接往心口捅死它呀!” “要是外国领事馆的人要看一眼尸体怎么办,胸口多一道伤——我捅他心脏,他就恢复不了了。这种案子,能不惊动就不惊动……” 白逸衡说着,一把解剖刀插在他喉咙上,这刀深入颈骨,切断了气管和食道。做尸体解剖的话,这里的伤口却很正常,缝回去后也没有关系。 血族是一种死中复生的特别的生物,既然要吸食鲜血,自然要进消化系统,切断了食道和气管。解剖刀阻隔在中间,纵使血族拥有强大的恢复能力也接不上食道和气管,他也无法进食了。 这对血族来说这是重伤,他坐不起身来了。 白逸衡再用刀撬掉他猥琐发育的尖牙,这尖牙上有毒,就像他们蛇类的毒牙一样,没有尖牙后,纵使他忽然跳起来,也伤不到人。 赵子明蹙眉:“你还是个法医吗?” 白逸衡拿起一把剃刀,姿态风流潇洒又自带一分妖冶邪气,轻轻笑了笑。 “你在怀疑我的专业?别废话,按住他的手脚,我要动刀了,本来不想开颅的……” 取了脑出来,这个新生物也就死了。大脑和心脏一定是关键的部位,要研究血族就研究这样的东西。 这是刑事案,他给尸体做解剖还是符合程序的,只要外国领事不是有毛病,就不会检查他头颅内有没有脑。 赵子明错愕:“我按?” “那我按,你来开颅?”白逸衡送老友一个总裁上升调。 赵子明吐嘈:“大虫子,你信不信,你老婆看到你这个样子,她得跟你离婚!” 白逸衡手法快到凡人看不清,几下子就削光了这吸血鬼的头发,一边说:“我和老婆的感情不知道多好。” 赵子明认识白逸衡数百年,他都是心怀慈悲、外表高冷的家伙,但是他实则有点腹黑的,自己在他手上占不到便宜。可他自从恋爱后好像变了很多,变得活泼温暖起来了。 …… 白逸衡取了那个吸血鬼的大脑、心脏和一些组织,秘密封存,以做将来研究,然后把尸体又缝合回去。 之后他们处理特殊案件的警察在上海搜索一个多星期也没有找到那漏网之鱼,慕容天雪也没有找到。 书颖知道那地点,可是只能干着急。他们也派人去西郊一盘转过,可是血族在休眠时期,收敛气息,就算是狼人的嗅觉都难发现。 一时之间查不到案子,重案组的人也不能不生活了。9月20日,白逸衡就调体带着老婆回杭州低调领证了。 因为白逸衡和荀少青化都要上班,不能24小时保护她。白逸衡为她制造了一个护身玉佩,那面有白逸衡储存的法力,遇上危险时能护一护。 书颖其实不担心自己,就担心陈静,得了这样的护身玉佩,她想过借给陈静戴着。 可是到时候真的出事,白逸衡定然会发现她的玉佩带在陈静的身上,她将无法解释。 无可奈何到了九月底,忽然网上有人爆料“剑仙大战吸血鬼”的视频。 那视频的采光不好,离得又远,也没有拍清楚白逸衡的脸,只有一个大致轮廓。但是这事让白逸衡震惊了,他发现当日破坏了所有附近监控后,居然还被人用手机拍到一些画面。 有这些画面刺激,那么他的消除记忆的小法术肯定会失效。白逸衡消除人的记忆也不愿伤人,所以只要被一些真相画面所刺激,他自然会慢慢恢复记忆。 这事荀建国都知道了,网上控制传播时,那频视已经流传很广。幸好网友都认为那是特效,没有恐慌。 白逸衡只得放下警局的正事,亲自找那位叫范聪的大学生谈一谈,让他不在到处跟人说世上有剑仙和吸血鬼,还得跟那些听了他的话的人承认自己和大家开个玩笑。 …… 汪太太让人改建和重新装修了西郊的复古城堡作为“教学基地”,现在可以让第一批十六位女学员、老师、服务人员住进去了。 因为汪先生近两天不在上海,本就十分想做好这份事业汪太太亲自出面带队,她也要这里住两天。 除了陈静顶着艺术老师兼造型指导之外,还有英文老师、音乐老师、礼仪老师、舞蹈老师。 在这几天内,这些女学生要在这个城堡式的小庄园内生活,每天体验音乐欣赏、形体及交谊舞、艺术绘画、用餐礼仪、茶道插花等东西。 城堡比较大,里面房间众多,都改造成豪华酒店的模式。汪太太一个人住一间大房子,学生是两个人分享一个房间;四个女老师也是两人分享一个房间;英文老师是一个英国男人,他是一个人独占一间。 汪太太搞这个名媛学校总要有几分水准的,不然就是丢了汪先生的脸面,陈静只在艺术和设计上有些系统的学习,她觉得这是一个免费蹭课增长别的知识的好机会。 陈静知道汪太太对她不太满意,因为她自己还是一个学生。只是汪怕麻烦,短期内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明泰诚和两个徒弟都出国参加时装秀了,工作室普通行政岗位的人知识水平不如这个年轻学生,所以这事派到她头上。 陈静决定发挥自己的“钝感力”——对汪太太不满意视而不见。反正她是一个实习生,来这里也只有几块误工费。 陈静和音乐老师何淼同住一间房,各自将一大箱的行李安置着,陈静的手机忽然响起来。 一看正是叶书颖,她忙接了起来。 “静静,国庆节快乐!你在干什么?” 陈静接到这个千亿阔太的好室友的电话非常开心,人总会有这样的心理。一个人身价若是高了,当这个人主动找自己时,更容易产生荣幸好感。 陈静道:“那天不是告诉你了吗?我在国庆时要接汪太太这个项目,现在住在城堡里呢。” 书颖又说:“有没有上网?” “我都快忙死了。现在我代明总上课,每一课都得精心准备,这备课的工作量很大的。如你所说,那些大小姐确实不好侍候。”陈静话中透出无奈,但是他不想放弃。 书颖忽说:“我发一个网上下的视频给你,现在网上已经删除了,你之前没有看到,现在也看不到。” 书颖将下载来的“剑仙大斗吸血鬼”的播了出来,虽然看不清清,但是视频中的叫声,听着渗人。 “民间的特效高手还挺厉害的。” “发这个视频的人说这不是效率。如果是真的,你可要小心一点。” 陈静自认为智商在线,笑道:“你老公不是警察吗?真有什么吸血鬼伤人,你老公总不可能不知道吧?你听说了吗?” “确实有人死了。但死因还不明。”书颖开始满嘴跑火车,就想借着这个视频警示朋友,发现那城堡中有异样,早点呼救。 陈静笑道:“叶子,今天是10月1日,不是4月1日。” 电话中的女人说:“唉,要不是真的,我老公怎么还没有破案。你也知道他有纪律,不会把工作上的事都告诉我的。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元,所以你如果看到蝙蝠,最好立刻告诉我,我让我老公和他的同事去瞧瞧。因为上海这个谋杀案的现场有很多蝙蝠尸体,这事不正常的。” 陈静沉默不语,何淼提醒她要去大堂集合开幕式了,赶快换好教师的制服,她才和书颖说了再见,挂了电话。 城堡内部装修拥有浓郁的豪华巴洛克风格,以此来营造出一种拥有强烈浪漫主义色彩和欧洲宗教色彩的皇室宫廷氛围。 这个时期的国人刚刚富裕起来,但是整体上的自信心不足,在建筑与装修上追求欧氏豪华风格,小资则喜欢所谓的北欧风格。 陈静本来挺喜欢这里,也期待这一次独特的经历,可是因为书颖的电话,将她的心弄得七上八下的。 所有的女学生、老师和请来的佣人在大堂集合举行了开幕仪式。汪太太穿着一袭定制的黑色长裙,妆容精致,戴着一套闪亮的钻石首饰,在台上致辞。 “中国人缺乏贵族精神和贵族的气质!西方人出于自己精神的需要去帮助他人,不会区分被帮助人的阶级、种/族,而中国人常常响应领导的号召去帮助他人或者是只是宗族亲戚之间互相帮助。对于不在此列的人,就算人道主义悲剧发生也会孰视无睹,冷漠麻木……” “中国人需要培养贵族的精神和气质,需要骑士,也需要淑女……” 陈静坐在下面听到汪太太在台上用英文发表这些高谈阔论,只觉有些刺耳,她原来还觉得汪太太虽然有缺点,但是也是个有想法的人。 陈静不由心里吐嘈:【这都是什么鬼呀!汪太太这些观念,只怕会教出弱智出来吧?】 陈静翻了翻白眼,忽然看到大堂的天花板的浮雕上停着一只蝙蝠,她不禁想到叶书颖的话。 【不会吧?叶子也许就是开个玩笑,世上哪有什么吸血鬼呢?】 汪太太发表完致辞,休息十五分钟就是午餐时间了。 陈静与师生们一起去了公共洗手间补妆,因为汪太太要求女老师在工作期间必须妆容得体。 陈静忽然又从大镜子中看到一只黑色蝙蝠停在天花板上,何淼解手后也出来补妆。 “何姐,你看那……” “什么?” 陈静指了指镜子中的,何淼一看,哧了一声:“蝙蝠?这里是郊区,所以才有这种东西吧?” 陈静喃喃:“我刚才在大堂也看到了。” “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何淼说,“乡下就是虫子多,蝙蝠多,它们要抓蚊子吃的。” 正在这时,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学生跑来说:“陈小姐,王雯的裙子破了。” 陈静奇道:“怎么回事?” “她去后花园,被树枝勾破的。” 淑女名媛学校的着装是明泰诚的工作室定制的,她这个代课老师处理一下这类问题也是举手之劳,只好先过去看看。 陈静到了王雯的房间,她已经换下了淑女裙子,一脸的不开心。陈静拿了裙子一看,淡笑道:“没有大的问题,我房间里有针线,我可以给你补上。” 王雯不悦地说:“我从不穿有补丁的衣服!” “那怎么办呢?衣服都是量身定制的,每个人的码子都不同,每款只有一套。” “你给我再做一件吧,已经交了学费,我不介意多花一套衣服的钱。” “这里没有布料和缝纫机。” “这我不管,这是你们的事。” 王雯的父母是个大土豪,她从小锦衣玉食、处处高人一等,性格十分霸道,在学校里也闹出过一些校园霸凌之事。 汪太太这种“名媛淑女”的培训班,半年学费加体验生活的费用加起来要一百万,普通有点钱的人家哪会花这个钱? 她的父母也是冲着汪总去的,当作认识汪总的一个机会,让女儿从小认识真正千亿富豪太太。 陈静歪了歪头,说:“淑女不会提这种让别人无法实现的要求,再说了裙子不是别人弄破的。” 王雯瞪着她,说:“你什么意思?!你是老师了不起吗?你以为你是明泰诚本人?拜托,你只是代课老师!听说你都还没有毕业,你懂什么是时尚?什么是艺术?什么是设计?我没有投诉你滥竽充数浪费我的钱,你还敢教训我?” 现在的少女对于人的身份地位是很敏感的,他们知道明泰诚是国内有名的设计师,但是陈静没有什么名气,听说还是一个实习生,这未免让人轻视了。 门口有几个女生探头探脑,但都明哲保身。 陈静觉得跟这种娇纵的女孩争论没有意义,淡淡道:“你如果想要求学校换了我,你也不应该找我本人。现在你只有两个选择,一、你去跟汪太太说;二、我帮你补一补裙子。” “难道我不敢吗?” “我不打扰你了。”陈静放下裙子,转身离开。 午餐时,王雯就缺席了,汪太太不由得问起来,就有别的学生说,王雯裙子破了,还跟陈静吵架了。 汪太太不禁看向陈静,陈静解释:“我没跟她吵架。王雯自己勾破了裙子,我愿意帮她补,但是她要求我马上给她做一条新的。这不是我的工作职责,也超出现有条件下我的能力范围,所以我拒绝了她。” 汪太太深感不悦,说:“你与何小姐去哄哄她,跟她道个歉,她应该就会过来了。” 陈静反问:“我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要道歉?” 汪太太有些不耐:“陈小姐,孩子们到了新的环境,遇上了不顺心的事,我们要用爱和理解去感化她们。” 陈静对上汪太太的眼睛,汪太太显然将这麻烦怪到她的头上,认为是她没有干好。 陈静这时觉得面对三观完全不同的圈子,真的不用勉强融入。 陈静心中做了决定,目光坚定起来:“对不起,我干不了。” 汪太太现在另外找人也麻烦,正要暗自警告,如果她那不敬业,自己将用影响力封杀她。 一个女学生忽然说:“校长,陈小姐真能当我们的老师吗?听说她只是一个大四的学生。” 第39章 现代男白蛇(39) 还有几个女学生怀着同样的想法, 毕竟任谁花了一百万的学费,不会愿意让一个大学还没有毕业的学生来教自己。 陈静从前给她们代过一堂课, 她用着普通的包、仅穿着一身轻奢的衣服, 已经让她们看低了。 陈静家虽然在杭州有车有房,她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的,况且她家里小有积蓄也不代表钱都能花在她身上。陈静还有一个哥哥, 现在正要结婚,家里要置办很多东西。 陈静是超生的孩子, 父母当年眼见儿子长大,街坊家的闺女太可爱了, 羡慕得不行, 所以就赌一把,得偿所愿有了女儿。 就算从小受宠, 陈静也不骄纵自私, 她觉得自己长大了,哥哥又要结婚了,不能一边收父母的生活费, 一边收哥哥给的零花钱了。 陈静不会买贵得离谱的衣服和包。可是步入社会, 特别是她从事的行业圈子,还真需要一些东西撑门面,不然就被人看不起。 除非陈静像叶书颖一样是一个真正的豪门阔太,已经不需要任何肤浅的东西来彰显自己的身份和品味。 这些土豪家的少女就看出陈静买不起的爱马仕、LV、香奈儿, 所以看不起她。 汪太太不认为是自己初创学校草率和能力有限, 只牵怒陈静, 觉得是她得罪了女学生破坏了自己的事业。 可是明泰诚已经去了欧洲参加时装秀,现在他回不来,眼下“体验教学”在即, 如果不用陈静,她现在又能用谁? 汪太太目光幽幽看着陈静:“如果陈小姐不能胜任学校的工作,我只好换人了。” 陈静知道这事关自己的实习表现,但是她看到了蝙蝠,心中一直将信将疑,联想到余筠筠那件事 忐忑不安。 此外,上午听到汪太太那种教导智障的三观发言,让她心底排斥着这里,或许她陈静并非没有退路。与其勉强在三观不同的圈子里头破血流,难有进展,还在能让自己认同的路上无悔奋斗。 陈静道:“如果汪太太辞退我,我马上收拾行李离开。” 汪太太本是要逼她伏低认错,可是这个情况她软弱了,那么在场的人都要看她这个豪门阔太贵妇的笑话。 汪太太脸皮抖了抖,忍住不要当众发火,失了她的体面。 汪太太冷声道:“好,我现在通知你,你被辞退了,我会问明先生给我一个解释。今后我和新隆集团将封杀你,你这种不专业的人是对行业的侮辱。” 陈静翻翻白眼说:“汪太太,新隆集团是很厉害,但是中国很大的。还有,贵校学生对我不满的根本原因是你们学校收费太贵,贵到你的教学内容不值这个钱。这是你的企划有逻辑问题,执行起来当然会有问题。 还有西方人从来没有出于自己精神需要去帮助别人,新自由主义的本质就是精致利己主义。西方的那种精神在中国两千年前就淘汰了,就是杨朱的‘损一毫利天下不与也’。 西方人精神上的需要是帮助别人吗?西方人去了美洲得到印第安人送的食物才有了感恩节,结果是印第安人惨遭屠杀。这明明是恩将仇报,哪里是帮助别人了?” 汪太太差点被气疯了,深深呼吸,再也维持不住她的高贵气质,叫道:“你滚!滚出我的城堡!” …… 陈静起身离席,回自己的房间收拾东西,顺便打电话给叶书颖。 “你被辞了?我正在外头逛着呢,马上导航过来接你,你快点收拾东西出来。” 陈静见书颖这人发达了,仍然和从前一样好相处,心中生出一种温暖的感觉。书颖虽然看起来像是没心没肺的,实则真是“苟富贵,不相忘”的那种难得品质的人。 挂了电话后十五分钟就打包好了行李,陈静拖着行李箱走出楼道,忽又见一只蝙蝠栖息在走廊的一张画的画框上面睡觉。 陈静心头莫名感到一阵心凉,加快了脚步,刚下了楼就见汪太太的助理程欣走过来。 “陈小姐,汪太太看在明先生的面上给你机会,你也不知道珍惜。你如果后悔了,现在马上去道歉,汪太太看在你年纪还轻的份上,再给你一个机会。” 陈静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她朝程欣颔了颔首:“对不起,我先接个电话。” 叶书颖在电话中说:“你出来吧,我还有三分钟就到了。” “这么快?” “我老公最近忙着案子,国庆节人那么多,也要加强巡逻。今天阳光明媚,我一个人出来郊游,刚好离你也就十几公里。” “我马上出来。”陈静挂了电话看着汪太太的助理,“程助理,替我跟汪太太说声对不起,刚才是我有些失礼。但是我决定了,这个机会不适合我。” 程欣忙说:“小陈,你得明白,如果今天你的所作所为传出去,将来还怎么在行业里发展?你马上会被明先生辞退,并且要赔偿汪太太的损失。” 陈静道:“汪太太真觉得是我的错,可以走法律程序,我哥哥是律师。” “……” 陈静走出了城堡外大门,就看到一辆蹭亮崭新的布加迪威航停在马路对面,陈静不禁微微张着嘴巴。 书颖就这么骚包地开着一辆几千万的新跑车来接一个实习没有工资的穷学生? 书颖满怀着希望,白逸衡、慕容天雪能马上找到那只吸血鬼,可惜她的愿望落空了。 书颖本想着是否能以好奇探望陈静工作的原因去城堡看看,借口有兴趣参加汪太太的下期培训班,好好参观。然后,她应该能看到蝙蝠,就让白逸衡过来找。 书颖开着车,听了陈静被炒鱿鱼的经过,那个进城堡的借口也没有了。 书颖干干笑道:“那个……汪太太真那么不堪吗?” 陈静反问:“上回你不还说吗?” 书颖说:“上回,你告诉我说汪太太挺有想法的,肖瑶又说女人一嫁入豪门就有点飘都是正常的。我怕你们会对我有意见,我在家里就做了深刻的反省。自己都傍大款,有什么资格看不起别的傍大款的女人?本质不都一样吗?” 陈静扑哧一声笑起来,看着书颖好一会儿,忽然说:“叶子,看到你真好。” 书颖嘟囔:“什么呀?” “让人感到寒冷的人很多,可是让人感到温暖的人不多。最爱钱的叶子其实是最不看重钱的。” 书颖叫道:“谁说我不看重钱了!我可爱钱了!” 陈静笑了笑,说:“听说大仙国庆节也只有三天假。她搬去公司宿舍,把房子转租给我,这大半个月再没有见过她。” 书颖计划落空,可是能保证自己的朋友不会因为顶了她的位置而受害,她就放心了。书颖不会为了汪太太和那些不认识的女学生去以身犯险。她一再把白逸衡和慕容天雪往西郊方向引,已经尽了人力。 书颖笑道:“饭后去看看她?” 陈静想了想,打电话给肖瑶,肖瑶国庆节本可以休息三天,她也没有顾着玩,而是去了公司的练舞房。 书颖和陈静赶到公司时,肖瑶正练得挥汗如雨。肖瑶要做演员,舞蹈可以减肥塑造良好的形体,而且灵活的肢体能保证未来接得住有动作戏的角色。 只过了一个多月,肖瑶的变化肉眼可见。肖瑶本来就长是漂亮,现在通过训练,更精致了一些。 书颖看到她的马甲线,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腰,陈静跟书颖神同步做着这个动作。 陈静喃喃:“原来只有我的小肚子茁壮吗?” 书颖是比较瘦的女孩,她的腰不粗,但是一对比就觉得缺乏美感。书颖暗道:“我是不是也该多锻炼一下?” 肖瑶练完一曲,擦着汗走过来,说:“静静,你真是大胆,居然说不干就不干了。” 陈静只对朋友有些愧疚:“我来找你除了想见你之外,就想跟你说声对不起。” 这个机会是肖瑶从明泰诚那辞职前为陈静争取过来的。现在陈静被汪太太辞了,汪太太肯定会怪明泰诚,肖瑶也间接得罪明泰诚了。 肖瑶叹道:“我倒没有什么,现在都十月了,你的实习怎么办?” 书颖笑道:“要不我问问Shirley,看能不能收在她那实习。” 陈静叹了口气:“到时候我的事传出去,Shirley也不会喜欢我。现在不想这些了,最差我就去实习中心。” 书颖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那不至于……对了,我还有网店来着。你们不要看不起我曾经是开网店的,我现在一个月自己赚几十万呢。” 陈静眼睛瞪大,惊道:“这么多?你去年最多一个月不就是不到一万块吗?” “我一个人跑市场、发货、运营,现在是和工厂合作,这能一样吗?”书颖盘算一下,有了主意,“你要是不介意,跟我干吧。我成立新的小企业,你要是想当老板,我可以借钱给你入股,一人一半公司股份。现在我在Shirley那实习,你管公司的事。” 陈静有些犹豫,说:“成立公司,我们都没有经验,成不成?” “我怎么没有经验了?我的网店是天上掉的?我已经不是第一次创业了,并且现在更有资本。”书颖抚了抚下巴,“上海也有鼓历创业的政策,咱们真成立工作室,应该能享受一些政策。” 陈静考虑到如果仅是成立设计工作室,再找代工厂,那么并不重资产,并不会需要上千万的。 “这么好的条件,我当然愿意!就是你在Shirley王那里实习,自己另有工作室,没有问题吗?” “她的工作室只做高端市场,而我们是打造网络品牌,定位不同。” 肖瑶是原剧情中书颖未来的合伙人,她去当演员了,书颖未来事业上就孤独了。合伙做生意上面,书颖暂时没有考虑过祝妮。 祝妮现在专注着钓凯子,目标较油滑难搞,祝妮核心目标就是嫁给他,不会在事业上多用心。 别说白逸衡这种千年老妖精看出祝妮男朋友冯玮不靠谱,连肖瑶、陈静都不看好。可祝妮不亲自摔个跟头,别人劝反而会让友谊破裂。 肖瑶笑道:“你们说得我都动心了。” 陈静却说:“你就别想了,我一心就等你成为大明星,以后我出去还能吹一吹牛。” 书颖点头:“快去洗澡吧,等你喝下午茶呢。” 书颖和陈静吃了午饭才来找肖瑶,因为她们知道肖瑶不会畅开肚皮吃饭,找她一起吃丰盛的午饭对她是一种折磨。 “那你们稍等,五分钟。” 肖瑶跑去洗澡更衣后,书颖和陈静等在舞蹈室,书颖谈起她对网络品牌生意的规划,陈静听得心潮澎湃。 陈静说:“别的我不太懂,我只知道你不会骗我、不会害我。” 跟会成功的人在一起努力,成功的机率就会更大。陈静觉得叶书颖就算有钱了还对朋友保持初心,她不可能会坑朋友。 正在这时,忽见舞蹈室的门被推开,一个穿着讲究的休闲服满脸笑容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 书颖愣了一下,问道:“赵哥,怎么是你?” 赵熙微微讶异,咳了一下说:“书颖,你怎么在这儿,不陪逸衡?” 书颖叹道:“最近发生一件重案,他都得加班。你国庆不出去玩呀?” 赵熙在她身边的椅子上坐下,淡笑:“国庆是最没法休假的时候,人挤人有什么意思。” 书颖又问:“大仙的表演学得怎么样?什么时候能上戏?” 赵熙呵呵:“你也太心急了吧?她现在台词还不过关,南京人说话总有一股软绵绵的感觉。” “要不你送她去丹妮身边跑跑龙套。” 赵熙摇头:“你不懂。去跑龙套很浪费时间的,交通来回,花几天的时间去演个没有台词的镜头有必要吗?同样的时间在公司集训,基础打得快一些。她把基本功练好了,再去演重要一点的配角,再过一年就可以演电视剧女主角了。” “看来你是真会捧她。” “我能骗你吗?我是真的觉得她身上有一种特别的东西。其实我也看好你,不过你不会做演员的。” 书颖放心了一些,忽说:“赵哥,你不会泡公司的女艺人吧?” “你对我的私生活很感兴趣?”赵熙侧头看她,眯了眯眼睛。 书颖打个哈哈,说:“我不打探你的**,只不过,我不希望我的朋友因为不接受潜规则就被不公平对待。” 肖瑶当初可是说了,她对富二代之类的不感兴趣。因为富二代约她绝对不是给她送温暖的,而是不负责任地想睡她而已。她对待爱情,她只愿找她想要得到的男人。 赵熙反问:“这世间有绝对公平吗?我要捧她,对没有人捧的人是不是也不公平?还有,在你看来,我赵家的家教有那么差吗?” 书颖才做投降状:“Srry ! 听说演艺圈比较复杂,我怕她吃男人的亏,我也不希望她遇上一份将就的爱,最后连将就都是她得不到的。” 赵熙靠在椅子上,居高临下看了她好一会儿,问道:“将就的爱?你的意思是,如果我是她对象,她很将就?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我……承认逸衡比我帅,况且你情人眼里出西施,在你眼里我是个‘将就’,但我要是跟别人比,我差哪了?” 书颖不禁呵呵笑起来,说:“我没有说你差。但是你是赵家的公子,以后应该要联姻,所以我让你不要引诱我们家大仙。” 赵熙呵呵:“你家逸衡跟你联姻了?你先去调查一下国内有钱男人大多娶了什么样的女人,有钱人家的女女儿最后嫁得怎么样再说吧。” 书颖才沉默了起来,因为她想到了穿越前现实世界里,国内富豪千金很多大龄未婚,找二线男演员结婚的人也不少。她们高嫁给更有钱一点的富豪的机率接近于零。 因为真正有钱的大富豪虽然会出于利益结婚,可是绝难会在女人上委屈自己,有实力在,不联姻时别人也会和他合作。反而是创业阶段的男人会为了找一个好岳父巴不得娶那种女人。 就像汪太太,她可不是什么富豪千金,口中宣扬着贵族精神,其实她自己都不是什么名门。 肖瑶正冲了澡、换了衣服回来,见到赵熙自然地打了个招呼。 书颖站了起来,笑道:“大仙,我看赵哥找你有事,我和静静改天再找你聚。” 肖瑶奇怪看向赵熙:“今天国庆节,能有什么事?” 赵熙怔愣了一会儿,说:“丹妮的电影上映,我包了场支持她,你去看看,学一学人家的演技。” “哇,包场!那空位很多吧,叶子、静静,我们一起看呀!”肖瑶兴奋地搭着陈静的肩膀,想一起看免费电影。 “呵呵。”陈静堆起笑,拉下她的胳膊,推了她一把:“你和赵总去看吧,好好探讨演技和演艺事业,我和叶子还要吃大餐,怕你受不了。” 书颖深吸一口气,也点了点头:“大仙,我们这种小情小爱可以放放。赵哥,你公事私事我都不管,但是绝对不能耽误大仙的事业。” 书颖和陈静转身就走,肖瑶一脸蒙圈:“好不容易来了,怎么就走了呢?” 书颖转头,看了赵熙一眼,又冲肖瑶说:“大仙,你去研究演技更重要,我和静静没关系的。” 书颖和陈静匆匆离去,赵熙呵呵一声笑:“叶子果然是很有意思的人,难怪逸衡那么喜欢。” 肖瑶一头雾水:“我怎么觉得,我好像错过了什么。” “走吧。”赵熙轻轻一笑。 …… 汪太太被陈静气得不轻,但是在学生面前发脾气非但解决不了目前的困境,还会有损她和学校的声誉。 汪太太想要拥有自己的事业,但是已经没有人找她拍戏,她丈夫也不太支持她拍戏。她做演员并不成功,从前就是十八线的小演员,在不经的电视剧中演过女二号,十年前在一部商业电影里演过女三号。 汪太太若主演电影、电视剧是没有号召力的,但是番位排在别的演员之后,她又不甘心。 下午四点时,欧洲是正值上午八/九点钟,汪太太忍不住打电话给明泰诚告了一状。 明泰诚语气无奈:“我在欧洲不了解详情,如果陈静真的没有做好自己的工作,我会处理的。” “处理她是一回事,我的损失怎么办?现在我们少了一位老师,我们学校的声誉都被她连累了。” 明泰诚虽然不高兴,但是看在汪先生的面上也不能和汪太太翻脸。 明泰诚只好说打个电话看看,过一个小时再回复她。汪太太心头之恨仍然不小,暗想着姓陈的小姑娘一颗老鼠屎,让她的新事业差点折戟沉沙。 太阳下山了,晚餐时间将到,服务人员准备着丰盛的西餐。 去了地下酒窖取红酒的服务人员回来时灰头土脸的,那个领班对城堡的大管家(经理)说:“最近蝙蝠真多,昨天赶了那么多,今天还有。地下酒窖里都有几十只吧,吓我一大吓!” 大管家沉声道:“汪太太今天不太高兴,你小声点,不然又怪我们没有做好工作。” 领班才闭了嘴,带着几个同事去开红酒,先醒一醒。 …… 白逸衡正在当地最好的大学医学研究院的实验室研究吸血鬼的大脑和心脏的切片。吸血鬼身体里拥有一种特殊的病毒,改造人类的细胞,细胞甚至能死而复活,变得异常霸道。 但是吸血鬼的细胞十分惧怕阳光,那种病毒也害怕阳光。 彭小宇和京中特案组来的两个高级法医、化验师发现这样的事后,大为震惊。 彭小宇叹道:“所以人真的被转化为吸血鬼,也已经是另一种生物。但是他可能拥有人生前的记忆。” 白逸衡点点头:“就像上次桐庐遇上的狼毒花魔,他拥有死在西北的一个马匪的记忆。狼毒花是马匪尸体的养份长出来的,而吸血鬼则是利用死人的身体长出来的。这灵魂的能量保留下来是同样的道理,事实上已经是另外的物种了。” 京里特案组的法医不禁问道:“白教授,那么你说,生命应以灵魂的延续时间为准,还是以生物上的延续为准。” 白逸衡想了好一会儿,轻笑:“你把我难住了,其实我不知道。但是从佛学来说,今日之我,也非昨日之我,无论从灵魂上还是肉/体上都已经不同了。但人类死后尸体化为吸血鬼是更本质的变化。” 在场的法医和化验师都点了点头,白逸衡指挥大家小心收拾实验废料,收拾好了保存的吸血鬼心脏、大脑及提取的病毒标本,然后进行消毒与杀菌。 白逸衡用火烧光废料后带人出了实验室后。白逸衡又吩咐化验师尽快排出那种特殊病毒和吸血鬼细胞变异后的基因序列,化验师点点头去忙了。 彭小宇走近问:“师父,这种研究课题,有医学上的实用价值吗?” “不知道,纯粹是好奇。” “啊??!!” 白逸衡笑道:“你师母也很好奇,她第一个提出来的,弄得我更好奇。” 彭小宇说:“头儿早上还抱怨,都快半个月了,还没有抓着那漏网之鱼,我们也不帮他。” 白逸衡道:“吸血鬼不会白天出来活动的。我们与其跟着他们干些没有成果的事,还不如解开血族的千古之迷。” 彭小宇道:“我还以为师父在国庆节会陪师母。” “我是要陪她的,但是要趁今天大学里没有学生,这个化验在人多时不方便做。” 这里的设备最好,别的地方没有那么齐备,不然白逸衡不会在今天加班。 白逸衡让彭小宇早点回上海警局临时安排的宿舍去休息。他刚要打电话给老婆,荀少谦来电话了,他说他在一个岛上看到蝙蝠了。 赵子明能利用这么多的狗狗也没找到那个血族,这并不奇怪,因为狼人对血族的敏感度比普通狗狗强大得多,慕容天雪都没有找到。 所以他们的排查范围扩大到上海四周的岛上去了,血族不想惊动狼人的话是有可能躲到岛上去的。 白逸衡怕荀少谦他们是对手,只好放弃约老婆吃晚饭的计划,赶去那个岛。 …… 书颖和陈静正到了慕容天雪下榻的饭店里,书颖这十几天来见过慕容天雪两次,都是为了询问她的进展。 书颖既然没有必要为不熟的人以身犯险,早放弃了那不靠谱的计划。现在请慕容天雪吃饭,希望能引她去那边,这是她最后的努力。 陈静看到慕容天雪时一脸的惊艳,书颖得意地介绍起来:“这是我新认识的好朋友慕容天雪,你可以叫她Daisy。她是从香港来的。” 陈静忙伸出手去:“你好,我叫陈静,是书颖的大学同学,我是杭州人。” 慕容天雪与她握手:“你好,陈小姐,很高兴认识你!” “我更高认识你这样的大美女!” 书颖笑了笑,招呼道:“不要客气了,快坐下吧!” 丰盛的菜肴陆续端上来,书颖又问慕容天雪:“你的……工作,进展得怎么样?” 慕容天雪叹了口气,轻轻摇了摇头:“没什么进展。” 陈静奇道:“Daisy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是……” 书颖抢道:“她是……香港来的国际刑警。” “哇!!”陈静捂住嘴,“太牛逼了!” 慕容天雪看了书颖一眼,挑了挑长眉,明白了过来,对陈静笑了笑:“其实……没有什么的。” “太有什么了!香港电影里的女警也没有Daisy这么好看。” 书颖笑道:“好看不是重点!重点是Daisy是来调查凶杀案的。因为香港也出现‘蝙蝠杀手’,一直没有破案,听说内地也出现了,她过来联合调查。这个很牛吧?” 陈静原来都忘记了教学城堡里的蝙蝠了,这时不禁神情古怪,问道:“不会真有吸血鬼吧?你之前给我看那视频,视频中就有蝙蝠飞来飞去,害我后来看到蝙蝠就毛骨悚然。” 慕容天雪目中精芒一闪,追问:“你在哪里看到蝙蝠?” “那个教学城堡里就有不少。”陈静回答。 书颖暗自勾了勾嘴角,她这引诱手法看来是赌对了,书颖一脸无辜地问:“你是说汪太太那个城堡里?” “嗯。大厅里,走廊里,洗手间里都有。” 慕容天雪问道:“能不能把地址给我?” 陈静笑道:“当然可以!不过,汪太太脾气可不太好,你们警方想要进去搜查不容易。” “没有关系,你只要告诉我地址就好。” 陈静把地址发给她的手机,慕容天雪收起来,说:“我现在就赶过去瞧瞧。” 书颖道:“吃了饭再走。不然……万一遇上强敌,你体力不够。” 慕容天雪觉得有道理,于是坐下吃饭,她吃饭的样子风云残云一般,让陈静都目瞪口呆。 才过了十分钟,慕容天雪优雅地擦了擦嘴巴,站起身:“我吃饱了。Susan,静静,等我忙完这个案子,再请你们吃饭。” “没有关系,工作要紧。” 慕容天雪来得快,走得也快,陈静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一样。 …… 慕容天雪有香港的驾照,那驾照的驾驶座是右边的,所以她在内地无法自驾。 她打车去那个地方,可是人算不如天算,遇上了黑心司机载着她绕圈子,一路上他还另载“顺路”的乘客。2012年的司机管制上不如后世严格,有少部分人遇上外地人少不得会坑一坑。 等到太阳完全下山了,她还在郊区的一个陌生小镇上。 慕容天雪看了看窗外的景色,怀疑地说:“司机,你开错了吧?” 司机笑了笑:“不会错的,就快到了。我知道你说的那个城堡。” “这都两个多小时了。”之前叶书颖和陈静离开肖瑶公司的时间大约是三点半,她们吃饭时约是五点钟。 血族通常不会在太阳下山前出来捕猎,当时慕容天雪也并不急,还任司机另载乘客耽误了约有半小时。 这时都七点多了,在这个时节,太阳已经下山有一会儿了。 “快一点行不行?” 黑心司机从后视镜看了看,慕容天雪长得漂亮、身材火辣,明显是孤身一个的外地美女,他心头生出一团邪火。 “好,很快……”黑心司机勾了勾嘴角,把车开向更加荒凉的地方。 直到天色完全黑了,还没有抵达慕容天雪想要到的地方,慕容天雪叫道:“停车,我要下车!” 她怕万一真那么巧,那边会发生惨事。 出租车终于停了,慕容天雪甩了三百块钱给司机,那司机吊着嗓子说:“唉,这钱不对呀!” 慕容天雪没有好气地说:“你载着我绕圈子这么久也没有到,我没有跟你计较都不错了。” 司机耍无赖:“不行,你不付清钱休想走。” “神经病。”慕容天雪径自下车,那司机动作极快地下了车,扑上来要抱她,就要往她胸口抓来。 慕容天雪发现他目光流露的凶狠/淫/欲之色才明白,她遇上坏人了。 慕容天雪不由得心头大怒,嗷一声嚎叫,骤然化为一匹白色的狼,一口咬在那恶徒的手臂上。 恶徒惊叫:“妖怪!妖怪!” 白狼呲牙咧嘴,但她知道不能在内地乱杀人,才只给这恶人一点教训。 白狼目光冰冷地看着他,威胁道:“你还不如妖怪!要是还敢害别的女孩,我就吃了你!” 白狼说完,撒开腿奔走,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书颖觉得慕容天雪那个时间赶过去一定来得及阻止悲剧,书颖也是想尽办法了,就差自己以身伺魔。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仍然晚了一点。 …… 冷色的灯光下,蝙蝠在花园周围飞舞,但是无人关注。 城堡体验生活的女生们在晚餐后就是活动时间了,女孩们聚在花园里欣赏爵士音乐。 “这样的体验,我一点也没有觉得是贵族小姐生活。” 王雯觉得花园看着一个不出名的乐队演奏没有意思,而且花园蚊子不少,于是一个人先回房去。 王雯正在浴室里洗澡,忽听外面有一声怪异的响动,然后响起脚步声。 王雯还以为室友回来了,径自洗着,忽然洗手间的门锁响了一下,啪一声打开了半扇,外面站着一道人影。 王雯叫道:“小彤,我还没有洗好!你别进来!” 忽听一声如野兽一般的低嚎,一股寒气袭来,王雯本能毛骨悚然,转过头时,就见一个脸色青白,眼睛充满着血的“人”。他张开了嘴嚎了一声,嘴里长出长长的尖牙。 王雯啊一声叫,猛退到墙角,可是无处可逃。那“人”已经抓住她,一口咬破她的脖子…… 开完了音乐会,师生和服务人员都回了城堡里,各自回房间去。 孟小彤左右看看,都未发现室友,就问同学们:“你们看到王雯了吗?” “没有啊。” “可能先回房了吧。” “因为那个姓陈的代课老师,她不太开心。” “还得感谢王雯赶走那个姓陈的,不然这七天真让一个大四学生来教我们艺术和穿搭,我都觉得钱扔水里了。” “是呀,听说明天来的老师有资历多了。” 王雯能看出陈静买不起LV,穿不起奢侈大牌,其她女生自然也看出来了。 驱逐陈静是好几个女生的共识,她们认为这是维护她们自己的消费者权益。余下几个女生无可无不可,并没有维护陈静的立场。 不得不说现代的孩子都有一双极其精锐的眼睛,一个人有钱没钱,一眼看出来。她们就算会保持表面上的礼貌,也基本不会让没钱的人硬挤进她们的圈子指手画脚。 可是这些人也很欺软怕硬,明明侵犯她们消费者权益的人是汪太太,陈静除了收取一百块误工费之外不收任何费用。她们却把矛头指向陈静,发泄着自己的不满,而不会真正得罪正主。 孟小彤回到房间也没有见着王雯,她不禁打王雯的手机,却听到她的手机在她床头响起来。 孟小彤又打开洗手间的门,这时已经没有痕迹了。 孟小彤忙去隔壁找同学,说:“王雯不在房间,她的手机落在床上。” 一同学道:“可能在外面吧。” 另一个同学也说:“是呀,不要大惊小怪的。” “现在谁出去会不带手机在身上?”孟小彤知道王雯是某果手机不离身的。 “那你告诉老师去。” 二十分钟后,孟小彤仍然没有等到王雯回来,于是就告诉了程欣助理。 程欣知道事态严重,把这事儿报告给了汪太太。 汪太太正敷着面膜,因为被打扰了十分不悦,吩咐她:“让服务人员一起到处找找,会不会是她小孩子脾气恶作剧?” 孟小彤道:“校长,不会是恶作剧吧,这大晚上的,她不带手机能去哪儿?” 汪太太蹙了蹙眉,说:“先让人找找。” 本来已经休息的服务人员和老师又被召集出来,整个城堡寻找王雯,可是仍然找不到。 楼道里几只蝙蝠纵横乱飞,让人一见,更加心里发慌。何淼建议报警,这失踪都有一个多小时了。 汪太太可不想自己的“名媛学校”出师未捷身先死,说:“就这一会儿,再找找。现在不许报警。” 学生们私底下议论纷纷,按说王雯就算呆不住了,她离开这里也不会不带手机,这事儿十分诡异。 大家到处找过了都没有找到,忽然有个服务人员说:“会不会去了地下酒窖?” 汪太太忙说:“那快去看看!” 大家到了酒窖入口的门,却见门没有锁,一推开门,飞出了十几只蝙蝠。 地下传来一声犹如野兽的嚎叫,让人几乎精神崩溃。 “不会有鬼吧?”不知是谁带着哭腔说。 正在这时,门打开了,一个陌生的人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所有人都后退一步,那人抬起头,一双嗜血的眼睛看着他们,猛然抓住离得最近的一个年轻学生,那个学生惊叫一声:“救命!” 但是可怜的女学生的任何呼救都太迟了,那魔已经一口咬破她的脖子,她的生命精气飞速流逝。 所有人吓得屁股尿流往回跑,蝙蝠在空中纵横飞舞,他们身上被抓出血痕吃痛惨叫。 这魔吃了可怜无辜的女学生,将她的尸体扔在地上,感受着伤势又恢复了一些,舒服的叫了起来。 第40章 现代男白蛇(40) 汪太太一把拉过一个女学生, 让她挡住自己。现在她可不像之前一样义正严辞,要用爱去对待女学生了。 汪太太恐惧极了, 用力将那少女推向魔鬼, 少女惊叫:“不要!” 那魔却不管人是怎么到他跟前的,他只想享用美餐,抓住了那女, 少女挣扎:“救命!” 眼见那少女就要成为他的点心,楼道尽头的窗户砰一声巨响, 一匹雪白的狼闯进来,朝那魔扑上去。 那吸血鬼吃了一惊, 他一直休眠好躲避这狼人的追杀, 可是城堡中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生人气息刺激着他苏醒。 吸血鬼怀着侥幸心理——狼人已经离开了本地, 该是享受的时候了。 那吸血鬼扔了少女, 一拳打向白狼的头,白狼灵活一闪,又一爪朝他抓去。 吸血鬼和白狼就在走廊上你来我往交战, 吸血鬼知道不是她的对手, 施展魔力召来一群蝙蝠围攻白狼,然后快速飞遁出了窗户。 白狼爪子锋利,把那些蝙蝠抓死数只,一跃出窗口追去。 吸血鬼在乡野间以人类无法企及的速度飞纵, 白狼身姿矫健紧追随其后。正在这时天空飞下一道白虹和青虹, 正击在吸血鬼身上。 那吸血鬼啊一声嚎叫倒地, 他身上已被刺了两个口子。 白虹、青虹化为两个绝代风华的男子。 慕容天雪化为人身,见那穿着白衬衫的男子正是她有一面之缘的白逸衡,叶书颖的老公。 另一个绿色休闲服的俊美男子自然是荀少青, 慕容天雪看到他时却赏他一记白眼。 吸血鬼的法力虽然不高,却比别的妖族危险,因为他们会转化人类为血族。像病毒一样传播,一旦散开,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到了国庆节,荀少青也赶到上海。他法力高强,来帮忙巡逻。 慕容天雪松了一口气,到了白逸衡面前:“白先生,多谢你了。” 白逸衡淡淡说:“不必谢我,他来到中国,除掉他是我的工作。” 荀少青问也不问,手中的剑已刺穿那血族男子的脑袋。 荀少青没有兴趣听一个吸血鬼讲他背后的故事,不管有什么故事,都不会以对待人类的方法处理他。他只有灭亡,这个社会才能清平。 慕容天雪看到荀少青的手段,轻轻哼了一声,荀少青耳朵灵敏,问道:“你哼什么?” 慕容天雪看看吸血鬼,忽然说:“能不能把尸交给我?” 白逸衡道:“这是不可能的,我们警方已经立了特案,没有它,我不好交差。” 慕容天雪沉吟一下,说:“那我能从尸上取一样东西吗?” “什么东西?” 慕容天雪沉吟了一会儿,说:“它脑袋里和心脏中的晶核。” “晶核?”白逸衡之取那个尸的大脑和心脏时并未剥开,连化验都只简单的取了边缘的组织。 荀少青奇道:“你为什么要取其晶核?” 慕容天雪说:“我得向吸血鬼猎人组织汇报情况。我们是按照资历和捕到的吸血鬼数量来定等级的。” 白逸衡思考了一会儿,说:“恐怕不仅仅这么简单吧。那个晶核是不是等于东方修士的内丹?” 慕容天雪抬眸,沉默了一会儿,道:“你怎么知道?” 白逸衡说:“我在想,他们这个种族不被击中首与心,总有恢复的能力,这不会没有原因。” 面对这种聪明又强大的人,说谎不是好选择,慕容天雪道:“晶核确实储存着吸血鬼的魔力能量。我得带晶核回去。” 白逸衡说:“你们狼人是不是能利用这种能量?” 慕容天雪点了点头,又说:“你们东方的妖族跟我们狼人不一样,那晶核对你们没用。” 白逸衡淡淡道:“慕容小姐,那确实对我没有什么用。但是,我劝你也不要常用。” “为什么?” “东方灵能种族,从不敢乱用鬼的内丹,更不敢用高阶僵尸的内丹。你们狼人也是灵能种族,可你们只能活两三百岁。” 慕容天雪沉默了,忽抬起眼睛看着他:“你们中国妖族都活多久?” 荀少青轻轻蹙了蹙眉头:“什么叫‘我们中国’,你不是中国人吗?” 慕容天雪转而看着他:“我母亲是中国香港人,父亲是德国狼人。我持中国香港身份证,但我确实不是东方妖族。” 白逸衡看出她性子单纯善良才会想提醒一下。 “妖族过了雷劫活六七百年是寻常的。我仅出于好意给你一个忠告,并没有权利强求你,这尸的晶核你尽管取走。” 慕容天雪考虑了一会儿,还是去取出它脑和心脏中的晶核,荀少青面露不屑:“急功近利。” 慕容天雪用塑胶袋装好,看了荀少青一眼:“我们吸血鬼猎人组织几百年都是这么做的。因为白警官一句话,我就不取晶核,我不好跟组织交代。” 白逸衡无意强求,转而问道:“慕容小姐从哪里找到这只吸血鬼的,他有没有转化别人?” 慕容天雪微笑道:“这一回还多亏白太太帮我。” 白逸衡愣了一下,脸色一变:“你是说书颖?她也来了?” 慕容天雪摇了摇头:“她没有来。是这样的,傍晚时她和朋友刚好请我吃饭,提起了蝙蝠的事,她那位朋友说起她在那座城堡里见到了很多蝙蝠……” 慕容天雪简要叙述经过,白逸衡不由得暗自心惊:这也太巧了吧?这只吸血鬼居然就躲在媳妇朋友之前要工作的地方! “真是柯南本南……”荀少青抱着胸,仰头看看天上的月亮。 慕容天雪听不懂:“什么柯南?” 荀少青还没有回答,白逸衡的手机忽然响起来,正是赵子明打来的。 “找到了,你们快来西郊,我发定位给你。” …… 因为慕容天雪被引去城堡,书颖彻底安心,送陈静回家后,她也回去练习画画了。 白逸衡回到家时,看着妻子一身居家服,身上套着防污围裙,正练习水彩画,画着家里的客厅一角。 她清瘦秀美,文静风流,转头看来,一双眼睛灵气逼人。 “逸衡,你回来啦!”书颖站起身,脱下了裙套和围裙,“怎么样?找到那个吸血鬼了吗?” 白逸衡点了点头,书颖以为慕容天雪及时抵达,没有发生悲剧,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以后大家就能安心过日子了。少谦他们都忙了半个月了。” 白逸衡拉住书颖的手,垂下眼睫,凤眼温淡:“颖颖,你知道那个吸血鬼藏在什么地方吗?” 书颖用最好的演技表现出茫然,摇了摇头,然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说:“今天我和陈静、Daisy吃晚饭。陈静说汪太太那个城堡里有很多蝙蝠……” “就是那里。” “什么?”书颖像是吃了一惊,沉默了一会儿,干干笑了两声,“不会这么巧,你跟我开玩笑吗?” 白逸衡清澈的眼眸生出一分怜悯:“死了两个女学生,余下的幸存者也吓坏了。” “死人了?”书颖声线提高,她以为那时慕容天雪赶过去绝对来得及,怎么还能死人? 原著中死了七个人,现在死两个人已经算少的了,但是书颖不想死一个人。 白逸衡轻轻抱住了她,抚了抚她的后脑:“没事了,不要害怕。” “怎么还死人了,你……你和少青一起都打不过它?还有Daisy呢?” 白逸衡简要解释了慕容天雪遇上了黑心司机的事,等她奋力赶到时,悲剧已经发生。 “那时我从岛上回来了,晚上时大家分头巡视,不敢大意。那魔为了避脱狼人追击使用了法术,我们感到了那边魔气波动……” 除掉了吸血鬼后,荀少青、慕容天雪带着荀少谦、赵子明等警察前往城堡救出幸存者,收拾受害者尸体。白逸衡带着法医、团队收拾吸血鬼的尸身,烧了渗透进土里的污血和一切有可能的污染。 书颖抱了抱手臂,神态不安:“太可怕了!要是静静没有被辞退,她在那里极有可能被害。静静离死神这么近,筠筠当初就出了事,还有孙致远……我总觉得这些事离我很近,你说我会不会是扫把星?” 白逸衡温柔地看着她:“这些跟你有什么关系?别胡思乱想。” 白逸衡就担心别人这么看,那会打扰他们的生活,也会伤害到妻子。 书颖因为穿越法则,在这一点上也不得不跟白逸衡演戏说谎,过关之后又内疚起来。 书颖牵着他的手,这时不闹他,倒成为一个温柔包容的妻子:“累了一天,饿了吧,我给你煮饺子好不好?” 冰箱里的饺子是白逸衡做的,有时候她饿了,他却不在身边,她也可以自己拿出来煮熟。水开了下锅就好,不需要什么技术。 白逸衡的手指轻轻婆娑她的手背,目光柔情似水,满足的轻扬着嘴角。 “好。” …… 原本出差当中的汪总赶到医院,幸存者家属们差不多也都在医院了。 当下就有学生家长们朝汪总围堵过来,叫着让汪总赔偿他们的损失。 忽有一个男人拨开大家,嘶声大喊:“我不要你的钱!你就还我女儿的命!她才十六岁,你还我女儿的命!” “你们是杀人犯!” “你们该去坐牢!” “为什么你们的城堡里会有杀人狂魔?” 现在醒过来的女学生和别的亲历者都被施了法,忘掉了吸血鬼那可怕的一幕,被植入了一些破碎的可怕画面,尚不知是吸血鬼作案。 现场维持秩序的警察们拦住处在情绪头上的家属,汪先生赶到了汪太太的病房。 汪太太已经醒来,原本正在床上发着呆,一见当她父亲还绰绰有余的汪先生,就忍不住哭了。 “磊哥~~”汪太太可怜兮兮叫了一声,汪先生的大名正是汪磊。 汪磊坐在她床沿,颇为怜惜她:“先好好养着吧。” 汪太太扑进他怀里,诉说着自己的害怕和无辜。她确实挺倒霉的,绝对不知道凶手在她的教学基地潜伏着。 但是病房楼下已经围着一群家属,叫嚣着让汪家赔偿损失,还有两个死者的家属还叫了当地的媒体和很多自媒体造势。 因为汪磊不是泛泛之辈,这件事在各大新旧媒体上流传,这让新隆集团的股票跌停,汪磊也被搞得焦头烂额。 这时候的书颖正和慕容天雪、陈静一起吃饭,陈静看到网上的各种消息后感叹自己虎口脱险。 “Daisy,那到底是杀人狂魔还是小道消息传的吸血鬼?” 慕容天雪看了书颖一眼,再微微一笑:“当然是杀人狂魔,已经被击毙了。” “蝙蝠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变态有些歪才,喜欢研究蝙蝠身上的病毒和细菌,所以他养了很多蝙蝠。他长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所以会有一些妄想症。他觉得自己是世界的主宰,可是任意取人的生命。” 陈静不由得背脊发凉:“这是变态到极致了!我也觉得我应该找一个警察当男朋友,不然没有安全感。” 陈静的初恋是校友徐赫,不过徐赫移情别恋跟动漫系的系花一起了,那时她十分伤心。 书颖笑眯眯地说:“我问问我老公,有没有那种想要相亲的年轻警察,反正我把这件事排上日程。” 陈静脸皮也厚,一边给书颖倒茶,一边说:“那我下半生的幸福就要指望你了。” 慕容天雪托着腮,笑得明媚:“你们感情真好,让人羡慕。” 陈静好奇:“Madam,你在香港也有要好的闺密姐们吧。” 慕容天雪默然,好一会儿才说:“有几位前辈,我们这种人除了一起执行任务,平时不一起玩。” “警界同事之间关系不好相处吗?”陈静一脸迷惑。 书颖忙打圆场:“香港和内地不一样啦,而且Daisy是重大案件的刑警,从前……为了案子还做卧底,然后就跟同期的人关系比较疏远了……” 慕容天雪一脸“What?”的表情看向书颖,她被盖上了“国际刑警”的头衔已经让她有点辛苦了,现在她的履历上还有卧底吗? 陈静崇拜地看着慕容天雪:“太厉害了……” 慕容天雪叹了口气,拍了拍单纯的陈静的肩膀:“别听你朋友胡说八道,我就是一个普通人。” …… 慕容天雪除掉了两个吸血鬼,第一天离开了上海。荀少谦、赵子明带着两个团队还要在当地排查一段时间,并且处理这个案子的后续工作。 涉及到了名人,所以案子传播得全国尽知,白逸衡法力再高也无法把全国人的记忆改一遍。 部里高度重视这个案子,部长亲自前来视察指导工作。白逸衡的法医团队和化验团队把吸血鬼的身体组织的化验报告交给部长,当面做了汇报。 部长和高层做了决定,留着那个大脑、心脏和病毒样本有可能造成意外泄漏,所以不利用这些进一步研究了,马上让白逸衡进行了销毁。但是在消毒杀菌之后,保留了那两颗小小的晶核。 白逸衡仅是对西方吸血鬼的构造和原因很好奇才做这个化验,现在他已经解开了这个迷惑,得到了病毒及吸血鬼的基本基因序列,他就没有非要进一步做危险的实险了。 白逸衡担心书颖去欧洲看秀会遇上危险,毕竟她确实比较易沾上那类案件,可是她又没有修习法术,无自保能力。白逸衡不能放她在自己无法及时赶到的地方,所以书颖在十月没有跟着Shirley出国。 另一方面,书颖觉得吸血鬼案子的大劫已过,剧情围绕她的妖魔鬼怪方面的劫数只剩下乔墨三了。她毕业之后才会遇上徐洋和乔墨三,她觉得现在不必担心,所以她有闲情去发展自己的事业赚钱。因为小蓝就要她赚钱,小蓝说财气就是人气。 书颖是个行动派,不管是当初发现自己是学渣时毅然开网店,还是决定和白逸衡在一起,她都是干干脆脆的。她决定再创业也马上行动,在国庆节之后就和陈静在创业园注册了工作室,并且注册了几个商标。 第41章 现代男白蛇(41) 十月下旬明泰诚才回国, 陈静过去正式辞职。这时候的汪太太和她的学校陷于民事官司纠纷的舆论旋涡中,已经无暇和明泰诚联系了。 明泰诚当初接到汪太太的电话还对陈静充满着怒气, 这时候他该庆幸当时她被辞了。否则, 万一陈静出了什么事,他的工作室也要陷入风波当中了。 陈静顺利离职收拾着东西,与陈静同校的实习生储瑞斯过来八卦。 “这么好的机会, 之前拼了命地挤进来,现在又毫不留恋。是不是有更好的去处?” 陈静轻轻勾了勾嘴角:“你好好干吧。这里太高大上了, 我还是去做平民服装了。” 储瑞斯倒有些意外:“平民服装?我还以为叶书颖给你介绍了什么好去处,这对她来说轻而易举。我可是听说了, 叶书颖牵线让肖瑶去当艺人, 肖瑶才离开工作室的。” 陈静吐嘈:“你一个男人也这么八卦!” 储瑞斯笑了笑,提议:“我送你吧, 你东西多。” “不用了, 叶子今天提前下班,过来接我。” 储瑞斯目光复杂:“叶子……叶书颖?” 陈静轻轻点了点头,不想和他扯淡了, 储瑞斯却再好奇地看着她:“叶书颖嫁入豪门还特意来接你, 你面子不小。” “时间差不多了,我走了。”陈静既不炫耀,也不否认,因为这种话题说不清楚。 陈静搬着自己的画画工具、办公用品和大家告别离开。储瑞斯本来想要套近乎的, 但是被陈静淡化处理后, 套近乎都没有用了。 书颖接了陈静去创业园办公室, 现成的办工区域,不装修也可以入驻。书颖已经做主买好了办公桌椅、柜子和一些用品,找了小工和保洁打扫干净。 陈静把工作用的东西放在工作室里, 叹道:“叶子,我们真的创业了吗?我现在也是老板了吗?” “对呀,以后你就是陈总了。”书颖并不是单纯地想要提携朋友,就像原主在原剧情中与肖瑶合伙一样,创业是需要合伙人的,一个人怎么都顾不过来。 “陈总……哈哈哈,叶总……” 书颖听了不禁哈哈大笑,暗自下决心,不仅仅要傍大款,也要自己努力赚钱。小蓝不是说了,有钱就有气运,气运养人。 陈静看看空旷的办公区域,看着书颖有些尴尬:“还是叫我静静吧,被人听到‘陈总’,我心虚。” “走了,约了大仙、妮子吃饭呢。”白逸衡忙完上海的案子休息了两天,眼下去京中大学指导研究生了,得明天才能回来。 “祝妮也来?”陈静顿了顿,看向书颖,“她跟冯玮怎么样了?” 书颖耸耸肩:“我从不问她这些。” …… “干杯!”四个女生举着鲜榨果汁、啤酒、开水碰杯。 书颖干了一杯后,开始漏起肉来,陈静不惶多让,只有肖瑶坐着没动,只吞了吞口水。 “大仙,就畅开肚皮吃一顿没事儿的!你现在都瘦成什么样了!”书颖打量着肖瑶那线条越发明显的脸,两个月瘦了十斤,她的脸更精致了。 肖瑶终于动手,烫一些生菜、豆腐、虾下锅,抿了抿嘴:“我见过一些偶像女演员,我还是比她们胖。” 陈静凑了过去,眼睛盯的部位不对:“胸没减吧?” 肖瑶冷冷睨了她一眼,没有回答,书颖哈哈哈兴灾乐祸:“肯定减了,现在变32A了。” 肖瑶哼一声,翻了一个白眼:“我再减也比你有料一点。” 书颖一脸痞样,摊了摊手:“我无所谓呀,我都嫁出去了,胸大胸小有什么关系?可你未来的职业是要靠脸靠身材的!” 祝妮看她们互损的样子,心底有几分失落,好像只有她是局外人似的。 大家涮了一会儿,祝妮试探地问:“叶子,静静,你们的公司弄好了?” “差不多,后天能正常开业。”陈静一边捞着食物,一边回答。 “正常人一年还赚不到叶子的一件礼服钱。叶子怎么还有这个兴趣?”祝妮心底是羡慕书颖的,特别是她恋情不顺利的时候。 书颖笑了笑:“总要有点自己的事业,赚多赚少是另一回事。我以前就做网店,所以想要试一试,有创业政策在,投资也不多。” 祝妮瞄了陈静一眼,又跟书颖道:“你老公这么有钱,这对你当然是小钱了。” 陈静暗自呵呵,心道:这是说我不要脸傍上书颖来着呢。 陈静没有打算和祝妮在这上面争执,陈静也觉得书颖跟她合作,她确实占了便宜。 “在这件事上,我真没有花老公的钱,是我开网店赚的积蓄。”书颖涮着羊肉,顿了顿,“生活上花他的钱,他来养家。但事业上自己有多少能力就搞多大的阵使。如果像汪太太一样认不清自己,做人做事完全悬浮在空,是要出问题的。” “你老公对你怎么就这么大方呢,绝种好男人。”祝妮却没有注意书颖后一句话,其实书颖并不是喜欢背后说汪太太,间接提醒祝妮还是实际一点。不过书颖嫁入豪门的光环太大,并不是每一个年轻女孩都会去看书颖的另一面。 “我从来没有问他要过什么。” 祝妮一边眼红,一边失落:“要是冯玮能像你老公一样就好了。” 书颖违心地说:“冯玮对你应该还不错吧?” 祝妮神情有些失落:“我说不上来,我爸让我和他分手,我妈催我跟他结婚。” 陈静附和:“结婚好呀。以前我也觉得应该肆意享受青春和单身日子,现在我觉得遇上对的人,早点结婚没有什么不好的。咱们又不像大仙要当艺人。” 祝妮默然,半晌才说:“他二十三岁,我二十二岁,这个年纪确实还很早,其实我也没有准备。” 书颖虽然不想插手朋友的私事,但是看出了祝妮的不如意,希望她早点想通,不要把青春押在不值得的男人上面。 书颖拍了拍她的肩膀,一脸笃定地说:“以我过来人的经验来看,结婚逃不过房子、嫁妆、聘礼。你家条件可是我们四个中最好的,那还有什么问题?想今生跟他过一辈子,结婚是水到渠成的事。你会用没有准备当借口,是不是不够爱他?” 祝妮要面子,没有说是冯玮这么跟她说“我没有准备”。祝妮就叹了一口气,圆道:“可我也没有毕业,还在实习,将来还要做事业。” 书颖笑道:“我结婚了,照样一边实习,一边创业。你在学校里实习,将来要进教育系统,结婚也耽误不了你这个事业。” 陈静勾着祝妮的肩膀说:“老师是体制内的铁饭碗,这好处就先不提了。凭你的本事,寒暑假、周末随便带几个班就百万入账了。” 祝妮的专业功底虽然不及肖瑶和陈静,但是凭她美院毕业,再考个教师证努力一把去考美术老师的编制不是问题。 现在没有严格禁止补习,哪个艺考生没有参加过额外培训?祝妮有全国最好的美院毕业的资历,开办高考艺考培训班不愁没有学生,这种培训的收费不低。 祝妮的父母就开了书法、美术补习班,祝妮将来要继承家业。 祝妮切了一声,说:“那你怎么不在杭州准备考编制?” “我在教育体系里不认识什么人。我对着学生没有耐心,不像你父母都是老师,家学渊源。” 书颖笑道:“反正我是觉得耽误不了,真的没有时间办婚礼,跟我一样先领证,毕业后补办婚礼。” 祝妮干干笑了笑:“我再考虑考虑吧。” 大家正聊着,忽然听肖瑶哇哇叫起来,书颖奇道:“你干嘛?” 肖瑶一脸伤感:“我今晚吃了那么多,我跑一万米也减不掉了……可是好好吃,我还想吃……” 肖瑶捞起一个虾球又吃了下去,三人一多汗。 肖瑶的手机响了起来,她一看手机显示的名字,才最后擦了擦嘴,说:“我得走了。” 祝妮奇道:“这么赶?男朋友?” 肖瑶摇了摇头:“不是!是我老板。我下个月有机会跑龙套去,现在加强训练,晚上要跑五千米,还要做瑜伽。” 祝妮怀疑地看着她:“老板连这些事都要管?等等,你老板……不是赵熙吗?” 肖瑶点头:“赵总说公司在我身上投入巨大,我必须做劳模。明年就要把今年的投入赚回来,14年要给公司赚两千万,15年要给公司赚五千万,16后年要赚一个亿。我如果完成不了,公司就对我资源降级,书颖说情都没用。我现在一个新人,资源是触底的,再降级不是要降沟里去吗?” 书颖抽了抽嘴角,暗想赵熙是不是变态,真对她有意思的话是这样的吗? 书颖话到口边又吞了回去,心想:养猪一样养着女友不一定是爱,因为男人自己都说不准哪一天就不想养猪,改养猫了。但是愿意自己花时间、花钱、费了心机,去拉着、推着、拱着意中人上进,让她变得更好,让她实现梦想,让她事业有成——这一定是爱。 书颖便笑道:“你能为公司赚这么多钱的时候,名气肯定大得很了。” 肖瑶虽然觉得赵熙是周扒皮,但她也能明白书颖说的这个浅显的道理,叹了口气:“那姐们,我走了!叶子,静静,你们开张那天,我再请假去给你们道贺。” 陈静点了点头,挥了挥手:“快去吧!” 肖瑶收拾了包和外套离开坐位,祝妮的目光还落在肖瑶的背影上,良久才回过神。 “大仙以后真的会当大明星吧。好像,现在我混得最差了。” 陈静笑道:“我没钱没男友,你比我有钱还有男友。我要跟你这么想,我也不用活了。” …… 星期天时,书颖和陈静的创业工作室迎来开业大吉。书颖平日要去Shirley那里实习,所以选在周末开业。 这个时候白逸衡、叶父叶母、荀少青、赵熙、肖瑶还有一些没有案子放假的警察同事可以过来玩玩。 工作室的门口到大厅都摆满了道贺的花篮,市区禁止放鞭炮,只好让人帮忙放一放礼花。 朋友们参观了办公室,书颖现在捡回了原主的美术功底,对于装修风格和家具上还拥有比较超前的后现代极简主义的品位,所以整个工作室与办公用品搭配十分雅致舒服。 办公大厅两面摆着各种各样的线和基础面料,陈列着两台缝纫机,中间一张大桌子,可以裁剪,也可以办公。 肖瑶艳羡不已,又问:“请人了没有?” 陈静摇了摇头:“我们注册、买东西、布置都花了很多时间了,哪有时间请人?” 赵熙笑道:“总要请一个会计。” 书颖腆着脸笑道:“我就是会计。” “你有证吗?” 书颖无奈,说:“请个兼职的就行了,现在小本经营。” 荀少青都看不下去了:“你对我扣也就罢了,现在对自己都这么扣,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逸衡苛待你了。” 荀少青为书颖代运营网店,期望她一个月付他的团队十万块钱,两人讨价还价后,她只愿付一万五的工资,否则她只好另外请人了。 荀少青问了两个秘书,他们都愿意共同兼职多赚这个运营客服的钱,荀少青也就由她们去了。 白逸衡手臂揽着书颖的肩,笑道:“颖颖有这样的事业心,我全力支持她。” 叶父、叶母看了后,说反正他们在上海也没有新工作,要不来这里做会计、开车。 陈静傻了眼:“叔叔阿姨来扫地开车……那怎么行呢?” 叶父笑着说:“你以后要跑工厂,你还不会开车吧,你到哪里能找到我这么好的司机。” 陈静看向书颖:“我怎么能让叔叔给我开车?” 书颖看了父母一眼,说:“那我提前说明,我们现在开出的工资不高。就按市价来的。” 叶母面对女儿这时的不贴心和扣门,无奈地笑了笑:“谁是为了那几千块工资?我有初级会计证,现在能帮你管一管,还能看一看场子。再说了,陈静一个小姑娘去跑工厂多难,你爸会开车,长三角来回都方便。” 叶父叶母觉得女儿那个网店一年能赚几百万,现在好好经营这个工作室,两年后起码也能赚那么多。 与其在老家做老行当,夫妻加一起一年也只能赚二十几万,还不如来上海工作,能常常能见到女儿。白逸衡偷偷给了他们很多钱,他们并不在乎女儿给多少工资,但是没有事业寄托,会感到空虚。 陈静忙道:“我们浙江人同乡合伙的多了。叔叔和阿姨要是不嫌我们庙小,那就一起干。阿姨以前也是做服装行业生意的,有会计证,叔叔是老司机,说实话,我们去人才市场也未必招得到这么合适的人。” 书颖拍了拍手:“这下老爸老妈下岗职工再就业了!” 荀少青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西装,叹道:“书颖做的西装是还不错。你们能不能设计酒店工作人员的工作服?” “我现在恢复了记忆不再是艺术学渣,静静也是实打实的功底,凭我们珠联璧合,一个星期都能给你好几个设计稿。” 陈静没有工作经验,反而有几分心虚,拉着书颖:“谦卑,谦卑……” “跟他这种人不能谦卑,他会真的看不起咱们。” 荀少青怼道:“我这种人怎么了?你啥意思?” 白逸衡打着圆场:“别吵了,大家去吃饭吧。” 平安幸福的日子过得特别快。11月时,书颖和陈静都设计了两款男女员工的酒店制服稿子供荀少青选择,最后他选了书颖的一款设计。 陈静、叶父、叶母三人找代工厂就找了十天,最后定下一家比较有实力的服装厂签订了代加工合同。 四家连锁大酒店的制服要起码穿三年,他们还要留些库存,所以要订上千套,这让工作室盈利近十万。 另一方面,她们也设计了两款自主品牌的冬装外套,找了同一家服装厂代加工。工厂的事都由陈静和叶母参与品控环节,质量把控了质量。 工作室、代工厂和书颖个人所有的网店签了三方合同,外套由工厂发货。无论是陈静还是叶父、叶母,都干得有滋有味,热情高涨。 过年前,两款衣服的销量都达到了一万件以上,工作室赚了五十几万,书颖的网店还另外赚了十万。 第42章 现代男白蛇(42) 幸福的人千篇一律, 付出都有回报。陈静就是这样的幸福的人。 腊月二十五小年夜,快递都不发货了, 陈静回老家时已经变得十分自信, 走路带风。 陈父、陈母跟叶父、叶母是一样的心情,女儿这么出息,让他们笑得合不拢嘴。 吃饭的时候, 陈父还嫌弃地看了当了小律师的儿子陈铮一眼:“妹妹比你聪明能干,你毕业实习那一年一分钱也没有赚到, 毕业后两年还要家里资助的。” “你们要不要这样?行业不同,怎么相提并论?”陈铮觉得饭都是酸的。 还是嫂子赖莉莉奉承着小姑子:“静静这么能干, 你当哥哥的不能嫉妒。” 陈铮不服气:“静静不就是遇贵人吗?” 陈母笑道:“遇贵人也是一个本事, 不然你去遇个贵人试试。” 陈父在一家国企上班,陈母长期在杭州做二手房售楼工作, 这几年炒房售楼火热, 陈母年收入都达百万,家里才有资本在杭州市中心买房定居。 陈家父母为了女儿的未来,教育她眼皮子不要太浅了, 不要因为闺密伙伴有钱而总白占人便宜。 陈母一边剥着坚果, 一边说:“社会上很多好朋友都因为合伙做生意反目成仇,归根结底大部是因为在分钱的事上存在分歧,从而产生怨恨。” 陈父久在职场,也给女儿传些经验:“千代集团的老板娘, 这种人物一般人都够不上, 你要不是她贫贱之交, 她都不会看你一眼。你不要拍她马屁,但是做人尽管大方一点,她那样的人, 多得是人想巴结,可惜没有门路。” 陈静懒在沙发上,呵呵一笑:“我说,爸、妈,你们把我当成什么白痴?叶子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平时嘻嘻哈哈,大事上从不糊涂。” 陈父陈母笑了笑,不说大道理了。现在大儿子事业小成、结了婚,最小的女儿陈静前途不可限量,陈父陈母心情大好。 …… 肖瑶不像陈静那么早回老家,她12月进剧组出演一部流仙侠剧的配角。她演的是男女主历练时遇上的一只可爱的小狐妖,最后为了救男女主角而死。 女主角正是现在的红透电视与歌坛的赵丹妮。 肖瑶的戏份不算多,人设比较讨喜,但是这是她头一回真正拍戏,开始两场戏有些生疏和害羞,被导演骂了后,她才豁出去了。 肖瑶在腊月底回家团聚,这时候已经瘦成一道闪电,形体气质眼神都与素人不一样。肖父肖母看她瘦成这样,心疼不已,就像养胖她,给她做了许多大鱼大肉的菜。 肖瑶费了好大的劲才说服他们,要当演员的话,她这个还不是最瘦的。要是没有这么瘦,上镜没法看的,脸部的线条显露不出来。 肖瑶接到高中同学的热情聚餐邀请,左右没有事一直推托也不好,将来她真的有点名气时,这种事就要被人乱说了。 肖瑶也只穿了军绿色的宽松的羽绒服,长裤、短靴、白毛衣,脸上也没有任何妆容,可是她一到,就能吸引男生女生所有的目光。 肖瑶没有想到会在里再见罗友俊,罗友俊并不是他们同班的同学。看他和班长张建坐在一起肖瑶才反应过来,罗雄俊和张建是发小,张建要出来聚会联系他也不奇怪。 张建热情招呼她:“肖瑶大美女来了!快来,这里坐!” 小型宴会厅订了三张大圆桌,到在到场了二十七八位同学(校友),这也算人比较多的高中同学聚会了。 肖瑶如在公司训练和观众打招呼的仪态一样大气却温淡地招了招手,在曾经相对熟悉的女同学刘悦身边坐下,没有坐张建和罗友俊那一桌。 “哇!肖瑶,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有两年没见了,你漂亮了好多!” “太漂亮了,我都不看认了。” “不愧是学艺术的呢。” 女生们叽叽喳喳议论,肖瑶乐呵呵的,也夸了夸别的同学们。忽然有几个男同学过来和肖瑶打招呼,接着张建亲自过来邀请。 肖瑶只好去招呼男同学们,直到近距离看曾经的男神,她心中的执念忽然消散一半。 原来肖瑶已经见过白逸衡、荀少青那样不像人间门之色的美男子,也在剧组看了好些帅哥,这时再看罗友俊,再没有中学时代迷恋。 现在一看,连剧组的男配角都比他帅一些。少女时期的迷恋始于颜值,朦胧情愫就暗自生起。 张建想请肖瑶在罗友俊身边坐下,肖瑶见还有空位就坐一坐。席间门大家聊起各自大学生活和专业,以及未来的规划。 张建学的是会计准备毕业后考公务员;余下的男生也有准备考公务员、老师的;还有医学生要多读几年;读工程类的正在实习和准备考证。 罗友俊在学的是金融,他正准备考研,MBA等专业不适合应界生考,得有商场实践作为论文的基础,但是金融研究生是开放给应届生的。 男生问肖瑶毕业后工作还是读研,肖瑶淡淡一笑:“我当然选择工作,以后再考虑进修的事。” “我记得你是学美术的,实习单位找到了吗?”张建追问。 “都干了快半年了。” 又一个男生问着实习地,看到这样的美女,男生们都想多跟她说几句话。 肖瑶大大方方地说:“在上海,我朋友介绍我去娱乐公司做练习生。” “练习生?你要明星吗!?”张建都吃了一惊。 肖瑶哈哈笑道:“没有啦,就是一个演员。” 男生们面面相觑,又有人说:“那也是娱乐圈了,听说娱乐圈很复杂的,不给副导演回扣或者不陪酒都上不了戏。” 肖瑶看了说话的男生一眼,她并不想让同学哪天在电视上看到她时认为她是潜规则出名的,于是说:“我们公司不是这样。公司的人对我挺和善,我们老板非常严厉,近乎苛刻,行程表排成996。但老板从不让我出去陪酒,我私下自己喝都不行。” 一个轻浮油滑的男生目光中显然不相信:“娱乐公司没有这么单纯吧?将来遇上了那些导演、金主还是要小心一点。” 也许这个男生是有几分好意,但是他这目光中带着一种男人对美女的想入/非非,让肖瑶浑身不自在。肖瑶觉得他那意思就是她为了上戏而去陪导演怎么样了,心底十分不悦。 “我们老板就是大金主,只要我听公司的安排好好努力,老板不会让人欺负我的。” 又一个男生笑道:“你们老板是煤老板?煤老板投资娱乐行业,没有别的要求,只要求女演员陪酒陪夜。” 肖瑶顿了顿,想了想等她出道后,大家也都会知道,便说:“他不是煤老板。我老板赵熙在国内商圈年轻一辈里有点名气。商场尔虞我诈的事我不懂,但是赵家在这方面的家教比较严格。” 肖瑶说出这句话时,忽然后知后觉地发现,她从前还吐嘈老板周扒皮和恶魔,原来她是这么笃定他的人品,不会让她经历那些肮脏的事,他自己也不去潜规则别人。 同学们都吃了一惊,张建追问道:“赵熙,赵鸿庆的儿子?” 肖瑶点了点头,又听一个同学说起风凉话:“他们有钱人的生活你想象不到,你怎么知道他们家教怎么样?” “赵总是个有尊严和原则的男人,用他的话说:‘不会用生理上的事来决定商业判断,那很不专业;也不能用资本来逼女人跟他怎么样,那是丑男才做的事。’他确实也是这么做的,好几回有漂亮女艺人想钻他车里去,他都把人赶走了。” 张建奇道:“你这都能看到?” “看得到。”肖瑶经常坐他的车参加聚会或者去健身,遇上这种事自然看得到。 肖瑶对曾经执念的罗友俊却没有靠近的企盼,也不会感到心酸,当大家质疑她的职业和公司时,她本能就要维护,然后想到赵熙的好。 肖瑶心底生出一股异样,羞怯、甜蜜、慌乱、无措,曾经的男神罗友俊看她的眼神很不一样,她也顾不到了。 …… 优扬的钢琴声和笛声清如幽谷中流淌出了一股山泉,清丽婉转,又似春风微微拂过山谷,让人为之神爽。 书颖终于谈到最后一个音符,做了一个深呼吸,她的钢琴水平是业余中的业余,现世时在少年宫学过几年,穿越的角色小时候学的是电子琴。 书颖嘟囔着:“怎么练都没有你弹得好。啊……我弹琴还不如蟒,接受不了。” 蟒原来没有手,他化形长出来的手指比她天生的手指更灵活,她不服气呢。 白逸衡轻轻一笑,走到她身后,一只手还拿着碧竹笛,一只手抚着她的肩膀:“那你要不要再练一会儿?” “不练了,不练了,手都抽筋了!”书颖揉着自己的手,“还是刷剧去吧。” 书颖站起来伸了伸懒腰,她的假期生活闲中带忙,上午去健身了,下午画了一幅画,晚饭散步后就在练琴。 白逸衡揽着她回卧室去,长长的睫毛垂下,看她好一会儿,说:“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啥事?” “我们去京里过年吧。” 书颖愣住了,因为她知道他的身份,所以还没有想过到京城去过年的事。白雪峰上他上个身份的养子,白逸衡在经济上、社会地位上完全独立,他们不去京过年,白雪峰应该也命令不了白逸衡。 “是白家想要我们去吗?” “我虽然常住杭州,但是我现在这个身份‘小时候’毕竟是京里上学。按照人间门习俗,我得带着你回家。” 白逸衡顿了顿,又说,“雪峰知道我和常人不一样,但是张苪不知道,张苪的娘家人也不知道。过年去亲戚家吃顿饭能解决的事,就不用弄得更麻烦。还有逸年要明年才能毕业回国,我不带你回家,白家就比较冷清。凡人人生短暂,转眼间门,我这个‘好儿子’和‘好父亲’人到中年。” ——他又能看白雪峰几年呢? 上回书颖过生日时,白逸衡也没有请白雪峰的岳父、大舅子、小姨子,毕竟书颖是个小辈。虽然有亲戚名份在,实际上白逸衡自己跟他们没有亲厚的关系。当时张家的小舅作为张家的代表来了。 白逸衡刚被“领养”时,张苪不太理解。张苪看到丈夫总是“偏心”养子,还怀疑他是丈夫外面的私生子,张家人为此找了白雪峰闹了一通。 当时以去山庄养老为名还未彻底让上一个身分消失的白长卿才出面说明,白逸衡是他的亲侄孙。后来张苪为了弥补他,也弥合与深爱的丈夫的感情,待他都很好。但是白逸衡和她娘家就不太亲近了——也没有必要太亲近。 “其实,你从前很疼爱你的人类养子吧?”书颖抬眸打量着他的神色。 白逸衡眼神悠远,回忆往事:“我‘上辈子’年轻时当医生,遇上过很多人。雪峰从小是个孤儿,他七岁时跟了我,小时候很可怜又很机灵,我很喜欢。鸿庆的父亲是我当时的同事,受到一些风波冲击失去双亲,我收养了他。建国的父亲是烈士,是一个让我尊敬的凡人,他母亲是工人,死于锅炉爆炸。” 书颖脑子转得快,奇道:“你未婚男人的身份能收养三个孩子?条件不符吧?” 白逸衡咳了一声,神色有一分尴尬,默然一会儿,才说:“是我的徒弟‘周小莹’扮作我的……妻子。” 书颖果然吃了一惊,她不由得想起原剧情后期一直回山闭关的周小莹回到人间门社会。周小莹第一次见到她时露出的厌恶远远超过荀少青这种小打小闹。 书颖想到小蓝说过,这部很多读书想给女主寄刀片,周小莹厌恶她也很正常。原主听信刚刚认识的乔墨三胡言乱语,也不去看白逸衡对她用情至深。她真的依从乔墨三的话骗了白长卿入‘天魔七煞阵’,白逸衡还为了救她舍了一身道行。 “颖颖……”白逸衡拉着她的手,“你别乱想。进入现代社会难免失去很多自由,小莹才扮我的妻子。我们都是妖,就算别人看我们在同一间门房留宿,那都是假象。” 书颖掐了他一下:“这么重要的事,现在才告诉我!” “我觉得那是‘上辈子’的事,不重要。” 书颖哼哼一下,看他是真有些急了,才不想在这个话题上作下去。她这时作得严重了,以后白逸衡见了这个徒弟会态度大变,引起内部的矛盾。 “不谈这个了。既然要回京过年,你还是准备一些礼品吧。” 白逸衡松了口气,冲她讨好地笑:“我直接向补品店订了,货送到北京家里……” 二人回房的时间门尚早,书颖正横躺在主卧套间门的私人起居室沙发上刷剧。 新款的数字液晶电视屏幕上播放着一部赵丹妮出道时演的仙侠剧。 赵丹妮的颜值自然无可挑剔了,但是这是一部男主视角的仙侠剧,男主有点小瘪三的性格,书颖就不喜欢了。 “男主太丑了,根本就配不上丹妮!” “丹妮居然爱他至死,太受不了了。” “男主一副我很帅的样子真的好讨厌!” “他居然亲丹妮,不可原谅!” 白逸衡放下一本医学杂志,看向膝盖上的女人,温言道:“不爱看就不看,你咬牙切齿掐我干什么?” 书颖奶凶奶凶地闹着:“我就掐你了,怎么样?你是豆腐做的吗?” 白逸衡无奈地摇了摇头,书颖爬了起来:“现在还早,要不你变成蟒扮乌龟玩儿,好不好?” 白逸衡凤目眯了眯,起身就往里间门去,书颖嘤嘤一声叫,扑上去抱住他的大长腿。 “长卿~~” 白逸衡看着腿上的女人,轻轻摇了摇头:“当一个斯文秀气的淑女不行吗?” 书颖嘟嘟嘴说:“可是人家就想玩没有玩过的……” 白逸衡拖起女人,严肃地说:“颖颖,你没有修炼过,跟我修炼好不好?” “我说了我不练!”白逸衡劝过她很多次,可是书颖总是推辞。 白逸衡默然好一会儿,说:“你有没有想过,你如果几十年后就要死了,不足以让我看破,我可能会跟灵歌一样。” “什么?”书颖惊呆了。 白逸衡目光幽冷:“为了保住你的命,除了让你修炼一途之外,就剩下吸无辜的精气度给你续命。” 书颖不由得退后一步,咽了咽口水,对这个可能性感到一丝寒意。 书颖摇着头:“长卿,你心地善良,一直修炼正道,不会做这种事的。” 白逸衡勾了勾嘴角,看她的眼神带着些许邪气:“白娘子比贤妻良母还贤妻良母,但她还水漫金山。妖拥有人性,但还是妖,力量本质跟人类不同。为了让你活着,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书颖不禁想到原著中原主临死前白逸衡冒着重伤用两千多年的修为来救她。为了让她活着,他自己两千多年的修为都可以不要,何况是用别人的命来为她续命。 人类尚且自嗟:【人生苦短,岁月不饶人。】 对于妖来说,人类的寿命如昙花一现,他等了一千年只有几十年相伴,他真有可能黑化,激出蟒的凶性。 “我……我怕我笨,学不会。” “你不笨,有我教你,一定能学会。” 书颖觉得有些沉重,忽说:“那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好好跟你学。” 白逸衡凤眼蕴含着精芒,喜道:“你什么要求,我都可以答应你。” 书颖沉吟片刻,抬起头看着他:“我就算修炼了,也不知能活一百年、两百年,还是五百年、一千年。我到时候若过不了劫数,真的缘分已尽,你好好面对新的阶段,飞升仙界。” 白逸衡默然半晌,叹道:“那时纵我想改变,也无能为力了。” 书颖心想:如果到时候我被雷劈得粉身碎骨,他确实无能为力,伤害无辜或伤害自己都没有用。几十年的时间门,不够他放下她,但是几百年时间门,夫妻也进入了非常平淡的时期了。 …… 首都机场通往市中心的公路上。 书颖和白逸衡坐在一辆出租车里,她正饶有兴致地看着车窗外的景色,叹道:“到三环路了……” 书颖穿越前在北京念大学,不过这个时空时间门还在2013年初,她是2015年上大学的。 这个时空的世界和她穿越前是有一点区别的,她在杭州就有所体会。她穿越前就是杭州人,所以可以发现一些细节的东西。 白逸衡正说等安顿下来后,带她到处走走,书颖的电话响了起来。 “大仙这时候有啥事?” 书颖接起电话,就发现这货今天有些不对劲,书颖说:“你干啥坏事了,吞吞吐吐的,一点也不干脆。” 电话中传来肖瑶弱弱的声音:“我……我昨天高中同学聚会时见到从前那个校草了。” 书颖来了精神,掩耳盗铃一把推开自己老公,完全忽略了某妖的耳力不是凡人可及的。 “约吗?” 电话中的声音明显高了几分贝:“约啥约?我是那种人吗?” “真忘不掉就别太矜持了,有花堪折直须折。” 肖瑶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昨天见了他,除了一些回忆之外,我找不到那种感觉了。” “难道帅哥发福了?他家破产了?” 另一边的肖瑶坐在自己房间门窗台书桌前,看看小区已经挂着一串串的红灯笼,可是她的心生出一分孤寂。 “我……我好像喜欢上一个人。我真的没有想过,可是回家之后,只要别人问起我的工作、生活,我满脑子都是他。我以前觉得他不好,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又觉得他挺好的。” 肖瑶一腔的烦心事想找个人倾诉,才打给书颖,她们之间门没有那么多的隔阂。当初书颖谈恋爱,就“一身婊气”大大方方承认,还能说自己靠美貌让白逸衡倾倒无法自拔云云。如今在肖瑶看来,书颖相当剽悍了。 书颖嗯嗯一会儿,说:“如果真的很想很喜欢,只要他没病,公司又允许,就上呀。这年头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有些男人看着高冷,可能实际上是个小甜甜呢?” 肖瑶听到书颖这一句忍不住笑了出来:“白警官是你的小甜甜?” “啊,他当然是。” 肖瑶平时大咧咧,这时又不自信了:“他不喜欢我怎么办?” “你现在这个年纪,这个相貌身材,有几个男人会不喜欢你?当然,攻略男神还是要讲究策略,男人一方面慕强,另一方面也有个人英雄主义的需求。所以,第一、认真做事业的女人最有魅力;第二、在合适的机会里要茶一点、莲一点……” 肖瑶听了书颖这些“经验之谈”觉得有些道理,生出些信心。 “你就不问我喜欢上了谁?” 书颖哈哈笑道:“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开心就好。如果事成,你总会带他来给我认识。” 书颖鼓励了几句才挂了电话,白逸衡抱胸看着她:“你教肖小姐怎么追男人,你还是个军师?那你说的那些诱敌深入、欲擒故纵之类的,有没有用我身上?” 书颖翻翻白眼:“咱俩怎么回事,你不知道呀?你约我第一次看电影就一点也不浪漫直接表白了,我糊里糊涂就答应了。” “就是纸上谈兵?” 书颖哪里会承认:“我是英雄无用武之地!要不,你找一个帅哥让我试试,你不许吃醋。” …… 书颖去过凤凰山的别墅,当时只有一个感觉就是“大”,但是见到白逸衡在京置办的四合院式的房子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稀缺资源。 位于市中心,改建的两个三进院夹着一个四进院,里面房间门纵多,拥有大型地下车库,在这个时间门段估计也要三亿以上了。 中间门的四进院四合院是白逸衡、荀少青、赵丹妮住的,左边是白雪松一家三口在京住宅、右边是荀建国一家三口在京住宅。 白逸衡作为家主住在中间门一个单位的四进院,因为他在家喜静,就住在四进院后罩房,房屋也建了两层,空间门十足,院里筑了假山、挖了鱼池,院两旁栽了银杏等植物。 外面三进院则是荀少青、赵丹妮和周小莹住的,周小莹久在山中闭关,也不定什么时候会出山。二进院就留给赵家人住,因为赵家在上海发展,在京的时间门少。寻常出差时间门紧,赵鸿庆也不会来,如果时间门宽裕一些,他们才会来。 白逸衡上个身份在京呆过很久,为了养子们的前途,让他们在京里上学,所以才在京里落户。但是他仍然不喜欢京里的天气,也存有一分遇上叶书颖的心,这个身份一毕业就回到几百年前长住的杭州。 “这里更像你的家,你在凤凰山一年也住不了十几天。” 白逸衡笑道:“一年能在京住一两个月,不是上课就是研讨会、报告会。什么人都不想见或者炼功时可以去凤凰山。” 书颖跟着白逸衡回家,张苪和李燕铃(荀少谦母亲)早已经带着两家的佣人一起打扫过了。 到了后罩房,一楼大厅堂、厨房、餐厅、茶间门,二楼卧室、起居间门、衣帽间门、小书房,东厢房摆着诸多珍藏的古玩器具、金玉摆件;西厢房存放着古籍字画,隔着一间门颇具古韵的书房。 书颖跟他到了二楼,站在阳台上拥有一片极佳的视角,俯瞰着这一带一片四合院的屋顶。 “逸衡,人间门如此多娇,你会不会舍不得闭关修炼?” “山里的生活寂寞了许多。我蜕去蛇身两千年来也从来没有遇上这样有趣的时代,而且这个时代刚好有你,所以我特别珍惜。我不知道哪一天会厌烦,觉得需要回山修炼。” 书颖脑回路却奇特:“现在国内哪座名山没有被做旅游开发?你们现在还怎么回山修炼?” 两人正说着,就听到脚步声,原来是张苪来了。白逸衡才带着书颖下楼相见,张苪十分热情,邀请他们今天去白家吃晚饭,还送了一些时鲜的水果、牛奶过来。 书颖道谢后欣然答应,问起白雪峰,张苪才说:“他工作太忙了,今天下午还要开会,明天才能放假。” 书颖一脸天真样:“公公那么大的领导这么迟放假?” 张苪哈哈笑道:“他算什么大领导,他只是一个医生,在京里实在不出奇!” 到了京里方知官小,白雪峰虽然是个大专家级别的医学专家,但是他们单位里同级别的人都有十几位了。若是加上别的单位,单论级别,还真的不出奇。 书颖甜甜笑道:“婆婆你太谦虚了,一定是公公能力太出众,单位里很多事少不得他。” 张苪略坐了坐就起身从一进院旁间门打通的一个防盗门回自己家了。 白逸衡带着书颖去书房看他放在这里的一些古画和现代中外名家画作,荀少青和荀少谦兄弟俩过来了。 白逸衡主动休假的时间门更早,但是他到了上海陪书颖,而荀少青和荀少青昨天才放假,也是今天才刚坐飞机从杭州到京。 可怜的荀少青,在白逸衡结婚后沦落为“二等公民”,长时间门和荀少谦挤呆在一块儿。上个月荀少谦都说他都影响他将来谈恋爱了,所以白蟒内心寂寞如雪,除了事业之外,还去找赵丹妮。 赵丹妮一心拍戏体验不同人生,没有那么寂寞,荀少青实在郁闷就去找金锦绣,吓他一吓,结果金锦绣抗议到白逸衡跟前。 书颖知道这事后,也觉得荀少青被抢走最亲的亲人后很可怜,便让步接受荀少青平时和他们一起住,就当家里多了个弟弟。 可是荀少青觉得书颖很作,受不了他们撒狗粮,就算周末时也不去他们家,这会儿才一起在京过年。 白逸衡招呼了荀少青、荀少谦在中式的茶厅里坐,北方室里有暖气,十分温暖。室内还摆放着一个加湿器,缓解北方空气干燥让人的不适感。 荀少谦谈起要和从前在京的一帮干部子弟们聚聚,因为不到过年的时节,他们大多不在京里,只有过年时人才多。 白少卿上一个身份中年时离开医疗系统从商,把养子培养成材,各有出路。 荀少谦的外祖父李家颇有地位,所以荀少谦认识的大家公子最多。而且不是那种虚浮爱嘚瑟却未必有钱的假富豪少爷,荀少谦认识的多是真正的干部或学者家的子弟。 书颖听他们聊起一些人,才知道看起来平凡的荀少谦还是个少爷,难为他一直干着粗活,接地气的样子。 书颖脱了拖鞋上了榻,倚在白逸衡身边吃着冬枣,笑道:“少谦哥,原来你还是荀少呀!本来看你单身,我想着让你跟我同学正月里相个亲、看个电影啥的,现在还是算了。你们警局的单身警察的名单、照片给我整一份呗!” 不是书颖小看自己的同学,荀少谦家里在警界和政界混,结婚对象可比从商的赵家更严格。而且,赵熙可以培养肖瑶当明星,荀少谦却不可能培养平民女在警界、政界混。 荀少谦笑了笑:“你让我做媒?” 书颖又捡了一颗梅干,点点头:“我们陈静的条件也不错的,她要是早点成家了,以后就能专心搞事业。成家立业嘛。” 荀少谦也见过陈静,笑道:“就你那同学呀,嗯,我对她不来电。你怎么让我整名单,不会让逸衡来做?” “我们家逸衡多高冷的人设,媒婆这种职业不适合他。” 荀少谦看着天花板好一会儿,指了指自己:“那就适合我?” 书颖点头,荀少谦呵呵一声笑。 荀少青看不过去,怼道:“是适合你吧!” 书颖不以为耻,笑道:“我能力强咯!听说你不喜欢女人,不然我也给你介绍一个。” 荀少谦奇怪地看着荀少青:“你……你不喜欢女人?” 荀少谦知道白逸衡和荀少青不是平常人,但是他不知道他们究竟是哪一族,活了多少年,修为有多深。 “我专注修行,才不考虑这些没用的东西!” 白逸衡瞧瞧媳妇,温言道:“不要逗少青了。” 荀少谦也转移话题:“书颖第一次来北京,吃了晚饭后出去玩玩?” 白逸衡看看外面的天色,淡笑道:“晚上估计要下大雪,还是明天白天出去走走吧。” 书颖搓了搓手:“京里有什么特色的好吃的?” “豆汁儿?” 书颖立马摇头:“我喝不了那个!” 荀少青激刺她:“哪来的千金大小姐,喝不了豆汁,前朝时皇帝都喝,你还嫌?” “我就这样!电视剧女主才会说: ‘不要吃那么贵的,我想感受一下平凡的人间门烟火’。我没那觉悟,就指望着老公有钱带我吃最好的。我这样的女人才是大多数,你们老大不小了,少看鸡汤电视剧。” 荀少青吐嘈:“逸衡还亏待你了不成?从前没有带你吃过好吃的?我辛辛苦苦地给逸衡赚钱,他怎么就娶了你这么败家的女人呢?” “那花得了几个钱?书颖不会败家的。”白逸衡轻轻笑起来,一双长长的凤眼温柔看着她,揉了揉她的头:“好,明天就去吃好的。” 忽然脚步声响,来了一个年轻的长发女孩,她走进茶厅来,说:“大少爷,很快可以吃晚饭了。” 荀少谦和荀少青起身回右边隔壁的荀家,逸衡和书颖带了给白家的过年礼品一直出了两进门,到了一进门的院子。一进院左边打通了装了一道门,穿过这道门就是白家了。 这道门是防盗门,但也只有自家的亲人和佣人会穿过这道门。家里的每个墙角都安装了监控,白逸衡、荀少谦、荀建国都是警察,几乎没有人能偷白逸衡书房里的古董和字画。 白家虽然只有三进院,占地也没有比四进院小多少,二进院的右厢房给女佣住着,正屋则楼上是白逸年的房间门。 白雪峰刚刚回家,已经迎在二进院了,笑容可掬:“逸衡、书颖,外头冷,快进来!” “公公,你怎么在这儿,我可当不起!” “怎么会当不起?今后都是一家人了,你头一次回家,我才迎一迎你。往后再回家来,我就在屋里动也不动。” “那正是一家该有的样子!” 白逸衡咳了咳,才叫了一声“爸”,白雪峰怔了一下,说:“回家多住几天,有什么需要跟……你妈说。” “明儿年三十,我和颖颖要出去逛逛,可以买一些。” 张苪带着张阿姨做了一大桌的菜,寒暄洗了手之后,按照长幼入了座。 张苪招呼了张阿姨和她的女儿:“张姐、语涵,你们也坐下吃吧。都快过年了,就放松一些。” 张阿姨和钟欣悦才在下首坐了,张苪给书颖介绍说:“这是张阿姨,是我爸老家的一个远房的侄女儿,在我们家七年了。这是语涵,是她女儿,她大学是念护理的,现在在北京一家医院实习。” 书颖冲她们礼貌地问候:“张阿姨,语涵,你们好!” “少奶奶,你好。”张阿姨腼腆地站起身,钟语涵后知后觉起来。 “不用站起来,快坐吧。你们叫我书颖就好了。” “那怎么行呢?”张阿姨连忙摇头。 白雪峰淡淡一笑,道:“还是叫少奶奶吧。直呼你名字,等于直呼逸衡的名字,这就乱套了。规矩还是要守一点的,大家都方便。” 书颖愣了一下,白逸衡拉了拉她,解释道:“这是白家的规矩。” 书颖听说她们是张苪的远房亲戚,才和气一些。既然这是规矩,她也没有必要质疑。 张苪笑道:“快吃饭吧,不然饭菜都凉了。” 吃晚饭时,外头寒风呼啸,沙沙下起了雪籽,稍过一会儿就落下片片雪花。 一家人在温暖的室内品尝美酒佳肴,其乐融融,书颖转头瞧瞧屋外的雪花不由得勾起嘴角,淡淡笑了。 “书颖很喜欢下雪吗?”白雪峰忽然问。 书颖嗯了一声:“下雪特别浪漫,但我很少能凑上放假时下一场大雪的。” “在北京就能凑上了!明儿让逸衡带你去看看雪后的故宫。” 书颖喜欢下雪,才会去看白雪下的故宫,柯南体质又作用了一遍。书颖现在要是知道自己的柯南体质又多了一个证据,她打死也不会去。 书颖兴致盎然的样子,忽问白逸衡会不会拍照。 白逸衡:“手机拍还是数码相机拍?” “单反。” “跟孟涛学过一点点。” “孟涛是给案发现场拍照吧?”书颖赏他一记白眼。 “不然呢?”白逸衡摊了摊手,歪了歪头看着书颖,“都是拍照,没有什么区别。拍照又不是什么高门槛的学问。” 书颖暗自好笑,跟白雪峰和张苪说:“爸妈,你们看,逸衡就是一个钢铁直男,没有一点浪漫的情商的。” 第43章 现代男白蛇(43) 张苪挽着书颖的胳膊, 笑道:“钢铁直男也没有什么不好,没有那么多花花心思。逸衡从小就是最优秀的, 读书跳级, 他的目标很确定、很直接,一切进度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不会被任何事打扰。你不知道我们世交家、同事家还有逸衡自己的老师同事家多少女孩子喜欢他, 可是他说不行就是不行,真是钢铁直男。” 书颖呵呵笑着, 说:“这倒是,专一、有责任感、有爱心这一点随公公, 你们教得好。” 白逸衡暗自笑了笑, 他和白雪峰之间特殊的父子关系,当也不知谁教谁。 四人在客厅聊了一会儿天, 书颖对时尚的眼光超越十年, 如果探挖一下原剧情原主的职业生涯,还能超前一些。 书颖就跟张苪聊起时尚穿搭和化妆,张苪虽然四十多岁, 可也是女人, 两人相谈甚欢。 八点半时,白逸衡带了书颖返回,外头假山的雪已经积了一层,在夜色中映着灯火莹白发亮。 书颖洗了澡之后, 拢着浴袍站在窗玻璃前看雪, 白逸衡从她身后抱住她:“有这么好看吗, 还不休息?” “就是好看呀,颜色跟你很像。你是雪一样的美郎君呢。” 白逸衡俯身垂头蹭她的颈,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香味。 “颖颖也好看。像玉雕的美人。” 书颖乐呵着, 白逸衡见时机正好,覆着她的手,柔声说:“我教你练气入门的吐纳,好不好?” “啊?” “你之前答应我修炼的,要说话算话。” “难不难?” “入门而已,能有多难?”白逸衡拖着他走进屋里,上了床榻,嘱咐,“你只要进入冥想的状态,随我的节奏呼吸,然后用心去内窥自己的灵根。” 书颖见推辞不了,只好依言盘膝打坐。书颖是个能动能静的个性,这时受他有催眠之力的指令行动,也一下子就平静下来,随着他的节奏调息。 初时不习惯他的指令节奏,气息有些滞涉,过了不知多久,顺畅起来。她像是看到了一株发着银白色的光的“小豆芽”,它好像也跟着她一起呼吸似的,这种感觉十分奇妙。 虽然夜里下了大雪,但是京城的交通部门和社区很给力,一大早就开始扫雪除雪,马路上午时就通了。 书颖穿了保暖又简便的军大衣式的长款厚羽绒服,头上还带着貂皮内衬的护耳帽子,护得严严实实出门。 今天是除夕,只有半天开放故宫。书颖和白逸衡才进入大门,古朴大气的极纯极艳交相辉映的美景迎入视野。 王朝时代的帝王之威已成过去,可是白雪红墙琉璃瓦、琼楼玉宇,过了六百年依旧美得让人心碎。 书颖本来由白逸衡扶着,以免她站着积雪上滑倒。 书颖因为太和殿的壮丽大气的背景,就非要让白逸衡给她拍照,她就往上爬去,一边脱下了帽子、手套,让自己看着潇洒一点。 “你小心一点!” “知道啦!” 书颖在现世时空里去太和殿玩时,中间的台阶已经围起来不让进去了。这个时空不知是时空差异还是年份早些,游客还能走中间的台阶。 书颖觉得这个机会不常有,也许过几年,这个时空也不能走中间了,如今在这里拍些“到此一游”的美照也成今生绝响了。 就算书颖现在成为了真正的豪门阔太,哪怕花起老公的钱来大手大脚,但是在公共资源上,她是绝对的平等思维。她从来不觉得当这里被围起来不开放给游客进入时,自己会因为身份有什么特/权进去。 “拍漂亮点!这跟拍死人不一样!”书颖摆出姿势提醒一下第一次给活人拍过照的某法医。 白逸衡调节着单反,叹了口气,嘱咐:“大过年的,不要说不吉利的话。” 相机已准备好,他才聚焦着镜头下的女郎,捕捉时光下她美丽的片段。 书颖臭美,指挥着他到对面台阶拍个远景,把背景大气一些。 书颖看着镜头换个姿势,忽然脚下一滑身子向后倒,她本能想得到平衡往前用力,脚下跟着动起来,没有想到这一脚也滑了。 书颖整个倒在中间的浮雕上往下滚,她慌乱中想要攀住什么制止打滚,可是仍然往下滚去。 只觉得天旋地转,寒冷刺股,呼吸都困难了。 白逸衡看到这个情况惊呆了,她跌倒的一瞬间,他站在远方根本来不及制止。大庭广众之下也不能结印用法术,就算他会用结界阻止别人看到,可是等他布好结界,书颖早就滚得欢了。 “颖颖!”白逸衡用超越短跑冠军的速度跑到了太和殿的台阶下,只见那早已经是一个大雪球了。 白逸衡慌张之下,飞速刨开大雪球,才看到了冰雪覆盖下的容颜。白逸衡探了探她的鼻息,她忽然猛咳一声,然后大口大口喘着气。 “好晕呀……”书颖的眼睛一时之间无法聚焦,只从模糊的影子上判断眼前的是白逸衡。况且她出这种倒霉事时,第一时间到她跟前的一定是白逸衡。 “你别乱动!”白逸衡将她身上的雪全部刨下,检查她的身体。 “你流血了!”白逸衡发出她的手指,手掌都有划破的小伤口,但是由于天冷,伤口的血凝结得快。 白逸衡再细查她身上有没有骨折或内伤,好在那浮雕表层积着一层不薄的雪,雪质松软,她虽然滚了雪球,身上倒没有重伤。 白逸衡搓了搓她冰凉的脸,拍到她发上的雪,将帽子盖在她头上:“怎么就这么容易摔倒,你确实应该多锻炼了,练一练手脚才能更灵活。” 书颖这时缓过来,头没有那么晕了,委屈地说:“我这种精通美术和数钱的人绝对心灵手巧,绝对不是小脑发育不良手脚不协调的人。” 白逸衡握着她的手背,温暖传给她,看到那手掌的伤口虽知仅是皮外伤,他也有绝对的信心治好,可仍然心疼不已。 “你还说呢,你是摔倒的‘惯犯’了!从前在青城山摔,如今天到故宫也摔。” 书颖暗想:青城山那回摔倒的可不是我,醒来的是我而已。 “我已经很小心了,可我就是很倒霉!青城山那回,突然就有一股龙卷风一样的力量,我能怎么办?这回……唉,一言难尽。” 有人从台阶上滚下来成了一个大雪球,这个激动人心的画面被游客看到,很快有人报告给工作人员。 就有两个保安马上跑过来安抚他们,并说救护车马上就到,请他们放心。 “不,不,我不要去医院!” 保安甲看到她的手:“你已经流血了,伤口需要处理。” 保安乙抬头看她滚雪球的痕迹,建议:“还是做一个全身检查的好。有些内伤,表面上看不出来的。” “不要……” 白逸衡这时觉得保安说得有道理,他长期从事法医工作,也遇上过那种死者。他们因为意外内出血或内部的伤,受伤之初觉得没有大碍,可是过了几天却突然暴毙。 “既然叫了救护车,就去吧。” “过年去医院不吉利……” “身体更重要。”白逸衡这时格外霸道的决定了。 书颖处理了手上的外伤后,做了别的检查,甚至因为白逸衡不放心,让她照了一个全身的CT。 虽然除夕的病人相对较少,可做完这一切检查也已经一点半了。 本来想在中午吃顿好的,但是这个时间段,想去的店都不招待新客了。 两人在医院附近吃了一碗炸酱面打道回府,因为她手上有伤,回屋后还是白逸衡侍候着她脱下外套、帽子。 白逸衡将外套挂在门口的架子上,书颖忽听包里的手机铃声响起就拿起包翻开,忽然包中爬出一条白色的“小蛇”。 书颖忍不防吃了一惊,包啪得掉在地上。 “蛇呀!逸衡,你同类……”书颖反应过来才没有了害怕,她现在不是怕蛇的普通人,蛇毒对她都不起作用了。 白逸衡终于感受到了一丝异样气息,就见地上盘坐着一条雪白的“小蛇”。 白逸衡定睛细看,好半晌才笃定地说:“这是条小冷龙。”他活了两千多年,母亲也属于真龙遗脉,自然认得冷龙。 “冷龙?!” 那条小冷龙往书颖爬近,脆糯地叫道:“妈妈~~” 书颖呆住了,又转过头目光复杂地看着白逸衡,控诉道:“你这骗人的风流蟒!这是你跟哪条野蛇的私生子?现在骗了我来‘喜当妈’?!” 那条雪色的小龙转头看看白逸衡,往他的方向一跳,欢快地叫:“爸爸!” 书颖听了这声爸爸更觉世界疯逼了:“果然如此!骗子……骗子……” 书颖说着白逸衡骗人,又想到原主的剧情记忆不能窥原著全貌,她才会被骗。谁说二婚的妖就不能做出深情款款的样子了? 白逸衡忙摇头:“我没有!” 书颖不信,指着地毯上乖巧地交握着小爪子搞不清状况的雪白小冷龙:“你看看,它长得跟你多像!完全就是一个小号的你!你还不认!” 还别说,那小冷龙的颜色确实和白逸衡色号相差极小,白逸衡觉得百口莫辩,才转而问小冷龙。 “你这小鬼,怎么乱跑到我们家,乱叫爸妈?” 小冷龙看白逸衡冷着脸,忙摇了摇头:“我没有乱叫!她就是我妈妈,你就是我爸爸呀。爸爸法力高强,要不是我身上流着你们的血和精气,我跟在你们身边,爸爸怎么会没有发现?” 白逸衡沉吟一下,觉得有道理。如果身边一直有别人和别妖的气息,他不会没有察觉。他习惯了书颖的气息和自己的气息,才这么久都没有发现。 书颖盈盈美目瞪着小冷龙:“我根本就没有怀过宝宝,也没有下过蛋,怎么可能生出你这样一条小蛇出来?” 小冷龙退后一步,到了白逸衡的脚边:“爸爸,我真的是你和妈妈的孩子,妈妈怎么不认我?” 白逸衡轻轻叹了口气,对书颖说:“你别急,冷龙是灵族,不是你想的生宝宝或者下蛋产生的。” 白逸衡说着蹲下伸出手去,小冷龙跳到他的手上,白逸衡像抱小奶猫一样温柔地抱起了它,手指轻轻抚了抚它的小脑袋。 “爸爸~~爸爸~~”小冷龙欢快地叫着他,一副父慈子孝的画面。 书颖见了都不禁想:果然是教导过好几个徒弟、养大三个养子的白长卿,果然是贤夫良父的样子。 白逸衡走到书颖身边,书颖难免好奇地瞧瞧,又觉得这小冷龙挺可爱的。 白逸衡一双清澈凤目微垂看着它,竟是宝相庄严,那温柔的神色像是上天对苍生的一抹垂怜。 “小家伙,你从哪里来?” 那小冷龙说:“我是故宫里的一个龙灵,以国运龙气为基,常年寄居在太和殿外的龙形浮雕上。我修得冰雪之道,今天正逢冰天雪地,天助我之时,便以妈妈之气/血、爸爸之阳/精化出了身体。” 书颖看看自己身上的伤,好半晌才问:“你以我之气血化出身体,我好像理解了;可是以他之阳/精,我理解不了。他没有那么变态……也不可能在故宫随便小便……” 小冷龙仰着头呆呆看着书颖,由于它实在太小,两只眼睛像两颗黑色的小珍珠一样。 白逸衡连咳两声,她说话的内容颇有画面感,所以他又忍不住揉了揉额头。 “颖颖,不是这个意思。他是说有你的血为引,你身上也带有我的……灵力、精气。” 书颖才好奇地低头看那小冷龙,喃喃:“我流点血就能半天时间长出这么一条小龙出来?电影中克/隆也没有那么快……” 书颖伸手抱过小冷龙,她仔细捏着它的小爪子看看,又拎起它的尾巴瞧瞧。 “就算在培养皿中,细胞分裂也没有这么快。再说了,如果是依照我的基因长的,那怎么也是人。按照你的基因,也没有道理有爪子!”书颖转过头一脸认真地看着白逸衡。 白逸衡:“……” 书颖食指在小冷龙的脑袋上一戳:“你个小虫豸!你是不是看我们家有钱,强认爸妈?想过上富家少爷的生活?” 小冷龙一下子蹦到白逸衡怀中,小爪子抓住他的毛衣:“爸爸~~我怎么跟妈妈说不清楚?妈妈不喜欢我,她是不是想扔了我?” 白逸衡无奈叹了口气,说:“你妈看到的世界跟我们看到的不一样,这是一件她不容理解的事。好好跟她说,她会相信的。” 白逸衡看着书颖无奈地笑了笑:“别的人想要一条灵龙都没有这个机遇,你倒好,居然还不认。” 书颖才说:“我也没有说不养它。” 白逸衡微笑道:“这是故宫出来的龙灵化成,是吉祥灵兽,而且修成冰雪之术,实力可不小。在它化形之前跟着你,都能忠心护母,我倒也放心多了。” “这么小一条,实力不小吗?” 白逸衡笑着关了后罩房的监控后放出了小冷龙,只见小冷龙一蹦飞到了空中,张开了嘴,院子里的冰雪全被它吸了嘴里。院子、假山、水池、屋檐的冰雪都消失无踪了。 “哇!!”书颖不由得惊呆了。 小冷龙忽然朝假山一喷,十数道冰柱齐出,钉进了假山之中。 小冷龙飞回了白逸衡怀里,得意地说:“爸爸~~这只是小菜一碟,地方太小,我施展不开。” 书颖见识了这一手,心头大动,说:“逸衡,那就养着这孩子吧!不过,得喂它吃什么?牛奶?猫粮?老鼠?” “他是由你的气血化成的,估计……你喜欢吃什么,他就喜欢吃什么。” 书颖想了想,笑道:“可不巧了,今儿要去婆婆那吃年夜饭,咱们这儿不烧晚饭。” “不行!我要吃满汉全席!” “哎呀,真是败家娃,养不起,养不起!” “爸爸~~” …… 书颖和白逸衡去白雪峰家吃了年夜饭回来,便以他们晚上会饿为由,打包了好些食物回来喂了小冷龙。 小冷龙欢脱地吃了一道她爱吃的鲍鱼,然后又拿了一道炒腰花子试它,它吃了一口就吐掉了。 “这啥东西,一股子尿腥味!”小冷龙跑出屋去用雪“漱了口”才回来。 书颖喃喃:“还真随我?” 白逸衡呵呵一笑:“说了是你亲生的。” 书颖听到“亲生的”三个字,看到跑回来的小龙就顺眼多了,喃喃:“这孩子可怜,大过年的也没有身新衣服。我去给它做一身吧!” 书颖兴致勃勃跑上楼去,翻到自己的小工具箱,拿出皮尺去给小龙量尺寸。 白逸衡看着书颖跪坐在地毯上,指挥着小龙“站直身子”、“伸开前爪”,她细致地量着他有多粗、有多长、前脚和后脚之间的距离。白逸衡不禁没眼看,捂住了眼。 临时来京也没有带布料,书颖在白逸衡的衣帽间翻了翻,找出一条羊绒围巾裁剪缝制了一件衣服,款子倒像是狗狗的连体衣。 正月初一,一大早,才睡了五个小时的书颖就给小龙穿上了连体衣,白逸衡有些看不过去。 “颖颖,这是冷龙,它不怕冷的。” “妈妈,爸爸说得对,我不怕冷。”小冷龙扯了扯自己的衣服。 书颖点头:“我知道你不怕冷。可是男孩子从小要保护自己,怎么可以光着屁股到处乱跑?” 孩子他爹和孩子都不禁惊呆了。 一早荀少青从他的屋子过来问候,见到这样一条小冷龙大吃一惊,忙问哪里冒出来的。 白逸衡才解释了这小冷龙来历,荀少青像是看到ET一样看着书颖。 “灵异事件的柯南体质,果然分分钟验效!” 正逗着娃的新妈妈一愣,说:“不是……我不是……我没有遇上妖魔害人呀,就是游了一趟故宫,顺便……‘生’了个孩子。” 荀少青反问:“旁人也去故宫,她们怎么生不下来?你头一回去就带它回来了。” “真不是,我去刚好下雪易滑,太和殿外中间的过道难得开放……” “什么难得开放?” 书颖默然,咬了咬唇,反应过来这个时期和她穿越前的时间不一样。 荀少青切了一声:“柯南本南了吧?” 书颖这时虽然喜欢了小冷龙,可是更被坐实成“柯南”,心中才有些懊恼。她要是知道这样,绝不会像个刚进城的乡下村妇一样非要拍照留念。 荀少青朝小冷龙招了招手:“过来叔叔这里!” 小冷龙见父母没有反对,才跑了过去,荀少青虽然爱怼书颖,对孩子倒是极喜欢。 “他叫什么名字?” 书颖看着小龙的颜色:“小白?” 白逸衡断然道:“不行!” “白雪?” 荀少青道:“白雪公主吗?” “白冰冰?” “也是女人名字。” “白凌?” “你要赐死它?” “白子轩?白睿轩?白浩然?” 白逸衡放下茶杯,不发言不行了。 “叫叶慕白吧。” 书颖喜道:“随我姓呀?” “姓本来就从女。”白逸衡也是随母姓,母亲白曬。 书颖觉得要是她生出一个人类宝宝抱到父母面前,宝宝还姓叶,他们得高兴坏了。父母虽然从不怨恨她为何不是男孩,但是没有老一辈的人不重视下一代的冠姓权。 荀少青在这小坐后,白逸衡、书颖、小龙一家三口就去白家蹭吃蹭喝。小龙躲在书颖的包里,趁人不注意时跑出去玩儿。 正月初一,既没有工作,也不用走亲访友,书颖和白逸衡陪着白雪峰、张苪在右厢房打麻将。 钟语涵正在厨房为他们榨苹果汁,看着破壁机运转着,她的一双眼睛闪烁着嫉恨神色。 张阿姨丧夫十年,没有了依靠,后来还是张苪父亲的堂弟看她们孤儿寡母的,听说白家要请个新阿姨才介绍过来的。原来在白家长做的阿姨做不动了,回家养老去了。 白家在报酬上没有苛待,并且包吃包住、有独立的房间和卫生间,张阿姨感恩白家给她好工作,一直兢兢业业、规规矩矩。 但是钟语涵在老家上高中三四年没有人就近管着,张阿姨怕女儿委屈零花钱上尽己所能。假期时,还能接女儿来白家小住。 钟语涵见了白家这样的富贵,难免动心,她想:她要是成为这家的儿媳妇,当上真正的女主人就好了。 而她在高二的暑假里第一次见到了白逸衡就爱上了他,但是后来数年,钟语涵一年也难见上他一面。 这么多年,钟语涵也听说白逸衡虽然不是白雪峰的亲生儿子,可是他的亲叔公是千代集团的当家人“白长青”。正是白雪峰的养父,他比白雪峰更有钱,并且大部分的财产都留给了这位唯一的近支血裔。 钟语涵并不认为自己还不如一个艺术生,叶书颖也是平民寒门子弟。而她钟语涵至少还是张家的远房亲戚。 钟语涵知道厨房有摄像头的盲区,悄悄取出一个小瓶子摇了摇,倒入一小滴东西到一杯苹果汁里。 小冷龙叶慕白本来是来厨房偷吃的,钟语涵进来时,他爬到了冰箱顶上。他悄悄往下偷看时,发现了钟语涵这一波骚操作。 小冷龙再天真也不会认为钟语涵这偷偷摸摸是干什么好事,给果汁里加什么好东西。 钟语涵端着果汁进了棋牌室时已经一扫阴霾,堆满笑意:“果汁来了!” 张苪笑道:“谢谢你,语涵,本来让你和你妈今天歇着的。” 钟语涵回以一个温暖的笑容:“我们也不是第一次在白家过年了,这些年多亏了白家的照顾。这点小事是应该的。” 书颖见语涵和自己的年纪相差不大,笑道:“语涵以后一定是贤妻良母,当护士的特别会照顾人。” 钟语涵心生冷笑:在你眼里我就活该是当佣人照顾人的那个吗? “少奶奶,你是新主人,张主任又疼你。先给你吧。”钟语涵拿起那杯加料的苹果汁递给书颖。 书颖道了声谢,钟语涵将余下三杯递给了白逸衡、白雪峰、张苪三人。书颖正有点儿渴,打出一张三条后,拿起杯子就要喝,钟语涵眼睛就直勾勾的盯着她。 书颖脚踝上忍不防一阵刺痛,原来小冷龙咬了书颖一口。小冷龙偷摸进棋牌室报信,可是有别的凡人在场,他不便叫出来,危急之下只能出此下策。 “啊!”书颖一阵尖叫,手上一松,杯子掉以桌上,苹果汁全都洒了。 “怎么了?”余下三人吃了一惊。 “我……”书颖低头看脚,终于看到了小冷龙,小冷龙已经钻到了她的裙子下,到了她的膝盖。 “我刚才……腿一阵抽筋……” “好好的,怎么会抽筋呢?我给你按按。” 白逸衡蹲下身去看她的脚,忽然发现她的裙子上有起伏,小冷龙钻出头,轻声说:“爸爸,是我咬了妈妈。那女人给妈妈下毒。” 小冷龙的声音极低,凡人听不见,但是这时白逸衡挨得近,听得明明白白。 白逸衡目光闪过寒光,很快垂下眼睫,温言道:“没有什么大碍,兴许是坐得久了。” 白逸衡捡起那盛果汁的杯子,这时钟语涵上前一步:“大少爷,我来收拾吧,你给少奶奶看看看。” 白逸衡拿到鼻子前细细闻了闻,问道:“你加了什么东西?这香味不对。” 钟语涵一脸无辜,心中却紧张起来。 “大少爷,你在说什么?” 白逸衡叹了口气:“我没有必要跟你绕弯子。我问你下了什么毒?为什么要给书颖下毒?” 钟语涵急了,眼泪都快落下来:“大少爷,我妈虽然在白家工作,但您也不能这么侮辱人呀。” 白逸衡摆了摆手,说:“既然你不愿说,我只好带去警局化验。到时候,有毒你进局子;没有毒,我跟你道歉赔钱,你不服气也可以起诉我。” 钟语涵这时才生出害怕,若是她有了案底,毕业之后就业就难了。 “大少爷,你没有什么凭据,突然就要拿东西去警局化验,这程序不合法。” “我不亲自带去警局,我可以打个电话让值班警察过来带走,我绝对做到避嫌,不能做手脚冤枉你。”白逸衡拿起手机就要打电话。 钟语涵忙拉着张苪:“张主任,我真的是冤枉的,我不知道大少爷为什么这么说,我只是想帮忙。这大过年的让警察进家门,别人看了会怎么想白家?” 张苪默然一会儿,问道:“逸衡,这究竟……” 白逸衡说:“书颖这杯苹果汁里有一丝异样的香味,有点像夹竹桃花的气味,不细致对比闻不出来。亏得她……脚抽筋洒了,挥发得多气味浓些,我才能闻一出异样。” 书颖吓了一跳:“这个时节哪来的荚竹桃花?我才刚刚认识她,她为什么要给我下毒? 钟语涵听到“荚竹桃花”就僵住了,她正是在七八月时摘了很多荚竹桃花捣烂,榨出汁来。本来她是想用来对付一个讨厌的同学,因为那个同学之前抢了她入/党的名额。 后来传来了白逸衡订婚、结婚的消息,钟语涵最恨的人就轮不到那个同学了。 张苪让白逸衡稍等,再看向钟语涵:“语涵,我最后问你一遍,你到底有没有做?你想清楚再回答我。” 钟语涵没有想到这一切会这么不顺利,张苪这话的意思很明白了:如果她不认,最后检查了出来,那么她就保不住她了。 钟语涵才涕泪齐流,说:“张主任,我只是开个玩笑,那份量不会死人的,只会呕吐拉肚子。” 过年时上吐下泄,最容易被怀疑吃坏了肚子,或者感冒了。然后过两天,那些有毒的东西也代谢出身体,查不到什么。钟语涵就想让叶书颖受些罪,让白家觉得她事多又不祥。 白雪峰冷声道:“我们白家哪对不住你了,你要这样害人?” 钟语涵心砰砰直跳,组织起了借口,说:“我都是为了白家。少奶奶不尊重你们,谁家新媳妇这么懒的,就没见她进过厨房。而且她一来北京过年就弄伤了,明显和白家犯冲。” 书颖看着她摇了摇头:“我们南方的年轻女上班族确实不擅厨艺,厨房大多不是她们的地盘。别说大城市职场女性了,稍微乡下些的南方城镇,都很多‘农村少奶奶’。我不擅长做饭,不喜欢洗碗,但我可以请佣人和钟点工来家里帮忙。如果请不到人,我和逸衡一辈子到饭店吃饭,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钟语涵像是抓住了她的破绽,嫉恨地看着她:“果然如此,你就是一个没有一点诚心的人,你不会对白主任和张主任好的。” 白雪峰冷着脸说:“我们白家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插手了?你居然为了这样站不住脚的理由对人下毒,还毫无愧疚。” 钟语涵擦着眼泪,说:“白主任,我知道白家对我们好,所以我想白家平平安安,我希望大少爷娶个对你们好的女人。” 白逸衡冷冷看了她一眼:“看在过年的份上,也看在张阿姨的份上,我这回饶你一命。妈也辞了张阿姨吧……” 张苪倒不会非常心疼钟语涵,白逸衡夫妻在她心里自然比钟语涵重要得多。 张阿姨本来要去厨房准备晚餐,听到棋牌室里有动静,女儿哭哭啼啼,白雪峰和白逸衡语气极为严厉。 “白主任,大少爷,这是怎么了?语涵她是不是做什么错事了?”张阿姨连忙进了棋牌室。 张苪因为张阿姨是她远房亲戚,觉得丢了颜面,对着张阿姨也没有好气。 “素芬,你平时是怎么教育女儿的?她居然悄悄给书颖下毒。” 张阿姨大吃一惊:“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张苪冷冷道:“她自己都承认了,还找了一个非常可笑的借口。” 钟语涵走到张阿姨身边,拉着她的手叫道:“妈,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因为少奶奶不孝顺……” 白逸衡厉声道:“在我后悔之前,马上滚!” 张阿姨吓得跪了下来,说:“大少爷,你消消气!都是我的错……” 本来没有兴趣跟她们废话的白逸衡也不禁大发雷霆:“我没兴趣知道你有什么苦衷,我只知道她要杀我老婆!你该庆幸生在21世纪,我今生是个警察,不然你女儿死无葬生之地!现在只有两条路给你们,一、我马上报警,来调取监控和取证,钟语涵留个谋杀未遂的案底,然后你再滚出我家。二、给你们两个小时时间,收拾东西麻溜地滚蛋!” 钟语涵叫道:“大少爷,我妈辛辛苦苦在白家干了七年,你怎么可以这样呢?我下的那点东西不会要人命的,何况少奶奶也没有喝……” 白逸衡深吸一口气,说:“现在只有一条路。我若放纵你这样心术不正、不知敬畏的人,是对社会的犯罪。” 白逸衡马上打通了电话,报了警,钟语涵这时才知道害怕,扑上来要夺走桌上的杯子,还想擦去桌上的果汁污渍。那样就没有证据了。 但是她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原来是白逸衡施了小法术。张阿姨连忙去扶女儿,钟语涵忙说:“快去拿走杯子!别管我!” 张阿姨为了女儿,不得不奋起想去抢杯子,白雪峰拦在她面前:“张素芬,你想干什么?” 张阿姨怕他,跪了下来:“张主任,我会好好教育她的。一定是她误会了才会那么做。请你们饶她这一次吧。” 白雪峰摇了摇头:“不是不想饶,是不能饶。” 白雪峰也看出来了,一直给她机会,可是到了现在她还不认为自己有错,她做的事有多可怕。这样的人心才让他觉得更可怕,如果不接受教育,这个人将来才更要毁人毁己。 书颖坐在一旁的小沙发上,并不想插手这些事。“儿子”在她裙底动来动去,她悄悄按住了他,让他不要闹腾,然后偷偷到了手提包到身边,它在她的遮挡下爬进了包里。 正在这时,张阿姨朝书颖跪着,说:“少奶奶,语涵她还年轻,不懂事。她从小就没有了父亲,吃了很多苦。我求求你,请你不要毁了她的前途,你放过她吧。” 书颖蹙了蹙眉头:“张阿姨,你得知你女儿对我下毒时,你的想法不应该是跟我真诚的道歉,表示尽你最大的力量弥补吗?可你说我要毁了你女儿的前途?什么鬼?” 电子门铃响了,白雪峰看了白逸衡一眼,就去院子去开门了。 刑警队进了屋子来拍照和取证,调取了家里的监控。这时候因为叶书颖没有中毒,没有经过化验的果汁不足以抓走钟语涵,但是白逸衡出于职业习惯悄悄录了音。录音里钟语涵承认在苹果汁里下了荚竹花汁。 钟语涵这才被带走,张阿姨哭叫的撕心裂肺,又拼命地求警察放过她女儿,可是警察执法一定要走程序,怎么可能因为她的情绪而松动? 白逸衡本身也是警察系统里的,京里的刑警队的好几组人里都有他的故交、校友或同学。 带队的郎子轩就是他的校友学弟,他们收队时,白逸衡还招呼着他:“新年快乐!过年值班,你们也够辛苦的。” “白教授,没有想到还出警到你家来了。” “见笑了,见笑了。” “嫂子没事吧。” “幸好没喝。不然我也不能干等着你们来。”白逸衡招呼了书颖一起送他们到了门口。 书颖感叹白逸衡的学弟长得挺帅的,正回到院子,张阿姨一副凄苦模样走出来。 “少奶奶,你为什么不肯放过语涵?她是我唯一的女儿,你让她去坐牢等于要我的命呀。你可以要我的命,我不敢恨你,可是你放过语涵吧,她还年轻。” 书颖看着张阿姨泪流满面,将要崩溃,可是不知为何她这时没有一分的共情能力。 “我跟你女儿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素不相识,她为什么单单对我有这么大的怨恨?这很难猜吗?追求富贵和爱情是人之常情,但不能因这个去犯罪!你女儿只是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跟我有什么关系?” 书颖、白逸衡一点心情都没有了,就先回了自己的宅院,任白雪峰夫妻处理张阿姨的事。 小冷龙叶慕白从书颖包里爬出来,叫道:“妈妈~~” 书颖戳戳他的脑袋:“你一口咬得我好疼!你没毒吧?” “我是妈妈和爸爸的骨血化成,爸爸妈妈要是没有毒,龙灵本身是没有毒的。” 书颖呵呵:“我是没有毒的,不过某人就不一定了。” 第44章 现代男白蛇(44) 白雪峰夫妻却弄得有些头疼, 张阿姨为了女儿也是拼了,胡搅蛮缠地求他们, 他们不松口就赖着不走。 白家这些变故还惊动了荀家, 荀建国和夫人去安慰了白家夫妻,荀少谦则到了白逸衡家里。 荀少谦慰问了书颖,叹道:“幸好逸衡鼻子灵, 不然那毒也未必跟她声称的一样轻。五年前,我刚当刑警就遇上过一起用红荚竹桃花的毒药死人的案子。” “我当时也没有注意。” 白逸衡召唤了躲进了柜子里的叶慕白出来。 “爸爸!” 荀少谦看到这样一条雪白的却穿着红色的宠物连体衣的小龙, 情不自禁地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 叶慕白跳到了白逸衡的怀里, 白逸衡指着荀少谦:“叫少谦叔叔。” 叶慕白乖巧的叫了一声, 荀少谦说:“他是谁?” 白逸衡爱怜地用手蹭着它的身子:“这是书颖和我的孩子,叫叶慕白。他是一条灵龙, 是吉祥瑞兽。就是他发现了那女人下毒, 阻止了书颖喝下。” “龙?儿子?” “嗯。他还小,他需要长辈和朋友,才有利于他的成长。但是他也不能什么人都见, 你本来就干特案的, 见见也没有关系。” “我是说,他怎么可能是你和书颖的孩子?书颖啥时候怀孕了?我也没有听说她生产,为什么生出一条龙?你……你是龙族吗?” 小龙又跑到书颖怀里窝着,刚刚出生的小兽很依恋父母, 特别是母亲。 白逸衡简单跟他解释了一遍, 但是略过了他的因素:他是修为纯正根脚好的妖王, 他的精/气才能助这种瑞兽灵龙这么快化出身体。 荀少谦颠覆了三观,表情怪异:“跑到故宫玩,从浮雕上滚下来就生出一个亲生儿子!叶书颖, 你真是被光选中的人。” 书颖平常没有那么谦虚,这时却摆了摆手谦虚地说:“呵呵,其实没有什么,主要是……逸衡的功劳,我靠我自己是生不出来的。” 小冷龙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亲妈,荀少谦看了这娃艳羡不已。 “逸衡真是啥都比别人快一步!这么快结婚,一眨眼就有了孩子。你们连个备孕过程都不用,这个孩子也挺好照顾的。” 书颖听他这么说,也觉得别人家的娃是魔鬼,她的娃是天使。 “慕白,叫叔叔。” 小龙软萌地叫道:“叔叔好。” 荀少谦瞬间失去了抵抗力,忙伸出手:“过来,叔叔抱。” 小龙跳了过去,荀少谦兴奋地抱起他,眼神充满着父爱一样的光辉。 “太可爱了!我也好想要一个这样的儿子!” “你也去故宫麻溜地滚一下放血试试?哎呀,你的血生出来的龙会叫你妈妈还是爸爸?这样……妈妈是地表最强的男人,哈哈哈!”书颖拍着手,弯着腰魔性地大笑。 荀少谦看看娃,真的在思考这个操作性。荀少青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别听她胡说,不是谁的血都能‘生’出灵龙来的,至少你的不行。” 要是任何人的血都能‘生’,灵龙都满天飞了。 荀少谦奇道:“书颖真是被光选中的人?” 荀少青才简单解释:“玄牝之门,谓天地根。天下生灵出于母胎,生孩子当然是雌性的事。仅有雌性也生不出来,必要有父精与母血。龙灵不是普通的灵,一般的父精和母血化不出它的身体,不然天下妖魔和通道法的野心家早就‘生’了。” 荀少谦叹了口气:“就是我生不出来呗!我现在找个女人也生不出来。” 白逸衡笑道:“想生孩子就结婚正常方式生一个。我想你爸你妈会很高兴的,你也老大不小了,你爸在你这年纪时,你都会跑了。” 荀少谦一听就头皮发麻:“大年初一,不谈这些行吗?” 原来,昨天他就被父母念叨过了。白逸衡笑道:“我只是从一个医生的角度提醒你,一般来说,男人二十几岁时的精/子的活跃度和质量更高。” 书颖附和着老公:“认识少谦哥半年多了,没见你交往过女友。都21世纪了,不必忌讳,工作压力大、吸烟喝酒、熬夜都可能造成……肾不好。” “我肾很好!!”荀少谦突然对书颖吼道。 “颖颖,你不要掺和这种话题。” 荀少谦的电话响起来,原来是母亲李燕铃打过来的。荀少谦挂了电话后,对他们说:“我妈说让你们去我们那边吃饭。听说白伯伯那边还在闹,我爸也在那边帮忙。” 书颖摇了摇白逸衡的胳膊:“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白逸衡笑道:“他们混到现在的地位,又不是充话费送的,应付得了。” “就怕婆婆为难了。” “都五服外的人,不会为难。” 张素芬是张苪堂兄弟的从姐妹,张苪跟堂兄弟家亲近。张素芬丈夫在世时在张苪的堂兄弟的乡镇企业内上班,所以他们熟悉一些。 荀少谦叹道:“问题还不是亲戚不亲戚的,家里的佣人会给主人下毒,这太可怕了!要不是小龙看到了,又是一起保姆投/毒案。我们前年不是办过这种案子吗,一家四口全都被保姆毒死了。我相信伯母也不敢用这种人。” 荀少青个性要尖锐得多,直言:“哪有让佣人带着女儿住进来的?工资可以多给,规矩一定要严格。我估计那人认为自己是白家下一代的女主人了,她发现自己的领地被别人夺走,心怀怨恨。 也不差这点钱,不如请个英国管家,一方面在规矩专业得多,另一方面40岁以上收入稳定、受过高等教育的男性虽然也追求金钱,至少理性得多。有些事跟乡下大妈和无脑少女是说不清楚的。” 发生这种事后,平常爱作的书颖都没有置评过白家请张阿姨当保姆的事,其实她也不认同请亲戚来家里当保姆。有些亲戚是老实规矩和懂得感恩的人,可是人心不足的例子也不会少。 “有些大妈是很好心的,少女也不一定无脑。我就挺有脑子的。” 荀少谦催促起来:“不谈这个话题了,吃饭去。” 小龙蹦蹦跳跳欢呼起来:“吃饭啦!吃饭啦!” 书颖抱着他揉了揉他的头,再递给荀少谦:“你帮我喂孩子吧。” “什么?”荀少谦傻眼了。 “这孩子正在长身体,要多吃一些。我们和少青坐你旁边,他在你膝盖上坐着,婶婶不会发现的。你只要夹一些他爱吃的菜投喂就好了。” “我喂……为什么……” 书颖一下子目光楚楚,像琼瑶女郎一样委屈:“我的宝宝不可爱吗?他还那么小,正需要叔叔的关爱……我以为你会喜欢的……” 荀少谦秒投降:“好吧,我会喂他的。” 荀家的院子的结构和白家形成对称的格局,只是里间布置有所不同,且不细述。 大年初一,这也不算当作走亲戚,只当是和家人一起吃饭。 却说张阿姨想赖在白家不走,非要白家放过钟语涵,不要毁她的前途。当母亲的为了唯一的女儿,她往后的希望,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从前的温情脉脉的主仆关系脆弱的不堪一击。 白家只能报警求助,可怜的值班民警上门来协调。民警本来是想调解矛盾,看在过年的份上也要让白家先留张阿姨下来。 但是荀建国过去了,荀建国可是部里的领导,提醒民警:“她的女儿可是给主人下剧毒被刑侦警察带走的,你们觉得以张妈的心理状态继续留下来安全吗?这家请了你们调解时,你们不作为,如果后来发生什么事,舆论会怎么导向?连你们领导都要担责了。” 民警一听没有错,于是打开执法记录,耐心劝解张妈离开,可是张妈乱喊乱叫起来,又说他们当警察的就帮有钱人,欺负她老百姓。 张苪远远见了,差点要气疯了,还是白雪峰拉住她,她才没有上前理论。 张阿姨叫着:“少奶奶要毁了我女儿的前途,那就一起死吧!” 民警严肃道:“张素芬,我第一次警告你!你女儿现在涉嫌故意杀人罪,这是刑事案件,由检察院提起公诉,你在这里闹也没有用。你现在情况特殊,为了保障受害者家庭成员的生命财产安全,你必须马上收拾东西离开,警方会提供你几天临时的住所。” 张阿姨叫着:“我女儿没有杀人!少奶奶根本就没有喝苹果汁,这叫什么杀人?我老公死得早,就只有一个女儿,她是我的命呀!她就要工作了,她要是坐牢了,我往后的日子该怎么办?” 民警又大声说:“张素芬,我第二次警告你!这是他们的合法民宅,现在请你马上离开!” 张阿姨坐在地上耍赖:“我就不走,我就死在这儿了!” 民警靠近一些,再喊道:“张素芬,我最后一次警告你,马上起来收拾东西离开!你今天不会没有地方住,但是不能呆在这里!否则我们将依法对你采取强制措施!” “你们想杀我吗?我无权无势,你们杀呀杀呀!” 两个民警一拥而上,架起张阿姨,然后请了张苪过来指点民警帮忙收拾张阿姨和钟语涵的东西。一个小时之时,东西全都收拾完毕,一箱箱、一袋袋提出门去,搬上民警的车辆。 白雪峰和荀建国跟民警道谢之后,回了院子。荀建国返回自家院子后,白雪峰马上更改了大门、车库的密码锁,删除了张阿姨和钟语涵的相关权限。 白雪峰忙了大半天回屋里,张苪垂头丧气,问道:“都弄好了?” 白雪峰颔首:“没事了。建国让我们过去吃饭,我拒了,我们随便吃一点吧。” 张苪幽怨地说:“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素芬在我们家这么多年,我们对她不好吗?她们怎么能这样呢?” “我从小父亲就教导我,做人当怀有慈悲之心,可是做善事也要学会自保,再看对方的品性。很多普通人是过不了‘升米恩,斗米仇’这一关的。” 张苪觉得好没有意思,喃喃:“好好一个年过成这样。本来逸衡都有两年没有在京过年了。” “他也不是生我们的气,过阵子就好了。” …… 李燕铃看着儿子吃东西的速度快得不得了,而且他衣襟上溅满了油污,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荀少谦!你多大的人了,你看看你的衣服!” 荀少谦抬起头,忍住委屈,说:“妈,没事,有洗衣机。” “一点餐桌礼仪都没有!还有你不要再吃了,过年吃太多会吃坏肚子的。”李燕铃叮嘱儿子。 荀少谦欲哭无泪:“我还没有吃饱,我才吃了一点点……” “你看看,你那叫一点点吗?”李燕铃指着他跟前堆的各种骨头。 荀少谦低头看看大腿上的小侄子,他正萌萌哒仰望着他。唉,小萌龙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白逸衡良心地说:“少谦平时训练强度大,所以要多吃一些。” 荀少谦现在终于知道为啥书颖让他投喂孩子了,因为不能让它上桌去,它又想要吃热的,只能这样。这满襟满裤子的油污真的让人受不了。 荀少青同情地给他擦了衣襟前的一大坨油渍,又悄悄给小龙擦了擦嘴和爪子。 饭后书颖和白逸衡在荀家稍坐就回去了。 大年初一可以早些休息,没过多久,荀少谦就去洗澡更衣了。正泡在浴缸里,突然水温骤降,从水中钻出一条小龙出来。 “啊,你怎么在这儿?” 叶慕白笑嘻嘻说:“我也来洗澡。” “你出去,冻死我了!” “不好意思,水温自动降为我舒服的温度了,我放出热能,给你热回去。”控制冰雪之道在于吸热与放热的转换。 就在小龙摇曳着身姿在水缸里划来划去,水温果然不一会儿就升高了,小龙又爬到了浴缸沿,抖了抖身上的水。 荀少谦僵着身子,说:“你不觉得你现在不适合继续呆在这里吗?” 叶慕白天真地说:“叔叔是男孩子,我没有关系呀。” “我有关系。” 叶慕白失落地垂下头:“叔叔是不是不喜欢我,可我好喜欢叔叔的。” 荀少谦心软了,温言道:“你应该陪着爸爸妈妈,你不见了,他们会担心的。” 叶慕白说:“爸爸让我今晚跟叔叔睡。” “什么?为什么?”荀少谦惊叫一声,忽然明白了过来,他懊丧地哼哼两声,喃喃:“真是会生不会养!” 荀少谦已经脑补了白逸衡要和书颖亲热,所以支开孩子的场景,心里吐嘈白逸衡和书颖是不合格的父母。 见雪白的小冷龙长得萌,遭遇可怜,他起身围上浴巾,抱着他出了浴室。 荀少谦将小龙放在了自己的床上,他则穿上睡衣再上了床。 小龙刚出生前几年是很粘人的,因为书颖和白逸衡晚上不是要练功也会亲热,荀少青晚上也要打坐,荀少谦就当上了小龙奶叔。 第45章 现代男白蛇(45) 荀少谦一早起来到健身房锻炼, 小龙看他在跑步机上跑得欢,吵着也要试试。 荀少谦就下了跑步机,让小龙上去。小龙学着人的样子竖着身子, 两只后爪飞快在跑步机上跑起来,尾巴摇摇摆摆。这样子要多可爱就有多可爱,荀少谦捂着肚子在一旁大笑。 他正笑着,荀建国忽然推门进来,奇怪地看着他,小龙瞬间躲起来了。 荀建国歪着头:“你干嘛?” 荀建国所在司本来也管着特案,荀少谦叫唤了小龙出来, 小龙才落在了荀少谦的怀里。 荀建国奇道:“这是……龙?” 荀少谦乐呵呵说:“爸, 你有眼光!这是一条小龙,除夕那天才出生。慕白, 叫爷爷。” 小龙乖乖地叫了一声, 荀建国阅历不浅,并没有被吓着,只奇怪:“少谦, 你从哪里拣到一条龙?” “谁能拣到龙呀?这是逸衡和书颖的孩子。”荀少谦撸着小龙说。 荀建国知道白逸衡不是凡人,不清楚他的根脚,但不是没有猜测过他是龙的,这时也接受得了他有一个龙儿子。 “书颖怀孕过吗?我都不知道。” 叶慕白才自我介绍:“我不是妈妈怀孕生下来的。我本是中华国运孕育的龙灵,附在太和殿外的龙形浮雕上。借天时地利, 得母血父精,才化出身体。” 荀建国愣了好半晌:“没怎么听明白。” 荀少谦才说:“你没看到书颖双手还缠着绷带吗?就是除夕那天她去故国玩从太和殿台阶滚下来, 抓破了手流了好些血。慕白借那血化出了身体。” 荀建国在儿子身边坐了下来,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看着叶慕白,喃喃:“真是太漂亮了!爷爷抱一抱。” 荀少谦就递给了老爸, 荀建国喜滋滋地轻轻抚着他。 “还有这样的出生方式。小家伙,你能变成人吗?” 叶慕白摇了摇头:“我还小,肉身不够强大,要过几年才能变成人。” 荀建国听说还能变成人,爱怜的捧到颊边蹭蹭:“真是爷爷的小宝贝!” 荀少谦嫌弃地说:“爸,你的样子好猥琐!” “混蛋!我怎么猥琐了?你不结婚给我生个孙子,还不许我疼爱小龙吗?” 李燕铃远远喊道:“你们父子俩要不要吃早饭的?” 叶慕白欢呼道:“吃饭啦!吃饭啦!” 荀少谦教训道:“你要乖乖的,现在你爸爸妈妈不在,不要给奶奶和佣人看到。” “噢。” …… 叶慕白吃了早饭才回到书颖身边。本来初二日是去老丈人家的日子,但是书颖和白逸衡本来就常年在南方,来北方过年就先走完这边的亲戚。 他们跟白雪峰、张苪去了张家。张家二老早已经退休,现在住在三环的拆迁后的新楼里,因为经济上并不拮据,所以置换的单位宽敞的。 二老的四个儿女也各有前程,两个儿子各有房产,一个大孙子都结婚了。张家人自然没有挤在一起住。 只有今天,难得一大家子聚在这里,只有白逸年没有到。 白逸衡对张家不冷不热,面子上过得去,因为小时候有误会,张家也不怎么敢在他面前拿大。 前两年,张家也想让孙女或外孙女和白逸衡相亲,但是被白雪峰明明白白地拒绝。 白雪峰知道后就让张苪转告:白逸衡拥有完全的自主权,白逸衡不欠他也不欠张苪。张家不要以任何名义——包括为他好的名议让他违背自己的心意做事。 所以叶书颖刚到张家时还顺利,大家都客客气气。可是感觉热络起来时,情况又有所转变,张苪的父亲问起了张素芬的事。 因为张素芬的从叔叔(比堂亲更远一服)是张爷爷的堂兄,张素芬打电话给从叔叔求情,这位从叔叔就打给了张爷爷。 白逸衡不想白雪峰为难,便说:“下毒的动机就是要杀人,就算未遂,一般来说要判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张奶奶说:“我听说她没有要杀人,只是一个恶作剧。辞了素芬就辞了吧,只是孩子还年轻,如果留了案底,将来就不会有医院聘她。她就白读大学了。” 张苪的妹妹张莹也跟着说:“一个寡妇培养一个大学生实在不容易,如果得理不饶人,素芬只有两个下场,要么疯了,要么死了。” 白逸衡说:“这是刑事案件,由检察院起诉,你们跟我们说也没有用。” 张莹却说:“如果书颖能主动达成谅解,以你的关系还是有可能撤案的……” 白逸衡蹙了蹙眉,说:“现在都快二月了,荚竹桃花是十月前开的,也就是说她在十月前就为了杀人做准备了。这不可怕吗?我提醒你们,自己承担代价去帮助别人的叫圣母,道德绑架别人付代价去宽恕施恶者的人叫圣母婊。 你们觉得张素芬可怜,你们可以自己凑钱给她卖一套房子,置一份产业,去关怀孝敬她,逢年过节都给她送慰问,这才是真正的善良和担当。逼着别人去承担麻烦和委屈,自己享受了道德上的满足、别人的感激和面子上的高光,这本身就不道德。” 张莹的女儿难得见白逸衡这么多话,可是尽是扫母亲的面子,后面的话还让母亲难堪,不禁看向书颖:“书颖,你第一次上家里来,就让表哥跟我们说这样的话呀?好媳妇都知道家和万事兴的道理,而不是搅家。民间有句话叫‘娶错媳妇毁三代’。” 白逸衡怼道:“刘小姐,你说话夹枪带棒的什么意思?从前你妈、你爷爷奶奶就提过那些没影的事儿,但我早就明确说过我看不上你。以前就觉得你丑,现在一看,你连基本教养、常识都没有。” 张莹、刘玥都不傻,自从知道白逸衡是“白长青”真正的继承人后就一直盯着,何况他长成那样。刘玥就一直想要嫁给白逸衡,只不过白雪峰和张苪每一回都断然拒绝亲上加亲。 刘玥得知白逸衡结婚的事后一样怀恨,可是她也没有机会针对书颖。刘玥还真想钟语涵毒死了书颖,然后钟语涵也毁了,这样她就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白逸衡说出这样的话来,刘玥面上挂不住,捂着脸跑到房里去了。 张莹当母亲的也不乐意了,说:“逸衡,小玥怎么说也是你表妹,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我们白家的家事和我们夫妻俩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指手画脚了?你们这么想这么做还指望我说什么好话?我就这个态度,不爱当亲戚就别当!” 张苪刚才想拦住白逸衡,但是白雪峰拉着她,白雪峰知道白逸衡的价值让张家亲戚人心浮动,可是有些话难听归难听,还是白逸衡自己说清楚更好。 不然张家这些亲戚总会不断的为这些事烦着张苪,张苪的性子不是张莹他们的对手。 张家两房儿子和孙子、孙女,张莹夫妻和女儿,张苪、白雪峰夫妻上上下下十几口人都惊呆了。白逸衡平时都不爱说话,今天难得说话,却是被迫摆明这个立场,已经到了没办法谈判的地步。 张奶奶看向白雪峰:“雪峰,你不说一句吗?” 白雪峰语气无奈:“昨天的事,我也有责任。我明知道张苪很善良,但是她对张妈太宽纵的事我也睁只眼、闭只眼。还有我以前说过很多次了,逸衡的私事由他自己做主,你们为什么没有听进去? 我知道逸衡很优秀,我很感谢你们看中他,可是他找到了自己爱的人,你们就算不高兴,也请守好本份。至少逸衡媳妇上门来不是给任何人敲打的,任何人都没有这个资格! 一方面时代不同了,孩子有自己的想法和选择的自由,任何人无权强迫。另一方面我和张苪从来没有为逸衡张罗生活、学业、事业和婚姻,当初是……爸爸养大逸衡、培养他上学,逸衡当上警察、教授是他自己念的书、考的试,娶媳妇花的是他自己的钱。 你们就算不喜欢这桩婚事,也该明白基本的道理,人身自由、婚姻自由神圣不可侵犯,不出钱、不出力的人是没有发言权的。” 张奶奶不由得僵了脸,说:“那也不能说玥儿丑呀,玥儿那里丑了?” 白逸衡见白雪峰也把话说清楚了,他既然已经给了张苪面子,是张家人胡搅蛮缠,他没有必要委屈自己。 “爸、妈,我和书颖先走了。你们玩得开心一点。” “不吃了饭再走吗?”张苪眉头深锁,她自己再温柔知性,也架不住家里亲戚被贪欲燃烧的火焰。 “妈,我知道这不关你的事,你不要担心。” 白逸衡带着一直当木头人的书颖起身来,这时张家的大舅舅、大舅母过来挽留,白逸衡淡淡应付过去。 出了电梯,书颖才松了一口气,喃喃:“我怎么像是领到了家长里短的剧本?一堆极品亲戚围攻,然后见招拆招……” 叶慕白从包中钻出一个头:“妈妈,你一动也没有动过,怎么见招拆招了?” 书颖被打脸了,挽尊:“我是任尔东南西北风,我自巍然不动!” 白逸衡本来就是不想白家有麻烦,才尽到礼节。但是让他为了白雪峰、张苪和白逸年委屈媳妇在张家吃软刀子,那绝对要等太阳打西边出来再说了。 “张家原本没有那么差,不过人都会贪心,才把事情做得难看。” “我看他们都人模人样的。” 张家二老原来是在铁路系统工作的,张家大儿子、大媳妇也铁路系统里工作,中层职位了。张家大儿子是证券公司工作,大媳妇是大学讲师,外省来的精英女。大孙子硕士毕业,在单位里做合同工,等待各种单位的考试。 小儿子当初走了关系进了一家国企,小儿媳是当地人,在社区工作。孙女儿也还在上大学,念的是音乐。 张苪是四个儿女中最会念书的,嫁得也最好。白雪峰是一个医学院的高材生,他的父亲“白长青”当时已经在商界相当有名了。白雪峰现在已经是胸外科的主任医师,还有很多课题在身;张苪也不差,是儿科主任医师。 张莹能力不及姐姐,但是靠着北京户口和家族亲戚关系好看,丈夫刘鹏也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外地人。刘鹏本来当着中学老师,十二年前考上了公务员,现在混到正科级。 “不想他们了,咱们找家饭店吃顿好的。” “今儿有饭店开张吗?” “你该问京里有几家饭店会在春节期间完全停业的。”白逸衡为她打开了一辆玛沙拉蒂的车门。 夫妻俩带着孩子找了一家饭店,订了一个小包厢,当服务员不在时,叶慕白就可以上桌自由自在的吃美食了。 初三时,赵家四口人来了京里,白逸衡三个养子、两个徒弟都聚齐了。白逸衡请了私人服务的厨师来家里做家宴,书颖不会做饭并不是什么问题。 饭后,书颖拉着赵丹妮回房去说悄悄话,实际上是要晒一晒孩子。“新手妈妈”抱着娃,一副“这是我生的,你看我厉害吧”的样子。 赵丹妮听了叶慕白的来厉后瞠目结舌,不过她十分羡慕。 “京城地界、故宫出来的龙灵,非常厉害的。” 书颖好奇地问:“逸衡说慕白是灵族,这灵族和妖族不一样吗?” 赵丹妮笑道:“当然不一样。妖是父母生的,灵是天地生的。” “他不是我生的吗?”书颖觉得自己是有功劳的。 赵丹妮扑哧一声笑:“这个……他的身体当然是借了你的血气和师父的精气,可是早在身体产生之前,他的灵识就存在了,并且拥有能量了。当他拥有血肉身体后,力量则会更强,并且拥有行动的自由。没有身体时,他的意识和能量不能离依附物太远。妖族身上有妖气,灵族身上没有。” 书颖受教了,轻轻撸着儿子,笑着说:“难怪逸衡看我‘生’了个儿子那么高兴,原来小家伙来历不凡哪!” “妈妈,你的意思是,你很喜欢我吗?”叶慕白跳到她的肩头问。 书颖笑道:“哪有当妈妈的不喜欢自己的亲生儿子?” 赵丹妮伸手抱过小龙逗弄着:“叫姑姑。” 两人逗孩子玩了好久,忽然赵熙上了楼,在屋外敲了敲门。 叶慕白躲了起来,书颖才去开了门。 “你们躲在屋里下蛋呢。不出来玩?” 书颖奇道:“楼下没有人打牌吗?” 原来白逸衡跟白雪峰、荀建国、赵鸿庆凑了一桌,荀家兄弟和张苪、赵太太凑了一桌。李燕铃带了厨师回院子张罗晚饭,只有赵熙落了单。 书颖、赵丹妮和他也凑不齐一桌麻将了,赵熙建议出去走走,他也许久没有来京里玩了。 三人出去走走,串串胡同,书颖在小店买了串糖葫芦,吃得津津有味。 赵熙看书颖的吃相,不禁说:“叶书颖,你是不是该好好运动呀?本来一个美女,可你活得这么潦草,很不负责任。” “我不到一百斤,没有那么胖啦。”书颖被白逸衡娇养着,没有了女人的危机感。 “不胖?你看看肖瑶,从前你们差不多,现在差距多大!” 书颖笑道:“对了,你在追肖瑶?到手了没有?” 赵熙转开头,看看天空:“谁说我在追她?我只是把她当未来的摇钱树。” 书颖不由得奇怪:之前大仙说喜欢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不是赵熙吗?难道是她去剧组认识的帅哥? “哦,我误会了。不喜欢也好,艺人谈恋爱影响前途的。” 赵丹妮插口问:“哥,你是不是没追上?” “怎么可能?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想赖上我,女人怎么可能不喜欢我?” 赵丹妮抱着胸,一脸傲骄地说:“一个不到一米八的男人,这么迷之自信。” “我一七八在南方已经很高了。”赵熙跟名义上的妹妹在一块儿时,气势总比她低一个级别。 赵丹妮笑道:“不提逸衡和少青,瞧瞧荀少谦,又高又壮又帅。” 赵熙翻着白眼,书颖忙说:“赵哥不是浓颜系的帅哥,但是依我看,比很多韩国明星帅。” 赵熙忍不住问书颖:“你们女生是不是看人只看脸?那肖瑶要是进入这个圈子,以后遇上圈内的那些绣花枕头男演员,不会假戏真做吧?” 书颖支着下巴想了想,说:“我是会被美色所惑,可能大仙定力强一点哈。” “她不为美色所惑,难道会被老男人吸引?我就怕她将来沉迷于魅力大叔什么的,自毁前途。” “绝对不会!她跟我一样不会喜欢大叔。” 赵丹妮拍了拍赵熙的肩膀:“你还不承认,一直打听她的事。你喜欢她就上,扭扭捏捏的深闺小姐吗?” “我不知道,我见到她就有点慌,我以前见到别的女生都没有慌。而且,我发现无论我怎么优秀,她都看不到我。” 赵丹妮拍着手,魔性大笑:“哈哈哈~~~” 书颖一边吃着糖葫芦,一边呆呆看着“国民女神”的真面目。 赵丹妮瞬间收敛了笑声,质问:“你哪里优秀?哪里?” 第46章 现代男白蛇(46) “赵丹妮!你信不信我把你的丑照发布到网上去!”赵熙威胁道。 赵丹妮作为一个明星, 还真有点害怕。 三人到了一个台球室,书颖分别跟他们兄妹俩打了一局,两场皆输, 颇为狼狈。 “其实……我更擅长打乒乓球,不擅长打台球。”书颖挽尊说。 赵熙一拍她的肩:“你不早说?我记得我们住的那院子右厢健身室里有球桌。” 书颖:“……” 书颖被拖回家去,在乒乓球场上再次被碾压,打脸来得太快了。 书颖连输五局后,提着大衣和包包跑了,只赵熙笑得露出一口白牙。 …… 书颖和白逸衡在京过年几天,晚上都将孩子托负给单身奶叔, 荀建国对孩子也喜爱得不行。 初五日天气好, 荀建国还出去溜龙了,只不过不能让普通人看见龙, 他溜了一个寂寞。 正月初六, 他们和荀家兄弟都到了杭州,叶父叶母没有在杭州、上海过年,而是在老家桐庐过得年。 父母已经去过亲戚家了, 也代书颖给过节礼,他们就没有回桐庐。 本来在开学之前,书颖在杭州一边育儿,一边锻炼球技,过得挺自在的。但是网上突然热传一个案子, 网上博客的大V打着为弱势群体发声的名义,颠倒是非。 那博客里张素芬的照片拍得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拿着一张写着“冤”字的面眼含着泪水,这篇博客发酵几天就炒红了。 博客用极煽动的语言她这个所谓的“冤枉好人的特/权/少奶奶”口诛笔伐、盖帽子,底下网友她充满着漫骂。 书颖觉得这种事太恶心人了, 直接联系了律师,民事起诉大V和张素芬诽谤。 京里的警方被网上舆论说成特/权的工具自然不能忍,于是发布了执法程序合理合法的澄清,事实并非网络大V和张素芬所描述的一样。 书颖制作了带字幕的录音音频发布网上,过了一天,这条博客就上了大热搜。 那些盲目跟着骂的网友脸被打的很疼。 【天哪,家里的佣人在食物中下毒,以后谁还感请佣人?】 【荚竹桃花的汁,那个女人是不是宫斗戏看多了?】 【这个季节哪来的荚竹桃花?这是蓄谋已久!】 【心理得多阴暗的人呀!】 【什么是少奶奶不孝呀,少奶奶为什么要进厨房?如果她要负责做饭,花钱请保姆来干嘛?】 【不会是因为她做着保姆的工作,就觉得少奶奶必须跟她一样吧?她不服可以不干的。】 【主人家迎进什么媳妇还要佣人同意吗?是不是弄不清楚自己的身份?】 【什么叫那点分量不会死人?这是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有错。】 【因为目标没有喝,她们就觉得自己不需要付出代价,自己没有罪了。】 【主人开始时只是让她们走,不想追究法律责任,仁之义尽。可是她们非要坚持泼女主人不孝的脏水好留下来,没有见过脸这么大的。】 【这种佣人,谁家敢用?】 【女佣爱上少爷的戏码吧?然后就想害死少奶奶。】 【就是一个袭人!】 回复楼上:【不要侮辱袭人。】 【那少爷不会从前和她有一段吧?】 【……】 网络舆论又完全倒回来了,那个大V被质问造谣,不得不关了评论。 白逸衡也在博客上发了一则声明:【本无意占用公共资源,但是网络上充斥着对我妻子和警方办案过程的污蔑,我必须出来说明一下。 二十年前,我的叔公留了足够花两辈子的遗产给我,在我十八岁之前由信托公司和赵叔叔帮忙管理。但我对做生意没有趣,我喜欢当警察,在寻找真相、伸张正义的过程中,我能得到钱给不了我的满足。 负责本案的警队也是一批专业的同行,绝对没有因为我是南方的同行而有所偏颇。他们执法程序合法,并且肯定有执法记录为证,我家里也有监控为证,不会冤枉一个无辜好人。作为同行,我判断警方没有公布他们的执法记录平息网络对他们的不利言论,是为了尊重受害者和犯罪嫌疑人的**权。 张某和她女儿钟某除了是我养父母家的保姆之外,跟我个人没有任何交集。因为张某是寡妇,七年前母亲同情她没有经济来源才聘请她在家里当保姆。养母给她超过北京行业水平的工资,从无拖欠。并且包吃包住,提供四合院中一般只有主人居住的拥有独立卫生间的四十坪套房给她居住。这些事实,有家中的监控资料为证,养母应该也有工资和买菜钱的打款记录。 钟某来京上大学后,周末、寒暑假都住我养父母家,白吃白住,不另收不收房租水电费。养父母从未要求钟某做保姆的工作,但是她经常去养母身前卖好,展示自己的贤惠勤劳。因为张某是我养母的极远房的族亲,养母待人没有身份界限,时间久了或许她们觉得她们的身份可以不止于保姆。 我一年也难见到钟某一次,绝无任何让人误会的言行。我是个很肤浅的钢铁直男,并且在不会打扰别人的前提下,我永远不会改变这一点。除了公事之外,我绝对不会靠近不相干的年轻女人,我既没兴趣到不爱的女人面前展示绅士风度来证明自己的魅力,也不喜欢年轻女人跟我搔首弄姿而品尝恶心的滋味。 细思钟某的犯罪动机,让我受到了冒犯,这感觉就像是一个无辜的女孩子被猥琐大叔猥/亵了一样恶心。所以我选择亲手撕下我从前虚伪,从此我就做我自己。 我不需要妻子会做饭,因为我擅长做饭。我有为妻子做饭的自由,别人可以不认同,但请不要干涉,我们也无意干涉别人的生活方式。除了妻子之外,我没有和任何女人产生感情关系,请不相干的女性往后也不要对我产生兴趣。 我对别的女性的兴趣仅限于万一其中有人枉死,又恰好是我经手的案子,那我一定为她们做专业的尸检。我会尽到一名人民警察的责任,还她们公道。】 白逸衡这篇博客公布出来,开始时没有人关注,但是他的博客认证身份是南方特案组警察、大学法医副教授,过了两天又传开了。公务员不能经商,但是没有规定当上公务员之前他不能继承长辈留给他的财产,他自己也并不经营那些业务。 网络上出现这样身份奇特、超级有钱的钢铁直男的发声,实在是石破天惊。 现在的网络年轻人都追求个性,不喜欢虚伪的话,这博文里的话太真实了。 【啊啊啊,这是理想老公呀!】 【好羡慕呀!】 【确定这不是来秀恩爱的??】 【这么有钱的人却靠自己的能力当法医,想不通。听说这工作很恶心的。】 【这位白教授来我们学校做过讲座,本人真的是风华绝代不足以形容!当时满场女生都在尖叫!】 【我是XX美院的。去年白警官追我们学校的叶书颖,每天早上七点十五分带着亲手做的便当在宿舍楼下等女友。人称“田螺郎君”。后来听说在去年七夕节求婚,920领证了。】 【其叔公“白长青”,医生出身,年轻时曾在部队服役,五六十年代做过战地医生。后来下海经商,在世纪末时当过国内的首富,现在的大富豪赵鸿庆都是他的养子。白长青2003年在杭州去世,享年82岁。】 【白长青创立的‘千代集团’资产现在估计为80亿美元,白逸衡继承了大部分的财产。所以他说当警察做法医是为了兴趣,真不是说说而已。】 【我哥哥是XX大学的,是白逸衡的校友。听我哥说白逸衡是神童,12岁上了大学,18岁法医学硕士毕业后加入刑警队,现在都是学校的传说。因为工作早、能力强、学历高,现在已经是三级警监,在学校还带两个研究生。】 【天哪!哥一向讨厌别人跟哥装逼,但是白逸衡这个装逼,哥认栽了!】 【得什么样的国色天香的女人,征服子这样的男人?】 【照片中圈起来的女孩就是了!】该网友附上了一张叶书颖高中班级毕业合照,然后将她圈出来。 书颖看到白逸衡的声明之时就十分不解,她发个声澄清事实,过段时间就没有人关注了。可是白逸衡太耀眼了,一定会有人长期关注。 白逸衡抱着儿子,拿了一个奶瓶喂他喝奶。叶慕白还是幼兽,虽然口味肖其母,但是为了正常的生长发育,喂他喝点奶有好处。 “从前我不想高调,要专注工作。可是太低调了,连一个网络大V都眼瘸敢来给我泼脏水了。时代确实不同了。” “就因为这样,代价会不会太大了?” 奶爸撸了撸儿子的小身板,温柔地看着他,说:“从前我怕你被欺负,危险时,我不在你身边。现在有慕白在,没有人能绑架你,我也不怕你遇上吸血鬼之类的东西。” 白逸衡擦了擦他的嘴巴,搔了搔小龙的喉咙,他痒得翻了一个跟斗,又跳到了书颖怀里蹭着。 书颖抱着可爱的儿子,赏白逸衡一记白眼:“孩子才多大,你就计算着他给你出工出力了。” “慕白,你会好好保护妈妈,不让人欺负妈妈的,对不对?” “嗯。慕白最喜欢妈妈了!”小龙舔了舔母亲的手,寻个舒服的姿势。谁还不是个宝宝呀! 书颖暗自好笑,看着怀中的儿子,感叹命运的玩笑。别人进行多少年的爱情长跑也不结婚,可是她在不到一年时间里,恋爱、订婚、结婚,连孩子都生出来了。 并且在完成这些阶段时,她还完成了网店生意的飞涨、考出了驾照、进了时尚圈名人那实习、开了自己的工作室,除了有“柯南体质”嫌疑之外,妥妥的人生赢家。 白逸衡忽然对叶慕白说:“去找你少青叔叔,今晚你跟他睡。” “嗯~~”小龙一双黑珍珠一样的眼睛仰视着母亲,软萌可爱,又有些可怜。 书颖舍不得了:“跟我们睡一晚又怎么样?慕白很乖的。” 白逸衡抚了抚小龙,一派语重心长的样子:“你少青叔叔从小跟着我,可是我有你妈妈后,他就总是一个人了。他很孤单,你晚上就陪陪他,好不好?” “好哒。”小龙点点头,那模样像天使一样,把书颖的心都化了。 叶慕白化为一阵白光,消失在眼前,吐嘈:“多乖的孩子!你怎么能骗他呢?” “当妈妈后,你的注意力被分散了许多。” 白逸衡悠然看了看窗外,“我一直等不到黑蛟回国来,千年夙敌也该了结了。从前要是引他回来,你会是我的破绽,现在有了慕白护你,我就没有破绽了。” 书颖忽然明白了,瞪大眼睛:“你突然变得这么高调,除了澄清之外,就是想让黑蛟看到你?让他发现白逸衡就是白长卿?” 白逸衡有了儿子后,就想化被动等待为主动出击了。毕竟这桩旧案被拖了上千年,无数人死在黑蛟口中。多拖一刻就是一出悲剧,多一个不幸的家庭。 乔墨三在民国早年自知不敌白长卿避居海外,就再没有回国。白长卿不是什么政治名人,乔墨三远在海外,消息不畅,他不知道一个医生和一个商人都是正常的。 但是现代信息社会,互联网上信息变得及时和便捷,乔墨三或者他的手下只要还关心国内的事,上个网就能看到这国内的舆论热点。 “这桩因果一直拖着不解决等于是千年防贼,反而对我们不利。恰逢少青将遇大劫了,我怕他经不起现代社会的花花世界的诱惑,功亏一篑。在他道心未移时遇上那大魔,是劫也是缘。” 书颖惊道:“你要让少青去对付黑蛟?可能万一黑蛟拥有很多小弟呢?而且黑蛟都快三千岁了,少青才一千五百岁,应该打不过他吧。” 白逸衡目光清澈,难得在书颖面前显得这样理性的清冷气质。 “只有战胜比自己更强的对手,才能突破自己。修行者突破了自己,才有机会度过大劫。” 书颖仅在练气阶段,不通法术,也觉白逸衡说得很有道理。 “如果是这样,那黑蛟会以为我们在明,他在暗;可事实上是我们在暗,他在明。实则虚之,虚则实之,你还用起兵法来了!” 白逸衡轻轻揽着她,点点头道:“不错。乔墨三只要入境,公安系统就会有资料。除了乔墨三本人之外,其余人的法力不值一提。去年那个灵歌也接不住我们几招,若不是要抓活的,我一招就可解解决了她。” “看你嘚瑟样!” 白逸衡喃喃:“乔墨三的‘还原**’还是很厉害的,少青也该尝尝。” …… 书颖不知道乔墨三和他的下属有没有看到,什么时候会发现白逸衡就是白长卿。倒是书颖真的不是默默无名的人了,而是全国女同胞最羡慕的女人。 高中的同学纷纷在网上@她,她在高中同学群里也不断被追问些私事,她很少回应。好在很多人知道她曾经摔下山崖失了忆,后来三年都不主动联系同学、基本不上线,大家早就习惯了。 书颖的大学同学对她都更热情了起来,慰问她保姆谋害她的事,让她保重。 书颖开学初报名之后就返上海实习,她不但要在工作室设计出新的高档订制服装。工作室刚要忙着规划春夏季的网络品牌新款。之后又参与赵熙、赵丹妮公司的新项目投资,接了影视服装的项目。 书颖上班下班都带着叶慕白,他会躲在她包里睡觉,趁人不注意时会跑出来溜哒。他是一条法力高强的冷龙,只要他不愿意,凡人真难发现他。 …… 网络大V诽谤他们的案子不到两个月就开庭,书颖没有出庭,但是代理律师打赢官司后,书颖公开了判决书。那个大V才给出一份标准的手写道歉信,不敢再嘴硬夹带私货了。 张素芬想利用舆论给叶书颖和白家泼脏水,靠着舆论救出女儿的计划自然彻底破产。警方抓捕钟语涵时,按照程序会解除她身上的危险因素,没收她的刀、针或者别的可以让她伤害他人或自残的东西。 因此当时女警从她身上搜出了手机、钱包之外,还搜到了那个装着荚竹桃花汁的小瓶子。以这瓶毒汁、果汁杯子上的残留果汁、白家监控、白逸衡的手机录音为证,她无法推托下毒害人的犯罪事实。 那一小瓶的毒汁需要不少的剧毒红色荚竹桃花才能榨出来,由于二月没有这种花,她是蓄谋已久。这么长的时间都不足以让她放弃杀人的**,可见其心理的扭曲。 钟语涵一直推脱,称她只是因为叶书颖人品不好,想要教训她,并没有打算杀人,下得分量很轻。但是检测数据说明,如果叶书颖喝完那一杯果汁,也会造成严重的后果。须知,一滴毒汁需要很多的红花才能榨出来。 警方经过半个月的侦查整理,罗列了完整的证据链移交给检察院,审核后向法院提起公诉。 四月时,这个案子在舆论关注下,将要开审。众多自媒体蓄势待发,想要蹭一波流量,而官媒也要制作法制警示宣传节目。 在舆论的关注下开审,此案案情清晰,证据链完整,但是由于未造成受害者伤害,一审判决有期徒刑三年。 法制节目还联系要对白逸衡和书颖做个采访,白逸衡自己接受简短采访,但是为书颖婉拒了。白逸衡的采访的脸上还是打了马赛克的,但是仍然看得出来他轮廓极好,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帅锅。 中国香港某酒店中。 乔墨三看着PAD上的画面勾了勾嘴角,悠悠叹了口气:“白长卿,一千年了,是该做个了结了。” 一百年前,他不是白长卿的对手,因为白长卿自己和他身边的徒弟都是高手,乔墨三找不到他身上的破绽。现在白长卿居然像一个人类一样生活,娶了人类女子,他就有机可趁了。 乔墨三招来徐洋,徐洋小心翼翼进了师父的房间,背脊发寒。 “师父,您舟车劳顿,弟子去给你弄点吃的回来。” 徐洋非常惧怕乔墨三,他三十年来看到了他吃了无数的人。这回从南美回母国来,师父的一个弟子以为可以远离他了,背后露出欢欣的样子,乔墨三就把那个弟子吞下肚去。 乔墨三淡淡道:“本座已让程恺去准备了,找你来另有要事。” 徐洋心想:既然程恺去寻找血食了,师父就不是要吃他。他暗自松了一口气。 “师父但有吩咐,弟子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乔墨三活了三千年,近一百年又在海外,他身边的人说话有很浓重的‘民国风’。” “本座这回返回母国,是为了报一桩千年旧仇。本座怕人多口杂,所以一地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这件事。” 徐洋忙做出一副感动的样子:“师父竟然第一个告知弟子此事,弟子定不负师父的信任和宠爱!” 乔墨三凉凉勾了勾嘴角,然后说:“你尽心为本座完成此事,本座不会亏待你。你的内丹上的不妥,本座也能帮你解了。” 徐洋本是凡人,是乔墨三抓来的血食储备,但是他长得好看又机灵,所以收为弟子,当了仆人。 乔墨三还把一个胆敢背叛他的小妖吃了,用那小妖的内丹植在徐洋身上。 这让徐洋几十年容颜不老的,可是剖丹植入这种方法并不算修行正宗,且人和妖的内丹根基不同,存在很大的隐患。 徐洋经常受到犹如全身寸断一样的痛苦,乔墨三偶尔能帮他缓一缓,但是治标不治本。其实乔墨三自己千年吃人修炼,初时修为精进极快,近几百年来功力毫无突破,并且停止吃人后,他会变得十分虚弱。 特别是到了冬天夜里,他虚弱得无法动弹,连吃了人后都缓解不了。所以,他选择常年住在南美热带的气候环境下。他发现自己的虚弱时间慢慢增长,一直想解决这个问题,也不敢让别人知道自己的弱点。 乔墨三对白长卿一直怀恨,就想着如果杀他夺丹供自己修炼,或许就能解决这个隐患。可是他千年前、百年前都不是他的对手,现在他背负着这隐患,他不敢贸然动手。这时候发现了白逸衡和人类结婚,他觉得这是一个机会。 乔墨三吩咐徐洋如是如是,就让他翌日起程先赴内地打探,而乔墨三会先在香港等消息。 …… 四月时,赵丹妮主演、肖瑶参演的第一部剧已经播了,这部剧的国民度很高,所以角色人设好的肖瑶已经小有名气。 三月客串一部偶像剧,演男主角的初恋,七月将要开拍言情改编的新剧《梦回大明》,饰演女主角。项目宣传通稿已经发到了网上,但是肖瑶这个女主角的身份还未公布。 项目主要投资方就是赵熙的公司、赵丹妮的公司、书颖的个人资金和电视台。书颖见现在时空还没有禁穿越剧,又不是辫子戏,才投资的。作为一个服装设计师和造型师,她个人是不喜欢清朝的衣冠的。 书颖、陈静的工作室负责这个新项目的服装。这个时期大明衣冠的常识在国人认知中还不普及,书颖就询问了亲历过大明王朝全过程的白逸衡。在真实的基础上进行美学创作,毕竟并不是每个古人都会像电视中一样讲究形体,衣服也不可能天天熨得平平整整。 白逸衡说幸好是问他明朝的贵族衣冠,如果问清朝贵族衣冠,他反而没有那么清楚。因为他这个千年大妖不愿以金钱鼠尾的发型见人,所以清朝的大部分时间他在山上修炼,清亡后他才出来活动。这却是题外话。 荀少谦现在也谈恋爱了,女友是队友陈湘湘。这一回是他空窗近两年头一回谈恋爱,对象既然是美丽的精英女警,荀少谦本就是冲着结婚交往的。 他们都是成年人,确立关系后两个月决定一起住,荀少谦果断又委婉地请走了常到他家蹭住的荀少青。 只不过,有一个晚上经常来蹭住的侄子就请不走了。陈湘湘是特案组的人,叶慕白就不用躲躲藏藏了。没有女人可以拒绝小萌龙,小萌龙有什么坏心眼呢? 小龙就靠卖萌彻底征服了陈湘湘,刚刚还在热恋中的荀少谦提前退为“二等公民”。 “少谦,这个鲍鱼是‘龙龙’的!你怎么可以跟孩子抢呢?”陈湘湘责备地看了荀少谦一眼,又瞬间温柔无限地看着叶慕白,拿湿巾细致地给他擦了擦嘴巴。 荀少谦看着小龙,明明大部分的鲍鱼都被小龙吃下肚去了,他才吃了一个。 荀少谦无奈:“慕白,你吃完饭就回家去吧。” 叶慕白眨巴一下黑珍珠一样的眼睛,可怜兮兮地说:“妈妈要赶影视服装的项目,爸爸要照顾妈妈,所以让我跟叔叔住一晚。” 荀少谦深吸一口气:“真会找理由……” 陈湘湘瞪了他一眼:“‘龙龙’这么可爱,难道你要赶他走?那你不如赶走我!” 荀少谦摊了摊手,他原来的美好夜生活计划泡汤了。 果然,晚上冲了洗之后,就看到陈湘湘拿着一本《小龙人》故事书读着,叶慕白坐在她身前的被子上听着津津有味。 陈湘湘读完了两章后,叶慕白一脸认真地说:“所以说,不能在修为不到家时贸然化形。既然已经化成人了,怎么还长着角和尾巴呢。” 陈湘湘哈哈大笑,抚了抚小龙的头:“我们‘龙龙’化形一定不会不完整的,会成为一个漂亮的孩子。” 叶慕白高兴地蹦蹦跳跳:“我会化形成漂亮的孩子!一定会很漂亮很漂亮!” 荀少谦一把握住了叶慕白举高,叶慕白的尾巴和后脚在空中晃荡着,他无辜地看着“叔叔”:“叔叔,你干嘛抓我?” 荀少谦将他提了起来掂了掂:“比刚出生时沉了许多,你是大孩子了,去一个人睡,好不好?” 陈湘湘忙叫道:“荀少谦!你怎么能这么抓着他?他会难受的,他还是个孩子呀!” 陈湘湘夺过叶慕白,抱在怀里哄着,然后温柔地将他放进了被窝里:“今天跟阿姨睡。” “他是冷龙,不用放被窝里。他不会着凉的,他要是忘记控制,反而能冻死我们。”荀少谦在另一边床上歇下,看了看乖巧的躺在中间的小龙。 “‘龙龙’才不会冻死我们呢!” 荀少谦掏了掏耳朵,叫道:“哎呀,你能不能不要突然冒出台湾腔?” 陈湘湘轻轻一笑,抚着孩子,忽然说:“怎么会这么可爱呢?比小天使还要美好,就算让我把私藏都给他,我都愿意。” 荀少谦拉住她的手,倾过身亲了她一口:“我帮你生个孩子吧?” 陈湘湘:“……” 叶慕龙睁开一只眼睛,又将头埋进枕头里,闷闷地说:“叔叔阿姨,我什么都看不到,不会打拢你们生孩子的……” 荀少谦哭笑不得,抓起小龙拿到面前:“你说,你会不会故意捉弄叔叔?” 小龙一脸呆萌地看着他,明明就算跑出千百个荀少谦也斗不过他,可是他就像是被威胁欺负了一样:长长的身子和脚都无力地下垂,耷拉着耳朵和胡须。 “叔叔讨厌我吗?我好喜欢叔叔的,叔叔不要打我,我会改的……”小龙糯糯茶茶的说,水润的眼眸楚楚可怜地看着他。 陈湘湘一把掐住荀少谦,又掰过他的手,骂道:“让你对孩子温柔一点,你听不懂人话吗?你要是把‘龙龙’吓坏了,我打死你!” 陈湘湘抱过孩子搂在怀里亲亲抱抱举高高,一脚把热恋中的男友踢下床…… 荀少谦终于认清现实:玩“宫心计”他是玩不过特案组团宠、家族团宠叶慕白的。 自从白逸衡和书颖带着儿子第一次聚餐,全组上下的心瞬间被叶慕白所俘获。书颖人在上海工作,有的队员在调休时会乘地铁跑一趟上海,除了玩之外,最重要的是去看看叶慕白。 书颖在杭州时,如果他们手上的工作不急,也要见见小龙才甘心,个个抢着抱孩子。 今天小龙晚上来家里过夜,这对陈湘湘来说是充满着爱的福利。有小龙在,男朋友退一射之地。 那痴迷的状态极似重度爱狗人士对狗狗的喜欢。荀少谦心里吐嘈了一会儿,最后也加入到了撸龙的队伍。 小龙在永满着爱的环境里茁壮成长,刚出生时不到两斤重,现在已经快有六斤了。书颖将他带在身边时,他还要将自己变小一些才方便。 …… 五月上旬,上海举办一个明星慈善时尚活动。肖瑶因为小有名气和赵丹妮的提携得到了邀请函,书颖百忙之中为她亲自设计制作的一件一字肩礼服。 “哇!太漂亮了!”肖瑶穿上后对着镜子,惊叹不已。 那礼服的布料像是莹白色的小龙鳞,荡漾的裙摆则像是小龙的尾鳍,贴合着肖瑶完美姣好玲珑的身材、雪白的皮肤,展现出一种惊人的美丽。 书颖笑道:“等一会儿走红毯不要怯场!” “……我还是好紧张……”肖瑶明白她现在就是靠公司强捧,靠赵丹妮提拔的新人。 “催眠自己:我有很钱,但我又不在乎钱,我只是来这里串个门子……前面的都是帅哥,我得眼神撩一下,证明我的魅力,可是我不能让人看出我在撩……”书颖像一个导演一样给她说戏。 陈静在一旁吃着肖瑶没有吃饭的便宜,一边说:“就是当了婊#子又立牌坊吗?” 书颖蹙眉:“你看看你的嘴脸,嫉妒会让人丑陋。” 陈静翻翻白眼,吃了一只虾:“娱乐圈不就是那样吗?” 书颖咳了咳,又说:“记着不要畏惧,但也不要高傲。切记不要学台湾女明星,有些小家子气和土味中二风,降低档次。也不要学韩国女明星,小国寡民穷精致,走不远。看着我放电,不是瞪我……” 肖瑶听她的指挥看向她,她这十个月以来,练眼神是必修课,现在已经不会双眼无神和飘浮了。 “很好!” 陈静提醒:“是不是还没有上妆?” “对!你来!” 书颖在一旁坐着,看着陈静给肖瑶上妆,包里的儿子调皮地偷偷探出头来,书颖忙将儿子拨回包去。可是儿子太调皮了,居然绕着她的胳膊盘旋上来,跑到了她肩膀上。 “书颖,你看眼影用什么色调好?” 陈静转过头来时,小龙飞快缩到了亲妈背后,书颖:“……红色,更明艳,气场更强。” 肖瑶参加时尚慈善宴会,走红毯时颇为引人注目,赵丹妮还介绍了一些圈内的朋友给她,拍了众多合照。 第二天公司找了网络自媒体对此事进行宣传,公布了很多美照和合照到网上。网络宣传文贴合着刚播的电视剧中让人喜爱的角色宣传,很多网友就知道她是谁了。本来肖瑶拥有一双特别灵动可爱的眼睛,瘦了之后,更显眼睛大,这容易有观众缘。 肖瑶的服装造型也让她美出圈,二十五岁以下的年轻演员里,除了赵丹妮就没有人能胜过她。 书颖在网上看到这些自媒体的宣传,不禁暗暗高兴,闵若依也看到了照片,叹道:“上身效果这么好?不枉你赶工这么多天了。” 那礼服虽然是她的设计,但由于她在这里实习,那又属于工作室主营的高档定制礼服,所以现在产生的收益属于工作室。 按照她当初签的合同,她虽然有设计冠名权,但只能拿很少的提成。礼服则由肖瑶的公司买断了,书颖现在不出名,所以只卖了十二万。 书颖正笑了笑,忽见田蓉带了一个帅气的年轻男人进来,书颖本没有在意,这时订睛一看,不由得愣住了,脑海里闪过一些画面,忽然明白了过来。 徐洋,来得比原剧情还要更快。本来应该要等到她毕业后才会出现,但在就已经凑到她面前了。 徐洋进Shirley王的办公室坐了一会儿,Shirley就带他出来了,找到闵若依。 “Ze,Susan,这位是徐先生。他想为一位十八岁的少女定制一款生日礼服,你们跟他了解一下情况。” 徐洋到了国内已经一个多月了,一直在调查白逸衡的情况和他老婆的消息。他请了私家侦探,侦探去过书颖的老家、大学了解情况,又在网上收集信息,确实查到了不少。 乔墨三说过,对付白长卿必须一击即中,否则将再无机会。在乔墨三看来,所谓的养父养母,关系恐怕是表面上的,而妻子才是关系最亲密的人。 “你们好,我叫徐洋。” 闵若依跟他握了握手,但是书颖只微微鞠躬代替。 Shirley带他们一起到会客室坐一坐,聊一聊情况,书颖就在一旁当了当背景板,另外两个人相对热情一些。 徐洋表示,他们家小姐会在三天后抵达上海,到时候要请她们亲自见见,她们得了解她的想法。 Shirley颔首:“好的,我们会安排。” 徐洋忽然示意书颖:“是这位Susan小姐过去吗?呃……我没有别的意思,因为她看起来很年轻。小姐喜欢和同龄人交流,因为没有代沟,更能Get到小姐关心的点。” 闵若依心情不爽,但是脸上没有表现出来,Shirley忽问书颖:“Susan,你方便吗?” 书颖现在也不会在这里打卡上班,她和陈静的工作室接了她自己投资的戏的服装设计的项目,她经常去陈静那,还要跑加工厂。 书颖笑道:“当然方便。” 于是徐洋又约她明天一起吃饭,再谈一些小姐比较**的事,最好不要让太多的人知道。 …… 徐洋回到了车上,深吸了一口气,忽然打电话给乔墨三。 “师父,我已经见到了白长卿的老婆。约好明天在酒店见面,我要抓住她吗?” 乔墨三沉吟了一会儿,说:“不要贸然行动!顾婉他们还没有在湖南布局好。你可以先试探一下她,看她对白长卿的身份知道多少。” “师父,那会不会打草惊蛇?” “怎么试探还要我来教你吗?” 徐洋忙恭恭敬敬地说:“我只担心那白长卿太狡猾了。我一定会拼命完成好任务。” 在徐洋靠近书颖时,叶慕白就发现一阵不妖不人的气息,而且身上还有一股死气,叶慕白就悄悄化为一团白光跟了出来。 叶慕白躲在后座,听到了这些话,暗道:这果然不是好东西!他要抓妈妈对爸爸不利! 叶慕白正大怒要将这不人不妖的东西化为冰雕,听然听到了妈妈的召唤法诀。 原来送走了徐洋后,Shirley又亲自叮嘱书颖这两天做一做这方面的准备。等书颖回到座位,翻开了包包,发现儿子不见了,怕他又去茶水间偷零食吃,连忙召唤回来。 一团白光一闪,叶慕白才用瞬移之术回了包包里,书颖伸手抚了抚盘成一坨的儿子,轻声说:“一会儿下班带你去吃好吃的,现在忍一忍。” 小萌龙小舌头舔了舔书颖的手,轻声说:“妈妈,刚才那个是坏人。” 第47章 现代男白蛇(47) 书颖开着车, 副驾座上的叶慕白跟她叙述着跟到徐洋车上,听到他和一个人打电话,商量着要抓她对付“白长卿”。 “哦,这样呀。”书颖淡淡颔首。 叶慕白跳到她大腿上, 叫道:“妈妈, 你不担心?” 书颖单手拿方向盘, 另一只手抚着儿子长膘很多的身子, 又握了握他的爪子。 “妈妈有你在,别人又害不到我。” 小龙盘旋着她的手臂表示亲热,他的灵魂是龙灵, 得到母血父精化出身体,因为血缘的亲近,喜爱粘着母亲。 “那当然, 将来我比爸爸还厉害呢!” “乖,回你自己座位去, 妈妈要开车!” 他长得已经比她的手臂更粗壮了, 不变小的情况下,缠着她的手时颇有些分量了。六斤肉挂在手上,绝对不便开车。 叶慕白才跳回副驾座上。可是他像人类孩子一样坐不住, 一会儿立起身子往车窗外偷瞧, 一会儿像壁虎一样爬到车顶,突然倒挂金钩晃荡着。 书颖发现了, 一把将他抓了下来:“前面就有摄像头,你想让你爸跟上回一样去弄坏摄像头吗?” “我可以自己弄坏它。” 书颖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你爸是警察, 有时他会为了公务破坏摄像头,可是在你出生之前从来没有为了私事这么干。损坏公物是坏孩子的行为!你要做一个正直善良的好孩子,知道吗?” 小龙受训, 五体投地之姿整条贴在真皮座椅上,只一双黑葡萄一样的眼睛转一转,又眨了眨。 “现代摄像头太多了,我都不能好好玩……” “等你长大一点,可以幻化成别的动物,那时就能可以玩了。” …… “要对你不利,知道我是白长卿……除了乔墨三之外,我没有第二个这样的仇人。”白逸衡知道此事之后就下了判断。 小龙窝在书颖的怀里,得意地说:“要不是妈妈叫我,我当时把他冻死了。” 白逸衡举起手:“不能冻死他!乔墨三还没有现身。” 现在还没有乔墨三的入境记录,可见他要么会用别的身份入境,要么人还在海外。现在徐洋正是找到乔墨三的关键人物。 书颖笑道:“后天我就去会会他,到时候就能知道他究竟想干什么了。”徐洋约了她再见一面,然后考虑让“小姐”见她。 白逸衡却说:“你不能去,还是我去吧。” “你就算变成了我的样子,可是气息有所区别。那种情况我不会有危险的。” 叶慕白听到徐洋不会马上对她下手,书颖从原剧情中也知道他开始时会试探,然后发现她的犹豫就会渐进式的欺骗。 “这是我的事,我自己来处理。你现在的修为对上他们没有意义。” 书颖暗暗好笑:“敢情你就是把乔墨三当作少青打怪升级的怪呀!我现在没有那修为,对上他们都是浪费资源来着。” “我可没有这个意思,我只不愿你因我去犯险。” “你说这话不心虚吗?”书颖将小萌龙举到他面前,“你自己儿子,你看不见哪!我有真龙儿子傍身,我就是太后娘娘,有什么危险?” 小萌龙直接怼着老爸的面,乖巧地眨巴一下眼睛,龙须晃荡一下。 然后书颖又将小萌龙亲亲抱抱举高高,起身走了。 “妈妈给你洗澡!儿子才是妈妈腰杆子,比老公可靠多了……” 白逸衡看着老婆的背影,张着嘴巴,半晌才说:“我说,他一条龙还需要你给他洗什么澡?他怎么比我可靠了?” “他就是比你可靠。” 白逸衡微恼:“叶书颖!你有了儿子之后,你将我置于何地?你从前还说你最爱我的,说我是你的小甜甜,你现在是怎么回事?你整天抱着儿子不撒手……” 老婆已经上楼去了,白逸衡叫道:“喂!叶书颖!” 书颖喜欢给儿子洗澡,实在是宝宝在水里游来游去的样子太萌了。书颖给宝宝买了专用的儿童澡盆和各种价格不便宜的沐浴乳、精油。 她拿着柔性的毛刷给他刷着身子和爪子,洗手间的音箱播放着《洗澡歌》。小萌龙欢喜地一下子潜入水中,一下子钻出水面,一下子甩甩尾巴,一下子吐吐泡泡,书颖不禁哈哈大笑。 白逸衡倚在一旁看了一会儿,说:“有那么好玩吗?” “我就是喜欢宝宝!别人家宝宝有的,我们宝宝也要有!”书颖见过别人生了孩子,给孩子满满的爱,她对孩子的爱也与日俱增。 白逸衡坐在她旁边,伸手从水中捞起娃儿,提醒她:“你看清楚,别人家的娃是人类幼崽,你的娃是一条龙呀!你认清现实好不好?你别看他孩子气,可是他的灵魂存在几百年了。” 书颖睨着他:“白长卿,要不要一直跟慕白争宠?都多大的蟒了!” 小奶龙无辜地看着白逸衡:“爸爸不喜欢我了吗?是我惹爸爸生气了,是我不好……可是我只想妈妈高兴。你拥有妈妈的最多的爱,我没有要取代你,我只占很小很小的一部分……” 白逸衡轻轻捏起他的小耳朵,说:“叶慕白同学,你不要给我使绿茶婊、白莲花的手段!” “你干嘛拧儿子耳朵?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儿子!”书颖责备老公。 白逸衡松开手,叹了口气,将小萌龙扔回了澡盆,扑通一声,他又潜入了水底。 “叶书颖,你就是‘我的儿子不会错的,错的都是那些贱货’那种妈妈!我真是叫不醒你这个装睡的人!你儿子真的不是单纯萌娃,他又茶又莲,善于争宠。” “你胡说!慕白这么可爱,他能有什么坏心眼!你就是小肚鸡肠!” 小龙钻出水面,朝白逸衡喷出一口冰水,白逸衡哼哼:“好呀,敢对你亲爹动手!” 白逸衡朝他一指,指尖化出一条小火蛇朝叶慕白扑去,叶慕白鼓起肚子一吹,一条团风雪涌出,将那火蛇压制。 白逸衡勾了勾嘴角:“来呀,不孝子!” 说着单手指诀一变,一团大火朝叶慕白罩去,书颖大叫:“不要!” 说时迟那时快,澡盆中的水涌出化为一道冰墙,就将白逸衡的火团全都挡下了。 “你们俩别斗了!父子哪有隔夜仇!”书颖拉住白逸衡,又看了叶慕白一眼。 白逸衡笑道:“我看他整天吃喝玩乐,现在又快夏天了,会不会荒废了功夫。” “我才没有荒废功夫。” 白逸衡抓起了他,拿到眼前:“澡也洗了,你去找你少青叔叔一起睡或者一起练功。我得教你妈妈练功。” “又是这个借口支开我。” “你妈妈是凡人,要是不好好修炼,不到百年,你就没有妈妈了。” 叶慕白勉强答应,但是在走之前,喷了他一口冰,将他冻在原地,才化为一团白光消失。 好在白逸衡法力高强,不一会儿就化开了冰,他抹了抹身上的冰水,摇头叹道:“真是越来越调皮了,也不知道像谁!” 说这话时,他就看着书颖。 书颖被他看得心虚,嘴硬:“看我干什么?肯定像你呀!你们都通法术,我又不通法术!” 白逸衡笑了笑,拉着她要一起洗澡,又说娃终于不在了,两人也要好好浪漫一下。 “有了娃后,总感觉被迫进入老夫老妻的状态,我们不能那样下去了。” “你不是说练功吗?” …… XX西餐厅,优扬的钢琴声温柔地回荡在厅中。 徐洋打扮得人模人样坐在一张桌子旁,再一次看了看手表,蹙了蹙眉头。 终于看到一个穿着一身水蓝色的长裙的女郎提着同色系的名包走来。 “不好意思,徐先生,我来时路上,有人发生车祸堵了,所以让你久等了。” 徐洋久等了十五分钟,如果是别人,这时他一定要发火了,但是面对着目标人物,他只能暂时隐忍。 “没有关系,我也刚坐了一会儿。车祸没有什么伤亡吧?”徐洋笑得很绅士,彬彬有礼。 “我不太清楚,只远远看到。”书颖入座,将包放在旁边的座位上。 “我们小姐临时决定去北京,所以只好我跟你谈了。”徐洋的师妹顾婉带着几个仆人去了湖南,一之间走不开。徐洋又不想找别人漏馅。 书颖微笑道:“谁和我谈不重要,只要钱给到位。但你得把她的照片多给我几张。”书颖知道徐洋给的照片一定是他的同伙,既然已经入境,到时候可以交给荀少谦他们追捕。 徐洋欣然答应,徐洋拿着菜单给她先点餐。她笑着颔了颔首,没有跟他客气。 “呃……鱼籽酱海鲜拼盘、海鲜浓汤、三文鱼配蔬菜色拉卷和炭烤西冷牛排……甜点就提拉米苏。” 徐洋叹了口气,吩咐服务员:“跟她一样。” 徐洋喝了一口凉水,问道:“你一个女孩子能吃那么多吗?” “不多吧。如果超过徐先生的预算,我可以自己付钱。我也知道像你这种下人应该没有多少钱。” 徐洋打扮得人模狗样的,头一回离开可怕的师父面对着一个漂亮女人时,被女人说这种捅心窝子的话。 徐洋青筋在额侧浮动,半晌忍了下去,语气转冷:“我也没有你想的那么穷。” “哦。你家小姐十八岁成人礼穿的礼服应该要讲究一点,不然也不用找我们。我们工作室的高定也分档次的,你们小姐怎么也得二级。”书颖就信口胡说,欺负他这个“钓鱼者”。 “听着不怎么好……” “好的也有,可是我怕你们觉得贵。我听说你们是巴西的华侨后代,我没有听说过巴西有超级有钱的华人富豪,马来西亚倒是很多。” 徐洋再忍,阴沉沉说:“叶小姐,你……究竟是什么意思?你不想你们工作室接这单生意?” “不不不,我当然想要做成这生意,但是我不会刻意引导客户非要勉强的选择贵的。” 徐洋当然不能为此事花师父几百万的钱,他没法交代,可是被女人说成没钱,是个男人总有几分受不了。 “叶小姐好像很有钱的样子,失敬了。” 书颖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知道他目的不纯一定会忍她,就偏偏要恶心他。 “现在虽然你是客户代表,我肯定比你有钱呀。” 徐洋冷笑一声,但是他知道叶书颖原来出身普通,正是嫁了白长卿才有钱,他正可以顺着这个话题多了解白长卿。 “既然如此,叶小姐今天就不防给我好好炫炫富,好让我这个……打工者开开眼界。” 前菜、汤、开胃菜、主菜陆续上来,书颖一边吃饭,一边学着老爸吹牛。 她是有过之无不及,吹着自己嫁了个又有钱又帅的好老公。徐洋听了一耳朵白长卿的事,可是他也看不懂白长卿究竟看上这个肤浅、贪财、势利眼的女人哪一点。 嗯,就是长得漂亮。 徐洋喝了一口酒,漫悠悠地说:“人哪有这么完美的,事出反常必有妖。你就没有想过吗?” 书颖炫富傻大姐:“现在人人都嫉妒我嫁得好,能有什么妖?要么就是想取代我的女人会作妖,我遇上小三我也不怕,我就打死她!” 徐洋探究地看着她,问:“你老公……就没有什么异于常人的地方?” “当然有!” “什么?” “比别人有钱,比别人帅呀!”书颖哈哈一笑,切了一块牛排塞进嘴里。 徐洋沉默了一会儿,又问:“我……我祖上通些异术,我虽然没有传承多少祖上的本事,可是也能感到……你身上一身的妖邪之气……” 书颖一愣,然后扑哧一笑:“你这个冷笑话还挺好笑的。你是不是要说,我观你印堂发黑,三日之内,要一命呜呼了?” “看来你并不相信我。” 徐洋看她一点都不相信的样子,她的反应也没有心虚,这就表明她不知道白长卿的真实身份。 但听书颖笑道:“世界上哪有妖魔鬼怪?那都是封建迷信!” 徐洋暂时不再纠结这事,打算回禀乔墨三再说。 于是吃了饭之后,徐洋就应付着书颖的各种炫富和优越感的爆击。书颖时不时一副势利眼的样子,说他是下人,说他穷,又打听他工资多少。一下子她又像是八婆,各种打听他家小姐有多少钱,平时穿得起什么价位的衣服。 书颖在这些话题中完全掌握着节奏,对他进行精神折磨,然后又用三寸不烂之舌说了工作室礼服的各种设计。 她把工作室的私人定制价格报得虚高,绝对没有优惠降价的姿态。一副你要是对价格有异议,要求就低一些,买不起的话,我们也有十几万的。 书颖要来了他口中所谓的“小姐”的好几张照片后,又督促着他支付了二十万礼服定金,这才离开。书颖本来就是打着他们毁约后,让Shirley工作室白赚这个钱的主意。 这一次与叶书颖会面之后,徐洋跑回了酒店房间,大吼大叫了好久,以发泄自己的郁闷和愤怒,过了好久才打电话给乔墨三汇报。 乔墨三听说白长卿的老婆根本不知道他的身份,不相信世界上有妖魔,于是吩咐他用灵镜给她看看白长卿历雷劫化形的过程。 徐洋沉吟一会儿,说:“师父,我怕她还是不会相信,这个女人极其讨厌,除了美貌之外一无是处!她就是贪恋那白长卿的美色和钱财,狂妄自大,目中无人,别人说什么她都不会信的。不如我们把她杀了,然后再对付白长卿!” 乔墨三沉声说:“白长卿仗着根脚好,早过了雷、火、风三大劫,你以为他是什么简单的角色!若是没有抓住他的弱点,一千个你法力加在一起都不是他的对手!你贸然杀了那女人,他就不用投鼠忌器,带着仇恨全力追杀你,你就是找死!” 徐洋想到被叶书颖一次一次的语言羞辱,恶毒地说:“待杀了白长卿,那个女人就给师父当点心吧。我看她白白嫩嫩的,味道应该不错。” …… 附近的另一家酒店套房中,白逸衡、荀少青和荀少谦正聚在这里,利用警方监听设备和通信网络技术监听徐洋的电话。 之前叶书颖带着针孔摄像头和监听器去见徐洋,过程内容也被他们听了去。荀少谦、荀少青见识了叶书颖的杀伤力,差点都笑抽了,连连吐嘈书颖太损了,只有白逸衡比较内敛淡定。 荀少青喃喃:“这得多恨叶书颖呀!叶书颖真是冲着他的脸狠打的。” 书颖带着儿子返回,见他们三个臭皮匠还在谈笑风生,问道:“你们追踪到乔墨三的位置了没有?” 荀少谦点了点头,忧心道:“他应该在香港,现在麻烦的是,两地司法是两个体系的。我们特案组要跨境执法比较困难,若要执法,不能瞒着那边的警方。” 书颖指子指荀少青:“少青去那边将那邪妖悄悄做了,不行吗?” “香港地方虽然小,要不惊动当地人找到乔墨三的藏身之处并悄无声息干掉他却并不容易。最好是将乔墨三引到内地来。” 书颖摊了摊手:“早知道我就不那么狠的对他了,慢慢交个朋友。你们说,他要是认为可以利用我,乔墨三是不是就敢亲自跑到内地来了?” “不行!”白逸衡断然拒绝这个提议。 书颖忽然想到了法子:“我们可以找慕容天雪帮忙呀!慕容天雪也认识当地警方部分人员。” 荀少谦有股子骄傲,说:“本来可以让国际刑警组联系,可是他们没有接触过这类案子,现在特案是保秘的,部里别的司的同行也不了解。求助吸血鬼猎人组织帮忙,显得我们特案组的人多无能似的。” 书颖劝道:“不要讲究这些程序了,我直接联系Daisy,问她能不能找到接案子的当地警察。如果那边有人会接这个案子,我们只管派少青过去拼命打得乔墨三丹毁道消,至于当地警方怎么处理他的尸体,咱们不用管。” 荀少谦支着下巴,挑了挑眉:“那这个便宜不是让香港的同行占了吗?” 书颖笑道:“有什么便宜可占的?乔墨三怎么说也是一个凶妖,你不是他对手。你就不要好奇心害死猫了。” 白逸衡看着荀少青,荀少青理解了他的意思,点了点头:“我就跑一趟吧,尽快除掉乔墨三才是最重要的事。” “我作为特案组组长,我怎么能不去?我就算战五渣,我躲远一点,不会给你拖后腿的。”荀少谦在警校时无论是体能、博斗、射击都名列前茅,可是在他们面前无奈承认自己是战五渣。 书颖拍手道:“那就一起去吧,正好去香港看看Daisy。” “你不能去!”白逸衡肃然道。 “你肯定要跟着少青一起去的,不然万一有什么事儿,没有人帮忙。你肯定不放心我,所以我也得去。我有儿子保护,跟在你身边不会拖累你的!” 白逸衡思索一会儿,心想:千年道行的妖精都不可能胜过慕白,就算我要出手一时半会儿不在书颖身边,她有慕白保护应该无碍。 “我们就算要去,也要好好计划再行动。” “好了!如果要去香港,计划的事等我报告上面再说。我现在好饿!菜都凉了!”之前他们听书颖点餐,也就叫了客房服务。 荀少谦站起身看向餐桌上,一条雪色小龙四仰八叉躺着,打着饱嗝,爪子又扯了一张纸巾擦了擦嘴。 荀少谦张着嘴巴,看着一桌狼藉,悲情地叫道:“我的海鲜锅呢?我的烤羊排呢?我的小鸡炖磨菇呢?我的甜品呢?” 小龙身子一滚,爬了起来,楚楚可怜地看着他们。 “我……我以为大家吃不下,妈妈说不能浪费食物,我就帮着吃了……” “我们怎么吃不下了?你瞎呀?那些菜没有人动过!” 小龙一双眼睛像是氤氲着雾气,嘤嘤道:“可是人家饿呀,妈妈吃饭时,人家都躲着不能出来……叔叔居然凶我……” 荀少谦看向白逸衡:“你这儿子到底像谁呢!” 白逸衡和荀少青都看向书颖,书颖感觉自己很无辜。书颖过去抱起儿子,他的消化系统不知道怎么长的,吃了那么多,肚子只鼓了一点。 “不就是吃你几个菜吗?至于吗?孩子长身体饿得快。” “妈妈~~以后我不敢再乱吃叔叔的东西了,呜……叔叔为了几个菜骂我,我的心好痛好痛~~~” 书颖抱着摇呀摇哄着,白逸衡过去一把揪了儿子出来,严肃地说:“男人说话不许学台湾腔!” 叶慕白眨眨眼睛,尾巴晃着勾住了老爸的手臂蹭着暗自求饶,白逸衡冷声道:“记住了没有?你再用台湾腔娘里娘气的,我就抽你!” “别吓坏孩子……” “我这当老子的教他怎么做男人,你不要插手。不然慈母多败儿!” 荀少谦终于叹了口气,拉了荀少青:“我们先去吃饭,别管他教育儿子。” …… 香港某警局,重案组。 最近一两个月,因为儿女失踪报案的人多了起来,这事已经惊动了高层,压力直接压到了重案组的组长梁国富头上。 警方曾经怀疑是有人蛇组织将人绑架贩卖,派了组员调查一些社会边缘组织,派人到市井里走访,也派了线人打听,都没有得到这方系信息。 梁国富终于想到了一些普通人不知道,官方也不会承认的组织,于是去跟直管重案组的总督察郑Sir报告。 “你怀疑不是人做的?”郑Sir想起五年前,那时他还没有升职,那时马家二少爷在游轮上结婚,结果游轮被劫持失联到了公海。 结果是两个吸血鬼做的案子,一船的男男女女都被当点心囚禁在船上,而且那吸血鬼有异能可以避开卫星拍照。 船上的一名通信专家,在极度恐惧中求生,种用一些损坏的电器改装了电台,终于成功发出求救信号。 加上马先生是个有身份的人,游船失终引起当地舆论宣然大波,引起了吸血鬼猎人组织的怀疑。慕容天雪和父亲汉斯驾船去海上搜索,遇上了郑Sir带的重案组和秦Sir的飞虎队。 警察怀疑他们,上船搜索,发现了他们带的一些工具和危险武器,十分可疑。 那时发现海上灰雾迷蒙,几千只蝙蝠从灰雾中盘旋,汉斯才叫道:“就在这里了!” 汉斯和慕容天雪才跟郑Sir和秦Sir解释了自己的身份,让他们马上离开,否则他们不能保证警察们的人身安全。 警察们当然不信,非要抓着他们离开,双方交上了手,警察在徒手博斗中丝毫占不到上风。 就有警察朝他们开枪,他们身手敏捷逃过了子弹,但是一个年轻的小警察却误伤同伴的胳膊,血腥味弥漫开。 灰雾中的蝙蝠被血刺激,纷纷朝他们的大船围上来,对人类发动攻击,然后就是吸血鬼登场了。警察们大惊,朝着蝙蝠开枪,而两个狼人父女则与吸血鬼大战。 狼人的力量和飞虎队的火力配合才压制住吸血鬼,狼人父女抓破他们的脑门和心脏,这才了结。警方找到了那条游船,可是船上已经没有幸存者。 郑Sir和秦Sir报告给了上级,上级让他们先封锁消息。由于殖民历史余留关系,其中的处理程序不细说。 警队在狼人父女的指点下处理那些被污染的尸体。后来对外公布,他们遭遇了恐袭,主要罪犯已经在枪/战中被击毙。参与此案的警察经过很长的心理治疗才恢复,梁国富是当时参与的刑警之一。 却说现在郑Sir听了梁国富的汇报和怀疑,担心这事件的严重性,同意他联系慕容天雪和汉斯。梁国富带着一个同伴亲自上门拜访,狼人的生活条件在香港还算不错,住在半山的一套让工薪阶层羡慕的一千多尺的豪宅里。 慕容天雪一个人接待他,因为汉斯回欧洲去了。梁国富说明来意,慕容天雪暗自点了点头,说:“我有一些朋友明天到港,不如到时候一起聊一聊,或许有些相关。” 梁国富惊道:“慕容小姐知道这件事?” “我刚听说,恐怕不是吸血鬼,那东西的法力应该比吸血鬼更强,你们想凭自己找到他,消灭他,不太可能。” 梁国富吃了一惊:“是什么东西?” “我也没有见过,我的朋友告诉我说,是千年大魔。以食人为生,这千年来不知吃了多少人。他们调查到,那魔正在香港。” “千年大魔?这么说那些失踪的人都有可能已经被吃掉了?” 慕容天雪轻叹了口气,说:“报歉,我们组织只对抓吸血鬼有经验,所以我也是刚刚知道。” …… 第二天下午,梁国富和郑Sir都赶到了慕容天雪家里,发见客厅中坐满了人,年轻的男男女妇,皆是俊男美女。 慕容天雪亲自给这些客人煮了咖啡,看到他们忙招呼他们,并且给他们做了一一做了介绍。 “原来二位是内地的同行,那就太好了。”郑Sir握住荀少谦的手,笑得十分礼貌。 荀少谦的虽然是特案组组长,但是他比白逸衡要晚工作一年,没有他那么逆天,但是靠着他从事特案立下的功劳和部里的关系在这个年纪做到二级警督实在属于青云直上的人。 香港和内地的警衔名称不一样,但是荀少谦的对应职衔不会低于郑Sir。白逸衡就没有显自己的惊掉人下巴的警衔,只自我介绍说自己的组里的法医。 大家寒暄过后,荀少谦就说:“我们既然来了,你们正好也为难,大家就不绕圈子了。” 郑Sir也认同这话,看了梁国富一眼,梁国富问道:“荀Sir,你们在内地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有这样匪疑所思的……魔出现在香港?” 荀少谦就按照商议好的话述说:“这里都是知道些事的人,我直言了。你们在香港有没有听说过船王王成均先生?” 郑Sir见识到多一些,也去内地进修过,点了点头:“他是华人富豪,现在很多时候住在国内。” “去年时,我们抓了他的夫人,因为他的夫人不是普通人,而是靠吸取壮年男女的精气为续命的魔。我们调查了灵歌的来历和社会关系,以我们的方式审问,从而知道她师父乔墨三的消息。 乔墨三明面上的身份是巴西华裔,事实上他是修炼三千年的恶妖,食人成瘾,凶残无比。因为这案子的特殊性,我们也不方面让国际刑警组织去接手,我们也没有那种证明,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吗?” 郑Sir和梁国富都点点头。 “我们了解,在国际刑警组织里说这些是说不清楚的。” “对,就是这样。这样,我们在境外又没有执法权,所以只能寄希望于他能来中国,入境时我们就能查到,再布局抓捕。灵歌涉嫌谋杀,后来在狱中畏罪自杀的消息在网上传出去了,过了这么久,他们终于有动静了。 我们发现了乔墨三的心腹徐洋入境,第一时间对他进行了监听,通过他的电话,我们确定了乔墨三已经到了香港两个多月了。乔墨三愿意入境,我们就可以马上行动,可是他一直呆在香港。我们之前没有和你们合作过这类案子,不知道你们的情况,对接也不方便。 幸好去年慕容小姐去上海追捕吸血鬼时与我们有过一次合作,我们就联系她来打听一下这里的情况。我们不想逾越执法,只是你们不是那魔的对手,给你们搭把手。抓到了那东西后,无论是死是活,皆由你们出面出处理。” 梁国富轻轻抿了抿嘴:“你们入境香港,也没有带装备,你们是他们的对手吗? ” 慕容天雪削着苹果,淡淡道:“他们法力比我高,也比我更能打。” …… 当地警方也有很大的压力,这时已经得到线索,郑Sir带了荀少谦回警局去当临时顾问。警察通过系统调查乔墨三的入境信息,符合两个月前入境,又是巴西籍的人并不多,刚好叫乔墨三的人也只有一个。 “他现在就住在四季酒店!”梁国富惊讶,没有想到乔墨三敢这样明目张胆住酒店。他近百年没有回过中国,并不知道他现在的身份从灵歌那泄露给了白长卿。百年前,他可不叫乔墨三,而叫姜墨风。 郑Sir忙联系上级,汇报现在的紧急情况,本来警方不可能轻易相信荀少谦一行人,但是有慕容天雪参与,当年他们可是见过那件案子的。于是警察们悄悄和酒店高层联系,然后全面配合警方。 警方悄悄疏散酒店的住客,由警察假扮几个新客进入,几个小时时间,不相干的住客陆续退房离开。 乔墨三本来在客房里打坐,但是他五感比较灵敏,能发现半天之内酒店的客人少了很多。本来作为有名的大酒店,人来人往频繁,不会这么多房间在几个小时内没有人了。 “程恺。” 外间候着的程恺忙说:“师父,您有何吩咐?” “出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程恺领命出了套房,走廊里没有一个人,到了客房服务工作人员的房间,只有两个陌生的男员工值班。 程恺到了酒店的餐厅里,也只有零星几个男客,跟几些天看到的不一样。 程恺满腹疑惑去问餐厅的经理:“今天晚上,人怎么这么少?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呀……” 荀少谦坐在指挥车中,看到监控里的画面,忙路郑Sir说:“他们怀疑了!这事不能拖,我的人马上进房去查看能不能找到人,你们都小心一点。” 程Sir连忙下令戒备,荀少谦忙对着通讯器说:“逸衡、少青,他们起疑了,你们马上行动。” 程恺正奇怪时,忽然有一个矫健的女人朝她扑上来,这女人正是慕容天雪。 程恺吃了一惊,忙见招拆招,两人对掌过了几招,程恺只觉手臂酸麻,知道遇上了力量型的高手了。 程恺身子一抖,身上化出无数的毒虫毒蚁朝慕容天雪和旁边装客人的人身上咬去。 狼人力量强悍,可是面对无数的毒虫却为难了,她的力量对付虫子就像是让张飞绣花。 警察们也忙往后退去,只见那些毒虫毒蚁成千上万朝人类靠近,让人生出密集恐惧症。 慕容天雪为了应付程恺,惊道:“小心,这是食人虫和食人蚁!” 白逸衡要先去给荀少青掠阵,书颖就和慕容天雪一块儿,但想有慕容天雪和小龙在,区区乔墨三的徒弟也奈何不了她。 叶慕白这时候也不藏在包里了,一道白光飞出,化为一只雪白莹光的小龙,小龙鼓起双颊朝地上喷出一道风雪,地上的各种凶虫全都冻成冰雕。 这些热带炼化出的毒虫除了怕火之外,最怕的就是寒冷。 程恺看到了这条小龙吓了一跳,但连忙就想逃走,慕容天雪一掌拍在他的后掌,卸了他的胳膊。 正要这时,忽见那雪白的小龙飞在空中,他握着爪子,一声高吟,声波冲向那些被他冻成冰雕的毒虫,毒虫随着冰化为芥粉。 小龙又收回了八成寒气,那些毒虫冰粉化成一些恶心的粘液,发出阵阵腥臭味,在场握着枪的警员们不由得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情景。 叶慕白飞到了书颖的怀里:“妈妈,我去帮一下叔叔吧。” 书颖轻轻抚了抚他:“他遇上生命危险时,你们再帮忙吧,不然可就帮倒忙了。” 叶慕白叹了一口气,说:“可我也没有机会出手,只对付这样一个小瘪三,实在没有意思。” 书颖撸着他,抱着亲了亲,笑道:“是我儿功夫太好了!” …… 乔墨三在套间内屋打坐,心底隐隐觉得不安,依稀感应到楼下有打斗,他猛然睁开眼睛。 这时他也感受到了一股妖修气息到了窗外,乔墨三冷冷道:“什么人?!” 一道绿光飞进窗来,化为一个青袍的俊美男子,蓝绿色的长发,一双眼睛像是一对美丽清透的绿宝石。这种眼珠子与那种修为不纯正不到家的妖的混浊的绿中发黄不一样,从他一双眼睛就看出他修为不简单了。 “是你!”乔墨三大吃一惊,他和白长卿千年夙怨,在南宋、明朝、民国时都有交手,也见过夏青几回,当时他的年纪虽然更小,可是乔墨三不会看错。 何况乔墨三好歹是三千年的大妖,从夏青的气息也能辨出一二来。 “白长卿来了?!” 忽听空中传来一声笑:“黑蛟,我们真是久违了!” 一道白光闪烁,落在地下,化为一个紫发白袍的绝代男子,但剔透纯净的紫眸波光潋滟,嘴角微微上扬,一派风流倜傥。 第48章 现代男白蛇(48) 乔墨看到他们同时出来,不由得退后一步,神情凝重。 “白长卿,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白长卿微笑道:“反派死于话多,我是正派,现在情势正有利于我,我跟你废话什么呢?夏青,你上!” “是,师父!”夏青依照古时的礼节朝他拱了拱手,化出一把宝剑,就朝乔墨攻去。 乔墨取出一把剑身黝黑的古朴长剑一挡,锃一声,火花四溅。 就算乔墨也没有过风劫化为妖王地仙,但是夏青明显感到了遇上了比他大了一千多岁的大妖的功力压制。 乔墨身上的隐患没有发作时,他的功力肯定在夏青之上。只不过,他起码要分神留意白长卿,他认为白长卿随时对他进行偷袭,所以尚不敢使用全力。 眨眼间,夏青和乔墨就交手十来招,一堵非承重墙已经被他们的力量冲击,破出一个大窟窿。 乔墨见夏青也因为建筑而有所保留,索性就放手脚好占点上风,整栋大楼都抖动起来。 白长卿不想大楼马上塌了,恐怕楼里还有尚未退出去的人,便佯做要偷袭乔墨。乔墨知道倘若白长卿加入战局,自己肯定很快要遭殃,忙化为一道暗红色的光飞出了大楼。 白长卿叫道:“追!” 白长卿和夏青化为白虹和青虹追着那道暗红色的光去了,红光一直往南飞去,一白一青两道光也追着红光南去。 警察押着法力被叶慕白封住的程恺上了警车,荀少谦已经从警车指挥中心出来。 正要与书颖、叶慕白、慕容天雪会合,就见天空飞过一团暗红色的光和白、青两道虹。 “这是要飞哪去?” 慕容天雪是香港人,所以第一时间判断出来:“飞去南方了,请警方调直升机吧。” “要是那乔墨攻击直升机怎么办?虽然很想去现场看看,但是为了不拖后腿,还是等着吧。” 荀少谦看向书颖:“你好像很有把握的样子。” 书颖笑道:“那当然,乔墨不是逸衡的对手,逸衡要杀他的话是降维打击,他只不过是留给少青打罢了。” 这里是香港,不是一年后的湖南,四个月后的湖南,这里没有“天魔七煞阵”,也没有她拖后腿,白长卿当然能对付黑蛟。 晚间时,白、青、暗红道光飞过香港天空,不少市民都看到了这奇景,不禁议论纷纷,说是香港出现了UFO。 道光飞向中国南海,暗红色的光化为一条巨大的黑蛟跃入了茫茫大海之中,青光也化为一条青色巨蟒钻入海中。 白光化为一名白色长袍的绝世男子,手飞快结印,往南百里半径设了一个半圆结界,以免卫星或者其它的设备发现什么异常。 白长卿发现结界内还有船只,施法将之驱离,那船员发现船子不受自己控制,连忙想要求救,但是已经联系不到信号了。 青蟒追击黑蛟到深海,但是到了一定的深度,海水温度骤降,引发他身上的隐患,他只有上浮。 黑蛟发现青蟒死追着他不放,心头大怒:“小青蛇!你真当我怕了你不成?” 夏青笑道:“你不怕,你倒是停下来好好跟我打。” “我才不上你的当,白长卿就躲在一旁等着偷袭。” “那就耗着吧。” 黑蛟心想一直耗下去对自己不利,明天他饿了时没有人可吃,隐患发作起来可就任他鱼肉了。 黑蛟大吼一声飞上空中,化为一个黑袍红发的男人,正是乔墨,或者说他的本名姜墨风。 青蟒也变成了夏青,立在海波之上,海风吹着他的头发和衣袍飞扬,但是浪打在他身上也没有湿了他蛇皮化成的衣袍。 黑蛟心头发狠提剑朝夏青进攻,夏青凝神应付,两人展示凶兽本性,此时之骁勇不是凡人可以想象。 两人近身斗剑,每一招都有万均之力,夏青就本着一鼓气接招。黑蛟的法力像是要压断他的筋骨,只要他稍有懈怠,就有可能命丧他的手上。 两人的只斗得天地变色,日月无光,海潮翻涌,电闪雷鸣。若不是力量都被白逸衡锁在结界之内,又已经驱离了附近的船只,只怕会将人类的船卷入海底。 黑蛟一剑冒险使出了近十成功力,夏青难以承受,只得卸他的法力到海上,引得海面化开一道巨大的裂缝。可是纵然他卸了力量,黑蛟的法力仍然有后力,夏青发现时已经来不及卸了,只有顺着他的法力后退跌进了海底。 黑蛟冷笑一声:“无知狂妄的后辈小儿!” 夏青刚刚浮出海面,黑蛟持剑舞动施法:“还原**!!” 夏青连忙固守本元,以方功力外泄,正在这时黑蛟却没有施展“还原**”,又一剑攻来。 “好狡猾!”夏青发现上当时,黑蛟已经快了半招,夏青只有顺着固守之势快速结成法盾。 但是黑蛟这一招实有雷霆之势,夏青的法力护盾被击破,他连忙沉入海底。 黑蛟冷笑一声,这时才真正施法:“还原**!!” 夏青身在海底化为青蟒,才方便他在水中用皮肤呼吸,可是对于受了内伤的他来说,这是不够的。 危机之中,“还原**”来袭,他应对不及,只觉功力外泄,他连忙固守本元。可是已经晚了一些,黑蛟瞬间化去了他两成功力,他拼力固守本元,可是法力仍然一丝丝外泄。 黑蛟与夏青僵持着,夏青心中盼着师父来救,可是过了十分钟,白逸衡也没有出现。 夏青心中念着师父,心理上依靠他,可是在这一分一秒的绝望中,他想起师父的话:想要过大劫,得靠自己。 他跟着师父一千多年,初时像父子,后来像兄弟,他是师父最宠爱的弟子,所以当师父有了妻子后,他才那样吃味。可是想要度过风劫做妖王,他也必须独挡一面,真正出师。 夏青落下了一双泪水,知道命在顷刻,本着赌一把的心情,忽然又往黑蛟身后看露出欣喜神色,叫道:“师父,你来了!快打他,我支撑不住了!” 夏青一开口说话,功力被化得更快,只一句话,他就只剩一半功力了。 可是黑蛟听到了他的话,触及了最害怕的一种情况,心中疑惧,就马上收了功力往后结成护盾。 夏青魂魄离体,附在自己的宝剑上,人剑合一,往黑蛟身子击去。 黑蛟这时的大部分法力用于防范白长卿,身前的法力原只够抵挡夏青一击,可是他没有想到夏青会冒险以离魂之术人剑合一。 宝剑扑一声捅穿黑蛟心口,剑身青光散开,驱魔的法力浸入到黑蛟的全身,黑蛟的功力和生命飞速流逝。 黑蛟仰头看着已经晴朗的夜空,海上明月已经高高升起,远远听着海鸟和潮潮的声音。 黑蛟眼中不甘:“我姜墨风活了千年,居然死于你这黄口小儿之手!” 黑蛟喷出一口血来,身子往下落去,忽然海上化出一条小船,黑蛟就落在船上。 一个白袍男子抱着一个“昏迷”的青袍少年到了黑蛟面前,凤目微垂,带着一丝怜悯。 黑蛟看着他:“白长卿,一千年前你夺走了本该属于我的仙果,不然我也不会过不了劫。这是老天爷的不公平!” 白长卿清清淡淡地说:“成王败寇,哪来那么多的公平?” 黑蛟法力和生命精气散尽,就此化为原形。白长卿看看这浩瀚天地、朗朗乾坤,心想:我与他斗了一千多年,是不是一场‘天择’呢?人类社会和自然,何处逃得脱‘物竞天择’?比如人类社会,今天你淘汰了别人,明日你老了、守旧了,也有别人来淘汰你。妖的升级之路也是这样吧。 一阵青光落在怀中少年的身上,夏青灵魂回归,却因为兵出险招喷出一口血。 “师父,我的功力只剩五成了。” 白长卿微微一笑:“至少还活着,无论什么东西,应该起伏变化才有新的机遇。你多了一劫。未必是坏事。” 白长卿又化为人类男子白逸衡的装束,把重伤的夏青化为一条小蛇,收在了一个背包里,然后联系了荀少谦…… 书颖乘着警察的游艇开往茫茫大海,东方欲白时,才在迷雾重重中看到海上有一叶扁舟,白逸衡在舟上遗世独立。 白逸衡上了警察的游艇,书颖忍不住跑了过去抱住了他。她原本对他很有信心,可是迟迟没有等到他回去,她心底也焦急起来。 “你没事吧?”两人同时开口,然后各自一愣。 书颖抬起头,说:“有慕白在,我能有什么事儿?” 叶慕白从包中钻出来,爬到了两人的中间找到存在感:“爸爸,你和叔叔打败那个妖魔了吗?” 白逸衡看着他好一会儿,抚了抚他:“放心吧,妖魔已经不在了。” 书颖忙问:“少青呢?” “他受了伤,我带他回去好好养一养就好了。” 香港警方发现了那条黑蛟,尖叫着那像龙,小冷龙不同意了,飞过去叫道:“他不是龙!是入了魔道的蛟!” 几个警察看着叶慕白萌萌哒样子,又是崇拜又是喜欢。 警察咨询白逸衡处理办法,白逸衡笑了笑:“我不懂这些,你们问荀警官吧。我们帮不上别的忙,就先回去了。” 荀少谦看到这种宁死道友不死贫道的人,跳脚了:“喂!你们当我是什么?保姆吗?这里是香港,那些不关我的事!” 天空湛蓝,朝阳初升,金光万丈,海平面金蛇狂舞。 白逸衡揽着老婆,看着远方,微笑道:“医疗船来了,我们坐医疗船走吧。” “嗯!”书颖点了点头,回以一个灿烂的微笑。 荀少谦建议他们对外保密,将黑蛟的尸身收拾起来。警方回去仔细审问被活捉的程恺,程恺得知师父已死,他的心理防线终于完全崩溃。程恺也是一个可怜又可恨的角色,想要在乔墨手下活下来,必须要学会对别人狠毒,亲手送着别人去给他享用。 程恺现在只承认自己是被乔墨抓的仆人,把杀人的事都推得一干二净。通过程恺辨认失踪年轻人的照片,警方也确定了近两个月以来报案的失踪人口果然多是被乔墨吃了。 案子终于被破,报告到高层时,高层也不知怎么对外公布才好,最终又咨询到内地的高层。 后来还是“神编剧”荀少谦指点他们好好编了一个从巴西来的比汉尼拔还要可怕的变态食人魔的故事。因为公布魔的真相,非但不能解决市民的任何困难,反而引起无谓的恐慌。 其实他们警方之前面对吸血鬼的大案子时,处理的方式也差不多,只不过他们当时咨询的是国外的人。 …… 徐洋好些天没有联系上师父,虽然有些怀疑,但是他想着师父会不会是闭关了,没有第一时间考虑逃走。 这天他刚刚起床,就听到了门铃声,他以为是酒店的工作人员或者谁走错房间,只穿着睡衣去打开了门。 可是他打开门时,就冲进几个人来,徐洋退后一步,大怒:“你们要干什么?” “我是部直属重案组队长赵子明。徐先生,这是你的特别逮捕令。你最好保持沉默,不然我只有强制你沉默。” “你们……我是外籍人士,我要联系我们大使馆。” 赵子明冷笑一声:“联系大使馆,向他们坦白乔墨在巴西吃了他们多少人吗?” 徐洋心底一寒:“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管我是什么人,我只知道你不是人。”赵子明已经拿出了一对“银手镯”。 徐洋愤起反抗,赵子明一掌拍了过去,徐洋眼冒金星。赵子明的功力压制住他,将他按住,反手铐起,干净利落。 乔墨的另外七个小弟子在湖山衡山一带布置“天魔七煞阵”。这阵法要以乔墨用死在他口中的无辜怨魂炼出的带着强大煞起的怨灵为引,还要乔墨亲自加持符咒法力,占着阵眼。 这阵法的煞气会无孔不入地攻击入阵法的人,阴毒无比。 现在乔墨已死,荀少谦请了金锦绣出山帮忙,抓住几个后生小辈,不在话下,且不细述。 农历五月初二,叶书颖跟着白长卿穿过一片竹林,没有经过景区大门就进入的青城深处。 竹林就是结界,若不是跟着白长卿,书颖一个凡人是进不来的。这是一片他们妖族保留的纯净地界,不像外头的喧嚣的工业时代。 过了结界白长卿就放出了夏青,现在他功力没有恢复,变成了一个十岁出头的少年。 “师父……” 书颖看着荀少青变成这样一个小孩,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头:“变小后更可爱了。” 小夏青不由得瞪她一眼,原型若隐若现:“别碰我!” 书颖吃了一惊,复又笑道:“哎哟!奶凶奶凶的呢!” 叶慕白忽然出现在书颖的肩头,小奶龙也张牙咧嘴:“不许凶我妈妈!” 夏青看了叶慕白一眼:“小没良心的!你妈不要你时,你就跑来挨着我叫叔叔,现在冲我什么态度!” 小奶龙这才收起张牙舞爪,跳到了夏青身上,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变小的夏青的脸:“叔叔,我会等你回来的!” 夏青心中一酸,抱住小奶龙蹭了蹭,眼眶湿了。 “慕白,要听你爸爸的话,我不在他身边时,好好照顾他。” 小奶龙点点头,又舔了舔他。 白逸衡走过去抱了抱夏青,说:“不要担心,恢复功力也是一场修行,总没有当初那么难。” 两人正说着,忽然一道银光飞来,落在地上化为一个银色长裙的美人。 “拜见师父!” 书颖看着这银色长裙的美人与梦中见到的人长得一样,便知她是谁了。 白逸衡送夏青回青城山修炼恢复功力,这时周小莹已有打算出关。遇上他们后,更决定出关了。 白逸衡简要说了夏青受了伤,周小莹没有多问,却看向了书颖和叶慕白。 “这两位是……” 白逸衡介绍说:“这是你师娘,这是我和你师娘生的灵龙叶慕白。” 周小莹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定定看着书颖许久,才说:“师父,她……她是凡人?” 白逸衡虽然有个弟子,但是他之前并没有和两个女弟子提过他千年前发生的事。两个女弟子后来入的门,也不像夏青当年见过叶书颖。 赵丹妮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件事,因为白逸衡见到书颖后公布了他要结婚的决定。 白逸衡嗯了一声,说:“对,她是凡人,是我的平生挚爱,也是我孩子的母亲。” 周小莹半晌才说:“那么雪峰、建国、鸿庆他们呢?他们接受吗?” 白逸衡叹道:“小莹,我现在不是白长青了,我是白逸衡。你……已经闭关二十多年,外面的世界早不一样了。你出去就先去找丹妮,我再让人给你办身份证,见到雪峰、建国、鸿庆他们,也不要用以前的身份了。”:,,. 第49章 现代男白蛇(49) 白逸衡给叶父、叶母在上海买了套小别墅,他们有了书颖和陈静的工作室的事业牵挂,也常常见到女儿,所以很快适应了上海的新生活。 端午假期时,他们和女儿女婿聚在小家里。五月初三时,叶母坚持自己包粽子,准备了很多讲究的材料。他们不是湖州人,也是浙江人,相差并不大,至少叶母对自己包粽子的手艺还挺自信。 书颖却没有继承母亲的手艺,叶母看着女儿的粽子又散了,不禁说:“叶书颖,你那是爪子吗?你看看逸衡,包得多好!” 白逸衡包的粽子匀称整齐,摆在一起就像是艺术品一样,让叶母打心底佩服。 叶母一边包着粽子,一边对白逸衡说:“逸衡,你也不要什么事都宠着她,该干的活儿还是要让她干的。哪有学不会的女人,只有懒女人。我就跟你说,你不要上她的当!” 白逸衡淡淡笑了笑:“我有空时喜欢做吃的,颖颖喜欢美食,我们正好互补。” 叶母数落着书颖:“你看看你,学历不如人,工作不如人,家世不如人,家务也不如人,那男人娶你干什么?” 书颖瞄了瞄老妈,蹙着秀眉:“那个……妈,别的我也就不反驳了,但是家世不如人这一条,该反省的人不应该是你和老爸吗?你们没有当大官,我才是寒门呀!” “你……你这臭丫头,你这小没良心的……我……” 白逸衡连忙安抚:“妈,你冷静冷静!我觉得咱们家很好!咱们家哪里差了?也不是说大官人家的女儿就好了。我跟你说大官人家的女儿我见过不少,很多从小就学会了虚伪。好些人总爱往国外跑,倒贴些外国男人。在国外混不下去了又想着回来靠父母占资源。” 叶母平复了一些,反而八卦起来:“真的这么乱吗?” 白逸衡叹道:“很多人都这样,外国的月亮比中国圆,有些女人还觉得外国的男人都比中国好,我真是无语。我就适合我们家,真要是娶个高官女儿,长得没有颖颖漂亮、还大小姐脾气,也一样不会做饭,多半没有颖颖的才华。家庭背景太复杂了,也会有很多麻烦事。” 叶母终于被说服了,叶父在院子里生好了大煤炉的火,架好了大锅,等所有的粽子包完后,就下了锅去。 一锅的粽子煮了好几个小时才熟了,起锅后香气扑鼻,叶慕白终于忍不住跑出来了。叼着几个蛋黄栗子粽去天台享用,书颖瞧了,轻声道:“不要拿那么多……” “我能吃完!” 叶母再清点粽子时,还一头雾水,她觉得包得挺多的,过了一个小时发现只堪堪够过端午。 “静静回杭州了,就不给她了。你们带一些送去赵家,还有这八个给王小姐。” 两人一龙去送粽子,叶慕白懒懒地趴在母亲大腿上,书颖轻轻戳了戳他:“你这个贪吃龙!你外婆差点就怀疑了!” “我正在长身体……” 书颖叹了一口气:“我将来怎么养得起你哟!” 白逸衡看了看妻子,淡笑道:“他的一些习性随母。你要是一个不吃东西的族类,小龙也就不用吃东西了。” “那还是我的错?”书颖错愕地看着这父子俩。 白逸衡耸耸肩,书颖抱着越来越沉的儿子,十分无奈。先送到了Shirley家的小区,她正在小区的健身房锻炼。书颖已经结束了实习,并且交了毕业设计,得到了优异的成绩。 这时候她像一个朋友一样给Shirley送粽子,让她显得十分高兴。她邀请书颖上楼去坐坐,但是书颖以老公在等她婉拒了。 赵鸿庆和赵太太不在上海,他们找到了赵熙。赵熙现在心情不错,因为肖瑶也喜欢他,两人工作之余还能约一约会。 过完端午节,《梦回大明》就要正式开拍了,肖瑶还在公司苦练形体和台词。 古装女主的形体太差,就撑不起气质。古装是一种形体好就会比本人更显美丽,而形体差则更丑的神奇存在。肖瑶现在的普通话超级好了,一口正字圆腔的京腔。 书颖给她带了两个粽子,肖瑶只切了半个尝一尝,就怕吃得脸肿起来消不下去。 书颖八卦之下,肖瑶表示她已经表白了,但是她要等自己拍完《梦回大明》后双方再决定要不要在一起。 书颖觉得很奇葩:“都喜欢彼此,为什么要拖呢?” 肖瑶轻轻叹了一口气:“我跟你不一样,赵熙和白警官也不同。能不能成功主演一部剧并且卖出去,我就明白我能不能把这条路走下去了。我在戏里轰轰烈烈爱戏中的CP后还能一直惦记赵熙,才说明他是我奋斗的目标。 赵熙一个拥有那么多诱惑的男人,愿意等我五个月不找别人,才能证明他是认真的。如果我做不到、他也做不到,肯定就不是彼此的真爱,那么当朋友和合作伙伴更好,不用担着反目成仇的风险。最后一点,我也想多享受一下被喜欢的男人追求的感觉……谁跟你一样第一次约会就确定关系,傻妞一样。” 书颖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原来她在聪明的肖瑶眼里才是傻子。还没有享受被追求就被定下了,还没有举办婚礼就连孩子也“生”了。作为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或许她真的失去了很多美好时光。 …… 过了端午节,书颖和陈静的工作室在加工师傅那验了货之后,租了货车将服装运到剧组交接。 这些古装服装其实相当讲究,多是用真正的丝绸制作,用的也是古代的色彩,加工材料和成本一点也不便宜。主演的一些着装堪比高定,这样上身后才有效果。 书颖和陈静就在剧组呆几天,她们作为服装师基本对每场戏,主要演员们的着装都有把控。让剧组的一些人记清楚后,她们才能离开。 就在这个机会里遇上了来客串角色的赵丹妮,周小莹现在的身份是赵丹妮的一个助理。周小莹刚刚出关,对这个信息时代是有很多不适应,才跟着师妹赵丹妮。 也在这个时候,周小莹找到了书颖,想跟她说几句话。 两人约在影视城外的一家露天咖啡店,书颖搅着咖啡:“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你是真的爱师父吗?”周小莹忽然问。 书颖停下搅拌,端起品了一口,淡淡道:“你不要诱导,直接说你的目的。” “……” “你不说,我说了。你是不是不想我跟逸衡在一块儿?” 周小莹目光精芒闪烁,终于还是点了点头:“我是不想,但我是为了师父好。” 书颖轻轻一笑:“我知道其实夏青当初也不想我跟他在一起,但是他没有找我。” “师父知道今天的事后肯定会不高兴,可是为了他的将来,我顾不上了。” “你是不是喜欢他?”书颖忽然直接问。 周小莹一愣,半晌也没有回答,书颖微微一笑:“喜欢他很正常,因为他是那样好的人。他曾让你假扮妻子,说明你一定非常优秀和善良。 这世间缘劫都有起灭,可是难道将来有缘尽消亡之时,当下我们就抛弃现在的幸福良缘?你改变不了他的决定,找我谈又有什么用?” 周小莹一腔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意,忍不住想劝她,可是她竟被对方说服了。周小莹不得不承认她说得对,他们之间的关系不是书颖单方面决定的,至少白长卿才是强大的一方。 “我不该找你……” “我和少青、丹妮很熟悉了,也该和你多了解一些。” 周小莹深吸了一口气,说:“我无法插手你们的事。我只希望你至少好好修炼,不要三十几岁要靠他的功力为你保持青春。如果有可能,你找一些时间闭关,早点筑基。” 周小莹的本性是善良的,白逸衡并不是抛弃她的渣蟒,而是于她有救命教导之恩的师父。 没有辜负和背叛,善良的妖就没有黑化的支点。书颖也没有辜负白逸衡,没有害他伤心,周小莹也没有恨她的理由。 …… 周小莹适应了时代,学会了使用各种信息时代的工具之后,她也逐渐接替了荀少青管理“千代集团”资产的工作。 白逸衡和叶书颖在结婚前又低调回了四川青城山,又过去了一千年,那里的一株灵根生的千年菩提果明年就要成熟了。 白逸衡介绍说:“吃了千年菩提果,可以增长千年功力。如果是过了最佳度劫年龄的妖吃了果子后,可以恢复到巅峰时期。青儿一生未伤害生灵,玄功正宗,还是童子之身,九成能过第三大劫。” “那就好,不然要闭关百年才能恢复也太苦了一些。而且小莹一个人管着集团多累呀。”书颖欣慰笑起来,松了一口气,忽然一转念,心底生出一个让她颇为不适的想法。 白逸衡看她脸色忽然变得很奇怪,便问:“你怎么了?” 书颖轻轻转过头看着他:“如果,我是说如果少青真被黑蛟用‘还原**’化完了千年功力,化为原形,他吃了千年菩提果,也能拾回千年功力,变回人形吗?” “他已过两大劫,功力尽失后有菩提果疗伤恢复,闭关九九八十一天,当然能化回人身。” 书颖仰望山峰,那是千年菩提灵根生长的方向,忽然呵呵笑了起来,这笑声竟然有几分悲凉。 白逸衡问道:“颖颖,你怎么了?” 书颖垂下长睫,一双晶莹的泪珠落了下来,她不是为自己哭的,而是为了原主。 书颖一直以为原剧情中的男主是无辜的、最惨的,可是原主的视角是有限的,就算她是穿越的,也不曾注意“千年菩提果”这个大BUG。是呀,又一千年了,千年菩提果又成熟了,这株灵根一直在白长卿的领地内被保护得很好。 原剧情的结局,白长卿散尽修为救回了原主的性命,三大弟子带着白蛇逍遥避世了。白长卿可以服下千年菩提果恢复人身,此后修炼到恢复功力应该也没有技术上的难度。 他借原主过了情关,舍弃红尘,众念皆寂,最后定然能顺利度劫飞升。可是对于原主来说,她悔恨一生,痛苦一生,爱了一生,绝了后代,并且多少次差点死于中蛇毒。 一个柔弱敏感的女孩子,怕蛇不是正常的吗?最后她不怕蛇,被咬了多少次,她都不怕了,这是多深的爱呢? 对于白长卿来说,度过情劫,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可是对于原主来说,那是她原本可以精彩纷呈的一辈子呀!她原本那么有才华,她那么漂亮,那么有气质。 原主真的那么可恨吗?她穿越时空缝隙是无奈的,救人肯定是出于善心。原主虽然轻信他人,可是她被乔墨三缠上,不还是男主的因果?原主跟乔墨三有什么直接关系?没有男主的连累,女主也没有那一回生死劫。 恢复人身的白长卿为何不出现一回,哪怕告诉她不要再找他了。却让原主怀着那样的心情痛苦一辈子,得多狠的心。男主如果恢复人身,绝对有这个道义上的责任去告诉她,情缘已尽,互不相欠,相忘江湖的。 或许从一开始,原主就是男主飞升之前度情劫的工具人。原主能穿越时空缝隙才有这缘起、劫起,可是这个现象太可疑了。她唯一能肯定的是:白长卿并不是造成时空缝隙的人,而做这件事的人是谁呢? 这个谜底在她现在的角色视角,或许是永远的秘密。 白逸衡看到她的眼泪,不禁慌了手脚:“颖颖,你为什么哭?你哪里不舒服?” 叶慕白原本在父亲的地盘里游山玩水,但感应到母亲的伤心,就飞了回来:“妈妈,你怎么了?” 书颖这时无法控制自己,原主那记忆、她的深情和绝望内疚都涌上来,犹如翻天覆地。 白逸衡扶着她坐下来休息,好生安慰,叶慕白也在她怀里拱着蹭着,又舔着她的脸颊上的泪痕。 “颖颖,你到底怎么了?”白逸衡心疼又担忧。 书颖道:“对于你来说,过了一千年了,可是对我来说不到五年。我是凡人,我不知道千年菩提果,而你是不会忘的。” 白逸衡愣了一下,微笑道:“有这果子能治好少青的内伤,助他恢复功力,难道不好吗?” 书颖目光幽幽看着他:“假如,你现吃了这一个千年仙果,你能不能度劫飞升?” 白逸衡误会了,柔声说:“难道你怕我吃了这仙果飞升离去吗?我不会离开你的,我要带你修炼,将来一起飞升。况且飞升哪有那么容易?没有历练过足够的劫缘,有仙果也不能飞升。你……你现在的修为吃了会爆体而死,留给少青吃了正好。” 他的道场上那灵根灵果快要成熟的事,只有亲历过的夏青知道,他另外两个女徒弟并不知道。 书颖深吸了一口气,这情绪波动之后,她终于平静下来了。 书颖仔细端详着丈夫,或许是原主从来没有真正了解白长卿,甚至在这之前,她也没有了解白长卿。 他是一个善良正直的妖,他是一个智商高度进化的妖,这样的妖的爱与恨都太重了。无论是在原著中,还是她穿越后所遇,他的感情都是炽热和骄傲的。 一千年的爱犹如烈火,这一场火却伤人自伤,得到了太多的失落失望,由爱生怨。 她居然和他的敌人“联手”骗他害他!他守候千年,又一直保护爱护她,可是她不相信他,居然视他为邪恶的食人魔!他烈火一样的爱也有可能化为怨,怨是会带着爱人一起烧成灰烬的。 那时他或许已经参透情爱。——你害怕我,欺骗我,我让你永远也忘不了我,而我会成功地忘记你。 在那个白长卿看来,那是一种宿命的结局。书颖是凡人,才会从凡人的角度去看。虽然白逸衡爱了一千年,原主“只爱了”六十年,可是这六十年一点也不会比一千年廉价。那可是她的全部! 白逸衡的爱没有消耗生命,他一直在修炼提升,他的终点是相遇,也曾得到她;而原主的爱榨干了她生命的最后一点精气,她的终点是“情和痛苦未绝,生命却已尽了”。 “逸衡,你说许仙怕蛇有错吗?” 白逸衡淡淡一笑:“你怎么问这个问题?当然没错,白蛇又不是白菜。” “许仙生活在人人教育他‘人妖殊途’的社会里,所以他形成了这样的意识形态,全是他的错吗?不能给他足够的时间和事件来了解真相吗?念个初中都是三年学制,只给她一两年的时间,她没有通过考试就否定她,这太残忍了……补考时考一百分不行吗?” 白逸衡只当《白蛇传》中的故事,许仙和白素贞也仅有一两年的夫妻情缘,没有深思她另有所指。 白逸衡抹去她的泪痕:“我跟你说过不是那样的。你要是怕蛇,你不用装作不怕,我也可以永远不变出原形,我真的不介意你会怕我的原形。如果真的‘人妖殊途’,那就让天谴都对着我来,不会伤害你的。” “妈妈,不要怕。我是你生的,我也是天地生的。如果你要受天谴,我也能给你挡下。”小萌龙伸出头在她颊上蹭着,这让书颖的心感到温暖起来。 书颖抱住了小龙,抚着他长长的身子,光滑的鳞甲,安定下来,白逸衡也抱住了她。 …… 书颖像是漫步在一片云水中,身子飘飘荡荡,不由自主。她见前方的湖泊中伫立着一道倩影,浓密的长发披在肩头,削肩细颈,只看着背影就觉得一股风流气韵。 “我要走了。” “什么走?你是谁?” 她转过头来,一双盈盈美目,书颖吃了一惊,摸了摸自己的脸。 “我做了很多后悔的事,人生也有太多求不得。我觉得自己很烂,全是我的错,你才有机会成为我。可是现在我才明白,我并不需要别人来告诉我,我有多烂。我终究渴求一分谅解,一个解脱。谢谢你谅解我,也谢谢你让我知道真相,我终于不再自责与内疚,终于爱到不爱了。” 书颖终于后知后觉地明白她是谁。 原主拥抱住了她:“人生哪有十全十美?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往后就幸福地和他过下去,不要钻牛角尖。” 书颖惊疑:“你明白我的失望?” 她笑道:“年轻时,哪个女孩子不是这样?可是完美高标准的存在是不符合人性的,当然也不符合妖性。你我都没有那么伟大,凭什么非要让男人那么伟大呢?他已经胜过我们很多了,不是吗?” 她轻轻松开了书颖,然后渐渐化为一颗流火之光飞走了。 书颖大梦醒来,正在白长卿道场中的洞府里。 不一会儿,白逸衡就端着一些野果和早年酿的保存在这里的美酒来了。 “颖颖,你醒了就好。你可得管管慕白,他偷喝了我的‘千日醉’!” 书颖回神,怒道:“你怎么当爸爸的!你居然放任孩子喝酒!” 白逸衡无奈:果然是“我儿子不会错的,错的都是别人”那种妈妈呀! (单元正文完):,,. 第50章 重生女的倒霉对照女配(1) 书颖在那个时间里忘记了时间,她也不知道怎么就过到那样的时候了。 她在那世界淌完剧情后几十年发现事业,过完凡人一生的因果,体会凡人的烦恼。她看着父母、朋友死去,身边只留下了丈夫、儿子和荀少青。赵丹妮、周小莹没有过一千五百年的大劫,步入了轮回。 而她还没有等到大劫,因为世界环境大变,迎来新的冰河时代,人类文明被逼到地下去保留火种。 丈夫和荀少青到底是气候暖热地带的生物,连着数十年冰川时代,终于引发了他们原来物种无法抗拒的生物性。白长卿再舍不得她,可是他的身体却自动选择冬眠,进行最后的幸存自保。 书颖的儿子叶慕白一直在冰河时代护着她,可是当时人类文明被逼入地下,依中华文明运道诞生的龙灵那时文明都将断绝时,他自然虚弱,一次多耗功力后沉眠了。 书颖躲在地下不见天日,那时身体急转直下,发现内丹一日一日的在散去功力。她也明白自己的身体大限到了,她一生没有遗憾,最后去看冬眠后被她放在水晶棺中的白逸衡。 书颖给他留下了一封绝笔书,然后剖出内丹喂他吃下去,本是因他还生的灵根,他助力才结的丹,她把一切还给他。 她拖着剖丹的重伤,使最后的力气走出了那个冬眠的洞穴,然后冷得失去了知觉,应该耗尽生命精气而死了。 书颖从自己的旧房子房间醒来,有些头晕脑胀,终于发现自己的枕头上有一条蓝色的小虫子。 “书颖,醒来了!” 书颖揉了揉太阳穴,觉得浑身酸软,好久才缓过来。原本有点儿模糊的现实时空的本尊平凡生活记忆回拢,这才冲淡了那犹如梦中的生离死别的悲伤。 “小蓝……我真的很久没有见过你了,你……你胖了一圈……” 小蓝触角晃动着,嘟囔:“我是长大了,不是胖了。” 书颖呆呆地看着天花版:“我……我……真的在那个世界过了一千多年吗?” 小蓝叹了口气:“我看很多网游玩家下线之后还是分得清虚拟和现实的,我希望你也能做到。” “说起来容易,可是心中总是空落落的。”书颖不禁落下了泪水。 小蓝建议她起床去洗把脸,书颖采纳了她的意见。 洗了把脸后,看着镜中的人,她先是下了一跳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反应过来,这才是她本尊。她真的不是那个叶书颖了。 从镜中也能看出他家这住了十几年的旧居的次卧卫生间可没有那么豪华和宽敞,装修风格已经过时。 她环顾四身,又看着镜中自己的脸,她用力搓了搓,才更拉回现实。 “小颖!吃早饭了!”房门被敲了敲,房外传来了母亲的声音。 她居然昨天下午睡着,连晚饭也没有吃! 餐厅里的父母也不是小时空中父母的模样,她的父亲叶辉是一名副科级的小干部,母亲朱秀兰是中学数学老师。 朱秀兰打量着女儿:“你今天怎么怪怪的?” 昨天是星期六,晚上父母各有应酬,回来时就发现书颖早在屋里睡得雷打不动,朱秀兰只进去给她盖了被子。 书颖环顾四周:“要离开这从小住的地方,有点舍不得,我在想时光过得真快……” 朱秀兰赞同:“时间真的很快的,一眨眼你毕业两年了,可是你现在还没有男朋友。” 书颖翻着白眼:“我说老佛爷,从前你天天防着我谈恋爱,现在又说这样的话,左右什么话都让你说了。” 叶辉插口:“你读书时谈恋爱是不合适,我们也怕你被人骗了。小学五六年级收到多少情书?那像话吗?还有你初中时看那些恋爱书,女孩子一旦早恋,十个有九个影响前程。” 书颖看看他们那副“恨嫁女”的嘴脸,想到自己在书中时间活了上千年,还是不要为这个话题跟他们吵才好。 “所以听你们的话,一个也没有谈,你们总该表扬几句才对。现在你们一个发夹弯转得这么猛,也不管我晕不晕车……” 朱秀兰指着书颖:“你别给我贫!现在有个好机会,我们校长有外甥,刚从国外回来……你发张最近的照片给我。校长也认识你,有意做这个媒。” “国外?我才不要,现在国外疫情多严重。”书颖三两下吃完早餐,冰川时代,食物是很稀罕的资源。虽然是黄粱一梦,也让她现在吃早餐一点也不挑了。 书颖吃完东西就先溜了,整理了个人物品,找来了搬家公司,看看那一箱子的书,她现在也舍不得扔了。 一家三口周末搬家,终于完全搬走了重要的个人物品。留下旧家具也只能留给拎包入住的租客了。书颖现在还是一家医院的会计,属于事业编,但由于不是医生,她周末并不用上班,晚上也不用值班。 书颖在现实世界工作生活了一个星期,她才完全从那千年大梦中醒来,那真的只是黄粱一梦。 白逸衡、叶慕白都不属于她,她也没有法力。不过她买来绘画工具,倒可以画得一手好画,下载一些绘图制版的软件也可以熟练操作;去健身房试着去打拳击,虽然体力不够好也能打蒙教练。 但是她现在身体和情感不同,这些技能是没有小时空中那时的水平。 书颖被朱秀兰抓着相亲了一次,其实那个男的挺正常的,可是书颖刚刚“结束了一辈子”没有完全缓过来。 书颖直接表示她是被母亲逼着来的,男方愣了一下,笑道:“其实我也是被我妈和舅舅逼着来的,我才不想来,可是不来,他们没完没了。” “那就太好了!”书颖爽朗一笑,拍了拍手,“我对你不来电,你对我最好也不要来电。这顿饭我付,当是我这土鳖欢迎你这海龟回国建设。” 男方本来对她的颜值、学历、工作、家世、年龄还有些兴趣,可是也不乐意为一个搞不到手的女人埋单。 “既然你这么说,我不跟你争着埋单了。” 回家后,朱秀兰一问,冲书颖开足马力炮轰了一轮,书颖蔫了一样回屋去。 这时候小蓝来带她进行第一次穿越。这回小蓝弄清楚了一些规则,可以给她看一看故事简介,还告诉她,她去替代的都是角色自己放弃的身份。 比如第一个世界,因为阴错阳差和彼此缘劫,原主就完全的悔恨和厌恶自己,她觉得自己是害人精。 书颖穿越去走到最后发现一些原主未窥到的真相,原主也放下心结,成为一个纯净善良和智慧的书灵。 一九九七年,真是一个值得纪念的年份。这一年香港回归了,小镇街头巷尾到还帖着香港电电影录像的海报,播放着四大天王的磁带。 书中时空世界正值这个时期,书颖躺是在自己的床上,或者说角色的床上。书颖感受着灵魂接收原主记忆时的一些晕眩感和一时半会儿的大脑读取障碍。 书颖躺了很久,晕眩感渐渐消退,大脑也能顺利提取信息了,虽然慢了一点。现在她是江西吉安某县某镇的普通农家女,是一个初一学生,现在刚刚开学一个星期。 书颖“灵魂降落”之前看过本书简介,这书是比较新鲜的设定,是个带系统的重生文。女主靠着系统的对照掠夺功能来督促自己学习和自我提升。 重生女主长得不好看,学习中等偏上,所以她选择了初中、县高中有名的“寒门一枝花”叶书颖当第一个结成对照组的逆袭对象。 重生女想要获得叶书颖的一些优势美貌点,就必须努力学习,参加考试、演讲比赛、运动会、校园小歌手比赛、奥数比赛等等。当重生女获得超越对照组的成绩时,系统就会为重生女掠夺叶书颖的一个容貌优点。 初中三年,重生女在各种考试和比赛里胜过叶书颖,一定是将叶书颖身上的美貌优点榨干净了。然后,重生女主以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姿势进入市重点高中,锁定新的目标结成新的对照组做任务。 到了大学时,重生女的系统升级就不仅仅是从对照组目标身上掠夺美貌这么简单了。 书颖发现了身边的小蓝,做了一个深呼吸,看看房间的毛坯状态,吐嘈:“小蓝,为什么我每一回穿的角色都比我本尊穷?” 小蓝摊了摊手:“只有愿意‘献舍’的角色,你的灵魂意识才能进入。家庭富裕、生活幸福美满,一生如意的人为什么要放弃自己?” 书颖无奈:穷逼就穷逼吧,至少现在才刚刚开始。 小蓝跳到她削瘦的肩头:“这个世界没有大妖,那恶毒的系统能量虽强,但是既定的主任务程序法则是严谨的,它想乱来都不可能。既然它奈何不了我,我陪在你身边玩玩。” “你要怎么玩?” 小蓝笑了笑,说:“他们不是要找你结对照组吗?虽然重生女也是活了大半生的人,成年后也学过一些东西,但是难不倒你吧?” 书颖信心满满点头,却又听小蓝说:“不过他们系统有积分兑换的商品的,有些助力学习的商品,比如……啊,我感应到女主在背单词。她用积分换了工具,把词典的纸吃下肚子,就能长久记住单词。” “卧靠!这我怎么拼得过?” 小蓝笑道:“也不一定拼不过,吃纸还是比较困难的事,你的记忆力好,看书和吃书,哪个更痛苦,见仁见智了。” 书颖呆呆说不出话来,总有一种这一次被坑了的感觉。不像上一部时空,她穿过去三年后重遇男主,虽然有柯南体质,可都是被男主宠上天的。 最后的真相也只是人性妖性的推理,只要没有阴差阳错,他们就会幸福,虽然也有风雨,但是心还在,人就不会散。 “好了,我给你同步监听重生女主的‘对照逆袭系统”!” …… 苏妍没有想到自己被前夫打晕后醒来已经回到了自己刚上初一的时候,这时候的她还不认识丈夫。感受到自己的年轻,苏妍欣喜得流下了眼泪。 她真的后悔了,后悔小时候家里条件还不错,父母让她好好念书,她却没有听父母的话。上了初中后,苏妍就喜欢上了班长张萧,可是张萧和别的男生一样,喜欢了叶书颖。 苏妍那时候基础还不错,整日混着,成绩也没有跳出全班前十名,可是到了初一下学期时,她的成绩就跟不上了。到了初三就没有考上重点中学,不得不去念了中专师范学校。 苏妍中专毕业,那时早忘了张萧,她向往外面的世界,再不想呆在江西。她拒绝了父母让她去乡下学校先代课再慢慢走关系给她弄进编制去的计划。 苏妍去了广州闯荡,没有赚到多少钱,但是在家里的资助下,跟着一群朋友吃吃喝喝,也在这时候她认识了后来的丈夫刘鑫。刘鑫年轻时长得很帅,很多女人都喜欢他,他也曾想参加选秀当艺人,奈何家里条件不好,并且才艺不佳。 苏妍当时见到刘鑫时,感觉他在人群里就是鹤立鸡群的存在,对他一片痴心。就算刘鑫当时有女朋友,苏妍也喜欢往他身边凑,又会送东西给他。后来刘鑫的女朋友见他不好好工作,总想些虚无飘渺的白日梦,就跟他分手了。 苏妍很傻很天真,那时候就趁虚而入,顺利和刘鑫在一起。苏妍处处将刘鑫照顾得很好,他参加选秀不顺利时,她也不嫌弃他没有前程和工作。 苏妍意外怀孕后,刘鑫倒也没有逃避,选择跟她结婚。刘鑫是单亲家庭,家里条件不好。苏妍的外祖父当过乡下初中的校长,父母原来是当地供销社的,改革后在本地还有一家大铺面,开着粮油副食批发店,家里条件在当地很不错。 苏家想反对她嫁给刘鑫,可是苏妍肚子都大了,只能捏着鼻子认下了。结婚后,刘鑫跟着苏妍住到了苏家,他仍然不工作,苏家父母只让他帮忙开店,好歹不要无所是事,整天喝酒打牌。 可是刘鑫在苏家店里工作后,经常挪用店里的钱,苏家的账也对不回去了。苏家为此事和刘鑫起了争执,苏家在县城买了一套房送给女儿,让他们自谋生路,不再让刘鑫看店。 这时候苏妍带着孩子,还要照顾丈夫,日子才更艰难起来。刘鑫还不满三十岁,苏妍对他还有感情,没有选择放弃他,只劝他好好工作。刘鑫终于去当地的小公司做司机,可以赚到钱了。 可也是这个时候,刘鑫爬上了公司三十四岁的离婚女老板的床,刘鑫决定跟苏妍离婚。苏妍当时死活不肯,刘鑫就在家打她,之后那女老板也找上门来。因为家暴,苏妍才清醒了一些,同意离婚。 苏妍离婚后一年,在父母亲朋的介绍下认识了一个长相平凡的男人再嫁,婚后过得也并不幸福。 刘鑫跟那位女老总结婚后过了几年富贵的日子,但是女老总的富贵都是表面的,实际上公司欠债满屁股,女老板自知再也周转不了时,反正死前也享受够物质和美色,绝望之中喝毒药自杀。 苏妍刚知道这事后是先笑为敬,可是她没有预料到没有了富婆可傍的刘鑫会回来找她和儿子。这是她又一场人生悲剧的开始…… 苏妍现在重生了,她不要再陷入到刘鑫那个坑里去了,她的人生要金光灿烂。 “对照逆袭系统”与她绑定后有见面礼的积分,苏妍了解了商城工具的作用之后,选择了“吃书”小工具。使用小工具之后,半个月内有效。她只要将一本书吃进肚子里去,就能永久记住书中的内容。 这个时期,只有上初中后才有英语课,从前当过校长的外公给她买了一本厚厚的牛津英汉辞黄。苏妍撕下一张纸就吃进肚子去,靠着水才嚼碎咽下去,果然那一张纸的内容渐渐浮现在脑海里。 虽然吃纸的过程极其不好,但是苏妍不想浪费机会,拼命地撕着辞典吃纸。直到她的肚子撑着再也吃不下了。 苏妍对系统表达了吃纸过程难受的事,系统笑着说:“你可以购买商城的消食片,配合着‘吃书片’使用就最好了。” 苏妍讶然:“你怎么不早说?” “你没有问哪!” 可是苏妍没有积分,系统表示她可以做支线任务获得积分,苏妍才问她主线任务是什么。 系统化出虚拟影像,介绍自己:“我是‘对照逆袭系统”,你每一次可以选择和一个目标结成对照组。逆袭,顾名思义,你现在肯定是不如对照目标的,你得一样一样、一次一次胜过他,从小逆袭到大逆袭。“ 苏妍又追问:“我要在哪些方面胜过对照的目标?逆袭后有什么好处?” “你就可以把你的缺点和坏运气转移给对照目标,而把对照目标的优点和幸运转给你。” “那我……能得到她的美貌和好的婚姻吗?” “当然可以!” 苏妍目光闪过一道复杂的光芒,她回忆起叶书颖的好命来。 叶家虽然穷,但是他们都熬出头了,叶书颖从小长得漂亮,学习也不错,吊着车尾上了县重点中学。 叶家父母使出劲来给县重点交了三千元赞助费,供着叶书颖上了高中。后来叶书颖增长了见识,在高中时又因为老师和同学的爱护,拿了三年助学金。 叶书颖后来努力考上了中山大学,本科毕业后连读硕士,最后嫁给了帅气的校友。叶书颖本科毕业时,也当过“扶妹魔”,帮着父母供妹妹读高中、读大学。 后来叶书慧也成功读了一所211大学,大学毕业后成功考上了中学老师编制。:,,. 第51章 重生女的倒霉对照女配(2) 却说那几年,江西吉安去广东的人很多,苏妍的初中同学就有好几个在广州打工。叶书颖在广州读大学的时候也正是苏妍拒绝家里安排当老师去广州打工的时候。 那时老乡群里有人号召聚会,便有一个同学积极邀请叶书颖。叶书颖推辞不过,也来参加老乡聚会了。 苏妍当初记得叶书颖家穷,父母都是农民,可是那时再相聚时,苏妍就感到了差距。苏妍已经隐隐后悔刚上初中时成绩不差却没有好好念书了。 可是要认识自己的错误,并且承认别人的优秀和努力是一件痛苦的事。苏妍一直逃避,认识了刘鑫之后,她重新激起了爱情之火,更把这些事抛到脑后了。 系统表示一次性只能绑定一个目标结成一对“对照组”,并且等对方没有什么胜过宿主,宿主就可以换下一个要逆袭的人。 苏妍不做第二个考虑了:“我选择叶书颖作为我的对照目标,我要逆袭她!我要她尝尝我的痛苦。” 系统表示:“可以,等你下一次见到目标,请你启动绑定程序。” …… 小蓝给书颖同步监听系统声音后,才知现在她还没有被绑定,不由得和小蓝商量。 “我不想被她绑定,有没有办法阻止?” “我是有办法阻止你被绑定,可是我不能阻止她绑定别人。如果你不被她绑定,她就会去绑定别的无辜之人。” 书颖没有那么伟大,摊了摊手:“别人关我什么事儿?因为不想别人受害,我就得躺平了让她来恶心我,什么道理!” “停!你忘记了你的任务了吗?” “积累财富和气数呀,我被绑定后就要被夺了美貌和气数了。” 小蓝搓了搓手,笑道:“其实这个世界对我最有用的就是那个系统了!你被绑定后,让她任务失败,他们就夺不走你的一切。 系统见宿主是扶不起的阿斗,最后冒着自损的风险强行放弃宿主好‘另谋高就’。那时的系统正虚弱,又没有宿主可以依附,能量悬浮最好吸收了。吸了这种邪恶的系统,不算邪道。” 书颖睨着小蓝:“你真够恶毒的,老谋深算。” 小蓝软糯糯地说:“小姐姐~~你帮我这一次,当是做善事、积功德。你不是常说‘我不如地狱,谁入地狱’吗?” 书颖在上一个世界说这话时面对的是绝世美男的“倒贴”,跟舍己为人的高尚情操毫无关系。 “谁知道苏妍会用什么系统外挂,你除了同步监听,也没有什么用。” “系统工具要用积分换,除了开始的赠送积分之外,都要做支线任务。你只要知道苏妍的支线任务,你都把事情做了,她就没有舞台。” “那我得累死!” “不会的,苏妍一个普通的重生女,她还有主线的逆袭任务在,哪来的美国时间做那么多赚积分的支线任务?” 书颖心想也对,再问:“我如果答应,你给我什么好处?” “只要我能办到,你要什么都行!” “我暂时还没有想到,等我想到后再说。”书颖心想,就算女主有‘吃书’能力,只有十五天有效的时间。只要以后的支线任务都被破坏,苏妍也不会从商城再得到外挂来对付她。 只要苏妍除了重生之外没有别的外挂,自己要胜过她不是难事。 …… 书颖的家庭环境很差,父母都是农民,他们一早就出去干农活了。江西吉安一带的农田种两季水稻,晚稻现在正是开花的季节,他们要去田里人工助授粉。 今天正是星期六,书颖一商量好之后,起床洗漱。九十年代乡下穷人家,谁家能有卫生间呢,书颖只好在门口洗衣服处刷了牙,用冷水洗了脸。 她肚子一痛想要上厕所却没有冲水马桶,跑到旱厕里上厕所,薰得她好想哭,然后用粗糙的草纸……(文笔粗陋,无法描述) 书颖的妹妹书慧才七岁,起床后直叫饿,然后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你饿你看我干啥?我又不是饭桶!我肚子里也只有粪,没有饭。” 叶书慧弱弱地说:“今天妈妈没有煮饭,昨天的剩饭还有很多。姐姐做酱油炒饭吧!” 酱油炒饭?!书颖深呼吸,咬牙说:“我才不要做这种东西!我才不要吃这种东西!” 可是她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噜一声叫,书颖从原主之前的记忆中搜肠刮脑也寻不到一丝她有存下零花钱的迹象。没钱怎么买早餐吃? 半个小时之后,姐妹俩坐在家门口的长凳上,捧着饭碗大口大口地吃饭。 书颖吞下最后一口饭,喃喃出两个字:“真香!” 书慧甜甜笑起来:“姐姐做的酱油炒饭最好吃了!” 书颖瞄了瞄妹妹的饭碗,咳了咳:“妹妹呀,你吃不下猪油渣,姐姐帮你吃吧。” 小书慧转过身,弱弱说:“我不是吃不下,我舍不得早早就吃完了。” 书颖拉了拉小书慧的小辫子,说:“慧慧,姐姐正在长身体,没有油水,姐姐长不动了。” 书颖这骗吃骗喝的无赖样子,和上一个世界的儿子叶慕白小时候是一样一样的。上个世界她后来比较少露出这副面孔,主要是她太有钱了,老公将她宠得没有边际了。 小书慧为难地说:“可是我也正在长身体呀!” 书颖一脸正人君子模样,说的却不像人话:“姐姐正在发育,发育懂吗?这没有肉吃,以后就发育不良,面黄肌瘦。你现在还没有发育,少吃点肉没有关系……” 书慧垂下眼睫,看看还有一大一小两块猪油渣,虽然舍不得,还是点了点头:“好吧……” 小书慧太单纯了,原本以为不良姐姐会夹走小的那一块,没有想到她夹走大的一块丢进了嘴里。 这时候书慧忍不住哭了:“这块才是给你的……” 书颖看到小女孩的眼泪,才有一点良心发现,哄着她:“等姐姐长大后,给你买很多猪油渣……不但有猪油渣,要顿顿吃香辣排骨!” 书慧不禁向往,又说:“哪有这么多钱?” “我会有钱的!” 书颖在家做了做饭、带妹妹之外,她还负责帮父母洗衣服,家里没有洗衣机,只能手洗。 书颖真的从云端跌到地上,可是这些活不得不做。现在的父母虽然很看重她好好读书,不代表他们就什么活都不让她干了。 因为家里没有这个条件,他们也认为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可以做洗衣做饭的家务,甚至是半个劳动力了。 父母干活后的衣服特别脏,书颖洗起来有些欲哭无泪。叶书慧年纪还小,倒是跟附近的小女孩出去玩了。 书颖洗好了衣服,正搬到粗坯小平房楼顶晾晒,等她晒好时,发现小马路上一个少女骑着自行车过来了。 那少女穿着一套小学时的夏季校服,一张容长的脸,皮肤有些黑,正是苏妍。 今天是苏妍重生的日子,她好像就是看不够三十年前的老家风景,家乡的老街,街头的小吃小贩,父母还年富力强的模样。这里没有垃圾前夫缠着她,没有染上赌博的儿子让她还债,没有父母和弟弟的嫌弃。 只要绑定了逆袭目标结成对照组,她灿烂的人生将要启航。苏妍等不到星期一才见到叶书颖了,她要马上行动,她往后的一切行动就有了目标。系统说,有了对照的人,它就能发出很多子任务。 完成子任务后,系统可以让她挑选叶书颖容貌的一个优点进行置换。子任务全部被完成时,她的人生就迈进一小步了。 但是绑定对照者必须走到对方身边,要和对照者进行直接的额头对额头贴着,否则系统无法作用于对照者,无法为她置换来对方的优点。 “书颖!”苏妍到了她楼下停了自行车,她仰着头喊她,早就看到她在楼顶上了。苏妍还提着一个塑料袋,袋里是一些作业。 书颖暗暗翻白眼,小蓝悄悄跑出来,正蹭在她肩头轻声说:“你来找你绑定的。” “我想了想,还是不要了。”书颖之前松口是因为她还没有切身体会贫穷人家孩子的生活,她现在体会过,心情郁闷。 人在郁闷时见这么一个图谋害她的人长期盯着她身上的好处规划掠夺,能受得了才怪。兔子也有三分脾气,何况是她? “你不是答应我了吗?” “我后悔了,你赶走她。” “她不绑定你就要绑定别人,你有千年经验,文武双全,能量越大,责任越大。” “那我在这个家里,连肉都吃不上,谁来帮我解决问题?我担了这个责任,给天下的别人挡灾,别人送肉给我吃吗?我能量虽然大,可我不欠这个世界的任何人。” 书颖虽然有同情心,本质是善良的,可又常常有城市小公主的自私冷漠,她不是圣人。 现在她真正体验到了贫穷,她才更要为自己考虑。她现在已经这么苦了,为什么找着自讨苦吃? “你避不开她。你今天不给她绑定成逆袭对象,她也会想尽办法挨上你。” “你不是能阻止吗?” “我阻止后有隐患,很大的隐患。” “什么隐患?” “我说过,只有角色献舍,你才能成为这个角色。现在献舍者执念未消,她的灵魂还封在你的识海中。她要是发现她不用当被逆袭的对象,她就会马上苏醒过来,有了强烈的重生**。” 小蓝顿了顿,继续解释,“你是这具‘舍’的外来者,也是这个世界的外来者,你什么事都没有做过,现在你刚刚来,灵魂与肉/身融合性不强。原主决定回来,就会一体双魂,她主你客,她强你弱,然后强的吸收掉弱的。我本来不想告诉你,可是现在不得不说。” 书颖一把抓住小蓝,咬牙道:“小虫子,你坑我?!” “小姐姐……轻点……不就是没有肉吃又要洗衣服做饭吗?你熬一熬总能赚到钱的。” “我一个十三岁的女孩子,又不能打工,没有身份证,没有银行账号,没有学历,父母小学都没有毕业,我怎么赚钱?难道我要当神偷大盗?”书颖想想这种贫穷的日子要过到十八岁,她何苦穿越一回? “我不能呼吸了……我想想……有了!可以中彩票!”小蓝怀着满满的求生欲说。 书颖一听才放开了小蓝,问道:“你知道彩票的中奖号码?” “我不知道,但是有人知道。” “谁?” “苏妍。苏家开着粮油副食批发店,隔壁就卖彩票,苏爸是个彩民,苏妍是重生的。” 书颖不解:“苏家不是挺有钱的吗?怎么还玩彩票?” “当然是这种中产阶级才是老彩民,像你家这样真正没钱哪舍得每个星期买彩票?别的我不能再说了,你想中彩票,就自己想办法。” 书颖现在也没有别的路可走了,小蓝不能临时带她回去,如果没有被绑定的悲惨,原主在她灵魂还虚时回来,她就完蛋了。 “这次放过你。下回再给我没鱼没肉可吃,还要做这么多家务农活,上旱厕的角色,咱们就一拍两散!” 书颖拿着盆转身下了楼去,做好了心理建设,打开了门。 苏妍已经等了太久了,她心里急得很,一看到书颖就扑了上去,想要触她的额头。系统说过,只要两人额头相触一秒钟,就能绑定她为自己的逆袭对象,结成对照组。 书颖可不想这么快和她绑定,避开了她:“苏妍,你怎么突然来了?” 苏妍看着书颖一张没有张开的脸和一点也不好的形体,浑身土里土气的。 可是仍然不可否认,她五官长得极好,脸部的线条也很流畅,只不过幼儿时没有被大人照顾好,后脑勺有点扁。 苏妍一想到可以绑定她逆袭,置换她的美貌,心头就激动起来。 “我来找你做作业,我很多不会。” 书颖装作一脸奇怪地看着她:“我跟你小学不同班,没有那么熟吧?” 苏妍放软了话:“可我知道你学习比我好,而且我很想和你交朋友。” “但我现在没有空做作业,中午了,我要做饭了。” 苏妍看了看电子表,果然快十一点了。 “那……我有一道题,你能不能教教我,很快……”如果她教她做题,她就能挨近她,能突然触到她的额头。 见苏妍已经拿出了作业本,书颖懒洋洋地说:“老师会教你,是因为那是他们的工作,他们虽然高尚,但也领工资,我又没有领这份工资。客人能到你家店里白拿东西不付钱吗?知识比物质更昂贵,你怎么会想着到我身上白拿知识不付钱呢?” 苏妍愣住了,没有想到苏妍说出这种自私的话来,她心想:果然聪明人是最自私自利的一群精致利己主义者,叶书颖还这么小,就是这副嘴脸了。 苏妍却得忍她,因为她们还没有绑定。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是真的想跟你做好朋友的。” “你就是为了让你免费教你才想和我做朋友吧?你不是真的关心我,我不需要这种朋友。你走吧,我要做饭了。” 苏妍上前几步:“书颖,人怎么会不需要朋友呢?” 苏妍现在哪里是书颖的对手,再次扑个空。 书颖淡淡说:“我没有看到交朋友有什么用处,所以你不要耽误我的时间。你回家去吧。” 苏妍心底着急,可是发现她这样一直往她身上扑恐怕不会成功,还会被当成变态。苏妍心中气得很,可也只有回去从长计议。 苏妍离开后,书颖才用高压锅煮上米饭,然后做了辣椒炒茄子和炒梅干菜。在这个贫穷的家庭,这样也就能应付一餐了。 书颖做好了两个简单的菜,坐在门口的长凳上发着呆,不禁遥想到上一个世界遇上白逸衡后,他供她锦衣玉食。 他做得饭菜,食材讲究,刀工精湛,做法更是精细,色香味俱全。对着他那样的绝世美男子吃着美食,真是人间至美的享受。 可是她纵使不走原主的路,和他相伴一千多年,也一样缘起缘灭,时间长短不同而已。 书颖看了看湛蓝的天空,悠悠叹了一口气。 小蓝又出来追问她,为什么不让苏妍绑定,难道真要让原主反悔献舍,从她的意识海苏醒再吞噬她吗? 书颖咂咂嘴:“苏妍既然记得下个月大奖的彩票号码,我现在就被她绑定了,她买彩票时会让我接近吗?钓鱼要慢慢来,她越得不到,对我就越好。” 小蓝瞪着小眼睛:“高明!果然是活了一千多年的老妖精了!” 忽见父母拖着农用小车回来,小蓝连忙躲了起来。他们因为下了田,裤腿上都溅着泥浆。 叶母在水龙头下洗了手脚,再问她:“书慧呢?” “出去玩了。”书颖漫不经心地回答。 叶母蹙了蹙眉:“都上一年级了,还这么贪玩。她作业做完了吗?” 书颖抬眼看了叶母一眼,不得不说,从来都是独生子女的叶书颖有她这种族群比较普遍的自私,不习惯去惦记弟弟妹妹。 “我不知道。” “她上一年级了,你怎么不看着她?”叶父进门时忽然说。 “书慧是你们的女儿,又不是我的女儿。”书颖她上一个身份很爱叶慕白,什么都想给他,因为那是她的亲生儿子,儿子也最爱她粘她保护她。 叶父被怼了这一句话,却反应不过来了。但他也明白一些事理,便没有说什么了。:,,. 第52章 重生女的倒霉对照女配(3) 苏妍在焦虑中度过了一个周末,她想过换别的逆袭目标,可是她所认识的当地少女,叶书颖是将来长得最好看的。而且苏妍有一种说不清的心理,她前生吃了那么多苦,她就像让叶书颖尝尝那种生不如死的滋味。 谁让叶书颖在广州老乡聚会时一副不与凡人一样的高岭之花的姿态?谁让她回老家来祭祖扫墓时,都是众星拱月的?谁让她后来在老家再见她时,摆出虚伪的礼貌,其实是刻意保持着距离? 叶书颖不就是仗着长得漂亮才出人投地吗?念初一时,叶书颖的成绩也没有比她好多少。 苏妍不愿放弃,还是决定要接近叶书颖,直到贴脑门成功绑定。 星期天晚上要回学校上晚自习,苏妍在班里再看到了叶书颖,并且主动跟她示好,拿了一包咪咪虾条和一把鱼皮花生给她。 书颖明知故问:“你干什么?” 苏妍一副真诚又可怜的样子,说:“请跟我做朋友吧。你教我做题,不收钱;我从店里拿吃的给你,也不收钱。” 书颖看着眼前的女孩,只瞧她的表面而不计较她的目的时,她这副样子还是挺可爱的。这个年代没有什么好吃的,贪吃的书颖又严重油水不足,所以她对零食有些心动,但是又怕苏妍会下毒。 一个小女孩自己找不到什么害人的药,但如果她有系统商城买的药,书颖可抵挡不了。 书颖克制了自己的贪吃,摇了摇头:“我不要你的东西。我记得你小升初的总分只比我少两分,我的水平教不了你。” 忽然女同学吴萍走了过来,在苏妍的肩上一拍:“苏妍,你这么讨好书颖干什么?你的样子像是要追她一样……” 吴萍性子好事,又是个大嘴巴,苏妍没有想到被她来弄这一出。书颖装作被吓到的样子,奇怪地看了苏妍一眼:“你……不会有什么特别的癖好吧?” 苏妍差点吐艳,气鼓鼓的样子:“谁有特殊癖好?我很正常!”苏妍为了达到目的而放低姿态,心里窝着一肚子的气,这时装不了了,哼一声拿着那点儿零食离开了。 苏妍回到自己座位,取出作业本也无心做,她这两天逼着自己吃下了五分之一本牛津高阶英汉辞典。如果她有积分买消食片,她现在已经吃完一部辞典了,也许还能吃下一本别的书籍。这样慢悠悠地做初中题学习,得花多少时间? 【宿主,请你尽快完成绑定逆袭对象!】 苏妍的脑海中响起了系统的提醒,她不禁心道:【我也想完成绑定。可是我好好的去贴她额头,不是很奇怪吗?】 中国没有贴面礼,就算是同性之间,没事时也不喜欢靠得这么近。 丁零零,晚自习的铃声刚刚响过,班主任王老师就转到班上来了。王老师进行了五分钟的思想教育和学习鼓励鸡汤,然后总结了上一周的卫生、纪律上的事,叮嘱这一周要注意的点。 讲完了那些事后,王老师提起要在班上选两个升国旗的小护旗手,苏妍才想起了叶书颖就当了小护旗手。 【支线小任务,当上小护旗手,成功后奖励积分5分。】 苏妍听到系统发布的任务,正想要举手自荐,却见叶书颖早一步举起手。 王老师笑了起来,说:“叶书颖,你想当小护旗手吗?” 叶书颖站起身来,一改骗妹妹的猪油渣吃时的无赖模样,一本正经地说:“王老师,我想当升旗手!为什么我们班让两个男生当升旗手,女生只能站在后面当护旗手? □□说过‘妇女能顶半边天’,我们《宪法》规定男女平等,我想以一个女生的身份平等地跟男生站在前面,享受让国旗在我手中升起的荣耀!王老师,请您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干得和男生一样好!” 王卫东是一个年轻的男老师,带了一届学生毕业了,现在是他带的第二届学生。现在的乡下学生大多数是含蓄的,很少有叶书颖这样明着争取的。 “升旗手是由班长和学习委员担任的。” “那我就当班长或者学习委员。” “上周已经举行了班干部的选举,你是文艺委员。” 书颖虽然家里很穷,可是因为从小长得漂亮,小学老师都喜欢让她参加六一、元旦文艺表演。 这个年代,小学时也没有什么选举,学生、老师、家长都没有这个观念,老师指定她做文艺委员,她就做了。 上周选举班干部时,大家问起来谁想当文艺委员,就有小学时的同班同学说书颖当了多年的文艺委员,王卫东看到叶书颖长得五官漂亮让她竞选。 小女生当然有些虚荣,书颖也不例外,能当上文艺委员,当然不错。 书颖沉默了一下,用南方人少有的正字圆腔的普通话说:“老师,上周选举班干部的时候,您也没有说只有班长和学习委员才能当升旗手。我们都是刚刚小学毕业的人,对本学校的这些规则不熟悉。 您作为班主任有义务告知规则,可是你没有告诉大家。可您现在不给我这种穷苦农民家的女孩子机会,既是阶级的不平等,也是性别不平等,这有封建官僚主义作风之嫌。” 书颖为了不让苏妍得到全额积分,唯一的办法不是跟她一起当护旗手,而是站到她前面去当升旗手。苏妍逆袭对照目标就是书颖,但凡苏妍在一件事上占了她的机会、胜过了她,苏妍就能得积分。 也就是说,苏妍仍然屈居于书颖之下,就不能得积分。若非如此,书颖真没有兴趣跟十三岁的男孩争着当班长和学习委员。 张萧是因为长得帅、父亲是镇长所以当了班长;学习委员王克勤的父母是本校的老师。 现在很多家里有钱的人会送孩子去县城读书,不过也有一些家长认为小学、初中时,孩子的自制能力不强,住得远了有可能学坏。 很多县里好初中毕业的学生上了高中后,成绩反而不如乡下初中升上县重点的学习,近几年的重点高中前几名都不是县初中出来的。 张萧的父亲不是本县的人,而是外县考到本县做公务员,他老婆是本县人,是体制内的一名会计。 他们就不放心让孩子从小住校,受过大学教育的张父知道男孩子要在高中时才会成熟起来,知道自己要追求学业和未来。 王克勤的父母刚好也是这类人,所以没有送孩子去县城初中,而是放在相对眼皮子底下。交到了上一界最优秀的毕业班班主任,王卫东的班里考上县重点高中和中专的人数最多。 可是现在弄得班长和学委委员的位置就被两个相对有背景的人牢牢占住了,别人想跟张萧、王克勤内卷争机会,相当困难。也只有叶书颖这种有苦衷的人才敢站出来跟他们搞内卷。 王卫东不由得惊呆了,张萧和王克勤当班长、学习委员当然会让他在张镇长、王老师、陈老师那里的脸面更好看。可是没有人会这么彪直说的,何况这还是一个孩子! 王卫东听她说得头头是道,普通话特别标准、中气十足,而且长得漂亮,倒是不敢小看。 王卫东忙说:“叶书颖,我忘了提这件事,但是班长和学习委员担任升旗手不是什么秘密。学校不可能因为你一个人不知道就要改变这个规则。 当时同学们投票选出了班长和学习委员,就代表了这是集体的决定。我想你作为学生,突然跟老师这么说话,至少不太礼貌。” 书颖见王卫东也不傻,并且是坚持不给她机会了。苏妍要是得到积分,鬼知道她会用积分还什么系统工具来害她! 书颖仍然不死心:“王老师,我不是想冒犯你,这对我没有好处。可是公平地得到当升旗手的位置对我很重要。少年时没有当过升旗手,会是我一辈子的遗憾。 我就因为信息不通畅完全失去这个机会,我难免耿耿于怀。王老师,能不能给我最后一个机会,我和他们公平竞争,有能者居之。” 王卫东忍着怒气,说:“我说得很清楚了,我怎么不平等了?你再要胡闹,就去外面罚站!” 书颖发现自己还是想得太简单了,现在的老师不是后世的老师。内陆的学校也没有沿海学校那么开明。 书颖鞠了一躬,说:“王老师,我不争取机会了,我申请换班。我会向教务处主任朱老师正式提出申请。” 王卫东喊道:“你这个学生很有问题!想换班,明天叫你家长过来!现在不谈这个问题,谁想当护旗手的,可以自荐!” 书颖现在无可奈何,她只是一个贫穷的农民的女儿,而且还未成年。 她就眼看着苏妍举手:“我想当护旗手!” 苏妍成功当上护旗手之后,获得了5个积分,当晚她就回家去购买了一片“消食片”。但是一片“消食片”的有效期只有一天,苏妍决定选在周末时,好好在家“吃书”。这是后话。 书颖回家跟父母说起换班的事,“叶-莲花-绿茶-书颖”一边哭,一边说:“我就是想当班长升旗手,好让你们有面子!我想当上班长后好好念书,将来出人投地给你们过好日子!我不是故意要得罪老师的……” “张萧的爸爸是镇长、王克勤的父母是老师,所以特别看重他们。你们是农民,我们家里穷。所以他看不起我……我以后一定要考第一名,赚很多钱,再也不会被人瞧不起了!” 这一波操作,叶父叶母本来想骂女儿的,可是他们老被女儿的话扎心了。因为他们没有用,没有读过几年书,没有当官当老师,所以女儿也被人看不起。 叶父、叶母说了几句就算了,又劝她:“明天好好跟王老师道个歉,还是不要换班吧。” 书颖说:“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他以后会不会给我使绊子?我想要女老师当我的班主任。3班的吴老师就挺好的,年轻温柔,我都上初中了,很多事跟男老师说……不方便。有时候,我……我怕男老师盯着我看……” 叶父叶母这时反应过来,初中女生正在发育,确实女老师更方便。家里条件虽然不好,可是女儿长得是真漂亮,真要遇上个心思不纯的年轻男老师,那就麻烦了。 打过了预防针后,第二天叶母就跟着叶书颖一起到了学校。叶母好好地跟王老师道歉,王老师还跟她说起孩子青春期叛逆的事。 昨天书颖跟叶母说过一些年轻男老师以批作业和思想教育为名留下漂亮女学生性——侵的新闻,表示看到王老师会害怕。叶母表面上虽然唯唯诺诺,可是王卫东偏偏说女少女青春期之类的事,叶母就觉得这真不安全。 “我们书颖不懂事,给王老师添麻烦了。我知道王老师肯定是很好的老师,但是我们书颖是女生,比较敏感,如果能换班到吴老师班上,可能对她会好一点。” 王卫东不由得呆了呆,他是一个优秀的老师,别人都想到他班上来,所以1班的学生数比3班多了两个。 学生闹着想换班,这让一个老师很没有面子,可是家长这么说,让他反过来求着家长留下孩子,他更没面子。王卫东觉得只有这奇葩的家长才会教出奇葩的孩子。 “你想让叶书颖换到3班去,你去问问吴老师和教务主任答不答应,我做不了决定!” 叶母道了谢,并带了叶书颖来道了歉,然后就问吴老师是哪一位,教务主任是谁。 王卫东忍着怒气,就跟书颖说:“你带你妈妈去找他们谈吧。他们同意的话,你要换班,我不会拦着你。但是你要是在别的班呆几天又要换回来,那是不行的。” 书颖微笑道:“谢谢王老师,不会的。” 书颖带着叶母去找了教务主任朱老师提出要求,朱老师追问原因。书颖就说自己一方面不喜欢男老师当班主任,不喜欢班里有镇长的儿子和老师的儿子,这会让她失去公平的机会。 朱老师先是拒绝的,可是书颖和叶母都非常坚持,为此事问到了校长那里。校长也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官儿,一般农妇是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和那么作的底气。 可是书颖不仅长得漂亮,眼睛里像是盛满着星星,她自信满满,有条有理,那一口普通话很有“贵族的范儿”,连语文老师都难有这个口音。年轻的校长也是有些眼光的,不想毁了一个好苗子。 朱老师、王老师、吴老师都被叫到了校长室,经过了商议:因为1班本来就比3班多了两个学生,以这个理由把叶书颖调去3班了。 原来当时王克勤按照成绩分配是分到3班的,王老师偷偷找了教务主任把他调到1班了,所以1班才多了一个学生。 3班的吴老师后来虽然知道了,可是她人微言轻,把这事闹开后没脸的反而是她,所以她就忍气吞声失去一个优质生源。 当过老师的都知道生源的优秀率对老师的业务成绩是有直接影响的,抽掉一个优生去别的班级,数据都会有所下降。 吴老师听说叶书颖在1班的升学成绩排名第4,也是优质生源,自然欢迎她调进3班。 苏妍得知书颖换班的消息已经是下午了,那时书颖吃了午饭回学校就开始搬东西。苏妍心想如果她换到3班去,自己岂不是更难绑定她了?她忙去劝她,书颖如何也不听。 苏妍忽然拉住她的手,表演着舍不得她的样子,想拼一把往书颖额头碰,但是书颖冷冷掰开她的身体:“别玩了,我换班已经经过了校长同意。” 1班的注目和议论声中,她拖同桌椅,拉向3班教室。忽有好心的男同学过来帮忙,书颖道了谢后仍然坚持自己做。 张萧其实是喜欢书颖的,上前说:“叶书颖,没有必要这样。你想当班长,你不早说,当时我就不自荐了。” 张萧淡淡笑了笑,青春期的小男生也想耍一耍帅,可是书颖虽然好色,哪会欣赏小男生的美色? “你要不要现在来奚落我?我承认你爸比我爸厉害,但是我会比你强。起开。” 张萧看着喜欢的女生这么有性格,反而更生出一些兴趣,只不过女生再不赏他一眼。:,,. 第53章 重生女的倒霉对照女配(4) 虽然让苏妍获得了一个支线任务的胜利,拿到了积分。但是书颖从此和她不同班,将来不用每天对着她,心情美好一点。 刚换班的这一周,苏妍的心思都放在周末怎么用“消食片”上面,她到底应该吃什么书。又经过五天的奋斗,她已经吃下了一半的“牛津辞典”了。 苏妍觉得书虽然难吃,但是她还是能靠自己吃完“牛津辞典”,她应该收集别的书放在那天吃完。苏妍不由得想到了吃完初中三年的教材,那么她一定能考上重点高中,以后考试就稳稳当当的了。 星期六的时候,她问父母要了钱跑去县城新华书店,找到了初中三年的教材。把这些教材收集在一起时,苏妍才觉得可怕。 语文、数学、英语、社会、自然科学、历史的教材堆起来像一座小山,如果加上习题册和试卷则更加可怕。她就算胃肠消化得了,牙齿都受不了。 她先买了初一下个学期和初二全年的教材回家去,苏家的父母一看,还觉得她上中学了,更加好学起来。 星期六时,她就躲在屋子用了消食片后“吃书”,果然用了“消食片”之后,她不会那么容易吃撑、不会肚子痛,只不过上厕所频繁了一些。 苏妍一天内吃完了初一下个学期的教材和初二前一个学期的教材,她的牙齿就实在嚼不动了,满身疲备。 苏妍又问有没有更容易的吸收知识的办法,系统摇了摇头:【这已经是最简单的了,还是对先天天赋不好的人照顾,你在第一年时才能用。我是逆袭系统,如果完全靠系统工具达到目标,你怎么算逆袭呢?】 【第一年?那我以后都不能吃书了?】 【你第一年能吃书补上先天不足,还不够吗?】 【那我什么时候能再做任务赚积分?】 【通常来说,支线任务也和你的逆袭目标有关。你掠夺了袭逆目标的大大小小的成就,就能得到积分。你是新手,还没有绑定目标,触发了一次支线小任务,但是请尽快绑定,否则无法再触发支线小任务。】 【什么?!怎么能这样?!】 【我是逆袭系统,并不是造物之神。我们只是掠夺你逆袭的目标本来能从世界上触到的资源,而不是造资源。你的积分等于你掠夺了她的幸运值,你一直留着,气运会更好,你要用这个气运来买商城的工具属于等价交换。】 【气运好是什么意思?】 【一直积累着积分可以等到你拥有更高的格局时换取好机会,有时机会比努力更重要。比如贵人的另眼相看,评职称加薪的优先权,结婚后老公对你的爱的程度,你公公婆婆对你的疼爱度,你生下的宝宝的颜值、智商、人品。 特别是最后一个相当重要,你就算能逆袭后置换了别人的美貌,但是你传下的基因不会变,你的孩子还是受你本来颜值影响的。如果你嫁个豪门老公,你不早点用足够的积分气运留给你孩子,你的老公将来会怀疑你出轨或者你是整容的,你后半生无法持续幸福。】 苏妍大吃一惊:【怎么会这么坑!?】 【这不算坑,我看大部分的宿主都完成得很好,完全逆袭成功,并且生下优秀的后代,后半生和子孙不会有隐患。】 【我得尽快绑定叶书颖!】 书颖监听到了系统和苏妍的谈话后松了一口气,原来那支线任务也要围绕逆袭目标展开的。以后不会有“护旗手”的事了,只要自己的小机会不会被女主抢走,女主就没有积分。 书颖换了班之后也没有资格升旗,而且连文艺委员的官位都丢了,她也没有心情去争3班的文艺委员的位置。 书颖只为了阻止苏妍拿积分,王卫东老师和1班的两个男生还挺冤枉的。 书颖本尊学习就不差,还有千年积累,但如果不好好再上初中课程,有些题目也会忍不防做错。所以她不得不细细翻看了一遍初一的教材,将知识重点都背了下来。 班主任吴老师还挺满意叶书颖,觉得失去了优生王克勤,换来了叶书颖这个宝贝。上了半个月的课,各科都做了第一单元小测试,叶书颖语文、数学、英语、科学、社会全都考满分。 其实初一小测式考满分的人不少,但是科科考满分的人不多。特别是初一时,乡下学生的作文能力不强。叶书颖不但写得一笔好字,作文遣词造句精练清丽,情感表达极让人惊艳,就算是让别的语文老师一看,都对她拿满分没有意见。 苏妍每天在书颖面前找点存在感,想往她身边凑,书颖吊着她却没有让她得手。书颖表示可以试着和她当朋友,但有个要求,苏妍不能“耍变态”贴着她,这会让人产生误会。 苏妍心底虽然吐艳,但是为了达到绑定她逆袭她的目的,只得做出高兴的样子。——做了朋友之后,总能寻到贴额的机会。 于是在九月最后一个星期,就常常看到苏妍到书颖班级门口等她放学,又跑到书颖家找她玩或去上学。 很快到了国庆节,苏妍记得这一年的10月2日邻镇有人中了500万的大奖。苏爸这个老彩民当年天天在苏妍耳边念叨,这才让她的印象特别深。 苏妍本来打算把存下的一百块零花钱买五十注那个中奖号码。 可是系统提醒她说:【你是重生者,仅凭先知想中彩票大奖很难,不但是你气运不足,时空规则会蝴蝶掉这一机遇。你买了多注那个号码想发大财,那个号码就一定中不了500万。你用你爸的名义买一注,或许原来那个人的命中注定有这运道仍然会中个小奖,你爸也就顺便中奖了。】 苏妍惦记了三个星期中彩票的事,结果系统给她泼了这样的冷水,愣了一下,眼神十分复杂:【为什么会这样?你这个系统一点用也没有!】 【宿主,我提醒你,系统是一组程序法则,不是凭空造物。你自己运气不佳,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到现在还没有绑定逆袭对象,你才要反省自己的能力!】 两人议论一通后,苏妍还到了楼下店面,这时没有什么客人,苏妍就问苏爸国庆节有没有彩票。然后表示自己是小孩子,今天是国庆节,想帮爸爸试一试运气,替他买一注。 苏爸这个老彩民也不把两块钱放在心上,从抽屉捡了两块钱给她:“买了就回来做作业,小孩子不要迷上这个。” 苏妍拿着钱进了隔壁卖彩票的小店面,书颖刚赶到了苏家的店里,一副来找苏妍一起做作业的样子。苏爸倒是听说了女儿最近总是去粘这个叶书颖,几乎天天找她。 书颖是之前监听到那个系统的话才知苏妍马上要买彩,所以快马加鞭似的赶来。 “隔壁买彩票去了。” “我去找她。”书颖进了卖彩票的小店,就见苏妍报着号码。 因为苏爸是这里的老客户,所以老板对苏妍也笑眯眯的,还说:“平时不玩的小孩子的运气是比较好的。多买几注呀!” 老板虽然知道不能向未成年售卖,但是他知道苏家有钱,苏父就在隔壁,他肯定知道,也就卖给她了。 苏妍想到系统的话,说明一句:“我不是自己买,我代我爸买的,这是我爸的彩票。” “苏妍!” 苏妍转过头,看到书颖愣了一下,但是想到绑定的事又堆起笑来:“书颖,你怎么来了?” “最近家里不忙,我不用在家干活,就来找你一起做作业了。” 苏妍忙过来牵起她的手:“好呀,去我房里做吧。” “这里能买彩票,我爸爸也想买。” 那老板笑眯眯地说:“你也要帮爸爸买?” 书颖羞涩地说:“可是……我爸只给我两块钱,能买吗?”书颖一个星期有五毛到一块的零花钱,这三个星期存下两块钱实在不容易。 “刚好买一注!” 书颖装作什么都不懂:“怎么买呢?”老板介绍了双色球的中奖法则,可以自选,也可以机选。 书颖看看两块钱,一脸舍不得的样子,老板看她可怜:“那你还是去买吃的吧,买这个要运气的,运气不好就没了。你家大人估计要骂你。” 书颖颤抖着手递出钱去:“不是的,是我爸爸让我买的,听说上个月,有个人在你这里中了200块呢,但是我爸爸不懂,让我帮他跑腿,你要是不信就问他。” 苏妍奇怪地看着她,但是她也不确定叶父是否对彩票感兴趣, “新手就是这样,你能帮你爸买,挺能干的。”老板才没有这个闲心特意跑去问叶父。老板知道叶父老实,就算是孩子自己买的,他也不会上门来闹。 于是老板收了钱,笑道:“你自选还是机选?” 书颖一脸认真的样子:“不能机选,机选肯定中不了吧。机器肯定会避开中奖号码的。” 老板不禁莞尔,这明明是先买了号码再随机抽号的,每个号码的中奖概率是一样的。 老板没有解释,只让书颖报出号码。 书颖一副新手的害羞和木讷的样子:“我也不知道什么号码好……要不,就跟苏妍一样吧。她帮苏叔叔买,我也是帮我爸买。” 苏妍本来还在一旁看戏,一听这个答案,立马说:“不行!” 书颖“不解”地看着她,苏妍干干笑了笑:“我是乱买的,我自个儿没有关系,可是害你两块钱打水漂,那多不好?” “没有关系。” 书颖没有听完整那个组号码,正要让老板从购买记录中下注。 苏妍却突然说:“书颖,不要买一样吧……我爸爸不喜欢和别人一样。” 书颖想着监听她和系统的话,估计苏妍这一回也中不了大奖。书颖只是觉得她作为女主,就算无法中几十注的头奖,也能发一笔小财,才会跟着买。但是太过坚持,反而让人起疑,罢了。 “对不住,我不知道叔叔不喜欢别人跟他一样。那就改一改吧。”书颖就改了一个红色球的号码08改成了09,蓝色球的号码11改成了12。 苏妍见书颖改了号码,松了一口气,她好不容易记着一个号码,不能中五百万,中几十万也不错。可万一让书颖这个穷鬼误打误撞跟着发财,苏妍实在不甘心。 书颖拿着彩票跟苏妍到她房间做作业,就监听到那个系统一直催促苏妍跟她绑定。小蓝的提醒她,没有被这家伙绑定时又中个3000元的奖,原主可能一刺激就马上从意识海里跑出来。 只有那个恶心可怕的系统才能压制原主遵守献舍约定,再过半年一年的,她与肉/身完全融合,原主也没有办法了。 所以书颖做了会儿作业就装困,苏妍眼露精芒:“你困了就在我床上躺一会儿吧。” 书颖一脸腼腆:“可是我身上有点脏,我的脚也有点脏……” “我不介意!”苏妍斩钉截铁地说。 然后苏妍觉得自己被打脸了,实在想象不到像叶书颖这样的美少女还真有脚臭,偏偏苏妍为了绑定也是拼了,坚持说她不介意。 书颖为了恶心苏妍,坚持穿了一个星期的臭袜子没有洗,穿到她家里来。苏颖被她绑定是没有选择,可是想要她老老实实白白被恶心是不可能的。 在书颖装睡时,苏妍猫着手脚靠过去,见她睡得熟,当机立断扑上了去,贴住她的额头。 【叮——成功绑定逆袭对象!】 【逆袭目标:叶书颖,13岁,智商……好像是118,相貌90分……】系统是通过测试她的大脑的容量和沟壑密度来估计智商的,但是还有一个维度是大脑活跃度,后一个不太可控。 书颖突然睁开眼睛,就见苏妍贴着自己,一副花容失色:“你干什么?!你要干什么?!” 书颖连忙从床上起来,苏妍这时却不太在乎她什么态度了。 “我没有干什么呀。” 书颖捂住嘴,惊恐地说:“你刚才是不是要亲我?你还说你没有特殊癖号的!你骗我!我再不跟你当朋友了,你太恶心了!” 书颖收拾着桌上的作业和文具,苏妍满不在乎:“你不想当朋友就算了,谁在乎了?” “你……你太变态了!”书颖转身就离开,下楼时见到了苏父苏母,他们还问她要不要留下吃饭。 书颖泪汪汪地说:“我不跟苏妍做朋友了,她骗我……她……她趁我睡着时……亲我、摸我……太变态了!” 这时候店里有好几个街坊客人,听了这劲爆奇葩的事,个个目瞪口呆。 苏母说:“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没有误会,我睡着了,醒来时她就抱着我贴着我的额头亲我……太恶心了……”书颖说着就擦着眼泪跑出了那苏家的店。 苏家的店是建立原集体供销社的地界上,地段是极好的,楼上是居住区,楼下就是大店面。 书颖跑回了家,父母才质问她一大早去哪里了,书颖又哭着说苏妍变态的事。书颖为了合理地不与苏妍当朋友,必须借着懵懂无知时大嘴巴,好让她有合理的理由,不要被说成没良心的朋友。 叶母不由得大惊,拉着她的手详问,然后还好好安慰她。同性恋在这个时代不流行,但是活了几十年的人也不是没有听说过,叶父叶母这时大开眼界了。 苏家也一下天翻地覆,苏父苏母都质问苏妍有没有趁书颖睡着做那些事,苏妍自然极力否认。 “人家本来找你做作业,好好的为什么要冤枉你?” “我怎么知道?反正我不喜欢女人!” “你有一空就去找她,天天等着她下课,凑在她身边。你最好跟我老实交代!” 苏妍没有想到被引出这一段是非,没好气地说:“我……我懒得跟你解释!” 于是苏家父母深深操心女儿的性取向,对她轮翻教育,弄得苏妍既没有心情等明天开奖,也没有心情读书。 苏妍吃了半个月的书,吃了牛津辞典和两个学期的教材,自我感觉强大了很多,至少现在看英文原文书也没有问题。牛津辞典里有很多例句和翻译,如此对照记忆,她的英文语法也不会差了。 苏妍有这个常人难以企及的底气,所以不急着读书。 苏父苏母不再逼问她时,她才有机会向系统再确定,系统表示已经绑定。 苏妍才恨恨说:【这叶书颖太麻烦了,我忍了她那么久,还害我吃了那么大的亏,我定要让她将来百倍还我!】 系统咳了一声:【宿主,我提醒你,不要因为你是重生的而小看别人。你的智商是102,她的智商是118,你如果不努力读书和做任务买工具,你就逆袭不了她。 你太执念了,其实选择这样的人当第一个逆袭对象实在是个错误。第一个逆袭的对象,应该挑长得好看智商没有这么高的。】 【她智商高我那么多?】苏妍吃了一惊,【她后来是考上了重点大学,但也没有相差那么大吧?我们小学时成绩相差不大……】 【你是什么资源,她是什么资?你还比她差两分,你想想这差距吧。】 苏妍不安起来:【那怎么办?你快发布主线任务呀!】 【好,第一个主线子任务,国庆后的月考总分超过叶书颖!】 【我接受任务,完成后有什么好处?】 【这只是一个极小的任务……这是你第一次做主线任务,我给你优惠,你可以置换她一个小优点。】 【我要她的身材。】 【不行,这是很多点了。小任务不足以置换。】 【白皮肤。】 【不行。】 【她的脸形】 【不行。】 苏妍一边说了几个都不行,最后她才选了睫毛,叶书颖眼睛和睫毛长得极好看。:,,. 第54章 重生女的倒霉对照女配(5) 10月2日, 书颖上午教妹妹念书,下午帮着母亲打豆子。晚上一家人吃了饭后,书颖就烧了水洗澡。屋后用红砖围着一个简陋的“浴室”, 这个时期农村也没有广泛使用太阳能和热水器。 可怜她在这个时候要用灶台烧一桶水洗澡, 老感觉洗不干净。等她洗完了衣服时, 就快要晚上九点半了。 家里一台老式的17寸彩电,可以收看开奖的过程。书颖跑了过去说要换台,叶母却非要守着一部台湾苦情戏。 书颖拿出彩票,说:“我就看看我能不能中奖。” 叶父吃了一惊:“叶书颖, 你哪来的钱买彩票!” 书颖夺了遥控器,腆着脸笑:“就要开始了。” 叶母也严肃起来:“你是不是偷拿家里的钱了?咱们没有这个运气的, 钱都扔进水里了……这跟赌钱没有区别。” “你上个月不是给过我块钱吗, 我存下两块。昨天去苏家时, 苏妍正在买彩票。我觉得他们看不起我, 我就买了一张。” “别人看不起你, 你就要攀比?这攀比得过来吗?”叶父为人极小气,可又觉得自己无能让女儿们过上好日子, 心生自卑。 “别吵!别吵!开奖了!” 就觉那红球一个接一个跳出来, 书颖对着自己的号码,一连个都对上了,心中大喜:看来我都能吃一顿好的了! 一连五个红色球都对上了, 书颖一拍大腿:“中奖了!我中了200块!哈哈哈!” 叶家父母和叶书慧都不禁一愣,叶父问道:“你不要开玩笑。” “真的!”书颖笑眯眯地拿着彩票到了叶父身边, 让他看看:“小心点,200块呢!”现在蓝色号码未开,她也确定中了200了。 叶父看着彩票脸上露出惊喜:“真的中了!” 叶母也过来看,叶书颖追问多少钱, 书颖揉了揉她的头:“200块!等姐姐领了钱,给你做香辣排骨!” 正在这时,最后一个红色球开了,书颖看着那个号码,不由得呆了呆。因为那个号码正是她改的和苏妍不一样的号码。 “这个号这里也有,现在是能中多钱?2000块?”叶父小白地追问。 六个号码完全相符!这是二等奖,与200块是天差地别。 书颖没有回答他,反而也跟普通彩民一样等着开最后一个珠,最后一个球却仍然是11,而不是她选的12。 书颖心中有几分凡人贪欲产生的小失落,可是更大的是惊喜,有二等奖也足够她有几年能吃好喝好了。真的高中500万的大奖,也未必就是好事。 电视上公布中奖注数和每注金额,书颖咽了咽口水,收起了彩票才说:“我中了37万。” 叶父叶母面面相觑,半晌才喃喃:“真的假的?你真的有这么多钱了?” 书颖点了点头:“现在我得跟你们说一件事,你们必须明白,这关系到我们能不能领到这笔钱。” “好,你说。” “法律规定,是不能向未成年人售卖彩票的,所以如果是我买的这张彩票,就不会兑奖。所以无论是谁问起,爸爸都得说这彩票是你买的,真的有追问到老板那的,你最多承认把钱给了我,让我跑腿,就说因为国庆到了,想沾点喜气。 那个老板也不想被人说违法,一定会承认我是为你买的,只是帮你选号,我当时也一直提是帮你买。二等奖要去市里兑奖,到了那边,你就要说这是你买的。他们一般不会问你为什么选这个号码,万一问起来,你就说你第一次买,让我帮着选的。” 这事关这么多钱,叶父哪有不同意的,记住要点后点了点头:“我一定听你的。” 书颖又交代:“如果拿到了税后的钱,咱们突然有钱了,咱们就稍微修一下家里的房子,再去县里买个店面租出去。不然,我们拿着这些钱在手里,亲戚们要跟我们借钱的,借也不是,不借也不是。我们没有手上没有那么多现金,不借给亲戚也不会得罪人,每个月还能收几百块钱的租金,就有家用了。” 叶母十分关切:“买店面?这怎么买?我们不懂呀。还不如存银行赚利息。” “存在银行,钱越来越小,买房产可以升值。”书颖要不是年纪太小,一定会把钱买一线城市的房子。 叶父叶母自知未来要多赖大女儿养老,这笔横财是大女儿得来的,他们当然不会为了亲戚而委屈自己的女儿。 第天,叶父喜气洋洋地带着女儿去售卖点,老板也觉得是天大的惊喜,这一期他这里开了一个二等奖,一个等奖。 叶父果然圆着谎,还笑着说:“我一直想买,可是买一注不好意思,就让书颖帮我。” 苏父也到了这里,他女儿帮他买的一注中了3000元,这时过来凑一凑热闹。 苏父和老板对叶父充满着艳羡,几个彩民也激动地聚在这里,围着书颖,想她给他们选号码。 书颖谦虚了好一会儿,推辞不过就看了看这里的中奖号码走势图和往期的中奖数字。书颖凭着自己对数字的敏感和图表的敏感,凑了一组给他们。 那几个老彩民依照这组数字小小变换着买,倒也不会追究不能中怎么办。 书颖忽然发现苏妍站在苏父身后,目光凉凉地看着她,书颖装作害怕躲在父亲身后,娇弱地说:“苏妍,你不要这样看我。我是不会喜欢你的!” 苏父这才发现了女儿不知什么时候也来了,想起前天的事,一股子糟心的感觉驱散了中小奖的高兴。 “苏妍,你不要再胡闹了,你快回去!” 苏妍心头不是滋味,冷哼一声才走了。她抽了中大奖的号码没中,书颖变了号码却中了二等奖,这让她不是滋味。原来自己的运气这么差,想靠先知不劳而获几乎不可能。 国庆长假很快结束,书颖向学校请了一天的假,跟着叶父前往市里兑奖。叶父事前准备好了资料,父女到了彩票中心登记、验票,他们审了资料后,系统划拨资金,进入兑付。 技术财务人员和税务人员确认和完税,他们就开出奖金的支票。彩票中心附近就是支票的银行,书颖陪着父亲去银行办理了开户转账手续。 他们取出了一千块钱去市批发市场买了新衣服,再去一家小炒店吃了牛肉火锅,酒足饭饱回家。 叶书颖家里中了彩票的事在全镇都传开了,她之前指点那些老彩民买的号码也让一个人中了四等奖,那个人买了十注。大家都说她运气特别好,之后有彩民见着她就想她指点一二,书颖却不想乱来了。 月中旬,进行了上初中后的第一次月考,书颖轻松上阵,考完后也没有扮猪吃老虎,表明自己考得还不错。 苏妍虽然没有吃本学期的教材,但她也觉得自己考得不错。 苏妍等待结果,极关心她优秀的发挥有没有超越叶书颖,周五考完后就在初一年级老师的大办公室门口探头探脑。 发现班长张萧、王克勤都进去围着老师翻看卷子了,她也进去了看了。现在的交通不像后世方便,如果是外地的老师,周末也不回家;家在本地的老师也不急着回去,于是就批一批。 最后一门考的是历史,所以老师们已经批出了先考的科目了。 张萧数学考了98分,王克勤考了96分,两人面上都说够了,结果大跌眼镜的是苏妍考了100分。 苏妍松了一口气,心想:张萧和王克勤的数学也没有考满分,叶书颖跟他们应该差不多。 张萧打量着苏妍:“苏妍,厉害了,数学满分呀!” 忽然教1班英语的上官老师抬起头:“苏妍数学考了满分?她英语也是100分。” 很多乡下学生初学英语,就算卷子简单,但是能考满分的真不多。 初一年段的老师问起苏妍来,一个笑道:“双科满分,苏妍这么优秀的吗?” 一个老教师说:“苏妍是梁老校长的外孙女!” 大家看向苏妍的目光都充满着善意和赞许,苏妍感到了一种无法言喻的满足。回想自己上辈子初一时脑子里进的水真不少,那时干嘛不好好学习,一心就想着玩、打扮,心里就惦记着张萧。 班主任王卫东听他们谈时,也挑出苏妍的科学卷子:“科学98分,也还不错,继续努力。” 忽然教3班和4班数学的赵老师说:“3班的叶书颖应该全科满分吧,反正数学是满分。” 上官老师转过头:“全科满分,那太夸张了。语文也能考满分?” 赵老师点头:“反正吴老师挑不出可以减分的地方,4班的张老师看了她的卷子也说好。没有什么地方好减分的。” 原本信心满满的苏妍的心沉入了海底:叶书颖全科满分?怎么可能?叶书颖考上重点中学时,成绩不是顶好的,到底怎么回事? 除非…… 【系统,叶书颖是不是也重生了?】 系统沉默了好一会儿,说:【本系统无法看别人的记忆,所以无法确定她是否重生。但是如果你看到的和重生前的事不一样,那她肯定另有机遇。】 苏妍脸色惨白:【不!!为什么要这样!如果她是重生的,还有别的外挂,她本来就是重点大学毕业生,我还怎么逆袭她?!】 苏妍疾步奔向3班的教室,书颖已经离校了,她可没有那么关心卷子的分数值。 苏妍飞快跑出学校,终于在离校门口约一百米处,看到与赖盈盈一起回家的书颖。 “叶书颖!” 叶书颖一见苏妍就露出害怕的样子,她的几个同学也都亲眼看着苏妍之前一直粘着她。所以书颖说当日苏妍轻薄她的事,几个同学深信不疑。 苏妍目光复杂地看着书颖,沉声道:“叶书颖,我有话问你。” “别这样看我,你问就是了。”书颖又茶又莲地说,身边的女同学都不禁为她防着变态苏妍。 苏妍看看旁边的赖盈盈和刘娟,刘娟不禁说:“有什么事不能正大光明说的?你想私下里对书颖做什么?” 苏妍差点被气死:“我能对她做什么?我……我不是同性恋,那是个误会!” 可是两个女生哪里会相信? 苏妍目中闪着精芒,看着书颖:“叶书颖,你连跟我坦白的勇气都没有吗?” “我跟你坦白什么?”叶书颖“花容失色”,“我说了,我不喜欢你!你是女生呀!我就算不早恋,但是我将来一定是喜欢男生的。这就是我的坦白!你不要再缠着我了,我跟你不可能的!” 前后的校友听到叶书颖激动的话,都不禁看过来,用看到外星人的眼光看着苏妍。 苏妍跺着脚:“谁说是这个了?” 苏妍见这里人多不方便说,冲了过去抓住叶书颖的手,拖了她走。 书颖像一朵无辜可怜地小白花,娇娇地叫道:“你放开我!苏妍,你要干什么?我说过我很正常,我不喜欢女生,你为什么要逼我?” 忽然,冲出两个初二的男生拦住了她们,其中一个男生对苏妍说:“你放开她!” 苏妍气不打一处来:“这关你们什么事儿?” 那个男生说:“你耍变态欺负人就是不对!” 苏妍紧握着装小白花的书颖的手,大声说:“谁变态了?谁说我是同性恋了?谁说我喜欢叶书颖了。” 另一个男生指着她的手:“那你在干嘛?” “我……我……这是……我有很重要的事。” 书颖却温言道:“苏妍,你不要再缠着我了,我真的没有办法回应你的感情,我一想到那天你趁我睡着时做的事,我就……” 书颖捂住脸不忍再说下去,周围的吃瓜学生越来越多,他们都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苏妍。 苏妍骂道:“你不要胡说!你就是想害我!” “是你找我,不是我找你,怎么说是我要害你?” 那个出头的男生过来拉开两人的手,苏妍见这里人多实在说不清楚,最后只能灰溜溜走了。 第55章 重生女的倒霉对照女配(6) 苏妍主线子任务逆袭失败, 得不到置换掠夺的机会,反而因为沉不住气让自己的“变态女同性恋”的名声越传越广。 苏妍的祖父、祖母已经去世,但是梁老校长和夫人现在还在世。他们听说了这件事从县城赶来,好好开导苏妍, 反把苏妍弄得一片郁闷。 书颖可没有那么多的闲心管苏妍怎么样, 周末跟着父母、妹妹去了县城售楼中介处。1997年时,连北上广深的房价都才几千块, 更别说这样的县城了。 书颖和房产中介说了要求, 整天带他们看了十几处的待售房产, 书颖最终看到处县城中市地带的三层带两个铺面的房子, 建于86年。 业主年迈要去和子女团聚, 子女出息不在本地发展,索性就将老家的房产出售掉, 一次性拿到钱。 南昌的房价就算是二十年后, 也没有很高,现在南昌的房价还不到1000元, 这个小县城的房价就更便宜了, 因为有两个店面,才以每坪500元达成协议。 三层楼的房子, 一共有240多坪, 叶家愿意全款结清。这个时期的大部分人都没有那么多的资金, 也只有中彩票这种天降横财, 买房付全款。 书颖中了二等奖,纳税之后拿到手约三十万。现在花掉约十三万买了县城的房子, 还剩下十几万,只要家人不作,也够她顿顿有鱼有肉吃到十八岁了。(这才是重点) 在书颖的监督下和业主签了协议, 叶父、叶母将身份证件提供给中介,别的手续会由中介代办,他们只要等着付尾款收房产证就好了。 书颖千叮咛、万嘱咐财不露白的道理,如果遇上想向他们借钱的亲戚,就说用于在县城置业买房了。 叶父、叶母虽然没有读过什么书,这些人情世故倒是很明白。他们见女儿不但运气好带着全家过上好日子,而且鬼精鬼精的,哪有不听她的话去听外人的? 办好房产证还需要一段时间,家里又要忙着割晚稻了,这时候果然来了很多亲戚帮忙。其实每年都是这样,亲戚之间互相帮忙割稻,今天你家,明天我家,只不过今年书颖家格外热闹。 一个个想问他们家拿到多少钱,还有多少钱,还有大家都想书颖帮忙选号买彩票。书颖只好说是跟着苏妍选的,为了跟她爸爸的不一样才换数字,结果他们中了二等奖,苏家自己才中三等奖。 割了晚稻谷后的几天,爷爷奶奶就带着大伯和大堂哥来了,大伯家想借钱娶媳妇。书颖带着书慧去她房里做作业,没有直接掺和他们的谈话。 叶父叹了一口气说:“我家里之前什么情况,你们都知道。我和根英结婚这么多年,就前年花了所有的钱盖了这一层的平房。大哥是早就到新街盖房子住着了,比我出息多了。” 书颖家这里是叶家爷爷奶奶的房屋旧址,大伯家原来也住这边,但是早些年他更有本事,爷爷奶奶也更支持他,所以他去了新街盖房子。 大伯忙笑着说:“现在你中奖白捡了37万,怎么会没钱呢……” 叶父作为家里的老三,也是叶家三个儿子中的老二,又没有生出儿子,从来就是最不受重视的那一个。 “要交很多税,哪里能收到37万。之前我们盖这个平房从别人家借了些的钱,这都要还的。” 说起书颖家盖这小平房的借钱的事,叶家大伯才稍有点不好意思。叶父当初跟大哥借钱,但是他就说自家有债而没有借。 叶家爷爷奶奶出面,不甘不愿地借了500元,可是反观大儿子盖房子,二老把大部分的积蓄都给他们一房了。 书颖在屋里隐约听到他们的争吵,一个多小时之后,叶父被叶家爷爷奶奶言语感情伦理相逼,同意借他们2000元。他们没有感激叶父,还被他们嫌弃小气。 书颖一个未成年的小辈,实在不适合直接插手这种事,听到他们都离开后才出房门。 叶母说了叶父几句,叶父也满肚子委屈:“那个是我爸妈,他们那么说,我能怎么办?” 书颖撇撇嘴:“那2000块是要不回来了,这钱存在家里反正也是被别人拿走,留下我和妹妹读书的钱存定期之后,余下的不如就花了吧。” 叶父惊道:“花了以后怎么办?” “你以后不会赚吗?你已经老得不能动了?” 叶父没有好气地说:“你这孩子,真是不知做人难。” 书颖沉吟了一会儿,说:“现在还有十六万的钱。给我和书慧分开各存五万的教育资金,存折交给我保存。还有六万块就盖新房吧,咱们盖那种有卫生间的新房。” 叶母倒不同意了:“刚买了房子,还盖什么新房,想住有卫生间的,去县城住就好了。” “去县城住,县城又没有地,你们除了种田干粗活之外,会做什么工作赚钱?” 叶母看看丈夫,两人都是连小学都没有上完的人,书颖想到了上个世界父母的工作,倒是来了灵感。 “不如爸爸去学开车,以后可以当司机。” 叶父忙说:“学开车要去县城,考试还要去市里,学费也不便宜。” “别舍不得这点钱!你现在还不到四十岁,还是容易学开车的年纪,以后老了就基本学不会了。” 叶母显然是帮女儿的,因为钱不投资在自己身上,都被亲戚拿走,才要亏死了。 叶书颖已经上了初中,所以在监护人的陪同下,拿着户籍资料是能办出银行账户的,这方面管得没有那么严格。 但叶书慧实在太小了,还不能办账户,于是十万块教育资金全都存在叶书颖的账户下,存折也由她好好藏着。 等忙完了晚稻的事,叶父听了女儿和妻子的话去县城报名学驾驶,另一方面,依照书颖的要求,在家里建一个卫生间,还去市里买一个燃气热水器。他们因为没有别的工作能力,就必须在镇上长住,书颖可受不了家里的卫生条件了。 到了十一月中旬,家里总算建好了卫生间,用上了这个时代比较新颖的抽水马桶和浴霸灯。书颖就像一个印度妇女一样,觉得自己的生活品质有了突飞猛进的提升。 家里还只有五万块钱,足够一个乡下普通家庭的五年的日常开销。现在除了偶尔会有糟心亲戚上门来之外,书颖靠着中彩票过上了九十年代末期的惬意富足的生活。 要不是还常常遇上苏妍会在角落里阴沉地盯着她看,她都忘记这是一本严肃的系统重生逆袭文世界。 小蓝也常常感叹书颖很有种田文的天赋,她能把虐恋文改成平淡的种田风,也能把激烈对照冲突的重生逆袭文改成种田风。 …… 十一月下旬,刚刚经过了期中考试,星期一的课间操后,考试成绩名单刚刚贴在公告墙上。 现在乡下的学生和家长可不像后世一样脆弱,学生分数排名全都公开,绝对没有学生因为被公开分数而去自杀,也没有家长因此靠到教育局去。 上了厕所后,刘娟就拖着书颖去看成绩,书颖知道自己肯定满分,但她绝不会摆出不屑看的样子,那会交不到朋友。 一群男生看到女神来了,都不禁朝她看来,张萧刚好也在这里,笑嘻嘻地说:“叶书颖,厉害了,又是全科满分!” 书颖淡淡笑了笑:“你考得怎么样?” 张萧指了指墙上,叹了口气:“也就那样。” 书颖等同学们散开一些后,才走近看。她全科满分高居榜首,紧随她之后的就是苏妍了。 苏妍的数学、英语、科学满分,语文95、社会96、历史90,她这个成绩也高出第三名的张萧11分。 苏妍吃下肚子的教材不是这个学期的,而是初一下个学期和初二上个学期的。但是对她的知识基累是有好处的,比她原来的水平提高一些。 书颖和刘娟转过身,就看到苏妍,目光复杂朝她看来,书颖大大方方跟她说:“考得不错!” 苏妍却倍感羞辱,她的子任务又失败了,所以得不到任何福利。苏妍也没有积分换系统工具再吃一些书,再过一年,这个功能也不用了。 苏妍正低落的时候,忽听系统发布了支线任务:【争夺校园广播站广播员的名额,奖励积分10分。】 苏妍不禁提起兴头,如果能得10分积分,她就可以买一个“吃书”的系统工具,哪怕没有消食片,她半个月也能努力吃下不少书了。 书颖这时正被班主任吴老师叫到办公室,这时管理学校广播站的孟老师也在这里。孟老师也早就听说过这位初一的满分女学生了,原来长得还这么水灵,让人一见更加喜欢。 吴老师和孟老师都没有明说,但是书颖监听到了苏妍的系统支线任务。 吴老师笑着让她给他们读一读刚刚教的语文课文,书颖看着孟老师甜甜笑起来:“孟老师是校园广播站的指导员,这是挑人的吧?孟老师可以给我机会吗?” 孟老师见她如此机灵坦率,笑容洋溢,普通话又好听,心底更加喜欢。 “要是不给你机会,我也不会找你呀。” 书颖就翻出了一篇鲁迅的课文,便用标准利索的京腔带着一种悲悯的感情读起来。她像是声优一样将文字充沛了情感和故事。 “你班就她了。”孟老师冲吴老师点头。 忽然听到一声“报告”,就见苏妍站在门口,别的老师让她进来后,她却走到孟老师身边:“孟老师,我想当广播员。” 书颖一脸诧异,颤声说:“苏妍,你……你不会连这个也要追着我吧?你别这样,我害怕……” 书颖往吴老师身边挨去,像是一个随时需要人保护的娇花。吴老师和孟老师也听说过苏妍是“痴恋叶书颖的女同性恋”的事,苏妍还是梁老校长的外孙女,让不教她的老师都会多关注几分。 苏妍深吸一口气,恼道:“谁要追着你?你太自恋了吧?我就是想当广播员而已!” 书颖柔弱地看向孟老师:“孟老师,我会好好跟你学的,我会干好的,你别换了我。苏妍……现在没有想开,只是为了报复我。我觉得应该让王老师再开导一下她。” 苏妍冲书颖吼道:“我没有报复你!我就要当广播员!” 就算苏妍是梁老校长的外孙女,吴老师也不能让自己的得意门生受委屈。 “苏妍,叶书颖是3班的广播员,你们1班的广播员是张萧。通常来说一个班推荐一名。” 书颖暗想:幸好离开了1班,1班有个镇长儿子屈尊在乡下初中念书,又有一个本校老师的儿子,真的是疯狂内卷的节奏。 苏妍愣了愣,忙说:“为什么一个班只能有一名?那我比书颖更合适也不选我吗?” 孟老师轻笑:“就算不是每班推荐一个,你的普通话也不如叶书颖,叶书颖的声音条件也是最好的。” 苏妍才怔住了,她前世虽然读了中专师范,可是普通话就过了二乙。江西人的普通话常常是n和l不分、前后鼻音和翘舌平舌不分,她不注意时就说不清楚,注意时发音也不够完美。 书颖在老师面前就说普通话,不像平常时说方言。苏妍之前没有注意,书颖的普通话根本就没有地方口音,声音条件好、中气十足。 世上除了打扮举止可以分一个人的阶层之外,口音也是分阶层的重要依据,古今中外皆然。 苏妍才生出强烈的挫败感:叶书颖也是重生的,她前世受过高等教育,往来都是精英。普通话这个最基本的技能叶书颖早就掌握了,她前世一定经过标准正音和环境的熏陶,自己怎么跟她比普通话? 孟老师看着苏妍气馁,好心安慰她:“机会还很多,不一定要当广播员。你回头好好练习普通话和朗诵,就能有所进步。” 苏妍发现王卫东老师和几个她的任课老师也进办公室了,她更觉丢脸,转身就跑出去了。 苏妍跑到了操场边的大树后痛哭,为何自己要处处不如人。 【支线任务失败!】系统显身提醒。 【你为什么总要发起这种不可能成功的任务!?她也是重生的,她前世是什么条件,我是什么条件,我怎么逆袭得了?】 【宿主,是你自己选的逆袭目标!】 【我现在换目标还不行吗?】 【现在没有完成主线任务,你想放弃逆袭目标,只有跟绑定时一样贴到她额头上解除绑定。】 苏妍不禁傻眼了:【我贴过她一回被看作是女同性恋,现在我都跟她翻脸了,我还怎么贴她额头?!】 系统沉默了,它可不想被迫放弃宿主,那它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吗?强制放弃宿住会让它元气大伤,并且它是一团程序能量,没有宿主时悬浮在时空中是很危险的。 苏妍哇一声痛哭,然后听到了上课铃声像催命符一样响起来,她只有抹了眼泪去上课。 书颖监听到苏妍和其系统的话不禁掩着嘴偷笑了一下,看到女主这样像小强一样蹦跶,挺有喜感的。 书颖成功当上校园广播站的女广播员,男广播员搭档正是张萧,除了他们之外,2班一名男生和4班一名女生也被组成搭档。 孟老师对他们进行了基本的培训,然后先让他们跟着初三的老广播员学两个星期。下个学期,初三的老广播员就不来了。 星期一到星期四下午放学后四十分钟的广播时间,每一组搭档值一天的班。 苏妍在放学时听到了广播站里书颖的声音,悲伤逆流成河。回到家后,苏妍把自己关在房里,委实没有信心逆袭叶书颖,她不想长大后不够美,也不想将来又那么失败。 【必须解除绑定!】 从此,苏妍又暗戳戳地追踪叶书颖的身影,时不时往她身边挨,这还被人当场看到了好几次。 书颖知道她的目的,对此事十分无语,这个女主重生后是不是找不到重点!可是小蓝提醒她,现在苏妍这么急着解除绑定,会刺激原主苏醒夺回身体。 因为书颖穿越时间还不到半年,灵魂和身体的融合度还是不够。书颖一边吐嘈这是个坑,一边问对策,小蓝才建议,不如她在支线任务上让一让女主,女主尝到好处,就暂时不会这么快来解除绑定了。 于是,当元旦文艺汇演的事找到叶书颖时,让苏妍触发一个支线任务:在元旦文艺汇演时节目评奖胜过叶书颖。 叶书颖见学校文艺表演的条件比较简陋,也不想花时间在上面,就只参加了音乐老师编的舞蹈,而苏妍自荐独唱《好大一棵树》。 苏妍的歌曲讨好老师,评分自然比较高。苏妍终于又赚了一了10个积分,这才让她暂时打消了找书颖解除绑定的计划。 第56章 重生女的倒老对照女配(7) 书颖在全县的期末同考中以全科满分的好成绩一战成名。全县初一老师, 包括很多学生,都知道他们初中有一个叫叶书颖的满分天才。 苏妍的成绩也不错,两科满分居于全县第七名、全校第二的位置。 苏妍现在还没有花掉那10个积分,因为她正要在寒假里闭关吃书, 如果有别的事分心, 她等于浪费了这个系统工具。 张萧是她的广播站搭档,现在跟书颖关系还不错。书颖放学时喜欢跟刘娟、赖盈盈一块儿走, 张萧也常常跟她们在一块儿, 今天还会多两个男同学。 大家说起过年的打算, 要不要去哪里玩, 书颖这会的神态声音有些茶莲, 只不过现在的女生们都单纯地看不出来,别说男生了。 况且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女人以勾引别人的男人为目标的绿茶, 女人才会讨厌。像叶书颖这样的全科满分的天才会说起这些事, 女生们觉得她不自傲、接地气。 叶书颖在班里女生中人缘很不错,一般嫉妒心的女生都找不到讨厌她的理由。 书颖听了同学们的自述寒假计划, 跟着感叹:“我没有时间玩, 我爸刚刚考出驾照,我要去县城到处跑跑, 看看有没有什么公司或单位招聘司机。” 刘娟惊道:“你爸爸学会开车了?可以自己开客车, 这个很赚钱的。” 书颖耸耸肩:“开客车的驾照不一样的, 我爸现在只能开小轿车和小货车, 只能去一些工厂或单位里给人开车。” 张萧连忙说:“我帮你问一问我爸,全县那么多单位都需要司机, 我爸的消息比较灵通。” 张萧一点也不在意书颖当初想抢他升旗手的位置,更不记得她怼王老师“封建官僚主义”时,那可是对着他的。这个时代, 女生漂亮和成绩好就是通行证。 书颖婊婊地甜笑:“张叔叔那么忙,没有时间管这点小事吧?” “他哪有很忙,天天管我的功课!”张萧无奈的撇撇嘴,“还让我向你学习。最多,我求他帮我留意呗。” 书颖并不矜持,大大方方地说:“你要是帮我爸打听到了,我请你吃饭,上县城最好的饭馆!” 赖盈盈和刘娟儿忙说:“那请不请我们?” “见者有份,行了吧?”书颖拉了拉背包带,“我们家之前中了奖,还有一点钱,请得起客。张萧,如果有单位请人,我会备好礼的,不会让你丢脸。” 张萧听书颖这么一说,觉得不能随便了,否则就是对女神吹牛后让她大失所望,以后他还哪有脸面? 书颖希望父亲明年找份司机的工作,如果是基层政府大院和县单位的大院,就算是临时工,工作环境也好多了。 所以,她选择绿茶少年张萧试试,叶家实在没有一点这方面的关系。张萧真的帮了她这一回,她将来发达了也会寻机会报答这个人情。 如果努力了也没有这种好机会,书颖才考虑给父亲在县里看看有没有乡镇企业招司机和外勤工作人员。父母还年轻,她帮父亲找着工作,脱离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她自己将来也会受益。 张萧真将书颖这件事放在心上,就跑到张镇长身边问着镇政府招不招合同工司机,或者哪个单位有招合同工司机的。 张镇长奇怪张萧怎么关心这事了,张萧才说:“我朋友的爸爸在找司机工作,我想着去工厂总不如在单位里,能帮个忙就帮吧。” 张镇长打量着儿子:“你哪个朋友?” 张萧干干笑了两声,才说:“就是叶书颖呀,满分天才,全县同考第一名。” 张镇长恍然大悟:“哦,那个和你一起播音的女生,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张萧连忙摇头,可是满脸通红:“学校禁止早恋,我和叶书颖就是一起做广播站一起进步的纯洁朋友关系。” 张镇长呵呵一声笑:“臭小子。她爸爸什么情况?” 张萧只知道叶父刚刚学会了开车,别的情况了解得不多,但是他还是强调一下:“叶家从前家里穷,听说他读完小学,他父母不供他上初中。叶叔叔应该不笨,不然叶书颖怎么这么聪明?” 张镇长看重叶书颖“满分天才”的身份,才说:“倒是有些单位过了年要招司机,但是想进编制肯定不容易。我打听一下,如果有消息,你带他们过来见见。” 张镇长果然打听到了县里水利局和教育局打算打一名外勤司机,他们单位都想找老司机。 张镇长认识教育局的管副局长,就打了个电话过去,管副局长说:“哎哟,不巧,我们单位里老李的外甥正要找工作,前头还问起呢。” 张镇长叹了口气:“我推荐这个人倒不是什么亲戚,跟我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管副局长笑道:“那你怎么特意打电话给我?” 张镇长才说:“我儿子有个姓叶的女同学,听说每一次月考都是全科满分,作文都写得很好,还是学校的广播员。她爸爸是以前是种地的,现在刚刚考出驾照,正在找工作。这种少年天才的穷学生,估计以后的前程不会差了,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管副局长想了一下,说:“我还是要问一下局长的意思,主要给他开车去市里和乡下学校跑。” 管副局长查了一下现在全县中学同考成绩,在初一学生排名表里查到了叶书颖的名字。果然是全科满分,而且比后头的并列第二名的两个学生总分高出了11分。 管副局长就去找了潘局长,说了情况。 潘局长沉吟片刻:“老李的外甥才二十几岁,年轻人脑子活一些。那也不是老张家的亲戚,你好好说,他问得迟了。” …… 张萧偷听到张镇长打电话,做完了作业就跑去找书颖提起这事。书颖满心期待自己的全科满分能帮助父亲找到工作,对着张萧满口道谢。 但是第二天也没有消息,张萧才问起张镇长,教育局会不会招聘叶父,张镇长说:“我问了几个单位,都有人走了关系了。” 这种单位的合同工的工作也是个香饽饽,谁家没有个穷亲戚的?人人都会争夺这位置,凭她现在的身份不可能借着连外八路都不算的关系为没有优势的父亲求得工作。 张萧把牛吹出去了,这下就想不依,张镇长劝他不要闹,自己有本事就自己去打招呼。 “你就没有放心上!你要是语气硬一点,怎么会这点事帮不上?” 张镇长不由得生气了:“那叶书颖的爸爸是我什么人?我得为了他跟教育局和水利局的朋友语气强硬?还要为他得罪人?你小子不要再闹了,命里没有就不要强求。” 如果只是打个招呼的事,张镇长不在乎卖个人情给也许将来能上重点大学的少年天才,但是不会为了这看不见的好处去跟那些要介绍亲戚进单位的人争而得罪别人。 张萧气馁,过了一天仍然找到书颖,说了实话。张萧满脸不好意思,叶书颖倒是笑得轻松,让他不要放在心上。 “年后县里有招聘会,我会陪我爸去找工作的。没有关系,还有很多机会。” 书颖当着张萧的面态度极为正确,不会让张萧为难,张家本来就没有义务要帮助自己。书颖也能把这背后的原因猜得**不离十。 告别了张萧之后,书颖才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里。她坐在书桌前,看着穿外九十年代末期的小镇风景,难免产生了身为弱小底层小民的无奈,就连准备好了礼品求人奉承人都没有门路,被人嫌弃。 书颖不恨张萧,也不恨张镇长,人家没有义务帮她家,她也不会因此报复。可是第一次连这样的小事都被打脸,她自己不能当作看不到、感受不到。 书颖握紧了拳头,心道:【现在这个初中全科第一不够响亮,也没有人愿意付出一点代价投资我。我一定要想办法出名,尽快脱颖而出。我要找到赚钱最快最多的路子,带着全家人扬眉吐气。】 书颖在这个家呆了半年,她拥有原主13岁之前的记忆。她常会为了一件很小的事而感动,她家虽然穷,但是现在的父母是真的爱女儿,没有因为没有生出儿子,觉得女儿可以随便对待。 他们不懂一些高层次的东西,总是尽着自己朴素的努力,给她最好的,希望托着她们姐妹上大学。 书颖不想倾诉原生贫寒家庭之痛,也不想时刻预防当上扶妹魔,她就想让家人过上让人艳羡的富足日子,她就要给自己妹妹最好的教育。 等到她赚到花不完的钱后,钱不给父母花,不用来培养亲妹妹,就非要大部分用于慈善?给她人生兜底的从来不是慈善,而是她的父母。 书颖开导了自己,舒缓了心情,就出了房门。她把这事儿告诉了父母,他们难免失落失望。 寒假时,叶父在家有空的时候,书颖指导让他写自己的信息,因为去工厂上班也经常要填写这些表格信息。 叶父读了几年小学,能写常用字,只不过他不太写字才写不好。经过书颖的指点后,他写得好多了。 叶家没有因为叶父找工作不如意而凄凄惨惨,今年能中三十万的大奖已经非常幸运了。过年人人都有新衣服,食物也非常丰盛,鸡鸭鱼肉俱全。 年节时亲戚往来吃饭,无可细述者。只有书颖因为叶父找工作的事受到了现实的打击,她对自己的现状更加不满足,所以买了高中的教材好好“复习”,以免将来连成绩的优势都没有了。 苏妍则在寒假里忙用积分买了吃书功能,这功能只有半个月,又没有多余积分买消食片,她抓紧时间忍着吃书的痛苦,将初二下学期的教材全都吃了。 加上之前吃的初一下学期和初二上学期的教材,她初中的知识结构更加完整。苏妍对以后有了一些信心,就暂时没有生出马上解除绑定的心思了。 正月初九,叶书颖去学校报名缴了费后陪叶父去了县城。 正月初十时,县城街头摆开了春季招聘会,书颖找到了三家工厂招聘司机的,带父亲过去询问,然后为他选了一家县里的集体矿业公司填表报名。 现在会开车又能做重活的人不多,那名人事经理让叶父去试用,叶书颖跟人事经理谈了试用期工资的事。 叶父从此就去矿业公司上班,住到了公司的宿舍,只有周末时才能回家了。叶母留在家里负责养猪养鸡种菜,照顾两个女儿。 新的学期开学,每个星期都有一天广播站值班会和张萧合作,张萧也喜欢在放学、上学时与她“偶遇”,书颖待他都冷淡疏离。 这让少年张萧很是苦恼,他忍不住心中的躁动给书颖写了一封情书。过了一个星期,直到这天播完了广播节目后,张萧就当面交给她。 书颖拿着广播站的稿子,轻轻瞟了情书一眼:“你什么意思?” “我给你的信,都写在里面。”少男鼓起勇气才能当面说出这样一句话。 “有什么事不能当面说,还得写信?” “你收下看看吧。” “我不看,有事你当面说。” “……” “没事?走了。”眼见书颖要离开,张萧才轻轻说了一句:“我喜欢你。” “我不喜欢你。”她斩钉截铁地说。 “为什么?因为不能早恋,我们可以悄悄……” “呵~~跟早恋没有关系。我只对能让我成为更好的自己的纯洁男人感兴趣。” 张萧还年少,不太明白这些话,问道:“那么你喜欢谁?” “我不知道,总之你不符合我的要求。我当作没有发生过,拜拜。”书颖挥了挥手,头也不回离开了。 少年的青春之心被折磨着,不是想走出来就能走出来的。这学期的第一次月考,张萧成绩落后到了全班第五名。 叶书颖还是雷打不动的全科满分。吃过教材的苏妍自然不是省油的灯,数学、外语、科学、历史全满分,语文98和社会99,她的成绩进步之快也已经石破天惊了。 四月的第三个星期五将举办校园小歌手比赛。苏妍记得原本当着文艺委员的叶书颖在这个比赛中唱一首雨花石,获得全校第二名的成绩。 当这个消息公布时,苏妍就得到了支线任务。苏妍去年元旦时就上台唱了一首《好大一棵树》,比3班的节目更受好评,这时当然要参加比赛。 书颖见识了苏妍吃书的厉害,不敢大意再让她赚积分买系统工具了。不然,万一哪天自己考试时失误,被她超过1分,她都要被其掠夺美貌和运道。 另一方面,这校园小歌手的比赛让她看到了一个在十八岁前得到好的发展的机会。 第57章 重生女的倒霉对照女配(8) 四月的第三个星期五, 午饭之后,报名参赛的各位小选手就找了帮助化妆老师那里准备。 苏妍家里条件在当地相当不错,她拿了母亲的粉、口红和眉笔自己化妆, 换上了新卖的粉色公主裙。 书颖之前买了红色布料, 自己设计了一条红色的连衣裙,指点裁缝师傅做好。书颖纤瘦白皙、清纯灵动, 一穿上红色的连衣裙却突出了明艳的气质。 一点半时, 各班学生到了大礼堂集合, 各外在意这回支线任务的苏妍第一时间就看到了书颖。这时书颖上半身还披着校服,她稍稍修整了眉毛、化了淡妆、上了口红,比平时更加漂亮,苏妍心头不忿。 要不是叶书颖也重生了, 这时候自己早就多次逆袭她了。苏妍通过吃书, 现在的成绩在全县只落后于叶书颖。只希望自己在校园小歌手比赛时再得积分,她能多吃一些书,为了美貌和运气,就算再难吃,她也能忍。 现在她只有几个月的时间了,等满一年就不属于新手, 她将失去使用吃书功能的资格。 全校一共有12个班级,每个班推荐两名选手,如果一个班里有特别优秀的选手自荐的,也可以多推荐一名。 比赛顺序按抽签决定, 苏妍抽到5号,而书颖抽到18号。 4号选手是初三2班的小帅哥顾云鹏,唱一首现在励志流行歌曲《步步高》,苏妍已经脱了外套在准备上场。 苏妍深呼吸, 再深呼吸,如果她这一回能像在元旦时一样顺利,她只要再赚一回积分,她下一回考试就有可能全科满分了。 评委老师给顾云鹏打分之后,上初二的两位主持人做了报幕,然后说:“掌声有请初一1班的选手苏妍!” 全校约600人鼓起掌来,苏妍走到了礼堂台前。一身显肤色的粉色公主裙、高高的马尾,头上配着一个蝴蝶结。礼堂简陋的灯光打在她身上,显得几分青春靓丽。 书颖坐在台下,看着这时候的苏妍,不禁觉得可惜。好不容易重生了,过自己的日子就好了,为什么非要掠夺害人呢? 现在只想着吃书逆袭她,好得到她身上的优点,可是等她失去系统,她就会像午夜的灰姑娘一样。 苏妍演唱的歌曲是《真的爱你》,这是一首经典粤语歌,主题又是歌颂母亲的,所以能在校园歌手比赛上演唱。 前世的苏妍在广州待过数年,学过粤语,这个年代都流行香港音乐,整体的风气处在是尊崇港台明台,嫌弃内地艺人的阶段。她就想借着这首歌原来的人气、洋气和现在乡下初中很少有学生能唱粤语以奇制胜。 熟悉的伴音节奏在礼堂响起,果然不少人就随着这曲调轻击节拍。 无法可修饰的一对手 带出温暖永远在背后 总是罗嗦始终关注 不懂珍惜太内疚…… 书颖心里打着拍子,勾了勾嘴角,外行听起来是像一回事的,但是稍微专业一点的人能听出她唱不准音阶,并且完全是“大白嗓”。 多亏了这首歌受众广,伴乐氛围感强,现场的观众能融入到歌曲的节奏中去。 唱了一段时,1班的学生热烈地为她鼓掌,苏妍陶醉地闭起眼睛继续唱着。 没法解释怎可抱尽亲恩 爱意宽大是无限 请准我说声真的爱你…… 书颖听到她走音和呼吸声,不由得抿了抿嘴,暗想:如果苏妍不盯着她,按自己的步调走,或许不会失去这唯一一次胜过她的机会。苏妍如果真的有志在音乐方面发展,她去年就开始钻研和准备,学会用更有难度的技巧唱这首歌。 “9.4分,9.6分,9.7分,9.5分,9.5分,9.4分,去掉一个最高分,去掉一个最低分,平均得分是,9.5分!” 苏妍听到这个分数比之前四名选手都高了一点,可是并没有拉开很大的距离,心悬了起来,悄悄看了书颖一眼。 1班班主任王卫东看向苏妍的目光倒很温暖,让她赶快把衣服穿上,不要感冒了。 接着各班选手粉墨登场,各演唱一些耳熟能详的校园歌曲。也有两个选手的评分高过苏妍,这让苏妍握紧了拳头。 一个重生前的非学霸重生后如果不学习仍然不会变成学霸,一个重生前没有去跟大师学过音乐的人重生后不学习也不可能突然成为歌唱家。其实苏妍能上台勇敢的一博,已经战胜了原来的自己。 要不是苏妍的目的在于掠夺置换,书颖跟她比赛,简直是卑鄙无耻欺负人。 终于第17号选手唱完,得了9.45分的评分,男女主持人再出来报幕。 女主持人问道:“XX,你喜欢古诗词吗?你最喜欢哪位诗人?” 男主持人笑道:“作为井岗山下的儿子,我最喜欢的诗人当然是□□!” 女主持人笑道:“这么巧,我也喜欢□□!我们刚刚学过一首□□的词《沁园春-雪》,你会背吗?” 男主持人说:“必须会背呀!□□这首词冠绝古今,我背给你听……” 女主持人打断他:“XX,你就别秀了!我们下一位选手自己为□□这首词谱了曲,将用现代的摇滚音乐全新的演绎这首《沁园春-雪》!” 男主持人惊奇地问:“真的吗?那我可要竖起耳朵听一听!” 女主持人道:“有请18号选手叶书颖!掌声欢迎!” 这时3班的班主任吴老师已经坐在了一架普通的立式钢琴前,吴老师的弟弟吴文杰则拿了一把吉他,还来了一位吴老师弟弟的女朋友小王老师。吴文杰和小王老师今年刚刚进当地小学的新老师。 3班的班主任吴老师不仅仅教3班的语文,还教音乐,这时代的初中老师常充作万精油。一般来说数学、科学等课程的老师教两个班,而语文老师工作量大,教一个班再兼教副课。 吴老师的钢琴声和吴文杰的吉他声前奏如水流淌出来,接着就是架子鼓打着节拍,调动起现代感十足的节奏。 书颖一袭红裙走到台前,青春靓丽的模样就是移动的闪光体,底下的观众都不由得欢呼。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江上下,顿失滔滔…… 圆润饱满的音阶可高可低,音色清丽圆润,驾御力极强。她的吐字浑厚清晰,音色的优越和音阶的举重若轻的自由感,让人心胸为之一爽,歌声为人们打开了一副北国大雪后的千里江山画卷。 伴乐逐渐变急,书颖再深情演唱: 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 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 伴乐节爆发,歌曲也进入**,书颖目光犀利对着观众昂首豪迈高歌。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 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 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吉他和架子鼓一阵奏出一阵激狂节拍,虽然有几个地方没有奏好,但是现场的人也不知原创音阶,无法辨识。 书颖就跟着这节拍跳着现代舞的耍帅动作,再来了一小段机械舞和太空步,引起场上一阵阵尖叫。 这中间的舞步过后,她再唱第二遍词,这时气氛被带动起来,她的表演就更加充满激情。3班的学生们跟着欢呼,还有安排好的同学上去献花。原来每个选手都会有同班同学上去献花的,这是被允许的,如果谁没有人上去献花,反而会没有面子。 在高亢嘹亮的“还看今朝”后,伴声奏出最后一节乐曲节奏,然后戛然而止。掌声如雷,书颖朝观众鞠躬致意,校友们再次欢呼。 这是歌手原创的谱曲,连伴奏都找不到,所以吴老师还特意找了弟弟吴文杰和准弟媳小王老师给自己学生伴奏。 后世的好的原创歌曲都少,何况这个时期? “10分,10分,10分,10分,10分,10分,去掉一个最高分,去掉一个最低分,得分是10分,恭喜18号选手叶书颖!” 在场的评委都不是各班的班主任和主课老师,那必定不公平,而且评委的分量太轻了。所以评委分别是校长、副校长、教务主任及县歌舞团赵老师、县教育局音乐教育研究员、县XX纪念馆馆长。 书颖演唱歌曲的伴奏虽然简陋,但是她是学生原创曲目,而且她唱得好,感染力强,长得漂亮。 懂声乐的歌舞团赵老师和音乐教育研究员就能听出她的演唱功力,就算不知道曲谱,她们听不出她的换气声,高音也能唱上去。 苏妍浑身发颤,就听系统说:【支线任务挑战失败!】 叶书颖是重生的!无论我现在怎么努力,我都难以再得到积分了。没有积分就不能购买系统工作,那我就完成不了主线任务。 【系统,她也是重生的,她本来就受过重点大学的教育,我现在怎么可能逆袭她?】 【宿主,我提醒你,这是你自己的选择。如果你想换目标,也请尽快换了。到一周年时,如果你还不能在主线任务上有一点突破,你将受到惩罚。】 【什么?你从前怎么不说有惩罚?】 【刚开始时,我不想给你这么大的压力。况且,我也从来没有遇上过在支线上赚积分用工具的外挂还在主线上一年内零突破的情况。】 【那会有什么惩罚?】 【之前赠送积分购买的吃书能力,你吃下的知识将会消除。】 苏妍大吃一惊:【你怎么可以这样?!你知道我吃那些书有多痛苦吗?我花了多少时间在上面吗?】 系统说:【我是系统,不是慈善家。刚开始的赠送积分是为了照顾新手,但是你的表现让我太失望了。】 原来系统买的吃书工具也需要程序能量才能将之输入到她的大脑储存,如果她在主线任务上有突破,系统也能得到好处。其实开始的赠送积分等于是赊账一样。 可苏妍毫无建树,没有希望,系统可不愿意亏本跟着这样的宿主。系统想要她尽快换个对象逆袭,那么它才能掠夺别人的身上的优势和运气。 书颖去后台穿衣服时听到苏妍和系统的对话,不禁为苏妍感到可惜。她因为有吃书系统工具,估计她自己就比较马虎了,如果她失去了吃书来的知识,就像是被打回原形了。 书颖穿了衣服,就先去了厕所,然后悄悄问小蓝,现在对方想换回来,原主是否还会来吞噬她的灵魂。 “过去这么久了,应该不会了。如果她要违反献舍时的承诺回来,你以现在对时空和肉身的适应,能和她一决高下了。” 书颖这才放心多了:“那她要解除就解除吧。” “不能解除!” “为什么?留着恶心自己吗?” “我看出那系统对她已经十分失望,你只要永远不给她机会超越你,系统无可奈何时会断尾求生的,那时我就吃了它。” 系统也是靠掠夺的气运能量养的,其实宿主完成掠夺,有一大半气运用于自己身上,但是另一部分则是系统的“抽成”。 “你老实说,你是不是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小蓝连忙说:“你不会自己判断?我曾让你损人利己吗?我曾让你见死不救吗?我曾让你卖国求荣吗?我曾让你忘恩负义吗?我曾让你杀人放火吗?” 书颖回想认识它以来的事,小蓝确实从来没有鼓动她干这些禽兽之事。 “好吧,我相信你就是。我虽然不是圣母,但我也希望你永远不要做那些。” 书颖心道:如果我在小时空的阅历能让我在现实时空有所进步自然最好,倘若不能也没有关系,当作免费网游也就罢了。 第58章 重生女的倒霉对照女配(9) 书颖回到了初一3班座位, 吴老师和吴文杰、准弟妹都在这里,书颖再次朝他们道谢。 然后,3班的同学们都在祝贺她取得好成绩, 夸她谱曲厉害、唱得好。 一班的班主任王卫东转头看向那个漂亮的女学生, 原来是他班上的,结果她因为不能当升旗手就掉到3班去了。这女学生的脾气那么大, 之前他还被气得够呛, 只想她总会后悔的。 没有想到她每一次大一点的考试都是全科满分, 还有这样的才艺。 学生想遇上好老师,其实老师也想碰上好学生。自己的前途和现实就是这样了,可是有才干的学生拥有无限的可能,那一个这样的学生可胜过一百个普通平庸的学生。 这后还有六名选手表演, 但是都没有得到书颖表演时的**了。 毫无悬念, 书颖获得了XX中学校园小歌手比赛第一名,获得一个塑料奖杯和两百块钱的奖金。现在初中的学费才三百块,两百块奖金可不算少了。 散伙后,书颖把钱交给了吴老师和吴文杰,因为没有他们花时间和她排练,她根本不可能夺得比赛的大奖。 吴老师又怎么会收这个钱, 极力推辞,书颖和他们拉扯了一会儿,眼见他们怎么都不收,才说:“那我请吴老师、小吴老师和小王老师吃饭吧。” 吴老师笑着说:“你赢了比赛就好, 我们重在参与!” 吴文杰倒一脸兴奋:“你真是个天才!居然能把古诗词用摇滚乐唱出来,还谱得这么好听!” 书颖表现出一分羞涩,说:“我问吴老师借了□□文集看,太喜欢了。晚上回家看电视, 刚好放着摇滚音乐,然后晚上就做梦念诗唱歌,醒来零零散散记得几句主要的调子……谱的时候修改了不少,更强烈一点。” 吴文杰艳羡地感叹:“这就是天才!只有天才有这个梦中灵感!” 书颖眼见无法将钱送出去,只得暂时作罢。 第二个星期一中午11:50,学校刚刚中午放学,叶母带了三只家里养的鸡来学校要送给吴老师他们。 现在学校虽然禁止老师收红包什么的,但是乡下学校的家长很客气,送点土特产时,老实倒是能收。 为了送鸡的事,叶母和吴老师推让很久,叶母性子纯朴,一直说老师辛苦,还要抽空培她训练。 吴老师见推辞不了,又不是给她一个人的,便和叶母“讨价还价”只收一只公鸡。 “那是我亲弟弟,杀一只鸡,我们在家一起吃,不用这么多。你养鸡不容易,要不杀一只给书颖,十四岁的女孩子也要补一补。” 叶母再强推,吴老师仍然不受,叶母只好作罢。 …… 因为这件事,老师们自然知道叶母和叶书颖知道感恩,但也有同学笑书颖还给老师送鸡。 叶书颖不傻,跟那些同学说:“吴老师都不要,我妈在办公室门口都哭了,吴老师才同意收了一只。吴老师、小吴老师、小王老师陪我练了很久的!” 现在的吴老师也未必想要叶家一只鸡,但是送不送是叶家的态度。叶书颖把后续的麻烦也解释得比较到位,不会让吴老师为难。 过了五月,很快将要面临全县期末同考,大家都在紧张的复习当中。 六月初时,县歌舞团领导和宣传局的一位领导和助手忽然到了学校,找到了校长商谈事情。 原来今年建党节时,因为是革命老区,有中央/宣传—部的领导过来视察,市里举行文艺汇报演出,本县也要出两个节目。 之前来学校当评委的县歌舞团的赵老师就觉得书颖原创谱曲的摇滚《沁园春-雪》十分惊艳,甚至省里的作曲家也没有作出这样的好曲子来。并且书颖在演唱也很有激情,她个人形象也好。 宣传局长和歌舞团的刘老师、赵老师将目的一说,校长自然喜上眉稍。 “叶书颖要是能去市里做汇报演出,是我们学校的光荣!” 书颖就这样被喊到了校长室,一听这样的机会,眼睛也不由得一亮。 “如果有机会去表演,我一定好好唱。” 赵老师微笑道:“但是要时间排练,要排练一两个星期,还要去市里彩排一次。” 校长忙说:“这些都没有问题,只要记得26、27号回学校考试。” 赵老师看看刘老师,刘老师沉吟了一下:“去市里彩排应该在29号,时间能错开的。在县里训练时,我们可以提供食宿。” …… 书颖要去参加市里的领导巡视时的汇报演出,苏妍很快得到了消息。系统提醒她,叶书颖将要参加排练,没有那么多时间读书,这是她在主线任务上最后机会。 苏妍听说如果这回主线任务突破了,在周年时就不收被收回吃下去的书,不得不提起精神。 书颖监听到之后更加警惕,不能小看了苏妍,只得将各种练习和试卷带走。 书颖在屋里收拾东西,书慧在门口探头探脑。 “姐姐,你要很久都不回家来吗?”书慧像一只无辜的小鹿看着书颖。 书颖穿越已久,对书慧也培养出一些感情,书慧是一个乖巧的女孩子,时间一久,书颖有一点长姐如母的感觉了。 “不会的,我周末就能回家来。”其实一个节目排练两三天就不错了,那些老师说要一两个星期是因为对她的实力有所误判。 假如她的声乐基础和肢体条件很差,当然要多一些时间才能达到好的效果。 书慧压低声音问:“姐姐,你回家来能给我带巧克力豆吗?” 书颖抿着唇笑,点了点她的鼻子:“这才是你的目的!” 书慧拉着她的胳膊:“我也好舍不得姐姐的!现在爸爸不在家,你又要去县里,我和妈妈在家里好安静。” 书颖抚了抚她的头:“我不在家时,你也要好好做作业,要跟姐姐一样,期末考试考第一名。” 书慧点了点头:“我会认识做作业的。” …… 第二天一早,书颖跟着校长坐客车低达县城,然后坐黄包车到达歌舞团报到。这个时代,一个中学校长都还开不起小轿车。 校长叮嘱书颖一翻就将她交给了赵老师,他自己去教育局开会了。书颖将自己的曲谱拿出来,好几个团里的演员围了上来。 赵老师拉着书颖到了钢琴旁,让她给大家唱一遍。 随着赵老师的钢琴声响起,书颖展开歌喉开唱。她吐字清晰标准,嗓音清丽圆润,却浑厚富有穿透力。 在场的都是有些音乐功底的老师,书颖唱法显然不是“大白嗓”,甚至能掌握头腔、面罩共鸣等高级技巧,在场的很多老师都唱不出来。 他们不由得个个惊奇地看着书颖,等到书颖唱完,就有一个老师问她跟谁学的。 书颖知道他们查不清楚真相,便说:“我小学就是文艺委员,喜欢唱歌,也喜欢看电视上的唱歌节目,跟着老师和电视上学的。我在书店里买了一本专业的声乐书,自己练了练,摸到一点门道。” 在场的老师们也不由得个个感叹,书颖真是老天爷赏饭吃的一种人。书颖实在没有别的办法才那么说,反正她不会放过摆脱现在的贫困的机会的。 书颖唱歌,歌舞团乐队给她伴奏,她和舞蹈演员还要一起编舞,两日后表演的舞蹈基本成型。 书颖在县里排练的时间并不紧,前两日每天要花六个小时左右,后面两日只练三个小时。 余下的时间,书颖可以温书、做作业、练习作文,事实上并没有耽误多少时间,第二个星期只练了两天,她就回学校了。 悄然间便又到了期末考试的时间,6月26日一早,书颖抵达校门口附近,苏妍也刚好到了附近。 苏妍转头目光复杂地看着她,老实说苏妍并没有把握能赢她,如果这一次她再失败,那么势必要解除绑定,否则她不会有好下场。 苏妍忽然叫住了书颖,书颖淡淡转过头:“有事?” 苏妍问道:“叶书颖,你不会感到脸红吗?像你那样的经历,过来跟我比成绩,每次考满分沾沾自喜。你从来没有想过胜之不武吗?” 书颖淡淡一笑:“我想你误会了,我从来不和你比,我只和我自己比。” 苏妍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你看不起我吗?” 书颖轻叹道:“苏妍,不管怎么样,机会难得,不要花时间做那些无聊的事。你变得比自己好就够了,你跟我比有意义吗?你的不幸跟我的幸福没有非此及彼的关系,我的不幸也不能造成你的幸福。” 苏妍脸色一白:“你知道什么?!” “我不知道。但是你对我格外关注,不是爱我就是恨我。你应该不爱我,可是我也想不出我什么时候欠了你什么才让你恨我。但是我得告诉你,我若没有欠你,你却想要伤害我,哪怕伤害我一根寒毛,我都会十倍还给你。” 书颖扔下这句话,转身进了校门,苏妍呆愣愣站在原地。 叶书颖欠了我吗? 苏妍希望找到书颖欠她的证明,结果发现前世的叶书颖和她除了是初中同学之外就没有关系。其实初中同学的关系是很薄弱的,一到成年谁也不记得谁,没有利益的牵连,谁都懒得应酬谁。 成年后的叶书颖远在大城市,和苏妍早是两个世界的人了,并没有交集。没有交集的人,又怎么会欠她呢? 可是苏妍心中就是不服气,为什么自己的命这么苦,而叶书颖就能那么好命?叶书颖连天生的智商都高过她,长得还比她漂亮,这根本就不公平。 第59章 重生女的倒霉对照女配(10) 期末考试之后, 校长交代班主任吴老师陪着叶书颖去市里彩排和30号晚上的表演。反正全县同考,监考老师将试卷封装送去集中批卷, 吴老师因为特殊情况不参加批卷也会有别的老师批阅。 28日一早, 吴老师和书颖就到达了县城,然后乘坐歌舞团包来的客车一起到了市里。 文艺汇演放市大会堂里,29号时已经布置得差不多了, 全市各县的节目都有一段时间门供彩排。书颖主唱这个节目有半个小时的彩排时间门,她和歌舞团的伴奏老师、舞蹈老师彩排了两次。 这次上面来视查革命老区的上面的一位大领导, 省里的相关领导也陪着过来, 市领导就更加要尽地主之宜了。 这些领导白天举行了宏扬老革命的精神和光荣传统的座谈会,又去了老区走访、去了纪念馆、中小学校视查。 晚上, 领导们才来欣赏这场晚会。革命老区在这方面的活动逼格比较高,省卫市和市电视台都会进行直播, 次日白天还要重播。 除了全市各县的节目之外,还有首都的文艺团体和省里文艺团体准备的一些节目,连主持人都是北京来的。 书颖服装的样式是她自己画的, 一件红色的战袍披风, 配着银白色的紧身衣, 身上的blingbling的挂饰不是她设计的,作为一个设计师, 她没有那么土。 书颖还准备了一把中国折扇,扇子上画着千里江山、长城,另一面就写着这首词。 书颖和县歌舞团是小角色,所以节目放在中间门偏前面,只有一些大咖的节目才能压轴。 《沁园春-雪》就放在了第5个,她和歌舞团的老师们已经在后台准备,伴舞老师们都在做深呼吸了。还有现场演奏的老师们已经去乐器那做准备了。 吴老师到了后台, 给她送上胖大海茶,书颖当作最后润喉喝了一小口。 “别紧张,昨天就唱得很好,就昨天一样就行了。” 书颖微笑道:“我脸皮厚,不紧张。” 表演和演戏一样,就要或妖或作,解放天性,脸皮得厚。上个世界的肖瑶和赵丹妮都是演员,她跟她们混得久了,见识太多了。 只要给个主题,肖瑶即兴发挥就能来,完全不要脸。 一个年轻的伴舞老师说:“吴老师放心,书颖发挥很稳的,不会有什么问题。” 正在这时,现场工作人员提醒她们不要讲话了,第4个节目《太阳最红,□□最亲》快要结束。这首老歌的大型歌舞还是省歌舞团表演的,一首老歌由省里的歌唱家演唱,舞蹈服装和舞队换了一下而已。 前一个节目演员,灯光聚在北京来的两个主持人身上,而书颖和伴舞老师已经在相对黑暗中悄然上台。 主持人在台前声情并茂的引入节目,并且介绍了这是来自XX中学的初一学生叶书颖谱的曲,年轻一代用时尚潮流的摇滚音乐演绎这首大气磅博的古词。 台下坐在前面的领导们和后面一些现场观众都不禁感到好奇,因为这个时期,港台音乐人谱一曲《明月几时有》流传到内地就已经惊为天人了。国内乐音好的作曲家极度缺乏,至今没有人能为主席的诗词谱出好曲。 优扬的前奏撩拨人的心弦,一阵激荡的节奏让人的热血开始沸腾,灯光终于亮起来,洒在了舞台上的红衣少女身上。 …… 同一时间门,认识叶书颖的亲人和朋友都守在电视机前看现场直播。张萧就守在电视前,张镇长听说本镇初中的学生作曲的《沁园春-雪》登上这个舞台,也拿着茶杯看看。 张镇长原来还以为初中生谱的曲就是口水歌一样,小地方的节目会显土掉渣,结果竟然大开眼界。 那激情的摇滚节奏让他都忍不住想动起来,这样的音乐配着这词,相得溢彰。 唱了一遍后,红袍少女手中的折扇不再像之前一样简单动作,她踏着节奏表演一段行云流水又富有激情的折扇舞蹈。 唱第二遍歌词时,少女完全放开激情边唱边跳,清丽圆润嗓音,纯熟的演唱技巧,让歌声一次次击中人的心灵。 “这个就是跟你一起做广播员的那个女生呀?” “是呀。除了她,谁还有这样的能力?她是神,不是人。” 张镇长看了看儿子,半晌又问:“你去年还让我帮忙找工作,就是这个女生的爸爸?” “你还说呢。我丢脸极了,幸好她明理,没有在意。临时工又不是编制,你真要找时,有多难呢。” 张镇长也好没意思,这时他倒愿意多用心了,可是她已经不需要了。 张母拿着洗好的苹果出来,劝道:“张萧,不能这么跟你爸说话。他当初问过人的,有他们自己单位的人的亲戚,哪里能轮到别人?为一个非亲非故的人去得罪人干什么?” 张萧切了一声,说:“人家没有指望我为她得罪人。” 叶父今天回家来了,叶家人知道书颖会上电视,也早早锁定了省卫视频道。当节目开始时,他们都睁大了眼睛。 书慧惊叹:“那是姐姐吗?变得好漂亮!” 叶父、叶母拉着手对看一眼,眼中不禁含着泪,他们的女儿居然这么有出息了,她上电视了。 …… 现场的观众随着节奏挥舞着莹光棒,这酷炫的歌曲比之前几个节目新颖精彩多了。之前的老节目让现场观众走了神,但是台上演唱《沁园春-雪》时,观众的注意力就被吸引住了。 一曲歌罢,掌声轰动如雷。 那个大领导也不禁跟省领导说:“没有想到一个中学生还能有这样的才华,能给□□的词谱出这样的曲来!唱得好,跳得也好!” 某省领导笑着点点头:“我也觉得好。这样唱古诗词会让很多年轻人喜欢。” 书颖和歌舞团的人表演完后就到了台下演员观看的区域,等到所有节目都演完后,所有演员上台去谢幕,领导也要过来和大家握手。 书颖作为一个节目的主要演员,站在第一排的边缘,所以能和领导握手。 “小姑娘唱得好,希望以后还能看到你的表演。” 书颖装作一个初中生受宠若惊的样子来:“谢谢,我一定努力!” 和首要领导握手之后,下一个领导也来握手,因为对她的印象深刻,也说了一句鼓励的话。 …… 7月1日一早,XX中学的学生们就赶到学校拿成绩报告单,这一天无论是通校生还是住校生,都不用像平时一样早起。就算是家住得远一些的学生也是当天往返的。 (注:90年代末期,交通条件没有那么好,乡镇所在地之外的小村子的学生就必须要住校了。) 书颖和吴老师前一天晚上和歌舞团的演员乘坐夜车到县城,在歌舞团宿舍休息了一晚,一早就乘坐早班客车返乡。 她们赶到学校时已经九点半了,学生们正聚在大礼堂里,副校长对大家进行安全教育。 书颖和吴老师回来被学生和老师看到,引起一阵无法压制的轰动。如初一3班的学生都鼓起掌,叫道:“吴老师和叶书颖回来了!” 其他校友样跟着伸长脖子,大家都要看一看上了电视的传奇。这个时代的人们眼里上电视是非常新鲜的事,何况她上的还是省卫视。别说学校了,就算这个镇上还没有谁有这种长脸的机会。 书颖冲大家打过招呼后,就到自己的同桌身边位置入座,周围的同学还纷纷朝她看来。 台上的副校长暂停了一会儿,然后才提醒大家安静,继续着安全教育。 副校长继续讲了约十分钟,然后校长讲话,一开始说提到书颖带着原创谱曲去参加汇报演出的事。校长对她表达衷心的祝贺和鼓励,表扬她各方面的努力。 苏妍坐下台下,看着书颖得到了满堂掌声,就像心被针扎了一样痛苦。 她低头看看期末考试的成绩单,成绩真的很好了,可还是差了两分。她平常都觉得自己无可复习的了,可是在考试的时候,并不是记住教材就能考满分的。 …… “姐姐!”得知书颖已经从市里回来,早一步拿回成绩单的书慧已经早早地在门口等她回家了。 书慧挨着书颖亲厚不已,一点也不记是书颖是个无赖了。书颖抱了抱她,她已经适应现在的身份,喜欢上了这个可爱的纯真的妹妹。 原本她是个独生子女,现代时看多了“扶弟魔”“扶兄魔”的可怕日子,有了妹妹之后,果然发现有弟弟才讨厌,妹妹是可爱的。 现在的国情下,一般人家有弟弟才会偏心,如果是两个女儿,就没有什么好偏心的。有些穷人家有哥哥时父母才会把女儿看作是一种财产,换取儿子的娶妻生子的资本。 叶母也走出屋子来,笑着说:“你昨天晚上也没有好好睡,累了吧。” “还好。”叶母跟她说的第一句话是这个,倒让书颖感到一种平淡的温馨。 叶母又交代书颖:“你先休息一会儿,午饭还没有好。” “爸呢?” “去菜地了,一会儿回来。他明天又要上班呢。”原来因为书颖放假和参加表演的事,叶父从矿业公司请了假。 今年叶父叶母就没有种稻谷了,把多的田地都租给了别人种。叶父则去矿厂当司机,一个月500块钱工资,包吃包住。 叶父不像从前一样小气,在单位里也要买点吃用的,每个月能存下400块钱。家里还养了四头猪,每年养猪能增加大约2000块钱收入。 书颖这回去市里汇报演出,县歌舞团补贴她半个月工资,市里的主办方也给了所有小角色一点津贴,她也总共赚了300块钱。 之前在校园小歌手比赛得的200块和现在赚来的300块,都由书颖自己收着。手中有500块零花钱,银行存着属于她和妹妹各5万的未来教育保障基金,书颖把农家小日子过得越发滋润起来了。 现在放了暑假,在乡下泥地里淌也不能长什么出息,书颖提议她带妹妹去县城,给妹妹去少年宫报一个学钢琴的兴趣班,书颖自己则去少年宫学吉他。 叶家中奖后得了30万的钱,买房大约花了13万,存了10万块的定期,花了约两万块粉刷装修的房子、建卫生间门、买了冰箱、21寸彩电。另外,叶父大约花了5000块学驾驶,被爷爷奶奶大伯刮去2000块,剩下大约2万块存在活期。 这大半年来家里也有收入,叶家能负担起姐妹俩去少年宫学习的费用,也能买得起普通的立式钢琴和吉他。 父母小气是因为家里没钱,现在有这个条件当然舍得在女儿们身上投资,反正他们没有儿子,将来就要靠两个女儿。书颖以自己为例,告诉叶父叶母,如果更好的开发她的音乐才能,将来还能上电视赚钱。妹妹学些钢琴技能,将来也许能靠特长加分进重点高中或大学。 叶父叶母现在不是权威型的家长,他们觉得既然自己不懂,就多听懂的人的话。他们心目中最懂行的人就是大女儿,她可是全家的骄傲,是全县第一的全科满分天才。并且她运气还特别好,否则哪能中彩票二等奖? 信女儿,有肉吃! 第60章 重生女的倒霉对照女配(11) 叶父要上班, 没空陪着妻女去市里买乐器,这事儿就落到了叶母身上。这个年代,小县城的百货大楼里的选择太少了,书颖带着母亲、妹妹到了市里才勉强买到一台立式钢琴和一把吉他。 在这个时期, 钢琴是稀罕的东西, 就算是普通的钢琴也要一万多块,最差的也要几千块。在普通人一个月工资只有几百块的时期, 这相当于天价了。吉他比钢琴便宜, 书颖辨音质和做工, 选了一把要一千多块的。 叶母跟书颖商量, 说:“我看那台6000多块的也可以了,一万多块的太贵了。” 书颖穿越前不是富豪, 但也不把一万块放在眼里, 她上个时空又是超级大富豪, 一万块儿一顿饭都是常有的事。所以, 现在她的格局上也没有太把一万块钱当一回事。 书颖却坚持说: “妈,钢琴不是一次性的消耗品,妹妹要弹到成年。琴的音质好, 她才会喜欢弹,心里喜欢的事才会让她坚持努力,将来练出一手真本事。钱以后都能赚回来, 可是妹妹学琴的年龄过了就不能回来了。” 一旁的琴行老板娘听了, 不禁笑着跟叶母说:“你闺女说得对呀, 培养孩子是要花钱的, 现在培养他们花得多,她们才能学到更好的本事。” “书颖,你挑吧, 我也不懂。” 叶母叹了一口气,揉了揉小女儿的头,“姐姐一定要给你买好的钢琴,以后你可要听话,好好学琴。” 书颖再跟老板娘讨价还价,因为她要买一架钢琴、一把吉他,就让乐器行送了一支中国苏笛和一把口琴。竹笛和口琴都是便宜乐器,老板娘平常卖贵的乐器时经常会当赠品。 书颖再去文具店里给自己买了一套绘画工具,这虽然也不便宜,但她花的是自己赚的钱。书颖必须向原来的自己奋进,至少要补上她技能的合理性。 书颖现在没有什么报效祖国的远大理想,她的理想就是小蓝提的要求:发财。 书颖发现考全科满分的变现能力有点差,这个回报要等她上大学时才能得到。就算真的当了学者,估计赚钱也不多,跟小蓝的要求有点远。 但是她现在唱了两次歌就能赚到五六百块钱,如果名气大一点,再去更好的舞台唱歌,就能赚到更多钱了。设计绘画的变现能力应该也比考试强些,她也必须捡回来。 琴行的小货车可以送货到县城,母女三人乘着小货车回家,省了一笔客车费用。到县城时已经过了5点,没有客车返回乡镇,只能在县城房子住上一晚。 叶母一直操心着家里的猪和鸡鸭要饿死,书颖劝叶母不要养这些家禽家畜,人被吊在乡下,根本出不了远门。但是叶母守着家乡土地过日子的观念太深了,未成年的书颖一时劝不动她。 第二天,叶母回到老家去了,她知道书颖的本事,就把带书慧去少年宫报名的事交给了书颖。 书颖给书慧报名了小学的钢琴入门班级,她自己则报了一个吉他的中级班。通常来说没有学过的学生是不会报中级班的,不过少年宫的老师只管收学费和教学,可不管她从前有没有上中入门课程。 书颖钻的就是一个信息差,父母反正都不懂,培训班上的老师和学生也不了解她,她说自己看书学指法或偶尔请教吴文杰学了点入门功夫,谁会那么空去一一求证?难道有钱赚或者证明她开挂后能送她去坐牢? 上完了一堂课,书颖收好了吉他正要离开,忽然就有几个中学生朝她看来,然后围了过来。 “你是……XX中学的叶书颖?”一个男生试探地问。 书颖点了点头:“你好,你认识我?” 两个男生和一个女生脸上都露出惊喜神色,那个女生走了过来,甜甜笑起来。 “我叫李梦婷,我在电视上看到过你!你居然能作曲,你唱歌真好听,舞蹈好酷!” 书颖装做恍然大悟,淡淡一笑:“谢谢你夸奖!很高兴你能喜欢。” 男生们也自我介绍起来,一个叫张文超、一个叫吴彬,他们都是县城二中的初二学生。 几个学生十分热情,好奇地问她怎么会来这里学吉他。 “我念小学时一直当文艺委员,对音阶比较敏感。可是只上过小学音乐课、鼓乐队和音乐舞蹈班,从前只学过吹竖笛,没有系统地学过别的乐器。” 这些学生们现在也是半桶水的水平,他们自己做不出来,却没有质疑书颖的能力。 他们非常崇拜书颖,大家各留下了电话号码后书颖才去钢琴班接了妹妹。 书颖背着吉他,牵着书慧的手,走在九十年代末的县城街道上。书颖闻着了街头小吃的香味蠢蠢欲动,书慧却沉静在老师传授的常识里。 “姐姐,我的手指不够长、不够灵活,怎么办呢?我能学好钢琴吗?” 书颖垂眸,见妹妹乖巧软萌,搓了搓她的颊:“当然能学好!姐姐上小学时跟老师学过一点风琴,指法是相通的,回去后也可以教你。以后放假时你每天都练,以后一定能弹好。” 书慧这才有了信心,点点头:“有姐姐在,我就不怕了。” 整个暑假,书颖就带着书慧在县城生活。暑假的星期一到星期五的上午去少年宫上两节兴趣班的课,下午书颖带书慧做功课,晚上练两个小时的琴。 这对书颖这种老妖精来说是相当轻松的,所以她在闲暇时读这个时期初二、初三的课程。如果有可能,她想跳级念初三了,不想在初中与苏妍纠缠三年。 苏妍认定了书颖是重生者,她没有信心战胜一个重生前就比较成功的人。所以苏妍一心想解除和书颖的绑定,她必须绑定别人才能顺利做主线任务,否则她的吃书得到的知识会失效。 可是苏妍在整个暑假都很难找到书颖,她向叶母打听时,叶母却怀疑她又想耍变态,偏不告诉她书颖的动向。 苏妍的外公原来做过中学校长十分重视苏妍,因为他得知苏妍在全县同考时获得总分第二名的好成绩。所以老梁老师夫妻在暑假还带苏妍去旅游,并且留苏妍在他们家住,教导她书法和花鸟绘画。 苏妍眼见无法寻到书颖,无可奈何之下跟着外公学点本事。苏妍这时候也得未雨绸缪了,万一她不能和书颖解除绑定,她吃下去的书都无效之后,她还能靠什么支撑起更好的未来。 暑假各自繁忙,两个月一晃而过。因为县城家里没有电视,书颖天天教导书慧练琴、拉着她一起做作业、看书,书慧在两个月内进步巨大。 书慧已经难弹下四首初阶练习曲了,她还做完了暑假作业。书颖教导她熟读“三百千”,讲解其中典故,基本认识了常用汉字,往后书慧就能自己进行许多拓展。 初二是比较重要的一年,在这一年要进行很多会考,只有会考通过才能拿到初中毕业证书。书颖找了吴老师商量,她想在明年初二会考之后直接参加中考,因为到时候初中的知识无法满足她。 书颖这种学生是老师的宝,她和吴老师的关系很好,吴老师就视她如宝。虽然舍不得她早一年离校,但是作为一个负责任的老师,她觉得像书颖这种学生读三年初中确实是浪费时间。 吴老师就陪她去和校长、教务主任商量这件事。既然建国以来有“跳级”这个词就说明这个现象的存在,跳级是针对聪颖过人的极少部分学生的。书颖的情况就属于这种极少数学生。 潘校长同意帮书颖打通明年会考之后直接参加中考的程序上的事,只让书颖现在安心读书。 开学了,书颖终于出现,由于时间紧迫,苏妍顾不上别的,一心想凑上来解除绑定。 书颖却要反过来避开她,小蓝要逼系统强制脱离宿主。 苏妍眼见什么伪装都会被书颖带歪了去,无法让她完成贴额,现在已经星期五了,她只剩下最后一夜的时间。 放学后,苏妍就在书颖教室门口硬来了,看到她走近门口就冲过来,3班的同学都不禁惊呆了。 书颖手脚灵活,连忙往后退,苏妍追上去想拉书颖,口中叫着:“叶书颖!你别走!我没有想怎么样!” “天啊!真变态!” “原来她一直没有忘记书颖吗?” “她也是女生,怎么就会喜欢女生呢?” “太疯狂了!那些写情书给叶书颖的男生都没有到这个程度。” 这时候3班的不少或暗恋、或明恋、或崇拜书颖的男生女生不约而同拉住了苏妍。 “苏妍,你再这样,我们要叫老师来了!” “苏妍,叶书颖不会喜欢你的,你死了这条心。” “你成绩也很好,好好念书,不要再骚扰叶书颖了。” 苏妍眼见书颖冲大家道谢就要离开,忙挣扎起来:“你们放开我!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有话和叶书颖说!” “书颖不想听你那些话!” “你有话就说,我们帮你转达。” 苏妍在学校被阻也无法浇灭她的期望,跑到了叶家来了。书颖关严实了大门,躲在房里不出现。 叶母被苏妍的叫门声惊动,她一去开门,苏妍就猛往叶家冲,叶母追了过去。 “苏妍,你干什么?” 苏妍跑到了书颖房门前叫门,又拍又敲又踢:“叶书颖,你开门呀!我不伤害你,只要过了今天,我再也不管你怎么样了,我再也不打扰你了。求你开开门!” 叶母不禁惊呆了,又听苏妍哀求说:“叶书颖,你不知道,你不开门,我就什么都没有了!你什么都有,你不知道我的痛苦。我好不容易有现在的局面,我不想失去。” 书颖听到门外的吵吵闹闹不动如山,没有想开门跟她讲大道理,有时候需要她自己去体会,或许要用失败的现实去打醒她。反正怀着掠夺置换的恶意,她就白重生了。 叶母眼见她一脚一脚猛踢着她家的新门,心疼之下去拖住她:“苏妍,你回家去吧。你和书颖都是女孩子,不能那样的……” 苏妍猛然转过头,目中含泪:“我没有喜欢书颖,我就是想和她……” 可是苏妍说不出来,她不能跟别人提起系统绑定的事,她无奈的挠着头。 叶母见她语焉不详,哪里会相信?她感叹道:“我打电话给你妈。” 苏妍对失去外挂极度恐惧之下,恶向胆边生,朝叶母扑了上去一把掰住了叶母的手,一把抓着她的头发。苏妍重生前和前夫多次打架,经验丰富,这些招式使起来十分顺手。 “啊,你干什么?” 苏妍冲书颖房门喊道:“叶书颖!你妈在我手上,你要是不开门,我就抓花你妈的脸!我数三声,你马上开门!” 有几个街坊家的孩子也正上初中,自然认识叶书颖和苏妍,听说过苏妍变态的事。他们看到苏妍跑叶家来了,好奇地在门口探看,听到苏妍居然疯狂起来要伤害叶母都更加震惊。 书颖本来想拖过今晚等着看苏妍作茧自缚,没有想到她一个初一学生敢对大人动手。 书颖打开了门,冷冷看着苏妍:“放开我妈。” 苏妍看着书颖的脸,眼中闪烁着癫狂的神色,叫道:“你过来!” “我劝你放开我妈,你这样做是没有用的。” “你闭嘴!你过来,按照我说的做,否则我就抓花你妈的脸!” 书颖冷笑一声:“你用哪只手抓?” 原来她一只手扳着叶母的胳膊,一只手抓着她的头发,叶母角度不占优势,所以受制于人。可是苏妍要是放开任何一只手,叶母就马上有反击的能力。 苏妍手上一用力,威胁道:“那我拔光你妈的头发!” 书慧被吓哭了:“妈妈!你快放开我妈妈!” 叶母安抚女儿:“我没事儿,你们放心!” 这时除了两个初中学生,还有几个邻剧闻声过来,他们以为叶家有人吵架,本是好心来劝架的。 邻居可不管那么多,直接过去要拉开苏妍和叶母。苏妍勉强制住叶母,可是她又能逃到哪里去?一下子就会邻居逮住了,被捏着手腕扯开。 叶母掉了一簇头发,但是没有重伤,书慧扑了过去:“妈妈!” 叶母心头也极是愤恨:“我要找你家大人说个清楚!你好好的上我们家来踢门,还要抓花我的脸,这是没有人教吗?” “放开我!叶书颖,我没有想干别的事,我就要你跟我……”苏妍想说“解除绑定”,可是系统又阻止了她,她说不出口。 一个初中男校友提示:“苏妍是变态,她喜欢叶书颖。” 另一个初中女校友说:“是呀,天天骚扰书颖。学校的男生都比不上她。” 那个男生反驳:“男生们哪里会像她这样?” 苏妍大声叫道:“谁说我喜欢叶书颖了?我恨死她了,她是……这对我不公平!” 苏妍现在身上还有系统,不能说破“重生”的事,否则就违反了宿主条例。这就像是一部电视剧里,演员不能出戏,不能说自己在演戏,都是假的,这是法则。 书颖目光阴沉:“世上不公平的事多了!那些生在大富豪和大官家的人和你公平吗?你是不是要去大富豪家和大官家里去闹?你公不公平关我什么事儿?!你来世界活一遭是干什么的?” 苏妍不禁被她的气势所夺,这时自卑、软弱和恐惧涌上心头,落下泪来。 “叶书颖,当我求你了!你……你过来,只让我贴一下额头,我以后再也不纠缠你了,行不行?” 书颖道:“这么恶心的事,我可做不出来!” 在场的人进一步证实她不正常,叶母和在场的街坊说:“请你们帮我看着她,我打电话给他家大人。” 苏父苏母得到消息马上赶过来,这时街坊围得更多了。苏妍坐在一张小凳子上低头落泪,她悄悄看向书颖,却怎么也没有机会靠近贴额。 梁爱萍三步做两步上前,拎起苏妍:“你到底在干什么?你以前是怎么跟我保证的?” 叶母拿着自己掉的一把头发,说:“爱萍,你看看,你女儿说要拔光我的头发,抓花我的脸!她真做得出来!” 梁爱萍看向叶母:“月香,对不住了,回头我好好教她……” 叶母的大名叫林月香,这同在镇上的人,苏家又开了本镇属一属二的粮油副食店,所以大家都认识。 书颖说:“阿姨,你怎么教女儿跟我们家没有关系。教得好是你们家受益,教不好受害的也是你们自己家。但是她私闯民宅,在我们家踢门,还出手伤人扯下我妈这么多头发,到派出所去说吧。” 苏父抿了抿嘴:“这不用到派出所去说吧,你们也是同学朋友。” “我可要不起她这样的朋友!有病自己上医院去,打扰别人就是她不对了。我们没有义务要陪她作。” 苏父百无聊赖,抿了抿嘴,眼中闪过鄙夷神色,掏出三百块钱递给叶母:“现在可以了吗?” 叶母犹豫地摇了摇头,书颖上前:“谁要你给钱?真要你给钱,我们也能去派出所后光明正大得到赔偿,免得让你背后笑话我们没见过钱似的!我们家是穷,但还不把三百块钱放在眼里!” 苏父不禁说:“这一件小事,范不着做得这么难看!” 书颖呵呵:“这是小事儿?难怪你们家能教出这种女儿,我们长见识了。算了,我们忙得很,没有功夫来帮你教女儿!以后你女儿的罪,有你们受的。” 苏父也是一个性子厉害的,被一个小辈这么说,不禁恼了:“你又是什么教养?” “我是什么教养?这是我家!你想想清楚,你现在为什么在这里再问我这句话!你们既然没有诚心道歉并且赔偿我们医药费、打扫费、修门费、精神损失费,就马上带着你们的变态女儿滚出我家!我嫌脏!” “你说什么?你没大没小拽一下试试!”苏父被她的话激怒了,忽然上前就要拎她,书颖右手一个擒拿扭住他的手,一脚踢他膝盖弯,右手抓住他的头发。苏父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膝盖和头皮都痛。 书颖达到了目的就一推甩了手,手中抓下一簇头发不屑地扔在地上。 书颖冷笑道:“女儿来我家打砸打人不够,当爸的想一起来呀?我怕你呀,你拿刀来我都不怕你!” 林月香连忙去拉女儿:“书颖,不要动手,大家都是街坊。” “人家别说把你当街坊了,都没把你当人!” 书颖切了一声,她就是不满苏家的态度,索性故意用言语激怒苏父让他先动手,那么她就有正当防卫的理由了。 这一下扯回苏父的头发,踢着他膝盖着地,书颖才觉得不吃亏。反正苏妍扯她妈的头发,她就扯她爸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谁怕谁? 书颖一直用茶莲手段对付苏妍,不代表她就不会用彪悍的手段了。她就算曾经是个相对妖族是个战五渣,好歹上个世界是修炼千年的老不死,老公儿子都是非人类高手。 刚才苏父看不起他们家,这方面心眼小的书颖也要找回场子,鄙夷看了苏妍一眼。 “回去好好‘脚踏实地’感受一下自己真正的水平吧,我很期待你本学期的期末考试成绩。” 苏妍已经木然,苏父摸着膝盖站起身,恨恨说:“你这丫头,太没有……” “怎么,你苏家还要反咬一口说我没教养吗?苏先生,说话之前先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然后用一用脑子!” 梁爱萍这才拉住丈夫:“别闹了!我们走!” 苏妍像是离魂一样被父母拖走,回家后又癫狂闹了一会儿,苏父因为在书颖手中吃亏,这时再见苏妍胡闹,怒从心起,送她两个大耳刮子。 “你再敢去缠着叶书颖做什么丑事!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女儿!” 苏妍被关进房里,怎么也想不到办法,她因为恐惧不安,夜里也没有睡着。等过了12点,她只觉一阵头晕目眩就昏死过去。 第二天九点多钟,苏妍才醒来,她眼下再也想不起那浩瀚的牛津英汉词典了,之前吃掉的教材、中学生作文集也都记不清楚了。 初一下半年时因为吃了书,所以她上课时也没有认真上课,这时更记不清楚。 苏妍像一个泄气的皮球,口中喃喃着:“完了,什么都没有了……” 梁家二老听说了苏妍身上的荒唐事,专程跑来教育苏妍。在他们眼里苏妍还是一个高智商的好苗子,把她这点毛病改过来,还有远大的前程。 这时候面对家人长辈被拔高的殷切期望,苏妍只觉苦涩难言。 此后很久时间,叶家和苏家都不往来,学校和镇街头对苏妍的性取向都议论纷纷,这件也成为了困扰苏妍此后一生的事。 苏妍失去吃书福利之后,不得不努力念书,可是没有系统完整的积累,无法融会贯通,苏妍再不能像从前一样考试有如神助。 10月中旬的月考试,11月中旬的期中考试上,书颖仍然保持着全科满分的传奇,可是被老师看好的另一个好苗子苏妍成绩降了很多。 苏妍的成绩落在了张萧、王克勤后面,幸好她重生总有一点优势,没有考出更难看的分数来。但是学校老师和苏家都重视起来,认为她出现了心理问题,对她进行思想辅导。这个过程还常有正确的取向问题,这让苏妍感到深深的无奈。 等到期末全县同考时,苏妍在全县的排名已经落后到了200多名开外了,与上一学期天差地别。 冬天期末考试刚刚考完,吴老师就带着她到了校长室,原来省里来了贵客。原来是省歌舞团的副团长,省歌舞团要准备一个歌舞节目上春晚。 节目的总导演和上面的两个领导喜欢书颖的新曲,这具有宣传传统美学和革命文化的效果。但是县歌舞团太小了,县歌舞团的成员们演奏得也不是非常完美,这次想让省歌舞团更强大的阵容重新编排。 吴老师十分兴奋:“这么说,书颖能上春晚,去北京表演?” 李团长微笑道:“节目最终被选定,还要去了京里才能确定。我们有三天的时间排练。” 90年代末期,寒假放假早,正月开学也早。这时刚刚考完试,也才腊月十一,晚会有些节目已经定下了,但是有些节目还要进行筛选。 到了后世,每年尚且要选些民间演员上春晚,正是符合要贴近群众的国情。现在书颖就是一个群众,她的舞曲确实惊艳了这个时代。 …… 因为书颖是未成年人,父母又走不开那么长时间,学校和叶家沟通之后,由吴老师陪伴书颖去南昌排练,带她去北京表演。 校长相当重视这件事,当吴老师当作出公差,而省城歌舞团也能包吃包住,并且负责交通费用。 省城歌舞团的人员和设备齐全,书颖在伴奏编曲上做了修改,增加明快的节奏感。 书颖请乐队老师们演奏,她在一旁唱一遍,呈现的效果相当震撼。吴老师坐在一旁听着,心中萦绕良久的疑惑又升起来,她看着书颖,感觉她简直天才得不像尘世中人。 定好了最后的版本,歌舞团的老师们就分解好节拍编舞。书颖坚持用自己的舞蹈,丁团长和李副团长见识了书颖修改编曲的才华后,觉得她最能了解曲子,原则上尊重她的意见。 书颖这个前世的武功高手和舞蹈玩家,拿着中式折扇融合两类动作,爆发式的舞动摇摆,就连歌舞团的编舞老师都瞠目结舌。 第61章 重生女的倒霉对照女配(12) 火车依着冰冷的铁轨有节奏的往北方驶去, 书颖坐在窗沿,眺望沿途的山河风景。 书颖本尊是个95后,她家庭条件小康,所以从她比较了解这个世界时, 祖国就已经比较土豪了。 这时坐着这么慢的火车, 看到沿途一些城市、农村的风貌时,她再次深切地感受到时代的差距。 这次去北京, 要去看看自己的母校理工大学呢, 还是去看看上一个世界她、白逸衡、叶慕白“吉祥三宝”的家庭旧址。时空不同, 只怕找不到昨日的旧梦吧? “方便面来了!”吴老师忽然端来了两桶泡面, 其中一桶是给她的,“已经中午了!火车上的饭菜很难吃, 幸好带了方便面。” 书颖回过神:“麻烦老师了……”现在火车上还比较乱, 就算卧铺也一样, 所以一个人去泡面时, 另一个人要守好行李。 吴老师微微一笑:“其实我也是第一次去北京,这一回跟着你去首都看看。” “火车太难坐了,要近二十个小时, 我的天呀!”1999年初还没有高铁,坐这么久的火车对书颖这个习惯了高铁的人来说坐二十个小时的火车简直恐怖。 “现在正值春运,火车经常晚点, 二十个小时能不能到还不一定。不过没有关系, 吃了方便面后就睡一觉, 时间就很快了。” …… 书颖要去北京表演, 小蓝并没有跟在她身边,而是悄悄的蹲守在苏妍身边。 因为苏妍的成绩跳水一样下阵,苏父苏母、梁家二老都对她轮翻轰炸, 开导的开导,质问的质问,教育的教育,苏妍每天受着各种心理折磨。 系统跟着她这么久了,眼看着苏妍陷入被动境地,已经没有机会接近书颖解除绑定。系统终于发现苏妍没有希望了,它必须另谋高就,否则它没有气运能量维持,它就要进入不知多久的休眠了。 系统这时不能带着人的意识再钻进空的漏洞,只想着改变风格,宿主不重生也可以逆袭。系统看中了苏妍班里的一个女生吴萍。系统决定以后要指引宿主开始时选择小目标绑定逆袭,再也不要绑定叶书颖这种大杀器了。 在吴萍到苏家的店里买醋时,系统强制脱离苏妍的身体,苏妍正在自己屋中,只觉一阵强烈的电流窜过身体,她都不禁晕了过去。 一团能量从苏妍身上散出来,凝结成一团能量团,那能量团刚刚飞出窗户,窗口突然跳出一只蓝色的虫子。 这能量团与虫子相接,空中激出电光,小蓝却被一股无电流弹开了。小蓝被弹到了路边的一棵香樟树上,晕晕昏昏的,它实在没有想到那系统还有这样的保命绝招。 系统知道自己无法抵抗对方下一次攻击,已经来不及绑定吴萍了,现在只有死中求生的一线生机。系统借最后的能量启动“复生”程序,这“复生”是类似量子纠缠的原理生出一个复本新系统。 这个新系统是自我复制,并不是原来那一个。苏妍心中最执念的目标是刘鑫,刘鑫的所有信息都让苏妍记忆深刻,永生难忘。 所以刘鑫是系统启动“复生“程序的百分之一秒时间里最快获得的人物信息,系统在他身边复生了。 通过苏妍的记忆,系统对刘鑫相当然解了。这时候复本系统一方面没有多少时间挑剔,另一方面细细看了现在十六岁的刘鑫,长得确实帅。 系统觉得绑定他后,他至少可以跳过置换美貌点的阶段,直接掠夺对照目标的各种气运洪福了。 系统朝刘鑫身上扑了上去,完成宿主绑定。 这时候的复本系统还很虚弱,它只好暂时进入休眠,借着少年刘鑫身上的气运能量自我修复。纵然刘鑫没有大富大贵的气运,但是他现在还是一个少年,他一生还长着呢,总有一点生命气运的。 被系统用了能量后,刘鑫只怕要大病一场,那时系统才有能量运行程序了。 …… 昆锵,昆锵,呜~~~ 书颖双脚一蹬,猛然在火车软卧铺上醒来。昏暗的光线中,书颖呆呆地看着软卧隔间的车顶,她对刚刚梦中的可怕人生惊魂未定。 如果说前一个书中世界的虐文女主剧本虽然惊悚,但是虐中体现了可歌可泣的人妖之恋。女主一边害怕,一边又忍不住爱上他,他们也曾经美好的相爱,曾经春风一度,缠绵悱恻。 她刚刚梦中的就是现在原主领到的被对照逆袭后的炮灰渣子剧本。原主在初中三年里,不知不觉从校花变成了相貌普通的女生。她本来就穷,结果越来越自卑,她去和朋友们玩时,常常听到同学们对她变丑这种玄学的事的讨论。 反观苏妍就是天才,不但越来越美,成绩慢慢进步,初一还是全校第一,到了初二就没有下过全县第一,中考时是全省第一。 本来以苏妍的成绩可以上省重点、市重点,但是县重点给她免学费入学的条件,苏妍又出于某中别的原因就选择了县重点。 那时自卑的原主吊着进入县重点的车尾,父母多交了三千块的赞助费送她入学,在高中里,原主就是灰头土脸的存在。 没有美貌后,原主念着贫寒父母送她上学的艰辛,想要努力考上大学,将来好担起家中生计,报答父母对她深爱,不要那么在意自己美不美。 原主也想参加全市的一些理科竞赛获得资历,可是原主就是很倒霉,永远都差一口气。两次赛前生病,还有一次赛前摔断了腿。没有成功参加比赛,她倒成为一个瘸女。 原主养了半年,那时还没有全民医保,家里为她欠债满屁股,而她养好伤病之后又有了抑郁症,要长期吃药。虽然被这样耽误了,但是高三最后一学期,原主仍想要考上大学靠助学贷款念完书,以便将来撑起那个破碎的家。 眼见就要高考,原主又发生倒霉事件了,高考的前一天晚上,她在学校花坛边被毒蛇咬了。“美丽善良优秀”的苏妍发现了这件事,还为她打了120。 原主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但是中毒太深了,接下来的两天原主绝无可能参加高考。原主再次住院,让那个欠债满屁股的家庭更加风雨飘摇。 等她康复后,同学们都已经在查高考成绩了,而他们家却是债主上门来了。原主看着父母亲被连累,妹妹上初中的学费都拿不出来。 那时的原主再也不想活了,只想为家里还清因她欠下的债务、供着妹妹念完大学就去死。原主虽然没有美貌了,但她还年轻,最低贱的鸡的门槛不高,来钱比普通粗活更快。所以她就去广州当了鸡,然后将大部分的钱汇款回家。 不知过了多少年,家里合力还清了因为她欠下的债,在学校因为家里穷和一个“瘸脚鸡”姐姐受尽歧视的妹妹终于考上一所二本大学了,可是她已经得了难以根治的脏病。 原主在服毒自尽前,在电视里依稀听到到某某家族的继承人迎娶了他的曾经的校友学妹。那位学霸美女正是来自江西乡下的苏妍。 媒体上说那位继承人的父母私毫不在意她来自江西乡下,对她的评价相当高。当被问及那位继承人原来传出的未婚妻时,准公婆都矢口否认,称儿子从来没有和别的女人订过婚。 书颖有过一回经验,所以她马上知道这个梦恐怕就是按照剧情走的原主的发展路线。原主没有同步监听的能力,她的视野看不到苏妍如何害她。 现在的书颖用脚趾头都能想到,原主那病重、摔断脚、被毒蛇咬而不能参加四科比赛、不能参加高考也都是苏妍的杰作。 什么仇,什么怨呢?原主到底被置换了美貌后还不够吗?她是一条活路都不想给原主,原主一家人都跟日了狗一样的倒霉,因为一个原来与他们没有交集的苏妍走向悲剧。 苏妍从来没有想过把原主害得进医院,叶家根本就支付不起医疗费用吗?她等于是毁掉一个家庭,叶家不过是普通的纯朴农民家庭,他们从来没有做过什么恶事,肯定也没有在她重生前害过苏妍。为什么要这么害他们呢? 书颖在得到这些剧情之前,她还觉得苏妍只是一个小女孩,书颖也被苏妍现在的年纪样子所欺骗,会忘记她身子住着一个想要掠夺利己的魔鬼。 书颖想着之前她还有心情和她表面上看来橘里橘气,心中懊悔不已。那个魔鬼不值得她一分仁慈。 忽然蓝光一现,小蓝出现在她眼前。这火车的软卧的床铺是独立的,关起门时,睡在对面的吴老师也看不见她。 书颖坐起身来,轻声说:“你怎么来了?” 小蓝喘了口气,缓一下头晕的症状,才说:“我失败了。” “什么失败了?” 小蓝原将它对苏妍守株待兔,终于等到系统放弃她强制离开时去吞噬系统。可是系统用了能量防护,将它弹开,并且那个系统突然消失了。 书颖想了一下,说:“它会不会是能量耗尽,不存在了?” 小蓝笃定地说:“我都被防护罩弹开了,它怎么可能就完蛋?它一定蛰伏在哪个角落,可是我现在探查不到它的下落。” “你堂堂书灵,你还找不到它?” “它蛰伏起来,我当然找不到,它运行起来,我才能感应到。” 书颖倒是好奇:“你这是靠什么感应的?” “你都说了,我是书灵。这书中的重要角色在这个世界有所行动,我当然能感应到。这个世界的主角当然是苏妍和系统。” 书颖想到这个系统的邪恶,说:“那你就候着,等系统再次出现,你再下手吞了它!这东西实在害人不浅!” 小蓝跳到书颖肩头,沉默了一会儿:“所以我不能一直陪着你了,我现在的修习突破不了系统的防护能量罩,我待找个地方闭关修炼。要等足够强大时再出来,不然就算守株待兔到它脱离宿主,我也吞不了它。” 书颖手指轻轻抚了抚它,问道:“那得多久?万一它跑到我身边来怎么办?” 小蓝手中涌出一丝能量,注入书颖的灵台上。 “我不知道它还会绑定谁,但是我给你这个防护后,它就不能绑定你。你好好在这个世界积攒人气和财气,你气运越强,我修炼越顺利,它日才能和那系统一战,我再也不会让它逃了。” 第62章 重生女的倒霉对照女配(13) 1999年春节的舞台还没有后世豪华, 但是在全国也是顶尖的存在,并且还未正式进入互联网时代,春晚的收视率绝对超过后世。 激昂的节奏, 高超技巧的唱腔,酷炫的现代舞蹈,潇洒挥舞的中国折扇,第一个为主席名篇用流行音乐谱曲美少女……这一切的标志性的东西结合在一起, 让书颖一夜闻名全国。 书颖随着省歌舞团来京, 原想春晚现场直播后就跟歌舞台的演员乘火车回老家的。但是综合频道过年特别节目、音乐曲艺都邀请了她之后几天录节目,书颖和吴老师就比她们多留两天。 书颖正好借节目增加曝光率,她只有成名和红才能攒人气和财气, 将来小蓝变得更强大时出山时不会再让那个邪恶的系统再次逃脱。 不解决掉那个系统, 就一定还有人像剧情中的原主一样悲惨。 综合频道的春节特别节目是表现新时期百姓的新风貌、新气象, 是明星与草根艺人的互动节目。 书颖参加的这期节目, 加上她一共有三批草根艺人展现自己。书颖就在节目上用吉他弹唱了《十送红军》和《真的爱你》两首完全不同风格的歌曲。 书颖展现出她对歌曲的表现功力和音阶的驾驶能力, 现场的嘉宾就问她是不是系统学过声乐。 书颖表示自己从学校、少年宫、书籍上、电视上学过一点,自己在读完书时也喜欢练习和钻研。反正就算有网络将她的祖宗十八代扒个底朝天, 大家也不知道她哪来的“天赋”。 音乐曲艺频道则准备往后几天在本频道循环播放她在春节晚会上的单曲, 要她本人接受一下采访, 谈起创作的灵感, 以及演艺的经历。 书颖在节目上也从从容容地谈, 并且普通话一样标准甜美。 正月初一录好了两个节目,初三时用台里给他们的交通费坐飞机到南昌, 然后转乘火车到市里, 再乘汽车回县城。吴老师在县城有家,书颖在县城也有家,为了书颖的演艺事业, 吴老师出这个公差,连年也没有在家过。 叶家的人提前知道她这天回来,晚上抵达县城,所以父母妹妹下午都赶到县城来了,林月香提前做好了一桌丰盛的饭菜。 叶军和林月香看到女儿回家来时,简直是含泪笑的,书慧黏着姐姐亲热不已。 他们再纯朴也明白女儿真正成名了,今天上午,还有领导到过他们家慰问。 书颖揽着妹妹的身子,想起原剧情中原主的凄惨下场和同样被害得千疮百孔的家,难免五味陈杂。 现在苏妍都是一个被系统抛弃的人了,系统可能还会害人,可是她再无能力害别人了,只能害自己。 现在不知道系统在哪里,按说它跑不远才对。或许它又依附在老家哪个人的身上,新的宿主不会害妹妹吧? 书慧忽夹了菜给她,笑着说:“姐姐,吃香辣排骨!” 书颖在成年前决定靠唱歌赚钱了,以她的身份,目前为止找不到别的能合法赚更多钱的路子。《劳动法》不能用童工,但是童星又是被允许的。 书颖要养嗓子了,但是她不忍拂了妹妹的好意,这孩子倒还记得姐妹俩都爱吃香辣排骨。 “好呀。”书颖揉着书慧的头,她往后一定好好照顾家人。 书颖在全国爆红的程度比现实社会中2009年时的小SY可高多了。论才华,那位可没有作曲能力和创新能力,只不过是男扮女装当有趣,当时靠着师父领着上。 书颖这曲原创谱曲以超越时代的洋气节奏感,融合她超越时代的现代舞,她少年天才的大名,绝对够震撼了。 书颖在家里呆的几天,她家里不断有各种客人到来,不少同县的人慕名而来,总围在她家门口。开始时父母还会去招待,但是后来发现实在招待不过来,只能这样了。 正月初八时,书颖尚在家里锻炼或装作读书,她又接到了央视元宵晚会节目组的电话。这回因为她留了自己的电话给他们,所以台里就直接联系她了,没有通过学校。 这元宵节晚会不像春晚那么震撼,很多节目可以用春晚刷下的,也会请一些歌手在这个舞台唱歌,节目调整的机动性很强。 书颖红的太快了,音乐舞蹈太震撼了,连业内的音乐名人都说她是老天爷赏饭吃的天才。 节目组这回除了报销她和监护人的交通费(经济舱机票)、食宿费之外能给1000块出场费。别说这个年代,就算以后,央视也给不出多高的出场费,但是人人都要争着上。 书颖一口答应了他们,因为不能让人觉得她只有那两下子,成名曲总要有两三首吧,这样才有持续力。 叶军正打算明天去上班,这就被书颖叫住了,要他辞职跟她去北京。 叶军听说要辞职,十分犹豫:“我才干了一年,老板还说要给我涨工资呢。” “我现在未成年,合同上要父母签字才行,妈认得字没有你多,普通话没有你好。辞职不要紧,以后我会赚钱养家的。我能接到表演的机会,就算每次出场费只有1000块,一年演十场,赚得也比你多。”书颖决定从歌手做起,对自己的前程倒很有信心。 叶军担心:“可是每年都有那么多表演吗?” “怎么会没有?你看看这些天来了多少人?我每年会有新的作品,观众就能长时间记得我。等我上大学时钱也赚过很多了,我大学毕业还能找好的工作赚钱,那时没有人请我表演都没有关系。” 林月香也劝叶军:“你别傻了,听书颖的不会错的,她多聪明的人呀。” 书慧叫着:“姐姐,我也要去北京!” 书颖安慰道:“你要上学,不能为了我请假吧?以后你不上学的时间,我们全家一起去。” 书颖说服了家人后,第一天父女俩收拾行李,带齐证件出发。林军还是第一次坐飞机,也第一次到首都,激动得不得了。 等书颖父女入住台里安排好招待所后,台里相关负责人陶丹就拿来了合同。 陶丹和书颖说了一遍,书颖也细致看了一遍,才说:“我对合同倒没有什么异议,陈制作在电话里跟我说过基本的待遇和时间。就是歌曲上选择,我能唱自己的新作吗?” 陶丹本来就很喜欢书颖之前的表演,这时更加兴奋:“你还有新作?” 元宵节晚会上,书颖表演一曲现代流行摇滚的《青玉案-元夕》,曲调节奏并不会与前作相似,但是延续了书颖将“美、潮、飒、酷”的强烈个人风格,并且表达了传统文化的新审美 这一下更加让国人见识了超前的流行艺术,书颖在继表演《沁园春-雪》之后,这快有了如此新作,让国人看到了她令人震惊的才华。 书颖在京准备节目的时候,就有京中的几家唱片公司接触书颖,但是书颖有才华和红为依仗,准备等待更好的合作条件,没有马上签约。 与电视台一次合作后,倒与台里的制作人、导演、主持人更加熟悉了。 …… 3月8日,农历正月一十一日,星期一,初中开学十天了。(注:1999年一般是正月初十左右开学的) “叶书颖回来了!” “在哪里?” “老师办公室里!” “现在可是大明星了!” 广播操后,课间活动时间还很充分,张萧本来正在温习下节课的内容,就忽然见同学冲进教室,兴奋地谈论惊天消息。 个个同学都像打了鸡血一样走出教室,去办公室门口堵着,像是从前都没有见过叶书颖似的。 失落涌上张萧的心头,他明白他的暗恋真的微不足道,喜欢她的男生太多了,以后全国都会有很多男生喜欢她。 苏妍却像是见了鬼一样,她捂住了耳朵,不想接触叶书颖的任何消息。系统再没有出现过,苏妍知道自己不可能去绑定别人逆袭掠夺了。 苏妍有“变态”的名声,班上的女生不敢跟她交往,班上的男生也没有兴趣跟她当好朋友,她像是被班里孤立了一样。她失去了吃书的知识,上一个期末考试退步的太严重了,老师也就没有那么将她当宝贝了。 反观叶书颖爆红全国,小镇几乎全民为此骄傲。这对比太残酷了,苏妍现在的日子,每一天都是煎熬。 书颖领了新学期的教材后,和热情的老师们暂时告别,出了办公室。守在刘丽、赖盈盈她们几个同班同学就凑上来,热情拥抱她。书颖被众星拱月着回教室,她的座位已经被细心的同学给擦干净了。 书颖一回教室就有热情的掌声,然后同学们围着她叽叽喳喳问个不停。书颖笑着回应一些,但也没有精力回应所有的,幸好上课铃声响了。 在三月时,也有一些小电视台通过学校邀请她,但是书颖以念书为名都先婉拒了。同时还有很多代言找上门来,书颖让父母都不要答应,代言必须好好挑选,并且待价而沽。 四月时,一个有名的洗发水品牌亲自派人找上门来,因为现在电话里是说不清楚,无法证明他们的身份。 负责来洽谈的黄经理等人见她在舞台上那样潮酷美飒的人真的出身于乡下简直不敢相信。 因为她家里并不富裕的样子,所以负责人黄经理开出了10万一年的代言费,他来之前的预算是60万两年。 书颖笑着摇了摇头,说:“我还是明年再接这种代言吧,明年我的身价可能不下于100万。” 书颖知道虽然现在的钱比后世值钱多了,却也知道现实世界里2000年前后的大牌洗发水用港台明星代言时不会下于百万的。就算她现在的市场就是大陆,但是以她现在当红的情况,一年代言费不可能只有10万。 黄经理看她能把一身初中校服穿出公主的自信和矜贵,素颜都这么青春亮丽,如果拍了广告肯定好看。可是没有想到她居然这么直接。 在黄经理发愣的时候,书颖微微一笑:“原谅我的坦率!既然你们是商业行为,在商言商,我非常感谢贵公司对我的看重,但我不想耽误您时间拐弯抹角。” 黄经理笑道:“叶小姐这话倒没有错,在商言商,拐弯抹角没有意思。但是100万超出了公司的预算。” 书颖倒是落落大方:“没有关系,我想贵公司会找到更适合的代言人的。黄先生就当作过来玩玩,交个朋友。你可以去我们县里博物馆转一转,以前有些上面的领导都参观过呢,黄先生的时间要是充足的话,可以去玩一玩。” 书颖和黄经理闲聊了一会儿就送他走了,但是过了两天人家又上门来,跟书颖提出120万两年的代言费。这个价格已经是现在大陆的最红的几个艺人的报价了。 要不是她现在的国民度实在高,黄经理见到她本人被惊艳了,公司不会开这个价格。 书颖估计现在真的触顶了,所以就接了这个代言,她又专业地和黄经理谈了一些合同上的细节。 黄经理都不禁感叹:“叶小姐小小年纪,懂得可真不少。” 第63章 重生女的倒霉对照女配(14) 书颖四月请假一个星期, 由叶军陪伴着去广州拍摄洗发水的电视广告和海报照片。这个时期的洗发水广告很有特色,镜头前的明星拥有一头顺滑到不可思议的头发,在电视上播放循环播放, 迅速推广。 书颖凭借着国民度正高、皮肤好、气质好又上镜,与洗发水同一个总公司出品一款少女面霜的广告也向她发出邀请。 书颖在五月拍了面霜广告后,就不接这些活儿了,因为她要准备参加中考, 这是学校在去年时就答应过她的。学校看她参加过初三的期中考试, 同样拿下了全年纪第一的成绩,积极为她打通关结。 书颖有成绩和名气为底子,县里也不会故意为难她, 通过了她的报名程序。 书颖6月上旬参加了全市中考, 6月22日她才考完了初中全省各科会考, 6月23日中考成绩就可以电话查询了。 书颖自己没有第一时间查询, 反而心中规划着去北京买房落户的问题。虽然她不喜欢那边的空气, 但是首都的潜力巨大,机会多, 教育资源多。 书颖自己的未来肯定没有问题, 她想给书慧最好的条件。书慧没有外挂, 那么除了她自己的努力之外, 资源就是最重要的事了。 校领导、吴老师他们极为书颖的成绩, 也知道她的准考证号,半夜里就通过电话查到了她的成绩。 书颖这一个月的题海磨练没有白费, 中考以全科满分的成绩荣获市中考状元的殊荣。因为书颖现在本就是一夜成名, 把歌唱得红遍全国的天才童星,县政府和学校领导对此事极为重视。 在七月下旬时,就为此事做了宣传工作, 县城和乡镇的街道上都拉起了横幅庆祝,市电视台也到学校进行第三次采访。 自从书颖以音乐美少女的身份成名全国,省、市电视台就将她当作好的素材,特别是市电视台三次过来收集素材。全国的报纸娱乐版、八卦杂志、文青杂志、官媒报纸也写过她很多故事了。 全国上下本来就不少人从这些传统媒体中知道她是一个学霸,这时以初二学生的身份提前参加中考,并且得到了全市中考状元的成绩,又是一件可以大肆报道的素材。 现在不是互联网时代,不能实时传播消息,但是到了七月初时,全国的歌迷也知道她这一壮举。 这时候,书颖家摆过了谢师宴,书慧也放假了,林月香也提前将家里猪、鸡、鸭都提前或卖或吃了。 书颖带着林军飞往北京找到房产中介,准备购买一个四合院。书颖考虑过去广州买房,毕竟那边有一家公司很有诚意招揽她,如果住广州肯定更方便。 但是这个阶段北京和广州只能选一个地方买房的话,她选择北京。 她决定在几年内政策改变之前赚到钱给父亲“投资落户”,从而成功让一家人落户北京,妹妹则到京来上初中。 她想先买四合院是出于理财和未来的考虑,过几年这种资源不容易找了。 当下,首都除了在单位里有铁饭碗的人收入不错,就算住四合院的人收入也比较普通。首都很多对西方充满憧憬的人,不惜卖掉破破烂烂的四合院追寻梦想。 书颖和林军抵达北京的第三天,中介就带着他们去东城区一户人家看房子。这家人的老人去世了,女儿嫁到了意大利,儿子一家三口也要卖掉房子去欧洲发展。 150多坪的破烂二进小院,每平方卖1.8万,开价要270万。书颖现在只有255万的钱,只好跟他们讨价还价要251万。 国家要到2003年左右才把发展房地产作为国民经济发展的重要手段,1999年的北京房价很亲民,但是热钱却不多。 这个四合院实在太破,主人根本没有想住在这里,近年也没有修葺过,这个年代外地来的北漂也没有那么多钱,挂出去后许久也无人问津。 主人家急着要在暑假就带着老婆孩子去国外,才来得及给孩子找到学校,所以主人听说办理过房手续就能马上全款汇款就同意卖给书颖。 书颖父女和房价中介一起去各大单位办理手续,无可细叙。在办手续的等待时期内,还有商家、媒体、电视台联系通过手机联系书颖。 书颖接到了一个商场开业庆典的商演,演唱她自己的两首成名曲可以有10万的报酬。 大多数商家还不知道她的联络方式,书颖错过了很多赚钱的机会。这一个商演还是商场庆典准备的团队中人认识电视台的节目制作人张凯。 书颖和叶军都穿上自己最好的衣服赶到后海的一家茶馆见王制,跟王制作一起的还有两男一女。 “书颖来了!”张凯带着那两男一女都站了起来。 “张主任,好久不见!”书颖上前和张凯握手。 张凯招呼书颖后,才和叶军打招呼:“叶先生,你好,欢迎你再来北京。” “谢谢,再见到张主任,我感到很荣幸。”因为知道自己不懂,所以跟着书颖时通常充当保镖和签字者的角色。他很努力地跟着书颖学会说一些寒暄语,不得不说话时,尽量不要拖女儿后腿。 张凯这才在场另外的两男一女:“书颖,我给你介绍几位你的歌迷。这位是大作家李望先生,这位是嘉乐文化的总经理吴俊杰先生,这位是汪静女士。都是我的老相识了。” “李先生、吴总、汪女士,你好好,很荣幸认识这么多前辈。”书颖一一和他们握手问好,他们也和叶军握了手。 书颖知道听说过李望,忙问:“是写《半是冰山,半是火焰》的那位李望先生吗?” 李望笑道:“这是如假包换的,也没有人需要假冒我。” 书颖在小地方的资讯并不发达,为了融入这个世界,开拓更好的事业,这半年来她不但努力去‘看’原主一生所接触的东西,也一样关注当代文艺界的报纸、杂志、电视文学作品。 “如果假冒你很容易,我想骗子会选择假冒你的,但是仅靠易容术可假冒不了大作家。” 李望平时不爱出来交际,很多人奉承他,因为张凯是他的战友,张凯和朋友吴俊杰想签下现在国民度很高的美丽少女叶书颖,李望才会跟来。作为一个男作家,美丽的少女能激起他们一些灵感,他跟朋友一起喝茶见见人不耽误什么。 叶书颖的矛盾气质让人感到非常吸引人的目光:洋气与纯朴、高贵与亲和、清纯与飒爽、精明与大方居然都集于她一身。 书颖并没有听说过吴俊杰和汪女士,但是看他们的样子像是一对儿,书颖没有多问,免得不了解时说错话。 张凯招呼书颖、叶军入座,给他们倒了茶,才问道:“我也不知道你在北京,不然早几天就可以出来聚一聚。书颖最近在北京干什么呢?” 书颖解释道:“因为上回来过京里,很喜欢京里的文化氛围,所以在这里买套房子想住下来。我要上高中了,想看看京里有没有高中会收我。” 张凯等人不禁更加刮目相看,李望问道:“我看新闻说,你才上初二,提前参加中考,成为了吉安市的中考状元,还是全科满分,这不容易的呀。” 书颖轻轻一笑:“做了两个月的题练出来的考试能力,可能卷子也不太难吧。” 李望又不傻,说:“中考有些难度的,一门考满分都难,别说全科满分了。努力和天分一样都不能少。” 张凯渐入主题,问:“书颖最近有没有新作?” 书颖表现出与老朋友喝茶没有想太多的样子,笑道:“四五月份写了两首曲子,不过前头都在学校准备中考和会考,没有机会演出。” 吴俊杰问道:“南方应该有公司接触你吧?” 书颖在张凯介绍吴俊杰时就明白了,给她介绍商演是次要的,主要是想牵线她与唱片经纪公司的人认识。 书颖落落大方承认:“是有一些,但我之前要考试没有时间,也不认识他们,暂时都推了。广州那些有家公司在5月时找我,我倒想去看看。” 吴俊杰笑道:“你想在京里上学,却签广州的公司,会不方便吧?” 书颖像是考虑了一下这个事,才道:“可以在北京录音,他们公司也方便接触香港那边的信息,而且表演都是全国各地,没有很不方便。” 吴俊杰看了张凯一看,张凯笑着说:“吴总也是做唱片经纪公司的,书颖有没有考虑过签北京的公司?” 书颖愣了一下,才说:“3月时就有北京的公司找我,但我不认识他们,不敢乱签。” 吴俊杰笑着说:“张凯叔叔介绍你来我们公司,你还不相信他吗?” 这些京里文化圈的不少人都是互相熟识的,张凯的夫人是吴俊杰的公司的大股东之一。 书颖根正苗红,富有才华,颜值超标,国民度高,在国内找不出第二个了。显然谁签下她就多了一棵摇钱树,早就是大陆各大唱片公司争相招揽的对象。 中国不比韩国,就算是后世,公司的话语权也没有那么绝对,不然好几家曾经风光无限的大公司不会小生、花旦都离巢后说倒就倒了。 中国艺人只要够红,自主权和分成权比较大,只不过后来仍有更强大的资本会打击太红的艺人。 这个时期的投资老板,可能会对女演员有些什么想法,但书颖是创作歌手,她的作品资源是属于自己的,命脉在自己手中。 一个老板不给机会,也有别的公司想跟她合作赚钱。张凯曾经近距离看到她的风采、才华,当然考虑到老婆和朋友的唱片经纪公司签下她,能赚到不少钱。 书颖忙嘴甜地说:“我当然相信张主任,我两次参加节目,我自己有些想法和设计,我和张主任沟通得非常顺利。张主任是非常敢尝试、拥有包容性的专业制作人。但是广州的那家公司之前推出过姚丽英、孟安等流行歌手,制作唱片比较成熟……” 姚丽英、孟安是这个时空大陆九十年代偶像歌手,在港台偶像明星的围堵中,唯一的一对潮范能和港台明星一较高下的人。 不过这两位歌手因为太红了,所以去年与那家公司解约,唱片经纪公司没有台柱子的话,很快就有面临破产的危机。 张凯倒不意外她这种不失礼却有主见的谈话方式,问道:“原来你是说‘新世纪唱片公司’……你决定跟他们签约了吗?” “我得和他们坦诚谈过细节才能签,因为我将成为一名高中生。我肯定不会为了商业演出而不参加重要的考试,我得跟他们争取一下才敢签约。” 吴俊杰忙说:“这一点,我们公司也能保障。虽然他们公司的人可以在京里租录音棚,可是你决定在京落户的话,还是我们公司更方便。并且新世纪能给你的唱片分成条件,我们都能给你。” 书颖看了张凯一眼,又看了叶军一眼,演得像一个犹豫不决的未成年少女,习惯性在这个时候去看熟人一眼。 “我答应广州那边面谈,突然变卦,好像不太好。我也不了解‘嘉乐文化’旗下有哪些艺人……” “嘉乐文化”旗下的艺人当然没有姚丽英和孟安那么红。 “徐姗跟我们公司就合作出过唱片,还有高楠也是我们公司的。” “我听过他们的歌,但我记得高楠前辈是铁路文工团的演员。”“嘉乐文化’旗下的艺人不是偶像派的,多少和歌舞团、文工团等体制内部门有些关系。 吴俊杰暗想这姑娘十分精明,高智商的人果然有底气,吴俊杰解释道:“他们的商业经纪权在我们公司。他们流行音乐的唱片是与我们公司合作的。” 在2000年前后,和这些部门有关系的艺人受时代冲击,不擅长包装,显得老派土味。 不过相对于南方公司的包装的流行偶像,这种公司也有其优势。否则书颖也不用花心思一再探其底牌了。 “我的音乐跟两位前辈的风格相差挺大的。我原来想制作一张青春偶像派的流行专辑,不单是唱中国风。” “我知道你能自己写歌,你的歌当然有你的风格,这些都不是问题。”吴俊杰连忙说,他们看重她的不正是她的歌和个人风格吗? 其实在中国要找几个能唱歌的人不难,难的是有好的作品。会唱歌的人又刚好拥有让人印象深刻美貌和个人风格,这是可遇不可求的。 第64章 重生女的倒霉对照女配(15) 书颖沉默不语, 张凯说:“其实想当歌手,除了包装和营销手段,舞台也很重要。吴总是我的老朋友了, 他们公司的人脉比较广。” 书颖抿嘴想了一会儿,像是被张凯这话说服了,才道:“既然是张主任介绍的,还有我很喜欢的大文豪在场, 我相信吴总是真的想签我认真做音乐。我知道北京人豪爽, 吴总请直说合作的具体条件……” 于是吴文杰提出了目前业内最高的唱片分成10%,业内普遍的经纪公司和明星的三七分成。 “我自己作曲、作词、甚至编舞,也不需要给我请形体老师、语言老师, 10%并不算高。” 吴文杰考虑到这才是叶书颖除了她本人之外最重要的资源, 才说:“那么11%。” 书颖想到过几年, 唱片市场都不会大兴, 才说:“就10%吧, 但是经纪分成二八,我知道业内成名的艺人是二八和一九分的。我一个后辈要一九分成就吃相难看了, 但是我按三七就是贱卖, 我绝对值二八分账。” 吴俊杰和张凯他们对看一眼, 点头:“没有问题!” 然后书颖再和他们谈未成年人的安全、各种分账打款时间、专车接送等等问题。 此外如果公司的义务, 如果公司强迫让她陪酒、强迫她在念书关键时刻接商演、或者别的特殊情况雪藏她, 她有权在合约到期前提出解约。但是如果公司作到了自己的义务,别的公司就算提出更优惠的分成, 她也不能提前解约。 双方答成口头约定, 过了一天,“嘉乐文化”赶着拟好合同细则,与书颖签了约。因此书颖也打电话婉拒了广州“新世纪唱片公司”的招揽。 签约进了“嘉乐文化”后, 在搬进她那个破四合院之前,公司负责了她和叶军在京的食宿费,这倒让他们能省下几千块钱。 三日后,书颖经纪公司就真的为书颖接到了商场启动活动的剪彩商演。她花了一天时间准备,公司为她准备了服装,那一天人山人海,主办方还邀请了很多媒体记者。 她出场后演唱两首成名曲,这是时隔半年,她再次登台。她在为金主爸爸站台宣传的同时,也靠着这时媒体记者多,接受了一些简短的采访。 公众才知她到北京发展了,并且打算在北京上学,已经签约在“嘉乐文化”旗下,她在暑假里将会用大部分时间写歌和制作专辑。 张凯夫人田丽和北京X中的宋老师是同学,田丽带了书颖和宋老师一起吃饭,提出想入学北京X中。 宋老师本来就是书颖的歌迷,X中也有不少她的歌迷,看到她绝对是一个万中无一的优生资源,就答应联系校长。 原本全国各地的各大重点中学在招生上拥有很大的自主名额的,其实现在就有南昌的一些重点中学想要招她入学。 书颖的房产完成过户,叶军也去接了妻子和小女儿到京城玩,一家人就在那破四合院中住下,在京置办了一些生活用品。 林月香看着破院子时居然有几分嫌弃:“这样的破房子居然要两百五十几万!钱真烧得荒!” “等我赚到钱了,翻修一下就好了。” “不能买新的吗?” 书颖莞尔:“妈,房子最重要的是地段!现在破点就破点,咱们也不是没有住过更破的房子!” 书慧却拉着书颖:“姐姐,你去过XX门广场吗?去过长城吗?” “呃……前一个去过,后一个……还没有来得及。”书颖暗想:在这辈子确实没有去过。 “那我们明天去玩吗?” 书颖拉了拉她的小辫子,九岁的姑娘长开了许多了。书慧虽然不像书颖尽挑父母的优点往好的长,但也眼大肤白,十分可爱。只要好好培养,将来一定也是气质小美人一名。 “不行哦,明天姐姐有事儿。让爸爸带你们去故宫玩,好吗?” 书慧有些失望:“姐姐这么忙,都没有时间陪我……” 书慧十分为明星姐姐和状元姐姐骄傲,她的同学个个都羡慕她,可惜随着姐姐成名,姐姐陪她的时间就少了。 …… 王校长跟着宋老师赴书颖的饭局时分外惊喜,因为书颖的条件太好了。她已经在北京买房,就等着落户,如果买房落户不了,将来也能以人才落户或投资落户。 书颖两年完成初中学业,并且在初中两年的所有月考、期末考成绩都是全科满分,现在仍然以全科满分的成绩问鼎吉安市中考状元,此外还拿过省奥数和四科竞赛的金牌。 他们还从来没有遇上过这样成绩的学生,因为语文有主观题和作文,拿满分的概率极小。这代表着,她作文写得让老师极为惊艳,并且主观问答十分到位、有洞察力。 王校长笑着说:“我们X中非常欢迎书颖入学!我们学校的学生非常优秀,书颖想要样样争优,可不能放松了哦!” 书颖表达衷心感谢,以饮料代酒朝王校长敬了酒,然后敬了宋老师。闲聊她在乡下初中的学习和生活之余,书颖询问北京有没有小学可以让外地学生借读。 王校长沉吟了一下,说:“外地户口的学生借读的现象很普遍,但是如果不能落户的话,学生还是要回籍参加升学考试。并且外地户口借读的话,如果学校收了,每个学生按照规定每学期要多收200元借读费。” 书颖微笑道:“借读费没有问题。我的同胞亲妹妹今年才九岁,正读三年级。我要在京念书、我公司也在京里,我是未成年人,父母肯定要在我身边,妹妹如果不能在京先借读的话,我父母就要两地分离了。” 王校长才说:“如果有房产证的话,在本辖区的非重点小学,只要转学理由合理,借读入学是没有问题的。但是重点小学的话,一方面要购房两年以上,另一方面需要通过考试、面试择优入学。” 书颖又问了辖区内除了重点小学之外,余下哪些小学比较好。王校长考虑了一下,他的一个同学是一所不错的小学的副校长何建军,可以帮忙约见。 于是书颖给父母妹妹买了衣服,打扮得体,过了两天再次请王校长、宋老师和他们带来的几位老师吃饭。 不但王校长的同学何建军副校长来了,那所小学的教务主任也被请来了。在酒店中一阵寒暄后,书颖请老师们上座,自己则在最下首相陪。 他们对书颖这个传奇的美少女歌星怀着好奇心,八卦闲聊了一些话。书颖父母不擅谈,她倒是能把老家一些习俗风物说得有趣,对两地差异也有深刻的认识。 书颖不能喝酒,但是她能带着父亲向老师们敬了一轮酒,老师们这时也看出来了这个天才少女估计也是饭局上的行家,根本就没有她这个年纪稚嫩。 书慧借读的事情基础搞定之后,叶军带着书慧及时返乡,找当地小学负责人办理转学的手续,这需要填写一些《转学申请表》,并且把学籍档案先带过来。 林月香识字不及叶军,这事儿只能让叶军跑一趟了,林月香就留在京里将新家再收拾得好一些。不管她想不想家,适不适应首都的生活,她都得留下来了,为了女儿们得到更好的教育,她也要留下来。 …… 叶军带着叶书慧回乡转学,现在暑假里学校没有人,他只能打电话给教务主任,约好时间办理这些手续。 叶家在京城买房、姐妹俩要去京里上学的事并不是什么秘密,叶家的亲戚也会议论。这事儿还是传到了苏妍耳中,苏妍只觉五味陈杂。 苏妍初二的期末考试仍然只考了全县两百多名,再不能重演初一后一学期末考试全县第二的奇迹。这让苏父苏母和她的外公外婆都十分失望。 苏妍这时候想到既然书颖当了歌星,她也可以抄歌。但是作为一个没有专业学过声乐、演奏,没有听遍中外各种音乐碟片的普通人,唱KTV没有问题,自己谱曲弹唱出来还是有难度的。 其实声乐与演奏并非没有门槛,如果没有门槛,那些唱片公司也不会都想签下书颖,成名的也不会是书颖。 苏妍回想自己脱离伴奏能唱完整的歌曲,就有《老鼠爱大米》、《香水有毒》、《两只蝴蝶》、《Super Star》等等,她将歌词一一默写出来。 苏妍再遇上别的为难之事,她不记得曲子,她只会唱。如果唱给别人听,让对方谱出曲调,对方会不会窃取她的作品?她现在没有足够信任的懂音乐的朋友。 如果一个音乐人为她谱出曲后要窃取作品,苏妍作为不通谱曲的人是无法证明是自己的作品的,和一个精通谱曲的人打这种官司肯定会输。可惜她的父母也不通此道,外公外婆擅长书画,不擅长音乐。 苏妍不禁握紧了拳头,恨死了“重生”的叶书颖,她前世肯定什么都学过。 苏妍再考虑到她现在唱功也不好,她并不想送歌给别的歌手。无奈之下,苏妍就跟父母提出来,她要学音乐。 苏妍就算花两年时间学会辨音谱曲,学到更好的唱功,她会唱的那些歌也还没有问世。 苏父、苏母看到书颖唱歌闻名全国,不是不眼红,女儿也参加过校园歌手大赛,家里还能供得起她学,所以他们就同意了。 苏妍决定花更多的时间在学习音乐上面,她在不喜欢的念书、背诵上苦功夫上就更不愿多花时间了。艺术生有她现在的文化成绩也够了。 第65章 重生女的倒霉对照女配(16) 书颖解决了自己和书慧在京上学问题后, 全力投入到了工作当中。她拿出了8首歌,要先完成伴乐录制,然后才能录音演唱。 书颖靠着千年外挂的音乐积累拼凑修改音阶调子,进行创作写曲, 真要说起来, 她也不会抄这个世界后世人的一个作品, 免得夺了真作者的运道。 专辑将收入她表演过的《沁园春-雪》、《青玉案-元夕》中国风摇滚古诗词歌曲。另外她还创作出:《雏菊之恋》、《春风十里不如你》等清丽纯美的少女爱恋风格歌曲;《青春Style》、《卡门》、《中国功夫》不同酷感的舞曲;《Wirl》、《Susan》洋气美少女偶像风格的英文歌;还依据上一个世界的原剧情写了首《白蛇传说》。 吴俊杰、田丽聘请了某高校乐团的钢琴、大提琴、长笛等演奏家、高校摇滚乐队。 在和聘请的伴乐演奏者团队的碰面会上, 书颖介绍了那8首歌, 她还用吉他伴奏,弹着唱了一遍。 吴俊杰和田丽两个公司重要的负责人也在场, 他们都是通晓一些吹拉弹唱的人, 可是书颖真正是让他们长见识了。 其实现在很多歌首一张专辑里的精品歌曲也就一两首, 足够当成名曲了。但是书颖拿出的每一首都是能震撼流行乐坛的精品。她的作品完全没有内地甜歌目前难摆脱的一分土气,因为她的思维没有受这个时代的烙印所局限。 书颖将几首的伴奏曲谱与在场的音乐家们讨论, 然后让他们试着演奏看看效果, 再进行调整修改。 除了两首成名曲之外, 另外几首歌一天也只能调整好一曲,她才能定下伴乐的最终稿子。 录好了伴奏乐时已经是8月8号了, 书颖自己再花了三天的时间门录音。 接下来要准备拍MV, 之前两首成名曲的MV邀请了京中歌舞团的演员们配合,分别在室内、长城、故宫、什刹海一带拍摄。 余下的青春歌曲和情歌则要挑选一些年轻男演员,吴俊杰从高校找了三个长得还可以的帅哥, 但是书颖一见都不太满意。现在国内的男演员都有些土气, 只有给他们化妆, 并且指点衣服造型。 吴俊杰和田丽发现书颖的脑子不是正常人的脑子,为了将来的“钱途”,倒都能听她的意见, 不怕拖慢进度,多花时间门重新准备服化道。 这样全情投入,早出晚归,不是在拍摄,就是在指点准备拍摄的东西,终于赶在8月31号前拍完了要用的MV的素材。 …… 书颖准备好了自己的学籍档案、初中毕业证、房产证复印件由助理刘晓和司机专车送她到了北京X中。 半年的时间门,书颖还没有那么快过气,这个时代里国人还是会追星的,她之前拍MV外景素材时都被很多人围观。所以第一次来学校,让助理陪一下。叶军和林月香却要送书慧去借读的小学报名,也帮不上她别的忙,就没有跟过来。 书颖根据校内的指示牌,找到了高一的报道处。王校长已经在电话中告诉了她被分配在高一6班,班主任和语文老师正是她认识的宋老师。 一群报名的学生和家长聚在教室里,等着登记与收费,书颖一走进教室,显然鹤立鸡群一般,人人都不禁往她身上看。 “她是不是叶书颖呀!” “好像是她。” “电视上就够标致了,真人这么美!” 看到她的家长和学生都不禁被这样的美丽少女吸引了心神,他们就算处在帝都,也从来没有在现实世界看到过像是传说中的美丽少女。 书颖入职公司当艺人,平时穿越再不能如在乡下时那么土气不讲究了。况且她上个世界是设计师,现在有条件,她当然会对穿衣打扮有品味起来。 人靠衣装之外,红气也能养人,她现在都提前摆脱贫穷了,精气神自然更加出众。 书颖在一旁排队等报名时,终于有人大着胆子靠近问她身份。等一确认,马上就有中二风的少年少女来要签名。不得不说时代不同,要是放在二十年后,堂堂首都重点中学的学生绝对没有兴趣追星。 书颖接连给几个学生签了名后,忙说:“以后大家都是同学,我也在这里上学。” 这下满场哗然,热闹非凡,这个时代还比较单纯的家长和学生没有考虑内卷竞争的事,还觉得和当红的美少女歌手、全科满分的学霸同班非常荣幸。 书颖上前登记,宋老师为她开了单子,她才去高一年段收费处统一缴费。 书颖成功报名缴费,并且已认识一些同学,就让助理和司机先回公司忙了。 书颖是走读生,午餐则在学校吃饭,下午时在教室集合发书,宋老师主持班会,让大家自我介绍、互相认识。这些琐事,无可多叙述者,且不提了。 今天不正式上课,下午放学得早,书颖还去摄影棚拍了一组写真。 还没有进入互联网普及时代,2000年前后的偶像艺人除了卖CD之外,还要卖写真集,否则粉丝并不能完全地领略明星的青春美貌和独特魅力。 公司决定在九月为她制作写真集,会在唱片上市之后马上投入市场。她九月的白天要上课,只有周末和晚上有时间门,晚上拍棚内的,周末白天拍室外的。 书颖可以分成14%的写真集版税,这和当红作家的出版版税差不多,扣除发行和印刷成本,公司大约也能赚这么多。 书颖收工回家时已经九点钟了,书慧正在弹钢琴,去年给她买的立式钢琴还放在乡下,书颖在京花了5万块钱买了一架三角钢琴,音质更加空灵纯净。 书慧除了周末去少年宫上课之外,每天放学都练三个小时以上,进步很快。现在已经能流畅地弹下《天空之城》,这首曲子虽然出名,但是难度并不高,只是不同的演奏者表现力有区别。 林月香正在客厅熨着她和书慧的衣服,放下电熨斗,过来给她拎包。 “回来了?吃过晚饭了吗?” “当然吃过了。”书颖在客厅藤椅上坐下,书慧刚好弹玩了跑出来了,“姐姐!” 书颖摸了摸她的脸:“有进步了。” 书慧心中高兴,拉着她说:“姐姐,我现在的学校可漂亮了,而且我的同学和老师也都听说过你呢!” 书颖笑道:“难不成你都跟他们说我是你姐姐?” “我没有说。你不是见过学校的何校长他们吗,学校很多老师就知道我是你妹妹了。” 书颖拉着她的手:“那要好好念书,不能丢我的脸哦!京里的学生成绩都很好,你还想保持第一名,有点困难。” 书慧说:“我会比他们更用功一些。” 林月香端了洗好的水果上来:“好了,书慧去看书,让你姐姐歇一会儿。” 现在全家都靠着书颖的收入在京里生活,书颖还未成年,有些活动需要叶军出面,所以就不方便他找一份全职工作了,他的陪伴也是一种工作。林月香更要照顾一家人的起居生活,繁杂枯燥的家务也是劳动。 所以书颖倒并不觉得他们有多拖累她,她就算花钱请人做,做得肯定没有自己亲生爹妈好。 书颖上高中后,并不能100%躺赢,时代地域差异,她都没有读过这个版本的教材。况且,高中与初中不同,难度不小,就是清北学霸回来高考也不能考全满分了。 但是以书颖的知识积累和记忆力,她能手中的作业本或试卷在课堂上作完成。京里的重点中学全是名校毕业的老师,有时书颖也要停下自学进度,听老师讲讲。而且生物、物理、化学也有观察和实验课,必须自己动手。 书颖在九月时,除了要拍照之外,就过得跟普通高中生一样。同学校友新奇了一两个星期,最后终于平常心了,毕竟在这样的地方大来历的少爷学生都有,她一个草根明星除了特长和漂亮之外,并不稀奇。 九月下旬时,书颖的唱片完成了MV后期剪辑、合成、后期特效等等准备。公司吴、田两位都知道这作品不得了,所以情愿每张CD多花一块钱成本精溢求精。 很快到了国庆节,书颖的第一批CD和磁带已经完成了所有制作,外包装、宣传海报都随着第一批50万张CD和50万盒磁带发行到全国各地。 国庆节时,田丽为她接到了娱乐访问、央视音乐曲艺频道新歌推荐节目、现在的卫视综艺资源进行宣传。这些通道都不收通告费,是电视台和艺人双赢的合作。电视台版面有了素材,而艺人的新作得到了宣传。 书颖上不同的节目,就在节目上唱一首专辑“Susan”中不同风格的新歌曲,覆盖面极广。 到了十月中下旬时,书颖的歌曲风靡小学、中学、大学的校园和大街小巷。 许多喜爱舞蹈的年轻的中小学生们喜欢模仿她的《青春Style》的舞蹈。少女心的女生就沉迷于《白蛇传说》的MV中的大胆突破的现代男白蛇传的绝恋故事。 少男心的男生循环播放清亮甜美《雏菊之恋》、《春风十里不如你》,比主流甜歌高阶更高更轻快的,听到这样的歌曲,就会让他们脑海中浮现MV中书颖那张甜美笑容的初恋脸。 那首《中国功夫》的漫画中国风激所有曾经幻想自己是武林高手的男男女女们的模仿狂潮。MV中在带着国乐元素的音乐中,书颖表演刀剑套路和南拳北腿,配上几帧漫画,这样的MV元素、手法、表现力都是华语流行乐坛空前的。 《卡门》是改编了世界名曲,改了新词,编曲伴乐的发挥糅合一曲极高质量的新流行乐,也吸引了一些专业的音乐人。 她英文歌的唱腔与唱中文歌时区别明显,可是另类的吸引人。一曲欧美劲舞风的《Wirl》,从上到下都透着现代国人追求的洋气。 书颖在MV里跳的后现代街舞,还有酷炫的街舞跟斗,比当下港台的舞王舞后可潮多了,大城市的时尚男女都迷上了。 《Susan》则是她模仿一些欧美当红的作品写的歌。她为了出道,适应这个时代崇洋,用上一个世界用的英文名,让观众加深对她的记忆点,用欧美思维的审美展示一个自信乐观、悠然自得的女孩。 显然这是一张富有魔力的专辑,每一首歌都想听第二遍、第三遍,没有听厌之前听不到了会感觉身上心上有什么情绪没有释放。 …… 北京某音像店里,店主正招呼着两个大学生,忽然又进来一位女士。 “王老板,叶书颖的CD到货了没有?” 王老板看到了她,笑道:“徐女士,不好意思,要下午到。这两位客人也是订了这张CD。没有办法,在第二批货上市之前,整个京里的音像店都难找到现货。因为是叶书颖的第一张专辑,第一批发行得不多。” 一个大学生说:“再没有的话,我就买盗版了。” 王老板忙说:“可别买盗版,正版和盗版质量不一样的。” 徐女士淡淡道:“我的设备播不了盗版的碟片。” 王老板本来要招呼新的客人,忽接手机响起来,他接了之后忙叫住徐女士和那两个大学生:“新货送来了!叶书颖的唱片也在这批货里。” “嘉乐文化”虽然知道书颖的作品每一曲都是精品,但是国内的很多歌手的专辑只卖二三十万张,像姚丽英这样卖得好的,能卖一百多万张。 书颖虽然一夜爆红,但是现在可没有大数据分析,无法判断转化率,第一批货保守制作五十万张。 没有想到在11月初就卖脱销了,只好根据行情,公司加班加点制作第二批80万张发行。 第66章 重生女的倒霉对照女配(17) 李梦婷、张文超、吴彬的家庭条件不错, 家里有VCD机。他们周六一起到了音像店买到了叶书颖的新专辑,心里感慨万千。 一年半以前,叶书颖还在少年宫和他们一起上吉他课, 现在她已经是大陆最红的创作女歌手了。 “也不知道书颖还记不记得我们。”李梦婷对偶像怀着憧憬。 张文超笑道:“她都去北京了,肯定不记得了。叶书颖本来是天才,从前有培训班时, 学弹一曲新曲,她用一节课就能弹顺。” 吴彬感到十分费解:“怎么会有这种天才呢?我们这儿绝对找不到第二个这种天才了。” 张文超强调:“全国也找不到第二个。” 吴彬招呼两位校友:“到我家一起玩吧,更有意思!” 李梦婷和张文超当然不会拒绝,于是三人约着到了吴家,将碟片放进VCD机里。开头一曲就是《青春Style》, 曲风正击中他们这个年纪的学生灵魂。” 三人看到这曲子里的一些舞蹈动作和pse不是很难, 跟着模仿起来, 学得不亦乐乎。 这样的情况出现在全国千千万万的中产家庭里。她的歌好舞好,MV拍得好剪得好, 人长得又足够偶像,想不红都难。 第二批80万张唱片发现之后,很多省份仍然追货,公司拿出气迫再成批制了100万张。 在12月份,公司再推出书颖的写真集,在各大合作书店共发行100万册。 书颖在12月上旬和中旬接拍了广告, 一个零食广告和一个手机广告, 广告代言费要120万/年。 所以书颖在下半年里爆富, 在99年做当上了千万富婆,纳税之后还有近千万的收入。 千禧年很多电视台都要举办应典晚会,纷纷向她发出邀请,大多数只要上台唱两首歌就给她五十万。 经纪公司给接了广州卫视的晚会, 这个时期广东是最有钱的省份,他们开价六十万,经纪公司拒绝不了。 千禧晚会和春晚不一样,并不是现场直播,而是录播的,录制的时间定在1月26日,录好之后还要做一下后期。 田丽亲自带着书颖前往广州,叶军作为监护人也随行,加上助理刘晓,一共是四个人。制作方会派专车和十个保镖到机场接他们。 …… 肖尧刚下飞机,出了关到了机场大厅,就见一群穿着身材挺拔,穿着安保制服的站在大厅。肖尧无奈地翻了翻白眼,只觉大人还是把他当小孩,因为他十四岁时回国时,家里只派了司机来,结果他被司机出卖,被人绑架了。后来,家里很注重对他的保护,他回国时总会派出很多人来保护他。 他现在都快十七岁了,他并没有通知家里回国时间,没有想到家里仍然派人来了,他估计是英国的生活助理出卖他了。 肖尧并不想上演什么无聊的“王子出逃记”,拖了行李上前,到了一个壮汉保镖跟前,将行李推到他面前:“走吧,带上行李。” 那保镖看到一个带着墨镜穿着不俗的美少年虽然愣了一下,然后摆了摆手:“走远点,别妨碍我们工作。” 肖尧没有摸清楚状况:“什么?” 那保镖还没有回答他,忽然听一人叫道:“来了!来了!注意,不要让粉丝伤到叶小姐!” 保镖们严阵以待,然后肖尧跟周围一些旅客都被隔离在边缘,肖尧心头不禁微恼。 他虽然不喜欢让保镖跟着他,但也不喜欢被这样“驱散”。 到底是什么人物,这样大的排场,都远远压过他去了? 正在这时,但见几个衣着不俗的男女出来了。人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穿着麦色毛衣,手中提着新款进口羽绒外套的墨镜少女。 一个衣冠楚楚的男人热请迎上去寒暄,那少女……慢条斯理透着优雅地摘下墨镜,礼貌地和接待人员打招呼,表达感谢。 周围忽然有人眼尖,惊叫一声:“是叶书颖!” 旁人一看都兴奋地叫起来。 “叶书颖!叶书颖!” “Susan!Susan!” “叶书颖,我爱你!” 肖尧呆呆看着那少女,忽然就有疯狂粉丝将他一推,害他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他肖大少就算曾经被歹徒绑架过,何时遇上过这样的情况? 旁边又有人撞了他一下,那人正是要往那个少女的方向扑去,肖尧捂着被撞得有点疼的肩膀,头一回有点落寞起来。 又见少女笑颜如花,朝粉丝人大方的挥挥手,和随行人员在保镖的护卫下往大厅门口方向走去。 肖尧拖着行李,心中怀着莫名的郁闷往机场口门走,他和国外时一样打了的。 车载收音机正播放着一曲清丽甜美快节奏的悦耳歌曲,肖尧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国语歌,忽问司机:“师傅,这是什么歌?” 司机奇道:“你连叶书颖都不知道吗?这是她专辑中的《雏菊之恋》。” “雏菊之恋?这歌名真奇怪。” “好听就行了。叶书颖可是天才音乐少女,出一张专辑,所有歌都是她自己作词作曲的。听了叶书颖后,我最近都不想听姚丽英和港台女歌手的歌了。” 肖尧想到机场时那些疯子都喊着“叶书颖”,应该就是那个排场极大的漂亮女孩子。 这少女的歌声实在撩人,好像引得人陷入了初恋时蠢蠢欲动、砰然心动的活泼、羞涩、甜美的梦里,但是这节奏却让人浑身一阵舒爽,人类是节奏的奴隶。 肖尧突然回家,家里只有保安和佣人,父母并不在家,家里没有人知道他回来。他放下行李,洗了一把脸,就跑到了他的娱乐室,拿出路上经过音像店买的叶书颖的首张专辑《Susan》。 在大投屏上看她的MV中的青春热舞,进口的音箱立体环绕播放着《青春Style》。这首歌有区别于现在香港流行音乐和大陆甜歌情歌的音阶和编曲风格,不像两者这么沉,更突显明丽轻快,属于另类的洋气。 一首接一首播放下去,肖尧在沙发上一坐就是近一个小时,直到放完了排在最后的一首改编的《卡门》。 肖尧收集了不少欧美、港台流行乐团的CD,他绝对有把握这样曲曲精品的专辑在欧美流行音乐界都极难寻到。这样唱跳具佳的女歌手,也只有一位美国刚刚出道的女歌可以匹敌。 肖尧在国外上大学,春节没有假期,去年暑假他在国外准备各大学的面试,后来和朋友到处走了走,就没有回国。 肖尧听了一遍后,又用音箱播放着这张专辑,他才进了浴室洗澡,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洗过澡后他再倒一倒时差。 17岁的少年终也成为了那个机场上夺了他的风头的少女的歌迷,并且还要和无数华人一样将她的音乐带到海外去。 广东的跨年晚会请来了叶书颖,电视台招商都上了一个台阶,一些学习机、洗发水、卫生由、手机的广告纷纷朝电视台“充钱”。商家是对市场最关注的角色,叶书颖现在专辑和写真集在大陆卖得飞起,超过了港台的当□□手。 他们本公司声明的数据有可能骗人,但是大街小巷播放的歌不会骗人,正版音像店几次断销不会骗人,盗版卖得火爆不会骗人。 …… 1999年的最后一天晚上,吴老师、吴文杰、王英一起聚在父母家里看广东电视台的跨年晚会。电视台提前几天预告了,跨会上会出场的艺人明星,当红炸子鸡叶书颖就参加这个晚会。 吴妈妈拿出瓜子花生和水果过来一起看,笑着说:“晓丹,我现在都感觉像做梦一样,那个漂亮的女明星还是你学生。” 吴老师的大名正是吴晓丹。 吴晓丹轻轻叹口气,说:“别说你们了,连我也觉得做梦一样。叶书颖的脑子跟别人不一样,但是在小学的时候还没有怎么体现出来,她在文艺上也只比别的同学更加擅长。我遇上她时,她已经不得了了,这孩子就是聪明,非常有主见,审美创造力超越常人。” 吴文杰感慨:“要不是反对封建迷信,我都要以为她不是人了。” 王英到了吴晓丹身边,问道:“姐,现在你和叶书颖还有联系吗?” “她很忙的,虽然不常打电话,但是在教师节打过电话过来。我上个月生日,还收到了她从北京寄过来的东西。”吴晓丹谈起来都觉得得意,当年她怎么不在1班呆着,非要来3班。 电视晚会的主持人说完一段活跃气氛的话之后,转切到了大舞台上,灯光虽然还暗,但是电视字幕上已经显示了节目名字和表演者。 正是一首《青春Style》,明快的节奏一阵接一阵响起,舞台全然亮起。穿着现在显得潮范的学院裙装的少女歌手随着节奏率着众伴舞未唱之前就来了一段劲舞。 现场的观众就已经掌声如雷,然后她才手持银色话筒开唱,现场的观众挥舞着手跟着唱,目前国内最先进的进口灯光设备,闪耀整个体育场。 吴妈妈拍着手跟着High,其实叶书颖的专辑还是不少妈妈粉埋了单,中产的吴妈妈就是一个妈妈粉。 “太漂亮了!”吴妈妈拍着手叫着。 吴文杰斜眼看了看自己的妈妈,好像要重新认识她一样。 叶书颖唱完了《青春Style》后,中场休息时,主持人抓住这个机会和她进行简短的交流,她则特意用广东话跟现场的观众朋友问好。 主持人奉承她:【你的广东话说得很好唉,你是不是刚刚学的。】 她用广东话说:【不是。我从前看过许多香港电影学的,我也觉得我挺有语言天赋的,学得还不错。然后,我现在的学校里也有一个祖籍在广东的同学,我跟她说广东话,她在北京太久了,她的广东话没我好……哈哈……】 少女得意地笑起来,主持人又转用普通话说:【那你还会什么地方的话?】 【我们吉安话呀,我是江西吉安人。还有南昌话,以前跟歌舞团的老师学了点。还有东北话,以前很喜欢看小品。】 于是主持人又让书颖用家乡话向大家问好,书颖用家乡话做了自我介绍,并且祝大家千禧年快乐。 舞台上下一个曲目的道具、演员都准备好了,主持人把舞台还给书颖。书颖回到舞台中央再用类似音乐情景的表演方式,演唱一首《春风十里不如你》。在抒情的甜美歌声中,舞台演员们用默剧的方式表演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暗恋着一个阳光的白衣学长。 书颖要走过演员们表演的情景,最后**时开始来一段舞蹈,再展示一个群舞表演,最后在烟火辉煌中结束了这首歌。 现场歌迷疯狂喊着“安可!安可!安可!”,可是合同中只要求唱两首歌,晚会还有其他歌首和其它形势的节目。 书颖衷心感谢,鞠躬谢幕,歌迷们不禁意犹未尽,电视机前的观众也感到怅然若失。 第67章 重生女的倒霉对照女配(18) 2000年春节, 书颖再次受到邀请参加春晚,在台上演唱一曲《中国功夫》,让她在歌坛地位进一步巩固。 这时候她已经在大陆红透半边天, 并且她的歌通过华人输送到国外, 先吸引了部分被华人安利的外国人,渐渐流传开了。 截止2000年4月, 仅在大陆地区, 她的正版唱片销量达350万张,磁带也有500多万盒, 这已经突破了歌手在大陆的唱片销售记录。 “嘉乐文化”在4月时给她谈了知名的可乐、服装、方便面3个代言, 每个代言的代言费是350万元/年。公司好几个月闷着没有给她接代言, 就是想拖到今年涨价,她的身价也突破了仅大陆代言人的记录。 这下电视上播着她的电视广告,商业街到处都能看到她广告海报,红红火火, 无处不在。 在5月和6月上旬,书颖请假了三周多的时间, 投入到新专辑的制作当中。因为她的成绩稳居全年段第一名,国内童星艺人请假现象也比较普遍,学校准她的假。 公司因为书颖而赚了很多钱,将办公点都装修一新,还引进了欧美时下最先进的设备, 方便书颖这棵摇钱书给公司再下金蛋。 书颖不负重望,再写出了10首歌, 将出第二张专辑《大世界》。这10首新歌是她按照自己了解的世界各国的名曲调子改编和糅合而成。 其中两首中国风歌曲《中国,瓷器》、《大秦帝国》,两首国语劲舞风歌曲《拉美西斯》、《叶卡捷琳娜》, 两首小女生的中英文交织的恋爱甜歌《灰姑娘》、《罗密欧》,一首日语歌《安倍晴明》,三首英文劲歌《Pirates f the Caribbean》(加勒比海盗)《Walking n The Mn》(漫步月球)、《Lvey dvey》(恩爱情侣)。 这时候公司拿出更大的手笔来,吴俊杰、田丽通过的一些人脉关系联系国外交流过的乐团或学校。暑假里,书颖一家人跟随四人拍摄团队到俄罗斯、埃及、法国、英国、美国拍摄素材。林月香和叶书慧的费用由书颖自掏腰包,现在她有钱,自然出得起。 书颖去国外拍素材时,她在国外也有一定的名气了,不但得到了中国大使馆的帮助,当地团队的配合也比较很顺利,只不过有些地方的酬劳是贵了一点。 在北欧拍《Pirates f the Caribbean》的MV素材就拍了五天,这里的一切实在太贵了,预算很快花完。之后书颖还得不不先垫的钱,她和吴俊杰就要求专辑多分成。毕竟书颖不傻,贡献自己的创意就价值万金,若还要自己贴钱,公司不是躺着赚钱吗? 吴俊杰只想供着这棵摇钱树,表示公司会支付这笔钱,按照原来的分成比例。幸好余下的法国、俄罗斯、英国、埃及、美国、日本地方的拍摄比较有效率,三天时间都能拍好。 但是光去这些国家拍摄,公司就砸下了近千万的成本,后期在国内舞台集国拍摄十天,才终于拍完。书颖很怕遇上垃圾剪刀手,所以自己花了五天时间熬着剪出MV片子与音频合成,再拷贝了两份。 张凯带着台里分管到音乐频道的副台长程越和一个制片人何欣来到公司探班,他们有幸在会议室先睹为快。 程越看了两首,接连站起来欢呼鼓掌,实在是惊艳了。吴俊杰表示要保密了,余下等专辑上市后再请程越观看,这让两个客人也感到挠心抓肺。 何欣红光满面地跟书颖说:“你的音乐,十年内国内没有第二个人做得出来!你这审美是一流的、超前的。” “您过誉了,我只是天生对音乐比较有感觉。”书颖笑了笑。 张凯也说:“这造型、画质、音质比第一张专辑的MV升级了不止一个台阶。书颖也长大一岁,唱腔和发音更绝了,模样也更加精致迷人。” 程越又提起电视台将和日、韩电视台合作,举办三国巡回歌会,希望和她长期合作。书颖知道这种文化交流晚会不但有广告,也有上面部门资金的支持。三国的娱乐公司明星也想开拓对方的市场。 “我平常时要上课,行程不冲突就看公司的安排。” 程越鼓励说:“你是我们的老朋友自己人,可要积极一点。国内再难找出第二个像你这样的本土偶像歌手,我们压不住他们,会挺没有面子的。” 8月底,书颖就受邀参加了四个电视台的节目,宣传她的新专辑,其中就包括一个音乐节目、明星访谈节目和综艺节目。全国的歌迷都期待她的新专辑,虽然盗版猖狂,但国内还有部分国人坚持买正版的。 公司生产400万张《大世界》唱片,这一回选择一家日本跨国发行公司合作,实行两岸四地全华语地区、日本同步发行。 9月时,400万张《大世界》在华语地区和日本都几近售馨了。10月在韩国和东南亚发行200万张,11月在先后在美国和欧洲各发行300万张。 本来这时候,前一张专辑作为亚洲新风潮传到了国外乐坛,书颖在海外有知名度。 她的《青春Style》、《中国功夫》和两首英文歌在欧美的受众颇广,欧美也有一些年轻人和节奏奴隶听到她的歌就想跳舞。 这时在海外,“Susan Ye”已是仅次于功夫巨星的中国明星,发行到市场上时,就有一些流行音乐迷购买。 她的专辑销量就登上了9月、10月、11月、12月连续登顶亚洲唱片月销量排行榜榜首。11月时登上北美唱片销售排行榜第3名,欧洲唱片销售排行榜第4名,到12月时则进步了一名,1月时终于问鼎宝座。 这时全球又共增发了1000万张,到1月时成功在埃及、俄罗斯、南美国家发行,数量就没有那么多了。 这一张专辑,不仅让嘉乐文化赚得盆满钵满,那家合作的日本跨国唱片发行公司也财源广进。嘉乐文化没有办法,因为国内资本的发行公司无法做到全球发行,只能找日本发行公司合作。 这时候嘉乐文化将第一张专辑《Susan》的海外发行权也授于这家发行公司,还能收一波钱。 令人大跌眼镜的是,书颖的《大世界》唱片在日本的销量最好,在1月时就达到两百多万张。日本唱片业成熟发达,版权意识现在比国人强多了,且现在小日子过得还不错,这是中国大陆在2000年时比不上的。 《大世界》的主题“同一个世界,不同文化的魅力”的包容性很强。一首日语歌《安倍晴明》突破了二次元世界的人市场和喜爱阴阳师文化的日本人的心。 两首英文歌也能赢得一些通英文的日本人的喜爱,因为日本歌手也常常发英文单曲。不管政治上怎么样,日本确实是最容易了解中国古代历史文化的国度,他们比别的国家的人更能欣赏《大秦帝国》、《中国,瓷器》两首歌。 书颖酷炫的“阴阳师舞”,引起了日本一股流行狂潮,在日本也有很多年轻人跳这支舞。 在2001年时,书颖毫无疑问成为亚洲最当红的女歌手,身价超过了港台天王天后和日本的偶像。 这时公司给书颖再接广告,仅华语圈代言人是1000万人民币起步。 《大世界》全球销量已达到2200万张,《Susan》后续在全球发行也再买了800万张。这唱片分成就给书颖带来了税后6000多万的收入。加上代言和晚会、歌会收入,截止6月底,她疯狂吸金1亿,这可是2001年。 …… 在书颖疯狂吸金的时候,江西老家的苏家又掀起了一阵互相不理解的争论。 苏父拿到了苏妍在高中时的成绩单,难免被气绿了脸:“你是怎么考的?” 苏妍无心念书,原来一心要将自己记得的歌曲谱出来,学音乐倒是花了时间和精力的。她吊着车尾考上了县重点,成绩越来越难跟上。 “考都考了,还有什么话好说的?” 苏父就想伸手打她,苏妍却跳开了,苏父又念起她上初一时,成绩只比叶书颖差一点点,可是现在是云泥之别。 苏妍表情阴沉沉的,但是她还念着自己的计划,问道:“你答应陪我去广州的,如果有唱片公司看中我,我也能当歌星。” 苏父实在不想打击女儿,就女儿扔进人群中找不到的长相,想要爆红实在难。但是苏父也听她弹唱过《老鼠爱大米》,苏父有点心动。他记得国内也有一些长得不好看的创作女歌手。 就算苏妍的唱片只能卖出叶书颖百分之一的销量,也是好前程了。苏父怀着一丝希望,于是就没有多骂女儿了。 …… 话说两头,三年前复本系统就寄居在刘金身上,本想启动程序,结果发现这家伙完全就是一个仗着长得好看吃喝玩乐、早恋的渣渣,一点上进心都没有。 系统觉得凭他这样的思想,没有重生之眼是无法逆袭获得气运的。系统多积累了一年多的力量,仍然选择启重“重生逆袭”的程序,而不用简单的“逆袭”。 于是刘鑫在高二时就重生了,并且开始了逆袭系统。刘鑫是广东人,父亲沉迷赌博,所以弄得家里很穷,母亲远走。刘鑫重生后也知道了学习的重要性,高二时如果想要好努力完成考上重点大学的目标是不可能的。 于是刘鑫也靠了吃书的开挂进步,他长得俊美,在颜值上倒是全年段的第一名,只不过没有什么气质。 他绑定了同年段的父母最有钱的一个男校友,这个男校友的成绩只比他好上一点点(注:系统程序设定逆袭同性),他第一个逆袭目标是置换这个校友的父母的财运到自己身上。 渣男的思维和渣女的思维是有区别的,苏妍觉得自己未来不好,一方面是她长得不好看,另一方面是被渣男欺骗了感情。 刘鑫觉得自己前世之所以那么凄惨,根子出在父母不行上面。如果父母有钱,前世选秀时不会那么快淘汰,他会有更多的钱包装和宣传。当然父母有钱不如自己有钱,财运还是附在自己身上好。 刘鑫也跟苏妍一样吃了辞典、教材,然后通过篮球赛、跑步等支线任务一点点赚积分,然后再次购买吃书功能和消食片。他就靠着这些功能,把初中、高中的教材全吃完了。 他虽然因为练习不足,不能考满分,但是也一跃考进年段前十名。比如虽然大幅度提高了语文能力,但是高中的考试都是课文内容,这需要积累课外知识和思想修养。作文也得有自己的创造,完全抄袭是不会得分的,他现在作文只有中等偏上水平。 2001年也是他的高考之年,高考也在7月上旬。这时候是先填志愿再考试的,7月底出了成绩,他考出了超越一本线30分的成绩,成功超过了他填报的志愿学校的最低分数线。 这时候,刘鑫就置换了那男校友的父母一生的大财运,以后他们都没有发财的运道了。 刘鑫凭借着这个运道,偷了父亲的两百块钱在县城的地下赌局中十进十出就赢了一万块钱。刘鑫觉得这个场地太局限他了,不想把运道全花在这上面,于是靠着一万块钱报了去澳门的旅行团。 刘鑫用5000块的成本,在澳门赌场赢了一百万,眼见财运值剩下的不多了,他不得不收手。 刘鑫回到内地,滞留在广州,他想买房,可是想买套像样的房产,钱仍然不够。 刘鑫在广州混着的,这时候街头、电视上都宣传着叶书颖在8月30号的世界巡回演唱会广州站。 叶书颖今年大红大紫,她根本没有时间参加世界奥数之类的各类选拔集训,不可能参加这类比赛。她也不想通过特招进重点大学,于是老老实实参加高考,考出了离满分差9分的好成绩, 其中语文148分,英语148分,数学150分,理综295分,她以纯干货分数、不计加分地成为北京市的高考状元。 国内媒体争相报道,可是叶书颖是顾不上了,七月中旬时就开始启动“世界巡回演唱会”。 书颖考试之后就马上开始,基本上是每3—5天唱一场。从外往里开始唱,依次在纽约、旧金山、伦敦、巴黎、马德里、新加坡、香港、台北、东京、汉城、广州、南昌、武汉、上海、北京开唱。 刘鑫十分奇怪,他在前世时并不记得有这样一个天破天惊的女歌手。刘鑫不得不承认这个少女歌手的歌曲实在是绝了,那绝对是红得有道理。 刘鑫艳羡,心想:像她这样可得赚多少钱呢?要是我能红就好了。 刘鑫这时突然来了灵感:他也记得后世一些在国内当红的歌,从前为了参加选秀也会弹一点吉他,像《老鼠爱大米》、《香水有毒》等歌曲他都能完整地弹下来。 他长相又好看,如果进唱片公司有点名气后可以改行作演员。再过三四年,唱片市场越发低迷,但是演员的片酬会越来越高。 第68章 重生女的倒霉对照女配(19) 刘鑫选择了他知道的“新世纪唱片公司”, 他知道这家公司自从姚丽英、孟安解约后元气大伤,将在2004年破产。 这家公司应该想要培养新人,在近年还会传出几个新人歌手争歌的丑闻, 他们也需要创作型的歌手。 刘鑫谱出了自己擅长的两首歌,打扮得人模狗样的找去“新世纪唱片公司”。前台接待虽然发现他没有预约, 但是看他年轻长得帅,还是明智地指点他去投了简历,等着公司统一面试。 三日后,刘鑫收到了面试通知, 赶到了公司时,发现走廊上排满了人, 都是来面试当歌手的。 公司的领导们没有那么多时间,一个一个看,于是将他们分成了五人一组, 一组一组的看过去。 刘鑫抽签被分到了第11组, 因为他来得比较晚。这时候, 苏妍也赶到了, 她被分到了第十二组,也是最后一组,因为她长相不好看,且不是音乐院校毕业的。 要不是看在她是江西吉安人, 是国际巨星叶书颖的同乡, 当时看简历就直接筛掉了。 苏妍抱着自己的吉他,心砰砰跳个不停, 只想记住那首几年后会爆红网络的歌的谱,希望自己能弹得好一些。 苏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所以没有发现坐在离她约有五个位置远的冤家。或者前世这时候苏妍还不认识刘鑫, 并且刘鑫吃书和有钱后,气质更加不一样。站到她面前,她恐怕也要仔细一些才能认出来。 第10组的五位面试者垂头丧气出了门来,工作人员喊道:“第11组的人进去吧!” 刘鑫抱着吉他进了面试大厅,跟他同组的另外两个男子看到刘鑫年轻又长得帅,心犹似沉入了大海。 刘鑫一进屋,果然吸引了四位面试者的眼睛,五个选手都做了自我介绍后,坐在中间的周总监就忍不住先让刘鑫试唱一下。 刘鑫自信地拿起吉他,手指拨动琴弦唱起了《老鼠爱大米》,虽然是他还是大白嗓,并没有高难度的技巧。但是这样的大白嗓也体现了一种少年感,之前也有创作歌手就是凭着大白嗓成名的。 在场的面试老师们看到了包装刘鑫的潜力,互相对看了一眼,他确实是这一批面试者中长得最年轻最帅的了,而且他还带来了原创歌曲。虽然这首歌有点俗,但是俗有俗的市场,甚至市场也很广。 刘鑫唱完后,面试老师们对他点评了一下,说他唱功需要专业的培训,然后表示他可以留下。余下的四位选手依次表演,面试老师们则兴趣不大,只表示让他们回去等通知。 刘鑫高高兴兴从后头出去,那边的苏妍抱着吉他跟另外几人进去。苏妍貌不惊人,面试老师就没有特别关注。 苏妍是第三个唱的,她拿好了吉他,说:“各位老师,下面我演唱一首我自己创作的歌曲,《老鼠爱大米》!” 在场的面试老师都吃了一惊,然后心想:难不成这首歌有两个创作者? 他们并没有阻止苏妍唱下去,苏妍提起一口气,手指拨动琴弦,开口唱了起来。她为了唱得好听,难免用了假音,她自认为唱得还是不错的。其实她谱出的曲子跟原曲还是有微小差别的,因为从前的她就不能完全唱准音,学习音乐后谱曲,会有些差别。但是歌词完全一样。 周总监问道:“这首歌是你写的吗?还是你和谁一起写的?” 苏妍自信笃定地说:“是我一个人写的,我想当歌手,唱自己的作品。” 苏妍之前认为叶书颖也是重生的,但是现在她倒是纳闷了,她当了歌手后,并没有抄后世的流行歌曲。苏妍估计她是得到了别的外挂,并不是重生。 就算叶书颖是重生的,估计没有想唱这首歌,自己要是先唱了,她总不会来和她争。 周总监轻轻叹了口气,翻出刘鑫的简历,才说:“刚才有一位学员也唱了这首歌,歌词一模一样,曲谱也差不多,他也说这是他的原创作品。那这首歌到底是谁写的?” 苏妍不禁脸色大变:“什么?他是谁?” 周总监说:“一位叫刘鑫的学员,你认识他吗?” 苏妍不由得堕入了冰窟窿里,一时忘记回答周总监的问话,同组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苏妍。 周总监旁边的孙老师说:“干这一行最忌讳这样一模一样抄袭。” 周总监让工作人员把刘鑫叫回来,刘鑫来时并不知道是什么缘故,进了面试大厅时还一脸笑意。 周总监再问刘鑫:“刚才那首歌是你一个人写的?这位苏妍也唱了这首歌,她说这首歌是她写的。” 刘鑫听到苏妍的名字,大吃一惊,顺着周总监的指示看过去,而苏妍也已经忍不住看向刘鑫。 只这一刻,他们彼此已经知道,对方是重生的了。 刘鑫不禁召唤系统:【苏妍也重生了吗?】 复本系统不想告诉他苏妍是母本系统曾经的宿主。因为刘鑫是有希望逆袭的人,而苏妍已经完全没有希望了。如果刘鑫把注意力都放在苏妍身上,对逆袭之路不利,系统也将没有气运力量来升级。 【也许她是重生了,但是她应该没有系统外挂,你不用怕她。先解决眼前的问题。】 【怎么解决?】 【你要学会判断形势。你对着苏妍还没有自信吗?】 于是刘鑫叹了一口气,说:“苏妍是我前女友,听我唱过这首歌。我没有想到她也选择来‘新世纪’,我知道她来,我就不来这里了。” 苏妍怒道:“刘鑫,你胡说!这首歌才不是你写的!” 刘鑫忙打断她:“不是我写的,难道是你写的?事实怎么样,你我心里都清楚!既然已经分手了,在这样的场合争什么?对你有什么好处?” 苏妍这才沉默了下来,她清楚这首歌既不是自己原创的,也不是刘鑫写的。如果自己非要说是一个人原创的,估计刘鑫会鱼死网破。 苏妍心底恨死了刘鑫渣男,可是为了自己的前途,这时候只能互相圆谎。 苏妍才不甘心地说:“这首歌,是我……我和他一块儿时写的,分不清是他写还是我写。” 刘鑫也是同样的思维,想要争论也去背后再争。 “确实是这样。老师们,我不该说是自己一个人写的,因为分手了,不想提是和前女友一起写的。对不起!”刘鑫上辈子想要选秀,后来又傍富婆,倒有几分应变。 周总监才点点头:“既然说清楚,那就没事了。苏小姐回去等通知吧。” …… 刘鑫等苏妍出了面试大厅,两人心中怀恨,但是在人前心照不宣。他们一起到了人迹稀少的楼道里,才能好好说一说话。 苏妍恨恨道:“刘鑫,原来你也回来了!” 这时两人情况一样,又没有外人在场,这些话倒也能说出来。 刘鑫冷笑一声:“我回来了,关你什么事?我现在挺好的,你可不要再想着倒贴我了,你的长相跟我也不相配。” 苏妍被刺中痛处,她虽然长得不会丑,但是绝对不美。前世时,也是苏妍倒追刘鑫,将他照顾得好,又会给他钱花,投怀送抱。刘鑫当时刚被前女友抛弃了,因为寂寞就没有拒绝。 苏妍怒道:“你前世当不成艺人,现在想要靠唱后世歌手的歌成名吗?” “你不也选这条路吗?有什么资格说我?” 苏妍被他怼了,这时才发现了她原来的路要被渣男走了。那么以她现在的文化成绩,她一定考不上重点大学的,将来谈何前途? 苏妍道:“我不会让你如愿的,你会的歌,我也会。” 刘鑫虽然看不上苏妍、也看不起苏妍,但是他倒没有那么恨苏妍。 “苏妍,你争得过我吗?现在什么情况,我们在这里面试,我通过了,你要等消息,这还不够明白吗?你根本就没有条件成为艺人。那些长得不好看的创作艺人,有些人唱歌是真的厉害,你应该还不具备那样的唱功。等你练好声乐了,你会的歌已经是我的了。” “你卑鄙!” “老天爷赏饭吃,你羡慕不来的!我劝你还是识实务,如果我成名了,看在前世花过你家的钱的份上,我还能分你一点。或者……只要你听话,我出名后,也可以跟你合作立分手后仍然对你有义的人设,你到时候能成为一个创作才女,也能赚到钱。 你真要跟我撕破脸,我还能靠脸得到机会,可你不但一分钱得不到,也接触不到演艺圈,只能老老实实回老家继承粮油副食品店。哦,对不起,我忘了,那店的继承人是你弟弟,不是你。” 苏妍刚刚重生时恨死了刘鑫,在系统逃脱之前也对刘鑫恨入骨髓,可是形势比人强。如果她想走的路被刘鑫走了,她没有相貌优势,她真的争不过他。 苏妍现在面临着尴尬的绝境,她明年肯定也考不上好大学,难找到好工作,她无法沾上演艺圈,她仍然要平庸过一生。 系统……为什么系统就直接没有了?否则她开始时不绑定叶书颖,也能绑定别人。 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口说无凭。还不如把歌分一分,否则你想出专辑,我在公司闹着,总是有争议的。你还没有成名,就丑闻缠身了。” 刘鑫虽然知道苏妍不是自己的对手,但是刘鑫确实不想浪费时间在和她的争执上。他只要成名,或许有别的音乐人给他写歌,将来他又想作演员去。只要成名,也不用非得一个人占着所有的歌,作人眼光要放长远。 “好,就好好分一分,我守信用,你也别食言,否则谁也不得好。” 于是两人商定,《老鼠爱大米》、《童话》先给刘鑫唱,而《香水有毒》、《XX爱》则给苏妍唱。他们还听过周董、林XX、孙XX的歌以及一些2010年以前的广为传唱的歌曲,但是他们记不清所有歌词了,现在也先分了再说。男歌手的歌给刘鑫,女歌手的歌给苏妍。 刘鑫先进“新世纪唱片公司”的话,之后推荐苏妍进公司。 …… 叶书颖在纽约、旧金山各开了两场演唱会,每场1—1.5万人到场,在伦敦、巴黎、马德里也有1万多人。 就算欧美本地的当红女歌手,每场上座率也差不多,叶书颖以18岁年龄,又是中国人,能取得这样的成就,在华人娱乐圈是空前的了。 到了东京就连开三场,每场都近两万人,那家日本合作公司身在大本营主场,运营得相当好。在韩国开了一场,到场近一万人。 在新加坡连开三场,每场都到场约两万人,除了新加坡本国人之外,大马华人也会去那边观看。 在香港因为想看的人太多,而红馆只能容纳一万人,本来要开两三场,后来不得不增开一场,共开四场。幸好香港离广州近,她能坐夜班飞机去广州,白天休息,晚上赶着开唱。 娱乐报纸上都用醒目的词语:中国歌坛第一人!亚洲歌坛第一人!国际巨星!破亚洲歌手在欧美演唱会多项记录!破中国歌手在日本演唱会多项记录! 肖尧刚刚从英国的大学毕业,将在自己家的产业里历练。叶书颖的世界巡回演唱会巡演回内地第一场就是广州。昨天他还和朋友们一起去占了最好的座位观看演唱会。 这小姑娘虽然年纪轻,但是跳舞时一招一式的力量感一点也不打折,所有观众就跟着摇摆身子。 肖尧以肖家大少的身份联系了经纪人田丽,约了叶书颖吃午饭。叶书颖刚好是下午的飞机去南昌,南昌的演唱会放在2号。叶书颖从香港开始,接连唱了五天了,体力消耗过度,今天晚上一定要好好休息。 叶书颖听说是什么饭局,本就不想去,但是正常社交活动也避免不了。她在跟合作发行公司的高层也吃过饭,她没有满十八周岁,一直拒绝喝酒,正常人不会强迫她喝酒。不正常的,田丽也注重对她的保护,否则她随时有权解约。 书颖在广州唱完后没有赶夜班飞机去南昌,而是在酒店好好休息一夜,睡到自然醒,现在精神又恢复得差不多了。 肖尧的助理林颂引导田丽、书颖和助理刘晓进了雅间,就见一个年轻的漂亮男人迎上来。 “叶小姐,田总,欢迎!” 田丽也吃了一惊:“您就是肖少?” “叫我肖尧就好了。” “肖瑶?”书颖才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肖尧强调:“小月‘肖’,尧舜的‘尧’,不是遥远的‘遥’。” “我还以为是琼瑶的‘瑶’。”这时书颖看着他的模样,觉得这人二十岁上下,可是颜值在人类中绝对是超标的了。 她穿来多少年了,跑过那么多地方,见过不少艺人,还真没有在别的地方见到这样的颜值少年。 第69章 重生女的倒霉对照女配(20) 书颖听田丽说肖家是国内的名流,人脉很广,肖家说要进地主之宜只吃顿便饭。 “你是广州人呀?看起来不像。”“地主之宜”应该是本地人,但是书颖上上个世界学美术,画过很多人像,不同地域的帅哥长相气质有差别,她能观察入微。 肖尧微微诧异,便回答:“我爸爸在广州住过多年,祖籍不在广州。我爷爷是四川人,奶奶是杭州人,姥爷北京人,姥姥是上海人。” 书颖淡淡一笑:“那你会讲杭州话吗?” “……不太会。”肖尧抿着嘴淡笑,摇了摇头。 “四川话会不会讲?” “会讲一点。” “上海话会不会?” “小时候跟我姨妈学过,会讲,不太好。” 书颖才有了一点兴致,社交的笑容绝对亲切:“那我们讲上海话吧。” “啊?” 田丽笑道:“书颖会讲很多方言,平时会学。” 肖尧忙邀请她们入座,这时他才知道叶书颖这样的国际巨星,进行巡回演唱会时,身边只跟着经纪人和一个助理。(另外两个男性随身保镖没有跟到饭局上来。) 肖尧手指松松的交错放在桌上,打开话题:“我是Susan的老歌迷了,昨天还去看了演唱会。我今天是实现了和自己偶像一起吃饭的梦想。” “肖少你太夸张了,我们也要你多多关照呢。” “田总太客气了。咱们国内好不容易出一个国际巨星,我一定支持的。Susan在伦敦的演唱会时,我已经回国了,不然我也会去支持。” 他们说话的时候,专业的服务员已经倒了上好的红茶给书颖,书颖道谢接过惬意地呷了一口,抬眸:“国际巨星之类的不敢当。嗯……肖先生在英国读书吗?”他这个年纪也不像是工作了的。 肖尧点了点头:“在剑桥念机械工程,刚刚本科毕业。” 田丽忙夸道:“肖少真是年轻有为。” “算不上,跟Susan比差远了。” 书颖本尊算是一个普通学霸,以浙江的学霸内卷程度,她上不了最有名的那几所大学,也没有得到那些保送名额,可她也是比较优秀好学的人了。 因为母亲朱秀兰是数学老师,书颖念的是会计,她的应用数学能力特别强,也擅长数学考试,但是研究性的理论数学因为接触不多,当时估计后劲会不足,所以她当初才没有报数学系。 若没有那一千年的积累,本尊可没有自信能考上剑桥,她尊重强者,对肖尧除了觉得他的血统、名字和她有缘之外,增加了两分好感。 “有钱人想进名校不难,但是除了学者二代,念理工的人比较少,多是学艺术和管理。” 肖尧心中小小窃喜,说:“成绩能上理工,为什么要念艺术?MBA学位我随时能去进修,也不需要现在念管理。我升学的那个年纪,要念就念理工。” 书颖抬起头,轻轻一笑:“肖先生少年意气,锋芒毕露的。” “Sunsan不也是这种人吗?少年人不狂,难道要等到老夫聊发少年狂吗?”肖尧尽量让自己面对女神时不要紧张,这时又有点中二地说。 书颖点点头:“没错。” 肖尧看到她时就眼里发光,说了几句话,血液也热起来,俊秀的脸也红起来。 “其实我们工科生对节奏和韵律也很有感觉。听一听音乐,跳跳舞,能让我们的思维更敏捷。” “嗯……这是2001年,你是国内很需要人才。以后做什么呢?” 肖尧很乐意介绍自己的事业规划:“去我父亲的青城集团历练,跟一个建设项目,我一直念书,历练比较少。” 书颖撇撇嘴:“那可惜了。你要是继续深造,成为尖端机械的工程师,那多拉风。做生意后,比如当个地产公司的总裁,一般是靠政府关系和资金运作就能赚钱,靠的是爹,自己什么水平其实不重要。” 肖尧想到家里确实也有这方面的生意,她微妙的转变让他的热血也冷了下来,顿了顿说:“做生意也没有那么差吧?” “不是差,只是不出众罢了。前者是挑战全球最顶尖精英的勇者,后者是战胜凡人的普通成功男人,层次不一样。” “做企业的人不出众吗?我以为女生会欣赏企业家的?”他不禁怀疑起来,女人不都喜欢富商老板的吗? “企业家也还行。”书颖想了想,笑了笑,“个人审美差异吧,我是技术控。既然念这个专业,当时肯定喜欢吧。我刚好要去念航空航天工程,本来也能当同行。” “你将来想当工程师?”肖尧先是诧异,然后想到了她除了是国际巨星之外,还是北京的高考状元。 “当然想。唱歌不能唱一辈子,老了就没有人喜欢我唱歌了。” “你这样的才华能唱一辈子。” “过了青春就不要凹造型,人生才能保持优雅。” 肖尧看着服务员已经上了好多菜了,忙说:“不好意思,聊得太投入了,田总、Susan,快尝尝!” 三人这时才先喝汤吃饭,一边品尝菜色,一边聊一聊美食。书颖不再深入话题问东问西了,对方既然是名流之子,她那样问反而显得像是那种想要傍上人家一样。 肖尧倒是跟她聊起音乐来,聊起古典音乐和歌剧,他每年也会去听几场音乐会。 “古典音乐和歌剧是一座宝库,做流行音乐的人都可以从中取材。” “对。” “我很好奇,Susan这么年轻就有现在的成就,是怎么做到的呢?” “呃……” “是不是问得有点冒昧?” “无所谓。”她摆了摆手,耸耸肩,“肖先生不到二十岁拿到工程学士,其间你还听过这么多的古典音乐会、歌剧。我们年龄相差不算大吧。你比我多读出的工程学士的时间和精力,我将其花在音乐创作上面。这只能说你是一个时间管理的强者,我也不差,如此而已。” “你十五岁成名,家庭教育也比较重要。”肖尧脱口而出。 书颖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有讽刺她出身低微的意思,毕竟他父亲是名流。两人从小得到的资源是不平等的。 书颖抿了抿嘴,虽然他说的是事实,但她仍然会人之常情地有点不舒服,所以她不要脸地说:“嗯,对。那只说明,或许我比你更有流行音乐上的天赋,比你更会时间管理,你嫉妒不来的。” 肖尧淡淡一笑:“你说的有道理,我从前是有点小看天下英雄了。我两年前当了你的歌迷,本来想写一首歌给你唱的,可是我至今没有写出一首好歌。” 书颖也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只微微挑了挑一边眉毛,不置可否。田丽在一旁说:“术业有专攻,肖少在自己的领域里已经很优秀了。” 大家坐了一个多小时,书颖看了看手表,肖尧也知道她要赶去南昌的飞机,于是才说:“今天很高兴能认识Susan、田总,还有刘姐。我知道你们行程紧,我也不好耽误你们。” 田丽忙笑着说:“多谢肖尧的盛情款待。下回肖少去北京,我们做东,您务必赏脸。” 肖尧又写了自己的手机号给书颖,书颖看了田丽和刘晓一眼。当着人家的面,她不便拒绝留个电话,一般这种时候经纪人可以打圆场的。 “书颖以后也要读工科,肖少还是前辈,他也许能介绍很多国外专业的书籍给你。”田丽也看人下碟,估计肖尧家里人脉真的很广。 书颖于是写下了自己的私人手机号递给他:“再见。” …… 书颖等三人上了广州合作主办方给她安排的专车,开往机场。 刘晓还笑嘻嘻说:“那个肖少太帅了吧,那笑容太美了!比柏崇原帅多了,他要是出道一定红。书颖,他会不会是喜欢你呀?” 书颖呵呵:“我未成年呀,姐姐!”喜欢她的人多了,有帅的有丑的,计算不清。 现在的南昌不算一个发达的城市,但是叶书颖要来开演唱会的消息让这个城市像是过年一样喜庆,因为书颖是江西人。 依照现在的人均工资,书颖演唱会的门票,VIP席要1580,看台都要218,这可比海外便宜多了,要考虑到现在国内的人均工资水平。 省体育馆八千多席已经坐到爆满,到外闪着萤光棒,等待巨星登场。 9月2日正值星期天,高中要上晚自习的,但是张萧、王克勤等十几个家庭条件好的学生从学校请假包车到南昌看演唱会。 终于灯光亮起来了,书颖乘舞台升降台上台,灯光打在她身上,她正穿着一身学院风的套装,在南昌站的表演的第一套服装并没有很夸张。 “南昌的女士们、乡亲们,大家晚上好!我是江西的女儿叶书颖,欢迎你们!”书颖开场一句南昌话的问候,大方微笑挥手。大屏幕上已经同时放出她的投影。 满场疯狂欢呼,就像是海潮一样,一浪高过一浪。 “今天很高兴能回老家了!现场有没有吉安?挥一挥手,你们在哪儿?” 现场绝对有吉安人,而且很多,这时的欢呼声是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了。 “我介绍一样,今天来帮我忙的是XX大学的红星乐队的各位老师和,还有来自南昌歌舞团的伴舞老师!感谢他们!请老师起调吧,《青春Style》,开场!” 虽然她清亮的歌声在体育馆响起,满场观众像是久旱逢甘霖一样,肌肉和细胞都随着音阶与节奏在颤抖,心灵也像是被打开了。 歌曲进入青春劲舞部分,现场的观众们摇摇摆摆,就像是中了黄药师的《碧海潮生曲》一样。 一曲唱完后,再唱少女甜歌《雏菊之恋》,引得如张萧、王克勤等从吉安的一个县城赶来的少年少女人砰然心动,又纷纷感到青春痴恋不得的苦涩,这种滋味独一无二。 之后她下台换装,开唱第二张专辑里的歌《拉美西斯》,一段犹似交响乐**部分的伴乐拉开序幕,然后是异域风情调子的钢琴和长笛声响起,随之是她的一段特色的吟声,给人一古飞临古老的尼罗河的感觉。 歌迷们捧着心跟着偶像沉醉,然后跟着她一起唱…… 演唱会七点半开场,近十点半结束,歌迷们从通道出了体育上,过把瘾地激情燃烧过后,总算有些心甘,可又有些美中不足。 一个同校女生跑到张萧身边,笑道:“叶书颖这三年变化很太吧?” 张萧不禁感叹:“她当然也长大了,现在是华语歌坛的第一大腕儿,气质不同了。” 王克勤搭着张萧,想起五年前的事,感慨万千:“谁知道当时想跟我们争当升旗手的小姑娘,现在有这样大的能量?早知道就让她了。” 张萧暗想:谁能早知道呢。他爸要是早知道,就在她寒微时对她爸更多关照了,而不是轻飘飘的问了一下。如果那时两家交好,他现在也能离她更近吧。 “怎么会有这样的音乐天才呢!” “在海外都能这么红的,华语演艺圈也没有别人了。” “还是我们大吉安强呀!” 其他校友仍然叽叽喳喳讨论着,一边还回味着演唱会现场的效果,那种感觉和欣赏专辑不一样的。 书颖因为演唱会的事,不得不延迟入学,9月4号、5号在上海唱完两场,9月7号、8号在北京唱完两场,休息了一天后,9月10号才入学报到,参加剩下一周的军训。 这第一次世界巡回演唱会共开了24场,其中海外场公司分成约5000万美元,国内几站得了公司分成约1250万人民币。演唱会收入公司和她是一九分的,按照现在的税率,书颖税后能赚2亿人民币。 这样的吸金能力在目前的华语演艺圈都是一个传奇。:,,. 第70章 重生女的倒霉对照女配(21) 书颖现在已经搬到了一座二环的稀罕资源——花园大别墅里。这资源在后世能价值几亿, 她去年买下来时才2000万左右。然后她花了200万请了京里最好的装修公司按照她的设计进行了修理,去掉了她觉得土味的东西。 她的老破四合院要进行修葺,那四合院无法开车进门, 住在那对她来说很不方面。她从事的工作需要更好的工作间、舞蹈室、音响设备室, 也要给书慧准备练琴房和绘画室。 一觉睡到自然醒,书颖伸手拿到床头柜的闹钟看了一眼, 已经9点多了。她昨天在体育馆唱完最后一场回到家时就11点半,卸妆、洗澡后都12点半了。 书颖爬起来,去拉开落地窗的窗帘,却见外头天空阴霾,正下着大雨。北京的8、9月份处于雨季, 一年当中大部分降水就在这两个月了。 书颖到房边拉开玻璃门, 外面的风雨声交杂,吹进一阵凉意。这样的雨之后,北京真正进入秋天了。 书颖一扫两个月累死累活的赶场生活,也消除了那些热闹热烈和浮躁,心真正静下来, 身子也变得格外轻松。 书颖洗漱后下了楼,看到叶军和林月香正在打包一些东西。 叶军和林月香当初很不习惯京里的生活,非常想念故乡, 但是为了大女儿的事业和小女儿的教育,他们才下定决心要当在北京扎根。 三年过去, 他们已渐渐习惯了在京里的节奏,几乎看不出他们几年前还是土里刨食的农民。 叶军和林月香在照顾书慧、为书颖签字之余,会上一些成人学校,提升普通话,学习一些法律知识。当初书颖提议他们和书慧会互相检查作业, 三人倒执行得不错。 书慧作为一个京城六年级品学兼优的女生,给他们当批语文作业的小老师绰绰有余。而叶军和林月香担心自己学习态度不端正,书慧也有懈怠的理由,他们只能好好做作业。 一年下来,基础差一点的林月香现在也能写好字了,通畅地读一般的报纸了。 “颖颖,你不多休息一会儿?”林月香把活儿给叶军,去厨房给书颖端早端。 “我醒了就起来了,你们这是干嘛?” 林军已封箱好了东西,才说:“你舅舅家寄来了一些土特产,我们买了些北京的特产给寄过去。” “寄这么远,你这样包起来不结实吧?” “包好了角就不会破的,里面装着京里的特产,还有你表弟、表妹想要的你的签名照和两份正版专辑。” 叶军清明时回家探亲,老家一些街坊朋友的孩子就问他讨要书颖的签名照。后来他不得不让书颖签了一叠,随便他处置了。 书颖呵呵笑了笑,去餐厅吃早餐了。林月香给书颖准备的早餐还是比较营养的,是她从成人学校学来的营养搭配早餐。 书颖作为常常劲歌热舞的歌手,营养需求不少,主食一般吃五谷杂粮,蔬菜水果和鱼虾肉类更不能少。 林月香忽然悄悄跟书颖说,叶家大伯家又打电话给叶军说叶奶奶生病了。 “怎么又病了?” 林月香喃喃:“之前你让你爸回老家,给初中、小学捐款盖教学楼、捐钢琴之外,还给你舅舅、大姨钱盖房子,你大伯的房子还是新的就没有给他盖。你爸给你奶奶了一个存折,每月打生活费给她,其实都是被你大伯和堂哥骗走了。不说生病,你爸又不会多给钱。” 书颖暗自摇头,明星出名后,有些人与家人亲戚相处愉快,但是被亲戚坑的人也不少。舅舅、大姨两家人比较老实,他们家里穷,可是和林月香是真有感情的。 原剧情中,原主摔断腿后要做手术,拿不出钱来,大伯家更有钱却说没有借,他们家那么穷还各凑出一千块钱。这两千块钱,原主从事不良行业很久,家里才还上了。 虽然他们家的子女没有什么出息,但也没有乱来,都在外面打工。 “这种事情让爸自己决定,我一个小辈做不了决定。”书颖真管不了这些人这类事,念书和赚钱都忙得很。 书颖自己管钱,除了一个月20万家庭开支之外,给父母每人每年一百万的零花钱,也给书慧准备了一年两百万的教育资金。如果父母宁愿自己过拮据一些,把生活费省下资助他们各自的亲戚,书颖没空去为此上窜下跳。 “你明天就去学校报道,还要带什么东西吗?” “带些贴身穿的衣服就够了,其它东西学校会发的。” 书颖用过早餐,看外面下着大雨,就没有出去闲狂,回三楼去弹一弹自己的白色钢琴,谱一谱新曲。 今年太忙了,演唱会之前不但填志愿,备高考,还要拍了广告,参加三次三国歌会,准备第一次巡演的服装。 所以没有写好下一张专辑的10首歌,只写了3首。她翻开一册冷门曲谱随意弹了弹,脑子有点空,还是选择磨了咖啡,到了大阳台坐着听雨。 这时的风雨已经小一些了,雨后的空气清新,不像平常一样干燥,也清除了大城市污染的气息。 如画的新城市呈现在她的眼前,书颖喝着咖啡,惬意地深吸一口气。 忽然手机响了一下,这个时代手机短信还十分流行。书颖打开收信箱,是那个肖尧发给她的短信。 【明天北京要降温,记得多穿衣服。】 书颖想了一想,回覆:【谢谢。】 肖尧得到了她的手机号后,在她去上海开演唱会之前,发一个预祝精彩的短信。她在北京开唱前一天,他又发个预祝短信和一个提醒。北京空气干,开唱中途休息时,喝罗汉果蜂蜜水。 北京开唱前的那一个短信她看到了,也回覆了一个“谢谢”。工科的大帅哥,又有四川和杭州的血统,虽然发的短信拥有时代特点的土,但想一想又有点撩人。 书颖在报志愿之前就想过今生完成发财任务之外,下半生几十年找个工程师、科学家帅哥过日子。他有钱没钱都没有关系,因为她有钱,就算穷她也包养得起,最重要的是帅。 书颖托着腮想了想肖尧的情况,理工科毕业的条件是符合了,不过指不定他要去当房地产老板,那以后肯定不考虑他。 书颖于是试探地发了一个短信:【也预祝你顺利当好霸道总裁。】 肖尧正参加家族集团的一个重要新项目的会议,只不过因为听人介绍这个工程时节奏太慢,有些无聊。 他毕竟还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男生,惦记着偶像,也和这个时代的很多男生一样,不敢直接打电话给她,不知道说什么。她不但是国际巨星,而且还未满十八周岁(虚岁十八),他也不适合说些喜欢呀爱呀的冒犯她。 收到书颖的回覆,虽然只有两个字,他生出小欢喜,过了一会儿,居然还能多收到几个字。 肖尧正要发一个感谢,可是觉得这不太对。他手放在腿上,手指动了动,回覆:【我现在就是一个工程监督工,不是霸道总裁。要不是实在讨厌英国的天气,我就不会半推半就听我爸的话回国了。】 肖尧发出去后,心头有点焦急,过了一会儿收到她的回覆:【加油!选了就不后悔,祝一切顺利。】 肖磊看向肖尧低着头玩手机,肃然道:“肖尧,你听明白了没有?” 肖尧抬头:“不是有设计图吗?明年要完成一期工程,一期工程各任务的负责人也都在这里。” 会后肖磊提醒肖尧,这个项目工程没有那么简单的,决定记他负责管理进度,就不能大意。 肖尧抿了抿嘴,他知道想要干好肯定要亲力亲为监督一些事,不可能坐着就称心如意。奈何世上还有一个女生不喜欢地产老板。 “爸,我回学校念书行不行?” “你已经毕业了。” “读硕士。” “别这么书生意气,你多历练,对你没有坏处。” “可我读的是机械工程,不是土木工程。” “你不是说能弄懂建筑工程吗?” 肖尧又不能说因为不想将来连自己的优势项目都落后偶像了,他想保持一个方面的优势,不然难道跟她比唱歌和赚钱吗? …… 书颖见肖尧最终还是选择大多数男人会选的一条路,原来生出的一点点少女心渐渐消散。 她喝完了咖啡回到陈列室摆放的一些艺术品和画册,她想或许可以写艺术的主题,写一首诗情画意一些的国风歌曲。 直到晚上书慧做完功课时,书颖才写完一曲《千里江山图》的词曲谱初稿,下楼去听她的琴技进步情况。 这时的书慧已经学琴四年,去年考出了6级,现在准备考8级。 现在他们一家落户北京,书慧去年成功转入重点小学念书,就算才2001年,那所重点小学的孩子也比较内卷了。孩子很多都来头不小,父母不是当官的就是高知,有些孩子四岁就学琴了。 书颖当初让书慧学钢琴只不过是她想让妹妹变得更优雅、更出众,女孩子学些特长,将来进入职场也有优势。 书慧学了琴之后,逐渐爱上了钢琴,加上书颖是个音乐天才少女,对她也有影响。 书慧演奏完一首考级曲目,书颖点评道:“左右手衔接还是差了一点,你再多练吧,心态放平,不要焦躁。” 书慧叹了口气,又活动活动手指,说:“我班里已经有两个同学考出了8级、一个同学考出了9级了。” 书颖莞尔:“你急也没用呀。我希望你享受钢琴,而不要背负压力。” 书慧嘀咕说:“只有弹得好我就享受了,我也希望美美的,而不是上台丢脸。” 书颖奇道:“你想当钢琴演奏家?” “我好像唱不好歌,能当钢琴演奏家也不错。”书慧深吸了一口气,又小大人一样的神色,“总不能回老家种田吧?我不喜欢种田。我只要能登台,就算喜欢我弹琴的人没有喜欢你的歌的人多,我也享受了,而且就有工作了。” 十二岁少女已经懂得很多了,她记得自己从什么地方来,记得一些从前的日子。 书颖噗呲一声笑:“你想是那么远!你还在上小学,只要好好念书就好了,你文化课成绩不是全班第一吗?” “姐可是市高考状元。我连年级第一都没有考上。” “技能要学,但是开心的童年才最重要。” “我考第一我就开心了,过8级我也就开心了。” 书颖不再劝了,拍了拍她的肩膀:“那你好好练吧。” 书颖出了书慧的琴室,而少女则继续奋斗,书颖暗想:这娃是不是被鸡了? …… 今天是书颖去学校的日子,没有让公司的人送,叶军开车送她到了学校门口附近的停车场。因为没有带保安,怕她出事,就选送她进学校再说。 作为一个从前一心想让女儿考上大学的乡下农民,现在女儿要上大学了,他实现了平生夙愿,这是一件和女儿当上国际巨星一样光荣的事。 书颖带着墨镜,拿着小背包下车,叶军从后车箱搬下两个行李箱,书颖自己拖了小一些的那个。 跟很多世界名校一样,校园是对外界开放的,不过有时候保安出于特殊原因会拦人。书颖带着墨镜,两人又拖着行李,可是她也没有穿校服。 刚好在路边的保安就过来问起,书颖取出录取通知书:“我是来报道的。我之前已经跟招生办的杨主任沟通过,学院同意我晚二十天来报道。” 保安看通知书不假,这才放他们进去。另一个保安走近那保安身边,看了好一会儿,说:“那个人是不是叶书颖?” “啊?” “听说叶书颖是要到我们学校上学,市高考状元呢。之前在开世界巡回演唱会,赶不上军训。” 这时原来的保安才抬头远远望了望,刚才只觉得那个女生应该很漂亮,他没有多想。可是现在她走远了,他也看不到了。 第71章 重生女的倒霉对照女配(22) 哪怕是小时空中, 现在是2001年,书颖选的航空航天学院还比较低调,因为就业关系,进这个院系的未必是学校中的最牛逼的人。有些人进来了, 最后也会转专业, 或者有能力的人再修个学位。 书颖到了学院的教学楼区域, 现在学生还在操场军训,教学楼里没有多少人, 也不像刚刚新生入学时有人接待一样。 书颖只好拿了叶军的手机,打电话给杨主任问一问。杨主任一听高考状元叶书颖来报到十分高兴。 虽然新生军训无故不得略过,但是仍然拥有例外。比如关系特别强的, 或者像书颖一样, 国际巨星、高考状元,实力说话。 现在刚刚开学了,杨主任这个招生办的老师还在学校上班点卯和写报告的时间中度过, 并不像之前一样到处联系、到处跑。既然是巨星状元来了, 他也很高兴亲自接待她。 于是他一边打给辅导员, 一边跑到这边的学院。其实这个学校的本专业并不是优势专业, 专业的报志愿的人会觉得书颖有点瞎。 书颖对文学、金融、企业管理、会计、艺术、医学都有实践经验,但是没有系统学过的专业就是航天、机械编程之类的知识。而那几个专业排名更好的学校在文理通学和国际交流的条件有所不如。 书颖想到未来中国的航天事业, 一心觉得这个专业也许能让她接触到新事物,而且她中年时做这个也体面。 杨主任和辅导员前后脚赶到,双方一阵热情的寒暄。他们虽然不是追星族,但也听过叶书颖的歌。目前生活在国内,想要脱离书颖的歌曲的支配有点难。 杨主任和辅导员曾老师带着书颖父女去了辅导员的办公室喝茶,闲聊一会儿。 曾老师开了单子给她,告诉她要去学院的会计处缴费, 然后到宿舍区管理领东西,他们院系女生分配的宿舍在女生6号楼。 “那么事不宜迟,我还是先去缴费安顿吧。下午也好跟着同学们一起军训了。” …… 书颖和叶军两人,搬了行李箱和两大蛇皮袋的东西上了宿舍三楼,找到303室。 开门进屋后,见小小一间房要住四个人,叶军不禁说:“学校不能走读吗?这条件也太差了。” 叶军近年见识不少,她去参加晚会、拍广告时都要监护人签字,叶军都会随行,如果要住宿都是住五星级酒店。 “谁上大学走读的?条件也没有那么差。”书颖看了看位置,“收拾吧。” 父女俩合作收拾,不到一个小时就把上下擦干净了,并且铺好了床,用品也都摆放好了。 “你在学校里没有保镖,安全没问题吗?” 书颖翻着白眼:“爸,这里是XX大学,都是全国顶尖的学霸,学霸是不会追娱乐明星的。” 书颖很快被打脸了。眼见快要十二点了,她带着老爸去一个食堂用餐,别说充饭卡、打饭时那些工作人员看到她的脸都瞪大了眼,有的还要尖叫,恨不得扔下工作凑过来。 她和叶军坐在座位上用餐,过不多久大二、大三学生下课来食堂吃饭。有几个学生经过她身边也没有在意,等到终于有人长眼睛了,惊呼一声:“叶书颖!?” 然后前前后后的学生都在搜寻她的身影,看到她时大多数人围了过来。 “叶书颖!真人呀!” “学妹,你好!” “真人好漂亮!” “我是你的歌迷,你的专辑、写真我都收藏了!北京演唱会我也去了!” “真人也太漂亮了吧?” “眼睛好好看,鼻子真挺!” “白得会发光呀!” “叶书颖,你什么时候出专辑?” 学生围得越来越多,一边欣赏绝世美女偶像,一边叽叽喳喳议论,不少人拿出本子要她签名。 书颖的面前就递上来好几个本子,她只有干笑。 签了两个名后,眼见还有更多人过来,书颖求道:“学长、学姐,大家都是学生,以后会常见的,大家不用这么围着我。” “叶书颖,你读什么专业?” 叶书颖签了一个名字,回答:“航空航天工程。” 大家虽然知道这个专业现在并不是本校最火的,仍然赞叹不已。 “大家都去吃饭,我也要吃饭了,好不好?拜托了。” 还是她的那位粉丝帮忙:“我们不要打扰学妹了,大家不要围着她……” 在粉丝的帮忙下,学生们才陆去散开打饭去,而又有先打到饭的学生马上往她身边的座位上坐着。 忽听前方又有人欢呼一声围过来看,但是被粉丝劝下,没有来打扰她。 叶军看了这样的情形,问道:“颖呀,你不是说学霸不追星的吗?” 书颖喃喃:“就算追,也不那么追呀……” 学霸也是人,是人都喜欢美女,是人都有精神和艺术的需求,都有情感情绪发泄的需求,他们又凭什么不喜欢美女呢? 书颖除了演出之外,平时并不常在外面走动,所以不知情形。平时去表演遇上围观的人,因为有保镖在,她还习惯了。 她在中学入学时小小轰动,但那时她还没有出专辑和写真集,只有两首成名曲,他们没那么狂热。等到她成为国际巨星时,中学校友和老师们都更习惯了,并且知道怎么相处。 后世学生对一些明星没有感觉,有多方面原因。一方面,后世的精神食粮更多选择;另一方面,恐怕是那位明星实力普通,不足够引起学霸们的追捧;最后一方面,也有可能后世的人更理智追星。 这个年代为明星自杀的都有,后世虽然疯狂,但是还没有这种情况。 叶军看到站周围的人越来越多,这时保安过来了,将书颖周围都围住,才没有让那些粉丝学生挤到她身边来。 叶军叹道:“颖,这不是不追星,这明明很追星的呀!跟外面没有什么不一样。你一个人在学校真的没事吗?” “不会有事的,大家只是看看,又不会做别的。” 书颖要不是下午就要参加军训,她都不想吃饭了。她大口吞饭,催促:“快点吃吧。” 书颖和叶军吃完了午饭,想要出这个食堂,还要保安帮忙开道,学生重重叠叠,后续有人闻风赶来。 叶军送书颖回到宿舍楼前还很担忧,但他也不可能陪着军训,只能离开。 进了女生宿舍,女生们看到也一个个侧目,一脸兴奋。 书颖只好营业了,朝她们颔首致意,她回到宿舍刚拿出军训服要换上,忽然门被打开,三个穿着军训服的女生回来了。 书颖就拿着军训服呆呆地看着她们,然后微笑:“大家好!” 然后三个女生拍手的拍手,大笑的大笑,尖叫的尖叫,然后围了过来。 “我是江飞燕。来自江苏。” “我是欧若兮,是福建人。” “陈紫琳,广西人。” 书颖朝她们伸出手:“很高兴认识你们,我是叶书颖,江西人……现在户口在北京了。” 三只一起握住她的手,书颖不由得一愣。 “书颖,你真人太漂亮了!” “镜头里的你根本没有你一半漂亮。” “天仙级别的美少女,还有日本媒体说,你现在是亚洲第一美少女。是中国五千年出一个的美女。” “日本合作方是为了宣传。咱们千万不要这么说。”不得不说日本人真的很中二呀,她现在比四千年多了一千年了。幸好网络还没有完全普及,否则她要被人黑死,别的女明星哪个真的服气的? 女生们叽叽喳喳问着,还有人拿出手机打回家去,报告父母说她见到叶书颖了。 好一会儿,书颖才表示她要换衣服,围着她问的女生才放过她。 …… 书颖跟着室友一起去集合又是一翻情景。原来全班只有她们四个女生,二十几年十九岁左右的少年看到女神都哄闹起来,一个个都打了鸡血一样。 这时武警教官也发现了她,让她依据身高男女排在前排第五个位置。书颖虚岁十八岁,她营养不错又勤于跳舞锻炼,身高足有170,腰细腿长,比班里好几个男生都高。 武警教官教他们走队列,书颖在本尊和上一个世界都经历过,倒也没有拖后腿。练完队列后,就让他们跑圈,旁边的男生都偷看她,跟她说话。 教官跟上来训叱:“不要讲话!” 一边跑了四圈,然后又被折磨站军姿了,直到15分钟后,教官才让他们休息喝水,这时一群的同学围过来。 “叶书颖,你什么时候再开演唱会?” “什么时候出新专辑?” “叶书颖,你有男朋友吗?” “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 书颖被一连串的问题围着,也不能不理同学,只好回答。 “开演唱会肯定要明年或后年了,要上课,没有时间。新专辑估计也得明年上半年,也没有时间。我未成年,没有男朋友。喜欢的男生类型,合眼缘和脾气的理工男。” 忽就有男生挤过来:“你看我怎么样,我是理工男。” 书颖哈哈一笑:“你还是做我朋友吧,别胡思乱想。” 别的专业班级也休息了,许多学生跑过来围观“大熊猫”,直到集合时,大家才散开。 下午,操场军训的大一学生都知道了叶书颖入学了,也在操场上军训。这些学生刚刚高中毕业,也是热血的年纪,就盼着休息时来瞧她一眼。 还有十几个她中学时的校友、两个中学同班同学,两个多月没有见了,纷纷招呼。本来艰苦的军训场上突然增添了许多欢乐。 晚饭后还有集合活动时间,各班在操场上联谊,让学生们站出来表演节目。就有一个男歌迷同学站出来,用随身听放着书颖的歌,要跳了一曲的她的《Pirates f the Caribbean》(加勒比海盗)的劲舞。 于是余下同学欢呼鼓掌,想邀请她本尊一起跳,书颖推辞不了,只好起身。两人穿着军训服跳起了《Pirates f the Caribbean》,又酷又狂。 一般来说,男生是不会喜欢中性女歌手的,但是书颖专辑中甜美起来又甜得不得了,所以男生们也就不会说她就是个男人了。 可盐可甜的百变女王,男生女生都会粉。她的舞蹈和审美超越时代,港台歌手完全比不了,在年轻人中自然掀起狂潮。 一阵阵节奏中,书颖倒和这个歌迷同学动作整齐得狠。旁边的班级同学纷纷过来蹭免费的明星现场表演,一个个跟唱摇摆身子,这时候武警教官也不阻止他们了。 很快表演完了一曲谢幕了,一个个又高呼着“安可”,书颖骑虎难下,只好答应。有一位班长拿了这个时代音乐老师常用的录音机来,声音能大一点。 书颖只好邀请会跳的歌迷校友一起跳《中国功夫》和《Walking n The Mn》。这时候在同一个场地集会的学生们都围过来,这样简陋的表演却搞得比学校运动会还要狂热。 现场会跳几个动作的都站起来跟着跳,那中国功夫的拳法化用的运作,让年轻人觉得自己是舞林高手,实在帅极了。还有英文歌的里把的太空步和美式街舞结合,走在亚洲乐坛的最前沿了。 终于跳完了两首歌,在校友们喊“安可”前,书颖先一步鞠躬:“谢谢,谢谢!我也想看别的同学的表演,让我在下面当观众吧!” 这时校友们把“安可”声收了一些,书颖什么也不管马上走到自己班集的人群中去了。 第72章 重生女的倒霉对照女配(23) 书颖完成了一个星期的军训, 并且参加了学校的军训检阅和结束的仪式。 经纪公司为她接受了央视《巅峰访问》节目,这是台里新出的高端人物访问节目,已经做了四期。 之前采访了两位来中国访问的国家元首, 一位是申奥成功后接受采访的奥委会的高官,一位是功夫国际巨星。早在7月时, 该节目组就联系了“嘉乐文化”, 想邀请她接受节目的访问,可是她忙着第一次世界巡回演唱会。 这个节目的通告费可以忽略不计,但是胜在这个节目的高端定位, 影响力小的明星根本上不了。上这个节目不但有宣传效果, 还能证明她的地位,也是一个让全国的歌迷了解她的一个渠道。 周六中午, 公司派车来接书颖前往公司,刘晓跟她说了一些访问的要点。录这个节目, 包括化妆, 总共大概要一个半小时。 书颖啃着一个苹果,看也没看:“没有问题, 放心吧。” 刘晓一脸的恳求:“姑奶奶,你好歹看一下, 田总交代了, 你现在是国际巨星, 一定要注意形象。还有, 你根正苗红一定是对的, 但是你的国际市场太大了,千万不要讲一些政治上的话。” “他们还要追究我的政治倾向吗?都问些啥问题?” 原来99年时,大使馆出事了,去年上半年还有撞机事件, 书颖也十分愤怒,不过后来国家都为了和平克制下去了,她一个小民能做什么。 今年中美关系缓和,书颖还能去美国开演唱会了。要知道书颖开演唱会,海外市场被日本那家合作公司(提供场地、负责当地宣传卖票、提供当地住宿安保)分成一半,公司还能分到5000万美元。国内她唱下来,公司才分到一千多万人民币,这不但有场次少的关系,还有汇率差距。 书颖才拿了问题看了看,叹道:“也没有问我政治问题呀。我好好的不会说那些,谁能跟钱过不去?” 刘晓道:“你进大学读那个专业,你说将来想进航天局,为国奉献之类。节目不是要问你学业吗,你话术上委婉一些,说为了实现人类的梦想、挑战自我之类的。” “没事的,现在全世界都在关注911,国外谁还能关注我这么一号人呢?我在国外也没有那么红……” “谁说的?现在国外的演艺界和观众只认你,他们几乎只记得你一个中国的女明星。” 近年来,“嘉乐文化”通过书颖空手套白狼赚了很多钱,广告经纪和演唱会分成虽然少,但是唱片卖得好,在唱片上公司能赚到一样多的钱。 所现在公司换了一个更大更亮的办公地点,公司旗下拥有经纪约的除了书颖之外,还有另外几个艺人,只不他们加在一起也没有书颖给公司赚得多。 现在的北京不像后世那么堵车,书颖按时达到了公司,节目组的导演孟一凡和摄像组成员已经选角度准备了。 这个节目访问的都是国际影响力的人物,以他们的身份一般没有时间特意跑到电视台去,所以都是去酒店或者活动现场找地方拍的。 书颖在家里换好衣服过来的,穿着一套路易威登的黑色时装,稍稍化了一个淡妆。 书颖和导演、主持人稍稍谈了一下时长要求和节奏,就选了公司会客室的一个好地点。 节目组后期怎么制作,给她做什么铺垫,书颖也管不着,只管接受主持人的访问。 主持人:【你对自己的大学生活有什么期待?】 书颖:【呃……和所有大学生一样,希望在大学里塑造一个更完美的自我,希望交到更多的朋友,享受自己的学习时光,去探索更多的可能。】 主持人:【你为什么选择航天航空工程专业?】 书颖:【嗯,因为从小爱幻想,可是没有翅膀。璀璨的繁星非常浪漫和神秘,宇宙让人不会局限于狭隘的空间、思维,开阔的视野让人更加包容。】 主持人:【那么这个专业跟你歌手的职业有关联吗?】 书颖:【绝对有,比如我之前就写过一首《Walking n the Mn》,就是人类探月给我的灵感。希望以后还有更多灵感……至少在大学毕业的时候出一张相关主题的专辑。】 主持人:【为了音乐的灵感……而去读航天航空工程?】 书颖:【‘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我到三四十岁时可能没有人喜欢我唱歌了,将来找份别的工作。】 主持人:【你唱得这么好,你还担心失业?】 书颖:【每一个歌手都有巅峰期,也要走下坡路,这是规律。我想找份别的不看年纪的事业。】 问了这一段当下她入学的热点之后,节目规划她的成长和成名过程。书颖不用顾及节目的场外介绍文案,接着回答主持人问题就好了。 主持人:【你在1998年,你选择在初二时提前参加中考,并且获得了吉安市中考状元的好成绩。当时程序上会比较困难吧,当时为什么做这个选择?】 书颖:【是有点困难,但是我的老师们,还有校长他们非常支持我,为我去管理部门沟通。我必须做这个选择,为实现这个选择努力,因为初中阶段的知识确实不能满足我了。我想接触新的东西,获得进步的机会。】 主持人:【所以你来到了北京。】 书颖:【对。】 主持人:【那个时候,你才15岁,来北京对你意味着什么?】 书颖:【全国最前沿的信息,教育资源,还有当歌手的机会。】 主持人:【这对你们来说也是一个未知的事,北京毕竟是完全陌生的地方。你们从哪里找到勇气和力量决心来北京?】 书颖:【在这个时代,没有人阻止你闪耀,你也阻止不了别人发光。我知道我在某些方面是金子,我花了很多的时间去学习,无论是文化知识还是音乐舞蹈技能。 】 主持人:【你出身在江西的一个普通农民家庭,你觉得这个背景带给你了什么?】 书颖:【确实有很多家庭并不认为女孩需要上大学,对于贫寒家庭来说成本太高了,有这个钱可以盖房子,有儿子的给儿子娶媳妇。 生两个女儿的家庭,有时候会让人同情,但我父母没有觉得女儿就可以随便对待,不会觉得我们姐妹俩的未来可以靠将来的丈夫,或者觉得我们是存折。 他们觉得我们跟男孩一样应该有自己的前程。他们觉得有责任为我的前途付出,那我渐渐地意识到我也有责任好好对待自己的前程。】 主持人:【你的专辑歌曲都是你自己写的。你写歌是哪来的灵感?】 书颖:【呃……首先得积累,能通乐理。我小学时就是文艺委员,还是鼓乐队的。那时新的教育方针要求学校给学生进行素质教育,每个孩子都得学一种乐器。我在小学时学过风琴…… 学校音乐兴趣班很多人买了电子琴,我也跟父母讲我想要,但是家里实在太穷了,他们好几天也没有答应我,我只能偷偷哭。】 主持人:【后来买了吗?】 书颖:【买了,我爸买的,最便宜的那种,音质确实不好,但是比没有好。我那时候会弹简单的曲子,对于曲谱、节奏也自己的认识。我念初中时……可能大家也听说过,我们家中了彩票二等奖。 我爸妈是老实人,突然有钱了,没有考虑过怎么挥霍、享受、乡村炫富吹牛什么的。其实那钱也不多,但够我和妹妹一直念到大学的学费。有这个钱之后,我才有机会听到贝多芬、莫扎特、巴赫,那时我不会弹,但我会听……】 主持人:【从古典音乐中得到灵感吗?】 书颖:【文学能化用典故,比如李贺写‘衰兰送客咸阳道,天若有情天亦老’,□□化用‘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苍桑’。音乐也能进行一定的化用和创新,情感上要贴合主题。】 主持人:【可是积累的过程和化用的天赋都很难,何况还要填词。很多人一生也写不出一首受欢迎的歌曲。】 书颖:【每个人都会有自己擅长和热爱的事。流行音乐创作,对于现在的我来说不太难,因为题材很多。】 主持人:【书颖,你能告诉我吗,你觉得流行音乐的魅力是什么?】 书颖:【生命力。音乐拥有浪漫的激情,能让人挣脱眼前的苟且,给人精神的愉悦,给人审美的表现力。闻歌起舞也是一种独特的运动,运动给人生命力。 如果歌迷从我的音乐中感受到人类共同的情感和审美情趣,感受到同样的生命力,我会非常高兴。】 主持人:【你的专辑《大世界》取得了流行音乐的一年内的全球销量冠军,我想很多人可以从你的音乐中感受到快乐。】 书颖还真不知道:【全球年度销售第一,有真实的数据吗?会不会是歌迷帮我吹牛了,我不是不自信,我确实时间比较少,没有去海外宣传过。】 主持人:【是日本发行公司的统计数据,到目前为止,全球卖出了3000多万张。】 (美国900万张、加拿大110万张、阿根庭30万张、巴西70万张、墨西歌45万张、美洲其它地区也有50多万张。英国166万张、法国86万张、德国50万张、俄罗斯约40万张、意大利40万张、西班牙40万张,其它地区也加在一起还有100多万张。亚洲在大陆地区正版唱片销量达400万张,香港45万张,台湾地区35万张,日本达410万张,新加坡15万,韩国20万张,马来西亚50万张,泰国30万张,其它地区还有50多万张。澳洲和非洲也各卖了10万张左右。) 书颖笑道:【这个太惊喜了!我最近太忙了,顾不上这个。我……我真的很高兴,我的音乐可以给人带去一种体验……真的,我觉得人类对生命力的感受是可以共通的。】 主持人:【要到达这个成绩,不仅仅是创作,还有唱腔、舞蹈,我听说你在念高中时,不但要应付学业功课,每个周末、晚上,都要工作。就算没有通告、晚会、不用拍照或者录音,也坚持在家里练嗓子、编舞、练舞,真的非常自律。】 书颖点头:【嗯,练习获得技能,唱歌的技巧是需要长期练习才能保持。我第二张专辑时,很明显就获得了一些第一张专辑里没有掌握的唱腔技巧,就是练出来的。编舞设计要连贯,这还不够,舞蹈不仅仅是动作,还有透出来的一种……情感气质,不练就表达不出来。】 主持人:【本来周末的时候可以去逛街、度假,和朋友一起玩,但你只能练习。】 书颖:【我很喜欢玩,但我也享受唱歌和舞蹈,根据我的情况,我选择练习。】 主持人:【会非常辛苦,我也了解过,你每天早上5点半起来,洗漱好后,读一个小时的书,然后带着早餐在车上吃,你爸爸送你去学校。】 书颖:【我只有知道这一天上什么内容的课,哪些是我不需要听的,哪些是我需要听的,上课时才能有针对性地听一听。如果是我已经会的内容,我可以在上课时间把握时间完成作业,因为我放学后就没有时间了。高中的课程和作业实在不少,我只能提高效率,用自己的节奏。】 主持人:【别人还在睡觉,你已经起床了。别人去玩时你要练习、创作。】 书颖:【我很喜欢自我提高的感觉。我不喜欢自己没有试过就漏掉了什么知识,我也不想别的歌手能掌握的高难度技巧,我却永远都掌握不了。】 主持人:【你请了老师教你吗?】 书颖:【对。我跟音乐学院的老师学过一些技巧,我自己也有体验,然后找到我能做到的发音方法。】 主持人:【你真的很努力。你现在就专心上大学了吗?还是要继续出专辑,当歌手。】 书颖:【我会抽出时间创作,再出专辑。今年的时间不够了,可能明年上半年吧,我今年以来只写了4首歌,也没有练过新歌。】 主持人:【什么风格的曲子,能透露一下吗?】 书颖:【中国风的歌曲肯定会有。还有,我读工程专业的,我对机械很有感觉,想写个‘机器人女友’什么的。我也喜欢世界各地的特别的东西,会找题材。】 主持人:【我真的非常期待你的新作品。】 第73章 重生女的倒霉对照女配(24) 终于问完了所有的问题, 宋岩和书颖从沙发上站起身握手,田丽也和导演、摄像师告别。 他们有自己的工作,并没有在公司多窦留, 送走他们之后,田丽才留书颖在会客室再谈谈事。 一方面代言邀约纷至踏来,田丽让她好好选两个,她那边会好好安排时间的。 “上半年不是拍过两个了吗?” “广告不但可以赚钱, 可以增加你的曝光度。” 书颖收了她给的文件,田丽又介绍道:“美国菲尼克斯先生想邀请你去美国拍《娱乐周刊》的封面, 还有法国《ELLE》、日本的《Nyln》也邀请了你。” 田丽在为书颖走国际范之路差点人脉, 但是好在合作的日本跨国发行公司非常给力, 会帮忙牵线。因为彼此将长期合作,书颖实力这么强, 书颖唱片每多卖出去一张,日本的发行公司也能赚钱。 书颖轻笑:“拍个杂志封面还得飞国外去, 哪那么多时间?” “要是约好了时间,你去美国的话, 在飞机上睡一晚也就到了,三四天就能回来。” “他们周末不干活的, 要去就得在学校请假, 钱也没有多少。” “你去了就是华语乐坛第一人呀!那都是美国和法国最顶级的时尚和娱乐杂志,这不是钱的事儿。” 书颖问道:“第一人?之前没有中国明星拍过吗?” “没有!亚洲明星中, 去年有一位日本女星出英日文的专辑,上过杂志封面。” 书颖觉得日本都有女明星做到了,她要是不去,中国人恐怕要等到十几年后了。 “那看看国庆节合不合适。”国内放假,国外不放假, 刚好能凑得上。 田丽又劝她请假两天去拍日本的杂志封面,书颖忽又说:“这些都是很多人一起上的封面吧?不然外包给中国的摄影工作室,将照片发过去不是更简单吗?” “外包团队未必能拍出他们要的效果。” 书颖考虑了一下,说:“还是不去了,我在国庆时想在家里写几首歌。修稿、编舞、排练、录音、合成、拍MV,随便整整都要明年4月了。明年新专辑发行时再联系这些资源吧。” 田丽听说她要写歌,这才放弃了,因为她出专辑才是公司赚钱的大头。 辞别田丽回家时四点钟左右,另外三人出去上补习班或者成人教育班没有回来。书颖回到三楼属于她的空间,想完成一首新歌《 FEMBOT》,忽然电话响了起来。 肖尧从前发过短信给她,但是打电话还是第一次,书颖考虑了一下才接起来。 “Susan,我是肖尧。” “你好,有事吗?” “我在北京呢,你在北京吗?” “……在。” “能一起吃晚饭吗?” “我……不太方便出去吃饭。” “找好的餐厅,不会有人打扰你,我是说……我现在很难,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你觉得你会明白我。” 书颖愕然:“我明白什么?” 书颖承认他的颜值和理工生身份对十八岁的少女很有吸引力,但是房地产老板的身份,她就不考虑了。 书颖又不傻,以她现在的身份,主动找她吃饭的男人,总对她有点意思的,这一点会错情的概率太小了。 “我……我想回学校念书,可是我家的长辈们都反对。很多人看我的笑话,以后要说我只会死读书,干实事却不行。” 书颖沉默了好一会儿,肖尧小心地问:“Susan,你在听吗?” “嗯,听到了。只是我在想……我曾经做过什么事让你误解什么了吗?” 肖尧的心沉入海底,忙又说:“没有……我……“ 书颖叹道:“我是个女汉子,迷途的羔羊在我身上找不到温柔的。” 这个时期还没有流行“女汉子”的称呼,但是肖尧理解了她的意思,感觉自己用错了策略。 肖尧觉得就这样退缩了,对给聪明人一看,一切都雪亮,就是一次失败的撩妹。 “汉子……那我用汉子的语言说。我在北京,想跟你吃饭,能不能赏脸?” “不赏脸会怎么样?” “我知道你很忙,但你刚好结束军训,今天应该会休息做做SPA什么的。” “没有休息,下午录了一个央视的访问。”书颖考虑了一下他的颜值,也许不会当霸总,“好吧,地点?” “三里屯。” “我又不能喝酒,我去那干嘛?” “……那吃烤鸭吧,我先订位置。” 订了位置后,约好在某公园见面,书颖换了一身老土的休闲外套和肥大的裤子,戴了帽子和口罩。 她拖了自行车正要出门,叶父开车回来了,他们三人补完了课一起回家,他们这样的生活方式也挺奇特的。 “姐姐,你要去哪儿?”书慧嘤嘤问道。 书颖咳了一声:“高中同学约我吃饭,不好不去的。” 叶父忙说:“我送你呀,你这样出去被人认出来怎么办?” “我穿成这样,别人不注意时,怎么认得出来?我也想自己骑一骑车。” 叶父只好由着她,只叮嘱千万小心,如果有事马上打电话报警或者打给他。 书颖骑了七八分钟赶到公园约好的门口附近,就见一个穿着英伦风黑色薄款风衣和白衬衣的高瘦男子抱胸站在一旁,手中拿着个手机。 书颖骑车过去,他并没有多看她一眼,还在看着马路期盼着什么。书颖在他跟前一个刹车,这眼瘸的还是没有瞧见。 “肖先生?” 肖尧这时才转过头,瞪大眼睛看着她,终于反应了过来。 “Susan?” 书颖问道:“你车停哪里?” 肖尧顿了顿才说:“我以为你有车,我打车来的。” “我未成年不能开车,你……你也没有驾照是吧?”书颖看他不满二十岁的样子,估计来不及考。 肖尧抚了抚额头:“我去年在英国考出来了,那个驾驶座在右边,在国内不能开。” “呵呵,得嘞!你跟后面跑吧。”她挥了挥手,径自骑着走了。 肖尧看她骑车的背影瞠目结舌,只得快步追上去,终于到跟她平行的位置,叫道:“你停下,我来骑,你坐后面。” “要不你坐后面?” “你载不动我。” “呵,两个你我都载得动!跳上来吧。” 肖尧不知在想什么,最终就一屁股上了自行车后座,只不过他人高腿长,只好抬着腿脚。 肖尧坐不稳正要去扶她的腰,可紧张得一时不敢动,摇摇摆摆就没有扶上。 他最终觉得太冒犯了,有咸猪手之嫌疑,才努力抓着座是钢条。 忽听到一声漏气的声音,书颖一时之间再难踩动踏脚,只得停下:“肖先生,你压破我的车胎了。” 肖尧满脸通红下车,说:“我才120几斤,是不是地上有钉子?” 书颖没有办法只得下车,肖尧过去接手,书颖丝毫不矫情地让他拖着了。 这时天色已暗,华灯初上,马路上川流不息,行人也赶着回家去。 书颖许久没有这样近距离地接触这么烟火气息的社会,肖尧找话题聊:“我在八卦上看到,你入学后在学校很轰动呀。” “一般吧,八卦乱写一些东西赚钱。” “你现在念书,就不出新歌了吗?” “得找时间写,还有很多事情。MV剧本,舞蹈,服装都得自己设计,这是个大工程。” “你们公司没别人呀?” 书颖摇了摇头:“他们设计不符合我的要求,就是九十年代的审美,有点僵化。” “为什么不换家公司?” “换家公司就会好吗?广州、香港、台湾那边的风格跟我的要求也不一样。” 肖尧轻轻一笑:“真不知道你脑子怎么长得,能干这么多事?你是外星人吗?” 她有一千年的时间,按照时间来看,她会音乐并没有什么了不起。人家真正的公主不开挂,二十岁前也能文武双全,当学霸冠军。 跳舞、音乐都是人编的,会编的人肯定有积累和偏好。 “外星人……不错的题材……” 肖尧偷偷瞧她:“你随时找写歌的题材呢?出来吃饭也要想这些。” 书颖淡淡一笑:“出来吃饭就是找题材和灵感。” “现在找到了吗?” “有一点,原来言情剧是骗人的,跟男生一起骑自行车一点不唯美,会压坏我的车胎。我的少女情歌是写不出来了,只能写沙雕口水歌。”书颖仰头看了看路灯,感叹一句。 肖尧尴尬了一下,忽然又生出一点小窃喜,找他写少女情歌的灵感,那说明她对他有点感觉吧。 “我现在去买辆自行车,我们再试一试?” “都什么时候了?我想吃饭了。” 两人到了烤鸭店,进了包厢,因为书颖现在太红了,她只好关上了包厢的门。 书颖这才摘了口罩,摘了鸭舌帽,露出了常人难及的美貌。原主本来就是尽挑好的长的大美女,不然苏妍不会置换她的美貌了。 书颖穿越时,原主才13岁,还没有完全长开。相由心生,她努力念书高考,专注音乐舞蹈的练习创造,才能长得更完美,还有红气养人。 (就算千年老妖精重生叹,在初一考满分容易,上高中可不容易了。这些都是她自我磨练才能达成) 肖尧又情不自禁处于歌迷的心理状态,那些理智高傲强势的因素再不奏效,耳朵红了起来。 见服务员送上一盘凉菜,他才说:“我点了套餐的菜,你还想吃什么加菜吧。” “两个人也够了。”书颖比他可从容多了,喝了一杯开水随意问他,“你来北京逃避现实呢,还是探亲?” 肖尧考虑了一下,说:“这些因素,我不至于跑到北京……就想赌一把,或许能约到你一起吃顿饭。” 书颖脸皮总之不太薄,但是她作为一个国际巨星还是要维持一些形象的。 “约我吃饭……找我投资还是买你们公司的房子?” “不是……” “你爸做房地产的,在上海、杭州和深圳有没有好的地段物业?” “你要置业?” “要呀,国家不是把房地产和基础设施建设当做提升国民经济发展的重要战略吗?我支持一下。”书颖开始跑火车。 “你不是看不上房地产老板吗?” “我置业跟我看不上房地产老板有什么关系?再说我那不是看不上,只是客观地陈述一个现象。我置物业是因为我没有时间理财,我爸妈也不通此道,钱总不能就放银行里吧?” “你……很有钱?” “比你爸是差了一些,比你应该有钱一点。” “……”肖尧难免有大男人的通病,女人比他有钱,有些没有面子。 书颖见他又不好意思了,笑道:“我不在乎男性朋友有钱没钱的,反正同龄人都没我有钱。” “那你在乎什么?” “你跟我一样是工科生,是四川和浙江的‘混血儿’。” “……”肖尧一脸懵逼,“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夸你帅。” 突然被女神夸奖了,肖尧浑身的热血涌上来,耳朵都红了。 这时服务员上了春饼和酱料,片肉师父来给他们现场服务,那少年才收敛了荡漾的心神。书颖侧过头带上口罩,由着肖尧应对。 不一会儿,正烤得棕黄的鸭肉就上桌了,这东西要趁热吃,书颖在服务员走后马上动筷子。 一片鸭皮蘸了白糖放进口,香脆可口,入口即化,书颖不禁再吃了两片。 “啊,好久没有吃过正宗的烤鸭了。” 肖尧看着偶像女神,包春饼时忘记了放酱直接吃了两口都没有发现。 “还是要放点酱吧,不然大葱太呛了。” “咳咳……”他终于反应过来。 书颖暗暗好笑,这种嫩瓜美少年想强装成熟吸引女人,幻想自己的霸道迷人的汤姆苏,可是终究会暴露本性的。 书颖自恋地感叹:姐姐我的魅力果然是原子弹吗?真是少男杀手呀! 第74章 重生女的倒霉对照女配(25) 书颖包了两个吃下, 垫了肚子,忽问:“唉, 你的毕业论文写了什么?” 肖尧咽下实物, 擦了擦嘴巴才回答:“纯电动汽车。不过国内现在没有这个产业。” “国外应该也没有成熟的产业链和市场吧。”书颖慵懒地支着下巴,语气却笃定。 他微笑点头:“传统汽车占领支配位置,学院研究是一回事, 转化成产业要有很长周期。” “不用很长,十年应该会比较成熟了。做汽车多酷呀。” “有吗?” “当然,卡尔-本茨和亨利-福特的写进世界各国的教科书。” “你的品味真的很高。” “不会, 没有那么有名的工程师,我也喜欢。” “这也是你的择偶标准?反正地产老板没戏, 要优秀的工程师?” “医生和老师也行。” “我能问一句,为什么地产老板不行?” “选地产老板当对象会拉低我的人设, 弄得跟香港那些争宠的女明星一样。” 肖尧点头:“当然,你会成为女王的, 不用争宠。我刚刚大学毕业,只是为我父亲做一个工程。我爸有一重身份是地产老板, 但我不是。我不希望你误会我。” 书颖挑了挑眉毛,顿了顿说:“肖先生, 你这么解释……你想泡我?” 肖尧忽然撞到了自己跟前的水杯,他手忙脚乱收拾,然后尴尬紧张得好一会儿才说出话。 “我……那……我真的很喜欢你的歌……” “哦,喜欢我的歌, 幸好不是喜欢我的人。” 肖尧感觉被逼到绝境了, 承认还是否认,这是一个问题。 “人也喜欢,我……没有办法否认。” 书颖轻轻摇了摇头, 肖尧忐忑不安时她说:“你想泡一个未成年的女孩子,这样好吗?” “我就大你一岁。你不喜欢谈感情,我……我觉得也可以结成……在工程专业上一起奋斗、共同进步的朋友。” 书颖托着腮笑:“好呀。” …… 两人用过饭后,拖着自行车返回书颖的别墅新家,肖尧住在他外公家,正在CY区,书颖的稀缺别墅也买在这边。 书颖介绍了自己几年前就在东城区买了破四合院,肖尧喃喃:“原来你年前就这么有钱了。” “那时不多,把所有的钱拿出来买房了。今年五月份我让我爸再找了一个占地400平的五进院,一千多万呢。小的那个,将来给妹妹当嫁妆。” 肖尧笑道:“大的给自己当嫁妆吗?” “我家姐妹俩,我是老大得继承香火,要招赘婿。我要是没有房,好人家的小哥哥哪里愿意嫁给我呢?”书颖小大人一样感叹,又做了一个Fighting的动作,“我一直为存‘老公本’努力奋斗,长大后一定会娶到才貌双全的小哥哥的!” 肖尧拖着爆胎的自行车,顿住脚步转头看着她,微微张着嘴巴,可是暂时失语了。 书颖纯洁清澈的眼睛十分无辜的样子:“肖尧,怎么啦?” 肖尧微微蹙了蹙眉,才说:“我觉得吧,现在都男女平权了,嫁和娶都一样。不用规定是嫁是娶,就叫结婚,Marry。” “我们乡下还是有嫁和娶的区别的。有些没有儿子的人家的女儿招不到赘婿,很可怜哒!因为他们家太穷了,没有小哥哥愿意去他们家。” 肖尧仰头缓了好一会儿,才用他正常状态下的自信姿态看着她,眼神有些玩味。 “你……你想成年后娶我吗?” 书颖一本正经地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肖尧忽然呵呵哈哈笑起来:“耍我是吗?” “是你问我,我才说起我家的事儿,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怎么耍到你了?” 肖尧淡笑不语,心情却不错:“你台前台后太不一样了,果然是百变女王。” 两人路过一家自行车修卖一体的老店,虽然是晚上了,店门没有关,店里还播放着电视。 肖尧为她去接洽修车,只老板说今天晚了,要明天才能修。书颖便折旧卖了,在这里挑了一辆新款的,肖尧不差这个钱,也挑了一辆的。 两人骑着车游荡到鼓巷,书颖闻到巷边小吃香气四溢,可是她也不能在露天地方吃东西。她现在对自己的爆红程度有所认识了。 晚上近九点,肖尧送书颖到她的别墅外,才从风衣兜里取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她。 “送给你。” “什么?” 肖尧打开盒子,里面却是一枚奖牌:“这是我大那年参加‘金角名校’本科生机械设计大赛得到的一等奖的奖牌,我那次比赛一等奖获奖率是3%。”(注1:此比赛为作者杜撰,不要考据) 书颖微微讶异:“比赛题目是什么?” “农场主题,农场用的小型电动卡车,挤牛奶机器人,辅助放牧无人机。” “哇,那你去英国的农场呆过吗?” “当然。不然怎么知道什么样的设计和数据实用?” “好酷,你的设计的无人机用什么能怎么辅助放牧?” “可以摇控发出狗叫声驱赶羊群,或者将来可以升级成一种特殊的声波。如果装上改造的微型热成像设备,可以在一定的范围内搜索跑丢的羊。” 书颖抬头看着这嫩瓜少年俊秀阳光的脸庞,轻轻触了触奖牌:“这么珍贵的东西,怎么能送我呢?” 肖尧微垂着眼睛锁住她的脸:“我现在一无所有,只有一些奖牌,这是最近时间得到的。我得把最好的给你,也想告诉你,我没有钱,也没有你的音乐才华,但在工程方面,我在前面等着你。” 书颖抿着唇沉默好一会儿,才说:“礼物很特别,我收藏着。我进去了,晚安。” 书颖进去后,四周无人时,肖尧才忍不住握着拳头,中二嚎了一声。 他脚下踏着零碎的舞步移到自行车旁,手指触了触嘴唇朝叶家别墅一指:“I will be back!” …… 广州,新世纪唱片公司的录音棚中,刘鑫正拿出自己最大的唱功演唱着《洗刷刷》。 刘鑫唱完后,看到棚外的收音师关了设备,冲他比了一个OK的手势。刘鑫出了录音棚后,周总监也放下耳机:“第二遍唱得好,用第二遍的。” 刘鑫点道谢,周总监却还提醒他:“你回去再跟声乐老师练一练,《青花瓷》、《七里香》唱得太没有力了,而且吐字不清。” 刘鑫暗道:是你没有见识,不懂品味。周董的歌一定会火的。 “总监,我觉得时代不同了,应该积极拥抱新的唱法。我写出这两首歌,我觉得那样演绎也挺好的。” 周总监蹙眉:“你的音域条件本来不是上等的,也没有高难度的技法,我就要你唱清楚,有感情,那么大白嗓反而有一种少年感,那也有可能受欢迎。” 刘鑫坚持:“总监,你就信我一回。其实唱不清歌词也挺流行的,去年那个台湾的歌手不也唱不清歌词吗?” “所以他不红呀。” 刘鑫愣了一下,问道:“他……不红吗?可能过段时间就红了。” 刘鑫想到周董才出道半年多,在大陆的影响力还没有起来。 周总监感叹:“现在的华语歌坛,要说红谁比得过叶书颖男女通吃?整个唱片市场都被她挤压了。” 其实随着CD取代磁带,近年盗版猖獗打击了唱片市场,也只有真的很喜欢一位歌手,民众才会掏钱买正版。这跟书颖没有直接关系,可是架不住国内同行嫉妒,连嫉妒也嫉妒不起。 否则以书颖在中国大陆的国民度,万不至于日本成为她在亚洲的销量最多的地区。 刘鑫听过叶书颖的歌,那是个神仙,她的所有歌曲都能出现代华语乐坛的意料,穿透人心,劲歌热舞和文化美感兼得,唱腔技法高超,连他也忍不住常听。 “我们做不同风格的,总有人喜欢我们的歌。” “你听我的,就像《洗刷刷》一样,你给我唱清楚圆润一些!你先回学校去,天后再来录。” 刘鑫已经上大学,大学恰好在广州。刘鑫出了录音棚,在门口看到了一位头发半长的少年,这是公司的新人罗巍。 两人打了一个招呼,样子倒挺熟络的。刘鑫回头看看罗巍进棚去录音了,凉凉勾了勾嘴角。 这是他绑定的新目标,因为他在高二绑定的那个父母有财运的同学已经没有被他榨取的价值了,所以他早解除了和他的绑定,现在绑定了罗巍。 罗巍是他记忆中后来几年里大陆比较红的男歌手,后来还去当演员了。罗巍长得虽然没有刘鑫那么正,但是后来他当了电影演员在十几年后成为华语电影男演员中番内总票房前五的演员,片酬自然十分丰厚。 (注:设定原著是2013年写的,但是原著中的人却设定活到很后面才重生。) 刘鑫绑定罗巍,主线任务是要在当歌手时,唱片销量比罗巍高。然后刘鑫可以置换做演员的气运,好助他成功日后以演员的身份崛起。 刘鑫开了机,就见苏妍给他发来的信息,刘鑫感到十分厌恶,可是她又不得不应对,他现在还没有成功出道。 现在苏妍闹起来会影响他的任务进度的,比如著作权的事闹开,他逆袭不了罗巍,将来就眼瞅着飞黄腾达的机会在他眼前飘走了。 …… 苏妍挂了电话,心中也五味陈杂。她现在已经是高了,可是她的成绩考本都悬,她的未来怎么样,她没有把握。 在有系统时,她对刘鑫恨之入骨,可是现在她又想控制住他,从他身上得好处,不然她的未来并没有盼头了。 苏妍不会跟刘鑫说曾经拥有系统的事,刘鑫当然也不会说自己的秘密,虽然不得不休战,但也不会分享这种要命的秘密,他们对对方的人品可是在前世有所领略的。 等他出了唱片,在公司有一定的话语权,按照约定带她捧她。她就算不能做偶像歌手,也可以做创作歌手。只要她签了公司,唱片收入足够,她可以去韩国调整,很多选秀歌手都调整过。 苏妍的班主任郑老师恰经过走廊,看到了苏妍拿着手机,魂飞天外的样子。 郑老师说:“苏妍,手机拿来。” 苏妍猛然发现老师,忙收回口袋里:“郑老师。” “拿来!我给你收着,星期五还给你。” “郑老师,这个手机又没有什么别的功能,我上课不会玩的。” 这个手机正是刘鑫给她买的,是她不去阻止他出道的条件之一,她要随时能联系到他。现在的乡下高中生没有几个学得起手机,苏妍的父母当然不会给她买。刘鑫从澳门赢了钱,一千多块钱对他是小事。 郑老师说:“苏妍,你现在高了,你再不努力一把,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拿着手机和谁打电话呢。” 苏妍不敢说是父母,因为郑老师会打电话去确认。 苏妍觉得郑老师多管闲事:“郑老师,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没有一天到晚打电话。你要是再这样逼我,我就从栏杆跳下去。” 苏妍的目光带着威胁,郑老师看着苏妍惊呆了。好半晌,郑老师叹了一口气:“不要打扰别的同学。” 说着,郑老师就径自往前走了,再不管苏妍。 第75章 重生女的倒霉对照女配(26) 肖尧回到广州后就决定, 一边给父亲管一年的项目历练,一边申请明年母校或美国的硕士研究生。 今年的申请时间早过了,真要申请的话, 在他毕业之前就要提交资料。巡查了项目一期工地后已经过中午了, 这是新开发区,也没有什么高档餐厅,他就带着助理一起在一家普通粤菜馆吃顿便饭。 菜馆在厅有一个大电视, 播放了午间新闻后, 正在播放着《巅峰访问》,这一期访问的对象是横扫全球流行乐坛的天才少女叶书颖。 这时候的普通国民还是追星的时代,书颖那么红, 之前电视台就有预告, 所以老板和客人都没有换台。在访谈正式开始前, 节目还剪了一些短片资料介绍她现在的成就。 天赋行的创作歌手,容颜如玉,身姿如松;世巡演唱会火爆, 国外公司统计出她的专辑年度总销量冠军;此外她还是今年北京市的高考状元, 考出了语文148, 数学150, 英语148, 理综295的成绩。 【这里是《巅峰访问》, 走近奇迹少女——叶书颖。】 肖尧看到电视上的她穿的都是好衣服, 也整了发型、化了淡妆。不由得心道:果然跟我见面时穿的是最丑的吗? 不过就算是这样, 面对面看到她的震撼比电视上仍然更强烈。她穿丑的衣服也能穿出清纯无敌的味道来。 她的访问片断中间又插着电视台制作的介绍她阶段成长的短片。比如她在初中时不再像小学时一样贪玩, 而是认真的对待自己的学习。初中三年的每个学期的期末考试都是全科满分,至今仍然是她家乡所有初中的传奇考神。 肖尧专注地看着电视,一旁的刘助理感叹:“这个叶书颖简直是神仙!不过漂亮可是真漂亮, 身材也好。” 肖尧睨了他一眼,他不喜欢别的男人议论她的相貌身材,可是这是避免不了的。 肖尧一边吃饭,一边看电视,通过这个访谈节目,他也更加了解她了。肖尧不禁想,女神已经上了《巅峰访谈》了,何时他才能上呢? 这个节目访问总统,全球政商名流、奥委会高官和全球影响力的巨星,他一辈子奋斗也难达成呀。当房地产老板真的很难有全球影响力呀。他只有当上最好的机械工程师,他还有机会。 全国的观众看了书颖的访问,心中也明白了,这相当于官方认可了她殿堂级的流行歌手的地位。 …… 书颖正式进入大学的上课时间,日程也跟普通大学生一样了。她念的这个专业,简直就是被各种数学、物理分门别类的课轰炸的。 而且课程排得很满,书颖本尊和上个世界都没有学过这个专业,所以可不能托大了,她每一节不同的主课都听得格外专注。 老师会做一些启发,让大家思考讨论,并且因为本校学生都是功底扎实的精英,老师在一些高中原理为基础的环节就略讲,节奏非常快。 因为课业重要,书颖再不能像上高中一样经常请假,遇上都用来工作或练歌练舞了。她每天晚上也足足要做两个小时以上的功课,并且用一个半小时来预习主课第二天的课程。 江飞燕被课程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因为教授很多地方没有讲清楚。她从图书馆回来时,就见叶书颖正坐在自己的电脑前操作制图软件设计。 现在的电脑多是台式的,就算有笔记本也比较厚重,而且性能与台式相差大,书颖对电脑配置要求比较高,所以买了台式的。 书颖是大明星,所以去图书馆自习会不太方便,她都选择在宿舍自习。江飞燕等让同校众歌迷羡慕的女生现在熟悉了书颖,发现她平时为人很和蔼,跟普通学生一样要努力做功课,在学校里没有什么时候唱歌或者玩乐。 但是书颖为了保持体能和体质,下午放学后,都会去操场跑步、拉筋。因为她的这个习惯,导致全校不少学生会在下课时聚在操场上跟她一起运动。 书颖转头看了江飞燕一眼:“回来了?” 江飞燕喘口气:“你又制图呀?高等几何代数的功课做完了吗?” “哦,也才刚做完,内容有点多。” “我在课堂上就没太听明白,我完成不了。” 书颖问道:“哪里没有听明白?” 江飞燕知道在大学里大家都有自己的事,都非常忙碌,所以一般的人是不能在功课上太麻烦别人的。 她又实在担心,没有办法就跟书颖说了。 “老师讲的内容太多了,讲得也快,是有点难。要不我给你讲一下?” 江飞燕眨眨眼睛,说:“可是你那么忙。” “没关系。”书颖看了看手表:“我大概能挤出半小时,我们去共同活动室吧。” 那边相当于两个宿舍的客厅,有方便坐的桌椅。 江飞燕目光盈盈地看着偶像,然后像小尾巴一样跟着她后面到了活动室。书颖给她一对一的辅导,知道她理解的难点,再细致讲了一下老师略讲的原理。 这时江飞燕才好像明白了,取出功课来做了不会的题,也就通畅多了。书颖看她已经领会了,才起身:“你先慢慢做,虽然有些辛苦,但是你可以做到的。” 江飞燕看着女神偶像回宿舍去了,捧着颊迷了一会儿,她想自己一定是全中国的男大学生最羡慕的人了。 熄灯前江飞燕还没有做完,她只得在客厅继续熬,两点钟时终于做完了。 书颖在9月底上完课后,就遵照公司安排去日本拍照、拍广告。通过发行公司的协助沟通,美国杂志也委托一个日本的名摄影师为书颖拍封面。 此外书颖的洗发水广告再次约续,这时她还是亚洲代言人,代言费已经是2400万两年了,3年前,她是大陆地区代言人,60万一年。 不同的地区,因为文化偏好不同,广告片略有不同,所以她除了要展现柔顺的长发之外,还要补拍一些镜头。 终于三天拍完封面、广告片、广告海报,她受邀参加日本电视界最大最专业的音乐节目“MUSIC STATION”。这个音乐主题节目不但能在日本观看,日本以外地区也有播出,台湾和香港都有电视台播出。 书颖的日语也还行,背日文的字典不难,如英语中最难的专业术语,日语一般用汉字词、化用英语的片假名,书颖精通汉语和英语,单词关就好过一些。主要还是语法体系要研究、练习背诵。 书颖大部分的日语还是在这辈子学的,因为上辈子太有钱了,看不上日本市场。可是2000年前后,日本的唱片市场极大,最大的唱片发行公司又是日资企业。 书颖的日语还是有非母语人士的特点,有时要想一想才能表达好。在节目中她现场演唱一曲《安倍晴明》,表演“阴阳师”舞之后,还有一些简单的访问交流。 【叶桑的日语很好,是特意学的吗?】 【中国引进过很多日本的动漫,我是看《哆啦A梦》、《一休哥》、《圣斗士星矢》和《美少女战士》长大的。】 【日本的动画片在中国很流行吗?】 【非常流行!】 【中国放的日本动画片也是用日语的吗?】 【哦,是中国配音的。我到了北京买到VCD,那个是日语的。虽然看日语版的很有味道,听不懂很可惜,我就学了一年半的日语。】 主持人和现场的歌迷都不禁夸张地惊叹,主持人又问:【一年半就学得这么好?是自学吗?】 书颖:【不是自学,我请了一个日本留学生做老师,跟她学了一年半。现在已经三年了,可以听懂我喜欢的原音动漫。】 主持人:【喜欢日本的动漫,所以就学日语,还写了一首日本文化的歌。】 书颖点头:【嗯,动漫元素能找到灵感,我编舞《安倍晴明》时就是从各种动漫中寻找动作的元素,进行创作融合。其实日本的动漫音乐也是前辈,非常厉害,我从中学到了很多。】 主持人:【以后还会写日本文化的歌吗?】 书颖点头:【我很喜欢各国的武术,日本有剑道,我之前写了一首歌。】 主持人:【剑道?这会写得像《中国功夫》一样好听吗?】 书颖笑:【每个人偏好不一样,我自己挺喜欢的。剑道有它独特的魅力,除了武术本身的技能格斗作用,追求艺术上的雅致,我们中国的剑法则追求潇洒的气质。】 主持人:【哇,那我真的很期待!希望你出新专辑时可以来日本。】 录完了MUSIC STATION后,她们就告别发行公司接待人员藤木先生和林小姐,跟田丽、刘晓赶回国去。 一个国庆长假就过去四天了,她还剩下三天时间休息和写歌,没有接国内的节目了。事实上,现在给她开200万天价出场费的单位都不止一家,谁让她太忙了呢。 公司的专车从机场开进了书颖的别墅庭院里,正是叶军给他们开的门。书颖下了车,抬头看了看天空,北京这个时期难得有这么蓝的天空。东京时间早了一个小时,所以她坐下午的飞机回来,回到北京时也才到夕阳西下时间。 司机和叶军给她搬下行李,书颖也让刘晓早点回去休息,正在这时却见林月香、书慧带着吴晓丹、潘校长出来了。 书颖忙过去打招呼,一群人进了门去。原来学校教职工组织了国庆来北京旅游,吴晓丹想要送点家乡的特产回礼给叶家,联系了林月香。 林月香虽然不通有文化的事,但是礼尚往来的事却十分周到,连忙邀请她来家里吃晚饭。 满学校有四十几个教职工,那也不方便全来家里,他们就算想巴结,也是有分寸的人,所以只来了吴晓丹和潘校长。 吴晓丹和潘校长有三年多没有见她了,这时她身上完全看不出当年的村味,从前的美丽小姑娘,现在是真正的绝世美人。她身上温和与清冷的矛盾气质让每一个与她面对面的人都见之忘俗,心生喜爱。 “我真不知道你们来,我刚下飞机。别的老师住哪呢?今天他们去哪些景区玩了?” 吴晓丹才说:“1号看了升旗,到了故宫、北海公司一带,2号去了长城,昨天就在什刹海和北京巷子里转转买了一些特产。今天上午本来想去XX大学里转转,可是学校不让进。” 书颖点头:“可能,你们可能太多人在一块了吧。如果是散客,一般是X门的保安会不让进,别的门是可以进的,明天再去看看。” 潘校长摇了摇头:“不去看了,明天早上的飞机。我来就是想感谢你,现在学校新的体艺教学楼和图书馆已经打好地基了。” 书颖微笑道:“那就好,我觉得老家的孩子也可以多学点技艺,不干我们这行,社交也用得着。” 书颖一般不出手,出手不一般,她知道她那乡下大多数人家买不起电脑、钢琴之类的,捐钱盖楼,然后就捐100台电脑、50台立式钢琴、新的实验器材和图书。反正就是把这个年代中产以上家庭才能学的东西,让她那想学的普通学生都可以学。 “我替孩子们谢谢你。” 潘校长又问书颖要签名照,笑着说,“我女儿特别喜欢你。” 书颖回忆了一下,说:“佳佳现在很大了吧?你来北京旅游怎么不带她来呢?” 潘校长的女儿在书颖毕业时才小学二年级,有时她也能看到她进出初中校园,知道她叫潘佳佳。 “教职工旅游,带着孩子不方便。她国庆节还要上兴趣班的课。” “书要读,玩也是要玩的。” 书颖又让叶军拿了她的一些照片来,用签字笔写了祝福语,然后龙飞凤舞地签上大名。听说他们包里有相机,又一起拍了合照。 林月香学过三个月的厨师,整了六个菜,两个锅,招待吴、潘二人。他们吃过了晚饭没有多留打扰,叶军则好心顺道开车送他们回旅行团下榻的酒店。 叶书颖可是国际巨星,行程紧得不得了,现在能这么和蔼招待他们已经难得了。 书颖平易礼貌的态度,保障了她的口碑不会崩。否则八卦记者发现从前学校的人都说她的坏话,也有可能陷入舆论不利境地。 第76章 重生女的倒霉对照女配(27) 送走了从前的校长、老师, 书颖终于可以回房休息了。 书颖洗了澡之后,正接到了肖尧的电话,他负责跟进肖家一个大工程, 还要忙着准备申请研究生的资料。他本来就是国外念本科的,语言关比较容易,如果直升母校的研究生,对各位教授也比较了解。 和书颖比起来, 他只要推掉他父亲让他做的别的事,他还是有很多私人空间的。书颖穿着浴袍站在卫生间大镜子前,一边抹着昂贵的保湿乳液, 一边开着手机免提跟他说话。 “又来北京?” 肖尧听到她的诧异语气,而不是惊喜, 微微吐嘈:“我来看你,你很失望吗?” 书颖深吸了一口气:“我才得两三天的时间, 还要写四首歌, 这里很多要准备的事。11月份拿不出歌来,1月份录不好音的。” 肖尧抿了抿唇:“你可以陪你做……” 两人朋友以上, 恋人未满, 可是情窦初开的少年怎么能做到不想念女神?只要有时间,他愿意飞过万水千山来见她一面。 书颖抚着后颈, 想起他满满少年感的模样, 俊秀白皙的面容,清澈的长长的大眼睛, 长长的剑眉。 或许见见漂亮的小哥哥,写歌的感情会更加饱满,可是…… “我不去公司,在家呢。你怎么陪我做?” “我就不能去你家?朋友去你家也没有什么吧?我的朋友、发小都会来我家玩。” “你是我发小吗?我父母看到了, 我还得解释。” “这个可以交给我!我就是和你一样学工程的……同志,我也是到你家帮你和声协助你创作的志愿者。” “这么伟大?你会什么乐器?” “我钢琴业余满级,萨克斯风、架子鼓没有考过级,但是都会一点。” 书颖漂亮的眼眸里含着笑意,生出些期待,说:“你就算真的帮到我,也不会有著作属名权。不是我小气,而是很麻烦……” “我要啥子属名权呢?你要是愿意,你把我也属名成你的都行。” “滚。” “我不是……为了表示我就是一片丹心的志愿者吗?没有别的意思。” “好了,早点休息。我也要倒一倒时差。” “日本只比我们这儿早了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不是时差?你看这现都九点半了,日本就是十点半。” 书颖挂了电话,扑倒在大床上,国庆节几天的假也又累又赶,想要赚钱总是有代价的。 正想着赚钱的事,她眼前忽然亮起一阵光芒,只见被子上出现一条胖虫子,已经有笛子那么粗细了,虫子头上依稀长出了人的五官影子。 “小蓝!?” “不是我还能是谁?” “你变化挺大的。” 小蓝已经进入新的阶段,所以才有点人类五官的影子了。 “我之前都在闭关的关键阶段,所以没有出来找你。也多亏你现在赚钱能力强、人气高,我才成功进入二级修炼阶段。” 书颖趴在床上,托着腮看着她:“难道我在上一个时空呆了一千年赚的钱也不够你升级,反而在这里当个凡人就让你升级了?” 小蓝不禁摇了摇头:“你真是太天真了,这不是按照年份算的。” “为什么?” “书中时空,一千年是一本书,是一个故事;一年也是一本书,是一个故事。这对于我这种书灵来说没有大区别。你问上个世界没有突破的话就像是说只吃第五个饼的人一样傻,没有积累,哪来的破突?” 书颖轻轻点头:“有道理……” “我来不是跟你讲道理的,而是来提醒你,那个掠夺系统已经绑定新宿主,新宿主出道了。” “啊?”书颖连忙坐了起来,“你找到系统了?怎么不出手?” 小蓝咂咂嘴:“你以为那么容易?系统现在绑定着宿主,除了之前那个能量防护盾之外,还有宿主的肉身保护它。我在时空是不能杀人的。” “那可怎么办?对了,它又绑定了谁?” 小蓝才介绍了苏妍和刘鑫的关系,刘鑫现在的唱片已经发行,现在绑定了罗巍。如果罗巍的第一张唱片的销量不如刘鑫,刘鑫将得到他未来的在电影上的气运星途。 书颖努力回思着原剧情,原主对时代的背影记忆中确实出现过一个叫罗巍的电影演员。原主不是他的影迷,想是到后世的互联网时代里,原主在视频网站看到过他的作品。 “如果让刘鑫得到罗巍的影帝气运,系统将会变得更加强大,我就更难吞掉它了。” “我有什么办法?我又不认识罗巍。” “他在广州新世纪唱片公司,现在还没有正式出道,但是估计也快了。你要么阻止他出唱片,他就没有了和刘鑫的对照点;要么帮他一把,让他的对照点胜过刘鑫。” 书颖翻翻白眼:“我没有什么权力阻止别人出唱片,为什么要承受别人的恨意?我跟他非亲非故,有什么理由帮他?要按照原剧情,原主在广州当‘瘸脚鸡’,家产20亿的大影帝也没有举手之劳解救她呀。” 人家影帝没有这个圣父的义务,现在书颖也不想劳心当圣母,非得给他铺路,助他奔向灿烂的前程。 小蓝叹了口气:“你签下他,将来捧红他,你就可以合法又不伤害他气运的情况下分账了,反正做艺人总是要被经纪公司分账的!”有好处,捧他就是正常操作。 “明星一红都得和公司解约,就算签了他,他十年后大红时,经纪约早不在我手上了,我还分什么账?我自己做专辑已经够忙了,我没有时间捧别人。再说了,你既然说他快要出道了,应该已经签了公司。不给他足够好处,他怎么可能毁别人的约? 我得多贱呢,我现在人称‘国际巨星’非得去给一个没有出道的练习生当舔狗送温暖?当我是种马文中的男主后宫中的收藏品吗?你信不信我今天这么做,明天八卦记者就写我冲冠一怒为蓝颜,跟别的公司抢男人了!” 小蓝不可能让她放弃学业专做娱乐业,她能读完新的专业,得到更多方面的能力和认可,这也会赚到气运。 “那我没有办法了,去把罗巍的头顶百汇穴封印,防止气运泄出。可是这样做,我会折损功力。如果刘鑫的人气超过你,我就封不住了,那时就再没有办法阻止他掠夺罗巍变得更强了。” “我一直比他强,你就能封住?” “能。但是我没有能力帮你做监听了。” “你封住了罗巍后,那个宿主会怎么做?” “刘鑫穷途末路,系统又想抛弃宿主,我就能下手了。” 小蓝离开后,书颖才打开电视找娱乐新闻。刘鑫一个新人,10月1日才出道,受到的关注还不多。 书颖倒是看到了一些她上日本音乐节目的八卦消息,还放出她一些在现场准备和与日方人员台下交流的照片。 书颖估计是田丽、刘晓请人拍的,娱乐媒体一直追着她找素材,公司提供给他们,这是双方利好的。 娱乐主持人感叹:“叶书颖妹妹现在真是红透日本了!就像当年山口百惠红透中国一样。也应了一句话,十年河东,十年河西。” 书颖在网上搜索,倒是搜到了一些介绍,书颖看了看专辑的内容。这张叫《最美中国风》的专辑收录了后世周董及别的几个歌手的歌。 《洗刷刷》、《老鼠爱大米》、《青花瓷》、《七里香》、《千里之外》、《曾经的你》、《两只蝴蝶》、《西海情歌》、《月亮之上》。 书颖抚了抚嘴唇,知道这些曲子虽然在国外没有什么市场,但是他如果唱得好,在国内会红起来。 …… 肖尧乘坐早班飞机赶到北京,打车到了外公家,洗了把脸,梳了头发,然后喷了点古龙水拖了自己车出门。 肖尧的外婆追出屋门:“这才刚来呢,你去哪?” “我出去跟朋友聚会,午饭、晚饭都不用等我……”肖尧朝外婆挥了挥手。 肖尧像一个在校的大学生一样,轻快地踩着自行车骑往书颖家。 终于到了叶家门口,他整了整衣服,然后按了门铃。过不一会儿,门忽然打开了,就见一个四十几岁的浓眉大眼的男子。 他跟一般北京大爷的气质很不相同,肖尧露出最和善的笑意:“您好!您是Susan的爸爸吧?我叫肖尧,是来找Susan的。” 叶军再仔细打量他一眼,因为京里的治安很不错,明确知道这是书颖家的人没有那么多,叶军并没有那么多。 “你是……” “爸!”书颖穿着一身黑白配的运动服,跑出屋来,“这是来给我做和弦的朋友肖尧。” 叶军怀颖地看着书颖,书颖解释:“我在家写歌,我也只有一只手,有人帮我和弦,我能修改得好一点。” 叶军家里有个巨星女儿,倒也知道一些音乐知识,也礼貌地请肖尧进屋来。 “是公司给你派的吗?” 书颖知道叶军可能会问田丽,只好说:“不是。” 肖尧忙说:“我原来是Susan的歌迷,因为和Susan一样是读工科的,所以当了朋友。我毛遂自荐来帮忙和弦,如果Susan请外面的乐师,万一泄露Susan的**和新歌就不好了。” 叶军理解成了肖尧是书颖在大学的校友,叶军认为那样的大学生就不算是社会上乱七八糟的二流子,才放下心来。 林月香现在倒不在家,她带了小女儿去补习了,她自己也会在附近补习,要晚上才能回来。 叶军又看看少年,要不是天天对着赛天仙的女儿,看到这样漂亮的人,他也得大惊小怪。 肖尧打量着叶家的客厅,浅灰色的地板,燕麦色的壁纸,陈设的家具极简明丽,四米五高的客厅采用了无主灯的设计。 这里的每一个摆设都透出都市减法生活的舒爽,让人免于焦躁情绪。 叶军去给他们煮手磨咖啡,书颖买了很多上好的进口咖啡豆,因为有时候她喜欢喝咖啡,叶军、林月香学会了煮咖啡的手艺,书慧也学会了。 “你这不错呀,比我家有品味。” 书颖倒是公事公办一样的态度:“你过来帮忙,可不能泄漏我和家人的**,我会结工资给你的……” “还有工资呀?”肖尧呵呵一笑,“给您这牌面的大明星和弦是我的荣幸,我当是学习的机会,我不要工资,包饭就好……” “行了、行了。”书颖捡了一个雪梨就直接咬了。 叶军端了咖啡给他,他马上站了起来:“有劳叶先生了,您煮的咖啡真香。” 叶军微微一笑:“请坐吧,不要客气。” 两人喝了咖啡后,书颖带他上三楼工作室去,里面也洁净明亮,平日林月香为她打扫的很干净。 工作室摆放着各种各样的乐器:钢琴、大提琴、中提琴、小提琴、贝斯、吉他、架子鼓…… 还有国乐的乐器:筝、琵笆、笛子、二胡、大鼓…… “你这是把乐器店都搬来了,这些你都会吗?” “我又不是神仙。”其实大多数乐器她都有业余中高级的水平。就算十年学一种也花不了两百年时间。但是她这个时空没有接触过的乐器,她会稍保留一些。 况且音乐是相通的,学会一样乐器后学另一种乐器比不通乐理的人学要简单得多,除非是每一种乐器都想练到顶级的演奏家的水准,那就非常难了。 第77章 重生女的倒霉对照女配(28) 书颖拿出新作《千里江山图》和弦部分给他, 让他先弹一遍,她要找一找感觉。肖尧看了这曲谱弹了起来,节奏音阶倒不像她的舞曲一样劲, 舒缓清丽。 肖尧弹完后, 书颖又让他再弹一遍, 这时用了收音设备。肖尧演奏时,她的笛声加入进来, 笛声音质不像钢琴一样包容, 顿时让这首曲子充满着年轻人的锐气,在钢琴的伴奏下,她吹完一曲。 书颖关了录音设备,然后去播放出来听听,然后一边拿着笛子的谱和和弦谱听着录音合奏的内容, 一边盘膝坐在地毯上,伏在水晶案上,拿着铅笔进行修改。 肖尧期间就负责帮忙弹琴, 并多话。 书颖修改后再拿出一稿试弹录音,这时曲谱中的小瑕疵都被修改了,听之更加舒畅优扬,就像是一个美少年意气风发, 踏遍千山万水。 “这一次感觉更好。”听完录音后, 肖尧评价。 书颖点了点头, 定下这个曲谱的最终稿, 肖尧这时才好奇:“你就这么谱曲?” “我也不想这样,国内也还没有引进编曲软件,引进了也不好用,自己演奏反而能找到感觉。”书颖回答, 找了纸重新抄下新谱。 肖尧点了点头:“你的笛子水平绝对是大师级的。” 书颖抬起眼帘,轻轻笑了笑:“普通人没有我这个肺活量。” “我知道你们歌手需要‘铁肺’,可你的肺活量比男歌手更大才能把笛子吹得这么好。” “……还有气息的衔接,这要苦练的。” “这是纯音乐吗?” “不是。” “‘千里山江图’,这是一幅名画,歌词写什么呢?写它的技法色彩,还是唱画中的内容?” “天才少年画手踏遍千里江山时的意气风发,怀着梦想和锐气,最动人的故事的主角始终是人。” “那不是应该叫‘千里江山行’吗?”他到她身边坐下。 “留下的东西却是图。”书颖落笔抄写稿子极快,四五分钟就写完了。 少年托着腮看着她笑:“你的新专辑要做什么主题?中国风?” 除了这首《千里江山图》,书颖已经写好了《龙》、《另一个自己》、《心剑》(日语)、《Prud f yu》、《FEMBOT》。 书颖稍做了介绍后,肖尧问:“你为什么总会唱英文歌、日文歌?” 书颖摊了摊手:“除了广告和晚会之外,海外的收入是国内的近一十倍,公司让我继续推出英文歌和日文歌的。换你,你也得写外文歌,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肖尧哈哈笑起来:“你绝对是中国唯一的海外市场高于国内市场的中国歌手。” 正说的时候,书慧突然敲门进来:“姐姐,吃饭了!” 书慧突然看到工作厅中坐着一个陌生美少年,不由得愣了愣,一脸好看地打量着他们。 书颖招了招手:“过来!” 书慧乖巧地低头走过来:“姐姐,我打断你们了?” “没呢。”她摇了摇头,又朝肖尧比划一下,“这是肖尧,我的一个朋友。” 书慧打了招呼,暗道:这个哥哥好漂亮,白皙俊秀,眉目如画,他的眼睛像星星一样会闪光,又水汪汪的。 书慧现在可不小了,在北京接触的事情多,想起很多同学都好奇她的姐姐真实样子。 “姐姐,你闹绯闻了?” 书颖拍了拍她的肩膀:“好的不学,学人家八卦。” “这叫关心。” 书颖问她上奥数课的事,书慧神情有些失落:“我上了这么久的奥数课,就证明我很平庸。” 三人一起下楼,肖尧跟在姐妹俩身后。 书颖跟书慧说:“你要是不喜欢就不要去了,你只要保持下去,一定能考上重点的。” 书颖想着书慧在原剧情中那样恶劣的环境下都能考上一本,现在从小得到最好的培养,又把户口迁到了北京,机会要好得多。 林月香看到肖尧之前本来还担心,但是看到之后,颜值就是正义,待之非常客气。 “颖在学校里怎么样?”林月香开饭前问了一句。 肖尧反应不过来,看向书颖,书颖才叹道:“妈,他不是我们学校的。” 叶军反问:“你不是说肖尧跟你一个学院的吗?” “我是说他也是读工科的。他是英国剑桥大学的机械工程学士,算是行业前辈。” 林月香惊道:“我听说过剑桥大学,听说非常厉害的。” 书慧久在京城,年纪小接受信息快,知道的更多:“直接在国外念本科的人不多吧。” 肖尧点点头:“现在比较少,当时我们学院念本科的大陆人只有我一个。” 他在90年代末上了那学校,要申请那学校会非常困难,书颖不禁好奇:“你怎么考上的?” 肖尧解释说:“其实没有很了不起。因为我中学时就在英国,参加了GCE A-Level考试。我姨妈是剑桥生物学硕士,我姨父是剑桥的副教授,是英国人。” 书慧好奇地问:“我将来可以考剑桥吗?” “通过考试后,应该可以申请。你是海外学生,要多参加活动,申请材料要好看一些,还有语言关要过。” 书慧挺直了背:“我英语挺好的。我以后也上剑桥,再衣锦还乡,往后大家就不会叫我‘叶书颖的妹妹’了。” 书颖眯着眼睛慵懒一笑:“怎么,当我妹妹,委屈了?” “不是……”书慧嘟囔着说,“你星光太盛,下头阴影面积很大的好不?” 林月香才笑道:“别光顾着说话了,快吃饭吧。” 肖尧的颜值和学历光环虽然惊艳了叶家人,被认定是正经人,这让叶家人不会把他从书颖身边驱散,但也没有化为舔狗。 实在是书颖现在太红了,地位高,钱又多,书颖自己也是学霸,他们补习班上多了提升了很多。 他们重点小学的家长们也有往来,其中不少人也是高知或者小干部,他们早习己为常了。 …… 下午时,书颖和肖尧骑车出来逛一逛,既是锻炼,也是散心。到了某正版的音像店里,书颖去翻看最新发行的唱片,终于在不起眼的位置找到了刘鑫的《最美中国风》。 刘鑫的封面拍得极好看,五官立体,一双含情的桃花眼,耳朵上还带着一个后世韩式男星的耳钉。 书颖挑了这张专辑,交给肖尧去付钱,她自己不直接接触收银员,先出了店门。 书颖等了一会儿,肖尧才带着专辑碟片出来,可是脸上的表情怪怪的。 书颖将专辑收回包里,两人继继逛着街,可是肖尧现在觉得不香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忍不住说:“这个‘刘易杰’也没有那么帅吧?” “刘易杰”是刘鑫的艺名,一方面“鑫”字有点俗,另一方面“易杰”喻意“替换了杰伦”。改名改运道的事在演艺圈是真实存在的现象,很多艺人用原来的名字始终闯不出名头,但是一改名就红起来。 “老实说,长得还算可以吧。”书颖虽然讨厌这些系统宿主不把普通无辜的人命当回事,但是客观地说,刘鑫确实长得还可以,至少比后世很多浓妆的韩国欧巴的真实底子好。 “有什么了不起的?” 肖尧顿了顿又说:“以你的身份,买一个小新人的唱片会不会没有面子?” 书颖见他这么大的个子却像个孩子一样:“你酸什么呢?你比他帅。” 他这时才像打了鸡血一样:“你真这么觉得?”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肖尧就往她挨近一些:“我是不是比他帅很多?” 书颖不答,只管往前走,他不依不饶追上去问,书颖跺了跺脚:“你烦不烦呀?一个男人就跟孔雀一样,非得和别人争个高低!” 肖尧非但没有不好意思,反而说:“孔雀爱斗艳是因为雌孔雀喜欢。” 书颖哭笑不得,他嘟囔着:“反正……你是明白我的心思的,我只不知道你的心思。” “我知道你什么心思了?” “第一次在出租车里听到你的歌,我感到一扫英国的阴霾寒冷,我的心就暖洋洋的了。我的家境是不错,从前就专注念书,读那些书没有觉得很有趣,也没有觉得很难熬,可是我不知道为了什么。 姨父是剑桥工科副教授,我数学和物理都挺好的就申请了。进入大学后,我觉得要做得最好,可那只是习惯,并不是热爱。可我现在很感激我当时走的路,因为你喜欢工程师。” 书颖才认真看着他:“你有你自己的人生,不要因为我而勉强。” “我没有勉强。你不明白一无所有的我能拿着你喜欢的工科学历和奖牌站到你面前的成就感和幸福感,这是我做别的事都得不到的快乐。” 少年的心思就这么简单,书颖轻轻笑了笑:“你的动机确实怪了一点。” “条条大路通罗马。有些天才是因为迷恋工科本身入行,而我是因为你喜欢那样的男子我才能得到快乐,我是不如天才,可是不代表我对学业事业的心不诚。” “谁说你不是天才?” 肖尧不由得大喜,嘴上谦虚着:“其实……我也没有那么天才……” 书颖调侃:“你是投胎天才。” “啊,我爸是有点钱……” “我最喜欢杭州人、四川人,你刚好都占了。”书颖因为本尊是那边人,当然有家乡情结。而上一个时空的因果虽然都已了断,对现在的她来说像是曾经迷过的网游故事,可是那像是一个符号,仍然会印在她心里。 肖尧心情飘了起来,挨着她走时碰她的手,就想去牵,可是总是差了一点点。 肖尧突然感到手上一暖,他被她一扯,这下他真的被牵手了。 “看路呀,要撞灯杆子上了!” 书颖放开了他,肖尧又问:“你作为一个江西人,为什么喜欢那两个地方?” “因为喜欢《白蛇传》呀!四川话很有意思。”书颖望着天空的浮云,忽然说一句四川话,”你这娃子瓜兮兮的(傻里傻气)。” “你拿我涮坛子(开玩笑)呢?”肖尧回了一句四川话,他四川话讲得不算好,可是小时候跟着爷爷在一起时,爷爷都跟他讲四川话。 书颖顿了顿脚步,手指戳他的颊往上提:“笑起来还甜咪咪(很甜)的!” “我们四川的男人还耙耳朵(听老婆话),多好呢?”他克服了害羞,看着她的眼睛,“你要不就定下我吧?” 书颖哈哈笑起来,才用普通话说:“乡村爱情?” “我洋的土的都可以。”他牵住她的手,她也没有甩开他了。 …… 书颖谈上了牵牵小手的初恋,肖尧陪了她逛了两三个小时,五点钟吃了晚餐才送她回家去,这时他不便再逗留了。 书颖回家,跟客厅里看电视的父母打了个招呼上了楼去。书颖正拿着“刘易杰”的新专辑的碟放到VCD机中,想要看看他的功底。 林月香端了水果过来,忽然问起肖尧的事,书颖才说:“他爸爸在广州,我们在广州饭局上认识的。” “那你和他……不会是谈恋爱吧?”林月香作为一个母亲,当然也担心女儿。 书颖拿着遥控器的手停顿了一下,才淡淡说:“我是挺喜欢他的,长得帅又会读书,不像很多男生有几分姿色就迷之自信,实际上文化水平连小学生都不如。” 林月香思索了一下,说:“那长相和学历确实不错,家里的条件也好,比我跟你爸是强多了吧。” “我不看重男人的爸爸有钱没钱,我只看重他本身的人品、能力和长相。但是如果他爸有钱,我也不认为是减分项。”书颖说得云淡风轻,坦坦荡荡。 “我也不是要阻止你谈恋爱,你十八岁了,搁我那年代的女孩子也开始谈对象了。我就是担心有些事,你没个分寸。” 书颖才拉她在沙发上坐下:“妈,这些事学校里和书上都有,我看得也多,我也不傻。别说以我的正常人智商,不会犯一些低级弱智的错误,就算我跟他生个孩子,我也养得起。” 林月香惊道:“你要跟他结婚呀?这也太早了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有才有貌,只要不去犯罪,我承担得起任何事,我不是那种才念初中的前途未卜的无知少女。 我别说谈恋爱了,就算有包养鸭子的黑历史,我将来仍然过得不知道有多潇洒。像我这么有钱的女人,谁还三从四德、三贞九烈靠贞操来提身价或保障男人不嫌弃?那不是有病吗?喜欢就在一起,不喜爱就拜拜,如此而已!” 林月香居然无法反驳,现在全家都靠着她过好日子,自己确实没有什么可以教她的。 第78章 重生女的倒霉对照女配(29)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就好。其实那个小伙子看起来是不错, 长得好看,家里亲戚应该都挺了不起的,跟我们家不一样。” 书颖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们家哪差了?以后等慧慧也上大学了, 咱家回乡祭祖,以后谁还敢看不起你只生了两个女儿?大伯家、四叔家、二姑家都生儿子了, 可有什么大出息呢?” 叶军和林月香只生了两个女儿, 在叶家子女中就是最没有地位的。爷爷在世时过年都会给孙子、外孙包红包, 可是两个孙女就没有, 叶军和林月香心疼也没有办法。 林月香淡淡道:“我没有那么想回乡祭祖, 那些远的亲戚还会待我们好, 可是大伯、二姑、小叔他们恨不得咬你一块肉下来。” 爷爷过世之后, 奶奶带着所有家产和大伯家一起住, 但也要常常从叶军身上搞钱。现在奶奶倒想来北京, 可是她不会讲普通话,叶军和林月香照顾两个女儿、自己也上一些课,又不能陪着她。 大伯也想手握着奶奶这张牌, 每年从叶军手上多要点赡养费。如果奶奶由叶军赡养,以叶军一房现在的富贵, 万一奶奶虚荣“变心”或者被叶军控制住, 大伯家以后就讨不到好处了。 书颖叹道:“那到时候你们回乡走走,我就不去了。” 林月香离开后,书颖才播放着所谓“刘易杰”的专辑,开头就是一首《洗刷刷》。书颖听出来其实就是大白嗓的唱腔,没有什么稍微有点难度的唱法。不过胜在他还挺上镜, 这个节奏和歌词很容易朗朗上口。 书颖听下一首《青花瓷》,不由得挑了挑眉,这唱腔想学周董却学得不到家, 这曲调应该也没有抄全对,比原版差了味道。 伴乐就比原版差了不止一点,还带着他们公司上世纪捧红的姚丽英、孟安的歌的味道。这整个风格就有点不搭了。 下一首《江南》,也是一样的几点毛病,他和他的公司要是不那么急着推出唱片,让他多学一两年,那应该会好一些。 可惜“新世纪唱片公司”面临危机,急于推出新人,而刘鑫一心要对照掠夺,他也等不及了。 但是以国内2000年初流行文化沙漠的情况,一直被港台流行文化及后来的所谓韩流成主流的现实,这宿主凭这些哥确实要出名了。毕竟靠她一个国际巨星撑起大陆的偶像圈也独单了一些。 书颖倚在沙发上听和看,小蓝忽然出现,爬到她的大腿上。 “你不能懈怠了,他要是比你红,我的法力就低,封不住他的掠夺。” “他这在国外没有什么市场吧?” “国外市场的力量在国外时才强,在国内时主要靠本地的人气,远水救不了近火。你也知道女生喜欢帅哥,男偶像的市场价值普遍高于女偶像。这厮扮成人模狗样的创作美少年,对少女很有少伤力。” 书颖看着MV中装酷耍帅的刘鑫,冷笑一声:“就他还想‘易杰’?想得美!” 书颖知道这不是可以玩笑的,余下两天假期里不能出去玩了。在肖尧陪伴下,她写出了两首歌:《太极》、《骑士与剑》(中文为主,英文为辅)。 十月余下的休息日,她推了公司提议的拍照和活动,再创作了《星空下的恋人》(中文为主,英文为辅)、《Marguerite》(法语)。 加上原来《千里江山图》、《龙》、《另一个自己》、《心剑》(日语)、《Prud f yu》、《FEMBOT》的凑出了十首歌,公司的音乐工作室全面开启筹备书颖新专辑制作当中。 公司现在有钱,吴、田听取书颖的要求进口了国外先进的新设备,又重金请了日本音乐人来做伴乐的监制,以保障专辑质量过关。 …… 刘鑫真的小红了,10月发行专辑的半个月后,公司又对他进行押宝,花钱为他联系电视台录节目,他以创作才子的身份进行宣传。 刘鑫在节目上不但耍帅,还立学霸才子美少年人设,又碰瓷叶书颖,表示很喜欢叶书颖,一直向她学习。因为他长得确实不错,并且比目光大陆歌坛的男歌手更漂亮,更年轻,更会创作,很快打开知名度。 刘鑫碰瓷书颖,吸引了一些书颖的粉丝的好感和恶感,这种好坏参半的争议反而容易让观众记住他。 到11月下旬,他的唱片居然就卖出了二十多万张,这几乎是比较红的歌手的销量了。 叶书颖出第一张专辑时有上春晚和元宵晚会的人气加持,第一张专辑前两个月的销量是50万张,后来很多地方销脱了。到现在为止,书颖的第一张专辑《Susan》在国内的销量是420万张。 可是新人潜力无穷,刘鑫现在的包装很容易吸引老婆粉、女友粉,等他名气渐渐打开,唱片还能有指数级的提升。 如果他凭相貌转向影视,他也有双重人气了。书颖现在还处在念书阶段,没有直接参加国家或企业的科研,长期不会出成果,所以这方面的人气长时期是比较弱的。 书颖现在是不可能去出演电视剧或电影,没有那个时间,换言之,她必须以歌手身份的人气压倒他有可能的双重人气。 书颖的专辑就不能拖到2002年的5月再出了,她的唱片在国内已经呈下降趋势。 …… 12月上旬,刘鑫已经接到了几个卫视的跨年晚会邀约,因为是录播,所以有些录播的时间不一样,他就选择了广东卫视和上海卫视,每个晚会有25万出场费。 虽然公司要分手不少,他仍然很开心,一心要挑战未来的周董在华语歌坛的地位。 1月中旬时,刘鑫的对照目标罗巍的专辑也发行两个月了,按照初阶子任务,两个月时他就可以吸收他在影视上转运的那个气运。 可是系统启动吸收气运时,一次次被中断,他无法成功吸收。 【吸收气运失败!】系统又一次报告。 刘鑫急道:【到底怎么回事?】从前那一年多时间,他一步步吸取高中校友的父母亲财运都非常顺利,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量子纠缠原理产生的复本系统也有母本的记忆,忽然想到母本脱离宿主时被无名的物种攻击,那物种也是携带神秘能量,十分危险。母本系统就是经不起它二次攻击,才启动量子纠缠的方式千钧一发时毁灭,然后重生了副本系统。 复本系统喃喃:【或许背后有人搞鬼。】 刘鑫目露凶光:一切阻止他掠夺罗巍的影帝气运的人都该死! 【是什么人?能不能弄死他?】 系统呵呵:【哪那么容易?】 【不容易也得试试。】 系统才叹道:【我不知道它是谁。如果真是它出手,它肯定知道我,我在明,它在暗,这如何斗?】 【Shit!】刘鑫骂道。 系统提醒:【现在只能靠你自己赢得的人气维持了,还有,不要以为当了歌星就不用考试了。你要是期末考试挂科,也会有损你人生巅峰的大目标。】 刘鑫确实不爱念书,他靠吃书才有功底最初和人比支线任务,然后再吃书,这样吃了一年,他才能考上重点。 【周董也没见有多高学历和文化,凭什么我就不能好好做音乐?】刘鑫声音略为尖锐地反问。 系统冷笑:【就凭人家是靠自己写歌,而你是抄袭。你抄完了自己记得的歌之后,你自己能写什么歌?你不在学校里念出点什么来,抄完了歌后,你就什么都没有了。你确定现在唱歌的钱足够你走向人生巅峰?就不说走向人生巅峰吧,就这样的水准走完你的人生都不够。】 如果宿主不走向人生巅峰,系统在他身上也得不到多少气运滋养,无法升级。系统知道宿主读了书、有格局,将来才能走的更远。 或许他唱几年歌,也不放弃读书提升,等抄完了歌之后,他真能自己写几首歌了。 刘鑫被系统揭了皮,这时气势才弱了,不像他因为红起来,所以有了膨胀感。 正在这时,刘鑫的手机响起来,一见是苏妍阴魂不散,心中一阵烦躁,可是现在他为了长远利益,还要应付她。 苏妍在电话中表示,她期终考试之后,在寒假时会到广州找他。 刘鑫反问:“你现在来找我干什么?你好不容易有再来一次的机会,你不准备明年,不,今年的高考吗?你哪怕考上个三本读出来也好……” “我已经决定了,我跟我爸说了,你约我见面,要买我的歌。等我到了广州,我爸爸会陪我见你,你不要演砸了。” 刘鑫深吸一口气:“你知道我有多忙吗?而且我需要向你买歌吗?你自己什么水平,心中没数吗?” 苏妍冷笑道:“你想翻脸?那你信不信,我马上把现在我手上所有的歌写出来,交给我们这儿的歌舞团也好,文工团也好。等你想出这些歌的专辑的时候,就会陷入抄袭丑闻。我可是你在老板面前承认过的前女友。” 刘鑫怒道:“你这是非要缠着我不放了?” 苏妍语气放柔了一些:“刘鑫,我拿出诚意成全你当了歌星,你是不是也要拿出点诚意?我暂时不相信你,所以你下一次专辑的歌的词曲作者必须属我的名。咱俩一样的情况,虽然你有些优势,你凭什么一个人占了所有的好处?” 刘鑫知道自己绝对没有那么快出第二张专辑的,他一方面要考试,一方面要练歌。况且他新专辑上市才四个月,在第一张专辑的红利还没有吃透的情况下出第二张专辑不合算。 刘鑫讨价还价:“我最多给你一半的属名权,我现在是创作歌手的人设。我的歌如果全是你写的,我还混什么?” 苏妍考虑了一下,有一半的属名权,她也能在流行歌坛业内有名气了,况且现在先绑上刘鑫再说。 “好,那我们过几天广州见。” 苏妍挂了电话,拿着手中“刘易杰”的专辑,看着他的封面照片。随着刘鑫的走红和她自己的平庸日子,苏妍的心理状态产生了巨大的变化。 苏妍恨的是那个一无是处,背信弃义,因为赌债赖上她的中年男Lser,而不是电视上的年轻俊美的偶像明星。 一想到舞台上闪亮的年轻俊美的男明星是自己的“男友”、“老公”,苏妍在前生的恨意神奇的消散了,因为荷尔蒙和苦闷,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压抑的冲动和虚荣。 现在的刘鑫不会是背着赌债的中年男Lser,她想再续前世之缘,这一生让他补偿她,这可比考上个三本,然后找一份平庸钱少的工作要好。 然后她也包装出道,当一个创作才女,与他结成夫妻档捞金。后世的夫妻档综艺节目那么多,他们都可以一起上,这样的前途岂不是比考三本要重要得多?如果有那样的前程,她过得未必会比叶书颖差。 苏妍觉得自己必须见他说清楚,要么两人这一回好好过日子,要么她就拼个鱼死网破。 第79章 重生女的倒霉对照女配(30) 公司在11月20号制作好了比前作更升级质量的伴乐, 书颖就在11月底录好了所有的音。 12月的四个周末加上了请假一个星期,她完成了《千里江山图》、《龙》、《另一个自己》、《星空下的恋人》、《心剑》的MV拍摄。 《千里江山图》的MV,她去戏剧学院挑了一个现在还是学生、将来有大红的命的漂亮男演员参演。 《龙》则是她带着伴舞团在故宫、长城拍摄劲爆的舞蹈, 一把改良的夸张的中国扇都被她舞出花来。(这个时期,故宫还是能拍的。) 《星空下的恋人》则是通过沟通后,在大学校园拍的,MV讲的女孩遇上拥有星空之梦的男孩的砰然心动故事。 其中《心剑》的素材特意跑到日本取景, 请了日本有些名气的偶像男演员出演MV男主角, 以热血漫画的故事风格,讲人物练剑精进, 直到心剑合一。 吴俊杰、田丽两个老板听到曲子录音的时候就兴趣的表示这回又要大火,等到拍了这些MV时,看到书颖做出的造型、舞蹈效果、拍摄的故事,他们更加兴奋。 “这在这国内是独孤求败的存在。在国外发行也一定会火的!”当时吴俊杰就曾激动的跟田丽说。 田丽一边为拥有这张王牌和摇钱树开心, 另一边却感到无奈:“可惜世上只有一个叶书颖。” 他们公司在全国征歌, 可是收到的歌很少有好听, 感觉有点土。很多题材就是一些无病呻&&吟或者很直白的情歌。 公司旗下经纪的艺人倒有好几位,有些艺人为了背靠大树也与他们合作。现在公司也签了两个新人, 田丽倒想请书颖给他们写歌, 可惜书颖自己的歌都没有什么时间门写。 况且,书颖和新人又没有交情,她也不占公司股份,没有这闲心去为公司捧新人。以她自己创作和现在的知名度,她仍然保持三年半之前的分成合约, 已经很良心了。 元旦过后,书颖就在学校但一边认真上课,一边准备期末考试。周末也在家闭关, 她落下一些主课的难点,也有今年“新官上任”的男朋友来给她补课。虽然专业有区别,但是大一打基础的数学、物理是相通的。 肖尧看她明明已经能拿优秀了,可仍然做了一册又一册练习。哪怕她知道自己优秀,她仍然会做得稳当一些。因为做从前的期末考试卷得到98分、99分,所以她要找来相关弱点的题再做三遍。 一些操作实验考核,她托他买了器材,然后让他出剑桥的操作考核题。这时肖尧才明白她上初中时的全科满分和高中的市高考状元是怎么来的。 要是放在上一个世界,她虽然也努力,但是依恋大白蟒颇多,总不会这么狠。其实这一次和上一次不同,上一次得到原主在原剧情中的记忆后,除了学校教学之外,原主相当于她的一位专业老师。 这一回,原主太惨了,高中毕业去从事不堪的行业,最后病重无药可治而自杀。所以书颖要学没有系统学过的专业,就得靠自己拼命学。 一月下旬时终于考完了试,她公司12个人的团队包机飞去了法国拍《Marguerite》。 这是法式文艺浪漫风格的歌曲,拍摄书颖为主角的女孩看了歌剧《茶花女》后的淡淡的文艺忧伤,拍她穿着三套时尚经典法式风格衣服走在法国的街头。 在英国拍了《Prud f yu》,讲一对少年男女相恋,可是男孩意外离开了,女孩必须坚强地独自面对这个世界。 劲舞歌曲《FEMBOT》(女机器人),就没有以上两者这么文艺了,通过合作公司联络了美国的舞蹈团,练了两天,再一起在室内摄影棚和街景各拍了一天。 这张专辑中的《龙》、《FEMBOT》就是劲爆得让人忍不住跳起来扭起来,书颖要在MV中耍酷耍帅,一定要衬托得所谓“刘易杰”更加平庸。 书颖在这美国期间门也接到了一档采访节目的通告,美国的节目都比较活泼,或者也有一定的傲慢,也为了增加节目看点。 节目中就有主持人就质疑她《中国功夫》的实用性,是花拳绣脚,她当场就爆,当然这也节目约好要拍的。如果她没有自信接,不拍一这段也行。 书颖让节目找来一个壮汉来攻击她,她用太极手法卸力,攻击对方穴道。“少林点穴手”没有武侠中的那么神奇,但是高手打中人的穴道也能让人软在地上难起。 书颖打服人之后,才进入正式的节目的主题谈话阶段,主持人和她谈到两国的文化、教育差异,还有她喜欢的美国歌手和电影。 这时的美国人因为911刚过去,把精力放在那些地区,与中国的关系缓和,且还拥有自信,所以没有后世那么仇视中国人。主持人有时候虽然会问犀利的问题,但是没有后世那么不讲理。 书颖拍完了这三首外文歌MV回国,已经是大年三十下午了。多亏了现在学校放假比十几年后要早很多,她在年前有十七天的时间门,否则还不能在年前拍发好。只剩下一首《太极》的MV没有拍了,要正月初六再开拍。 书颖回家刚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居家卫衣下楼,这时书慧已经背完了今天的英语短文,拉了书颖说话。 书颖带她去搬了行李箱下来,装着一箱的礼物,她让助理帮着买的。 给书慧的奢侈品新背包、音乐碟片,给妈妈的也是新手提包、保养化妆品,给爸爸的是新手表。 分了新年礼物后,阖家吃了团圆饭后,春晚还没有开始。本来今年电视台也邀请书颖了,但是她要去国外拍MV,实在没有时间门,只好婉拒了。 书颖先回楼上整理衣服行李,书慧跟了上楼来,问她在英国拍MV的经历,书慧立志将来要去那边留学。 “阴冷,跟我们北京这种冷不一样,我在那边四天,三天是阴雨天,就晴了半天。我们北京晴天多,比较干燥,感觉起来就没有那么冷了。” 书慧笑道:“难怪那边是白种人,没有阳光晒。我要是在那呆几年,我也要白起来。” “你不是挺白的吗?” “没有你白,我班里有个女生也比我白。”书慧和书颖长得像,但是没有书颖这么精致,也还没有长开。 书颖睨了她一眼:“爱臭美。” 书慧不答应了:“还说我呢,你是大明星,你才是最爱臭美的!” 书颖从自己的衣帽间门出来,拿着一些国外淘的碟片放到工作间门,忽然见她的一个置物架上的一架飞机模型不见了,她问了起来。 书慧才一脸不高兴,说:“过年前奶奶带着大伯、小叔、小姑三家人到北京来玩。咱们是住不下那么多人的,只好去住酒店,还是爸付的酒店钱,但是奶奶带着书睿住在家里。 本来三楼是你的地盘,妈都锁好大门的,可是那天妈进来打扫时,书睿跑进来了,又要这个又要那个。我们当然不肯,但是书睿就跟奶奶哭闹。奶奶求着爸爸,爸爸先是不肯给,奶奶就又器又赖。妈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把模型给他好赶快打发他。” 书颖蹙着眉,暗自摇了摇头:“幸好我不在家,完美错过!你让爸也别他们要啥就给啥,人的**是无穷的,都要靠别人给,凭什么呢?” 书慧弱弱地说:“奶奶还跟爸爸说,想让书睿也来北京念书,想让我们帮忙。幸好堂哥、表哥、都毕业好几年了,不然也想送来吧。” “我不负责养堂弟!这么大的责任接来干什么?养得好,他长大后赡养的叔叔婶婶,养不好还要被人怪。他长大后还会要我安排工作。万一他因为我的身份而不知轻重得罪人,不知道有多麻烦。京城卧虎藏龙,我只是一个草根出身的歌手,算得了什么?” “妈也说绝对不行。” “咱们家本来也不欠他们什么人情。以后他们都别来咱们家了,我不接待。赡养奶奶也不是我的义务,她四个儿女都在世,家产不是我继承的,我没有义务。” 要是叶书睿老老实实念书,考上大学,要她帮着教一下学费是没有问题。可是人生的路还是要靠自己走的,不要赖上不属于他的截径。 书慧长叹一声:“但是奶奶闹起来,爸有什么办法?爸已经很拎得清了,可是奶奶身份放在那里,跟她吵了也得养,她还更作。” 书颖不禁回忆原主的记忆,终于开心了一点,三年后奶奶就七十三岁了,她会得病去世。反正原主一生也是被奶奶嫌弃的,被视为耻辱,书颖又不是圣母,可不打算提前为她预防之类的。等奶奶一死,大伯、小叔他们两家就掀不起浪来了。 这几年爸爸要给奶奶钱花,等奶奶死了,就一分钱也不会给他们。 书颖整好了东西就下楼去和他们一起看一会儿春晚,她不太看得住电视,只是凑个热闹而已。可是突然发现,“刘易杰”那家伙居然携着那首抄袭的《青花瓷》上春晚了。 “刘易杰”打着创作才子美少年的身份出道,还夸起了“中国风”,他们的公司也极尽在宣传上碰瓷叶书颖。 他们称叶书颖是掀起中国风的先行者,而“刘易杰”是接棒者,弄得好像书颖比他大一样。 大陆的官方当然希望大陆的流行文化能越做越好,不要什么都让港台风统治江山,出现这样一个长得好看的“才子”,也就捧一捧了。 虽然“刘易杰”抄得没有原版的效果好,但是说一句实话,“刘易杰”五官长得极是不错,比小眼睛腰子脸的周董外表帅气一些。 不仅如此,“刘易杰”也比现在香港正红的偶像歌手谢XX长得更高,这种优势要不吸引少女粉都难。 果然书慧都说:“刘易杰现在挺火的,我班里都有些女生喜欢他。” 书颖忙说:“你不许喜欢他。” 书慧还以为书颖吃“刘易杰”的醋了,挨着她说:“我最喜欢姐姐了!刘易杰跟姐姐差远了,他唱歌也没有多好,听起来好像打不开嗓子一样。” “这是唱功没练到家,无法掌握难一点的技巧,只用大白嗓、假音和故意唱不清歌词的方法。” “唱不清歌词也能算方法?”书慧在学校也认真上过声乐课,一脸疑惑地问。 书颖切了一声,说:“应该是港台流行的吧。从前普通话都流行港台腔,把口音当时尚。还有我记得台湾前年有一个歌手周XX唱歌就是吐字不清,但他唱得比‘刘易杰’好多了。” 书颖熬着看了余下的几个节目,到九点钟时就回房了。换了睡衣正躺进床上,这时接到了肖尧的电话,书颖还跟他喊了好几声的累。 肖尧表示,他正月初二时到姥爷家拜年,下午就可以见面了。 书颖问道:“你来姥爷家拜年,应该会有很多亲戚,也要跟大家一起吃饭。你哪来的美国时间门来看我?” “时间门挤挤总会有的。怎么,你大年初二要去走亲戚吗?” 书颖叹道:“我家亲戚都在乡下,交通不便,我们就不去了。我在家好好休息几天,等初六开工拍《太极》的MV,带着家人一起去武当山玩玩。” “那我也去,还能到武汉吃热干面和武昌鱼。”肖尧忙提议。 “不过……你是以什么身份探班?” “……”肖尧明白他现在还是地下恋男朋友,她的身份和年龄暂时不宜有公开的男友。 第80章 重生女的倒霉对照女配(31) 苏妍一家也坐在电视机前看春晚, 苏父还跟苏母介绍着:“就是这位歌手要跟我们妍妍买歌, 以后妍妍总算有个前程。咱们这里的好风水不会给叶军一家全占了。” 苏妍考完了期末考试,苏父就带着苏妍去广州见刘鑫。刘鑫为了利益不得不见她,撕破脸后没有好处,而且现在刘鑫前程可期, 他也不希望这时候杀人毁前程。 刘鑫重生前就坐过牢, 他虽然恶毒,可是绝不想再坐牢了。这一对前世的冤家居然为了利益也能结成同盟。 苏母欣慰地笑起来:“总算没有让妍妍白学音乐。要是成绩也能好一点就好了。” 苏妍这一回的期末考试就非常不理想, 只到第四批的分数线上,连三本也没有上了。她当时一心想要赶去广州见刘鑫, 无心考试。 苏妍不耐烦:“说这些干什么?只要会写歌, 将来也能赚到很多钱。” 像叶书颖那样学习好, 音乐天赋高,长得漂亮,那当然最好了,可是那求不来的。 “你不如艺考音乐学院吧,那么文化课还能上重点。你能写歌唱歌, 总有一家音乐学院能录取你的。” “我知道, 早就准备了。”苏妍想着等4月时刘鑫再出专辑,上面的五首流行歌曲就能属她的名字了, 到时候凭着那些歌的作词作曲身份,她就不相信考不上音乐学院。 苏妍又想起刘鑫现在的年轻英俊和他的当经歌星身份,春心不禁大动, 她自己先回房了,忍不住打了一个电话给他。 刘鑫唱完了歌刚要离开,看到她的电话就有些烦。其实他有点明白苏妍的心思,毕竟是上辈子的老婆, 她什么德性,他怎么会不知道? 刘鑫这时候也考虑到或许让她出道赚到钱也是个方法,等她有钱后去找别的小鲜肉吧。 刘鑫现在虽然掠夺不到罗巍的气运,但是自己也积累了些人气。他有钱有颜有名,多的是送上来的妞,将来开个绝色后宫都不成问题,可不想屈就在她身上了。 …… 肖尧正月初二时果然难抽时间出来,因为总有表哥表弟表姐表妹和他在一块儿,正月初三时者寻了由头提着许多礼品上叶家来。 书颖这几天都在家里健身,因为她想拍《太极》时形体更好看,穿上她自己设计的汉服才能好看,也能打得好看。 肖尧就陪她做运动,书颖倒在休息时取了出一快价值三百万的时尚名表当礼物送他。肖尧一脸懵逼,微微不好意思:“我都没有送过你这么贵的礼物……” 书颖女土豪的样子:“你也是除了我爸之外,第一个收我这种礼物的男性。” “我戴上试试。” 肖尧忍不住喜上眉梢,“老实说,你的时尚品味真的是一流的。” 书颖擦了擦汗,又开始拉筋训练。 “像我这样努力念书,努力赚钱,不就是为了养得起家吗?你跟着我长期没名没份,也不吵不闹,连物质都不能给点补偿,那我也太渣了。” 肖尧看看表,又看看少女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歪着头笑:“那我跟着你有福了。” “做女人呀,最重要的是人品。”然后她又开始打起太极拳,她打得行云流水,刚柔并济,看得肖尧也心动不已。 “你这是跟谁学的?” 书颖悠悠说:“中国好一点的中学和大学的体育老师都有教武术的,他们是体校或武校毕业的。我跟他们学几手,自己也研究一下中医辩证和物理。这个养生效果比瑜伽管用。” “那我也学一学。”于是肖尧起身跟着她练习。 肖尧在叶家一整天,直到晚上八点半才离开,被“包养”后的感觉简直不要太好,他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男人。那些油腻霸总富豪想用钱砸追书颖也追不上,他却能上位成功,过上了受宠的生活。 肖尧留在北京姥爷家,可是几天早出晚归,姥爷和姥姥又不傻,他大舅的儿子也不傻。到了初五晚上,肖尧回家时,陈然就逮住了他。 “尧儿,你这一天到晚不见人影,哪位佳人有约?”陈然抱胸看着他。 肖尧撇撇嘴:“没有,别瞎打听。” 陈然见他要溜,忙去勾住他的脖子:“说不说?” 肖尧掰着他的手:“你干哈呀?” 陈然拖着肖尧去他的卧室:“今天不交代,我就睡你房里了。” 肖尧比陈然小半岁,两人小时候关系就好,直到肖尧因为智商远高同龄人而跳级,中学时又选择去国外念书,而陈然留在国内发展。 肖尧就这样被拖进房里,陈然笑道:“你也成年了,真交女朋友也没有关系,我就好奇,让你天天不着家却又不留宿外头的女孩是什么样的。不让你留宿,那就是正经人家的姑娘吧。” 肖尧吐嘈:“你有这闲心,自己找个女朋友不香吗?” 陈然抿了抿嘴:“我哪有你受欢迎?而且我们学校的女生……长得一般。” “中山大学的女生那么多,是你眼光太高吧?”肖尧又笑眯眯地说,“也不能净看外表,要擅长发现女孩子的内在美。” “你女朋友是内在美的?” “她当然内在美,不过外在也美。”肖尧实在忍不住,低下头笑着说了一句。 陈然更好奇:“别藏着了,让我见见呗~~” 肖尧却不能答应:“还没有到那个阶段,我也得问问她才行。” “啧啧,你将来一定是个怕老婆的,一点也不像我们北爷大爷。” “你才北京大爷呢!我有四川血统,耙耳朵又不丢人,我愿意听她的,怎么了?” “哟哟哟~~这还骄傲上了,我跟爷爷汇报去!” 肖尧连忙攥住他:“别!这哪跟哪,你别害我。我好好经营一段感情,你们别起哄,她学习工作很忙,也经不起你们这样围观的心态。算我求你了!” 陈然才切了一声,但最终放过了他,毕竟他也不能当打扰表弟的恋爱的恶人。 陈然要回房去了,到书架前拣了他的音乐碟片:“我这张碟借我听几天。” 肖尧见他取的正是书颖的《大世界》,忙说:“你那没有吗?” “我的放在学校里。” “你拿别的吧。” “我就喜欢听叶书颖的歌。”陈然拿着碟走了。 …… 书颖和肖尧双向奔赴,为了让理想开花,一起期待明天。 苏妍和刘鑫无法双向奔赴。苏妍是不恨刘鑫了,还梦想当上红星的正牌女友而不务正业。 可是刘鑫则是一心想把损失减到最低跟她合作,打心底嫌弃她,并且贪婪那无尽的女粉丝森林。 过了初一初二,苏妍没有想过为了高考在家好好念书,就借着给刘鑫写歌的理由去广州。 苏父本来想要送她去的,但苏妍表示,她已经二十岁了(虚岁),又去过广州多次,知道怎么做。 苏父家里还有些事,又考虑到多一个人去广州要多花不少钱,于是就同意了。 苏妍初三晚上赶到广州就打电话给刘鑫,让他去火车站接她。刘鑫根本就不想搭理她,可是苏妍仗着前世的因果,非要刘鑫来,否则她不好过,她也不想让刘鑫好过。 刘鑫摆脱不开她,可是真不想接受苏妍的自荐枕席,于是带着同公司刚刚地下交往的漂亮女友一起去见她。 苏妍本来是怀着春心来的,一见他带着女人来,脸都绿了起来:“刘鑫!你干嘛带她来?你们什么关系?!” 刘鑫深吸了一口气:“作为将要合作的朋友,我已经来接你了。但是我的私生活跟你无关吧?” 苏妍的心像是沉入了谷底,她在发作的边缘,可是她除了和他同归于尽之外没有一点办法。 “难道你想让她知道我们的事?” 那个“刘易杰”的女人余小蔓不禁插口:“苏小姐,你和易杰有什么关系?你们谈歌曲合作的事,我知道又怎么样?” 苏妍攥紧了手,前世的恨意似浓似淡,心中的妒火熊熊燃烧。 苏妍冷笑一声:“刘鑫,你觉得可以让她知道,我不介意当着她的面说。” 刘鑫当然不能当着女朋友的面和苏妍说,只改用温和的语气说:“苏妍,我们今天先送你去酒店,再请你吃顿饭。新歌的事,我们明天再约时间谈。” 余小蔓倒是刘鑫这类男人都很喜欢的听话的女人。这是“刘易杰”第一次在别人面前承认她,她心底有些高兴得意,当然不和苏妍计较。 苏妍毕业不想放过她靠“写歌”出头的机会,因为要通过高考,她已经基本无法走上人上人的地位了。 苏妍忍了下去,由刘鑫和余小蔓送她去酒店下榻。到吃晚饭时,只要没有服务员在包厢里,余小蔓就粘在刘鑫身上,刘鑫也极宠爱她的样子,这让苏妍的心像烈焰燃烧一样。 苏妍在席上忍不住就喝下了几杯酒,刘鑫带着女友离开后,苏妍孤独落寞也睡不着,就在附近街头走走。 到了一家报刊亭中,就见娱乐杂志上写着叶书颖将出第三张专辑了。之前都去日本、欧洲、美国紧锣密鼓的拍MV,并且还上了美国XX电视台有名的谈话节目。 叶书颖其中一首日语歌的MV男主角还是日本有名的偶像男演员XXXX,他也说很喜欢叶书颖的歌,很高兴能够参演她的MV。 还有法国的一些演员、美国的舞蹈团都有合作了,这次的专辑制作成本比之前高得多,也更加的精品。 “嘉乐文化”的相关负责人表示:这张专辑主要歌曲是中文歌,但是她仍然突破自己,做更多的尝试。而且,专辑里中国风部分、劲歌热舞和情歌,一样也不缺。叶书颖的唱腔更加的稳定成熟,对高难度唱腔技巧运用得更炉火纯青。 苏妍看着杂志里的叶书颖的近照,叶书颖比她记忆中长大后的模样更美,甚至她都在华语圈长不到这样美貌与气质都极品的女明星。 叶书颖的风光幸福让苏妍更觉得自己的不幸,她“失恋”了。 前世刘鑫落魄时,她那样照顾他,可是他也重生当上明星了,明明对不起她,却不想着补偿她,而是马上找别的女人。 苏妍盯着那本杂志上的叶书颖,恨得猛撕了杂志:“就知道浪,浪给谁看!就你行,你就是个屁!” 那报刊亭的老板一见急了,大喊:“你怎么乱撕呢!你要挑事是吗?” 苏妍不听,就使力将杂志撕碎,那老板忙出来抓她,苏妍恨恨道:“别碰我!放开你的脏手!” 那老板觉得自己很无辜:“谁想碰你了?你谁呀?你撕了我的杂志,你赔钱!” 苏妍再恨,还有这点常识,她家也是开店的。 苏妍掏出十块钱扔给钱:“赔你钱!只你这样的穷吊丝才喜欢那种臭婊!” 苏妍骂完昂着头就走了,那报亭老板拿着那十块钱,叫道:“是神经病就回家呆着去!花癫就花钱找个男人!” 苏妍听到这句话,可是又不想回头理论了,她孤身一人真的动手也讨不到好。 第81章 重生女的倒霉对照女配(32) 苏妍在广州和刘鑫扯皮时, 书颖已经赶到武当山拍MV了。他们乘索道上了山,现在正值冬天,第二天山上还下起了雪。 拍摄团队就抓准时机拍了好些美丽的画面。书颖做好造型就拍她了, 她穿上了自己设计的男式汉服袍子,头发高束, 手持她的个人特色标志的折扇,衣袂墨发随风飞扬。 ——但是要扛住冻, 不能抖。 第一天拍了她一些个人特写之后, 第二天又邀请一些当地的武校弟子山上,穿上戏服一起打太极的整体画面。 第三天和武行一起拍摄对抗练推手,及几个实战的镜头。一个镜头拍了三条还没有过, 武行演员都忍不住哆嗦得去穿上东北的军大衣了。 刘晓也忙上前给书颖披上大衣, 肖尧还递上暖水袋, 书颖抱着暖水袋流着鼻涕。 她小心地擦着鼻子,肖尧不禁说:“这拍得也差不多了,之前一个练、推手、集体练都拍得不错。 书颖跳着脚, 哆嗦着转圈圈, 一边说:“我就要帅一点嘛。万一销量好, 推广太极拳运动, 跟瑜伽一样流行, 或者跟跆拳道一样进08年奥运会呢?” 肖尧这才一怔,道:“原来你还有这样志向。” “梦想总是要有的嘛。现在武术的对抗性质越来越低,这项体育没得好发展。你看韩国, 寡民小国啥都没有, 只是能包装。跆拳道对战时也不厉害,谁那么傻乖乖站等对方来踢。 上了奥运会时打起来也没有电视里那么好看呀。凭什么太极拳不行?最多真的对抗时也不像电视那么好看呗。日本是挺重传承的,他们做事很有仪式感, 整得感觉高大上。 实际上论起仪式,那也是老祖宗玩剩下的,我们现代人觉得那没有效率。要是能骗骗老外,咱们整点仪式感也不是不行呀!” 刘晓递了保温杯过来,书颖端起杯子喝了三口,觉得暖多了,然后马上要开始重拍一条。 湖北电视台的娱乐记者闻讯赶到,跟田丽约着给她做点现场采访。书颖考虑到新转辑的宣传同意了,但是要等她先拍完这一条。 肖尧抱胸看着她进入镜头下就感不到一丝哆嗦了,拥有梦想又敬业的女人散发着强大的吸引力。肖尧迷恋她到无法自拔,就算她想摘星星摘月亮,他都想要穷尽一生去为她做到。 等书颖拍了那一条后,披着大衣就在现场接受采访了。书颖和记者谈了一些新专辑的事,并且因为她有一首歌《太极》,所以特意到武当山取景。 【太极拳起源的说法很多,现存流派也很多。但是我比较喜欢张三丰的故事,也想来武当玩,就来这里拍了。】 【你觉得湖北怎么样?】 【湖北好地方,湖北人很强。天上九头鸟,地上湖北佬……这句话对湖北人不是冒犯吧?是的话,后期帮我剪掉。】 【不是,不冒犯。吃过湖北菜吗?】 【前几天吃了热干面和武昌鱼,□□推荐的。】 【□□没有推荐热干面。】 【呃,那他应该吃过吧?】 【什么时候来湖北开演唱会?】 【看公司安排。如果开第二次世界巡回演唱会,会到武汉开吧。】 【MV拍的顺利吗?】 【顺利,就是冷……我不知道这么冷,不然就不用现在的造型了。我强忍着不流鼻涕,别的演员也冷得够呛。不过武当山的雪景是真的很美。】 【现在娱乐圈都说你掀起了中国风的潮流,你怎么看?】 【中国风一直在呀,不是我掀起。我只是喜欢文化艺术,用这些元素来实现我自己的审美,并且和歌迷朋友们分享交流。】 【你出道四年,圈内最好的朋友是谁?】 【我平常都在学校念书,没有时间跟圈内的人多交往,我的朋友多是学校的。要么就是电视台的制作人、主持人其实还挺关照我的。】 【你是怎么写出这么多神曲的?】 【想象力吧。】 【你怎么平衡念书和唱歌事业?】 【不用平衡,在学校就好好念书,在公司安排的行程上就好好做事。】 【作为一个学霸,你有什么好的学习方法吗?】 【背,题海,坚持。其实说一万种好的学习方法也抵不上一个行动,只要能行动起来,并且坚持,每个人用适合自己的节奏,总会一步步胜过昨天的自己。】 【听说XX导演、XX大哥都想找你拍电影,你打算去拍电影吗?】 【我现在没有空呀。我挺喜欢电影这门艺术,但是我现在的学业也很重要,我还做不到为了电影放弃自己的学业。成为一名工程师是我对自我能力的要求,半途而废不是我的选择。】 【可是你已经不愁工作了,工程师没有拍电影赚钱吧?】 【这不是钱的事儿。我想突破自己,我想拥有系统的科学知识和能力。】 【会为了这个退出歌坛吗?】 【老了后不退也得退。】 …… 他们在武当山拍了三天,终于完成拍摄。在武当山下的小城宾馆休息,第二天上午,仍然有无数的当地粉丝和娱乐记者聚在宾馆外。 他们已经来了好几天了,但是之前他们都在武当山上拍摄,而当地旅游局为了配合拍摄,那几天没有开放。 书颖这时候觉得有必要见见这些粉丝,于是在保镖的护卫下,走到宾馆外朝粉丝们和娱乐记者打招呼。 粉丝都沸腾起来,一时之间现场像是进入欢乐的海洋。书颖提醒他们不要挤压,小心点,不要受伤。然后找了几个方位分别跟粉丝们大合照了,这才挥手告别。 书颖人在湖北拍MV的娱乐消息通过电视,报纸,杂志流传。 现在刚刚流行的网络论坛上都有很多讨论,很多网络上的年轻粉丝聚集在论坛里,组成类似后援会的组织。 也幸好现在不像后世,否则这种断崖式的流量人气差距,一定要遭到资本打压和抹黑,她的存在太占市场了。别人做的音乐无论审美还是节奏相差太大,她让从前容易吃这行饭的人都变得不容易。 新世纪唱片公司高层看到叶书颖又出唱片了,也急忙想让刘鑫出新作。周总监和助理偶然去公司安排给他的房子时却发现了他已经和余小蔓同居。 这让周总监相当失望,因为他不想刘鑫这么快就闹绯闻,他现在的根基还不稳。他既没有也书颖的唱功,唱片销量相差太大了,他应该立单身偶像身份多吸引女粉丝。 周总监另找了时间跟他好好谈了一次。刘鑫这时已经和余小蔓在一起有段时间了,他从来就是一个花心男人,而且星途对他来说才是最重要的。于是,他以公司要求他不谈恋爱为名,跟余小蔓提出分手。 余小蔓不想分手,可是无论如何也挽留不住他。刘鑫现在有些钱了,就给了她十万,在这个时候也不算小钱了。 这时候的苏妍还没有回去,刘鑫约了她出来,表示他已经和余小蔓分手了。苏妍在广州十天,总算听到一个好消息,本来对刘鑫心灰意冷,这时又天然生出依靠他的关系走向人生赢家之路的念头。 “你现在已经在广州这么久了,明天就跟我去见公司领导吧。你要分歌的著作权,我只有成全你。但是你要明白,我好了,你才能好。我要是不好,你更没戏。你以后不要动不动就说那些威胁我的话。” 苏妍才说:“你要是不会把事做绝,我为什么要为难你?” 刘鑫轻轻点点头:“明白了,所以咱们赶快定下我下一张专辑的歌吧。你现在谱出哪些歌了?” 他们靠着记忆,没有KTV的字和伴乐提示要谱出上周目见过的歌其实是有困难的,毕竟上辈子他们并不是专业的音乐人,知识结构、大脑记忆都不优越。 如果靠着重生,普通人就能记得所有的歌,早年《我爱记歌词》节目在有提示的情况下也不会有那么多人记不清歌词了。 两人合作,反而能更好的谱全曲子和歌词,才能保证刘鑫尽快出第二张专辑。 苏妍和刘鑫埋头抄袭,互相刺激记忆和补充,终于在一个星期里谱出了《小酒窝》、《菊花台》、《最炫民族风》、《十年》、《曹操》、《夜曲》、《告白气球》、《发如雪》、《霍元甲》、《稻香》。 他们谱的无论是歌还是曲,仍然有不少瑕疵,但是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其中前五首由刘鑫自己属名,而后五首属名给苏妍。 他们拿着这十首歌去唱片公司找音乐总监,因为这几首歌虽然有很大的瑕疵,可是在大陆确实再难找到比这更精品的流行歌曲——除了叶书颖。 周总监同意签下苏妍作为合约的创作者,并且支付她一定的专辑分成。现在新世纪唱片公司刚刚有点起色,他们确实需要更优秀的歌曲。苏妍的几首歌让他们误判了她的潜力。 苏妍签约之后非常高兴,就算她还没有走到台前,她的前程不会被高考一刀切了。她以在外学习准备艺考为名跟学校请假,暂时留在广州,公司也给她安排了宿舍。 新世纪唱片公司的几个音乐老师给那十首歌曲做了修改,因为他们觉得按照他们谱出的瑕疵曲子还是很难唱火的。为止,已经膨胀的刘鑫和公司的音乐老师闹得非常不愉快,因为刘鑫讨厌人修改他的作品。 刘鑫还讽刺那些老师,如果他们真那么强,怎么不自己写出好歌来。 “自己没有本事写歌,凭什么乱改我的歌?”刘鑫蔑视地对他们说。 这让公司的几个老师下不来台,连周总监都觉得刘鑫太傲了。公司的老板也觉得现在全部力量押在“刘易杰”身上很危险,也许他大火之后就会像姚丽英和孟安一样离开。 公司也在考虑捧出别的歌手和他抗衡。由于公司别的老师的创作能力确实没有那么强,公司就想到了有创作能力但也有瑕疵的苏妍。 周总监亲自找她谈,苏妍愣了半晌终于听懂了:“周总的意思是,我写的歌不给刘鑫唱,给别的歌手唱?” 周总监点了点头:“刘鑫自己能写歌,他并没有那么需要你。但是公司别的歌手就不一样了,他们唱功更好,人也长得帅,只是不会写歌。如果你跟他合作,就是双剑合璧。新的歌手唱你的歌,一定会更红。” 苏妍想到刘鑫现在不肯跟她在一起了,因为他确实没有那么需要她。现在两人合作只不过是撕破真相后,对谁都没有好处。 苏妍想:如果我真的不能自己出道,我成为专业的音乐人捧红别人,我在业内也能得到地位。 “那么,周总想把我的歌给谁唱呢?” “罗巍。他唱功确实比刘鑫好,人也长得帅,只要有好歌,能红的。” 苏妍一听,不禁砰然心动。 苏妍想到:罗巍不是歌手出道没有红,后来转当演员却大红大紫的偶像吗?十年后又成为实力派影帝,一部电影的片酬都要几千万,上个综艺也红得不得了。 如果我能成为罗巍的恩人、朋友,将来就算想尝试当演员、上综艺,他还能拒绝我吗?或者他长得那么帅,在他寒微时我对他好,或许他能成为我的老公。 反观刘鑫,他现在对我公事公办,因为他知道我是重生的才能写歌,所以并不会爱我的才气。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条路对我更有好处,我又为什么只扒着不将我看在眼里的刘鑫呢? 苏妍故做骄矜:“我不认识他,所以不知道他适不适合唱我的歌。我能先见见他,了解他吗?” 周总监见目的达成一半,高兴地说:“当然可以!” 第82章 重生女的倒霉对照女配(33) 等苏妍见到罗巍时, 他的彬彬有礼和崇拜她的才气的模样让苏妍彻底做出了选择。 在周总监做出让步,能让苏妍作词作曲后分成唱片4%的版税(一般歌手最高分成是10%左右), 苏妍欣然同意把那五首歌给罗巍, 并且同意尽快再写5首歌给罗巍做新专辑。 本来就在准备出新专辑的刘鑫终于听到这个消息,罗巍本来就是他掠夺的对象,现在因为有外因在掠夺不了,他已经很郁闷了, 没有想到苏妍会背后摆他一道。 刘鑫找到公司给苏妍安排的公寓, 按门铃进去, 苏妍放他进来时, 刘鑫就一个巴掌扇在了她颊上。 这一下,让苏妍之前半年对刘鑫的期待——嫁红俊美有钱的明星的春梦都醒了几分。他现在虽然年轻俊美并且还红了,他骨子里还是那个渣男。 苏妍怒道:“你凭什么打我?” 刘鑫扯住她的衣襟,目眦欲裂:“贱人, 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你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创作才女了?上辈子要不是你千方百计倒贴我, 你以为我很有兴趣干你呀?” 苏妍的心受到一万点的爆击,眼泪夺眶而出,恨从心起, 朝他挥掌就要打。可是男女的差异注定了她不能成功,刘鑫按住她的手, 又是几拳打在她的脸上。 苏妍眼睛青了、鼻血也被打出来了,她疯狂嚎叫,但是刘鑫忍了她这么久,她要把歌给罗巍就是触了他的逆鳞, 他红了眼睛一巴掌接一巴掌扇她耳光。 “贱人!” “婊……子!” “丑八怪!” “什么狗屁才女,你自己是个什么货色,心里没数吗?” “老子好心分你一口汤喝你不要, 非得逼得老子动手!” 刘鑫体内的系统终于看不过去了,提示道:【宿主,你别过了!打死人,你就不仅仅像前世一样坐牢了,现在死刑可是枪毙的,不是注射……】 刘鑫这时才冷静下来松开了手,苏妍双颊红肿,鼻血直流,这时才恢复了她刚刚重生时对他的恨入骨髓。渣男就是渣男,就算现在外表的皮还那么光鲜,骨子里的东西是不变的。 苏妍说:“刘鑫,上辈子你就对不起我,这辈子仍然一样。你凭什么要我把好处都让给你?你在外头金钱美女,我就一无所有?” 刘鑫恶狠狠地说:“你敢把歌给罗巍,我见你一回打你一回。” “你有把握现在打死我也没有人知道,你就动手。当红男星打死人被枪毙,多大的新闻!你现在已经出名了,我反正什么都没有,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苏妍怨毒愤恨地看着他。 这时刘鑫的冲动劲头已过,不再动手了。越有钱的人越惜命,越有钱的人越想保住自己的利益。刘鑫一个草根出身的歌星,他能唱歌却没有本事完成一次完美的谋杀,至少现在没有。 刘鑫不想屈就自己娶苏妍,好独享那些歌,于是退而求其次:“你想找帅哥陪你,就捧别人吧,罗巍不行。” “为什么不行?” “不行就是不行。” 苏妍坐起了身,轻触着自己红肿的颊,冷笑一声:“我偏偏就喜欢他。你要么打死我然后慷慨上刑场为我陪葬,要么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将来如何,各凭本事。” 刘鑫讽刺:“你有什么本事?你算什么东西?心里没点数吗?” 苏妍尖声道:“那你又算是什么东西?软饭男?烂赌鬼?还是家暴男?” 刘鑫被掀开了他光鲜的外皮,也被刺痛了。 “我至少考上了重点大学,你呢?没有几个月就高考了,我等着看你的好戏。” 苏妍本来想说自己可以考音乐学院,但是刘鑫也知道她是靠重生外挂的,这时透露给他,或许他还要搞破坏。 “那就互相看戏吧。你现在最好马上拿一百万给我,否则就杀了我。不然现在可要打110了。去医院一验伤,你进牢里蹲一两年出来,黄花有都凉了。” 刘鑫怒瞪着眼睛:“你就不怕我真的杀了你?” “你杀呀,我又不是没有死过。你好不容易走到现在,不会想星途尽毁的。你的唱片也卖出了近百万张了,抽成都有几百万,一百万对你来说是小意思。” “你这是敲诈。” “我让你打我了吗?你要是舍不得钱,那我打电话了。” 刘鑫心在滴血,但是他现在的名声更重要,这才掏出一张卡:“这里有差不多一百万,我可以走了吗?” 苏妍肿胀的脸冷笑起来,她从前就是长得不美,这时的样子是真的很丑。刘鑫看到她这个模样,实在半分钟都不想呆下去了。 …… 2002年4月上旬,叶书颖的第三张专辑《Miracle》(奇迹),全球同步发行。专辑一上市,就在亚洲市场掀起了一阵奇迹的风暴。 叶书颖在华语地区发行的版本是将华语歌放在前半张的,而在非华语地区则把外文歌放在前半张。不同版本,实质的内容是一样的。 这是时近两年,叶书颖发的新专辑,之前她在国内外拍摄MV的消息流传国内外,就已经受到多方关注。歌迷们早就期待,而叶书颖的歌从来不会让人失望。 迷恋她的劲歌热舞的歌迷可以欣赏到《龙》、《FEMBOT》(女机器人),保准High翻了去。喜欢长腿美女的柔媚的舞蹈的,可以欣赏《星空下的恋人》。《另一个自己》的摇滚式的励志表达,容易击中每一个奋斗中的平凡生命的心灵。 此外还有少年漫一样浪漫又热血的《心剑》(日语),文艺唯美动听的《Marguerite》(法语),符合世纪初亚洲审美的唯美偶像风的《Prud f yu》。每一首都让人耳目一新,想要循环播放。 《骑士与剑》(中英文)的MV则像是西式中世纪英雄美人的浪漫,还有她从击剑中化用出来的舞蹈,动作不难,让人忍不住跟着她一起跳,这让全球掀起一股“击剑舞”的潮流。 《千里江山图》一流的国风美学,歌曲富有韵律却没有堆彻之感,普及了国宝。《太极》中她把太极拳打得不下于著名的武打明星,而拍摄构图美学是一场视学与听觉相融的盛宴。 就算现在也有不少外国人不喜欢她中国人的身份,可是大多数的人身体、耳朵、眼睛都很诚实。 …… 中午12:00的下课铃声一响,教授宣布下课了。书颖收拾了课本、稿纸到背包里,和班上稀少的几个女同学一起出教室,身旁又围着一群男生。 前往食堂的路上,就突然跑出一个捧着花的男生上来:“书颖,送给你!” 欧若兮、陈紫琳、江飞燕几个女生又不禁翻着白眼,学校里这种男生实在不少了。 书颖没有办法,作为一个艺人,当众不礼貌都有可能被抹黑。 “谢谢你好意,但我要去吃饭了。” 书颖摆了摆手,戴上帽子和同学继续往前走,周围就有一层层的男生女生围观。在繁忙的课业之余能欣赏一下偶像的盛世美颜也是让人愉悦的事。 保安也习惯了,每当叶书颖又引起了围观,他们就要出动驱散,以免出现什么危险的事。 食堂里人山人海,书颖终于打了饭坐下享用,她附近的座位也坐满了人。 陈紫琳感叹:“书颖新专辑一出,就更红了。去年围观的热情已经减了不少的。” 欧若兮笑道:“我要不是有室友福利,我也要来看书颖。你们知道吗,我的高中同学对我有多眼红吗?” 江飞燕劝道:“你们就别起哄了,书颖被他们打扰已经很头疼了。” 书颖也揉了揉头,现在高校追星的现状跟后世不一样。她真希望那种明星到了高校里被无视的状态呀。 书颖忙着上课、做实验,题海打磨,准备迎战6月底的期末考试。一边数据统计,五月份叶书颖的《Miracle》销量又屠榜了亚洲歌坛。登上中国大陆地区、日本、新加坡、中国香港、台湾地区、马来西亚销售冠军。 五月最后一个星期登上了北美专辑销售排行榜的第一名,之前几周是第三名、第一名,还有北美本地的歌星新出的歌流行。 在欧洲也是5月销售冠军,特别是法国,这张专辑的销量比上一张《大世界》同期提升了三倍多。 专辑中的法语歌、西式浪漫和东方文化的魅力深深吸引了法国文艺青年,他们迷恋上了书颖的东方浪漫风情。 第一批发行全球的1200万张在5月卖完了,第一批1500万张追加供应全球。娱乐记者从发行方和海外官方数据挖掘这些消息,写在了报纸上。 这让当了歌手的刘鑫不是滋味,他的第一张专辑也就卖出了100多万张,这已经是国内比较好的成绩了。像她这样三两个月就全球卖出2000多万张专辑(不包括磁带),那得赚多少钱呀! 刘鑫心算自己卖碟片赚到了400多万,她两三个月就是他的一十几倍,就有一个多亿吧。 国内书颖的正版VCD专辑卖46元,国外卖8.9美元,5.9英榜,9.9欧元不等,依照现在的汇率,那分成绝对不会比国内少了。 刘鑫盘算着,如果他能像叶书颖这样红就好了。但是之前苏妍生了异心,他五首歌出不了专辑,国内出单曲不好卖的。他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勉勉强强写出了《孤单北半球》、《别说我的眼泪你无所谓》、《爱情呼叫转移》、《一万个理由》、《爱情买卖》。 他现在写出来的当然是“九阴残篇”,他现在有些乐理常识,记不清的就自己补上去了。至于伴乐的审美,他前世今生的积累不够,天赋也不够,只要公司的人不让他改歌曲,他就交给公司来制作了。 五月下旬,他正要把这些歌交到公司,让公司为他准备,却知道了罗巍正处在录音阶段了。罗巍不但夺走了他的那五首歌,加上公司的词曲人为他写了三首歌和苏妍又写出了《爱情呼叫转移》、《爱情买卖》,凑足了十首。 靠,撞歌了!他们重生前当了多年夫妻,家里放的歌都是一起听的,他会写的歌,她当然也会。 刘鑫如果杀人不犯法,刘鑫一定千百次杀死她了。刘鑫只好再努力抄了两首:《两只蝴蝶》和《痴心绝对》,仍然半抄半编。 这时候刘鑫感觉自己能差不多记清的歌曲越来越少了,有些歌他只记得一两句,要写出来就更难了。 五月份时,加写出了那两首歌的苏妍到处参加艺考,她的长相不佳,表演台词也没有练过,所以没有想过要考上表演,只能靠音乐。 苏妍虽然唱功有限,但是凭借着在面试老师面前演唱一首“她自己作词作曲”的《发如雪》,并称自己是“新世纪唱片公司”的签约作曲人和填词人,被通过了四所音乐艺校的专业考试。 苏妍不禁大喜,因为这四所专业艺校中有两所是重点艺术,后世出过很多有名的艺人。 六月上旬时,苏妍终于舍得回老家准备高考了。2002年的高考还放在七月,先填志愿再考试。 苏妍得到了刘鑫一百万的赔偿,回家时被她说成公司的提前分成奖励。她又过了音乐学院的艺术,苏家上下喜气洋洋,就好好供着她,让她平平安安在高考时考出个好些的文化分。 苏妍的心思仍然比较杂,喜欢每天给罗巍打电话,罗巍现在要靠她也会好好应付。不过她还是好好的做了做模拟题,六月最后一次学校月考,她考出了389分,倒也够上重点艺校了。 终于到了七月上旬,苏妍压力并不大,考试时虽然很多题不会,很多数学题更是两眼一抹黑,但是她也平平安安地高考了。 叶书颖虽然有原剧情记忆,知道苏妍这个魔鬼在原主高考时做了极度残忍的事,她却没有兴趣用同样的手段阻碍苏妍高考。甚至,书颖平时很难记得这个人。 第83章 重生女的倒霉对照女配(34) 在苏妍高考的时候,书颖早在6月30日开启第二次世界巡回演唱会了。同上一次从国外唱到国内不同,这一次是从国内唱到境外去。 由于票卖得太火热了,光北京就唱了两场,场场爆满。休息了两天就从成都开始,沿江而下武汉、南昌、杭州,一直唱到上海。上海人口太多,她就唱了两场。 然后就到广州、深圳、香港各唱了两场,东京唱了三场,台湾唱了一场,新加坡唱了两场。这时候已经是七月底,书颖唱得疲备不已,于是休息了两天再到欧洲开唱。 飞到欧洲各国受到了盛况空前的欢迎,歌迷中有华人华桥,也有外国人。因为叶书颖的专辑卖得太火,“扇子舞(武)”、“太极”、“千里江山”、“汉服”、“龙”等符号就是他们对中国文化的印象,提升了大众对中国文化的欣赏能力。 这也让后来韩国想要窃取一些相关中国文化,很多外国大众都有这样基本的常识。 从巴黎、柏林、莫斯科、巴塞罗纳到伦敦,每一场都有近1—2万人到场,其中巴黎、伦敦因卖票场过预期而开了两场。这就算是欧美当地的当□□手也不一定能达到。 在纽约、奥斯汀、旧金山、洛杉机、温哥华、悉尼开唱,其中纽约、旧金山各两场就有三万人在现场,其它几场也大部分在一万人以上。 其中纽约一场3万人现场的演唱会被合作的海外唱片发行公司录制,制作成了光碟,全球售卖。发行公司把她当摇钱树,但是书颖和他们签了合约,也能分到14%的版税。 “Susan”现在的风头已经盖过了当地大部分年轻女歌手,在中国明星的排号中胜过了闯进好莱坞的功夫巨星。 当时国内的一些嫉妒或忌惮她的同行还嘲笑她也学香港明星取个英文名装腔作势,也有香港的一些看不起内地人的艺人暗中讽刺她村花进城了,学香港人取英文名。 事实证明她不是装腔作势,她是真的有这个需要,因为海外是她的主要市场;事实也证明她可不村花进城,她是引领全球时尚的先锋。她现在是他们再投胎重造都不可能达到的爆红。 两个多月在世界各地开了36场演唱会,疯狂吸金税后7500万美元。 她新专辑《Miracle》上市5个月,已经全球售出4000多万张。加上《大世界》已售出4000万张左右,《Susan》2000万张左右,她的唱片总销量突破1亿张,正版磁带全球总销量也达3000多万盒。 这已经能和很多出道多年的欧美老牌歌手同列了。 截止9月上旬,叶书颖在2002年度除广告之外的收入(她没有参加过晚会、歌会,没有时间)达到税后7.2亿人民币左右(45%的个税)。就算拿到后世,那些收天价片酬的艺人都要献上膝盖。 书颖回国那天正是星期五下午,她一回到家什么都不想干,喝了家里的补汤,洗澡后还不到七点,倒头就睡。 倒了时差后,第二天八点半才起来,这时就神清气爽多了。书慧今天没有出去补课,正在房里背英文文章,林月香端上了燕窝粥。 书颖看到餐桌旁放着好些报纸杂志,她随便取了一份读起来。报纸娱乐版上有好些她的世界巡回演唱会火爆和年度唱片销量冠军的报道。 除此之外,娱乐杂志上居然还有“刘易杰”桃色新闻,一个少女粉丝声称她把初夜给了“刘易杰”,可是他提裤不认账了。但是“刘易杰”方却矢口否认这件事,说是疯狂粉丝的妄想症。 现在这个粉丝受了很大的刺激住院,很多“刘易杰”的粉丝却堵在医院门外举着对她侮辱性的牌子。女粉丝的父母亲跟报纸记者表示女儿的情况很不好,她才十六岁,什么都不懂,她确实去了“刘易杰”的公寓。 她不但能描述出刘易杰公寓的地址、家居布置(如果没有立即修改),还能说出“刘易杰”左后腰下方有一块指甲大小的胎记。 那天应该住在公寓的人看到了她,他们衷心希望有人能端出来帮女儿证明一下。 书颖对“刘易杰”这种渣男的行为真是多有不齿,要是这个前粉丝能锤死他就好了,免得祸害别的少女。 书慧背完了英文后跑了出来,精神奕奕的样子:“姐~~” 书颖大老爷们一样中气十足地说:“干哈呢?台湾嗲音都出来了。” 书慧坐到了她身边,托着腮看着她,眼睛一闪一闪的:“我钢琴过九级了。” 书颖有些惊喜,奇道:“你今年3月不是刚过了8级吗?” “我8月考出9级了。” 因为北京考生多,一年能考两次。书慧6月考完了小升初之后,天天苦练钢琴,有时看得林月香都心疼,还天天给她按摩手指。 书颖笑道:“那真是好消息,要不咱们去外面吃饭庆祝?” 书慧却说:“我可不可以邀请同学来咱们家玩?” “当然可以呀,这个由你自己决定,不需要问我。” 书慧扒着她说:“不是这样呀。我都小学毕业了,我的同学一直想要见见你,我答应他们了的,你明天在家,能不能见见?” 书颖一多汗:“我就不知道跟你同学说什么,他们不会让我唱歌吗?我在演唱会上真的唱累了。” 书慧连忙表示:“我跟他们说你在国外唱得喉咙痛,最近在休养,他们就不会让你唱歌了。你就随便坐坐,给他们拍一拍照就行了。我的同学真的很喜欢你。” “你如愿以偿进X大附中了,新学校压力大吗?”这几科是全北京最好的公办重点中学了,比她的中学母校还强。 “大多数是牛人,但是也有些特长生和有钱人。我应该以后都难考到全班第一名了,哪里像你,考市第一。” 书颖捏了捏她的颊:“你已经很优秀了,保持成绩肯定能上重点。我们姐妹都上重点,放我们老家,谁家两个孩子上重点大学,那得多牛呀?” 书慧忽然想起一件事:“老爸今年8月回了一趟老家,听说苏家那个女变态考上XX音乐学院了,现在还是‘广州新世纪唱片公司’的签约作曲人、填词人。苏家和梁家的人也逢人就说,听说她还赚了好多钱呢。” 书颖眯了眯眼睛:“她作曲作词?她写了什么歌?” 书慧才说:“我后来关注了一下,听说是一个叫罗巍的歌手新专辑中的七首歌是她写的。现在罗巍还挺有名的,《发如雪》、《爱情买卖》、《爱情呼叫转移》都挺好听的。罗巍是不像你红遍全球,但是他在华语歌坛比‘刘易杰’红了。罗巍唱歌不像‘刘易杰’打不开嗓子,也更有穿透力。” 书颖不禁对他们复杂的关系感到叹为观止,如果她知道苏妍和刘鑫在重生前真正的关系,她更要掉眼珠子。 书颖得到的原剧情反作用毕竟是苏妍对照掠夺逆袭的一世,却看不到他们重生前的。 书颖暗想:现在苏妍这个系统前宿主和刘鑫这个系统新宿主要争夺歌曲资源。苏研是长得平凡,但是她能找一个长得好、唱得好的人合作,这个人恰好又是刘鑫的绑定目标。这不是内卷吗? 书慧看到书颖的怪笑:“姐姐,这几首歌很好笑吗?虽然没有你的歌好听,《爱情买卖》还有点俗气,但是歌迷也挺多的。” “我没有嘲笑,华语乐坛多几个……红的歌手也不错的。我还是挺想看苏妍接下来能写出什么新歌的。” …… “苏妍,我很高兴能和你合作,也很荣幸唱你的歌。可是你不要这样来找我,不要照顾我了,我对你真的就像妹妹一样,不是男女之情。”罗巍在饭桌上终于开口跟苏妍说出这句话。 苏妍才在北京上了一个星期的课,周末就赶到广州找罗巍。不但送他礼物,还在他公寓里给他做饭。这让罗巍无所适从,罗巍并不喜欢苏妍,他和她只是双赢的合作。 罗巍心中的女神和偶像就是叶书颖,他就想在唱歌的路上朝她迈近一步,有一日能和她同台,也有一日能成为她的朋友,能接触到她。 早在三年多以前,罗巍还在念高三时就喜欢了叶书颖的歌,当时没有想到大陆的歌手能唱出那样歌曲,而她又如此美丽。 苏妍一心想当未来影帝夫人,与他组成夫妻档,将来成为人上人。可她对他这么好,他也丝毫不动心,说出这样的话。 “妹妹……妹妹卡?那你为什么要给我错觉?” “我没有给你错觉。” “你深清地看着我唱歌又是为什么?” “苏妍,那只每一个歌手都得掌握的沉浸式的演出,演唱歌曲必须有表现力。” 苏妍心头冰凉,所以冷冷道:“你这样说……我们以后没有办法合作了。” “苏妍,你为什么不能分清工作和生活?我觉得你写的歌确实比我强,可是我不能为了唱你的歌用爱情做交易。”罗巍在国内名气也不小了,他就算不能再与苏妍合作,也不至于卖身。 苏妍高傲地说:“这一行竞争这么大,想唱我的歌的歌手多的是,你真的想好了吗?” 罗巍抿了抿唇,觉得苏妍虽然有些才华,可是有时候她看问题的角度实在让人很不舒服。 “确实是这样,但是下一个跟你合作的男艺人也必须是你男朋友吗?你真的尊重你的作品吗?你把你的歌看成……肉……体……交易的资本吗?” 苏妍脸色大变,激动地说:“你知道什么?!你凭什么说这样的话?” “你现在的做法本质不就是这样吗?” “你这个渣男!”苏妍恼羞成怒,拿起桌上一盘菜朝他和泼,弄得罗巍一身。 “你干什么?!”罗巍也不由得发怒,但是他做了一个深呼吸,“苏妍,我不想跟你吵,理念不同,不能勉强,你马上离开我家,不然我报警!” “你报呀,明天娱乐版登满你的绯闻!我就跟人说你对我始乱终弃,你利用我给你写歌!”眼见傍上影帝,开拓美好未来的计划破产,苏妍心头的怨气难以描述。 罗巍只觉得眼前的女人不仅仅长相平凡,而是狰狞丑陋。罗巍才说:“你不走,我走。” 罗巍也没有换衣服,直接提了背包出门去了,准备在外头买一身新衣服。 苏妍急得跳脚,然并卵,只能砸罗巍的家发泄。:,,. 第84章 重生女的倒霉对照女配(35) 书慧在小学时的同班同学,今天来了二十多个,其他同学不是和书慧没有多往来的,就是星期天有别的安排。 今天还请了酒店的厨师过来给这些少年少女做自助餐。叶家的装修都是书颖做整体设计的,所以家里分中厨和西厨,设备很全。 书颖合着一身汉风衣衫,长发披肩,化着淡妆,但手上、耳朵、脖子上都戴着一些配衣服的首饰。她看起来显是格外优雅出众,待人上又不失亲和力。 书颖陪着书慧同他们一起坐坐,又一起在院子里烧烤、聊聊天。这些小粉丝激动不已,或有想拍照的,或者围着她问话。 “姐姐,我哥哥也特别喜欢你……我妈妈、我伯母也是你的铁粉呢。” “姐姐,因为我喜欢你的歌,所以爸爸妈妈让我好好学英语,不然就唱不了你的英文歌了。” “我妈妈原来喜欢姚丽英,现在都喜欢姐姐了。” “姐姐,我会跳青春Style……” “……” 书颖正坐在火盆前烧烤,周围的少年们叽叽喳喳地聊着,她只能一边听一边道谢。 “姐姐的偶像是谁?”一个小女孩忽然问她。 书颖想了一下,笑道:“古代历史上的秦始皇、武则天,还有很多科学家。” 又有一个小朋友问道:“你特别喜欢的音乐家是谁?” “巴赫、莫扎特、贝多芬……他们给我很多启发。” “姐姐有喜欢的明星吗?” “周星驰。” “姐姐也喜欢周星驰?我表哥真的超级喜欢他的,真的很搞笑。” “姐姐,当明星的感觉好吗?” “应该还可以吧,能实现我的音乐梦想。”最重要的是完成赚钱任务。 书颖烤好了一个鸡翅膀,送给一个孩子,孩子问道:“姐姐不吃吗?” “给你们烤的,我刚从国外回来,嗓子有点痛,不能吃烤的食物。” 小朋友们十分感动,美丽温柔的大明星姐姐,他们怎么能不爱呢?一个个对叶书慧在线羡慕当中。 书颖又和他们谈到学习和梦想,大家又边聊边烧烤,然后有几个小朋友起身模仿书颖的歌舞,现场是一片欢乐的海洋。 书慧拿着一杯果汁喝着,见她大部分的同学没有良心的眼里只有姐姐,忽然反思自己是不是当了工具人。 在叶家开过了午餐派对,两点钟左右,同学们就结伴离开了。他们已经上中学,来时结伴来的,不用家长送来,走时也不用家长来接。 叶家父母叮嘱他们路上一定要小心,他们大多数是住东城区的孩子,骑着自行车回去也不会很远。现在北京的车没有后世那么多,治安良好,安全上没有大问题。 家里由酒店外派人员帮着收拾,书颖是可以先休息了,眼见快15点了,叶书颖想到伦敦已经8点,就打了一个电话给肖尧。 肖尧现在已经完成了他家族企业的一个项目的一期工程,他坚持要回母校再深造,家里也无法阻止他的理想。只不过他在国外念书,他和书颖这两年就更难见到面了。 …… 书颖回校念书不久却得到了一个意外的惊喜,她们学院在的学生大二时有半年时间门可是申请当国际交换生的机会。 书颖现在向学校申请,如果通过并联络好了,2003年上半年就可以去国外念书了。 公费交换生比较难申请,但是自费交换生就容易一些,况且以书颖的经济条件,那也不好意思当公费交换生。 书颖就花了一个星期的碎片化时间门准备好了申请资料和学习计划交给辅导员,申请去剑桥大学当交换生。 虽然国外对国内进行高科技的封锁,但是针对的是更高层次的研究和国家层面的,并没有对本科生或研究生去欧美国家学理工进行封锁。否则硅谷也不会有几万的大陆去的华人了。 这天下课后,辅导员打电话给她,告诉她学院通过了她的申请。因为经济条件好,属于自费交换生,所以不用申请学费和住宿费的补助,少了一步申请申核程序。 英国大学要求提供雅思成绩,书颖还没有考出来,但是他们截止时间门是1月份,在下学期开学前提交。 书颖十分高兴,星期五晚上就请室友们一起吃饭。她们学习日程虽然紧,但是几个星期挤出一个多小时来聚餐还是能办到的。 书颖还订了一瓶红酒,现在她满十八周岁,可以喝酒了。 “敬我们的大明星!”室友们共同举杯。 书颖虽然跟她们说过不要叫她大明星,但事实上她就是国际巨星,她们有时候仍然会这样叫,绝对没有讽刺的意思。 “谢谢,谢谢!” 众女喝了一小口红酒时,已经上了三个热菜了,她们垫了垫肚子后开始闲聊。平时虽然住一个房间门,却没有那么多时间门用于闲聊,大家都在赶日程。 江飞燕说:“书颖不愧是高考状元,去年7门基础学科期末考试,6门100分,1门99分,全年级第一。这是神仙呀!” 陈紫琳和欧若兮也对此献膝盖,她们连90以上的学科都是只有一半,明明她们也不懒。 书颖表示:“你们也不看看我做了多少题。” 欧若兮呵呵:“说得好像谁不做题似的。” 陈紫琳附和:“就是。上了大学,我才知道山外有山,有些人的脑子就跟普通人不一样。我从前在我们那年年考试得第一,也是人人艳羡的。” 江飞燕接道:“能进我们大学的,当年谁不是在地方上有些成就的?” 书颖笑道:“万事都没有那么完美的,现在更有追求进步的动力,也不会坏事。” 陈紫琳说:“那我宁愿跟你一样完美。” 书颖深吸了一口气,说:“我也没有那么完美,咱们几个,将来不一定谁在科研的路上成就更大。我小时候当歌手,除了我喜欢音乐之外,也想赚钱让家人过得好一点。 可是我当了公众人物,也许就不适合去一些秘密的科研单位了。你们没有这个问题,可能造出我们中国人的飞船,或者去飞机制造厂造战机。以后人们喊你们江工大大、欧工大大、陈工大大,走出去多拉风?” 江飞燕一听“江工大大”,兴致勃勃地问:“什么是‘大大’?”现在还没有这个称呼。 书颖见另外几个女生也一脸好奇,慵懒笑了笑:“就是GreatMaster。” “那不敢……” “太不谦虚了……” 三个女生嘿嘿嘿笑了笑。 四个女生又喝了一口酒,吃了许多菜。 欧若兮问:“你为什么不申请美国的大学,选择去英国?” 江飞燕也说:“虽然剑桥本科的工程学也很强,但是美国天气好。我高中毕业后去那边旅行,早上出门还艳阳高照,刚到景点下大雨。” 书颖干干一笑:“英国文艺一点嘛,而且枪枝管理比美国更严格,我更有安全感。” 大家这才理解了,没有怀疑书颖明年去那边可以常常看到男朋友。 在2002年下半年里,书颖就推掉了所有的晚会、歌会、广告邀请,全心全力地把精力用在课业上。 11月下旬书颖参加了雅思考试,10个工作日后,她拿到了成绩9分。 书颖得到了一个好成绩,因为雅思考试总分为9分,取听说读写4科的平均分。 一般来说0.25分值为一个档,既高于0.25取0.5,低于0.25取0。所以就算书颖并不是真的做对所有的题,她的实际分数没有小于8.75。而国际学生取得6.5分就是优秀成绩了。 书颖说了不想去晚会,但是田丽仍然来做她的思想工作。这一回邀请她的部门来头太大了,白宫邀请她参加圣诞音乐会,田丽怎么可能拒绝这个机会? 田丽也看出来了,书颖自己没有精力娱乐公司,只要双方按照合约合作,书颖不会主动提出解约。那就是说书颖多红几年,嘉乐文化就能多赚几年大钱。 2002年时,米国专注在帝国坟场里,中米关系缓合,文化交流上自然比较开放。书颖现在是全球年度唱片销量排行榜第一名,风靡全球,倒没有受到他们什么恶毒攻击。 国界之别是一回事,但是音乐和运动是能共通的。不然MJ从种族上来说是黑人,但是在全球拥有不同民族的歌迷。 西方观众一样被音乐节奏、舞蹈的力量和酷飒、她神秘的东方气质、性感美丽所感染。许多歌迷学着跳“击剑舞”、“FEMBOT舞”和“扇子舞”,在美国开武馆的中国人生意都好了很多。 书颖哀叹道:“还有一个星期就要开始,我都好几个月没有练了……” 田丽劝道:“这个机会难得,你跟学校请假,专心练几天。服装造型、伴舞这些事儿公司都会安排的。” …… 书颖忙着准备去米国华盛顿参加圣诞音乐会时,刘鑫则泥足深陷在睡少女粉的丑闻中。这几个月来,几乎没有电视台邀请他,公司想冷处理,取消了他第一次全国巡回演唱会的计划。 这让他少赚不少钱,感到十分郁闷,但是最郁闷的事罗巍不但没有丑闻,新出专辑有七首“苏妍写的歌”,他的唱功比他好,迅速红过他。 系统表示他的对照逆袭任务失败了。刘鑫也不想啰嗦,寻了一个机会去公司,跟他聊天时装作苦闷拥抱住罗巍,贴了他的额头解除绑定。 这把罗巍整得蒙圈儿,但是他这个表现恰好被来公司谈出自己的专辑的苏妍看到了。苏妍傍不上罗巍,她也没有在公司见到哪个有前程的学员,她也不肯把好不容易半抄半蒙的歌给别人唱了。 罗巍的走红给苏妍也带来了不少唱片分成,如果她自己唱可未必能一炮而红赚到这么多钱。可是在她的观念里仍然是罗巍骗了她,欠了她。 苏妍见到前世的冤家渣男刘鑫这么贴罗巍的额头,怎么不震惊?她是当过宿主的,知道这种操作。 苏妍不禁大惊:刘鑫难道得到了系统?系统不见了,是被他夺走了?难怪去年刘鑫得知自己要把歌给罗巍时,他会那么爆怒。那不仅仅是他失去五首歌的愤怒。刘鑫想掠夺罗巍的什么呢? 因为刘鑫本身就是个帅哥,显然他颇为自恋,可能他也没有找到让他生出置换相貌优点的人,肯定就不在外表上了。 苏妍暗道:难道是要掠夺罗巍将来在电影圈的气运?从前她和叶书颖都是学生,系统当然要她们对照学业成绩,现在刘鑫和罗巍都是歌手,应该比音乐上的成绩。这种成绩的指标就是唱片销售,因为别的指标没法统计。 刘鑫贴了罗巍额头,解除了绑定,罗巍一脸蒙圈模样。要不是罗巍被这样触不及防接触,他怎么也不可能和男人做出这样的动作。 刘鑫一脸放松下来的样子,看着他说:“谢谢你,罗巍,我现在感觉好多了,不打扰你了。” 刘鑫说完就转身离开,而罗巍也径自去练形体的地方。 刘鑫觉得就是因为自己一直吸取不到罗巍的气运,所以才会让他后来居上。现在自己身陷闻丑风波,今年都难以平静了,而罗巍估计会唱而优则演,然后相对优势越来越大。显然他在主线任务上失去了机会,他不能耽误在罗巍身上了。 现在必须绑定新的目标,而他因为近来都没有演出,所以在学校里生活。他就发现了大四的校草陈然,他不仅是长得好看,听说关系人脉很强。 本来不同年级也没有什么可对照的,但是学校里有评选校草的活动。如果他们都参加这个评选活动,自己胜过他,那应该能掠夺他身上的一种好处。 刘鑫心中询问了系统,系统考虑了一下,说:【这个可行,只不过校草评选是一次性的活动,不能长期比拼,你只能掠夺他一次,你想过要他身上的什么东西了吗?】 刘鑫不服气地说:【人脉就是钱脉,他不就是背景比我强吗?我要他因为出身背景带给他的便利,我的爸爸是不可能像他爸那么出息的。但是我可以遇上贵人,这虽然比不上好爸爸,聊胜于无。有贵人相助,我好早日出了现在的泥潭低谷,重新逆袭。】 系统道:【可以。夺了他背景加持的一些气运,一般来说他的爸爸要倒一场大霉,就算他爸没有一点弱点,也会大病一场,影响前程。】 刘鑫反问:【那我不干吗?】 系统忙说:【干!为什么不干?这种气运可是最补的。天下人那么多,这样几代积累的家世,可不是钱买得到的。只可惜这一个校草评选是一次性的,不能吸光他们的家族气运。】 所谓对照逆袭就是要放在同一个维度事物上比较对照,他们是不同年级的,也不是同事同行,就无法长期比较。系统见他比苏妍聪明得多,又不想再次强自解除绑定遇上危险,只要可行,它都支持。 【呵,你不是比我贪得多吗?】 苏妍越来越怀疑刘鑫有系统,她就分析起来。从前的刘鑫成绩明明比她还差,为什么刘鑫现在反而考上中山大学了?要说他突然就变得勤奋无比,苏妍根本不相信。 刘鑫考上的正是前世时叶书颖的母校,那分数线可不低了。叶书颖那时在老家也美得出名,读大学吊到了同校学长陈然,叶书颖回乡祭祖时带着陈然,街坊都看到了。那时生活正一团乱麻的苏妍也就在父母亲的骂和对比中知道了叶书颖的对象叫什么。 苏妍分析着刘鑫有系统,就怀疑刘鑫不知用什么方法抢走了系统。如果现在的刘鑫是因为有逆袭系统才比她过得好,还有脸嫌弃她了,苏妍就心中不忿。 她得不到的,她也绝不想让刘鑫占有着来对她高高在上。 苏妍暂时不去找高层谈出专辑的事了,赶去找刘鑫。刘鑫刚刚到了地下车库上了车,苏妍冲了出来拦住去路。 刘鑫冷冷看着她,从车窗伸出头:“你什么神经?想碰瓷吗?” “刘鑫,你开门,我有话跟你说。” “滚!我跟你没有话好说的!” “真的没有吗?原来你想逆袭的人是罗巍吗?” 刘鑫这才一愣,顿了顿才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苏妍冷笑一声:“你别装了。你除了一张脸能看,原来从头到脚都是垃圾,我就说嘛,垃圾的高考文化分是怎么上中山大学的。原来你靠的是系统。” 两人都是重生者,是系统的知情人,所以他们不会被禁言。 刘鑫目光冰冷看着她良久,这才打开了车门,苏妍得意地上了车,看着他的目光充满着鄙视,再不像之前他刚出名时的少女心幻想了。 刘鑫被她看得很不舒服,但是知道这不是说话的地儿,他开着车到了到了郊外江边。他曾经和一个女人曾经来这里车……震,这个年代,大多路的国道上和城郊都没有监控。 刘鑫上一回来High的时候,因为记恨苏妍把歌给了罗巍,让罗巍红过了他而记恨生出杀心,他就想到这是一个杀人的好地方。 看到窗外下的雨,刘鑫眼神幽暗渗人,但是苏妍并没有发现。 苏妍讽刺地笑道:“原来是这样,我早该想到的,你怎么可能有心思好好学习呢,吃了不少书吧?” 刘鑫脑海中联系着系统:【她怎么会知道?】 系统一直想瞒着刘鑫,因为这对他的逆袭掠夺任务并没有帮助,现在却不得不承认了:【因为她是母本系统的宿主。】 刘鑫紧张:【母本系统?比你厉害吗?】 系统安慰:【母本系统已经消失,她没有系统了。】 刘鑫松了一口气,苏妍还在那沉浸式地发泄着前世今生累加的恨意,全是他对不住她。 刘鑫冷冷道:【那你想干什么?】 苏妍说:【你想我不再写歌给别人,也不是不可以。你欠了我这么多,既有系统这样的好东西,不如让我与你共享,这对你也没有坏处,也能补偿你欠我的。】 【共享?怎么共享?】 【你问一问系统。系统说过它是一组程序,是程序就能安装,给你装了,给我也装一个。】 系统在刘鑫意识海中说:【这不是不可以,只要你们心意一致时长时间门额头相贴,我能复制一个小号给她。但是会损耗我一些能量。】 系统虽然视苏妍是Lser,成大事的希望不大,但是它贪心,小号要是得到能量了,能供养大号。 不过刘鑫并不是那种愿意分享的人,何况是他厌恶的苏妍:【这并不是一个好主意。系统,我想杀了她,杀了她后,一样再没有人缠着我,也没有人抢歌了。以后我一边夺了陈然的一些运数,一边独享那些歌,罗巍在歌坛不可能比我红,当然我也可以转行当演员。】 系统仔细考虑,刘鑫确实比苏妍的格局大一些,人也狡猾一些。只不过他身上的吊丝毛病太重,这么快就“选妃睡粉”了,以他现在的地位,根本还没有到可以那样糜烂享受的时候。 系统也是个不择手段的物种,说:【你要是以后不那么吊丝毛病沉不住气,我就协助你杀她。】 刘鑫忙说:【我已经有教训了。等这一次夺了陈然的运得到贵人提携,丑闻淡化后,我重出歌坛,独霸后世金曲,我会像叶书颖一样红。我一定忍住不会再睡那些中学生了。】 系统这才满意:【好,先让我在四周探查一下。】 系统发出电波,探查现在四周的人,离得最近的人也有近一公里,系统把情况汇报给他,又说:【你现在弄死她,一分钟之内把她的尸体扔江里去,我会在这时给你调下结界,没有人看得到你。现在下大雨,江水正急,尸体冲进大海,不会有人知道的。】 【其实整个广州的江岸这么大,谁又知道是哪里死的人呢?】刘鑫冷冷勾了勾嘴角,想起上回自己打了苏妍还被她勒索,心就更狠了。 刘鑫才道:“我可以让系统给你生成一个子账号,这样共享可以吗?” 苏妍大喜:“好!马上操作!” 系统在识海中指示:【骗她跟你贴额,趁她不防备,猛击她太阳穴。她如果没死也晕眩,你再勒死她。】 刘鑫于是依它指点说:【系统给你子账号,要贴额操作,我可不是想亲近你呀。】 苏妍想了想没有错,就点点头伸过头来,刘鑫果然跟她贴额。正当苏妍幻想再次得到系统,这一回她不会那么傻一开始就去绑定像叶书颖那样的强人了。 刘鑫捏紧右手拳头,凸出中指指节,猛一下往苏妍的左太阳穴重击,苏妍啊一声叫,头晕目眩晕了过去。 刘鑫解下皮带勒住了苏妍的脖子猛扯,苏妍现在昏死无法反抗,过了约两分钟,刘鑫才松手。 刘鑫往她鼻子一探,她终于气绝而亡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设结界吧。】刘鑫下了车,打开了副驾座的门。 系统用能量设了一个小结界,刘鑫就伸手将苏妍拖下了车,拖往江边。看着江水渺渺,浪滔滚滚,刘鑫一把将苏妍的“尸体”推下江中。眼见一个大浪退去时将她的“尸身”带往江心。 刘鑫这时感到了解脱,然后终于生出一滴鳄鱼的眼泪。 “苏妍,你今不该招惹我的,我原本从来没有想过再来找你,你非得作死。只怪你太贪心!” 刘鑫回到车里,连忙发动车子驶离现场,上了国道时刘鑫才安心一些。 刘鑫呼叫系统:【系统,怎么样?附近没有人吧?】 系统却不回答他,刘鑫又叫道:【现在应该可以撤掉结界了。】 系统仍然没有反应,这不是系统不想反应,而是它再也无力反应了。系统万万想不到那个曾要在母本脱离苏妍时偷袭的未知的“高手”一直用意念跟踪刘鑫,没有一刻放松的。 系统暂时跑出刘鑫的身体设结界时,这结界被小蓝突破。现在的叶书颖可不是当年那个没有丝毫气运的中学生,而是连续两年唱片销量第一的国际巨星。 她钱多、人气高,把小蓝养得强壮不知多少,反观刘鑫因为身陷丑闻,系统今年的力量没有增加。 小蓝吞噬吸收着系统的能量,系统失去能量,终于无法支撑架构,消亡在空中。小蓝舒展了一下长长的身子,感觉力量更强了。 刘鑫一直回到家里洗操换了衣服也没有联系上系统,反而他总觉得身上有点不对劲。在他深思时,终于发现他想不起曾经吃下肚子的书的内容了,刘鑫不禁大惊。 【系统,系统,你在哪里?】 【系统,我在遗忘,我想不起我吃的书了。】 【你是不是出事了?】 刘鑫整夜都睡不着觉,苦苦等着系统回来,可是他再也等不到了。:,,. 第85章 重生女的倒霉对照女配(36) 12月20日,美国,白宫音乐厅,圣诞音乐会现场。 圣诞音乐会是录制的节目,每年录制时间门不定,不会圣诞节当天的。 五光十色的灯光下,台下包括总统和第一夫人在内的观众都兴奋鼓掌。 台上的东方女歌手身披汉元素红袍,一条金色的龙盘缠绕在红袍上。身后是十六名伴舞演员,跟她一样手中拿着中国折扇。 随着悦耳的东方风情的电子合成琴声,歌手抛出折扇,以超越地心引力的旋转腾空接住折扇唰一声展开。这一下酷帅的绝技,世上除了她,能模仿做出来的都不是歌手。 连总统和第一夫人都从座上站起来鼓掌。 歌手落地后就和十六名伴舞结阵,整齐地做了几个舞更慢动作的舞蹈动作,缓过气息就开始用嘹亮的声音开始。 世上最先进的音响设备下,这音乐比CD中的更有魔力和气氛,观众们跟着节奏举着手欢呼摇摆。 那扇子在女歌手手中怎么舞都帅到不行,其实美国也有不少歌迷会跳她的扇子舞的一些动作了,只不过大部分不能作高难度动作,更不能既做高难度动作又把歌唱好。 书颖唱完一曲《龙》,然后就有著名的主持人上台来调侃一翻,书颖倒跟他有来有往,良好的英语让人心生好感。 这样插科打混了一会儿,主持人还趁机要了她的扇子,书颖才开始唱第二首歌《FEMBOT》。 她脱去汉元素“龙袍“,里面是银色合身的有无袖水钻上衣和红色的短裤。 伴舞团也脱下了长袍,在美式节奏中,书颖带着他们用太空步的舞蹈飘到了台中间门,然后做着机械舞的舞步,拉开嗓子演唱 底下的欢呼声更响,几乎没有人坐得住了,一首英文歌再次High翻了全场。 书颖终于唱完了《FEMBOT》,底下还有人在叫:“Encre!Encre!Encre!Encre!” 还好音乐会是有预算时间门的,别的节目也要跟着上来,主持人上台来拉回话题,书颖安然退到后台。 后台还有下一位要出场的一名美国男艺人,过来与她拥抱,热情吻她的颊再夸她。 书颖也反过来奉承了几句,又和刚来准备的一句女艺人握手吻颊,她才离开后台,到台下艺人专区观看别人的演出。 “Hi,Susan,你的舞蹈真的太棒了!我真的太喜欢了!”一位美国当红女演员茱蒂起身跟她招呼。 书颖跟着用英文说:“但我觉得没有你的电影棒!我真的太佩服你在《完美谋杀》里的演技了。上帝知道你是怎么演出那样的层次的!” 茱蒂张开嘴大笑:“哦,原来你也喜欢电影!你可以功夫电影,我非常期待。” 书颖像是认真考虑:“嗯……等我大学毕业后,如果有人找我,我就试试。” “Hi,Susan,欢迎来到美国!”一个美国男星上来。 “哇!彼特-凯恩!我见到本人了!您可真帅!” 书颖仍然上前握手,招呼过这位明星后,台上的新节目也开场了,她再打扰别人欣赏节目就不太礼貌。 书颖音乐会终于结束,他们这些上台表演的艺人受到了总统的致谢和接待,现场也拍了照片。 在保安的陪伴(看守)下,书颖和伴舞演员收拾了东西一起离开了白宫。田丽、刘晓租了保姆车候在允许停车的地方等她,那些伴舞演员是美国请来的舞蹈团,书颖与他们挥手告别后,他们上了自己大巴车。 书颖上了车后倚在座位上,喃喃:“终于完事了!回国了!” 这时还不到六点,可是因为华盛顿的纬度较高,冬天日短,天色已经很暗了。 田丽已经收到了出场费,当然可以回国了。美国的演艺圈倒也有点优势,就是不会拖着出场费。 书颖、田丽、刘晓、一个田丽的随身翻译、四个保镖包机从华盛顿飞到北京,要花200多万。田丽也同意公司出这个钱,不会从书颖的片酬里扣,田丽看中的就是巩固她的乐坛的地位,以便带来更大的长远利益。 书颖到北京机场时正值北京时间门12月22日的上午9:30,在飞机上睡了近12个小时,她才醒了四五个小时,她现在的精神头还不错。 公司的车送她回到家,因为正是冬至日又是星期末,家里三人都在。 书颖吃过午饭之后,才回房休息一会儿,正在这时小蓝突然跑了出来,整个身子圆滚滚的,头上的人类五官的影子更明显了。 “哇噢!你怎么胖成这个样子?” 小蓝慵懒地趴在她的床上,说:“我已经把系统吞了,因为你现在人气正旺,我吞了它,反而一下子太补了。” 书颖捧着肚子哈哈哈笑起来,又道:“你吞了系统,那么新宿主再也不能害人了吗?” 小蓝想了想:“用系统害人是不行了,但是别人方法害人就不一定了。刘鑫差点杀了苏妍,也多亏了她命大才没有死。” 书颖大吃一惊:“怎么回事?” 小蓝才把他们之间门的恩怨、思维、经过一五一十说来,书颖听到后暗自摇头:“他们真是天生一对!” 书颖又问:“那苏妍要告那个刘鑫吗?” 小蓝无奈:“她倒是想报案,可是怎么跟警察解释?说明两人都是重生者抄袭后世的歌?还是她想要分享系统和歌曲才引发他的杀心?如果苏妍像她说的那么不怕死,她就会去同归于尽。可是苏妍真的在鬼门关走过一趟,变得更惜命了。 因为惜命,她更认清现实,如果去告了,她的创作才女的身份就会肥皂泡一样破裂。她除了抄歌之外,没有别的赚大钱和出名的能力了,她会死死的抓住这个机会的。” 书颖无奈摇头:“如果不去想她对原主的狠辣和毫无人性,我觉得她也挺可怜的。刘鑫还会杀她吗?” 小蓝冷笑:“他倒想,可是他还有机会吗?苏妍再没有脑子,也知道去找他是刀尖上跳舞。” “刘鑫失去了系统,他会做什么?” “能怎么样?现在他还深陷在诱嫖初三女生粉丝的丑闻里,人家的描述越来越详细。刘鑫那个小区的人确实见过那个女生,受害者的父母为了抵抗粉丝的攻击,找到了那个小区当天见过那女孩的人。 虽然没有足够的证据起诉他坐牢,但是他没有新的转机的话,演艺事业就毁了。之前有晚会想请他,被官方叫停了。官方虽然没有出正式文件封杀,但是实际上相当于封杀。” 书颖简直大笑三声,伸了一个懒腰:“今天的天气真好!” 小蓝看了看外面的阴沉天气,上午时虽然有太阳,但是中午时开始变天,这时都刺起寒风来了,夜里应该要下雪。 书颖睡了两小时起来吃晚饭,都是眉飞色舞的样子。 书慧问道:“姐,你为啥这么高兴?” 书颖嗯了好一会儿,说:“好像要下雪了!元旦时带你们去日本滑雪怎么样?” 现在中国没有什么成熟的滑雪场,去日本滑雪是个好选择。 “好呀!好呀!还要泡温泉!”书慧高兴的拍手笑起来。 叶军提醒:“你10号左右就要期末考试了吧?这又请假了一个星期,你不用补回去?” 书慧嘟囔:“姐的成绩不可能过不了期末考试。” 叶军却说:“你也要期末考试。况且元旦只有三天假,来不及好好玩的。” 叶书慧才无奈地低下头,书颖叹道:“我考完了期末考就要去英国了,要不等书慧放假,你们带她到英国来。我周末时陪你们去玩。” 国外与国内不一样,圣诞、元旦长假之后就是新学期了,剑桥大学就在1月14号前后开学。 书颖为了期末考试延迟几天去学校,也不可能拖到过了春节再去了。 书慧问道:“在英国过年吗?” “那我估计你们会挺无聊的,没有气氛。你们不介意的话,倒可以试试。” 林月香实力嫌弃:“我和你爸又不会英语,算了吧。” …… 12月23日上午,肖尧赶到了书颖家,他早有13号就回国了,可是她正到了美国。 书颖本来中午时就要回学校上课,这时只好陪一陪他了。肖尧提议带她出去吃饭,见见他家的亲戚。 书颖微微蹙眉:“这……这就得见亲戚了吗?太快了吧?” “我都见你家人了?况且也不是见我爸妈,就是我表哥、表姐一直缠着我要见我女朋友,他们答应了我会保密的。” “……” 肖尧拉着她的手:“颖颖,你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女人,对不对?” 书颖手指几下戳他胸口:“啥叫我不负责?我是咋样你了?” 肖尧缩了缩身子,咯咯咯笑着:“你想咋样都行呀……” 书颖翻翻白眼,肖尧好言劝着,书颖喃喃:“傻样。” …… 他们交往一年多,终究还是牵手、奏乐、做题、逛街的阶段。一方面因为没有过二十岁,书颖就算没有贞洁牌坊也不喜欢在那年纪乱来,另一方面两人聚少离多,相聚时又多在叶家,也不适合亲密。 书颖终还是挺欣赏他的,她喜欢他的外貌,更喜欢他因为她喜欢工科男人而更生出向科学家发展的动力和勇气。他本来没有梦想,而是随大流,因为她有了梦想。 有些男人追求女人时只是想要得到那个女人的身体,是纯粹的想发泄自己的**,得不到而怨恨。而真爱一个女人的男人就会从中得到动力,因为她开心和喜欢,同时他也能得到自我实现。 现在的肖尧早在上半年就取得了国内的驾驶证,开着车带她到了订的私房菜包厢。 一进包间门,就见里面坐着两男两女,都是二十出头到二十五六岁的年纪,他们眼睛瞪得大大的。 书颖心中吐嘈:这是三堂会审吗? 书颖暗中吐嘈归吐嘈,但是已经慢条斯里地摘下了名牌的墨镜,摘下了口罩。 那两男两女就盯着她发愣,肖尧脸色通红,咳了咳说:“这是我女朋友……你们应该都认识……” 书颖睨他一眼,推开他:“大家好,我叫叶书颖。” 陈梦连忙站起来,握住她的手叫道:“哎哟!我滴天哪!真的是大明星呀!” 书颖笑了笑:“见笑,就是混口饭吃。” 郑晴上前握手:“你好,大明星。我叫郑晴,是肖尧大姨家的表姐。” 书颖点了点头:“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又一个男子上前,书颖伸手时,他礼貌地握了她半掌:“我叫郑曦,郑晴他哥。” 最后一个男子也走了上来:“我是陈然。叶小姐,久仰大名。” 陈梦连忙招呼:“快坐吧!别站着了!” 书颖被拉着坐了主宾席,肖尧坐在下首,另外四个男女则按照女士优先、年龄优先的原则依次坐着。 郑晴给书颖倒了一点红酒,而肖尧要开车,就不喝了。 大家先敬了书颖一杯,陈梦才笑道:“书颖,你怎么就看上尧子呢?我们想破头都想不到他的女朋友是你。” “是我经纪人带我跟他吃饭认识的。他也是念工程专业的,和我比较谈得来。” 陈梦奇道:“你找男朋友看专业的吗?” “看呀!我喜欢科学家。” “你不喜欢的歌手吗?” “圈内人不适合我。” 陈然看着女神既高兴又失落,就像老婆粉看到男偶像官宣女友了一样,他忍不住喝了一杯酒。 郑晴笑着说:“尧子长得帅,脑子好。你有眼光。” 肖尧笑道:“Susan比我聪明,除了机械工程的课程,她什么都比我强。” 陈然瞥他一眼:“那你不是压力很大。” 肖尧点点头,书颖说:“压力不要太大,按照你原来地节奏就好了。” 大家都说书颖人很温柔,肖尧心想:你们真是没有看到她霸气的一面。不过书颖能顾及他的面子还是让他飘飘然。 饭至七分饱,书颖已经了解了肖尧姥爷家有五个孩子。老大是女儿,嫁到郑家,生长子郑朗,女儿郑晴。 老二是儿子,前妻生了女儿陈梦,是初入行的演员,现任生了小儿子陈煦,正在上中学。老三是儿子,生了陈然,在中山大学念经管。老四是女儿,嫁到肖家,生了肖尧。还有老五是最小的女儿,现在人在英国,嫁给了英国的一个教授,生了女儿珍妮芙,儿子威廉。 其中老大、老二是同一个妈妈,老三、老四、老五是同一个妈妈。但是兄弟姐妹感情都挺好的。 书颖知道这种人家平时不显山露水的,实际上的人脉能量很大。她这种草根歌手与他们相比是两个极端了。书颖没有想过在他们面前装什么名门之后,就算她不是名门之后,她现在也不会比他们差。 肖尧介绍,加上他们自我介绍情况之后,书颖也没有像他们一样介绍自家的情况。原本书颖认为她的草根情况,八卦上都研究得差不多了,所以没有说。 但是她忽然发现郑晴神态有异,似鄙视她的出身,书颖虽然觉得自己敏感了,便也打算坦诚地谈谈自己的家庭,万一他们以为她是自卑不敢谈自己的寒微出身,书颖会觉得很没有意思。 可不等书颖介绍自家情况,郑晴正岔开话题:“既然喜欢科学家,为什么又当了歌手?” 书颖耸耸肩:“我刚好也喜欢唱歌跳舞。小时候家里穷,唱歌能赚钱,参加中学的奥数比赛和四科竞赛奖品可不够养家。” 陈梦感叹:“你这么小就能赚钱养家,真了不起。” 书颖笑了笑:“其实没有多了不起,用我擅长的爱好进行商业化操作。” 陈然插口:“你这擅长的爱好多人想拥有,可是一辈子也不能达到。” “我也不擅长别人的一些爱好。每个人的特长不同。” 肖尧却说:“你别谦虚了,全国人民都知道你是六边形战士,没有弱项。” 书颖拍了拍他的肩膀:“世上不缺技艺高超的人。” 肖尧笑道:“缺,怎么不缺?我们全国十几亿人,也就出一个叶书颖。” 大家都附和着他,陈梦又问她今年要不要参加春晚。作为一个毕业入行的小演员,她就算出身不错,没有拿得出手的作品和技艺也很难上这个舞台。 书颖遗憾地说:“我经纪人跟我提过,电视台是想邀请我,可我一月中旬要去国外当交换生,应该不太方便了。” “那就参加元旦晚会呀。”陈梦建议。 书颖想了想:“我请假一个多星期了,现在要好好补课。” 陈然忙问:“你又要出新专辑了吗?” “啊,不是,是去美国参加圣诞音乐会。” 郑晴大吃一惊:“在白宫?” “嗯,白宫音乐厅。” 他们一脸震惊看着她,简直是看到外星人一样,她绝对是第一个参加这个活动的中国歌手。 陈梦又艳羡不已,郑晴聊开别的话题:“你平常在京时喜欢干什么?我最近在京,可以约出来玩吗?” “明年下半年的学期应该可以玩。我以前周末差不多都有工作。” 陈梦惊讶地看着她:“你都不想出去玩吗?” “没有时间门想到这些。” 陈然忽然插口问:“那你会不会过得很压抑,很不自由。” 书颖大笑:“怎么会呢!我每天过得很充实。自己选择的生活,得了好处还说不自由,那得多矫情的人呢?” “我就听说演艺圈是有很多乱事,女孩子容易受欺负。” 书颖摇头:“我自己写歌就不用忍受那些。我签进公司时间门谈了合约条款的。” 书颖一边吃一边闲聊,书颖又不能一直吹牛自己在歌坛如何,自己如何学霸。 除了肖尧之外,都不是学理工科的,他们也不能聊这类话题,书颖就谈起风俗和美食。 这个话题果然也打开他们的话匣子,郑晴像是很感兴趣似的,问起江西的情况来。 “江西人大多数人喜欢吃辣,我也喜欢,但是我当了歌手,不能天天爆辣。” 郑晴托着腮,眼波一闪:“各地口味不同,真是奇怪,辣椒是舶来品,怎么沿海地区的人反而不喜欢。好像是越内陆的地方越乡下的地方,越喜欢吃辣。”她是上海长大的,所以平常不吃辣。 书颖抿了抿嘴,淡笑道:“可能我们那穷人多吧。我小时候饿了就会煮了马铃薯蘸辣酱吃,吃习惯了。” “你爸爸妈妈不管你吗?”郑晴看着她,像是好奇她小时候的成长。 书颖笑道:“没办法让我吃饱吃好还不许我们自己想办法吗?” 郑晴追问:“江西那么穷吗?” 书颖想了想,说:“也有有钱人,那种做生意的,公务员,国企的,倒卖矿产的,都挺有钱的。但是我家里穷呀,我爷爷奶奶其实也生了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其中小姑年轻时出意外去世了。” 陈梦微笑:“那家里也挺热闹呀!” 书颖之前觉得自己敏感了,现在她就算再傻也知道郑晴其实很看不起她的出身。或许他们觉得她不像他们一样介绍自己的家庭就是怀着自卑。 书颖心里虽然不爽,但她也不能因为这种社会上的人之常情而牵怒肖尧,再说了这种事自己要是先破功翻脸就真正输了。 她就披上平民烟火之气,语气平淡地说:“我们家就不像你们家兄弟姐妹那么和睦、互相帮助,我爸从来都是被嫌弃的。 以前还没有和大伯他们分开住,我妹也没有出生,过年时就我从来没有收到过爷爷奶奶的红包。我奶带过所有哥哥、弟弟、表哥。只有我妈把两岁的我放在簸箕里去地里挖红薯,在我四五岁时,带着我上山砍柴。 我伯母、婶婶、二姑生了孩子,我奶都照顾了,我妈生了我和妹妹,多亏了我外婆和我姨妈轮流照顾我妈。我妹出生时,外婆还去和我奶吵了一架,也没有卵用。” 郑晴神态不以为然,柔柔说:“可是婆婆没有义务要照顾生产的儿媳吧?” 书颖点头:“法律上是没有错的。同理,我妈也没有义务赡养奶奶,我就直接叫我妈不要理我奶,没吃他家米。但是家庭关系的基础是协作经济生产和后代延续,如果完全抛弃约定俗成的事,那用什么来补上经济问题?经济问题会引发无数的社会问题。” 郑晴很难想象这种情况,说:“可是现在你过得比很多人好,赚不少钱了。感恩给你磨难和伤害你的人,生活是不是简单一点,幸福一点?” 书颖呵呵一笑:“伤害就是伤害,为什么要感恩?” 郑晴却道:“可是一直怀着恨,怎么去做自己的事呢?格局决定未来的成就。” 书颖抿着唇想了想,摇了摇头:“可能有你说的这种人。可我宁愿想恨就恨,想爱就爱。” 要是别人,书颖会反问一句:你格局大,决定了你什么成就呢?咱俩比比,谁的成就大?就算没有千年积累的本尊跟你比,不比家世,我的本事也未必不如你。 肖尧一边是爱人,一边是表姐,之前幻想得太美好,理工生和富家少年对那些事并不敏感,这会儿终于发现苗头不对了。 肖尧忙插口帮着女友:“未来成就跟个人的努力、天赋有关。其实格局是比较虚的,没有到一定的位置,不需要这种东西,没有一定的本事的人,也不配得到别人对他以德抱怨。”:,,. 第86章 重生女的倒霉对照女配(39) 书颖知道像肖尧这样的人帮她说话时必不像市井小民一样一味逞凶, 他说出这种话来,该懂的人都懂。 书颖慵懒地说:“我一个平民百姓要什么格局,只要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就好了。” 肖尧目光痴缠地看着她:“你已经很完美了, 我肯定是全国男人都最羡慕的人。” 陈梦翻翻白眼, 说:“这是把我们当不存在, 秀恩爱?” 书颖淡淡一笑:“肖尧还是挺可爱的吧。” 陈梦摇头:“他小时候跟可爱有半毛钱关系?经常扮高冷,就是陈然和他玩得好。因为我数学不好, 肖尧小时就斜着眼看我。” 书颖托着腮:“怎么现在关系又挺好的?” 陈梦吐嘈:“我就想知道他这样的人能找什么样的女朋友。” 书颖又问:“那陈然为什么和他玩得好?” 肖尧忙说:“男孩当然喜欢跟男孩玩儿。” 书颖反问:“你干嘛抢答?是不是心虚?和陈然一起去看女孩子的大腿……” “没有, 我暑假回国时, 跟他一起打篮球, 一起听歌, 一起上暑假补习班。” 陈然忽然问:“书颖成绩那么好,都不用上补习班吗?” 书颖看了看肖尧:“从前没有上过, 我上大学后因为请假落了些课, 肖尧周末会来给我补习。” 陈梦恍然大悟:“原来你那时每个周末都来北京,又一整天不见人是去找书颖了。” 肖尧脸色微红, 书颖却得意地笑起来:“嗯,为了不付家教工资,我就让他当我男朋友了。” 陈然吐嘈:“大明星还付不起家教工资吗?” 六人宾主尽欢地吃了一顿饭, 还一起合照后才各自离开。陈家、郑家的几位颠覆了他们对国际巨星的想象力, 本人比镜头前还漂亮得令人震撼, 可是个性太接地气了。 肖尧再开车带书颖去三里屯玩一玩, 肖尧在车上时才说:“郑晴表姐, 她可能有点……我也说不上来,你不要往心里去。” 书颖歪了歪头,说:“其实一些有钱人鄙夷穷人草根,和一些穷人仇富是一样的。他们不会计较华尔街贪狼所犯的恶, 却会对穷人的人之常情的爱恨纠葛轻易鄙薄。所以他们可以高高在上地说,穷人斤斤计较,活该一辈子受穷。” “啊,你也不是穷人吧?”肖尧转头看了她一眼。 “我曾经是穷人,这没有什么好避讳的。” “你父辈那些亲戚对你的伤害很大吗?” 书颖沉默了一会儿,其实她自己不在意,只不过是为原主不值。虽然她刚穿来时会担心原主不讲武德,她不想拥有这段人生而献舍之后,有了这种改变就回来。 可是现在自己已经掌握了这个身份,她得对原主负责,不能伤害她。 那些从来没有爱过原主,以她“瘸脚鸡”为耻的人,甚至过年都不让原主踏进他们家门的人,却因为父亲的关系花着她赚来的花过上富足的生活。书颖觉得他们间接花她的钱过富足日子是对原主悲惨人生的犯罪。 “无论现在多强大,快乐的童年没有了。我不瞒你,我真希望我奶奶早点死了,我就可以让我爸一分钱也不用给了。有些老人真的不值得尊敬,比如那些碰瓷的,我奶奶就是变相碰瓷。” “以后不要因为不值得的人不快乐了。其实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都很复杂,我们这些兄弟姐妹和睦是因为我们拥有丰富的物质,并不是我们比普通人高尚。” “其实我和你们这类人有些立场会很不一样,以后还会遇上。” “你不会像很多女人沉浸于浮华的方向前进而不看来时的路,这是你与庸脂俗粉不一样的地方。但你为何会认为我想你改变呢?” 书颖愣了一下,忽然哧一声笑:“你也不要奉承我拉踩别人。” 肖尧笑道:“虽然咱们都想做得好一些,可也都不是圣人。因为如果你私下里夸我时拉踩一下别人,我还会很高兴。况且我这也不是拉踩,而是事实。” 书颖扯了扯嘴角:“仔细开你的车吧,也不想想才拿到驾照多久。” 肖尧开着车到了三里屯附近的一个停车场,刚想下车,却发现书颖不知道何时睡着了。她中午喝了一些酒,所以特别容易困。 肖尧就深深打量着她绝世的容颜,他情不自禁轻轻凑过身去,可是又觉自己有点像登徒子,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 书颖陷入了另一个梦境中,那是苏妍重生前的一周目。 原来一周目时,原主通过高中的刻苦努力,考上了中山大学的外语学院,后来还和读研究生的陈然相恋。 原主和陈然恋爱时是幸福的,但巨大的背景差异,仍让她生出一些自卑。 她毕业后又连读研究生,后来考进了某部门的做翻译,两人结了婚。 可是不可言说的出身背景不同产生了理念差异,他无法放下傲慢,无法承担社会现实,而原主也没有那么隐忍,她也有她的骄傲。 陈家对她不好也不坏,可是两年后,激情消退,更显得那段婚姻充满荆棘。 深思熟虑过后,原主不想再拖下去主动提出离婚,放过彼此,陈然也没有挽留她。他们秘密离婚的事,开始时外人并不知道。 直到陈然离婚近一年后要和新女友结婚,他那边的亲戚全知道了。 原主在一次国际经贸论坛上当某领导的同声翻译,也遇上了参会的肖尧。 那时的肖尧当上了年轻的总裁,可是因为家里想他的联姻对象出轨娱乐圈的男明星,他也不快乐。 正式的会议之后,他才找前表嫂吃饭,两人倒谈了一些从前两人的身份不会谈的话题。 比如工作、论坛的意义,喜欢的音乐和休闲时光,还有他的前女友明明出轨却跑来求复合的骚操作,这个让他很不解。 可能原主长得实在太美,她出身寒门,恶劣环境磨练出来的顽强知性是十分吸引人的,就像淡雅的茉莉。时间是不讲道理的,爱上一个人只需要一瞬间。 肖尧发现自己心生异样,就好奇问她:“你为什么要跟表哥离婚?我觉得他当时应该很爱你。” 原主还不知道他的心思,因为她从来不觉得他是合适的人,所以只淡淡笑了笑:“你也说是当时。其实男生会有英雄或霸总的自我人设幻想。那时他们会想娶到一个灰姑娘来实现自己的这种梦。不能说他们的初心不诚,但是现实是并不是所有人承担得起英雄之重。 作为一个职业女性,我也不喜欢另一半把我看成依靠他改变命运的灰姑娘,况且灰姑娘本就是贵族,而我真不是什么贵族。那段关系是他坚持要开始的,那必须由我来结束,否则我会让自己的人生变得可悲。” “你害怕他跟你提结束?” “我更害怕他跟我提时,我还执迷不悟。事实上,他并没有怎么挽回,他也累了。” 肖尧想了想,说:“其实表哥跟我提过你,他说你总是很忙,不会有多少时间放在他身上。当初他想要一个孩子,可是你不愿意那时生孩子。如果有孩子,可能就不会这个结果。” “我想你误会了,我很满意我现在的生活。你觉得……呵,算了,我跟你讲什么……” “为什么不能跟我讲?我刚才不是也讲了我的事吗?你不知道他们背后怎么说我。” 原主点了点头:“我理解你的心情。” “这种话最廉价,说这种话的人往往是不理解的,我都不理解自己是什么心情。” 原主说:“比所有人嘲笑你更可怕的是所有人都同情你。我甚至还有一件比这还可怕的事。我的家人认为我的失败是因为他们,他们痛苦、纠结、情绪化,试着安慰我,事实上还要我安慰他们。” 肖尧定定看着她:“这样会很累吧?痛苦?失眠?” “说不上来累,就是不喜欢。你如果睡不着觉,你可以做一做线性代数题,我做不了两道题就想睡觉了。” “我不行,我越做越兴奋,理工生。” 原主才不禁爆笑,肖尧也跟着笑起来。 那次分别之后,留了联系方式,他有空时会上社交软件找她聊天,或者打个电话。接着他慢慢地开始追求她,等他在一个月内第三次不惜飞到北京找她时,她才感觉出不对,也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对他动心了。 于是她开始躲着他,他就等在她家门口。这狼崽子不跟她废话,扑上来就亲了。相互喜欢的人是无处掩饰的,一个吻足以打退所有的犹豫,两人决定开始。 两人在一起三个月后,原主发现自己居然怀孕了,虽然是他的TT有问题,但是她又舍不得打掉,那时她都29岁了,他也30岁了。 那时更狗血的事发生了,陈然又离婚了,原来他的第二任妻子跟他设想的不一样。虽然家世要体面很多,可是她自私自利、脾气大、本事小、不独立的缺点让陈然受不了。 距离产生美,陈然发现还是原配更美好,他虽然疲备于当初的婚姻,可是他最爱的还是叶书颖。陈然回来找叶书颖,发现她大着肚子,而扶着她的人居然是表弟肖尧。 前妻跟表弟在一起了,这是晴天一个霹雳。本来打算等生下孩子再和他们坦白,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件事重大,万一刺激到孕妇可是会伤到宝宝的。 可是陈然知道后又怎么可能善罢干休,他就像是一个被兄弟带了绿帽子的丈夫一样,情绪差点失控,指责他们不道德。肖尧因此跟他干架,陈然走后就把这事告诉了肖尧的父母。 经过一翻大的波折,原主终于生下了一个可爱的女儿。肖尧家人虽然不喜欢她,可是看到孙女的照片又忍不住来看。他们为了孩子,就不再反对他们结婚了。 肖尧从前觉得她和陈然是因为没有孩子才说离就离的,所以就设计让她先怀孕再说。 书颖因为不要听闲言碎语一直低调——外人总容易猜测他们并不是离婚后在一起,而是小叔子勾搭嫂子。 所以老家除了父母、妹妹,都不知她后来的丈夫不是陈然了。原主和肖尧各自做自己的工作,但是肖尧把老婆和孩子的信息保护得很好。 一直到可能是女主苏妍的重生之年,他们都默契幸福。 一周目和二周目真是天差地别呀,二周目中的苏妍置换了原主的相貌,毁掉原主靠努力的路。 书颖在像上一次一样见到了二周目被毁掉的原主的灵魂,她不是“瘸脚鸡”的样子了,灵魂是无法换掉容貌的。 她容颜神光潋滟,美在骨,美在魂,谁也无法掩盖她的光芒。 【当初你有些小人之心了,我从来没有想过夺回身体。】 书颖尴尬笑了笑:【实在不好意思,我来了就得呆到老死,不然我也回不去。】 原主轻轻一笑:【当时感觉有点生气,但是时间一久,我觉得你太有趣了,我越来越喜欢你。不仅仅是因为你有千年阅历和你无所不能。骗妹妹的猪油渣吃,用白莲花的招数让苏妍吃憋,这些事也能做得出来。】 书颖抿了抿唇,萌萌地看着她,原主又说:【把肖尧掰回理工的道路上去挺好的。其实和做生意相比,他确实更适合当科学家。】 【我真不知道……】 【一周目中我的丈夫并不是现在这个肖尧。】 【你……你怎么不早点出来跟我交流?】 【我早些出来会干扰你的因果机缘,有时预知也不一定是好事。如果没有系统那种邪物的有心算无心,性格决定命运。你就看看没有了系统的苏妍和刘鑫,他们又走向了什么命运?】 【你想我杀了苏妍吗?】 【她哪里需要人去杀她,她早就是一个恶鬼。她生活在恐惧、贪欲、肮脏和可怜的难以维持的虚无体面里。我会干干净净地走,不想为她停留了,往后你不会帮她就好。】 【我怎么可能帮她?】 【对了,谢谢你替我说出那句话。】 【哪句话?】 【‘奶奶要是死了,我们一家都解脱了’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我一辈子也说不出,不代表不会想。他们花你九牛一毛于你没有影响,但我想起那些年的痛苦,我确实不舒服。我没有吃过他们家大米。】 【明白了,等奶奶没了,我个人和他们几家断绝亲戚关系。】 原主想到二周目被当作垃圾,孤独而死,这正合她意。 【希望你说到做到,我这人不太大度的。】 【放心,我比你还不大度。】 书颖迷迷糊糊醒来,忽然发现一张狭长清亮的眼睛看着她,挺直的鼻子对着她。 肖尧不想下流的,可是看着她美好的睡颜,实在克制不住靠近。 “阿尧,你到底亲不亲?” 肖尧尴尬地想缩回去,书颖抓住他的衣襟堵上他的唇,他愣了好一会儿,然后就本能加深这个吻。 他吻得自己呼吸不畅,心跳像打鼓一样,这才停了,就怔怔看着她,好像不相信自己吻到了她。 “唉,你一直保持这个姿势不累吗?” “累,所以……”他放倒座椅趴了过来,居高临下锁住她。 书颖支着后脑勺,嘻嘻一笑:“耍流氓啊?” “莫约是想耍一耍……” 书颖咯咯笑起来,这姑娘不太懂得温柔害羞,她伸手在他胸膛撑了撑,说:“你虽然长那么高,是不是有点弱呀?” 男人坚持:“我有锻炼的,八块腹肌!” 书颖正触到他腹部摸了摸,被然车窗外有人冬冬敲了两下,正想耍下流氓的肖尧连忙起身,书颖也忙找到墨镜口罩。 车外的是两个民警,误以为这里有在公共场合违返公序良俗的事。肖尧下车跟民警解释,发誓他们没有到那地步,并称女孩子害羞,就不要下车了。肖尧出示了身份证、驾驶证和国际学生证。(注1) 民警看他相貌穿戴不俗,人也礼貌,还是回国探亲的留学生,所以就没有再追究车里的书颖了。 书颖松了一口气,不然要是因为两人在车上亲个嘴儿,这事要是被捅出去就成了她和地下男友在公共停车位上车……震了,那真要成为全国笑柄。 两人这时才去携手逛了逛街,现在北京的名牌店没有后世那么多,价格又比国外贵。书颖只给自己和妹妹各买了一件新的宽松的羽绒服大衣,方便去室外时披上。 肖尧送她到了学校门口附近,现在不能公开关系,她只好背着背包,拎着新买的衣服进了校园。 肖尧恋恋不舍站了好一会儿,这才开车到了叶家,把书颖给书慧买的衣服送到家,委拒了叶家留晚饭就回了姥爷家。 肖尧的姥爷家也住着一套四合院,现在儿女们都在外地工作,但是肖尧回国必然会来北京探亲。陈梦就一直在北京寻找演出工作,从小在北京长大的陈然放假也会回来。郑家兄妹今天也来吃晚饭,但是他们住在京中郑家自己的房产里。 女神被肖尧追走了,陈然有些闷闷不乐;陈梦倒是乐见其成,毕竟学艺术的,谁不羡慕叶书颖的国际巨星身份。 陈梦拉着肖尧追问书颖的事,还问他:“书颖可是巨星,听说很多大腕想找她拍电影。” 肖尧点点头:“应该有吧,但是她没有空,国内的一般剧组也出不起她的片酬。” 书颖今年开一次国际巡回演唱会的税后收入是七千多万美元,两个月零七天时间。她还能为了几百万的片酬花几个月时间拍别人的电影?就算人气下降,她明年如果开演唱会,总能赚7000万人民币吧。 陈梦拍了拍胸脯:“我有空呀!” 陈家虽然有些背景,可是不代表这种背景的演员就能比别人红,不代表导演就会选她。娱乐圈多的是富二代和H三代,可没有多少人能跃上一线。 肖尧一多汗:“你有空自己去试镜,书颖不是导演和投资人。” 陈梦抿了抿嘴:“我不认识剧组……” 肖尧想了想:“你要不请田女士吃顿饭,我有她的电话。田女士和大作家李望是好朋友,我听书颖说起过。” 李望的两部拍成电视剧都很火,如果得到李望的支持,演员在京圈电视剧界就好混了。 陈梦拉着他的胳膊:“你要是帮我约一下,我叫你一声哥都行。” 郑晴走过来,说:“叶书颖还能帮你介绍导演?” 陈梦摇了摇头:“我请肖尧帮我约田女士。不管成不成,总要试一试。” 郑晴淡淡道:“我也没有想到国际巨星私底下是这样子的。” 肖尧反问:“怎样子呀?” “我也没有说什么。” 肖尧呵呵一笑:“我知道你在美国读音乐,你想着格局、大爱、尊重、包容、绅士、淑女、法律呀之类。你自以为比所有人都拥有独立先进的思维,比别人高尚高贵,自信受过更多音乐教育,所以你该能做出最好的音乐。但是你做成了吗?” 郑晴不禁一愣,她自己也写一些曲子,可是就是没有成名,她的音乐表达也迟迟得不到业内的认可。 “我……我运气是不怎么好。我承认我不擅长填词,特别是中文的词,我的声乐也不够好。” 肖尧摇了摇头:“音乐创作基础之一是人的情感的表达,要有一种共情的感染力。你连自己的嫉妒都不敢承认,遑论爱恨激情。你自己并没有自我想象的那么完美,靠包装成自欺欺人的东西,能感染人吗?” 郑晴才有点急了:“我没有嫉妒她,她连基本的礼貌、社交说话都没有分寸,也没有维护家族的理念,我为什么要嫉妒她?” 肖尧呵呵:“你不嫉妒?连我都嫉妒。她连续两年成为全球唱片销售第一的歌手,今年才十八周岁。去年她在制作出《Miracle》的同时,是大学期末考试年段第一名。7门基础科学课程6门满分,1门99分。 她不但自己谱曲填词,自己编舞,还会太极拳和剑术,自学了服装设计。精通英、日、法三门外语,会说上海话、四川话、杭州语、粤语、吉安话、东北话六种方言。 她是以业余玩家的姿态打败了你这个专业学艺术的人,你作为专业的人,这水平连跟她同场竞技的资格都没有。而在她专业的领域里,你也就初中的理工文化知识水平。 她跟你们谈美食、谈小时候的事,是因为你们一味谈家世,迁就你们的话题。和你们谈美食风俗是因为这个话题永远不会冒犯。她这叫不懂说话的分寸?” 陈梦感叹:“这是什么神仙?” 郑晴这才沉默了,反问自己:我嫉妒她吗?第一个红遍全球中国音乐人是一个这样的少女,却不是我。所以我要从她的不完美上挑剔,忽视了所有的优点吗? 肖尧耸耸肩:“承认自己的嫉妒,才能真正放下它。等你真正认识这个世界,对平凡人的爱恨情仇、是非对错、悲欢离合抱有同情心的时候,你的音乐就有灵魂了。” 郑晴这时没有尖锐地否认了。 …… 2003年初,书颖刚刚出国当交换生,就听说了国内爆发**的事。她没有料到在这个小时空时会和现实时空一样发生这件事,如果早知道,她就会提前多捐钱买一些设备捐医院了。 书颖打电话给田丽,请她联系卫生部门,让母亲代表她捐款1亿人民币,用作引进国外先进的医疗设备,用于治疗病人。这是全国最早的捐款之一,也是捐款最多的个人。 书颖再通过卫生部门联络,向世卫捐了1500万美元,用于全球防疫。 因为这件事的大手笔,被国内的各大媒体报道,全国人民都在觉得她才是真正的做慈善的人,人也大方。 书颖可不管得罪圈内多少人,她有钱就捐,不用考虑不认识的人心里怎么恨她。她开演唱会也从来没有邀请国内的嘉宾艺人到场。 2003年3月初,书颖也凭借唱片销量和作品质量,获得格莱美最佳流行歌手、《Miracle》也是最佳流行专辑。同年10月获得MTV欧洲音乐大奖,最佳艺人、最佳歌曲《Marguerite》、最佳摇滚《FEMBOT》。 书颖在英国学习半年,在6月时疫情还没有完全平复,她也就没有开巡回演唱会捞钱了。 书颖周游欧洲列国,去听音乐会或者到各国的酒吧听乡村音乐,收集素材,创作了交响乐作品专辑《欧巴罗》。 这部作品包括14首曲子:《希腊的记忆》、《奥丁》、《文艺复兴》、《角斗士之歌》、《大航海》、《英雄法兰西》、《维多利亚时代》、《进激的叶卡捷琳娜》、《铁血普鲁士》、《小美人鱼》、《维也纳之梦》、《阿尔卑斯》、《西西里的美丽传说》、《守望星环》。 书颖会写这些曲子,主要还是她觉得和流行音乐比起来,交响乐更加震撼,更加小资。交响乐既然起源于欧洲,她来了就要在他们领域里做到和他们一样好。 她在海外市场的收入仍然是国内的十部以上,她也要先赚这个钱试试。她要音乐的领域里不想永远处在鄙视链下层。 交响乐团里有合唱团,她写的乐曲有合唱部分和她领唱部分,但是很多是没有唱歌部分的纯音乐。 这一回书颖也没有那么傻了,跟公司谈了新的分成比例。因为这是交响乐,与交响乐团合作,公司除了经纪管理之外并没有别的投入,交响乐团一方要分成的。 交响乐团苦练了三个月后,由领导部门联络欧洲各国相关组织,书颖和交响乐团去国外演出。 这一次去各国巡演,引起了欧洲音乐界的轰动,他们实在想不到由一个中国的音乐天才少女写出了如此震撼的交响乐《欧罗巴》。乐曲拥有极高的历史文化的底蕴,里面又有纯欧洲的元素和味道,让他们觉得惊喜自豪,也敬佩这样的天才。 书颖的理念和2003年想要文化输出却一次次失败的一些工作者不一样,书颖是总结后世的经验的。 ——讲好中国故事不一定要讲中国的故事。 一直跟别人讲自己是什么样,别人为什么要理你?你讲好别人的故事,别人才会开始审视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就像日本动漫,他们就着眼世界各国文化取材。 交响乐团演出之后,再出交响乐专辑碟片,这张音乐碟片的销量虽然没有流行音乐专辑《Miracle》那么高,但是全球2004年一共卖出2700万张。 这个销量也极其恐怖了,因为交响乐专集的销量本来就不如流行音乐唱片。仅欧洲就卖出了1280万张,北美也卖出了600多万张,亚洲卖出了700多万张,余下就是别的地方的销量。 凭借交响乐作品专辑《欧罗巴》,书颖成为了业内公认的音乐家,登上音乐的大雅之堂。并且她的音乐被很多电视节目选作BGM,全球的观众都熟悉那曲子。 依靠着交响乐作品艺术成就和流行音乐作品的影响力,以及她致力于慈善事业,国内外捐款诸多。叶书颖在2005年成为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形象大使,拿到了联合国护照,以后大部分国家可以免签。 也是在这一年,某个国家偷文化申请非遗时,她凭借着影响力、熟悉历史文化溯源、精通外语,去跑动沟通,陈明真相。某国申请失败,然后差点要禁止她入境某国,好在她也没有想去那边开演唱会。 2004年下半年时,专辑《欧罗巴》卖得正好时,书颖也上大四了。她决定毕业后不马上读硕士,专心做文化、音乐到08年,之后再申请国外研究生或者考国内的学校。 肖尧在2004年时硕士毕业,并得到推荐信去MIT读博士,书颖在下半年两次跑美国去看他。 书颖在国内时投资了后世的三家大型科技公司,在上海、杭州、深圳买了几个好的物业出租。 余下大部分时间到处跑找灵感和素材,并且创作出新交响乐专辑《中华》。 到了2005年4月,她写好了14首曲子:《昆仑》、《战国》、《万里长城》、《汉武大帝》、《大江东去》、《新梁祝》、《煌煌大唐》、《飞天舞》、《两宋风雪》、《蒙古帝国》、《大明风华》、《北风卷地百草折》、《沉沦与渴望》、《人民战歌》、《又见茉莉花》。 书颖写出这样的作品,得到了上面部门极大的重视,交响乐团配合她就不仅仅是商业的事了,也是任务。 电视台的综合频道、音乐频道、国际频道、英语频道对他们的排练进行了跟踪采访报道,所以全国人都知道叶书颖又压着大招。 2005年6月底,书颖要大学本科毕业了。她没有找相关专业的实习工作,也从来没有竞争过奖学金,但是凭借每一次的期末考试分数、音乐、慈善成就,得到了一个“优秀毕业生”的荣誉。 一毕业,她就去欧洲主要国家巡演,从维也纳音乐厅开始演出。由于她的前作实在惊艳业内的人,这一次新作专辑《中华》来了,很多人都想来一听为快。 音乐厅不像流行音乐在体育馆里开,音乐厅只有一千多个座位,所以接连维也纳演了三场,全球聚在音乐之都的音乐人或追梦者都想来听一听。 这东方的神秘情调,历史的壮美激情,文化悠远的清韵,让完全不同文化环境的听众耳目一新。 他们去了人口比较多的几个欧洲国家演出后,再到亚洲国家和地区演出。除了国内市场之外,不得不承认,还是日本人最能欣赏交响乐《中华》。 书颖在国内演出时,肖尧正放假回家,他的家人、亲戚都在各地的场次去欣赏了。 肖尧的父母亲就不用提了,早就称赞肖尧有本事,能追到叶书颖,他们完全不考虑拉他去联姻了。 肖尧坚持要学工科,他们也不想强拉着他回家继承家业了。 郑晴已经从美国的音乐学院毕业,她去欣赏了上海那一场。她坐在观众席上,听到了《战国》时就被深深感撼了。 交响乐一般一个主题和一个副主题,这首《战国》,她听出了第一主题的逐渐的激进雄浑如野兽,第二主题越发悲凉婉转。 合唱团在**处用浑厚的声音随着曲调一直重复唱着【大风起兮,四海归一】,郑晴就觉是站在了那历史的车轮之下。 然后穿着礼服站在中间的主唱叶书颖就发出一个悠长而音阶变化复杂的【啊】,像是面对历史的车轮无奈的万千生灵最后的呐喊。 没有更迭就没有历史的推进,可是历史推进是残酷的。这首《战国》歌颂雄心和统一进程,也发出人类的悲悯。 郑晴的心神完全被摄住了,她觉得自己太渺小了,她不是怀才不遇,而是太自以为是了。相对于叶书颖这样的天才,她真的很平庸,也不够努力,没有用心去体会这个世界。 叶书颖巡演完成后,与乐团录好了音,之后发行的专辑《中华》能卖多少钱,书颖暂时不关心了。 8月时就得到了消息,叶奶奶病危了,那时叶军作为儿子跑回去看了。对上了大伯一家的吸血鬼,叶军不想跟他们吵,他出钱将母亲送到市医院住院。 叶奶奶得的是绝症,已经是晚期了,怎么也治不好了。叶奶奶醒着时看到叶军,总要他带她去北京治病,但是由于发现得迟,她年纪又太大,不适合做手术,叶军就骗她说吃了市医院的药会好的。 既然不能做手术,住院也没有用,徒占着病床,于是叶家老大和叶军就带着她出院了。 9月时,叶奶奶一直叫着要书颖去看她。自书颖十五岁去北京上学,七年来她从未见过叶奶奶。叶奶奶去北京小住时,书颖也不在家。 这天她醒来后,又在床上吵闹,叫了叶军到身边,叶军的大哥、大嫂也跟进房间里。 叶军解释:“书颖去美国了,现在回不来的。” 叶奶奶叫着:“我想她了,我这些年都没有见过她。她赚了很多钱,我知道咱们叶家的风水都给她了。” 叶军忍不住说:“这跟叶家风水没有关系,都是她自己努力,叶家真没有帮到她一分一毫,她出生时你连抱都没抱过她。” 叶奶奶身上难受,眼睛已经浑浊不清,听到这话后神情却略显激动:“她是不是不认我这个奶奶了?” 叶军知道女儿对叶奶奶没有多少感情,妻子对她也没有感情。叶奶奶有亲生儿女在世,这个责任就轮不到没有得到过她的疼爱的妻女来尽,何况他现在给母亲的赡养费都是女儿赚的钱。 他们的大女儿太会赚钱了,给他们的零花钱也多,现在他们夫妻一年有150万零花钱,另外给妻子一年300万的家庭花销钱。女儿从没有过问他们怎么花的,但是叶军作为一个男人,当然更爱自己的女儿。 叶军知道把女儿的钱给母亲(等于给老大几个)可不是什么好事,他心底对老人的偏心不是没有怨,可是他没有办法。 叶军叹了口气:“书颖又不是学医的,她来了也不会治病。她去美国了,现在有很多事。” 叶奶奶哭着说:“我是她奶奶呀,她就不能先回来看看我吗?” 叶军不再说了,叶奶奶闹累了,就又昏昏沉沉睡了。 叶军出了病房,哥哥叶伟就跟他说,让书颖回来一趟,叶军淡淡说:“她回来有什么用?” “老人家没几天了,想见见自己孙女,咱们体谅一下。” 叶军喃喃:“书颖小时候,妈抱过她吗?过年包过她红包吗?月香坐月子时,当奶奶的管过吗?现在怎么可能就想见了呢?你怎么不说让书锐、书聪、书敏、书睿几个来照顾妈呢?” 书锐、书聪是叶家老大的两个儿子,书敏、书睿是叶家老四的女儿和儿子。 叶伟不高兴了:“你们是小辈,还要跟妈计较?那时妈身体不好,过去这么多年,你们还记恨?” 第87章 重生女的倒霉对照女配(40) 叶军冷笑一声:“你们媳妇生孩子时, 妈身体就好了,月香两次生孩子就都身体不好?我知道老婆孩子是我的责任,跟妈无关;妈也是我的责任, 跟我老婆孩子没关系。你少拿老大的派头,你现在从妈哪里拿了多少钱, 她的钱怎么来的, 你心里没点数吗?你凭什么教训我?你想教书颖怎么做人,那你先把钱还给书颖再说!” 叶军知道叶奶奶活不了多久,看到叶伟还想倚老卖老, 谁给他的脸! 叶假当然不想吐出钱来, 这被怼得一句话说不出来,他现在再生气, 可也不敢打叶军。如果叶军一生气跑去找警察, 以他国际巨星叶书颖的父亲身份, 他也没有好果子吃。现在妈躺在病床上, 不会起来帮他了。 叶军不想再理他,就回自己家休息了。 11月5日,叶奶奶与世长辞, 叶书颖没有回国, 叶军在丧葬结束后问也没问她剩下多少钱, 打包行李回京。 书颖在波士顿好几个月了,常去MIT有名的教授的课上旁听。她现在的身份, 直接申请研究生也会通过,但是她喜欢自由的旁听一些有兴趣的课程。 余暇时就创作, 或者在肖尧从研究所回来,两人过惬意的二人世界。其间创作出多曲交响乐和多首新的流行歌曲,但是她没有时间排练。 直到圣诞前一周多, 学校放假了,两人才结伴回国。 这时刚好凑上冬至与叶奶奶七七出孝的时间,书颖才同意回乡扫墓,书慧也请了三天的事假。 书颖从航空公司包了一架小飞机,载着一家四口、肖尧、四个保镖、两个女佣从北京直飞吉安市机场。这几年国家发展太快,市区和县城已经通了高速路。 书颖让叶军不要提她回乡的事,也不要让叶家的亲戚来接他们,还是靠林月香联系了姨妈帮忙租一辆豪华巴士来接。 姨妈本来家里很穷,但是在林月香的帮助下,家里盖了新房子。因为姨妈照顾过林月香,书颖对她并不反感。 姨妈并不知道书颖跟林月香一起回来了,所以来接他们时也不高调,只有她一家跟着车来了。他们见到书颖和肖尧时才吓了一跳。 肖尧现在不回肖家去,女朋友多年后第一次回乡,他当然要跟着。他们本来就打算公开关系,等肖尧一毕业,他们就结婚了。 大巴车开到从前的家门口,叶军夫妻下车时,邻里才被惊动。从前几年,只有叶军偶尔回家,林月香一年也回不了一次,书颖和书慧就从来没有回来过。 现在他们全家回来,这下子街坊都要跑出来看全县最有钱的人家、全球最有名的中国明星了。 书颖穿着极简的白色尼子大风,身材窈窕,戴着一幅墨镜。十六岁的书慧已经165,正是青春靓丽的时候,穿着大牌的格子尼外套,牛仔裤,少女风的中筒靴。 衣锦还乡,站着就是范儿。书颖摘掉了墨镜,笑着朝人群点了点头。 忽然从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眼熟的女青年,笑着叫她:“娟儿!” 刘娟这才走上前几步:“书颖,我快认不出你了。” 书颖打量着她:“这几年怎么样?” 刘娟说:“还能怎么样,我中专毕业,后来考了教师,在现在镇小学教语文。” “那以后叫你刘老师了?” “别,你还是叫我娟儿吧。” 书颖又问:“赖盈盈呢?” 刘娟道:“高中没有毕业就遇上了招兵,她去当女兵了,后来还考了军校。我本来也想去,体能测试没过……” 书颖感叹:“哇,她是哪个军区?” “北京军区,不过她一去就在石家庄,现在读书还在石家庄。” “下回去石家庄时顺便看看她。”书颖进了家里的小院,只不过屋里还在打扫,他们就在院外坐坐。 书颖让书慧过来,书慧叫道:“娟姐姐。” “书慧都长这么大了,我印象中她还是跟在你屁股后面的小丫头呢。” 书颖再介绍肖尧:“这是我男朋友肖尧。” “大帅哥呀!”刘娟夸奖一句,但是没有像无脑少女一样失态。 书颖又问她有男朋友没有,刘娟才说:“我同校的男老师。” 他们在院外喝茶、吃从北京带来的水果、坚果,聊起这些年来,从前的那些同学。 大部分的同学去外面打工了,少部分的人升学后再找工作。 书颖现在反正没事,倒听得津津有味,忽问:“那个苏妍怎么样了?她现在还喜欢女人吗?” 刘娟叹了口气,说:“前几年,苏妍还小有名气,也是做音乐的。歌手罗巍还唱过她写的歌,前年她自己也出过唱片,结果赔钱了。” 书颖点了点头:“现在唱片市场萎缩了,大多数都赔钱。特别是国内盗版猖獗,我都不怎么想出唱片了。” 刘娟嘿了一声,笑道:“你出唱片的话,肯定有人买呀!苏妍的歌写得不好听,唱得也太差了,盗版都没有人盗她的。” “她没有好好学吧?” “她就不是吃这行饭的,上了音乐学院也没用。从前有点才华写了歌,给罗巍唱火了,可是自己上就不行了。现在受了打击,我上回暑假时见到她,她就像个游魂似的。” 书颖暗想:这应该就是掠夺逆袭之梦破碎的后遗症。 肖尧忽然问:“苏妍是谁?” 刘娟说:“是一个很复杂的女的。初中时是同性恋,骚扰书颖。” 肖尧看着书颖:“咱们这一个小镇子,也有那么前卫的存在?我以为只有欧美流行。” 书颖用恋人间特有的“嫌弃”眼神睨了他一眼,他一双又长又亮的瑞凤眼笑得眯起来。 刘娟见他们家的卫生打扫得差不多,有眼色的起身告辞了。 …… 书颖回老家的事引起全镇、全县、全市的巨大震动,就连省里的一些媒体第二天都赶过来凑热闹。 全家和肖尧上午去叶家扫了爷爷奶奶的墓、太爷爷的墓,下午去了林家给外公、外婆扫了墓。 晚上就留在林家吃饭,林家里里外外水泄不通,亲戚围了一个大客厅。舅妈、姨妈也请了家乡厨子尽量烧些好菜。 肖尧和书慧一左一右坐在书颖身边,像是两个卫士。叶军和林月香也坐在一桌,一个舅舅、两个姨父和大表哥相陪。 肖尧看着他们客厅的墙壁上还贴着几张书颖的放大写真,不禁笑了笑,拍拍她。书颖看到后无奈,白了他一眼。老家的人会在过年时买年画贴,有贴领导人的,也有贴风景画的,也有贴明星的。 叶家从北京带了好酒过来,书颖也一起喝了一杯,然后拿了筷子吃着垛椒鱼头、大闸蟹、时蔬吃。 12月23日上午时很多领导、老师、同学都上门来了,大家在客厅、院子里坐一坐。 张萧念的是土木工程,现在大四了,正在县建设局实习,并且准备公务员考试。 张萧再见天仙女神,跟她的差距不是天差地别了。她已经有了真正的绝世大帅哥男朋友,剑桥大学的学士、硕士、MIT在读博士。 这时候张父已经当了副县长,但是他和叶书颖的差距仍然天差地别。从前轻慢地对待,现在只能借这个机会见一见国际巨星、大富豪、大慈善家了。 张父南心也后悔当年没有应儿子的要求帮叶父一把,如果有那个交情,他可能会多出很多未知的机会,儿子去北京发展也有叶家罩着。 如果只能努力在老家考上公务员,不贪的话,最多就是实现调到省里,在省城买房定居。 下午时,书颖一家人在众领导、老师的陪同下,去她捐建体艺楼、实验楼的中学、小学参观,探望现在的学弟学妹。 第二天,书颖又上了各大媒体,除了她回乡的事之外,还有八卦报道了,她已经交了男朋友,无数少男心碎。 书颖在老家三天,她就没有去过叶家,他们来请也不去,这事也不能勉强。 上了飞机后,书颖才跟叶军说:“奶奶已经去世了,你不要给大伯他们打钱了,这个世界救急不救穷的。而且要不是我还能赚钱,咱们别说穷了,就算病了,他们都不会舍得借几百块钱。他们问你要钱,你一直给,他们胃口越来越大,不会有一分感激,只会一直怪你给的不够多。” “我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我经历得比你多。” 肖尧打圆场:“好了,好了,我们都回京去了。叔叔、阿姨,我爸妈也在北京,明天一起吃顿饭吧?” 林月香笑道:“我们都没有什么准备。” “要什么准备?这事儿我能安排的。” …… 苏妍也已经念大四了,虽然她是在音乐学院念作曲的,当时也以“原创作品”考进音乐学院,可是她在求学期间,多项成绩挂科,估计只能拿到结业证书。 现在她已经念大四了,她搬出学校宿舍,自己买了一套房子住,因为更自由。她虽然歌手梦断,但有从前刘鑫给的一百万,还有罗巍转辑的分成,罗巍当时确实还红,卖出280万张碟,她分到的钱也有几百万。 苏妍的楼下住着一个男人,看着高高瘦瘦的,苏妍寂莫时也想撩撩他。没有想到他倒没有说她相貌平凡,还主动带她进他家。 然后介绍了一种极乐药给她,用了之后再上床,比神仙还快活。苏妍整日绝望抑郁,在他的引诱下就用了,一次就彻底难忘。那样的欢乐,她觉得自己像是如有神助,灵感泉涌。 可是激情过后,她又一点都想不起来之前的灵感。于是她心中对那种快乐与灵感到达顶峰的感觉十分渴望,她又和那个男人试了一次,她更加沉迷。 第三回时,那男人不给她,要她自己买了。虽然有点贵,但是她太痴迷了,无法抑制那种渴望,于是越陷越深。 刘鑫没有了系统后,深陷丑闻当中,被官方暗中封杀。他失去吃书的知识后,成绩跳水式下降,无法合格毕业,肄业离校。 现实中的抑郁不利,让他重新用最爱的赌博来麻醉自己,原本还有些钱,可是越赌瘾越大,最后输个精光。 书颖自十五岁离京后从未再见苏妍,不需要再见;书颖一生一世从未见过刘鑫,不需要见——哪怕一面。 (单元正文完) 第88章 重生女的倒霉对照女配(番外) 书颖2010年前拿遍了所有音乐上最高的奖项(08年写的歌也有在10年才颁奖的), 奥运会之后就生了孩子。 她不得不在孩子满周岁之后再去北航读硕士,为了方便照顾孩子,就没有去国外读书了。她从前跟着肖尧在MIT旁听了两三年, 也了解国外的一些新的研究。 之后她参与到国产航空发动机的研究项目上,但是长时间媒体都不会提到她的真正单位。她在公众面前会做一些别的事,让她进入媒体视野。 她会写几首歌来捧自己妹妹, 或者看的顺眼的歌手, 同时又赚点钱, 提升一下国内音乐水准。 书慧高考时的成绩十分不错,足够上最好的大学。书慧读了生物科技专业, 但是她有很强的艺术追求, 毕业后也没有马上做相关的工作, 去当了演员和歌手。 书慧因为是书颖的妹妹,她的选择争议也很大,在网络时代被攻击而黑红。但是她仍然坚持演了十年的戏, 没戏拍时就读书, 专业也没有落下。她从姐姐的身上看到人类可以拥有更多的可能, 一辈子可以活成几辈子。 书慧在职业生涯中留下了几部好的作品,然后才去姐姐投资的企业的研究所上班, 偶尔还会出来演一些好的戏。 叶军和林月香的晚年很幸福, 两个女儿都出息, 之后有空时到处旅游、帮着带孙子孙女, 或进回老家小住十天半月。天下的父母都想象他们一样生两个那么出众的女儿,可谓现代版的“遂令天下父母心, 不重生男重生女”。 在书颖自己不唱歌后,国内的乐坛也长时间由她的作品撑起半边天,而且还是相对最优秀的作品。 她不唱歌多年后, 有一次接受采访时太耿直了,引起了巨大的争议。 当时那个记者不知哪来的奇想居然给她听“学狗叫”这种音乐,称是现在流行的歌,问她听后的感觉,及对当下音乐人的期许。 她蹙了蹙眉,直接说:【国内新人写这种歌可以理解,但我没有期许。我要是写这种歌就是犯罪,因为我在海外能卖出几张唱片,我如果出这种歌会在海外丢中国音乐人的脸。】 有人在网上说她这种操作的原因,不够尊重人。也有她的粉丝都表示不喜欢“学狗叫”。当时双方的粉丝进行骂战,相关的制作方装作白莲样说她恃强凌弱,疯狂碰瓷以便吸引流量。 书颖看到自己说的真话引发这么大的网络争论,自己的粉丝也在极力维护她,也有人攻击对方。 她忙在网上发文:【我恳请我的真粉丝朋友不要对那位歌手实施网络暴力。我不喜欢那首歌是个人审美选择,但绝无意挑起粉丝之战,审美选择和辱骂别人是两回事,不要因为他们骂我就也骂脏话。因为那是临时采访,我事先不知道问题,也不知那首歌是谁唱的,就说真话了。 那位歌手的粉丝朋友要求我道歉,这个真没有。这跟支不支持新人创作热情没有关系,我个人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无法为了你们满意就说‘皇帝穿了最漂亮的衣服’,同理你们也可以自由表达我的音乐不好。 只要不涉造谣诽谤、下三烂的辱骂诅咒及其它违法行为,言论自由并不是空话。经常看到一些人在网上道歉,但是没有原则的道歉,心也就不诚,我宁愿不做。我不会对占有公共资源感到抱歉,网络平台的意义就在用于沟通和表达。只要是合法发声,不是愚弄大众,民众去吃谁的瓜就是他们的信息选择自由。 我希望我的粉丝朋友坚持原则,变得越来越优秀、礼貌,为自己的未来努力奋斗,拥有更好的生活。我用行动告诉你们,有活儿我会自己干,你们不要为我浪费太多的精力。 我身边的朋友都知道我不是什么楚楚可怜的小白花。我是个不服就干的人,不然也不会15岁就带着我父母妹妹走出我们村。粉丝们千万不要觉得我委屈,我真不委屈。叶书颖没有眼泪,从来只有实力。 欢迎全国讨厌我、不服我的人来挑战我,你们只要有好的作品,我可以出钱出力送你去演出。你们不签我持股的公司、成名后不甩我都没有关系,因为你有真才实学就可以对我这么为所欲为,我还给你赔笑脸。但是如果因为讨厌我在公共场所砸东西或焚烧物品泄愤,那不但吓到小朋友,而且违反法律,会承担法律责任。】 这个时期的网友大部分都不傻了,也不喜欢小白花。书颖很明白这一点,在网友面前从不用白莲手段。她这样的耿直霸气和讲原则的女王风范,才是网友们喜欢的。这不但吸引了她的老粉丝的关注,年轻一代的人也粉了她(其实这时她还不老)。 年轻一代的人在手机上听她的歌,大多数人会觉得:【叶书颖淡出乐坛,中国歌坛这么多年都在走下坡路。】 还有一件火出圈的事,她由于投资得当(商业地产、酒店、链锁餐饮、科技公司均有涉及),2012年成了中国首富,2014年成为了亚洲首富,还是现金王,并不单单是身价概念上的富豪。 后来她从政协代表变成了人民代表,提案也是火出圈的骚操作。 她的提案是:【暂时解散中国男足,暂停体育局对其赋予官方国家队身份。】 因为反正不影响国家发展大局和中国这项运动在世界的排名。 并且她宣布:将用个人慈善基金划拨600亿长期在全国挑选贫苦农村小学修建足球场,并补贴农村体育老师在课后教农村的苦娃娃踢足球,选拔肯吃苦、敢拼博、有天赋的农村苦娃娃。 她也会另外再捐出800亿作为长期专项费用。从国外请专业的教练执教各省农村娃足球队,支付优秀的农村娃好苗子生活费,并且与所有走这个渠道上来的农村苦娃娃签长期合约。 各省球队按不同比赛积分拿不同的年终奖金,踢的最差的人只能拿基础工资。学成后可以跳槽去那种球队拿高薪,但是要付清违约金并且会进她的黑名单。 专项比赛会在她持股的视频网站播放,并称:【欢迎网友支持‘中国男足编外替补队’,也许你们会看到‘中国真男人足球队’。】 她宣布与占了大股份的企业达成了共识,五年内不会赞助当时的中国足球,但尽力支持女足竞赛商业化。与她相关的资本也看到了足球产业链未来名利双收的长远战略,很多人都支持她。 书颖在网社交号公开发表: 【不破不立!欢迎所有有志为中国男人的尊严尽一分力的工人、农民、企业家、科学家、艺术家、军事家、军人、医生、教师、学生、退休人员、社会贤达精神上支持我们。这是一场足球革命的“人民战争”! 相关利益链上的球员也好,球员的父母女友也好,协会大官也好,不要找我和谈,我不和谈,我只要为梦想奋斗!我就是要抢你们的碗饭!天下个个行业的人都有失业,他们家的父母孩子老婆都为他们的失业后的生活发愁,凭什么最该失业的你们就不能失业? 我的使命就是代表月亮让你们失业。我要让有梦敢拼的苦娃娃们就业,让平凡的体育老师增加职业的精彩,让国外来的教练领真正的‘职业教练工资’,而不是领‘精神损失费’。我要做和平法治年代的‘劫己济贫,劫富济贫,侠之大者’! 我不怕谁威胁我的生命安全,人总是要死的,有钱没钱都得死。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致永远少年的我,致中国少年,至少年中国!】 她的这个提案得到了全国人民的支持,她的网上公开发表意见在全国像是引爆了核弹一样,全国网友疯狂转发、点赞。 她单位的领导和一些有身份的人打电话给她,让她低调一点。虽然所有人都拿这个开刷,可是她的影响力不一样呀,而且她不仅仅是开刷,而是真的行动呀。不过由于领导们都不是足球界的,没有利益牵扯,和她关系又好,其实都暗中支持她,而民间的支持就更多了。 但是某些人想刨她祖坟,在社交网络上纷纷咆哮。又指控她网络暴力杀人,自称他们被逼的抑郁想自杀。可是他们没有一个人真的自杀。开玩笑,一个个哪舍得死? 她直接在网上怼:【没求你听我的歌,把我的头像印在厕纸上也随便啦!可是骂我不懂足球,那你们就证明一下你们懂呀!之前你们球员不是在网上怼网友‘你行你上’吗?现在我拿着自己的身家,要带着肯吃苦的娃娃们上了! 请说话算话,你们下来,让我们上吧!请财政不要为我们有足球梦想的苦娃娃的训练预算发愁,这钱我会捐的,精神上支持我们追梦就好了。我的钱花光后就去卖唱赚钱,用我徐娘半老的风骚多拿回中国男人的半分尊严。】 而她的骚操作是惊爆全球舆论,全世界的媒体都进行了深入的报道。 大部分的国内外的网友和歌迷、粉丝都赞叹和议论。 【她简直帅爆了!】 【好想花光叶书颖的钱,然后她能重新开演唱会!】 【这个必须要支持呀!】 【啊啊啊啊啊~~~叶书颖真是刚爆了,燃爆了!不愧是我粉了二十年的偶像!】 【支持叶书颖的提案,解散中国男足十年也不影响名次呀!还能为国家省预算!】 【不影响名次,支持暂时解散!】 【我是公务员,支持叶书颖!支持苦娃娃上!】 【我是医生,支持叶书颖!支持苦娃娃上!】 【我是农民工,支持叶书颖!支持苦娃娃上!】 【我是十八线小演员,支持叶书颖,支持苦娃娃上!】 【我是外国人,但是衷心祝愿贵国的男足可以进步。】 【我是个单亲妈妈,支持叶书颖!支持苦娃娃上!】 然后就是很多大V、良心企业家在网上声援,表示这个项目启动,愿意捐款。书颖回应,等她启动之后,拥有成熟的财务运转机制,会接受外界捐款,并且会每月公布财报。但在此之前,一切以她名义的筹款都和她无关。 网上民间相关利益链上的那些人编造她无数的阴谋论,又说她是资本的阴谋云云。但是最讨厌资本的平民都一致支持她,表示就算是资本操作,他们也认了。 还有网友讽刺:【资本在支持苦娃娃追梦,支持为国争光,你们在干嘛?禁止资本为人民服务,只能为你们服务?】 因为那时她的公众人物、科研人物、投资人、慈善家多重身份和强大的影响力,民众的热情支持。并且有足球产业在解散男足之后她会提供后续维持产业的方案,足协也压不住。 最后方案在表决的时候居然在会上被半通过了。也就是官方支持他们搞新足球队,抢饭吃。那时书颖没有公开科学家的身份,去各大赞助中国男足的体育品牌抢赞助,说服他们分赞助给她组织的球队。 品牌方看到她的影响力,就试着减少对中国足球的赞助,投她的苦娃娃少年赛。这让那边球员待遇迅速减少。叶书颖靠着影响力,身体力行拨款运行她的机制。 同时,叶书颖举办的网络直播少年足球全国大赛、明星代课老师教娃娃踢球的综艺有更多人观看,有些明星低价接这个真人秀。吸引了大量的赞助商和官方的宣传。 事实上中国男足协一直是赚钱的,并不花国家的钱,但是很多网友不知道。因为市场基数摆在这里,想亏都难,就是那个体系行,另立炉灶后仍然是全国观众。书颖要做的事确实是抢人饭碗,等到这炉灶搭起来后,赚钱的人肯定是她建立的体系下的人,也给努力的苦娃娃们的机会。 过了六年,叶书颖成为了全国足球产业的老大,这些大赛和综艺也都有盈利,还能上税。 项目启动八年后一水的年轻农村球员组成的新足球队战胜了那帮老球队后获得代表国家出战的资格,他们终于踢进了世界杯,九年后世界环时踢进了八强。 当时她和全国人民一起欢腾喜悦,连国外的媒体都纷纷报道:【Susan再次实现了她的世界奇迹!】 书颖高兴之余,为新国家队写了一首歌,并时隔多年亲自演唱自己写的新歌。 之后那些人酸她大学专业平庸,一直没有在专业上有什么突破。直到叶书颖也已经近六十岁,中国的航天事业长足发展,拥有唯一的空间站,还成功登陆月球。 这时候,相关节目播放着探月之梦的专题节目,叶书颖才重新进入人们的视野。 那时叶书颖已经不兼当‘少年足球理事会’的理事长了,而是“叶工”,是载人探月工程的总工程师。 她的外表仍然那样优雅美丽,但是人们都知道她的身体里有一团火。 她的丈夫肖尧是先进数控系统的总工程师,近六十岁的男人,魅力不输少年,人称最帅的大叔(大爷?)。 那时她的歌迷、粉丝热情**,原来偶像从来没有平庸。她真的实现了Walking n the Mn,如她当年的歌曲一样。 那些从年轻时就粉她的人已经是爷爷奶奶辈了,然后抱着孙子、孙女跟他们说,他们年轻时也疯狂追星,而且他们现在还追,因为心中的偶像,他们觉得自己一直是少年。 第89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1) 光阴似箭, 千年时间门都是一晃而过,所以身为凡人的一生,也像转瞬间门的事。书颖98岁时结束自己精彩纷呈的一生。 书颖没有从现实中醒来,而是随小蓝到了另一本书中的时空里。因为她在小时空几十年, 在现实中天都还没有亮, 不如再去一个时空。 小蓝已经长得很大了, 就快要结茧变态化蝶,这是生物意义上的变态, 不是心理变态。小蓝结茧变态期间门,可以让她在现实世界休息几天。 小蓝诚肯地跟她说:“我觉得我需要一点王气,那会让我变成更好看的蝴蝶。” 书颖本来还因为离开上一个世界的因果亲人有种复杂的心情,一方面她不用再当不良于行的老人了,一方面她舍不得自己的亲人。不过肖尧在她死前两年前就去世了,她的不舍没有那么强烈。 毕竟后代再孝顺, 他们生活中最重要的人已经不是她,哪怕她是一个被写进历史教科书的传奇。 这时被小蓝的话吸引了,她奇道:“蚕不是变幺蛾子的吗?怎么成蝴蝶?” 小蓝跳了起来:“谁是幺蛾子?你才是幺蛾子!我说了我不是蚕!我寄居后变异了,跟蚕不一样。” 书颖眼睛一亮:“王气?难道这一回我成为女皇?哇, 好期待。” 小蓝一多汗:“你觉得好好的女皇会献舍给你吗?” 书颖知道皇帝都想活万万岁, 决不会有想献舍的。 “公主应该也没有想献舍的吧?那我怎么当女皇?难不成造反吗?” “你只要勾引皇帝, 生下孩子,母仪天下,沾些王气给我也够了。” “勾引皇帝?比打天下是省力气省钱一点。嗯……他长得丑就是他嫖我, 我不想被嫖。” “那你放心, 他一定长得很帅。” “那我嫖一嫖他也没有什么。” 小蓝的虫脸笑眯眯地看着她:“你不嫌皇帝脏呀?穿越女不是流行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吗?” 书颖笑道:“在现代有几个有钱人做到一生一世只谈一次恋爱的?现代都做不到的事,在现代都是普通凡人,为什么一穿越就变‘高贵’起来了?我可没有那毛病。” 小蓝道:“可皇帝是拥有后宫呀, 而现代的女子找到谈过恋爱的男人,总不会忍他同时有几个女人吧?” 书颖沉默了一下,说:“我以前看过《射雕英雄传》,最喜欢东邪。黄蓉得知郭靖是金刀驸马时伤心欲绝,可是郭靖不能言而无信。 黄蓉就说:‘爹,他去娶别人,我也去嫁别人,他心中只有我一个,我心中只有他一个。’这样东邪作风,我很欣赏。 你要我嫁他沾点王气,我只能出于看上他的美色才下得了嘴了。我的心不诚,如何怪他情不专?他真的对我好,我也对他好。他找他的后宫妃嫔,我练好本事偷偷养我的情人。 我要是能当妃嫔,长得总不错吧,就算不会武功,我也可以勾引情人,让他们忍不住来找我。叶卡捷琳娜的情人为她打江山当‘嫁妆’,送无数宝石当首饰,胜过武则天养情人是倒贴钱的。大帝简直就是偶像呀!” 小蓝看着“油腻”的书颖,吐嘈:“你就不能以当一代贤后为目标吗?” 书颖兴趣缺缺:“那我干不了,你找别人吧。” 小蓝现在哪能找别人? “也罢,我只是想给你打一打预防针,不在乎你是不是以当贤后为目标。很多穿越女都是现代时做不到,到了古代时手无缚鸡之力,只有美貌。梁静如给了她们勇气追求一生一世一双人。” “成功了吗?” “成功了呀。” “那成功了,你还给我打什么预防针?” “那得看是什么条件的呀!这个原著中的皇帝肯定没有做到对哪个妃子从一而终。我怕你还没有嫁进宫去,看到他的条件情况不符合你的标准,你就不干了。” “一生当中找个有情郎当然是好,但是找不到的话,不至于天要塌了。大帝一样的生活,我还是有点期待的。” “你想大帝,那皇帝也太无辜了,他又没有让你去沾王气。” “小蓝,你是自己当了荡……妇,还要立牌坊。明明是你让我去的。不管是武则天还是叶卡捷琳娜,哪一个在皇室中会心慈手软?心慈手软的就是死。你不想我当恶人,你不要王气,我就不去了。” 小蓝歪理争不过她,于是先带着她穿到书中时空的比较靠后的时间门段看看目标角色放弃自我的原因。 只见一群太监宫女闯进那女子的屋中,从她床榻上搜出外面男人的衣服。那位主理后宫的贵妃端坐在大殿上,旁边坐着七八位妃嫔。 贵妃让太监把那个女子押着上殿,按在地上,那女子已经被刮花了脸,拔了十指的指甲。 “明妃,你敢淫……乱后宫,真是好大的胆子!” 那明妃抬起了头,看着眼前这群人,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们不就是……想趁皇上不在京弄死我吗?” 贵妃一掌拍在凤椅把手上:“死到临头还嘴硬,来人,带红玉上殿来……” 明妃摇了摇头:“不必叫她来了,你敢叫她上来,不是背后拿了她把柄,就是收卖了她。我反正活不过今日,你们又何必惺惺作态?” 贵妃和在场涉事诸妃听了她的话,脸色都又妒又恨,贵妃眼中简直喷出火来。 “你不但死不悔改,还敢攀诬本宫!” 明妃冷笑道:“我没错,有什么好改的?我今儿要死了,我死之后,你们也一样失宠。要我说,贵妃,你父亲和兄长位高权重,不如造反吧,那你还能再嫁……” “你与人私通,证据确凿,还敢构陷我父亲,岂有此理!” “好,我认了,我确实和人私通。你们想知道我那奸夫是谁吗?” 众妃都不由得屏住呼吸,原本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冤枉的,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说。 禧妃问道:“明妃,你若老实交代,贵妃娘娘还能饶你一命。” 明妃道:“我的奸夫就是裴延庆,我未进宫时,他就倾慕于我。如今皇上不在京,他又有入宫腰牌,武功也高,所以就偷摸到我宫中。 我原是不从他的,可他武功高,我若不从,他就要杀我。他与我亲近时,我还看到他屁股上有个三角胎记……” 贵妃连忙叫道:“堵住她的嘴!她胡说八道,我哥哥才不是奸夫!” 明妃冷冷看着她们说:“你们都听明白了,回头告诉皇上,也是大功一件。我死了,只要裴家一倒,贵妃也不能永远压着你们。 裴若萱裴四娘,你的下场不会比我好,哈哈哈……” 那明妃还没有笑完,鼻子流出血来,最后喷出一口血,仰头向后一倒,不久就气绝了。 书颖的灵魂和小蓝一起,就在殿上方看着一切,不禁心有戚戚焉。小蓝指了指明妃的尸体:“你就要成为她。” 书颖抿了抿嘴,说:“这个女人挺刚的,也不像什么小白花。” 小蓝叹道:“所以她才厌恶这个世道。她以为进宫后可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是皇帝给她的只有宠爱,没有权利。” “古代女人不都喜欢男人宠爱就好了吗,怎么也向往权利?” “你说武则天向往权利吗?” “那倒是。” “可是男主不是唐高宗。武则天若没有唐高宗的扶持、纵容和利用,她也不可能掌握政事。其实在唐高宗在世时,武则天仍然很怕他,不敢轻越雷池,不是吗?” “对,唐高宗是被严重低估的皇帝。他慧眼识珠选择了武则天,成就了武则天,当然也是武则天自己有才华。” 小蓝摊了摊手:“所以当她领到这样的剧本,才不会喜欢,既然得不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力,皇帝宠爱她又防着她。她在后宫的五年,因为皇帝的吝啬和不信任,同时也因为他做不到爱,她对他的期望和爱情也被磨尽了。她靠自己没有任何机会,她不想要这种人生,所以她愿意献舍,只要你能实现她的权力愿望。” “这样雄心万丈的女人,你送点外挂给她就好了,不需要我上。我除了比她有更多积累,不会比她强吧……” “我连你都没送外挂,只有在书中时空穿梭的能力。我怎么送她外挂?”小蓝摇了摇头,它只有穿梭时空,并在角色愿意献舍时将书颖的意识打进角色身体的能力。 书颖感叹:“连上个世界那个系统的功能都比你全一点。” “它的功能是全,它让人吃书,完不成任务时又收回去,它消失后,知识也会失效。世事哪有完美的?” 书颖才沉默了,小蓝收了她的灵魂意识,然后穿到了角色小的时候。 第90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2) 书颖穿来时母亲崔氏刚刚去世, 她和父亲叶世钊、兄长叶书林守灵时,叶世钊的正妻安阳郡主和她的一对儿女叶玉堂、叶玉敏过来了。 安阳郡主因为父亲不肯跟她回郡主府,在灵堂激动大闹, 原主维护母亲说了几句话, 结果被她打了一个耳光。 这让叶世钊心疼不已, 叶世钊坚持要在自己府里为崔氏服大丧, 安阳郡主哪里肯了?然后就是叶家夫人和老夫人都出来规劝叶世钊…… 这家中的乱象要从十一年前说起。 靖善伯府世子叶世钊是名动天下的美男子,原配妻子崔氏与他青梅竹马,相爱不疑。叶世钊十七岁时迎娶了十六岁的崔氏,同年随父亲职位调动进京。 次年皇帝举办勋贵子弟击鞠大赛,初到京城的叶世钊的横空出世, 就像点亮了整个京城的星空。 京城的少女但凡见过叶世钊的, 没有人能抗拒他的微微一笑。靖善伯府本也是世家传承, 少年人到了京城这个舞台,哪能不意气风发,想一展才学? 可也正是接连在京中世家子弟中露面,让年方十六的安阳郡主对他一见钟情, 为他着了魔,非他不嫁。 安阳郡主李毓珂的父亲是八柱国之首镇国公杨青,母亲是当今太后唯一的女儿寿昌长公主。 安阳郡主父亲姓杨,母亲姓赵, 她却独特地姓李。 当今李太后出自定北侯府,李家更是显贵之极的人家,并且杨家与李家也世代有联姻。 这有一桩缘故, 在安阳郡主出身时,李太后正当权势滔天,乾纲独断, 本有称帝之心,故意赐她跟她姓李。 当今皇帝原是太后的侍女季妃所出,由太后一把将他扶上皇位,所以他对姐姐寿昌长公主十分敬重。 寿昌长公主所出的长女被皇帝封为安阳郡主。安阳郡主出入宫廷自由,皇帝所出的两个公主还得让她不止三分。 这样的霸道的天之骄女却遇上了叶世钊,英雌难过美男关。太后、寿昌长公主要为她选郡马,她看不上任何人,一心要嫁给叶世钊。可叶世钊早有了妻子崔氏,崔氏才刚刚为他生下了长子,他无心当郡马爷。 叶家虽然是世家,可是哪及太后、寿昌长公主和镇国公府势大。崔氏因为父亲早逝,哪里是安阳郡主的对手?崔氏一门在两百多年前很显赫,可是到了本朝只有前朝的余威。 经过前朝皇族打压大族和天下大乱,世家门阀被农民军打破,虽然有族裔和谱系传系,但是极少位高权重之人。崔氏的叔父那时也只是一个小小知州。 寿昌公主拗不过女儿,太后又疼爱安阳郡主是她唯一的外孙女,只好以权势让叶世钊休妻娶安阳郡主。叶世钊感到了侮辱,死活不肯休妻。 但是叶家很快被迎头痛击,不但靖善伯负责押送粮草时时出了差错入狱、崔氏叔父因为被人弹劾贪墨下狱。 这时候叶家才知道权势的可怕,叶老太太和侯夫人便求了叶世钊和崔氏,小夫妻被权势与孝道逼迫和离。崔氏带着才一岁的儿子去白云寺带发修行,而叶世钊被祖母、母亲求着、逼着娶了安阳郡主。 起先,叶世钊不愿和安阳郡主圆房,父亲和崔氏叔父也一直没有被放出来,最后他又卖身一样和郡主圆房,才救出两位长辈。 安阳郡主因此生下了叶世钊的次子叶玉堂,叶世钊在她身边像个活死人一样,叶世钊却常常背着她去白云寺探望崔氏和长子。 安阳郡主知道这事后,就派人去白云寺崔氏母子生活的禅院放火,幸好当日有一对江湖儿女借住在白云寺,抓住了放火的歹徒,还把崔氏母子救了出来。 叶世钊知道此事后大怒,拿着剑冲进安阳郡主的院子,幸好靖善伯及时赶到。叶世钊冷静下来就没有对安阳郡主动手,当着她的断了自己的小指。 “我现在就去接回婉儿,你要烧就烧了我们夫妻俩。” 安阳郡主求的不过是他能把心放在自己身上,并不是想伤他,可是越强求却越得不到。 这时候镇国公也出面规劝妻子女儿,因为这桩婚事在京城闹得满城风雨,皇家太后和镇国公府都受人非议,还是让叶家接回崔氏母子吧。 安阳郡主哪里愿意,可是纵使她靠山再硬,她强要嫁给叶世钊、逼他休妻的事也不好听,再传出她杀了崔氏母子,更处在风口浪尖。京城嫉妒她的女儿和笑话她的男男女女不知多少,只不过他们没有力量撼动皇家、李家、杨家罢了。 但是安阳郡主向叶家提出一个要求,叶世钊一个月必须有20天跟她住在郡主府(就在靖善伯府隔壁),余下时间才能去看崔氏母子。 叶世钊为了一家安宁,只好同意,他不得已和安阳郡主同房,再生下了女儿叶玉敏。一年后从原配妻子变成妾的崔氏生下叶书颖。 崔氏回了叶家,生下叶书颖之后,细心照料兄妹俩,因为叶世钊总是牵挂着他们,让安阳郡主如梗在喉。安阳郡主也会忍不住上侯府来逞威,让崔氏立规矩,或站或跪或服侍,一个不好就能赏她一巴掌。 安阳郡主的这些作为,被叶书颖从小看在眼里。小女孩心疼母亲,她不明白郡主为什么能这样对待母亲,母亲这样美丽温柔,她怎么忍心呢。 这种时候,叶世钊总会匆匆从外面赶回来,再与安阳郡主吵一通,带她离开侯府去了郡主府。 叶书颖五岁时,安阳郡主又来这样折腾他们母子三人,主要目标还是崔氏。 叶世钊带走安阳郡主后,小书颖面对一身伤痛的母亲掉着眼泪,又不解地问她为什么爹爹不保护他们。 崔氏抱着她哭,说:“不要恨你爹爹,他已经尽力了。安阳郡主有权有势,我们斗不过她的。” 小书颖懵懵懂懂:“什么是权势?” 崔氏沉默了一会儿,告诉她:“她是郡主,当今圣上是她的亲舅舅,太后是她的亲外祖母,镇国公是她的父亲。你爹爹能保下我们三人平安已经很不容易了。” 小书颖才明白,原来没有权势就会像他们一样可怜,有了权力就再也没有人能欺负他们了。 …… 却说现代的书颖穿到了原主八岁的时候,在崔氏的灵堂上被安阳郡主身边的嬷嬷打晕了。她醒来时只有同胞兄长叶书林守在榻前。 “妹妹,你醒了?” 书颖接受了原主在八岁之前的记忆,对叶书林没有陌生感。 “大哥,爹爹呢?” 叶书林道:“爹爹在灵堂,让我来看着你。” 书颖奇道:“他没有跟那个女人去那边吗?” 叶书林摇了摇头:“他们又吵了一通,爹爹亲自赶走了那个女人和她的孩子们。” 叶书林爱怜地抚了抚妹妹的头:“你饿了吧,我去给你拿吃的来。” 书颖见叶书林走了,又重新躺了下来。 书颖感叹父亲真是蓝颜祸水,可怜了少年时有多少意气风发的抱负,可是他只能因为被安阳郡主强迫而被世人记住。 书颖吃过了东西后又休息了一天,一早才被兄长带去灵堂。这时候叶世钊已经守了一夜了,他一身素缟,满脸的胡渣子,容颜憔悴,可是仍然掩饰不了天生丽质的风流倜傥。 就算心如死灰,一以漂亮的大凤眼也会让人心疼。叶世钊蹲下身拉着书颖的手,端祥着她的脸。 “不疼了吧?” 书颖点了点头:“不疼了。爹爹也保重身体,娘在天之灵希望我们三人好好活着。” 叶世钊叹了口气,说:“去给你娘磕头吧。” 书颖按着古人的礼节,在崔氏灵前老老实实磕了头,这才跪在一边守灵。 眼见父亲还守在一边,她才劝道:“爹爹先去休息吧,我和哥哥守着就好。” 叶世钊却不听劝,过不一会儿侯夫人带着叶玉堂、叶玉敏兄妹来了。叶玉堂、叶玉敏倒是规规矩矩给叶世钊请了安。 叶世钊冷冷道:“我说过,让你们不要踏进灵堂。” 侯夫人过来劝道:“世钊,一郎和大娘也是一片孝心。你都守了一夜了,就下去歇歇吧,不然明天出殡,你也支撑不住。” 书颖抬眼看向异母的兄长和姐姐,他们脸上倒没有安阳郡主那种骄横。虽然满身的锦罗,可是他们着实是一双尴尬人。 寿昌公主和镇国公府再有权势,他们不姓李、不姓杨也不姓赵,而是姓叶。镇国公府是他们表哥继承的,皇位当然属于皇帝的儿子。 他们不被父亲欢迎来到这个世上,他们的母亲强逼父亲才有了他们。他们的母亲是个情痴,心思都在父亲身上,时常忽略他们。 叶玉堂揖手道:“父亲,崔姨已经走了,你请节哀,保住身体。” 叶世钊冷笑道:“是郡主派你们来的?” 叶玉堂道:“母亲进宫去了,不是她派我们来的。我们担心你,所以过来看看。” 侯夫人拉起儿子:“郡主没有来,你就不要执拗了。你身体要是垮了,大郎和一娘怎么办?” 叶世钊心想明天妻子出殡还有很多事,不能出差错,这才半推半就跟着侯夫人和那对儿女走了。 书颖转头看着他们的背影,叶书林忽然说:“妹妹,以后避开郡主,也不要去顶撞她,我答应了娘看着你的。” 书颖看看灵堂上崔氏的棺椁,又瞧了瞧叶书林:“我会节哀的,不会让娘担心。” “那就好。”叶书林松了一口气。 书颖忽说:“哥哥,这几天春寒料峭,但也快转暖了吧?” 叶书林不知道她有什么含义:“应该快转暖了吧。” 书颖喃喃:“冬天总会过去,春天总会来到。生老病死,人之常情。” “你怎么了?”叶书林觉得妹妹说的话太奇怪了。 书颖淡淡道:“不能让娘在天之灵担心,也不能让爹爹为难。我们以后还是和玉堂、玉敏好好相处吧。” 叶书林总觉得哪里不对,可是他又说不上来。 第91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3) 崔氏出殡时, 除了侯府的几个亲戚派了晚辈过来之外也没有别人来。满京的官宦人家,一方面惧于安阳郡主的威势,另一方面崔氏现在名义上是叶世钊的妾氏, 用不着他们祭奠。 崔氏下葬后, 叶世钊就做主在崔氏墓地附近结了草庐,带着一双儿女住在草庐一边服丧守墓, 一边教导他们读书写字。 书颖在草庐住了大半个月, 她的日常生活虽然也有一个嬷嬷一个丫鬟照料, 可是伙食太差了。古代的烹饪技术本来就比不上后世,守孝期间居然全吃素的,书颖觉得嘴巴淡出鸟来。 这天安阳郡主带着一双儿女来闹,要叶世钊跟她回府,叶世钊誓死不从, 安阳郡主又抬出叶家的安危来。 叶世钊因为失去了崔氏, 常年被安阳郡主逼迫,被打断了男人的脊梁骨, 不在沉默中爆发, 就在沉默中灭亡。 叶世钊拔出匕首就要划自己那张祸水俊脸, 这下把安阳郡主吓得够呛。 “世钊, 你别激动,我没有要逼你的意思。” 书颖看到这两人的撕扯,实在看不下去了,挣开叶书林的手从里屋出来。 “爹爹,你别做傻事了, 你跟郡主回去好好过日子吧。” 叶世钊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看着女儿:“二娘,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书颖知道任父亲这样作下去, 她报仇的难度就大多了,大帝梦的难度也更高。其实她看不起叶世钊,既然已经**,儿女都生了,这时候还装什么深情? 忍辱负重却没有丝毫成就,也不能报仇,他对郡主是真无情还是假无情? 书颖这时候一定要装的,劝道:“满目青山空念远,不如惜取眼前人。我也想娘,可是她再也不会回来了,不论我们在这里守多久,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郡主总也是你妻子,二哥和大姐也是你的亲生儿女,你跟他们回去一家团聚吧。” 叶世钊放下了匕首,走到书颖面前,他不禁有许多脑补。 “是不是郡主的人来跟你说了什么?还是你祖母?” 书颖一双漆黑的大眼睛冷冰冰的:“娘生前你怎么不拿着刀划自己的脸,你当时怎么没有勇气带着娘远走高飞?当年你既然选择忠孝两全而负了母亲,现在又干什么呢?男子汉大丈夫做人做事干脆一点,要给大哥和二哥做个好榜样。” 叶世钊摇头,像是开解自己:“书颖,你母亲刚没了,你受了刺激。” 书颖道:“我是受了刺激,所以看得明白。你要是心里真的只有我母亲没有郡主,你怎么从来只划自己,从不划郡主?” 安阳郡主听了这话,心头不禁一喜,暗想:莫不是他心里并非没有我?不然怎么二娘小小的孩子都知道这事儿?若没有什么依据,她小孩子哪懂那么多? 叶世钊神情透出孤寂和痛苦,弯下身对书颖说:“你还小,你什么都不懂。” 书颖转而看向安阳郡主:“郡主,你们先回去吧,我会劝爹爹的。他这样的男子被你逼迫成亲,若是从此跟你好好过日子,满京的世家公子都得笑话他。所以,他才不能轻易从你。” 安阳郡主素来不喜崔氏生的一儿一女,从来没有觉得这孩子这么可爱。 叶世钊再疼爱书颖也不禁怒了,拉过她:“大人的事,你不要掺和!书林,快带你妹妹进屋去!” 叶书林也良久反应不过来,拉了书颖:“妹妹,跟哥哥进屋去吧。” 书颖这才不多说话了,跟了叶书林进屋去,但是进屋之前又朝叶玉堂、叶玉敏看了一眼。 安阳郡主一方面怕叶世钊再划自己的脸,一方面却想看看书颖是不是能劝他,毕竟她只是想让丈夫回到自己身边,而不是逼他破相或更厌恶自己。 “玉堂、玉敏,我们回京吧。” 安阳郡主带着一双儿女、嬷嬷丫鬟、家臣护卫浩浩荡荡起驾离开,叶世钊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样。 叶世钊念及书颖,回屋找她,想要好好教育她,却不知如何说起。 书颖便让嬷嬷、小厮、丫鬟先下去了,才道:“父亲,你还是回京去吧。” 书颖说“父亲”两字,透露出更加严肃和敬重。 叶世钊原来还安慰自己,刚才因为安阳郡主在,女儿怕他吃亏才那么说,没有想到现在没有外人时,她仍然说出这话来。 “你住口!书颖,你母亲尸骨未寒,你怎么能说出如此不孝的话来?” 书颖冷静地看着这个绝世美男子,可是他骨子里都透出的都是懦弱。 或许在他第一次上了安阳郡主的床时就失了男人的尊严。或许他还如那些被霸道总裁强假作反抗的拧巴女人一样,他在潜意识里不仅躺平还学会享受,可是表面上总要反抗一下。 人心太复杂,书颖没有把握,无法确定。 书颖道:“前些日子,我读到勾践卧薪尝胆的故事,勾践当初可比父亲惨多了。如果当年父亲娶了郡主是卧薪尝胆、忍辱负重,那我问你,你雪耻了吗?” 叶世钊不禁懵了,他从来没有用这样的角度来思考问题。 他终于回神:“如何雪耻?杀了郡主,然后全族人陪葬吗?” 书颖再问:“父亲既然知道不可以,那不要做没有意义的事。父亲活在自我感动的完美里,其实你一点都不完美。” 叶书林忙说:“妹妹,你怎么能这么跟爹爹说话?” 书颖看向叶书林,冷静地说:“我说的是事实。父亲这么做能挽回母亲吗?郡主好好来请,他不回去,可等到祖母她们出面,父亲还是会回去的。 那么,父亲除了为自己好博个孝子的名声之外,对母亲和我们有什么好处?这只会让安阳郡主更加恨我们。哪天郡主找人毁了母亲的墓冢,又让人害死哥哥,我又有什么好下场? 哥哥是叶家长子,再过几年郡主能不为叶玉堂考虑世子之位?大哥若是死了、残了,爵位就无可争议地落在叶玉堂身上了。我就问父亲一句,你口口声声爱母亲、爱我们,你到底给过母亲什么,又给过我们什么? 你所做的每一件事的出发点都是为了塑造自己的道德名声,反正结果都是去侍候郡主,祖母来叫过你,你就高贵贞洁了?十年了,母亲都死了,父亲还要继续你这种自私行为吗?” 叶世钊不禁被问住了,他心中万千的委屈却驳不了女儿一句话。 叶书颖道:“什么是真正的爱?不是只爱惜自己的虚名声、空面子,而是为了自己爱的人去承担痛苦,为所爱之人博得更多的生存空间。 你真的爱母亲、爱我们,你就不该做出一副心里只有母亲的样子。你若爱母亲,你敢负尽天下人也不负她是人间至情至爱,肯自己担着所有污名和委屈不露一丝也要给她实质好处、护她健康长寿是真心小爱。 而你这种已经为了家族性命放弃过她还自我陶醉地装模作样让自己名声好听,母亲没有得到丝毫利益和幸福还枉自英年早逝,你这是什么鬼的真爱?我长大后有哪个男人像你对母亲一样对我,我怎么可能再看他一眼?他配吗? 你真的恨郡主,你何不先对郡主使美男计,郡主不会防备你。如果你很有能力,又实在放不下对太后、长公主、郡主的仇恨,你能不能争取一切机会往上爬?你有了权力,你就可以复仇雪耻! 你现在的做法只会把我们全害死,二十年后你老了,色衰爱弛,郡主厌了你,你终于得到解脱。只不过你一辈子盖棺定论就是一个长得好看的玩意儿,被安阳郡主玩了三十年,色衰被弃,如此而已。” 叶世钊不禁后退一步,俊美的脸却一片惨白,肩膀都颤抖起来。 书颖的字字句句不可谓不毒辣,把一个抑郁的自我悲情的男人打击得将要崩溃。叶书林已经近十二岁了,他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其实懂得不少。 “妹妹,不得无礼!” “我说的不对吗?”书颖昂起头,倔强地看着叶世钊,“爹爹如果真的对郡主有情,就不要非得装作无情,因为那对我、哥哥和母亲都毫无意义!如果你对郡主有感情,我们不会逼你杀了郡主复仇。 天下负心薄幸的男人多的是,不差你一个,没有那么丢人。坦坦荡荡作负心人,我虽会替母不值但仍敬你是敢做敢当的大丈夫。可是你既不报仇雪耻,又要装作自己对母亲深情,连我都能看出你是伪君子,何况是天下的智者?” 叶世钊不禁冷汗直冒,激动地说:“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我怎么可能喜欢郡主?” 书颖反问:“十年了,就算对着阿猫阿狗也会有感情,何况是一个跟你生儿育女的枕边人?你觉得对她有感情是罪过,所以拼命否认,可这只是人之常情。 可你和郡主之间的爱恨情仇为何要母亲、哥哥和我来殉葬!我只问你,我和哥哥有没有权利对这种殉葬说不?就算你们需要殉葬品,不是应该轮到你和郡主的儿女吗?为何轮到母亲和我们?” 叶世钊的脑袋嗡嗡的,他原来对崔氏的怀念和丧偶的痛苦都被驱散,迎接他的是无限的恐惧,他只怕自己也说不清楚了。 书颖的话太诛心了,可是书颖想要挣脱叶世钊这种懦弱的剧本,只有这么做。而叶世钊对他们还有良心,所以她这么做之后,他至少不会主观要害他们。 叶世钊坐在榻沿,拉过一双儿女,目光虽然痛苦,却坚定地说:“我确实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可是我并不是像书颖说的那样。大人的世界很复杂,并不是我爱你们母亲就可以扔下我的责任。” 书颖反问:“你既然明白你不能扔下责任,你在叶家和母亲之间也从来没有选择过母亲,那为何要母亲生前死后都担这个虚名? 你为了假造自己有情有义的名声,假造十年也造够了。这十年来,多亏你孜孜不倦地假造名声,祖母从对母亲的亏欠变成了对母亲的怨恨。在祖母的立场上看,如果没有母亲,你和郡主好好过日子,对叶家并没有坏处。 做人怎么能像你这么自私呢?难道你不知道天下最丑陋的男人不是负心薄幸之人而是伪君子?如果你真的对我母亲矢志不渝,你就学勾践卧薪尝胆,手刃仇人。 如果不是矢志不渝就干干脆脆当你未来的靖善伯。你对母亲真有一分歉意,你就保护哥哥当上靖善伯府的世子。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哪怕跪在郡主面前,让哥哥堂堂正正地做‘原配嫡长子’而不是被人嘲笑的妾室贱种!” 叶世钊垂下长睫,久久说不出话来。书颖啰嗦完这一大段的话,拉着叶书林出了屋子,表示让叶世钊一个人想一想。 …… 书颖和叶书林漫步在田野上,此时已经进入仲春时节,草长莺飞,山花浪漫。叶书林心事重重,不时朝书颖脸上看去,书颖又岂能不知? “大哥,你干嘛呢?” 叶书林终于忍不住了:“妹妹,你怎么能这么伤爹的心?” 书颖拉着他的手,说:“哥,我不想你有事,我也不想自己再那么傻下去了。” 叶书林反问:“难道你真想爹爹回京去跟郡主生活在一起吗?” 书颖道:“哥哥,你还看不清吗?不是我让爹爹回去,爹爹和郡主都生了两个孩子了,他现在回不回去,对娘来说有区别吗? 别信什么得到男人的身得不到男人的心这种鬼话。我看爹早对郡主动心了,既然如此,他再这么装下去就是拿你的命来装饰自己的人品,事实上就是渣。” 叶书林无法接受,尖声道:“爹不会的!爹是被迫的,爹心里只有娘,爹不喜欢郡主!” 书颖冷冷勾了勾嘴角:“如果爹不喜欢郡主更要回去。” 叶书林无法接受:“爹已经很痛苦了,你怎么会这么想?为何要逼他?” 书颖却不以为然:“老天爷给爹好看的脸、不错的家世,却给他懦弱的性子。他混到了以色侍人还累死妻子的境地,他真的只是受害者吗?” 叶书林虚弱地反驳:“爹会舞剑,会击鞠,他不懦弱……” 书颖不屑:“如果我被人巧取豪夺却爱上仇人,我就滥得堂堂正正,别人骂几句怕什么,至少自己身心愉悦,享受人生。至少我不会连累原配丈夫,会尽自己的力给他些物质补偿。我如果恨巧取豪夺的人,我也要让他为我所用,赚个够本才对得起肉%体的牺牲。” 叶书林无法接受:“怎么可以?你就是想让爹回去和郡主在一起!你没有心吗?那娘怎么办,娘受了这么多苦……” 书颖捏了捏他的手:“哥,面对现实才能走出困境,赢回棋局!你不想英年早逝,你就要学勾践,你想顺利当上靖善伯,咱们就得统一战线。” 叶书林十一二岁年纪,有些晓事:“郡主真会不容我?爹不会让她伤害我的。” 书颖目光凉凉:“爹能永远跟你同吃同睡护着你?” 叶书林沉默了,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书颖再次说出诛心真话:“你是娘唯一的儿子,可是爹还有一个儿子。你若有个万一,爹也许会痛苦一下,可是叶家仍然后继有人。难道爹会阻止二郎成为继承人?” 叶书林冷冷道:“我也不想跟二郎争。” 书颖讽笑:“那你就步娘的后尘了,娘会死不瞑目。” 叶书林震惊地看着变得陌生的妹妹,她的眼里不再像从前一样愤愤不平,而是冷静和冷酷。 叶书林俊目盈盈闪烁着泪光:“我纵使想争,我如何争得过二郎?” “勾践都可以卷土重来,我们还没有到那境地。不管爹对郡主有情还是无情,只要爹先顺从了郡主,我们以后就有很多机会。 叶玉堂和叶玉敏其实也是一对可怜的孩子,咱们试着拉拢他们。如果成功了,他们俩或许能保咱们平安长大。太后年事已高,皇上羽翼渐丰,太后一死,寿昌公主就没有那么大的权势了。” 书颖知道现在是乾祥十五年,这位皇帝十八岁登极,寿昌公主大他十二岁,寿昌公主已经四十五岁了。 当年太后生了寿昌公主后就一直无子,最后才用侍女季氏侍候了先帝,生下了一个皇子当作养子,这才解了兄终弟及的危机。 书颖当初跟着小蓝去十几年后的时空见到裴贵妃害死明妃的过程,她判断当时在位的肯定不是当今的皇帝了。一来四五十岁的皇帝不符合小蓝说的皇帝是帅哥的设定,二来量一个四五十岁的大叔也激不起那些妃嫔的嫉妒。 其中发生多少事,如今的她不得而知,唯一能肯定的是,当时宫中的女人里,权势最大的不是太后,而是裴贵妃。 那么整个天下在这十几年里,将会权势易主。只要平安度过这几年,自能等到他们打击安阳郡主的机会。 “我们如何能向他们摇尾乞怜?”叶书林觉得这条路让他无法接受。 “大哥,勾践连夫差的粪便都能尝,你怎么这么没用?”书颖恨铁不成钢。 叶书林不禁哑然良久,看着青山隐隐,白云悠悠,喃喃:“可我怎么能做到呢?我做不到呀。” 书颖抓住他的手:“你做不到也得做到,不然你长得这么好看,长大后就会像爹一样悲剧。这天下的女人念恋你的美色,玩弄你于股掌。咱们不想如爹和娘一样可悲,就要成为最有权势的人。” 叶书林俊目看着妹妹,泪光闪闪:“我们又怎么成为最有权势的人?我们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会。” 书颖道:“首先我们得背靠背地活下去。爹选择了家族利益和孝道就足以说明他没有那么爱母亲。 爹这么多年来不想屈从郡主,并不完全是出于对母亲的爱。男人都是越送上来的女人越不珍惜;别人越阻止他得到的女人,他越觉得难得可贵。 况且咱们母亲是绝代佳人,安阳郡主不过中人之姿。你长大后,若有两个女人同时爱上你,你也一定选择更美的那个女人。纵使你为了权势娶了不美的那个女人,你之后仍惦记着纳那个美人为妾。” 叶书林瞠目结舌,半晌摇了摇头:“不,爹不会这么卑鄙,他这些年都尽量照顾母亲和我们了。” 书颖却切了一声:“你六岁开始就在学堂念书,所以看到的事比较少,而我跟着母亲,看得多了。” 叶书林维护父亲:“妹妹,你这是胡乱揣测。如果没有爹,娘和我还在白云持里住着,如果没有爹,我们怎么可能长到这么大?” 书颖只觉叶世钊长得俊美,也许文采武艺都不错,可真性格拥有缺陷,思维走进死胡同,真不是什么大才,否则不会十年没有改变现在的情况。 “也许是我小人之心,可我们要保持清醒和敏锐。原来爹对娘有所亏欠,但他在这里服丧守灵越久,他的亏欠感就越小。祖父、祖母到时候再如从前一样以孝道相逼,爹仍然如从前每一回一样妥协。 呵呵,他顺水推舟回府当世子,一边享受荣华富贵,心里还觉得是自己是情非得已。他就会认为自己守丧就是有情有义弥补过母亲了。 那时爹的本质就如当了荡%妇还立牌坊而已!倒是娘和我们被折腾一通,得了什么好处?既然爹已经负了母亲,将来还得负母亲,我们不要再上当陪爹演了。我们得在这个不利的条件里争取最大的利益。” 叶书林惨白了俊脸:“爹是真心的,爹不会那么龌龊……” 书颖看着天真的兄长:“如今祖父祖母还没来呢!从前爹抗拒去郡主府时,祖母就会来劝母亲,然后母亲劝爹去郡主那。最后爹就背负着‘母亲要他为了我们大家好’的‘道德贞洁牌坊’去郡主那了。 爹现在不走,祖母过几天就会来劝他,你能保证爹不会背上‘孝道牌坊’心安理得地回去?我们得解下爹迷恋的“牌坊”,爹认清自己从来没有弥补过母亲和我们,我们才能得到实际的好处。 我们总是爹的孩子,爹认清现实后会保护一下我们,为我们计深远——前提是我们不妨碍爹和叶家的利益。现今我一人的份量不够,只有哥哥与我同心同德才能唤醒爹,你明不明白?” 书颖觉得叶世钊再自欺欺人沉迷于这个可笑的“游戏”,时不时来表现一下,叶书林肯定没有好结果。 人都是向往积极和快乐的,叶世钊这种表演不能长久,只要祖父祖母一来,他得了“牌坊”后当然会回去。书颖对一个曾经为了家族安危抛弃过妻子的男人的人性可没有信心,不能冒那个险。 道德的牌坊越大越好看,将来叶世钊回去过富足的郡马爷生活时才更心安。被外人看起来,也不是他懦弱,而会觉得他是孝子。他自己也会觉得很对得起崔氏和他们兄妹了,所以可以在实惠上马虎起来。 也许叶世钊自己没有想得那么复杂,人性本能是不需要思考的,他不深思也会那么做。 叶书林真的被书颖的思维吓到了,落下泪来:“你为何要逼我?你怎么会变得这么可怕?我的妹妹是善良温柔的……” “哥哥……” “你不要说了!我不听!”叶书林受到的刺激不小,转身就跑。 书颖眼见他跑进林子,忙追上去:“哥哥!你别跑呀!你听我说!” 叶书林心中乱成浆糊,这时哪里会听书颖的? 叶书林拼命往林子里跑,书颖就怕他是一个炮灰命,现在就死了,那么将来她就失去娘家最铁的力量了。书颖联想到十几年后那些妃子敢对原主那样,原主娘家势力肯定不怎么样。所以她才判断叶书林是早逝命。 书颖跟着叶书林跑的方向追进林子,不久就出现三条岔道,书颖哪里能看出他跑向哪个方向了? “哥哥!哥哥!” 林中惊起一群麻雀,可是树木森森,没有人回答她。书颖心中焦急,便在三条岔道上看看痕迹。终于在一条岔道上看出人的足印,她才择道寻去。 书颖追出一里多地,林子越发荒凉,可是仍不见叶书林。 “哥哥!哥哥!你不要躲了,快出来!” 远方的山谷传来一些回声,可是就不见叶书林的身影,忽然听林子后头传来马的嘶昂声。 书颖闻声寻去,就见一棵树下栓着一匹骏马,可是旁边正匍匐着一条毒蛇。此时正是蛇冬眠后出穴的时节,积累了一个冬天的毒,若是被它咬到可不是玩笑的。 骏马拼命叫着,想要挣脱栓在树上的缰绳,而那毒蛇刚刚出洞穴有点虚和饿,正准备攻击还未攻击,只弓起了身子。 正在这时,林中奔出一个紫色劲装的少年,不过十二三岁年纪,剑眉星目,轮廓分明,腰间佩剑,谨慎地看着那马和地上的毒蛇。他眼中饱含着担忧,显然舍不得这匹骏马被毒蛇咬死。 “追风,别叫……” 可马在这样的情况下哪里听他的? 书颖轻声说:“你先别出声,让我试试……” 少年惊疑地看了看女孩:“你……” 书颖不等他质问,口中忽然发出哧哧哧哧的声音。她上辈子的世界生活八十一年也没使过驱蛇术,上辈子的生活不用接触蛇。 这时是不同的世界,她也不知道灵不灵,只能试试死马当活马医了。 “哧哧,哧哧,哧哧……”书颖见那条毒蛇的弓着的身子舒缓下来,稍稍放心,然后吹起了口哨。 那条蛇听到口哨后就像是印度的蛇听到了印度驱蛇人的笛声一样摇摆着身子,沉醉于那节拍曲调之中。随着书颖的口哨声弱下去,它跳够了舞就游走了。 书颖松了一口气,谢天谢地,和妖王大白蟒生活了一千年,她对蛇的习性的了解不下于对人性的了解,这才能驱动它们。好在时空虽不同,天下同种生灵却是习性相通的。 蛇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或者非食物链以外的动物,除非它们感受到威胁。那蛇原从附近爬出来,那马受到惊吓后乱叫乱踏,蛇会误认为那是敌人。 那少年去解开了马的缰绳,那马轻踏着蹄,焦躁不安,又挨蹭着主人求安慰。 少年却看了看书颖:“小妹妹,你是谁?你怎么会驱蛇术?” 书颖打量了他一下,少年一派温和,姿态雅正,自有一股清贵之气。 若是平常人,书颖可能会说:【你不用问那么多,想感谢我给钱就好。】 书颖刚想说出口,却看他这卖相,穿戴不凡,腰间佩剑。在古代,好马的价值比现代的跑车更奢侈,佩剑比最贵的手机更稀罕。 书颖转念这一世的任务是蹭王气和得到权势,权势本质就是手底有人又有钱,有时人比钱更难得。卖一个人情给武力值高的人,有可能将来会还她人情呢?那比几贯钱合算。 于是书颖先试试他有没有恶意,一派天真地说:“大哥哥,你的马可真骏!” 少年见她钟灵毓秀,虽然年纪甚小,眉眼美丽难言,不禁笑了起来:“这是追风,谢谢你救了它!” 书颖甜甜笑道:“不用谢,追风这么可爱,任何人都不忍看到它出事的。” 少年抚着追风,介绍道:“追风跟着我三年了,是我叔父在西凉的西域商人那买的马,平时它可乖了。” 书颖眨了眨眼睛:“原来是西域宝马,那有钱都买不到。” 少年倒得意地笑起来,目光雅正无邪,书颖见他并无逼问或者想要捉了她贩卖人口的意思。这显然是个豪门世家的少年公子,并不是赚那种钱的人。 少年这才问她:“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谁呢!” 书颖道:“你若不告诉别人我学了点驱蛇术,我就告诉你。” 少年略思索,淡笑:“好!我若是泄露了出去,我就……被刚才那种毒蛇咬死!” 书颖意外这少年还乱发毒誓,不禁愣了愣,才道:“我爹是靖善伯世子,我是他原配妻子崔氏的女儿。你叫我叶二娘吧……” 古代人女子闺名不便告诉外男,都是称呼排行的。书颖说出“叶二娘”三字后,只觉得天雷滚滚。 “无恶不作”叶二娘?她将来还得跟和尚偷偷生孩子吗?书颖缓和了一点,但想她反正不会在这个时代当封建标准的贤良好女人,恶女就恶女吧。 少年大吃一惊,仔细打量了她,更觉惊艳。 “原来是京城第一美男子之女,难怪……” “一个男人只有美男子的名声,也没有什么好的。”书颖念及要找叶书林,不再耽搁,便最后问一问,“大哥哥怎么称呼?” 少年牵着马,温和一笑:“我叫裴延庆,家父是平西侯。” 书颖吃了一惊,转过头仔细看这轮廓分明、鲜衣怒马的少年。 书颖不知道细节剧情,但是她知道原主死于裴贵妃裴四娘之手,而裴四娘就有一个哥哥裴延庆,应该是极厉害的人物。 裴延庆还以为她到底是世家之女,听说过平西侯裴家不奇怪。 裴延庆微笑道:“小妹妹,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 书颖盘算自己能不能预先就将裴延庆杀了,只要裴延庆死了,将来裴四娘的靠山就没那么硬了。 书颖眼中闪过冰冷恶毒的光芒。 裴延庆虽然只有十二三岁,但他身高体壮,蜂腰虎背,显然是从小习武的。 书颖通晓武功,可是她才穿来不久,根本没有锻炼过的小身体能敌得过从小习武的人吗? 依照她当时跟小蓝去看的结局,连原主死前都说“裴延庆武艺高强”,如果裴延庆还有什么内家功夫,现在她肯定是以卵击石。 裴延庆走近了,便暗叹京城第一美男子和那位传说中绝代佳人崔氏的女儿果然也是世间罕有的美人胚子。他家的四妹可被人家比下去了。 她的皮肤如白瓷一样,细腻无瑕,莹亮发光。她的眼睛极大,清澈明亮,黑白分明,似漆黑的玉珠子嵌在白雪上,两排睫毛犹如黑蝶的一双翅膀。 她的鼻子也不像普通这个年纪的孩子那么平,已经拥有了优美的轮廓。 她垂着眼睫,不知在想什么,发现他靠近猛得抬起眼眸,一双眼睛似无辜的小鹿一样。 裴延庆虽不至于对一个才八岁的女孩动什么欲念,但是抛开那些事,少年人喜欢漂亮的小妹妹也是人之天性。 “小妹妹,你在想什么?我吓到你了吗?” 书颖暗道:我想怎么杀你,怎么可能告诉你? 书颖收起杀人绝除后患的恶毒打算——因为实现不了,最大的可能性是自己出师未捷身先死。 书颖于是表现得彬彬有礼,朝他揖手道:“河东裴氏,声望本隆,豪杰俊迈,茂郁如林。未曾想今日有幸遇上平西侯府上的公子,幸何如之。” 书颖来这一出,裴延庆一怔,忙也揖手回礼:“叶姑娘过誉了。靖善伯府累世列侯,家学渊源,叶姑娘小小年纪,胆色不凡。今日裴某得姑娘相助,感激不尽。” 书颖恶毒地想:你对我感激不尽?将来我和你妹妹总得在下一任皇帝跟前争一争的,等我弄死你妹妹,你还感不感激我? 书颖脸上不露声色,只道:“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裴延庆忙问:“叶姑娘一个人在这林子里有何事?要帮忙吗?” 书颖沉吟一会儿,才道:“你可曾见过一个十一二岁的素衣少年?我哥哥生我的气跑进林子了。” 裴延庆却说:“我从松风观返回京城,路过这里,未见过少年男子。” 裴延庆返回京城,突然生出三急才停留此地,否则他好好的也不会把马栓在那树上。 “难道我找错路了?”书颖喃喃。 书颖转身往回跑,裴延庆忙追上几步拉住她胳膊:“你去哪?我送你。” 书颖淡淡道:“不用了,我们兄妹正为母亲守墓,不想被外人打扰。” 裴延庆愣了愣,放开她的小胳膊。 裴延衣看着她小小的人儿远去的背影,不禁喃喃:“原来她没了娘亲。” 裴延庆左右都想不通她这么小从哪里学会的驱蛇术,又念及她是京城第一美男子之女,更觉得有几分神秘感。带着这些沉思上了马,寻了截径小道策马回京城。 书颖往回跑到原来的岔道,天色渐暗,她正犹豫着往哪条路去找时,听到前方有人叫着她:“二娘,二娘!” 由于书颖是现代人,听到二娘她觉得有点像是二奶一样。其实二娘就是二姑娘,比如“扈三娘”出场时也云英未嫁,可当时不也叫“三娘”? 书颖听出是王嬷嬷和叶世钊的小厮叶福,忙提声道:“嬷嬷,我在这里!” 王嬷嬷和叶福急步寻来,王嬷嬷蹲下身一把抱住她:“二娘,你去哪了?” “我去寻哥哥,哥哥跑进林子就不见了。” 叶福叹道:“大郎绕一圈就跑去草庐去了,见你未归,我们才出来寻你。” 书颖暂安了心,喃喃:“可我明明瞧他进了林子。” 叶福指了左侧的小道,说:“该是从这条小道绕回家去了!三天前大郎与我一道进林子砍柴,他走过这条小道。” 书颖暗道:真是好大的误会! 得知叶书林没出什么意外,书颖接着操心他因为意见相左,兄妹起了隔阂。 叶世钊和叶书林不一样,叶书林未成亲之前就是和她最利益一致的人。他们兄妹没得选,可是叶世钊和祖父祖母都能选叶玉堂、叶玉敏,甚至给叶世钊纳妾也能生出孩子来。叶世钊现在才三十岁,正当生娃的盛年。 书颖不想书林太过天真幼稚,不想他对人性拥有太高的期望而枉死。 “哥哥没事就好,我们快回家吧。” 书颖操心着回家时可能面对的情景,不一时就在路上遇上了出来寻她的叶世钊和叶书林。叶世钊俊眉深锁,叶书林一双沐漆盈盈泛着水光。 他们一见她都跑了过来,叶世钊拉着她问:“二娘,你怎么一个人乱跑?” 书颖嘟囔:“我追着哥哥进林子迷了路,幸好嬷嬷的福叔来找我。” 叶世钊冷冷看了儿子一眼:“你怎么能扔下妹妹一个人跑掉?你对得起你娘吗?” 书颖垂着长睫:“爹爹别怪哥哥了,都是我不好,因为我之前劝爹爹回去,哥哥生我的气。” 叶书林眉头轻蹙,目光复杂地看了书颖一眼,却不反驳她的话。 叶世钊发着怔,一时却不知说什么了。 书颖轻声道:“哥哥和爹爹不要生我的气。若是你们真想陪着娘,咱们三人就买了砒%霜吃了,与娘在黄泉一家团聚。” 叶世钊反驳道:“你胡说!日后的事,为父自会计较,你不要再想那些了。我总不让你们再白担了这虚名就是!” 叶书林忽然走到书颖跟前拉住她的手腕:“哥哥没有生你的气,是哥哥不对。你要是比哥哥聪明,哥哥以后就听你的,哥哥总要替娘好好保护你。” 第92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4) 书颖跟着父兄回草庐去, 这时三人都陷入了一种沉默,各有心事。书颖该掀开的现实和真相,她表达得很到位了。 如果他们是智商不够, 那么她怎么解释也不行;如果是共情之心不够,那么她再多说也无效用;如果他们只愿装睡,她更不浪费唇舌了。 傍晚时分, 父子(女)三人寂然用了晚饭, 各自回屋歇息。这里有一点不便了,草庐空间有限,父子三人在同一间大屋休息。书颖年纪尚小,也只隔着一道朴素的屏风,而他们父子则睡同一张床。 余下的嬷嬷丫鬟睡一小间, 小厮和长工睡一小间, 其实所用一草一纸都出自于靖善伯府。 这种情况下,生长在社会主义的根正苗红的书颖能看得起叶世钊才怪!别说书颖前世因为有积累积基础,可以说是13岁赚钱(中奖)养家。 就算穿越者本尊也是在大一时半独立、大三独立, 虽然日子过得拮据一些, 可她也不好意思问家里要钱。 在社会主义女青年看来,叶世钊这叫个鬼的反抗。有种不吃嗟来之食, 别一边靠脸吃饭, 一边怨天尤人。 住在这草庐除了伙食差、要天天看懦夫爹演戏之外, 还有一点就是这种同屋睡觉了。她在晚上也不可能偷偷修习一点武道内家功夫。 书颖在前一个世界都修出一点气功, 可以驻颜养生, 在这个时代也可以。她的武道功夫与白逸衡相比是渣,但是和普通人相比还是有优势的。 她唯一的劣势就是没有杀过人,第一个世界与老公儿子套招练习跟真正的生死相博的心态上是不一样的。哪怕到了末世,都是老公儿子干了脏活。 既然啥都不能练, 书颖念着“忘忧诀”,少思少欲忘忧忘我,虽然压力大,过了一刻钟也睡着了。 翌日用过素斋早饭,都穿着素白麻衣的父子(女)三个带着香烛草纸再去了草庐一里外的崔氏的坟上祭拜。 三人跪下磕了头之后,叶世钊淡淡吩咐道:“书林、书颖,我想跟你们娘单独呆一会儿,让王嬷嬷先带你们回去。” “是,爹爹。”叶书林老老实实应了,然后拉着书颖就往回走。 …… 叶世钊听到他们的脚步声远去了,这时才落下一双泪,可是他很快收往了。 “婉儿,我确实是个懦夫,我对不住你。一娘小孩子都能明白的事……是你教导她的吗? 除了你教她,谁还能教她……你当年怎么不跟我说?你是不是早就对我失望死心,所以才不屑说?我真的都在做一些没有意义的事,十年一事无成,还没有照顾好你。 母亲每回劝你时,你都不好受吧,母亲是不是还做过什么我不知道的事?你现在不会原谅我了,我不知道能不能做好,但是我会努力去做的。 我早就娶了别人,还让你没了身份,我如今在这草庐呆下去也挽不回你的尊严,你在黄泉也仍然觉得你丈夫不是个男人。 婉儿,书颖把你的想法都告诉我了,你再给我十年时间,好不好?我失去了你、失去了十年、像一个玩意儿一样活着,我怎么能不卖个好价钱呢? 我就算没了这条命也会让你和孩子们看到,你丈夫、孩子的爹确实是男人。你在地下安息吧,而我也得走了,我回去见安阳郡主,等我有朝一日真能翻身,我不会让她进我叶家的祠堂。” 叶世钊郑重地朝墓碑磕了三个头,便起身离去,这时的神色严肃,却和从前不一样了。叶世钊从前一直沉沦在自我悲情的情绪里,他觉得自己爱崔婉儿。 可是他只把崔婉儿看作自己悲情的一部分,而并没有把崔婉儿看作一个独立的人,并没有那么关注崔婉儿本身的悲情。 这是古代男人的通病,就像陆游和唐婉的爱情悲剧,陆游就是注重自我悲情自我感动,丝毫不会去为唐婉考虑。 唐婉和她后来的丈夫是日了狗了才遇上陆游那种无耻自私还觉得自己最委屈的男人。当年选了,各自娶嫁娶,他就看不过前妻幸福一样,好像是唐婉要主动抛弃他似的。 又如同情女儿又写出女儿赞歌与悲歌《红楼梦》的曹大大,不照样写出《好了歌》也都是男人中心视角,男人就恨不得自己死后,女人就得跟去。可是从古至今女人为男人殉葬殉情的多,又有几个男人为女人殉葬殉情呢? 叶世钊作为一个名动天下的美男子,自然有一种自我的个性,他哪里会真的关心别人的感受?若非书颖说的话实在辛辣,他也恐惧自己被盖棺定论为被安阳郡主玩了三十年的玩意儿,他才没有那么容易幡然醒悟。 他越想越冒冷汗时,他才多心是崔婉儿生前跟书颖透露过。一个男人、一个丈夫被喜欢的女人这样看待,他如何也受不了。他也明白他既然不能自杀死在这里,最终还是要回去的。 如果真要等到他父母来请,他才声称为了孝道回去,他又得被书颖冷眼看笑话,他也多心葬在此地的妻子也会笑话他。那样的“剧本”被撕开后,他当然不能再“演”了。何况回去才能继续人生,才能富贵安稳养大儿女。 叶世钊回到了草庐,书颖和书林正在屋子抄写《孝经》,这是他们在草庐生活的日常任务。 书颖和书林起身,古人重礼,世家大族更是长幼有序,绝无大人站着时,他们还安安稳稳坐着的,除非是大人要求他们坐下。 叶世钊淡淡道:“你们莫再抄了。咱们今天就收拾东西回侯府。” 书林大吃一经,说:“爹爹不是说我们要在这里守丧三年吗?” 书颖拉了书林一把:“哥,你是不是傻呀?娘真想你在这里守孝吗?娘生前就想看着你将来比爹出息,将来继承靖善伯府。” 叶世钊俊颜一僵,他以为自己真被妻子鄙视了,哪里知道这是书颖的小计谋?叶世钊拂袖出屋,招来车夫、小厮、嬷嬷、丫鬟,敦促他们各自准备,且不细提。 书颖是个不孝女,躲起来笑了笑,然后才收拾自己的几套换洗的素色麻衣。但书颖觉得崔氏不会怪她,因为只有采用新剧本回伯爵府,叶书林才有可能有更好的未来。 …… 却说靖善伯叶清江和夫人卢氏正忧心叶世钊为崔氏守丧之事。 因为接回崔氏后家宅不宁,他们不会怪儿子惹祸处事不当、不敢怪安阳郡主,时日一久只好怪最弱的崔氏,好像一切的症结都在崔氏身上。 这天傍晚,叶清江和卢氏用过了晚膳正讨论着明天他们出面去劝叶世钊回府。卢氏语气不善地说:“他若不回来,我就撞死在崔氏碑前。” 话音刚毕,就听屋外门房叫道:“伯爷!夫人!世子爷回来了!” 叶清江和卢氏都霍然起身,叶清江忙说:“进来说话!” 那门房进屋揖手问安,喜出望外的表情:“是世子爷和大郎、一娘回来了!” 叶清江夫妻一时喜上眉稍,忙跑向院外,才到垂花门,就见叶世钊带着一双儿女进院来了。他们除了穿着一身孝服之外,但是完完整整,并不是要死要活的模样。 叶世钊、书颖、书林都朝他们见礼。 “父亲、母亲大安!” “祖父、祖母大安!” 叶清江望着儿子连连点头:“好,回来就好。” 卢氏拉着儿子问:“你身上可好?没用晚膳,饿了吧?” 叶世钊淡淡道:“今儿进城迟了,所以在坊市吃过了。不想大晚上的,府里还折腾。” 卢氏忙道:“回自己家来,怎么算折腾呢?” 叶世钊这时心态和思维角度大变,见卢氏这样全方面的关心就感到一阵压力。他不禁想到当年休妻就是卢氏施压,她要死要活不算,还跑去崔氏那作势下跪,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叶世钊的一生幸又不幸,他长得俊美,卢氏生了两个女儿只有他一个儿子,几乎把九成的爱给了他。他难免也像现代那种被父母亲管得窒息的年轻人一样。但是他娶了安阳郡主之后,卢氏管不到安阳郡主身上——实力不够。 叶世钊轻叹道:“娘,我有点累了,想带书林和书颖回院子休息。” 这时叶清江和卢氏才放过他们,忙让身边的嬷嬷去他原来的院子看看,有没有需要收拾的地方。 叶世钊就带着儿女回他院子了,他自然住在原来的主卧,然后让书林住在自己的东厢房,书颖住在西厢房。 其实从前被接回来后,她已没有正妻身份是不能住这里的,只能带着一双儿女住在一个偏僻小院里。 书颖不介意院子的大小,但是很介意有没有独立的房间。她终于实现了拥有自己的屋子的念想,丫鬟守夜也只躺在外间的榻上。 书颖看着床缦外的一盏残灯,今天还是不试着练气功了,折腾这么久,终于有好的开头了。 书颖单手枕在后颈,暗道:要说这古代倒是一个练功的好环境,因为没有电器和娱乐分心,她练什么功都能专心至致一些。 …… 却说叶世钊父子(女)三人回府的消息在当天晚上传回了隔壁的郡主府里。安阳郡主原本当时就想过来看看,还是她身边的嬷嬷阻止了她。 劝她说,既然郡马爷已经回来了,就不急于一时。郡马爷本就舟车劳顿,郡主过去显得又是要紧逼着他似的,他若一个不顺心又想不开了,可不妙了。 所以安阳郡主等到第一天用了早膳才到靖善伯府,这时候叶世钊、书颖、书林也早了饭。 书颖提议让叶世钊教导他们打拳,叶世钊算是优秀的世家之子,自小习武,只不过除了少年时比别的世家子弟过招之外,他从来没有大用过。 书颖抱着胸看着叶世钊比划完,心底颇不以为然。叶世钊让他们跟着练几招,叶书林比划一下,书颖道:“哥哥,你这招叫什么?小猫挠痒?” 书林:“……” 叶世钊肃然道:“书林才刚刚学,有什么好笑的?提议学武的是你,如今要笑的也是你。” 书颖没意思的抿了抿嘴,道:“爹,实话说吧,也就是你长得好看,这一套拳法打出来有迷惑性,其实……没有什么用。” 叶世钊深吸一口气:“你小小年纪,懂什么武艺?” 书颖道:“武功就是打人为第一要素,好不好看是次要的。你的武功好看打不到人,就是花拳绣腿。” 叶世钊虎着脸:“你说谁花拳绣腿?我教你们的是基本功,基本功不扎实,怎么能修习武高强的功夫?” 书颖摇着头,啧啧两声:“爹想哥哥成才,可认得什么名师?哥哥若是拜得名师,苦学十年八年的,回来后该能在世家子弟中脱颖而出了。” 叶世钊见女儿仍然这么看不起他,冷冷的哼了一声:“我自己会教!” “你自己的功夫都荒废了,怎么教得好?” 叶世钊深吸一口气,到了兵器架上取下一杆枪,然后就在院中舞了起来。进退间倒也能舞出漂亮的枪花来,与戏台上的孙悟空舞棒子有得一拼。 书林拍手叫起来:“好!好!爹好厉害!快教我!” 书颖在一旁叫道:“爹,您慢点,小心闪着腰!” “妹妹,你怎么这么说?爹的武功明明很厉害!” “爹的脚步明显虚浮,气力也不继。” “妹妹,你再这样,我不理你了。” “咱们不能骗爹,爹要是误以为自己很厉害,将来真去和高手较量会吃亏的。” 书颖见叶世钊几日间改变画风,应该是走出那种自我悲情的死胡同了。但她还得闹一闹他,不然他又去演一个人欣赏的苦情戏。 叶世钊终于收了枪,大步迈到兄妹跟前,大声道:“别吵了!书林,你在一旁扎马步,蹲一个时辰。” “哦……” “书颖……” “爹,你放心,我会帮你看着哥哥扎马步的,绝不让他偷懒。” 叶世钊忍了很久了,一把拧住书颖的耳朵:“你这个鬼丫头,专门捅爹的心窝子!” 书颖是真有点儿疼:“爹,我可是你贴心的小棉袄,你怎么舍得拧我耳朵呢……”(这棉袄绝对漏风) 叶世钊哼一声:“你也老老实实扎半个时辰。” 正说着,叶世钊发现游廊上正站着安阳郡主、卢氏、叶玉堂、叶玉敏,嬷嬷丫鬟倒没有进来。安阳郡主正专注地瞧着他们,她倒也是一个如完颜洪烈一样的痴人,但是痴情迷恋并不是能巧取豪夺的借口。杨铁心何辜,崔婉儿亦何辜? 这世道既然不讲什么正义不正义,只有权势和武力定胜败,那么他们也应该得到这类结局。 书颖只轻轻一瞥就收回目光,悄悄打量了叶世钊。叶世钊绝世的眉目划过一分凝重,过了一会儿,他又放开了眉峰。 叶世钊忽然发现书颖在看他,腿直挺挺的站着,哪里是在蹲马步了? 他走向她,喝道:“蹲好!” 书颖不以为然,摇摇摆摆才轻轻半蹲,叶世钊过来扶着她的削瘦小肩膀,提起脚轻踢她的腿弯。 书颖嘤嘤一声:“爹,这样腿很酸……” 叶世钊肃然道:“想要练好武功,这点苦都不能吃吗?” 书颖欲行韬晦之策,在自己武功、毒术不成,年纪尚幼时自保和保护书林,必不能表现出他们和安阳郡主势不两立。 书颖盘算一下,道:“爹,一郎和大娘怎么不用扎马步?这不公平。” 叶世钊道:“自有人会管他们,不用你管。” 书颖道:“爹,你是不是偏心?” 叶世钊冷哼一声,他要偏心也是偏心他们,怎么会偏心玉堂和玉敏?叶世钊忽然转念,书颖再怎么对他失望也不至于认为他更看重玉堂和玉敏,否则怎么会代亡妻说出那些亡妻生前不便说的话? 叶世钊沉吟一下,说:“你想怎么样?” 书颖判断他是否上道,顿了顿说:“要扎马步一起扎呀!只要哥哥扎马步胜过了一郎,你就不许偏心。以后一郎和大娘有的,就不能短了我和哥哥的。” 叶世钊道:“那你要胜过大娘才行吧。” 书颖一脸惫懒顽童样子,道:“家里男人才是顶梁柱,女人是贤内助。如今哥哥和一郎都未娶亲,那么大娘暂时当一郎的贤内助,我暂时当哥哥的贤内助。” 书林苦扎着马步,忍不住说:“妹妹,你能助我什么?” 书颖道:“我帮你看着香呀。” 书林一多汗,道:“我瞎吗?需要你看?” 书颖建议:“我可以帮你吹香。” 书林小心地看了父亲严肃脸,冷冷道:“不用你吹!” 书颖吐嘈:“哥,你怎么一点团队精神都没有?不是说好做彼此的……菩萨吗?” 书颖把“天使”一字吞掉了,因为在这个时代“天使”有钦差大臣,或者指东方神仙体系中玉帝派来的仙官。但是没有西方那种救赎者的潜在概念。 叶世钊打断:“书颖,别胡说八道。” 这时安阳郡主、卢氏、叶玉堂、叶玉敏走近来了。叶世钊虽然决定忍辱负重,但也不想主动跟安阳郡主打招呼。 卢氏打了圆场:“世钊,你们今儿怎么练起武来了。” 叶世钊淡淡道:“孩子长那么大,我对他们疏于管教,只怕长大就废了。” 卢氏道:“你能仔细照料孩子,我也放心一些。郡主来看你,夫妻之间还是要过日子的。” 书颖又悄悄瞥了安阳郡主一眼,其实她并不丑,只不如崔氏的美貌,又一边送上门一边强逼,男人要舍崔氏而选她就更难了。 叶世钊就从来不觉得自己喜欢安阳郡主,只有被强迫后的无奈的暴躁。他就算和她圆房都冷静得可怕,否则男人没有贞操观,总会一度沉迷肉%体。 叶世钊冷冷道:“我就回家教养孩子长大。郡主要来就来,要走就走,我无权阻止,但别打扰我们。” 安阳郡主她再怎么闹不过是想他多看自己一眼,如今崔氏死了,他又出乎她的预料这么快回来,她也不想将他逼得太紧。 “一郎和大娘也是你的孩子,他们都很想你。” 叶玉堂和叶玉敏怯怯地看着父亲,他们作为不受父亲欢迎的孩子,长到这么大父亲看他们一眼都极少。 他们母亲整日沉在自己的世界里,她的关注点都在如何把父亲的心从崔氏身边拉回来,虽不至于苛待自己的孩子,可是也难如一个普通母亲一样关切。 叶世钊默然,面对着造成他人生悲剧的安阳郡主,要他怀着一颗平常心,真的太难了。这时他才知道勾践的非常人的能耐。 (这在书颖看来就是他的生活条件太好了,而且郡主从来不要他的命。如果每天性命都有危险,那么对着恨的人笑就不会那么难。) “爹,让大哥和一郎比扎马步吧,我当裁判。”书颖趁机站直身体偷偷懒。 叶世钊沉吟不语,忽看到书颖正活动着脚,走过去将她一按:“扎好!” 叶世钊心道:为了婉儿,为了孩子,也为了自己不会可笑活一生,这个坎我必须过。 书颖觉得叶世钊简直想把她按地里去,忽然也敏感地发现他内心的挣扎,于是也稳稳扎好,暂时不语。 叶世钊缓过心态来,才冷冷道:“他们不怕苦就留下,请郡主别来打扰。” 安阳郡主想说什么,卢氏拉了拉她的袖子:“郡主,世钊才回来,来日方长。让孩子们跟着世钊学武,也是正经事儿。郡主不如到我那去喝杯茶吧。” 安阳郡主沉默一会儿,说:“世钊,那你保重身体,玉堂和玉敏先跟着你。” 叶世钊不答,安阳郡主在卢氏的陪同下离开,叶玉堂和叶玉敏才不知所措地看着叶世钊。 叶世钊冷冰冰说:“扎吧。” 两娃:“……” 书颖见此状,跑了过来,说:“爹,他们不会。我来教他们吧,你看着大哥。” 叶世钊对着另外两个孩子时不知道怎么作为,也挺尴尬,这时书颖来了反而让他心底一松。 但叶世钊也看透她:“你是想借机偷懒吧?” 书颖正色道:“爹爹,你怎么小人之心君子之腹?” 叶世钊呵一声笑:“你算什么君子,猴子差不多。” 可是他也不阻止她,她能化解他当下的难处也好,于是他走到书林身边督促纠正。 书颖表情温和,到了叶玉堂和叶玉敏跟前。 “一郎,大娘,你们以前没有学过武吗?” 叶玉堂抿了抿嘴,说:“我只看外祖父和舅舅练武,自己没有学过。” 书颖发挥着社交达人的天赋,叹道:“你真是暴殄天物,听说镇国公府家传武功很厉害的,你怎么不借机学一点?” 叶玉敏解释:“我们都在郡主府读书,不曾在外祖父家久住。” 书颖温言道:“原来如此,那先跟我学会扎稳马步。练好下盘功夫,将来才能再练更高的武艺。” 叶世钊见书颖居然一下子跟他们熟悉了似的,居然有模有样的示范教学了。 叶世钊不由得暗想:这个女儿小小年纪就能忍别人所不能忍,将来只怕能变成极厉害的人物。 其实这一点上,叶世钊倒误会书颖了,书颖虽然有仇必报,但是作为一个社会主义三观为底、接受过系统的现代精英(平民精英)教育、戾气不重的现代人,她不会轻易牵怒孩子。 况且叶玉堂和叶玉敏流着一半叶家的血,只要他们不主动与她为敌,她将来想对安阳郡主、寿昌公主下手,也可以瞒着他们。 叶玉堂和叶玉敏从前也只远远见这个异母妹妹,并不知她性情。他们也仅是一个十岁和八岁的孩子,到底也向往冷漠的父亲的爱,也喜欢玩伴。 书颖带着社交达人的亲和力与主见,引导他们扎好马步。 书颖负着手检阅着孩子们的姿势,像个大人一样说:“不错,不错。我看你们还是有天赋的。” 叶玉堂和叶玉敏怪异地看了她一眼,小脸通红却没有说个不字。 书颖瞧着那两个可怜的老实娃的腿,提示:“腿不要抖。基本功都练不好,就学不了叶家的功夫了。” 老实娃看看叶世钊负手不管他们,为了表现,只好咬牙坚持。书颖迈着步子到了书林跟前,得意洋洋看着他,书林却冷哼一声。 书颖指着他的膝盖说:“你小腿得垂直地面,你这都斜成什么样了?” 书林实在忍不住了:“妹妹,你自己偷懒,说什么风凉话?” 书颖插着腰说:“你的眼皮子怎么这么浅呢?作为一个男子汉,要有格局,格局懂吗?” 书颖在上个世界的年轻时,郑晴当时还跟她说什么格局,那时挺搞笑着,她也来体验一把。 书林见她与玉堂、玉敏还和和气气,心中本就不舒服,这时忍不住说:“什么格局?狐假虎威。” 书颖道:“我的格局是为了你将来的前程。都说男才女貌。我跟爹一样长得漂亮,所以我天生就达到了‘女貌’这个要求。可是男子不一样,男子才比貌更重要,有貌无才就娶不到老、养不起孩子。你扪心自问,你才华吗?” 叶世钊本来不知道怎么对玉堂和玉敏两个孩子,同时也在做要冷静面对安阳郡主的心理建设,这时又实在看不过去书颖这条小泥鳅在这里翻腾。 叶世钊走了过去,实在忍不住提起她的衣服后领,书颖脚离开地面了。 “爹,你干什么?” 叶世钊淡淡道:“他们仨都好好练功,只你这小泥鳅欺负人。” 书颖背对着叶世钊说:“爹,你再不放手,我踢你了。” “你有本事就踢。” 书颖双脚离地,没有着力点,腿脚就不易往后踢(荡),只能扑腾了几下。书颖不禁嫌弃自己现在弱小的身体,暗想自己真该好好练功了。 叶世钊见她这憨刁的模样,自崔氏病重以来四个多月了,心情头一回好起来。 “你还敢不敢欺负你哥哥?” 书颖说:“大人打败小孩,男人打女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叶世钊放下她:“老子教育孩子天经地义!” 叶世钊又严格要她也扎好,书颖原来想偷懒,可是想到自个儿如今被叶世钊这样提起都破解不了的弱鸡状态,她也就决定认真习武了。 书颖掉到与书林、叶玉堂、叶玉敏形成三角形的方位,面对着他们扎好马步。书颖回思起从前两辈子习武的一些诀窍,先咬牙忍受这苦楚,让自己静下心来调节呼吸。 书颖先放松下来,让自己的吐气绵长,然后开始默念着一些拗口的音节。因为发声的原理就是震动和气息,所以武道内家高手就可以利用发音来可以练习和调节气息。 可是现在有别人在场,她不便喊出来,用来喊就事半功倍一些。 书颖认识到现实骨感,要发奋努力时倒就安静了,她小脸被晒得通红,额间流出汗水也没有再动一下。 叶世钊倒相当意外她两种面孔的自然转换。叶玉敏所了两刻钟后,再也受不了,第一个软倒下,叶世钊才被吸引了注意力。 叶世钊沉吟一来,过去扶了她起来,淡淡道:“你在旁边绕着走几步,不可马上坐着躺着。“ 叶玉敏还是头一回被父亲关心,竟然是受宠若惊。叶玉敏眼中含着泪光,不知道是因为扎马步的辛苦造成的,还是孩子对父亲的渴望造成的。 “谢谢爹。”叶玉敏就乖乖地跑着场子活动起来。 叶玉堂见父亲在身边,更要呈强表现,居然就一直好好地扎着。 书林当初在靖善伯府的生活虽然尴尬,倒没有怎么受过体罚,本来坚持不了多久,可是因为叶玉堂在,他心里就暗暗跟他较劲,觉得不能输给安阳郡主的儿子。 书林的性子实有几分像他父亲,书颖也难有把握他能走多远。若是让叶玉堂跟叶书林一起读书习武,操作得当可借他保护书林,另一个作用就是刺激书林的攀比心和竞争心理。男孩成长时,一定的竞争能激发潜力。 叶世钊见他们一时难以结束,自己取了枪在一旁练了起来。他这十年不像少年时,现在他极少习武,确实手生了。 这下书林和叶玉堂各不服输,但是毕竟年少力弱,终于先后倒下。 叶书颖进入半忘我的吐纳练习,忘记腿脚的酸胀,因为她是最后开始扎的,所以也最后软倒。 叶世钊走了过来,喝道:“起来!” 三个孩子累成狗,却不敢不站起来,叶世钊看着小泥鳅可怜兮兮(他以为的),伸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头。 “不胡闹时不是挺好的吗?你比哥哥强。” 书林没有面子,可是这一次他不是不服,他像她这么小时肯定做不到。 …… 叶玉堂和叶玉敏傍晚时被送回郡主府住,他们被折腾得筋疲力尽,心中并没有怨言。他们最恐惧的是父母对他们的冷漠,而不是对他们严格。 安阳郡主一直等着孩子们回来,就想打听一下叶世钊的事,她才能决定下一步该怎么做。 因为叶世钊早年将崔氏接回来,她歇斯底里将他逼得极紧,可是最终她也没有赢得他多看一眼。 她虽然要求他一个月到郡主府住20天,只能回伯府住10天,可是除了头一个月之外,他也根本不放在心上。 后来她才不直接对着他下手,而是攻略卢氏,一半威胁一半又给些好处。卢氏虽然不喜安阳郡主逼儿子,可是儿子做出一副为了崔氏与权势对抗的样子,卢氏也没有多喜欢崔氏。 拉拢了卢氏后能让叶世钊来郡主府,可是安阳郡主发现他这么多年以来仍然心中只装着崔氏,当然就忍不住要折磨崔氏。 叶世钊知道后果然不能无视她,而是要见她,谈判妥协,他再勉强,也得留在她屋里。 这强迫得来的婚姻就这样拖拉了十年,如今崔氏一死,她反而不知道该怎么让他回来了。 叶玉堂、叶玉敏向安阳郡主请安,可她一时还没有注意到孩子们又饿又累,问道:“你们这大半天都跟爹爹在一起吗?他说什么了吗?” 叶玉堂年长一些,回答:“爹没说什么,只让我们好好练功。” 安阳郡主又问:“你有没有提起娘?他是不是……说了我什么?” 叶玉堂摇了摇头:“爹没有提过。” “他一句都不提?”安阳郡主宁愿他骂她,可是一句不提,心中更空落落的,“那他是不是提那个女人了?” 两个孩子又否认,他们见母亲这个样子,心头泛着酸意。母亲总是想到父亲或者想抓住他的心时才会关注他们。从小到大,因为父亲漠视他们,母亲也不像别人家的母亲一样关爱自己的孩子。 安阳郡主不解:“他突然就回来了,不来找我,也不提那人,他到底怎么想呢。” 叶玉敏抿了抿唇,小心地说:“爹应该只想带大大郎和一娘,他们没了娘,所以爹心疼他们吧。” 安阳郡主这时才不平衡了,说:“那个女人死了还要跟我作对。她为他生了一双儿女,我也为他生了一双儿女,可是他都不会为你们考虑。” 叶玉堂和叶玉敏低头不语,心中却泛着冷意,他们再清楚不过了,不仅仅是叶世钊不会为他们考虑,母亲又为他们花过多少心思呢。 安阳郡主从小就在千娇万宠中长大,要什么有什么,一切像是天经地义的一样。她从没有被要求要有共情理解,也不需要承担什么责任。 安阳郡主要嫁叶世钊是为他着魔,无法自拔,心中像是燃起了一团烈火,伤人伤己。她生孩子也并不是想当母亲,只因为这是叶世钊的孩子,生下他的孩子就像是他们之间关系的一种证明和维系。 安阳郡主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当一个母亲时就当了母亲,她在没有学会当母亲的时候,孩子有好几个奶娘带着,也有丫鬟嬷嬷侍候。 安阳郡主忽然像是找到了一件让她生出力量的事,她说:“你们爹不能这么偏心。明天我也得找他说说,他不能只顾着那两个贱种!” 孩子并不是傻瓜,他们觉得:叶世钊带他们习武时,就算待他们不像书颖和书林一样好,可是他那零星几句指点和安慰都是没有别的目的。可是母亲说的再好,她的目的也不是真的为了他们。 叶玉堂觉得好没有意思,才低声道:“母亲,我和妹妹练了那么久,能不能先用晚膳?” …… 第一天上午,书颖、书林都早起练半个时辰的体能,用了早膳后就跟着叶世钊在书房读书写字。 才坐了两刻钟,安阳郡主就闯到他们院子来了,这也几乎在叶世钊的意料之中。 安阳郡主拉着一双儿女,说:“世钊,你天天只顾着大郎和一娘,你是不是忘了谁才是你的嫡子嫡女?” 叶世钊垂着长睫,睫毛轻轻动了动,淡淡道:“没有想到你倒提起这事了。原本我想过些日子再告诉你。” 安阳郡主忙问:“告诉我什么?” 叶世钊道:“婉儿是我原配嫡妻,这事儿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我会把婉儿以原配嫡妻的身份供进我叶家祠堂。” 安阳郡说脸色大变:“叶世钊,你要这么做,把我置于何地?” 叶世钊转开了头,说:“李毓珂,你说我该把你置于何地?你能轮到我来安置吗,你从来都是自己找位置的。” 安阳郡主李毓珂的不禁僵表情,半晌才缓过来,目中带着恨意:“你一定要这么做?那你别后悔!” 书颖亲眼见到安阳郡主这个样子,忽然又有点明白叶世钊的难处了。其实安阳郡主一边迷恋他,一边总试着讨好他,可是她同时又是一个极其霸道和要面子的女人。 安阳郡主并不善长巧妙地利用女性的温柔来化解叶世钊对着她时的锋锐——也是她强迫婚姻造成的锋锐。 安阳郡主亲近他时却不能得到回应,她就会马上换成威胁。 这样性子的女人若是没有绝世的美貌,天底下九成的男人都难以爱上她。 更可悲的是拥有绝世风采的叶世钊原来拥有一个绝世美貌的温柔妻子。 书颖可不想叶世钊再次陷入和郡主的斗法里,这对她没有好处。 书颖才说:“爹,娘就算暂时不进祠堂,天下人也清楚她原是什么身份。你现在不要和郡主争这个。你们又这样闹起来,这让一郎和大娘怎么自处?” 叶世钊明明做好了准备,可是一见她就差点破功。 第93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5) 叶世钊握紧了拳头,才让自己不被喜恶左右言行,平静下来。 “郡主,我也正想找你谈二郎和大娘的事,让他们搬到伯爵府来住吧。” 安阳郡主本以为他又要像一个刺猥一样,没有想到他却说起孩子们的事。 “为什么?” “你哪里会教养孩子?他们总是我的亲生骨肉,我不希望我的儿女将来长大后不通是非善恶,也不懂得尊重别人。” 安阳郡主虽然任性,但不是傻:“你是在讽刺我?” 叶世钊淡淡勾了勾嘴角:“你还能明白自己有地方可以被人讽刺?二郎和大娘姓叶,不姓李,也不是宗室,他们没有底气过你一样的日子。 他们长大后想要安身立命,得靠他们的才能;他们要得到友情和爱情需要靠自己的品德。这个世界不是所有人像你一样不需要真正的朋友就能活着的。” 安阳郡主心中的怨毒和愤怒才渐渐收了回去,她在出嫁前和出嫁后的早些年,生活处处都有母亲、太后、国公府照看,但凡惹怒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可是她成亲后,遇上那些事,一次次再找他们时,他们明显倦怠多了。安阳郡主还没有明白这种人之常情时,这人之常情其实已经降临在她身上,只不过她说不出来。 安阳郡主是孤独的,越孤独就对叶世钊越执念,越渴望最爱的人可以回应,可以化解她这种孤独。 可安阳郡主是那种才德不高、性却却极高傲的人,她如何愿意面对自己如此大的缺陷? 她仍然嘴硬:“他们是我的孩子,并不用考虑那些。” 书颖这时才从叶世钊身后探了探头,说:“郡主,您有没有听说过‘一代亲、二代表、三代四代就拉倒’?” 书颖眼见也没有个人给叶世钊帮一帮腔,可是对他来说开头难,如今试着从儿女开始与安阳郡主休战已经很不容易了。 安阳郡主冷冷看着她:“你在骂我?” 叶世钊护住她,道:“李毓珂,你真是不识好人心。您自然身份高贵,是太后娘娘的外孙女,圣上是你亲舅舅,可是二郎、大娘只是叶家人,不是宗室,也不是镇国公府的人。” 安阳郡主终于有点明白了,她虽然没有多关心两个孩子,但也不会害他们。 “你真的坚持要养在府里,我怎么会反对?只他们从小在我身边长大,我也得常常看着他们。” 叶世钊想到了往后长时间要看到叶毓珂,心中无法言喻的难受,可是这也正是他所计划的不得不过的一关。 他目光闪过痛苦,终于说:“随便你,你不要打扰我就好。” 安阳郡主走近一步,说:“世钊,我怎么才算不打扰你?你是我丈夫,我们夫妻本是一体的。” 叶世钊身体轻颤,忽然他手上一暖,原来书颖看他要破功了,抓住了他的手。 叶世钊又稳定了心绪,才说:“我一生都被你毁了,我只希望孩子们不要像我,更不要像你。现在孩子们还要念书,你先走吧。” 打发了安阳郡主,留下了叶玉堂和叶玉敏,叶世钊这才敦促孩子们念书,不细提。 过了几天,叶玉堂和叶玉敏搬到伯府来住,他们没有住进叶世钊的院子,而是住在叶清江夫妻院子的厢房。 叶清江在朝中还有一个职位,时常上朝上衙,但是叶世钊因为崔氏而辞了朝中的一个小职位,如今闲赋在家教养儿女。 叶玉堂和叶玉敏回府后,安阳郡主更有理由来伯府了,但是叶世钊都抗拒和她同房,这让她郁闷无处说。 可是现在没有崔氏被她借题发挥了。书颖和书林两个老老实实读书习武,又从没有惹到她,她去学堂或者习武场上闹时,叶世钊还能说自己也在教养她的儿女。 她总不能明着说要他交公粮吧?这样过了近两个月,这天她终于忍不住又闹上门来,要求书颖和玉敏去她身边侍候,她让嬷嬷教养。 安阳郡主也学聪明了,没有了崔氏做把柄,她就再找一个把柄。 叶世钊哪里会同意? 眼见他们再要闹起来,书颖才说:“郡主,母亲才过世半年,现在去你身边服侍只怕会冲撞了你。若你真想我去身边服侍,等明年春天再让我去,行不行?” 叶世钊明白安阳郡主的目的,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样:“你不必去,这是我的冤孽,已连累你母亲,再不能连累你。” 书颖见父亲这么痛苦,他想为崔氏守身些日子都不成了,这时也不再轻飘飘地说那些大道理了。 靠着叶世钊每个月“卖几次身”,日子总算再平静下来了。过了一两个月,叶世钊忍受痛苦的能力增强,安阳郡主也稍稍满意,倒没有再来学堂闹事。 …… 又一年开春时节,这一年的时间对于书颖来说像是十年那么漫长,或许煎熬弱小的时间就是这样难熬。 九岁的书颖把叶世钊的擅长的五种武功招式套路都学全了,舞起来有模有样,只不过她人小力弱。 一套是“罗汉十八手”拳法,这套拳法源于少林,但是在古代时被人多次潜入偷学、也有少林俗家弟子传承的,流派众多又普遍。这套武功被武学大宗师使来效力极大。 还有大擒拿手(分筋错骨手)、小擒拿手(锁筋扣骨手)、九式松风剑法、十三路枪法。 这些武功在招式上看起来本就不难,想要活学活用就要熟练的经验和胆色。 学武和学高数一样,最重要的是资质。一套高深的武功,有些人一辈子也学不会,资质高的人只要用几天。像书颖这种情况,尽管年纪小,一套武功花一个月时间学,那也绰绰有余了。 叶世钊在教导她时,很意外她的聪颖,本来怕她贪多嚼不烂,可是她和书林、二郎、大娘进行对抗练习时总是最强的那一个。 他被书颖一磨就把他自己练的一点“家底”都掏光了。 叶世钊的生活中没有什么快乐,但是看到女儿这么天姿俊秀,才有些安慰。书林、玉堂、玉敏三人虽然不像她机灵活泼,也是好孩子。 书林就算对两个异母弟妹有心结,仩不会喊打喊杀的,分得清安阳郡主和他们之间是有区别的。 过了崔氏去世的周年,叶世钊则不再天天窝在院子里教孩子了。他才三十岁,又是伯爵府继承人,他就算愿意这么下去,叶清江和卢氏也不会允许。 所以开春时,叶清江就积极走动关系,卢氏说脱安阳郡主帮忙,所以叶世钊被任命为兵部给事中,随侍皇帝左右。 李家是一品上柱国,杨家也是武将出身,兵部都事关他们的利益。皇帝生母出身低微,现在他年过三十,仍然受太后影响。 因为太后也打算为自己人谋这差事,皇帝借口朝堂大臣有意见,要选走科考路的士子。直到寿昌郡主和安阳郡主进宫,荐了叶世钊,皇帝才有些松口了。 一方面,皇帝不能一再拒绝太后的人;另一方面,皇帝念及叶世钊情况特殊,用得好,他也未必是太后的人。 叶世钊去当了差,伯府也为孩子们另聘先生和武师父。不过二月正值崔氏的周年死忌,他们一家人要去祭拜后,书颖表示准备在草庐住些时日。 叶世钊只当她是一片孝心,所以同意了,安排了叶福、王嬷嬷几两个小厮、两个丫鬟准备一番,拉了几辆车去了庄子。 叶世钊刚刚获得给事中的位置,不能长住,过了崔氏生忌就回京,留了叶福和王嬷嬷照料孩子。 这天一早,兄妹练了武艺,用过早膳,书颖就表示要去四周逛逛。书林十分不解:“这乡下地方有什么好逛的?” 书颖淡淡一笑:“我感悟一下自然,以后武功能练得更好。” 书颖吐嘈:“你已经学得比我们都强了。” “我没有跟你们比,我只跟自己比。” 叶世钊会传女儿武艺,就是吸取了崔氏的教育,怕她太过柔弱可欺,并不是他一个世家公子想要不爱红妆爱武妆的女儿。 书林却道:“爹要我看牢你、照顾你,你想去哪逛,我也陪着你。” 书颖沉吟一会儿:“那好吧。” 她的恶毒计划终是要帮手的,叶书林总不可能因为她想杀安阳郡主而出卖他。他脑子又没有坑,反而他一直反对她和叶玉堂、叶书敏交好。 书颖、书林兄妹俩和王嬷嬷、叶福表示就去崔氏的坟前走走,他们就没有太过操心。这京郊地界并没有土匪,这附近都是京中权贵的庄子。 书颖、书林信步到了一片小竹林中,竹叶随着徐徐春风摇曳,沙沙作响。 书颖忽然说:“哥哥,你想不想杀了安阳郡主为母亲报仇?” 书林目光阴蛰,哼了一声:“我还以为你忘了母亲受过的苦,忘了她的大仇。” 书颖叹道:“我怎么能忘?可是我们从前哪有机会?” “现在就有机会了吗?” “我不知道,可总得试一试。” “你就算武艺不错,可是你要是杀了安阳郡主,你也没命了。” 书颖才说:“咱们可以试着用毒。” “用毒?可我们不懂毒。” “我从一本天竺传来的《蛇经》看到了一些驱蛇术和毒理。” 书林大吃一惊:“什么?” 书颖嘘了一声,才交代:“你别这么大惊小怪,我们没有别的办法既能杀了安阳郡主又不用负责了。我从前想让爹卧心尝胆借机复仇,我也发现爹是真的很痛苦,不是矫情。” 书林拉住书颖,一脸慌张:“书颖,你先告诉我,那什么天竺《蛇经》是什么东西?” 书颖道:“我七岁时从狗洞钻出去玩,遇上三个江湖艺人,他们能用笛子驱蛇。那时娘正教我音律,我乍然一听那样异怪的曲谱实在好奇,就在那里听了。那时官府的人突然来驱赶这些危险的江湖艺人,他们逃避官府的人慌张之下掉了一本《蛇经》,我就拣到了。” 书林惊道:“你怎么什么东西都敢乱拣?!” 书颖宽慰他:“放心,我也怕爹和娘看到那经书会没收,我就花了半个月的时间将那本经书牢牢记在脑子里后毁掉了。” 书林倒不怀疑书颖半个月能背下一本书,书颖不但是他们四个中最有学武天赋的,而且她拥有万中无一的过目不忘的本事。 本朝时科举大兴,“四书五经”的地位大大提升,所以就算世家子弟,也得读这些书。 一部《诗经》共有三万多字,书颖能在一个时辰里通读两遍,然后她就全记住了,就算有不知其音其义的字,她也能记住字形。 叶世钊既然决定培养他们成才,就拿出世家子弟最严格的教法。一天12个时辰,孩子们总共要学习七个时辰(14小时)。 其中三个时辰习武锻炼,四个时辰学文和学才艺。每天学读经史子集的时间为一个时辰,余下三个时辰的学习时间还得学算术和琴棋书画。 书颖天赋异秉,叶世钊就每1—12天给她读一部新书。如三万多字的《诗经》她只要读一天,如《战国策》有十一万多字,她用三天(一天一个时辰)能读完。她这不到一年时间里,已经读完了大大小小一百多套书了。 书颖本来是小学霸,千年积累下在前世做大学霸,记忆能力经验也得到了充分开发,何况古代这些书多是她之前学过的。 书颖对着叶世钊没有想过藏拙了,她从小在父亲眼里就天赋过人,那么她的话语权就大,叶世钊对她更重视珍惜,她才能得到更多的支持。 但是叶世钊没有外传她的天赋,连对着叶玉堂和叶玉敏也只表示:虽然妹妹记性比你们好一点,但让你们不要气馁,勤能补拙。 书林是书颖的同母兄长,所以知道真相,叶世钊交代他要时刻护着妹妹,不要随便跟人炫耀妹妹与常人的不同。 却说书林差点被她气着了,跺着脚说:“谁担心你有没有毁书,你乱看那些书、乱信那些书会害了你自己的!你若出什么事,我怎么跟爹和死去的娘交代?” 书颖拉着他的袖子:“哥,你冷静。咱们必须背着叶玉堂和叶玉敏学些不同的杀手锏本事,所以我才说要来草庐静静念书、习武,好避开他们的眼睛。爹只以为我能教你那些经史子集,但是我是想教你《蛇经》。” 如果把好好的世家公子、稀世美男子培养成“毒公子”,不良女书颖也不会有丝毫的良心作痛。:,,. 第94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6) 书林怔怔瞧着她:“你不是和他们很亲热的吗?” 书颖嗔道:“你是不是傻呀?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流着跟我一模一样的血,只有你跟我同爹同女妈的。我想杀他们的亲娘,怎么能让他们知道?” 书林见在她心里自己是最重要的,自己也被她需要,心中才生出一种无法用语言描述的踏实。 书林却担心:“蛇很危险,咱们来草庐住还特意带了雄黄。你光看一看书上的东西,哪里学得会?” 书颖沉吟一会儿,才交代:“其实我从前试过一两次吹那驱蛇的曲子。好像真能控制它们,只不过我不太熟练。” 书林差点想要晕过去,扣住她的肩膀:“妹妹,你太胆大妄为了!你不能再试了!” 书颖目光盈盈看着他:“哥哥,可是我们必须为娘报仇,不是吗?这世间给我们成王败寇的现实,我们也用成王败寇来回敬他们。我也不想在自己最美好的时光就得伏低做小、窝窝囊囊。 只要弄死安阳郡主,爹就会快乐一些,娘就能瞑目,咱们身为子女,岂能因为贪生怕死而不孝?哥哥,如果这世上有人像欺负爹娘一样欺负你,我也会弄死他们的。” 书林心下感动,妹妹聪颖又重情,他作为兄长怎么能退缩呢? “我……我并非不想报仇。只我听你说是天竺来的《蛇经》,像是旁门左道,我怕咱们没有报仇,就……” 书颖拉着他的手,柔声道:“我不会拔苗助长的,咱们慢慢研究。今年只学声音笛曲驱蛇术,只炼一炼解毒药,不直接接触毒蛇。” “我们哪会炼解毒丸?” “《蛇经》上有方子,炼好药后,我们就抓些兔子或獐子试毒试药,估计明年再进行人体解毒试验。以后咱们备齐了毒蛇和解药再告诉爹,只要爹愿意施美男计配合,在郡主随身用品上动手脚,定能成功报仇。” 书林咽了咽口水,道:“妹妹,这太……太可怕。” “哥,想想娘吧。如果娘的祖父不是太宗皇帝追封的中书令和宋国公,只是一个平民,她早就死了。可是他们就算没有亲自下手,去年时娘仍然被他们磨死了。” 这个时空唐之前的历史是一样的,经过唐末争战,最显赫的世家大族被农民起义军打破门阀,损失惨重。 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崔氏一姓的余威仍在,就算是镇国公府李家也不想为了女儿安阳郡主把天下姓崔的人得罪得彻底。 本朝门阀已经不像前朝一样主导朝政,现在掌握朝堂大权的寒门科举文臣虽被抬高地位。可是世家名门谱系完整,寒门士子与世家名门仍然存在一些壁垒。 书林咬紧了牙关,道:“好,我们慢慢学,但一定了注意安全。” …… 一连几日,书颖借着练功时间带着书林进林子里采药,有时叶福也会跟在身边。但是他们总借机支开叶福,然后书颖就和书林小心在身上抹好了雄黄粉吹起笛子。 书颖会先吹引蛇的笛子,引来附近的草纵、树上、地洞里的蛇。有时附近一条蛇也没有,有时却能运气好的引来四五条毒蛇。 比如这一回,书颖吹着笛子就引来了四条,一条青蛇的品种类似“夏青”,一条是腹蛇,两条靳蛇,这都是极毒的蛇。 人类面对它们时,简直是感到了基因里的被威压,书林抓着妹妹的衣服,背脊发凉,脚也没有知觉了一样,可是他不敢发声影响书颖吹笛。 那四条毒蛇随着书颖的笛音半竖着身子,昂着头,陶醉地扭动着身体,简直就像是人类磕了药似的。 书林一边害怕,一看又看看书颖镇定自若、胸有成竹的模样,只觉自己太没用了。他强迫自己去看那些蛇,克制脚软的毛病。 书颖吹了一会儿,放下笛子,口中发出哧哧哧哧的声音,那些跳够舞的毒蛇,这时才放松下来,匍匐在地上溜远了。 书林深深呼出一口气:“妹妹,它们真的听你的笛声,让它们来它们就来,让它们走,它们就走。” “我当时就听过那些江湖奇人吹奏,这两年一直偷偷研究,把那曲谱和技巧都研究熟练了。”书颖淡淡笑了笑,轻轻拍了拍书林,“放松一点,现在你再吹一吹‘招蛇调’。” 书林咽了咽口水,这才取出他的短笛吹了起来。他吹得没有书颖熟练,但是书颖这几天手把手地教他诀窍,他能吹半阙‘招蛇调’了。 那几条刚刚溜走的蛇听到这调子又溜了回来,书林没有学过别的曲子,所以书颖接着吹起舞曲。 书颖打算随便让它们舞几下就结束今天的课,却忽听到马蹄声,远处传来少年人的声音:“是叶姑娘吗?” 书颖一听有外人在,连放停了笛音,哧哧几声,驱散了几条毒蛇。 却见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骑着一匹黑色骏马,正位于他们二三十丈外。 那少年正是裴延庆,他远远听到这笛曲的调子奇异,却似当初叶二娘驱蛇口哨的调子。 裴延庆见一个九岁女童与一个十二岁上下的少年并肩站着一块大石头上,他们还在孝期,一身素色衣袍,年纪虽然小,却均是绝世容貌。 裴延庆所见的孩子中,从未有这样一双儿女。他们爹娘的悲剧传奇就已经带着神秘感了,但见到他们的容貌,裴延庆都不禁想:如果他们这副好容貌就是传承自叶世钊和崔氏,那么安阳郡主为叶世钊着了魔一点也不奇怪了。 当年满京为叶世钊着魔的少女不止安阳郡主,同样的,当年但凡见过崔氏而惊艳的男子又何止叶世钊?裴延庆有一回就听他柳三叔提起,他母亲去世后一年,洽逢叶世钊休了崔氏,他父亲还想娶崔氏续弦。 这个年代虽然比前朝保守一些,但仍然鼓励女子再嫁。崔婉儿原是崔氏嫡女,父亲当年为官时名望不小,因为巴楚一带发生瘟疫,他劳累感染死在任上,太宗皇帝在时还有追封。 古人重门第血统的传承和父亲的名望,崔氏这样的出身就算爹死了也比别人的爹还活着更受真正的豪门看重。况且满京谁又不知道崔氏被休并不是她的问题,而是安阳郡主做恶欺人。 当年裴崇璟的求亲被崔氏婉拒了,裴家的第二次求亲被叶世钊知道后,叶世钊忍不住搅黄议亲的事。 叶世钊接回崔氏的原因自然是情丝难断,另一个原因就是仍有很多如裴崇璟这样的世家子弟向她求亲续弦,叶世钊做不到送她另嫁他人。 崔婉儿嫁过人还有个孩子,难以再嫁初婚的世家公子,但是凭家出身世家和世所罕有的美貌,想再嫁一个世家子弟不难。 裴延庆下了马走过来,朝他们施了一礼:“叶姑娘,许久不见了。这位应该是令兄吧?” 书颖目光淡淡,手虽抚着竹笛,心想:“我现在以笛驭蛇,能否招回那几条毒蛇攻击裴延庆?” 除掉他等于打碎裴四娘的一大靠山,让未来走后宫路又未称帝前的日子好过一点,书颖能早点除掉他,不会手软。 书颖看到他腰间的佩剑,比去年时更加神气内敛,显然内家功夫已有所成。她如今九岁稚龄,小胳膊小腿的,统共习武的时间也就一年,绝不是他的对手。 若想驱蛇攻击是需要时间的,他手中有兵器在,自保之余趁她吹笛时捅她一剑,她就会当场“报销”了。书颖打消了这念头。 书林奇怪地问:“阁下是谁?怎么认得我们?” 裴延庆见书颖不和他说话,以为她将他忘了,心头微微失落,顿了顿说:“叶姑娘,我是裴延庆,你不记得我了?” 书颖这点演技还是有的,忙作恍然大悟状:“我说怎么如此眼熟!原来是你!你怎么长高这么多,声音也有些变了,所以我才不敢认。” 裴延庆脸微红,刚这两个月他进入变声期,一副公鸭嗓连他自己都有点嫌弃。 “我……我可能因为长期练武,所以长得快吧。” 书林倒是有些好奇:“你学过什么武功,厉害吗?” 裴延庆谦道:“我早年学了点家传功夫和江湖上常见的功夫,近三年拜在松风观学内家功夫。但是厉不厉害,见仁见智。” 书林奇道:“家传功夫,阁下还是出自武学世家吗?” 书颖忙补充介绍了一下:“哥哥,这位是平西侯府的公子,出自河东裴氏。” 书林下幼年虽然颇为坎坷,但是他身为叶家的孩子当然对世家大族谱系有些了解,忙彬彬有礼朝他一揖:“裴公子好!” 裴延庆道:“在下裴延庆,在家里的兄弟们中行三。” 书林也道:“鄙名叶书林,我在家排行老大,裴三哥应该长我一两岁,称呼我书林就好了。” 两人相视一笑,书林艳羡地看着他的马和宝剑,都是世家少年,便有意结交。裴延庆就介绍起黑骏马追风的来历品种,现代年轻男人的话题是车,古代男人则喜爱宝马,果然人类的天性古今是相通的。 书林从小到大不是在伯府跟着先生念书,就是在母亲身边陪着,身边也没有亲近的朋友。 府里下人的孩子毕竟与他不同,他骨子里还是标准的世家公子——平等交友会看出身。他并不像书颖一样不看重阶级。 所以裴延庆是他交到的第一个同样出身名门世家的少年朋友。因为见他长相出众也通武艺,比之自己的精致美貌别有一番味道,书林大生好感。 本来存着杀人除掉祸患的书颖见他们这架式,心中不是滋味。那边与裴延庆相谈甚欢的书林已经邀请他去附近的草庐喝杯茶了。 裴延庆想到当初书颖说过他们为母守丧不想被别人打扰,不禁看向她:“只怕不方便打扰吧。” 书林也转头瞥向书颖,又笑道:“裴三哥歇歇脚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只要裴三哥不嫌寒舍简陋,我们真是蓬荜生辉。” 裴延庆这一年来,几次回京探亲经过这附近都会想起那帮助过他的美丽小女孩,无关情与欲,多是好奇、好感和怜惜。几重渊源叠加,裴延庆难免心生一丝接近的向往。 往皇家马德微笑道:“我与贤弟、贤妹一见如故,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书颖暗想:你丫的,我什么时候成了你贤妹了,那我岂不是和原主的大仇人裴四娘成了姐妹?:,,. 第95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7) 叶家到底是伯爵府, 就算是郊外的草庐也与真正的农家不一样,不会像真正的农家一样简陋贫寒。 草庐里结构简约不简单,细节处有讲究, 厅堂、厨房、主人卧室、下人卧室、小仓库分布清楚, 屋里屋外被丫鬟打扫得很干净。 王嬷嬷原本在院中晒着兄妹俩收集的一些草药,见他们回来忙放下手中的活儿。 “大郎、二娘,你们怎么又出去那么久?世子派人送东西来,还给你们带话呢。” 正说着,叶福带着人走出厨房, 那正是叶世钊身边的叶兴,朝他们问了安。 书林才问道:“爹有什么话交代?” 叶兴回道:“世子爷说,大郎和二娘早几日回府去,总不能在这过端午。” 书颖却想着趁这个夏天多教书林一些本事, 才说:“爹陪着祖父祖母过端午,我们在这里陪娘过端午,都是孝道。你让爹不用担心我们,我们中秋前回去。” 叶兴担心道:“世子爷也知道大郎和二娘孝顺,只是住在这里终有不便之处, 如果出个意外,世子爷可怎么办?” 书林道:“我和妹妹学了武艺,自会照顾好自己。” 书颖见他面露难色,才温言道:“也不该让兴叔为难,我待会儿写封信,兴叔带回去,爹当不会怪你。” 书林这又朝裴延庆告个罪,才介绍几位有份量些的下人:王嬷嬷、叶福和刚来的叶兴。 书林又郑重介绍了裴延庆:“这是平西侯府的三公子。“ 在场的人也都知道平西侯府裴家的大名,要说这三十年是李家、杨家得势, 裴家也始终屹立不倒。一百多年前,裴家也因为农民起义军对门阀的进攻而破裂分散,但是平西侯府这一支后来经历混战后辅佐本朝皇帝开国有功而封侯。 王嬷嬷、叶福、叶兴连忙恭敬问礼,裴延庆面上也一派谦和,只言打扰。 书林则携了他的手进客厅去了,裴延庆见客厅中挂着几幅叶世钊的或抒怀、或愤世的字画作品,不由得又拍了一些不着痕迹的高级马屁,把书林哄得心花怒放。 裴延庆本不至于要拍他们的马屁,只不过他也有意交好,因为他们有结交的潜在价值。叶家、崔家都是名门大族,叶世钊的京城第一美男当年名动天下,叶家兄妹品貌出众,他记得叶二娘去年还有一手驭蛇功夫。 王嬷嬷让丫鬟端了炉子来,这个时代的茶道流行点茶法,但是书颖不喜欢。在伯爵府里念书时要喝茶提神,她就是用茶砖煮功夫茶,与点茶法的‘茶面糊糊’不一样,功夫茶讲究火候、用水、茶汤的清澈。 书颖举重若轻完成各道工序,她煮茶不像一些名媛仪态培训一样矫情做作,精简却不失优雅和礼貌。 她先奉了茶给客人,然后再端给书林。 “多谢叶姑娘。你这茶与旁人家不同,可闻着好香。“ 书林微笑道:“妹妹不喜欢点茶法的‘粥面’,只追求茶汤的清澈纯净,非得这么煮茶、虑过后再喝。后来爹爹和我也爱上了这样喝茶。” “那我得好好品一品。”裴延庆呷了三口,果然觉得清香爽口,回甘生津,比点茶法的茶道别有滋味,特别适合正渴的时候喝着。 裴延庆又夸了一句,书颖只淡淡勾了勾嘴角既不谦卑也不高傲。 书林又问起裴延庆武艺之事,裴延庆的剑在手中一转,放到了桌上,微笑道:“我自幼随着父亲和家臣练了一些家传武艺,如今拜在松风观的白石道人门下,一年当中也不常着家。” 书颖好奇:“尊师的武功很强吗?” 裴延庆轻笑道:“家师的武功当然好。先帝在时,西羌人叛乱,家师和一群义士一起协助西军抗敌,家师曾亲手斩敌大将。因此功劳,先帝才赐田建了松风观。” 平西侯裴氏虽然出自河东裴氏,但在本朝立国几十年里却是西军将领,祖上留在西凉繁衍枝盛,裴家三代子弟丧生在战场的不知有多少。所以他们抗击外族时受到一此民间义士相助,有了这交情并不奇怪。书颖刚刚穿来不知各家情况,接受的仅是原主八岁前的记忆。 书颖抓住了叶书林容易忽略的重点:“号令江湖群雄,谈何容易?尊师的江湖与朝堂的关系都极好吗?” 裴延庆道:“家师只是修道之人,并不过问朝堂之事。江湖的人会给家师几分面子,关系好不好,我倒说不准了。” 书颖沉默不语,他这样云淡风轻地说,可见白石道人在江湖上是有名望的人。若说在这之前,书颖还考虑着想办法对裴延庆偷偷下毒手,这时真的打消念头了。 如果她暗杀了裴延庆,他师父认识什么江湖奇人查了出来,她岂不是要因此赔上性命? 那还做什么叶卡大帝梦和武则天梦?——只怕比废柴种马称霸梦还要可笑。一个现代的废柴拉到古代也是废柴,驴拉到北京还是驴。 叶书颖在穿越前不是天才,但绝不是废柴。在现代时唯五的毛病就是对男人挺挑剔的、吝啬精明、不爱打扫房间、不叠被子、不做饭还挑食。(毛病还挺多的) 书颖信马由缰,直到书林唤她,她才回神:“怎么了?” 书林道:“裴三哥师从名门,咱们也是习武之人,何不请他指教一二?” 书颖呵一声笑:“哥,你现在也谈不上习武之人。” 书林闹了一个大红脸,裴延庆却性情颇为豪迈,道:“贤妹何出此言?我观贤弟虽然习武时日短,可是天姿出众,若下苦功,加以时日必成大器。“ 书颖敛目,暗想:这厮果然有些本事,他这话虽然好听,可也透露出他有眼力判断出书林武功不高。 对于修习内家功夫的人,仔细观察一个人的吐气和步履动作,就能粗粗判断对方功夫深浅。可裴延庆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有这份能耐,也是天才级别的了。 书颖心思几转,忽而露出天真的笑容:“如果哥哥武功练到三郎哥哥一样,我就放心了。天下不要脸的女人太多了,男子武功太差就保护不了自己。“ 裴延庆不由得一怔,忽想安阳郡主强逼叶世钊休妻娶她的事,他们兄妹怀着与旁人不同的三观,也不奇怪了。 裴延庆沉思:要是师父能收他做弟子,自然能练我的武功。可这不是我能决定的,这会儿我也不能信口开河。 书颖面对不能马上顺利除掉裴延庆的现实,就转换思路。如果在她与裴四娘进宫争锋之前让书林和裴延庆结交,或摸到门路拜得名师,截取或分流走裴延庆的机会。 如果叶书林将来也像裴延庆一样才干卓著,人脉广大,她将来如虎添翼。 书颖看过原主的结局,知道裴四娘权倾后宫的底气肯定是来自于娘家父兄。但是书颖对裴延庆本人并不厌恶,毕竟无怨无仇的。 书颖一直想对裴延庆下手的原因还是因为观念的问题,她拥有这样的积累还去跟后宫后宅女子直接斗会让她生出一种羞耻心。 想打败宅斗宫斗的对手,直接挖她们的根、掀她们的保护伞,从精神上消灭,然后再心狠手辣杀死她们的肉%体。 现实不允许,她也不是道德圣人,并不是不能直接对正主下毒手。她总要为原主解了心结。 裴延庆道:“我倒也会两门江湖上的擒拿手,贤弟贤妹若不嫌弃,咱们切磋一二,未为不可。” 裴延庆的意思就是他的功夫比他们高,愿意指点他们。书颖见他对自己的能力自信、态度却谦和,当真是男人中的豪杰了,倒与结局里看到狠毒的裴四娘气度截然不同。 书颖忽然问道:“裴三哥,你家里有姐妹吗?” 裴延庆只道因她是女孩,才想交女性朋友才这么问。 裴延庆微笑道:“我爹这一房的大姐、大哥与我是一母同胞的。家里还有二妹、三妹、四妹、六弟,他们与我不同母。” 书林因为想到玉堂和玉敏,不禁说:“原来你也有异母弟妹。” 裴延庆不以为意,只道:“我大姐、大哥与我的母亲是父亲的原配,二妹、三妹是庶出,四妹、六弟是继母所出。” 书颖暗想:原来裴四娘和你不是同一个妈的。 书颖诱导性地问:“你也是和同母的哥哥姐姐感情更好吗?” 裴延庆顿了一下,才爽快一笑:“那是自然。” 书颖虽然小小年纪可架不住原主这身体像她爹一样是祸水级的,加上她的内芯是成年人,只要她想婊起来,仍有些威力。 书颖一双绝美水润地眼睛“同情”地看着裴延庆,好像他与他们兄妹同病相怜似的。 书颖柔柔弱弱、婊里婊气地说:“三郎哥哥,原来你也从小没了娘,你娘也这么苦……“ 裴延庆的大哥和大姐大他好几岁,他不到四岁失去亲娘,可是得到了大哥和大姐的疼爱,其实他记不得亲娘的样子。 书颖这样一说,他内心也不禁拔高亲娘的形象,隐隐偏向把后母摆在对立的立场上。 “我娘去世很多年了,好在小时候有大哥和大姐在。“ 书林不由得看了书颖一眼,生出了兄长的责任感,同时也生出一种要跟叶玉堂和叶玉敏争夺亲妹子的关注的微妙心里。 于是,书林笃定地说:“这同母的兄长、姐姐当然与那不同母的是不一样的。” 裴延庆知道他们经历特殊才有这说法,所以并没有感到被冒犯。 书颖赞同道:“哥哥说得对!三郎哥哥,你武功高,以后会好好保护你大哥和大姐的,对不对?” 裴延庆道:“一家的兄弟,理该如此。” “我也会像三郎哥可一样学好本事保护大哥的。要我将来孝敬后母,绝不可能。我又不是后母生的,也不是她养的,她抢我娘的丈夫,折磨死了我娘……”书颖美丽的小脸上露出受尽了后母折磨才有的委屈之色,一双比星星更加美丽的眼睛泛着水光。 裴延庆看到她的“倔强”的模样不由得心生怜爱,柔声说:“逝者已矣,贤弟和贤妹还请保重身体。” 如果他们用驭蛇除掉安阳公主,裴延庆就算知道她会这门功夫,只要先哄好了他,他没有动机告发他们。 不过将来她不能驭蛇对付裴四娘,裴延庆肯定不能容许他们用这种手段对付裴家的人。 书颖一再想给心理暗示,让裴延庆和裴四娘的感情远一点,裴延庆最好不要扶持她当贵妃。 书颖盈盈看着他:“三郎哥哥,你后母会虐待你吗?” 裴延庆细想着父亲的继室夫人,摇了摇头:“我小时候跟着兄长、姐姐,还有嬷嬷,后来就学文习武,与继母接触不多。家父也不可能容许这种事。” 书林关心的点又不一样:“那裴三哥不会亲近不同母的弟妹吧?”书林不禁看了书颖一眼,似乎对书颖之前还跟叶玉堂、叶玉敏相处融洽而吃醋。 裴延庆深思了一会儿,才说:“我家……与府上情况不同。我回家的时间不多,与妹妹们接触不多,六弟还很小,不在一起玩。” 书林还要说什么,书颖觉得心理暗示这种事适可而止,忙说:“哥,不能插手别人的家事。” 书林才谨慎起来,跟裴延庆道歉。裴延庆虽有城府,性子却豪爽,不以为忤。 时候不早了,裴延庆还要赶在城门关闭之前回去,便提出告辞,书林是真的依依不舍,书颖打算从长计议也就演出一副样子来。这让身为“大哥哥”的裴延庆的心理上得到了一种满足,一对这样绝世美丽正太和小妹妹,没有正常人抗拒得了。 双方约好了,裴延庆几日后回松风观时路过附近会来拜访,到时再交流一下武艺。 …… 书林在裴延庆走后是真有些怀念,他从来没有遇上这么投机的同龄人。 晚膳前,书颖和他交代:“现在好好与裴三郎结交,将来你或可借着他的引荐认识更多的江湖义士和世家公子,这些都是你将来的人脉。当然想要得到地位,最重要的是自己有本事。” 书颖打定主意,既然没有机会在这个阶段杀了他,那么就摸清裴家的底细,知己知彼。 书林怔了怔,喃喃:“你比我想得更远,其实我是真的高兴认识朋友……” 书颖拍了拍书林的肩膀:“我知道。裴三郎愿与我们结交的原因是我们是叶、崔二姓之后,同时我们有点本事,人同此心。不过,哥哥,以后你也要学会同三教九流的人来往,做人的高贵不仅仅在于出身,有时亲和力比你想的还要强大。” 书林似懂非懂,半晌才发现身份对调了,忙嘟囔:“我才是哥哥!” 两人用晚膳之后就挑灯温书、练习写字,到了酉时休息,书颖与他同住一间屋,再传他“蛇经”中的“心法”吐纳功夫。 其实这才不是驭蛇的内功,但是书颖为了在书林少时就开始修习高深内家功夫,别错过最好的学习时机,只能假借《蛇经》之名了。而内功修习得好后,吹那笛子就举重若轻,到时候书林也不会怀疑。 过得三日,探好了亲的裴延庆经过时再来寻他们玩,还给他们带了些礼物。书林和书颖热情邀请他在这里住两天,切磋武艺。一方面盛情难却,一方面裴延庆也有兴趣京城第一美男叶世钊的武功,于是就答应了。 三人乐央央的,好不融洽,也只有书颖心中藏奸。 书林、书颖与裴延庆切磋功夫,裴延庆才惊讶不但书林功夫招式已经颇有基础,书颖小小年纪,已学会了好几套功夫。她的悟性极高,所差的就是年龄所限制的功力、火候和实战经验。 由于书颖的表面很有欺骗性,哄得裴延庆十分欢喜,裴延庆还教他们一招点穴功夫。 穿第一个世界时,书颖学过中医认穴,但她在现代时始终没有学过武侠世界的点穴术。现代时也有人会少林点穴手,但那和武侠位面的运使气功和效果不同。 白逸衡作为一代妖王,他要制住人可以用法术和武力,根本不用武道人士的点穴功夫。白逸衡当中医时,针灸术极为高明,但是针灸之术和武侠世界的点穴功夫有所区别。 裴延庆其实也只练过三招点穴术,一招点在肩下的“中府穴”,一招是攻击后腰的“气海俞”,一招是打腋下的三个足阳明胃经的几个穴道。 “中府穴”是手太阴肺经上的穴道,点中这个穴道后,手部酸软,调运不了气息,所以对手的武力不足以威胁自己。 其它几个穴道的理论也差不多,阻碍气息或者调运不了手足,失了武力值。 裴延庆这三招点穴功夫是他的父亲的至交柳三叔所传。这并不是最高深的点穴功夫、只是极实用的点穴功夫,他柳三叔也没有什么门户之见。 裴延庆欣赏长得好看又聪明热情的兄妹,被书林的真心仰慕感动,又被书颖的白莲、卖萌等等手段哄了去。 倒是书林觉得只占他的好处不好,心有愧疚。 书颖学会了他三招点穴功夫运气法诀,书林还没有熟练,但是练过之后也能掌握。裴延庆却怕白石道人担心,表示要告辞了。 书颖心念着裴家背后的人脉和力量,心想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左右他知道她学过驭蛇,她也教他一二,她或许能骗出更多有用的价值。 书颖给他装了丫鬟嬷嬷做的干粮和自己做的一竹筒的开胃小菜,小白莲一样殷勤又俏生生地送到他面前。 “三郎哥哥,你路上小心,等你再回京探亲时,路过这里一定要来看我们。” 裴延庆居然觉得自己的亲妹妹们就没有一个及得上她的,忍不住抚了抚她的脑袋:“好,我一定会来的。你和贤弟好好练武,到时候再切磋。” 书颖回以小绿茶的微笑,拉住他的手靠近一分,低声说:“我等你回来,我教你驭蛇,你到外头,就不会有毒蛇伤你了。” 书颖虽然年纪尚小,可是裴延庆也不由得一阵紧张荡漾。现代的小学生们都有喜不喜欢,何况早熟的古人? 小学生的喜欢多半不夹杂肉%欲,但也是对异性的动心,这种感情和成年人一样,会思念、会吃醋、会猜测。所以裴延庆被这小白莲和小绿茶的化身这一下拉手弄得满脸通红。 “你……你为什么要教我?” 书颖假作单纯真诚,温柔地说:“因为三郎哥哥跟哥哥一样待我好。” 裴延庆笑了起来,心满意足,点了点头:“下回我来时,再给你带礼物。” 书林刚好听到这一句,忙说:“我有没有呢?” “有,当然有!” 裴延庆离开时虽然不舍,可是眉宇间有了不一样的神采,他一路上想过好几次,他长大后是不是可以娶“叶妹妹”为妻。叶妹妹长大后不知何等美丽,天下也没有女孩子比她更美更聪明了吧? 每每一念,情窦初开的少年都红了脸。裴延庆本是个有城府的少年,可是他哪猜得出来世上会有叶书颖这种从小就会使绿茶、白莲手段想从他身上骗好处又挤掉他妹妹的女孩呢? …… 书林得知书颖打算传裴延庆一点驭蛇术时倒不反对,只是奇怪她不是要留着当杀手锏的吗?书颖才跟他好好分析起来,书林少年义气,听后还觉得书颖心计太深,因为裴延庆豪爽,还要用这种手段引他吐出更多好处来。 书颖劝道:“哥哥,咱们得为长远考虑。你看看爹长得美却被色女欺负成这样,可见叶家虽然是世家名门,实力却不怎么样。人在家中坐着,实力不会从天而降,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对着裴延庆这种豪爽人,想得到好处就得装得跟他一样豪爽。况且我与他结缘正是当时我驱蛇救了他的爱马,他知道我通此术。” 书林担心:“将来我们用这个对付安阳郡主,他不会揭发我们吧?” “没有利益冲突时,应该不至于……我们先了解他的为人再说,或者我再哄哄他。” 书林沉默了许久,不知在想什么,忽然转头看着她,冒出一句:“妹妹,你这么会骗人,你会不会骗我?” 书颖表情一滞,暗想:平日我总希望亲哥能聪明一点,但是聪明劲能不能别用在揭发亲妹妹的面具上面? 书颖打个哈哈:“哥,为了咱们的未来,为了你将来免于被不要脸的女人强占**,为了你将来能继承伯爵府,我小小年纪的,我容易吗?你还嫌弃我心机太深,其实人家这种粗浅的心机根本就称不上心机。” “妹妹,我没有嫌你。我知道你会骗任何人,但绝对是为我好的,我是你最亲的人。”书林揽着她的肩膀轻哄。 书颖脑筋转了转,说:“哥哥,你也觉得我会骗裴三郎,你以后遇上我这样的漂亮女孩子可不要被骗了。我骗裴三郎,只想拿好处,却没有害他的意思。可是别的漂亮女孩子要来骗你时,就不一定像我这么善良了。” 书林抓不住重点:“妹妹,你善良吗?” 书颖表情一滞:“哥哥!” “是我的错,其实妹妹很善良……但是如果遇上别的漂亮女孩子来骗我,我怎么办?打她吗?” 书颖眼珠子滴溜溜转:“打女孩子多不雅?遇上那种女孩子时,你不要打这么低级,将计就计施美男计。你骗得她放弃骗你,还想为你奉上一切;骗得她哪怕为你死,她也觉得心甘情愿。这才是一代美男子的最高境界。千万不要像爹一样,还被迫睡不喜欢的女人。” 书林十二岁了,已经知晓人事,听了不良妹妹的话,不由得满脸通红。 书林羞恼之下掐住亲妹妹的颊:“我能不能变成骗死人不偿命的美男子,也不得而知。我瞧你将来倒有可能变成骗死人不偿命的美女。” “你不要诽谤我!我这么善良、这么美好,怎么会变成那样的女人呢?” …… 自书颖九岁时,每年春夏之时,兄妹俩便借口孝道在草庐住半年,学文习武不辍。裴延庆在松风观习武,那里离京有两日路程,裴延庆每两月借回家探亲时,都会在他们这里小住,互相切磋学习。 因为相谈投机,书林提议与裴延庆结拜为兄弟,裴延庆也求之不得,于是兄妹俩就和他在草庐摆了香案正式结拜了。 只书颖觉得命运和她开了个玩笑,居然和裴四娘的大靠山、初见就想暗杀的人结拜,这下和原主的大仇人也成了名义上的姐妹了。 不过某不良女心想:自古争位的都是兄弟,姐妹后宫争宠的事在历史上也不少。以后真的避免不了在后宫遇上裴四娘,我也不会看在裴延庆的面上手软的。 有了结义之谊,兄妹俩在裴延庆身上学来了实用的九式点穴功夫、“清风拂柳轻功”和松风观的“八卦掌”。他的点穴功夫和轻功学自江湖上有名的擅音律、轻功、暗器的“柳三绝”。 “八卦掌”是松风观外门弟子就能学的功夫,并不是什么秘术,白石道人知道他交结了叶家兄妹,并不反对他传“八卦掌”给他们。 书颖也传裴延庆了笛音驭蛇之术,但是他在这里住的时间太短,于如何制作蛇毒解药也只粗略了解。 但是裴延庆进一步见识了她的驭蛇本领和擅精音律,心下对她更加敬佩。且书颖天姿罕见,是个世间难寻的美人胚子,性情温柔,待他又那么真诚,他那点将来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心就更盛。 (那些形容书颖的词是认真的吗?上天还是没有给你一双鉴婊的双眼呀!) 所以裴延庆待书颖比那几个异母的亲妹妹们好了不知多少倍,他最亲近的同母亲大姐已经出嫁,所以连大姐也要退一射之地了。男人对待年少美丽的女孩子和对待别人时的双重标准,古今皆同。 每到了临近中秋时,叶家兄妹又返回伯爵府生活,与叶玉堂、叶玉敏一起读书习武。书颖能用她的亲和力让老实娃叶玉堂、叶玉敏待她亲厚(他们没有学到安阳郡主的霸道),书林也成熟多了,与异母弟妹相处时更融洽。 多亏了叶世钊重新振作,在朝中任职有了事业追求。他压下自己心中的喜恶,对安阳郡主若即若离,反而一边抓住她的脉络,一边能护着儿女。安阳郡主不想失去丈夫,也就没有另外对他们兄妹下手了。 …… 花开花落,花落花开,悄然间三年光阴流逝。孩子恍然间长高长大,容貌也产生了变化,十五岁的叶书林已经是祸水级别的美少年,其美貌丝毫不下于叶世钊。 十二岁的书颖因为习武日深,身高像是十三岁,气度更流露出少女的明媚,豆蔻年华不经意能吸引异性的注意。三年时间,她的武功招式已经胜过叶世钊,轻功更不是叶世钊可敌,加之数年勤学,博览群书,自有一股旁人不及的气质。 现在叶家的藏书已经被她看完了,她更专注于习武和练药驭蛇,好早日顺利施行她的复仇计划。 去年时,她和书林已经分别用兔子、獐子、狗来实试验解毒药,其中兔子死了,而獐子和狗被救活了。 书颖觉得是因为兔子太小了,毒发的时间过快,来不及解毒才会死,并不是药的问题。所以今年四月下旬炼出新的解毒药后,书颖打算亲身试药,这招来书林的强烈反对。 书颖并不是有自虐倾向,可是想要让驭蛇之术成为他们的一件利器,解毒药一定要管用。这些毒在现代医学体系下都很难解,用草药就更难解了。 其实书颖还是想借着有草药辅助死不了的情况下受一受罪,然后让自己的血产生抗毒血清的效用。就像她第一世穿越时稀里糊涂和大白蟒在一起了,结果弄成了爬形类的毒都对她无效的状态。而普通人吃了她的血,就有可能会轻度、中度中毒。 前几日书颖背着书林抓了蛇想要亲身中毒试药性,可是书林乍然间跑出来阻止,此后两天他就死盯着她,就怕她非要抓来蛇咬自己一口。书颖怎么费口水,他就是不听,还托叶福传了口信请叶世钊过来。 叶世钊听到书林的口信甚急,虽然他如今在朝中公务繁忙,过了一天也特意告假赶到草庐。叶世钊原只知道他们兄妹在草庐学文习武,研究医药,还与平西侯府公子结交,并不知他们驭蛇之事。 这时书林害怕书颖乱来,遣开了下人后就跟叶世钊告状了,以期望叶世钊能压住书颖的任性,因为书林无法承受失去妹妹。 叶世钊听到原来他们春夏之季都到这里来是为了练驭蛇术和炼毒不由得脸色凝重,目光复杂地看向书颖。书颖虽知道书林对她是关心则乱,可仍难免心中暗骂他叛徒。 “书颖,你过来。” “爹……”书颖试图解释,“我们都备好了药,我这么大的人,肯定不会死。” 叶世钊一把抓住女儿的肩膀,说:“如果你真的需要人试毒,就让我来试吧。” 书林惊道:“爹!不可以!” 叶世钊朝他摆了摆手,叹了一口气:“我很欣慰你们兄妹互相扶持和上进,原来你们一直放不下仇恨。为父还在世,这仇恨不该让你们来背负。” 书颖忙道:“爹会怕蛇。” 叶世钊淡笑道:“你兄妹俩都能为了学本事克服恐惧,我还不如你们吗?” 书颖暗想:我第一世跟大白蟒做了一千年的夫妻,我现在看蛇就跟看猫咪一样的感觉好不好?虽然也怕被猫咪抓伤不治,但是缺少基因里的害怕。 书颖沉默了一会儿,才说:“爹想试药不是不行,可爹如今有朝政在身,你若试药,恐怕得在这里躺几天。再者,郡主如果知道爹中了毒,这事儿会捅得很多人知道。下回我们要用此术报仇,会惹人怀疑。” 叶世钊盯着她:“你真的非得杀了李毓珂不可吗?” 书颖道:“父母之仇不共待天,除非爹已经真心爱上她,爹让我放弃报仇。爹若是对李毓珂动心了,可以与她幸福过一辈子。我身为人女,无权左右爹的婚姻和爱情,但求爹看在母亲一生冤枉,你既然对她负义又负心,让我改从母姓。” 李世钊哂笑:“小小年纪,好大的脾性!” 书颖道:“爹,你春秋正盛,又风华绝代,爱慕你的美貌女子不知多少。等安阳郡主一死,你自可再纳几房妾氏,再开枝散叶。男子汉大丈夫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岂能一辈子屈从一个中人之姿又毫无才华的半老徐娘身上?” 书颖这思想简直是有毒,这是要培养穿越女们眼中的渣男。书颖绝对是穿越女们眼中的反派人物,也是打破穿越宅斗文完美婚姻的狠毒角色。 书颖清醒地认识到在男权社会中得到权势,只有用男人的思维思考,用男人的方式生存。任何去成全后宅童话的思维只会给她拖后腿。安阳郡主一死,才三十出头的叶世钊难道还要当鳏夫吗?在现代都不可能,何况是古代? 难道自崔氏死后,叶世钊就没有生理和心理上的需求?书颖不相信童话,只相信生理学和心理学的科学人性。 叶世钊打量着宝贝女儿,淡笑道:“这么说来,除掉安阳郡主最得利的是我,我又岂能让亲生女儿来试毒?你答应我不要乱来,待我回京安排好一切,再来试毒炼药不迟。” 书林走近一步:“爹,你怎么也说这种傻话?” 叶世钊的气质与前几年大变,看向儿子:“书林,我知道你关心我和你妹妹,可是有一件事你妹妹比你看得更清楚,凡事都要代价。我就是明白的太晚了,才连累了你们母亲。此事就这么定了。” 书颖沉吟一会儿,又想自己通晓解蛇毒变幻和解法,如果由叶世钊头一个试毒,反而比自己亲身试更安全,她就不反对了。 正说话间,听到外头有些嘈杂声,叶福在门外禀报:“世子、大郎、二娘,平西侯府的三公子到了。” 书林奇道:“三哥怎么今天就到了?” 叶世钊早知道书林、书颖与裴延庆结拜之事。叶世钊因为当年裴崇璟求娶崔氏续弦的事有些在意,可是事过境迁,他也乐见儿女结交裴家。 皇帝一直想削弱太后、杨家、李家的权势,仅有文臣的支持是不成的,裴家若是能支持皇帝,等太后一死,更有几分胜算。 因为裴延庆总是晚辈,叶世钊也没有亲自出门相迎。 书林、书颖兄妹二人迎出草庐,就见十六七岁的裴延庆骑着黑骏马,一个青袍男子骑着一匹白马,双骑并辔到了草庐前。 裴延庆下了马来,书林迎了上去:“三哥,你今儿怎么来了?” 裴延庆才道:“我柳三叔从西域回来,正要进京去,我就陪他一块儿了。” 书林朝那位青袍男子看看,拱手道:“这位就是‘柳三绝’前辈吗?晚辈叶书林得见前辈金面,幸何如之。” 青袍男子正是“柳三绝”,本名柳墨卿,因为在江湖上轻功、暗器、音律难有人出其右,而称为“柳三绝”,与松风观的白石道人是忘年交。二十多年前白石道人助西军抗敌,柳三绝还只是一个半大少年。 柳墨卿微笑道:“你就是叶家孩子,两年前就听三郎提过你,果然长得貌胜潘安。” 书林俊脸一红,其实裴延庆也是极英俊的人,可是论起精致、白皙和眼睛的电力,裴延庆就有所不及了,若是再过两年,叶书林只怕更加蓝颜祸水了。 书颖笑着走了过去,说:“伯伯也挺好看的呀,潘安我是没有见过,但伯伯相貌跟我爹相比,春花秋月,各有所长。” 柳墨卿转眼见是走近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一身蓝布粗衣也难掩绝世清丽风姿。柳墨柳见过江南美人、西域美人,可是就没有见过这样的美人,美人还年幼,风采容貌已让人心动。 第96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8) 以玉为骨, 冰雪为肌,秋水为眸,以月为神, 虽未以柳为态,但是行动处自有一股生机勃勃,比之以柳为态的直男审美更为震撼。 好在那美人年纪还太小了, 柳墨卿只怔了一会儿,微笑道:“这就是叶姑娘吧?” 书颖揖手道:“晚辈叶二娘见过柳前辈。三哥传过晚辈二人‘九式点穴手’和‘清风拂柳功’, 晚辈二人从前虽未见过柳前辈, 倒也受前辈恩泽。” 柳墨卿淡淡道:“你们有本事就学, 倒不必挂在心上。” 书颖笑道:“这门户之见, 俗人难以放下,柳前辈胜过俗人了。只我与兄长白受了柳前辈的好处, 好生过意不去,寻思着也传前辈两门绝学才是。否则岂不成了那打秋风的人了?” 柳墨卿见她容貌本难免有些心折,见她落落大方、性情豪迈,更加喜欢,不由得奇道:“姑娘有什么绝学传我?” 书颖自信地说:“我的茶道、算术、音律、画技也有独创之处,前辈要是有兴趣学, 我也没有什么门户之见。” 书颖就是一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人,见这柳墨卿是有本事的人,就多加结交。对付有本事的人, 必须自己也有本事,他们才会平等的对待,这是她活了两辈子得来的真理。 裴延庆见柳墨卿好奇,才道:“柳三叔, 我贤妹确实会这些技艺,我与贤弟都远远不及。” 正在这时,叶世钊出了门来,原来他听到异动,来人不只是裴延庆一个晚辈,就出来瞧瞧。 裴延庆、柳墨卿抬头一看,就见一个肤色白皙、黛眉凤眼、脸如刀刻的男子,他虽然已经年过三十,可是丝毫不见秃头和发福,仍然风流倜傥,只不过一双眼睛比少年时深沉多了。 叶世钊见到柳墨卿是在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他知道柳三绝是裴崇璟的朋友。 “竟是柳三绝光临寒舍,叶某有失远迎。”叶世钊拱手上前招呼。 裴延庆见到了传说中的京城第一美男,觉得自己的爹在长相上确实与他有差距。裴崇璟不但大了叶世钊十一岁,相貌也不及他白皙精致。 当年崔氏本就对相爱的丈夫和孩子爹难以忘情,裴崇璟在颜值、年龄和有原配儿女这几点上相对劣势,在真正的实力上胜过叶世钊,可这不是当时不满二十岁的崔氏可以看透的。 柳墨卿微微吃惊,笑着揖手:“十几年未见,叶郎君风采依旧,可喜可贺。” 叶世钊笑了笑:“彼此,彼此。柳兄快快请进,只站在门外不入,是怪叶某招呼不周吗?” “叶郎君何出此言呢?” 叶世钊和柳墨卿往来客气,没有如书上所说的相携而入,两人都自有一股骄傲脾性,不爱与人有身体接触。书颖和书林却左右围着裴延庆,请他进门去,书颖甜甜笑着说:“三哥最近练功很辛苦吗?” “不辛苦。” 书颖娇憨地说:“那怎么黑了瘦了?” 裴延庆抚了抚脸颊,不禁有些羞涩起来,喃喃:“很丑吗?” 古人自来以白为美,否则不会有些个时代男人都涂粉,还有“敷粉何郎”这个词。叶世钊作为京城第一美男子,他的皮肤好又白皙也是有名的。 书颖眼波如水,说:“不至于丑。三哥想要变白,我给你配些白美膏,你按我的方法敷几天就能白了。” 裴延庆实不想自己在心上人面前丑,是真想白起来,见书林皮肤弹指可破嫩豆腐一样。 “林弟是敷成这么白的?” 书林忙说:“我可没有敷过什么白美膏!我和妹妹炼药,还有许多用不着的草药,妹妹不想浪费,才留着做这些。她自个儿白得跟雪一样,自然用不着,怕是特意留给你的。” 裴延庆一边生出些肤色自卑,一边感动于书颖将他放在心上,凑近她几分:“有劳颖妹挂念我,其实我好生记挂你。等我出师了,我就常来陪你。” 裴延庆这话情意绵绵。他已经十六七岁,如他父亲在这个年纪已经成亲,叶世钊在他这个年纪也已定亲,与崔氏有所往来。 书颖又不傻,而且还多出两世人生经验。至于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没错,她就是流氓。 她才不是什么贞洁烈女,更不是爱情至上。 作为一个要嫁皇帝又想夺位的野心女人来说,从不按女德标准过日子。 她肯定不会一辈子为皇帝守身如玉的,皇帝纳她当小老婆时肯定娶过老婆了,她把皇帝当今生第一个男人肯定亏本。 一个绝世美女的第一次可以让一些傻男人感动,这是绿茶和白莲的资本,偶像大帝不也能用感情来拢络能干的情人为她效力?不喜欢用美色做交易和武器,那是因为对象太丑或者本事不足以打动她。 如果对象长得好看又有真本事,用这个来拉拢一个对她将来有用的人才是她会做的事。一个皇帝不值得她用贞洁来表忠心,要骗过他不难,甚至她用美貌和个人魅力为武器打明牌也未必不成。 武则天、刘娥跟了唐高宗和宋真宗时都不是初婚,可见真正有魅力的女人,从来不是以女贞为标准的,而是才华和能力。 书颖却道:“三哥若是出师了,裴伯父该让你求官做了,哪来的时间来陪我?” 裴延庆沉默一会儿,认识到这个现实,忙说:“我们都在京里,我自能来见你。” 书颖不语,书林凑近问道:“三哥只看妹妹,不来看我吗?” 裴延庆好似被书林看穿心事俊颜微红:“看到颖妹,不就看到你了吗?” …… 今天不但裴延庆来了,柳三绝更是贵客,书颖自然亲自为他们煮茶。近金钗之年的少女煮为自己茶,对男子来说本就赏心乐事,何况是书颖这样的小妖精? 柳墨卿不禁觉得自己年轻二十岁,幸而叶世钊在场,他才明确地记得自己与少女可差着辈份。 品了三杯这个时代来说独到的功夫茶后,柳墨卿赞不绝口,叶世钊也颇为得意。 叶世钊转开话题,问道:“柳兄近年却云游何处?” 柳墨卿轻叹一声,才道:“去了西域,羌人阻碍西域商道,中原与西域难以联系,我们汉人是彻底失去前朝故土了。” 叶世钊叹道:“可惜朝中像柳兄这么有远见的人却不多,皇上也有志难酬。” 书颖奇道:“爹爹和裴伯父不能荐柳世伯为官吗?柳世伯那么大的名气和本事,总比那些进士强多了,当了官岂不是能造福天下?” 若是一个普通人这样说,柳墨卿难免会觉得被看低了,会高傲地想:弄得好像我很想当官似的,我才不求做官。 但是一个绝世的少女这么说,男人难免觉得被认可能力,自有一些人之常情的小高兴。 柳墨卿微笑道:“叶姑娘这话可让进士们不服了。” 书颖歪了歪脑袋,一派天真笑道:“他们不服,就打服他们咯!” 在场的男人和少年不禁哈哈一笑,叶世钊面上责怪:“你一个女孩子,别整日喊打喊杀的,将来怎么嫁得出去?” “练好了功夫才不会嫁不出去呢!我将来看上了谁,他却不同意,那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就以武力逼他入赘。”书颖得意笑起来,比划着手指说,“只给他两个选择,一从了我,二从了阎王爷。我想我还是比阎王爷要温柔多了,他该识实务者为俊杰,选我才是。” 书林哈哈笑了起来,但是叶世钊、柳墨卿、裴延庆都没有笑。原来叶世钊多心了,他认为书颖有这种想法莫非是因为他被安阳郡主逼婚休妻? 柳墨卿显然也这样想,为了避免叶世钊尴尬,他也不好在这个话题上多问。裴延庆却是头一回听书颖谈起自己的婚姻和爱情,心中想着:她若喜欢我,就不必逼我,我从她就是了。她会这么想,是不是对我没有那个心? 裴延庆不过是个初识情滋味的少年,患得患失,便笑不出来了。 叶世钊虎了脸色:“贵客在此,还敢胡说八道!” 书颖嘟囔着:“三哥不是贵客,是自己人。” 叶世钊微蹙俊眉:“罢了,此事不必再提。” 书颖揭过这个话题,便焚香净手,为父亲与贵客抚琴而歌,抚一曲前生成名曲《千里江山图》。 柳三绝的一绝就是放眼天下,音律难有人出其右,头一回听到这样新奇清雅的曲子。其节奏便让他回忆起了自己的少年时代踏遍山河的时光。心中怀着赤子探索的热情,不怕长路遥远,不怕时光流逝,只有梦中锦绣江山与天上的繁星。 他注定被她的琴声与歌声所吸引,无法逃脱,这就是音乐的魅力。因为她用音乐画了一幅秀丽壮阔的画、织起一个美妙绮丽的梦,他就是梦中的主角少年。 音乐诉说的故事与他如此贴合,乍然音绝时,他不想梦醒。梦醒时才发现抚琴而歌的人是不过金钗之年绝世风华的少女,而他已经老了。 书颖确实欣赏柳三绝的本事和没有门户之见的潇洒,所以特意为他演奏一曲《千里江山图》。 当年书颖写这首歌的角度本就不是直接赞叹一幅这个时代不存在的名画,而是写一个少年踏遍天下追梦的故事。 少年寂寞才华与风流洒脱并存,与柳三绝这样的江湖人中的翩翩佳公子正好相合。只不过柳三绝不知不觉过了二十年,竟也已经步入中年。 歌词不拘泥当世的诗词格律,却清丽自然,更显自由不羁。她运用的是后世才发展的复杂高难度唱腔,绝不是这个时代的歌者可以达到的音域、穿透力和感染力。 书颖有信心如柳三绝这类人会喜欢这首歌,但是因为他的年纪,她倒没有计划对着他绿茶或白莲手段。因为书颖没有想过风雅有本事的大叔和猥琐大叔一样是男人,三十几岁的男人都一样,会喜欢美丽的少女。 当柳三绝觉得这个美丽的少女是他的知己,又有他都惊叹的音律才华时,他难免多情。 书颖收了琴音停歌声,喝了一口茶才对还没有回神的客人笑着说:“柳世伯,我的琴弹得不错吧?” 叶世钊道:“哪有这么自夸的?” 书颖偏偏得意一笑,率真地笑起来:“我就不喜欢你们大人假谦虚。我就觉得这世间应该没有女人在音乐上比得上我。男人嘛,爹你肯定比不上我,男人中比我强的,可能就只有柳世伯。但是柳世伯是前辈,比我强我也不气馁,等我也到三十岁时,也未必就比柳世伯差了。” 柳墨卿已经回神了,笑道:“此曲是何人所作?我未曾在别处听过。” 书林道:“是妹妹写的呀。妹妹从小跟着娘学过音律,回府里也跟着先生学。她学什么都快,就连学武也比我快些。” 叶世钊曾经亲自教导书颖读书习武、学琴棋书画一年,对她过目不忘的本事和各方面都是天才的天赋十分了解,又早知她博览群书,所以并不怀疑女儿有这个能力。 柳墨卿不由得怔怔看着书颖,咳了一声,道:“叶兄一双儿女当真是人中龙凤。” 叶世钊忧道:“我就怕他们不知天高地厚,将来会吃苦头的。” 柳墨卿倒不以为意,笑道:“若是身无锐气就不是少年人了。你我当年又何尝不是如此?” 大家饮茶听曲时,王嬷嬷和两个丫鬟已备了一点酒菜端了上来,叶世钊愧疚道:“寒舍鄙陋,招呼不周,柳兄莫怪。” 柳墨卿行走江湖再简陋的食物也吃过,相谈甚欢且见了他出众的儿女,柳墨卿对叶世钊的印象已比从前拔高不少,所以言辞也颇为礼敬。 “这已是极好,叶兄不嫌柳某打扰,柳某就感激不尽了。” 他们在宴上转回话题,谈起本朝失去与西域的联系,更无希望恢复前朝疆域的事。 叶世钊叹道:“皇上虽有大志,求贤若渴,可是行事颇有肘制,没有办法呀。” 柳墨卿沉吟一会儿,才叹道:“皇上已近不惑之年,何至于此?” 叶世钊不答,书颖却从结局猜到裴家和裴家的朋友在太后与皇帝之间肯定选皇帝,不然裴家不会成为下一任皇帝在位时的显赫人家。 “爹,太后都六十几岁的人了,哪还有这些精力管朝堂的事?皇上还有什么肘制?” 叶世钊冷冷看了书颖一眼:“小孩子别管这些,你且出去玩吧!” 书颖做了一个鬼脸,却真的起身出去了,书林见裴延庆看着书颖的背影,不禁也招呼他走了。 …… 书颖、书林和裴延庆一起到了草庐后的一个小湖边。一条小河从林子流出来,在这里形成了一个清澈的小湖,湖水又从中流出,去灌溉附近的农田。 兄妹俩住在草庐时就会在这里习武,也会下湖去游泳捉鱼摸虾。裴延庆在时,也会跟他们一起在这里习武玩乐,三人一起度过不少欢快又惬意时光。 书颖坐在湖畔的一块干净的岩石上,指挥着书林下湖去抓鱼,今天叶世钊在,又来了裴延庆和柳墨卿,自要加菜才好。 书林脱了外袍,钻进了水里,在水里抓鱼不但可以练习闭气功夫,能练习水性,也能练习掌力。三年来,书林的抓鱼功夫比普通乡下少年还强了。 裴延庆坐在书颖身旁,贴心地为她打伞,又难免眼波流转,少年心动如潮。 “颖妹,我这一个月来,你想过我吗?”裴延庆这个“想”不是指普通的想,而是指“相思”。 可书颖“天真”地笑起来:“当然想啦!哥哥和我天天念着你,只不过你们松风观的门规太严了些,每两个月能有几天探亲日已经是极限了。” 裴延庆看着钻水里去的某绝世美少年,完全不知情滋味,还如一个孩子,当真浪费了他这风华绝代的姿容。 裴延庆不由得抚了抚自己有俊脸,对着书林这样天人精致总有不如之感,他忽道:“颖妹,我又黑又瘦,你是不是不爱看?” 书颖转头认真地看他,裴延庆的心紧张起来。 书颖嘻嘻一笑:“也没有很黑很瘦,就是比哥哥黑了一些。你这个年纪的少年人蜕了婴儿肥又抽个儿才这么瘦。其实瘦点好看的,男人长胖了才要糟糕。” 裴延庆干干笑了两声:“男子论起相貌,谁又能胜过叶世叔呢?林弟那是家传遗泽,旁人求不来,我自有所不及的。颖妹将来想要找一个如世叔和林弟一样美的郎君吗?” 书颖屈着腿,肘着手,托着颊,好似认真地思考着这个问题,又转头冲裴延庆笑。 “如果有谁跟我爹和哥哥一样好看,那也不错的。只怕有好的,也轮不上我了。” 裴延庆心中涌起一股热情,说:“颖妹,以后你要是找不到好夫君,我做你夫君,好不好?” “小白莲精”书颖一怔,没有回答好,也没有回答不好。 裴延庆心头惴惴,道:“只怕你嫌我长得不像林弟一样好看,不喜爱我。” 书颖思考着这个问题,喃喃:“不是好不好看的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裴延庆连忙问道。 书颖才说:“三哥一直是我三哥,我没有想过把三哥变作夫君会怎么样。” 裴延庆引导:“只要你愿意,我将来就可以做你夫君。” “夫君是我一见就想抢了来的男子,可是我现在不想抢你呐。”书颖看着他,寒眸清澈,纯净剔透。(书颖装得绝对像一回事,裴延庆这样的初哥道行绝对看不出来。) 裴延庆见她年纪尚幼,根本就不明白什么是男女之情,她从小对男女之情的印象就是安阳郡主对叶世钊这种扭曲的感情、扭曲的做法。 裴延庆摇头,郑重看着她:“男女之情不是这样的。嗯……你对我的感觉和对林弟一样吗?” 书颖正襟危坐,正色道:“三哥,咱们三个是一起结拜的,对着皇天后土发了誓言的。你虽然不是我亲哥哥,但我也绝对拿你当亲哥哥一般。我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会分给哥哥,也一定想留给你一份。” 裴延庆觉得自己绝对是找虐,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年纪还小,是我唐突了。” 书颖握住他的手:“三哥,这不唐突,幸好你说出来了。是我不对,可能……我跟哥哥从小相依为命,难免跟他亲一些。你觉得我待你不如待他,以后我一碗水端平。咱们三个不要因为这些差别外道了,往后生了嫌隙,那就不美了。” 裴延庆俊眉直抽,却只能无奈地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好,我不外道,绝不生嫌隙。他是从小爱你护你长大的亲哥哥,我不吃他的醋。” 书颖这才松了口气,笑了起来,忽然见他袍子上一个口子,伸手触了触:“三哥,你衣服破了,脱下来我给你缝缝。” 裴延庆点了点头,忽说:“你给我做的那身袍子,我舍不得穿着骑马赶路。” 书颖穿越的第一世是个服装设计师,无论是机缝还是手工缝制都是基本功,所了到了古代也不会被古代女人比下去。 书颖嗔笑:“你怎么那么傻?衣服总是拿来穿的,穿坏了再做就是了。不然待明年你又长高长壮,今年做的衣服就不合身了。” 裴延庆脱下了袍子,见她从随身的小布包中取出针线,细致熟练做起来,她人长得美,就算做这种女人都会的活儿好像也跟旁人不同,裴延庆不禁痴痴瞧着。 “颖妹,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聪明能干的女孩子?功夫学得快,书读得快,音律高绝,针线活也这么好。将来谁娶了你,可有福气了。” 书颖笑了笑,又低头缝了起来,那细针穿行,不一会儿就缝好了那个口子,但见针脚细密匀称,比他平常自己动手缝的可好多了。 书颖打结固定,然后咬断了线,收好针线,才拿起袍子抖了抖:“好了,你穿上吧。” 裴延庆甜蜜蜜地穿上了,完全不知道自己中了绿茶的招数。书颖就是看中他的价值,要哄了他将来为她所用。不过男人想要恋爱,她又不能轻易答应他,那会掉价,让他多念几年,多记得她的好,他的心就越偏。 书林终于从湖中抓到了一条大鱼,双手拼命抓好,得意得哈哈大笑:“妹妹!三哥!注意了!” 说着,他把那条大鱼抛上了岸,那鱼还在草丛里活蹦乱跳的。 书林朝他们挥手:“我再下去抓一条!” 裴延庆不禁叫道:“林弟,我来帮忙!” 书林喊道:“不用了,三哥就等着吃吧!” 书颖微笑道:“要不三哥帮着把这一尾先处理干净。哥哥抓鱼,你来处理,我来烧,各有分工。” “行!” 曾经现代的厨艺学渣经过两世历练也成为一个不错的厨子,况且到了古代,因为不合口味,她就难免自己亲自下厨。 晚膳时,因为有贵客和父亲在,书颖也亲自下厨,做了酸菜鱼、东坡肉、烤鸭、爆炒时蔬和金庸老爷子书上学来的好逑汤。 肉是京里采买来的,鸭子是养在草庐的,鱼是自己抓的,酸菜是王嬷嬷腌制的,荷叶是附近的田里采的,时蔬、竹笋是附近农家买的。 古代别的不多,野生动物不少,只要有本事就抓得到,斑鸠就是他们兄妹练轻功时抓来的。 叶世钊、柳墨卿、裴延庆、书林各样菜都尝了尝,赞叹不绝。 柳墨卿说:“世钊兄,你这一双儿女可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羡煞旁人。” 叶世钊笑道:“柳兄逍遥游天下,也羡煞旁人。不怕你们笑话,此时你们来了,他们才显得乖些,旁的时候也气我来着。” 柳墨卿才说:“世钊兄怕是得意炫耀吧?” 书林调皮地笑道:“世伯,我们今天确实乖一些,对着爹爹可没有那么乖的。我和妹妹私下里学了柳世伯的九式点穴手和清风拂柳功,或许还练不到家。我们私下一合计,得侍候好你,若能得正主指点一二,也算是外门弟子,好过没名没份。” 这话说得柳墨卿这种洒脱江湖人都舒服无比。原来书林一直受书颖指点,就要抓住机会结交有能耐的人,现在也是一个小滑头了。柳墨卿号称轻功、暗器第一,有他当师父,那在武功上也镀了一层金了。 柳墨卿本就喜欢兄妹俩,更何况他因为听了书颖一曲《千里江山图》对她的音律天赋推崇辈至,内心将她当作一知己。此时他虽然已留心,但是理智告诉自己,差着这辈份年纪,不会有别的可能。 柳墨卿看了叶世钊一眼,笑了笑:“吃人嘴短,如今在下也被拿捏住了。你们本也家学渊源,若不弃我这点看家本事,我白得两个弟子,岂不是占便宜了?” 叶世钊从前与他没有深交,却也一直听过他的传说,不由得大喜:“你们还不快来拜见师父!不,得明天择个吉时,正式拜师才是!” 这个年代,可是能拜入名师门下,跟出身家族一样不但学到真本事,还有身份镀金。叶世钊虽然长得美,可是这几年来,他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他希望儿女不要学他。 裴延庆不觉得自己当了工具人,还挺开心的:“三叔,我给你找了两个这么出色的弟子,免得你一身绝技失传,你要怎么谢我?” 柳墨卿笑道:“打你三下够不够?” 这下晚宴上宾主尽欢,留了他们住宿。这三年来,因为兄妹俩每年有大半年住在这里,所以草庐被扩建了药房、库房、书房。 把主卧腾出来让给柳墨卿和叶世钊住着;书颖是女孩子,住了条件稍好的书房;而书林、裴延庆住一起睡了药房的榻上。 翌日一大早,草庐下人宰了鸡、鸭、鹅,书林、书颖则沐浴后穿上了世家子弟才能穿的料子的正式衣袍。王嬷嬷为他们仔细备了上好的茶,有请柳墨卿在正堂高坐,书林、书颖恭谨地步入大堂,朝他拜倒磕头。 “弟子叶书林/叶书颖拜见师父!” 书林、书颖依礼跪地,郑重叩首,柳墨卿才亲自扶了他们起来。见他们如此出众的品貌,倒一点也不勉强半道收徒了。 他恍然间到了中年,发现只有裴延庆一个不是正式弟子的弟子(裴延庆正式的师父是白石道人),如今他总算有正式的弟子了。 “师父请喝茶!” 柳墨卿先后喝了书林和书颖的茶,然后取出见面礼,送给书林一把西域小金刀,送了书颖一支西域和田玉笛。 书颖盯着那把小金刀,美丽的眼睛闪闪发亮,又冲他赔笑脸:“师父,玉笛虽然很值钱,可是玉不经摔,打架时若碎了,我的心也就跟着碎了。要不您换一支金笛给我?” 柳墨卿不由得一怔:“金笛?此时我可没有。” 叶世钊看不过去了,上前一把揪住她的耳朵:“你这小泥鳅,平日跟我各种捣乱也就罢了,你师父好意收你做徒弟,没有嫌你规矩差,你怎么还敢跟师父讨价还价了?” “爹,哎呀,耳朵要掉了!娘啊~~”书颖嘤嘤叫着,一念到娘,叶世钊果然放了手。 叶世钊满怀歉意地看着柳墨卿,说:“柳兄,往后你只管教训他们,打骂都不必手软。其实书林倒还听话,可是书颖就是一条坏泥鳅,你不要因为她是女孩有所误判。” 柳墨卿看向绝世小萝莉,又惊又疑,书颖吐嘈:“爹,你真是我亲爹吗?” 叶世钊才道:“我要不是你亲爹,在你拜师前就说明白了,如今你也拜师了,想来柳世兄不会反悔。可我若不跟他说清楚,我怕你闯祸给他惹麻烦。” 柳墨卿讶然地看着叶世钊,话到口边没有说出来,他听到此话怎么有一种误上贼船的感觉。他不是收了一个容貌绝世、音律绝世、诗书传家还会做饭的可爱女徒弟吗?(书林:师父,你误会好大。) …… 拜师之后,柳墨卿则要先进京见定远伯才能回来细致指点他们武功。柳墨卿在凉州遇上了定远伯的大儿子。 定远伯大儿子是原配所出,十岁时(已经记事)被下人暗算后让人给拐卖了,沦落到了凉州惨死。柳墨卿救他时,他已经不行了,死前托他传遗言给定远伯。 柳墨卿虽不爱插手旁人的家事,可是那少年着实可怜,人家死前托负,他不忍推辞。叶世钊也要回京去处理政务,因为担心书颖在这里擅自试毒试药,也要求她先回京去。 书林十五岁、书颖十二岁,叶世钊颇为宠爱两个孩子,今年给他们弄了两匹小马。 书颖就骑在最小的一匹红马上,右手持着两块大竹板,左手持着五块小竹板,一下下拍打着,口中吐字清晰清脆地唱着 一曲“莲花落”。 书颖唱的还前两年在京城玩时见过的乞讨人的“莲花落”,那口音语气学了十足,书林、裴延庆听了哈哈大笑。音律高手柳墨卿看出这女娃天姿奇秀、性子活泼调皮,只笑而不语。 只有亲爹再次嫌弃起来:“唱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书颖收了竹板,嘿嘿笑了两声,那惫懒的神色让叶世钊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爹,俗话说有了后娘就有后爹。我不是怕在家里被苛待没有饭吃,我学会了这门手艺,我还能自信地带着哥哥离家出走‘吃百家饭’。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没准我的莲花落唱得好,还存下钱来置办起田地,给哥哥娶房嫂子!” 叶世钊好气又好笑:“你在外没个正形也无人管,回了府后可得仔细你的皮!” 书颖倒不怕他,仍玩笑道:“话说……哥哥国色天香,天下有的是富家女双手奉上钱来求嫁,不用我为他存钱。我为哥哥物色人家,收嫂子十万贯嫁妆。均两万贯给哥哥张罗婚事,余下的我就贪污了。” 少女脸上又露出极为无赖流氓的本色:“过得两年我用这钱也能娶上一房可爱的小郎君了!到时候让他来你身边立规矩。我就跟他说:‘官人呐,我爹吃过很多苦,在上头两重恶岳父手底终于从女婿熬成了岳父,也该享享福了,你好好孝顺我爹。’” 三年来,书颖和渣爹相爱相杀,实在是看到渣爹就要当漏风的小棉袄,这是她的本能。 叶世钊再次破功,一扇子打过来,书颖如猴子一样灵活,施展“清风拂柳”的一式轻功跳到了书林的马背上,冲叶世钊做了个鬼脸:“打不着!“ 叶世钊冷着脸,骂道:“你年年跑到草庐,说是为了练功,其实就是为了避开学规矩!” 书颖不以为然,反击:“规矩有什么用?我就问你有什么用!娘够守规矩了,最后怎么样呢?” 叶世钊沉默了,悻悻说:“我好好跟你说事,你别总提你娘。” 书颖咂咂嘴:“我不是觉得回家的日子太无聊了嘛。你劝劝祖母,别来让我做那些没意思的事。” 叶世钊明白这叛逆的女儿的一丝想法,道:“你祖母还不是为了你好!你也不小了,学些交际往来,将来也好在京城女眷中立足。” 书颖反问:“我为什么要在京城女眷中立足?” 叶世钊倒愣了一下,半晌才说:“京城官宦世家往来自有规则,你要是不知道,将来会吃亏的。” 书颖满面愁容:“我不跟他们往来就不会吃亏了。” 他们一边说一边已经从乡村小道进入官道了。 行了一盏茶功夫,忽听官道后面马蹄声响,转头望去只见旌旗招展,车马成群,来人却穿着异族人的服饰。 书颖、书林都好奇地转过头去看,有少许人头上扎了辫子拢于头顶,可是大多数的人剃了头顶的发,只在头边沿留了些头发。 书颖直接吐嘈:“天哪,哪来丑出天际的发型!什么审美!” 叶世钊才道:“他们是契丹使臣。前些时候,北国就来了国书,他们要派使臣来本朝。” 书颖暗想:这个时代是唐代之后的时代,契丹是唐时就有的部落联盟,所以到了这个大周朝仍然兴盛。 书颖奇道:“他们来干什么?” 叶世钊冷冷道:“能干什么?来要钱吧。” 书颖暗想:正史上后晋石敬塘开启了割地称臣给钱的头儿,一直到后来宋室也这么干。现代还有很多公知称赞花钱买和平是合算的,真是变态的三观。这就像是自己在身上扎根针管让别人不费什么努力就吸自己的血强大起来,而自己身体越来越羸弱。这是慢性的死法和慢性资敌,得多想喜欢当奴才才能称赞出来?天生没有膝盖骨吗? 书颖问道:“本朝还得送钱给他们?” 叶世钊脸上不悦,悠悠道:“先帝年轻时两国大战后签了盟约,每年给他们些钱粮,两国才休战多年。” 书颖冷笑道:“和平是两国百姓得利的事,为何我们要出钱?百姓以钱粮奉养天子百官,天子和百官只会吃却出卖百姓利益,得多不要脸?割地赔款都能接受,对得起炎黄祖宗吗?” 柳墨卿不由得看着这少女,她小小年纪却比许多成年男人豪气多了。 叶世钊教训道:“大话谁不会说?可是当初天下苦战久矣,人心思定,为了天下百姓,君臣也尽力了。你切莫在国家大事上多嘴,惹出祸来,我可保不住你。” 书颖却道:“爹爹,两国边关少不得有摩擦,这种小仗,给了钱会打,不给钱也得打。真的敌强我弱,他们大军长驱直入,我们还可以打游击战,万不必那般没骨头。” 叶世钊喝道:“你一个女孩子,又懂什么打仗?是我纵得你没边了,你也犯不着事事抬了你母亲来压我,这些事儿,就算你母亲尚在,她也不会纵容你!” 书颖之前还以为处在一个如唐明清一样的统一时代,第一步是进宫去当妃子,再学武则天生个儿子,先当太后再当女皇,然后学叶卡大帝找能干的情人巩固帝位。 居然是如宋室一样的半壁江山,忽然觉得当上女皇也没有那么香了。可是小蓝想要王气,如果靠造反之路,没钱没人的,凭空造反哪那么简单? 现在立国八十年,关内统一不过六十年,属于封建王朝的中期,大局稳定。 这是候的百姓和世家都习惯和平,想好好过日子,他们为什么要为她的皇权路拼命? 当是不讲逻辑的废柴种马争霸吗? 书颖信马由缰时,忽然听到马蹄声呼啸而来,几个外族勇士见官道旁站着两个年轻美貌的汉人少女,不禁打马拦着人,围着她们转着欢呼。 那些人不能汉语,就要去抓人,书颖一见不由得愤怒,叶世钊身为朝廷命官,见到外族人在本朝京郊这么闹不能不管。 “书林,看好你妹妹!” 第97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9) 叶世钊打马过去阻止那些契丹, 只可惜那几个发型奇特的契丹人不通汉话。叶世钊只拦着他们, 然后让那两个汉人少女离开,那不通汉语的契丹偏想拦人,就怼上了。 那几个契丹人没有调戏到美貌少女,不由恼恨, 朝叶世钊挥起马鞭, 叶世钊仰身避开。叶世钊眼见他们不通汉话,就想去找一找正式的使臣, 那必然会讲汉话。 以叶世钊靖安侯世子、兵部给事中、郡马爷的身份见使臣,身份也不会低了。 可这三个契丹人却将他围了起来, 打马绕圈子, 外族人袭扰打劫时常用这种招数疲敌, 此时围着叶世钊就是想吓吓他,让他吃点苦头。 柳墨卿、裴延庆也忙打马过来, 驱离那些契丹人。又有一些契丹人见了这情景,过来帮偏架, 十几个契丹人围着叶世钊、柳墨卿和裴延庆打马跑着呼喝。 柳墨卿心头恼恨这些外族人敢到本朝京都城外逞威, 手掌一翻,指间已经夹着些铁莲子。听得连续破空之声,人们来不及看清他如何运使,一颗颗铁莲子已经打在了那些契丹武士身上。 那些契丹武士或吃痛、或被打中穴道,翻下马来,书颖被书林拦着不能过去, 但是看到柳墨卿使出这一手,不禁喝彩。 她在前一个世界时玩过飞镖、飞刀,准头极好,可是绝对使不出这种手法来。在所穿的第一个世界, 了结俗世红尘修炼后通晓武功和一些法术,但也没有学过这种暗器功夫。 一驾形象华美的大车驶到,旁边十八名悍勇的契丹武士扈从,车上人漫条厮里地说:“汉人就是待客的,好意思说是礼仪中华之国。不过阁下这手功夫不错,在汉人中也不是无名之辈,如何称呼?” 柳墨卿冷哼一声,不回答这种居高临下的问话。书颖和书林正打马过来,听到车内人的问话,觉得好装逼。 书颖性子调皮,道:“你孤陋寡闻了吧?我师父在江湖上大名鼎鼎,他贵姓倪,单名一个‘迭’字。” 那人沉默了一会儿,淡淡道:“他想当我爹,怕是不成了。” 书颖一派小流氓的架式:“你不要自卑嘛,我们素来礼贤下士。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你出来给我师父磕几个响头,他定被你的诚心打动,收你做干儿子。” 裴延庆和书林明知道不该笑的,却忍不住哈哈笑了出来,叶世钊却过来拉住书颖的缰绳,瞪了她一眼。 “贵国既然到了本国为客,还请入乡随俗,光天化日调戏良家妇女,本国却容不得。” 那车的车帘终于被打开了,车内步出一个近身服侍的契丹小厮,然后走出一个锦袍玉带的少年。他也不过十五六岁,一头乌发还没有脱,打了许多小辫子用金冠束于头顶,还没有发腮的少年脸庞的线条十分优美,浓眉深目,瞳孔颜色比大周汉人要浅一些。 “阁下是谁?” 叶世钊才道:“本官大周兵部给事中叶世钊。” 那少年寒眸清澈,眼波一转,笑道:“我道是谁,原是就是凭借美貌伺候了南朝镇国公和寿昌长公主之女的美男子,果然美得很呢! 叶世钊脸色大变,他从前困于家世不知道,只有他步入朝堂才明白,他被安阳郡主所强的事会是一生的耻辱,人人来揭这伤疤时,他几无还手之力。 书颖、书林都不禁恼恨,柳墨卿、裴延庆也不便在这个话题上插嘴。 书颖自己虽然常常扎老爹的心,可是绝不容许别人欺负老爹。 她脑筋一转,打马上前几步,调笑道:“原来阁下知道本朝有这习俗,慕名而来。但你的姿色就差了点,想在大周傍一个金枝玉叶还不够格。 要不这样吧,我的婢女招夫时没有那么讲究,你丑点就丑点,能生女儿就行。凭我的三寸不烂之舌,必能说服婢女招你做正夫!” 那少年转眸看向她,待看清她美得仿若不是尘世之人,一双瞳孔露出迷茫之色。 他默然不语半晌,终于开口:“方才就是你。” 书颖哈哈一笑,流氓匪气十足:“乖孙,才看到你奶奶我呀,太不孝了!” 那少年紧紧抿着唇,手握着拳头,用契丹语冷声说:“将他们给我全部拿下!” “是,小王爷!” 几十个武士朝他们围攻过来,叶世钊才知道他们这下有些麻烦了。这在大周境内,对方未必会下杀手,只怕会闹到皇上跟前,他们以此来逼迫,会在岁供上再狮子大开口了。 那些契丹武士围着他们,攻得并不急,可是将他们都分割开来。裴延庆守着书颖,就怕那些契丹武士会伤到他,却遗漏了书林,让他孤身陷在四五个契丹武士中间。 柳墨卿一见这架式,只好飞身到了书林身边护着他,一手暗器功夫直让人眼花缭乱,契丹武士接连中招。但是此时两国休战,他也未敢下毒手,因为他这时若杀了契丹人,朝廷非但不会感谢他,还要拿他顶罪。 那小王爷忽然如一个大鹞鹰飞起朝书颖伸出一支手,直攻她的喉咙,裴延庆正打退一个武士,救援不及。书颖可不是什么无害的小白兔,其实她除了外功的力气不够之外,武功尚在叶世钊之上,如今还比不上同样是练武奇才的裴延庆。 书颖活用小擒拿手去扣他手腕,那小王爷再变招抓向她衣襟,书颖却一边扣他的手时脚下不慢变着花样使断子绝孙腿。 那小王爷见她招式狠毒不敢大意,接连变招,最终放弃退开一步。书颖若不是还没有利用毒蛇杀了安阳郡主,这时只怕也要对他们使毒,可是如今她只能留着这招数了。 裴延庆打退一个武士,到了书颖旁边:“颖妹,你没事吧。” 书颖小流氓一样插着腰:“这个‘不孝孙子’气死我了。” 小王爷冷冷盯着她,又像狼一样看了裴延庆一眼,书颖撸了撸袖子:“白眼狼,连你祖母都不认了,还敢瞪你‘三舅公’。” 那小王爷说:“你一个未嫁的小女孩还想当我奶奶,你真不要脸!” 书颖一脸惊奇的样子:“小子,你从哪里知道‘脸’这种东西的?” 小王爷又被气饱了,再次扑上来打,这时裴延庆在场,裴延庆也不拔剑伤他,但是小王爷的每一招都给他压制住了。 忽听到号角马蹄声响,前方有数百大周军队护卫着官员打马而来,这时候他们也打得差不多了。双方都克制没有杀人,但是契丹使团的武士被他们一伙人打倒了不少,叶世钊虽然稍感吃力,但是也没有吃亏。 来人却是懿王府世子赵珏和礼部尚书王迪。古代时的外交礼仪就已经要讲究对等了。因为此次契丹派了掌管枢密院四王爷的嫡出世子过来,皇帝就派了懿王世子赵珏参与接待。 如今大周的朝政很多被太后的人把持,但是太后年事已高,除了李、杨两家的人之外,朝臣多三心二意了。皇帝也还有难处,当今皇后仍出自李家,皇后无所出,只有张贵妃生了一子,可是身体羸弱。 懿王是皇帝的堂兄,已经有三个儿子,其中赵珏丰神俊秀,文武双全,身份与契丹四王嫡出世子最为相当,皇帝就派他协理接待之事。 赵珏和王迪到了城外,听说契丹使团与人混战,大吃一惊,连忙策马赶来。 叶世钊、裴延庆识得赵珏和王迪,敛襟过去问礼。 “世子爷、王尚书,你们可是奉皇命来接待使臣?” 王迪见赵珏还年轻,且与叶世钊不熟悉,便应道:“正是。谨之,这是怎么回事?” 叶世钊表字谨之,王迪年长于他就称他的字了。 叶世钊才道:“这伙契丹人在天子脚下欺负妇女,太不像话,我正好路过不得不管,没有想到他们如此不将本朝放在眼里。” 叶世钊知道此事定会捅到皇帝那去,他又不傻,还是先告个状再说。 赵珏眼波一动,淡淡问道:“北国使臣在何处?” 那小王爷才朝书颖冷哼一声,朝前走了几步,说:“小王今日总算见识了大周的待客之仪了。” 书颖从布袋中掏出一个桃子,咬了一口,走到裴延庆身边,跟他嘀咕偏被大家听到:“三哥,你看他多不要脸,调戏良家妇女还理直气壮的。” 小王爷怒道:“小妖女,你再敢犯我,我必不饶你!” 书颖哪里会饶人,说:“威胁我?我好怕!” 叶世钊之前被人揭了伤疤没法还击,幸好得书颖毒舌还击回去,这时却不想她再少年气盛了,喝道:“你找你哥哥去,别再胡闹!” 书颖咂咂嘴,拉了拉裴延庆袖子:“三哥,我们走吧。” 裴延庆此时还未封官,不必留下来,他宁愿陪着书颖,便朝赵珏和王迪拱了拱手,陪着她去柳墨卿和书林身边了。 王迪不管契丹人是否真的调戏良家妇女,因为深究这件事肯定不好处理,于是上前拱手道:“小王爷舟车劳顿,还请移驾去会馆歇息,如何?” 耶律隆进看了看大周流氓少女的背影,目光阴蛰,淡淡道:“叶郡马,那是你女儿?” 耶律隆进刚才非要侮辱叶世钊,叶世钊当然不高兴,他这时明白就算跟对方求饶也没有用,他就不必多此一举。书颖那个小泥鳅根本就不知道怕字怎么写。 叶世钊淡淡道:“是在下的女儿,她不通朝廷的规矩,但是最见不得不平之事。” 耶律隆进道:“那你可得好好管教,否则……” 叶世钊却说:“有什么好管教的?只要我还活着,她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叶世钊之前还想让女儿学规矩,现在却发现主导世间的是实力。他这个爹没有实力,女儿规矩再好也是被别人欺负的份,如果他这个爹强大,方才也犯不着她出来护爹。 不得不说,叶世钊悲惨的婚姻经历扭曲的不仅仅是原主叶书颖的价值取向——追求权势。因为叶世钊也一次又一次的被现实所打击,才一步步加深这个认知。 耶律隆进轻轻一笑:“倘若你死了呢?” “在下不是契丹的臣子,呵呵,告辞了。”叶世钊朝赵珏、王迪做了揖,拂袖离去。他是一代绝世美男子,现今三十三岁,还是一枝花一样,行动处自是风流潇洒,旁人难及。 …… 柳墨卿见书颖遇事,丝毫不见惧意,似完全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一样。 “二娘,得罪了北国使臣,只怕后面还有很多麻烦。” 书颖笑了笑:“我也没有那么怕麻烦,朝廷要是怪罪,就让祖父把我除族,往后我就跑江湖唱莲花落谋生。” 柳墨卿见这女娃这时对家族如此冷情,以古人的标准本是不认可的。但是男人总偏爱把美貌的小女孩往美好方向想,柳墨卿不禁转念:是不是叶家和崔氏当年发生不愉快的事,对孩子造成了伤害。 柳墨卿淡淡道:“朝廷真要怪罪,就不是除族这么简单的了。” 书颖冷笑一声:“朝廷真这么没有骨头,我还怕它?” 柳墨卿发现她比他还狂放不羁,可以预见这个徒弟惹麻烦的本事超出他的想象,可是他偏不是为这一些而将人逐出门墙的人。 “就怕你现在桀骜不驯,将来要吃大亏。” 书颖走到柳墨卿身边,笑道:“师父,你不是轻功天下第一吗?你就传了我,朝廷要是通缉我,我可以跑!他们总不可能派大军来围剿我一人,朝廷要是有这个粮草,早就恢复唐时的故土了。“ 柳墨卿笑道:“我还是头一回见着像你这样的世家闺秀。” 书颖反问:“师父认识很多世家闺秀吗?” 柳墨卿:“……” 书颖问倒了他,眉飞色舞笑了起来,正在这时叶世钊回来,只简捷地说了一个字:“走!” 书颖想上马,裴延庆到底是世家公子,拉住了她:“懿王世子和王尚书来接使臣,那是北国枢密院四王爷的儿子。咱们先走已有些失礼,不可在他们跟前上马。” 书颖撇撇嘴,喃喃:“怎么这么麻烦?” 叶世钊才转头瞧她:“你方才何苦与外族人耍嘴皮子?” 书颖瞪大眼睛:“人家巴掌都打脸上了,我不找回场子怎么行呢?” “到底年少,一味争强好胜。”叶世钊嘴上淡淡说了一句,实际上却因为北国人都能揪着他委身于安阳郡主的事加以羞辱,一阵堵心。 第98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10) 书颖笑道:“爹, 你就放心吧,皇上如果要追究,我就畏罪潜逃。三哥会借钱给我, 我在外头饿不死的。” 叶世钊好气又好笑:“你还畏罪潜逃?你当朝廷的刑律是儿戏吗?” 书颖脑子一转, 说:“说起刑律, 法无禁止既自由。大周律例里也没有一条规定不能和北国人吵架的,是吧?” 耶律隆进上了他那辆华美的大车, 透过车窗帘,看到那个可恶的妖女, 不禁捏紧了拳头。他年纪轻轻就被祖父、父王派来出使南国, 是因为他天姿聪颖,文武双全,汉话说得好。第一次在一个年纪比他还小的人手上吃了这个亏,怎么能不愤慨? 这个女孩子长得太美了, 方才甫一见,他还以为是天仙下凡, 不可逼视。但是一听她的脆脆的声音, 才知正是她敢欺他。真实的她简直是天下最坏的女孩子。 柳墨卿婉拒了叶世钊的邀请,随裴延庆去了平西侯府借住, 然后约定远伯见面,将话传到才好。柳墨卿帮着将定远伯的儿子停灵在义庄,他们得自己派人去运回来葬入祖坟才好。 叶家父子(女)三人回靖安伯爵,如王嬷嬷等下人要乘牛车回来, 慢上许多。 一回府就先去给叶清江和卢氏请安, 见礼过后,叶清江便把压在心底很久的话说出来了:“书林、书颖已经出孝,如今年岁不小, 还总去草庐住大半年,是个什么事儿?先头传了口信回来,你就一连告了几天的假,这让皇上怎么看?” 叶世钊知道兄妹爱去草庐住的真相,但是不能跟父母透露。 “爹,我们这不是回来了吗?” 卢氏又劝道:“也幸亏郡主为你圆转。” 叶世钊虽然早知道回府代表着他要隐忍,这些年他渐渐会控制住自己了,否则不会挣来这太平日子。可是今天不同,一提她,他就会想到自己的臭名早传到北国去了,丢人丢到国外(相对古代的),他的屈辱感更甚。 “娘,我都明白。”叶世钊看向站在卢氏身边的另一双儿女,“玉敏,你代我传个话给你娘,今日她不必过来,我也不过去了,我得练功,也想好好歇一歇。” 玉敏习以为常,福了福身:“是,爹。” 叶玉敏从叶世钊身上得到的宠爱远不及书颖,不过她性情一点也不肖母,反而十分敦厚。她听到父亲的指派,十分乖巧地领命去了。 …… 三日后,北国使臣,也就是北国枢密大臣四王爷耶律德光的儿子耶律隆进晋见皇帝。太后因为身子有恙,今年以来久未垂帘听政,对当了近三十年窝囊傀儡的皇帝来说,总算要看到熬出头了。 可是今天大朝会仍然让皇帝觉得吃憋不爽,耶律隆进恶人先告状,说大周的郡马爷叶世钊和他女儿对他不敬,要他们当众给他赔罪,否则他要求今年增加一倍的岁贡。 叶世钊此时正在朝会上,眼见不少朝臣就看着他,好像让他们父女给耶律隆进道个歉就能省下那一倍的岁供是多合算的事一样。 叶世钊再一次厌恶这种被权势所欺压,被人们忽略尊严的感觉。他也悔恨当年不早一些忍辱负重做正确的事。 叶世钊出列,奏道:“圣上,微臣一人之尊严事小,大周的颜面事大。北国武士在天子脚下欲辱百姓,微臣身为臣子,不得不出面阻止。岂能任由北国小王爷颠倒是非?” 耶律隆进道:“北朝勇士不过是想娶了南国女子结两族之好,可是你们却毫无待客之礼,将他们打伤。南朝如此作为,可是想我朝大军压境,重开战事?” 便有大臣出面劝他息怒,又说是南北两朝风俗不同才至此误会,又有言“兵者,不祥之器,轻言战事,受苦的是两朝百姓”。 耶律隆进沉默许久,才道:“叶郡马既然不肯当众赔罪,那么我退而求其次,不如你把女儿送了我和亲。她既然不是公主,不能做我大妃,只能做侧夫人。” 叶世钊冷哼一声说:“绝无可能!我的女儿不嫁外族人,不给人做妾。” 耶律隆进昂着下巴,目光扫过大周君臣:“那南朝就等着打仗吧。” 王丞相出来劝和:“两族风俗不同才有场误会,有道是冤家宜解不宜结,大家各让一步。小王爷来者是客,他的人还伤着,叶郡马就赔个罪,小王爷也不要非得伤了两国和气。“ 叶世钊见王丞相都这么说,更加清醒地认识了自己在朝臣或天下人眼里是个什么东西了,这奇耻大辱压在身上,让他喘不过气来。 耶律隆进瞥向叶世钊:“我看在王丞相的面上可以大人有大量,就怕叶郡马和他女儿不肯好生给我赔罪。” …… 却说书颖回府两日,练功之余也没有办法驭蛇炼药。书颖倚在树上歇息,见叶玉堂、叶玉敏和书林在后园勤加练功,长长叹了一口气。 书颖看叶玉敏一招剑法使得僵硬,朝她扔了一颗瓜子:“大姐,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像你这样使,敌人都将你头砍下来了。” 叶玉敏擦了擦汗,仰着头:“二妹,我……我已经很努力了,可是我习武就没有天分……” 书颖也不知道安阳郡主是怎么生孩子的,她那样霸道又不善良的女人,却生出两个老实敦厚的娃来。 书颖跃下树来拔出自己的剑,说:“那你看仔细。” 于是书颖行云流水的舞了一遍,叶玉敏模仿她的招式,仍然僵硬,书颖总算看出来了,她的肢体不协调。 于是书颖就运用舞蹈的节奏感分解动作元素,一边比划一边说:“像这样,挡、挑、划、捅……你来一遍。” 这时候叶玉敏使这招时顺利多了,虽然她仍然是花拳绣腿,不过能把身体练好。 宫里派人到伯府,因为叶清江现在担任的是闲职,无诏并不用上朝,亲自接待来宫里的来使。听说皇上召见书颖,大吃一惊,不得不小心打听,跑腿的太监收了钱后,道:“小的也不甚清楚,只听说北国的使臣想让贵府的姑娘去和亲。” 叶清江和卢氏都瞠目结舌,心中盘算着皇上已经传她觐见,那是不是差不多板上钉钉了? 卢氏连忙带了嬷嬷丫鬟到了院子里,召了书颖马上焚香沐浴更衣,给她穿上了一身藕色的裙子,梳了双平髻。 书颖享受这个待遇时还以为卢氏又想传她什么闺中规矩,本着尊老爱幼的原则应付一二,可卢氏将她快速收拾后就告诉她要进宫去。 书颖不由得傻眼:“太突然了吧?这也不对呀,当今皇帝不是都年近不惑了吗?” 书颖是打算完成任务的,可是在她印象中还要等好几年后下一任皇帝时再进宫。在她的印象里,怎么也得进宫前的培训,然后像电视剧一样选秀,突然把她拎出来收拾就送去,太不严肃了。 卢氏才低声说:“听公公透露,北国来使,谈及和亲之事,圣上传你进宫待选。你记住,要守宫廷礼仪,不可为靖安伯府招来灾祸。” 和亲?!书颖被雷了,她这是有可能像贾探春、王昭君一样选去和亲?她要是嫁到外国去,她的任务怎么办? “我不去和亲。”书颖连忙摇头。 卢氏用力攥住她的手腕,瞪着她:“如果这是圣旨,便由不得你抗旨不遵。你爹还在宫里,如果你抗旨,你爹和你大哥都要受你连累。” 书颖目光变得狼一样,心中的不服气却没有说出口,因为对卢氏表达了也没有用,她一介妇人也做不得主。 皇帝在琼林苑设宴款待耶律隆进。此次南来的北国大臣,除了他这位正使之外,还有两位副使,一位是汉臣韩程,一位是契丹大臣萧礼先。 但是韩程因为身体微恙没有来参宴,萧礼先的汉话不好,也只能在这陪坐。 懿王等宗亲和王丞相等官员陪宴,叶世钊虽然是郡马,但是位置也排得比较靠后。歌舞退去时,便有太监来报,叶二娘已经在苑外候旨。 皇帝巴不得快点解决了这个争端,当即道:“宣进来。” 叶世钊坐在边沿的位置,之前是满怀着屈辱,这时却心头惴惴,只怕女儿不知天高地厚,他真不知道怎么给她擦屁股。 过不一会儿,太监引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进苑来,一身藕色的衣裙随她步履轻轻拂动,她浑身似烟霞笼罩,神光离合,让人恍然如置身仙境。 “臣女叶二娘,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她一板一眼行了揖拜礼。 皇帝也看了她好一会儿,道:“平身吧。” “谢皇上。” 在场的人无不赞叹:果然不愧是叶世钊和崔氏的女儿,这样的美貌,天下间也寻不出第二个了吧。 皇帝问道:“叶二娘,你可知今日为何召你进宫来?” 书颖握着手,道:“臣女只是一介女儿,无官无职,别的事万不需要皇上召见。所以臣女猜测,北国莫不是想要与本朝和亲?臣女估计陛下的公主都是金枝玉叶,招一个北国不通教化的驸马未免委屈了,所以朝廷想让臣女代之。” 在场的官员不由得石化,皇帝那一问只不过是引题,并不是真让她回答,更不是让她这么回答。 王丞相忙打圆场:“叶姑娘也同意和亲?” 书颖点了点头,微笑道:“臣女没有那么在意北国男子通不通教化,等他进了我叶家,我自能管教丈夫。但是叶家与臣女招婿有一个要求,不,两个要求,一、得长得好看;二、他入赘带的嫁妆要丰厚。” 书颖一下先发制人,让在场的君臣的道德文章全都哑炮了。皇帝还没有下圣旨赐婚,她只讲她的理解又没有犯哪条律例,只不过坏了叶家女的名声。但没有她这样胡来,叶家女的名声也未必多好,因为叶世钊的现任老婆是安阳郡主。 耶律隆进盯着她,冷笑:“真是闻所未闻,南朝世家之女,竟然如此教养。” 书颖转头看向他,哈哈一笑:“原来是你小子!是不是你想高嫁到本朝来?结果你长得太丑了,公主殿下不要你?” 耶律隆进啪一声放下酒杯,霍然起身:“妖女,你说谁长得丑?” 书颖退了一小步,嘴上却怼:“我爹从小教我,小孩子不能说谎!” 耶律隆进目光阴冷,胸膛起伏:“南朝皇上,此女当众侮辱小王,这是想要两国交恶吗?” 书颖刮着颊:“羞羞羞,打不过我,就知道跟大人告状!” “谁说我打不过你!”耶律隆进大怒,一跃而起,一掌朝书颖拍去。 书颖认为国家大事不是几句话就真能左右的,他不过是借题发挥而已。如现代时中美代表会谈,什么脏水威胁的话都骂,最后还是趋于务实。 只要自己气势压过他,他未必能占便宜,她才不会跟这些老大臣一样未战先怕。耶律隆进被逼得出手,这样乱局发生得太快了,大周君臣都来不及调解,他们已经打成一团。 书颖结合“清风拂柳”轻功、大小擒拿手、点穴手应付耶律隆进的一掌掌攻势。她身姿轻盈优美,犹如舞蹈一般,耶律隆进的掌虽然狠,可是打不到她身上。 不管怎么说,他是北国贵客,现在书颖不能当众使断子绝孙腿,只想点住他的穴道。耶律隆进的功夫虽较裴延庆稍有不及,其实比年少又是女孩子的书颖内外功都更深厚,书颖目前极难胜他。 两人一连打了十招,都胜负难分。叶世钊见再打下去也没有办法收场,跃进场来,一招佯攻逼退耶律隆进,而书颖见是老爹出马了,她当然不会偷袭老爹。 耶律隆进冷笑道:“这是父女俩要一起上吗?” 叶世钊才揖了揖手:“小王爷,她年纪尚幼,不通两国之事,要是得罪了你,也是我的过错。” 耶律隆进冷笑:“你现在赔罪,晚了。” 叶世钊才冲皇帝行大礼跪地,奏道:“启奏皇上,小女幼年丧母,微臣只好亲自教导。微臣一个大男人,只得将她当男儿养大。她小时候,微臣确实承诺她,会给她招个赘婿。既然双方于嫁娶细则无法调和,小女恐不能胜任和亲大任。” 皇帝倒也看得很清楚,他就算想发怒,可是书颖先发制人,他的旨意没有下,不能说她抗旨。 忽然一位御史出列,道:“叶郡马,府上千金如此无礼,冲撞了小王爷,你确实难辞其咎。” 书颖看着那御史,秀眉轻蹙:“大叔,你哪位?我跟我爹吃你家大米了?” 那位御史不由得脸色通红:“你……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书颖呵呵:“你娘生你养你这么大,你居然嫌她难养!你是不是想遗弃你娘?这么丧尽天良的事,你确定要做?” 那位御史浑身发抖,拂袖吹胡子:“不可理喻!” 皇帝朝王丞相使了一个眼色,王丞相打圆场:“小王爷,叶家姑娘只是一个不通俗务的孩子,若有些误会,还请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和她一般计较。” 耶律隆进稍缓下气来,道:“她在南朝教养这么差,正好小王带她回去教导她如何知书达礼。” 书颖嫌弃地看着他:“凭你这微末本事也想当我师父?” 耶律隆进道:“我可不是要做你师父,我纳了你为侧妃,自可教你。” 书颖呵呵一笑:“什么狗屁倒灶的侧妃,值几个钱呢?你们北朝的伙食,我可吃不惯。你真想和亲,你不如抛妻弃子跟了我。我勉为其难明媒正娶你进门当正夫,够有诚意了吧?” 耶律隆进道:“你……再敢说一句。” 书颖哈哈一笑,负手走近一步:“好……我明白,男人嘛,口是心非的。确实,你也想不到你命这么好吧?你无才无貌的,没有想到只要抛妻弃子,还能二婚嫁给我吧?” 耶律隆进怒道:“谁无才无貌?谁抛妻弃子了?” 书颖取下腰间的玉笛,在手中一个帅气(流氓)地旋转,突然就朝他下巴伸去,就是一个花花公子要一看佳人容貌的自命风流的动作。 耶律隆进怔了一下,不禁后退一步:“你干什么?” “这样一瞧,蠢萌、傲骄、泼辣,也挺有味道的。”书颖邪魅(?)一笑,然后冲被惊讶到反应不过来的皇帝揖手道:“皇上,既然公主殿下不愿招他为驸马,臣女愿为朝廷尽忠,招他为赘婿。他入我家门,我一定好好待他,不负朝廷所托。” 耶律隆进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眼中含着怒气,可是又露出三分羞色,叶世钊到底是过来人,暗想:难不成这位小王爷是真的喜欢二娘? 他与书颖交手、争吵,倒不像仇人,更像是被心上人惹怒的男人。 叶世钊再瞧女儿,年纪虽幼可比亡妻还要美上两分,若是再长几年,不知何等绝代风华。她虽然调皮捣蛋,可她不捣蛋时也是气质出尘,岂是庸脂俗粉可比? 叶世钊才说:“小王爷要是不弃在下门第,愿意下嫁,叶某一定以礼相待。” 耶律隆进耳朵都红起来,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胸膛起伏:“你们南朝人敢合起伙来欺辱我,我一定要禀报父王,我要杀得你们南朝鸡犬不宁!” 皇帝和在场的老大人也瞧出来了,这北国小王爷只怕是看上了叶二娘,所以才会提和亲。纳妾之类的话,一方面是只怕他自己做不得主娶妻的事,另一方面是少年人的面子,非要压人一头。 这个情况,皇帝和这些老大人却不会真对叶家父女下狠手了,没准这门亲事真的促成了,现在得罪叶家可不好。 皇帝微笑道:“小王爷,本朝绝无此心。小王爷和叶家不打不相识,便有些龃龉,不如化干戈为玉帛。这和亲嫁娶之事,朕虽贵为一国之君也不能擅专,但依朕看小王爷和叶姑娘也是郎才女貌,不如从长计议。” 耶律隆进这时想驳也驳不出话来了,想要否认,可是他忽然发现也许这些南朝人精看出了什么,他是多说多错。 书颖就怕这个从长计议,她要是真被和亲嫁去北朝,她还怎么到下一任皇帝的后宫,然后生个儿子当太后,再当皇帝? 书颖心里越急,脸上却挂着笑,奏道:“皇上,不用从长计议的,臣女和爹这就回府准备,三日后迎娶他进门。” 在场的列位官员觉得书颖的模样虽然是天仙,可是这个性子是没有一点贤妻良母的味道,一个女孩子也太不矜持了。叶世钊倒是明白女儿的心思,此时若不以进为退,圣上真的下旨让她嫁去北国和亲,叶家若要抗旨,问题就更大了。 叶世钊就不责怪女儿,只嗔道:“二娘,不得无礼。” 书颖才乖乖回到他身边,叶世钊轻轻抚了抚她的头,慈爱地说:“不要被人笑话。之前小王爷生咱们的气,他也不一定会答应嫁你,你别白高兴一场。” 耶律隆进发现再坐下去还要遇上尴尬的事,而且他又不便直接表态他非要娶叶二娘不可——那不是承认他喜欢她了吗? 这时候耶律隆进后悔没有带韩程过来了,韩程是汉人,又素与北国三王爷比较交好,耶律隆进之前不想让他插手。这是吃了这样的亏,他才知自己少年气盛,没有办好差事。 耶律隆进起身:“皇上,小王有些乏了,就先告辞了。” 皇帝这时也明白了少男的心思,知道应该没有想的那么凶险,自然也暂不迁怒叶家,皇帝笑着让礼部尚书王迪送他。 耶律隆进带着扈从一走,皇帝也让先散席,盘算着如果小王爷真想和亲,还是让他回去跟北朝皇帝和四王爷商议。两朝和亲,他却当作纳妾,这肯定不成。但是他作为北朝皇帝的孙子,四王爷的儿子,娶妻的事他自己做不得主。 …… 叶世钊也带着女儿出宫,不少朝臣过来跟他打招呼,口中颇为客气,说他生了一个好女儿。这话估计一半是说书颖和他一样美貌,一半却是指他女儿毫无女德,也一点不矜持。 叶世钊经过太多的事,他的三观也已经扭曲了,跟书颖一样不觉得女德规矩这种东西有什么用。当年守女德规矩的崔氏对抗不了安阳郡主,如今书颖要是守女德规矩,就难逃远嫁异邦的命运。 当有人话中似有讽刺时,他笑着回应:“我的女儿总算不负我一片苦心,才貌双全又孝顺。此次若真能招北朝小王爷当赘婿,还请诸位不吝赏光来喝杯喜酒。” 几位官员不禁表情生硬,眼皮子直抖,嘴上却说:“一定,一定。” 那些官员走远之后,书颖撇撇嘴,凑在自己爹身边:“爹,他们是不是看不起我?” 叶世钊暗想:哪里是看不起你,他们是看不起我。 叶世钊扯了一抹笑,抚了抚她的脑袋:“别理他们就是,你平平安安,开开心心就好了。” 正在这时懿王世子赵珏过来了,叶世钊连忙问礼。 赵珏倒十分谦逊,歉身回了半礼,说:“郡马能在外族人欺负到头上来时,挺身而出挽回本朝颜面,这份勇气令在下好生敬佩。” 叶世钊当时在城外管了那桩闲事,朝中没有一个人赞同他做得对,皇帝也没有表态,倒是这位懿王世子说出一句公道话了。 叶世钊不由得生出几分好感,道:“难得世子爷能看清此中症结。” 书颖挨着父亲,笑道:“一看外族人就想跪着当奴才,这是病!咱们才不生这种病。” 赵珏微笑道:“叶姑娘年纪虽小,武艺可真好,北国的小王爷还不是你对手呢!” “那当然……”书颖发现叶世钊斜睨着她,她才改口:“过奖了,其实我武功一般啦!” 赵珏又道:“两国和亲之事没有那么简单的,纵然那北国耶律隆进有这个心事,这事也不是他自己能做主的。本朝真要和亲,远嫁北国又岂能为耶律隆进的侧室,叶姑娘不必慌。” 书颖笑道:“我不慌呀!世子身负接待使臣的重任,也可帮我说服那小王爷入赘。他嫁进我家后,以后就有人代我向爹进孝了。是吧,爹?” 赵珏眯了眯眼睛,扯了扯嘴角,默然一会儿才说:“郡马,我先告辞了。” 叶世钊微微欠身,赵珏转身离去,出了宫门就上了轿子。书颖看了他背影一眼,微笑道:“爹,这个懿王世子长得还挺不错的,只比哥哥差一点儿。” 叶世钊不接她这种小顽童的话题,只教训道:“闹也闹了,往后在府里老实一点。” 书颖建议:“我看,我和哥哥还是去草庐住吧,朝廷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也找不到我。” 叶世钊冷哼一声:“他真要找你,你躲到草庐管什么用?也许呆得远了,再有什么事时,你反而不能像今天一样先发制人。” 如果皇帝先开了金口,真把她赐给了小王爷,叶家也不便抗旨。朝中那些怕打仗的大臣没有一个会帮他们,那些大臣只会认为一个“庶女”而已,送上小王爷的床能换来和平,怎么都合算。 或许他们还自我贴金,以为他们给她找了一个如意郎君,对她是多大的恩典。 他们就是这么无耻,还让那种真正只待在闺中的女儿们吃尽哑巴亏,付出一生幸福、客死异乡,然后功劳利益仍然牢牢被他们把持着。 书颖吃惊:“爹说得有道理。” 叶世钊带她出宫,上了马车,才叹道:“往后,你在京城女眷中的名声好不了,但是如果能免于远嫁,这是合算的。自古和亲公主有几个幸福的,何况是假公主?” 书颖依着父亲:“以我继承了你的相貌和我的才能,名声再差也有人哭着求着我嫁。皇权从前毁了爹和娘的幸福,如今不会让他们在我身上重演一回。” 叶世钊拍了拍她的手背:“放心吧。” …… 柳墨卿处理了定远伯长子托负他的事,书林就带着两份礼品上了裴家。一份当然是给裴家人的,另一份则是献给柳墨卿的。 裴崇璟早两年也听说了裴延庆和书林、书颖结拜的事。他听说这两兄妹十分出众,文武双全,与裴延庆相交莫逆,裴崇璟就算有一点瞧不起叶世钊也没有反对孩子们的往来。 这时在花厅一见书林,作为男子,裴崇璟都觉得书林小小年纪风华绝代,他的俊美不亚于其父。他一出现,竟犹如乌云散去,明月生辉,所有人的心神都会被他的容光所吸引。 裴崇璟素知次子(裴氏家族的裴二郎是二房儿子)相貌极为英俊,可是他还没有这种满堂生辉、让人神往的程度。由于叶世钊已经年过三十,他鼎盛美名的时代已经过去,京城贵族中间也出现新一代美少年。 却说去年京城出现了“四公子”的说法,正是一代新人代旧人。 一为皇帝唯一的儿子赵玮,现年十六岁,长得眉目如画,博闻强记,只不过他身体不好,从小没有开始吃饭就开始吃药了。因为他是皇帝唯一的儿子,身份自然卓然于众人,所以排在四公子之首。 二为懿王世子赵珏,比赵玮大两个月,文武双全,风姿雅丽,人称宗室第一美男子。 三为平西侯府裴延庆,也还不满十七岁,师从名家,家学渊源,身姿矫健,武功骑射在世家子弟中拔得头筹。 四为王丞相家的长孙王逸飞,现年十七岁,去年诗会时一举夺魁,今年春刚好是大比之年,王逸飞一举高中探花。其才华与状元不相上下,但是皇帝看他长得好看,并且不想捧杀了他,所以就点了他作探花。 可是如今裴崇璟一看,单论相貌之美,叶书林竟然把四公子都比下去了。叶书林的眉眼极像叶世钊年轻的时候,让人见之忘俗,其眼中的神采、浑得冉冉上升的少年气息让人不禁燃起热血,连男人见了他都恨不得年轻十岁。 听说其妹叶二娘比叶书林还要出众,那究竟是怎么样的女孩?——裴崇璟联想到当年见过的崔氏。如果她如崔氏一样的姿容,那么常人见了她,为她心折,一点也不奇怪。 裴崇璟是一个优秀的世家贵族的当家人,不是什么情圣,如今家中有一妻四妾,这在这个时代绝对不算什么好色的男人了。他仍然因为没有娶到崔氏那位绝代佳人而遗憾,他的妻妾都是美貌之人,可是没有一个及得上崔氏。 书林问礼之后,才道:“家父本该亲自上门来拜访师父和裴伯父,但是因为北国使臣来了,前日宫中宴请使臣,不但家父在场,皇上还宣了妹妹去了。家父和妹妹得罪了北国使臣,如今亲自上门来,反而有所不便。” 裴崇璟在细嚼这话的信息,裴延庆却等不及了,追问道:“圣上宣颖妹去干什么?” 书林叹道:“哪是圣上要见妹妹,那北国的小王爷非要见她,说是想让妹妹和亲嫁他为妾。” 裴延庆啊了一声,脸色大变:“这如何使得?” 书林说:“爹爹和妹妹也不同意。好在之前祖母探得点消息,妹妹进宫后就先发制人……” 书林简要明了谈起和亲之事,他没有多大的压力,也没有觉得自己妹妹有什么不对。反正自己妹妹对着外人时是不会错的,如果错了,错也是对的。 但是裴崇璟、柳墨卿、裴延庆眉头微蹙。 裴崇璟是因为书颖行事出格得很,可是儿子显然对她十分上心;柳墨卿则担心自己的徒弟,也觉得这个徒弟完全出乎意料。 裴延庆则是关心加担心,道:“北国的小王爷忒不要脸,居然敢垂涎颖妹!” 书林道:“他只不过是痴心妄想罢了,我是不会让妹妹远嫁北国的。那个小王爷当初就与我们动手,不会对妹妹好的。” 裴延庆心悬在空中一样,道:“就怕他不死心,朝廷为了两国和平,会让颖妹受这委屈。” 书林抿了抿唇:“妹妹也没有那么好拿捏。如今圣上和朝中大臣都知道妹妹要招赘婿,她这性子也不符合朝廷对和亲女子的要求。况且我妹妹又不是朝廷的人,没有欠皇家什么人情,真要算起来,也是皇家欠了我们。” 裴崇璟咳了一声,道:“贤侄,这种乱了尊卑的话,不可说。” 书林忙起身朝他一揖:“小子狂浪,谢世伯提醒。” 书林再取出请帖奉于柳墨卿,道:“承蒙师父不弃,徒儿和妹妹能拜入师父门墙,实在是天大的福泽。家父明日派车驾来接师父去伯府住,徒儿和妹妹也好近身侍奉,受师父教导,还请师父不吝移驾。” 柳墨卿笑道:“你这孩子,说话突然文邹邹的。” 书林微笑道:“徒儿和妹妹虽然长时间居于乡野,难免喜爱逍遥自在,但是家父也教导过我们一些事的。” 柳墨卿接了请帖稍看了看,轻笑道:“我在京城呆不长久,在裴家别院住着也熟悉一些,不便叨扰靖安伯和郡主,你二人可来别院寻我学艺。” 原来平西侯府并不是敕造府邸,而是在本朝开国前就拥有的旧府上多次修建而成的。 几十年来有所扩建,柳墨卿是贵客,来京里住在一座小院子里,这小院与后院并不相通,不会打扰女眷,他住得也更自在。 书林听到这话就明白柳墨卿不肯去伯府,但为了表达敬重之意,仍然诚心再三邀请,柳墨卿摇了摇头:“你这孩子不必如此,为师不爱这些繁文缛节。” 裴崇璟也笑了起来:“贤侄难不成担心我怠慢了你师父?” 书林这才罢了,谦恭一番。眼见裴崇璟端起茶来,忙起身告辞,裴崇璟自然不多留客了。 裴延庆亲热地送他出了花厅,勾着他的肩膀,低声说:“颖妹在家如何?” 书林淡笑道:“她就在家混着呗!她恨不得早点回草庐去,但是师父还在京城,去了草庐就见不着师父了。” 裴延庆敛目沉默了一会儿,抬眸看着他:“我是问颖妹开不开心?” 书林轻轻挠了挠侧额,眨了眨眼睛:“她面上都嘻嘻哈哈,不过她在家时总没有在草庐开心。” “是不是你祖母管着她呢?” 书林挨着他说:“还不能驭蛇、炼药。妹妹总觉得自己本事不够用,怕将来别人欺上门来时跟娘一样无奈。” 裴延庆忙道:“如果……如果是我,我决不会……不会负她,带了她行走江湖,也不让别人欺负她。” 书林早看透了裴延庆,只不过书林却没有把握妹妹是不是喜欢他。因为最初时,书颖跟他说过想透过裴延庆得好处,拓展人脉,而不是纯粹的性情投机。 书林笑了笑:“三哥,你是不是喜欢妹妹?” 裴延庆红了俊脸:“我……颖妹那般聪明美丽,谁能不喜欢呢?只不过,她不喜欢我。” 书林拍了拍他的肩:“我个人当然更喜欢你做我妹夫,可我做不了妹妹的主。还有,如今刚刚发生北国小王爷提和亲的事,爹爹和妹妹不得不借招赘为名拒绝。 那可是当着皇上和那么多大臣的面说的,如今她想嫁谁都难了。若是大张齐鼓嫁给你,别人要盯着这欺君之罪,又怕北国人不放过这事。” 这些细节的事,叶世钊、书颖都与书林分析过,书林到底是世家公子,知道裴延庆是裴家看中的儿子,不可能入赘别人家的。 裴崇璟的长子裴延年身子不太好,武功更差,作为掌管西军的世家,裴延年难当大任。裴崇璟的第三子裴延贺(继室所出,三房人一起排行老六)、第四子裴延吉(庶出,排行老八)都还年少,资质和出身都不及裴延庆。 裴延庆一听这难处,不由得怔在当场。原本他过半年就满十七岁了,等他正式出师,父亲肯定要为他觅得一门亲事。 他原本就想跟父亲提这事,然后好好磨一磨书颖,走走岳父、大舅子的路线,未必不成。就算书颖现在年少不知男女之情,也可以先订亲,他自信比旁人更有优势让书颖点头。 可是北国一捣乱,叶家被逼得以这样的方式拒亲,至少他们就真的不方便让书颖外嫁给别家人为妇了。 一般的官宦子弟娶妻都是父母之命,父母选儿媳不会看重她长得好看、武功好,更忌讳她行事狂放、规矩差。 还有这一出得罪北国人又得罪皇帝的特别抗婚历史,更是大忌。为人父母绝对不会为所倚重的儿子娶这种隐形的祸害。 第99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11) 耶律隆进想纳书颖做侧妃, 这是他自己争取一下有可能实现的,可是无论是娶大妃还是入赘都不是他自己能做主的。 特别是后者,他为作为四王府的小王爷, 父亲看重的长子, 怎么可能来南朝作叶家赘婿? 他在宴会上闹了一出,眼见此事没有那么容易, 之后几日在韩程的陪同下会见南朝大臣,在岁供上狮子大开口。大周那些臣子不敢答应, 也不敢得罪他, 只好与他打太极, 一连几天也毫无进展。 大周的大臣们心想他之前提出和亲的事,恐怕是年少风流之辈, 皇帝便挑了两个美貌宫婢送去会馆伺候他, 他倒兴趣缺缺的样子。 叶世钊这时候为了保护女儿不被朝廷下旨送去和亲,上差上衙期间与朝臣同僚交际, 咬定了要为女儿招赘婿。 因为他认为女儿给别人家当媳妇会受委屈, 并且他从未教导过她闺中规矩,只教导她武功和驯夫之术,并且谁敢欺负她,武艺高强的她会打回去。 书颖被她的亲爹营造了一个“凶悍”的名声,京中生了儿子的贵妇闻之色变, 但想要是娶一个这样的儿媳妇,婆婆哪里压得住她?又传言她天生妖媚, 连北国小王爷见了她都想纳了她, 有儿子的贵妇更把她排除在婚嫁人选之外。 书颖年纪还小,她就算为了任务肯定要嫁下一任皇帝,也不觉得自己在十二岁稚龄就要开始勾引皇帝儿子了。现在不能试毒, 还是练好武功最要紧。 书颖和书林随柳墨卿到了相国寺的一座空院练武,裴家别院的院子太小,无让完全施展开柳墨卿的轻功。 两人的轻功习自裴延庆,基础本就好,这时再得正主传授,更加举重若轻了。书颖施展功法,身姿轻盈雅致如杨柳,飘荡到了树上、墙上、亭上。 书林站在院子中,看着妹妹的这一式练习,不由得艳羡:“妹妹就是比我聪明一些,她这一招比原来使得好多了。” 裴延庆俊脸红了红,说:“我也没有藏私传给她,为什么相差那么大呢?” 柳墨卿才道:“你们俩的内功不同,而且你是男子,学了白石兄的纯阳功,我传你时根据你的内功和男子身份,要点有所差别。你让二娘学适合男子的功夫,自然达不到最好的效果。” 书林忙笑着追问:“师父,我是不是一直修炼三哥传我的就好了?” 柳墨卿摇了摇头:“你和他内功不同,你与二娘男女有别,这都有区别的。世上没有最好的武功,只有最适合自己的修炼之法。” 书林和裴延庆看着柳墨卿,都不禁崇拜仰慕,这样的名师,人的一生可遇不可求。 书颖在那自己练习轻功,柳墨卿又开始传授指点书林一些要诀,这是在原来的基础上稍加修改,比从头开始学要容易。 书林也沉浸其中,专心修习,不一时便摸到门径。柳墨卿看到两个徒弟都如此出众,难免心情甚佳,抚了抚下巴的青须。 一连五六日修习轻功,两人都感觉有不小的长进,到了第四天,要修习一招极有难度的“湖畔拂柳”轻身功夫,这功夫和“水上飘”有异曲同工之妙。 柳墨卿带着孩子们到了一个水池边,池边栽着杨柳,池中荷叶田田,从清水中探出一个个花苞,荷花将要绽放。 柳墨卿先传了提气运力之法,他就纵身跃进了池水中,青袍飘荡,手中劲气击水,足尖点水,可是姿态却十分潇洒。 轻功要诀在于内力深浅、本身外家功夫的灵活、身体本身素质,书颖少年轻盈灵活,内息虽然不深,但是绵长,达到了一种美妙的平衡。 她得柳墨卿指点,稍加练习三次,脚可以在水上借力三次不会沉进水中,原来她从裴延庆身上偷师时,只能在水上“飘”两次。 书颖一再练习这“湖畔拂柳”,试了十次后,只觉更加融汇贯通,一下成功在水面借力了五次,只不过脚踝却湿了。 柳墨卿过去叮嘱道:“这招你今天练到这里吧,不能急进。” 书颖扬起笑脸:“师父,这‘湖畔拂柳’也可以称之为‘凌波微步’呢。” 柳墨卿并不恼:“我一个大男人把自己的轻功招式称为‘凌波微步’总不太合适。你若练得好了,爱叫‘凌波微步’也行。” 书颖忙讨巧地笑起来:“那怎么行?我叫另一个名儿,就像是学了功夫当作是自己原创的,得多不要脸!” 书林奏过来强调:“那不仅是不要脸,是欺师灭祖。” 柳墨卿近日了解了这对兄妹的画风了,两人随时能配合说相声。只要揪住一点小事,两人小嘴巴巴的,你一句我一句,热闹极了。 书林这开朗的性子也是跟书颖在一起呆得久了,少年天性回归。书颖调皮主意多,书林本也是少年人,只不过从前被现实压迫才拘谨。 柳墨卿暗自摇头,看了裴延庆一眼:“你小时候,大家都觉得你太淘气了,遇上他俩,我才知道你有多规矩!” 书颖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正在长身体,运动量又大,自然饿得快。 四人便准备去相国寺客院让厨子做一桌斋饭。这是大寺院,有钱的香客众多,客院常年可以为香客提供斋饭。 正在这时忽听到脚步声,就见几个锦袍少年款款行来,其中一人正是那位耶律隆进。柳墨卿、书林、裴延庆一见他,本能提防,不约而同站到书颖前面。 书颖却觉得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反而跑了出来。她瞬间楚留香附身,左手转着柳墨卿赐的玉笛,右手负在身后,笑呵呵地走过去。 “哎哟,这不是小耶子吗?好巧呀!” 近日耶律隆进都得南朝懿王世子和礼部官员招待,但是提高岁贡的事与和亲的事私毫没有进展。 十几日不见“叶二娘”,他心底忍不住打听她的下落。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心底明明怨恨她,可是又疯狂地想要见到她。 “叶二娘!你休要无礼!”他因为她调戏的神态和绝美的笑容而满脸通红。 书颖笑道:“你在我大周天子脚下威胁我,有用吗?你想通了没有,要不要和亲嫁给我了?” 耶律隆进连耳朵都朵了:“便是和亲,也是你跟我去北国。” 书颖抱胸:“稀罕!你不愿嫁我,我就娶不上夫了?” 耶律隆进问道:“南朝有哪家公子愿意当你的赘婿?”他盘算着南朝若有人想入赘给她当夫婿,他只要破坏了,她就娶不上夫了。 柳墨卿年纪为长,与一群世家少年没有什么好聊,他不想尴尬,便先飘然遁走,但想有裴延庆在,耶律隆进再不要脸,光天化日也欺负不了书颖。 裴延庆和书林过来,他们比书颖知规矩一些,先朝赵珏问礼,赵珏面容沉静:“不必多礼。” 书颖这才看到赵珏,揖了揖手:“原来世子爷也来了,在下失礼了。” 赵珏淡淡道:“我本来就是不起眼的陪客,叶姑娘瞧不见我也不奇怪。” 裴延庆又见赵珏身边还有两位世家公子,便做了介绍:“这是魏国公府的潘二郎、这位是忠义伯府的曹三郎。这是叶大郎、叶二娘,是我的结义弟弟和妹妹。” 书林、书颖落落大方朝生面孔问礼,潘二郎也惊叹叶家兄妹的美貌:“不愧是京城第一美男子家的孩子,当真风采绝世!” 曹三郎微笑道:“只闻裴兄常年在外学艺,怎么还学先人桃园三结义呢?” 裴延庆道:“我也贤弟、贤妹都是习武之人,一见如故、相交莫逆,这才结义了。” 潘二郎道:“裴兄的功夫在京城世家子弟中是佼佼者,你的结义弟弟和妹妹自然不差,哪日一起外出狩猎,也好让我等见识一二。” 裴延庆口中应着,耶律隆进见书颖的心神都放在南朝的一群少年身上,心头不是滋味:“你们南朝人骑射功夫哪及得上我们契丹的好儿郎?” 书颖说:“你们契丹人是不是比我强,那没有人知道。但是我比你强,你得瑟个什么劲?” 耶律隆进胸膛起伏:“你武功明明在我之下,骑射功夫更不及我。” 书颖切了一声:“我懒得跟你一般见识。” 耶律隆进道:“叶二娘,你敢不敢跟我比一场?我要是胜了你,你乖乖和亲跟我回北朝。” 书颖不屑冷笑一声:“我有病吗?我不跟你比也不用去北朝。可惜你身份不够,你要是北朝皇帝,我跟你就跟你比斗。你赢了,我给你当妃子,从此心甘情愿侍奉你一生;你输了的话,把十六州故土还给我们。” 这时不但耶律隆进脸色大变,连赵珏、潘二郎、曹三郎都不禁变色。耶律隆进眯了眯眼睛,道:“你一个女孩子,掺和朝政大事做什么?” 书颖撇撇嘴:“是你想让我和亲来着,是我主动掺和吗?” 耶律隆进默然一会儿,忽轻笑一声:“呵,你当自己是什么人,你值十六州吗?” 书颖反问:“你又当自己是什么人,你值当我远嫁吗?” 耶律隆进喝道:“叶二娘,你敢看不起我!” 书颖咯咯笑了起来,伸出笛子,轻轻敲了敲他胸膛,一派楚留香调戏美人的风流做派。 “明明你先跟我吵的,这时却来怪我!你娘没有教过你不要跟南朝的女孩子吵架吗?因为你怎么都会输。” 裴延庆一把将她拉了回来:“颖妹,别调皮了!” 书颖萌萌哒看着他:“三哥,玩玩而已嘛~~” 裴延庆只觉一个头两个大,抚了抚额头:“不能这么玩的。” 书颖虽然想用以进为退杜绝和亲的最后一丝可能,却不想让裴延庆厌恶自己,于是就乖巧状哦了一声,与方才的楚留香附身判若两人。 耶律隆进看着裴延庆眼神不善:“你好像只是一个义兄,她亲哥哥都没有管她,你倒是管上了。”(潜台词:你凭什么阻止她跟我玩?) 裴延庆忍耶律隆进很久了,抬眸对着他:“我就管了,你有意见?” 耶律隆进眼神带着男人特有的敌意:“就算是她亲兄长也管不了她一辈子,何况是你?” 裴延庆反击:“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不劳小王爷关心。” 耶律隆进薄唇轻抿,冷声道:“她是我看上的女人,我就有权过问。” 北国男子虽然也会害羞,可是他们到底没有汉人含蓄,他们连抢亲都干,何况是见着了威胁时宣示主权。 书颖虽然想过当上女皇后学大帝养几个能干的猛男情人,可此时这两个男人为她打起来就有点问题了。这恐怕会提前毁了裴延庆这张牌。 书颖看着耶律隆进摇头叹道:“小王爷,你还没进门呢,别这么管我,你真进门后也不要管这么紧。不然,你这样的男人,每个女人都怕的。我平日学文习武很辛苦的,喜欢温度体贴大度的丈夫。你这么尖酸刻薄,还跟我三哥不和,你怎么入赘我家!” 在场的少年不由得瞠目结舌,耶律隆进脸色通红:“谁要入赘了?我一定会娶你回北国,你等着吧!” 书颖呵呵一笑:“你们耶律氏和萧氏世代联姻,你决定不了自己娶谁。你父王是北国兵马大元帅,也是北朝老皇帝最倚重的儿子。你皇爷和父王正需要你与北朝大族联姻,你就算还没有娶妻,家里也早给你定了大妃的。我到底哪一点让你认为我会做一个低贱的侧妃?” “侧妃也上宗牒,不低贱。” “我娶你做侧夫,如何?” “这怎么一样?” “一样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耶律隆进不由得默然,这时再说不出纳她的话来了。 他此次来南朝,所作所为已经完全超出他自己的预料,也打碎了他父王对他的期待。他如何也想不到会遇上叶二娘这个冤家,他就控制不住自己。 耶律隆进明白此次定然难以带她回去,如果父亲不支持,他在这里叫着要和亲,也只是被南朝人看了笑话。 耶律隆进深吸了一口气,稳定心神,才道:“谁让你从前得罪我的,我就想带你回北朝好好教你。” 书颖从他微表情和语气的变化中也猜测出了他心思的变化,顺势笑道:“你教我?还不如我来教你一个真理:你的下属在我朝调戏妇女不会显得你们北朝人有多少能耐,只会让我们看到你们沐猴而冠当作笑话,还让我们看出你本人的御下能力不行。” 耶律隆进怒道:“谁御下能力不行了?我说过,大漠很多部落有抢亲的习俗,每个地方的人都有自己的风俗,你怎么能说沐猴而冠?” 书颖跺了跺脚下,歪着头笑道:“可是入乡随俗。你们尊重我们,我们也尊重你们,这才能交朋友。” 耶律隆进问道:“你还要跟我交朋友?” 书颖笑道:“你要我们道歉是不可能的,但是揭过那一页再交个朋友却无妨。” 赵珏忽然插口打圆场:“小王爷,冤家宜解不宜结,叶姑娘武艺出众,交个朋友也不辱没你。” 耶律隆进抿了抿嘴,他心事重重,可现在终究无可奈何。 “也罢。看在你武功还不错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 赵珏微微一笑,左手拍了拍书颖,右手拍了拍耶律隆进:“我总算放心了,否则我受朝廷所托接待小王爷,你们一直闹着,我也交不了差。” 裴延庆眼见耶律隆进不提和亲,放下一桩心事,走近拉了书颖一把,正巧把她和耶律隆进、赵珏分得远些。 “这客院的斋菜不错,我们也正饿了,不如大家一起去尝尝?” …… 书颖及一群世家公子陪着耶律隆进到了客院小餐厅,裴延庆掏出钱来,让客院的厨子做一桌上好的素斋席面。 众少年和书颖依照出身年序排坐,书林、书颖仍然排在末位。书颖倒挺高兴,能化解开去北国和亲做妾的一丝可能,还能让书颖与京城的世家公子结交,只要他自己有本事,将来就立得住。 因为是素斋,所以不能喝酒,只能饮茶。书颖着实练功饿了,先用几块点心垫肚子,然后品尝素饺子,也吃得极快。 耶律隆进又见书颖吃得欢快,便也尝一尝。他吃多了山珍海味和各种肉类,头一回吃这精致的素斋,果然觉极有滋味。 “你天天来相国寺的客院,因为这里的伙食合你口味?”原来耶律隆进之前听她说过,不去北朝,因为北朝伙食不好。 书颖半晌才发现他是在问她,吞下一个素饺,挑了挑眉:“家师正好在京里,可以指点我们兄妹三人武艺,京里除了相国寺之外,也没有一个地方够大、还能解决吃饭的问题。” 潘二郎笑道:“本朝将门世家的女子会有从小习武的,但是靖安伯与郡马爷是文官,没有想到你们倒弃文从武了。” 书林回道:“我们没有弃文,我们只是喜欢学武罢了。” 裴延庆圆场道:“叶世叔也是精通武艺的人,并非纯文臣。我与贤弟、贤妹相交,就是从武学交流开始的。那时他们小小年纪,叶世叔已经传了他们一身武艺了。” 赵珏沉吟一下,问道:“不知道府上为二位延请了谁为武师父?” 书颖语气自信而不自傲:“‘延请’二字用在家师身上不妥当,谁也‘延请’不到他。家师在江湖上被尊‘轻功、暗器、音律天下第一’,我们兄妹有缘才被他收入门墙。” 曹三郎略作沉吟,才惊道:“你们的师父是‘柳三绝’?” 书林微微一笑:“曹公子也听说过家师?” 耶律隆进是外族人,因为涉及书颖,况且作为少年人也对此感兴趣,便问:“柳三绝很了不起吗?” 书颖、书林还没有接话,曹三郎接着说:“河东柳氏,在几百年前十分昌盛,唐时已迁南方。‘柳三绝’所在的一支柳氏是前朝柳公绰之后,现在的南阳侯柳墨翰是‘柳三绝’的堂兄。” 书颖暗道:难怪裴家不是以客卿之礼待柳墨卿,而以世交相待。人家柳墨卿也是公侯人家出身,自己有真本事,可不是普通寒门士子可比的。 书颖心想:爹爹肯定也知道师父这个出身,不过爹爹都没有跟我们兄妹提过。对了,爹爹一定以为裴三哥跟我们说过,毕竟我们从裴三哥身上学柳三绝的功夫也不是一天两天的。可是裴三哥也忘了提,估计他也认为我们应该早就知道了。 耶律隆进找存在感:“原来也是名门之后。你们汉人世家讲究谱系,其实我们契丹人也早在四百年前也有记录了。” 书颖呵呵:“契丹在一百多年前建国,始创大字和小字,没有文字的年代,怎么可能有记录?恐怕是汉人对你们的记录吧?” 耶律隆进道:“你就非要跟我争吗?” 书颖摊了摊手:“我在说事实,何况四百年也不长。就说柳氏好了,源于鲁孝公之孙展禽,距今有一千七百多年,这些都有明明白白的记载的。” 耶律隆进吃憋,不服气地说:“时间长就了不起吗?现在南朝不还得敬着我们北朝?” 书颖哧一声笑:“我们炎黄子孙在这一片土地上历经三千年,从有文字记载都两千多年了。北漠从西周时的犬戎,到战国秦汉的匈奴,三国两晋的五胡,隋唐的突厥。他们全都没了,这片土地上的还是我们炎黄子孙。 如果时间长没有了不起,难道短命更了不起?你学过历史没有?其实秦始皇只比汉高祖大了三岁,可是刘邦活得更长,秦灭六国为两汉四百年天下做嫁衣裳。 三国时英雄辈出,司马懿其实排不上号,但是他熬死了曹操、诸葛亮等等对手。人与人之间是如此,文明与文明之间也是如此,你真有自信最后留在这片土地上的是你们契丹人,而不是我们炎黄子孙?” 耶律隆进不禁沉默了,目光扫过在场众少年,这些少年其实跟他一样意气风发。而南朝人多地广,几十年前他们也想挥师南下,可是双方苦战几十年,北朝稍占优势。 那时北朝也认识到自己无力入主中原,他们也已经承受不起战争的伤害,其实十六州就够他们消化几十年了。如果挥师入主中原真的那么简单,谁又能安心在漠北发展呢? 耶律隆进道:“我们契丹人也是炎黄之后,我们才是中国正统。我们跟你们是有所区别,你们汉人这一支炎黄后裔一直清楚地记载历史和谱系,我们那一边去了北方没有记得那么清楚,但是祖上也流下了传说。” 书颖倒知道在正史上,契丹在建国之初就有此说,还真不一定是汉人史官华夷思想作用才乱写史书,有很多考据当时很多契丹人自己这么认为的。 他们自称“中国”出现的时间,比中原的王朝还要早。 赵珏笑着打圆场:“两朝于正统各持己见,非但我们理论不清楚,就放到朝廷的大人们身上也说不清楚。二位也不必争了。” 耶律隆进白了书颖一眼:“谁想跟她争?只她一副全天下就她最厉害的样子,实在让人受不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全天下我最厉害了?我只是说我比你厉害而已。” “你什么胜过我了?” “唔……我长得比你好看!我哥哥长得也比你好看!” 耶律隆进微微张着嘴巴,他还真不能否认他们兄妹的美貌。 耶律隆进忽一拍桌子:“你们是南朝第一美男子的儿女,这不就是靠爹吗?你们有什么才能胜过我了?” 书颖咯咯一笑:“原来你嫌弃你爹长得丑呀?” 耶律隆进目光一冷:“你居然敢侮辱我父王!” “是你自己说的好不好?”书颖拿起一个素包子起身,“我吃饱了,你们慢用。” 书颖出了饭厅看看太阳,已过午时,忽见对面的屋檐下青影一闪,正是柳墨卿。 书颖连忙跑过去,柳墨卿已经绕过了两个小禅院,到了一个空旷所在,两边苍松护佑,地上铺着均称的青石板,正是武僧习武的校场, “师父,哥哥和三哥不知道咱们来这了。” 柳墨卿淡淡道:“小小相国寺,你还怕他们找不到你吗?” 书颖默然,柳墨卿忽道:“过两日我就得走了,不能多传你们几天功夫。” 书颖讶然:“师父要回家去吗?” 柳墨卿顿了顿才点点头:“家慈年事已高,这么多年来都由兄长们照料,我确实不孝。” 书颖不了解柳墨卿这些年的经历,只听裴延庆说过他还未娶亲,浪迹江湖到如今。他这样的生活方式在古代确实算不上孝子了。 “那师父要准备一些礼物回家给师祖母。” 柳墨卿淡笑道:“自然备了一些,只怕她不喜欢。” 书颖安慰道:“哪有当娘的会不喜欢儿子送的礼物的?” “女子的喜好,我当真没有把握。你不是不喜欢我送的玉笛吗?”柳墨卿垂下眼睫,目光带着温柔的笑意。 书颖眨巴一下眼睛,掏了腰间的笛子抚了抚:“谁说我不喜欢?我怕精细的东西到我手上弄坏了。” 柳墨卿叹道:“我此次回去怕是要多在家里住些日子了,没有时间来京传授你们武艺。我还有些压箱底的暗器功夫的法诀都传了你,你学得快、记得快,你练了之后再传给书林。” 于是两人到了松树下,柳墨卿解释道:“暗器从种类上分为:铁莲子、针、飞刀、镖、飞去来器等等不同的暗器;从飞行轨迹来分,可分为直射、弧线轨迹、来回轨迹;论作用分为伤人、杀人、止杀、定穴等等……” 书颖有所领会:“最重要的还是要掌握控制暗器的飞行轨迹。” 柳墨卿微笑道:“不错。掌握了轨迹后,换了种类后,运使上也大同小异,修炼到了成熟的阶段,并且内力提升后,自能控制其灵活多变的微妙差别。” 书颖想了想,道:“像我和哥哥这种初学者,先只练一个暗器就行了。一开始就练多种,反而会干扰掌握关键诀窍的进度。” 柳墨卿取出一卷帛书,果然是化繁为简,上面就记载运使几种轨迹的要诀。 “你们回家后好好背熟了,明日再来学一天,我后日就走。” 书颖虽然不舍这尊武学大神这么早离开,可是他们无法耽误他的正事。 “师父这也太急了,我们都没有准备。” “原本几日前就要走,可一来你们没有学完轻功,二来我担心你此时危机难过。如今看来,你此次有惊无险,我可以安心回家了。” 原来柳墨卿仗着轻功去偷听了,也瞧出那异国少年竟然是钟情于书颖,他当不是想伤她。他既然无法做主嫁娶,书颖也就不用去和亲。 书颖讶然:“原来我让师父担心了。” 柳墨卿沉默了一会儿,道:“你和你爹用这种方法拒婚,将来于婚姻却有妨碍。” 书颖讽笑道:“我只是想要提醒朝廷的人,休想把我当人一件玩物去讨好外族人,换取他们乌纱。我也不想带着嫁妆去倒贴男人,去给婆婆当畜牲使唤。” 柳墨卿呵呵笑了笑:“我以为我够离经叛道了,你比我还离经叛道。但是以你现在的视角去看待这个世界是片面的,等你拥有了不同的阅历,你就不这么想了。” 书颖摊了摊手:“有别的看法时再说呀,现在哪能计算得那么远?” “我怕你到时候会后悔……无论男人还是女人,青春是短暂的。等年纪大了后,该怎么办呢?” “年纪大了该怎么办……” 书颖抚着下巴寻思,这应该是担心养老和后代的事吧,人到四十岁上下都会急这件事。 “师父……你不会是回家娶师娘吧?”书颖听他那句知,然后逻辑推理出来,这是极有可能的。 “……” 书颖拍了拍手:“这有什么好瞒我们的!不如,你带我、哥哥、三哥回去喝喜酒。我和哥哥还能给你当花童……那个点大红烛。” 柳墨卿赏她一个爆栗:“开起你师父的玩笑了!” 书颖揉着头:“男子但凡过了三十岁,每逢见亲倍催婚,这是举世普遍的真理。师父要是有了小师弟和小师妹,将来多一些孩子孝顺你,那多好呢!” 柳墨卿才道:“按照你的歪理来看,你觉得有女人会愿意倒贴我,给我娘当奴才?” “可是这个社会也没有给女人多少选择,大部分女人都要走这条路。” “婚姻不是应该找一个知己吗?” 书颖坚定地摇了摇头:“婚姻是婚姻,跟知己没有必然的关系。就异性来说,让自己愉悦的,也许会产生知己的错觉,让自己不愉悦的,也不会产生爱情的感觉和婚姻的渴求。” 柳墨卿深思片刻,蹙着眉看她:“你小小年纪,也懂这么多?” 书颖吐嘈:“没有吃过猪肉,还没有见过猪跑吗?就说我爹和安阳郡主,我爹肯定不是郡主的知己,可是她就要强求这门婚姻。以她禽兽般的感知和本能,她不懂得尊重、自尊、善良、共情,她只知道强求虽然不是很愉悦,可得不到就更不快乐。” 柳墨卿看着天上的飞鸟,呵呵一笑:“跟个小大人一样!不过……我从你这个年纪开始,一直到二十多岁,也觉得长辈很愚蠢。我也觉得自己比他们聪明很多。” 书颖勾了勾嘴角,叹道:“人生总是往前的,阶段也不由人。我爹虽然不及师父聪明出众,我娘也死了,可是他有我和哥哥,还有两个异母兄姐。” 柳墨卿沉吟一会儿,转头打量她:“你在教我?” “不敢,不敢。” 柳墨卿墨眉轻轻一动:“收好东西,明天见。” 他说完话,就施展轻功远去,只眨眼间功夫,青影已到了校场的一个门口附近。在裴延庆等一群少年人从另一个门跨进这里之前,柳墨卿已经不见。 耶律隆进跑过她跟前:“叶二娘,你干嘛一个人跑这里来?你是害怕我吗?” 书颖将那暗器要诀帛书收进怀里,歪着头笑道:“我干嘛怕你?你还没有丑得像夜叉。” 耶律隆进瞬间冷下脸来,没有人高兴听到人说他丑。书颖有嘴贱的毛病,但是她脑筋也转得快,估计在他不能做主娶她又不想对她造成人身伤害的前提下,表面友好会更有利。 书颖打个哈哈,一脸渣女模样吟道,“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唯此诗句方能说明我见到你时惊艳的感觉。” 耶律隆进念了念,掩不住的喜色,可是嘴上却说:“你骗我的吧。” 书林、裴延庆、赵珏都走近了,书林拉开了妹妹:“你别玩了。” 书颖低声道:“是我想玩吗?不哄好了他,咱们家恐怕要吃亏。” 裴延庆朝他们拱了拱手:“世子、潘兄、曹兄,你们好好陪小王爷游览京城,我们兄妹三人还有事在身,就先告辞了。” 赵、潘、曹三人虽然知道他这是脱身的话,可是并不点破。 耶律隆进朝书颖走去,裴延庆挡住前面,揖手道:“小王爷,贤妹不似旁的闺秀一样文静胆怯,可她到底是名门世家之女。还请小王爷自重。” 耶律隆进不满道:“我又没有怎么她?她会武功,凶起来直接打我呢。你又凭什么拦我?” 书林过来打圆场:“小王爷,舍妹生性调皮,她有些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赵珏这时也劝着他,耶律隆进才没有再闹大了。 其实耶律隆进并不是冲动的傻瓜,他在北朝时也是皇族年轻一代子弟中的佼佼者。 他从前也是一个骄傲的人,学武功、读汉书、学汉话,自恃比旁人聪明,对许多少女都不放在心上。 可是一见这个美丽的小姑娘,他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他所有的智商都不在线,变得没脸没皮,就想见到她,跟她多说说话,让她多在意自己。 耶律隆进心知她不肯跟他走,家里也肯定不会让他娶她作大妃,只觉世间的事都没有了滋味。 …… 裴延庆送了叶家兄妹回府后才独个儿回到平西侯府,正在这时就有小厮来传他去见父亲。裴延庆只拾了把脸就去父亲书房。 裴延庆请了安后,裴崇璟才淡淡道:“你柳三叔过两日就要离京,他走后,你不要在京游手好闲。你回你师父身边去好好学艺,再过半年,你也能出师了。” 裴延庆俊眉微动:“爹,我没有游手好闲,我每日跟三叔练功了。” 裴崇璟喝了一口水,才道:“我知道你长大了,我了解你的心思。我没有见过叶家女儿也猜得出她一定非常出色,可婚姻之事要讲究缘分。你和她既然没有缘分,不要把心思放在她身上。” 裴延庆的心砰砰直跳,沉默半晌,说:“爹,我和颖妹打小相识,怎么会没有缘分?” 裴崇璟看得很清楚:“北朝小王爷想纳叶家女的事闹得满朝皆知,叶家用招赘婿这种昏招来护女,是被逼得没有办法。这是把皇上和很多大臣都得罪了,皇上和大臣暂时隐而不发,可是将来如何,谁说得准? 叶世钊虽然是安阳郡主的夫婿,可是叶二娘是崔氏之女,杨、李两家的势力又怎么可能支持她?你娶了叶二娘,就等于外得罪了北朝小王爷,上让圣上忌恨,下让主和大臣排斥。就算女眷圈子,谁又能结交当众叫着要招赘婿的姑娘? 叶家因为自身经历才与旁人家不同,可是咱们裴家还要好好过正常官宦人家的日子。你大哥身体不好,你身上担负着家族的重任,如何能在这上面任性?” 裴延庆攥着拳头,目光忿然:“我担负家族重任就不能娶我喜欢的人吗?凭什么?” 裴崇璟肃然道:“凭那么多裴家子弟牺牲在战场上!没有他们,哪里有你从小锦衣玉食?你生而与普通平民百姓不同,是踩在他们的尸骨上。这时候,你如何能放下全族的利益而只顾儿女私情?” 裴崇璟的话掷地有声,像是抽干了裴延庆浑身的力气。裴延庆出了书房时,脑子是空的。 裴延庆正出父亲的院子,忽见一群内眷从院门进来,却是继室所出的妹妹裴若萱。 裴若萱虽是继室所出,却聪明地知道她的兄弟中间,裴延庆才是父亲最寄予希望的。她的同胞亲弟弟不但年纪还小,而且学文习武的资质远不如裴延庆,将来也难靠得上他。 所以裴若萱从小就喜欢讨好三哥,可是近年来,三哥放在她身上的注意力少之又少。 第100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12) 裴若萱上前温柔低唤一声:“三哥!” 裴延庆也浑然不觉, 他只沉浸在自己预见无望的爱情里。少年人狂热的恋慕着意中人,总以为长大后可以美好地相爱相守,但是父亲的一番话让他没有底气去反对。 裴若萱轻轻拉了拉裴延庆的袖子, 再叫他一声,裴延庆才转过头来, 发现是继母生的四妹。 裴若萱怯怯地问:“三哥, 你不开心吗?” 裴延庆不回答她, 只道:“爹在屋里……” 裴若萱才道:“我听说三哥回来了,所以来瞧瞧你。” 裴若萱的丫鬟提着一个包袱过来, 裴若萱接过来,递给了他:“我在家闲来无事,给三哥做了一身衣裳。三哥你试试合不合身, 若不合身,我也好修改一下。” 裴延庆见裴若萱年纪与书颖相仿,本有些心软,正要接过道谢,忽又想起父亲说的因为族中多少子弟战死沙场,换来他的锦衣玉食, 所以他没有资格对家族的责任说不。 裴延庆接过裴若萱做的锦衣时, 就有些不是滋味, 用了这些东西都是有代价的。眼前这个妹妹将来又要他付出什么代价? 只因为近年来裴延庆假期除了见父亲、大哥、大姐,偶尔应酬世家子弟之外,把余下时间都花在了书颖、书林身上。 在裴若萱开始懂事的这几年,裴延庆都没有多亲近, 所以这时被打击过度钻了牛角尖的裴延庆的思维才会这么凉薄。 “我衣裳够穿,你留着给六郎吧。”裴延庆抿了抿唇,转身大步流星走了。 “三哥!”裴若萱追上三步, 可是裴延庆这时生人勿近,头也不回。裴若萱秀眉微蹙,热脸贴了冷屁股,不由得眼眶都湿了。 …… 书颖、书林跟着柳墨卿再练了一日功夫,柳墨卿把暗器的各种轨迹的收发要诀演示一遍。本来花了一夜时间记牢口诀的书颖看到实际的演示时,领会更多,于是各样都试了一遍。 只她腕力、内力不足,对暗器的控感还没有形成肌肉记忆,所以准头和距离都不理想,柳墨卿却夸她学得不错,加以时日必能练成的。书林对口诀中的描述都还不太明白,更别说其它了,书颖将来要担起传授任务。 再过一日,柳墨卿要离京,书颖、书林一早来到裴家别院门口送别,还带了很多备好的礼物。 这时裴崇璟、裴延庆父子也正在送他,兄妹俩朝柳墨卿见礼后就朝他问礼。 裴崇璟之前只见了书林,没有见过书颖,这时一见她,受到的震撼比见到书林更甚。 她小小年纪,竟是比她的绝色母亲更美!这种超越难说出具体的哪一点,可她浑身的气质,天下也难寻出第二个来。 书林和书颖取出礼品,因为南阳离京不算远,柳墨卿多年后回乡,也为母亲准备了一些东西,所以乘坐马车。 “师父,这是我纵你做的一身衣袍,还有一双鞋原是给爹做的,你的脚和爹差不多。要是合脚,你就穿,要是不合脚就算了。” 柳墨卿手中接到这个包袱时不禁懵了,轻笑道:“你还会做衣服、做鞋?” “必须会啊!我是天下鼎级的设计师和裁缝!”书颖走近一步,掩嘴低声道:“我特意为你设计的,保证不和别人撞衫。师父回乡穿去女子面前一晃,顶瓜瓜的魅力大叔!” 柳墨卿:“那我不要了……” 书颖发现柳墨卿没有老爹开得起玩笑,只好求饶:“那个……师祖母看你还和从前一样精神,她才开心。我给你放车里去!” 书颖又从他手中夺了回来,将包袱搬去书车里,书林提了三个交叠的礼盒:“师父,这是我们给师祖母备的礼,你代我们转交一下。” 书林又介解:“师父,这是特意给你备的两袋的杜康酒,两天的份量,刚好够你路上喝。” 柳墨卿对酒很满意,笑道:“这个好,你有心了。” 书颖放好了衣袍鞋子的包袱,又从自己马车取出一个小包袱打开:“师父,这是我特意给你找的话本子《绝色公主爱上我》、《艳福齐天》、《折花录》、《狐仙夜半来敲门》。” 柳墨卿的笑容僵在脸上,然后蹙起墨眉:“什么乱七八糟的?!” 书颖道:“我从书肆上淘来的,听说很好看的。你路上在车里无聊,可以打发时间。” 这绝对符合男读者的口味。原来在这个世界时代,已经有这种短篇的艳俗了,篇幅不会比台言小本本长。 书颖觉得大叔回家一定会被母亲逼着相亲,给他这种单身大叔一些“爱情指导”,他有了期待就别和操心的老娘倔强了。 书颖正要屁颠颠把话本子往柳墨卿的车上送,柳墨卿忍不住将她攥了回来:“不许胡闹,你这些书从哪里来送回哪里去!” 书颖一脸天真无辜:“师父,你在路上多无聊呢。我都和书肆的老板打听了,让他给我挑最能解闷的书,老板说这些书和那些说教文章不一样。” 柳墨卿就要去夺,书颖将之抛给了书林,使了个眼色,书林会意,忙把书装进车里。 书颖笑着说:“这书买了也不能退了,我可是花了好些零花钱。师父要是不喜欢,到南阳时将书卖了。南阳估计没有这样的书,还能卖个好价钱。” 柳墨卿指着书颖浑身发抖,终于还是放开了她。现在他明白了叶世钊跟他说过的,书颖是一条小泥鳅是什么意思了。 接着,兄妹把余下的东西搬到柳墨卿的马车里:一食盒的点心,正是他们一早让侯府的厨房做的;一袋子的桃子和梨,路上解渴充肌。 他们这些东西送上车后,加上他原来的行李,就把马车基本挤满了。 裴崇璟看着他们师徒三个亲热,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三弟,你这两个徒弟聪明伶俐又孝顺活泼,真是好福气呀!” 柳墨卿叹道:“聪明孝顺是没错,就是会自作主张。其实不太懂世道人情,可是他们又觉得自己懂了。我也拿他们没有办法。” 裴崇璟哈哈笑道:“年轻人,谁不是这么过来的呢?” 书林、书颖搬好了东西后,到了裴延庆身边说话。因为明日裴延庆要暂回松风观去,所以十分不舍。 书颖取出一双半截羊皮手套:“三哥,这是给你的。戴着练剑、练枪,手掌磨得不会那么厉害。” 裴延庆瞧着书颖时目光分外复杂:“你每天习武还有空做这些?给三叔做了衣裳、鞋子,还给我做手套。” 书颖笑道:“哥哥晚上要读书,我没事干,就在一旁做些针线活,一边陪他读书。” 相识四年了,裴延庆倒知道书颖天赋异秉,记忆力惊人,现如今早已博览群书,诸子百家、诸史、诗集都有涉猎。一些没有什么价值的书倒不必去刻意读了。 “你送手套给我,你想我送什么给你?” 书颖笑道:“你松风观里的李子挺好吃的,下个月该熟了,你回家里给我摘一袋。” 裴延庆近日在思考着“代价”二字,不爱收别人的东西。书颖是他心爱之人,他只觉将来很难既娶她为妻又不负家族。 “下月我不回来了。父亲和师父让我专心练功,要到冬天才回。” 书林一脸不舍:“那我们要半年才能见到三哥吗?” 裴延庆拍了拍他:“你也安心学武,不要总被妹妹越过去。” 书颖啊了一声:“三哥,你露出你的真面目了!我太失望了!” 裴延庆吃了一惊,暗道:难道她知道我父亲反对我将来娶她为妻? “你莫要多想,如今你也还小。” 书颖质问道:“就因为我小,你就能偏心吗?你就那么盼着哥哥武功比我强吗?我武功高一些,你心里就这么不痛快吗?” 裴延庆微张着嘴,终于莞尔一笑:“你这丫头,吓我一跳。你难道不希望林弟将来功夫练好些吗?” “那……我也没有觉得他胜过我是理所当然的。你这语气就是性别歧视。” 裴延庆见她生动活泼 ,心头一暖,暂忘了那些情绪。 裴延庆心道:你要是长大一些,明白男女之情,你若是告诉我,你心里有我,我就什么都不想要了。 纵使这样幻想了片刻,他又否定,那岂不是让她背负着裴氏一族的骂名?她又哪来的快乐?耶律隆进能不能善罢干休?皇帝会不会记恨她?她长得如此美貌,京中的子弟会不会惦记? 裴延庆天性豪爽,但他骨子里还是标准的优秀世家公子的教养,自小由父亲、师父教导忠孝节义和舍我其谁的责任。他的亲人从来没有负他,他没有动机去叛逆这种三观。 亲人也从来没有教导过他爱情至上,所以他潜意识里就认为为了爱情而去负他所有的亲人是不对的事,他的精神背负着极大的压力。如今他还是一个没有真正尝到爱情滋味的少年,这种力量尚未到强大的时刻。 他一边苦闷着书颖情窦未开,一边郁闷着家族的责任,所以对除了至亲之外的人漠不关心,如异母妹妹裴若萱的讨好,他并未放心上。 他心里有所偏爱,书颖小泥鳅捣一捣乱,他反而轻松一点。才觉得人活着总不能时时刻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而未来如何,现在也说不准。 柳墨卿与裴崇璟说了一会话,又道:“时候不早了,我就此别过,你们都请回吧。” 书林上前道:“师父,过些时日,我们可以去南阳看你吗?” 柳墨卿微奇:“你们想去南阳呢?” 书林点头:“我们拜了师,总得在师父身边侍奉几年,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 书颖补充道:“三哥都去松风观六年了。我也得上门学艺才能练出真本事,但又怕扰到师父。” 他们见裴延庆去松风观学艺六七年了,也认为只有像他这样才能学到真本事,这是深思之后的想法。 柳墨卿沉默一会儿:“你们爹爹怕是另有打算,你们还是听你爹爹的吧。” 书林揖手道:“我们在家确实还有几件俗事,待事一了,如果师父不弃,徒儿就要叨扰师父了。” 书林想的是试毒试药,暗杀安阳郡主复仇的事。这件事越早完成,父亲就越早脱离苦海,母亲也越早安息。 柳墨卿才点了点头,表示叶世钊若不反对,他们可以来找他学艺。柳墨卿上了马车,车夫赶着车离开了。 柳墨卿离开后,裴崇璟大有深意看了裴延庆一眼,才说:“三郎,你招呼你义弟义妹,你们年轻人一块儿聚聚。明日一早,你就回你师父那去吧。” “是。”裴延庆恭恭敬敬的回道。 裴崇璟大大方方进门去了,裴延庆邀请书林、书颖去他院子坐坐。三人进了侯府,穿过三道门,又通过甬道进了花园。 书颖见他府里从外引来了活水,建了荷塘,园中依山筑亭,临水建轩,树木葱茏,果然比他们靖安伯府要豪气得多,占地也超过安阳郡主府。 当年安阳郡主在靖安伯府旁建郡主府,要从他们伯府附近购买房产。那地来自好几家人,有平民百姓,也有落漠官宦,凑成了百亩大小的地。 这平西侯府跨超三个朝代有百余年的底蕴,占地三百亩,不是郡主府可比。 书颖完全不懂得装什么不卑不亢、清高孤傲、超然脱俗,如几年前一样抓住裴延庆的手笑道:“三哥,你家好有钱呀!” 裴延庆淡淡道:“都是祖上留下的,跟我没有什么关系。” 书颖睁大眼睛:“你这云淡风轻的样子好酷呀!应该很少男人像你这么有钱,还一点也不油腻的。” 书林问道:“什么油腻?” 书颖道:“油腻就是那种感觉天下我最帅、我最有钱,到处散发自己不存在的魅力,妄图吸引无知少女,实际上却只有中人之姿的有钱男人。” 裴延庆品了品,问:“你是说我只有中人之姿?” 书颖摇头如拨浪鼓:“不不不,三哥可帅了!是那种‘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豪侠大美男!” ——请看我认真的表情。 裴延庆才一扫之前的郁闷,和她在一起时,心情差不了。 忽然一群女眷从抄手流游廊另一头过来,正是庶女裴三娘裴若菊、嫡女裴四娘裴若萱、二房嫡女裴五娘裴若英。她们也不过十三四岁年纪,三人都梳着双丫髻,头戴珠花。 裴若菊穿着淡青色的夏季绸衫、裴若萱穿着淡粉色的夏季绸衫、裴若英则穿了湖兰色的绸衫。 她们的衣服款式没有大的区别,但是嫡房嫡女裴若萱衣服襟前的刺绣比庶姐、堂妹的更精致,她腰间除了荷包之外还戴了玉佩。 三女及丫鬟见到裴延庆忙过来问礼,书颖见三女衣饰就知道是裴延庆的妹妹,然后扫过她们的面容,目光终于落在裴若萱的脸上。 裴若萱现在不过十三四岁,还没有权倾后宫的贵妃气势,模样还没有完全长开,但是女孩十三四岁和长大后的模样是容易辨认的。 书颖如今习惯古代的生活,而且与裴延庆相交日久,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不会一味起那种尚实现不了的杀心。 裴延庆颔了颔首,才道:“林弟、颖妹,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书林、书林走近来,裴家三位姑娘一见他们的模样,都不禁惊呆了。她们这年纪已经在京中贵族人家往来,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一对风华绝代的少年少女。 便是如今京中盛传的“四公子”,哪一个少年的轮廓、五官、皮肤、眼神比得上眼前的美少年? 除了她们的三哥之外,还有远远瞧见过的懿王世子赵珏、新科探花王逸飞,都是和普通人拥有壁垒的翩翩浊世佳公子。 她们说不上他们三位的五官哪里长得不如叶书林,可是只有叶书林才拥有这种魔力。 他这微微一笑,像是三千世界没有颜色,而少女心房却满室春光。春风拂过少女们的心湖,泛起点点涟漪。 就似现代初中少女们从此醉于学校中那个帅帅的学长的身影,青春的酸涩由此开始,青春的愁怨如影随形。 书颖的美同样惊人,也能吸引女孩们的心神,可是异性相吸,少女们再喜欢她的美,也不似瞧见书林时的心神大乱。 “见过三位妹妹/姐姐!”书林和书颖都朝她们揖手。 裴若菊年纪最长,因为裴若萱没有开口,于是她就开口问道:“三哥,这位公子和小姐是你的朋友吗?” 裴延庆点了点头:“这是我的义弟和义妹,他们父亲乃是靖安伯世子。” 三女不由得恍然大悟,裴若英惊道:“天下第一美男子叶……” 她把“世钊”两个字吞进肚里去,毕竟当面叫别人父亲的名讳是非常失礼的事。本来闺中女子也不可能知道名家贵族男子的全名,但是叶世钊实在太过有名了,在京中女眷中也是一个传奇。 据说现下也有少部分官宦人家有一批大龄剩女,远远瞧见过叶世钊,生了非君不嫁的心。只可惜她们没有安阳郡主的权势,无法实现这个梦。 裴若萱道:“叶公子、叶姑家,五妹失礼,还请别见怪。” 书林不便对侯门千金孟浪,只颔了颔首,书颖笑道:“没有关系,家父确实姓叶,但是‘天下第一美男子’就过誉了。” 裴若菊身为庶女,自来会讨好人,微笑道:“叶妹妹真是钟灵毓秀,可是给我长了见识!三哥什么时候识得这样一个义妹,怎么今天才带家来玩呢?” 裴延庆微笑道:“有三四年了。我们平日都在练武,不曾回京来。” 虽然书林、书颖今天是顺道进屋喝杯茶,但是书颖是女子,为免招众人嫌话,裴延庆就邀了妹妹们一起坐坐。 六人一起进园中,裴延庆让妹妹们招呼书颖,书颖暗想:我这是成功打入敌人内部吗?我现在不会被仇恨所左右,可是让我和裴四娘姐妹相称,真的考验演技呀! 她忽又转念:当日我怎么讽刺爹也记不清了。可是爹不仅仅要应付安阳郡主,这么多年还要以色侍奉,原来他比我强呢! 于是书颖心中的一点抵触也消失了,能开口叫出姐姐妹妹来。 对于裴家的三个少女来说,去接近男神叶书林是极羞涩的事,着实让人没有把握,自然围着书颖交好。 裴若英问道:“叶妹妹何年生的?” 书颖报上出生年月,裴若英笑道:“我也是这一年,但我是正月生的。我们家六妹、七妹也在这一年,但她们如今正在凉州。” 裴崇璟这一支一代三个亲兄弟,堂兄弟则更多了。裴崇璟在京中禁军任职,三弟裴崇瑞还在西军驻守,二弟裴崇理则孝顺老母、代管族中家计。 兄弟三房宅子内虽也有些宅斗,但是裴氏一族同气连枝,若是三房反目,任谁的利益都要受损。 书颖道:“你们家姐妹可真多!” 叶家嫡支到叶世钊这一代却只有他一个男丁,还有两个姐妹,旁支都在老家。叶家的实力和裴家比起来,相差有点大了。 可是就算如此,现在风头最盛的世家还不是裴家,而是外戚李家、杨家。若不是还有文官和别的世家平衡,当年太后和寿昌公主能更加霸道,崔氏就不能多活九年了。 裴若萱从对绝世美少年的迷离中醒来后,再看到容貌气质胜过自己的女孩时难免有丝酸味。 “你家没有别的兄弟姐妹吗?” 书颖面上不显喜恶,淡淡道:“还有二哥和大姐,不过是异母的。” 裴若萱又问:“你哥哥同我三哥交好结义,他们怎么把你也算上了?说书人讲的桃园三结义,也没有听说有女孩子。” 书颖笑道:“因为我武功好,三哥也是服的,所以就一起结拜了。” 裴若萱素知自家三哥将来才能成为她最有力的靠山,所以很认可他的本事,听书颖这么说,偏是不信。 “你能比我三哥更强?我可不信!”裴若萱和另外二女不同,她这时虽然为叶书林迷离了好一会儿,可是她母亲从小教育她人往高处走。她要是嫁给叶书林属于低嫁。 裴若萱的母亲是继室,勋贵人家的继室出身多比不上原配嫡妻。当年裴崇璟向崔氏求亲失败,对再婚之事也任由母亲安排,选的正是曹家的庶女,比裴崇璟小了十四岁。 当时各熟悉的显贵人家的嫡女当然是嫁少年人为头婚嫡妻,裴母又不想要家世普通的人家的嫡女,高门世家庶女作继室也是门当户对。 书颖笑了笑,就叫住了裴延庆,裴延庆担心书颖和妹妹们处得不好,过来问道:“怎么啦?” 书颖拉着他袖子,撒娇:“你四妹不信我武功好,你跟她说说,你是不是很佩服我的武功?” 裴延庆莞尔:“是!颖妹武功天下第一,我都只能甘拜下风!” 裴若萱发现裴延庆看着书颖时满眼的宠溺亲近,待她这个亲妹妹反而十分冷漠,前两日她好心做了衣裳送他,结果碰了钉子。 书颖十分满意,用特别欢快的语气跟裴若萱说:“裴姐姐,我会吹牛,三哥总不会骗你吧?” 裴若萱瞧了裴延庆一眼:“三哥待叶妹妹可真亲厚。” 书颖一派天真地说:“那当然了。这世上除了我爹爹、大哥之外,三哥最疼我了。我除了爹爹哥哥之外最喜欢三哥,我家里的二哥也比不上的。” 裴若萱暗想:果然三哥都把心给了这外人,却与我如此疏离。 裴延庆却没有注意裴若萱的小心思,只想着书颖说着“我最喜欢三哥”,要是没有前一句和后一句,就更完美了。现在她还分不清对哥哥的喜欢和男女之情。 裴若萱道:“我娘说女孩子舞刀弄枪,总有些不妥,所以并未让家里的姐妹学武。你娘怎么让你一个女孩子学这些吗?” 书颖顿时红了眼眶,说:“我……我娘早没了……都是爹爹教我的……” 裴家三娘、五娘瞬间明白她娘就是传说中的崔氏,那安阳郡主逼叶家休妻,崔氏已经去世了。 裴若萱的这话像说书颖没有娘教,也就是没有教养。纵使她的本意没有这么严重,可是书颖眼圈儿一红,美丽的少女泫然欲泣,楚楚可怜,让人看了都不禁心生怜惜。 裴延庆瞪裴若萱:“四娘,你怎么如此无礼?夫人不让你学武,也不能表明学武不对。咱们将门世家,三姑、四姑、八姑都学过武,难道祖母、叔祖母都教得不对?” 裴若萱不禁一滞,心头又甚是委屈:“三哥,我没有说这个不对。只是京里的女儿家少有学武的,我好奇才问她。” 书颖垂着头,莲言莲语地说:“我……我因为没有娘,从来没有在京中女着中走动。我窝在乡野学武,但想学得一技之长,往后走出去别再让人看不起我没有娘了。我娘生前也很好的,是我自己长野了,不关她的事。” 书颖又飞快抹了抹眼睛,书林过来抚了抚妹妹的头:“没事,别哭,没有人看不起你。” 裴延庆觉得裴若萱未免太不容人了,表情不悦地看着她:“你说颖妹学武不好,难道你琴棋书画就能胜过颖妹了?” 书颖的音律、下棋造诣、书法、绘画的技能都胜过在同龄人中是佼佼者的裴延庆,两人相识多年,裴延庆很清楚。 裴若萱的心更是一堵:“三哥,你真的误会我了。” 裴延庆道:“女孩子一样要大度一些,别见着胜过自己的人就想挑毛病。颖妹文武双全,连我也甘拜下风,何况是你?你这样出去,闹了笑话,丢得是裴家的脸。” 裴若萱心灵受万点打击,红了眼圈,捂着脸跑了,只有她的两个贴身丫鬟连忙追去。 书颖一脸震惊,忙拉住裴延庆的手:“三哥,裴姑娘是无心的,是我自己太敏感了。你……你怎么说话这么重?这……你快去追她,跟她赔个不是。” 裴延庆从来没有这样说过自己妹妹,但见到书颖被裴若萱讽刺哭了,自然而然地怜香惜玉起来。 裴延庆道:“让她好好静静,想清楚了,对她没有坏处。” 书颖一脸关切地看着裴延庆:“可是三哥要是和裴姑娘兄妹之间生了嫌隙怎么办?” 裴延庆抚了抚她的头,柔声道:“这不关你的事。三妹、五妹要是有空就陪一陪颖妹,其实颖妹性子活泼,很好相处的。” 裴若菊过来拉住书颖的胳膊:“三哥放心吧,我和叶妹妹生在同年,本来就是好缘分,合该亲香一些。” 二房的五娘裴若英也笑道:“三哥的义妹就是我的义妹,这样神仙玉人儿一样的姐妹求都求不到,得谢谢三哥介绍给我们。” 裴若菊是庶女,本来就被裴若萱压一头,若是外人责怪裴若萱,她当然要同气连枝,但是裴延庆是兄长,她就不用对抗兄长了。 裴若萱有那种讨好裴家下一任顶梁柱的心思,裴若菊也不傻。况且,裴若萱如果嫁叶家是低嫁,可裴若菊嫁叶家就算门当户对了。如果叶书林当然是叶世钊的继承人,那还是高嫁。 作为二房裴崇理的嫡次女,裴若英的社会地位不会比大房庶女裴若菊高,思路也差不多。 这两个世家姑娘年纪虽然轻,却精明无比,只是嘴上不说。 书颖也郑重地说:“三哥放心,我很开心能认识三哥家的姐妹,我一定拿她们当亲姐妹一样。” 书颖暗道:看吧,我是多么大度贤良!与我闹矛盾,真不是我的问题! 于是大家亲亲热热一起游园赏花、饮茶,裴若英抚琴、裴若菊吹萧助兴,书颖听了半曲也以笛声相和,好一副和谐的画面。 一曲终了,裴家两位姑娘都了然,书颖于音律一道的造诣极高,三人互拍马屁。裴延庆只觉家里的妹妹旁的都还不错,只有四娘太过心胸狭窄。 …… 书颖、书林午时就辞别回府,在车上时书林轻声笑问书颖,怎么能在裴家哭出来。妹妹是一个多么剽悍的女孩子,书林还不知道吗?他当时就觉得有什么幺蛾子。 书颖笑道:“裴四娘确实既有些嫉妒我长得比她漂亮,又看不起我们的出身。” 书林双眼透着狡黠之色:“所以你就害她挨骂?” 书颖不答,暗想:何止想害她挨骂,我还想他们兄妹反目。只可惜我现在还没有这个本事,也没有这个机会。 书林突然双手掐住她的颊,笑得欢快:“我的妹妹真是坏呢!我怎么这么喜欢你这个坏女孩呢!” 书颖拍掉他的手,书林又搭着她的肩“哥俩好”模样:“自家妹妹坏点没有关系,反正是去祸害别人。” 书颖翻翻白眼,说:“你才是祸害吧?你没有瞧见裴家两个姐姐见你时那俏脸含春的神情?你得发奋学武了,否则将来定会被女子逼娶,走爹的老路子。” 书林不禁一惊,半晌才道:“还说我呢,三哥对你什么心思,你不知道吗?你想清楚了没有?” 书颖对他倒不隐瞒:“有北国小王爷这一遭,我的婚事就难了。裴家真实的底子你也看到了,裴世伯这样精明的人,怎么可能让三哥娶我呢?” 书林不由得心疼妹妹:“将来哥哥一定给你找最好的婆家,裴家不要你,哥哥给你找比三哥更好的。” …… 裴若萱身为侯门千金,和庶姐住在后罩房里,只不过她的房间、用度自然好一些。她回屋要路过正院旁边的甬道,正值侯夫人曹氏召见了各大管事后起身走走,便见女儿眼圈儿发红,因问缘故。 裴若萱自己不肯说,但是身边的丫鬟都略夸张地说了裴延庆帮着外人的事。曹氏听说那女孩是叶世钊和崔氏之女,不由得蹙了蹙眉头。 曹氏心头一直有些不平,那叶世钊也是她和姐妹在少女时期远远一见就倾心的美男子,可是他当时已娶了崔氏。 不过曹氏再怎么对男子一见倾心也不可能像安阳郡主一样霸道,她只是曹家庶女,若是行差一步,必然前程尽毁。 后来曹氏仍然规规矩矩侍奉嫡母,因为嫡出的妹妹性子左了,当时裴、曹两家议亲时,妹妹在父母跟前闹,不肯嫁进裴家为继室。 妹妹口中嫌着裴崇璟是二婚“老男人”,最后曹家选了她这个庶女记为嫡女,裴家也同意娶她进门,她这才成为侯门世子夫人。 几年后老侯爷身上的旧伤发作去逝,裴崇璟接任平西侯府,她成了侯夫人。 曹氏从前小心规矩,终于扬眉吐气,不过终也有意难平。 少年时的意难平是来自于少女对叶世钊的爱恋,婚后的意难平却来自于崔氏。 原来曹氏婚后听说裴崇璟曾两次亲自去跟崔氏求亲,还请了有名的媒婆,找了好友相伴诚心上门。她和丈夫婚后,丈夫对她虽比较尊重,但谈不上爱,她更觉得丈夫心中还惦记崔氏。 此时听女儿说裴延庆内外不分,因为叶世钊和崔氏之女这样折辱女儿,心头不禁就恨上了书颖。丈夫看重原配所出的裴延庆,这不是她能撼动的。因为裴崇璟从来不是甩手掌柜,不会任由继室作践他的儿女,任她妨碍他们的教养和前程。 但是那叶家女想高攀裴延庆,她要是提醒丈夫一句,丈夫不会怪她,只会觉得她站在当家主母的立场上说话。 曹氏安慰了裴若萱,只让她不要置气,好生保重身体。 当晚裴崇璟歇在曹氏屋里,她就对裴崇璟提起这事,口称裴若萱小孩子脾气,又有不周到之处,说话得罪了叶家姑娘,往后她会更严格的教养女儿。 裴崇璟点了点头:“三娘、四娘的年纪是不小了,过两年也该定下人家。再这么毛毛躁躁下去可不行。” “是,都是我忙着府内的庶务,对这些有所疏忽。”曹氏话音顿了顿,低下头语气温柔又迟疑,“就是我还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裴崇璟道:“你既然提了,就把话说完。” 曹氏才道:“三郎也不小了,听说和那位叶家姑娘颇为亲密,我不知老爷是什么心思。倘若老爷打算为三郎聘了叶家姑娘还好,若是不为三郎聘叶家姑娘,他们这样亲厚,会不会妨碍三郎将来觅得佳妇?” 裴崇璟蹙了蹙眉,才道:“我已和三郎谈过,他应该有所分寸。叶家姑娘不仅是靖安伯府的女儿,而且是柳三弟的高徒,有这重身份,我们怎么也得给柳三弟一些面子。那叶家女容貌无人能及,眼高于顶的柳三弟都能收她入门墙,可见其姿质出众。所以她最后是什么前程,谁也说不准。就算当下裴家不宜与叶家结这门亲,裴家也不欺少年穷。” 裴崇璟虽知裴延庆此时有那心思,可他仍和从前一样,不会多提原配儿女的事。他不可能在曹氏面前说裴延庆的任何不妥,不会给继室一点她所出的儿子将来可以跃过原配所出的两个儿子的信号。 裴崇璟多年来的行事作风,才让曹氏都清醒地认识到裴延庆是未来家族的真佛,暗中让裴若萱抓住机会多与他亲近,后半生才更有靠山。 曹氏扯开了笑,点头:“还是老爷处世稳重周到。哪像若萱,为点小事,竟是如此放不开。到底是年纪小、眼皮子浅。也怪我自己都不清楚靖安伯和崔氏之事,自没有和若萱提过。她这才言语没个分寸让叶家姑娘误会了。” 裴崇璟听到崔氏,眼中闪过一分怀念,也是转瞬即逝,他也没有被继室看出什么来。 翌日一早,裴延庆要回松风观,特来正院向裴崇璟辞别。裴崇璟就让他好好在松风观学艺,静一静心,莫要为儿女私情萦怀。这些且不细提。 …… 却说朝中忙着接待北朝使臣的事,耶律隆进虽然碰到叶书颖吃了憋,可是在岁贡之事上却一点也不好惹了。仗着他父亲是北朝枢密大臣、兵马大元帅而多提要求,否则他们要自己动手了。 南朝有部分“大聪明”就想着,让叶家献女(当送美女一样,没正室名份,或许侧妃名份都没有)给耶律隆进,换他不要在南朝狮子大开口了。皇帝在太后手底下活到现在,却也不是蠢蛋。 如果叶二娘心底有怨,在耶律隆进身边吹枕边风,南朝也没有好处;或者她万一有个不妥当,北朝也要向他们问罪。所以皇帝没有下这种圣旨,只说按照当日盟约,如今北朝擅长增加要求不合理。 双方相持不下,也令北朝使团在南朝逗留一个月也没有离开。 这日耶律隆进克制不住想见到书颖,便到了靖安伯府门前,赵珏劝道:“小王爷虽然是贵客,但还是提前下拜贴再来吧,万一叶姑娘不在家呢?” 耶律隆进却道:“小王若下拜贴,她更不在家。” 赵珏暗想:原来你一点也不傻,难不成还真有一腔真情才如此失智? 第101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13) 此时叶清江和叶世钊都不在府中, 只有卢氏在家。 贵客驾临,她召来叶书林、叶玉堂招待耶律隆进和充当陪客的赵珏。 “叶二娘怎么不来?”耶律隆进问道。 卢氏面露难色,书林才道:“舍妹是女子, 男客来访由男主人接待,这是应有之礼。” 耶律隆进道:“我们又不是没有见过,现在装什么大家闺秀?反正我见不到她,我也不走了。” 书林其实颇为恼恨,面上却不显露怒色,只淡淡道:“小王爷, 当日该说的话也说明白了, 你又何苦纠缠?” 耶律隆进虽然不快,却忍了下去:“我不是纠缠,我就找她说说话, 她不是说我们是朋友吗?为什么躲着我?” 赵珏才道:“叶公子, 如果小王爷绝不冒犯,你在一旁守着,就让叶姑娘见一见。小王爷若没有见到叶姑娘, 恐怕也不会走。” 书林暗自郁闷, 心想:这时冒出一个什么小王爷,完全没脸没皮要见妹妹。这世道对女子严苛许多,尚有安阳郡主那样对爹, 将来怕真有没脸没皮的女子想要缠着他, 若是一个有权有势的丑女, 叶家对抗不过, 我要走爹的老路可真糟糕!杀了安阳郡主后,马上去找师父好好习武,决不偷懒! 卢氏听赵珏这么说了, 无奈只派嬷嬷去召来书颖,书颖又带了叶玉敏来见客。叶玉堂、叶玉敏和赵珏是三代的表亲,叫声表哥也无妨。 书颖依长幼在叶玉敏下首入座,耶律隆进见满堂的人,最想说的话又说不出来。 耶律隆进蹙了蹙眉,才道:“我快要回北朝了,只如今和南朝的岁贡之事还未谈成。” 书颖漠不关心哦了一声,耶律隆进忽说:“如果我在岁贡上让步,让南朝将你送给我,你说南朝会不会同意?” 书林目光一寒,书颖却只一哂:“小王爷是想自绝于北朝皇亲国戚与文武大臣之中?” 书颖那股骄傲的神态却让耶律隆进更加痴迷,他问道:“跟这个有什么关系?” 书颖眼睫轻抬:“岁贡的事关系到北朝的国家利益,关系到皇亲国戚能分到的利益。你真打出拿国家利益和权贵的利益换我来满足你自己,他们能不恨你吗?这不但让你自绝于北朝,还可能毁掉你父王的前程。 我若是南朝丞相,一定促成此事并大肆宣扬,离间北朝内部,让北朝自毁长城。听说北朝众皇子王爷,属你父王最能干,让更无能的皇子将来继承北朝皇位符合南朝的利益。” 耶律隆进不禁垂下眼帘细思,赵珏看向书颖,目光更加复杂。 耶律隆进笑道:“你果然是智勇双全的女子,也不愧我惦记一场。你们南朝朝中那些大臣还不如你!” 书颖听了这话,笑道:“我都快被你架火上烤焦了,你是非得把我烤成炭不罢手吗?” 耶律隆进笑道:“你把我的心烤焦,我把你的皮烤焦,如你们汉人所说,来而不往非礼也。” 书颖呵呵一笑:“我要是真有将你的心烤焦的能力,咱们就看谁先烤死谁。” 耶律隆进眼波流转:“我走后,你该有不小的麻烦吧?南朝恐无你容身之地,你不如去北朝寻我,我定好好待你。” 书颖笑道:“皇上是仁君,不至于马上就要杀我。京中要脸的人家虽然会背后说我坏话,但管不着我们家的家事。” 耶律隆进道:“可是没有人敢娶你。” “天下那么大,三条腿的□□不好找,两条腿的男子多的是。你就放心吧,要不你走之前提前给我备点大婚贺礼?” 耶律隆进冷哼一声:“你的脸皮可真厚!” 书颖慵懒地倚着,支着下巴:“我从小在某一位前辈那里学到,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往日我还满腹愁怨,我孜孜不倦练了‘不要脸皮’的绝学,可英雌无用武之地。没有想到还能遇上你,让我一展平生所学。” 耶律隆进不禁哈哈一笑:“你这人真有意思。你从哪一位前辈那学的?” 书颖呵呵:“佛曰:‘不可说。’” 耶律隆进也瞬间明白了:“安阳郡主?” 叶玉堂和叶玉敏脸色一变,叶玉堂不得不说:“小王爷,家母可没有得罪你。” 耶律隆进道:“寿昌公主再有权势也管不着我。还有,让安阳郡主不要欺负叶二娘,我可以烤她,我可以跟她斗,但是别人真杀了她,我有生之年都会给她报仇。” 卢氏这才插话道:“小王爷,没有这事儿,二娘都平平安安长这么大了。” 耶律隆进又说:“我得回北朝去了,我以后寻了机会再来看你。” 书颖默然,耶律隆进问:“你是不是感觉松了一口气。” 书颖偏偏笑道:“我是感叹,终究无福,你不肯入赘,我痛失佳人。” 耶律隆进眼睛一亮,抚着颊问:“那我走婚?先入赘了你家,过了洞房花烛再回去?” 这么不要脸的话让卢氏、书林、赵珏都不禁蹙眉。 书颖知道不能输阵,一脸惊奇:“走婚不是蜀中、大理一带的部族婚俗吗?你们契丹也有走婚的吗?” 耶律隆进道:“你知道的事倒多。我们不崇尚走婚,不过你想的话,我不介意走婚。” 耶律隆进想了很多种办法,都无法娶她,他又不可能入赘后就留在南朝,只想出这么一个法子。从前看过一册杂书,蜀中一带有些异族婚俗,兴男子走婚,平日夫妻异地而居、各自独立。 书颖翻翻白眼,正想怼他一句,但想日后不管以什么方式当上女皇,有个走婚的“妃子”或能谋到什么利益也未可知。此时又何必做出一副卫道士的样子来呢? 书颖早就决定一辈子过得与女德堂、大妇教的拥护者们不同了。况且,此时跟耶律隆进留下一句半真半假的话,在他走后或许朝中还真不敢扒着她不放。 书颖一本正经地考虑了一下:“要不等我长大后你再来走婚?我也觉得蜀中、大理那些走婚方法是不错哈!不过你要是已经成亲了,走婚也只能给我当侧室。” 卢氏朝书颖怒目而视,喝道:“二娘!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书颖一脸无辜:“祖母,这也是没有办法呢,我真是盛情难却。娶他当侧室也是无可奈何,这事关两国地位,我朝和北朝是兄弟之帮,要是他在北朝已娶大妇,来南朝走婚时却要我娶他做正夫,南朝不是矮了北朝一截吗?” 耶律隆进道:“我是男子,你是女子,这怎么能一样?” 书颖摇头道:“非也!非也!走婚之俗出自于西南一些部族,那些部族恰好是母系社会,族长、家主皆是女子。既然用母系婚俗,男子本来就低于女子。不如就男不欺女、女不压男,对等比照,南朝北朝哪国都不会矮化。” 耶律隆进深呼吸一口气,说:“叶二娘,反正你在我手底就是一点亏也不吃吧?” 书颖笑道:“小王爷,你怎么就抱着占我便宜的不诚之心来呢?” 耶律隆进暂时没有办法:“好,咱们就走着瞧。” 书颖惫懒地嗯哼一声,耶律隆进霍然起身,朝书颖走近。 书林连忙站起,挡在妹妹跟前:“小王爷请自重。” 耶律隆进道:“我又没怎么她,你那么紧张做什么?” “哥哥,小王爷应该不想伤我,否则也不必这样上门来了。”书颖也大大方方站了起来,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模样,巧笑嫣然,“这样坐着也怪无聊的,小王爷有没有兴致到寒舍小花园走走?” “那就劳驾叶姑娘带路了。” 书颖一展折扇,一派风流倜傥模样,又朝他扇了两下风:“天气怪热的,小王爷,你额间都是汗呢。” “那你将扇子送了我。”耶律隆进因为见了她心中抑不住欢喜。 书颖挑了挑眉,粲然一笑:“有何不可?” 说着将扇子递给了他,他目光如狼一样看着她,接过折扇打量了一下:“这扇子倒是特别。” 正史上折扇应该起源于宋太宗时日本僧嘉因带了22把日本桧扇,其时并不风靡。还得在明代时折扇才风靡于文人间。 书颖笑道:“比团扇方便携带,我自己做的,你瞧瞧我的画好不好?” 耶律隆进得她柔媚说话,不禁酥了身子,耳朵可疑发红,只端详折扇上的画。 画虽然聊聊几笔却勾勒出了一位少年,眉如墨染,目似点漆,说不出的风流风雅,正是书林。书颖是女子,扇子上当然画美少年欣赏,这就像男子喜欢仕女图一样。纵观当朝美少年,最有魔力的还是书林,她单纯欣赏造化天工,倒不是有骨科的毛病。 耶律隆进道:“你送一把有你自己的画像的给我,好不好?” “可我也不知道自己平常是何模样,我画不像。” 书林夺了回来:“小王爷拿着我画像的扇子不像话,我那有画竹子的,送给小王爷吧。” 赵珏看着他们完全忽略了自己,面上虽然不显,心头却十分不爽。总之不管是什么时候他出现在她面前,她都难以看得到他。 人家是北朝小王爷、北朝皇帝的孙子,北朝兵马大元帅的儿子。而他只是皇帝的堂侄,父亲是郡王,身份上差了一截。 叶玉堂倒走了过来:“世子爷,招呼不周,还请恕罪。” 赵珏面无过多表情,淡声道:“我本是奉了皇命招呼小王爷,来了贵府也是充当陪客。” 几个少年少女到了叶家花园,书林又命贴身小厮去取他的两把折扇,送给了一把给耶律隆进,另一把则给了赵珏。 叶家在花园设了小宴,按照身份年序各自入座。 谈及两国历史和风俗,书颖就想起契丹男子那丑到她怀疑人生的发型,跟耶律隆进说:“我绝无意冒犯,只是单纯好奇。你们契丹人为什么爱剃光头,然后留额前额侧几缕头发?你们不会真觉得那种发型好看吧?” 耶律隆进抿了抿嘴,不回答她,然后举杯饮尽一口酒,才道:“大漠很多地方缺水,还有北漠冬天极长,不方便洗头。如果不剃头发,没有条件常洗头就容易长虱子。况且北朝人都过狩猎生活,在丛林中与野兽博斗,头发又多又长是累赘。” 书颖恍然大悟:“原来真是这样!” 耶律隆进道:“我知道你们汉人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肯轻易毁伤,所以汉人是不剃发的。但是在我们契丹人眼里,生存和方便才是最重要的。” 书颖点了点头,笑道:“你们某种程度是对的。汉人不剪发从医学上说对身体是有害的。人的一生吃喝拉撒是一个吐故纳新的过程,剪发才促进代谢。剪发跟修剪花草是一样的,超出一定的时间不剪会越长越丑。” 耶律隆进笑道:“你和别的汉人不一样,你要是到了我们北朝一定能适应北朝的生活。” 书颖摇头:“那不一定。但是你们剃发能不能剃好看一点?你们现在那种剃法真的挺丑的!要不这样,你要回去了,我给你准备个礼物,给你设计几个造型,做成画册。” 耶律隆进听说还送他礼物,不禁来了兴致:“造型……画册?是送我画吗?” “对呀。你回去得闲找人按照画册试新的发型和装扮,要是好看,你也可以参考着用。” 书颖是现代人,现在一个个男人的头发比她还长,真不习惯。这个时代也有很多人脱发,不像影视剧头套,全是头发浓密的人。要是从北朝人开始,发型走向现代化也不错。 耶律隆进不一定真让人照着她的画册剪发,但想得她赠送画册。 耶律隆进取下自己的蟠龙玉佩赠予她:“你送我画,我送你玉,既有走婚之约,他日我来寻你,你可别不认。” 书林脸色大变,连玉堂的表情都相当不好看。玉堂、玉敏二人虽然是安阳郡主所出,但是他们三观是比较正的,也把自己当叶家人。有时安阳郡主对他们书林、书颖兄妹不满,他们还会说一说好话。 本来戏言走婚是他开的口,书颖的名声已经被毁了,输人不输阵耍嘴皮子也没有什么,但是接了信物可就是当真的了。 书林道:“就怕北朝皇帝和四王爷不会让小王爷来走婚吧?” 耶律隆进道:“皇爷爷和父王让不让我来以及我能不能来是我的事,但是叶姑娘敢不敢娶我是叶姑娘的事。我如今既然不能娶叶姑娘回北朝去当大妃,也不能以岁贡让利换叶姑娘,更不能抓了叶姑娘回去,唯有走婚一途。” 赵珏劝道:“小王爷此举,往后叶姑娘背负流言,让她怎么过日子呢?” 耶律隆进却道:“要是南朝不容她,她拿着我的玉佩去北朝找我。” 赵珏目光一寒,转瞬即逝,却不便再多言语了。 书颖是真的崇拜叶卡捷琳娜大帝和武则天,可是传统地过了两个世界的女子在面对这种突破时仍然不能无感。 书颖好半晌没有接他的玉佩,可是他没有收回的意思,手就停在她跟前。 “怎么,叶姑娘口中说着招夫,实际上却没有这个胆色吗?” 书颖终于叹了口气:“你何必激我?我在想,等你来时,我该留什么位置给你。你若在北朝三妻四妾,我轮到做你的第八个女人,那按照两国对等原则,我得在你之前娶‘三夫四侍’,你只能排第八。可我又没有你们男人那么好色,我娶那么多就怕无福消受!” 耶律隆进眯了眯眼睛:“你无福消受就别纳了,你娶我一个,我也能尽到丈夫之职。” 书颖道:“我还没有成年呢。或许是该好好学本事,养好身体,长大后就消受得起了。” 耶律隆进问道:“你当真对我没有一点动心吗?” 书颖耸耸肩:“我要是见着一个陌生的少年郎就迈不动腿了,除了有病之外,我也想不出别的原因了。” “行,那我们来日方长。”他将玉佩递到她跟前,目光威势更强了一些。 书颖轻笑一声,接了过来,笑道:“你真是害我娶不到好郎君呀。像我们南朝官宦子弟要是在娶正妻之前已纳了贵妾,那么好人家的女儿都不会嫁他了。我预定下你这样一位侧室,往后就不用考虑门当户对的郎君了,他们个个对我嗤之以鼻、不屑一顿。” 耶律隆进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目光像狼一样:“若真如此,也如我所愿。” 书林上前拉开他:“小王爷,我们一直以礼相待,你怎么能如此?” “我与二娘已立下婚约,我并无不妥之处。” 赵珏劝道:“小王爷,南北习俗不同,还请入乡随俗。” “也罢,今日就到此为止。小王还有正事在身,先告辞了。”耶律隆进负手,颇为冷傲,似乎那个没脸没皮的人不是他一样,或者这才是他从前正常时的模样。 …… 翌日上午,懿王府世子所居东大院小书房。 砰一声响,一个花瓶落地,脆响声传出书房,屋外的小厮无不谨不慎微,就怕世子爷这股无名之火烧到自己的头上。 高珍珍到了书房外,问道:“表哥这是怎么了?” 一个小厮道:“世子爷今天终于告假,一早起来做画,可是忽然就不痛快。奴才们都不知是怎么回事。” 高珍珍略做思索:“难道是近日奉皇命办差累着了?” 高珍珍让小厮帮忙推开了门,她迈步进了屋内,就见一地的纸屑。俊美的少年穿着一袭玄色直裾丝袍,半束长发,显得比往日更妖冶冷艳几分,更加落拓不羁。 高珍珍走近他:“表哥……” 赵珏抬头:“谁让你进来的?!” 高珍珍性子温柔,担心地问:“表哥遇上什么难事了吗?我能帮上你吗?” 赵珏反问:“你能帮我什么?” 高珍珍垂下长睫:“我确实帮不上什么大忙,但是如果表哥办差累了,想吃什么,我可以做给表哥吃。表哥要是有什么烦心事,也可以跟我说说。” 高珍珍是寿康郡主的女儿,懿王太妃的外孙女,因为寿康郡主去世得早,懿王太妃常接她来王府住。她与赵珏青梅竹马长大,事事以他为先,便是赵珏少时行事有所出格,高珍珍也处处为他在父母跟前掩饰。 赵珏另外的弟妹不但年纪小他太多,又是异母所生,反而不如高珍珍亲近。 这时得她温柔解语,他憋在心里已久,理智让他克制不敢在外人面前表露,这时却难以自抑。 便将他近日奉皇命招待北朝小王爷,见北朝人强势,而本朝人满足于当年两朝和平之盟,不思进取,他十分难受,可是他对朝局无可奈何。 赵珏自小有大志,并且天姿聪颖,又是赵氏族中难得的体格强健之人,文武双全,高珍珍了解他自小有志,也明白他对朝局的不满。 可是赵珏说了一半居然不知不觉说到了那日耶律隆进的车队经过京郊外,因为北朝士卒调戏良家女子,叶世钊挺身而出,与他们闹了矛盾交上手的事。 接着便说到耶律隆进和书颖不打不相识,对书颖一见倾心,之后就没脸没皮各种纠缠。叶家父女被他弄得没有办法,他们只得自污,才能不被送给他为妾。可是他们显然低估了耶律隆进的脸皮厚度。耶律隆进自知无法娶叶家女做正妻,还能想出走婚之法。 “那走婚之俗源于西南一些母系部落,风俗与汉人大不相同,契丹也没有那风俗。说是他来南朝走婚,可是叶姑娘要是真招了他做走婚丈夫,叶姑娘一生也毁了,她还敢嫁给别人吗?” 高珍珍温言道:“姻缘之事,不可强求。那北朝小王爷年少冲动,怕是初遇情缘之事,才不懂如何处理。” 赵珏道:“他不懂如何处理,便要害了旁人吗?” 高珍珍静静瞧了赵珏一会儿,赵珏虽是表哥,可是两人生在同年,时间差了约一个月。又因为女子早熟,有时高珍珍反而像姐姐。 “我也曾听说过天下第一美男叶郡马的大名,那叶姑娘既然是他的女儿,也定然是位绝代佳人。难得的是身为女子还练了一身好功夫,面对北朝人也丝毫无惧。表哥可是钟情于她?” 赵珏默然许久,又因为情不得遂,意中人连看都看不到她而心生萧索之感:“她应付耶律隆进的纠缠都来不及,身边还有裴三郎,哪里瞧得见我?” 高珍珍温言道:“表哥何必妄自匪薄?我知道旁人都比不得表哥。那耶律隆进就是因为不能得尝所愿才会提出那荒唐的走婚之法,待他回了北朝有什么变数也未可知。” 赵珏一脸落寞:“那又如何呢?我婚姻也由不得自己做主,耶律隆进不再纠缠,她跟我也没有什么关系,她也未必记得我。” 高珍珍垂睫不语,因为她就是赵珏的未婚妻。 如今雍国公高家的主母虽然不是她的生母了,可是高家和懿王府早两年定下婚约,择在他们十六岁的冬天完婚。 高珍珍虽然温柔大度,她是一个标准的古代男子所需要的妻子,就像《鹿鼎记》中的双儿一样处处以韦小宝为先一样。高珍珍早做好了表哥和丈夫将来会纳妾的准备。 一个古代名门女子大多都不会得到丈夫完整的爱,这真没有什么大不了。 甚至丈夫纳妾符合正妻的利益,嫡庶有别,妾氏所出也只会先尊嫡母,嫡妻若无所出,就得靠妾氏生孩子才能保障自己一房利益不会被宗亲所夺。 有了庶子奉养,嫡妻将来还能当尊贵的老夫人。反之,被宗亲占了家产,一个孤老的婆子不知会被作践成什么样子,只有晚年凄凉。 高珍珍柔声道:“将来咱们拿诚心待她,绝不亏待了她。叶姑娘既然那般聪慧,又怎么会不知道是好是歹呢?” 赵珏抬眸看着她,他是这个时代的人,也不觉得自己未来的妻子为自己谋划着迎进另一个女人有什么不对。 反而他这心事有个地方倾诉,他艰难的爱情中上有了一个说话的人。这个时代世道下,家家都是嫡妻为丈夫张罗纳妾,不管是贵妾、良妾还是贱妾,本是嫡妻安排的。 不过赵珏倒也有分析的能力,这种男人理想很快就清醒了:“她真能摆脱耶律隆进嫁人时,就不必嫁我为妾了。她肯定选择嫁给她的义兄裴延庆为妻。她想嫁人作妾,跟耶律隆进去北朝就是了。她不愿嫁耶律隆进,至少还看到了他,可是她看都不看我,她选耶律隆进也不会选我。” 高珍珍也没有办法,名门女子如果丢了亲事是天大的事。高珍珍不阻止赵珏钟爱旁的女子,也不妨碍别的女子来爱慕他,她唯不能自个儿跳出来抗婚或退位让贤。 高珍珍才叹道:“古人说的好:‘各有因缘莫羡人。’表哥今日为叶姑娘失意,将来未始不能再遇佳人。” 赵珏愣了愣,却摇了摇头:“你没有见过她才这么说,见过她你就知道不能有了。” 高珍珍一直温和大度,这时方始心中一酸,有了普通女子的情绪:“那叶姑娘定是倾国倾城的佳人,表哥和北国小王爷都如此钟情。只可惜我才貌鄙陋,长辈定下我与表哥的婚事,委屈了表哥。” 赵珏虽然待她没有多少男女之情,到底青梅竹马长大的情谊,也知这不是她的错。 “我没有这个意思,你已经比旁人好多了。”赵珏顿了顿,“我这些事儿……哎,也罢。” 高珍珍柔声道:“我不会告诉外祖母、舅舅和舅母,也不会告诉别人。” 赵珏喃喃:“你想告诉他们也罢了。” 高珍珍见赵珏又心不在焉,自知这不是她能温柔解语宽慰得了的,悄然退了出去,将门掩上了,并吩咐小厮不要贸然打扰他。 …… 耶律隆进虽然对书颖有所偏爱,但是政治上的理智让他无法索要书颖作为不多索要岁贡的借口。如果他真的要了书颖回北朝,并且没有多要岁贡,那么只有把书颖献出来。他父亲皇位继承人的身份还不稳,在此关键时刻,他不会在政治上拖父亲的后腿。 如果他用了所有的脸皮和威势要走书颖却被别人觊觎,那么还不如放书颖在南朝好好生活长大,将来再寻别的办法。 原来的南朝给北朝的岁贡是每年十万两银、二十万匹绢。耶律隆进与南朝大臣谈判,最终达成了增币协议。 耶律隆进和韩程代表北朝索要两倍,给过讨价还价各让一步,达成在原有的盟约岁贡数额基础上每年新增岁贡十万两银和十万匹绢。 这次顺利的敲竹杠,终于让在爱情上没脸没皮还受挫的耶律隆进意气风发,这已经超越了他在他皇爷爷和父王那承诺的数额了。 这个时代不是明朝中后期,银子价值要高得多,一般用于大宗交易。本就财政捉襟见肘的南朝因为增币更加陷入严重的财政危机之中。 书颖承诺送耶律隆进一本画册,便花了数日时间画了十幅以他为模特的短发造型图。服装虽然还看得出是古装,但是其样式的设计感和佩饰不是这个时代普通衣饰可比。 书颖、书林乘车抵达归云楼赴宴,到了门口下车来时正遇上了赵珏、潘二郎、曹三郎。原来耶律隆进明日要走,这日在归云楼摆下私宴,宴请叶家兄妹及对他在南朝时多有陪伴的几位官宦子弟。 其实耶律隆进正是借此机向南朝官宦子弟宣誓主权,让越多的人知道他和书颖有婚姻之约,才能保证将来没有南朝官宦子弟聘娶她为妻(想来她也不会嫁别人为妾),至于平民百姓,他觉得就更不敢和他抢女人了。 赵珏、潘二郎、曹三郎三人就是耶律隆进想要利用的“广播员”,想借他们之口让南朝官宦之家全都知道书颖是属于他的。 这个契丹的狼崽子并不是女权主义者选择“走婚”,而是出于精明谋算。只有这样他才能不伤到父亲和自己的政治利益,将来还能得到他迷恋的佳人。至于名份上谁嫁谁,他觉得改变不了事实上的利益。 今天书颖没有像往日一样男装打扮或者衣饰朴素,梳着时下未婚少女常梳双螺髻,头上饰以镶着珍珠的发带。 穿着一件桃红色的纱罩褙子,里面是一身松花色的襦裙,又将一个在时下看来很奇怪的包包交给护花的兄长,包里装着女子外出常来的手绢、钱币、卫生纸(草纸)、还有一些药品。 不但赵、曹、潘三人瞧着她都怔住了,门口的契丹侍卫、过往百姓不经意远远一眼都惊呆了。书林一边打开折扇挡了好些人的目光,一边朝他们问候。 赵珏发现相遇时,她的目光仍然不会在他身上多停留片刻,之后就依礼进了饭馆。 耶律隆进第一次见她自己打扮的模样,之前在宫宴上那一回是卢氏和嬷嬷给她打扮的,品味有所差别。 书颖这小泥鳅觉得反正到了这样的地步,自己丑一点要多一个走婚未婚侧夫、美一点也要多一个走婚未婚侧夫,何不美一点呢? 何况将来怎么样,谁知道呢? 听说皇帝唯有一子赵玮,年方十六,是京城“四公子”之首,想必就是下一任皇帝。等她再长几年,将来去勾引他,等他继位后接她到后宫去。 反正本朝女子改嫁都平常,皇帝也多有娶改嫁之女,有个走婚未婚侧夫跟二嫁也没有区别。普通官宦人家是不敢聘她了,但是未来皇帝应该是例外。咳,她确实不是女德堂毕业出来的弟子。 耶律隆进一见书颖就全身一震,一时不敢动,恐觉她非尘世中人。她叫他一声,他才敢呼吸,一时全身暖洋洋起来,像是沉溺进温泉水中,全身发热又找不到着力点,只有一颗心跳动的力量越来越强。 在她跟前说一句话都觉得整个人像是被点穴了一样,好半晌才邀大家入座。 耶律隆进请书颖坐他旁边席位,书林目中冒着寒芒,但是书颖倒大大方方入座了。 “二娘,你今天真好看。”耶律隆进眼里心里都是她,可是他一时也说不出什么精妙的词句形容了。 书颖抚了抚自己的鬓角,淡笑道:“因为今日要见你,便特意穿了新衣裳,还让大姐给我梳了头。” 赵珏目光一寒,可是以他现在的身份,他半点不敢表露不满。耶律隆进更加欢喜:“原来你也盼着见我,我可太高兴了。” 书颖叹道:“你是我未过门的爱妾,我当然待你不同了。” 耶律隆进:“……” 潘二郎咳了一声,曹三郎手中的茶杯掉在了地上。 “不好意思……” 耶律隆进如果不是面对书颖时是个有心机的人,但是这点嘴上的便宜让她占一点,他不作计较:“二娘真是调皮。你喜欢这些阴阳颠倒,我陪你玩玩,也无妨。” 书颖蹙起秀眉:“我是认真的,你只当玩玩?” 耶律隆进才道:“好,是我的不是。我们是走婚,不是你嫁我,是我嫁你。在南朝,你是主,我是客。在场诸位朋友都可以见证,往后我就是叶二娘的未婚夫。” 书颖补充:“未婚侧夫。” 耶律隆进道:“你没有正夫,当侧夫的也没有什么打紧。” 书颖笑道:“我要是娶得到正夫呢?” 耶律隆进目光充满侵略性:“我杀了他,你还是只有我一夫。” 书颖叹道:“你倒善妒得紧。” 耶律隆进道:“你们汉人男女改嫁也是寻常,我们契丹人更看得开。只不过遇上了你,我便希望你只喜欢我一个。” 书林忽道:“小王爷,你不要欺人太甚!” 耶律隆进道:“我素来欺人太甚,舅兄今日才知吗?对待二娘,我已经做了最大的让步了,若是别的女子,我可不会任她骑我头上去。” 书颖冷笑一声:“我听我爹说小王爷狮子大开口要巨额‘增币’,欺人太甚果然是你的看家本领。” 耶律隆进微笑道:“不多要些岁贡,怎么攒下走婚的嫁妆呢?二娘高兴娶个寒酸的丈夫吗?” 书颖极厌恶这个架空时代还有岁贡之事,她并不知道这是时空中未来男主角皇帝将要解决的一件事,是他的一件功绩。 这时听耶律隆进居然开这么前卫的玩笑,竟有一分好气又好笑的感觉。 书颖便道:“那好。你要是穷就不受宠,你要是有钱,我多宠你几分。” 耶律隆进冷笑一声:“我们完婚后,我自然不会穷着你。” 书林虽然不喜他,可是事到如今不得不面对,问道:“你准备什么时候来完婚?” 耶律隆进笑道:“明年我就寻空来完婚,不会让二娘等我太久的。” 什么叫猴急呀!下定决心要当上风流女皇而不是女德学院优秀毕业生的书颖都不禁呼吸一滞。 “你是不是没有常识?女子十五岁及笄,十六岁成婚才是正常步骤。明年我才十三岁,我才不要娶你。” “及笄前出嫁的女子多得是,我们北朝也有女子十二岁就成婚的。”耶律隆进笑道,“二娘,咱们说好的事,你要逃避是不成的。” 书颖翻了翻白眼:“你不是走婚吗?按照西南部落走婚习俗,男子得在女方家中做三年长工,称之为‘试婚’,得到岳父的认可,才能正式成婚。你明年就来我家做长工,做就要做全套,否则就是心不诚。对了,按照西南部族的习俗,又懒又不贤惠的男子会被女方退货的。” 耶律呆了呆,忽然笑了起来:“二娘可真是古灵精怪,你还打这个主意。来你家做三年长工,我是不成的,唯有多带些嫁妆。你不要再跟我推三阻四的。弄到南朝的朝堂上去,那些大臣会让你跟我回北朝,你反而更不欢喜。” 书颖忽然手掌一翻扇了他一巴掌,结结实实啪一声响。耶律隆进脸上火辣辣一痛,脑子嗡嗡的,不禁愣住了。 守在门外的两个贴身侍从冲了进来,拔出刀来,书颖罗裙飞扬,身姿若柳,动如脱兔,两招之间就将两个贴身侍卫点倒。 这一下动作极快,况且那两个侍卫不但知道书颖是主子的心上人,又见她不似尘世中人,怎么敢下重手,所以书颖片刻间得手。 “叶二娘!你想干什么?”耶律隆进霍然起身,大声喝道。 书颖虎虎生风走了回来,抬起一条腿踏在凳子上,目光如刀盯着他:“你跟我大呼小叫什么?!我的地盘我做主!你是走婚入赘,不是来给我当主子!走婚是什么规矩?妻为夫纲,我为尊,你为卑!你想嫁就嫁,不嫁就滚!” 耶律隆进就要走过来动手,书林拦住了他,耶律隆进怒道:“你滚开!” 书颖喝干了杯中的酒,将杯子掷在地上,因为她用了内力啪一声脆响,杯子在地板上碎开。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怎么跟你大舅兄说话的?!想要我行家法吗?” 耶律隆进怒道:“叶二娘,你不要命了吗?你全族的命都不要了吗?” 书颖哼了一声:“小娘什么时候怕过死?当初在城外敢揍你,现在照样敢揍你!今天不制服你,小娘将来妻纲不振,让你爬到我头上去,那还得了?你当小娘是什么人?说了是走婚入赘,你敢打着把我当外室的心?天下只有你耶律隆进是聪明人? 耶律隆进叫道:“我要带你去北朝!你休怪我逼你!” 书颖一拍桌子:“你跟我大呼小叫干什么?你想造反吗?” 耶律隆进想到带她回北朝,但又考虑到北朝堂兄弟和叔伯不少,也是好色之徒,万一一个不小心岂不让别人占了去? 他自己又不得不听父亲安排联姻萧氏一族,也难顾及到她。目前来说,带她回北朝,于他也不利。 耶律隆进做了一个深呼吸,声音理智下来:“不就是成婚时间上有异议吗?好好说就是,我虽然想明年过来,可是我估计明年也没有空。” 耶律隆进在怒火中烧时居然隐忍下来而没有大闹,这转折直让被心机男耶律隆进邀来好给他当“广播员”的赵珏、潘二娘、曹三郎几个瞠目结舌。 第102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14) 书颖嗤一声笑, 拿着折扇托起他的下巴:“到我这里你得听我的,明白吗?我从来不吃霸道王爷那一套。” 书林叫道:“妹妹, 别闹了。” “你先别管。”她嘱咐一句, 书林又是习惯会听她的,只好不说,在一旁护着。 耶律隆进一把抓住她的手, 笑道:“你要是不会勉强,那就好说了,就怕你总想躲着我。” 书颖道:“反正我在及笄后再招夫,你爱嫁就嫁,不嫁就算了。” “你这不是拖延是什么?” “我练的内家功夫, 要在成婚之前练到圆满之境。”书颖玩世不恭的样子,伸手去掐了掐他的颊, 笑道:“我要是明年就纳了你这骚蹄子, 我三十岁也未必能练到圆满。我岂能让男人影响我的拔剑速度?” 耶律隆进看着她白得发光的美丽脸庞、像星星一样璀璨的大眼睛,身子早酥了,浑身发热,也没有仔细听她说了什么, 只痴痴看着她傻笑。 赵珏悄悄捏紧了拳头,看着少女的背影和那异族小王爷,眼神像是草丛里的蛰伏的毒蛇一样。 “二娘,你说什么都好。” 耶律隆进握着她的手, 虽然那手因为练武,掌心并不如何细腻, 可他捧着像珍宝一样,忽然就往她手掌亲了好几口。 书林叫道:“不得无礼!”可是耶律隆进哪里会听? 书颖也见过吻手礼,但是这样傻的吻手礼有些怪异, 想要抽回手,可是他就抓着。 “那个,你明天要走了,我说了送你一件礼物的。你放开我,我取了礼物给你。” 耶律隆进这时果然放开她了,眼神逐渐正常起来。书颖从包中取出画册,只见是用炭笔画的素描。画上是一个短发美少年,那少年脸庞正是照着耶律隆进画的,只是那短发却是现代男子的发型。 耶律隆进惊道:“这画的是我吗?” 书颖点了点头:“我画得像不像?” “像!怎会如此之像!二娘,你这画技真是神乎其技!只我这头发不一样。”耶律隆进惊奇地看着画。 书颖打开折扇扇了几下,微笑道:“你是契丹人,我真怕将来你也剃那种难看的发型却非要在我眼前晃悠。你真要剃头的时候,就挑着我给你设计的几款发型剪吧。” “二娘,你喜欢这个样子的男人吗?”耶律隆进真考虑剪这样的发型,他也觉得好看。 书颖拿折扇轻敲了他的额头一下:“是不是甩你们北朝人的审美三条街?” 那两个被书颖点倒的北朝侍卫看到自家主子和这个少女的相处方式,只觉得太阳打西边升起了。 其实被邀来当未来广播员的赵、潘、曹几人不是不想表达存在感,而是他们所见的情形完全超纲,他们暂时没有能力发表评论。若说真要有感受,赵珏是愤怒、嫉妒和无奈。 耶律隆进翻看着画册,书颖让书林去给侍卫解穴,她倒慢悠悠对赵、潘、曹说:“世子爷、两位公子,在下这点家事让几位见笑了。别影响三位的心情,大家喝酒吧。” 潘二郎叹道:“叶姑娘真是潘某所见的天下第一奇女子。” 书颖笑道:“潘兄风度翩翩,不愧跟潘安同姓。在下跟潘兄交个朋友,荣幸得很。” 潘二郎垂下眼帘笑了笑,不敢再看她,怕失了态。曹三郎却问道:“这也能联系在一起?我姓曹,跟美男子没有关系。” 书颖说:“姓曹有什么不好?曹植文采斐然,岂与凡夫俗子相提并论?” 赵珏见这姑娘简直是个中央空调,不禁说:“我姓赵,没有什么好夸的,虽是国姓,但天下姓赵的人多得是。” 书颖点点头:“不错,国姓,不必争,无与之争。” 耶律隆进正欣赏着自己的画像,这时终于发现有什么不对,抬起头:“你们几位是我邀来的客人,但我不是让你们来和我未婚妻调笑的。” 三人:“……” “以后还烦请三位跟全京的官宦子弟说一说,叶二娘是我的人,旁人要是敢打她的主意就是跟我为敌。” 书颖叹道:“吃酒吧,别说这些没意思的话。” 耶律隆进这时被她拿捏住,愿意听她的话,宴会宾主尽欢。 耶律隆进越靠近她,轻声说:“你没见着我时也将我画得这么好,是把我记在心里吗?” 书颖作为一个有一辈子当美术、设计才女的人,画一个见过多次的人不难。 “你觉得呢?” “其实我知道,我不会丑的。你会喜欢我不奇怪。” 书颖不置可否,瞟了他一眼:就你没脸没皮的,朕用你来练习驭夫之术也是个经历,将来都用得到。大帝的驭夫之术才让人崇拜。 “只要别将我看得太轻,总想跟我定不平等盟约,那么你还是挺可爱的。”书颖伸手抚了一下他的头。 他又想亲近她,终于书林走近拉她:“我们换个位置。” 书颖知道他是好心,不做争执,随了他。 吃了宴席后,耶律隆进依依不舍送他们上了马车,还一再问书颖明天是否去送他。书颖答应了,他才放他们离开。 赵珏见他们这个样子,愤怒不已,可是他不能表露出来。 书颖回家时已经安抚好了哥哥,但是父亲却已经在等她了。 祖父母对她招惹麻烦的事颇为不满,全靠父亲一力护着。 叶世钊自己遭遇过被逼迫,所以他能理解书颖的无奈,并不责怪她。 只关心她的安危和未来幸福。 叶世钊听说经过,叹道:“那耶律隆进对你还有几分真心,若非如此,像他那样的少年必不能受此辱。” 书颖笑道:“真喜欢又怎么样?对他最重要的是权利,所以他娶不了我。他其实也不想现在带我去北国,因为他还没有把握在北国保证我属于他时又能争到利益。他之上有他父亲、叔伯、兄弟,这些关系都要他处理。” 书林奇道:“所以你才敢跟他讨价还价?” 书颖道:“男人,但凡带我回去对他更有利,他怎么会不坚持?至于走婚云云,除了他自己之外,在北国皇室眼里,我跟一个丫鬟没有区别。耶律隆进在那边的利益不会受损。” 书林恨恨道:“这蛮夷实在欺人太甚!我说他怎么能想出走婚之法,打的是这个主意!” 书颖却安抚他:“我不需要北朝来给我身份,何必跟他们置气?” 叶世钊道:“可是你将来怎么办?” 书颖明白现在有点被动了,这种名声反正是不可能一嫁给赵玮就是正妻,更不可能一开始就当皇后。 但是只要父兄齐心,将来一有机会,她就要努力翻盘,如今还是要说服他们跳出女德学院的思维定势。 “爹和哥哥知道为什么唐朝时那么多女道士吗?” 他不解女儿怎么突然问起这事,风牛马不相及。 书林虽然了解妹妹,这时竟然也抓不住重点,惊恐:“你不会那么想不开要去出家当女道士吧?” 书颖暗自摇头,解释:“她们当了女道士可以自由认识很多才子、美男子,而不是只对着丈夫一人。” 叶世钊的三观在动摇,盯着女儿:“书颖,你……你还小,怎么能这么想……” 书颖说:“男人有点钱都左拥右抱,为什么女子就不行?耶律隆进年轻俊美,我才喜欢,他老了之后我就不要他了。耶律隆进不在京时,我找谁玩都行,生下了孩子,就劳烦哥哥帮我一块儿养吧。” 叶世钊深吸了一口气,脑子乱轰轰的,他又把症结联想到安阳郡主身上去了,觉得女儿好色就是学安阳郡主。(安阳郡主:千古奇冤!) “可是你这走这条路,也许没有好下场。” “母亲三从四德,有好下场吗?咱们家的人生得比旁人美些,人人都想强逼,落得被动局面,因为我们太老实了。咱们何不利用旁人没有的美貌,加上我们的才能去主动获取利益,成为最有权势的人? 只要我能驾驭耶律隆进,能让叶家在南朝得利,有何不可?于我来说不过是长大后去睡一个美男子。我长大后肯定也会喜欢男人的。嫁人是得一个男色,然后他给我名份。我不嫁人能得很多男色,我也许能从很多男人身上得到利益。” 男皇帝在位时用后宫联姻来得人才,女皇不便册封男妃,但是可以给能干的情人封爵,然后让他们办事。其实这和男人当皇帝是一样的。 叶世钊走到她跟前,俯下身拍了拍她的肩膀:“书颖,你这样想很危险,你有可能遗臭万年的。” 书颖道:“自古成王败寇,胜了就不会遗臭万年了。爹是个端方君子,可名声不也没有多好吗?事到如今,我也没有选择了。要么走这条路,要么就是老实呆着给耶律隆进当外室,我死后一样被所有人看不起。” 书林一直提着的心沉下来,喃喃:“是呀,妹妹只有这两条路。那耶律隆进故意邀请懿王世子和潘、曹二位一起赴宴,就是想借他们之口让大周所有官宦人家都知道妹妹是他的人。妹妹不论多出众,官宦人家都不会聘她去当正妻,平民不敢聘她。” 叶世钊颓然,他自己遭遇命运的玩笑时,那种抗争没有一点用处,现在这种命运降临在女儿身上,如果教她学自己一样消极想法,或者自命清高贞烈,可天下间多少人会信呢?那样有意义吗? “你……为父只希望你不要……你行事小心一些。你是很聪明,但是不要想着别人比你笨,这是很危险的。” 书颖垂下长睫:“从耶律隆进选择走婚,我就看出来了,对于大部分男人来说,最重要的还是地位权利。我要时刻警醒自己,不要对男人有所误判。” 叶世钊无奈,却默认书颖会和其她女子不一样了。不会一辈子盖棺定论为北朝小王爷的外室,不重复他那无能可笑的十年,他必须理解和支持。 叶世钊又叮嘱书林往后要爱护妹妹,兄妹齐心。余下生活学习日常,且不细述。 翌日一早,北朝使团离京,礼部官员和负责接待的赵珏都亲自到会馆送别他们一行人。叶家兄妹也在,耶律隆进上马之前,倒拉了书颖的走去一旁说话,取出一匣子的东西送她。 书颖打开匣子,见是满匣的金钗珠玉和宝石,倒有些意外:“你从哪买的?” 耶律隆进笑道:“哪里是买的?南朝专门送了两箱子的金银珠宝给我们四王府,我挑了最好的一些给你。你喜不喜欢?” 书颖道:“女人哪有不喜欢珠宝的?” 书颖取出一支带着红色珊瑚珠流苏的牡丹金钗:“这支挺好看的,你给我戴上。” 耶律隆进大喜,取了金钗就往她的发髻小心簪上,那红色珊瑚珠流苏与她雪白的肌肤相互辉映增加明艳。耶律隆进大猪蹄子搂住她的肩,这时她倒没有拒绝。 “二娘……”他低唤一声,“你像是雪山上的仙女一样美,我真舍不得你。” 书颖低声道:“你回去后好好保重身体,多练练武功,不要发胖,我不喜欢胖子。” “我记住了。” 书颖再叮嘱:“还有,路上不要调戏良家妇女。你们敲了朝廷竹杠,路上再欺负百姓,我可又要打你了。” 耶律隆进忙点头:“一定不会,我保证管好下属,对南朝百姓秋毫无犯。” 书颖嗯了一声,耶律隆进揽着她挨近问:“二娘,你小名叫什么?” 书颖拉过他的手,在他手心写了“书颖”两字的繁体,耶律隆进欣喜若狂:“书颖,真好听!多文秀的名字!也只有你配叫这个名。” 书颖笑道:“跟我同名的人该也有不少,比我更好听的名字也很多,也没有见他们不使叫了。只不过恰巧叫这名字罢了。” 耶律隆进还想耳鬓厮磨一翻,忽然赵珏走过来:“小王爷,在下本不该打扰,只不过贵国的程尚书和萧将军早就准备好了,出发的吉时快要过了。” 耶律隆进纵然不舍,这时也回归理智,他不可能就在这里拖到明天去,拖到明天也得走。 他执着书颖一只手:“颖妹,你在南朝好好等我,我有空就来看你。” 书颖另一只手捧着匣子,嘱咐:“记得我的话,不要骚扰我朝百姓,变胖了我就退婚。还有,回北朝后好好赚钱,不要乱花钱吃喝嫖赌,来看我时别空着手。” “知道了!我一定寻些好宝贝给你!”耶律隆进笑着点点头,非但不怪她,反而觉得这像一个妻子离别的话。 书颖推了推他:“你走吧,别让大家久等。” 耶律隆进依依不舍,终于松开了手,转身上了侍从牵来的骏马,最后看了她一眼才策马去了使团队伍。 “走!” 书颖看着使团队伍浩浩荡荡离开,马蹄声碎,旌旗招展,他们北归之路还很长,而她脚下的路也还很长。 第103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15) 书颖正有所思,忽听赵珏淡淡说:“叶姑娘既然舍不得小王爷,为何不跟他走?” 书颖才转头看了他一眼,云淡风轻地说:“他更舍不得我,不也没有留下来吗?” 赵珏心中一堵,嫉妒得想要当场发作,最终只淡淡一笑:“看来,叶姑娘也没有很勉强。” “勉强什么?” 赵珏目光复杂地看着她:“勉强这桩婚事。” 书颖小顽童、小作精上身,叫道:“我勉强着呢!不是为了朝廷,我犯得着正夫没娶,先纳侧夫吗?现在怎么办,冠盖满京华,哪个名门公子肯入赘我家?世子爷未经我的苦,还说风凉话!” 书林刚好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妹妹,不要失礼于世子爷。” 书颖把珠宝匣子塞到哥哥怀里,让他拿着:“没有,我不是顺便跟世子爷陈情吗?我这回是为了朝廷纳妾,朝廷是不是应该嘉奖一二。” 赵珏忍着怒气,问道:“你想朝廷怎么嘉奖?” 书颖想了想:“公主、郡主之类的尊位,咱异姓之人也不求。要不赏个千八百的银子得了。” 赵珏看着她头上的钗:“那小王爷送你的礼,也值这个价。” “贱内,不,贱妾……不对,小贱内耶律氏知道上交些钱,这是我教得好,跟朝廷没有关系。” 明明应该有悲伤的情绪才对,书林听到“小贱内”三个字,扑哧一声笑出来:“妹妹,你真是个天才。” 赵珏好气又好笑,却实在忍不住疯狂的嫉妒,说:“你这教养,便是没有耶律隆进,也未必是个贞静淑女。” 书颖呵呵:“我娘死得早,没有人教我。现在侧夫都定下了,也不用学什么贞静淑女了,天下贞静淑女多得是,少我一个不少。” 赵珏默然,他们父母亲的事自然是太后和寿昌公主太过霸道,太后和寿昌公主办的,那说是朝廷逼迫也没有错。 书林打了圆场:“世子爷莫怪。舍妹就这脾性,我们就愿余生开开心心的过,不做别的考虑了。” “罢了,罢了。世子爷不方便为我向朝廷请功,那也来日方长。”书颖朝他拱了拱手,“在下先告辞了。” 书林见妹子走了,他也忙朝赵珏揖了揖手才退后三步,转身朝书颖追去。 赵珏看着他们二人上了马车,心头又酸又涩。她宁愿和强求这段关系的耶律隆进亲近,也不肯多看他一眼。 …… 书颖收了一匣子的珠宝后,挑了一支金凤钗送给卢氏,还选了一对珍珠耳环送给叶玉敏。她虽然喜欢珠宝,但是让它们躺在匣子里,还不如收买人心。 在卢氏眼里,书颖这等于是耶律隆进未来的妃子了,入赘不过是戏言。这方面的麻烦还得叶世钊处理,叶世钊解释不清楚,就由着她去吧。 北朝使团离开后,叶家兄妹俩就去了草庐再炼些解毒药。兄妹去了好些天,叶世钊跟皇帝告了假跟着到了草庐,来之前交了公粮安抚安阳郡主,保障这么几天她不会追来。 但是朝叶世钊的时间门不多,所以他来不及在这里试解药了,可是他又不同意让书颖试毒。书颖退而求其次,就这么动手算了。她提议选一个他不在她屋的晚上动手,不用他在场了。 之前想要他也在场是因为书颖没有跟柳墨卿学轻功,她的轻功不好,那时想要夜间门潜进郡主府是有极大的风险的,只有选择白天多人在场的时候。 书颖取出一个小瓶子,介绍道:“这是我从母蝮蛇身上提取的……液体,然后杂了一些花汁,除了香味之外,常人是闻不出来的。如果爹将这花汁弄些在李毓珂身上或衣物上,我捉几条公蛇,晚上施展轻功翻墙进郡主府放进她屋里,她一定能中招。” 叶世钊目光极为复杂,说:“京兆府、大理寺、刑部不会查出来吗?” “当然行动前要做足准备,他们就没有证据。人是难以分辨这微妙的气味的,动物闻得出来,但它们不会说话。”书颖眼中闪过狠毒的光芒。 叶世钊摇了摇头:“我仍然觉得有所不妥,万一败露,我们叶氏一门危矣。” 书颖道:“就算有人通此术,他们为什么要给安阳郡主破案?太后没有多少日子了,寿昌公主也操不过来这个心,皇上受够她们了。” 叶世钊想到因为自己可笑的婚姻经历,虽然冠以第一美男子之名,实则朝廷文武没有几个看得起他。况且他几日不去安阳郡主屋里,她就要做些幺蛾子,他实在被恶心够了。 “好,这就交给我!咱们炼了备用解药后藏起来,把余下跟蛇药有关的材料依次藏扔掉。” 父子父女三人当下细致谋划推演各种步骤,还有大家发现她死了之后,叶家各个成员应该如何表现。 …… 数日之后,夜间门亥时。 叶玉堂、叶玉敏时逢叶世钊抽考学问,结果他们的功课让他很不满意,于是那父子三人都留在书房。 叶世钊亲自督蹙他们头悬梁锥刺股读书,把这兄妹俩弄得够呛。 他们也不由得汗颜,原来大郎、二娘早就读完这些读子。他们之前还觉得父亲多少有些忽视他们的,这时居然如此严格,难免感到父爱压力山大。 街头远远传来更夫提示三更天,叶玉敏昏昏欲睡,叶世钊才让她不要回祖父母的院子打扰人,听在书房一张榻上歇息。 可是他对儿子就严格多了,让叶玉堂再看一个时辰的书,他则在一旁督促。 …… 书颖和书林也在一屋休息,他们是亲兄妹,无论是在府里还是草庐,常因为督促读书、练功吐纳就睡一间门房。现在长大些就隔了屏风睡两张床,这不是明清时代,丫鬟嬷嬷倒没有觉得奇怪。 其实在普通平民人家,哪能个个孩子有独立房间门,十岁出头的亲兄妹睡同一间门房是常事。 值夜的丫鬟被迷香催着熟睡不醒,书林从床底下拿出一个酒坛子,忧心地说:“我也去吧。” 书颖拿着一个竹篓:“别废话了,你轻功不如我,多一个人就多一些动静。” 书林叮嘱:“那你要是有事,马上发信号。爹也会马上过去帮你解围。” “我的轻功你还不放心?你看好这里,她们中了迷香也有可能醒来的。”守他们自己院门的婆子也中了蒙汗药,要明天才醒了。 书颖刚要走,书林拉住她:“妹妹,直接用萃毒的针扎死她真的不行吗。你带着毒蛇万一伤到你……” 书颖叹道:“我跟你说过了,不明不白中毒而亡,就是明摆着的谋杀。只有让蛇当凶杀,官府才能合情合理将人排除在凶手之外,案子尘埃落定,我们叶家不需付出大的代价。” 李毓珂就算已经失去太后的庇护,到底也是郡主,她被明摆着摆杀,他们三人就是最有嫌疑的人。只有被当作夏天蛇虫多的意外,最后被人草草结案,他们才有能全身而退。 书林无奈,只好任书颖潜出门去,施展轻功,翻墙上屋顶。他睡回自己的榻上,却辗转反侧,惶惶不安。 书林暗想:如果我比妹妹能干些,也不用她小小年纪出马了。我们父子三个,居然还是靠她来做。 柳墨卿的轻功果然极有用,她能在水面连借力五次,那在屋顶也能如履平地。终于跃进了隔壁的郡主内院,见守在内院门的婆子已经熟睡,她摸到了郡主卧房窗下。 书颖知道经过门窗时,门梢是一个太大的破绽,听到里面的忽吸声比较平缓,应该熟睡了,然后猫到墙角一跃上了屋顶,摸到了郡主卧室上方。 古代的照明不像电灯一样方便,所以在大房人家,晚上都会在屋里留一盏微暗的灯火,方便急着起夜时看得见。 书颖将竹篓放在一旁,小心扒开了瓦片,然后将两条公毒蛇倒了进去,正落在了房梁上。书颖隐隐看到它们蠕动的影子,能把蛇当小猫咪的恶女也一阵恶寒。 她轻手轻脚把瓦片盖好,然后纵身下地,到了卧房旁边的“汤房”。因为里面没有人,所以门是外锁的,但是作为郡马的叶世钊有钥匙。 书颖开门进去,从怀中取出用黑色布裹着的一颗夜明珠,正是她那个未婚侧夫送的礼物之一。 书颖借着夜明珠微弱的光进汤房,到了温水池旁的一个黄花梨木柜子前。 前几日,叶世钊在汤房与安阳郡主鸳鸯浴,借机给她护肤香露添了料。她将这半小瓶香露全都倒进一个她带来的空的小瓶里,然后用水清洗干净,再把她带的香露倒了半瓶进去并且擦干净指纹。 书颖潜出了汤房锁了门擦去指纹,然后飞身纵上墙,在屋顶三个纵跃就出了郡主府。 书林正等得焦心,终于听到窗门一响,纵进一个人影。 “你没事吧?” “我办事,你放心!你把那酒坛子按我说的方法洗过了没有?” 书林点头:“洗了,还装了半坛酒放回床底。” “那好,你先睡吧,我去洗一洗这竹篓,再把菜装回去。还有套鞋的抹布,我得洗了晾回去。” 书林无奈:“你要不要做得这么精细?真有大理寺的人来翻我们家,查每一件用具?” 书颖拍了拍他的肩:“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咱们拿着这坛子回来有人看到,万一有人说起呢?不管是没有了,还是空了,都是嫌疑。” 她也不能乱丢竹篓,突然没有了都是惹人嫌疑的。郡主用的护肤香露,叶玉敏就有,因为书颖会指点她读书、练琴和武艺,叶玉敏得到好东西也会送给她。 书颖平常没有用过香露,这时倒了半瓶置换掉有问题的香露。书颖觉得她这次犯罪要白逸衡所在的重案组穿越来才能突破,形成完整的证据链。:,,. 第104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16) 李毓珂本来深夜好眠, 但是被手上的冰凉和微微刺痛所扰醒。现在本是夏季,她睡觉时手臂都放在薄被外,这时就想放被子里去, 可是感觉难以抬起手。 李毓珂清醒几分, 听到哧哧声响,定睛一看, 昏暗的光线下,手上缠着一条黑乎乎的东西。 被子上还有一条突然竖起身子,李毓珂基因里的恐惧爬上来, 一声惊叫:“救命!来人!” 毒蛇被她的尖叫动作惊到,猛然再朝她下口,李毓珂哪里知道不能乱动, 不能加快血流速度, 要尽快逼出毒血? 她惊恐甩掉毒蛇,这时值夜丫鬟正举着烛火来了:“郡主……啊!!” 丫鬟看到了毒蛇,吓得尖叫不敢靠近,这时李毓珂的毒发作,呼吸不畅, 眼睛也渐看不清, 极力瞪大眼睛, 身子僵直, 舌头也不灵活了。 “救我……救我……” 李毓珂喉咙中发出野兽般的荷荷声音, 嘶叫着:“救我……救我……啊……” 可是人类怕蛇是天性,发生这种事,丫鬟选择跑出屋子叫人:“来人呀!出事了!救命呀!” 整个府邸的下人不一时就惊动了,天已经微亮,等到有些胆子大些的下人小心翼翼进屋时, 李毓珂瞪着眼睛,七窍流血,已经死去多时。 那两条毒蛇受到惊动,溜到了床底下,这郡主卧房也没有什么墙洞,听到外面有人一时也不愿出去。 郡主府闹翻天时书颖、书林正在补眠,而借着督促叶玉堂、叶玉敏学业的由头睡在书房的叶世钊和次子睡在书房的另一张榻上。 小厮叫着门,父子(女)三人依次醒过来,叶玉堂去开了门:“叶良,怎么回事,一大早就在嚷嚷,我才睡了多久……” 那叫叶良的小厮躬着身,一脸哭相:“二公子,不是小的要打扰你们睡觉,出大事了……” 这时叶世钊一脸困倦走了过来,问道:“什么事?” “郡主……郡主……没了。” 叶玉堂不由得一震:“你说什么?” 叶世钊一脸疑惑:“你说的‘没了’是什么意思?” 叶良才道:“郡主府的管家来报,说凌晨时,郡主被毒蛇咬死了。” 叶玉敏走近,声音颤抖:“这不是真的吧?母亲……母亲好好的,怎么会呢?” 叶世钊还呆呆的样子,一会儿又像是想到什么:“郡主想我过去也不是开这种玩笑!” …… 书林早早起来打听清楚,眼见日上三竿,进屋叫书颖起床。 书颖还想睡懒觉,书林摇着她的肩膀:“出这么大的事,你一点也不关心?” “别打拢我睡觉。” “别睡!”书林压低声音:“你现在一副睡不醒的样子,别人会怀疑你晚上做了什么。” 书颖这时才睡虫全消,起床洗漱。她用青盐刷牙时,就听到郡主府那边传来呜呜的哭声。 书颖做个深呼吸,伸了一个懒腰,觉得神清气爽:“今天天气真好!” 和书林用过早饭后就一起去书房读书,书颖仍如往常一样,在他身边做着针线。伯府有价值的书都被她读完了,她在这里做针线陪他,书林有问题也可以直接问她。 两人正读着书、做着针线,忽然屋外传来声响,叶良来传话,说京兆少尹来了,让所有人去院中集合。 书林、书林放下针线和书,理了理襟袖出了屋门,就见两个少年男子带着几名衙役和随从到了院子,院中站着靖安伯府的二十几个下人。 一个少年穿着雪青色的长袍,金冠束发,俊雅昳丽,身姿如松柏;另一个穿着青色官袍,头戴乌纱冠,身若修竹。 叶清江、卢氏、叶玉堂、叶玉敏和部分下人已经去郡主府了,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也只有他们兄妹是崔氏所出,关系尴尬,也不用去了。 书林忙上前见礼:“草民见过世子爷,见过……少尹大人。” 书颖也跟着抱拳:“民女见过世子爷,见过少尹大人。” 一大早时,赵珏就听到传来消息,安阳郡主没了。他有近一个月没有见过书颖,可又不知如何才能见她,这时却是一个机会,他就跑来了。他是近支宗室,代表懿王府过来探望,正合情合理。 现在不是等同明清时期,士子高中也不一定先去当庶吉士。如王逸飞的背景强又有才,皇帝又知道王丞相秉持中庸,不是太后一党的人,恩典王逸飞做了京兆少尹。 京兆府尹让王逸飞来叶家看看,有没有可疑的东西,赵珏说他与叶家兄妹往来过,就陪他过来。 王逸飞作为“四公子”之一,相貌气度鹤立鸡群,少年得志,素有自信。 这时一见书林,他也不禁暗道:果然是天下第一美男子的儿子! 他年纪还小两岁,可是他的俊美像是有魔力一样,他的轮廓五官都让得精妙绝伦、女娲偏心的杰作。 他集文武双全的精气神和世家公子的风度于一身,将来没有一个少女可以抵挡他的魅力,自小就是美男胚子的王逸飞自愧不如。 “郡主不幸亡故,王某要在贵府上下查看一下,叨扰之处,还请见谅。” 书林哦了一声,点点头:“王少尹随便查看,叶良令人给王少尹和衙差备些茶水。” 书颖才云淡风轻地说:“那个安阳郡主真的死了?” 王逸飞因为她是女子,又容光照人,不敢直视:“郡主确实不幸亡故。” 书颖淡淡呵了一声:“我还以为她装病引我爹过去呢……她前几天还好好的,怎么会死?” 王逸飞想着安阳郡主的死法很快将满京都知,因为两府的大部分主人和大部分下人都传开了。 所以,王逸飞现在没有必要瞒:“死于毒蛇之口,中毒身亡。” 书颖和书林一脸讶异,像是想问细节,但是最后又没有多问。 王逸飞见他们神色淡定,忽道:“叶公子和叶姑娘似乎不怕毒蛇。” 其实书颖和书林也早知会遇上询问的人,本来书林觉得应该装作很怕蛇的样子,书颖却说他们是习武之人,装着窝囊的样子,等别人回过神来反而更可疑。 书林没有回答,书颖冷笑一声:“人比蛇可怕多了,怕蛇干什么?” 王逸飞问道:“叶姑娘对郡主的事并不伤心?” 书颖笑道:“安阳郡主要是真死了,对我是大喜事呀!小青,你去吩咐厨房给我烤只鸭子、还有给我做鲈鱼,再准备上好的女儿红,我和哥哥得好好喝一杯。” 王逸飞沉吟一下,才道:“叶姑娘,死者为大。” 书颖嘻嘻一笑:“少尹大人不是来寒舍查看的,是想来给我当先生的呢!” 赵珏道:“叶姑娘,人多口杂,你不知忌讳,这话传到镇国公府去,于你不利。” 书林见戏也做了,拉了拉书颖的袖子:“妹妹,世子爷说得有道理。” 以他们的身份,如果听说安阳郡主死了时反而一点不意外,或者还一脸伤心,反而很假,怨给他们看,嫌疑反而没有那么大。 “罢了,你们自便吧。”书颖转身回屋去了,赵珏的魂也跟着她走了。 书林朝他们拱了拱手:“世子爷、少尹大人恕罪,舍妹年纪还小,平日被家父和我惯坏了,但是她没有恶意。” 王逸飞道:“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一下叶公子。” 书颖微疑勤快的样子,还是点头:“好吧,王少尹请问。” 书颖才走出来,叫道:“哥,你不热吗?咱们不能庆祝,但是也不必为了郡主晒太阳吧?” 时值七月,一年当中最为炎热的季节,午后的暑气充斥着院子,大家身上早就出汗了。 书林才道:“世子、王少尹,有什么话请进屋说吧。” 王逸飞吩咐衙役去询问外头下人,再到四周看看有没有异常。 赵、王二人进了兄妹读书的书房,这屋里果然凉快许多,屋中放着一桶半融化的冰,冰上还镇着酸梅汤。 书房有五张书桌,正是属于叶世钊带着四个儿女读书的地方。书林那一桌上放着一些书和笔毛,书林一桌上放着一些剪刀、针线和一件半成品的衣服。 书颖回到自己座上,继续缝制一件做给书林的袍子。他年方十五,今年比去年长高不少,看他如此盛世美颜,书颖没有书可读,也没有什么娱乐,只好技痒给美少年做衣服。 实在是作为一个设计师和裁缝,她觉得当下一些日常的款式太陈旧。她这个心态就像是小女孩喜欢打扮芭芘娃娃一样,书林也更加妹控了。 书林请赵珏、王逸飞没有堆书的空桌落座,自己也在一旁相陪。 王逸飞才问道:“昨天晚上,你们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书林细想:“异常……没有吧?我也不太清楚,我戌时完成功课后就睡了。” 王逸飞又问:“你睡下了就没有出去过?” 书颖切了一声,一边缝着衣服,一边说:“我们叶家虽然不豪富,但也不用哥哥出去打更赚钱吧?” 王逸飞道:“王某不是这个意思。” “戌时出门的人,除了打更的还有谁?” 王逸飞问道:“叶姑娘什么时候休息的?” 书颖抬头看向他,他这时却不避开她的眼睛,书颖淡淡道:“和哥哥一样。我们都是一起读书习武的。” 王逸飞问道:“你们是习武之人,五感比常人强吗?” 书颖道:“比你强些。不过到底是凡人,没有那么夸张。” “那么二位昨夜没有听到郡主府的喧哗声吗?” 书林道:“凌晨听到一些。我是习武之人,早上本来醒得早,那时听到那些有些惊叫声,哥哥也听到了。” 王逸飞问道:“你们听到惊叫声,然后做了什么?” 书林道:“我们不是郡主的孩子,从来不去那边。二郎和大娘应该闻声过去了吧,爹也会过去的。” 这时小青带着两个丫鬟来上茶水,只是普通冲泡的解渴茶,不是磨成粉的茶面。 他们喝着茶,书颖不太渴,就完成手中最后的活,提起来抖了抖:“哥,好看吗?” 书林淡笑道:“你做的,怎么会不好看?” 书颖喃喃:“熨一熨会更好看。” 赵珏也惊讶,毕竟她是一个武艺高强又离经叛道的人,年纪又太小了。 “叶姑娘的女红这么好,真让人意外。” 书林得意地说:“那当然,我和爹爹很多衣服是妹妹做的。” 书颖却道:“还说呢,哥哥上个月的月钱都没有上交。” 书林僵了僵表情,赔笑:“妹妹,我不是都大了吗?好歹留一点钱在身上。” 书颖收拾着针线,叮嘱:“晚饭前交上来。” 书林抿了抿嘴,嗯了一声,赵珏笑道:“哪有妹妹要抢哥哥的月钱的。” 书林忙说:“我是自愿的,我们同吃同住长大,妹妹统一管着月例也方便。” 虽然他想藏点私房钱,可是绝对不能让外人借此说妹妹不对。 赵珏问道:“你长这么大,自己身上都没有钱的吗?” 书颖淡淡道:“我收着他的钱是为他好。少年人心思杂,身上有钱,心思更杂,就不能专心学文习武。” 赵珏反问:“你好像比你哥哥小几岁吧。” 第105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17) “对呀。” “那你就不会心思杂, 不专心学习了?” “女孩子不学无术也没有关系,但是男子得能干一点。” 赵珏呵呵:“论起不学无术,京中贵女中, 叶姑娘若称第二,没有人敢称第一。幸好武功好, 女红应该不错。” 书颖估计他们叶家父女两代被人看不起, 她说是让耶律隆进走婚入赘,可是时人的思维观念哪里那么容易改变的?在他们眼里,她就是一个没有名份的外室。 书颖并不理会他, 只在一旁叠起书林的新衣服。赵珏便想引她多说说话, 可是她这样的习性和心中的嫉妒让他说出来的不是好话。 赵珏只好又说:“叶姑娘自己说不学无术,偏我说了, 你又生气。” 书颖淡淡道:“我没有生气。” 赵珏久不见她回答,便问:“那你怎么不说话?” 书林帮腔:“妹妹不学无术也没有关系,可妹妹真不是不学无术。世子爷怕是误会了。” 赵珏才道:“叶姑娘这样的行事作风, 让人很难不误会。现在满京风言风语, 我看叶姑娘自己倒没事人一样。” 书颖冷笑一声:“风言风语?嚼人舌根时便有千言,解国家民族危难、纾生民百姓困苦却胸无一策。也不知谁更可笑!” 赵珏不由得一滞, 才说:“可不是我嚼舌根, 倘使他们误会了你,你也跟人家解释。以后谨言慎行, 过得几年别人也忘了, 到时再作计较,岂不是好?” 书颖蹙起秀眉:“我去解释的话,他们给我银子吗?” 赵珏一副“什么鬼”的表情:“他们为什么要给银子?” “既然他们的舌根不值一钱,我为什么要跟他们解释?”书颖撇撇嘴,“我的时间很宝贵的。” 正在这时, 就有差役过来向王逸飞回报,他们在四周查探过了,靖安伯府没有和郡主府连通的门,昨夜前后门都锁得好好的。 王逸飞又问:“排查出昨天晚上孤身的人了没有?” 那衙役说:“那些下人要么值夜,要么睡通铺,还有的是守内院门的婆子,也是两人守的。” 书林看着王逸飞,道:“王少尹怀疑我们府里的人吗?” 王逸飞抿了抿嘴:“郡主身份贵重,死得如此惨烈,不得不排查清楚,还请叶公子见谅。” 书林叹道:“虽然听说郡主没了,我没有不开心。不过我理解王少尹要例行公事。如果要内外搜查,我们也配合。” 王逸飞沉吟一会儿:“叶公子、叶姑娘,你们昨天晚上是一个人睡的吗?” 书颖道:“我们兄妹自小养在一处,一起读书、一起练武,也一屋子休息,还有丫鬟在外间值夜。” 王逸飞虽然惊讶于他们兄妹还睡同一间房,但不便置喙。现在看他们这个样子也不像是做贼心虚的,问了基本的问题、查了基本的情形,只有等仵作检验之后再看看有没有可疑之处了。 王逸飞才道:“王某能否拿一份府上人员名单?” 书林道:“这得问我祖母要,或许玉敏那也有,我们没有。” 叶玉敏已经跟着卢氏学管家了,应该有府内的下人名单,书颖就是甩手掌柜了,除了习武和陪书林读书之外没有什么正事。 王逸飞起身告辞,赵珏也不便独自久留,书林、书颖起身送他们到了院门口。 赵珏离开前又冲书颖说:“叶姑娘,你既然不想应付那北国人,你再好好合计合计,或许有别的办法。” 书颖呵呵:“我才疏学浅,想不到别的办法了。” “你没有想过怎么知道没有?” 书颖懒洋洋地说:“世子爷才学胜过我等,不如世子爷帮我想想?” 书颖本是调侃,没有想到赵珏默然一会儿,说:“好,我也帮着想想。那北国蛮夷实在欺人太甚。” 书颖淡笑不语,也没有怎么看他,眼睛往王逸飞看去,轻轻抬手:“王少尹,恕不远送了。” 王逸飞朝他们回礼,然后招呼赵珏一起离开,赵珏既见了书颖,可是她冷冷淡淡的样子,让他心中涩涩的,好不难受。 …… 书林、书颖在靖安伯府空旷的练武场散步,遣开了下人。 “妹妹,那姓王的在怀疑我们。” “怀疑归怀疑,但是没有人证物证,他就是狄仁杰再世,也拿我们没有办法。” 书林呵呵:“那李毓珂死前得多恐惧、多痛苦,想想都开心。” “哥哥真是一点也不善良。” “妹妹,你不适合说这句话。” 书颖提醒道:“严重一点,以后别人不问,你少对这件事发表意见。他们没有一定的人证和物证,不会招我们上公堂的。” 书林叹道:“王丞相的孙子也不过如此。” 书颖轻笑:“那倒不能怪他,我出手是降维打击。”只有现代有监控和DNA技术,才能可能抓到蛛丝马迹,从而查到她。 书林忽道:“懿王世子是不是挺关注你的,难不成他跟耶律隆进一样喜欢妹妹?” 书颖勾了勾嘴角:“谁知道?” “他也是才貌双全,妹妹不心动吗?” “他于我没有大的利用价值,只是个闲棋。” “他到底是宗室,就算闲棋,你未必太怠慢了。” 书颖笑道:“哥,你不明白。如果他对我无意,我淡一点才是没有奉承的样子,他才能多一分尊重。如果他对我有意,我更得淡一些,他抓心挠肺,才会想着各种办法讨好我,或许我就找到利益点了呢?” 书林深吸了一口气,道:“幸好你是我妹妹!” 书颖撒了一下娇,书林又宠溺的抚了抚她的头:“哥哥没有那些道德堂的毛病,一定是最疼你的人。” …… 京兆府的仵作和宫廷宫嬷嬷一起为郡主验尸,郡主到底位尊,也不能验得很仔细,更不能脱光。 他们在郡主手臂上、脖子上、腿脚上发现几个咬痕之外,就没有查到别的伤。那混在香露里的一点“花汁”本来就不是人类闻得到的,何况又混着郡主常用的麝香的味道? 查来查去,只能怪意外。夏季蛇虫闯进人的屋子里的事在京里虽然不多,但不是没有。何况郡主府有大花园,假山、水池、花草树木,一样也不少。 此事在满京沸沸扬扬,还有人暗地里说,莫不是崔氏的鬼魂化为毒蛇回来找她索命。 靖安伯府到底是郡主的夫家,叶世钊、叶玉堂、叶玉敏为了镇国公府和皇家的颜面操办郡主丧事。 郡主还在府里办丧事时,书林、书隐便去了草庐小住,出殡时,他们也没有出席,不愿为她披麻戴孝,连身上带点白都嫌费事。 这事虽然让人颇具非议,但是叶世钊做主让叶福送他们去了草庐。二人在草庐躲着下人的眼色习武,而绝不沾驭蛇之术。 书颖带着书林在小湖畔钻研柳墨卿留下的暗器要诀,用一颗颗弹珠、石子练习不同轨迹的暗器的收发。 两人修炼内外功夫已有四年,几乎每日不缀,随着身子的长大,已有小成。钻研石子收发运气之法、轨迹规律,过得十天半月,精进极快。且不说书颖这样的领悟能力,书林也并非蠢人,各类直线、弧形和飞去来器都使得有模有样。 这日两人进树林练功,这边书颖打中一只山鸡,正高兴可以加餐,那边忽听书林兴奋地叫起来,不过来,提着两只灰不溜秋的东西过来,献宝一样拿到书颖面前。 “竹鼠!我终于捉到竹鼠了!回家煮火锅吧!” 书颖眼皮一跳:“你怎么去挖土呢?”竹鼠都住在土洞里,不挖地一般是抓不住它们的。 书林笑道:“我可没有挖地,竹鼠虽然常年住在地洞里,可它他也得出来不是?那一大片的粽叶不正常坏死,地下肯定有竹鼠。我就守株待鼠,终于等到它们出来,连发石子打中他们。” 他们兄妹春夏之季都住在草庐,常年习武学驭蛇而在林中走动,闲时打草拢兔、捉鸟摸鱼的事没少干。 自前年书颖指点书林挖竹鼠练体力,后来挖了一只煮了火锅,书林觉得那肉格外鲜美,估计是付出的劳动太多了,有心理作用。 书颖笑道:“让你好好学暗器,你就用来干这个!” 两人正绑好猎物,忽听到马蹄人声,不一时林中来了三骑,为首一人正是赵珏,余下是他的两个随从。他一个多月未见到书颖,也难为他寻到这里来了。 见礼时,书颖、书林当惊讶巧合,并不点破。书林心中却对赵珏隐隐的纠缠颇为不喜,觉得他如果有条件,与耶律隆进也没有什么区别。 兄妹只得招呼客人去草庐小坐,草庐离树林却有五六里地,平日他们出来习武都是跑步或用轻功,正可以锻炼体能和功夫。 书林走在赵珏左边,书颖走在兄长另一边,书林随意和赵珏介绍这一片山林:“叶家在京郊只有这一片田,不过一二顷,景致也普通,那大的树林不是我们家的。” 赵珏道:“京郊北边一大片是皇家林场,那边禁止乱伐,早年太宗曾爱在那狩猎,到先帝和今上时,就较少出来狩猎了。” 书林问道:“世子爷喜爱游猎吗?” 赵珏看着绵延的待收庄稼,喃喃:“咱们汉人骑射功夫不如人,本该好好练练。只是皇家此风一开,只怕大家都盲目效从,就十分扰民了。” 书林赞道:“世子爷心怀仁爱,见事深远。” 一路闲聊着,不过一会儿便到了,主仆迎了客人进厅堂,书颖并没有亲自料理茶道,只有一个牙丫鬟煮了茶奉上。 赵珏见这草庐内中陈设虽不富丽,却整洁雅致,见墙上挂着些字画。一副行书绝句《青松》,笔力遒劲、笔走潇酒、架构俊逸。 叶世钊虽然决定不再和郡主继续那无意义的冲突,可是无论职场还是家庭都让他的精神十分痛苦,偶尔借着探望他们来草庐小住,也难免露出抑郁之色。书颖就写了这首陈元帅的诗送他,鼓励他不要跟懦弱文人一样沉溺于悲观情绪中。 那副《青松》诗下落款:【天祥三十二年春,洛京叶二。】 赵珏是贵族精英教育出来的,难得的是他文武双全,不但骑射均佳,而且琴棋书画均有涉及,行书习擅精二王,也能写颜鲁公,于早年篆书也能看懂。 一见这字,也能看出起笔走势多有些来历,笔迹老练如二十来岁的文人才子,反正绝不像临帖的十岁出头的女孩子写得出来的。 这“洛京叶二”自然就是指叶二娘,靖安伯府的叶二郎不可能到草庐来,天祥三十二岁就是去年,她也十一岁。 第106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18) 赵珏一直以为她行事不拘规矩, 仗着武艺行事莽撞,虽然会画画,应该不怎么通文墨。 “叶姑娘文武全才, 在下实在佩服。” 书颖没有兴趣跟他谈诗论赋的,不过也不想得罪他,只道:“久居山野打发时间才学了前人几分皮毛,世子爷过誉了。我们这儿的枣泥糕不错, 世子爷不如尝尝。” “好啊。”赵珏这才走了回来坐下拣了一块枣泥糕放入口中,果然酸甜清香,不比王府里的糕点差。 用过茶点后,赵珏才谈起“正事”, 这既是正事, 也是他找来的一个借口。 还是上回书颖请他帮忙想办法避开耶律隆进的事,其实那是书颖听他说的那话敷衍一句,并不是真想他帮忙。 赵珏委婉地提议让书颖暂时出家,书颖面上淡淡:“出家呀……” 赵珏解释道:“唐朝时,常与吐蕃联姻,唐朝公主会也嫁吐蕃。当年唐高宗在位时,吐蕃来中原要求娶太平公主。当时武则天想了个办法, 就告诉吐蕃使者:太平公主的外祖母几年前去世,公主孝顺, 所以出家了。” 书颖呵呵:“世子爷, 可我不是公主。” 赵珏劝道:“如今耶律隆进不可能随意来我朝, 如果出家主要还是让京中的官宦人家看的,你当时与那蛮夷虚以委蛇实不得已,如今以用出家明志……” 书颖扑哧一声笑出来:“世子爷,我不想一言一行还得顺着嚼舌根的人来做。再说了, 他们算哪根葱,我得为了他们的看而出家?世子爷要是可怜我被人说道,不如帮我将他们都割了舌头。” 赵珏不禁愣住了,他在家想了十天半月,没有更好的法子洗清她的名声又或可悔了这桩亲事,只想劝了她出家几年,等事态平息下去后再还俗。 可是书颖呷了一口茶,淡淡一笑:“劳烦世子爷帮我想办法,但是看来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赵珏问道:“难道叶姑娘将来真要招那蛮夷为夫?” 书颖沉默了一会儿,说:“他要是钱给的多,北朝仍然强大,我招他当个贵妾,我有面子也有里子。要是北朝国力衰微,我就算不认了,他拿我有什么办法?” 赵珏惊道:“你居然觉得招他为夫有面子!你明白他的谋算吗?他根本就没有打算明媒正娶你做王妃。” 书颖道:“明媒正娶的事,他不给我,我也不给他,可是他带着钱来找我,虽然我也不太想,可说到底是我占便宜。” 赵珏看着她良久:“你就不担心这样会毁掉自己的前程?” 书颖耸耸肩:“我哥哥将来能当官,我家还能养得起我。我武功高强,能干别人干不了的事,将来还会有很多人求我。耶律隆进这点子事能毁我什么前程?” 赵珏反问:“难道你将来就不想嫁得良人,一身荣华吗?” 书颖想了想:“安阳郡主就没有出过家,无才无貌还嫁给我爹呢!世子爷是我们的朋友,我就想世子爷将来有权有势,我们兄妹也是依附权贵了。到时我要是看上了谁,世子爷帮着出面逼他娶我就行了。我何必现在出家去呢?” 赵珏居然无言以对,暗想:我要是有权有势,怎么会逼别人娶你?又怎么会任那耶律隆进没脸没皮的赖上你? “叶姑娘就算暂时出家,也会有人照料你,你爱读书习武,出家于此并无妨碍。” 书林早就看出赵珏目的不纯,这时插了一句话:“可是妹妹爱吃肉、爱吃鱼,不喜欢天天吃素。多谢世子爷一番苦心筹谋,但是出家真不适合妹妹。还是不要谈这些烦心事了,今儿我们打到了两只竹鼠、一只山野,世子爷留下吃宴吧。” 书颖笑道:“哥哥陪世子爷说话,我去厨房瞧瞧,指点一二。” “好嘞!妹妹指点了,竹鼠火锅更好吃!”书林一点也不觉得作为一个绝代美少年要讲什么风度,反而跟只小馋猫一样。 于是半个时辰后,草庐内摆起小宴,兄妹面上不失待客礼节,邀赵珏上座。赵珏原来满腹郁闷、满腔情思,一尝火锅才意外回神,果然别有风味。 到申时初,赵珏告辞,他得赶在京城城门关闭之前回去,叶氏兄妹送他们到了路口。直至离开,赵珏也不得机会找意中人一诉衷肠,也没有得到意中人的另眼相看,一路上都难免落寞。 等赵珏离开后,书颖却说:“这草庐将来只怕没有那么清静了。” 书林也这么认为,提议:“不如我们去找三哥吧。” 书颖摇了摇头:“我们不是白石道人的弟子,不便长住松风观的。而且三哥还有四个月就出师了,这段时间不要去打扰他的好。他专心学艺,也许在这关键时期里学艺,能达到什么突破。” 书林拍手道:“不如我们去找师父吧!我们的暗器功夫已有精进,能得他亲自指点,才能得些自己难摸索的技巧。” 书颖思索一会儿,也觉这个提议好。 翌日,兄妹二人收拾东西回京,此时郡主已经出殡,叶世钊还有丧假之中,在家无的是事,又不便去草庐见书颖、书林,只好在家督着玉堂、玉敏念书、习武。 或许到底是自己的儿女,也或许因为安阳郡主惨死终让他这个十几年的枕边人有丝测隐之心,所以近来他待玉堂、玉敏也极有慈父之心。这让玉堂、玉敏渐渐走出丧母之痛。 书字兄妹和玉字兄妹多年相处的方法就是各自不涉及上一代的事,玉字兄妹不过问书字兄妹在草庐守墓之事,书字兄妹也不在他们面前表达自己对郡主的不满。 此时玉字兄妹逢丧母守孝,也彼此不过问不妨碍,玉字兄妹也不会脑残到质问书字兄妹是冷血动物,不然谁还没有幼年丧母似的。 叶家人三代同堂用过晚饭后,玉字兄妹养在祖父母院子,叶世钊带着书字兄妹回他的院子。书林跟他提起想去南阳找柳墨卿专心学艺几年,叶世钊略沉吟:“现下我不方便出门。” 书林自信地说:“我们可以自己找去南阳,我们都长大了,近来专习轻功和暗器,只觉功夫增长不少。” 叶世钊心想南阳也没有多远,一路规划好,凭着书颖这个小泥鳅,寻常人也欺不了她。 “到南阳只要两三天,你们好好规划路程,记得易容一下再出发,否则以你们的相貌容易徒生事端。” 兄妹二人知道父亲考虑周详,同意这么做。 书林又好奇轻声问道:“爹,朝廷没有怀疑郡主的死因吗?” 叶世钊目光露出精芒,顿了顿才摇了摇头:“京兆府、大理寺、内宫都有人验尸、堪查,可是哪里查得出来那些?时间久了,尸身渐腐,那些东西也散去,狗鼻子都闻不出来。” 书颖呵呵一笑,拍了拍书林:“真是小看我,我出手必定手到擒来!现在郡主死了,明天我给祖母请安时跟她商量一下,是不是给爹续个弦,爹春秋正盛、又如此美貌,不多生几个弟弟妹妹,太可惜了。” 书颖心想将来若当上女皇,叶家一定要够强大,书林当然是无可替代的,但是只有他就太单薄了一点。如果叶世钊再生几个孩子,联一门姻亲,于她自有用处。 叶世钊像她小时候一样,将她的后领一提:“又要胡闹了!” 书颖叫道:“爹,你总不能为了郡主守节或者当和尚吧?再说了,你娶一个继室回府,正可为祖母分担家事,这是为人子女的孝道所在。” 叶世钊默然一会儿,才道:“这事大人自有计较,你莫需掺和。” 书颖盘算了一会儿,道:“我曾听三哥说他族中有两位姑姑二十岁左右就开始守寡,七八年了还未再嫁。现在他们家先夫遗腹子也大了,爹爹何不试着聘一聘裴家姑姑? 其实各个京中世家,论真正的实力,除了镇国公李氏和晋国公杨氏,就是累世平西侯裴氏了。你总不能聘李氏女和杨氏女了,余下潘、高、曹几家是开国功臣,但是实力不及裴氏。” 叶世钊哼了一声,道:“难不成你觉得我就得依附裴家才能活吗?” “祖父母只有你一个儿子,如今嫡支尚且不算兴盛,旁支叔伯也帮不上大忙。与裴家联姻有什么不好?” 书颖觉得挖裴四娘的墙角要双管齐下,甚至三管齐下,她自己不能嫁裴延庆,用爹来联一下姻也不错。这时代还鼓励寡妇改嫁、鼓励生育,叶世钊三婚娶到裴家寡妇是门当户对。 书林奇道:“那也不一定要娶寡妇,裴家几房也有很多未嫁的姑娘。” 书颖睨了他一眼:“你都十五岁了,明年正是十六,裴家未家的姑娘想嫁你的更多吧?爹要是求娶未嫁姑娘也可以,我们的辈份突然低一辈而已。” 叶世钊一个头两个大,一时理不清:“这些事不是你们管的,少在这里瞎嚷嚷了。” …… 兄妹俩在家准备两天行李,准备过了重阳再出发去南阳,却收到了懿王世子的邀请,一起去去相国寺赏菊。 书颖将来的目标是赵玮,对一个还未掌权的宗王世子兴致不大,不松不紧牵系着就好了。于是,书颖让书林赴约,而她就不去了。 书林哼哼道:“世子爷这是司马昭之心,你一个女子本不便赴男子的邀约,不去也罢。” 书颖才道:“那倒不是。对这种注定娶不到我的男人来说,我越高不可攀,将来于我就更有利用价值。我要是他想见就能见到的女人,就没有那么珍贵了。” 书林眨了眨眼睛:“懿王世子有什么利用价值?” “据说他文武全才,可是我看他武功不及裴延庆,文采不及王逸飞,一张好看的脸又稍不及你,论胆大霸道又不及耶律隆进;说他城府深,可是又这么沉不住气想来勾搭我。现在我也判断不了他,到底还只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所以秉持中庸,不能真的得罪他,但是也不能就遂了他的心轻易被他勾搭。” 第107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19) 赵珏打扮得风流倜傥到了相国寺的菊园, 在正在亭子喝茶时,书林赶到, 却不见书颖。 赵珏因问道:“怎么不见叶姑娘?” 书林才道:“前两日天气突凉, 妹妹吹着风了犯咳,现下不便出门来。” 赵珏大失所望,面上却不能表露他对书林没有什么兴趣。 “姑娘家身子金贵, 还是好好养着重要。”赵珏顿了顿说,“我府里还有些贡梨、银耳,我差人送些到府上。” 书林一副惶恐的样子:“多谢世子爷关心,但舍妹身体一直不错,她吃两天药就好了。” 赵珏与书林坐着品菊花茶时就有些意兴阑珊,之后同去大雄宝殿礼佛。 烧过香后,赵珏还劝书林,他若真是为了妹妹好, 让妹妹出家四五年, 将来必能得好姻缘。 “这也不是为了讨好嚼舌根的人,可以断了从前与北朝蛮夷荒诞的婚约, 否则岂不是被那蛮夷欺负一辈子?” 书林想了许久, 才说:“我替舍妹谢世子好意,但过几日我们就要去找师父了。练好了本事, 妹妹要不喜欢, 毁了那婚, 谅耶律隆进也奈何不得我们。要是我们的本事与他相差太大, 出家了他仍然能找来的,谁又能阻止得了强大的人?” 赵珏脸色怪异:“你们要出远门?” 书林点点头:“我们会跟着师父几年,从前我们随家父学武,修炼的功夫都不算上乘。” “你们师父家住何方?” “听说是在南阳, 但是师父性喜游历,我们也有可能跟他浪迹江湖。” 赵珏忍不住道:“你们就这么痴迷于学武吗?” 书林点点头:“学武很有意思。世子,恕我……冒犯,那个您为何如此费心劝舍妹出家?” 赵珏不禁讶然,他暗想自己这表现也太明显了一些,世家公子谁也不是笨蛋,叶书林怀疑并不奇怪。 赵珏才道:“我见叶姑娘敢直接与北朝人对上,我从未见过她那么勇敢的女孩子,还文武双全,心下甚是仰慕,不忍她小小年纪,一辈子就被那蛮夷毁了。” 说了这句话,赵珏俊脸也不由得红了起来,转开了头。 书林叹了口气,道:“多谢世子爷的厚爱,只是舍妹无福呀。” 赵珏道:“如果……” 书林摇了摇头:“如果蛮夷强势,出家也没有用,就算有用,她出家四五年、五六年还俗时,也未必堪配世子爷。” 赵珏嘴唇嚅了嚅,才说:“我欣赏文武双全的女子,旁的并不在意。” 书林暗想:你真是好大的脸! 书林面上装作不知,道:“到妹妹还俗时,要五六年,懿王爷都同意世子的婚事拖那么久吗?懿王不介意世子娶妹妹吗?那王府能先来叶家提亲,如果爹和妹妹同意,两家偷偷定下亲事,或许为了两家的脸面,爹爹能安排妹妹先出家几年。” 赵珏表情一滞,才有些不好意思:“这个……家给我定了我表妹,她性情大度和善……我们一定礼待叶姑娘……” 书林朝他一揖:“多谢世子爷青眼。叶家虽草芥寒门,却也知嫡庶之别。世子爷一片心意,在下和舍妹只图将来能有所回报了。” 赵珏的心一片冰凉,叶家虽然权势不盛,但绝非什么“草芥寒门”。他祖父是太宗之子,父亲袭懿王爵已是郡王,到他袭爵就是国公了。他就算娶平妻,其实和嫡妻仍有区别。 见书林郑重其事,眼神疏冷,他实在做不出来劝叶家将来把叶二娘嫁给他做妾。 书林揭过此页,不再细究,口中只赞各色品种菊花之美,与心不在焉的赵珏应付一个时辰。赵珏称另还有事告辞,书林礼节周到送别他。 …… 赵珏上了马车,晃晃悠悠驶回王府,待到府门口下马车时,忍不防喉间门一阵咸腥,他吐出一口血来。 随从小厮大惊:“世子!” 赵珏只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黑栽倒,幸好这时随从都已经扑上来了,他没有直接栽倒在地上。 原来他因为情思郁结在胸已久,好不容易想出个办法,被人家否诀就已经受了打击。今天筹谋再见心上人一面,没有见着再一个打击。劝书林不成,反而得知他们要出远门,第个打击。书林直问他,然后委婉表明叶二娘不可能嫁他做妾,这是要断他之念的打击。他一直忍耐,在车内里心口越来越闷,再也沉受不住,就气吐出一口血来。 等小厮们七手八脚将他负回府内房间门放下,他才有些清醒过来。这时懿王妃第一个闻声赶来,急道:“珏儿,你怎么样?你不要吓娘。” 赵珏努力爬起身,王妃按住他:“你好好躺着,不要起来。” 赵珏喘了口气,说:“母妃,我没事。” “你都这样了,还说没事!怎么好好的就会吐血呢?”王妃因问小厮:“你们怎么照顾世子的?今儿世子去哪了,是不是与人比武伤着了?” 赵珏拉住母亲的手:“母妃,我没有和人比武。” “那你告诉娘,你哪里不舒服?” 赵珏默然不语,他非常清楚,王府和高家定下他的婚约,不可能轻易更改。 不管是祖母还是高家,都不能让他悔婚。再者,他要是沸沸扬扬毁了婚,如今家里也不会让他娶叶二娘。家里同意了,叶二娘还有北朝那桩荒诞的婚约,她仍然不能说嫁就嫁。 他的爱情是有千万重的困难,他居然一件也解决不了,他怎么能不吐血? “母妃,恕孩儿不孝,我恐怕活不久长。” 王妃落着泪,焦急道:“你才多大,你说什么傻话呢!” 赵珏幽幽道:“我不想成亲,不娶表妹,行不行?” 王妃怔了怔,奇怪地看着他:“你和珍珍青梅竹马,她温柔贤惠,有什么不好?这婚事早定下了,现在怎么能毁婚?” 赵珏闭上了眼睛:“娶了表妹,我就活不长了。” 王妃道:“珍珍还能害你不成?为什么活不长?” 王妃看他脸色,想了想问道:“珏儿是另有心上人吗?” 赵珏不答,王妃又叫来随身小厮:“最近世子见过什么人?” 小厮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缩着身子怯怯看了赵珏一眼,王妃提声道:“问你话呢!” 赵珏才叹道:“母妃何必逼他?” 王妃才看着儿子:“那你告诉我,怎么回事?” “……” 王妃放柔了声音:“你也长这么大了,真看上哪位姑娘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珍珍不是无容人之量的人,你纳进府来就是了。” 赵珏转身去,悠悠道:“人家眼里根本就没我。” 因为真宗皇帝只有今上一脉,他们作为太宗皇帝的宗室就算是近支了,除了信郡王府和康郡王府之外,谁还比得上他们王府?那两王府的世子可没有赵珏这么出众。 “你看上哪家姑娘?”王妃觉得一般官员的人家的女儿给他们郡王府世子作贵妾也不算辱没了。 “母妃别问了。” 王妃看他这个样子实在心疼:“但是你都吐血了,我怎能不问?你要是真喜欢人家姑娘,我们也可以想想办法。” 王妃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不疼他又疼谁呢?她就算对害自己儿子得相思病的女孩没有好感,也想让他如愿,从而健康快乐。儿子要是有个长两短,世子之位就轮到侧妃所出的赵玖了。 赵珏才道:“她也是名门之女,原就不太理会我,也没有打算将来嫁我。人家兄长都说了嫡庶有别,他们纵使门第不高也不会嫁我作妾,让我断了这门心思。” 王妃不禁蹙了蹙眉,叹道:“这话原也没错,要是名门女子,难有嫁人做妾的。” 公侯名门家的女儿,就算二嫁都不会给人做妾,古代嫡庶之别通常来说比《红楼梦》中的描述要严格。 只有身份非凡或有大本事的人才可以例外,比如皇帝,比如为了联姻而娥皇女英的人。 在这个时代,妾是通买卖的,还可送于人玩,这时代的正常男人也不会娶平妻。 赵珏听母亲这么说,更生绝望,不禁咳了咳,又吐出一口痰来,夹杂着之前的血丝。 王妃急道:“太医怎么还没有来?” 赵珏平复了一会儿,才说:“母妃,我要是死了,你让表妹尽快再找个人家,别耽误了她。” 王妃责备道:“说什么傻话?你年纪还小,你将来还会遇上别的女子,总有适合你的。” 赵珏本不欲将自己这心事分享于人,只是他洽好郁结吐血,见母亲到底关心便顺道试一试能不能得到支持。 眼见最可能支持自己的母亲也只道出这种现实,才知自己和表妹高珍珍的婚事无有可能更改。 赵珏蹙着俊眉咳了几声:“天下适合我的女子再多,我也未必喜爱。我只不想连累表妹,我知道表妹是个好姑娘,可我只当她是表妹。” 王妃劝道:“谁又没有年轻过呢?你现在养好身体为上。” 这时太医终于过来,为赵珏诊断。赵珏为情忧愤郁结,才致气调不顺,这时一口血吐出来,倒还好些了,只不过他所思所忧太多,于养生不利。这相思病终还得对症下药才行,王府如何令他调养,且不细述。 书林为妹妹委言陈明情况也是书颖的意思,在书颖看来赵珏有利用价值,但目前来说价值不够大。 只他是宗室,不事先言明的话,她有吊着他的名义终究是掉价了,如果说清楚不可能,他惦念时也就不会把她归于姬妾之流了。这样,如果有需要时找他办点事,身份还是平等的,他做不做就看利益够不够了。 书林跟书颖言及赵珏似乎很受打击,书颖并未放在心上。过了重阳节后,兄妹就带着行李,驾车离京前往南阳。 …… 书林、书颖带着小厮侍书和一个丫鬟侍剑赶往南阳。侍书和侍剑赶车,车上载着行李和送给师父的礼品,兄妹俩则多骑马。 四人路上穿着朴素,赶了两夜天的路到了南阳城,寻到南阳侯府附近。侯府一条街上多是侯府的族亲或者姻亲,由侍书多方打听,他们终于寻到了柳家。 柳墨卿是南阳侯府的堂弟,那就是说他祖父也是南阳侯,只不过是祖父祖母都去世后分家分府。因为现在柳墨卿母亲还在世,柳墨卿的兄长也算是会经营。柳家还尚是豪富,屋子就不小了。 书颖这时坐在车里,穿上了贵族人家姑娘才用的料子的衣服,头上还戴上了珠花。 等到小厮、书林去敲门说明情况,柳家门房听说是京城靖安伯府的公子和姑娘,还是爷里老爷的弟子,连忙邀他们进府去,又引小厮丫鬟去安置车马。 接待他们的不是柳墨卿,而是柳母张氏和柳墨卿的嫂子王氏,因为当家的柳墨云现在去巡庄收粮了,柳墨卿则逃避相亲,不知躲哪个朋友家去了。 张氏和王氏一见走进来见礼的少年和少女,眼睛都忘记了眨,只觉置身仙境之中。 从前她们不知仙人是什么样的姿容,直到见到了他们,一切幻想都有了现实的参考。从前年轻时的柳墨卿已经名满南阳,是南阳少女的春闺梦里人,可是见着了叶书林,方知年轻时的柳墨卿也不至于倾国倾城。 “晚辈叶书林/叶书颖给师祖母请安,给柳伯母请安!”因为上面坐着的是大了他们两辈的柳家老太太,初次见面,书林和书颖就跪下给她磕了一个头。 柳母像是从梦中惊醒,连忙起身扶起书林,而王氏也去扶起书颖。 柳母近处看到书林、书颖眉目出尘,钟灵毓秀,心中更加喜欢:“好孩子!怎么行如此大礼呢!” 书林恭身道:“这是应该的。蒙师父不弃收了我二人入门,早些时日就该来拜见师祖母和伯父、伯父,奈何晚辈二人家中还有些俗事,直到现在才来。该给师祖母多磕几个头才对!” 书林像是又要跪下去,柳母却用力拉着他:“不用磕!不用磕!你这么好的孩子磕坏了怎么办呢!我可得心疼死了!” 书林、书颖并非有奴性,这给师门长辈磕头和奴性是两回事。 书颖自觉此次来柳家,不但是为了学艺,也要借此培养联络感情,便于将来收拢南阳侯一脉的人支持她。要是叶家像裴家一样累世掌着西军,屏护西疆,那么她不这么费心奔波。 可惜叶家爵位虽然还在,可是当年父亲壮志未酬就被安阳郡主当“收藏品”了,要是没有爵位,叶家只是一个二流的官宦人家。叶世钊被耽误了十六年,这下振兴叶家的重任只能交到下一代。 柳王氏牵着书颖的手打量:“这是菩萨身边的龙女吗?怎么能生出这样好看的仙女儿来呢!我要是有个这样神仙般的女儿多好呀!” 柳王氏和婆婆一样,只生了两个儿子,还有一个妾氏生了一个女儿,目前才四岁。柳王氏身体还不错,就没有留儿子儿媳在家拘着了,让他们追求前程。大儿子年二十二,已经成亲多年,如今在外地为知县,小儿子外出游学,备战科考。 “伯母过誉了。”书颖这时还得装一下,不敢当活小泥鳅。 柳母和柳王氏忙让他们坐下喝茶,问起他们路上辛苦,书林微笑道:“京城离这边并不远,我们一路来都还太平。我和妹妹都是习武之人,倒没有觉得很辛苦。” 书林再问柳墨卿的去处,他说要去给他请安,柳母才面露难色:“你们师父日前出门去,也不知去了何处,如今还未回来。” 书林、书颖面面相觑,书颖想了想问道:“他不会去京城吧?我们一路来并没有遇上他。” 柳母轻叹道:“应该不至于。怕是去了水镜真人、横舟禅师那里,走之前还称要出家。” 书林、书颖瞠目结舌。 过了半晌,书林才道:“师父为何要出家?是要学裴哥的师父吗?” 柳母叹道:“你们师父自小与别个不同,事事都有些不一样的主意。” 书颖想了想,问道:“那让师父的朋友劝劝他,不知行不行呢?出家有什么好的,我在京里还有人劝我出家,我就偏不出家。” 柳母奇道:“孩子,你小小年纪,怎么有人如此狠心劝你出家呢?” 书颖低下头去,才说:“因为我沾上了一桩极荒唐的婚事,他劝我出家是想我好避开这婚吧。但是,这种事能避,不出家我也避得开。要是避不开,出家也没有用。” 听到“出家避婚”,柳母算是找到知音了,只不过他们都是小辈,她不便跟他们说得太多,只道:“你们师父独来独往习惯了,所以考虑出家。可是人这一辈子还是热热闹闹地过更好。” 说到这里,下人来问叶家兄妹车马行李安顿之事,柳母道:“安排在靠近老爷院子上房吧,让秋儿添置用具陈设,不可慢怠!” 书林、书颖又起身施礼,口内道打扰。他们兄妹二人本就打算在南阳租个院子更加自在,只在学武困惑时去问,没有想在柳家长住。 柳王氏拉着书颖道:“你们是弟的徒弟,只当是在自家一样,有什么缺的只管来告诉我。” 兄妹二人又称谢,柳王氏又道:“今儿不巧,不但你们师父不在,我们家老爷去巡庄了。” 书林道:“原是我们不请自来打扰了。” “不用如此外道,你们一路风尘辛苦,先去安顿休息一下吧。” 兄妹去收拾休息,傍晚去老太太院子赴宴,送上礼品。 书林在宴上见着二房柳墨雨和他的两个儿子,书颖也见着了二房太太崔氏和两个柳家女儿。 这柳崔氏倒和书颖母亲是同族远亲,崔氏本枝族人丁繁多,只不过现在已不是权贵了。如今书颖的外叔祖还有个子爵爵位,因为书颖的外祖在任上早逝,又没有儿子,只能兄终弟及。 崔家一门爵位虽然已经不高,但是崔氏一门余威犹在,女儿都比较好嫁。书颖母亲在父亲已逝时,叶家也不会毁婚,柳崔氏是远枝崔家女儿,属于平民了,还能嫁到南阳侯堂弟,也属于高嫁了。 叶家兄妹两个大祸害让二房的孩子是大开眼界,特别是柳家的女儿,不过十五六岁柳思言,遥遥见着书林,芳心大乱,不过她也已经定亲。 二房的两个成年儿子已经成亲,他们对着书颖虽然惊为天人,但是知道她是伯府的姑娘,不可能嫁于柳家二房儿子做妾。 在柳家休息一夜,兄妹二人便说要在南阳租个小院长住着,方便跟柳墨卿学武。 柳母极力留客,书林作为长兄再推辞,又道:“师祖母厚爱留住,原不该辞。只父亲允我们兄妹二人出来学艺尊尊告诫,不得给师父家添麻烦。让我和妹妹租个院子住着,学会自己料理庶务,知道些柴米油盐,那也是学问本事。” 柳母这才知道留不了客,便让二房柳柳墨雨帮他们寻一寻外头的院子。柳墨雨在南阳县做师爷,这些庶务倒是他所擅长的。 …… 竹隐寺中,柳墨卿正与横舟禅师品茗。 横舟是他少年时就结交的忘年交,数年未见,情分却未减。 柳墨卿烦恼家中俗事,言及想挂在竹隐寺出家。 横舟只抿着唇淡笑,摇了摇头:“柳贤弟,你红尘未了,如何出家?” 柳墨卿道:“你怎知我红尘未了?我说了了就是了了。” 横舟道:“柳贤弟红尘心未了,与我释门无缘。已在老纳这里住了两日,还是早些归家去吧。” 柳墨卿呵呵:“你是不是嫌我多吃了你们的斋饭呢?” 横舟摇了摇头,正在这时,一个知客僧来请示:“师父,来了两个年轻香客,称是柳师叔的弟子,要来拜会柳师叔。” 要柳墨卿不禁讶然,横舟微笑道:“老纳说过你与释门无缘,果不假吧?” 柳墨卿心头一跳:“那两人是何模样?” 那知客僧道:“男子十五六岁,女子要小几岁,均是天人之姿。” …… 夕阳西下,马蹄答答声响,踏着野菊青草的冷香。 书颖回头看看渐行渐离得远的竹隐寺,长长舒出一口气:“哥哥,幸好我们来得及时,否则师父被剃光了头发,可要丑死啦!” 书林笑道:“难不成比契丹人的发型还丑?” 书颖眼珠子滴溜溜转:“契丹人的发型丑是丑了点,好歹有几根,能称得上发型。和尚没有头发,就称不上‘发型’二字。” 柳墨卿睇了两个徒弟一眼:“你们两个像两只麻雀一样乱叫不停,有没有点尊师重道的本份的?” 书林解释:“师父,我们就是尊师重道才马上来寻您。有道是‘头可断、血可流,发型不能乱’,您这当掌门的突然入了释门,这怎么说呢?” 书颖像是相声的捧哏,笑道:“掌门背叛本派,投入别派怀抱。” 书林哈哈一笑,说:“妹妹,你说都当上掌门了,为何还要背叛本派?” 书颖才说:“难不成竹隐寺有少林的《易筋经》?师父自知本派功夫不好,打算忍辱负重潜伏在竹隐寺偷学绝技,好将来再回来光大本派?” 柳墨卿实在忍不了,拿着两个核桃就往两个劣徒身上打去,他的暗器号称天下第一,这两个暗器打出正中两个劣徒的哑穴。 这时书林、书颖每当想说话,就觉得提不上气来,只能手舞足蹈。 柳墨卿长舒了一口气:“现在耳根清静了!” 柳墨卿策马往前奔去,哑兄哑妹对视一眼,只好打马跟上。 天黑前回到柳家,柳母见儿子果然被两个徒弟请回来了,心中怀着些大龄剩男娶妻生子的期望。 柳母笑着跟柳墨卿道:“多好的孩子呀,人家拜了你为师,你总不能扔下他们不管!自你十五岁后,没干过几件让我满意的事,这收徒倒是一件。你收徒的眼光是极好,两个孩子机灵可爱又好心,你得好好教导。” 书林比划比划,却说不出话来,柳母看了一会儿,奇道:“书林这是怎么了?” 书林知道柳母挺喜欢自己,走了过去掉两滴眼泪,指了指自己的喉咙。 柳墨卿挥手出指,解了两人的哑穴:“别像只麻雀一样扰得人头晕脑胀的。” 书林、书颖乖乖退到了柳墨卿后面候着,无人时可以“说相声”玩,但是有人在时要表现得尊师重道一些。 …… 如今还没有租到院落,所以兄妹俩也不便一大早在别人家的院子里练武扰人清梦,所以多睡了半个多时辰。 上午陪着柳墨卿用过早餐后,书林问道:“师父,听师祖母的意思,您不想成家才会考虑出家的。” 柳墨卿淡淡睨了他一眼:“你想管我的私事?” 书林连忙摇头:“我不敢管,也没有能力管。师父既然没有成家的想法,那不如就先立业。依照师父的武功,开宗立派,将来我和妹妹将本派发扬光大,名震武林,那岂不是好?” 柳墨卿不禁呵一声笑:“你们两个小顽童,还那么重这些虚名!” 书颖劝道:“师父不想成亲生子,不在意自己血脉传承,那么在意道的传承吗?总不能都不在意吧?儒学、道学传了上千年,少林派也有几百年的威名了。师父有绝技傍身,还有我和哥哥这么聪明的弟子,要是自成一派再发扬光大,师父就是祖师爷了。” 柳墨卿问道:“你们是不是觉得做我的徒弟没门没派,没有面子?” 他们连忙摇头,书颖是条小泥鳅,到了一地就想搞事情。 他们两个少年人又能有多少名气开宗立派,进而声震武林?但是柳墨卿就不一样了,柳墨卿如果真的开宗立派,以他的名气,估计有很多人想送子弟来习武,或许其中不仅有寒门子弟,还有世家子弟。 想当女皇,要有人支持、有人可用才行。有叶家宗亲、姻亲世家支持,拉拢裴延庆这种实力家族,这些还不足真正掌握朝堂,还得另有嫡系。 书颖想到了同门师弟、师妹。有这方势力,再科考取寒门士子,勾搭几个能干的情人,当女皇还是有可行性的,女帝之位可以得到巩固。 书林忙解释:“师父,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书颖给他奉茶,劝道:“这不仅是面子的事,也是里子的事!师父,我了解你的心一直是少年,可是十而立,这总是正经的事。我们是外姓人,不敢管您柳家的事,但是……将来您总不能住兄长家吧?鸟有窝、兽有穴,人要有个家。由长辈做主成家立业是普通人会选择的路子,可你不喜欢,那么将来除了出家吃斋饭之外,只有自己开宗立派了。” 柳墨卿拿着茶杯,手不由得顿住,他少年不羁爱自由,浪迹江湖结交众多朋友,可唯没有经营一份自己的事业。 一方面他家里有钱,家里会供他一些盘缠。另一方面他功夫够好,他也可以做赏金猎人。他为民除去大盗恶匪,从贼窝也能得到大量的钱财。 柳墨卿悠悠放下茶杯,道:“或许你们说的有点道理。可是开宗立派,不是容易的事。” 书林见事情有谱,忙道:“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何况师父跟我们是个天才呢?” 书林以为书颖这种想法单纯是想在振兴叶家的路上多些帮手,可不知书颖是为了将来帝王路打基础。 柳墨卿才问:“那你们两个天才有什么主意?这开宗立派要做些什么?需要花几年时间门?” 书颖问道:“师父也协助打过西羌,朝廷就没有赏些山田?” 柳墨卿撇撇嘴:“多少年前的事了,朝廷有几百两赏银。为师的钱不是那么来的,总之有些积蓄,饿不死的。” 书颖又问他还有多少钱,在哪里有地,柳墨卿到底是纵横江湖二十年的高手,有了钱后会让母亲兄长代为置办和管理田地,收藏的宝贝却不会少了。 书颖想了想说:“我们用钱再买些田地山林建个庄子,招收门徒。我不了解这个时代……我是说江湖门派徒弟学武要不要交学费……束脩?” 柳墨卿呵呵:“不交束脩,那么多人吃什么?但是如果有特别出众的人,江湖上自然也有破格收徒的。” “我就说嘛,大侠也要吃饭的,不能餐风饮露。”书颖支着下巴,“门派要兴盛,还得经营产业,开妓院?我会写曲子,浪荡纨绔的钱比较好赚……” 上辈子唱歌是赚钱的、当航天科学家基本是贴钱的,她就想到无论是什么朝代,娱乐业都是来快钱的行业。 柳墨卿直接赏她一个爆栗:“你别添乱!我说了还有些积蓄,不用你胡闹。” 所谓背靠大树好乘凉。柳墨卿想要开宗立派,仍然可以和南阳侯一族合作。南阳侯柳家是当地第一贵族豪族,在当地建屋宇立派比去外地要简单一些。 柳墨卿不知道书颖的大志向,所以他听了这两兄妹的话深觉有理。母亲身体虽然还好,但也六十五岁了,母亲若是去世,分家是理所应当的,就算同住在一府里,还会各自为政。 他一直是一人吃饱,全家饿不死,现在没有关系,将来那府里大哥、二哥分家了,但是各自一大家子人过日子,只他孤零零的,太不像话了。 柳墨卿游遍名山,南阳附近伏牛山自也去近,那边有个地界比较开阔的山谷,或能建屋宇山庄,收些徒弟。 柳墨卿为此亲自拜访了堂兄南阳侯柳墨翰。柳墨翰知道柳墨卿是他们这一代中最有本事的,自来看重他。 从前还想送儿子跟堂弟学文习武,只是柳墨卿好游历,不喜照顾孩子,所以没有收。 柳墨翰听了柳墨卿的想法,喜道:“七弟终于要立业了,这是我柳氏一门的幸事!别说只是帮忙买那些山地,就是建庄我也该出一份力!” 柳墨翰和他同一个祖父,在柳墨卿的祖父的孙子中,他排行第七。柳墨卿少年时,祖父、祖母都还在世,小时候也是侯府长大的。 柳墨卿微笑道:“我浪迹江湖多年,其实也有点积蓄。大哥愿帮忙,到时帮我找些工匠人手便好,一应用钱的地方,我都自己想法子。” 柳墨翰道:“七弟何必外道!七弟这么大的本事,开宗立派,总有乘风破浪、扬名立万之时。这是我们柳氏一门的荣耀,我自然应该支持。七弟立派,将来族中若有出众的子弟,七弟自也会收入门墙。族中也该多支持。” 作为一个侯门家主,柳墨卿知道子弟不学无术,家族必然沉沦。难得最有本事的柳墨卿想开派收徒,以后柳家和门派可以互为犄角,门派教养出能干的柳家子弟,于家族长兴是好事。 在山谷建些房舍又不用多大的代价,城外的土地没有城内那么贵,伏牛山南麓离南阳城还有一天半的马程,比南阳郊区的地更便宜一些。 最费事的还是购买木材、石材,不但要钱,还要时间门,还有请建筑师规划,请工匠们开工。 柳墨卿叹道:“大哥,我来跟你商量真不是为了钱的事。就是置办那片山林的地契,还有组织人手建屋的事。” “我自辞官回乡,左右也没有什么事,你这件大事,我自该帮忙。” 柳墨翰大柳墨卿近二十岁,因为当今皇帝都十岁了,太后还把持朝政,当年柳墨翰提议太后还政,结果受到了打压。 要不是柳家也是开国功臣,累世家族,族人与李、杨、裴、崔、曹、潘等家族都有些姻亲关系,加上柳墨翰当时退得快,否则也难全身而退。 书颖、书林在南阳一边学武,一边协助柳墨卿开宗立派之事。 身在京城的赵珏却面临着要成亲的现实,他根本说服不了长辈去更改婚约。他私下和高珍珍提出想要退婚,高珍珍却坚决地表示,就算死也不会退婚。如果他来高家退婚,就是逼她上吊。 在这个时代,改嫁的女子虽然不少,因为被退婚而失了颜色羞愤上吊的女子也不罕见。 赵珏并不想害死表妹,便想叶二娘能明白他、理解他,可惜他连见也见不着她。 进入冬月下旬,北朝耶律隆进忽派了几个下属南来,给叶二娘送礼送信。因为北朝人员进入南朝腹地定要经过官府,此事也被朝廷知道,一时弄得沸沸扬扬。 赵珏自然也知晓了,朝廷都放任或协助耶律隆进的人与叶家往来,赵珏想不出半分法子。但想叶二娘不肯出家避婚,只怕有些喜欢那蛮夷,他不禁心生悲愤和怨气。之后懿王府操办起他的婚事,他就如个木头人一样被人牵着鼻子拜堂成了亲。 隆冬时节,在南阳侯和柳氏一族的协助下,柳墨卿顺利在伏牛山南麓一个山谷测量地界,规划设计了房舍布局,打好地基。 在规划布局和设施时,书颖出了大力。建筑设计和服装设计在画图技巧上总有相通之处,精密机械和动力设计与建筑力学上的基础数学是一样的。 书颖就和建筑师探讨了多层楼的宿舍以节约用地,又能改善入室弟子和外门弟子的住宿条件。书颖参照现代的小型大学和她认识的名门正派来设计大礼堂、图书馆、教学楼、操场、花园、论剑台、食堂、澡堂。只有厕所没有冲水马桶,只设计用石头砌类似现代八十年代的学校的旱厕。 土地到位,测量和设计到位,木材石材也都定下去了,就等明天开工。南阳离京又不远,腊月下旬,热心地在南阳忙了个月的兄妹俩也得回家过年。 兄妹俩因为长相、出身、才干、武功和柳墨卿的倚重宠爱,在南阳这个月混得很开。回京前,不但柳家人备了好些年礼,南阳侯府也送了一大车特产来。 他们离开时,不但柳墨卿叮嘱他们一路小心,南阳侯的孙子、孙女都来送行,依依不舍。照柳墨卿的辈份算,他们比兄妹俩要小一辈,可是年龄相仿。 他们一直叫他们小师叔、小姑姑,兄妹俩带他们一起玩,也会代师传些功夫给他们,南阳侯府就乐见其成。 来时拖了一大车的行李和礼品,回京里拖回两大车,兄妹也都选择乘车,不让柳家的下人来回奔波为他们赶车。 此时已是腊月二十二日,皇帝早已封笔,叶世钊没有外出,听小厮来报那两条小泥鳅回来了,不禁喜出望外。 待他们一进门来,叶世钊觉得他们这四个月像是长大了一些,脸上的稚气更少了,身姿也抽长了一寸左右。 拜见了祖父母,书林拿出柳家和南阳侯府给的年礼单子,卢氏一见笑道:“你们多承柳家照拂,回来时还带走人家这么多东西,如一个打秋风的一样。” 书林道:“这时节备年礼去南阳也迟了些,开年后我们还得去学艺,一并带些回礼去。还请祖父费心张罗了。” 卢氏叹道:“我年纪大了,家里很多事都倚赖玉敏,你们求玉敏帮忙吧。” 书颖看看身上还穿着素色衣服的叶玉敏,走了过去牵着她的手:“大姐可比我孝顺能干,怪不得祖母多疼大姐一分,嫌我太野了。” 叶玉敏淡笑道:“你比我聪明,要是祖母也多疼你一些,你岂不是把好处占尽了?” 叶家二老见他们四个虽然不同母,母亲还有嫌隙恩怨,但是并不把恩怨牵连到自己这一代,便放心了。 第108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20) 到了这年底时节, 连叶玉堂和叶玉敏都度过了丧母之痛,他们与母亲的感情并没有外人想的那么深。 官府和内宫无法调查安阳郡主的案子真相, 京城市井里还传言安阳郡主长期用麝香, 这香味极是吸引毒蛇的。 麝香是一种奇香,男子闻之易兴奋,因为叶世钊不喜爱她, 她确实长期使用麝香。这也是她生下叶玉敏后没有再生育的原因之一。 书颖知道这一关节后,暗自好笑,早知道这样,她还真不用费心伤了毒蛇炼成那“花汁”了。只要练好轻功,放进毒蛇去,多半还是选择咬她。 柳墨卿也托他们兄妹给裴崇璟带了点特产。柳墨卿不在朝为官、不是上下级关系,纵使南阳侯府和平西侯府有节礼往来, 柳墨卿却不会在三节时往裴家送礼,恰逢其时才送点东西就是了。 回府后第二日,差人去给裴延庆下了拜帖,第三天兄妹带着伯府节礼和柳墨卿的礼上门。裴崇璟今日正在府中, 在花厅见两位小辈。裴延庆从松风观出师回家不过几日时间,现在能见义弟义妹, 喜不自胜。 书林、书颖问礼之后,送上柳墨卿的礼单和叶家的年节礼单,裴崇璟谦和接了道谢,但是依照时人习惯没有打开看。 裴崇璟问及柳墨卿的近况,书林一一回答,裴崇璟大吃一惊:“柳三弟居然要开宗立派?” 书颖自信地说:“大道三千,儒、释、道都只得其一,延续至今, 师父为何不成呢?届时我和哥哥全力协助师父传道授业,光大本派。” 裴崇璟看着她不但绝世风华,不类尘世中人,说这种大话时十分自然,而且有些说服力。裴延庆在一旁问道:“林弟就打算经营门派,不入朝为官了?颖妹也不做将来的打算?” 书颖道:“我还小呀,练好功夫才最重要。三哥这半年来,功夫似乎也精进不少,待会儿我们三人切磋一下?” 裴崇璟看了裴延庆一眼,道:“明年你就要去凉州历练了,趁着年节时和义弟、义妹多聚聚也好。你历练一两年,也该成家了。” 裴延庆本来还高兴,听到父亲后一句,便知道他这是提醒,裴家不可能为他聘娶叶二娘。 书颖忽问:“三哥要成亲了?嫂子定了哪家的姑娘?” 裴延庆俊颜沉了下来,并不回答,裴崇璟微笑道:“你们也不是外人,说于你们知道也无妨,只是现在还没有定,不可说给外人知晓。” 书林早知道妹妹没有嫁给三哥的打算,只笑道:“世伯快说吧。” 裴崇璟道:“圣上前日召见我,有意将二公主许配给三郎,只待二公主及笄再下旨。二公主是潘惠妃所出,才貌过人,温柔贤惠,是个良配。” 书颖不由得心思一沉,她不怕裴延庆娶哪家名门淑女为妻,可是他如果当上驸马可就麻烦了。他妻子是公主、儿女流着赵氏皇族的血,将来裴延庆又凭什么支持她称帝? 书颖暗想:我下了这么久的棋,最后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也不算全是空,至少没有裴延庆,我和哥哥不能拜柳墨卿为师。难道我现在就要像武则天一样狠辣,提前除掉一个无辜的公主? 这不是杀安阳郡主,这位公主可没有做过对不起书颖的事。 …… “我不想娶二公主。”裴延庆见父亲离席,连忙解释,“现在圣旨未下,父亲这么说确实不合适。” 书颖轻叹:“以裴伯父的为人,知道事涉公主,圣旨未下,对人说不合适,却仍然和我们提了。我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重逢的喜悦均被现实的阴霾所覆盖,裴延庆看着她却不知该说什么好。书林明知道妹妹年少,也不像是为男女之情所左右的人,但听她这话中含义和语气,仍然难免心疼。 “三哥,我们心里拿你当亲兄长一样,这婚配之事,我们家也自知配不上的,原没有强求。” 裴延庆眉头深锁,忽道:“倘若颖妹愿意嫁我,我就算据理力争,也决不娶旁人!” 书颖沉吟,一时不知如何决断,像她这样狡猾绿茶的人,可是骨子里仍怀着善良,这真是为难她了。 书颖摇了摇头:“长辈有长辈的考量,或许关碍你们一族人的幸福,我岂能连累你们裴氏一族人的幸福和前程呢?我不知男女之情是何滋味,只不过我觉得没有别的少年人及得上三哥,三哥又待我好,难免存此念想。当日耶律隆进来逼我,我只能施法拖延而不敢强拒了。三哥此时面临和公主的婚约,估计是一样的道理。” 裴延庆走近一步,问道:“颖妹,咱们禀明长辈,坚决要成亲,或许他们能够同意呢?” 书颖沉默好一会儿,终于摇了摇头:“不成的。” “怎么就不成了?” 书林反问:“三哥,你是男子,就算坚决表示非妹妹不娶,最后娶了别人,进入官场后建功立业,大家只当你曾少年风流。可是妹妹不一样,原就处风口浪尖,又事关眼下两国和平,她走错一步,天下人都想抓她处死泄愤。我会保护她,可是委实不想她委屈。” 裴延庆道:“她要是嫁给了我,我会保护好她。” 书林道:“裴伯父摆明了不肯接受,三哥要是为了妹妹枉顾裴氏一族的利益,今后妹妹在你家有好日子过吗。若是耶律隆进借此事向朝廷发难,裴家要一起承受吗?” 书颖握紧了拳头,终下决断:“三哥,你在我眼中是最好的归宿,可缘分之事,半点不能强求。” 书颖心想:如果他将来真的为了公主妻子与她反目,不想打也得打,不想杀也得杀。现在一切还太早了,她看不清未来。 …… 书颖比半年前更蜕去稚气,露出金钗之年的少女的鲜妍姿态,裴延庆的惦念之情更为强烈。书颖、书林离开后,裴延庆为了婚事忧愤不已,向裴崇璟陈明他不会娶公主当驸马的。 裴崇璟看着儿子,道:“你怎么不明白?这是皇上的意思。” 裴延庆道:“父亲,皇上是想让我们裴家将来和杨家、李家争,可我们裴家世镇西凉,屏护中国,不必掺和进李家把持朝政军权之事。我一旦娶了公主,咱们裴家就做不了纯臣了。” 裴崇璟沉吟一会儿,说:“我如何不知此事?皇上和太后纠缠三十几年,太后终敌不过岁月,李家若想自立又谈何容易?其实镇国公府杨家也未必支持李家。” 镇国公当年尚了寿昌郡主可不是他爱她,而是太后公主自己选择的,当年尚主对他没有坏处,也不能抗旨,所以这门婚事才水到渠成。 两家虽然权重,但是皇帝成年多年,近年大力提拔寒门文臣,又让庶族武将渗透进禁军,由裴家和陈家掌握殿前军。李、杨两家对地方的控制力也不行,太后一死更加名不正、言不顺。 裴延庆道:“就算不得不被皇上驱使对抗李、杨两家,我也不必娶公主。” 裴崇璟看透了儿子:“你不娶公主就能娶叶二娘了吗?叶二娘决非池中之物,这样的女人将来怎么可能一心一意守护裴家?” 裴延庆不服:“爹不了解二娘,未免太过武断。” 裴崇璟笑了笑:“虽然叶书林居长,可实际上叶二娘才是正主。你与他们相交多年,不要告诉我说,你看不出来。北朝小王爷想强逼叶二娘屈从,叶世钊还能任叶二娘用看似荒诞的手法拒婚,可见连叶世钊都不由自主听她的。 两人拜入柳三弟门下,居然引得柳三弟开宗立派,我与柳三弟相交三十年,从来没有听说过他有此志。叶二娘小小年纪就有此能耐,她要真的嫁给了你,将来也是你听她驱使,而不是她从此夫唱妇随。” 裴延庆不由得默然,他知道义弟确实听义妹的。义妹通古博今、文武全才、相貌风度超然,所以拥有乐观自信的领导魅力。 这是一种学识超越常人的信服力,是一种敏锐的洞见力,是一种乐观积极斗争的精神,是一种令人钦服的胆色。这样的品格不常有,但是历史上不是没有。 裴延庆道:“她要是嫁给了我,她如果是对的,我听她的又怎么样?” 裴崇璟这时倒被问住了,如果儿媳妇是聪明的人,听她的有什么坏处?可是他作为家主,当然是秉持裴家本位主义,想让儿媳进门后为裴家服务,而不是裴家让一个女人在背后掌权。 “可你能娶她吗?” 这一句就把裴延庆问住了。书颖还小,从没有说过她对他产生了男女之情,就算今天她也只是说起裴延庆是她心目中的良人,却不是对他动情。 最要不得的是她有个北朝的“未婚侧夫”,这事情不解决,哪家敢聘她做儿媳妇? 裴延庆正想着和书颖表明心迹,期望两人达成共识,朝结成连理的目标努力,可是在腊月二十八时,宫中突然传出丧钟声,太后薨了。 皇帝表面功夫还要做足,令文武百官戴孝,年节不得饮宴,一年不得婚嫁。又令京中官宦子弟非有紧急大事都得在太后出殡时上街披麻戴孝,所以书颖、书林一时之间不便离京。 既然不能走访亲戚或饮宴,免了很多繁文缛节,又不能马上去南阳,书颖、书林二人也只得在家日日习武。 书颖内力渐长,正在回忆当年白逸衡的武功。白逸衡除了法术高强之外,武艺也是极强的,招式刚柔并济,融合了他本体族类和神裔的特色。 书颖小时候毫无内力,外功体力也极差,自然使不出任何厉害的招式。这就好比,很多球迷能够知道一些著名球星的绝技,还能说出道道来,可是他们就是使不出来,是一样的道理。 所以那时书颖的功夫还不如现代时,可现在有四五年积累,已经能使很多功夫招式了。还没有到大师之境,速度和力量还不够。 柳墨卿传授轻功时,书颖也悟到了在没有法力时应该怎么用武学内力来灵活运使武功招式。浸营柳墨卿的点穴手和叶世钊传的大小擒拿手已久,她内功运转提升能施展“灵蛇功”。 “灵蛇功”是一种从蛇形攻击化出的拳、掌、爪、点穴手合一的功夫,因为攻击逻辑奇诡,让他防不胜防。 但是“灵蛇功”到底是徒手功夫,没有法力就等于阉割了远攻部分,和有兵器的高手实战会吃亏。 所以她结合白逸衡的身法、所传授的经验和易理,创出“叶氏六路剑法”。每一式剑法又有八种易理变化,其实就是四十八路剑法。 四十八路剑法中又有阴、阳、半阴半阳的变化,因此又可衍生出一百四十四种。如果半路变招,则更加千变万化,只有形成身体肌肉记忆和内功运使的本能,就达绝世高手之列。 针对人的正面的五体和背面的进攻方式,对敌方可能的八类反应的料敌先机。八种反应符合易数,基本包罗万象,事实上普通人在打斗中根本想不了那么多、也做不出那些复杂的反应。 书颖为了更精益求精,不得不闭关苦练,叶世钊也更深切地了解女儿异于常人,天赋可谓是天人之境,自然做好大后方。 书颖闭关九天,终于将“叶氏六路剑法”融会贯通,使得行云流水,挥洒如意。 书颖出关时才正月初十,太后都还没有出殡,眼见是要在宫内停灵七七四十九天才出殡了。 在太后出殡之前,叶世钊也不太可能有其它事,只陪着儿女学文习武。 书颖对着叶玉堂和叶玉敏也并不藏私,反正他们双方的母亲都死了,仇怨一笔勾消,书颖不会延续到后辈身上。 叶玉堂、叶玉敏对着一个天才妹妹,也难免打心底佩服,见她一视同仁传授他们自创的武功,心中颇为感动。 父子、父女三人在太后大丧期间就专练这门功夫,过了一个月,书林基本学会了,差在火侯和活用。 叶世钊、叶玉堂次之,他们一个年岁上了三十,学习能力不及少年人,一个内功太差。叶玉敏的内功和天赋更差些,但也学会了六路基础。 终于等到太后出殡,太后是叶玉堂、叶玉敏的曾外祖母,他们披麻戴孝没有什么不适,但是书颖、书林就心不甘、情不愿了。但这事又避不开,书颖就想了一个办法,他们在孝服里面穿红色的内衣、内裤。 书林收到书颖特殊的红内裤时,忽然跟她说:“妹妹,你这是不是你从前说过的那什么‘阿三精神胜利法’?” 书颖不由得一怔,然后扑过去一把纠住他的耳朵:“你想造反呢?像你这种专门向亲妹妹捅刀的哥哥要来干什么?不卖掉留着过年吗?” 书林啊啊求饶:“妹妹,咱也不是猪,不能卖肉的。” 书颖道:“我看你长得不错,把你卖像姑馆去!那些脑满肠肥的富豪富婆个个垂涎你的美色,你侍候他们弄得肾虚早泄不%举,你怕不怕?” “咳!妹妹,哥哥知道你看得书比较杂,但是这些话,你不该说的。”书林满脸通红。 书颖呵呵一笑,忽问:“哥哥,话说你这个年纪,该想娶亲了吧?” 书林百无聊赖的样子:“没有多大的兴趣,女孩子们长得都没有我好看。” 书颖见他如此风华绝代,实在是个大祸水,忧心道:“这样下去你会变态的。你如果站在水边痴痴凝望,顾影自怜,爱上自己的影子,那可怎么办?” 像古希腊的那耳喀索斯一样,或者像石观音一样,都是极其变态的。 书林撇撇嘴:“你才顾影自怜呢!我很正常好不好,我也喜欢女孩,只不过遇不上让我动心的。” 书颖激动起来,哥哥喜欢女孩,这是时代女性的福音呀,这样一个大美男,不知让多少女孩心碎。 太后出殡时,官宦世家人员都披麻戴孝沿出殡道路上路棚高搭,设席张筵,和音奏乐,俱是各官宦人家路祭。 叶家是伯府,又因为叶世钊曾是安阳郡主的郡马爷,所以仅接着最后一名侯爵人家设路祭。 叶家人中,书颖、书林出门最迟,但见延途一片素缟人,已有人戏做得十足,在棚内抹泪哭泣,好像太后生前是多么善良,对社稷有多大功德似的。 到了时辰,太后大殡出了皇宫大门,出殡仪仗护着棺椁浩浩荡荡、压地山银一样鱼贯而来,丧乐声传至。各家路祭中的女人们哭得更大声了,好像欲盖过那丧乐似的。 出殡队伍前头抵达叶家路祭到仪仗队未尾离开都花了两刻钟,终于公事了结。书颖第一个取下头上披着的白布和套在身上的麻衣,丢给了一旁的下人,表示要回家了。 叶世钊蹙眉:“旁人都没有走,你好歹再站一站,别让人说咱们家对太后不敬。” 书颖、书林便去拜见相隔不远路祭棚里的裴延庆,裴家枝繁叶茂,两房人在京中,男男女女有近二十位主子,加上下人就好不热闹了。 书林、书颖朝裴崇璟、曹氏、裴崇理及夫人刘氏见礼,又朝裴家大哥、大嫂问礼。 裴若菊第一个上前拉着书颖的手:“好久未见颖妹了!因为三哥不在家,你就不记得来瞧瞧我们吗?” 裴若英也过来亲热,唯裴若萱不爱搭理她,书颖一身非尘世俗色的姿态风仪实在让她不舒服,她心气较高,虽然被叶书林的美色吸引,可是理智让她追求更极致的地位。裴四娘想嫁给唯一的皇子赵玮,将来当上皇后。 书颖软声道:“二位姐姐可冤枉我了,我与哥哥去师父那学艺,都不曾在家。若是在家定是要来叨扰姐姐们的。” 裴崇理、刘氏一见书林、书颖也惊为天人,刘氏笑道:“这就是三郎的义弟、义妹呀!哎呀,我们二郎、四郎、五娘都给人家比下去了!” 书颖微笑道:“二伯母何必说这违心的话呢?裴二哥、四哥、五姐都个个非凡,京城哪家不羡慕。我们身上还带着寒门粗浅的见识和山野村民的气质,二伯母不笑话,我们才敢往二哥、四哥、五姐身边凑呢!” 刘氏笑道:“这孩子跟旁人家不同,长得仙女一样,可是说话怎么这么讨趣呢!” 曹氏也知道裴家行事作风,裴三郎不娶叶家女,裴家也决不会欺少年穷,当着裴崇璟的面,也只附和的份。 书颖还大大方方朝裴若萱一揖:“四姐有礼。上回是我的不是,一直想跟你道歉,可是我去了南阳。” 裴若萱没有想到她会来跟她道歉,一时愣住了,半晌才道:“我也没有叫你道歉。” 书颖微笑道:“我道歉本是应该的,怎么需要四姐叫呢?因为家母早逝,所以我内心难免自卑敏感,还请四姐不要笑话我小家子气才是。” 这下所有人都看到书颖的大方和善,让人如沐春风。也有人明白之前她们之间有所不快,原因估计出在书颖母亲崔氏身上。 裴崇璟因为曾经看上了崔氏几次求亲,这时不禁多疑,只不说话。 曹氏过来打圆场,拍了拍两个女孩的肩膀:“一些小误会,原不必挂怀的。四娘,叶姑娘既然是三郎的义妹,你也该当她是自己妹妹一样。” 裴若萱心中不喜欢,此时原难拂众意,顺坡下驴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见叶二娘面上的笑容太刺眼,忍不住大小姐的脾性上来:“我没事跟她过不去干什么?只不过叶姑娘与北朝小王爷那事满京皆知,我要是真有这样的妹妹,将来如何在京中闺秀里立足?” 在场的裴家人都不由得脸色大变,书颖微微意外。 书林第一个本能维护妹妹:“既然这样,我们当然不强求。总之,三哥是我们三哥,你是你。有道是‘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处用将军?耻辱的是我朝男儿智勇不及北朝,在弱女子裙带之下富贵苟安! 裴姑娘只看重在京中闺秀中立足觅得一位富贵子弟为夫,妹妹看重的是我大周社稷百姓之安,而舍个人婚姻幸福和虚名。恕在下狂妄,道不同不相为谋。” 裴若萱没有想到被书林这样当众硬怼,某妹控在妹妹被侮辱时,小绵样就瞬间化为喷火龙了。 书颖招侧夫虽是计划之外的不得已,但是她的出发点绝对没有那么纯粹,脸也不禁红了起来。 书颖拉了拉书林,朝裴崇璟、裴崇理施了一礼:“实在对不住,是我们兄妹二人冒昧孟浪了。我们只是顺道过来问伯父伯母安,绝没有别的意思。告辞了。” 裴延庆忙说:“颖妹,四娘娇纵惯了,你别理她。她常年在府里养尊处优,懂什么呢?” 裴崇璟也道:“贤侄、贤侄女莫怪,是我教导无方。莫为此伤了你们结义的情分才好。” 书颖微笑道:“伯父不必如此屈尊,我们都明白的。” 书颖、书林告辞,裴崇璟又让裴延庆送他们到叶家祭棚,却见叶清江和卢氏不在,因为年纪大些,所早些离开了。祭棚除了叶世钊、叶玉堂、叶玉敏之外,另有一个少年和两个随从。 那少年正是赵珏,他虽是近支宗室,但并非太后的后代,另外的宗室设祭棚就是了。他久不见书颖,但猜到她今天肯定按规矩出来路祭。 半年过去,书颖长高一寸(3.3厘米)(注1),脸部轮廓长开一些,鼻子更挺,骨骼感更强一些。眼睛仍然黑白分明、水汪汪,长眉如画,眼睫似一对黑蝶之翼,随着眼神翩翩而动。 赵珏看呆了去,半晌才回礼,但谦和地说:“叶公子和叶姑娘外出学艺,有些时日不见,风采更胜往昔。” “过誉了。”书林欠身回道,书颖落后半个身子,却不说话。 赵珏也笑着跟叶世钊说:“有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书林兄和叶姑娘前程不可限量!” 叶世钊道:“草芥寒门之子,哪堪世子夸奖?” 赵珏驾临本就让人意外,这时又暗示叶世钊不要溺爱儿女,误了前程。 书颖那桩婚事并非无解,将她送去出家为道,超然方外,断了红尘,或者堵世人之口,辞了北朝纠缠。 本来书颖还不怎么理会,听到赵珏这个明示暗示,不禁出言:“世子爷,我出不出家关你什么事?我宁愿真纳耶律隆进也不出家!” 赵珏见书颖神情颇为嗔怒,不禁急道:“自去年北朝派人送礼来京,京中人言更甚,你怕是不知。” 书颖道:“我多谢你的好意,别人说就说呗!” 赵珏想了她半年,没有想到她正经看他时说的是这样不投机的话,心中大为忧忿。 “你总是世家之女,何必为了一时之气自毁前程?” 书颖想把他当作闲棋,闲棋要有闲棋的姿态,若真的爱慕于她,要么乖乖在一旁爱慕,要么送上点好处,她也应付一二。可是这人思路奇特,就想劝她出家。 “世子爷可否借一步说话?” “二娘,不可失礼!”叶世钊本就怀疑了,见赵珏这神态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赵珏却想和她说说话,表示无妨,先示意她走到一旁,书颖跟了上去。赵珏才道:“叶姑娘有什么话不妨直言。” 书颖本来想吊着他谋好处,但是他几次劝她、劝书林、劝叶世钊让她出家,这是她不喜欢的事,也看透了这个贵族少年的本质。若不让他及时清醒过来,不但想吊他谋好处是与椽木求鱼,反而会给她添些无谓的麻烦。 “世子爷,原本我将你当朋友,没有想到你心中如此看不起我,那只当我看错了你。”书颖脸色冷淡。 赵珏语气微急:“就因为我当你是朋友,我才忠言逆耳。” “我不要你的忠言逆耳!”书颖打断他的自我感动,冷冷说,“我曾听兄长说,世子爷本有意让我出家后还俗,再嫁你作妾,这就是你认为的前程。” 赵珏虽为男子,这时也有点囧迫:“我……” 他话到口边,却不知如何否认。 书颖叹道:“别人嚼舌根轻贱于我,至少没有付诸于行动,可你已经行动了。安阳郡主当年看上我爹,至少从来没有打算让我爹当面首,你难道连安阳郡主都不如?” 赵珏这才大急:“不是这样的!那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不得已……” 书颖冷冷道:“我从来没有妨碍你孝道的打算,没有觊觎你的美色,不贪图懿王府世子夫人的身份,对你的小妾位置打死我也不感兴趣。你回去好好过日子,我的私事就不劳你费心了。” 赵珏表情一滞,走到她跟前试图表明自己也有高尚的目的:“叶姑娘,我真是一片好意。你就算将来不愿嫁我,现在出家也可改头换面,将来你可以堂堂正正。” 书颖抬眸淡淡瞧他:“我现在也堂堂正正。世子爷既然已经家有贤妻,还请断了此念,于你于我都好。” 赵珏的心蓦然被重锤一击,差点化为芥粉,见她要走,不禁移了一步,问道:“你……你就丝毫看不到我吗?” 书颖抿了抿唇,慢条斯里地问:“世子爷真的欣赏我吗?假如你只爱惜我的美色,那你为了美色付出了什么代价? 你看不起我,越想把我往贱里踩,让我先出家,再为妾。你自己从不肯付出一分努力、不肯为我得罪一人、不愿为我伤一人之心,不愿想方设法把我往高里拉拔扶持。 如果这是你的真心,那真是一钱不值。只能说咱们无缘才如此不相知,咱们也无份才如此不合适。” 赵珏不禁捧住胸口,俊眉蹙起,眼睛发红地看着她冷漠疏离、风华绝代的脸庞,那双明眸里对他没有一分爱意,所以她说出这话来也没有一分女儿羞涩。 “你真这么想我?” “哪里是我想的?是你做给我看的。”书颖垂下眼帘,讥讽的勾了勾嘴角,“我又没有拿过你什么好处而负你,你凭什么摆出一副我对不起你的样子?我不怪你看不起我,因为这是你的自由。但我不需要你一次次提醒我,我有多么低贱!” 赵珏只觉失了魂,伸手拉住她的手腕,小绿茶真要避,绝不至于避不开他这一手,只不过“自尊自爱”的小绿茶要拒绝有身份的男人也不会做得太绝。 她得装得无辜一些,比如说是因他如此看不起她,她才如此绝情。那么男人会怪这个“误会”,而不要把怨气都往她身上撒。 “二娘,我真没有看不起你,是你误会我了。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亲长定下婚事,我不娶表妹,她会死的。” “你跟说这个是想我祝福吗?我现在就祝福你们新婚快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我只请你以后别再让我白担这妨碍别人夫妻和美的恶名!” 书颖先是轻轻挣,最后就动手掰开他一根根手指。 “二娘……”赵珏叫唤一声,带着一分哀求。他潜意识中知道自己与她的鸿沟又深了宽了,他自作聪明的谋算被她打得粉碎。 她却只朝他一揖后转身离开,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这是一个顶级绿茶的自我修养。 叶世钊看着书颖,目光深沉,女儿是天才,但其美貌风采真是一个祸水级的红颜,这才十三岁就已经吸引这些少年人牵肠挂肚,可是又如此无缘。 裴延庆心情更为复杂,忍不住问道:“你跟世子爷说什么?” 书颖微笑道:“没有什么,请他不用劝我出家,回家去和妻子好好过日子。” 书颖话音方落,却见祭棚前来了一顶小轿,停轿后下来一位才十六七岁的美貌少妇。 那少妇朝叶家人施了一礼:“打扰诸位了,我是来接表哥的。” 书颖这才知道这是赵珏的新婚妻子,也是他的表妹。 高珍珍知道赵珏来看叶二娘了,眼见他久不归,心下着实好奇这位京中热议的离经叛道的天下第一美男子的女儿。 高珍珍的目光先看了发呆当中的赵珏一眼,然后目光落在了书颖身上。 高珍珍朝书颖走近几步,福了福身:“你就是叶家二姑娘吧?叶姑娘果然好相貌,常人难及。” 书颖不知道高珍珍的真实想法,但推理任何妻子都不想看到丈夫为了别的女人而作天作地,书颖抱以理解。 “夫人谬赞了!夫人温婉贤淑,叶某有所不及。叶某那还未进门耶律氏上门求嫁时,世子爷也是见证人,所以叶某、家兄都与世子爷也有些交情。世子和夫人大婚时,叶某本该上门喝杯喜酒,奈何当时叶某和家兄在外学艺,以至于失礼于夫人。还请夫人莫要见怪。” 高珍珍之前也听赵珏说过叶二娘眼里心里没有他,可是终有一分怀疑,这时她才真的相信了。细瞧书颖的品貌,自觉与之相差甚远。 “叶姑娘言重了。家中还有要事,我和外子就先告辞了。”高珍珍福了福身。 叶世钊带着儿女回礼,高珍珍才款款到了像块木头一样的赵珏身边:“表哥,咱们回家吧。” 高珍珍轻摇他的胳膊,原本发呆失魂的赵珏突然一口血吐了出来,高珍珍大吃了一惊:“表哥!” 赵珏随从和高珍珍的丫鬟都不由得大惊:“世子!” 赵珏见意中人字字句句都有理有据,他心中凄然忧忿结在心胸,他不知如何表达对她的深爱。 她因为认定他轻贱于她而如此绝决厌恶,经此一别,只怕经年难见,永不可靠近她说句话,凄恻绝望,看着她的背影就再次吐出血来。 今日太后出殡,所有人都身着素服,那血迹落在赵珏衣襟上,殷赤醒目,让人心神都为之悬着。 赵珏这才发现高珍珍不知何时来了,所有人都担心地看着他,包括书颖也难免露出几分关切之色。 赵珏只看着书颖:“二娘,是不是我现在死了,你还觉得我轻贱你,你还这么讨厌我?” 书颖蹙了蹙眉,委实没有预料他那么自私的男人居然为她急成这样。 “你先回家去,找个大夫看看。” 赵珏却执拗了,只觉今日一别又不知何日再见,落下热泪,凄然道:“你为何不相信我?” 书颖淡淡道:“你是宗室公子,何愁三妻四妾,佳人相伴?” 赵珏只觉心头大闷,呼吸粗重,气提不上来就要噘过去,高珍珍又是心疼又是难堪,落泪道:“快抬走世子!” 书颖本不欲再纠缠他们,但是见赵珏呼吸有异,脸色涨红,脸色一变,忙叫道:“别动他!快放下他!” 高珍珍冷冷看着她:“叶姑娘,你要还怎么伤他?” 书颖又狠又毒又茶又莲更无节操,可是她知道如果现在赵珏就死了,那么懿王府一定会归罪于她和叶家。 不要还没有勾搭上赵玮,她得先给赵珏偿命。 书颖叫道:“你如果不想当寡妇,就快放下他!他胸中有淤血,这是压着透不过气。” 高珍珍和几个小厮才不由得大惊,看着赵珏果然快要窒息的模样,忙将人放下。 书颖这时顾也得不其他,盘膝坐在他对面。反正他以后怎么死都行,就是不能受她击激之后马上就死。 书颖提起柔和的内力往他胸口轻轻按摩,将内劲往上提了三下,仍然猛然按倒他的背,往他背拍了三掌。 赵珏一阵猛咳,吐出三口污血,这时他涨红的俊脸才缓和下来,发现书颖正抚着自己,这才有些安慰。 书颖把了把他的脉,蹙眉:“你这极阳内功是谁教你的?你练功出了这么大的岔子,你师父不帮你归导吗?” 赵珏不由得一震,他从太%祖遗著中得到的“纯阳功”内功。现在的懿王府是太%祖之子从前的王府,他死后就被分给了赵珏祖父。赵珏是太宗一脉的子孙,其祖父正是太宗的第三子。 他八岁那时和高珍珍等孩子玩捉迷藏,藏进府中西北角的一口枯井中,突然发现那井壁暗格中藏着太%祖的纯阳功。 赵珏自小就听说过太%祖当年勇冠三军的事,得到这内功功法如获至宝,自己常常偷偷研究修炼。后来,他的武功骑射果然比常人优越许多。 赵珏惊疑不定:“你怎知我练什么功夫?” 书颖不回答他,只淡淡道:“你的师父教的路数不对,以后别这样练了,不然你活不过四十岁。” 高珍珍急道:“叶姑娘,你……你可危言耸听……表哥怎么会……” 书颖不是考到执照的医生,她可不讲什么医德,只道:“爱信不信。世子爷练功出了岔子早有隐伤而不觉,受点刺激就吐血,这跟我可没有关系,别赖我头上。” 其实他吐血跟他害相思病有很大关系,但书颖一发现他功夫不对马上就把屎盆子给丢出去。免得懿王府一门心思恨上她,她岂不太冤了? 作为一个绿茶,一铜钱好处没有捞到反被扣个于她有害的屎盆子,那简直是绿茶界的耻辱。 第109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21) 高珍珍关切问道:“叶姑娘是说表哥吐血跟你无关?” 书颖半真半假地说:“世上一时情迷的男子多得是, 也没有见他们都吐血。世子爷练功练岔了,所以容易吐血。夫人带他回家好好养,切记少思少欲少怒少悲少喜, 清净无为,趁还年轻让经脉和内伤慢慢修复。以后不要瞎练功夫, 这种极阳内功都得伴以食补,行功之后也得有一套柔和的吐纳休养经脉,或者有师父帮着调息。” 高珍珍半信半疑,又忧心道:“如何才能少思少欲少怒少悲少喜,清净无为?” 赵珏捂着胸口, 目光复杂地看着她:“是啊,你教教我,如何不念你想你?” 书颖摆出严肃教导主任脸:“赵公子, 其实你根本就不喜欢我。喜欢我不是应该讨我喜欢的吗?我喜欢金子、房子、铺子、田地, 你一样没有送过, 因为你也喜欢金子、房子、铺子、田地, 自己心爱之物怎么送于旁人? 你不喜欢出家,我也不喜欢,可你偏劝我去当尼姑。我要是跟你相好,本质就是‘好处全由你拿, 坏处全由我扛’。我受万般侮辱和委屈,最后被你像个物件一样收去后院当上小妾,你这样做人不厚道吧?赵夫人, 你说你丈夫对我这种小九九的算计是喜欢我吗?” 高珍珍低下头, 心中虽然觉得她这话太过直白,可是又有道理:“好像……我也不太明白。” 书颖叹道:“被你这样的方式喜欢,我没有一分欢喜。” 赵珏怔怔呆了呆, 看着书颖说:“我不知道……我劝你出家是不想有人背后那么说你。” 书颖笑道:“你真是爱护我,怎么不揍他们一顿?你自始至终都是从你自己的利益出发走的每一步,不要冠冕堂皇地说是为了我。你没有做过任何利于我的事,我就不欠你。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关系的基本因果逻辑。” 赵珏微微张了张口,想辩解却辩解不了,只说:“一娘,我没有想得这样远,你从来没有告诉我。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书颖循循善诱:“真正的爱发乎于自然。倘若这世上有人这么诋毁你父母,你一定会挺身而出相护,与坏人周旋到底,这是儿子对父母的爱。这世上若有人侮辱我,我哥哥也能不计个人名利跳出来与坏人斗争,这是兄长之爱。 你对我并没有这种自然,因为你对我只有好奇和冲动,你骨子里不认可我,你一直记得要小心一点,不要被我坏了名声。你觉得我出家后洗白了名声,你再与我公开往来,你就不会被我连累坏了名声。 对于很多女子来说,你的才貌、财富、家世能吸引她们委身于你。在俗世标准下你这些吸引女子倾慕的优点,对我来说都没有致命的吸引力。 我喜欢真正站在我的利益上来爱我的男子;我喜欢拥有‘知其不可而为之’的英雄气概的男子。 你都不是,所以你惦念我只是浪费时间。你妻子与你青梅竹马、温柔贤惠,只有她才真正喜欢你这种类型的男子,一直在你身边,这就是缘分。” 赵珏像是被抽干了灵魂,心中空荡荡的,高珍珍听到书颖这话,眼里终于闪起泪光。一个女人再贤惠,如果丈夫心里完全不爱自己,她又不是木头。 书颖牵着小夫妻的手合在一处,慈眉善目的样子,温言道:“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满目山河空念远,何不怜取眼前人?我祝你们相扶相持,白头皆老。” “一娘,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 赵珏回过神来,他很清楚自己有多喜欢她,忙想去抓她的手,可这时书颖已经敏捷地松手,站起身避开了。 赵珏此时排尽淤积在胸的污浊,也站起身上前一步:“一娘,我……我现在说不清楚,我会做到的……” 书颖摇了摇头:“我相信你是对我动过心,但你只能与我擦肩而过。今后的人生中仍然会有一样复杂的情况放在你面前,你仍然会错过我。这就是‘性格决定命运’。” 赵珏不服,大声叫道:“叶一娘!只要你嫁给我,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办到!” 书颖轻笑一声:“有一位惜花客说过,女孩子没有出嫁是珍珠,一嫁人就变成鱼眼珠子了。我不喜欢你时,你尚一点代价都舍不得付出,只自作聪明想出让我受罪的路,我嫁你为妾后又能得到什么尊重?你一句不识大体、不守妇道就把我打入尘埃了。天涯何处无芳草,赵公子莫做纠缠了。” 叶世钊终于走近,劝道:“世子爷,小女蒲柳之姿,承蒙厚爱,在下心中好生感激。但是因缘之事,无法强求,小女本非你的良配。” 赵珏一颗火热的心被冰水浇熄了,困扰他这么久的情终于得到不尽如人意的结果。他爱情的失败,不知道应该怨谁。 赵珏忽然看向高珍珍,从小到大的情分,他实在不想伤害她。他潜意识中也明白,懿王府与高家联姻有利于家族的利益,拥有一个处处为他着想的正妻,于他也没有坏处。所以当时抗争一下,最后又不忍拂了众意。 这就第一时间关闭了他娶叶一娘的门。他一步步的选择决定了现在的结果,而他的精明又不想自己为难的利己主义性格决定了当时的选择。 现在不必多说了,赵珏的神态冷静下来,恢复成那个翩翩风度的世子爷,只是眼中一片萧索寒冷。 他环顾四周,才见叶世钊、叶玉堂、叶玉敏和叶家的奴仆挡四周,好叫外头的人看不到他的失态出丑。 “回王府!” 书颖松了口气,看着赵珏挺直如松柏的背影:“赵公子,你如果不治好内伤,后果很严重。我叶家有一个方子和一套吐纳功夫可治你的伤,让我兄长传给你吧。” 赵珏不回头也不说话,踏着坚定的步伐离开了。他情难自禁,把内心都吐露人家,这不符合一个王府世子的标准,也让他陷入京城流传的叶一娘的绯闻中心,他现在心底很痛很乱。 裴延庆这时更明白娶书颖是多么难的一件事,连他都摸不清她的心思。 叶世钊又严肃勒令今日之事不得背后非议,否则将被发卖出府,小厮们都噤若寒蝉。 裴延庆朝大家拱拱手:“世叔,时候不早了,我先告辞。来日再登门拜访。” …… 回府后,书颖便开出了给赵珏调养的方子,书林取来一看,奇道:“世子吐血真的是因为内功练岔道,不是因为你?” 书颖戳戳他的额头:“在外头千万别犯傻!懿王府如果认为世子是为我吐血差点死了,现在咱们家担待不起。如果是他练功走火,我救了他,在他们眼里功过相抵。他们心中就算不喜欢我,也会为了他们的利益选择把事情压下去。” 书林瞪大眼睛:“那他真是为你吐血?你这都敢忽悠他们!?” 书颖秀眉蹙起,反问:“你有更好的办法吗?难道还要我真去给他做妾解他的相思病?” 书林虽然妹控,终于还有点男人的立场的,叹道:“他害相思病成这样了,最后被你打击,他得多伤心?他只是懦弱又贪婪,世上大部分男人都这样,何况他是养尊处优的皇族?” “男人病死只是一种正常的社会自然现象。”书颖没有当上帝王,先学会帝王的无情。 书颖心想这京城不便久留,就送药方和缓解他症状的吐纳方法后,早点回南阳才好。 懿王府到底是宗室,被迫得罪他们却没有处理好,于叶家将来是很不利的。毕竟还有相当长的时间,她都还没有当上女皇。 …… 赵珏虽然吐血,但是被书颖清了肺之后,除了有点虚之外,之前胸口的郁结重压之感都消除了。 太医来看过他、开了方,熬药服下后,好好休息了一夜。 翌日上午赵珏醒来用过早膳和药后,懿王赵祈想好好教育他。 在赵珏屋里来回跺步回,终于在案旁坐了下来,脸色极不好看:“我只道你与旁人不同,你怎么会做出这种糊涂事?” 赵珏淡淡道:“很快应该人人都知道我是继耶律隆进之后第一个没脸没皮纠缠一娘的男子了。” 赵祈大声道:“你知道你还敢做!” 赵珏抿了抿嘴,苦笑:“我就是因为一直不敢,所以自作聪明,给她看笑话。她瞧我不起,看都不想看我一眼。” 赵祈怒斥:“为了个女人,要死要活的,像什么话!” 懿王妃心疼儿子,落泪道:“王爷能不能不要骂他,珏儿已经是第一回吐血了。他真要有个长两短,我也不想活了。” 赵祈另有一个小儿子赵玖,可是赵玖的资质处处不如大儿子,又是庶子,所以他最看重的还是赵珏。 赵祈蹙眉道:“他为了个女人不好好爱惜自己,怪得了谁?那叶家的女儿究竟是何等妖媚,小小年纪让那北朝蛮夷和他都念念不忘?” 赵珏想到书颖和耶律隆进在一块时还有些亲密情份,蓦然心口一疼,又咳了起来。 “那蛮夷要缠她,她能怎么办?她不喜我纠缠,没有道理喜欢那蛮夷。” 懿王妃叹道:“既然如此,就放下这件事。” 赵珏目色倏地冷了下来:“我放不下。我不管她现在怎么看我,我不管她和那蛮夷的事,我这辈子要是娶不到叶一娘,我死不瞑目。她就算是一嫁、嫁、十八嫁,总要嫁给我……咳咳!” “你混账!”赵祈拍案大怒。 赵珏道:“父王,儿子并不想忤逆,可我要是不提起精神来,我这辈子就这样了。已经随你们的意庸庸碌碌成了亲,往后没有点希望,我跟诚郡王府、谨郡王府的兄弟没有什么不同。” 赵祈反问:“你的不同就是被美色迷昏了头?” 正在这时,小厮来报,靖安伯府的大公子叶书林求见世子。赵祈目光饿狠狠的,骂道:“他叶家还敢来人?!” 第110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22) 赵祈、王妃十分恼恨叶家祸水, 叶书林上门来,他们也正好跟赵珏见见。其实他们本不想让赵珏见叶书林,可是赵珏坚持要见。 刚到茶厅门口, 就见负责访客茶水的丫鬟拿着托盘出门来,低着头小脸通红。王府规矩甚严,虽然有不少丫鬟想爬床, 可如果女主人管家有度, 男子也要脸面, 不至于什么人都往床上拉。 虽然赵珏是世所难寻的美男子, 丫鬟难免生了春心,可是她们习惯了赵珏,难有露出这种程度的样子来。 一进厅门, 就见坐于右边末位的椅子上的美少年站起身,朗朗如月、皑皑如雪、目如寒星、长眉如黛、鼻挺如峰, 脸部的骨骼立体又流畅,没有发腮。什么是玉树临风、鲜衣怒马的美少年? 少年微微一笑, 似三千世界也失了颜色。别说王妃看呆了去,连赵祈身为男子都看着他出神, 半晌才回过神来。 此时才发现自己早已经走到了主人座位坐下了, 而少年已经是第二次给他见礼。 书林今天上门来穿上了书颖亲手做的从里到外的素色衣裳,层次分明的衣袍包裹着他如松如竹的身材, 小蛮腰一束, 下摆层层叠叠, 说不出的潇洒飘逸。 书颖还为他梳了美男子梳着更风流倜傥、丑男梳着更惨不忍睹的龙须半束发型,头顶玉冠,杏色发带落于耳旁。 赵祈这才道:“你就是叶世钊的儿子。” 书林淡淡一笑:“在晚辈正是叶家长子,贸然造访王府, 叨扰王爷,还请见谅。” 王妃忽然问了一句:“你妹妹叶二娘是何模样?” 书林微微意外,顿了顿,微笑道:“舍妹自小天姿聪颖,文才武功才远胜于我。我与舍妹相比,不过萤火之光。” 赵祈怀疑:“只怕是比旁人……更媚一些。” 书林笑道:“山花开无主,自开且自落。”(潜台词:我妹就是长得美,关你屁事!你嫉妒不来。) 赵祈又问:“那么叶小公子来本王府上又所为何事?” 书林不卑不亢地说:“舍妹自小博览群书,又修习上乘内功,昨日世子爷吐血,她曾为世子把脉,知道世子爷练内功走火得易咳血。世子随意用几帖药缓过来,因为你们不通医理和上乘内功,还道是给治好了,实则留下隐患。若到了三十岁,人体气血渐衰时,世子的五脏衰亡速度比常人更快,会折寿数。” (潜台词:赵珏吐血不要赖叶家,是他练的功法不对。) 王妃吃了一惊:“什么?你说的可是真的?” 书林拱手道:“我等外人并不知世子爷师从何人,但是昨日舍妹为世子逼出胸中淤血、为他把脉的事,世子夫人和下人都看到了。我们本不想上门,可是上天有好生之德。” 赵祈看向儿子:“你练功出了岔子?” 赵珏近一年练内功确实难有寸进,实在是心思太杂,又没有师父在旁引导。而他自以为聪明,可是一味求精进,不知休养。 其实便是现代时,也有这样的道理,像是某迷恋健身的人,拥有让人艳羡的身体和肌肉,可是他们却因为过度锻炼促死。都说生命在于运动,但是要重视调和。 又如书颖穿书的第一世时,那乔墨三吃血食吃多了相当于把人参当饭吃,也吃出大隐患来。这极阳功的修炼是同样的道理,赵珏不通这阴阳平衡规律只照着秘笈练,自然有隐患。 赵珏那练坏了的极阳内功加上情火焚烧,五脏六腑伤上加伤。 赵珏咳了咳:“只是出了点小岔子,近几月难有精进。” 书林道:“这可不是小岔子。世子是不是近年勤习内功却没有分毫精进?” 赵珏目中精光一闪,顿了顿道:“二娘把过我的脉就能知道这些?她跟何人学的医道?” 书林却不理会他的重点不对,只道:“内功无法精进是身体给世子的信号。世子不好好调养,就像断了骨头没有接好却歪长回去一样。世子表面看起来好了,实则是更坏了。” 赵珏沉默了一会儿:“二娘不是讨厌我吗?她又为何让你送药方来?” 书林暗想:我要是不借送药方时,趁机在王府陈明你的咳血症不是因为妹妹,我叶家不是被你们王府迁怒了?只有让王府的人都知道你喜欢妹妹和你咳血没有关系,王府才会选择把事情压下去,我们叶家才能安宁。 书林叹了口气,说:“有道是买卖不成仁义在。若未遇上便罢了,若是遇上了,怎么能当作没看到呢?” 赵珏道:“如果是旁人,她也会出手?” 书林点了点头,赵珏蹙眉:“若是北朝蛮夷,她也会出手?” 书林沉默了一会儿,盘算他的心理,才道:“那倒不会。除非北朝开出一个让舍妹无法拒绝的价钱。” 赵珏顿了顿才抬眸:“二娘就这么喜欢钱吗?” 书林暗想:何止喜欢呢?是非常喜欢好不好?别看我出门时人模狗样的,其实我大多时候连100文钱都拿不出来,我的钱都要上交给妹妹的。 妹妹本来还想下闲棋,可闹成这样还是早点脱身完事才好。 书林点头:“对!她喜欢钱,她是属貔貅的,我的月钱、我爹的月钱都被她吸走了。她不但爱钱,还争强好胜,不甘人后,武功是这样,别的事也一样。舍妹也不温柔,所以她会骂我。” 王妃喃喃:“这还是女儿家吗?” 书林叹了一声,又抬起真诚的清澈大眼睛:“家父也这么说她。其实舍妹就是一个披着美人皮的男子汉!她从不会把男子逢场作戏的好话当真。因为男人的心是无法测量的,但是男人拿出多少钱、多少名、多少利是可以测量的。” (潜台词:我妹没有收过你们家一分钱,别碰瓷。) 赵祈道:“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府上姑娘这样一副好利无义之状,可会被天下人所不耻。” 书林仍然不卑不亢:“当日北朝人在我朝欺凌百姓,有哪位义士挺身而出维护本朝尊严、保护百姓安全?是家父和舍妹。在下并非想向王爷请功,但是王爷说舍妹好利无义,在下总要发表一下观点。若王爷仍不认同,也就罢了。” 赵祈沉默了,赵珏却郑重地说:“我认同,二娘确实是一位奇女子。以后我没钱没利没名可以给她时,再不纠缠于她,我只希望,我们仍然是朋友。” 赵祈和王妃讶然地看着儿子,可是赵珏自己却很平静。 书林取出方子表示:“府上可以马上请一位精于上乘内功的高人给世子看看,太医不通武学,开的方子可能不完善。如果一时之间请不到人,再用舍妹的方子吧。在下可为世子多在京留一个月,传世子‘叶氏心法’,可以解决你的隐患。” 王妃松了一口气,赵祈却道:“叶氏心法?你们家传的东西也能外传?” 书林笑道:“我们没有门户之见。舍妹说想把武功秘笈印成书卖钱,家父也不反对,别人学到多少各凭本事。” 王府一家三口这时像是看外星人一样看着书林,这个时代极重师承,当手艺师父的难免会留个杀手锏。 书林将方子递给了赵祈,才朝他们一揖:“在下三日后再来。如何做,王爷、世子考虑清楚,世子的身子不宜久拖。” …… 叶家书房,正值下午茶时间,于是让叶玉敏和叶玉堂练习茶道。 “哎呀!累死我了!”翩翩绝世白衣美少年一回到叶家,到了叶世钊院中的小书房,就像一条没有骨头的蛇躺在了榻上。 书颖小品一个口茶,一脸的嫌弃自家哥哥:“你也只有一张脸可看,一点都没有绝代美男子的气质。” 叶玉敏敦厚温柔,给他端了茶去:“大哥哥请用茶。” 书林赶回来正是时候,确实渴了,坐直了身,接过茶杯喝了一口:“装逼比练功还累!” 叶玉敏却崇拜地看着异母哥哥:“可是我觉得大哥哥太帅了,京里没有一个人比得上大哥哥。” 书林呵呵:“其实我不装逼,别人也没有我帅。” 书颖道:“人靠衣装马靠鞍。你也不要迷之自信,二哥比你小了一岁半,二哥越来越帅了,没准将来超越你。” 叶玉敏低落地说:“就我最不好看,又最笨。” 叶世钊了解他这两个孩子倒不肖其母,虽然更爱“书字兄妹”,但也关心“玉字兄妹”。 “不会,我的孩子个个好看。你是有点笨,但不是什么大问题,女孩子只要长得好看就行了!” 书颖才又问:“哥,那王府不会为难我们家了?” 书林深呼吸一口气,说:“我这一趟要是不去,他们一定还以为是你害了世子。不过我去一趟算是捋清楚了。并且,我已经很清楚、很明白的明示了,给不了金子、房产、田地、官位的男人没资格追求你。不过他们要认为你肤浅就没有办法了。” 书颖长舒一口气:“肤浅就肤浅吧,不要好处没有一分,麻烦一大堆就行了。” 书颖觉得以后不能乱绿茶了,有些男人天生吝啬利己,绿茶了也没有用。目标是当女皇的人展示拜金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偶像大帝不也爱名贵宝石吗?她的情人不但送她新疆土、还送她宝石。不也是要钱要田要名吗? 叶玉堂看着书颖:“二妹这是真的不打算嫁人了?你的名声本就不太好了。” 书颖叹道:“像世子那类男人就是最没有价值的,能解决这个麻烦,做出一点牺牲是值得的。你也说我名声不好,再坏也就那样。” 叶玉堂不明白:“懿王世子是皇族第一美男子、皇族年轻一代中文武双全的第一才子,没有那么差吧?” 书颖一边缝着做给叶玉堂的袍子一边说:“二哥想想,他对我单相思入骨时,还一门心思让我出家去配合他的名声,就想让我当小妾。你说这种人可不可怕?这是一只吃人不吐骨头的铁公鸡!我觉得男人为我掏钱时的模样最美,像他那样的吝啬算计之美,恕我欣赏不了。” 叶玉堂到底也十四岁了,倒抽一口气,看着叶世钊:“爹,你确定二妹这样下去真的没有关系吗?” 叶世钊放下手中的小小青瓷茶杯,叹道:“爹没有什么大本事传你们,好在把你们生得好看。你们二妹说,好看就是本事,加上没有荒废武功和读书,就是才貌全方面碾压别人。优点全给你们占了还不许别人嫉妒诋毁,这是违反人性的。你们如果想要强求别人不嫉妒不诋毁,是天下最愚蠢的事。我认真想过好几天,发现居然挺有道理的,所以你们活得自在快乐一些就好。” 叶玉堂抚了抚后颈,有几分哭笑不得,又有几分豁然开朗之感。 叶玉堂暗想:爹可真是心大。或许母亲死后,他反而过得越发自在了。看来爹是真的不喜爱母亲,他们之间的婚姻本是母亲强求来的。哎,母亲逝者已矣,还是好好跟爹过日子吧。 …… 懿王府哪会放心赵珏的隐患?他们倒想起相国寺的高僧戒性是一位内家高手,想请他来,可是戒性云游去了。 赵珏倒提议,不如就用书颖的方子,跟书林学吐纳调息。 叶家还不能与懿王府结仇,因此书林难免就天天往王府跑了一个月,书颖在叶家煎药后让书林给他送去。书林又会在王府内上半日授他调养心法,这心法也就是他练了钢猛功夫后每天都要吐纳的法子。 赵珏虽然还惦记书颖,可是果然觉得精气神沉稳许多,内功在经脉运行时比从前舒服通畅。这一个月,赵祈、王妃、赵珏也深刻的见识了书林的本事。 书林不但内功上乘,剑法轻功卓绝,还会点穴这种江湖上高深武功。仅点穴手法就会柳叶点穴功、灵蛇点穴手。年长一岁的赵珏是皇族中的佼佼者,但是不及叶书林。 懿王府方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赵珏也深刻明白,为什么叶二娘看都不看他一眼。他出的价是打发要饭的,可她是真正的公主。 化解了懿王府的危机后,兄妹俩才赶去南阳。这时,宗门未来所在地该挖的山体和地基都打好了,正在风风火火的建设当中。 第111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23) 一年后, 一群屋宇矗立坐落于伏牛山南麓的一个风景秀丽的山谷里。 柳墨翰来伏牛山参观,也正式送了本在族学念书的两个孙子、一个孙女来拜师。柳墨卿得到堂兄的帮助颇多,所以带着他们各处参观。 但见三五成群的花匠、石匠、瓦匠正在做最后的工程;草皮铺成的练武校场上, 一个风姿绝代的少年正带着二十几个弟子在练基本的剑法。 柳墨翰抚着短须:“贤侄真是出众呀!小小年纪, 便是一派宗师的风度了。” 柳墨卿微笑道:“我两个徒弟是带艺入门的,他们叶家的剑法、掌法都胜于我。但他们原没有悟出其中门道, 学了我的功夫后倒是触类旁通了。” 书颖本来就会功夫,只不过不会运使纯武学内力的上乘功夫(从前跟白逸衡学的但凡是上乘功夫都是用了法力的, 其中有所区别),得到柳墨卿指点后才明白规律。 柳墨翰奇道:“怎么不见贤侄女?” “在账房查账,还要写请帖。”柳墨卿把这些杂务扔给书颖,她不得不接。 柳墨翰问道:“七弟可想好了宗派名字?” 柳墨卿叹道:“考据了经史, 想遍了典故, 却都不合我意,或有牵强附会之嫌。所以我说就叫‘柳叶派’吧。我没有收两个佳徒, 就不会生开宗立派之心, 况且本派取我的武功和叶家武功之长, 方能珠联璧合,成为江湖一流门派。” 柳墨翰倒也没有真把七弟的门派当作纯柳氏族学来看, 因为他知道七弟是眼高于顶的人,连他都得说叶家剑法、掌法造诣高于他,那至少是不下于他。对于有实力的家族,柳墨翰向来敬重。 “不知贤侄可定下亲事?”时隔两年, 书颖和耶律隆进那荒唐婚约传出京城, 柳墨翰也略有耳闻。但是叶书林还没有任何绯闻。 柳墨卿摇了摇头:“我没有问过,想来谨之自有安排吧。”(叶世钊,字谨之。) 柳墨翰不便当众暗示, 只好忍下肚子去。这时叶书林让弟子们自己练,他跑过来向柳墨卿、柳墨翰问礼。 柳墨卿才道:“非殷、非青就拜入你门下,非黛拜入书颖门下吧。” 柳墨翰虽然知道辈份的事,他也明白叶家兄妹的功夫绝对足够教孙子孙女,仍然眼皮子一抖。 柳非殷、柳非青倒还没有说什么,柳非黛忽然弱弱地说:“我……我不要拜颖姐姐为师。我本来敬她如姐姐一般,突然矮了一辈……” 柳非黛说到后来,声音又小去了,大眼睛悄悄看了书林一眼,白玉般的耳朵都红了起来。自从前年见过叶书林,她就忍不住为他牵肠挂肚,常常幻想着,若是能嫁给他为妻,那她就是最幸福的女人了。 柳墨卿说:“我是你叔公,书颖是你姑姑,怎么成姐姐了?年纪相近,辈份一直摆在这里。书颖的功夫极好,你要是能学到她一半功夫,都能受益终身了。” 柳非黛心中都想哭了,忙说:“叶姐姐的功夫当然好,我自来是仰慕的……” 她想嫁给书林,最不能得罪的就是书颖呀。 柳墨卿道:“那你拜书林为师?” “不要。”柳非黛忽然躲到了兄长身后,嘟囔着说,“我想拜叔公为师。咱们柳家的辈份是柳家的辈份,跟门派辈份就另算嘛!我拜了叔公为师,我也会敬重大师兄和大师姐的。” 书林见可爱的小姑娘躲起来,可是语气却颇为执拗,暗暗好笑:“你倒是精明,想提辈份来着!” 柳非黛听书林说笑,不禁芳心一乱,又偏想跟他说话:“我……被称大师伯有什么好的,你……你不觉得听起来老吗?” 书林抚了抚下巴,他才开始长胡子,还没有到刮胡子的年纪。他也常被妹妹教导装逼高冷,可是骨子里是个接地气的少年人。 柳墨卿难免对书颖有超越女徒弟的喜欢,但是他已经四十岁,大风大浪都经历过,情爱终能克服,小姑娘却还有未来,不要因为少年懵懂自误才好。 “不行,辈份不能乱!我好好的叔公,平白就低了一辈当师父,这可不成。” 柳非黛委屈不已,柳墨翰拉了柳墨卿到一旁耳语:“就不能通融一二吗?” 柳墨卿叹道:“大哥糊涂呀!我知道自己徒弟出众,你也喜欢很正常。可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的婚事我做不了主的,如果谨之心中已经另有人选。这时纵着非黛岂非害了她?” 柳墨翰道:“倘若没有定亲,非黛是思贤的次女,也不会配不上靖安伯府世子的长子。七弟不如帮忙问一问。” 柳墨卿叹了口气:“就算为了孩子好,这事儿没谱之前,你别放纵非黛,大哥从前管思贤那么严格,怎么到了非黛就双重标准?” 这“双重标准”之语是从书颖口中学来的,柳墨卿觉得这个词非常贴切。 柳墨翰面上讪讪:“那怎么能一样?思贤小时候多皮?非黛多可爱?” 柳墨卿:“……” “好好好,我先管着她。”柳墨翰抚了抚胡须。 这拜师辈份的事没有定,只得拖延正式拜师的日子,柳墨翰在这住了一夜才走。将孙子、孙女留在“柳叶派”,托柳墨卿先指点武艺。 已经过了端午,“柳叶派”定于十月初九正式祭天地、开宗立派。柳墨卿虽然没有想办得多盛大,也要给三十年来结交的江湖好友发出请帖。 江湖上小人物可以请小弟子送请贴,如果是官场中人可以借南阳侯的人送请贴。但是江湖大人物不能随便派人,如果随便派人去,人们一眼就看得出门人本事不行,心中就轻视几分。 柳墨卿纵横江湖三十年,游历认识的人物太多了。除了松风观白石道人、裴崇璟之外,还有少林派空见大师、崆峒派清虚真人、丐帮卓帮主、神龙帮龙帮主、明月山庄阴庄主、云天楼诸葛楼主。 柳墨卿看着这一叠的请贴,叹道:“少林和丐帮总坛驻地就在中原,送起来容易。清虚真人清静无为,我派旁人去,他也必不会为难。就是这龙帮主门下不少人争勇好胜,还有诸葛楼主为人高傲,阴庄主……咳,那个脾性古怪。我开宗立派这么大的事要是不通知他们,将来我派门人行走天下,他们必然会捉弄。虽然他们不会要我门人的性命,可是我派肯定要大大丢脸。” 一个十四五岁的风华绝代的白衣少女坐在桌旁,托着腮看着柳墨卿,笑道:“师父还结交了一些相爱相杀的朋友呀!” 柳墨卿笑道:“江湖人嘛,性情疏狂都是难免的。当年江淮水灾,赈灾钱粮丢失了,百姓急难,我误以为是神龙帮下的手,拜上总坛时一时狂了些。龙帮主虽然查清了是底下有叛徒帮贪官搞的鬼,最后深明大义协助锄奸,追回钱粮,可是一码归一码。” 书颖明白了:肯定是柳墨卿打上总坛,打败了龙帮主的弟子或者凭轻功暗器胜过他本人。 “那这个诸葛楼主呢?” 柳墨卿咳了一声,说:“他的云天楼建在云梦中的岛上,周围有一片水泽,水泽上布着木桩,有些木桩是连着机关的,旁人踏错了,就要中招了。我没有破解八卦桩,只靠轻功过去了。” 书林问道:“师父不会触动机关吗?” “我借力的力道还不足以触动桩下的机关。” 书颖噗嗤一声笑出来:“那么诸葛楼主的脸都要气绿了!” 柳墨卿点头:“可是他当初拿我没有办法,十年来我是一人吃饱全家饿不死,他自恃身份的人总不会为此来为难你们师祖母。但我开宗立派请了别人偏不请他的话,将来他要考我弟子的功夫,那在江湖上也没话说的。” 书颖道:“师父放心,我去送请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柳墨卿笑道:“你的功夫我是放心的,只你生得太好,出远门去,我怕你惹下桃花债,我不好跟你爹交代。” “不至于,不至于。只要我说明我家已经为我定下了侧夫,那些想嫁我的男子就会死心了。” 柳墨卿见她这惫懒的模样,好气又好笑,手中的请帖往她脑袋上一拍:“我再如何不羁,也没有你这坏泥鳅大胆!你口中说着侧夫,也不怕那蛮夷真南下来嫁你!” 书颖歪了歪头,笑道:“就算真有非要自荐枕席、死皮赖脸的蛮夷,我有桩风流韵事,也是你徒弟有魅力!我不喜欢当内宅媳妇,还指着将来师父定我做第二任掌门。” “滚。”柳墨卿直接送她一个字。 …… 柳墨卿于是就派了书颖和书林跑一趟,给云天阁主、神龙帮主、明月山庄阴庄主送请帖。 以他们兄妹的武功,如果是小辈出手,必不是对手,是长辈出手也能顶几分。 他们一个在云梦洞庭水泽,一个在九江庐山,一个在江都,南下长江,然后沿江走水路,不出意外,一个多月就能来回了。 书颖作男装打扮赶路,虽然没有束胸,离得远了没有人注意她是男是女,骑马三天路程,到了江陵府境内。 至第四天午时抵达江陵城外十几里的一处大客栈,有些赶路人旁晚来不及进城会在此住宿,也有赶路饿了在这里吃饭喝酒的。 本朝类宋时没有严格管控人口流动,人去外地不需路引,客商、游人往来东南西北极多,生意倒是极好。 书林、书颖虽然戴着帷帽,但是穿戴不俗又都有马有剑,店伙知道他们必有身份,招待热情。书林付了些钱,让店伙安排人将马拉去旁边的牲口歇息处喂些精料,然后上了二楼雅座。 两人点了一道葱油鱼、一道鸭汤和一道时蔬火腿,再要了一壶南边的米酒。 书林取出柳墨卿给画的云梦地图,一个头两个大:“师父的地图就像妹妹说的那种‘意识流’,我们能找到吗?” 书颖喝了口南边人在暑热时的端午茶:“你没有嘴巴问呀?” 正在这时,听到门外一阵嘈杂,有人突然推门进来,门外站着四名官差打扮的人。 “江陵府衙差办案!” 书林转过头,俊眉轻促:“你们办案就办案,别打扰我们吃饭!” 那些衙差看到书林的模样眼睛都转不动了,就算他们是男人都被摄了心神。 为首一人终于回神:“你们……是什么人?从哪里来?” 书林才抱拳道:“光州叶氏,洛京靖安伯府。”(注1) 这些衙役听他说着官话不假,他这相貌气度确实是世家公子才有的,不敢再冒犯:“打扰二位了。” 衙役们正要离开,这时书颖却转过头来:“不知几位兄台在办什么案子?” 书颖说话声清脆,扮作男子的容貌也丝毫不下于书林,但是经过看到书林时的震惊,现在看到她时他们大脑不会档机了。 “江陵府出了采花贼,连接有女子受害,现在都把主意打到张员外家的千金头上去了,这怎么是好?”那领头的差役说。 书颖顿了顿道:“因为采花贼打张员外家千金的主意,你们才大张齐鼓抓,他动普通百姓家的女儿,你们就不管吗?” “这……我们也没有说不管。只那采花贼功夫极好,逃跑的本事更好。他若下了‘飞花笺’,就非要得手不可。” 第112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24) 兄妹俩蹙眉, 对这样的事极为厌恶,书林因问:“这采花贼是什么人?” 那衙差道:“自称‘蝴蝶仙’,近年在这一带为祸, 他轻功刀法太好了,旁人既打不过他也追不上他。” 书颖切了一声:“臭不要脸的。” 那些衙差还得找人,像他们这要的世家少年公子,实在不像是干这营生,也便拱手告辞了。 店家陆续上菜, 书颖看了书林一眼:“咱们要赶快进江陵城, 找去那张员外家瞧瞧。” 书林问道:“妹妹想抓住那采花贼?” “顺道看看那张姑娘美不美。” “肯定没有你美。” 兄妹俩用过午饭稍歇,便骑马进了江陵城。江陵本是荆州地界, 从前的楚国腹地,在本朝已十分富庶。 江陵城比南阳城也丝毫不差,人烟埠盛,商贸颇为发达。 书林、书颖在城内找了客栈落脚,向店小二打听了张员外家, 然后在店里休息养神, 到傍晚时分就换了着装往城南奔去。 张员外家是当地富户, 房舍宽敞, 张员外家的弟弟就在朝中为官, 所以连知府都不敢轻易得罪张家。 两人越进围墙, 穿过院子和花园往后罩房而去, 因为古时未出阁的姑娘通常住在后罩房里。 兄妹俩到了正院的屋顶, 此时天色已暗,各院都点起灯笼,小厮丫鬟穿行密集,似也因为自家小姐收到了“飞花笺”而有慌乱。 两人突然落地, 点住守在院子里的护院、嬷嬷的穴道,再闯进屋中,分工合作点住了几个丫鬟和女卫的穴道。 只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吃了一惊,书颖已经点住她的穴道。 “张姑娘是吗,别怕,我们是来帮你的。”书颖拉下了面巾,露出真容来,张姑娘一见更为震惊。 书林抱拳道:“我们是靖安伯的孙子和孙女,拜入南阳柳氏的‘柳三绝’门下,因为前往云天楼拜访诸葛楼主路过此地。在城外听说小姐有难,特来相助。” 书颖才解开那张小姐的穴道,那张小姐看到书林的模样时满脸通红,说:“靖安伯府和南阳柳氏声望显赫,小女子虽身在楚地,也多有耳闻。” 书颖笑道:“这些琐事往后再谈。你今夜去父母或兄长屋里睡呆着,由我扮作你,会一会那采花贼。” 那姑娘摇了摇头:“不成的。” 书颖道:“我会武功,还有哥哥保护,不会出事的。” 那姑娘目光盈盈,低下头过了好一会儿:“不是这样,我……我不是小姐,我是小姐身边的丫鬟。小姐已经去夫人屋里躲起来了。” 张家在知道女儿收到“飞花笺”后怎么可能没有作为呢? 书颖道:“那你去陪着你小姐,我来扮你们小姐。” 书颖没有让书林扮,是因为十七岁的书林现在长得挺高的了,而且男女有别,对方是花丛老手,万一极快发现就跑,又横生枝节。 逻辑上来说,书颖的武功高过书林,又比书林更狡猾更会做戏,书颖对付不了的采花贼,书林也会有生命危险。 当下,他们又解开了屋里下人的穴道,这下她们都听到了方才的事,所以并不声张。那丫鬟便去夫人屋里禀报,不久便有一位张公子过来交涉,书林与他应对一番。 张家自然全力配合这事,书林换上了一嬷嬷的衣服,梳了妇女发髻,胸前塞了两个馒头,书颖还让他涂黄涂老了脸,上了点口脂。 一旁的真丫鬟见他一个翩翩绝世佳公子放下身段扮妇人,想笑又怕他恼。书颖则穿上了张小姐的衣服,特意在灯下读了会儿书,才让那丫鬟退出屋去,她在身上弄了一翻躺床上睡觉,只留书林守在屋里。 到了戌时三刻,正当人困之时,忽听到院中传来点声响,书颖和书林都打起了精神。 那采花贼闯进来,也一样几下就制住守在院门的下人,又听到花园中有人叫之声。 书林听书颖嘱咐,丝毫不为所动,书颖也好好躺在床上。 又过了一刻钟,发现有人从窗外投进一团迷烟,随之一道黑影闯了进来。这时书林才拔剑朝他刺去,那人拔刀相敌,仍然被书颖割下一片衣袖。 “有两下子,我不陪你玩了!”那人说着就纵身从窗逃走,书林叫道:“哪里逃!”说着就追着他出门去了。 书颖想叫他已然迟了,又心想书林这两年浸营“叶氏六剑”、轻功暗器已久,就算抓不到对方,也未必落败。 果然等书林他们跑远,书颖又听到门吱呀地开了,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阵夹杂着麝香的异香。书颖连忙咬碎一颗醒脑丸,然后悄悄放出她装在小袋子里的一条毒蛇。 她身上抹了些毒蛇讨厌的药汁,毒蛇必不会咬自己,还会跑地上去,但是这个人靠近就不一定了。 那人掀开了帘帐,笑道:“美人儿,你怎么不追出去?” 书颖不答,那人又道:“你是外头来的人,道我不知吗?我扮作张公子的小厮,自然知道张小姐睡在张夫人屋里。可是我方才看了你一眼,我一生睡过的美貌女人加在一起也敌不上你一根手指头。我当然要会会你。” 书颖叫道:“你下了什么迷药,我身子发软,头晕脑胀。哧哧哧~~” 那人得意地笑起来:“这是我们炼制的独门秘药,增加些情趣。” 书颖嗯嘤一声:“你不要过来!我不敢啦!师父,快来救我~~哧哧哧~~~” 那人就要扑上床来:“你现在叫皇帝老儿也没用了!” 可是正在这时,那人只觉脚上发麻,心口发慌。书颖已经坐起了身,飞快出手,几个小石子打他穴道,那人挥起刀,只听叮叮叮几声,暗器一一落下。 “你没有中迷药。”那人大吃一惊。 书颖飞身落地,点起了灯,她哧哧哧几声,就见一条毒蛇正在那采花贼脚下盘着尾巴,竖起了头,显然又咬了他一口。 那采花贼大吃一惊:“你……你对我用毒!” 书颖抓起那条毒蛇抚了抚,迷晕了它放回袋子里,笑道:“彼此!彼此!”说着又掷出几颗铁莲子封住他的穴道。 书颖点燃了好几支蜡竹,然后取出解药让他张口,这时他感觉全身都麻了,恐惧之下自然张口。 书颖捡起一张凳子,砍下一条凳腿,然后坐在桌旁用剑削了起来:“晚饭吃了没有?” 那采花贼清醒几分,一脸不可思义、一头雾水看着眼前云淡风清的绝世少女:“你想怎么样?” 书颖笑道:“我想跟你做笔生意,你把你的钱拿交出来,我请你吃顿美食,饶你性命。” 那采花贼道:“你不杀我?” 书颖点点头:“像我这么斯文(败类?)的女孩子,杀人是不是不漂亮了?” 那采花贼虽然易了容,可是一双眼睛看着她时充满着淫%色:“我见过那么多年轻少女,她们连你半分颜色都没有。” “那你同意了?你的钱都放在哪里?” “你放了我,我带你去找。” 书颖削好两根木签,叹道:“本来想好好招待你的,可是你不告诉我你的钱放在哪里。我只好请你吃别的美食了。” 书颖飞快拔剑,剑光耀烛火,只听采花贼一声凄叫,他脚下全是血迹。连他被点的穴道都被他这撕心裂肺的痛刺激强行冲破,这种强行冲破穴道造成气血逆行,他吐出一口血来,然后倒地缩抽搐不止。 书颖一脸的嫌弃,却拾起一根她刚刚削的木签将落在地上的一块东西一刺串了起来,她作呕一下,然后将那东西放在三根聚拢的烛火上烤着。 “我请你吃烤肉,你吃了很补的……呕……”书颖闻着血肉烧焦的味道,胃中忍不住泛酸。 她暂时放下烤肉,取出一块方巾捂上口鼻再烤:“这点肉少了点,还不如鸡翅。这样吧,我再请你吃一串烤人筋,怎么样?” “妖……”那人又痛又恨又绝望,一“女”字居然叫不出来了。 “要呀?别急,别急!”书颖说着,迅速利落地出剑割断了他的脚筋和右手筋,“等我先烤好这一串你尝过咸淡后,我再取人筋吧。这火是小了一点,没法两串一起烤。” 忽听屋顶有丝声响,书颖暗想:难道这采花贼的同伙不止一人? 书颖手中取了两颗铁莲子就朝屋顶挥去,屋顶一阵脚步声响,然后有人落在地上,又走进门来。 但见是一个玄衣少年,十七八岁年纪,黛黑的眉毛下生着一双长长的丹凤眼,鼻子秀挺,身形挺拔清瘦,别样风流。 书颖站了起来,呵呵一笑:“阁下也想吃烤肉?” 少年一脸嫌弃,星眸复杂,憋出两个字:“不想。” 书颖痞子一样挑了挑眉,道:“那你是来抢钱的?” “什么抢钱?”少年一脸不解。 书颖手中烤肉先指了指那采花贼:“这家伙值三百两银子,这银子我要定了,你要来抢是不成的。” 少年咳了咳:“姑娘,你能不能先放下手中的……肉?” 书颖看着那“烤肉”隐隐还散发着**的味道,不禁又作呕一下,忙把“烤肉”往采花贼一扔,强忍住了。 “你既然不抢钱,也不采花,那请便吧。” 那少年笑道:“你不需要帮忙吗?” 书颖摆了摆手:“放心,领赏钱这种事,我一个人可以胜任。” “你不需要我帮忙,那你的同伴呢?这‘花蝴蝶’是花蝴、花蝶两兄弟,不仅仅轻功好,而且他们会做陷阱。你同伴追着那人去了,只怕会受人暗算。” 书颖目光一动,才抱拳道:“在下光州叶氏,靖安伯府叶二,拜于‘柳三绝’门下。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柳三绝大名,如雷贯耳!在下云天阁皇甫元均。” 书颖怀疑地看了他一眼:“原来是诸葛楼主门下!真是巧了,家师正差使在下和家兄拜访诸葛楼主。因为刚到江陵就听说有采花贼作乱,在下与家兄不得不为民除害。” 皇甫元均见她现在一派高贵雅正的世家之女风范,似乎刚才做出可怕的事并不是她一样,不由得暗暗称奇。皇甫元均往她多看一眼,但见烛光下的少女美貌得异乎寻常,似非尘世之人。 他身子也禁不住沉浸溶溶温水中一样荡漾,他咬了一下舌头,才强行镇定,不敢多看她了。 书颖到了门外一喊,过不不时张公子带着家丁来了,书颖指着那地上的采花贼说:“那就是恶贼,我挑乱了他手筋脚筋,你们绑了他送官吧。官府的赏钱我明日去领,让知府大人别赖账。” 第113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25) 书颖与皇甫元均一齐越出了张员外家的院墙, 皇甫元均在墙角找到他同伴的标记就往南追去。 皇甫元均脚下急驰,书颖也不慌不忙与他并肩而行, 又到一个岔道路口, 但见皇甫元均取出箫来吹了一会儿,天空突然飞来了一吹八哥鸟停在他手臂上。 “吃饭!吃饭!”那八哥突然叫了起来,皇甫元均从腰间的小袋子中取出鸟食喂它。 书颖本来一路担心书林武功虽然好却因为大意受暗算, 这时见着这鸟倒是有趣:“你还会养鸟呀!” 书颖忍不住靠近摸了那八哥,八哥发现是陌生人忙跳到他另一边肩膀上了。 书颖道:“这是雌鸟吧?只给你摸不给我摸。” 皇甫元均因她挨得近不由得红脸, 幸而这是夜里, 月色下她辨不出他脸红。 “快带我去追师兄和师妹!”他说着手臂一挥, 那八哥展翅飞出。 两人借着月色, 跟着八哥的影子和飞行的声行疾行,不多时到了城墙。这城墙近两丈多高,皇甫元均取出一副钢爪绳索, 扔了上去勾住城墙,朝她伸手。 书颖见他双手交错供她站脚,这样借他的力, 等于减小真正用轻功上去的距离。 书颖笑道:“我师父可是‘柳三绝’, 我们要是轻功不行,他也不会派我来拜访诸葛楼主。” 说着她退后十步,提气助跑, 然后纵身一跃, 这便跃出半丈多高了,然后她手脚并且在墙体上借力,一跃又是小半丈高。 她再借力四次就爬上了城墙,但像只壁虎一样攀了上去。 皇甫元均轻功极不错了,但是这样的城墙, 他无法单凭轻功就爬上去。 两人奔出不到一会儿,就听到水声,原来城南不远处就是长江。 …… 书林追击另一个采花贼出了张府,原本他也留意会不会中计,但是发现对方轻功极佳,这是普通人假冒不了的。要是错过这个机会,往后要抓到他就更难了,只有提气追击。 书林武学天赋是极好的,只不过书颖是带挂的,他才有所不及。书林年纪长几岁,加上男女体质的差异,实际上的轻功不弱于书颖。 花蝶也没有想到对方的轻功不弱于他,他原想中途甩了他却不成功,又担心对方的武功比自己强,贸然动手吃亏,就引他来到江边的据点。 书林见他上了一艘大船,正要跟上去,却忽觉四周地上张开一张鱼网朝他飞来。 原来这船的两边竖着几个晾鱼网的高架,他却一心追寇,没有在意。 书林连忙拔剑挥舞,那些鱼网被他割成破网,正他松口气时,发现四周有一阵诡异的香味,他感受一阵酸软,正服下一颗提神醒脑解迷药的丸子。 只见那船上人影一动,寒光一闪一把刀朝他砍来,书林连忙后退一步,提剑一挡,锃一声,他又退了三步。 这时他中的迷药效力未过,弱了许多,那人再次挥刀疾砍,大开大阖。书林不得不再退后四五步,花蝶却不逼来了。书林发现后背再飞来一张鱼网,同时花蝶朝他扑砍过来。 书林提气横飞而出,脚再落地时,暗道好险。花蝶挥开鱼网,他可不想自己中招,见他轻功这般了得,心头不禁有些怯意,便想潜入长江水遁。 正在这时,忽奔来一个人影,提剑就往花蝶的肋下刺来,花蝶挥舞着砍刀,与他缠斗在一起。 书林站定时才发现追来了两个人,对方显然也是来抓采花贼的,于是他先站在岸边,以防花蝶再逃回船上。 忽然一个娇小些的身影朝他走过来,道:“喂,你怎么不去帮我师哥?” 书林听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温言道:“你师哥功夫好,他没有邀我,我去帮了,怕他不高兴。” 那女孩笑道:“你功夫也不错!只是你扮成妇人的样子实在丑!” 书林奇道:“你怎知我扮成妇人?” 那女孩抱胸道:“你们飞进张家时,我们都瞧见了!我们先躲在假山里,后来见你们也是来抓采花贼的,我们才没有显身。” 书林发现他们兄妹初入江湖,确实冲动,没有想到还有高手掺合。书林暗道:不知道妹妹现在如何了? 书林眼见那人进攻不下,取下自己的暗器袋,取出四个铁镖就连续出手朝花蝶飞去。花蝶无暇他顾,肩膀、右胸中招,一挥挥刀一边怒叫:“你使暗器!” 书林啊啊笑道:“家师柳三绝,我使暗器不是正常操作吗?小心,别动,我在镖上萃了毒。” 花蝶不禁大惊,就忙拔出铁镖、护住心脉,正在这时书林手一挥:“看暗器!” 花蝶吓了一大跳,也顾不得毒了,将刀舞得密不透风,直到他觉得挡下了,正慢了下来捂着胸、腹的伤口,血越流越多。 书林又叫道:“看暗器!” 花蝶转身就想跑,但是另一个人堵住他的逃跑之路与他对砍两招,书林不讲究地又飞出两颗铁蒺藜,正中他的后背脊柱。 这一阵巨痛,并且阻断了花蝶的神经,他身子迟滞摇晃,另一个人就一剑朝他刺来,剑已架在他脖子上,再点了他穴道。 那人朝书林揖了揖手:“阁下暗器功夫不凡,不愧是柳三绝门下。在下诸葛寄川,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书林回礼:“叶书林。” 忽听那女孩子叫道:“小八回来了!”空中飞下一只鸟来,落到那女孩手上,叫道:“吃饭!吃饭!” 那女孩子取了一些鸟食喂它,这鸟极通人性,只不过太饭桶了一点,干点活就会叫着“吃饭!吃饭!” 书颖、皇甫元均也急奔而来,书颖叫道:“哥!” 书林忙奔过去,借着月色辨身形也知哪个是书颖,他拉着她的手:“妹妹,你没事吧?” 兄妹俩确认对方都平安才安心,书颖才提起这“花蝴蝶”原来是兄弟俩,一个负责调虎离山,一个负责下手掳人,轻功都极高,刀法、迷药也极厉害。 “谢天谢地!总算一切顺利!” …… 书颖、书林先回客栈,由诸葛寄川、皇甫元均、黄悦薇押着花蝶待天亮后再进城。 书颖、书林回客栈后蒙头大睡到日三上竿才起来,沐浴更衣后用了早午餐后赶往江陵知府府衙。 这是张家公子、云天楼的三个弟子都已将花蝴蝶兄弟押来了,书颖让书林进府衙去领赏金,她自己则去附近茶楼雅间休息。 书林不禁叹道:“这种活就偏要我干了。” 书颖才说:“哥,我是女孩子嘛!进过公堂怕影响名声。” 书林觉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呵呵:“你还真是爱惜羽毛。” 书颖昨天下手虽然狠毒,可是不想面对大家怪异的眼光,让哥哥进去领赏钱就好,昨夜张公子见过书林,他和知府证明一下,应该能拿到钱的。 书颖就在一旁饮茶嗑瓜子、吃着糕点,足足过了三刻钟,书林提着一个小包裹和诸葛寄川、皇甫元均、黄悦薇来了。 他们简单招呼后围在一桌坐下,黄悦薇却直勾勾地盯着男装打扮的书颖瞧,像是没有了魂一样。她同样作为女孩子,也不得不迷恋书颖这张脸。 书颖打开书林带的那个包裹,嘿嘿一笑,然后专注地数起来。300两银子,16两为1斤,1斤1个银锭子,本来是18.75个,书颖一数有19个。 书颖长舒一口气,支着下巴说:“19个银锭子,我们兄妹拿10个,你们师兄妹拿9个,怎么样?” 诸葛寄川笑道:“叶姑娘还挺精明的。” 书颖长叹一声:“我什么都不怕,就怕穷!其实我们已经很公道了,那花蝴是我一个人干掉的;花蝶是诸葛兄和哥哥一起干掉的。按劳分配的话,我们该拿四分之三,但是家师与诸葛楼主世交之谊,我们做人厚道一点。” 诸葛寄川看看皇甫元均、黄悦薇:“你们没有意见吗?” 皇甫元均垂下眼帘:“我确实没有帮上什么忙,我的都给叶姑娘也无妨……” 书颖眉开眼笑:“皇甫兄实诚厚道,但是跑腿费用总得拿的。这样,你们三人9个银锭,你能分到3个。你不用都给我,你拿1个,余下两个给我就好了。” 黄悦薇内心表示:我差一点就敬她如神仙了!真的只差一点! 黄悦薇忍不住道:“你们不是靖安伯府的郎君和姑娘吗?没有那么穷吧?” 书颖长叹一口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们祖父是伯爷,我们又没有爵位。我们也没有田、没有多少私房钱。” 书林描补:“如今师父开山立派,妹妹怕是想给师父准备一份贺礼。所以正缺钱使呢……” 书林说出来后,抚了抚脸,他就算有配合妹妹的觉悟,真正面对时,仍然有点挂不住脸。 诸葛寄川也知这次的事他们兄妹出力更多,便道:“好吧,就这么分。” 书林才取出7个银锭子,分给诸葛寄川3个,黄悦薇3个,再给了皇甫元均1个,余下她都收了起来,让书林时刻看牢。 这个时代的银子比较贵重,1500—1600文换一两银子,普通士兵一个月也就2000文薪饷。 300两银子就等普通士兵近十几年的收入了,这当零花钱已经不少了。 第114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26) 云天楼新一代双杰双秀来了三位, 正是为了追击采花贼“蝴蝶仙”,又称“(采)花蝴蝶”。花蝴、花蝶兄弟二人在荆湖、江南四路为祸多年, 近半年在江陵一带祸害女子, 无人能拿住他们。 诸葛楼主派出弟子来除害,也是为了扬云天楼新一代弟子的名声,不过这一次又被柳三绝的弟子分了功劳。 诸葛楼主收到儿子诸葛寄川的信后, 心头堵着一股气,来回跺步, 最后招来女儿诸葛澜漪。 诸葛澜漪拜过父亲,问道:“可是哥哥他们有消息了?” 诸葛楼主深呼吸一口气, 道:“他们快要回来了, 还有两个小客人到访。你下去好好准备,好好会一会柳墨卿的弟子。” “柳墨卿,柳三绝?他的弟子来干什么?他的弟子的轻功不夫那么强吧?” 诸葛楼主顿了顿:“只怕他们的轻功都不低。都过去十年了, 咱们若还是用一样的难题考他的弟子,未免让他小瞧了。况且,要是他的弟子也通过水泽八卦桩,传出江湖, 咱们云天楼的水泽八卦阵要轮为笑柄。” 诸葛澜漪顿了顿才问:“那父亲想要出什么难题?” 诸葛楼主道:“柳三绝名门子弟,认识的道士十个手指都数不过来,他深通易理, 所以咱们不能考他的弟子八卦易理之类的题。你想一道非文非武的题,只要难住了他们,咱们也算找回当年的场子!” 诸葛澜漪自小聪明伶俐,诸葛楼主爱若掌珠,是以虽然早已定给了荆湖南路的镇南侯府次子刘锦潇,他却非要留女儿到十八岁再嫁。 书颖、书林留了马匹在云天楼在洞庭湖沿岸的小分舵里, 乘上他们派里的船会晃晃悠悠开往总坛大岛。 书颖、书林立于船首,水面氤氲,江风列列吹起他们半束的墨发和一袭她设计的男装白衣,那发带和腰带上绣着柳叶。 书颖观洞庭浩阔,“诗兴大发”,便讼道:“鼓发嘉鱼千百雪,乱帆和雨向湖开。何妨南北东西客,一听湘妃瑶瑟来。” 忽听船上筝声响起,湖水荡漾,琴声悠悠,让人的心平静了下来。 正是黄悦薇在轻抚着一把筝,她一双葱白手在琴弦上轻拢慢捻,书颖便回到船甲板上的座椅上,倚在椅上一边听琴一边吃着卤鸭掌。 书林坐在她旁边咳了一声,书颖递了一个鸭掌给他。书林摇了摇头,他本是想提醒一下她,现在有外人在场,他们都看着她,并不是想要吃。 “你自己吃吧。” 黄悦薇也不欲多弹了,罢了手,笑道:“久闻柳前辈,轻功、暗器、音律三绝,不知道叶公子和叶姑娘得柳前辈几分真传?” 书林谦道:“小可不才,学不到家师三成本事,不敢称真传。” 书颖笑道:“你们荆楚的卤鸭掌、卤鸭脖真是人间美味!鱼也很不错!我在京中、南阳都吃不到这个味儿!” 黄悦薇垂下眼眸,一个绝世美人吃鸭掌的姿态,总之难以像个大家闺秀。 “叶姑娘性子倒真是……豪爽……” “过誉了,过誉了。黄姑娘也是文武双全,长得又好看!”书颖啃完一个鸭掌,放下骨头,接过书林手中的手帕擦了擦嘴巴和手。 黄悦薇心下难以讨厌这样一个女孩子,只道:“若论闭月羞花之貌,我想世间难有人及得上叶姑娘吧。” 书颖道:“在家时,我爹最烦我了;我在师门时,师父也对我很凶,对我哥还温柔一些。可见我不太讨人喜欢,不然他们不会这么对我。” 书林不由得抽了抽嘴角,暗想:你也不算一算你闯了什么祸惹着爹和师父。 黄悦薇道:“爱之深,责之切。” 书颖想了想,微笑道:“原来是这样呀!姐姐,你们云天楼的厨子手艺怎么样?” 黄悦薇一脸“什么鬼”的表情,顿了顿才说:“有些厨子手艺好,有些不好吧。” 书颖腼腆一笑:“能挑手艺好的厨子给我做饭吗?” 诸葛寄川轻轻叹了口气:“叶姑娘放心,我们云天楼还懂这点待客之道。” 书林连忙描补:“诸葛兄,舍妹自小淘气又贪吃,让你见笑了。” 诸葛寄川道:“还爱钱。” 书林表情一滞:“这个……舍妹还小,不善作伪。但她心地善良,爱钱也取之有道。”(良心不痛吗?) 皇甫元均想到她对付采花贼时心狠手辣的模样,与“善良”二字相差有点远,不禁勾了勾嘴角。 书颖打了一个哈欠,问道:“还有多久才到云天楼?” 黄悦微道:“今儿在外中专大岛休息一夜,明天再乘船,中午就能到了。” “这么远?我都能从南阳赶到洛京了。”书颖更觉得发困了,“我还是回舱里睡觉了,吃饭时叫我。” 在船上消磨了一天半,他们终于到了云天楼的大岛。书颖、书林本来打起精神要破他们云天楼的八卦桩,没有想到他悄悄从岛后门一绕,乘小舟从岛壁上的一个小洞而入。 云天楼本岛的大码头在岛外的一个卫星小岛上,但本岛四周都建了城墙堡垒、堡垒上又常有机会,易守难攻,留下浅滩一面的八卦桩入口和深水区山壁的入口。 小舟进了山洞,只见前方洞口大亮,不一时出洞,就见是一个内部的小船码头。 书颖不禁感慨:“古时人们能筑长城、都江堰、凿开运河,这岛四边连水要建成这样,可比古时人了。” 诸葛寄川不禁暗有些得意:“叶姑娘过誉了。” 书颖笑道:“诸葛兄不要谦虚,前滩有阵、阵内又有岛门守卫,大船不可靠近。若有敌人派水军来只能派娃人,但是你们在木桩上设着陷井,敌人死几千人也破不了前门。这后门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诸葛寄川奇道:“难不成叶姑娘还想攻破我们云天楼?” 书颖摇头笑道:“非也,非也!我这是在恭维云天楼。一门一派的抗打性高,代表着一种实力。云天楼实力强,家师是诸葛楼主的朋友,我们才觉得更有面子!” 诸葛寄川、皇甫元均、黄悦薇都心头甚悦,不一时就到了内码头,弃舟上岸,岸边已经有些外门弟子接待,引了云天楼双杰一秀和叶氏兄妹去见楼主。 但见岛上芳草凄美、花木繁茂,屋宇房舍、停台楼阁在岛上高低错落。叶氏兄妹随着他们三人左转又绕,过了一盏茶功夫,就见山脚下有一座三层楼屋,屋檐高挑,白墙青瓦,朴素雅致。 拾青石台阶而上,进了大堂,就见一位四五十岁的紫袍革带的中年男子端坐上首,他身边还伫立一个青衣美貌少女。 两旁还有四个座位,其中两个座位空着,左边上首和右边下首的座位上却坐着中年的一男一女,下头又站着大约二十位弟子。 云天楼门下除了诸葛楼主之外,属天、地、风、雷、四位堂主地位辈份最高。这四位堂主一位是诸葛楼主的师弟、一位是他的师妹、一位是他妹婿、还有一位是他的义弟。 余下新一代中楼主儿女和皇甫、黄二位武艺出众,是下一代的骨干力量,而女子也可以外嫁联姻。 在场男女老少在看到叶书林、叶书颖兄妹俩时,眼睛都忘记了眨。原来他们知道今天是见正主的日子,都正经梳妆打扮了。 书林梳着美男可梳丑男不可试的龙须发型,书颖则采用江湖少女的发带编发,头上簪着一支珠花,带着一对珍珠耳环。 “属下参见楼主!” “晚辈叶书林/叶二娘见过诸葛楼主!”书颖、书林朝诸葛楼主抱拳。 诸葛楼主回过神来,点点头:“不必多礼!寄川、元均、薇儿,你们先退在一旁。” “是,楼主!” 诸葛楼主打量着叶家兄妹,忽而笑道:“我也有多年未见柳墨卿了,没有想到他也收了两个徒弟!不知你们特来我云天楼,所为何事?” 书林从怀中取出请帖,落落大方道:“家师浪迹江湖近三十年,在武学上也有些个人见解。家师拟在今年十月初九,开宗立派,诚邀昔年武林至交好友不吝赏光,参加本派开宗大典!” 诸葛楼主和在场的一男一女中年人都吃了一惊,诸葛寄川接过请帖转呈给了诸葛楼主。 “确实是柳墨卿亲笔。没有想到他还有此志!” 书颖微笑道:“家师原本还没有此志,只不过近年收了我等为徒,来日晚辈们免不得与武林同道往来。所以不如开宗立派,借此机会让晚辈等人多认识一些武林名宿,免得将来我等做了井底之蛙。楼主、两位前辈和各位哥哥姐姐要是有空,记得赏光去南阳玩玩!” 像她这样美丽的小姑娘,此时摆出温柔可爱的面孔,连同为女子见了都忍不住喜欢,诸葛澜漪就忍不住好奇地看着她。 “小妹妹倒是会说话!”诸葛澜漪轻轻一笑,“我从哥哥的信中看到,你们合力除掉了那……采花贼。小妹妹不怕吗?” 皇甫元均目光怪异,暗想:应该是采花贼怕她吧?可怜的采花贼,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也就受了多么惨无人道的惩罚。 书颖脆生生道:“有哥哥在,我不怕。” 诸葛楼主抚着胡须,淡淡道:“澜漪,他们既然是柳三绝的高徒,手底的本事自不会弱了,只你们几个一直在荆湖一带,当真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诸葛澜漪低头道:“楼主教训的是!弟子等确实是井底之蛙,平日没有什么机会见别派少年高手,今天却凑巧了。楼主不如帮弟子等请叶公子和叶姑娘给我等露一手,让我等长长见识。” 诸葛楼主道:“他们刚刚远道而来,你就心痒痒想人家露一手,这岂是待客之道?别让两位小友和柳三绝笑话我们云天楼不懂礼数!” 书颖、书林不约而且想着:来了,来了,秀儿来了! “呃,楼主此言在理!”诸葛澜漪星眸闪闪,“那不如我给叶公子和叶姑娘出个有趣的题目消遣,保证不会累着他们。” 诸葛楼主道:“你想给人家出题,人家就愿答吗?” 书颖知道这是一个软的下马威,要是不回答,虽然不至于受伤丢性命,但是他们就丢了还未开宗立派的柳叶派的面子了。往后云天楼怠慢他们柳叶派几分,柳叶派也得受着。 “玩游戏好呀!姐姐出一道题给我们,我们也出一道题给姐姐,怎么样?” 诸葛楼主和诸葛澜漪一怔,对看一眼,诸葛澜漪点头笑道:“好呀!” 这下在场的人都提起神来,看她怎么出题难到叶家兄妹。 诸葛澜漪走了下来,请两位弟子搬来一张桌子,上面放着笔墨纸砚。书林笑道:“咱们武林中人,难不成要比吟诗做对?” 诸葛澜漪微笑道:“柳前辈文武全才,二位又是世家名门子弟,吟诗做对想来你们做得多了。” 书颖点了点头:“玩点新鲜的,那就好极了!” 但见诸葛澜漪提笔在一张白纸上画了9个点才搁笔,拿起那张纸示意众人,最后看着兄妹俩:“请问如何用4条线把这9个点连在一起?” 书颖不禁啊了一声:“这个……” 诸葛澜漪放下了纸张,摆了摆手:“请吧。” 在场的人都不禁思考起来,诸葛澜漪便允堂上的弟子过来:“你们也走近来看看柳前辈门下高徒的急智。” 显然,诸葛澜漪就是让大家围观柳三绝的弟子们被他们云天楼的传人难住,这就找回了当年的场子了。 书颖不确定书林能不能画,就先一步提起了笔,问道:“在场诸位有没有谁先来试一试?” 大家在自己掌心试着画,可总是不成,均摇了摇头。 黄悦薇笑道:“师姐出的题好生偏门!” “师姐果然不是一般人!” “师姐,这题会不会难了一点?”便有弟子问道,“这9个点连一起怎么也得5条线吧?” 弟子们议论纷纷,忽听诸葛楼主道:“澜漪,说了玩游戏,要是他们画不出来,你出一道简单一些的吧。游戏怡情,不要怠慢客人。” 诸葛澜漪正要答是,书颖笑道:“这题很简单呀。我与兄长在此为客,不好宣宾夺主。要是旁人画得出来,我们合该礼让他来画。既然大家都如此谦让,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说着提笔在纸上将左边三点连成,直线延伸出去,斜上第二笔将底排中间的点和右排一点连成,延伸出去至第一排平行,由从右往左连通第一排三点,最后斜出中线连通中间的点和最后一点。 她一气呵成搁笔:“好啦!” 诸葛澜漪和在场的弟子们都不禁惊呆了,诸葛澜漪道:“你怎么想到的?” 书颖道:“这不难呀。” 诸葛楼主听到她们的对话,就知道叶家姑娘解出了难题,暗想:柳墨卿那样的人收徒弟果然不是随随便便的,这姑娘年纪这么小,也这么聪明。 书颖微笑道:“这下轮到我出题了!” 诸葛澜漪现在不敢小瞧他们,但是这时候不能退缩,摆了摆手:“请!” 书颖再提笔道:“姐姐出画图的小题考我,那我也出画图的小题吧。” 说着,她在另一张白纸上画了一个圆形,然后又在其内画了一个方形。 她放下笔,拿起那张纸示意大家:“前头和云天楼的几位朋友合力除害赚了一些钱,我喜欢赚钱!所以就借铜钱的样子出个题!请问怎么一笔画出一个圆和一个方形?” 所有人都看着那张纸,上面的明明是两笔不相连的,这怎么一笔画成? 诸葛澜漪也不由得苦思,诸葛楼主见女儿没有想出来,便说:“旁人要是有主意,也可以画。” 书颖将纸放下了,暗想:你们出的题不难,我也不好出太难的。你们要是有人想出来了,那就双方都不失颜面,要是想不出也不怪我。是你们要秀儿的。 诸葛澜漪想到连累父亲和云天楼再丢脸,不禁红了耳红,又觉得岛内上上下下都说她聪明,这时被难住了,往后大家岂不是要看她笑话?她不由得脸色又白了白。 书颖看她这个表情才生出几分怜香惜玉之心,便笑道:“那个……这个题目有点偷机取巧,你们云天楼都是雅正之人,不擅偷机取巧是正常的。我素来贪玩,与师门旁的师弟师妹们不同,我偷机取巧的东西也有涉猎,诸位不要笑话才好。” 书颖说着朝诸葛澜漪拱了拱手,诸葛楼主和诸葛漪澜的脸色好了一些。诸葛漪澜缓了缓,终于提起勇气,揖手道:“澜漪愿赌服输,倒想向叶姑娘请教。” “没有赌和输,姐妹之间玩玩而已。那我就再画一下吧。” 书颖提笔先画了一个方形,同时将纸折上来粘着方形的底线,然后将线画在折纸上,一道弧线一绕再画到稿纸上。同时摊开纸,顺着笔锋画了一个外圆。 在场的人恍然大悟:“还真的一笔画成。” 诸葛澜漪暗想:我怎么没有想到? 书颖搁笔:“偷机取巧,见笑了!” 诸葛楼主心道:柳墨卿的徒弟果然跟他一样难缠! “叶贤侄和叶贤侄女远道而来辛苦。澜漪,请带他们先去上房休息,晚上备宴款待!” 书颖、书林揖手下拜:“多谢诸葛师伯!”既然他口称贤侄和贤侄女,两人也就随竿往上爬了。 诸葛楼主怔了怔,又觉有点好笑,让诸葛寄川、皇甫元均、黄悦薇也先回房休息。 …… 书颖、书林本想只在云天楼住一夜就起程赶往明月山庄送请帖,可是他们盛情留客,只得多住一天一夜。 第二天兄妹俩吃过早饭不久,就有人来报,诸葛楼主请他们去园子游玩。 书颖、书林进了园深处,到了一处八角亭,就见诸葛楼主、双杰双秀和彭、张两位堂主都带了两自己的亲传弟子在亭中。 “贤侄,贤侄女,快快来坐!”诸葛楼主热情地招了招手。 这秀儿! 书颖、书林心中警惕,可是面上却云淡风轻,上前揖手:“见过诸葛师伯、彭师伯、张师姑!” 见礼入座后,风堂堂主彭胜就接连夸奖叶氏兄妹,又说柳墨卿这徒弟得如何好,又称多年未见柳墨卿,不知他现在的武功如何了,甚为遗憾。 彭胜的儿子彭文广道:“爹爹,要见柳三绝前辈的功夫也未必要见着柳前辈本尊才行,不如儿子恳请叶公子赐教几招。” 彭胜道:“你那点微末功夫,就不要丢人现眼了。寄川和悦薇都亲眼见识了叶贤侄和那采花贼过招,你和人家相差太大了。” 彭文广道:“儿子可更想见识一下叶公子的高招了。不如请寄川师兄与叶公子切磋一二?” 彭文广本来就是抛砖引玉的作用,诸葛寄川看向叶书林,微笑:“就不知道叶兄弟肯不肯赐教了?” 书颖见他们秀得差不多了,便叹道:“我们到底是外来的人,在云天楼与人大动干戈未免对云天楼不敬。我们离开南阳时,家师谆谆告诫,在外不可疏狂,特别是云天楼诸葛师伯是他的至交好友,我们绝不可失礼于人,否则我们等回南阳时得去后山关禁闭。” 诸葛楼主微笑道:“柳兄和二位贤侄果然是出自名门世家,诗礼之仪,与旁的江湖门派不同。” 书林忙说:“诸葛师伯乃是武侯之后,若论名门世家,天下有几人能和师伯相比呢?” 书颖接道:“是呀,我们师父常说云天楼的八卦掌、两仪剑法是外功绝学,‘天水神功’则是上乘内功,不传之秘。我们兄妹二人十岁左右才开蒙习武,只怕是远不及几位哥哥姐姐的。我又特别小孩子脾气,此番还要去明月山庄和神龙帮送请帖,要是输得太难看,一路上难免郁结在心。我一郁结,到时不慎在阴庄主和龙帮主面前失礼,师父又要罚我了。” 叶家两兄妹说话好听,长得好看,这老老少少心底也禁不住喜欢,但是他们是柳墨卿的徒弟,云天楼还就非得见识一下他们的功夫不可了。 诸葛楼主道:“比武点到即止,万不会难看。身为武林中人,胜败乃兵家常事,少年时常有输赢才能进步。况且依着你们是柳兄高徒,万不至于输得难看。” 书颖想了想,说:“既然诸葛师伯坚持要考我们,我有个要求,不知道您答不答应?” 诸葛楼主点头:“贤侄女不妨直言。” 书颖道:“那不如我与寄川哥哥比一场,哥哥与澜漪姐姐比一场,我们四人都不许用内力相加,只切磋招式胜败。如此是胜非胜,是败非败,不会有人受伤而有伤和气。” 黄悦薇奇道:“为何你要和师兄比,而叶公子和师姐比?男对男,女对女,不是更好吗?” 书颖笑道:“澜漪姐姐是女孩子,哥哥与她交手万不会好勇斗狠,真的落败一招二式的,见澜漪姐姐聪明漂亮,过后心中也不会在意。寄川哥哥年长我许多,我若输给他,不会丢了面子,寄川哥哥要让我几招,过后他也不会在意。这样既能见识双方的武功,又绝不伤两派和气。” 皇甫元均本不敢多看她,可是又忍不住看她,最后已经浑然不觉地看着她,听她出了这样一个主意,不禁暗想:真是没有第二个这么聪明淘气的女孩子了。 女孩子要是长得漂亮又有真本事,她做的那些狠辣可怕的事容易被忽视,在男人眼里都蒙着一层滤镜装睡。 书林微笑道:“你就知道我若与诸葛姑娘动手一定会输?我可不会放水,放水岂不是看低了姑娘?” 书颖点了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哥哥真是好志气,来了荆湖一场,就想得个打败荆湖第一美人的响亮名号!” 诸葛澜漪脸上一红,说:“叶姑娘真会开玩笑!我算什么美人呢,你才是大美人呢!” 诸葛楼主作主道:“这主意不错,那你们就这样比吧。” 书林看了书颖一眼,起身朝诸葛澜漪一揖:“那就请诸葛姑娘赐教两仪剑法。” 两人双双到了亭外的空地抱拳行礼拔剑,瞬间两剑相击,但是两人都不用内力相逼,眼见这招不剑随即变招。 两仪剑法生生不息,招招延绵不绝,书林四周险象环生,但是眼见诸葛澜漪要得手就刚好被他所化解。 书颖所创“叶氏六剑”是原是先守后攻、先礼后兵的剑术大乘之作。对方无论是什么攻击,己方要守的都是身体的前后上下左右,以此规律归纳简化出六招剑法。 六剑中又衍化八卦阴阳变化应付招式,其变化又有阴、阳、非阴非阳的变化。 对方一旦发出一招猛攻后便有力量转衰的间隙,借着包罗万象、料敌先机以逸待劳,然后向对方发起致命一击。 而如果想要主动攻击,也可灵活变化作先攻后守的“反叶氏六剑”,如果练得火候到家,威力则不下于“正叶氏六剑”。 诸葛澜漪连出十招,都没有难住书林,书林仗着轻功好,只有守势和虚攻,并没有霸道进攻。这下诸葛楼主和在场的人也明白诸葛澜漪不是书林的对手。 两人接着打下去,一直打到了第三十六招,第三十七招时,书林发现她的招式重复了。原来诸葛澜漪修炼两仪剑法还不到家,六十四招剑法,她只擅长前三十六招。 若是遇上江湖上的普通少年人也够用了,可是遇上了多年来以自家天才妹妹做基准的叶书林。 在场的云天楼众人更加清楚,果然诸葛楼主道:“澜漪,退下吧!” 诸葛澜漪停手,书林朝她揖手:“承让了。” 诸葛澜漪耳朵都红了起来,低下头揖了揖,就跑回了亭子中。 书颖刷得展开折扇,笑道:“多谢姐姐对家兄手下留情!” 诸葛澜漪道:“我可没有手下留情,他……他武功是极好的……” 诸葛楼主道:“叶贤侄使的是什么剑法?” 书林道:“叶氏六剑,原是……家传功夫,后来又得到师父指点,所以有所提升。” 在场的人都不禁觉得叶家和柳墨卿深不可测,他只守不攻从从容容,诸葛澜漪的所有招式却跟隔靴挠痒一样。如果是实战,结果未必比现在这个结果好。 书颖合起折扇朝诸葛寄川抱拳道:“寄川哥哥,那小妹就领教一下你的八卦掌。小妹掌法不好,占你一点便宜,就用折扇吧。” 诸葛寄川虽然也已定亲,但是听到她这样的姑娘叫一句“寄川哥哥”也不由得有些窘迫。 诸葛寄川因为她是女孩子不肯先攻击,书颖知道若是自己也一味防守,云天楼面上更不好看,人家怕是真要恼了。 要让人家尊重,又不能让人家着恼,这个度要控制好。他们毕竟是来交朋友的,而不是来砸场的,砸场的狂名对她和门派都没有好处。 书颖姿态如仙,折扇一张一合、左右交接,行云流水,连攻三招。诸葛寄川一双掌时与她的折扇相接,约定不摧发内力,但凡掌扇相接都算未分胜负,只能接着打。 书颖使出灵蛇功的攻击方式,诸葛寄川料敌有误,手腕被她轻击了一下。诸葛寄川连忙一掌摧出,眼见就要打中她肩头,但见她白色裙摆和衣带飞扬,她往后飞纵一步,然后身子轻轻纵跃两步,往上一跃飞到了旁边的一棵梨树上。 这时正是夏季梨将熟的季节,书颖顺手摘下一个在嘴中咬了一口,在场的人不由得莞尔。 诸葛寄川也朝梨树奔去,眼见他也要追上树去,书颖将手中的梨当暗器朝他掷去。 诸葛寄川避开这击,书颖又摘了两个小梨朝他上下方位掷去。诸葛寄川连出两掌,劲力把两个梨拍碎了,可是手掌也被梨汁弄得又湿又粘,不由得微微蹙眉。 书颖这时抱着三个梨飞到了一处太湖石假山上,诸葛寄川再度追击。书颖飞跃一个小荷塘,在水面借力三次,又踩坏了两枝荷叶,已经飞到对岸。 诸葛寄川站在岸边为难了,他可没有这样的轻功,诸葛楼主叹道:“寄川回来!” 诸葛寄川回头朝父亲拱手,心中也有点不是滋味,没有想到这个美丽的小姑娘功夫这么好。 书颖也用轻功跑了回来,笑道:“大家别见怪,我混江湖的宗旨,打不过就跑。所以我逃跑的功夫素来比我哥哥强些!师父想教训我时,抓我也挺费劲!” 这话是很给人面子了,诸葛楼主再不爽,也不能那么不要脸为难她。 “英雄出少年!二位的功夫,确实远胜我云天楼的双杰双秀,实让我汗颜。” 书林谦道:“今日不过是朋友间比武切磋,不比内力,我们兄妹二人都不至落败。若是他们以天水神功相加,我们未必应付得过来。” 云天楼的人心头才自我安慰了一会儿,诸葛楼主转念又想:那极高的轻功除了技巧之外,还要上乘内力为驱,要说他们的内功不及天水神功,只怕也未必。 罢了,柳墨卿成名近三十年,他敢派两个徒弟来云天楼,既相信徒弟的能耐,也相信我的人品,我不必为此事再纠缠,不然或许自己更不好看了。想必柳墨卿的徒弟也未必个个都像这一对儿女一样的天姿卓绝。 “贤侄太过谦虚了。今日就让寄川他们好好招待你们。你们第一次来洞庭,好好玩玩再走。” “多谢诸葛师伯!” …… 双杰双秀正带着叶氏兄妹在岛上山顶游玩,忽见树中一只八哥鸟飞到皇甫元均肩上叫着“吃饭”。 书颖见了,走到跟前,怼道:“就知道吃饭,吃饭,你是小饭桶吗?” 八哥叫道:“你是小饭桶!你是小饭桶!” 书颖怼道:“你敢骂我,信不信我把你烤了吃掉?” 八哥又叫着:“吃饭!吃饭!” 皇甫元均喂了八哥,忽道:“叶姑娘,不是什么都能烤着吃的……” 书颖不由得想到她“烤肉”刚好被他瞧见了,这事折磨采花贼当然最好,可是传出江湖很影响形象。书颖觉得纳个侧夫是风流雅事,但是“烤肉”,听起来就觉得一阵恶心。风流女皇和女心理变态可是两种不同的形象呀! “对,对!”书颖打个哈哈,忽指着前方:“那边的视野很好呀!” 大家被转移了注意力,书林也走过去瞧瞧,因为他的绝代风采,诸葛澜漪和黄悦薇都忍不住被吸引。 书颖才趁机跟皇甫元均低声道:“皇甫兄,你别在江湖上造我的谣……” 皇甫元均耳根子都红了,说:“我能造什么谣?” 书颖本来只是担心自己的风雅形象,这时见他脸红,才发现他也只是一个十六七岁的俊美少年。 书颖这个“中央空调”没有任何节操,撩道:“哎哟,你心虚了,不然为什么脸红?” 皇甫元均更窘,说:“我没有心虚,太阳晒的。” 书颖看看天空:“现在是阴天。” 皇甫元均才说:“今天挺闷热的。” 书颖想了想,取下腰间折扇:“扇子给你吧。” “……”皇甫元均抬头看着她,但是书颖绝不会让他看出一点“中央空调”的油腻。 书颖道:“我给你扇子,你得保证我在江湖上的名声。咱们好朋友,讲义气,对吧?” 皇甫元均接过扇子,说:“成交。以后若有人问起,我就说是我干的。” 书颖捋了捋自己胸前的发辫,笑道:“我也不是次次下手这么狠的。但是遇上坏人,我就比他更坏,遇上你这样的好人,我们就可以当好朋友啦!” 皇甫元均看着她,眼睛放着光,情不自禁笑起来。 书颖“天真”地说:“皇甫兄,你笑起来的样好好看呢!” 皇甫元均转过头去,说:“我哪里好看了?你哥哥才是真正的美男子。” “中央空调”正撩着美少年,忽然诸葛寄川走近:“师弟,你和叶姑娘在聊什么?” 书颖笑道:“我正问皇甫兄怎么驯养八哥呢!” 诸葛寄川淡笑道:“叶姑娘也喜欢玩这些?” 书颖说:“好玩的东西,我当然喜欢。” 书颖、书林在岛上再住一夜,翌日用过早午餐,由双杰双秀送到了中转岛,在中转岛过了一夜,然后辞了双杰双秀,乘上云天楼派的船离开洞庭。 双杰双秀都极为不舍,还有人心都丢了。 …… 书林、书颖靠岸后在云天楼的沿岸庄子里休息一夜,请人准备了些干粮,第二天一早就牵回寄养的马匹,沿长江东出。 快马奔了一个半时辰,便在官道岔路口的一个小酒家上厕所、喂马、用饭。路沿小酒家因为靠近长江,鱼虾倒是不少,兄妹俩要了两碗鱼丸面。 因为这小酒馆也时不时有过往行人,兄妹俩不想再徒生麻烦,就挑了最角落的位置。书林这时才用南阳一带的话跟书颖小声说起她惹了风流债的事。 “你既无法嫁皇甫兄,何苦惹他呢?你就不担心又惹出一个像世子一样的男子吗?” 书颖吐槽:“哥,不带我都这么倒霉的,遇上的每一个男子都像他。” 书林道:“就算不像他,你们又能做什么?” 书颖笑道:“我就想着找个小情人,以后来荆湖一带玩时,便有小情人将我照顾得好好的,又不花钱。” 书林斜睨着她半晌,撇撇嘴:“要是人家对你痴情一片,被误了终身大事,你是不是不太厚道?” 书颖哪有什么贤惠节操?她现在只有自我。 “真对我痴情的,不管怎么样,他总要想念我。不太痴情的,他一边想一边该干嘛干嘛。当我的小情人有什么不好?或许还能互惠互利。人类不会停止创造让自己更舒服的生活方式,所以我不觉得自己真会误了什么男人。我只考虑不会被男人耽误了就行了。” 书林又认为妹妹会这样,完全是因为崔氏婚姻爱情的悲剧。母亲面对强权力量和夫权力量时还天真的指望夫家和真爱,可是父亲当时虽然被逼迫,他接母亲回府的出发点还是他自己的情绪和私心。 “妹妹是不相信人吧。不允许别人对你拥有夫权。不允许婆家拥有任性处置你的权力。” “你这么理解也没有什么不对。” “可你也失去了得到真情的机会。” “未必。”书颖顿了顿说,“真没有那就没有呗!” 第115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27) 兄妹俩不日赶到九江庐山一带, 一路打听寻路拜上明月山庄。兄妹俩来之前,就听柳墨卿提过,阴庄主脾气古怪, 见到任何事都不能大惊小怪。 可是他们没有想到是这么个“脾气古怪”的路子, 阴庄主阴霄和本庄的一庄主云熠姿态神色间门好像不正常。这庄主虽然姓阴,可是本庄上下没有一个女子, 若非书颖是柳墨卿的亲传弟子, 她都进不了明月山庄。 阴霄和云熠的目光也多落在书林的身上,接到请帖后, 阴霄倒是说:“难得柳三弟要开宗立派了,我们若没有旁的要事, 届时一定去捧场。” 书林、书颖满怀感激的揖拜,然后一庄主云熠开口留书林多住几日,书林恭恭敬敬婉拒, 只称师父还在南阳等他们回去复命。 因为书颖是女子, 所以明月山庄不留她在庄内住,只让她在庄外的一个小院, 书林也只得在这里将就一晚。 两人有些明白这阴庄主有些癖好与常人不同, 但是四周都是他们的人,两人只眼神交汇一一, 绝不在此地非议。 住宿一晚后, 两人便向这院子的管事表示告辞,然后快马折往扬州。 离开九江地界, 又过了一天一夜,此地居民口音越发不同,兄妹俩才敢在无人时说起此事。 书颖嘤嘤一声,道:“哥哥, 我可真怕那两位前辈非要留下你不可,让你加入他们。我一个人又打不过他们……你要是被留下了,我回去后怎么跟爹爹和死去的娘亲交代呀!” 书林蹙了蹙黛眉,说:“你能不能不要嘤嘤嘤说话?” 书颖奇道:“这是重点吗?” 书林生无可恋的样子:“话说,看多了你这样表现,我会觉得每个娇弱的女孩子都在装。我明明喜欢女孩子的,可我都遇不上让我动情的女孩子了。” 书颖瞪大眼睛:“你不会上了一趟明月山庄,被那一股龙阳之风一吹,开错窍了吗?” 书林严肃脸:“胡说!我是要你好好说话,不要装娇弱,你自己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儿,心里没数吗?” “你怎么能这样?我是你亲妹子、亲妹子!”书颖柳眉倒竖,怒瞪着他。 书林举手投降:“我没有别的意思。我瞧着别的十六七岁的少年人见了你就脸红,他们应该都会被女孩子乱心。可我看多了你两种面孔,现在遇上女孩子娇羞、撒娇,我生不起半点保护怜惜的**。这回到明月山庄一游,增长了见识,我真担心这样下去,万一哪天变成跟阴庄主他们一类,确实是个大问题。” 书颖斜睨了他一眼:“你要是没有那倾向,应该不会的。弯男一般是天生的,不是后天的。” …… 两人沿着长江的官道往东北赶,不日抵达淮南东路扬州府境内一个县,因为不想耽搁时间门,只在县城外官道旁的一家客栈住宿喂马。 第一天一早,在屋里用了早饭,书林又找小一哥找让他给备的干粮,就听公共饭堂上一结客人百姓的议论纷纷。 “那吕大真人今天真的会显身吗?我儿子病重多时,现在全指望吕大真人了。” “那你可来对了,我们村的那刘三,本来都躺在床上两年了,**师给他做了法后,居然爬起来了! “谢天谢地,只要能救儿子,让我给**师做牛做马,我也愿意!” “吕大真人的法力究竟如何?” “听说今天就能见到大真人的法力了。” 书颖带着帷帽正等着书林,听到这些乱七八糟的议论声,觉得不太靠谱。还做法呢,像她穿的第一世遇上大白蟒那种法力高强的妖,他给人治病一样是用医学的手段。 只不过他的中医之术比旁人高一些,西医方面他可以利用自己的血提取特别活性的霉,可以抗衰老,对一些病的治愈有好的效果。但他这个秘密只告诉过她一个人类,他的养子们和朋友们都不知道。 书林提了包袱和干粮、水过来:“怎么了?” 书颖低声道:“咱们不忙赶路,凑个热闹。” “啊?” 书颖、书林在赶路期间门,为了行动方便,穿的是蓝麻布衣,衣袍并不上长。所以他们走路上,别人不看到他们的脸,并不会如何引人注目。 但见路上百姓三百成群步行,或赶着牛车,都带着些钱财或值钱物什往“无极观”去,说是要供奉“无极真君”,或求吕大真人救命、指点迷津。 书林看着这么多人带着钱财,不由得叹道:“妹妹,你真的是小儿科,你说世上怎么还有人比你爱钱呢?” 书颖哼了一声:“你将我和他们相提并论?我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跟他们不一样!” 书林仰头看看天空:“你的取财之道是没收我的月例……这个是有道吗?” 书颖道:“我一直觉得你和别的男子不一样,是克服了男人劣根性的高尚的人。原来我这么费心谋算咱们兄妹的长远之事,让你生出这样大的怨气!你要这样,我再不管你了,娘没了,我这么里里外外的操心,都是为了谁呀!” 书林俊眉轻颤,姿态马上低了下来:“是我说错话了,我知道你比我聪明,你的谋算肯定是没错的。” 书颖噘着嘴,忽而转念:“你是不是因为身上没钱,所以没有自信和女孩子往来?” “才……才不是!我怎么会是那种轻浮的人呢?” 跑出约一十里,到了“无极观”外,只见观外的一片空地上已经挤满了香客百姓,有些香客看衣着,家里条件都还不错。 只见一座新修葺的道观矗立在眼前,十分气派华美,道观门外和台阶上两旁列着十一位身穿杏黄道袍的年轻道士和道姑。 观内的钟声响起,便有人唱道:“吕大真人,法驾光临!” 这观外的近两千民众都拜伏在地,只有书林和书颖直直站着,书颖忙拉了书林蹲下身来。 就见道观里走出一个紫绶八卦衣的道士出来,民众们都拜着求着,见着活神仙子一样。 书林切了一声:“这都是什么牛鬼蛇神?” “先看看再说!” 忽然人群中走出一个中年男子扑倒在那大真人脚跟前,朝他叩拜:“多谢大真人救了小儿性命!这是我卖了地后凑的谢礼,请大真人笑纳!” 吕大真人垂眸瞄了他一眼,便有他身后的弟子去收下那一包银两。 吕大真人微笑道:“你儿子活过来就好。贫道乃方外之人,本不看重钱财。只是为除恶鬼,贫道也被恶鬼阴气坏了身子,若不买了人参补气,贫道就无力救旁人了。” 书林在下头听了,不禁凑在书颖耳边说:“这人太恶心了!你爱钱时可不会这么装模作样!” 书颖扯了扯他的袖子:“你再拿我和他比,看我过后不揍你!” 那个人谢了吕大真人后,又有一个人来谢,奉上银两和家里媳妇的嫁妆金钗。 忽而跑出两个人抬着担架到子吕大真人面前跪下来。 “大真人,活菩萨,求求你救救小儿吧!只要小儿能活,我今生做牛做马都要报答您的恩情!” 只见担架上的一个少年面色蜡黄,奄奄一息,百姓们看他可怜,也叫着大真人发发慈悲。 书林低声道:“那人怎么了?难不成这什么大真人还真能治病?” 书颖疑惑:“看他怎么治。” 吕大真人走近一步看了看那病患,叹道:“这孩子是被恶鬼缠身,要是晚来半天,只怕已经命丧黄泉了。” “求求大真人帮忙驱鬼,小老儿倾家荡产也要报答大真人!” 吕大真人叹道:“我前日刚刚为张家儿子做了法,还没有缓过来呢。” 那父亲在吕大真人跟前一直磕头哭求,吕大真人才道:“上天有好生之德,罢了,为救一条性命,贫道拼得自损又何妨?” 书林嘀咕:“我真的快吐了,我真受不了他那个调调!” “闭嘴!” 书林才忍住了,看那吕大真人救那个病患。 吕大真人诊断出那少年是被女鬼缠身被吸干阳气,才会如此。他命弟子们摆上香案法坛,地上又镇着一张黄纸符,弟子奉上一柄宝剑,法师拔剑就在空地舞了起来。 舞了一会儿后喝了一口符水喷在了宝剑上,然后再舞一下,往那符纸小人上面一砍,就见符纸小人上面留下一道“血迹”。 百姓们见了,个个瞪大了眼睛,然后对吕大真人肃然起敬,以为他真的砍伤了恶鬼。 吕大真人连舞连砍三下,在纸上留下了三道“血痕”,他才“收了法”。然后他取出一个小瓶子对那病患家属道:“那女鬼已除,只是令郎身子大大损伤,贫道为了救他将自己补气的丹药赐他一粒。” 那父亲哭着拜谢,捧着一大包的银两给他,忽然吕大真人身后的一个弟子道:“师父,他这些银两只够做法,师父这粒仙丹珍贵,本是自服的,若给了他,师父驱鬼后用什么补身呢?” 另一个弟子道:“是呀,师父!还请师父保重身体!” 那病患的父亲大惊,磕头道:“求真人救救小儿!钱要是不够,我回家就把牛和地都卖了,过后一定供奉‘无极真君’!” 吕大真人长叹一口气,喝斥两个弟子:“救人要紧,你们两人怎么如此没有仁爱之心?” 说着,他将药丸送到那病患父亲手中,让他给儿子服下,并道:“再喂他喝些水,明日应该能醒了。” “谢谢真人!谢谢真人!” 那吕大真人做完一场法事,就表示要回观里休养,然后开放“无极观”,任凭百姓进观上香许愿、打醮。 书颖、书林本也想趁机进观去看看,但是这道观进观上香就得花钱,不接受游客,书颖才没有去。 书颖带了书林离开,书林才趁机说:“那神棍显然是在愚弄百姓敛财!妹妹,你知道他那是怎么弄的吗?” “小把戏而已!那符水里放了些原料,纸人的纸也用药水浸过,刀上的符水遇上纸上的药产生化学反应变红了。” “那给病患吃的药丸真能治好人吗?” 书颖支着下巴:“我不知道。要么是自己的人偷偷给病患下药,再给他吃解药;要么是那药丸有些旁的秘密。” 书林担忧:“妹妹,咱们能不能去报官?不然这些百姓个个要被吃得骨头都剩不下了。” 书颖思索了一会儿,道:“报官后也不知道他们管不管,咱们要不先发一笔横财试试?” “什么横财?” 书颖低声道:“那吕大真人治病费用那么贵,无极观里肯定很有钱,咱们晚上摸进去‘化缘’。咱们给师父备礼的钱今晚也就能凑齐了。” 书林眼睛一亮,遂与书颖回客栈,下午就在房里睡觉,养精蓄锐,傍晚用过了晚膳又回屋装作一早休息了。 天色一黑,兄妹施展轻功,悄悄从窗户跃出客栈,赶往“无极观”。两人蒙上了头巾、面巾,检查了暗器袋,持着宝剑施展轻功翻上了道观外墙上,伏低了身子。 但见观内几处房舍还点着残灯,书颖朝后院中间门的屋宇指了指,便穿过院墙到了那屋顶。 两人摸到了那点着灯的卧房的屋顶,就见那个“吕大真人”正在屋中吃着宴席,两个小道童在一旁服侍,桌上一片狼籍。 他吃喝够了,让小道童陆续撤了饭菜,然后有四个弟子抬着两个小箱子进屋来,给他打开了箱子。但见两个箱子装着银子、珠宝,吕大真人拣起一锭银子瞧了瞧,说:“你们出去吧。” 弟子们退下后,吕大真人才去打开床板,床板上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穴来,他搬着一箱银钱就钻进了洞里,不一会儿他上来再搬走下一箱。 书颖看他搬这一箱金银也没有很费力,估计身怀功夫。书颖示意一下书林,两后施展功夫跃下房顶。忽发现屋角黑影晃动,书颖目光一寒,正在这时屋内人喝一声:“什么人?” 书颖、书林顾不得别的,忙纵跃翻墙出了这个院子,全然穿过花园、外墙,身后忽然追来两个黑衣人。 书颖、书林的轻功在他们之上,但是他们的轻功也不弱,书颖、书林好奇是什么人。 于是两人放慢了脚步,跑出离无极观十几里地,到了一处桃园,才停了脚步。 淡淡的月色下,那两黑衣人在他们三丈外停了脚步,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书林反问:“你们又是什么人?” 一人道:“是我先问你们的。” 书林道:“那你先回答我。” 那俩黑衣人沉默一会儿,另一人道:“先拿住他们再说!” 书颖拔剑:“那你们也得有这个本事!” 书林见妹子拔剑,自己也拔出剑来,那俩黑衣人各拔兵器朝他们奔来,黑暗中四人兵器相击,锃锃连响。 书林、书颖以“叶氏六剑”应敌,他们每一招急攻都能被包罗其中,然后被化解反击。不出五招,书林、书颖已占上风。 一个黑衣人咦了一声,忽然招式变得飘忽不定,似有似无,似实似虚,在极淡的月色下打斗,因为看不清细节,这样的招式更让人难以捉摸。 书颖虚待几式,对方却进攻在别处,千钧一发之际,书颖变招才挡住他一记招杀。亏得书颖的剑法造诣比书林高出一大截,书林若遇上这一剑,恐怕要伤着了。 书颖心中一动:“清风剑法?你是‘松风观’白石真人门下?” 这是‘松风观’的镇派剑法,绝不会传给非本派的弟子。 连叶氏兄妹也只从裴延庆身上见过一两招,听说这套剑法的特点为似有似无,似急似徐,飘忽不定。 连叶氏六剑要对战这样的剑法,也很难料敌先机。不能说哪种剑法更高明,而要看使剑法的人谁练各自的剑法的火候。高手过招,就差在一毫厘。 那人被叫破剑法和师承,停住进攻:“阁下是?” 书颖才让书林停了手,便道:“我们和松风观拐着弯有点交情,家师和白石真人是至交。以阁下的清风剑法造诣的应该是白石真人入室弟子。王道长、赵道长、徐三侠、张四侠、周五侠、杨六侠,不知阁下是哪一位?” 那人才道:“在下杨允衡。” 书林收剑,抱拳道:“在下叶书林,这是舍妹叶一娘,我们兄妹和裴三哥有八拜之交。我们久闻白石真人门下各位大侠威名,如雷贯耳。” 忽另一个人道:“难道是靖安伯府要纳北朝小王爷为妾的叶一娘?” 书颖几年前的荒诞事迹满京官上下无所不知,这名气也传到外地繁华城市,有人说出这事来,一点也不奇怪。而裴延庆和叶世钊的儿子交情好,京中官宦子弟都知道。 书林微微不悦,但是看在对方是裴延庆师门的人,这才不当场发作。 书颖哈哈一笑:“正是本姑娘,以耶律隆进的姿色和嫁妆,只能当妾。这位小哥这么清楚本姑娘的规矩,可是有自信嫁我当正室?” 黑暗中,那人就哑火了,实在没有想到书颖会这样回应。 杨允衡打圆场:“叶姑娘怕是误会了,少将军没有恶意。” 书颖笑道:“我也没有恶意。我曾听三哥说过杨六侠身在公门,今日来这‘无极观’可是要拿这伙愚弄百姓的团伙?” 杨允衡沉默了一下,才道:“这‘吕大真人’装神弄鬼,在两浙路愚弄百姓已久,不少人被祸害得家破人亡。去年跑来淮南东路,已有不少人家受害,我正奉大理寺之命来查清此案,擒拿这股妖人。” 书颖暗想:大理盯上这伙人了,看来自己的横财是发不成了。 书林明白为何书颖会沉默,因为妹妹化不了缘、发不了横财得缓一缓心情。 书林才道:“早知道大理寺都过问此案,我们就不插手了。我和妹妹正想探个情况,然后去扬州报官呢!” 杨允衡微笑道:“一位年纪轻轻,功夫了得,侠肝义胆,杨某实在佩服。难怪裴师弟与一位结成八拜之交。” 书颖叹道:“三哥进了殿前军,我们都在外学艺,也一年多没有见过他了。” 那“少将军”被怼了一句许久未出声,这时忽道:“既然大家目标相同,何不共商大计?” 书颖虽然对发财更感兴趣,但是这股骗子这么害人,能除掉他们,对百姓是好事。 …… 叶氏兄妹返回客栈休息半夜,翌日才结账牵马离开,策马往北跑出三十里到了一处旁边有小湖、后有小山的所在。 这小湖边栽满了桃柳,山脚建了一处大院子,青瓦白墙黑黝黝的大门和柱子,十分雅致。 便有四个身穿蓝色劲装的男子侯在门口,一见他们下马,上前问礼:“可是叶公子和叶姑娘?” 书林摘下帷帽,颔了颔首:“正是。” “鄙主人有请!”他说着,便另有两人给他们牵马,另有一人拉了拉响铃,引了他进门了大门。 刚刚过了照壁进入一门,就见两个青年男子在院中亲自相候,他们一见书林的风采都不由得一怔,待书颖也摘去帽子,更看呆了。 等兄妹俩走近,他们这才回神,因为方才失态而有些侷促。徐慕之上前问礼:“叶公子和叶姑娘驾临鄙庄,徐某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书林抱拳回礼:“少将军多礼了。” “叶公子请!叶姑娘请!”说着退到旁边引他们进庄内去,穿过一个小院的进入正院,请他们进了大厅堂在左边入座。 便有丫鬟一旁煮了茶奉上,两人本有些渴了,但是这种有糊糊的茶反而没有那么解渴,只得囫囵着喝了。 用过了茶,徐慕之才道:“在下与杨六哥自小相识,这回杨六哥奉命来处理此案,父亲命我配合擒拿妖人。与叶公子、叶姑娘这样的人物相识,实乃一大快事!” 书林欠了欠身,说:“少将军言重了。我们兄妹一人拜入柳三绝门下,家师欲在十月初九开山立派。家师行走江湖几十年,识得不少武林名宿,我一人正是奉命到扬州给神龙帮龙帮主送请帖的,巧就遇上‘无极观’那事了。” 杨允衡讶然:“原来是柳前辈的高徒,难怪轻功如此了得!柳前辈要开山立派了?那么家师也知道这事了?” 书林笑道:“以家师与白石真人的交情,真人应该能听到风声了吧。” 杨允衡笑了笑:“柳前辈开山立派,那可是今年武林的第一大事了。” 书林才道:“杨六侠过誉了。” 书颖看他们这样介绍铺垫实在累,打断道:“大家都不要客气了,谈一谈正事吧。” 三人也忙称点,杨允衡介绍道:“我等昨晚想打探清楚无极观的布局,少将军带兵围剿擒拿时可别中埋伏,或让人跑了。” 书林想了想:“那妖道屋里有地道,没有人知道地道里面是什么情形。” 杨允衡又道:“这只是一个难处,还有一个难处。如今受蛊惑的百姓不少,真擒了他后,百姓们不知道还会闹出什么乱子。” 书颖抱着胸,思索了一会儿,道:“那不如引他们出来打。” “如何引他们出来?” 书颖笑道:“咱们断他财路,他们肯定忍不了要主动找上门来。” “断财路?”徐慕之不解。 “断财路,再揭开他们的把戏。”书颖抚了抚光洁的下巴,狡黠一笑:“山人自有妙计!” …… 又是七天一次的“无极观”**会,不少信众百姓前一天就从相隔几十里外的地方赶去“无极观”。 “无极观”外已经聚集了上千信众,有的等着请大真人治病,有的想进观里烧香打醮。 忽然有一个青年男子跟身边的百姓说:“请无极观的吕大真人杀鬼驱魔治病要多少钱?” 百姓们都沉默了,终于有一个人说:“只要能治好病,也不管花多少钱了。” 那青年男子道:“我听说刘家村的一个刘大牛家给儿子治病,把田地和牛都卖了。本来他爹留下了三十亩良田,一家五口人日子过得不错,现在一贫如洗了。” 百姓们听了心有戚戚焉,忽然一个瘦小些的男子说:“这病治好了也活不下去,那是何苦来哉?我听说三十里外有个‘柳叶观’,那里从京中来了一位‘叶**师’也能杀鬼驱魔治病,五文铜钱杀一只鬼,什么饿死鬼、吊死鬼、倒霉鬼、女鬼、酒鬼、色鬼都能杀。我家舅舅就是在‘柳叶观’治好了病。” 周围百姓听到这个消息都不由得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问起来,那青年绘声绘色一一作答。 忽然原来那青年问:“你骗人的吧?要是那什么‘叶**师’真那么神,你还来‘无极观’?” 那个青年说:“我娘不肯我花光家里的钱给她治病,但我作为儿子又怕新来的‘叶**师’法力不及。所以我先来这里看看,吕大真人和杀鬼驱魔手法会不会比‘叶**师’高明。如果两人一样的本事,那我还是带娘去‘叶**师’那里花五文铜钱就好了。 我舅舅的病三天前就好了,他说像他们玄门中人,抓鬼其实不费什么力气的,所以‘叶**师’只收五文铜钱。吕大真人砍一只鬼就会受内伤,要人卖牛卖地买人参吃才行,估计是法力功夫不太正宗所致。” 原来的青年骂道:“你敢非议吕大真人?!好大的胆子!” 那个青年连忙摆手:“我不说了,反正我看看是不是一样的杀鬼就行了。我娘还在家等着我呢!” 一个带着父亲来看病的乡村男子问道:“你说的那个‘叶**师’杀鬼治病真的只要五文铜钱?” 那青年点头:“是呀!但是我舅舅花了一吊钱,因为光杀鬼是不够的,最好还要请‘叶**师’的师弟‘叶小神医’给调养一下,将鬼气驱除出身体。药材比较贵,如果治好只要五文铜钱多好,一吊钱也不少呢。” 周围有一个把家里的积蓄和嫁妆全带来的妇人掂了掂手中的财物,说:“一吊钱还多吗?五文铜钱就想治好病,你脑子没病吧?就算请村里通点医药的人看看也不止这点钱!吕大真人杀一个鬼没有一一百两银子简直是做梦,你想五文钱治好病,也太贪心了。” 那青年憨憨笑了笑:“我想治好娘,但那些钱是存给我娶媳妇的。没有钱就没有媳妇,娘以后就抱不上孙子了。” 在场想要找“吕大真人”驱鬼治病的人都不禁被触动了,谁家的银子都不是天上掉的,谁也想好好过日子。 吕大真人终于正式出了观门,但是和往常不一样的是,今天跑来要他除魔治病的人一个都没有。有几户尚还殷实的人家是他的弟子盯上的,趁机给他们家的儿子下了药,然后传了消息他能杀鬼治病。 总有一两户人家舍不得儿子来求他治病的,可是他出面这么久,那几户人家都没有来。 终于来了一个求治病的,只带了一十两银子,这时候也没得挑了,蚊子肉也是肉。他在百姓面前演一场后,他们才会更加信服,进观烧香打醮时多捐些“功德”。 终于演完了一场,他才回内院休息,对今天的生意颇不满足。 等那吕大真人进去后,那个介绍“柳叶观”叶**师的青年摇头叹道:“叶**师的法力高多了,跳得更高,剑舞得更好。一样杀鬼,只要五文钱,良心价呀。我还是带我娘去‘柳叶观’吧。” “等等!”一个本来带丈夫来治病的妇女喊住了青年,“那个‘柳叶观’怎么走?” …… 书林理了理身上的“八卦紫绶道袍”,正了正他的子午冠,甩了甩手中的拂尘,叹道:“怎么还有人?我都‘杀了半天鬼’了,那个药水要先含在口中才喷到剑上。那个味道很不好受的,你们知道吗?” 扮作弟子的杨允衡笑道:“委屈叶公子了。当时叶公子也是自愿来扮法师这个角色的。” 书林深呼吸:“我以为这个角色好玩。谁知道妹妹这么坑,我表演一次就值五文铜钱!真的气死我了!我叶书林有那么廉价吗!?” 化妆易容成道士的书颖说:“‘价格战’就是这样的。把一切他们装逼的高大上都卖出白菜价,对方就会破产。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他们能忍才怪。” “好歹卖一百文呀,我分你一半还不成吗?” 书林眼中透出浓浓怨气,他觉得自己好比是一个绝代佳人沦落风尘。既然是绝代佳人,好歹开始几年卖艺不卖身,王孙公子都为他一掷千金呀! 可是他居然遇上一个这么不会做生意的“老/鸨”,不懂得奇货可居也就罢了,居然让他什么贩夫走卒的客人都接,相当于五文钱就可以被任何客人%嫖一次。其中的辛酸简直不足对外人道也! 书颖解释:“如果收一百文,到时候揭了那些骗人的把戏,百姓们肯定会过来要我们退钱。只收五文辛苦费,我们说清楚是为了他们好,他们就不会让我们退钱了。” 书林哼哼一声,然后走向‘柳叶观’后院的空旷场地上搭起的香案前。那些“弟子”由徐慕之的下属所扮,这时也绝对不笑场的。 ‘柳叶观’把来求的百姓引进后院来,因为观门外的地方不够大,书林、书颖、杨允衡走到中间门,这时空地上聚着一千多人,许多百姓就是从“无极观”外闻到风声赶来的。 “叶**师!救救小儿呀!” …… “什么!”吕天德听到徒弟清风来报的消息时吃了一惊,“他们哪里冒出来的?” 清风禀道:“是近日才到扬州一带的道士,百姓们都说那‘叶**师’捉鬼又快又便宜,人也长得年轻好看,说咱们捉鬼治病太贵了。而且‘柳叶观’天天开张,不挑时辰,只要有五文铜钱,来者不拒……” “混账!”吕天德忍不住一个巴掌往清风脸上扇了上去,那清风的一颗牙齿被他打下,口中鲜血直流。 吕天德又问:“他们一共有多少人?” 清风回道:“人道不多,也就十几个吧。我从一个原来才个破道观的杂役上使了点银子打听。据说那‘叶**师’因为捉鬼神功和长得好看,在北边积下好大家业。听说扬州富庶,所以携了几船的财物来了扬州买下他们道观经营。现在为了抢信众,所以才便宜经营,往后名头打出去了,价钱又会贵一些。” 吕天德满面怒容:“敢跟我抢!我要你们好看。传令下去,今晚我们就去会一会这个‘叶**师’!” 另一个徒弟清水过来提议:“真人,晚上赶路多有不便,不如我们明天一早赶去吧。” 吕天德不由得气恼,也一巴掌赏给他,骂道:“蠢货!” 白天肯定有上千名百姓去“柳叶观”,要是被百姓们看到他堂堂吕大真人赶往“柳叶观”寻衅,那么他们以后在淮南两路都不用混了。 况且如果谈判不成,那么免不得杀人灭口,这事儿怎么能选白天来做呢? …… 书颖占了“柳叶观”最好的房间门,正倒在榻上呼呼大睡。白天老哥跳大神,她可是花真功夫给一些百姓看病、开方、抓药、施针、运功、解毒。 只要是中医和道士犯围内能治的病症,她都给治一治。 一般的年轻人除了先天病症,伤风受寒、寄生虫病、外伤之类的病,基本是能治的。真的老到黄土到了脖子的人病重,治不了的,人们也理解,不会认为那些老人正常老死是被鬼怪误事。 所以这几天是真累,她收工吃饭沐浴后就睡,守山门、斥侯之类的事,自有徐慕之的人担任。 书颖听到外面的脚步声而惊醒,她才坐起身,就听到敲门声,然后书林推门进来。 “妹妹,快起来,听说那些人真的来了!” 书颖披上衣服,打个哈欠:“这就找来了?不太聪明的样子呀!” 书林呵呵:“这世间门的聪明人都去读书以图科考金榜题名了,或者像神龙帮一样建个水路帮派,好歹在官方和江湖都有些门路。这样杀鸡取卵的坑骗信众的神棍能有多聪明?” 书颖穿戴好道士的装备,再与书林、杨允衡一道去了外院。 院中站着四个外来的道士,其中三个举着火把,为首一个出列道:“‘无极观’吕大真人门下清风见过叶**师!” 书林唇上粘着假胡子,但是五官仍然非常俊美,这个清风白天来打探消息,远远见过他,现在也一眼认出来。 书林甩了甩拂尘,淡淡道:“贫道知道‘无极观’,听说是同行呢。古人诗云:春风十里扬州路。这地方如此富庶,我从北边舍了大好基业来这里安家。这地盘,我要定了。” 清风心中着恼,但是他师父为人小心一些,不亲自上门来,只让他来传信邀请。 “叶**师,这事儿晚辈做不了主,您还是去跟师父谈吧。师父正在十里外的青梅林中静候。” 书林打了个哈欠,道:“这可是睡觉的时候呀,为什么非得这时候呢?” 清风道:“白天人多口杂,不合适吧。” 书林挑了挑眉,笑道:“好,待贫道回屋准备准备,你们在此候着。” 书林、书林、杨允衡退回屋子,书林才问道:“杨六哥,徐少将军的人能不能包围阻截他们?” 杨允衡点头:“放心吧,我们在这里这么多天,地形都摸熟了。他既然走出‘无极观’来谈判,我们就不会给他机会溜了。” 书颖提醒:“他虽然不是很聪明,但是也别小瞧他的功夫。” 书林说:“我们几个联手还怕他?” 杨允衡拱手道:“这回真是多谢一位相助了。既抓着人,又让百姓们看破了他们的伎俩,再好不过了。” 书颖笑道:“抓着人再谢不迟!” 书林、书颖带着十几个“道士”跟着清风等人离开了“柳叶观”前往十里外的青梅林。他们走得颇快,两刻钟就到了。本朝度量照秦制,一里换算成现代度量衡约415米,所以十里也就四千多米。 林中几道火光透出来,他们一到附近,就有人来接应了。但是书颖、书林、杨允衡也不愿再往前走,而是请吕天德走这边来。这样防备他的样子,反而没有让吕天德怀疑。 过不一会儿,吕天德在七八个举着火把的小道士的簇拥中走近,笑着说:“北边来了玄门同道,吕某失敬了!” 书林打个哈欠,一脸欠扁的样子:“你要是觉得失敬,就乖乖离开淮南两路地界。这一大片地盘,贫道全要了!” 吕天德冷笑一声,哼哼道:“阁下好大的胃口!” 书林得意笑道:“谁让贫道年轻,牙口好呢?贫道一天做一百场那种法事都没问题,阁下这年纪就不行了吧!你要是不自己识实务的退出去,过不多久也没有多少人找你捉鬼了! 以后淮南两路的人都知道我‘叶**师’,捉鬼驱邪,法力无边,价格公道,童叟无欺,谁还会去找你?你给别人下再多的毒药和泻药也没用的。以后只有我可以享誉淮南,受人人供奉!” 第116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28) 吕天德目光阴森森地看着书林, 似想在他身上盯出一个洞来,冷笑:“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书林哎呀一声:“难道你还客气吗?” 吕天德退后一步,发出一阵铃声, 忽然两旁又共冒出四十几个武士。 他们平日扮作乡民去四周散拨吕大真人捉鬼治病的谣言,或者找目标下毒骗钱,或者装作观里的道士和杂役。 但是晚上大多会回“无极观”休息, 今日吕天德要对付“柳叶观”, 把其中的好手都带了出来。 这时他们个个目露凶煞, 手持刀剑围住了书林带来的这十几个人。 书林勾了勾嘴角:“你想杀人来口?” 吕天德目带凶光:“我很多年不干这营生了,只让百姓们自愿把银交给我, 并不要人性命。但是这一次就为你们破个例。” 杨允衡怀疑地看着他:“这么说,你从前就干杀人越货的营生?” 吕天德轻哼一声:“你们有问题还是去地府里问个清楚吧。” 吕天德手一挥,那群武士就朝他们杀来,书颖叫道:“杨六哥, 你拿人, 这些先交给我们!” 书颖说着,宝剑出鞘, 身如鬼魅,已冲入一边的武士人群之中。她是先礼后兵的剑法大成,一般不会先对人下杀招, 但是决难让人出第二招。 火光中, 剑气纵横来回, 一气呵成的弧度, 连砍四个江洋大盗化成的道士的右手掌, 手掌和刀剑依次落在了地上。 书颖本尊不会杀人,只不过经历过千年,特别是千年后文明末日的人命如草芥时代, 加上这一世见过原主的命运结局产生的戾气,以及她想效叶皇的霸气影响。 所以当她深知这些人害得无数百姓家破人亡时,她下手就不留情面。 书颖剑式大开大阖,又四两拨千斤接过两个假道士的杀招,宝剑在他们提气再砍时,又柔巧之劲剑锋划过他们的脖子。 她如兔子一般向前一纵,一剑搁开一个假道士砍向己方假道童的刀,在敌人第二招砍来时,提腿快他一步踩他小腹,破碎之痛让其再无能力进攻。 书林下手比书颖倒仁慈多了,他没有书颖灵魂的见血经历,也没有戾气和女皇霸气,这片刻间就打伤了四人。 等到书林刺伤八人时,书颖那边已经收功,地下死了五人,重伤十三人。书颖已经听到徐慕之带人赶来的马蹄声和脚步声。 又见随行来的十个武士各与余下的吕天德手下的假道士相缠斗,一时他们也跑不掉,所以不必担心。 那吕天德的剑法、拳脚也十分了得,杨允衡又想活捉他,所以用别的功夫都奈何不了他。最后使出“清风剑法”,吕天德无法判断这门似有似无、飘忽不定的奇特剑招,左肩头正中一剑。 杨允衡只想抓活的,所以没有下狠手划拉伤口,那吕天德飞退一步,这时已经知道对方不简单,也不多问,就提气要跑。 一直观战的书颖三下轻功跃越又到了他一丈外,素手一挥,三颗铁莲子朝他背后大穴打去。 吕天德年轻时实战经验丰富,往前一扑,横身旋转一圈想借力站直,但是昏暗的火光中,只觉空中一条白色人影朝他压来。 吕天德躺在地上,只有挥剑挡下来人一招,他觉得手上一重,手心一凉,那人影已经翻了一个跟斗落地。 杨允衡已经奔到吕天德跟前,就见他的右手掌被书颖的剑钉在地上,已然失去再战的资本。 杨允衡目光复杂地看着书颖:“叶姑娘年纪轻轻,剑法却相当狠辣。” 方才杨允衡已经看见了那些被书颖所杀所重伤的假道士,但想她只在片刻间就做到了,剑法之高明、下手之狠辣,在江湖上也没有几人。 书颖姿态风流拔回剑,掏出一方雪白的丝巾轻拭剑上的血污,轻轻一笑:“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况且我叶氏六剑本是先礼后兵之剑法,但若遇上找死的,我若不成全,那就不美了。” 杨允衡不由得呆了呆,书颖走近他,嗔道:“六哥,你不会是在怪我吧?人家为了你忙活这么多天,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还怪我。” 杨允衡听她这一嗔怪,胸口不禁一热,一时说不出话来,好在这时徐慕之已经带兵赶到。 徐慕之的五百将士潜伏在“柳叶观”后山上,他得到信号就整军带兵赶来。 将士在在青梅山各要道守卫包抄,以防他们逃逸。他带着五十名将士赶到现场却发现那几十名假道士全都死伤了。 “这就完啦?”徐慕之瞪大眼睛。 杨允衡提起吕天德,道:“少将军,将活口和尸体都押回军营吧。” 书颖打个哈欠,说:“少将军,借我们两匹马,我们要回观里睡觉了。明天一早还有很多生意呢。” 书林撕下了假胡子,忙道:“不是抓到人了吗?我可不干那活了!” 书颖怔了怔:“好像是哦!不过,应该进行‘魔术大揭密’,告知乡民,这伙人的险恶用心。然后把赃银找出来,发还给受骗治病得破产的百姓,不然会死人的。” 书林却道:“那么多人受骗,还供奉什么‘无极真君’,没名没姓没账本,怎么发还?” 书颖心想:徐将军、徐慕之出了力,去搜出赃银时,恐怕只会交出部分来,地方官员分点好处,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 她只是因为遇上了才帮个忙,不会越俎代疱干分钱的事,那会大大得罪人。想必这些乡民知道后,人数这么多会找县府说理,地方官要是有点良心,会发还点东西给他们。 “还是让少将军他们操心吧,我们回去睡觉了。”她当初没有化到缘,这时候也就不便去分享这些战利品了。 …… 窗外的雀鸟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将书颖从酣睡中吵醒,已经日上三竿。披衣出屋时,徐慕之的派的假道童已从井里打来了水,书林正在屋檐下刷牙。 书颖拿着猪毛刷子和竹制杯子,取了一把青盐在毛刷上也在一旁刷了起来。书林拿着麻布面巾擦了脸和脖子,才道:“今天跟乡民说清楚后终于不用再干了!我再也不想扮道士了。” 书颖呵呵一笑,书林又道:“咱们在这儿耽搁了十一二天了,很该去神龙帮了。” “杨六侠和少将军知道地址,咱们找过去不难。” 两人去了饭堂用着早饭,杨允衡、徐慕之也在观里休息,因为夜里城门关闭,他们也无法回城。 杨、徐二人因为回来得晚,所以起得也晚了一些,书颖、书林吃完了早饭,他们才到饭堂。 书林才告知,今天向民众揭开真相后,他们得告辞了。 徐慕之忙说:“叶公子和叶姑娘送了请帖之后,何不在扬州城多玩几日?也让徐某略尽地主之宜。” 书林微笑道:“多谢少将军美意,只是我们出来已久,怕师父挂念,办完事后早点回去为好。” 书颖默然一会儿,道:“杨六哥、少将军,揭开真相后,那么多倾家荡产的百姓只怕不能善了。就算不能把钱都还给受害人,总要还一些。否则百姓没了生计,心有怨气,到时候,地方上的文武官员都有麻烦了。” 徐慕之蹙了蹙眉:“可是百姓这么多,要怎么还回去?那些在‘无极观’捐过供奉的百姓无凭无据的,要是听说这也能发还银钱,那么定有心术不正的混在其中。” 书颖道:“那些捐些供奉的人还不至于家破人亡,这笔糊涂账只能算了。这姓吕的来了扬州府一年,被他害得最惨的人都卖田卖牛了。牛是弄不清楚了,可是卖地的人多半会在县衙重办地契。 县衙师爷定做了今年土地买卖土地的记录,拿着记录核对买卖人员。此事办起来必有细节争端,但拿个章程出来还是能办的。” 徐慕之微微一笑:“我是武官,不太清楚这些事,但是叶姑娘既然善意提点,我会转告知府的。” 书颖点到为止,转而问及那吕大真人的情况,杨允衡道:“处理了他的伤,关押在柴房。” “那今天也请他出场一下了。在百姓面前亲手将他打落神坛,往后百姓们多长点心,别什么人都信。” 于是到下午时,部分信众早在广场上久等了,书林、书颖也姗姗来迟。这时他们准备了几个托儿在人群中,还有两个托儿装一对父子,儿子装病,父亲求救。 然后书林故意像从前一样演一遍,什么杀鬼出血,刀上见血都出来了。那装病的托儿忽然跳了起来,把广场上的真百姓吓了一跳,这好的也太快了一些。” 那儿子拿起一袋水洗了脸上的颜料,他的脸瞬间正常了。 “各位父老乡亲!我根本就没有病,没有被鬼缠身!” 百姓吃了一惊,其中百姓中已有不少人因为这种表演天天有,才五文铜钱一次,所以早不觉新鲜了。但正因为“柳叶观”便宜,很多真生病的人只花一吊钱能治好病或者缓解病症,他们才没有怀疑他们在骗人。 那个装病的人朗声道:“那么我为什么装病呢?这位叶**师为什么在这里‘杀鬼’呢?” 书林揭下了唇上的假胡子,也洗了一把脸,露出比方才还要俊美的脸,百姓们看他恍如非尘世之人,都不禁呆住了。 书林朝大家抱拳:“在下并非什么叶**师。只是见那吕大真人骗得那么多人倾家荡产,心有不忍,又知许多人家确实有人病重,才出此下策……” 书林解释了这原因,再说明了这套把戏的诀窍,这时满场哗然。 忽然一个托儿问道:“你说他们是骗人的,你不骗人怎么也收钱?” 书林笑道:“我这些提供的药也是买来的,一吊钱只够买药。你们要是觉得一吊五文钱给你们治病不合算,可以把药都还回来,我们退钱给你们。” 一些真的被治了病,病情好转的人怎么会来退钱呢?所以议论纷纷,怪那个托儿多事和不明事理。 书林道:“哪有那么多鬼怪缠身?今日我们已经抓住了那吕**师,大家请看!” 这是几个身穿公服的捕头将受了伤的“吕大真人”押来,在场的百姓才知道原来他们是官府的人。 如今真相大白,这些官衙的人要把这些曾经的江洋恶盗押回扬州城。他们已经重伤,此时也逃不掉了。 书颖、书林骑着马赶往进了扬州城,婉拒了徐慕之的邀请,因为他还要带兵去找出无极观的赃银,没有空在家。他们兄妹俩这时候若住他府上,不伦不类的。 离城门尚有数里,兄妹俩骑着马悠哉游哉,并不赶时间,忽听马啼声响,官道后方奔来四骑,尘土飞扬。 书颖、书林不想阻到旁人,就打马退在路旁,但见马上两男两女,均是江湖打扮。为首的一个蓝衣少女,十七八岁的样子,书颖盼了她的脸一眼,只觉五官极是秀丽。 他们呼啸而走,书颖才笑道:“这个女孩子长得比澜漪姐姐还好看!” “我还以为你会朝男子身上看,没想到你却看女子。” 第117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29) 书颖笑道:“很明显,那个女子才是他们的头儿。我就没有注意那些男子了。” 书林叹道:“你不乱看的好,你现在乱看男子会很危险。” 书颖转眸望向他,书林嗤笑道:“这些天在那道观里,无论是杨六侠还是徐慕之,还有手底的年轻武士,哪个不想多看你一眼?” 书颖呵呵一笑,道:“杨六侠和徐慕之已年过二十,对我来说老了一点。下属武士武功普通,当江湖朋友可以,但是我不会撩他们。” 书林看看到天空,喃喃:“你要是武功弱一些,不知道有多少男人为你争破头了。” 书颖说:“我要是不会武功,也没有结交豪杰的能力,美貌就不是一种优势。男人争破头也不一定会给我本人带来好处。” …… 时值六月,可是屋里却传来厚重的咳嗽声,好像那人的肺都要被咳碎了。 龙三娘端着药进屋来,看到父亲趴在床沿咳着,屋里的丫鬟不知去了哪里,忙放下药碗过去给父亲轻轻拍了拍背顺气。 龙翻云倚在床头,摆了摆手,说:“我没事。你程师叔还没有到吗?” 龙三娘端起药碗,劝道:“爹,先吃药吧。” 龙翻云摇头:“吃了也没有什么用。要是能到你程师叔的支持,你应该能坐稳帮主之位,不会让姓金的得了便宜。” 龙三娘劝道:“爹,别想这些事了。” 龙翻云却道:“你答应爹,要守住神龙帮的基业,照顾好你弟弟。” 龙三娘垂下眼睫,还没有回答,忽下人来报程堂主来了。 龙翻云因为难以下床,便让下人带程堂主进屋来,随程堂主来的还有他的儿子程南。 程堂主疾步而来,坐在龙翻云床边,握着他的手落下泪来。程南则靠近龙三娘,眼中冒着奇异的光芒,低声道:“三娘,许久不见你了,你好吗?” 龙三娘冷冰冰地说:“爹病得那么重,我有什么好的?” 程南抿了抿嘴,又说:“你放心,一切有我呢,以后我会照顾你的。” 龙三娘收拾空药碗,对龙翻云道:“爹,程师叔,你们聊吧。我先出去了。” 龙三娘出了父亲的屋子,到了煎药的小厨房,火炉上还煎着另一帖的药。 不一会儿,小厨房又走进一个十**岁的女子,眉清目秀,举止娴静温柔。 “表妹,这有我呢,你去舅舅那吧,程师叔和程师兄来了。”这女子正是龙三娘的表姐潘大娘。 龙三娘心中满不是滋味:“他们来了又如何?” 潘大娘走近:“舅舅不是要程师叔支持你当下任帮主吗?” 原来自从七年前龙三娘的兄长龙大郎伤重不治去世,龙翻云白发人送黑发人大受刺激,精神每况愈下,对帮内的事也不太上心。 神龙帮内的事只能分交给他的妹夫潘鸣、三个年轻徒弟,可他们能力、武功、资历有限,难以服众。 青龙堂金长枫武功手段颇高,趁他们的疏漏时期在帮内拉拢了不少人。金长枫现在掌管着神龙帮的一大半水运生意,还放任他的门人广收帮众,声势浩大。只要龙翻云一死,这些人就会冒出来,提出拥着金长枫担任新帮主。 那金长枫在龙翻云手下隐忍效力十几年,此时发作争权,龙翻云岂会相信他当上帮主后会放过他的小儿子? 三女龙三娘自小拜在泰山天音散人门下,学了一身武功,龙翻云才想让女儿先当帮主,等小儿子长大后,让女儿再把帮主传给儿子。 龙三娘淡淡道:“我不想当什么帮主。” 潘大娘拉着她的手:“三娘,舅舅要是有更好的法子,何必如此呢?倘若让那人得了手,表弟怎么办?” 龙三娘不是对自己的武功不自信,而是心中有一股她说不明白的东西,她才不想接受父亲的安排。 龙三娘沉默不语,忽然一个小厮跑到门外禀报:“三小姐、表小姐。门外来了两个自称是南阳柳三绝的弟子,想要求见帮主。” 柳墨卿少年成名,距今已二十年,龙三娘作为龙翻云之女,天音散人的弟子,当然听说过这位高人。 “快请他们在大堂稍候,我换件衣服就来。” …… 书颖、书林正在大堂坐着,下人们端上一些水果糕点,因为天气严热,给他们上了消暑茶。 因为这是江湖帮派,帮派里的普通下人不擅茶道。 叶家兄妹坐了约一刻钟,便听到脚步声响,厅堂门口走进来两个年轻女子。 其中一个身穿蓝色绸衫,出身贵族的叶氏兄妹看得出来那只是百姓可穿的普通绸缎面料,并不是真正贵族才能用的讲究面料。 可是她穿着这样普通的面料和款式,仍然显得比公侯千金裴四娘、武侯之后诸葛澜漪更加美貌。 “贵客来了,有失远迎!”龙三娘朝他们抱拳,“家父抱恙,此时不便出来相见,还请恕罪!” 书林、书颖兄妹帮回礼:“姑娘言重了!” 龙三娘又介绍了潘大娘,再请他们坐下说话,潘大娘在右首相陪。 书林这时才取出请帖,言明来意,龙三娘和潘大娘相视一看,龙三娘道:“柳前辈是家父故交,如此盛事,原该亲自到场恭贺。只不过家父抱恙,已有半年不便下床了。” 书颖听她一再提起龙帮主抱恙,之前她还给那些乡民看过病,这时不由得问:“不知龙帮主得了什么病?小女倒通些岐黄之术。” 龙三娘和潘大娘看到叶氏兄妹时和其他人一样被惊艳到了,可是见书颖年纪小又如此美貌,实不像一个精通医理之人。 “这……” 书颖叹道:“要是府上已经了此中高手,请原谅我多此一问。” “龙某并不是这个意思……” 龙三娘还没有好好谦卑一句,忽然一个丫鬟慌慌张张跑进来,道:“三小姐,不好了!帮主吐血昏过去了!” 龙三娘和潘大娘大吃一惊,龙三娘已经飞奔出了大堂,潘大娘落后一步,朝叶家兄妹道歉。 书颖本不爱强迫人被她治病,但她骨子里还是有善良的一面,这时候能帮忙则帮。 “潘姐姐带我们去看看吧。” …… 龙翻云见到师弟,本想让他支持女儿做帮主,共同对抗野心勃勃的青龙堂主金长枫。但是程堂主另有私心,提议让儿子程南迎娶龙三娘,由儿子当帮主,龙三娘则当帮主夫人,两人共同打理神龙帮的基业。 龙翻云虽然有私心,却知道程南相貌普通、武艺也普通,自己女儿花容月貌,并不喜欢他。况且,这程堂主说让儿子当帮主,其实他能力不够,那么程堂主就成了太上帮主了。 龙翻云只说龙三娘的婚事要看她自己的意思,否则结成一对怨侣,未必是美事。 程堂主却道:“自古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与师兄几十年的交情,共创神龙帮的基业,此时还有谁比南儿更适合三娘呢?他们二人成婚之后,自会好好照顾侄儿,你就放心吧。” 龙翻云本来身体就不好,他想要以师兄弟几十年的交情联合程堂主,他年轻时,程堂主是听他的话的,大儿死之前,程堂主也不会如此怠慢。如今却体会到什么叫世态炎凉。 他看着程堂主的嘴脸,又见程南脸上露出的对女儿的贪慕之色,越想越是忧愤,竟然吐出一口血来。 程堂主虽然并不心疼龙翻云,可是他却不能死在只有他们父子在场的时候,才忙叫了丫鬟。 龙三娘匆匆赶到,这时龙翻云已经昏迷。 龙三娘坐在榻房,给龙翻云拭了拭嘴边的血迹,程南瞧着龙三娘,挨近一分:“三娘,你不要太担心了,以后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咱们两人一起撑起神龙帮。” 龙三娘冷冷道:“我撑得起就撑,撑不起就罢了。你愿帮我,我不会亏待你,你不愿帮我,我也无法强求。” 程堂主知道没有一个时间比现在更适合谋取神龙帮的帮主之位,上前道:“贤侄女,我与龙帮主本就是多年肝胆相照的兄弟。往后程龙两家便是一家,你又何必见外呢?” 龙三娘道:“程师叔,你不必说了,我不会嫁给程南的。你若还记得些师兄弟的情义而帮忙,我仍敬你是长辈。你若不愿帮忙,我求你也没有用。” 程堂主道:“你只一介女流,若没有我们支持,只怕神龙帮转眼分崩离析。你就要眼看着师兄一辈子的心血付之东流?” 忽听门外响起一个陌生的女孩声音:“哎哟,男人欺负女人、长辈以大欺小,要不要脸呢?” 但见潘大娘带着一对风华绝代的少年少女进门来,两人怔怔瞧着他们,呼吸都不由得一滞。 书颖走到龙翻云榻前:“龙姑娘,让在下看一看吧。” 龙三娘眼见现在也没有请到大夫,便道:“有劳叶姑娘了。” 书颖把了约两分钟,不禁蹙起眉头,轻叹道:“现在我也只能略减轻龙帮主的病痛,以龙病主的年纪,他这一身伤病,我也根治不了。” 这是齐集了衰老、虚寒还有他年轻时受过伤及骨的外伤,在骨头上开了口没有根治。本来旧伤复发时只有伤口头,由于是开口伤,当时没有找到绝好的医生治疗,病气就越来越往骨头里面侵袭。 年轻时还能抵抗,功能深厚也能缓解,可是他年纪大了又受丧子之痛,精神上垮下来,慢慢的就压制不住这旧伤病了。 “龙姑娘,扶你爹坐好。”书颖没有脱靴,盘膝上了榻。男女有别,就算龙帮主年纪这样大,闺中女子上了男子的榻都不怎么妥当。 连潘大娘都面露惊色,只不敢打扰书颖为她舅舅诊治。程堂主这时已从他们的容貌的震惊中回过神来,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书林知道妹妹爱钱又胡闹、有时还心狼手辣,可她骨子里是善良的,这时她是要用内力给龙翻主缓一缓病痛了。书林自然要为妹妹护法。 书林方才在屋外听到了程堂主的话,不屑他的为人,这时便谎称道:“光州叶氏,靖安伯府叶大、叶二,家师南阳柳三绝。家师是龙帮主的朋友,得知龙帮主身体有恙,差我们二人来探望龙帮主。” 光州叶氏、南阳柳氏都是世家豪族,柳墨卿又是二十多年名闻江湖的佳公子和高手。按照这时代的门第、师承之见,他们都远高于程氏父子。 程堂主面色不改,内心却忌惮:难道龙翻云知道女儿上位难,除了想要我支持之外,还请了柳三绝帮忙。 “原来是柳公子的高徒,在下当年也见过柳公子一面。” “好说。现在舍妹要给龙帮主看看,闲杂人等还是出去等吧。请!”:,,. 第118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30) 眼见程堂主父子和潘大娘都出去之后, 书林关上门,牢牢守着门口。 书颖才对龙三娘道:“龙姑娘, 你父亲五脏六经之中痼结的寒、湿、热, 我可以用真气疏导并且逼出一些。你父亲就不会全身骨头剧痛难忍了……好好调养,只要意志力强,还能多活几年。” 龙三娘见她一口道破父亲不但咳, 还有全身骨头剧痛的症状,这时再不怀疑她通晓医术。 “多谢姑娘仗义相助,小女感激不尽!” 书颖运功阴阳变化,不时从龙翻云的不同部位、穴道输入真气。龙翻云一时汗如雨下,一时皮肤凝汽成霜, 一时头顶热汽蒸腾,龙三娘虽然不精于此道,但她师从名家, 自然知道书颖这是以极其高明的内功和手法为父亲行动。 书颖收功时脸色显得苍白,她得到柳墨卿提点,能够在摒弃法力的武学内外功上悟道,这两年将渐渐融会贯通,内功突飞猛进。可是她年纪还小, 此时动用真气给龙翻云驱寒、湿、热三毒,却运功过度了。 她内功运行两周天后脸色才转好, 书林正守在她身边,担忧地看着她, 龙三娘服侍龙翻云躺下了。 龙三娘朝书颖拜倒:“叶姑娘大恩大德,龙某没齿难忘!” 书颖并不跟她客气,提醒他喂龙翻云喝些比例合适的糖水和盐水,不要总给他吃那么多苦药伤了肠胃。 书林、书颖、龙三娘出了屋门, 就见程堂主、程南、潘大娘还守在院子里,程堂主忙问龙翻云的状况。 书颖淡淡道:“龙帮主就是旧作发作,年纪大了,这旧伤虽然不能根治,却能缓解。有我给龙帮主看病,程堂主就不用过于担心了。” 程堂主暗想:难不成柳墨卿还精于医术?这时他来插一手,我们的计划只怕增添很多变数。 程堂主道:“小姑娘,你小小年纪,可不要说大话。要是师兄给你治坏了,你担待得起吗?” 书颖本不想白担什么重任,其实龙帮主是死是活也不关她的事。但是她因为听柳墨卿说过,这两淮一带的鱼龙混杂,龙翻云还是一个讲道义的人,尚能约束帮众,处事尚是公允。 龙翻云倒下后,看来各方人员都有异心,将来什么局面,实在说不准了,这程堂主显然是个小人。书颖这时被程堂主这样挤怼,心头自然不爽。 书颖轻飘飘地说:“你在教我做事?” 程堂主道:“老夫只是担心师兄的安危。小姑娘虽然是名门子弟,但是人命关天,我作为师弟不得不弄个明白。” 龙三娘道:“多谢程师叔关心,父亲得叶姑娘相助,情况好多了。” 程堂主又道:“贤侄女,你年纪尚轻,很多事情也不太明白。龙、程两家本同气连枝,将来你和南儿成了亲,共同打理神龙帮的事,必能延续我们神龙帮的威名。” 龙三娘冷冷道:“我说得很清楚了,我不会嫁给程南,程师叔何必再提?” 程南虽然也被书颖惊艳,但是书颖小了龙三娘三四岁,又是他不可能娶到手的人,他的心思自然还在可以让他人财权三得的龙三娘身上。 程南道:“三娘,我们从小就认识,这情分自是不同的,我将来也会好好待你。” 龙三娘抱拳道:“婚姻之事,休要再提。家父现在需要休息,还请程师叔和程师兄下回再来吧。” 程南见叶书林如此风采,便有些疑心,看了书林一眼:“你可别被外头的人花言巧语给骗了。” 书颖不想插手他们帮派内部的事,但是忍无可忍:“你这是什么意思?” 程南转开了头,道:“这是我神龙帮的帮务事,你们是柳前辈的徒弟也不便插手吧?” 书颖冷笑道:“你们想强娶了龙姑娘,这不是什么帮务事吧?龙姐姐说了不喜欢你,你听不懂吗?你就算听不懂,自知之明总有吧?” 程南恼道:“你……” 程堂主道:“果然是柳三绝的弟子,一样的狂徒!” 书颖冷笑道:“今天我在神龙帮内,就给龙姑娘一点面子。不然,你们两个小人以为自己在挤怼谁呢?你们不就是怕我真的治好了龙帮主,你们就不能一边得了龙姑娘这个美人儿,一边又吞下神龙帮吗?你们也掂量一下自己几斤几两,你们有这个本事吗?” 程堂主父子确实不希望龙翻云好起来,但是这话儿不能掀开来说。程堂主看向龙三娘:“三娘,你就让外人这么侮辱长辈,欺辱本帮之人?师兄还想让你来接掌帮主之位,你如此作为,那老夫是第一个不答应的!” 书颖、书林方才仗义救助龙翻云,这时他们说话委实是因为程氏父子的小人之心,龙三娘岂能不知? 龙三娘淡淡道:“程前辈也不必句句挤怼我。你们要是觉得靠着颠倒是非挤怼我,我就得乖乖就范,任你们索取和摆布,未免把别人看得太低了。” 程堂主道:“你……你内外不分,我对你实在太失望了!” 龙三娘冷笑一声:“我让你对我抱着希望了吗?一直是程南想娶我,我可从来没有说要嫁他。你说你对我失望,可是就没有想过我对你也很失望吗? 三十五年前,你在淞江被巨鲸帮的人围攻所擒,是家父只身闯进去将你救了出来。之后寻访名医,救好你的伤。你初任赤龙堂堂主,却难以服众,是家父力保你当堂主。 后来你赤龙堂也出了不少的事,家父哪次不帮你?只因为咱们两家祖上就是结拜兄弟,家父记得要处处照拂你一些。家父对你有恩有义,此时他老人家身子不好,只想你支持我重整神龙帮,你便以婚姻之事相要挟。 你贪权,你儿子贪色,我就算跟着师父出家去,也不遂你们的意!你们想要夺神色帮的大业,有本事就试试!” 龙三娘表情决绝,目光冰冷,气势陡增。她说的这些往事让程堂主反驳不得,难堪而恼恨,也知无法心想事成了。 程堂主冷笑一声:“三娘长大了,脾气也大了,对着长辈也能大呼小叫了。” 书颖呵呵一笑:“见过不要脸的,就是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敢情占了人家几十年的便宜还不够?最后想再占一次大便宜,人家不给你占,就是她不对了。 人家说些事实,就是脾气大了,人家句句平和,只因为不合你心意就成了对长辈不敬大呼小叫了。你这么霸道,你怎么不去当皇帝呢?你当了皇帝,给你儿子娶龙姑娘当太子妃呀,那我为你们做个大媒,倒也不错。” 这是摆明了在问:你们以为自己是谁呢? 程堂主心头一跳,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瞪了他们一眼,才咬牙道:“南儿,我们走!” …… 书颖和书林被安排在一个客院休息,因为书颖要恢复功力,书林和她住在一间,方便护法照顾她。 书颖吃过午餐就在客房好好睡了一个午觉,晚饭时听说龙翻云醒来了。她没有去看他,好好吃过了饭,晚上就开始行功打座。 内力在经脉柔和地运行,周而复始,让五脏六腑都恢复了动力。 “注意点吃相,好歹也是一个美女……”书林看着妹妹狼吞虎咽的模样,小心提醒。 书颖喝下一大口鸡汤,才说:“我吃相好着呢!” 书林又问:“咱们送完了请帖,是不是可以走了?” 书颖想了一下,说:“送佛送到西,我再给他治治来吧。如果好好养着,他多活几年没有问题。” 他现在不到六十岁,得的也不是那类什么可怕的绝症,驱了病气之后,五脏六腑无碍,身上不会那么痛,再活个六七年不难。 他主要是心病后意志力薄弱了病情加重,加之全身骨头剧痛和五脏衰败,这种病把人生生拖死,这是极其痛苦的。 书林低声道:“现在神龙帮有一大堆麻烦呢,咱们在这里久留,难道要掺和他们帮内的事?” 外人总不宜掺和别派之事,这是江湖规矩。否则别派江来也要掺和“柳叶派”的内务,那就不好说了。 书颖说:“当然不掺和了。我本也没有掺和,只是那程家父子话里有话挤怼到我们头上来了,当自己是谁呢?” 书林又问:“你说龙姑娘应付得了吗?” “不知道。” …… 到了巳时,龙三娘来请他们去花厅,原来龙翻云昨天醒来吃了一顿饱饭,好好睡了一觉,今天能勉强下床了,邀请他们过去一见。 书颖、书林到时,龙三娘扶着龙翻云起身相迎,书林、书颖回礼。 双方客客气气各自入座,龙翻云叹道:“柳大侠得二位如此佳徒,可真让羡慕!” 书林拱手道:“龙帮主谬赞了。” 龙翻云摇了摇头:“老夫并非虚言,老夫也通一些内功,可是无法逼出痼结在内的病气。叶姑娘小小年纪,内功不凡,还身怀绝技,实在让人佩服。” 书颖才道:“我的内功未必比旁人高,只不过小时候爱钻研六经医理,我分开六脉五脏逼出病气,所调动的内力就不用那么高了。” 龙翻云不知书颖怀有外挂,念及柳三绝天姿绝佳,他若钻研医理也肯定比旁人强些,心中更加佩服。 “柳大侠开宗立派,可喜可贺。龙某到时候如果身体还行,必定亲自到场恭贺。倘若身体有恙,龙某只好派三娘代我走一趟了。” 书林起身道谢,书颖微笑道:“家师派我等来倒不是为了劳帮主远行去给他长脸。只不过,开宗立派到底是一件大事,家师说他年轻时在江湖上结交了些好友,龙帮主乃淮南一大豪杰,若不差我们兄妹跑一趟,就未免对不住朋友了。” 龙翻云抚了抚胡须,微笑道:“柳大侠太客气了,龙某一芥草莽,本算不上什么大豪杰,如今已到耳顺之年,更是老朽昏庸。” 双方再客套几句,书林又道:“请帖已经送到,因家师惦记,我二人本该告辞了,但是舍妹之前为龙帮主逼过病气,她还有套针灸术,配着药剂,可进一步缓解病痛。不知道龙帮主信不信得过我们。” 龙三娘喜道:“真的?爹,就请叶姑娘再为你看看吧。” 龙翻云道:“我一介老朽,劳烦二位为我操心。说实话,倘使龙某快些死了也就罢了,但眼下还有很多未尽之事,确实要多撑上几年。倘若能缓解病痛,龙某感激不尽。” 此后七天,书颖为他行针灸、配上合适的膳食,龙翻云果然一天比一天的好起来。再为他行功,龙翻云只觉从五脏到骨头都暖洋洋的,舒服极了。他出了一身热汗,他还忍不住当着人家姑娘、公子和女儿的面放了一个屁,好不尴尬。 书颖和书林秉息出了屋子,龙翻云觉得腹中剧痛,跑去茅房稀里哗啦后,出来时就觉得一身轻松了。原来身上的残余病气一部分被逼出体外,一部分被逼到肠道。 书颖、书林做完这些,这日一早打包了行李,准备告辞。龙三娘还带了不少谢礼过来,拉着书颖依依不舍,口称妹妹。 书颖忽然笑道:“你现在叫我妹妹,以后当了帮主,我可就高攀不上了!” 龙三娘道:“只怕你是名门世家的千金小姐,我才高攀不起。” 书颖道:“姐姐或许不知道,我在名门世家的名声是极差的。” 龙三娘却道:“那些人自己没有妹妹的本事,只会嚼人舌根。人家北朝小王爷自愿雌伏在妹妹脚下,关他们什么事?” 神龙帮本是汇聚了三教九流的人,南北货运生意,市井消息买卖也都涉及。叶氏兄妹在这住了十一天,他们当然也知道叶家的一些秩事。除了叶世钊的“天下第一美男”名号之外,书颖的事过去两年多,徐慕之知道,神龙帮的人自也知道。 倘若龙三娘说“那些不过是谣言,我一个字都不相信,妹妹不要妄自匪薄云云”,书颖笑一笑就罢了。 没有想到龙三娘说出这些话来,倒让书颖刮目相看。 书颖拉了龙三娘在一旁说悄悄话,问道:“姐姐不想当帮主,一方面是因希龙帮主身体能慷复,另一方面是不喜欢龙帮主现在要你当帮主照顾弟弟,弟弟长大又要你把帮主之位让给他吧?” 龙三娘面露诧异,看向书颖,最终却点了点头,目中带着倔强:“不错!我本没有贪爹爹创下的基业,完全没有打算和弟弟争。可是现在用得着我时,就劝我去当帮主,却爹却没有想过我的感受。如果我真坐得稳帮主之位,凭什么因为我是女孩我没有老时就得乖乖让给弟弟呢?” 书颖大起知己之感,笑道:“龙姐姐到底不是俗人!我虽然处处帮着我哥哥,可是我哥哥也处处让着我、照顾我。我确实一心想助他将来接任叶家的基业,可是我不会自己累死累活地干,然后让我哥吃现成的。 ‘顾念兄妹之情、家族之计而辅佐、拉拔兄弟’和‘好事都留给弟弟、苦活累活都由姐姐扛’是两回事。凭什么女孩要像抹布一样用完就扔?凭什么咱们女子必须居于人下?凭什么女子必须对男子俯首帖耳?就算那小王爷,虽然我不得已被缠上,但他既然非要当我的男人,也必须我为尊、他为卑!” 龙三娘拍掌叫好:“就是这个理!我不是不关心弟弟,让我一力辅佐弟弟,我没有说不愿意。只是父亲这样为了弟弟算计我,我着实不开心。可惜我自己说不出这些道理来,也怕不合规矩,无人理解。没有想到叶妹妹却知我心意!” 第119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31) 书颖暗想:谁遇上父母这样安排对待还能高兴得起来的? “如今姐姐只管好好照顾龙帮主, 只好配合食补,勤修内外功,龙帮主纵不能恢复鼎盛时的武功, 六七成武功是没有问题的。” 龙三娘微笑:“多亏叶姑娘妙手回春, 不然我可真是为难,现下我可以跟跟爹好好商量了。” 书颖不想也不便掺和他们帮内的事, 况且如果龙三娘真要做神龙帮的继承人,那些困难都是对她的历练。她自以为是掺和,反而乱了龙三娘的机缘,龙三娘看起来也是个很有主意的女人,不用她来教她怎么做人。 书颖笑道:“那我就恭祝龙姐姐旗开得胜了。” …… 书颖、书林正骑着马出了北城门,忽闻背后有马蹄声和呼喊声:“叶公子,请留步!” 却是徐慕之带着几个扈从人员追来,奔到二人跟前拉住缰绳, 道:“叶公子和叶姑娘离扬州这般急, 怎么不通知徐某?” 书林微笑道:“少将军公务繁忙,小可不便打扰。” 徐慕之叹道:“在下送一送朋友的时间总是有的,二位不肯相告, 莫不是瞧不起徐某?” 书林忙一脸惶恐:“徐氏也是名门世家, 徐将军位高权重, 我得高攀尚且不及, 少将军何出此言?” 徐慕之道:“叶公子和叶姑娘侠骨仁义, 武艺高强,将来前程更不可限量。徐某能结识二位, 实乃三生有幸!” 书林抱拳道:“少将军将门虎子,我们也荣幸得很呢!” 徐慕之又道:“徐某略备薄酒,不如在前方十里亭稍坐, 当是为二位送行。” 这样的盛情要求不便拒绝,若是拒绝就真的看不起人了。 打马来到十里亭,便有扈从人员拭了拭石桌石凳,三人依了年序长幼入座。这几日书颖在神龙帮为龙翻云治病,徐慕之也有所耳闻。 因为他曾派人去神龙帮邀请二人,书林回了一封信,表示书颖为龙翻云治病,他得护法,两人都走不开。 徐慕之与二人对饮一杯,又倒了一杯,朝书颖敬酒:“这一杯,徐某向叶姑娘道歉。叶姑娘神仙般的人物,医术神通、菩萨心肠,徐某不该听信谣言。” 书颖朗朗一笑:“为了帮杨六侠办这个案子,咱们合作愉快。但少将军不要因此觉得我有多好,因为肯定会让你失望的。我绝对没有兴趣当别人口中的名门淑女,在我休夫之前,耶律隆进确实是我的未婚侧夫。少将军觉得能交我这样的朋友,咱们就是朋友,一起喝酒吃肉也开心。少将军怕有辱清名,那我也决不会拖累少将军。” 徐慕之心头一酸,却知他没有这个立场让叶二娘做出改变,何况他已娶妻。人家一个绝代风华身怀绝世武功的小姑娘,如果真的没有污名,追求者如过江之鲫,那也轮不到他。 “叶姑娘不是俗人,是我的心俗了,这杯酒,我该喝。”说着一饮而尽。 书颖见他眼中并未露出鄙薄之意,也便干了这杯,淡笑道:“八卦之心,人皆有之,少将军不必放在心上。” 三人在此小酌一会儿,眼见时间不早,兄妹俩再言告,它日有缘,徐慕之若会去洛京、南阳,便让他们略尽尽地主之谊。 徐慕子看着他们两骑消失在视线尽头,心中一片惆怅。现在他明白为何那北国小王爷会那么死皮赖脸的纠缠叶二娘了。 …… 书颖、书林不日赶回南阳,正值七月底。他们朝柳墨卿汇报了一路上发生的事,柳墨卿听得津津有味,得听说他们擒拿采花贼和扮道士抢生意时,柳墨卿莞尔:“简直是小泥鳅!” 待听说了龙翻云病重和神龙帮帮主大位之争,柳墨卿也感慨不已:“当年龙帮主何等英雄,也有后继无人之忧。他那三个弟子资质都不怎么样,分别去接手白龙堂、黑龙堂、黄龙堂,就听说很多人出走,弄得三堂加在一起的势力还不如青龙堂。师弟程鸣又是个小人,还妄想当太上帮主,怎一个乱字了得?” 书颖吐嘈:“其实龙帮主自己也有问题。他的三个弟子资质全都太差,还是他本来就没有用心教导?等到需要时,才发现三个弟子能力武功都太差了。可我听说龙少帮主没死之前,武功能力都不错,可见细心教导了。 他居然想让女儿先当帮主,去抵抗帮内帮外那些势力,然后等小儿子长大又要女儿把位置让出来。难道女儿是抹布吗?哪里脏擦哪里,擦干净了给小儿子?” 柳墨卿笑道:“是呀,看到龙帮主对龙姑娘不公允,你就怕我把掌门之位传给别人了。” 书颖哈哈一笑:“我跟师父开个玩笑,师父还当真了。师父要是娶了师娘,生个儿子,我保证不跟他争掌门之位。我学成后有别的梦想的,赚天下的钱、吃遍天下的美食、看遍天下的美景、调戏天下的美人。我真当上掌门,就干不了这些了。” 柳墨卿知她就是嘴贱而已,柳氏族中子弟也有不少美男子,个个看到她眼睛发亮,也没有见她真去调戏,反而非常有分寸。或者她心中有杆秤,把男子分为可调戏和不可调戏的,不会乱来。 “你这丫头,以后要是有人找上门来,说你抛夫弃子,咱们一派的脸面还要不要的?” “抛弃男人有什么丢脸的?被男人抛弃才没面子好吗?” 柳墨卿深吸一口气,无奈挥了挥手:“书林,带你妹妹下去吧!不要让她在这里气我。” 书林、书颖离开南阳近三个月,这时候门派的建筑工程的收毛工作都基本完成了,也就是那些青石板、草坪、花草树木都栽好了。 他们就在本派带着柳墨卿新收的徒弟练基本剑法,因为暗器需要内力为基才能有效攻击,内力是需要时间积累的,所以现在他们更适合练剑。 在剑法上,创出“叶氏六剑”的书颖才是绝世高手,柳墨卿也有所不及。书林天姿绝高,浸营剑法已久,他一回来,柳墨卿就当甩手掌柜,让他教导弟子们练功。 现在柳墨卿有十四位入门弟子,有两位是柳墨卿的侄子、一位侄女,还有三位是南阳侯府的柳家子弟(包括柳非黛),此外八位有来南阳侯家臣儿子中的优秀子弟,还有几位是这三个月柳墨卿曾经的朋友送来的学艺的。 书林、书颖就此成了大师兄和大师姐,可别小看这大师兄和大师姐的位置,古人不论哪个世家门派都极重长幼有序。 不但他们的吩咐,师弟师妹要听,就算一起吃饭,也得他们坐在上座,他们不先动筷,师弟师妹是不能动筷的,否则就会被看作没有教养。 书林、书颖觉得自己的地位一下子就拔高了许多。不过,他们也得承担起代师授徒的重任,不能只顾自己练功夫了。 眼见就要中秋了,现在弟子们多是南阳子弟,放他们的大假回家探亲,书颖、书林也离家半年多了,中秋要回家看看老爹。 辞别柳墨卿后,骑了快马第三天下午末时就抵达了洛京城外十几里处。兄妹俩回来得急,所以是空着手的,正说起要在洛京坊市中买点礼品给家人,大家也高兴一些。 忽然听到后头马啼声咽,马蹄声零乱,马车嘎吱作响,车夫怎么都停不下马来,十几个武士跟在车后奔跑、呼叫,个个脸色苍白。 书颖一见这样下去只怕要出人命,连忙策马迎了上去,只见就要与那拉车的马平行时,她俯过身去拉那马的缰绳,可是那马却疯了一样。 书颖觉得事有蹊跷,不及细究,连拔剑砍断车辕。那马车突然失去了拉力,惯性之下,车里的乘客就飞了出来。 眼前就要脸朝地摔得毁容了,书颖忙纵身一跃,伸手将他的胳膊一拉,他被转过身扑进她怀中。 余力之下那马车又要撞过来,千钧一发之际,书颖抱住那人的腰提气一跃,跃上了那马车车棚顶上,书颖一借力,旋飞落地。 书颖轻功虽然高,但是抱着一人也跃不上一丈高,好在马车只有半丈高,她倒是能轻松驾御。 书颖放下怀中的人,那人的身子又要软倒,她只好拉住他的胳膊,将他扶好。 “喂,你别碰瓷呀!站好了!”书颖严肃脸。 那少年脸色苍白,眉眼美丽,姿态雅致,像是**书中的小受一样拥有一股俗世男子没有的干净和风流气度。 少年只怔怔看着她发着呆,好半晌后,他低头咳了咳。 只见一群武士围着他们,纷纷拜倒:“公子,属下罪该万死!” 那少年又咳了咳:“幸而这位姑娘仗义相助,我无碍,你们起来吧。” 那些人却没有起来,书林跑了过来:“妹妹!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儿?”书颖朝那少年挥了挥手,“你不碰瓷就好,在下告辞了。” 少年忽道:“姑娘请留步。姑娘救了在下,在下不知如何报答姑娘大恩。” 书颖转过头,挑了挑眉:“你要报答我呀。” “知恩图报,乃是做人的本分。” 书颖笑着点点头:“不错!不错!那么你给个五百两银子吧!” 少年:“……” 书颖只道五百两太多了,要知道他们擒了采花贼才三百两赏银,于是说:“是有点多,那三百两如何?” “……姑娘就要钱吗?” 书颖插着腰,严肃地点头:“我就爱钱,不要跟我讲什么大道理!你要是没有三百两,三十两也行,蚊子肉也是肉呐。我看你也没有那么穷,三十两,真不能再少了。” 书林拉了拉书颖的袖子:“妹妹,你是见义勇为,咱们家没有那么穷的……” 书颖白了他一眼:“你假清高什么?” 那少年想了想,道:“姑娘大恩,怎么也不止三十两。在下的命也没有那么贱,这样吧,过后在下差人送三千两到府上。不知姑娘住在哪里?” 听到这个数字,书颖也倒抽一口气:“那也用不着三千两,你身上有多少钱就给多少钱吧。” 她在古代还没有赚过这么多钱呢! “在下身上确实没有带钱。” 书林这时看出他身上的衣料颜色虽素,可是料子却极讲究,绝不像普通人家,恐怕也是哪位世家子弟。 书林抱拳道:“光州叶氏,靖安伯府叶书林,见过公子。舍妹素来淘气,公子见谅。” “靖安伯府?你们是叶……叶郡马的孩子?”少年吃了一惊,忽又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 第120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32) 书颖呵呵一声冷笑:“家父不当郡马很多年了!” 少年沉默一下,才道:“在下因为身体原因,久未在外走动,所以不知。叶公子和叶姑娘见谅。” 书林、书颖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扯皮,只不过别人要这么称呼叶世钊时,他们总想解释一下,撇清叶世钊和安阳郡主的关系。 书颖这才打量了他一下,说:“你确实有些不足之症,一身药味。” 少年又咳了咳,说:“叶姑娘见笑了,在下从小如此,娘胎带来的,也没有法子。” 书颖呵呵:“娘胎里带的不足之症也没有了不得的,好好锻炼、合理膳食,长大后也是一个正常人。一直觉得我很弱、我有病,所以你身体永远这么弱。我和我哥小时候多苦,身体也没见有多好,肯下苦功,现在身体跟牛一样。” 少年抱拳道:“多谢叶姑娘金玉良言。” “金、玉……那太客气了,不用说句好话就给金呀玉的。小女子爱财,取之有道,你不要赖那三百两就好了。” 少年不由得哧一声笑了出来,才道:“叶姑娘可真风趣,在下姓魏,单名一个昭字,识得姑娘,三生有幸。” 书林想了想,问道:“魏公子是晋阳侯府一脉吗?” 少年顿了顿,道:“在下不过是旁支子弟,来京行商。” 书颖、书林眼见四周还候着不少人,便不多加打扰告辞了。二人远去,矫健地跃上马背,魏昭还望着他们发呆。 直到一个额头、鼻子都被磕出了血的阴柔少年一瘸一拐地走来,在他身前跪了下来:“殿下!奴婢该死!” 魏昭正是当今皇帝唯一的骨血赵玮。正逢皇帝亲生母亲的忌日,他代父出宫祭拜了回京。皇帝生母出身低微,早年就被先太后除掉了。皇帝因为对先太后几十年把持朝政不满,心底就拔高了生母的形象,心中实常感怀。 皇帝政务在身,不便去拜祭,他身为人子,知道父亲心事,也想出宫走走,就代走一趟了。但是回来路上才在茶棚歇了歇脚,重新出发时居然突发这样的事,要不是那叶二娘功夫了得,出手相助,他只怕要交代在这里了。 赵玮回过神,只觉这马惊得有些奇怪,御马监的马都是严格驯化的,怎么会好好的突然发疯? 皇帝在太后重压下憋屈一生,赵玮虽是皇子,但是早些年没有一件顺心的事,所以才心生怀疑。 赵玮让人去牵来那匹马仔细检查,忽然发现那马肚上一处血肉模糊,不知是谁将一个铁蒺藜放在马车套绳下。那一段路上,那铁蒺藜刺破皮肤,马越跑刺得越深,或者来回刺伤,再温和的马都要发疯。 赵玮又重重地咳了起来,暗想:这是有人不想让我好好活着。 …… 书颖、书林回家时,叶世钊、叶清江还没有下衙回来,父子两人都在当着不大不小的官,不到休沐日,白天通常不在家里。 书颖、书林只好给祖母请安去,虽然祖母卢氏当年舍弃崔氏也想保叶家,但是她这种选择只不过是人之常情,加之血缘关系,书颖、书林也没有算计她了。 至少叶世钊现在坚持放养孩子,卢氏不算是迂腐不化的老太太大反派了。兄妹俩在在街头买了些补品送给卢氏,在她屋子里一通花言巧语哄着,又吹牛说他们在南阳混得多好,当上了大师兄、大师姐。 平日叶玉堂、叶玉敏在府里,他们反而比较敦厚老实,哪里像书颖一样泥鳅性子,书林近墨者黑,也能哄老太太。加上书林长得国色天香,比叶玉堂还好看,老太太哪能不喜欢? 叶玉敏微笑道:“许久没见祖母这么高兴,都说那‘远香近臭’,果然诚不我欺!” 书颖从怀中掏出一对玉耳环,笑道:“姐姐吃什么醋呢!你看,我们在外头还惦记你呢,这是给你买的。” 叶玉敏不见外,接了过来:“这款式倒是雅致耐看。二妹不会是将大哥的月钱匀来给我买耳环了吧?” 书林道:“这回不算匀我的月钱,我们去湖广为民除害,领了官腐的赏银。我们是用赏银买的礼物。” 忽听门外响起声音:“什么礼物?我有没有?” 但见叶玉堂走近屋来,原来他送了中秋节礼去了外祖家(镇国公府),这时才回来。 “都有!”书林拿出一个盒子,打开是一条精致的马鞭,“这是我们领的赏金买的礼物,不要嫌弃。” 叶玉堂当然不嫌弃,他年纪越大,心中越发明白自己母亲并非父亲良配,只不过为人子女不能选择自己的父母。书林、书颖不把上一代的事牵怒下一代,加之这对异母兄妹如此出众,叶玉堂也很心折。 坐了一会儿,卢氏才让他们回屋去歇歇,晚上时才一家三世同堂用晚膳。 膳后在正堂稍坐用了些茶果,叶世钊才带着两个儿女回他的院子。 一进院子,书颖才拉着叶世钊的袖子说:“爹,太后孝期和郡主孝期已过,你怎么还没有续弦呢?是不是太挑剔了?要是喜欢十六七岁的小姑娘,我们也没关系。大家都是男人,我理解……” 叶世钊的脸如调色盘一样,一把揪住她耳朵:“你是什么男人,你懂啥?” “啊!”书颖抽气一声,忙解释:“我不是说我是男人,我是说天下男人一般黑,我和哥哥不要求你超凡脱俗。但是你都快三十五了,得快些续弦才好。” 叶世钊哼了一声,松开了手,很久没有揪小泥鳅的耳朵,日子过得平淡如水。 书林靠近一分,深受书颖影响,才道:“爹,妹妹的考虑有道理。大娘迟早要出嫁,祖母确实年纪大了。你不娶个夫人来管家,想指望妹妹是不成的。” 叶世钊沉吟片刻,才道:“我自有分寸。” 书颖忙问:“爹看上哪家小姐姐了?” 叶世钊才道:“你当我曾经的身份,是想续弦就续弦吗?太后去世一年半了,朝堂又是新的局面,我若是没有站稳脚跟,续了弦来岂不是再拖累旁人?” 书颖、书林不知父亲在朝堂之事,书颖虽然现在浪迹江湖,但本为历练和积累人脉,不是志在江湖,当然关心朝堂。 “如今皇上总是真正总揽大权了吧?” 叶世钊勾了勾嘴角:“朝堂之事在于平衡,朝廷大量启用别家勋贵和科考文臣,没有太后给予方便,李、杨两家还是要小心一些。” 书颖暗想:当年以李、杨之显赫,太后也不敢称帝,是不是在本朝女人要称帝难得多,还是太后仍然不够狠? “爹爹有了主意就好!我们也不是对母亲不孝,男人的有情有义在女人还活着时就好了,女人活着时做不好,死了就不要在外人面前立什么有情有义的人设。爹疼爱我们就是对娘的有情,旁的也不必了。我们作为子女就希望爹在后半生能有权有势有钱花有女人陪,开开心心,长命百岁。” 书颖说的话十分朴实,甚至有点粗鄙,可是细品下来,却是他们一片赤子孝心。 “那装模作样的伪君子,你们不喜欢,我也不喜欢。” …… 翌日八月十四日,朝廷为过中秋休沐三日。皇帝在早膳后召见赵玮,问及忌拜他生母之事,赵玮简要说起经过后,才提及昨天差点出事。 “怎么回事?” “我查看了那马匹,发现有人在套马绳里塞了铁蒺藜,造成惊马。不知道是车夫还是侍卫,或者是外面的人干的,现在很难查清了。” 皇帝怒道:“查!一定要查!这些人当简直是无君无父,岂有此理!”说着又咳嗽起来,皇帝憋屈了三十年,身体精神都被折磨得极弱了。 赵玮温言道:“父皇息怒!保重身体要紧。” 皇帝缓了缓气:“幸好皇儿福大命大,否则教朕怎么办?” 赵玮默然一会儿,说:“倒不是儿臣福大命大,眼见就要命丧当场了,幸而在城外遇上……靖安伯府的叶书林和叶二娘。她……他们武艺高强,砍断车辕,使轻功救了儿臣。” 皇帝奇道:“叶书林、叶二娘?可是……当年那个要招北朝耶律隆进为侧夫的叶二娘?” 赵玮垂头:“应该是她吧,旁人该没有她那胆色。” 皇帝想了想,说:“这二人倒有些意思,朕闻他们少时与裴三郎有八拜之交,后又拜得南阳侯堂弟柳墨卿为师。前几天朕还得了淮南东路的奏报,大理寺清查南边邪%教蛊惑百姓之案,这二人恰助了杨允衡一臂之力。” 赵玮心道:原来她之前去了扬州,她武功那么好,当然哪里都敢去了。这京中上下对她毁多于誉,若她真那么不堪,那北朝小王爷为何要强自纠缠,裴三郎为何与她结拜,南阳侯堂弟又为何收她为徒? 皇帝又道:“叶世钊的长子不是安阳郡主所出,其外祖是崔恒,属博陵崔氏遗支,现在世家凋零,崔家人虽然多,位却不高。他武功真这么高,不如让他在你身边做个侍卫。” 赵玮心里当然愿意,只不过是叶二娘救了他,她可是问他要钱的,没有让他封叶书林做官。 “父皇能用他本是他的福气,只不过叶书林年纪尚小,还是先看看吧。” 皇帝斟酌一下,点了点头:“你倒是老成。”:,,. 第121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33) 中秋团圆佳节, 申时三刻用了晚膳后,书林、书颖、玉堂、玉敏便一同去外头看灯。 本朝没有宵禁,晚上街头仍然商业活动频繁,但是不到上元、七夕、中秋等节庆日, 街上不至于灯火辉煌。 叶玉敏极少在外头走动, 看到这样灿若流火的景象, 拉着书颖的手叽叽喳喳地说着“快看、快看,XXXX”,一点也不像往常四人中最为沉闷的样子。 一排排的商店、一列列的小贩、一串串的灯笼就像春天的花朵,竞相绽放, 店主、小商人都吆喝着,招揽着游人。 叶玉敏在一排灯笼前驻足,要挑花灯,书颖听到不远处有小摊在吆喝着糖炒栗子、核桃酥, 不讲义气地抛下她买吃的去了。 叶玉敏招呼书林:“大哥哥, 你也买盏灯吧?” 书林苦笑:“还是不买了, 我一个月才100文零花钱。花多了, 妹妹要骂我。” 叶玉敏扑哧一声笑出来,叶玉堂拍了拍他的肩,笑道:“大哥也太怕二娘了!你就不能问她多要些零花钱吗?自己拿些花了, 她还跟你闹不成?” 书林解释:“平日我们一处吃饭、一处玩,我的衣衫鞋袜, 她也能打理好,其实我用不着什么钱的。她说男人身上钱多了会被女骗子给骗了。” 其实书颖说的是:【少年男子身上钱多了不是去喝花酒就是去白莲花面前充大款, 最终成为没出息的男人。为了让哥哥成为一个优秀的男人,我容易吗?】 叶玉堂转头一看,发现书颖身边站着几个陌生人, 其中一个削瘦少年穿着一身月白色罗袍,头顶银冠,眉目如画,俊雅非凡。 与叶书林的艳冠群芳不同,他的美在于独特的气质超越了五官,五官分开时都似有不如人之处,但是组合在一起却难让人移开视线。 书颖刚买好了一包糖炒栗子、一包核桃酥就见到了赵玮,只当他主动找来是为了给救命之恩的钱。 那天,书颖正在赶路,只穿着蓝色旧麻衣,梳着男式发髻,已然容色让人不可逼视。今天有叶玉敏帮忙梳头,穿了一身藕色绸衫和白色的多层纱裙,配着少女辫发,更不似尘世中人。 不经意看到她的人,一个个都往她身上瞧,有些人不慎撞到前面的人身上,有的人不慎跌了个大马趴。 “这姑娘真美!” “嫦娥下凡……” “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姑娘?” “这是谁家女儿?” 赵玮垂下眼帘,看着她怀中捧着的零食,笑问:“这个糖炒栗子好吃吗?” 书颖递了过去:“你尝尝。” “好啊。”赵玮便捡了一个剥起来,“你不去猜灯谜吗?” “猜灯谜有点无聊。”书颖捧着零食,取了一块核桃酥放进口中。 “那什么东西有趣?”说着,将栗子放入口中,果然感到一阵奇妙的香甜。 “吃饭、赚钱、打架、吃瓜、抓贼。”书颖比划着五个手指。 赵玮微笑道:“你不是伯爵府的姑娘吗?怎么没有一样是世家之女会做的。” 书颖呵呵:“满京的世家之女要是有我一半能打,谁还去学三从四德?世家要是家到中落,那些女儿除了卖身为奴之外养不起爹,我不卖身为奴也养得起爹。” 赵玮颦眉思索,灿然笑道:“好像有点道理!” 书颖堆笑,一双星眸眯成月牙儿:“有道理就给钱吧。你若原就不说给钱,我也没想要你的;可你说要给又不给,我就惦记上了。我不喜欢欠别人钱,也不喜欢别人欠我钱。” 赵玮哈哈一笑,说:“财不露白,这里人来人往,有所不便,不如去前头的‘一品香’酒楼坐坐。” 书颖点头:“魏公子言之有理……你给银票还是银两,三千两、三百两还是三十两?” 赵玮问道:“三千两如何?三百两如何?三十两又如何?” “三千两的话,我让哥哥去叫车夫过来;三百两或三十两,我哥提得动。” 赵玮抿着嘴忍笑,道:“无妨,我带的是官制‘交钞’,不必叫车夫了。” 书颖听了言中之意就是三千两,不禁喜上眉稍,打了个响指:“魏公子,你这人有点意思!去‘一品香’,我请客!” 这时候书林、叶玉堂、叶玉敏过来了。叶玉堂、叶玉敏虽然是安阳公主的儿女,但是他们记事时太后身体就不太好了,安阳公主极少带他们进宫。 况且赵玮小时候身体也不好,极少出现在这种不重要的应酬场合露面,也只有皇室祭典时,他不得不出席。但是叶玉堂和叶玉敏不是皇室的人,不会参加那样的祭典。 所以叶玉堂和叶玉敏居然也不认识他。 …… 赵玮的贴身太监小安子已经在酒楼订好了座,赵玮带着叶家四兄妹上了雅间,来了一位女茶博士在一旁侍奉,一招一式十分考究。 书颖闻着茶虽然香,还是提醒一下:“魏公子身体不好,晚上还是不要喝茶为好。” 赵玮淡淡笑道:“我平常晚上也不喝,今天就喝一口吧。” 赵玮示意小安子,小安子就捧了一个小匣子过来了。 赵玮将匣子递给书颖:“叶姑娘救命大恩大德,魏某只能做个俗人,略表心意了。” 书颖接了匣子,一边打开,一边笑着说:“俗人好,雅人我高攀不起呀!” 书颖取了那“交钞”想辩一辩真伪,可是她还真没有见过这么多的古代纸币。想到叶玉敏学管家多年,到底是安阳郡主的女儿,手中或许见到过这种一千两一张的大额“交钞”。 “大姐,帮我看看一下……” 叶玉敏脸色通红,只觉这当着人的面去辨对方给的“交钞”有些不雅,才说:“应该……不用看了吧?快收好吧……” 书颖低声道:“帮我看一下嘛……” 叶玉敏这才硬着头皮给她看了看,点点头:“真的。” 赵玮见她们姐妹这种模样,忍不住握拳在鼻子前咳了咳,忍住笑意。 书颖听说是真钱后,眉飞色舞,吩咐书林:“哥哥,你出去找掌柜的再点几个硬菜,今天我请客!” 书林站起身,忽说:“妹妹,你会不会收多了?” 赵玮却一脸诚恳:“救命大恩,本不能轻慢了,叶姑娘要是不收,我心里难安。” 书颖拿起酒壶给他斟酒,笑道:“到底是晋阳魏氏,一般不出手,出手不一般呢!我这人不太聪明,所以最怕别人跟我明人说暗话,最怕别人跟我耍心眼子。咱们这样多好,我喜欢钱,你也认账给钱,双方满意。” 赵玮笑道:“叶姑娘说的有道理。就是我有一点不解,不知道该不该问。” “问吧,没事。像你这么大方不扭捏的朋友,我一定知无不言。” 赵玮斟酌一下,问道:“我在京有些时日,听说叶公子、叶姑娘与裴家三郎有八拜之交,你们是重情呢,还是重钱?” 书颖暗想:当初我的目的当然是利了,何止钱呢?不过对着这么多人说起自己和裴延庆相交只为利,肯定会落入他的耳中。 “你说三哥呀?小时候只有他有马,我和哥哥见着眼馋不已,就求着他把马借我们骑一骑。三哥为人豪迈,借给我们骑了,他还和我们一样喜爱习武。我们与他玩得久了,相交莫逆就结为兄弟了。” 赵玮问道:“所以你不要裴三郎的钱。” 书颖笑道:“以三哥的武功,通常不用我救。需要我救时,我当然是义不容辞,当时发过誓的。” 赵玮沉默一会儿,微笑道:“看来叶姑娘不是好利不重义的人。” 书颖摆了摆手:“那些口中不讲利的人,往往是既要拿你的钱,又要你给他立个人品高洁的牌坊。我只要钱,不要牌坊;我不收你钱时,也不用你赠送个牌坊。” 赵玮品味一二,笑着点点头:“叶姑娘言之有理!” 叶玉堂忽然说:“二娘,你在外头就这么赚钱,爹知道吗?” 书颖笑道:“爹才不管那么多呢。” 叶玉堂总觉得“救命之恩”还收人三千两银子和他从小的三观不符,忍不住说:“你们不是跟着柳大侠学艺吗?行侠仗义,习武之人份内之事。” 书颖摇头叹道:“大侠也要吃喝拉撒的。” “家里不是给你月钱了吗?”叶玉堂蹙眉。 书颖白了他一眼,正在这时,书林从外头回来,却带着两个朋友回来了。那两个朋友正是潘二郎、曹三郎。 潘二郎和曹三郎都在太学念书,赵玮去年曾幸太学。因为潘、曹两家祖上是开国功臣,他们时常和宗室子弟往来,赵玮也认了他们出来。 潘二郎和曹三郎瞪大了眼睛,赵玮才起身微笑道:“潘兄、曹兄,许久不见,魏某这厢有礼了。” 潘二郎和曹三郎深吸一口气,对上赵玮的目光,他们明白他的意思。 二人连忙回礼作揖:“公子之礼,折煞在下了!” 书颖哈哈一笑:“原来都是朋友呀,世界也真小!潘二哥、曹三哥快过来拼桌,今儿我请客!” 潘二郎、曹三郎已有两年未见书颖,这时见她模样长开,更加超逸脱俗,他们只看她一眼,心跳都漏了一拍。 当年没有一个少女能抵抗叶世钊的微微一笑,如今也难有男子能抵抗叶二娘的浅浅一笑。 书颖招呼兄弟动手拼桌,然后邀了新来的朋友入座。 潘、曹二人不敢坐赵玮上首,书颖心想今天赚了魏公子的钱才请客,让他当主宾也是分属应当,所以没有在意。 书林介绍了叶玉堂和叶玉敏,他们二人在京中圈子其实没有外人想的那么广,除了杨、李两家子弟之外,认识的人并不多。 潘、曹二人虽然好奇叶家异母兄妹的关系,但没有多问。 潘二郎微笑道:“两年不见叶兄弟,叶兄弟风采是青出于蓝了。” 曹三郎也道:“想来叶兄弟这两年的才学武艺更加出众了。” 书林笑道:“我这点三脚猫功夫,也就刚刚够自保。” 眼见小二陆续上菜了,书颖作为东道而举杯:“来来来,今天良辰美景、佳朋在座,不要辜负,干一杯!” “干杯!” “多谢叶姑娘款待!” 书颖干了一杯后,看身边的叶玉敏酒量浅,拿了她的酒杯喝干了,说:“让掌柜的给你上酸梅汤吧。” 叶玉敏红了脸,提醒道:“你也少喝点。” “我知道的。” 潘二郎忽然微笑道:“叶姑娘比两年前还要豪迈,巾帼不让须眉呀!” 书颖哈哈一笑道:“好说,好说。” 赵玮忽然插口道:“潘兄、曹兄不是在太学念书吗?怎么也识得叶兄弟和叶姑娘?” 潘二郎和曹三郎不便回答是当初陪着耶律隆进时才见着他们的,因为这事关书颖的“清誉”,当面说这个有点失礼。 书颖倒随意地说:“他们和懿王世子当初陪北朝使臣,所以我们一起吃过饭。” “耶律隆进?”赵玮脱口而出。 书颖多喝了两杯,虽然没有醉,心情却有点飘,笑着点点头:“对对对!就是那个小蹄子!” 叶玉堂本来喝酒后有点渴,正倒了水喝,这时忍不住喷了出来,幸好他转过头去,没有喷桌子上。 赵玮淡淡道:“坊间倒有些谣言,看到叶姑娘如此豁达,我倒放心了。” 书颖摊手反问:“不豁达能怎么办呢?有些个软骨头估计还想向皇上进谗言把我送给他。北朝多穷呀,饭菜又不好吃,我才不去呢。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还得姑奶奶亲自动手揍了他一顿,他愿入赘,朝廷大臣也没有反对声了。” 赵玮愣了许久,才道:“重点是北朝太穷,饭菜不好吃吗?” 书颖想了想,补充:“衣服和发型也很难看,我天天看着那么丑的发型和衣服,再吃不好饭,肯定会得抑郁症。” 赵玮道:“在下还担心,那蛮夷辱没了姑娘呢。” 书颖笑着摆了摆手:“那倒不至于,一个侧室而已,不必太认真。” 赵玮眼皮子一跳:“侧室……你还娶正室?” 书颖耸耸肩:“当然啦!那小蹄子在北朝使劲地给我戴绿帽子,回头来南朝还要我认下他作侧夫,我已经很勉强了,难不成我还专宠他一人?” 书颖自恃本事、美貌和绿茶手段,所以才不介意名声。唐朝时又有谁会认可武则天呢,难道没有人在李治面前说她坏话、说她不合适、说她狐媚妖孽吗?可见只要手段够高,足够魅力,别人说什么不是最重要的。 可是书颖若是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绝对不会当着目标本身露出这样的真面孔的。这是给她自己挖坑,目标见过真实的她就不好骗了呀! “难道你还另有心上人?” “嗯……没有。”书颖摇了摇头,“我还小呢,练武要紧。” 赵玮本想再深入这个话题,但他觉得才刚与她相识,再纠缠这个问题会惹人厌恶,便压下了。 赵玮反而微笑道:“叶姑娘的武功已很好了,还这么勤奋,真令人佩服。” 潘二郎也接话:“两年前叶姑娘的武功已经让在下大开眼界了,想必现在更不可同日而语。” 书颖呵呵一笑:“行走江湖揍揍流氓是够了,想登大宗师的境界还得多练几年。” 曹三郎一脸诧异:“大宗师?叶姑娘难不成想当天下第一?” 书颖拍案笑道:“就是‘天下第一’!” 书颖暗想:当上叶皇和则天女皇一类的人物,可不就是“天下第一”吗? 潘二郎叹道:“叶姑娘一个女孩子,志向倒比我等男儿还大呢!” 书颖反问:“为什么女孩子不能有这志向?” 潘二郎微笑道:“可是女子要是动刀动枪、打打杀杀总不好,未免……不雅了。” 书颖不屑地哧了一声:“别人眼中的‘雅’、‘温柔’、‘贞静贤淑’,乃至一切形容女子的美好的词值几个钱?我的亲生母亲就是传统标准下最美好的女人了吧? 她最大的悲剧就是让自己按别人的标准来活。一个家族和一个男人为了利益要抛弃女人时,不会因为她身上有这些符合婆家利益、让男人愉悦的品质而心慈手软。” 书颖的观点虽然让潘、曹二人不太认同,可是又反驳不了。况且事涉安阳郡主,潘、曹二人都不便多言。 书林瞪了书颖一眼:“妹妹,嘴巴除了用来说话之外,就是用来吃菜的。” 书颖挑了挑眉,轻轻一笑:“好好好,我吃菜。” 曹三郎也岔开话题:“叶兄弟、叶姑娘这两年极少露面,是跟尊师一同游历去了吗?” 书林微笑道:“倒算不上游历。家师收了我们为徒,正欲开宗立派,我们二人从旁协助。前几个月才往长江沿岸跑了一趟,倒交了几个朋友。” 叶玉堂还没有听书林、书颖说过他们跑长江沿岸去,奇道:“你们往南边去,有没有认识一些江湖高手?” 书林点点头:“大侠、小侠都认识几个,我和妹妹在江陵除掉为祸的采花贼,去洞庭云天楼一游。云天楼主一脉是武侯之后,武功、机关上都有独道之处,我们和云天楼的‘双杰双秀’都是朋友。” “采花贼?”叶玉堂不禁看了书颖一眼。 书颖觉得叶玉堂那一眼有性别歧视,忙说:“我是抓采花贼的主力队员,好吗?看不起谁呢?官府还给三百两赏银,我们要赶路,不然在张员外家住上一天,估计那张员外还能给五十两……” 书林见她又提钱了,描补道:“主要是为民除害,那两个贼太不像话了一些。” 潘、曹二人见他不避讳妹妹,心生八卦,细问采花贼的事,书林不由得绘声绘色描述经过,这是他出江湖首战,少年人自有几分中二之心。 待听他说得惊险之处,潘、曹拍案叫好,赵玮也不禁侧目,暗道:这叶家兄妹果然是一双难得的人才! 书林当然将书颖驱蛇毒倒另一个,还做了“烧烤”的事略过去了,那细节恐怕只有皇甫元均知道了。如果他不告诉诸葛寄川等人,不会外泄到江湖上影响书颖的名声。 书林吹着牛,说到了扬州遇上那不要脸的“吕大真人”的种种事,兄妹俩也看不过眼。 他略过了书颖想去“无极观”发财的目的,只说看他招摇撞骗,害得百姓家破人亡要探对方底细,不想遇上了同去探查的杨允衡、徐慕之。 书林比划道:“我们和杨、徐二人在黑夜里连过三招,后来杨六哥突然朝妹妹使出‘清风剑法’,那是他们‘松风观’的镇派绝学。我们小时候也只看三哥使过一招‘清风徐来’,但妹妹是什么眼光,立马认了出来。然后我们才互报了家门,知道大水冲了龙王庙了……” 待书林说到他们扮成道士后的细节,赵、潘、曹三人不禁哈哈大笑,叶玉堂、叶玉敏也不禁崇拜地看着书林和书颖,只觉与有荣焉。 书林作哀叹状:“我叶书林也没有那么差,妹妹怎么就把我卖得这么廉价呢?我当时就不想干了,但是为了让更多的百姓认识那种鬼把戏不值钱,以后不要轻信这些东西,我只能干了。” 书颖看书林展露少年人活泼中二的一面,不禁笑道:“百姓们都说你的‘杀鬼姿式’比‘吕大真人’帅多了,而且我看你玩得挺开心的。” 书林说:“开心要干,不开心也得干,那不如开开心心地干。” 一顿宴席吃得差不多了,眼见时候不早了,书颖掏钱让叶玉堂去结了账。 潘、曹虽然不太认同书颖的娶侧夫的骚操作,但是见她容貌绝世、武功绝世、为人豪迈胜过男儿,自有一种在别的红粉那没有的畅快,更觉得有她这样的朋友是一大快事。 …… 书颖、书林还要在家里住几天,叶世钊要向裴家六姑提亲。本来卢氏觉得以儿子的条件不该去续娶一个寡妇,娶一个小姑娘也使得。 叶世钊也是一个正常的男子,当然知道鲜嫩小姑娘有独到之处,但是他也现实地认识到,他一个三婚男子娶一个小姑娘,对方不够成熟,两人精神思想上相差太大了。 而且初婚的小姑娘与几个孩子年龄太相近,更不便亲近往来。寡妇配鳏夫,或许才能互相理解。 双方能再生几个孩子也好,真不能再生了,也不妨碍他们疼各自的孩子,各有孩子们孝顺,各自孩子的继承权也没有争议。主要还是人生路漫漫、搭伙过日子,互相照顾,互相为伴。 裴崇璟有两个堂妹一个族妹是寡妇,其中堂妹裴六姑在刚刚成亲那一年,丈夫刘继善就战死了,她生下遗腹子刘浩凌后守寡十年。她守寡三年后,刘家和裴家都有人劝她再嫁,但是她都不放心儿子刘浩凌而拒绝了。 裴崇璟的叔叔家尚在凉州,但是裴六姑为了让先夫唯一的儿子弃武从文,去年来到了京里,送他跟侯府嫡支三房的孩子念书。 叶世钊早在中秋节假之前就下过拜贴,正月十六就带着礼品亲自上门,书林、书颖两个表示去也要去送请帖跟了过去。 他们现在倒不是如从前一样想巴结裴家,而是跟裴延庆到底有些真正的感情。书颖虽然不主张守寡,但她还是非常尊敬像裴六姑这种伟大的母亲和“烈士遗孀”的,裴家的姑娘并非都像裴四娘一样。 叶家父子(女)自从下了马车,进入裴家开始,就引来了各个男男女女下人的偷看。 他们父子(女)三人仔细打扮后一起出场是个什么样的视觉震撼?——会让人痴迷,清醒后又想捶胸顿足问一问,为何女娲娘娘这么偏心! 只觉是三个谪仙误落凡尘,这种美貌什么掷果盈车都不过份,凡人见之都生出一种说不清楚的愉悦。 裴崇璟带着今天不当值的裴延庆在正院门口相迎,朗声笑道:“今日叶侍郎带贤侄、贤侄女驾临寒舍,当真蓬荜生辉!” 本朝的官制十分复杂,官、职、差、爵交错,叶世钊这个侍郎是职位,是有实权的。太后病重这几年,皇帝在原来的基础上另起炉灶,将从前太后把持的三司权力渐渐掏空,分到户部和工部。 叶世钊现在任户部右侍郎,位置不高也不低了。 叶世钊拱手道:“我等叨扰侯爷之处,还请侯爷见谅!” 裴崇璟笑道:“世交之谊,何言打扰?快快请进!” 大人们先进门去了,书林跑到裴延庆身边拉着他的手:“前天就想来找三哥聚聚,但我估计你要当值,来了也是白跑一趟。这大半年未见三哥了,我可好生想念!” 裴延庆看看书林,又看看书颖:“你们又长高了。”裴延庆入官场一段时日,性子也比从前沉稳起来。 书颖蹦了蹦,笑道:“还是没有三哥高!三哥,你看着又结实了,功夫应该更进一步了。” 裴延庆微笑道:“我倒听我六师兄说,你们的剑法已然了不得了!” 书颖当作和从前一样拉着他的胳膊:“那我们去比划比划?让我见识一下三哥的‘清风剑法’!” 裴延庆脸红了起来,想要挣开她,又想她一直拉着他才好。她渐渐长大,比两年前的豆蔻年华不同,她的容颜风采,他见过的所有女子加在一起,那也是比不上的。 怎么可能有少年拒绝得了叶二娘? 裴延庆笑道:“也不忙比划,你们才来,不如先喝碗茶吧。” 书林、书颖进屋喝茶,顺道给裴崇璟送上正式的请贴,介绍了他们门派的建设的事。 裴崇璟叹道:“往后柳三弟忙时在门派里传道,闲时寄情山水,当真是神仙日子了。” 书颖笑道:“师父最喜欢到处玩儿,只可惜他要是不立业就得被师祖母逼着成家,他是没有法子……” 叶世钊咳了咳:“二娘,不许胡说!” 书颖到底有现代人的三观,觉得“催婚”这种事是最平常不过的,连八卦都算不上。不过在古代不适合她一个小辈跟他们说。 书颖才捂住嘴,叶世钊朝她和书林使个眼色,书林才起身道:“裴伯父、爹爹,你们聊吧。我们和三哥去切磋一下功夫。” 裴崇璟见此,知道叶世钊正式提前送拜贴,今日带着礼品来了,肯定不是叙旧,便让裴延庆招呼他们去切磋武艺。 裴延庆便带二人到了后园自己练武的场地,十几根男子腿粗的木头和几座木头人矗立在空地上,应该用来练一练轻功和拳法的。 裴延庆见四周无人了,才问:“叶叔叔和父亲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书颖咯咯一笑,低声道:“我爹想续弦,听说你六姑寡居多年未再嫁,比我爹还小好几岁,想请伯父保个媒。” “啊?!” 书林搭在他肩头:“三哥,你不会那么老学究吧?寡妇再嫁是天经地义的,人总要向前看。像我们兄妹,都是全心全意支持爹续弦的。” 裴延庆苦恼道:“可是六姑姑恐怕不愿再嫁,前些年很多人都来提过的。” 书林道:“那是别的男人。我爹好歹从前是天下第一美男,他除了曾经明珠蒙尘之外,没有什么缺点,六姑要求不要那么高。” 书颖还有点信心,拍了拍他的胳膊:“三哥也帮着劝劝。我爹是有我们四个拖油瓶,但是我们都长大了,她只要跟爹好好过日子就行了。玉堂、玉敏虽然是安阳郡主所出,但他们与其母性情不同,也是好相处之人。” 裴延庆挠了挠头:“这种事儿,我一个晚辈怎么劝呢?再说我一个大男人,做这种事……” 书林笑道:“三哥,你可以的。做人一定要突破自己,我扮过奶妈和神棍,我觉得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裴延庆看着书林一张绝世美少年的脸,实在与他说的内容不符。书林才吧啦吧啦吹起牛来(或者叫做分享),裴延庆也不由得惊奇。 裴延庆倒来了兴致:“这两年来,你们的功夫居然精进如斯!我当真想要见识一下。” 叶书林点头:“我也正有此意,那还等什么?” 却说叶家父子(女)三人来做客的事在平西侯府不胫而走,原本极重规矩的府邸内,居然一个个都兴奋起来。 大房庶女裴若菊和二房女裴若英原来正一处做针线,便有裴若英的丫鬟来传这个消息。惦记起叶书林的绝代神颜,二女难免荡漾一会儿。 裴若菊又问丫鬟:“叶叔叔和他们一块儿来的吗?” 那丫鬟点头:“对呀。” 裴若菊不由得深思:此时中秋刚过,不可能是节礼往来。若是为了官场的事,叶叔叔不必带着叶大哥和二娘一起来。那么必定不是为了节气往来和官场的事,只能是比较重要的私事。 最重要的私事不外乎婚姻大事了,如果是叶家想将二娘嫁进裴家,那也应该由裴家上门才对,反过来叶家想娶裴家女,才由叶家上门来。 裴若菊本是庶女,叶家虽是伯爵,侯府庶女嫁伯爵府是高嫁了。 裴若菊想:四娘与叶大哥、二娘都有龃龉,叶大哥应该不会喜欢她才对。 裴若菊不由得脸颊生晕,裴若英也想去看看大帅哥,便说:“叶妹妹来了府里,我们该去打个招呼。” 裴若菊哪里能拒绝这个提议,于是让丫鬟打听一下书颖有没有去拜见夫人。丫鬟笑道:“三公子带着去演武场了!” 两人忙理了理钗环,各带着两个贴身丫鬟往演武场去,可是经过花园时,裴崇璟正在园子的轩中设宴,裴崇璟就叫住了裴若菊。 裴崇璟道:“你去瞧瞧夫人和你婶娘、六姑来了没有,叶家有女客来了,她们过来陪一下才是礼。” 裴若菊不能马上见到天仙大帅哥,心头略失望,但转念想:这样设宴款待,难不成真是来提亲的? 裴若菊忙往太太曹氏院子走去,裴若英拉着她说:“三姐,你瞧见没有,那位就是叶叔叔,长得和叶大哥好像,也太好看了……” 二女各有所思去找女眷了,且不细提。 书林和裴延庆痛痛快快的打了一场,裴延庆自知出师以来,除了当值和应酬之外,日日不敢懈怠习武,这两年功夫更有精进。 可是他从前的各种剑法、刀法招式都无法克制书林的“叶家六剑”,最后他使出“清风剑法”,书林到底年轻,造诣不及书颖这个悟道之人而败于他手。 书颖看他们比武略有所思,她的“六剑”虽然有应对各种虚实之道,可是对方的攻击重点还能捉摸。这清风剑法却让人难以捉摸,这可怎么办呢? 书颖暗道:只可惜,我不能看他们打上几百招,如果他们打几百招,三哥都用这招剑法,我该能看出门道来了。 裴延庆收剑,道:“林弟功夫精进之快,实在让我汗颜。” 书林笑道:“三哥胜了,却说这样的话,要是不知你的,还以为你出言嘲笑呢!” 正在这时,裴延庆的小厮过来传话,裴家在花园设宴款待贵客,让他带小客人去花园。 一到花园,书颖见到了府里的女眷,便想着是不是裴崇璟借机给他们相亲的。果然他们去和老夫人庞氏、侯夫人曹氏、二房夫人刘氏见礼时,曹氏介绍一位二十七八岁的眉清目秀的端庄妇人,正是裴六姑。 这些女眷见着了叶家父子(女)三人,饶都是世家大族之女,在上流社会往来不少,也个个都像是现代人看到了神颜的明星一样。 世家贵族女子也是凡人,是凡人就没有不喜欢美人的。 古时有因为风神秀异被看杀的卫玠,有被掷果盈车的潘岳,古人对美男子的疯狂可不下于现代。像叶世钊本身就是一个从前被安阳郡主强迫逼娶的男子。 裴家老夫人就将书林招到跟前,因为书林哄老太太也有一套,老太太笑得合不嘴,拿了私藏的宝贝来送他,书颖也顺道得了好处。 书颖早也看透了这个时代的女性长辈大多更喜欢书林的事实,她们虽然不讨厌她,但是对书林的喜欢像是现代的妈妈粉一样。 开宴后,二房的刘氏就让女儿裴若英弹上一曲《秋水》。裴崇璟还没有寻着机会告诉女眷,叶家人是为了叶世钊求娶六姑来的,刘氏明知争不过大房也想让女儿博一把。 曹氏一心想让女儿裴若萱高嫁,但是看到叶书林风采更胜两年前,内心都有些动摇起来。裴若萱不喜欢书颖抢她风头,可是她也不能违心地说叶书林长得不好看。 裴若英终于弹完一曲《秋水》,叶世钊鼓掌叫好,只说裴家世代列侯,家族教养儿女自有一套。 裴崇理也在一旁相陪,听后笑道:“叶侍郎一双儿女龙章凤质,远胜旁人了。” 叶世钊道:“他们母亲去得早,我也不知怎么教,只怕是教错了也有的。这两年都放他们在外学艺,到中秋才回来瞧我,也不知在外野成什么样了。” 裴崇璟笑道:“谨之何必过谦呢?叶家原就家学渊源,贤侄、贤侄女又得名师教导,将来前程不可限量。” 叶世钊笑着点点头,他之前远远看到过裴六姑,这时看得更仔细一些了。 裴六姑虽然不像年轻时的崔氏一样绝色,但也端庄雅丽,比中上之姿的李毓珂要美貌一些。裴六姑身上恬静坚韧的气质会让人心生好感。 宴过午时,叶世钊就起身告辞,裴崇璟、裴崇理、裴延庆亲自送他们出了二门。裴延理这时才问大哥今天叶家父子仨儿郑重上门来所为何事,他还这样设宴请女眷全出来相陪。 裴崇璟才低声跟裴崇理说明原因,裴崇理大吃一惊:“不会吧?谨之年纪也不大,人称天下第一美男,现在有大把的年轻姑娘愿意嫁他,他怎么会来求娶六妹呢?” 裴崇璟道:“谨之说的甚是诚恳,我听来他的考量确实不无道理。咱们六妹虽然嫁过人,但是德才兼备,要是嫁了过去,后半生也不至冷清。” “只不过从前……也不知寿昌公主会怎么说。” 裴崇璟道:“郡主都过世两年了,没有让谨之为她鳏居一辈子的理。就看当年的因果,杨家还好意思再为此闹吗?况且如今皇上才是正主。” 裴崇理又问:“六妹不知会不会同意……” 裴崇璟沉默了一会儿,说:“你先不要跟弟妹说,我亲自劝劝六妹,她点头了,咱们就写信给三叔,再准备婚事。” 他真是了堂妹的下辈子,没有希望地寡居地熬几十年就老死——这种日子不是常人可以忍受的。 纵使裴氏族规严明,不会赶走孤儿寡母,纵使她原来的夫家兄弟也不敢欺负裴家女,可是这个时代的寡妇总是会被世人看低一分。 她因为死了丈夫,带着一个孩子,平日与人往来时不知要遭受多少委屈,这是任何外人都帮不了她的。她又无法跟书颖一下不顾什么名声脸面,仗着功夫恣意任性。 第122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34) 一般人家会让这事假手于妻子, 但是裴崇璟还是愿意亲自表明一下态度。因为真的要出嫁的话,将来如何与叔父商量、如何安排刘浩凌都要他出面跟叔父、刘家说一下的。 裴崇璟让继夫人曹氏在一旁相陪,只有人在场, 裴六姑听到裴崇璟谈到这些事, 仍然觉得有点尴尬。 裴崇璟见堂妹不说话, 不由得再解释:“六妹不要顾念太多,谨之也说了,你若嫁了过去,浩凌可以带到叶家去, 但是他不强求浩凌改姓叶,不会让刘家公婆为难的。” 裴六姑喃喃:“我都一把年纪了, 委实没有想过再嫁, 叶公子怎么会考虑我呢?” 裴崇璟道:“要是娶个十六七岁的姑娘, 岂不让她与叶家四个儿女彼此尴尬?再说你们这经历、年龄、门第、学识都更合适。这世道对谨之虽然有些风言风语, 又个个贪他长得俊美而揣度他为人轻浮, 实际上他为人端方。” 裴六姑暗想:那倒也不奇怪,流氓差不多是獐眉鼠目的, 反而像潘安那样的美男子还是一个深情端方之人。 曹氏也劝道:“六妹,守了十年够了,也对得起先妹夫和孩子了。女人活一辈子总要为自己好好活几年, 浩凌也需要一个有爹有娘有兄弟姐妹的家。他那样的, 现在寡居的郡主、县主想嫁他的,也不是没有。叶侍郎亲自上门来求侯爷保大媒,就是看着咱们裴家女儿的知书达理,你寡居十年教养妹夫遗腹子可见人品贵重,是个能过日子的好女人。你何必怀疑叶侍郎的诚意?” 那歪瓜劣枣的男人,裴六姑肯定不动心, 可是见今见了叶家父子(女)人,她也着实被震撼了。 裴六姑守寡十年,她也是血肉之躯的人,其实辛酸不足为外人道也。 裴六姑下了决心,便道:“我也不是十六七岁的小姑娘了,大哥和大嫂真心为我绸缪,我岂能不知好歹?要是叶侍郎不嫌我是个有孩子的寡妇,我就应了。” 裴崇璟十分高兴,就回书房写信去凉州,曹氏也回自己屋里,想起这事儿,心头有点不是滋味儿。 她没有想到六姑还有这个命,那叶世钊长得可一点也不老,风采不减当年。当年多少少女的春闺梦里人,现在便宜了一个寡妇。 但是曹氏了解丈夫精明为人,她要是背后与他的意志背道而弛,他很快就能回味过来,那时候对她没有好处。 …… 叶家暗中得了裴六姑允婚的准信儿,就开始准备聘礼。叶世钊白天要上朝或上衙,这事儿就落到了卢氏、书颖和叶玉敏的身上。 卢氏原也觉得儿子可以续娶一个小姑娘,但是叶世钊跟他分析过,裴六姑这个年纪、经历的女人更会疼人,他是想找个女人过日子。他是怕那些郡主公主的女人了,侍候不起。 这天卢氏带着两个孙女一起出去采买,卢氏年纪大了,逛了逛就累得先乘轿子回去。书颖和叶玉敏却又逛到了绸缎庄里。 店家一看两个天仙西施一样的姑娘到了店里,也不禁看直了眼睛:“两位……姑娘,想要些什么?” 书颖淡淡道:“你们这儿有没有做男女婚礼服的绫罗?” 店家微笑道:“姑娘是要绣嫁衣吗?” 叶玉敏抢道:“不是,我们要给……哥哥做喜袍。” 叶玉敏总觉得为爹爹续弦做喜袍这种事说出来会被人笑,只好让哥哥背黑锅了。 那店家忙不迭的点头:“有有有!都是刚从苏州来的上好料子!一般人家还用不上呢!” 本朝商业颇为发达,官府也没有规定平民不能穿绫罗,但是规定不能穿紫色。不过贵的料子普通百姓也买不起。 宫廷的一些料子则是宫廷专门司制的,数量不多,宫廷中也有普通料子,也有殿内省采买。 书颖细细挑选着几匹红绸缎,因为真到婚期也该到冬天了,所以要选厚一些的面料,还要选内衬的料子。叶玉敏抱着一匹红绸过来:“妹妹,这一匹的颜色是不是更亮?” 书颖用专业的眼光判断:“这太亮了,被成喜袍穿身上反而因为太艳显俗,你看这一匹的色系是不是感觉稳重多了,而且会显出肤白。” “咱……咱们哥哥本就肤白。” “所以用这个色系就更白了。你说的这匹可以做中衣和裤子,偏沉稳的外面下面是有点骚的内在……” 叶玉敏拍了拍她,书颖嘿嘿一笑,选了衣料后,两人再细选些绣线和针。 “两位叶姑娘,这么巧?” 叶玉敏见是当日见过的那位魏公子,心里门儿清,轻轻肘了肘书颖,暗示她的桃花又来了。 公主要出宫来的限制较多,但是十八岁的皇子要出宫来,这倒简单多了,所以赵玮就出宫来。 书颖再傻也明白他的少男心,暗想他是晋阳侯族人,听说又是行商的,是不是可以合作,将来由他帮她赚私房钱。 “魏公子,你还没有回晋阳吗?”书颖有这样的不良心思,于是就露出亲切友好的神态。 赵玮脑子一转:“呃……我在京中也有些房舍,我……我其实在京为多。” 书颖选好了布匹和绣线,找店主结账,书颖又讲起价来,因为这些东西可不便宜。店主看着天仙妹妹这么求他,脑子一热就以几乎进价卖给她们了。 店主又让伙计帮忙搬上她们的马车,赵玮走到她们身边,问道:“你们这么多红绸缎,家里有喜事?” 书颖点头:“快了,到时候魏公子若在京,也来喝杯喜酒。” 赵玮心头警惕:“是……叶兄的喜酒吗?” 叶玉敏见他这样子,忍不住逗他:“就不能是妹妹的喜酒吗?或许到冬天,那侧夫就嫁进来了。” 叶玉敏捂着嘴嘻嘻一笑,书颖暗想:我一直觉得叶玉敏是老实人,我错了吗? 赵玮如雪清俊的脸上生出些尴尬,书颖倒不能过多解释不是她。那样会显得她是在向他刻意解释,像是间接表明心迹,对一个绿茶来说是大忌。 “魏公子,我们先告辞了。” 赵玮上前一步:“叶姑娘……” 书颖就等他下文,他憋出一句:“你的扇子真特别,上面还有画,我能看看吗?” 书颖看看扇子,递给他:“可以呀。” 赵玮倒真的端详起扇子上的梅花图,简练的几笔,可是看得出下笔果断,用色老练,这笔触没有失手而描补的地方。 “叶姑娘不仅武功好,画也有一种与众不同的风格。” 叶玉敏见妹妹的这支新“桃花”没事找事,笑道:“什么风格?” “潇洒疏狂,桀骜霸道。” 叶玉敏道:“极少有人这样说一个女子。你觉得妹妹桀骜,你还敢找她?” 赵玮被她说破,不禁脸一红:“叶姑娘侠义豪迈,就算疏狂桀骜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那些没有叶姑娘一半本事的男人,又桀骜又矫情,我也见过。” 书颖见他不但出手大方,小嘴还挺甜的,也许将来养个这样的小情人还真有用。 “魏公子倒说的我不好意思了。只是信手画了梅兰竹菊的扇子,没想那么多。” “啊,还有别的吗?可惜我不能一睹为快了。” 叶玉敏笑道:“魏公子难不成还要妹妹拿了出来给你看吗?” 赵玮心想:要是她送扇子给我看,我就又能看到她了。 “魏某没有这个意思,叶姑娘应该很忙吧。” 叶玉敏笑道:“妹妹当然忙啦。过几天她就和大哥他们回师父那去了。你天天在京城坊间逛,也‘偶遇’不上她的。” 赵玮再次尴尬了,又惊于她要走了,心想再难见到她就十分难受。 还是书颖说:“姐姐,别说笑了。魏公子多出来走走对身体好。” 赵玮道:“叶姑娘和叶公子武功那么好,还没出师吗?” 书颖道:“还早着呢!天也不早了,我们告辞了。” 赵玮忙把扇子递还,书颖笑道:“魏公子喜欢的话就拿着使吧,反正我家做了许多。” 赵玮终于心头一喜:“多谢叶姑娘,这扇子实在别致,魏某又喜欢这画,就却之不恭了。” 书颖和叶玉敏上了马车,叶玉敏才笑道:“那北朝人没有讲究,非得要入赘嫁给妹妹。这魏公子是汉人,难不成他也想入赘?” 书颖却道:“姐姐,我觉得你变坏了。” 玉敏叹一口气:“从前什么都是嬷嬷管着,现在有祖母看着,我能不乖乖的吗?好不容易你回来,还不能给我玩玩?” 书颖心想:少女果然还是有活泼跳脱的一面。 玉敏又问书颖:“你更喜欢魏公子吗?” “他有钱,或许将来能一起做生意呢?未来的事,谁也不知道。” …… 赵玮坐在轿子里,晃悠悠回宫去,他仔细端详着扇子,时喜时忧。过了两刻钟才到应天门,进入“紫微城”。绕过紫微城正殿“万象神宫”和“五殿”,到达了“九洲池”皇家池苑,他日常起居就在这池苑的一座园子里。 刚进园子就见正前方有五间大屋,东北角还有一座小山包,小山包上有一座高亭。 那五间大屋除了最右一间用作沐浴的房间之外,四间彼此打通。赵玮少时常年卧病在床,关在卧室之中,所以他极讨厌闭塞的空间,而喜欢旷阔之地。 这打通的起居室除了床榻、桌椅、花瓶、灯台等家具、陈设之外,内墙边竖着一排的书架,书架上摆满了书。 赵玮躺在贵妃榻上,打开折扇凑到鼻前闻了闻,不知是在闻那墨香、纸香,还是闻别的什么。他径自发了一会儿痴,直到摆饭时,张贵妃派人来请他过去。 赵玮的身体不好,胃口自然也没有多好,所以张贵妃十分操心他的饮食。 今天赵玮更加心不在焉的样子,张贵妃说:“御医说了,让你好好吃饭,身体才能好。” 赵玮道:“母妃,吃多了饭也未必能强身健体,母妃不如让我去习武吧。” 张贵妃一脸诧异:“习武?你怎么能吃得了那个苦?” 赵玮叹道:“我怕自己命不久长,多吃饭只能把自己吃成个虚胖的样子。我要是能出宫拜得高人为师,静心修炼内家功夫,或许还能多活几年。” 张贵妃忙拉着他的胳膊:“皇儿,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赵玮求道:“母妃,那日出事,我真的以为自己要英年早逝了。我要是有一点武功,当时就能自己跳下车来,而不会坐在车上等阎王爷。要不是有叶……叶公子和叶姑娘刚刚回京遇上了,他们武艺高强才救了我,父皇和母妃这会儿怕是正要给我选陵墓的地儿了。” 张贵妃只觉心惊肉跳的,劝道:“皇儿,不许说这种话来吓娘。你都十八岁了,别人都是小时候就开始学的。” 赵玮这个年龄,要不是前两年病重,现在都成亲生子了。前两年卧病,连耶律隆进使团南来,他也没有露过面。 若是让北朝人一见南朝唯一的皇子如此虚弱,不但有伤国体,让北朝人小看,只怕谈判时,北朝更加狮子大开口了。 “我现在开始学,总有点希望吧。我听父皇说,之前大理寺追查南边邪%教匪徒蛊惑的事,名捕杨允衡正是得了叶公子他们相助。 叶公子年纪比我还小,可是他一人就打败十几个凶神恶煞的匪徒,叶姑娘一介女流,对付匪徒也不在话下。他们的师父是南阳侯的堂弟,在江湖上大名鼎鼎,我要是也拜得他为师,学些高深内功心法,或许我的身体就好起来了。” 张贵妃这时才心动起来,皇帝只有这个儿子,张贵妃也是靠这唯一的皇子在后宫无人敢欺。如果儿子没有了,那她的地位和现在就一个天一个地了。儿子最大的威胁,除了那些暗中不安份的人之外,就是他本是七月早产儿,从小有些不足之症。 张贵妃沉吟道:“那和你父皇说说,去请了那位高人来宫里传你武艺。” “人家是高人,未必会奉召来京。再说一个江湖男子也不便长时居于宫中。”赵玮盘算一下,“不如母妃帮我跟父皇提一提,让我出宫去山里学武,我功夫小成,身体好了后再回京来。” “这怎么成?以你的身份,怎么能去宫外习武呢?” 赵玮却道:“我要是身体不好,我命都没了,还有什么成不成呢?那裴郎自十岁起就在外学艺,而不是在侯府养尊处优,前年冬天才出师回来,整整七年。还有叶公子他们,也在外学艺,如今还没有出师,可也已经一身本事了。母妃帮着我跟父皇提一提,父皇为了长远考虑,或许就能同意了。” 张贵妃沉默了一会儿,劝道:“你多吃一点,明儿我再找你父皇商议一下。” …… 书颖虽然是个小绿茶,没有像个冰山圣女一样让赵玮死了心,但是她过后也没有放在心上了。她在日常练武之余,跟叶玉敏分工合作,为叶世钊做了从里到外一整套的成亲时穿的礼服, 两人把这些衣服熨好之后,亲自送到叶世钊面前,叶士钊的一张俊脸一阵红一阵白,虽然女儿们孝顺,可是他的老脸是剩不下什么了。 书颖让他试试合不合身,可他死活不肯试衣给她们看,只说:“你们做的,怎么会不合身?” 书颖作罢,又提出她和书林要回南阳了。 叶世钊默然,叶玉敏倒先惊讶:“这么急吗?怎么不过了重阳节再走?” 书颖摇了摇头:“重阳后还有冬至,冬至后又有过年。如果要在家等过节,一节接一节的,也是没完没了的了。我和哥哥在外学本事,辅助师父开宗立派,都不能躲懒的。” 叶世钊叹道:“书颖说得有道理,你们在家好些天了,明儿准备好行李,快些回去吧。好好听你们师父的话,别给他捣乱!” 书颖和叶玉敏出了叶世钊的屋子,才听叶玉敏的贴身丫鬟来报,懿王世子来访,伯爷请书颖出去会见。 书颖对那位铁公鸡性子的“柿子”没有什么兴趣,只觉祖父是不是老糊涂了,怎么还让她出去见男客。她虽然不是什么贞静淑女,也不是接客的妓&女。 “让大公子去接待便是,我去干什么?” 那丫鬟禀道:“懿王世子是来寻医的,说当日他身上有所不妥,正是二姑娘诊出,他不知道现在如何了,寻常大夫又看不出来。” 叶玉敏便道:“你去让他们稍待吧,妹妹准备一下再过去。” 那丫鬟退下后,叶玉敏才道:“祖父断没有那么昏聩,要是推得了,祖父定会推了。” 书颖嗯了一声,沉默不语,叶玉敏见四下无人,又将她拉到墙角低语:“二娘,你见了世子之后,不可再像从前一样一再狠狠地捅他心窝子了。切记!” 书颖虽然对捅他心窝子的事没有兴趣,可是这铁公鸡过来算计她,她实在不想应付。 “那我只管给他看一下病呗!” 叶玉敏秀眉微蹙:“你常年不在家,对京中的事怕是不太清楚。” “啥事?” 叶玉敏把声音压得越发低了:“今年开春时,皇上身体抱恙在床,大皇子也抱恙。当时京里的人都觉得要是皇上和大皇子有什么不测,只怕要在近支宗室拥立新君。皇帝几位堂兄弟中懿王最为贤达,府内门人规矩严然,从未有扰民之声。” 书颖一脸错愕:“这是啥情况呀?” 叶玉敏叹道:“其实去年时,便有不少人想到此节了。今年朝中部分大臣还在议……皇太弟的事。” 书颖愣了好一会儿,说:“皇上怎么就不多生几个孩子?难不成,他不行?” 叶玉敏十五岁了,渐晓人事,不禁俏脸通红。 叶玉敏捏了捏书颖的手,低语:“你别胡说。总之,这个‘铁公鸡’有什么前程,那是说不准的。祖父不会没由来就让你出去见男客。” 书颖张着嘴巴,呆愣愣说不出话来,这时背后冒出一阵冷汗:难不成未来的皇帝不是当今皇帝的儿子,而是赵珏? …… 叶清江、书林、叶玉堂在大厅招待赵珏茶点。 赵珏喝了一口茶后,道:“当初劳叶公子去王府传我吐纳功夫,若早知叶公子回京,我合该早日过府拜访。” 书林微笑道:“世子太过客气了!不过是举手之劳。” 赵珏叹道:“倘若我身上真留下这隐患,后果不堪设想。” 书林干干笑了笑:“世子要是勤加修习,应该康复了吧。” 叶清江打圆场:“不过小心使得万年船,既然二娘擅医道,世子来了一趟,还是让她给世子瞧瞧。” 赵珏既然决定要来见叶二娘,只得把少年人的面子抛到一旁了。 左右叶家的人对他的心思都心知肚明,但是叶家的人做事也拎得清,从来没有把他当日失态的事外传。 至于坊间传闻叶二娘如何引得耶律隆进大闹洛京、又有多少世家子弟拜在她的美貌之下,其中有他的名字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因为谣言一旦多了,他这个真的追求者反而无所谓这种传言了。 叶清江说着便要让丫鬟去催,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书颖和叶玉敏相携而来。书颖一头乌发梳着随云髻,头上只插着一支流苏钗,眉眼灵动美丽,肤色剔透,似白瓷雕成。 她身上穿着茶白色的绸缎衣裙,为了方便行动和练武,裙摆比一般的大家闺秀要短上一尺,露出脚下的一双白色靴子。 赵珏一看到她,魂也不在身体里了,全身都飘飘然起来,等镇定下来时,又心生一阵酸楚。 书颖和叶玉敏朝叶清江和贵客见礼后入座,叶清江才道:“二娘,你既然擅内家功夫和医道,当初世子爷身上有所不妥,现在也不知好了没有,你且给他再诊一诊。” 叶玉堂和叶玉敏知道书颖是天才,却不太了解,但是叶世钊很清楚书颖过目不忘、举一反的能力,叶世钊告诉过叶清江。叶清江认为她有这底子,又拜得名师,所以有这本事。 书颖才抬起眼皮瞟了赵珏一眼,赵珏居然因为她看过来而一阵紧张,只怕她又百般看不上他。 “世子平日还练功吗?” 赵珏点点头:“在下修习原来的功夫后日日以叶公子所传之法运行几周天,是有几分受用。只是在下独自一人瞎练,怕有所差池却不自知,只好劳烦二娘再给在下看看。” “我听你呼吸、观你面色,应该没有什么妨碍。你要是不放心,你过来我给你把一把。” 赵珏不由得一愣,这样当着这么多人的眼睛,他走到她跟前去让她瞧,着实尴尬。 书颖脸上虽然淡淡笑着,但是看到他的神态容貌,心中盘算着:如果真要在这铁公鸡的后宫混些年,今后应该怎么让铁公鸡拔毛?不然的话,她没有机会得到权力,岂不是要走造反之路? 顺从和等待肯定不行的,他不会有觉悟。如果他才是下一任皇帝,从原主的结局能看出这一点。原主没有别的资本,肯定比较顺从皇帝才得到妃位,但除这虚名之外,一无所获。 叶清江咳了一声,才道:“不如请世子爷移驾到耳房,让二娘再给你看看。” 赵珏点了点头:“也好。” 耳旁本是供茶水点心的屋子,也摆着一套桌椅,书颖本走在前面,想到那个可能后才顿住脚步做势让他先进屋,又请他先坐了。 赵珏伸出左手:“有劳二娘了。” 书颖伸出青葱般的手指搭在他脉门上,赵珏只觉脉门微凉,看着她的手呆了呆,然后又看着她的脸。 “听说二娘近一年都不在家里,却是往哪里去了?” 书颖淡声道:“跟你有关系吗?”书颖说出口又有一分后悔,再讨厌铁公鸡,也不能欺他“少年穷”。 赵珏心中发酸发涩,说:“是跟我没有什么关系。” 书颖收了手,说:“不沉不浮,有神有根,你好好吃饭、练功不要冒进,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赵珏忽取袖中的一个小包裹,打了开来,里面装着一对玉镯和一把金叶子推到她面前:“这是诊金。” 书颖看着东西挑了挑眉,取了那镯子对光照了照,淡笑道:“成色不错呀!” 赵珏才有几分欢喜:“二娘喜欢就好。” 书颖将玉镯还给他,然后把金叶子收了:“这当作我的诊金和家兄授你内功的劳务费,镯子你就拿回去吧。” 赵珏俊眉微蹙:“为什么不要镯子呢?” 书颖摇头道:“男人送的首饰不能乱收。” 赵珏又问:“你不是收别人的吗?” 书颖咯咯咯笑起来,这明媚的笑让赵珏心痒不已,恨不过去将她抱着好好亲一亲。 “我收那人的,那是因为他拿了本朝那么多东西走。你的东西可不好收,收了麻烦得很。” 赵珏道:“我真心实意给你的,不会有什么麻烦。” 书颖支着下巴:“像你这么精明的男人,岂是能让我白占好处的?我今天多拿你一分,你后头一定算计拿十分回去。” 赵珏一怔,叹道:“看来,二娘对我误会甚深。” 书颖轻轻耸耸肩:“你身体没有大毛病,回家好好过日子吧。” 赵珏忙道:“二娘,我有什么不好的,我可以改变。或许有一日,你会重新认识我呢?” 书颖挑了挑眉:“即便重新认识你,也改变不了什么。其实不是你不够出众,是我的问题。我小时候眼看着我娘选错了路,我就发誓,今生今世不会吃男人的亏。那些平民男子常说想‘建功立业,封妻荫子’,这是为什么? 因为男子对女子的真心的爱从古至今只有一个答案,就是分享奋斗的果实给妻子和孩子。每一对相爱的男女都是这样过得到一家子去,哪怕激情都淡了,爱的底色仍然存在。 你未来奋斗的一切果实注定要给你的妻子和你们的孩子,我只是一个外人。你不要以为不降等袭爵娶我做侧妃还是平妻,我要是有后院争宠的时间和精力,靠自己也能赚来我需要的功名利禄了。 我仍然是一个小女子,会等待哪个傻瓜,当他有别的选择时,他选择与我分享奋斗的果实,当所有人都反对他选择我时,他还不惧艰限来到我面前。 我的意中人就是这样一个真诚的、坚定的、侠骨柔情的、豪迈的、无所畏惧的……傻瓜。你太精明了,请不要怪我,我无法勉强自己,我只喜欢这种傻瓜。” 赵珏默然许久,说:“如果我能变成你的意中人呢?” 书颖道:“你觉得喜欢我,还从从容容成亲,然后还来追求我,这就是对我最大的羞辱了。你觉得自己很为难,可是人活世上,谁不为难呢?为难就放弃,不就是我爹当初的样子吗?” “二娘……”赵珏抓住她的袖子,“我求求你,你等一等我,我一定会风风光光娶你,不会让你受一分委屈。” 书颖摇头:“我不是让你娶我才跟你说实话,我是想告诉你,我们之间的距离有多远。我娘等来等去都是空,告诉我一个道理,女人不能等男人的。” 书颖抽出自己的袖子,然后转身离开了耳房。赵珏感觉自己的心又痛起来,见不到她时难受,见到她时又心痛,他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赵珏从耳房出来时,书颖已经离开正院了,他无可奈何只能告辞。 …… 书颖正在自己屋里数钱,将从前耶律隆进给的匣子的珠宝、“魏昭”那里收的千两“交钞”,抓采花贼的赏银和这些年存下的银钱都放在了桌上,加上今天收的金叶子诊金。 书颖数了一遍后不过瘾,于是又头再数。明明以她的心算能力,早已有数了,可是她就是喜欢这样一样一样掂一掂。 书林进她屋子时,就看着她两眼放光干着这些事。书林走近一眼,眼睛也有些花了,他这种一个月的零花钱只有一百文的人做梦都没有想过有这么多钱。 书林拿起几片金叶子,道:“妹妹喜欢什么不好,为何就喜欢钱呢?” 书颖又把钱装回去:“我还喜欢珠宝。” “不是一样吗?”书林将金叶子放了回去,“明天就要回南阳了,让你整理行李,不是让你整理钱财。” “好啦,好啦,能有什么行李呢,几件衣服的事。” …… 隔了一日,书林、书颖便拜别祖父、祖母、父亲,挥别了叶玉堂、叶玉敏兄妹离京。 叶世钊因为身居不高不低的要职,作为户部官职,十月正是秋粮入库的时节,一定会比较忙。 如果十月初九不能告假出京,他只能托人给“柳叶派”送礼了。 叶家已备了聘礼送到了裴家,叶世钊和裴六姑的婚期还没有定,只等裴六姑的双亲从凉州来京时正式商议,不到年底也得到冬月了。到时候他们再回京喝喜酒。 兄妹策马出城,虽有离别之意,但是嫡亲的兄妹相伴冲淡了离别之愁。 书林一下子说叶玉堂的武功进度不及自己,一下子又说裴延庆的清风剑法着实厉害,问她有没有破解之法。 书颖微笑道:“要是那么容易就破了,也不会是人家的镇派绝学了。” 书林发愁:“咱们的剑法就比不过他们吗?” 书颖悠悠道:“那也不一定。清风剑法似虚似实,飘忽不定,所以咱们原来的剑法难破。但是无论是叶氏六剑和清风剑法,都太重技而不重力,一力降十会。” 书林奇道:“你不是常说四两拨千斤吗?怎么又说一力降十会?” 书颖笑道:“任何剑法的杀伤力在于进攻,你既然无法摸准清风剑法的进攻路数而不知如何防守,那就用你最好的进攻。进攻可以似虚似实,但是防守不可以虚,不然就中剑了。你进攻够猛的话,交手几次或能摸到他的招式原理。” 书林反问:“哥功夫本就高于我,我没有摸清就中剑了。况且,哥才不会轻易使这套剑法让我们看全了去。” 书颖想了想:“那就好好修炼。你内功和火候提升了,叶氏六剑未必会输给清风剑法。” 兄妹俩回到伏牛山麓的门派,开始一边协助柳墨卿授徒,一边为门派开宗大典做准备。 书颖心想柳墨卿是“柳绝”,其中一绝是音律,是不是要写一首门派的宣传歌曲。既能活跃开派庆典,又能展示本派的文艺实力。 书颖埋头创作,一改再改,拿出一首古典水袖舞曲《青青河边柳》,拿去给柳墨卿欣赏。 柳墨卿拿着曲谱各部分奏了一遍,面露欣喜,这歌曲的清丽和年轻,一段段伴奏编曲的极致美感,让人听之都感到心花绽放。 柳墨卿感慨道:“你的音律本就不下于我,我倒白担这虚名。” 书颖谦虚道:“师父能传我武功已经很好了。我爹到底没有在江湖走过,他传我武功,我练几年都脚猫,内功也是会练不会使。师父到底是高人,一点拨我才融会贯通,此恩此德,如何也否定不了的。” 师徒俩正在厅中聊着,忽然有个小弟子带着南阳侯府的一个下人来见柳墨卿。 那下人禀报道:“七老爷,老爷让小人来传话,家有急事,请七老爷赶紧回城一趟。” 柳墨卿轻蹙眉:“何事这么着急?” 那下人躬身道:“老爷也没有跟小人说清楚,只吩咐小人务必请七老爷回城,说是七老爷回城后便知了。” 柳墨卿沉吟了一会儿,嘱咐书颖:“你们记得看好山门,教导师弟师妹们练功。为师先回城去,若无要事,后天能回,若有别的事,再差人传信回来。” 这里位于伏牛山南麓的一片,距南阳州府城约有110(一里约等于415米)里,距最近的乡镇有20多里。他骑马回去,不到半天就能回城。 书颖本想跟去,但不放心书林一人守山门,只好称是。书颖便去练武场上看师弟师妹们练功,这时他们正在练习轻功的基本功,走梅花桩。 他们没有她和书林的基础,这时只能内外功同时修炼,一步一步来。 书林在一旁提醒口诀要点,然后让一个个师弟师妹上桩去,他这个大师兄还有模有样的。 忽然,师妹周青脚踏错了,突然从桩上跌了下来,眼见她要摔伤了,千钧一发之际,书林奔过去在她背上一托。 “都练了多久了,这也能踏错!”书林虎着俊脸教训。 周青看着他,耳朵都红了:“大……大师兄,我……我笨……” 书林肃然道:“重来!” 周青只好从头开始,再次上桩跑了一遍,书林才道:“去扎半个时辰马步!” 周青哦了一声,老老实实过去扎马步了,却不敢有怨言。 书颖暗想:哥哥当了大师兄,果然威风起来了。小时候在爹和她手底下吃过的苦头,都能让师弟师妹再吃一遍。 书颖正想着,却见接着上桩的小师妹(侄)柳非黛突然在桩上身子一歪也跌了下来,书林大吃一惊,忙过去接住她。 书颖不由得瞠目结舌:古代的女子这了亲近帅哥,这么豁得出去的吗?这摔得也太假了,可是这危险却是真的呀!如果哥哥眼瘸手慢一点,这可要出大事的。不行,等师父回来,一定要让他想想办法。这柳非黛可是南阳侯最宠的孙女,要是出什么事儿,他们也担待不起。 柳非黛抓住书林的衣襟,葡萄似的眼睛像是惊魂未定,看着书林:“大师兄,我好怕~~~” 正在蹲马步的周青和余下个女弟子柳思言、卢芳芳、秦月娘都不禁抽了抽嘴角。既对柳非黛的手段有些不屑,可是心里也知道柳非黛是侯门千金,肯定是有她的优势的。 书林道:“小师妹,别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不值得,明白吗?” 柳非黛道:“大师兄,我刚学嘛,有些还不会,你多教教我呀。” 书林松开了手,说:“你去跑二十圈,再扎半个时辰马步。” “大师兄,我跑不了那么多圈……” “怕苦就不要练武,回家当千金小姐去。” 柳非黛没有办法,只得跑圈去了,余下的师妹们这下不太敢有样学样了。 当柳墨卿不在时,书林和书颖总是轮值教导师弟、师妹练功,一个人当值时,另一个人可以专心自己习武。 指导了基本功后,放了师弟师妹们自行练习,便和书颖一同去练剑了。 书林再次败下阵来后,才表示要休息一会儿了。 “妹妹,往后你来指点师妹们,我来指点师弟们,好不好?” 书颖调笑道:“有美女投怀送抱不好吗?” 门内有五个师妹,个个是十来岁的未婚小姑娘,哪个对着书林这样的武功高强、风流倜傥的绝世大美男不动春心? 书林白了她一眼:“那个赵珏也想对你投怀送抱,你开心吗?” 书颖歪了歪头,笑道:“师妹们又不是铁公鸡。” 书林翻翻白眼,道:“我不喜欢这样的女孩子。” 书颖奇了:“那你喜欢啥样的?” 书林道:“要坚强的、聪明的、独立的,反正不像娘一样柔弱,更不能像安阳郡主简直一无是处。” 只不过书林小时候生长在恶劣的环境下,长大一些与书颖朝夕相伴,所以尽管他长得天人之姿,却无轻浮的样子。他就算有些虚荣心,也不会吊丝习性地将爱慕者视为“后宫成员”。 第123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35) 书颖笑道:“那在这个时代难找了, 要是在前朝,还有大唐女将樊梨花。” 书林摇头道:“薛丁山配不上樊梨花。” 书颖掐了掐他的颊:“薛丁山要是长你这样,那么懦弱一点, 还是会被樊梨花看上的。” 书林坐在石条凳上支着腿, 抗议:“我懦弱吗?你是我妹妹,我让着你,好吗?” 书颖粲然一笑,她明白书林虽然常常会吐嘈她, 确实是处处让着她、听她指派。她也心甘情愿将自己的功夫都传给他,给他张罗生活的事。 书颖看着他完美的侧脸, 拍了拍他的胳膊:“话说, 哥哥, 你真是越来越祸水了。我看着你的脸, 能多吃半碗饭呢!” 书林拉了拉她的辫子:“你才祸水!北朝王孙为你大闹洛京求嫁, 南朝王孙为你情伤吐血。我就在想, 我真要好好练功, 不然要是遇上一个武功奇高的丑八怪要强娶你, 我们要是打不过,你岂不是太委屈了?” 书颖想想这种可能性,背后一阵寒意:“快起来练功!” …… 柳墨卿在第四天傍晚时回来了,收到消息的书颖和书林带着众弟子列队在广场迎接,抱拳道:“恭迎掌门回山!” 柳墨卿下了马来, 便有一个小弟子过去牵马,代他牵去马棚。书林走近,问道:“师父先用膳还是先用膳还是先沐浴?” 柳墨卿轻叹道:“不忙,我带了一个……新徒弟回来,先去大堂认识一下。” 忽然他身后的一辆马车上走出一个面容白净的少年, 然后他掀开帘子,一个削瘦少年从车马里出来。 但见他如玉似雪,自有一番风流气度,让那些疯狂迷恋书林的女弟子们都看呆了。 “魏兄?”书林讶然,“怎么是你?” 来者正是赵玮。 原来他央求着张贵妃为他跟皇帝陈情要来学武,这事虽然看起来有些异想天开,可是皇帝深思之后又觉得有些道理。倘若他身子虚弱,时刻有机率重病,那么养在宫中也没有用。 皇帝便询问裴崇璟关于柳墨卿的事,裴崇璟只好回答:柳墨卿出身名门,天姿聪颖,文武双全,幼时拜了正阳真人为师,少时就助西军抗敌,青年时纵横江湖,行侠仗义。江湖人称轻功、暗器、音律天下第一,前两门功夫定是要上乘内功心法为基础的。 皇帝一生被太后压制,苦于自己的虚弱,此时外臣都有议论立皇太弟之声,先头还有人暗算大皇子。 查到接近过马匹的武士,那武士死不承认,后来他又于天牢自尽。背后的人已经等着皇帝死儿子了,养在宫中也并不安全。 于是皇帝便派了裴崇璟和张贵妃的兄长张国舅亲自护送他来了南阳。 赵玮才说:“家父与南阳侯是故交,因为我身体不好,家父想让我练武强身,托了南阳侯引荐,让我拜在师父门下。” 书林哈哈一笑:“那你不成了小师弟了吗?” 书林捏了捏他的肩膀:“嗯,倒是有点肉的……” 书颖笑道:“肥肉还是瘦肉?” 赵玮瞧见了她,耳朵都红了起来,低声道:“叶姑娘……” 书颖倒高兴多了一个有钱的师弟,将来她的人脉更强一些。 “你要是入我们‘柳叶派’,就不能叫我叶姑娘了,要叫大师姐。” 柳墨卿转过头来:“你们还拄那里干嘛?还不带大家进来?” 于是大家跟在柳墨卿背后上了台阶,步入议事大堂。柳墨卿走到上首掌门大位上坐下,众弟子才依照入门先后分了男左女右入座,只有赵玮还站在中央。 柳墨卿才介绍道:“这是你们的新师弟魏昭,是晋阳侯的侄儿。今后他在本派习武,你们师兄弟间要和睦相处,互帮照顾。要是有人敢同门相残的,别怪我将你们逐出师门!” 听说是晋阳侯的侄儿,大部分人也不敢惹,纷纷称是。然后柳墨卿让书林介绍十几个入室的师兄弟(姐妹),赵玮一一记住了。 柳墨卿沉吟一会儿,道:“你们魏师弟身子不太好,书林,他就先跟你一起住吧。” “啊?” “有问题吗?” “没有。” “书颖,你给魏师弟配些药膳食谱,给我过目后让人去采买食材和药材,你再教厨房的人做。” 书颖愕然:“师父,你不是说不允许开小灶的吗?怎么还要给魏师弟开小灶?” 柳墨卿叹道:“你没有看到他身子不好吗?你还要跟他计较?他爹就他一个儿子,你应当体谅一下。” 赵玮忽然说:“大师姐为我操劳,我一定会备谢礼的。” 书颖想到他是个有钱的主,眉开眼笑,搓着手说:“小师弟,你太客气了!都是同门嘛……不过,我真觉得小师弟前途大大滴有!” 柳墨卿咳了一声,道:“书颖,你年纪虽然小,可是功夫最好,应该好好爱护师弟、师妹,细心帮助他们。不可以调皮捣蛋,否则门规侍候。” 书颖才收敛了那爱钱的表情,躬身:“是,师父。” …… “大师姐,小师弟晕倒了!” 这天,轮到书颖代师教导师弟师妹们练功,因为赵玮刚来,只好让他先扎马步。 她在一旁教导最基础的剑法,忽然就听一个师弟喊了起来。 书颖忙让人把他扶起来,送到树荫下,喂他喝了水。 赵玮悠悠转醒:“大师姐……我没事……” “你才扎了两刻钟的马步……” “大师姐嫌弃我没用吗?” 书颖拍拍他的肩膀:“没事,慢慢来。我先给你备些开胃的饭菜,多吃点饭就有力气了。” 本派来了这样一个有钱的病娇师弟,书颖、书林只得多加照顾了。 从膳食到就寝都要做指标,柳墨卿有时还在晚上教他吐纳,运功在他经脉游走,将他养好一点。 赵玮虽然弱,但是大师姐在身边,他能多吃一碗饭,练武也不怕累,只是他身体受不住时会自动晕倒。 饶是这样,过了一个月,他觉得精神力气都有所长进,胃口也更好了。 很快就到了十月,眼见立派大典在即,侯府和柳家的一些下人来帮忙准备,门内都热闹起来,书颖则忙到没有时间看着师弟师妹练武了。 书颖正检查了采买的东西后去食堂吃饭,书林给她打了饭菜。 “那些事交给柳伯母吧,哪能事事都管着呢?” “一件小事,我跟伯母说清楚时,自己都干好了。” 赵玮近日亲近大师姐的时间不多,这时才借机过来了。 “大师姐,我练琴多日,可也不知道对不对。你什么时候有空,能指点一一吗?” “我没空,要不你请教师父,他的琴技极高。” “师父天天给我传功,白天又要教导我们,已经很累了。” 书颖看他体贴柳墨卿的样子,有可怜兮兮的,才道:“那明天下午吧,上午我要练功。” 书颖忙很多事,也要保障每天练功时间,她现在正值武功突进的年纪,偷懒了将来后悔也来不及了。 …… 赵玮的琴技是传统的皇族教育出来的,艺术天分极高,只不过他无法欣赏书颖的新曲风。况且书颖的曲本是要多种乐器合奏才能达到效果,仅抚琴达不到那种振撼的张力。 所以赵玮还修改她的谱,这时才弹了出来,书颖当然一听就听出来了。 “你这心境弹‘广陵散’、‘高山流水’等名曲是极好的……” “我看这曲谱有许多不妥之处,未免略显……轻浮。” 书颖见他一脸认真的样子,不是故意的,才不跟他计较。 “咱们江湖儿女,不是轻浮,是年轻和自由。” 赵玮微笑道:“曾闻师父在江湖上是音律第一,一直景仰,但是跟我想的不一样。” 书颖道:“师父是个正人君子,便是仍然心如少年,绝不至于轻浮。这个轻浮的曲子是我谱的。” 赵玮微微张着嘴巴,半晌才说:“大师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也不知道是你谱的……” 书颖摇了摇头:“知道又怎么样?每个人的音乐审美不同,心境不一样,表达也不一样。我尊重你的审美,你不需要强说我谱得好。” 赵玮正襟危坐,解释:“大师姐,我见识浅,你别生我气。” 书颖哧一声笑:“我生你什么气?我想着那日在宴上让你奏新曲,多个节目助兴……其实不奏也不打紧。你刚入门,你的音律不是师父所授,我仔细一想,让你演奏本就不妥。” 赵玮垂下眼睫:“大师姐,我能弹好的,你再与我说说吧。” 书颖觉得少年不过是看在她救过他、长得好看才想讨好她,强迫自己去喜欢本不欣赏的音乐。 “真没有关系。虽然我是你的师姐,但你不需要怕我不高兴而扭曲自己的审美。弟子不是模仿师父,而是入门去寻找自己的道。我虽然是师父的弟子,但我无论是内功、剑法、轻功、暗器、音律与师父都有很大的区别。 如果你摸到了你的门道并不是坏事,你身子不好,武功难以大成,要是在音律上能自成一派乃至登大师之境,我和师父都会为你高兴的。” 赵玮像是一个被抛弃的孩子,喃喃:“可是我想知道师姐的心境和审美,这并不是扭曲我。” 书颖笑道:“我确实轻浮,生死看淡,不服就干。我没有时间学你们文人的抑郁不得志、孤芳自赏。你回去吧,我有点累了,想小憩一会儿。” 赵玮只得出了她的书房兼禅房,小安子上前接过他手中的琴,主仆俩一起出了女弟子的院落。赵玮的脚步甚急,小安子赶上去道:“公子,是我的错,我不该给你乱出主意。我就在想,公子音律琴技了得,叶姑娘一定会对您刮目相看的……” 赵玮停下脚步,眯了眯眼睛:“你给我闭嘴!” 赵玮要是知道那新曲谱是她谱的,他绝不会想着借改谱来展示自己的音律造诣的。 少年男子总想用自己的优点吸引心上人,他自觉靠美貌是没有用的,因为她看惯了叶书林,她的武功又是本派弟子中第一人,只好靠音律了。 小安子捂了捂嘴,跟在他身后,好半晌他又轻声道:“公子,不如让小人去买些钗环首饰,女子总是喜欢这些的。” 赵玮冷冷道:“你是不是觉得公子我除了有钱之外就一无是处了?” 小安子哭笑不得的样子:“公子,有钱就胜过一切了,还得怎么着?” 赵玮用扇子敲了敲他的头:“你懂什么。” 小安子又道:“公子,不如写信‘回家’,求了皇上赐婚,也不用每天练功辛苦。” 赵玮白了他一眼:“你以为说赐婚就赐婚?她要是让我入赘怎么办?我不是耶律隆进,我没法入赘的。她要是心里没我,赐婚后心里还是没我。还有,我在这里学艺也是认真的,学点功夫没有坏处。” 第124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36) 赵玮怎么烦恼, 日子也照样悄悄的流逝。眨眼间到了十月初七,第一个来的客人是崆峒派的灵虚真人和两个入室弟子,他们离南阳有些路陆, 所以出发时间早,以免有什么意外。 知客弟子带着他们到客院两间客房好好安顿,灵虚真人一间单独的雅间, 两个弟子住另一间。 柳墨卿是晚宴请灵虚真人,还让书林、书颖两个大弟子过去相见, 又是惊艳了客人一回。 十月初八时,龙帮主、龙娘到了,龙帮主还带了他六岁的小儿子过来。这是个小儿子是他的大儿子去世后, 另外续弦所生下的老来子, 所以他当真是比较重男轻女的了。 书颖拉着龙娘去女客客房, 两个均十分高兴, 龙娘进了山门后一路所见而生感慨:“你们这里建得可真漂亮, 屋宇、花园都坐落有致、进然有序,房子样式也比别人更雅致。在这里学艺会很幸福吧。” 书颖笑道:“只可惜龙姐姐有师承的, 不然来跟我做伴岂不是好?” 龙娘轻轻一笑, 忽说:“我爹好像想把弟弟送这里来学艺,就不知柳掌门收不收。” 书颖惊道:“你弟弟才六岁,这也太小了。而是那是你们家的宝贝疙瘩, 我师父一个男子, 还有那么多弟子,只怕照顾不过来。” 龙娘轻轻叹了一口气:“我爹只想给弟弟安排好前程,我也说过弟弟太小了,可是他还是想带来见见。” 书颖盘算一下,才问:“你爹现在还让你当帮主吗?” 龙娘摇了摇头:“我说我真坐稳帮主之位, 将来就不会传给弟弟,他暂时打消了念头。叶妹妹治好了他的病,他还能撑些年,现在我管着白龙堂的事。” 龙娘目露讥讽之色,她不贪家业时,可是父亲做得太明显,总让她心中不爽。 书颖握着她的手:“龙姐姐不要气馁,等我出师了,咱们姐妹一起干出一些事来,别让他们男人看不起。” 书颖就喜欢这种有女性觉醒又不恋爱脑的女性,龙娘显然功夫不错。 龙娘笑了起来,眼睛熠熠生辉:“我相信叶妹妹绝非池中之物。父亲如此看我,我只管尽了孝,旁的也不求,倒宁愿和叶妹妹一起做一番事业。” 书颖哈哈大笑,说:“人生难得知己。只我哥不在这儿,当年我、哥哥和他人结拜了,他要是在这里,不如龙姐姐与我们一起结拜。” 龙娘本就佩服她的本事,而且整个神龙帮都寻不到一个如叶二娘一样懂她的人,不由得眼睛一亮:“叶妹妹要是不弃我出身寒门,我们姐妹自己结拜,又何必带上男子呢?” 书颖反应过来:“龙姐姐说得对!我们女孩跟女孩玩的时候,臭男人参和什么呢?我们结拜我们的,当初结拜又另算。不如等开派大典过后,姐姐多留几日,咱们择了吉时就拜了皇天厚土。” “妙极!” …… 书颖让龙娘先休息一会儿,便先出了女客的院子。刚到客院的甬道上,就见书林陪着诸葛寄川、皇甫元均来了。 “寄川哥哥、皇甫兄,欢迎!欢迎!”书颖迎了上去。 诸葛寄川和皇甫元均抱拳回礼,但见五月底一别,她出落得更加风采超逸,作为少年男子不禁强稳了心神。 她就是一个夺人心魄的美丽少女,少年男子看她一眼就想看她第二眼,心神荡漾,一个不慎就要失态。 诸葛寄川道:“家父本该亲自上门道贺,但是鄙楼内的一位师叔出了意外,他这时正走不开,只好让在下和元均前来了。” 书颖忙道:“寄川哥哥和皇甫兄来了也一样。来了就多玩几天,也可去京里走走。” 皇甫元均笑道:“可是京里处处要花钱,我又没有什么钱。” 书颖不禁想起当初他只要了一个银锭,暗自好笑,忽见天空飞来一只小鸟,自是皇甫元均养的“小八”。 “哎呀,饭桶也来啦!”书颖伸出手去接,可是“小八”还是落在皇甫元均手上叫着“吃饭,吃饭”。 书颖伸手去触那小八哥,它这次不躲了,乖乖的给她轻抚。书颖笑道:“我离开洞庭的时候想到一个问题。” 皇甫元均目光迷离地看着她:“什么问题?” 书颖狡黠地笑起来:“这家伙是个‘饭桶’,这就尴尬了呢,皇甫兄。都说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宠物!” 皇甫元均说:“我记得你好像比我能吃呀,你的养的鸟,就是‘饭缸’了。” “你才‘饭缸’。” 皇甫元均看着她笑,一双格外大的瑞凤眼像是会发光,书颖本来是想绿茶他,大帝总要有情人的。 但是这时发现少年明明似长高了一点、结实了一点,可是脸又削瘦显线条一分,这双瑞凤眼又大又亮又纯又欲。少年昂扬健康与发自真心的笑容,像是有一种治愈力一样,专治各种油腻。 书颖的心漏了一拍,暗想:我对着我哥那张祸水脸都没有半点反应,对着哥那猛男的身材也没有兽化,我对着赵珏那个皇族第一美男也不贪色,我怎么会第一次对着最穷最寒门的皇甫元均有心跳的感觉? 诸葛寄川早知道皇甫元均喜欢叶二娘,这世上当个少年男子能抵挡得了叶二娘?他不禁有些不是滋味,叫道:“师弟,你们过后再叙旧吧,我们先去安顿。” 皇甫元均有些不舍,书颖有点心痒痒,就做势拍了拍他肩头的一片树叶:“元均哥先去安顿,过后带饭桶找我玩呀。” 书颖看着皇甫元均的背影,好像同手同脚了,不禁嘻嘻一笑。 书颖眼底露出楚留香泡妞的风流眼神,支着下巴想着:我要是骗他身、骗他心,还骗他做侧夫,是不是跟赵珏一样渣? 他的腰真的挺细的,皮肤也好,应该有胸肌和腹肌了吧……泡了他不负责任,始乱终弃,是不是对不住人家? 不管贞洁牌坊和女德学院的文凭了,反正帝王都是花心的,泡了再说。整天练武、管门派杂务无聊到要死,还不能找个小美男来玩耍,日子没法过了。 渣女正没下限地信马由缰,忽然就见小师弟“魏昭”到了她面前:“大师姐,你在这里干什么?” 赵玮看看甬道,这时前后都没有人,只有书颖一个站在这里不知在想什么,时不时发笑。 书颖定睛一眼:“你哪冒出来的?走路没声音的吗?” 赵玮一脸“WHAT”的表情,道:“我叫了你呀,你没有听到吗?” 书颖才拍了拍脑袋,然后径自往前走,口中喃喃道:“大意了!大意了!小师弟都能走到我跟前,要是敌人,我就要翘辫子了!哎呀,色是空,空不亦色,色字头上一把刀……” 赵玮跟上她:“大师姐,你在念什么?” 书颖转过头:“随便念念。你忙去吧。” 赵玮一脸认真地说:“我不忙呀,今天有许多客人到了,大师姐挺忙的,我可以帮你。” “我就接接客,不用你帮。” “我陪你吧,我也想多见识一些江湖人。” 书颖没有健康的美少年可以调戏,这个病娇凑上来,她又不忍心冷言冷语的,只好默认他跟着了。 她在生活区域的门口附近吃着零食,赵玮坐在她旁边有一句没一名的聊,从礼乐聊到门派制服。 “我听说旁人的衣服都是托了绣坊做的,大师姐和大师兄是大师姐自己做的。” “我们的也是绣坊做的,我就自己裁而已,我现在哪有时间?” “大师姐能不能帮我也裁一身?” “门派衣服不是发给你了吗?” 赵玮低头剥着炒栗子,喃喃:“我想做大师姐给我裁一身好看的衣服,旁人没有,只有我有。” 书颖见他像只小松鼠,不禁呵呵一笑,拿扇子敲了敲他的头:“小师弟还挺臭美的!可是你功夫不行,穿着漂亮衣服也是花架子,你怎么跟我哥哥比美?” 赵玮撇撇嘴,说:“我……我觉得,我长得还可以,应该……应该不会比‘京城四公子’差。” 书颖哈哈哈笑起来:“你真是迷之自信呢!京城四公子,我见过个。我哥,那是阳刚猛男,武功高强,行走的荷尔蒙……” “什么荷尔蒙?” “荷尔蒙。就是‘负荷承载你的迷蒙荡漾’的意思。” 赵玮酸酸地说:“他有那么大的魅力吗?” 书颖没有回答他的酸话,接着说:“那个王逸飞,两年前我也见过一回,文质彬彬,身若修竹,五官虽然长得没我哥好看,但是腹有诗书气自华。” 赵玮说:“不就是个书呆子吗?” 世上嫉妒心最强的不是女人,而是男人,无论是相貌还是事业,男人嫉妒起来的可怕杀伤力远高于女人。 “忌妒会令人丑陋。”书颖睨了他一眼,“还有赵珏,虽然精明、懦弱、多情,但是实话说,长得是风神秀异,走出去绝对骗很多无知小姑娘的。” 赵玮问道:“还有一个呢?” 书颖点头:“听说还有一个是皇上的儿子,我没有见过。人家是皇子,所以凑个数吧。” 赵玮不服气:“你怎么知道是凑数的?我……我说人家不会没有由来就成为‘四公子’的。” 书颖列数:“我哥是武、王逸飞是文、赵珏是帅、大皇子是贵,哥、王逸飞和赵珏多少是凭实力的,皇子是靠爹。” “赵珏是凭帅吗?”赵珏也听说过赵珏是“皇族第一美男子”,从前不觉得有什么,现在怎么那么刺耳呢? “赵珏虽然没有我哥帅,但他长得还是挺帅的。”现在赵珏长大一些了,所以比两年前更吸引女人,性情则是另外一回事。 书颖想了想,又觉赵珏没有皇甫元均那种干净纯粹的治愈少年的气质。 “我觉得我比他帅。”赵珏有点赌气地说。 书颖打量着他:“你比他干净,但是他比你性感。” “什么是性感?” “就是……男人味儿。” 赵玮目光几许幽怨:“大师姐,你是不是特别喜欢看那些有名的公子?” “满京的女孩子都喜欢看,好吗?不然四公子是怎么评出来的?” 赵玮一用力咬开一个栗子,又说:“你喜欢看男人,我给你看就好了。” 书颖觉得这‘小松鼠’有点可爱,笑道:“你是我的小师弟,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赵玮陈述事实:“我比你大四岁。” 正在这时,就见一群客人来了,两人才从棚中站起来。 第125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37) 书颖才发现, 来者居然是裴崇璟父子,忙迎了上去问礼。裴崇璟脸上挂着笑意,回礼后眼睛却看向她身后的赵玮, 朝他拱了拱手。 裴崇璟正是奉了皇帝过来看看大皇子在南阳过得好不好,身体怎么样, 然后悄悄给他送点东西。 书颖微觉得裴崇璟和裴延庆的神态有些奇怪,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向赵玮, 便介绍道:“这是师父新收的小师弟魏昭, 他有点怕生。” 裴崇璟和裴延庆颔首:“魏公子有礼。” 赵玮才进入角色,回礼道:“见过侯爷、裴公子。侯爷和裴公子远道而来, 还是快去客房休息吧。” 书颖忙到裴延庆身边,笑道:“三哥, 没有想到你会来, 来了一些新的江湖朋友,我介绍给你认识。” 裴延庆撇开头, 心中不是滋味, 从前他觉得和她在一起或许是水道渠成的事, 可是越长大越觉得离她千山万水。 “你有了新朋友, 这么开心, 我也替你高兴。只我入了朝中,便不能像从前一样玩耍了。” 书颖在他面前打个响指:“干嘛悲春伤秋的, 跟小娘们似的?” 裴延庆才不由得好笑:“你才是真娘们。” 裴崇璟咳了一声, 书颖才笑着引他们去客院休息。裴崇璟是贵客和侯爷, 裴份也高, 当然能住单间客房,因为只带了裴延庆一个小辈,他也能住单间。 书颖笑道:“寄川哥哥和元均哥也是今天刚好, 三哥可以和他们交流一下。寄川哥哥是武侯之后,他的八卦游龙掌和两仪剑法挺厉害的,元均哥……的功夫也好,他还会养小鸟呢。” 裴延庆点了点头:“这倒是能认识很多朋友的场合。” “还有龙姐姐是个大美人,你要是见到她,一定不能露出猪哥的样子,那会很丢脸的。” 裴延庆总会思念她而伤怀,可是见着她时,又会被她所感染,他不禁笑道:“她比颖妹还好看吗?” 书颖笑道:“反正连我身为女子都忍不住看她,你就知道有多好看了。” 赵玮走在裴崇璟的左边,因为裴崇璟不敢走他前面,这时书颖跟裴延庆说话,也没有在意裴崇璟的表情和这种细节了。 赵玮看了看走在裴崇璟右边的两人,淡淡道:“大师姐,有这么好看的女子,你怎么不带我去看看?” “没来得及,龙姐姐也是今天刚来。” 赵玮又说:“人家侯爷和裴公子远道而来,一身劳累,大师姐像只麻雀一样吵着他们,不太妥当。” 书颖呆了呆,问道:“三哥,我很吵吗?” 裴延庆想说她不吵,但是想到大皇子这么说,不便拂了他的意,只道:“我确实有点累了。” 既然裴延庆说累了,书颖送他们到客房,介绍了晚餐时间,以及他们可以到处参观走走,便退出了这处客房。 翌日辰时四刻,请了宾客到场,在大堂外摆宴祭天。书颖、书林、柳非黛、柳非殷、周青、沈岩等几个弟子抱着瑶琴、琵琶、持着玉笛、碧箫鼓奏礼乐。 柳墨卿穿着一袭月白长袍,青色的大氅走到案前上香,然后又在弟子们的鼓乐声中前往大堂入座。 宾客们陆续跟着进了大堂,柳墨翰则代为朗诵一篇开宗立派的颂文。 其文大意是说:他浪迹江湖三十年,多仗江湖朋友关照,自己创了些技艺,年近不惑才发现孤零零一个,没有传人,才发下宏愿开宗立派授徒,不至年老无力时才哀叹身死道绝。 柳墨翰读完了颂文,才朗声道:“柳叶派弟子拜见掌门师父!” 内外弟子出列至中,上前拜倒:“弟子参见掌门!” 柳墨翰笑着点头:“大家都起来吧。二娘,你宣读一下本派门规。” 书颖昂首挺胸走到中央,面对着师弟、师妹和众宾客宣读本派门规。反正就逃不脱要勤学苦练、尊师重道,不得打家劫舍、不得滥杀无辜、不得同门相残、不得奸%淫%妇女等等几条。 书颖读完了这些门规后回了自己的位置,心想:门规中只有不得奸%淫%妇女,没有提不得调戏美男。开宗立派礼仪完成后就让客人在本派内外,伏牛山麓玩一玩,午时开在大堂内外摆开宴席。 这回来了两百多名江湖名宿及弟子、世家朋友及子弟、释道朋友及弟子。大堂里面摆了十席、两边耳房又各摆两席,外头也摆了十席。 能坐堂内的都有大有来头的人,如平西侯裴崇璟父子、南侯侯柳墨翰、松风观白石真人、有崆峒派掌门灵虚真人、神龙帮的龙帮主、云天楼的少主诸葛寄川、丐帮副帮主李仙芝、泰山派的长老云逸真人、庐山明月山庄的阴庄主、河东风雷门的风大门主、岭南陈氏双雄…… 此外柳墨卿在南阳本地的名士朋友水镜真人、横舟禅师等等也来了。 书颖、书林、柳思言、柳非殷、柳飞青、柳非黛、周青等弟子迎客引座。 因为大家都知道小师弟赵玮身体不好,开派大典也没有安排他负责什么工作。 柳墨卿要隐瞒赵玮的身份,这时也只能把他安排在次席,陪着小一辈的裴延庆、诸葛寄川坐一处。 赵玮本来还一门心思在书颖身上,这时看到这么多的人,不由得好奇,因问裴延庆。 裴延庆知道他的身份,便耐心介绍起来,赵玮听了心想:看来师父交游广阔,各地都有江湖朋友。 父皇登基三十几年,前三十年都被太后所控制,难以施展,近些年大力提拔新的文臣掌握财权,才有些权柄。可是作为一个帝王,只靠文臣是不够的。 我来柳叶派本是为了叶二娘和自己的身体,没有想过这些人,但是看来可以借“柳叶派”形成一股将来可用的力量。 宾客都从客房来了入席,书颖等招待客人的弟子才去堂内末席入座。 本派男弟子沈岩瞧了瞧赵玮远远坐在第二桌,酸溜溜地说:“小师弟也真好意思的,接待客人的事一点也不干,吃饭他最快,早安安稳稳坐到第二席去了。” 沈岩是南阳富商之子,他的父亲是柳墨卿的发小,太了解他的本事了。 听说柳墨卿要开宗立派,巴巴地将儿子送来学艺。学点本事后,不论回去继承家业,还是入官场,都有益处。 书林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沈师弟,我知道你辛苦了。只不过小师弟身体不好,我们做师兄的多照顾吧。我想小师弟要是可以换,他宁愿有沈师弟这样的好身体,多辛苦些也在所不惜。” 沈岩倒是素来对书林很服气,说:“大师兄才辛苦了,我不辛苦。” 书颖举起酒杯,笑道:“咱们几个也干一杯吧,一会儿还要忙呢。” 众师弟、师妹均兴致勃勃举杯,一时其乐融融。像书颖这样的人,除非是遇上性情相差极大,她不屑与之交往的人或者嫉妒胜过一切的人,她都能说得上话。 又因为她美貌才高武功高,她待人的平易热情接地气,不吝啬指点师弟师妹,还往往会令人如沐春风、受宠若惊,所以门内的师弟、师妹也都很敬重她。 吃了几道菜填肚子后,书颖、书林陪柳墨卿朝宾客敬酒。近四十桌的人,一轮敬下来后,宴席也到了末尾了。 宾客们说柳三绝号称轻功、暗器、音律武林第一人,均想见识一二。柳墨卿猜到此了,也早有准备,于是到了演武场上。 柳墨卿道:“柳某门下只有书林和二娘入门已久,轻功、音律都达高手之境。今日佳宾满座,我们师徒就献丑了。” 只见柳非黛捧了瑶琴出来,柳墨卿入座净手,书颖回屋更衣,而书林带着几个师弟、师妹各带一把伞和几个大鼓到了空地上摆开。 柳墨卿轻拨瑶琴,便如深山清泉叮冬敲醒了晨梦,屋内飞出一条白绸,书林伸手一接一拉,屋中飞出一个白裙青纱衣的少女。 少女未着鞋子,足下是一双雪白的袜子,她凌空飞出来,如神女下凡。 随着曲调,柳非殷就打开了纸伞上前,书颖的脚在他的伞顶一借力旋身飞起两丈多高,然后翩然落下到了鼓上舞了起来。 白纱犹如白蛇狂舞,柳非青等弟子听到曲调到了激烈的前兆,纷纷打开纸伞。书颖依次在伞顶借力,做出舞蹈动作,白绸飞舞,美到夺人心魄。 直到琴声激狂起来,书林打开纸伞上前,书颖落在他的伞顶,书林用力向上一托,书颖顺着书林的劲力一纵飞起四丈高。 眼见她就要落下来了,书林连续接过师弟、师妹们的纸伞以暗器手法用力抛向高空,正要落下的书颖精准地在伞顶借力在空中舞动。 裙袂白绸在风中飞扬,如在倒映在天空中的盛放的白莲,人们仿佛看到了仙女下凡,不由得秉住呼吸,生怕眼前的是幻觉,自己呼吸稍重就会消失。 书林一连抛出七把纸伞,书颖也舞完一套动作,最后接住书林一把没有打开的伞,在空中猛然打开,她就打着纸伞落下。 但是这么高的地方落下来,一个不好要摔得粉身碎骨,书林又纷纷连飞出飞蝶,书颖一方面借伞对抗下坠之力,一方面踏在飞碟上一次次消力,最终翩然落到了鼓上。 这时激狂的琴声已缓,柳墨卿轻拢慢捻几声,似在追忆乘风而去的洛神的惆怅,又似要让在场的观众苏醒这一场美梦。 这书颖的轻功舞蹈自然极佳才能表演这样的节目,但同时需要书林的暗器功夫为基,精准地给书颖抛去各种“踏脚石”借力,否则都完不成轻功动作,在场群豪懂的自然都懂。 书颖收伞福身,在场宾客纷纷喝彩,个个满脸通红,连声说柳墨卿不愧是轻功、暗器、音律天下第一。 周青拿了书颖的靴子过来,她这时就忘记刚才还在表演轻功扮仙女,大咧咧的当场穿了起来。 柳非黛也走过来,喃喃:“我什么时候能练成大师姐一样的轻功?那么大师兄也给我打伞了。” 书颖提醒道:“不要模仿,很危险的。你好好努力修炼内功心法,把梅花桩练好,师父就会教你别的招式了。” 书颖正穿好鞋,发现人群之中,皇甫元均正瞧着她,他也浑然不觉这是大庭广众,一双瑞凤眼清澈又明亮。 书颖暗想:原来这个小哥哥长得也不比赵珏差,但是气质迥然不同。赵珏身上有皇家贵气,而皇甫元均一身江湖少年气息。赵珏已婚,不像皇甫元均这样又纯又欲。 书颖微微一笑走了过去,问道:“元均哥哥,你看我干什么?” 皇甫元均抿嘴低头,渣女打量了一下他的扎着革带显出的瘦腰和结实的胸膛,真想去搂一搂、摸一摸,可是大庭广众的不合适。 第126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38) “元均哥哥, 我好看吗?” 皇甫元均这才抬眸看她点点头:“好看。” “元均哥哥也很可爱呢。”“叶留香”伸手戳着他的酒窝处:“你笑一个给我瞧瞧……” “妹妹,你在干嘛?” 书颖转过头,发现书林、裴延庆、赵玮站在她身后, 看着她目光各有各的复杂。 书颖忙收起“留香”的姿态,说:“元均哥哥笑起来有酒窝唉!” 赵玮目光微凉:“有酒窝很稀奇吗?” “有酒窝很可爱。”书颖道,再给他们做了介绍。 裴延庆淡淡道:“昨晚就见过皇甫兄了,颖妹不用特意介绍。” 书颖这时发现, 这莫不是什么绿茶女的修罗场?可是她觉得有点冤,裴延庆将要娶公主,“魏昭”是她的小师弟, 她也没有碰过他们。皇甫元均是她审美点的少年郎,她连小手都没有摸过。 “你们不要欺负元均哥哥,他是老实人。 赵玮呵呵:“他是老实人, 我们都不老实?” 书林知道来者是客, 忙说:“师弟,妹妹不是这个意思。” 书颖抚了抚肚子,说:“哎哟, 我想出恭,你们聊吧。” 渣女发现再呆下去非但不能调戏美少年, 还会尴尬, 连忙尿遁,只有少年们看向她的背影,心情复杂。 …… 本地的客人吃了宴席、看了柳叶派的表演就告辞了, 而远客还要在本派至少住上一夜再走。 翌日一早,有一大波的客人要走,柳墨卿带着弟子们相送。送完了这波客人后,书颖想去找美男调戏一下, 却被柳墨卿召了去。 柳墨卿居然告诉她说龙帮主想让小儿子拜她为师,书颖吓了一大跳:“不是拜你为师吗?怎么会想到拜我为师?” 柳墨卿叹道:“你于他有救命之恩,他对你的本事也敬仰得很。” 书颖直摇头:“我不会收的,他儿子太小了,又是个宝贝疙瘩。我要是给他孩子当奶妈,我还怎么练武,怎么帮师父管一管杂务?” 柳墨卿笑道:“我也跟他说了你年纪还小,过几年就嫁人了,没有精力照顾小孩的。” 书颖道:“我就算不嫁人,我也没有精力照顾小少爷。” 柳墨卿明白这其中的道儿,只觉龙帮主上了年纪反而执念昏聩了。他年轻时确实英雄豪迈,所以当时他这一点缺点不明显,现在年老,英雄豪气不及当时,这缺点就明显了。 柳墨卿又道:“你既无心收徒,龙帮主如果亲自跟你提,你也好好说话,不要疏狂了。还有,你和龙姑娘要结义,不如就选在明天上午,与人家结义,也要准备个信物。” 书颖啊了一声:“当年我和三哥结义时,我就给他做了一个荷包,我那时也没有钱呢。” 柳墨卿才不管她这些事呢,挥了挥手让她忙去。书颖回房就掏出她的首饰盒,取出一个新的荷包和一对成色上佳的玉镯子。 书颖又觉得她一生占了裴延庆最多的便宜,不便跟他学过一些武功,还借他攀上了师父。她好像除了传他驭蛇之术之外,就只给他做过衣衫,他可是亏大了。 书颖拿出一件做到一半的冬衣,本来是想做给书林的,想想他都在门派内穿着习武短打或者“校服”,穿这样的袍子的时间不多,还是做好送给他吧。 书颖窝着做到中午才赶好这件袍子,细致地熨着,忽然赵玮来访,问道:“大师兄带着一群朋友往后山去了,大师姐怎么在屋里熨衣服?” 书颖叹道:“错过了!错过了!之前师父找我有事儿。” 赵玮歪着头笑道:“要不,现在我陪师姐去?” 书颖看看天色:“这会儿,他们快回来了吧。” 书颖熨了正面衣襟,再熨袖子,赵玮一见说:“师姐不是说没有时间给大师兄做衣服吗?” 书颖回道:“我最近是比较忙,很久没有做了。” “你忙还要做,师姐自己喜欢做衣服吧。” 书颖随意笑道:“他们给哥做的衣服不好看,我哥这么美,不能浪费了。” 书颖这毛病类似小女孩打扮洋娃娃的游戏。很多女生看到美人时会产生变装的**,何况书颖当过设计师呢? 赵玮目光像小狼一样看着她:“师姐真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女孩子。” “别迷恋姐,姐是个传说。” 赵玮沉默一会儿,状似平淡地问:“师姐是不是就喜欢武功高、长得好看的男子?” 书颖笑着点头:“对呀。” 赵玮呼吸一下,才淡声道:“本朝重文胜过重武,要是文采斐然、琴棋书画都精,那不是比一介武夫更有魅力吗?” 书颖摇头,勾了勾嘴角:“你不懂。女人喜欢文采斐然、琴棋书画的男子,是因为这种男子有社会地位,女人想通过这样的男子得到利益,然后让自己的儿女成为社会上流阶层。 武功高强、长得好看则多是发乎于自然。两头公牛,为了争夺母牛,胜者,母牛就是它的,败者,不死都很好了,还母牛,想多了吧。又如孔雀开屏,母孔雀看到公孔雀的开屏,而被吸引,因为很好看。” 赵玮翻翻白眼:“你是说你跟母牛和母孔雀的品味一样,岂不是和禽兽无异?”(作者:你真相了。) 书颖动作慢了下来,瞪了他一眼:“你才禽兽!其实我不是不喜欢文才好的男子,但是这类男子太精明了,女人会吃亏的。” “能吃什么亏?”赵玮走到她身边。 “文人多重规矩,这对于治理国家有一定的好处,但是生活中就比较累了。因为文人身体上不够强壮,他们会想把女人变得更弱,保证自己是强者。” “我就觉得大师姐武艺高强就挺好的,跟大师姐在一块儿时很安心。” 书颖暗暗好笑,发现他站在自己身边,赶他:“你玩去吧。” 赵玮拉了拉她放在桌上的衣袍,像是在给她铺平,忽说:“我在这里陪师姐吧。” 书颖哧一声笑,如果是从前她确实是撩了不负责的那种人,不过他已是她同门,她要是在同门里开后宫,师父要被气死。 “小师弟,你不欠我什么。我救过你,你也给钱了。” 赵玮默然,半晌才道:“我入门以来,师姐为我操持很多事,我都记在心里。” 书颖熨好一边的袖子,才说:“我们现在是同门,但以后要走的路不同。师弟把心思放在武学上,练几手功夫,将来也不至于有人欺负你。” “你要走什么路?”书颖刚将熨铁放下,他一把抓住她的手拉到他跟前。 以书颖的功夫当然能随时拍飞他,只不过她震惊第一个这样抓她手的男子是一个病娇美少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师姐,江湖上纷纷扰扰都是为了利,别的我不敢说,但是将来我占着很多利。师姐不必奔波辛苦赚钱,我会给师姐钱花的。” 书颖看着他身上与病娇不相称的霸气,微张着嘴巴,半晌问道:“小师弟,你干啥?” “我爱师姐,想永远跟师姐在一起。”小病娇一改过往柔弱温和的神态,寒眸清澈露出强势之气。他不像从前的羞涩与讨好,说出这样的话来,也不怕惹她生气。 书颖这时候才发现他虽然病娇,但是作为大她四岁的男子,还是比她高出不少的。 “小师弟,我没有办法跟你永远在一起的。” 赵玮冷笑一声:“不就是耶律隆进吗?北朝各王爷争位正火热,耶律隆进可没空来入赘。就算他父亲当上皇帝,他底下还有两个弟弟也越来越大。耶律隆进的正妃祖父可是北朝丞相,你以为北朝丞相就不会多方押宝吗。耶律隆进正得拉拢着他,万不会在这关头得罪岳父。所以,你的事情没有那么可怕。” 书颖见他完全不把这事放在心上,思维与常人不同,连赵珏都想着让她出家避让,而魏昭凭什么一点不怕? “小师弟想入赘我叶家吗?” 赵玮轻笑:“那恐怕不成,不是我不愿意,我爹就我一个儿子。我入赘你家,你家有多少家产给你和大师兄分?我继承了家产,咱们有钱花、有大屋子住,比你去分薄大师兄的家产总好得多。 书颖本来推他离远些就是了,但是病娇突然硬气起来,让她起了疑心。 书颖心里虽然盘算,脸上却像是好奇:“小师弟,你的武功这么差,也会喜欢女孩子吗?” 赵玮俊秀的脸肃然:“天下不会武功的人那么多,他们难道就不用娶妻生子了吗?” 书颖叹道:“跟你这样的病娇做情人,会是个什么情况?一起行走江湖时,你骑不得烈马。一起逛街,我走累了,你比我还累,不能背我回家。武功高的男子会打猎,他们能得到很多好皮子送我,你射不到。况且……” 书颖想到“病娇的肾好不好、腰好不好”的问题不适合说了,于是笑着摇了摇头。 赵玮目中掠过一丝受伤,他从小有些不足之症,他又何尝不想拥有好的身体呢? “但是我有钱有势,那些与钱、势相比微不足道。” 书颖道:“难道你伯父晋阳侯没有儿子,你将来不但继承家产,还能继承爵位?” 赵玮从前希望她会欣赏他的美貌和文才而爱上他,结果这妮子十头牛拉不回来的喜欢钱和武功。高强的武功他是不要想了,只能靠钱了。 “我不是晋阳侯的侄子,也不叫魏昭,我姓赵,单名一个玮字。” 书颖之前在猜,没有想到他倒自己表明身份了。所以这个就是她从前认为的目标,可现在朝中都有人在望风立皇太弟之事了,事情又扑朔迷离起来。如果懿王当了皇太弟,将来赵珏有可能当皇帝。 她不是女德学院的优秀毕业生,一直以武则天和叶卡捷琳娜为人生偶像。她一直计划在江湖玩几年,谈几场恋爱,找到能干的朋友和情人当政治资本,二十岁左右新皇应该登基了,再去勾引皇帝。 如果赵玮是未来皇帝,早早认识她,她资本不厚,而且不是很难出去浪了? “你是大皇子?” “不错。” 书颖惊讶过后,又露出释然的笑:“小师弟深藏不露呀。不过,你是大皇子,在这些事上,你也一样不得自主。” 第127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39) 赵玮逼近一分, 盯着她的眼睛:“师姐, 我做得了主。” 书颖手在他胸膛轻轻推了推:“别靠那么近,你再靠过来,我打人了。” 赵玮笑着说:“师姐敢打耶律隆进耳光,想来师姐也敢打我的。” 书颖眼波流转:“你没他经打, 还是乖一点吧。” “要是能和师姐亲近, 被打死了,我也乐意。”赵玮贴近她, 在她耳边说。 书颖因为他靠近了,才隐隐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药香,倒挺清爽的。 因为她在思索着原著中的皇帝到底是赵珏还是赵玮, 心中好奇,才抬起眼帘看向他。 因为他是皇子又从小病弱, 所以皮肤格外白, 脸被瘦出适合现代镜头的优美线条。修长的眉毛下生着一双丹凤眼, 眼睛没有书林那么大, 可是十分清亮有神, 不似他的身体一样病娇, 他的唇薄且色浅, 显得傲娇、倔强、清贵。 书颖轻轻笑道:“采花贼都被我废了, 师弟, 你确定要调戏我?” 赵玮压下自己的心跳和**,转开头神态挫败:“师姐, 你还是女人吗?” “可能我是男人易容的呢!”书颖转开头,心下却茫然:到底原著中的皇帝是赵玮还是赵珏?我该怎么办?还有,能不能让我先谈几场恋爱再遇上未来皇帝?我的一大片未开发的森林呀,我的美少年! 赵玮目光一闪, 又上前抓住她的手:“我不管你是真女人还是假女人,我都想跟你在一起。” 书颖愣了一下,才转头看他:“我只把你当师弟,你明白吗?” “我是长得不及大师兄天仙下凡,但是我比赵珏好看。武功差不是问题,我的身份不需要高强的武功。” 赵玮并不知道赵珏曾苦苦追求她,但是他因为她说了他一个帅字,加上如果懿王被立为皇太弟,将来皇位就落在赵珏头上了,所以他非常敏感。 赵玮倒没有怎么将长得一样好看的皇甫元均真放在心上,因为他的出身地位在这个时代娶到书颖的机率无限接近于零。 “师弟,我会尊敬你的身份。但是你的英俊和身份跟我没有关系。” 他一把拉近她,深吸一口气,目光凌厉地看着她,“如果你愿意喜欢我,这是我求你。如果你不愿意,这就是命令。” 书颖收回手,说:“你这是什么话?” 赵玮昂着头,才显出他那皇子的清贵气势。他不能软弱,因为软弱是追不上师姐的,因为软弱是无法在群狼环绕中抢到师姐的。 “就是说,我不想伤害你,不想你不开心,但是我也不能让你选择。”他不介意做微服出来找她,来接近她,只要能达到目的。 但是他认识到他以平民病弱师弟的身份根本不可能赢时,他也不介意用身份,现实就是现实,以他的弱项去做事是愚蠢的。 书颖问道:“我凭什么不能有选择?” 赵玮道:“因为你想你爹、大师兄、师父都能选择。我不相信,做我的妻子会是一件无法忍受的事。” 书颖还在分析原著中的正主是谁,可是一团麻。 她转过身熨好了袍子,正要折叠起来,赵玮走近瞧了瞧:“做给我的吗?” 书颖摇头:“不是。” 赵玮道:“你做过很多给大师兄了,这是给我的。” 书颖皱眉:“这是给三哥的,现在也不常见面,小时候都是他照顾我们。” 赵玮夺了过来,说:“回头我让人送他两件袍子,他不会没有衣服穿的,你放心。” 书颖飞快出手点住他的穴道,然后拿了回来,勾了勾嘴角:“小师弟,这里是‘柳叶派’,我是大师姐,除了师父之外我最大。 你要耍皇子的威风,得回宫再说。我做衣服给谁有我的道理、有我的情义与礼仪,你不要跟我胡闹。 还有,既然到这里学艺就专心练功,不然你就算将来有三宫六院也心有余而力不足,那岂不是充满着杯具?” 赵玮不由得耳朵红了起来,说:“师姐果然跟旁的女子不同……真是大胆。” 书颖歪头笑笑:“我要是跟旁的女子一样,你干嘛找我呢?” 赵玮略思索,看着她时眼睛像是会发光:“师姐言之有理。但我也跟旁的男子不同。” 书颖嘻嘻一笑,伸手张开五指在他胸口一按,在他耳朵都在滴血时又往他腹部和腰上按了按,他声音颤抖:“师姐,你想干什么?” 书颖靠近他,在他耳边吹了一口气,笑道:“你怕了?” 赵玮苦于穴道被点不能动,他既期待好奇又紧张,说:“我……我没怕,师姐别不认就是。” 书颖咯咯咯笑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师弟,你想啥呢?师姐强把你按倒脱了衣衫,你也没有多少肌肉,只会着凉。你想追师姐,除了排队之外,先回去好好吃饭,跟着大师兄练好身体。” 赵玮手背青筋浮动,目中闪过寒芒,他就是缺少一副健康的身体,不然朝中那些人不会有人想着立皇太弟,师姐也不会看不到他。 极大的羞辱感、他智力上的自信、身份上的自尊交织,让他生出强烈的恨意,恨这个世界,恨朝中那些有异心的人,也恨会让师姐喜欢的男子。他想要毁灭。 书颖看他神色大异,才暗惊:其实他追她是诚心的,她却这么说。这极大伤了一个男子的自尊,何况他是一个皇子?她这话比对赵珏的伤害还大,因为但凡是男人,最介意的东西不是外在的,而是与“雄风”相关的。她这是不是触到他的逆鳞了?万一这才是任务正主,她这么做没有好处。 书颖在赵玮黑化前的零点零一秒扑入他的怀中抱住了他,绿茶精上身,柔声道:“师弟,谢谢你。冠盖满京华,可是他们骨子里都看不起我,只有你不会因为耶律隆进觉得是我不好。” 赵玮从黑化边缘回首,才发现幸福来得太突然,问道:“你……你不是嫌弃我吗?你又想干什么?” 书颖暗想:我刚才不是玩大了吗?眼见你要黑化,我现在又无法杀你灭口,就怕你恼羞成怒马上回京给我和我家人苦头吃。咱识实务者为俊杰。 书颖在片刻间已经打好了腹稿,说:“师弟,你还远没有到达可以儿女情长的时候。如果连我这样对你,你都受不了,将来你还会遇上更多比这难受一百倍一千倍的事。倘若我跟你在一起,那耶律隆进南来时见到了你,一定会攻击你身体不好的。 这一点任何人也帮不了你,你只能努力让自己强大,就像幼年丧母的我强迫自己变强一样。健康和强大才有未来,我不想现在答应你,因为我不想你因为安逸和圆满而丧失斗智。” 赵玮一半飘飘然如登仙,一半又格外的冷静。他终于欣喜若狂:“师姐,原来你用心良苦!我怎么能负你呢?我入门以来一直是你照顾我,我心里好生感激,我想若是今生能娶你为妻,我再无遗憾了。” 书颖松了一口气,说:“我虽然是为了你好,可我也不能骗你,我对你真的只有师姐对师弟的怜爱。你跟别的贵族子弟不一样,我心里才格外重视你这个朋友,但不是朝思暮想的爱情。“ 书颖抬起头,绝世的脸庞,表情无辜又真诚。一双比星星还美的眼睛水汪汪的看着他,赵珏又是砰然心动又是怅然若失,想拥抱她,可是穴道被封,他露出痛苦的神色。 “师姐,你还不懂没有关系,我会等你明白的。” 书颖问道:“师弟,我要是最后懂了,爱上的是别人,你会成全我吗?” 赵玮微眯了眼睛,微笑道:“我会让你明白,他不适合你,我才适合你。” 书颖松开了他的身子,像是努力思考这个问题,说:“可是爱情不是只有喜不喜欢,没有合不合适的吗?安阳郡主那么不适合我爹,可是她就是喜欢。我要是遇上一个不合适我也喜欢的男子,那师弟会成全我吧?” 赵玮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寒澈:“那男子是谁?” “如果,我说如果。师弟是我的知己好友,师弟会让我开心的,对吗?” 赵玮抿着嘴,半晌才说:“师姐,可以解开我的穴道吗?” 书颖知道不能再点着他的穴道了,才动手给他推宫过血。 绿茶精又说:“我爹被强逼娶郡主,其实我不喜欢皇室的人,跟皇室的人在一起不会开心的。” 赵玮抓住她的手:“李毓珂不是皇室中人,她是镇国公府的人。太后已死,你嫁给了我,将来寿昌公主也得给你行礼。” 书颖这时候再明白不过了,这病娇皇子不好忽悠,绝对没有卡登的高尚和彼得三世的开放。如果他当上皇帝娶了她,在他还在世时想公开找情人,那是会害死人的。 她只有找地下情夫了。她若只靠叶家为嫡系,一来不足以抗衡天下世家和骂名,二来继承皇位的可能就不是她的孩子。所以学叶皇也是一种政治手段,跟皇帝的后宫没有区别。 书颖一脸怀疑:“嫁给你就会变得有权有势吗?比寿昌公主当年还有权势?” “会。没有人能用权势欺负你。” 书颖按着自己的脑袋:“我想象不出来,我不想这些,反正我还小。师弟也不要想了,好好习武,健康的身体才是一切梦想的基础。” 赵玮的眼睛随着她的动作落在了她头上白玉簪上,忽然伸手一拔:“这个送我了。” 书颖抚了抚自己的发髻,叫道:“很贵哒!还我!” “我会还你更贵的,不会让你吃亏。”赵玮理解她的爱钱本性,再者不贵的他也送不出去。 第128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40) 赵玮回到自己的屋子, 他现在住在书林的隔壁,书林现在也不在。 赵玮拿着书颖的白玉簪子若有所思,最后插在了自己的头上。 没有好的身体, 他就没有办法和她结为夫妻, 恐怕更难爱上他。不仅仅为了皇位,就算为了她, 他也得跟自己病弱的身体斗一斗。 忽然裴崇璟过来求见, 趁叶书林不在,赵玮便传他进屋来。裴崇璟躬身一拜,赵玮心中会吃裴延庆的醋也不会这时候为难裴崇璟, 因为那是脑残的行为。 哪怕是皇子, 权力也不是天生的,死于非命的皇子多的是。 裴崇璟被赐座后, 问道:“殿下, 臣明日就要起程回京了, 您在这里一切保重。” 赵玮点了点头:“平西侯放心,我知道来这里的目的。我要写封信给父皇和母妃,你明早过来一趟,替我转呈一下。” 裴崇璟称是,又道:“皇上原和旨意, 让郎暂留在殿下跟前听候。柳弟毕竟教导弟子们繁忙, 难以周全, 殿下有什么事可以交代郎去做。” 赵玮原来想要拒绝,因为他不想书颖的关注又被人分走, 但是赵玮转念书颖对裴郎未必是男女之情,而且裴郎与他的皇妹已有婚约。 这时他不想把裴家推远了,才道:“只好有劳郎了。不知妹妹和郎的婚期定了没有, 总不能因为我误了他们的婚期。” “等太后的齐衰期满,应该要着手准备了。”其实是皇帝依礼法要为太后守孝年(实际是二十五个月),称为“齐衰”。 他是天子,倒不用不近女色、不近荤腥之内的夸张,但是样子还是要做一做的。 其实皇帝女儿不用守那么长时间,但一般来说不赶着嫁人,多等一年是应有之义。 …… 他们游后山回来,书颖就让书林将做给裴延庆的衣服给他送去,裴延庆打开一看,叹道:“颖妹的针线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书林感叹:“她也实在是忙,你又入宫当差了,平日见不着面。” 裴延庆想到自己的任务,才笑道:“我……我刚刚从宫中告假,父亲说柳叔的轻功绝世,想让我在这里跟叔学些日子。” 书林惊喜:“真的?那太好了!妹妹知道后一定会很高兴!” 裴延庆若有所思:“颖妹……会高兴吗?” 书林瞧出他神色中的一分落寞,想起近两年前的事,裴家可以把裴六姑嫁给父亲,但是不会让裴郎娶妹妹,妹妹好像也不想承担裴家的规矩。 书林叹了一口气,说:“小时候,总觉得咱们个长大后就能长长久久地一起玩一起生活了。可是很多事没有办法勉强,我想妹妹当初虽然有点失落,现在也把一切都看开了,哥也不必挂怀。” 裴延庆苦笑:“其实我知道,她要的,我给不了。颖妹聪明绝顶,她早看出我不是良人,跟懿王世子没有什么分别。” 裴延庆也是极聪明的人,自那一回见了书颖跟赵珏说的话,他就知道自己没有什么资本追求书颖。 他一抗不了婚、二逃不脱家族的责任、没有那么多钱财来讨她欢心、四无法解决耶律隆进的事、五无法让她牺牲自我一心为裴家谋利益。 裴延庆知道有这五条,书颖不会爱上他的,她要的爱是恣意的。 书林一愣,忙说:“哥,你和世子不一样,我们从小的情分,心底敬重你。你也从来没有生过想让妹妹出家后给你做妾的想法。” 裴延庆默然心想:要是她说非我不嫁,我没有钱也没有关系,那我也一定会…… 裴延庆又摇了摇头,觉得没有这个假设,她这样的佳人,天下男子无不倾倒,又何必非要倒贴什么都没有给过她的自己呢?终是自己的痴梦。 这就像叶世钊不爱安阳郡主,爱着崔氏,当家族陷入危机时,他仍然只能休妻娶了她。也许他裴延庆面对这种选择时,会跟叶世钊一样。裴延庆感觉书颖能看透他这种本质。 书林知道裴延庆要留下后高高兴兴去书颖那里报信,书颖则和龙娘要携手去柳墨卿那。书林因问缘故,书颖表示她要和龙娘义结金兰。 书林惊道:“结拜?那我和哥要一起结拜吗?” 龙娘微笑道:“你们都是大家公子,龙某如何高攀得上?只有颖妹与我实在性情相投,我们姐妹结拜,你们男子不必算进来了。” 书林不介意和龙娘结拜,但是他不知道裴延庆是否有门第之见。他若非要促成,也许裴延庆勉强接受,内心却不悦。 书林笑道:“你们女孩子的事,我确实不便参合。只好给你们道贺了。” 翌日送走了裴崇璟,上午时就在柳墨卿住的院子中摆了香案祭品,在柳、龙两位长辈、尚未离开的几位宾客见证下,庄重打扮后的女孩子持香在案前。 书颖看了龙娘一眼,龙娘冲她点了点头,书颖就朗声道:“苍天在上,厚土在下,我叶书颖和龙海兰情投意合,结为姐妹。不论未来得意或失意、贫穷或富有、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我们都有同舟共济、不离不弃。我叶书颖愿与龙海兰一起上断头台、一起战死沙场、一起笑傲江湖、一起发家致富、一起变成老太婆。如违此誓,天人共诛!” 皇甫元均痴痴看着她,又低下头,暗想:原来你闺名叫“书颖”。 龙娘看着她笑了笑,才道:“皇天在上,厚土在下,我龙海兰和叶书颖性情相投,结为姐妹。从此以后患难与共,风雨同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如违此誓,天诛地灭!” 两人在香案前拜了八拜,然后插上了香,书颖朝她一揖:“姐姐好!” 龙娘扶着她:“我大你岁,倒占你便宜了。” 书颖眉开眼笑道:“无防。我凭借入门早,在本派占了所有人便宜,我年纪最小,可是我是大师姐。” 柳思言在一旁笑道:“是呀!平日可有大师姐的派头了,如何总有个姐姐能治住你了!” 书颖昂了昂头:“思言,明儿你多扎一个时辰马步,别偷懒。” 柳思言捂脸:“我不要……” 书颖和龙娘不管旁人笑了,过去给柳墨卿、龙翻云见礼,两人都有表礼。 龙翻云遗憾“柳叶派”收徒要求十二岁以上能生活自理、又识文断字的少年,他的小儿子才六岁,不能生活自理、也认不得几个字。 龙翻云虽然重男轻女,爱子如命,这时也明白人家的意思,他们是习武门派,不是奶嬷嬷。龙翻云回味过来时,心下发虚,如今女儿和叶二娘结拜,他才安心一些。 书颖与龙娘相携到了后山玩耍,两人聊起对未来的憧憬。书颖表示要练成更高的武功,协助师父将“柳叶派”发扬光大,将来再也没有人能欺负。 龙娘悠悠道:“我与爹爹虽然有许多理念不合的地方,但他养我这么大,之前也没有苛待我,这几年他身子不好,我只能在帮内多帮一帮他了。” 书颖沉吟一会儿,说:“那程家还来向姐姐求亲吗?” 龙娘勾了勾嘴角:“我反正死也不会嫁程南的。” 书颖奇道:“姐姐想招个好夫婿,与你一道经营神龙帮吗?” 龙娘叹道:“我现在辅佐父亲不过是报答养育之恩,又何必拉了别人来说这种事?他日弟弟长大些,我也不必管神龙帮了,只不知将来又有何处容身了。” 书颖拍了拍龙娘的肩膀,道:“姐姐帮着龙伯父时,要为自己多做打算,将来才能婚姻美满。我从小的经历告诉我,女子要有自己的力量,如果都活在等拿靠的境地,无论长得多美、多温柔娴淑,男子说弃就弃。” 龙娘眼中一派萧索:“妹妹说的这些男女相处之道想来不会错,我不嫁程南,可我也想不出有什么资格嫁给好的男子。女子婚姻皆看父兄,可我父亲、弟弟如今状况都还想指望我撑着家业,可是撑着家业也不是我的,我又凭借什么配得上好郎君?我断没有婚姻之念了。” 书颖拍手道:“所以姐姐不要那么傻,把心力都花在帮内,得花时间经营自己的生意!姐姐的神龙帮常经营货运往来,若是巡查船帮时,自己也采买南北货物流通赚取差价,当能经营起自己的一点产业。” 龙娘想了想:“神龙帮多做货运,但是于货品优劣之事一窍不通。” 书颖勾着她的肩膀:“这人呀生下来不用学就会的事只有吃奶,旁的都要学,咱们习武也常常常失败,最后才有进益。” 龙娘赞同地说:“这话倒是不错,就怕爹爹有意见。” 书颖笑道:“这有何难?你就说是与我合作的生意,你不过是让帮内的人多一份活计,龙伯父也不能阻止帮内的人接外快吧?姐姐要是慢慢货通南北东西,手里的人指望着姐姐吃饭,姐姐人和钱在手,以后谁能看低了姐姐?” 龙娘笑道:“这事虽然不容易,我倒是愿意一试。” 书颖又道:“我家在京也有两个铺子,我冬日回京时再和父亲商量一下,自家的铺子的生意先合作试试。姐姐从小做起,要是货好、信誉好,我再到南阳侯家、平西侯家的跑一跑,看看能不能开拓商道。” 龙娘眼睛不由得一亮:“那敢情好,我们神龙帮下虽然天天有人运粮运货进京,可京城里面卧虎藏龙,我们自己却没有人能进去做生意去。” 龙娘要做自己的生意,可她个人缺乏资金,全用龙家的钱,做大做强后也是留给弟弟弟的。 所以书颖提出投资千两银子占个四成股,经营权在龙娘手上,将来人力也在龙娘手上,只要她积累了钱可以将股权都买回去。 龙娘并不是不通庶务之人,倒也能识得其中关窍,笑道:“我们姐妹若真有本事做大生意了,把生意长长久久做下去才是正理,哪有独占生意的?妹妹可是个大财主,千两银子也能说拿出来就拿出来,妹妹不怕我拿了钱后就跑了吗?” 百两都不是小数目,何况千两? 书颖哈哈一笑:“姐姐要是拿钱就跑,那是我识人不清,当是教学费。” 龙娘思索一会儿,道:“如今一切尚早,断用不着千两,妹妹要是信得过我,拿一千两给我,再与我说说妹妹家的店里能卖什么货。我们好试一试成不成。” 和聪明的女子讨论这些就是痛快,龙娘既然不是想为弟弟奉献一条命的人,能谋划自己的生意时,自然不傻。 书颖灵机一动,又在花了二两银子托人买了些食材,请了食堂厨子做了一席面的请了书林、诸葛寄川、皇甫元均、裴延庆、赵玮一起吃饭。 书颖身为东道主敬了大家一杯酒说:“我现在宣布一个好消息,我和姐姐要合伙成立‘龙叶商行’,以后小妹就请诸君多多关照。我们‘龙叶商行’一定是诚信买卖,童叟无欺。” 诸葛元均奇道:“叶姑娘和龙姑娘行商,要卖什么?” 书颖表示:“我们现在才刚成立,现在主要做点南北货物代购。但是我们也会开发市场,发明一些新的小玩意儿。我略通医道,正气丸、柴胡、金创药、蒙汗药哪个赚钱,我就做哪个。” 皇甫元均看着她:“原来二娘还通医道。” 龙娘微笑道:“我爹就是妹妹治好的。” 诸葛寄川想到从前的事,笑道:“二娘可真是无钱不赚,做赏金赏人、做大夫、还要货通南北,赚这么多钱,花不完怎么办?” 书颖笑道:“谁会嫌赚钱太多?钱怎么可能花不完?” 诸葛寄川道:“可是你也只一个人一张嘴,便是公侯人家的千金,又能花多少钱?” 书颖却摇头道:“公侯千金没钱时照样放屁也不响,任人捏扁搓圆。没有钱的女子不嫁人惹兄嫂嫌,嫁了人惹公婆丈夫欺,走出去也被官宦女眷欺负。” 书林叹道:“妹儿,我何曾会嫌你,我的钱不都在你那吗?” 书颖严肃地问:“我还不是为了你好,如今我和姐姐要苦心经营,将来赚了银子,也有你一份。” 书林眼睛一亮:“我有份吗?” “我何时亏待过你?不就是怕你太老实,身上带着点钱会被女人骗吗?” 赵玮总算是明白了,十头牛也不能将叶二娘从死爱钱的路上拉回来的,只有举杯:“那我就欲祝师姐将来生意兴隆,风生水起。” …… 送走了龙翻云、龙娘等人,也只有诸葛寄川、皇甫元均尚留在柳叶派,他们想要进京去走走。 书颖、书林现在也走不开,否则倒能和他们一起去京里。渣女书颖贪恋皇甫元均少年健康的身材和帅气的容貌,可是总不得亲近,眼见他又要走了,不由得扼腕。 这日一早起来,带着师弟、师妹练了功,传了他们基础招式,教导病娇师弟调整呼吸跑圈,忽见“小八”飞来,停在了柳枝上。 书颖才叫道:“饭桶,过来!” “小八”怼道:“你是饭桶!你是饭桶!” 众师弟师妹都不禁大笑,书颖骂道:“好你个饭桶,我抓了你拔了毛做成烤鸟!” “小八”忽然又飞走了,书颖转过身去,就见一身玄袍的皇甫元均远远站在校场围墙的拱门口。 书颖想了想,走了过去,就见少年又在喂“小八”,书颖笑道:“元均哥,你是不是背后教饭桶骂我?” 皇甫元均心中七上八下的,说:“你说它叫饭桶,我就想给它改名儿,我跟它说‘你是饭桶、不是小八’,然后它就会说‘你是饭桶’了。” 书颖微微一笑,叹道:“去京城走一走后,便回‘云天楼’了吗?” 皇甫元均沉默了一会儿,涩然道:“我也不知道我还有哪里可以去,我父亲就是楼主的家臣,我从小在‘云天楼’长大,自是要辅佐师兄立足武林。” 皇甫元均说完,抬起那双瑞凤眼看着她,忽然红了眼眶,他又嗤一声笑:“其实我只是一个一无所有的家臣,我能认识你,远远看你一眼就好了,我知道我不配。” 书颖从前肆无忌惮,只想当绿茶精,只会为了女皇之路奋进,觉得这世间男人多虚情假意,可是她自己才是世上最大的渣滓。 书颖笑道:“哪有什么配不配?我要是觉得吃亏,我就看回来。这世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有时候选择并不多。” 在这个讲究门第的时代,皇甫元均对着她这样的世家门名之女是没有自信的,他知道以他的身份地位绝无可能娶到伯爵府的姑娘、“柳叶派”的大弟子。何况她是个风华绝世的美人,连异国王子都倾倒在她裙下。 可如果理智能控制得住疯狂的爱情,世间就没有那么多痴男怨女。如果理智能控制对绝世美人的仰慕,也不会有特洛伊战争。 他就是失了心、失了魂,明知得不到也无法后悔,因为爱情是不管他后悔不后悔的。 书颖牵住他的手往前走去,转身进了一间堆放杂物的屋子里:“咱们可以悄悄说说话了。” 皇甫元均目光盈盈,因为意中人没有嫌弃他欢喜,说:“我又能看到你我心里不知有多欢喜,只不过我又不得不走。” 书颖笑道:“你以后若还想看我,你就来看,给你看几眼,又不会少块肉。” 皇甫元均说:“我……我万不敢冒犯。” 多么单纯的男孩子呀! 书颖笑道:“冒犯什么?难不成你想当采花贼?” 皇甫元均连忙摇头:“不是。” 书颖咯咯笑起来:“你是不是怕我?” 皇甫元均想到她厌恶采花贼,不禁转过身去。 书颖拉了拉他的袖子:“你怕什么,你要是没有欺负良家妇女,我怎么会害你?” 他忙转过头来:“我不是怕你,我是怕自己失态,你见了厌恶。” 书颖轻快的笑起来:“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少年郎。我不跟我娘一样当贤妻良母,你来看看我,我也高兴。” 说出如此不要脸的话,书颖居然没有一分脸红的,皇甫元均却受宠若惊,怕自己在做梦,看着她:“你……你高兴我来看你吗?” 书颖一派风流,笑道:“高兴。我长大后怕是要和那杯朝人一块儿,不是他也会有别的权贵纠缠。我爹为了家族屈从权势,我怕是也逃不过,就算没有权势压我,我们世家女子也有联姻责任。我高兴和你一起玩,也不能跟你结婚。” 他心中一酸:“我知道,我不曾奢望,我只是想高诉你,希望你能记得我……” 书颖道:“不能结婚,不如你来做我的情人好了。” 皇甫元均呆在原地,手脚不知如何放才好,只道:“这……怎么可以,你神仙一样的人……” 书颖笑道:“你若当了我的情人,不但可以来陪我玩,等我赚了钱,想个门路送你去做官,那岂不是好?以后你既可以给云天楼长脸,也不用因为人微言轻而难过了。” 皇甫元均心旌神摇,说:“我一个男子,怎么能让你出钱托人为我谋官呢?” 书颖笑道:“可是你不能嫁给我,我也不能嫁给你,你悄悄来陪我,我自然也想补尝你的。” 皇甫元均激动道:“我只当今生今世也不能得你看一眼,你能当我是朋友,我已满足了,真不敢奢求什么。” 渣女贪恋他的纯洁秀美、青春阳刚之气,走近一步,问道:“你真不想吗?” 皇甫元均额间溢出汗来,胸膛里的一颗心脏像是袋鼠一样大开大阖极具破坏力地跳着。 书颖挑了挑眉,柔声道:“你不想抱抱我吗?” 皇甫元均不答,闭上了眼睛,渣女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你看不起我是个离经叛道、不守妇道的女子。罢了,我怎么能勉强你?” 书颖转过身去,便要走向那屋门打开,皇甫元均这时身子比脑子更快,上前一步从她身后抱住了她:“别走!” 书颖转过身仰头看着他,温香软玉在怀,少年现在哪里还把持得住低头就吻住了她,忘记了守礼与敬仰。 书颖搂住他的腰任他拥抱和亲吻,感受他的无助与热情,他就想要进一步的关头却跪了下来,抱着他的腰,头埋在她小腹,懊恼、快乐又痛苦。 “对不起,对不起。” 书颖抚了抚他的头发:“没有关系,人都一样。” 皇甫元均跪在她身前,抱着她的腰,抬起头看着她:“二娘,你会骗我吗?” 书颖笑道:“会呀,女孩子都会骗人的。” 皇甫元均摇了摇头:“那些我不在乎,我只问你,我来找你时,你是不是还要我?” 书颖叹道:“那要看情况,我丈夫在时肯定是不行的,我不能害你和云天楼,也不能害自己和家族。” 皇甫元均只当她未来的丈夫会是耶律隆进,也觉自己也不能公开连累师门和诸葛家。 书颖抚着他的俊颊和好看的眉毛,柔声说:“你往后好好习武,好好读书,将来到京里来做官就方便来看我了。不然你十年也不来见我,我可就不记得你了。” 皇甫元均能做“云天楼”双杰之一,本来天姿聪颖,可是爱情令人盲目。叶卡捷琳娜的情人中有人杰和关键人物,曾被大帝驾驭,或者与她合作,自是一度拜倒在她裙下的。 书颖再贪美色,却也不会仅仅贪美色,引导他走向官场,将来才能为她所用。 她已经预见了裴延庆是标准世家子弟,他再喜欢她,将来如果利益有冲突,她也难保证他会为她所用。 虽然她从裴延庆身上得到了不少机会,但是把女子的第一次投资给他,未必是个合算的买卖。 武则天兴武举提拔寒门武者为己所用,像皇甫元均这种寒门人杰将来入朝,才会成为她除了叶家之外最嫡系的人。 因为世家男子的家族利益牵扯太大了,他们更容易为了别的利益背叛。 皇甫元均也想不出自己这样的身份跟她还有别的路可以走,可是他怎么能抗拒靠近她的机会? 别说他只是一个家臣之子,他也是公侯世家子弟,他怎么能把持得住? “我记得了。” 他才站起身,把她拥在怀里,欢喜道:“能做你的情人,让我做神仙也不换。” 书颖轻轻笑起来:“我一点也不温柔娴淑,你为什么喜欢我?” “再没有哪个女子像你一样美丽、聪颖和调皮,我强迫自己不要想你也做不到。” 书颖往他胸膛轻抚,又往他腹部摸了摸,占了便宜,脸上却一派天真:“你这资质,功夫应该能练得更好。我将我的剑法传给你,你想不想学?” 皇甫元均道:“我怎么能偷学你派武功?” 书颖笑道:“我师傅的功夫当然不能传你,但是我的功夫可以传你。叶氏六剑是我根据我叶家祖上的一些典籍后悟道自创的。我能传给师弟师妹,你跟我更亲近,怎么不能传你了?” 皇甫元均惊道:“颖妹,你真是天纵奇才!我……我就怕我笨……” 书颖哄道:“你现在功夫就不错,能有多笨呢?我可不信!” 皇甫元均又忍不住俯身在她颊上亲着,她咯咯一笑,忽问:“你知道男子和女子怎么洞房吗?听说会痛的,会很痛吗?” 皇甫元均更加满脸通红,眼神闪烁:“我……我不知道……” 书颖虽然动了春心,又带着目的撩他收情人,但唯一一丝理智还记得现在不满十五岁,虽然不属于十四岁以下的女童,仍然早了一点。 “那我回头找医书再研究一下,反正还早。等我十六岁时,你再悄悄来找我。” 皇甫元均沉默了一会儿,忽道:“只怕那时,你丈夫来了。” 书颖呵了一声:“他在北朝大老婆小老婆纳了一大堆了,只怕早就被糟蹋到不成样子了,哪及得上你?我应付应付他,你来陪我再哄我开心吧。” 皇甫元均情动如潮,神色迷醉,低声说:“颖妹!” 他呼吸的热气喷到她颊上,紧紧抱着她,忽又松开她,转身到了柱子前撞着自己的头。 书颖小妖精走到他身后,说:“元均,你怎么啦?” “我……我把自己把持不住,你……你快走。”他又撞了撞柱子。 书颖妖孽地勾了勾嘴角:“那个……我走了,你怎么办?” “我冷静冷静就好,你快走。” 书颖从自己怀里取了帕子给他:“那我走啦,你晚膳后到后山等我,我再传你我的剑法秘笈和口诀。” 她说着就转身出了这杂物房走向练武校场自己练一练武艺。 晚膳后,她就悄悄溜到后山与他相会,又是一翻耳鬓厮磨,然后开始传他剑法。 书颖一边演示、一边讲解“叶氏六剑”最基础的六式,其余144种变化也都是在此基础上衍化。而“反叶氏六剑”则是先进攻后防守的剑法大乘,那又要在“正叶氏六剑”有一定的火候再练为佳。 他们从太阳还未完全落山时开起学,一直学到戌时初,月色大好,他学会了基础六招。书颖见他悟性未必弱于书林,心头大喜,于是再精讲一招当种的诸多变化,然后她来进攻,由他来学那诸多变化之法。 如此到亥时初刻,他也竟是领会了,只不过火候不到。 书颖笑道:“我就说你很聪明嘛,你明早要走,现在也不能一一演示了,幸而道法相通。你可把总诀心下背下来,回头再自己慢慢练。” 皇甫元均轻轻揽着她的背,低头笑道:“我这点小聪明哪及颖妹一分?” 书颖暗想:毛头小子初谈恋爱,果然就变得明骚起来。不过她也不介意少年闷骚还是明骚,只要长得好看,将来又能为她所用,她都喜欢。 那总诀有两千来字,她念一句,让他跟一句,然后让他念整段的口诀,进行纠错重背。 因为他刚才先学了六剑基础,口诀中的东西大多能对应,他记性又好,所以两千多字的口诀他只花了一个多时辰居然都背下来了。 传完之后,书颖表示要下山去,他却拉着她说:“我只愿此夜不要结束才好。” 书颖嘻嘻一笑:“你寄川哥寻你不得,怕是急了。你还是想想,如何跟他解释吧。” 皇甫元均果然啊呀一声,说:“我只记得要赴你的约,再记不得别的事!我吃了晚饭就出来,没有想过师兄长不到我,之后问起,我该怎么回答。” 书颖低声道:“你不能告诉你师兄,那将来会害了你的,我也不方便。” 皇甫元均拥着她的清香身子:“我打死也不说。便是今生身败名裂,我也要做你的情人。” 书颖枕着他胸膛,此时对他颇为满意和期待,笑道:“你说的这些跟你怎么向寄川哥哥解释有关系吗?” “呃……”他想了一会儿,“我就说我偷偷跑出去喝酒了,因为我舍不得离开,怕往后见不到你。师兄也知道我心里有你……” “酒呢?” “……” 书颖捶了捶他的胸膛:“真傻!” 书颖牵了他的手回去,走出百来步,到一块石壁下取出个酒坛子塞给他,笑道:“你就好好的喝吧,还有明天走时悲情一些,路上也不要跟你师兄笑嘻嘻的。哪有得单相思的男人意气风发的呢?” “是!是!我记住了!” “那我先走,你在这里喝些再走吧。但是别太醉了,回去路上别跌倒。” 皇甫元均喝酒到丑时初才回去,诸葛寄川操心了大半夜,又不便大张齐鼓,担心柳叶派会觉得皇甫元均人不见了是有什么所图。 诸葛寄川又怀疑他去找叶二娘了,可是晚上他更不便找去。一方面男女有别,另一方面他已然定亲,要是晚上单独找人家姑娘是极不妥当的。诸葛寄川虽然也对绝世美人动心,但是他只能强迫自己认清现实。 其实皇甫元均也认清现实了,那不过是想去看她一眼,没有想到某渣女既好色又深谋远虑居然看上了他。 从来不曾沾过她的身的男子还能有理智,但是一个寒门江湖痴心少年沾上了她,但凡有一分希望与她当情人,他如何抛得下? 一个油腻老头为一个女人伤害家人和朋友叫色令智昏,一个少年不连累别人为一个女人奉献自己叫一往情深,其实本质是相通的。 只有丈夫才重视妻子的名节清规,他不可能当她丈夫,他当然不能重视了。渣女确实有段正淳的手段和楚留香的风度,并且比段正淳和楚留香更大方,将要助他事业前程。 要知道段正淳和楚留香瑞风流多情,对情人们的前程却是没有什么益处的。 甚至情人们将来要找个自愿的女人为他生孩子,书颖也乐见其成。于她来说,跟情人之间的关系最重要的是政治利益。 在古代没有别的一技之长的平民女子,这已经是好前程了,如果有贵族女子自愿,在这个世界也不奇怪。 世界残酷得很,凡事都有代价,而且得不到有爱的婚在这个时代是常态。 诸葛寄川将人扶进屋去,说:“元均,你这是去哪了?” 皇甫元甫醉熏熏地叫着“二娘,二娘”,诸葛寄川蹙眉,见他神智不清,无奈地叹口气,摇了摇头。 …… 书颖夜间总觉得心慌意乱,辗转到凌晨寅时才睡着,实在困倦就没有起床晨练。 书林、赵玮、裴延庆等早起练了一个时辰的功,均觉奇怪,到了食堂用早餐时也没看到她,倒是见到了今天要告辞的诸葛寄川和皇甫元均。 皇甫元均还表演着宿醉方醒的样子,眼睛却在搜寻情人的身影,可是没有见着她。问候之后,书林便先回院子找她。 他们分别是大师兄和大师姐,因为地位尊崇,又是兄妹,两人住一个小院,别的入室弟子多是四五人一个小院。除了土豪病娇小师弟需要药房和个下人房,所以独占一院,现在裴延庆却客居住在他院子里。 书颖也方睡醒,一起来发现身子有异,身下可疑地湿,她拉开裤%裆一看,脸如调色盘一样,她居然来大姨妈了。 十四岁不算早了,可是她也没有准备,而且她也不知道古代的女人怎么解决这个问题。虽然派内有些师妹,她们有几日不方便大动,可是书颖就没有私下问过她们怎么解决这个事。 书林突然敲门进来,书颖只穿着中衣坐在床沿,想着古代没有卫生用品,将来会不会发生什么尴尬事影响她的威仪? “妹妹,你不舒服吗?” 书颖俏脸微绿,招了他过来,书林走近摸了摸她的额:“没有发烧。” 书颖拉了拉他的衣袖:“你去……去叫思言过来看我。” 书林不解:“你为何要见柳师妹?” 书颖脸皮厚又是大夫,眼前人也不是什么下流胚子,而是她风神秀异的亲哥,书颖便说:“我来月事了。” 书林虽然是个纯洁男孩子,但是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已经知道这些生理常识,他瞪大眼睛,担心道:“这……怎么办呢?你会不会痛?” 书颖叹道:“就是有点不舒服,你去叫了思言后去给我烧些热水,我得换洗。” “你饭还没有吃,我去带些回来。”书林心下惴惴不安,他只从书上看到过女子这样就是成年了,并且这个时候比较脆弱。 他们兄妹没了娘从小相依为命,一起读书习武,平日生活上的事都是书颖给他规划张罗的,这时候他总要照顾妹妹。 书林赶到食堂,寻找师妹们的一桌,叫了柳思言心头一喜,走到他身边,眼波如水:“大师兄,有什么事吗?” 书林面对亲妹妹时不怕,面对别的女孩时就怕了,顿了顿才说:“那个……妹妹不舒服,师妹能去帮我照看一下吗?” “大师姐不舒服?”柳思言惊道,“叫大夫了吗?” 书林听她惊呼,忙作势她压低声音:“你……你跟我去看看就知道了。” 书林正去打饭,就见赵玮跑过来:“大师兄,大师姐怎么啦?” 本来就挂念着情人的皇甫元均暗想难道昨夜她回来时有什么意外? “她……二娘病了?” “我去看看她……”赵玮和皇甫元均不约而同地说。 书林忙摇头,肃然道:“她不用你们看,你们忙自己的就是。” 第129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41) 诸葛寄川拉住皇甫元均, 说:“我们已在这多日,该去向柳掌门告辞了。” 皇甫元均垂下眼帘:“她要是好好的,我会走的。” 诸葛寄川蹙着眉, 训道:“如果是什么大病,叶兄弟也不会是这个态度了, 若是小恙, 以她的医术,你也尽管放心。” 皇甫元均一想是这个理, 又道:“我就再去看她一眼。” 诸葛寄川肃然道:“师弟,你就算留在这里,你能改变什么?!她是列侯世家之女,还是柳叶派的大师姐,那日群英见她轻功之妙, 她很快将名震天下。你在她身上不过是浪费时间门。” 皇甫元均低下头, 明白不能跟包括师兄之内的任何人说出他们的关系,只沉声道:“师兄,浪费时间门我也愿意,哪怕此生为她死了, 我也不悔。我只想去看看她,她好好的我就走。” …… 书颖换洗过后,在柳思言的指点下用上了时代特色的用品,直让她一多汗。她心中盘算着要发明那个,可是这个时代没有塑料和无纺布, 这些是化工发展的成果,不是农业时代可以发明出来的。 她净了手到外间门用早饭,书林刚刚受柳思言指点去煮了龙眼红糖粥,放到了她面前:“你多吃点, 吃了好好休息。” 书颖点点头,寻思着不去外头乱动,她还不习惯,万一尴尬了怎么办。不如这几天在屋里发明一个有隔层可以放草纸或者尿布的皮垫内裤,比现在这东西好用些。 柳思言在一旁红了脸,偷偷瞧了书林一眼:“大师兄可真是好哥哥,我哥哥就没有这么贴心。” 书林尴尬的挠了挠头,书颖才说:“我们从小相依为命,我又没有娘,哥哥不管我的话,我怎么办呢?” 正说着,赵玮、柳非黛、裴延庆前后脚进院子,一见便问她身体如何。 书颖一多汗,才说:“我没事,就是晚上有点着凉了,吃了几味药躺两天就好。” 柳非黛看桌上的“红糖桂圆粥”,想到大师兄还特意叫了思言姑姑来照顾她,便有所了悟。 “大师姐不舒服,我也可以来照顾你的,大师兄也太见外了。” 书颖干干笑了笑:“我没有大碍,你们不用担心。” 赵玮看她与平常不同,再看她的饮食,其实他虽然身体娇弱,可是天姿聪颖、博览群书,也久病成医,胜过民间门普通的年轻大夫。 “大师姐没事就好,我给大师姐找点补品来。” 赵玮来柳叶派时就拖了两大车的补品和药材来,这次裴崇璟借机过来又带了三大车,就防着他突然就虚弱生病。 赵玮看了裴延庆一眼,转身出了厅堂,书颖叫道:“师弟,不用啦!” 赵玮没有回答,径自回他的院子找东西。 然后就是来告辞的诸葛寄川和皇甫元均,书颖不敢在外人面前过多关注情人。 书林才上前告罪,说:“因为舍妹微恙,是小弟怠慢二位了。我昨儿还准备了南阳特产,竟是差点忘了,真是该死!” 诸葛寄川口中客套,而皇甫元均却一直偷瞧书颖,书颖看了他一眼,只能低头喝粥。 书林说着去他屋里拿了两大包袱的东西来,诸葛寄川笑道:“只因听说叶姑娘有恙,我们合该来探望,叶兄如此盛情,我们倒像是来打秋风的。” 书林笑道:“诸葛兄什么话呢!我只准备了些特产,你们别嫌弃才是。可惜我们现下没有假期,不能一起回京去,不然才该好好招待。” 书颖倒有点舍不得情人,她都还没有好好约会玩耍,她的青春难道就不能浪漫一下吗?只能像一个机器或者老人一样活着,不作一作,人生无趣很多。 “等我们爹冬天续弦时,我们就有假了。寄川哥和元均哥若还在中原,也来喝杯喜酒。” 诸葛元均道:“那只怕要错过了,我们去京里走一走,便去京东东路走一走就回洞庭了。” 柳非黛好奇:“叶叔叔续弦?早闻叶叔叔是天下第一美男子,他比大师兄还好看吗?” 书颖想了想:“哥哥和爹少年时有七八分像,现在也有六七分像。我爹也不显老,二十岁以上的男子,没有人比他好看。也就哥哥的容貌不输他一分吧。” 柳思言难以想象:“你们家的人怎么长的?” 书颖想了想说:“我祖父当年就是美男子,祖母是范阳卢氏遗脉,祖母的母亲是相州韩氏嫡女,当初也名动中原,祖父和祖母生下两女一男,都好看。” 柳思言奇道:“大师姐还有姑姑?” 书颖点头:“是,但是我没有见过。大姑姑嫁到岭南平南侯府,二姑姑嫁到河东勇宁伯府,都太远了。” 皇甫元均心想:她这样是列侯之家的门第,我真的绝无可能明媒正娶她的。我又何必贪心,她会认我就好了。 诸葛寄川抱拳道:“我等就不多叨扰叶姑娘了,叶姑娘好好休息。” “恕我不能远送二位,你们也保重……下回再见,我与二位再好好切磋剑法。” 皇甫元均明白她的意思,这是让他记得两人的约定,让他好好读书习武,以后寻机去京中做官,可以去陪她。 皇甫元均终于抬眸看她一眼,颔了颔首,书颖朝他微微一笑。那笑容有多美,他觉得自己抱过她、亲过她,明天死了也比别人幸福。 书颖不能起身相送,只有书林一直送他们到门派大门去。书林一走,书颖便让柳思言、柳非黛也去忙自己的事。 书颖用过早餐后,便在屋中拿着炭笔画图,要设计方便这个时候穿的内裤,赵玮才带着一篮子的药材补品来。 书颖心头五味陈杂,她既是好色渣也是为了将来的大业,所以和皇甫元均做地下情人。她从前不认识赵玮,心中不会有一丝儿愧疚,因为她觉得未来的皇帝肯定三宫六院,她为何要愧疚。 可是现在赵玮这样的病娇会让她觉得在欺负人。书颖宁愿未来的皇帝是赵珏,对着铁公鸡性子的男人,她没有一分心软,如果权力倾轧,她也能与他争。 可是如果当皇帝的是赵珏,那意味着赵玮已经死了,他只有几年的命了。 书颖又不忍他那么惨,二十岁就死,他的人生都没有开始。 “我没有大碍,不用吃这些。”书颖将篮子推到他跟前。 赵玮淡笑:“这些滋补的药没有毒的,你控制量就好了。” 书颖也问自己:想要赵玮英年早逝吗? 书颖叹道:“我很感谢你不会看不起我,我很喜欢你这个朋友和师弟,但我想我能分得清感激和喜欢。” 赵玮深吸了一口气,说:“你不喜欢我,我现在也做不了什么,你害怕什么?” 书颖嘟囔:“我能不害怕吗?你是皇子、又是我师弟,我莫明其妙就成了不忠不义了。” 赵玮心头一涩,又笑了起来:“你不用想这么复杂的东西。三年前,我原本该大婚了,结果又病了两个月,之后太医说我身体还不适合大婚。其实父皇也不知道我能活多久,不少臣子就生了异心。女子不喜欢我是正常的,谁也不想没过几年就做寡妇。喜欢我的都是宫里的婢女,带着各种目的。可你不需要喜欢我这样的人,是吧?” 书颖看着他清瘦俊秀的颊,心生不忍,问道:“你恨吗?” 赵玮沉默了一会儿,说:“原来我是恨的,可是遇上你之后,我想要爱,我没有太多的精力去恨。” 书颖幽幽道:“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你知道我为什么爱钱吗?” “你说过有钱就不会被人欺负。” 书颖点头:“是。从我父母的往事,我才明白才貌、贤淑、温柔、深爱面对权力时都没有用,我想破了头,什么东西可以抗衡权力,只有钱。” 赵玮垂下眼帘,才说:“我想,我也是权力的受害者,没有权力的动荡,我不会是早产儿。我要么成为有权力的人,要么死,没有第三条路。” 书颖才问:“所以,你想我陪你一起死吗?” 赵玮居然被问倒了,过了很久他才说:“我想活。认识了你,我从来没有这样强烈地想活着,也从来没有这样旺盛的精力。” 书颖忽说:“可是如果你娶我就失去了权力,就会死呢?” 赵玮轻轻一笑,摇了摇头:“哪有这种事?史上人们都说不对的事太多了,可是皇室仍然干了不少。危害江山的从来不是这种事,我何必听信他们的道德文章?再说以师姐的家世能力比哪家公侯之女差了?” 书颖沉默许久,说:“这些确实太远了。不过身体是最大的本钱,你该吃饭吃饭,该跑圈跑圈,跟着师父好好学吐纳。” 赵玮在门派中生活,不但有焕发他的生机的意中人,没有宫中的一些倾轧,加上柳墨卿为他打通经脉、指点吐纳,天天跑圈和练基本招式动作。他的身体明显好了许多。 此后他为了目标天天坚持练内外功夫,吃的东西也合理营养,直到腊月也没有生病。 从前他每个冬天都要生病卧床,春天还要咳嗽百日难以调理。 皇帝虽然听说他迷恋叶二娘,但是他在南阳有这样的好处,皇帝也没有强让他回宫。皇帝身体也不好,眼见难以再生个孩子,他自然不想立皇太弟。 腊月中旬,书颖和书林就提前回京,因为叶世钊成亲时间门定在腊月十八日。叶家是为了他们不用再来回奔波,这次回来就等过了年再回来。 赵玮和裴延庆也就提前几天回京,柳墨卿让武功高强的书颖、书林顺便护送赵玮回京。 既然赵玮没有向书颖隐瞒身份,书颖当然没有瞒书林,所以他们兄妹也明白裴延庆为什么在殿前军好好的会到柳叶派“学轻功”。 书颖等几个骑马,而赵玮则乘精心准备的舒适大马车。有了上次经验,车马都被严格监控检查,京城也只派了四个侍卫,因为人多反而不好管。 南阳离京有两天路程,因为照顾赵玮则走了三天。裴延庆护送赵玮回宫复命,书颖、书林则直接回家。 靖安伯爵府两个月前经过修葺和装修,显得焕然一新。 因为明天叶家就要娶新妇,叶清江、叶世钊、卢氏、叶玉堂、叶玉敏都分管了事,正忙前忙后张罗。 卢氏看着明天喜宴的食材采买相关的事;叶清江管着桌椅厨具和家里的摆设;叶世钊准备账本、清点库房整出空间门摆放明天的礼品;叶玉敏检查卫生方面和茶水准备;叶玉堂分管里里外外的喜庆布置和酒水的事。 书颖和书林回家时,就见叶玉堂指点着下人布置。小半年不见,叶玉堂似乎又长高了,他长得虽然不像书林那么天**水级别,但他的美貌不下于皇甫元均。 一见他们就笑着迎上来,丝毫不见彼此母亲的仇恨,这是叶家子女的默契,不管上一代人的事。其实古代到底是男权社会,叶玉堂的母亲再怎么娇纵受宠,她的孩子都是外姓人了。 叶玉堂的根在叶家,如果他在叶家不值钱,去外祖家绝对不会在叶家值钱。除非他能靠自己闯出比外祖更大的成就,一无所有想去再发表哥的利益是不可能的。 “前头父亲还念着呢,可算回来了!” 叶玉堂交代一个管事先干那些活,他拉着书林往里走。 因为叶世钊明天就是洞房花烛夜了,书颖书林这么大还住他院子的厢房不合适,况且新娘嫁妆也要摆放的空间门。 书颖书林迁出叶世钊的院子,书林和叶玉堂同住一个东院,书颖则和叶玉敏住西院。 虽然郡主府也不小,但那是敕造府邸,郡主已死,按照惯例要收回的。现在没有收回只因为寿昌公主还活着,不到需要用时,官员们暂时也不想来得罪人。 申时三刻了,所有准备工作都到位了,叶家三代在正堂摆饭。到本朝时,同桌吃饭渐渐取代分食制,今天重聚时候,所以大家都聚在一桌。 众多仆人奉菜上桌,捧着餐巾在一旁服侍,这是比较正式的时候,吃饭还要讲究世家规矩。大家寂然饭毕漱口,因为腊月的夜里,外面天寒地冻,所以没有出去走一走,选择在暖阁一起坐一坐。 提起明天迎亲的事,叶世钊提出让书林跟着迎亲队,去把继弟刘浩凌接来。虽然刘浩凌要继承他生父的遗产、恩荫,但是他才十岁,尚不能自己独立,要跟着裴六姑进叶家生活。 书颖表示自己也要跟去,卢氏眉毛微蹙:“你一个女孩子,跟去干什么?” 书颖嘿嘿一笑:“万一哪天我真的不得不娶夫,好歹跟着学一学流程。” 叶清江直摇头,全家倒是都认可书颖的绝世美貌,但是对她的生活方式真不敢认同。有叶世钊的纵容,叶清江和卢氏也管不了他怎么教女儿,他自有想法。 叶世钊说:“你学不学的是其次,你要是跟过去,保证能哄住新弟弟,那就去吧。” 书颖笑道:“我别的本事不行,哄弟弟功夫还不行吗?我在师门当着大师姐,那么多师弟都听我的话。” 翌日一早,靖安伯爵主仆上下都忙碌起来。古人迎亲一般选在黄昏,结婚的婚跟“昏”同意,也正是如此,拜了天地后,才能送入洞房。 第二天,书颖穿着喜庆的红色裙,在上上下下的热闹中吉时已到,新郎官在迎亲队的簇拥下出发。 因为迎亲队只有一顶轿子,书颖和书林只能坐在迎接刘浩凌的大马车上,两人并肩坐在车首。书林亲自驾着马车,书颖则抱着一把阮咸,落拓潇洒倚着车门而坐手中拨着弦。 眼见街头的百姓都围观,她也私毫不见脸红。驻足的百姓越来越多,因为骑在马上的男子是天下第一美男子叶世钊,而且花轿后面的大马车上坐着一个绝代美少年和绝代男装少女。 书颖本来只是弹弹阮咸,附和迎亲乐队,见到百姓们看着她挥手,骨子里作性就上来了。 于是手法一变,迎亲乐也压不住她的阮咸曲声,书颖打开嗓子唱道: “洛京城的石路硬又平呀,冬枣大又甜呐。洛城京的姑娘辫子长啊,两只眼睛真漂亮。如果你要嫁人不要嫁给别人,一定要嫁给我……” 书颖是什么唱腔呀,就算是口水歌,她都能唱得别有风味。旁边围观百姓一看那仙女姑娘弹琴唱歌先是惊讶,然后就有人欢呼起来,百姓的热闹都被激发出来。 被女儿坑的叶世钊忽然回头一看,就见那小泥鳅因为“歌迷”们给力,所以笑呵呵地站起来,一给继续弹,一边叫道:“各位父老乡亲,今天我爹终于续弦了!大喜的日子,我给大家唱一首,恭喜我爹和新夫人夫妻恩爱、早生贵子!” 百姓们有的瞠目结舌,有的拍手叫好,书颖笑道:“大家给我鼓掌打拍子,当作对我爹和新夫人的祝福。我在这献丑再给大家唱!” 书林仰头看看妹妹,然后左右看看那些贪新奇的洛京百姓,他想着自己是不是躲车里去好。他转念又回忆起在扬州当神棍时,那么多百姓看他“表演”,他不也好好的,好像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叶姑娘唱吧!” “叶姑娘真孝顺!” “这就是让北朝小王爷丢了魂的叶二娘吗?果然天仙下凡呀!” “是天仙下凡,可是不像什么狐媚的做派,豪气得很呐!” 书颖轻捻划拨阮咸,轻快的曲子流泄,那迎亲队根本压制不住她的琴声,她继续唱道:“掀起了你的盖头来,让我看你的眉毛。你的眉毛细又长呀,好像那树上的弯月亮,你的眉毛细又长,好像那树上的弯月亮……” 书颖做势拍手,就有很多百姓随着她的调子拍手了,一传十、十传百,居然成千围观百姓在拍手。 “掀起了你的盖头来,让我看的眼睛,你的眼睛明又亮呀,好像那秋波一般样……” 书颖唱到这里,就让书林跟着吹笛子,书林只好取下她腰间门的玉笛,跟着这曲子吹起来。 赵珏坐在茶楼靠着大街的雅间门,倚着窗台就看到了那恣意风流的红衣男装少女和旁边吹笛的绝代少年。 曹三郎瞪大了眼睛,说:“果然是独一无二的叶二娘,行事总不在人的意料之中。” 赵珏看着迎亲队已经过了茶楼,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后起身离开。曹三郎忙跟了上去,说:“世子,咱们要去凑热闹吗?” 裴六姑虽然在平西侯府出嫁,但是除了他们的内亲之外没有请各家贵族。因为裴六姑是裴崇璟的堂妹,她的父亲曾经是凉州的四品游击将军,在京中不算什么。 赵珏挤在人群中终于追上迎亲队伍,看到了她坐在马车头,现在她没有唱歌了,但仍然拨动着那把阮咸。 迎亲队伍到了平西侯府大门前,已有仆人点起了鞭炮和爆竹。等鞭炮声寂,叶世钊在观礼宾客欢呼声中献上礼品雁。然后在宾客的簇拥下进门,弯弯绕绕到了裴六姑现在住的院门前被拦住了。 只见拦门的有裴崇璟的儿子们和裴崇理的儿子们,裴延庆也正在其中。书林上前道:“三哥,都是一家人,不要为难我爹……” 书颖笑哈哈道:“是呀,诸位哥哥弟弟,我爹脸皮薄……” 裴延贺笑道:“说好活没有用。” 书林拿出一个布包,里面包了铜钱和碎银往他们手里塞:“给点面子。” 裴延喜掂了掂:“我们是钱能收买的人吗?” 书颖抱着阮咸叫道:“新娘子!我爹来了,你让人开门呀!” 只有叶世钊抚了抚额头,他生出这样的女儿来既骄傲又无奈,痛与乐并存。 裴家的男人表示:“想娶走六姑也没有那么容易,总得表示表示吧?” 叶世钊上前揖手:“诸位贤侄,往后都是亲戚,还要常往来。这回就行个方便吧?” 叶世钊说着,又让书林多去贿赂,但是这些人太过贪心,一群喂不饱的样子。 书颖心疼钱退后三步,到了叶世钊身边:“爹,别只用钱,你表现表现呀。“ 叶世钊一多法,叹道:“我还表现啥?他们也没有让我做诗呀……” 书颖说:“那你就在这么多人的见证下表达一下爱意呀!” 叶世钊抽了抽嘴角,看着书颖,若不是众多裴家人在场,他都要怀疑这货是不是他亲生的了。 叶世钊抿了抿嘴:“我说不出来。” “那我帮你说吧。” 书颖挺胸朗声道,“新娘子听着,我爹害羞,我就把他‘寂寞男人的心’抒发抒发……哦,六娘!告诉我,你等待的是我。告诉我,你不要再错过,你闪烁的眼眸,仿佛有些话始终无法说出口。你快对我说,别害怕没有把握。” 书颖说了几句,就模仿寂寞男人的情感用男声接着唱起来,直让满场哗然,叶世钊想拉又怕在裴家人面前更丢脸。 可是正在新娘屋里的裴六姑听到极致撩动一个守寡十年心弦的歌词和感染力极强的男声唱腔,居然有一股落泪的冲动。 是呀,她失去太多了,她的过去失败太多、伤痛太多了。她等到了再次幸福的希望,在所有同龄女子的羡慕中嫁给那名动天下的玉郎。 书颖唱到**:“我想着你的黑夜,我想着你的容颜,反反复复,孤枕难眠。告诉我你想我千百遍,告诉我一切都会实现……” 在场的有情男人无不面红耳赤,书颖施展轻功,翩然飞上墙头,只见院内本来陶醉在“男人”勾人的歌声中的女眷们和婢女们发现了她都惊呼起来,然后个个瞪大眼睛看她,而她动恣意潇洒地坐在墙头接着边弹边唱,抒发寂寞男人心。 裴崇理的太太刘氏哭笑不得:“原来是二娘,真是调皮!不过这歌唱得人……” 刘氏说不下去了,只觉联想到裴六姑的遭遇,有一种落泪的冲动,然后想到叶世钊的容颜,作为一个已婚妇女,仍然免不得春心大动。 “花的心藏在蕊中,空把花期都错过~~你的心忘了季节,从不轻易让人懂。为何不牵我的手,共听日月唱首歌。黑夜又白昼,黑夜又白昼,人生为欢有几何。春去春会来,花谢花会再开。只要你愿意,只要你愿意,让梦划向你的心海~~” 作为一个寡妇,空把花期都错过,但春去春会来,现在就是花谢花再开的时候。第二次也很美好呀! 书颖拿了乐队的阮咸,本来是帮帮忙的,但是来的路上看着热闹,作性发作。现在突发奇想,抒发老爹的“寂寞男人心”,好让他们终生难忘婚礼。 这时发现周华健的几首歌是“撩寡妇神曲”,如此应景,害得她瘾上来了。在这种场合“开演唱会”,还是“寂寞男人”专场,想来她也是天下第一人吧。 收了最后一个音符,她才转头跟居然也听呆了的叶世钊挥手:“爹,冲进去接新娘呀!” 叶世钊回神,在书林的护送下冲进院去,而裴家子弟见时辰差不多了,也没有强拦。 书颖笑嘻嘻的跳下墙头,裴延贺过来道:“二娘,你歌唱得真好!” “那必须的!” 裴延喜凑近:“但为何听起来就是一个男人?” “代爹唱的,当然是男声了。” 裴延喜眼珠子一转:“那如果……你招赘时,你就用女声唱?” 书颖抚了抚下巴,想了想:“侧夫就不用我亲迎了,迎娶正夫,我可以唱。” 裴延喜满脸通红,说:“要不,我嫁给你?你要是真心待我,我愿意入赘……” 裴延喜是二房次子,他上回一见书颖就念念不忘,也不禁想如果能和她在一起,就算要入赘也不打紧。 裴延庆的心神都在她身上,这时过来拉过裴延喜:“延喜不要胡闹,小心二叔教训你。” 书颖知道自己将来偷偷找情人可以,但是不会光明正大娶正夫害人。因为无论是赵玮还是赵珏当皇帝,她最终都会嫁给那人。 书颖岔开话题,问裴延庆:“三哥,浩凌在哪里?我和哥哥是来接他的。” 一旁的裴家子弟觉得叶家真的很有心了,还专门派他们来接孩子,风风光光进叶家门去。 裴延庆指了指东厢房前,就见书林正弯着腰和一个穿着打扮喜庆的清秀孩子说话。 书颖和裴延庆走过去时,那孩子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书颖。方才他听到人在墙头唱歌也出来一看,但他混在人群中,正表演着的书颖没有注意。 书颖蹲下身,笑容和煦:“你就是浩凌吧,我叫叶书颖,是你二姐。” 刘浩凌脸红通通的,低头想了一会儿,说:“娘还没有过礼……” 书颖揉着他的头:“人小鬼大!好呀,等明儿再改口,好不好?” 刘浩凌点头:“嗯!” 书颖说:“今天,浩凌就跟着我和书林哥哥,晚上就书林哥哥一起睡。你想吃什么、想玩什么,或者想出恭,就告诉我们,好不好?” 刘浩凌眨巴一下眼睛:“为何你说话的声音和唱曲的声音不一样?” 书颖笑道:“我说话声是我正常的声音,唱歌的变声是技巧。” “以后你会唱歌给我听吗?” “可以呀,不过你得好好念书、练武,你学了本事,爹和夫人满意了,咱们就可以唱歌。” 他们正聊着,那边新娘子要出门了,叶世钊和新娘子在刘氏和喜娘的陪伴下前往侯府大堂, 就在那边拜别裴家父母和主人裴崇璟夫妻。 书颖把阮咸交给书林,牵着刘浩凌的手走在后头,然后在一群的裴家未嫁女中看到了裴四娘裴若萱。裴若菊、裴若英还有才十二岁上下的裴若蔓、裴若芙看到书林无芳心大乱,眼含秋波。 裴若萱从小一心想要高嫁,可是再见看到书林,也不由得恍恍惚惚。十五岁的美少年的魅力怎及十七八岁武功已有成、拥有阅历的自信潇洒的挺拔少年? 书林浑身上下就是充满着让少女一见想要扑倒却又自惭形晦的绝代美男子的气质,美丽而疏离,高洁又性感。 书颖暗想:现在就算和裴若萱在后宫相斗,她也不能依仗裴家来欺负她了。因为裴家的人,她也熟,也因为她可没有原主那么好欺负。 在鞭炮和锣鼓声中,新娘被喜娘背出门上了花轿,叶世钊上了马,书颖书林带着继弟刘浩凌上了马车。 一家几口在迎亲队的簇拥中,在百姓的看热闹中返回,后面跟着裴六姑的六十四抬嫁妆。 因为书颖、书林坐在车首,刘浩凌也孩子心性与他们熟悉些了就坐在中间门。 满大街都是看热闹的百姓,妇人们看着骑在马上的新郎官,不少人居然捧着心就激动过头晕倒了。还有民间门少女们则看到了叶书林,晕倒的少女也不在少数。 男子难免看着书颖发呆,若不是她穿着男装,一派潇洒,不露女子妩媚,男子也有晕倒的。 书颖拿着那阮咸又逍遥地弹唱起那首《花心》,这次她不唱寂寞男人心了,而是用一代天后的唱功。 她是第二次唱,所以书林更有心得,吹着玉笛为她伴奏,刘浩凌捧着颊看看书颖、看看书林,然后拍手打拍子,也笑了起来。 叶世钊之前被弄得尴尬,现在品味了这首“再婚歌”有所体会,想起自己十八年青年岁月的煎熬,不禁也有一股热闹盈眶的冲动。 叶世钊转头看看花轿,然后看了看那车上奏乐、唱歌、拍手一片自娱自乐的孩子们,他终于再次寻回一种不同于少年成亲的幸福味道。 赵珏寻着意中人的身影和歌声穿过人群,他真的很难见她一面。忽然,赵珏撞到了一个人身上,他停了脚步,不意经间门发现街对面几个男子护着一个披着紫貂披风的清贵俊雅的少年。 那少年也看着那马车笑,赵珏才暗惊:他……他怎么会在这儿? 赵玮冲着马车上的人挥手,他没有赶上他们来时,但是赶上了他们返回的时候。 书颖唱完一首《花心》,曲风一变唱起贴近群众的《大花轿》,改用男人声音唱,模样十足的现代社会的九十年代追求时尚的青少年的中二风。 书颖还一个旋转飞上了车顶,看着百姓们欢呼,她就像是前世年轻时开演唱会的场景。 “太阳出来我爬山坡……抱一抱,那个,抱一抱……” 她在上面攻气十足的唱着“抱一抱”,街上的人们都疯了一样笑起来,然后就有人跟着唱起这句来。 她的脚在车顶踏着节拍,时不时添加舞蹈动作,歌坛传奇的魅力拿出来,两三千的百姓都人挤人,都为她欢呼着、挥着手。 叶大天后能把《大花轿》唱出最酷最帅,这首歌又实在是通俗易懂,朗朗上口,贴近群众,唱出群众的心声。 由于路还长,百姓们太过热闹,很多都是跟着迎亲队走的,大作精感觉是大歌星又被叫“安可”了。 于是又应景地给他们唱一首《纤夫的爱》。她唱到后来,底下都在跟着唱一句“妹妹你坐船头、哥哥在岸上走”。 谁说现代歌曲在古代就不行了?人类对节奏和情感的抒发是相通的。现代劳动人民和古代劳动人民的生活艰辛和夫妻情感也是相通的。 “谢谢洛京的父老乡亲捧场!我们大家做个游戏,好不好?” “好!好!好!”大家举着手叫着。 “我说‘相亲相爱’后,大家跟着说‘和和美美’,行不行?” “行!行!行!” “相亲相爱!” “和和美美!” 书颖拿出搞传销的精神,居然让那么多百姓跟着叫,叶世钊和裴六姑听了竟是说不出什么感觉来了。 裴六姑从前只见过一面,一起说过几句话,但是几个月来她也听说过不少传言。不论好的坏的,裴六姑下定决心要抓住自己后半辈子的幸福,她都要好好的跟他过日子,自也会待叶二娘如亲女。 这样别开生面的迎亲,真的会终生难忘了。她暗想:夫君的这个女儿果然不是寻常人。她心里叫叶世钊一句夫君,竟然如小姑娘一样芳心大乱,一时也哭嫁不出来了。 书颖接到了叶世钊的眼神,他不能在这个喜庆的日子里当众责怪她。书颖这才翻身跃下,在车辕一借力,一个旋身就落在了车门前坐下了。 书林看看书颖:“妹妹,你可真能搞事情!” 书颖呵呵笑道:“大喜的日子,总要搞点气氛呐!是吧,浩凌?” 刘浩凌捧着颊,点点头。 “回家咯!” 因为叶世钊近一年来士途顺利多了,今年续弦时宾客盈门。赵玮就在小安子的陪同下以叶家公子的同门师弟“魏昭”的身份上门了。 赵玮遇上有可能识得他的人时就用折扇挡脸,也不管大冬天的用扇子了。等叶世钊拜完了堂,他才找到书林,把书林吓了一跳:“师弟,你怎么来了?” “叶侍郎新婚,我来唱杯喜酒,讨个喜庆彩头。” 书林直言“当不起”,赵玮笑道:“咱们同门之谊,大师兄何出此言?” 赵玮忽又问:“怎么这一会儿,师姐就不见了?” “估计是带着浩凌去……小解。” 赵玮神色微变:“不是应该由师兄带那男孩去小解更方便吗?” 书林挠了挠后脑勺:“哎呀,我忘了。” 这个世上只有书林能对书颖的美貌免疫,但是这个世上真心待她的男人,他和叶世钊可以并列。 书颖带了刘浩凌解了手去宴席,才发现赵玮来了。 书颖暗自吐嘈:这时候你来干什么?难道借此来瞧我吗?男人看女人看得这么紧,女人都怕的。你这样让我怎么去找情人? 赵玮看到书颖牵着刘凌凌的手,走了过去拉她的手腕,刘浩凌就没有牵牢,神仙姐姐就被夺走了。 赵玮将人拉到角落,含情脉脉地看着她:“师姐,恭喜府上迎了新夫人!” 书颖点了点头:“你……你这样出来,安全吗?” 赵玮却问:“要是不安全,师姐会保护我吗?” 书颖抿了抿嘴:“你自己好好练功,别偷懒。” 赵玮微笑道:“我一定好好练功,才能骑着白马来娶你,也让百姓夹道祝贺我和师姐。” 书颖抽出自己的手,抿了抿嘴:“让你别说这些的。” 赵玮心里虽然微涩,但是看着别人大婚的情景,他越发期待自己的身体好起来,到适合结婚,把书颖娶到手。 第130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42) 赵玮却道:“我不想惊动外人, 这就走了,师姐送我出去吧。” 书颖也不想满京都会关注赵玮参加父亲婚礼的事,才交代了书林照顾刘浩凌, 送赵玮出门。 到了门口时,赵玮又说他带了四个侍卫和一个车夫,功夫不好,想她送他到宫门口。 书颖愕然:“送人回家这种事不是男人做的吗?” 赵玮眼含笑意:“等我身子好了,我再送你,总不叫你白送。” 渣女着着猛男情人,可是病娇缠身,这日子怎么个酸爽! 书颖不想万一他出个什么意外,到时候追究责任是为了来叶家,喜事变悲事。原著的皇帝身份可疑,所以他是英年早逝的概率太高了。 两人先后上了马车, 书颖抱胸坐在一旁闭目养神,她这是暂时拒绝病娇的表现。她再好色也不想去害病娇掏空身体。 可是病娇偏偏想法还挺多的, 坐到她身边:“师姐, 你唱的曲子真好听,我听宫里的乐伎唱曲有些软绵绵、沉闷的紧。只有听你唱曲,像是打开了心胸。” “谁让我这么优秀呢, 我跑江湖唱曲也能赚不少钱。” 赵玮低头凑到她耳畔:“你也带了我去,我可为你抚琴。” 书颖感受到耳旁风, 暗吐嘈:你一个病娇, 一点也没有自知之明, 动不动就找机会撩我。本女王大人要是跟你玩真的,我怕你小命玩玩。真是阿西巴了! 书颖深吸口气:“师弟,你专心习武, 好不好?” 赵玮不禁低落起来,说:“师姐当真是一点也不为我动情。” 书颖驾着二郎腿,笑得似有情似无情,道:“可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不便要想这些。” 赵玮克制不住猴过去抱住了她:“我不想那些事,只求师姐怜我,师姐便是抱一抱我,我也知足了。” 书颖心想莫不是听她唱“抱一抱”,这少年春心大动,他自知要养生不能沾女色,便能抱一抱都好。 书颖说:“我抱你也是抱孩子一样,生怕伤着你。” “我万不至于那么不中用。”赵玮因为她没有推开自己,遂大胆起来,就凑过去想亲,书颖才一把挡住他的嘴,推开他的脸。 他的凤目这才闪过一分阴蛰,一时沉默不语。男人在这个时候被拒绝,他又知道她是出于看他身体不好,伤了自尊。 他自小博闻强记,任何书籍看两遍也就记住了,琴棋书画也无所不精,他的身份又是这样特殊,注定他是极骄傲的男子。 “不管你高不高兴,困难不会自己消失。” 书颖被他又撩又抱,他确实长得俊秀,她也不能一点感觉都没有,因为她正值青春期荷尔蒙旺盛的年纪。 赵玮勾了勾嘴角,攥住她的手腕:“喜欢我这么困难,那就只好委屈师姐了。师姐可不要再点我穴道了,这里不是南阳,是京城。” 书颖见他凌厉的眼神,暗想这人变脸比翻书还快,远比长得更加复杂,她也许并不了解他。 投资一个寒门情人是她很容易做决定的事,但是投资下一个皇帝就难多了。 赵玮的耳朵又红了起来,凑过脸热气喷到她鼻前,轻轻覆上唇,他身子轻颤,发现她没有推她才松开她的手,捧着她的头加深这个亲吻。 书颖终于转开了头,他伸手过来搂住她的肩膀:“你生气了?” 书颖心如乱麻,只道:“你们皇家的人都一个样。” 赵玮鼻尖蹭着她的额,微笑道:“师姐是洛神之貌、樊梨花之勇、蔡琰之才,我一个凡夫俗子怎么能不惦记你?再说师姐救命之恩,我无以为报,只好以身相许了。” 书颖道:“你不是已经报过了吗?我收了千两银子。” 赵玮磨蹭着她的脸颊,道:“你收银子除了爱钱之外,是不是就怕我要以身相许?” 书颖轻轻抬眼,吐嘈:“我要是救了一个人,他就要以身相许,妻四妾的名份都不够。我哪来那么多钱养小妾?我养小妾,还得我自己生孩子,这是赔本的买卖。” 赵玮呵呵笑起来:“师姐真是离经叛道,这世上还有你不敢做的事吗?” 她见他不愠怒,也没有来说教,心中倒是奇怪:“你不觉得我不适合你吗?” 赵玮深吸了一口气,神态落拓,道:“我从小多少次都觉得自己活不过几天了,或许见不到明天的太阳,病着可真不好受。后来我就明白了一件事,世间门除了生死无大事,可生老病死偏是人之常情。至于那些经和道,就更不值一提了。于我有利,我可以用用,于我不利,我管它做什么?” 书颖目光复杂地看他一眼:“皇室居然还有你这样的人。” 赵玮轻哼一声,低声说:“从古至今能为的皇帝都是这样,那些经和道是定给臣子的。” 书颖喃喃:“你也不是皇帝吧?” 赵玮默然不语,搂着她肩,牵着她的手,只有车轱辘和马蹄声响,终于到了皇宫外。 赵玮看天色已黑,要让人送她回去,他正要走一走,练今天的体力。 “我可不便单独乘你的车驾,我脚程快,一刻钟就到了。” “我过两天再来看你。” 书颖抬眸:“你安心在宫里练功,我还是喜欢武功好、身体好、会赚钱的男子。” 她说了一句,又扭头走了,赵玮望着她的背影微眯了眼,旁的侍卫虽然想多看她,可是当着赵玮的面又不敢。 小安子上前道:“殿下,外头天寒,上车吧。” 这时的大街上行人渐少,但是一些仍然营业的酒馆中还有不少客人聚坐,热烈讨论着今天叶世钊续弦的奇景,议论着叶家人的绝代美貌,叶二娘的倾国倾城、武艺音律双绝、特立独行。 书颖一路上却想着自己这算是选择吧,不管原著的皇帝是谁,她都半推半就选了赵玮。一、她不知为何就是不忍他英年早逝;二、他除了病娇与霸道兼融之外,从来没有劝她改变自己去当一个世家淑女。 就像是黛玉不会劝宝玉做仕途经济一样,这一点是很难得的。 书颖的直觉告诉自己,原著的皇帝男主只怕是赵珏。这样一念,书颖回想起当时看到的七八位美貌妃嫔,她恍然大悟: 我怎么这么傻!如果原著的皇帝是赵玮,在没有去柳叶派调养学艺时,他哪来那样的身子骨拥有那些妃嫔?病娇要是纳那么多妃,他是不要命了吗? 书颖心不在焉,一边走,一边敲着头:“真傻!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突然眼前一暗,她居然像是台言女主一样撞进一个男人的胸膛上,这事发生在她身上的概率跟兔子撞到木桩上的概率差不多。 “对不起!”书颖半遮着脸,绕过那人再往前走。 “二娘!你就这么不愿见我吗?” 书颖放下手,吐嘈道:“你管我愿不愿呢!我为什么要愿,你脸上有花吗?你们让我静静行不行?” 赵珏蹙着眉,目光复杂地看着她:“我们?除了我还有谁?” 书颖叹了口气:“天也不早了,早点回家。” 赵珏肃然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 “爱谁谁!” 赵珏盯着她:“你爱谁?” 书颖微张着嘴巴,这理解偏差让她哭笑不得,说:“你问这个干什么?我真有事儿,我得回家了。” “我看到了。”赵珏目光阴霾,“你什么时候认识宫里那位的?” 书颖刚想明白,赵珏九成九是原著的皇帝,她接下来的路怕是要让他前程大变了,她选赵玮的话,赵珏就没有机会。 因为赵玮如果比她早死,她会努力夺位的——不出意外这是一定的,因为他再怎么调养,天生基础就那样,内功也不可能练到她这样。 她为此对赵珏感到略有抱歉,对聪明人不必要说假话。 “小半年前偶然认识的,比你还难缠!” 赵珏深吸一口气,问道:“难道他想娶你?” 书颖唉了一声:“他是这么说的。” 赵珏急道:“他是骗你的,他的婚事也不由自己做主。” “你跟他说呀。你以为大晚上的送他回宫很舒服呀。我干的都是什么事儿!‘护花’不是男人干的事吗?” “你既然不喜欢他,你现在不要参和皇家的事当中来。” 书颖举着空白的双手:“都是你们来参和我的事,我何时参和你们的事了?不说了,我爹大喜日子……” “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有能力自保。” 赵珏走到她身侧:“还是送一程吧。” 世间门固执的人太多了,书颖抿了抿嘴:“你为何白费这心思?” “你觉得呢?” “人生不得意之事十之七八,没有人能好处占尽的,你凡事看开点吧。” 赵珏抬头看看璀璨的星空,淡淡道:“宫里那位就能好处占尽了?” 书颖反问:“他占什么好处了?他其实也挺可怜的。” 赵珏冷笑:“他可怜?那天下人岂不都是可怜虫?” “我爹最美好的十八年毁了,我少年丧母,赵玮从小身体不好,就算是皇上……那十年、人生的大半辈子好过吗?可见众生皆苦。” 赵珏悠悠出神,沉默了好一会儿。 书颖劝道:“你不要再那样惦念我了,命运之神给每个人的都是残缺的人生。早一点接受命运,早一点得自在。” 赵珏反问:“你为何不接受命运?” “我接受了呀……” 赵珏呵一声笑:“你接受了吗?要是别人有你这样的经历和出身,就是一个尴尬的不知是嫡是庶的世家小娘子。你父亲给你配一个小官,或者嫁给我……做侧室,这是你的命运,你接受过吗?” 书颖冷笑道:“我靠自己的努力让自己不由人摆弄,靠我的武功夺回自己人生的话语权,妨碍到你了吗?” 赵珏道:“我也想靠自己的努力去改变,为什么不可以?” “好,我不跟你争,你改变自己、改变谁都好,别来忽悠我给你当侧室就好了。” 赵珏忽问:“所以你想给他做正室,你还有……母仪天下的志向?可是他身体不好,你值得吗?” 书颖翻翻白眼,笑道:“你干嘛提他身体不好?你试过呀?” 赵珏没有听懂:“什么?” 书颖抱胸痞笑道:“你没有龙阳之好亲身验证过,你怎么知道他身体不好?” 他不由得呆若木鸡,书颖哈哈一笑:“我从前没有你说的那志向,但你没有资格说那是一个糟糕的选择。如果你是女人,你选择一个给你那些的男人,还是选择想哄你作妾的男人?你仅这两个选择时,你怎么选?” 赵珏默然,眼神更加复杂起来,忽说:“他要是更上一层楼,怕也是宫六院,他也得顾及人言,朝臣也会反对,你不怕错信他?” 书颖伸出一根手指摆了摆:“所以说,你和他的思维就存在很大的差距。你的思维会让人很不舒服,而他的思维虽也不是全都顺着我,可是有时候会让人产生一种欣赏。” “因为他是唯一的皇子,我的身份确实比不得他。” “不是这个问题。你太重视别人的看法,而他活得很通秀。他为达目标能屈能伸并不挂怀,而你却会很介意。” 第131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43) 赵珏沉吟了一刻, 道:“他不在乎别人的看法,那他怎么服人?我不相信如果他是我,能做得比我好, 这对我不公平。” 书颖垂下眼睫, 叹道:“我给不了你要的公平, 这就是我们之间无法达成一致的地方。当我再说思维精神上欣赏他时, 你跟我说这是你们身份的差别。 当我跟你说身份上我无法屈就时,你指望我内心和精神上可以爱上你而不在乎身份。你自己很介意的东西想要我不介意, 你自己没有的伟大希望我有。 我只能告诉你,我跟你是一样的凡人,需要的都是包容自己的伴侣, 而没有什么能力去迁就别人。” 赵珏沉默许久, 问道:“他能迁应你吗?” “他不是迁就我, 而是他只有我。”书颖顿了顿,“只有我能让他活下去。” 赵珏原本含情脉脉的眼神忽然多了一分让人探究不清的复杂:“你在他身边是想他活下去, 然后带给你一切吗?” 书颖抬眸:“你不想他活着?” 赵珏负手并不回答, 书颖轻笑一声, 像一个妖精一样上前一步, 伸手触着他的胸膛,他的目光越发幽深, **和危险并存。 书颖淡笑道:“我遇上你们没有第二条路可选,我也更希望嫁一个身体建康的男子,可是你没有来我身边。所以你应该没有资格怪我的。” 赵珏忽然抓住她的手:“我来了。” 书颖看着他,这是极有把握他是原著男主了,可她已经下了决心,当初对着小蓝信誓旦旦自己可以做到嫖皇帝男主的,现在也要对小蓝食言了。 “你没有来, 我才遇上了他。” “你就非逼我不孝不义,为你负尽所有人吗?” 书颖眼波如水,笑:“我何曾逼过你?我只是告诉你,你没有来我身边,所以我没有机会爱上你。当人做一个选择时,必定要放弃别的可能,你离我太远,我看不到够不着,你也要怨我。毕竟是你先对我有意思的,也是你先做了选择,关于你我一次机会都没有。” 赵珏动情的拉住她:“二娘,我能怎么办呢?如我也能拥有那些,我也一样宠你爱你,可以给你一切。” 书颖目光冰冷:“你给不了。你遇上我只有男人的本能激荡,而没有平静,你时时处在矛盾之中,付出最小的代价来得到我。赵玮不像你这样,他的人生中也有很多事要做,可是他从不觉得他的事和追求我是对立的。” “难道你想我为你杀妻吗?你承受得起良心的谴责吗?” 书颖冷笑:“我真的很庆幸从来没有相信过你的所谓真情。我若接受你,你的问题反而要我来承担后果。你要追求我,早些时候不是不惜千夫所指也守住未婚之身吗?你若爱我,不是应该最怕配不上我,而不是记着不能负了别人吗? 每次都计划让我受委屈而不负别人的意,你对我算什么爱?如果是爱我,不是担起所有的骂名来护我吗?怎么会来反问我能不能担你的负义?我有义务要维护你妻子的利益吗? 我对你的女人有约定要守吗?我有责任去维护她们的利益吗?我吃过她家的饭吗?你这样的男人凭什么说爱我?你这样没有担当的男人,就算重来,我也不会爱你。” 书颖心想他应该就是那个让原主失望透了的原著皇帝,她就忍不住将原主的怨气都发泄出来。 书颖转身离开,步履匆匆,一如繁忙都市中的职业单身女子。那一股不同于这个时代大部分的依从女子的独立气质让跟在她身后的赵珏发现她的不易靠近。 赵珏心中震憾莫名,呆愣愣跟了她一段路,她的决不回头让他黯然神伤,他终于驻足,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 …… 叶世钊是第三次当新郎,宾客们不像闹初婚的人一样,只过来看了看新娘子就出去了。 叶世钊坐在床沿,脸上有几分尴尬,忽问:“六娘,你累了吧?” 裴六姑脸上羞红,问道:“你是不是喝了很多酒?” 叶世钊干干笑了笑:“也没有喝多少,爹、书林、玉堂都代喝了一半。” 裴六姑说:“几个孩子都还孝顺你。” 叶世钊点头:“除了书颖之外都挺乖的,书颖就一条让人头痛的小泥鳅,她去师门学艺,她师父敢许还能治她几分。” 裴六姑又不傻,才不会这时候说他宝贝女儿的坏话,笑道:“你虽这么说,最疼的也是她吧?她才貌具佳、文武双全,虽然顽皮,却也讨人喜欢。” 叶世钊颇为得意:“书颖的能耐是没话说的,读书过目不忘,学武天赋也是四个孩子中最高的,此外女红、音律、书法、棋艺样样拿得出手。书林资质虽不及书颖,但是比普通人是强多了,人又上进。玉堂、玉敏的资质虽不及书林和书颖,但是性情敦厚,完全不像他们娘。” 裴六姑道:“我就怕浩凌会调皮,在家里添了很多麻烦。” 叶世钊笑道:“再调皮的孩子能有书颖调皮?你放心吧,孩子自能好好教导的。” 裴六姑低声说:“那就请夫君多担待,我总之是叶家的人了,死了也是叶家的鬼。” 叶世钊也不是初婚了,握住她的手,她不禁心里甜得跟蜜一样。 “六娘,你闺名是什么?” “青柠,裴青柠。” “青柠。”叶世钊见怪了自己家的绝世美人,裴青柠才没有那么让他惊艳。但事实上裴青柠当年在同代裴家女中的长相是属一属二的,蜕下寡妇的死气沉沉好好打扮后十分明艳动人。 裴青柠见他那张脸,既心动又自惭形晦:“夫君可是发现我容貌丑陋?” 叶世钊道:“好看得紧。比我上回见你,好像不同了。” 裴青柠道:“二娘那才是仙女一样的容貌,也只有夫君才生出来。” 叶世钊抚上她的脸,笑道:“你这么羡慕,要不你也给我生个女儿,跟二娘一样好看?” 寡妇鳏夫的洞房花烛夜不下于初婚的少年男女,一夜激情如火。一个守寡熬了十年,一个煎熬多年都未曾真正体会男女之乐,这时都忍不住渐渐放开自己。 …… 翌日上午,叶家正房大院厅堂。 裴青柠依礼给公婆敬茶,然后就是刘浩凌上前给叶清江和卢氏磕头了。卢氏扶起了孩子,问道:“昨儿睡得可好?” 刘浩凌点点头:“我跟大哥哥一起睡,原来睡不着,然后大哥哥跟我说起他在江湖上的事,我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卢氏瞧了书林一眼:“你兄弟亲厚些才好!以后你们几个要好好照顾弟弟,不许欺负他!” 然后几个孩子朝裴青柠见礼,都得了新夫人的赏钱。裴青柠虽然是寡妇,但并不穷,这次见礼出手倒不寒酸。 叶清江和卢氏又交代新婚夫妻要和睦相处,内外相宜,等过了三朝回门后,再由裴氏帮着管家,二人也一一记下了。 卢氏虽然觉得自己儿子娶个初婚小姑娘也使得,但是娶到稳重会照顾人的裴青柠,她也安心一些,至少不用多调%教了。卢氏也不急着让裴青柠生孩子,叶世钊已有四个孩子了。 一家人早膳之后,叶世钊带着裴青柠熟悉府邸,靖安伯府可没有平西侯府那样大,但她也不是侯府嫡支,她从前的娘家、伯家还稍有不及伯府。当初带着儿子来京住在侯府,终有点寄人篱下的感觉。 叶家的小学堂书籍、桌案、笔墨、纸砚都很齐全,叶世钊便说开春后再请一名先生来府上教导刘浩凌,近日就由他们自己督他念书。 刘浩凌却说:“娘,我想跟大哥去南阳,南阳既能念书也能习武。” 裴青柠脸色微变,说:“你不是答应过娘,要好好念书,将来参加科考的吗?” 刘浩凌低落地说:“可我也想跟大哥和二姐一样会武功,以后我就能保护娘了。” 裴青柠抚着他的头:“娘不用你保护,娘只要你念书成才。” 当年才新婚两个月,丈夫就出征战死沙场,裴青柠伤心欲绝,便想让儿子再也不要从武。所以刘浩凌从小到大都没有学过武功,只一味念书。 刘浩凌忽然拉着书林的胳膊,说:“可是大哥都能读书习武,我也想跟大哥一样。” 10岁的孩子心中有梦,这跟现代的10岁孩子对世界的幻想一样,想要武功高强、大战四方。 他见识了书颖的飞檐走壁,晚上又被书林哄着睡觉,听他说起抓采花贼和破□□的事,竟是心向往之。 书林干干笑道:“浩凌念了书,要是考中状元,那也威风得紧!而且我们柳叶派要收十二岁以上的识字少年,你这个年纪还小了一些。” 刘浩凌问道:“等我十二岁后,就能跟着大哥去南阳了吗?” 书颖笑道:“等你十二岁时,大哥估计出师了。” 那时书林都快二十岁了,肯定谋求进官场了,不管是恩荫还是科考、武举,总不至于赋闲一辈子。他的容貌就注定了他得上进,否则就会像叶世钊一样,十八年不得自主,还曾经被上流社会所轻视。 等裴青柠三朝回门后,叶家更加体会到年关时的风风火火。各府年节往来,准备年节时的食材、柴火,赶制新衣、下人赏钱等等。 家里多了一个媳妇,卢氏和叶玉敏就轻松多了,叶玉敏带着几个丫鬟跟书颖一起缝制新衣。 书颖负责设计和裁剪打版,叶玉敏和丫鬟、绣娘们负责缝制。 腊月二十五时,小安子带着一群太监奉皇命来叶家赏赐,所赐之厚还胜过了安阳郡主在时,让叶家长辈都暗自称奇。 第132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44) 得了小安子传信,腊月二十六时,她去荟香楼赴约。一进雅间门,就见穿着貂皮锦面长袍的男子倚在一张榻上静静的看书。 见她到了,他才放下书卷:“可让我好等,你晚到了两刻钟了。” 书颖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笑道:“等女人是一门必修的功课。” 赵玮微笑道:“旁人可不敢叫我等。” 书颖反问:“那你怎么不找旁人?” 赵玮呵呵一笑:“那我好不容易等到你,你还不过来?” 书颖才不理会他的邀请,只拿着桌上的点心掰开吃了一小半,吐嘈:“你当招/妓呢?” 赵玮也不恼,从榻上起来,到了她身边坐下,笑道:“父皇不同意我娶你过门怎么办?” 书颖笑道:“你要还惦记我,就每次带着我喜欢的银子来看我。你哪天不惦记我了,我们和平分手,你再给些银子,好聚好散。” 赵玮想了一会儿,点点头:“人生终是聚与散,可是我等俗人却还渴望能一生一世、长长久久。” 书颖挑了挑眉:“然后呢?” 赵玮在她耳畔说:“我跟父皇说,只有你这样内功深厚、医术好的女子才能给我生下儿子。我这样虚弱,就不要虚耗精元在收成不好的地上了。” 书颖一多汗:“去你的,谁是地了?” 赵玮拉着她说:“那我是地,你来耕一耕……” 书颖举起手就想敲过去,最终收手:“地太瘦了,不想耕。” 赵玮挨着她抱住:“你没有耕过,怎知肥瘦?” 书颖想气又想笑,说:“让你……” 赵玮抢道:“我一天练三个时辰的功,还不够多吗?我现在身体好多了。” 他揽着她的肩膀,问道:“你愿不愿嫁我生孩子?” “我还小呢!你多锻炼几年吧。”书颖捧着颊嘟囔。 “几年?”他另一只手支在桌上,撑着颔,“我都快弱冠了。” “两年都等不了吗?我可是为了你好。” 赵玮深吸了一口气,说:“你小看我了,我明年成亲完全没有问题……” 书颖这样近看他俊秀雅致的脸,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怜爱,食指描画着他的眉。 他抓住她的手就要吻来,书颖才挡住他的吻,淡淡道:“严禁女色,扎扎实实练两年功夫。” 赵玮深吸一口气:“你为何总能在这时候说如此扫兴的话?” 书颖眼睫抬起:“我不求你变成猛男,但是也不想你被北朝人嘲笑。” 赵玮因为病弱在生理上有所延迟,他现在就相当于十四五岁的冲动少年,现在成亲对她绝非好事。 赵玮终于收起那些花花心思:“我知道你用心良苦,我听你的就是。” …… 却说书颖在洛京做了市场调研,让龙三娘试着采购一些江南的货品在自家店铺里售卖。可这终究是小本经营的生意,书颖觉得这事情不够赚钱。 过了年后还未回南阳,她又得忙碌起来,想广开商路。首先就是府邸的主子下人的用度,普通绸缎布匹都托龙三娘采购,提供布样和报价,想来能为府里节省开支。 赵玮知道她爱钱如命,自要助她一把,便将宫中宫人的胭脂水粉的一项业务试着交给她们的“代购商行”。 宫中采买用度的事虽然牵扯着复杂的人士,但是宫人的胭脂水粉相对于粮食绸缎来说只是小项目,他作为唯一的皇子动一动,宫中不至于反了天去。 书颖觉得自己得请假南下跑一趟,看看各家货源,整理成册,才能广开代购业务。所以到正月初五时,她就想离京了。 正月初五在家主正房大院用了早膳时,书颖就向长辈禀报这事。 叶清江忍不住说:“咱们府里还没有揭不开锅,要你一个女孩子去赚这个钱。” 书颖摇头:“我没有为家里赚钱,我是赚自己的私房钱,当然哥哥会掺一点股。” 卢氏扯了扯嘴角:“就是你一个人的零花钱?不给家里的?” 书颖摊了摊手:“家里有祖父和爹两人在朝为官,他们负责养家小。玉堂、玉敏还有郡主的巨额嫁妆傍身,可是我和哥哥就穷了,我们是不是要好好谋划出路?眼见哥哥明年就要弱冠了,就算不入朝为官,也得有赚钱能力了。不然哥哥岂不是要靠脸吃饭?” 叶玉敏拿了帕子掩嘴而笑:“大哥长得那么好看,靠脸吃饭又怎么了?” 书林忙摇头:“我不用靠脸吃饭。男人要是自己没有能耐,将来一个有权有势的女人看上我,我还没有能力拒绝。” 叶世钊感觉他们意有所指,咳了一声:“你们不是要去南阳吗?” 书林道:“我们路过南阳,拜访了师父和侯府,就告假一个月。” 以他们的武功造诣,柳墨卿直接指点他们的时间门不多,有些江湖经验不是靠口授就有用的。 其实各家各派的年轻弟子到他们这样的造诣也可出师了,只不过他们还想在门派里多辅佐师父两年。 一方面让他手底的其他弟子各方面的能力也提升,另一方面是书颖要培养将来可用的同门。 刘浩凌听说他们又要去闯荡江湖了,不由得也闹着要跟去,裴青柠道:“浩凌不要闹,你一个小孩子跟着,哥哥姐姐还要分心照顾你。” 刘浩凌眼圈儿都红了起来,叫道:“娘最讨厌了!”他说着转身就跑了出去,裴青柠坐在叶世钊下首,脸上好不尴尬。 书颖起身道:“我去看看他吧。” 刘浩凌跑到了叶家花园的空地上,书颖、书林、叶玉堂每日都会在这里习武。 书颖走近他,笑道:“浩凌,石凳上凉,别坐那里。” 刘浩凌嘟着嘴生着闷气,书颖过去伸出手:“去二姐屋里坐坐吧,二姐那有好吃的点心。” 没有小男孩能拒绝书颖的邀请,刘浩凌抓住那只手,乖乖跟去她屋里。两人坐在暖炕上,一下子暖了许多。 书颖忽然问道:“浩凌听说过你父亲的事吗?” 刘浩凌怔了怔,才点了点头:“我知道他是一个大英雄,所以战死沙场。” 书颖又问:“那你听说过我母亲的事吗?” 刘浩凌摇了摇头,奇道:“二姐的娘亲也像二姐一样好看吗?” “嗯。”书颖叹了口气,“可止好看,她不像我这样离经叛道,她是温柔贤惠的女人,如果不是安阳郡主,也就是二哥和大姐的母亲,我母亲会是最好的母亲、妻子、儿媳。” 刘浩凌不是傻瓜,问道:“她……她也去世了吗?” 书颖点头:“是,她死了。你的父亲和我的母亲都死了,你的父亲死于他是武将,所以要为国战死沙场;我的母亲死于她的柔弱,当遇上强权时她只有被淘汰。 我和我爹都不想我像我母亲一样柔弱,落得像她一样被淘汰,所以我学了一身的武功。夫人也不想你像你父亲一样承受武将重担、战死沙场,所以想你走文官的路。我爹和你娘的想法是相通的。” 刘浩凌好像懂了,却说:“可我不想一天到晚就只知道念书,我也想学武功。你和大哥也都不是武将,不也学武功吗?” 书颖揉了揉他的头:“道理是这样没错,可是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文官路子的竞争又特别大。旁人十年寒窗不辍地念书,你要分心学武,你在科考时可能就技不如人了。 你要是蒙父荫入仕也是当武官的,从一个七品的校尉做起,往后就要靠军功晋升,难免有步入你父亲的路的危险。世间门难有两全法,夫人不得不让你专心念书。” 刘浩凌也不由得为难,托着腮嘟囔:“可是天天读书好闷。” 书颖奇道:“有大哥教你念书还闷吗?” 书林读的书多是她精读或快读过的,做了归纳心得和重点背诵标记,适合给孩子读,比死记硬背容易读通。 刘浩凌微笑道:“大哥教我倒没有那么闷,可大哥不是要跟你走了吗?” 书颖笑了笑:“那也没有办法,大哥明年就弱冠了,若是娶了嫂子、入了官场也不能陪咱们了。” 刘浩凌巴巴看着她:“那二姐陪我吗?” 书颖歪着头笑,没有回答,刘浩凌小大人一样:“二姐是不是也要出嫁,然后就不回家来了?” 书颖不由得咯咯笑起来,刘浩凌突发奇想:“那二姐嫁给我,是不是就都能陪我了?” 书颖戳戳他的额头:“你是我弟弟,怎么娶我呢?再说了,你比我小四岁,一个小不点儿,还想娶媳妇?说出去要让人笑掉大牙的。” 刘浩凌托着颊,嘤嘤一声:“我也会长大长高的。” 书颖微笑道:“你长大后能认识很多朋友,自然能遇上可以当你媳妇的女孩子。” “也像二姐一样好看吗?”某颜狗问道。 “会好看的。”书颖顿了顿,“不过美女都喜欢才子,你好好念书考上状元。” 刘浩凌像一个小大人一样长叹一口气,书颖正暗自好笑,忽听到院外一阵嘈杂声。 “妹妹,宫里来人了!”书林大声叫着进屋来。 书颖只当是赵玮又要来寻她,可是书林进来说:“妹妹,贵妃娘娘传我们进宫。” 当今皇帝的先皇后出自太后的娘家,但是皇后十年前就已经去世,后宫大权落在了诞下大皇子的张贵妃手中。 书颖蹙眉:“传我们进宫干什么?” 书林低声说:“安公公也来了,他偷偷跟我说,皇上病重,太医院也束手无策,想请我们进宫瞧瞧。” “太医院那么多老太医,针方自有独到之处,我也未必就比他们所有人都高明。也只比他们精通内功,可是内功不可能治好所有的病。” 书颖随书林去了正堂,就见除了小安子之外还另有一位年长的公公,身上穿戴比小安子更讲究了一分,想来就是在皇帝身边侍候陈公公。 书颖上前揖手:“见过陈公公。” 陈公公还是两年半之前在琼林苑宴请北朝耶律隆进时见过她一面,这时见她出落得更加美若天仙,身为太监都难免心神一震。 陈公公微微欠身:“叶姑娘多礼了。贵妃娘娘急召叶侍郎、叶公子和叶姑娘进宫,还请不要耽搁了。” 这时叶世钊已经匆忙换上了官袍,书林、书颖无职在身就不必更衣了。:,,. 第133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45) 三人乘了马车随着太监的车驾匆匆进入紫微城, 直接进入皇宫起居常住的长春宫。 此时宫殿外已经候着政事堂平章、参知政事、五房首要官员、京兆府尹、殿前军都指挥使等重臣。 见陈公公、小安子及四个小太监簇拥着叶家父子、父女三人进宫来,一个个都不由得怔住了。 书颖只穿着一身居家的藕色窄袖短袄和宝蓝色百褶裙,披了赵玮所赠的白狐裘, 一头乌发梳了两根松松的麻花辫,头上连支木簪都没有。 但凡男子见了她的模样无不心头涌起一股激荡, 她没有给人一个眼神,他们居然自作多情心生出一种春暖花开的情境之中。 直到叶世钊上前与各位官员见礼, 定力好的男子才先回过神来。 还有从前也远远见过书颖的人不禁更觉惊艳:那曾经名动神京的叶二娘, 现在已经出落成这般模样了。 赵玮突然走了出来, 他们忙又朝他施礼, 赵玮轻轻抬了抬手:“不要多礼了, 二娘来给父皇看看。” 书颖因为他当众忍不防就这样称呼秀眉抽了抽, 就由书林随同下进了皇帝寝宫, 只见宫内有四个老太医围着,张贵妃正坐在皇帝榻前抹泪。 书颖走近一看, 那皇帝双颊削瘦、脸色腊黄,两鬓已生不少白发,叹道:“殿下,皇上这病只怕有些日子了, 我也治不了。” 太医们因为赵玮提议让叶二娘进宫为皇帝诊治既松了口气, 也心生不服。一位老太医道:“殿下既然称叶姑娘医术高超, 叶姑娘何以连脉也没有把就称你治不了?” 书颖转头看去:“不知前辈怎么称呼?” 那太医道:“鄙姓孙。” 书颖朝他半揖, 道:“孙太医好。我虽然通些医道武学,可也没有活死人、肉白骨之能。我观皇上本来就病在脏腑,从前应该有腹背疼痛之症。到了年前得了风寒,这才病重不起。” 书颖看皇帝的脸色、气息,就像是得了癌的, 而且不是早期了,这样的病人,谁治得了? 众太医才惊讶,孙太医讶然,问:“叶姑娘方才没有把脉象,已然能看出皇上病在脏腑?” 书颖苦笑,已经是中晚期的病人,对于现代的医生或法医来说是看得出来的。 书颖虽然在现代没有当过医生或法医,但她穿越前在一家大医院做会计,往来的病人也看多了;穿越第一世自己是画师设计师、老公是法医,两个人对人体都有超越常人的了解。 “若非病在脏腑,万不至于这副样子,我观皇上病中仍然忍不住捂着上腹,那是病痛之处。”书颖轻叹一口气,朝赵玮揖手,“殿下恕罪,皇上这病,臣女治不了。” 张贵妃急道:“叶姑娘一点办法也没有吗?”原来张贵妃见儿子身体较从前大好,就对叶二娘怀着一份希望。 书颖才上前把了好一会儿的脉象后轻叹一口气,说:“臣女治不好皇上的病,但是估且一试,能让皇上暂时醒来进食。” 既然太医们都束手无策,张贵妃也不能怪书颖一个不在其位、不领奉禄的人救不了皇帝。 张贵妃忙说:“好,好,皇上昏迷一天一夜,药食不进,醒来该想吃点东西了。” 书颖又令宫女先备好盐水和糖水,皇帝现在药食未进已久,显然脱水严重。 书颖示意:“扶起你父皇坐好。” 赵玮点了点头,依照她的指示扶起昏迷的皇帝,书颖坐上了龙榻,太医们不由得倒抽一口气。 赵玮冷冷道:“你们不许出声,叶师兄为二娘护法。” 书林朝他们点了点头,书颖才深吸一口气调运内功,运起真气一掌抵在皇帝的气海,温和的真气缓缓输入,让他虚弱沉寂的脉脉渐渐活络起来。 皇帝的身体越来越热,直到身上热气蒸腾,大汗淋漓,头冒白汽。这内家功夫便让远处的叶世钊和太医们个个瞠目结舌。 皇帝的肚子终于叫了一声,因为殿内的人秉息不敢出声,所以这一声格外突兀,但是四位大医都面露喜色。 只要肚子还能叫,吃醒吃点东西,多少能撑几天。书颖也不想为皇帝多浪费真气,收功调息两周一声清啸,睁开眼睛。 这时候皇帝的眼皮也动了动,赵玮喜道:“父皇!” “玮儿……”皇帝的声音虚弱而嘶哑。 “先喂他喝点热盐水和热糖水。”书颖姿态落拓提着裙摆下了榻,书林扶着她去一旁椅子上坐着歇一会儿。 叶世钊问女儿:“没事吧?” 书颖摇了摇头:“我歇会儿就好,接下来的事交给太医们吧。” 几位太医一听,不由得紧张起来,面面相觑。一位太医道:“既然是姑娘让皇上醒过来,姑娘何不开个方子?” 书颖摇了摇头:“我闻诸位前辈开的药剂中的五叶参、柴胡、当归已然对症,我开的方未必比诸位前辈高明。” 几位太医这才做罢,也相信了叶二娘不但精于内功,亦谙医道,只有浸营于药剂中的人才能凭鼻子闻出方剂中的主要药材。 几味药有补气调和抗癌之效,只不过那病在现代都治不了,何况是古代呢?书颖暗想这皇帝四十几岁就得这样的病,眼见大限将至,估计就是受青年时期太过忧愤抑郁了,三十年傀儡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 皇帝喝了温糖水和温盐水之后精神了一点,神智也清晰起来,就宣了政事堂重臣进寝殿。 书颖这时本可以起身离开了,但是不得不关注这关键的时刻。 这个时代的臣子不似满清动不动就跪,但是此情此景却让几位大臣都跪了下来,个个面露哀凄之色。 皇帝咳了两声,说:“诸位爱卿,朕恐怕命不长久。从前不立皇儿为太子,是担心他身子不好,太子之高位反而压着了他。如今见他一日日好起来,朕亦安心了。朕便立皇长子赵玮为皇太子,倘若朕身有不测,皇儿承继大统,众位爱卿好好辅佐他,匡扶我大周江山。” 王丞相泣道:“皇上,您春秋正盛,好好保重龙体,定能慷复的。” 皇帝眼露悲色:“朕何尝不想多撑两年?只是这身体半点不由人。” 张贵妃带着宫女带来了粥和小菜,问书颖可妥当,书颖淡淡道:“娘娘问一问皇上想吃什么吧?久未进食的病人想吃什么也说不准的。” 张贵妃上前服侍,皇帝才让政事堂列位大臣退下,书颖几人就跟在大臣后头出来。 王丞相、吏部刘尚书、定国公李孝义、户部尚书王平都看向他们。 王丞相既不热络也高傲,抱拳道:“叶侍郎,老夫也曾听说令郎令爱拜入高人门下,学了一身好武艺,已然名闻天下。” 叶世钊谦道:“相爷过誉了,亏得他们师父不弃倾囊相授,他们年纪还小,到底不够稳重。” 李孝义酸酸道:“叶侍郎何必过谦呢?叶侍郎有一双如花似玉的儿女,将来前程大着。” 叶世钊淡淡道:“多谢国公爷吉言了。下官的儿女才干如何不知道,就是相貌还过得去,比不得国公爷府上的郎君姑娘都才貌双全。” 原来李孝义不满叶世钊作为寿昌公主的女婿这些年都尽心为皇帝办差。皇帝因为不便裁撤当年后党的官员遍布的三司使,但是用户部逐渐掏空了三司使权力,掌管了财权,叶世钊干的正是这个。 此时李家、杨两家虽然还有一半兵权,但是有兵无粮,加之名不政、言不顺、人心不齐,想要恢复太后当政时期的荣光,显然非常困难。 李孝义生了一个憨傻的儿子,去年还在京中闯祸了,这事满京皆知,叶世钊也没有打算忍下去,所以那些话正是讽他好生出歹笋。 李孝义阴森森看着叶世钊,冷哼一声:“若是借着儿女以色侍人,又能长久到几时?” 书颖插着腰上前,说:“我说这位大叔,我跟我哥是吃你家大米了吗?你管我们以色侍人还是以才侍人?你家女儿是以什么侍人的,长久到几时?” 李孝义怒道:“你放肆!” 书颖笑道:“我叶二娘就这样,你今天才知吗?在一旁跟娘们一样说些酸话算什么英雄好汉?要是个男人出来跟小娘过两招?” 李孝义怒道:“你敢顶撞朝廷命官,以下犯上?” 书颖翻翻白眼:“我好怕怕~~一只秋天的大蚂蚱在我跟前跳呀跳呀想咬人呢!” 李孝义虎目一瞪:“你说什么?!” 书颖摊了摊手:“你没听到就算了。” 叶世钊这时才说:“二娘,不得无礼,想来国公爷担心皇上龙体安危,所以他说的都是真心话,并无恶意。” 李孝义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户部尚书王平才过来道:“谨之,你何必触怒定国公呢?” 叶世钊现在万事看得开:“他对我有成见,触不触怒他也没有区别。”早就因为立场派别不同,李家视他为叛徒,叶世钊从来没有把自己当作后党,何况太后已经死了。 王丞相、刘尚书等人虽然都不是当年的后党,可是都不想淌定国公府的浑水,只朝叶世钊颔了颔首,先行离开了。 第134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46) 由于皇帝病重, 榻前传旨册封皇太子,一开春后,皇太子将要监国。赵玮借此机召了册封叶书林入宫做了从六品带刀近身侍卫,赵玮都无法离京去南阳, 书林无法跟她南下开通商道。 书颖爱钱如命, 因为她认为没有钱就等于根基不扎实,所以这商道不开, 对她犹如挠心挠肺一般。她再也无法忍受拄在京中游走好闲, 于是写了一封信托了书林给赵玮,自己一个人南下了。 赵玮打开信一看, 霍然起身:“她已经走了?!” 书林点了点头, 赵玮惊道:“你怎么不拦着她?” 书林叹道:“我何尝没有劝过她, 可是她要做的事, 十头牛也拉不回来,从小就是如此。” 赵玮负手来回, 好一会儿才说:“如今父皇病重,只怕近日就要给我指婚, 也就是一二月间的事了。就算父皇和母妃同意立她, 她人都不在京, 这如何是好?” 书林表情略显高深,道:“殿下真决定娶妹妹?” 赵玮深吸一口气,笃定道:“除了她还有谁?你赶快去将她追回来, 没有我的允许,她不得离京!” 书林这才领命出宫, 回府简单收拾行囊,骑了马就往南赶去。只不过书林以为书颖会先去南阳,而绕去南阳了, 可是书颖打算尽快完成南边的事。 她虽然最看重自己的根基发展却也知道皇帝也就撑半年时间,她还想赶回京看着赵玮登基。 书林没有追上书颖,过了两日,书颖到了汝南一带,正逢开春后的几日转暖,风和日丽。 书颖未过水路,而走陆路官道,又值刚过了元宵,路上的客商和驿报人员都极少。 书颖策马徐行经过一片梅林,只见红梅盛放、灿若朝霞,暖风吹来一阵阵雅香,令人心旷神。忽闻梅林不远处传出一阵琴声,正是古曲《梅花三弄》,伴着丝丝清泉流水声,分外幽雅。 书颖的马打了一个酣,她今日自离开客栈已赶路了一个半时辰,听到琴曲不由得抚了抚马脖子:“你想休息啦?” 这马跟着她三年,已经进入盛年,马甚有灵性,再次嘶叫了一声。书颖便下了马来,取下出干粮在一株梅树下寻了一处枯草铺了帕子坐下。 书颖一边吃着饼,一边听曲,在这林中倒生出几分惬意。那琴声幽幽古韵,显示出梅花的清冷寂寞意境,如书颖这样当过音乐人的女子自也通晓此曲。 只是在近收尾时的意境突然差了,竟然弹错了音,书颖不由得转头望进林中,但是前方有处山岩正挡住了视线。 只听有人长叹道:“踏遍天涯,知音难求,伯牙不遇子期,纵空负绝技,又为谁鼓?” 书颖的黑马在一旁寻了干草吃了两口,又寻溪声去觅水喝,也只悠闲地看着它。 她一口吃完手中的饼,包起了余下的干粮,取了酒壶喝了一口,绝没有要起身去瞧瞧的意思。 不一会儿听到脚步声响,只见从林中走出一个白衣翩翩、长身玉立的年轻男子出来。 这男子容貌殊美,宽肩窄腰,身姿挺拔如松如竹,眼见就是一个练武之人。 书颖也没有跟他打招呼,懒洋洋地倚在梅树上,又捡了一颗蜜饯放入口中。 书颖没有主动过去打招呼,那男子倒回首看来:“姑娘何故偷听在下鼓琴?” 书颖左右看了看,顿了顿才微笑道:“这位兄台,你还是找一位大夫看看吧。” 那男子一脸不解:“姑娘这话是何意?” 书颖摊了摊手,淡淡道:“这是官道,旅人走在官道上不是正常的吗?何言一个偷字?我还说你魔音扰我休息呢。” 那男子脸色微变,又道:“姑娘既然看不上在下的琴技,想来也是精音律之人,那姑娘何不指教一二?” 书颖喝了一口酒,笑呵呵:“你有钱吗?” “什么?” “你让我指教你音律,不用给束脩呀?你不付钱我干嘛指教你?” 那男子呆愣当场,只怕从来没有遇上过这样的人。那“指教”云云不过是挑战者的一种听着谦虚的说话,哪里是真想别人对他“好为人师”了? 书颖听到远处似有人的脚步声,就提了宝剑和包包站起身来:“你没钱,我哪来的……北国时间指教你?我忙着呢。” 男子眯了眯眼睛:“姑娘莫不是想消遣在下?” 书颖哧一声笑:“是你想消遣我吧。你琴声中带着内力,既然是习武之人,我马蹄声那么响,你听不见呐,非得我赶到这里才弹琴?你针对我来的呢,还是认错了人?” 男子不由得僵直了身子,尴尬在原地,完全没有应对预案。 书颖颔了颔首:“你要是想杀我,我不得不奉陪;你要是认错人了,我就告辞了。” 男子沉默一会儿,才道:“在下没有想杀人,只不过传闻柳三绝乃是江湖中音律第一人,倒想见识一下他门下高徒的得他几分真传。” 书颖挑了挑眉,说:“你哪位?你知道我是谁,你认识家师?” 那男子道:“在下孟承志,在江湖上是个无名小卒,并不识得柳三绝。” 书颖撇了撇嘴:“你是无名小卒,所以想靠着‘打败柳三绝首徒’扬名?” 孟承志道:“在下只想知道‘柳三绝’是不是浪得虚名。” 书颖呵一声笑:“那是你的事,我有义务给你解惑吗?我跟人比武的唯三标准是:一我高兴,二长辈朋友所请,三能给我足够的出场费。你不属于前两项,要是你说几句不咸不淡的话,我就得出场,我岂不是很廉价?你拿出三千两银子来奉于我,我就跟你公开打一架,我赢了,钱全归我,你赢了,还你一千五百两、你可在江湖声称打败柳叶派‘叶二娘’扬名立万,如何?” 孟承志一张俊脸被她说得一阵红一阵白,憋出一句话:“没有想到‘柳三绝’的高徒还是一个贪图钱财之辈,也不怕堕了他的名声!” 书颖挑了挑秀眉,脸上丝毫不见愠怒,笑道:“穷鬼们都爱这么骂人,呵呵,也没有什么稀奇。你一个人在这里学泼妇骂街吧,小娘我还有事,不奉陪了。” 孟承志眼见她呼来了黑马就要上马离去,忽而挥起一爪朝她肩头抓去,书颖自也防着他,施展轻功如燕飞起,瞬间衣摆一扬已落到了黑马上。 “驾!”黑马撒开蹄离去,眨眼间已经距离孟承志六七丈远,孟承志提气想追,忽传破空之声,三颗小石子朝他飞来。 孟承志不得不停住脚步,避让石子,等他重新站定时,那马已跑到十几丈外了。 …… 汝南西部个小山谷松柏茂密,草木绕清溪,一片翠色中掩映着一座旧道观。 孟承志拜倒在屋门外,过了好一会儿才走出一个黛衣青年男子,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年纪。 孟承志容貌殊美,可是拜倒在这黛衣青年跟前时黯然失色,他面目白净俊雅,长眉大眼,骨相线条只怕出自神之手,任是女人见他都会忍不住转不开眼睛。 也只有二十岁出头时的叶世钊和现下的叶书林能与他的佳奇容貌一较高下。 “连一个女子也抓不住,你近两年的功夫是一点长进都没有。”黛衣男子在孟承志跟前顿住脚步。 孟承志不敢辩解,只道:“属下办事不力,请尊主责罚!” 黛衣男子顿了顿才道:“柳墨卿的功夫源于正阳老道,可正阳才得了祖师几成功夫,你怎会失手?” 孟承志低下头,沉默好一会儿,才说:“柳墨柳的功夫只怕青出于蓝。那叶二娘年纪虽小,可是轻功绝顶,她……她不按常理出牌。属下想着只需将人请来,不能伤着她,因为她精通音律,所以我想以音律诱之……” 孟承志将他“引诱”过程道来,黛衣男子听了也有些出乎意料,才道:“你先下去吧。” …… 天气乍暖还寒,这日傍晚时分,乌云滚滚、北风呼啸,实不便赶路,书颖便在途中客栈住宿。她身上带了不少金银,时下银两值钱,一天的住店吃饭喂马也就花一两银子左右。 书颖虽然穿着男装,但没有掩饰女子身份。因为她带着剑又有马,在古人看来就像是开着跑车还携枪的富二代,虽然她容貌雅丽脱俗,一般的人倒只敢伸长脖子看,不敢上前挑衅。 晚间天降大雪,明天也不便赶路了,书颖在窗沿观雪,喃喃:“草率了吗?” 书颖知道一早赵玮登基,必定要立后,可是她一旦成为他的皇后,只怕几年窝在京里不便远行。 当了皇后,起初也不一定有钱,上头坐太后,下面蹲大臣,钱不够多、势不够大,憋屈时间太长了。 书颖和衣回床上吐纳睡觉养神,夜间三更时分,听到一串铃响,她猛然惊醒:难道这还是一家“孙二娘”开的店,都是“二娘”,相煎何急? 书颖忙握剑惊起,就觉窗外的人已经远去,书颖不敢睡实了,便在床上打坐养神,一夜无事。 翌日早起洗漱方便后,倒了饭堂用早餐,暗自观察店掌柜和伙计,店里还有另外的四个客人,一对投亲的母子和一对进京赶考的主仆,都不像是有武功的。 书颖用了早餐,倒屋外一探,只觉寒冷刺骨,店伙上前躬身道:“姑娘,这天气实不便赶路,积雪有两寸多厚呢!” 书颖道:“这快到淮南了吧?” 书颖去年从南边返回时过信阳回南阳,这次从京里出来,没有过南阳和信阳。就算上一次走过,其实路这么长,每个地方不是山就是水,跑马赶路时,她也不会去记。 那店伙点头:“淮南离这儿有一日路程,附近倒有镇寨,但是姑娘去了镇寨住店也一样。” 正在这时忽然从内院跑出一个眉眼秀美的黑衣小厮,一脸忧急地问:“掌柜的,这里可有大夫?我家老爷昨夜风寒,现在发着高烧……” 那掌柜惊道:“前方二十里的张家村有一个张大夫,这左近的人得小病都找他看。” 那小厮往外看了看,说:“二十里?现在外头积雪封路,我一时之间怎么请得来呢?” 掌柜斟酌一下,说:“你家老爷要是不介意,小店倒有些柴胡,与你家老爷一些煎了汤服下,一般风寒也能应付了。” 那小厮掏出一小锭银子出来,怕是有五两,书颖不禁眼睛一亮,暗道:一点柴胡就能卖五两银子,这么有钱吗? 五两银子买点柴胡就相当于一盒999卖5000块,能不让今生死爱钱的书颖砰然心动吗? 书颖明明告诫自己既然困在这店里就不要多管闲事,不要好奇心太重,但是她一看到钱就蠢蠢欲动,那被压制的好奇心就升了起来。 “等等!”书颖放下粥碗,只捡着馒头边咬边上前,一派善良人模样,“你家老爷身体不好,所以这么容易得风寒。这大夫开方是一人一方,失之毫厘,差之千里。柴胡虽是常用药,也不乱用。我既然路过就帮你家老爷看一看,别用错了。” 那小厮看到她眼睛一亮,忙低下头去:“姑娘通晓医术吗?” 书颖笑道:“自幼读医经、伤寒之书,不敢称国手,但是你家老爷的风寒还难不倒我。” 那小厮喜道:“那就劳烦姑娘为我家老爷看看。” 书颖颔了颔首,手指做了一个“要钱”的手势,小厮将那五两银子递给了书颖。 书颖咳了咳,严肃脸:“你另外付掌柜的药钱吧,这银子我掰不开。” 掌柜和小厮:“……” 只见院门口走出一个身材高大,但背微微佝偻的男子,身上穿着料子十分华贵黛色大氅,他的面容普通,一双眼睛却又大又亮,睫毛浓长。 “墨雨,大夫请着了没有?”那人声音粗哑,语气却极淡。 小厮忙朝他躬身:“公子,这位姑娘会医术,愿为老爷诊治。” 那男子看了书颖一眼,低下了头,拱手道:“那就有劳姑娘移驾了。” 书颖持剑上前,跟着那黛衣男子进了他们老爷的屋子,那床上正卧着一名中年男子。 书颖坐到了床沿看那病人气色,忽然那中年男子睁开眼睛,掀起被子洒出几颗银珠子,书颖连忙惊觉往后一退。 后边又有几颗银珠子朝她袭来,书颖凌空飞旋拔剑,几下回击一条击向她腰间的长鞭,只觉虎口发麻。 书颖跃上房梁欲使剑破开屋顶逃走,她的轻功难有人敌。但是刚到房梁上就触动机关,一张网从天而降压下来。 因为那网里掺杂着钢丝,书颖一时砍不断,那总重达上百斤压在身上,她轻功再高也用不出来了。 她一落在地上,就觉腰间一麻,然后中府、云门几穴也被点住了。 书颖欲哭无泪,暗自悔恨:我不该因为原主被皇帝骗身、骗心、不给权力、不护住而惨死变得死爱钱的。 做女人不会轻易相信男人花言巧语就不会吃男人的亏,相信钱不会背叛辜负自己,这些本没有错。可是别人会抓住我死爱钱的弱点。——女皇怎么能有这么大的弱点呢? 忽然那黛色大氅男子挺直了原来佝偻的背,淡淡道:“柳墨卿的徒弟为了五两银子就失手被擒了,想来他新成立的‘柳叶派’的颜面要扫地了。” 书颖呵呵:“三个大男人设下天罗地网来对付我,你们好意思跟小娘提‘颜面’二字?” 屋内的三个男子面色眼神怪异,那扮老爷的男子揭开脸上粘的胡须,正是她前两天在梅林见过的孟承志。 书颖挑了挑眉:“哎哟,原来是你这个琴弹得特别难听的臭小子,难怪如此矫情!” 孟承志俊秀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说:“你还敢辱我,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书颖沉吟片刻说:“咱们无冤无仇的,你们杀我有什么好处?无非是要名要利,可以慢慢谈。” 书颖与他们无冤无仇,素不相识,他们就算要做人肉包子也不必找她下手,因为抓她的成本有点高,那么活捉她应该是另有所图。 那穿黛色大氅的高大男子走到她跟前,说:“如果我不要名和利呢?” 书颖发现他声音与之前也不同了,瞧了他一眼:“那么难道你们三个男人暗算我一个小姑娘是吃饱了撑着?” 那穿黛色大氅男子说:“如果我们是求色呢?” 书颖一脸勉强:“你们嫁妆多吗?你们嫁妆多的话,我为了活命,只好将你们纳了。” 作为女子这是很危险的,偏偏书颖作性发作,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女人的恐惧,而是在嘴上找回场子。 那男子眼神怪异:“没有见过你这般不要脸的女子!” 书颖道:“不是你们抓了我要逼我娶的吗?你们这群爱慕虚荣的男人,不就是贪图我‘柳叶派’大师姐的威名?” 那男子实在不想留她清醒着再被气着了,伸手点晕了她。 …… 书颖再次醒来时就在一个陌生的屋子里,她只觉头昏脑胀、浑身发软,她一提内力,就经脉一阵剧烈的撕痛。 书颖现在极度后悔爱钱如命、自负嚣张的个性,只因为她觉得原主一辈子所求的就是有权有势活得嚣张,也就发纵着自己这种个性了。 书颖下床去打开了门,只见眼见一个雅致的小院,两旁花坛栽着几株梅树、枝头覆裹着洁白的冰雪,在阳光折射下闪闪发光。 忽然听到旁边一间屋子传出幽幽琴声,正是之前孟承志所奏的《梅花三弄》,书颖走到屋门前一看。 见一个穿着华贵黛色的长衣的男子,长发半束,一双黛眉又浓又长,眉下一双澄澈的大眼睛。他穿着黛色的长衣显得肤色格外白净,就像是常年不晒太阳一样。 书颖仔细打量了他,终于从他的眼睛上辨认出来,这人就是那暗算她的三人之一。 书颖判断,他们如果要她的命,也轮不到她现在安然无恙地苏醒,那么擒她是必有所图。 书颖就抬脚进了屋子,笑道:“人品太差了,纵使技艺再纯熟,究竟是奏不出梅花的傲然风骨和绝世幽寂,阁下不如换首曲子。” 那男子抬眸扫她一眼:“你的人品如何?” 书颖轻轻抚了抚鬓角的乱发,说:“比阁下是好上许多。” 那人抬了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姿态,书颖摇了摇头:“我是被尿憋醒的,寻着茅房到这儿,一听你的琴声,尿意更足了,哪有什么雅兴?” 那人面瘫了三秒,抬手指向屋外:“往右拐,见到一个小门出这院子,能看到三间草屋。” “谢谢。”书颖起身,整了整衣襟,“草纸有吗?” 那人又呆了三秒钟,往旁边的一个柜子一指,书颖走过去翻出一叠草纸就出门去了。 …… 书颖在茅房解决了“人生大事”,脚步轻松出来,正要返回那院子,就见一个三十岁出头的妇人候在小门口。 “姑娘,请随我来更衣。” 书颖朝茅房指了指:“我刚刚‘更衣’了呀。” 那妇人深吸一口气:“沐浴更衣。” 书颖知道自己现在逃不掉也死不掉,不了解情况时也不做无谓的反抗。 书颖去了汤房沐浴后换上了给她备的淡水蓝色上襦、雪白的百褶裙、牙色的褙子和雪狐皮的斗篷。她走出汤房时,守在门口的仆妇和两个小丫鬟都看呆了。 书颖知道自己应该长得好看的,比前一个世界的乡村飞出的金凤凰还要绝代风华。不然耶律隆进、赵珏、赵玮、皇甫元均不会为她倾倒。 但是她常年习武、谋算着乱七八糟的事,又跟着书林一块儿混,就常会忘记自己到底有多好看。 因为原主没有成功靠美貌逆袭活得潇洒,她潜意识里不太相信美貌。 书颖看桌上摆着冬菇炖鸡、清蒸鲤鱼、腊肉冬笋等菜,闻着香味咽了咽口水,撸起了褙子的大袖子:“我不客气了!” 书颖盛了半碗鸡汤喝了一口,然后掰下一个鸡腿咬了一口,另一只手拿筷子夹了其它菜依次塞进口中。 吃到八分饱,她又自己倒了一杯酒端起来一饮而尽,这才渐觉满足,拿帕子擦了擦嘴,又满上一杯品了品。 书颖用帕子擦了擦嘴,才说:“你们费心设下陷阱将我捉了来,应该不是就想请我吃饭吧?我现在吃饱了,你开个价吧。” 那人道:“我开什么价,你都会答应?” 书颖摇头:“生意要是像你说的这么做,我不成冤大头了?当然是讨价还价一番了。” 那人笑道:“你还有还价的余地吗?” 书颖呵呵一笑:“你们想要通吃,以后就没有人跟你们做生意了,难道你们就在村里跟自己玩?大家有钱赚才是长久之道。” 那人默然好一会儿,说:“我真好奇,叶家是怎么养出你这样的女儿来的。” “那我是比较优秀的,你是不是想请我做你女儿的师父?这次我轻敌了,这个跟头我也得认,所以我束脩可以收便宜点,一千两一年。” 那人一脸怀疑:“你能教什么?爱钱如命还是无赖流氓?” 书颖微微讶异,忽又露出一抹慵懒的笑来:“兄弟,要说我与你也是初相识,你怎么这么了解我呢?” 那人才笑得有几分真心,说:“你倒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书颖支着颔:“那必须的。你以为在社会上很好混呐,我不爱财如命就要吃嗟来之食,我不无赖流氓就要被流氓无赖所欺。” 那人想了好一会儿:“你就不担心将来……” 书颖摆了摆手:“我武功好、家世过得去、手里又有钱,有的是良家男子想入赘。” 那人沉吟半晌才说:“我将来要是有女儿了,可以让她跟你学,但我请你来不是为了这个。” 书颖嗯哼一声,静待下文,他又道:“正阳道人是扶摇真人的一名弟子,扶摇真人也正是在下祖师。如今江湖传言‘柳叶派’的叶二娘是武林年轻一代当中的第一人。” 书颖不禁一怔,暗想:扶摇真人就是扶摇子,既陈抟。此人生于唐代,相传精于易术、相术、丹术,但是这个大周也不是正史上的宋朝,可一样有许多他的传说。 书颖怀疑:“我派师祖是一位游方道士,我也没有听我师父说师祖师从陈抟,你不会骗我吧?” 那人反问:“你在我手中,我有必要骗你吗?” 书颖想了想:“那你有什么好不服气的?江湖上说的是‘年轻一代’中我是第一人,你也不年轻呀。” 他的白净的脸颊胀得通红,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只觉他身上似有无形的罡气迸出,眼前的桌子突然塌了下来,还没有吃完的酒菜洒一地。 书颖一手拿着一盘鱼,一手端着酒壶,叹道:“大哥,草率了不是?你不是还没有吃饭吗?只剩下一盘鱼和半壶酒,要不我让给你?” 那人如狼一样盯着她:“我才二十三岁,你再敢说我老,我就杀了你。” 书颖一脸无辜:“我没有说你老。其实我三哥的武功比我还厉害,但是他为人低调,你还是找他斗吧。你跟我一个女孩子比会被笑话的。” 那人怀疑地看着她:“你不是只有两个哥哥吗?” “我义兄,裴三郎。” 那人起身到了门前,负着手道:“裴……原来是平西侯家的。我听说你不但会武艺,琴棋书画也样样都有造诣,还给神龙帮帮主治过病。我还没有见谁在你这个年纪能做到这些的,所以想见识一下。” 书颖捧着那盘鱼,蹲下身想捡地上的筷子,那人没有听她回答转过身见此状惊道:“你干什么?” 书颖一脸无辜清纯:“捡筷子呀,没有筷子怎么吃鱼?” “我在跟你说话。” “你说呀,跟我吃鱼也不冲突。”书颖捡了筷子,捧着那盘鲤鱼和酒壶放在旁边的案几上,在几旁的椅子上一屁股坐下。 书颖拿手帕撸着筷子,将之拭干净,正要下筷,那人忽而抓住她的手腕:“已然脏了,不能吃了。” 书颖叹了口气,抬起头“真诚”地说:“你到底想干嘛?你要求财,我写信给我爹让他来交赎金;你要是想踩着我‘柳叶派’扬名,那我给你约我师父华山论剑;你要是求色呢,你跟我去扬州,我找扬州十大名妓轮翻服侍你,不用你出钱;你要是喜欢我呢,我带你回京纳你为侧夫。你不要跟我绕圈子,我是个粗人,我没有耐性的。” 简直想掀桌了,那人寒眸如冰:“我想你最需要的是学一学女德。” 书颖眼睛一亮:“你是想我拜你为女德老师?” 那人深呼吸平定情绪:“叶二娘,你再这样,就永远别想我给你拔除身上的六道异种真气。那你一身武功都别想恢复。” 书颖这才倚在靠背上,轻叹:“好,你赢了,你按你的剧本演吧。” 那人沉默了好一会儿,说:“你要是琴、棋、书、画和武功都赢了我,我就放你走。” 书颖终于听到一句有用的话,只不过不太认同:“琴、棋、书、画除了玩,没有什么实用,我们不如比数钱算账怎么样?” 那人不答负手离去,到了门口顿步,道:“叶二娘,你再敢调皮,我就永远不放你走。” …… 早辰吃过饭后,左右无事,书颖漫步到后园,但见这园中的花坛中三寸多厚的积雪还未融化,她就自娱自乐堆雪人。 书颖正堆好一个大雪人,就见孟承志路过园子,冲他喊了一声:“那谁,过来!” 孟承志转过头去,发现茫茫冰雪中一个妙龄少女伫立在梅树下,他那些不好的记忆都消散了,脚不由自主地走近。 “你在干什么?” “找你陪我堆雪人。”书颖一派天真的笑着说。 孟承志拍了拍自己的颊,让自己不要被她迷惑,才说:“你是不是想暗算我?” 书颖翻翻白眼:“你以为我跟你们一样?三个大男人暗算我一个善良的女孩子,你们知不知道这样会害我黑化的!” 孟承志没有听懂:“什么黑化?” “仁义道德的信仰崩榻,从此不做侠女做恶女,叫‘黑化’。” 孟承志消化了一下,忽说:“你不用黑化,你本来就挺黑的。” 书颖跺脚:“我白着呢!” 孟承志见他做这样纯女孩子的撒娇动作,心不由得酥了几分。 孟承志才道:“你要是上回不那么过分,我们不至于那么做,我们没有想伤害你。” 书颖正是想套他的话,于是笑道:“我也不是故意的,我总不能强自降智就被你那样难听的琴声吸引过去,然后一见是个男的活人就马上芳心暗许了吧?” 孟承志低下头:“我……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久仰叶二娘的大名,想结交一二。” 书颖拍掌道:“兄弟!你想结交我就直说呀!带上礼盒上我们‘柳叶派’或者靖安伯府就行了。不用弹琴的,你真不是这块料。” 孟承志挠了挠头:“可以不提我弹琴的事吗?” “其实也没有很差,就是那个情境我不入戏。”书颖拍了拍他的胳膊,“兄弟,你的琴技以后还是能拿出去撩妹的,你撩不到我不是你的错,因为我是钢铁直女。” “撩妹?” “就是‘勾引无知少女’的意思。” 孟承志一张俊秀的脸顿时红了:“我……我才没有这个意图。” “你不用害羞哒!” 孟承志气鼓鼓地说:“我没有害羞,我也不想撩妹!我就是奉命与你结交,然后想带你来见尊主而已!” 小狐狸书颖心想:果然套他的话是正确地选择。 书颖噢了一声,说:“尊主是谁?听说家师和你们的功夫都传自扶摇子,你们也有个门派吗?” “天下道家功夫,差不多与祖师有关,但是尊主才是正宗传承人。” “为何叫尊主?出家人不是清净无为的吗?怎么还贪这个尊字?” “谁说尊主是出家人?” “因为扶摇真人是出家人,他的正宗传人不该是出家人吗?” 孟承志摇头:“不是!” 书颖支着下巴:“那你家尊主叫什么名字,家里有没有钱?你们的门派下的小弟多不多?” 孟承志肃然道:“尊主名讳,我不能叫的。你干嘛又提钱?” 书颖暗想:我不是判断一下他的实力和来历吗? “他要是没有成亲,我可以介绍他认识我的师妹。我好几个师妹都没有嫁呢,他要是娶了我师妹,不就成亲戚了,他也好放我回去。” 孟承志像是看透了她小女儿的娇羞,说:“是你想嫁给尊主吧?托称是师妹。” 书颖叹道:“我十二岁时就定了一个未婚侧夫,以后估计要招赘婿。我不是错过你家尊主了吗?你家尊主看起来不像没钱的,肥水不流外人田,我才想介绍我师妹给他。” 书颖眼下与病娇定情,眼见老皇帝将死,他就要登基,不想在此时节外生枝而当不上皇后。她在没有下决定跟赵玮交往时,因为她不确定他会是皇帝,所以哄到个情人。 那个情人只是寒门武士,她哄得了他,因为他在决定当她的情人之时就明白自己不是正宫,没有名份的。 可是眼下书颖却怀疑那个黛色长衣男子是不是看上她了,他看起来就不像寒门武士皇甫元均那么好哄。 他口称听说她的武艺高强、才名远播才想见识之类的话多么像那种青楼名妓想寻个才子良人时斗诗才呀! 书颖是混蛋,可不是傻蛋。 孟承志还是头回听她本人承认她有未婚侧夫的事,一脸不认同:“你一个女子还能有侧夫吗?” “我有什么办法呢?当时朝廷都没有办法而增币,我能哄住他都不错了。一个北朝人,让他当侧夫,我也给咱们汉人找回点场子不是?” 书颖指挥他垒一些雪过来帮着堆新的雪人,孟承志对着她的盈盈目光,不知不觉就依了她垒起一个雪球来。 书颖也垒了一个新雪球,拿起叠在他的雪球上,再借他的剑雕刻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 孟承志沉默一会儿,回答:“我姓孟,草字承志。” 书颖娇滴滴地说:“承志哥哥,那你陪我玩,我就不计前嫌了。不把你们几个大男人暗算我一个弱女子的事宣扬江湖了。” 书颖暗想:小娘我能屈能伸,回头寻机会再找回场子。 孟承志表情微僵:“要不是你那么调皮,我们也不会那么做,我们真没有想伤害你。” 书颖嗯了一声:“好,我明白了,我们多少是扶摇子真人的传人,也算小半个同门,对吧?” 孟承志点了点头,书颖笑嘻嘻的拉住他的袖子:“既然如此,你让你家尊主解了我身上的六道诡异的真气,放我走吧。我爹爹、我师父、我哥哥要是久不得我的消息都会担心的。” 孟承志不回答,忽见竹丛后转出一个黛色身影:“想走就胜了我再说。” 书颖见来者正是“尊主”,暗想这人还神出鬼没的,不会是在暗处偷听了一会儿吧? 书颖蹙眉:“你封了我的经脉我怎么跟你打?你们这么多男人,还都是地头蛇,还怕我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女孩子?” 李玄不禁有些臊,其实他并不想弄得如此尴尬。 他从前听说她让北朝蛮夷雌伏,助杨允衡破灭妖道,救龙翻云于危难,柳墨卿开创“柳叶派”等等事后观天象,又算出她是天地变数,有逆天改命之机。 李玄乃是大唐嫡系后裔,原本大唐气数已尽,他也只能归隐江湖。 但是有这逆天改命之机,他产生了好奇心。当时他天真的想娶了叶二娘,他能兴复大唐。 但是见到她时,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贤良无私、顾全大局、忠贞不屈、品性高洁、文武双全之类的幻想完全破灭。 出乎他预料的是她的天仙之貌、超乎常人的自信不羁的魅力。 “你随我来。”李玄负手转身往他的院子走去。 书颖随他进了他的练功禅房,他指了指一张木榻:“趴下,别动。” 书颖解开斗篷、褙子,抱了他的软枕就趴在木榻上,他朝她背上拍了一掌,一股温和的内力涌进她的经脉,她只觉暖洋洋的。 陡然增加的温和内力随着经脉而走,终于追上那诡异的真气将它们逼到四肢上,然后他抓住她的手将那诡异的真气使独门内功吸了出来。 书颖见他脱下她的袜子,抓着她的脚吸出足经中的诡异真气不由得暗自吐嘈。 听说过很多古代男人特别迷恋女人的脚,有些古代男人变态到娶了裹小脚的女人洞房时第一件事就是捧着妻子的小脚亲起来。 书颖感觉最后一道诡异真气离体,可是他仍然抓着她的脚发呆,耳朵都可疑地红了。 书颖脚上感受到他掌心的热度也不由得心头一热。她念着马上会到手的皇后之位,才不为倾城男色所动摇,缩回了脚。 他起身离开屋子:“你调息一会儿就能恢复了。” 第135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47) 那些诡异真气在身体里, 只要不强运功对身体的伤害不大,但会影响她几天内力的调动能力。 书颖是在两天后完全恢复的,也要回了自己的剑和行李, 数了银两没有少就没有再多纠结了。 这日天气转暖了, 李玄便在后园摆了酒,书颖喝了一轮酒,才道:“忘了问你, 怎么称呼?” 李玄放下酒杯, 才说:“鄙姓李,名玄,字昭隐。” “招引……不, 昭隐是吧?”书颖干干笑了两声,“叫昭显多好呢,钱才不露白,光明干嘛要隐?” “叶姑娘是对在下的字有意见?” “没有,随便说说, 我看你不善言词, 只好活跃下气氛嘛。” 李玄看向她, 意有所指:“都说女子不能口多言, 叶姑娘倒是很善言词。” 书颖品味了一下,才说:“你就怕我多嘴将你们卑鄙无耻的行径说出去呗!我最讨厌别人对我用激将法了,不是应该给封口费、精神损失费、误工费的吗?” 李玄收起刚才对她风采的荡漾,深吸一口气:“叶姑娘早晚得在贪财这事上栽跟头。” 书颖叹道:“我不是已经栽了吗?话说你们有没有钱呢?” 李玄肃然道:“你可以不跟我句句提钱吗?” 书颖摊手:“不谈钱,我跟你谈什么?” “可以谈琴、棋、书、画。” 书颖双手交叉支着下巴:“你是不是想撩我?” “什么?” “故事书里的那些才子书生都是靠琴棋书画去撩青楼花魁和相府千金的。”书颖脸上露出痞笑, “唉,你一个武林中人怎么也喜欢这种调调?” 李玄深吸一口气,说:“叶二娘, 你最好小心一点,我不保证再将你的经脉封住。” 书颖才捂住嘴,过了一会儿,才道:“我听说我们京里官宦人家的千金小姐也一样,就是学些琴棋书画茶道女红,这样出去交际好比拼一下。但是就我了解来说,她们费心费力在这上面拼也没有什么用。” “是吗?那什么有用。” “当然是父兄官位和嫁妆丰厚程度呀!” 李玄忽然笑道:“你这么贪财不会是想自己存嫁妆吧?” 书颖叹道:“大至王朝兴衰,小至家庭兴衰和个人荣辱,只有一个字在主导,钱。我是穷怕了,再也不想穷了。” 李玄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是江湖女子,还关心王朝兴衰?” 书颖暗想:我可是要先当皇后,再当女皇的人,我能不关心吗? “主要还是关心我将来去哪里发财。”书颖腆着脸笑了笑,“对了,李兄,你们算是哪个门派的?你们的门派比我‘柳叶派’更大更有钱吗?” 李玄好半晌没有回答,当她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才说:“我们‘龙图阁’是隐秘门派,是祖师仙逝之后成立的。” “龙图阁?包龙图?”书颖迷惑了一会儿,忽然反应过来,“你是《易龙图》的传承人?不是说扶摇子真人的《易龙图》因为泄露天机太多而毁掉了吗?” 相传《易龙图》是陈抟的图解《易》的研究成果,是有关中华文明之起始——既中华文学、哲学、易学、道学、医学、武学、数术等诸学之源头。 《易龙图》的不可限量,也如同一把双刃剑,可造福于人,也可祸害于人。相传陈抟认为此著作泄露天机大多,还是不与公开为上,所以随同陈抟老祖的归仙而佚失于世。 李玄眼睛才亮了起来:“叶姑娘小小年纪也知此图?” “我只读过《龙图序》。” 李玄道:“祖仙确实认为参透天机太多于世有害无利,但也不想一生心血付之东流,所以传于家师半部。拥有半部书,应该不至于招致杀身之祸。” 书颖想到了那原著的结局是不是天机,知道正史上有小冰河时期是不是天机,知道科技发展方向是不是天机。还有后世有很多关于人类兴衰的学说,极其旁杂,个个有些道理,是不是天机? “你不要去皇帝面前自称拥有半部《龙图》,就不至于杀身之祸。” 李玄点点头:“所以本派隐而又隐,就算是本派中人也不知本派叫什么,‘龙图阁’三个字,只是师父取的。” 书颖先是恍然大悟,忙惊道:“我什么都没有听到,打住,我不问你了,你也别告诉我。” 李玄好奇:“你不想看一看《易龙图》?” 书颖若是在现在,还想研究一下古籍,但是她身在古代,本就是来逆转天定剧情的,那么看了此图,对她也不一定有益处。 而且她就算看过了,因为《易龙图》在主时空已经失传,她回去后多半也会忘记,或者在主时空法则有所不同就不成立。 书颖摇了摇头:“不想。” 李玄笑道:“天不怕地不怕的叶二娘会怕看《易龙图》?” 书颖起身走了两步,看着轩外的梅花多已凋零,淡淡道:“《易龙图》包罗万象,人生不过数十载,我研究不过来那么多东西。你有没有听说过人生要做减法,而不是做加法?我的人生已经承受太多东西,再加上《易龙图》,我就被压死了。” 书颖说到此处,不由得心想:如当女皇这事只怕也一样,既是我的目标,又何尝不是我的负担。假设我没有这个目标,凭我现在的发展趋势,当着‘柳叶派’大师姐,开拓商路发财,将来除了没有皇袍穿、没有臣子跪拜之外,生活也未必比女皇差了。 李玄也不禁默然许久,忽然淡笑道:“叶姑娘真是一个非常有趣的人。姑娘为了五两银子吃了大亏,可是在下愿借天下人人心向往之的《易龙图》于你一阅以弥补之前的失礼,姑娘反倒毫不动心。” 书颖挑了挑眉,笑道:“你还是用钱弥补吧,然后做一席好酒好菜给我饯行就是了。《易龙图》这种高级货,你自己藏着就是。” “你非走不可?” “那我留在这里干什么?” 李玄那些话难以说出口,只淡淡道:“你留下来,便能躲过那北朝人的麻烦。” 书颖咯咯一笑:“《易龙图》要是真那么包罗万象,你又读透了,应该能明白,女子的名节清规之类的东西不值一提。我当时既然没有能力踢开他,那何不按自己的路子玩一局?我就借他之名把男子单向定给女子的名节清规践踏一遍。他把我当外室,我把他当工具,麻烦二字,他真不至于。” 书颖深呼吸一口气,望着碧蓝如洗的天空,悠然道:“春天来了,天气真好。” “名节清规,不值一提……呵呵,你到底跟寻常女子不同。” “我们好像也提了提……看来我还是寻常女子。” 李玄黛眉间生出几个寂寞神色,道:“罢了,你既然喜欢钱财,那便依你吧。” 又过了两日,书颖将这山庄各处都摸透了,正收拾了东西打算告辞。 李玄也刚好请了她到他起居屋子饮茶,两个仆妇搬来一个精美的妆奁放在书颖桌前才恭恭敬敬退了出去。 李玄淡淡道:“三千两银子,你也不便携带,这里面的的东西价值远不止三千两。” 书颖打开了妆奁的屉子,就见第一层放着两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和几十颗各式宝石,第二层放着几对上好美玉镯子和各式玉佩,第三层是两支金凤钗、两枝珠花和两条额饰,用料均不凡;第四层是一屉的金叶子和金锞子。 书颖的眼睛亮得惊人,像是《西游记》中借袈裟穿的老院主看到唐三藏的宝贝袈裟一样。 书颖一屉一屉拿出来,然后颊贴在了那屉夜明珠和宝石上面,激动地说:“人生起落太大了!李兄,咱们的恩怨就两清了!” 李玄端着茶碗顿住了,她那模样委实不忍触睹,他叹道:“你真是一个让人捉摸不透的人。” 书颖点完了宝石的数量去点金叶子和金锞子,笑道:“我有什么好捉摸的呢?两个肩膀扛一颗脑袋,与旁人一分不差。” 李玄目光有异,道:“你喜欢这些东西,我也还能弄到,你只要多留些日子。” 书颖叹道:“我委实没有空,京里、南阳一大堆事儿。” 李玄又问:“那你东往所为何事?” 李玄听她说起要去扬州和义姐龙海兰开拓商路赚点私房钱,他不由得一多汗。 待听她谈起将负责宫廷普通胭脂水粉的采买供应,李玄眼神才有异:“你还有宫廷关系?” “那个……大皇子也拜在我派门下,我和师父给他治过病,他是不是要给我点面子?太后一死,殿中监也换人了,新上任的殿中监和太后留存的旧人正要斗呢,我不借在此机抢些生意也有别人抢。” “你……你们救了大皇子?” “他身体不太好,才来练了半年,有点用处吧。” 李玄掐手算了阴阳变化,再看她容貌和气象,俊眉颤抖,喃喃:“终究是我……会错了意。” 书颖是何耳力,奇道:“李兄会错了何意?” 李玄垂眸:“天意。” 李玄暗想:我现在杀了她,大皇子的衰局也解不了。 李玄抬目看她一眼,瞬间又心软了,转念想:大皇子本无生机,他死了还有旁系赵氏子孙。赵氏还有两百年气数,纵我以刺客之道屠尽赵氏,也未必能复李唐江山。 赵氏到底不是从李唐手中夺国,其间相隔六十年,得国又有八%九十年了,李玄对赵氏更多是一种复杂的感情。 书颖真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但也不苦脑:“李兄,你不要躲在山里研究《易龙图》了,一直研究那东西会变傻掉的。你长得跟我哥一样帅,正要在这花花世界玩一玩,这才是老天对你的眷顾。” 书颖这画风将李玄从那种复杂感情中拉回来,睨着她:“是吗?” 书颖笃定:“当然!《易龙图》这种高级货,曲高而和寡,你研究一辈子补全了另一半,最终的选择或许跟祖师一样——毁掉一半。” 李玄目光复杂地看着她:“你……我看叶姑娘你将来或许……贵不可言。” “或许?”书颖蹙眉,“不能一定升官发财吗?” 李玄才呵一声笑,他想正经一些,遇上这么个油子,他也正经不了多久。 “世间哪有一成不变的事?再绝对的事也有一分变数。” 书颖暗想:他说贵不可言四个字……他抓我过来难道不是走青楼名妓和才子那种剧本,而是参悟《易龙图》的神棍要来看看未来的女皇?他能看出我的真实意图,但是我的女皇之路还不一定成功? 在这个时空下,真不能小看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书颖看着这一匣的宝贝,每层捡了一半出来,然后将匣子推给了他。 “你这是何意?是怪在下招呼不周吗?”李玄俊脸充满疑惑。 书颖淡笑:“扶摇真人只敢传下一半《易龙图》,我也只敢收你一半的东西。李兄对我用了非常之法,而我收你有因之财。” 李玄看着她许久,才点点头:“你果然有些造化……” 书颖此时认为他是个有些神秘本事的人,因为好奇心来会会她这个将来极大可能有大前途的女子。 她渐渐放下戒心,才生出收揽人才的心:“李兄既然是有大本事的人,又何必隐居山林?若是借通晓《易龙图》的奥秘而经世致用,造福百姓,便能在修人间一场功德。” 李玄笑道:“人间功德,终不过是自欺欺人。” 书颖暗想:他不喜欢功德,能给我这么多钱,估计也不是死爱钱的人,隐居山林代表不贪图权力。那么什么能打动他呢? 书颖心思一转:“祖师留下学问不是让我等在山林背诵的。老天让我们来到世上,也定不是为了背书。我不相信像李兄这样的人就没有一点梦想。” 李玄看着她似有所指,问:“那你有什么梦想?” 书颖沉默了一会儿,道:“我想让中原大地重新夺回大唐荣耀,恢复盛唐故土。汉人能回武道昌隆时……一统天下。” 李玄不小心碰倒了茶碗,像是呆傻了一样,过了一会儿才说:“大唐已经灭亡,如何恢复?” 书颖摇头:“大唐不属于李氏皇族,而是属于当初的天下人。多少将士战死沙场,多少守着家等丈夫的妻子流尽相思泪,多少耕种垦荒累死的百姓,他们哪一个付出的代价少于皇族? 他们都是我们的祖先,我们为自己的祖先拿回荣耀,为自己的后代破解再次如五胡乱华一样的汉家浩劫,也给自己找一个人生的舞台。” 李玄一双眼睛像是要看透她的骨骼:“你欲邀请我入朝吗?可是你现在应该没有这个权力吧?” 书颖笑道:“我就想在这条路上多个伙伴。我是无权让你当官,但是有本事的人何愁没有官位呢?” 李玄道:“我得考虑考虑。” 书颖心想:这个多半看出她将来有可能当女皇的神棍定有大本事,若是将来肯入朝为官辅佐她,她在朝中的实力就更强大。可是他不知是拿乔还是真没有兴趣。他又不像皇甫元均,用情爱可以控制,她再渣女这时候也不便背着赵玮又找个情人来了。 书颖看着桌上那一半她想带走的财宝,她决定赌上一把,所以只取一片金叶子,将另一珠夜明珠和余下财宝都留下了。 “我把这些钱留给你,你要是觉得你的命里应该在山里度过时便想一想,你还欠我这么多钱,带着这些财宝来找我‘还君明珠’吧。”书颖将金叶子收进怀中,这才起身抱拳,“在下确实有要事在身,不便在李兄这里久留,有缘再会。” “这便走?”他蹙了蹙眉,目光复杂地看着她。 书颖淡笑:“前头因果已了,我种下新的因,还未结果,徒留何意?告辞。” 书颖退了三步,才转身离开,回到她这几日住的屋子。 正取了收拾好的行李,忽听那屋中传出幽幽古琴声,却是一曲《凤求凰》。 书颖伫立在门口,脚还未抬,她几翻猜测他的心总没有猜对,这时听到此曲,她才明白他的雅意。 最难消受美男恩,可惜未逢其时,她无福了。 书颖取出玉笛奏起一曲前世所谱的《千里江山图》,少年志出乡关,踏上漫漫长路。纵使一路孤独,还有早晨的清风和傍晚的长影做伴。 少年意气高,恣意风流,想要踏遍这万里江山,脚步如何能停? 笛声既心意,她回答他,她志不在此。她少年风流爱美人,心中未必无情。 毕竟李玄是一个不下于叶书林的美男子,又没有兄弟之情干扰,而且他是一个健康的武功高强的男子,不像赵玮是病娇。作为一个春心萌动时期的少女,花痴爱强壮的绝代美男只是正常现象。 爱情与梦想哪个最高?她终要做出选择,每一个帝王或许都曾经面临这种选择。 她要学会心动时忍受不能占有。 她的《千里江山图》奏得更加圆转如意,丝毫不见气息不继,笛声自由轻快、清亮活泼、情感饱满。 奏完一曲后,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大步跨出屋门,正出了院门就见孟承志站在门口,目光复杂看着她。 “承志,你来送我?” 孟承志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既有遗憾不见她嫁给尊主,可又有一分卑劣的庆幸,叶二娘婉拒了尊主。 “跟你的笛声相比,我的琴声确实难听。“ 书颖把玩着手中的笛子,笑道:“我叶二娘既然已在江湖上打出名声了,岂会浪得虚名?你也不要气馁,再好好练练,出去撩妹一撩一个准的。” “谁要撩妹?你才撩妹!”孟承志瞪她一眼。 书颖轻笑道:“我是女子,我勾引男子的话做‘撩汉’。” 孟承志撇撇嘴:“脸皮真厚。” 书颖摇头:“我又没有撩你,你怎么知道我脸皮厚?” 孟承志不想就这个无聊的话题深入下去,他只会被她气倒,深吸口气说:“真就这么走了?” 书颖笑道:“那你送送我吧。” 书颖的笛声停后良久,李玄才从她的情怀世界中走出来。 他拿起本要送给她的一双夜明珠,喃喃:“我会错了天意,等明白时,却恰又应了你的命数。还君明珠双垂泪,恨不相逢未嫁时。你人虽未嫁,心已嫁他了,终将凤临天下。” 妆奁是古代女子出嫁必备的私物,一般时娘家准备的,他非用妆奁装她喜爱的财宝便有暗示婚嫁之事。 他还送一双夜明珠是因为这珠子价值千金,她这么爱钱的人应该会很喜欢的。她却把双明珠都还他了,却带走他的挂念。 李玄抬头看向淡蓝的天空和明媚的春光,她一走,他将再难感受到春光了。 …… 李玄这个山庄建在亳州一带,因为陈抟本是亳州人。书颖耽搁半月,快马加鞭三天才到扬州。 赶到神龙帮时,龙翻云去了金陵巡视,下人带她去见龙三娘。 龙三娘看到她来却一脸的怪异,来不及与她亲近叙旧,就问:“妹妹怎么现在才到?” 书颖之前也托了跑船的人送信给龙三娘,表明自己要南下。 书颖道:“劳姐姐操心了,我路上发生了一点意外,耽搁了半个月。” 龙三娘叹道:“我操心事小,只是叶公子七日前赶到扬州因为寻不到你忧急如焚,三日前又匆忙赶回京去了。” “啊?我跟他提过我要南来的开拓商道,他如今在职务在身,追来干什么?”书颖也担心书林会遇上麻烦。 龙三娘道:“叶公子没有说什么事,可我觉得他想你赶快回京去。” 书颖盘算了一下,估计是赵玮派他来的。 赵玮的性子虽然比赵珏更讨人喜欢,可是作为一个皇族男子,还是有想要女人围着他转的一面的。 可是书颖就算有怜惜他的心,也决定要嫁给她,她最终的目标还是称制登基。以他的体格基础,到了十**岁才调养,就算锻炼得好,也不太可能长寿,比当今皇帝多活几年已经不错了。 书颖觉得自己不靠发动政变,而是等他寿终后登基,将来皇位还传给他儿子,也算对得起他了。 书颖笑道:“我已来了,也等事情办了再说。不如我就写封信,托姐姐的熟人给我送到我家去。” 龙三娘也不便纠结,便设宴款待她,宴上她再谈及她能拿下宫廷胭脂水粉的采买生意,可惜不知道江南有哪些作坊制作这些。 龙三娘笑道:“我们神龙帮旁的不敢说,但是论起打听消息,在淮扬一带论第二,可没有人敢认第一!” 书颖哈哈笑:“我就喜欢姐姐这股豪气!” 龙三娘摇头笑道:“我这点微末道行,哪里敢在妹妹面前班门弄斧?妹妹当日在柳叶派轻功惊艳武林名宿,去年击杀采花大盗和擒拿妖道为民除害的事更已经名扬武林。” 书颖说:“咱们姐妹都不互相吹捧了,还是喝酒吃菜吧。” 龙三娘也觉甚善,与书颖杯盏往来,她又谈及现在龙翻云病情好转,虽然不可根治,但是能镇一镇青龙堂的人,她也不用被架上去当帮主了。 书颖放下心来:“那就好了。姐姐若是肖似伯父当年,他传大位于你,你也能像他当年一样创下自己的基业。” 龙三娘赞同:“我也这么想。如今也只有与妹妹一起好好干了,只盼早一日自立。” 龙三娘虽然自小出门学艺,在家不曾受到苛待,但是她也感觉到父亲的执念,她将来就算出嫁,也不可能带走多少嫁妆。 婚姻大事自古讲究门当户对,她本就是草莽出身,又没有多少嫁妆,其实是高不成、低难就。比如像叶家、柳家这样的子弟,其实她都难配得上。 枉她也算花容月貌、武艺出众,难不成还要委身程南那样的男人吗? 龙三娘细思极恐,也想给自己争一争命。 书颖在扬州留了两日,龙翻云从南京回来了,又是盛情设宴款待。书颖这时已经写了信回去了,龙三娘的人也打听出了两家扬州的胭脂作坊、两家绸缎坊和几个制作头花的老师父。 书颖和龙三娘就以京城殿中省皇商和神龙帮大小姐的身份走访这几个作坊,受到了这些手工作坊主的热情款待。 得到胭脂样品和报价后,两人讨价还价一翻再得新的报价,书颖心头一对比,好家伙,原来当皇宫采买商这么赚钱! 她这样品是从作坊库房中抽取的,质量跟宫中普通胭脂差不离的,可是宫中的账上是这个价格的三倍! 当今皇帝早年虽然受太后压制,但是他在妃嫔上却不少的,只不过估计种子不好,只生下一个儿子和两个女儿。 年纪大后于女色淡了,李皇后死了,因为张贵妃生了唯一的皇子才掌了后宫。 现在宫中有一千六百多名宫女和一千四百多名太监,与正史上的明清时代相比不算多。 但是这些人的吃穿用度也是一门极大的生意,如果加上宫中的主子用度则更加庞大。 宫女用的普通胭脂最便宜的只要五十文一盒,稍好的有一百文、两百文的,贵一些的加了美白药材和珍珠份就要五百文或者一贯了。 这些等级的胭脂的盒子也不一样,越贵越精细,贵的胭脂在包装上也花了一些钱。 普通宫女用不了那么贵的,书颖盘算着采买胭脂的生意,就算赚一半的利润,一年也就赚三四百两银子。这果然是小本生意呢!还是得在自家铺子和各家女眷中推荐化妆品,扩大生意才行。 书颖谈好了胭脂的合作商家签了契约后再找布坊,她还没有拿下这个宫中采买的生意。但是不妨碍她探一探布坊行情。 反正家里的下人也要用到,她就借此在布坊大宗采购了一船的各级下人制衣用的布匹,通过讨价还价也探到当下丝麻棉纺织行业现状。 当下棉花刚刚传开,还没有大行其道,平民主要穿麻布粗衣,而富人则穿绸缎、毛皮,古代因为生产力的关系,制布成本要高得多。 一匹普通的绸缎卖出十贯钱都很寻常,如果是帝王后妃穿的上好绸缎则更贵。帝王特殊使用的极品织锦,一匹布也许要织上一年,价值几千两也不在话下。 书颖真正了解这些行情,只觉古代的“高订”与现代那些价值几百万的高订相比也是不惶多让。 书颖觉得如果她从事纺织行业,采用新型织布机,定能降低古人的生活成本,只可惜她没有时间在推扬长住。 书颖在扬州、苏州、金陵等手工业发达的地方走访各家作坊,逗留了一个多月,终于采购完第一批各种货品,装了五条船由神龙帮白龙堂下的船东押送。 书颖那三千两银子也花完了,该愁的是怎么把货交出去、卖出去,把成本和利润都赚回来。 这条商道行不行得通,只有走过一遍才知道。 …… 却说书林一路返京也没有遇上书颖,只希望她那绝世狡猾、艺高人胆大能让她度过任何意外的危险。 书林回京时,皇帝已经病入膏肓,就算没有昏迷也病痛难忍。张贵妃曾两度派人来问书颖有没有回京,因为她当初能让皇帝醒来,张贵妃希望她能减少皇帝的病痛。 赵玮已经代帝监国,这日皇帝清醒过来,赵玮在跟前亲侍汤药。 皇帝也知道自己好不了了,再提要给他赐婚的事。赵玮求他成全他和叶二娘,可是皇帝说:“就算耶律隆进现在困于北朝内部争权夺利无暇南来,但是当初的事天下人都知道。你若继承大宝,正需要人心归附,才一举剪除李、杨两家余党。朕知你心意,可是立后立贤,你立了叶二娘,朝中众臣都有话说。” 赵玮道:“朝中众臣就算说一说又能怎么样?” 皇帝握着他的手,喘着气说:“你这孩子,等你登上大位,立了皇后,稳定朝局,你爱纳她就纳她,何必着急?只是在这关口上,若是李家党羽跟瑞王或懿王勾连交易,再借叶二娘名声不好说你病弱又沉迷美色并无人君之像而朝你发难,朝臣之心不在你身上,那是很危险的。难道你忘了去年有人在你马上做手脚的事吗?” 赵玮沉吟了片刻,摇头说:“父皇,我不怕。” 皇帝劝道:“你还年轻。做事要讲究分寸,此时绝不能任性。叶二娘那名声天下皆知,纵然你将来掌握朝堂时纳她也要小心一些。” 赵玮又道:“二娘不是那样的人,况且以我的身体状况,只有精于医道养生与内家功夫的叶二娘才能让我有好身体,为我诞下孩子。” “所以朕没有阻止你将来纳她为妃。” 赵玮跪地:“父皇,二娘的名声没有那么差,她在武林中的名声已经不错了。” 皇帝肃然道:“玮儿,父皇已然命不长久,你难道不能让朕放心吗?朕也听说你母妃几次去问叶二娘回京没有,都没有消息。你惦记着她,她却没有为你为朕留在京中。 一个帝王怎么能那样千般讨好一个女人呢?你还年轻,不了解女人,你越捧着她,她越轻慢于你。你得吊着她,又让她有危机感,她自然回头听你的话。” 赵玮是一个极度聪明又自负的男人,但他也是一个极其自卑的男人。特别是他纠缠书颖过程中,他潜意识里也认为书颖没有多爱他,书颖喜欢的是健康的武功高强的美男子。 只因为他说他有钱有权又带着一分强迫,书颖才半推半就做了他的情人。他隐隐觉得皇帝说得不对,可是难免一叶障目,心头迷茫。 本来出于朝堂大局,要说赵玮私毫不动摇就有些假了,但他记得不能辜负当初对书颖的承诺。可是皇帝这些话都击在了赵玮的软肋上,加上朝堂大局的利益,赵玮居然再辩驳不了。 赵玮的嘴巴动了动,可是因为脑子的短暂空白,再说不出话来。眼看皇帝趁着清醒下旨,赐婚吏部尚书刘怡孙女给皇太子,立为太子妃,择日完婚。 …… 书林已经回京半月,听说这个消息之后都不禁惊呆了,他现在还是宫中的从六品的侍卫,在皇太子跟前听候。 赵玮监国上完朝后回到长居毓林宫,今日正当值的书林忍不住求见并且给他道贺。 赵玮心情复杂,没有跟他道谢,只问道:“二娘有消息了吗?” 书林前日已经得到扬州传来的信,知道书颖安然无漾,书颖也有一封要他转交给赵玮的信,他也不打算转交了。 书林拱手道:“多谢殿下关心,舍妹只不过是路上遇到武林中人耽阁了半月,并没有什么危险。现在正在扬州调研。舍妹不能及时来跟殿下道贺,还请殿下恕罪。” 赵玮沉默了一会儿,说:“大师兄,你是不是在怪我?” 书林道:“微臣不敢。只是当日殿下的话,微臣会尽快忘记。” 赵玮忙说:“大师兄,这是父皇的旨意,为了朝堂大局,二娘不在京中,我母妃两次想传召她入宫为父皇看看也没有见到人。可我心里只有二娘……” 书林摇头:“心里有妹妹的男人多了,这不稀奇。殿下千金之躯,舍妹原就不敢高攀。如今殿下婚事已定,往日的戏言就不要重提了。” 赵玮深吸一口气,说:“大师兄一定要这样跟我说话?” 书林抿着嘴好一会儿,才说:“殿下跟微臣提这些也没有用,最不想听的是妹妹。微臣觉得舍妹纳了耶律隆进,再招个赘婿,好好当大师姐,专心赚她最喜欢的钱,这样就挺好的。” 赵玮目光带着寒意:“大师兄这是故意要怄我?” 书林拜倒:“微臣不敢!微臣……告退。” 赵玮看着书林退出殿门,不由得攥着拳头。赵玮也不知道接下来会怎么样,二娘会不会有危机感,不再那样对他不放心上,不会再扔下他一个人在京。 …… 书颖抵京里正值阴历三月上旬,桃花盛开的时节。这时各行各业的人都已忙碌起来,开启新一年的生产活动。 洛京各条大街商铺、小摊鳞次栉比,街道上行人如织,络绎不绝,书颖一进城门就觉王都气象果然还胜过繁华的扬州。 书颖骑马回靖安伯府,却见前头一条大街已经被城防军和京兆府衙役封控了,书颖只好下了马来,找了一个年轻女子问道:“前头为何不让人过去?” 那年轻女子道:“今天正值皇太子和太子妃大婚,紫微城里出来迎娶太子妃的仪仗要在那几条大街走一圈。那东西两大街的王侯、官宦人家都能见到。很多百姓去了那些街道看热闹,人再往里挤,迎娶太子妃的仪仗可走不了了。” 从来淡定的书颖脸色大变:“皇太子?哪个皇太子?” 那年轻女子道:“听说当今皇上只有一位皇子,皇太子当然就是他。” 书颖不禁追问:“太子妃是哪家的?” 一位年轻男子看一个就算戴着帷帽也难掩一身风流的少女,不禁过来笑道:“听说是刘尚书府的千金。” 书颖不由得呆了,僵着脸好一会儿,心头好一阵郁闷和难过,然后呵呵又呵呵笑起来,喃喃:“果然天下男子都一样。我面对倾城美男不想乱性对不住他,他却先对不住我了。” “姑娘,你在说什么?”那年轻男子想要靠近她,一窥她的容貌。 书颖才牵着马离开了,书颖就找了一家饭馆寄放马匹,给了店伙一两银子,表明自己是靖安伯府的姑娘,明天再来牵马。 书颖就施展轻功,跃上了街道旁的一座房屋屋顶,她施展绝世轻功在一座接一座的屋顶飞纵,那城防军和京兆府衙役当然阻止不了她了。 忽见下头街上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那太子妃的十六人抬的金凤顶的銮舆,不由得自嘲:“女人总会容易自作多情,这是病,得治。父亲抛弃母亲,现在我居然被赵玮抛弃,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绕过谁!这下好了,当天还跟赵珏说下大话,他该等着打我的脸了。” 看着太子妃全副仪仗的排场,书颖脱下了头上的帷帽,将正经过她身前的红油绢销金雨伞一掷。那帷帽平平稳稳就落在伞上,等到街上有人发现天降这帽子时,屋顶已没有了人。 第136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48) 书林看着书颖的那特有的带着一丝懒洋洋的吃相,她神色没有一分不悦,让书林也摸不准了。 书林一边给她倒酒,一边说:“那现在你有什么打算?” 书颖喝干了酒,说:“过两天我订的货就到了,我得去和殿中省对接,让他们付钱,不然我两船的胭脂囤在手里,我的千贯银子可怎么办呢?” 书林轻轻叹了一口气:“你明知道我不是问这个。” 书颖翻翻白眼,才说:“我说的是一件事,我想到时候你去帮我跟殿中省交涉,我不方便去。我要是现身了,万一赵玮又来纠缠,太麻烦了。” 书林想了想,点头:“你说的没错,我会去的,你把货品单子、价格、总价都告诉我,我到底在宫里当值两个月,殿中省的官员也认识我。” 书颖松了一口气:“多亏有你,不然这个时候多尴尬呢!我还替家里买了一些下人用的布,到时候得让祖母和夫人给我钱,我小赚一点跑腿费、餐旅费就好。” 书林又问:“那你以后宫里这点生意还要不要做下去?” 书颖沉默了许久,说:“原本是想做的,但是这不尴尬吗?我想做别的生意好了。比如凭我叶二娘的武林地位,做一做药品生意。或者我成立一个化妆品的品牌,搞一搞研发新品,然后推销给各家女眷。” 书林还是有点担心:“你难过吗?如果难过,我是哥哥,你瞒所有的人不需要瞒我。” 书颖支着下颌说:“刚听到这个消息时挺难过的。我本来对他没有男女之情,他赖着我、诱惑我、逼迫我、承诺我,老实说我虚荣,所以是真的打算嫁给他,他身体不好我也给他生个孩子。 因为有这样的期待和准备,所以破灭时当然会难过。我现在想通了,我的感情是怜惜、感动、虚荣、贪钱贪权以及对他这个人的性格的美化为多,女人对男人的砰然心动、朝思暮想少了一点。 他先背弃承诺,我也没有责任全力守护他了。你明白的,像我们家的男人和女人拥有更多的选择。我喜欢武功高强的健康美男子,他既然已经有老婆了,我找几个情人,也无人管着我了。 究其本质,我求一个病娇美男子的贞洁拿来干什么?又不能卖钱。就说男女那点事儿,我找别的美男子玩肯定比他……你懂的。” 书林看她邪邪的眼神,一个坏坏的眨眼,好气又好笑。 书林劝道:“你悠着点,别玩得太过分。万一你玩弄男人的感情,他们全都找上门来,让爹怎么处理?害大娘嫁不出去怎么办?” 书颖想了想:“有些男人是不会死皮赖脸的吧?我也会提前声明不娶也不嫁的,反正我就算没有儿子,哥你一定要生个孩子,交代他给我养老送终。” 书林点头:“我一定会娶妻或纳妾生几个儿子的,我死前一定让我儿子好好照顾你。只要你别再吃娘的苦就好了。” 书颖嘿嘿笑了笑:“我不至于,真的。” 今天皇太子大婚,百姓进宫朝贺,叶世钊身为户部左侍郎自然也在宫里。叶世钊虽然听书林说过皇太子拜入柳叶派的事,但是叶世钊还不清楚皇太子与书颖定情的事。 叶世钊朝贺后回府才知书颖从江南回来了,叙了情之后,叶世钊才说:“如今书林当了宫庭侍卫,怕是不能去南阳了,你怎么办?” 书颖淡笑道:“我怎么能丢下师父不管?下面的师弟师妹能力武功都不足,我得去辅佐师父。” 叶世钊虽然舍不得女儿,也觉得书颖再好好辅佐柳墨卿两年再出师才对得起师门,并不阻止她。 于是过了两天,书颖的货到了码头,他们组织车队去将货物都搬回府,清点之后再理出单子由书林送去殿中监管库的人交接。 眼见皇帝已经昏迷不醒,皇太子将要登基,书林是皇太子的心腹同门,殿中监自然不敢为难,清点查验货品后,千两的银子给得十分干脆。 书颖采购那两大艘船的胭脂水粉是宫中的中下级妃嫔、女官、宫女们一整年的需求,总共花费了一千两银子。书颖的报价反正和原来的采买也差不多。 扣除车船费用、食宿费用后还能一千七百多两,她和龙娘对半分钱。龙娘投资500两是从书颖这里借贷的,所以龙娘还有百多两余钱。 书颖给家里的主仆上下采购了船的布,会比在京城采购便宜,总共花费六百多两银子,她就赚一百多两的跑腿费。 以后还有生意合作,龙娘负责采购、质检、运输,她负责销售和收款。龙娘作为神龙帮的人,自然会南北跑动,她来中州时,再问书颖要资金就好了。 书颖拿到了钱,换成“交钞”后,第二天就以南阳事急,收拾行装离京,不带走一片云彩。 …… 天祥十七年,端午节时,虚弱在床的皇帝突然醒过来,目光炯炯,一扫几个月来的昏聩状态。 皇帝起来时还喝了一大碗的粥,赵玮、张贵妃又陪着他在御花园赏着芍药花,看着湖中莲叶田田,一枝粉嫩的菡萏婷婷玉立。 皇帝不禁想起小时候的事,他的母妃在他岁时就离奇去世,之后很长时间内,他的生命中就只有李太后。等他五岁时就登基为帝,而李太后临朝听政,代为处置一切朝政,党羽遍布朝堂。 皇帝二十岁时,有一些官员想支持他亲政,可是就被后党杀鸡警猴了。此后他的失落与悲愤交集,很长一段时间沉溺于女色,不管朝政,朝堂更加落入太后一党之后。 那时后宫美人也有不少怀有身孕的,但是大多没有生下来或者生下来后夭折了,只有大皇子和两个公主活下来了。等太后精力有些不济,他才寻到机会,想到掏空财权,又慢慢安插人手的办法。 朝堂上也因为太后无力管朝政,出现新的风向,他逐渐掌握了一些权力。可是因为长期郁愤、年轻时的不锻炼和纵欲,他原本不强壮的身体在那时已经越发虚弱。 皇帝看着池中的那一枝菡萏,喃喃:“又一年荷花要开了,年年荷花盛开,朕都没有兴致去赏,心中挂念着别的事。如今便是想好好赏一赏,怕是再难看到了。” 张贵妃扶着他,道:“皇上已经转好,过两天就能看到了。” 皇帝轻轻叹了一口气,说:“朕有些累了,扶朕去轩中坐坐吧。” 赵玮、张贵妃亲自扶着皇帝去轩中,太监们早已备了软垫,皇帝入座后看着湖面和蓝天,四周宫殿檐牙高琢、勾心斗角,眼皮越来越重,不一会儿就昏睡了过去。 是夜,皇帝已经药食不进,气息又急又短,终于咽气。 皇帝驾崩,丧钟一响,凌晨时朝中重臣纷纷换上朝服赶往皇宫,参见还未举办登基大典的新帝。 赵玮第天正式登基,以安人心,但是未改今年的年号。 赵玮令礼部主持皇帝丧礼,他与后妃公主们均在大殿守灵,又禁文武百官百日不准作乐、四十九天不得屠宰,全国月禁止嫁娶。(幸好古人在五到七月一般不会成亲) 古代皇帝死后,一般都会停灵个月之后才会下葬,现在的皇这也不例外。 皇帝下葬极为讲究,现代一些盗墓文就可见一斑了,那虽然会杜撰很多地下生物和粽子,但是很多丧葬文化倒不完全是杜撰。 皇帝死后,有专门的“裸人”和“郁人”特殊处理尸体,为其清洗身体、涂上药物、香料和白酒,有防腐抑尸臭的效果。又为其尸身穿上华丽的衣饰,比如像金缕玉衣之类的高级货,又让其口中含明珠,凡此种种。 总之,皇帝也停灵了个月才下葬,其间赵玮白日不是上朝或去政事堂垂政,就是去灵堂守着。 老皇帝八月初八下出殡,文武百官、宗室列侯都设祭棚,上下皆素缟,新帝扶灵,殡葬队伍浩浩荡荡出了紫微城,前往嵩山北麓的帝陵。 老皇帝下葬后,赵玮御驾回到紫微城时,已然时值八月十四。赵玮连月劳累,回宫后就在榻上睡着了,张太后心疼儿子,也不去打扰。 皇后刘绾绾亲来照顾赵玮起居,见他在榻上额间尽是汗,想必是热着了。 赵玮猛然抓住她的手,睁开一双冰冷清澈的凤目,刘绾绾温柔地说:“皇上恕罪,臣妾只是想给皇上擦了擦汗。” 赵玮松开她的手,淡淡道:“你回去休息吧,这不用你侍候。” 赵玮当了个月的皇帝,由于长春宫中停灵,他还没有搬去长春宫住,一直住在原来的毓秀宫中。 赵玮月大婚,一直到五月皇帝驾崩期间和太子妃同屋休息,但是老皇帝驾崩,秉持孝道而禁女色,两人就一直分房睡。 赵玮原本就是古代人,还是皇帝。他不把一些卫道士看中的女子的名声看在眼里是出于他性格上的极度高傲才不屑那些假道学,而并不是出于女权立场去反对。 赵玮一个本来就是聪明病弱的皇子,也是一个没有怎么出场的让人感到惋惜的角色。他当然没有晋江甜文男主的贞烈,那种娶了妻子又不与她同房的事在他身上是不存在的。 但他在没有半推半就娶太子妃前,当初是真心想娶书颖的,然而是世事变化无常。:,,. 第137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49) 翌日正值中秋,但是先帝新丧,后宫和百官家都不敢如何饮宴作乐。先帝出了殡,时逢节庆,大家就在家里休息,但是书林又被皇帝召进宫中。 赵玮多日未曾锻炼,正在演武场上跑了圈,坐在一旁擦了擦汗,看着揖手参见的书林:“都中秋了,二娘不曾回京吗?” 书林摇了摇头:“劳皇上惦记了,妹妹应该在南阳协助师父管理派务、教导师弟师妹。” 赵玮抬眸,这双眼睛和他在南阳时的小师弟时已经不同。 “你让她回京吧。” 书林苦笑:“妹妹何时听过我的话?她自有主意,皇上还是勿以她为念了。” 赵玮默然一会儿,说:“她一直在师门呆着,怎么赚钱?” 书林知道妹子那些想法,估计真没有必要委屈自己给皇帝当妾,她不缺男人追、不很缺钱花,委身一个床上肯定比不上别的美男的皇帝的前提是能满足她的虚荣和权欲。 如今既然没有了虚荣和权欲,书林也觉得没有必要,书林从小跟着书颖混,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思维跟书颖最相近的人。 书林恭敬地说:“或许她已找到了别的赚钱路子,微臣知道皇上念着昔日同门之谊想照顾她的生意,微臣替她心领了。” 赵玮放软了语气:“这天下很多事也不是朕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你们都不体谅朕,天下还有谁体谅朕?” 书林低声说:“皇上折刹微臣了。妹妹就是体谅皇上,所以才决定放下过去一切。她刚知道时是有些震惊和失措,但是离开时已经调整过来了。 她真心祝福皇上和皇后娘娘永结同心、白头偕老,她还交代微臣不可因此心有怨言,要尽心尽力办差。 往日的戏言便是爹也不知道,她绝不会破坏皇上和皇后娘娘的感情、累及皇上的名声,也不会借皇上的名头在外胡作非为。请皇上放心。” 赵玮呵一声笑:“她调整过来了,调整过来了,真是……果然是叶二娘……谁让她调整过来?还真心祝福……” 书林垂首沉默,赵玮寒眸盯着他:“二娘究竟将朕当什么了?” 书林心头也终是极度憋屈的,才道:“皇上为何这么问?皇上认为除了耶律隆进之外,就没有人想追求妹妹了吗?不管是怎么开始的,她答应了的事,便是认真的。 皇上已经放弃她就请不要拖泥带水,妹妹平生之恨就是母亲当年由妻贬妾、凄凉惨死。她的离经叛道、我行我素全原于此。皇上想将这件事在妹妹身上重现一遍,怎么可能呢?” 赵玮忙说:“朕从来没有放弃过她!” 书林摇头:“没有用的。她当初选皇上,一定是皇上的一些行事作风打动她,也因为皇上当初承诺带给她无上的荣光。 命里既然没有,她不会强求,对她来说只是回到她自己的路。微臣作为她的兄长,恳请皇上也放下过去,同样祝福妹妹。” 赵玮站起身,深深呼吸,说:“她果然好狠的心,她从来没有爱过我。” 书林才不卑不亢:“自从看透了母亲的一生悲剧,她对男人爱不爱她的判断标准就是能给她利益。在她眼里皇上不爱她,但她不怪皇上骗她,情出自愿,事后无怨。我不知道她曾经有没有爱过皇上,但她现在肯定不爱。” 赵玮目光如玄冰,怒喝:“你放肆!” 书林这才拜倒,奏道:“皇上乃一国之君,还请以江山为重。既然舍妹配不上皇上,她也无意误了君王,远离朝堂正是她能为皇上做的事。” 赵玮现在非常明白了,书林不会去找回书颖,不会带她回京来见他的。书林根本就不支持书颖入宫为妃,书颖本人就更不愿意了,她若愿意就会等在京里了。 赵玮这时是真怒,但是没有惩罚书林的借口,也没有让他心服口服接书颖来的理由。 况且书林在别的事上是他的心腹,初登大宝的他很多时候还要用到他。 那些满口道德文章的大臣说话虽然软,对他的忠心还不如耿直的书林。 …… 书颖在南阳风风火火地干,不但天天练武,练武之余又与柳墨卿家里合伙办起了肥皂公司。 前世作为一个学霸科工程师,虽然不是学化学的,但是不是前沿的化工技术她都有了解。 肥皂的主要原料是油脂和碱液,历史上中世纪时欧洲就用橄榄油制作肥皂,但是无论是橄榄油还是碱液都价格高昂。 书颖想利用十九世纪食盐制作纯碱的侯氏氨碱法制作纯碱,然后又在小型手工实验室中制作出肥皂。可是制作氨气要使用的氯化铵,在当下的域内很少。 她只能采用十八世纪的路布兰制碱法,虽然比侯氏氨碱法更落后,但是不用制造氨气。路布兰制碱法要使用硫酸,古代人已用绿矾为原料,放在蒸馏釜中煅烧出流酸。 其实也可以用广泛存在的明矾加热成硫酸。但是要她传授工艺和注意事项,因为硫酸具有腐蚀性。 书颖不可能用的草木灰植物碱,因为纯度和浓度不够,其实未必能做得出来,且靠着砍伐燃烧的成本也很高。 书颖五月时就将自己实验室做出的第一批肥皂送给了柳墨卿,给他介绍这东西的妙处和商机。 柳墨卿说:“本派是江湖门派,你怎么满脑子钻研这些?” 书颖道:“我的师父呀,我还不是为了你,为了咱们柳叶派?本派虽然也收取些束脩,可是日常开支仍然很大的。人家白石前辈有上上任皇帝赐的土地,靠地租能养得起松风观,可是咱们柳叶派没有。 咱们也不能强抢百姓土地吧?有了这个东西,本派和师父娘家,不,老家的人合伙办厂,做出这东西卖出去,师父就算老了,身边徒弟少了,也有日常抽成供奉着,不会缺钱花。” 柳墨卿这时才收起那股子清高的神态,说:“你做这个就是怕为师老了后没钱花?” 书颖叹道:“那不然呢?世界上只有一个病,就是穷病。不要想象着有钱人的幸福,有钱人的幸福是穷人想象不到的。我希望我们都是有钱人有错吗?” 柳墨卿才拿起那块东西看了看、闻一闻,书颖给他手上倒了一勺油,让他用清水洗,然后他当然洗不干净,再让他用肥皂洗,一下子就去掉油脂了。 “这比胰子洗得干净多了。” “当然了,而且胰子有点恶心好不好?” 柳墨卿看着她:“大量制造这东西卖得出去吗?” 书颖拍了后胸脯:“我是谁?我当然卖得出去了。现在规划建好厂房,做出第一批货,我跑去京城、淮扬、湖广先找老朋友当经销商。我想得很清楚,咱们厂要在南阳扩大生产,咱们柳叶派占四成股,柳家占三成,南阳侯府三成。这样齐心协力,定能办好的。” 柳墨卿笑道:“敢情你忙了一场,东西全给我们了,你自己不要吗?” “我和龙姐姐的公司当除了南阳之外的总经销商呀。”她摊了摊手,“皇宫三千人的胭脂一年能赚一千多两,只要作坊能造出东西来,京畿、淮南加起来有千万人,就算只有其中五十万人用得起,这个钱该怎么算……” 柳墨卿看着她那搓着手、两眼放光的模样,好气又好笑,说:“书颖,你都快及笄了吧?你是不是要有一点绝世美人的自觉性?” 书颖回神:“我自觉着呢!我一直觉得我是武林第一美人,谁敢跟我抢这个名号,我就打服她。” 柳墨卿抚额,叹道:“我是说你这个死爱钱的样子真的很有损绝世美人的气质。” 书颖不认同:“女人有钱就发光,没钱就暗淡,有钱怎么可能有损绝世美人的气质?” “为师不跟你争这个了,为师头疼。这个事情,为师过几日请了族中的兄弟和嫂子过来一起讨论,你到时候再说服那些叔伯。” 如此,第一界的创业董事会就召开了,书颖拿着实验室产品给柳家各位叔伯试用,然后拿出工厂及设备的设计图和公司组织架构方案在会上讨论。 柳墨翰等人见这东西确实稀奇好用,如果卖得出去确实能赚钱,就算一百个人中只有一个人用得起,一年下来,工厂保障生产的话,都能赚几万两银子。 这个年代的银子贵重,或许是正史清代后期的五倍,一年的田产哪有几万两银子? 这个厂房设备投资的钱也不多,就是将来采购原料上要多花钱了。 油脂只有动物油、植物油了,书颖偏向用植物油,就像中世纪欧洲用橄榄油一样,感觉更清洁。 当下的植物油主要就是茶籽油和菜籽油。山茶原产中国,油菜虽然是外来物种,但是在历史上东汉时期就有记载,在北宋时期开始采用“油菜”的。 打定主意要博一把后,柳叶派(柳墨卿)、南阳侯府、柳家(大房、二房)就分别出资。 南阳侯府出厂房地,柳墨卿和柳家出钱,主要人手则是在柳氏宗族中挑选。书颖作为发明人和预签的总经销商,作为工厂名誉董事和特别顾问。 柳家调动族人、下人,又请了民工帮忙,风风火火三个月就建好了厂房,准备好了设备。想当年隋炀帝十四个月建好洛阳城,柳家在南阳用三个月建好在艺术上要求不高的厂房就简单多了。 书颖先带着柳墨卿本人和柳非殷、柳非青及他们的爹来亲制用那些设备实验制作硫酸,听说这东西的腐蚀性很强,能把人的骨头都烧没了,技术学徒们瑟瑟发抖。 但是书颖还是挺淡定的,指挥着工人按照她的步骤煅烧原料提取出来,并且跟柳家那些识字的人解释化学。 第二天再用提取的硫酸和食盐反应生产出了纯度较高的碱,将用适量比例的油脂、酒精、碱水在锅中加热,搅拌均匀,等完全皂化反应后,再倒入模具中成形。 在场观模的人拿到肥皂时已经呆傻了,这两天的制造过程,已经让所有人大开眼界,然后发现这个所谓化学是如此奇妙。 书颖与柳墨卿、柳思德、柳思良及几个小辈前往管理层办公区,言及这个东西不容做,只怕成本不低。 “要是人人能做还叫秘方吗?没有秘方,这门生意也不赚钱了。但是等工人都熟练起来,生产效率就提升上来了。咱们还可以把这东西加入些花露香精做成好看的形状的香皂卖给贵妇,三五两一块,也可营销说‘成亲必备’,新郎新娘用了香皂洗澡后洞房,她好我也好……” 柳墨卿重重一咳,打断了书颖的市场营销上的狂想,只见南阳侯的两个儿子柳思德、柳思良表情奇怪,柳非殷、柳非青个个满脸通红。 柳墨卿才教育道:“二娘,你收住些。” 书颖堆笑:“是是是,我出门宣传时就说给老娘的‘孝子必备礼’,今年过寿不收礼,收礼就收小香皂!”:,,. 第138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50) 指点工厂的负责工人正确操作制造硫酸和碱液就花了她二十天的时间, 让负责这一块工作的所有工作反复操作实验、反复强调安全要点。 直到所有工人都都把安全口诀背下来了,操作时的安全点几乎成了肌肉记忆。 采购绿矾、明矾的工作则交给了柳家大房、二房的人,明矾石还是广泛分布的矿。柳家的人就在南阳境内到处打听、查找, 柳家本有矿山, 但是南阳的明矾、绿矾还不够多, 将来想要发展规模效益,还得去外地更富的矿采购。 因为工厂要收购, 农闲的百姓就去矿山上寻访找, 收回厂里进行分拣去除杂质。 从八月建好厂房,打好锅炉等设备,九月厂里一边培训,一边采购准备了各种原料容器和模具。十月时终于开始小规模的生产,再改良生产线,眼见生产上了轨道, 书颖就想着推广了。 十一月时,书颖带着半船的货赶到扬州给龙三娘介绍这些货物,不过龙三娘是书颖的合伙人, 当总经销商就够了, 况且她一个女子,虽然是神龙帮大小姐, 终究是出身草莽。 所以书颖就找了从前一起捉拿假道士吕天德的少将军徐慕之,书颖以“柳叶派首徒”、靖安伯府千金的身份给将军府下拜贴,第三天到访时徐慕之果然已在府里, 并由夫人陈氏陪同接待。 书颖就带着各款式的香皂送给陈氏,并且介绍这香皂的妙处和用法。官宦女眷都爱干净爱漂亮,她们对香皂的期待就像是现代时九十年代初的农村少女想要买海飞丝洗发水一样。 徐慕之看着她们女人之间的交流,自己在一旁好奇地看一看, 一时插不上话。但是他知道书颖的武功深不可测,背后是叶家、柳家,加之她本人风华绝代,让他陪她干坐一天,他也不会觉得为难。 “叶姑娘从何处寻来这样稀奇的东西?”陈夫人试了其洗涤作用后,欣喜问道。 书颖微笑道:“这是我们柳叶派和柳家在南阳建了工厂后自己研发制作的。我此次南下正是想要在扬州找个合作经销商,有钱大家一起赚呢。” 徐慕之沉吟了一下,说:“叶姑娘无事不登三宝殿,难不成有意找在下做这门生意?” 书颖微笑道:“少将军当然家大业大,家财万贯,看不上鄙派这个小生意。我只是想找徐夫人合作,如果徐夫人的嫁妆铺子推广这东西,夫人也赚点私房钱嘛。女人就得好好经营嫁妆,这是女人的腰杆子。” 陈氏虽觉得丈夫看书颖的眼神有异,但也没有讨厌她,毕竟这样的少女连她看了都要动心。但也明白以书颖的年纪、身份和美貌万不至于来抢她丈夫和孩子爹的。 陈氏笑道:“叶姑娘说得可真有趣,可我天生愚笨,要是做不好可怎么办?” 书颖淡淡道:“夫人怎么如此谦虚?这香皂就是上好的胭脂,专给富家千金使,价格也不便宜呢,现在供货也不多。” 陈氏既然试过了这东西,女人天生会对这类新事物心生期待,她才有些心动。陈氏的外祖父是富商,对经营之道有所了解,便问:“叶姑娘找我做这生意,那还找别人吗?” “我和神龙帮的龙三娘是结义姐妹,我们借着神龙帮的货运方便做总经销,但是自己并不开店。倘若徐夫人愿意,可以试着做扬州的独家经销商。 扬州府的富户那么多,其中富户女眷一年用两块香皂,那也能卖上万块了,加上普通人家女儿出嫁准备这些,一年卖两三万块。” 陈氏不禁问:“这种胰子要卖多少钱?” 书颖拿起一块香皂介绍起来:“这种二等货,我给你400文,你可卖600文,如果做得顺利,一年进项几千银子。夫人刚才试的加了顶级的香精和一些美白护肤的药汁,是限量版,我供货时给你二两银子,夫人可以卖三两。这种贵的,一年也能卖一百块就好。 其实我们将来还会做更低成本的产品,针对平民卖100文以下,只不过现在厂子还小,来不及生产。所有货物,只要包装纸完好,夫人要是卖不出去,我们都能清点回收。于夫人来说,可谓是无本的买卖。” 陈氏心中一盘算,如果她让铺子里摆上,给予店伙一定的推销奖励让利,便能推广开来。而她举办个赏花宴,送各家夫人一块,她们用了好,她们谁还会缺600文钱呢? “一块香皂能用多久?” 书颖笑道:“那要看你怎么用了,如果是一天洗两次澡的女子,估计用不了一个月,如果一个人用,几天洗一次澡,那能用几个月吧。如果偶尔洗手则要用得又快一些。” 陈氏点点头:“那么富家女子一年用一二两银子在这上面,又不算贵。” 书颖拍手笑道:“可不是?如果是有钱人家嫁女,就一定要用限量版的,肯定用着更好,又能显身份。” 陈氏笑道:“我与叶妹妹一见如故,当日叶妹妹又助夫君为民除害,我好生感激。叶妹妹有这好生意想到我,只要夫君不反对,我就试试。” 书颖忙看向徐慕之:“徐兄,陈姐姐赚到钱后,也是悄悄给你添置衣服、补贴给令公子和千金,这是内能管家理账,外又给你们的小家庭赚外快。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呀?” 陈氏不由得红了脸,徐慕之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怎么反对?” 虽然他也思慕美人,但是现实就是现实,现在做生意伙伴,或许也能偶尔远远看看她。 书颖又遂与陈氏商议明日再带着龙三娘来府上,双方谈好契约条款,书颖就当场拟出一式两份的契约,由书颖和陈氏各自签了字。 书颖带了半船的货,只有5000多块二等品和100多块的限量版,陈氏这时候倒是挺霸气的,货她全要了。 她要赶在年关前推广一通,又问她:“叶妹妹今年已经没有新货送南来了,金陵、苏州等地还没有经营商,我能托我闺中朋友在那一带推销吗?” 书颖想了想:“既然还没有定下那两地的经销商,你就能卖,但是如果已经定下了,为免同行不良竞争弄得大家都没钱赚,那就不行了。” 陈夫人笑道:“我若效仿二位妹妹在江宁府找个好姐妹合伙,我们的商行是否能做江宁府的经销商?” 书颖不得不拍了三下手,说:“陈姐姐原来是也是同道中人!对赚钱充满着热情!我运气真好,这是找对人了!” 陈夫人低头笑了笑,说:“不瞒二位妹妹,我外祖父本就是江宁的富商,舅舅家的表妹比表哥还能干。只不过她是女子,只能出嫁,不能继承家业。她出嫁后,也把自己的嫁妆经营得井井有条,我现在托她卖这个好东西,她定然有兴趣。” 龙三娘心想:徐夫人做了扬州的经营商,在江宁还要与表妹合伙,是不是有点贪呢? 不过龙三娘出身草莽,与陈氏存在身份差别,并不是所有贵族千金都像书颖一样的,所以龙三娘不会把这种真话说出来。 书颖笑道:“有更多的女中豪杰来合作,我一定是欢迎的。” 陈氏摆了摆手:“女中豪杰就称不上了,只是这东西我见了觉得稀罕,旁的地方没有,怎么也得赌一把了。” 陈氏说着,又热情招待二女吃席,三人天南海北聊了一些,叶、龙二人也乘兴而归。 书颖在扬州又待了两天,等完成交货收款后,又与龙三娘分了利润,书颖带着下一桩生意的采购货源的资金北归。而江宁经销商的合同,也就等陈氏和她表妹弄好后由龙三娘出现签契约了。 书颖跑马两天半抵达亳州城外二三十里的一家官道旁的客栈,正进屋去休息一下,上个茅房吃个饭。 书颖一进门去,却见院内一个俊秀的小哥朝她微笑揖手,正是春天见过的李玄的属下墨雨。 “叶姑娘,九个月不见,你的风采更胜从前了。” 书颖一见他笑了起来,一双大眼睛像是一双月牙儿,灿烂甜蜜,墨雨也不由得看呆了去。 “你怎么在这儿?” 墨雨笑道:“尊主正在雅间备了宴,还请叶姑娘赏脸。” 书颖拍了拍小腹:“骑了一个多时辰的马,我上个茅房、洗个手就去。” 墨雨咳了咳,点头道:“外头的……不干净,叶姑娘随我来吧。” …… 李玄还穿着他喜欢的黛色长衣,风姿俊雅、白净剔透,那浓长的眉毛和幽深的眼瞳无不让人惊叹造物主的偏心。 书颖入座后就托着下颌欣赏美男子,这时觉得他没有敌意,不像上回一样气他了。 李玄被她看得燥热,说:“你干嘛这样看我?” 书颖叹道:“你是有钱人,不知道我穷人走南闯北赚钱辛苦,这都快腊月了,我骑马又快,冻得我都快失去知觉了。” 李玄虽然知道她的能耐深不可测,可是听来仍然忍不住心疼:“你要是觉得辛苦,那就做别的。” 书颖笑道:“何不食肉糜?” 李玄抿了抿嘴,才道:“行了,现在暖了,吃饭吧。” 书颖将半碗莼菜羹吃完,又对鲈鱼脍牛嚼牡丹一样吃得飞快,又夹起一块表皮都烤酥了的烧鹅吃得津津有味。 书颖吃一会儿菜,又看一会儿他的模样,只觉看着美男,饭也能多吃一碗。 她终于感到饱了,放下手中的骨头,拿着帕子擦了擦嘴,他却只吃了一点儿。 李玄忽说:“我听说太子立妃,新帝登基,所以就想知道你怎么样了。” 书颖讶然:“你真会算命?我好像没有跟你说过赵玮从前跟我有点关系。” 李玄淡淡道:“你说过他拜入柳叶派,你还帮他调理身体。一个少年男子爱上你不是很平常的事吗?” 书颖慵懒一笑,挑眉:“那你爱上我了吗?哦,我忘了,你不是少年男子。” 李玄蹙眉,只哼了一声:“那个真少年也未必靠得住。” 书颖抚了抚下巴:“那是‘少夫’了,早不是纯情少年了。不过你的话也不对,男人甭管少年或老年,都靠不住的,只有钱靠得住。” “钱?那你留下的那些钱还想不想要的?”李玄抬起鸦羽一样的长睫,幽幽瞳孔照着她的影子。 书颖嘻嘻一笑,说:“我要不留钱给你,我在这寒冷的旅途中就没有帅哥请我吃饭了。” 第139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51) “帅哥?” “就是好看的男人。” “我好看吗?” 书颖再凑近歪着头看:“好看。” 李玄淡淡道:“只怕在你心里, 还是皇帝好看点。” 书颖笑道:“他还过得去,没你看好。” 李玄忽说:“可你还是喜欢他。” 书颖想了想:“我喜欢的人多了,人不风流枉少年嘛!皇帝身体不好, 他吹牛说给我当皇后、给我很多钱,我才喜欢他。他都娶别人了, 又没有钱,我就不喜欢了。” 书颖没有一点虚伪的掩饰美化,把这大实话都说来了。男人多会追求一个女子不爱他的钱财、不求任何好处全心全意爱他, 因为好处都是男人自己的。 但是书颖绝对是一个反面教材,并且毫不以为耻。 李玄一脸迷惑样:“还有你这样的女人。” “天下的男人多是这样,偏偏不许女人这样。李兄这样说,我会很扫兴的。” “那就不谈这个。谈谈你的梦想吧,你现在离梦想还有多远?” 书颖长叹一口气,说:“我不都在努力吗?我这么辛苦赚钱,就想离梦想近一步。” 李玄问道:“你努力的方向是不是不对?” 书颖一脸无辜:“一统天下, 是拿着令旗就能完成的吗?还不是靠有钱有人?” “你真不难过?” “你陪我就不难过。” 渣女的笑容就算是个太监都要动心动情,何况是他? 书颖本要赶回南阳,但是既然有美男邀约,她又因为孤寂奋斗之余有所郁闷,与他耍一耍, 或许能收个情人。 书颖随他到了当初那个山庄做客,两人喝酒放歌, 书颖被撩后也撩一撩他。 玩乐两天后,第三天上午用过早膳后,他忽然跟她说:“我真心仰慕你,你愿意跟我成亲吗?” 书颖躺在躺椅上,叹了口气, 懒洋洋地说:“别人会问我不奇怪,没有想到你会问我。” 李玄沉默了半晌,问:“你心中的那些事有那么重要吗?为了那些事,你可以等一个负了你的男人,他除了身份之外,没有一点配得上你。” 书颖勾了勾嘴角:“那是我的使命,也是我的执念。使命比爱情重要,执念至死方休。我没有等他,我根本不在乎名节清规。他娶他的老婆,我找我的情人,这都不妨碍。你也知道中原承平数十年,人心思定,另立门户,谈何容易?” 李玄眼中透过失落,他是李唐后裔,可惜现在不是李唐天下。 “那你何不尽快回京入宫?” 书颖轻笑一声:“我一无所有时进宫,什么都得伸手问人要。一旦问他要权力,矛盾自然显现,他对我那些热情很快被矛盾消磨殆尽,帝王对自己的权力都是很敏感的。 他三十岁前不出意外,身体还可以,他与我的矛盾多了,他照样宠幸别人,还会捧别人气我或以此变相要挟征服我,让我跪在他面前求宠爱。我可不想在宫里束手束脚、耽误我猥琐发育的时机。 对男人来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我独自美丽的话,十年后我还是他的女神。傻瓜才进宫伏低作小,跟一群女人争来斗。我不争才是争,难道你不明白吗? 等他身体又差下去时更会想到我来给他安全感,那时候他要依赖我,而我的力量根基比现在强。他就算半途后悔了,我挟制住他号令天下,外朝有人呼应,反对者也压得下去。” 从原著皇帝和赵玮身上,书颖得到一个真理:男人都是钱权在左、美人在右,两手抓两手都硬。 他们不到玩不动时,岂会想要一个给他安全感的女人与他相濡以沫并怀有感激之情? 所以她对赵玮当然没有多少真情了,他借她救命之缘进了柳叶派,受她调养身体,有机会活着当上皇帝。 而她计划将来适时到他面前,再借他得到权力,完成小蓝让她做的嫖皇帝的任务,也了却原主一生渴求的权利执念。往后她与赵玮双双归于黄土,也不过是互不相欠而已。 李玄忽问:“你信任我?”不信任怎么会说这些? 书颖轻笑:“以赵玮的年纪阅历,降服不了你这样的人,宗室藩王和文臣中也应该没有人能让你效忠。重要的是你早看破了我却不想杀我,你要有别的所求,以后未必不能合作。” 李玄闭上眼睛,长长深呼吸:“你真是个胆大又离经叛道的女人。但我想问你有真情吗?” 书颖怔住,垂着长睫想了好一会儿,才抬起眸子,眼中满是讥讽:“真情?当初是赵玮承诺我地位权势,不然就他的武功身体我起初也没有什么兴趣,可他回头就娶别人了。 你怎知如果他真心待我,我不会保护他一生一世?不会选择以辅佐他的方式实现梦想?这世间从来都是男子先辜负女子,你问我有没有真情,不是很可笑吗?” 李玄到底是男子,听她说起那样的算计,自然觉得她离经叛道之极。因为他最初误解天意想娶她时,心中对一个女子最美好的幻想也是基本符合男人的要求的,要说不符合的点也是他希望妻子更加文武双全能为了他独挡一面、对他全心全意、一片丹心。 这时看到她眸中的讥讽,他像是触到了她心头的伤,才生出几分怜惜。 “是我不了解却妄加评论,你不要生气。” 书颖呵呵:“也罢。你是男子,想要女子处处吃亏让利给男子只是你的生物本能,这没有什么稀奇的,我也不会教唆你的妻子学我。” 李玄眼眸生出一分落寞,淡淡道:“我没有妻子,我想我也无法娶妻了。” “我看你不像有隐疾的……” 李玄肃然看着她:“我没有隐疾,只是……惦记了不该惦记的人。” 书颖侧倚着,支着头看着他笑:“你说的人难道是我?” 李玄觉得小看她的脸皮了,心中那些伤感都被打碎了,不由得有几分赌气地问:“你觉得呢?” 书颖冲他眨了眨眼:“我不是你不该惦记的人,你可以惦记我的。我对当贞洁烈女和女德典范没有一分兴趣,我不能嫁你娶你,但你可以当我奸夫的。” 李玄脸色怪异:“谁是奸夫?” 书颖从躺椅上起来,坐到他身边,一手肘在他肩头,朝他吐气如兰:“你想跟我探讨诸子百家、琴棋书画、人生哲学,可是小女子不学无术、贪花好色,只想找你做情夫呢!” 李玄呆在那里,作女渣女就喜欢看到他一副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 渣女手探向他衣襟里,还隔着他的中衣,却也能感到他紧绷的肌理。 书颖轻笑:“你长这么大,还没有被女人碰过?” 李玄耳朵红得滴血,转开了头不说话,他想推开她,又想要她多亲近他一会儿。 书颖咯咯笑道:“我只谈过恋爱,也没有碰过男人。前天我及笄了,可是在路上没有人给我办及笄礼,我也没有收到过礼物。要不,你就把自己当礼物送我好了。” 李玄咬了咬唇,沙哑着声音:“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书颖笑道:“你不从我,我也会找别人,我总不能保持清白之身去侍候皇帝或者耶律隆进吧,他们不配。” 李玄才沉声道:“你觉得我配吗?” 书颖一口轻咬他的耳垂:“我方才验过了,你配。” 李玄一把握住她越来越放肆的手,转头目光幽幽看着她:“你别后悔。” “后悔是小狗。” 他低头就吻上她,火热的唇马上把她吞噬,健臂紧拥着她,他像是咬着了猎物的老虎,再难松口。 这猛男的热吻让她想起了白逸衡,虽然时空和角色不同,感情也不同了,但她还有些记忆。 他一挥衣袖,劲风将屋门关上了,一把将她抱起走向他的卧室。他从前是不会让任何女人进他卧室的,不是他不喜欢女人,而是他很挑,但他绝没有想到自己最终挑了一个渣女。 他开始时不熟练,但是二十多岁的男子没有经验也能很快找到方法。他火热燃烧起能量,在冬日里把她熨得滚烫。 酣畅淋漓的激情过后,书颖感觉自己很圆满,带着餍足的疲倦沉睡过去了。 李玄初尝男欢女爱,这绝世美人的滋味**蚀骨,他觉得自己都不是自己。 他前头近二十年的学文习武,近五年所痴迷的半部《易龙图》都像是虚无飘渺或者犹如微尘。当着“龙图阁”尊主,参透了《易龙图》,号令天下扶摇子真人的门徒传人也比不上睡过天下第一美人。 李玄搂住了被窝里的女人,她睡着时倒纯净的像个孩子,不那么离经叛道和风流不羁。 李玄看着她,心想:你选我当情人,心里总有几分喜欢我的吧。这天下有哪个女子会把自己的身子给不喜欢的男人呢? 李玄这样想,心里又愉悦起来,暂时扫除了渣女不娶不嫁给他造成的阴霾。 …… 花开花落、花落花开,两年过去,已到了明德二年末。这两年发生了很多事,明德元年六月,赵玮已稳定朝局,心中积累着两代皇帝对李家的怨恨,开始布局。 九月十五大朝时,李孝义被御史揭发要谋发,在家中多次使用僭越规制之物,在禁军中结党营私又有吃空饷的调查铁证而被下狱。 年近六十的寿昌公主进宫理论,赵玮以冲撞太后之名,将她贬为县主。倘若是别的公主王爷被这样狠罚,或有宗室勋贵强出头为她求情,或有朝廷为她说话。 可是寿昌公主当年仗着太后、李家和后党太过跋扈,现在一朝天子一朝臣,明眼人都看出来皇帝要清除后党,谁还非得去撞皇帝的枪口上? 新帝罢李孝义枢密使之位,心腹将校皆被罢免入狱。十月,李孝义被贬去岭南,于途中“畏罪自缢”。 李家的世代列侯因此风流云散,禁军中空缺了许多位置,赵玮将原来的将校打乱重组。 叶书林、裴延庆等年轻心腹被升调入禁军领兵,叶书林担任龙卫军指挥使,而裴延庆担任捧日军指挥使。 这两支军队原是京营禁军的精锐,因为太后当政几十年,一直由李家把持着。 赵玮一方面开科取士,进一步重用科考文臣。另一方面叶世钊的官倒是做得挺顺的,当户部尚书调进枢密院后,他升为户部尚书进入政事堂。 第140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52) 书颖在习武之余就是指点工厂生产香皂、肥皂, 她走抽闯北,在富庶的淮扬、荆楚、江南找到了经销商。 明德元年时,香皂在淮扬两道、京畿道风靡,年销售达60万块。当下正值相当于北宋时期, 南朝全境人口达到一亿两千万, 而商品经济相当活跃。 官员奉禄也比明朝时要高一些, 一般仅钱的月例就有20—50贯, 此外他们布、米、牲畜、木炭等等补贴,家族还有田产或铺子收入。 天下的问题是朝廷财政能力弱,可是官宦家族的人却很有钱。民间的生产力还可以, 只不过要供养的官员太多了,百姓们才不堪忍受, 朝廷才内外交困。 像几年前北朝增币十万两、绢十万匹, 也是一个富县的年贡产出, 百姓虽然负担重,但是有钱人却也多。 但这种现状也让书颖的化工清洁产品的目标消费群体比她想象中的要多一些。 明德元年下半年时,那小工厂几乎是全月无休的开口, 除非是遇上原料供给不足的问题。 所以今年, 负责矿物、油料收购的柳氏族人都增加了一倍, 他们还跑到南方物料充足的地方收购。这方面的运输工作也与神龙帮深度合作。 到明德二年, 各种香皂的销量增加到110万块, “柳叶化工”也赚到了几万两的利润。书颖和龙三娘的‘龙叶商行’当总经销,一年赚了十万两左右毛利润, 纯利润则有六七万两。 这东西在京风靡到皇宫去, 殿中省都准备增加采买的计划。 洛京的联合经销商是叶家、柳家合股的“柳叶商社”,殿中省朝管理“柳叶商社”的叶玉敏订了大批的货。 虽然她的外祖母被贬为县主,但是她也是叶世钊的女儿, 其实生活上并没有大的影响。被书颖忽悠出来管商社的账务和人手,每两天去店里巡视一遍,工作不紧不慢。 唯有她已经十八岁,还没有订下亲事。也不知因为她是大名鼎鼎的安阳郡主之女的缘故,还是因为她是大名鼎鼎的叶二娘的姐姐的缘故。 不过追她妹妹的男子那么多,也真有世家非嫡长子的子弟愿意入赘,所以叶玉敏的内心隐隐觉得是因为她母亲。等到李家倒了、寿昌公主被贬为县主,叶玉敏更觉得是因为母族的问题。 …… 明德元年时,书颖跑到湖广去发展,原来还想着见一见当初的少年郎,结果他躲着不见,可是晚上又悄悄摸到她窗下被她抓个正着。 一问缘故,皇甫元均羞愧万分,他觉得自己太穷了(渣女情人最爱钱),不敢来见她。原来他辅佐诸葛寄川管理云天楼,除了月例之外确实没有什么钱,偶尔当赏金猎人抓个江洋大盗,也会把大部分银子献给云天楼。 书颖便提议送他去京里书林身边做事,武官地位虽不比文官,但好歹有奉禄、有品级。但是皇甫元均却说要好好辅佐诸葛寄川三年,报答云天楼和师父的栽培之恩,才愿去谋求官身。 书颖暗想:古代当工匠学徒,学艺时当然是没有私财的,日常要尽心侍奉,就算学成也要给师父当三年壮丁。他是诸葛家的家臣之后,如果他不求去,云天楼也是他的一份工作,现在他有更好的去处时留下就是为了报答。这寒门傻小子是个知恩守信的,将来若有成就,想来也不会对我狼心狗肺。 于是书颖就检验他的“叶式六剑”,倒是发现他果真是一个天赋不下于书林的武学奇才,离她传剑过了两年,他自己研习就融会贯通了。 书颖就再传了他“灵蛇功”,这套功夫也极为实用,不但可以徒手化用拳、掌、指、爪,衍化为剑法也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传授“灵蛇功”时难免有近距离身体接触,皇甫元均学着学着难免心猿臆马。书颖有第一任男朋友后,原没有从前那么急色(书颖:狗头作者,你在我身上都用的什么词语!),可是看他这模样也生出些雅意。 “叶正淳”没有什么节操,他送她离开荆楚,到了江陵的一家客栈,她就留了他过夜。这小子正二十郎当,书颖难免就在江陵多住了三天。 被“宠幸”之后的皇甫元均容光焕发,身上的气质都不同了,就想跟了她回南阳去。 只是渣女再提醒了他,她是不可能嫁给他的,两个人在一起开心就好。并且又赠送他千两银子,表示虽然不能给他名份,但是有什么好东西也不会短了他。她这作派跟现代富豪养情人的操作也无二了。 明德二年,书颖除了年初时节在南阳,都在走南闯北。去过荆楚一带巡视,又由皇皇元均陪伴南下广州,找到广州的合作商家。此时消息灵通的广州商家已经知道淮扬、江南一带风靡此物,已经有人找到龙三娘洽谈,但是书颖还要亲自考查一下再做选择。 同时她也想为“龙叶商行”到广州寻找一些北边的新奇货源,书颖采购了一批外夷进来的香料、药材、粮种和土人的一些新奇织物,通过陆路从荆楚运去京里。 由此,皇甫元均能陪着“叶正淳”大半年,白天他是她请的侍卫长和镖局头子,晚上他是她的枕边人,他只觉过往二十年的幸福加在一起也不及这时候。 只不过,幸福有时限,书颖返回南阳时,他就不便再跟过去了。 书颖回到“柳叶派”时正值明德二年的腊月初七,柳叶派弟子刚刚过了年关大考而松懈下来,眼见就要放假了。 从前派中的师妹柳思言、柳非黛今年都已离开师门,哭唧唧中被家里安排出嫁,没有等到大师兄向她们家提亲。 书颖想起她们出嫁前的忧郁,一方面觉得书林蓝颜祸水,另一方面在庆幸,至少她不用嫁一个男人就得守着他为他奉献一辈子。她都有两个男伴,虽然都不可能长期在一起,也比她们逍遥。 书颖洗漱后去拜见柳墨卿,柳墨卿才跟她说,上一个月宫里派人来封赏,皇帝封了他做“谏议大夫”,还给她赐号“凌云女侠”。 书颖叹道:“师父这是又有钱赚了!可是给我赐号干什么,又没有钱赚。” 柳墨卿道:“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书颖想了想说:“我看我还是另外找个地方过年吧。” 柳墨卿蹙眉:“之前过年没有回家,今年总得回京去吧?” “师父,你从前年年在家过年吗?” “……” 书颖摊了摊手:“所以我是得你真传。” 柳墨卿也觉得再深入这个话题没有意思,他自己都不是卫道士,要强让天才女弟子回去当乖乖女,他自己也觉得别扭。 “只不过……皇上真有打算,你不回去露一露面处理好这事,哪日你突然就成了皇妃,你如若不从就成了抗旨了。” 书颖准备在南阳再发展一年就去光州扶持一下叶家没落的宗族做别的产品,还想钱财在左、美男在右逍遥些年,可不想被皇帝这么早就收去当妃子。 “不至于吧?我人又不在,而且朝中百官也会阻止的。” 柳墨卿道:“今年李家说倒就倒了,皇上不是当年的皇上了,他是狠人。” 书颖长叹一口气,说:“其实要我去嫖一下小师弟,我没有那么勉强,勉强的是进宫当小妾,当了小妾后我就不能私会别的美男子了。而且小师弟的身体睡起来也不尽兴。师父,你觉得那种日子能过吗?” 柳墨卿近年是很了解她的天才与混账了,她比他年轻时还天才、也比他年轻时还混账。 “我劝你还是收敛一些,别给自己家族招来灾祸。” 书颖这才深吸了一口气:“得嘞,我出去玩十天,腊月底时回家去。” 柳墨卿道:“你又去哪里玩?” 书颖撩了撩头发,风流笑道:“当然是找美男子耍了,有花堪折直须折。我才不修炼师父的童子功呢!” “混账,你给我滚!”柳墨卿胡子都吹拂起来了。 书颖拍了拍广州买来的补品干货木盒子:“要不要这么嫌我?我才坐了多久呢,我走,我走。这个记得吃,男人要好好保养的。” 书颖又掏出两袋从广州海商那买来的珠宝放在桌上:“请师父代我转赠给思言和非黛,我在外头跑着,时间凑不上,没有参加她们的婚礼,这是补上的。” 柳墨卿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其实他知道从前她和赵玮有私情,毕竟赵玮那时的表现太明显了,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要隐瞒。 柳墨卿认为书颖因为赵玮大婚娶的不是她受了伤才不想回京、不想见他,变得风流不羁、沉迷赚钱。 书颖在柳叶派住了两天离开,她骑了快马三天抵达李玄的山庄,与他私会逍遥几天。李玄对她又爱又恨,每次她来时拒绝不了她,每回她走他也知拦不住她。 在山庄高床软枕、美男美酒,每日白天一起练武,玩耍音律、书画怡情,正可以互相欣赏对方的意境高雅,技艺高超。 傍晚用过晚膳回屋后也是襄王遇神女,棋逢对手。在美男子的热情之中,“叶正淳”也迎来最美的风华,她也沉迷在这短暂的风流旖旎时光中。 本来想要在腊月二十就回京的,结果她一贪欢就拖到了腊月二十二日,果然古代的昏君明君都会为美人误了江山。 书颖赶回京去,腊月二十五抵达在许昌一带,时逢天降大雪又误了两天,然后冒着积雪骑马赶路。 终于赶在除夕的城门提前落锁之前进了京城,此时家家户户张灯结彩,街头时不时听到爆竹之声。 穿着白狐裘和改良中式骑马装的书颖英姿飒爽穿过街头,此时街上行人不多,她就没有放慢马蹄。 书颖终于赶到了靖安伯府前,这时候伯府正要吃年夜饭了,书林带着刘浩凌正在门口放爆竹。 点燃引信,砰砰声响,让书颖的黑骏马受够了,忍不住嘶昂的叫起来。 书林抬起头,就见黑马白狐裘的少女(妇)正打马到了家门附近,刘浩凌惊喜叫道:“二姐姐!” 书颖下了马,刘浩凌就跑来扑进她怀里,书颖抚了抚他的头:“长高不少呀。” 刘浩凌抬起头:“姐姐,你怎么才回来,我们天天念着你,还以为你又不回来了。” 书颖淡笑:“这不回来了吗?” 书颖去年初夏时回京成立新商社,推广产品时在京呆了几天,但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赵玮听说了她在京想见她时到府里来传,太监也见不到她的人影,家里只能说她外出了。 书林也有一年半未见她了,她更长高了约一厘米,身高达到现代人度量衡的一米七,身材凹凸有致、双腿修长,风姿绝丽如天仙下凡,这种与旁人似在不同次元的美丽和气场,让人不禁感到不能呼吸。 书林一念及两人自小形影不离,他的眼眶都湿了:“你还知道回来?” 书颖啧啧两声,打量着他:“哥哥,一年没见,你竟然更加风华绝代了。你为何是我哥呢,不然我就收你做我侧夫了!” “小泥鳅,是一年七个月。”书林跟他爹一样念了一句,却走近抱住她哭了。 第141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53) 相别一年七个月,叶世钊由蓄短须变成了蓄半长胡须,因为他现在已经进了政事堂,所以这样看起来成熟稳重一些。 裴青柠已经生的女儿已经会走路了,现在裴青柠正怀着二胎,已经有六个月了。叶清江因为叶世钊和叶书林都身居高位,他原来当着不大不小的闲职,现在就正式退出朝堂了。 叶玉敏是京里的女老板,手底下有不少人。书颖底也有不少人,但是平时的办公地点就在扬州,日常由龙娘管理内部和扬州府本地的事,书颖是负责开拓市场,并负责与南阳厂家方面的沟通工作。 叶玉堂今年没有考上举人,他想要恩荫作官就有点困难,因为他是寿昌公主的外孙,也因为叶家的恩荫算是给了叶书林了。 当然书林的武功让武将们信服,今年赵玮令御前侍卫、京中禁军的高手在御前比武,书林和裴延庆打成平手。赵玮以“整顿李家军”为名,破格提拔他们分掌两军。 一家人吃了丰盛年夜饭后,聚在叶清江夫妻的厅堂上守夜闲话,他们问及书颖在外地的事。 书颖便把自己到荆楚一带巡视,然后跑到广州游历谈下了经销商的见闻说起来。 “我托荆楚的长风镖局押的镖应该到京了,大姐收到我买的那些特产了吗?” 叶玉敏吐嘈道:“怎么没有收到?翻遍了几车的东西也没有见你留下一封信。” 书颖笑一脸闲适,笑道:“我就要回京来的,还写什么信呢?当面说不是挺好的吗?” 书颖千里走单骑,来去如风,镖局押镖就不可能这么快。书颖腊月初七就到南阳,镖局却是在腊月十七才到洛京。 卢氏看着仙女一样的孙女,若不是这么野的性子,家里门槛都要被踏破。 卢氏道:“你过了年也十八岁了,是不是应该好好收收性子?” 书颖懒洋洋道:“我在外面不是学艺就是做生意,都是正经事,就是偶尔遇上个把美男子,那也是盛情难却。但我见过南北不同的人,还是觉得哥哥最帅,哥哥去年已经弱冠了,有人上门提亲没有?” 刘浩凌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大哥还要等姑娘家的上门来提亲?” 书颖一本正经:“那当然,一个美男百女求,哥哥得好好挑,我在江湖上也都留意过,可是没有找到一个哥哥喜欢的类型。” 卢氏听者有意:“你知道书林喜欢什么样的?”原来卢氏近年都在为四个长大的孩子留意张罗,可书林说了不是他自己满意的,娶回来也是独守空房。 书颖笑道:“他喜欢比他自己漂亮的。” 叶玉敏眼睛一睁:“那怎么可能呢?天下除了妹妹之外,还有哪个女子能比大哥好看?” 卢氏劝道:“娶妻当娶贤,怎么能以貌取人呢?” 书林本来想否定,但是担心卢氏给他乱定亲,便说:“就咱家这个情况,祖父当初娶祖母也是以貌取人的吧?祖父都这样,偏我就不行了。” 卢氏一听,好气又好笑,内心却有点得意起来,女人就算快六十岁了,仍然爱美。 书颖打了一个哈欠,裴青柠才提醒大家,书颖骑了一天的快马,想必很累了。 叶玉敏起身牵着书颖:“热水应该快备好了,我去给妹妹备新衣服。” 书颖奇道:“还给我备了新衣服?” 叶玉敏低头笑道:“我做的,你别嫌不好看。” “怎么会?” …… 翌日大年初一,一早起来进行祭祖活动,大半日的繁文缛节不细述,晚膳用得早,休息得也早。 大年初二也不是出门访亲的吉日,所以叶家人都计划不出门。 书颖因为睡了一个充足的好觉,早早起来练功。不曾想书林起得比她还早,已在园子空地上练剑,但见他剑光霍霍,招招式式守攻如意、行云流水,这火候已然今非昔比。 书林见她来了,收剑负于身后,微笑道:“不知妹妹近年功夫精进如何?” 书颖才不跟他客气,笑道:“试试就知道了。” 书林对妹妹的作风十分适应,站到一边,挽了一个剑花,然后剑尖往下指,以示邀请和致敬。 书颖拔剑,将剑鞘掷在了架子上,笑道:“我就不客气了。” 书颖便先用“反叶氏六剑”朝他进攻,他要以“叶氏六剑”中的招式应对,这就像是以彼之矛攻彼之盾了。 这要看两人浸营这套剑法的深浅,没有最强的功夫,只有最强的人。 书颖用六成功力连攻他头、左臂、腹部,锃锃锃响,她招式使到一半又变招,她虚击进攻,半招手收回又进攻下一招。 书林使“正叶氏六剑”本是先守后攻之剑法大乘,他又极了解“反叶氏六剑”的路数,可是她这样半招进攻又极快变招,他居然来不及完成后续的进攻就已先一步面临时危机,不得不再先守。因为她太快,如果他不变,跟她比进攻之快会输。 书颖一连使出十八个半招“反叶氏六剑”,越到后来书林越吃力,他最后的招式已被她牵着走了。书林失去主动权注定不能赢,只提气用轻功来避。 书颖也跃起追击,书林左躲右闪,最后还一个“回马剑”,这一剑他用了最快的速度,并且故意离开她左颈两寸。 这是他们之间拆招的规则,如果是用全力就故意稍避开些位置,如果进攻到位了就算胜。 但是书林剑仍然失攻了,书颖料敌先机斜斜翻了个跟斗,同时手中两颗铁莲子飞出。 书林只觉得双腿上的伏兔、曲泉二穴微痛麻,他一分心她的剑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书林既佩服又懊恼地看着她,叹道:“我自诩习武不敢懈怠,已能和哥打成平手,居然在你手上讨不到一招的便宜!” 书颖收剑,退开一步,淡笑道:“你败在太了解我的剑法了,陷入了思维定势。‘认为对手朝你期望的方式打’是兵家大忌,同样的武功在对付不同的人时也要活用不同的打法,前提是你把这剑法练得够扎实。” 书林品味一二,点头赞道:“妙呀!我确实心中在期待你使一招到老,与我一招一式决高下,但是你这么使时,我就无法判断你到底哪一招会真的使老。其实等我精神松弛或者慢下更多时,你后面任何一招使老都能击败我。” 书颖笑道:“就是这个道理,不过这是针对同门的高手的一种方法,对别派人不必如此。其实同一种剑法用法也千变万化,如果不知变通,怎么苦练也难成一流高手。若是知道变通,懂得研究对手,二流的内功和剑法也许能打败一流高手。”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武道亦是如此!妹妹这两年内功也精进很多,为兄自愧不如。”书林自知内力进步,可是发现妹妹显然也不是原地踏步等他。 书颖和李玄一起论武道,从他的内功心法和武功中也有很多感悟和提升,便笑道:“我正月在京呆几天,我正可专心与你交流几天。” 这时叶玉堂也起床习武,见书林、书颖的功夫分外艳羡,书颖便也看看他把“叶氏六剑”练得怎么样了,亲自指点。 直到巳时初时,全家人一起去吃早膳,卢氏听说他们一早起来练武,不由得说:“大过年的还不多休息,累不累呀?” 兄妹几人相视一笑,于是兄妹四个白天倒是聚着一边聊天一边打牌。 书颖谈到做生意的事,她的“龙叶商行”虽然是总经销,但是唯独京畿、南阳一带不通过“龙叶商行”。因为其办公人员在扬州,账务要弄到扬州去不方便。 “柳叶商行”是叶家和柳家在京合资的,前年时她来开拓的销路,直接从厂里发货,所以书颖虽然个人参了一股,今年却从来没有见过账务。 “只经一年,京里的销售额就有30多万块?!”书颖吃了一惊。 叶玉敏持着牌:“这东西虽然有点贵吧,但确实好用,有点钱的人都会备着。京中官宦、富商云集,还有往西、往北跑的商人在这采购,卖到那些地方去,一年下来30万块不算多了。宫里订了6000块,店里还交不出货来,要明年开春后再交货了。” 书颖心算一下,才笑道:“除了运营成本,我也就能分到几千两银子,不多不多……” 叶玉堂拿出一个六条,瞄了她一眼:“二妹也太爱钱了一点!你问来问去还是算着自己能赚多少银子,不留给我们一点想象的空间。” 书颖美目一瞪:“我是你亲妹妹呀,你对着亲妹妹想象什么?你个禽兽!” 叶玉堂张着嘴巴,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把脸涨得通红。 书林哈哈一笑,放下牌:“赢了!” 书颖等人只好给钱,书颖瞄到书林桌前堆着银锞子、铜钱若有所思:“大哥这两年……存了不少钱呀……” 书林对上了书颖的秋水眸,心里咯噔一下,他入朝为官后,都没有把钱上交了。 “妹妹,你是个大财主,就不想惦记我这点小钱了。我平日带兵或应酬也得花钱的。” 书颖计算着他一个月也就50贯钱左右,自己的收入是他的百倍,也就做罢了。 书颖又问起叶玉敏有没有心上人,叶玉敏低下头:“我能有什么心上人?你再胡说八道,我不理你了。” “男欢女爱,人之情常。我天南地北地跑遇上过美男子,就算偶尔风雅一下,生活也有意思一些。不然人来世上一辈子,难道就是累死累活的遭罪吗?你有什么心上人,记得告诉我们,我们兄妹几个帮着,总要你嫁个好人家。” 叶玉敏想到自己母亲生前所为,加上如今寿昌公主都被贬,这让她一个18岁的美貌大姑娘无人问津,实在有一把辛酸泪。 叶玉敏的美貌不下于裴若萱,可她不像书颖这种像是现代的顶流——与别的美人拉开断崖式的差距,所以别家宁愿选择旁的世家之女也不想娶安阳郡主之女。 叶玉敏也没有绝世武功傍身,还不像书颖活泼自信脸皮厚。这些区别让她处在一种尴尬的境地中。 其实纵使书颖的在上流社会的婚姻照样不顺,从前不还是只让赵珏惦记着纳妾,裴延庆想娶她也没有娶上。 何况是叶玉敏呢?书颖情商高,见叶玉敏的婚事波澜不惊,便猜出个大概。 叶玉敏神情一慌,结结巴巴说:“二妹,你别拿我取笑了。” 书颖一脸风流笑意:“我真不是取笑。男人嘛,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有时候没有男人嘛又让人不开心。所以你要是有,那总得试试,要是不成,咱家不还有钱吗?我跟你说,有钱就什么都不怕,这个男人不从是他的损失,咱们找更好的。” 书林和叶玉堂不约而同撇嘴、斜睨着某渣妹,叶玉堂忍不住说:“玉敏跟你不同,你能不能别教坏她?” 书颖敲了敲桌子:“有花堪折直须折,十八岁的年纪跟个尼姑一样干什么。等老了后,想玩都玩不动了,而且还会被男人讽刺是老女人。” 叶玉堂脱口道:“我就想玉敏嫁个好人家,不想她将来受罪。” 书颖说:“我的目的不也一样吗?她要是有什么意中人,说了出来,咱们一起想办法。” 叶玉敏忽说:“要是强求了别人,往后又有什么意思呢?” 书颖见她神态也不好再问了。他们几个打了半天的牌,又一道用晚膳,才谈起明日要去裴家。 卢氏的娘家不在京,裴青柠的父兄都回西凉了,只能把平西侯府当岳家走动一下,然后再去同僚家走动。等过了前几天,才会有远些的族人会来府里问安。 听说裴延庆正月十八日要和长公主大婚了,书颖奇道:“娘都不小了,早订下的婚事怎么拖到今日?” 裴青柠道:“原先是太后之丧,后来是先帝大丧,加之郎也公务繁忙,这才拖到现在。” 书颖好奇:“这位长公主长得好不好看?” 旁人都未曾见过,但是书林曾在宫里做御前带刀侍卫。 书林仔细想了想:“长公主是刘太妃所出,刘太妃当年也是个美人才得先帝宠幸,所以长公主容貌尚可。” 书颖最初时想杀了裴延庆,后来想收他做情人,最后他自己也却步了,书颖明白以他的世家子弟的家族责任感,与他难有可能了。 “裴家的几位姑娘都嫁了吗?” 裴青柠道:“二娘、娘、四娘都嫁了。” “哎呀,我都没有备礼,却不知嫁去哪些人家?” 裴青柠道:“二娘嫁给潘家二房的四郎、娘嫁去王家庶子、四娘今年冬月嫁给了瑞郡王世子作续弦。” “瑞郡王世子?”书颖原以为裴若萱会入后宫去或者赵珏原配高珍珍去世后就嫁给赵珏。 书林解释:“瑞郡王世子夫人前年去世,只留下一个女儿。” 书颖问道:“这世子长得好看吗?人品好吗?四姑娘一个黄花闺女给人作续弦总要看准了才嫁呀。” 旁人还以为书颖关心裴若萱,裴青柠才说:“大哥和大嫂总为四娘看过才嫁的。家里多留了她两年,如今嫁到郡王府去,已是不错的前程了。” 书颖心中一盘算:“要我说,四姑娘嫁进宫中去做贵妃才合适,不过皇上身体不怎么好……” 书颖只不过是猜测裴太太想送女儿进宫,因为她从自己穿来初看到的结局,裴家取代了李、杨势大,裴家会送女入宫也是正常操作。 叶世钊脸色一变,斥道:“二娘,你在外头怎么逍遥,我不来管你。但在京里,万事规矩一些。” 裴青柠看了丈夫一眼,暗道:别人家的爹不是要严管女儿吗?你居然明着说出“你在外头怎么逍遥,我不管”。 不过裴青柠知道叶世钊对女儿的本事美貌都十足的自信,完全没有想让她嫁人为妇侍候人的计划。 书颖笑道:“好,我规矩呆几天!过了元宵我也要走了,我想找个新的生意做一做。” 正月初,本欲去裴家的,但是上午辰时,皇帝身边的安公公在四个小太监的随侍下来突来叶家,称奉皇帝口谕宣书颖进宫为太后看病。 书颖起身朝安公公略作揖,言道:“安公公,我也不是太医院的医官,只是一介江湖人,我去给太后看病,不合适吧?” 小安子回礼,淡淡道:“叶姑娘精于岐黄之术,皇上既然宣姑娘去,姑娘奉旨便是。” 书林上前道:“安公公,我能进宫给皇上请安吗?” 小安子微笑道:“叶指挥能在御前行走,自然能去给皇上请安。” 书颖暗想:我在除夕傍晚才回来,这初一大早的来召见我,看来家里也有皇帝的眼线。这眼线能看我在不在家,当然也能看到叶家别的事。 如今叶世钊、叶书林平步青云,皇帝要用他们,当然也要防他们。 …… 书颖和书林同乘一车进入紫微城,并未去张太后住的延福宫,而是到了长春宫外的宫墙外下了车。 书颖看着这檐角高挑的巍峨宫殿,瓦上覆盖着皑皑白雪,在懒洋洋的日光下,折射出圣洁的光彩。 书颖原计划的是五六年后再见他,勾搭勾搭,不显得倒贴地入宫,那时她应该很有钱了。但她也想到他会在那之前召见,不过见一见就寻机会闪人,总之是不能有情的。 二人随安公公到了皇帝起居室外,通传后跨过门槛进屋,就见一位披着白狐裘、头上插着一支玉簪的青年男子坐在榻上。 那榻类似《韩熙载夜宴图》中的坐榻,可躺可坐,在贵族人家十分常见。不过皇宫内的榻就格外讲究一些,那木头就是价值不匪的黄花梨。 “臣/臣女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书林半膝跪地,书颖也单膝跪地,左手成拳,右手压在其上。 赵玮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淡淡道:“平身吧。” “谢皇上!”二人平身后,依礼退在一边,书颖神情淡漠,没有多说多看,只静待下文。 赵玮顿了顿才道:“有些年没见大师姐和师父了,师父身体可好?” 书颖点了点头:“他挺好的,就是陪养门下第子,难免忙了一些,这几年非殷师弟在他身边帮着。” 赵玮淡淡一笑:“大师姐赚了不少钱吧?” 书颖叹道:“小本生意,混口饭吃。” 赵玮仰着头,呼出一口气,过了许久才说:“师姐那也不是小本生意了,师姐有钱花就好。” 书颖本不想接他的话,但是她又想自己要是过于冷淡,反而会让他以为她在恨他,而恨是源于爱。 对于一个大概率还很惦记她的美色的男人来说,冷淡并不是最大的伤害,最大的伤害是完全无心,就是那种他在她面前跳脱衣舞,她也不会一点**的绝缘。 于是书颖笑道:“我亲自开拓的生意,这几个钱还赚不到,那也太没面子了。天下可做的生意还挺多的,就是要善于开发。” 赵玮果然怔了怔,忽又道:“朕近日觉得胸闷,想请师姐给朕看看。” 书颖一脸懵逼的样子:“不是说太后身体不适……” 赵玮抿了抿嘴,才说:“朕怕你不肯给朕看,只好让他说是给太后看。” 书颖微笑道:“我在京时举手之劳,怎会不肯?只我的医术也未见得比太医高明,皇上也同时召太医看看才好。” “那就有劳师姐替朕把一把脉了。”他伸出一条胳膊放在榻上的小案上,眼睛看向她。 书颖不露出一分女儿的娇态,看到他的眼神也只大大方方微笑,大步上前在榻沿一坐,搭上他的脉。 书颖的根手指在他脉上搭了约有一分钟,这才收了手,笑道:“不妨事,就是有些心气心血不足,让太医开了温补的药膳补一补。” 赵玮见她神态面色,没有一分伤怀、没有一分旧情,才明白她现在心里真的没有他。 “一事不烦二主,师姐何不替朕开些方子?” 书颖沉默了一下,微笑点头:“也好。” 赵玮眼神示意安公公让备笔墨过来,书颖则站起来在一旁候了候。等笔墨纸砚都备好了,她才过去提起笔,那通身的自信优雅是在别的少年身上不曾见过的。 书颖略做斟酌,就在纸上龙飞凤舞,不一会儿就写好两张,正是老大夫们常用的“鬼画符”。 “可令老太医们再看看。不过养生之道也未见只有饮食、药剂,平时还是多动一动、注意睡眠。” 赵玮默然一会儿,才笑道:“从前有师姐在我身边时时提醒,倒能养得好些,要是师姐现在也能时时督着我就好了。朝政一忙,别的事也就忘了。” 书颖笑道:“请安公公提醒皇上就好了,安公公当年不也在南阳吗?” 安公公上前微笑道:“奴婢哪有叶姑娘细心?也只有皇上恩点不弃,奴婢才一直能留用。” 书颖像是这时才明白他的暗示一样,笑道:“那请太后娘娘或者皇后娘娘提醒皇上,她二人定能细心周到。” 赵玮目光精芒闪烁:“师姐就不愿自己来关心朕?” 书颖脸上露出一分不耐烦:“臣女给皇上看过了,也开了方子。” 赵玮抿着薄唇,说:“师姐就不能天天看着朕吗?” 书颖沉默了一下,才说:“朝廷通常不接受女子为官,就算女子可以做官。太医院的工作枯燥,奉禄不多,风险却大,没有什么权力,但官场规矩多。我在江湖上跑,钱虽然不是非常多,但毫无风险,我就是大师姐,我就是大东家,我比较喜欢现在的职业。” 她明为理解成他想收她做“太医”,但实际上就是说当宫妃的事,他当然听得懂。 赵玮脸色沉了下来,就像是暴雨前的乌云压城,书林站在一旁一直未出声,这时才说:“微臣多谢皇上美意,但是舍妹进太医院,只怕不合规矩。” 赵玮咳了两声,忽说:“叶尚书和师兄两人在朝为官,师姐既有这才貌,留京与父兄做个照应,岂不是好?” 书颖摇头:“他们有本事就不用照应,没本事也别占着朝廷的职位。我以后要是有空回京,甭管有没有机会面圣,也给皇上备些南北特产,不是大家也都开心。” 赵玮攥紧了拳头,知道想见她一面不容易,要是容易的话,也不会年多了才见一面,比牛郎织女一年见一次还难。 赵玮冷冷道:“师兄先退下吧,朕有几句话想跟师姐说。” 书林和书颖相看一眼,书颖轻轻颔首,他毕竟是皇帝,这要求也不至于让他们抗旨。 书林拱手退下,安公公也很有眼色,小碎步退了出去。 赵玮才看着她,说:“颖妹还记不记得当年朕跟你说过的一句话?” 书颖不问什么话,反而说:“皇上何必如此称呼我?且往事多说无益,何必再提?” 时代贵族女子闺名,除了长辈、平辈血亲、丈夫、情人,绝难有别人称呼的,就算她和龙娘结义,平日她也不会直呼她的闺名。 赵玮盯着她:“颖妹当真不念一分旧情?” 书颖深吸了一口气,反问:“念旧情能怎样?勾搭成奸?我当年与皇上本来是同门之情多于男女之情,我虚荣又喜欢钱,所以才半推半就。皇上也未必喜欢那样的我,让皇上吊在我这样歪脖子树上很不公平。” 赵玮的心像是被钝器捅了一样疼,也像是终于证实了自己不想承认的猜测。 “既然对朕不公平,那就对朕公平些。” 书颖摇头,眉眼美丽而疏离,可是语气十分温淡:“不必了,各有各的缘法,你不喜欢那样的我,正是我不适合皇上的缘故。我本性就是虚荣和爱钱,是你说能让我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就等着,没有想过其它的可能。 年前我回京时你刚好在大婚,浩浩荡荡的迎亲队堵了我回家的路。你风光大婚,新娘不是我,那一刻我挺失落的,也在那一刻一切幻像都倒塌了。 天下漂亮的女人多的是,你不是非我不可;天下的风光也有很多种,也不仅仅是当皇后。你走帝王路,我走江湖路,本不是一条路。” 赵玮又咳了起来,目光复杂地看着她:“朕跟你说过,如果你喜欢我,我就是在求你,如果你不喜……” 书颖呵呵:“皇上,你不必说这句,我记得。我那时还小,对世道人心未必这么清楚,所以才以为你跟别人不一样。你真要做那诀定,那也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赵玮昂首看着她,忽说:“别人是谁?” “皇上不用为当年背弃诺言才有心结,因为很多不合适的人相遇都会是这个结果。” 赵玮抿了抿嘴,探究地说:“颖妹这些年行走江湖,也遇上不少俊美少年吧?” 书颖哈哈笑了笑:“天下那么大,总有几个才貌双全的。” “你……”赵玮目光一寒,却没有说下去。 书颖秀眉轻蹙了一下,终是做个深呼吸:“皇上是一个极聪明的人,你若真有情,留彼此美好的记忆修下辈子的缘分吧。” 赵玮捂住心口,目光终于泛起一丝波光,说:“你当初为何要离开?如果你留下,我就能跟父皇争取……” 书颖摇了摇头:“如果我留下了,不会有什么改变的,因为我遇上的是你这样的男人。你最可能的是许我作侧妃,当面辱我。我宁死不作妾,哪怕是帝王妾。 我只是一个少女,贪慕虚荣不是人之常情吗?可你爱我的美貌、嫌恶我的虚荣,你宁愿要一个旁人告诉你很贤惠的陌生妻子,会顺从你的妻子。 你的潜意识里已决定将会用权力得到我的美色,斩断我的虚荣,因为这会让你感到舒坦,你认为这符合你的利益。 可别的女人就不贪慕你所带来的虚荣吗?她们对你从四德不为虚荣、不为尊荣、不为权势,难道贪你身子不好? 我当年在京郊外救你那片刻就知道你能拿出千两银子给我吗?不是你纠缠要报答我,我会问你要钱吗?你到柳叶派来学艺,我给你设计补药和膳食方子、传你锻炼之法是因为你是皇子吗? 不是你告诉我身份,我只当你是我师弟,我希望师弟平安喜乐,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你想把同门之情勉强为男女之情,可是你没有吸引我的好武功和好身体,用权势来替代。 你要是厌恶我贪慕虚荣和权势,那你怎么不选择练好武功和身体后再追我?或者你怎么不去找一个就喜欢一无所有、一无是处的男人的女人?你在这里纠缠我一个观不合的女人干什么?” 赵玮胸膛起伏,这时居然觉得背脊发凉,他极力否认:“不是这样的,我不是不补偿你!你根本就不知道当时的情况!我不能违抗父皇临终前的旨意,我得尽快稳定朝堂,那只是权谊之计。” 书颖冷笑:“你怎知我就没有能力帮你稳定朝堂?皇帝临终前的旨意你真没有办法争取吗?你只是不愿为了我的尊严努力一分罢了。 我喜欢过那个不把耶律隆进放眼里要娶我的少年,那个跟我说‘这世间除了生死无大事、规矩是给臣子定的’的少年,那个纵使文弱也掩不住意气风发的少年。我不恨你杀死了他或者收回了他,我只是让自己变得不需要他了。” 赵玮起身扑过来,拉住她的手腕:“颖妹,我在,我一直在!不管你信不信,我那是不得已,我心里只有你。” 书颖轻笑一声,一把挣开他的手,语气闲适道:“咱们把过去的事说开了,你也打开心结好好当你的皇帝。你真不必再这样找我进宫来,如今的我虽性子风流,与男子结交也不在乎名声,但是好马不吃回头草。” “风流?回头草?”赵玮清澈寒眸精光,“你未免太不将朕放在眼里,你觉得朕不会动你们,所以越发放肆。” 书颖本就不想这么早进宫,而且看得出来皇帝是个很有主意的男人,她现在随意从了他,他也跟原著皇帝给得差不多。 “皇上既然要强求,那皇上是选择下嫁入赘,等我风光将你娶进我叶家呢,还是要休了皇后再风光娶我进宫?” “……” “呵,你终于跟我一样觉得咱俩不合适了。”书颖负着手呵呵笑了两声,“那请皇上保重,我走了。” 赵玮拉住她:“颖妹,你相信我,你只要进宫来诞下皇子,我就废了皇后,改立你为后,否则朝野大震,朝臣们都会攻击你的。” 她一脸觉得他寡淡得勾不起她一点兴致的样子:“师弟,你不要为难师姐,好不好?” 书颖对他真的爱不起来了,只能做到看在他长得俊美年轻,睡起来不会恶心,想着小蓝交代的任务和原主执念,才与他聊到这个话题。 赵玮紧紧抓住她的手腕:“是师姐在为难我。” 书颖想了想,道:“不如这样,我继续做我的生意、赚我的钱、找我的少年高手情人、享受我的人生。十年后你要还是想纳我为妃,我的钱也赚够了就在京久住,咱们可以一起做个伴,名分你看着给,我绝不勉强为难你。你当我是妃,我就当你是侧夫,我娶正夫你不得干涉。” 赵玮僵在那里,目露杀气看着她:“你当真……你为何就不能相信我?”他这时心虚当初的背弃,不敢再以那些她必然厌恶的话相加。 书颖气势压过他,怒道:“你大婚时,新娘子没有生孩子吧?你立后时,皇后已生下孩子了吗?凭什么我嫁给你就得生孩子立功? 我不配光风大嫁,堂堂正正坐銮舆穿正宫服走大门进宫吗?我只能走侧门进来封个妃位?要是没有生下儿子,我就要一辈子当妾?我比别人差哪了? 如果是她先认识你,我还无话可说,可是那时我们已定情,是你为了并没有孩子的她抛弃了我!这是充满羞辱的抛弃!现在却要我先当妾生孩子才抛弃她?抛弃她这么难,抛弃我眼睛都不眨,我这么贱? 你既然这么爱她,我早祝福你们白头偕老了,你还想怎么样?你是觉得我没有见过男人吗,才要来给你这背信弃义之人做小?给你正妻下跪?!你是觉得我没有钱花才要进宫来服侍太后和皇后乞求赏一口吃喝?” 赵玮那股帝王的气势这才被压住了,想到背信弃义只觉极恐,这在古代是一个极大的污点。无信和小人从来是近义词,在市井中尚会被看不起,崇拜英雄、自身是豪杰的叶二娘看不上背信弃义的人只是正常的现象。 书颖甩开他的手,转身就疾步走向殿门。 赵玮忍不住喊了一声:“颖妹!” 书颖脚步顿住却不回头,只冷冷道:“别再宣我,我不想看到你。我下辈子,你不必修这缘。” 书颖打开殿门跨出屋去,一阵冬日的寒风吹拂起她的长发,她窈窕的背影就消失在那一片光芒之中。 年的苦苦相思却等来今日的话不投机,本就身体文弱的赵玮血不归心,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安公公回屋时就见赵玮晕倒在地上,惊叫:“来人呐!快来人呐!” 小太监们将赵玮扶起,放回到坐榻上,这时赵玮才缓过来阻止了安公公让人去小精于病道的叶二娘回来。 “别再为难她,她只会更加厌恶朕。” 安公公落泪道:“皇上对叶姑娘一片真心,她怎么就不明白?” 赵玮抓着心口,喃喃:“不能怪她,是朕当年负了她。她是叶二娘,是武功、医道、音律、书画、算术、针线、女红无一不登峰造极的柳叶派的大师姐,是天下第一美人,她怎甘人下?” 前些年书颖的名声被耶律隆进带坏了,但是后来真正见过她的人都觉得怪不得耶律隆进要纠缠她。男人们都想:如果他们有耶律隆进的权势,也一定非要纠缠她不可。 而当年见过她的功夫,她的音律、她的医术的人,无不钦佩。这些年,叶二娘就是名震天下,朝堂江湖公认的天下第一美人、天下第一才女、天下第一女高手、天下最年轻的女富商。 安公公小心服侍着皇帝,赵玮一腔心思无人可诉,所以从小陪伴他的小安子才成了这个对象。 “若要废后,太后和朝臣一定会反对的,只怕会气坏刘尚书。”赵玮现在明白是他当初一念松动才造成现在的局面。如果坚决不娶,不听父皇的病中之言,陈明清楚,也不至于现在更加为难。 安公公摸准了赵玮的心思,温言道:“皇上当时也为难,那也没有料到叶姑娘气性这么大。可如今……拖得越久,只怕对皇上越不利。皇上挂念着叶姑娘难以保重龙体,而且时间越久,叶姑娘就越不记得皇上。” 赵玮心想:就怕她一走,不是年不归,而是五年十年,那时怕她在外悄悄地连孩子都生了。:,,. 第142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54) 书颖和书林因为进宫, 就没有去裴家做客了,回家后便在屋里下棋。书林趁无外人在场,问起她的打算。 “不至于因为我不从他就要我叶家满门抄斩吧?” 书林劝道:“你不要太大的火气, 其实皇上威势越重了, 不是那么简单的人。” 书颖想了想:“能说弄掉李家就弄掉了,胆子挺大,人也挺狠的。” 书林点了点头:“所以你不要以为他没有法子对付我们叶家。” 书颖垂眸:“我只说实话我不爱他, 我不爱他又不是我的错, 人的心是没有办法勉强的。” 书林忽说:“他倒是真的惦记你,在那之前就派我出京寻你。他另娶刘皇后确实是先帝的旨意。” 书颖仔细打量他,见他并不是想卖妹求荣,才道:“男人真不想娶一个女人时总有无数办法的, 何况是他那么聪明的人。” 书林咂咂嘴,说:“罢了, 你开心就好,想来你不会缺少爱情。等你会缺少爱情的年纪, 纵使嫁人了到那年纪也没有爱情了。” 书颖笑道:“哥, 你看问题也透澈起来了!” 书林喃喃:“只我不明白,他能追求到你,怎么还不了解你这不落于人下的性子。” “别管他, 管一管你一坨白子吧。” 书林回神,持棋持着棋盘发呆许久才落子,但是书颖棋路像是无孔不入, 不一时他的白棋被前后都绞住了。 书林扔了棋子:“我还是看会儿书吧。” …… 晃然间到了正月初七,书林已经要去龙卫军带兵,不能天天陪伴她。武将要练兵,所以开年上班要比文官早一点。 京城的各街各坊又都热闹起来了, “柳叶商行”的店里又选在正月初八吉时开业了,现在店里的存货不多、买的人也不会多,只为了挑时辰而已。 所以书颖跟叶玉敏、叶玉堂来走开门口放鞭炮,给掌柜和店员发个开门红包。 书颖在店门口现身,吸引了更多的路人和附近的店,因为她披着黑狐裘红色披风,葱白苏锦交领襦裙。只觉她冷艳和纯美矛盾结合,似仙似妖,夺人心魄。 忙完事后,正要离开,就见赵珏只有一个贴身小厮陪同走进店来。叶玉堂和叶玉敏也认识他,朝他问了礼。 书颖想过N种再见赵珏的情景,但想他一定会来打她脸。这事儿因为她的忙碌而延后年,可最终还是要面对。 书颖笑着说:“呀,赵世子,有些时候没见了,稀客!” 赵珏见到她,心头又蓦然被一撞,然后点滴酸楚在心头,他淡淡道:“我不是稀客,叶姑娘才是稀客。有年一个月没有见了,你都不在京。” “有这么久吗?我到处生意太忙了,记性不太好。”书颖打个哈哈。 赵珏垂下睫毛,过了一会才问:“你这几年好吗?” 书颖点了点头:“还行。你呢?” 赵珏叹了一口气:“我……老样子。没有皇命就在京游手好闲。” 书颖暗想:大概率上你本来有帝王命,可现在被我一蝴蝶成了个壮志难酬的闲散世子。 书颖笑道:“世子家大业大,不用担心生计。有的吃有得玩就是好日子。” 他沉默好一会儿,才说:“正月里是闲上加闲,叶姑娘可有空,能否赏脸一起去郊外打猎?” 书颖防他寻着机会打她的脸,便淡笑道:“我没有什么空呢,世子还是去约潘一哥、曹哥他们玩吧。” 赵珏眼中一片落寞,淡淡道:“叶姑娘果然是连虚以委蛇都不肯与在下往来。” 书颖深吸了一口气,说:“出城打猎怎么也得花一天时间了,我可真没有空陪你,被人看到也解释不清了。” 赵珏想到了赵玮,不由得垂下眸子,眸中寒光一现,才说:“叶姑娘与人往来,都怕被人看到吗?纵使如此,我一个年多才见你一面的人,怕是排不上号吧?” 书颖听到他这话中的含义好像是误解她的意思了,他不会是以为她在为了赵玮的感觉避嫌吧?当初他看到了,她也跟他说过赵玮能给她他给不了的东西。 这种误解又是书颖最不喜欢看到的,因为书颖此时对赵玮没有一分女人对男人的喜欢了,它日真的寻最有利的时间跟他在一起也是为了任务和原主的权势执念。 在这之前,她不会为赵玮守一分。就算任务失败,还是带着自己的财力和情人们在南边寻个朝廷影响小的地方建个像欧洲国家一样的小国当女王,只不过那是下策,因为那肯定不能完成统一天下的大愿景了。 书颖呲一声笑:“我是怕你家里人紧张,要是找上我们家,挺让人不舒服的。况且我跟你素来话不投机,我干嘛跟你一块儿玩?” 赵珏这才心中一乱,所有的自我建设都被击溃。他顶着难堪,才说:“士别日,当刮目相看,你怎知与我就话不投机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真没有兴趣跟你争论那些事了,争赢你又没有钱赚,被你争赢了我更没有钱赚。” 赵珏才道:“我无意再跟你争论从前的事。那些只是我们的差异,我当初跟你争也并不是认为你是错的,只是因为……我无能却又妄想罢了。” 书颖这才抬眼看他:“无能?妄想?” 赵珏深吸了一口气,说:“没有男人想承认这一点,所以往往会怪罪女人不够顺从贤良和大度无私。可是史上很多女人就算都做好了,无能的男人还是做不好。我只是年没见你,才想跟你叙个旧罢了。” 书颖沉默了一会儿,才笑道:“难得你能看透这一点。打猎是吧,那多约几个人,一起玩才有意思。” 书颖也借此应酬交际一些官宦公子,让自己的生意和事业发展得更好。 …… 翌日一早,书颖带了叶玉堂、叶玉敏和几个随从骑马出城,到了十里亭时,赵珏、潘家一郎潘彬还有几位面生的青年官宦公子和随从。他们个个穿着劲装和裘衣,佩了弓箭在马上,倒是从小学过武功的人。 书颖近两年天下第一美人的名声在外,书颖要多几个人一起玩才有意思,赵珏邀一些有所往来的青年公子,他们一听是和书颖一起玩,这开春前都有空有兴致。 书颖一头长发打了很多小辫子一起盘束在头顶,头上还戴着一套红宝石额前饰,长长的白红一色发带随着她策马奔来而随风飞扬。 她身上披着大红锦面白狐披风,雪青色的百褶裙面料虽然华贵,但是裙子比寻常闺阁小姐要短上两寸,露出她穿的一双鹿皮靴子。 这精气昂扬、如仙似妖、明艳风流的女子骑在一匹黑骏马上,让人移不开眼睛。叶玉敏也十分美貌,可是她跟书颖站在一起就会黯然失色,好在她从小为人敦厚又习惯了。 叶玉敏也知道,世间非只她不如书颖的美貌,而是天下年轻一代女子就还没有找到一个比她更美貌的。 但是作为一个女子,叶玉敏仍然不会选择跟书颖撞衫或撞发型,所以她挽着朝云近香髻,头上簪了淡黄色的绢花。披着淡青色的白色貂裘披风,配着葱白的上袄和蓝色的裙子。这一身配色也极为出众了。 叶玉堂长得与叶世钊有五六分像,是相容貌极俊的男子,身披貉子毛蓝色披风,底下也是同色长袍,妥妥一个让少女们一见倾心的世家公子模样。 赵珏等众青年公子见到他们人都不约而同地心道:也不愧是叶世钊的儿女!就算是安阳郡主所出的孩子都如此出众。 人下马与从公子见礼,赵珏、潘彬、王逸飞是几年前见过的人,虽然近年有些变化,但是书颖还认得出来。 赵珏和潘彬介绍另外两个男子,第一个介绍的是一十七八岁的青年公子,称是瑞王世子赵琮。 书颖微微吃惊,朝他见礼,赵琮从前早听说过她的美名,原想再美也如新婚继妻裴若萱各有千秋,哪知根本不是一回事。赵琮呆愣愣看着她许久,在赵珏做介绍时不禁手忙脚乱。 还有一个是枢府大臣韩平家的一公子韩澈。赵珏有皇族第一美男子之称,与各世家公子往来交际时,人脉颇广。当时韩平还没有现在的风光,赵珏也已经认识在官宦子弟中出众的韩澈了。 大家问候见识之后,便纷纷上马,往野外山林方向奔去,而一些随从则驾着小马车追在后面,那马车上载着一些打猎用具,也是为运猎物所准备的。 叶玉敏也从小学过武功,骑术不说多好,但是小跑几十里绝不是问题。书颖让叶玉堂照看一下叶玉敏,自己受了潘郎之请要跑上一段。 两人纵马急奔,余下的人除了叶玉堂之外赵珏的武功最好,也打马跟了上去。书颖的马是虽然不是什么汗血宝马之类的,但也是几乎天天吃%精料长大的,并且书颖常年南北奔走都骑它,它也得到锻炼,开发了潜能。 马天性好斗脚力,智商又是极高的,这时像是知道要和别的马比,不禁斗志昂扬撒开蹄子飞奔,不一时就把潘彬给抛后头去了。 赵珏跨下的是西域宝马,他武艺出众驾御得极好,过了一会儿就超过了潘彬,朝书颖追去。 跑出一十里,到了约定的比赛终点时,赵珏仍然没有追上书颖。赵珏策马赶到时,书颖已经下马飞到一棵树上倚着休息了。 赵珏仰头看着树上的她,微笑道:“叶姑娘骑术精湛,在下是自愧不如。” 书颖说:“你的马也是好马,只不过你太过爱惜了。你天天骑着它跑上百来里,它的潜力才能开发出来。” 赵珏想了想,笑道:“你的马就这么跑出来的吗?” 书颖道:“对呀,有时一天跑四百多里!” 现在的里跟后世有区别,四百多里也不到两百公里。她赶路时一天跑四个时辰,换成后世的两百公里也很正常,只要人和马的能量跟得上。 赵珏沉默了一会儿,说:“那跑商也不容易呀。” 书颖想了想:“天下哪有容易的事?我哥做官,天五天在军营里,赚得还没我多呢。” 赵珏想了想,笑道:“你做生意这么赚钱,不如也带我去做生意吧。” 书颖摇了摇头:“你不合适。” 赵珏见能与她聊天了,更要继续说:“我也身无差职,有这时间精力,要出钱也拿得出来,我怎么不合适?” 书颖笑:“你出身太高了,我跟你合伙,你会喧宾夺主。” 赵珏沉默了一会儿,说:“做生意又不是当官,只要能赚钱,我保证不喧宾夺主。” 书颖考虑了半晌,才叹道:“你原是一个好的生意合伙对象,可你又不能随意离京,工厂不适合在京里办,京里没有足够的地儿和材料。” 赵珏不由得落寞,一步错,步步错。 当年他要是坚持与高家退婚娶叶一娘,就算问鼎不了皇位,至少有心爱的女人,并且会因为她带来多姿多彩的生活。 这么多年过去了,耶律隆进也没有时间南来,而她估计已有能力避开他的纠缠,全看她个人想不想避了。 如果自己娶的是她,当初她也不会遇上赵玮,赵玮或许已经病逝。他纵因娶叶一娘而退了高家婚事的不利名声,他与叶一娘夫妻同心、还得叶、裴、柳家支持,父亲加上母族和妻族,懿王府未必不能与别家王府争高低。 他当初的懦弱和轻慢了叶一娘而落到困在京里无法动弹的窝囊宗室。他现在才因为看清局势、看清叶一娘这人非池中之物,这时拿出诚心来那在叶一娘眼中已不值钱了。 赵珏道:“我家还有些铺子,你要做什么生意,我家的铺子也可以卖。” 书颖跳下树来,把玩着马鞭,笑道:“我又不是神仙,要建新工厂,手上也没有人,怎么建呢……等我建了新的工厂、发明出新玩意时,可以找你作京城的经销商。” 赵珏笑道:“那你可不许骗我。” 书颖却淡淡道:“那可不一定,漂亮的女人都喜欢骗人。不骗人就不漂亮了。” 赵珏好气又好笑:“那你骗过我吗?” 书颖瞄了他一眼,说:“我跟你往来不多,没有什么机会骗你。” “那看来想被你骗都不容易。”赵珏顿了顿忽问:“那你骗过皇上吗?” 书颖沉默不语,赵珏才又说:“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别多心。” 书颖眺望着官道上打马而来的潘彬,淡淡道:“以前想骗他,但看他弱小,心有不忍。现在没有时间骗他了。” 见她会回答,他又问:“你当初骗北朝蛮子吗?” 书颖笑道:“你们真是……其实我很认真的事,你们反而觉得我是骗。有个北朝皇子当小妾,传出江湖,多威风!打住,你别开口跟我说教。 不然,我花钱成立一个女德学校抓你去当教养嬷嬷,再请丐帮少帮主帮你的事迹传遍江湖,你就成为名扬天下的‘赵嬷嬷’了。” 赵珏怔了怔,过了会儿才道:“我确实怕得紧!你在江湖上人称‘凌云仙子’,我却被人叫‘赵嬷嬷’,那还不如上吊死了算了。” 书颖哈哈笑起来:“那不至于。不想当嬷嬷,改了就好。真改不了,你可以奏请皇上进宫当宫廷嬷嬷教导宫女,一展平生抱负。” 赵珏瞠目结舌,这时潘彬已到,下了马来。 “叶姑娘的骑术当真了得,只北朝中也寻不出几个来!世子的骑术也相当好。” 书颖冲他伸手,笑道:“潘一哥,彩头呢?” 潘彬无奈,只好取下他的荷包递给她:“你不是在外头发财了吗?还来跟我计较?” 书颖打开他的荷包,笑道:“赌债不能欠的。你可以想办法赢回去。” 潘彬道:“你不擅长什么,我跟你赌什么。” 书颖抚了抚下巴:“我不擅长的事……就当新郎。” 潘彬哈哈一笑:“这是我擅长的,要不咱们赌一赌?” 书颖一多汗:“我有病吗?” 潘彬笑道:“要是一生病有你叶一娘的才貌,那么每人女人都想病一病。” 书颖噗呲一声笑:“潘一哥说话就是动听。” 赵珏望了望官道,说:“他们来了。” 赵珏带着他们到懿郡王府在城外四十里的一个庄子,那里依傍在郁山。京城四周山丘林立,一般平原的田地都被丈量分给百姓,现在又被地主兼并了,但是山地多是属于朝廷或民间公有的。 否则古代的平民百姓都没处打柴了,古代没有煤气,柴火可是非常重要的东西。 赵珏带着大家在他这个庄子里稍做休息,主要是两个女孩子解决生理问题,那些糙男人倒可以随地大小便,绝不会斯文。 她和叶玉敏小解后,就见男人们早就等在院子里了,瑞王世子赵琮还和叶玉堂聊得挺热络的。 见她出来了,赵琮过来道:“早闻叶姑娘和舅兄有八拜之交,叶姑娘可知他有什么喜好?” “说起来,我也有几年没有见他了。我们小时候一起骑马、打猎、写字、弹琴,他也就这些爱好。” 赵琮点头:“早听说舅兄武艺高强,只他公务繁忙,否则今天请了他来才好。” 书颖笑道:“只有等他大婚时,在宴上让他多喝几杯了。” 书颖姐妹跟着几个青年男子出了赵珏的小庄子,上马往郁山附近林子跑去。这一带的山坡平缓,还可以跑马,书颖的黑马难得见到这么多好马,越发兴奋爱逞能,每每跑到前头去。 书颖觉得这几日过年它憋得慌了,也不勉强它收敛些。只不过现在林中还有少积雪,天气尚寒,林中的动物并不多。 左边的树丛中跑出一只獐子,那位韩一郎韩澈挽起弓箭,箭支嗖一声飞出,正中那獐子胸口上。 书颖看了他一眼,笑道:“韩兄看起来像是书生,但箭法倒是不错。” 韩澈淡淡道:“自小学了些粗浅的功夫,让叶姑娘见笑了。” 书颖微笑道:“韩兄谦虚了。” 正在这时,忽听叶玉敏啊一声惊叫:“野猪!” 却见左右山坡上窜出一头大野猪,正朝离它最近的王逸飞冲去,原来王逸飞穿着大红披风,富有攻击性的野猪就想撞他了。 王逸飞虽然马术不错,也会射箭,这突发状况却让他慌乱,取下的第一支箭掉在地上,这时韩澈和赵珏同时挽弓将箭射出。 因为野猪冲得太快,一支箭擦过他的背、另一射中它的后腿。正在这时,裙摆飞荡,锃一声响,只觉亮起一道寒光。 等所有人定睛看时,就见书颖从空中飞下,一剑刺穿野猪的脖子,将它钉在了地上,顿时鲜血泉涌,野猪无力的嘎嘎沙哑叫了两声,四肢抽搐几下就趴着不动了。 书颖拔出剑,血液溅出,她倒躲得快,可是一串血珠溅到了王逸飞的小腿上,他啊一声叫。 书颖抬起头冲他温和一笑,像是哄刘浩凌一样:“别怕,它死了。” 她取出一条手帕,走近两步给他小腿上拭掉血珠,虽然拭不完,却也不会渗进去面去了。 潘彬叹道:“叶姑娘好快的身手!” 书颖将给王逸飞拭了血珠的帕子再拭去剑上的残血,淡笑道:“一头野猪而已,不算猛兽。我从荆楚往岭南去时还遇上老虎,那东西动作又快又猛。” 书颖将帕子扔在了野猪的头上,优雅得像一个仪式,将剑回鞘回到马上,那野猪就等后头的随从来将其装车了。 赵珏奇道:“你还去过岭南?” 书颖点了点:“今年才去,那边有生意。” 赵琮凑近来问:“叶姑娘还把生意做到岭南去,当真巾帼不让须眉!” 书颖笑道:“我生来不像你们男子有家业可以继承,只好自己赚份家业下来了。” 大家继续往林子里寻猎,这时书颖跑得不快了,跟叶玉敏跑得近一些,又让叶玉堂多练练箭法。 大家都没有留意王逸飞下马指点随从搬那死野猪时,悄悄把书颖扔掉的帕子捡了去。 在林中游猎一个时辰,虽然没有狩猎到什么猛兽,只打到两只獐子、四只山鸡、一只獾、一头野猪。 忽然赵珏看到一头鹿,就要拔箭,书颖叫道:“不忙射它!鹿这样的好东西,活捉最好!” 书颖也打马追着那鹿去,不一会儿就跃过了赵珏。离那鹿约还有丈远时,书颖纵身飞起,在树干上一借力,一个翻滚就扑向那头雄鹿。 书颖正坐在鹿背,抓住鹿角,那鹿就疯狂奔跑,越往荆棘灌木丛中去。赵珏惊道:“一娘!不要活捉了!小心点!” 书颖用绳子套上了鹿脖子,眼见那鹿就要钻进一丛长满刺的荆棘去,她连忙跳下鹿背,拉住了绳子。那鹿是在做生死博斗,书颖扎好马步拉着也有些吃力。 赵珏这时赶到了,跳下马来帮她一起拖绳子。男人的外家功夫力道天然要大一些,有他合力时,那头鹿被拖出树丛,那套绳勒着它脖子出了血痕。 书颖看着它一双大眼睛落下泪来,心口蓦然被一撞,松开了手发起呆来。赵珏就要上前绑它的腿脚,书颖忽然拉住他:“咱们放了它吧。” 赵珏发现自己胳膊上的手不由得怔在那里,一时满脸通红。 “你怎么又不想要了?” 书颖道:“你瞧它都哭了,他的妻子、孩子还等它回家呢!” 赵珏看向那鹿,沉默了一下,挥剑割断了绳索,但是鹿还没有从窒息中缓过来,书颖上前为它解下了套绳。 那鹿活了过来,慌忙钻进树丛中,消失不见了。 “那鹿看着确实挺可怜的,幸好遇上的是一娘。”赵珏走近来。 书颖不觉得自己今生是善良人,但是任哪个女孩子看到那一双鹿眼落下泪来,像是在告别这个世界迎接血腥,都要心生不忍。 “你也没有鹿肉吃了。” “一娘高兴,我少吃顿鹿肉有什么关系?” 书颖发觉这个“男主角”还喜欢着她,虽然无论是他还是赵珏,他们的喜欢都经不起考验,但是不妨碍他们的思慕。 书颖白了他一眼:“你干嘛跟我说这样的话呢?” 赵珏顿了顿,道:“真心话也不能说?” 书颖笑道:“我只是不想你在我身上再浪费时间。” 赵珏叹了口气,悠悠道:“珍珍……她去世了,两年多以前难产死的,留下了一个儿子。” 书颖沉默了一会儿,才说:“请节哀。” 赵珏俊眉蹙了蹙,说:“我知道我很卑劣,可是我一边为她感到难过,一边又有一分庆幸,我卑劣地幻想,没有了她,你或许能看我一眼。 我知道珍珍是一个好人,如果她没有嫁给我,或许就不会是这样的结局。她嫁给我那几年,我对她并不好,非常不好。我知道她是无辜的,可是我就是无法爱她。” 书颖深吸了一口气,说:“你放下对我的执念就能幸福了。” 赵珏垂下眼帘,半晌又抬起眼眸,问道:“如果当初我抛下一切,承受一切,没有那种自私又怠慢你的想法,我诚心诚意想娶你为妻,你会答应吗?” 书颖念及他多半是原著“皇帝男主”,淡淡笑道:“可是你不会呀。哪来那么多如果?” 赵珏哀声道:“就当是给我解一解心结,你能不能回答我?” 书颖思索一会儿,道:“如果有一个有权有势有才有貌的男人为我飞蛾扑火,我总会看到他的。我也是女子,我为什么要拒绝呢?” 如果他是原著皇帝,他那样对原主,原主怎么会悲剧?原主怎么可能心凉到只看重权力? 赵珏才含着泪笑出来,抹去了泪水:“一步之差,满盘皆输。” 书颖点一点头:“所以你不要怪我,一切可能是你斩断的。” 赵珏问道:“你真的不曾为我动过一分心?当初为何费心救我?”赵珏自知相貌俊美、文武双全,就算她再强,可是他觉得世间除了叶书林,没有人比他俊美、比他武功高。 书颖悠悠道:“你心不诚,也就触不动我的心。我救你是医者仁心,而不是女人对男人的怜惜。只有大丈夫肩膀的伤痕、英雄战斗后的疲惫、赤子的孤勇才能引起我灵魂的颤抖。” 他心中多年的疑团被彻底解开了,他一直觉得她不应该一点也不动心的,可是她的表现这么无情。现在他才确定,从前她真的一点也没有为他动心,他和她的向往都不在同一个维度。 赵珏抹去眼角的泪水,说:“谢谢你回答我,或许我以后能睡得好一点了。你不知道,我会因为你一点点友善,忽略掉你的冷漠,陷入幻想与猜测。以后我再也不用猜测了,可以安心睡觉了。” 书颖笑了笑:“那就恭喜你了!” 这时马蹄声响,潘彬追来问道:“鹿呢?” 书颖提起绳索示意:“放了。” “放了?”翻彬惊呼一声,“为什么?” 书颖笑道:“或许它回山后会变成鹿精来报达我免死之恩。” “胡扯吧?”潘彬一脸怀疑。 书颖嘿嘿一笑,没有回答,只吹了一个口哨,那黑骏马就答答撒着蹄子跑来了。 书颖等人跑回去和大家汇合,他们也都有些失望没有抓到鹿,余下猎物中都没有好的成色。 叶玉堂抬头看看天,道:“天色也不早了,我们早点回去吧,晚上就进不了城了。” 赵琮有些失落:“时间过得也真快,我也就打了只山鸡。” 猎物不多,要是被后世的动物保护人士看到这情况,只怕哭泣了。扈从人员将猎物收上马车,他们也半尽兴而归了。因为正月冬天里,京城城门关得早,要是迟了就要住在外头了。 …… 过了一天,宫里就知道书颖与众多官宦贵族青年出城游猎玩耍的事了,其中居然有赵琮和赵珏,这也让赵玮如梗在喉。 可是赵玮没有一点办法,他总不能给所有健康英俊的贵族青年下旨不要找叶一娘玩吧?他们不主动找她,她也会有别的天地的。 赵玮独自在宫里相思成灾,便想要锻炼身体,可是跑两圈后就没有动力了。从前就想练好身体娶她,练好身体继承皇位。 可是现在当上了皇帝,她却再不看他这背信弃义的人一眼。他练好身体又有何用? 天气乍暖还寒时,赵玮就染了风寒,一时病来如山倒,那几日便如当初一样缠绵病榻不起,吓坏了张太后和刘皇后。 太医会诊开方,可是病去如抽丝,他到了元宵也无法主持宫宴了。安公公便建议赵玮传了叶一娘进宫来为他看病,赵玮自也想见她,可是他摇了摇头:“朕如今这样,不过是让她更厌恶了一些。传她进宫来又有何用?” 元宵前,将要大婚的裴延庆又放了节假与婚假,正月十四这天白天,他就约了书林、书颖到荟香楼一叙。 书林尚且在一年零七个半月前见过她,可裴延庆像皇帝一样有年没有见过她了。裴延庆在被裴崇璟劝阻、看到书颖对赵珏的拒绝开始,明白自己和她不可能;后来赵玮缠上她时,他更加确定无望。 他一直压抑自己的感情,可是从小的梦哪那么容易说没就没呢?这时再见她已然长大,女子魅力比之初长成的十四五岁更加浓烈。 她叫了一句“哥”,久在连母猴子都是天仙的军中的猛男胸怀一阵激荡,全身就浸入了温泉水中,身体里像是烧起了一团火焰。 书林、书颖依次向他敬酒,出言恭喜,裴延庆心中也不是滋味。过巡,裴延庆才问书颖近年概况。书颖便将自己从炼丹家的古籍中研究,然后发明出皂子献给柳墨卿的事说来。 裴延庆感叹:“颖妹果真是学究天人,难得这片孝心,柳叔有你做徒弟也是福气。” “我觉得他能收我为徒,是我的福气,否则我内功、轻功无人指点,难以突破,领略截然不同的风光。”书颖一身透出的落拓潇洒,与她骨子里的傲气并不矛盾,反而像是阴阳相生一样浑然统一。 书颖对裴延庆熟悉又陌生,他从前就想娶她,所以她明白他看她的眼神。只不过她此时已经不主动撩他了。 世上不仅仅是赵玮抛弃(在她眼里是抛弃)过她,其实裴延庆也暗自做出了选择,他的选择让她松了一口气,却也知道在他心目中家族永远在情爱之上。 书颖就把话题引到朝政、内外局势上,裴延庆沉默了一会儿才说:“皇上任用了一些酷吏,打倒李孝义很快,李家就算有异心也来不及。” 书颖暗想:这手段是像李治、朱玩璋还是像康熙呢?自古以来,不但当皇帝很危险,权臣也是很危险的,要么像司马懿一样只能进一步取曹代之,要么就像长孙无忌、胡惟庸和鳌拜一样下场。 书颖细品了一会儿,微笑道:“杨家倒是保住了。” 书林虽然久在官场,但在政治上还没有书颖敏感,问道:“去年皇上还贬了寿昌大长公主。” 书颖微笑道:“就是暂不动他们才贬她,以皇上的性格,若要动杨家,整个过程也会很快,不会这时候贬寿昌大长公主来提醒杨家小心谨慎。” 如果把杨家派系的武将都掏完,国家屏障怎么办呢?而且现在马上能用的裴家当了最大的武官势力就一定好吗?他提拔书林,让他坐火箭一样升官,也不仅仅他是同门和武艺出众,正是用来平衡裴家的。 裴延庆道:“现在是寿昌县主了。” 书颖呵呵一笑,顿了顿转开话题:“哥,这里没有外人,所以我才直说。裴伯父怎么会……将四姑娘嫁去瑞郡王府?” 这时裴延庆见到她的激荡才平静下来,回答:“四妹都那个年纪了,满京也没有什么更好的未婚世家子弟好相配。洽逢瑞郡王府来提亲,家父又能怎么挑呢?” 裴延庆其实清楚当时的裴若萱自己想嫁书林,而夫人却留着她等机会送进宫去,两个因素就让裴拖了两年。 裴家的几个少女都被书林勾去了魂,连不喜欢书颖的裴若萱也控制不住为书林相思过。只可惜书林不想成婚,多少官宦世家的家主想招他为婿,书林都婉拒了。 他的理由很直白,喜欢会武功的女子,可是官宦人家女子都是淑女教养,就像是将门世家也没有几个武艺高强的女子。 一直拖到十九岁了,宫里也没有这个意思。因为皇帝身子不好,先帝死了没有年,大臣们也不好上书他广纳后宫。 所以如果裴若萱想进宫只有皇帝自己有意而册封,或者宫里小选收她进去。别的大臣不提,裴家要是自己提了,什么体面都没有了。 裴若萱已是这个时代的剩女了,一般来说再拖下去更难嫁得好。 书颖淡淡道:“也幸好哥要当驸马了,不然这情况就有点复杂了。” 裴延庆这时感到一阵心痛和无奈,看她的眼神就有些忧郁了,说:“婚姻只不过是挥不去的责任,妹都在问我们的婚事,妹自己有什么打算?” 书颖摇了摇头:“我的人生路在十一岁那年就被打乱了,本来就不想正常的婚姻。现在我长大了嘛,会找情人陪伴,不然别人以为我是尼姑那就没意思了。” 裴延庆呆呆看着她,书颖拍了拍手:“哥,你干嘛这么看我?” 裴延庆才喝酒掩饰自己的震惊,问道:“那皇上呢?” 裴延庆那时候奉命跟去柳叶派,他又不瞎,当然知道赵玮对她的心思,只不过他不敢过问罢了。 “他娶别人了,我对他不感兴趣。我找情人也找身体强壮、武功高的,不会找皇上的。” 书林插口:“你们不要聊这些没边的事了。不过喝了酒后出城去跑上一圈,再比一比武。我真好奇哥的清风剑法和妹妹的剑法哪个更强。” 宴后,人约到城外一片桃林比武。 书林当初打不过书颖,裴延庆使出清风剑法也不敌她。原来清风剑法的奥妙与书颖使半招接半招的快剑有异曲同工之处。 这是书颖自己练“叶氏六剑”久了又想的各种情况的活用变化时所悟。 书颖像是《多情剑客无情剑》中的大反派林仙儿一样,她从情人李玄那得到了他的比柳墨卿还要精妙一分的内功心法。书颖修炼一两年后内功更进一小步,这让她运使招式更顺畅。 书颖用“反叶氏六剑”与裴延庆斗时就跟对战书林不同,因为他们的作战心理是不一样的,所以她每一招进攻都是实招。 她太快了,裴延庆也被打乱了步骤,失去了主动,清风剑地的取胜逻辑就是掌握主动。若是被人抢功,那么他的招是实是虚都不重要了。 因为书颖的招一定是实招,只要他先受伤,管它清风剑法下一招的虚实? 裴延庆胸口的衣襟已被划开一条缝,但他的剑离她的脖子还有一寸,她得手后就跳开了。 裴延庆看了看自己的胸口的破洞,不得不甘拜下风。 书林上前拍了拍裴延庆的肩膀:“哥不要在意,你比我好多了。我对上她,从一开始就处下风,败得比你惨多了。” 书林话虽然在安慰,其实他内心是松了一口气。妹妹这种怪胎也是绝无仅有的,所以他败给她只是正常现象,现在裴延庆也败了。 第143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55) “你们都当着官,公务太忙了,不像我每日总能抽出足够的时间来练习。”书颖笑着收剑,战胜了少时的目标,她心情也不错,“哥,把衣服脱下来吧,我给你缝好。” 裴延庆听到这句话,不禁想起少时她也总给他缝衣。她的女红极好,她十一岁、十二岁那两年给他做过套衣服都已极好了,年前也送了一身给他,更加精美讲究。 裴延庆脱下了袍子,她接过后就寻了干净的枯草地取出针线缝了起来,裴延庆披上披风坐在她身旁。书林也在一旁坐着,不一会儿又起身去解手了。 因为没有书林在,裴延庆心头的激荡难以控制,忽然抓住她的手腕:“颖妹!” 书颖转头,鸦羽一样的长睫轻轻颤抖:“哥,怎么了?” 裴延庆心头一热:“颖妹,我们离开京城,我跟你去浪迹江湖。” 书颖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看着他好一会儿,才说:“哥,你知道是不成的,又何必说这些呢?” 裴延庆蹙着俊眉,手上才松了一些,悠悠道:“是我先认识妹的。自你九岁时,我就在等你长大,为什么咱们都长大后,一切又变了呢。” 书颖叹了口气:“我通过我父母的事明白,缘分的事不能强求。我父亲当年若不强求接回我母亲,我母亲也不回去,或许她正嫁了裴伯父,应该就不会死了。哥,我小时候确实也跟你这样想过,可是后来发生太多事了,我就知道与你没有夫妻之缘。” 裴延庆握着她的手:“颖妹!你告诉我,当时你心里也有我吗?” 书颖微微一笑:“少女情怀总是诗嘛!哥当初鲜衣怒马少郎,总是很吸引女孩子的。” 裴延庆一激动,一把抱住了她,呼吸粗重,胸膛起伏:“颖妹,咱们抛下一切走吧!我不要做做什么驸马,不做捧日军指挥使,我就想做你丈夫!” 书颖从前想吊他,但是自从裴崇璟很明显的暗示她后,她渐渐断绝此念,现在她有情人了,再多一个比较难应付,所以她是真的没有这打算。 皇甫元均是一个寒门武者,他知道她不能给他婚姻承诺还要跟她在一起,对她言听计从,所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李玄拥有世外之眼,一派方外之人的样子,更不用提了。 但是裴延庆不一样,他不但活在皇帝眼皮子底下,而且是个传统的骄傲世家子弟,所以她得小心一些。 没有想到多年自持的裴延庆也会失态,他就往她脸上亲来,书颖扭开头还是被他在颊上、耳朵上亲了两口。 “颖妹!我们一起离开京城,我什么都不管了。” 书颖推开他的身子,说:“怎么能不管?裴氏一族会恨死我,长公主会恨死我,而且皇上会借此降罪你家人,你的族人前程或许就被你毁了。等你从激情中清醒,又看到那些后果,你就会怪我恨我也恨你自己。那咱们还能有幸福吗?” 裴延庆浑身颤抖,捧着自己的头,极力压抑自己的情感和**。 书颖才抚了抚他的头,这时温柔得像一个母亲,安慰道:“你平平安安就好,你会有个贤惠的妻子,带给你安宁。” 裴延庆抓住她的手亲吻,然后颊贴在她的手心:“明明是我最早遇上你的。若是我们从小就订下亲事,后来也不会这么麻烦了。是我的错,是我拖拖拉拉,到了遇上耶律隆进时就有了那么多阻碍……还有皇上,看着他想亲近你,我真的好难过,可是我什么都做不了,我也没有资格。” 书颖看着他被感情所折磨的样子,有些不忍心,因为她从一开始就算计着他,可是从来没有想过和他一生一世。 他这时虽然只是一时冲动才失态,他清醒过来肯定不会私奔的,可是他从少年时想娶的人就是她,梦想着一生一世。 “哥,这不怪你。” 裴延庆道:“颖妹,可我怪我自己。你不明白我的痛苦,因为你在母亲去世的时候就决定,只会爱上给你利益的男子。 我还没有本事让你真正爱上我时,世事已经变迁。你对我只是对兄长的关心和少年的懵懂,可我……我对你是日夜的思念!” 书颖叹了口气,悠悠道:“可是这能怎么办呢?我只希望哥以后平安喜乐,子孙满堂。” 这时书林解手后回来,裴延庆才克制自己没有再往她身上挨了。 书林在裴延庆身边坐下,像是漫不经心:“你们聊什么?不会是聊小时候的戏言吧?” 裴延庆道:“我当年可没有戏言。” “是吗?”书林长长叹了一口气,“我从前不明白,以妹妹的容貌才干,为何遇上的都是不负责任的男子。耶律隆进当了未婚侧夫,世子爷想纳妹妹为妾。 后来妹妹遇到皇上,他承诺娶妹妹的,可是转身与别人大婚。我想来想去,既然妹妹自己比别人强,这无人真心相待、爱惜敬重妹妹,只怕是因为我太无能,才别人看不上我叶家。” 裴延庆这时才想到他当初也没有坚持,说不出话来了。 书林拍了拍裴延庆的肩膀:“哥,你和他们不一样,纵使没有爱情,还有兄妹之义。” 裴延庆深吸了一口气,才说:“我不会害颖妹的,林弟放心吧。” 书颖缝好了他袍子,他才先解开裘衣披风,只觉那身材结实挺拔。叶渣女一见不由得想到了地下情人李玄的风华绝代和绝佳的身材体力,不由得口干舌燥起来。 裴延庆利索地穿好袍子,书林就看了看天,建议回城去了。 …… 正月十八日,长公主赵玥与平西侯府公子、捧日军指挥使裴延庆大婚。裴延庆身边喜服亲至皇宫迎亲,驸马和长公主拜别皇帝、张太后、刘太妃,送嫁队浩浩荡荡、敲锣打鼓,鱼贯而出。 新的公主府就是皇帝收回的寿昌公主府。寿昌长公主当年虽然不常住在公主府里,但是作为皇太后当年唯一的女儿,受尽宠爱,自也有公主府。 裴延庆是行,他上面有嫡亲的大哥,并不是平西侯的继承人。现在官运享受又当了驸马,一方面可以支撑裴家,另一方面又不需跟武功不好的大哥争爵了。 这对裴氏一族是极大的好处,裴崇璟作为父亲和族长,就是架着裴延庆也会让他履行婚约的。 书颖从前想定下他当情人,终究是自大了一些。现在看清有些人就算鼓欢她也无法放心收作情人,因为他们拥有太多,所以不会为了一个不能给他名份的女人而屈就,就像她一样。 书颖想过破坏皇室和裴家的联姻,但是没有了长公主还有二公主,就算杀了二公主,懿郡王府、瑞郡王府、康郡王府中有好几位适合出阁的县主。 裴家和裴郎照样炙手可热,唯一的有用的法子是杀了裴延庆,但是如今四面是敌,内部需要将门世家的镇守。 等裴延庆大婚后,书颖也正式离京,带着正月的礼品给了南阳侯府和柳家,回柳叶派小住,探讨新一年招收弟子的问题。 柳墨卿也意识到世家子弟来柳叶派学艺后都要回家继承家业,于是想着是否收养些孤儿,只有孤儿才会不仅把门派当师门,也把门派当作家。 从前门派还是有经济上的压力,但是现在他既有了官衔,而柳叶派占了工厂四成的股权,现在一年利润分成有四万两,收养孤儿不在话下。 柳叶派的股权最多,南阳侯分了成利,但是这方子本就是书颖的,而柳叶派的存在符和柳氏一族的利益。这工厂又带着柳氏远支族人和姻亲做采购、管理、运货等工作,收入也不低。所以族人现在都是心服口服柳叶派要拿这些钱的。 柳墨卿与书颖、柳非殷商量,柳非殷叹道:“这就像买卖下人一样,其实收进不少人,可是能成材的毕竟少。” 柳墨卿叹道:“一母所生都有差异,何况是外头买卖来的?我也不求都成材,能办小事的就办小事。总有几个能成材的吧?” 书颖看了看柳墨卿的脸,喃喃:“要我说,师父还不老,还是娶个掌门夫人,生个小师弟小师妹的,将来传位下去,我一定是支持的。” 柳非殷垂首忍笑,心想:也只有大师姐敢这么跟师父兼七叔祖这么说话。 柳墨卿脸色僵住,瞪了她一眼。 书颖歪着头:“我是认真的,师父。那你现在不是白身了,好歹一个徒弟都当皇帝了,我这个首徒也在江湖上闯出名号来了。 你现在娶亲,官宦世家的漂亮庶女很容易娶到手。你也不要小看庶女嘛,很多庶女长得比嫡女漂亮呢。” 柳墨卿冷冷道:“你信不信我抽你?” 书颖盘算一下,这男人活一辈子连女人滋味都没有尝过,太可怜了,除非他是弯的,怎么会不想呢? 可他不像呀!或许他就是被动的性格,眼光又高,心中还住着一个少男心。 书颖劝道:“师父,我觉得还是让老太太再相一相,努力一把。我爹只比你小几岁,续了弦后给我生了一个可爱妹妹! 我爹、我兄弟们可疼妹妹了,我和姐姐看了都要嫉妒呢!您要是生一个女儿,肯定是一件小棉袄,有女儿的爹爹可幸福啦!” 柳墨卿从前对她生出一种不仅仅是师徒的感情,但是他毕竟阅历多,不是毛头小子,能平衡这种情愫了。 这时听说叶世钊又生女儿,想到他有书林、书颖一对出众的孩子,现在又添个可爱的女儿,心头不禁有些羡慕。 书颖见他不语,觉得这事或许还有点谱。但想人是会变的,她在现代时也见过。 现代不少有钱的后现代男人与原配约好丁克,可是最终等妻子不能生孩子了,他年纪大了反而很想要孩子。结果就为了孩子和妻子离婚另娶年轻女人生孩子。 “师父你慢慢想,我觉得我还是去南阳工厂巡视两天,看看工厂管理,排查一下安全隐患。”书颖冲柳非殷使了一个眼色,就溜出了柳墨卿的院子。:,,. 第144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56) 书颖说是去工厂巡视, 但她却寻机去给柳老夫人请安时, 与她提起师父娶妻的事。 这话题真是落进柳老夫人心坎去了,她抱怨道:“强按牛头不喝水呀!我是想尽了办法,可最终我是没有办法。如今有了柳叶派,他不会孤独终老, 我才稍有安慰。” 书颖斟酌了一下, 说:“师祖母,这没有外人, 我才跟你说句实话,可是你不要怪我一个外姓人当年乱出主意。” 柳老太太牵着她的手说:“你还算外姓人吗?在我心里, 你跟思言是一样的自己人。” 书颖也握着老太太的手,说:“我当时不就是见师父的心不定, 师祖母怎么逼怎么劝都没有用。我才想先立业后成家的主意,但是当时若说破, 只怕成功的机会更少了。” “先立业, 后成家?” “不错。当年的师父浪迹江湖,就像是没有脚的鸟, 他是不愿为了个女人安定下来的。” 柳老太太点点头:“七郎确实就是这么个人,性子太傲了,人又偏执。” 书颖微笑道:“但是反过来就不同了,有些男人不会为了女人安定下来, 可是安定下来后他会发现需要个女人。” 柳老太太也是几十岁的人了, 眼睛一亮:“你说,你继续说!” 书颖又道:“从前的师父一直流浪, 虽然有家,但是家主也不是他呀。现在他有柳叶派那么大的家、有皇上亲封的官位、还有工厂股权产业,这些东西将来怎么着落? 将来师父空守着那么大的产业不寂寞、不忧虑吗?这时候他应该会想要个儿子, 女儿也好呀,是不是?” 柳老太太笑了起来搂着她疼爱,说:“要不说你是七郎的入室大弟子!就你这份孝心,旁的弟子加在一起也不抵你一个!” 于是,书颖一连两个月呆在南阳,一边协助了柳叶派收养十几个看起来聪明伶俐的孤儿作弟子,又偶尔陪着柳老太太出门去相看南阳一带的女儿们。 总共就挑了四个十八岁以上、二十五岁以下的相貌端庄的未婚女子,书颖为她们画了炭笔素描画像,由柳老太太送去给柳墨卿挑选。 这时柳墨卿又挑剔起来,仍然没有挑中,老太太就给他上演书颖出主意的一哭二闹三上吊。 书颖的心理学理由很充分:像师父这种极度高傲的大龄剩男的脸皮是最薄的,必须给他提供足够的“贞洁牌坊”——不是他这老大不小的才突然好色,娶妻是因为家里的老太太闹的,他是为了孝道。 柳老太太表示:此处应该有掌声!果然是我儿的入室大弟子,不然怎么会如此鬼精灵小可爱呢? 于是柳老太太进行体验派表演,虽然没有让柳墨卿马上答应娶他现成挑的女人,但是已经答应要是看上他觉得合适的就成亲,柳老太太才不闹了。 在南阳忙完了收养孤儿弟子做战略发展的事后,书颖才跑去跟李玄私会。 书颖歪着头满足地睡着了,李玄轻轻搂着她,亲了亲她的额头,此刻也安宁圆满。 翌日没有早起练功,有几分从此君王不早朝的范儿。到辰时四刻才起来沐浴更衣,一切都办好巳时了。 用过早膳,两人又一起坐在榻上腻歪,书颖忽然问他手底下有多少人。 李玄奇道:“你要用人吗?” 书颖才道:“柳叶派那工厂基本上了正轨,现在那些经销路子足够工厂造的了。所以我在想是不是办个新的厂子,我想找我叶家族人,但我只有族叔,我也不认识他们。” 叶清江原有个弟弟,小时候夭折了。他只有堂兄弟了,堂兄弟的关系到底远了一些,她也不认识,养大了胃口没有人制衡,未必好用。 李玄抚着她的身子,闭上了眼睛,半晌才说:“你要是需要,我就有几个家臣。” 书颖不管他手的孟浪,搂着他的脖子,抬起头:“你不是‘龙图阁’门派的吗?不是门人吗,怎么是家臣?” “差不多吧。”李玄淡淡一笑,又道:“我祖上投奔到祖师门下依附,身边就带着几个人的。” 书颖问道:“你有爹和娘吗?” “我爹当初死得早,他为他的执念而死。” “什么执念?” 李玄祖父的祖父是前唐皇孙,那皇孙成长的时期正是群雄逐鹿,他一直想再兴李唐却已不能让天下有实力的人效忠依附。他晚年时的执念影响到李玄祖父,李玄祖父长大后因此与陈抟的嫡传弟子意见相左。 李玄祖父愤而离去,多年后他与李玄父亲在益州起事,可万余乌合之众很快被朝廷大军所灭。所幸忠仆家臣送幼年的他找到他师父,他师父怜他只是一个三岁孩童便留他下来。 李玄沉默了一会儿,抚着她的头发:“逃不开功名利禄四个字。我师父从小教导我,命里无时莫强求。可是我受到诱惑时,还是一样,要说这人可真是奇怪。” 因他自小天姿聪颖,师父传他各种技艺和武功,在传他《易龙图》之前,师父几翻考验他,以防他用此学祸害天下。因为师父其他弟子没有这天份,最后也只能传给了他。 书颖不知他的来历,倒是趴在他胸膛上,抬着头笑:“你受什么诱惑?我吗?” 李玄抚着她的头,目光温柔:“你不是诱惑吗?天下有哪个男人能拒绝这种诱惑?” 书颖苦笑:“那也不见得。像我这样一点也不符合女德标准的女子,很多人都唾弃着。我在最初或许也想当一个温柔娴淑的女子,可是……没有选择。” 李玄怔忡看着她,她却不知道陷在什么回忆里。其实书颖在猜测原主当初悲剧的一步步选择,像原主没有开挂,而她亲哥哥书林肯定没有活下去,甚至叶世钊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这么好,所以她相信了皇帝嘴上的情爱进宫。 一无所有的她进宫时一定是妥协的,她只能相信男人的嘴,然后一直付出和苦苦等待,最后是一无所有。皇帝或许为了江山放任以裴四娘为首的众妃绞杀美貌到天妒人怨的她。 书颖从原主那强烈的不甘和死也不低头的骄傲中读懂了,她的后悔,她的无奈,她的挣扎,她的漂泊。 李玄轻抚着她的脸,捧着她的头凑上前吻她,书颖回神看他,轻轻一笑:“唉,你以前不会是想当道士吧?我是不是毁了你的纯阳真身?” 李玄翻身压下她,往她脖子上咬着,口内含糊不清:“纯阳真身算不了什么。” 书颖推了推他:“就算不保纯阳真身,那也要爱惜身子。” 他们都是少年修持武功,要是好好养身,活个150岁也没有问题,像历史上的刘昭惠、李庆远都能活两三百岁。 书颖就算有情人,可是没有情人陪的日子居多,每日练功饮食不差,若是一直放纵也是会让玄功不进反退的。 她推开他的纠缠,从榻上起来,说:“庄外的春光正好,出去走走吧。”李玄侧躺在榻上,看着情人没有这个雅兴,他也只得忍住了。 书颖与他相携游览小山,漫山遍野,万紫千红,芳草凄美。书颖兴致盎然,挽着他的胳膊,矫情撒娇,说山崖上的野花美。 他闻弦歌而知雅意,便施展轻功上崖去将她摘了来,某矫情女子才满足。 李玄倒又问起她之前提的事,书颖捧着花,俏脸透着春意,容光焕发,才笑道:“跟你玩着,我都忘记了。我在想,试着设计一个更先进的玻璃生产技术和生产线,可是我现在手底没有人可用。” 其实中国古代很早的时候也能生产玻璃了,但是产量不高,工艺也不及后世。而国外在公元前16世纪就能生产玻璃,后来又几度兴衰交替,到15世纪又有新的发展。 这些技术都是工业革命前的技术,她在上个时空世界前去意大利旅游,看传统玻璃工匠吹制玻璃器皿,跟着丈夫肖尧一起上手玩过。 当时因为觉得有趣,又念及自己是穿的,以后可能会穿到古代,就把玻璃制造技术好好研究了一下。 “玻璃?你生产这东西干什么?”李玄思索了一下。 “赚钱呀!”书颖拍了拍他的胳膊,“大哥,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只要咱们能给百姓生计,咱们自己又有钱,有钱能使鬼推磨。” 李玄这才想起她的本质是追求金钱和权力的,虽然会来与他私会,但也不会放下正经事。 “你想跟我一起赚钱?” 书颖反问:“你不愿意?” 一身黛色长衣的绝色男子高贵而冷静,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我怎么说也是‘龙图阁’阁主,做生意有伤颜面。” 书颖不禁哈哈大笑,说:“你们男人就是比我还爱装!靠自己的勤劳与智慧去获取财富是最光荣的事!或者咱们去抢西朝和北朝国库来,那也是本事,抢穷人的钱不算英雄。” 李玄勾了勾嘴角,说:“国库那么大,纵使咱们轻功好,也偷抢不了多少东西出来。不是我不想干,但是我亲近的下属要么是一介武人,或者也有名医文士,就是没有工匠。” 书颖问道:“你就没有族人吗?” 她在南阳制厂能成功,靠的是柳家族人枝繁叶茂,有很多旁枝族人、姻亲更需要生计。 李玄垂下眼帘:“我家几代单传,我的师兄、师姐多是出家人。孟承志等人是我家臣之后,他们在亳州一带落户生根,两代人丁也不算人多。” 书颖无奈,叹道:“也罢了。我还是问一问我祖父,让他带我去光州找我叶氏族人,看看有没有人愿意做工匠的。” 书颖跑这一趟不能成事,便不可在这里与他长期在一起了。为了不显得自己过于薄情,她还是在这里小住些日子,交流武学时,他传她将异种真气打进别人身体的方法。 书颖眼见他在玄功上比自己高明,于是就传他现代的高等数学。 他本就极聪明才学得会陈抟留下的半部《易龙图》,对古代的算术也都有浸营,在此基础上给他讲高等数学的导数与微分。 这简直为他打开了新的天地,他感到她果然是能逆天改命之人,才有这样的才智。 书颖给他讲了十天,觉得不能沉于情爱不干活了,于是留下一些练习题和启发题,就与他告别了。 李玄知道这回告别后,她或许要年末才能来,或者那时她也没有时间了。送走了她,李玄才深思,他要做什么才能常常见到她。 第145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57) 五百精锐北朝骑兵队伍扈从着几辆华贵的大马车,通过燕门关,浩浩荡荡南去。 在南朝边城入关时,副使大人去与南朝守将交接,出示北朝朝廷的文牒。 边城守备查验无误后,便随北朝副使到了一辆大马车前揖手道:“末将见过北朝三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过了一会儿,车窗帘被掀起半角,露出半边深邃如刀刻的脸和一双寒澈鹰目,薄唇轻启:“现在可以开城门了吗?” 那守备躬身道:“当然可以!我朝驸马爷捧日军裴指挥已奉皇命来边城迎接王爷大驾!” 那人勾了勾嘴角:“南朝新帝倒是小心。裴驸马,本王也有多年未见你了。” 北朝新帝也登基三年了,登基前北朝朝堂竞争激烈,登基后要清除异己,花费时间也不少。 等到异己都打压下去了,底下的诸位皇子也竞争激烈,耶律隆进虽然惦念当初一见倾心的女子,可是他也得保住自己的地位。 他若没有地位,那南朝的绝世美人又怎么会屈从于他?所以他在北朝接管南院大营,除了萧氏王妃之外,还纳了一名汉人侧妃、一外漠北部族的侧妃。 他的妃子们的美貌加在一起也不敌她一成,这让他对她更加念念不忘。 裴延庆奉命来迎接使臣,是担心北朝使臣队伍南下时会刺探防务情报、扰乱南朝百姓生活,也为了显示南朝禁军军威,不让他们小瞧了。 赵玮一方面对国事敏感,一方面担心耶律隆进此来要纠缠书颖,所以要摆足威慑之力。 耶律隆进的队伍进城后到达招待会馆附近,裴延庆已带着五百骑马,一千步兵在此迎接。 “大周捧日军指挥裴延庆欢迎北朝南院大王!” 耶律隆进听到他中气十足的声音,出了马车来,但见男朝骑兵的马匹整体不及北朝但也军容肃整,但是步军个个衣甲枪戟鲜亮。 裴延庆并未穿戎装,穿着一身紫色缎袍,腰上系着革便,佩着长剑,金冠束发,面目俊朗坚毅。 耶律隆进站在车上,倒先哈哈一笑朝他揖手:“裴驸马!多年不见,风采更胜往昔!” 裴延庆不喜欢别人叫他“裴驸马”,好像他一身功名都是靠尚主一样,可是这话不能当众说的。 裴延庆也抱了抱拳,说:“边疆之地简陋,还请王爷莫怪招呼不周。” “好说,好说。” 裴延庆见他不下车,知道是自己没有下马的缘故,他是北朝王爷,他是南朝驸马。算起来到底王爷比驸马更高贵,他才先下马来,果然耶律隆进就踩着下属的背下了马车。 裴延庆凑上前,邀请耶律隆进进会馆休息一下,傍晚还有略备了洗尘宴。 耶律隆进拉住他手腕:“也不是外人,三舅兄不用这般客套。” 裴延庆脸色一僵,说:“在下怕是当不得王爷如此称呼。” 耶律隆进却微微一笑:“二娘是我妻子,你是她三哥,你如何当不得?不知二娘近况如何?我还只听说她是南朝高手柳先生的大弟子,柳先生在南朝成立柳叶派,在江湖上甚有威名。” 裴延庆才道:“二娘闯荡江湖,是有些名号了。” 耶律隆进道:“此次南去,我们的婚事也该办了。本来承诺她十六岁前必南来,不成想拖到此时,是我的不是。” 裴延庆忍不住说:“王爷不是在北朝已娶了王妃了吗?你放心二娘不会怪你,她浪迹江湖,威名显赫,怕也不记得你了。” 耶律隆进鹰目看着他,说:“人无信不立,二娘与南朝难道要失信于天下?” 裴延庆不退让:“在下也是为了王爷好,以王爷的身份要是依照当初的信约以侧夫姿嫁进叶家,只怕回北朝后无法跟北朝皇帝交代。” 耶律隆进沉默了一下,冷笑一声:“这事儿得找二娘说,你做不得主。” 北朝使臣在裴延庆带军“护卫”下不日抵达洛京,再未出现北朝士兵调戏南朝女子之事。 耶律隆进和副使在礼部准备的会馆休息一晚,第二日在皇帝大朝时进宫,递交北朝的国书。 国书上一通半是礼貌半是威胁的话,北朝就是想再要十万两增币,赵玮看了国书不禁恼怒。 赵玮合上了国书,说:“你朝皇帝未免太不客气了!北朝数年前才要了增币,如今怎么还敢来要,这是当我朝无人吗?” 耶律隆进微笑道:“南朝皇帝莫怪,只因北朝久居苦寒之地,物产不丰,去年燕云又遭了灾,那边的百姓日子也不好过。小王忝居南院大王之职,也不过是想从南朝要些银两去资助燕云的汉家百姓。” 赵玮勾了勾嘴角,说:“燕云百姓与本朝同文同种,朕也心怜他们受苦。若是北朝没有能力管辖,不如交还我汉家故土,朕自会派人宣抚受灾百姓,如何?” 耶律隆进微微讶异这个传说中虚弱的皇帝还有胆子这么说。耶律隆进顿了顿说:“燕云人心归附我朝已久,我们又岂能违逆了民心而舍弃他们呢?” 赵玮冷冰冰地说:“若是燕云人心真已在北朝,那也轮不到我朝来救助了。这增币之事,北朝莫再儿戏!” 耶律隆进虽然意外,但也不着恼,他们提增币之事不过是在南朝混些吃喝,想多拿些礼品,还想扩大南北货物贸易。 耶律隆进又道:“小王此次南来,也带了数名北朝武学高手。但想唐以前,中原之地武道昌隆,四夷被灭不知繁几。他们在北朝也久慕南朝武学传承,想找南朝高手切磋一二。” 赵玮沉吟了一下,心知如果不敢接招,北朝人势必轻看南朝,更加威逼,或者在北疆会有所动作。 于是赵玮便道:“裴爱卿,北朝武学高手想见识一下南朝武功,那就交给你吧。” …… 北朝武学高手想挑战南朝高手的事不会那么快,第二日耶律隆进就带了礼品到了叶家。 叶世钊正在户部衙门,叶书林正在龙卫军带兵,家里只有告老的叶清江和未入朝的叶玉堂两个男主人在家。 耶律隆进这时候倒是挺客气的,还送上了厚礼,四支上好的关外野参、数张好皮子、一斛东珠都价值不匪。 但是耶律隆进不像汉人委婉,就提出他要和叶二娘完婚,要叶家召叶二娘回家来,好好准备操办。 “大家都是重信诺的人,如果二娘就躲起来不见我,那也让天下人笑话。我想她非一般女子,万不至于的。” 叶玉堂睨着他,他虽然脸皮甚厚,但是容貌却英武俊美得很。 叶清江道:“这婚事也不是我们定的,况且事关两朝,我们人微言轻,也做不了主。” 耶律隆进淡笑道:“可是要小王去请南朝礼部主持大婚之礼?” 叶玉堂心想:如果朝廷真的乱下旨,二娘一定不喜。 叶玉堂道:“那倒不用。二妹的婚事也由她自己做主。因为小王爷,不,王爷你没有如约南来大婚,只怕妹妹心中已将你们的婚约作废了。此事还得王爷重新问问二妹才是。” 耶律隆进虽然觉得叶玉堂也是在推托,但是他说这话也有道理。南朝女子都是十五六岁出嫁的,现在叶二娘已经十八岁,他没有按约南来,当然不怪她。 况且他们是口头约定,没有父母之命和婚书,她想另嫁在道理上是说得过去的。真要跟他们争这个道理,南朝人素有口舌之利,他未见在这上面能占便宜。 “那么二娘现在身在何处?府上总能叫她回来,我们才能相见。” 叶玉堂悠悠叹道:“那我们也不知。这三四年间,二妹在家住的日子加起来不到一个月,就如去年大半年在荆湖岭南,又如前年大半年在淮扬江南,如今便是往蜀中去了也有可能的。” 耶律隆进正暗自愠怒,忽然门外小厮叫道:“老爷!” 小厮站在门外,脸色通红,叶玉堂道:“什么事?” 小厮一时不说话,叶清江问道:“怎么毛毛躁躁的?成何体统?” 小厮低头不语,忽听门外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我刚刚从南阳回来,就听说耶律隆进那小贱人来了!倒真是巧了!” 当场被打脸的叶玉堂的俊脸一阵红一阵白,只耶律隆进的眼睛一亮,霍然站起身。 正在这时,门口一个身穿重重如雾般的素白纱裙,身披淡蓝色纱质褙子、手持折扇的美貌女子落落大方进门来。 原来书颖想找李玄合作玻璃制造厂不成,还是回叶家来找叶清江,想请他带她去光州找叶氏族人组织生产。 进城时就听说北朝来使,到了府里,就发现门前停着几辆北朝的马车。她去自己院子更衣,叶玉敏还紧张不已,可是她却洗了一把脸过来瞧瞧。 耶律隆进见那似仙似妖,绝不像凡人的女郎,整个人就酥了。本来名震北朝的英武男子就呆在那儿难以动弹。 书颖朝叶清江见礼,叶清江的老脸却有些青,说:“你现在怎么会回家来?” 书颖道:“我有一门生意,有意带着我光州叶氏的族人一起干试试,只我与族人都不熟,才回来请教祖父。” 叶玉堂喃喃:“二妹真是会凑时候。” 书颖摇了摇头:“可真没有凑时候,本来今年是不打算回来了,不是意外吗?我也是进了城后才知北朝来使了。” 耶律隆进见她眼里根本没有他,这时才整了整短发再上前,这是他按照她当年给他的画图修剪的发型,希望能吸引她。 “二娘,六年不见,你已经长这么大了,天上的仙女也没有你美貌。” 书颖这才瞧了瞧他,说:“可是你没有比以前好看呐!” 耶律隆进一怔,说:“我比从前更高更强了,我也没有发胖。” 书颖垂眸看了看他的肚子,又抬眸看了看他的头发,才点了点头:“不至于肥腻,也没有秃头,那还行。” 耶律隆进顿时像是含羞带怯的小姑娘一样低头笑了笑,又含情脉脉看着她。 书颖上前一步,忽然一把揪住他耳朵,他啊一声叫,却不反抗:“二娘,你为何揪我耳朵?” 书颖挑了挑眉:“你这小蹄子,进府来时有没有给我祖父和兄长请安?” “这……” “没有规矩!” 耶律隆进抿了抿嘴,说:“二娘,其实我此来,也想娶你回北朝去,跟我享荣华富贵。” 书颖骂道:“想娶我去北朝,那你将你在北朝娶的纳的女人都杀光,把你儿女也杀光。我就奏请朝廷嫁你当王妃,好不好?” 耶律隆进一脸为难,才说:“颖妹怎么如此善妒……” 书颖甩手一个巴掌打在他脸上,他又被打蒙了:“颖妹干嘛打我?!” 书颖骂道:“看来你这些年是根本没有将我放在心上!不然你怎么把我的规矩都忘了?在这片土地上,我为尊,你为卑!” 叶清江和叶玉堂张着嘴巴,已经像被雷劈了一样,来不及捡眼珠子了。:,,. 第146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58) 耶律隆进撇了撇嘴, 道:“那你有话好好说,干嘛打我?” “我看你在北朝逍遥得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书颖顿了顿问,“方才有没有对我祖父和兄长无礼?” 耶律隆进咽了咽口水, 说:“我一直以礼相待,不曾无礼。” “那就好。”她伸出折扇托起他的下巴, “我喜欢守规矩的男人。” 耶律隆进真恨不得扑上去抱住她亲,可是还有叶清江、叶玉堂在场。 “二娘, 我给你带了些礼物, 你瞧瞧喜不喜欢。这皮子可都是近年我亲自猎来的。”耶律隆进指了指地上一抬礼品, 上好的皮子就塞满了大半抬了,还有一盒野山参,一斛上好的东珠, 都是北朝的特产。 书颖看了看, 尚算满意, 一展折扇, 冲叶玉堂道:“既然是他送来的,二哥就收起来吧。皮子用来给家里人做冬衣, 野山参给祖父、祖母补身用, 东珠给我和姐姐做首饰。” 叶玉堂瞪大眼睛, 书颖摆了摆手:“收吧。他要嫁进门来,这点礼也是应该的。” 书颖是真打算将他收房, 她根本就不讲什么节操。她的情人知道她不是女德学院毕竟的人, 而皇帝那些幻想,她也不会考虑。 叶清江胸膛起伏:“二娘, 这事是不是得从长计议?” 耶律隆进上前一步:“叶伯爷……祖父,二娘答应的婚事,不能不做数。” 书颖点头:“放心, 我叶二娘是个守信之人,说了能纳你作侧夫就能纳你。你回头选个良辰吉日,等我家的轿子抬你进府来就是了。” “轿子?”耶律隆进脸色一僵。 书颖点头:“你是侧室,只能坐四人抬的轿子。也不能穿正红色,准备粉红色的嫁衣吧。” “二娘……” 书颖眯了眯眼睛,以霸道总裁上升调嗯了一声,美目微眯:“不要让我重复。” 耶律隆进才蹙起俊眉,叹了口气。谁让他早在北朝娶了王妃,她不是普通的弱女子,既然不肯屈就为妾,他想得到美人只有这个办法了。 书颖笑了笑,又朝祖父、兄长抱了抱拳,带了准小妾去花园小亭里设小宴招待。耶律隆进见只有丫鬟在场,并不把她们放在眼里,就忍不住将她抱住,脸色通红:“二娘,我真的好想你!” 书颖用扇子挡着他亲来的唇,淡笑道:“你还没过门呢。” 耶律隆进猴急地说:“我明日就嫁给你!” 书颖却问:“你可将嫁妆带来了?” 耶律隆进点头:“原来我想娶你回北朝,所以给你备了嫁妆,你不肯,那就是我的嫁妆了。” 书颖咯咯一笑,攀着他的肩膀,说:“你怎么不是我南朝的王爷呢,那依我的家世和本事,你娶了我当王妃,你就不用纳别人了。你当了皇帝,我就能当皇后了。” 耶律隆进全身酥麻,又像是浸在温泉中,把持不住搂着她叫:“颖妹!颖妹!你怎么不是北朝人呢,我就一定娶你作正妃!” 书颖摸了摸他结实的胸膛:“你这没良心的东西!我才不相信你呢!一边跟我说喜欢我,转眼就北归这么多年,只怕孩子都生一打了!” “颖妹,可我心里时时刻刻都惦记着你!”耶律隆进已有三个妃子,都是联姻关系,倒没有纳旁的妃子。 他原还有一个早年的侍妾,已经送给下属了,此时南朝尚没有明清时代严苛的贞洁观,女子改嫁是常有的事,北朝就更没有贞洁观了。 书颖呵呵一声笑:“我才不相信你呢!你非缠着我不可,我也只能让你做妾。你可别惹我生气,嫁进我家就要守我家的规矩,时刻记得自己是侧夫的名份!你要想在我跟前吆五喝六的,那就回北朝将妻妾孩子杀光了正大光明来娶我!” 耶律隆进想了想,老大没趣,不得不低头:“好,我是侧夫。那你不娶正夫了吧?” 书颖一把推开了猴她身上来的男人,他身子正酥,一下子跌在地上,呆愣愣瞧着她:“颖妹,你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书颖嗔道:“我就算纳了你,还是有人愿意给我当正夫。咱们在一块,少来那些虚头八脑的道德文章。真要讲究那些,追我的男人多得是,那也轮不着你。” 耶律隆进妒心甚重,抿着薄唇想了好一会儿,可是他没有法子。她让他回国杀了妃子和孩子,他估计也要被视为失心疯了,再说妃子们也就罢了,三个孩子到底是他的亲生骨肉。 耶律隆进从地上爬了起来,求道:“颖妹,我想你想得好苦,你别再推我了,让我抱抱你、亲亲你吧。” 书颖笑道:“这园子人来人往的,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耶律隆进是个有经验的男人,虽然她这么说,但见她没有冷脸疏离,就厚着脸皮猴过去又抱住她。 书颖这时没有太过拒绝,明白无论是不和皇甫元均成亲还是非清白之躯的黑锅最好让耶律隆进背的,总要给他点好处。 书颖一生已不求什么真爱,所以对她有利才是最重要的,男人对她也未必是真爱,大家不过是互相渣而已。在这个时代要单方面要她当个好女人太吃亏了。 耶律隆进的五官不像李玄一样是天地杰作,但他的颅骨、下颌骨、鼻骨都十分出众,眉毛、眼睛也长得好,也是个骨相皮相均佳的帅哥。 叶玉堂到了花园抄手游廊就见耶律隆进正抱着书颖“调戏”,不禁几个纵跃跳过去,怒道:“你放开她!” 书颖和耶律隆进都讶然地看着他,叶玉堂就冲上来掰开了两人。 耶律隆进这时心情好,也不敢若书颖生气,就客客气气地说:“二舅兄,你这是干什么呢?” 叶玉堂冷着脸说:“天色不早了,王爷还是请回吧。” “叶正淳”抚了抚脑袋,冲耶律隆进使了一个眼色:“你先回去吧,我和家人看看日子,要准备我的喜服和你进门后住的屋子。总之离抬你进门还有些日子,你到底是皇家良男,矜持些,可以吗?” 耶律隆进深吸了一口气,才点头:“我听颖妹的。二舅兄,那我先告辞了。” 说着他还朝叶玉堂拱了拱手,叶玉堂忙叫小厮来送客。耶律隆进才离开小花园,那守在小花园门口的扈从跟着他离去。 书颖就一屁股在亭下的长凳上坐下,叶玉堂蹙眉道:“二妹武功这么高,你怎么能让那蛮夷……” 书颖叹道:“二哥,你也知道我不想嫁人,但总不能让我当个老姑娘吧?娶个猛男侧夫回来玩玩有什么大不了的。我有钱、他有嫁妆,双方利好。” 叶玉堂上前劝道:“二妹,你知不知道人们会怎么说你?” 书颖笑道:“随便他们怎么说,反正都没我有钱。二哥,我都成年了,我纳个侧夫就跟你们男人收个通房是一样的。饮食男女,人之大欲。 你们男人喜欢女人,我们女人当然也喜欢男人。不然这千百年来,人类哪有那么多子孙?动不动冠以淫%荡之名,其实多是假道学。” 叶玉堂浑身颤抖,他的三观都的被她踏碎的节奏。 叶玉堂怀颖地看着她:“二妹,你这样会幸福吗?” 书颖点头:“会呀!你看他每回来是不是要送礼给我?我打他骂他,他也不敢还手回嘴,纳了他后,其实除了人言之外,本朝没有什么人敢无故动我。 我要是生个孩子,有北朝皇家血统,或许能得两族的优势,却是跟我姓叶。我嫁别人家去都是伏低作小服侍别人,哪得这么逍遥?” 叶玉堂沉默许久,问道:“那么大娘和三娘怎么办?你能招侧夫,她们不行呀。” 书颖深刻考虑这个问题,说:“那让爹将我除族,我在外面自己纳夫,自然不干大娘、三娘的事。” “除族这种话怎么能轻易说出口?”叶玉堂肃然道,“你说这话让我们家里人多伤心?你对我们也说舍就舍了吗?” 书颖这才上前,拍了拍叶玉堂的肩膀:“二哥,怎么会呢,我只不舍得连累别人而已。你不知道,我纳他对我有用处。” “什么用处?”叶玉堂追问。 书颖卑鄙无耻地想:当然是背黑锅了。 书颖嘴上却说:“我正想把生意做到北朝去,然后在北朝找个伙伴弄些货来南朝卖,两相往来,或许一年能多赚两万两银子呢!” 叶玉堂无奈:“你为何只想到钱!你应该赚到很多钱了。” 书颖摇了摇头,说:“二哥,如今爹当着户部尚书,朝廷财政如何,你也许略有耳闻。我多做一门生意,到底也是要厘些税金的,户部也多万两银子的收入。 这北朝来人便是开口要岁供,如今爹爹是户部尚书,朝廷没有钱最愁的就是他。若是没岁供要打仗,或许就是大哥要顶上去了。 况且这耶律隆进迷恋我甚深,我不纳他进来,他到朝中去闹就要带我去北朝。若是被朝廷赐给他做姬妾,到时我就更吃亏了。” 叶玉堂呆坐在那,一时没有了主意,不久就长吁短叹起来,道:“只怪我没用!” 书颖安慰道:“二哥不会没用的,你就努力读书,要是不擅进士科,明算科也不错。” 此时的科考不像明清时代一样只重进士科,像叶玉堂还是有优势的。 第147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59) 叶世钊、书林回府后得知那耶律隆进果真来纠缠了, 也愁云惨雾了一会儿,但是被书颖用这套说辞安抚。 叶世钊还就罢了,决定养女儿半辈子, 女儿后半辈子由书林、玉堂两人照顾。 叶世钊又心怀莫名的怨恨,延伸到让书林、玉堂、浩凌几个发誓要求上进,才能保住家门不受辱。将来叶家女不好嫁,都得做主给她们招夫,不能凭白让人欺负了。 裴青柠虽然不赞同书颖招侧夫,可是她又拿不出办法解决。凭白只怪自家的孩子的道德问题在叶世钊父子那是没有市场的,只会影响夫妻情份。 倒是第二天一早起来练功之后,书林与她说起,此事是否会惹怒皇上。书颖知道书林定是不会出卖她的, 至少在这些事上不会出卖他。 为了得到他完全的支持与理解,见左右无人,就拉着他附耳道:“我在江湖上吃喝嫖赌都干过,其实招个侧夫也没有吃亏, 那小贱人姿色身材都不错……” 书林俊脸诧异:“吃喝……” 那个“嫖”字被她按回了嘴里,书林瞪着一双大眼睛,接着浑身颤抖起来。 书林压抑着情绪,低声问:“妹妹,你怎么敢……你真的还嫖……嫖男人吗?” 书颖咳了一声:“那女人我怎么嫖?” 书林呆呆半晌,才问:“是因为……皇上大婚时你就跟我说过, 我该想到的。” 书颖眨了眨眼睛:“对呀,皇上都娶别的女人睡别的女人了,难道我要为一个背信弃义之人守一辈子吗?我明着嫁任何男人都会给他招来灾祸,所以只能…… 如今皇上还忍着我,万一哪天他权力越发大了, 非睡到我不可,我非处子之身,总得找个人来背黑锅,免得皇上小心眼起来追问我到底是谁。” 书林倒抽一口气,又道:“妹妹呀,可皇上也不能容忍你纳侧夫呀!” 书颖一双美目冷静得可怕,讥笑道:“管他最后能不能进门来,我总得与他耍一耍。其实我就算退避舍、夹着尾巴做人,天下人还是要认为我和他一腿。既然如此,我就豁出去利益最大化。皇上真的不容,就等他出招,我们再见招拆招吧。” 书林觉得书颖真的太大胆了,可是他作为一个哥哥,皇帝背信弃义,让他感觉到叶家被侮辱。他与叶世钊、叶玉堂一样,认为皇上追到书颖还转头另立刘皇后是因为看不上叶家的男人,是因为叶家不够显赫。 书林握着书颖的手,低声道:“此事万不可给别人知道,若非不得已,就算爹爹也不能说。” “我明白的。”书颖露出渣女的笑容,“其实跑江湖和武功高强的美男子玩耍,挺有意思的,肯定比进宫侍候娇弱的皇上强。” 书林耳朵通红,白了她一眼:“你不要跟我说这么坏女人的话。还有,玩归玩,别什么脏的臭的都不挑的,更别年纪轻轻坏了身子。” 书颖嘿嘿嘿笑了笑,拳头轻击了两人的胸膛:“咱们兄妹俩,从小一块儿长大,自来守望相助,这事儿我瞒天下人也不瞒你。你也得相信我,我虽然好色,但不沉溺,适当的男女之事是对健康有益的。 我在外头耍了后,说了不负责就不负责,还是哥哥可怜,你要是找个美人耍耍,她们多半没有能立独立,你就得纳进来养。” 书颖说到最后摇头感慨起来,让书林一头的黑线,这要不是他最亲的妹妹,他也想喷她一脸口水。 之后两天,叶家真的收拾起西北角一个小院,布置起来。书颖这天也在南边采购了不好少的布料,从库房取了些出来。 书颖给自己设计了一套青色喜服、给耶律隆进选了粉红色的布料也设计了一身“小妾”穿的喜服。 她亲自裁剪后与叶玉敏、府里的绣娘们一起缝制。 这天耶律隆进又克制不住来看她,绣娘们才刚刚将他的喜服,一身粉色直裾长袍,一件桃红色的褙子缝好了。 书颖就拉着他试喜服,言道若不合身就给他改,耶律隆进见她没有分毫抗拒这门婚事的意思,心头甚喜。但是看到了她们给他做的一身粉嫩,不禁脸色怪异。 时下红男绿女,男子穿红袍太常见了,官袍甚至皇袍都用红色,但是绝没有官袍或皇袍用粉色。 书颖催着他去更衣,等他穿着这一身粉色的出来给书颖、玉敏、众绣娘丫鬟及在场保护妹妹的叶玉堂及其小厮一看,所有人都惊呆了。 书颖倒是十分正经上前看看哪里不合身,哪里还要再熨一熨。 耶律隆进其实不傻,他只是没有法子或者不想书颖翻脸,他打着商量:“颖妹,我能不能穿正红色?” 书颖噘着嘴:“不行!你个没良心的,两年前不来见我,定是在北朝娶妻纳妾偷生孩子。正红色那是给刚烈的正夫穿的,你不能穿。” 耶律隆进抿了抿嘴,却没有反驳,书颖支着下巴打量,在他腰间拍了拍:“身段不错呀,撑得起我的设计!” 耶律隆进才喜上眉梢,说:“我可是北朝第一美男子,配颖妹正好呢!” 书颖笑道:“我哥比你好看!” 耶律隆进讪讪道:“我也没有比大舅兄差多少吧?” 书颖整着他的衣襟,才温柔了一分:“好,没差多少。” 耶律隆进眼睛亮起来,握着她的手:“颖妹,我一定会待你好的,不管你信不信,我心里只有你。我在北朝另外娶妻是没有办法,不管如何这是我的问题,所以我来南朝可以听你的。” 书颖呵呵一笑:“我遇上的男子多半有你这种‘没有办法’,我接受现实。所以也请你接受现实,你来南朝做客与我结缘,那你也只是我的过客。” 耶律隆进善妒,沉默一会儿,说:“若是我带你回北朝呢?” 书颖微微一笑:“那看我们的手段哪个更强一点了。” 正说着,卢氏身边的丫鬟来传书颖,书颖挣开耶律隆进的手,转头问道:“祖母有什么事?” 那丫鬟福身:“二姑娘有客来访,老爷和夫人让二姑娘赶紧过去。” 耶律隆进上前:“是什么客人?不会是来喝喜酒的吧,早了一点……喜服都做好了,要不明天就办了?” 一旁的叶玉敏、叶玉堂不约而同嫌弃地看了粉衣猛男一眼。书颖请叶玉堂“招待”耶律隆进,便跟着丫鬟走了。 到了正院时就见几个身穿便服的大汉守在院门口,到了大厅前,再见安公公候在这里。 书颖停了脚步,安公公上前拱了拱手:“叶姑娘,皇上来了。” 这离书颖计划的可以嫁他的时间还早了一点,她冷淡地说:“我说过我不想见他。” “二娘。你进来。”叶清江脸色铁青,命令道。 书颖才抿了抿嘴,走进厅门去,就见清俊男子身穿一身月白的锦袍,一头乌发用一支白玉簪子束在头顶。他比别的男子更加清瘦,就像是现代很多年轻男艺人追求的身形和上镜的脸部线条。 书颖进屋来一时没有向他施礼,叶清江咳了一声,书颖才左手握拳,右手压在拳上朝他一拜:“草民参见皇上。” 赵玮看了她一会儿,才说:“师姐不必礼。” 叶清江上前道:“二娘,你已许了终身给皇上的事,怎么没有和家里说清楚?如今你还敢和那蛮夷纠缠,成何体统!” 书颖微张着嘴巴愣了愣,但瞬间明白这是赵玮对叶清江摊牌了。他这一招确实有用,与他摊牌后,叶家绝对不敢操办她纳侧夫的大礼。 书颖翻翻白眼,说:“祖父,皇上已经大婚了,那事就不做数了,我还提它干什么呢?我要是跟你和爹实话实说,皇上嫌弃你们父子两个是酒囊饭袋没有用,所以另娶别家女儿,你们不伤心吗?不抑郁吗?不羞愧吗?” 叶清江不禁哑口无言,只瞪着一双大眼。书颖歪着头,冲他摊了摊手。 赵玮深吸一口气,道:“不是这回事,当时是父皇临终遗言……” 书颖点头:“你当你的孝子,我过我的日子,谁也别妨碍谁。” 叶清江骂道:“你放肆!” 叶清江才扑通一声跪倒:“皇上,是臣与儿子从小对二娘疏于管教,请皇上降罪!” 赵玮温言道:“靖安伯快起来吧,朕没有怪罪的意思,二娘从前就是这样,朕都习惯了。” 叶清江转头看向书颖:“二娘,你怎么能如此……哎,都怪我,是我没有教好儿子,儿子才没有教好孙女。” 这时安公公得到赵玮的示意去将叶清江扶了起来:“伯爷不必紧张,叶姑娘是什么性子,皇上从前就明白的。” 赵玮看着书颖,说:“师姐本已离京,怎么又突然回京来了?” 书颖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叶清江道:“皇上问你话,你就好好回答。” 书颖才抿了抿嘴:“我不就是回来想找你带我去光州办厂吗?” 赵玮才说:“既然不是为了回京与那蛮夷纠缠的,那就先回南阳吧。” 书颖蹙眉,道:“反正都凑上了,我就纳完妾再去跑商,不差这一两月的。” 赵玮俊脸沉了下来,说:“朕是命令你走,不是跟你商量。” 书颖叹道:“你这是干什么呀?我觉得隆进挺可爱的,长得挺好看、武功也不错、嫁妆也丰厚,我挺满意的。而且我纳北朝南院大王作侧夫,不是为南朝争光吗?” 赵玮冷冷看着她,道:“他在南朝这些荒唐事,北朝皇帝未必清楚。所以,朕已遣使去北朝,将他的荒唐事奏给北朝皇帝。 北朝皇帝也不会同意他在南朝入赘作侧夫有伤北朝国体的。你若真的大张旗鼓地纳他作侧夫,只会害他在北朝不得好死。” 书颖不得不竖起大拇指:“果然够阴的,釜底抽薪。” 赵玮一双寒澈的凤目盯着她,微笑道:“我从前就跟师姐说过,我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第148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60) “我没有兴趣听这些。” “二娘!”叶清江拉了拉她, 瞪着她,“你不要太过放纵了。” 赵玮垂下长睫, 淡淡道:“不管你怎么想, 你也不能跟别人大婚。” 书颖淡笑道:“皇上,你知道东施效颦吗?” 赵玮倒真的不解:“什么意思?” 书颖抱胸:“你可能对我有误解,你的误解来自于我从前对你的误解。从前我有眼疾,错看你是绝世美女西施, 模模糊糊见你捧心时, 那一刻我心动了。但是我眼疾好了, 发现其实你是东施, 然后你刻意对着我捧心,你知道我是什么感觉吗?” 叶清江的三观全毁,上前拍打着孙女:“二娘,你在胡说什么!你跟我跪下!” 书颖见他年纪大了, 又是自己祖父才没有出手点他穴道, 只得跑了出去。 叶清江就追出门去, 就见书颖已经飞上了墙头, 并飞上对面院子的屋顶, 轻功之绝,只怕柳墨卿本人都不敢称超过她。 叶清江扯着嗓子,叫道:“二娘, 你给我回来!回来!你要是就这样跑了,我就撞死在柱子上!” 书颖坐在屋顶,捧着腮微微郁闷,心下盘算着顺了皇帝的意好还是逃之夭夭好。 现在回去会不会让他看出来她还是要在他身上谋求皇权的,男人一旦看透女人的底牌,女人就会掉价。 虽然耶律隆进和赵玮都不是什么好男人, 当然她也不是女德学院毕业校友,渣对渣。可是论起体力,肯定是耶律隆进更强,咳! 书颖想着武则天是28岁回宫的,就算她在回宫前就跟李治了,那也不会早于26岁。书颖正想趁这几年在外经营势力、积累钱财、逍遥快活,到她26岁时,赵玮也30岁了。 他的体力会下降,如果他的色心还不死,她还有机会嫁进宫去,一个身体不好、心理有弱点的被人是可以被她pua的。(渣女思维) 那面对先帝赐婚时那么弱的男人在她要纳妾的关头又变得这么刚了,男人果然是最自私的动物。 因为他另娶她人对他的政治有利,伤害的是她的利益,这个他可以半推半就,不用努力想办法去维护她的利益;而她纳妾在他看来伤的是他的利益,所以他无法容忍,他会努力想办法。 书颖不屑地勾了勾嘴角:只可惜,我就算不纳妾,我也能找情人。 叶清江还在喊她,结果引来了耶律隆进,耶律隆进被便装侍卫挡在正院外,叶玉堂也不认识那些人,一脸懵逼。 书颖心想:既然为了任务不能翻脸,就当作听祖父的话回去。 可是书颖一方面觉得这姿态挺婊的,另一方面是真的不情愿。 书颖飞下了屋顶,这轻功之漂亮让所有的人都不禁惊艳,耶律隆进上前:“颖妹,你怎么上屋顶去了?” 书颖神态落寞地说:“我祖父跟我说,朝廷不允许我纳你作侧夫,有伤两国关系。我实在没有法子,心里难过。” 耶律隆进吃了一惊:“你南朝的朝廷管不到本王,本王说可以就可以!” 书颖盯着他:“如果是你父皇反对呢?” 书颖知道皇帝突然到府上找她,肯定是他所派的特使已经进入北朝境内,耶律隆进要拦截已经太晚了。 耶律隆进才沉默了,问道:“发生什么事?” 书颖才道:“听说朝廷已派特使去北朝,要告发你做这有伤国体的事。你快回会馆与心腹下属商议对策吧。否则……如果你兄弟多,你这南院大王之位怕要不稳。” 耶律隆进目中精光一闪,凝重起来,忽又带着审视看她,但他没有说出口。 书颖明白他的意思:“你认为是我干的?” “只要你说不是,我就信你。”耶律隆进道。 书颖摇头:“不是我。我是真的挺喜欢你的,你虽然在北朝娶妻纳妾生子,可是你从来没有骗过我,你来了南朝也只想哄我开心。你比有些人好多了。” 耶律隆进敏感:“什么有些人?” 书颖叹道:“这些已不重要了,你还是敢快去布局吧。你的妻族要安抚,你的兄弟要防范,你还得向北朝皇帝解释……” 耶律隆进上前猛然抱住了她:“颖妹,等我。” 书颖也回抱他,却笑道:“我不会等你的,人生没有几个六年。我会做我自己的全部,而不会做你的一部分。但是我也真诚地祝福你,你离开我后,你做自己的全部就好了。” “真是狠心的女人,但是我喜欢。”他忽然松开她重重吻下来。 书颖的头被他固住,唇被他吮住品了品,忽然一口咬住她的下唇,书颖感觉一阵痛意,口中散开一股咸腥。 他吮吸了她的血,终于松开了她的嘴,松开了她的身子,转身大步流星离去。一旁的叶玉堂、叶玉敏都惊呆了,还有附近的丫鬟、小厮目光都富有深意。 “二娘!你给我过来!”叶清江的脸色黑得不能再黑,他和皇起一起到院门口看到两人抱在一起,还亲嘴,皇帝当场黑脸拂袖而去。叶清江觉得自己难以安度晚年了。 书颖回到大堂时,赵玮已浑身笼罩着阴郁的气质,不像之前那样是九五之尊的贵气和翩翩浊世佳公子的潇洒。 “靖安伯听旨!” 一旁的叶清江忙跪了下来,赵玮沉声道:“户部尚书叶世钊嫡次女,秀毓名门,文武双全、久昭淑德,敬慎持躬,册为贵妃,赐号宸。靖安伯叶清江,晋封荣恩侯。钦哉。” 书颖叫道:“我才不要当什么贵妃!我没兴趣,谁爱当谁当去!” 叶清江跪了下来,老眼含泪,叫道:“二娘,你给我跪下!你若是再敢胡闹,你就不是我叶家女!” 书颖恨恨道:“行!我改姓崔!你们叶家为了自己的利益休了我母亲,害她一生悲苦,这时又逼我去给人做妾,我也不想姓叶了!” 叶清江激动地说:“好,很好,这就是你的真心话!你要是这么恨我们,你就杀了我吧,当年休你母亲的事是我最终下的决定!” 书颖道:“我不恨你们了。我姓崔,我不是叶家女。” 忽然门口走进一个男子,正是叶世钊,目光复杂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朝赵玮大礼参拜:“臣叶世钊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玮深吸一口气,平定心绪,道:“你们都平身吧。” 叶世钊叩首:“微臣生此逆女,罪该万死,不敢平身。” 赵玮看着他,淡淡一句:“你们也要抗旨吗?” “微臣不敢!”叶世钊这才扶了叶清江起身来,但是两人只能低头躬身,他们是这个时代的人。叶世钊就算被书颖带得有点偏,仍然是把天地君亲师融入骨髓的这个时代的人。 赵玮才幽幽叹了一口气:“朕知道,二娘恨朕食言。” 书颖道:“我真不恨你,没有你,我得到一片森林。” 赵玮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朕当年确实不忍心拂逆父皇临终前的旨意,也许你说得对,因为那确实看起来不伤害朕的利益。所以朕就同意了。” 书颖笑道:“你承认就好了。你要真有过去的执念,要不等我死了,你追封我当皇后,风光大葬,免费送个好墓穴,我是接受的。但是我活着的时候就算了吧,我自己一年能赚几万两银子,我将来还能赚更多的银子,你小妾的的奉禄才几多两?” 赵玮昂着头,冷冷道:“你是觉得朕拿你没有办法?你嫁,你那些钱就都能赚,将来也随你赚;你真要抗旨,你在南阳的厂、淮扬的商行、京城的商行全都会灰飞烟灭。” 叶世钊走到书颖身边,多年来第一次疾颜厉色:“书颖,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书颖对上他的眼睛才沉默了,心想赵玮是个急性子,他等不了休妻另娶她。 或者他是一个合格的帝王,江山美人他都要,哪怕他的身子不好,他也不会放弃。 对付这样的男人,一味跟他刚恐怕他目前也给不出更好的价格,而且叶家和她商行的生意,她确实舍不得。 在这瞬间,书颖为了任务决定稍改策略,不能一味刚。 她戏精上身,一双漂亮的眼睛顿时充满着雾气,说:“爹,你也要逼我吗?我不喜欢他了,除了不想给他作妾之外,我不想跟不喜欢的男人在一起……” 赵玮俊眉一动,心一阵钝痛,书颖啊一声哭了出来。 书颖一边落泪,一边叫道:“他没有哥哥好看,武功又差,他还骗我作践我,我不喜欢这样的男人……反正都是作妾,那我还是去北朝和亲吧。至少耶律隆进武功高,他也从来没有骗过我……” 叶清江和叶世钊忙又朝赵玮跪下了,可是话也说不出口了。 赵玮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说:“你死了那条心,你喜欢也好,不喜欢也好,只能做朕的人。朕知你武艺高强,你可以选择与朕玉石具焚。” “知道我武功高还敢仗势欺人……”书颖出手如电锁住他的咽喉。 “不可!”跪在地上的叶世钊和叶清江齐声喊道。 叶世钊爬起来的抓住书颖地胳膊:“书颖,你若敢伤皇上,你就先杀了我!” 书颖既然决定婊,就要演出最震撼的效果,她美目泪痕未干,倔强高傲昂着头,有一种不似尘世中人的美丽却濒临破碎的边缘的惊心动魄的感觉。别说赵玮看着她忘却生死,连叶世钊这个亲生父亲都看着她呆住了。 书颖冷冷说:“我只想告诉他,玉石具焚并不好受,死亡不会比他小时候缠绵病榻时舒服。只要他不再纠缠我,他就不用死,他可以享受这万里江山,可以得到你们的效忠。” 赵玮心中极伤极痛,说:“不,师姐,死在你手里比病死在榻上好。我好歹是个皇帝,你杀了我,终于要一辈子记着我了。” 书颖手上用力,冷笑道:“别假惺惺装情圣。我不怪你骗我,你能骗我是你的本事。但是你骗我还有脸来逼我作妾,我就不能容忍!” 赵玮看着她说:“师姐是一个侠女,我要是杀了皇后再娶你,你恐怕更觉我薄情自私。” “我都不答应。”她讥讽一笑,“现在遇上别人的事才想到自己薄情自私,当时倒想不起我受骗的感觉。可见我在你心里是个什么玩意了。” 赵玮道:“我原以为,我确实以为还可以封你为妃,不可违背父皇临终的话,我只要心里只爱你就好了。” 书颖不屑道:“一个为了自己而背弃恋人的男人说什么爱?你不配。” 赵玮痛极反笑:“那你就动手吧。” “二娘!”叶世钊往她的中府穴一击,书颖手上一松,手臂垂下来。 本来以她的武功,叶世钊伤不到她的,但她在演一个情绪激动在崩溃边缘的女子,她被击中才符合逻辑。 赵玮整了整衣领,才道:“师姐,你不杀朕,那就等着嫁给朕吧。” 书颖虽然不爱他了,可又如何能为了抗婚而弑君?赵玮就是抓住了这一点,他不能承受失去她,才能不要脸面,用命来夺回自己的所爱。 赵玮朝叶世钊和叶清江挥了挥手,说:“朕有话要和师姐说,你们先退下。” 二人躬身,叶世钊又警告书颖:“二娘,不得对皇上无礼。记住了吗?” 书颖抿了抿嘴,没有回答,叶世钊又追问一遍,书颖没有耐性地说:“他要是不惹我,我才没空对他无礼!” 赵玮看叶世钊急眼了,淡淡道:“叶尚书退下吧,师姐不会伤我。她要是想伤我,早伤了。” 叶世钊这才跟叶清江退下,赵玮看了看他们背影,又往书颖走近一步,书颖不屑地撇开眼。 赵玮冷笑一声:“师姐是舍不得那蛮夷了吗?师姐的心思可真让人捉摸不定,若不是我早有准备,还真让你们胡来了。” 书颖呵呵:“有什么奇怪的?优秀的男人是对比出来的,跟你一比,你自己说,你哪点比他强?” 赵玮阴阴笑起来:“你想激怒我,但是也没有用。” 书颖道:“师弟,我早说过你的身子要养,就你还学别人纳妾?” 赵玮目中的受伤一闪而过,一把抓住她衣襟,眯了眯眼睛:“师姐,你最好不要跟我说这种话,记住了吗?” 书颖拿住他的手腕离开自己的衣襟,拽拽地看着他:“师弟,你最好不要跟我做这种动作,一百个你都不是我对手,明白吗?” 赵玮才喝道:“一介武夫,有什么好的?” 书颖轻飘飘道:“小娘是文武双全,你说的!我喜欢的男子,也是文武双全的。” 赵玮胸膛起伏,说:“你不是要打击寿昌公主吗?朕也为你贬她作县主了,你当了贵妃,地位远在她之上!” 书颖哧一声笑:“你当我是傻瓜呀?你贬寿昌公主是因为你还不想真的动杨家,只想让他们老实一点。你把武将贬得太多了,谁给你抵御北朝、西朝?现在还想骗我,天生谎话精!谁稀罕给你当贵妃?” 赵玮深吸一口气,破功吼道:“你不当贵妃就马上出家去!” 书颖反吼道:“凭什么?!你不要以为我什么都要忍你!” “咱们一起死,来呀!”赵玮虽有阴险的一面,但他对上她就忍不住冲动。 书颖转身往外走:“谁要跟你一起死,我跟隆进去北朝生活。” 赵玮猛然扑上去从后头想抱她,可是她闪得快,赵玮只扯住她的袖子:“颖妹,我一定会立你做皇后的,你相信我一次,我一定做到! 还有我会以皇后之礼隆重迎娶你进宫,不会走偏门的,你也不用给皇后下跪敬茶,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皇后就是一个弱女子,她不可能欺负得了你。” 书颖沉默了一下,道:“你现在都还妄想骗我,你让我怎么相信你?你随时为了自己的利益和别人的利益来牺牲我的利益,我觉得心凉。” 赵玮解释道:“我娶她除了父皇之命之外,我还想试试你在不在乎我……” 书颖哈哈讥笑:“这理由也太搞笑了。那我嫁别人难道是想试你在不在乎我吗?绝对不是!我嫁别人一定是贪慕他的美色。 就算你这可笑的逻辑成立,那你试出来了,我真的很在乎你,所以我无法忍容你骗我。咱们因此结束了。” 赵玮闭上眼,现在后悔也没有用,他睁开眼睛:“册封口谕已下,你明白吗,君无戏言。” 书颖抿嘴不语,赵玮哄道:“朕不会亏待你的。你喜欢赚钱就去赚钱,朕都不拦你。” 书颖索然无味的样子:“你是谎话精,不值得信任。师弟,强扭的瓜不甜,我真的不喜欢你了。” 赵玮咬着牙,挤出一句:“强扭的瓜就算不甜,至少能解渴。” 书颖暗想:这赵家的男人,一个两个都不是好东西。赵珏当初是这样,以为赵玮不一样,其实他就算身子弱,骨子里是一样的。表面上痴情一片,骨子里精明自私。 这时真的嫁给他,不能明着是二嫁了,她明明未婚,却在他满怀期待洞房时才发现不贞洁,他会怎么想就不得而知了。 但是书颖骨子里厌恶着靠贞洁获取资源的逻辑,武则天不需要、叶卡不需要,凭什么她就需要? 赵玮终于握住她的手,她却已和从前不同了。从前她会因为他病弱挣开他,让他不要生邪念保重身体,现在的她是由里而外的冷漠,就像一块冰。 赵玮抱住了她,动情地说:“颖妹,你别这么对我。这三四年里,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 书颖也不跟他争了,直挺挺地站在那,静静等他唱着独角戏。 他握着她的肩膀,看着她:“颖妹,你看看我,我还和从前一样,我的心从来没有变。” 书颖只淡淡瞟他一眼,没有兴致说话,他喉节动了动,说:“你为什么这样对我?我哪里不如耶律隆进了?” 书颖突然扑哧一笑:“你告诉我,你哪里比他强。” 赵玮却被这话问住了。 若论身体健康,肯定输;论武功,肯定输;论出身,持平;论相貌,各有千秋;论才干,耶律隆进能在那么多竞争对手中当上南院大王,定不简单,而赵玮是唯一的皇子,躺赢的。 论对她的挂念,耶律隆进能伏低作小当走婚侧夫,赵玮肯定做不到。 赵玮最终只找到一条:“我能让你做皇后,他不能!” 书颖叹道:“我从前也是这么找你的优点的。我以为你一片真心比那些外在的东西更难得,要懂得珍惜。 你要让我当皇后是需要费心筹谋,有所自我牺牲的,这份心意难得。可你的背信弃义让我看到你的虚伪,你对我的心也不如人。” 赵玮扶着她的胳膊:“我会做到的!” 没有耶律隆进背这黑锅,书颖计算着自己到底能不能比得上王娡、武则天、刘娥、曹皇后。她心想她们都是二嫁,肯定没有她的武功和赚钱能力,现在背锅侠不在,她又费力纠结在这上面或者就要装贞洁讨好他,她真是穿成龟胎了。 “太迟了,我……已非清白之身。”书颖淡淡抬眸看他。 赵玮如坠入冰窖,他心中的一个梦像被撕碎,他目含杀机:“是谁?是耶律隆进?” 书颖摇了摇头,悠悠道:“不是他,我也不知道他是谁,是哪里人。你登基立后那年,我因你骗我,产生心劫,于我练功大有妨碍。 我就在行走江湖时遇上了一个长得俊秀好看的书生,我夜里敲开他的门,他还以为我是仙女,真是好笑。 人是很复杂的的,当初我不把身子给你,是因为我真心爱你,你要养着身子;那年我找别人一夜风流是要埋葬对你的爱。 你和你的皇后洞房花烛,我找我的书生花前月下。此后,我再也没有为心劫所扰、不曾为情劫所困,所以这些年的我的武功突飞猛进,生意也做得风生水起。” 赵玮目光复杂地看着她,一颗心被撕得破碎。 书颖长舒一口气,露出一种自信风流的笑意,道:“那个书生长得比你好看,身体也比你好,还给我写诗弹琴。有过一夜后,我竟有些舍不得他了,后来又去找他几回。 从前我爹背弃我娘,我小时候就知道男人靠不住。年少无知的我遇上你时,我对你心存怜惜,心存幻想,我谢谢你用自己的行动再教我一回。 我心里再没有你的影子之后、在真心喜欢上那书生之前,我就离开了他。男人这东西,玩玩可以,要是用了真心,只会影响我的拔剑速度。 我本来不想说的,可是你因为不了解我这种转变,一直纠缠我。我和你的爱情,是你先动手挖的坑,我后动手盖的土,只余一个土馒头。” 赵玮涩然道:“叶书颖,你很好。” 书颖抚了抚鬓角,颇为自恋的样子,笑道:“当然。我是大师姐,我要是不优秀,当初你会缠上我吗?” 赵玮负手深深呼吸,说:“那只能说从前我们打成了平手。往后,咱们走着瞧。” 书颖淡淡一笑:“以后各自珍重吧。你别瞧我,我也不想瞧你。” 赵玮呵一声笑:“从前师姐就说,什么名节清规,你不放在眼里,果然是言出必行。也罢,师姐就等着朕迎娶你进宫吧,朕就纠缠你了,朕还有力气纠缠你,证明朕还死不了。” 赵玮转身出了厅堂,也没有看院中恭敬候着的叶清江和叶世钊,径自离开伯府。 可是上了车后,他不禁一阵晕眩,差点吓坏了安公公。 赵玮捧着胸口缓气,说:“朕没事。果然是大师姐……” 他当初那自私的想法,他想要的试探,他都付出了最惨痛的代价。 每一个男人都有一个梦,现在他这个梦却染上的阴霾。可是他和她当初没有订下婚书,就算有,既然他背信弃义另娶,她再另行婚配也不怪她。 她当初是真的爱他,才会因为他背信另娶而生心劫,才会那样怀着恨把身子给别人。赵玮这样想,虽然令他痛苦,却更有一种毁恨。 …… 书颖倚在椅子上,有点葛优瘫的状态附身,叶清江来回跺步,数落着她的不是。 书颖在一边掏耳朵,打个哈欠,叶清江虎目一瞪:“你在干什么?你听到了没有?” 书颖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总结来说,就是让我乖乖去给人家当小老婆,换取一家平安、荣华富贵。” “你还要胡说!你知不知道会让我叶氏一门大祸临头!”叶清江愤而看向叶世钊:“都是你给惯坏的!别人家都把女儿往知书达理上教?你看你教出了个什么小畜牲!” 书颖咯咯一笑,叶清江瞪她:“你笑什么?” 书颖说:“我是小畜牲,你们是什么?” 叶清江忍无可忍,就要扑上去打,叶世钊才拉住他:“爹,打是没用的,咱们也打不过她!” 叶清江胸膛起伏:“好呀!她忤逆还手试试!” 书颖一边摆弄着折扇,一边叹道:“我怎么忤逆不孝了?当初赵玮在柳叶派学艺,我虽然看他身子不好照拂他,可是我也没有跟他好。 他缠着我,非要我跟他好,还哄我说等他当了皇帝就给我当皇后。我想给爹弄个国丈当一当尽点孝心,所以才跟他好。哪知他背信弃义呢?我容易吗?你们还在这里怪我。” 叶世钊深吸一口气,说:“我没有想当国丈!” 书颖点头:“所以我现在不想理他了。还是耶律隆进那小蹄子可爱。” 叶清江听得恼火,拿起案几旁的灯台朝她砸去,眼睛要砸到她了,他和叶世钊又不禁一阵心惊。 书颖用折扇四两拨千斤,一托一旋一压,将那灯台安安稳稳置在旁边的案几上。 叶世钊喝道:“够了!你如今在家老实呆着,不许出去闯祸!等明日,我进宫请罪……你得明白,现在不是你们在南阳的时候。他是皇上,你以为拒绝帝王的恩典是随随便便的吗?” 书颖这才不说话了,她原来的计划也不是真的拒绝正迷恋着她的皇帝,只是她想要延后这个时间,想要更好的价码,又想找到耶律隆进心甘情愿背黑锅。 当时,在书颖看来,耶律隆进可以得到一直想要的女色,而她可以解决清白去哪里了这个问题。 书颖垂下眼帘,才淡淡道:“你们别骂了。他真还要娶我,我就认命,行不行?” 书颖也觉得她这样作了他还要纳她为妃,他也已是到达容忍的极限了,他能容忍是因为真的喜欢,是因为他原怀痛点歉疚。 也因为她的话术上透露出她曾经为他有了情劫,这才让他觉得安慰,又会反思是他自己将她推给别的男人的。 可纵使这样,他现在给不了的就是给不了,她再作也没用。 她已经拒无可拒了,在古代拒绝皇帝是要代价的,比如传闻中朱棣在徐皇后去世后想立其妹徐妙锦为后,她要拒绝,最终削发为妮。 赵玮不能抓住她,可是叶家总是在朝为官的。现在她进宫后渐渐触及权力,最后才能保证赵玮无法之后想起来而迁怒谋害。 …… 耶律隆进最终与心腹商议,只能挥慧剑斩情丝,在心腹众文武面前发了誓言,不再做出走婚入赘、有伤国体的事。 然后写了请罪折子,连夜派人护送两名心腹返回北朝向他父皇陈情。他的心腹已经想好了,这是南朝用的美人计和离间计。 只要耶律隆进不再入赘叶家做侧夫,就可以说是从南朝美人计和离间计中挣出来。在这个时代对男人的道德并不高标准的情况下,这种情况的他还是真英雄。 耶律隆进因为不能与书颖成婚心痛不已,可他明白,如果他被夺权,那别说美人了,而是万劫不覆。 耶律隆进因此深恨南朝手段阴毒,招待北朝随行的高手,一心要在比武场上刹南朝威风,显北朝武运昌隆。 六年前他来南朝时的,因为没有带武学高手,结果在京郊外遇上高手,那些平日厮杀厉害的武士全吃了亏,让耶律隆进耿耿于怀,定要找回场子。 他数年前成立直属“崇武堂”,招揽一群武学高手,出众有十数人。这些武士不但能保护他,为他排除异己,他在南朝比武赢了,也能借此威胁,多拿些好处回北朝再立新功。 耶律隆进是真的喜欢书颖,可他也先是北朝南院大王、北朝皇帝宠爱倚重的儿子,后才是一个喜欢绝世美人的男子。 耶律隆进也跟跟南朝的招待他的礼部右侍郎王逸飞、旧年“朋友”赵珏、潘彬等人表态:当年少时儿戏才想走婚入赘,他到底是北朝南院大王,此事多有不妥,只能取消婚约。 两国的比武还未开始,皇帝就在大朝上宣布将迎娶医武双绝的同门师姐叶二娘进宫,册封为贵妃,赐号为“宸”,以绵延子嗣。 叶二娘虽然是天下第一美人,武林人称“凌云仙子”,可她也毁誉参半,当下就有不少朝臣反对,表示后妃当纳贤良,而此女妖媚惑主,纳入后宫,是祸非福。 赵玮淡淡道:“女子是真贤良还是装贤良,谁又知道?再说了,朕又不是让她入朝为官,她贤不贤良与外朝官员何干? 朕只看她四年前于朕有救命之恩,她精于医道便于为朕诞下子嗣,她武艺高强,便于指点朕强身健体。难道爱卿不希望朕早日有子嗣,身体康健吗?” 这个理由冠冕堂皇,众大臣不能反对,接着便有吏部刘尚书提拔的御史道:“皇上要开枝散叶纳妃原是天经地义。但是不必一进宫就加封贵妃高位,不如先纳为才人,待诞下皇子再行晋封。” 赵玮呵呵一笑,说:“爱卿们娶妻时怎么不跟女方商量,请岳父先让他们女儿跟你们生下孩子,你们再聘娶呢?这是朕的人生大事,却并非前朝国事。朕不是要与众爱卿商量,而是朕宣布后,想请众爱卿届时进宫来喝杯喜酒。” 百官面面相觑,虽然如刘尚书最不想女儿刘皇后有这么一个大的威胁,可是他才最不方便此时出声。 皇帝这样固执,加上叶家、柳家、裴家、叶二娘本人都不好惹,总不能为了反对此事辞官吧?那重新做官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宫里的太监浩浩荡荡来宣旨,一道是册封书颖为贵妃、择吉日迎娶的圣旨;另一道是晋封叶清江为二等荣恩侯。 这时候书颖接受在她计划时间之前要进宫的现实接旨,她再作下去,不是叶家作没了就是赵玮被她作死了。之后不管是赵珏、赵琮上位,一样是当妾。 就算赵珏现在丧偶,嫁给他有机会当皇后,可赵珏还有个儿子。再说了,赵珏应该是原著皇帝,原主到了献舍的地步,可见原主不愿再做他的妃子。 耶律隆进尚在洛京,听说这个消息,心中大恼,这时猜到给他下绊子的就是皇帝本人。 耶律隆进已不能入赘走婚,也不可能和亲纳书颖,一股气压不下去,就在礼部闹着要比武。 如果南朝在比武场上输了,就要再增币十万贯,绢二十万匹。 赵玮听说这事,不禁大怒,此时若不比,北朝更加气焰嚣张,轻言叩边,也让天下人看到朝廷的软弱。 赵玮便下旨邀柳墨卿、白石道人及几位弟子进京,准备应战两朝武士比试。柳墨卿和白石道人离京都不过两日路程。 他们均在第五天时赶到京,便分别由书林和裴延庆招待。白石道人及随之来的两位弟子去了平西侯府暂住,而柳墨卿带着柳非青暂被书林邀去了靖安伯爵。现在或许应该叫荣恩侯府了。 柳墨卿听说书颖将被迎进宫去封贵妃,这既有些意外,却又在情理之中。赵玮在柳叶派时,就惦记着大师姐,现在坐稳江山要迎她为妃太正常了。 柳墨卿在叶家受到热情款待,叶家三代男子和书颖在场陪坐敬酒。书颖看着他们杯盏往来,这时才分析得出来,难怪原著中原主死前裴若萱那样势大! 原来裴家不但在李氏覆灭后几乎全部继承了他们的兵权,杨家都压不住他们了,就连北朝人这一回又来作妖,请来解朝廷面子上的难题的江湖高手全和裴家有关系! 书颖暗中手指轻搓,心道:三哥呀三哥,最初我想杀你,发现杀不了你就想利用你,后来想绿茶你又不能成功,最终又放过你。可是说到底你还得谢谢我。 你们裴家要是像原著中那样势大,男主皇帝必然除掉你们。现在有我叶家分权,掏走一半气运,赵玮做皇帝又聪明的留下杨家,又亲自提拔下层武士,互相平衡却能保各家平安。 …… 柳墨卿等人第二日均随裴延庆、书林进宫面圣,赵玮与柳墨卿也有师徒之名,得他传过吐纳功夫,柳墨卿还请亲运功为他温养过经脉,所以赵玮以师礼厚待。 至于白石道人,早年协助官军打退西朝进犯有功,先帝在位时就是厚待的,他门下弟子不是出家,就是像杨允衡一样身在公门。 这时陪在白石道人身边的是二弟子赵言甫道长和六弟子杨允衡,还有大弟子王昔恒道长谨守山门,三弟子徐岩在边疆为游击将军、四弟子张望尘则在西军、五弟子周平则在江南路做捕头。 第三天就在北苑蹴鞠场上摆起擂台,见擂台高筑,圣驾和南院大王之座居北,两旁文武勋贵观众席摆开,四周旌旗蔽日。 皇帝率太后、皇后、太妃、淑妃、两位长公主出席,政事堂官员率其他官员,三王率宗室勋贵之族出席。 北朝除了耶律隆进之外、副使室里、韩烈之外,还有十几位武士和五十位亲卫军。 北朝来势汹汹、不依不饶,但南朝主场擂台赛,在人气上占了十足的优势。 书颖也身穿柳叶派女弟子特别的青衣白裙,一头乌发作江湖侠女的编发打扮,便如云水中走出的凌波仙子。 跟着柳墨卿、柳非青与白石道人、赵言甫道长、杨允衡道长坐在一处。 杨允衡也多年未见书颖,见礼时难免被她容光所摄,红了红脸。书颖原坐在柳墨卿身边,开场前张太后身边的刘公公过来请书颖过去。 第149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61) 书颖是皇帝还未迎进宫的贵妃, 太后召见本属寻常,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书颖不便拒绝。 到圣驾高棚中, 便见上首两座位, 左边坐着皇帝,右边坐着耶律隆进。 皇帝旁边就是张太后, 接着就是皇后和几个年轻的少妇、姑娘,而耶律隆进之下坐着副使室里、韩烈。 耶律隆进的目光就呆呆看着她, 但想两人婚事作废,他心头更是怨恨南朝皇帝和北朝那些兄弟。 书颖左手握拳, 右手压在拳上朝皇帝、太后见礼:“臣女参见皇上,参见太后。” 张太后多年前见过她,知道她的美貌, 不曾想书颖现在出落得更不似尘世中人。 今日她雅致的青衫,如雾的白裙,身姿昂扬挺拔, 纤合有度, 富有浓浓的生命力, 但是气质却冷若冰霜。 张太后微笑道:“已有多年不曾见过叶姑娘, 竟是更加风流超逸,与众不同。当年姑娘进宫为先帝治病之恩, 本宫还未来得及好好赏你。好在往后也是一家人了。” 书颖沉默了一下, 低头淡淡道:“在下蒲柳之姿,承蒙圣恩, 实在惭愧。” 忽然一个十**岁的美貌少妇道:“叶姑娘也是要进宫的人了,怎么还和那一群男人坐在一处?方才也不向皇后娘娘问礼。” 书颖淡淡瞟了她一眼,一派天真说:“太后, 这位就是在下进宫后的教养嬷嬷吗?敢问嬷嬷贵姓?” 那美貌少妇的俏脸一阵红一阵白,太后还以为她真在江湖混着,因为从未见过她们,所以不认识。 于是太后介绍旁边的一位少妇:“这是皇后,方才说话的是淑妃。淑妃原是本宫娘家的侄女,自来性子活泼,心直口快,本宫在宫里寂寞,她进宫后倒能多陪伴本宫。” 书颖嗯了一声,道:“太后娘娘怎么不让淑妃当皇后?皇后和淑妃身份换一下多好。” 在场一直没有说话的刘皇后和淑妃都不禁眼皮子一跳,两位长公主更是目瞪口呆。 书颖不管他们了,走过去朝已经出嫁的大长公主问礼:“小妹见过三嫂。” 长公主赵玥曾经几度见过当着御前侍卫的书林,那是她未嫁时的春闺梦里人。那时她已被指婚,可是也因为那一眼而倾心,可是梦只是梦。 裴延庆虽然也是一个美男子,但是不是赵玥喜欢的类型。裴延庆对她也是相敬如宾,客客气气,两人虽是夫妻,却更像拒绝不了的合伙人。 赵玥微微一笑:“从前就知道叶指挥有个妹妹,乃是天下第一美人,今日一见却想那‘天下第一美人’几个字配上妹妹倒是俗了。” 书颖看在裴延庆的面上,微笑道:“三嫂也美得很呐,这通身的公主气派哪里是我等草芥寒门之女可比?当日三哥和三嫂大婚,我也去喝喜酒了,只因三嫂身份不同,我与哥哥不敢去闹新房,三嫂才没有见过我。” 赵玥心头一跳,她取下一支梅花步摇,细细的红宝石雕成梅花瓣,串成流苏长长垂下,巧夺天工。 “不知道今天能见叶妹妹,身上未带长物,妹妹好颜,这支步摇给妹妹戴,妹妹不要嫌弃。” 书颖谢着接过,赵玮看她终还是能和皇室一个女眷交好,到也稍放心一些。 赵玮温言:“师姐,你过来,朕给你戴上。” “不必了。”书颖才不要他这种借花献佛的好,她自己随手一插戴在头上。 书颖戴好了步摇就拱手道:“在下不多打扰皇上、太后和三嫂了。” 耶律隆进忽打开曾经从她身上得的折扇,伸手虚拦:“二娘怎么不跟老朋友打个招呼呢?” 书颖微微一笑,说:“你很香么?” 耶律隆进叹道:“这回两朝武士比武,我们要是赢了,二娘还是随本王回北朝吧。” 赵玮冷冷看他一眼,说:“王爷,师姐是朕未来的贵妃,请你不要做出有伤国体的事来。” 耶律隆进鹰目回看他:“二娘和皇上怕不是志趣相投的人。” 赵玮淡淡道:“朕与师姐本出同门,岂是王爷一个外人能置喙的。” 刘皇刘、张淑妃听皇帝丈夫这样的话,心中更是一沉。显然叶二娘的美貌不仅仅是她们看得到,丈夫心头也惦记着,还特意要亲热地称呼她师姐。 书颖淡淡道:“你们聊,在下不打扰了。” 她纵身一跃,张开双臂、展开折扇,平平跃过去达四丈远,足尖在一面旌旗顶一借力,一个旋身,大袖裙摆飞荡,像是在空中一朵水莲花。 原本还在看着歌舞的观众都不禁瞪大了眼珠子,那“水莲花”很快消失了,她已稳稳落在原来的位置上。 歌舞退去,比武开始。 首先上场的是一个北朝彪形大汉,但见他太阳穴突出,显然内家功夫不低,手持一根狼牙棒,棒子上的“尖牙”怪吓人的。 南朝便让大内一个侍卫先上去一试深浅,那侍卫二十来岁年纪,选择使用一枝长%枪。 南朝礼部官员和北朝副使一起上台,宣布比武点到为止,不伤两国和气。 书颖暗自好笑,北朝本来就是为了来挑衅的,想借着呈威多要一些好处,还说什么不伤两国和气。 擂台上的两朝武士你来我往交战起起来,他们的比抖不会像套路一样好看,常常是在擂台绕圈子,寻找进攻的机会。 书颖都不由得打起哈欠来,终于南朝的武士先沉不住气了,一枪朝那北朝大汉进攻,北朝大汉之前对他的攻击有所判断,一个懒驴打滚,狼牙棒就敲在南朝武士的胫骨上。 南朝武士一阵惨叫,腿骨打断,并且皮肤被刺破流出血来。在场的南朝观众不由得心头一惊,只觉骨头都在冒酸,还有那位二公主居于晕了过去。 看着一群士兵将南朝武士抬下去,耶律隆进勾了勾嘴角,看了皇帝一眼:“皇上,不好意思,我朝武士不小心的。不过比武时刀剑无眼,也不能完全控制住。” 赵玮面若冰霜,冷淡地说:“还是再看看吧,我朝武者也有控制不住的时候。” 耶律隆进道:“是吗,那我可期待了。” 书颖看本朝那名武士伤了腿骨,这骨头不早点接好,作为一个武士,他的职业生涯就毁了,心有不忍。 她又转念想可以收揽人心,她要进宫了,恐怕难以像从前一样在江湖上跑,正是需要用人的时候。 书颖一脸担心,对柳墨卿说:“师父,我去看看那位兄弟。” 柳墨卿知道她虽然离经叛道,本质上却是有侠义之心的,点头:“也好,习武不易,就此废了却太残忍了。” 书颖就起身跑去一旁的医疗棚,因为比武刀剑无眼,自然候着太医、备着伤药。 这时候已有一位老太医为他剪去了一截裤子,在他的伤处倒了消毒用的高浓度的酒,那人痛得面白如纸。 书颖一来,余下太医都朝她揖手,她已是皇帝将要迎进宫的宸贵妃。 书颖朝大家回了礼就直接上前,手法利落点了那武士的穴道,血流眼见变缓,他也不动了。 “这位大哥,抱歉,你的挣扎会影响太医正骨的。”书颖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又示意太医再继续正骨。 这时那武士不会本能挣扎抵抗,太医摸着骨位手法老道地正了骨,然后他托着骨让另外一个太医配合倒上伤药。 “我来吧。”书颖接过伤药,上前给他腿上的伤口上倒上金创药,然后接过敷上别的外伤油纸膏帖、骨伤膏帖。她的手法位置极准,不一时就用干净的纱布将那伤腿包扎好了。 书颖让人拿针过来,分别在几个穴道下针,达到麻醉舒缓的效果。那武士的神情终于舒缓了一些,这时看着眼前的女郎容光逼人瑰丽,瞧着她竟是忘记了疼痛。 书颖方才不想耽搁他的伤就没有先给针灸麻醉了,这时才用了起来。 “给他喂些盐水和糖水,再开些扶正气的方剂。” 当下便有人听她的指示行动起来,不一会儿,忽见安公公来了,大家又都朝他问礼。 安公公却朝书颖轻轻躬了躬身:“叶姑娘,你怎么在这儿呢?” 书颖淡淡朝他拱手,才道:“我是江湖人,擅治外伤,就过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安公公道:“姑娘如今身份不同,若是看了侍卫的伤,就先回去吧。” 书颖这才对那侍卫说:“你的伤好好养上半年能恢复的。只不过寒雨天有些疼痛,要是疼痛难忍,你来找我……我哥哥。” 侍卫看着他,虽然虚弱,却想下拜,还是太医扶住了他。 他只好拱了拱手:“姑娘大恩大德,魏鸣没齿难忘!” 然后她交代太医给他取针便离开了医疗棚,那擂抬上又有一个南朝武士被一名北朝拳师打断了肋骨下擂台去。 只见那北朝几乎光头的拳师攥着拳头在台上嚣张的吼叫着,南朝的人都面有菜色。耶律隆进哈哈大笑,皇帝也握着酒杯不悦。 白石道人看着北朝人如此嚣张,他虽然是出家人,可还有一腔爱国之心,于是道:“允衡,下一场,你上去会会他们。” “是,师父!”杨允衡朝白石道人一拱手领命。 书颖也叫道:“六哥,小心。” 杨允衡点头微微一笑,转身上台去了,这时北朝派出的是一个肌内发达的青年刀客。那身肌肉和气势,就像是现代的特种兵似的,练成那样,不知花费多少苦功。 杨允衡与刀客见礼后,都拔出刀器。那刀客一声吼叫,如虎啸山林,刀光霍霍,接连发招。 刀客看着粗犷,但是他的力量和速度都极快,杨允衡一时被夺了先机,只好以巧避敌,但想他刚不可久,必会慢下来。 那刀客像是野兽一下,却连出十几招,如滔滔江河,绵绵未绝,竟然也是修持内功的高手。 杨允衡一避再避也颇为费力,但刀客攻到二十一招时,终于发现一直无效强攻极耗体力,所以缓了下来。 杨允衡知道对手之强,以他旁的招式难以敌得过,便抓紧时机,一招清风剑法的第一式“清风徐来”笼罩刀客的头、颈、胸口。 这招剑法似有似无,看似绵绵无力,那刀客自觉难以破解,大喝一声,一刀朝杨允衡猛劈。 杨允衡身子一歪,剑尖已在刀客的第二刀砍到他之前刺入他左肩。 但那刀客来势太猛,杨允衡的胳膊仍然被他的刀锋扫到,划出一道皮外伤。 杨允衡本以为那刀客就此住手去治伤,哪知他受伤之后,仍然右手持刀砍来。 杨允衡也就顾不得伤,再用清风剑法的“清风卷地”,接过他这一刀。这招“清风卷地”如风卷地上的枯叶打着圈了,那刀客招式随着“卷地风”的巧劲一滞,在这空档间门,他的右臂已经被杨允衡刺出一个大血窟窿。 这时刀客才不能再战了,赵玮手拍着龙椅大笑,说:“王爷,我南朝的武士如何?” 耶律隆进知道这刀客是北朝名宿,连南院大军的总教头都不是对手,这一场输得着实有些意外。 耶律隆进很快缓过来,微笑道:“皇上,我们这场不算输。你们的武士也受伤了,只能算打个平手。” 赵玮淡淡看他一眼:“王爷这话未免无赖了,你们的刀客受了两处大伤。我们的武士只受一道皮外伤。怎么能算平手?” 耶律隆进却说:“先头我们北朝赢了两场时,自己可是没有受一点伤的。现在南朝这样的胜利也叫胜利,呵呵。” 赵玮沉默了一会儿,说:“王爷这是纵使输了也要占点口头便宜。” 耶律隆进这才不想再争论下去,道:“那就再看下一场吧。” 这时一个四五十岁的汉子上了擂台,手持鹰头杖,目光如电,额头高高凸出,竟然有些像画上的老寿星一样。 书颖吐嘲:“这是脑积水了吧?怎么长这样?” 柳墨卿却凝重多了,说:“这莫不是‘大漠鹰王’?” 书颖奇道:“这是什么人?很有名吗?” 柳墨卿点了点头:“我早年去西域时听过这人的名号。大漠鹰王成名三十年,是在北朝出没的绝顶高手。惨死在他手底的无辜百姓无数,竟然也投入耶律隆进手下?” 书颖本来无法让赵玮废后再娶她已经比较郁闷了,她冷静下来后才接受要当什么宸贵妃的结果。聊以自我安慰:宸妃之号,到底出自武则天,她当是吉兆,就不挑了。 今天来这里,一是为了见识一下,二是寻机收买人心,三是为了立威扬名。 白石道人正要吩咐二弟子赵言甫上台比一场,书颖却出列:“师父,我上去将他斩了,一方面给那些无辜者公道,另一方面也刹一刹北朝人嚣张的气焰。” 柳墨卿神情凝重,顿了顿道:“你如今身份不同……” 白石道人与柳墨卿本是旧友,抚着胡须道:“还是让言甫上台比一场吧。” 白石道人功夫虽然高,可是他实际的年龄已达八十岁,他又不是逍遥派的,内家功夫没有到达那个程度。所以五十几岁的赵言甫的功夫已和他差不多了,若非不得已,他也不用亲自上台。 书颖道:“真人,还是我去吧,赵二哥是出家人,不适合杀生,我不是出家人,没有这讲究。” 书颖说着,纵身一跃,如一只飞鹤一样飞至空中,只听她清冷的声音响起:“阁下可是‘大漠鹰王’?” 众修习过内家功夫的人都不禁大惊,原来轻功最讲究一口气,要是随意泄了气,便难以使出来了。 所以当人飞起时,叫一声是无妨,但是绝难有人能平平稳稳说一句完整的话的。 书颖淡青色的靴子落在台上,居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或者说那声音小到人们听不见,可见轻功之卓绝。 连赵言甫都不禁赞道:“果然是‘柳三绝’门下弟子!好俊的轻功!” 赵言甫年纪比柳墨卿还大了十五岁,柳墨卿虽然和白石道人是忘年交,但是赵言甫也不是以晚辈自居的。 柳墨卿轻轻摇了摇头,说:“终是年少气盛。” 柳非青微笑道:“我要练成大师姐的功夫,我肯定也会气盛的!” 书林和裴延庆刚刚巡逻查岗了后赶来,本是想若有万一,自己上台大比,若能为南朝挽回些颜面也好。 却见书颖已经飞身上擂台了,心头不禁一惊。 那“大漠鹰王”是成名已久的高手,数十年来博采众长,在北漠西域和汉家功夫上取长补短另建高筑,他因此也会汉语。 突然上台一个美若天仙的绝代女郎也不由得让他呆住了,半晌才开口:“你是谁?你也听过我的名号?” 书颖持剑抱胸,这骄傲的模样纵使有人想学,也能只能学其形,学不到神髓。 “柳叶派掌门首徒叶二!你既然是大漠鹰王,姑奶奶想跟你签下生死状比一场,你敢不敢?” 那鹰王手中鹰杖一转,桀笑起来:“你这样的小姑娘轻功再高,也不是鹰爷爷的对手。今日受南院大王之请到南朝会一会高手,鹰爷爷就饶你一命。快退下吧。” 书颖呵呵:“你怕了?” 鹰王目光一冷:“你真要做生死较量?你年轻美貌,活着不好吗?” 赵玮和耶律隆进都站了起来,赵玮忙命安公公把书颖叫下台来,安公公心头甚是为难,却仍然跑到台下,说:“叶姑娘,皇上让你下去。” 书颖才朝赵玮作礼,朗声道:“皇上,此人在江湖上名声显赫,杀我朝百姓不计其数。请皇上代天下汉人做主,令在下出战杀了此人,以平天下汉人冤魂的怨气!也教北朝人看看,我南朝连女子也可一战,也不惧死。” 耶律隆进本来不想书颖上台,乃是惜花之心,他是真的喜欢她,甚至迷恋她到了只剩最后一道屏障的地步。若非他在北朝的根基毁了就是身死,他宁愿做一个南朝人,好与她结成比翼。 耶律隆进朗声道:“二娘,我们好歹相识一场,你怎么翻脸无情?我是一片好心,你还是速速退下吧?” 书颖戏精上身,笑道:“我才是本着两朝交好之心,才答应纳你为妾。本想借着你的关系,让北朝不再索要岁币,让我朝百姓能留些余钱过年。这岂非两全其美?可你还是这副强盗性子,你就别怪我无法纳你了。” 在场的人看着耶律隆进忍俊不禁,还有些人暗道:原来叶二娘跟耶律隆进收缠是有这样大的缘故,真是一片仁人之心,舍己为人呀。 耶律隆进不由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却也是真的伤心,知道依此局面,他再难有可能与叶二娘在一起了。 “二娘,好,你很好。你既然如此无情,你死在擂台上也怪不得我。” 书颖淡笑道:“这么说,你同意了?” 耶律隆进道:“本王纵有千计,也拦不住你寻死。” 书颖才朝皇帝道:“皇上,他们已下战书,我朝岂可当缩头乌龟?狭路相逢勇者胜。” 这时一直不说话的刘皇后说:“皇上,依臣妾看,叶姑娘的武功极高,当此局面,不如依了叶姑娘。” 赵玮冷冷瞥了她一眼,刘皇后被这比北极冰山还冷的眼神吓到了,顿时没有了言语。赵玮见底下的文武都激动起来,他就被裹协着无法拒绝。 但见柳墨卿没有上前阻止,赵玮想到书颖之前说过,她挥剑断情之后,这些年武功突飞猛进,与三年半之前也是天差地别了。赵玮可记得她在四年前就是绝佳的身手了,那么现在的武功可怕到什么程度? 赵玮生出一些信心,才道:“二娘,千万小心。” 眼看着书颖和鹰王签下生死状,叶世钊心都要跳出胸口,书林和裴延庆虽然担心,但也有信心一些。连裴延庆的清风剑法都胜不了她,况且以她的轻功,打不过还能避开,到时他们再上台打断比武。 赵珏身为比较近支的宗室,自然也参加这场盛会,他不知书颖的功夫,万分着急,却也无奈。他没有什么立场去阻止,连皇帝都阻止不了她,何况是他? 鹰王持杖,那手杖鹰嘴露出一条钢刀,鹰腹下弹四条钢刀,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书颖道:“哥,将你的剑也给我!” 书林连忙拔剑抛上了擂台,书颖一边接住他的剑,一边蜕下自己宝剑的剑鞘飞向他,书林伸手一捞就接住了。 在场的人心提到嗓门眼,光看那大漠鹰王的兵器,就比书剑的宝剑可怕得多,比剑长,上面钢刀之韧也多。 书颖见他做着马步蓄势待发,她手持双剑,足尖轻跳,像是现代人打拳击赛一样。一直省力气又保持动态,在进攻和防守时都能更为灵活,她这样一跳一跳的轻移脚步也让对方摸不着头脑。 鹰王本也不想杀害这样一个美人,可是现在是你死我活的当口,他可不会拿自己的命去怜香惜玉。 鹰王先沉不住气,一杖朝她直捅而来,书颖见机快,轻快一跃,左剑使正叶氏六剑,右手使反叶氏六剑。 这倒不是什么双手互博之术,而是因为“正反叶氏六剑”正如阴阳相济,是合二为一的。就像走路时,手足摆动,定是一手一脚朝前,一手一脚朝后的,这是阴阳活动的自然。 又像是散打、拳击之类的比赛,可以用到一拳进攻,一拳防守。 书颖将先礼后兵、先守后攻的大乘之剑法正叶氏六剑和先兵后礼、先攻后防的反叶氏六剑合并,这剑法的威力就陡然成为一加一大于二了。 饶是鹰王这一招还有诸多后手,书颖右手的“反叶氏六剑”的杀机已临他的头、颈位置。 鹰王这时才知轻敌,他一生也未见过这样的对手!他连忙仰身一倒,但是书颖的左手的“正叶氏六剑”守后而攻的杀招已到。 一样电火石光地快,在他蓄力刺向处在他上空的书颖的背之前,只觉手腕一凉。 鹰王暗叫不好,只觉手腕鲜血喷出,他右手手掌和手杖都落在地上。 书颖裙袂飞扬,也已经跃过他的头顶,她没有绵绵进攻,留着他,她才能看到他惊恐的样子。 鹰王连点自己的大穴,好减缓血流,忍不住握着右手腕的动脉,目光惊恐地看着她,声音沙哑:“好精妙的剑法!当年的关外第一剑客也不及。” 书颖淡笑道:“你以为你夸我,就不用死了吗?你杀我汉家百姓时,他们求你饶命,你饶过吗?” 北朝武士都不禁一阵哗然,耶律隆进也不知道前几日还与他有情的叶二娘现在换了一个人似的。当然他现在也是北朝王爷,而不是入赘叶家的侧夫。 “胜负已分!二娘你已经赢了,快停手!”耶律隆进霍然起身叫道。 书颖勾了勾嘴角,说:“你叫我停手,我就停手,我岂非很没面子?我跟你说过,在南朝的土地上,我为尊,你为卑!再不退下,我打你屁股!” 满场的汉人不禁士气大震,鼓掌喝彩。 正在这时,那大漠鹰王革带上的金属扣中突然射出几支细针,书颖这时站得不近也不远,但是看到他左手突然松开右腕时,她就有所防备。 因为若不是想暗算她,受伤的人怎么会不按牢伤处呢? 书颖左手剑负于背后,右手剑舞得密不透风,水泼不进,连连打下数支钢针。那大漠鹰王左手一抬,竟然是对着皇帝。 嗖得声响,一支袖箭飞出,正向皇帝射去,书颖身上没有带暗器袋,手中一剑如电飞出,在那只袖箭离皇帝胸口还有十公分时,袖箭被击落,那剑落在了御驾跟前。 那鹰王却是为了声东击西,他忙纵身而起,施展轻功逃跑。笑话,他是随南院大王来南朝发财的,可不想送命在这里。 许多人只道他名号“大漠鹰王”是因为他手持鹰杖的缘故,其实他叫“大漠鹰王”是因为他的轻功极高,便像老鹰一样能飞去悬崖峭壁垒窝。 “想跑,没那么容易!”书颖身姿轻盈如仙,迎风飞去,眼见他要飞出宫墙,她手中另一剑掷出。 那鹰王本就受了重伤,原本与书颖不相伯仲的轻功就有所不及她了。这时只觉后心一凉,低头一看,剑尖已穿出他胸口,巨痛和窒息感袭来,脚下一软,终于摔下宫墙。 书颖跃出这道宫墙,就见那“大漠鹰王”摔在石块甬道上,已然气绝,血流一地。 书颖拔出剑,就见宫中御林军士卒奔来,书颖淡声道:“将尸体抬回去还给北朝人。” “是!” 书颖提剑回到擂台赛场上时,北朝武士义愤填膺,却也没有自信打得过叶二娘,不敢上去再与叶二娘签生死状。耶律隆进也目光冷得可怕,再不像那日与书颖调笑时的模样。 “皇上,我们两朝好不容易休兵,几十年未再大战,你这是想再兴兵戈吗?” 赵玮将书颖的剑拿在手中看着,淡淡道:“朕也很纳闷,北朝武士中怎么混着想行刺朕的刺客呢?大王倒是先反咬一口了。” 耶律隆进沉默了好一会儿,说:“那是被逼急了想跑……” 赵玮目光寒澈:“比武不敌就要朕的性命?若非二娘见机快救了朕,朕可就真的死了。” 赵玮身边护着的侍卫可没有那么快,柳墨卿离得远一些,他也不像书颖正跟大漠鹰王交手中,能第一时间门发现他的暗算。 这时吏部尚书起身道:“皇上,北朝南院大王,此时我朝与北朝已战了四场,双方都胜了两场,此次比武就是平手,如此也不伤和气。” 耶律隆进知道他手下虽然还有些武士高手,但是不敢说单个拎出来的功夫能在大漠鹰王之上的。现在大漠鹰王只能在书颖面前挡不住一招,别人也挡不住。 他最爱的女人竟然是他的事业最大的阻碍,耶律隆进不禁五味陈杂。 “也罢了,就算打成平手吧。” 当下礼部尚书和北朝副使韩烈就宣布此次比武的结果,虽然是平局,可是北朝嚣张气焰被彻底压了下去。 书颖将手中的剑还给书林,书林拍了拍她的手臂:“妹妹武功之高,远超我的想象!” 裴延庆目光复杂,淡笑道:“颖妹上回与我交手,还是有所保留的。一招打败大漠鹰王,‘凌云仙子’叶二娘的大名,要威震大漠了。” 赵珏、潘彬、韩澈、王逸飞、曹三郎等朋友也纷纷过来道贺,又言她是给南朝争了面子,巾帼不让须眉。 书颖笑着回礼:“我行走江湖也没有遇上多少穷凶极恶的高手,甫一听北朝来了一个,就想动动手。 一个剑客不在生死较量中历练,是无法达到更高的境界的。没有想到大漠飞鹰,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倒给我争得虚名,见笑了。” 潘彬笑道:“二娘可是实打实的真功夫,得来的也是实名,一点也不虚!” 书颖心想:这下是不是又抢了裴三哥的二师兄力战北朝高手的功劳了。只不过自己的功劳名气加在身上,依照皇帝的性子,还是会用皇后平衡的吧。裴家虽然与叶家不同家族,但是裴家现在和叶家往来亲密。 那边耶律隆进老大没趣,朝皇帝告辞出来,走到高台之下看到书颖正被众星拱月,他目光复杂地看着她。 书颖这时候是真有点惋惜,她不求男人贞洁,所以与他玩笑玩笑也增添些乐趣。往后没有这个小蹄子跟她玩倒会寂莫了。 书颖颔了颔首,说:“后会有期,保重。” 耶律隆进五味陈杂,毅然转身离开,可心里却念着:“颖妹,保重,或许下次相见时,更不可能亲近了。或许你就是我的敌人了。情爱在两朝对立的局势下是那样渺小。” 又有太监来传书颖,书颖随太监过去。这时候,几位重臣侍立在君前,还有柳墨卿、白石真人等几位也被传来了。 皇帝言语上十分礼遇柳墨卿和白石真人,又说:“先生和真人难得来京,多住些日子,朕于下月要迎娶师姐进宫,先生和真人也进宫喝杯喜酒。” 白石真人道:“贫道恭喜皇上。但是贫道年事已高,又是方外之人,观里还有些事,就不便留到下月了。” 皇帝倒不强求,清修的道人脾气怪也无可厚非,只好又道:“那先生和非青一定要留下,你们留下喝喜酒,师姐也高兴。” 叶世钊这时也在这里,便说:“柳兄,你这个当师父的,自然要留下来看弟子出嫁的。你要走,我是不答应的。” 柳墨卿才道:“盛情难却,臣只有在京多叨扰府上一些时日了。” 书颖随太监过来,揖手见礼,赵玮微笑道:“师姐不必多礼!师姐的武功果然已入天人之境,打败北漠顶级高手只有用招。” 书颖淡淡道:“皇上过奖了。” 赵玮温言道:“你为朝廷立功,扬我汉人之威,你想要什么赏赐?” 书颖沉默了,她想着是不是要借这机会再做戏推辞入宫为妃的事,但是背后拒他于千里之外和当众打他的脸是两回事。况且,他现在正迷恋她极深,本就没有用,又何必再做? 书颖才道:“我在江湖上还有生意,皇上若真要纳我为妃,请不要禁止我去做生意。如果皇上很为难,那还是另择淑女吧。” 赵玮说:“朕知道师姐的本事,你管一管自己的私房嫁妆,朕哪有不允呢?” 说着又将剑还她,说:“师姐又救朕一回,朕心里一直记着。” 书颖接过剑,冷淡地说:“此次本是我要杀人,他要杀你自保,我有义务要护你,你不必记着。” 赵玮能让她不再反抗进宫的事已不容易,不再多啰嗦了,便道:“那师姐先回府吧,这个月就不要出远门了,在侯府好好备嫁。” 书颖拱了拱手,转身离去,柳氏师徒、白石真人也辞了赵玮。赵玮看了看她的背景,她就算对他如此冷淡,他的心都狂热不已。 皇帝命捧日军严谨防范北朝一行人在京弄出乱子来,再命礼部和殿中省操办他迎娶宸贵妃的事。 礼部尚书第二次听到“迎娶”二字,不由得谏道:“启奏皇上,皇上乃是天子,所谓‘立后纳妃’,何谈‘迎娶’?” 赵玮冷冷道:“姚尚书,你这是提醒朕,中宫三年无所出,要朕废后之后再名正言顺迎娶二娘为后吗?” 姚尚书道:“微臣绝无此意!皇上既然选择纳叶家女为贵妃,这礼法用度规矩也有定例,贵妃也是妃嫔,不可‘迎娶’。” 赵玮又道:“师姐于朕有救命之恩,当初并不知朕的身份,还调养好朕的身子。此次,师姐又为国为战强敌,立下功劳。朕岂能待之如妾婢?” 吏部刘尚书忧心忡忡,这时面上不便争,所以道:“陛下万乘之尊,自然不同。贵妃之尊,又怎是妾婢呢?” 赵玮淡淡勾了勾嘴,却未有言语,刘尚书心中更加忧忿。 …… 书颖与柳墨书等人结伴出宫里,在宫门口又见赵珏还未离去,他过来见过柳墨卿后,才道:“方才忘记恭喜叶姑娘,马上就要进宫做贵妃了。” 书颖沉默了一会儿,淡淡道:“这有什么好喜的?如果有的选,也不至于如此。” 柳墨卿提示道:“二娘,注意分寸。” 书颖才朝赵珏抱拳:“告辞了。” 赵珏看着她们各自上了他们的车离开,他的心却涩得发疼,可是他不是皇帝,纵使现在他丧妻单身,也无法娶到心上人。 耶律隆进在比武场上被刹了气焰,之后跟南朝敲竹杠时,感觉难了一些,南朝人不是他张势一下就唯唯诺诺的了。 耶律隆进知道靠嘴皮子不管用,现在比武打不过人家,再拖下去也没有用。他又担心北朝内部的局势,虽派了心腹回朝解释,可是他们到底位低。 如果面对兄弟们的攻击质疑,他的心腹们抵挡不了多久。于是他不再拖拉下去,很快向朝廷挺出告辞,赵玮于是又派裴延庆将他们礼送出境。 送走耶律隆进那群人之后,赵玮着手准备迎书颖进宫的事,殿中省备的喜服,他都亲自过问。 第150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62) 宫里热热闹闹, 但是刘皇后和张淑妃都十分不安。刘皇后母亲进宫请安时,屏退左右后,她就与母亲王氏抱头痛哭。 刘皇后擦了擦眼泪, 说:“母亲,往后我怕是没有指望了。” 王氏劝道:“娘娘不要说这泄气的话,只要娘娘诞下皇子,她纵使进宫来当了贵妃也越不过你去。” 刘皇后幽幽道:“可皇上被那叶二娘勾去了魂, 已经很久没有来过我宫里了。我一个人怎么怀孕?” 王氏吃了一惊,她之前虽也会进宫来探望,可是刘皇后没有和她说过这件事。从前赵玮也没有下旨要迎叶二娘进宫为贵妃, 就算赵玮要养身不来她宫里,她也能隐忍。 王氏握着刘皇后的手:“娘娘,你不能只苦苦等着, 你得主动一点。” 刘皇后心头气苦,道:“我主动有何用,母亲是没有看到叶二娘那妖媚的样子, 只怕太监见了都要动心。” 赵玮的后宫中只有皇后和淑妃,一个是先帝赐婚的, 一个是太后要留下的。赵玮哪个都不爱, 所以这两人之间也没有啥好争的。 刘绾绾嫁给赵玮后一直是这样平静地过日子, 没有机会争风吃醋和争宠, 所以她也没有涉及过什么阴私之事。 王氏劝道:“你是皇后,本不是和人家比妖媚的。你好好侍奉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也该会为了大局考虑。” 刘皇后摇了摇头:“在太后那里, 我怎么和淑妃比?” 王氏又问:“太后难道就能看着皇上失了公允吗?太后难道想看着后宫大乱吗?” “太后娘娘那日看到叶二娘当场砍人的手受了惊吓,近日不舒服,无力管这些。” 赵玮为了娶书颖, 近日除了朝政和督办婚礼之外,就把时间用在锻炼上,他也希望大婚那日,他可以显得英武一些。 赵玮正在蹴鞠场跑了圈,然后走到棚下喝了半碗羊乳,然后才喝了一口纯开水。太后宫里的太监来报,请他去延福宫。 赵玮擦了汗,更衣之后乘了御辇到了延福宫,进了内堂,就见张太后坐在榻上,淑妃侍立在一旁。 赵玮问安后,张太后请他坐下,才问:“皇儿近日身子如何?” 赵玮应道:“朕一切如常。” 张太后深吸了一口气,说:“哀家听说,皇上命礼部和殿中省准备纳贵妃进宫时用皇后仪仗?” 赵玮才道:“朕自己心里有数。” 张太后蹙眉:“皇上这是觉得哀家管得太多了。之前突然封晋叶氏高位,哀家也没有反对,可这明明是纳妃,却非要用大婚礼仪,确实乱了规矩。” 赵玮挥了挥手,冷冷道:“你们都先退下。” “是!”侍在堂内的太监宫女都安然退出,只有张淑妃还直挺挺站着,赵玮瞟到她:“你也退下。” 淑妃噘了噘嘴,却不敢当面反抗,躬身退出去了。 张太后见皇帝始终不喜侄女,心中隐隐不满,说:“映彩这孩子挺乖巧的,皇上为何总是这么怠慢她?” 赵玮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才说:“母后,你怎么那么糊涂?你从前闹着要接淑妃进宫,朕也由着你了,现在你又想过问朕和二娘的事。你非得逼朕跟你说实话,要看到朕最虚弱的样子吗?” 张太后大吃一惊:“皇帝身子哪里不舒服?” 赵玮叹道:“母后既然总是问朕身子哪里不舒服,那就是心中有数,朕身子不太好的。母后想过没有,朕活着,你才是太后;朕若死了,朝中众臣定要从几家王府内迎新君。到时皇帝可不是你儿子了,母后就成冷灶了。” 张太后张着嘴,一时说不出话来,忙道:“皇上要保重身体,赶紧和映彩生个孩子。” 赵玮道:“朕会生孩子,但不是和张映彩,朕要和二娘生孩子。” 张太后面露不悦:“皇上未免太过偏心!映彩是你亲表妹,皇上就算看在哀家的面上……” 赵玮打断道:“母后还是没有听明白朕的话。朕好了,母后的地位才稳,朕若死了,母后就是冷灶。朕多少年身子不好,还是去了柳叶派学艺后,才鲜少重病。二娘能让朕多活些年,朕也好照顾母后。” 张太后道:“那也不妨碍皇上照拂一下淑妃,还有皇后。” 赵玮反问:“朕的身子经不起后宫的折腾,朕要养好身体,二娘身体好,武功绝顶,她能为朕生下更健康的孩子。” 张太后看着皇帝好一会儿,说:“皇上,哀家知道那叶二娘美若天仙,你想纳她进宫宠上分,本无可厚非。但你是皇帝,一切仍然要重规矩,规矩一乱,上下不分,可是会出大乱子的。” 赵玮却不已为然,他觉得张太后这样未必就是真为了大局,不过是想为她张家谋利益。张家原本寒微,仗着他是太后所出,非哄着张太后送张映彩进宫为妃,还想再借一个女人来提升门楣。 赵玮不禁想起书籍当初对她的质问,别人告诉他贤良淑德的女人就真的贤良淑德吗?她们若不是为了他的身份带来的利益,难道是贪他身子不好吗? 反而一直表示要尊荣和利益的叶二娘,她才是曾经不为利益救过他、照顾过他的人。 赵玮淡淡道:“朕不喜欢淑妃,母后也无法强迫朕。母后不是说让她进宫来陪你的,现不是让她陪母后了吗?母后又强迫朕陪她干什么?” 张太后脸色大变,道:“皇儿,你怎么说出这种话?” 赵玮道:“朕要养好身体多活几年,实在没有精力用在淑妃身上。母后要是心疼侄女,不如送她出宫嫁人去吧。” 张太后浑身颤抖,说:“皇儿,你……你是不想让哀家好过吗?你是哀家的亲生儿子呀!” 赵玮朝她一揖:“母后好好休息吧,朕还有些政务要处理。” 赵玮转身离去,出了延福宫大门,乘上了御辇,又浩浩荡荡返回长春宫去。他不由得想到,当年叶二娘为了他的身子拒绝与他太过亲昵,从未想行妖媚惑他的事。 太后是他的亲娘,他已经这么说了,她还想让他多与淑妃交欢,也没有多关心他的身体。 “颖妹那天人之姿的,从不来媚君,那才学普通、长得一般的女人还偏偏想来媚宠。这世间之事总是如此可笑。” 原本六月不是什么成亲的好日子,但是天子迎娶宸贵妃,就不讲民间这些习惯了。况且,黄历上六月也有宜嫁娶的日子。 赵玮督促早日迎娶,所以礼部、殿中省都加紧赶制,一个月后就将她的花株冠、翟衣礼部制好了。 原本贵妃花株冠,依本朝礼制采用‘九翚四凤九花株妃冠’,但是赵玮要用皇后之礼迎娶,所以让人制‘九龙四凤十二花株后冠’。 可是遭到礼部官员的强烈反对,殿中省的尚珍局女官也不敢制这冠。赵玮跟礼部再争时,便有张太后出来干扰,张太后命人传叶世钊来问罪。 叶世钊不得不亲自劝皇帝不要违制,不要将书颖架火上去烤。赵玮这才罢,让尚珍遵照规制打造九翚四凤冠九花株冠。 转眼到了大婚前前,就有尚珍局送来礼冠。同时司礼太监、尚仪女官出宫来指点,何时金銮会到,何时出门,进入紫宸殿受封时该行何礼。 书颖一见这妃冠,又听司礼、尚仪指点各项礼仪,才知这根本不是他说的什么依皇后之礼迎娶。 书颖在穿越之初觉得,自己进宫前皇帝就有妻妾是正常的,她要走这条路就得接受。可这是她先认识赵玮的,还救过他,他明明喜欢她还让他当妾娶别人为后,这不是看不起、怠慢她是什么。 这两种情况是不同的性质,可是他明明说过用皇后之礼娶她进宫,这确显示出事事以妃礼。历史上用皇后仪仗的仪仗的宠妃又不是没有,到她这里又不行了。 书颖手一挥就打翻了礼冠,将尚珍局女官吓得脸色一白。 那女官福身:“娘娘息怒。奴婢愚昧,不知何事触怒了娘娘。” 书颖目光冰冷,一字一句地说:“之前他承诺用皇后之礼迎娶我进宫,我才答应嫁给他。这时拿这东西来侮辱谁呢?这是他第二次背信弃义,你回去告诉皇上,我不嫁了!” 在场的太监、女官、宫女都不禁吓得脸色苍白。书颖说着就转身回内屋,收拾了简单的行李,拿了宝剑就出屋门。 却见叶清江、卢氏、叶世钊、柳墨卿、叶书林、叶玉堂、叶玉敏都赶到了她房门外。 叶世钊喝道:“书颖,你想干什么?” 书颖道:“我要离京,你们不要拦我!” 叶清江瞪大眼睛:“你这孽障,你想害死我叶氏满门。” 书颖深吸一口气,目光冰冷说:“皇上要用叶家来平衡朝堂,杀叶氏满门对他没有好处。他真敢杀,我在就山上躲二十年,等他老了之后,杀光他的儿子,让他后继无人。” 书林上前拉住她的胳膊,说:“妹妹,你告诉哥哥,到底怎么了?” 书颖也不怕人笑话:“当日他苦苦纠缠,又逼又求,承诺用皇后之礼,迎娶我入宫,我不用向皇后行礼,不用伏低做小。我为了叶氏一门,打算忍一忍就罢了。今日又送什么玩意儿,当我不懂吗?” 叶世钊才想起当日之事,便说:“那有违规制,是我上谏皇上,不要将你架火上去烤的。” 书颖冷笑道:“我本来什么火都不用烤,他背信另娶才有这后面许多事来。他既然做不到,就不要夸口。他爱纳谁纳谁,我没有兴趣。” 叶世钊吼道:“这不是你有兴趣没兴趣的事!如果你还记得我疼你这么多年,你就不要胡闹了。” 书颖看着他们,忽然拔出剑架在自己脖子上,说:“你们既然都要逼我做妾,我死了就干净了!” 众人皆都震惊:“不要!” 叶世钊吓白了脸,说:“书颖,有话好好说,你别激动。” 书颖目光扫过他们的脸,冷淡地说:“我攒了五万两银子,今年也能赚那么多。我吃了叶家十几年的饭,当是我还给叶家的。” 书林一双泪落了下来,说:“妹妹!你别吓我,我要是死了,我也跟着你去,免得你黄泉路上寂寞。” 书颖看着书林才有所动容,说:“哥,我不想你死。可是我若嫁给那种每一次都选择对我背信弃义的男人,还不能和离,那是生如不死。” 忽然脚步声急响,十几个便衣的男子、太监闯进来,跟着就有一个白袍俊美贵公子疾步进来,不是赵玮是谁? 第151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63) 赵玮惊叫:“颖妹, 你干什么?” 书颖倒有些意外,忽然又觉这样正好,便说:“你来得正好, 把你那些侮辱人的东西都带回去!” 赵玮伸出手,劝道:“颖妹,你先放下剑,有话好好商量。” 书颖目中散发出冷芒,说:“你对我背信弃义一回不够,这是第二回。” 赵玮摇着头,说:“朕没有!那日叶尚书当着太后和众臣的面死谏, 朕不得不答应。今日朕过殿中省, 听说送了礼服过来, 尚仪来教导封妃礼仪。朕才记起当日朕承诺过你的话, 便连忙赶来,就怕你一气之下又走了。” 书颖冷笑一声:“以你的智商,你若真在意, 会等到这关头才记起来?若是我会捏着鼻子认了, 于你最有利,你当然想试一试。 可你有上回的经验, 又怕我不接受, 所以早一步等在附近,若有不利风声就能及时拦我。皇上, 我真不想玩了,我跟你在一起时,我得时刻担心着你出卖我。” 赵玮否认:“不是这样!朝臣和太后都反对,是叶尚书以死相谏,朕才被迫同意用妃礼的, 但是朕在最后关头觉得不能负你,才赶来解释。” 书颖冷冷道:“既然无法突破礼制,你不会先废后吗?逼我的是你,做不到的也是你,你还是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吧。” 赵玮却执念了起来,他的心有多伤痛,这份执念就有多重。他以虚弱之躯登基九五,可是最终连太后对他都只有利益。 “可朕真的不想将你架火上去烤呀!” 书颖道:“你当初不背信弃义,会这样吗?我叶二娘不怕火烤,但士可杀、不得辱!” 书颖剑架在脖子上,说:“你现在要么下旨封妃的圣旨作废,今后嫁娶各不相干;要么下旨废后立我,我捏着鼻子认了;或者今日就是你我永别,上穷碧落下黄泉,生生世世皆不见。” 赵玮深吸一口气,说:“朕这就拟旨废后,你先把剑放下。” 书颖将剑放下,一跃上了墙头,朗声道:“好,我最后信你一回,事不过三,这真是最后一次。我先出京去玩一段时间,若是在外地听说你公告天下废后立我的诏书,我就回京跟你完婚。 你不要自我安慰,说什么我看到你废后会怪你薄情,我本人都体会过你的薄情了,我还会在乎你对别的女人薄情吗?可笑的直男幻想,把我叶二娘当什么圣母了?告辞!” 她说着就跃出院墙,赵玮忙叫书林和柳墨卿去追,两个惊呆的人不得不追。而叶清江和叶世钊全都跪在赵玮跟前,他纵使怨书颖的绝决,也知这不是叶家的唆使,叶家别人没有这个胆。 …… 书颖也不敢回马棚牵马,只得一路跑出城外,然后乔装易容往南跑。赵玮派了神武军的官兵出城来追,差点碰上一回,但是书颖的轻功太好了,她提前跑开了。 书颖知道皇帝一定会大肆找她,她不管是去南阳还是去淮扬,他们都不愿违抗圣旨,还会连累他们。 她只能去找情人李玄,也不怕他看笑话了。十日后,她一身粗布男装,脸上化着妆,抵达亳州他的山庄,潜进他院子里,把他吓了一跳。 她沐浴更衣后,他已摆好了酒宴,她一路没有吃好,这时竟是狼吞虎咽的了。 李玄温言道:“你吃慢一点。” 书颖一脸委屈:“你不知道,路上的干粮我是吃怕了。” 李玄奇道:“为何不找家客栈酒楼吃一顿好的?” 书颖无辜地说:“我想早一日见到你,去城里找好的酒楼就要耽搁时间了。” 李玄勾了勾嘴角,说:“你早一日来,晚一日来,我都在这里。” 书颖心中升出浓浓的歉意,抱住他的胳膊,说:“对不起,我不该风流,不该把你睡了不负责,可我也是没有办法!我的使命就是嫁给皇帝,我必须得完成呀,可是皇帝真的好烂!” 李玄笑道:“我比皇帝好吗?” 书颖点头:“对呀。你想娶我,就说娶我;我不答应嫁你,你也不强求。” 李玄叹道:“其实我也是没有办法。我既没有能力强求你,我也没有办法强求自己忘了你,你多想我一分,那也好。” 书颖想了想,说:“昭隐,你还是娶个好妻子,生个孩子吧。我不想拖累你一生的幸福。” 李玄反问:“你不吃醋吗?” 书颖本想说不吃醋,但是觉得他怕也不爱听,于是说:“莫约是吃醋的,可是我吃过醋之后还是会为你开心的。你幸福一点,比那种没有资格的干醋更重要。” 李玄轻轻一笑,抚了抚她的头:“我其实没有那么好,我最初找你想成亲,是因为你是逆天改命之人,将有大造化。我受功名利禄所惑才来接近你,你不愿嫁我,也不算对不起我。” 书颖不由得问:“你想改什么命,想有什么造化?我要是能帮上忙,我一定帮你。” 李玄深吸一口气,叹道:“不用了,我所求的是如何也做不到的。哪怕天下大乱、尸横遍野,也难做到。” “天下大乱,尸横遍野?”书颖抚了抚下巴,眼睛一瞪,“难道你想当皇帝?” 李玄表情一滞,忽又扑哧一笑:“不是……是我想凭借《易龙图》当上……国师。” 书颖哈哈一笑:“你想当国师呀!哈哈,我如果当了皇帝,就封你做国师。” 书颖又收敛了笑,悠悠道:“但我……有点自我怀疑,我怕是当不上皇帝了。后宫路不好走,皇帝是条狗精呀。” 他抚了抚她的头:“如果不想走那条路,我就陪着你纵情山水。如果你要走,我想办法帮到你。” 书颖不由得愧疚:“啊?你……我不配。” 李玄揽住她的肩膀:“那等你完成了使命,我们一起度过余生。你余生也还不清我的等待,你下辈子再赔我。下辈子一定要待我好,眼里心里只有我,哪怕我是一个一无所有的穷鬼。” 最爱钱的叶二娘愿意嫁给一个穷鬼,那不是真爱又是什么呢?李玄竟也生出一种黄蓉式的择偶标准。 黄蓉就说过,她穿着光鲜、打扮得好看时人人对她好,也不稀罕,但她是一个小乞丐时只有郭靖因为侠义心肠、言语投机就算她是小乞丐也对她好。 书颖抬起头,看着他的脸:“那你下辈子也长这么好看吗?” 李玄笑道:“我也不知道老天爷给我什么相貌。但如果让我自己选,我也不想长得丑。” 书颖搂住他的腰,终于能像个小女人,忘记一切烦恼,安心地笑起来:“好。下辈子你当贫穷美男子,我就是霸道千金爱上你。我会努力赚钱养你,只宠你一人,赶上门来嫁你,给你生很多孩子。” 李玄伸出手指:“拉勾。” 书颖愕然看着他:“你还学小孩子?” 李玄鸦羽一样的睫毛一闪,笑道:“我怕你骗我。拉了勾、盖了章,你不能食言了。” 书颖暗想:我这一梦一穿的,到了不同时空,我哪能遇上你呀。这又不是什么仙侠世界。罢了,如果在这个时空有下辈子,我就娶一个温柔聪明的美男子,那也赚到了。 书颖知道他们会找她,所以她不能去做生意,只好躲在这里跟他在一起。 平日一起习武半日,然后就一起做研究,暂不问外面的纷纷扰扰。 她传他有兴趣的高等数学、化学、物理,给他做各种物理化学的小实验,他打开了新视野。 夜晚,两人也没羞没臊,恩爱缠绵不休。在精神和身体上都得到无法自拔的愉悦。 …… 却说书颖在入宫前失踪实让朝野震荡,毕竟皇帝要迎她为妃的事已经满京皆知。 赵玮将事情强压下去,但是京城民间仍然在怀疑皇帝怎么不纳妃了。 在原本的纳妃之日过了三天,他便在大朝上表明,他和皇后夫妻不和,没有感情。并称先帝病重之时,他本欲为先帝守孝三年再大婚迎娶救命恩人、同门师姐叶二娘为妻。 没有想到他压着未秉明时,先帝不知缘故,借着一段清醒时间就突然下旨赐婚。当时他不便抗旨,怕先帝加重病情,所以才被迫大婚迎娶刘氏为太子妃。 这段婚姻本来就是一个错误。 一半大臣上疏:【皇后正位三年,未闻失德,持以‘错误’二字定废嫡之案,何以服皇后之心,何以服天下后世之心?】 那一些大臣请求赵玮收回成命,便有大臣在朝上向叶世钊质问,问他如何教养女儿女德的。叶世钊也是一边心疼女儿,一边生女儿的气,其实内心也生皇帝的气。 每一回都是皇帝纠缠二娘,空许诺言不履行,无怪二娘不想理他,这个局面完全是皇帝一手造成的。 叶世钊知道皇帝不娶到女儿誓不罢休的,便淡淡道:“她幼年丧母,在下一个鳏夫只能亲手将她当男儿养大,她文武之艺也未见得不如男儿。若是不信,便让令公子与在下女儿比一比文武艺。” 叶世钊这话虽然得罪一批人,却也让部分人暗自赞叹他的自信。但想叶二娘小小年纪,名满江湖,定不是江湖人都谦让她,人家是真有这能耐。 赵玮转回话题,说:“朕知列众爱卿为刘氏不平,但是朕可破例赐她还家,不干涉她另嫁。” 刘尚书出列跪拜,眼中含泪:“皇上!微臣自知出身寒芥,皇后才不堪作范中宫,然她既已入宫,便是皇家的人了,微臣不敢接她出宫。” 赵玮沉吟道:“唐太宗在位时,便称‘妇人幽闭深宫,情实可愍。’遂放宫妃出宫,令其‘任求伉俪’。历朝历代宫中空守妇人众多,民间男子无可娶,还有什么事比这更可悲可悯吗? ‘有不见者三十六年!’朕实不想朕的后宫也出现这样令天下人悲嗟的事。放妇人出宫另配,滋生人丁,有何不可? 朕令殿中省择选一批宫人和刘氏一起放出宫去,若是天下人非议,朕也一力承担。刘爱卿尽管为令千金另择佳配,朕若得闻此喜讯,可赐百金以贺。” 皇帝已搬出前唐太宗时的仁政出来,有从前的明君前例在,他要放宫妃出宫便不是什么大逆不道之举。 虽然在位皇帝放废后出宫是闻所未闻的,但皇帝是铁了心要废后。现在不接受皇后出宫归家另嫁,难道坚持让她幽守深宫至死? 连刘尚书本人都在考虑这时候与皇帝硬碰硬没有好处。他虽然在朝中门生众多,但也不是他一家独大。 至少枢臣韩平、户部尚书叶世钊都不是他的门生,军中武将地位虽不及文臣,可是但凡要另择新君辅佐报今日之耻,都得动兵才行。 刘尚书此时身在高位已久,又自恃当初辅佐先帝时就有功,一时也不想着当初也是先帝提拔他的,否则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翰林院的编修,他和先帝是各取所需。 第152章 笑拥江山美梦梦(64) 皇帝在前朝颁布废后和放宫人出宫的诏书, 张太后和刘皇后在宫中听到这消息,不禁像是被抽掉了灵魂一样。 便有司礼监的几个太监到了栖风宫, 通知她收拾东西, 等待明日刘家派车驾到宫门接她回家。 刘绾绾只觉遭遇前无古人的奇耻大辱,可她一介弱女子,只能接受别人的安排。 刘绾绾让大宫女收拾东西,去了钗环前往延福宫向张太后问安兼道别。张太后虽然想提拔娘家人而偏宠张映彩, 可是她也没有想过要废掉刘绾绾。 刘绾绾拜倒, 言道:“臣女入宫三年, 承蒙太后照拂, 特来拜别,只今日一别, 今生难以再见。臣女离宫之前,有一忠言逆耳, 还请太后斟酌。小心叶氏蛊惑君心、祸乱朝纲。” 张太后让淑妃去扶起她, 这时淑妃也无跟她争峰之心了,感觉唇亡齿寒。 张太后叹道:“好孩子, 哀家知道这不是你的错。哀家会小心的, 叶氏若想进宫, 也得守后宫的规矩。” 刘绾绾叹道:“只怕叶氏仗着武艺高强,家世显赫, 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太后您也压不住她的。” 张太后不由得害怕起来,淑妃也道:“姑妈, 皇后, 不,刘姑娘言之有理,不能让叶氏进宫来。” 张太后点了点头:“哀家会斟酌的。” 刘绾绾知道此时身份不同, 多留无益当即告辞。次日,刘绾绾和几名被选出的宫女一道放出宫去,刘家早有马车在此接应,她只得上车含泪回家。 三年半的皇后生涯就像是一场虽然不美却刻骨铭心的梦,其实她是真心喜欢赵玮的,可是赵玮初了新婚时待她还过得去,之后就越发冷淡了。 也正在这日,张太后颁下懿旨:晋封淑妃为贵妃,并且准备举行选秀,亲为皇帝择贤女为后,又择佳妇充实后宫,开枝散叶。 赵玮本想先废了皇后,总要缓上几天,给刘家一点面子,没有想到自己母亲在他背后捅刀子。 如此一通乱拳,竟然将后宫之事弄成儿戏一般,让前朝后宫看了一出好戏。 赵玮暗自恼怒,他想当一个正统明君,他也想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可是就难如愿。 这时候,他深刻地体会到,当初书颖说的利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利益,包括他的母亲在内的这些女子,哪个不是想从他身上获得利益?什么贤良淑德,都是骗鬼的把戏! 反正已经被看笑话了,赵玮就在第二天大朝上下了迎娶叶二娘立为皇后的诏书,择期迎娶。有他的立后诏书,内容与太后的懿旨相反,这是明着跟太后打擂台了。 虽然有一半朝臣并不认同皇帝废皇另立,但是与张太后的懿旨相比,朝臣们当然更愿意奉皇帝的旨意。 毕竟张太后从前是一个美人出身,家世不显,能升为贵妃都是因为她生下唯一的皇子。他们支撑张太后并不能得到多少利益。 朝臣们远远见过叶二娘,那武功容貌,他们也不想将女儿送进宫中为妃,步刘绾绾的后尘。 这一场闹剧在朝臣们的吃瓜,赵玮与张太后的冲突中终于消停下去。 叶家也深觉已经深深得罪了刘家及其门生,但事已至此,只能迎难而上。叶世钊深知他们叶家要是没有权势和能力,只有被这世道碾压的份,就像他当初委身安阳郡主一样。 书颖与李玄一起过了两个月神仙日子,中秋时两人易容去亳州城中逛庙会,在酒肆中听人议论书颖这个名闻天下第一美人“凌云仙子”。 一是她武艺高强,一招就在擂台上打败北朝成名几十年的高手。二是皇帝废后,诏令天下立她为后,择期迎娶。 他们逛了庙会回家时,彼此都不由得沉默了很久。如果不是背着穿越的任务和原主的权利执念,这些因果未了,她确实生出爱江山更爱美男的心思。 可是赵玮这一回既然做到了,她就真得回去了。他筹谋这么久、容忍她这么久,这一回终于做到了,若轮到她食言,叶家只怕难以保全了。 赵玮要动叶家并不难,他废刘氏立她为后本引起朝堂对叶家和她不满,只要皇帝转变态度,利用这股势力打击叶家,局势就会变得是叶家的灭顶之灾。书林武艺高强,可他一人也无法救出全家人。 李玄忽然抱住她,说:“我给你收拾东西,明日让人为你雇辆马车吧。” 书颖沉默了好一会儿,道:“也不急在一天,我后日再走。不用雇车来,不要让外人知道我们的关系,于你于我都好。” 过了半晌,李玄又问:“你记得对我的承诺吗?” 她点头:“若有来生,我就还你这份情,一生一世爱你宠你。” …… 过了一日,书颖就易容后自己雇车、乘船赶回。因为路上遇上大雨日,过了十二日方抵达洛京。 叶家因为她的及时回京而松了一口气,消息也很快传进宫里。 次日赵玮便下旨七日后他将大婚,迎娶叶二娘入主中宫。宫中的司礼监、尚衣局、尚珍局等女官都赶往叶家,叶家早就为女儿准备好108抬嫁妆。 出嫁前一日,叶世钊和书林到了她屋里,便如她小时候一样亲近。叶世钊叮嘱她,此次皇上不顾朝野反对立她为后,已经招了无数的人眼,入宫之后不要仗着武艺乱来,再留人话柄。 书林拉着她的手,却有些担心她,说:“如果皇上真心待你,旁的事你也不要和他计较了。过去的事终究已经过去,既然无法摆脱这桩婚事,妹妹就过得开心一些。” 书颖点头,她也没有把握这场婚事这么艰难,他对她到底有没有爱。书颖原来不求他的爱,并不求一进宫就做皇后,前提是皇帝在之前不认识她,也没有承诺过。 如果承诺过还一直食言,也就形容一种习惯,每当朝臣、后宫任何人的利益与她的利益冲突,她就得牺牲。 比如为了用刘尚书就要把后位让出来,为了刘氏的面上好看,就不能动她的后位。 她若不为了争权何必进宫?进宫来不是争权夺利的,难道是来温良恭俭让吗? 翌日吉时,鼓乐声中,迎娶皇后的仪仗浩浩荡荡到了荣恩侯府前,太监宫娥挤满了整条大街,京兆府衙役、城防守备将士都拦着百姓不要阻碍皇后大驾。 荣恩侯府红色地毯铺开,前太监举着绣龙旌旗,雉羽宫扇、销金提炉,焚着御香,一把曲柄九龙明黄伞,然后就是八人抬的金顶明黄绣凤銮舆。 书颖已穿着皇后翟衣后冠,手持团扇,在尚仪女官和司礼太监的搀扶下出了闺房,到了正院拜别祖父、祖母、父亲、夫人,辞别兄姐、弟妹。 然后由书林背着她出门,上了銮舆。吉时已到,鞭炮声响,鼓乐齐鸣。銮驾开拔,御林军护送,浩浩荡荡抬向紫微城。 赵珏正在离丹凤门近的一座酒楼里,今日酒楼人满为患,他却独自坐在临窗的雅间里喝着闷酒。 赵珏的心已经痛得麻了,好像了无生趣。 当年的选择让他失去了绝世美人,或许也因此失去了问鼎天下的机会,他终究只是一个旁支宗室。 赵珏看着銮舆已经远去,揉了揉太阳穴,终究起身要回府去,出了雅间,却见旁边一个雅间走出一个熟人。 “子澄,这么巧?” 原来这熟人青年正是赵珏朋友韩澈,字子澄,其父韩平现已是枢臣。韩澈家族虽然是文臣出仕,但他却擅骑射,少时就得号称文武双全的赵珏的青睐。 韩澈微微讶异,才道:“世子爷,还真是巧。” 赵珏微笑道:“我不过一介闲人,在府里左右无事,今日就来街头凑凑热闹。到是你明年科考在即,怎么不在家温书呢?” 韩澈叹道:“我这点微末道行,远不如子聿兄,整日在家窝着也未必考得中。倒是世子,今日……皇上大婚,世子是宗室,怎么不去宫里喝杯喜酒?” 王逸飞,字子聿。他当年能成为京城四公子,不仅仅他当时的祖父是平章,而是他少年高中。 因为王逸飞文才的出众,把韩澈的风头都压下去了,让本来也算文武双全的韩澈没有什么名气。不过现在京城四公子的美名都不及新一任天下第一美男叶书林。 他能当龙卫军指挥也经过了校场比武和兵策测试,他又是皇帝的师兄,当时也只有裴延庆可匹敌。但是裴延庆的相貌之惊艳就不及叶书林了。 对于少女为说,叶书林完美得不像是人间的男子,特别是他还未成亲。 赵珏沉默了一会儿,笑道:“我府里有我父王和母妃去就好了。” …… 书颖被抬进宫,在紫宸殿受了册立,被授予皇后金印金册,依礼叩谢皇恩。赵玮终于扶起了他,前往太宗祭祀之后出来,接受百官朝拜恭贺。 站在宗庙外高台上,看着百官臣服跪拜,书颖知道她要暂时和过去告别了。 皇后乘辇回长春宫,皇帝则在紫宸殿招待百官喝酒吃宴,但是他也心不在焉、心猿臆马了。 所以在酉时初(下午5点多)就回长春宫寝宫了。 时值九月初六,天气虽然转凉了,但穿着厚厚的礼服,又头顶着六七斤的后冠,总也不太舒服。 皇帝的到来宣布着她快要解脱了,所以是真有点高兴。在尚仪女官的引导下,二人喝合卺酒,书颖举杯看到他俊秀的脸,他这时是发自真心的微笑。 第153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65) 两人对视,赵玮含情脉脉,书颖目光如水波荡漾,却不含太多的情意,正是这一分不谄不媚的姿态,让赵玮更刻在心里。 两人交臂饮下酒,将杯子交给宫女。赵玮还没有机会和她说一句话,这时才说:“颖妹,以后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书颖嗯了一声:“只是师父他们都没有来。”她这时候倒没有太过矫情了,她都回来大婚了,这时再拒绝他不是矫情是什么? 赵玮道:“时间是仓促了一些,可朕不想再等了,先生会理解的。” 一个嬷嬷上前道:“皇上,皇后娘娘,时辰不早了,奴婢等人服侍更衣沐浴吧。” 这一身穿在身上一天太难受了,书颖连忙点头,在宫女的帮助下,她脱下后冠。赵玮也脱下皇帝冠,又起身来让宫女为他解开袍子。 两人各去耳房沐浴后回来,书颖已散着发,里面她自己准备好,让宫女带来的寝衣。 里面是一个黛色内衣,与时下的肚兜不同,倒像是现代的吊带内衣。 因为古代的衣料弹性差,在后面用系带,这有点像欧洲的塑身衣了。 外面披着一身淡青色薄如蝉翼的宽松纱质寝衣。 赵玮沐浴后穿着明黄色的中衣,坐在床边等,这时女官、嬷嬷、宫女、太监都鱼贯退了出去。赵玮看着她一袭长发披下,犹如一匹上好的黑绸,头上已无半点饰品,脸上也御去了妆容,只在唇上点了水润地胭脂。 赵玮再也克制不住,扑上前想要抱她上床,但是书颖比他快一步,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赵玮呆住了,一双眼睛瞪大:“颖妹,你干什么?” 书颖道:“我怕你抱不动我,还是我抱你吧,一样的。” 赵玮到底是男人,他已经很弱了,仍然希望武力值强悍的妻子现在能小鸟依人一些。 赵玮叫道:“你放朕下来!” 书颖哦了一声,垂下一双黑蝶翅一样的长睫,道:“我进宫前,爹叮嘱我要好好照顾你,所以我才怕你累着。” 赵玮看着她清绝出尘的气质,女娲杰作的五官,那些不愉快和焦心都安定下来了。 赵玮一把揽住她的腰,说:“颖妹还会听叶尚书的话吗?” 书颖才道:“我倒不太听他的,我从小觉得他太过懦弱。不过,我既然嫁给了你就好好过日子吧,你好了,我也好,你有个万一,我也没有好日子过。” 赵玮不由得心想,他几次这样提醒太后,可是太后仍然固执,一时要他多宠幸淑妃,一时要他广纳后宫,开枝散叶。这也让赵玮与太后日益离心。 不过赵玮一时不想,书颖这么说是因为她现在不用争,他就想和她在一起,而张太后若不争,张淑妃又有什么宠爱?而且张太后又怎么会高兴儿子重一个女人远远高过她呢? 赵玮克制不住低头亲她的颊和耳朵,说:“颖妹能这样想就好,以后就安心陪朕一生一世。过去的事,我们都不提了。” 提起刘皇后时,是他理亏;提起她那年找男人破身度心劫,会令他痛苦。 他现在只想要快乐。 赵玮这一把将她抱起,他看着虽然像现代的鲜肉明星一样瘦,但还没有虚到将老婆公主抱几步到床上都做不到。 他将她放倒在床上,解开她淡青色的寝衣,露出那黛色内衣裹着她娇好的身材,如白瓷的肌肤在那黛衣映衬下更显白皙细腻诱人。 赵玮埋头就往她身上吻去,去拉她的衣服却没有拉开,书颖才说:“衣带在背后……” 她推了推他,让他起身来,这时他的眼睛都发红了。 书颖脱下青色纱衣,转过身去让他帮忙解,他拨开她的长发,便见她背上的肌脸犹如凝脂,背脊线条优美,无多肥腻赘肉。时下女子还是以清瘦一些为美,不似唐朝时。 赵玮这时被她的美丽所震撼,早无它想,解开她的衣服就紧紧搂住亲吻,除掉自己的衣物后,就将她扑倒,堕入万丈红尘之中。 书颖才发现年轻的男子色字当头,不管是不是强壮的,都极会折腾。当初病桥成那样的赵玮,现在都还想梅开三度,还是书颖拒绝给他,让他宁神休息。 赵玮不肯,书颖只能点他的穴道,赵玮不由得尴尬起来。 “颖妹,你快解开我的穴道。” 书颖做戏道:“皇上,我既然嫁给了你,就想你健康长寿,我不想你虚弱生病,我也……也不爱当寡妇。我总是你的人了,你若纵情声色伤了精元,你让我怎么办?” 赵玮叹了口气,说:“颖妹,你解开我的穴道,我听你的就是。” 书颖这才给他推宫过血,她眼角眉稍这时方因为情爱而红,增添慵懒和媚惑。 赵玮被解开穴道后,伸手轻抚她的颊,温柔地说:“颖妹,我自第一次见到你,我的心就不属于我自己了。” 书颖之前为了尊严和地位,为了将来他不要养成牺牲她来得益的习惯,她定要作的。 但是他既然已经做到力排众议废后立她,那么她现在最重要的是把握他的心,让他对她形成依赖和信赖。 房事上的依赖、健康渴望上的依赖、精神上的依赖、安全上的依赖,时间久了,他与其相信太监、太后或者各怀心思的权臣,不如依赖她。 书颖长睫垂下,淡淡一笑:“我那时可怕你要碰瓷。” 赵玮问道:“碰瓷……是何义?” “啊……就是市井流氓拿着易碎的瓷器故意往人身上撞,然后瓷器碎了,讹诈人赔偿。引申义就是故意撞上别人假作受伤,然后讹人钱的。” 赵玮莞尔:“原来如此!这形容倒是维妙维俏,我那时要是能赖上你,我可真想碰瓷。可是师姐是江湖侠女,也不爱我这样的。” 书颖悠悠道:“人都难以预料自己的未来会遇上什么人,嫁给什么样的人。我自小就想做江湖第一高手,又赚很多钱,可以保护我爱的人。 我恨安阳郡主,就可以套她一麻袋打她,她也不知是我打的。如果她派人来囚禁母亲,我就有钱收卖她的下属,放我母亲出来。如果安阳郡主派人杀哥哥,我就打败杀手,打不过又用钱收买。 我恨我爹无能,可是我也可怜他,我要是赚了很多钱,就可以从像姑馆买一些美男子去侍候郡主,换我爹出来。所以我的生命里最重要的事就是习武和赚钱,我根本没有想过嫁人。 之前凡是公侯世家的子弟,他们喜欢我或不喜欢我的,都不敢娶我或谋着我当妾。可是突然有人敢娶我了,我也就记心里去了。 你只怪我当日抛下你走了,可你不知我的为难。先帝得的是不治之症,我纵有能力用真气令他醒来一回,可终救不得他性命。我若留下来,只会被宫里天天传唤,耗尽真气多吊他几日,给他多增些痛苦而已。 那时你一定会跟先帝禀明我们的事,求他赐婚,先帝必然不应,或许在我给他输真气时,他会提出让我识大体退为侧妃。我定然当面拒绝,他若被我气着驾崩,我们今生今世都不可能了。 我只有相信你能顶得住,是你说的,除生死无大事。但想先帝必不会赐李家、杨家之女给你,三哥是准驸马,估计也不会是裴家女。除了这几家的人之外的大权在握的就都是文臣。 我看得出他们没有能力造反,我想你也看得出来,我想着你总能记得的,有能力圆转过来。 这世间女子总是不小心就会高估自己的份量。 我发现犯这个犯错误,后悔也无用,但我绝不能步我母亲的后尘。女子要是没有坚持,跟我母亲一样,结果都是生前不得好活,死时不得好死。” 赵玮心中涩痛,长叹一声:“颖妹这些分析确实很中肯,先帝若是在世时赐婚你做侧妃,那你当面抗旨是一件很严重的事。罢了,一切都过去了,当初是朕不够自信,不知道如何掌握朝堂,父皇将一些心腹留给朕,朕也想好好用起来。朕也有所误判,毕竟这天下间能看不上贵妃之位的女子只有你一个。” 书颖像从前一样抿了抿嘴,问道:“皇后的俸银是多少?” 赵玮不由得好笑,搂着她往她嘴上重重亲了一口,说:“俸银是不多,但是各色绫罗布匹、禄米、菜、米、面、茶、胭脂等等都不少。总不会让你吃了亏。” 书颖撒着娇:“不多是多少嘛?你知不知道因为嫁给你了,我很多生意都做不了了。” 赵玮才无奈了,说:“年例银500两、金10两,余下都是份例物资。” 时下的金子、银子还是很值钱的,或许是晚清时候的好几倍。 书颖叹道:“就这么点钱呀,真没有我赚得多。不过,皇上也挺穷的,我爹在户部,我知道。咱们能不给北朝岁币吗,留钱下来自己花。 一年岁币加上增币要40万两银和40万匹绢。如果这些钱都用于强军养兵,北朝那些野猪皮才几多人口,怎么可能打得过我们?” 赵玮搂着她躺着,细细描绘她绝世的眉眼,声音沙哑:“从前还……还惦记他,现在才发现他是蛮夷野猪皮吗?” 书颖笑道:“其实他还挺好玩的,如果他是南朝人,我还真愿意娶他。可是在国仇面前,那些事又算得了什么?每年要岁供,皇上不心疼吗?我要是给皇上生一个女儿,如果女儿得40万两银和40万匹绢的嫁妆,那女儿可要高兴坏了。” 赵玮见她说得天真又自然,就像她为他生儿育女便是融入了她的本能一样。赵玮因此心情极佳,又克制不住亲吻她,抚着她的身子,沉声说:“朕现在帮你生女儿。” 书颖按着他的手:“皇上,说过不来了。” 赵玮哄道:“朕以后听师姐的话,好好锻炼,好好吃饭。求求师姐了,就给了朕吧。”:,,. 第154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66) 书颖眼见他不得遂就睡不着觉了, 只得遂了他。他有意要好好表现,就怕武艺体力绝佳的她嫌弃。 书颖被侍候得终于有些舒服得好像漫步云端,在他累得抱着她睡着了后,她的困意也袭来了。 书颖迷迷糊糊也睡着了, 半夜时忽像是回到她初至时空去看到角色的结局, 被刮花了脸、拔光指甲,还遭到毒打。 她惊得猛睁开眼里, 却看到了久违的小蓝。 小蓝长得粗壮了一些, 见到她时五官灵动, 虫眼睛水灵灵的。 “书颖,你终于嫁给皇帝了,比原著迟进宫了三年呀!” 书颖坐起身,看向龙床上的赵玮正自熟睡, 她不禁一头的黑线:“你这时候来干什么?我好歹正洞房花烛……” 她随手捡起凌乱在床上的衣袍披上了。 虫子小虫一双前脚抱胸看着她:“我看你是没有一点害羞,你的脸皮在前两个世界练得厚如城墙。” 书颖怼道:“我现在害羞有用吗?再说了,只要自己觉得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这已是我最好的处世办法了。你怎么现在又出现了,不是不想来吗?” 小蓝才道:“想必你已经知道了, 原来的皇帝不是赵玮。” 书颖点头:“是赵珏, 现在不要谈这个, 等下他醒来怎么办?” 小蓝笑道:“他醒不来的, 一个身体不强壮的男人,还敢这么玩……我与你一荣具荣、一损具损,我受了你的皇后气运和他的龙气,现在还给他一些固本培元的精气,那也不算对不住他。” 它还他一些精气,这需要他的身体吸收, 这个过程会让他熟睡不醒,雷打不动。 书颖吐嘈:“你这一条书虫要我升官发财养也罢了,还吸他龙气,我怎么觉得我像是仙侠文的采补女魔头大反派呢?我这是不是要害得中原天下大乱?” 小蓝微笑道:“你将来在钱、技术、人才方面辅佐他,给他打仗,国运昌隆,气数自然长了,他的国君龙气就盛。 就像是你在饥饿的时候受一个好心人请你吃一碗饭,你有力气后去找了半天工,赚了吃五碗面的钱。你要是吃了好心人的面就只拍拍屁股走人,也不想着还钱,那才会有一点影响。” 国君龙气和人的生命力是两回事,国君龙气是国运加身的,而人的生命力是个人健康的问题。 小蓝用钱来比喻,书颖就能明白了,书颖喃喃:“我也不知他这种狗精,会不会接受我接触前朝的事。” 小蓝肃然提醒:“这事儿要慢慢来的。但想唐朝时李治在位之初,除掉长孙无忌后就乾纲独断,武后可都没有机会接触朝政。就算十年后,李治开始得‘风眩’之症,朝堂都还在他的控制之下。 李治得风眩十五年,武后才摄政,也就是说武则天等了二十五年。前唐时比现在开放,尚且要这么久,何况本朝?本朝先李太后何等独揽朝纲、李家何等猖狂,李太后都不敢称帝。 你不要因为前头赵玮纵容你而误判形势,你就算比武后、李太后有更多的外挂,你也不是一句话就轻易让人服从的。 他能立你为后,是因为他是皇帝,并且这三年他干得还不错,朝堂纵然派系众多,到底没有想过拥立别人。经过前李太后的事,朝堂天下对后宫摄政极其敏感。 他深深爱着你,现在也未必能容忍你夺他的权力。目前,他若不给你,你偏要要夺是难以成功的。因为朝堂士大夫和军中将士都难有人听你的。” 书颖又被泼了一盆冷水,其实她潜意识里清楚。如果称帝统御这天下如此容易,她也不会选择离开李玄回京来。毕竟她发现他真的太狗精了,他是一个符合人性的适合当封建时代皇帝的古代男子。 书颖叹道:“好。我会扮演好一个只想当皇后、爱武成痴、爱钱成痴对朝政不太感兴趣的女人的。我向他表现我是技术流和商人,他总有安全感吧?” 还是要先伪装呀,否则在皇帝还不敏感时太明目张胆,只怕会不得好。 小蓝松了口气:“你明白就好了。还有我这一回来是提醒你,赵珏虽然是男主角,但你和裴若萱都不是女主角。” 书颖惊道:“什么?那我这是什么角色?” 小蓝摊了摊手:“男主角的白月光呀,天下第一美人,死得冤枉的明妃,被男主追封为孝贞皇后。男主角的白月光死后,他思念成疾,第二年广纳后宫时,见到了十六岁的女主角。跟原主叶书颖有六七分像的姑表妹王知敏。” 书颖惊讶:“王……是河东太原王氏?那是我大姑姑的夫家。连那出自颖川王氏的王逸飞都是太原王氏的分支。” 小蓝点头:“你大姑姑远嫁进太原王氏嫡支为妇,8年前在她33岁时生下一个小女儿。此事,你祖母应该看到过信,但是你也不关心这些。” 书颖也听说过卢氏所出的二女一子都是绝色,叶清江在南方地方为官时,王家老爷当时也正在那一带为官。 姑父随父亲拜访叶家时一见大姑姑惊为天人,之后苦害相思,王父就为他聘了大姑姑。 光州叶氏是赵氏的忠臣元勋出身,叶清江之前两代是侯爵,传到他变成伯爵。 但是太原王氏在赵氏统一中原几省之前处于敌方阵营,没有传下爵位。 可是太原王氏本是流传数百年的大族,在前唐时就是七姓十家之一,如今就算没有世袭爵位,算起来仍然显赫。 书颖眯了眯眼睛,说:“你的意思是她能进宫来?是我的劲敌。” 小蓝摇了摇头:“我是说,如果你见有此苗头,你的理想已定下是当则天第二,到时候切莫妇人之仁。皇帝纳别的妃子也就罢了,你反正不是会吃亏的人。 就怕他到时候贪新鲜,纳一个跟你有六七分像却娇娇羞羞、温柔解语的表妹,就像武则天被姐姐和外甥女背叛一样。这定让你恶心到会丧失判断力。” 书颖确实不太乎赵玮的贞洁,她现在已经变得没有多喜欢他,这只是一个她无法拒绝的男色,她顺水推舟嫁给他,通过他爬到这个地位,利益最大化。 中常有白月光人设,女主角借着这个优势多得男主看重,最后女主角发现自己是替身而悔恨。 可是也没有问过人家白月光喜欢她们模仿和肖似吗?至少书颖不喜欢,小蓝也相当能揣摩她的喜好。 书颖道:“我跟原主到底成长过程不同,她应该跟我没有那么像吧?” 小蓝仔细打量她,点头:“我现在看你和原主相差很大,但是五官还是能找着影子的。所以,如果你好不容易打下现在的基础,女主角若借着眉眼像你而借你之风躺着吃到好处,万一有了凤鸾之命,就是分走你的气数。” 书颖想了好一会儿,才道:“她容貌是父母给的,我若因此就要杀自己的表妹,我还是不是人?男人虽然都喜欢白幼瘦,但我一生欢乐与痛苦并不是取决于他们的喜好。 气数……若她真要进宫来分我的气数,我再弄死她不迟。如果赵玮给我捅出这样的事来,等我生几个儿子,位置稳了他又信任我时,我再对他的身体下手,那时必不手软。” 小蓝见劝不动她去预先杀了女主,只好作罢,他提醒她:“你早上醒来时,可以装作为他打通经脉。我吞了他一些龙气,还他一些精气,他不会虚。 你要表演一个很直白却是天底下唯一真的关心他的身体健康,有能力照顾他的女人。你奉行着爱武、爱钱、最紧张他的身体却对朝政不感兴趣,那么他反而更相信你。” 书颖笑了笑:“男人就是这样。当女人表现得自己的世界很充实,完全不想也没有什么空去抢他的世界的一切时,他们反而越想要与女人分享体验。 如果女人自己一无所有,就巴望着男人手中的东西生存,他们定是铁公鸡,还给女人两记白眼。” 小蓝嘿嘿一笑:“现实世道人心如此,皇帝也不能免俗,所以你可别沉不住气。” 书颖叹道:“我明白,我不会那么快露出马脚的。我现在会做他在后宫前朝唯一能给他精神上和身体上的安全感的女人,也做唯一能让他在色%欲上感到满足的女人。” 小蓝忽又介绍一下原剧情:“原主是皇帝男主的白月光,可事实上男主因为原主那时候耍了性子,男主要冷落她几天。他明知道她受后宫诸妃嫉恨还放她在宫中,不加以保护,就是想她吃个亏后向他服软不再耍性子。 没有想到后宫众妃已恨她到那样的地步,没有想到裴若萱胆子那么大,直接要了她的性命。人死了后,他才后悔心疼,思念成疾,在除掉裴家和裴若萱后,追封原主做了孝贞皇后。” 书颖不由得撇撇嘴:“好恶心的剧情,难怪原主的执念就是要拥有权利,对宠爱不屑一顾……那王知敏后来做了赵珏的宠妃吗?” 小蓝道:“她进宫后,偷偷去原主住过的宫殿祭拜,恰巧遇上过来思念原主的赵珏,赵珏初见她的侧影时还以为是原主的鬼魂吓了一跳。后来听到王知敏的祭词才知道是原主的表妹。” 书颖呵呵一笑:“好一个心机女子,居然兵行险招来博宠!” 小蓝笑道:“确实。男主悄悄见到她后不久就宠幸她了,那宠爱远超别人,王知敏很快被封为昭贵嫔。一年后晋为宸妃,宠冠后宫,在裴家覆灭后,她就做了皇后。” 书颖不禁为原主感慨:原主在生前遇上自私自利铁公鸡男主,待她虚情假意;她死后被女主踩着尸骨博宠上位。她也真够倒霉的。亏得她死前不知死后的事,要是知道,如她那样的烈性女子更要献舍去实现权利,摆脱这恶心的男女主角了。 书颖想到一事,问道:“赵珏如果从小练错功夫,也就五十岁左右的阳寿。” 小蓝摊了摊手:“宫斗爽文,皇帝活得不长很正常,女主是最后的胜利者就好。” 第155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67) 赵玮全身暖洋洋的,飘飘欲仙,极是舒服,他醒过来时却见已穿好寝衣的书颖正盘膝在她眼前。 她头顶冒着蒸汽,一手抵在他的气海上,他暖洋洋的感觉正是因为如此。 书颖忽又收功,睁开眼睛,关切道:“师弟,你没事吧?” 赵玮动了动身体,道:“我能有什么事?” 书颖低声道:“你……你昨晚放纵,我夜间醒来发现你吐气虚弱,只能运功输些真气给你。幸好你还年轻,才有些效用。” 书颖说着,擦了擦额间的汗,其实她根本没有费什么力,只运了一点点功力到他气海,再自己行动时冒出些蒸汽。 赵玮也心头一惊,他并不怀疑,纵使他想在洞房时逞强,可是他骨子里对自己的身体没有自信。 “多亏师姐为我运功,师姐没事吧?” 书颖才装作运功过度的样子,说:“皇上没事就好,我就是有点累,我先眯一会儿。” 书颖做戏累倒闭上眼睛,赵玮就痴痴看着她的睡颜,他又感觉这时候精力大好。 他不知是小蓝跟他进行的一笔公平交易,只道是书颖运了很多真气给他的缘故。 赵玮不由得想:这世间果然只有坦诚不作伪的师姐才是唯一靠得住的女子。她只是恨我当年背弃,只是因为童年母亲受辱才对妻妾之事格外烈性,可她也是真心关心我的。 赵玮抚了抚她的颊,十分爱怜,这时他感到无比的幸福和安心。 时刻不早了,安公公带着两个太监到了帘外,小声叫道:“皇上,娘娘,该起了。” 赵玮自己披了中衣下床,安公公连忙给他披上泡子,去耳旁沐浴之前,赵玮嘱咐:“让皇后多睡一会,她累着了。” 安公公还不由得一愣,暗想:皇上昨晚竟是这样神勇吗? 赵玮说过这一句后,忽然反应过来,也觉得这有点好笑,于是神清气爽的去沐浴更衣了。 书颖并没有多睡很久,约迟了两刻钟后醒来沐浴更衣梳妆。皇帝昨天刚刚大婚,所以今天不用去早朝或午朝。 大宫女为她备了大红的齐腰襦裙,藕色的大袖褙子,时下不过九月,这样穿戴也够多了。 一头乌发梳成一个朝云近香髻,发髻后戴着大红牡丹绢花,发髻前带着镶着宝石珍珠的金凤钗,左边发髻插着两支长长的步摇。 她的额前画了花妆,她正要描眉,赵玮走到她身后,非要给她画眉,她就不跟他争了。 两人用过早膳,再依礼去给张太后问安敬茶,她能让赵玮废后另娶她,但是婆媳一道关就算到了现代也越不过去的,至少表面上越不过去。 赵玮与书颖携手抵达延福宫,进入正殿,张太后和淑贵妃都已坐在殿上,殿内外站满了太监宫女。张太后身边还有尚仪女官、一个大宫女、四个宫女,一个近身侍候的大太监;淑贵妃身后侍立两个近身宫女和两个小监。 “儿子给母后请安!” “臣妾给母后请安!” 书颖跟着赵玮朝张太后问安,张太后心里自然不喜欢书颖。本来是迎娶她进宫做宸贵妃的,可是因为没有用皇后之礼,她直接掀翻妃冠不嫁了。 那时她扬言:若是皇帝下诏书废后再立她为后,迎娶她进宫,她就回来大婚,否则就不要想她了。 赵玮居然真的力排众议做到废后。 趁赵玮还未下旨立叶二娘为后之前,她下了懿旨:晋封淑妃作贵妃,还要为皇帝广纳后宫,另贤女为后。 赵玮则无视她的懿旨直接下诏立叶二娘,并表示要惜福养身,并不用广纳后宫,劳民伤财。此事几乎是公开打她的脸。 张太后淡淡道:“平身,皇儿坐吧。” “谢母后。” 赵玮入座后,尚仪带着一群宫女前来,要书颖亲自为张太后点茶奉茶。书颖知道这是个程序,只得拢起袖子净手做起来。 点好茶后,她双手捧茶婉到张太后跟前,张太后小小品了一口说极好,才令大宫女赏了。 忽然淑贵妃道:“皇后娘娘茶艺如此了得,我有没有这个荣幸也尝一尝?” 张太后道:“这个哀家做不了主,你得问皇后。” 书颖淡淡道:“没有。” 张太后都不由得僵住了表情,忽又说:“映彩也忘了规矩,这宫中最讲究上下尊卑,你是贵妃,应该向皇后奉茶才对。” 书颖道:“多谢母后怜惜,但也不用了,臣妾平日喝白开水较多。” 张太后又看了看赵玮:“皇儿,现在你也如愿迎娶皇后进宫了,往后就专注朝政,后宫的事就交给哀家、映彩与皇后吧。哀家倒也喜欢皇后这茶道手艺,平日就由皇后陪哀家吧。” 张太后这话就是不会因为立了皇后就把管宫权完全让出来,书颖一听就懂了。 赵玮沉吟了一会儿,说:“朕和皇后会常来陪母后的,母后这里平日就多赖淑贵妃了。” 张太后听他提起淑贵妃,不禁道:“皇儿既然知道映彩辛苦,平日也去她宫里走走。皇后,你说是不是?” 书颖愣了愣,在赵玮说话之前,她微笑点头:“是。我还想着,便由母后和淑贵妃代掌宫权,我本就是一个江湖人,我只是不能做人小妇,但我并不喜欢这些宫中的权力。 我只想追求武道巅峰,精进医术,保护皇上。我为了练功只怕也有照顾皇上不周的地方,淑贵妃若能帮帮忙,那再好不过了。” 书颖本就没有把张映彩放在眼里,再说了皇帝夜夜粘着她,她晚上还怎么练功?将来她还怎么找情人?皇帝白天都粘着她,她还怎么过问生意?暗中拉拢培养人手。 管宫权和皇帝的忠贞在她眼中都是次重要的事,至少没有她自己的生意网、武功、情人、皇帝的信任、外头的人脉重要。 宫中再富贵,宫中人事再复杂,就是皇帝家里的下人,并不接触外面的实力人物。如果掌握天下精英人脉和军权人脉,定鼎天下后,管家和下人不服就换一批,这都不是难事。 殿中省若敢在份例上克扣她的,她会以武服人,何必现在跟张太后一派争权呢? 书颖这么大度反而让张太后、赵玮都大出意料之外。 淑贵妃仗着张太后为靠山,不禁挤怼书颖:“皇后嘴上说得好听,就怕到时候会像逼走刘皇后一样对待本宫了。” 赵玮凤目冰冷:“你放肆!” 淑贵妃这才吓了一跳,她挤怼书颖不过是想书颖做出进一步的承诺,甚至要书颖亲自劝着皇帝去她宫里,没有想到说话又触怒赵玮了。 淑贵妃忙福身:“臣妾一时不慎冒犯皇后娘娘,请皇上恕罪。” 赵玮道:“你该向皇后请罪,由她裁夺。” 书颖勾了勾嘴角,道:“由我裁夺的话,我肯定不原谅,只怕要打两巴掌。我武功高,就算是彪形大汉也受不了我巴掌,我打她两巴掌,下颌骨都要碎了。所以不要让我裁夺得好。” 张太后和淑贵妃脸色大变,想起她在两朝比武擂台上一招砍断人手,又追上去,一剑掷去就将人刺个对穿的武艺。 张太后才道:“皇后,哀家知道你武艺高强,但是嫁进宫后当守宫规。以前那些江湖习气还是改了吧。” 书颖反问:“宫规哪一条规定,我必需原谅冒犯我的人?淑贵妃想服侍皇上,我必然不阻止、不干涉,不必拐弯抹角挤怼我。” 张太后和淑贵妃的那一套在她跟前完全没有效果,她有武功有钱有貌就是一切的底气。 赵玮才打圆场,说:“张氏冒犯皇后,禁足一月。” 张太后目中闪过震惊之色:“皇上……” 皇帝冷着脸说:“君无戏言。母后在宫里安享富贵就是,有空就招太妃太嫔们来聚一聚,别总盯着朕。” 赵玮带着书颖拜别张太后,两人带着一群太监宫女浩浩荡荡离开延福宫,往园子里走走。 时值九月,宫中培植的各品的早菊花苞绽放,送来淡淡的雅香。 赵玮牵着她的手,眸如春水,容光焕发,他人生的二十二年都没有现在的快乐。安公公很有眼色,带着太监宫女与他们拉开眼距离。 赵玮对书颖说:“那张映彩是母后非要接进宫来的,封妃都是母后的懿旨,朕根本没有理过她。颖妹也不要放在心上。” 书颖微笑道:“我没有放在心上。宅院里的女人就三板斧的功夫,不是争宠、争管家权,就是下药堕胎、拉踩暗害,我可没空跟她们一般见识。 我只对赚钱和练好武功感兴趣,我嫁了皇上,多了一项照顾好皇上的身体,皇上才有更好的精力励精图治,造福天下百姓。 我行走江湖,行侠仗义,不过侠之小者,照顾好皇,皇上身体好了开创盛世,那皇上的盛世也有我一分功劳了,这是侠之大者。” 赵玮有些感动,又生出一分失落,忽问:“师姐最终愿意回京完婚,是为了天下百姓,不是因为朕吗?” 书颖垂下眼帘,沉默许久,才说:“我那时心里已经不喜欢皇上了,可皇上到底是一国之君,若是一再为儿女私情所困,非本朝之福。 我也想过,天下没有人敢娶我、敢入赘,皇上既然拿出诚意,就嫁了吧。当了皇后,至少将来我的生意更好做。” 赵玮看着她许久,说:“朕倒宁愿你是不舍得朕才回来。” 书颖抬眸,美目盈盈看着他:“我们已经成婚,那些都不重要了。” 赵玮道:“怎么不重要?” 书颖淡淡一笑:“皇上,你要钻牛角尖吗?” 赵玮深思了一下,说:“师姐就喜欢朕从前的样子,其实朕一直都在。可是人无完人,师姐不要因为一件事就否定朕的全部。” 书颖暗想:你这狗精,如果我乖乖给你当妾,我又没有独立能力,你将来必然跟赵珏没两样,谁还相信你? “好啦,以后日子还长,不是吗?” …… 赵珏因为书颖嫁给赵玮而宿醉,昏昏沉沉间人格意识不清,像是被人为塞进了很多记忆。 原来因为书颖改变剧情,原著剧情产生反作用力,可是书颖本是原著中一个白月光,其实只活在大家的回忆里的角色。 所以这剧情的反作用力就应验在男主角赵珏身上了。赵珏在梦中看到赵玮因为惊马重伤,拖了七天就逝世了。 先帝身体越发不好,终于在次年选择过继他,立为皇太子。那时他的妻子高珍珍只是虚弱,但还在世,她就成为太子妃了。 他当上皇太子半年后,先帝辞世,他顺利登记,为稳定朝堂,他先纳了裴若萱、刘绾绾、韩泠进宫。 最令他念念不忘的还是在城外遇上的守母亲和兄长的墓的浣衣女叶书颖。 但他为了皇位稳固,还是克制自己,过了一年才接她进宫封为明妃。她之美貌犹如日月当空的光辉,只怕昭君再世也只有她这般美貌了。 赵珏虽然想后宫平衡,可是他做为一个凡人,当然有所偏好,每月有一半时间去明妃宫里,这让后宫诸妃红了眼,也让明妃日渐骄狂起来。 平日他想宠爱她一些没有什么,多要些衣服首饰都没有问题。可是她竟然勾结侍卫,在安阳郡主的车驾中动手脚害死了她,之后又过问她父亲、母族崔家外臣的升迁。 这让赵珏越来越反感,一次次罚她、警告她,可他又忍不住去看她,同她寻欢作乐。 每当她复宠后,就故态复萌,比如皇后高珍珍去世,她闹着要做皇后。 她还骄狂到害得几个妃嫔小产,他也一直维护。(后来他又发现是后宫妃嫔们陷害她扣她这个帽子,不过倘若她别那么骄狂就不会被人陷害了。总之她不懂怎么跟后宫妃嫔和平相处,姐妹友好。) 最让人无法容忍的是她还暗中想接触外朝官员,她与他少时的朋友韩澈、潘彬等居然相识多年。赵珏才决定要她吃一个大点的教训,让她明白她一生当中能依靠的男人只有他。 他亲自北巡时没有带上她,那时裴氏正如日中天,他知道裴贵妃本与她不和,他若不在宫里,裴贵妃应该能给她点苦头吃一吃。 可是没有想到,裴若萱居然勾结众多妃嫔构陷她与男人私通。要说她买通侍卫或者利用自己的美貌来达到目的不假,但是与外面的男人私通还不至于。 虽然她不是很聪明,但是她身为一个宠妃,但还干不出在自己宫里藏别的男人的衣服、鞋袜这么蠢的事。 听说明妃“畏罪自尽”的消息,他焦急赶回来,可是裴若萱已经做主将她的尸体火化了。他下令彻查,最后才发现他的妃子们几乎个个都有份,裴若萱、刘绾绾、杨亦真、孙佩兰、张映彩、曹雪等妃子都有份。 几个妃子都是重臣之女,那张映彩也是张太后生前硬塞给他的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张太后在当太后前只是贵妃,既然赵玮死了,她本没有太后名份的。 在先帝择嗣子时,作为唯一生过皇子的代掌六宫的张贵妃有一定的话语权,那时她就支持过继赵珏。 赵珏为显得他敬重先帝宫眷,又算是她支持他的回报,才封张贵妃做了太后。本想张太后丧夫丧子后总会识相,在后宫安享富贵,可事与愿违。 张太后不但塞了张映彩给他,后来还一年插手后宫的事,高珍珍当时还没有死,就在张太后手上吃过苦头。 赵珏杀了背叛明妃的宫女后,对妃嫔们只有暂时隐忍。因为知道真相还不能报仇,他自我屈辱下更加对明妃相思成疾。 他只有慢慢架空妃嫔们娘家父兄的权力,过了近年,宫中再举行选秀,总管选秀的大太监和他的生母为他选了七八个外地地方官员或世家的贵女入宫。 他又遇上了后来的宠妃王知敏,王知敏不但出自太原王氏,还是明妃的姑表妹,长得竟然和她有六七分像。 明妃死前二十三岁,正是一个女人拥有成熟的风韵魅力的时候,而王知敏则拥有少女的娇憨。 他将对明妃的遗恨和遗爱都放在了王知敏身上,王知敏知书达礼,并不会像叶氏一样出格,反而让他更轻松。 宫廷诸妃又再次争宠,这一次他将王知敏护得好一些,因为他已经褫夺了裴若萱的管宫权,由王知敏和另外两个新人妃嫔共管官权。 裴若萱等旧人再不能出雷霆手段处置一个跟她同级的妃嫔。同时他又派武举入仕的寒门武士皇甫元均等人架空裴延庆等裴家子弟的兵权。 裴崇璟、裴延庆被构陷谋反,被下狱了,之后被判流放琼崖,途中病卒。除掉裴家父子后,裴若萱的末日也到了,王知敏亲自去给她赐毒酒,称为表姐报仇。 余下有份参与构陷明妃的妃子们,赵珏也任由王知敏将她们一个个折磨致死。 王知敏被立为皇后,之后他在变法后的财政支持下西征、北伐,统一中原。 那十几年,王知敏生了三女三子,盛宠不衰,直到他病逝,王知敏所出的儿子继承皇位,她临朝称制做了皇太后。 赵珏还看了些他去世后的事,前朝宰相是王氏分支的王逸飞,那被贬的韩澈、潘彬等臣也被她提拔。 王知敏眼见多年征战,要与民生息,在士大夫朝臣的反对下废了新法,她临朝十几年,朝臣对她多有赞誉。 但是他去世时王知敏才三十七岁,她到底也耐不住寂寞,和她的表弟,曾经的天下第一美男的叶世钊后来庶出的儿子有了关系。 赵珏梦到死后的这些事不由得心梗,觉得了对她二十年盛宠都宠到狗身上了。 这一心梗气急,他就猛然醒了过来,惊坐而起,发现外头天已经亮了。 赵珏回思这个梦境,历历在目,不可思议。 赵玮惊马摔伤而死,所以他继承了皇位? 叶二娘是可怜的浣衣女、叶书林十三岁就死了? 他纳了裴若萱、刘绾绾等女子为妃? 裴家势大,裴若萱等妃嫔害死了叶书颖? 这怎么可能呢? 赵珏拍了拍脑袋,好让自己清醒一些,可是那一切仍然记得清清楚楚。 不过他也深刻地记得明妃的性子模样,虽然与叶二娘五官相似,可是性格、气质和才学武功相差也太大了。 原来的明妃并不是才学差了,而是不像现在的叶二娘一样自信和健康,她也不会武功,长得比现在的叶二娘矮了约两寸(六七厘米,现在的书颖身高近一米七)。 所以现在的叶二娘绝不可能是梦中的明妃。 赵珏不禁回忆起梦中当皇帝后的感觉,其实仍有许多难以随心所欲的时刻。 但是九五之尊的地位,绝不是一个闲散小世子可以相比的。 比如,如果他当了皇帝,美人就是他的,皇宫也是他的。就算没有多少真正的忠臣,但是他们当着他的面都得臣服。 赵珏在想宫变夺权的可操作性,想了许久却发现这个操作性为零。本朝对宗室封王爵都很省的,现在都只有三个郡王府,还有几个郡公、郡侯或团练使,奉禄也低很多。 这时候除非赵玮暴毙,因为没有子嗣,朝廷肯定要拥立宗室子继位,他跟赵琮、赵玖等相比还有优势。 给皇帝行刺或下毒,谈何容易? 赵珏颓唐失落之时,丫鬟进门来服侍他起床洗漱了。 …… 本朝的宫规还不像明清时期变态,因为皇帝自己愿意,且他在婚假中,就陪她三朝回门。 荣恩侯府前一天得到消息,下午就开始准备接驾宴席的食材,裴青柠刚生了二胎,还在月子中,此事就落在了卢氏和叶玉敏肩头。 当日巳时二刻,帝后简从銮驾就抵达了侯府门前。满府的主子奴才在门口大礼接驾,皇帝命平身后,他们下了銮驾才被恭迎进府去。 到了内院席上入了高座,叶清江、叶世钊、叶书林、叶玉堂、刘浩凌在下首相陪。这时到都谨守君臣之礼,进退得宜,又请了伶人来舞乐,宴上也其乐融融。 叶世钊看皇帝和女儿甚是亲昵恩爱的模样,书颖不像是在宫中又闹出什么幺蛾子的,他才暗自放心。 酒过三巡,赵玮忽看了看书林、玉堂,道:“你们妹子倒是早一步嫁了,二位公子如此人才,不知哪家千金才能为配?” 叶世钊谦道:“皇上过誉了,犬子才学鄙薄,又有哪家千金能看上呢?” 书颖敏感,怕赵玮乱赐婚给书林,于是道:“皇上不知,大哥说要找一个跟他长得一样好看,也会武功的女子为妻,才能情投意合。可是他一直没有遇上。二哥打算参加科考或武举,若有了功名,再取妻不迟。” 原来二公主年岁也不小了,赵玮就有了这念头。满京的世家公子谁的颜值、官职能超过叶书林呢? 本朝武将的地位虽然不及文臣,但也要看情况的。现在不管书颖如何毁誉参半,可是书林绝对是个个贵女都想嫁的如意郎君。 赵玮恍然大悟,笑道:“这可要让满京女儿伤心了,这世间习武的女子本就不多,容貌美丽的女武者就更少了。二公子过了科考或武举再考虑婚配,确实更易得佳人。” 叶玉堂谦道:“就怕草民才疏学浅,上场不过丢人现眼。” 书颖说:“谁说二哥才疏学浅?咱们家没有笨蛋……总之要试着考一考,要真的官运差,那我带你一起办厂做生意,一年也能赚万把两银子,比大哥的奉禄高!” 赵玮看了书颖一眼,显然她并不将上一代人的恩怨延续到下一代人身上,对安阳郡主所出的异母哥哥也颇有情谊。 叶清江说:“皇后娘娘已经进宫,怎么还能办厂做生意呢?” 书颖嘟囔:“从前皇上答应过我,我可以去赚钱。我觉得由淑贵妃掌管宫权挺好的,真的,只要不饿着皇上就好了。” 叶家人不禁想到张太后,他们以为是张太后不愿放权,他们身为外臣,哪怕是皇后娘家人,也不便置喙后宫。 叶世钊却不由得多想:【单看出了先帝大孝之后,张太后的种种作为,显然不是一个甘于寂寞的。 书颖才被立为皇后,本来前朝就有很多反对声浪,若是为了争管宫权与张太后起了冲突,只怕张太后直接闹去前朝,按她一个不孝之名。 那时对书颖不满的人家和朝臣都会跑出来,这对书颖不利。 以书颖的武功、财力、把持着帝心,就算不管宫权,也不会受到什么严重的欺凌。反而张太后和淑贵妃掌着宫权而张狂、又因淑贵妃没有帝宠而疯狂。 若是她们做出一件件不得体的事来,后宫前朝必多有怨言,所谓郑伯克段,到时书颖要拿回管宫权才是水道渠成。】 (书颖:爹,你想多了,我真的只是不想花时间精力在这上面而已。) 叶世钊便道:“娘娘若不爱管宫之权,只要皇主和太后同意,谦让给淑贵妃也好。但娘娘在宫里不比未嫁时,要注意皇家体统。” 书颖一面称是,一面又道:“我只想精进武艺,只有动力管生意。” 赵玮忽瞧了瞧书颖:“皇后是不是特别担心朕没钱,养不起你?” “那我有这个能力,为何要在后宫坐吃山空?” 赵玮想起他答应过她的,只要嫁给她,他不会阻止她做生意。赵玮知道张太后和淑贵妃想要管宫权力,这时书颖为此跟她们冲突,他两头为难。 于是赵玮也不纠结在这事上面了,只与叶家人饮酒听曲,到了未时四刻,他们就摆驾回宫了。 借着还有一个半时辰才用晚膳,书颖带着赵玮锻炼。书颖可不想在自己还没有带出皇子的时候、在张太后还健康的时候,皇帝就死了。 想当女皇也得先太后临朝,如果有太皇太后还在时,定然是个极大的肘制。况且万一还没有生出儿子他就死了,最后又是赵珏继位了,那玩笑就开大了。 书颖也练了“正反叶氏六剑”双剑合璧,只能跑圈打拳的赵玮远远看到,虽然只是半个内行,仍然觉得这剑舞得生机勃勃、精气向上,让人身心愉悦。 书颖练武时,招随心走,任何组织,有时还添加一些基础的剑舞动作,以达到一种艺术上的自娱。 书颖练了一个时辰,出了一身热汗,擦了擦额间的汗,然后去问休息中的赵玮绕着这园子跑了几圈。 赵玮满脸不好意思,诚实回答:“五圈。” 书颖皱眉:“这一圈不到四百步,这个锻炼强度不行呀。往后不上大朝时,早起跑十圈、下午跑十圈。” 赵玮知她是为自己好,他当初在柳叶派就是靠跑圈和食补吐纳,身子才慢慢好起来的。 于是赵玮在她的督促下再跑了十圈,累得像条狗,书颖才扶着他步行回长春宫。 用过晚膳后,赵玮才谈起他想把二公主赵珠嫁给书林的事,问她的意见。 书颖嘟囔:“我哥真的喜欢武艺出众、智勇双全的美女,不喜欢深宫里出来的女孩子。公主嫁给他后也不会有幸福的。再说,我家经过安阳郡主的事后,男子都不想尚公主。” 赵玮叹道:“这世间除了你之外,还有哪家世家千金爱学武的?朕这二妹也十分美貌,性子也温柔,与安阳郡主可不同。” 书颖想了想,道:“皇上,但是我们家已经深得圣宠,哥哥若是尚公主,要被人说了。再退一万步讲,我已嫁给了皇上,皇上再让公主联姻别家,对皇上才更有利。皇上又何必再加恩哥哥呢?” 赵玮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们夫妻之间,不必外道。若是舅兄和皇妹愿意,朕还不至于非要皇妹去联姻。” 书颖抿了抿嘴,并不反驳,只道:“大哥、二哥,我都不担心,倒是我姐姐,世家子弟无人敢娶。我当年还终是有世家子弟愿意嫁的,所以问题不是出在我身上,只因姐姐是安阳郡主所出。” 赵玮眼珠子一转,说:“说起来朕倒是奇了,她是安阳郡主所出,你怎么与她感情这么好?” 书颖轻轻摇了摇头:“姐姐跟安阳郡主的性子一点也不像,到底也是爹的女儿。没有人可以选择自己的父母,我跟他们延续那些仇怨的话,也理不清楚。” 赵玮笑道:“你就不怕你姐姐装善良骗你?” “你还知道女人会装善良?看情况吧,像我小时候,安阳郡主还很横的时候,姐姐都是安安静静的。”书颖淡淡笑了笑,回忆起来,“我们小时候一起读书,她并不是笨人的木讷,可见她是天性不坏。” 赵玮奇道:“你小时候是怎么样的?” 书颖回忆原主的小时候和穿来之后的日子,道:“母亲没有去世之前,我跟着她在小院里,天天读书或者学习一些琴棋书画之类的。母亲去世后,我、哥哥、爹爹去草庐住着。 后来爹爹回府了,我和哥哥大半年在草庐读书练武,也是那时候认识三哥。那时候都很……少年气,老想着世界很大,我要去看看。 练武时定下目标要当天下第一,我小时候就发誓要靠自己赚很多钱,过得比安阳郡主更阔绰。以后谁敢跟我登鼻子上脸,我会以武服人,不服的打死,不服又不能打死的,我用钱砸。” 赵玮哈哈一笑:“你这不是山大王的性子吗?” 书颖嘟囔:“我不偷不抢的,不算山大王。我发明香皂靠的是实验和发现,就像炼丹家发明火%药一样。” 赵玮惊道:“那香皂是你发明的?我以为是师父……” 书颖笑道:“师父号称‘柳三绝’,‘三绝’中不包括发明。我还会很多发明,很多钱等着我去赚。以后皇上就管着你的朝堂大事,我管着自己的生意小事,让淑贵妃管后宫,这也挺好的。” 赵玮脸色微变,怀疑地看着她;“你真的不介意淑贵妃?其实那是母后接进宫来的,朕并不喜欢她。” 书颖百无聊赖道:“我可没有心思放在她身上。” 赵玮目光复杂地看了她好几眼,又试探地说:“朕能多纳几个妃子?不过明年,你给朕挑几个?” 书颖淡淡道:“你纳就是了,不用问我。” 赵玮目中的热情渐渐凉下去,忽说:“师姐,朕是真心爱你的,可是你却不爱朕。你嫁给朕是为了叶家安宁,为了天下百姓,为了生意顺利,唯独不是喜欢朕。” 书颖一方面是真的不爱他,另一方面觉得或许对男人来说,一个对他只有友情或者互敬的感情的女人更牵动他的心。 对于有很多选择的狗精来说,他们或许很容易腻烦事事顺从的女人,所以她觉得不如吊他几年,他有了依赖和亲情时再看情况要不要装作不知不觉又爱上他。 赵玮见她不语,便知猜中了,感到一分苦涩,问道:“明明朕还和从前一样,已经废后完成了承诺,师姐为何不能像从前一样。” 书颖长叹一口气,道:“皇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候我会期待我们的未来,我怕你亲近又想着你,可是我渡过心劫后对你就产生不了那种感觉了,可能这是长大了吧。” 赵玮无法跟她计较,只盼往后日久生情,他能把她那被浇冷的心又捂热起来。 翌日正值重阳节,赵玮携新皇后出席琼林苑的宫宴,朝臣重臣及家眷都得以参加。 书颖梳着单螺髻,红色的襦裙,罩着孔雀蓝色的褙子,也就她的颜值能压得住这样浓烈的颜色还相得益彰。 她头上的钗环并不多,只簪着大红绢花、钗朵、长长的两支细长的步摇与耳环相配,远而望之,便觉西施、昭君再世也无法企及她的美貌。 皇帝祝酒与众臣共饮后歌舞上演,歌舞正兴时,张太后携淑贵妃来了。 皇帝与皇后在琼林苑宴请朝廷重臣及家眷时,却没有请张太后和淑贵妃列席,这让她们心中不满,要过来找存在感。 原来这张太后原来是贵妃,一直生活在当年李太后的阴影里,看着李太后权势滔天,心中难免艳羡。 李太后去世,皇帝忙着重整朝纲,当时虽然让她管宫权,可毕竟未立她为后。当时好得操心儿子能否活下去,操心皇帝不要宠幸别的年轻美人新立皇后,她只有谨小慎微。 可是她当上太后,出了先帝孝期就按耐不住了,先把侄女张映彩接进宫来,不顾赵玮喜不喜欢,封为淑妃。 也亏得张太后出身并不高,少时因为美貌一些而颇为自负、她受宠是因为美貌,生下皇子是肚子争气和运气。 如果她有足够的能力和脑子,她也不会在皇帝的保护下仍然中了后宫阴招而早产。她运气好,赵玮生下来时活的,又得到久盼儿子的先帝的重视。 没有想到正当张太后踌躇满志时,出现一个叶书颖,把她娘家的侄女比下去不说,还让赵玮公开与她唱对台戏。这让本就不甘寂寞,也想弄一弄权,像李太后一样威风的张太后如梗在喉。 叶书颖的出身可比张映彩高多了,叶家祖上是开国封侯的元勋,三代姻亲都是数百年显赫世家的女子。 母子君臣见礼之后,皇帝只能称听说张太后前两日累着了,本不想拢她休息,又命人加席,邀请张太后入座。 这时张太后携淑贵妃同来,她还心中怨皇帝不邀她参加重阳宫宴,记恨书颖;可是另一边的赵玮看到淑贵妃明目张胆出来,更是受了响亮的一记耳光。 因为前日他就口谕罚淑贵妃禁足一个月,这才隔了一天,她居然不请自来到了重阳宴凑热闹了。这是把他的君无戏言踩烂了,把他一国之君的脸按地磨擦! 赵玮心中对张太后和淑贵妃的心结更重,一双凤目寒冷的杀机一闪而过。 就算是书颖,最初他还是个皇子追求她时,她不喜欢时也没有真正违抗。何况现在他不仅仅是一个皇子,是坐稳帝位的皇帝。 书颖后来的违抗入宫圣旨的基础底气是赵玮先背信抛弃的愧疚和他心中对她迷恋、依赖和补偿心理。那张映彩可没有这个基础来抗旨。:,,. 第156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68) 张太后被一个“世家名门嫡女”的字眼刺得心尖微痛,她不得不想起自己出身不高的事了,觉得书颖和韩泠泠都看不起她。 张太后一来,书颖得不得把原来的座位让给她,她左侧加一席,与淑贵妃同坐一席。 张太后看向韩平夫人郑氏及她身边的未嫁次女韩泠泠,笑道:“韩夫人,令千金已长这么大了,真是出落得好人才。” 韩夫人起身道:“小女蒲柳之姿,当不起太后娘娘的夸奖。” 张太后忽朝书颖看去:“哪里是哀家夸了,皇后,你说说韩姑娘是不是好品貌?” 书颖本来耳观鼻、鼻观心,听到张太后问她,她才抬眼。 其实她也觉得韩泠泠的面容似曾相识,只不过不知哪里见过。后来她想起韩泠泠正是韩澈的妹妹,心想既是兄妹总有几分像的。 她哪里想得起当初小蓝带她见原主死时的情景,除了裴若萱之外,韩泠泠也是宫妃之一。但是她扫过一眼,关注点都在裴若萱身上了。 书颖淡淡道:“我今日首次见韩姑娘,未曾有一言交流,不敢妄断。但想相州韩氏乃是本朝世家名门,名门嫡女自然不凡。母后,你说是不是?” 书颖不过是想把张太后踢来的球踢回去,却未必认同唯出身论。如果出身好的人就是才德高的人,魏晋南北朝就不会滥成那样了。那是最动乱黑暗的时代,也是士家门阀垄断权力的年代。 张太后虽然也忌讳韩泠泠的世家嫡女的风头压过侄女,但是现在她最不喜的是让皇帝跟她唱反调的书颖。 “皇上后宫只有皇后和贵妃,未免冷清,不利于皇上开枝散叶……” 赵玮心头委实觉得母亲给他难堪,书颖虽然不讲什么规矩,敢拒为妃妾拂逆他,可是书颖人长得好看又有别人没有的真本事,以及家世、人脉、财力。 张太后没有真本事,没有家世、人脉和财力,还总是给他出这种难题。 赵玮哪知在原著中,自己的母亲就是一个丑角。 赵玮明白自己真的广纳后宫,只怕真受不住,但是作为一个男子,他怎么能说出来自己不行? 赵玮面上淡淡的,轻飘飘地问:“母后定要在这时候说这些吗?” 张太后一脸慈爱地说:“哀家也是为了皇上和江山社稷,倘若皇后不容人,皇上也该枕边教妻。” 赵玮声音沉稳:“皇后说过,她叶家女不做小妇,但她不干涉朕纳妃之事。皇后一句话未说,太后就按皇后一个不能容人的罪名,意欲何为?太后是不是要朕再废后立张映彩?” 张太后面色一僵,忙说:“皇帝说得什么话?母后何时有此念?只不过皇帝之前无故废后立叶氏,已让天下人说道,此时若再……” 赵玮见张太后越说越没边了,心头更加恼怒。他已经压下这件事,可是作为生死荣辱皆系于他的太后这时非要揭这伤疤。 “够了!”赵玮打断张太后的话,冷冰冰看向淑贵妃:“张氏,朕记得罚你禁足一个月,才过了一天,你怎么出来了。” 张太后忙说:“皇上,是这样的。哀家昨日身子抱恙,要请皇后来侍疾,皇后未到,哀家只好解了映彩的禁足,由她来侍疾了。” 赵玮冷笑道:“昨日是皇后三朝回门之日,母后不知吗?母后昨日突然得了什么病,都说病去如抽丝,母后倒是好得挺快的。” 张太后发现赵玮这是非要护皇后到底,这时居然当众这样给她难堪,便说:“都是老毛病了,气血不足之症,平日不发作便没事。” 这时朝臣们哪还有不明白的,这皇帝和太后亲母子还不和,太后是要和皇帝唱对台戏。 赵玮凤目冰冷,道:“母后既已无碍,不需张氏事疾,她也该回去禁足,而不是到这里来闲逛。还是说,母后非要次次下懿旨废除朕的旨意?” 张太后神情呆了一呆,又堆上那种职位假笑,说:“哀家岂能有此心?只不过年纪上去,哀家就想儿子媳子在身边热闹。皇上日理万机,哀家自不便相扰,皇后又不愿去哀家那,哀家除了让贵妃陪着,还能如何?” 叶世钊坐在下面听得明白,这张太后在后宫做妖,连为了解淑贵妃的禁足令都要碰瓷书颖一下。 张太后这套说辞让赵玮一口气吐不上来又咽不下去,他没有想到世上最拆他的台、不顾他的想法的是自己的母亲。 赵玮知道跟张太后争论无用,但是为防她将来一再用懿旨来“废除”他的圣旨,他必不能就开这个先河,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这丢人是丢到家了,不把太后姑侄的气焰压下去,他就会成为一个摆设,朝臣都会人心浮动。 赵玮道:“贵妃犯事才受罚,既然不受禁足,只好罚别的了。来人!将贵妃拖下去打二十大板!” 满场哗然,张太后这时端不住那尊贵慈爱的面孔了,惊道:“皇上,你……” “母后!”赵玮喝断,转头看她,目露杀机,“母后若想效仿先李太后政令二出,那就请恕朕先对大周列祖列宗负责再做孝子了!” 张太后看着宴上朝臣面色各异,却没有一个出列劝阻皇帝,她后知后觉地发现她在前朝没有什么势力,她张家的官位太小了。 张太后这时收起方才的张扬,心生怯意,才道:“可是映彩一个弱女子如何受得住二十大板?” 赵玮一字一字冷冷道:“君、无、戏、言!” 淑贵妃原本还得意于根本就没有什么禁足,有姑妈为依,除了那个皇后独霸皇帝表哥之外,她享不尽荣华富贵。 到太监来拖她时才怕了,挣扎叫道:“姑妈救我!皇上……皇上不要!” 张太后心疼侄女,看到书颖如老僧入定一样闭着眼睛而暗恨,才道:“皇后,此事皆因你而起,你不说句话吗?” 书颖才轻轻睁开眼睛,淡淡道:“母后明鉴,儿臣从始至终未出一言。” 赵玮喝道:“还愣着干什么?拖下去打!” 这时太监们不再犹豫,将哭啼挣扎的张映彩拖下去,不一时就听到了板子声和张映彩杀猪一样的惨叫声。 张太后一边哀于在赴宴朝臣和官眷中颜面尽失,一边心疼侄女,求道:“皇上,你饶了映彩吧?已经打了这么多板了,再打下去她就没命了。就看在你是哀家十月怀胎生的份上,哀家求你饶了她吧。她再也不敢了。” 这时也打了七八板了,书颖觉得如果张映彩真的死了,赵玮或许对她还有怜惜或后悔,到时候他会不会觉得她这时没有开口求情或阻止,实在冷心冷肺? 人性是很奇怪的事,后宫妃嫔先失宠后复宠,先无宠后得宠的例子不知多少。万一哪天赵玮发生什么事而与张氏共情,对张氏心生怜惜,他就会把张氏今日受的苦归因于张氏所恨的人——也就是她身上。 书颖不想赌复杂的人性,便道:“皇上,重阳佳节本是长长久久的吉日,不宜闹出人命。既然已打过贵妃,她必明白君无戏言了,皇上就饶了她吧。” 赵玮本就是要借此立威,刹住张太后一再用懿旨来“废除”他的旨意的作为,也刹住张太后想效仿先李太后的心思,他并不是想杀人。 赵玮才道:“看在皇后求情的份上,剩下的板子就先记着,若敢再犯,就打死了事。” 张太后颜面大损,此时不想再这里呆着丢人,又确实关心张映彩,便离席而去。 叶世钊和书林见此才放心,暗想书颖圣眷优渥,张太后就算不甘寂寞也难作贱她。余下不敢插手后宫的外臣,也均感到张太后与帝后的矛盾,他们都不想淌这浑水。 张太后的能力和根基太浅了,这些大臣人精才不想成为“后党”做炮灰。 赵玮面不改色,又对着噤若寒蝉的朝臣举杯畅饮,众臣子自然不会再去纠缠皇帝和太后的矛盾。 一时歌舞再起,赵玮让书颖坐回他身边。今日饮宴喝的是枸杞菊花酒,这酒滋肾强精,补肝明目,适合现在喝。 书颖也连喝数杯,俏脸健康红润,娇艳明媚,眸如秋水潋滟,赵玮呆呆看着她,不禁又将杯中的酒一口干了。 书颖柔声劝道:“酒虽好,但多饮也伤身。” 赵玮才放下酒杯,道:“好,朕不喝酒了。” 忽然韩泠泠举杯出列,拜道:“臣女敬皇上和娘娘一杯。恭贺皇上和娘娘新婚之喜,祝皇上和娘娘和和美美,长长久久。” 赵玮显得很高兴,笑道:“好。韩爱卿的女儿倒是会说话。” 韩平起身道:“皇上见笑了,小女虽在闺阁,但也久慕皇后娘娘的侠名,今见有机会一见,怕是心情激动得紧。” 书颖知道韩平是重臣,他给她面子,她也不能拂了韩家的面子。 书颖笑着举杯:“韩相公过誉了,本宫多谢韩姑娘一翻美意。因为皇上要保重龙体,这一杯本宫代喝了,如何?” 韩泠泠自然没有意见,恭顺地说:“夫妻一体,皇后娘娘代饮也一样,这是臣女的荣幸。臣女先干为敬。” 韩泠泠说着就一饮而尽,书颖见她干脆,自然也喝完一杯。 只有坐在父母身后席位的赵珏看着这一幕觉得画风诡异,他梦中的两个敌对妃嫔都能友好相处了。 赵珏暗想:韩泠泠这还是想进宫去吗?就赵玮的身体受得住那么多妃嫔?还是韩泠泠自信美貌武功才华能盖过叶二娘? 韩泠泠这才乖乖退下,转过身时眼角偷偷往叶书林的席位瞄了一下,但不敢久瞧。韩泠泠心口砰砰直跳,暗想:宴上那么多人,这时他总看到我了吧? 韩泠泠三年前才十三岁时就对书林一见倾心,此后数年却极少有机会瞧见他。 不过因为他名动洛京,后来就有女子总结出他下衙或换班回家的必经之路和时间。 这个消息传开,在那个时候就有女子守在必须之路上看一看鲜衣怒马的少年郎。韩泠泠也偷偷在嬷嬷丫鬟的陪伴下借口去靠街的茶楼雅间候过,还真见到过几回。 每见一回就心折一回,倒他官运亨通,韩泠泠更生出一腔痴意。若非她知道叶书林是谁、人在哪里,怕是要像杜丽娘一样相思成疾就死了。 不过男版妲己叶书林还就是个跟书颖混久了的不解风情的男子,根本就不知道多少闺中女儿为他这样苦害相思。 那些让人看腻了的教坊歌舞悄然散场了,赵玮轻声对书颖说:“朕记得师姐的阮咸是天下一绝,难得佳节,师姐可愿为朕弹上一曲?” 有些人说贵族女子不会在宴席上轻浮,否则就沦为乐籍伎人失了身份,其实不过是不通这些技艺的人的一种自我安慰。 否则历史上卫子夫、李夫人、杨贵妃、刘娥怎么全都是歌舞技艺高绝之辈?历史上有几个女人爬到比她们更高的位置?只不过她刚刚进宫,就算明白这一点,也不想用舞乐来博出位。 书颖正自犹豫怎么拒绝,书林离座拱手道:“皇上要皇后娘娘奏阮咸,微臣恳请为娘娘伴乐。师父号称音律天下一绝,微臣也学到些皮毛。” 书林本是一片好心,要抬高书颖的身份,与乐伎划清界限,不过他这么说了,书颖那还没有想好的拒绝之词就更说不出口了。 韩平微笑道:“叶指挥是柳三绝的入室弟子,想必得到真传,也是我等今日能沾皇上的光,有耳福了。” 众大臣、勋贵都纷纷点头称是,在场年轻女眷,如嫁给了裴延庆的长公主和韩泠泠等都忍不住瞧着书林发呆。 书颖只好道:“既然如此,皇上容我退下更衣,再与兄长稍作商议。” 书颖离席不到两刻钟,除去了大部分的钗环,换了一身素雅的青色衣裙,随仍穿着自己的月白锦袍却脱了乌纱冠、半束墨发的书林一同回来。 端看两人的颜值,就能让人多吃一碗饭,让人坐着看他们一整天什么事也不干仍不会感到厌烦或枯燥。 长公主赵玥觉得自己的心都痛起来,她痴痴爱慕着叶书林,却嫁给了他的结义哥哥裴延庆。在场的几位贵女也人人都爱慕叶书林,暗想不知自己有没有这个命能嫁给他。 原本爱慕书颖的男子也不少,可碍于她的身份,难有人敢表现出来,看过她一眼的,就有低头喝酒掩饰的。 赵珏就是这种男子,他一时心想如果他当了皇帝,他今生也愿立叶二娘为皇后,不需要纳王知敏当替身。 他一时又看向座位后头的韩澈、潘彬等人,因为梦中的明妃与他们少时相识,明妃进宫后也与他们有书信往来,虽然不至于**于他们,但梦中的他也如梗在喉。 书颖抱着阮咸微微福身:“皇上,五年前我与哥哥游历至洞庭,偶得闲时共谱屈原《九歌》。我们二人就为皇上与诸君奏一曲《湘夫人》吧。” 书颖觉得现在高朋满座,不适合唱什么流行歌曲的词,但是为这个时代人人敬仰的屈原写的诗作新谱曲,想必是不会招小人话柄。 《湘夫人》全诗写的是湘君期待湘夫人而不至的思慕哀怨、缠绵悱恻。湘君驰神遥望,祈之不来,盼而不至,岂不惆怅? 书林却一边旋转着手中白玉笛,一边笑道:“你谱的就是你谱的,什么共谱?我可没有那么高的音律造诣。” 书颖瞄了他一眼,暗想:这耿直By,你当一个人人仰慕的才子不是挺好的吗?我造诣再高也都嫁人了,也已有两个情人,现在也轻易见不着了。 赵玮抚掌道:“正值九月深秋,洞庭波兮木叶下时节。奏一曲《湘夫人》,朕与众爱卿虽不至洞庭,胜似到了洞庭。” 书林持笛放在唇边,修长的手指在玉笛上连续轻按,笛声清远高广,让人心神为之一爽,似临浩渺洞庭。 大家看着书林姿态潇洒、容颜如玉,便如看到湘君一样。便是害羞的女子,此时也不掩饰地看着他,陷入一种疯狂的想象,想象自己就是长得像叶书林一样的湘君所思慕的湘夫人。 清丽而缠绵的阮咸声渐渐加入其中,笛声渐渐从高亢悠远转而低沉,便如男子思慕心上人时的感觉。此时清丽缠绵的阮咸声成为主角,就像要为那为相思而惆账的男子一抒心意。 演奏完前序曲调,书颖曼声唱道: “帝子降兮北渚,目渺渺兮愁予。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 登白薠兮骋望,与佳期兮夕涨。鸟何萃兮苹中,罾何为兮木上?” 书颖的唱功又岂是平常人可及的,后世成熟的高难度唱功。漏气,不存在的,支撑足足的,她还擅头腔、面罩唱腔,辅以鼻音和齿音,达到一种清亮纯净感觉,穿透人的心灵。 赵玮不由得拍案叫好,又沉静在这词曲之中,似想起这些年他思慕书颖而不得的惆怅,与此曲共情。 裴延庆、赵珏及坐在远处的王逸飞也不禁五味陈杂。裴延庆的妻子长公主可没有在意他现在正想着旧情和往事心酸,正痴痴看着吹奏着玉笛的绝美公子。 赵珏则梦境与现实交织,可是无论哪一样,留下的都是相思愁苦。这时无人在意他,他也就大胆而热烈地看着遥不可及的心上人。 王逸飞则保留着她对他无意的一笑留情,抚着胸口而心伤,明明知道相思苦,明明知道没有可能,可是心与魂却不由自主。 韩泠泠现在能借机光明正大地看着他,暗自下决心一定要博一博。她的父亲和叶尚书多年同僚之情,相交甚欢,两家门当户对,她如果秉明父母,或许能促成婚事。 虽然自来是一家有女几家求,应该由男方求娶女子的,可是女子为了自己的幸福也不能空等,空等得到的机率太小了。 书颖接着一边玉手弹着阮咸,一边启唇唱道:“沅有芷兮澧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荒忽兮远望,观流水兮潺湲。麋何食兮庭中?蛟何为兮水裔?朝驰余马兮江皋,夕济兮西澨。闻佳人兮召予,将腾驾兮偕逝。 筑室兮水中,葺之兮荷盖。荪壁兮紫坛,播芳椒兮成堂。桂栋兮兰橑,辛夷楣兮药房。罔薜荔兮为帷,擗蕙櫋兮既张。白玉兮为镇,疏石兰兮为芳。芷葺兮荷屋,缭之兮杜衡。合百草兮实庭,建芳馨兮庑门。” 笛声压抑之后又渐渐打开,好似陷入一种神驰遐想,遐想是自由奔放活泼的,在遐想中,他与心上人同住,两人恩恩爱爱共筑爱巢。 听到这清丽高亢活泼的乐声与歌声,众人都心旌神驰,就凭她的吐字音色便是一般歌伎难敌的了,更别说谱曲和唱出来。 曲奏到这里,书颖便暂不接着唱词,开始轻轻吟起来,吟声渐渐拉开,音阶高高低低、似远似近,书林的笛声圆转,相伴相辅。 她的吟唱声像似情人相爱的愉悦高歌,似为相思之苦的抒发,又似为这千古爱情、千古相思的赞诵与钦叹。这清丽绝美的女子吟唱声就像响在大家的耳畔,让人心头都漏了一拍,今人神飞天外,魂追千年。 她终于唱完中间的高/潮吟诵,接着唱道:“九嶷缤兮并迎,灵之来兮如云。捐余袂兮江中,遗余褋兮澧浦。搴汀洲兮杜若,将以遗兮远者;时不可兮骤得,聊逍遥兮容与!” 书颖唱完,阮咸、玉笛余音袅袅,最终收止。赵玮和宴上的朝臣、官眷一时回不了神,音乐让人的愉悦如此让人沉溺。 就算是最恨叶家人的刘尚书都不得不承认,皇上既然已经认识了叶二娘对女儿看也不看一眼是正常的。 赵玮终于拍手赞道:“师姐和师兄雅奏果然绕梁三日,不愧是柳叶派的传人!” 众臣皆都赞颂不迭,裴延庆也起身道:“我久未听林弟和……娘娘的琴曲了,没有想到技艺更胜往昔。只是愚兄却还和往日一样,只是一介粗鄙武夫。” 书林笑道:“三哥何出此言?三哥的琴得白石真人的真传,我就自愧不如了。改日有空,你我兄弟间再一道玩玩?” 裴延庆微笑道:“许久未鼓琴了,林弟要不弃,改日愚兄再登门拜访。” 书颖回避更衣,书颖也回到席位。 韩平却问坐在他下首的叶世钊:“叶贤弟如何教养出娘娘和叶贤侄这样一双儿女?可真是羡煞旁人。” 叶世钊想说自己只断断续续教过他们,然后是放养的,不过他说出这个真相只怕会被万千家长打死。 叶世钊笑道:“幼时得他们母亲教导,后来得遇名师,技艺才突飞猛进,他们门派的绝技我倒不知详情了。韩相公还说我呢,令公子和令爱不也是龙章凤质吗?” 韩平忽道:“令公子年岁也不小了,可定下亲事了?” 叶世钊摇头叹道:“他在江湖学艺,也染了些江湖习气,前些年我想给他寻门亲事,他非要自己找个情投意合的。我也不便说他,这便拖了两三年。” 韩平虽生结亲之心,但也不便在此细谈了。 书林、书颖在些一展绝技,除了招来更多的第一美男子和第一美人的盛名,及更多的爱慕者之外,就是赵玮临朝之时,再无一个贵女敢到赵玮面前以歌舞博宠,因为怕丢人现眼。 书颖虽然没有跳舞,但是人人都知她武艺超群,江湖不少名士当年见识过她的轻功登天之舞,天下再无第二个女人能做到,她那一“武”和一“舞”早是江湖传奇。 一场重阳宫宴,朝中重臣和京中重要的勋贵之家进一步认识了新皇后,当初便有心送女儿进宫的人家也不想女儿进宫去浪费青春了。 以色、艺、武三绝的叶皇后面前,比美美不过,比艺胜不了,比武会要命,哪个女孩会那么想不开进宫去博? 目前只有淑贵妃还想不开,被打了十板后屁股开花,趴在榻上凄哀惨叫。太医诊了脉、医女看了伤后,开了内服外敷的伤药,然后由宫女为她上了药。 张太后过来探望她,她就拉着张太后的手声声叫着姑妈,哭道:“姑娘,我真的好痛。” 张太后今日颜面尽失,也忽然清醒地认识到当她和皇帝的意愿起冲突时,朝中尽无一人是站她这一边的。 张太后劝道:“你忍一忍,明天就没有这么痛了。” 张太后曾在宫廷二十余年寂寞或者在太后跟前伏低做小,并且与娘家亲人不得相见,这是真的心疼亲侄女。 张太后对赵玮当然也有感情,只不过他们母亲情被皇权所侵蚀而变味,反而没有和亲侄女这么纯粹了。 淑贵妃一双眼泪落了下来,哀臁叫道:“我的姑妈,我的母后娘娘,您是映彩最亲最重要最尊敬的人,也是世上最疼爱映彩的人,映彩舍不得离开你……映彩舍不得死……” 张太后肃然道:“胡说,你怎么会死呢?” 淑贵妃幽幽道:“可是……皇后一进宫,皇上就如此重罚我,我怕是皇后的眼中钉、肉中刺,皇后跟皇上说了什么,皇上才会这样对我。” 张太后虽然隐隐摸到“君无戏言”和不得冒犯君权的边儿,可是她仍然沉浸在自己矛盾的幻想里:一边是血浓于水的母子亲情,一边又拥有李太后一样的权威荣光。 张太后的比较脆弱的心理素质和有限的智商学识没有去清醒地认识到,这是两个势不两立的选项。所以她也宁愿相信不是自己的错、不是皇帝的错,而是叶皇后让儿子移了性情。 张太后道:“映彩放心,我们来日方长,一有机会,哀家不会放过挑拨皇上的人的。你就在宫里好好养着,等皇帝消了气,哀家再好好跟皇帝说,皇后要是再敢独占着皇上,哀家也不会由着她的。” 张映彩擦干了眼泪,道:“姑妈!映彩想给姑妈生个孙子,映彩知道自己不如皇后,将来皇上也不会立映彩的儿子为太子,但映彩想生一个儿子能陪姑妈,逗姑妈开心就好了。” 张太后此时因为与皇帝离心,一腔慈母之情难免转移到了张映彩身上,抚着她的头,道:“好了。哀家知道你对哀家最孝顺。你答应哀家,好好养着,不许发脾气了。” 张映彩见自己在张太后这里恩宠如初,这才安心一些,感觉得上的剧痛也能熬过去了。或者说不熬过去又能怎么办?她已经进宫,荣华富贵等着她,她怎么舍得放弃? …… 宴会之后的傍晚,书颖坚持练功后再用膳休息,赵玮也只得陪她。书颖练了一身细汗后,收起了剑,接了宫女递来的湿巾擦了擦额间、颈间。 跑圈的赵玮一直频频相望,这时见她不练功了,就小跑回来,一时忍不住竟然从她身后环住了她。 书颖知道他跑过来了,没有想到他会这样,吃了一惊:“皇上,你……干嘛?” 安公公机灵地过来,指示着周围侍奉的太监宫女悄然退远,不打扰皇帝调戏亲近皇后。 赵玮俯下头来蹭着她的颊,哑声道:“颖妹,我想你。” 书颖不敢伤着他,轻轻挣了挣,赵玮固执地拥着她:“颖妹,我太想你了。” 书颖一头雾水道:“我不就在这里吗?” 赵玮扳过她的身子,垂下凤目看着她的眼睛:“颖妹,你会想我吗?” 书颖一脸懵逼:“皇上不就在我眼前吗?” 赵玮动情地说:“颖妹,我一直爱你呀,我知道从前颖妹也爱过我……现在咱们成婚了,颖妹是不是开始慢慢爱我了?” 书颖噗嗤一声笑,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喃喃:“没发烧呀。”没有发烧怎么突然变得琼瑶风? 赵玮却握着她的肩膀摇了摇,这让她感觉他琼瑶男主附身了,不禁惊奇得看着他。 赵玮说:“颖妹!你这是什么意思?朕没病,好,朕有病……” 书颖用商量的语气说:“那我给皇上把一把脉?” 赵玮眸中一片落寞,说:“朕得的是相思病。朕自第一次见你,就一直害这病,现在也没有好。” 书颖一脸迷惑:“那我不是嫁给皇上了吗?病不是应该就好了吗?” 赵玮摇头:“朕见着了你、娶了你还是不够呀。朕就想你也眼里心里就都是朕,天天跟朕在一起,一刻也不分开。” 书颖本能地说:“那不腻歪吗?” 赵玮沉下俊脸:“皇后会腻朕吗?” 书颖忙解释:“我是说腻歪,腻歪跟腻是不同的意思。腻歪就是让别人看到辣眼睛、讨厌、没内涵的意思。” 赵玮质问:“皇后要是眼里心里满是朕,还有余暇去考虑别人怎么看吗?” 书颖微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赵玮又搂住她的腰,垂眸看着她,问道:“皇后不对朕害相思病,是不是嫌朕不及舅兄英俊潇洒?” 书颖想着书林的绝世男妖姬的模样、文武双全的能力、装逼时的翩翩风度,不禁呵呵一笑:“他是我亲哥哥,我没有那么变态,我不会将别的男子和他一起比的。” 赵玮喃喃:“就是说,舅兄确实比朕美。” 书颖笑道:“我说了不算,要看天下人怎么说。” 赵玮说:“天下人怎么说于朕有什么关系?朕就问你,在你眼里,朕是不是才貌双全?” 书颖凝思一下,望着他说:“这也不同的。皇上是天子,应该跟历代明君比,而不是跟臣子比。 赵玮觉得自己是扮俏给瞎子看,明珠暗投了,伸手勾起她的下巴,郑重道:“朕不是问你朕是不是一个好皇帝。朕是问你是否爱朕这样的男人。” 书颖暗想:谁会痴情深爱一只狗精呀?不过我要说实话,肯定天崩地裂。 书颖挠了挠后脑勺,笑道:“皇上,咱们都大婚了,怎么还说这个?这不是谈恋爱时才会问的吗?” 赵玮叹了口气,说:“你就不能骗骗朕吗?” 书颖拉住他的手说:“骗皇上是欺君之罪呀!皇上说的这个爱,我现在是弄不太明白。我对皇上就是至亲之人,如果皇上身体不舒服,我也不舒服,皇上有什么不顺利,我估计也不会好。我和皇上已经过了恋人那种朝思暮想的阶段了。” “谁说过了?朕现在还是对颖妹朝思暮想。” “那皇上就落后于我了。我是超越了这个阶段,趋于稳定了。” 赵玮沉默了一会儿,说:“你不会相思,怎么能奏唱《湘夫人》?” 书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赵玮看着她:“你不思慕朕,那思慕谁呢?” 书颖理直气壮驳道:“唱《湘夫人》就一定要思慕谁吗?那前唐时写闺怨诗的人都是怨妇吗?写闺怨诗的大多是男子好吗?” 赵玮想了想,这也没错,心中一分怀颖才渐消,悠悠道:“朕还是希望颖妹演奏相思之曲时是想着朕的。” 书颖打个哈哈:“皇上从前不是说我的音律轻浮吗?怎么现在反而说出这话来了?” 赵玮勾了勾嘴角:“从前的事,你倒记到现在。” 书颖笑盈盈转开话题:“皇上还跑圈吗?不跑的话,要不开饭?” 赵玮骤然俯下头,欺上她的唇,他虽然病娇,但是身高倒有近一米八,只不过瘦得像现代的小鲜肉男明星。 小病娇也止不住万丈雄心,幻想自己是野狼一样的霸君,他紧紧拥着她,吻得狂野,探入、吮吸、轻咬,手也不太规矩起来。 书颖不便拒绝他的亲近,因为这是他的权利,哪怕天下无数男人思慕过她,能正大光明这样对她的男人只有他。旁人若是这么对她,一旦外泄出去,只怕要被宫刑加凌迟。 他越发孟浪,不顾场合,俯身亲吻着她的脖子,一边手上探来,灼热急促的呼吸喷到她的脖子上。 书颖蹙了蹙眉,终于伸手推开他的肩膀:“皇上,天还没有黑呢。我们还是先摆膳,沐浴后再就寝吧?” 赵玮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本来饱含着欲%望的双眼转为愤怒:“你为何这么清醒?” “什么?”书颖没有跟上他的脑回路。 赵玮目含着杀机,质问:“朕在缠绵悱恻的亲你、抱你,你为何丝毫不动情?” 书颖一时怔住了,呆呆看着他:“这是花园……要端庄……” 赵玮挤出话来:“端庄?你叶二娘在乎端庄吗?你告诉朕,你……你给了谁?是谁!?” 书颖之前就看他为了压制不安分的张太后显露的霸道和狠辣。这时对她一下子说着相思爱慕,一下子又透着危险,简直是阴晴不定。 他不在乎在臣子面前表现得母子不和,反而要让臣子们清楚,就算是张太后也不能挑战他的权威。幸好臣子们对张太后弄权的冷漠是让他满意的。 书颖想到那两个情人,头一回为他们的安危感到害怕。她武功再高,也不能弑君,一旦弑君,中原怕是天下大乱,群雄逐鹿,最后只有一个五胡乱华再现。 “皇上,你……你终是要追究的……” 赵玮像一个疯逼,深吸一口气,咬牙道:“朕原本告诉自己不要追究,可是你为什么就不对朕动情?” 书颖为了不让他一直把注意力放在这件事上面,忙说:“我……我动情了。但是我这是习武之人的定力,是超人的意志力!这个……主要靠忍。” 赵玮勾起她的下巴:“朕不要你忍着!你要是动了情,怎么对朕都可以。”他后一句话暗哑而性感,像是在挑逗诱惑她。 书颖欲哭无泪,病娇皇帝对这方面的期望一点不比其他男子低,而且她一直对自己要走的路太自信了,把他理所当然想得太弱。书颖不由得暗自掬一把心酸泪。 书颖干干笑了两声:“可是……我要是不……忍着,被太后娘娘知道了,一定会怪我。如果太后要罚我,我可能做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事,到时候岂不让皇上为难?” 赵玮道:“你要是喜欢朕亲你抱你要你,就不用考虑这些。朕的身边容不得母后的眼线。” “……”书颖努力让自己笑起来。 “还有……”赵玮握住她的肩膀,冷声道:“告诉朕那个书生是谁?哪里人?是何模样?” 书颖心头一跳,摇了摇头:“三年前的事,我真记不清他的样子了。只是萍水相逢,我没有爱过他,那时只想利用他最快忘记你而已……”:,,. 第157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69) 赵玮勾起她的下巴, 目光森然,说:“师姐,你不要骗我, 其实你每次骗我,我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拆穿。 一个普通女子尚记得自己的第一个男人, 聪明如师姐, 记性怎么可能这么差?师姐当初再恨我,也不至于随意委身于男子, 那男子定有过人之处。” 书颖抿着唇, 冷冷道:“皇上今日就要翻旧账吗?皇上既然不信, 就当我刻意隐瞒好了。我们之间的前怨连累旁人本不应该。 皇上都不愿伤害刘皇后,为何要逼我伤害他?我为过自己的心劫玷污他的清白,是我欠了他,我岂能再害他性命?” 赵玮凤目阴晴不定,他越深爱着她就越恨她不爱他的事实,越恨别人曾经得到过她, 越恨当年他没有坚持。 赵玮捏住她的肩膀, 说:“你不许想他!朕不允许你想他!” 书颖觉得自己未来十年、二十年, 甚至三十年都可能生活在一个疯逼皇帝的视线里, 踏错一步就有可能害死情人。曾经幻想的日子:他纳他的妃嫔,她找她的情人, 操作起来极难。 书颖挣开他的手, 嗔怒道:“皇上,我没有想他!是你一直提他!你若是嫌弃我,你为何就非要娶我?皇上还是废了我吧,我真受不了皇上把我看作一个罪人。” 赵玮心头撕痛, 终还是压下了他的嫉妒和恨,说:“你别激动,也别说这种话来伤我。颖妹,你知不知道,朕真的很爱你。” 书颖对上他的眼神,她有穿越的阅历,很难违心地说他的心是假的。 书颖昂起下巴:“你曾经为了权力而抛弃我,你怎么能说你爱我?” “我没有权力,你就不属于我。”赵玮顿了顿,“这世间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样是个少年天才,谁能说自己曾经没有彷徨。我只是先保障我的权力再得到你。” 书颖见他这是典型的帝王思维,知道多争无益。 “你选择权力放弃我和我选择武道放下你是一回事。所以就像我理解你一样,不再计较你另娶的事,你也再不要追究那个书生的事了。否则我与皇上无法好好过的。” 赵玮拉过她手,说:“现在你已经嫁给朕了,你便不能再对朕冷冰冰的。” 书颖反问:“我哪里对皇上冷冰冰了?” 赵玮像是一个琼瑶男主一样,说:“我感受不到你的爱慕。朕就像一棵枯树,快要干死的枯树,朕是这样爱你,你怎么能当一根木头,一块冰?” 书颖想了扯嘴角,可又不想犯着他,才一脸真诚地说:“我没有像木头像冰呀!我祖母和嬷嬷说,当了皇后要端庄贤淑,不能狐媚惑主。太后娘娘说皇后要大度,为皇上广纳后宫,开枝散叶。 我从一个大夫的角度看,广纳后宫,皇上怕是无福消瘦,但是现在好好保养,过两年纳个惠、贤、德、淑四妃是可以的。 为了太后娘娘不会逼着皇上废我让皇上为难,现在我面对皇上的热情都克制一些,皇上两年后就能纳四妃了,太后一定会对我满意的。” 赵玮听了她这样真诚的话反而五味陈杂,一方面为了太后干涉他的事更生一分厌恶;一方面是他作为一个丈夫让妻子克制隐忍**的难堪,好像就是说他没有能力满足她。 赵玮目光犀利:“皇后不要自作聪明!朕不要你考虑这些,朕只要你像朕爱你一样爱朕。” 书颖一脸怀疑,瞪着美目:“皇上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了。太后和朝中大臣拿皇上没有办法,只会问责于我。皇上真的爱我,就让我平平安安当皇后,顺顺利利做生意,开开心心数钱,好不好?” 赵玮:“……” 书颖嘟囔道:“太后会逼我不能嫉妒,要大度,朝臣要看着我是否狐媚惑主,皇上你又跟我无理取闹。我这个皇后里外不是人,也太难当了。皇上再逼我,我就辞职不干了,你再娶个老婆吧!” 赵玮见她这小女儿模样倒消去了些嫉妒和自卑,心情终于好起来:“你哪能说不干就不干?你既然嫁给了朕,就一生一世是朕的妻子。你要是辞职,以后一文钱也赚不到。” 书颖见是被已时插科打混过去了,才放下心来,暗想:这疯逼要是动不动就发作一回,她真的是很难做呀。 晚间沐浴后,书颖则在寝宫内打座吐纳,他在她的书房批阅了一个时辰的重要奏折。书颖住在栖凤宫里,皇帝是有自己的寝宫的,但他近日都宿在栖凤宫里,把要批的奏折也带到这里。 他批完奏折回来,就拉着她要亲热,她无法练功了,心里吐嘈:男人真的会影响拔剑速度呀。 他搂着她动情亲吻,双手极为放肆,她终于被他的极尽挑逗所引出本能,染红了脸颊。他终于愉悦了起来,开始“颖妹、颖妹”地叫唤起来。 “别急,朕来了。” 书颖本来是坦然和淡定的,但是听到这一句,忽然觉得搞笑,这疯逼病娇真是喜欢活在自己想像的世界里。 书颖忍不住说:“我没急……” 他微微一顿,现在却不能停下来质问她了,狂风骤雨来袭。 云散雨收后,帖住她的颊:“你爱不爱我?” 书颖嘟囔:“我一天多爱你一点。” 他才笑了出来,说:“颖妹,你生得这样美,还文武双全,你救过我的命,我只能以身相许了。” 赵玮长发散开迤逦,与男妲己哥哥不同,赵玮别有一翻清贵俊美。其实先帝也算是美男子,只不过他本来就弱,又不曾好好保养和运动,残得挺快的。 赵玮自然有几分像先帝年轻的时候,气质反而比长期被李太后压迫长大的先帝好多了,况且他登基已有三四年,他的身份也养成了他的帝王气势。 他就算身体素质还有所妨碍,但是在女子眼里,他仍然是一个极有魅力的美男子。张映彩和刘绾绾那么嫉恨书颖倒也不一定是地位的问题,其中也有情孽。 书颖无法改变她已经嫁给他的事实,这本来就是她的计划,为了自己今后过得舒心一些,开始欣赏他的美色。 书颖按在他胸口上,悠悠道:“我救过的人怎么说也有百来个,都对我以身相许的话,我怕是应付不过来。” 赵玮揽过她的身子,含情脉脉看着她:“但朕还是最特殊的一个,朕以身相许,颖妹还是得应付的。” 书颖抚着他的颊,这个动作有几分温柔缱绻,他愣了愣,眼波流转,神态渐渐软和下来,像一条可爱的小狗狗看着主人一样,享受着主人的抚摸。 “师弟,早点睡吧,明天你有早朝呢。” 虽然皇帝恨不得将书颖所说的那个书生扒出来凌迟处死以消他心头之恨,可是书颖这件事的起因到底是他背信弃义。 疯逼在婚后的第一次发作,皇后就与他起了冲突,拿这起因反击,他知道这事情不容易办,只有寻着机会暗查,然后嫩死那书生。 病娇皇帝发作一回,但是好在晚上能和皇后共度**,皇后好像终于待他有些情意了,九月初十去大朝会时心情都还不错。 书颖一早起来练功两个时辰,到辰时末刻用过了早膳,成亲三四天,这才有时间好好认识一下分配在栖凤宫的宫女、太监。 按照份例,皇后身边有宫女10名,七品首领太监1名,普通太监12名。 皇后的那些米、面、猪肉、羊肉等等食材份例供应,都是整个栖凤宫的人的花用,否则仅皇后一人一天也吃不了那么多。 然后书颖听说太监宫女的月例也是皇后发放的,宫里划拨了银两和金子给皇后就是让她来给自己宫里的人发月钱。否则自己宫里的人去别个领月例,那他们岂能忠心于她。 书颖直接傻眼了,她除了食材、布匹、药材、化妆品、首饰份例之外,奉银才500两加金20两,也就是700贯钱。 就这些钱还要给20几个人发月例,她还不得穷死? 事实上,她的衣、食、住、首饰、化妆品等等都有份例的,这些钱不算多,却也不少了。只不过她近年赚钱太多了,才看不上这些钱。 要知道如叶世钊这样的户部尚书,一个月的奉银也就这么多,他的米、面、绢、车马补贴就远不如皇后了,真算起来,他还得养家。如果说他可以有田庄产出,但是如果皇后自己有私财,也是一样的道理。 死爱钱的书颖又问皇太后和贵妃的奉禄和份例,然后书颖就觉得难怪古代后宫女子人人都想当太后。 皇太后和皇后的份例相差也太大了,皇太后身边有宫女12名,六品副总管太监2名、八品首领太监4名、普通太监40名。此外皇太后还养着茶房、膳房、药房,各有首领太监1名和普通太监12名。 皇太后的银子和物资份例也是皇后远远不及的。如张太后这样把持着后宫大权的皇太后,其中有多少猫腻好处,怎么能不让人浮想连篇呢。 而贵妃的份例虽然不及皇后,但是张映彩有皇太后为靠山,皇太后的延福宫中的太监宫女谁敢不给她脸面,而殿中省的人也都不敢怠慢她。 书颖看了栖凤宫的宫女太监的名单,其中列着各自司职和月钱,再有他们一个个做了自我介绍。 书颖心里头有数了,就让叶家跟着她进宫的两个丫鬟黛芙、青樱给所有人分发了一两赏银。 书颖虽然无心宫廷争斗,但是身在这样的地方,如果对着太后、贵妃或者殿中省的人事事退缩礼让,将来是会被生吞活剥了的。 书颖得维护皇后的脸面才能实现生存便利,才能不会因为手底人蠢而不得不大开杀戒,所以还是要管管底下的人,交代一下栖凤宫的内外生存守则。 “首先、不要给人收买了在我饮食、熏香中下什么毒,我在江湖混那些年,毒也见过不少,下毒未必成功。 其次、如果有咱们栖凤宫外的人拿住你们的家人来威胁你们诬陷我,最明智的做法是向我告发那人,我再帮着救一救,就算救不了我还能给你们报仇。反之,呵呵,后果很严重。” 众宫女、太监都跪了下来:“奴婢不敢!请娘娘明鉴!” 书颖这如此交代,实因为原主死前显然是被宫女出卖了。 第158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70) 书颖让大家起来, 这时他们个个小心,大气不敢出。 书颖又道:“我不知宫里的一些情况,比如咱们栖凤宫用的东西是不是好, 殿中省有没有亏待咱们。如果他们把好东西都给太后和贵妃,将次品给我打我的脸,那是不成的。 只要你们能收集到证据, 等我有空就带着大家打上门去。有些人是这样的,打一顿就全老实了。” 饶是太监、宫女们曾被好好教导了规矩,这时仍然忍不住面面相觑。 首领太监秦忠奏道:“娘娘, 奴婢们不太明白娘娘的意思。” 书颖端着茶碗喝了一口, 呵呵一笑:“我虽然没有兴趣争管宫权,但我是皇上亲立的皇后。本宫不爱奢侈, 但在后宫中, 除了皇太后, 我也不容许哪个女主子的吃穿用度的东西比我好。 你们要是在殿中省里有熟人的就给我带话过去, 我的江湖朋友多、官场亲戚也有一些。谁不想家人在宫外的工作、生活、学习都顺顺利利的,对吗?” 这二十几个人怎么可能没有太后派来的呢?但是谁也没有想到叶皇后这个宫斗学渣是不可能用以己之短攻彼之长的, 能用武力解决的事为何要跟别人宫斗? 她所忌惮的人也只有皇帝一人, 他是真正有权力的。而张太后的实力, 在昨日宫宴上朝臣和命妇的沉默就看得出来了。 秦忠道:“奴婢进了栖凤宫, 效忠娘娘, 绝无二心!” 余下太监、宫女纷纷附和。 书颖表示要观后效, 本不想啰嗦别的了, 却忽见这里侍候的宫女都颇具姿色, 不由得多留了一个心。 她倒不会在意赵玮会宠幸谁,但是她不喜欢干拉皮条的。因为后宫里只有皇帝一个男人可睡,长得漂亮的宫女为了自己的后半生博宠是正常的。 书颖叹了口气, 说:“还有刚想到一点,就是宫女的问题,我了解深宫空虚寂寞冷,想得皇上宠幸是正常的。你们在我宫里做事,我不干涉你们去侍候皇上。 若是皇上宠幸了你们中的谁,诚实的马上跟我辞别就行了。不要让我安排待遇什么的,皇上给你们封什么就是什么,也不用给我请安,我很忙的。 还有不要抱有讨好我,然后让我推荐你们去侍候皇上这种事。你们要是觉得我这里上升空间小,也可以辞去,我决不为难。这些事情我都会跟皇上说明白的,现在我跟你们说,主要就是怕你们不知道。” 宫女们都跪了下来:“奴婢不敢!” 其中有几个确实是背后有人的,这时难免心头惴惴。 书颖忙让她们起来,笑道:“你们别误会,我自己很忙,不想花时间精力在不赚钱也不提升武功不添寿的无聊事上面,我并不是要阻止或反对这件事。都起来吧。” 宫女们这时才起身来,书颖交代完了,便让他们散去各忙各的,身边只留了叶家来的两个丫鬟黛芙、青樱,她让她们做了近身侍候的大宫女。 反正如果她们不想在宫里呆一辈子,到22岁就放她们出宫自行婚嫁。 干完了活后,书颖就让厨房做了午膳。显然皇帝几日未上朝理政,今天上完大朝还要批奏折,午膳不会过来用了。 太后安插来的太监、宫女左右斟酌,不敢去秉报太后,因为他们再傻也知道太后不喜欢皇后。他们如果禀报后,太后可能会发难,皇后有宠有本事定然不会有大碍,知道有人出卖之后就会查。等查出来后,皇后可能会嫩死他们。 倒是皇帝让安公公选到书颖跟前的机灵太监就在书颖午睡之时跑去跟安公公告密。因为这个太监知道皇帝心里喜爱皇后之极,不会为难皇后,而太监去皇帝这里告密也可以用话术让皇上不生气。 于是安公公得到的消息是有所滤镜的,其它几条还大致不偏离,把最后一条说成:【皇后娘娘是颇为在意栖凤宫的宫女服侍皇上的事,说让她们不要将这些事烦到她眼前去。】 这话也没有错,但是个人理解就有很大的差异了,比如皇帝再听到安公公转述时就在想:原来师姐背后是会吃醋的。 于是赵玮心情就好了起来,于书颖的前几条生存守则中颇不贤惠的表现完全被他忽略了。至于用度,他天天往皇后宫里跑,殿中省若是真的明显苛待时,皇帝不可能不知道。 书颖午睡醒来后,便去北边马场跑马,她原来的黑骏马被送到了御马监,许久没有见她,这一见就像个委屈的宝宝一样,挨过来求抚摸,求抱抱。 书颖抱着它,抚着马脖子和马脸好好安慰,又拿出糕点和酒喂它,它就欢快的甩起尾巴来。 书颖骑着它跑了几圈,但是一直绕着跑马场跑,哪有天南地北的跑有趣? 书颖考虑着,反正在后宫没有什么事,还是开始做生意、做事业更好,她得跟狗精提一提了这个问题:是允她出宫去开商行好呢,还是让她用轻功翻墙出去好? 傍晚时分,忙完积压政务的赵玮又到栖凤宫来了,看着她的目光格外有神采,书颖只觉莫名其妙。 用了晚膳,饭后要走一走养生,这是古人早年就知道的真理。赵玮就牵着她的手逛园子,忽跟她说,要让皇太后交出管宫权,由她辖制殿中省。 书颖原想跟他提出宫经营生意的事,哪里想要管宫权了? “我不想管那些,那些事麻烦又不赚钱。我想在宫外办自己的工厂。” 赵玮心情好,她也不是第一次说明她要是赚钱的,所以不以为忤,只道:“管殿中省也不麻烦,下头的人很多,宫里又只有几位主子。你只要每月看一看账,然后看看各局采买和司制的东西好还是不好就行了。况且,你管了殿中省,其中赚钱的生意,也可以交给你的商行做。” 书颖沉默了一会儿,说:“我要是拿了管宫权,太后娘娘一定会经常过问,要有不周到的地方,她若问罪,我怎么办?搞不好就闹前朝去按我一个不贤不孝的罪名,我虽然不怕,但是很浪费时间和精力。” 赵玮眯了眯眼睛,他心底清楚,自先帝驾崩,他登基后,他母后的性子也左了。张太后没有先李太后的家世见识、手段能力,可是偏偏又对权势富贵十分热衷。 她娘家没有什么才干之士,这几年张家人在老家横行乡里,自李太后的侄女李皇后去世,当年的张贵妃就渐渐接管后宫大权。 李太后未病重时,张贵妃还不敢逾越,但是李太后一病重,她就启用张家侄儿们担任皇商采买。 张家未出过一个定国安邦之才,多是来吃皇宫采买的饭,殿中省官员也不敢得罪。甚至尚食局、尚衣局两大油水部门,都安插进了张家的人来当官。 尚食、尚衣两局内别的官员见张家人捞,不敢得罪太后,也只有闭嘴的分。若不是张家人不通医术,张太后还要将人安插进尚药局去。张太后倒是惜命的人,怕因为家人不懂医,让自己吃到什么不好的药。 赵玮心底清楚,可是她到底是自己母亲,只要不危害外朝权力,他也睁只眼闭只眼。可是他现在想要管一管,他知道书颖若是要管,肯定管得起来。 至少能节俭一些钱,每年皇宫用度从户部拨银,还有一些皇庄、皇家铺子的收益。如能省下一笔钱来,也能缓解户部的压力。 赵玮劝道:“你拿到管宫权一样能赚钱,如果你的商号负责采买,一定能变成大商号的。” 书颖摇了摇头:“除非太后娘娘自愿把管宫权给我,又不插手我怎么弄,不然我真没有兴趣。” 赵玮沉默一会儿,说:“皇后掌管后宫,有节制殿中省之权,这是天经地义的,不是你有没有兴趣的事。” 书颖哈哈一笑:“皇上,你觉得我是傻瓜吗?那是你的母亲,你自己都不忍动手伤她的心,我一个媳妇若是动手伤她的心,能得什么好? 自古婆媳是天敌,自古就很少有丈夫会在婆媳之争中帮妻子的,因为这有违传统的孝道观念。我去抢管宫权,待得百花成蜜后,为谁辛苦为谁甜? 最后弄得太后厌我,朝堂说我不贤不孝,或许哪一天皇上也觉我太过刻薄。我有这个精力明明可以自己在别的地方赚到干净的钱,岂会为他人做嫁衣? 以皇上之智,当然明白太后娘娘和她娘家再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会出大事的,到时皇上为了社稷,怕是要大义灭亲,否则无法堵上天下悠悠之口。 皇上让我和太后争权,说到底是想救张氏一族,可我救他们,他们却恨死我,最后我当了商鞅一样的人。皇上,你真的是爱我的吗?” 赵玮心中隐隐有这种想法,只是他也有逃避的心理,没有想到书颖能把话说得这么透,让他无可逃避。因为书颖今天和太监宫女宣布争取她合理的待遇,他才想到让她管理后宫、节制殿中省的事。 他以为这能保障书颖的待遇,这本就是皇后的权利,书颖会愿意的,对他又有好处。所以才提了出来。 赵玮本来就是聪明绝顶的人,他之前是逃避,现在被书颖刺破后,想起张太后在他小时候也爱过他,心生不忍。 赵玮不禁脱口而出:“可她是朕的母后,难道你要对她郑伯克段吗?” 书颖那局外人的笑脸倏地冷了下来,挣出自己的手:“皇上,如果你想当焦仲卿,我决不做你的刘兰芝。如果皇上是焦仲卿这种男人,我拿我的全部身家献给你,只求你像废了刘氏一样废了我。” 赵玮心头也有点恼了,说:“朕让你管宫,这本是皇后的权力和义务,跟这些又有什么关系?太后现在纵使有过,但是人非圣贤,你叶二娘就一生也不会做错事吗?” “我叶二娘会做错事,但我做的错事不会让别人给我承担后果。皇上自己不想伤害太后,就想我去给她搓磨搓磨,讨她欢心?” “朕何时有这样的意思?你把朕当什么人了?朕只想让母后看到你的好,以后一家人和和美美。” 书颖思索了一下,明白这是典型的男子思想,就算是现代男子,还有让妻子守好大后方,照料老小的,何况是古代? 他作为皇帝,知道母族不像话,张太后已经做出出格的事来了,就让皇后去争管宫权,又不能太伤害太后和张家,这也很正常。 但是书颖觉得这无利可图,从抢管宫权中得到的利益不够,而张太后如果出事之后,她不用争,管宫权自然会落到她手里。 那么书颖现在自己赚钱得到一部分利益,到时接手管宫权又是一部分利益,而且不用被太后反击按不孝的罪名,这是三重利益。 书颖摇了摇头:“我不需要太后觉得我好,我只需要活得潇潇洒洒。太后现在如果有违皇上的意,皇上作为她的亲生儿子都劝不了她,我一个跟她没有血缘关系的人怎么可能劝得了?” 赵玮不由得默然,书颖已经在他思索的时候走远一些了。九月十日,半轮明月早早升高,吊在宫殿屋檐上。 书颖举头遥望明月,不由得惦记起从前的情人来,不管是李玄还是皇甫元均,他们都有各自的可爱。虽然她不能保证如果今日坐在帝位上的是他们会不会比赵玮好,可是当初总是轻松许多的。 或许正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吧。见不到的永远在怀念,可是见到了时,也会想到现实。 书颖纵身一跃,如一只大蝙蝠平平飞向院墙,又转身一跃飞到了吊着月亮的宫殿屋顶。 赵玮刚要追上书颖时,书颖就跃上院墙,又飞跃到远处宫殿屋顶去了。赵玮可没有那么高的轻功,只有带着太监们追,穿过一个小花园,转到那个宫去了。 书颖坐在宫殿屋顶,整了整大袖和裙摆,飘然坐下望着月亮,淡淡道:“本见你就在屋顶,可我来了,你却又跑远了。” 秋夜凉风习习,吹拂着她的发丝,她觉得寂寞如雪,就像她无数天独行江湖时一样。 赵玮和太监们跑到这座宫殿地界,赵玮看着屋顶的人心头一急,叫道:“颖妹,你下来!” 书颖顿了顿才转过头,垂下眸子,神态端雅,像是上帝对人间的慈悲,却没有更多的情绪了。不过晚上光线昏暗,他们离得远了,也瞧不真切。 书颖淡淡道:“皇上先回寝宫吧,我反正还睡不着,坐会儿醒醒酒就回去。” 赵玮倒不会像是潇%湘男主一样觉得穿越女是要回天上去了,可是赵玮却突然变得如一只狗狗不得接近主人一样急,在下头来回跺步。 赵玮跺了好一会儿,又忍不住说:“颖妹,你小心吹风着凉,你下来吧!” 书颖叹道:“我不会着凉的,我心里烦,就想一个人静静。” 赵玮原想问她是不是又生他的气了,可是跟着一群太监,他觉得没有面子。 赵玮让安公公带了十二个带着各种用品随侍的太监离开这院子,才说:“颖妹,你心里烦可以跟朕说,你不要一个人飞到屋顶上去不理朕。朕……朕知道你刚进宫不习惯,朕也没有怪你不管母后,可你也不要跟朕发脾气呀。” 书颖与他相谈不投机,却也知道不是他的错,因为像她这样自私自利自我的妻子,无论是在古代还是现代,都不符合婆家的标准和男人的期待。 如李、皇甫也亏得他们已经父母双亡没有家了,如果他们有家人,她又嫁给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他们又有张太后一样的母亲,他们也未必比赵玮做得好。 书颖才说:“没有发脾气。” 赵玮叫道:“你没有发脾气飞那么高?你上一回也是发脾气就飞屋顶去。” 赵玮是说耶律隆进来京那一回在叶家,因为那耶律隆进眼看着要嫁了,他如何能容忍?他赶到叶家跟她见面,反正那时她就十分厌恶他,就跑出厅去飞到屋顶冷静了。 书颖也想起来了,叹道:“我没有发脾气,我只是在想,其实刘家姑娘更适合你。刘家姑娘在宫里时,她一定能好好服侍太后的,也听你的话。 我除了长相符合你的要求之外,我哪一点你都不喜欢呀。可是人总会老的,再美的女子老了就不美了。这几年,你变了,我也变了,虽然已经努力走在一起了,可不知不觉会话不投机。” 赵玮一怔,心头酸楚起来,他原来还怀着喜悦,她是喜欢自己才会吃醋。可是她若是喜欢他,又怎么说得出这样的话来? “师姐,朕真的没有逼你,你要是不喜欢管宫权,那就不管好了。你快点下来,不然朕让人搬梯子过来了。” 书颖知道皇帝的耐性是有限的,狗精能这样迁就她这种在这时代普通人家的媳妇都是大逆不道的做派已经是奇迹了。人都有正反两面的,如果触及极限,他温柔耐性恋爱脑的一面消去,阴狠疯逼的一面就会出来了。 书颖纵身一跃,大袖鼓荡,裙袂飞扬落地,淡淡道:“我只是在上面坐一坐,皇上不要兴师动众。” 赵玮上前拉着她:“朕可以陪你一起赏月,你别一个人去那么高。” “我一个人浪迹江湖这么多年,经常一个人赏月,多一个人倒不太习惯。” 赵玮挨近,揽着她的肩,柔声道:“以后朕都陪着你,你就习惯了。你也不要以为咱们话不投机,你实在是误会朕的意思了。 你不想管理后宫,可是皇后掌管六宫是历朝历代的规矩,你手中无权,在后宫就无皇后之威,朕也是为了你好。” 书颖半信半疑,又道:“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你,可是恕我直言,不应该由我来当打击太后的这把刀,因为最后皇上会恨我的。皇上还是自己与太后母子交心吧。 倘若皇上做儿子的做不到,我更做不到。常言道,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执念。” 赵玮因为逃避心理才会那样想,这时不存幻想,叹了口气:“朕知道了。” 赵玮将她拥进怀里,轻轻抚着她的背,忽说:“颖妹,朕的执念是你,你的执念又是什么?” 书颖淡淡道:“练最好的武功,赚最多的钱,永远没有人敢欺负我。” 赵玮沉默了一会儿,喃喃:“你没有骗朕吗?朕总觉得不是。” 书颖微惊,暗想:我的执念是当女皇。武功和钱只是通往女皇路的两个重要工具。 书颖却嘟囔:“皇上才骗我呢,皇上富有四海,执念怎么可能是我呢?我的执念不是武功和钱又是什么?你没有像我一样小时候被欺负,被关着没饭吃,当然无法理解武功和钱对我的重要了。” 赵玮轻轻一笑:“朕跟你说的是真话,你却总不相信朕。朕倒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朕觉得你的武功已经够强了,钱也够多了,还执念什么呢?” “那皇上也得到我了,是不是可以放我走了?” 赵玮圈住她的身子:“你怎么可以走?你要一生一世陪着朕才行,不然朕就无法安心。” …… 书林在军营呆了三日,又去兵部衙门办了差事,最后能休沐一天。这天也刚巧是叶世钊的休沐日,用过早膳后,叶世钊就将他招到书房,再提他的婚事。 书林一个头两个大,说:“我真没有心上人。” 叶世钊怀颖地看着他,问道:“你……你老实跟我说,你不会是有龙阳之好吧?你都二十一岁了,怎么会不喜欢女子呢?” 书林呵呵:“爹,你说我从小跟妹妹这样的天才一起长大,我现在要真心喜欢上一个女子有多难,你造吗?” 叶世钊一愣,惊道:“你不会是对自己的妹妹……” 书林翻着白眼:“我没有那么变态!就是……妹妹打破了我对女子的一些美好幻想,所以现在都没有遇上喜欢的女子。” 叶世钊沉默了一会儿,又道:“其实……自古以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伙儿都是这么过来的。如今倒有一门好亲,我得问问你的意思。” 书林见他不是擅自做决定,还知道来问问他,便没有发脾气,只道:“什么好亲?” 叶世钊才道:“韩相公的小女儿正值婚配年纪,我见韩相公挺喜欢你的,韩姑娘也是知书达礼。” 书林摇了摇头:“她应该不会武功,我跟她没有共同语言的。她又太大家闺秀了,也就是说长时间生活在宅院里,没有见识过世界之大。这样的女子太过柔弱、多愁善感。我可不想娶个随时迎风落泪的女人,我哪有这个细腻的心去哄她?” 叶世钊忍不住怼道:“你要是想着用妹妹的标准选妻,你就等着孤独终老吧!” 书林不由得一缩脖子,嚅嚅道:“我没有用妹妹的标准,妹妹那样的……我又承受不住了。” 那可是一个风流女子,当初被皇上舍了之后,她想得很开,自己在江湖上找过相好还不负责。他叶书林要是被哪个绝世美女睡了,会沦落到被抛弃的地步吗? 叶世钊劝道:“相州韩氏有什么不好?在本朝也是名门。” 书林怀疑地看着父亲:“我如果不娶韩氏女,难道于咱们家就有妨碍?韩相公会为难我不成?” 叶世钊道:“虽然不至于如此,可是人家一片善意,到底让人家不开心。” 书林说:“爹,坦白说,如果我娶了韩家女,将来我有可能会纳妾的。我原来想做一个不纳妾的好男人的。因为我就喜欢武功好的美女,将来若是遇上了,我有妻室,只好纳妾。凭我的家世、相貌、官位,想必女人还是愿意嫁我为妾的。” 叶世钊沉吟了一下,说:“世家名门子弟,哪家儿郎没有几个妾氏?韩家女儿既然是名门淑女,还能没有这点肚量?” 叶世钊当年没有纳妾,是因为崔氏太美了,当时他的心都在崔氏身上,然后来不及变心就有安阳郡主。那十几年有安阳郡主在,谁能做他的妾氏? 但是这时代别人家的男子,如裴家、杨家、高家、潘家和韩家的人,哪一个会没有妾氏?妾氏是士大夫生活的日常,只不过士大夫的标准是妻妾分明,一般不会有庶长子出生。 而且本朝沿袭秦汉以来的习惯和法规,封爵者可以有一妻八妾,士大夫可以有一妻二妾。 再有其它的女人,除了先头的妻妾死了再娶再纳,否则基本就是没有纳妾文书的丫鬟了,标准的士大夫一般不会跳出这个规矩背上污名。 书林笑道:“那不一定的,妹妹是名门淑女吧,她就看不惯男人纳妾。” 叶世钊想说女儿那不是名门淑女,可是又觉得太过打自己的脸,于是憋了憋。 叶世钊想了想,又想:万一韩家女儿是个善妒的,那么书林将来真的想纳妾时,家里不是闹翻天了? 其实书林没有娶正妻就考虑着将来纳妾的事倒也不能完全怪他,因为时代如此。 可是一般家世好的女子是不会习武的,书林一直想找会武功的世家绝色,好与他相配,那他定然不会纳妾了,可他在京四年却从来没有遇上过。 叶家门第如此、官位如此,如果是习得一身好武功的平民女子,若能嫁书林为良妾都是高攀了。书林可不是软饭硬吃的男白莲花。 …… 几日后的下午,叶世钊忙完政事堂的事之后,随赵玮进御花园见皇后。 这个时代的宫廷不像清朝时那样变态,叶世钊虽然是男子,但是得皇帝允许的情况下,还是能进去探望女儿的。 书颖近日都在写比这个时代更先进的制作玻璃器皿和镜子的流程秘方,以便找些师傅合作实验,再开始建小工厂。 听秦忠来报说皇上带叶尚书来栖凤宫,才收拾了稿子,整了衣襟,净手后到了厅堂。又招青樱带侍茶宫女来点茶,这种事有宫女代劳,她也不想表现贤后孝女的样子了。 青樱命太监摆好桌案,宫女备好点茶工具,就见听传报皇帝来了。书颖出屋去迎,御辇停在栖凤宫门外,赵玮在太监的簇拥下进来,身上还穿着朝服的叶世钊跟在他身后。 书颖福身问礼,赵玮亲自扶住她,叶世钊也得依国礼揖拜。 书颖说:“爹不要多礼了。” 赵玮笑道:“叶尚书有事要见皇后,你们父女也有多日未见,朕就带他过来了。” 书颖淡淡道:“谢皇上恩典。” 进屋后入座后,赵玮没有要避开让他们父女说话的意思,书颖心想这栖凤宫的宫女太监中肯定有他的人,想避也难避。 青樱等宫女为他们奉茶后,书颖才问道:“爹突然进宫来,是有要事吗?” 叶世钊的思维也和书颖差不多,道:“是为了你哥哥的婚事。” 书颖惊道:“哥哥有心上人了?” 叶世钊摇了摇头,道:“自古婚姻大事由父母做主,没有心上人也得成家,你哥哥也不小了。” 书颖自己的婚姻都是这个样子,她也不要强求别人了。其实书颖就算不想当女皇,这世上能娶她的仍然只有皇帝,因为天下没有人能跟皇帝抢女人。 书颖问道:“爹看上哪家的姑娘?” 叶世钊叹道:“韩家倒是与咱们家门当户对,只不过这有件难处。” “韩家姑娘?”书颖想起重阳时张太后提过的姑娘,模样倒是齐整,比张映彩美上三分,气质更胜一筹。 那张映彩也是张家长得最漂亮的姑娘了,当年以美貌获宠的张太后还说她有自己当年的风范,所以才格外宠爱她。 书颖看了看赵玮,说:“爹,韩家姑娘是太后给皇上相看的人。” 叶世钊一愣,想起当日宴上张太后确实拿韩家姑娘来为难书颖。 赵玮忙摇头:“朕没有纳韩家女儿的打算。不过师兄要娶妻,朕的皇妹也已过及笄,知书达礼,相貌美丽。” 书颖叹道:“但是哥哥不喜欢当驸马,他从小就这样,他真娶了二公主,心里不知会怎么想呢。” 叶世钊也道:“皇上,叶家已经深受皇恩,娘娘已经入主中宫,叶氏一门荣耀,实不宜一家占尽所有好处惹人眼了。” 赵玮知道书林招女子爱慕,他觉得皇妹若嫁给他,定然不吃亏,但是他们父女的话让他有所深思。 赵玮才道:“朕当然要看看师兄本人的意愿。若他真更中意韩氏女,朕也可赐婚。” 叶世钊起身下拜,道:“皇上不必太过恩典犬子,犬子小小年纪已被皇上破可提拔,微臣还怕他不够稳重。” “国丈快起身吧。”赵玮态度温和,便有小太监去扶起他。 书颖又问:“爹看中韩家女,那哥哥怎么说?” 叶世钊沉默了一下,看看左右,书颖才挥退太监宫女,连皇帝身边的太监也均下去了。 叶世钊才将书林的渣男的话说了出来。 书颖暗自好笑:哥哥又不是晋江宠文男主一样——心里眼里除了一个娇气包女子,就没有别的东西了。 书颖自己不是娇气包型的女子,也不是为爱情而生的琼瑶女,更无贞洁牌坊压身,她当然不喜欢自己的兄亲成为一个一生只为了娇气包活的晋江男。 书颖挠了挠额头,笑得像楚留香一样风流倜傥:“当个风流花心的渣男也是要靠本事的,光靠脸是不行的。这得内哄得家花,外哄得野花,哥哥行不行呀?” 叶世钊咳了一声:“微臣……惭愧有此孽子。” 书颖笑道:“哥哥至少没有仗着长得好看吃软饭,也没有骗女人。个人的审美一般是很固定的,再过二十年,哥哥也未必改。所以他事先声明,如果遇上这种女子,他可能会纳良妾的。也许不至于宠妾灭妻,可遇上了也舍不掉的。” 叶世钊为难:“韩家有意,我也觉得这门亲好,可是有这种风险。我不知如何是好,所以进宫问一问娘娘。” 书颖支着下巴想了好一会儿,说:“那我得私下问一问哥哥才行。有些事儿,他不会跟你说,但能跟我说。” 赵玮觉得书颖在宫里时不时透着冷漠,只有这时才是生动的,就像当年一样生动。 “颖妹,朕与你一道问问舅兄吧。” 书颖嫌道:“皇上,哥哥跟你从前多像,你喜欢我武功高,可是又娶了别人,想纳我为妾。可见男人都是这种东西,你好不容易改了,你别跟哥哥又学坏。” 赵玮不禁一愣,忽说:“那你是允许你哥哥当坏男人,非要朕做好男人?” 书颖笑道:“哥哥渣是祸害别人,你渣是祸害我,这能一样吗?” 书颖很明白,这世上真的有武功高、有钱、家世又好的漂亮女人,一定不会给哥哥当妾。若是缺了其中一样,自愿当妾,凭哥哥的相貌家世,在这个时代下也不算委屈女子。而且女子肯定趋之若鹜。 叶世钊见书颖也给不了他明确答案,却不宜在深宫久呆,便身告辞。 书颖送他出了栖凤宫宫门,回屋时,赵玮还牵着她的手说:“颖妹也是御夫有术呀,生生要朕不许做什么……渣男。” 书颖见他居然还挺高兴的样子,终于有点摸到他的思维方式了,他以为她是在吃醋。 书颖只能暗自说:你高兴就好。 太监宫女有眼力,离得远,书颖便既满足一下自己骂皇帝的爽感,又满足一下他的幻想,于是吐嘈:“你已经很渣了,你还要渣下去,我怎么过日子?” 赵玮终是收敛了那得意的神色,说:“无礼!朕待你不好吗?朕可是好男人……以前的事不许提了。” 翌日,书颖就召了书林进宫见见,遣退左右,只兄妹两个聊聊。书颖可比叶世钊流氓多了,不会扯别的“贞洁牌坊”掩饰人性,直接问他是不是等不到理想情人,可是又想女人了。 书林素知妹妹比自己流氓,仍然红了俊脸,怼道:“我不想女人,难道想男人?” 书颖一副了然的样子:“我明白了。你是一边觉得娶韩家女,门当户对于两家都有好处,你这年纪也没有必要拒绝,可又怕将来会遇上你喜欢的类型。” 书林沉默了许久,忽悠悠道:“我不能像爹年轻的时候一样,不能拧巴着爱情,其实他又做不到,是不是?当年,你不是最嫌弃爹爹的蠢吗?爹爹耗费十几年时间,谁也保护不了。可自爹爹听了你的话,咱们都活下来了。 然后他也成熟了,娶了太太,家里终于日子过好了。我只有娶了家世、武功、相貌都好的女子,爱情与家族利益才能统一。可是这么多年来,我终于明白,这是不可能的。 如果无法找到完美符合我的理想的女子,我选择先守护家族,只有这样,我才能在你需要的时候保护你,也才能不会让我的孩子像我们小时候一样。 你成亲后,我忽然想,我不能跟爹爹一样浪费十几年时间。就像三哥终是断情,老老实实娶了大公主一样。这是我们世家子弟的宿命,也是责任。 就像你嫁给皇上,你也是为了责任,我知道你不爱皇上,心里另有所爱。我不能这么自私和任性,让你一个人承担那么多。你做得到,我为什么做不到?” 叶世钊的婚姻经历,然后看着裴延庆、书颖先后成亲,所娶所嫁的都不是他们真正喜欢的人,这让书林成熟起来,开始思考婚姻与家族责任。 他毕竟是书颖这样的流氓却无比成熟的非恋爱恼的女子真正养大的,他比普通男子更成熟,所以在二十出头的年纪就开始思考这些问题。他绝对不会成为女频宠文男主类型的男子,因为书颖养不出来。 书颖虽然不喜欢哥哥恋爱脑,但是这时候她的心有一点痛,忽问:“那你……有没有一点喜欢……韩姑娘?” 书林沉默了一会儿,道:“她肯定不如你美,但是比公主和裴家女儿美一点。韩家郎君韩清、韩澈都有些能耐,不是轻浮之辈。” 书颖做了一个深呼吸,说:“你遗憾吗?” 书林说:“我还没有爱上过谁,你都不遗憾,我有什么好遗憾的?我有责任、我想女人了,所以我幻想的还不存在的爱情在这两个需求面前,又算得了什么呢?我没有那么清高,更不像爹爹当初一样自我幻想的高洁,我就做一个俗世的男子吧。” 第159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71) 书颖拉着书林的手, 兄妹两人相对无言。完美的爱情,大多数人是遇不到的,遇上了又有各种原因难以长相守。完美的爱情犹如六月雪, 落地而亡,哪怕你惊才绝艳。 哪怕是第一世穿越的角色,遇上了想报恩同样也想要索取爱情的白长卿, 他都不是完美的。 书林又道:“我先成亲了,或许玉堂、玉敏就能成亲吧。因为我没有成亲,所以家里一直没有给玉堂说亲, 而玉敏……终是被安阳郡主的名声所连累。” 书颖知道叶玉堂终是能娶上一位世家小姐的, 哪怕是庶女。但是叶玉敏没有世家子上门提亲确实尴尬。 “明年又是大比之年,或能在新科进士里选一选。” 书林道:“爹爹估计也这么想, 科考文臣前程还比我们武人要强一些。” 书颖忽又道:“你不再打听一下韩家姑娘的人品吗?如果不能娶会武艺的, 姑娘家的性情也很重要的。” 书林想了想, 说:“世家子弟娶妻, 有多少人是为了她这个人的,还是看她父兄。长得不丑就行了。” 书颖劝道:“那可不要这么自暴自弃, 如果是爱搬弄是非、心地不好的, 跟你同床共枕的, 你只怕也受不了。” 书林叹道:“韩家是世家闺秀, 只怕也不会有什么消息流出来的, 若有也多半似是而非。还记得当初京里如何传你的消息吗?可见没有什么好打听的。” 书颖摸了摸下巴, 说:“不如我们夜探韩府, 自己去瞧瞧?” 书林否定:“我夜探韩府不成了采花贼了吗?你身为皇后夜探韩府, 像什么话呢?” 书颖心想书林夜探,万一泄了踪迹,不想娶也得娶了, 他的轻功没有她好。 “你说得也对。倘若真要提亲,也让父亲忙完秋收赋税,拖上一两个月再说。” “你已经是皇后,不要忙活我这事了。要是皇上和太后对你有了微词,可比我这事严重多了。” …… 书林出了紫微城,打马回府,正到尚书府门前下马,忽见一个玄衣青年、身边跟着一个小厮提着一些东西,站在荣恩侯府门口观望。 听到他的马鸣声,才转过身来,书林定睛一看,却见他面容俊美,一双长长的瑞凤眼,眉间门似有风霜愁色。 “皇甫兄?!”书林连忙下马,抱拳上前。 来人正是皇甫元均,他已经在诸葛寄川手底下效力三年多了,若非前一年他有半年时间门陪书颖跑到岭南去了一个来回,他去年就做满三年。 皇上册立新后的诏书天下皆知,皇甫元均早知她必然会为了家族嫁给别人,却不知那个人会是皇帝。 他心里还是很难过,可是他又忘不了她。诸葛寄川苦劝留他在云天楼,可是他去意已定,只说要来京参加武举,一点也不敢说是为了离她近一点。 “叶公子。”皇甫元均朝他抱拳。 书林一把抓住他的手,笑道:“皇甫兄,咱们可是有四年未见了!诸葛兄呢,是否也来了京城?” 皇甫元均垂下眼帘,道:“师兄还在家里,我一个人来的,听说明年京中有武举,我得荆湖路太守的举荐信来京。” 科举在明清以前,都还没有形成定制,武举就更没有定例了。 赵玮除掉了定国公及其党羽,留下许多武官缺口,他除了提拔书林和裴延庆这样的世家子弟之外,正要用武举来提拔寒门子为己所用。 书林拍着他的肩膀笑道:“太好了!以皇甫兄的身手,一定能高中!” 皇甫元均微笑道:“只有借叶公子吉言了。” 因为书林虽然一身阳刚气,眉眼总有与书颖相似之处,皇甫元均见不着情人,这时见到他也颇为欣喜。 书林热情的携着他的手进府,门房小厮已去牵了他的马去马棚了。 本来以叶世钊现在的官位有尚书府官邸,但是他们叶家本来就是世家,拥有伯爵府,如今加恩升为“荣恩侯府”,把原来隔壁的郡主府也赐给了叶家。 那安阳郡主府是敇造府邸,她人一死,朝廷自然有权收回,此次再赐给叶家,与原来就完全不同了。 两府园子打通合一,当真是富贵非常了。 今日叶世钊并未沐休,府里只有叶清江,书林依礼带着皇甫元均去见他。这作法正是敬重朋友的意思,若是一般的朋友,他自己招待一下就可以了。 叶清江虽然也是豪门世家的家主,待客却不显高傲。 请人入座后,便有婢女上来点茶,他也以朋友家和善长辈的身份询问他一些事。 听说他是云天楼门下,其师是柳墨卿故交好友,而他们也曾在江陵一起捉采花贼,如今是来京参加武举的。 叶清江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难怪是一表人才。武举要明年开春时,还有好几个月呢,不如就在府里住下。咱们家空屋房舍很多。” 皇甫元均本是诸葛家的家臣出身,因为父亲早逝,父亲年轻时为云天楼有很大的贡献,他才能得从小被诸葛楼主收为入室弟子,待如自己的子侄。 皇甫元均虽然不会假清高,却知道寄人篱下的不易。 “多谢侯爷盛情,如今我住在‘归云客栈’,也已租了房舍,只等小厮打扫干净,就能搬进去了。” 书林叹道:“皇甫兄来京怎么还住客栈,我们去洞庭时可不住客栈的。你怎么如此见外?” 皇甫元均微笑道:“我来京是为武举,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能中,可是长住。与叶公子去洞庭游历可不同。” 书林才说:“你租的地方总还没有收拾好,就留下住两天,明儿我正休沐,可以陪你在京走走。” “这……也太过打扰了。” “有什么打扰的?你一天都不住,便是不把我当朋友了。” 叶清江笑道:“书林就快派人随皇甫小友的小厮去客栈收拾了,你就招呼皇甫小友住下,不可怠慢了。” “是,祖父!” 优秀的世家子弟礼贤下士本来是基本的素养,若是对有本事的人则更加周到一些。皇甫元均推辞不了,又想知道些书颖的消息,便只得住上两天了。 书林还未成亲,但是他已经入朝多年,家中有他独立的院子。他拉着人去他院子里摆宴,一边又让人安排了上好的客房。 皇甫元均不敢表露他和书颖的关系,哪怕这人是叶书林,因为他和书颖的事可是诛族的后果,不仅诛他的族,只怕诸葛家都会被连累。 当年去南岭南时,倒也没有人看到他俩的正面,返回时请了镖局的人,书颖对着他们时还戴了帷帽。 “我在江湖上也听了些传闻,听说上月初,叶姑娘已经入主中宫。我来得迟了,来不及备上贺礼。” 书林顿了顿,挥了挥手,小厮们退出厅堂。 皇甫元均左右瞧瞧,忙道:“可是我失言了?” 书林才道:“不曾。只不过皇上和妹妹的事儿,不便在人前议论。” 皇甫元均轻叹:“原来如此,我一介江湖武夫,不通礼节,冒犯之处,请叶公子不要见怪。” 书林淡淡一笑:“没有外人倒无妨。要说皇上,你当年也见过。当年圣上化名为魏昭拜入我派,由家师和舍妹为他调养身子,我们后来才知他的身份。” “魏昭?”皇甫元均吃了一惊,“是他?当年我曾见他总喜欢跟在……叶姑娘身后。” 书林叹道:“谁能想得到呢?不管怎么样,他现在已经登基,与往日已然不同。皇甫兄若是武举入朝,见了他也得谨慎一些。” 皇甫元均虽然嫉妒,可是知道不能害人害己。 “当年的魏昭应该就中意叶姑娘,如今皇上也应该会对娘娘好的。叶姑娘那样的人才,配于天子,确实好。” 书林抬眸看他,他又不是笨人,但想这满京的姑娘会钟情于他一样,比他更加文武双全、美如天仙的妹妹让男子钟情是再正常不过了。 当年的妹妹就有点喜欢逗皇甫元均,待他挺好的,一个正常的少年男子哪经得起妹妹那样的逗? 书林心头一跳,妹妹在外头惹过风流债,不会是皇甫元均吧?妹妹跟他一样,喜欢年轻长得好看、武功好身板好的人,皇甫元均不正符合吗? 皇上也是难得的美男子,但他武功太差了,没有习武之人的力量感,加之他曾经抛弃过她,她要重新倾心于他就比较难了。 就像书颖是读哥机一样,这世上最了解书颖的人也是书林,所以他居然这样一怀疑就一个准。 书林便是怀疑也不能与他道破,只好说:“我们当年因为北朝来使的武士调戏汉人良家妇女才出头,惹了耶律隆进,没有想到耶律隆进就此缠上了妹妹。 妹妹知道一辈子婚姻艰难,越发叛逆,游戏江湖,家父也就不管她的女德教养,她开心就好,当年也想不到会遇上皇上,皇上又会要让她入宫。如今已经入宫,只得事事谨慎,一步也不可踏错了,否则就诛族之罪了。” 书林把话说得模模糊糊,只觉皇甫元均真是被妹妹始乱终弃的男子,他可以想开一些,不要闹起来。 皇甫元均心头酸涩,挤出笑来:“叶姑娘,不,皇后娘娘才貌双全,武艺绝顶,在宫中定能平平安安的,叶公子不必太过担心。” 书林举杯:“那就借皇甫兄吉言了。” 傍晚时分,叶世钊从户部衙门回来,叶书林带着皇甫元均去见,叶世钊也待之甚厚。 皇甫元均也始见到几年前的天下第一美男子(现在的天下第一美男子是叶书林),只觉他此时虽已经年近四十岁,仍然仪容丰美,令人见之忘俗。 皇甫元均暗赞:【也只有他才生得出颖妹那样的绝代佳人!】 叶世钊招呼皇甫元均说了一会儿话,就让小厮、丫鬟去传话,在正堂摆晚膳,让刚刚从商行、书院回府的叶玉敏、叶玉堂、刘浩凌都一起来,又着人去请叶清江夫妻。 此时不似明清时代严苛的礼教,也是分餐制与合餐制过渡的阶段。 在正厅摆宴时,男女各一席,皇甫元均在男席的主宾席入座。 但见侯门主子各个衣着锦绣,身佩美玉,仪态端雅,仆妇、丫鬟也是穿金戴银,身披绫罗,与江湖中人大异。 其实,叶家从前都困于叶世钊的悲情里,叶清江的仕途也一般,家人过得节俭一些。 如今叶世钊和叶书林坐火箭一样升官,书颖又做了皇后,加上“柳叶商行”的收入,家中自然气象不同。 叶清江和卢氏年纪大起来,折腾一辈子后,便想在晚年享一享儿女清福,家中有裴青柠、叶玉敏管家,又不缺钱,自然想过得好一些。 是以家中主子可以食不厌精,主人齐聚在家、又来了客人时更加讲究。 仆妇、丫鬟端上山珍海味,井然有序,皇甫元均不是洛京人,又出身寒门,是以有些菜色都叫不出名来。 他像是进了荣国府的刘姥姥一样,只不过他到底是有本事的年轻人,不用像刘姥姥一样故意扮丑逗主人笑。 为了不丢丑,皇甫元均也不会主动去夹一些放得远的菜,倒是书林会亲自为他盛羹、布菜,之后又有丫鬟效劳。 皇甫元均到底还是跟着诸葛寄川一起长大的,明白大户人家食不言、寝不语,不会在餐桌上聒噪。 只不过丫鬟布菜多了,皇甫元均不敢剩菜,吃得过饱了。 饭毕之后,因为要惜福养生,书林更带他去新赐的府邸的园中走一走,他才知道这里原来是郡主府。 两人在亭中稍座赏月,谈及明年武举和军中之事,皇甫元均才知,书林自从六品御前侍卫做起,他当着皇帝的心腹,每年都有升迁。 在李氏一党覆灭后,他接掌龙卫军,现在已是正四品的龙卫军指挥(或者龙卫军大将军)。这是禁军精锐之一,素来讲究宁缺勿滥,人员约有一万两千人。 皇甫元均倒是知道武官差遣官最大的是枢相,是正二品,以书林的年纪居然做到了正四品实权的差遣官,只怕历史上也只有霍去病了吧。 皇甫元均更觉自己和书颖的门第之别,但是他也说不出什么奉承话来。他想参加武举做官,一方面是不想再寄人篱下,另一方面是为了能离书颖近一些,倒不像一些读书人一样心计深沉。 书林又笑道:“朝廷武举,也是求贤若渴,我们龙卫军中正需要皇甫兄这样的年轻人才。” 皇甫元均谦虚了一句,但没有说什么“要多赖大将军提携”之类的话,书林也不以为意。 书林却想了一想:“不过皇甫兄若是入仕,我估计皇上不会将你调来我龙卫军。还有几个军比龙卫军更需要武官。” 李家倒了、杨家隐退,附庸者多被贬官,此时正需要新鲜血液的时候。龙卫军和天武军左右是由他和裴延庆带着,出不了大事。 裴家在西军中独大,又掺和进了京城禁军里,皇帝是不太想用裴家的人了。叶家虽然显赫,但是军中也只有书禁一人,加之他是皇帝同门和大舅子,此时皇帝还不至于太猜忌他。 皇甫元均忽道:“若论武艺、骑射,我倒不怕,只不过若考兵策,我怕还差了一点。便是中了,名次不会靠前。” 他陪伴书颖往返岭南的路上,书颖教过他读《孙子兵法》,讲过一些战争案例。 书颖一方面没有想到自己这么快入宫,另一方面她寻空教他读书时,他就会看着她出神发呆,效率也就不高了。他都来不及学习。 但他本是江湖人,仅是读过三百千和粗读过一遍四书,只算得上识字能算的人,让他写文章诗词就不太行了。 书林怔了怔,笑道:“你不要怕。武举考的兵策跟进士策论不一样,没有那么严格,因为大部分武人的文章都不太好。 我这儿也有应付考试的‘作文模版’,是妹妹小时候帮我做的。背下来二十个模版来,考试时看哪一个更合适就套一套,足够应付武举兵策考试了。” 皇甫元均瞠目结舌:“这也可以?她……皇后娘娘还会做这个?” 书林笑道:“她除了不会当新郎之外,天下就没有不会的东西。小时候,我还没有读完《孟子》,她就能把诸子百家全背下来了。” 皇甫元均暗道:颖妹果然是学究天人,武学、文章、诗词、音律、商道无一不精,难得她又生得天仙之貌。她能垂青于我,我当初能天天陪她,我一生也没有白活。只盼入得官场,或许将来还能见她一面…… 他想着又心头一酸,之后与书林谈话就有些心不在焉了。 翌日一早,书林起来练功,路过皇甫元均的客院,发现他也起床了。他便相邀他一起去园子里练功。 皇甫元均久习“正反叶氏六剑”,反而云天楼的两仪剑法、八卦掌还没有这么常练。而书颖也传过他一些她悟的心法。 此时书林提出跟他切磋一二,皇甫元均没有拒绝。书林自然是用“正反叶氏六剑”,皇甫元均初时用两仪剑法和巴山剑法,可是斗至急处,身手比脑子更快,他熟悉书林的剑路,忍不住也用了半招“叶氏六剑”而没有察觉。 书林心中一屏,便将剑法使出更加精妙,一招接一招进攻,可是最后总能被他有惊无险地躲避化解。 书林本不是笨蛋,久在官场,心机更为深沉,他只是不够阴毒而已。原来他对皇甫元均有四成怀疑,看了他能这样避开他的剑招,便有了七分怀疑。 书林不是卫道士,是书颖的亲哥哥,他并不恨书颖性子风流又泄露她自己的武功,此时想的便是为她描补。 否则皇帝虽然武功不高,只怕还有几分眼力,万一怀疑了,叶家和皇甫元均,甚至云天楼都危险了。 书林到底浸营这套绝世剑法的时候比皇甫元均长,并且他的轻功、暗器功夫高于他,所以斗到八十几招开外,书林终于一剑划破了皇甫元均的袖子。 皇甫元均也停了手,叹道:“叶公子这一剑要是再进两寸,我的手腕就要被割开了。佩服,佩服。” 书林面上不显露声色,只淡笑道:“不瞒皇甫兄,我虽然师从柳叶派,内功、轻功、暗器都是习自恩师,但是这剑法却是妹妹根据家传武学和阴阳变幻之道创出来的。我看皇甫兄与我叶家有缘,不如我就将这‘正反叶氏六剑’传于皇甫兄,不知皇甫兄可愿学?” 皇甫元均心头一跳,回思他方才比武的表现,他尽量不用“正反叶氏六剑”,可是回想起来似用又没有用。 皇甫元均早会了这剑法,可是他又不便说出是书颖传他的。 皇甫元均看向书林,暗想:难不成我不知不觉中被他看出来了?还是他待我如此盛情,是颖妹暗中告诉他了? 颖妹不知道自己会成为皇后,所以传我那路剑法,此时突然成为皇后,若是她私下授我武艺,只怕会遭人非议、遭皇上猜忌。 她这么聪明,应该想得到的,难道是她故意让叶公子再传我一遍,此后我用她的武功也就不会惹人怀疑了。 皇甫元均和书林的眼神对上,两人都不愿说破,皇甫元均道:“叶公子这样精妙的剑法,传于我一个外人,也无妨吗?” 书林笑道:“若是轻功、暗器得问一问师父,‘正反叶氏六剑’却无妨,我家没有那么深的门户之见。” 皇甫元均拜道:“那在下恭敬不如从命。叶氏于在下大恩大德,在下无以为报,往后但有吩咐,在下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书林心头一跳,若说之前他已有七成认定,此时使有了八成。盖因江湖门派门户之见其实还是挺深的,家传绝技更不轻易传外人。 皇甫元均师从云天楼,绝不会不知道这一点,他居然只稍做推辞就应下了。 那么他九成就是会这门功夫,这天下精于这剑法的除了他们叶家四兄妹和叶世钊之外,就是柳叶派的传人。但是有能力教导他在自己手底下过八十几招的人,除了他、师父之外,就只有书颖本人。 柳墨卿是柳叶派的掌门,江湖上不但有门户之见,也忌讳抢别的名门正派的徒弟。柳墨卿定然不会对别派子弟好为人师。那么传他这门剑法的人只有书颖了。 之后书林为他演示“正叶氏六剑”及其多种变化,皇甫元均一下子学会,书林只有把戏给演下去。 两人一个演教,一个演学,不知不觉就过了一个时辰,皇甫元均就“学会” 了“正叶氏六剑”的基础招式,还会背下了一半口诀。 他们一起用过早膳后,书林又陪着皇甫元均在洛京城逛逛,再到皇甫元均租下的一个二进院子逛了逛。 这院子虽然不见富贵之态,但房子崭新,地段也不错,租在这个院子一个月只怕要十贯钱,一般平民百姓还负担不起。 但是当时书颖辞别皇甫元均时给了他两千贯的交钞支撑他将来考武举(包养小白脸),他离开云天楼时,诸葛家也支持他,给了他三百两银子(三百贯)。 所以皇甫元均来京也带了两个云天楼的仆人做小厮,还租得起这样的院子。 皇甫元均虽然不好奢侈,但他想着万一有一天书颖见到他,他却落迫到住在茅草棚里,他的面子挂不住,才选择住得好一点。 书颖嫁人了,他还对她痴心一片,自是他并无家族长辈所累,没有什么家族责任。如书颖一样才貌双全的世家贵女,没有看不起他,倒传他武功、还贴钱给他,他哪里不感激? 到底是他先喜欢她的,他也不是读书人,武举基本上没有榜下捉婿的习俗,有也极少。他本就与叶家关系深,便没有想过要高攀别的世家利于仕途。 过了一日,书林要一早去了军营、叶世钊一早上衙去了,皇甫元均上午跟叶清江辞行,叶家又备了一些还礼给他。 皇甫元均便在租赁的院子里练武或苦读“作文模版”,每几日又套着模版写些兵策。除了他夜里总是思念不绝,日子过得倒是充实。 却说又过几日,书林再回家来时,叶世钊私下逮着他去了书房,忽跟他说,若是皇甫元均中了武举,将叶玉敏嫁给他,问他的意见。 书林差一点被吓死,但是他不能跟叶世钊说出他的猜测,他知道叶世钊再放养书颖,肯定是受不住的。 书林心念一转,说:“爹,不是说好了,在明年进士中为妹妹选一个夫婿吗?本朝自来想以文制武,如李、杨之族能掌兵权多年,族中或门人就有进士出生。我已经从武了,咱们家的女婿就不要再做武将了。” 叶世钊叹道:“我看那皇甫小友,一表人才呀!” 书林道:“可能人家有心上人呢?你若提了出来,他要是不拒绝,大妹妹未必幸福;他要是拒绝,大妹妹不是凭白多添一分堵?” 叶世钊嫁女心切,不禁追问:“他有心上人?” 书林盘算一下,说:“他是云天楼门下弟子,也有同门师妹,或许同门的师长有这心思呢?” 叶世钊才恍然大悟:“你言之有礼。我虽然想将玉敏早点嫁出去,但是仗着家世从别人师长手中夺婿却是不行的。” 叶世钊不是圣人,但是他年轻时曾经遭遇被强迫休妻娶郡主,他是不喜欢为自己女儿夺别人夫婿的。 时下若是一个男子丧妻而娶小姨子续弦的事很正常,但是书林现在怀疑了书林和皇甫元均的关系,两人都还在世,他若娶玉敏,书林觉得很尴尬。 书林只怕妹妹从前的风流债不知何时会引爆,暗自嗟叹:我背后给妹妹擦屁股,我容易吗? 书林按耐不住,便借口想要书颖召见韩家姑娘为他相看试探一二的名义进宫求见。 书林原是御前侍卫出身,宫廷进出行走的腰牌也没有被收回,直达后宫之外求见,太监进去通传。 书林等了一刻钟,太监才跑出来带他进后宫禁地。赵玮今日也在休沐,他被书颖要求锻炼,所以就跟她一起练功了。 只不过赵玮跑圈后,舞着基础的招式,而书颖则在修习轻功和暗器了。 赵玮一见他来,就放下了剑,书林上前单膝跪地拜倒:“微臣参见皇上。” 赵玮笑道:“叶爱卿快平身,你又想念皇后了?” 书林见赵玮待他不错,心中有些歉疚,可是他也没有办法,在妹妹、家族和皇帝之间门,他只能选保护妹妹和家族。 在他看来若不是皇帝先负她,妹妹不会在江湖上风流的。这样一想,书林又好受一些了。 书林起身后,微笑道:“这个……微臣的婚事,微臣犹豫不定,还要问问皇后。” 赵玮叹道:“婚姻大事,确实要慎重。” 书林点头:“我又怕爹爹真的为我聘了韩家姑娘,我一点也不喜欢的话,韩家门第,到时我也不能休人家。我思来想去,觉得还要皇后给我再把一把关,得和皇后仔细商量一下。” 赵玮笑道:“那倒是。” 赵玮觉得自己身为皇帝,婚姻都如此艰难,休妻不易,何况是叶书林。 他彻底让刘家失了颜面,刘家门生在地方为官的极多,此时他虽然安插人进吏部,要掌握吏部、清除刘家的门生却是要加以时日。 赵玮原来不想这么做的,可是他自知对不住刘家,这种事靠什么补偿是无法完全消弥的,他能荣养刘尚书,却不敢重用。 书颖见到他了,从新置的铁锁桩上飞身下来,书林见她一如从前之潇洒,暗中吐嘈一下,仍然揖拜:“微臣参见皇后。” 书颖挑眉笑道:“哥哥突然来了,有什么吗?” 书林提起自己的婚事,书颖暗想:那日不是说了拖上一两月吗?这么几天就来,终还是沉不住气。 书林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着书颖,书颖心头一屏。他们是从小一处吃饭、一处读书、同床睡觉的亲兄妹,彼此的默契不是旁人可及的。 书林这眼神有异,书颖便知他有别的事了。 书颖便笑道:“好啦,你有难处,我不帮谁帮呢?” 书林干干一笑,暗想:我给你擦屁股,还是承你的好,罢了,也只有自己的亲妹妹,没有法子。 书颖拉过他的胳膊:“咱们去别处聊。” 赵玮眼见想凑趣,书颖说:“皇上,你还是跑圈吧,你答应过我要好好锻炼身体,保养龙体的。” 赵玮道:“朕就陪陪国舅……” 书颖噘噘嘴:“皇上要是跑不完二十圈,今夜就去张贵妃宫里过夜吧。” 赵玮道:“皇后,你这是什么话?” 书颖才过去哄他:“皇上,你的身体好起来,将来才有更多精力处理朝政,也让我早日怀上龙子。” 幸好书林和书颖是亲兄妹,不可能有奸情,他吃谁的醋也无法吃书林的醋,只好做罢。 …… 书颖和书林到了湖心亭中,遣退了太监宫女,书林喝了一口茶水,一时还没有开口。 书颖道:“这里没有外人,有什么事儿,你就说吧。” 凭她的内功,左近若有人,她定然是听得到的。 书林又喝了一口水,才压低声音问:“你……你是不是曾经将‘正反叶氏六剑’传给外人?” 书颖本来一脸的闲适,听到这话不由得肃然,对上他的眼睛,她抿着唇沉默一会儿,才点头:“传过。” 书林深吸一口气,又问:“是……皇甫元均?” 书颖顿了顿才说:“你……见着他了?他跟你说的?” 书林揉了揉太阳穴,才说起前几天皇甫元均上门拜访,他们留他小住两天的事。 书林又道:“那日早晨起来练功,我与他交手,他虽然大多用两仪剑法,可仍然会忍不住用上半招叶氏剑法。旁人还会看错,我怎么可能会弄错?再说了,我凭这路剑法,云天楼的剑法不可能在我手上过八十几招不败,除非他也精研这剑法了。” 书颖沉吟一会儿,忽问:“他好吗?” 书林就看着她,一时不回答,过了许久才道:“我已经在光明正大地传他‘正反叶氏六剑’……皇甫兄虽然是个单纯的人,但是他不是笨蛋,否则你也不会传他武功。” 书颖做了一个深呼吸:“那就多谢哥哥了。世事变化无常,我也来不及做别的就进宫了。” 书林劝道:“妹妹,你如今已经是皇后,既然皇上真心待你,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兄妹之间门,有些话不说透,彼此心中也雪亮。 书颖其实想见他一面,可是这并不容易。 书颖垂下眼睫,悠悠道:“不让它过去又能怎么样?如今皇上不上朝、不批折子就是跟我在一块儿。” 他就像一块牛皮糖一样,连休沐日去给太后请安也是一起的,她想红杏出墙的难度太高了。 书林怕她任性,做出什么无法收拾的事来,便劝道:“妹妹,其实皇上不错,他除了武功差些,也聪明绝顶。这世间门人无完人,当初他对不住你,可是为了娶你却也甘冒天下之大不韪。 我不是说别人不好,可是已成事实,皇上尽力待你好了。给了我们叶家荣华富贵的人终只有皇上,而不是别人。你不能只想着他所负你的,不去看他给你的。 他曾经负你,我也很生气,可他是皇帝。对于一个皇帝来说,那再正常不过了,当年换作是你,你的选择也未必比他高尚。” 书颖看着湖面残荷,心中五味陈杂,不知如何回答他。 书颖不禁想:哥哥也是标准的古代世家子弟,心地善良,忠孝节义。将来真能支持她不仅仅做太后,而是废了儿子称帝吗? “妹妹!”书林又叫了她一声。 书颖才回神,淡淡道:“我知道了。除了皇上想强纳我进宫这件事之外,他对叶家够好了。” 书林道:“我并非仅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这既然是我们世家子弟逃不开的命运,只有让自己放开一些。我们一定不能跟爹当年一样……如果说是为了爱情抗争这种命运,事实上我们只会做成爹那样。” 书颖悠悠道:“倘若还有选择,当时你也不会看着我进宫。如果我还有选择,当初我也不会回京完婚。不必冠以为了荣华富贵的帽子给你。” 书林松了一口气:“你能看开就好了。你记住,你从来没有传过他剑法,是我与他相交莫逆,传给他的。往后有任何人看出来,我们都要这么说。” 书颖明白,赵玮一直以为是一个书生,可是赵玮又傻,如果他看了出来,得知她悄悄传了她的绝世剑法给非柳叶派又非叶家的人,赵玮怎么可能不怀疑呢? 书颖点点头,又说:“你让他保重,不要意志消沉。将来入朝为官后,也算是自立门户,光宗耀祖。若能成亲生子……也好。” 书颖不求什么痴情男配为她终生不娶,她经历过这么多,知道心动是心动,人生苦短,生活是很现实的。生活中需要伴,也需要孩子继承家业,老了之后才不会孤苦。 书林点头,忽听到脚步声响,便道:“那就请妹妹仔细一点,我说的这些方方面面,你都得把好关。” 书颖自然接戏:“知道了,不能有狐臭,牙齿整齐,身体要好,肤白貌美,胸大腿长,性格开朗,我会仔细观察的。” 书林抽了抽嘴角,暗想:妹妹怎么当了皇后还是这么调皮,反正是把他吃得死死的。 果然就见赵玮从曲桥上过来了,两人都站起身来问礼,赵玮托住书颖的手:“颖妹,朕都跑了五圈了,你与叶爱卿还没有商量好呢?” 书颖道:“你不知道哥哥有多挑剔。你们男人是不是都这样?” 赵玮嘿嘿一笑,说:“哪个男子不想娶个才貌双全的世家贵女?叶爱卿是本朝第一美男子,若是随意娶妻,天下女子定会不服气。” 书林忙谦道:“皇上过誉了,世人都是瞎说的,要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赵玮却说:“或许有,但朕确实没有见过比叶爱卿还完美的男子。若非如此,这满京上下的世家贵女也不会个个想嫁你了。” 书颖笑道:“没有那么夸张吧?” 赵玮知道妹子想嫁,可是叶家不想娶。他也考虑到叶家确实不能再烈火烹油了,所以打消了嫁妹的想法。 书林眼见事情都谈了,便道:“皇上、娘娘,微臣便不多打扰了,微臣告退。” 第160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72) 书林走后, 书颖内心莫名的惆怅,她有过两个情人,其实她不是吊丝种马, 都没有真正白占他们便宜,甚至付出的代价比他们大多了。 可是如今她居然还生出一丝内疚,她不想他们对她无情无义, 也不想他们对她过于深情厚意,竟然不知如何是好。 赵玮并不完美,但他跟现代社会中的男人比起来都算好的了, 何况男女不平等的古代?他有广纳后宫的权利, 她也没有阻止他。 她做好了完全的准备,皇帝继续渣着就是了, 然而他像是真想与她长相厮守一样, 这也把书颖的期待打乱了。 一方面她是没有时间门暗中与情人往来, 另一方面对于一个有良心的人来说极怕欠人债, 包括感情债,这会让她心里不安。 秋季税赋之时, 朝政十分繁忙, 赵玮除了锻炼的一个时辰时间门, 白天都要批折子、召见大臣。书颖也自己忙着设计工业时代之前最先进的玻璃制品的各种机械, 以图将来寻时机出宫召集族人和幕僚建厂。 书颖正画着图, 写着加工流程和原理, 黛芙和秦忠当值, 带着两个小宫女在一旁侍奉茶水和笔墨。 忽然守在书房外的小太监奏报, 延福宫的小李公公来传太后懿旨让她去延福宫赏花。长幼之序摆在眼前,张太后好好地召她去延福宫时,没有故意为难的表现, 她还是不能不去的。 书颖只好让黛芙收起稿子,招了步辇前往延福宫。延福宫在宫城之外,原是李太后嫌原留给太后住的宫苑狭小,当政时就兴建了一处毗临皇宫的园林式宫殿。 延福宫的精美雅致都在帝、后、妃居住的各宫之上,延福宫中园子与宫殿融为一体,远胜御花园的景致。 先帝去世下葬之后,张太后就搬到延福宫去住了,竟是想模仿李太后一样。张太后只要不妄干涉朝政,其它的事,赵玮也任她作。 书颖乘步辇正要出宫城西边的一个门,见宫中甬道上一列侍卫巡逻路过,站在一旁抱拳躬身,以示礼敬。 书颖虽然居高临下,但是她的眼力甚好,见带头的人有些眼熟,便让太监停辇。 “你不是那个……叫什么名字的……你的腿伤好了吗?” 那侍卫单膝跪地:“侍卫亲军步军都虞侯魏鸣参见皇娘娘!多谢娘娘关心,微臣有腿伤已康复了。” 他跪下了,余下的侍卫军也都跪下。 书颖点了点头:“我想起来了,是叫这个名。是卫青的卫,还是魏无忌的魏?” 魏鸣道:“回娘娘,是……信陵君的魏,鸟啼之‘鸣’。” “是这样……平身吧。”书颖又让太监继续往前抬辇,没有多问了。 魏鸣等侍卫平身,抬头看了皇后一行人的背影,终于还是收回目光,不敢乱想了。 书颖到了延福宫,太后、贵妃正在园中赏花,还有一些太妃和官宦女眷随侍,书颖这时知道只怕张太后要借着官宦女眷在场整什么幺蛾子。 书颖之前没有称病,此时好好地来了再抱病就不好看了,也别怪张太后之后要攻击她的孝道了。 书颖下了步辇,领着随侍的太监、宫女过去,那些女眷都起身问礼:“参见皇后娘娘!” “平身。”书颖淡淡道,又朝张太后福身,“儿臣参见母后。” 本朝皇帝后宫中,只有皇后可自称儿臣,称太后为母后,余下妃妾只能自称臣妾、嫔妾,不能称太后为母后。 张太后让她平身后,才道:“皇后平日难得来延福宫,今日众多女眷来了,哀家擅自请皇后过来凑个热闹,没有打扰皇后吧?” 在场的女眷都聪明的低头少听少看绝不插话,她们惹不起太后,更惹不起皇后。 书颖一边在张太后左首第一席入座,一边说:“我平日确实练功比较忙,想必母后身前有近百人侍候,又掌管六宫与殿中省,不愁吃穿、不缺人侍候,所以我才三五日来一趟。母后怪我来得少了?” 张映彩道:“皇后,太后没有让你坐呢。” 书颖淡淡道:“你一直坐着,我若站着,你当不起。” 张太后心头大恨,可是不想再争下去,就怕张映彩在她手底下吃亏。 太后叹了口气,说:“不谈这些了,今日哀家请了许多官眷进宫来赏菊喝菊花茶,皇后也都见见。” 书颖看到这么多的美少女,虽然没有一个长得比她好看,却也鲜嫩可爱,让她饱享眼福。 “多谢母后苦心。说实话,我从小跟兄长一起读书习武,十二岁后与兄长在江湖上行走,所以除了家姐之外,也不认识各家闺秀。” 众多闺秀听她说起和叶书林一起读书习武,都来了精神,但是不敢出言询问。 张太后守寡多年,加上先帝去世前几年守活寡就更多年了,正值四十来岁,总有空虚寂寞的时候,见了叶书林都难免心头大动,别说年轻女子了。 只不过叶书林不是普通人,皇帝也不会支持,张太后可没有手段能收叶书林做男宠。 张太后沉吟,看了自己娘家嫂子和另一个小侄女,说:“叶郎君尚未婚配,不如哀家做一个媒……” 书颖忙道:“多谢母后美意。前些年正值国孝,之后他公务繁忙,家兄才拖到此时未娶。不瞒母后,因为当年先母性子懦弱、优柔寡断,家兄自小就想娶一个武艺出众、智勇双全的女豪杰。” 张太后眯了眯眼睛,说:“皇后这是说哀家选的女子配不上叶郎君?叶郎君可找着了那样的女子?” 书颖才道:“没有,但是他年龄确实也到该成婚的时候了。家父正有意做主为家兄聘娶同僚世家之女,只不过秋冬之季户部事务繁忙,家父腾不出时间门准备。” 在场的官眷女子和公主心情都不由得失落,因为他们都不会武功,一部分人最多只会骑马和剑舞,并不会真正的武艺。 张太后看了看四周的女孩子,说:“叶尚书给叶郎书看上哪家闺秀了?可是在场?” 书颖笑道:“我和父亲虽然看着那姑娘挺合适的,家兄也没有意见。可是到底还未提亲,也不知人家愿不愿嫁女,现在又怎么说呢?” 张太后让茶房的宫女过来煮菊花茶奉于众多女眷,便有王家姑娘王茵出列抚琴一曲,张太后点了点头允了。 韩泠泠起身,说有琴无舞未免冷清,她愿为太后、皇后舞一曲。 王茵看向韩泠泠,心头暗恼,可是又不好拒绝。 王茵正想展示自己精通音律,想必叶书林也是音律高手,她虽然不会武功,也可凭音律与他有共同爱好。 王茵的琴技和韩泠泠的舞技在京中闺秀都是一绝,王茵觉得与韩泠泠一起表演吃亏了。 韩夫人知道女儿的心事,想阻止女儿已经迟了,女孩子为了争取多一分机率嫁给心上人,面子什么的都不要了。 张太后笑道:“有王姑娘和韩姑娘献艺,哀家今日正可一饱眼福、耳福。” 韩泠泠、王茵下去商议曲目、更衣净手,太监摆好琴案,宫女抱琴、焚香。 韩泠泠、王茵到了附近一座屋宇,见太监宫女退出,王茵才不悦地看了她一眼,说:“韩姐姐,不如我们分开为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献艺吧。两个节目也热闹一些,不然我们一下子就表演完了,大家岂不觉得冷场?” 韩泠泠抿了抿嘴,她知道王茵也喜欢叶公子,王茵不愿与她同台为她作嫁衣也是正常的。 “王妹妹说的也有道理,只不过这如何与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说?” “如实禀报,想必太后与皇后不会怪罪。”王茵想了想又道,“韩姐姐长我一岁,就由韩姐姐先上场吧。” 韩泠泠虽然紧张,可是她退无可退,在丫鬟服侍下飞快更衣,再问尚仪借了一把跳舞用的剑才徐徐回到宴上。 在场的女眷看到她手上拿了一把剑,想起皇后说过叶书林想找一个武艺出众的姑娘,她这时就拿着一把剑来,这也太明显了。 余下也喜欢叶家郎君的姑娘不由得眼露不屑,而已成婚的女眷都看不起韩泠泠沉不住气。倒只有书颖微微讶异,觉得这个家里给哥哥相看的姑娘有点意思。 书颖喜欢心中坚定、大胆争取的女孩子,像戏文里的穆桂英、卓文君、红拂都是这种女子,不过有些家族却喜欢女子温和顺从,低调沉默。 书颖却觉得少年人都没有锋芒,过些年岂不成了块木头? 韩泠泠将剑负于背后蹲下身道:“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臣女和王家妹妹想分别为大家表演吧,这样大家也多热闹一会儿。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可允臣女和王家妹妹?” 张太后想了想,道:“也罢,哀家没有意见。” “母后没有意见,我也没有。” 韩泠泠犹豫了一下,说:“恕臣女斗胆,臣女久慕皇后娘娘的音律,皇后娘娘能否……” 韩夫人心跳剧烈,连忙起身:“泠儿住口!” 韩夫人连忙出列福身:“皇后娘娘恕罪,小女年少无知,不知轻重,臣妇回家定然好好教导。” 韩泠泠可怜兮兮地看了母亲一眼,她不是想冒犯皇后,她只是想皇后看到她而已。皇后看到她了,那么叶公子也许就看到她了。 书颖沉吟了一下,笑道:“韩相公与家父同朝为官,可我少时也没有在京中女眷间门走动,竟是如今才识得韩姑娘。我从前倒为亲长、朋友、同门抚琴助兴,今日母后在场,那我就当与朋友玩玩吧。” 第161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73) 在场的女眷见她并不是弹奏阮咸, 而是抚那把原来备给何茵的筝,大家才知她竟然是精于多种乐器。果然是柳叶派掌门首徒,音律自不在话下。 书颖不了解韩泠泠的舞技, 她为其抚琴也不是为了抢她的风头,便随意拨动琴弦。 韩泠泠作为高门闺秀,最擅长的不是琴, 却也知音律,找着拍子舞动起来。 书颖见她的剑舞虽然于实战没有一分用处,但是剑花、姿势倒是有模有样, 精于舞蹈的女子, 体能和柔韧性也不错。估计她现在也才十六岁左右,有体能和柔韧性, 也能学点实用的功夫。 韩泠泠的舞技在京中闺秀中是出众的, 但是在书颖这个武功和舞功高手看来就没有惊艳, 只觉得她应该是书林最好的选择了。 王茵坐在一旁, 看着韩泠泠的剑舞,只想把帕子绞碎了。王茵自十二岁时因为先帝出殡, 远远看到护卫在皇上身为的昂扬少年, 她就喜欢上了他。 可是竞争也太大了, 京中远远见过他的闺秀十个有九个想嫁他的。 韩泠泠舞完了一曲后, 便轮到王茵上场。方才大家听了书颖的琴曲, 再听王茵的琴曲, 倒也不稀奇了。 二女先后表演完时, 大家对她们都多加夸状鼓励, 书颖当众取下一支金钗送给何茵,大家见韩泠泠却没有金钗,正自看她笑话。 韩泠泠心情也十分低落, 书颖却淡笑着:“我头上戴的钗也不多,我瞧韩姑娘剑舞得不错,但是这剑不好。昔年我在江湖上也收集了几口剑,不过都放在娘家,没有带宫里来。我打发人回娘家让我姐姐去我库时寻一把轻灵的剑送予韩姑娘把完吧。” 韩泠泠心头不禁大喜,韩夫人起来福身道:“皇后娘娘,她一个小孩子,也不知道丢丑,还敢班门弄斧。她怎配把玩娘娘的宝剑?” 书颖笑道:“韩夫人言重了,一把剑而已,不是什么宝贝。” 张太后觉得书颖是为兄长相中韩泠泠了,她一方面感觉自家侄女遭到嫌弃,另一方面发现她又多了一个娘家显赫的嫂子,心中便有不顺。 张太后忽然笑道:“皇后,哀家看你这么喜欢韩家姑娘,哀家也很喜欢,不如就让她……” 书颖在她说口之前打断:“母后。像韩姑娘、王姑娘都是世家名门闺秀,我们虽然是皇家女眷,却也不便不问她们的父母就任意差使人家。” 张太后面露不悦,张映彩忙道:“皇后,你要做太后的主吗?你还有没有长幼尊卑?” 书颖真心觉得张太后像个小丑一样,非要自以为聪明地想按她一个不孝的罪名,弄得在大庭广众丢脸。 书颖沉默了一会儿,才淡淡道:“母后若非要自作主张,我不干涉,但到时候别让我来收拾就好了。” 张太后看了韩家和王家夫人、小姐一眼,她们都低下头,大气不敢出。 这些世家当家夫人,就算没有什么才艺的人,也大部分明白不掺和外人家务事的道理,何况是皇家的家务事。 张太后只道书颖会撺掇着儿子下与她相反的圣旨,到时被打脸的又是她,她心中暗恨,却也不再提把王茵、韩泠泠纳入后宫的想法。 赏花宴在未时散去,各家夫人小姐离开延福宫,张太后却要留了书颖下来逛园子。 张太后拿大,书颖只好和张映彩分列左右搀扶着她逛一逛。 到了湖畔游走,一排杨柳、桃树都已落木纷纷,萧索一片,弄得书颖的心情也不太明媚。 张太后终于开口:“皇后,你嫁进宫里也有一个多月了,你一人独占着皇儿的宠爱。可是你也得知道独木难成林,但皇儿身为一国之君,还需要别人分担,为皇家开枝散叶才好。你身为皇后便得有皇后的气度,不能拈酸喝醋。” 书颖暗自翻着白眼,才淡淡道:“我也跟皇上说过,一个月有三十日,最好是十日在我宫里,十日去贵妃那,还有十日他在福宁宫独寝正是养生长寿之道。可皇上不听我的,我有什么办法?” 张映彩委屈地扁了扁嘴,说:“皇后不要诓骗太后……” 书颖道:“我诓骗太后干什么?皇上不去你宫里,大半就是不喜你这性子。皇上那样千年难得的睿智之君,怎么可能喜欢你呀?你也是母后的亲侄女,母后把皇上生得这么聪明,你怎么那么笨?” 张映彩都想哭出来,叫道:“姑妈~~~” 书颖本不想奉承张太后,但是免得张太后又烦她这些话,所以才换种说法。 张太后果然没有怪罪书颖,安抚了一下张映彩,又问书颖:“你真的不嫉妒?” 书颖暗暗翻白眼:“我嫉妒什么?不过母后想延续张家的荣华富贵,靠贵妃是不行的,皇上就不喜欢她这样的。张家还有没有出众的女儿,母后再好好挑一挑。” 张映彩想起叔伯家的妹妹们也长大了,刚刚进宫的是胞妹,前两年她还小,现在也长大了,她不禁心头大急:“太后……” 书颖一招祸水东引,如果又有一位张家女儿进宫,那么她们姐妹先在太后跟前争宠争夺资源都得斗得你死我活,她老神在在吃瓜就好。 张太后显然没有这个反应能力马上看穿书颖的招数,还真的思考起来。对于她来说,权势富贵和娘家重要,与张映彩虽然有感情,却不是不可替代的。 眼见张映彩进宫这么久了,在书颖进宫之前,皇帝都懒得多看她一眼,现在就更不想见她了。 张太后忽道:“皇上喜欢什么样的?” 书颖说:“皇上喜欢我,是因为我武艺高强,我当年救过微服出巡的他。太后在娘家找一个会舞大刀的姑娘试试,当然长得不能比贵妃丑。” 张太后老大没趣,这天下武艺出众又长得好的姑娘少之又少,反正她张家没有,除非现在开始选人培养。 张映彩说:“皇后,你什么意思?” 书颖捂了捂嘴,一副不小心说错话的样子:“对不起,贵妃。是皇上说你丑,不是我说的。” 张映彩简直要哭出来,张太后不禁心中一堵,又道:“皇后,后宫女子当以端装贤淑为上,若妖妖娆娆的,像什么话?” 书颖点头:“母后说得是!所以我平日都不敢往脸上上妆,才不像贵妃涂得这么厚粉。贵妃,你脸上涂这么厚的粉,就算皇上想招你伴驾,往你脸上一亲,沾一嘴的粉,皇上能开心吗?这怪得了我不大度吗?你这是变相地将皇上往我身边推,皇上来了,我又不能赶他去你那,是不是?” 张映彩不由得呆住了,她五官张得不错,但是皮肤有些黑,她自然要将脸涂白来。她也在想皇上是讨厌她粉涂得太厚了。 书颖一边离间张太后和张映彩,一边借“皇上说她丑”、“在张家重新选女进宫为妃”打击张映彩,让她怀疑人生、忐忑不安。书颖告辞时,张太后也没有成功为难住她,张映彩失魂落魄也顾不上她了。 书颖申时回栖凤宫时,赵玮刚忙完朝政到了她宫里,已经听说张太后召她去延福宫参加赏花宴的事。 赵玮因问张太后有没有为难她,书颖便在榻上坐下,嘿嘿笑道:“太后娘娘心地不坏,就是私心太重,不过这世上每个人都有私心。” 赵玮作为儿子,虽然厌恶张太后想争权的事,但不想她晚年凄惨,也不喜欢别人将她贬得一文不值。 所以书颖还能这样冷静不偏不倚地说,赵玮反而更加认同:“你没有母后手上吃亏就好。” 书颖支着下巴,慵懒地说:“我能吃什么亏?她打又打不过我,跑也跑不过我,所以我是不会吃亏的。可能太后的钱比我多,但是她手底下吃饭的人也多呀。我手底下没有那么多吃饭的人。” 赵玮不禁叹了口气,暗自摇头,微有忧郁。 书颖挑了挑眉,一派风流的模样:“唉,跟你说,如果……如果母后从张家选了一个会舞大刀的女子给你当妃子,你喜不喜欢?” 赵玮惊道:“什么?!” 书颖笑道:“太后说我总独霸着你,不让你去贵妃那里。我不能白担这个名儿呀,我只好说你不喜欢贵妃那样的女人。 太后就问我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告诉她,你喜欢会舞大刀的女汉子。我想太后和张家不能把全部的宝都押在张映彩一个人身上吧?” 赵玮眯了眯眼睛:“你在适合兴灾乐祸吗?” 书颖伸了一个懒腰,叹道:“那你有更好的办法吗?我不这么说,我得被烦死。如果太后有两个侄女在宫里,她们姐妹自己争去,就少来烦我一天都好。” 赵玮目光复杂:“朕若真喜欢了,你就不吃醋?” 书颖深深吸了一口气,眉眼清淡:“有什么办法呢?纳一个我不能吃醋,两三个我也不能吃醋,这是社会对妻子的要求。” 赵玮伸手捏她的颊,说:“你不要唬弄得太过分,太后真纳一个进宫来,朕可不管。” 书颖吃着葡萄:“我也不管。” 赵玮扑了上去,搂着她就将人压倒。书颖要反抗他是分分钟的事,只不过这是他的权利,总是以武力抗拒他的亲近,有伤他的感情依恋。 他就堵上她的唇,探进来撩她的舌头,他压着她吻了好一些儿,书颖在下面有点闷,一个翻身,将他按在下面,居高临下。 书颖风流一笑,捏了捏他的下巴:“师弟,过会儿该摆晚膳了。” 赵玮勾住她的颈,目光想小狼一样看着她,说:“我不爱看旁人舞大刀,就爱看师姐舞大刀。” 书颖枕在他胸膛上,像一只波斯猫一样:“我才不舞大刀呢。宫里的生活整日这么无聊,还得舞大刀给你看,没有心情。” 赵玮抚着她的头,哄道:“等朕忙完这阵子再陪你玩儿。” 书颖说:“我去娘家玩玩。” 赵玮劝道:“岳父最近也忙,你别给他添乱了。过些日子,我们再出宫去玩玩,那就不碍事了。” …… 这时候韩夫人和韩泠泠已回到韩府,韩夫人秉退左右后便疾颜厉色让韩泠泠跪下。韩泠泠不敢反抗母亲,也料到会再次挨训,只得跪下来。 韩夫人感觉很头疼,叹道:“我上回跟你说的话,你都忘了吗?” 韩泠泠低着头:“没有。” 韩夫人敲了敲桌子:“那么多女眷在场,你何苦出那个头呢?现在你怎么办?你那表现被所有人看在眼里,往后还有哪家会为子弟来聘你?你不是小孩子了,你十六岁了。” 韩泠泠才抬起头,一双泠泠眼眸才有些水光,许久才说:“没有人来提亲,我就不嫁了。” 韩夫人骂道:“放肆!你这样是想让别人笑话我们韩家吗?缘分由天定,半点不能强求,满京贵女多少个想嫁叶郎君,可是都能嫁成吗?女孩子家最重要的是脸面,没了脸面,一辈子这么长,往后几十年怎么过?你没了脸面,将来嫁了,婆婆能不拿这事做筏子吗?” 韩泠泠一双泪珠儿落了下来,说:“娘,我真的不想嫁给别人……” 韩夫人恨铁不成钢:“你现在还年轻,什么都不懂,将来吃了苦头,有你后悔的。你回你屋去将女四书抄三遍,这一个月都不许出门!” 韩泠泠没有法子,只得给回屋去,想到叶书林时,心中不由得缠绵悱恻。 …… 再过三日,书林终于又轮到休沐日,便带着叶玉堂、皇甫元均一起,约了裴延庆、韩澈、赵珏、潘彬、王逸飞等几个京中王孙公子去城外狩猎。 书林引荐皇甫元均认识各位京里的王孙公子,他还想让这些人都知道他和皇甫元均是好友,传过他叶家剑法。这样,他将来使出叶家剑法时,有这么多人为证,大家不会怀疑到书颖头上去。 其中也只有裴延庆见过他,再次相见也有些热络。 大家见皇甫元均蜂腰虎北螳螂腿,模样俊美,目光湛然,只不过眉间有一抹说不清的忧郁,着实出众,也不以他出身寒门为意。 只有赵珏这个有原剧情记忆的人看到手底的寒门爱将现在跟叶书林称兄道弟,一时五味陈杂。 书林又取下马背上的一把宝剑,到了韩澈跟前:“我听大妹妹说,前几日宫里太后办赏花宴,皇后娘娘在也。令妹在赏上舞剑助兴,皇后答应送令妹一口宝剑,韩兄就顺道转交一下吧。” 韩澈不知此事,只道:“舍妹不过是舞着玩的花架子,哪里需用皇后娘娘的宝剑了?” 书林笑道:“那我可不管,我也只是帮皇后跑一跑腿而已。令妹要是用不着,她当古董收着也行。” 韩澈只好收了,拱手道:“在下代舍妹多谢皇后娘娘赏赐!” 潘彬和王逸飞过来了,潘彬笑道:“皇后娘娘赐的宝剑长什么模样?还不拔%出来看看!” 但见那剑鞘用花梨木制成剑鞘,纹理秀美,古朴清雅,外饰以银质镂花纹,则更加精美。 韩澈不拂众意拔了出来,但见宝剑青光耀眼,剑身有七星、飞龙图案,但是剑锋处却不利 潘彬道:“剑是好剑,只不过还未开锋。” 书林笑道:“皇后娘娘送给姑娘家玩,哪敢送开了锋的利剑?” 韩澈手指轻抚着剑身,喃喃:“未开锋也是好剑。” 书林点头:“前年娘娘去两浙路开拓商道,便去了仙霞派做客。仙霞派的掌门夫人的娘家刚好是龙泉铸剑世家的,听说娘娘擅歧黄之术,就请她为她母亲治病。 娘娘治好了老夫人的病之后,他们就非要重谢。娘娘给江湖朋友治病却不便收钱的,便说她是剑客,不如就拿把他们自己打的剑。结果,人家就送了两口宝剑。” 赵珏想起那个女子,心头像是被钝剑割着一样,忽说:“皇后娘娘的江湖朋友不少呢。” 皇甫元均垂下睫毛,眼神黯然,他不便插口,不能向大家宣告,他是叶二娘的情人。 书林淡笑道:“江湖朋友多是看家师的面子,那时候娘娘自己认识的人也不多。” 众青年男子想到那剑术、暗器、轻功、音律、医道、商道无一不精的绝世美人各怀一段心事。 还是叶玉堂过来提醒:“我们还是走吧,不然去了郊外也玩不了多久。” 众青年才各自上马,韩澈小心收着宝剑也上了马去。 …… 翌日上午,韩泠泠还在书房抄写女四书,韩澈带着那龙泉剑来探望。 韩澈看她案上堆着一大叠的稿纸,问道:“二娘忙着呢?” 韩泠泠抬头看了他一眼:“二哥明年就要大比了,你不在自己院子里苦读吗?” 韩澈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自信地说:“你哥我没有那么差吧,晚了王逸飞六七年科考还考不上?” 韩泠泠嘟囔:“三年前你自己不想考的,怪得了谁?” 韩澈道:“大哥考了呀,结果就是现在外放了,一年到头不着家。还有王逸飞少年得志,不到十七岁高中,接着就是每天上衙去。他们哪有我的逍遥?” 韩泠泠吐嘈:“爹说得没错,咱们全家你最懒。如今你也是见三郎都去书院念书了,怕他越过你去,你没面子。” 韩澈呵呵一笑,又拔出那把龙泉剑,只觉满室光耀闪动,韩泠泠才注意到他手中的剑不是他常用的那一柄。 韩澈悠悠收起,说:“对了,这是叶指挥让我转交给你的。” 韩泠泠手中的笔落在桌上,问道:“什么……叶指挥……” 韩澈说:“龙卫军指挥,洛京有第二个叶指挥吗?” 韩泠泠怔了怔,眼中忽冒着奇光,说:“他……他……他……” 韩澈斜睨着她,说:“二娘,你能不能说句完整的话?这样真的很丢脸,好吗?那叶书林是文武双全,也确实长得比我好看,但你也不用这样。” “你什么都不懂,就会欺负我。”韩泠泠噘着嘴,又丢下笔跑近,夺过那柄剑轻抚着剑鞘。 韩澈道:“说是皇后娘娘赏你的,又不是他给的。” 韩泠泠现在就不听这些,只当是他给的一样,抱着剑俏脸通红,目含春水,问道:“他……他说什么了吗?” 韩澈再次提醒:“这是皇后娘娘赏的,不是叶指挥赏的。” 韩泠泠跺着脚:“我问你他还说过什么话!” 韩澈深吸一口气,吐嘈:“花痴真的是不可理喻!这是皇后赏的,又不是叶指挥特意要送你的,你是哪号人,他都不知道。” 韩泠泠坚持:“他现在总知道有我这样一个人了。” 韩澈呵呵:“就凭他的相貌、才干、家世,他要什么女人没有?他也就因为代皇后送剑才知道你这么个人,没准过两天就忘了。” 韩泠泠抱着剑转过身去,顿了顿才说:“我总会教他知道有我这么个人的,他记得一天也好,两天也好,他要是忘了,我便再想办法让他记得……” 韩澈叹道:“叶书林不就是长得好看吗?真受不了花痴。” 韩泠泠抿了抿唇,目光闪着星星说:“他可不光长得好看。我听说他不到十六岁时,就在江湖行侠仗义了,除过采花贼,也破了蛊惑百姓害人的邪道。 听说他进侍卫亲军和龙卫军时,大家都不服他,但是军中没有人打得过他,爹爹也说过他文章写得很好,字是习二王帖,也很有造诣了。 他还精于音律,我原只听说他琴弹得好,上回见他笛子也奏得犹如仙乐。但想他从小受了那么多苦,却不弃不馁,活得这样出色,这世上没有人比得上他。” 韩泠泠的话中有小女孩对英雄的崇拜仰望,有母性对一孩子的温柔爱怜,也有对情人的缠绵悱恻,竟然韩澈都有些惊讶。 韩澈歪了歪嘴巴,反问:“那爹爹都不如他?” 韩泠泠道:“那不一样,爹爹是长辈!” 韩澈看妹妹不可救药的样子,说:“二娘,你有没有想过,并不是每一段感情都有结果的。你这样一厢情愿,你不能嫁给他,将来别的男子又嫌弃你,你怎么办?” 韩泠泠抱着剑,眉头深锁:“我不想给家里丢人,我不想给人添麻烦,可我也没有法子呀。我心里想着他,我就不由自主地开始疯狂,我什么都不怕,根本考虑不到什么后悔……” 韩澈想到自己当日一见叶二娘就不由自主的心情,或许他是男子,他还是一个很理智的人,所以能控制自己,便是被人知道他曾经爱慕一个女子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可妹妹小了好几岁,她的感情是这样单纯热烈,她才真的没有办法。 韩澈忽道:“或许……你还是有机会的……” 韩泠泠回过头来,走近他:“真的吗?” 韩澈对着她的眼睛又没有把握:“这个……很难说的。” 韩泠泠抓住他的袖子:“二哥,你和叶指挥既然是朋友,你帮帮我,好不好?” 韩澈一脸疑惑:“帮你?怎么帮?” 韩泠泠想到等秋天赋税入京后,叶尚书空下来,叶家就要开始张罗他的婚事了。 叶家向别家提亲,此事一旦定下来,她身为韩家嫡女是无法嫁他为妾的,那么就再也不可能了。 韩泠泠道:“你带我去见见他。也不知道他家里要给他娶的女孩子是谁,如果我……我没有比不上那女孩,我就想问问他,他可不可以娶我。我就算不如那女孩儿,我也会努力的,他喜欢会武艺的女子,我也可以学。” 韩澈看着妹妹脆弱的外表,执念坚决的神情,沉默一会儿,问道:“你知道你这么做的话会有什么后果吗?” 韩泠泠点头:“我怎么会不知道呢?皇后娘娘说,他没有心上人……如果他真喜爱哪位姑娘,我还死心了,可是他没有,我就有机会,对不对? 哥哥,我小时候学跳舞,有几次伤到脚也疼极了,可是谁让我喜欢呢,只要喜欢,什么样的痛都可以忍受。” 韩澈道:“这跟跳舞不一样,跳舞虽然会受伤,那也有回报,可是这个也许会遍体鳞伤,却没有一点回报。” 韩泠泠怔住了,呆了一会儿,抬起头:“可是这是我唯一的机会了。等秋税入库后,叶尚书做主为他聘娶别的世家官宦之女,我连擂台都没有上就败了。我觉得像他那样的人是不会笑话我的一个姑娘家的,如果他因此笑话我一辈子,那他不是一辈子记得我?” 韩澈想到自己,他不就是认识叶二娘太迟了吗?他今年初才认识她,她早经历了耶律隆进的纠缠,皇上认识她多年,早志在必得。 在那之前,叶二娘就是传说中的女德不修的美人,他听八卦说起她的事,他也误以为她就是一个自恃美貌的轻浮女子,还觉得那北朝人可笑。 韩澈反问:“那爹娘知道我要是帮你干出这种事来,我得挨板子,在祠堂跪七天七夜。” 韩泠泠求道:“二哥,我求求你了。如果你的屁股因为我受了罪,我会一辈子补偿你的。” 韩澈呵呵,负手转开身:“你泥菩萨过江,你怎么补尝我?” 韩泠泠急忙堵在他跟前:“二哥,我会给你做鞋、做衣服……最多你要是将来有了心上人,我也可以帮你捎个信什么的。” 韩澈摇头叹气:“你的脸皮怎么就这么厚呢?你有没有一点女孩子的矜持的?” 韩泠泠才低下头去,女孩子的心事当然羞于见人,可是她也没有办法。 “左右爹娘和你都知道了,我再藏也没有用。” 韩澈思索着,他真的在这节骨眼上帮妹妹一回,最多就是叶书林完全不所动,一点也不考虑妹妹。 以叶书林的人品和身份,断不会将此事外泄,那只会让他自己显得人品低劣,又彻底与韩家交恶。 韩澈自己一辈子也不可能对叶二娘表白,何不帮妹子一把呢? 于是,韩澈就蹲点等到书林从军营返城去枢院衙门的时候邀请他第二天去孙氏茶坊饮茶品琴。 因为韩夫人不允许韩泠泠擅自出门,韩澈帮她打扮成自己的小厮,悄悄溜出府去。 他们比约的时间早了半个时刻到茶坊,书林穿着便服如约到店,上了韩澈定的上好的雅间。 韩泠泠刚换上了女装,为兄长奉了一碗茶后,又特意先为书林准备了一碗点茶。 一听心上人来了,连忙躲到屏风后去了。 书林进雅间坐下,他内功已有不小的造诣,听到屏风后有人,便笑道:“韩兄还请了哪位朋友?” 韩澈笑道:“先别管她,我刚刚为叶兄做的。” 书林一脸懵逼,他闻到一丝女子香味,暗想莫不是韩澈的相好?那他确实不便窥探屏风后的女子,便不再提了。 他不忍拂了韩澈的好意,道过谢后,便端了茶碗喝了一口:“韩兄的茶道也相当精湛呀。” 韩澈笑道:“我不过班门弄斧,叶兄平日也爱喝茶吗?” 书林叹道:“从前倒是常喝,如今多在军中,就喝些粗茶。” 韩澈一脸了然的样子,说:“人们都说叶兄少年得志,可是叶兄公务繁忙,也很辛苦呀。” 书林笑道:“所以今天偷闲赴韩兄的约。” 韩澈叹道:“说起来,我与叶兄也真是有缘。当年传说‘洛京四公子’之名,号称‘有文有武、才貌仙郎’,满洛京难出其右,我偏偏不在其列,我心中常常不服气。幸好,没有过几年,叶兄这文武双全的天下第一美男子的风头就盖过了‘洛京四公子’了。” 书林摇了摇头,笑道:“都是江湖上的朋友抬爱,才有这样言过其实的传言。论起来,我文才武功皆不如我妹妹……皇后娘娘。我不过得了些机缘得皇上提拔,才能不配其位,实常深感惶恐。反倒是韩兄锦绣文才,明年科考入仕,那才是正途。” 韩澈笑道:“这世间就是少叶兄这样的人,样样比别人强,却还如此谦卑。” 书林又喝了一口茶,说:“这天外有天是事实,倒不是我谦卑。” 书林从小到大的经历让他清醒地认识到自己跟书颖的差距有多大,所以他觉得自己是勤奋的苦功夫熬出来的,并不是什么天才。每当有点飘时,他想想书颖就不飘了。 韩澈又问道:“叶兄说天外有天,可是在洛京许多姑娘的眼里,你就是天。如今叶兄的年纪也不小了,不知可有心上人?” 书林看着韩澈,笑道:“我日日忙于公务,也顾不上这些,婚姻大事还是由父亲做主吧。” 韩澈道:“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书林愣了愣,一时没有说话,韩澈笑道:“叶兄一个大男人还不敢说吗?” 书林摇了摇头:“倒不是不敢说,而是我头一回有同龄的朋友问我这个问题。我想过找一个武艺高强、门当户对的女子。 但是世家之女,除了我家的之外,极少有女子练武。从前我倒有几个师妹,但我入仕之后,她们都各自嫁人了。” 韩澈支着下巴,奇道:“人人都说要娶个才貌双全,温婉贤良的女子,叶兄倒是特别。” 书林哈哈一笑,说:“我也不是什么文人才子,自然与他们的品味不同了。能才貌双全自然是好,不至于要温婉贤良,为人磊落有趣点就好了。” 韩澈道:“叶兄,你要是不嫌弃,要不咱们两家结亲?” 书林没有想到他会直接说这话,这又不是榜下捉婿,还是由男方提亲才体面一些。 书林淡笑道:“婚姻大事,还是由父母做主才好。” 韩澈身后的屏风忽然倒地,原来韩泠泠躲在其后偷看,本就紧张万分,待到这个关键问题时,她手上不知不觉就更用力了。 她多想美美地出现在意中人面前,可是她现在却是以大马趴的姿势出现的。 书林虽然知道屏风后有人,但是没有想到是韩姑娘本人。 韩澈惊道:“二娘,你怎么样?” 韩泠泠欲哭无泪,手肘和膝盖虽疼,但还能忍受:“我没有事,没事。” 韩澈忙扶了她起来,他也觉得尴尬:“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我……”韩泠泠见书林往她看来就满脸通红。 书林这时有些明白韩澈今天的目的了,却不点破,只淡笑道:“原来韩姑娘也来了。” 韩泠泠见他一笑,忍不住少女心的粉红泡泡占满脑子,还是韩澈怕暗自拧了她一下,她才回神。 “叶……叶指挥。”韩泠泠福了福身。 书林颔了颔首,又道:“韩兄,不如我回避一下,你给叶姑娘看看,有没有伤着。” 韩泠泠急道:“你别走呀,我真没事儿。” 书林习惯少年时同门师妹对着他发花痴,所以他突遇这样的状况,他看穿了也不会让女孩子下不来台。 除非是很恶心肮脏的女子,他忍无可忍,书林平常比较尊重女子。 他毕竟是跟书颖长大的,女子的人权、人格、人身自由财产不可侵犯和男女互相尊重的概念深入灵魂。 韩泠泠上前几步,深吸一口气,说:“叶指挥,你……你能不能娶我?” 书林虽然遭无数人犯花痴,可是还是头一回被一个世家贵女本人当面求婚:“你说什么?” 韩泠泠攥着裙子,又坚决地说:“你娶我好不好?” 书林笑问:“为什么?” 韩泠泠想了想说:“你反正要成亲的,别家的姑娘可以办到的事,我也一定办得到。你喜欢会武功的女子,我可以学。 我长得不好看……我……我最多给你纳一房美妾,但是你不能宠妾灭妻。洛京别家的女子也没有比皇后娘娘长得好看的。” 其实韩泠泠长得很漂亮,她说自己长得不好看是相对于书颖,她见过书颖后,觉得自己的容貌气质“平平无奇”。 书林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问:“你怎么自己跑来跟我说呢?不等父母做主呢?” 韩泠泠眼眸失落,说:“我也没有办法。如果干等着,天上就掉馅饼了,我也不想这么丢脸。父母亲不会上荣恩侯府向你提亲,我只能靠自己了,如果你同意了,我父母肯定会同意的。” 书林说:“我要是不同意呢?” 韩泠泠呆住了,想了想说:“那……你家想为你聘谁呢?我认识大部分洛京的世家闺秀,真没有比皇后娘娘好看的,而且她们也都不会武功。是有琴棋书画比我强的,我也能努力提高,我真的不行,我可以让你纳一个精于琴棋书画的妾室。” 书林哈哈一笑,说:“那我要是娶了你,等于还送两个美妾,一个比你长得好看,一个琴棋书画胜过你。” 韩泠泠点头:“对。别人家的闺秀不会比我给出更好的条件吧。我会好好照顾你的,会陪着你,让你幸福安宁。” 韩泠泠虽然不想意中人宠爱别人,可是她为了争取这门亲事也就拼了。她考虑得很全面,这个时代极少有世家子弟只有妻子一人的,至少都会有陪嫁丫鬟,就算她父亲,也有两个妾氏和两个通房。 书林也觉得这姑娘真是胆大,笑道:“这样啊,可我至少得三四天才能回家一次,在家最多住两晚,我要是娶了你,你给我纳两房妾氏,我就……” 书林发现这话出格了,忙顿住了话,咳了一声:“抱歉,在下孟浪失言了。” 韩泠泠却追问道:“你……你能不能答应我?” 韩澈打断她:“二娘,你说完了就好了,叶指挥要考虑的。” 书林看着她小鹿似的眼睛,呵呵一笑,颔首:“好啊。” 韩泠泠呆呆地看着他:“你……你说什么?” 书林道:“我说‘好啊’,我娶你。” “真的?你不会骗我?” “有你哥哥在,我怎么骗你?” 韩泠泠掐了掐自己,问道:“你答应我了,你为什么会答应我呢。” 书林笑道:“我怕我不答应你,你会提出给我纳九房美妾,我养不起。” 韩澈拍了拍书林的胳膊,说:“叶兄,舍妹对你一片真心,你既然答应了,可不许反悔,否则我可不会放过你。” 书林微微一笑:“我也是头一回被一个小姑娘求婚。坦白说,相对于小鸟依人、梨花带雨的女子,我还是更欣赏韩姑娘这样的女子。” 韩泠泠呼吸粗重,由于太过激动,忽然晕倒,幸好韩澈接住了她,又按她人中,她才清醒过来。 书林道:“韩姑娘身子不舒服,韩兄还是送她回府吧。你我可以下回再约着喝茶品琴。” 韩泠泠挣扎着:“我没事,你别走……” 韩澈恨铁不成钢,捏住她的肩膀,轻声道:“二娘,矜持一点……” 韩泠泠才不说话了,可是仍然偷瞧意中人,想到他答应娶她,她似沉进了一汪温泉水中,又似漫步在姹紫嫣红的花海中。 第162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74) 韩泠泠求婚男神成功后, 就在家里等待叶家上门提亲,可是过了两天也不见人来。这时韩夫人给她下的禁足令还没有解除,她的女四书也抄完了, 便让贴身丫鬟碧荷去请韩澈过来。 韩澈因为将要科考,她也不想这样打扰兄长,可是她实在忍不住了。过了一盏茶功夫, 碧荷跑了回来,秉报道:“姑娘,二公子说不过来了。” 韩泠泠追问:“什么叫不过来了?” 碧荷道:“二公子正在读书做文章, 怕是没有空。” 韩泠泠没有办法, 看了看自己抄好的女四书计上心来。她收拾了稿纸带着大小丫鬟出院子,守院门的嬷嬷却拦住了她, 这时她可没有韩澈给她换装打掩护。 “二姑娘, 夫人不让你出院门, 一月期限还未到。”领头的嬷嬷面无表情地提醒。 韩泠泠指了指丫鬟手中的稿纸, 道:“夫人让我抄书,我已抄好了, 正要拿去给她过目。” 那嬷嬷道:“这点小事就交给奴婢吧。” 韩泠泠拒绝:“那怎么行呢?母亲让我抄书, 一方面要查我抄得好不好, 另一方面我抄完之后心有所得能当面说给母亲听, 好让她知道我没有辜负她的苦心。嬷嬷拿去了, 却又不能代我说出我的心得。” 那嬷嬷犹豫了一会儿, 才道:“那就由奴婢等人护送姑娘去夫人院里吧。” 韩泠泠看看前后四个壮妇围着, 虽然出了院子, 却也跑不去见韩澈,只得老老实实到了韩夫人院子里。 此时韩夫人正在自己的账房算完账,见女儿来了, 蹙了蹙眉头:“不是让你在院子里呆着吗?怎么跑出来了?” 韩泠泠从丫鬟手中拿出稿纸上交:“娘,我抄好了,正拿过来给你看看。” 韩夫人叹了口气:“放下吧,在院子里好好反省,不要到处乱跑。” 韩泠泠揉着自己的手,低头说:“娘,我知道错了。” 韩夫人看她的动作,才问:“手疼?” 韩泠泠点头:“抄得我手都抽筋了。” 韩夫人眯了眯眼睛,说:“谁让你不长记性,下回再犯,让你去祠堂跪着抄三十遍!” 韩泠泠咽了咽口水,但想母亲若知道她在二哥的掩护下干出了更破天荒的事,只怕现在就要去祠堂抄三十遍了。 “娘,不会了,不会了。我已经深刻反省,我……我听说你在算着今年田庄的租子,十分忙碌。如今大姐出嫁了,大嫂又随大哥外放了,二哥要准备大比,三郎在书院,三娘年纪还小,我担心你一个人操持这些辛苦,所以想出来看看您。我便是帮不上别的忙,这府里的大大小小庶务,衣食住行,好歹能帮母亲分担一二,母亲别熬坏了身子。” 韩夫人生了二子二女,府里的三郎和三娘是庶出,如今她最疼的就是韩泠泠了。 韩夫人听了女儿的话,才有些欣慰,脸上却还冷冷的,道:“你不给我闯祸丢人,我就烧高香了,我可不指望你能帮得上忙。” 韩泠泠走了过去,给母亲捏着肩膀:“我虽然不算什么才女,但是管家算账是娘手把手教的。娘,你有什么事就放心交给我吧。” 韩夫人享受了一会儿,又呵呵两声:“这样你就能从禁足中出来了,是不是?” 韩泠泠笑道:“我不是已经抄完了女四书吗?现在禁足,我一人在屋中睡觉,娘一个人忙里忙外的,我于心何安?” 韩夫人深吸了一口气,才说:“也罢,你去账房支取了钱,将月钱发了;还有苏记绣坊做好了下人的冬衣正在库里,你也发下去。” 韩泠泠领了牙牌马上就要走了,韩夫人又叫住她:“再核对一下厨房采买支出,庄子里送了些土产堆着,划拨到厨房的话,这月厨房该俭省了,你去安排清楚。” “好嘞!保证办得漂漂亮亮的!”韩泠泠拿着牙牌出了账房,这是被解了禁足了,心里高兴着。 韩泠泠办完了这些事也到了近申时了,她再忍不住跑到韩澈院子里,韩澈正在亭中读着一册诗集。本朝进士科要考策论、经义、诗词三大部分。诗词名家之集浩如烟海,韩澈虽然是世家公子,也未必读全了。 而作诗在格律的基础上一方面要有灵性,另一方面讲究些典故,读前作典故多了,典故可以化用得更好。 “二哥!”韩泠泠跑了过来,韩澈白了她一眼,转身不理她继续读诗集。 韩泠泠又堵到他跟前:“二哥,我来了。” 韩澈再转开身,韩泠泠只得上前拉住他的袍子:“二哥~~” 韩澈扯回自己的袍子:“你干什么?” 韩泠泠低声道:“二哥,叶郎怎么还不来提亲?” 韩澈拿着书卷往她头上敲去:“跟你说过矜持一点,矜持一点!还叫他叶郎,我一身鸡皮疙瘩。” 韩泠泠白白挨了几下,又拉着他的袖子说:“二哥,你去问问他。” 韩澈头疼:“这才几天呢?你当人家闲得荒是不是?” 韩泠泠才有些不好意思,说:“我……我也知道叶郎公务繁忙,我没想打扰他,就是想你去打听一下他什么时候来。” 韩澈质问:“你就这么急着嫁?咱家里不好吗?” “这……也不是……就是万一又有什么姑娘想缠着叶郎可就麻烦了。哥哥你去打听一下,好歹早一步知道,咱们再想对策。” 韩澈戳着她的头:“对策,对策,对策!你有空就在屋里多读些书,再不行就跳你的舞,就是不要来烦我了。” 韩泠泠拉着衣角低着头不说话了,韩澈恨铁不成钢:“我怎么会摊上你这么一个妹妹?你想啥呢?这才过去两天,你至于吗?” 韩泠泠道:“我就至于!叶郎是什么人,我不努力把握住,不就被别人抢走了?这口头之约总没有保障。” 韩澈呵呵:“我真是服了你了!总之,我是不会再去为你做傻事的,你要是想如愿嫁进叶家,你乖乖地等着。你自己胡来搞砸了亲事,那怪不得别人了。” …… 韩泠泠度日如年一样等了半个月,已经进入了阴历十一月,大部分秋季的田赋已经入库。 叶家父子带着几个冰人上韩家来提亲,韩平都相当满意,热情招待了他们,又交了韩泠泠的庚帖。 叶家父子回府后,从书院回来的刘浩凌追着书林问:“韩家姑娘长什么模样?” 书林淡淡笑道:“你离成亲还早着呢,还有你哥哥姐姐成亲之后才轮到你。那么八卦干什么?” 刘浩凌嘟囔:“我不是想成亲才问的。我就是在想,如果韩家姑娘不是国色天香,满京的女儿们也都不服气呀!你知道有多少女孩子想嫁你吗?” 刚巧叶玉堂过来探望,听了这话,笑道:“浩凌这是羡慕大哥哥吧?” 叶玉堂坐到书林身边:“大哥还亲自上门去提亲,这面子给得十足呀。看来大哥对我未来的大嫂还挺满意的。” 书林轻蹙俊眉:“没有的事儿,年纪到了遇到合适的就凑合。这男女之间哪能那么多风花雪月?” 叶玉堂反问:“男女之间不是风花雪月,难道跟兄弟情一样?你对着我时和对着未来大嫂时感觉一样吗?” 书林则问他科考之事,叶玉堂如今在太学读书,此时与明清的完备层级考试不一样。 虽然有县、州、大学三级相联系的学制系统,叶玉堂在太学读了两年书了,可以直接参科“省试”(会试),然后参加殿试。 叶玉堂叹道:“我就是陪陪考吧,头一回考,应该很难考上。” 书林劝他:“你得勤奋一些了,科第入朝才显清贵。我已是武将,父亲也没有来得及科考入朝,咱们家就靠你了。” 叶玉堂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书林思索了一会儿,说:“我们得空时再进宫见见皇后娘娘,请她给你支个招儿。” 刘浩凌凑上来:“去见二姐吗?我也去!” 到十一月中下旬,赵玮政务渐轻时同意陪书颖外出走走,便在二十日,带她微服回娘家走走。 叶家提前得知消息,裴青柠、叶玉敏张罗起宴席,又请来了教坊的乐伎。 在叶家大堂拼桌摆起了大席,赵玮和书颖坐在高座,叶家三代相陪。 听说书林过了纳吉,月底就办纳征,下月请期,拟在正月完婚,书颖笑道:“这个速度也挺快的。若不是想让二哥大比之后再准备婚事,给二哥的婚事一道给办了,明年就办大姐的。” 刘浩凌托着腮,笑道:“我听二姐的意思,怎么像是急着推销似的?” “还不是为了你?你说往后你想成亲,他们三个迟迟不婚,你不是等着焦急吗?” 刘浩凌冲她做了一个鬼脸,书林却让书颖给叶玉堂看一看文章:“你给他润色一下,他也有所长进。” 书颖也想叶玉堂能考中,想了想说:“我也不知皇上今年让哪几位大儒主持‘省试’。” 赵玮难得听她提起这个,摇头笑道:“科考可不能舞弊,你是皇后也不成。” 书颖说:“谁要舞弊了?我若知道哪位大儒主持,我读一读他们的文章,也摸了摸他们的文风喜好。春耕之后……四月下旬省试,还有几个月,给玉堂考前冲刺,明年高中的机率就大一些。” 赵玮沉吟了一下,说:“科考是为国取士,不可儿戏。你要朕帮别的还成,这事可不成。” 书颖觉得他像是听不懂人话一样,蹙起秀眉:“谁要你帮了?谁管你的政事了?我只是督着二哥练文章而已。” 书林帮着解释:“皇上,娘娘的文章比武功更好。十二岁时,她武功只有小成,文章却已很老练了。玉堂要是能得她指点,策论定能写得更好。” 赵玮一脸怀疑地看着书颖:“你还懂科考文章?” 书颖切了一声:“皇上是有多看不起人呢!” 赵玮沉吟了一会儿,说:“朕可没有看不起你,只是你的武艺已经高过他人了,文章也这么好,那是真的让天下男儿羞愧了。” 书颖才说:“我只是总结一些应试文章技巧。我正要回娘家请些工匠打造些东西做试验,就顺道在家帮一帮二哥。” 叶清江皱起眉头,但她身份不同了,一时没有开口。还是叶世钊提醒一句:“娘娘,你如今身份不同,不能随意出宫来。” 赵玮不说话,他当然希望她把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可他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书颖道:“皇上,你从前答应过我的。” 赵玮放下酒杯,深吸了一口气,才说:“皇后若真要坚持,让秦忠跟在你身边侍候,还有宫门落锁之前定要回宫。” 书颖想了想现在才准备设备试验阶段,只有制造出比官方琉璃坊更精美的东西,才能正式建厂,到时候再说了。 书颖吃得酒足饭饱起身更衣,首领太监和青樱随侍她前往特意准备的更衣屋子。她这样的身份,很久没有用茅房了,都是用干干净净的马桶的。 但她与宫里别的贵人不同,她解手时不许人站在一旁,她会觉得尴尬。 书颖解手之后,便和玉敏往原郡主府(现在赐给侯府)的园子去逛。 书颖这些年是彻底将自己是杀了安阳郡主的凶手之事遗忘了,这时候她才想起当年之事。 园中的栽着蜡梅,树上长满了大大小小的黄色小花苞,部分花苞已经绽开,才让这萧索的冬月添了几分生机。 书颖问玉敏“柳叶商行”的生意情况,玉敏叹道:“生意能不好吗?货常常跟不上,已有好几天店里没有现货了。 京里的人家常常提前订货,每当一批货到了,都得先往预订的人家送货。柳家十三叔送货来时,我就让他多定货来,他说是南阳工厂需要的原料常常跟不上,南阳柳氏族人都准备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书颖叹道:“我今年也没有去过淮扬,不知那边的情况,我得写封信过去问问。我如今在宫里不管事,还是给龙姐姐另开高管的工资好。” 玉敏呵呵一声笑,说:“你呀,就是瞎好心!这生意本就是你照顾人家的,如今你是皇后娘娘,多大的靠山呢。 她能和你合伙是她的荣幸,身份都往上提了,封疆大吏的官眷也得引她为座上宾。她要是不知进退,还想多拿好处,这种人不能用。” 书颖微微歪着头看着玉敏,忽然笑道:“果然是‘柳叶商行’的大掌柜娘子!这果决的气势和从前不同了。” 书颖没有教育她人人平等,这个时代的特征是难改变的,况且现代人的讲究,何况古代?别说玉敏了,就算书林,骨子里也是标准的世家子弟。 他对寒门子弟客气或礼遇,客气是他的世家优秀子弟的自我涵养要求,礼遇是他欣赏寒门才子。 这些都不代表他认为没有门第之别,若他骨子里不讲究门第,就不会想在世家中找妻子了。 玉敏喃喃:“还有柳家的九哥在京管着商行呢。我们叶家好歹占着大股,不能没有人看着。祖母年纪上去了,太太接连生产,又要管着家,家里的男人做官的做官、读书的读书,我不管谁来管?或许大嫂进门后,交给她去。” 书颖思忖了一会儿,说:“你这功劳不能抹了。我跟爹爹商量一下,若将那五成股份分成几分,你出嫁时总得拿一份股当嫁妆。没道理男人啥事不干,躺着花钱,女人干活也还没钱。” 若是家里不拿股份给玉敏做嫁妆,玉敏不是那不体面的人,她自然不会闹,可是书颖第一个说起这事,她心底仍然喜悦,心怀感激。 玉敏因为没有什么好人家跟她提亲,知道要等明年大比时在寒门士子中找人了。寒门士子家里当然没有什么钱,所以她能有一份好的嫁妆,下半生的生活才更有保障。 玉敏道:“你都不拿,我怎么能拿?说起来这门生意,叶家、柳家,还有扬州的那位龙姐姐,不都是在得你的恩泽吗?” 书颖笑道:“话不能这么说,没有大家齐心协力,我也不能赚钱呀,每个人都很理要。当年我就想着,我总有一日要离开师门,不能给师父分担了,总得留给他点什么。” 玉敏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儿,淡笑道:“你心肠太好了,难怪怎么胡闹,可人人都喜欢你。你再怎么调皮,爹爹仍然最记挂你,想必柳大侠也是这般。” “我也没有那么好。”书颖顿了顿又问她到现在为止,今年“柳叶商行”赚了多少钱。 玉敏想了想,说:“这个月的总账还没有出来,但是前十个月,毛利润已有十万贯,十一月、十二月是旺季,今年的净利润该有十万贯了。” 除去商铺成本、人工成本、费用开支、营销成本,应该有这个数目。这是垄断爆利产品,其实其它费用不会比别的产品的商家开支更大。 书颖想“龙叶商行”经销淮扬、两浙的货,代发岭南的货,地界那么大,也该有这个数。 云天楼经销湖广、蜀中的生意,便没有这么大,一年两三万贯也该能赚到,她因为跑腿的关系,还占了人家一成的干股,也能得两三千贯。 那她今年收入只怕达到近六万贯钱了,加上前两年的钱,她个人有十一万贯的存款了。这钱干躺着确实不利于经济流通呀,所以得尽快试验成功,投资建新厂。 书颖嘿嘿笑着:“那咱们家现在是真成有钱人了。” 玉敏勾了勾嘴角:“爹爹做到尚书,正俸和其余款项加起来,一年有2000多贯,这在天下士人中是高收入了,够养一家老小。但是他的俸禄跟生意赚的钱就相差挺多的了。” 书颖注意力又放在不该放的地方,尖声道:“爹爹俸禄有2000贯?我他娘的才1000两银和20两金,也就1200贯!就这点钱还得给20个太监、宫女发月例和赏钱!” 除了有品级的首领太监,月例都是她发的。这简化资金管理,另一方面,谁发钱他们才更容易效忠谁。 玉敏正惊呆了,这时赵玮与叶世钊、书林、玉堂逛过来。赵玮眼皮子一跳,说:“皇后不够钱花吗?” 姐妹俩站起福身,赵玮走了过来说:“皇后真是掉进钱眼里去了,十头牛都拉不出你来。” 书颖看了看爹,说:“我就是不平衡,我的俸禄和爹相差那么大。” 赵玮道:“你算自己的是正俸,而叶尚书的正俸是月60贯,没有比你高。你要是加上宫中份例,便不止1200贯了。除了皇后份例之外,朕另给了你一些珠宝和绫罗,你都堆在库里。” 书林忽笑道:“我小时候的月钱可都是娘娘收着,说是给我娶媳妇的,我都不知存下多少了。” 书颖白了他一眼:“你吃穿住行不用花钱呀?你当官后的俸禄我可没有帮你收。对哦,你快娶媳妇了,所以盘算起那些钱来了。” 书林也不否认,只笑道:“难不成你小时候忽悠我的?” 书颖过去化为容嬷嬷往他身上掐:“这媳妇还没有过门就跟我算账了。你小时候的月钱才一两,你不会自己算一下还能剩多少!” 书林缩着身子任他掐,一边表明心迹:“我是说……娘娘不够钱使,我那些钱,娘娘也不用给了。” 玉敏笑道:“娘娘怎么可能没钱使呢!只不过她就喜欢赚钱罢了。” 兄妹闹了一会儿,赵玮便让书颖坐他身边去,哄道:“朕拿一半俸禄给你收着就是,何必惦记叶爱卿的钱呢?” 书颖便问:“皇上月俸多少?” 赵玮道:“左藏库开支的钱,月1200贯。” 书颖尖声道:“你一个月就1200贯,我一年才1200贯!” 赵玮轻轻一笑,说:“那你别惦记着做生意了,朕给你一月1200贯,如何?” 书颖断然拒绝,他也只轻叹了口气,没有跟她争论。 书颖岔开话题,问书林的新郎喜服开始做了没有,书林回答:“哪有那么快?纳征之后再让绣坊做吧。” 书颖思索一下,道:“我帮你做吧。我设计好了,让宫女帮着缝,也很快的。我宫里也发下一些大红色的好料子,京城第一美男子迎亲时一定要有派头,一定要‘万千少女一步倒’。” 玉堂哈哈笑道:“啥是‘万千少女一步倒’?” 书颖大袖一挥:“就是但凡少女看到他时,一步之内必然晕倒不能自理。” 书林抱胸,翻翻白眼:“我才不要呢!” 书颖呵呵:“男人都是口嫌体直的!” …… 书颖与赵玮于未时共乘一辆大马车返回紫微城,赵玮忽道:“颖妹到底在娘家时鲜活快乐。” “女人不都这样吗?” 他悠悠道:“朕在你的心里到底不如娘家人。” 书颖哄他道:“我要是常年在娘家,我也会想皇上的。” 赵玮沉默许久,说:“你从前在外三年多,也没见你想朕。朕可不信你言不由衷。” 书颖怕他又犯疯逼病,笑道:“从前和现在哪能一样?从前不想,那是觉得没有可能了,现在你是我丈夫,我怎么能不想呢?” 赵玮这才脸色稍霁,让她坐进他怀里,看着她的眼睛:“真的?” 书颖夹住他的脸:“我天天看着你,还得怎么想你?要不我去外头做生意,出差两个月,我可以证明我很想你。” 赵玮拉下她的手,眯了眯眼睛:“你不但想出宫,还想去外地跑商?” 书颖道:“要不是进宫了,我明年就在光州组织族人建厂了。南阳柳氏可以做香皂,光州叶氏可以做别的。我做生意赚钱,也给朝廷缴些银钱,有何不好呢? 皇上今年又送岁供去北朝了吧?朝廷越来越缺钱花,将来我生个女儿都没有嫁妆怎么办呢?我的孩子我会负责的,也不用靠百姓奉养,皇上就省下钱来练兵吧。” 赵玮听她说起这些事,也难免被转开了注意力,才道:“朝廷开支确实很大,而田赋收入越来越少,岳父身为户部尚书,也头疼得很。” 书颖忽道:“朝中有没有更好的青壮人才,爹也不是科第入仕,忝居高位本不让人心服,在政事堂上,就他一个不是科第出身的人,我都替他尴尬。” 赵玮笑道:“旁人就嫌自己爹官位小,你倒是觉得他官位太高了。”此时的赵玮却不怀疑她有意权位。 书颖道:“我不是嫌,就是觉得这个位置太重要了,皇上要是有更好的人选不用顾及我的。” 赵玮忽道:“所以你想帮你哥哥科考?” 书颖没有想到赵玮的思维转得如此之快,书颖只不过是从时间推算历史,这个时期,户部尚书肯定是最难做的官。 她不想让这些压力率先压在叶世钊身上,叶世钊是不可能主持改革的,如果他主持改革,天下读书人更要攻击她是妖后了。 书颖便顺水推舟,叹道:“都是机缘之故,有什么办法。当年父亲才十七八岁,曾准备科第入仕,结果才到洛京不久就被……逼休妻娶安阳郡主,之后的人生步骤完全被打乱了。” 赵玮沉默了一会儿,问道:“难道从前,你们也想师兄科第入朝?” 书颖点了点头:“对呀。有我陪哥哥读书,他读书的效率很高的。其实他也不笨,我教他什么,他最终都能学会。” 赵玮目光复杂地看着她:“你还真有这文才?一个人的能力和时间有限,怎么可能样样比别人出色呢?你的武功音律已经这么出众了,还涉及杂学能制出香皂这样的东西来,算钱是一把好手。难道科考之才也不让须眉?” 书颖笑道:“我要是没有几把刷子,你以为我爹真的疯了?我爹就真的一点都不为我的将来考虑?他就心大地放任我离经叛道,以前还支持我招赘婿、纳侧夫?” 赵玮道:“因为他知道你有武功、有能耐,全天下的世家公子不肯聘你,你也活得好好的。况且,绝对还会有世家公子想聘你的,这个人不是朕也会是别人。” 书颖没有得意洋洋,也没有分毫退缩,只随意地点了点头:“对呀。所谓规则,都是制定给靠规则才能生存的人的。 做人做事就不能落在别人的规则里,画地为牢、苟延残喘。一辈子当个规规矩矩的人,有什么趣味?皇上坚持娶我不也是如此吗? 虽然要付出些代价,可是若是没有得到,怕老来后悔。也许将来还有比我更美的女子出现,可是那时皇上的心情不一样了。” 赵玮道:“皇后倒是看得明白,所以永远这么冷漠无情。” 书颖环着他的脖子摇着:“我还得怎么热情?在你处理朝政时也去缠着你?还是一见你就娇娇弱弱求宠爱?” 赵玮勾了勾嘴角:“你可以试试。” “试试就逝世,你信不信?” 赵玮还以为是“试试就试试”,只道:“那朕就等你试了。” 书颖知道他没有听懂:“我是说‘逝世’,逝水之逝,人世之世,逝世。” 赵玮又敏感地以为她在说他身子受不住她的热情妖媚,他会“逝世”,眼神一暗,却不想深入这个话题。男人很要面子,赵玮是皇帝,自然也要面子。 书颖柔声道:“皇上干嘛要害我早逝呢,留着我给你生个孩子不好吗?还是你想我早点死了,你好续弦?” 赵玮这才明白是他误解了,淡笑道:“朕就差剖开心来给你看了。既娶你进宫,何曾想过别人?” …… 书林和韩泠泠的纳征、请期等手续分别在十一月底和腊月初完成了。这时节,朝廷并不忙碌,所以有闲心传八卦了。 满京贵女的梦中情人,天下第一美男子叶书林与韩家女定亲了,这个新闻的震动性居然一点都不比皇帝要废后另立更小。 据说几日内,便有贵女在闺中哭得肝肠寸断,还有吐血昏倒延请太医的。赵珏的异母妹妹清河县主也刚刚十六岁,她十岁的时候就因为叶书林进府传赵珏内功见过他,惊为天人。 她就想长大了可以做叶公子的新娘子,此时听说叶书林要娶韩泠泠,她就哭到徐侧妃那去。徐侧妃哪有什么办法呢?只劝她不要闹了,不然惹得懿王赵祈不快,她要受罚。 赵珏知道书林与韩泠泠定亲的事也难免五味陈杂,因为那梦里他登基了,还纳了韩泠泠入宫。 不过,他记忆中韩平还做着户部尚书,而不是枢相,他先让裴崇璟做枢相,后来西朝又进攻本朝,他就让裴崇璟回西军镇守,由他的老丈人兼舅父高佑担任枢相。 韩泠泠在后宫中位份不高不低,因为她性子单纯,舞跳得好,他对她还有几分宠,不过,远不及明妃的受宠。 比明妃还小两岁的韩泠泠资历更浅,远不及高珍珍、裴若萱、刘绾绾、张映彩几人。 高珍珍去世之后,裴若萱代掌六宫之权。裴家如日中天,众妃又都厌恶明妃,韩泠泠自然不会在后宫里特立独行投靠明妃。 就算韩泠泠想投靠,也得明妃想收,明妃那性格就不容易相信别人。况且前朝没有什么根基的明妃怎么可能让前朝好歹还有父兄的韩泠泠投靠呢? 他根本没有扶持明妃娘家亲戚,明妃在后宫能依靠的只有他,事实上他又是靠不住的。明妃遇害后,尸首都被裴若萱挫骨扬灰了。 他调查出了一些事,然后审问众多妃嫔时,如裴若萱、张映彩自然坚持说明妃偷人。 还有些妃嫔说确实翻出男人的东西,别的她们又不懂,既然贵妃说有就有吧,她们也没有权力反对贵妃。 韩泠泠被审问时,起先沉默很久,等他疾言厉色时,她才冷静中带着一分悲悯将明妃死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他,并且说: “臣妾知道她是冤枉的,可是臣妾也没有能力证明她是冤枉的。宫里没有臣妾说话的份,臣妾若强出头又能改变什么呢? 皇上那么喜欢明妃,她都是那样的下场,如果是我不知进退,还不用人家动这样的阵仗。为了三公主,臣妾也不能认不清自己的份量去当侠女。皇上若要怪罪臣妾没有舍身护住明妃,臣妾愿认罪伏法。” 韩泠泠的话对他十分诛心,赵珏才深感心痛、内疚与后悔。是他自己没有护住心爱的女人,别人有什么义务拿性命去保护明妃呢? 赵珏有那一生的记忆,所以现在想来才有点明白韩泠泠话中的讽刺。赵珏现在很肯定,那一世的韩泠泠初进宫时对他有过幻想,但她的后半生一定不爱他。 也亏得韩家名门,又是文臣世家,所以她在后宫中平平淡淡地活下去,事实不出头。到了王知敏进宫,她就更无多少宠爱,只守护着三公主长大,让她嫁了个好人家。 韩泠泠在宫中以舞闻名,但是王知敏同样舞技出众,长得又像明妃,舞技压过了她。王知敏在万寿节御前献舞,惊艳全场,之后韩泠泠也再没有当众跳过舞。 赵珏心想:现在她嫁给叶书林,只怕是千般喜悦,万般的期待。韩泠泠应该早被天下第一美男迷了心智,她在梦中就不爱他,如今应该也从没有想过嫁他。 叶书林没有早死,“洛京四公子”的风头都被他抢光了,哪家女儿记得他这个闲人世子还未续弦呢?人人都盯着叶书林娶妻,想成为那个幸运儿。 …… 书颖忙了十几天研究科举“省试”,读了拟定的主考官、副考官的文章诗词作品风格,还有现在重策论的国政难点。 书颖几日时间就模仿着时下策论的文风一天就能写一篇策论,文采斐然流畅,论据逻辑严谨,篇篇还切中时下的要害。 赵玮虽然身体不好、性子中有皇帝的狗精一面,可是他确实是一个极其聪明的人,自有眼光来判断书颖的文章好不好。 书颖要空出时间练武和玩,所以一天写一篇,可每当她写好一篇文章后,赵玮一看就被震惊,反复,忍不住兴亡之事。 有些根子上的事,做起来千般困难,可是不做总有一天江山倒塌。书颖建议节俭后宫用度,省出钱来练一支新军反击北朝。 “要动天下土地税收,千难万难,但是弄后宫开支和皇上的私库,只要皇上下定决心,外朝官员多半不会反对。 赵玮倒赞同这个现实,却问:“练什么样的新军,难道比禁军上四军还强?” 书颖道:“研究新式武器和新战法,对北朝降维打击。皇上节俭后宫开支几年,便如那月1200贯都捐于建新军,几年下来总能有成效。 越王勾践卧薪尝胆,与妻子生活极俭朴,钱都用于练三千越甲,而本朝养太监宫女、后宫三千和一群巴着吃这碗饭的米虫,于国于民有何用处?这就是本朝与越国的差别,也是成败案例的不同侧重点。” 赵玮反问:“什么样的新式武器和新战法可以战胜北朝和西朝的狼兵虎将?” 书颖道:“火器。” 赵玮呵一声笑:“我道是什么,本朝从前与北朝大战也用过火油、火%药,可是攻击力没有你说的那么强。” 书颖笑道:“那是本朝的火%药配方、制法还不够好,武器杀伤力不够。我的配方肯定比别人的好。不过,这些都太远了。 我愿意不再贪皇上的钱,皇上有决心做勾践吗?我可以不收皇上的钱,帮皇上铸剑,皇上想干吗?皇上能面对母后的反对吗?” 赵玮沉默不语许久,无法回答,因为他不肯对着书颖戏言。如果他说话不算话,朝令夕改,最后反而让她看不起。 可是赵玮真的在思考这件事了,每年要给北朝四十万两银子,四十万匹绢,他当然觉得憋屈不已。 何况如果省了岁供,朝廷的财政紧张局面就能得到缓解,他再慢慢一个个解决天下的难题。 书颖觉得这几篇文章也够她在年前给玉堂做策论热点讲解和文章模版了,过年之后的培训再展开不迟。 让他置换改个论据,再稍做修改,又是新的一篇文章了,如果是对应的题,玉堂用这方法应该能考中进士才对。 眼见赵玮不接话了,书颖从他手中夺回稿子卷好,笑道:“我得给我大哥设计婚服了,暂时不陪皇上聊天了。皇上去花园跑十圈,我不来检查,皇上自觉一点。” 赵玮回过神来,看着她这云淡风轻的样子,好似她那几篇文章不是什么大事一样。 她似乎一点也不知道,如果她是男子,凭她信手就写出十几篇精妙策论,必然名扬天下。 好吧,她早就名扬天下了,是以武功和美貌名扬天下的。 赵玮淡笑道:“你管得朕也太严了一点。” 书颖理所当然的样子:“我不管你谁管你?你不喜欢我管你,那你休妻另娶呀。” 赵玮蹙眉:“说你一句,你要回两句。朕去跑就是了。” 第163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75) 因为书林和韩泠泠的婚期定在正月一十一日, 两家都忙碌起来。好在韩泠泠已经及笄,韩家也早为她准备了很多嫁妆。 韩泠泠像是做梦一样,自从叶家上门提亲了, 时不时坐着傻笑,又时不时担心八字不合之类的再生变故。 她偷偷给书林做衣袍、荷包之类东西,她请韩澈为她送给“叶郎”。韩澈只送她两记白眼, 像是有这么花痴的妹妹,他感到丢人了。 等到合过八字,完成纳征时, 她就在床上打滚傻笑, 又时不时去烦韩澈,就想他带她去见“叶郎”。韩澈直接将她推出房外, 关门清净。 韩泠泠又想在他回城时自己溜出去送礼物, 但是被韩夫人看住了, 提醒她赶绣嫁衣。 这天正是腊月初十, 韩夫人带她选着布匹和花样,便有紫微城栖凤宫的太监来府里宣韩泠泠进宫。 韩夫人一阵紧张, 待韩泠泠更衣打扮之后再三叮嘱不能失礼于皇后, 就让她乘着一辆朱轮华盖车进宫去了。 韩泠泠由太监引导进了栖凤宫时才知道皇后不是召见她一人, 原来叶家兄妹几个都进宫来了。他们也才刚刚到, 皇后正在厅堂请他们喝茶。 “臣女参见皇后娘娘!” 书颖轻轻一笑:“韩姑娘不必多礼。” 赐座于玉敏下首, 宫女另为她奉茶点, 她又忍不住朝左边首座的未婚夫瞧去, 马上满脸通红。 书颖呵呵一笑, 反正世上的女子看到书林的就冒心心眼不是什么稀奇事。 书颖特意请大家喝茶,这就没有端茶送客的习俗了。韩泠泠看所有人都品茶,她也端起碗浅品一口, 回香无穷。 书颖才问韩泠泠嫁衣绣好了没有,韩泠泠满脸通红,舌头打结:“我……我……” 玉敏还理解她这样的普通少女一些,道:“娘娘,哪有你这么问的?这让人家姑娘怎么回答?” 书颖恍然大悟,才说:“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我要为大哥设计裁剪了婚服,你要是已经做好了嫁衣,也就罢了。没有的话,我就给你画些个花样子,设计一身跟大哥更和谐相配的。” 韩泠泠不是最初书林想梦中情人的样子,但是既然决定娶她进门,她作为叶家未来的主母,书颖当然希望给她尊重和珍爱。 如此,韩泠泠嫁过来后才能一心为书林和叶家考虑,用她的坚强和勇敢守护叶家的大后方。 不管将来如何,叶家对书颖来说都只能是支持者,而不能是敌人。 韩泠泠耳垂像是要滴血一样,这时开口了:“没……没做好,刚定下,还在选料子和花样。” 书颖笑道:“那就好,你就和哥哥在画册里选一选。选好了男子婚服样式,我再给你画两款与他相配的设计。” 韩泠泠没有想到皇后召她进宫不是考教,而是为了这事,心头一暖,可又十分忐忑,她总觉得自己配不上书林,可是她又决不肯放弃。 喝过一轮茶水之后,书颖将新郎婚服的两款设计图和一些绣样订成的图册给了书林,让他和韩泠泠去耳房选款式。 书林虽有点不好意思,却仍然起身去了,韩泠泠尴尬在当场,玉敏催促道:“嫂子就去吧,害什么羞呢?” 韩泠泠才鼓起勇气起身,朝书颖一拜,后退三步,也跟着去了,余下书颖、玉堂、玉敏三个哈哈大笑。 韩泠泠进了耳房,就见书林坐在上首的坐榻上翻看着那图册。见她进来才抬起头,那极尽美丽清亮的眼睛看向她,韩泠泠就像是被点了穴道一样呆站在那里。 书林看她像只呆鹅一样,才淡笑道:“韩姑娘,你要不要看一下?” 韩泠泠才回神点头,小碎步上前,极力压制自己的激动:“我……我叫泠泠。” 书林微微一笑:“是‘泠泠七弦上,静听松风寒’的‘泠泠’?” “嗯。”她点点头,得到他的目光,她更加喜悦、爱慕和迷恋了。 书林温言道:“泠泠过来坐吧,你看看哪一款好。” 韩泠泠小碎步上前,尽量让自己显得淑女一些,坐在同一张长坐榻上,她已经飘飘然了。 书林将画册递给了她,她小心接过来看了看图册,里面是用碳笔画得服装设计图。其实这时代的婚服有所讲究,逃脱不出规制,如书林这样有官职和差遣的世家子弟婚服大体相似。 但就像现代每一款西服和唐装不能一模一样,同样的道理,每个人的婚服肯定存在细节差别,如面料、衣襟、刺绣花样、裁剪。 韩泠泠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画,惊奇地瞪大了眼睛:“这是娘娘画的吗?” 书林淡笑:“对。我少时大半的衣着都是娘娘为我打理的。我这个妹子,文武比男儿强,女红又比女儿强。” 韩泠泠不禁又生自卑:“我……我文武不成,女红……应该也比不上皇后娘娘。但是……我……我一定会对叶郎好的。” 书林见她这单纯又勇敢的样子,是与书颖有相似又有不同的风情。 她的勇敢大胆和目标明确和书颖很像,但是这女儿家的害羞却与书颖不同——天知道书颖的脸皮厚如城墙,让一般男子无法领略她女儿家娇羞的一面。 书林到底是个血气方刚的男子,不由得逗她:“那你对我不好怎么办呢?嫌我没用,怪我在军中不能天天陪你,觉得我的俸禄太低,又觉得我想纳妾无情无义……婚姻和少女想的不一样。” 韩泠泠摇了摇头:“你在我心里就是最好的,你是我自己选的,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对自己的选择负责。我……我虽然喜欢叶郎,想让叶郎只对我好,可是我也会做一个贤惠大度的妻子。妾氏所出子女,我也会好好教养,因为他们是叶郎的血脉,我就一定会珍惜。” 书林看着她小鹿一样圆圆的大眼睛盈盈看着他,他不由得心中一软,伸手撩了撩她额间的发丝,低声道:“傻瓜,我骗你的。 我娶你回家想好好过日子。以前是幻想要娶个才女、侠女,但是每个人也无法预料自己的姻缘。我不能保证遇上诱惑能像个圣人一样,但你也不用这么不安,我没有那么渣。” 书林日渐成熟,少时幻想着自己的另一半如何完美,可是如今想了想,再美的女子也没有妹妹美,再有才的才女同样比不上妹妹,武功再高的女子不可能打败妹妹。 他不一定需要娶一个复制版的妹妹。女子最重要的是真实、坚强和勇敢,这才让他感到舒服。就像书颖排拆崔氏当年的选择和为人一样,书林也不喜欢懦弱女子。 韩泠泠觉得头有点晕:“叶……叶郎……你……你为何会答应我呢?我都不相信现在是真的,我不是在做梦吗?” 书林笑道:“我不认识京中别的世家闺秀。” 韩泠泠忽然开心起来:“幸好我求了一哥帮忙,不然你也不认识我。你如果谁都不认识,那该怎么办?” “请娘娘帮我相看,娘娘可以将各家闺秀的模样画下来。” 韩泠泠松了口气:“幸好,幸好……” 书林暗自好笑,再问她喜欢哪一款设计,韩泠泠看了两款衣服的裁剪、刺绣、面料有所差别,都是那模特效果图都挺好看的。 “叶郎穿什么都好看。” 书林再看了看:“我更喜欢这一款,另一款太厚重了,虽然华贵一些,可显得年纪大。” 韩泠泠点头:“是简约雅致一些好,可是这面料、裁剪和花纹给人的感觉又与众不同呢。” 书林笑道:“娘娘的设计总是好的,唉,往后娘娘不能常给我亲手制衣裳了。” 韩泠泠忙说:“我会给叶郎做的……我女红比不上娘娘,但也不是太差。” “是吗?” “我原给叶郎做了荷包和袍子,可是一哥不帮我送……” 书林虽然有霸总男主角的颜值,却不像霸总男主角一样喜欢女人不理他。 作为跟书颖一起长大的男子,什么绿茶、白莲手段或者矫情的套路都难逃他的法眼,这喜欢就是喜欢,女子不装作清高实则矫情勾引,反而让他觉得清爽。 书林从怀中取出一只镯子给她:“这是我娘当年的嫁妆,本是一对儿,一个留给我,一个给了皇后。我这个就给你戴吧,往后传给女儿。” 她看他的目光从迷恋到受宠若惊和满满的感动,她就想用生命全部的热情让他开心幸福。 忽然脚步声响,叶玉敏走了进来:“大哥、大嫂,你们怎么挑这么久……” 玉敏看韩泠泠局促的模样,道:“大哥,我打扰你们了吗?” 韩泠泠忙说:“没有,没有,我们选好了。” 玉敏笑道:“那就好,大哥大嫂别心急呀,你们来日方长是不是?” 书林吸了一口气,看着异母妹子:“玉敏,你小时候是个老实敦厚的孩子。” 玉敏十一岁左右就帮着卢氏管家,在裴青柠进门前,府内大部分的庶务已交给她管了。 这两年又在商行打拼,加上父兄高升,妹妹当了皇后,就算没有好的世家子弟提亲,来提亲的多半是庶子和世家纨绔,打击她在婚姻上的自信,可是她在别的方面是很自信的。 “我现在也是个老实人呀。” 书林笑道:“明年你出嫁时,我可得找妹夫好好算清这笔账。” 玉敏过去牵韩泠泠的手,道:“我又没有欺负嫂子,大哥记恨什么呢!” 她说着,牵了韩泠泠出门去,说去厅堂看皇后私库的面料。 第164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76) 韩泠泠幸福满满地回府里, 手上戴着未婚夫送的镯子,头上插着皇上送的榴开百子留苏金钗,皇后给她画图设计、量了尺寸, 嫁衣就由内宫绣娘帮着缝制了。 韩泠泠虽然爱着父母,但是她是标准的女生外向,已有叶家媳妇的自觉了。韩夫人因为皇后给女儿大恩典心怀感激, 她明白如果韩泠泠不能嫁给叶书林,她一辈子也不会幸福。 韩泠泠不用绣制嫁衣了,只好在家缝制新婚时期穿的衣服, 这是要当嫁妆带去叶家的。第二天上午韩澈去给母亲请安, 见妹子在母亲身边,喜气洋洋。 韩泠泠拉着他的袖子去抄手游廊走走, 叽叽喳喳跟他说起叶家的事, 多半是书颖、玉敏跟她说的书林的喜好, 府内的情况。 “哥哥, 你看,这是叶郎给我的。是叶郎母亲当年的嫁妆呢, 有一个在娘娘那, 这一个叶郎给了我!” 单身狗韩澈被秀恩爱了, 吐嘈:“你有没有一点女儿家的矜持的?” 韩泠泠交握着手, 深吸了一口气:“二哥, 你不明白, 叶郎是世上最好的男子, 我可以嫁给他, 我觉得自己是天下最幸福的女子,我好想跟所有人说。可是我发现,我又不能那么做的。” 韩澈道:“你千万不要那么做, 你如果跟你曾经的闺中密友说了,她们会嫉妒你,会生事端的。” 韩泠泠笑道:“我明白,这跟财不露白一样。我又不傻,我只是太开心了。” 韩澈难免想知道书颖过得好不好,便问:“皇后很喜欢你吗?你嫁去叶家后,上要代叶兄尽孝,下抚育孩子,也不要忘了关心皇后娘娘。毕竟,皇后与叶兄一母同胞,只怕感情胜过任何人。” 韩泠泠笑着点点头:“是呀,他们兄妹是极好的,娘娘在叶郎心里的分量难有人及,娘娘待我又这么好,我不会吃娘娘的醋,我会一样敬她爱她的。” 韩澈呵呵:“难道你还曾经想吃娘娘的醋?” 韩泠泠摇头:“没有,没有。多一个人爱护叶郎,我高兴来不及呢。叶郎说,娘娘过目不忘、博闻强记。她一边练武,一边读书,一边学琴棋书画女红,在一年内也读完四书五经和诸史了。 在娘娘十一岁时,靖安伯府的书都被她读完了,所以她更专注习武,跟叶尚书学了一些、又跟裴指挥学了一些,十二岁时的武功已能稍胜耶律隆进。 娘娘拜入‘柳三绝’门下学艺,得了内功真传后,又糅合百家之学另建高筑而创‘叶氏剑法’,便是叶郎的武功,除了传自柳掌门之外,剑法却习自娘娘呢!哥哥,你说娘娘是不是神仙呀?” 韩泠泠一脸迷妹的样子,让韩澈不知说什么好,他心中更加骇然:“这世间怎么有如此奇人呢?” 韩泠泠嘟囔:“叶郎怎么可能骗我?叶郎可不是爱吹牛的人。” 韩澈回神,看她得意的样子,笑道:“你又了解叶指挥是什么样的人了?” 韩泠泠骄傲地说:“我就是知道。” …… 腊月时,书颖本欲去娘家制作上好的玻璃的试验装备,可是叶家忙于年关之事、准备书林的婚事,加之腊月中旬、下旬也难请齐那么多工匠,事情又耽搁下来了。 书颖只能在宫中写出威力更大的火%药、火棉的制作方法,及近代的加农炮、臼炮等勉强能制造的火器。 其时的冶铁技术日渐成熟,在北方已用煤来冶铁,但是煤中的含硫量太高,所以制造的铁韧性不好,书颖觉得还得去南方冶炼火器才好。 赵玮已经封笔,除了被督着运动之外,他日常无事,书颖跟他介绍这些东西,他津津有味,充满着好奇。 书颖知道他不是乾隆那种长寿皇帝,可是她也不能等到他四五十岁身子差了后再行动,这时候只能引导他增加信心了。事实上,赵玮还是很有理想和野心的,不过他的身体、不太靠谱的父母都拖他后腿。 “我可不是想掺和皇上的朝政,我就不想皇上居于人下。我在民间行走较多,其实百姓生活极苦的。有些士大夫还得意地说以一县百姓之所出换来两朝永久和平,这于国有利。 可是那些人的儿女们怎么不去做那一县的百姓呢?自己不思进取,让别人付出代价,这得有多无耻呢?” 赵玮深深吸了一口气,道:“颖妹,你心有百姓,乃侠之大义,朕怎么会怪你呢?倘使朕不努力,我朝内外交困,如何延续国祚?” 书颖见他不像怕事的皇帝,总不能干得还不如赵珏吧,那反而是她的罪过了。到了本朝时代,想当女皇帝比唐朝时还难,天下无辜百姓不能因为她的任务而受损害。 就算在不直接插手朝政,没有当上女皇帝时,她也得扶持着赵玮干成原著中赵珏干成的事。 书颖握着他的手,说:“皇上,我知道你是雄鹰,我嫁给了你就得帮着你实现你的伟业。我是妇道人家,朝政的事儿我管不着。我就想为你养好身子,给你生儿育女,帮你造出更好的武器,帮你减少一些肘制。” 赵玮爱她至深,她进宫前、进宫后,他的眼里心里都没有过别人,可是他总觉得自己摸不到她的心。这时他才觉得她对他并非无情。 赵玮揽住她的身子,柔声道:“颖妹,在认识你之前,我当了十几年皇子,我也没有一天快乐。认识了你,我感到热血沸腾,我去柳叶派不是为了调养身子,我就想可以天天看到你。 我知道是我不够好,所以你当初才放弃我,可我不能放弃你,因为你是我的梦。你走后三年,我没有没有一天快乐的,我不是你心目中意中人的样子,我只有许你不生异腹子,许你共享江山。” 书颖只想哄他在自己无力掌握天下时,多生斗志,不能比赵珏差太多,可没有想到他说出这样的话来。 书颖觉得他有狗精的一面,暗想:他是不是见我写的文章,在政治上并非小白,又见我有设计这个时代先进武器的能力,所以试探我的野心? 书颖抬起头,曼声道:“皇上天天睡我屋里,我就是没有怀上,我要是一块劣田,你这头牛怎么耕都不生,那可怎么办?” 赵玮暗自好笑:“你怎么会是劣田?朕……朕父皇也只有朕一个儿子,怕是皇家本就子嗣不丰。咱们都好好养着身子,总有一天你会怀上的。” 书颖想了想又道:“皇上,不如……你……你禁欲养生、加强锻炼,辅以食补,过个半年再与我同房试试吧。” 赵玮脸色一僵,一时不语。 书颖道:“我不怀孕可能是我的问题,也有可能是皇上小时候病过太久了。如果是这样,那皇上要一边养精蓄锐,一边加强新陈代谢,把体内积累的药物余毒排出。 皇上养好身体,健康长寿,等我变为老妈子时,皇上看到那些鲜嫩漂亮的女孩子们也不学隋文帝背着偷腥,我才相信皇上真的爱我。 皇上要是骗我,我就杀了你鲜嫩的妃子和她给你生的孩子,再自己抹了脖子,我到了黄泉也不会再见一再骗我的男人了。” 在他说出“共享江山”这么敏感的话,在这极有可能是试探的情况下,书颖不敢乱给反应。 只得先把反应用在一个普通的妻子和一个女子会关注的点上,同时在想如果他是试探,她应该怎么反应。 赵玮见她露出小女人想独霸他的样子来,心底却十分开心,叹道:“师姐这么武艺高强的悍妇,朕怎么敢呢?” 书颖终于想到了不惹他怀疑的反应,抓住他的胳膊,有些霸道地:“皇上,你也说了,我当时不想嫁你了,可是我现在已经嫁了你,我还是会当个负责任的妻子。我好好给你养好身子,给你生孩子,给你造火%器。 如果将来你一统江山后嫌我老了,跟鲜嫩的妃子生个儿子并立为太子,我一生一世岂不是个笑话?你像隋文帝还好一些,可万一要是像汉武帝,我就不只是笑话,而是杯具了。 你得发誓,如果生出异腹子,你就亲手掐死他,你只会立我的儿子作太子!你还得发誓,我老了之后,你真喜欢年轻漂亮的女人,宁愿出去嫖%妓,也不带进宫来生儿子。” 赵玮看着她笑了起来:“师姐就这么不相信朕吗?” 书颖哼了一声,道:“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女子最有保障的幸福还是儿子!我不跟你事先说明,十年后你再选秀,三十多岁的人了,再纳个十四五岁的新人,臭不要脸!” 书颖心想:现在的赵玮应该对容忍她是像独孤伽罗一样的有政治能力却无当皇帝的野心的权后妒妇,可是应该不能容忍她像武则天。如果他那句话是试探,她给出这样的表现,符合某一种霸道女强人的行为逻辑,又能消除他的怀疑。 书颖暗自舒出一口气,暗骂:这狗精,别再说那话了,我真不敢赌。 赵玮拉住她的手,温柔地看着她:“颖妹,朕心里只有你,朕可以发誓,可是朕若发誓不生异腹子,颖妹也得发誓只给朕生孩子。” 书颖一愣,心头一跳,暗道:难道这狗精会算吗?知道我有花花心思? 书颖瞪大眼睛:“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红杏出墙吗?” 赵玮道:“朕不是这个意思,朕是让你永远不要再惦记那个人了,就像朕从来没有惦记过刘氏一样。” 书颖暗骂:好厉害的狗精! 可是书颖做了戏,就算再难,她也得演下去,如果他之前是试探,她到这里就不演了,那就前功尽弃了。 “这有何难?”书颖白了他一眼,举着手道:“我叶书颖对天发誓,再也不惦记给我过了心劫的那个男子,若违此誓,我就落得卫子夫的下场。我发誓今生今世,只给皇上生孩子,若违此誓,天人共戮。” 不能给别人生孩子恐怕就是她要付出的代价,她走的本是一条艰难之路,不可能什么好处都占尽的。 至于“过心劫”云云本来就是一个谎言,世上根本就没有“给她过心劫的男子”,所以就算她心里想一想情人,也不算违誓。 赵玮却说:“朕不是让你发誓自己不得好死,是想让你发誓,若是惦记他,他不得好死……” “要是说他不得好死,我怕皇上不相信我。”书颖噘了噘嘴,眼神嗔怪,“我已发了比你想得更重的誓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赵玮盘算一下,这话有道理,于是也跟着发下不生异腹子、将来不册封鲜嫩妃子的誓言。 赵玮发完誓,又笑道:“颖妹那半年不同房的建议,朕怕是做不到。但是为了生个孩子,朕可以试着忍一忍十天同房一回,这到底有点作用吧?” 书颖只好同意了。她无法深究赵玮到底有没有怀疑她,可是经过这一回互相发誓之后,赵玮行为到开阔多了,就算养生不同房,精神上对她的依赖却更浓一些。 他原本虽然迷恋她,可终究因为过去的事有一个心结,这时他不放纵自己的身体,却放纵他的心了。 恍然间就过了正月十五,叶家上上下下忙成一团,书林也得了半月的婚假,之后半个月可以不用去军中报到。 正月十七日催妆晒妆,韩家到底豪富,嫡女出嫁,嫁的是文武双全的天下第一美男子,京中上下都看着,所以嫁妆比嫡长女还厚了两分。 正月十八日吉时,书林穿着书颖设计、上好宫缎制成的喜服骑着白马去迎亲,街头无论少女在哭叫,还有那酒楼、茶楼好的雅间中有无数富贵人家的女儿在落泪。 居然还有突然从街边酒楼窗台跳下来寻死的,也幸亏有柳叶派的师弟们来喝喜酒,加入书林的迎亲队,施展轻功接住了那寻死女子。否则,书林大婚之日,街头出了人命总不是很好听。 韩泠泠穿着皇后设计的名贵料子制成的青色婚服,头戴皇后恩赐的凤冠,覆着红色的纱巾盖头。(这习俗在历史上是从后晋到元朝时新娘不可缺少的喜庆装饰。) 韩泠泠满心期盼嫁给书林,可是出嫁当天却又忍不住哭了出来。书林进堂接亲,与韩泠泠拜别韩平与韩夫人,二老谆谆告诫韩泠泠为人妇为人媳的规矩,再把人交给书林。 在宾客的祝贺欢送中,韩澈背着韩泠泠出门,上了轿子。轿子摇摇摆摆,韩泠泠这时渐渐收起眼泪,想到书林,心中又温暖起来了。 正当她想着书林,心中情意绵绵时,听到街头隐隐传来女子的哭叫声:“叶公子!叶公子!你为什么要娶她?呜……叶公子,你看看我呀……” 韩泠泠微张着嘴巴,半晌才缓过神来,暗想:满京上下真是有无数女子肖想她的丈夫呀!真是……手快有手慢没有。 花轿到了荣恩侯府,新娘下轿跨了火盆,穿过几道门进入正厅大堂,在司礼的高呼声中拜了堂,送入洞房。 玉堂、玉敏抱着四岁的叶三娘、两岁半的叶三郎挤进新房来,刘浩凌从兄姐中间挤进身来看。 又有南阳来的几位师弟及皇甫元均在场。 柳非青道:“大师兄,快给我们看看师嫂长什么模样。” 柳非蓝附和:“是呀,要是不认识师嫂,以后失了礼数,那可怎生是好?” 书林白了他们一眼,还是拿着秤杆撩开了红纱盖头,凤冠下一张脸,脂粉覆面、螺黛画眉,一双泠泠大眼睛,不似书颖那样的绝世美人的气场,却是俏丽生动,让人心生怜爱。 一群看热闹的年轻人不禁露出“嘿嘿嘿”的猥琐神态来,叶玉堂笑道:“还要闹新房呢!玉敏快帮忙!” 于是玉敏拿着一盘花生和红枣过来,指示新娘子躺下,将花生枣子放在新娘身上,再蒙住书林的眼睛去将花生和枣子寻出来吃掉。 玉敏得了书颖悄悄指点,把许多花生、红枣藏在新娘中衣里,大家就看着书林伸手去探找,闹出许多笑话出来。 蒙着眼睛的书林叫道:“你们……也太流氓了,玉敏你一个女孩子还要不要嫁人?” 玉敏嘻嘻一笑:“要嫁的时候再说吧。” 韩泠泠已被弄得满脸通红,心里眼里就只有那个蒙着眼的玉面郎君,被这一闹,紧张刺激之后反而很适应身份的转变了。 他们闹了一会儿,听说喜宴开宴了,便鱼贯离开。书林扶着韩泠泠坐起身,笑道:“你在屋里自己吃一点,先更衣洗漱,我去应酬一下就回来。” “你少喝几杯……” “我知道。” 韩泠泠看着他出了房门,心头却十分欢喜,陪嫁奶娘说:“姑娘可真是太有福气了!像叶郎君这样的人才,满朝也找不到第二个!” 陪嫁的丫鬟也满脸喜色,过来帮着韩泠泠卸下凤冠,说:“姑爷少年得志,还是国舅爷,兄弟姐妹虽然不同母,关系却是融洽,还有那么多江湖朋友。” 韩泠泠道:“我也知道他好,以后就好好在叶家过日子,要守叶家的规矩。” 书林在外头应付宾客,来者多是叶家官场上的朋友和在亲的姻亲朋友,以及柳墨卿带着几个徒弟也来京了。 玉堂等几人还是体贴地帮他挡了不少酒,酉时四刻,书林就回新房了。古代休息时间相对较早,冬季夜长,所以酉时四刻时,天也黑了。 书林急着回屋洞房了,他也是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他从小跟书颖一块儿长大,成长经历让他不习惯未婚时去玩弄女性,但他生理正常,也喜欢女人。 长到二十二岁才知女色滋味,加上身强体壮,一点也没有身为原著中只言片语的男炮灰的觉悟,获得男主角技能,从酉时开始,时战时歇,折腾到丑时。 韩泠泠这个女配角中的女配角,只是一个衬托王知敏的美貌和舞技的后宫角色,却拿到了女主剧本,遇上一个生龙活虎的天下第一美男夫君。 ——如果韩泠泠不曾美名在外、不是曾经舞技冠绝洛京都不敢去王知敏面前一撄其锋,那么反而不能显出后来的王知敏的出众了。包括赵珏的白月光美貌冠绝的明妃,也是用来给王知敏垫脚和最终超越的。 一个出众的女子得有出众的对手。韩泠泠在王知敏进宫后再不于众人面前跳舞,可见王知敏当时的色艺双绝。 书林在丑时初开始终于呼呼大睡,韩泠泠累得心满意足挨着他沉睡过去,不知不觉陷入了迷梦。 梦中她看到十三岁的叶郎发生意外惨死,她心都碎成了饺子馅。 梦中又看到登基称帝的是赵珏,她却不得不奉命进宫去,眼见那赵珏要宠幸梦中自己,韩泠泠真想一剑抹脖子,可是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梦境。 梦中情景是碎片化的,恍然间生了女儿三公主,在宫中没有什么宠也没有什么权地过了些年。 又眼见明妃被裴贵妃害死,裴氏一族覆灭,心机深沉美貌踩着明妃的尸骨上位的王知敏宠冠后宫。 面对那个自私自利自大冷血的皇帝赵珏,韩泠泠在他的后宫里多呆一天都是煎熬。看到王知敏得宠,时不时抬出明妃来显自己有情有义,怀念表姐要为她复仇而残害宫妃和子嗣。 明妃成了她排除异己的牌坊,赵珏居然也相信放任她作为,其实她哪里是为了表姐报仇,不过是为了自己独宠。 利益王知敏自己拿——已死的明妃又享受不到,作了孽就泼在明妃的身上,让世人知道她是为了明妃才这知做的。明妃死了还要被人恨,明妃是她的牌坊、也是她的污水池。 也幸好韩泠泠只生了一个三公主,没有没有皇子,不会威胁到王知敏,所以活了下去,看着公主长大。 梦中三公主被当了皇后的王知敏嫁给了她娘家一个纨绔侄儿。原先梦中的韩妃不知详情,到后来三公主进宫哭诉想要和离,结果被皇帝喝斥,韩妃有再多的不满也无法反抗。 “夫人……夫人……”韩泠泠感到有人轻拍自己的脸颊,突然睁开眼睛,视线重新聚焦,有些昏沉的光线下,一张倾世俊颜。 “叶郎……夫君……呜……”韩泠泠就埋胸抱住他哭。 书林抚了抚她的发:“做恶梦了?”习惯早起的书林就算睡得晚,早上也不会很迟醒来。 他醒来时,发现韩泠泠睡得沉,还一直流着泪,所以好心地唤醒她。 韩泠泠紧紧地抱着他哭,叫着:“叶郎,你别离开我。” 书林轻轻推开她,看着她问:“你梦到我离开你了?” 韩泠泠目光盈盈望着他,依恋、贪婪,她说:“叶郎,我怕现在是我的一场美梦,我怕梦醒了,你就不在我身边。” 书林抹去她的泪水,柔声道:“这不是梦,我就在这里。我们成亲了,你是我妻子。” 韩泠泠掐了掐自己,这才相信了他的话,又问:“叶郎,你会平平安安陪我一生一世吗?” “我只要还活着,就不会离开你。”书林叹了口气,“我是军人,如果要为国征战,就生死难测了。” “叶郎不要吓我,如果叶郎今后敢轻忽自己的生死,我也不会独活的。” 书林对她的勇敢争取的性格有些欣赏,对年轻美女也有男人本能的激荡,娶她更多是出于门当户对及她父兄是才德之士。他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们正当新婚,不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时候不早了,起床沐浴更衣吧。” “我来服侍叶郎沐浴吧。” 书林微微一笑,拉着她的手调笑:“要不一起洗?” …… 两人到辰时末才洗漱梳妆完毕,前往叶世钊居住的正院请安。 就算叶清江还在世,但也不能越过父权,如拜堂或给公婆敬茶,也是父母公婆一辈坐在高堂。叶世钊携夫人拜堂才能轮到叶清江和卢氏受这个礼。 此时除了叶家的兄弟姐妹在场,还请了客居在叶家的柳墨卿及弟子。敬茶后,叶世钊夫妻给了新人赏赐。 柳墨卿作为师父,也得到奉茶,但是不用下跪了,柳家给的赏赐也不薄,皆大欢喜。 书林再带着新妇去给叶清江和卢氏问了安,便带她在府中内外到处熟悉。靖安伯府本来不大,但是和原来的郡主府合并之后就很大了。 那个园子十分雅致,这会儿梅花、茶花都开得热闹,书林牵了韩泠泠的手去逛园子,她幸福满满。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相对于进宫给赵珏那样的渣男当小妾,现在嫁得文武双全的天下第一美男当正室,日子当然不同。 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深深刻在她的心田,叶家成为她要用一辈子去守护的执念。 新婚第二夜,再遭遇了王爷文女主角的待遇——生龙活虎的夫君的一夜恩爱后,一早起来带着礼品三朝回门。 大哥韩清外放了不在府里,但是大姐韩澜澜和姐夫王励都来了韩府相聚。见礼过后,儿子、女婿陪韩平聊天喝酒,女儿们就陪韩夫人了。 只陪着韩夫人坐了坐,韩夫人却因为管事来请示,不得多陪。韩夫人也没有让出嫁女帮着管这些,只命庶出的十二岁的韩三娘帮忙,让她们姐妹俩去玩玩,如今上门已是娇客了。 韩澜澜是此时也才二十岁,近距离看到如花美男也难免心花怒放,好在她和丈夫王励感情极好。 “妹夫真不愧是我朝的玉郎呀!那相貌身段和气势就是不同,真像谪仙一样。” 韩泠泠心里甜如蜜,低头而笑,韩澜澜笑着问:“妹夫待你好不好?” 韩泠泠点了点头:“他很好的。” 韩澜澜又轻声道:“他这样的侯门子弟,如此相貌年纪,你这刚进门去,处置屋里人时也不能心急失了方寸。唉,想必你出嫁前,母亲也跟你说过。” 韩泠泠抿了抿嘴,才说:“叶郎……他没有屋里人……” 韩澜澜吃了一惊:“怎么妹夫也没有屋里人?他成亲是迟了吧?” 韩泠泠红了脸,心里却高兴着,才说:“昨儿我问了他,他说他从小跟皇后娘娘一起长大,小时有嬷嬷小厮照顾,后来自己照顾自己,还有皇后娘娘张罗起居。 到十七岁时跟着皇上入朝,公务繁忙,读书习武,人情往来,顾不上这些事。家里太太是后来进门的,也不兴给他和二弟屋里塞人呀。” 韩澜澜笑道:“哎呀,我的菩萨,也只有妹夫这样的人,才能年纪轻轻就做到三四品了!这世道也真是奇怪,像妹夫和你姐夫这样的模样好的名门公子倒是一点也不自命风流,偏有些歪瓜劣枣的穷书生还自居风流才子!” 韩泠泠附和:“就是呀!我们叶家世出美人,可是家风是极好的,就算是老太爷和老爷,也没有出过这些事儿。 老太爷原有一房老姨娘,是老太太身边的人,听说后来因为那叔叔小时夭折伤心过度早早去了,老太太都十分伤心,老太爷后来也没有再纳了。” 韩澜澜挽着她的手说:“我看妹妹以后倒会是个醋坛子,不让妹夫纳妾呢!” 今天是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韩泠泠眉眼舒展,看着园中的红梅花也开得热闹。 “我虽然会吃醋,可是不会不让夫君纳妾的。我相信夫君不是那样轻浮无义、自私自利的人,他就算纳妾,也不会没有是非善恶和男子汉气度,不会苛待我。” 韩平由两个儿子、两个女婿相陪,谈诗论赋也十分惬意。如韩澈、王励虽是男子,看着书林的脸也能看半天也不会厌,只觉如果自己是女子,也会想嫁给他。 等一家子相聚开宴时,韩澈、王励请书林抚琴助兴。书林是“柳三绝”的弟子,因为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而闻名,所以他们都想见识一下。 书林不便推辞,便笑着说:“我也没有准备,便凑一旧曲吧,是皇后昔年所作,我少时就唱的。” 书林净手,抚筝唱一曲《千里江山图》,其词开阔舒朗、少年风流、雄姿英发,音律曲调新颖瑰美,直让人心神荡漾。 韩泠泠托着腮,看着夫君心心眼中,韩家的一等、二等、三等丫鬟们见了书林这个男妲己也都春心荡漾,若不是韩家家风严谨,她们恨不得像是见到潘安一样朝书林掷果盈车。 末时四刻离开韩家,小夫妻同乘一辆马车,花痴妻子就挨着他坐,然后大胆地挽着他的胳膊。 韩泠泠见他没有挣开她或者喝斥她,于是又没脸没皮地将头枕上他的肩膀。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开心。” 书林呵呵一声笑,她又进一步抱住了他的腰:“想到叶郎是我夫君,简直就是太好了,太好了!” 书林揽住她,说:“傻瓜。” …… 过了一天,皇后设私宴招待亲人、师长,赵玮也入过柳叶派,所以也出席了,宴上热闹一通,君世尽欢。 宴后,赵玮内心难免有些感慨,原来他的祖父只有父亲一个儿子,父亲也只他一个儿子,不像叶家显得人丁兴旺和睦。 除了叶世钊之外,叶家书字兄妹和玉字兄妹都不是纨绔废柴,还有柳家作师门当亲戚往来,还有裴家、韩家为姻亲。 赵玮发现妻族显赫,审视母族更觉得不堪。除了张太后把持后宫权之外,张家上下就没有出一个能用的人才,全是趴在后宫这路子上讨便宜的,吸着皇家和国家的血。 赵玮心底也明白赵家寒门,若不是他是赵氏子孙,先帝唯一的儿子,张家实在上不得台面。心底便更偏向书颖,而厌恶张家,只不过念在张太后是生母,他不得苛待他。 赵玮忙于朝政和养生,暂时没有动张太后的管宫权,但他也不便阻止书颖去赚钱了。书颖便朝去叶家,在收罗一此工匠打造设备。 书颖到叶家忙这些时,韩泠泠更看出她与梦中的明妃完全不同。 因为心虚梦中的不敢为明妃仗义执言,所以对着如今的书颖时有愧疚感。 又因书林和书颖感情最好,所以她在府中照顾书颖越发用心周到。 书颖虽然看到过明妃的结局,可她除了记得一个裴若萱,别的谁也不认识。她自然从来没有怀疑过被书林迷得像是《鹿鼎记》中的双儿或者一些男频文温柔贤惠大度的大老婆一样的嫂子。 到了三月初,这日日书颖到叶家督办玻璃器皿的生产设备。 却忽听玉敏说韩泠泠因为正值月事来了,可是第二天书林要从军中回来,她和玉敏商量着仓促办一桌酒、收后一间好屋子,抬了陪嫁丫鬟。 这在大户人家是天经地义的,玉敏跟书颖说起这事儿,书颖自己风流花心,却觉得这太过了。 书颖和玉敏去她屋里瞧她,她正在给书林做衣衫。 屏退左右后,书颖便说:“我虽然不敢说哥哥是什么面对美色毫不动心的贞洁烈男,但是嫂子这会儿给他纳妾也太过了。 你们成婚不到两个月,纳妾之事怎么也得你生了两个嫡子之后吧。这会儿纳妾,万一乱了嫡庶长幼,不是生了乱子吗?” 韩泠泠面对书颖时感激又心虚,说:“可是我现在又来月事,便是没有怀上。万一我身子不好,一时怀不上,耽搁了叶家子嗣,岂不罪过?” 书颖哈哈一笑:“嫂子傻呀,有我在,你只要不是石女,保证你生得出孩子来!你这年纪还小,过两年生孩子才优生又安全呢。” 书颖还为她把了脉,然后说她有些虚,一方面在家里操心太多、伤神了,一方面年纪轻轻、房事过多,有点伤元气了,所以一时没有怀上。 韩泠泠直想钻进地缝去,可是她面对的是脸皮厚如城墙的书颖。 借着没有外人在,书颖一双八卦的眼睛盯着她看,拍了拍她的肩,笑道:“嫂子,这会儿只有你我和玉敏在,你老实说,是不是大哥太……生龙活虎,你不喜欢或受不住,所以想找个女人分担呀?” 书颖暗自吐嘈:这种事不是只有男频种马文的种马大小老婆们才会遇上吗?大哥怎么会有这个待遇呢? 前十五年当着名门世家闺秀的韩泠泠就算大梦一回,也头一遭遇上这样的尴尬问题。 韩泠泠结巴:“我……我怎么可能不喜欢叶郎?我就想叶家好,也不想叶郎在外那么辛苦,回家时……我却不方便侍候他。” 书颖嘿嘿嘿,说:“这个……习武之人,晚上调息运功就挺好的。你可以和哥哥盖被纯聊天,也可以让他授你一些吐纳心法。 纳妾的事,还是等嫡子出生后再说,或者哥哥真的遇上了不可抗拒的美色,他也会诚实跟你说的,现在却不急。我给你开几帖补气血的药,还有……节制一点,才十六岁,如此贪欢,伤身。” 韩泠泠的脸像是一只煮熟的小龙虾一样,她低着头一句话不敢回,多说多错。 书颖虽然流氓,但是标准大家闺秀出身的韩泠泠却忍不住真心喜欢她。 在后来书颖主理朝政,无数大臣反对,韩泠泠就积极奔走说服兄长、姐夫支持她。 无论发生什么事,韩泠泠总是站在书颖和叶家需要的立场上考虑。 她想报答书颖和叶家改变了她的命运,也因为真心爱叶书林到不顾自身的安危。还有就是她始终对跟明妃像是两个人的书颖怀着一分歉疚,同为可怜的女人,有丈夫敬爱时,她不想像梦里一样不作为。 书颖、玉敏与韩泠泠闲聊起另外一件事,前一年柳墨卿被柳老太太、书颖说服,准备娶妻,可是他始终没有寻到一个合适的人。 韩泠泠不禁想到一个人,说或者可以看一看。 原来韩泠泠的母亲郑氏也出自名门大族,韩泠泠母亲娘家四房的堂妹郑十四娘也没有丈夫。 郑十四娘原定亲给了淮扬的张家,结果守了望门寡。 “因为那张公子原是个才貌双全大才子,只从家里来京科考翻了船就英年早逝了。张公子与我十四姨原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我十四姨当年伤心欲绝就不肯另嫁。” 玉敏道:“那她现在有再嫁之心吗?” 第165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77) 韩泠泠遇上书林时就是傻白甜, 但是就算没有大梦的记忆,她于人情世故其实是很通的。 韩泠泠道:“因为叔外祖去世,当家人成了我十一舅舅和十一舅母, 与从前就不同了。六年前我母亲请她来我家,名义是请她给我做先生,我的舞乐之技都是十四姨教的。我十五岁时, 十四姨被谢家请了去,如今仍在教导谢家姑娘们读书和琴棋书画。” 玉敏也不笨,很快就了解其中的道理, 这父亲和兄长是不同的。也并不是每一对兄妹会像书林和书颖一样的, 兄长再好,要养妹妹一辈子, 总是为难的。 书林和书颖是特例, 书林十分崇拜书颖, 而且书颖小小年纪, 承担了多少,书林都清清楚楚。 书颖问道:“郑十四娘是何年岁?跟你一样好看吗?” 韩泠泠道:“娘娘别取笑我了, 我这粗鄙的容貌, 哪里能称‘好看’二字?我那十四姨原是好相貌, 当年她的‘凤舞九天’之舞名动荥阳。 现在年岁不小了, 十四姨夫去世十一年, 十四姨如今二十七岁了。如果师父要找个更年轻的, 那是不合适, 倘若是看门第、教养、才德, 那就合适。可我也担心十四姨铁了心不肯嫁。” 玉敏插嘴道:“这年岁配柳先生不会大了,柳先生比爹还大一两岁呢!要是柳先生同意了,凭娘娘的三寸不烂之舌, 就算尼姑也能说得她还俗!” 韩泠泠不由得抿了嘴憋笑,书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得意地说:“我这苏秦、张仪的口才,你们要嫉妒是嫉妒不来滴!” 玉敏无情地揭露现实:“这媒婆的行当,跟苏秦、张仪相提并论,他们的棺材板怕是按不住了吧?” 跟书颖大流氓混久了,再老实的孩子也改了性子。 姑娘三个一拍即合,就在屋中如是如是秘议。 书颖和玉敏出了书林的院子,玉敏要先去店里巡视一下。书颖则去院子里看工匠打造设备的进度,身后紧随着秦忠和另外两个小太监。 现在的叶家不小了,但是作为工厂仍然小了一点,书颖一时不方便去光州,便想着是不是将北郊草庐改成玻璃厂。 书颖摇了摇头,生产玻璃的很多原料要从南方来,况且会有一些周边产业。叶家在寸土寸金的洛京近郊没有那么大块的地方,况且那是母亲墓地所在,把那改造成工厂,不太合适。 书颖路过园子,叶玉堂、柳非青还有皇甫元均正在亭中喝着小酒,这时起身来拜见。 书颖虽然早知道皇甫元均来京备战武举,可是她一直没有时间和机会见他。 就算盖被纯聊天,赵玮晚上也必歇在栖凤宫,上月方能出宫来督造玻璃设备,主要是坩埚窑、机械成形设备(吹制工具、压制工具、离心浇铸反应锅等等)。 但是她到了娘家,每晚宫门落锁之前必须回宫,在娘家时身边必有太监跟着。秦忠虽然不算是赵玮派来看着她的,但是赵玮要询问他关于她在娘家的事,秦忠必会如实秉报。 书颖哪有机会玩消失?哪里能去找皇甫元均?她不知道皇甫元均具体住在哪里。书林都认为他们的事只能是过去,三观正常的男子哪里会支持女人背夫偷汉的? 三人揖拜时,书颖就呆了呆,半晌才声音如常说:“平身吧。二哥,今儿怎么不好好读书?过两个月就要科考了。” 前几日,她一天还能给他讲一个时辰的“作文课”,然后让他自己写,应试文章写得还可以了。 柳非青才道:“大师姐,是我的错,是我来找二郎玩的。” 书颖顿了顿说:“师父说你也要参加武科,怎么还这么贪玩呢?” 柳非青苦笑道:“大师姐是知道我的,武科也要考兵策,我的兵策写得太差了。我这种兵策拿去给正经的进士看,人家不会理我的,我拿来给二郎帮着润色一下。” 书颖淡笑道:“二哥还当先生了。” 玉堂道:“娘娘,你就别笑我了。” 书颖道:“武科兵策也不会难的,左右就是考孙子、吴起兵法,考兵策也重看内容大于形式,跟进士科的文章不一样。” 原来柳墨卿精于武功、琴棋书画诗酒茶,可是对科考策论的写法,他不处在科考文人圈子里,还真的不精通。柳非青与皇甫元均讨论时,便想到来问玉堂了。 皇甫元均偷看她几眼,见她不多看自己,心中黯然,可他也知道她绝不能在人前显露什么,会让两人都万劫不覆。他今天终于能见她一面,他一解相思之苦也好多了。 柳非青问道:“大师姐知道考什么?” “武科是真功夫,骑射武艺是逃不脱的,你们倒也不怕,兵策要是差了点,名次靠后而已。”书颖想和旧情人说句话,可是实在不能害了他。 赵玮就是一个超级妒夫,若有个这类风吹草动,他不会杀她,但绝对会杀了男子。她还真想他能纳几个妃子,只要不威胁她的地位就好,这样他一双眼睛就不会像灯泡一样照着她了。 书颖正想就此神不知、鬼不觉离开,忽又一惊,暗道:【云天楼与柳叶派有交情,云天楼还是我的生意伙伴,赵玮不可能不知道。 赵玮当年还见过我与皇甫元均叙旧说话,此时却装作没有他这个人,赵玮若是知道了,以他狗精的智商反而更加起疑。】 书颖便说:“倒听哥哥说起,皇甫兄欲参加武科,所以是跟柳师弟一样在兵策上犯难吗?” 皇甫元均心头一跳,想要看她可是又担心自己会连累她,只得压抑住自己感情,拱手道:“在下……只是一介寒门武夫,不通文章之事,确实犯难,让娘娘见笑。” 书颖换上一张生意人的脸:“你们三个臭皮匠总能提升一些。对了荆湖和川蜀的生意怎么样?我去年没有时间收账,我都不知道你们云天楼要分我多少钱了。还有寄川哥不派人将我的分成送来的吗?” 原来云天楼是不经过柳叶商行拿货的,书颖牵线给他们更便宜的价格,由云天楼手下自己负责押运,条件是她得占一成的干股,这才公平。 云天楼有许多手下可以承担运货任务,况且荆湖路也接近京畿附近的几路地方,不用反过来绕扬州去。 虽然相见不相亲,皇甫元均仍然面露笑意,那几个月的神仙日子就足够他回忆一生了。 “师兄哪敢昧了娘娘的银子?只不过去年时来不及算清总账。到今夏该能把这两年的分成银钱都给娘娘送京里来。” 书颖笑道:“做生意就是要讲信誉呀,我就等着数钱。寄川哥要是好伙伴,我搞别的产品,还可以继续合作。你们云天楼这么多兄弟要吃饭,多门生意,大家都有活计。” 皇甫元均知她调皮的性子,见她敢跟他说话,又用生意伙伴和朋友的语气,多半猜出来了,他自也配合。 “在下代师门多谢娘娘关照了,娘娘有什么生意尽可找云天楼合作,在下为娘娘和师门跑跑腿也是荣幸。” “我还没有造出来,以后再说。”书颖顿了顿,“你们继续,我还有事。” 书颖带着秦忠离开,三子拱手相送,皇甫元均终于偷偷瞧着她的背影发了一下呆,想到如今身份之别,难得相会,不禁心中一酸。 制造玻璃产品的设备准备得差不多了,只差寻个地方试验。到末时四刻,书颖不便擅自玩消失惹赵玮起疑害到情人,便强让自己早些回宫。 却说为柳墨卿做媒的事仍然要顺利推行,韩泠泠回家去与韩夫人商量。 韩夫人一听便觉得好,柳墨卿是也是世家子,虽然是南阳侯旁支了,但是他是帝后武学之师,身有谏议大夫的官位。 就算他年纪大一点,在婚姻市场仍然是紧俏得很,二十岁以下的小官家的姑娘都会争着嫁他。 也只有极稀少的那种家世、容貌、才情、能力都好的年轻女子可以挑剔他年纪大而拒绝。恰好郑十四娘什么都好,只有年纪和经历的硬伤。 书颖做事自然懂得方法,时值上阳苑桃花盛开,书颖就休沐日大大方方设宴,请了娘家、柳家、韩家、裴家的人进上阳苑赴桃花宴。 韩夫人就带了郑十四娘一起来,她对她说是韩泠泠受皇后宠爱,因提过师从于她,所以皇后也想见见她 书颖提前请柳墨卿进宫向其说明,他听说是给他相亲,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娘娘,你……” “师父,十四姨还不知道呢,你要是一点也看不上她,我们也不惊动她。我实在不忍心师祖母一大把年纪了,还为师父操心。”书颖说着感叹起来。 柳墨卿也没有办法,这时候若躲了起来,反而要让知道这事的人更看笑话。 赵玮、书颖及几家亲朋聚在上阳苑开宴,但一时歌舞声起,赵玮和书颖就接连朝柳墨卿敬了一杯酒。 酒过三巡,那教坊司的乐伎退下后,书颖才笑着对书林、韩泠泠说:“兄嫂新婚燕尔、琴瑟和谐,不如你们给大家表演个节目吧?” 二人大大方方出列,韩泠泠道:“我才学鄙薄,也只幼时蒙十四姨教导,学了‘凤舞九天’一舞,得她七八成功夫。要是皇上和娘娘不弃,我就献丑了。” 书颖笑道:“兄长嫂子俊男美女,怎么会献丑呢?你们就是站在那儿什么都不干也好看。” 于是他们夫妻二人先下去更衣,书颖顺道招了韩夫人和郑十四娘近前问话,多是问些舞蹈美学上的事。 从郑十四娘及其师新编的“凤舞九天”到古典的相和舞、胡旋舞、飞天舞,郑十四娘听书颖拉来话题,消除陌生感后也如遇知音,便将自己少时的心得说来。 书颖这么干,就是为了方便柳墨卿看到她,也初步了解她的品貌。 接着是更衣净手后的书颖与韩泠泠回来了,他们便一个鼓琴、一个舞蹈在场上给宾客表演起来。 虽然韩泠泠相对于书颖就没有那么让人震撼的美丽,可是她的舞蹈也是极具美感和气势的。 看着他们二人琴瑟和谐、俊男美女,在场的人都不禁心生羡慕。柳墨卿想到今天是来相亲的,看到这样的小夫妻,难免也勾起他的情丝。 柳墨卿看了书颖一眼,他们师徒名份早定,她又已嫁了皇帝,自无情缘。他忽然又往郑十四娘方向看了一眼。 二十七岁还未生子的女子,容颜还在最盛行时期,蜕去了少女的稚气,又没有的老妈子的气质。所以容貌底子不下于韩泠泠的郑十四娘在这个年纪果然比柳老太太介绍的女子都要美貌。 郑十四娘比他小十几岁,也是很年轻了。只不过有钱有地位的男人在现代都有大把条件好的年轻妹子抢,何况在这个时代? 柳墨卿虽然浪迹江湖,但他也是男子,他可以对普通百姓心怀仁慈不代表他自己愿意娶寒门市井家的女儿。 这个时代,无论是优秀的世家子弟或者纨绔世家子弟,或者科考的士大夫,婚姻第一重门第。所以就算有无数平民或者乐籍的年轻少女当年愿意嫁叶世钊,可叶世钊仍然宁愿接受裴青柠一个寡妇。 在这一点上,柳墨卿与叶世钊、叶书林、裴延庆都没有区别。荥阳郑氏与南阳柳氏也算是门当户对,与进士出身的枢相韩平做堂连襟,是可以让柳墨卿潜意识中接受的。 书林和韩泠泠表演完了,在场宾客不吝啬掌声。韩平、韩夫人都很为女儿高兴,眼见她出嫁两个月,眼角眉梢都是喜色。 韩泠泠出嫁后回娘家走动过三次,见着她时,她总是活泼幸福。叶家本是世家,如今不但是皇后娘家,府中豪富,且府中没有什么世家中的糟心事。 书颖又笑道:“哥哥献了一曲、嫂子献了一舞,师父,你可是天下‘轻功、暗器、音律’三绝,如今我佳宾满座,你给我个面子,也凑一曲?” 这时在场的人把眼睛都落到他身上了,柳墨卿便知道书颖是想让郑十四娘看到他。 柳墨卿抿了抿嘴:“如今你才是轻功、音律、剑术三绝,我自愧不如。” 书颖暗想:都这个年纪了,还这么高冷,何时才娶得上媳妇?难道这是没有看上郑十四姨吗?要不要眼光这么高? 书颖呵呵:“师父这是什么话呢?我轻功高是你教的,我又是女子,本比男子纤巧。皇上都说我的音律不够沉稳呢,不像师父有意境。” 赵玮放下盏,笑道:“皇后,朕是五年前说你的音律过于活泼,可不是说现在。” 书颖转头看向他,使了一个眼色,赵玮反应过来,忙笑道:“师父,朕和师姐久未听您抚琴了,您就为我们抚一曲吧。” 赵玮是皇帝,就算柳墨卿担着这个师父的名号,可朝中比他功劳大的人多了去了,皇帝出言相邀,他还是不便拒绝的。 所以他就便起身受命,然后退到屏风后净手,才到了中间的案旁入座,指节优美修长的手灵活抚起筝来。 一曲《将军令》就随之倾泄,那手指在琴上拨捻又快又准,便如出征时的激烈紧张和轻捷利落,其意开阔庄重,似临塞外风霜、大漠孤烟。 这传自唐时的古曲,现在流传多种版本,柳墨卿也对他少年所习的曲谱做了自己的修改,在场虽多世家名士,也是头一回听他弹此曲。 郑十四娘虽然是舞中高手,对音律自然熟稔,此时不知真相,看着柳墨卿如此技艺,心中也不禁感叹:盛名之下无虚士。 等到柳墨卿出列奏了一曲,书颖才看到了希望之光。等他抚完一曲,几家叶世钊、裴崇璟、韩平接连称赞。 赵玮也哈哈一笑,朝柳墨卿敬酒。书颖预祝叶玉堂、柳非青、韩澈科考蟾宫折桂,敬了他们三人一杯,宴席也差不多了。 书颖便借口请教内功的事独留柳墨卿多呆一会儿,余者先出宫去。 书颖请了柳墨卿到僻静处,问他行不行。 柳墨卿眉头直蹙,说:“书颖,你年纪轻轻,怎么就这么热衷于做这媒婆的行当?” 书颖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师父,你就别挑我的刺了。成亲还是有好处的,让师祖母高兴安心,又有师娘能照顾你,将来还有师弟师妹来孝敬你。说句难听了,几十年后你去世时,也不用临时找别人给你摔盆吧? 你现在感觉难以接受,但是你娶她回家后,你就慢慢习惯了。就像我和师弟,你知道我原来不喜欢他,现在我和他也把日子过起来了。 十四姨出身名门大族,琴棋书画诗酒茶都涉及,精于舞蹈。最重要的是她脸长得好看,身材又好,也正是好生养的年纪。就像我嫂子,那是厚着脸皮追着我哥的,师父还不如人家一个小姑娘?” 柳墨卿深吸了一口气,说:“就算我愿意,人家姑娘愿意吗?” 书颖眼睛一亮,笑道:“师父,你是严重低估了自己的魅力,你把胡子刮了,说你才三十岁都不过分。” “胡闹!我怎么能刮胡子?!” 书颖抿了一下嘴,才说:“那你能不能改留我爹爹那样的胡子,唇上两条眉毛,就不像道士了。” “……” 书颖拍手笑道:“就这么说定了!我捎个口信给哥哥,让他好好照顾你!你的事,我们包办了,我也给师祖母捎个信去。” 书颖对着他这样年纪不小、脸皮却极薄的男子,只好擅做主张了。不等他反应,就高呼秦忠过来,吩咐他恭送柳墨卿出宫去。 柳家本就不穷,如今一边有生产方面的生意,一边有洛京的“柳叶商行”分成,京中虽然寸土寸金,要置办房舍却不难。 柳墨卿这回来京,喝喜酒、管账、送弟子参加武科、为家里置办京中房产的事合而为一,否则他不用在京滞留这么久。 柳墨卿父亲原是南阳侯府三房,现在柳家三房人中柳墨卿能力最好,江湖庙堂都吃得开,洛京藏龙卧虎,别人在京置办这些事还没有这么方便。 如果京中定了一门亲,柳老太太现在身子还好,能够赶来京为小儿子操办婚事。然后他可带着妻子回南阳,要是高兴又可以在京住些日子。 书颖将捎信给书林,韩泠泠就知道柳墨卿同意了。 书颖毕竟身份摆在这儿,能不用她亲自出马说服女方则更好,因为她一出马,难免会让人误会这是皇权相压。 于是韩夫人又请了堂妹来韩家小住两天,韩泠泠也赶回娘家。 韩夫人将这婚事和郑十四娘提了,郑十四娘一时反应不过来,沉默不语。 韩泠泠轻声劝道:“十四姨,我家官人的师父的祖父是南阳侯,他还是皇上和娘娘的武学师父,身上有谏议大夫的官位。他在江湖上是什么地位,你还不知道呢! 这有出身和有本事还都不算最难得的,最难得的是品性!咱们女人最重要的是就是嫁个有情义有担当的官人,我家官人这么好,他的师父能差了?” 韩泠泠曾经做过碎片化的梦,但是她现在毕竟年轻,还是韩夫人沉住气没有多说,只道:“十四娘,你好好考虑一下。” 韩泠泠看向韩夫人:“娘……” 韩夫人轻轻朝她摆了摆手,说:“泠泠,咱们先不要打扰你十四姨了。” 韩夫人拉着女儿先出了供郑十四娘小住的屋子,韩泠泠才忍不住说:“娘,我还有好多话没有说呢!” 韩夫人呵一声笑:“难道你比你十四姨聪明?” 韩泠泠睁大了眼睛:“难道娘觉得我很笨?” 韩夫人反问:“难道你很聪明吗?” 韩泠泠自觉不是顶级聪明的,可也不是笨蛋,她在梦中还能认清赵珏和王知敏的本质,有些妃子都不知道呢。 “娘,你怎么这么看扁我?我……我至少嫁得好。” 韩夫人呵一声笑:“你这是傻人有傻福吧。皇后娘娘那样的聪明人,或许就不喜欢有人在她面前耍心机。你没有什么心机,娘娘才喜欢。” 韩泠泠坚持:“我……官人心里总也会念我几分,不会仅是因为娘娘才娶我。” “娘娘和女婿不喜欢表面柔弱实则心机深沉的女子,也不喜欢真柔弱的女子。你这样的有主见却不玩心机的人倒恰好符合他们的偏好。” 韩泠泠沉思起来,韩夫人又拉回了话题:“你十四姨应该会同意的。” 韩泠泠回神:“娘有把握?不用我再去劝劝?” 韩夫人白了她一眼,问道:“当年我请了她来咱们家,一方面是真想她来教导你,另一方面也是解她之难。 你叔外祖他们不在了,你十四姨那房人换了当家人,这兄嫂和父母总是不同的。你十四姨为人又极讲风骨,不肯白白地吃人嘴短,所以你及笄后她又到别家去做西席了。 可是对于女子来说,这终究是漂泊的日子,我们这样的人家也没有人立女户的。她虽然想为张公子守节,可是还未过门,没有儿子,连个家也没有,这怎么守? 她再不趁现在嫁个良人,将来过得比寡妇还不如呢,她心里没有数吗?再说,这谏议大夫柳先生是什么人物,别说是你十四姨了,就是你堂舅家的表姐妹都愿意嫁。” 韩泠泠却说:“表姐、表姐们没有十四姨的才华,也不如十四姨天生丽质。” 韩夫人说:“女人最大的资本是家世,第二大的资本是年轻。既然家世一样,你表姐妹年轻就是比你十四姨有优势。” 韩泠泠想起梦境中的王知敏不就是比她还小了七岁吗,比赵珏就更小了,所以她的一些娇横在赵珏眼里就是娇憨了。 何况王知敏把已经去世的明妃立起来当牌坊,赵珏从前对明妃也非常渣,王知敏手段了得,所以赵珏把一腔愧疚都弥补到了王知敏身上。 韩泠泠觉得那梦境中,明妃真的是最冤枉、最可怜的一个人,苦着长大,活得艰辛,英年早逝,死后还被表妹榨干净。如果她是明妃,真要棺材板都按不住了。 韩泠泠想到梦中的赵珏,不禁说:“也不是所有男人都那么渣的,我官人肯定不会那样的。” 韩夫人劝道:“你将来也要当一家主母的,不要因为儿女情长失去了判断。如果女婿需要纳妾,最重要的是规矩,将妾氏都管好来,不要让她们乱了家。” “官人说,暂时没有这个打算,他便真有这个心,定然会先跟我说,必不会背着我与人有了首尾。他是磊落大丈夫,做不出那种腌臜事来。” 韩夫人轻轻一笑,也不多言了。 两人过了午时再去见郑十四娘,郑十四娘虽然面上有些羞窘,却没有回避她们的目光,说:“如果柳先生不弃我的过往,我没有什么好说的,我嫁。” …… 书颖知道此事后哈哈大笑,连忙要操办,首先就是动用点身份便利,让赵玮下了一道赐婚的圣旨。有皇帝赐婚也不怕在这时代少有人四月成婚了,书颖又让宫中尚衣局帮忙赶制喜服。 不日柳老太太抵达洛京,得到亲事大定的好消息,喜色盈腮,便京中新制的屋舍中操办诸事。 三书六礼都赶在一个月里办了,又有书林送的铜镜和修胡子的工具,热络地指点柳墨卿打理胡子。 柳墨卿黑了脸将书林赶出柳家,但是过了两天,眼见迎娶日要到了,他还是动手将胡子修了,果然显得年轻多了。 柳墨卿是个不吊丝的剩男,深通玄门内家功夫,这胡子一修,果然一点也不像四十一二岁的男人,他的肤色比现代保养得好的四十出头的男明星还好一些。 在柳家、叶家、韩家七手八脚帮忙,就在四月二十六日赶着将婚事热热闹闹地办起来。 韩家兄嫂当年虽然不怎么想要养妹子一辈子,但是现在她得了一门好亲,郑十四娘兄长这一房的地位远不及柳墨卿,这时反而热络起来了。 郑十四娘兄嫂在京没有私人大宅,韩夫人让堂妹在韩府出嫁,不但有皇后出面添妆赏赐,还有聘请郑十四娘东家老太太、太太添妆,至于叶、裴几家交好的夫人也要添礼。 这大婚居然风光无比,直让柳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柳家子弟和书林出面帮着招待宾客,柳墨卿也没有被灌酒了,早早送入洞房。 柳墨卿活到虚岁四十二岁才当新郎,他坐在床头不知如何是好。 还是郑十四娘叫了他一声:“官人,你累了吗?” 柳墨卿才看向新婚夫人还带着凤冠,体贴她的脖子酸,说:“你累了?我给你脱下冠来。” 柳墨卿动手给她脱了下来,她又到镜前除去别的首饰,再到床前给柳墨卿解袍、脱靴,分外温柔和顺。 柳墨卿虽然持修多年,到底是男子,心头不能无感。 他便拉她坐下,握着她的手说:“你不用做这些,我活到这个年岁,平日都是自己来的。” 郑十四娘说:“可是往后官人不是一个人了,这是为妻该做的。” 柳墨卿忽然觉得成婚的感觉与别的亲人、徒弟的亲厚都不同,别人再亲也是两个人,而夫妻是一体的。这屋里知冷知热、生儿育女、荣辱与共,是人生中难公取代的关系。 柳墨卿微笑道:“十四娘,你闺名叫什么?” 郑十四娘道:“我叫琳琅。” 柳墨卿柔声道:“琳琅,老实说,我从前没有想过娶妻生子,之前是拗不过母亲才答应,都是书……皇后一直附和着母亲,又自作主张。但是我娶了你进门,我就会做一个负责任的丈夫。” 郑十四娘看了他一眼,这时是真的放下过去了,说:“官人肯定知道我从前的事,但我会努力做一个好妻子的。” 柳墨卿想到自己也曾年少轻狂,前几年还对书颖生过异样情愫,对她这种守过望门寡的女子心态宽容多了。 “谁会没有过去?你往后不要太在意过去不开心的事了。” 郑十四娘见他并不迂腐,性情宽和,心中大定,不再有从前寄人篱下的酸楚了。 在这个时代,洞房花烛夜到底不便让女人主动,柳墨卿才搂过她躺下,红烛未尽、锦绣鸳鸯被红浪翻滚,至深夜才沉睡。 因为柳墨卿和郑十四娘是皇帝赐婚的,所以在三朝回门之后,四月二十九日,柳家人还进宫去谢恩。 赵玮和书颖在福宁宫中接见他们,书颖见柳墨卿神态温柔,郑十四娘容光焕发,便觉自己这一场媒是做对了。 赵玮没有多留他们,等他们离开后,赵玮才看了书颖一眼:“如今师父也成家了,你该放心了吧?” 书颖叹道:“主要是师祖母她老人家放心了。祖父之前浪迹江湖,虽然名声极显,可是就像是没有脚的鸟。我当初就怕他将来没有人给他养老,才建议他创立门派。 可是创立门派花了那么多钱,他除了自己的一些田庄也没有别的进项,柳叶派还是很穷。皇上没有在民间生活过,有句话叫最怕老来穷。” 赵玮笑道:“所以你就发明了香皂,让南阳柳氏经营这门营生,柳叶派占了股,反正师父以后不会缺钱花了。” 书颖点了点头:“我总会离开柳叶派的嘛,得把会下蛋的鸡放师父窝里,我不在时该放心了。” 赵玮却说:“结果你还是不放心,师父身边没有女子照顾,还没有后人。于是就要张罗着给他寻门好亲事……你是操不完的心,如今他成亲了,你是不是又要操心他们生孩子的事了? 书颖笑着摇头:“那没有。师父又不是白痴,生孩子的事靠他自己就地子。” 赵玮深思了一会儿,说:“因为师父授你心法,便是你青出于蓝,你也要涌泉相报。” 书颖状似无心:“我当年虽然有些才智,但是年岁小,其中诀窍不通,难登大师之境。是师父不弃我顽劣传我心法,我才触类旁通。” 赵玮心想:颖妹讲究知恩图报,她就算性子不顽劣不羁一些,可是对亲人长辈朋友是真的好,能不计回报地为他们做那么多事。她当初虽然不想嫁我,可是嫁给我后,虽然对我不太热情,可也处处为我考虑。 因此,赵玮心中对她更加依恋和依赖。 …… 时下科考时间不像明清时代定在二月,时间还不太确定。今年定在五月十九日后,那时民间的夏粮已收,冬粮已种,不会耽误农时。 过了端午,叶玉堂、韩澈等考生更不轻易出门去了,加紧复习和练习。 就像高考要考好几科一样,时下的科考不像明清,也是要考好几科的,共要考经义、诗赋、试论、时策。 同时还另设明法科、明算科和武科考试,择取相关人才,才能维持朝廷运转。 叶玉堂、韩澈都考进士科,皇甫元均、柳非青考武科。 过了端午时,叶世钊、叶书林公务繁忙,多不在家里,玉敏带着韩泠泠去商行熟悉生意和账务。 既然书颖能做主要叶家分家里的一成股给她,玉敏也没有必要为难嫂子而霸着权力,反而让家人看轻了她。 韩泠泠也并不笨,过了三天,她于商行人员和各方旧例都熟悉了,玉敏还说她将来能抽开身去帮书颖做玻璃器皿的生意了。 未时四刻,姑嫂两个同乘马车回府去,韩泠泠又问皇后的新厂该什么时候建,她们如何才帮得上忙。 玉敏十分无奈,说:“皇上一日也离不开娘娘,否则娘娘就去外地建厂了。这洛京地界,没有足够的地方,人手也不足。我们在光州也有些族人,娘娘还想挑些踏实肯干的人一起干,让族人学些手艺,过上好日子。” 韩泠泠见四下没有人,不禁诚心点评:“皇上也太黏人了一些。虽说历史上也没有比皇上更深情的皇帝了,这是好事。可娘娘也不是一般人,皇上这不是耽误娘娘自己的事业吗?我这么爱叶郎,我可不会拘着他日日陪着我。” 玉敏听她将皇帝黏人当作是妇人黏丈夫一样,暗自好笑,拍了拍她的手背,并不多言。 正在这时马车到了侯府附近,可是却停了下来,又有另一辆车的嬷嬷、丫鬟行下车了,到了二人的马车旁。 玉敏的大丫鬟春梅说:“大姑娘、少夫人,前头停着七八辆马车,还另有五六匹马,一条道都堵着了。” 玉敏沉吟了一会儿,说:“这条路上除了我们叶府,就是忠毅伯府和永宁伯府,但是他们府大门不在这一段路。” 忽然赵嬷嬷过来禀报道:“大姑娘,不是忠毅伯府傅家和永宁伯府萧家的,车上挂着个‘王’字。” 玉敏掀开帘子一看,见那么多的车辆实在难等,便和韩泠泠说:“嫂子,我们下车走过去吧,也没有多远了。” 两人下车走路,就见足有九辆马车,另还有十个劲装骑士护卫。玉敏和韩泠泠被嬷嬷丫鬟打着伞庶了模样,不一会儿到了叶家门口,却见叶家仪门两开。 也是四个仆妇和六个丫鬟簇拥着一个风华殊美的中年妇人带着一个十岁出头的极其美貌的女孩子正要进门。 卢氏身边的周嬷嬷和王嬷嬷迎接她们进府,恰就看到她们来了。韩泠泠看到那极其美貌的小姑娘时,心下骇然,就算时间不对,她也认得出她就是还未长大的王知敏。 韩泠泠不禁细思梦境的事,可是她不知道这个时期,王知敏有没有来叶家。看到王知敏,韩泠泠本能心生厌恶,但想梦中明妃死后就成了她害人的牌坊,可是如果她真的那么在意叶家的人,公公怎么可能五十岁就死了? 而留下唯一的叶家男丁叶玉堂听说没有得什么好结果。就算他的母亲是安阳郡主,可是自古儿女是从父系的,不管他是谁生的,他都姓叶。 周嬷嬷过来躬了躬身,说:“大姑娘、少奶奶府来了,恕奴婢刚刚才见到。” 玉敏看到王叶氏和王知敏时便猜出她们是谁了,一时没有说话。 韩泠泠却说:“我和大妹妹回府来,在路口堵了马车,只好步行过来。” 王叶氏走过来,笑道:“倒是我们的罪过了,我们一大家子从河东来,车马东西多。” 韩泠泠道:“周嬷嬷怎么不快些迎贵客进府,再让下人拖了马车去旁边的车棚马厩呢。堵了我和大妹妹没有什么,可傅家和萧家也有车马常往来。便没有那么快,也该让出左边的道,能容傅家和萧家通过才对。” 玉敏轻抬眼皮,看了韩泠泠一眼,并未说话。只是奇怪,韩泠泠素来待叶家的人都分外真诚和善,这时说话却有点言外之音。 第166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78) 王叶氏出嫁多年, 自父亲调进京后,二十多年不曾回家来。 此时儿子进京科考,她就顺道带着女儿回娘家探亲, 自然讲究一些排场,免得被今非昔比的娘家低看了。娘家的人都重视她、敬着她,她在婆家也能自抬身价。 原来这叶大姑姑嫁到太原王氏为妇, 早年也颇为不易。因为丈夫曾经为了求娶她而要死要活,拒绝了他姨表妹,这事让王老太太记恨上了王叶氏。 之后几年, 叶清江虽有爵位, 但是升官不快,到了叶世钊被太后和安阳郡主强逼, 叶家男儿并没有什么大权, 那几年叶大姑吃了好些苦。 但是近几年, 王叶氏娘家弟弟叶世钊平步青云, 侄女、侄儿比弟弟还名气更盛,侄儿少年得志, 二十岁出头已官居四品。 他虽是武将, 可是他是皇帝同门心腹兼大舅子, 现在的老丈人是文臣枢相, 又是侯门长子, 与普通武将不可相提并论。 太原王氏虽是前朝就传承的大族, 可如今阖族人也无一个有叶世钊、叶书林、叶书颖的本事和官运, 王叶氏在婆婆面前总算扬眉吐气了。 到去年赵玮非要冒着朝廷反对、不顾刘尚书颜面和自己的颜面也要废后立叶书颖, 王老太太年纪又大了,更不敢如往日一样找儿媳麻烦了。 这回王家一起来京,自要先在叶家借居些时日, 却也要摆足太原王氏的派头。叶大娘子的丈夫也只是当着一个没有差遣的散官,不如他父亲官至一路转运使(现已死了),或像丈夫的祖父一样在真宗朝官至礼部尚书。 王叶氏没有想到这王家讲排场居然给现在的叶家姑娘和少夫人造成不便,但是这位韩氏这么不给她面子,她心底也有些不悦。 那周嬷嬷也有些尴尬,才又介绍说:“少夫人,这来的贵客也不是外人,是侯府的大姑奶奶,您今年才嫁过来,所以不知呢。” 韩泠泠就算再不喜欢王知敏,这时也得表演出意外的样子来,然后朝王叶氏轻福身,笑道:“原来是姑妈来了!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我没有认出来,请姑妈恕罪。” 玉敏也道:“我记起来了,端午前祖母收到姑娘来信,我一直忙着府内外的事,竟然也忘了。姑妈快请进!” 王叶氏才道:“是我们远道而来,行礼人马多,耽误侄儿媳妇和大侄女儿的事了。” 玉敏落落大方:“自家亲戚,不必如此外道。”玉敏见府里一个管事的出来,她就直接吩咐,快些疏通过道,安顿车马行李。 玉敏和韩泠泠表面和气迎了王叶氏、王知敬、王知敏进府去,到了二门时,还有裴青柠亲自迎接。 稍作礼节问候,就迎了他们去叶清江、卢氏的院子去。 王叶氏并不是生在洛京伯府,也不是在洛京长大的,当年叶清江长期在外任职,旧府邸中只有几个老仆守家。昔年王叶氏来过几次洛京,府内还是比较朴素的。 今日一见,伯府升为侯府,之前断断续续经过修葺,去年皇帝将精致富丽的原郡主府赐给叶家,此时已经面貌一新。 太原王氏就算再怎么名门世家,如今在朝中无人当三品以上大官的情况下,想在京中这样好的地段置办这样大的屋子,也非常困难。 其祖上的相府是敕造府邸,既然相公不在了,当然被收回了。他们在京也有地产,不过长时间没有主子居住,一时也收拾不出来,也不能摆放侯府规制的摆件。 但见府内仆妇丫鬟行走如风,进退有度,规矩严然,便知这气象不同了,王叶氏心头反而有些情窃起来。 进了叶清江院子的大厅堂,就见他们老夫妻已经坐在堂上了,厅堂上还守着七八个丫鬟。 王叶氏一进厅堂就落下泪来,跪了下来:“爹爹!母亲!” 卢氏已经扶着王叶氏起来,母女抱在一处落了一会儿泪。王叶氏又让王知敬、王知敏向二老问安,两人都行止大方,跪倒在地。 那王知敏长得像小时候的书颖,因为她原本长得就像明妃,这倒并不奇怪。 只不过现在的书颖模样精气神与明妃相差很大,别人看到王知敏时反而只觉得她就是普通像她,见惯了美人的叶家也没有很大的惊艳感了。 王知敬与书林有两三分像,另有七八分还是更像他父亲,长得倒挺俊美的。但是在韩泠泠看来,和书林站一起也不过是土鸡瓦狗。 叶清江和卢氏都让他们快起来,卢氏又招了玉敏、韩泠泠到近处相见。 玉敏微笑道:“祖母,方才在门口时,我们和姑妈、表哥、表妹已经见过。” 王知敏好奇又复杂地打量了玉敏、韩泠泠一眼,但是她这时并不想露出惹人嫌疑的事来。 叶清江又招来小厮,说:“你去二郎院子里看看,要是温书不忙的话,便过来见见亲戚。” 王叶氏忙道:“爹爹,侄儿读书要紧,不要打扰到他才好。” 王知敬也道:“该我们去拜见舅舅和表弟才是。” 原来这王知敬比书林还大两个月,只不过他还未高中,想到等高中之后再定亲,从而能结门更好的亲家。 王叶氏自己一共生了二子二女,丈夫两个妾氏也共生了二子二女,王知敬是王叶氏亲生的小儿子。 她的长子王知敦被老太太溺爱坏了,没有什么读书的毅力,她的长女王知玫已经嫁像了晋阳侯府,倒也是一门好亲事。 王知敏是这八个孩子中最小的,也是王叶氏及兄长、姐姐们最宠爱的。 叶清江道:“你舅舅现在公务繁忙,天不黑他也回不了府来,你大表弟在军中,要明日晚间才回来。这两人,你们今日是见不着了。只有你二表弟在家备考,可传了他来。” 王叶氏听了不由得失望,满怀着期待娘家能给她大脸面,好让两家的下人们都看看,如今进府来,在门口让侄儿媳妇一说,进府后才知一时见不到出息的弟弟和大侄儿。 王叶氏面上笑道:“弟弟如今位高权重,朝廷的事要紧,我们是亲姐弟,迟几天,等他休沐了再见也是一样的。听说大侄儿可是了不得,年纪轻轻,好大的名气,就已做了三四品的官了。” 王家的老爷子死了四五年,现在王家就没有一个三四品的官了。 韩泠泠这时也想起来,王知敏进宫时,还托了王知敬高中后升到五品官才符合要求,之后王知敏成为征采的秀女入宫。 卢氏才微笑道:“也好。如今就先在府里住下,晚膳时总能见着的。青柠,客院都收拾好了吗?” 裴青柠恭维笑道:“早几日老太太就叮嘱了,当然已收拾好了客院。外甥也是读书人,就住二郎旁边的一个小院,姐姐和外甥女就住老太爷、老太太西边的小院。” 王叶氏朝裴青柠福了福身:“有劳弟妹了。” 裴青柠说:“姐姐不必客气。” 王叶氏三人喝了茶水,卢氏便让他们先去安顿休息,酉时初来他们院子摆饭,于是大家才先各自散去。 玉敏是个聪明敦厚的女孩子,所以她为人处世一点也不像安阳郡主,不但得玉堂疼爱,与书颖、书林都交好,与出身不凡的新嫂子也如姐妹。 将来的娘家女主人毕竟是嫂子,而不是祖母、母亲,何况她亲生母亲也不是裴青柠。玉敏只是敦厚,但她不是傻瓜,自然与韩泠泠交好。 所以等散场时,玉敏就拉了韩泠泠问:“嫂子,你是不是不喜欢大姑他们?” 韩泠泠才道:“我可不想挑事,但是……大妹妹也小心一点,不要被人白利用了去。” 韩泠泠不想惹出事端,但是按照梦境记忆,王知敏可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连明妃一个死人都被榨成骨头渣了,活人就更难说了。 本来朋友或盟友互相支持不是什么坏事,但问题就在于王知敏是一个好处全都她拿,坏事全由别人背的人。 那心机深沉、心狠手辣、伪善阴毒、不知感恩、没有测隐之心,让韩泠泠不寒而栗,她就怕将来叶家被这么一个人踩踏、背黑锅。 玉敏奇道:“嫂子何出此言呢?” 韩泠泠斟酌一会儿,才说:“那我说句实话,大妹妹不要见怪。王家已逝老太爷在时,太原王氏仗着传世名门,总有些能耐的。叶王两家当初是亲家,早些年叶家空有祖上爵位,祖父、公公都是唯一的男丁,官途不顺。 也没有见王家真心帮衬着些,如今娘娘、公公、官人如此风头,王家老太爷也恰好走了三四年了,倒是上门来了。我娘家虽然不是侯门,传承也不及太原王氏,可也没有这样的亲戚,也不是这样做人亲戚的。” 玉敏冷静一想,她从小到大也没有听说王家和家里多有往来,除了年节时的普通礼节往来之外,就没有一点消息了。而近年来,王家送来的年节礼确实比她刚学管家时厚了几倍不止。 “还是嫂子见事明白,我会小心一些的。”玉敏拍了拍她的手背,顿了顿又说,“那种去别家里作客,带这么多车马堵了人家门前通道的,我也是头一回见。” 韩泠泠暗想:怕是因为王家老太爷一逝,只几年间就现颓唐之势了。还得等王知敏封妃,外有王知敬,再套上分支的颖川王氏的王逸飞,太原王氏又重现辉煌。但是有我在,我就算拼了命,也不会让叶家被王知敏吃得骨头都不剩的。 …… 韩泠泠有这样的心事,表面乖巧文静的王知敏何尝不是心掀巨浪?晚膳时,王知敏就见到了侯府的富贵气象,就算她祖父在世也有所不及,何况现在? 还没有见着传说中最当世无年轻人能及的“书字兄妹”,那玉堂、玉敏居然也品貌非凡;继子刘浩凌目光清正,裴青柠生的一小女儿、小儿子粉雕玉琢像个仙童。叶书林娶的还是当今枢相韩平的千金韩泠泠。 自从书颖彻底改变原著格局时,原著剧情惯性作用在男主角赵珏身上,同时也作用在王知敏身上。只不过王知敏去年才十岁,连书颖在十岁时尚只能躲着读书练武,做不了别的事,何况是王知敏?所以王知敏得了“重生记忆”又能如何? 王知敏一生像是开挂了一样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富贵和权势在握,如何甘心“改变历史”?况且她生得花容月貌,如何甘心配凡夫俗子? 可是因为书林和先帝唯一的儿子都改变命运活下来了,赵珏没有当上皇帝,赵玮当上皇帝,现又娶了叶书颖,王知敏就坐不住了,她不肯安生在太原活到十五岁了。 借着叶家显赫,三哥进京赶考,她也说服父亲和老太太让她随母亲一起来京探亲,方便三哥在叶家借住赶考。 现在三哥高中、她先博得叶家人的好感才最重要,她才方便进宫去探望那位当上皇后的表姐,她也有机会见到当今的皇帝。 皇后既然能让皇帝无故废后,那么她长大后取而代之也是皇后的因果报应。 除了那些变化之外,那韩妃居然嫁给了活下来的表哥!这让王知敏如梗在喉,但想梦中的那辈子,韩妃二十年活得像鹌鹑一样乖,最后三公主还被她配给了傻侄儿,韩妃也无可奈何。 不过那时候的韩平可没有位至枢相,户部尚书之位也被后来的她的远房族兄王知节取而代之。 听说那表兄叶书林是天下第一美男子,文武双全,居然便宜了韩妃这么一个她的手下败将,王知敏心头很是不忿,可也不敢表现一分。 王知敏在叶家过了两天,整日除了随母亲去陪外祖母说话吃茶(了解敌情),就是在屋里做针线,感到十分无聊。 第三天一早,她随母亲去给外祖父、外祖母请安时,她才见到舅舅叶世钊、大表兄叶书林,王知敏竟然吃了一惊。 原来她梦中见到叶世钊时已经是五年后来京选秀时,叶世钊头发花白,身子都有些佝偻了,因为是明妃之父,身上倒也挂了一个侍郎的官位。 可是只相差五年,这个叶世钊却神采奕奕,风度翩翩,拥有上位权臣的气度,丝毫不显老。叶书林就让她掉眼珠子了,梦中的皇帝赵珏当然不及他,她当太后时的三个美貌男宠加在一起也比不上他一根手指。 王知敏身子还小,想她作为大女主文的女主,得到了最完整的梦境,那梦中的风流之事也十分细致。 这会儿一见叶书林,居然浑身一震,身上像是被电击了一样,情不自禁就想着能与他一夜风流的光景来。 韩泠泠坐在书林身边,一直关切着王知敏。王知敏看到书林时那副表情也能让她明白了。 别人不知道王知敏淫%荡虚伪,韩泠泠却知道。 因为韩妃虽然过得惨,但是在赵珏的妃嫔中算是活得还长的。赵珏死后,孝期未过,王知敏和侍卫亲军的年轻郎君到冷僻的宫殿偷情。 曾经服侍三公主的老嬷嬷恰好是那偏僻的宫殿院中的洒扫,三公主被嫁给傻子后,那老嬷嬷年纪大了没有跟去,被调到那里,才能偷偷看见。 老嬷嬷在宫中已久,看多了女人的手段,她岂能看不出那些年王知敏作为所暴露的心性? 那老嬷嬷曾与韩妃说了她的奸情,不过是想和韩妃计议为三公主报仇。若能让她落得秦始皇母亲一样的下场,那韩妃和三公主也不会那么憋屈。 只不过当时王知敏借着废除新法,讨好势大的守旧派,收揽了一波权臣赞颂,靠老嬷嬷的指证是不可能扳倒她的。韩泠泠当然不可能借那把柄朝她发难,为三公主报仇。 此时的韩泠泠心中暗骂:【荡%妇敢肖想我家官人!凭你也配!】 韩泠泠愿意给丈夫纳妾,但是妾氏要安分知礼,绝不可能是王知敏这种女人。 王知敏听到长辈给他们做了介绍,她跟着王知敬到叶世钊、叶书林跟前见礼。 “知敬/知敏见过舅舅,见过表兄。” 叶世钊淡淡点了点头:“不必多礼。来了府里就安心住下,只当是自家一样。外甥也安心备考,希望你蟾宫折桂,不负姐姐、姐夫苦心栽培。” “多谢舅舅教诲,我一定谨记在心。”王知敬朝他一揖。 叶世钊倒没有多叮嘱“长得像书颖”的王知敏什么话,一心想出位的王知敏不禁失落。 王知敏回去王叶氏身边,总偷瞧书林,等到大人们的家常说得差不多了,王知敏忽然一派天真地问:“大表哥,我以前就听说你师从名家,武艺高强。你可不可以教一教我?” 书林呆了呆,才说:“让玉敏教你吧。” 王叶氏道:“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你大表哥公务繁忙,哪有空传你武功?” 王知敏可爱状,嘟了嘟嘴:“我也想学几招武艺,将来可以自保嘛。我能学会舞蹈,一定能学武功的。” 书林微笑道:“女孩子学点武功确实没有坏处,但我确实没有空。” 王知敏娇娇地说:“这样呀,好可惜。我从前听人说起大表哥是很厉害的人,心里好得意,还想着能拜你为师就好了。” 韩泠泠瞥了她一眼,心头万分不屑,但是众多长辈在场,她无法发作。 叶世钊忽然笑了起来,说:“你表哥难得在家,除了在外应酬朋友之外,也要多陪陪你表嫂。外甥女想学武功,将来嫁个武官,让他教你好了。” 王叶氏却脸色一变,原来本朝之前虽然有李、杨两大武将外戚世家,可是进入政事堂的都是文官,朝廷崇文抑武之风颇盛。 以他们太原王氏嫡幼女嫁给一个年轻的武官当然是低嫁了,除非是世家勋贵中的出众子弟,那才不算低嫁。 王叶氏脸上笑着,插口道:“谨之,知敏才多大呢,你当舅舅的拿她开起玩笑来了。” 叶世钊淡淡一笑,笑意却未达眼底:“我忘了你们太原王氏规矩也我家不同。昔日,我几个孩子养在膝前,也会拿他们玩笑。” 王知敏听到这一句,更不想此时与位高权重的国丈舅父疏离了,在没有取叶皇后而代之之前,她都还得与叶家交好。 王知敏起身朝叶世钊乖乖巧巧一拜,娇娇糯糯地说:“舅舅将知敏当作表哥表姐一样,开点玩笑也没有什么。知敏初见舅舅,也觉好生亲切。” 叶世钊不置可否,轻轻整了整衣袖,不咸不淡地说:“亲切归亲切,你到底姓王,我若越俎代庖了,只怕姐夫和王家老太太不喜了。 既来了府里,安心多住些日子,有什么需要的,找老太太要去。只不过你两位表哥跟你哥哥一样,学业公务繁忙,让他们安心于仕途,才是家族兴盛之道。” 叶世钊这个态度让叶清江、卢氏、王叶氏和书林、玉堂、玉敏、王知敬都摸不着头脑,隐隐有些不安。 只韩泠泠不由得眼皮子一跳,不禁怀疑:公爹平日对待晚辈十分和蔼宽容,甚至是纵容,对她这个儿媳妇在守礼避嫌的前提下也甚是疼爱与宽纵,从不亏待。今日怎么独对待王知敏态度可疑? 韩泠泠呼吸一滞,暗道:难不成公爹也做过了那种梦? 韩泠泠本来对梦是将信将疑的,可是她做梦之前并不知叶家的大姑奶奶嫁于太原王氏,更不知道她生了两子两女和其子女姓名长相。 韩泠泠嫁进来之后,一一验证大姑太太夫家的信息,一分不错,前几日见了王知敏的模样,让她更加确定了。 王知敏虽是一个向往富贵的女子,梦中为了得到朝中大臣的支持而得过好,当上太后之后力主废除新法,可她到底当过太后。 这会儿叶世钊说出这样的话,至少对她并没有亲近之意,王知敏还是辨得出他的态度的。 王知敏心头一惊,暗道:难不成并不是只有我做过那个感觉真实的梦境,或者说并不是只有她重生了。叶家如今境况大变,一定不会没有原因的,难道叶世钊早在十年前就已经重生了? 王知敏背脊一凉:如果叶世钊早于她重生,那么现在身为权臣的他一定不会支持她取皇后而代之的。 王知敏“前世”声称为了表姐报仇而在后宫害妃嫔,皇帝因此纵容。可是她并没有给叶家什么好处,叶家却持续背负着那些妃嫔家族的恨意。 王家虽然也背负恨意,可是王家后来权重,拍他们马屁的臣子也很多。就算赵珏实施新政也源于颖川王氏的旁支臣子,王知敬那时见风使舵借着与王相同姓王当过新派;王知敏有皇宠和皇子傍身,王家有能力站住脚;赵珏一死,王知敏又聪明的顺势废除新法而掌权,更无人能动王家了。 可是被安阳郡主祸害一生的叶世钊在那时候什么都没有:明妃惨死,叶书林十三岁就死了,叶玉堂和叶玉敏虽然善良敦厚,可他们夹在父母的恩怨当中找不到自我身份认同,全被养废了。 叶家彻底落败,叶清江、叶世钊相继离世后,早没有靠山的安阳郡主没有多活多少年。叶玉敏到二十四岁才嫁了一个穷秀才,叶玉堂也是低娶。 并且在叶世钊逝世后,赵珏以叶玉堂是安阳郡主所出的为理由,没有让他袭到任何爵位。因为那时候,李、杨两家都已获罪,不能支持叶玉堂。哪时当着宠后的王知敏可没有为她外祖一脉说半句好话。 王知敏虽然一直踩着明妃的尸骨上位,又把明妃当牌坊和尿壶,可是她的心底并不感激明妃,而是恨她。 王知敏明明自己选择走利用明妃的路,可是赵珏真的因为她长得像明妃、又是明妃表妹而对她好时,她一边享受的富贵宠爱,一边心底对明妃怀着一种女人间最深的嫉恨。 王知敏在“重生前”可以忽略掉自己当权后没有半分顾念叶家,可以自欺欺人她是一个好表妹,可是当面对极可能也“重生了”的叶世钊时,她的精致利己主义本质会让她敏锐的察觉这个破绽好做提防。 韩、王二女各自的回忆、分析和怀疑也只发生在片刻之间。 王知敏这时没有依仗,只得上前福身:“知敏谨记舅舅教诲,无事不会打扰哥哥和表哥们读书的。” 王叶氏心疼女儿,看向叶世钊,他虽然已经四十岁了,可是风采魅力不减当年,他身上的权臣国丈的威压更不是她的丈夫那种散官可比的。 王叶氏道:“我与弟弟也有二十年不见了,弟弟这性子比从前完全不同了。” 叶世钊知道这位姐姐嫁进大族,早年的日子不好过。 叶世钊沉吟许久,才说:“姐姐自嫁进太原王氏之后,真当没了我们这个娘家似的。如今在场的都是我们自家人,我说句僭越的话。 当年姐夫非要求亲时,我就劝过你不要嫁,你却不听。嫁过去后是不是吃苦头了?早年是王家老太太不让你给娘家写信,还是你觉得娘家会给你拖后腿,主动不来往?” 好面子的王叶氏没有想到弟弟会这么直白,一时之间,又尴尬又心酸,低下头时眼睛也跟着酸了。 “弟弟何必说这样的话?其实你姐夫待我是不错的。” 叶世钊呵呵:“他没有你公爹的本事,又懦弱愚孝。第三年时纳了你婆母妹妹的女儿作二房,你的日子好过了?太原王氏号称世家大族,这种规矩,若不是名不副实,就是看不起叶家。” 王叶氏哽咽道:“弟弟,你别说了。我孩子都这么大了。” 叶世钊心中想的却是王叶氏自己也未必多惦念叶家,自己也淡着娘家了。因为叶家嫡支只有他一子,当年他被安阳郡主所逼,沦为士大夫的笑柄又没有实权。 叶世钊挥了挥手,一旁侍奉茶果的丫鬟鱼贯而出,他才道:“大姐,你不是个明白人,所以我丑话说在前头。 如今皇后入主中宫,我与书林在朝为官,我做事也是看对朝廷、对娘娘和对我叶家有没有好处。但你想要娘娘和我叶家给王家好处,好提升你在婆家的脸面和地位,这事儿不成。” 王叶氏不由得脸色大变,才说:“弟弟,我二十年没有回娘家,你怎么说出这种话来?我如今总是王家的人,难不成你要断了我这门亲?” 叶世钊道:“王家自从那样的态度给你官人光明正大纳了二房,王家这门姻亲算是没有了。你永远是叶家的姑奶奶,你所出子女,我还是认的。但是你若不认叶家,我不勉强。” 卢氏担忧道:“世钊,你姐姐难得回家来,你何必说这样的话来?” 叶世钊却说:“姐姐自贱,不早日挥慧剑斩情丝回家来,到如今别拉着我们一家一起自贱。” 王知敬突然出列道:“舅舅,我是王家的儿子,父亲确实娶了二娘,娘是受委屈了,可是这是我王家家事。舅舅是当朝大臣,又是国丈之尊,过问我家的家事,是不是有**份?” 叶玉堂自觉父亲不便和小辈怼,于是道:“表哥,爹没有插手你家家事的意思。只说你们家看不起我们家,你身上流了一半叶家的血,我们是认的,但你也不能强迫我们认王家。” 王叶氏霍然起身,忿然道:“我满怀着期盼再见亲人,这才见到弟弟,弟弟竟然这么对我?” 王叶氏说着落下泪来,一个曾经绝色如今色衰爱弛的中年妇人,好不容易等到娘家现在不仅是一个空爵位了,而是朝堂权臣,皇亲国戚了。 她以为自己的好日子来了,想要风光回娘家,然后等儿子高中后,风光回婆家,从此王家内宅就是她的天下了。 可惜世上没有这么美的事,事不如她愿。 叶世钊道:“你是我姐姐,这一点不会改变,王家的老虔婆和你丈夫再敢欺你,我们会让她付出代价。” 叶清江和卢氏近年已经不管事了,可今天他们当真不知道叶世钊对王家是这样的态度。 到底是自己女儿,叶清江看了卢氏一眼,道:“世钊,到底是亲姐弟,你今儿是怎么了?” 叶世钊深吸了一口气,才道:“我到如今这年纪,就想多撑几年,让小辈都找到自己的路,我也安心颐养天年了。我被人诟病没有什么要紧,我就想小辈日后能安生一些,不体面的事就由我来做吧。” 王知敬也有气性,起身朝叶世钊一揖:“叶尚书,晚辈来京之前实不知你对我王家有这样大的意见。这几日厚脸叨扰府上了。但是我太原王氏也不是那等没脸没皮的人,既然叶尚书不欢迎我们,我这就收拾行李走。我王家在京还有几间屋舍。” 叶世钊看向王知敬,淡淡道:“知敬想清楚了?” 王叶氏知道如果这回这么没脸的从娘家出去了,将来她在王家日子肯定不好过,忙说:“三郎,不许胡说。” 王知敬却肃然道:“母亲!我们太原王氏是历经几朝的大族,如经舅舅都说出这种话了,我们在叶家住得下去吗?你和妹妹就带着丫鬟收拾东西吧。” 王知敏原来想通过叶家谋得进宫的机会,但是现在更加怀颖叶世钊早就“重生”了,她感到害怕,于是就没有提出反对。 叶世钊道:“你们若非要走,我就不多留了。” 卢氏再忍不住道:“世钊!他们是你亲姐姐和她的孩子!我还没死,不能让你胡闹!如今皇后娘娘才在宫中站稳脚跟,咱们叶家闹出这种事来,外头会怎么说我们叶家?” 叶世钊目光一冷:“老太太,你这是心疼你女儿,想递刀子给旁人背后捅我女儿吗?” 叶世钊确实在王叶氏、王知敬、王知敏三人到府上时也获得了原著记忆。 书颖不是原著主角,况且原主在原著中死得早,剧情反作用到男女主角及与其因果比较深的配角身上了。这下就弄成了全员高考加二十分一样,大家都开了类似“重生之眼”的外挂,等于是没有开挂。 卢氏喝道:“你……你才当了几年尚书,眼里就没亲戚了?” 裴青柠不能装傻下去了,劝道:“老太太息怒,官人,你……咱们是不是好好说,别惹老太太生气。” 叶世钊淡淡道:“这是家族生存大计的事,你妇道人家不明其理,且别插口。” 书颖的做事风格从来是杀伐决断,叶世钊也决定学一学。 既然看明白了王家靠不住和王知敏的为人,叶世钊首先要做的就是不借梯子给王知敏,免得成为她的牌坊和尿壶。 现在他就算被贬出政事堂,叶家还有皇后和叶书林,也不会那么容易就倒下。斩断王知敏的依附踩踏上位之路才是首要任务。 裴青柠才不敢插口了,卢氏激动地说:“你……那是你亲外甥和亲外甥女!” 叶世钊不咸不淡地说:“母亲想清楚,你是想我来好生奉养,安享富贵,还是要为了外人与我离心?” 卢氏才说不出话来,叶世钊看她那态度,不禁想到从前卢氏会拿孝道来让他不要不理安阳郡主。她一搬出孝道来,他自知不敌安阳郡主,只能去郡主屋里歇息了。 可是现在他有权有势有成才的女儿、儿子,直接跟卢氏说这样的话,她也哑火了。这时已拥有原著凄惨颓废一生的记忆的叶世钊更觉得做男人就得有权力、得拥有地位显赫的姻亲朋友、自己得有才干。 王知敬冷冷道:“外祖母也不必说了,叶尚书显赫,我们王家不敢高攀。” 叶世钊淡淡勾了勾嘴角:“随便你,我还有事,先失陪了。书林、玉堂跟我过来。” …… 书林、玉堂都被叶世钊这种能用一集演到结果就不曲折拖拉的粗爆难看的处理手法给惊呆了,这时父亲有召,也只得朝祖父、祖母揖了揖手,快步出厅堂去了。 书林、玉堂跟着叶世钊到了园子里凝香亭中,亭外的几株青梅已经成熟透了,压低了枝头。 叶世钊带着书林、玉堂坐下,兄弟二人才问他今天这样做是不是有所不妥。 叶世钊摆了摆手,说:“他们太原王氏在嫡支三代在世人当中,目前没有位高权重者。” 书林道:“可是我们这样的人家,都讲究以和为贵,亲戚之间相互扶持,” 叶世钊呵呵一声笑,反问:“当年我落难,王家老太爷还在世,与我们家关系如何?靠得上吗?” 玉堂是安阳郡主所出,不便回答,书林回想一下,摇了摇头。 叶世钊目色深沉看了两个儿子一眼,才道:“叶家的兴旺要靠你们兄弟同心在外策应皇后,不要指望别人。王家是几百年的大族,我们反而得小心不要为他人做嫁衣裳。 如今就算皇家都爱启用寒门士子,咱们收罗门人也要偏向寒门士子,而盟友,只有实力和威望与我们齐平的才叫盟友。最重要的一点,我观那王知敏年纪虽小,不像甘居人下的。 历史上赵合德争了赵飞燕的宠,武则天的姐姐和杨贵妃的姐姐也趁机争宠,还有小周后也一个德性。王家和王知敏亲近我们,既然他们是世家,又出了一个美貌女儿,将来会怎么做?” 书林和玉堂瞪大了眼睛,玉堂道:“这……不会吧?爹爹就是凭猜测,这未免……况且皇后是何等人?凭她一个小女孩能争得过皇后?” 书林沉吟了一会儿,道:“皇后倒不是在后宫不容旁人的人,但是这个人不能是王知敏。” 叶世钊不能明说王知敏若是进了宫,一定会用尽手段,只怕书颖太过善良(当爹的盲目自信)还念她是表妹着了道去。 叶世钊看了玉堂一眼,肃然道:“我们不能赌。你们兄弟现在就给我起誓,没有我的允许,你们不得认王知敏为表妹,不得亲近王知敏,永不为她的依靠。她若是被皇帝宠幸,你们就说服皇后杀了她,永绝后患。” 第167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79) 书林是表面沉稳, 骨子里有被书颖传染的跳脱,不禁歪着头呵呵:“有这么严重吗?” 玉堂老实一些,问:“这能说杀便杀吗?她好歹是王家嫡女。” 叶世钊没有回答两人的问题, 只冷着脸道:“我在世时,谁若违背誓言一次,我就把你们的母亲的牌位移出叶家宗祠, 贬你们为庶子;若敢再怜惜王知敏一分,我就将你们赶出家门;我死后,你们违誓, 那我在九泉之下不得安宁。” 书林、玉堂不由得惊呆了, 连咽了两次口水。这个时代的普通寒门地主家的嫡庶都有高低之分的,将母亲移出宗祠不得祭祀是极重的惩罚。古代重祖宗到极致, 那除族之罚连普通平民都怕。何况他们这样的世家侯门? 叶世钊问:“怎么, 不惜抛家弃姓, 也要去王知敏跟前去当好表哥吗?” 二人连忙摇头, 对看一眼,当下就对天发誓, 叶世钊见了稍满意。 卢氏和王叶氏抱在一起哭, 王叶氏知道自己若是不能住在侯府, 她在王家是彻底没有地位了。她对叶世钊再不满, 这时也要对父母倾诉着自己的冤枉和委屈。 卢氏再三挽留王叶氏, 王叶氏才阻止王知敬搬走。王知敬想到自己省试在即, 搬去王家祖上留下的房舍还有许多麻烦, 他们带了那么多的下人, 也不是一天就能安顿好的。 况且他现在出入侯府,科考若是高中,授官时还要在朝中走动, 借点叶家外甥的身份利于将来授官。 于是王知敬虽然表现了一下王家子弟的骄傲,到底没有带着母亲和妹妹搬出去,心中对叶世钊颇为怨恨,同时思索着这误会从何而来,想要化解。 叶世钊也禁止裴青柠、玉敏、韩泠泠亲近王知敏。叶世钊平常算是一个好爸爸、好丈夫、好公爹,这时突然疯一回,她们身为女子又怎么去对抗父权和夫权? 书颖是在两日后,玉敏与韩泠泠进宫陪她赏花时得知这样的奇葩事的。送走她们后,她趁在下午小憩时,她才聚精会神召唤来了小蓝。 小蓝耸耸望:“你猜的没错。叶世钊也相当于‘重生’了,不仅仅是他,男女主角都相当于‘重生’了。原主死得太早,是活在别人记忆中和话语中的人物,原剧情不会反作用在你身上。” 书颖一拳捶在掌心:“他们一定认为我早十年就‘重生’了!” 小蓝问:“这会妨碍你的任务吗?” 书颖思索了一会儿:“那倒不怎么会,我都已经嫁给皇帝了。” 虽然这么说,书颖却觉得自己年轻时不涉及朝政,也得有更大的威望,让王知敏的美貌和争宠手段彻底不起作用。 小蓝刚离开,赵玮就批完奏折回来了,言及明日开始就要开始省试,省试之后就要考几日的明算、明法、武科。等考完武科,主考官、副主考、礼部官员也能把省试卷子批好了。 赵玮握着她的手,说:“武科由兵部主持,颖妹随朕去考试校场凑个热闹,当一当裁判。” 书颖微微讶异,沉默了一下,笑道:“裁判我倒不怎么想当,不如皇上允我去考文武科举。我要是考个武状元、文探花的,天下人都说皇上爱才,而不是被妖后所惑。” 赵玮为难:“这……你如何能自降身份呢?” 书颖呵一声笑:“那些言官动不动抬出什么道德文章来拿捏皇上,不就是欺负他们有那些本事吗?我要在他们的领域里比他们强,他们也不好攻击我以色侍人了。” 赵玮抿嘴摇了摇头:“这不成的。” 书颖拉着赵玮的手摇着:“皇上~~” 赵玮极少遇上书颖撒娇的时候,这时骨头酥了,但是理智告诉他不行,他摇了摇头:“你要是真的中了,他们就不是攻击你以色侍人,说其它的事了。” 书颖不解:“我除了长得比他们女儿漂亮之外也没有什么把柄在他们手上,只要我有本事立身,他们还有什么好攻击的?” 赵玮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道:“颖妹,科考是他们文官的领域,这一块的名利,他们一般不容许旁人染指。你要是去考了,他们安你一个妇人干政、动摇社稷根本的名头来。 咱们大周天下,到底是选择士大夫来治理的,可以调动他们竞争和相斗,但是不能让他们共同排斥你。所以你要是参加科考又获得名次,受到的攻击比现在严重得多。” 书颖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那我参加武科吧,武科没有触动他们的利益。武科不成定例,武者不善言辞,没有那么多道德文章。武官多崇尚强者,并且他们不负责弹劾进谏。” 也就是他们的话语权,挑动舆论的能力不如文官。 赵玮劝道:“颖妹,你何必去吃那个苦头呢?” 书颖将他按倒,居高临下看着他:“就问你行不行?你同意,我就安心在京备考,不行的话,我出京考察建厂了。” “师姐,你现在是皇后,要守规矩。”赵玮只劝她,被她按倒时却没有反抗,反而挺期待她主动一些。 书颖勾着他的下巴,邪邪笑道:“守什么规矩?不能摸你吗?” 书颖往他胸腹摸了好几把,赵玮败下阵来,抱过她的脖子就吻上她的唇。书颖却轻轻挣扎开,问道:“你干嘛?你还没有答应我呢。” 赵玮看着她自信灵动的神情,咽了咽口水:“这个过后再说。” 书颖按住他伸来的手,清澈的眸子波光潋滟:“你这个大骗子,我可不上你的当。” 赵玮才道:“武科由兵部主持,现在各地举荐的考生已报到兵部了,你没有武科生的籍帖,怎么参加?” 本朝有枢密院,但是政事堂尚书省之下也有兵部。枢密院直接向皇帝负责,掌人事权、招募权、调动权,这些都是实权。 兵部掌兵卫、仪仗、武科、厢军、番军等等事宜,权力比较弱化和虚化。当下正值武科,实实在在是兵部管的事。 书颖手探到他交领便服的衫下,在他胸口挠着:“你帮我造一个京兆籍的考生籍帖还不容易?让京兆少尹就能办好了。我要是能考,也圆了我少年时立下的志愿了。” “你少年时就想考武科?”赵玮气息渐急,每每手不规矩又被她按下来。 书颖道:“我不是说过吗,我就想当武功天下第一。考中武状元,不就是差不多吗?” 赵玮再忍不下去了,说:“好了,朕就试一试,你别斗猫似的。”让他看到闻到鱼,却不让他吃。 书颖勾着他的下巴,黑白分明的盈盈双目看着他:“我最讨厌男人在床上骗我,师弟不会吧?” 赵玮握住她的手,用力一拉抱住了她反身占领高地,几日盖被纯睡觉,他实在经不起她的挑逗。 …… 却说王叶氏带着一双儿女厚着脸皮在叶家住下来,他们也写了信回太原给无差职的王丰载。 没过几天,科考正日,叶玉堂、王知敬分别进了贡院。 家中女眷日日求神告佛的,各自保佑两人高中。对于叶家人来说,书林在武将中位置已高了,还有爵位可袭,若是玉堂又混进文臣圈子,叶家就还能兴盛五十年。 当下主持科考的是礼部尚书张元英,副主考御史大夫李谦、翰林院大学士刘玄同。王知敏知道这几人,记忆中赵珏登基,这几个人也得到提拔,各自都当过考官。 所以之前王知敏还回忆他们当考官时出过的一些试题让王知敬模拟考。王知敬见她一个小女孩,但是出题时还有模有样的,也就练一练笔。 王知敏觉得记忆中王知敬今年能中进士,如今有她的猜题中奖率还是提高的,考中机率更高才对。 但是王知敏没有想到书颖虽然不明着插手任何朝政,但是赵玮读了她几十篇精妙角度的策论,对于取士的偏好就有润物细无声的影响。 赵玮身子虽然不好,但他是有野心和进取心的男子,除了面对书颖时因为自己身子不好有些自卑,他实际上精明得很。 赵玮不直接插手省试,但是对主考、副主考们有所要求,就是他表示朝廷要取什么方向的人才。 几大考官不知赵玮读过书颖的策论,皇帝对科考取士有需求偏向,他们并不会有什么意见,会谨慎配合皇帝的志向。出题时他们这群士大夫自能故作高深,不会直白地告诉考生,他们取士倾向。 有书颖这只大蝴蝶的间接影响,王知敏给王知敬的几个模拟题一个都没有中。原来策论考试列举了隋唐征高句丽的一些史料,让考生拟论。 王知敬拿到这题时,想的是想写止戈休养的方向,因为本朝一直以来就是破财消灾。 倒是玉堂看到题目时,虽然发现也没有和书颖出题一模一样的,可到底有所相通,书颖写的策论都是偏向进取之策。 于是玉堂下笔有如神助,套上一个喜欢的模版后写出策论,又酌情或精练、或润色,用上让人眼前一亮的高分句。 赵玮延袭了先帝时期的诗赋和大义的题,但是诗赋和大义题的比重分值减小了。诗词和大义加在一起的比重才四成,所以说策论得高分者基本能中。 赵玮觉得马上废除诗赋这种治国无用的东西会太过得罪一帮读书人,并且出题也不精研文字游戏了。 赵玮只要求他们填空古诗词,也是题海,最后命题让考生写或诗或词一首,并且无病呻吟的立意的不取,只取忧国忧民、乐观向上、锐意进取的正能量的。 至于大义就是考经典字句的填空和问题理解,这部分的考法是差不多的,同样是题海。 九天七夜,其间转场两次,因为天热,转场那晚可以按规定去特定的地方洗澡。终于到六月六日,本界科考结束了,玉敏、刘浩凌三人亲自去接玉堂。 玉堂出贡院时已经脚步虚浮,只想洗澡后大吃大喝一回。刘浩凌一看到他就迎上去,追问:“怎么样?难不难考?” 玉堂叹道:“你说呢?” 刘浩凌分外恐惧,因为这也是他将来的命运,嘟囔:“那怎么办呢?” “能怎么办?回家了。” 正在这时,韩澈也同样脚步有点虚浮着出来了,看到他们的马车就过来招呼。 玉堂、韩澈、刘浩凌互相作揖,便约好过几日再一起聚会。等到王知敬凑过来时,玉堂冷冷淡淡介绍他是太原王氏嫡支三子。 韩澈才反应过来,做了自我介绍,王知敬听说他是韩相公家的二公子,眼里都亮起来,格外客气有礼。 韩澈却只平平淡淡,不悲不喜,与玉堂他们告辞了。 考完进士科后几日就是诸科考试,如明法、明算、武科。明法、明算的考试也是题海,但不像进士科要考三场。 在那几科考试进行的时刻,书颖已经跑去校场天天训练骑马射箭了,她是暗器高手,可是射箭和暗器还是有所不同的,需要外功的力量为主。 她的外家功夫确实不如书林、裴延庆等高手,他们能拉开三石的弓射箭,可是她拉两石都有要吐血的感觉,更无法确保准头了。 为了手开弓稳,她就天天练习臂力,练臂力之余,还用一石半的弓练感觉。 这日休沐,她就不单招来侍卫亲军陪练了,把娘家人、裴延庆及韩家人请来。只不过柳非青、皇甫元均要备考,她就没有召他们来了。 赵玮被美色所惑,给她造了武科生员籍册,只得由着她折腾了。他在休沐日也没有其它事,便陪她玩,他细思一下,与他们交好对巩固皇权有好处。 书颖和赵玮穿了一样的白色的男式的圆领缺袴袍,束着男式发髻,她还哄他说这叫“情侣装”,所以赵玮反而挺欢喜的。 酒过一巡后,书颖就宣布邀请书林、裴延庆、玉堂、韩澈四人跟她比武科。 叶世钊问道:“敢问娘娘,您和他们比这个干什么?” 书颖这时不告诉他们真相:她是在模拟考。 书颖却道:“眼见着武科在即,我也是习武之人,就像学着武科的玩法办一个‘小武科’。请大哥、二哥、三哥和亲家舅舅一起玩。 我们五个人取状元、榜眼、探花,这个‘高中’的机率还是不错的。考兵策就请皇上和韩相公来打分了,题目也由你们随便出。” 书林一多汗,说:“娘娘,这个好玩吗?像玉堂才考完试,轻轻松松过几天不香吗?” 书颖怼道:“你怕了?” 书林呵呵:“武科内容又不考剑术、暗器和轻功,我会怕你?” 书颖翻了翻白眼,说:“武道一事,万法相通,本姑娘除了负重不及你,哪一项也不会输。” 书林笑道:“是螺子是马,拉出来溜溜!” 书颖站了起来,抓起半边衣摆角塞到革带中,走到场上,山大王状命道:“小的们!将本座的青龙神枪抬上来!” 一个侍卫从兵器架上取下一杆长%枪,上前奉给她,书颖取过长%枪拄在地上:“皇上,我们不废话了,这就开始吧。就从战场兵器对抗开始,大哥你出来,我让你见识一下我的马%枪术。” 书林看了赵玮一眼,赵玮叮嘱道:“叶指挥就先跟皇后比吧,不要伤着皇后就好。” 书颖说:“皇上,你是说我不如我我哥,要他放水?” 书林苦笑:“对你我哪敢放水?” 书林下去更衣,换上了窄袖服饰,套上护心甲,才取了枪、上了马跟书颖比试。 书林在军中数年,他结合军中枪/术和剑术,也创出自己的实用的军体枪/术,他这枪术就算裴延庆也未有胜算。 书颖的枪/术也是从侍卫亲军的学了些法门,结合她的武学造诣衍化几路实用的招式。 两人驾马靠近,长/枪只飞快的桶戳,你来我往,惊险之极,除了快和利落之外,没有过多的花俏动作。 一时之间拿对手没有办法,各自催马退开,凝神看着对手。书林平时轻易输给她不太在意,但他现在位居武将高位,却轻易输给妹妹,面子上挂不住。 书颖打过一通急攻后更了解了他的路数,便又一枪朝他护甲上捅去,他果然用衍化自剑术的招式来对抗,但是书颖料敌先机变招攻他这一招的破绽,他虽得回援却慢了一拍。 书颖内功深厚,之后一阵急攻,他匆忙应付,十分勉强,想提气逃开,可是快了一拍的书颖在轻功上可不弱于他。 两大高手对决,一个是开挂的武学天才初学枪/术,一个是未开挂的武学高手却久在军中经验丰富,还占着男儿身的优势。此时谁更胜一筹倒也难说。 两枪急撞,锃锃金属声不绝于耳,裴延庆是此中高手,不禁击案喝采。一旁的玉堂叹道:“我今日要垫底了,皇后和大哥这样的功夫,我哪及呀?” 韩澈坐在他身边,笑道:“玉堂兄到底也是文武双全的世家公子,我才是垫底的。我因为会点箭法,只怕娘娘误会我武功好,召了我来,我要丢大丑了。” 书颖在能得胜时却策马后退拉开距离,说:“到底是军中练的真功夫,你虽胜不了我,但我一时也没有办法胜你。” 书林知道她手下留情,给他面子,暗道一声渐愧。 赵玮问道:“你们这场打成平手,只有从别的项目分胜败了。” 书颖点了点头,又说:“接着就请二哥、三哥和韩公子比吧。你们当中胜了的跟大哥比,如果谁胜了大哥,再跟我比吧。” 书颖收拾气力回座吃喝,便有玉堂、韩澈分别跟裴延庆比,两人是参加进士科考的学子,此时来陪考便有垫底的心。 玉堂先去和裴延庆过招比马枪,玉堂虽然从小练过功夫,近日却专心进士科考没有练过。身为猛将的裴延庆本来两三招能催他下马,但为了不扫他面子放水到二十几招枪才擦过他颈边。 韩澈箭术比玉堂好些,但是整体的武艺不及玉堂,裴延庆这样的军中马战高手与他只交手三招就清楚了,于是他放水到二十招时便打败他了。 这便要看书林和裴延庆打了,书林笑道:“三哥方才连打两场,我再上去,不是对他车轮战吗?” 裴延庆摇了摇头:“说句实话,想必叶二公子和韩二公子不会介意,他们俩的武功加在一起也不及娘娘一半。林弟跟娘娘比一场消耗的体力比我还多,你现在歇了一会了再与我比,正好公平。” 韩澈哈哈笑道:“我的功夫确实差得紧,哪敢跟娘娘比?这样体验一把武科考试,也是人生乐事!” 玉堂也在一旁附和:“我自小功夫就不及娘娘之十一,如今就更不及了。裴三哥跟我打,就如大人打小孩一样轻松。” 书林便起身来:“三哥不介意吃亏,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正好久未和三哥切磋,有些手痒痒。” 书颖握着拳道:“都是自家兄弟,交手时不要伤了和气。” 二人持%枪朝赵玮、书颖施礼,然后上了马再互相施礼,便打开架式打了起来。两人自小相交的情谊,相知甚深,都年纪轻轻官居四品,掌握禁军上四军之一,可畏棋逢对手。 一个枪锋耀日,一个气势如虹,一个其疾如风,一个其密如雨,一个风华绝代,一个鲜衣怒马。 书颖一边吃着水果,一边看着他们交手,她是武学行家,不时击案叫绝。她的杯中酒洒到手上,就随便拿着赵玮的袖子擦了擦,赵玮瞧见了也不出言责备。 书颖看了他们打斗之后,眼角又瞄了瞄他们各自的夫人,大公主赵珠和韩泠泠都捏着帕子,瞪大眼睛,紧张万分。 书颖笑道:“公主,嫂子,两个武艺高强的美男子比马枪是不是特别好看?满满的男子气概、荷尔蒙爆棚的?” 赵珠回神看了书颖一眼,才低下头去,温言道:“莫要伤着才好。” 赵珠也说不清楚,自己更担心谁一些,一个是她的丈夫,一个是她多年的意中人。 韩泠泠心中也这样想,却问道:“娘娘,什么是荷尔蒙?” 书颖摊了摊手,笑道:“就是‘荷载你的迷蒙’,就当作是我发明的词吧。” 韩泠泠听到这个解释,脸上一红,说:“这个词的描述倒是特别,而且……贴切。” 书颖手指轻敲着桌案,淡笑:“自然贴切。上古的时候,男子要娶老婆,通常是要决斗的,赢了的有老婆,输了的没老婆。 我们都是上古强者的后代,弱者是没有机会有后代的。而千年之后的人类中有没有我们的后代,就要看我们强不强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赵玮见她神采飞扬,不禁心生自卑,他就算勤于锻炼,可是底子到底不如健康人。他若不是生在皇家,他若是上古时的人,他就是那种没有老婆的男人了。 书林和裴延庆斗了百余招没有分出胜负,两人开始时都互相试探,有所保留。到后来时,他们都不想输得难看而越发小心使出真实水平,虽然惊险却一时也奈何不得对手。 韩泠泠担心书林,忽说:“娘娘,我看官人和裴指挥武功也不相上下,他们已经尽力了,马也累了。再打下去恐怕会受伤,都是自己人,实无必要。” 书颖看了赵玮一眼,才叫住了他们,这时他们体力消耗也极大,身上大汗淋漓,喘着粗气。 二人互相抱拳致意谦虚几句,才各回座位休息。 武艺比赛除了枪%术对抗,还有箭术、徒手功夫比试,下午时就用了一个时辰考兵策。一场模拟武科考试忙到天色将黑才出结果,书颖得了徒手对抗并列第一、兵策第一、马战第一(或许被书林、裴延庆放水了)、箭术和负重并列第三。 箭术成绩差,不是她的准头差,而是书林、裴延庆使用三石的弓却一样射中靶心,而她和玉堂、韩澈用的是二石的弓。也亏得韩澈今年都在备考,没有练过箭术,所以退步了。 书颖凭借这样的水平在模拟考中得了武状元。书林的兵策比裴延庆写得好,但是裴延庆的徒手对抗稍胜书林,所以两人的成绩不相上下。 玉堂和韩澈的水平也不相上下,他们既然是陪玩的,又不可能抢到名次,赵玮就没有将他们分个高下了。 几家人原本以为书颖就是这样玩玩,可是到了考武科的时候,裴延庆、书林身为武学高手又素是带兵的,被兵部邀请去做裁判时,看到了女扮男装的书颖,才知道没有那么简单。 书颖化名为“尹舒烨”参加武科考试,负责假造籍册的京兆府尹都不知道“尹舒烨”到底是何方神圣,会让皇帝命他亲自临时造籍册送去兵部参考。 本次武科各地荐上来的考生约有一百名,只录取约二十人,远比文科要少,文科一科能录取两百多名。有时不到三年会加科,或有皇帝恩科赐进士出身的,人数比这还要多。 一百名考生在校场列队时,皇甫元均、柳非青就看到了书颖。像电视剧中穿个男装就认不出在现实中是不存在的,他们都一眼认出了书颖。 众多考生先考箭术中的平射,在选弓时,柳非青和皇甫元均都到了她身边。 皇甫元均心情激动,却一时不敢说话,柳非青心中不虚,就凑上前低语:“大师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书颖拣了一把二石的弓,看了他们一眼,说:“我就玩玩,你们使出全力,我不会让你们的。” 柳非青问道:“娘娘来考武科难道还要入军中?” 书颖试了试弓:“我当然没法进军中做官,只不过想会会天下英雄。” 皇甫元均痴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娘娘来此,皇上允了吗?” 书颖才抬眼瞄他:“他不允,我能来吗?皇甫兄专注考试吧,这个更重要。” 皇甫元均觉得她意有所指,心头不禁一酸:“我……我明白。” 书颖淡淡一笑:“明白就好,我很期待你的表现。” 她说完就拿着弓去准备了。 平射科目考试进行得很快,一共给五支箭,让射一百步外的靶子,计算总分。有人选两石的弓,有人选三石的,这个不加分,但是如果靶离得远仍中,可以加分。 书颖拿着二石的弓射一百一十步外的靶子,这已经是极限了,如果是一百一十步,这个弓力太弱,只怕不能上靶。 她与另外九名选手一起上场,射边五箭时,已经大汗淋漓,好在每箭都中靶心,以距离、成绩综合下来,获得小组第一。 皇甫元均、柳非青不与她同组,他们都是习武壮汉,选了三石的弓,射一百五十步外的靶子,也均得小组第一。 弓箭如果是抛射,可以达到更远的射程,但是准头难以把控。古代的弓箭有效射程大约一百米(1步约1.3米),所以他们能射中一百五十步外的靶子中心,已经是当世凤毛鳞角的神箭手行列了。 下午则比马射,就是骑马射靶,也共射五支箭,四人一小组。不但看中靶数,还要看骑马的速度。 这时书颖见靶的距离约是八十步,就选用了一石半的弓,也因为骑马射箭的难度比平射要大。 这时赵玮和部分大臣处理完了朝政,来到校场观看,除了赵玮和大臣之外,如赵珏、赵琮这样的宗室子弟也来凑热闹。 校场旌旗招展、热闹非凡,因为皇帝和大臣们来了,考生们的士气大涨。 轮到书颖所在小组出战时,她骑着自己神骏的小红马,模样马匹都鹤立鸡群。 众大臣一见,表情怪异,却又一时没有当出头鸟去质问。叶世钊也是在这时候明白当时书颖举办个“小武科”的用意——原来是练手呀! 这时候他阻止也来不及了,只听锣鼓一响,沙漏钟一翻,小组中的四骑飞出,书颖不一时就快了第二名半个马身。 她不但武艺内功造诣深厚,而常年骑马南北奔波,与游牧民族骑马时间也差不离了。跑到靶附近时,她飞速挽弓瞄准放箭,然后看也没看加急跑圈,到每一个靶如法炮制,须臾之间就一马当先跑完全程。 赵玮远远见她潇洒下马,显然心情十分悦愉,他也心安了。 第二天就是考对抗:徒手摔跤、马枪。 徒手摔跤方式也简单粗暴,就是混战,谁能站到最后,谁就赢了。书颖、皇甫元均、柳非青由于前一天的成绩亮眼,就成为了余下考生都防备的对象。 书颖到了场上,发现许多人都在找对手,可是居然没有人来打她。她看了柳非青一眼,柳非青怕被大师姐第一个淘汰,也使出轻功,飞出老远。 书颖只好站在一旁等他们把人打得少一点再说,节约体力。皇甫元均、柳非青也因为一时没人上前打他而省力了。 等到场上还有二十几人时,他们是众考生了的佼佼者,这时发现了问题所在。于是他们商量着结盟,先围攻看上看弱一点的小白脸“尹舒烨”。 二十几个人同时朝书颖围上来,书颖才瞪大了眼睛,叫道:“我妈呀,之前一个也不来跟我打,这时又全来了!” 二十几个大汉并不识得她是女子,更不知她会是皇后,只七手八脚朝她抓来。书颖身子一歪,出手点中一人的中府穴,提腿一踢又踢中了一人的手中大穴,然后提气跃出人群。 她身子在空中如燕子一样翻转,落下时手中又连点倒两人。然后她像泥鳅一样在人群中穿梭,不一时便有十二人被点中,僵在原地。 皇甫元均和柳非青原来要去帮她,可是见她如此手段,便顿住脚步。 然后不到半盏茶功夫,书颖将余下几个出众者徒手点住。 二十几个考生具像雕塑一样或站或躺,一动不动,这一手技压全场,不管是认识她的还是不认识她的,都不能否认她的实力。 赵玮哈哈一笑,鼓掌叫好:“果然天下英雄莫难挡!” 坐在左侧的新任宰相苏沅问道:“真是英雄出少年,不知这位小英雄姓甚名谁,何方人氏。” 先帝时,为了从后党中夺权,扩大政事堂人员,才把尚书令的权力下放,吏部的刘尚书就是这样上位的。又如叶世钊这样个户部尚书架空后党把持的三司使权力,也是这么回事。 所以本朝官制变动极大,每一个皇帝在位时官制有所不同,加上官、职、差遣都是分开的,官是定待遇的,职是荣誉头衔,差遣是管的事。 叶世钊现在的职位是一部尚书,但是实际的差遣就是从前的三司使了,因为到后党彻底退出历史舞台,赵玮没有再任命三司使。 新任宰相苏沅早年因劝李太后归政怒过她,又得先帝重用提拔。李太后病重之后,先帝任他为参知政事,他因耿直难得先帝喜欢,加上被刘尚书一党排挤,被贬去做知州而升用了刘尚书。 此时赵玮易了后位,刘尚书(加参知政事衔)在朝堂职权过大不利于朝堂稳定,赵玮就将已过五十岁的苏沅调回京来升为平章。 去年皇帝重新立后之后几回宫宴,苏沅还未进京,他不认识书颖,此时还很高兴本朝出现这样一位少年英雄。 一旁的刘尚书勾了勾嘴角,却没有开口,他心底再恨书颖也不会当面做出难看的事来。 叶世钊知道苏沅的耿直性子,真怕他攻击书颖,喷皇帝一脸口水。 叶世钊出列,大礼跪倒在赵玮跟前:“皇上,臣有罪!” 赵玮叹道:“国丈先回座吧,等武科考完再说。” 叶世钊眼见皇帝心底敞亮,稍稍安心,才回去坐着。 这时场上只剩下书颖、柳非青、皇甫元均三人,就算是老情人和同门朋友,也不得不相爱相杀了。 书颖抱胸等他们进攻,皇甫元均和柳非青都知道书颖的恐怖,一时不敢上前。 书颖道:“皇甫兄、师弟,我觉得还是你们分个胜负再跟我打才好。” 柳非青心想,打到这个时候,他是保进前三了,于是说:“皇甫兄,那我们来动一动拳脚?” 皇甫元均便朝他抱拳,不多废话,一掌朝他击去。 两人均有内功基础,八卦掌、罗汉拳、大小擒拿手在他们使来的效果完全不同。他们一时以快打快,发现快时力量必不足,便蓄足力量击打,可是蓄力必慢反而陷入危险。 两人近身扭打百来招后,柳非青不像皇甫元均五岁就习武,所以纵使他得柳墨青悉心开挂栽培,仍然落败。 若非皇甫元均念他是柳叶派的人,他使出更狠的招式,柳非青徒手与他半不过三十招。 柳非青捧胸起身,朝他拱手:“多谢皇甫兄手下留情。” 皇甫元均回礼:“柳兄承让了。” 柳非青笑眯眯的,倒不以为意:“我可没有让你。这下好了,我不用跟师……师兄打了。” 柳非青虽然想胜皇甫元均,但这时输了却发现也有好处,心情好了起来。 在他眼里,大师姐的功夫比大师兄还恐怖,天下年轻一辈的武者无一是她的对手,跟她打会更被碾压,姿式更难看。 柳非青退下后,皇甫元均才看向书颖,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场合当对手,一时五味陈杂,不知说什么才好。 书颖朝他抱拳:“皇甫兄不必手下留情,尽管拿出你的本事。我不喜欢你让我。” 皇甫元均道:“我怎让得起你?” 书颖粲然一笑:“知道就好。” 书颖知道他不敢先动手,便跃起逼去,一爪抓向他胸口。 皇甫元甫就使出小擒拿手应对,书颖手指虚招似要击他臂上穴道,等他应付时,又以咏春拳法啪啪两下击在他胸口。 书颖只用三成力道,对他这样的高手来说造不成伤,只不过她占便宜好看。果然场上的人就算知道她的身份也不禁佩服她一招就占上风。 赵珏看到这一些,心情更为复杂。原来皇甫元均是他在位时的这一科的武状元。原本裴家像杨、李两家一样覆灭后,皇甫元均在武将中得到提拔,就算地位不如文官,却是深受赵珏宠幸。 虽然不至于像郭子仪一样立下再造大唐的不世之功,却也是他那一朝的名将。二十年后灭北朝时,他御驾亲征,皇甫元均就担当右路军元帅。 二十几年后皇甫元均的长子皇甫苒是洛京第一美男子,他和王知敏的长女安宁公主非要嫁他不可,这也正合赵珏之意,于是就给他们指婚了。 未来洛京第一美男子的爹也是美男子,但皇甫元均出身寒门,没有他儿子那一代出身官宦的贵公子气质。 书颖哪知道随便找个情人,居然会撬了男女主角未来的亲家公? 第168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80) 皇甫元均知道书颖没有用力, 以为她舍不得打他,涌起一腔柔情,又甜又涩。他忘记这个场合,居然使出一招当初两人相伴时书颖教他的“装逼十招”来。 这十招武功取用古代十大美男的名号或典故而创。这套拳法威力因人而异, 也未见得比罗汉拳强, 但胜在好看。 皇甫元均一时使一招“潘安出游”, 一时又使一招“子都射箭”,一时使出“兰陵摘胄”,一时又使出“嵇康抚琴”。 皇甫元均本是天下难得的美男子, 他不及书林这个男妲己妖孽, 单论相貌五官还在裴延庆之上。 若是看脸, 他与赵玮不相上下, 他们的区别是赵玮有帝王的清贵之气并瘦弱一些,而皇甫元均有江湖武者的健康活力。 在场的人看他使出这些形神皆备,潇洒优美的招式来,不禁都被吸引, 暗自叫绝。 书颖自然知道这些招式的破绽,因为这本是她结合江湖大众武学、柳氏武学、李玄的功夫又另创的戏耍之作。 可是他使出这套武功来,书颖也不禁想起自己与他相处的时光。书颖当初以为没有那么快入宫, 反正不能结婚, 就决心做渣女。 但是实话说,皇甫元均有时过于单纯, 论起灵魂上的交流, 她更偏向李玄。 这时书颖更觉对不住他,明明他得到过她,她还传他武功,赠他钱财, 她居然觉得对不住他。善良这种东西,她终究不是想割弃就能完全割弃的。 书颖回过神来,怕赵玮看出什么,便道:“皇甫兄,小心了!” 书颖抱虚,等他一招“凤皇挥刀”攻来,书颖化卸去他劲力,在他身形未稳时已点住他胸口两穴。(注:慕容冲,小字凤凰。) 皇甫元均被定住身形,呆呆望着她,心中并不难过,能与她面对面过招是自从分别后梦寐以求的事。 这下胜负已分,在场不少人认出书颖,也忍不住为她天下英雄莫能挡的武艺所震撼,赵玮大声叫好。 诗词文章尚要看考官的意见偏向,可是比武是很直观的,现在场上的其他考生不是被她点住穴道就是早被别人打倒了,只有她还能自由活动,毫发无伤。那些顽固老臣都眛不了她这一场的名次和得分。 书颖等裁判宣布结束后,再去解开皇甫元均的穴道,又邀请他和柳非青一起为被点了穴道的考生解穴。 最后一天则是取之前武艺的前六十名去紫宸殿上考兵策,两个时辰的考试,交卷后被糊名后另让人誊抄交兵部考官们批阅。 除了兵策成绩一时没有出来之外,其它武艺上的考试,书颖都名列前茅,她的平射成绩是第三名,其它都是第一名。 …… 考完了武科策论后的第一天,就是进士科省试成绩公布的时候了,这日也正值朝廷休沐日,皇帝大臣不上朝,也不上衙门。 许多朝中大臣家的子弟参加科考,有些大臣关心子弟的成绩还亲自出来探查。叶世钊倒没有亲自去看,但中正值休息的书林就陪着玉堂出去看成绩了。 他们没有约王知敬一起去,但是借住叶家的王家母子、母子都分外挂念,一早就派了两个下人去守在贡院外的榜下等候。 王知敬本人原想约叶玉堂一起去,没有想到他们兄弟都舍他先走了,让王知敬心底好生不痛快。书林和玉堂被叶世钊要求发誓远着王知敏,他们不得已连王知敬也只维持面子情了,绝不去主动招惹。 王叶氏和王知敏在客院用了早膳后就去卢氏院子请安,这时叶世钊、裴青柠、韩泠泠、玉敏、刘浩凌都在这里。 叶清江和卢氏也十分关注孙子和外孙的科考结果,就不让人散场,一起去园子里用茶果,等待消息。 王知敏早因为在外祖家被“苛待”心生不忿,只愿兄长高中,早日授官。待到五六年后,兄长也升官了,到时候她能出落得无比美貌。 到时候她就有机会参加宫中宴会见到皇帝,大她八岁的皇后再美,皇帝只怕也会喜欢少女。以她的手段,就算叶世钊重生,送明妃从小习武又怎么样,女人靠的是脑子和年轻美貌。 对于皇帝来说,一个女人武功高不算什么大优点,皇帝是男人,男人都好色,男人更喜欢舞跳得好的女子。 王知敏的凤舞九天、惊鸿舞、踏歌舞、飞天舞、霓裳羽衣舞,天下女子无人能出其右,并且她还擅长音律。 卢氏身边刘嬷嬷的感叹道:“老太太接连两个月烧香拜菩萨,自二郎和王家郎君科考前三天就在斋戒,菩萨定会成全老太太的!” 卢氏看了刘嬷嬷一眼,笑道:“咱们这样的人家,原也不用跟那寒门士子争功名。只不过祖上行武封侯,如今大郎又拜将军,如果家中孩子能科第入仕,文武并重则更好了。” 叶世钊端着玉敏奉给他的点茶,说:“你们不要太过紧张。二郎初次入考场,便是不中也是寻常事。比竟他是从太学拿到的入场资格,没有经过地方考试历练。” 刘浩凌说:“爹,那我将来要不先去地方历练历练再参加省试?” 叶世钊道:“看机缘吧。等三年后你进省试考场试试,能中最好,若不能中,再去历练两年。” 刘浩凌本有他的生父留下的祖荫太学生名额,他是其生父唯一的孩子,将来还要回刘家继承香火的。 他在刘家的祖母、叔伯任他随母亲改嫁到叶家长大,叶家是侯门,又是国丈府邸,这种关系对门第低了很多的刘家也有些好处。 王知敏不屑地勾了勾嘴角,她虽然肖想男妲己书林的绝世美色,但她本质连叶家也看不起,更看不起刘家。 在她记忆里,裴家被覆灭,嫡支全死,裴青柠虽不属于嫡支,但是随着裴家嫡支倒台,她也彻底沦为平民寡妇了。赵珏死后她掌权,得是多年以后的事了,五六品以上的官员名单里,她没有见过刘浩凌。 到巳时二刻,就有书林身边的小厮快马跑回来报信,一进园子,那小厮就叫道:“大喜!大喜!”虽然不是王知敬身边的人,但是王叶氏和王知敏也想听一听消息,身子都不由得前倾。 叶家到底是皇后娘家,又是侯门,叶家主子想知道消息,只是眼睛闪闪发光,肢体上不像她们那么明显,况且他已说了“大喜”。 小厮朝他们作了揖,卢氏忍不住问道:“你倒是快说呀!” 那小厮禀道:“咱们府里的二公子中了!高中第五名!!” 亭中聚着分茶下酒的主子们具都哗然,脸上喜气洋洋。卢氏笑着宣布:“阖府本月都赏一个月的月钱!还有,青柠、玉敏、大郎家的,你们三人合计着准备宴席!” 叶世钊提醒:“这都还未过殿试呢,何必如此招摇?” 裴青柠笑道:“官人,这二甲第五名,到了殿试也是稳稳当当的,皇上至少也会赐进士出身。” 韩泠泠跟着笑道:“夫人说得不错,一科进士能取两三百人,皇上还能非要将自己小舅子的名次拖后头去吗?便是在紫宸殿上应对,我想二郎对着妹夫也没有旁人那么紧张!” 韩泠泠这话说得巧,叶家几位主子都不由得笑起来。王知敏看着“韩妃”这副样子,冷冷勾了勾嘴角,却因为叶世钊在场,自己年纪尚小,不想被他瞧出“重生”,所以不多插话。 那小厮又朝韩泠泠作揖:“还要恭喜少夫人!少夫人家的二公子也高中了,得了省试第三名!” 韩泠冷虽记得梦中韩澈在这一年中了,却也怕当皇帝的人不同了,会有变数。她强忍着不当众问起,这时听到这消息,却忍不住喜形于色。 叶世钊哈哈一笑,看了韩泠泠一眼:“亲家真是虎父无犬子呀!可喜可贺!” 韩泠泠起身朝大家施了一礼,笑道:“如今我可是双喜临门,朝廷一场科考,倒是让我占了最大的便宜,夫家的兄弟高中,娘家的兄弟也高中了!” 王知敏暗暗切了一声,她在叶家住了些日子,知道“韩妃”在叶家如鱼得水,上上下下对她都好,叶书林待她也颇为恩爱。王知敏暗想:小人得志,凭你这个手下败将也配!看你能得意几时。 王叶氏看了卢氏一眼,卢氏代为问那小厮:“表少爷得了第几名?” 那小厮回道:“大公子和二公子让我赶着回来报信,我还没有来得及看完榜就回来了。大公子、二公子、韩家公子与一群同科士子一起会邀月楼喝酒。” 韩泠泠忽问:“那省试头两名什么人?” 小厮回道:“那头名是两浙路山阴越州的陆伦,第二名是京东路济南的辛赟。” 叶世钊沉吟片刻,道:“两浙路山阴越州……或是已告老的国子博士陆琏的子侄。济南辛氏也是大族,前朝时由陇西迁济南,族中子弟从文从武的都有。” 这种时代是宗族社会,报上姓氏和籍贯,基本能就判断对方的祖宗长辈。陆氏和辛氏在本朝不算显赫,但也不是无名之辈。 如叶氏这种世家,多知道各地大小宗族,这也是这时代世家子弟和庶民的区别。比如皇甫元均祖上几代做诸葛家的家臣,他的父族和母族的亲戚也仅是平民。 就算当世有皇甫姓的人稍显赫的,那也定是与皇甫元均五服开外的关系了。 这时王家派出去的小厮终于姗姗来迟回来了,王叶氏和王知敏振作精神因问结果。 那小厮还是堆上笑容,说:“恭喜夫人,三公子中了省试第两百七十一名。” 王知敏忍不住说:“三哥那么有才华,名次怎么这么靠后?” 没有人回答她这句话,叶世钊和韩泠泠脸上的表情十分微妙。 韩泠泠知道王知敬原是王知敏在外朝最大的帮手,而且他是个见风使舵的人。但是王知敬也确实有几分才华,如果这次不中,下一回科考,等他把握住朝堂风向再考,只怕还能考得更好。 只有中了这种吊车尾的名次,下科不能再考,这个名次对他的前程有所限制,对王知敏的伤害才大。 须知,本朝虽然养士,但是差职就那么些,每次科考的人那么多,未授官的士子不知多少。有实权的官和无权士子的地位天差地别,这授官的标准,一看人的朝中关系,二看科考名次成绩。 王家的老太爷去世之后,王家现颓势,朝中并无近支族人,本来名次差了也可以靠叶家能授官,可是叶世钊不帮忙的话,以他的名次,远支的王氏官员未必会帮这个忙。 朝中的大人们都是人精,在看不上王知敬的名次时,见当朝国丈这个亲舅舅都不帮忙,他们也会进一步认为王知敬不值得投资。就算真的有人帮他谋差职,以他的名次,必难得好职位,否则必定难以服人。 韩泠泠捧起茶叶喝了一口,觉得今天的茶乳特别甘香爽口。 第169章 美拥江山美男梦(81) 王叶氏回娘家本想当风光受人追捧的姑奶奶, 可是被叶世钊冷待,她就憋着一口气想要小儿子争一口气,可如今却完全泡汤了。 王叶氏的脸色不禁非常怪异,一时说不出话, 还是卢氏安慰:“中了就好, 到底也有个进士出身。” 叶世钊淡淡道:“两百七十一名应该是三甲同进士了。” 都说同进士、如夫人, 最悲催的事莫过于此,同进士就是永远也成不了进士, 如夫人就是永远不是夫人。史上就算人中豪杰如曾国藩,也一生为“赐同进士出身”而尴尬一生, 王知敬又怎么可能有曾国藩的能力? 王叶氏之前怨恨弟弟, 这会儿却忍不住问叶世钊:“谨之,殿试时, 你可会在场?” 叶世钊淡淡道:“皇上和省试的考官、政事堂要员都会在吧, 这样更能服众。” 王叶氏又道:“或许三郎发挥失常了……”之后的话, 王叶氏见众人在场却不便出口了, 可是她期盼哀求的目光又看向卢氏。卢氏心里有数,但也不会当众开口让王叶氏尴尬。 叶世钊放下茶碗, 道:“既然结果出了, 就散了吧。浩凌,我们去学堂看看三娘启蒙吧。” 当年叶世钊不愿将崔氏所出子女和安阳郡主所出子女同取书字,这时为了显得不偏倚,就让裴氏所出子女按照刘浩凌的浩字排。 现在才四岁的叶三娘叫叶浩凝, 才两岁的叶三郎叫叶浩冶。孩子们这样取名,书、玉等兄姐自然不介意,继子刘浩凌也更有归属感,不会觉得自己是外人。 玉敏、韩泠泠约着去店铺看看, 实际上是想出去玩玩,反正叶家的女儿、儿媳都不用被拘在家里。其实韩家的女儿教养虽然严格,休息日也是可以上街的,这个时代还没有明清时候的刻板。 裴青柠看出王叶氏有话要和卢氏说,她也不想亲近王叶氏和王知敏让叶世钊不高兴,于是托称要去瞧叶浩冶了。 他们都带着随身的丫鬟嬷嬷小厮离开后,王叶氏就看着卢氏预言又止:“母亲……” 卢氏轻叹口气:“我们在园中走走吧。” 于是她们就与叶清江分开,叶清江自去和府里的四个清客喝酒吹牛去了,卢氏则就由王叶氏和王知敏扶着逛园子。 王叶氏遣退了左右,卢氏并不阻止。王叶氏见丫鬟嬷嬷离得远了,才委屈地跟母亲说:“娘,知敬也是你的外孙,你不知道他是一个多么努力的孩子。他一定是没有发挥好才考到两百多名去了,从前在太原的学院里次次拿优。” 卢氏安慰道:“你们王家也不愁吃穿,中了同进士也能传家了。” 王叶氏抹泪示弱:“娘不知道,大郎从小就被他祖母养坏了,读书习武样样不成,最后他祖母还怪到我头上来。三郎是我唯一的指望,否则难不成还要让那庶出的出头不成?就是指望着隔房的出头,让知敬这一代的嫡支如何自处?” 卢氏因为儿孙都出息,如今孙子高中,她对女儿除了有点心疼之外,并没有多余感觉。 卢氏说:“可事已至此,又能怎么办?” 王叶氏忍下委辱,拉着卢氏的手说:“娘,弟弟对王家意见再大,可是知敬到底是他亲外甥呀!他位居国丈,又入了政事堂,如果能在殿试上帮一帮忙,或许皇上就能赐知敬进士出身了。” 卢氏却道:“我一个妇道人家,并不懂朝堂的事,从来不过问。” 王知敏也知道这事的重要,顾不得对叶家的恨意,道:“外祖母,其实三哥很有才华,这回发挥失常,到底也算中了。 舅舅在殿试上帮着给个机会,让三哥展露才华,又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皇上和舅舅都说他的表现好,将他名次提到一百七八十名,便是进士出身了。” 王叶氏突然走到卢氏面前,双膝跪了下来,泪眼婆娑:“母亲,我求你了。你去跟弟弟说一说吧。” 卢氏摇头:“我虽然不通朝廷的事,但是科考乃是国本,我还是知道的。两百七八十名提到一百七八十名,这不是三五名的差距,而是一百名的差距,天下人又怎么说?世钊若去求皇上了,世钊就将天下的读书人都得罪光了。” 王叶氏泪流满面,王知敏不忿道:“当初皇上不顾群臣的反对也要废后立表姐,叶家也得罪了朝堂那么多人,如今不是好好的吗?” 卢氏眼皮子一跳,心中不爽却不表现出来,淡淡道:“那是皇上甘愿冒着被群臣反对的风险,我叶家可没有强求皇上一分。若非皇上执意要立二娘为后,二娘情愿在江湖上干出很多大事来。 知敬虽是叶家外孙,可是为了王家子赔上叶家全家在天下读书人中的口碑,我虽老朽,也不能做出这种事来。世贞,你就不要为难我一个老太婆了。” 王叶氏心头冰凉,知道卢氏不肯帮助去要求叶世钊,她只能起身,托称有些累了,便带着王知敏回她们借居的客院。 王知敏心头恨不得将叶家拆了,奈何她现在只是一个十岁的小姑娘。她只有将这些欺少年穷狗眼看人低的叶家人一一记在账上,只盼哪日凤鸣九天让他们好看。 王知敬考了那样的成绩,对未来前程生出些恐惧,他冷静下来时生出钻营的心来。 这个时候,高中的士子们都会成群结交,王知敬知道叶氏兄弟是顶级的社交圈,就想寻着他们去结交京中世家子弟,自提身价。 只可惜被叶世钊要求发下重誓的兄弟俩极怕王知敬缠上来,得知高中消息后,就与韩家公子、苏相的侄儿及省试第一、第二名一起去邀月楼了。他们本来就不是一伙出来的,得了消息时走得快,王知敬就没有搭上东风。 玉堂高中省试第五名,书林在江湖朝堂的名声极显却礼贤下士,韩澈是枢相家的公子,也如清风朗月,苏、陆、辛等三人都甚为折服。 喝到午时,叶、韩两家子弟心想家人也在等待他们,便与苏、陆、辛等人告辞了。 书林、玉堂回家就去叶世钊书房了,此时父子三人已商量着玉堂得学习些大理寺的公务。 考试前几名,基本上皇帝都会直接授官,进士及第会授八品监丞,进士出身名次靠前或者关系好的能得到大理评事的职差。(庶吉士是明朝后的事。) 叶家展露兴旺之象:大儿子与裴延庆武艺相当,却美名传天下;二儿子高中省试第五名;皇后女儿玩票也能当武状元;大女儿与柳家人一起管“柳叶商行”,也比旁人家的女儿能干。 他原来因为不是科考出身被拉进政事堂有些尴尬,现在政事堂的那些进士出身的文官也不能看不起他了。 儿女的成才会让人相信,当年若不是被打乱了生活,他就算有爵位继承,也一定会高中的。 晚间一家人在叶清江和卢氏院中摆饭,王家三口人自也在场。叶家人的喜气洋洋就像在他们心口插刀,各种滋味难以描述。 宴散之后,王叶氏因心恼了娘家所有人,便与一双儿女说在王知敬参加完殿试就搬出去。 原本最有傲气的王知敬这时却犹豫了,说:“已经住了这么些日子了,此时倒不用急了。等授完官上任,我们再搬走吧。” 王知敏说:“可是三哥考到这个名次,能在吏部选试官位吗?” 王知敬沉默了一会儿:“如果舅舅真那么无情不认王家这门亲而不肯帮忙,我们只好走一走吏部刘尚书的门路了。那刘尚书女儿被废,对叶家能没有意见吗?叶家先断我前程,也别怪我们了。” 王知敬不觉得是自己没有靠好,如今反而认为自己一切不顺是因为叶家的冷淡造成的。所以他决定,如果叶家最后真不肯给他机会,他就为刘家所用,拿来恶心一下叶家。如果他不甘为刘家所用,他这样的名次实难得到机会。 …… 再过一天,朝廷又公布明法科、明算科、武科三科的成绩。“尹舒烨”正是考了武科的第一名,皇甫元均则是武科第二名,武科的高中都都还没有面圣谢恩,自然也还没有被授职。 赵玮就举行进士科殿试时,王知敬一开始就想着表现,只可惜赵玮就关注省试前几名。赵玮就在紫宸殿上问了众士子一个问题:本朝自太%祖时开始,也是名臣辈出,为何国力却不及汉唐? 本来想要博出位的王知敬却一时不敢怎么回答,因为这个问题回答不好就得罪一大批人甚至得罪皇帝。 赵玮目光落在省试第一名陆伦、第二名辛赟身上,最后又落在韩澈、玉堂及第四名身上。 陆伦终于出列,上奏说是地方吏治的问题,然后引经据典说了一通。辛赟则说之前几十年有奸臣把握朝政,便有名臣也难施展其志。 韩澈思索了一会儿,说朝廷太过轻易许官,冗员太多,纵有名臣,一个名臣底下有一群没有必要的闲臣。韩平在场,眼皮子一跳,他这个儿子实在大胆,这个答案得罪多少人了。 第四名算是赵家本家人,名叫赵昇,便说本朝太宗之后有奸臣当道,误了一统天下的时机,影响了国力。 赵玮又看向玉堂,温和问道:“玉堂,你怎么看呢?” 玉堂拱手道:“陛下的问题有点大,学生一时无法回答,得捋一捋。” 赵玮倒也不恼,微微一笑又问殿下诸多考生:“在场的士子还有谁有所高见?” 王知敬站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原来本界进士科只取276名,他名次真是属于吊车尾的了。 王知敬见玉堂在殿上居然答不出来,心头鄙视,这时候他也想在皇帝和朝臣跟前露一露脸,将来才有机会授官。 王知敬出列拱手道:“太原王知敬,参见陛下,学生不敢称高见,但也有点浅见。” 大家才朝后头看去,王知敬身为王叶氏之子,长得虽然更像父亲,但是相貌也着实不错。 赵玮淡淡道:“你尽管直言。” 王知敬便朗声道:“因为石敬塘割让燕云,汉家养马故土丢失,燕云往南中原之地几乎无险可守。便是同样的军力,在汉唐手中和在本朝手中也就不一样了。汉唐骑兵不弱于人,又有险可守,以逸待劳。而本朝骑兵弱于人,无险可守,则要吃力得多。” 赵玮轻轻叹了口气,说:“当年太宗皇帝力主北伐时与大臣商议时,也有类似结论。” 王知敬到底是世家子弟,祖父曾官居二品,父亲也差遣职位都到三品,自然听说过这些秩事。他不敢得罪太多人,拿这个理由也可以为本朝的君臣的能力开脱。 只不过他这是拾人牙慧,拥有进取心的赵玮和知道风向的在场朝臣都未露惊艳的神色。 赵玮又问:“还有谁另有高见?” 玉堂才姗姗来迟一样,拱手道:“陛下,微臣没有高见。但是昔年家父在家教导我们兄弟姐妹四个,因为家父蒙先帝圣恩升任户部郎中,往后要处理朝廷财政的事而发愁,倒是在家讨论过怎么解决朝廷积弱的问题。 要解决这个问题,必须要认识这个问题的根本原因。我因为愚顿,当时没有什么意见,但是二……皇后娘娘自小博览群书,她当时不过十二岁,有些洞见,我如今思来挺有道理。” 赵玮奇道:“皇后和国丈也没有跟朕提过此事,那是什么见地?” 玉堂奏道:“皇上当时说是现有的上层建筑和经济基础不相适应的问题。” 赵玮一脸迷惑:“什么上层建筑和经济基础?” 在场朝臣虽然忌讳皇后插手朝堂之事,但是皇后无实权、也从不批阅奏折,她十二岁时都还不认识赵玮,她小时候和父亲兄长姐妹在家读书讨论,却不是什么罪。 这时在场的朝臣听玉堂用大白话解释这两个名词,朝臣不由得恍然大悟。苏沅相公说:“这上层建筑和韩沐清的意见有点类似。”韩澈,字沐清。 玉堂道:“冗员之祸是一个方面的体现,这上层建筑不适应经济基础是方方面面的。汉朝太远,我举个例子说唐朝。府兵制、三长制、均田制是大唐兴旺的基础,大唐开国之初,大唐朝廷推行这三制是顺的,这制度——也就是狭隘意义的‘上层建筑’利于当时的经济生产。 顺则让基层经济能力可以支撑大唐的武略,所以灭高昌、征高丽、安西定北无往不利。但是历史和经济是变化发展的,府兵制、三长制和均田制经过两三代的传承实际上就崩溃了。 可是大唐仍然抱残守缺,或者皇帝要么自己不重视、后期有宦官当道和边镇之祸,皇帝和忠良没有抓住社会历史发展的大势从而制定和推行顺应大势的制度。 万物消长变化,一项制度也一样,昨日利大于弊的制度,到了明天是弊大于利的制度,王朝制度不适应经济发展就会被历史大势抛弃。” 在场的大臣都是饱学经史之士,思索起来,苏沅忍不住又问:“因为均田制确实在唐朝就崩溃了,相应的也就没有府兵制,本朝实行募兵制。因为不可再回头实行均田制,到本朝已从‘编户’向‘齐民’改变,依你之见不是一个良策吗?” 玉堂道:“这自然是一个良策,可是远远不足以应对变化。先帝在位时,蜀中发生动乱,当时朝廷实行招抚并用的政策,这是苏相公的一件大功,引为天下美谈。 可是恕学生斗胆,匪军招安为厢军,之后要吃皇粮的。学生不是说苏相公的招抚实践是错的,现实是这些招安的厢军得朝廷拨银钱养的。 唐朝府兵、均田、三长制,保障军队能自给自足军粮来支撑帝国旁大的军队。本朝是募兵制,因为土地为私人所有,国家没有那么多地给军队实行军垦,其中军费的缺口从哪里来?唐朝的官制比本朝精简很多,本朝多出的官员又由谁来养? 如果要天下百姓来养,大部分的百姓不能耕者有其田,他们无产可奉于朝廷。若将他们杀了吃人肉,一个人的肉被一个军人或官员吃,就顶一个月吧。人口被越吃越少,以后天下不是当官的就是当兵的,最后就只能自相残杀。” 在场的大臣与士子都不由得倒抽一口气,叶世钊脸憋红了,不由得骂道:“竖子狂妄!还不退下!” 刘尚书讽刺道:“叶国丈都是教出一个好儿子呀!” 苏沅为人刚直,从前就与刘尚书政见有许多相左之处,便道:“若逢乱世,易子相食也不是虚言。” 赵玮确实忧虑这些国事,他虽然读过书颖写的一些策论,但是书颖考虑到这个时代人的接受能力,她对着赵玮时不会像玉堂这样直白的揭开他不想面对心里却差不多明白的现实。 赵玮又问:“玉堂既知天下之危,可有对策?” 玉堂回答:“我不过书生之见,陛下与诸位大人与先生酌情考虑。一、解放生产力、发展生产力,天下有更多的总物资,国家的总税收增加,就能养得起更多人了。而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 苏沅问道:“科学技术……是什么?”之前玉堂解释名词时提过生产力,所以大家听得明白。 玉堂就以书颖发明香皂举例,一方面她自己发了财,一方面让那么多没有地的百姓有生计——可防治民乱,一方面每年给朝廷增加数万贯的收入。 “不仅是发明新东西的技术,还有种田、织布、制衣、写文章、算账都需要技术,技术越好赚得越多。朝廷应该鼓励发明创造,把促进生产力发展、经济建设当作工作重心,让百姓发财的时候,自己也增加税收。” 赵玮点头:“朝廷更有钱了,就养得起官员和军队,百姓有生计,民乱就少。是这个理。” 在场一半以上的官员和考生都不禁认同起来。赵玮又问道:“那么二呢?” 玉堂道:“二、朝廷既然无法将冗官冗爵裁撤,那么就最大程度试着用起来。” 刘尚书素看叶家人不顺眼,有时朝堂上争锋,他见叶世钊的二儿子中了省试,心中早就不舒服了。 刘尚书抓到漏洞,不禁凉凉道:“果然是纸上谈兵。朝中那么多大员难道不想用起来吗?只你一个竖子才知道要用起来?” 玉堂不理会,又道:“陛下,汉光武帝手底的名臣上马打胜仗,下马治郡县。唐太宗手底的人才也是文能安邦定国,武能横扫天下。若论名臣,本朝并不比汉唐多。” 赵玮轻轻一笑,说:“也就是朕这个问题的前提条件不成立。” 玉堂揖手道:“恕学生直言,就是如此。本朝名臣的名声虽大,深究其实务能力,类比汉唐名臣之所为,大多有所不如。本朝人不如祖先,我辈不应自满自夸,应当自勉自省,追上祖先,不堕祖先之威。” 赵玮沉默了一会儿,道:“我辈不如祖先,朕也有所不如呀!” 在场众臣与考生都揖拜,赵玮又道:“经济基础、上层建筑、科学技术……这是好大的一盘棋了。” 赵玮不禁想起书颖不仅一直想出宫去做生意,还曾对他提过武器制造技术和降维打击的概念。 …… “科学技术不仅仅是第一生产力,是不是也能是第一战争力?”赵玮回栖凤宫后,突然就拉着书颖的手问她。 书颖一头雾水:“你怎么知道这话的?” 赵玮却说:“朕就问你是不是?” “当然是!” “我朝骑兵不如人,就靠驽床、火箭和物资强于人。”其实赵玮知道事实,他现在问书颖只不过是要一个心灵上的落脚点。 书颖却问殿试情况,赵玮道:“朕没有让他们再写文章诗赋,只是问策。朕本想点二舅兄做探花,可是又怕让人认为朕偏私。其实二舅兄之才,当探花也没有问题。” 书颖笑道:“幸好皇上没有这么做,否则岂不是将他架火上去烤?文人比女子还善妒呢!” 赵玮再谈及经济基础、上层建筑的概念,道:“二舅兄说这是当年颖妹对天下变化的见解,颖妹当初不十二岁,居然有此高见,当真天纵全才。颖妹怎么没有和朕说过呢?” 书颖道:“这世间也未必没有类似见地的人,只不过没有做过深度的研究。我当初自己研究着玩儿,掌握规律,好让自己发财。 但后宫不得干政,我跟皇上说这些,被言官抓住把柄攻击,又让皇上不舒服,于我自己没有什么好处,说它干什么?” 赵玮道:“朕怎么就会不舒服了?” 书颖不答,却岔开话题,问他是不是要点她做武状元了?让她也风光一回。 赵玮失笑道:“你已贵为皇后,还不够风光吗?” 书颖却道:“借父、夫、子得到地位有什么了不起的?大唐平阳公主能征善战、辅佐太宗,我要是当上武状元,那说明本朝的女子未必不如唐太宗时。” 赵玮反问:“你当了武状元,难不成还要封郎不成?” 书颖挽着他的胳膊说:“纵不能封郎,将来或可以兼职做一做禁军教头。真不行的话,能得状元之名也比历朝历代的皇后强。” 赵玮倒不想扭曲她的本色,叹道:“好吧,总不能朕的妻子用实力高中武状元,朕要支持皇后当武状元,朝中文武就要兵变废朕了。” 书颖赞同:“对呀!哪那么容易兵变?我虽不熟悉朝堂情况,但我感觉朝局还在皇上的掌控之中。” 赵玮却像霸总一样似笑非笑看她,过了一会儿才说:“师姐真的对朝堂情况一无所知吗?” 书颖微微讶异,面上却不显露,只道:“我这样的出身和现在的地位,怎么可能一无所知?我只没有十分了解皇上的打算罢了。” 赵玮坐着敛了袖子,轻轻一笑:“师姐不用如此小心。我喜欢师姐,就是因为师姐的成竹在胸和干出一番不弱于男子的事业的雄心。也因为天下的女子当中,唯有师姐不想理我,也只有师姐文武全才,也只有师姐自己赚钱多,还看不上皇后的份例和管宫权。” 书颖不解:“那又怎样?” 赵玮悠悠道:“师姐文才胜过文状元,自幼饱读经史,你对《管子》中管仲临终前让齐桓公远离易牙、开方、竖刁三人的事怎么看?” 书颖心跳加速,她知道眼前这个文弱皇帝实则聪明绝顶,他精于制衡之术和帝王心术,胆子可比赵珏大多了。 书颖便笑道:“难道皇上朝中也出现这类人么?皇上若有管仲的识人之术,提前做安排就行了。” 赵玮摇了摇头:“朕不是说这个问题。那三个人付出大代价事奉齐桓公,心中必有更大的追求。奸恶之徒是如此,像师姐这样的女中豪杰自然也是如此。师姐嫁给我牺牲了很多,那么师姐心中也必有更大的追求才是。” 书颖对着他的清亮含威的凤眼,若是从前她会说嫁了皇帝可以更好地做生意,但是现在做生意的自由多少是受限制的,她又小心翼翼地远离朝政。 书颖叹道:“你这人真是奇怪,不是你非要娶我的吗?我嫁你是牺牲很大,所以才要找点感兴趣的事做。我原来还想考进士科、明算科,但是你不同意呀。” 赵玮道:“师姐自己要考武状元,而二舅兄的文章、见地受你影响很大,可见师姐在文武方面都想有所作为。但是师姐还是不信我,几次明示暗示你不干政。” 书颖暗道:我只是几次敏感时刻守好本分,他就这样想我。我要参加科考,还有玉堂受我影响,他就生了这种疑心。这是成精了吧。 书颖呵呵:“我说师弟,你这后宫生活这么无聊,你又不放我去外地建厂赚钱,你还不允我有点精神寄托?” 赵玮淡笑:“朕没有不允,但是师姐不要这么不相信朕,一边有抱负想要入世改造天下,一边表示你不干政。师姐这么聪明的人,为何要此地无银呢?” 书颖尴尬了,对待聪明人真的不能轻易假设他没有自己敏感和聪明,所以书颖说出九成真话:“你既然知道就凭你后宫这点子奉例是留不住我的,与其将来我忍无可忍,你还不如放我去赚钱。皇后的身份赚钱,应该比原来更强才对。一个富可敌国的皇后,就算当朝平章也不及我。” “放你长时离京……不行。”赵玮沉默一会儿又道,“等你做了武状元,先为朕管理侍卫亲军,依你的武艺、本事和身份,你定能做到。 侍卫亲军稳固之后,便精简后宫用度,母后以下的宫娥太监也出不了乱子,省出钱来让你试造新军械。如果你能造出来,武备库都由你打理。” 书颖愣了愣,说:“你算盘倒是打得响,同样花精力,我自己做生意,一年怎么也能多赚十万贯,给你做这些,又没有钱赚。” 赵玮淡淡一笑:“你若能造出利器助朕一统天下,往后年年省下岁贡,都是儿女大婚的老婆本和嫁妆。你现在来跟朕计较这一年多赚十万贯、二十万贯的,有意义吗?” 书颖手扒在他肩头,回他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女人无论什么年纪,什么出身,什么学问,都挺傻的。你不要看我傻就想骗我。” 赵玮深吸了一口气,说:“我不想骗你,也不想你骗我。说起来朕拥有大周江山,其实真正属于我的又是什么?后宫中张家借着母后要夺利,朝堂上士大夫要利益最大化,最好就是让我都听他们的话。朕只有你,可是你的心底却分得太清。” 书颖倒摸不准他了,故意笑道:“你不想我分得太清,是不是想我把私房钱拿出来给你花?” 赵玮歪着头问:“那行不行呢?” 书颖拍他的胳膊:“你小子太鸡贼了!惦记老婆的私房钱,你是想吃软饭吗?” 赵玮好气又好笑,牵着她的手:“我要是吃软饭,你愿不愿意养我?” 书颖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笑道:“想吃我的软饭,那得对我三从四得,还得出得厅堂,入得厨房,君子六艺,样样不落。你的三从四得和厨艺是不是差了很多?” 赵玮叹了口气,坚持说:“我君子六艺和长相是不错的。” 书颖问:“你要以色侍人还是给我当马夫?”君子六艺中有驾车,驾车的当然是马夫了。 赵玮一怔,却道:“倘若我不是皇帝,给你当马夫,我也愿意。” 书颖哈哈笑起来:“你倒是鸡贼得紧,知道我平日骑马比乘车多,给我当马夫多省力,却能领同行一样的工钱。 我也不是个苛待人的人,学问武功都还行,你给我当马夫时,我授你几分本事,你离开我时或许就当上卫青了。” 赵玮见她这样的思维也是绝了,只得认输:“我还是当皇帝吧,反正在你眼里,怎么都是我占便宜。当皇帝至少不用三从四德,厨艺差点就差点。” 说起厨艺,书颖倒是饿了,便让御膳房摆饭。饭后散步时赵玮谈起此次科考,除了玉堂高中之外,还有她王家表哥中了同进士出身。 “你表哥那名次,想得个好职位,确实难了点。” 书颖摇了摇头:“我爹不会帮他,皇上也不必恩典。” 赵玮笑道:“国丈不必如此奉公无私,同进士到底也是个功名。” 书颖淡笑道:“我爹不帮他倒不是出于对朝廷的一片公心,而是我爹对太原王氏本就不满,也是为了我和叶家的利益。” 赵玮奇道:“王家如今的当家夫人不是你亲姑姑吗?这秦晋之好,有什么不满的?” 书颖摇头叹道:“皇上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当年祖父和王家已故老太爷在同一路为官,祖父有爵位,但是差职低,而王家老太爷无爵,差职却高。 两家往来,我姑姑的丈夫只见我姑姑一面,就害了相思病,要死要活地就要娶她。王家老虔婆却原想让自己姐妹家的闺女亲上加亲,所以她十分不爽。 当年爹在书院中还有个同窗,是苏州范氏的旁支,听说才貌人品都极好,便荐到了祖父跟前。祖父看过也挺满意的,只差明着提出招婿之事,那范伯伯也喜我姑美貌。 中途冒出一个王公子要死要活的,我爹却认为那王公子没有能力、性子懦弱,支持范公子。可是我姑贪慕太原王氏百年名门嫡支身份,又贪王公子父亲官高,决意要嫁王家。 范伯伯没有得到亲事,倒也不纠缠,便想早点离开是失意之地。听说后来范伯伯乘船出了意外英年早逝,我爹很伤心,可是我姑却庆幸没有许范家。 我爹自无权勉强我姑,可是那范伯伯被他视作兄长和良师益友,人家意外亡故,我姑显得如此凉薄,让爹心中生了刺。 我姑嫁了第二年,她丈夫纳二房贵妾,给叶家来信诉苦,爹觉得我姑有点活该,不愿赶去王家为她出面,我祖父当时公务在身也不能擅离职守。 等我爹被逼婚,王家本就看不起叶家,自然不会为他说话,我姑别说没有那个权,便是有,以她的性子也未必出面。” “竟是如此。”赵玮心中感慨,又问:“两家关系疏淡,但利益没有冲突。如今岳父身居要职,多有子侄帮着,不是更好吗?” 书颖轻轻一笑,摇头叹道:“我听玉敏说,王家有个小表妹,长得有几分像我,我爹很讨厌她。还逼我兄弟发下一个奇葩重誓……” 赵玮听到这个重誓内容,不禁张着嘴巴:“这哪里是外甥女,简直是仇人差不多。” 书颖淡笑:“我爹认为王家和姑姑都是最势利无义之人。当年我爹落难时既然不往来,如今我家起来了,也不想被他们占便宜。本朝开国时,王家嫡支站错队没有爵位传下,可爹认为王家必不甘人下。 王家有美貌女儿,爹觉得赵合德、魏国夫人、虢国夫人之例殷鉴不远,不同的是那王家小姑娘背后是王家,若是叶家被作踏脚石,可就太冤枉了。” 赵玮道:“国丈未免将朕看得太低。” 书颖笑:“那倒不是,正因为他认为皇上坐拥美人是天经地义之事,才会这么考虑。那我想了想,道理是这样没错。” 赵玮觉得叶世钊真的想多了:“朕就算真好色也不用找个长得像你,却没有你这骄傲独立霸气文武诸学全才的女子。” 赵玮认为,真的求色也该找长得不像,却有不同的美丽的女子。 书颖笑笑:“且不说这些,皇上最近忙于朝政,是不是疏于锻炼了?你得努力生个孩子呀。” 赵玮老大没趣:“朕锻炼就是了,朕就算不锻炼也不至于生不出孩子……等等,什么叫我得努力生个孩子?生孩子不是你的事吗?” …… 等到明法、明算等名次都出来了,考前三名的考生各自插花游街,终于惊动满京的少女。 这时各位大臣也都知道叶玉堂身为叶世钊的儿子,虽不像叶书林一样是男妲己,却也是旁人难及的好相貌,加上一举高中进士科第五名,家中有女儿的都动了心思。 叶世钊也在烦恼给玉敏择婿的事,状元陆伦、榜眼辛赟虽然有才有家世,可都是二十五六岁了,家中已为他们娶妻。 探花韩澈虽然未婚,也算门当户对,可是之前已与韩家联姻,韩家只怕没有这个想法。纵使跟韩平开口,如果他勉强答应,将来二人未必能举案齐眉。 王知敬并没有因为在殿试上也寻着机会说话而获得更高的名次,仍然和省试一样名次,赐同进士出身。如今王家三人可为他授官的事发悉了。 王叶氏虽恨叶家之前不肯帮王知敬往上提名次,好得进士出身,可是与其投靠叶家政敌不知前程,如能借叶家得势自然更好。 王叶氏听卢氏说过玉敏还未许人家,正打算在科考之后择婿,王叶氏就将主意打到亲上加亲上面,她向卢氏开口。 卢氏当年虽然为了叶家选择对不住崔氏,但她这时却没有被逼到那分上。 “玉敏的婚事由世钊做主,我到底隔了一层。” 王叶氏劝道:“听说大侄女是母亲身边长大的,母亲怎么还不能说上几句话呢?如今弟弟对我官人有些意见,可到底是亲戚,如果这亲上加亲的消除了亲戚间的误解才好。况且我太原王氏的门第也不会委屈了大侄女吧?” 卢氏却说:“你不如去问问你弟弟,他要是同意,我自然没有什么意见。” 王叶氏却觉得中间没有人当说客,凭叶世钊从前对王家的态度,不可能就此答应。 王知敬申时从外头回来,王叶氏就将人招来说起此事,王知敬有些心动。 他们住在叶家些时日,便知道“柳叶商行”的事务都是玉敏带着人参与管理,可见她有管家、管事能力。 玉敏出嫁时或还能将“柳叶商行”部分干股作嫁妆,王知敬娶她,那干股就进王家了。况且叶家现在苒苒上升,有皇后、岳父、舅兄们帮忙,何愁授官之事? 第170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82) 翌日一早, 这时玉敏正教韩泠泠看“柳叶商行”的账,将来这产业还是要交由她来管的。 王叶氏带了王知敏到了玉敏院子串门,丫鬟在书房前通报了,韩泠泠撇撇嘴:“这一大早的来干嘛?不会是想让你跟公爹为王知敬说好话, 然后为他谋官吧?” 玉敏呵呵:“爹是打定主意不插手王家的事, 我说有什么用?皇后跟爹说或许还有用。” 韩泠泠瞪大眼睛:“皇后怎么可能管这些事?” 玉敏却也不能将人赶出去, 便收拾好诸账册,与韩泠泠一起去了小厅喝花茶。 王叶氏让身边的嬷嬷奉上了一些礼品, 又说:“我们在叶家住了多日,侯府内外多由大侄女儿打理, 大侄女为我们辛苦了。” 韩泠泠现在已经参与管家, 好减轻裴青柠的负担,王叶氏这么说不是暗示她做不好事吗? 玉敏道:“大姑或许不知, 这家里的事大部分是由夫人和大嫂管着了。” 王叶氏一怔, 看了韩泠泠一眼, 笑道:“正想来了大侄女儿这里, 就去侄媳妇那坐坐呢。” 韩泠泠只勾了勾嘴角,并不回应。 王叶氏又笑着说起自己多么羡慕叶家有个玉敏这么能干的女儿。 韩泠泠看了王知敏一眼:“大姑不是有女儿吗?” 王叶氏淡笑:“知敏还小呢, 也帮不上什么忙。” 韩泠泠道:“原来大姑想找大妹帮忙。” 王叶氏反应过来:“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就是自家亲戚,理该多亲近。” 玉敏以为王叶氏想请她缓和叶世钊对他们的态度,她可不沾这事,她要是沾了要被减嫁妆, 出嫁后父兄无靠。 玉敏淡淡道:“我在府里不过是打一打杂,实是最没用的一个,大姑千万不要高看了我。” 王叶氏又道:“如今科考完了,过不多久, 我们也该搬到自家房舍去。我王家在京还是有处大宅院的,只是疏于打理。将来你表哥在京住着,我倒是担心了,他还没有成亲,身边也没个人照顾……” 这时玉敏有点懂了,韩泠泠也懂了。 玉敏不便发言,韩泠泠却面上挂着和蔼的微笑,说:“那么大姑早些给表哥相看一个媳妇才好。京中出身名门的同进士不少,他们家中也有才貌双全却未嫁的嫡女。找到冰人仔细打听,总有些消息。” 韩泠泠这话说得温温软软的,却像是一把刀猛捅进王叶氏和王知敏的心窝子里。王叶氏便想说他们太原王氏何等门第,可一琢磨那同样出身世家却也只中了同进士的人也不是没有,这种她看不上的人家的女儿其实真正与王知敬门当户对。 王叶氏只能强行憋住,王知敏明白三哥的未来关系着她的未来。因为她父亲没有实职高位,她夫家的门第最重要的就是看兄长的能耐了。如果叶家能提携她还好,可叶氏父子对她都冷淡到骨子里了。 王知敏看着韩泠泠的笑容,忍不住攥紧了手,暗自银牙咬碎。 玉敏看着韩泠泠道:“嫂子在京中交游广阔,消息灵通,若有人选,也可跟大姑妈提一提。” 玉敏唉了口气:“少时倒有些手帕交,可惜她们这会儿不是备嫁、就是新妇,也有点不合适。” 王叶氏用力放下茶碗,冷淡地说:“我还有些事,就先不打扰大侄女儿和侄儿媳妇了。” 玉敏不多留她们,起身送客,至院中止步。见她们母女出院去,姑嫂对看一眼,玉敏松了口气,韩泠泠冷笑道:“真是多大的脸儿,一个吊车尾的同进士居然想娶大妹妹!” 韩泠泠说出这么势利的话,玉敏也不恼,只笑道:“同进士倒是无妨,如果人品好,是那敦厚老实的人家,我嫁了还可以与娘娘做生意呢。只那一大家子,几重婆婆都未见得好相处,往后咱家提携他们、我贴钱事奉也未见得被人记得我的好。” 韩泠泠道:“本朝科第文臣地位高,就算是世家旁支或者耕读传家的人科第入士,只要对方人品好,也是好人家。” 玉敏感叹:“确实如此,朝中父子两代都高中且都未婚的,也没有那么多。我这样的身份,也没有想过高嫁,只要互相尊重便可。” 韩泠泠自忖二哥还没有娶妻,但是二哥自小有主意,而韩家也未必会像换亲一样操作,多结一门姻亲,才是大族正常操作。 …… 过得两日,皇帝在紫宸殿上会见武科进士们,书颖就以尹舒烨的身份堂堂正正走到殿上。 书颖、皇甫元均、柳非青率着二十一位(3列)武进士朝赵玮行礼。 赵玮在朝上并不会喜行于色,而是神态雍容威严,让他们平身。 赵玮看了看文武大臣,才看向书颖:“皇后果然是本朝年轻一辈第一高手,如今你凭自己的本事考武科第一名,这可如何是好?” 那些还蒙在鼓里的武科考生吃了一惊,左右看看,发现部分大臣偷偷朝“尹舒烨”看,考生们一时发应不过来。 书颖揖道:“那请皇上钦点我作武状元。” 那才知真相的考生不禁要跌掉下巴,也幸亏现在是在紫宸殿上,他们不能失态喧哗。 叶世钊出列奏道:“不可!皇上,皇后居然女扮男装参加武科,这已是不妥,怎么还能点她作武状元?” 赵玮和书颖都明白,叶世钊必须这样表态,否则朝中的大臣就会攻击叶家祸国,而叶家和书颖又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 便有言官出列:“皇上,皇后此举有违妇德……” 书颖插着腰问道:“比武的事儿手底功夫见真章,跟妇德有什么关系?那么说真宗朝时佘老太君和一群寡妇英勇杀敌,她们都有违妇德?不是她们挽大厦之将倾,今日焉你在此研究妇德的地儿?” 那言官胡子都飞了起来,又跪了下来:“皇后乃是国母,国母一言一行都事关国体社稷大事。皇后如此无规无矩,天下士人百姓如何心服?” 书颖冷笑道:“你不服我当皇后,难道你女儿想当皇后?你女儿武功不如我、文才不如我、音律不如我、经济之道不如我、胆色不如我,她当皇后天下百姓倒是心服了?天下百姓瞎呀?” 那言官被怼得吐不出话来,便又有一位大臣出列跪倒:“臣恳请皇上不要让妇人干政,妇人干政之祸殷鉴不远!” 书颖切了一声,道:“历朝历代祸国的男人多还是女人多?赵高是女人吗?王莽是女人吗?曹丕是女人吗?安禄山是女人吗?黄巢是女人吗?祸国这事跟男女有什么关系? 商朝武丁在位时,王后妇好领天下一半兵马为王征战四方,才开创商朝最鼎盛的时期;大唐开国时平阳公主率娘子军与唐太宗一起攻破长安;大唐女将樊梨花被大唐皇帝封为征西兵马大元帅,平定西北,以战功封威宁侯。 商王武丁、唐太宗李世民都是千古圣君,当时朝中也是一群胸怀宽广,唯才是用的名臣辅佐,他们能用人不拘一格。你们意思是皇上不配做本朝的商武丁和唐太宗? 什么是母仪天下?在后宫打扮得跟花孔雀一样,是能安邦定国还是能让天下百姓丰衣足食?皇上后宫没什么人,不是什么荒%淫之君,他娶了我也没有从此不早朝、耽搁朝政。所以,你们是怎么看出皇上是个像北齐皇帝高纬一样的荒唐之君的?” 那些大臣不约而同一揖:“臣等绝无此意!请皇后慎言!” 赵玮目光扫过文武大臣,缓了缓想看看有没有人出来请辞,但是那些官员面上虽然不忿,却没有请辞之色。 赵玮轻叹一口气,说:“诸位爱卿,你们当中有反对的,朕也相信你们是出于公心。皇后不通朝政之事,因为来自江湖,爱在武艺上争强好胜,本朝有武艺高手不是好事吗? 武道之事,强弱一目了然,做不得假,让天下人来做评判,仍然是皇后的武功高。诸位爱卿不要关注内闱之事,还是解决朝廷实际的政务要紧。 文武百官都尽忠职守,皇后当了武状元,为朕授些侍卫武艺,提高皇宫的安全,也不会乱了社稷吧?只要你们能找一位武艺比皇后更高的年轻高手,就让皇后不管这事。” 列位大臣都不说话了,这时言官们发现苏相公、韩相公都不发表意见,原来刘尚书的门生思索着再纠结此事,对自己也没有什么好处,便也息了火。 于是皇帝就朱笔钦点书颖做武状元,并派遣她做侍卫亲军总教头。皇甫元均为武榜眼、柳非青做了武探花,余下的十八名考生被赐武进士。 赵玮又赏各位武进士每人150贯钱,皇甫元均以下的武进士暂时授官为敦武郎到承信郎的阶品(正八品到从九品),编入侍卫亲军“实习”一年,然后会陆续调进各大禁官中去。 书颖、皇甫元均、柳非青授了武状元、榜眼、探花,被赐穿红袍(本朝只有五品才能穿红袍)。书颖带着众武进士出了大殿时,便将衣冠交给候在此处的近身太监。 她朝皇甫元均、柳非青施了一个江湖礼:“皇甫兄、师弟,之前考场上我不能相让,只好得罪了。” 二人连忙回礼,柳非青说:“我对大师姐的武功是心服口服的。” 皇甫元均心头发涩,却只能跟着说:“……皇后的武艺,我素来是服气的。” 书颖看着他微微一笑,皇甫元均见到她绝美的笑容,不禁对自己说:我还有什么好遗憾的,我草芥寒门子弟,蒙她不弃,我们一起度过一段快乐的时光,她也真心对我好,我还有什么好不甘心的?当年我们都前程迷茫,我愿做她的情人,这已是意外之喜了,天下的男子只不过是不知道,若是知道了,一个个都得嫉妒死我了。 便有兵部司掌武科一甲三人游街之事的官吏过近提醒,三人随去更衣,只不过书颖身边带着一个太监首领、一个贴身大宫女青樱和两个小监服侍。 书颖等三人穿着皇帝所赐的红袍、插着宫花、骑上高头大马、一旁还有唱名者将他们的名字、籍贯唱来。在锣鼓喧嚣中,洛京的士人百姓、男女老少都探出头看这奇景。 柳墨卿因为弟子柳非青参加武科,又早知道书颖参加了,便带着新婚妻子郑氏出门来凑一凑热闹。 柳墨卿和郑氏听到锣鼓声就从茶铺出来,看骑在马上当先一人正是那个大弟子也难免睁大眼睛。 郑氏也不禁惊道:“那个……皇上竟然堂而皇之点了娘娘做武状元吗?” 柳墨卿原琛以为徒弟就是调皮玩一玩,但如今这模样就不是玩玩了。 “事实摆在眼前……她……她也太大胆了一些。这做法不是落人口实吗?” 郑氏不禁担忧:“朝中大臣对娘娘有意见怎么办?皇上怎么也敢这么做?” 柳墨卿感叹:“她要是一闹,皇上也没有办法。” 柳墨卿和郑氏又听街头百姓议论这武状元、榜眼、探花长得比文科的更美更精神。有眼睛不瞎的百姓说那武状元分明是个女子,忽又有一个百姓说那武状元怎么那么像叶皇后。 原来当年叶世钊续娶裴青柠时,书颖、书林都陪着,书颖行事招摇,许多百姓见过她。之后她也曾出现在“柳叶商行”的铺里,便有客人见过她,从此再难以忘怀她的模样。 赵玮本没有要瞒着这事的意思,不然不会弄到朝堂上去,等官员们一下朝,此事就传得各家女眷和下人耳中,然后就传至坊间,一时引为奇谈。 其实自古以来,中国百姓对女将的接受度很高,时人并没有那么迂腐。书颖早就名闻天下,就算早年毁誉参半,但是天下人都认可她的美貌和武功。 琼林宴后,科考的事就告一段落了,朝廷忙着夏粮征收之事。叶世钊作为挖空三司的户部尚书忙得很,就让玉堂帮忙,打听未婚寒门进士的人品。 玉堂天天参宴、请客总弄到了名单,但是其中都没有长得好看的,唯有一个长得还行的进士还被主考官招婿了。 时人还真有榜下捉婿,手快有、手慢没有,等到叶家这样调查来调查去,黄花菜都凉了。 这日叶世钊回府稍早,便与妻儿一同商议这事,玉堂才说起三个人选,说他们长得都不好看。裴青柠好气又好笑:“长得好不好看有那么重要吗?年轻的未婚进士是个香饽饽,从来不愁无妻。” 玉堂看了玉敏一眼,说:“长相还是挺重要的吧?咱们家的人都好看,妹妹从小看习惯了,突然嫁个其貌不扬的丈夫,肯定心情不太美好,将来夫妻感情能好吗?” 玉敏不说话,书林也说:“不求一个绝代美男,总要稍好看一点。” 玉堂一想:“那从武进士中选,皇甫兄不是挺好看的吗?” 书林心头一跳,忙说:“皇甫兄不行!” 玉堂问道:“为何?因为他门第不高?” 书林有苦难言,他明白皇甫元均将来就算娶妻也不能娶玉敏。他不确定书颖的态度,而皇甫元均估计一时难以忘记书颖。 “我记得皇甫兄有个师妹,他们关系挺好的。从前我也试探问过他婚姻之事,他确实无娶我叶家女的意愿。如今我们主动提的话,本是让大妹妹自掉身价,万一他还拒绝了,岂不彼此尴尬?” 玉堂便问:“那么柳非青呢?” 裴青柠提醒:“我不是说柳家不好,可是本朝文官的俸银更高,而且武官见文官要低三分。咱们家大姑娘何等人才,将来的丈夫能在朝中占一席之地才好。” 多少年来裴青柠一心要让长子刘浩凌科考,自也认为玉敏嫁给未来的文臣更能保障幸福。 叶世钊又看向玉敏,本想问她的意思,但想她的脸皮没有书颖厚。 叶世钊只好淡淡说:“玉敏自己想想,等想明白了再跟夫人或你嫂子说。” 接着就看玉堂的了,裴青柠谈起三品以上文武官员家的闺女。 如今可以说朝中官员家的嫡女除了许了亲的都能任玉堂挑,谁让他即是国舅又中了进士第五名呢? 玉堂表示要选性情温和一点的,总要五官端正以上才行,还有不能是书林的迷妹,不然进府来彼此尴尬。 书林道:“你娶妻跟我有什么关系?” 韩泠泠忽道:“我记得张老司徒的孙女张三娘七月就出母孝了,其父丧妻时被夺情,如今还在外担任提刑官,也是进士出身。因为母孝,三娘就留在京,养在祖母膝前。” 这个张家与张太后那个张家却不同,张老司徒是进士,儿子是进士,女儿嫁的也是进士。 叶世钊虽然久在朝为官,可他不会打听朝中的女眷,裴青柠嫁到叶家之前是寡妇,自也不便交际。 张老司徒当初和叶世钊并不亲密,又相差一代,他那个进士儿子倒是虚长叶世钊三岁,可是常年外任,才没有往来。 “七月出孝,倒也快了,就不知他们家是否早有打算。”叶世钊盘算了一下,又让韩泠泠去打听,不然玉堂求亲被拒也不好看。 他们两代人商量玉堂、玉敏的婚姻前程,那王叶氏上一回被玉敏、韩泠泠暗示拒绝后,就想在京中的高官人家寻一门亲事。 可是眼见几个相貌出众的未婚进士被高官家招为女婿,就是没有人看上王知敬。王知敬的太原王氏名头很大,但是高官人家多精明。 王知敬的父亲并未在科场上取得功名,王知敬的兄长又是纨绔,王知敬虽然是皇后的表哥,可是皇后还有亲哥未婚呢。 因为同进士的前程天花板太低,除非是天纵奇才,所以任王知敬怎么想攀附别人家,想得一个高官嫁女,可他就没有等到顺他心的。 倒有两家有意,一个是二品官家的二婚女儿,一个是四品官家无才无貌的庶女,王知敬打心底嫌弃。 王知敬想来想去只有玉敏合适,玉敏的母亲虽然是安阳郡主,却也不是庶出。玉敏相貌能力都不差、父兄妹都得力,而且嫁妆丰厚。 等到玉堂已经去上任大理评事之职,开始历练,王知敬却根本没有被吏部选中授职的消息。王叶氏和王知敬都急了,王叶氏和王知敬就忍不住想起旁门左道来。 王叶氏派了心腹赵嬷嬷去盯着玉敏的院子的丫鬟。玉敏的衣服、被褥等织物平日都是两个三等丫鬟专门司职浆洗的,赵嬷嬷盯着这两个丫鬟去洗衣的时间,便送东西给她们,找她们闲聊。 那两个丫鬟虽然受过规矩教养,可是平日府里也没有人打这主意,见到了赵嬷嬷送的稀罕首饰,便着试着戴戴,临水照了照模样。 赵嬷嬷就趁机将玉敏的汗巾子偷走,悄悄藏在袖子里。然后托称王叶氏还有差事交给她,便开溜了。 赵嬷嬷将那汗巾子交给王叶氏,王叶氏心底还犹豫,知道拿这东西说事儿,叶家必然不悦,但是如果王知敬不能授官,她这后半身完了,而王知敬一生都完了。 王知敬之前想投靠刘尚书,但是一个同进士投靠他,也只是给他当狗,前程有限,还得什么脏活累活都干。 王叶氏就将让赵嬷嬷洗了汗巾子交给了王知敬,王知敬如果有体面的路当然也不想这么做,可是狗急跳墙,他现在讲究不起。 王知敬便带着汗巾子出门交际,“不小心”从袖中掉了出来,便有一样的同进士朋友看到了,为他拣起来,发现是女子贴身之物,目光便有异动。 王知敬像是害羞了一样,“语无伦次”地说:“你们不要误会,这不是什么下贱女子之物,是我舅舅家的表妹所赠。” 一个同进士眼睛一亮:“你舅舅……就是叶国丈?” 又一个同进士羡慕地说:“叶国丈是你亲舅舅、皇后是你亲表妹,将来你又成了国丈的女婿,岂不是和皇上成了连襟?王兄的好命真是羡煞旁人呀!” 时人不反对女子出门和女子改嫁,但是女子与人私相授受与那两种情况不同,特别是如果有这前科在的高门贵女,绝难嫁得同阶层的头婚子弟。如果玉敏与王知敬传出这种绯闻,到时候就算不嫁王知敬,也嫁不了更好的人家。 王知敬道:“承蒙舅舅和表妹不弃……” 正在这时,从雅间的门被推开,走进几个精神的模样儿郎,正是皇甫元均、柳非青等武进士。 柳非青看着王知敬道:“王公子,你何故在此胡说八道,毁坏叶家女儿名声?叶姑娘会跟你私相授受,打死我也不相信!” 柳非青是柳叶派的弟子,柳家与叶家关系深厚,加之玉敏管着商行的事,行止有度,他的族叔和族兄都多有称赞。 柳非青也知道大师兄、大师姐为人恩怨分明,并不把上一代的事牵累到下一代,与玉堂、玉敏也是兄妹情深。 若非如此,大师姐都已是皇后了,何必还要分心指点叶玉堂的科考文章呢?又怎么会扶持叶玉敏参与管理“柳叶商行”呢? 叶家是什么样的人家,这王知敬不过一个同进士,柳非青也隐约听说过叶家实际上不待见王家。这王知敬一个世家出身的文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对于高门未婚贵女来说,名声的紧要? 王知敬若真对这门亲事胸有成竹,叶家真的要嫁女给他,他何必故意带着所谓的表妹的汗巾子被人看到,又要说那翻话给人听?这不是反而得罪未来岳父和妻子吗? 王知敬见突然来了这么多武进士,原本他对着武人是有自信的,可是柳非青多了一重身份,他之前在叶家也见过。 “原来是柳兄,柳兄偷听人说话,突然把话说得这么难听,是你想毁了表妹的名声吧。” 皇甫元均和柳非青知道,若让王知敬如此宣扬,玉敏的婚事是完蛋了,并且整个叶家和皇后都要被人非议。或被有心人利用攻击皇后和叶家,毕竟书颖从前也毁誉参半,不知真相的人听人一挑拨,难免说叶家女儿天生下贱放荡妖媚好%淫。 皇甫元均和柳非青想到一处去了,所以此时纵然得罪王知敬和其背后的王家,他们也不能坐视不管。 于是两人堵住王知敬的去路,柳非青道:“我就带你回叶家对质!你千方百计要诋毁人家一个姑娘,究竟意欲何为?” 王知敬慌了,叫道:“我可是进士,你一介武夫敢跟我动手?” 柳非青冷笑道:“我一个武探花加皇甫兄一个武榜眼还抵不上你一个吊车尾的同进士?在我们之上就是皇后娘娘那个武状元了。” 在场的同进士不想被人讽刺这功名,都不敢上前帮王知敬,帮他应该没有好处拿。 王知敬就大喊大叫:“武夫要行凶了!还有没有王法!” 保护书颖是皇甫元均第一要务,王知敬此举对书颖极为不利,他想也没有想,出手点住王知敬的穴道。 柳非青打发了闻声赶来的店客掌拒,朝一起吃席的武进士们施礼:“大师兄亲口跟我说过,叶家无意与王家结亲,并且叶大姑娘才干卓著,为人敦厚,绝不可能要主动招惹一个如此人品的同进士!有人要对付大师兄家,我见到了不能不管。” “柳兄、皇甫兄,叶家两位郎君一文一武,皇后娘娘更是天纵奇才,他们的姐妹定也出众,如何会自贱至此?看来此事有诈。” 柳非青揖道:“多谢诸位,下回我再做东,待我们先押了此人去叶府问个究竟。” 在场的武进士本也折服书颖的倾国倾城和武功盖世,况以她的身份,他们本有意巴结一些。 于是大家都抱拳:“皇甫兄、柳兄,你们去忙吧。这里交给我们。” …… 皇甫元均和柳非青不管王知敬愿不愿意,点了他的穴道,找了一辆马车就塞进去,一边又忙打发人去京兆府衙门让叶玉堂赶回府。 叶玉堂授为大理评事后就在京兆府衙门任职,京兆府衙门比户部衙门更好进。叶玉堂听柳非青的小厮说有十万火急的要事,只得朝上官请了假赶回府。 此时,所有相关人等刚刚聚齐到了叶清江院子的厅堂上,柳非青向他们陈明的事情经过。 玉敏原来一头雾水,等听完时差点晕过去,但她不是那种没有经过事的娇弱小姑娘。 玉敏看向卢氏:“祖母,绝无此事!我怎么可能看上他?爹爹交代过,让我不要太过亲近王家人,免得招人暗算,还让我们发了誓的。我要是真的看上他,私订终身,依照当日誓言,我要被叶家赶出家门。” 这时关乎她姻事前程,玉敏也顾不得王家三口都在场了。王叶氏听了玉敏的话,气得胸膛起伏:“谨之跟我们有何深仇大恨,还让女儿发这样的誓?” 玉堂刚刚赶到院外,他没有听到柳非青之前的陈述,但是听到玉敏的话。 这时正走进厅堂,看了王叶氏一眼,然后看向玉敏:“什么看上谁?有人说你看上王家表哥了?谁这么乱说话?” 玉敏不禁哭了出来,说:“还不是那王……他在外头跟人乱说话,说我……”玉敏难以启齿,坐在一边气闷。 玉堂不明白,韩泠泠才简要补充说明,玉堂上前朝王知敬一拳打过去,正中他的颊。王知敬是个文人,不通拳脚 ,哪怕玉堂武功并不算高,对付他却轻而易举。 “你敢在外故意抹黑我妹妹名声,你好大的胆子!” 王知敬哪知他故意选在酒楼宣扬此事时会那么巧碰到一群武进士,而皇甫、柳二人与叶家交情牵涉极深,他们又非要插手此事。 他又痛又怕,若是若承认他就是故意抹黑,此时认错也太迟了,他必得不到好,反而不进争取赌一把。如果叶家权衡之下把叶大娘嫁给他,他也能顺利当官,还得许多钱财。 于是王知敬就咬牙说:“那汗巾子确实是大表妹的,你们怎么都说我扯谎呢?反正现在外头的人知道了,我也从来没有说过不负责任。” 玉敏霍然起身:“呸!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嫁你这个小人!我何时何地送那东西给你,你到是说来!你既说我送你那东西,可见关系已经很近了,那我之前和你有什么往来?可有留给你书信或信物?” 王知敬没有想到玉敏一个未婚姑娘胆子这么大,平时看着敦厚可亲,实际性子这么杠。捏造这事儿不容易,王知敬也不知玉敏的每个时间都在干什么。 王知敬不由得朝王叶氏看去,王叶氏“打圆场”道:“大侄女儿也不要害羞生气,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太原王氏也是几百年的名门世家,知敬又是嫡子。 此事闹开了对谁都不好看,都是自家亲戚,以和为贵。不如就让知敬迎娶你回家做正房娘子,我这个亲姑姑做你婆婆,自然当你是亲女儿一样。” 韩泠泠不是当事人,又是小辈,原来不便说话,见王家母子都这样的姿态,气也气饱了。 韩泠泠顾不得她是姑姑,也呸了一声:“大姑妈说话凭良心!上次你带了东西过来暗示想搓合大妹妹和王知敬,我也都暗示了,以大妹妹的身份才貌,王知敬一个同进士配不上。 就算他是正经的进士,公爹也不可能同意嫁女给王家。你们王家无情无义,嫡支规矩混乱,王家老爷自己才能有限,老太太又拎不清。我叶家女儿怎么可能倒贴到你们王家去被作践? 我叶家好心收留你们这么久,你们借着叶家自抬自价,只要没有闹出什么官司,我们叶家也睁只眼闭只眼。可你们心大胆大,因为不甘被拒绝,竟然做出此等事来!是可忍,熟不可忍?” 王叶氏怒道:“放肆!长辈说话,哪有你多嘴的地儿?作为孙媳,如此多嘴,什么礼仪规矩!” 裴青柠生了女儿叶浩凝,玉敏也是她女儿,之前为了卢氏的面子,她一忍再忍,此时忍无可忍。 “大姐自己婚姻不顺,竟把良心也给丢了吗?叶家好心留你们长住这么久,你们这是客大欺主了!” 王叶氏实因为走投无路,才越发色厉内荏,眼睛狠狠盯着她:“你一个寡妇说我婚姻不顺?你又是什么克夫命!” 玉堂叫道:“大姑,你这是要诅咒爹吗?我看你是真的被王家的老虔婆折腾得丢了良心了。此事也不必多说,你们赶紧去收拾行李,马上离开叶家,我们招待不起。” 因为叶世钊就叫王老太太老虔婆,这时玉堂动真怒,也不客气了。 王叶氏看向卢氏,卢氏对女儿虽然还有情,但是这边是叶家一家的安危荣辱,她只能做出选择。 “世贞,各人有各人的命,你当初选错亲事,王家没规矩时也没有想过和离回家,都是要强要错了方向。此时儿女都这么大了,你就回王家去,非不得已,往后也少上门来。” 王知敏这时候才明白他们的计划彻底失败了,王知敏害怕“重生”的叶世钊,在叶家平日也不敢出头。 但王知敏清楚,此后王家要起来就难了,到她婚嫁时,父兄没有一个出众的,她又没有机会见到皇帝,她很难出头。 王知敏走出来,到卢氏跟前跪了下来,抬起泪水连连的巴掌脸:“外祖母~~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知敏什么都不知道,外祖母也不要知敏了吗?” 王知敏虽然美貌,眉眼有些像书颖,但是事实上卢氏从小更疼爱的是玉敏。因为书颖太过独立,每年有大半年不在府里,后来又去游戏江湖,与卢氏称不上亲密。 卢氏叹道:“我本想留你多住些时日,但是出了这等事,家里需要清净。你且随你母亲、兄长走吧,偶尔可来看看我。” 卢氏用了“偶尔”两个字,连客气得“经常”二字都不用了,王知敏大失所望。忽然,她又娇弱可怜哀怨地朝柳非青、皇甫元均看了一眼,柳、皇甫二人莫名其妙。 原来王知敏想利用自己的美貌得男子怜惜,只可惜她现在不过是十岁孩子,皇甫和柳二人不是恋童变态。 况且她虽然美貌,眉眼有几分像书颖,可是气质和年龄都迥异。他们也不会像原著中的赵珏一样生出一种错觉,然后宠爱替身胜过了原来的白月光。最后替身成真爱,宠冠后宫,册立为后。 旁人不懂王知敏这一眼,可是韩泠泠瞧见了,却深知王知敏的秉性,暗想:原来她这么小的时候,就有意识利用自己的美貌了。 王知敏虽然连卢氏也恨上了,却估计着将来未宠冠后宫时还可能借力叶家,此时不能翻脸,她只好抹着泪起来了。 王叶氏见状,说:“母亲,汗巾子的事怕是封不住天下人的嘴,我们王家已经顺水推舟愿意娶,你们何必如此?大侄女一时好面子,说出那些话来,等到将来只怕后悔! 我王家几百年的世家大族,知敬若不是没有发挥好,也必能中二甲进士,如今他也有功名在身,有机会选试为官,他们不正是天作之合吗?两家结秦晋之好,正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不然,只因为谨之的偏见,亲戚间要做得如此难看吗?” 卢氏本不愿说得太明白,这时目光带着冷意看着大女儿:“世贞,你从小就是这样,美貌本是好事,可是你又自信比别人聪明而不顾他人感受,实际上却总是做最蠢的事。 你还固执,我做母亲的没有从小仔细为你矫正,太过纵容你,这是我的过错。玉敏绝不可能做那种事,你现在都说得出这话来,玉敏要真嫁进王家,你跟你婆婆也差不多吧。” 叶清江叹了口气:“我叶家女儿虽然不至于不许丈夫纳妾,可毫无规矩、行事卑鄙下流、不择手段的人家却不行。今日能为一己之私陷害一个无辜少女,他日为了更大的利益,焉知不会出卖妻儿?” 王叶氏胸膛起伏,却坚持不晕倒,冷声道:“爹爹和母亲是铁了心了,是呀,你们从小就偏宠谨之和世贤,如今我嫁了这么多年了,你们又何尝考虑过我的安危?” 叶清江和卢氏都不由得心痛,叶世贞是他们第一个孩子,要说宠爱,当年她还占着独一分的宠爱。 只是她因为美貌一些,从小就是人们的焦点,她骄傲到自作聪明。虽然说当年她的婚事,二老自己也犹豫不决,有联姻之心,可是最坚决的还是叶世贞自己。 叶清江道:“事已至此,不必多言。你真不想认我们,自也由你。左右我们也不指望你。” 王叶氏见无可挽回,她无法当众哀求,只得挺直背,敛了敛襟袖,这世家夫人的姿态还摆得高高的。 “既然如此,来日方长,我们告辞了。” 玉敏叫道:“等等,你们做了陷害我的事,就想这么走了?” 王叶氏冷冷看她:“你一个晚辈,还想如何?你倒是好高的心气,作为安阳郡主之女,哪来的自信?我们太原王氏愿意娶你为妇,都是给你脸了。给脸不要脸的东西!” 玉敏呵一声,又挺起胸膛:“我的自信来自于一家和乐,来自于祖父、祖母的宠爱,来自父亲和夫人的看重,来自于兄嫂妹子的一片真心。我不像你自以为算尽一切,到头来却孤伶伶的。 你们敢陷害我,必须让王知敬跟我跪下磕头道歉,离开叶家时交清这几个月你们一家主仆在叶家的用度银钱。” 王叶氏冷笑道:“真是商户女的作派,这时还得谈钱。” 玉敏说:“你们既然不重钱财,那就还钱呀!少拿这些假大空来唬弄人!娘娘说过,叶家的钱虽然不少,但是一文也不能用在卑鄙小人白眼狼身上。把这些钱捐给慈幼院,也好过被你们吃了一分。” 第171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83) 叶清江和卢氏对叶世贞还有感情,到底是宠爱过的女儿,他们不想做这么绝。可是想到此事危害整个叶家,玉敏更深受其害,他们就没有给叶世贞解围。 王家母子三人恨恨离开,玉堂作为皇甫、柳一人的同龄朋友,代表叶家招待感谢一人。皇甫、柳一人明白这时他们还要处理家事,便告辞了。 等叶世钊下衙时,王家的随侍的下人就已先走了一半,王家母子还没有离开。裴青柠服侍他更衣时才把今天的事道来,叶世钊脸色铁青。 “这王家人果然是条毒蛇!早知如此,便不该收留他们住这么久!”叶世钊回想“前生”王家人的种种作派,可不就是踩着别人摘桃子,然后还要把别人当尿壶吗? 叶世钊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查清楚了没有?” 裴青柠道:“我让刘嬷嬷去查了。大娘的汗巾子是从专门管她的衣服被褥浆洗的丫鬟那弄丢的。她们收了大姑奶奶身边的赵嬷嬷一支金钗。” 叶世钊沉默不语,裴青柠道:“如今不知外头会不会乱传谣言,若将人撵出府去,将来若真有难处时,反而难找到人。” 玉敏虽然是无辜的,可是叶家也不便向外人宣扬解释是王知敬的阴谋。遇上这种事,女孩子什么都没有干就已经吃亏了,越解释越压不下风波。 王知敬被当场识破阴谋,他倒也不敢捅出去了,如果人尽皆知他为了以同进士之身授官而陷害表妹,大家看到他这样的人品,他今后也完了。 于是两家都在这时候选择息事宁人,以图将来,但是两家是彻底没有了亲戚情份。 经过此事,叶家见柳非青人品还靠得住,玉敏也感激在那个关头柳非青挺身而出并且毫无疑问地相信她。叶世钊便让书林去悄悄问了问他未来亲事的打算,可愿娶玉敏。 柳非青虽不是南阳侯嫡长孙,此时老侯爷还在世,他又高中武探花,身份也不低了。柳非青 少年时虽然暗恋过大师姐,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明白了大师姐这样的强人就算不嫁皇帝,也不太驾御得住,他还是很现实的。 若论美貌,除了大师姐之外,玉敏与别人家的姑娘相比可不差。更难得是玉敏文武之艺和管家商道都会一点,性格不会锋芒毕露,内里却有不懦弱,除了家世之外,她本人也是一个好妻子的人选。 于是柳非青说仰慕叶家女的人品才德,只恐难以高攀,如果叶家肯下嫁玉敏,他一定对她敬爱有加。 柳非青去信南阳,因为七月是鬼月,不适合提亲,柳非青的父亲柳思贤在六月下旬亲自赶到京城,备了聘礼到叶家,两家交换了庚帖,便定下亲事。 一出风波化险为夷,也成就一段良缘,且不细述。 …… 赵玮不早朝时,就会陪着书颖这个侍卫亲军总教头到校场,督看将士操练。赵玮身体虽然不太好,但是长期保养训练,他已经能骑马了。 赵玮是个有野心又极聪明的人,所以才想亲近军队,而不想一味依靠文臣。他很敏感地发现难调动嫡系军队时,就算做了皇帝,说话仍然不响亮。 所以他才会将寒门武进士先在侍卫亲军中“实习”,让书颖亲授武艺,他自己也督着操练的事。 到八月时,诸葛寄川来京,一方面祝贺皇甫元均中了武榜眼,另一方面是押了书颖的利润分成银子来了。 来京的还有龙三娘,她也是来送公司分成银子的。曾经的结拜妹妹不但是生意伙伴,而且已是贵为皇后,她想要立身,必须要和书颖合作,为她所用。 这一年当中几路生意的分成加在一起有十几万两,都押解进京来了,书颖的心情也格外好。 书颖要钱有钱,要名有名,要本事有本事,有得力娘家父兄,还这么多能一起赚钱的江湖朋友。 张太后和张映彩原就不是滋味,打听出这些事来,眼红不已,她们张家就拿不出一个文武之才。 张太后偶尔想作,但是阖宫上下的太监宫女还是更怕书颖一些,不敢为难书颖。 玉堂在中秋过后如愿与张司徒家的孙女定下亲事,择在十月成亲。张家就算清贵也不可能为了不成为后党而让女儿失去这门好亲事。 今科进士中的年轻未婚者中,玉堂名列前茅又是相貌最英俊的,韩澈也是一个美男子,却不及玉堂。 当日叶世钊带着玉堂亲自上了张司徒家,那张老夫人带着儿媳、孙女在后堂偷看曾经的天下第一美男子和其儿子。 那张家女眷一看叶玉堂的容貌就喜爱上了,就算张老司徒有所顾忌,这三代的女子也坚决要应下这门亲事的。 八月底时,书颖召了叶清江进宫来,问起族人之事,她就想传授族人制造优质玻璃器皿和平面玻璃。 叶清江也是两年前清明回乡祭祖时见过一些族人,最近的血源关系的人也是他的几个堂弟及其后人了。他们的父亲是第一代靖安侯的嫡次子和两个庶子,分家后没有爵位,只有回乡了。 到了叶世钊一代,已有一十几房人了,其中不少人家已经颇为清贫,叶清江回乡祭祖时还要接济。 这些人好歹祖上是侯门,所以子弟大多是识得几个字的,并不是完全的干苦活的农民。 书颖要扶持族人做些家族产业,改善叶氏一族的族人的生活。叶江清身为嫡支族长,自然责无旁贷,他完全赞同:“若是有钱赚,族中总有会干活的人。” 书颖深吸了一口气:“我如今在宫里实在走不开身。我发明那些器械也没有经过反覆的实验,不然等做得好些再亲自指点培训。” 叶清江表示:“这些事不用劳娘娘大驾了。我去信光州,招一些相对能为的族人来京学习这技术,他们回乡自己办厂去。这样还不行,烂泥扶不上墙也不用娘娘多费心了。” 叶清江愿意出面,书颖暂时放心了,她只能暂时放手族人。如果族人有上进心又勤劳,他们能多赚钱,她愿意完全让出这种技术。 九月底时玉堂迎娶张老司徒的孙女张丹娘。十月中旬玉敏又十里红妆出嫁,除了置办的一应用品作嫁妆之外,书颖跟叶世钊说让叶家拿家里的一成半商行股份给玉敏当嫁妆。 入秋时节,书颖就忙着当侍卫亲军教头、设计新式弓驽和火器。 等到光州派了些族人来京,叶清江了解情况后报给书颖。书颖再传授他们玻璃器皿和平面玻璃的制造技术和流水线生产的优势,着他们回乡试着建厂生产。 因为放下对利用族人合办工厂赚钱的执念,书颖便更专心用在慢慢获取力量上面。 她积极在侍卫亲军中培养心腹,每五天有一天亲自指点传授其中郎将武艺,每半月陪着赵玮巡视侍卫亲军的操练情况。 余下的时间就是设计军械,拿着赵玮的金牌去京郊军械工厂,配出接近近现代配方的大威力火/药。还收罗一批工匠铸造火/铳、轻型火炮、土炸%药包等等。 还在巧匠的帮助下制作两把近代的燧发枪。燧发枪出现在工业革命之前,通晓其中原理,虽然难以做到工业大生产,但在手工业极发达的本朝还是能做出来的。 书颖拿到成品,便邀请了赵玮在花园试枪,赵玮早发现这几个月以来她的手更粗糙了,颇为心疼,但他见她乐在其中,又实在好奇,就没有阻止她。 书颖演示装填新配方的黑火%药和弹丸,然后拿着枪瞄准花园中百步外的靶子,砰一声巨响,就见那靶上出现了一个洞。 赵玮因为巨响,心头砰砰直跳,看了看靶子,笑道:“你用弓箭可以射中靶心,你这回却没有射中靶心。” 书颖轻轻摇头,道:“你用弓箭怎么也射不中靶子,但是用这个枪,你也能干倒武功高手!” 书颖没怎么练过这支枪,还不熟悉,但是练过之后,燧发枪可实现的精准度远高于弓箭。 赵玮沉吟,目光很亮,道:“就是说,一个不会武功的人用这个枪能杀死精于骑射的北朝人?” 书颖不回答,赵玮却径自悠悠说:“我朝一千个人中也难挑出一个敌得过北朝武士的神箭手。但是能学会使用这器械的人满天下都是。” 书颖笑了笑:“皇上好大的野心。若是满天下都用这器械,那还得了?现在没有形成大型生产线,铜和铁的产量不够,要大规模生产这枪需要时间。 我能制造300支火铳是因为军器监原就能制造‘火箭’,有很多相关手艺的工匠,我在那基础上改进,工匠都能上手。就算火/炮,我现在还来不及改进当下的冶铁工艺,也采用铜铸。” 赵玮听了雀跃欲试:“颖妹造的东西定然好,朕迫不及待想到试试看。不如就在封笔前带上政事堂的人和舅兄他们一起瞧一瞧。” 书颖劝道:“皇上,先不忙瞧这些,我发现工匠的工资水平普遍偏低,他们的工作环境却远不及官员们。” 赵玮就算再聪明和包容,这时候也不太理解她的意思:“官衙的环境当然比军械工厂的条件好。” 书颖摇了摇头:“皇上可以失去十年科考的进士去北朝出仕,大周不会亡。但是能制造先进武器的能工巧匠去为北朝或西朝做事,大周必亡。” 赵玮道:“你是让朕收罗天下能工巧匠,并且看牢他们?” 书颖见他这个思路,终于认清:这个时代想要在官方确定工匠的地位,只怕迈得太超前了。 …… 这日本是封笔之日,皇帝令大臣免朝,却让政事堂大臣、赵玮宠信年轻官员及本就无实差在身的柳墨卿在宫门侯驾。 众大臣及书林、裴延庆、玉堂、韩澈、王逸飞于辰时就抵达大门,便见紫微城朱雀门口排了帝王卤薄。 不一时就见皇帝的六匹马拉的大马车出宫来,众臣子连忙施国礼,高呼万岁。 车帘打开,赵玮微笑着让大家平身,又说:“今日本是封笔之日,皇后发明了一些好玩意儿,朕带你们一起去见识一下。” 那些大臣老成持重,就算是叶世钊也不敢对书颖过多参和朝廷大事抱以支持态度,所以只口称荣幸。 倒是书林笑道:“皇后娘娘又造什么新奇东西出来?我当真好奇得紧!” 侍卫亲军中任职的皇甫元均、柳非青也各随侍在侧,谨守护卫规矩,沉默不语。一行人的马车跟着帝王卤薄之后,浩浩荡荡赶到京南郊的武备火箭工厂。 军器监编判(官员名称)和炮厂的管事已经候在道旁,他们身后还有十几名工厂的匠人,都是几个月来跟着书颖造过军械的。 书颖凭借身份、美貌、赏钱、天才的军械设计的头脑、比任何人都尊重技术和了解工匠技艺,让军器监的人在仰慕的同时,心中大起知己之感,犹如千里马遇上伯乐之喜。 所以书颖已经暗中收服他们大部分人了。 赵玮与书颖相携出车驾,见他们都大礼跪迎,微笑道:“都平身。快带朕去瞧瞧皇后发明的新东西的威力!” 那军器监编判道:“回皇上,火铳和大炮都在厂外试验场,恭请皇上移驾御览。” “好!”赵玮迫不及待,由安公公扶着下车,然后又去扶老婆下车——哪怕以她的功夫根本不需要。 侍卫前后拥护,众臣子后头尾随,到了工厂外的实验场。约百名工匠手持一根与本朝的“火箭”样式有些区别的铜管,他们中间还陈列着四门庞大的铜管,旁边放着几个球形的炮弹。 裴延庆奇道:“这些都是什么?不像是火箭和驽床。” 书林也好奇地接过一个工匠手中的改良明代制式的火铳,说:“这东西能喷火吗?” 书颖摇了摇头:“不是喷火。我先试试这炮给大家看看!” 这炮造得在这个时代来说一点也不粗糙了,炮轮、炮架、承轴、炮闩、方向机、高低机等等装制虽然比不上一战时期的,构造却胜过明清时期的佛朗机炮了。 书颖今日穿着窄袖改良的男装,上前亲自指挥,以现代军中口气命道:“炮击准备!” 三名炮手整齐出列:“到!” 书颖看着远处的目标红旗,报道:“目标距离600步,方向左前方偏25度,高低仰角45度发射!” 方向机炮手和高低机炮手上前调整方向和仰角高度,喊道:“准备完毕!” 装弹手抱着炮弹上来熟悉装填,点火手将火把奉给书颖。 书颖看装弹手已经填好弹了,提醒大家:“掩耳!”她便点燃引信,炮手接过火把,她也退后捂住了耳朵。 炮口火光一闪,砰一声巨响,销烟弥漫,600米外的火光炸开,沙石飞溅,那目标红旗已经被这动能震倒,那劣质丝绸一下子就燃起火来。 四周卤薄人员、侍卫亲军、军械厂工匠都高呼起来:“万岁!万岁!” 赵玮的心脏剧烈跳动,随他们来的政事堂老臣要么脸吓得青了,要么眼皮子抖动。裴延庆出身将门世家,了解军中的每一种利器,他的声音也几乎不稳:“这……这火器,比驽床的威力还大。” 书林看向妹妹:“天哪,你究竟造出了什么东西?” “战争之神!”书颖心神甚好,看向赵玮道:“皇上还请给这炮起个好听的名儿!” 赵玮道:“这炮响起来,有天崩地裂之威,那叫做‘天威大炮’如何?” 苏沅、韩平、叶世钊等都不禁称赞这名儿起得好。 书颖也笑道:“这名儿还行!往后‘天威’到处,四夷顺皇上者昌、逆皇上者亡,也不枉我费了数月之心力设计制造‘天威大炮’。这得耽误了我多少赚钱的时间呢……” 书颖前几句说得赵玮甚是欣悦,他道:“你后一句可以不说吗?” 书颖呵呵一笑:“皇上再瞧瞧我的火铳阵吧!” 前方由牧人赶来了一群羊,到达150步外,牧人早已跑开了。 约百人的工匠组成三排,轮番装填弹药可以保证持续射羊,此情此景十分血腥,可是实验新式武器威力,不得不为。 只见那些羊在百步外陆续身上破洞冒血,惨叫倒地。在场的人难免有些恻隐之心,书颖也流下鳄鱼的眼泪。 两轮过后,几十只羊也都倒地了,最近的羊也没有冲破70步的距离。 书林叫道:“这……这不是比暗器还要利害?那江湖上的暴雨梨花针也不及。” 柳墨卿脸色怪异:“暴雨梨花针射不了这么远。” 书颖点了点头:“师父是暗器高手,我派门人与江湖人交手时不用靠近他们比拳脚也能以暗器要人的命。 但是暗器也有致命的缺点:一、难练,非像我、哥哥、三哥这种习武之才经数年之功就练不成,所以无法在军中推广。 一、有效射程三四丈,战场上不好用,因为游牧民族擅长的弓箭有效射程普遍达到80步。暗器的射速太低,冲击力不够,可以被破解。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天下兵器一寸长、一寸强,火铳弹丸快无可破,而是远距离单兵杀器,相当于最长的单兵兵器。 三、火铳最大优势还不是快无破解之道和远距离杀敌。它是一件不会武功的人也可操作的兵器,一个士兵要学会杀敌,心理上要承受很大的压力,这会影响军中士气,但是用火铳杀敌,这种恐惧心理就能大大改善。 有了火铳,北朝的单兵骑射优势不足为惧,十个北朝和西朝也可灭之。事实上,两军对垒,先用火炮炮击一轮就能打残敌军建制,由火铳兵再来一轮,他们也就差不多了。” 柳墨卿感叹:“那往后要我们习武之人何用?” 书颖笑着安慰:“我也是习武之人,但也要积极探索新技术、新事物。习武还是有用的,就算用火器也需要练体能和耐力。” 苏沅就算对皇后考武状元、干涉武备军械的事持保留态度,但是他也不能否认皇后是天纵奇才。本朝再寻不出第一个文武全才,还能机械格物之人。 还未被赵玮罢免的刘尚书脸色很不好看,忽说:“皇上,皇后再有奇才,也是后宫女子,既要督办军械……” 书颖挺起胸膛:“刘尚书,我必须更正你,我不是督办军械,我是发明军械!这火炮和火铳从设计图纸和材料参数,每一个细节都是靠我把控的,我靠真本事吃饭,而不是来挂个名头冒领别人的功劳。” 刘尚书朗声道:“皇后乃是后宫之主,应该为天下女子表率,而不是抛头露面。臣此时向皇上进谏并非出于私心,皇后娘娘行事大违祖制。 皇后以女子之身参加武科,以后宫身份干涉朝政,这是要动摇大周社稷!敢问娘娘还记不记得自己的身份,你出宫来钻研奇淫技巧,与工匠往来无忌,妇德何在?” 书颖冷笑一声:“对,我没妇德,在你眼里就是你女儿有妇德!我为皇上、为大周铸镇国利器,你抓不住我别的把柄,就拿各花入各眼的妇德说事。 你女儿和皇上当年是先帝赐婚,不是你或者你女儿的错。我祝福刘氏好好过日子,下半辈子自己寻找幸福,也可以容忍刘尚书一辈子官运亨通。但是不能容忍你假公济私给我盖这种帽子。 我没有吃过你家一粒大米、一滴水,没用过你刘家一草一纸,没有承过你刘家的恩情和人情,没有义务当你发泄怨气的对象。你狼子野心想要操控舆论害我,我可不是被打三拳都不出闷声的木头人。” 刘家没有给她利益,她就不会白委屈,不然就太对不起明妃了,明妃就是背起所有黑锅,好处都由别人拿的冤大头。 她和刘氏谁是第三者还说不定,再说了违背刘氏的期盼的人是先帝和皇帝,跟她没有直接关系。她是一个为了野心而活的人,又不是圣人。 叶世钊上前道:“皇后娘娘,请慎言。” 书颖反问:“慎什么言?他为了他女儿,鸡蛋里挑骨头的抹黑我,同样是做人爹的,相差怎么那么大呢? 人家刘氏没有为刘家做出任何贡献,白吃刘家那么多年饭,可是刘尚书一点也不嫌弃,一心爱女儿。刘尚书虽然恨错了人,却是一个好父亲。 我呢?我和哥哥小时候,叶家给过我们真正的保护和爱护吗?你和祖父祖母曾经为我们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吗?我为了家族嫁进宫里,家族为我做了什么?” 叶世钊以为她也是“重生”的,听到这些联想到原来的轨迹,他确实什么都帮不到女儿,不禁内疚:“娘娘,是我无能,你不要为此动怒。” 书颖冷笑:“当我遇上小人时,你不来强迫我做个圣人,我就烧高香了。” 见书颖这个态度,苏、韩等人此时不敢插嘴,叶世钊一时伤心歉疚也不知说什么好。 书林道:“娘娘,其实爹没有这个意思,是怕你被人抓住言语把柄……” 书颖勾了勾嘴角,冷冷看向赵玮:“皇上,你和刘氏的事你自己解决,不要让他们来找我麻烦。” 赵玮原以为不会波及到自己身上,可是他还是估错了。 赵玮蹙眉道:“皇后这时是真要慎言了。” 书颖解下插在腰间的小型/燧/发枪扔在了地下,飞快拔出佩剑,运起内力一下狠劈,将燧发枪砍成两断,她的剑也缺了道口子。 这一下变故太快,在场的文臣都不禁退了一步,书颖收剑转身就走。赵玮没有想到她这么不给他面子,她自嫁进宫中后,从来没有这么嚣张。 赵玮深吸了一口气,冷冷道:“刘光,废后另立的是朕,不是皇后,你于此事有所不满就冲朕来。” 刘尚书跪了下来:“老臣绝无此意,真是为了……为了大周祖制,为了江山社稷。” 书林讽道:“皇后自小就是天纵奇才,如今费心发明镇国利器,这哪里有碍社稷了?为了私怨就是为私怨,江山社稷不是你的夜壶,想尿就尿。” 刘尚书心中大恨,道:“老臣如今百口莫辩!” 书林单膝跪倒在地,奏道:“皇上,刘光本是寒门士子,就算尽忠国事,朝廷也从未亏待过他。就因为刘氏之事,他对先帝和皇上心怀怨恨,包藏祸心,对皇后娘娘大不敬。 若不加严惩,先帝和皇上的君威何在,皇后娘娘的尊严何在?我等无能无法护皇后,皇上是皇后的丈夫,也要眼睁睁看着小人随意侮辱妻子吗?” 赵玮脸色微变,书林进官场多年,一直谨慎,头一回这么出格。赵玮眯了眯眼睛,说:“叶指挥,你这究竟是何意?” 叶世钊也跪了下来,奏道:“微臣深受皇恩,得先帝与皇上破格提拔任用,自知才能平庸,深感惶恐,只得付出比别人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到如今凤鸾之瑞也降于寒芥之门,微臣感激不尽,却自知微臣高攀了。 小女蒲柳之姿,若不堪为后,皇上素来宽仁,若效刘氏之法废了小女另择贤后,可平刘尚书的对皇家的怨恨,令朝堂重归祥和,乃是大善之事。小女武功可以自保,商道能养活自己,江湖朋友也有几个,决不会因为被废而怨天尤人。” 刘尚书脸色铁青:“你们父子一人这是构陷!我何曾怨怼皇家?” 书林冷笑:“皇后还没有被废,她就还是皇家的人,你总是构陷于她,不是对皇上废刘氏另立她为后怨怼又是什么?” 刘尚书道:“我等为人臣子,进谏乃是职责所在。皇后不安于后宫,抛头露面于妇德有碍,这就是放在普通人家也没有说错。皇后言行哪一点像个皇后?” 叶世钊叩首道:“刘尚书位居吏部尚书要职,若是怨恨不平、事事都窥视皇后言行,必会误了吏部中的大事,这岂非皇后之过?微臣恳请皇上为了大局废后!” 赵玮目光闪过一丝寒芒:“叶尚书,你是真要朕废了皇后?” 叶世钊知道皇帝这时颇为恼怒,但他想到“重生前”的明妃,帝王的假宠爱不要也罢。 所以,叶世钊斩钉截铁地说:“皇上迎娶叶家女已过去一年多了,她既坐不稳皇后之位,想来是无此福缘。微臣不敢强求,微臣亏欠这个女儿太多了,只求皇上宽仁,也放她回家。 微臣也必尽力规劝小女,令她之才为大周所用,辅佐皇上安西定北。微臣对天发誓,此时若是装腔作势、以退为进、自抬身价,我叶家就断子绝孙!” 叶世钊把话说得这么绝,一直不想插手皇帝私事的韩平道:“谨之,你这是何意?皇上和娘娘鹣鲽情深,你一介臣子,怎么能逼皇上和娘娘分开呢?” 韩平知道女儿怀孕,叶家若是断子绝孙,他的外孙或外孙女岂不是没了。叶世钊为人素来和气,对着刘尚书也让他三分,而叶书林虽有天下第一美男子之称,待人也从不尖锐。 这回皇后被惹恼了,他们父子双双破功。 柳墨卿也了解大徒弟的性子,要说皇帝还是“魏昭”时,书颖根本就没有看上他,后来皇帝勉强得来这段感情却又弃她另娶,书颖心中更没有他了。 “谨之发这誓就太过轻率了。我虽相信你必是真心不想与刘尚书争国丈之位,可是此话未免对不起祖宗。” 叶世钊道:“当初是我要求她嫁进宫里的,柳兄也知道她跟你年轻时一样,追求武道巅峰,喜欢到天下各处游历和赚钱,喜欢行侠仗义。恐怕是真的不适合做皇后。” 书林也道:“师父,别人不知,你还不知吗?妹妹的本事,我和非青师弟、非殷师弟、玉堂加在一起也不及,天下女子又何人能及? 刘尚书因为废后另立而牵怒于她,非要她当个任他作践摆布的泥胎木偶才甘心,这怎么可能呢?皇上若能顺了刘尚书的心,废了妹妹也未必是坏事。” 刘尚书没有想到叶家还真的不贪恋皇后之位,能说出这种话来,这时被逼到绝境,他再无别法,跪着除了官帽:“皇上!老臣原是一片公心,竟被叶家父子如此诬陷,老臣百口莫辩,老臣再无力辅佐皇上了!” 书林白了他一眼,奏道:“微臣真心实意奏请皇上废后,放皇后还家,请皇上圣裁!” 书林虽然没有“重生”外挂,但是他请皇帝废书颖也是真心的。 叶家只有书林知道书颖的秘密,他一直认为书颖并不爱皇帝。一个女人有武功有钱,还有天下人没有的各种才能,加上年轻美貌,她到哪里都过得好,怎么也不可能缺美男子陪。 刘家和叶家所求看着一致,事实上就是摆到赵玮面前的单选题,要么选叶皇后和叶家,要么就继续善待刘家。两者不可兼容。 赵玮愿意恩典叶家,因为他们父子都还得用,要不是书颖百无禁忌,他们为人谨慎谦和。 可是作为皇帝,朝堂平衡也很重要,赵玮的所处地位,不得不考虑到外戚问题。 赵玮凤目微垂:“叶指挥,你要决定朕的私事?” 书林道:“微臣不敢。” 赵玮又看向刘光,此时分外威严:“刘光,朕是不是给你了一个错觉,你认为朕和皇后对不住你,你就可以一而再爬到皇后头上去撒一下怨气也不妨事?” 刘光泣道:“老臣不敢!” 赵玮道:“朕早说过,刘氏可以再嫁,若是寻着夫家,朕也不介意出副嫁妆。刘氏归家,朕另外派赏的东西有皇后三年的份例,朕虽然不喜欢她,却想她好好过日子。这处置在历朝历代也不属于苛刻的了。” 刘光这时才觉得害怕,叩首道:“臣自知有罪,但请皇上保重龙体。” 赵玮捡起地上的断枪,悠悠道:“你要是能找到比皇后更能耐的人才,可以荐来,朕求才若渴。要是皇后的学问有差错,你可以纠正,以免她妇人之见误导朕。 皇后若是乱花朝廷的钱穷奢极欲,你也可以犯颜阻止,指责她祸国殃民。但是她靠自己本事赚的钱,爱怎么花就怎么花,你真看不过去,也可以好心劝诫。 如果你能设计制造更先进的利器,你可以将皇后的心血贬得一文不值,拿比她做的更好的东西来取而代之。功劳自然归你,朕对你论功行赏,皇后也心服口服。 这三种做法才是就是论事,才是刚正不阿诤臣所为。你找不出皇后的弱项来发泄恨意,就什么都往妇德上面攀扯。妇德却是个很虚的东西,多是市进妇人捕风捉影。 市井妇人之作为,朕随便在洛京能找十万人,要你何用?朕体谅刘氏命运不得自主,朕也念你一腔爱女之心,刚经变故而冲动一些也是人之常情,所以当初不追究你的一些动作。 可是过去一年多了,你没有看开想通,反而变本加利,看来朕废了刘氏于你是不共戴天之仇。既然如此,就依照历朝历代后宫失宠的女子的先例来办吧。” 刘尚书心头一震,哀求道:“老臣恳请皇上开恩!” 赵玮看着断成两截燧发枪,意有所指地说:“这火/枪断了不能重新接回去,只能铸支新的。” 赵玮长长的凤目轻飘飘地落在了刘尚书身上,凉凉勾了勾嘴角,转身走了。 …… 本来是个试新武器的好日子,却被这点小风波影响了。书颖最讨厌男人拿她的妇德说事,刘家对她的恨是无解的,她也不想大度去一再包容刘家。 书颖虽然不悦,但是她也不能离开工厂,最终还是和赵玮同乘御驾马车回宫。来时兴致勃勃,虽然武器演示大获成功,可是他们都不开心。 赵玮道:“你爹和书林让朕废了你。” 书颖沉默了一会儿:“你废了我后,如果还有提升军械杀伤力的需要,我可以办一个军工厂,我绝不向别朝卖军火,只卖给你。你能拿着军火一统天下,我可以赚钱。” 赵玮道:“咱们的事儿,天下人要说,史书上也要说,如何禁得了呢?朝堂上谁不知刘光是因为私心而攻击你?” 书颖目光冰冷:“可我不想受着,我不想包容,我不想体谅,我不想同情。既然皇上不会手上无人可用就杀了他,留他们一家活着,又费钱又麻烦。他在士大夫中游说活动,鼓动门生对抗皇上或者找我麻烦,总是不好的。” 本朝自太宗时期就不杀士大夫,赵玮其实并不喜欢这个规矩,但是现在还没有到明着改变的时候。 “他在朕登位之初是有功劳的……”赵玮沉吟片刻,联想到韩信通天大功也不能留,何况刘光已经不守本分有些时候了,目中寒冷杀机一闪而过,“还不能光明正大杀士大夫。朕贬他去做吉州知州,若要在路上下手,派谁去合适?” 书颖道:“本来皇上的师兄、我的师弟兼姐夫柳非青最可靠,但是他毕竟出身南阳侯府,只怕有‘同阶级的同情’。皇甫元均寒门出身,派他去试试,若是他不肯为皇上和我分忧,那就不堪重用。 若是他办得好,任用他带一支直接听命于皇上的力量,可刺探情报、节制士大夫和世家,符合皇上的利益。本朝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其实是士大夫要坐揽天下之利而大肆鼓吹,但这实质是削弱皇权。” 赵玮心想:皇家何曾是想让出那么多的利益,不过是为了收揽人心,毕竟本朝得国不太正。只是这话对着书颖也不能明说。 赵玮淡笑道:“倘若朕能北伐灭了北朝,西征灭西朝,收复汉唐故土,那时杀一杀自抬身价的士大夫就容易一些了。” 赵玮的很多想法与书颖是不谋而合的,他身子不好,志向却从来不低,而且也早发现士大夫一家坐大会肘制他,又让国家困顿。 不过,作为一个皇帝,赵玮就算喜欢书颖,愿与他共享天下,他也防着外戚坐大,因为与皇后共享天下和外戚取而代之是两回事。 赵玮自然不跟书颖说这些心思,只轻轻一笑:“师姐不生气了?” 书颖面无表情:“是扫兴。我若是男子,凭我的能力,天下人必定敬仰我。可是我是女子,我为国铸利器,我得不到天下人应有的尊重。”:,,. 第172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84) 没有想到今年皇帝在封笔之前的最后一道圣旨是罢免刘光的吏部尚书之职的。圣旨在第二天一早就到了刘家, 由安公公亲自送来宣读。 并且安公公还传了赵玮口谕:废后既然不能在刘家好好生活,不想重新嫁人,那就去静思宫养老。 刘绾绾大惊失色, 刘夫人拦在女儿跟前想保护女儿,但是几个侍卫隔开母女, 两个太监架起刘绾绾就走。 皇甫元均奉命带着几个侍卫督办此事, 责令刘尚书限期三日搬出尚书府。帝王一怒, 刘尚书这个年都不能好好过了。 皇帝数年前收拾李家时用了雷霆手段,但他面对文官时就算固执己见也素来宽仁,这时却赶在年关封笔时下这样的旨意, 实在惊掉人的下巴。 满京刘尚书的门生都不知所措,原来一直想投入刘家账下的王知敬更感觉前途未卜。 …… 这日玉敏从柳家回娘家串门子,就和韩泠泠、张丹娘(玉堂媳妇)一起做小孩子的衣服。韩泠泠怀有四个月的身孕, 孩子的衣衫鞋袜都已经准备了一些,但她还是喜欢自己做一些。 玉敏一边缝着小衣服,一边感慨:“先帝驾崩前后,刘家何等赫赫扬扬?我们家那时远远不及。先帝当年能赐婚, 可见刘光也是有几分能耐的。怎么到了皇上废了刘氏之后, 就看不清皇上的意思, 竟把自己一家一族的前程都搭进去。” 韩泠泠仗着“重生记忆”, 比玉敏更了解刘家,轻笑道:“不过是仗着功劳, 自觉是文臣之首就想拿捏皇上呗!皇上废刘氏时对他们加恩,弥补亏欠, 他们就理所当然一直认为皇上亏欠他们,就认不清自己了。” 韩泠泠“重生前”的刘家也是这样,刘绾绾也进宫了, 当了赵珏的惠妃,在裴家没有功高震主前,刘家与裴家一文一武,分庭抗礼。 刘光在朝中文臣中门生遍布,赵珏那人不知是性子原因还是因为他并非先帝亲儿子,所以开始时重视拉拢众臣。反正刘家那时候也养大了心,不太看得清自己。 直到裴家功高震主,刘家气焰消停了一些,赵珏之后任用寒门将领架空裴家、又用刘光来打倒裴氏。刘光升为平章就更觉自己劳苦功高了。 刘绾绾在明妃在世时和裴若萱结盟弄死明妃,但是明妃死后又和裴若萱不和。在裴家覆灭时,刘绾绾猖狂了一些时日,刘光都觉得凭自己的资历功劳要当国丈了。 但是没有过多久,王知敏进宫了,拿着明妃当牌坊,将后宫妃嫔都收拾了。赵珏也任王知敏收拾刘绾绾,之后借刘光贪腐弄权与明妃被刘绾绾所害罢了刘光的相位。 刘光被罢相后两年,赵珏又任用出身颖川王氏远支的王甫为参知政事,第二年拜相,开始主持变法。 韩泠泠想起“重生前”的糟心事,难免感慨,抚了抚微微隆起的小腹,她更珍惜现在的幸福。她觉得老天爷待她不薄,当时幸好爹爹的官位资历不及刘光,爹爹的门生则更少,而且她比刘绾绾小几岁。 不然先帝将她赐婚给皇上,她哪里还能这么幸福,拥有如意郎君,好相处的公爹、小姑、小叔子,和深爱的丈夫有了孩子。 却说玉敏听了韩泠泠的点评,想了想道:“这就像我做生意,我要是借过别人的钱,后来我还了,他却天天表露出我还欠他钱,我的心情估计不太好。既不想再借他的钱了,只怕再也不想往来。” 韩泠泠回神,嘻嘻一笑:“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习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先帝当年对他破格提拔,先帝有心腹可用,刘光一介布衣走到位极人臣,双方利好,算不上先帝欠了刘家。刘家却不知进退,将这天下当作自己的,好像人人都欠了他们一样。” 张丹娘停了一下手中的活计,道:“‘进退’二字,我等局外人看得清、说得容易,可是到了他们身上却哪里那么容易?古时的吕不韦、长孙无忌不都是如此?” 韩泠泠不由得讥笑:“凭刘光也敢和吕不韦、长孙无忌相比?” 张丹娘道:“那倒也是。刘光从来没有到达那二位的权柄,军事能力其实不及。” 玉敏叹道:“真是可惜了,娘娘根本没有将刘家放在心上。如果刘家不要这么拎不清,皇上怎么荣养刘家,娘娘也不会干涉的。” 张丹娘问道:“听说宫里将刘氏接回去了,娘娘会不开心吧?” 玉敏笑道:“刘氏又不能随便晃到娘娘跟前去。” 韩泠泠低声道:“我估计皇上这么做,是为了树皇室之威和泄恨。皇上本想宽仁,破例放废后出宫,还允她再嫁,可是太过宽仁,反而令臣下不怀德,心生怨恨。” 玉敏却忽然想起二娘之前不想嫁给皇帝,在家闹过好一阵子,而且她也听丈夫柳非青说起当日情景。父亲和大哥都当众恳请皇上废了二娘,放她出宫。 玉敏其实很聪明,她这时忽想: 【皇上这么做不仅是树威和世恨,这是威慑叶家和二娘,别想得太美:被废等于回家——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既然刘氏被废是老死宫中,那么如果真要坚持自请废后,二娘也不能出宫回家。 为了稳住二娘和叶家的浮动心思,皇上也不可能让刘氏活着离开皇宫。刘家和刘绾绾真是既可怜又可恨,既然不知进退,不敬帝王之威,不识帝王之仁,最终只能成为皇上手中玩弄的棋子。】 张丹娘意有所指地说:“真是天威难测,官人在官场上可要谨言慎行,老爷和大哥也要小心一点。” 韩泠泠抬头看了玉敏和张丹娘一眼,这时三个聪明剔透的女子都心照不宣了。 …… 静思宫,其实相当于紫微城中的冷宫。虽然也被称之为“宫”,但是地处偏僻,房屋常年失修,除了外观看起来仍然比较大之外,根本就不适合刘绾绾这样的千金小姐居住。 可怜的刘绾绾被扔进了静思宫,只拨了两个小太监和一个宫女给她,刘绾绾突然回宫,什么都没有带,也不能买通他们、支使他们。 腊月寒冷,也无人送炭来,她被冻得发抖,自不嫌那被褥脏就将之裹在身上。 每日饭菜的份例跟太监宫女一样,可是自小锦衣玉食,就算被废之后,皇帝还送了皇后用度的份例的刘绾绾哪里吃得下? 但是到了第三天,饿得发昏了,她居然狼吞虎咽将饭菜吃完,拾回了一些力气。这时候刘绾绾才清醒起来,便欲出静思宫去求太后和皇帝。 但是太监守着宫门口,她根本就出不去,送了镯子给太监都没有用。 …… 这日正值腊月二十八,赵玮和书颖表面功夫还得做一做,上午去延福宫探望张太后。 张太后才提起刘绾绾回宫的事,道:“昨日我差了人召她来见,听说没有皇上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见她。” 赵玮神态淡漠:“母后召见她干什么?” 张太后劝道:“皇上已经放她出宫,怎么又将她打入冷宫?如此朝令夕改,让天下人怎么看?你任性地贬谪先帝时的重臣,又让天下士大夫怎么看你?” 赵玮目中闪过一道寒光,张太后的话正戳中他的逆鳞,赵玮可不想成为一味讨好士大夫的皇帝。 武将坐大危害极大,但文官对外跪地求饶卖国,对内弄权把控朝堂,动不动就用言语拿捏皇帝,也不是他喜欢的。 皇帝面色不改:“母后还是准备宫里过年的事吧,外朝的事,朕自有考量。” 张太后看向书颖:“你已经当了皇后,何不大度一点呢?” 书颖耐着性子道:“母后,手底下的人若是不肯尽忠君事,长此下去,耽误皇上大事。” 张太后冷笑道:“你说得冠冕堂皇的,可自废后立了你,我们整个皇家的名声都被你拖累了。” 书颖知道除非皇帝要动她和叶家,张太后没有能力对付她,所以也不和她争辩,只淡淡笑了笑。 赵玮道:“母后要是没有别的事,朕和皇后就先告退了。” 张太后不满道:“都到这时节了,皇帝已经没有政务在身,多陪母后一会儿都不耐烦?” 赵玮意兴阑珊的样子:“那么母后就别谈这些。” 张映彩劝道:“皇上,母后也是为了你好。” 赵玮看了书颖一眼:“皇后先回宫去,朕陪母后说说话。” 书颖也不深究,起身披上披风就出了暖阁,张太后不甘心地撇撇嘴:“现在我们母子才好说一说贴心话,原不要外人在场的好。” 赵玮摇头,目光示意安公公带近身侍奉的人都出去了,然后才说:“母后,朕让皇后先回去,并无其它意思,就是不想让你和张家再丢脸了。” 张太后心中又是一堵,道:“皇上要不是有了媳妇忘了娘,哀家会有这么个不孝媳妇吗?” 赵玮劝道:“母后有这闲心,还不如培养张家子弟读书习武。皇后兄长高中文进士,自己高中武状元,要是张家也能出一个文进士、武进士,朕就可以提拔张家子弟。” 张太后和张映彩难免难堪,就是因为至今为止,张家近几支都还没有出一个得用的人。三年前一个远房的中了同进士,皇帝恩点授官,但是根基终究太浅。 张太后道:“皇帝谈起此事,哀家就要说一句了。皇后父亲也不是科考出身,居然被皇上提拔入了政事堂,天下士子何人心服?皇上还是不要凭喜好用人,也不要忘了这大周江山终究是姓赵的。” 赵玮蹙起俊眉:“母后。皇后还未进宫时,他就已居户部尚书之位。他是先帝亲自提拔的户部左侍郎,一路升官上来靠的是务实才干。就算是苏沅那样的刚正之人,也对此没有异议。” 赵玮心底很清楚,再从下头选人上来,未必干得比叶世钊好,而且比叶世钊更贪,上下其手,每年能收归朝堂的钱粮还未必有这么足。 叶世钊的优点就是他虽然贪权位以自立、处世圆滑,却有底线。因为他家中儿女个个出息,能靠儿女的才能赚钱,他从不贪拿各路转运使运来的钱粮,国库的账目督造登记得很清楚。 所以赵玮虽然对外戚有三分防范之心,却从来没有想过换叶世钊。换了叶世钊,要养一只国之硕鼠和更多的蛀虫。 张太后道:“他是国丈,苏相公不愿罪皇后和叶家,所以才不说。” 赵玮反问:“苏相聪明不说,那母后和张家为什么要当傻瓜呢?” “哀家还不是为了皇上和大周?”张太后心头不忿,见赵玮此时还没有避开她,又说:“哀家虽然不通朝政,也知道皇后椒房独宠不是好事,你在朝中对叶家宠信太过更不是好事。” 赵玮作为一个皇帝,自然想过这些问题,所以他难免沉吟了一会儿,才哂笑:“母后说得轻巧。” 张太后不懂历史和内外之局,赵玮不能不懂。时人至今总说强汉,是因为打了胜仗,汉之前的人只说华夏,因为汉之盛而用汉代替了华夏的说法。 深究汉之鼎盛也无出汉武帝时期的,那难道汉武帝时期对匈奴用兵都胜吗?不是的,武帝一朝对匈奴用兵的胜仗全是卫青和霍去病舅甥打的,别人领兵的都是败仗。 汉武后期还有霍去病的弟弟霍光,虽然是一代权臣,毁誉参半,到底保住了汉的国祚。对于这种事,不服不行。 赵玮身子越文弱,就越想展翅高飞,若蜷缩着自己,他感觉就回到了小时候,随时就要面对死亡和比死亡更可怕的病痛寂寞。若能驾御得住叶家的人,他们也有可能成为他的卫、霍。 张太后见赵玮表情不以为然,蹙眉:“看来皇后蛊惑你至深。” 赵玮道:“不重用关系更近的外戚,难道只用士大夫就可靠吗?唐时用无根的太监,尚要被擅权弑主,何况士大夫个个子孙满堂,私心之盛压得住吗?” 张太后道:“那么皇上别什么好处就想着皇后,也多想想你舅舅和映彩。” 赵玮听到“好处”二字,才不禁得苦笑,所以方才他差点就相信了太后。 或许他对母亲是有所期待的,期待她是真心想要匡扶社稷,是为了他好,期待母族能出个能臣辅佐他。可是那些不过是她的借口,她总想着因为他爱皇后才让叶家“拿好处”。 事实上,叶家父子三人当官都是靠能力的,他们还凭能力和相貌都结了好亲,收揽了一些部下。 张家吃了皇家再多的钱,本身出身不高又没有能力,别说他想用而用不起来,他们自己也难结到像样的姻亲。赵玮平日不爱跟书颖谈论张太后的娘家,因为连他都难免感到羞耻。 事实上,赵玮的亲祖母是个美貌的李家婢,也很低微,虽说这是从父系的时代,可是深究起来不太体面。 这个既讲血统而重宗族和嫡庶,又不讲血统而大肆提拔寒门子的时代,反正叶书颖在血统上至少五代全是世家嫡支嫡出。 “朕的好处可都是母后和舅舅他们拿得多吧?”赵玮跟太后说话时,只觉话不投机,寂寞如雪。 第173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85) 张太后不服气了:“你舅舅们何曾拿过什么好处, 就算进了殿中省为皇家服务,也没有太大的权势。你外祖族中又有谁得恩典封侯的?皇后娘家又是什么恩宠?” 赵玮抬起眼眸,目光凉凉的:“依母后的意思是你张家的男子还得个个封侯不成?叶家祖上是开国功臣, 原就是侯门,就算传到叶清江都还有伯爵爵位。 就算立了皇后加恩提升叶清江做回侯爵, 对于叶家这种子孙都成大器的人家来说只是不大不小的加恩。张家寒微, 母后让他们过得富足还有官当, 已是极限,若再要捧高他们,等于杀他们。” 张太后一生最难受的莫过于出身寒微, 年轻时看着李太后威风,好不羡慕。 她在后宫从来没有得到过独宠的地位,命好生了皇帝唯一的儿子得到独一无二的地位, 可是在先帝在世时始终不能立为皇后。 张太后道:“皇上,那可是你亲外祖家,难道还不够吗?” 赵玮目光复杂:“母后,这江山既然不姓叶, 自然也不姓张。母后最好记得守好自己的本分, 你令朕难堪, 朕也有法子让你更难堪。” 赵玮起身就出了暖阁, 张映彩痴痴看着他的背影,却根本留不住他, 张太后也感到头脑一阵发胀。 赵玮支开书颖,书颖就没有等他聊完自自回宫。赵玮乘辇到了栖凤宫时, 青樱才告诉他,书颖回来就更衣去校场习武了。 …… 书颖根据现代日本剑道运动制造了护甲和头盔,利用木剑、木枪让侍卫亲军的人训练博斗技巧和体能。 这时她正和柳非青、魏鸣两人玩这个博斗竞技游戏。由于书颖技巧太过强悍, 书颖才让柳非青和魏鸣两人联手朝她攻击,两人联手打赢她可以得一贯钱彩头。 皇甫元均就当了裁判,今天他原并不当值,仍然来了校场。他不当值的日子在宫外也没有什么要事,还不如来校场走走。一方面校场是一个习武及砌磋的好地方,一方面有机会看到她。 人在场中央用木枪较量,你来我往,胶着不下。柳青非和魏鸣的功夫在书颖的点拨下已经进步了不少。 柳、魏二人是男子,占了力量和暴发力的优势,二人配合之下,杀招如大江大河、滔滔不绝朝书颖压去。 书颖只能靠眼疾手快和预估准确性,她像一只狡猾的狐狸、像一条活泥鳅一样,动作快到一般人的脑子都跟不上。 在旁围观的武士不禁发出阵阵喝彩鼓掌声,都不由得想:世间门有如此又快又巧妙的身手,皇后当真是天下奇才! 若是积蓄力量,必然会影响速度,书颖知道跟他们比力量是以己之短攻彼之长,自然都用又轻又快的招式攻击他们的破绽。就算实战时只能造成他们轻伤,积累几十下轻伤也就是重伤了。 书颖的木枪尖只已经在他们身上得手了十几次了,但她的背和腿也被他们各划到一次。 场上斗得正酣时,得到太监来传报皇帝来了,人才停手。 赵玮下了辇,信步到了场上,四周武士黑压压拜倒。 这时书颖也摘下头盔,俏脸红扑扑的,大冬天的额间门还出了细汗。 赵玮看她这元气满满的样子,别的女子都没有什么精神,而书颖永远精气昂扬——他虽然不知道形体的概念,却有这方面的审美。 书颖年近二十,已褪去青涩的婴儿肥,因为修习武艺,小蛮腰、马甲线、大长腿什么都不缺,本就是绝世的底子,这样内外兼修之下,脸部的线条更加利落完美。 她的绝色是男人所追求的,她的健康气息是赵玮所向往的。 书颖问道:“皇上怎么来了?”书颖原来还想找个机会和皇甫元均私下说一会儿话,但是赵玮跟得这么牢,她就没有机会了。 赵玮微笑道:“朕还要问你呢。年关时节,侍卫们也得松快一下,你来这里折腾什么?” 书颖嘟囔:“我就是来松快的,我没有折腾他们,皇上你心疼什么?” 赵玮其实不想那么多男子见到她的美,但是他的理智却知道当年在柳叶派时她就是如此,后来游戏江湖,见过的男子也少不了。他此时想将她关住不让人见也太迟了,况且也关不住。 “朕是让你别这么辛苦。” “日常练功和切磋,不辛苦。”书颖将头盔递给随侍太监,看向柳非青和魏鸣,“我应该没有输吧,魏都知(官名)、柳师弟,彩头你们拿不走了。” 柳非青轻叹一口气:“想赢娘娘的彩头真是难如登天,这大过年的,娘娘也不放一放水。” 书颖笑道:“柳师弟还是回家找姐姐讨彩头吧,姐姐是个财主,平日开销又不多。” 柳非青却摇头:“我比武输了,也不好意思让媳妇给彩头。” 赵玮虽然武功不行,但他有私房钱,便命太监去支取银钱,给所有侍卫亲军郎官以上的人赏了十贯钱。 十贯钱虽然不多,但是大家图个吉利,也是这个皇帝的恩点,在场的人除了皇甫元均之外,个个都真心高兴。 赵玮并没有在这逗留,带了书颖回她的栖凤宫,书颖更衣之后回到暖阁,赵玮放下书,便与她商议起除夕给大臣赏赐的事。 书颖淡笑道:“我可不懂这些事,往日这些恩典都是由太后主持的,且再劳动太后安排就是了。” 赵玮轻轻叹了口气:“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现在到底是我们当家,你才是皇后。” 书颖沉吟了一下:“可是现在重新安排麻烦得紧。不如这样,皇上有些看重的得力臣子,皇上自己另加恩典就是了。我也收了娘家和亲戚的节礼,我早让黛芙和青樱安排,后日上午赏下去就是了,旁的也不必麻烦。” 赵玮静静看看她,书颖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你干嘛这么看我?” 赵玮道:“你今年还对军械司的官吏工匠另加派赏,也没有走宫里的账。” 书颖笑道:“宫里用度银钱和贡品又到不了我手上,我不花自己的私房又花什么?我干活,朝廷也没有给我什么待遇。 那些工匠辛苦,大多上有老、下有小,我不过是想他们过个好年。我才是该得赏的人,若是帖钱还让朝廷卖好,我就成圣人了。” 赵玮叹道:“明年开始,你来接手管宫权吧。你俭省出钱来,再用到军械制造上面,免得你到处帖钱。” 书颖道:“不太好吧?而且我也没有那么闲的。” 赵玮蹙眉:“这是皇后的权利和责任,你不要拿这话来搪塞我。你手上有钱了,才能干得更好一些。” 书颖摇头,笑道:“依照现在的冶铁、炼铜技术,产量难以再提升,有钱都不行。皇上要是有钱,或者允我出京,我去铁矿场呆几个月,给你设计新的大锅炉。用新的技术改进铁的配比和性能,铁炮管和铁铳管就不容易炸开了。我不收你专利费和技术岗补帖,算是对得起你了。” “对得起我?”赵玮沉默了一下,“这么说,你从来就认为这是我的事,而不是你的事?” 书颖耸耸肩:“我自己赚钱的话,一年能多赚十万贯,而且年年递增,我帮你干的事全都没钱的。要不是我觉得造新武器助你西征、北伐也有点意义,我都不想干了。 皇上驱使臣子为你所用,都是让他们从一贫如洗变得高官厚禄,他们的才干也就那样。我是从富可敌国之路走向一贫如洗的路,我心里要是没有点遗憾,那是违反人性的,你说呢?” 赵玮道:“你是皇后,以后这天下是你儿子的,你不用努力一些吗?你怎么一贫如洗了,宫里少了你吃的,还是少了你穿的?还你的我的分那么清楚。” 书颖笑道:“嘿!你这哥们真有意思,你一个皇帝还要来分我的嫁妆?” “我不是说了让你管宫吗?到时候皇家的银子也任你支取了。” 书颖摇了摇头:“你知道母后不会同意的,你何必要我当恶人惹她不开心呢?” 赵玮沉吟了一会儿,说:“以你的本事,教得了当年的师弟师妹习武,指点得了你哥哥考中进士第五名,进军械厂几个月能造出国之利器来。如果你提点一下母后的娘家人,他们是不是也能成才?” 书颖笑道:“皇上真是高看我了,我可没有这个本事。” 赵玮目光一沉:“母后的娘家人没有那么差吧?至少很多人识字。” 书颖支着下巴:“我教师弟师妹是因为师父对我有教导之恩,我想为他分忧。我指点我哥是因为他敦厚上进、智力还不错,而且他高中了,我脸上有光。 我进军械厂带着工匠工作是因为那是他们的谋生之所,我设计和把控,指点他们操控,他们就能明白;生存的压力让他们无法偷懒,也想在我面前表现,从而效率很快。 张家的子弟估计并不敦厚上进,你心里也有数。我真教导其子弟出息了,他们支持的是张贵妃,我要是教导不出其子弟,他们会说我藏私,我又砸了招牌,可谓百害无一利。” 赵玮抿着嘴好一会儿,说:“你倒是坦白。” 书颖伸手勾住他的下巴,挑了挑眉:“跟皇上这样的聪明人不能说谎,没有意思。” 赵玮傲娇地哼了一声:“你这轻浮浪子的模样,还记得自己的身份吗?” 书颖支着颌,手肘在案上,笑道:“皇上还知道轻浮浪子是什么模样?” 赵玮道:“你常在我面前晃,知道这个很难吗?” 书颖捧着耳畔文艺忧伤:“从前叫人家小甜甜,现在叫人家轻浮浪子了。爱情多半是不成功的,要么苦于终成眷属的厌倦,要么苦于未能终成眷属的悲哀。” 赵玮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呵一声笑:“你这个没心没肺的人有资格说这样的话吗?你什么时候对我有过深情?” 书颖怼道:“你才没心没肺,一肚子坏水呢!你什么时候对我有过深情吗?如果我跟太后一起掉进河里,都不会游泳,你先救谁?” 赵玮愣住了,想了想说:“先救太后,你的内功强,闭气一盏茶功夫不会有生命危险。” 书颖叫道:“所以丈夫是靠不住的!女人还是要靠儿子。” 赵玮笑道:“老母亲对男子来说只是负担,妻子却是利益。选择先救妻子的男人一定是见利忘义的小人,你觉得靠得住吗?” 书颖举起一只手:“行了,我同意。所以你和我爹一起掉进河里,我会先救我爹的。我也是一个重孝重义而轻利的好女子。” “……”赵玮挑不出毛病,可是总觉得不爽,“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不会先救我的,幸好会有别人来救驾。” 书颖怼道:“照你这么说,想来英雄救美的人也不是没有。” 赵玮冷笑一声:“英雄救美,你也不能以身相许。” “不要那么俗气,喜欢不一定要拥有,相知不一定要相守。”书颖嘿嘿笑道。 赵玮抓着她的手腕,清亮的眼睛看着她,像是威胁,像是求证:“朕俗气吗?” 他虽然不是书颖所见过的最俊美的男子,但这浑身的清贵气质,却让人感觉一个皇帝应该就是这样的,旁人再俊朗只是王爷、将军,而他是皇帝。 第174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86) 书颖倒不是怕他, 只是不想和他真生出无法调和的嫌隙,便哄道:“俗气才经得起柴米油盐,过日子还是要找俗气些的人。” 赵玮这才松开她的手, 叹道:“都要过年了,朕不想烦这些琐事了,你将你的阮咸取来, 为朕鼓一曲吧。” 书颖笑嘻嘻道:“你不嫌我的乐曲轻浮了?” “你的音律造诣,师父都夸。”赵玮当年的眼界只有宫廷乐师和古曲,没有领略到她的世界,所以觉得她的音律都很出格。 只有了解了,才明白她的世界与心情多姿多彩, 是那样鲜活、灵动、纯洁与热情。 书颖并不想花精力去做新曲、练新歌,就弹唱了一首中国风情歌的《春风十里不如你》。她上辈子第一张专辑里的歌,她写情歌时的灵感都来自于对白长卿的少女心。 这样风格与当下词曲牌乐理完全不同,轻新俏皮、甜美抒情。男人内心往往住着个少女,所以最喜欢甜歌的反而是男人。 赵玮也是男人, 在她完美的声线音色吐字和情感表达下,引得“少女心”大动。这样一面的书颖可以满足他某一方面的精神情感需求,就像她的实力可以满足他需要一个助力一样。 书颖收住最后一个音阶,放下阮咸:“这一把琴也奏不出味道来。”她给这首现代甜歌写了极美的伴奏,需要现代的一些音乐设备才能奏得出来。 赵玮问道:“哪里得来的词曲?原来是什么味道?” “我自己作词作曲。要有适合的乐器几人合奏也许能达到更好的效果……” 书颖本来还可以跟他聊一聊音律, 却见他温柔的神情突然冷却下来:“这样词你也写得出来?究竟遇上个什么样的绝代美男子, 让你春心荡漾的?” 书颖:“……” 赵玮哼了一声道:“你这么能耐, 你给朕也写一支曲、一阙词,奏给朕听一听。” 书颖这才明白他是吃醋了,解释:“艺术表达总有夸张的地方。你怎么就不能理解呢?” 赵玮皮笑肉不笑:“那你也给朕夸张一下。” 书颖抿住了唇,她对吃醋的男人是真的服气了。 赵玮看她呆滞的表情, 妒火又冲上来:“让你给朕作一曲你就作不出了,在外头浪时怎么就有如神助呢?” 书颖扯谎:“其实……我年少时也给你写过歌。想回京时送你,不过后来我处境尴尬就放下了。” 赵玮沉默了一会儿,道:“现在可以给我见识一下。” 书颖起身站直了,利用丹田和胸膛的气息力量,把现代写大英雄郑成功,同时也最能代表帝王的豪气的歌曲《向天再借五百年》唱起来。 书颖用了内力和高难度的唱腔,形成浑厚和穿透力极强的声线,让人的心脏和她的声带一起阵动。 就算不是皇帝,听了都是一阵热血,何况赵玮本来就是皇帝。 书颖有意显唱功,便将屋子当舞台,最后唱“啊”时对着一个花瓶唱,内力和高音之下,那宫窑瓶子忽然啪一下碎开。 书颖这才止音做一个深呼吸,转过头时,看到赵玮捂着耳朵,俊脸绯红。 书颖踏着方步走近坐下,伸手抚了抚他的背,做出一个霸总哄小娇妻的样子:“小乖乖,你脸怎么这么红?我唱的歌在当代虽然不是什么妙词,但和春宫图没有关系吧?” 赵玮深呼吸:“你是故意,表演狮吼功呢?” 书颖嘻嘻一笑:“师父没有教过我这个,我自学成才。” 赵玮呵呵:“我想岳父和师父也没有教过你考状元、造军械、造香皂,你都是自学成才吧。” “你嫉妒我是天才?”书颖摊了摊手。 “我嫉妒什么,你再能干也是我媳妇。”赵玮眼底有丝笑意,“这一曲比上一曲更好。” 书颖表情一僵,道:“不同风格啦,也有人只喜欢甜歌的。” 少女心甜甜的情歌是她写的,这首歌不是她写的,她还是要争取一下挽尊。可是赵玮就是坚持说后一首好,还让她重新谱下来。 赵玮支着颌看着提笔谱曲默词的女子,此时文静秀雅,没有游戏人间的调皮接地气,她就是一个真正的梦中女神,赵玮怎么看都看不够。 “其实……我可能做不到。”赵玮忽然说。 书颖头也没有抬:“做不到什么?” 赵玮道:“做不到先救母再救你。如果我不是皇帝,还坚持先救母再救你,你会选择不嫁吧?” “若是别人当皇帝就不会看上我吗?真万幸没有看上我,我的选择也挺多的。” 赵玮若有所思,忽说:“如果我死了,在近支宗室子弟中选人,也许是赵珏,他苦恋你多年吧?” 书颖停下笔,抬起头,目光深了一分:“皇上的消息倒是挺灵的。” 赵玮勾了勾嘴角:“这些陈年之事,我的消息不算灵了。他对你有意思在懿王府和叶家都不是秘密。你竟然将他的心意贬得一文不值,宁愿对耶律隆进虚以委蛇,也不肯对他假以辞色。 他到底也是一个皇族美男子,你就没有想过当年人人都知我身体不好,他在宗室中名声甚好,年纪正合适,有可能坐上大位吗?” 书颖切了一声:“我就不喜欢他那性格和为人。他既不退婚,也不花钱讨好我,就劝我出家两年还俗给他当小妾。男人没有得到之前都这么铁公鸡,只会让女人委屈,嫁他后还能受尊重吗?” 赵玮失笑道:“你倒是十分精明。” 书颖十指交错放在案前:“皇上既然知道我精明,你也好好反省一下,不要以为自己比赵珏优秀很多。” 赵玮小时候一直羡慕赵珏有好的身体,当年朝中大臣看他身体不好就曾建言让先帝将选懿王或康王的儿子养在宫里立为皇太子。 由于赵珏是最优秀的,所以赵玮小时候就知道自己的地位受赵珏威胁,可是他身体不好,也没有别的办法。 赵玮这会儿心情又变得不错了,问道:“倘若我死了,赵珏当了皇帝,他想封你做贵妃,你会更不开心吧?” “你不也想封我做贵妃吗?”书颖呵呵一声,“我要是一个没有原则的,你不也是更高兴让我当小妾?恐怕还希望我当着小妾拿真心待你,最好我还能替你教别的女人生的孩子呢!” 赵玮撇了撇嘴,手指敲了敲桌案,好半晌没有说话,看她这时没有留心说出的话,恐怕就是她最真实的想法。 “我要是没有活下来,赵珏登位,他非要纳你,你会嫁给他吗?” 书颖搁下笔,想了想说:“在他有能力纳我之前,我跑远一些,彼此不相见,不知者不罪,就没有什么事了。等过些年,我孩子都生了。” 赵玮呵呵:“就像你从前躲着我一样。” 书颖叹道:“我是失算了,以为回家探个亲没有什么问题。” 赵玮眼神失落:“看来在你眼里,我和赵珏没有区别。” 书颖笑道:“开始是有区别的,你出手大方,赵珏是铁公鸡,所以我才喜欢你不喜欢他。要是他追我时不跟我谈三贞九烈的道德,一话不说拿金银财宝来送我,我肯定会动摇的。 如果他先保密他对我的情意而用行动力去解了婚约,他自己承担家人的压力忍辱负重一两年,等他表妹成亲后再干干净净向我提亲,我肯定非他不嫁。易得无价宝,难得有钱的有情郎嘛。” 赵玮苦笑:“你说得容易。” 书颖摊摊手:“所以我和他没有缘分。男人都是这样,没有什么奇怪的。” 如果让赵珏去追求权势,只要有一分希望,他会破除万难达到目的。但他不会为了女人拂逆别人的意,只寄希望于女人可以为他委屈好让他占尽天下之利。 赵玮道:“朕不是。” 书颖眼带笑意:“你不是吗?” 赵玮抿着唇不想主动再提刘氏的事,书颖也不想提。 赵玮反问:“那么你呢,你就不会主动爱一个男子吗?去努力成为他的眷属吗?” 书颖想了想说:“如果我先动心的男子,肯定在灵魂上是很出众的。比如为了理想、为了苍生福祉虽千万人吾往矣的英雄;或者与强敌狭路相逢绝不投降的勇者;比如面对可以唾手可得的美色虽然有反应却不乱性的真君子。” 赵玮吐嘈:“哪有这种男人?” 书颖轻笑:“你自己不是,你就觉得没有,其实是有的。我三年前游历至鄞县时,就见过那的知县王甫。王甫是天祥一十五年的进士及第,他那时才21岁。 他原来家境贫寒,却能21岁就高中,可见其心志和天赋。他是颖川王氏的旁系,那时王相公还在朝中,应该没有好好巴结,所以升官不快。21岁进士及第(前三名),朝中多少权贵愿招他为婿,他却坚持娶表妹。 他表妹出身书香世家,其父亲却只是小官。时下士大夫都妻妾成群,他夫人给他买了一个年轻美貌的姑娘作妾,他却辞了。我在那一带行走时,听说他为官清廉,还会动脑子想出一些善政,很受百姓爱戴。” 赵玮想了一下:“鄞县知县王甫,天祥一十五年进士……两年前升作苏州通判了。你到了鄞县见他干什么?” 书颖姿态闲雅潇洒,笑道:“清道观的玉阳真人是师父的朋友,他的功夫虽然不怎么样,但是做素菜的手艺是一绝。我经过那里就带了点礼品打着师父的名号去拜访,想混一顿他亲手做的素菜嘛。 我刚好遇上王知县带着儿子去清道观求玉阳真人治病。王知县和夫人就那么一个儿子,有不足之症,听玉阳真人说他是好官,我就帮了个忙。” 赵玮对她这江湖游历行商的过往也不禁心生向往,如她这样恣意自信结交天下英豪的人生,与宫廷权贵是另一种境界。 “你离开我确实过得挺好的……”赵玮喃喃一句,“那王甫年三十六七了,跟你应该没有什么关系,你不会是看上他儿子了吧?” 书颖反应过来,他估计是想到了她杜撰的那个书生了,忙道:“他儿子今年十一岁。” 书颖之前游历到那一带是无心之举,那三四年间,她几乎跑遍了江南、荆湖、岭南各路,到了那一带只是游历人生的一个小片段。 是她当了皇后之后,小蓝提过赵珏后来任用王甫变法的事。任用王甫变法是赵珏在位时实现西征、北伐、南征三方用兵大胜的基础。书颖不想因为自己而令汉家王朝就蝴蝶掉这个进程。 赵玮听说那小子才十一岁,便知绝对不是他。赵玮虽然想知道是谁“夺取”了她的清白,可是他知道她不会说的,只得不问。 赵玮酸溜溜地说:“王甫这种男子,五百年出一个,跟了这种男人也未必幸福。” 书颖笑道:“那我这样的女子难道很常见吗?我看男人并不是只看权和利,男人对我只斟酌利益和美色,我也只能跟他谈利了。你到底还是有些像赵珏的。” 赵玮哼了一声,本想怼她也不是高贵贞烈的女子,可是他关键时刻没有说出这种傻话。他能猜到,她可能会回怼,因为她没有遇上值得她贞烈的男子。 “朕不是一个完美的郎君,委屈你了,行了吧?” 书颖轻轻叹了口气,也不应他这话了,递出词曲谱给他,起身更衣去了。 赵玮虽然意难平,他到底还是意识到这段婚姻中还是他更得利:他得到了他心心念念的美人,她帮他调理身体、督他锻炼吐纳、为朝廷造利器。 她却除了虚名之外,没有得到多少实利。她就算不是皇后,娘家父兄有本事,也一样能当上高官。 年节各地贡品送到礼部,礼部再送到殿中省,之后就都是由太后做主了。赵玮的亲信内侍安公公和王公公也能看到账册,但是书颖不掌管宫权是看不到的。 赵玮次日就传殿中监拿出账册,他查看各地和各国送来的贡品单子,发现果然除了送到他的福宁宫的东西之外,大部分落入了张太后的私库里,还有些由太后做主赏给了张映彩或者赏给她的娘家人。 反观送去书颖那的只有份例,份例的用品虽然不差,却没有多的东西了。 须知这贡品原可分给后宫庞大人员的一些新奇物资,原本年节时人人都可得个彩头。 如今后宫没有什么宫妃,他也尚无儿女,堂堂皇后居然也没有分到什么。 就算是民间,丈夫家并不是没钱,新媳妇一边为丈夫干活劳累却什么好事都将她排除在家族之外,媳妇会有归属感才怪了。 书颖有钱是她自己有钱,民间的体面人家传出去贪媳妇的嫁妆也不好听。也难怪她嫁进来一年多了,仍然不觉得自己和他是一家人,也不觉得当皇后有多好。 赵玮便招来内侍大监安公公、王公公,吩咐他们将除了他得的之外的账册上的东西分为两份,一份留给太后,一份搬去给皇后。 安公公和王公公低下身,沉默了一会儿。 安公公小心地说:“皇上,明儿就大年三十了,现在搬动这些东西,只怕没有那么快。是不是再问一问皇后娘娘的意思?” 赵玮又不蠢,呵一声笑:“问皇后干什么?问她的话,她就得谦辞了,是不是?” 安公公忙说:“奴婢不敢。只是皇后娘娘从来不管这些东西,突然要搬这么多东西给她,不得劳动她了吗?再说,也得劳动太后娘娘了。” 赵玮明白他们真正担心的是太后要为此发脾气,不禁恼恨太后和张家贪得无厌。 “你就说是朕的旨意。总之除去朕得的,剩下的贡品皇后和太后一人一半。” 两个内侍跪了下来,他们深知此事难办,要从太后私库里搬东西,那是分分钟被打板子的。 皇后虽然强势,但她是讲道理的,可是太后却不一定讲道理,或者她认为从她私库中搬东西就是最没有道理的事。 赵玮这时也明白了这事情单靠他们出面是解决不了的,只得亲自跑一趟。 赵玮带着殿中监和内侍们到了延福宫陈明来意,张太后的脸色就突然一变:“皇上跑来哀家这里就是要为皇后搬走哀家的东西?真是好孝顺的儿子和儿媳妇!” 赵玮本因为太后和张家贪得无厌而不悦,见太后的态度则更加不悦:“各地送来的贡品是朕的东西,朕对太后和皇后一碗水端平。” 张太后胸膛起伏,压抑住气息,道:“东西都被哀家赏赐给太妃、贵妃、公主和外臣了,皇上此时来问哀家要,不是为难娘吗?” 赵玮道:“无妨,太后还剩下什么,朕让他们搬什么。” 张太后再忍不住,骂道:“皇上!你眼里还有哀家吗?你为了皇后屡次忤逆哀家,如今还要来搬空哀家的东西去讨那妖后的欢心,你的孝道呢?” 赵玮深吸一口气,不想跟她废话,只下令道:“去砸开库房的门。” 张太后叫道:“谁敢!” 赵玮喝道:“你们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去?” 殿中监和内侍总管都伏低身子退出,张太后又在赵玮跟前哭嚎,还到扑到他身上捶了几拳。 赵玮虽然不是健康强壮的男子,但他的体力比张太后要好得多。 赵玮受她捶了几拳后就攥住她的手腕,凤目冷凝:“朕让你和皇后一人一半不算苛待你。要是母后非得贪得无厌,你和张家只会一无所有。这个天下是姓赵的,而不是姓张。 朕既然能给你们,当然也能一分也不给。您最好记牢了,好好在延福宫安享晚年,如若不然,朕虽然不能对你怎么样,但是将张家罢官抄家轻而易举。” 张太后双目发红,嘴唇颤抖,在年关时被亲生儿子这么打脸,怎么不恨得发狂。可是没有皇帝,她和张家就什么都不是,她只能将恨转移到书颖头上。 “皇上自遇上那妖女,便倒行逆施,对刘氏和刘家下手,现在还要对哀家和张家下手,皇上如何堵得了天下悠悠之口?” 赵玮凤目眯了眯,眼中露出杀气:“既不是朕之所爱,又不能为朕所用,反而肘制朕的大事,留着干什么?朕还不信这能引得天下悠悠之口讨伐朕。” 张太后气势被他所夺,不禁胆寒,他变得越来越陌生了,早不是那个病弱的皇子,更不是在她怀中叫着“母妃”的小孩子。 赵玮松开她的手腕,冷哂一声:“母后既然认为朕是这样的无情人,就该好好为娘家打算才是。你非要按朕和皇后一个不孝的罪名,母后得想想自己的能耐,以及朕和皇后真跟母后生气,张家是否承受得起。” 张太后再贪尊荣也不能不管娘家,因为没有娘家,像她这样的什么特长都没有的深宫妇人就像是砍断了手脚。 “皇上真的长大了。” 赵玮凤目凉凉地看着她:“既然母后和张家帮不了朕,就要知道进退。朕希望母后记住,这个天下是朕的,母仪天下的是皇后。” 张太后恨得发狂,讥讽:“她非得撺掇得皇上与哀家离心,就见不得哀家享一享福。她什么都有了,可哀家有什么?她又不缺钱,还要来夺哀家的一点东西,哀家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好儿子?” 赵玮冷笑:“太后要是没有生朕,太后现在不是孤老于尼庵就是给先帝陪葬。” 张太后想到这种情况的可怕,她才说不出话来了。 赵玮拂袖出了屋子,去延福宫库房看看搬运的情况。有他亲自出面,殿中监的人和内侍们就都不客气了,将东西都搬出库来清点。 却因为太后存放东西不会按照账册的条理,且她赏了一些给她的娘家人或攀附她的人,所以难以一时分清楚。 时间紧迫,赵玮便做决定:“将今年的贡品全搬走。” 他想太后已经得了这么多年的好处了,管着宫廷,拿到的岂止今年这些贡品? 第175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87) 书颖左右无事, 去校场练了功夫,今天倒是皇甫元均当值。她便在见到他时,看了他一眼, 又称要去校场附近的揽月楼更衣。 皇甫元均才意会,避开了巡逻的下属,寻到揽月楼外不远的假山一带候着。他不敢靠得更近了, 唯恐被人发现,会让书颖万劫不覆。 皇甫元均等到以为自己是自做多情时,忽见到一个青色身影显身,他心头一阵激动,终还是朝她拱手。 书颖轻轻叹了口气, 轻声道:“你现在……过得好吗?” 皇甫元均心头一酸,半晌才道:“你……当年你说不会不认我的,但是我们都不知道你会嫁给皇上。我不知道你现在会不会认我。” 当年皇甫元均跟她表白时,她说自己名声和婚姻都难顺遂,不会给耶律隆进守什么节, 她无法嫁他,但是他如果愿意可以当她的情人。那时他就向她要一句,如果他来找她,她不能不认他。 书颖虽然PUA了他,却也不算对不起他, 但她仍然希望他过得好一些。 “我们都没有想到情势变得这么快。要是皇上知道了你, 他会杀了你的。” 皇甫元均看着她:“我知道。我也不想连累你, 我知道这个消息时想过不来京城的,可是如果我不来,我一辈子也不能再见你了。” 书颖柔声道:“你这是何苦呢?现在已经是这样了,我有我的责任, 我恐怕……给不了你什么,我就想你过得轻松幸福一些。如果遇上能过日子的姑娘,就成亲吧。” 皇甫元均哀哀看着她:“我成亲了,你就不难过吗?你心里当真一点也没有我了吗?” 书颖道:“我心里有你又能怎么样?我不能给你生孩子,你想绝后吗?纵使我心里有你,我也不能这么自私,我仍然希望会有人照顾你,你不会因为我绝后。我从前……是想过,我不能给你名份,就偷偷给你生个孩子,可我现在做不到了。” 皇甫元均柔肠百结,忍不住上前握住她的手,眼神温柔缱绻:“颖妹,我不想要别的,我只要你这话就够了。天下指不定有多少男人羡慕我,至少你心里是有我的位置的。” 书颖道:“你得克制自己的感情。皇上如果知道了你,你会被凌迟处死,我家会满门抄斩,云天楼也不会太安宁。” 皇甫元均眉眼伤感,耷拉下来:“我没有那么傻。我只要有机会见到你就好了,我也不会向第三个人吐露一个字。” 书颖来见他虽然有一点想他,但更多的是要保证他不会做傻事害人害己,这时见他这样的态度,她反而有一分内疚。 书颖伸手温柔地抚着他的俊脸,曼声道:“元均哥哥,这两年很辛苦吧?” 皇甫元均捂住她的手背,想要多享受一下她的轻抚,他耿直地说:“你留了钱给我,师门也给了我一些钱,所以不愁吃穿。考武科也很顺利,但是没有当上武状元。” 因为武状元是她。 书颖柔声道:“你记得好好吃饭,在家时可以让下人好好照顾你。” 皇甫元均点头,书颖又提起另一件事。 “那日我被刘尚书惹得颇为不快,我因此冲动对皇上发了脾气。因为我爹跟皇上请旨废后放我回家,皇上要对我和我家杀鸡警猴。” 皇甫元均忙问:“那你和叶家不会有事吧?” 书颖安抚道:“我们暂时不会有事。皇上软禁刘氏就是做给我看的。刘氏被废后是这样的下场,就表明如果他真的废了我,我也绝不可能出宫另嫁。” 皇甫元均早在他们定情时就明白他们不可能光明正大在一起,后来得知她被立为皇后则更加没有可能,但是听她亲口说出她被废的话只有被软禁的结局,他仍然有些动容。 “我从来没有指望过。你就好好和当皇后,我不想你被废。” 书颖叹了口气:“皇上还需要我,只要我不威胁到他的皇位,他不会废我的。你明白了就好,不要再以我为念。” 皇甫元均道:“我不会妨碍你的,我心里要想念你,我却没有法子了。” 书颖私下见他还有另一个重要目的,斟酌一下道:“刘光被贬官,正月十五一过就要出京,因为刘光不知进退,在朝中遍植党羽肘制皇上。本朝素来不能明着杀士大夫,皇上恐怕会派你或者师弟在刘尚书赴吉州的路上除掉他,以免后患。” 皇甫元均微微一惊,失笑:“朝堂江湖纷争一般黑……皇上真派我去做,我也只能奉命行事。” 书颖指点道:“其实皇上并不偏信士大夫。如果皇上让你去做,不该问的不问,将差事办得漂亮些,千万不要妇人之仁。皇上或提拔你为亲信,你根基不厚切记不可骄狂。办差事务实利落一些,处世为人则示弱一些,皇上才会把重要的职位给你。” 皇甫元均道:“相比于得重要的职位,我情愿在宫里做侍卫,这样就能见到你。” 书颖劝道:“你怎么不明白呢?你不想当官,难道你父母在天之灵不想你光宗耀祖吗?你皇甫氏的族人不想你有前程后提拔一二吗?你师门不想你平步青云吗? 诸葛姑娘高嫁到定南将军府,她不想一个重权在握的师兄为她撑腰吗?天下百姓不需要一位良将却敌国门之外吗?我们每个人难免要去保护别人,有时候也需要别人保护。” 皇甫元均这时才想到少年时也曾意气高扬,想要做出一翻事业,否则也不会苦心习武。 “我明白了,颖妹。” 书颖道:“你为了我不想成亲,可是人在官场,你只要没有成亲就会有人来给你做媒,你有时拒绝别人就是得罪人了,还惹人怀疑。” 皇甫元均轻蹙起眉头,道:“我再想想办法吧。” 书颖劝道:“不要为了我不娶,你心里不会忘了我就够了。” 皇甫元均忙道:“我就算忘了自己姓什么也绝不会忘了你!颖妹,遇上你是我最幸福的事,纵使我们不能光明正大,我也不后悔,我希望你也不要后悔。” 书颖沉吟了一下,才说:“我得走了。” “颖妹!”皇甫元均拉住她,眼神像是一只走丢的小兽看着她,与他的人高马大原来很不相衬,可是这时却格外自然。 书颖心中一软,便走近轻轻抱住他,枕在他怀里。他环过双臂用力抱住她清香的身子,闭上眼睛:“颖妹,我天天想着什么时候可以这样抱着你。” 书颖终于挣开他的怀抱:“我真的得走了,等下巡逻的人会到这附近了。” 书颖出了他的怀抱,拉开距离,最后看了他一眼,转身就出了假山。他依稀觉得怀中还留着她的余香,可人儿一会儿不见了,他却不能追上去,徒然惆怅。 书颖悄悄溜回揽月楼,又翻窗进屋去。也亏得她和别的皇家女眷不一样,她在方便时不喜有外人在场,这是她身边的人都知道的。 书颖从校场回栖凤宫时,内侍已经从太后私库搬了一些贡品来了,她见人员出入,忙忙碌碌,忙找了黛芙来问。 黛芙喜滋滋地回道:“皇上命人搬来今年的贡品,这些都给娘娘。” 书颖因为刚私见了旧情人,还给他透露了消息,这时听说有东西给她,她才对赵玮多生出一分温柔。 愧疚这种情感,她对着赵玮是很难生出来的,她了解他的帝王精明,也觉得他们之间的婚姻一直是以互利为基础的。 书颖去汤房沐浴更衣后回来,赵玮已在暖阁看书了。 “这些年贡品都是由太后管着,除了我用的之外,都由她处置了。你不管内宫的杂事,但你毕竟是皇后,该是你的就是你的。” 书颖微笑道:“贡品的种类多了。饮食特产、金石摆件、珍稀良药都有,你都搬了什么过来?” 赵玮点头:“今年太后还没有用掉或赏人的就都搬来了。” 书颖问道:“能卖钱吗?” 赵玮失笑道:“谁会拿贡品出去卖?你看着只要不违规制的东西赏人也成。” 赵玮又取出了一盒的首饰,是今年内造的佳品。宫中除了她之外,只有张映彩一个名义上的贵妃,每年尚功局内造生产能力放在这里,产出多于需求。所以除了给她的份例之外,东西都落入太后那里,也难怪太后怎么都不肯交出管宫权了。 书颖取了几支钗环瞧了瞧,笑道:“皇上怎么突然搬这些东西来我宫里?你是不是想让我办什么事?” 赵玮嘟囔道:“我能有什么事呢?不是过年了吗,一直没见礼部和殿中省送东西到你这里,我才亲自过问一下。” 书颖呵呵轻笑:“好吧。有东西收当然好,但是如果皇上要我帮你办什么事还是银钱更实用。你有什么想法、能拿出多少钱得跟我坦白,办得了的我都给你办了,钱太少办不了的就没有办法了。” 赵玮抿了抿嘴:“你这女人,真会伤气氛。” 书颖拍掌笑道:“左右离晚膳还有半个时辰,我去库房数钱去了!” 赵玮见她说风就是雨的,他看书也无趣便扔了:“你等等我!”说着招来内侍给他穿上靴子,追着书颖去了。 …… 除夕时节,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皇家也想凑个热闹,便在午间在宫中设了家宴。 请了近支的宗室康王、信王、懿王三家人,赵玮的异母妹妹赵玥和驸马裴延庆,赵珠和曹驸马,太后娘家嫡支一家人和皇后娘家亲戚。 宴会摆在了福宁宫正殿,第一场歌舞退去后,皇帝祝酒,众亲戚臣子举杯共饮。 歌舞又起,宴上的宾客都自己随意吃一点酒菜,只有赵珏五味陈杂。 赵珏也有“重生”记忆,现在他没有当上皇帝不说,他的白月光“明妃”嫁给了赵玮,裴贵妃(裴若萱)嫁给了赵琮,韩贤妃嫁给了叶书林,张淑妃成了赵玮的贵妃。当然还有刘惠妃是赵玮的前皇后,现在被软禁在静思宫中。 她们不属于他之后,都过得更好了。叶书颖成为了独宠椒房、有权有势的皇后,哪里是那个在后宫除了等着他宠幸之外一无所有的明妃?她哪里会英年惨死呢? 最恨明妃的裴若萱,她嫁给赵琮作继室,至少不会那么早死。张映彩不得赵玮宠幸,她只要不作也不会早死。 刘绾绾本来可以得到更好一点的结局,赵玮已经放过她,支持她再嫁的,她就算不嫁人而偷养情人,赵玮都不会管,反而会出点钱。只不过刘家太不知进退,把自己一家都作成那样的结局。 韩贤妃显然过得很幸福,眼眼的神彩与记忆中完全不全,让她显得更加美貌自信与温柔大方。 赵玮这些妃嫔最后的结局都很惨,而不与他有瓜葛总之比原来要好,让他心底五味陈杂。他万分不情愿承认,他才是她们的悲剧的源头,可是事实就摆在眼前。 又一场歌舞散场了,赵玮把盏敬懿王赵祈,赵祈连忙站起身揖拜谢恩喝完。 赵玮浅饮一口放下盏,问道:“懿王叔,府上世子妃去世已有三年了,竟然还未给珏弟续弦吗?” 赵珏忙起身来,拜道:“多谢皇上关心。但是夫人在世时与微臣感情深笃,她留下一个孩子。微臣要是随便续弦,事关嫡庶,只怕幼儿不能平安长大。微臣家中还有两房妾氏,平日老实,还能帮着带一带幼儿。微臣心想等幼儿年长几岁,再做续弦考虑。” 赵玮笑道:“珏弟怕是想多了,这续了弦,幼儿就有了母亲。哪有让孩子长于贱妾之手的?不如……” 书颖觉得赵珏不是个良人,赵玮别乱赐婚,耽误好人家的名门淑女岂不是他造的孽?赵珏要女人还是他们自己找那种你情我愿的才好。 书颖忙拉住赵玮的手腕:“皇上,世子遇上合适的,他们家自己能做决定。你要是赐婚,你能保障他们幸福吗?能保障新夫人会好好教养高夫人的孩子成才吗?” 赵玮迟疑一会儿,道:“朕瞧着如今这欢聚喜庆的日子,只有珏弟年纪轻轻却形单影只,如何忍心?” 书颖笑道:“世子又不缺钱,你也说了人还年轻,要娶妻有何难?如今未娶必是有别的考虑,皇上虽然是好心,但是打乱别人的计划会给别人添麻烦的。” 赵珏突然抬头看了书颖一眼,低声道:“微臣谢谢皇上好意,微臣确实如皇后娘娘所说,有别的考虑,现在微臣亲自看着孩子,不会让其长于贱妾之手的。” 赵珏又没有实际上的差遣,空闲得很,平日看着点孩子又有何难呢? 张太后因为昨天皇帝搬走今年所有的剩下的贡品而深恨书颖,看看书颖又看看赵珏,不禁心生恶念。 张太后不咸不淡地说:“皇后为何阻止皇上给懿王世子赐婚?这是见不得人家家里好过吗?哀家也曾听说,皇后从前交游广阔,皇后和世子从前也是朋友吧,所以才这么了解。” 赵珏心头一跳,忙跪下来:“微臣不敢!” 书颖道:“我虽称不上交游广阔,但是江湖上的朋友见得不少,男女老少都有,但是和世子的交情不深。” 太后讥笑:“皇后从前爱结交些不三不四的朋友,可是嫁进了皇家,就得守皇家的规矩。” 赵玮面色不悦:“母后是累了吧?” 张映彩脑子不够用,觉得昨天太后吃了大亏,就像趁着宗室和她娘家父兄都在,诉说一下皇后的霸道不孝。 张映彩起身,跪拜在赵玮跟前:“皇上,太后一直为了皇家的安危操劳,担忧大周社稷,太后是您的母亲呀,她做什么事都是为了您。臣妾恳请皇上千万不要任人挑拨。” 书颖耳观鼻、鼻观心,好像张太后和张贵妃不是在针对她一样。 赵玮目中闪着冷光:“退下。” 张太后心中怨毒,只觉书颖什么都有,而自己只想享一下荣华富贵,她都要夺走。 张太后抚着额头叹道:“映彩,我知道你和那黑了心肝的人不一样,你是个孝顺的,你且好好坐着吧。这大过年的,别为哀家难过了。” 气氛冷凝,书颖不急,因为最没脸的是赵玮。他想要在除夕时让亲戚们一起体体面面吃一顿席,联络一下感情,这对维持他的统治有好处,可是太后拆他的台。 赵玮不但生来就身子弱,他也太孤独了。母族一味的拆台拖后腿,能干的妻子却因为早年选择错了且没有好处给她,对他始终是有保留的。 赵玮眼中闪过杀机,终于攥着手压下去了。 书颖就当作和他们不是一家人,让赵珏安心退下后,对书林和韩泠泠道:“还没有恭喜哥哥嫂子呢,明年我就要当姑姑了呢!” 书林和韩泠泠忙起身道谢,韩泠泠道:“这都托了娘娘的鸿福,官人说要是能生个孩子有娘娘一半的聪明,他就知足了。” 书颖笑道:“你们都是聪明人,长得又好看,将来的孩子必是人中龙凤。等他长大些,只要愿意学,我这姑姑自然愿意教他(她)一身本事!” 书林高兴极了:“到底是亲姑姑,娘娘一定是疼他的。” 书颖看向赵玥:“三嫂也有身孕了,和嫂子谁的月份大些?” 赵玥明明是公主,她该叫她妹妹,可是她偏偏从娘家关系上称呼。赵玥苦恋书林多年,但是有了身孕之后,她的大部分情感都放在未出世的孩子身上。 赵玥道:“怕是我的月份大一些。” 书林哈哈一笑:“可又被三哥占了先,我的孩子又得当弟弟了。” 韩泠泠拉了拉他的袖子:“说不定是个女儿呢?” 裴延庆也不想掺和进太后的事,他也知道太后总想作妖的事,裴家这种传承世家侯门也看不起张家这种不求上进只靠裙带花天酒地的暴发户。 所以他配合引开话题:“我有个主意,倘若都生了儿子,就结为兄弟,若是生了女儿就结为姐妹,要是生了一男一女,就结为夫妻,如何?” 书林是真的觉得不错:“好呀!三哥的女儿嫁进我家来当媳妇,我和夫人必然当作自己女儿一样。” 裴延庆觉得叶家的女儿将来或许像书颖一般模样和聪慧,又因为没有书颖小时候的经历,就不像书颖那样叛逆过头。 “或许是林弟的女儿嫁给我儿子呢!我和公主也一定疼她。”裴延庆和赵玥夫妻相敬如宾,少年时各有爱慕之人,可是都得向现实妥协,努力过自己的日子。 两家若真的结亲,是亲上加亲和门当户对,书颖也乐见。 正在这时,张太后突然又叫道:“一个个都有孩子了,可是皇上膝下犹虚。皇后,你嫁进来也有一年多了,自己没有消息不说,还不让旁人服侍皇上,这如何使得呢?” 书颖淡淡勾了勾嘴角,仍然不回答她,这事儿最尴尬的又是赵玮。 赵玮明白是自己的身体问题,所以他的子嗣有些艰难,如果书颖要认真回答张太后,赵玮的脸要被按地磨擦。 赵玮打断:“太后,皇后没有不让旁人服侍朕,是朕要惜福养生,也还年轻,并不急着要孩子。” 张太后又道:“别人都能抱孙子了,只有哀家想抱也抱不上。” 书颖一想到如果自己生了孩子要抱去给张太后养就细思极恐,她绝对不会让张太后插手她的孩子的事。 赵玮冷冷打断:“够了!在除夕节下,和亲戚们聚一聚哪那么多事儿?孩子的事,朕也早就太后说过,太后要是身体不舒服就早些回延福宫歇着。” 张太后的大哥张国舅起身,神态很像是一位关心他才痛心的长辈,哀哀叫道:“皇上……” 赵玮看到他起身就能猜到他想说什么,喝道:“张富才!你要是吃饱了就早些出宫去吧!今日让你进宫,本也要提醒你,你侄儿强逼民女的事,你身为家主也要管管。下次再犯,朕就着大理寺秉公处置。” 张富才想为太后向皇帝进谏贤孝之说,但是被皇帝抢了先而说不出来了,忙跪下请罪。 赵玮冷笑一声:“你再不好好管家,殿中省的差遣和皇帝的名号就都别领了,管好家再说。” 张太后看张富才趴地上磕头,而皇后娘家叶家人全都体体面面的,而三家王府的人也在一旁看笑话,她就更为不忿:“皇上的心也不要太偏了。” 赵玮深吸一口气,才道:“今日本是除夕佳节,你们家里还要准备年夜饭。朕就想亲戚们一起聚聚,并不想耽误大家的事。” 所以人一听,忙识想的起身,叶世钊道:“皇恩浩荡,何来耽误臣等?是臣等叨扰皇上和娘娘了!” 所以人跟着拜倒谢恩,赵玮才道:“就散了吧。” 大家虽然知道赵玮是被张太后作妖给败了兴致,但都是聪明人,既不点破也不掺和。赵玮都懒得做孝子戏码去扶张太后,只携了书颖的手拂袖出大殿,回他起居屋子去了。 …… 几家近亲的皇亲国戚陆续出宫去,叶家自然让着宗室走在前头。赵祈和赵珏父子还与叶世钊父子几个谦让一番。 韩泠泠由张丹娘和玉敏扶着,落在后头,听到赵珏和书林的寒喧声,绝不上前插话。 她抚着肚子,一点也不想再见梦中的那个男人,她甚至害怕,她觉得有一些记忆让她自惭形秽配不上丈夫,对不起他。因为她的丈夫是这么好的人呀。 赵珏自然发现了韩泠泠,他在“前世”虽然不爱韩泠泠,可是仍然有一种微妙心理,朝她看了一眼,终是什么也没有说,拱手告别离开。 叶世钊看着赵珏的背影,目光凉冷,眯了眯眼睛。当年的他见赵珏苦恋书颖还觉得他是有情人,原来前世就这么遭践书颖,幸好他今生无缘帝位。 叶世钊见到赵珏,才不禁想起“前世”中的一些情况。 他们的私人关系格局变了,但是西北的情况应该没有变,那么明年西北将要起乱子。 叶世钊在“前世”中时并不是朝廷高官,对西北局势了解不多,只知道西朝又不安份起来。大周西垂边疆凉州被西朝攻陷,大周进一步失地,裴家的起家老巢都被人占领。 那时裴家族人及一些姻亲家族中又有人战死,余下族人东逃到会州。 这时本想打压裴氏的赵珏不得不对裴氏大家恩典,不怪罪他们失了凉州,重用裴崇璟、裴延庆及其族人打回凉州,收复失地。 也就是这一战后,裴家虽然死了很多族人,可是依功坐大,西北各路汉军和番军那几年不知赵珏的意思,也无法节制他们。 一直到赵珏在禁军上四军中重用寒门武进士,又用后宫联姻的家族逐渐平衡,七年后才一举将裴家在军中的势力铲除。 叶世钊恨“前世”的裴四娘害死女儿,他更恨的人是赵珏和王知敏。裴四娘虽然恶毒,但是作为情敌,她要害书颖才能出头,这放之四海,十有七八的女子是如此。 但赵珏既要占有书颖,又要欺骗作践她,这才更让叶世钊恨。王知敏就更可恶,既要靠书颖的名头得宠,借书颖当排除异己的理由,可实际上她根本就对书颖和叶家没有丝毫情谊良知。 裴家如今没有女儿在后宫横行无忌,如今在位的也不是赵珏,朝堂尚处在平衡当中。 赵玮未必想要铲除裴家,裴家在“前世”功高震主未必就是裴崇璟、裴延庆父子贪权所至,原因是多方面的。 现在裴家难以形成那样的局面,此时的叶世钊也没有想过要去千方百计杀了裴若萱,除掉裴家也不符合叶家的利益。 第176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88) 赵玮终于发现越纵容张太后就是越让他自己没脸, 而书颖个人自信又强大,张太后根本伤不到她。 张太后的持续作让赵玮更不留情面剥夺给她和张家的利益, 赵玮撤换张家供内宫用度的皇商。 将殿中省的尚药局、尚衣局分离出来, 力行节俭,不让太后和张家染指。 赵玮咨询书颖,书颖看过从前的账册, 和两局所管的货品质量, 以她的南北奔波的阅历,建议赵玮重新招供应商。 药品的事可以和太医院商议, 太医院的人也认识不少药商。 太医院的人本来就不是张太后的人, 张家插手药品生意,从中吃干股或哄抬物价,扰乱秩序, 太医院又不能占到什么利益, 对他们的颇为不喜。 只要皇帝或皇后出面整顿这些事,太医院的人自然欢迎, 或许在药品采买上有些话语权,用一样的钱买好一些的药, 他们用起来便利。 衣料布匹上的事, 书颖写信给龙娘请她帮忙。自从书颖名满天下,又和龙娘把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后, 神龙帮内部的反叛稳定下来。 当书颖更进一步,被立为后, 叶家晋为侯门,神龙帮内的人心也渐渐归附龙娘,就连龙帮主想要将大位传给小儿子,大家也没有跟他一条心。 龙娘却不会留下为他人做嫁衣的把柄, 所以她和神龙帮内的人合作一直是走不同的账的,即:龙叶商行是龙叶商行,而神龙帮是神龙帮。 龙叶商行的一些正式员工曾是神龙帮的人,在干公司的事时不受龙帮主和任何神龙帮的高层所辖。 龙帮主也看清了女儿根本对代掌神龙帮后又将大位传给弟弟这条路没有一分兴趣,她只会把精力花在与皇后合伙做生意上。商行的生意收入都是属于她自己的,顺便给帮众一些活计就是互惠互利了。 龙娘收到书颖这封坦诚的信后,明白皇帝为节俭后宫用度从太后那夺权让书颖帮忙。 龙娘不是纺织业生产商,她只不过想卖皇帝和皇后义妹一个好,最多为神龙帮众招揽些货运的生意,便宴请了江南的几大绸缎生产商。 龙娘几年阅历,已经不像初时那样不通世情和货品优劣了,与这些生产商几翻谈判和较量,要到了样品和报价、供货能力等资料。 四月中旬,她就亲自带着绸缎样品和报价进京。 龙娘去年就从书颖那获得进宫腰牌,在客栈休息一晚,洗漱梳妆后,便带着随从进宫去了。 书颖上个月她刚刚画出类似于18世纪亨茨曼设计的坩埚,现在正在回忆锰的提炼技术。这两样技术不像现代的信息技术、量子技术、航天技术,还是勉强能实现的。 坩埚的发明可是让人类历史上第一次得到液态钢水,冶金技术得到具大的发展。 在这之前,人们常说“百炼成钢”,因为没有得到液态钢水,只能不停加温锻造,去除铁里的磷等杂质才能生产耐磨耐用的钢(区别于铁)。 19世纪的德国靠着坩埚炼出钢锭,用于制造大口径火炮——克虏伯炮。借着这种火炮优势,普鲁士打败了法国,从而有了德意志帝国。 金属锰的提取可以在未来锻造出合金锰钢,锰钢不管是用于□□还是冷兵器都是极好的材料。 本来现代的枪管制造要用铬钢合金,但是本朝域内的铬铁矿短缺,技术门槛也进一步提升。因为冶金工业是一个系统的东西,就算科学知识面广泛如书颖,在这个时代仍然难以实现。 提取锰还是可以实现的,并且在中原荆湖地带锰矿储量丰富。 书颖听人来报说龙娘求见,她放下一大叠的技术资料,暗道一声好快,她二月去信,龙娘现在就进京来了。 书颖马上在栖凤宫接见了她,核算了运输成本和能给的利润,一年下来比原来省出不少银钱。 书颖随龙娘看了抬到栖凤宫的各式样品后,重新带她坐下饮茶。 “这价钱若能保质保量供应,可以和他们签订五年的契约。”书颖捧起茶碗,示意龙娘也不要客气。 两人都喝了一口热茶后,书颖接着说:“原来太后管着这事,她身在后宫什么都不懂,她娘家一大家子就靠这些吃得脑满肠肥不去学正经学问。皇上做主管一管这里头的事,张家只怕难以善罢干休,大本事没有捣乱的本事是有点的。” 龙娘淡淡勾了勾嘴角,笑道:“江南绸缎坊敢接这生意自然是更看重娘娘,他们都是聪明人,总能扛得住一些事。” 张家的人能有多少本事呢,这是皇帝夺的权,商人们的胆子自然大一些。搭上实权的皇帝和皇后,总比讨好张家更有用。 “那好,等我跟皇上提一提,他没有意见的话,我就让人拟好契约。皇上如果不另外人去,那就请姐姐跑一趟了,你的车马费,我问皇上要。” 龙娘失笑道:“我本就想跑一趟南阳,顺道来京觐见,还要什么车马费呢?” 书颖摆了摆手:“一码归一码。若是将来我和朝廷突然有难处,姐姐要仗义相助,我可不跟你客气。太平年下,大家都要赚钱吃饭的,你手下的人马车船哪样不要花钱?” 其实跟皇后是结义姐妹和合伙人给她带来无限好处,她是真的愿意给书颖免费跑腿,书颖还不让她白跑,她则更加感恩。书颖不是杀鸡取卵之辈,她要保证有能力的人到她手上,她能如臂使指。 龙娘在栖凤宫坐了一个时辰,这才出宫回客栈去了。 等赵玮忙完政务回栖凤宫来,他也带了一点心事。原来得到消息,西朝先帝去年秋时驾崩,两位王子争夺大位,此时终于见了分晓。 这朝夺嫡之争让西朝内部有很多裂痕,如今登位的是能征善战的二王子,此时为了消弥内部裂痕而对大周强硬,送来国书居然大言不惭也要如北朝一样得到岁供。 赵玮说着恨恨一拍桌案:“他们当自己是谁,又当朕是什么人?” 书颖蹙眉:“他们只怕不会善罢干休,如果叩门求财,西北守得住吗?” 赵玮道:“凉州有裴家,府州有折家,南北钳住西朝,还有几路军防守重城,他们想打就试试看。” 书颖不知道原著边乱是哪一年的事,但这时起了苗头只怕不能善了:“皇上还得快些着人筹备粮饷备战才好,尽恐生变。” 赵玮点了点头:“方才在御书房,你爹也这么说。你为朕铸造利器,可惜到此时也才一千支火铳和十门天威大炮。” 书颖道:“火药、炮弹、弹丸都不多……要加紧制造,炮手培训要为雨绸缪。就算大炮手都培训出来了,还要要演练协同作战,才能发挥最大的战斗力。” 赵玮拉住她:“颖妹,这事还得靠你。朕不知道到什么时候才能用得上你说的降维打击的打法,这些事虽然不能一蹴而就,可是早些开始做第一步准备就能早些建立能打败他们的军队。” 书颖看着他的眼睛,终于温柔了起来,点了点头:“好。” 革命时期的军校培训炮兵科的学员时都难有真马,真炮也很少,也要先学理论和别的东西。禁军的马虽然整体比不上北朝和西朝,好歹有马。 她设计指挥军械厂铸的铳和炮也有一些,让百来位学员操作学习不成问题,这个条件相对来说已经很好了。 赵玮了解书颖,如果他不但身体不强壮,精神上也很懦弱,她就更不会喜欢他了。赵玮的主战倾向除了源于少时的志向之外,就是他不愿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向别人跪地求饶。 赵玮知道她是真有才干,她也愿意做这些事,让她去做乐在其中的事,也助他一展志向,这是双赢的选择。 赵玮又道:“有些人居然说派使臣去西朝贺他们新皇登基,送上厚礼。岁供之事也可谈,如果每年出一二十万贯钱买来和平,省钱省力,一动兵戈花的可不只这个钱了。” “这不是省钱不省钱的问题。我朝百姓辛苦赚钱,凭什么要每年白白给别人财帛?”书颖果然不屑地说。 “财政连年入不敷出,如何还能每年再给西朝钱!”赵玮叹气,大为不甘,“今年后宫用度的钱有一部分还在手中,能省出多少来?” 书颖摊了摊手:“最多省二十万贯,炼铁炼铜都不够。” 赵玮表示他的私房还能挤出十万贯钱,书颖叹道:“皇上那点钱还是留着急用吧。西北十年没有大战,边防怕是糜废了。” 书颖只能有多少钱就干多少事了,只盼边境动乱没有那么快降临。 其实赵玮不提,书颖过些时日也得跟赵玮提炮兵课程培训的事,赵玮主动提除了了解她的个性之外,书颖在闲时还给他讲解过一些知识。 赵玮因而知道要学习才能用好那利器,虽然没有学高深武功那么高的门槛,但也不是笨蛋能用的。如果他的将士不学会用,军械厂造再多也没有用。 …… 越说龙娘进宫觐见了皇后之后,便备了礼拜访叶家,这既是基本的礼仪,也为打好关系。 叶世钊和书林、玉堂等男子在外忙于公事,刘浩凌则在太学上学,府里就由裴青柠、韩泠泠、张丹娘招待她,摆了私宴。 龙娘自小离家习武,近年与书颖合伙跑商,把生意做得大,见多识广,宴上说起这些事来,叶家的主子丫鬟都听得有趣。 不过,因为见她年纪不小了,生得花容月貌,端是好人才,裴青柠这个长辈不禁问她姻缘之事。 龙娘微有些不好意思,眼神有几分落寞,终还是坦白地说:“我这些年都忙着经营商行,没有考虑过终生之事。” 按说终身大事也有父母做主的,她就算忙于商行的事,父亲也得有主意才行。 裴青柠转过弯来,只怕她这样的才貌,寻常江湖人难以配得上了,而官宦人家又看父兄功名出身,一般不肯放下身段娶她的。 本朝的“职业女性”多半是自己才貌双全、经济独立,可是父兄不得力,因此在婚姻上高不成、低不就。如龙娘这样拖到二十二岁还未成婚,在本朝也不算稀奇事。 裴青柠拉着她的手道:“好不容易进了京,也都不是外人,娘就多留些日子,我们也尽一尽地主之谊,带你到处玩玩。” 龙娘知道她这是好意,带她多见一见人,或许京中能有合适的好人家看上她,裴青柠也可以做个媒。 龙娘感激道:“夫人之邀,原不该辞,只是娘娘还托我去和南边的商号签约,这事不谊久拖。” 裴青柠点了点头:“娘娘的事倒是耽误不得,只可惜我们不能多聚一聚。我们都在京里,难出远门,一遇上你这样见多识广的人,可就想拉着你多陪陪我们呢。” 龙娘谦道:“我算什么见多识广,本是江湖草莽蒙娘娘提携指点,才有我今日。夫人和少夫人如此盛情,我很得脸了,还求什么呢?” 宴上宾主尽欢,女主人虽然留客住宿,但是龙娘表示:等明日拿到娘娘的契约书和委托签约的授权,她就得赶路回扬州了。 女主人们才拉着她叮嘱,下回她来京时不要住客栈,家里有很多客房,原不是外人,没有这样外道的。 龙娘离开后,已经快有七个月身孕的韩泠泠由丫鬟扶着回了自己院子休息。 因为今日书林要从营中回来,丫鬟已经在准备他常用的东西,韩泠泠抚着肚子又有了一段心事。 待到书林回来,韩泠泠还亲自服侍他洗漱、沐浴,书林道:“你身子重别忙活了。” 韩泠泠拿着布巾,微笑道:“这又不是多累的事儿,况且大夫也说我趁现在有力气得多走走,将来才好生一些。” 书林才没有阻止她,韩泠泠过去给他擦背,斟酌一下就谈起龙娘来府里的事。 书林笑道:“是娘娘写信让她进京的吧,不是为生意的事就是为宫里俭省的事。” 韩泠泠叹道:“龙姐姐可真能干,品貌出众,居然拖到现在还未成亲。” 书林想起当年的事,道:“她也没有办法。” 于是将当年他和书颖去江南送请帖时到了神龙帮遇上的事简要说来。当年有帮内的人想要趁人之危强娶龙娘,可那人才干人品相貌实在不配龙娘。 龙帮主虽然拒绝嫁女,可是他的出发点并不完全是为了龙娘,而是如果龙娘嫁给那人,神龙帮就易主了。 韩泠泠感叹:“龙姐姐也真是命苦。” 书林道:“女子向来活得艰难一些。要是自己懦弱了,自己和儿女都会被欺负,要是自己立得起来,没有父兄,姻缘之事一样不如意。如娘娘两样兼得,已然出嫁,也还有太后看不惯她呢。” 韩泠泠笑道:“官人能体谅女子的难处,可是个怜香惜玉的主。要是龙姐姐出身官宦人家,倒是比我更配官人。” 书林蹙眉,转头看她:“你多心了,我跟龙姑娘没有什么的……要有什么也早就有什么了。” 书林虽然觉得龙娘比柳非黛还要美一些,与现在的韩泠泠也是各有千秋,身上还有习武之人的精气昂扬。 可他是一个标准的世家公子,就像裴延庆再喜欢书颖,不会为了她背叛家族、抛下责任一样,书林也不会为了私情背叛家族。书林在婚姻之事上面从来没有想过娶一个非世家官宦家的女儿为妻。 书林因为母亲遭遇,又等于是书颖这个现代女子“带大的”,他长得虽然俊丽无双,可他从来不会到处留情给注定不会娶的姑娘。 韩泠泠曼声道:“我没有多心,我知道官人是世上最好的人。只不过我在想,像龙姐姐那样的人才,一般男子也配不上。 如今我有孕再身,等孩子出生了,又得分心照顾孩子,我就想在我顾不及时有人照顾官人。龙姐姐婚姻艰难,官人又如此人才,我诚心去跟她说明,进门后绝不亏待,她怕是能同意的。” 书林要说一点也不动心那是圣人,他沉吟了片刻才说:“龙姑娘是商行的大老板,自己一身本事,她若是真嫁给我,只怕乱了嫡庶。 若是完全遵循嫡庶规矩对她,又失礼于人才。我作为叶家下任家主,行事还得讲究规矩,自己立身不正,以后家里族里都乱了。” 韩泠泠道:“我知道官人的考量,可是我看龙姐姐不是那样的奸诈之人,我们善待一些,她定然知道进退,不会搅动家宅不宁,乱了嫡庶的。 我在想,官人和二弟、大姐都尚能兄弟姐妹同心同德,要是龙姐姐嫁进来,我们都会给官人生儿子,我们给官人生的孩子们也能兄弟姐妹守望相助。” 书林奇怪:“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劝我纳妾,难道你就不吃醋?” 韩泠泠嘟囔:“吃醋归吃醋,但我仍然是官人的正妻。官人多个人照料,将来我的孩子多些兄弟姐妹帮衬,我还是愿意的。” 书林呵呵:“要是教导得不好,就不是帮衬,是祸起萧墙了。你还是安心养胎生下孩子为重,别瞎想这些了。” 韩泠泠心中既是感动,又是愧疚,她就是太爱书林了,总觉得她有了一些“前世”当赵珏的妃嫔的不堪记忆而对不起书林。她是真想给他寻个好的妾氏“补偿”书林,在她眼里龙娘就是个好人选。 韩泠泠作为一个有不受宠的妃嫔记忆的古代大家闺秀,她可以承受住丈夫纳妾的醋意,也能和妾氏好好相处。 依照龙娘的谈吐,韩泠泠了解龙娘是一个“事业型”的女子,就算嫁人了也不会在家里一心想着争宠。 这世间普通的小官宦无法让龙娘委身做二房,但是叶书林却可以。因为他地位、本事、相貌、年纪全是一流的,别说龙娘了,就算官宦人家的庶女嫁他作二房都不会觉得委屈。 古代是官本位时代,龙娘就算再有钱,武艺高强,脱开皇后义姐的身份,社会地位却没有官宦人家的庶女高。 韩泠泠劝道:“官人,我真不是瞎想。我了解女子,在这个年纪哪里不想觅得良缘嫁人呢?我想龙姐姐也不想赚下万贯家财最后要便宜外人,或者留给她异母弟弟。” 书林失笑:“难不成你还是看上了她有万贯家财?咱们家也不穷吧?” 韩泠泠解释:“她要是嫁给了官人,生下了孩子,她的东西当然留给她的孩子,我断没有这么没出息要为自己所出的孩子抢龙姐姐的东西。” 书林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好了,好了,你不要胡思乱想。” 书林听书颖说过孕妇情绪起伏大,又因为身材走形而没有自信患得患失。 书林就将韩泠泠这个表现当作是没有安全感而讨好他,他难免觉得作为女子和母亲,真的要承受一般男子想不到的委屈。辛苦孕育孩子时,居然还要拢络住丈夫的心在这个时期费心给丈夫找妾室。 于是他沐浴更衣,用过晚膳之后,就陪她说话,分外温柔。 第177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89) 韩泠泠快要七个月的身孕,孩子在她腹中常常会胎动。书林陪她说话时就常和孩子交流,对他说会儿话,这时忽然说要“胎教”,给他背内功心法。 韩泠泠格外满足,只觉今生的幸福是偷来的,笑道:“孩子哪懂什么内功心法?” 书林笑道:“那不一定,或许从娘胎里就听了内功心法,将来学武功就有如神助呢。” 韩泠泠神态温柔:“就跟娘娘一样有如神助?” 书林笑:“对呀,妹妹天姿过人,她十二岁后我就打不过她了,这些年我自问勤练不辍,可是她另有顿悟,我还是不及。” 韩泠泠认为:皇后不但重生还另有境遇,才有这样的改变。她应该还知道“前世时”自己对她见死不救,现在仍然能放任叶家聘她为宗妇,心胸着实宽广。 韩泠泠:“我倒不指望孩子像娘娘一样学究天人,只要有八分像官人,我就心满意足了。” 书林盘膝坐在胡床上,笑道:“你十月怀胎辛苦一场,孩子只有两分像你呀?” 韩泠泠:“像官人才好看又能干,像我既不好看也不能干。” 书林揽着她的肩拍了拍:“你也挺好看的,就是现在不能穿漂亮的衣服了。等生了孩子再养回去,又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了。” 韩泠泠枕在他怀里仰着头,他俊丽流畅的下颌线条印入眼帘,她像是未嫁时一样生出一阵痴意。 “我再怎么打扮,还是不够好看的。跟官人在一块儿,大家都会觉得我太普通了一些。” 书林劝道:“我就觉得你想太多了。女子应该自信一些,你以为皇后好看全都是天生的,她是从骨子里的自信和顽强。她想要过什么日子,目标很明确,天生乐观豪气。你是不会武功,可是也不是只有会武功的女子才能有所作为。” 韩泠泠仰望着他:“有所作为?官人就是说我没用吗?” 书林了解孕妇是有情绪的,柔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不想你将精力都放在那些事上面。” “哪些事?” 书林叹了口气:“女子也能拥有自己思想,不要轻易去扭曲自己的人性。你有空可以学一门有用的手艺,增长自己的见识,女子的魅力不在于压抑自己的人性的贤惠大度,而在于自己所能达到的人生高度。” 韩泠泠低下头,好像明白了,好像不明白,道:“我知道我天资愚顿,远比不上娘娘和大妹妹。” 书林摇头:“当初我还在择亲时答应娶你是因为你有勇气,现在我们成亲了,你也可以拿出自己的勇气去追求别的事上的成就。” 韩泠泠道:“官人希望我像龙姑娘一样经营起一家大商号吗?” 书林循循善诱:“咱们家不缺钱花,但是你以后愿意多花心思在商行,我会支持你的。你不喜欢管商行的事,学武功、学文章、学医道、学跳舞、学画画、学女工、学厨艺都行。男人并不会因为妻子主动给他纳妾而对她多一分倾心,很多男子往往欣赏有才华的独立的灵魂。 就像皇后,她干出再惊世骇俗的事来,可她有本事、有独立的思想,皇上还得事事让着她,太后要为难她,娘娘也不须去讨好太后,皇上得自己去解决来自婆婆的麻烦。 你觉得龙三娘好,你就学习她的优点。你为我纳妾还是依仗岳父、舅兄和咱们家族的力量,用纳切来讨好丈夫是这个社会的扭曲,也是女子本身的懦弱。人人都是凡俗血肉之躯,可以懦弱,但是不能被懦弱主导人生。” 韩泠泠得到“前世”的记忆后,思想受到很大的影响,她从初生牛犊不怕虎变成了谨小慎微和不自信。书林喜欢的是那个鲜活热烈的姑娘,而不是拥有后宫不受宠的心死的妃嫔。 “官人,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以后再不提这事,我只管平安生下孩子。” 书林道:“我的话虽然重了一点,可也是为了我们的将来。我年幼时的经历,还有我从小和妹妹那样的人一起学文习武,我注定欣赏不了普通文人雅士喜欢的贤妻良母。我不喜欢悲春伤秋爱哭的千金小姐,相比于女人的眼泪,我更欣赏女人的实力。” 韩泠泠不知不觉没有了之前那种忧郁下的盘算,但是压力更大了一些,因为要变得有实力可比花父母给的嫁妆给他纳一房妾氏难多了。 但是嫁给京中家家闺秀的春闺梦里人天下第一美男子就要承受这份重量。 …… 话说两头,赵玮做主抽调侍卫亲军中三十名文化程度高的校尉,完成暗杀刘光的皇甫元均和柳非青当然要学。 统领上四军之一的叶书林、裴延庆也获得这个资格,他们还选了各十名军中的年轻识字的中下级校尉参加培训。 因为本朝总以文御武,恐怕难以马上实现现代化军事管理,又抽调二十名名年轻文官来上书颖的新式兵种课。作为书颖的哥哥,玉堂当然也有这个荣幸。 在皇宫北部校场搭起大棚中进行大班化教学,各学员上午忙完任上重要的事,下午来参加培训时,就在教室内外叽叽喳喳议论起来。 叶、裴、皇甫、柳等人已窥得火器一斑,知道能来上这个课,说明他们都是大周军事力量的核心成员,其他学员也得到风声,十分好奇。 文官里,小到初入官场的最近一科的进士,如玉堂、韩澈等,大到早步入官场的王逸飞,他刚从地方转运使的任上升为兵部右侍郎。 其实原来的兵部职权不及枢密院,但是准备军械是兵部的事,所以兵部的主要青壮官员也得了解,才能更好的督造火器。 此外还有被赵玮提拔进京的王甫,因为书颖难得这么赏识一个人,朝堂中央将来也需要一个这样正值,品德上让人挑不出错的官。 现在王甫坐火箭升任吏部右侍郎,刘光死后,把原左侍郎升为吏部尚书,其下头的官员或升或外放,又从外地调了好些人进京。这是为了摆脱刘光的影响,另起了炉灶。 等到帝后都来了,大礼参拜后,赵玮进入大教室上首入座,向学员们说明了此次为期三个月的培训的重要目的和意义,鼓励大家不要墨守成规,努力学习新事物、学习一门新技艺。 “新式火器是皇后设计、制造的,她最了解应该怎么用,所以此次培训的先生就由皇后担任。”赵玮最后介绍道。 书颖只穿着江湖样式的衣裙,只不过其料子分外讲究,不是民间的人可以乱用的,脸上不施粉黛,清丽脱俗。她的双目闪亮异常,人们就没有在第二个女子脸上看到过这样美又这样亮的眼睛。 书颖看大家都显得不知所措,也不敢当着赵玮的面抬头看她,觉得要调节一下气氛。 所以,她悠悠道:“此处应该有掌声。” 她突然说出这句话,旁人还罢了,书林和裴延庆不约而同一笑,书林还笑出声来。 原来书颖小时候和他们在一块儿学习生活时,她要是做成了什么事,她会自得其乐地露出得意装逼神态来。 他们要是不捧场,她就会提醒一句:“此处应该有掌声。” 这时别的学员不知道什么意思,书林和裴延庆双双有节奏的鼓起掌来,余下的人也跟着鼓掌。 书颖像是做传销的人一样:“掌声不够热烈!” 这下大家明白了,见赵玮也只怪异地看向她,并没有阻止,于是就使劲地鼓掌。 书颖邀请赵玮龙椅上入座后,太监宫女们搬来黑板、粉笔、图画等教学用具。 在他们做好准备前,书颖走到“讲台”中间,让大家入座。 “开始教学之前,咱们就起个振奋人心的名字,因为咱们是正规军,不是江湖帮派。依我看,叫做‘皇家军校炮兵学院’,皇上,你觉得怎么样?” 赵玮抿了抿唇,道:“这是小事。你能教会大家在军中应用火器才是最重要的。” 书颖点头:“那明儿请皇上给我们军校题字。” 赵玮听来也觉得好,他之前反而没有想到这个,他以为火器教学就像是在军械厂外的试验场上试射一样。 书颖满意了:“那就好。现在在座的就是皇家军校炮兵学院第一期学员了,我是火器设计制造的总工程师。学习期间,你们叫我‘叶总工’,不要叫我皇后娘娘。” “总工”的职位的技术门槛比“娘娘”要高,能满足书颖的虚荣心。 “开课之前,我有一个问题,请问你们认为历史上我们中原王朝对战北方游牧民族是胜多还是败多?” 在坐的很多是中下级校尉,其中就算有读过些兵书的,但是也不太了解这些。 赵玮在场,下级校尉们更不敢在不了解时胡乱发言,倒是有文官想要表现的,出列道:“北方夷狄弓马嫌熟,马匹强壮,而中原缺乏马匹,不擅弓马,至失去燕云之地,中原就彻底处于守势了。如今娘娘又制出新的利器可克强敌,是天佑大周!” 书颖淡淡一笑:“你说的有点道理,但是我不太认同。我给看几副地图……” 于是书颖依次呈现黄帝部落、夏、商、周、秦、汉、晋、南北朝、隋、唐的地图。 “从这些地图上,你们发现了什么?” 这时很多人就脱口而出:“越来越大!” 书颖点头:“是越来越大,那么我们炎黄华夏,从在河洛平原小小地界生存拥有万里江山的生存空间。” “这三千年来,华夏的生存空间总体上越来越大。土地怎么来的?是历史上的皇帝娶了一个夷狄老婆,老丈人把地给女儿当嫁妆吗?还是历史上的皇帝人品好,四夷纷纷给中原送地盘?” 底下的人不禁低笑出来,书林才说:“哪个老丈人会这么大方?当然是打下来的。” “你们觉得呢?” 大家这时兴奋起来:“是打下来的,四夷可没有那么大方!” 书颖设敲了敲黑板:“就是打下来的,不管是武丁王后妇好战方国、败雅利安人,或是秦皇一统天下,却匈奴七百余里,或是汉武打匈奴、南征百越,或是唐时横扫东西南北,全是打下来的。 到本朝时失去西域、燕云、辽东等故土,朝野才普遍认为我们打不过夷狄了。但是我比他们乐观,如果我们已经输了,最富饶的土地就不是我们的了。 面对北朝、西朝,我们还没有赢,但我们也还没有输。我们和他们各有优势,想要打破这个平衡,让他们的优势不奏效,我想到的制胜之法叫做‘降维打击’!” “就是炮兵?”忽然底下人就叫了出来。 书颖更正:“更准确的来说是‘□□’。” 书颖上课旁征博引,东西方的战争案例和著作理论的精华都被她提炼,从而从源头上解释战争。 她举例了重甲骑兵大军、西方的马其顿方阵、三国时代的八卦阵、类似蒙古骑马的快速反应轻骑兵。她将这些战甲和阵法都画出来,在场的人看了都觉得可怕,本朝的禁军步兵主力根本不是对手。 “这些战法都是冷兵器时代的结晶,是冷兵器战法的一座座高峰。以冷兵器难以攻破,但是用□□就能将他们炸得稀碎……” 书颖介绍现有的天威大炮和火铳的参数和作用,推演打几炮后,重甲骑马、马其顿方阵受动能和飞石影响,他们的战损情况。还有骑射和火铳较量的推演数据。 “天威大炮和火铳只是我设计的初战产品,只要往后的上游冶铁产业链能完善,我设计新的武器生产线,就有更好的产品……” 书颖接连上了几个下午的理论课,休沐日时学院的学生也要上课。好在是天下第一美女的皇后给他们上课,他们没有觉得难熬。 书颖一上讲台,就大科学家大教授附身,自信博学,善于启发,风趣幽默,课堂有趣又生动,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一群大男人就算被她的风采所折服倾倒,也不会、不敢露出下流模样来。 一方面是因为因为书颖上大部分的课时,赵玮也在现场;另一方面,年轻男人在一个高贵美丽博学的大美人面前也会希望自己的形象好一些。 赵玮一点也不想书颖的美貌被别的男子多看,可是这世上又只有书颖懂火器,因为火器就是她发明的。 书颖的课从宏观到微观,理论上的炮兵布阵,到她已发明和将要发明的各种火器的结构原理。因为炮兵涉及很多参数,书颖就此引入阿拉伯数字和基础数学符号,方便做基础算式。 书颖上了理论课,又给他们实操演练现有的火器,如火铳打靶,天威大炮的平射和高射的区别。让他们记住各种的数据:如射速、射距、杀伤范围、移动拉练数据,另外还要上火器保养课。 出身将门的裴延庆上了这么多的课涉及各种精密参数,才惊觉原来他不会打仗。从前他以为读了兵法,记住前辈告诉他的经验,自己的武艺够高强就能打仗,原来不是这样。 等到传授了天威大炮的实践演练课时,军械厂又试射几尊新出的“虎蹲炮”,书颖设计的这种炮比历史上的戚家军用的还更精巧一些。 书颖带了学员到演练场,大家一看这炮相比于“天威大炮”也太小巧玲珑了,要知道演练实践炮兵拉练时,这些学员亲自上阵,可把他们累得够呛。 书林和书颖最熟悉,一看这样的炮就泪目了:“娘娘已经能造出这样的小炮,干嘛造那样重的‘天威大炮’?你知道那大炮有多难运吗?” 书颖呵呵,摇头道:“用的场合不一样,那是攻坚炮,动能大,用于攻城最好了。这是野战炮,可对付西朝、北朝的‘野战部队’,也可以应用于安南山地战。” 书林一听红光满面:“这真是好东西呀!如果我们野战都能打赢他们,何愁不复故土?” 兵法上说,攻城战是最下策的,所以本朝与北朝、西朝打仗多采取有利的守城战,野战上没有他们的机动能力和冲击力。 书颖泼冷水:“铁和铜不够,我们造不了几门了。” 裴延庆叹道:“太可惜了。只要装备两个军的火器,北朝何足道哉?” 书颖沉吟了一下:“目前能勉强组建一只四千人的‘神机营’。如果是野战时对上北朝成倍骑兵,先用火铳队射击拖住他们的进攻,然后再发射这小炮。 等放完了炮,敌军战损也到一半了,真有不怕死的靠近了,他们也不成阵形,再用近战小组阵法对付他们。这种打法,对方的弓箭远程杀伤和骑兵的冲击力就不能奏效。” 明朝的戚家军就用这种战法对付北方游牧民族,可惜明朝时内部矛盾激烈,戚家军没有长期维持下去。 裴延庆想了想,忽道:“娘娘,这些日子我一直想着一件事。火器的运用也只考虑到正常情况下的打法,但是真到战争激烈时,什么情况都可能发生。若是夷狄驱使本朝无辜百姓走在大军面前呢?” 这种情况也不稀奇,史上不泛例子。书颖给他们上课却没有顾及,因为她终究不是古代人的芯子。 书颖想了许久,摇头:“真的发生时,我也没有法子不伤百姓。所以战争当中情报是很重要的,如果情报及时还有可为。” 书林中肯地说:“难就情报及时上面。等情报送达时,已经来不及组织伏击了。” 书颖点头:“所以肃壁清野才那么重要。” 现在的□□才刚发明,种类还很不齐全,效率也远没有后世时那么高,不然可以训练特种部队。书颖发现武器进化的路还很长。 经过三个多月的半集中培训,除了少数学员笨一些之外,都基本了解了□□战法和操作方法、保养方法。 京中上四军都分到了若干门“天威大炮”和“野战炮”,在书颖的建议下,赵玮又调用皇甫元均等几名寒门武进士成立千人建制的神机营,直属于皇帝。 皇甫元均虽然出身寒门,又奉命暗中除掉刘光,但是赵玮用人还是有皇帝的习性,给他安排了两名同科同班的副手,都可直达天听。 像书林、裴延庆这样的属于高阶武官了,不便降级,而柳非青作为书颖的师弟和姐夫,赵玮也没有选调他进神机营。 火器本是书颖发明的、培训的,而叶家在军政两界的实力也够大了。赵玮选皇甫元均有一个名正言顺,他是武榜眼,理应提升快些,他是从前的故交,提拔他也不会让书颖多心。 这日赵玮免了朝,携书颖视查神机营操练,观看完阵列和射击后,赵玮就招了皇甫元均及副手刘子方、严伯英觐见。 问了日常操练问题之后,赵玮就问及他们的生活上的私事。 刘子方、严伯英都年二十七八岁了,早已成亲生子,如今他们中了武进士入官场,妻儿也进京了。 只有皇甫元均回答还没有成亲,赵玮其实早就知道,只不过是形式上的询问。 这时赵玮微笑道:“你这个年岁了,且已入官场,怎么还不成亲呢?不如朕给你做个媒,如何?” 书颖眼神微动,却没有急着说话,皇甫元均垂首也一时答不出来。 赵玮又笑了笑:“男大当婚,这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皇甫元均早几个月就得书颖提示,这个年岁身在官场的单身男子就免不得会被人作媒,拒绝不易。 皇甫元均思索着,皇帝要用联姻来收服拉拢她,最有可能的是用他母族的姑娘,因为皇帝已经没有亲妹妹了。娶张贵妃那样的女子,再站到书颖的对立面,他绝不愿意做。 “微臣不是不好意思。”皇甫元又半膝跪倒,“圣上美意,微臣原不该辞,可微臣旧年在荆湖见过一位姑娘,心中甚是倾慕。微臣这两年再没有见她,微臣想等一等,否则也难以死心。” 赵玮抿着唇,书颖这才笑道:“皇甫卿还是一个有情人呢。不知皇上想为他介绍哪家的姑娘?” 赵玮轻轻一笑:“既然皇甫卿是个有情人,此事暂且作罢。朕又何必提起,坏了姑娘家的名声呢。” 离开操练场后,书颖打量了赵玮一会儿,忽说:“上月太后生辰时,她的小侄女进宫来小住。太后想让她侍候皇上吧?” 赵玮淡笑:“朕没有这个心,你还吃什么醋?朕瞧着那个姑娘倒比张贵妃出众一些,虽不纳她进后宫,给她择门不错的亲事应付了太后才是。” 书颖默然,只敛了敛袖子,转头看向窗外。赵玮猜她心思,叹道:“可朕也没有做成媒,没有想到皇甫元均会为了荆湖的姑娘拒绝朕。” 书颖终于转过头来:“侍卫亲军或者别的什么精锐军队直接听命于皇上不是简单的联姻和一句命令,而在于恩养和教育。若寄望于联姻,皇家总没有那么多女儿可联姻的。 况且……也亏得皇上没有说明是张姑娘。皇甫元均虽出身寒门,但是师门是武侯之后,武艺有独到之处,精于机关之术,诸葛姑娘嫁给了定南将军府的二公子。” 赵玮抬眼看着她,本要压下话头,她这已经点到了,他若老大没趣不提反而被她轻看了。 “你的意思是张家的女儿配不上他一个寒门武人?” 书颖沉默了一下,委婉地说:“每年科考中未婚高中的少年郎毕竟是少数,所以朝中文臣家的女儿也愁嫁。” 何止文臣家的女儿愁嫁,功勋之后家族的女儿一样愁嫁。武将官位再低,他也少年高中武榜眼,进入侍卫亲军历练后又成为神机营第一任主官。 赵玮道:“还不是为了应付太后……” 书颖虽然理解他一个不白目的正常皇帝的考量,但不能没有脾性,便道:“这么说,皇上想做这个媒还是为了我呢。如今做不成媒,皇上不如就封那位张姑娘做个妃子得了。” 赵玮显然不悦:“你……未免太过自负了。” 书颖淡笑:“我很清醒自己和别人的区别,也明白皇上未必有多重我,但是可以用我,我们会有共同的孩子,所以皇上才能容忍我。皇上对我早过了少年痴迷的时期了。” “你不要随意臆测。”赵玮顿了顿,“只怕你心里才一点也不重我,我怎么捂也捂不热你寒石一样的心。” 书颖才道:“罢了,我只是提醒皇上,真想重用一个人的话就不要嫁张家女,皇上听不听,我并不会插手。” 赵玮终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看不起母后娘家。” 书颖道:“这世道就是这样,当年人人看不起我爹,现在自然也有人看不起他们。”:,,. 第178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90) 书颖轻蹙着秀眉, 重重呼吸了一下,这才转头看向赵玮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你跟我在一起时,感觉不是幸福, 是辛苦吧?” “朕没有这个意思。” 书颖淡淡道:“如果你觉得有必要,你就纳妃平衡朝堂吧。你自己花钱养,那跟我都没有关系。” 赵玮目光深沉, 说:“跟你没有关系?因为你并不爱我。” 书颖呵了一声:“先帝子女单薄,我们年纪又轻并无子女,皇家已无可联姻之人了。我不想你最后心里怨我。” 赵玮发现自己的什么念头都难瞒过她, 不禁五味陈杂。 “我没有怨你, 先帝子嗣单薄又不是你的错。我只是无奈罢了。”赵玮清亮的凤目此时有一分柔弱, 但是转瞬即逝。 赵玮又道:“朕并不想纳妃,朕待你的心从来没有变过, 可你终究不信朕。” 书颖呵呵:“男人给我多少利益就是对我有多少真心。你给我的, 我看得到, 但我何时让你吃过亏了?” 赵玮难免嫉妒她:“是,你叶书颖天纵之姿,你从来跟别人不一样,起点是别人的终点。你随手漏点利益给别人,就能让人受益终身了。” 书颖沉默了一会儿,带着几分寂寥感:“我只是承受不起当一个平凡人的痛苦。我是平凡人, 你能给我什么?” 赵玮这时也没有底气说自己可以保护她,只得低头不语了好一会儿,才说:“对不起。其实, 我跟你一样。” 书颖:“所以我才建议你纳妃,不是拿你开玩笑。” 赵玮问道:“我纳妃了,你还能和现在一样待我吗?当初说过不生异腹子, 你岂不是又说我骗你?” 书颖双手手指交叉,淡淡道:“如果你心里已经在怨恨,那我得告诉你,我永远不会勉强你。 其实男子的清白对我已经不重要了,当初觉得重要是因为太年轻。 你是皇帝,三宫六院是你的权利,这个念头会像幽灵一样萦绕在你的心头。我阻止你,你会越来越恨我。” 赵玮矢口否认:“朕没有!” 书颖笑:“只要妃嫔的事永远不要劳烦到我,不用花我的钱养,我无所谓。” 赵玮拉着她的胳膊:“咱们不说这个了,好吗?” 书颖拿出态度了,也就不钻进这个牛角尖里去了,最忧虑朝堂失衡、外戚势大的人是赵玮。 …… 是年秋,西北传来急报,西朝大举进攻边塞,被掳去上万百姓。朝中之前还对西朝会不会来犯争论,现在不用争论了,已经摆到了台面上了。 朝中紧急筹备粮饷,组织人手将各大仓库的钱粮往西北运去。此时朝野就有大批官员提议遣使去西朝谈判,若能用财帛买来西朝退兵,保百姓和平才是大大的善政。 赵玮不想跪地求和,便没有接受这个建议。西朝此次进犯是新帝御驾亲征,用兵神速,士气如虹,开战半月攻下了凉州。 原来镇守凉州的裴氏领的边军族人不敢撄其锋而败退逃到兰州苦守,这个消息再传回京时,让朝野震动。 这些年来,朝廷让裴崇璟留在京里享福,原是削弱传统藩镇的意思。裴延庆现在虽然在禁军上四军领兵,但是禁军上四军的官兵跟裴家子弟兵是不一样的,不会去维护裴氏的利益。 这时候裴延庆急于报分雪耻,向朝廷请战,赵玮并没有更合适的人选,毕竟还是裴家的子弟最了解边疆的形势。 赵玮便任命平章苏沅为经略使,今年刚升任吏部侍郎的王甫为副使,这两人也是老少配了。 两个文官主将带天武军(裴延庆所领部队,原被李家把持)、神机营去支援西军。 书林也向赵玮请过战,但是赵玮否绝了。天武军和龙卫军都是赵玮除掉了李家及其党羽后收回手中的,任用了妹夫裴延庆和大舅子叶书林。 一方面,赵玮不太愿意把两支禁军精锐都调离身边,他的侍卫亲军虽然也是亲信,但是他不会让其一家独大。 另一方面,大军调动,需要粮草为基础,如果目前的粮草只能支撑一支大军调动,自然是调在西北有基础的裴延庆去更好。 赵玮任命叶世钊负责粮草、医药、军械调运的事,如叶玉堂这样的新晋文官兼世家子弟就负责了荆湖一路的粮草支援。 书颖只得还请了柳墨卿帮忙,保证运粮的路上少出差错。他的江湖名望,不但可以让江湖人少添麻烦,若有贪官从中做手脚,消息也灵通一些。 书颖则在军械坊督造改良新配方的火%药,然后让后勤官员陆续运去给天武军的炮兵营和神机营。她虽然想去前线看看,但是赵玮不可能同意。 西朝大军连攻数城抵达兰州,逃到此城的裴家军残军和径原禁军合力抵抗西朝大军三次强攻,终于等到朝廷大军支援。西朝将领嵬名氏见己方锐气已尽,对方有了支援而士气大涨,鸣金收兵。 援军快马加鞭赶来本是疲军,很多辎重都落在后头,此时西朝愿意退兵,也正合己意。 休战一日后,大周的后续辎重都到了,连经略使苏沅和副使王甫的车驾都赶到了兰州。 京中来的两万天武军精锐和和两千神机营都在休整适应,王甫则调动物资补给各军,安抚后方的百姓,安置伤员,派出斥侯打探敌军消息。 到第三天时,西朝的后续援军也到了,便集结在城外准备发动第四次大攻。 天武军和神机营打个配合,由天武军的四门大炮与神机营先打头阵,再由裴延庆率天武军列阵进攻。 无论是天威大炮还是小山炮都在盾牌兵的护卫下排在护城河己方一边,方便打完就撤回这些宝贝。 等到三百步外的敌军发起强敌,大周方号手一吹发炮号音,先由总共十门的天威大炮的炮手们行动,瞄准、调整诸元、装填、发射…… 销烟一起,声如山崩地裂,顿时就在敌方大军中炸开了,一时人仰马翻。 自第一炮起,接着第二炮、第三炮、第四炮……陆续开炮了。 西朝大军挨第一炮时还有侥幸心理,除了已被炸死、炸伤的人之外,余者仍勇不可挡地朝前冲锋。 挨了近十几炮后,还活着的人已经有些胆怯了,但在前锋将领的喝斥下继续发疯一样向城楼冲去。 用血肉之射是堵不住炮口的,西朝将士的悍勇只是送上更多的性命。这也不怪他们,他们就算见过汉人将火药用于军事,但是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热%兵器在战场上的应用。 各门天威大炮又奉命仰角射,以便打到七八百步外的等待进攻的敌军和敌将,而冲击到一两百步外的敌军则交给了小山炮解决。 苏沅、王甫、裴延庆和泾原军节度使张文俊等登上城楼观战,眼见着敌军在轰隆声后就人仰马翻,血溅十步,包括裴延庆在内都觉得杀伤力可怕。 张文俊叹道:“这是何等神兵利器,那西朝狼军和番军根本无可抵挡呀!” 裴延庆微笑道:“这是皇后娘娘发明的‘天威大炮’,对付西朝和北朝的骑兵阵最好了。” 在天威大炮打七八百步外,山炮打一百五十步外的配合下,只有少部分敌军冲到百步,他们也会死于火铳的弹丸之下。 敌军终于发现没有破解之法,鸣金收兵,什么箭矢、云梯、攻城的利器都还没有见着,他们就败走了。 张文俊想到之前艰难的守城战,像是有一种微妙地不甘心:“他们就这么走了?” 裴延庆也叹道:“我也还没有等到带天武军上呢。” 苏沅却道:“以后还有很多硬仗要打,裴将军不必急于一时。神机营补充弹药才要紧。” 这时城楼下的神机营尚还没有庆贺,城楼上的泾原军守军却欢呼起来,城内的军民听到欢呼就知道西朝退兵了,跟着欢声雷动。 裴延庆命神机营收兵,再让泾原军等部队去打扫战场。打扫战场虽然难从京城来的禁军手中捞来战功,但也是个肥差,泾原军欣然出城。 苏沅、王甫、裴延庆及属将都回到帅帐,不多时皇甫元均及副手刘子方、严伯英都进帐来了。 天武军属将看到他们不由得眼红,口称“泼天之功”而恭喜,刘子方、严伯英难免有些飘飘然。 但是皇甫元均见识更广,又得书颖叮嘱,借着神兵利器才得小小成就不敢骄狂分毫,口内仍然十分谦逊。 “末将不过是去城外观测一二,哪来什么泼天之功?苏相公和王副经略运筹谋算得当,天武军又不见外愿为神机营托底成全,才能挫了敌军的锐气!” 苏、王本是士大夫中少有的正直又忧国忧民之人,本不会抢武将功劳,但听他这么说,也喜他沉稳谦逊。 苏沅问道:“神机营可有伤亡?弹药消耗多少?” 皇甫元均道:“火铳兵的弹药消耗不多,但是天威大炮和山炮的弹药已耗损一半以上了。” “消耗这么大?”苏沅对行军中神机营炮手和民夫们小心翼翼运送弹药的事印象深刻,没有想到这么多的辎重弹药,打过一次仗,就消耗一半了。 裴延庆奏道:“苏相公,敌人强驽之末,天武军却还是精气十足,不如由天武军追击。” 王甫想了想奏道:“苏相公,只怕敌军主力未消,天武军虽然精锐,但是主动追击西朝狼兵,极有可能陷入不利境地。” 裴延庆道:“就是因为他们一路从西北打来主力未消,我才要打,打回凉州去。” 苏沅抚须道:“西朝攻下凉州决非侥幸,必是凉州左近番军叛国附逆,现下凭天武军、泾原军和神机营打回去,迎战的也未必是西朝嫡系,多是西北羌人各部。只怕西朝又从兴庆府率军往鄜延路进攻,或者诱我军深入由主力埋伏,此事得从长计议。” 裴延庆听了也觉有道理,便同意先安顿下来,打探敌军来路才是。还有裴家世镇凉州,凉州附近也多番军部落,此次裴家军败得这么惨,必有些番军部落蛇鼠两端暗算裴家,他也要查个清楚。 西疆之战从中秋持续到腊月,每到弹药补给充足,天武军、神机营、泾原军就收复一城,稳扎稳打,但还没有收复凉州。 此时西朝一些在炮火下幸存的将领也知道大周拥有一支佩备神兵利器的军队,小小两千人的队伍打败两万人也不在话下,因此他们劝新皇收兵谈判。 西朝皇帝深知此时的战果与南朝谈判拿不到什么好处,又认为迎战大周军的少有他的嫡系,多半是对南朝的火箭火油之类的武器少见多怪,所以仍然一意孤行集结主力大军,准备南侵。 正月里,书颖仍然还在各大军械厂里忙碌。这几个月以来,她最大限度的调动江湖民间力量去收购制造火%药的原料,建立了火%药、炮%弹生产线。 现在的军械厂,又生产了二十门山炮和三百支火铳,而火%药供应不像铁、铜,所以在朝廷原有基础上经过几个月的加强,生产水平足以供应现在的需求,就怕朝廷的钱不够。 正在朝廷等着西边传来收复凉州的捷报时,却传来了西朝另一路大军南侵的消息。西朝皇帝率主力嫡系军队从兴庆府直接南下打下折姜,发挥骑兵的快速优势,出其不意经天都寨抵达六盘山附近。 这样一来,京城补给西征大军就要绕好大的圈子,而且有被切断补给之险。书颖知道神机营最依赖补给,而且西征大军这几个打惯了有炮的仗,没有火炮,士气都要低两分。 赵玮也无比着急,书颖却安慰他:“西朝大军深入腹地,虽然有能力切断补给,但也有可能遭到我军合围。西军还有折家、种家等精锐,西朝皇帝主力打到六盘山,其它地方的压力就必小。我们拖着不与他决战,他主力久悬在外,反而要慌了。” 赵玮才宽下心来,叹道:“祖宗基业不可毁于我之手。” 书颖道:“皇上祖宗的基业将来是我儿子的,不会让别人夺走。” 赵玮却想叶书林、裴延庆的儿子都出生了,连柳墨卿也有孩子了,只有他没有儿子,但他可不会像太后一样说是她的问题。 “国舅前日还请战去西北,被朕否决了,但这回急报,朕得考虑考虑了。” 书颖完全不知这个世界的战争走向,但她记得原著中裴家军定然是打赢了的。 “皇上,京中需人镇守,还需留人谨防北朝落井下石。我想有天武军、泾原军、神机营、裴家、种家、折家等几路军,西北出不了大乱子。” 赵玮正是出于这种考虑,所以当时犹豫不决。 书颖又提议道:“皇上,现在我们造了二十门新的小炮和几百支铳,不如派出我师兄等数百侍卫亲军前去支援前线,让他们也多历练一下。” 赵玮正是要提拔侍卫亲军中的中下级武官,道:“也好。” 书颖心头大动:“皇上,我也想去瞧瞧。” 赵玮精光一闪:“你去干什么?” 书颖道:“我去实战的地方看看才能发现武器的缺陷,才能改进设计,也能看看他们用得好不好。” “胡扯!他们要是用得不好,能凭借着火器连打胜仗吗?”赵玮语重心长劝道,“你是皇后,你再有才能,在京中督造军械就是了,何必去西北?” 书颖道:“我嫁给你两年多了,两年多的时间全都很无聊!你总是不许我干这个,不许我去哪里,你理解我的感受吗?现在终于有一件我感兴趣的事了,你就不能看在我给你白干活这么久,放我出去玩玩吗?” “历朝历代的皇后都是这么过的,你为什么就要去打破呢?” “因为我是叶书颖。”书颖看着他。 赵玮蹙眉:“你就不会考虑到我会担心你,会想你吗?” 书颖道:“皇上,嫁给你后,我失去了恣意江湖,失去了生意,我只能围绕着你的利益做事,你给我了什么?我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又不用你多花钱,你都不同意,我这一辈子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赵玮惊讶地看着她:“你在朕身边觉得活着没有意思。” 书颖点头:“从前不出宫督办军械时,整日在宫里,只能等待你忙完朝政回来,平时除了照顾你之外,没有我自己。你觉得那样的生活有意思吗?” 赵玮反问:“难道你就没有一点男女之间的心悦吗?陪着自己爱的人会觉得度日如年吗?” 书颖道:“陪着自己爱的人做喜欢的事才会开心,但我们是我不能做我喜欢的事。皇上,你扪心自问,自从我嫁给你后,你做的哪一件事是为了我?” “朕……因为你不需要……” “现在我需要了。” 赵玮沉默了好一会儿,拍着案问:“外面究竟有哪里好?难道你还惦记外头什么人吗?” 书颖虽然想过情人,但是这回真不是为了情人想出宫。 她想探查一下这个时代的游牧民族的真实战力,也为将来北伐做准备,有机会也可以一展身手。 “我从来没有去过西北。”书颖漆目看着他说。她没有去过西北,那么旧情人就不可能是西北的。 书颖又道:“我等习武之人都有一腔热血,这是一个机会。” 赵玮理了理衣袖:“话到这份上,我再阻止你也没用了。朕给你三个月时间,你要是不回来,朕只有西幸去接你了。” 书颖虽觉三个月的时间少了一点,但聊胜于无,于是坐下搂过他,往他脸上亲了亲。 “皇上,你放心吧,我去见识一下就回来。” 第179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91) 书颖交代了军械厂的事之后, 又召见了父兄,让他们好好辅佐皇帝。书林听说她能去西北瞧瞧,十分艳羡, 但他如今身在军中, 军令如山。 赵玮虽然要她少管闲事, 少插手前线战事,仍然赐了金牌给她。其实凭她的身份,虽然不方便调动禁军,但是她身在什么地方,西北各军不敢放任不管。 赵玮虽然想派婢女和太监跟着服侍她, 奈何都被她嫌弃武功太差, 只会拖后腿。 赵玮可以向外国派出使臣, 手中却无一个可以派到她身边的得用之人。 最后只好让她看顾着点柳非青, 因为正是她提议让柳非青押运最新生产的军需辎重去西北。她有个挂念,也不会在西北捅破天去。 书颖还真的不得不得关照押运辎重的庞大队伍, 所以一路也不会离他们太远。 二月的西北还春寒料峭,不见草长莺飞和春光烂漫。因为西朝大军已到六盘山, 进入关中以来就显得处处肃刹。 到京兆府时,听说苏相公率诸军在渭州一带布防, 不让西朝大军进犯。 书颖心想:裴延庆估计是打回凉州去了, 就算神机营后续的炮弹缺乏, 他们往凉州方向接连打回地盘,除了西朝嫡系之外的番军应该得到镇慑了。 此时既然西朝主力打到六盘山一带,书颖便命柳非青所率的侍卫亲军和旗下押运厢军和民夫押着弹药、医药往渭州支援。 柳非青等几个校尉都是书颖的“军校”学生, 现在侍卫亲军的人都会用火铳,炮就算打得没有神机营好,但也不算两眼一抹黑。 几尊“天威大炮”实在太过沉重, 不便运输,书颖就命一部分人先留在京兆府,带着便于赶路的山炮、火铳及辎重赶往渭州。 此时正有不少大军集结在渭州一带,京城侍卫亲军带着火器赶来仍然惊动了苏沅。 苏沅听柳非青说她微服来了,便亲迎到她休息的营帐外,书颖接见了他,询问起战事。 苏沅不敢隐瞒,便道:“我等在渭州设防几日,尚未见到西朝主力大军。但想西朝在兰州一线接连失利,他们要防备天武军、裴家军、神机营和泾原军,不敢孤注一掷。” 书颖斟酌几分:“除了严守渭州一线之外,还要防范西朝从延绥一带东侵。此时情势未见明朗,渭州一线,我军不可冒进,若中敌人诱我军深入的计策就不妙了。” 苏沅道:“娘所言甚是。裴将军在兰州一路打得顺利,等回师来援,可夹击敌军,我等决不冒进。” 书颖听说他们不会冒进出城,总算放心一些。西朝的骑兵毕竟强于汉军,西朝皇帝号称十万大军南来,就算数量虚报,也有七八万。 大周军近二十万大军分兵防守各城,现在能集结的机动精锐不多,若是冒进追击他们是要吃亏的。 书颖解释:“因为神机营出京,我为朝廷新铸了一些火器,可惜时间紧迫,未在军中大肆推广,皇上才派我带侍卫亲军来紧急支援西北战事。” 苏沅虽听说过书颖的很多传言,也见识过她的本事,但她从前在京时不曾代皇帝处理过政务,此时远在西疆也不干涉他的经略权力。 所以为人正直的苏沅对她的印象不错,拜道:“娘娘天纵之姿,又深明大义,这是皇上和大周的福分。” 书颖面容和蔼:“我平日虽有好勇斗狠之时,到底是后宫妇人,军政大事自然由皇上和朝中大臣决断。皇上托负西疆大事给苏相公,只得请苏相公挑起这担子,为君分忧了。” 苏沅可不敢小看这位天纵之姿的皇后,更挑不出她的错处来,她不会干涉军政大事,他做事方便多了,但是压力也大了。 苏沅又提议:“边疆简陋,臣令渭州知府安排些人来照料娘娘起居。” 书颖摆了摆手:“我少时多年独自行走江湖,不是什么娇弱女子。我能自己解决生活上的事,苏相公不用担心。总之,苏相公忙你的就行了,我若打听到什么消息,自会去找你。” 书颖送走苏沅,就在驿站自行洗漱后休息一夜,第二天就打扮成江湖女子后便出城往六盘山方向行去。 几万大军集结,必定需要逐水安营扎寨,否则人和牲畜都无法生活。 书颖非常怀疑,因为离消息传到京里快半个月了,如果大军真到了六盘山,他们就已经在那扎营了快半个月了。 战事拖得久了,在粮草上是一个极大的压力,而且长期驻扎不动会让他们陷于被动。若真如此,不是西朝有诈,就是他们对大周军的判断失误,如果他们存在失误,对大周是有利的。 只要大周抓住机会,轻则让他吃大亏,重则可以消灭他们的主力。念及此,书颖就急于刺探出西朝的虚实。 书颖带着行李干粮走了两天,已到了六盘山一带,寻了好水河岸附近溯流而上。 一直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眼见太阳西沉,书颖寻了一间村民空屋休息。这一带的村民早就逃避战事去了,一些沿河的村子里,大多是这种空屋。 西北的二月,夜晚天寒地冻,也亏得书颖是习武之人,内功甚深厚,阳气旺盛行,夜晚运起功来才能身体暖洋洋的。 早晨,书颖捡了柴点火烤了面饼,连续两天吃这种东西,她才想念起自己宫里的小厨房的菜来。 书颖吃了一张大饼后,收拾了一下,去旁边的废弃牛棚牵马。这马两里没有□□料,只能吃些干草料,情绪也不太好的样子。 书颖打算继续往北部打探消息。或许西朝人不是退兵了,又或许他们往别的地方进攻,之前说要打渭州也许是他们放出的假消息。 赶到折姜,总能有些确切的消息了。如果得到消息他们真的打别的地方,不如带大军北上夺回折姜附近的县镇,再一直北上进攻。总之是西朝打他们的,本朝打自己的路数,不能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了。 书颖牵着马出了废弃小村,沿官道往北行了三十余里再歇马方便。她正跑到小树林中解了手,忽听远处林中传来嗷嗷一声叫和一阵马蹄声,书颖忙施展轻功跃到了一棵松树上。 不多时,果然见一只大棕熊从林中奔出来,依稀还有箭羽刺破空气的声音。 书颖遥望,就有好五六骑追逐而来,他们追得近了,纷纷朝大棕熊射箭。熊的脾气不好,那母熊若非对方凶悍人多,只怕要跟猎人拼命。 一个大汉健臂挽弓,嗖得一声,箭矢像闪电一样射来,几科整支箭没入皮糙肉厚的棕熊的身体。 书颖是武状元,可是射箭却不如男性高手,看到这臂力和箭术,不禁来不及发扬善良的品性,忍不住先赞一声好箭法。 书林自小跟着她一起练武,剑法、长%枪术等造诣在武将中十分出众了,但是他的箭法相比这人仍有所不如。 大棕熊伤到心脏,生命力飞速流逝,跑了几步就颓然伏地。 几个汉子打马围了过去,神色颇为愉悦,一个大汉对那射箭的男子道:“六弟的箭法果然了得!一箭就得手了!” 那射箭的男子叹道:“这角度不好,将一件皮子给射坏了。” 又一个汉子道:“六弟,也不要总想射猎物的眼睛,在这林子里,马一时追不上有什么法子?” 还有一个汉子说:“如今两朝正在打仗,咱们能出来动一动都不错了。” 书颖本来在树上潜伏得好好的,只可惜她的马儿因为她久不回去,又听到了这里的马蹄声,甚有灵性的奔进林子来。 几个汉子刚下马去拖猎物,看突来奔来一匹好马,不禁咦了一声。 “哎呀,真是好一匹踏雪乌骓!”一个大汉朝马跑去,欲拉那马儿的缰绳。 书颖不得不出声:“别碰它!” “什么人!?”那六个汉子吃了一惊。 书颖虽不想惹事,却不能就此丢马,她自恃武功可自保,便从松树上跃了下来。 书颖穿着并不华贵,仅是不会寒酸,淡蓝色的绸面银鼠皮袄,绛色的百褶布裙,头上带着一顶貂皮帽。因为出来解手,所以她的黑披风还在马背上。 她身材挺拔昂扬,并不花俏的衣着穿在她身上也分外优雅美丽,一双清澈的大眼睛既不卑微害怕,也不盛气凌人。 “我的马不喜欢别人碰它。”那黑马看到她跃下树来,就撒蹄跑到她身边挨了挨,甚是亲热。 乍然天降一个如此天仙之姿的“少女”,这六个男子免不得看得眼睛发直。 那个方才想牵马的汉子道:“你是何人?躲在树上干什么?” 书颖淡淡道:“路过,避熊。” 一个汉子问道:“姑娘似乎身怀武艺。” 书颖淡笑:“请把‘似乎’两个字去掉。” 又一个大汉打量了一下她,说:“这条路上不太平,姑娘就算会武艺,也小心为上。” “多谢好意。”书颖不想节外生枝,便拱了拱手,“告辞。” 书颖跃上马背,拉起缰绳就往大路方向跑去,忽然两个还在马背上的汉子追了过来,一骑当先拦在她马前,正是那射箭的男子。 这男子手长脚长,剑眉星目,颊上长着约半寸长的络腮胡子,身上充满着西北汉子的阳刚草莽之气,与书林的天人之姿或赵玮的雍容贵气均不同。 “大叔,有何指教?”书颖一手牵着缰绳,一手持剑。 那男子因她称呼“大叔”二字,不由得一怔,顿了顿才说:“我看姑娘应该是中原来的汉人,再往北是西朝地界了,姑娘孤身一人,不要再往北去了。” 书颖道:“再往北是怀远和三川寨吧。” 那男子道:“现在两朝起战事,怀远和三川寨已被西朝人占了。” 书颖沉默了一会儿,道:“你们骑射功夫不错,不像是普通百姓。在下清河崔氏崔四娘,不知几位大叔怎么称呼?” 书颖在江湖上的名气不小,原本就因为开宗立派时一展身手扬名,之后两朝比武场上杀了北朝成名高手,现在还是大周皇后。所以她自不能用真名真姓,便用母姓,因为和龙三娘结义,既然义姐是三娘,她就自称四娘了。 几位汉子眼神交汇,那射箭男子抱拳道:“在下白承奕,这几位是我的几位兄长,王大哥、蒋二哥、李三哥、赵四哥、马五哥,我们是飞云寨的人。” 书颖听柳墨柳提过飞云寨,他们是盘踞在西北边境的一伙江湖人和商人,与南、西两朝都做生意,既会卖马匹给南朝,也会卖茶、丝到西朝。 书颖微笑道:“原来是西北第一大寨的几位前辈。如今两朝征战,西朝大军没有伤到飞云寨吗?” 王老大道:“我等不过是江湖上谋生的人,不管朝廷的事。” 书颖淡淡哦了一声,顿了顿道:“在下就不打扰几位前辈游猎了。” 眼见她就要策马离开,那白六郎忽伸手往她缰绳抓来,书颖剑未出鞘朝他手臂的穴道上打。 白六郎连忙缩回手,虽避开了穴道,但是手腕上被她打到了,他吃痛忍着没有叫出来,心下又惊又奇。 “崔姑娘,我没有恶意。但是如今边境不太平,你一个姑娘家还是不要乱跑。” 书颖道:“我往哪里走是我的事,不劳几位大叔挂念。” 蒋二平日最是会察言观色,但见这“崔姑娘”天仙下凡一样,六弟已经年二十四,尚未娶妻,只怕是看上人家了。 飞云寨的几个结义兄弟师出同门,虽然不是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这时蒋二自然想帮一帮义弟。 于是蒋二微微一笑:“六弟也是一片好心。如今西北不太平,再往北也没有什么好玩的,崔姑娘若是来游历的,不如到我们飞云寨去走走。我们还有一个义妹,跟姑娘差不多大,想必你们必然投缘。” “你们想打劫呀?”书颖呵呵一笑,“行呀,我陪你们耍耍。你们手上的功夫胜过我,我就当你们的俘虏,你们要是败了,我就是你们的老大。” 第180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92) 飞云寨的六兄弟不禁暗道:真是好狂的女人! 白六郎解释:“在下绝非要为难姑娘。见姑娘也是习武之人, 才想交个朋友,一片善良提醒。” 书颖心想:飞云寨是边疆的一股势力,虽然不尊朝廷, 也未见得是西朝的走狗。如果真能交朋友, 或许还有互惠互利的地方。 “你们真不是想打劫?” 白六郎郑重道:“在下绝无此心!” 书颖眼波流转,思忖一会儿, 问道:“你们是否知道西朝大军主力现在驻在何处?” 王老大打量了一下她, 问道:“崔姑娘难不成效力朝廷吗?” 书颖没有那么多时间用来猜测他们的善恶, 况且他们若有心要动她,无论她是不是要为朝廷做事, 其结果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他们不可能知道她的身份, 真有本事打劫她也不太可能拿她献给西朝。 书颖便不卑不亢地说:“西北战事连绵, 不但西北百姓朝不保夕, 朝廷增派军费, 中原百姓负担更重, 将士们也饱受争战之苦。 若是大周战败,也不仅仅是皇帝吃亏,整个华夏民族的生存空间进一步缩小, 力量更加弱小。如果五胡乱华重现, 中原大地十室九空, 你们飞云寨又跟谁合作生意呢? 不管在朝廷还是在江湖, 面对战争,没有炎黄子孙可以置身事外。几位前辈既然是西北的地头蛇, 若是知道西朝军队动向,提点一二,在下不胜感激。” 书颖的容貌自不必多言,此时一脸的诚恳, 漂亮的眼睛清亮坚定,倒让人有一种肃然起敬、不可亵玩的感觉。 蒋二郎看了看兄弟们,朝书颖抱拳:“崔姑娘虽是女子,但是豪气不下于男子,这忧国忧民之心,着实让人敬佩。姑娘若要探知西朝大军驻扎情况,不如从长计议。” 飞云寨虽然不入官场,不掺和朝廷的事,但是听书颖朴实的话后,也觉得南朝若是兵败对他们生存不利。 南朝若是彻底退出这一带,他们必得臣服于西朝,既然他们不掺和南朝朝廷的事,当然也不想事奉西朝君主。 王大郎道:“朝廷怎么会派你一个姑娘家出来打探消息?” 大周对外战争,时常消息不畅,战争失利往往就是对敌情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想当然,然后冒进。 书颖道:“朝廷没有派我,我是自己来的。凉州裴氏是我家的姻亲,西朝之前攻破凉州,裴家军败退,我的几个远房舅舅、表兄、姨夫战死沙场。我家太太为此天天落泪,我看不过去就来西北帮忙。” 飞云寨听说将门子弟为国战死沙场,也不禁由然而生出敬意。 白六郎道:“崔姑娘,你不要难过,我一定尽力帮你。” …… 二月中旬的西北,因为夜晚寒潮来袭,早晨出门时,就见大地披上了一层白霜,寒风直往人人的脖子里钻。 书颖受飞云塞的指点赶到西吉一带,这里正瓦亭川沿岸,书颖因为想往北去怀远城,所以走的是东边的路,而瓦亭川在西边。 为了不惊动西朝大军,书颖将马匹寄放在飞云寨的据点,由白承奕带着走小道摸到西朝大军驻守点附近。 这时两人潜伏在一座小山上的榆树林中,书颖取出用凸透镜制成的简易望远镜朝绵延的营帐望去。 “乖乖,这么多帐逢,看来这是南下的主力了。” 白承奕解释:“西朝攻占了南朝的几个堡垒和小镇,但是那些地方的太小,容不下主力军队。只有这河岸地界有足够的水草。” 书颖理解了:“是我不熟悉这一带的细节地形,差点错过了。我沿六盘山脚的小河走,北上去怀远,但细想一下,大周军若从延绥穿过六盘山来,西朝大军紧挨着山脚可不是有利位置。” 白承奕转头,见她又拿着那一根“长筒”望着西朝大军的驻扎地,她喃喃道:“我要是有二十门山炮架在这里各轰上十发炮弹,那就好了。” 白承奕奇道:“什么是山炮?” 书颖放下简易望远镜,道:“是一种……战场用的大杀器。” 白承奕却想象不出是个什么样的东西,道:“你果真是裴家的亲戚,知道的这么多。如今你知道了大军驻扎在这里,要去通知朝廷大军吗?” 书颖暗想:通知了朝廷大军来,岂不是让他们以逸待劳?而且需要时间,情势又瞬息万变,哪里能尽如她的想象行事呢? “等朝廷大军来,黄花菜都凉了。” “你来刺探消息却不回报,那有什么用呢?” 书颖淡笑道:“白六叔,多谢你了,你先回去吧。” 白承奕惊道:“我怎么能扔下你一个人?崔姑娘,你能不能别叫我白六叔,我就二十四岁,没有那么老吧。” 书颖打量了一下他,发现他虽然长了半寸长的络腮胡子,但是眼睛黑白分明,眼角也并没有什么皱纹,年纪是不大。 “你们西北的男子胡子多,我也看不出你们确切的年纪。” 白承奕抚了抚脸上的胡子:“胡子多更有男子气概。” 书颖笑道:“胡子长会显老。我哥哥比你小一两岁,他就不留胡子,长得可好看了。” 按说古代男子,如果父亲死了,上唇就要蓄须,如果母亲死了,下巴下蓄须。但是他们幼年丧母,那时书林都还没有开始长胡子。 现在书林年纪还不大,审美和卫生常识受书颖影响,所以还并未蓄须。 白承奕沉吟了一下,问道:“你兄长和你长得像吗?” 书颖点点头:“当然像,他是男子,比我高大健壮,不过他打不过我。” 白承奕只愿和她多说话,多了解一下她家的情况,笑道:“你兄长打不过你,岂不是很没有面子?他就不多练练吗?” 书颖神态得意:“我哥哥的功夫很好的,同龄男子中难有敌手。他打不过我不是他太弱,而是我的功夫太好了。” 书颖一点也不觉得这是吹牛显摆,她只是在陈述事实,并且希望凭实力得到别人的尊重。 白承奕:“崔姑娘都这么不谦虚吗?” 书颖:“大家既然是朋友,我就不想对着朋友扮猪吃老虎。坦白说,你箭法比我好,因为你外功臂力比我强,但是论武艺,你打不过我哥哥。” 白承奕:“你哥打不过你,我打不过你哥,就是说我也打不过你。你未免看扁了我。” 书颖摇头:“江湖上30岁以下的高手或许只有一人可以和我打成平手,你打不过我很正常。” “那么30岁以上的前辈呢?” “能胜我的人应该也不多。” 白承奕现在不觉得被看扁,而是觉得有趣:“你一个女孩子,未免太过自负。” 书颖知道靠嘴巴解释不清了:“现在不是聊这些的时候,白兄,你快点走吧。” 白承奕偏不想走,留在这里多瞧她一眼都好:“我走了,你怎么办?” “我不会有事的。” “难不成,你一个人还能胜过西朝几万大军?” 书颖叹道:“我胜不了几万大军,但凭我的轻功,等到入夜混进营去瞧瞧不难。” 白承奕惊道:“你疯了不成?” 书颖蹙了蹙眉头:“他们驻扎在此已有半个月了,却不主动出击,只怕是想诱我……我朝大军深入,就在这一带打伏击。此时苏相公在渭州防御不出,还不要紧,但延绥一带的大军若是冒进,必然吃亏。 这种情况随时可能发生,我来不及去通知了。西线裴家军、天武军、泾原军、神机营已经夺回数城,西朝皇帝压力本来就不小。 我若是能在西朝军中制造一点麻烦,给他们一些心理压力,他们或许就认为我军识破他的计划。为免诱敌深入不成反被西线我军抄了后路,大概率会主动退到折姜,收缩战线以自保。” 白承奕虽然功夫不弱,箭法更好,却不知朝廷的事:“你怎么对对大周军队这么了解?” 书颖淡笑:“我……我家是西凉裴氏的姻亲,家父也是朝廷命官,这些事从小耳濡目染。” 白承奕沉默了一会儿,忽问:“朝廷命官……你们官宦人家很重门第吧?你们会和江湖子弟通婚吗?” 书颖抬眼看他,有点意会过来,或许她确实长得美,容易招桃花。 “交朋友比较多,但是通婚的少一点。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我们也有家族的责任。” 白承奕不由得没趣:“与江湖子弟通婚就不能尽家族的责任?官宦人家纨绔子弟多吧?” 书颖笑道:“任何圈子都是鱼龙混杂的,江湖上也未必都是高手和好人,官宦人家也有出文武双全、品性高尚的子弟。” “崔姑娘就会嫁给官宦子弟吗?” 书颖早就嫁人了,她也不想瞒他,正要解释时,她忽想:若是他真是一朵桃花,此时公事要紧,他如果因为她是个已婚人士而生异心坏了大事,可就不妙。 “婚姻大事由长辈做主,我们晚辈不会自己拿主意。” 白承奕更没有趣味:“长辈做主,自然会给你觅得官宦高门……你们女子都喜欢富贵吗?” 书颖笑着反问:“你们男子喜欢贫贱吗?” 白承奕捏了捏耳垂,竟然回答不出来了。书颖又催他离开,白承奕道:“你不走,我也不走。两个人的力量总比一个人要强些。” 二月的西北入夜时间颇早,等到初更时分,下午养精蓄锐了的书颖悄悄到了敌营附近。她就背负着宝剑,腰带上插着精制的燧发火%枪、悬着一袋的小铅弹,让白承奕觉得奇怪。 白承奕不愿自行离去,书颖只好由他跟随了。他会讲一些西朝番话,他又是长着络腮胡子,混进敌营去还挺像西朝人的。 两人趁夜色摸近,但见营区时有巡逻士兵来回。书颖借着三个士兵巡逻时在外解手的当口,点倒两人。她出手极快,白承奕还捂着一个人的口鼻,她已经得手了。 白承奕赞道:“好俊的点穴功夫!这是高深的武功,寻常武人可不会。” “我说过我是寻常武人吗?” 因为她不但家世显赫,而且武艺也不同寻常,白承奕内心知道自己与她差距巨大,可是只要能多看她几眼,他心里也甘愿。 两人换上巡逻兵的服饰,书颖只得把那支拥有近代工艺水准的□□绑在大腿上,将宝剑用布包好埋藏在土里,手上却拿着巡逻士兵的长矛。 白承奕带了弓箭来,西朝大军将士使弓箭的人也有不少,晚间只要旁人不拿到近前细看,是分辨不出他用的不是西朝军中制的弓箭。 书颖与白承奕装作巡逻士兵,但是也尽量避开人,悄悄摸到一个营帐后。两人心知主帐大帐必然在中心位置,一路或躲避巡夜人员,或者装作巡夜人员。 遇上两回巡夜士兵,白承奕果然会西朝羌人的话便主动先询问,这一招先发制人反而没有引起巡夜人员的怀疑。 过后,书颖低声问他:“你哪里学的番话?” 白承奕终于有几分得意:“西北一带汉番杂居,我们飞云寨在这里立足,总有和番人打交道的时候。” 书颖道:“看来你们飞云寨的生意真的做得挺大的,倘若灭了西朝,直通西域和波斯,你们的生意能做得更大。我名下也有商号,战后倒可以互通有无。” 白承奕巴不得多接触,笑道:“那可太好了!你们家是做什么生意的?” 书颖道:“香皂、胭脂、丝绸、茶叶、盐、粮都可以做。” 白承奕惊道:“你们家生意做得这么大?” “我十四岁时和义姐合伙开了商号,生意一直还不错。” 白承奕更加震惊,她话中的意思就是指生意是她个人的,不是她崔氏家族的。西北女子虽然豪气泼辣,但也少有这样自信。 不待白承奕细问,听到一阵脚步声,两人连忙又躲到一顶帐篷之后。等到那一大队的人员走过,他们才继续往中央走近。 过了一刻钟左右,忽见前方设有围栏,明面灯火比旁的地方更亮,并且守卫格外严密。书颖和白承奕伏身在两个帐篷之间,白承奕看了看,轻声道:“这就是西朝皇帝的金帐……” “西朝皇帝在这金帐里?”书颖吃了一惊,她虽然听说西朝新帝御驾亲征,但想他应该应在两朝边境的城池镇守。 白承奕指了指远处大帐一旁旗杆上的大纛:“你看那是可是五爪龙,而且大纛上以猎鹰羽为饰。” 五爪龙是南朝、北朝和西朝的皇室不约而同采用的象征,正是华夏文化圈的特点。而西羌人有驯猎鹰的传统,崇拜猎鹰,常用这类猛禽羽毛做装饰。 书颖自来到这个世界以来都在中原行走,方才没有细看那旗上的龙图腾,也不了解西朝战旗的样式和等级。 但是白承奕是西北人,自西朝开国前,白承奕的师父就扎根在这里了,后来又一直做生意,这对他来说只是常识。 书颖不禁欣喜,拍了拍他的胳膊:“等到深更人困马乏时,我再潜进王帐去,宰了西朝皇帝。” 白承奕急道:“这里守卫如此严密,怎么潜进去?那西朝皇帝身边必还有高手护卫,此外还有弓箭手,想要刺杀他后再安然逃走,这不可能……” 书颖发现王帐外层层防守确实是个问题,盘算一会儿,说:“等下我们找到粮草处放把火,你用西朝话叫着说南朝人来夜烧粮草了,制造混乱,然后你就先走。我趁乱寻机会潜进去,如果能得手最好,如果不能得手,必定会用轻功逃出来。” “这太冒险了。”他摇头。 书颖肃然道:“要么咱们就合作赌一把,你要是怕了现在就走。” 白承奕见她固执,便道:“我跟你一起去王帐。” “不行!”书颖断然拒绝,“你轻功太差。如果是我一个人,不能得手我就跑,若带上你,我也许就跑不掉了。” “崔姑娘,你对自己的轻功未免自负……” 书颖面容严肃:“我最讨厌婆婆妈妈的男人了!你再要啰嗦,拖我后腿,坏我大事,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白承奕被她突然增强的气场所镇慑,生出敬畏之意,他一时并不明白这时的感觉。 “好,我依此计行事就是了。既然崔姑娘嫌在下轻功差,在下绝不会拖你后腿。在下做完事就先走,在下会在飞云寨西吉据点等你。你若平安自然好,你若死了,我也不会独活。” 书颖见他说得诚恳,竟是对她用情不浅的样子,她虽然没有主动勾引却也生出些抱歉。书颖在嫁赵玮之前就想勾搭一些情人,好为将来的女皇路铺路,她原没有什么女子的贞静观念。 可是嫁了赵玮两年,她虽然对他没有深爱,赵玮待她叶氏也有所保留,可是在夫妻感情上从来没有对不起她了,她才不想在婚姻存续期间节外生枝。 “我不会死的,请相信我。” 白承奕不想惹她厌烦,只好答应了。两人依计又潜到西朝军大军一处粮草堆积地,此处守卫远没有王帐严密。 书颖和白承奕点倒守卫,然后进去放火,等到火光惊动旁人,白承奕便依计行事,用番语大喊大叫。 “着火了!粮草着火了!南朝人来放火了!” “贼子哪里走!” “快抓南朝奸细!” 果然附近帐篷的将士被惊动,巡夜人员首先赶来,看到粮草仓库的火,连忙发出警报,又有人喊着救火。 又有从营帐中出来的将士逮人就问南朝奸细在哪,但是大家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书颖眼见白承奕借着会说番话遇上两批人也没有引起怀疑,依计往外围遁走,稍放下心。 书颖此时化为一条泥鳅在敌营各帐篷中来去,见有机会遇上少数的敌人,她就趁旁人看不见下毒手。 书颖此时的战斗就像是巅峰时的令狐冲遇上嵩山派的刺客:嵩山派的刺客没有人可以抵挡令狐冲一招,这些人自然也挡不住书颖轻轻一剑。 书颖杀了三十几个人后,便有后来的西朝将士发现尸体,他们误以为南朝大军先锋军潜入夜袭。消息一传开,营中大乱。 书颖靠着轻功、演技和临时学的几句番话,终于摸回王帐附近,爬上了一座哨台,点倒了原来在这里的两个哨兵。 书颖本想潜进王帐去刺杀西朝皇帝,却远远见王帐外卫兵云集,火光点点。 侍卫层层叠叠簇拥着一个身材修长的披着狐裘的锦衣金带男子,那男子大声用番语询问,便有两个将领跪到他身边。 书颖耳力虽好却不通番语,只凭他们的姿态判断。 那人就是西朝皇帝? 书颖如果在这哨台之上,居高临下,暂时还没有人发现。书颖的暗器功夫虽好,但是这里离西朝皇帝的位置有百步以上,暗器的杀伤力没有那么远。 她取出大腿上的提前装好弹的自制火/枪,便朝那西朝皇帝瞄准。因为营中发现了死人,他们一时之间坚信是南朝人夜袭,营中乱局一时不定,西朝将领就怕被动陷入南朝的伏击圈。 一位大将奏请皇帝率军往北撤,而他带兵留守断后。 西朝皇帝纳闷:“南朝大军从哪里来,白天斥侯探查附近几十里地都还未发现南朝大军,他们能飞不成?” 那位大将奏道:“皇上,我军深入此地半个多月,南朝南路和东路军队不愿深入,直到此时也未取得进一步的战果。可是西路几城复落南朝之手,投诚我军的部落本是蛇鼠两端之辈,若是联合裴家军断我军后路,后果不堪设想!” 单独的裴家军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依附部落的动向不定,他们既可以投诚西朝打南朝,也可以归顺南朝打西朝。 西朝打几个胜仗显示强大,所以他们就投诚了,现在天武军、裴家军、神机营又打胜仗,西朝皇帝对他们的忠诚度并不自信。 西朝皇帝就像是被常遇春夜袭的元朝名将王保保一样,当下决断先逃。 书颖等到那些侍卫簇拥着西朝皇帝出逃,眼见他上了御马奔出围栏,不禁心下大喜。 八十步,七十步,六十步,五十步…… 她扣动火%枪,砰一声巨响,铅弹就打在他左上唇,西朝御林军不禁大惊。他们急于撤退,就算四周围着侍卫防卫前后左右,但是没有人发现她躲在哨台上。 书颖打完了一枪,连忙飞下哨台,此时便有几十支箭朝她的身影射去,书颖挥刀支落箭支,见前方有四人巡逻小队的人来了。 “抓住奸细!” 那巡逻小队的人连刀持刀拦截,书颖两招就杀了这四人,抓住一人尸体挡箭退到一个帐篷之后。 这时又听到四周的巡逻士兵赶过来了,书颖用暗器击灭这四周的营前的两个灯笼躲进一个帐篷里。黑暗中,她忽感背后有人,正要下杀手,却听一个熟悉的声音用汉语道:“崔姑娘,是我!” 此人正是白承奕,他之前假装已经逃走,可终究不放心她,靠着熟悉番语潜回王帐附近。 他听到厮杀声,看到一个黑影接连杀人,自然就知道是她,因此出声。 书颖恨道:“你不是走了吗?” “我……” “我什么我?跑吧!”书颖拉了他就走,暂不作争论,心下却想着:男人果然都是婆婆妈妈的,真麻烦! 两人相伴逃跑,眼见第一队巡逻人员赶到,书颖忙用暗器灭了他们的灯笼,这时四周暂时陷入一片黑暗。 古代时虽有夜袭的战例,其实夜袭并不好操作。因为古代不像现代的灯光条件,照明就靠火把、灯笼和月光,并且古代的普通士兵的营养不良,夜视能力极差,就算有灯笼和火把,视力都不太好。 书颖就借着这片刻黑暗时机,拉了白承奕又跑了一段路。 因为西朝皇帝遇刺就“证实”了“南朝奇兵夜袭”,此时西朝大营更加混乱,总共六七万人在黑夜里难找到自己的建制。 书颖夜视能力比普通西朝士兵强多了,眼见两支大部队相遇,计上心来,附在白承奕耳边吩咐如是如是,然后出手使暗器打落双方的灯笼。 白承奕只觉这耳旁风让他身子都酥了,可是此时容不得他有过多的心猿臆马。 白承奕一见灯笼在眨眼间陆续灭了,便提声叫着:“南朝奸细杀人了!是南朝奸细假扮成我们的人!兄弟们,立功就在此时!别让他们逃了!” 西朝两支不知敌情的军队相遇,听了这句西羌话,双方都以为对方是南朝奸细乔装,冲上去厮杀。六七万的大军,本就不可能每个人都熟识,何况是夜里? 双方一见血就杀得更凶,旁的军队听到这厮杀声还以为友军逮到奸细了,连忙赶过来“帮忙”。惊吓时互不信任,更加混乱。 书颖和白承奕却趁夜色偷溜,黑暗中遇上分队的军队时就如法炮制,白承奕负责叫,书颖负责暗中用暗器伤人。 一旦有人伤亡流血,就一时说不清楚了,难免乱打一通。也有领队的互相知根知底打到半途才认出对方,知道上当已是迟了。 书颖和白承奕趁乱跑出营帐区域,隐入夜色荒野之中。他们也担心天一亮,西朝乱军到底点了人数优势,所以不敢停留。 两人跑上了一个小山包,借着微微亮的下弦月月色,白承奕辨识着附近山影形状定位,然后带着她往回跑。 白承奕十分兴奋,说:“崔姑娘不但功夫好,还很会用计!我可从来没有做过这么刺激的事!” 书颖道:“也亏得你会番语,才能浑水摸鱼!” “我这点微末本事能帮到崔姑娘就好。”白承奕顿了顿,“崔姑娘行刺西朝皇帝,不知……” 书颖沉吟了一下,道:“他被我打中了,就是不确定生死。” 白承奕喜道:“就算只是重伤,此时西朝军队必如惊弓之鸟,不可能再有诱我朝大军深入的谋算了。” 书颖点了点头:“他们的主力北退,我军可顺势收复怀远等数个城池保垒。” 此时天空东方露白,借着晨光,白承奕见她容颜如玉,不禁道:“崔姑娘,我们也算是共生死了一回,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古代时,女子这对不是很亲密的朋友确实不会告诉他们名字,但是比较熟悉的朋友间却是知道名字的。 除了亲人同门之外,如裴延庆、皇甫元均、诸葛寄川、赵珏、韩澈、潘彬与她相识多年,都知道她的名字。 书颖道:“白兄,我叫……崔淑英。我很感谢你对我的帮助和朋友义气。你若愿意,凭你助我的功劳,我可保举你做官,咱们也可以合作生意往来。可是旁的事,我怕是无法回应你。” 白承奕不笨,问道:“崔姑娘喜欢富贵官宦子弟吗?” 书颖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已经成亲了。” 白承奕不由得怔住,呆呆看着她:“你……你骗我的吧。你要是成亲了,你丈夫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出来冒险?” 书颖解释:“我真的成亲了。因为我……丈夫不会武功,所以我才一个人出来。” 白承奕更不想面对,道:“你武功这么好,为什么会嫁给不会武功的人?” “因为……是皇帝赐婚,不管他会不会武功,我都得嫁。” 白承奕脑子似乎嗡嗡响,心头发酸:“那你就甘愿嫁给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吗?” 书颖叹道:“我甘不甘愿也不重要。我家世代为官,倘若抗旨,整个家族就完了。我丈夫虽然不会武功,但他对我还不错,我想来西北干一场,他也同意我来了。之前你说我要是死了,你也不独活,我才知道你的心意,我想我有义务要说清楚。” 白承奕沉默半晌,问道:“你丈夫家里是大官吗?” “是。”她点头。 白承奕陷入苦思,想要从此再不见她,可是他的脚就像被灌了铅一样无法离开她。 当日一见她“从天而降”,见到她的身姿和容貌,清冷的眼波,他像是被雷击中了一样,活到这个年纪,他就从来没有这种感觉。 “大官又怎么样?你要是喜欢,我也去当上大官。” 书颖摇了摇头:“不成的。” 白承奕道:“你觉得我没有本事做上大官吗?” “我……我的婚姻是圣旨定的,无法更改。天涯何处无芳草,白兄文武双全,何患无妻?” 第181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93) 白承奕一点也没有被安慰到, 说:“我除了父亲不是高官,又有哪一点比不上你丈夫了?圣旨赐婚不能和离,那么你跟我走吧, 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一辈子对你好的。 书颖摇头叹道:“我的婚姻木已成舟,你又何必勉强呢?” 白承奕道:“我偏要勉强。” 书颖眼看这样委婉拒绝也没有用, 才道:“白兄,你我萍水相逢, 我一个有夫之妇对你并无男女之思。我如何能抛下我现在的家庭、娘家家族和从前的所有朋友而跟你私奔? 咱们共一场患难,倘若彼此陷于危境,我们一定不会抛下彼此不顾,这是‘义’。男女之间为何只能有情,而不能有义呢?” 白承奕竟然被她这豪气感染,有片刻的自惭形秽。他沉默半晌, 忽问:“倘若你还未成亲,倘若你能自己选择, 你会选择我吗?” 书颖悠悠道:“如果我能选择,我会选招赘。我不会以任何男子的脚步为自己的脚步,我会去实现自己的目标, 挑战自己心目中的高峰。我并不是什么温柔贤淑、宜室宜家的女人,你不要对我有太多美好的想象, 想象往往和现实相反, 这会让人感到悲伤。” 白承奕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女子, 但他终还是懂了。 “淑英是女中丈夫,招赘也没有什么奇怪的。我的脚步也未必有什么高明的,你这么聪明,或许我来跟着你的脚步, 反而更加有趣。” 书颖转开头,看着朝阳在山边探出一丝儿“脑袋”,天边霞光辉映。 “你愿入赘也晚了,我现在只能走好我脚下的路。” 白承奕心想:不如我请哥哥们帮忙,六人围攻活捉了她与我成亲。可是他又暗觉此计不成,以她的轻功,六人围攻也未必拿下她,让寨里的兄弟一起动手,只怕寨里会有伤亡,她也将彻底视他为仇人了。 “淑英如何也不能嫁我,那不如我们结拜为兄妹,如何?” “结拜?” “难不成你这样官宦世家的小姐看不起我一个江湖人吗?” 书颖摇头:“我的结义姐姐就是江湖女侠。白兄要是不弃,那我们就结拜吧,要不把我原来的义兄义姐一起结拜进去。” 白承奕道:“我只认得淑英,又不认得别人。或许别人还不乐意跟我结拜呢。” …… 却说西朝皇帝中弹,就不能及时逃跑了。侍卫将西朝皇帝抬回大帐,招来军医,不过半刻钟时间,西朝皇帝唇左边一个破洞,血统一地,呼吸已绝。 原来子弹穿入面骨,虽然未到脑部,可是血流如柱,不但失血过多,侍卫抬他时血液往下流堵住气管。这样的重伤和侍卫们的不通医理,死亡只需要几分钟。 西朝年轻的皇帝,原著中需要赵珏变法后有国力一战的西朝皇帝就就死得这样轻巧和憋屈。皇帝驾崩,众将哀恸不已,一时群龙无首。 还是西朝国舅说此时南朝夜袭,情况不明,还是带着皇帝尸首率军突围要紧,众将都同意了。 但不少军队被书颖用计弄得自相残杀,将士都觉南朝奸细就混在友军中,彼此都不信任,惊慌失措,更无法回归建制。 众将领只得带着各自亲兵“及时突围”,抛下了将士,底下将士也各自“逃命”,就像二战时的GMT败军一样。 西朝众将领带着西朝皇帝尸首逃去天都山方向,遇上留守接应人员,知道折姜会往天都山一路都无南朝军才稍放心。留守军队听说皇帝被南朝奸细刺杀而死,也不禁哀恸不已。 也亏得西朝皇帝不知真相,若是知道当夜只有两个人夜闯大营,他只怕要气得活过来。 此时西朝皇帝新丧,西朝内部各方势力必要重新洗牌,又不知是太后扶幼帝临朝,还是皇弟长君登基,必要一番争斗。 随皇帝出征的大将多出自西朝贵族或实力部落,他们有些政治敏感性,知道事关西朝稳定和自己未来的权势,更无心在南朝拉据了。 …… 书颖与白承奕就在山岗上对着朝阳拜了八拜,结义为兄妹。既然结拜,书颖就不愿用化名骗人,于是跟他说崔是她母亲的姓氏,而她父亲姓叶,她学名(大名)叫叶书颖。 书颖以为他一听这个名字就会知道她的身份,可是他却丝毫没有反应。江湖民间多知道她是“叶二娘”,可是女子闺名只有熟悉的朋友才会知道。 飞云寨的人也只听说过叶皇后和叶二娘的威名,可是不知道叶二娘的真名叫叶书颖。 书颖见他没有反应,也就不好意思“显摆”自己的身份了。 因为接连忙了两天一夜,两人都疲惫困乏不已,在山上找了一个废弃窑洞休息。一直睡到中午才又去探查大营驻地,只见一片狼籍。 他们连夜赶路回飞云寨的据点,蒋二郎正留守在此,余下几人有的回寨,有的尽然跑去渭州采买成亲用的物品。 白承奕的几位兄长真是为兄弟操碎了些,只可惜这回让他们空欢喜一场了。 蒋二郎招待叶、白二人用饭,问起他们探查之事。白承奕才简要谈起二人夜扰大营,刺杀西朝皇帝的经过。 蒋二郎不禁大惊:“你们只有两个人,这也太冒险了!” 书颖有心交朋友,便笑道:“多亏白六哥精通羌语,我们才能浑水摸鱼。我们回来看又探查了一下,那几万大军都离营了,许多物资都来不及运走。蒋二哥不如去招集一些兄弟探查一二,如果那还剩些粮草和有用的东西,拉回寨子去。” 蒋二郎眼睛一亮,笑道:“妙极!我这就去!” 正说着,忽听门外传来一阵笑声,人未到语先闻:“听说我要有六嫂了!六嫂还是天仙下凡,六哥还不快带来让我瞧瞧!” 白承奕一脸尴尬,书颖就聪明地先不发话了。不一会儿,就从门口跑进一个十**岁的少女。但见她穿着一身江湖女子样式的红裙,身材高挑,明眸皓齿,挺鼻薄唇,分外美丽。 白承奕上前:“七妹,不要乱说话。” 那七妹笑眯眯的:“六哥难道还怕我欺负了嫂子?” 白承奕蹙眉:“不是这么回事,你是误会了。” “误会?”那七妹一脸懵懂,明明她听几位兄长说他们遇上了一位美若天仙的姑娘,六哥一见就喜爱不已,非要跟着她去刺探西朝大军的消息。 书颖知道这时她必须得发话了,不然就会造成尴尬到不行的局面。 书颖上前作揖:“崔某见过七姑娘。” 那七妹抬眼见她,不由得呆住了。虽然书颖一路风尘,头发衣衫都不算干净整洁,可是那五官仪态说不出的优雅,眼波肌肤都说不出的美丽。 “天下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姐姐?”七姑娘就算是女子也看直了眼睛,“这位姐姐真是千年才出一个的美人。” 书颖笑道:“七姑娘才是美人呢。” 七姑娘走近拉住她:“姐姐就留下当我嫂子吧。” 书颖叹道:“七姑娘可能误会了,崔某前年就已经成亲了,当不了你嫂子,只能当你姐姐了。” 这时不但七姑娘惊讶,蒋二郎脸色也一变,看向白承奕。 白承奕心酸无奈,挠了挠头:“淑英已经成亲,七妹就不要拿她玩笑了。” 飞云寨的几位当家为白承奕空欢喜一场,可这事也不是书颖的错。他们萍水相逢,她也没有义务得保持未嫁之身遇上他们。因为缘分之事,根本就不是人力所能控制的。 书颖用过饭后被引去一间房里休息,蒋二郎却找了白承奕细问。 白承奕被兄长追问心底更难过:“二哥,你可不可以不要问了?淑英早已成亲,是皇帝赐的婚。就算她没有成亲,她是世家之女,我不过江湖草莽,我也娶不了她。” 蒋二郎道:“咱们飞云寨是江湖草莽又如何?咱们六兄弟在一起,何人敢欺?只不过她既然已经成亲,咱们就另觅良缘吧。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你切莫太放心里去。” “二哥,我知道了。”白承奕一样因为赶路而疲惫,蒋二郎没有多打扰,径自去组织人手去西朝大军驻地看看,或能白得些物资。 书颖在飞云寨据点休息一夜,得以洗漱更衣,准备干粮,打算返回渭州报信。正在这时候,据飞云寨的兄弟传来消息:大周军从东经三川寨翻过六盘山,似乎要攻打怀远城。 书颖得闻消息,暂时打消了亲去渭州报信的念头,手书一封加盖私印,请蒋二郎去渭州找苏沅或柳非青,以她的宝剑做信物。 蒋二郎这时也顾不得她是一个已婚女子让义弟伤心了,淌进战争浑水来后,他只能走到底了。 书颖则与白六郎、韩七娘赶往怀远城,中午时抵达张义堡一带,便遇上了大周一支军队。 因为他们三人都骑着骏马,不似平民百姓,所以一位小校带着几骑围了上来。 那小校喝道:“尔等何人?” 书颖和韩七娘都用头巾蒙着半张脸,白承奕道:“在下飞云寨白六,听说朝廷大军攻打怀远,正要去相助。” 那小校道:“你们形迹可疑,还得随我走一趟了。” 书颖问道:“你们是环庆军、保安军还是绥德军?领兵的是谁?” 那小校说:“你这小娘们是何人,敢问我们将军?” 书颖道:“皇上正月时派枢密副使吕化经略永兴军路,环庆路种钤辖,绥德军刘钤辖,保安军王钤辖,总有一位领兵吧?” 那小校吃了一惊:“你这小娘们是谁派来的奸细?” 书颖就想了解现在军队的实力,或可趁西朝皇帝重伤或已死,西朝大军混乱而追击,扩大战果。 她不想浪费时间,探进里衣去取出金牌道:“见金牌如见圣上!” 那小校和手下士卒面面相觑,他们地位太低也没有见过皇帝金牌这种高级货。 他们呆呆看着金牌也不反应,弄得冷场了,书颖觉得分外尴尬。 书颖暗骂电视剧都是骗人的,不禁提气喝道:“发什么呆,快带我去见你们将军!误了军政大事,我打你五十军棍!” 这一支小队围着他们,到了先锋军都指挥使跟前,小校还禀报抓了三个可疑之人。 书颖因为刚才尴尬,就不马上亮金牌指望他们听令了。 先锋军都指挥使盘问他们身份,白承奕和韩七娘都如实回报,然后就问书颖。 书颖才暂时抛下亮不亮金牌的事,道:“家父现为户部尚书,加封太子少保。” 军都指挥使耿将军一听这名号便知道她说的父亲是国丈叶世钊。 “你是靖安侯府的姑娘?为何现身在此?可有身份凭证?” 书颖见他不像那低阶小校一样没见识,心想不会尴尬,才取出金牌:“御赐金牌在此!” 耿将军细看那金牌,翻身下马,余下马上将校也跟着下马。 耿将军以下将校单膝跪地:“臣等恭请皇上圣安!” 书颖朗声道:“奉皇上口谕,特遣叶氏去西北公干,协助苏沅等西北攻防,赐金牌便宜行事。” 耿将军领书颖去见种钤辖,到傍晚时分,见大军已经安营。耿将军领她到了将军大营前,传报后入内,帐内除了种钤辖之外,还有朝廷派遣的文臣监军和文书人员。 (架空宋代的时期,“钤辖”是宋时一军长官职名,一般由节度使担任,资历老的叫“都钤辖”,但是宋时节度使权力已经大大缩小。) 监军职位上虽然比都钤辖低,但他是朝廷派遣来的人,有直接上奏中央的权利,地方军事长官也不敢得罪。此时攻克怀远顺利,监军贪功,所以才晚上还在种将军的营帐里商议下一步的事。 耿将军拜见两位上司之后,才引荐书颖,称是圣上钦派的叶姑娘,有军情报于将军。 书颖这时才解下覆面的布巾,拿出金牌,帐内的人都跪了下来。 “臣恭请皇上圣安!” “微臣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种将军、耿将军和文书人员吃了一惊,看向周监军。白承奕和韩七娘也瞪着眼睛看向书颖的后脑勺。 书颖原来没有想显身份,但想这军队里没有人识得她,只要先达成目的就好。 “众卿平身吧。” “谢娘娘。” 待他们都平身后,书颖才看向周监军:“卿认识我?” 周监军道:“当年北朝来使,带了些武士来南朝显威,非要比武。娘娘武艺高强,一招杀了北朝成名高手。当时微臣还是礼部的小官,接待北朝来使,所以见过娘娘金面。” 书颖在上端坐,才赐种、耿、周三人及白、韩二人坐下说话。 既然身份大白,她就拿出皇后的气势,道:“种将军的保安军战斗力如何,可是擅打进攻?” 种将军道:“娘娘何以有此问?” 书颖道:“四日前,我与义兄白六郎夜袭敌营,刺杀西朝皇帝。西朝皇帝中了我的火%枪弹,不死也将重伤难治。” 种将军惊道:“娘娘刺杀了西朝皇帝?” 书颖道:“除非有人假冒西朝皇帝,否则我确实打到他了,亲眼看到他脸上一个血窟窿。我们在营中制造我军夜袭假象,西朝皇帝又重伤难治,所以营中大乱,主力连夜北逃。” 种将军道:“原来如此!我说昨日打怀远怎么顺利得不像话。那末将现在不南下打小小的张义堡了,趁势北上追击。” 书颖轻敲桌案:“好!这一带收复失地之事就交给保安军和环庆军了。我已去信渭州,命我军趁势反攻,趁西朝群龙无首,我军全力扩大战果。” 书颖虽然不肯定西朝皇帝已死,但是火%枪子弹打在脸上,这种伤在古代的条件下很难治好。他这样的重伤就算暂时没死,也不能说话进食,没有精力布局了。 书颖并未惊动整支七万西进大军,只与白、张二人在营中休息一夜,凌晨时就启程往北赶,刺探情报。 因为西朝皇帝驾崩,兵马回撤极快,已过了天都山一带。飞云寨的兄弟帮忙搜查天都山,发现并没有西朝大军的埋伏,书颖回报军情,南朝大军顺利挥师北上。 环庆军、保安军在书颖情报和武力的襄助下连克几个堡垒。西朝在路上的堡垒中本来没有留下多重的兵力,书颖轻功和武艺好,夜间爬进堡垒和寨子为大军开门。 居然一路打到了折姜会,此时粮草补给线拉长,重镇留守兵马也多,只得先安营驻扎。这边境重镇是西朝的底线了,西朝皇帝虽然死了,可是底下将领还在,大周军也不敢冒然攻城。 苏沅得到书颖托蒋二郎的信件情报后,调兵渭州守城精锐北上,柳非青一起率着火器兵北来。 因为环庆军、保安军、绥德军连克几个堡垒寨子花了时间,所以他们在折姜会城外驻扎一天一夜后,就与渭州来的镇戎军、通远军、径原军左厢、火器武装的侍卫亲军会师。 苏沅虽然已经五十八岁,但是军情紧急,他也支撑着乘车赶到,带了各军主官到了书颖的大帐里拜见。 书颖坐在帐内高座,文官武将济济一堂拜倒:“臣等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书颖仪态端庄威严,道:“众卿平身!” 留在书颖身边的白承奕看到如此阵仗,感觉与书颖那三天的相处像是一场梦。 苏沅以下的文臣武将都平身了,书颖又赐了座,才道:“苏相公和诸位将军急行军赶来辛苦了。” 苏沅道:“此乃臣等份内之事,倒是劳累娘娘亲至前线,是臣等无能。” 书颖淡笑道:“苏相公何出此言?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在进宫之前就做这些事了,现在进宫后受百姓供奉,则更有责任。” “娘娘高义!”苏沅此时也不便争论后宫干涉军政的事。 她去西朝大军军营行刺其皇帝、联合江湖势力探查敌情都是她未抢夺朝廷权力靠自己实现的功劳。她用这个能力来协助朝廷征战,旁人还能酸什么呢? 除苏沅、种将军、耿将军、柳非青等人之外,余下镇戎军、通远军、环庆军、保安军、绥德军高级将领也是第一次见着书颖的真容。 书颖这时并没有穿男装,也没有梳高马尾。她穿着一身韩七娘那得来的淡青色衣裙,江湖女儿常梳的编发造型让她既有原来的雍容高贵,又不失俏丽生动。 不管是正人君子还是并不怎么君子的男子见了她的模样都不禁心旌神摇:这世间竟然有如此美貌的女子! 托叶世钊二十多年前的第一美男子的盛名,书颖成名也很快。叶二娘的天下第一美女的名号早传遍官场、江湖、民间。 叶二娘的美貌之外,她的阅历也让很多人茶余饭后津津乐道: 十二岁迷倒北朝小王爷耶律隆进;十四岁和兄长诛采花贼、擒邪%教匪首、医道神通救神龙帮帮主;同年在柳叶派立派大典上功夫惊艳江湖各派; 五年前造出香皂让自己和柳家发了财;两年多以前在擂台上又诛杀北朝高手;两前年皇帝废了刘皇后,大礼娶她进宫;一年前她勇夺武状元;这一年来还造出火器,亲手培养了炮兵。 这些大职位不低的人当然听说过,从前只能想象她的风采,或也有人怀疑旁人不过是夸张了,一个女人再美又能美到哪里去?一个女人再能耐又会能耐到什么地步呢? 直到此时,他们才觉得至少她的美貌,旁人绝无半分夸张。 原本大家已经平身赐座了,书颖正要说话,却忽有三个将领居然从凳子上歪倒。原来这三人一见她就像是沉入了溶溶温泉水中,浑身酥软,脑子迷糊,不受控制。 书颖蹙眉,苏沅连忙出言解围:“想必是李、王、刘三位将军一路急行受了风寒,这才失仪。” 那三位将领依次趴在地上,往前爬了爬:“娘娘……末将该死!” 书颖才道:“我让炊事兵煮了些姜汤,等议完事,你们都去喝一碗吧。大仗在即,诸位要保重自己的身体。” “谢娘娘恩典!”大帐内的文臣武将都起身道谢,那三位失仪将领还伏在地上慌乱磕头,才有人扶起他们在后头坐下。 苏沅不想再节外生枝,忙问:“娘娘、种将军,你们可知现在军情如何?” 书颖看向白承奕和韩七娘,介绍道:“这两位是飞云寨的白六哥和韩七妹,是我的结义兄妹。之前我在渭州听说西朝大军要攻打渭州,已到六盘山,便独自出来打探消息……” 书颖将得飞云寨相助找到西朝大军驻地,夜探西朝军营,用□□打中西朝皇帝,又借白六郎会羌语捣乱的事简要说来。 众臣听了连连称奇,柳非青笑道:“大师姐的轻功暗器,只怕师父也要甘拜下风了!西朝皇帝即中大师姐的火%枪,必死无疑!” 书颖轻轻一笑:“你少拍马屁!不过……西朝皇帝凶多吉少,否则种将军他们打下几个寨垒没有那么容易。西朝只怕是群龙无首,内部不稳,才会收缩战线自保。 我听白六哥说,西朝皇帝膝下有两个幼子,而他的兄弟势力也不小。此时他一死,西朝皇后外戚与宗室王爷两派必然争位,余下势力急着站队,大位未定时拉出自己的山头来与我军死战的人是极少的。” 苏沅抚着胡须:“娘娘此言虽然不如道理,可是万一西朝皇帝没死呢?” 柳非青道:“相爷,如果西朝皇帝脸上中了娘娘的火%枪,很难不死。”柳非青是侍卫亲军,他玩火器已久,非常明白这东西的杀伤力。 “万一……” 书颖双手撑着案,道:“我理解苏相爷乃是稳重之人,不敢拿大周社稷儿戏,但此时确实已到战机。裴三哥他们在西线收复失地,种将军也已收复这里九成失地,我们再打下折姜会,从政治上就能对西朝形成巨大的优势。” 苏沅揖道:“既然娘娘已有决断,老夫只有舍命相陪。” 书颖顿了顿,放软了话:“苏相公,不是我非要干涉军政,只是我既然看出了形势,只得不顾一切争取我朝的利益。西北战事拖得越久,边境百姓生活不定,中原百姓税赋不轻,朝廷财政吃紧,皇上在京时也天天忧虑。 早些打完了仗,天下百姓早日能休养生息。同样是打完仗,抓住机会打个胜仗,让敌人给我们赔钱是一种结局;我们什么补尝没有拿到、什么政治优势没有拿到休战是一种结局;我们畏敌不战错过良机反给敌人赔钱也是一种结局。那为什么我们不努力争取战略上最大的利益呢?” 书颖站了起来,走出案前,文臣武将都不禁跟着站起来,书颖摆了摆手让他们坐下,众人不敢。 书颖让苏沅和柳非青带头坐下,余下的人才依次入座,只敢坐半个屁股。 书颖一双大眼睛湛然生光,亮得像是天上最美的星星。 “我小时候跟着父亲、师父、三哥他们习武,我的梦想是长大后打败天下无敌手。我在江湖上与人交手时常礼让几分,不是面对无耻之徒,我绝不会轻易扫别人的面子,但我并不会投降。 朋友们与我一交手就知道我的实力,因为我在有实力时留人面子,对我更礼敬三分,因此我才在江湖上交到许多朋友。 可是我若不拿出实力给人瞧瞧,一味温良恭俭让有什么卵用?我明明身怀武功、手上有刀,看到一个高手,没动手就跪下说:‘咱俩当好朋友吧?’ 人家会跟我做朋友吗?当然不会,因为他会认为我不配!我少年时混江湖是这样,一个国家、一个民族要在人间诸国生存也是一样的道理。 我朝自真宗皇帝以来,没有打到域外,携真正的大胜便止,就没有威慑四夷的效果。北朝和西朝看不起我们、诸蕃部落不愿归附弱者。他们觉得我们是怂蛋、是绵羊,你们服气吗?” “不服气!不服气!” “皇后娘娘,这仗我们就打得他们服气!” “皇后娘娘说要打哪里,我就打哪里!” 众将领被激,血气上涌,哪肯在皇后、在天下第一美人面前认怂? 第182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94) 既然议定要打折姜会,只有商量着用最小的代价达到最大的战果。柳非青说用火炮强攻城,又有一位将领说西朝可能会仗骑兵优势出城应战。 忽然飞云寨的马五郎到了这一带与蒋二郎、白六郎汇合,白六郎引荐马五郎到了书颖大帐内,此时书颖正与诸将议事,听说飞云寨有消息送来,连忙接见。 飞云寨已经掺和进朝廷征战之事,又惊闻书颖正是名闻天下的叶皇后,马五郎也不像当初桀骜,依礼参拜。 “草民参见皇后娘娘!” 书颖笑道:“马五哥快快请起!” 书颖又赐座,让人上了茶水,马五郎谢了之后,饮尽一碗茶水,才道:“草民失礼了!” 书颖摇了摇头:“我等出征在外,不拘小节。不知马五哥有何紧急消息?” 马五哥道:“不瞒皇后娘娘,草民的母亲是羌人。不知我所报的消息,娘娘信不信我?” 书颖哈哈一笑:“汉人的史书记载,我们华夏族的祖先炎帝、黄帝、夏禹、周文王都是羌人。一些羌人部落至今还流传着我们共同的祖先大禹出生、婚配、治水的事迹。 羌人一些部落迁到黄河流域,发展出独特的文明有了华夏族,华夏族传承发展千年到了汉代,才有了汉人。我朝讨伐西朝并非为汉、羌之别,两族和和气气交朋友、互通有无才好呀。 嵬名氏前有反叛是为不忠,今又背约再次兴兵是为不信,造成边境不宁、百姓苦难不仁。皇上忍无可忍,才立志消灭这股不忠、不信、不仁的叛逆,并非要消灭所有的羌人。 皇上对汉、羌以不同的法度治理,是为了尊重各自的传承、习俗、信仰,这就与汉人不会插手他姓家规和祖宗祭祀一样的道理。所谓‘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若是讲信用和道义,汉人、羌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书颖的态度让马五哥放下了心。马五郎因为母亲其所出部族还属于西朝,他总觉不便帮任何一方。这个时代主流上还是从父系,加之他们飞云寨兄弟的份量,他才决心跟兄弟们一心。 苏相公道:“西北归附本朝的蕃军很多,都能征战善战,我朝尊重蕃军习俗,但一样倚重,像府州折家就是蕃军。马兄弟也不必在意自己母亲是羌人还是汉人。” 马五郎才禀道:“我母亲是羌人,十年前我借此与母亲娘家部落开通了生意往来。上一代酋长不得不归附西朝,此次南征他们部落也随军来了,此时正是驻守在折姜会的一支军队。 我在西朝北逃之前进城,后来就藏在城中,几日前西朝主力回撤,听说西朝皇帝驾崩,军中大乱。 西朝禁卫军部分主力护送西朝皇帝遗体回兴庆,留了少部分禁卫军和一些归附部落军队沿途镇守各城。 那部落酋长瓦拉就守在折姜会,酋长听说我去见了生意联络人就见了我。我借此机与他分说两朝之战的情势,他本就心慕中原,有意归附南朝,只是不知南朝朝廷是什么态度。” 书颖沉吟一下,才问:“他若是迷途知返真心归附,我朝自然欢迎,若有前怨,朝廷也继往不咎。不过此等大事,我和苏相公必须与他们部落的主事人员商议细节。” 马五郎道:“娘娘若肯接纳他们,草民愿再跑一趟,只不过需要娘娘的信物,他们才会派重要人员来南朝大营。” 书颖取出刚刚物归原主的宝剑:“这是我多年佩剑,上有我‘靖安侯府’的族徽和‘柳叶派’的标记。我亲书一封信件,你以我的佩剑做信物把我的信转交给瓦拉酋长。” 书颖文武双全又貌若天人,早年就负有盛名,文臣武将也不敢以她是女子而轻视。这会儿行事大方豪迈,大家也都心服。 书颖就让文书研墨,提笔写一封亲笔信,交给马五郎道:“马五哥,你见到瓦拉酋长后将我的信翻译给他听……” 马五郎道:“酋长的二公子通晓汉文。” 书颖笑道:“那太好了!那就请你转告瓦拉酋长,我这封不是‘劝降信’。我愿交他这个朋友才写信劝他一起反抗西朝叛逆。他归附我朝也不是投降,而是弃暗投明的起义!” 马五郎接过信件,单膝拜倒:“草民定不负娘娘所托!” 书颖才对白承奕道:“六哥,你带马五哥下去用饭休息吧,明日一早再走。” 白承奕应了,与马五郎相携退出大帐。这时周监军喜道:“若是瓦拉酋长顺利归附我朝,打下折姜会就容易多了。” 书颖道:“那总攻时间门就再等几天。” 苏沅忽道:“不知他们会不会有诈。” 书颖思考一下,才道:“若是从前还极有可能有诈,可是西边收复凉州,西朝皇帝驾崩,不是嵬名氏嫡系的部落是很有可能归附。” 柳非青道:“娘娘,量那酋长不敢诈你,若是他真敢诈你,我带人去夷他们全族。” 书颖轻笑一声:“你还是回去检查一下火%器和弹药吧,听说你对着诸位将军吹了不少牛。如果危机时需要调火%器兵支援,你却掉链子,不是把我的脸贴地磨擦了吗?” 一众文武听她说这话也不由得面露放松之色,低头偷笑,只不便大声笑出来。 柳非青忙道:“娘娘别小看了我!” 书颖道:“诸位将军在西北多少年了,你学一学人家的本事。你还年轻,资历尚浅,做人谦虚一点。” 柳非青道:“我谦虚着呢,就是将军们对火器好奇问我,我才跟他们解释一二。” 书颖呵呵:“得,都先散了吧。” 接连两日,南朝军营坚守营账,种将军精于军务,时刻防备敌军刺探突袭,除了抓到几个可疑之人之外,都平安无事。 第三日一早,马五郎就连夜赶回来,报告说瓦拉酋长的二公子到了大营之外求见。 书颖召来苏沅、周监军等文臣及种将军、刘将军、王将军都武将主官,又令下面开始备宴席,这才召见瓦拉酋长的二公子。 不多时就见马五郎带着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和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进帐来。他们这时倒都做汉人装束,不然进出大帐时太过显眼。 “丹木/丹珠参见大周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那一男一女朝书颖捧胸参拜,口中说的是汉语。其实西朝本就汉羌杂居,当今太后都本为汉人,通行语言之一是汉语,西朝人学些汉语也不算少见。 书颖淡声道:“平身吧。” 往利丹木和往利丹珠都站直身,好奇地往书颖瞧去,他们本是西北部落的人,没有不敢抬头看的习惯。 这时一见她真容,兄妹俩都不禁呆住了。书颖的相貌在淮扬江南荆湖尚未遇到旗鼓相当的对手,到了西北更少遇敌手。 也多亏了原著中赵珏白月光的设定的底子肯定不会差了,才让书颖穿来后猥琐发育都有根基。 书颖又令赐座,又道:“二位赶路辛苦,先用喝口水吧。” 亲卫兵送上茶水,两人又起身拜谢。 书颖笑道:“二公子和姑娘不用客气,如今出征在外,不必拘泥小节。” 书颖之美貌,大多男子一见都难有不动心的,丹木正经年纪,又不曾修炼内家功夫和禅功,哪里抵抗得住? 他神魂飘荡不定,把原来准备好的话都忘了,显得口吃起来:“我……我奉父亲之命前来向皇后娘娘请罪,往日附逆……” 书颖摆了摆手:“往日各为其主,不必再提。令尊只要起义,我与苏相公必会如实上奏皇上,皇上胸怀宽广,往后必会一视同仁。” 丹木忽然矮下身伏在地上:“……谢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是神仙下凡,我愿为娘娘效犬马之劳!” 书颖笑道:“往利氏愿意起义,以后就是大周朝西北一支重要的力量,大家共同效力于大周社稷与皇上。早日消灭西北叛逆,西北的汉人和羌人都能早日安居乐业。我只是一介凡人,神仙下凡,如何敢当?二公子还是快快起来吧。” 丹珠扶了兄长起来,忽然天真的问道:“皇后娘娘,中原的姑娘都像你一样好看吗?” 书颖轻轻一笑:“你们部落的姑娘也像你一样好看吗?” 丹珠笑道:“我没有你好看。” 书颖道:“我们中原有句话叫‘情人眼里出西施’,谁更好看要看谁来看了。” 丹珠低下头:“可我没有情人呀。”她是西北女子,直接说这样的话也没有非常害羞。 “长大就有了。”书颖冲她招了招手,让她走到近前,取下头上一支精制的珠花插在她头上,“我出门在外也没有戴什么首饰,现在拿得出手的就这支珠花了,就送你吧。你这个年纪就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丹珠之前听马五郎说起书颖的态度,看过她的信,此时喜欢书颖让她无法嫉妒的美丽和尊贵,却又像个亲近的大姐姐一样,不由得欣喜心折。 “谢谢皇后娘娘!” 接着书颖带着文武与丹木详细谈起义条件:朝廷原则上不改变他们往利氏部族的生活习惯,大周待他们与原来归附大周的蕃军一视同仁。 然后商议往利氏的部族四千人马为内应,打开夜晚打开他们主守的东边城门迎大周军进城。合力歼灭西朝留在城中的禁卫军势力。 丹木表示愿留下做质子,马五哥送丹珠回去与瓦拉酋长沟通。 书颖沉默一会儿,笑道:“二公子不必留在这里做质子。” 苏沅不禁道:“皇后娘娘,这……是否太过冒险。” 书颖负手笑了笑,眼波环顾一下文臣武将,再落到丹木身上:“丹木公子和丹珠妹妹有胆色进入我军大营,我怎么能不相信往利氏一回呢?” 丹木胸口涌上一股热血,拜倒:“皇后娘娘相信我,我此生必为娘娘胆脑涂地!” 书颖笑了笑道:“我早年行走江湖也甚是为顽劣,一度痴迷于赌。你们能两个人进我大营来,就像是往赌桌上先下了注,这时就轮到我下注了,咱们彼此之间门的信任就是筹码。 你们敢赌,我不敢赌,我岂不是很没面子?二公子下了注,我让你赢个够本,接着我就跟你下注!你若让我大大赢钱,以后从公事上来说,往利氏与皇上君臣永不相负,从私来说,我和你们兄妹交朋友、讲义气!” 在场的有些老成持重的人虽然觉得有所不妥,可是大部分人却被她的豪气和风采感染。 马五郎、蒋二郎原来还遗憾于她是皇后,害得白承奕空欢喜一场,这时也大为折服。如果朝廷的皇后是这样的女子,他们也不是接受不了效力朝廷。 而后老成缜密些的苏沅心想: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皇后娘娘此举若是一举降服往利氏部族,不但西北多了一支忠心的蕃军,还有千金买骨之名,或还引来后来者,这就进一步削弱西朝。 丹木和丹珠本就对书颖各有各的心折,这时更加欣喜,丹木道:“我们往利氏的汉子就喜欢爽快的英雄。皇后娘娘不但美若天仙,而且豪气不输男子,我们往利氏必效忠大周、效忠皇上、效忠皇后娘娘!” 丹木虽然是二公子,但是瓦拉酋长的大公子早年战死,只留下长女,瓦拉酋长的位置将来还是要传给丹木。丹木决心效忠大周,那么往利氏部落几十年内必是一支可靠的蕃军。 双方议定后日晚上戌时末刻配合的细则。 书颖与苏沅等高层约定,派秦凤路来的军队做主攻,让种将军他们做预备队。毕竟种将军已连攻堡垒和寨子,余下的军队也需要战功。 柳非青带来三百余名火器兵,这时却只能打了打辅功——火炮声做信号,在有内应的情况下就不多浪费炮弹了。柳非青等侍卫亲军好生无趣。 过了两日正是约定攻打的日子,到了傍晚提前造饭,并且多增了份量,以便让将士们进攻时身上多带两个馒头,以免过了午夜里饿得没有精力。 书颖和苏相公在傍晚亲至军营慰劳将士,鼓舞士气。这些军中糙汉子得以近距离看到书颖,一个个跟丹木一样,觉得书颖不是凡人,跪倒在地磕头。虽然对着皇后身份也要磕头,可是这时磕头却并不是因为她是皇后。 将领表明了书颖的身份,这些糙汉子就算飘飘然,大多不敢太露丑态,况且书颖仪态并如何显媚态淫^色,神宇清冷高华,不是天性奸恶之徒,第一眼不敢冒犯。 书颖坐在将士中间门,跟他们一起吃馒头,也只吃一块羊肉,再表示她也是习武之人,因为从小的志向就是当木兰一样的女子才爱习武。 “可是没有想到皇上娶了我,老实说,我并不太喜欢整日在宫里的生活,才求了皇上让我去参加武科举。我考了一个武状元,可比当皇后威风多了!” 远近数千将士听了不禁跟着笑起来,书颖又道:“我知道打仗很危险,皇上和朝廷都不想连年打仗。可是我们不打,西朝叛贼也要主动来打我们。他们攻城掠地,我们西北的将士和百姓都免不了受罪。 可是投降有用吗?咱们不守国土,叛逆杀入中原,烧杀抢掠,可能死的就是我们的父母、妻儿。我们如果打输了求和,或许他们就要向朝廷索要岁供,那么中原百姓的负担加重,可能我们的亲人会更穷。 总要有人担起保家卫国的责任,现在就是你们担起了这个责任,我替大周的千千万万的老百姓感谢你们的付出! 我很小的时候,父母亲被人迫害,所以小时候过得也很苦,被人看不起,被人欺负。所以我不是那种从小在深宅大院里锦衣玉食享福长大的娇小姐。保家卫国的责任我也要担起来,所以皇上才派我来跟你们一起战斗!” 其实古代从军的人并不是犯了罪的人充军来的,犯罪充军其实是在军中为奴,一支有战斗力的军队能依靠的还是更淳朴的良家子。 从古至今,淳朴的中下层良家子就吃这一套,不禁涌上热血,叫道:“皇上万岁!娘娘千岁!” “万岁!万岁!万岁!” 这呼喊声一浪高过一浪,还是书颖让他们先静下来,又朗声道:“朝廷因为军费开支和北朝勒索,财政困难。皇上娶了我后就没有再纳妃子了,节俭了后宫用度,已经省出了一笔钱。 我在嫁给皇上之前,自己也经营生意赚了一些钱。等战后我和皇上一起凑些钱,给各军修建一个伤兵治疗中心,提高伤兵的保障。” “万岁!万岁!” 书颖还是暂时打消了宣传开放军校招生的消息,心想花钱在西北建疗养中心就已经是个大工程了,还是先做到再说吧。 书颖的皇后身份、平易近人、善良、天仙之姿已经大大提升士气,不下于皇帝御驾亲征。 是夜,大周军队鸣炮举火为号,往西城门和南城门两路攻城。其中西城门是往利氏部落负责守城,由瓦拉酋长亲自负责。 南城方向先有炮声,不多时,瓦拉酋长就听到了马蹄声,城外数里外有了火光。丹珠小姐跟在父亲身边,发出侍卫亲军赠送的信号弹。 镇戎军的李将军带着大军奔来,马五郎也正陪在李将军身边,以免语言不通。 往利氏部队开了城门迎进镇戎军,瓦拉酋长亲自接应。瓦拉酋长喊出汉语切口:“文王千古!” 李将军喊道:“大周永昌!” 周文王既是羌人,又是汉人的祖先之一,他建立周朝,恰好南朝国号也是周,书颖就想到这样的切口。 瓦拉酋长抱胸道:“见过李将军!” 李将军下马道:“酋长不必多礼!如今还是控制局面要紧,皇后娘娘可是亲自参与攻打南城,我等不能轻忽。” 马五郎将这话翻译给酋长听了,酋长连忙调几个小将带着镇戎军去探制城内粮草物资区域,又带另外的分别去城南和城西支援。 丹珠忙道:“父亲,我会汉语,我带他们去城南吧!” 却说丹木带着一部分亲信赶往城南,未到时则潜伏着,听到城外的炮声,他带着军部假称是准备去换防时听到南边有动静才过来看看。 丹木又兵分两路,一部分武士到了城门口,准备暗算守城的西朝士兵。丹木则带人亲自上了城墙,野利将军下属虽然吃惊,但是也没有阻拦他。 野利将军正认为南朝要进攻了,在城楼上观望,让守城人全力防守。见往利丹木来了不禁疑惑:“丹木,你来这里干什么?” 丹木道:“我正要去换防,听到这边有巨响,只怕南朝人又要夜袭,所以我赶过来支援。” 野利将军肃然道:“我们各司其职就是,谁让你来南城门?!如果中了南朝人声东击西之计,你负责的了吗?” 丹木却指着前方的道道火光,惊呼:“野利将军,你看!南朝大军!兄弟们快放箭!” 野利将军喝道:“慌什么!南朝人自来擅于守城,不擅攻城,现在尚在两百步外,让他们靠近些再放箭!大家都准备好箭!” 丹木也取下自己的弓箭,一边叫道:“往利部的兄弟们听着,等南朝人到百步之内再放箭!” 往利氏的武士在各处准备帮忙,这时敌情紧急,野利将军倒没有赶人了。南朝火光点点,马蹄阵阵,人数实在不少的样子。 西朝留在折姜会的嫡系禁卫军不过两千人,余下是往利氏这类部落,与西朝皇室的关系要远上一些。禁卫军两千人守南城门,两班调休也颇为吃力。 西朝皇帝驾崩,禁卫军主力将领是皇帝亲信和姻亲子弟,他们得回兴庆去“稳固朝堂”(争权夺利)。 之前受夜袭,兵力溃散,一时之间门难以重整,且听说西线接连战败,许多好几个小部族都归附南朝,弄得士气不阵。 饶是野利将军是员猛将,他也无法带着士气不阵的军队出城野战,以少胜多,只得带着几个部落兵据城而守。赌南朝人不爱大打出手,收复失地后就适可而止。 当火光抵近约110—130步间门,丹木朗声道:“兄弟们一起听野利将军号令放箭!” 野利将军不疑有它,心中还感慨幸好有往利部支援,心中默算着距离,等到火光近到80步左右,下令道:“放箭!” 西朝禁卫军将士是往下放箭了,可是那些丹木带来的武士却朝禁卫军将士放了箭,这没有防备的近距离的箭普通士兵的甲如何能挡? 这一会儿居然令城楼上瞬间门伤亡近半,惨叫不绝,丹木也是一箭朝野利将军射去。野利将军武艺出众,反应敏捷,千钧一发之际歪了歪身,箭从他面前一厘米左右穿过,箭风刮得他的脸生疼。 野利将军转过头,目眦欲裂:“往利丹木!原来你勾结南朝叛国!” 丹木道:“西朝皇帝不自量力兴起兵事,才落得如此下场!南朝皇后仁义大度、英明豪气,我们弃暗投明,有何不对?” 野利将军怒喝:“你真是我们羌人的耻辱!” 丹木道:“汉人的祖先也是羌人,现在为何要分那么清?嵬名氏从前就是中原汉人朝廷的臣子,这又怎么说?我只效忠仁义明君,我劝你还是投降吧!!” 野利将军一刀朝他砍去,丹木举刀应战,片刻间门过了三招。野利将军毕竟是西朝禁卫军中的一流高手,丹木武艺虽然不错,三招过后却有所不敌之感。 而城墙上和城墙下都已打成一团,野利部族的武士暂时还顾不上助他合战野利将军。 这时大周军队已到了四十步外,丹木咬牙坚持两招,差点被野利将军砍头,还是靠着在地上打滚躲过一劫。 西北汉子虽然悍勇,他此时也不免后怕。野利将军跃向他,再一招划向他的脖子,正在这时,只听嗡一声响,野利将军感觉一阵力量阻滞。 在他再出后一招前,只觉手腕上一痛,一个铁蒺藜钉在他手腕上,他再难使出全力。 “什么人?” 但见火光下一个红影晃过周围战局,只要红影经过之处,禁卫军将士就会倒下。 红影终于在丹木身旁站定,扶起了他,丹木见火光下的美人如玉,不禁痴了:“皇后娘娘!” 这人正是施展轻功上了城墙的书颖,书颖温和笑道:“丹木兄弟,你们辛苦了。” 野利将军看着这个美人,惊讶地用生硬的汉语道:“你……你是南朝皇后?” “我就是南朝皇后,南朝靖安侯府叶二娘是也!”书颖朗声用临时学的羌语说:“大周军队已经打进西城门,城外还有十万大军!投降不杀!” 此时守卫更是士气全无,有人带头放下武器投降,景从者众多。大势已去,就算是战神再世也难挽回,野利将军心中悲苦难言。 书颖吩咐道:“禁卫军投降者就由丹木兄弟接收吧。” 丹木欣喜得令,这禁卫军虽然主官多出自贵族,下层武士总少没有那么顽固。书颖让他接收,就是允他部吃下俘虏补充自己。 野利将军却不愿放下刀,看着这惊天美人,说:“我也听说过,南朝皇后是高手,那……我们比比。” 书颖持剑负手身后,风流潇洒,看着他笑道:“久闻西朝野利氏男子悍勇,我早想见见。那日我潜进西朝大营杀了你们的伪帝,可是用的不是武功,想必你们败也不服。今日我就陪你玩玩。”:,,. 第183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95) 野利将军眼睛瞪大,惊讶、恐惧、仇恨、决绝的各种情绪交织:“是你?!” 书颖淡笑道:“伪帝死在我手中也不算太冤枉,以我的身份不辱没他。” 野利将军恨极:“好,今日我就跟大周皇后决一死战!” 书颖等他一刀砍来,后发制人的“正叶氏六剑”使出得干净利落,一剑就割开了他右臂覆盖的甲。 野利将军惊惧却不能后退,只得疯狂上前砍杀。书颖也没有客气,每一招出击都能割开他的部分甲胄。六招一过,野利将军一身将军铠甲都碎散在地,连头盔都被挑了。 野利将军得不到半招优势,这让一旁观战的往利丹木五体投地。听到城墙下马蹄杀声震天响,而守兵幸存者都已投降,往利丹木的亲信已经开启城保迎接王师。 一个支先头小队登上城楼,砍下西朝野利将军的将旗,升起了给书颖临时做的帅旗和通远军王都钤辖的将旗,并在城楼高呼。 野利将军此时才知眼前的绝世美人是个不世高手。作为一个忠臣,他的皇帝被杀;作为一个将军,他一败涂地;作为一个武者,他在她手中过不了一招;作为一个西朝的勇士,他尊严扫地。 野利将军绝望伤心之下,捡起刀就朝脖子抹去。书颖却一剑打开了他的刀,说:“将军何必如此,你已尽了你的使命。” 因为西朝太后、国舅是汉人,作为西朝禁卫军的一位重要将领,野利将军能听懂汉语,但是说不好。 “败军之将,只求速死。” 书颖道:“我柳叶派叶二娘,你在西朝或许没有听过我在江湖上名声。论单打独斗,中原高手中30岁以下的没有人能胜我。” 野利将军被打下了剑才抬眼看她,这时那股死志消了两分。 “30岁以下的中原高手没有人能胜你,那30岁以上精力渐衰,速度和力量都打折扣,更没有人能胜你了。” 书颖笑道:“所以我不仅是大周皇后,还是皇上钦点的武状元,你败在我手上,又何必气馁?” 野利将军道:“我是西朝将领,已到如此境地,不死还能干什么?” 书颖叹道:“嵬名氏原是我大周之臣,叛逆自立。便是他们对你有知遇之恩,联姻之利,此时你已尽忠,我饶你不死,你的命就是我的,你不如臣服于我。” 野利将军冷哼了一声,道:“我野利家的男儿,岂能臣服一个女人?” 书颖道:“你要臣服于皇上不臣服于我也行。从前各为其主,往后可以重新开始。我朝立国之后,不少降将家族归附后尽忠社稷之事,广受我朝百姓敬仰。 西朝位处贫瘠之地,国小民寡,此时嵬名氏伪帝已死,朝局必然动荡,便是还能苟延残喘,气数也长不了。难不成将军不为日后你的亲人子孙重新走一条路吗?” 野利将军心中一动,他并非蠢人,从前还觉得南朝好欺负,或有辅佐西朝皇室入主中原之野心。可是经此一战,西线、东线都损失惨重,南朝可没有那么好打。 若是南朝有心灭西朝,或者北朝趁西朝朝局不稳而动兵,西朝真的前途未卜。他野利氏是西朝皇室姻亲,将来必也不好过。可也正是西朝皇室的姻亲,他又怎么能投降呢? 野利将军道:“你要杀就杀,我野利家的男儿岂能投降汉人?” 书颖道:“当今西朝伪太后不也是汉人吗?如果汉人的东西好,你们拿去用一用何妨?如果羌人的东西好,汉人也没有道理不用。人才也一样。 唐朝名将高仙芝本是高句丽人,其父高舍鸡是唐高宗灭高句丽后迁入中原的原高句丽贵族,后来因功被大唐升为游击将军。 高仙芝少年随父从军,骁勇善战,平定北疆,振慑西域,令西域七十二国归附。汉人的史书记载其威名,我们后世汉人会因为他是高句丽贵族后裔而不敬仰他吗?” 这时王钤辖、柳非青等将校登上城楼拜见:“末将参见皇后娘娘!” “平身吧。”一个剑花晃过,书颖宝剑优雅入鞘,道:“师弟,你让人将野利将军带下去严加看管,但是不可折辱,给他一些时间想一想,要走哪一条路。” “是!”柳非青看到铠甲尽散的野利将军,点了两个侍卫亲军将他押下去。 野利将军顿住脚步,转头看向书颖:“你武功是很高,但是我不愿向你称臣。你要么杀了我,要么放了我。” 柳非青道:“我师姐饶你一命,你别不识好歹!” 书颖思考了一会儿,笑道:“行,我放了你。” 野利将军惊讶:“你是不把我放在眼里?” 书颖道:“五十年前,野利氏辅佐西朝伪帝太%祖得三千里江山,到将军是第三代了。将军愿事奉嵬名氏有始有终,我就成全你。” 往利丹木道:“皇后娘娘,野利护都不可小觑,若是纵虎归山,它日必有祸患。” 书颖道:“折姜会一战能得往利氏效忠,我已心满意足。我放野利将军回去,若能让伪帝帐下更多的人明白我朝的宽仁而幡然醒悟,这笔买卖也不亏。” 王都钤辖劝道:“娘娘,只怕他们不会幡然醒悟的。娘娘虽然宽仁,岂能因为他几句话就让他牵着鼻子走?末将认为,还是杀了他免除后患。” 野利将军眼神锐利,哼了一声:“那就杀了我吧!若是皇后娘娘以为我是孟获,只怕不能如愿。” 往利丹木道:“娘娘,他如此不识好歹,决不能放他!” 书颖盘算了一下,才道:“我知王将军和丹木兄弟都是忠心为国。伪朝有几十个大小部族和百万汉民,我朝实现统一不能都靠杀戮。 今日放了野利将军,纵使他坚持跟着伪朝陪葬而辜负我一片好意,我也仁之义尽。余下部落或许因我之仁而迷途知返,百万伪朝汉民愿受我朝王化,那就能少杀很多人了。” 这时王将军和丹木都不说话了,其实他们对大战略上的政治并不熟知。书颖能这么做也是有自信在几年后,西朝更不是大周的对手,因为给她几年时间,她必能造出更多的先进武器。 书颖再吩咐收拾战场,剿抚另外几个小部族的军队,凌晨时分,苏沅等文臣和余下大周军队已到城外,接手防务。 等休整两日后,苏沅也同意放了野利护都,他们就真的放他出了北城门,还送了干粮和马匹。野利护都这时心下一片茫然,本该先想起西朝内外危机、军国大事,可是他脑海里挥之不去的还是见了南朝皇后两面的情景。 野利护都才二十七岁,但是西北汉子大胡子模样和被晒得黑红的皮肤被书颖保守地认为是四十岁以下。书颖会恋地认为,人们应该对她的能力风度臣服,可是不管是朋友还是敌人,印象最深的仍然是她的美貌。 野利护都到底不算寻常男子,想了两刻钟,终于收起心神,赶往北边重镇威州欲协助防御。可惜到了威州时,守城的西朝文武得知他居然打了败仗变成光个儿将军都看不起他。 这里的“静塞军司”的都统军颇超阿绰的资历比野利护都还要老,也出身西朝大族。 野利护都短时间想指挥他们,那是做梦。此次南往,因为被南朝奸细“夜袭”,颇超旗下的士兵编制也只剩一半,还有些散兵、逃兵没有回来。 书颖放走野利护都后,欲攻打西朝重镇威州,但是旗下文臣武将对此持保守意见。 大周各军将领也表示:“静塞军司”是西朝设地边境的重镇,将士能征善战,况且西边还有萌井、溥乐城,很容易被敌军攻击侧翼。 苏沅见书颖不语,又劝道:“现在已全部收复失地,西朝不但伪帝驾崩,军力和物力都损失惨重,我军却打得顺风仗,当适可而止。如果再打下去,多废钱粮,对朝廷不是好事。” 书颖叹了口气:“我知大家说的都有道理。可是就因为我们这一路都没有打过硬仗,伪朝不知我军能打,不知敬畏,我们在政治上没有对他们形成压力。” 周监军问道:“这个‘政治上的压力’有什么用?” “人心。”书颖顿了顿,“统一天下,必是军事与政治并重。没有在军事上取得胜利,就无法在政治上形成压力。往利氏能起义,是因为我和白六哥‘夜袭’,伪帝驾崩引发的。 再打一个胜仗,伪朝南边诸部和汉民人心必定动摇。往后数年,慢慢接触各部落,一步步挖伪朝根基,日后西征就容易多了。” 这下他们就都理解了,忽有人说:“倘若……这不好打,万一我们失利……” 书颖蹙眉思索了一会儿,倏地抬眼,精芒四射:“苏相公,你主持折姜会城内外的治安工作、统筹目前的粮草供给。种将军,你派人去永安军路再调运粮草。王将军、李将军,你们两部先负责折姜会的防卫。 我再派往利氏部族和飞云寨的人收集情报。若真不可为,咱们就守好折姜会,若是出现战机,我与诸卿下月就在威州喝庆功酒!” “臣等遵旨!” …… 书颖设私宴宴请往利瓦拉酋长、往利丹木、往利丹珠及飞云寨的马五郎、白六郎、韩七娘等人,柳非青也以师弟、姐夫的身份在此陪客,搞活气氛。 书颖和苏沅将往利部归附的事上奏朝廷,保举往利瓦拉做折姜会团练使。他们部族如今主要栖息地处在折姜会以西不远,很容易受南朝军队冲击。 书颖正在宴上谈笑风生,说起自己当皇后之前走南闯北的见闻,酒过三巡,书颖问起威州一带的情况。 往利丹木说起威州是伪朝南边十大重镇之一,就算西朝兴庆府的军力和禁卫军的主力北归,原本驻守的军队还在。 在夜袭那日,不少军队溃散,但是一半逃回威州地界重归编制,其骑兵优势仍在。 书颖又问静塞军司帐下的将领和部族是否有愿意归降者。 往利丹木道:“只怕不容易,先皇……先伪帝时就十分重视静塞军司,本是南……南侵的先锋军力。都统军出自颇超氏,颇超氏与也嵬名氏数代联姻,静塞军司都统司还是伪帝皇后的堂兄。静塞军司有八百铁铁鹞子’,阵战上十分难对付。” 这‘铁鹞子’就像是金朝的‘铁浮屠’一样厉害,骑士乘好马重甲,普通兵器难以刺入。大周的重床驽倒可以刺入,但是床驽的效率太低,还没有杀几个,重甲骑兵就冲到跟前了。 “看来是要打一场硬仗了。”书颖喃喃。 丹木忽又道:“不过驻守在萌井的张栋祖上原是南……南边的汉人,颇超阿绰并不太信任他。” 书颖奇道:“既然不信任他,怎么会放他在萌井?” 丹木道:“他是伪帝提拔的人,张栋的妹妹是伪帝的贵妃。原来萌井的主官猝死,张栋就顺利获得提拔。” 书颖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静塞军司兵马驻在城内还是城外?” 丹木沉吟片刻,道:“都有。为了操练方便,大军当然不方便都驻在城内。原本我们几千兵力驻扎在折姜会城内,都腾挪不开。 只不过是因为刚刚大乱,人心不定,所以才据城而守。羌人不善守城,而擅骑兵野战。就算是‘静塞军司’将士,从前也不需要训练守城,都是练骑兵攻击和攻城。” 书颖微微一笑:“那倒也是。先帝在位时,朝廷纵容伪帝发展,也没有想过平叛,长此以往,伪朝将士当然不需要研究如何守城。” 柳非青道:“大师姐,我可不怕他们的骑兵。我们营都还没有动过手,将士们都憋坏了,不如派我们打头阵吧。” 书颖笑道:“你才不到千人的兵马,没有旁人配合,你也难施展得开。” 往利丹木请命:“我们往利部四千将士愿为娘娘出战。”原本他们部落有两三千骑在折姜会,但是战后书颖让他们收编了一些俘虏,现在达到四千人了。 书颖道:“我知往利氏的男儿个个是好样的,并且对大周忠心。但是你们刚刚起义,若不派人回部族地看看,受到伪朝人报复,将士们妻儿难保,那我于心何安?” 往利丹木和往利丹珠听得懂汉语,不由得感动。其实往利氏愿意归附,是因为他们部族迁到南边,伪帝驾崩惨败而归,折姜会军队不满员,士气低落,连野利护都一时难扭转局面。 一方面他们不得不担心裴家军携重新归附的蕃军打到他们的领地,归附南朝的蕃军要夺他们的栖息地。另一方面,他们在危机时负责守卫折姜会,显然是在最不利的时候首当其冲,南朝认真打起仗来显然没有想象中的好打。 这时丹珠先转过弯来:“皇后娘娘,要是打败静塞军司主力,我们部族也不用迁了,他们无力分心为难我们部族人。” 书颖像是刚刚反应过来,哈哈一笑:“西北的女子果然豪气!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 往利丹木也道:“娘娘,妹妹说的不错。想要他们不去报复我们部族的人,除了现在分兵去迁居部族人员的办法之外,就是打败颇超。” 书颖要的就是他们更坚定的主战,对昔日同袍毫不留情,他们这支骑兵若能积极作战,又有柳非青领的这支火器奇兵,还有西北各支军队,未必打不过颇超阿绰。 “要打也不能乱打,还是派人去威州探一探虚实才行。” 白承奕、韩七娘、马五郎都出列:“草民愿为娘娘跑一趟。” 书颖不仅派了飞云寨的人打探虚实,丹木也派人出去打探。飞云寨旗下有些人经常去西朝,丹木的人却原就是西朝人,化装能力比一般斥侯强些。 书颖再召来苏沅讨论作战计划,说要写信招降萌井的张栋。 苏沅道:“娘娘可有把握?” 书颖道:“他是伪帝贵妃的兄长,伪帝对他有知遇之恩,听说他妹妹没有儿子,伪帝已死,他的部分亲眷在兴庆,我没有把握。不过,颇超阿绰要是知道我在招降张栋,出于往利氏的教训,颇超阿绰必不信任张栋。” 苏沅道:“娘娘要施反间计?张栋很能打吗?娘娘要以此计除掉他?” 书颖摇头:“我不知道他的能力,我不在乎他是死是降,反正都对我军有利。” 苏沅点头,又犯难:“何人可以为娘娘送劝降信?何人又可以让颇超氏知道这个消息。” 书颖:“我们还有不少俘虏。” 苏沅派人在俘虏中挑选数人,书颖选出一个边境汉人出身的小校,命他去给张栋送劝降信,若是成功招降张栋,她许他回来后可以在侍卫亲军中做八品校尉。 然后她去巡视俘虏营,见了野利护都的两个亲卫,他们死也不肯在往利氏部落为卒。这两个亲卫也知书颖放了野利护都的事,见她容颜如玉如雪,也不禁恍恍惚惚。 书颖假意才知他们是野利护都的亲卫,又吩咐看守人员将他们也放了。 两个护卫不敢相信:“你……真的放了我们?” 书颖道:“我本有意招降野利氏,但是野利将军不愿降我。你们身为他的亲卫,不是出自野利氏,就是他的姻亲家族。待我灭了伪朝之时,你们野利氏的人再降我吧,到时也该心服口服了。” 一个护卫道:“你……未免托大,你们能打下折姜会不过是因为我朝出了叛徒,往后可没有那么便宜了。” 书颖笑道:“你怎么知道没有这么便宜?我能劝降往利氏,就不能劝降别人吗?” 两人将信将疑中被送出城,但是路上还远远见到了大周斥侯、信使,二人一路小心躲避,却意外听到两个信使的谈话。 两个信使在谈他们此次成功联络到萌井的张栋,张栋像往利氏一样里应外合,那么威州静塞军司的西朝大军就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我们若是立下如此招降大功,娘娘必定重重有赏!” “只怕张栋的妹妹还是伪朝贵妃而不肯降。” “伪帝都死了,贵妃无子还有什么用?识实务者为俊杰!” 野利护都的两个护卫听了不禁情绪低落,他们还太年轻,职位也不高,不识这是精心安排的戏。 因为往利氏出乎意料的归附南朝,他们也觉得张栋一个汉将在此形势下为了自己的前程性命,归附南朝是条好出路。 他们赶紧潜回威州,寻找野利护都的下落。野利护都被晾在一边,手中没有一个士兵,但是颇超阿绰也没有干涉他的自由。 两个回来的护卫找旧主的过程只有一点小波折——被守卫怀疑是奸细,但最终让野利护都来认人了。 两个护卫谈起见到南朝皇后时她说的话,因为他们是野利护都亲信,所以她才放了他们回来事奉,以图将来……之后要野利氏一族臣服于她。 野利护都想起近来变故和南朝皇后,不禁五味陈杂。两个护卫接着禀报了南朝正在联络驻扎萌井的张栋,欲再效折姜会之战。 野利护都不信:“威州乃是军司重镇,哪有那么容易打?张栋受先帝知遇之恩,怎么会……” 一个护卫道:“我也这样想,张将军一定不会受南朝蛊惑的。” 野利护都如果去打野战或攻城战,一定足够勇猛,冷兵器条件下的排兵布阵和把握时机都不会逊色于人。可惜他此时信心大受打击,也没有拿着剧本,无法判断真假。 野利护都想着南朝皇后的风采气度,其实他也有片刻想要臣服,奈何他出身野利氏部族,他若臣服南朝,整个部落和他的父母妻儿都会受连累。 张栋一个汉人新贵,皇上驾崩,张贵妃无子,他投降南朝皇后的机率可是不小的。野利护都就带着亲卫去见颇超阿绰,禀明因果。 颇超阿绰虽然怀疑南朝皇后为何要放了野利护都及其两个亲卫,但是野利氏的势力不在颇超氏之下。 野利护都虽然落迫了,但是他的叔叔仍然是强镇军司都统军,他舅舅还在枢密,其族在军政之中十分有势力。 “这或许是南朝人的奸计。张指挥使对皇上忠心耿耿,如何会与南朝暗通款曲?”颇超阿绰摇了摇头,但是他内心却对往利氏的背叛感到背脊发凉。 野利护都此时人在屋檐下,并不乱发表意见。正在这时,听到有八百里急报传来,颇超阿绰没有赶走野利护都,让传信兵进来。 那传信兵进帐跪下,奉上战报:“报告都统军,西寿保泰军司大败!” 颇超阿绰不由得大惊:“裴家军打了那么久,如何还有余力东进攻打西寿保泰军司?” 那传信兵泣道:“将军,军司精锐跟随陛下南征未归,那裴家军卷土重来,西边几个部落复叛,一起东进攻打我军。而且南朝还有极厉害的火器,我军那点兵力根本就挡不住。” 原来王甫(文臣)、裴延庆、皇甫元均等人在西线也是剿抚并重,威慑各大部落,极重节俭弹药。 裴家军在凉州边境经营多年,对凉州边境的各部落也了如指掌,他们在威慑之后就重招降,再驱使蕃军攻打城池或者也用理应外合之计。 南朝“夜袭”西朝南征大营,西朝皇帝驾崩的消息刚传到西线,南朝大军和归附蕃军士气大阵,遂决定奔袭攻打还不到一半兵力的西寿保泰军司。 这时神机营才发了几炮、几枪,西寿保泰军司之下的两百铁甲军当场崩溃,归附蕃军骑兵不少,负责之后的冲击穿插,西朝兵败如山倒。 …… 书颖也后一步得到西线取得空前大胜的消息,全军上下士气更盛,这时诸将纷纷请战,书颖却表示还要等一等。 等到飞云寨的人回来,他们也只探查到颇超阿绰兵力也不满员的消息,并不能靠近军营。 书颖派了俘虏汉人小校送劝降信给张栋,张栋看后一开始面露不屑,派人将信使拿下关押起来。 可是当西寿保泰军司大败的消息传来时,他不禁动摇,命亲信将那来送信的信使带上来询问南朝军力。 信使先因为被关押的事不肯说,之后反应过来,以为之前张栋的态度是做戏,便想为更强大的南朝立下功劳,真能得到去南朝做侍卫亲军八品校尉的机会。 这个年代,武进士的起点也就是八%九品的校尉,若能在侍卫亲军中历练,前程还是不错的。他当俘虏时听说南朝禁军的待遇比西朝同级武官要好得多,而上三军的待遇是最好的。 信使虽然不太了解详情,也把南朝大军的兵力、士气、战斗力往强上说,只说南朝已不是原来的南朝了。 “张将军,皇后娘娘乃九天玄女下凡,武功天下第一,携十万精锐大军而来,以静塞军司三城士气低落的不满四万人如何能挡?当日皇上南征率了八万精锐大军,南朝派少量奇兵夜袭,皇上都弄得驾崩了,将军现在又何必枉送性命呢? 现在归顺南朝,皇后娘娘视你为起义将领,若是她发兵打来,你若兵败了,就算保下性命回了兴庆,又能得到什么结果呢?先帝不在了,你若兵败,手底下就没有了兵,兴庆朝中贵族何人能保你原来的官位? 往利氏起义后,皇后娘娘上奏南朝皇帝陈明其功劳,保荐瓦拉酋长做团练使,还允他们用折姜会的俘虏补充兵力,实力反而更强了。” 这信使的话这时都说到了张栋的内心深处的点上。此时西寿保泰军司兵败,他没有丝毫信心了。 他是汉人,不像是西朝几大部族贵族,先帝在时还好,能以他的才能提拔他,也用他这种没有深厚根基的人平衡大部族的势力。然而先帝不在了,他就被挖了根了。 张栋的母亲、妻儿还在兴庆,他如何能丢下他们不管。他左右为难,忽说:“我不为难你,不过我能否请你代我给皇后传信?” 信使觉得他愿传信给皇后就是有归降的意思了,传信回去时等于完成任务,他就等着去洛京做官了,于是欣然答应。 张栋打得好算盘,信中言辞礼敬,表示: 【若是南朝进攻静塞军司驻地,萌井驻军不发兵救援,南朝进攻萌井时,他可以让出萌井城。此时他不便起义,倘若他日他安排好一切,南朝再次北征,他可以适时起义。】 却说颇超阿绰得到西线战事消息和南朝劝降张栋的消息,他一边整军备战,一边派人去调查张栋。 张栋派亲信送那信使出营,刚好被颇超阿绰的人看到,本就心中有疑,见到这些人难免要查一查。于是尾随信使抓住了他,搜出张栋回复南朝皇后的信件后,立马带回颇超阿绰的营地帐前。 颇超阿绰一看信件,不禁大怒,如若放任张栋继续驻守萌井,他们必然要吃亏。张栋若是后退保存实力,将来再投降南朝背后捅刀子,后患无穷。 颇超阿绰忙派出一支千人亲信部队赶去萌井,想要夺了张栋兵权,控制萌井驻军。 张栋的斥侯首先发现了颇超阿绰派来的人回报,张栋本就心虚,听说颇超阿绰派了这么多人过来,显然不是传令那么简单。 张栋不禁怀疑他营中有颇超阿绰的眼线,发现他秘密接待了南朝信使,不由得暗叫不好。此时他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就算再不舍得兴庆的亲眷,他也只有反叛西朝一条路。 张栋便召集亲信,言明利害,萌井一带现在只有七千兵马,其中不肯随他归顺南朝的将校就先被杀了。 然后,张栋就带约对方五倍的马兵设好埋伏,先与颇超阿绰派来的一千精锐打起来。双方互有损失,颇超阿绰派来的兵力不敌,溃败回逃报信。张栋再回萌井城内坚守,此时只有等待南朝攻打颇超阿绰的时机了。 颇超阿绰得到没有成功控制萌井的兵力暗叫糟糕,只好命溥乐城的八千兵马攻打萌井,他的所在驻地却不敢妄自动兵了。 却说书颖虽然没有等到信使回来,却有探子知道颇超阿绰的一千人突然去萌井却被张栋所劫杀,书颖立马判断战机来了。 连忙召开军事会议,拟定作战方案。众将听她说起之前的计谋布置,分析现在的情势,静塞军司总驻地短时期内处于四处无援兵的状态,无论是士气、兵力,优势都在大周。 诸将早因为西寿保泰军司的战事急于想打这一仗,听到这个消息,大为佩服书颖的布局,个个争着请战,差点动手打起来。 苏沅等文臣见书颖统御能力强,而且善于创造有利战机,早就不对她不知不觉当上事实上的主帅而有微词了。 因为保安军与柳非青的火器营做预备役时联合操演骑、步、驽、炮、统协同阵法,书颖便命种将军统领保安军、环庆军为正面主攻,柳非青率火器营暂编入其麾下。 而往利部轻骑兵也配合种将军负责攻打敌军左侧翼,余下几军步兵镇守折姜会,余下骑兵则由王将军率领负责攻打其右侧翼。 当下发兵,不到两日就到了敌军大营五十里外驻扎,颇超阿绰得到消息不禁胆寒,可是静塞军司是西朝南边门户,岂能轻易放弃。 于是第二日,两军就拉开阵来决战。颇超阿绰亲自领兵,书颖也随行在军中,大军阵前还听种钤辖指挥。 颇超阿绰此时已听说过书颖之勇,便在阵前两百步外朗声道:“可是南朝皇后亲至?可否出阵一见?” 盾牌兵拉开甬道,书颖驾着踏雪乌骓出列,用内力道:“颇超将军,久仰大名了。” 虽然双方离得远,尚看不清对方面容,但她的身形和声音让人的感觉很美好。 颇超阿绰道:“听说南朝皇帝文弱,是以都靠女人出来打仗吗?” 书颖道:“皇上是天生的帝王之才,何须抢武将职责呢?我却是出自江湖,去年刚中了武状元,求了皇上放我出来玩玩。听说你们的伪帝倒是御驾亲征了,应该是很武勇的吧?他在战场上打胜了几仗,杀了多少我朝将士?” 颇超阿绰及其下属不由得吃憋,西朝皇帝出师未捷身先死了,南朝的将士们都不禁笑了起来。 颇超阿绰怒道:“南朝皇后既然号称南朝武状元,可敢亲自与我大战一场?” 旁边的野利护都叫道:“颇超将军,不可!” 颇超阿绰想起野利护都谈起过南朝皇后的武功,虽然气愤,说出话后又后悔了,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书颖道:“好呀,我们就来阵前斗将,谁不敢来,谁就是乌龟王八蛋!” 颇超阿绰只好忍辱,一言不发反而退了回去。 书颖哈哈一笑:“大乌龟缩回去了!” 大周军队跟着叫起来:“大乌龟缩回去了!” “大乌龟怕了!”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书颖看着他们开始变阵,忙让种将军指挥作战,柳非青站在战车上击鼓,正是准备开炮的节奏,火器营的人听得懂这个命令。 骡马车拉来的二十门火炮分布在军阵两旁摆好仰角,盾牌步兵暂时退下,眼见敌军七百多的“铁鹞子”出列。重甲骑士用钩索绞联,虽死马上不坠,战时先用“铁鹞子”冲击是他们屡试不爽的战法。 “铁鹞子”已到一百八十步时,火炮接连发射,炮弹坠入其阵中炸开。敌军马匹受惊嘶鸣,骑士也觉耳膜被震破,还有的弹片穿进了甲内。 火器武器近处开花的压强可比几十步外的箭支要强,所以一战或二战时,弹片会穿透士兵的头盔。 骑士虽然绞联在马上,人死不坠地,可是马伤着倒地了,就没有办法了。还有被巨响刺激加速往奔出来的,但是炮弹是抛物线轨道,所以种将军命人推上盾车,车上镶着长长的木刺。 二十门炮继续发射炮弹,到了百步内时,“铁鹞子”只剩一半还站着,到五十步时,只剩三分之一。 这时依柳非青之令,火炮改变方位,射向“铁鹞子”两边冲上来的轻骑兵和步兵方阵,剩下的中间猪突的残骑就交由盾车先应付。 “铁鹞子”对着火炮还能扛得住一些,可是轻骑兵和步兵冲来就是送人头了。只见人马成片倒下,尘土飞扬,人马悲嘶。 颇超阿绰看着战况,眼睛像是没有演技的演员一样瞪大,可是他是真的震惊。 “这是什么东西?”没有人能回答他。 二十门火炮再各发射了四五发炮弹,敌阵已经一片狼籍,柳非青觉得多少要留几发弹,所以停了炮。 而那冲到阵前的“铁鹞子”不到四分之一,有部分撞到盾车上,有些十几骑冲进了军阵中,被大周军的骑兵围攻。 这时书颖就打马上前,长%枪突刺,连捅五匹“铁鹞子”战马——因为捅死人是没用的。皇后亲自上场,大周将士们士气更盛,余下冲击的战马均被捅死。 这十几骑的冲击,伤害不大,大周军阵很快恢复。颇超阿绰的心在滴血,但他实在悍勇,下令弓箭阵上场。 箭阵还没有跑到一百四十步,书颖骑在马上看到了,知道厉害,忙叫道:“快开炮!” 炮兵连忙测算位置,继续开炮,炮弹再次在弓箭有效射程之外炸开。弓箭兵都没有铁甲,毕竟西朝物资很有限,而且他们没有战壕,不懂卧倒,几十发弹过后,再次被屠杀一半。 幸存的弓箭兵心理上已经崩溃,种将军看出战机,下令骑兵和步兵冲锋,而两翼的南朝军队也开始袭击敌营。 一场厮杀打开序幕,战场上血气弥漫,杀声震天,书颖也骑马冲锋,接连砍死数名敌军弓箭兵。 这时颇超阿绰再没有半分战意,他精锐尽失,在十几个亲卫军的护卫下败逃。 书颖看到了他,策马急追,一直跟追书颖的白承奕、马五郎也急追上去。踏雪乌骓跟随书颖多年,但还在盛年,她的身体比西北汉子轻,所以能死咬着他们不放。 往利丹木冲击敌营时发现了书颖的身影,丢下虾兵蟹将跟上。 双方跑出二十里外,其间颇超阿绰和亲卫卫不断放箭,可是没有奈何得了书颖。反而书颖用燧发火%枪,接连射下四个亲卫兵。 书颖离他们越来越近,弹药再次上膛,书颖躲过颇超阿绰一箭,火%枪朝他的马屁股开火,因为颠簸一枪打在马腿上。 那中枪的马先时因吃痛跑得快,可是伤及肌肉组织,到了二三十步外终于趴下。 书颖的马率先冲向前,颇超阿绰余下六个亲卫兵冲上来挡人。书颖早已放下火%枪,掏出几颗铁莲子连接打出,六个亲卫兵中招倒下马来。 这时颇超阿绰知道逃不掉,在书颖对付亲卫兵时朝书颖逼近,一戟捅向她的胸口。书颖却跃身一跃,脚在他的戟杆借力,长剑一挥,打落他的头盔,一脚踢中他的脸。 颇超阿绰倒地,一阵晕眩,等他睁开眼睛时,一把宝剑已指着他的脖子。他抬起头来,发现一个美若天仙的年轻女子,明明是生命边缘,他也不禁看呆了去。 书颖淡淡勾了勾嘴角:“颇超将军,之前你不愿跟我一战,现在不还是要打?” “南朝皇后!”颇超阿绰语气复杂。 书颖挥剑几下除掉他的铠甲,颇超阿绰道:“要杀就杀!” 书颖蹲下身,看着他笑,这笑容太美,没有男人对着这样的一张笑脸可以骂出什么下流的话来。 书颖出指点住他的大穴,才温言道:“你现在是我的俘虏,你服气吗?” 颇超阿绰道:“你的武艺确实高强。” “你服气就好。”书颖笑了笑,“现在你已兵败,我不想杀你,你愿臣服于我吗?” 颇超阿绰转开头:“你还是杀了我吧。” “死了就一了百了了,你臣服于我,就是重新开始。” 正在这时,白承奕、丹木他们赶来了。 “皇后娘娘,你没事吧。” 书颖才站起身:“我没事,丹木兄弟,你将他绑了,带回营去。”:,,. 第184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97) 静塞军司之战是一场空前的大胜, 参战的各军将士与西朝打仗多年,都没有打过这样提气的仗。 裴家军和禁军几路军在西北打胜仗,但那多是收复失地之仗, 在西寿保泰军司打仗,可是那里的军力不及静塞军司。 往利氏和另处两军在侧翼进攻和包抄, 西朝余下的轻骑兵和步兵早无斗志, 纷纷丢盔弃甲投降。 书颖命将士们负责打扫战场,她则带攻城主力, 敲开了威州城的大门, 西朝文官顺势投降,迎她和随行的侍卫亲军、白承奕、马五郎、韩七娘、丹珠入住将军府。 颇超阿绰的在此有一妻一妾两儿两女都被拿下严加看管,禁止侮辱他们。 战后统计治理工作就暂时交给了文臣们负责,书颖带了韩七娘、丹珠在将军府洗了个澡, 把将军府女眷的新衣服搜出来换上。 到了傍晚时,军中将士马肉、羊肉管够, 又把城中官宦人家的酒都搜了出来分给各军,下层大多是分不到酒了,但是中高级高领都能喝到。 三军吃饱喝足休息, 只留巡逻人员,书颖就在将军府小姐的屋里休息, 一夜无话。 翌日上午巳时,文武主官前来请安议事。 虽然苏沅才是经略使, 但是现在她在军中的威望高,大家认可她的能力。 各部统计出, 此战共歼敌8132人,伤5400多人,降17000多人, 这并不包括威州城内的文官和衙吏。 我军也战死300多人,伤1000多人,这种战损已经很低了。书颖忙命拟伤亡名单,并且将烈士遗体进行火化,将骨灰带回其家乡,报朝廷抚恤。 书颖叹了口气,吩咐道:“各军监军或文书拟好各军的情况,苏相公也拟好战报奏折,明日一起送去京城。” “是,娘娘!” “我军入城没有抢掠威州百姓吧?”书颖还担心这件大事。 苏沅道:“娘娘三令五申,只有几起事件,已经严肃处理。” 书颖稍稍放心:“好。城中的老百姓能有什么钱呢,城中仓库和官员府里才有些钱财和粮食。侍卫亲军负责,由各军派出十名识文断字、能写会算的代表成立‘战后物资统计小组’,搜查统计总额,再公平补充做各军军饷。” 柳非青和诸将拜道:“末将遵旨。” 书颖又道:“正值春耕之际,伪朝军司辖地下的百姓农、牧不可荒废。苏相公,只能委屈你就暂作州牧,管理众多文臣治理收复的郡县。” 苏沅等文官也拱手道:“臣等遵旨!” 书颖盘算起来:“溥乐城和萌井伪军厮杀,必定空虚。由镇戎军、通远军和往利部赶往溥乐城,德顺军开往萌井招降,若是张栋还活着,带他来见我。” “末将遵旨!” “保安、环庆、馁德三军守卫威州,管理治安,全力协助苏相公管理收复郡县。咱们能打回疆土,也得守好治好疆土。禁止军中私抢百姓财物,禁止将士强抢民女,否则军法处置。听明白了吗?” “明白!!” 过了五日,书颖视察完各地,确定战后工作有序进行,才召了飞云寨的朋友一起喝酒吃席,感谢他们的帮忙,问他们有没有兴趣朝廷。 “皇上自来赏罚分明,依照五哥、六哥的功劳,还是能封个官的。” 马五郎道:“官场规矩大,我们江湖人只怕无法适应。” 书颖哈哈一笑:“我进宫之初也无法适应,像我出嫁前自己做生意也赚了不少钱了,在江湖混日子,吃吃喝喝真不错。皇宫的生活真的特别无聊,但是人生也不是只有玩乐,会有理想、责任。” 马五郎道:“娘娘说的有道理,只不过我们飞云寨也有不少的家业,我们也要考虑一下。” “我明白。不管是文武科考进入官场还是祖荫进入官场,开始的官位都不会高,我师弟是武科探花,也就授八品。八品的奉禄肯定没有自己做生意多。说起这奉禄的事,皇后的奉禄比我自己赚的少多了……” 韩七娘扑哧一笑:“娘娘都当了皇后了,母仪天下,还要在意奉禄多少吗?” 书颖挑了挑眉:“人生就是有舍有得。” 白承奕忽然问:“皇后娘娘喜欢过现在的日子吗?” “没有什么不好。”书颖长睫微垂略想了一下,浅笑,“朝着理想奋斗的道路上我结识了很多朋友和老师,其它的不完美可以克服,也可以改善。” 韩七娘忽问:“像娘娘一样,身份在人间已是巅峰,还有倾国倾城貌和天下无敌的武功,那还有什么需要奋斗的?” “一统天下。”书颖目光扫过他们的脸上,“我朝不承担统一的历史使命,就会被别人统一。我是真心邀请五哥、六哥可以效力朝廷。飞云寨还有别的兄弟能做生意,我介绍南边的生意朋友给你们。” 马五郎起身拜道:“马某愿为娘娘效力,一切听从娘娘安排。” “马五哥请起。我与苏相公均认为,往利氏起义,你当居首功,朝廷不会不认。“ 正在这时,侍卫来报,顺德军麾下的骑兵营吴指挥使带了张栋等原西朝萌井将领求见。 “带他们进来。” 书颖端坐,神态威仪,就见吴指挥使带着几个男子进了大厅来,单膝跪下:“末将/罪臣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各军去溥乐城和萌井两城都还顺利,因为溥乐城的西朝军队奉了颇超阿绰的命令先控制张栋。张栋心虚之下,缩进城里坚守,与溥乐城的八千大军对峙,双方打起来,死伤大半。 之后南朝大军加入进来,合围溥乐城的余下的兵马,不但是以多打少,而且南朝各军作战十分勇猛。溥乐城的残军得知静塞军司大败,最厉害的“铁鹞子”都全军覆没,便向南朝投降了。 书颖松了口气,看向张栋:“你就是萌井的张副统军?” 张栋平定心绪,拜倒:“罪臣不敢当。” 书颖绝不会让张栋知道自己给他下套,一边劝降他,一边又故意泄漏消息给颇超阿绰。 “我听说你是员良将,便有惜才之心,写信劝你归顺。你既有心归顺我朝,还与溥乐城的人大打出手,怎么不写信提前告诉我。若是我军对你起了误会,不是双方的损失吗?” 张栋拜倒:“罪臣昔日事俸伪朝,多有大逆不道之事,娘娘宽宏大量,给罪臣改过自新的机会,罪臣粉身碎骨难以报达一二。 罪臣收到信后,便感娘娘王化,恨不得立马率军来附,写了信回覆娘娘,娘娘未收到信,应该是被颇超阿绰所劫。” “原来如此。”书颖点点头,轻轻叹道,“我等武人战场相见,生死相抗,也不过各为其主。昔日事奉伪朝的事,你不必放在心上。我虽未收到你的信,但是你既然用行动表明了归附之心,我只当已经收到了,不必称罪臣了。” 张栋想起那滑头的回信,这时皇后能当她收到了,他虽然损失不少人,却也算是赚到了。 “微臣谢皇后娘娘隆恩!”他伏在地上含泪磕了三个响头,一边为自己在南朝的境遇不算糟糕而喜,一边为保不住他留在兴庆的大部分亲人而伤心。 书颖俘虏了不少人,其实中下级的将士多是可以收编改造的,她手中正缺少将领。 “你既然原为副都统军,就暂为我军副军都指挥,我虽奉皇命监军,但是正式任命还得经皇上任命,你就先干着,正式任命等朝廷下达。” 书颖接着又问他麾下的几位将领,经过他的劝说,也早就有心归顺南朝,书颖同样让他们原来什么级别,归附后仍然什么级别。 这打了胜仗,有近两万的俘虏,书颖正可让他们协助整编俘虏。 …… 话说两头,西北打得如火如荼,战报陆续传到洛京,朝野民间听多了大捷,不由得喜气洋洋,欢欣鼓舞。 不过朝廷的钱粮也花得像流水一样,户部都高速运转起来,在各省筹集钱粮。朝廷也不得不用盐引、茶引、酒引等东西筹钱,还从各种商业上厘税。 因为财政上的困难,政事堂决定,西北战事不能再扩大化了,必须适可而止。不然十年后的盐、茶、酒等方面的钱都要预支花完了。 朝廷便连遣人去西北宣读圣旨,要与西朝谈判休战。 赵玮虽然也忌讳外戚势力独大,但是在国家大事上还不糊涂,传旨与西朝和谈的事由皇后负责。赵玮知道书颖在利益上的事绝对不会让人白占便宜。 在洛京的圣旨传到之前,书颖派人与裴延庆联系上了。她也因为打下静塞军司,归顺起义的西朝将士不少,才了解西朝军政情况。 西朝原来的总人口也就不到300万,其中老弱妇孺都不能战,就算全民皆兵15—60岁之间的男丁都上战场能抽出五十万人来,却不可长久。 常备军也就10万左右,战场利器“铁鹞子”的总数也仅有3000骑,毕竟物资人口是有限的。这3000骑,在凉州折了600骑,在威州折了800骑,因为直面南朝军才集中在两个地方。 还有兴庆留了300骑,余下分布在西朝西北部300骑,还有东部与南朝接壤区域300骑,东北与北朝接壤区域600骑。 最重要的是白马强镇军司之前的精锐随伪帝出征,之后为守西朝核心地带的南边门户静塞军司,把白马强镇军司分驻的300骑“铁鹞子”都放在静塞军司。 现在他们只有不满员的轻骑兵,常备军人数不满五千,而余下是各部族军队——这些军队也算是部落私产,就像是GMT的山头,在逆境中一定不会拼自己的底子。 书颖就带着环庆军、镇戎军、300侍卫亲军火器营、往利部、张栋所率的七千俘虏兵攻打白马强镇军司。火器营的炮弹十之七八用完了,但是火%枪弹/药都还在。 书颖大军与天武军、神机营和降于他们的四五个大小部落蕃军会师。 天武军、神机营的将领到了书颖营帐来参拜,书颖亲自迎出帐,笑着上前:“三哥、皇甫兄、诸卿,快快请起!” 他们都平身后,才往抬头看向书颖,如裴、皇甫与她大半年未见,此时她比在京时更加意气分发。皇甫元均日日思念她,盼着见她,此时才见着,不禁又悲又喜。 书颖迎他们进帐,便又介绍了自己所带的主要将领们,各自寒暄后,书颖先入座后,余下将领分品级赐了座。 书颖笑道:“三哥在西线可是打得好不热闹,可谓七战七捷,好生了不得!” 裴延庆笑道:“打的是顺风仗,熟悉地形,而且神机营打掉敌军精锐骑兵后,余下的兵马并不难打。上回打西寿保泰军司,对方不到两万人,精锐只有几千人。还有起义部落,所以我军才得胜。倒是娘娘夜袭西朝大营,刺杀了西朝皇帝,这下可要威镇天下了!” 书颖摆了摆手:“我就想着去碰碰运气,凭我柳叶派的轻功,就算不成功,自己逃跑的能力还是有的。没想到运气还不错。” 皇甫元均微笑道:“娘娘从来都是真功夫,哪里是运气了?娘娘艺高人胆大才能冒这险,旁人如何敢潜进敌军十万大军的军营?” “没有十万,这是他们吹牛夸大的,真实兵力估计就八万。” 裴延庆道:“管他十万八万,今日汇聚再此,眼前这点兵马,必定手到擒来!” 忽有人问:“可要先招降试试?” 书颖道:“我和三哥东西两边打了胜仗,他们也从无归附的心思,估计是死忠伪帝不肯降的。” 正在这时,就有斥侯来报,西朝军队已经弃城往北逃逸了。 书颖惊座而起:“什么?弃城逃逸?那我带那么多兵马来这里干什么?烧烤野炊吗?” 往利丹木出列:“皇后娘娘,让末将带兵追击!” 书颖拍案道:“好!我们坐了一回庄,不能亏得底朝天。丹木兄弟去给我赢回些本钱来!” 裴延庆帐下几个蕃军首领也出列:“皇后娘娘,末将也愿去追击!” “你们马上出发,如果对方深入荒漠,那就算了。” 丹木笑道:“我本是羌人,论起对西北荒漠的熟悉,也不下于他们。” 书颖问侍位要来些水袋给他们随身带着,他们得领而走。 论起骑兵,当然是蕃军更强,而且他们熟悉地形。 书颖众目睽睽下也不得和老情人私下叙旧,老老实实等了两天两夜,正得到丹木回来的消息。他们也只杀、俘虏了约一半人,还有一半人遇战后溃散,这化整为零的逃跑难以追赶。 书颖口头嘉奖参与追击几部蕃军,拿出敌军未带走的物资分给他们,将此战结果发往洛京。 这时京城派了王逸飞作钦差和她宫中的首领太监来传旨,让她主持与西朝和谈事宜,暂不要扩大战事。 书颖猜到朝廷的财政要受不了了,现在和谈也符合朝廷的利益。 书颖班师回威州,挑了颇超阿绰的一个儿子去兴庆送信,表示愿意和谈,还愿意用颇超阿绰等俘虏不降的将领交换张栋等归附将领的家人。 张栋等将领听说书颖这个计划,不由得对她感激涕淋,原本是形势所逼归附,经过这些时日和书颖这种体恤,是真心想在南朝好好干了。 书颖虽然觉得张栋在关键时刻能舍亲眷,必是心狠手辣的人,但是要看她怎么用了。张栋一个年纪不大的汉人得西朝皇帝破格拉拔,妹妹还能当上贵妃,怎么可能是草包呢? 西朝皇帝驾崩了,先伪帝一众旧臣亲信受外戚收买,扶持三岁幼主登基,由太皇太后和太后听政。 颇超阿绰之子返回兴庆,求其朝廷质换俘虏救他家人和俘虏的族人。颇超氏在西朝仍有势力,又是皇室姻亲,朝廷虽恨张栋等人的反叛行为,却不得不答应。 五月下旬,西朝老国丈梁勋和宗室嵬名前来和谈、交换俘虏。 交换家眷俘虏的事很快就达成协议,但是书颖不肯换颇超阿绰本人。因为将军本人的身价和其家眷的身价是不一样的,西朝没有活捉南朝有份量的将领。 西朝要求南朝退出其地界,书颖断然否决,并且表示南朝不承认西朝的合法性,西北一带本是中央王朝的固有领土。 书颖漫天要价,伪朝的人就地还钱。书颖要求西朝赔款20万两,西朝太穷,要多了他们也付不起。 赔款可以折合成粮食、马匹、牛羊赔款,分五年还清,并且送伪帝小儿子去大周洛京做质子,以防他们赖账。 书颖这个姿态吃相,一点都不像南朝人,让两朝亲眼见证的文武都瞠目结舌。 梁勋喝道:“赔款送质子绝无可能!” 书颖劝道:“老梁,俗话说的好,识实务者为俊杰。现在我朝大军集结,又有众多部族归附,我举兵打进兴庆也并非做不到。只不过我朝怜伪朝百姓,皇上不想生灵涂炭,才让我和谈。 此战是伪朝主动挑起,而不是我们主动挑起的。凡是都要有代价的,人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况且,你们不肯赔款,我回京也很没面子。你们让我没面子,那就没有办法愉快玩耍了。” 梁勋冷冷道:“南朝皇后这是在威胁吗?” 书颖笑道:“别人给我面子,我就给别人面子。谁敢不给我面子,那我就把他的脸按地摩擦。你们不肯赔款,我只好让将士们自己去拿了。” 梁勋道:“赔款之事不是我能决定,我得上奏太皇太后和太后,由朝廷下这决定。” 书颖却道:“那来来回回要多久?我不能早日回京,永兴军路和秦凤路的十万大军驻扎在此,每日粮草要多少?多耗费粮草却无所得,这笔买卖就太亏了。你让我们等伪朝回信,那就不是这个价了。” 梁勋气冲冲的说:“你怎么能如此不讲理!” 书颖摇头:“非也,非也!我好歹是皇上明媒正娶的皇后,在我们中原当家主母都是要管家算账的。要是管不好家,是要被嫌弃的。我现在就是为皇上管家,这不该皇上花的钱,我是不是得把控牢呢?” 西朝的人被气得吹胡子瞪眼,梁勋拂袖道:“南朝也就这回打了胜仗,便自恃武力,目中无人了?我们西朝全民皆兵,若是集结五十万兵马,拼死一战,你们也讨不到好处。” 书颖哈哈一笑:“我是吓大的吗?行,你回去集结五十万兵马,咱们接着打。” 梁勋已知道南朝有厉害的火器,连“铁鹞子”都被灭了,再打下去,兴庆府的精锐也挡不住南朝的火器。 “这事,我得与其他几位同僚商量一下。” “那就下回再谈。” 到第二天中午时,忽传来消息,南朝马兵打下了耀德城。主将正是刚刚被书颖换回亲眷的张栋,神机营、馁德军、保安军暂时在其账下听调,不过张栋可不敢在他们面前拿大。 因为威州、溥乐城、萌井都已入南朝囊中,耀德城已在南朝兵锋之下。此时兴庆来谈判,就带兵加强了耀德城的防卫。 张栋本是西朝一员能将,最了解西朝的军队的战法和战力,也十分了解耀德城一带的地形。此时正想向皇后显示能力,自然提起十二分精神来打。 机营在白马强镇军司没有浪费弹药,这时也发了几炮,西朝阵形大乱,由能火铳打了一轮,西朝的士气崩了,张栋趁势发起正面冲锋,绥德军、保安军左右包抄。 一万五千多西朝兵马降了光俘虏就近一万人了。西朝如今被打得连他们自己将士都不相信能战胜南朝了,但是南朝有归附的蕃军骑兵和改造俘虏骑兵,让西朝不成优势。两朝将士的士气完全不同。 西朝谈判代表得此消息,马上求见书颖质问。梁勋目眦欲裂:“你们还有没有和谈的诚意,你身为南朝皇后,如此无信小人的行径,就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我们双方还未签下停战协定,也仅是就交换俘虏达成交易。既然我没有签停战协定,我自然就没有必要传令前线停止进攻。天下人为什么要耻笑我? 书颖看了看自己帐下文武,苏沅只低头扶了扶胡须,种都钤辖道:“皇后娘娘之前没有承诺,怎么算无信呢?” 裴延庆起身道:“皇后娘娘,天武军基本满员,现下在原白马强镇军司驻地休整了半月了,刚刚张将军他们打了一仗也该歇歇,现在让他们上场吧。” 西朝谈判代表团的人不由得一惊,裴延庆的七战七捷的威名让他们更加胆寒。 如果天武军再动手,一定会攻打鸣沙,那么西朝的战略防御的要地和一大片的黄河沿岸的农牧疆土尽失,只剩兴庆府和西平府一带的核心国土了。 西朝疆土本就是最小的,而此西北一大片土地都是干旱的荒漠,根本就没有什么经济效益,而且人烟稀少。 西朝的经济和人口集中黄河沿岸及在与南朝靠近的地带,与南朝接近的地带是很多的淡水河中上游地带,农牧业发达,也因此很多部族都生活在这里。 书颖笑道:“三哥打了大半年了,我正是想让你好好歇歇才把你带到威州来。” 裴延庆道:“等我打完了仗,就能都歇着了。等我们打下鸣沙,我们两路进军西平府,就算伪朝到时还能拉出50万大军,我们也不必怕它。” 梁勋忙打断:“等等!南朝皇后,你们究竟有没有和谈的诚意?” 书颖笑道:“我们边打边谈,打打谈谈嘛。我觉得我开的价一点也不高,你们不满足我,下头的将士只好自己辛苦点满足我了。反正等到他们打不动时,我们双方都不用打了,我就算不满,也不忍心怪他们。 万一……他们打到兴庆府,那也不用谈了,伪帝皇宫里的宝贝都是我的。我是一个女人嘛,女人就是喜欢闪闪发光的东西,伪朝皇宫里是不是有很多西域来的金玉宝石?” 梁勋胸膛起伏:“威胁,这是赤果果的威胁!南朝自恃礼仪之邦……” 书颖呵呵:“这种废话就不用说了。对待叛逆还讲温良恭俭让,那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本宫就只问你,现在要不要签我拟的《停战协议》?” 梁勋和他下属懂汉语的人都愤恨异常,梁勋已经气得浑身发抖。 书颖冷笑一声:“三哥,那你就回营准备吧。” 梁勋喝道:“等等!我签……” …… 书颖在六月上旬代表南朝与西朝老国丈签订《停战协议》,有效期为五年,五年后视情况予以延长或作废。 西朝与南朝疆域以实际占领为准,西朝送伪太后所出次子到南朝为质子,共赔款20万两白银,可按市价折算成铜铁、马匹、牛羊、粮食分五年付清。 赔款付清之时,南朝送还质子,协议期间,双方互不兴兵侵犯实际对方实际占有的土地。 书颖留在威州到七月下旬,期间召见归顺蕃军,与蕃军部族各酋长和代表约法三章,并且认定归附南朝后各自的草场界限,以防各方生起冲突。 这时朝廷对归附蕃军酋长和归顺的将校的封赏圣旨抵达威州,各酋长和归附将校大多满意。各部族能保住部族的利益,并且站在胜利者的一方,而如张栋一样的将领能保住大部分亲人,现在更没有心理上的负担了。 赵玮再三催促书颖回京,书颖再也推托不得了。朝廷已经任命王逸飞做西北新成立的甘东路宣抚使,她和苏沅都可以放下一些政务。 王逸飞年经不大,但是他少年高中,当年他祖父是宰相,先帝又格外恩典,所以起点就比别人高,升得也快。 王逸飞、皇甫元均先后进了大厅,朝书颖拜倒:“微臣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赐座。” “谢皇后娘娘!” 书颖今天穿着一身月白色(淡淡的蓝绿相间的颜色)夏日衣裙,长发盘了简单的发髻,因为要见老情人,她难得给自己上了妆,更加清艳绝伦。 侍女奉上了食物,书颖道:“我和苏相公明日启程回京,今儿也没有什么大事,请你们过来陪我喝酒。本来应该请苏相公来的,可他应该正忙着整理带回京的文书。” “折煞微臣了。”王逸飞忙起身做揖,皇甫元均却没有说话。西北刚刚平定,各方还要磨合。皇甫元均带着最有杀伤力的神机营,只怕还要在西北驻扎一些时日,上月刚从京里运来了一批弹药补给。 书颖道:“王卿暂时别多礼了,这样我说一句,你要揖一下,说话效率多低呢。你真要拜,我们喝完酒、讲完话,你再拜。” “……” 皇甫元均问道:“娘娘是否有事吩咐我等?” 书颖点了点头:“西北刚刚平定,甘东路人心还未大定,往后五年十分关键。你们身上的担子也不轻呢。” 王逸飞道:“微臣必定鞠躬尽瘁……” “你别死而后已,皇上还要用你呢。”书颖感叹道,“你们就先守好西北,我估计我们这些事很快会引来北朝的忌惮。原本西朝和北朝也有过战争,但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朝既然有能力打仗了,他们或许会联合对付我朝。” 王逸飞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娘娘可有计策?” 书颖淡笑道:“我不是担心你们太老实了吗?所以召你们来谈谈,让你们解放思想。” 皇甫元均抬眼看着她,这时眼底有丝笑意,他知道她骨子里是极调皮的人,他有太多这类回忆。 “臣等愚顿,请娘娘明示。” 书颖说:“我打算劝皇上停止向北朝的岁供,双方必有一场不小的战事。所以,我们虽然已经不怕和西朝打大仗,但是从战略上说五年内不与他们大打出手才符合我们的国家利益。 我朝能集中精力应付北朝有可能的挑衅,把北朝打痛了,停止岁供的事就板上钉钉了,北境也能安宁几年。我需要时间,才能给朝廷赚钱,有钱才能造更多先进的武器,有了钱才能一统天下。” “一统天下……”王逸飞喃喃。 书颖看了看王逸飞,她听小蓝说过,原著中王知敏在没有得到绝对的权利时还拉拢他。这说明他是一个有能力的人,书颖自然也希望他能随她的心意行事。 “王卿可有表字?” 王逸飞道:“微臣表字子聿。” “子聿兄,我知道你是文人,其实真宗爷开始,文人中间有很多软骨头,但我不想你也那样。咱们汉人中的状元之才都是软骨头,我们这个民族就没有希望了。” “微臣……惭愧,但微臣自来就想富国强兵,反对一味服软。” “这就对了嘛。”书颖笑着点点头,“所以你在西北时多用点心。农牧生产、军事训练两手都得抓,两手都得硬。还有与西朝开通商贸,借此接触西朝一些部族。 做生意要诚信为本,对待部族要尊重和平等,,这叫做‘统%战’大战略。在西北工作时待人接物不要有文人的酸味,大多数人都不懂哒。不要鄙视武人,要敬重英雄,为人豪爽一些,就容易交到朋友。” 王逸飞垂首:“微臣……也不酸吧。” “你别误会,我其实也挺喜欢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只是这些特长在西北的圈子里不吃香。” 皇甫元均忽道:“娘娘可有什么要交代微臣的?” 书颖才道:“你在西北好好带兵,严格管控火/器,不要落入西北手中。西朝人的技术虽然造不出我们的火器,但是或许能仿制性格更差的火器,这也能在战场上对我们造成一定的损伤。” “微臣定会恪尽职守,定不负娘娘厚望。” 书颖看着他的眼睛,终还是垂下了眼睫,情人就在眼前,也不得亲近。这是她的无奈,也是她的良心。 第185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98) 书颖赐宴两人, 酒过三巡,忽然侍卫来报,颇超阿绰带到。 颇超阿绰被封了穴道, 不可动武,但是他只被严加看守软禁,并未关押在大牢。 颇超阿绰年三十五, 正处在将领的黄金年龄,模样粗犷威武,进厅堂时也并不如何倨傲。 “不知南朝皇后有何指教?” 书颖浅笑盈盈:“明日我要回京啦,今天我就放你回家,咱们这一别不知何年何月再见。我与将军的缘分不浅,才能较量一回,将军回家后不要太想念我。” 颇超阿绰不由得奇怪:“当日两国换俘,你说什么也不肯放我。你这是在骗我吗?” 书颖摇了摇头:“我不换俘是因为伪朝手中的人都不值将军的身价。我这人有个原则, 做生意时从不吃亏, 伪朝既然拿不出与将军身价对等的人,我就索性不和他们做这笔生意。 我这种生意人就是这样的,好的宝贝宁愿扔了, 也不贱卖便宜别人。不过你欠我一条命,下回你再为伪朝与我为敌,我只能杀了你了, 不然我没法向皇上和将士们交代。” 颇超阿绰沉默了一会儿, 道:“我欠你一命,如果你落入我手中,我也一定还你一命。但我颇超氏是西朝大族,与皇室数代联姻,你想凭此让我颇超氏背叛皇室, 绝无可能。” 书颖道:“你们伪朝现在的总人口也就剩两百万吧?你知道我们大周有多少人口?”大战后死伤不少,南边归附的部族很多,原本近三百万人口的西朝此时只剩两百万左右了。 颇超阿绰沉默了一下,说:“我知南朝的人口只怕十倍于我朝,但是我朝全民皆兵,个个旱勇,不会怕南朝。” 书颖摇了摇头:“我父亲是户部尚书,去年我就问过他这个问题。我朝全国在籍2020万户人,一户平均有五个人,便是一亿人口。这还不包括隐匿的人口,我们的人口是伪朝五十倍,而不是十倍。 假设你们真的一个人头能换我们十个人头,你们的人口都换完了,我们还有8000万人口。况且,你是真的与我们打过仗的,从实际战损比上看,你们一条人命能换我们十条人命吗?” 颇超阿绰不由得蹙起眉头,他心头大受震撼,生出一种绝望下的迷茫。 书颖温言道:“阿绰,皇上并非好杀之君,伪朝先行反叛,皇上才必除这祸患。我是希望将军能够看清天下大势,明智地为颇超氏留下传承。 将军不接受我的好意,它日皇上王师北定,打击颇超氏就不仅是朝廷汉军,还有弃暗投明的蕃军。归附的蕃军必然要分了你们数万人口和丰美的草场,这是连我都阻止不了的事。” 颇超阿绰不由得进一步深思,半晌忽道:“你们汉人的火器确实很厉害,我打不过你。” 书颖道:“你们的‘铁鹞子’也很厉害。” 他的眼中露出心痛之色,又问:“南朝竟然有那样的利器,我等武人还有什么用处?” 书颖笑道:“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也用不好火器,武人还是有用的。但说实话,我若发一万火器兵,你们真能集结五十万兵力,也是打不过的。 我们现在停战,一方面是因为将来打你们更省力,另一方面是我真的希望让附逆部族多一些时间想清楚。 西北两百多万百姓与中原百姓本是同胞或有共同的祖先。三四千年前,我们汉人祖先炎黄、大禹、周文王皆是羌人,一千多年前的秦汉时代开始,西北就与中原一体,嵬名氏反叛大周也不过几十年。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周末七国分争,并入于秦。及秦灭之后,楚、汉分争,又并入于汉。三国两晋南北朝之分,后有隋唐大一统。唐末以来分裂到如今,统一是当下历史阶段的大势所趋。 西北本是域内之地,西北之民本是域内之民,各大部族若是归附于大周,并无春秋大义的诟病,将军又担心什么呢?统一西北,只回归历史的本来面目。你颇超氏既然是将门世家,需要的是更好的历史舞台才能大显身手。 秦国战神白起是楚国人,楚国名将吴起是卫国人,吴国政治家、军事家伍子胥是楚国人。大唐名将苏定方原是唐太宗的敌人,尉迟敬德是鲜卑人,高仙芝是高句丽贵族。 历代人杰不过是良禽择木栖,倘若将军能以史为镜、放下成见,促进西北重新统一,于国于民于族于家都是功在当代,利在千伙之事。汉、羌是同源兄弟之族,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他日一起横扫西域,恢复西域都护府,平南荡北,收复辽东、交趾,像颇超将军这样的人才,也有机会做我大周的白起、吴起、高仙芝,百年之后,就是汉、羌两族共同景仰的英雄人杰。” 颇超阿绰被俘虏好几个月,不说得了斯德哥尔摩吧,他虽然心痛兵败之事,但也没有那么恨书颖。 书颖的相貌武功气度才智无一不是顶尖的,而且她没有杀过一个俘虏,更没有纵兵抢掠威州百姓。书颖抓了将领们的家眷也没有杀人,只是将他们换了降将的家人。 这时被书颖三寸不烂之舌说得他心潮起伏,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与南朝作战的斗志全消。他已经认为这是一条前途暗淡的路了。 书颖捧起一坛葡萄酒开了封,施展从李玄那学的寒冰掌的真气灌入酒坛,她的头顶和掌上都冒出白汽来。 催使得结了一层薄冰,她才收起真气,深深吐纳六次,才斟满一个大碗,端到颇超阿绰的面前。 “这是将军府上的藏酒,借花献佛敬将军一碗,当是为将军饯行了。” 颇超阿绰近处看到她的容颜和一双亮得惑人的眼睛,他迷迷糊糊接过碗。 “将军,请!”书颖拿了一碗酒,用袖子挡住口,仰头喝干。 颇超阿绰本就好酒,哪里能拒绝得了这美妙的冰镇葡萄酒?捧起碗,仰头一饮而尽。 书颖才对皇甫元均道:“皇甫兄,给颇超将军解开穴道吧。” 皇甫元均上前,在颇超阿绰几处经脉穴道上拔除封穴的内劲,推宫过血,不一会儿颇超阿绰就觉得能使得上力气了。 书颖招来两个亲卫,吩咐他们送颇超阿绰出威州城,送匹马给他,不得为难。 颇超阿绰深深看了她一眼,跪下拜了三拜,一言不发,起身离去。 王逸飞站在一旁,望着他的背影,问道:“娘娘,颇超阿绰真能让颇超氏归降我朝吗?” 书颖摇头:“他日总还得打几仗的,我只想将来打下西平府几城,兵锋到了兴庆府城外,或许能和平收复。到时候嵬名氏大势已去,这些能人不追随他们逃亡漠北,而是心服口服留下归附,方便我们掌握西北地界。而且西北人悍勇,真心归附我朝后,为我们所用,我们何愁天下不能重新归于一统?” 王逸飞不得不赞叹她的自信和战略上的深谋远虑,却道:“可娘娘就不怕纵虎归山吗?” 书颖道:“他现在打不过我们,将来也不会有大的改变。就算他们与我们打游击战,归附我朝的蕃军不少,我们也不会输。” 书颖正要转身回座,看向王逸飞的鼻子:“子聿兄,你流鼻血了。” 王逸飞一摸鼻下,手上一片殷红,忙道:“微臣失仪……” 书颖叹道:“这西北干旱许多,你一个读书人,还要保重身体呀。” 书颖又让人准备些滋润、去火的东西送给他,才让他下去了。 忙了一天公务,用过晚膳和清热的药后,王逸飞还在书房刚刚从苏沅那接手的各种军政文书。 读了三卷后,他又从怀里掏出一方白色的手帕,手帕一角绣着青青柳叶,再无它物。 王逸飞痴痴看了一会儿,再拿着帖在颊上。 “对不起,我不该想你的,可是我还是这样想你。” 自从那年匆匆见她一眼,他就再难忘怀。当年他负责调查安阳郡主死于非命的事,他查不出凶手,只能做意外。 后来知道她的能耐,他就有怀疑了,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别说他没有查到实质的证据,就算他真的掌握了证据,他也不会伤害她。 他一个没有关系的人,很难见到她,两三年后叶世钊成亲,他在街头看她为父亲迎亲。第三面就是四年后,他与赵珏等人一起打猎了。 他和她绝无情缘,可是他怎么也忘不了她。 “你为什么是你,如果你不是你,我也不想做王家的儿子,我给你做个马夫,做个账房,做个花匠都好。我只想赔着你,常常能看到你……”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书颖一直守着一个信念,自己可以凭才能和风度让很多男子摒弃对女子的轻视而臣服于她。可是大多数的男子对她最深的印象仍然是她的美貌气质。 书颖这会儿正溜到苦水河支流河岸,她也知道自己不该幽会情人,可是成亲两年,她仍然无法再爱赵玮。她是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年轻女子,忙碌之下,身心多有许多苦闷。 “颖妹……”一个小土包后探出一道青色身影,几个纵跃跑到她跟前,“你终于来了。” 书颖拉下面巾:“你为什么悄悄留纸条给我,你知不知道这很危险?” 皇甫元均痴痴瞧着她:“我……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你,三年还是五年?你若是不来,我万万不会怪你,我都明白。要是你能来,我们一处说一会儿话都好。” “我不是跟你说过吗,让你好好照顾自己,娶妻生子过日子。” 皇甫元均道:“自从当年决定做你的情人后,我从来没有想过娶妻生子。” 书颖看着他清亮的眼睛,少年时代就种下的爱慕仍然一片赤诚,书颖问道:“这值得吗?我并不是一个……好女人。少年时,我看你呆头呆脑的,我就想让你陪我玩,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们是此志不渝的关系。” “我知道。”他打断她,“那又怎么样呢?你……未必非常喜欢我,喜欢你的男子中,比我优秀的人很多。不是你不爱我,我就能不爱你的。” “傻瓜。”书颖满怀着柔情,靠近他宽阔的胸膛,“当皇后没有什么意思,皇上只希望我的生命都用来陪他等他。我对你的心不诚,实不想再误你了,可是你还是胆大妄为。” 他紧紧的拥着她:“我是胆大妄为,命运已经安排好了,我不能做什么大英雄,只能做你的情人。” 他低头吻下来,她精神上矛盾挣扎,她要忠于皇帝,还是怜惜他的痴情? 显然他来私会前洗过澡,身上香皂的气味和健康的男子气息混和,书颖这两年都没有受这种诱惑。 她终是没有推开他,任他的亲吻漫延,任他渐渐放肆起来,两人倒在苦水河支流岸边的草丛中。她沉于一个俊美猛男的热情,绽放着她的生命。 她是一个正常的女子,也没有过人的道德标准,在这个不能离婚的位置上,她像叶皇和武则天一样需要情人的安慰。 后世的野史或许都在记载她的放纵风流,千古骂名要持续到现代化的社会。 赵玮无论是帝王的保留还是他并不怎么健康的体魄都不能让她在生理和心理上获得满足感。 感受着情人的热情,驱散了她工作的紧张与私生活的寂寞,感觉一切都明媚起来。 半个时辰后,她伏在他年轻健壮的胸口,他温柔地抚着她的发。 “颖妹,谢谢你。” “谢我什么,谢我给你这凌迟大罪吗?” 他道:“我被凌迟了也不会后悔。” 书颖爬到他肩头枕着,说:“元均哥,我能跟你睡觉,可我不能给你生孩子。这次回京,我得努力给皇上生个孩子了。” 皇甫元均沉默了一会儿:“我明白,你已经坐在这个位置就没有退路了。你就回去当你的皇后娘娘吧,我会努力为你守好边疆。” 书颖这会儿觉得很踏实,就算她武艺比男子还出众,但是女子天性喜欢健壮的男子和简单赤热的钟情于她的男子给她的一种安全感。 帝王心难测,赵玮就算比皇甫元均聪明,她也不敢依赖他,无法将感情着陆在他身上。历史上的女子依赖一个皇帝,交托安危与幸福,结果不是惨就是委屈半生。 “元均哥,我也想你,但是命运如此。我难以和谁长相厮守,皇上当年非要娶我,他也不是仅仅是喜欢我,他身子不好,所以需要我照顾他。我是个女子,我也有钱,我更喜欢有个男人来照顾我。” 皇甫元均轻轻抚着她的头:“颖妹,我多希望我是那个能照顾你的人。我发了奉禄都给你,你到处是玩耍捣蛋,要是闯了祸,我也给你收拾,我给背黑锅,那该多好呢。” 书颖咯咯笑了起来,捏着他的耳垂,说:“那我去偷看四十岁的寡妇洗澡,然后你给我背黑锅。” 皇甫元均一僵,无奈道:“我只想偷看你洗澡,可不想看别的女人,何况是四十岁的寡妇?” 书颖拧了他的皮:“你怎么一点也不君子?” “我对着旁人时还是很君子的。” 皇甫元均相思无限,今夜得以与心上人在一起,片刻也是永恒。 “颖妹回京了可不许忘了我。不管是三年换防时,还是什么时候回京述职,颖妹来瞧我一瞧。” “你也知道我在宫里其实不怎么自由,太监宫女估计都是皇上的人,只能看情况了。” “他不信你?” 书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你并不知道我和他的事。” 书颖将她和耶律隆进的因果,以及吃相难看的赵珏的纠缠,她对婚姻和男人的失望一一说来,还说起她原来不理会赵玮,但是他表现出了与别人不一样,她当时喜欢他了。 因为她准备对自己的婚姻和感情负责,就打算赵玮好好过日子,当初差点就写信给他,让他不要再以她为念,两人的约定作废。 当初她离京的目的实为先帝之病无药可治,让她徒耗内力,最后也未必讨得好。她也担心先帝知道赵玮对她的感情,当面赐婚,让她做侧妃,或者让她当了正妃后接受赵玮纳别人为侧妃。 “先帝若是当着我的面发话,我是没有立场拒绝的。我当然只有走,选择相信他能解决,他能做到对我的承诺。可是赵玮还是背信弃义娶了刘氏,他还惦记纳我为妃。 我彻底对他死心,为了不给他做妃子,也为了践踏当下的婚姻制度对女子的不公,我才要赚很多的钱,练最高的武功,我自己在江湖上找情人耍。 谁非要插手我的自由,我就用钱砸他,砸不服他就打服他。当初我跟你在一块儿,只是为了玩,因为你单纯,我跟你在一块儿时虽然挺开心的,但是谈不上深爱。 你也知道我跟你刚在一起时就不是清白之身,你不问是因为你怕我不理你,也因为你认为我和耶律隆进有事。其实不是的,不关耶律隆进的事。 当年我回京时赵玮在大婚,他在洞房花烛。我想洞房花烛谁还不会是的,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也找个年轻好看的男子洞房花烛,本想找你,可你住得太远了。 我在江湖上走动认识一些年轻男子,那人是自愿的,不用我霸王硬上弓。后来我对皇上背信弃义的事心气也平了。我逍遥江湖,靠自己赚了很多钱,武功修为精进到天下难有敌手。 有闲就找情人和姐妹吃喝玩乐,我跟你重逢时就已经是个女纨绔了。我起初也矛盾要不要再招惹你。你还那么惦记我,我很感动,我后来就跟你在一起了。 当年不管是你还是他,我都不能负责的。皇上虽然背信弃义,却不是不想要我,我真的嫁给了谁,谁就有可能被抄家灭族。” 皇甫元均沉默了良久,抚着她的头:“你现在只有我,这里没有皇上,也没有那个人。不管你是什么人,你对我真心还是玩玩,我都是心甘情愿的。 我既然没有办法赶走耶律隆进,也没有办法对抗皇上,我给不了你荣华富贵、万人之上,我又凭什么怪你呢。如果我有这些条件,你当也对我动的心一定超过对皇上的。 如果我像你一样出身高贵,门当户对,还有能力解决婚姻的阻碍。你会嫁给我一心跟我过日子,外面有什么男人惦记你,你也会想着写信了断了。” 书颖跟他说了七分真话,还有三分真话是她必须嫁给皇帝,这是她的任务。他说的话不管真假,书颖这一刻是感动的,安慰的。 书颖抱着他,鼻子蹭着他的颊,低声道:“元均哥哥,对不起。如果你以后发现一个幸福的机会放在你面前,记住一定要抓住它,你不要考虑我。 如果你过得更好,有人陪你照顾你,我会祝福你的。我不能给你的东西,别人愿意代我给你,我有什么好不开心的呢?” 皇甫元均拥住她,说:“颖妹,你跟我说过很多次了,但是没有人能代替你。我忘不了的始终是你这个玩死采花贼的调皮捣蛋、爱钱精明、聪明绝顶、霸气可爱、会和小八吵架的女侠。天下只有一个你。” 书颖垂眸:“你来京时,小八就不在了,它死了吗?” “嗯。我从小养它,它本来就不小了。” “你后来就没有养八哥了吗?“ 他点点头:“那时也听说你被册立为后的事,我没有心情养鸟。等重新振作时,也要准备考武科了。” 书颖笑道:“西北人有驯猎鹰的技术,你有闲时可以学一学。不过得小心,别被伤着。” 皇甫元均亲吻她的脸,宠溺:“好,我有空时就驯只猎鹰,驯得好了,就送给你玩。” 两人相拥而眠到天微亮,去苦水河支流一个小水潭里洗澡。有光亮时,皇甫元均才看水中的女子如出水芙蓉,美似仙似妖,又纯又欲。像她这样的女子,一个男子就算面临死亡的威胁也想多看几眼。 他扑上去拥住她不放,书颖抚了抚他的头,叹道:“时候不早了。” 他额头抵着她的,他平缓呼吸:“答应我,回京后好好做皇后娘娘,每天都开心,只是,你别忘了我。” 书颖仰头吻他的唇,说:“昨夜很美好,我不会忘了你的。” …… 赵玮近来也很矛盾。一份份战报传进京来,赵玮又喜又忧,喜的是打了胜仗,收复了一些故土,忧的是书颖能在西北接连立功。 她屠龙刺刹了西朝皇帝,协助保安军等收复失地,连接施展妙计指挥打下折姜会、静塞军司、白马强镇军司。前线三军和蕃军、降军都能听她号令。 本来他只有一后,叶家的外戚势力也很强,叶书林不得去西北施展,可是户部大事多是叶世钊负责的,前线将士却臣服皇后。这是任何一个合格的皇帝都会警觉的事。 赵玮思念书颖,这也不妨碍他会忌惮她过于参与君权。先帝经历过李太后的事,他天生不想在自己的时代再经历一次。 另一边张太后趁书颖不在宫里,积极将她的一个小侄女推到赵玮面前。见赵玮不假辞色,又在官宦贵族人家寻觅美女。 张太后想到裴家此时的功勋,打听到曹家七娘年方十六,美貌出众,便超她进宫,让赵玮见过一面。曹家祖上是开国功臣,曹家子弟也任要职,能力不错。 张太后劝赵玮纳妃,开枝散叶,又说后宫前朝平衡才是最重要的。在赵玮心里书颖虽然是不可替代的,但是他皇帝的一面却觉得张太后说的有道理。 纳妃是他的权力,当日书颖自己也说过让他纳妃,她只是不能当妾,不是要禁示他纳妃。 赵玮没有和张太后多说,回了福宁宫后想起他和书颖的点点滴滴。 当年在郊外,他以为自己死定了,却有一支手拉住他,她抱着他用轻功平安落地,那一刻那一眼他就完全沦陷了。 赵玮知道她现在对他没有多少爱,早没有少年时的纯真的心。他恨自己没有一副健康的好身体,也让当年的少年意气染了灰,现在除了权势身份之外,他已经没有吸引她的东西了。 可是他从来不想让他们的关系走向这种结局。赵玮也喜欢年轻的少女,可是他还放不下书颖,也需要书颖。 赵玮觉得或许书颖允他纳妃只是对他的试探,如果他真的纳妃,违背誓言生出异腹之子,或许她对他最后的关怀也不会有了。 放一个这样的能力却对他毫无关怀的女人在身边是很危险的。而他能为了纳妃和皇权独享,像除掉李氏一样除掉叶氏吗? 赵玮发现,真的除掉叶氏,他也不一定能和别人生下儿子,他手中就只有一群文人能用。可是只用文人,一样得受他们摆布,受他们的骂,况且一群文人如何能挡北朝和西朝? 叶家并无过错,他要除掉叶家,天下人怎么说?叶家的姻亲韩家、裴家及师门柳家又怎么办?西北的武将集团又会怎么想?受书颖培训的炮兵将校又是什么态度? 这时候赵玮才发现他不能除掉叶家。他的生命健康、他的皇权、他的事业、他的爱情早与叶家交织在一起。或许不是书颖依附于他的皇权,而是他依附于她强大的羽翼之下。 叶家和书颖已有携天子以令诸侯的能力,可是叶家和书颖都没有那么做。所以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他都必须和书颖同心同德。 如果他有一副好身体,他还可以广纳后宫,开枝散叶,同时联姻重臣,平衡朝堂,可是他没有。他真的耽于女色只怕是找死,不仅仅书颖隐晦地提醒他锻炼养生,太医也让他重注调养。 翌日他就明确拒绝了张太后为他纳曹氏为妃的提议,张太后颇为恼怒。此时的赵玮对这个总是拖他后腿的母后却生出一分母子相依为命的心理。 赵玮遣退太监宫女,才温言道:“我知道母后也许是为了朕好,有些事母后太想当然了。若是能广纳后宫,开枝散叶,朕万不会心中为了私情而不顾社稷之安。 可是母后是不是忘记了,朕从小到大……身体如何?朕要是有个什么不测,往后又如何孝敬母后呢?不是朕非要独宠皇后,是皇后精通医理内功,只有她事奉朕,朕或许能生儿子,又多活几年。” 张太后大惊:“皇上,你……你身体哪里不舒服,要不要传太医?” 赵玮摇了摇头:“朕暂时无碍,可是朕从娘胎里带来的病症,是任何太医都束手无策的。去年时皇后在宫里为朕调养,督着朕天天跑步,时时用内力为朕疏通经脉,朕感觉身体好得多。 但是今年军政大事繁忙,皇后不在,朕也疏懒锻炼,近来就觉时常胸口发闷。召太监诊过,说是气血不通、精气不足,要朕多动动,用药膳调养。” 张太后沉默好一会儿,道:“你好好调养,总能和映彩或映霞生个孩子。哀家不信,只有叶氏才能给你生孩子。” 赵玮苦笑:“母后只想着趁朕还活着,给张家留下一个皇子,能延续张家的富贵。就没有想过朕的感受吗?” 张太后忙道:“哀家当然关心皇上的感受,皇上是哀家的亲生儿子,哀家最疼的就是皇上。难道皇上都不记得了吗?” 赵玮作为一个皇帝,一个男子,将自己身体不好的事明说本是一件让他很难堪的事。 他认识到自己和书颖及叶氏的事实依存关系,他虽然还爱着书颖,可是他作为一个封建帝王的注定不仅仅只在意爱情。他以为张太后作为母亲,或许能心疼他的复杂的处境和无可奈何。 可是现实是残酷的,太后之尊和皇权早让她迷失,母子之情淡化了。或者说她内心也清楚,接受这个事实,她在事实面前无能为力时选择守住她的利益。 赵玮淡淡苦笑,觉得自己很傻。多说无益,他便转身出了张太后的厅堂,在安公公带人陪伴下,出了宫殿。延福宫的花园里,见张映彩和其族妹张映霞正在赏花扑蝶,明媚鲜妍。 赵玮看了两眼,淡淡笑了笑,在她们要来请安时却转身离开了。 第186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100) 书颖、苏沅率有功文武班师回朝, 朝堂早就传言西北的几十年未有之连胜大胜,江湖更是胜传皇后叶二娘夜闯敌营屠龙,西朝皇帝死在她手中的事。 市井酒楼已经就此事说起书来, 不管是世家子弟还是民间三教九流,都爱听这传奇。 裴延庆的天武军和柳非青的侍卫亲军也受命先回朝。 秦凤路和永兴军路的几大军都部分往北移,驻守新郡。王甫、王逸飞、吕化都暂留西北经略治理郡县。 如往利氏兄妹、张栋等人、飞云寨马、白、蒋、韩四人都随皇后凤驾回朝受封。同时来的还有西朝先帝幼子和其奶娘, 这是保障西朝不要赖掉赔款。 皇后凤驾和西征文武浩浩荡荡回京,到城外就已有百姓夹道欢迎,高呼千岁。 到十里亭时,百官代表就在此恭候皇后凤驾,只见旌旗蔽日,百官和禁军黑压跪倒:“臣等恭迎皇后娘娘还朝,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如往利氏兄妹、张栋及飞云寨的人其实也少见中原繁盛之象,百官衣着雅致风流, 整洁整齐, 有一种说不出的美感,让他们眼睛都瞪大了。 百官之中为首一个四十岁上下男子,三缕青须, 面如冠玉,一身紫袍穿在他身上,居然不像是凡人。 又见他身后还有一位年轻男子, 一身红袍, 腰悬宝剑,头顶玉冠,眉目之俊美,难以描绘。 像往利丹珠、韩七娘这样的未婚年轻女子看了一眼,竟然不约而同脸上一热。 这世间怎会有如此俊美的男子?! 书颖出了马车, 道:“诸卿平身!” 书颖款款下了马车,走到百官面前:“爹、哥哥,你们在此久等了吧?” 书颖这一开口,护卫在旁的往利氏兄妹、飞云寨的人才暗道:原来他们就是娘娘的父亲和兄长!前任天下第一美男子和现任天下第一美男子!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如果他们不是先后两任天下第一美男子,那么天下还有谁配呢?这叶家都是美人窝吧?男子女子都美得如此惊天动地! 叶世钊道:“皇上命臣等在此迎接娘娘,娘娘一路风尘辛苦了。” 书颖道:“爹平日公务繁忙,你抽出时间来接我,只怕休沐日都得忙了,是女儿不孝。” 叶世钊揖道:“娘娘何出此言?君臣之礼,是微臣份内之事。”他虽是父亲,可现在份属君臣。 裴延庆这时上前来,叶世钊也忙见礼:“叶某见过驸马爷!” 裴延庆笑道:“世叔怎么如此多礼?” “三哥!” “林弟!” 书林上前,两人互相朝对方肩头捶了一拳,然后兄弟两个热情的拥抱拍了拍对方的后背。 两人松开手,书林艳羡地说:“听说三哥在西北七战七捷,不愧是将门虎子,不愧是我的三哥!” 裴延庆不便说皇帝没有派他去,只怕说到他不开心的地方,只好说:“都是将士们用命,况且我这点战事与娘娘相比,如萤火之光。” 书颖一手拍着裴延庆的肩,一手拍着书林的肩,再将手伸到两人中间,书林握住她的手,裴延庆也搭上了自己的手,三人默契地笑起来。 书颖道:“不管怎么样,咱们三兄妹同心。我和三哥去打了胜仗,就和哥哥去打了胜仗一样!他日轮到哥哥上场打了胜仗,与我打的也没有分别。” 裴延庆点头:“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柳非青这时也跑上来朝叶世钊跪下:“小婿拜见岳父大人!” 柳非青磕了三个头,叶世钊将人扶起来:“都黑了。” 柳非青道:“我的大师兄和大哥,你们就不理我了,欺负我资历小。” “大妹妹很惦记你!”书林勾着他的肩膀摇了摇,又低声道:“身体没有少什么东西吧?能回家侍候我大妹妹吧?” 柳非青吸了一口气:“我很完整,大哥少操这种心!” 其实书林作为当年的不良少女书颖的亲哥哥,虽然实际操守极好,却也会跟同性同龄人嘴上花花的。但这些事仍然多半会避开最亲厚的书颖。 书颖又忙让往利氏兄妹和飞云寨的人过来,一一介绍他们,说:“白六哥在不知我身份的情况下,也与我有八拜之交,助我袭敌营,刺杀伪帝。丹珠妹妹、韩七妹也当是自家妹妹。 只怕朝廷的会馆里粗陋,让女孩子住不惯,爹不如让太太安排在我们府里小住。让嫂子们陪着两位妹妹在洛京好好玩玩。我忙完公事,再邀两位妹妹进宫玩玩。” 丹珠和韩七娘忙称不用叨扰,书颖笑道:“我娘家府里有不少客房,原本该请你们兄长一起去住才是。不过我父亲、兄长平日公务繁忙,你们兄长都是男子,在我娘家住而无男主人相陪,反而玩得不尽兴。但是我家太太嫂子们都极好,我姐姐也会回娘家走。让她们带你们玩,再好不过了。” 丹珠、韩七娘才谢恩了,书颖道:“大哥,听说大嫂生了一个小侄儿,还没有恭喜你呢。” 书林摸了摸鼻子,笑道:“我想要个像妹妹一样的女儿,不过有了女儿,我定舍不得女儿将来出嫁,想想小子也不错。你嫂子倒是高兴生个儿子。” “还有三嫂也生了个侄儿,小侄儿们的满月礼我回头再补上了。不多说了,起驾回宫。” 书颖上了车驾,便有礼部官吏传令:“皇后娘娘起驾!” 书颖车驾进城,百官更是夹道欢迎,西北来的人们像是乡下人进城一样。这洛京之繁华富庶,百姓衣着面容光鲜,与西北完全不同。 洛京的亭台楼阁,商铺酒楼,街头小贩鳞次栉比,因此知道皇后和西征军大胜归来,且将到中秋,不少商家酒楼都张灯结彩。 皇帝在丹凤门迎接,将士们得以亲自参见。赵玮这才恩赏每一个西征将士今年多领半年薪俸,又令好好抚恤阵亡将士,将士们都欢欣鼓舞。 朝廷财政再困难,赵玮还得出这些钱,从牙缝里挤也要挤。他也只能拖着原来给北朝的岁供来支付了,赵玮一样要得将士们的心。 赵玮命明日在紫宸殿接见西北朝见的归附的代表或高级将领,就先带着皇后进宫去了。 礼部官吏引着西北来的人去会馆休息,而叶家正有嬷嬷和马车来接丹珠和韩七娘。 原来他早一步遣人回府禀报裴青柠,他和书林一个男子亲自引她们,在洛京是有所不便的。 丹珠和韩七娘本来一路也有马车可乘,但叶家的马车华丽舒适得多,让她们都暗自称奇。 一进靖安侯府,这处处雕梁画栋,或雅致,或华丽,或轩朗,其审美品味、富贵风流气象不是西朝大官府邸可比。 裴青柠带了两个儿媳妇,身后跟着一群丫鬟嬷嬷,在二门迎接。 她们身穿清雅精致的衣裙,乌发盘起,头戴钗环,也让二女开了眼界。 裴青柠也是西北长大的,所以接待上倒让她们自在很多,迎了她们喝茶用点,再各派了丫鬟们服侍,引她们去客房休息且不细提。 书颖回宫沐浴用餐,赵玮都陪着她。书颖在外风流了,这时见他态度和蔼才生出三分愧疚之心。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赵,赵玮对她来说就是激不起她的激情的“贤妻”。因为她任何人都清楚,赵玮的身体是不能纵欲的,而她强健的身体年、不安定的心,对外面的诱惑难以把持。 书颖握着他的手温言道:“皇上,你是不瘦了,不是让你好好吃饭锻炼吗?还是国事太过操劳呢?” 赵玮说:“想你想的。” 渣女抚了抚他的颊,嗔道:“你何必为我操心呢?以我的轻功,打不过就跑呀。皇上放心,这回我一点亏也没有吃。我知道朝廷没钱了,对于接手管理西北疆土也没有准备,否则我们那么多大军可以打到兴庆去。” 赵玮笑道:“你倒是如愿了把西北弄得天翻地覆。你且跟朕细致说说,你怎么刺杀得西朝皇帝?” “伪帝。天下只有一个皇帝,就是你。” 赵玮不由得轻笑:“那天下也只有你一个皇后。” “那当然了。”书颖眉飞色舞,“我们祖宗君臣都还算努力,让我们生下来身份都不错。将来咱们当了父母,又能挣下什么样的家业留给儿孙呢?” 赵玮听她说着这话,心里舒服多了。不论外戚是否有些势力,书颖总不会像太后一样无情,书颖一定会爱他们的孩子胜过兄长的孩子。她不会容许侄子抢她儿子的江山吧。 “还儿孙呢?你这皇后都不在宫里,朕一个男人怎么生孩子?” 书颖笑道:“我也寻思着,回宫来备孕。可是皇上都没有好好保重自己,我给你好好调养一两个月再说吧。皇上的气色好,我才容易怀上,孩子也更健康。” 赵玮心底微有自卑,面上却绝不会让她看出来,只揽住她的肩:“好,都听你的。现在你且先说说刺杀……伪帝的事。” 书颖才将离开渭州刺探军情,又巧遇上飞云寨的好汉的事说了。她略去了他们想让她嫁给白承奕的事,只说被她的武功和忠义感染。 然后飞云寨的人告诉她消息,让箭法最好、又会羌语的白承奕护她去刺探…… 赵玮听得两人配合捣乱,弄得大营军需着火大乱,引他们自相残杀,也难免拍手叫绝。 然后就是刺杀伪帝和逃出大营的细节,赵玮说:“也亏得颖妹和那白六郎艺高人胆大,不然那火光但凡亮一些,你们身手慢一些,那也避不开伪朝将士的围堵搜寻。” 书颖又将遇上种将军带着三军后收复失地的事说来…… 赵玮听了打得这几次仗,都是里应外合、用计巧取、抓住战机,让他也拍案叫绝:“颖妹创造战机、抓住战机的手法当真太妙了!颖妹果然聪明大胆,胜过须眉。” 书颖笑道:“多亏西线连捷威慑,伪帝大丧打击他们的士气,我军又有火器保障,我才敢这么做。这也是托皇上的洪福。” 赵玮轻轻一笑:“这是你自己能干,跟朕有什么关系?但是有功之臣,朕定会封赏。往后几年的钱都得拿出来了……” 书颖安慰道:“钱没了可以赚的,我以后几年也不会边疆了,一边办实业赚钱,一边给皇上生个孩子。” “这些事原不该让你烦恼。” “我也不想烦恼,可是皇上为这些事烦恼得瘦了许多,我总不能干看着。” 赵玮抛下他作为一个帝王更喜欢的另一条路的念想,才觉他没有母族可靠、母亲也不可靠,广纳后宫他心有余而力不足,最终他所能依靠的还是曾经的救命恩人、大师姐,现在的妻子。 是夜帝后于栖凤宫共寝,久别重逢,赵玮是真的想她,两人同房一回。虽然他也尽力了,但是渣女在外有过热情奔放的情人,与他在一起时也难尽兴。 不过她还是要表现出她也想他的态度来。书颖潜意识里觉得像他这样的天生帝王的敏感,一定对她涉足军政的事有所想法。所以她在某些细节上不能任性。 …… 因为皇后刺杀伪帝,并且主导了东线收复失地和敌境要塞的三次大捷,翌日皇帝在紫宸殿召见功臣时自也要带上皇后。 西征大胜召见面官和功臣,这也是几十年未有的盛事。书颖一早沐浴,由宫女服侍穿上了皇后的大礼服和凤冠。 书颖乘凤辇随着御辇到了紫宸殿外,殿内外两旁文武百官分开两旁,跟在赵玮身后进入大殿,背后是帝后随侍太监。 赵玮在龙椅上入座,书颖得到目光才在下首临时摆放的椅子上入座,百武才大礼参拜,高呼万岁。 平身后,赵玮又宣西北功臣将士代表入殿觐见。张栋、往利丹木、几位归附的较大部族酋长依次入殿,马五郎、白承奕也在其中。 “臣等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进殿之人大礼跪拜叩首。 赵玮温淡大方地说:“诸卿平身吧。” “谢皇上!” 白承奕当初多想娶书颖,他一直好奇皇帝长什么模样,这时站起来就抬头看去。这个时代还没有明清那么变态,死盯着皇帝看当然会犯了君王威严获罪,但是臣子们好奇看看皇帝长什么样子,总是人之常情。 皇帝虽然身体不好,不去跟书林这个天人之貌的男子比美,他还是长得很俊美的。但见他穿着通天冠服,龙眉凤眼,皮肤光滑白皙,没有虚胖油腻,浑身还有一股清贵之气。 皇后从在皇帝左则的一张软椅上,穿着皇后大礼服,头佩服凤冠,妆容细致,长眉朱唇,额前颊侧都贴着珍珠妆。 赵玮又礼部尚书宣读封官、封赏的多道圣旨,圣旨上依照苏沅、王甫、裴延庆等人的奏报写明他们参与的战事和功劳,这作为封官依据。 裴延庆七战七捷,与裴家军、径原军、神机营配合收复失地,还连克两军西朝军司,封为“宁远伯”。 裴延庆不是裴家长子,平西侯爵位落不到他头上。裴延庆是驸马,但是本朝公主的儿子袭爵高低要看驸马的功勋。如果驸马是草包,就算是公主的儿子也只能当一个低阶散官。 往利氏部族作为西朝大族,率先起义归附,又接连立功,封瓦拉为团练使(官位,正三品,因为是蕃军,能世袭),驻守原籍,赐黄金千两,恩封往利丹木为威州通判(正六品,这是另外加恩)。 张栋带兵起义,连打数仗,累功加封为“怀化大将军”(官位,正三品),迁为“保定军都钤辖”(差遣,正三品),赏黄金五百两,辖下原将校各有升迁,恩典仍然其帐下听调,一月后赴皆赴保定军上任,防卫北疆。 马五郎和白承奕虽然是江湖人,手下也没有兵,但是因为几次大功劳而加封正七品校尉,暂时在侍卫亲军听调。 柳非青以下的侍卫亲军的武将都官升一级,柳非青自己指挥炮兵打西朝800“铁鹞子”,从而连升几级,当上了正六品昭武校尉。 未回京的皇甫元均,随裴延庆七战七捷,升为从四品明威将军,其下武官都官升两级,士兵多领一年俸禄。 在实战中,炮兵的降维打击太明显了,火炮杀伤力强,射程远,一上去就能打乱敌阵。之后的骑兵营、步兵营、弓驽营只要打顺风仗就好了。 另一方面,炮兵的战后保养和辎重比一般兵马更麻烦,依功劳和苦劳,他们得到的封赏也多一些。其它部队虽然酸,可也不能说不公平。 这回打仗,将士们的功劳都没有被文官的截流,人人都觉满意,对皇帝、皇后都心存感激。 本朝也有这样的前例:将士拼尽血打了胜仗,文官去谈判出结果,然后文官回京就把功劳都揽到自己的谈判上面而忽略了将士用命,似乎武人不用力,文官两片唇就能定边一样。 文臣苏沅、王甫、吕化等也皆有升赏,苏沅加封太师,王甫升任参知政事,吕化领兵部尚书衔,余下文臣监军官升一到两级。 文武高呼万岁谢恩,而赵玮忽说:“皇后贤惠,一谏与民休养生息,二谏节俭财政开支,减轻百姓负担。所以朕就决定了,真宗爷时期定下给北朝岁供,朕就不给了。” 书颖坐到了前朝来听政,又见自己提拔的人都有实权,本来还挺满意的。 这时忽听皇帝轻飘飘来这一句,不由得转过头:“皇上,你做军政大事的决定,关臣妾什么事?” 这里是紫宸大殿,不是西北,书颖并不乱说话让皇帝和百官对她产生大的意见,她没有想过现在来当焦点。 赵玮觉得无法离开书颖,无法太过防卫外戚,那就在一帮书颖亲近的能臣面前加强自己的存在感,显示自己也一样有主意,一样恩怨赏罚分明,一样不软弱。 趁叶家没有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心,他得加强自己的人设。书颖亲近的相关文武能臣,就不会反对他,反而能一定程度的制衡叶家和书颖。因为论起抢占道义和政治的制高点,他才是最有优势的。 只要他来占住制高点,下面的能将能臣会想:皇上也能赏识我,也能给我舞台,我效忠皇上不是更加天经地义吗? 赵玮道:“反正朕决定与民生息,不会送钱给北朝,他们若不满而有所行动,诸卿有何对策?” 枢密使韩平道:“皇上,这必得加强北疆边塞防御,增兵北疆,提前准备粮饷。” 赵玮轻轻嗯了一声:“其他人还有什么对策?” 书林出列:“启禀皇上,微臣愿去戍边。如有必要,可以和北朝打一场可控范围内的仗,只要胜了,就不用给钱。如果想要向北朝讨回从前的……借款,就再打一场胜仗。” 赵玮听到书林的话,不由得歪了歪身子,一手支在龙椅左侧,凤目闪着精芒,笑道:“借款?呵呵,有意思。” 书林进一步道:“皇上,从前的岁供,都是我朝百姓所出民脂民膏,真宗爷和先帝爷时期,朝廷怜北朝苦寒,这才恩典借款。希望他们有借款可以度过难关,免得穷山恶水出刁民来骚扰我朝。” 柳非青站着武官靠近门口的位置,他素知道大师兄和大师姐的“死不亏钱”的性子,出列附和:“启禀皇上,所谓江湖救急不救穷。我朝都借钱给他们这么多年了,北朝还是不太有钱的样子,我朝总不能再投钱给这无底洞了。 皇上既然要休养生息,第一步当然是不再借款,第二步是讨回借款。从真宗爷开始到现在,已借款了62年,共借出银700万两(其中几年前有增供,这个时期的银极贵),绢1240万匹。讨回借款,我朝财政有所盈余,可让天下减税,与民休养生息。” 赵玮轻轻一笑:“柳师弟的算数是越来越好了,可是让他们还钱哪有那么容易?” 赵玮也曾拜入柳叶派,这如今在江湖上还是个传奇,朝中大臣也都知道。赵玮是后柳非青入门的,原来是小师弟,但是他随书颖居长也行,柳非青绝不会有意见。 柳非青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等臣子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皇上是英明仁君,既有与民休养生息之念,我等自当拼死效力!” 与柳非青相熟的西北来的刚受封赏的官员附和道:“臣等愿拼死效力!” 赵玮点头道:“好!王甫,你是状元之才,就为朕草拟一份给国书,就说朕要与民生息,朝廷也没有余粮,以后就不借款给他们了。从前借他们的钱,看看他们今年能不能给本朝还上一点。” 王甫:“……微臣遵旨。” 赵玮看看柳非青:“柳师弟,这大半年来,军械厂还造出了一些武器,你既然升任昭果校尉,帐下武官都有晋升,相应扩编,在禁军中挑选人手,加强培训和拉练。” 柳非青叩首:“微臣遵旨!” 赵玮又道:“明日中秋宫宴,西征功臣也一同来吧。退朝。” 太监高呼:“退朝!” 文武百官齐整退到两旁作揖,让开甬道。 赵玮、书颖相继起身,赵玮朝她伸出手,两人携手下了高阶,出了紫宸大殿。白承奕远远看着两人,此刻终于明白他和书颖不可能,她和皇帝更相配。 赵玮和书颖回了离得近的帝王寝宫福宁宫更衣,换上常服。书颖就像是很开心一样蹦到赵玮面前:“皇上,我都差点忘了,这西北的功臣人人都有封赏,为何我什么都没有?” 赵玮倒不怪她贪,反而挺喜欢她这样的,相对她离京之前已经闷坏了,这会儿他觉得有点小别胜新婚的感觉。 “你已是皇后,你还要怎么赏?” 书颖吐嘈:“这是想赖账?你一个皇帝,好意思吗?” 赵玮笑道:“你不是很有钱,都看不上皇后的份例吗?” 书颖道:“我有钱是我有钱,你送我礼物是你的心意。你不会是有什么误会吧,我告诉你我很有钱,不是让你不要送我东西,是告诉你以我的身价,你得多送。” 赵玮更觉有趣,拉着她的手笑:“是这样吗?可朕记得朕说将自己的份例给你,你都不要。” 书颖击掌,叹道:“大哥,你懂不懂官场送礼哒?这官场走关系送礼,第一回次见时官员们都要表现出读书人的清高不爱财推辞的。 不仅是头一回,或许第二回还给推了,第三回对方精心准备、谦逊恳切,那才收了。读书人收礼很讲究‘吃相’,像我也文章锦绣,又是皇后,‘吃相’要比他们好看才对。” 赵玮龙心大悦,哈哈笑起来,道:“若论官场送礼给上官,不应该你送朕的吗?” 书颖道:“我不是你下属,我是你内人。皇上,我不求‘烽火戏诸侯’、‘一骑红尘妃子笑’,反正我不是妃,但是你不能这么无视我。我是你妻子,别说有功得赏了,就算没有功,‘三节两日’都要送礼。” 赵玮:“什么‘三节两日’?” 书颖道:“‘月上柳稍头,人约黄昏后’的上元节、‘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的七夕乞巧女儿节、‘但愿人长久,千里共禅娟’的中秋节。 加上我的生日和我们的‘结婚纪念日’,合称‘三节两日’。如果我生了宝宝,我生宝宝‘辛苦受难日’。一个让万千少女迷恋的优质男人,必须时刻牢记‘三节两日’和‘受难日’。 我以前是没有做到枕边教夫,就想着宫里很无聊了,但是我在外头这么久,想着我们的日子还要过下去。你不会的,我得教你,你虚心学怎么做一个好男人。“ 赵玮说:“朕不是做主以后贡品多由你处置吗?” 书颖摇了摇头,叹道:“刚刚还觉得你上朝的时候还挺威风,有点帅的,真是帅不过三秒。” “威风?帅?”赵玮想了想,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朕是皇帝,你之前从来没有觉得朕威风吗,只有在朕上朝时觉得朕威风?” 书颖点了点头:“对呀,最多你就是从前意气风发时有点威风,其它时候,我没有感觉。” 赵玮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拉着她问:“朕怎么威风了,你告诉朕,朕就答应你‘三节两日’都送礼。” 书颖想了想才说:“我以为你上朝时,下头官员都无意义的党争吵架,原来他们还挺服你的。你还有点邪魅狂霸拽的。” “什么邪魅狂霸拽?” “和‘邪魅狂狷’差不多,多是形容武林盟主、魔教教主、战神、霸道总裁呀这种角色的。女人大多喜欢邪魅狂霸拽的男人的。 “你是夸朕不拘一格、积极进取又洁身自好吗?” “狂狷”的古意就是这样,出自《论语·子路》:【子曰:‘不得中行而与之,必也狂狷乎!狂者进取,狷者有所不为也。’】 赵玮饱读经史,自然一听就想到了。 书颖挠挠头说:“其实我在江湖上也邪魅狂霸拽的,我要是男子,不知多少少女一见我就终身误呢!就是进了宫后,规矩多又无聊。 赵玮出神了一会儿,说:“朕怎么现在才想到呢,当初你也说过你喜欢的几种男子,不都是不拘一格、积极进取又洁身自好的类型吗。不过,‘狂狷’又为何和‘邪魅’联系在一起?” “邪魅”古意是作祟的鬼怪,跟“狂狷”完全不搭界。 书颖解释:“这是引申形容一个人智多近妖、手段如鬼、心思似渊,让人摸不准、猜不透、破不了而敬畏。如果加上‘狂狷’,就是说他虽然是这样的人,但他的本质是正的。” 赵玮精神大震:“好,朕就‘邪魅狂狷’吧。朕答应‘三节两日’送礼给你就是了。” 赵玮得她一句夸奖,得她一个眼神,感觉身体被激起一种奇妙的生命力,而不似她不在时那种枯井一样的生活。 男人也是需要爱情滋润的,哪怕他拥有帝王的猜疑。能激起男人的生命力的就是权力和爱情,这让他潜意识里热爱着生活,少忧虑恐惧。 第187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101) 午后, 丹珠和韩七娘都由靖安侯府的马车送到礼部名下会馆,此时已经过了大朝会,众多功臣都已受封赏。 他们喜气洋洋, 准备在晚上在洛京找家酒楼好好摆宴庆祝一下。 丹珠找到哥哥丹木屋子,问起受封赏之事,丹木道:“皇恩浩荡,封了父亲做团练使,还恩赐我一个“通判”的官职。皇上也英明神武,是个有为之君,和皇后娘娘……很相配。” 丹珠欢喜道:“那可比在伪朝过得更好, 大周疆域广阔,人烟埠盛,在伪朝时真如井底之蛙。伪朝那点人口财力, 怎么可能征服大周呢?” 丹木点了点头:“妹妹此言有理。皇上和娘娘不以我们是羌人而轻视,汉人其实就是羌人之后, 我问过很多汉人的文官, 都说汉人一千多年前的史书就是这样记载的。我们往利氏忠于大周也不算背叛同族, 还能让族人过得更好,也更有前程。这有什么不好的呢?” 丹木原本是识实务才归附,后来被书颖的豪气和礼遇所感动决心效命, 现在已经完全自我攻略、自我洗脑了。 丹珠当然也同意丹木的话, 忽说:“听说不仅皇后娘娘、裴驸马文武双全, 叶郎君也是柳叶派高足,差职与裴驸马相同。此次西北战事时,他未曾远征,是因皇上倚重,令他镇守京畿。” 丹木道:“那皇后娘娘的兄长果然风采非凡, 不但当日让人见之忘俗。今日在朝会上也很有主意,我看他也一腔抱负。” 丹珠低下头,说:“哥哥,我们往利氏刚刚归附,我们位属蕃军更方便,也是朝廷尊重我们。不过要是能做一家人,那岂不是好?” “一家人?”丹木先一头雾水,看着丹珠羞涩的样子,到底是亲哥哥,瞬间明白了,“你……喜欢叶郎君?” 丹珠是西北女子,到底爽快,点了点头:“此生要是能嫁给叶郎君,我再无所求。” 丹木怔怔好一会儿:“可是……他有夫人的。” 丹珠却道:“男子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像爹都有过十二个妻妾,哥哥你也有四个妻妾了,叶郎君现在只有一位夫人。他夫人的父亲是枢密使,我要是嫁过去位居他夫人之下,我也没有意见。” 古代游牧民族的贵族一样妻妾成群,而且父亲死了儿子继承妻妾的都很多,这能保障开枝散叶,也方便联姻。这一点和汉人皇帝纳后宫的作用一样。 游牧民族没有汉人贵族女子那么重妻妾之别,毕竟周礼嫡庶是汉人传承的规矩。书颖安排丹珠住到娘家去可没有让兄长纳人的意思,只是一种恩典,收买人心的手段。 实在是书林的风采对少女的杀伤力太强了,比一见杨过终身误还可怕。 丹木道:“那是皇后娘家,堂堂侯门,叶郎君官职又高,不是你想嫁就能嫁的。” 丹珠拉着他的胳膊:“哥哥,我求你了!你帮我跟皇上娘娘提一提,只要能嫁给他,我做什么都愿意。” …… 中秋宫宴,百官恭贺,歌舞升平,虽然饭菜没有非常好吃,但是这富贵风流的气象却让西北来的人大开眼界。 赵玮心情好,还让裴延庆舞剑助兴,书林为他抚琴。能得以随父、夫、兄赴宴的女人们看到大周最有前途的两个男儿,难免迷妹样子。 丹珠座位不前也不后,却能看到叶郎的高超优雅的琴技,轩朗的神态,比现代追星少女还更加如痴如醉。 过了几天,丹木被丹珠追着这件事,就硬着头皮进宫觐见赵玮,跪求他恩典,能让丹珠嫁给书林。 赵玮好气又好笑,但是这种事也不稀奇,还是少年时,就是无数少女迷恋叶书林的。 赵玮自恃自己也相貌出众,可是如果女子同时认识他和叶书林时,从来没有女子会爱上他的,无一例外都爱上了叶书林。 赵玮抚额:“这个……朕不是不肯成全,只是大舅兄已经成亲了。汉人世家大族都有嫡庶规矩,按说只有娶正妻,朕才能赐婚的。往利氏酋长的女儿身份也不普通,这如何能给大舅兄做小呢?” 丹木求道:“我们不是汉人,不看重汉人的嫡庶规矩,我们部族的女子只要喜欢,给心上人做大做小没有关系。 况且,她是我们往利氏的女儿,就算嫁过去,叶将军不至于苛待,舍妹以汉人之礼敬重大夫人,我们也没有意见。至于嫡庶上的分别,我们心理上各算各的,舍妹也不是爱争风吃醋不识大体的人。” 赵玮是真的为难,丹木恳切地朝他磕头:“皇上!小臣就只有这一个同母妹妹,实不忍心她伤心一辈子。男子三妻四妾本就寻常,妹妹喜欢一个男子就不会变了。 小时候她养过一只猎鹰,那猎鹰老死之后,她伤心很久,我为她捉了一只小鹰再给她养,她却怎么也不喜欢了。” 赵玮才道:“大舅兄的夫人出自韩相家,朕若是不打声招呼而赐婚,不但有违礼法,也不太尊重他。大舅兄和他夫人感情甚笃,也不知道他们夫妻愿不愿意。 倘若勉强,丹珠姑娘嫁过去也不幸福。朕先问一问韩相和大舅兄夫妻,他们坚决不乐意,也不能勉强的。” 皇帝都和蔼地这么说了,丹木也不能不守君臣界限,叩拜之后,告退出宫。 …… “什么?丹珠妹妹想嫁给我哥?”书颖瞠目结舌,“怎么会这样?我请娘家招待她可没有这个意思。” 赵玮吐嘈:“大师兄是什么情况,你心中没点数吗?” “我知道,可是他都成亲两年了。” 赵玮切了一声:“天下第一美男子成亲后还是天下第一美男子。何况他侯门骄子,文武双全,还是朕的大舅子!” 书颖敲了敲额:“哥哥要是真的要纳丹珠,那我也太对不住嫂子了。我哥也不是轻浮男人呀,他不会对着少女乱放秋波的。我真的无法理解,一个少女就看一个陌生的男人长得清俊些,就非君不嫁了?这种事还真的存在?” 赵玮哼了一声:“你以为天下女子都像你那么难哄呀?” 书颖说:“我怎么难哄了?皇上不就是送我了一斛螺子黛、十二匹苏锦、十二苏蜀锦、玉佩十二件、头钗十二副吗?” 赵玮拉了她坐在自己怀里,看着她说:“没良心。” 书颖才嘻嘻一笑,枕在他肩头。因为她涉及了军政上的事,回来前她经过深思熟虑要改变和皇帝相处的方式。 如果像她离宫前的那样,只怕两人难以和平相处,不知会生什么变故。赵玮好像对她也有小别胜新婚的感觉,不像她所预料的,书颖虽然奇怪,却也乐于接受现在的赵玮。 所以这次回来,两人的感情反而比之前好了。这让叶渣女对自己在宫外的风流事有些内疚,她也真的想尽快给他生个孩子。她虽然对不住他,但能保证将来他的儿子仍然是继承人,不会让他断了血脉传承。 赵玮选在休沐日与书颖一起在御花园召见书林、韩泠泠、韩平、韩夫人。遣退太监宫女后,赵玮才说起丹木所求之事。 书林、韩泠泠、韩平、韩夫人脸色都微变,书林忙道:“皇上,微臣绝无纳往利姑娘的意思。微臣总共就见过她一面,只出于礼节问候了两句……” 其实丹珠见过他三面,他却没有注意。 赵玮叹道:“朕知道舅兄君子端方,没说这是你的错。” 书颖也道:“大哥、大嫂,我也不知道会这样。当初在西北时,丹珠和七娘招待过我,一个为我联络消息起义,一个为了我军探查敌情。因为后宫不便招待她们,我才托请娘家还尽一下地主之谊。 大哥和大嫂夫妻感情深笃,要是不愿意,我们想一个既不损往利氏脸面的委婉方法拒绝,劝一劝他们,其实给人做小没有什么意思的。” 韩平不语,韩夫人只温和恭敬地说:“这西北部族的女子怎么如此大胆,自己非要嫁一个有妇之夫呢?” 韩泠泠沉默了一会儿,才道:“皇上、娘娘,如果往利姑娘是真心爱官人的,嫁进来后守叶家家规,我同意她进门做官人二房。” 书林惊讶:“泠泠,我没有想娶她做二房,我都没有仔细看她长什么模样……” 韩泠泠温柔地说:“往利姑娘的相貌还是很出众的。往利氏是新归附的西北大部族,又有功于国,将来外攘夷狄,内屏中国,国将倚重。 皇上英明神武,将来若要一统天下为百姓谋福,官人身为军人,岂能不为君分忧?妾深居内宅,帮不了官人在战场杀敌。往利氏部族或有能力在关键时刻相助,那么官人也多一分安全。” 书林怔怔想了一会儿,因为西北战事,看着别人有机会一展身手,书林也曾失落郁闷,回家时会和韩泠泠谈起来。韩泠泠知道他的抱负,总是倾听和温柔哄他。 “泠泠,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韩泠泠低头道:“我……我好像又有了,我一边怀孕一边要顾着大郎,精力必然不济,原想安排个人服侍你。往利姑娘若是不介意名份,让她进门比抬举个丫鬟更好。” 韩泠泠在书颖离京后第二天就产子了,到现在已有产后七个月了。她出月子两个月后就和书林同房,她这个月没有换洗,近日有些征状。 书林惊道:“你又有了?” 韩泠泠将这事当众说了,有些害羞:“还没有找大夫看过。” 书林脱口而出:“何必找大夫,妹妹就是天下最好的大夫!” 韩泠泠道:“怎么能劳烦皇后娘娘呢?回头再看吧。官人,我虽然会吃点小醋,但是如果往利姑娘真心待你好,我真的不介意。你心里多惦记我一点就好了。” 赵玮也不想去拒绝这种事,毕竟历朝历代都很少有人拒绝这种事的,如果非要拒绝未免显得小提大作。 赵玮感叹道:“韩家女果然贤良淑德,是女子之典范。不仅识大体,还能如此周全为夫君考虑……” 书颖睨向赵玮:“皇上,你是不是在内涵我?我不贤良淑德,不识大体,不为你考虑?” 赵玮呵呵:“你说呢?” 既然赵玮都这么说了,韩平和韩夫人再不高兴,也不能拒绝。其实皇帝只要下旨就行了,韩家现在官位再高也是臣子,皇帝还愿意这样召见他们提一提,已是非常礼遇了。 如果真像当初的刘尚书一样不知进退,反而暗中让皇帝留下坏印象。这时为了此事吃点亏,皇帝皇后心中以韩家有所怜惜,有长远的好处,只是女儿最委屈了。 赵玮不跟她争辩,只道:“既然叶夫人大度,那么朕就做这个媒。西北部族跟我们汉人习俗不同,此次西北众多部族归附,若能汉羌两族的贵族通婚也有一定的意义。朕就封韩氏为一品齐国夫人,再赐往利氏之女给舅兄做二房,封三品淑人。” 书颖对这件事既不促成也不反对,她虽然不喜欢古代男女不平等,但是她出面坚决反对会得罪所有人,也不符合她的利益。 书林还想说什么,韩泠泠拉住他的胳膊,摇了摇头。最终书林、韩泠泠、韩平、韩夫人都起身谢恩。 书颖也亲自为韩泠泠诊脉,果然已有两个多月的身孕,于是又赐了些安胎补药。 书林不是不好女色,只不过韩泠泠确实很爱他,他既不忍伤她,他也觉得自己花在女色上的时间不多,不必张罗收集美女。 出宫时,书林有些难以面对岳父岳母,韩平只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照顾泠泠。” 韩泠泠求道:“爹,这事儿不能怪官人,官人不是那种轻浮男子。” 韩平道:“爹又没有说他什么,爹不过是因为你又有身子了才提醒他。他作为丈夫是不是有义务要照顾有孕的妻子?” 书林点头:“岳父说得对,夫人素来贤惠温柔才会这么说。总之……是我的错,我以后戴个面具好了。” 韩泠泠挽着他胳膊:“干嘛戴面具?我岂不是也少看几眼了?不是所有人都能让皇上开口的,官人这回迎了往利姑娘进府来,难道下回还得什么姑娘都塞给官人?就算人家姑娘都愿意,皇上也未必同意了。” 韩平摇了摇头:“夫人,咱们回府吧,让他们自己商量去。” 韩夫人又交代:“近日就在府里安心养着,坐稳了胎再说。” …… “真的吗?皇上和叶家真的同意了?”丹珠惊喜得眼睛闪闪发亮。 往利丹木点头:“之后应该会有圣旨。皇上也说了,因为这是头一回,所以才帮忙促成。但是叶郎君夫人出自韩家,他们是相州韩氏,是汉人的一个大世家。考虑到汉人嫡庶规矩,所以加封韩氏做一品齐国夫人,你嫁进去做三品淑人,不可逾越过她。” 丹珠道:“三品淑人也很大了,爹做团练使也是三品呀。要是能嫁给叶郎,像哥哥一样现在做六品,我也愿意。” 丹木蹙起眉头,戳着她的太阳穴:“你这丫头是被那叶郎君迷了魂了。你记住,汉人侯门规矩大,听说原本嫡庶尊卑有别,绝无册封正室大房之外的如夫人的。 如今西北大胜,我们又新归附,图个两族结好的吉利才破这个例。你进门后也不能不敬大妇,闹出来皇上和皇后娘娘也不会站你这边。听说这回叶郎君都很意外,不想坏了世家规矩,还是韩氏贤惠大度表示愿意接纳你。” “我知道了。” 丹珠又跑去和韩七娘说,韩七娘也正与她一起从靖安侯府出来探望兄长。韩七娘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韩七娘虽然是西北女子,性子也豪爽,但是实在没有想过有脸皮这么厚。 韩七娘道:“那可恭喜你了。那么你今日还去靖安侯府住吗?” “这个……” 韩七娘才道:“现在靖安侯府上下定然也知道这事,原来你不知道婚事能成还好。如今你知道了,不会不好意思吗?” “我……应该不好意思吗?”丹珠眨眨大眼睛。 韩七娘差点要晕过去,觉得对牛弹琴。 “如果我应该不好意思,那我……我就住会馆好了。圣旨还没有下来,也不知道婚期定在什么时候,我应该从哪里出嫁,还有我的嫁妆还在娘家。 我爹不知道会给我添什么嫁妆,娘娘不知道有没有时间见我,我想问问该注意什么,叶郎喜欢什么……” 韩七娘翻翻白眼,道:“我觉得你更适合现在回屋里把这些要点都想一想,再列清楚,对我随口提也没有用。” “你说得对呀!我去哥哥屋里列一列。”丹珠说着就去丹木屋子了。 丹珠走后,马五郎走到韩七娘身边:“往利姑娘要嫁给皇后娘娘的兄长?” 韩七娘心里有点不痛快:“她死皮赖脸不惜做小,缠了她兄长进宫苦求皇上。听说是叶夫人最终答应了,叶夫人人很好很温柔的。叶夫人待她这么好,她怎么有脸抢人家丈夫呢?” 马五郎叹道:“情之一事,很难说得清楚。无论汉人还是羌人,贵族都是三妻四妾的,不足为奇。” 韩七娘道:“五哥当了官,不会也想纳妾吧?” 马五郎抿了抿唇:“那你嫂子还不撕了我?” 第188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102) 次日, 皇帝恩典册封韩氏,又将丹珠赐婚给书林做二房夫人。这事也轰动京城,京城少女们都羡慕丹珠能嫁给书林作二房, 还能当上三品淑人。 这个时代的女子大多现实, 将三妻四妾视作寻常,嫁人只多求自己喜欢、丈夫出息、婆家不会苛待。 毕竟是文武双全的天下第一美男子的国舅爷, 能嫁他还想一生一世一双人,平常人都没有这个自信。 叶家上下只能谢恩接受这件事,加紧操办婚事。花轿从左侧门抬进叶家送入给这位贵妾准备的院子,依礼只有正妻才有资格与丈夫拜天地。 就算是皇帝后宫, 也只有皇后一人能享受明媒正娶走正门的大婚之礼, 皇后以下无论多受宠爱多高品级的妃子,皆拜天地的资格。所以哪怕丹珠是三品淑人,叶家也不会安排拜天地的环节, 不然就让人耻笑了。 但是为了往利氏的颜面,叶家还是办了不小的酒宴, 交好的世家子弟和西北来的官员来喝喜酒, 好生热闹。 书林也频频被敬酒,好在内功深厚,没有被灌醉。世家子弟都艳羡地说书林就是有女人缘,天下没有一个女子能逃得过书林的轻轻一笑,他坐享齐人之福。 书林不能说什么欠扁的话了,他接受了这件事。他虽然喜欢韩泠泠, 原来打算就好好跟她过日子,形势如此,他却不想因为此事生出风波来。 叶家男子在这方面的家风很好了,叶清江少年时或许在外面有过什么风流韵事, 却没有纳过妾。叶世钊是被逼休妻另娶,等到安阳郡主死后续弦,也多年未曾纳妾。 去年裴青柠给叶世钊买了个年轻美婢当姬妾,叶世钊也没有要,反而说她:“你也不看看这女孩子是什么年纪,也就跟大娘差不多大。我一把年纪了,何必糟蹋人家小姑娘,传了出去让大娘、二娘背后说我老不羞的。” 裴青柠其实是感觉他们夫妻感情到了平淡期,不如刚成婚时。 裴青柠才跟他说:“但是我都老了,侍候老爷不能周到。” 叶世钊轻叹了口气:“女色一事,放纵起来永远没有满足,直到将死也犹不嫌足。” 叶世钊纳妾的事就此揭过,在私生活品行上,府里的儿女儿媳都很敬重他,朝堂也很少有人再提他屈辱的事,这是外话。 却说书林喝完了酒宴,要去二夫人新房,路过园子却听到女子哭泣声。一见竟然是韩泠泠身边的丫鬟蕊儿,因问缘故,蕊儿只说夫人身子不适,她才担心。 书林只好回他和韩泠泠的屋子,韩泠泠已经洗漱好,准备歇下了,不曾想今夜丈夫还来她这里,一问才知是蕊儿引来的。 “我没什么事,你去吧,别让丹珠妹妹久等了。” 书林觉得对不住她,沉默了一会儿,韩泠泠淡笑道:“你是不是怕我吃醋?女人总会吃点醋的,但是真不是我让蕊儿引你过来的。” 书林道:“我没有这么想。” 韩泠泠无奈:“蕊儿这丫头,心思也大了,是我没有管好底下的人。” 书林道:“要不放她出去吧,自行配个人去过日子。我知道你的心思,只不过我常年在军营,在家时间本也不多。有了你,如今又纳了二房,我已经很有福气了。” 韩泠泠靠近些,轻轻抚着他的颊,柔声道:“这世间有的男人是有良心的,有的男人没有良心。官人不知道,就算是我爹爹纳妾时也不会多考虑我娘的想法,何况别的男子呢? 你纳了二房,我只是有点吃醋,我仍然觉得做你的妻子是最幸福的事。如果有来生,我还想做你的妻子,旁人我看一眼都觉得讨厌。” 韩泠泠说的别的男子主要是想到赵珏,他广纳妃嫔,薄情寡义,除了王知敏,他从不会觉得自己对不起哪个女人。就算当年的明妃,他也只想控制她成为一个听话的玩偶。 书林深受感动,轻轻搂过她说:“假如真的有来生,我还娶你。” 韩泠泠在他怀里依偎了一会儿,才说:“时候不早了,别让丹珠妹妹久等了。” 书林离开了两人的院子才去了丹珠的新房。她穿着汉人妃红色的嫁衣,梳着汉人的发髻,手中持着一把团扇,却只遮了下半张脸,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俏生生地看着他。 书林在桌旁坐下,问道:“你饿吗?” 丹珠抚了抚肚子,点头:“我饿死了,但是嬷嬷说汉人规矩,官人没有来,我不能乱吃东西。” 书林见她没有什么心机,才淡笑:“没有这个规矩,你饿了就过来吃饭吧。” 丹珠才忙起身过来,坐在他身边,然后就动起手盛汤,然后扒下个鸡腿就吃。 这样豪放的吃相,书林不由得抚了抚额头,忽然想到书颖在江湖上走时,有时也是这副样子。 书林好奇:“当初你们父兄怎么会想着归附大周?” 丹珠想了想,说:“听说大周都打胜仗,伪帝又死了,伪朝必定争位,更打不过大周。且伪朝现在的太后娘家与我爹曾经有过节。马五郎的母亲是我爹的一位夫人的姑姑,与我们部族多年有生意外来。爹就请他看看大周的意思,没有想到马五郎送消息去后,皇后娘娘还写亲笔信来。皇后娘娘待我们十分礼遇,而她长得好看,我们都很喜欢她。” “原来是这样。”书林点了点头,“你上过战场吗?” 丹珠道:“跟着爹爹、哥哥去过,战场不好玩,很多血,会死人。” “你怕吗?” “小时候怕。”丹珠好奇,“你去过战场吗?” 书林有些难堪,还是摇了摇头:“我没有机会。但我从小习武,也在江湖上走过,我不怕。” 丹珠哦了一声,又问:“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书林叹了口气:“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我有妻子,你为什么还要嫁给我?” “我也没有办法,我就算嫁给别人当大夫人,夫君不是你,我也不会开心的。我想清楚了这一点,不论如何我也得嫁。我就想你和大夫人不要生我的气,我会对你们好的。” “大夫人没有生你的气,她是一个很温柔的女子。我小时候以为自己会娶一个像妹妹一样性子的女子,少不得要包容她一些。 娶了她之后,我才发现原来是她一直包容我,她跟妹妹完全不一样,反而像我母亲。我以为我不喜欢母亲一样性子的女子,可我发现我会喜欢的。” 丹珠有些失落:“你喜欢大夫人不喜欢我吗?” 书林笑道:“我们才刚认识……” “刚认识就不能喜欢吗?可我一见你就喜欢呀。” “来日方长。我得拜托你一件事,行吗?” 丹珠郑重点头:“当然行,十件也行!” 书林才说:“我知你是西北女子,不通我们汉人的礼仪,那么我们的大规矩你要守,小节你可以不守。请你看在大夫人先你进门,又是她决定向皇上表明接纳你进门的,平日你敬她一些。一个男子要是妻妾多了,难免有争风吃醋的事,但是我不想自己家里起乱子。我们汉人说家和万事兴。” 丹珠吞下食物,眼含着天真:“你妻妾不多呀,只有大夫人和我,我爹都有十二个妻妾呢!我哥哥、舅舅的妻妾都比你多。” 书林不禁轻轻一笑,丹珠又道:“我答应,只要是你说的事,我都答应!你妻妾这么少,我还吃什么醋?” 书林轻轻摇了摇头,见她这种性子,一点也没有妹妹说过的白莲花和绿茶婊的特性,也宅斗不出什么大蛾子来。 丹珠靠近,忽往他颊上亲了一口,痴痴笑起来,十分明媚。书林抚了抚脸,微汗:“你是不是嘴上沾着油?” …… 洞房花烛,一室旖旎不提。翌日大早,起来沐浴更衣梳妆,书林才带着新任二夫人去大堂。 大堂上首坐着两重公婆,韩泠泠坐在左首第二座,身后的奶嬷嬷抱着书林的长子。叶玉堂和将要临盆的妻子张氏坐在右首,已经十六岁的刘浩凌及裴青柠所出的一儿一女,显得人丁兴旺。 丫鬟婆子按照等级随侍各自主子身后,均绫罗在身,神态举子文雅。书林进门后往韩泠泠上首入座,才有嬷嬷丫鬟上前引导丹珠依次向长辈和韩泠泠敬茶。 原本普通妾氏是没有机会向长辈敬茶,只需向夫人敬茶,因为有皇帝赐婚,也看着这桩婚事背后还有些政治意义,所以收有这个体面。 敬完了长辈后,丹珠又到韩泠泠跟前跪下:“夫人请喝茶。” 韩泠泠接了茶杯浅呷一口,交给嬷嬷,也取了红包给她:“妹妹起来吧,以后是一家人,我们一起照顾好官人,守好叶家。” “谢谢夫人!我会听夫人的话的,就像听官人的话一样。” 韩泠泠扶起了她,说:“妹妹新嫁进来,要是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就跟我说。只要不违背家规,妹妹可以按照你们那儿的习俗生活。” 丹珠微笑道:“我娘家那的女儿嫁到夫家,也遵守夫家的规矩。我是叶家的人了,夫人不用将我当客人照料。” 韩泠泠温柔点头:“如果是客人,我还真怕照顾不周。” 卢氏看着她们和睦才感叹道:“你们这样,我就放心了。” 丹珠再向叶玉堂夫妻、刘浩凌和两个幼年的弟妹问礼,送上自己的小礼物。 叶世钊道:“书林,你得明白你的责任更大了。公务上不可懈怠,家庭上要处理妻儿之间的关系,记得家和万事兴。” 书林起身应道:“儿子谨记父亲教诲。” 叶世钊叹了口气说:“还有玉堂和浩凌,虽然你们大哥娶了两位夫人,你们在外头不许乱来。” 叶玉堂道:“爹,我没有这个心思。” 刘浩凌也委屈,吐嘈:“爹,我书院里功课紧得很,难得回家来,娘还要让我去请教二哥文章诗赋,我没有这个时间。况且,外面的姑娘哪有姐姐嫂子们好看,我也看不上。” 裴青柠眉头一蹙:“没规矩,姐姐嫂子们也是你能玩笑的?” 叶清江叹道:“好了,一大早的,大家也饿了。” 叶清江发话了,今日一家四代同堂,一处摆早饭。因为韩、张两个媳妇都有身子,丹珠又新进门来,就由她来像征性的摆一摆碗筷,在所有人都吃过几口后,便让她也坐在韩泠泠下首用饭了。 世宦之家规矩,妾氏不得上桌,但看在她是远嫁来的部族酋长的女儿,还是赐婚有品级的,只能松一些了。 往利家不在洛京,无法三朝回门,叶家又另设宴款待。其他还未西归的蕃军酋长或其儿子也借机过来凑一凑热闹。 宴席上,见叶玉堂也相貌堂堂、年轻有为,还有刘浩凌年方十六尚未娶妻,不少蕃军酋长或其儿子就说自己也有女儿/妹妹。 叶世钊一听暗觉不好,如果他们家这样结交蕃军,大量联姻,岂不落人口实? 叶世钊只好谦道:“诸位家里的女儿定是才貌双全的,只不叶家家规,男子四十无子方可纳妾,家父年事已高,一辈子只守着家母,在下虽然续娶,却也没有纳妾。 这回实在是因为圣上说西北大胜图个吉利,我家大儿媳又十分贤惠,所以才有这庄亲事。我们浩凌还小,他娶妻不但要我们家看过,还要征询刘家的意见,不是我一人能做主的。” 其实叶家没有这样明文在册的家规,这时叶世钊为了解决眼下的危局只能信口说了。 往利丹木道:“汉人官宦贵族不也是多子多福吗?怎么还有这样的家规?” 叶世钊道:“是怕家里妻妾不和,生出乱子;也怕子弟耽于女色,不求上进。也有些官宦士大夫不纳妾的,就像经略西北的王经略史,就是不纳妾的。” 众宾客当然知道经略史王甫,有这实例在,他们不怀疑叶世钊是敷衍他们。他们虽然失望,但是也不好强求人家一再破了家规。 叶家有赵玮的耳目,所以当年书颖一回家,他就得到消息。叶世钊对这种事也多半清楚,却不去清查,只让自己家人更加谨言慎行。 此事不久传到赵玮耳中,他才放了心。 看来虽然叶家的两代男丁都是人才,儿女姻亲强大,但叶家没有勾结朋党把持朝政的心,也无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心。 如果叶家真有不臣之心,此时定然会大肆联姻,拉拢这些能征善战的部族首领。 赵玮自己身体支撑不了广纳妃嫔,也不想失去书颖的保护,有片刻想过做媒让一些部族首领家的女儿嫁给张家的儿子。 可是他左右想想,张家年轻一代子弟都不成器,多是酒色之徒,或许就不是结亲,而是结仇了。 那些部族家的女儿都不会要求男子一生一世只娶一人,无论是汉女还是部族女儿,大多数女子最无法容忍的不是男子花心,而是男子无能立不住还花心。 就算在现代也一样,便有些女子在现代网上发问:如果丈夫常年不回家,外面有小三,但每月都会给50万生活费,女子要不要主动跟他离婚。 帖子回复的偏向都是不离,还疯狂内卷。 西北蕃军首领受赏后,各自采买不少东西,返回他们部族驻地或赴任。他们见识了汉家文化和富庶之后,均甚为仰慕,也有意让他们家族的子弟以后来京谋职的。 …… 却说王甫按照赵玮的意思写了一封国书到北朝,北朝皇室贵族均大怒,深秋时节,就集结大军威逼边境关隘。 书林、裴延庆及京中禁军将领都纷纷请战,赵玮再让王甫等文臣北上经略。 北朝原没有想大打出手,只是武力威胁,调动南北两院精锐大军也不是一蹴的。当年盟约是在南朝用床驽射杀北朝大将军挫了北朝锐气达成的,当时北朝将士也不想再战了。 如果南朝一害怕就老老实实送上好处,那才符合北朝的利益。可是南朝不服软,他们也不愿就此退兵,既失了颜面,又彻底改变了岁供旧制。 如此对峙到次年正月,北朝调兵在澶州城外七八十里驻扎,试探进攻几次都没有讨到便宜。 二月时,柳非青经过两个月扩编火器营,完成两个阶段的拉练和补充弹药。书林求了书颖说情,赵玮才派书林北上,寻找战机挫一挫北朝锐气。 为了打这一仗,扭转局势,争取一个更好的变法环境。赵玮下定决心,集中后宫内帑由书颖安排,不顾张太后的造作。 书颖不但捐出自己一半私房钱,还亲赴江南募集军费。 龙三娘就大方的捐了十万贯,柳家数房加在一起也供捐了十万贯,加上江南的商业伙伴和一些富户,筹集了一百万贯的钱。 这一百万贯相比于大周全年的财政收入是毛毛雨,但是大周财政开支用途太多,用在这种实质上的钱并没有那么多。 书颖和龙三娘与江南各大商户做商业谈判,在合理价位上收购粮食,通过神龙帮为首的货运体系,运了粮草物资去边境,大大缓解了粮草的紧张。 书颖将平价售粮或者能捐款的义商名字记录在案,以图将来合作实业。 是年四月,北国冰雪消融,书林率龙卫军、神机营二营(扩编),还有张栋率保定军,往利丹木率了几部蕃军骑兵分左、中、右三路出击。 北朝本就恼恨南朝坚守城池内不出,这样拉锯下去对他们也没有好处。 此时见南朝出城北伐,北朝朝廷经过一回激烈的争吵。主和派声称南朝大胜西朝,用了利害的火器,而且禁军上三军和西北蕃军不可小视。 主战派表示如果不打这一仗,他们就真要失去长久的利益和几十年凌驾于南朝的政治高度了。 北朝高层大部分不愿意吐出利益,也害怕失去政治高度,所以主战派还是占了上风。 书林率的龙卫军、神机营二营主力与北朝皇帝嫡长子耶律隆进、二子耶律隆达狭路相逢。 在北朝骑兵发动冲刺时,神机营二营主力用轻型炮覆盖。 带领冲锋的耶律隆进的大舅子萧札剌的马就被激飞的弹片伤了,他硕大的身躯也随之落马。 耳畔接连有巨响,销烟弥漫,不断有人和他一样跌下马来。 终于身边一阵巨响,因为太近了,多片弹片穿透铠甲刺入他身躯,他的耳膜也震破了,他才不甘地倒地。 耶律隆进和耶律隆达不是没有见过这个时代的火@药武器,但是没有见过这么可怕的武器,看着将士们受罪,心在滴血。 正在这时,他们后边的军阵中间也零星爆炸,这近四百步外的地方准头不大,但是炮兵是可以牺牲精度的。 “快撤退!”耶律兄弟下令。 他们带的军队毕竟是北朝禁军精锐,这大白天的后退也讲军纪,大军让开甬道,放主将们先行撤退。 这时炮兵调整射程,炮弹都朝射程极限发射,书林轻率龙卫军的轻驽骑兵和五百火铳骑兵出列追击。 马蹄踏过北朝军马的尸体,一阵阵血腥味冲击着人的感官,书林忍着作呕的冲动咬紧牙关冲锋。 等到大周追兵接近北朝退兵时,炮兵停止发射。后面来不及退去的北朝将士先招到南朝火铳的攻击,然后是一千驽骑兵锐,北朝溃军抵挡不住,中间的兵马不禁大乱。 书林在马上长%枪挥舞,捅死一个个冲向他的北朝将士。后才是两千长/枪骑兵和无数步兵冲上来,口中临时学的北朝话:“放下兵器,举手投降不杀!” 来不及撤退的北朝士兵士气全无,大多数抛下兵器,举着手,等待步兵接收看管。 此战中北朝折损禁军精锐20000多人,其中战死6000多人,重伤2000多人,轻伤3000多人,投降近10000人。耶律隆进和耶律隆达带残军仓惶败逃。 北朝另外两路骑兵想攻击南朝侧翼,遭到西北蕃军、保定军与少量火器联合攻击,均有折损后败退。 大周军不远追穷寇,打扫战场退回去休整,伤亡也有千人,但是这个代价已经很小了。 大周朝中因此时大胜,便有人主张收复燕云,赵玮也有此雄心。但是书颖征集粮草回来,听说这事后,去政事堂时发表意见。 “现在域内的生产建设才是第一位的。而且我们一直没有做过接收准备,摊子铺开太大,我们会更加吃力。现在暂缓收复,我们做好了收复后的收服兵心的政策,准备好了管理人才才行。 现在激进再战,财力捉襟见肘,而且如果我们派些没有才干又太过贪酷的人去,燕云一带的百姓还更怀恋北朝,岂不是更加糟糕?” 苏沅附和:“娘娘言之有理。当初臣在西北新郡宣抚,并不大的地界,政务就十分纷杂。况且现在的物资真的已到极限,有此战达成……不再借款北朝的目的,我们就达成初步战略目标了。 若想再战,我们借着西、北两面安定的环境,休养生息,积累数年钱粮。” 赵玮才采纳了他们的意见,命前线撤回域内坚守要塞。 北朝这次大败,虽然气愤不甘却不敢再战,同样转入战略防御。 书颖这次从江南回京却十分疲备,因为她已经怀孕四个月了,也亏得她身体素质过硬,精于医道,才能受得了繁重的工作和路途奔波。 第189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103)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 日出江山红似火,春来江水绿如蓝。 能不忆江南? 明德十一年二月,天气回暖。这一日突然大雨,打在屋檐沙沙作响,狂风袭来,打得柳条摇摆,梨花残落。 道路两旁的野草在这春雨的接连催促呼唤中,像是拼了命争相往上冒,绘成碧色青青,延绵万里的春色。天空几只燕子,不畏风雨划过,似急着回巢喂养它们的孩儿。 官道上赶路的人也急着寻着客店驿馆歇脚避雨,便是真的在附近找不到客店的,在乡间门寻些破庙社庙也好。 两辆大马车驶到了扬州城外三十里的云来客栈,这左近有好几家客栈,其中云来客栈是最大的。 开了春,各地客商南北西东往来,此时一下雨,云来客栈更加人满为患,一时楼下公共饭堂熙熙攘攘,热闹非凡,把这春雨的湿寒之气也冲淡了许多。 云来客栈大掌柜亲自去迎贵客,小心侍奉。 一群模样精干的小厮丫鬟簇拥着一个极其美貌的丽人进了客店,身旁还跟着一个身材魁梧的锦袍汉子。那丽人二十五六岁模样,而那汉子三十岁上下,显然是一对夫妻。 便有在大堂的客人盯着他们瞧,见大掌柜迎他们进后院,不由得冲接待店伙发火:“你刚才不是说没有房了吗?怎么他们就有房间门了?” 那店伙还只陪着笑:“客官,实在对不住,我没有骗你。那……那可是我们客栈的东家。” 忽然一位客商好奇走近:“你们东家?我听说云来客栈的可是皇后娘娘和她金兰姐妹龙夫人所开。那位难不成就是扬州首富龙夫人?” 那店伙点头:“正是!龙夫人和她夫君拱卫大夫白六郎。”(拱卫大夫,决定俸禄的官名,从五品) 又有一位客商不禁叹道:“可真是一对贤伉俪!听说白郎君武艺高强,当年和皇后娘娘一起夜袭西北伪朝大营,刺杀伪帝。秦时猛士荆轲也未功成,皇后娘娘和白郎君还胜古人了。” 原来四年前书颖南下筹集军饷,白承奕就随侍在侧听调,从而认识了龙三娘。 白承奕虽然对书颖动过情,但自见了皇帝,也自知有所不如。在兄弟们的陪伴开解下,西北汉子拿得起放得下,对书颖虽有挂念,却不作它念。 一年后认识了龙三娘,见她也是巾帼英豪,在黑白两道,官商两界都有名声,长得也美,难免多看几眼。 书颖瞧出些端倪,就为二人做媒。龙三娘见他出身西北江湖,现在又入朝为官,心知这是一门不错的亲事。 白承奕和皇甫元均不一样,书颖从来没有和他好过。白承奕同意了亲事,两人成婚后甚是恩爱。 书颖哪里知道,她竟然把原著中皇帝赵珏在江南的一段风流韵事又拐到什么弯上去了。原来龙三娘在原著中最终还是不得不扛起神龙帮,当上了帮主。 对付反叛的下属时,遇上了南巡时微服的赵珏,赵珏的侍卫与她交手还有败下阵去。赵珏看她英姿飒爽心生好感,又对江湖事感兴趣而结交,龙三娘见他气度非凡又英俊也有好感。 赵珏去神龙帮做客,又遇上龙三娘师叔带儿子逼婚,恰好赵珏也在,他们误会龙三娘从外面带了野男人来,不守妇道云云,可把龙三娘气得狠了。 龙三娘觉得自己的一切都不需要外人插手,将他们打趴下,与他们喝了断情酒,他们得不到龙三娘和神龙帮的控制权就正式分裂出去。 龙三娘原来对赵珏真有些中意,可是去找赵珏时,在他房外听到他的下属称他为皇上。龙三娘才惊知他的身份,可是面上不动声色。 龙三娘但想一生难觅良人,不如生个自己的儿子,于是仍装作不知赵珏身份,故意勾引他借种生子。 最终真相还是摆到眼前了,赵珏本带她回宫,但是龙三娘拒绝了,只说会永远在江南等他,有缘会再相见,若无缘也不强求。 赵珏原来不想这么放弃,却突然接到京里来的消息,明妃死了。赵珏心里最喜欢的还是美冠绝伦的明妃,惊慌之下,连夜起程回京,就把龙三娘抛在脑后了。 十六年后,龙三娘的儿子认祖归宗,初被封为国公,三年后晋封为郡王。后来他就为赵珏掌管类似于明朝锦衣卫一样的机构,辅助他剿灭西朝、北朝。 赵珏死后,龙三娘的儿子因为出身和职业,不会有朝臣支持他登基的,他也绝了这个念头。风韵犹存的王知敏不但幼子上位,她还勾引了龙三娘的儿子,两人有了奸情,龙三娘的儿子才支持王知敏垂帘听政。 客栈中人听他们说起皇后娘娘、龙三娘、白六郎,不由得大起八卦之心。 “皇后娘娘不但是天下第一美人,还文武双全。五年前西北一战,立下赫赫武功,三年前出版了《凌云女侠诗词集》,真是李杜再世呀。” “这诗词集一出,天下文坛震动,听说连朝中士大夫都迷进这诗词集中,通宵达旦翻阅品评呢。诗词集中作品无一不是精品!想她奉旨出京督军,写下:【西风烈,长空雁叫霜晨月。霜晨月,马蹄声碎,喇叭声咽。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从头越,苍山如海,残阳如血。】唐时边塞诗都难有这词的雄奇壮烈。” “我也喜欢这首《忆秦娥》。寥寥数句,就像是感受到了我朝大军破伪朝大军的气势如虹。” 一位文士抚须悠悠道:“我倒喜欢娘娘那首《定风波》句句皆精!! 一位顺势吟道:“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但想娘娘幼时尝人情冷暖,少年浪迹江湖,词句自然灵动,意境自信逍遥豁达,普通读书人哪写得出来!” 忽有客商道:“文章诗词尚是小道。娘娘出版这《凌云诗词集》,排版精美,价格却便宜。皇后娘娘发明新印刷术,比原来的雕板和刚刚出的泥活字的效果都好得多。她却把这技术献给朝廷,一家印书厂也能给朝廷增加不少收入。” “娘娘之才哪只这一点?还有前年皇上娘娘巡视荆湖两路,就在荆湖幸了大半年,今年二圣又去成都府路和梓州路巡幸。帝后自己做表率南幸,才能组织中原无地贫民在荆湖和川中大量开荒分地。这是何等远见?” “这位仁兄所言甚是,这中原人多地少,这么多人无地耕种是要起大乱子的。圣上与皇后若不南幸,想要在荆湖、川中开荒分田,哪里那么容易?” 书颖提议这做法不过是想到了南宋时朝廷迎接大量中原移民到南边开拓,重新丈量土地,给南宋150年江山打下基础。 本朝现在虽然有1亿人口,其实按照后世国家土地的承受水平,就算现在粮食产量不及后世,还是承受得起得。 如果不能打土豪分田地,当然只有开荒,打击恶霸,保障开荒农民拥有土地的合法性,打击不法侵占。同期历史的北宋时期农民起义不断,就是这个时期米虫太多,并且朝廷无法抑制土地兼并。 现在朝廷承认当下地主的所有权,一方面打击三年内的不法侵占、另一方面组织开荒丈量分地。如此治标为大动作为进一步改革赢得时间门。 借着南幸之机,人在荆湖,书颖一方面设计制造新式冶铁高炉,一方面指点冶铁司开放铁矿、猛矿,还有指点试验田的新良种稻谷的培育工作。培育优质稻种是南宋时期有突破的事,目前与安南还有通商,也能达成。 书颖一头扎进这些工作当中,她生的大皇子都只能寄养在娘家。交给裴青柠、两个嫂子和姐姐共同看护。 书颖专心扎进这种技术流里,整日与小吏、工匠、农民,做于国于民有利的事却不争抢朝堂权利。她都在为朝廷赚钱,并不怎么落入她私人口袋,有了共同的儿子的赵玮才真正对她放下戒心。 赵玮现在是真正发现她是一个神仙一样的人物,杂学之精,不下于她的武功,他从哪里找出第二个这样的务实的全才来? 到去年时,不但许多无地农民南迁开荒分到土地,能得免税赋三年的优惠,冶铁业发展,造出了更多的农具,成本比从前更低。 很多南迁农民因此得到了田和铁农具,在他乡村寨过起思乡却安稳得多的日子。 蜀中一带,不少土豪对朝廷鼓励开荒分地,又禁止不法侵占的事颇有怨言。书颖和皇帝也派非川蜀籍的官员查证,分化对付。 其中最作恶多端的士大夫或其亲人被下狱,这些人都有丧尽天良的命案在身,都被斩首。 本朝不轻易杀士大夫是要广开言路,并且收买人心,但也不是绝对不杀,有十恶不赦之罪的人,本就是违背儒学教义的,大部分读书人都不好意思为之求情。 士绅中少量家风优良的,朝廷赐“太平绅士”的名号。其中德高七十岁老者赐镶玉的“鸠杖”,参加帝后举办的招待长者的御宴。 书颖就在这样繁忙之中,在四川生下了二皇子,到了冬天圣驾才回洛京。 却说这云来客栈仍然在议论着朝政要事和八卦。 “龙夫人出现在这客栈,是不是又受召要进京去了?” “如今距西北战士已过五年,距北疆战事结束也过了三年了。不会又要起战事了吧?” “西北若要打仗,召龙夫人进京干什么呢?龙夫人又不是将军。” “拱卫大夫白六郎却是当年刺杀伪帝的功臣。或许又派他去杀伪朝小皇帝呢?” 客栈二楼雅间门中坐着一个黛色长衣的男子,俊美风流难以描绘。看他年纪,既像二十出头,又像三十出头,正是那陈抟传人李玄。 李玄内功深厚,听到楼下大堂热闹的讨论着军国事务的皮毛和帝后八卦,转头看了看窗外的潇潇风雨,心中怅然。 与她当年一别已经过去七年了。 孟承志进雅间门来,凑道:“客房已经准备好了,尊主要去客房休息吗?” 李玄摇了摇头:“就在这里用饭吧。” 孟承志是他的大徒弟,有资格陪坐在下首。这时才听到楼下议论纷纷朝政时局和帝后宫廷之事。 孟承志瞧了瞧李玄的脸色,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李玄虽然能瞒着别人,却瞒不了孟承志,他和叶二娘是旧情人。 “我们去海外游历这么多年,没有想到叶二娘已经干出这么多大事了。” 当年书颖辞别李玄回京大婚,李玄无可奈何,难舍情根,他才选择离开中原。 去年腊月回到福建路泉州,过了年后,才北上返回。 李玄沉吟了一会儿,才说:“我们去白云观见见白水师兄吧。” 白云观的白水真人的师父和李玄的师父是师兄弟,白水真人因为少年时曾亲侍在扶摇子身边,学了不少本事,所以在江湖官场都有盛名。 孟承志惊道:“去洛京?” 李玄道:“你年岁不小,随为师在海外游历多年,耽误人生大事和前程。今年又是文武诸科大比之年,有白水师侄联络人脉举荐,你可以考武科,也可以考诸杂科。有了功名之后,便可成家了。” 孟承志只比李玄小四岁,却有师徒名份。他幼时家乡受了水灾,寡母带着他要饭,后受“龙图阁”收留,他在“龙图阁”学艺到十二岁时,李玄见他天姿聪颖便收为入室大弟子。 孟承志奇道:“我们‘龙图阁’的弟子不是不入官场的吗?” 李玄叹道:“天下若复归一统,又将有两百年大气数。你若入世,既是助她一臂之力,也能为你的后世几代子孙谋一场富贵。” “只有两百年?” 李玄不禁好笑:“君子之泽,五世而斩,你也不可贪心太过。从大局上讲,华夏若真有这两百年,文明扩散域外,那是千年之泽,润物细无声。你又何必在意一姓王朝是一百年还是两百年?” …… 书颖已经做第七年皇后,到如今已是二十五年的少妇,身上稚气已脱,露出更成熟的风韵。 书颖或许已应该感谢一下小蓝,她虽不是重男轻女的人,还是由小蓝用气数帮忙,保证生下两个健康的儿子。 书颖没有什么办法,在请小蓝帮忙之前,她调理好自己的身体与赵玮同房还是怀不上孩子。赵玮的身体太差,或许他的精%子活性低到让人崩溃。 孩子非常奇妙,长得既像她又像赵玮。书颖对赵玮道是无情却有情,但是对孩子还是真心疼爱的。 这两日天气转暖,似乎灿烂的春天瞬间门而至,御花园里翠翠红红处处莺莺燕燕。 今日休沐,帝后就宫里宴请亲戚,除了娘家人之外,还有两位公主及驸马。 师父柳墨卿和师娘郑琳琅也受邀来了,这两年因为迁移开荒的朝政大务,柳墨卿受她和皇帝之邀协助,到今年过年时也未回南阳了。柳叶派山门只有由柳非殷等人守着。 因为是私宴,不采用分餐制,男女分了两大长桌席面。 书颖虚岁四岁的大儿子,已经使劲的调皮了,骑在书颖设计的儿童扭扭车上使劲地作,亲戚家的几个孩子都年岁相当,或稍大两岁。 玉敏看着园中平坦的青石板铺的一片场地上,玩扭扭牛,而裴青柠所出的叶浩凝十岁、叶浩冶八岁。 他们正追着刘浩凌放风筝,刘浩凌已经二十岁了,相貌虽然没有书林、玉堂出众,却也是个少年意气、眉清目秀的郎君了。 郑琳琅笑着说:“裴姐姐,三公子大比之后也该成亲了,可相看人家了没有?” 裴青柠叹道:“三年前落了榜,这回也不知是个什么光景。京中不乏好姑娘,只是他自己如不上进,好姑娘也不愿嫁他。” 韩泠泠笑道:“太太真是多虑了,咱们家的郎君哪个不上进?浩凌日日苦读,娘娘才特意今天也邀了他来宫里玩。” 书颖安慰道:“三年前,浩凌才十八岁,火候不到,只当练手。到这三年,名师指点,加之勤奋,火候就到了。” 玉敏笑道:“娘娘可是天下闻名的大才女,哥哥当年高中就得她指点文章。如今娘娘都说了,太太还操什么心?” 书颖脸皮再厚也不禁臊了一下,因为她出版诗词集中的精品大多数是抄袭古人。卖诗词集是为了赚钱,也为了铺垫文才虚名。 她不慢慢铺垫文才武功和技术才华的名望,难不成要学武则天借助佛教? 喝过一轮酒后,韩泠泠忽然说:“听说……王家那位……表妹过两日就要要嫁给懿王府世子当侧夫人了。” 本朝宗室不但降等袭爵,而且初次继承受封还要从更小的郡公、国公开始,到年长一些才晋封。 这样不位可以节俭宗室用度,而且能让宗室爵位也有一种考核升迁的感觉,哪怕是形式上的。 懿郡王初封爵位就是开国郡公,五年后到开国公,又五年到国公,再五年才到郡王。现在懿王还在世,赵珏只是世子,懿王一死,赵珏不出意外的话要从县公开始做,慢慢升上去,到国公为限,如有功劳或特别恩典才能做到王爵。 书颖都把赵珏和王知敏这一对男女主角忘记了,这才得知这个消息。 “还有此事?懿王世子什么时候续弦娶了夫人?当初皇上想给他赐婚,都被他要照顾高氏所出幼子婉拒了。” 韩泠泠平日在家贤惠,相夫教子,还和张丹娘(玉堂媳妇)、玉敏等人尽心尽力帮公务繁忙的书颖照顾皇长子。但她也会关注赵珏和王知敏的八卦。 韩泠泠低下头:“没有听说过他续娶夫人了,这时他却要娶侧夫人才让京里生出许多谣言。祖母知道后都觉得丢脸,祖母原想派人去问问大姑姑,后来被公爹阻止了。” 玉敏摇了摇头:“不知道为什么,爹就是十分讨厌那王知敏。王知敏今年十七岁了,长得像是和娘娘有五六分像,爹却没有一分移爱的。” 韩泠泠不屑:“有娘娘这个正主亲生女儿在,公爹又不是傻的,为何要移爱呢?” 玉敏想到当年赵珏苦恋书颖,暗想:莫非赵珏还是贪恋王知敏长得和娘娘有五六分像? 若论相貌,王知敏作为宠冠后宫的女主角,她是胜过韩泠泠、龙三娘、玉敏、裴若萱的。 书颖端着酒浅呷了一口,道:“爹不喜欢她也不喜欢她的道理。如今她自己觅得夫家,我们既不要落井下石,也不捧场让爹不高兴。” 韩泠泠微笑道:“娘娘说得在理,是福是祸,让赵世子和王姑娘自己去修吧。”:,,. 第190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104) 近十几年, 叶家越发如日中天,可是作为叶家姻亲的王家却并没有沾到光。王知敏的两个嫡亲兄长,王知敦被老太太养废, 王知敬考个同进士一直等不到授官。 叶世钊不肯帮他,弄得京中的文官暗暗以为王知敬有什么不可对人言的品行上的大缺点,所以也无人肯收他们家的钱保举他一个同进士候上缺。 本朝统一关内中原地带时,王家站队不好,又无爵位。刚统一中原地区时, 王氏还能借余威,又有王家祖父还争气, 延续富贵。 可是这七八十年来科考越发完善一些,选文官实职差遣的,不会看他是太原王氏。所以哪怕太原王氏几百年声名显赫, 但是王知敏祖父一死,人走茶凉。 王家还有余钱, 所以嫡支一家老小搬来京住了几年,因为男丁皆无官位, 所以王知敏长到十五六岁, 国色天香,却没有什么机会去高官女眷聚会上露脸。 王家颓唐至此,叶世贞只好去叶家求卢氏和叶清江。卢氏和叶清江当初生了叶世贞的气, 到底是自己女儿,也想跟家权在握的叶世钊说一说情。 叶世钊坚称王知敏和王知敬心术不正,会给家里引来祸患, 不肯帮忙为王知敬谋差职,不肯给王知敏抬身价。 有这两个不肯,简简单单的招待一下叶世贞对王家来说又有什么用?连亲外甥和外甥女都不肯帮, 那妾氏所出的,叶世钊根本就不认识。 王知敏就算当过太后,此时她不过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少女,手中无一个能人可用。她想当宠妃爬上去,可是她没有机会见到现在的皇帝。 眼见到了适婚年龄,因为她长得国色天香,也有五六品官家为尚无功名的儿子求娶,王知敏如何肯屈就。 王知敏记得赵珏当年会去白云观,甚是礼遇白水真人,便提议去白云观打醮,每月都会去进香。 赵珏原本好好的帝王之路到如此的边缘人物,落差太大,加上一生多情荒唐,所以更喜欢去白云观寻求一个清净,也找白水真人说说话,开解心情。 王知敏这个有心人就遇上了来此散发苦闷的赵珏,王知敏装作不认识他,不小心被他看到了绝世美貌。 赵珏想起“前世前尘”,当年给她的宠冠后宫,任她戕害后宫。书颖当年说过只有给好处的才是爱,自己当年什么都给王知敏,难道他真正爱的是王知敏吗? 赵珏就算有两世记忆,他仍然觉得自己最爱明妃,可当年他未给明妃一分好处和纵容,后来却全都给了王知敏当作补偿明妃。可是这种补偿,明妃真正的亲人却并没有什么利益。 凭叶家对王家的态度,以及书颖当年对他冷淡,他觉得明妃少年时就回来了,而且她带着更多的奇遇回来。 赵珏知道王知敏的心机和勾引,他左右总不能当和尚,又一腔怨念无处发,想着王知敏是个发泄的好对象,所以就跟父母提出要纳王知敏当如夫人。 本来王知敏在闺房听说懿王府派人来提亲的消息终是心情愉悦,但是听到是如夫人名份,像是晴天霹雳。 王家也极力表达他们家女儿要做当家主母,但是媒人就说先世子夫人高氏是王妃侄女,与世子当年少年夫妻,世子才多年不肯再娶,如今能纳如夫人已是破例了。 又言懿王府门第的尊贵,世子一表人才,就算朝廷三四品官人家的女儿也多的是争抢嫁他作妾室。 王家起先不答应,媒人铩羽而归后,就许久不再上门。不久就听说赵珏纳了一位六品官家的女儿做如夫人,王家心悬了起来。 叶世贞再去求娘家,趁叶世钊休沐时亲自苦求他给王知敏体面,好让王知敏能想嫁给赵珏当继室。叶世钊不为所动,只说王知敏一切缘法看她自己,叶家不落井下石,也绝不会捧她。 叶世贞求娘家失败,回家后遭了窝囊的丈夫一顿打,还有老太太的搓磨。王知敬和王知敏也并没有拼力保全母亲,在他们看来,母亲在叶家没有得到任何助力,才致他们前程暗淡。 王知敬的事业受挫,不怪自己才华不足,不怪自己文章的思想不符合朝廷的偏向而科考名次难看,好像一切都是叶世贞的错。 王知敏原本能当宠妃,现在连进王府当个世子夫人都做不到,她也委屈,觉得是叶家害了她,淡淡求了求情,也就作罢了。 王知敏只好自己想办法,跑了三次白云观,第三次时见到赵珏,做出柔弱又坚强的模样来,问他为何要辱她? 赵珏“前世”时身在一种自我催眠的“补偿”思路里,又迷恋她的美色,所以才会宠她无边。 有一世记忆,他知道她后来做的好事,没有一件对得起他多年对她的宠爱的。另一方面这一世他迷恋现在的书颖,而王知敏跟书颖相差太大了,根本无法当她的替身。 这种强装“外柔内刚”的绝世美女人设已经不能触动他的灵魂,他完全知道她多没有节操、多虚伪虚荣、多淫%荡下贱、多狠毒无情。 她因为自己美貌一些,而怀着一种必须用美貌得到一切的狂妄和手段,就是一群沉迷博富贵的雌竞游戏的选手当中最没有人性的那一个。 所以赵珏才道:“不知王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知敏装作委屈,眼噙着泪水:“你……你为何让人……向我家提亲,却纳我为如夫人,你又没有正室。” 赵珏失笑:“婚姻之事,两家得自愿,你家拒绝了,我们家也没有纠缠,何来侮辱之说?你父亲不过是恩荫得了个‘通仕郎’,并无实职差遣,与普通乡绅无异,你兄长一个同进士还没有候上缺,又能有什么前程?我好歹是近支宗室,我让你做妾氏已是看在叶国丈的面上抬举你。” 王知敏大受打击,可是她好歹是拥有前世记忆的人,她知道他说的是事实。她父亲不是正经通过科举得的功名,兄长又都没有什么前程,叶家不抬举她,她的身份在京里根本上不得台面。 王知敏沉默了一会儿,看他要走,忽然叫住他:“我想知道,是王爷和王妃决定纳我进府,还是你自己的主意?” 赵珏背对着她,轻轻勾了勾嘴角:“我父王和母妃又没有见过你。” 王知敏知道自己没有底牌,赵珏是除了皇帝之外,最好的选择了,身份贵重,相貌好,年纪不大。 她既然没有机会见到皇帝,只有嫁给他。 “如果是你自己的意思……我嫁。” 于是不久后,懿王府再派人去议亲,纳她进府当如夫人,在王知敏本人的首肯下,王家答应了这门亲事。 准备了半个月,就一顶小轿抬进了懿王府,因为不是贱妾,王家还赔上了三十二抬的嫁妆,不是正室,所以不用六十四抬。 如夫人也没有资格与丈夫拜堂,直接送进为她准备的小轿。懿王府摆了家桌酒席招待宾客,韩澈、潘彬等朋友都抽空去了,叶家只有叶玉堂受韩澈之邀去喝喜酒。 叶玉堂不敢和王知敏接触,那一定会被叶世钊惩罚,只称是赵珏也是旧年就识得的朋友,叶世钊默认了。 潘彬好不容易在这样的场合见到叶玉堂,这才悄悄问他:“二郎,那如夫人也是你表妹吧,别怪兄弟唐突,听说你家与王家不和,叶国丈都不肯提携外甥。” 叶玉堂叹道:“我那表兄考了同进士,父亲现在身居高位,人人都盯着,如果绚私给表兄这样名次的人走关系,不是落人口实吗?至于我这表妹,长得还不错,但是父亲说她八字与他相冲,不可亲近,否则两败俱伤。 曹三郎奇道:“子不语怪力乱神,国丈居然相信这些?” 叶玉堂笑道:“虽然人人说子不语怪力乱神,可是每家子弟成亲时不都还要合八字?” 潘、曹二人将信将疑,韩澈却知道一些细节,韩泠泠就提过公爹叶世钊极度厌恶王知敏,韩泠泠自己也极度厌恶她。韩泠泠说她容貌美丽仅次于皇后娘娘,可是面相上有些心术不正的表征。 韩澈不信怪力乱神,和不少人一样猜测应该是王家做过什么足以让两家撕破脸的事,叶家不便明言,只能托称如此了。韩澈没有非要和王家人当好朋友的动力。 这时穿了一件红袍的赵珏过来他们这一桌敬酒了,他们才站了起来,纷纷道喜。 赵珏淡淡道:“只是纳个小妾,借个名头邀了兄弟们来我府里热闹一下。” 潘彬笑道:“那也是喜事!去年腊月初,世子纳了一位如夫人,今儿又纳一位,正该开枝散叶了。” 原来赵珏多年来只有高氏所出的嫡长子和一位贱妾生了一个庶女,膝下就没有别的孩子了。赵珏虽然是铁公鸡,但他今生对书颖实难忘情,同时也在后悔当初的自私懦弱让书颖不肯看他一眼。 且不说当年他敬重她,真心明媒正娶她,他相信赵玮这个病秧子没有书颖扶持早就死了,而他就是最有可能的继承人。凭书颖和叶家的能耐,真心辅佐,他也一样掌握朝堂,只会比赵玮做得更好。 有了“前世”记忆,书颖和记忆中的性子完全不同,也尚在人世,赵珏也不能对着王知敏玩替身补偿了。 “承你吉言了。” 赵珏淡笑点了点头,看向叶玉堂,“多谢叶少尹抽空来喝杯薄酒,安宁伯现在军务很忙吧?” 叶玉堂高中七年了,升官很快,刚授职时不过正八品,现在已任正四品的京兆少尹。 也就是当年皇权交接的关键时刻被皇帝倚重的叶书林、裴延庆,以及当年时逢先皇彻底从太后手中夺权换人时期少年高中又有宰相爷爷的王逸飞能超过他了。 书林四年前在北疆打了一场大胜仗,虽然不像裴延庆一样七战七捷,转战千里,但是杀敌人数多,而且有皇后筹集军饷、协运粮草的大功劳。 皇后升无可升,平西定北之大功加恩她父兄也是一种方法。叶书林就封了伯爵,余下主要官员都晋封一级,炮灰部队武官升两级。 叶玉堂点头:“正月十五一过去了军营后就没有回过府,休沐日也不曾回来。朝廷更戍是大事,为了了解新将士的能力,只有一头钻进军营里了。” 自书林担任龙卫军都指挥使以来,为了稳定和节俭开支,没有按例更戍。但是去年秋天才开始更戍,还要把老弱病残裁剪补充都是大动作。 火器已经不单单是神机一营和二营的事了,而且禁军上三军也陆续配备和训练直属的火器营。 赵珏感叹道:“叶氏父子,一门三杰,公忠体国,让我这个闲散宗室也汗颜。” 叶玉堂谦道:“世子爷何出此言?世子爷文武双全,天下皆知。” “文武双全,我如何敢当?你们家的人才都是文武双全。皇后娘娘诗词集一出,天下文人谁与争锋。从前听说娘娘当年指点过叶少尹文章,我还不相信,读了她的诗词集后,我才自知井底之蛙。” 叶玉堂也知道当年赵珏苦恋书颖,还曾因为书颖痛斥他是自私的铁公鸡,根本就不爱她,而吐血。 “娘娘当然不是凡夫俗子,但是世子爷也不用过谦了。” 赵珏笑了笑,忽然没头没尾地问:“娘娘见过我新纳的这位小妾吗?” 叶玉堂摇头,淡淡道:“因为家父与王姑娘八字不合,我们府里的子弟及少与王姑娘接触。娘娘早是皇家的人,日常照顾皇上、管理庶务,哪有功夫见王姑娘?” 众人见他在这个时候居然这样冷淡,没有一分给王知敏抬轿的意思,才知叶家与王家未知的过节只怕不轻。 …… 赵珏纳了王知敏后,虽然照常洞房,不过他并不沉迷,而是纳进来玩弄的,以报她负了他的前世之仇。 他给她一切荣华富贵,纵容她戕害妃嫔皇嗣,她最后就是那样对他?今生不能当皇帝而走向变态,书颖成为了超级白月光让他觉得前世的弥补王知敏才是最对不住书颖的事。他要折磨她一辈子,就像她折磨那些妃嫔皇子公主一样,他才能缓解今生的恨。 赵珏第三日也不可能陪她回门,一个妾氏而已。 并且纳她的第二天之后数天就都宿在前一年所纳的如夫人郑氏屋里。赵珏撺掇着郑氏去搞事,以报他第一次求纳她为如夫人时被假清高拒绝之仇。 赵珏承诺一定会站在郑氏那边,郑氏因为王知敏美貌胜过她早就不安,这时得赵珏的这种暗中指使,哪里还会客气的? 服侍王妃用膳时,郑氏就故意伸脚拌她,她打翻了汤碗,还汤着了手。等王知敏指出真相时,那如夫人一脸无辜。 赵珏就一副不相信的样子:“芯儿善良单纯,怎么会做这种事?你无凭无据,不要搅得家宅不宁。”然后就罚王知敏一月月钱,还罚抄了几遍佛经。 任王知敏也是宅斗高手、白莲中的白莲,遇上个不公平的裁判,她怎么也不可能赢。这就像当年她在后宫戕害后宫和皇帝子嗣,皇帝就当着不公平的裁判如出一辙。 本来王知敏自信美貌胜过郑氏,可现实是郑氏比她受宠得多。 …… 很快到了上巳节特别休沐日,帝后由近臣亲眷相陪,微服到洛水河畔踏青。赵玮虽然受书颖用针药调养,可春季肝咳仍然有些症状,书颖让他多活动,别把精力都花在朝政上。 赵玮今年二十九岁,虽然有书颖照顾他,但书颖两次怀孕生子,不怀孕的时候又忙着为朝廷赚钱,所以较少驱动内功为他疏通。 从前书颖在他身边,时时注意,他不会有春季咳之类的病症,但是今年却咳起来了。 在书颖右边靠后半个身位相陪的正是龙三娘,书颖随意问起南边的产业经营状况,龙三娘居然如数家珍。 赵玮淡笑点了点头:“白夫人真是女中丈夫,能管理这么大的产业。” 龙三娘谦道:“皇上过誉了,皇后娘娘才是女中丈夫。” 赵玮又道:“前两年,朕令承奕巡查江南盐道,你们夫妻在一处倒也无碍。朕想调他去北疆巡查两朝榷场商税和‘出口管制’的事,白夫人如何是好?” 龙三娘是个事业型的女子,让她放下手中的依仗,她势必不肯。 “他回来见我一回,我也常年跑动,也可去他那两回,或者开拓北朝的生意,多呆些时日也可以。” 赵玮淡笑道:“那朕就放心了。” 白承奕知道派他在北疆巡查,肯定不仅是商业上的事,还有一些军政上的事。 白承奕虽然舍不得离开才一岁的儿子,却还有在官场打拼的心。他知道帝后都有统一天下的雄心,他也想在这一份光耀史册的事业上添上一笔。况且当官虽然忙,但是其好处也很多,他习惯当官了。 正在这时,忽然一个小太监来禀报:“皇上、娘娘,懿王世子携如夫人也在这一带踏青,想来给皇上和娘娘问安。” 赵玮对着赵珏还是有一种说不出的优越感的,因为他知道书颖站在女人的角度,把赵珏那种男人定位为最不能嫁的男人。 一个当年位列四公子,同辈皇族子弟中最完美的男人让书颖不屑一顾,才让因为身体不好自卑的赵玮暗爽。(男人的劣根性呀!) 赵玮才淡淡道:“那就宣来见见吧,也是宗室族兄,不算外人。” 第191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105) “微臣恭请皇上圣安!皇后娘娘金安!” “妾身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 赵珏早留意这个“水边踏青节”帝后会不会微服出巡,他得到帝后在一些他们的近臣相陪的踪迹就带着两个妾氏郑芯雅、王知敏一起过来了。 赵珏虽然常年在京,但他只有在祭祀时能远远看到赵玮和书颖,因为他并无实职,只是闲散宗室。 王知敏“前世”把明妃利用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好处自己得,黑锅往死人身上推),她听说自己长得和明妃有八%九分像,可是两世都没有见过她。 两世记忆的她心底虽然恨明妃,却也好奇明妃到底长什么模样。 赵玮淡淡道:“伯钦,不用多礼。” 赵珏的命运改变,不能在未弱冠时就继位,所以有了表字“伯钦”。 原本他做皇帝时是无表字的,因为当时先帝已不在,无人赐字,而生父名义上不再是他父亲,无权赐皇帝表字,何况天下没有人可以称呼皇帝的表字。 “谢皇上、娘娘!” 赵珏起身来,两个小妾也款款起身。 赵玮温言笑道:“伯钦倒是好雅兴,春光浪漫时与二美同游。” 赵珏道:“亡妻已逝多年,家中父母催促,前段时候纳了两房妾氏。今日春光正好,微臣才带她们出来凑个热闹,倒让皇上笑话了。” 赵珏看到了龙三娘,也五味陈杂。早几年他还不知龙三娘曾与书颖少年时就义结金兰的事,近年龙三娘生意做得很大,想不知道都难。 龙三娘帮忙采买宫廷皇家用度,为内帑节俭开支省出钱来补贴军费。并且她自己豪富,她还在皇后在西北、北疆、京畿各地为伤兵修建数家疗养医院的事项上捐了二十万贯。 皇后与她同气连枝,所谓一荣俱荣,一损具损。龙三娘本来就是极聪明的人,“前世”向赵珏借种生子也不愿抛下自己在江湖上的事业跟赵珏回宫。 所以龙三娘是“前世”赵珏的女人当中少有善终的,她在儿子长大后让他去认爹,当然也是爱子之心。虽然她无法预料儿子会和王知敏搞在一起,好歹她儿子在王知敏掌权时仍然是一个有权有势的王爷。 今生龙三娘为皇家办事,在皇商采买的事上挤走了张家的势力,张家闹过,京中上流社会就都知道龙三娘了。这时候,赵珏才惊讶地发现,历史走向另一条轨迹后,龙三娘居然比原来撑起江南路第一大帮还能耐。 王知敏小心翼翼,摆出自己最好的美人体态,但想传说中皇后虽然和她长得像,可自己要年轻八岁,现在的自己怎么也比她年轻水灵。 王知敏甚至因为嫁给赵珏作妾却被府里搓磨,想着借年轻美貌攀上赵玮的高枝,取皇后而代之。 她款款抬起头,一双清澈妙目像是笼罩着轻雾,如泣如诉往赵玮看去。赵玮本来正和赵珏说话,眼眸流转时忽然发现一个国色天香的少女这样盯着他,也微微吃惊。 那少女眉眼五官和书颖有甚像,他不由得多看一眼,这一眼就觉得她和书颖不像了,她比书颖矮了一截、身上没有习武之人的生命力和博学全才天才的笃定自信的神态。 书颖就算冲他展露女性的娇媚和夸他“邪魅狂狷”时,眼神气质也不是这一款的。 赵玮登基以来虽然当不了风流皇帝,但他这个年纪的男人不会不懂女人的眼神。 赵玮回神后说:“伯钦这个姬妾就是出自通仕郎家的那位吧?” 赵珏点点头:“去年微臣在白云观遇着了她,差人去王家说亲,打算纳她为妾,原本王家拒绝了。但是今年正月底,我在白云观打醮,她不知怎么得了消息借此机找到我,又说愿意了,我就纳进府来了。” 王知敏原本楚楚之姿,风情无限的样子,赵珏这样的大实话一说,就像是把她剥光了一样。王知敏不知道赵珏为什么要这样揭她的底,可是她又无从反驳,反驳只会让她在懿王府里更不得宠。 赵玮都微微意外,笑道:“伯钦到底品貌风流,艳福不浅。” 书颖这时看到了传说中的女主角的模样,再听赵玮说出这样的话,便明白赵珏定是受原著反作用力,知道剧情和结果。他怕是现实落差太大,刺激得有点变态了,两人也正好相配。 书颖睨着赵玮:“皇上,你是不是羡慕呀?” 赵玮笑着摇了摇头:“各有姻缘莫羡人。朕也有皇后为伴,何必羡慕别人呢?” 难堪的王知敏忽然走出来,盈盈拜道,颦着秀眉,美目楚楚看向书颖:“知敏拜见皇后表姐!从小就听说表姐威名,心下一直仰慕,知敏今日能见表姐金面,三生有幸。” 书颖呵呵一笑:“请称呼我皇后娘娘。朝野上下皆知家父与王家不和,你不必作戏。我很忙,没空跟你玩。” 王知敏没有想到书颖是这么耿直的人,官场中人就算背后你死我活,但是大多时候争锋也会用高级的话术。 王知敏叩首道:“知敏不知舅舅为何对我家误会这么大,可是当年我年纪尚幼,并不知情。我身上到底也流着叶家血脉,恳请娘娘不要恼我。” 书颖道:“我要是恼你,你还有命在吗?今日我第一次见你,你也敢当着皇上和朝廷命官的面,来暗讽我苛待你吗?” 王知敏作惊慌无辜状,磕头:“妾身绝无此意!只是甫一见血脉亲人,才有亲近之心,却又怕娘娘对我有所误会,才先行请罪。” 书颖淡淡道:“你不用请罪,我就算误会了你,我也不想了解真正的你。爹是什么态度,我就是什么态度。” 赵珏忽朝她揖手道:“娘娘,臣不知你不喜欢王氏。她一个妾氏上不得台面,冲撞了娘娘,这是臣教导无方。” “我也没有什么损失。世子夫人先逝多年,世子怎么宁愿纳妾也不愿续弦?”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赵珏悠悠道,意有所指。 书颖不禁扑哧一声笑出来,虽然她已生过两个孩子了,可她的美貌一分也不曾减少。一个精修内功的二十五岁的女子,本来还在容貌巅峰期,不禁让人晃了眼睛。 赵玮道:“皇后笑什么?” 书颖笑道:“我就觉得世子这诗用在皇上身上还有些恰当,用来自喻却不恰当了。这都姬妾成堆了还装什么深情人设呢?明明除了沧海,江湖也是水,除了巫山,五岳也是云。” 赵珏原想和她多说些话,又表达下心意,时隔多年,她仍然一分也看不上他。 赵玮才道:“伯钦是宗室子弟,妻妾成群有什么奇怪的?再说正室与妾室是不一样的,罢了,何必再谈论伯钦的私事呢?” 书颖看到另一个赵珏小妾,容貌不及王知敏,倒是安安静静守在一旁。 “世子的这位如夫人规矩倒好,叫什么名字?” 书颖这话倒也不是完全的胡说八道。她和王知敏一起拜见,郑芯雅能端重自持,目不斜视。反观王知敏先是用眼神楚楚可怜的看着赵玮,后又表面上请罪实际上暗示叶家无情。 郑芯雅大喜,这才敢上前,跪倒拜见:“贱妾郑芯雅谢皇后娘娘夸奖!” “起来吧。” 书颖取了自己左手的一条镶玉金手链赏她,郑芯雅忙说:“贱妾如何能当皇后娘娘赏赐?” 书颖才道:“见你举止规矩倒也不像普通人家养出来的。世子既然尚无继夫人,我见你规矩好,赏你也无妨。” 郑芯雅才跪接受赏,赵珏也跟着谢恩,只有王知敏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 皇后赏了郑芯雅就是表明她不会为王知敏在赵珏后院争宠张目了,包括郑芯雅在内的姬妾该怎么争就怎么争。 赵玮暗想:叶世钊对王家的厌恶程度真是让人意外。其实当年叶世钊受辱于安阳郡主,朝野没有几人看得起他,也没见他有多放心上去。 叶世钊虽然不会大力培植自己的党羽,处事公正,所以赵玮虽然想过外戚权力的问题,却从来没有抓到过他的把柄。但是叶世钊对别人也没有冷血到这个程度,像崔家的堂舅兄升迁,他还是帮了个忙的。 “皇后,那边风景不错,我们去走走。” 赵珏见赵玮没有邀他同游的意思,只好告退。远见那些微服的臣子侍卫前后小心扈从,尊荣非凡,这原本是属于他的帝王生涯,现在与他没有半分关系了。 像明妃、龙三娘这些佳人,也都不属于他。属于他的只有他“前世”待之最好却背叛他的王知敏,赵珏心中郁结难以描述。 赵玮、书颖在洛水畔游走,碧草如茵、落英缤纷,忽听前头亭中传来一阵琴声,只见亭中围着些盛装丽人。 赵玮喜道:“我们过去瞧瞧。” 步行至亭外,但见男男女女围着听琴,一位青衣公子正端坐于亭中轻拢慢捻,琴声幽幽,如高山流水清雅。 那青衣公子面貌俊雅,唇上已蓄起了小胡子,书颖定睛一看,心下一惊:这不是她老情人李玄的弟子孟承志吗?难道李玄也已到了洛京。 当年她辞别他回京大婚,七年来再未见一面,也不曾有他的消息。孟承志停了抚琴,朝大家微微点头致意,看向书颖时才显得一愣,微微一笑:“原来是贵人到了。” 书颖见他没有装作不认识她,不想赵玮另有怀疑,便笑道:“孟兄,多年不见,你琴技还是没有什么进步。我早提醒过你,想要撩妹需得另学技艺。” 孟承志起身作揖:“在下哪里及得上夫人?只不过在下偏爱抚琴,不爱别的。” 赵玮转头看她:“你认识他?” 孟承志朝赵玮做礼:“在下孟承志,见过这位贵人。在下是白云观白水真人门下弟子,昔年浪迹江湖,以音律会友,与尊夫人有一面之缘。” 书颖知道“龙图阁”不少的事,白云观的白水真人也传承自“龙图阁”。 孟承志光明正大出现,只怕不便称是李玄的弟子,也不能说是“龙图阁”的人,他自称是白水真人的弟子,她也不必揭穿。 白水真人有时远游,有时又住在白云观,白云观日常之事由他的一个徒孙主持。他乃是有名的道士,不轻易见客。 赵珏与他结识,乃是白水真人早年相遇,见他有潜龙之相,将来也是干出了一番事业的明君。(明君昏君的标准不光是看后宫的) 赵玮走进亭中,便有侍卫去遣开附近的年轻围观男女。安公公在亭中的石凳上铺上绢布,再让帝后入座。 赵玮惊讶:“白云观白水真人,那可是物理性命之学的大宗师。朝廷曾差人邀他任司天监,却不得他回应。你真是他的弟子?” 古代的“物理”与现代的物理意思有所差别,古代是指宇宙万物运动变化发展规律。 “家师年事已高,是以不便下山过问世事,还请贵人不要见怪。在下虽然微末草莽,却真是师承扶摇子一脉。”孟承志微微欠了欠身。 赵玮看向了书颖,像是探寻她和孟承志的关系,又像是在求证。 书颖此时已调整好了心态,点了点头:“他确实是陈真人第四代弟子,当年我和他交过手,他精纯的内家功夫做不了假。” 书颖这话不是欺君,孟承志身为李玄的徒弟,确实是扶摇子一脉第四代弟子。 世间少有人知道扶摇子嫡脉传承人是李玄,如果传了出去,只怕不仅是赵玮想要得到《易龙图》,天下有野心的人也会觊觎。 赵玮虽然多疑,但不怀颖她会让人冒充扶摇子真人的第四代徒孙。白水真人名声虽大,却并非从不见俗世中人,想装他的弟子混官场江湖,随时有可能被揭穿。 赵玮看孟承志眉目俊朗,神采奕奕,奇道:“你学到你师父几成本事?” 孟承志道:“在下资质愚钝,学到的不过皮毛。当初与尊夫人一见,在下倒是看出她前程非同小可,今日也验证了在下当初的判断。” 孟承志这样说,就摆脱了他与书颖有什么暧昧,因为他如果有这相面预知未来之术,该不会对她有企图才对。 书颖暗想:你装吧,你当年何曾这么说过? 书颖笑道:“你是打架输了,当然对着我说好话了。 孟承志低头:“事实证明在下的好话也没有说错。” 书颖调节气氛:“这七八年,你忙什么呢?娶媳妇了没有?有几个孩子了?” 孟承志明白她或许是想问李玄这些年的生活,便道:“在下和友人去海外游历七年,去过日本、高丽,也去过安南及海上蛮荒异域。在下被晒得这么黑,又花完了积蓄,娶不上媳妇,所以回师门白云观住着,好歹有片瓦。” 书颖眼睛一亮,忽调侃道:“听说日本国人出海是为了抢劫发财,你们在海外晃荡七年还这么穷?你混到三十岁,居然穷到回白云观找师父啃老。你师父不嫌你?” 孟承志深呼吸,他习惯她的欺负的,所以不要破功。 “我就啃我师父一年的老,今年是大比之年,师父已经给我找人举荐,我要去参加明算科和武科会试。我取得功名就不用啃老,也娶得起媳妇。“ 赵玮奇道:“朕有一事不明,素闻白水真人易学、物理精深,先帝和朕三次差人欲请他到司天监为官,他都拒绝了。这回怎么会让你来参加科考?” 孟承志沉吟了一会儿:“盖天地有数,时机未到,家师便是弃了清静而入世也未必能一展其学。家师方外之人,时机不对,世间无有他可作为之地。” 赵玮一听,暗想:这不是说朕治理天下有道,才引来奇人异士也愿入官场了吗? 赵玮心下甚喜:“那如今真人可愿入朝?” 孟承志道:“家师年事已高,难以适应朝廷繁重的职务。” 先帝与赵玮当年想请白水真人来朝做官,除了他是易学、物理大师之外,也因为他对养生长寿之道很有心得。但是几次派人找,不是远游去了,就是以各种原因婉拒了。 赵玮果然有兴趣,问道:“白水真人道法精深,朕倒想请他去宫中传授些养生之道。” 孟承志道:“家师日日清净养气,数十年不改,陛下九五之尊,政务繁忙,家师之学只怕不适合陛下。” 书颖心知这两年赵玮变化不小,已经没有少年时日日被病弱折磨的一种虽然求生却更为豁达的心境了。赵玮相对健康活了十年,江山美人在手,他和大多皇帝一样贪恋红尘,想追求长生之道。 赵玮明白他的条件别说更高层次的长生之道了,就算是普通人的身体素质都难达到。 书颖精于医道和内功,时时在旁相助和指点他锻炼和养生,但是时日一久,他也会想世上未必没有比书颖更精于养生的人。 松风观的白石真人是武学名家,自有养气功夫,但是松风观的弟子没有一人是书颖的对手,白石真人年纪也不算大。赵玮因此认为书颖未必不如白石真人。 白云观的白水真人成名比白石真人早得多,太宗时期就随祖师扶摇子入宫讲道,距今已有七十年,可见他的长寿。 赵玮没有因为孟承志这样说而死心,他对扶摇子的神秘长寿抱着一种渴望和敬仰的心理。 “白水真人如今可在本山?” 孟承志沉默了一下,才点了点头:“家师虽然在观里,但他时常闭关,不爱见外人。” 赵玮倒没有不高兴,这年头只要没有什么不赦之罪的士大夫或名士,他们真的不想入朝为官,皇帝还真不能因此杀人,坏了名声。 白水真人这样高的寿数,还有如此师门,一句不爱见外人,赵玮要是大发雷霆,反而不占理了。 …… 赵玮、书颖等微服团与孟承志分别,回宫路上,赵玮就一直思索着养生的问题,决定要亲自去白云观上香,求见白水真人。 书颖劝道:“如今放着春耕、科考等大事,还有平定西北就在今秋,兵马粮草准备,西北接手的人员安全、制度设计都不可轻忽,皇上只怕不得空。不如我替皇上跑一趟,白水真人便真有什么独门养气功夫,我去求教学来,再传于皇上,岂不是两全其美?” 赵玮却道:“朕不至于一两天时间都抽不出。皇后若是真心想帮忙,平日多些精力看着军械生产和保密工作。 去年我们不在京里,就有北朝奸细混入京盗取火/药和火铳,幸好六扇门捕头杨允衡及时发现,他们只来得及盗走少部分半成品。” 书颖才垂首道:“是我人手安排和管理制度上所有纰漏。” 赵玮宽慰道:“朕知道这事儿怪不得你,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你我去年又都不在京,人员就放松了要求是人之常情。况且军械厂扩大,机构庞大起来,如你说所人员素质都提不上去,这是基础教育脱离经世致学之学的根本性问题。” 书颖这几年和赵玮虽然不曾像偶像剧一样深爱,但是在工作理念上倒合拍多了。赵玮内心惊艳于她精通各种学问,文武双全来形容她都是侮辱她的才干了。 她的一些政见同样被他认可,他一边会防她,一边又感激她全力照顾他的身体、敬重她为国为民的侠之大者之心。 两人默契多于防备,所以书颖虽然想要完成当女皇的夙愿,却没有想过在赵玮天命未到时去害他篡位。 话说,说曹操,曹操就到。——这边赵玮忌惮北朝有心盗取南朝的军械技术,那边就得到北朝国书,北朝又遣使访问南朝。 这是继两朝四年前大战后,取消岁供后,北朝第一次遣使访问南朝。:,,. 第192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106) 北朝的使团人马浩浩荡荡入关, 入关后就受到大周军队的有礼有节的接待并监视。耶律隆进是第三次出使南朝了,这一次却与前两次不同,不如从前的盛气凌人。 北朝两院兵马再不敢轻视南朝, 北朝上下原来对四年前的大败不可置信, 分析了解之后是忐忑不安的恐惧。 北朝近两年也在研究火器,但是坦白说, 游牧民族是骑射高手,要玩得转技术还需要更长的时间。 现在北朝已经勉强能用竹管/铜管和黑火%药的制成一种热%兵器,但是射程、杀伤力、精确控制方面都远不及南朝的武器。 耶律隆进坐在车内,正看着这在北朝汉人区域都在热卖的《凌云诗词集》。 耶律隆进读了一首首作品, 或婉约、或壮丽、或意气风发、或睥睨天下,回忆伊人风采竟也是痴了。 当年被赵玮用计暗算, 他在入赘的临门一脚时不得不狼狈北归巩固自己的权位。在这场感情战争中, 他比赵玮更加身不由己。 “父王, 好像到南朝京畿道地界了。”他的嫡长子耶律宗思已经过十三岁了。 耶律隆进初遇书颖那年回北朝后就大婚, 次年耶律宗思出身。 耶律隆进才抬起头,说:“你坐不住了。”这一路上也有好些天, 耶律隆进会让他读书,但是耶律宗思更喜欢骑马。 耶律宗思神态十分恭敬:“儿子头一回来南朝, 都说南朝繁华,京畿重地更是精华之地, 儿子也想见识一下。” 耶律隆进无奈, 只得让他出去了。 耶律宗思骑上马,看着仲春时节,处处鸟语花香。 远近阡陌纵横,土地上的庄稼都绿油油的,农夫在地里精耕细作, 虽然北朝使团兵马和护官兵从官道上经过,农人也都不惊。 官道上也不独使团,还有不少赶路的客商和旅人。他们有些见识看到北朝旗帜和护卫服饰就知不是本朝的人,好奇地多看几眼。 此时北朝的护卫都规规矩矩,对南朝百姓不犯秋毫。 傍晚时分,就有南朝的接待人员此县城外迎接,南朝倒显得格外礼遇一般,来的人员颇多。 耶律隆进下车时就见着了“老朋友”:威远伯叶书林、懿王府世子赵珏、神机一营指挥使皇甫元均(冠军大将军衔,正三品。) 书林封伯爵正是借着打败北朝那一战,其实战事本身倒没有很大的难度,因为武器上有绝对优势。难的是他数年如一日带兵练兵,才能在关键时刻顶用。 两年前更戍之后,新的兵马士卒人员到他手上,又练成了一支士气旺盛的精兵。皇后的彪炳功绩,她升无可升,让有才干的亲兄长升官封爵快一些,皇帝不介意,旁人又有什么理由反对? 书林现在仍挂着天下第一美男子的名号,不过两年前开始也蓄起短须,在时下的审美中是男人味十足。 时下男子过了二十五岁少有不蓄须的,除非是太监,就算书林受书颖的审美影响,他也得蓄须。若不细看,与倾国倾城之姿的书颖就没有那么像了。 皇甫元均是去年带神机一营从西北回京的,西北有王逸飞等文臣治理,又有各军震慑,收复的失地已经大定。 本朝仍然有守内虚外的习惯,像皇甫元均这样的神机营精兵,朝廷是不可能放心放他们长期驻守在外的。所以就将他调了回京,并且与柳非青的二营更戍,又从洛京禁军中选精兵换掉其中老弱的。 去年更戍,西北各军都互相换了兵马。更戍虽然有一定的弊端,其实也有必要性,就算是现代的军改历史上,都有各大区域的大调动之举,以防军阀割据重现。 其实皇甫元均随裴延庆七战七捷战果丰硕、依照杀敌数量来算功劳很大。只不过仍有官员认为他的兵马是仗着利器得功劳,并且他当初的资历太浅了。 事实上担任神机营的指挥使是一个需要耐性的活,弹药、武器的保养、补给、看管方面的工作比一般的部队麻烦得多,不是一般人上去就能做好的。 自西北一战时隔五年,他由从四品衔升为正三品衔,这升官速度也极快了。柳非青当初在西北打得比他少,因功晋封正六品昭武校尉衔,后来他打过北朝,升官速率还比皇甫元均快了一些,现在也是正四品忠武将军衔。 耶律隆进认出了书林、赵珏,隐去眼中的复上,挂上一副笑脸上前:“竟然是叶国舅和世子爷亲来,小王怎么担待得起?” 赵珏心情复杂,说:“在下奉皇命接待王爷,王爷不必太客套。” 耶律隆进笑道:“都是多年老友,小王就不客气了。” 书林才道:“四年前匆匆和王爷远远打个照面,来不及叙旧,这回王爷来了,叶某是该好好招待。” 耶律隆进面上不改颜色:“好说,好说。” 书林介绍皇甫元均:“这是皇甫将军。” 耶律隆进转而打量皇甫元均,但见他似不到三十岁,眉宇沾着风霜之色,蓄着短须,五官十分俊美。 “这位就是威震西北的皇甫将军?将军之名,如雷贯耳。”耶律隆进颇为客气地朝他问礼。 皇甫元均对耶律隆进没有好感。 少年时他天真地认为耶律隆进会是他情人台面上的丈夫,是他的情敌。后来他明白不是这么回事,可是耶律隆进确确实实破坏了书颖的婚姻轨迹。 皇甫元均淡淡说:“在下微末之名,不足挂齿。皇上命我护卫王爷在京周全,还要请王爷多多关照了。” 北朝使团入关时就有边军一路护送,到京城更派精明细致、做事专注的皇甫元均看护,耶律隆进明白这都是防备他们。 赵珏从前没有机会接触“前世”倚重的大将军和未来女儿的公爹,如今倒有机会相交,不过对方却完全不是记忆中的样子了。 他年近三十,至今未娶。 “前世”皇甫元均的正室夫人,赵珏原配夫人高珍珍的堂妹高晶晶也已经嫁人了。 既然赵珏没有当上皇帝,高家的门楣自然也进一步边缘化。以高家二房叔叔的闲职地位,贸然去招一位帝后跟前炙手可热的新贵为婿就太过托大了。 耶律隆进招来儿子:“宗思,见过几位南朝的前辈。” 耶律宗思朝他们行了捧胸礼节:“宗思见过几位前辈。” 书林打量了他一下,笑道:“王爷的儿子都长那么大了,颇有王爷当年的风范。王爷有此子可喜可贺。” 耶律宗思却已听父亲和他们招呼时知道书林的身份。他的舅父萧札剌死在战场上,见到叶书林时心底颇为不忿,只是怕父亲责备而表现出来。 耶律隆进哈哈一笑:“不知道叶将军有几个儿子了?” 书颖倒也不隐瞒:“我已有四个儿子、三个女儿。” 耶律隆进道:“小王与叶将军相别七八年,昔日叶将军还未娶,如今却有七个孩子,应该不是一位夫人所出。据小王所知,叶家规矩独树一帜,看来叶将军倒是不像谨守叶家男德的。” 叶家男德是当年书颖拿着欺负耶律隆进的,不过当年也有实例,叶清江和叶世钊都不曾纳妾。 书林道:“在下有一位原配发妻和一位侧夫人,侧夫人是圣上所赐,不敢有负圣恩。” 耶律隆进对赵玮颇怀怨念,故意道:“听说南朝皇帝颇为惧内,自立了叶皇后,不敢广纳后宫。叶家阴盛阳衰几代传承,居然都影响到南朝皇帝头上了。” 耶律隆进一句“阴盛阳衰”正是讽刺叶家男子靠女人上位,如叶世钊当年做郡马,靠的是安阳郡主,现在叶家的强盛是靠了女儿做上皇后。 书林只淡淡一笑:“王爷当年差点后院失火,火急火燎回北朝去侍候夫人。王爷何止是惧内?北朝的女人多是目不识丁,又黑又壮,十分凶悍。 王爷事奉得了黑壮悍妇才换得如今地位稳固,王爷当真是一代豪杰!贱内却是温柔、美貌、多才、贤惠、大度,论起心性之坚、忍人所不能忍,在下不如王爷远矣!” 论嘴皮子功夫,书林也是在书颖跟前耳濡目染,耶律隆进想讽刺他们占便宜,就是没门。 耶律隆进的脸一阵红一红白,说:“小王如何比得过叶国丈?” 书林冷笑道:“王爷也不必过谦了。” 赵珏才上前打圆场:“太阳都快下山了,我等还是快些进县城译馆休息吧。” …… 赵玮虽然想去白云观求养生之道,但是政务繁忙之际又有北朝来使,他只得延后这打算。 过了两日,使团正式入京。 其随扈兵马歇在城外,受龙卫军、神机营一营双重监视,而耶律隆进父子及亲卫则由礼部、六扇门、京兆府三重监视。 他们入京第二日大朝会,赵玮携皇后一起临朝。因为皇后之才能、功劳及分担一些实务,所以赵玮经常这么做。 朝中一直有士大夫反对,但是这反对声都在可控范围内。赵玮需要这些反对声,用来随时压制书颖过分揽权,但是又不能让声音过大,那就不能用她惊世之才。 这就是帝王,爱与不爱从来都是两回事。书颖对这帝王心术没有反应过激或者玻璃心。 一方面因为背叛过他心怀歉疚,另一方面为了大局,现在不是篡夺帝位的时候,最后一方面,她确实有往后称帝之心,他的多疑不算冤枉她。 其实史上武则天称帝某种程度上是历史罪人,因为大唐许多能干的名将、名臣被她杀了,却任用无能的武家人和依附她却无能的人。 这种内耗和用人让原来的大唐疆域大为缩水,四夷也并不认她的地位,让大唐对四夷不能持续控制和影响。 书颖就要汲取这种历史教训。所以在这个时候不做内耗之事,以图慢慢提拔人才或降服有用的人。 赵玮穿着通天冠服(朝服),书颖穿着自己设计改良的钿钗礼衣,坐在高堂之上。礼乐中百官揖拜问礼后,再传北朝使团朝见。 耶律隆进父子及汉人副使韩友仁进入紫宸大殿,以北朝之礼觐见帝后:“见过南朝皇上,皇后娘娘!” 赵玮道:“王爷此次特意出使,朕甚为意外。王爷素来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所来何事?” 耶律隆进道:“其一、陛下圣寿将至,父皇特遣小王等人南来为陛下贺寿。其二,南朝数年前背信弃义,与兄弟之邦兵戈相向,又断了岁供,小王所来,想要个说法。” 赵玮呵呵一声笑,却不多言,下头就有言官出列道:“王爷真是恶人先告状!明明是北朝以陈兵边境相要挟,如何是我朝兵戈相向?” 又有臣子出列道:“我朝已经借钱给北朝六七十载,北朝从不见还,难不成要借千万年?我朝百姓耕织辛苦,我朝国库也没有富余,大家都是过日子,北朝如果还要脸面,也该还钱了吧?” 耶律隆进还能忍,耶律宗思不禁道:“你们南朝人都卑鄙无耻。当初城下之盟规定南朝每年给北朝岁供,哪来什么借款之说?” 一南朝臣子道:“黄口小儿!若说城下之盟,那么四年前北朝大败,是不是要反过来给我朝赔款?我朝仁义,未曾想多占别人的东西,只求北朝还了六七十年的借款!” 耶律宗思被说黄口小儿,看那臣子一把胡须,就反击:“你个南朝老匹夫!” 书颖坐在帝皇右下首的位置的凤椅上,看着底下吵成一团,什么大国气象、礼仪之邦都是狗屁。 上有所好,下必效焉。 赵玮有统一天下之志,看不上软骨头,所以软骨头们都退出朝堂了,如果还没退的也变成了硬骨头。这些人上战场未必能用,但是吵架场合却能言辞滔滔。 下头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耶律隆进终于拉住儿子和下属,才道:“南朝皇上,假如我们就岁供之事另有异议,那可以慢慢谈。” 赵玮慢条斯理道:“如何慢慢谈?我朝百姓辛苦耕织,供朕锦衣玉食,若是北朝不还钱,我朝百姓心气不服。 百姓们不懂什么大道理,但是明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民意滔滔,朕也无可奈何。我朝不是不讲道理的,当年我朝每年借北朝十万二十万两的银,二十万匹绢,北朝也按这个数逐年还清就是了。” 耶律隆进眯了眯眼睛,说:“其实北朝与南朝原来六七十年未有大仗,和睦相处,南朝真宗皇帝去世,我朝也举国致哀,追忆他的仁德。本是兄弟之邦,南朝富庶,送点岁供不足挂齿,皇上如今非要斤斤计较,倒显得小家子气了。” 赵玮目中精光一闪,书颖终于道:“大周疆域虽广,但没有一寸土地是多余的;陛下富有四海,也没有一文钱可以乱挥霍。既然北朝不小家子气,还钱爽快些。” 耶律隆进刚才刻意不去看她,这时却转头看向她,昔日魂牵魂萦的女人。耶律宗思也抬头看向微侧坐着的女子,她冰晶一样剔透的眼眸微垂着,似天神对凡间投下的一抹垂怜。 再见已是敌人,耶律隆进心头也五味陈杂。 “原来二娘当了南朝的皇后,而且后宫干政。当年二娘与小王本有婚姻之约,却弃小王嫁了南朝皇上。小王不得不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这时书颖代表着本朝的脸面,满殿的大臣中,不管是不是支持她的人,都不禁对他们怒目而视。 皇甫元均看向耶律隆进的目光带着杀气,却因为身份不便光明正大出面。 书林出列:“耶律隆进,北朝若想战,那我们奉陪到底!” 耶律隆进故做轻松:“哦?原来南朝国策尽出自于叶氏,国舅爷好大的威风!” 书林道:“耶律隆进,你在本朝大殿上做挑拨离间之事,皇上圣明,自有决断。” 正说着间,一支金钗朝耶律隆进射来,耶律隆进吓了一跳,连忙一仰躲开。等他站直时,三支金钗射来,他挥下两支,另一支却刺进他的大腿。 耶律隆进吃痛蹙眉,抬头惊讶地看向她,韩友仁道:“南朝皇后居然当着满朝文臣刺杀我朝王爷!岂是礼仪之邦的作为!” 书颖手一挥,一支金钗飞来刺在了他胳膊上,再优雅地扶了扶发髻、敛了敛广袖。 书颖轻轻一笑,显得风情万种,定力差些的男人差点难以自持软倒发痴。 “耶律隆进,本宫从前能打服你,现在一样能打服你。别跟本宫弄些假道学的东西占点本宫的口头便宜,本宫不吃这一套。” 耶律隆进站定身子,从大腿上拔出金钗,金钗带着血迹,他却拿在鼻间闻了闻。 “真是最毒妇人心。七年不见二娘,二娘还是说翻脸就翻脸。” 书颖勾了勾嘴角:“彼此,彼此。” 耶律隆进说:“像二娘这么凶狠的女子,小王也是终身难忘。是以忍不住想要叙叙旧,南朝皇上不会介意吧?对了,天下人人都传皇上惧内,皇上应该不会介意的。” 赵玮心中自然不爽,但是对方这明晃晃的离间,他也不能就陷进去。 “王爷这么输不起吗?抢女人你抢不过朕,打仗你也打不过朕。一个手下败将来朕的大殿上做泼皮无赖,当朕是什么人呢?” 耶律隆进当年不能如愿正是赵玮使计,可谓新仇旧恨交加,他眼中冷芒一闪:“南朝皇上的心胸未免太过狭窄,皇后与本王原有婚约,如今背着小王另嫁,小王还不能有点意见吗?” 赵玮冷冷道:“当年不是你死皮赖脸要入赘叶家做侧夫吗?可是临到关头,你后院起火,不敢履行婚约而匆匆回了北朝。 皇后本不是出于自愿纳你做妾,而是你想出走婚之策,既可敷衍你北朝的夫人,又能缠上皇后。可你临阵脱逃,难不成皇后还要为失去一个男妾而终身不婚?” 书颖挑了挑眉,邪魅风流中带着一分神秘自信的蔫坏:“小进子,于公,北朝军队现在也打不过南朝。 于私,以你的武功,单打独斗能胜我吗?我新练成一套‘化骨绵掌’,只需在你身上拍几掌,过几天你全身骨骼寸断。 到时候,你死又不掉,只不过再不能站立和坐直身子了。我将你装进米缸里,再找两头毛驴将你拉到洛京菜市场展览赚钱。 小孩半票,美女免费,就用展览你赚得钱抵一抵北朝的欠款,你说好不好?” 耶律隆进目光复杂,沉默了一会儿,忽笑了起来:“七年未见,我也不知二娘现在过得好不好,心里怪我不怪。 二娘还是这么傲狠手辣、无情无义、貌若天仙、心如蛇蝎,看来南朝皇上待你还不错,我也放心了。” 书颖呵呵,这一笑敛了邪性,纯真了许多:“你可真是个人才,这样也难圆回来,丝毫不见脸红。” 赵玮也素知书颖本性是非常调皮的,只要她能干且与耶律隆进没有私情,他就不以为忤。 “王爷不要顾左右而言他。两朝往来才是正事,要打就打,要和就和,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们怎么还钱,还是准备开打,朕就遣叶将军与你详谈。” 第193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107) 皇宫福宁宫御书房, 包括政事堂重臣在内的皇帝倚重的十几位能臣都在列。 “联手攻打西朝?”赵玮听到这个答案,不由得纳闷,“北朝究竟想干什么?” 书林奏道:“微臣、世子爷、王侍郎陪着耶律隆进玩了两天, 他才说起此事。” 王侍郎是指王逸飞, 他任满五年后升官衔,实际的差遣是兵部左侍郎。 本朝调兵之权虽然仍在枢密, 但是由于军事改革当中:不但每隔三年有军校进修定例,还要加强先进军械的管理制造工作。所以兵部的权力比从前扩大了。 皇帝很重视这两方面,才选了王逸飞这位四公子出身的能臣进兵部分管事项。皇帝说傻又不傻,说不傻又傻, 他看中王逸飞的务实才干,可是他并不知道王逸飞暗恋皇后的事。 或许是因为王逸飞没有表现出来, 而且他十七八岁遇上十二岁的书颖时就已经定了亲事, 现在儿子都有十岁了。 赵玮问道:“王侍郎, 你觉得此事可为吗?” 王逸飞道:“西北伪朝和北朝也曾大打出手, 北朝数次败在西北伪朝手中。几十年来,伪朝利用南北矛盾, 腾挪出自己的发展空间,当初主要的掠夺对象还是本朝。” 参知政事王甫奏道:“皇上, 倘若北朝加入此战必会要好处。而且北朝恐怕是想一边搅浑水,一看探一探我朝军队的虚实。” 忽有一个大臣道:“倘若我们拒绝, 或许北朝就与伪朝结盟一起对付我们, 我们的压力就大得多了。” 又有大臣说:“若是其中有诈,北朝名与我们结盟,背后实际又与西朝结盟,或者他们想坐收渔翁之利,那可如何是好?” 在场的大臣们纷纷点头, 现在结盟不是,不结盟也不是。 赵玮、书林不约而同看向书颖,书颖原也正在思考,发现他们的目光不禁失笑:“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赵玮道:“北朝人自然不可信,可是西北故地也不能不收复。皇后就没有办法了吗?” 书颖想了想,说:“北朝人所图,要么是两军疲备时坐收渔利,占领一些疆土;要么是借我军攻伐招降伪朝残余势力;要么就是再探我军虚实。 我们接不接受结盟,他们都会朝这三个目的前进,所以不用太看重一纸盟约。结盟结一下无妨,到时候怎么做,必然不像盟约所定的情况。 只要广积粮草、军械,制定剿抚相关政策,选好平定西北的人才,我朝国力远胜北朝、伪朝,还是能胜的。” 书林道:“经过数年前的战事,只怕伪朝、北朝都研究过对付我朝火/器的办法,北朝如今应该也已有少部分火%器,不可小视懈怠。” 书颖点头:“如果是西北伪朝,他们不得不守城池,西军和蕃军骑兵也不弱。北朝知道我们火%器胜过他们,如果真与我们进行火%器参与的阵地战或攻城战,反而对我朝有利。 北朝人没有那么傻,如果我是耶律隆进,真要与大周打,就打持久战。可引我军进入生疏腹地,等我军战线拉长后,利用精骑兵快速机动,避实击虚,疲扰我军。” 快速机动,避实击虚也是历史上蒙古人的一种重要战法,就不知目前的北朝是否有能力掌握。大周目前最短板的是不太了解北朝的内政虚实。 赵玮目光一寒:“耶律隆进有这个能力吗?” 原著中的赵珏还灭了北朝,赵珏能做到的事,不可能她做不到。所以原著中的耶律隆进等北朝皇族要么没有这个能力,要么他们没有这个机会,就是不知道会不会被她蝴蝶。 书颖摇头:“我也不清楚。” 书颖想到现在的军队最重视火%器,因为火%器是重骑兵的克星。但是不重视冷兵器战术也不行,如果统一南北,他们就不缺马匹了。 可以利用各种经典的冷兵器时代战法。若打到漠北、西域,火%器弹药补给可能会不足,冷兵器骑兵也更节省成本。 骑兵要演练学习蒙古人‘鸦兵撒星阵’,步兵先掌握古代历史中最有效的战术,那就不怕别人了。 书颖不是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一点,而是之前有更急的事。没有内部的强盛底子,一切练兵都是穷兵黩武,于国于民是不利的。 王逸飞却道:“避实击虚,机动疲敌,谈何容易?北朝在燕云一带就有百年基业,他们岂能弃城不守?只要攻城掠地,就能在政治上对敌人造成巨大的心理压力。” 书颖沉思一下,想起北朝经济重地是汉人聚集地,或者汉化较为严重的地方,夺了这些地,可以形成镇慑了。他们士气不振时要组织残余兵马反攻是很难的,如果真这么容易,历史上的辽、金就不会亡国了。 裴延庆道:“王侍郎的话不错,西北部族也是游牧为生,但是各个部族都有自己的草场。如果能攻下燕云,北朝面对败局时,要整合北院各部族力量全力来打我们,不是容易的事。等他们整合起来,我们已经修建堡垒了,他们若是来攻城时,我们可用火炮以逸待劳。” 书颖这才明白,包括裴延庆在内的人的想法,他们或许想过要回辽东汉四郡,漠北之地可以不要的。 书颖本来还要就此发表一下意见,转而又想,短时期内征伐太过,于国大局有弊端,且泄露她的心思太多,现在又达不到,于她个人也无利。 赵玮道:“所以重点还在于安抚百姓的政策和粮草封赏的钱的事。” 叶世钊才道:“经过几年积累,秦凤路的八个新粮仓和京畿道的八个新粮仓也都满了,大军调动要多耗粮食,还可能需要安抚新地百姓,这估计能支撑三四个月。” 书颖才道:“我请云天楼、神龙帮协助在荆湖、江南采购粮食,也能支撑一些时间。户部现在有多少钱呢?” 叶世钊回道:“五年前大战没有积余,四年的战事调动较小,盈余500万贯,近三年盈余多一些,都有1500万余贯。这些钱均换成了粮草和军械存在仓库里。 国有大周书坊、荆湖钢铁厂、光州琉璃厂这两三年能补充收入600余万贯,加上这五年不曾送北朝岁供,节省下200万贯。” 本朝的财政收入主要由农业税收、工商业和手工业税收、海外贸易税收组成。因为免税的大地主占了很多的土地,所以田赋收入不高。 但是本朝是齐民制度,不从事种地的人也要纳人头税,百姓从事手工业、小商业甚至去大户人家做长工也要赚到钱纳税。 还有从事商业活动的事,都得纳税,这几年打了胜仗,天下还太平,所以商贸、手工业发展势头不错。 叶世钊本就不是草包,他为人处理越发灵活圆滑,他自己又不是蛀虫,一定程度上也增加了朝廷的收入。 三个国有厂是书颖花了精力设计并调了人手办起来的,但她一边要生孩子,一边还要协助处理开荒迁移百姓的事,没有更多的精力放在开办实业上。 琉璃厂也采用公私合营的经营模式,选了些识字肯干的族人和朝廷的人一起办。所生产的平面玻璃用来镶在窗上采光好又比窗纱经久耐用,富豪人家十分喜欢。 大周书坊把从原来的雕版印刷真接跨度到近代印刷术,所印书籍畅销南北,因为本朝文成极盛,书坊开足马力也供不应求。如今都还在招募工匠和培训新人。 钢铁厂采用了新的高炉,大大提升了冶铁的效率,用了供应军需之外,还开发民用刀具,也是盈利企业。 赵玮盘算了一下,道:“就算今年财政收入能盈余两千贯,打完了仗就花完了。” 书颖道:“皇上,我熟悉西北,不如到时候由我亲自跑一趟,剿抚结合,用最少的兵力尽快平定伪朝,我尽量给朝廷省钱。若是北朝有什么异动,皇上携天武、龙卫两军御驾亲征,北朝定不敢犯我。” 此时众朝臣可不敢说她一介女流不便去前线,她的彪悍是让天下英雄都没有异议的。 赵玮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只道:“就由王相和叶将军拟好盟约条款,朕过目之后,你们再与耶律隆进祥谈吧。” 大周朝廷与耶律隆进经过三天的会谈,才拟定了盟约,赵玮过目之后,差使王相公与耶律隆进签订。因为耶律隆进只是王爷,并不是皇帝,赵玮才不肯自降身份。 签订合约之后,皇帝礼节性的宴请使臣一行人,实际上就是暗示他们可以走了。毕竟他们一直赖在这里,京城内外都要防止他们刺探本朝火器的消息。 酒过三巡,耶律隆进忽说:“听说南朝皇上和皇后已育有二子,小王膝下已有四子三女,不如小王将小女儿嫁给南朝皇上的长子如何?” 赵玮倒十分意外,看了书颖一眼,道:“孩子还小呢,现在订亲太早了。” 耶律隆进道:“南朝这是看不起小王吗?” 书颖才说:“耶律隆进,谁知道你小女儿长大后是什么模样?我儿子可是很帅的,将来一定是天下第一美男子,你女儿要是长得丑,那我儿子岂不是一朵插在牛粪上。还有你能出得起多少嫁妆?” 耶律隆进呵呵:“这么多年了,皇后还是以前的性子呀。我那小女儿是我最宠爱的侧妃所出……” 赵玮摇头:“那多谢小王爷盛情了,但是这身份不配。朕的儿子是皇后所出,怎么能娶庶出女?” “我们北朝王室的侧妃也是妻,跟你们南朝的习性不一样。” 赵玮道:“那就订给我们大郎作未来侧妃。” 耶律隆进的儿子耶律宗思恼道:“父王,南朝也太欺负人了。妹妹怎么能做南朝皇子侧妃?” 书颖看着这个十二岁的少年:“王爷的儿子倒是一个疼妹妹的。” 耶律隆进微笑道:“那是本王教导有方。” 书颖轻叹一口气,说:“这婚姻之事讲究缘分。王爷愿结秦晋之好原不该辞,可是孩子们都还小,往后有什么造化,谁又说得准呢?不如等孩子大了,再看他们自己的意思。” 耶律隆进只好作罢,他谈及这些事,本就是想让南朝对两朝缔结的盟约多增加些信任。 他这个人少年时十分任性,这回出使南朝,也当不了温良恭俭让的人,要是他突然性情大变,反而让南朝人根本就不敢相信。 所以他依照从前与赵玮争女人的恩怨,表达出真实的不满,像是一个为情所困的小格局的男人,这样反而更易让人放下戒心。 事实上,他难以忘记书颖,现在仍然迷恋思念她虽然是事实,但他这种男人绝对不会放弃公事和权力。 有些男人注定是与权力共生的,一旦失去权力,也就是失去生命。耶律隆进就是这种男人。 如今两国签订了盟约,耶律隆进倒大方地谈起和亲联姻的事来。如果南朝火器优势如此大,北朝必不是南朝的对手,南朝若真愿联姻,于北朝真没有坏处。 南朝急着礼送北朝使臣出境,耶律隆进在北朝也公务繁多,并不能真的久留,眼见看不到火器,只得回国。 与北朝达成盟约之后,可以抽出更大的精力来谋算伪朝。赵玮明白,确实没有人比书颖更适合经略西北。 放任武将挂帅,赵玮总不是太舒服,而让文官为帅,则不够豪气,效率有些低。书颖文武全才,还是妻子、孩子他妈,总比别人能干可信一些。 赵玮于是任命书颖领兵西巡,经略西北,便宜西北军政要务。裴延庆、皇甫元均等京中禁军的将领随行。 一到西北威州,当地文武官员浩浩荡荡接驾,迎她进了曾经住过的将军府。翌日,书颖召开军事会议,随行各军的主官和静塞军司的高级武官参会。 第194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108) 书颖与众多将领开会, 做足战前的准备。原来柳叶派的一些弟子和白六郎的几位义兄、义妹作为情报人员也参加会议。 书颖就在会上下令情报人员和已经归附大周的部落合作,去伪朝各地部落和民间散布南北两朝结盟夹击西朝的事。 王逸飞本在两年前就已调到中央任职了,但是因为他熟悉西北民情和军情, 所以赵玮指派他到西北协助书颖军政要务。 王逸飞微微吃惊:“娘娘泄露这个情报是要打击伪朝的士气吗?” 书颖微笑:“这是一个方面的作用。南北两朝结盟夹击西朝会必让伪朝有识之士明白,亡国就在旦夕之间。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降我大周, 还是降北朝, 他们就必须要想清楚了。” 裴延庆思索一会儿:“当然降我朝更合适吧。” 王逸飞轻轻抚了抚短须:“而且人一旦在考虑投降的事,从上到下的士气必是不足。他们人数不如我、军械不如我、士气不如我, 如今我们在西北经营多年, 不失地利,伪朝又凭什么与我们打呢?” 书颖负手在地图面前看了看, 微微一笑:“英雄所见略同。还得诸君在接下来的首战时打得漂亮一些, 镇慑力才更大。” 皇甫元均奏道:“娘娘, 末将请为先锋, 对上伪朝大军, 炸他一个天翻地覆,他们必定都会怕了。” 书颖转嗔看了他一眼,“穷则战术穿插, 达则给老子炸, 呵呵, 你很有钱呀?” 皇甫元均被她这样嗔看一眼,心中不禁一荡, 忙低下头:“那末将一切遵照娘娘安排行事。” 书颖道:“我也就这么一说,反正我现在已布置了心理战的事,之后攻城掠地的作战方案, 就由你们来出主意吧。” 种将军思考一下,道:“我等应该先攻打应理、鸣沙一城,与我朝西边新郡连成一片,不但解除后顾之忧,还形成围困伪朝核心地区的绞索,他们士气则更加受损。” 裴延庆也附议:“种将军这是老成稳妥之法,臣从西寿保泰军司调兵不日可打下一城。” 皇甫元均看了看地图,奏道:“恕末将直言,攻打这一城虽然会对兴庆方面形成压力,但是战略意义不大,并且需多花费大半月时间才能打到伪朝核心地区,不如直接从静塞军司发兵攻打西平府。 我军在西北多行动一日,便多需朝廷多花黄金万两。若是直接闪击西平府成功,那一城孤悬在外,可不费多少兵卒招降。” 王逸飞眼睛一亮,看向书颖:“娘娘,微臣也附议皇甫将军的建议。那一城一带地区虽然是河谷,比北边一些地方是要富庶一些。 可是我们就真的打下这一城一带区域,短时间也不太可能当之作为粮草补给重地,还得分人手管理秩序。我们集中精力迅速攻打下西平府,那一城少量守军和其附近的部落必被镇慑,或可不战而屈人之兵。” 书颖盘算了一下,道:“种将军和三哥提议攻打那一城是老成谋国之计,便如从前七战七捷,步步蚕食,但是要多花费时间。元均和子聿虽然冒进一点,但是可以省时间省钱。 朝廷没钱呀,打下伪朝后,这里的降将、部落都得安排,还要派大臣来管理。咱们汉人来治理这一块地,要比他们更干得更好,西北从民间到部落首领才能都真正归心。” 种将军揖手道:“娘娘所谋深远,微臣鼠目寸光。” 书颖淡淡一笑:“种将军乃是我朝名将,皇上自来倚重,何来鼠目寸光之说?只不过家父管理户部多年、皇上也常为财政之事烦忧,将军不知其中内情。皇上信任而托负西北于我,我总得想着给朝廷省钱。” 裴延庆方才也同意种将军的方案,让书颖不由得心想:原著中的这个时期裴延庆估计要气运大消了,此时虽然与原著已无一分相近,但是打仗时运气还是比较重要的。万一他现在的运气太差,要损伤太多才拿下,她作为前方经略主帅,不利她积累威信。 反而听小蓝提过一回,意外拜倒在她裙下的皇甫元均在原著中就是寒门上升的名将,他助男主赵珏实现武勋。那么她不放他出去承担重任,反而不利他发挥运数,不利他的仕途,对朝廷和她来说都是浪费。 其实她在京城的丈夫赵玮和兄长书林在原著中早是个死人,真论起来他们更加无运,书颖这时也计较不了这么多。 书颖心中有了计较,道:“元均,既然闪击西平府是你的意见,我把这个任务交给你,你敢接吗?” 皇甫元均出列,单膝跪地:“微臣万死不辞!” …… 首战闪电攻打西平府的建议由皇甫元均提出来,皇甫元均过了一天就给出他具体的作战方案。他曾在西北前后呆过五年,其中打仗一年,镇守四年,对这一带的地图地形和各部落的状况已经了如指掌。 因为他是禁军精锐,在朝廷有人保,镇守静塞军司的禁军和归附部落都还能听他调遣。也只有裴延庆不但是驸马,又曾是他的老上司,军中资历官位也远高于他,不便听他指挥。 等番军部落首领也到场后,书颖便开会下令由皇甫元均担任攻打西平府的总指挥,主力有皇甫元均嫡系三千神机营一营,往利丹木所率四千精骑兵、南朝驻守静塞军司一万五千步骑大军和泾源军、延绥军各一万大军。 再由裴延庆所率两万禁军精锐作为后备役,并且负责皇后凤驾安防和有可能的打援战。 文武动员起来,等到粮草齐备,皇甫元均就率各咱大军出发,书颖亲送到威州城门口送别众将士。 皇甫元均率众将士拜别,终是上了马去,几万大军列阵离开,井然有序。虽然是辎重最多的神机营,那队伍却最为整齐,士兵们似乎只朝着一个意志行动。 书颖不禁暗想:皇甫元均这个原著名将,果然还是有些天分和气运的。我不该总以他少年时的眼光看他,也不能只以他在她面前的傻样和卑下看他,应该放手让他去闯。 书颖在威州与众多留守文臣调运后续的粮草,只是仍然镇守的裴延庆有些闷闷不乐。过了两日,他便来请战,书颖看他神情,便知他不服气由皇甫元均担任前线总指。 书颖便放下文书,带他到书房外走走,眼见还有内侍尾随,书颖便眼锋一扫,让带头的内侍不要跟来。 书颖明白身边的内侍当中定然有皇帝的眼线,但她从前并不计较这些。自从她生了孩子、掌握实权后,作为武功绝世的皇后,镇慑威势也越重,他们也未必事事都告诉皇帝。 惹怒了她,她按他们一个挑拨帝后关系或者任何罪名,皇帝为了安抚她一定会要他们的命,他们没有那么傻。 行辕原是将军府,这小花园虽然不及御花园和江南园林景致,倒也有几株桃花正开,添了几分春光。 裴延庆道:“娘娘,兵法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皇甫将军统共也就带了五万人马,西平府是大城,守军决不会只有一万人马。我不跟他争前线总指的职位,我就带神武军去帮一帮忙。” 书颖眯了眯眼睛,轻叹道:“三哥,你急什么?” 裴延庆深吸了一口气,道:“军情如火,我能不急吗?” 书颖定定看了他许久,才说:“三哥熟悉西北,要灭伪朝,皇上必会用你。三哥打完了伪朝后,想告老还乡吗?” 裴延庆不由得呆住:“娘娘……何出此言?”他还不到三十岁,正当壮年,怎么可能现在告老? 书颖轻轻哼了一声,才道:“三哥,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少时我十分任性,多得你担待,我自然想我们有始有终,永不相负。” 裴延庆心头一跳,隐有不安,道:“微臣一介武夫,还请娘娘明示。” 书颖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你要是得了灭伪朝的首功,将来还轮得到你参与北伐吗?” 裴延庆隐隐有些背脊发凉,书颖才道:“我自然知道你平日谨慎,一心带兵打仗,可是你能保证你的族人、家臣都没有问题?” 裴延庆单膝拜倒:“娘娘,微臣族人多在凉州一带,微臣近年也不曾回过凉州,若真有不妥,微臣定差人管一管。” 书颖上前扶起他:“我就是知道你自己不至于骄狂无知,念在咱们自小发下的誓言才避开皇上的耳目提醒你一句。” 有裴延庆心惊:难道皇上已经不信任我了? 一想到朝廷之前盛行重文抑武之风,若非新帝有统一天下的雄心壮志,近年组建神机营,又重点督查禁军训练的事。武人的地位哪有现在的光景? 书颖清楚:若说皇帝不信任裴家,那也未必完全信任叶家。只不过现在他离不开这两家罢了,可是如果赵玮用完了人要搞这两家,如当年他搞死搞残李、杨两家一样,那么两家未必能全身而是。 相对于裴家在西北的百年基业,叶家父子虽然在朝中握有实权,族中却只是经营玻璃厂生意为计,裴家的祸患就重多了。 玻璃厂的生产线和设备是书颖设计的,厂里生前各式平面玻璃或者器皿是别家没有的,也就不算是从别人口中夺利,更不是从朝廷口中夺利,反而向朝廷缴不少的税。 可是裴家就不一定了,裴家族人不知是原著的作死惯性,还是因为裴延庆当上驸马,七战七捷、后又简在帝心,近年有好些个在西北十分猖狂。已有奏折呈报御前,只是皇帝战略上要先打伪朝,再做别的计较。 裴延庆道:“娘娘明鉴,我真不知族中之事,家父也已久在京中,只怕也不太清楚。” 书颖悠悠叹道:“人心易变,谁能有始有终守好初心呢?三哥,你做战勇猛,练兵也是一把好手,可是你缺少一种能力,就是看不清形势,总需要人点拨。否则就你这一根筋的,会出大问题。 咱们从小相识,我十一岁时也觉得自己长大后会嫁给你,可是当耶律隆进出现断了我的路后,我就很清楚嫁不了你。你却看不清,直到裴伯父逼你,你才看得清。” 裴延庆想起旧日情意,也不由得心头一酸,他少年时的爱情也都给了她,可是他注定扔不下家族的责任。 年纪渐长,裴延庆已有公主为妻,两人感情不热烈,也不疏离。他还有两个俏丽的婢女侍候,于美色上并无缺失,可是他心中怎么也无法抹去她的影子。 裴延庆道:“颖妹,我或许没有闲暇管好族中的事,但是我对朝廷绝对忠心耿耿。” 书颖道:“我自然明白,你们裴氏在西北根基不浅,族人在西北弄出些祸事,可要说在朝堂弄权还不至于,否则皇上也不点你随我西征。 你们掌权的武将便是要学前人自污,可是族中霸市弄出人命、左右西北人事职位、针对排齐流官文臣,那就太猖狂了。 此次西北一战,你让别人分去功劳才好,你要是独携不世之功而归,朝中言官盯着你,裴氏族人、家臣更要飘得无法无天了,只怕你自己都压不住。” 裴延庆跪下叩首道:“娘娘,微臣当真无抢功之心,只是担心前方战事。” 书颖深呼吸一口气,说:“我也本不该跟你说这些话,只是你是我三哥,我叶家当家太太又是你裴家的人,我实在不想你们将来过了头,出什么岔子。 咱们对待外人气势不能输,但是你平时官场处世可得圆滑谦逊一些。元均也在西北数年,平日为人低调谦逊,你听说过他和他下属在西北闹出过什么事来吗?朝中言官可有说他的不是? 如今你带兵守好本分,若是前头不成事,我自会让你上去,若是他们一战功成,到围攻兴庆也有你一份。” 裴延庆回道:“微臣遵旨。” 书颖才轻叹一口气,声音清冷:“你回去好好想想吧。” 书颖转身离去,裴延庆起来时心头七上八下的。书颖不用裴延庆打第一战,一是不想让原著中已处于失运状态下的裴延庆万一连累战事;一是让老情人皇甫元均积累战功,也增加她将来的法码;三则真是想挽回裴氏一族的损失。 裴延庆当初收复失地七战七捷,因为有书颖所造利器,他比原著中打得还顺,威镇西北。之后又加了书颖主导的一场战事,更增裴延庆的军功。 裴氏宗族之前大受损失,因为裴延庆打回西北,他们之前失了家财,重新安家时难免到处拿点。初时大家都感念裴家的显赫和功劳,都礼让他们三分,可是他们尝到甜头,其中不少人就骄狂起来,觉得那些都是天经地义的。 又因为裴延庆手握重兵,不但是驸马爷,身上还有爵位,再是皇后八拜之交,大家都更加觉得就算有人告裴家造反都不怕。朝廷派了流官到西北,他们岂会放在眼里? 这事儿闹出来,书颖一见,估计这原著中一些人心变幻逻辑只怕还强一分。这也是裴家覆灭的导火索之一,如果不将其压下去,之后裴家势必倒大霉。而裴家一倒大霉,皇帝对叶家的容忍度也必会降低。 总体来说,裴家倒大霉,叶家跟着减小权势,赵玮就顺势多倚重纯文臣。她在纯文臣面方的势力不大,只有叶玉堂,如韩平、王甫和她虽然有些关系,可是他们将来未必会支持她称帝。 她不如一边提点也是敲打一下裴延庆,一边借此机会让情人皇甫元均上位。皇甫元均是她的人,那么朝廷中势力最强的三个少壮武将就都可掌握了,如后起之秀柳非青是她姐夫和师弟,那也可操作。 第195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109) 通过归附大周的部落和情报人员的传播, 西朝中央、各依附部落和民间很快知道南北两朝结盟攻打西朝。 因为西朝立国之时,就是通过南北之战得利打下基础的, 南朝自然曾经吃过大亏, 而北朝也曾经在西朝手底输了三场大战。 朝廷、各部落和民间都惶惶不安,完全没有信心,民间汉人就想着战时躲好一些, 等南朝打胜后再出来。南朝毕竟是汉人王朝, 将来天下重定,也未必会为难他们。 一些大小部落则见归附南朝部落的前例,便想要寻求出路。国内占比大的是自前朝时就居于西北的汉人, 他们原来对南朝并没有什么效忠的心。 但是有一个事实现状却让这些汉人也比羌人更容易动摇:即便很多汉人在西朝当高官, 他们也是一个地位尴尬的群体,羌人皇室贵族一方面不得不用汉人来管事,一方面又防着他们的文化渗透,立国几十年来都在两种文化间徘徊。 如果羌人大势已去, 南朝又能用其中的汉人精英,这些汉人又怎么会不生出一些幻想呢? 这时候南朝同族这么硬气,久而人心思变, 至少想给西朝羌人皇族陪葬的汉人绝对是少数。 皇甫元均率大军抵达西平府城外一百多里驻扎时,便有一些谋求出路的小部落和西北汉人官宦家族通过情报人员或所归附的番军部落来接触。 皇甫元均因此对伪朝西平府驻军地变动和城内局势都有所了解,原来伪朝军队也惧怕南朝有火器之利而加固城池。听说南朝大军来了, 兵马都先调进城内严守,再看情况。 皇甫元均研究了地形地图,再问这些来谋求出路的小部落人员和西北汉人官宦家族的人员详情。 皇甫元均受书颖影响, 只想为朝廷省钱,而运送弹药到西北的成本很高,他也想多节俭一些下来攻打兴庆。便派了泾源军骑兵四千人、神机营五百人, 让这些新归附投降的人员带路去切断从外流入西平府城中的水源。 西北干旱,多靠黄河及其支流进行生活和灌溉,西平府城中虽然有井,但是如果没有黄河及其支流水源补给,生产生活用水将严重不足。 过了两天,皇甫元均派去的人切断城外流向城内的各处水源,难以切断的,也被他派去的人开凿水渠引向别处。 断了水源之后,没有过两天城中就乱了起来,原本兵马调进城内粮草和水源本来就紧得多,现在被切断外部的水源,仅靠城中的几口井,一时之间军民人更加人挤人的打水。 城中的富人家学内地汉人造的水池的水都被人打光了,又因为外头活水不来,没有两日就见底了。 不到四五日,城中大乱,伪朝各支军队之间都为争水源开始大打出手,无心守城。守城的将领原是伪朝死硬派的忠臣老将,否则伪中高层不会派他来守西平府这个核心区域的门户。 可是这将领发现这个现象时,再想下令大家坚守城池就太迟了,而且城中的各族百姓更加向往结束这种生不如死的日子,便有些百姓想逃出城去。 守城将士不让百姓出城,军民之间早因为水源的事冲突,这时百姓们为了活下去与守城将士起了冲突。西北汉人既纯朴又彪悍,拿起棍棒锄头就与守城将士干架,军民各有损伤。 等到第七日时,城中伪朝精锐兵马又渴又累,士气全无。皇甫元均忽然率军发动总攻,也没有采用传统的围三缺一,而是判断特殊敌情集中攻打一面。 炮声一响,很多西朝将士不是感到害怕,反而有一种解脱的感觉。城墙上的士兵象征性的发出几支箭,见城头有同袍被炸死,他们便缩着身子不动了,那些投石机和守城军械也大半无人上前操作。 南朝延绥军、各路归附番军负着云梯架起来爬上城池,而神机营火%枪%手、番军各神箭手为其掩护。 不到两刻钟,攻城大军几乎占领城墙,守城敌军又渴又累、精神萎靡,根本没有怎么反抗。南朝攻城将士下城楼去打开城门,皇甫元均率大军入城,主要工作就是编管俘虏和城中百姓。 伪朝守城老将不愿降南朝,又无法阻止手底将士投降,便拔刀自刎。 书颖接到捷报时,早已做好了准备工作,先派了两千精兵和六千民夫押运补给粮草去西北府,再带着接管文臣人员赶去西平府。 书颖一行人赶到西平府时,城中早已经重新通了水源,城内大事已定。书颖从牧民那买了两千头羊一起宰了,让各军将士吃羊肉肉夹膜、羊蝎子火锅和羊杂火锅。 书颖在西平府衙花园摆宴,园中就架起了几个军用大铁锅,但嫌弃军中的厨子厨艺有点粗糙,叫了小时候也一起做过饭的裴延庆一起撸起袖子动手做。 书颖放了她特意带的香料和盐入锅,搅着沸水,见裴延庆拿着小斧头利落地切着羊蝎子,不由得好笑。 “三哥很久没有下过厨了吧?” 裴延庆转头看她,微微一笑:“是很久没有下过厨了,小时候我们三个逮只山鸡、兔子,抓条鲤鱼都要拿着好好烹饪,娘娘于美食一道十分有天分。” 书颖原来不会厨艺,但是穿过第一个世界呆了千年,在厨神白逸衡身边耳濡目染就会了。 “小时候就每天想着好吃的,所以爱钻研那些。” 裴延庆忽说:“娘娘现在倒也放得下身段。” 书颖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命运推着我们走向各自的路,我是不得不坐稳自己的位置。在这个位置上有寻常女子想不到的寂寞,只有用梦想来填满自己。 时间久了,地位和梦想融合为一体……三哥或许已经不太明白我,我只是欣慰过了这么多久,哥哥也好、三哥也好,都还平平安安,没有离我太远。” 裴延庆不由得心头一热,抬头看着书颖绝美的容颜有些痴了。或许他无力对抗命运让他们没有姻缘,也无法抛弃家族,可是除此之外,他心中的兄妹之情和爱情可以让他为她做任何事。 一心要为女皇之路打基础的小绿茶书颖听到脚步声响,知道别的参宴文武官员来了,于是收起了绿茶的言行。 王逸飞、刘副宣抚使、种将军、皇甫元均、往利丹木、王将军、张将军、赵将军、马五郎、李知府及四位新归附立功的番军部落首领、两位西平府汉人精英代表前来觐见。 参见平身后,众文武、首领、西北汉人精英代表才见这位名震天下的第一美人、刺杀西朝先帝的大周皇后并非珠光宝气,高不可攀,反而轻挽秀发,撸着袖子,身前围着围裙再做菜。 就算她在做菜,也没有穿着十分华贵的衣服,所有人也没有见过比她更美更让人见之忘俗的女子。 她在太监端来的盆里净一净手,一边问道:“几位将军下去视查过了,众将士都吃得上肉吗?” 种将军、皇甫元均等都回报说羊已经分到各营去了,那些营里的将士都自告奋勇宰羊、清洗、架锅煮肉了。 书颖淡淡一笑:“看来在吃方面,大家都很有积极性。我和裴三哥也很久没有做过菜了,还是用小时候的老方子,今儿就和大家一起尝尝。” 众臣都有如沐春风之感,一些会说话的臣子就接着马屁,书颖也只笑了笑,便解了围裙于上首入座。 然后皇甫元均介绍新归附的人员和其功劳,书颖仔细打量他们,笑道:“元均战报上都提过,既然已经弃暗投明归附本朝,朝廷自然一视同仁、各族平等、互相尊重。 西北的归附羌人的基本权益要得到保障,朝廷也不会擅改其风俗,西北汉人和中原汉人原是同胞,自然也不必分彼此。” 众臣揖拜道:“娘娘圣明!” 书颖摆了摆手:“众卿入座吧,今日文武三军同乐,众卿不必拘礼!” 众臣谢恩入座,各自欢喜。 书颖与众臣祝酒共饮一杯,便开宴了。羊蝎子火锅还没有煮好,但是羊杂汤和羊肉肉夹膜已经煮好了,由仆役盛好端上席去。 众臣不是头一回吃这样的菜,可是甫一尝却觉从来没有吃过这样辛香鲜美、激刺所有的味蕾的肉夹膜和羊杂汤。 书颖用了西域、中原、安南等地产的各种香料,又指点做过各种去腥臭的处理,西北普通做法的羊杂和卤羊肉哪有这个味道? 一时秦凤路来的青楼女子来了园中舞乐,众臣一边饮宴,一边欣赏歌舞,也有那迷恋书颖倾国倾城之貌的人忍不住偷偷朝坐在上首的她瞧去。 宴至后半场,书颖取出银钱分别赏予有功文武后,再提继续前进,攻打伪朝核心区域政事。一方面用军事手段打击顽固叛乱分子,一方面用政治手段安抚百姓、恢复民生,尽快平定西北。 …… 书颖白日办完了政务和应酬,便叫了热水沐浴,此时的西北虽然不及后世干旱,风沙也比中原大。她平日生活并不奢侈,唯有喜欢洗澡这一点比较奢侈。 酉时末刻,她打坐调息,亥时便在榻上歇下,正迷迷糊糊时睡去,忽本能惊醒,只见床帐外有一个人。 “什么人?” “是我。” 书颖才惊觉正是胆大包天的老情人,她掀开纱幔:“你怎么来了?” 皇甫元均走了过来,半膝跪在床沿,抬着头看她。床头留了一盏残灯,昏暗光线下,他的大眼睛闪着动人的光。 “我太想念你了,在京时,我即便能见到你,也不能与你相会。” 书颖想了想,问:“值夜的人呢,还有侍卫呢?” 皇甫元均道:“我点了太监宫女的穴道,值夜侍卫不会到内院来。我自小轻功比师兄好,后来还得你指点,如今比当年江陵的采花贼强得多。” 皇甫元均提起当初相识的旧事,便想她念着旧情不要拒绝他。 书颖轻轻一笑,戳了戳他的额头:“你学人家当采花贼,采到我头上来了,你是吃熊心豹子胆长大的吗?” 皇甫元均克制不住,起身抱住她的身子,俯头就吻她。 书颖与皇帝彼此间都有保留提防,不能说没有一分感情,但她不会为了赵玮这种保留提防的感情而放弃将来称帝之心。 这时名将美男子就在身边,热情如火,无论是出于巩固自己权位的政治需要,还是异性的吸引,她都无法拒绝。 书颖回抱住他,他磨碾着她的唇,终于松开了喘着气,因为她的拥抱喜悦无限。 “颖妹,你想我吗?” 书颖攀住他的脖子:“元均,我知道我是个坏女人,可我还是想你。” 他抱着她倒下,追求有情人相聚的快乐事。 她怜他一个壮年男子,常年单身,不想他一生太过悲哀,这时也温柔的拥抱他: “元均,我就在这里,我现在是你的。” 不知多久,热情暂歇,他轻轻啜泣起来。 书颖抚着他的健壮的背脊,轻声问道:“你怎么了?” 他声音带着慵懒:“我没事……我是高兴,终于和你相会。” 书颖愧疚: “我知道,你过得很苦。” 他道:“我不苦,我高官厚禄,能带兵打仗,还能见到你,就不觉得苦。” 书颖抚着他的头:“元均,听我的,找个女人生个孩子吧。” “颖妹为何每次都旧事重提呢?倘若我有了妻儿,我下回来见你,你就有理由拒绝我了。我能一展抱负,又能助你实现一统天下的理想,没有你想得那么悲情。 我一生做天下第一美人、天下第一才女、天下第一高手的情人,比天下浑浑噩噩的男子强得多,多少男人想做你情人还没有机会。” 书颖窝在他怀里呼吸逐渐绵长:“我虽然不是好女人,可我是真的想你将来没有遗憾,希望你好。我常会想起我们少年时的日子,高高兴兴赚钱,随意任性寻乐子。你要是孤零零地回忆我们那些日子,身边没有一个人,是否心里感到凄凉。“ 皇甫元均拥着她的身子,也有些痴了,忽说:“多少人爱慕颖妹,颖妹还是更喜欢我一点吧?我实在想不出我和他们比,有什么优势。” 书颖道:“你长得好看又很穷呀!我少年时不喜欢膏梁世家子弟做情人,那些男子求偶时有太多的顾虑和功利。你虽然少时不豪富,作为男子也一样有需要诀择的时候,你知道娶不到我还是选了我。 我少年时真的很讨厌被别人当弃子,我自己尚且为了全家平安和个人理想放弃很多东西,所以我知道不抛弃不放弃对男人和女人来说都很难。我放弃与你像夫妻一样相守,只能在你仕途前程上护你一护,希望你雄鹰展翅。” 皇甫元均拥着她:“你没有放弃我,不管你在不在我身边,我都能知道你是顾念我的,我能感觉到。” 书颖贴在他怀中,说:“我只要在朝中一日,必然是顾念你,护着你的。纵使我们不能结为夫妻,无论是君臣之间,还是男女之间,都互相挂念着,保护彼此。” 皇甫元均捧着她的头,俯头深深吻着她,书颖轻轻闭着眼,感受他的热情与温柔,忽说:“你的胡子弄得我好痒。” 他从她耳边抬起头,叹了口气:“我老了,是不是?” 书颖抚着他的颊,柔声道:“我的元均哥哥没有老,只是长大了。” 她不禁念及他数年才能与她相会,七八年前两人还能相伴半年之久,这之后也就是五年前曾经在一起,她心中更觉亏欠。 书颖又说:“你好好养生修炼内功,那就老得慢了。你不嫌我半老徐娘,我也嫌你胡子花白,有你念我半生,我就还是当年那个任性胡闹的少女。” 皇甫元均温柔一笑:“在我心里,你永远是那个乱了我心的狡黠的少女。” 此后两夜,皇甫元均都悄悄潜进来与她相会,显然这些年他除了带兵练兵之外,苦练内功和轻功,看来是一心想爬墙。 书颖也不想那么多道德文章,为了解她的寂寞,也为了巩固她的权力,过了三晚风流日子。皇甫元均因为有爱情滋润,几日来都容光焕发,心情愉悦,旁人见了也只当他又立新功,升官指日可待,他才如此。 大军在西平府一带休整五日,书颖再令皇甫元均、种将军、裴延庆分三路进军兴应府。 三路大军沿途端掉伪朝在都城周围的各个军事据点,守军或死伤或投降,至六月初,三路大军已到兴庆府五十里外。 伪朝太后、国舅闻讯比史上的元顺帝闻明徐达大军打到大都城外还要慌乱恐惧,带着千余亲信携幼帝弃城逃往北漠。皇甫元均、种将军、裴延庆三路大军,集中攻打南城门,一边由步军填濠,一边炮轰破城门并镇慑余下守军。 兴庆城破,大周六万禁军与两万番军攻入都城,留在城内的汉官和残军皆投降,伪朝正灭国。伪朝幼帝与太后一族在千余将士护卫下流亡北漠、西域,幼帝、太后因为居无定所,终日惶惶而病逝,残余将士数年后南下归附。 书颖随后移驾兴庆都城,宴请众功臣将领和降将、降官时,宣读皇帝诏书。皇帝诏书封那位在南朝为质五年的先伪帝之子为顺德公,以其为伪朝皇室一脉正统传人,赐居洛府顺德公府。 大周另立一位先伪帝的正统传人,就是不让有心人利用北逃的幼帝大做文章,也为安定人心。 第196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110) 西北需要军管几年, 等到文臣对地方政务都上手了,才能适当解脱军管,慢慢“内地化”。 伪朝皇宫大殿已经被攻破, 皇宫前后上下都由禁军接管。书颖的行辕就大列列搬到了原伪朝的皇太后住所。 在伪朝先帝亲政前的十几年, 正是由先梁太后掌握国政, 梁太后的寝宫奢华广阔程度不下于伪帝寝宫。 行辕寝宫,书颖的书房,首领太监禀报,王逸飞、皇甫元均一文一武一起带着颇超阿绰、野利护都来求见。 王逸飞、皇甫元均两个英俊男子一左一右先进门来, 因为暂时无大战,所以他们只穿着常服, 并未披甲。 他们身后跟着两个羌人服饰的男子, 古羌人的长相多是标准的鹅蛋脸或者你瓜子脸, 高鼻梁, 浅眼窝, 单眼皮,帅哥美女占比高。 古羌人虽然单眼皮较多,但是眼睛普遍比纯蒙古人和女真人大, 还有些是魅力内双,不像纯女真人多马脸。古羌人的脸部线条和五官分部比例比较符和汉人的审美。 虽然颇超阿绰和野利护都一个已经三十八岁,一个三十三岁, 还都蓄了胡子, 可是五官长得都好,三庭五眼和高鼻浓长眉都还在, 仍然十分有魅力。 “绿油茶”书颖还想着:有本事的男人就算不看五官,身上也有一种让人愉悦舒爽的气质,何况他们年轻时是帅哥, 现在年纪略大些也是美大叔。 “微臣/草民参见皇后娘娘!”四人齐齐拜倒。 “平身、赐座。” “谢皇后娘娘!” 太监搬出四张凳子,四人依次小心入座,书颖问王逸飞兴庆府地界治安问题。 兴庆府的民政治安交给了他负责,由他带着文臣与降臣交接工作,并且组织原来的官衙衙役配合大周禁军管理。 王逸飞奏道:“回皇后娘娘,在禁军和降臣的协助下,兴庆府一带已经大定,除了几起治安事件之外,没有出大的乱子。户籍方面的工作也基本交接完毕。” 书颖点了点头:“那便好。元均,你们军部的人也不要放松军纪,禁止扰民。” “是。” 书颖略顿了顿,才看向颇超阿绰和野利护都,道:“我也有些年未见二位将军了,我听说颇超氏和野利氏两大部族没有跟着北逃,我很高兴重新见二位将军。” 两人都起身来做揖,颇超阿绰资历更老,说:“阿绰本是败军之将,得蒙娘娘释我还家,早离军中多年,不敢担将军二字。” 野利护都道:“我现在也只是一介牧羊人,早不当将军了。” 他们二人兵败回归之后,一方面被人看不起,一方面又见疑于伪朝廷。伪朝年轻的太后并没有什么大的卓见,也不勇武,用人和服人的能力上岂能与先伪帝相提并论? 太后不再用二人,他们能回两大部落已经很好了。部族的权利原来还在他们的父辈手中,他们回到部族后,族人倒会询问他们南朝军队的情况,他们只是建议自己所在部族不要去做炮灰。 书颖道:“昔日本宫与二位各为其主,如今我朝与贵先主胜负已分,二位都是大丈夫,岂能纠结于旧事?” 野利护都道:“我如今只知牧马放羊,提不起刀、挽不起弓,哪里称得上大丈夫?” 颇超阿绰道:“护都所言极是,我现在也差不多。” 书颖轻轻一笑:“我虽不是男子,可是官场、商场见过的男子多了。俗话说小丈夫一日不可无钱,大丈夫一日不可无权。二位自称不是大丈夫,我虽不知真假,只当你们说的是真心话,那我想一定是你们现在没有权。” 颇超阿绰与野利护都虽然早知这位皇后的画风奇特,但是听她说出这样大白话,仍然面面相觑。 颇超阿绰凛道:“娘娘,我只与家眷族人在草原放牧度日,确实无权无势,人微言轻。” 书颖微笑道:“二位原是名将,若因为嵬名氏不在而令你们英雄无用武之地。人生如朝露,何久自苦如此?往事已矣,来者可追,二位若肯效力于我朝,岂不两全其美?” 两人本来心动,只不过他们如何能插手南朝军队,而部族权利已不在他们手中,而在堂兄弟手中了。 野利护都道:“蒙娘娘不弃,原不该辞,可是我一介武夫,除了牧羊之外只会带兵。如今我在族中说话不顶用了。” 颇超阿绰也不禁叹了口气,从前有多天之骄子,打了全军覆没的大败仗后就有多落寞。其实当初回来,他们内心也不想再与南朝大军争锋,只觉遇上南朝军队和南朝皇后,他们根本就没有胜算。 书颖淡笑道:“颇超氏和野利氏虽然没有北逃,但是并不算起义。我知你们西北部族几乎全民皆兵,但是没有朝廷册封官位,人数都是超标的。朝廷若封二位做官,只怕你们要与现在的家主内斗。” 两人忙说不想跟家主争权。书颖一手撑在案上,一手平放在案上,眉宇威仪,气场强大,此时男子虽贪她美貌,却难生歪心思。 “二位原是伪朝禁卫军中的将领,伪朝原禁卫军也是汉羌混杂,此时兴庆城破,还有一万余的精兵俘虏。 我们不杀俘虏,倒是愿意放他们回乡,可是他们也未必适合回家牧马放羊,所以我拟组建一支新军,不以番军之例,而是归入我朝禁军序列。 我朝禁军的待遇和规矩,二位想必有所耳闻。二位若愿与我相逢一笑泯恩仇,从此效力于我,往后我们君臣不相负、朋友不相欺。 二位为我朝征战,助我一统江山,我不但成全二位一步一步做回大丈夫,也愿让二位做本朝的高仙芝,名垂青史。二位以为如何?” 野利护都和颇超阿绰对看一眼,心知这是他们余生里最后的好机会,连忙拜倒。 野利护都奏道:“娘娘胸怀宽广,远胜须眉。昔日活命之恩,护都未曾相报,愿一生为娘娘效命!” 颇超阿绰道:“阿绰敬佩娘娘武功人品,只不过娘娘觉得我们可信吗?若是掌了兵权,娘娘不怕我们背叛?” 书颖哈哈一笑,说:“你们若是先负我,那我就给后世留下些有眼无珠的笑谈,我们再接着打。如果你们的牌面小却非要赌,那我可会打得你们家夫人都认不出来。 如果你们的牌面很大,那就让我头疼一些,或许我还会打输,我轻功很高可以逃跑,你们怕是抓不住我。” 书颖说话坦诚有趣,待人如沐春风,颇超阿绰和野利护都也觉原来的伪朝先帝也不及她的气度本事。 颇超阿绰拜道:“阿绰愿为娘娘效犬马之劳!一生一世决不相负!” 书颖上前抬他们的手肘扶起他们,只她是女子不可更亲近了。 “平身吧。皇上也有预料,平定西北,必得扩军,今日我便正式宣布成立天雄军。此时兵员粮草不足,颇超兄就任左军都指挥使,野利兄年轻几岁,就任右军都指挥使吧。” 本朝禁军精锐,如叶书林带的天武军、裴延庆带的神卫军,满员时有四万人,其他军队都没有这个数额,两万多人也算不少了。 兵员数字是一直变化的,但是如今天雄军手上没有一个兵,他们也新归附未立功,也不适合担任厢都指挥使。 两人谢恩,道不敢被娘娘称为“兄”,书颖微微一笑:“二位可有表字?” 两人都说没有,书颖笑道:“以后到汉人多的地方为官,同僚往来时无字,倒不方便,不如我给你们取一个?” 两人大喜:“我们虽会汉语,却不太通汉学,娘娘肯赐字,是莫大恩典。” 书颖看了看颇超阿绰,略想一想,笑道:“绰从卓,超然为卓,不如就表字‘卓远’吧。” 王逸飞附和道:“好字!《窦车骑北伐颂》曰:‘资天心,谟神明,规卓远,图幽冥’。汉窦宪将军北破匈奴,出塞三千余里,登燕然山,刻石勒功,纪汉威德,何等豪情!” 皇甫元均才插上话:“王副经略果然是状元之才,饱读经史。我只以为是卓尔不凡,远见未来。” 颇超阿绰虽然会说汉语口语,不会钻研典故,也很高兴:“多谢娘娘赐字!” 又论起野利护都之字,书颖略想了想便有了。 “都为国之心脏首脑,护是保卫,不如表字卫国吧。”书颖把玩着手中折扇,敲敲掌心,“听着就是帅哥。” “绿油茶后”不禁想到现代时看过的电视剧《雪豹》,男主角周卫国也是个智将猛将。若能多得几个会忠于她的“周卫国”,那么将来她的帝王霸业何愁不成? 野利护都问道:“帅哥是元帅的意思吗?” 书颖回神,摇头笑道:“就是指美男子的意思。羌人中帅哥美女多呀,而且因为汉人祖先炎帝、大禹出自古羌族,所以羌人的长相也符合我们汉人的审美。 你们儿子多大了,如果长得像你们,将来去洛京考武科,得个功名,京中官家小姐们会争着嫁他们的。像我大哥少年时是大帅哥,全国千万少女的梦,想嫁我哥的少女能从东海排到兴庆府。” 野利护都和颇超阿绰听到了这个上位者和绝世美人称赞他们是美男子,也颇为高兴。 野利护都道:“靖安侯府叶郎的美名,我等就算远在西北,也有耳闻。” 书颖哈哈一笑,又令人在花厅设了小宴,关于初步组建“天雄军”还得商议。 这时裴延庆、种将军、王将军、番军首领往利丹木也来了,正要庆贺和集思广益。 …… 虽然大战基本结束,但是还要远征西域的几个原属于伪朝的大小城池,书颖正要组建天雄军,以图将来任用天雄军为主力,剿抚结合地打下那些城池,可为将来进一步攻略西域做准备。 另一方面,书颖还得治理新疆土,进行经济建设。西北一带煤矿比较丰富、铁矿也还不错,原伪朝要是没有铁矿,他们也凑不出铁鹞子来。 原伪朝也有专门司职人员,书颖了解情况后也要有专门的人管理。通过与中原的贸易,可以补充整个国家的铁矿不足,也解决一些中下层人员的就业。 另一方面,她也代表朝廷向各部落买马,朝廷一直马匹不足,有西北的马匹补充,部落增加收入,朝廷也解决一个难题。 书颖在兴庆城外组织人手兴建一个贸易大市场,又传信光州同宗人、龙三娘、柳家等商人朋友运送各种商品到兴庆售卖,实现商品流通,资源优化配置和提升货币流通速度。 书颖还抽空会见西北汉人精英(主要是大小汉人降官),他们当初虽然谋求在伪朝做官,这个时代也没有觉得赵氏就是正统,但他们臣服羌人的主要原因还是无力搬家。 古代人远行可不容易,不会武功的人,不仅要面对伪朝朝廷的禁止,还要面对路上的一切意外,如豺狼虎豹和山贼强盗。 现在书颖平定西北,开通两地,至少没有伪朝官府的禁止,官道往来人多,豺狼虎豹和山贼的威胁也减小了。 书颖令王逸飞这个状元出身的副经略和出身羌人大族的往利丹木、野利护都、颇超阿绰也出席了这种西北汉人精英的招待会。 书颖自掏二十万贯,让西北汉人为西朝修一部《西朝史》,此时不言“伪朝”,只说客观记录这几十年的历史,也是西北汉、羌两族共同的历史。 往利丹木、野利护都、颇超阿绰和几十位汉人精英听到这个消息都不禁感慨万千。 一位西北汉官出列问道:“娘娘之见,是以‘国史’为名,而不是‘伪朝’为名?” 书颖沉吟一会儿,才道:“西北一带的各族人民原都是汉、唐臣民,嵬名氏先祖虽曾服于本朝太%祖皇帝,但是这个时间并不长,现在的西北与大周之间的传承不多、迁系也不太深。 我虽然曾经因为嵬名氏的反叛,致西北战乱不乱,两朝百姓家无宁日而恼怒,可那时的看法也有点片面。我进入兴庆府以来,深入了解了这一带的民情发现真实的情况。 西北一带,无论汉羌,都承认西朝的地位,我非要否定这一点,就是犯了‘历史虚无主义’的错误,将来后人又如何以史为镜? 昔年唐太宗在位时,就主张开放和包容,所以唐太宗才是‘天可汗’。现在西北的百姓心里虽然承认西朝曾经的存在,却也渐渐归心本朝,皇上与我又何必这点胸怀都没有?” 众臣起身揖手:“娘娘圣明!” “娘娘巾帼须眉,胸怀宽广,还胜唐时文德皇后。” “娘娘之远见常人难及,圣上有娘娘这样的贤后辅佐,是圣上之福,天下之福!” 书颖眼见大家各抒己见的吹彩虹屁,也就受用几分,当下点了几位西北汉人的老学究,由他们主持西朝国史的修订。 然而西朝建立时颇为粗糙,其实世上除了中华文明的朝代,其它国家和少数民族的不统一的王朝都没有那么重视修史,其皇帝也没有起居注。 书颖、王逸飞与这些文化人、羌人贵族出身的人讨论了一下,还是从可操作性上采用“记传体”史书。若是以“编年体”,西朝这种情况反而不便操作。 书颖亲自招待这些人,又公开承认西朝的历史存在和地位,自掏腰包让人为其修史,这手段让西北上下人心更快安定。 这令她的英明、贤达、能力、美貌的形象在西北巩固,她在西北更得人心,名声不下于中原。 议定之后,又喝了一轮酒,书颖免不得因为听了诸多马屁心情激荡飘飘然,让人取来一把琴,便弹唱一曲《历史的天空》。 叶大天后的唱功和琴技,也让一群西北古人心情飞扬,因歌曲的感情表现饱满,歌词虽不合古代的词牌,却不是口水歌可比。 一个个对叶大天后的文武杂学的通才,貌若天仙更为震惊佩服。 只不过事后,叶大天后微有抑郁,只觉这时在场的都是中年以上为主的男人,还全是下属。 她没有早期穿越文女主的待遇,早期穿越文女主唱歌时在场的全是年轻帅哥,而且是比女主更有钱有地位的帅哥。这也是“绿油茶”不可避免的悲剧。 第197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111) 赵玮在京时时关注西北的事,得到奏报,西征大军这么快就打下西朝核心地区,大部分部族归附,他起先十分高兴。 过了些日子后,他又隐隐感到不安,书颖在朝堂、在禁军的影响力太大了。西北禁军和京城禁军是大周最精锐的军队,不是掌握在她的亲信手中,就是她共事过的旧部。 这次科考之前,他抽空微服到士子中走动,才发现士子对书颖的文采也佩服得五体投地,就算有人讽刺她女子干政的,也难以否定她的文才,更别说写出诗词些超越她的作品。 赵玮越发忧虑,忧虑时感觉背脊发凉,他却不知道怎么办。他忧思抑郁太过,难免感到疲乏,便服用术士给他练的“红%丸”。 书颖只会给他食补,引他锻炼,反对他长期服用丹丸,连人参养荣丸这类常规基础的药都让他少吃。但是赵玮仍然背着她偷偷服用那些丹丸,因为除了他自己,无人可以真正体会精力不足、身体虚弱的痛苦。 书颖不在外经略时,两人虽然常年相伴,可是同房次数并不多,因为书颖会委婉拒绝他的亲近,让他保重龙体。赵玮明白她有作为医者的考虑,可是时间久了,他也会觉得妻子看不起他。 赵玮想不出剪除书颖的权力又让她的才能发挥作用、不让她翻脸的办法。他近日把大部政务交给苏、王等政事堂高官,这日午时休息一会儿后到御花园走走,消一消他的忧虑。 忽见张映彩的步辇匆匆路过花园,张映彩虽然无宠,但因为她是太后娘家的人,不愿出宫另嫁,赵玮也一直没有废她的贵妃之位。 遇见赵玮,抬辇太监连忙放下步辇,拜倒在地,张映彩也下辇来参见。 赵玮因问道:“你这匆匆的去哪里?” 张映彩常年住在占地广阔、精英绝伦、另有花园的延福宫的一处屋宇,方便陪伴太后,不常来这边。 张映彩回覆道:“我听宫人传来消息,废后刘氏得了疯病,所以赶去看看。” 赵玮早将人遗忘了,这时想起废后刘氏以及被他密令缢死的刘尚书,不禁生出歉疚的心理。 从前赵玮只想和书颖在一起,实现他少年时的梦,他自从被她救起,那一眼就已经沦陷。现在他已经三十岁了,与少年时的心态已经不一样了。 赵玮得到了少年时心念念的绝世美人,可是婚姻生活也不像想象中的美好。 这种不完美是多方面的原因: {第一个方面:赵玮的身体不够好,注定无法与她有酣畅淋漓的激情。这种缺失不仅仅是书颖的不满足,对于赵玮来说拥有着天下第一美人而常常无能为力或者被她拒绝是一种心理伤害。 他有力时也不能多久多强,就算书颖不介意,他自己常常尴尬,或者他想亲近时书颖还会劝他保重龙体。这种现实也常让他想起当年他隐瞒身份追求书颖时,书颖怎么也不接受,她说她喜欢武功高强的美少年。 这更会形成一种长期积压的郁闷和自卑。现代某电视剧中男人因为这方面缺乏而家暴,赵玮没有家暴,面对天下第一高手的妻子,他也无力家暴。但是他这种抑郁心理也会如影随行。 第二个方面:书颖太过全才了,他对她除了存在迷恋私情之外,又用她的才能来实现家国太平,同时也想借权力的滋味弥补他并不是她少年时喜欢的类型的缺陷,用权力来吸引她。 可这不知不觉让她触及太深了,他觉得朝堂文武遍布她的人,这危及到他的皇权。他考虑用别人来平衡,可是他的母族又如此不堪用,他也没有其他妃子娘家人可用,因为他没有纳妃。 第三个方面和第一、第二个方面是相关联的,赵玮知道他和书颖并没有深深相爱、心心相印,虽然也有情意不错的时候,可是他身体不好的缺陷和在权力上彼此的提防都无法真正爱到深处。书颖不是一个无怨无悔全都对男人付出,不要求男人同等回报的贤惠女人。赵玮在精神上从书颖那得到的爱也有所不足。} 因为婚姻生活的现实,这时怎么不让赵玮对前任生出歉疚之心?废后是失意人,而他又何尝不失意?生出这种同病相怜之心,他便道:“朕也去瞧瞧她吧。” 张映彩怯怯看了他一眼,心底还是欢喜的。赵玮当即令人传来御辇,与张映彩一前一后摆驾静思宫。 刘绾绾住在静思宫中要被逼疯了。早几年,她就得知父母在被贬路上病逝,伤心欲绝,但是她年纪轻、身体好,病了一场后也死不掉。 赵玮当初为震慑书颖的退避之心,将刘绾绾接回皇宫幽拘,赵玮没有想杀她一个没有能力接触外朝的废后。 书颖为了自己的帝王霸业虽然当上一个绿油茶,可她从来没有兴趣雌竞,更不爱伤女子性命。安阳郡主是特例,一个强迫男人的女人,父母之仇,也不值得她同情和手软。 书颖这几年还让宫中的好好养着她,所以刘绾绾除了被幽拘没有自由之外,她的吃穿用度都不缺。 可是父母皆亡的伤心,不得自由前程的绝望,成年正常女人长期空虚寂寞的煎熬,都让她疯狂。 后来她从梦中慢慢预见了一些原来的轨迹,梦中的她也极惨,梦中的她被明妃掠夺了一切宠爱,最后她还被王知敏嫁祸。 赵珏也将她打入冷宫过余生,那时的冷宫待遇比现在还要差。王知敏可不像书颖,王知敏没有规避雌竞的心理,伤害后宫妃嫔是她本身喜欢做的事。 如果人有两世,她的两世都是悲哀,全是煎熬,这个世界为什么要对她这么残忍? 几重负面作用交加之下,刘绾绾的精神越发出问题了。 到了春夏时间,阴阳交合、万物繁衍之际,俗话说“油菜黄,疯子忙”,春天是精神病高发的季节。今年刘绾绾就发起了狂燥病,她这种情况,身心上并不能得到治疗和舒缓,到了春末,她的情况才平覆下去。 可是平覆不等于治好了,昨天一夜雷雨,她再次梦回前生,到今天一早她又病发。有时冷不防就扑倒婢女咬人,又撕扯着自己的衣服和头发,发出阵阵吼叫。 赵玮和张映彩来时,刘绾绾已经发作累倒被灌药后睡着了。赵玮看着静思宫一切简陋陈旧,宫中虽然不曾短她用度,但是太监宫女觉得在这里侍候没有前途,而刘绾绾又无从跟什么靠山告状,他们侍候她自然怠慢。 赵玮因为心生歉疚,非要进她屋内看看,一进屋就觉得一阵霉味和腥臭味。赵玮不傻,明白是下人没有好好打扫和给她换洗,所以才有这样的味道。 赵玮忍着不适,到了刘绾绾榻前,就见她安然沉睡,头发却一片篷乱。赵玮正要出屋去,却忽听她梦中呓语:“皇上……皇上……” 赵玮转过头,垂着凤目看她,只见她闭着眼睛,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这笑容含着春情甜蜜,如痴如狂。 赵玮见她如此,不由得也想起当年大婚之时的日子。当初赵玮虽然思念书颖,可是与刘绾绾也并非天天横眉冷对,和她做了些年举案齐眉的夫妻。 甚至当年他为了天下安定、朝堂稳定,也不想让刘绾绾没有好下场,所以只想寻回书颖,封她做贵妃。赵玮与刘绾绾不算恩爱,同房得不频繁,可是作为少年男子,免不了对男女之事好奇新鲜。 赵玮是古人,又是帝王,他哪怕追求书颖出于真心,他也没有什么对书颖忠诚坚贞的观念。 既然是为了巩固皇位遵守父命立的皇后,他与她同房是权力也是义务。用她来探索未知的新奇,也是水道渠成之事。 刘绾绾的呓语让赵玮心中不禁一软一怜,眼眶微湿,转身出了屋子。然后赵玮召集静思宫的太监宫女问罪,太监宫女在厅堂跪了一地,磕头求饶。 赵玮念及连日的烦恼,这会儿思忖些事后,便下令:“将静妃移去粹华宫,一切用度按四妃例,尔等好生照料。” 立在右下首的张映彩忽道:“皇上,把静妃移出冷宫,皇后娘娘若是知道了怎么办?” 赵玮转眸看着张映彩怯怯的模样,早无初进宫时的得意,这些年为了将钱用于建神机营,张太后宫中大权都旁落。张家更没有吃到采买上的好处,由龙三娘为首的皇商采买,节俭出很多钱用于军事。 赵玮因为觉得书颖和叶家威胁皇权,加上多重因素的感情问题,难免对张太后、张映彩也生出愧疚。 张太后没有当太后之前并没有那么猖狂,她也曾好好照料他。赵玮曾经因为张太后最关注的事不是他的安危和幸福,而是她一人之权利,偏她是没有什么真本事,所以才夺她之利。 这时看张映彩变成这样,有心结的他觉得是书颖揽权,将他母族打压得过分了,也难免陷于对她美化的回忆里。 赵玮凤目微冷:“皇宫还是朕的皇宫,这里宫里宫外还是朕说了算!” 张映彩不由得低下头,张映彩这些年也有些“前世”的回忆,她们这些炮灰妃嫔都是王知敏爽文主线上的人,难逃原著剧情的“反作用”。 张映彩和刘绾绾在原著中曾经一起被幽拘多年,冷宫岁月长,只有彼此为伴,所以她现在才会偶尔去看她。 张映彩害怕王知敏,对比王知敏更加厉害更加美貌的书颖,现在也是刻骨的恐惧。 赵玮回寝宫书房批折子,批完了折子想了很久。他必须打破目前这种现状,他也想摸清书颖的深浅,她的内心到底有没有反意。 过了两夜,赵玮服用了方士献的“红丸”、又喝了一碗鹿血后摆架延福宫,去和张太后、张映彩用了晚膳,就顺着张太后的要求去了张映彩的寝宫里休息。 张映彩由于记忆分不清王知敏和书颖,心中有所恐惧,侍候之前还一直不敢靠近,口中还说她会老老实实的,绝对不敢犯冒皇后。 赵玮本有心结,见张映彩如此,更有一种摆脱现状的心情,冷冷看着她,帝王威压犹在。 “过来,替朕更衣!” 张映彩怯怯上前为他更了衣,他牵着她的手上了床去,将她压在身下。烛火中,他还能看到她的模样,感受她砰砰直跳的心脏。 赵玮手拂过她的颊,勾了勾嘴角:“你的颜色确实比皇后差远了。” 张映彩不禁自卑,说:“皇上,我……” 赵玮冷笑一声:“不过无防,女人就是这么回事儿。” 人有两面,此时的他不是深爱着大师姐的小师弟,不是想拼命追上才华横溢、文武杂学俱全的天才妻子的卑微丈夫。 这时他才是帝王,天下女子也任他受用,不需受任何人的牵制,江山也是他的,天下人应该臣服的是他,而不是她。 借着鹿血的补气壮%阳之用和丹丸的药力,赵玮宠幸了张映彩两回,表现不算太差。他正是靠着膳补和鹿血,与书颖同房后让她先后两回怀上皇子的。 张映彩入宫多年,如今都还是处%子,这又让他想起了书颖跟他的时候不是处%子,当年她要对他断情忘情而在民间另找一个男人破%身,一点也不顾念他。 刘绾绾嫁给他的时候,自然也是清白处%子,这世间敢背叛他的只有书颖。从前的白月光,因为时移事易和帝王的矛盾,竟然也有蚊子血之态。 赵玮宠幸了张映彩三日,听说刘绾绾病情稳定下来,其实只要她不发病时,看上去一切都和正常人无异。(注1) 过了些天,赵玮去看刘绾绾,歇在她那里,也宠幸了她,刘绾绾气色也因此大好。赵玮有意试探朝堂反应,便下旨册封刘绾绾为贤妃。 就算皇后参与朝政,皇帝宠幸册封妃嫔在这个时代是天经地义的,朝中大臣就算是皇后的人,也不能因此反对。强悍如吕后、武后,都不可能阻止汉高祖和唐高宗宠幸册封别的女人。 但是朝中一些敏感的不喜欢皇后过于把持权力的人闻着了一种别样的味道,只不过此时没有人会那么傻去当出头鸟。 赵玮册封刘绾绾做贤妃之后,因为她不发病时柔顺眷恋着他,消去他许多烦恼,他因为歉疚和烦恼朝局,对她颇为宠爱。 张太后欣喜现在不是叶氏独宠了,并且侄女终于得宠,心思不禁活泛起来。于是在中秋时宴请百官女眷,趁叶皇后不在,又选平章苏沅的孙女苏婵儿、枢相韩平的庶女韩湘湘入宫,册封为德妃和淑妃。 苏沅在朝野威望极高,哪怕叶皇后和叶氏有很多党羽,但是苏沅在清流中门生广布。苏沅平时虽敬皇后的才能,可是人又怎么没有私心呢? 韩平原是叶家的姻亲,但是现在庶女入宫,他也没有必要偏向叶家,更不用为了支持叶皇后而造反。 赵玮明白张太后此举虽然是为了分书颖的宠爱,但是他从帝王的角度,这确实是防患于未然的好棋。 于是赵玮就在鹿血和方士丹丸的支撑下,轮轴的夜夜留连于后宫四妃宫殿。 这四位妃子并不像书颖一样,她们个个是清白之身跟他的,而且在床榻之上也不会以让他保重龙体为由拒绝他,更不会说她们喜欢勤于锻炼的男子。 赵玮一旦用习惯了方士丹丸和鹿血就停不下来,一停丹丸和鹿血,他就觉得浑身没劲。 这就像是对毒%品的依赖性一样,同时让他产生一种错觉:他的身子并不像预料的那样弱。 甚至他怀疑是书颖不爱他,才会常常拒绝与他同房。 帝王多疑十分正常,甚至他的多疑不无道理,书颖并没有对他坚贞,还谋算着至尊之位。不过书颖无论嫁给他之前还是嫁给他之后,真的从来没有害过他。 书颖就算明知他对她有所提防,也真心照料他的身子,想他活得长一些。她做好了准备,要中年以后才有机会登基称帝。 刘、张、苏、韩四位妃子受宠程度平分秋色,这事满朝堂皆知,最被打脸的还是一直因为叶皇后独宠的叶家。 叶世钊、叶书林、叶玉堂自然失望,可是为人臣子也不能强迫君王只能宠幸叶家女。因为叶家父子也明白家中必有皇帝的探子,所以他们也都私下告诫妻子兄弟,禁止在人前议论君王。 书颖在西北经略,主持西北恢复生产生活,督办新军。到了深秋时,还率军与北朝于燕云边疆小小交锋。 北朝的试探没有讨得好处,又惧于南朝大军火器、南朝原西军各部、新组建的西北8000天雄军和归附各番军的优势,连忙派出代表表示南北两朝是盟友,兄弟之邦。 书颖虽然志在一统天下,可她并不是穷兵黩武之人,她每回打仗都很重视先修炼好“内功”,尽量减小对民生的影响。 冬月时,叶世钊已经基本操持完了秋粮入仓及各种商业、人头税的核算。他将总账册交给政事堂,亲自跟政事堂的成员们汇报。 现在政事堂成员有:平章苏沅、火箭速度提拔的参知政事王甫、枢相韩平、吏部尚书范敬仁、兵部尚书孙彦之和叶世钊这个户部尚书。 几位大臣也各有事奏报皇帝,相携去福宁宫求见,却因为今日不早朝,赵玮到现在还没有起。几位大臣候在宫@门外,便有太监进内宫禀报,不久还远远望见淑妃韩湘湘的步辇出了福宁宫大门来。 显然昨夜是韩湘湘侍寝的,这位韩家庶女,美貌与韩泠泠相当,又正值十六七岁鲜嫩年纪,赵玮不管是为了平衡还是男人生理对她获有几分宠爱。 韩湘湘进宫后因为获宠而自觉爬到嫡母和嫡姐头上去了,十分能在赵玮面前温柔小意,以他为天,崇拜他、敬爱他,让他在书颖那里得不到的男人尊严都弥补了。 苏沅的孙女是嫡出,见地倒是不凡,几年前就听苏沅提过叶皇后之全才。她知道叶皇后发明香皂、火器、改进冶铁、纺织、印刷技术,还是一位少年成名江湖的侠女,她在闺中就崇拜不已。 到她入宫前还拜读其诗词集,放在枕边,只觉当世文豪无人能超越。所以太后懿旨让她入宫,对她来说是晴天霹雳,可是皇命不可违。 苏婵儿入宫之后倒不爱在皇帝面前温柔小意媚宠,心中挂念将来如何与偶像共事一夫。赵玮因为她端庄,似书颖有时候待他的冷淡,心底倒没有那么宠爱她,为了平衡,所以也没有冷落她。 不过另有刘绾绾就是精神病的如狼似虎般要纠缠于他了,赵玮因为亏欠感而多加怜爱,总不能落下她。 张映彩得宠后,一边惴惴不安,一边开始思考着现在与梦中不一样,只要皇帝不再独宠叶氏,将来谁笑到最后也未可知。在张太后的督促引导下,她也想早点怀上皇嗣,所以极力讨好赵玮。 这些尚都是外话。 却说韩平见自己的庶女韩淑妃这个时辰从皇帝寝宫出来,脸都有点绿了,政事堂几位大臣垂头眼观鼻、鼻观心。 如参知政事王甫、吏部尚书范敬仁、兵部尚书孙彦之与叶皇后往来较多,不禁都心想:叶皇后之美貌,世间绝无第二个,那天下第一美人坐在后位上,都说她独宠后宫,可是他们从来没有遇上过叶皇后媚宠,纠缠皇上到午时的。 几位大臣再候了小半个时辰,才有太监来传他们去偏殿暖房。因为是冬月了,即使在暖房里,赵玮也披着狐裘大氅。 那雪白的狐裘大氅衬托着赵玮的脸有不正常的红色,颊上有些细细的红血丝,再看他眼睛,不但比从前浑浊许多,也布有血丝,眼睑的眼袋比去年重了不少,还显出些青灰色。 叶世钊抬头看过一眼后便不再看了,听着各位大臣跟赵玮汇报。赵玮却在中途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这让几位大臣都不禁皱眉。 等到赵玮忽然觉得气喘心慌,命太监取来“红丸”,就连韩平都不禁心中有些意见,想到自己的庶女,只觉一口老血卡在喉头。 等到赵玮服下方士献的“红丸”,他才缓过气来,再听参知政事王甫汇报务实主义新标准下今年官员考核的初步结果和存在的一些问题。 等到未时末刻,众大臣才全都汇报完了,从皇宫出来。 王甫首先有了意见,忽说:“自皇后娘娘离京,宫中怕是无人看护皇上龙体。皇上擅服那‘红丸’只恐是极损龙体的。叶国丈,你也不向皇上进谏吗?” 王甫明着是质问叶世钊,实则并不是觉得是他的错,明显在暗示是韩湘湘之流入宫后的问题。叶世钊久在官场,也了解王甫的性子,自然不怪他。 “我并不通医道,如何进谏?” 吏部尚书范敬仁道:“下官说句犯上的话,皇上的龙体自小就不如何强壮,如今多服“红丸”,还新宠四妃,如何受得住?” 这个时代,言官并不是造反、祸害百姓或贪污,所以这种话并不获罪,最多是不讨皇帝喜欢。在正史上的宋代,大臣们明讽、暗讽皇帝沉于女色,皇帝都不敢反驳。 其实就算到了更集权的明代,大臣们提皇帝后宫之事也不会真的入罪,比如万历皇帝宠爱郑贵妃,但是大臣对此有意见,万历皇帝也没有以这个罪名将人处罚的。 韩平到底也是进士出身的,他相州韩氏也传承数代,听到范敬仁直接说到这个话题,他作为媚宠的韩淑妃的父亲脸上挂不住了。 韩平朝几位做了一揖,道:“是韩某教女无方,韩某回头让夫人进宫探望淑妃,提点一下她。” 叶世钊就算心里对韩淑妃有所不满,以他如今的城府也不会轻易表现出来,叹道:“亲家,这事儿也不能怪你。太后娘娘的恩典,你韩家还能抗旨不成?再说,皇后独宠并非长久之道,皇上只有皇后所出二子,到底单薄了些。” 书颖经略西北,就把皇子及数位奶娘都寄养在叶家,不想让张太后插手。 每位皇子身边有两位奶娘、四个大丫鬟、一位首领太监、四个小太监,平日还有裴青柠、叶玉敏、韩泠泠、张丹娘、往利丹珠看着皇子起居的事。 张太后不能插手皇子教养的事,颇为恼怒,但是当时书颖坚持,赵玮考虑到张家不堪,还有张太后的私心太重,就同意书颖将皇子安置在娘家。 兵部尚书孙彦之道:“太后娘娘虽然是为了让皇上开枝散叶,可是她也不通医道,如此安排,就没有想过皇上的龙体。” 赵玮的身体不好不是秘密,在他还是皇子的时候,朝野内外还觉得他活不过二十岁,没有命继位。大臣们还觉得将来的皇位会落在懿王世子等旁枝皇族子弟头上。 苏沅道:“我等过几日进谏皇上早立太子,以安社稷,诸位以为如何?” 如今赵玮只有叶皇后所出的两位皇子,苏沅这么说就是表示他并不会等着自己孙女生出皇子,然后支持孙女母子了。 苏沅不傻,他现在都六十一岁了,他的儿子的能耐没有那么大,就算苏婵儿能生下皇子,过十年皇子还懵懂无知,可他都七十一了。 他都不知道能不能活到七十一岁,就算他能活到那岁数,可那样高龄的他哪有精力护着他们母子击败嫡长的皇后母子? 苏沅这些年看得很清楚,皇后治国理政的才能还胜过了他,她会带兵,身上有一种肃杀霸气,而自己却不会带兵。让孙女去跟皇后为敌,只怕她将来不得善终,还给苏氏一门带来灾祸。 叶世钊发现大家都看向他,只好表态:“皇上春秋正盛,皇子也尚年幼,只怕不适合提议早立太子吧?” 王、孙、范等人也附和早立太子的话题。韩平就算有过庶女生个皇子外孙的心思,但他不是认不清形势的人,于是也跟着附和。于是政事堂的几个人达成一致意见。 过了些时日,等到秋粮和今年赋税均都统计好了入库,吏部考核都完成了之后,大早朝时政事堂大臣联名上书奏请皇上早立太子。 余下臣子见这个形势也纷纷附议,赵玮高坐于龙椅之上,看着这样的现状,心中一阵气堵。 赵玮瞥了叶世钊一眼,觉得这是自己纳妃之后让他不安了,所以他开始行动了。 赵玮听完众大臣的话后,压下怒气,不咸不淡地说:“叶尚书,皇子今年是何年岁,学问如何?” 叶世钊出列,谨慎回答:“皇长子现下年方五岁,启蒙不久,皇次子年方三岁,如今倒是会说话了。” 赵玮悠悠道:“皇后远在西北经略,托负两位皇儿在侯府,叶尚书天天能见到,朕这个父亲倒有月余未见了。” 叶世钊觉得赵玮这话意味深长,恐怕更加对他不满了。可是如今他为了女儿、为了家人也没有退路,就算退了,像他年轻时一样怂,他叶家老小也无法平安吧。 叶世钊跪下一拜:“皇上日理万机,皇后又远在西北,微臣府内女眷这才僭越,请皇上恕罪。” 赵玮才微笑道:“既然是皇后托负,倒谈不上僭越。朕只是有点误会,因为叶尚书太过亲近怜爱皇子,所以才欲早日为其筹谋呢。” 叶世钊叩首:“微臣绝无此意!” 这时满朝大臣都不由得哑然,苏沅看着赵玮脸色异常的“红润”,可是双目浑浊、眼底发青,更觉不是长寿之君。 苏沅得赵玮知遇之恩,但是提出早立太子,其实也并不是想为了书颖而反他。一方面是他表现苏家的态度,另一方面他这么做正是想暖和皇帝这些新动向下的危机,想要弥合帝后极有可能的裂痕。 苏沅知道只有叶皇后才有能力尽量让赵玮多活几年,就如当年先帝病重时,只有皇后有能力用内功缓解,让先帝醒过来一样。 多方面的原因让赵玮对书颖有了心病,造成他现在的自掘坟墓,苏沅作为真正想为他好的大臣如何能坐视不理? 苏沅出列,奏道:“皇上,并非叶尚书首提立储之事,是微臣在政事堂上提起的。自古以来,帝王绍基垂统,欲长治久安,必立元储,此乃国本,亦是臣民之望。” “苏沅,你可是朕一手提拔的人呐!”赵玮胸口一阵痒意,他的呼吸不畅,正眼神示意太监取出“红丸”来,可是太监还没有送上来,他忍不住剧烈咳嗽起了起来。 赵玮一句有弦外之音的话让苏沅不知如何进谏,而叶世钊此时分外肯定皇帝对书颖、对叶家终还是有了极大的心结。 赵玮只觉肺部极痒,还有撕裂之痛,越咳越凶,安公公送上水和“红丸”,可是他咳着一时喝不下去。 赵玮双手如老年人一样颤抖,扶住安公公送上的水杯,水居然洒了出去。他还没有喝下水,一阵剧咳,他喉头一咸,居然咳出一片腥红。 这片腥红是那样刺眼,他瞪大已经浑浊的眼睛,像是不敢相信,又像是恐惧。 “皇上!” “皇上!” 苏沅作为平章,相当于一国首相,此时连忙喊道:“快传太医!快传太医!” …… 赵玮在床上悠悠醒来,就见张太后和四位获宠妃嫔围在榻前哭哭啼啼的,就像是有一千只鸭子一样烦人。 赵玮浑浊的眼睛在周围扫过,忽说:“苏爱卿和叶国丈在吗?” 候在殿内的苏沅和叶世钊上前一步,揖手道:“微臣在。” 张太后瞥了殿内候着的政事堂大臣一眼,又劝赵玮:“皇上,你现在要好好休息,朝政之事就让他们去处理吧。” 赵玮咳了咳,仍然发现肺部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咬,又似有百斤岩石压在上面,他的四肢无力,还有一些天旋地转之症。 “扶朕起来。”韩湘湘抢着上前扶起赵玮,这些都被韩平看在眼里,心头忧虑不已。 赵玮坐起身来,示意太后、诸妃、内侍都退开一些,让苏沅和叶世钊上前来。 二人上前揖拜:“陛下保重龙体。” 赵玮先看向苏沅:“皇后经略西北,为何现在还未回来?” 苏沅回道:“原来西北还人心不定,皇后娘娘原来在上月也有心回京,可是北朝又在边境集结军队,皇后娘娘怕出乱子,才延后动身。” 赵玮倒是知道,从前皇后还会写私信给他,说些她在西北的工作和生活,但是他纳妃的事传过去后,奏回京的只有奏折,并没有私下写信给他了。 赵玮吐血后,脑子也有点糊了,经苏沅提起,才想起这些奏折。赵玮喃喃:“皇后解决边境上的事了吗?” 苏沅回道:“娘娘派了天雄军和番军给了北朝一点小教训,北朝已经求和。” 赵玮中咳了咳,说:“她……她也该回来了,不能每回都丢下朕吧……” 苏沅心中犹疑,还是奏道:“皇后娘娘派军拿下西朝北边的兀刺海城,但是力吉里塞城落入北朝之手,娘娘奏报,若是谈判拿不回来,便要打下来。微臣估计以娘娘的速度不容北朝再拖延,我军应该不是进城了,就是要打了。” 赵玮少年时也曾雄心万丈,此时却觉再多的土地拿来又有何用? 赵玮道:“孙彦之。” 被点名的兵部尚书孙彦之上前道:“微臣在。”在本朝,兵部尚书从前就是一个权职并没有那么高的职位,但是经过军械革命和制度改革,把兵部也提到了略次于枢相的地位。 赵玮压抑住咳嗽:“拿朕金牌,速迎皇后回京!” 孙彦之:“微臣遵旨!” 赵玮示意安公公去他书房取金牌,赵玮支撑了这么久后,又剧烈咳起来,咳出些血来,刘、张、苏、韩四妃都惊叫或哭起来。 到底是张太后小时候照料过病重的儿子,没有那么大惊小怪,上前拍了拍他的背:“皇儿,没事,没事的,太医的药煎好了。” 忽有太医盛了药来:“药凉了。” 张太后接过药碗喂他喝,赵玮依在母亲身边,看着那碗还冒着热气的苦药,不禁想到少年时长期卧病,不知明天的日子。 赵玮心情哀动,暗道:老天爷要捉弄朕,给朕坐上皇位,却不给朕像别的皇帝一样的命。朕这命还不如父皇,父皇虽然被李太后操纵二十余年,可他到底名义上在位三十七八年。 赵玮喝了苦药之后,缓了缓才看向叶世钊:“国丈,你派人去请师父进京来。” 叶世钊为难,道:“谏议大夫此刻怕是不在南阳。中秋时南阳派人来送节礼,听说他带着夫人孩子和几位亲传弟子前往大理游历了。” 赵玮心中一片失望,忽道:“传龙卫军都指挥使叶书林和致果校尉孟承志。” 太监忙领命去传人了,张太后忧心道:“皇上,此时你要好生休息,保重龙体为上,何必急着召见他们?” 赵玮冷冷道:“母后不要干涉朕的事,你带她们四个下去吧。” 张太后到底不放心:“皇上,哀家和映彩留下照顾你吧。” 赵玮咳了咳:“下去。” 张太后和四妃这才或惴惴不安,或心有不甘地退下去。如苏婵儿和韩湘湘因为祖父或父亲在场,都朝他们看了一眼。 苏婵儿像是预见了她悲惨的下半生,可是她入宫为妃才三个多月。苏沅却只能轻瞟一眼,暗叹口气。韩湘湘也有些恐惧,希望从父亲那得到些支持,韩平只冷冷看她一眼。 赵玮之前陷入一种类似现代韩国人的恨和不服气,他叛逆地认为书颖那是一家之言,所以方士献的丹药“红丸”是好东西。 他还疑心书颖看低了他,他实际上的身体没有那么脆弱,“红丸”加上鹿血、鹿葺之然的补药,不但让他精神百倍,也让他能像历史上所有的皇帝一样广纳妃嫔。 可是他现在的肺部撕裂和咳血让他惊惧,也认清书颖并没有骗他。 面对张太后这话,赵玮在脸面,不想当众明言此中关要。忽然他感到一阵头晕,接着他胃里一阵恶心,忍不住就吐了起来。 刚才服下的药汁居然吐了十之七八,他这时身体里积着汞等重金属丹药之毒,肺中又是因为长期喝鹿血之类的壮阳药的虚热之毒,可是胃中却虚寒之极。 太医开的清热之药虽然不敢用得猛了,可是他现在的身体虚弱,胃里虚寒,胃气不盛,如何承受得住这清热的药。况且这汞等重金属中毒本来就会犯恶心,这药一引,他更承受不住。 这实在是近些时日如韩淑妃、刘贤妃和张贵妃轮翻上阵,各式花样媚宠。如韩淑妃的生母本来是一个歌妓出身的贱妾,会一些房%中%术,传给了韩淑妃争宠。 刘绾绾内里已是个极度饥渴了两辈子的冷宫熟女,一见赵玮恨不得榨干他。张映彩虽然技术不怎么样,却一心要生儿子,她也是一个健康女青年,当然不客气。 赵玮之前一直由书颖相伴,书颖就算长得再美,可不敢对他这样的身体使出什么床%技来。 赵玮从前在书颖身上总有一种说不清的不满足,面对这些妖精和药物作,一发不可收拾。 如前几日由韩湘湘侍寝,赵玮居然是夜间梅花三弄,早上醒来吃了早膳和药后,在她的媚宠下,他还来了三回方歇。 这时赵玮隐隐后悔,可是已经太迟了。:,,. 第198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112) 书林远在京畿郊外的军营中,孟承志今年考上武状元,现在正在侍卫亲军历练,倒是半个时辰后就到了。 赵玮刚刚睡了一会儿,又咳着醒来,发现孟承志来了。 赵玮看着单膝跪在身前的男子,问道:“孟卿,你请你师父进宫来。” 孟承志不禁犹豫,赵玮目光微冷:“怎么,白水真人如此崖岸高峻吗?” 还是留值在这里的叶世钊轻声道:“孟校尉,这是皇命,白水真人应该分得清轻重的。” 孟承志回禀道:“皇上真要召见,师父自要遵旨。可是我已有两月没有回过观里,不知师父如今在不在。” 叶世钊见赵玮脸色,忙说:“孟校尉且去请他再说。宫里自会派最舒适的车驾迎他入宫,你只需传皇上旨意,并且一路护送他进宫。” 孟承志因叶世钊是书颖的父亲,不想反驳了,便朝赵玮拱手:“微臣遵旨!若是师父在观里,微臣就算背着他也要将他背来觐见皇上。” 孟承志领命出寝殿,召集他的下属带着安公公命人备的车驾出宫去了。 却说赵玮这时醒来,看到留守值班的叶世钊,不由得五味陈杂。 “国丈,你盼着你的外孙登基吗?” 叶世钊跪了下来:“微臣不敢,皇上还年轻,如今暂时身体不适,会好起来的。” 赵玮轻叹道:“朕就算能过这道关,只怕身子也大不如前,朝政大事要多倚重皇后了。” 叶世钊柔声劝道:“皇上不要说这种傻话了。白水真人如此长寿,医道不分家,他定是擅于医术的。皇后的医术也是常人难及,如果快一点的话,皇后能在年前赶回来,她亲自事奉皇上,皇上一定会好起来的。” 赵玮知道如果白水真人和书颖都救不了他,他今生就完了。可是赵玮现在才真的相信书颖从前拒绝他行房、劝谏他禁服丹丸、少喝大补之物、督他锻炼全是为了他好,并不是因为厌恶他和看不起他。 赵玮不禁回忆起少年时对她的承诺,然后他又背弃她。他终于强求与她成婚,新婚当年也立下不纳二色的誓言,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又走到这样的局面。 “不知皇后心里怎么想,朕与她夫妻多年,也没有把握她有没有爱过朕。或许她是爱朕的,可是朕总感觉在她心里,很多人很多事都比朕重要,朕又不确定了。” 叶世钊沉默不语,他这时候并没有真的非常关心皇帝,在他高调纳妃,宠幸新妃嫔到朝野尽知时,叶世钊感受到了帝王的暗芒,忧心家族命运。 还是他相信书颖是天才,两个成年儿子和一个养子都不是废物,能保下叶氏一族,城府已深的他才不肯露自己的真意。就算到了现在,叶世钊也不肯露出一分欲看赵玮早逝的姿态来。 概因他年轻时就已经历过一切磨难,书颖当年提醒他要懂得隐忍保全家人,也不要让对手知道他的意图。现在还没有尘埃落定,他在皇帝面前痛斥他的行为并不会让他得到好处。 赵玮抬起他浑浊的眼睛:“国丈,你说颖妹爱过朕吗?” 过了好一会儿,叶世钊才轻声道:“爱过。这世间男子,才貌权势谁又能与皇上相提并论?皇上当年欲立书颖,其实我心里也很高兴皇上如此看重她,想她一辈子享天下女子头一份的尊荣和皇上的真心。 我坚持让她入宫,一方面是皇命不可违,另一方面我作为父亲也感受到她对皇上有情。因为我年轻时不肖,让她和她母亲受过很多人情冷暖,养成她离经叛道和爱恨偏激的性格。 可是也正因为爱的热烈,当年她才受不了,多年不肯回京回家吧,她平覆一些才回京过年,皇上才重新遇上她。这些年,皇后事奉皇上也算尽心,皇上应该能感受到的。” 赵玮更生绝望,当年他背弃她,她反应那样激烈,她会第二次原谅他重新开始吗? 傍晚时,孟承志反而先一步回宫,禀报道:白水真人昨晚驾鹤仙逝了,享年108岁。 赵玮听后,又一咳嗽呕吐,头晕目眩、然后腹泻便血,这是重金属中毒的症态完全爆发出来了。 太医们开药施针,可是都只能缓解病痛,无力根治。 叶书林得到皇帝急召,夜晚时才回城,宫门已经落锁,翌日一早进宫觐见。 叶书林虽然是书颖教养的,但是他的医术却并不高明,只好输一些真气给赵玮,赵玮才精神一些。 也因此赵玮对叶书林依赖甚深,一边又急盼着书颖回京。 腊月下旬时,书颖还未回来,朝廷派出去的人回京禀告政事堂诸位大臣:西北天降大雪,大雪封道,只怕皇后年前回不了京来。 只不过政事堂的大臣们都好心瞒着身体虚弱的赵玮,这时他已有以虚弱之躯纵欲过度和重金属中毒双重作用下的肾衰中早期症状,即恶心、呕吐、腹泻、头疼、疲乏、尿泡沫等等。 有经验的老太医也明白,只怕皇后回来也救不了皇上,可是谁也不敢说这个真相。 赵玮也依赖着叶书林、孟承志、柳非青、杨允衡等懂内家功夫的人天天给他输真气。 这些人还是叶世钊做主召集来的,叶世钊这时候的靠谱做法让无助的赵玮有些感动,心生后悔。 赵玮也想过废了四妃,向书颖表明态度,可是如苏、韩两位妃子的直属亲属都是政事堂权臣,而张又是太后侄女,若只贬刘绾绾一人,又显得他太过小人了。 因此赵玮在病榻上痛苦地过了年,他急着问叶书林,叶书林才告诉他大雪封路,皇后凤驾不能在年前赶回京。赵玮心中一片萧索。 …… 虽然在六月赵玮开始宠幸张映彩和刘绾绾时,书颖并不知道。但在九月赵玮新纳妃子时,她仍然知道了。那不但有封妃诸诏书邸报,如龙三娘一样的商队朋友运货品到西北,也告诉了她这个消息。 书颖虽然有些震惊,却并没有影响她的大局,她第一次经历背弃时也只是难过和离开,另寻欢乐和事业,何况现在? 所以她就与西北诸文武谋定北进,沿黄河一路北上,攻略大小各城,又在燕云西边交界,与北朝小干一架。 半是军事半是政治手段拿下力吉里城,书颖因此不但威镇西北,还震慑北疆,原西朝东部、东北部的核心地区人心尽都归附。 书颖此战之功绩是自初唐之后,中原王朝几百年来无一人可超越的,不管北国江南,叶皇后之武勋声势,难有人可以借事实质疑。 却说别人不清楚赵玮纵欲的后果,书颖再清楚不过了。她也判断以他的身体扛不住四个如狼似虎的女人,猜出他要用药,这后果就更明显了。 书颖再绿油茶,可是她骨子里并不是太过毒辣的女子,从前不想害赵玮。但这时赵玮自己选择以这姿态再背弃她,她不打算阻止他的作死,所以根本就不想早早赶回去插手挽回。 书颖打下兀刺海城、力吉里城后,留了天雄军左军、一个炮%兵连和几支番军部落镇守,并跳过皇帝直接任命颇超阿绰暂任朔方节度使,暂管河套一地军事,防卫备战北朝。 书颖知道皇帝命不久长、此时鞭长莫及才直接任命,虽然让文臣觉得有些不合规,可是也不会明着反对。 书颖腊月下旬才回到兴庆见着奉皇帝来的孙承彦,因为军械和炮兵学校的事,书颖与兵部尚书接触较多,待他也挺和气。 孙承彦哭着禀报皇帝病重之事,书颖这戏精还做出受了打击,恨不得马上回京的样子来。又忙召见文武大臣,命王逸飞、裴延庆暂留西北,皇甫元均、野利护都先随她回京。 得到皇帝病重消息的那天晚上,皇甫元均还潜进来偷看她,本想宽慰她,又有些酸味。 书颖躺在他怀里,轻轻笑了笑:“你说话不用拐弯抹角的,吃醋就直说吧。” 皇甫元均道:“我是吃醋,更不想你伤心。可是一想到你回京去,我就难以与你相会了。” 书颖抚着他的胡子,说:“咱们得赶在皇上驾崩之前回京。” 皇甫元均想了想问:“你怕朝堂出乱子?” 书颖摇头:“不是,有政事堂在,就算皇帝驾崩,朝堂撑一年半载不成问题。” “那是为什么?” “我想……给你生个孩子。” 皇甫元均大吃一惊:“什么?” 书颖叹道:“皇上少年时背弃我一次;我们成婚后,他承诺我永不纳妃,结果再次食言。其实我也背着他跟你好,我们的婚姻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我本来决定跟他好好过,就算跟你好,至少不给除了他之外的男人生孩子,可是现在我和皇上半斤八两谁也别碍着谁了,也不用顾着谁了。 你都这个岁数了,我怕你太傻,我不给你生,你就绝后了。我给你生个孩子就算不能姓皇甫,或许能姓叶,总是你的孩子。” 皇甫元均动情地搂着她:“颖妹!我……混淆皇室血脉是大罪!” 书颖道:“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就算孩子长大后像你,那时你我一定大权在握,谁敢拿这事冒犯我们?” 皇甫元均当然也想要自己的孩子,何况是他心中所爱的女人给他生的孩子?论罪,他早在不赦,此时又何必做出卫道士的姿态!所以他如何能不为此努力,并且护好她呢? 皇甫元均欣喜和感动,书颖虽然不能嫁给他,也曾想断了他们的关系,可她心里是有他的,才会想办法给他生个孩子。 …… 书颖打着这个主意起驾回京,但是凤驾赶到威州时天降暴风雪,凤驾一行人无法赶路,只能缩在威州等等天晴。 等到数天后天气稍转暖一些,凤驾才再次启程,但是由于一路冰天雪地,自然拖累路途。 一路磕磕绊绊,到了正月十三日,皇后凤驾才回京,早一步得到消息的百官代表在政事堂代表带领下出城迎接。 这时还没有开春,大部分官员还在过年假期里,正值皇帝病重,卧床不起时,很多人也有心理准备,皇帝随时会驾崩。 书颖所率大军回京畿郊区的营房去,而随行官员则入城去。百姓早知西北大胜,捷报传来时当街叫喝的,所以皇后还朝时夹道欢迎。百官知道皇帝病重,百姓却没有确切的消息,并不会显露悲切之色。 野利护都等人头一回进南朝,到春凤路时见到关中各城时,已被繁华晃了眼睛,这时见洛京之大,这人烟埠盛,楼屋之华,就像是乡下人进城一样。这些且先不提。 皇帝病重,急召皇后回京,书颖现在面上自然不敢耽搁,直入紫微城。 到了福宁宫外,便有别的大臣留守参拜,四五个太医和负责必要时输真气的叶书林、杨允衡二人也在这里。 连着近两个月时不时要给皇帝输真气,就算有太医开的补药,叶书林和杨允衡的面色也有些憔悴。 见拜倒一片,书颖一边径自步入福宁宫,一边说:“众卿不必多礼,先带我去看看皇上。” 书林领着她进寝殿,低声道:“皇上较两月前越发严重了,勉强进些流食和药,仍然不能止住呕吐,还有皇上嘴里溃烂、脱发、面色也不好,你要有心理准备。” 书颖问道:“皇上是不是私下服了很多丹药?” 叶林“值班”日久,早听太医说过,问道:“娘娘怎么知道?” 书颖叹道:“从前我耳提面命,不要信术士之方,不可乱服那些丹药,皇上原来会听我的,谁进谗言让他乱服丹药?” 书林轻声道:“不是皇上自己轻信方士,就该是太后和那四妃的主意吧。朝中正经的大臣谁会引皇上乱服那些东西?” 书颖到了赵玮榻前,赵玮也得了消息,醒来强撑坐起,只见她从门口的光明中走来,便如瑶池中步下的仙子,神光离合,她仍然美得不可亵玩,仍然显得年轻健康。 这时赵玮忽觉那几个月的留连后宫分外荒诞,他有这样的天仙皇后,他何至于沉于那些风姿庸俗的妃子? 皇后虽然与他不算激情相爱,可是这么多年来一直护着他。他从识得她开始,就算她拒绝他的求爱,她也一直护着他呀。 “皇后……”赵玮低唤了一声。 书颖有心理准备,但是看到面目全非的赵玮时,仍然吃了一惊。就算赵玮的身体弱,可是他原来仍然是清瘦的美男子,白皙的皮肤、乌云似的长发、清亮的凤眼,帝王的气场。 现在的他形容枯槁,头发也不剩多少,脸色蜡黄,双眼浑浊,还有血丝。赵玮朝她伸出手来:“颖妹……” 书颖并不想握他的手,强忍着那分厌恶,在他床前坐下,将他的手按下为他诊脉,然后秀眉蹙起,一时并不开口。 赵玮看着她,极怕她也抛弃他,原来哪怕是皇帝,在病重垂危时,权力也分毫不起作用。 “皇上乱服丹药,乱吃补阳之物,唉!”她的声音清冷雅致,无悲无喜。 赵玮愧疚又慌张,问道:“我快死了吗?” 书颖茫然的模样,半晌才说:“你要是单纯的虚弱,我可以慢慢为你调养;你要是单纯的寒热湿,我也能慢慢为你舒解;你要是仅仅是服了丹药重金属中毒,也有能慢慢给排毒。你三病齐发致五脏尽衰而病变,这让我如何是好?” 赵玮才三十岁,这时候他比少年时还想活下去,他还没有和心爱的皇后好好相守。君临天下自然是他放不下的,她也是他的梦,这时他发现心爱的人陪他走过七年,他并没有好好珍惜。 “你这样的神医都救不了我吗?” 书颖淡声道:“你既知我是神医,为何不听我的话?为何不相信我,擅自乱吃不该吃的东西?” 赵玮道:“我……我好奇,我想或许有用,我服了后确实提了神。” 书颖沉默,赵玮咳了咳让安公公带在场的大臣、太医都下去。 赵玮见无人在现场,才想再去握她的手。书颖好美色而重情义,见再次背弃承诺的男子现在这副尊容,实在不想亲近,所以避开了手。 赵玮不禁一急:“师姐……” 书颖淡淡道:“皇上,你要是相信我,我只能说尽一尽力。你要我保证治得好,我得跟你坦白,神仙也做不到。” 赵玮绝望与希望交织:“我信,我当然相信你!” 书颖转开头,嘴角勾着一抹讽笑,却没有多言。赵玮虽然知道自己头发不多了,却不太知道自己脸上、身上看着都与从前的风神俊美不同了。 “不管师姐信不信,这么多年来,我对师姐的心没有变过。”他虽然当上帝王时,那一面忍不住各种猜忌,也天然不想和任何人分享皇权,他还在生理上被四妃的花招诱惑。 但他这话也并非不真诚,他的另一面从始至终迷恋书颖。 书颖道:“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一念之间,一线之隔。听别人说起别人的成败悲喜故事,只觉离自己很远,可是不知不觉,我们也成为局中人。 善与恶,情与欲,信与疑,爱与恨,恩与怨都是我们凡人必须经历的考验。幸运的人选错了,代价不大,吃一堑、长一智;不幸的人则是一次又一次选不对而过不了关;更不幸的人没有机会回头再选。” 赵玮知道回避不了,问道:“师姐恨我吗?” 书颖摇了摇头:“第一次是恨的,因为我爱过你,第二次是震惊,但是我又能如何呢? 现在我无所谓真相了。你是我儿子的父亲,在我能力之内我得帮你,我不想我儿子长大后因为你而恨我。” 书颖转开了头,赵玮觉得现在比当初追求她时更隔着一座难以跨越的高山,也比当初更加自卑。 书颖这时又恢复清明,传令寝殿外的叶书林、杨允衡和太医们进屋来。开了一些药浴用药,让两个太医下去准备,又让一位太医取出一套精品七寸银针。 然后让皇帝盘膝而坐,除去衣物,由太医扶好,她开始以补法给他现在时令真气上升的经脉行针。随着时间推移,她在诸经脉依次用针,这一用针就到了傍晚。 书颖差点累死,她这针法也让太医们叹为观止,她比他们不是强出一点点。这是白逸衡研究千年的激发五脏经脉生气的针法。 在第一个世界,她的父母衰老到将死时,她伤心舍不得,白逸衡施展过,给他们吊过段时间的命。通过换身份在人间行走时,她用了几十年学会他大部分医术。 她用过晚膳,又指点太医们服侍赵玮进行药浴,因为他的胃难以吸收什么药物。 如此一翻操作,赵玮第二天感觉精神了一些。书颖再连日施为,让他的呕吐、腹泻有所缓解,进食情况也好了一点。 不过书颖却明白,这只是表象,他这种脏腑之衰,哪里是这种处理可以挽回的?能缓解一下他的痛苦,让他精神一段时间,也好给她怀孕看起来有可能。 所以半月后,赵玮还能下床勉力走一走,他无力处理朝政,只能把开春政务交给书颖和政事堂。 朝野上下这两三个月来因为赵玮病成那个样子,早有些不认同。中宫不在,太后不知轻重,引四妃作妖,赵玮没有自知之明以羸弱之身荒于酒色作死,有人唏嘘也有人笑话。 此时战功和治理之功累累的全才皇后代为理政,大部分的朝臣没有异见,各项工作都顺利推行。 因为书颖理政,张太后又不安起来,携四妃来探访赵玮时跟他说朝政不能尽托叶氏,她只怕会害死他夺权,还提议说可让一步,让她和叶氏一起垂帘听政,这才安全。 赵玮若是有命活下去,有精力理政,何尝想皇权旁落?可是看着母亲此时眼中的权欲,想到去年自己的作死之路上,张太后是个导火索,赵玮又悔又恨。 “母后什么也不懂,你听政除了添乱能干什么?” “那也不能一切让叶氏走到前头去!皇上,这江山是你的呀!”张太后心头又妒又恨,觉得现在不争来权力,皇帝有个万一,她将进一步被边缘化。 刘绾绾所恨者不过“前世”的王知敏和“今生”的叶书颖,相对来说,她更恨叶书颖。叶书颖和她的仇是实实在在发生的,如果没有叶书颖,她不会无过被废,父母也不会随之被贬客死异乡。 刘绾绾劝道:“皇上,母后都是为了大周江山和皇上呀,叶氏狼子野心,皇上若不做好安排,将来必然危及社稷。” 赵玮从前对刘绾绾有种歉疚之情,那是帝王多猜忌和夫妻貌合神离造成的情绪,可此时他见刘绾绾就说不出的讨厌。想到她的如狼似虎纠缠,相对于书颖的神光离合仙姿,再见她一张不太年轻美貌的脸,更恨从心起。 赵玮觉得自己真的因为沉溺于绝世美人的美色被糟蹋成这样还甘心一些,和她这样的女人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鲜花却凋零了。 “你放肆!母后说几句,朕尚还能容忍,你算什么东西,胆敢污蔑皇后!来人,将刘氏拖下去打五十大板!” 因为苏、韩二女是重臣之女,张映彩又是太后塞了多少年的,赵玮一直无法将自我毁灭的事责罚四妃。这时找到一个理由动已经没有背景的刘绾绾,他岂能放过? 刘绾绾凄厉地叫起来:“皇上饶命!皇上饶命!臣妾都是为了大周的社稷呀!臣妾不敢了!” 可这时候的赵玮当里能轻轻放下,他想要人命。他若驾崩,本朝无生育的妃嫔是可以安排殉葬的,可是那时他也看不到。 张太后求情阻止,赵玮铁了心要打,浑浊的眼睛也充满杀意,张太后被他吓着了。刘绾绾只被打了六十几大板,就疼死了,皇帝本就是要打死她,他身边的太监也知道圣意。 刘绾绾命运悲剧源于赵玮,她刚被废时若是回头还能全家善终,可是现在落得如此下场,一是遇人不淑,二是心魔太重。 眼见着她被活生生打死,余下三妃都背脊发凉,就算最作的韩湘湘连眼睛都不敢乱瞟了。书颖代理上完朝后回来,因为她还要在御书房代批奏折。 见到太监们用布裹着一个尸体出去,因问缘故,太监如实回报,书颖难免吃惊。 书颖到赵玮寝殿探望,这时张太后和三妃因为刘氏之死被吓着离开了,只有两名当值太医、首领太监、四个小监守在外间。 赵玮又一阵头晕目眩,躺在床上休息,耳朵倒没有失聪,听到动静,叫道:“颖妹……颖妹……” 书颖再不喜欢现在的他,也要端起脸进去见他。 “皇上,听说你刚歇下,这又哪里不舒服了?”书颖坐在他床边的椅子上,做势要为他诊脉,可是他却抓住她的手。 “师姐,你陪陪我。”赵玮柔声求道。 书颖已经完全不爱他了,此时也只当同情一个活不了多久的人,才不拒绝。 书颖柔声问道:“皇上早膳好好吃了吗?” 他喘了几口气:“吃了半碗粥,没有什么胃口,我牙疼一直好不了,肚子也总不舒坦。” 以他现在的将要油尽灯枯,那虚热和重金属中毒造成的牙疼如何能好? “牙疼的事,我可真没有法子,你好好休息,放开心胸,或能缓缓。” 赵玮又哀恸起来,看着她一如少年时的仙人之姿,他抓着她的手在颊上蹭着。 “师姐,你不要离开我。我第一次见师姐,还以为师姐是神仙,我好想天天陪在师姐身边,才追到南阳去了。师姐虽然好好照顾我,可是师姐不喜欢我,我好伤心。” 书颖劝道:“这都过去十几年了,皇上怎么总惦记着呢?我终还是嫁给皇上,跟皇上生了两个孩子,晚些时候,孩子们会来给你请安了。” 赵玮稍稍安定,忽又说:“师姐终是爱孩子,不爱我了。我知道我对不住师姐,世间女子个个贪图我给她们的荣华富贵,可是只有师姐才真心为我好,真心照顾我。” 书颖劝道:“皇上留着力气,少说话,好好养着。我明白皇上的心意,我也真的想治好皇上,可是我现在也尽了一切能想到的办法,只能靠皇上自己的求生意志养着。” 皇帝又赞她的才能,谈起与她共治江山、共享江山的事,书颖听了这些并没有什么耐心,他几分真几分假,他还要指望她能救他的命,可她现在真的做不到。 书颖陪他一会儿,等他累了睡着才走。 书颖从刘绾绾之死,明白张太后还想阻止她临朝的事。 赵玮倒想独享皇权,可是他没有这个身体,赵玮到现在想杀了四妃,尚不便杀余下人,就动了刘绾绾,却让她这个皇后背了黑锅。 赵玮至今杀个刘绾绾都不敢以她媚君糟蹋了他的身体为名,就是为了保住他最重要的脸面,杀他想杀的人要借她的名义。 赵玮这么大张齐鼓以这样的名义杀刘氏,将来她真的称帝,世人还觉得刘氏贤良智慧有预见性直谏呢。她那时倒会成了王莽谦恭未篡时了。她从不想杀刘氏,可也不想世人将她和刘氏颠倒黑白。 这“皇后妃嫔争宠时排除异己”与“除皇后之外的妃嫔媚宠糟蹋皇帝危害社稷”是两回事,书颖可不想为赵玮背这个黑锅去掩盖他服用丹药、沉于女色作死的历史真相。 书颖到了御花园亭子里,传了孟承志来见,孟承志见礼过后,书颖就挥退左右。这时赵玮病重,而她已临朝理政,宫中的太监宫女也不敢再监视她汇报给赵玮。那时赵玮就算知道了,也未必动得了她,反而帝后二人都可能杀他们。 书颖才问:“承志入了官场,这大半年的都还顺利吗?” 孟承志回奏道:“除了皇上这事,倒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我等武人更想随娘娘征战,创些功业,才不负此生。” 书颖轻轻一笑:“这么多年,你倒是变了很多。放心吧,你出过海,是我很需要的人,你我故友君臣合作,自能做出一些事来。” “承志就预先谢恩了。”说着揖了揖手。 书颖沉默了一下,又问:“你师父呢,他怎么样,你们‘龙图阁’是确定要修入世之道吗?” 孟承志道:“他在白云观,偶尔下山走走,或许也曾想见故人,只不知故人何意。” “故人有故人的路,他平安就好。”书颖轻轻一叹,才切入话题,“我有一件事,想来想去或许你能帮我。” 孟承志也换成下属面孔:“娘娘但有吩咐,微臣莫敢不从。” 书颖才将早上皇帝杖杀刘绾绾却让她背黑锅的事说来,孟承志不笨,这么多年过去还更知人情世故。 孟承志淡笑道:“这皇帝倒真有意思。他自己酒色坏了身子而想杀人,那女人虽然该死,他却这样说,弄得好像她死于后宫争宠败于你手一样。” 书颖道:“民间一传,我就成了妒妇恶妇了,或许还要将刘氏变成一个死谏君王的贤良妃嫔。这于我大业不利,将来后人还以为我跟她们一样,皇上纵情声色有我一份呢!” 别人或许不知书颖的野心和命运,孟承志是“龙图阁”的人,又得李玄指示入仕建一世功业,他当然清楚。 “娘娘希望我怎么做?” 书颖清冷澄澈的美目看着他,说:“我现在还不方便差使别人做这些事,皇上毕竟还活着,朝中大臣也未必个个都服我。 皇帝不听我劝阻,趁我经略西北擅自服用方士所献的‘红丸’和鹿血纵情声色,张太后推波助澜,四妃各显神通媚宠,我也鞭长莫及。这才是真相,我不想给皇帝背黑锅,分去他是荒淫之君的压力。” 孟承志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娘娘放心,我们‘龙图阁’总还有点人手,就算偷偷找人做,官府也难一时查清。” 书颖轻笑:“官府不会去查的,因为我不会让人去查,皇上……他这身体活不过明年,他也无力知道民间的事。你尽管去做。” “是。那微臣告退……” “等等。”书颖喊住他,从袖兜中掏出几张票子给他:“活动经费,要是不够你再私下问我要。” 孟承志接过票子想起很多往事,忍不住道:“我不太习惯,从来是你赚别人的钱的,你怎么给我那么多钱?还一千贯,你现在大方得让我怀疑人生……” 书颖回想起少年时自己因为贪财想赚几两银子中了他们的计被擒的事,也不禁好笑,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何况除了春天时见过一面,我们七年未见了。我好歹都做了这么多年皇后,岂能和从前一样?” 孟承志将票子放回兜里,揖了揖手:“那微臣就谢娘娘赏赐了。”:,,. 第199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113) 有孟承志和背后的“龙图阁”出手协助, 赵玮还想杀妃子泄恨,修饰身前身后名的计划彻底破产。叶皇后在民间门的声望本来就很重,她从少年时就是洛京争议人物,到后来成名江湖、纵横商场。 至皇帝废刘氏娶她时, 她再次褒贬不一, 从五年多以前的屠龙和征战西北就已经褒胜过贬了。这些年她的创造力和治理民生之举都令天下震惊和敬服, 如今再携西北灭国之功, 中原汉家几百年都没有这样的功业了。 龙图阁就从书颖这回经略西北的传奇入手宣传, 传说她整年在西北,步步为营,苦心经营。大家都知她忙于家国天下大事,顾不了皇宫了。 因此皇帝一方面在深宫寂寞, 无皇后督促强身健体, 一方面后宫妃嫔没有皇后在身边压制, 还被恶婆婆张太后掇撺媚宠, 四个妖精都趴在自来身体不强的皇帝身上将他榨干。 皇帝自己也有错,没有皇后在身边劝诫而乱吃药, 还天天喝鹿血淫%乐不可自拔, 直到将自己的身体糟蹋坏了急召医术神通的皇后回京。 这些事在民间门传得绘声绘色,还又传到百官家里, 朝中近臣倒也知这并非是谣言,而是事实, 只当这真相流到民间门,而百姓又对皇宫的事特别感兴趣,才有现在的热点。 这事儿一传那四妃自然不得人同情,连皇帝自己的德行,在民间门和朝中都让人没有好观感。自古君王荒%淫都要被诟病, 像赵玮这样天下皆知从小病弱的人还趁皇后在外经略偷偷大喝鹿血与诸妃狂欢到一病不起,则是进一步的坏名声了。 苏沅忙完一天的朝政回到家时,儿媳秦氏还在老妻跟前哭啼,儿子早一步下衙,这时倒也在跟前。苏沅蹙眉:“这又怎么了?” 秦氏上前跪倒在苏沅面前:“公爹,你一定要救救婵儿,婵儿才十七岁呀~” 苏沅见她泪流满面,道:“婵儿不是在宫里吗?她怎么了?” 秦氏哭道:“如今天下皆知四妃趁皇后不在引皇上……长期淫%乐而害得皇上病重不起的事,听说有些百姓士子都想敲登闻鼓,要求皇上诛杀四妃。” 苏沅吃了一惊,暗想这事不仅在朝堂人尽皆知,在民间门也闹得这么凶了。苏沅想到自己刚正一生,到老时还要担起家出荒%淫榨干皇帝的媚宠妖妃的孙女儿,门楣扫地。 苏沅想到去年见到皇帝和韩淑妃午时才起,他怀疑女儿可能也有这种情况,那他的老脸丢尽了。其实这些事,要是翻看起居注,也能查清真相。 苏沅道:“这恐怕是夸张了,民间门哪能这样管天家的事?若是帝王妃嫔可以由百姓士子敲登闻鼓而处死,还有什么上下尊卑?天下岂不乱套?” 苏沅长子苏越道:“儿子也觉得这不太可能,但是,皇上龙体……到底还能撑多久?” 苏沅目中精光一闪,他知道皇帝现在病痛虽缓,可是根底已坏,反正是活不久的。 苏越道:“婵儿没有生皇子,先帝驾崩时,七个未生育的妃嫔……‘自便’而追随。皇上除了皇后之外,现在只剩三个妃嫔,有生之年应该也不会再纳妃了。” “自便”就是胁迫自杀被殉葬,这种制度在某些朝代帝王驾崩时施行。正史上,唐朝反而不用,只不过要去当尼姑,五代十国、宋朝、元朝、明朝都有例子。比如宋高宗死后,宋孝宗就让几个妃嫔殉葬了。 苏沅思索一下,道:“先帝时妃嫔殉葬,一方面是先帝生前自己有意,一方面先帝很多妃嫔出身不高,最后一方面……恐怕是张太后的原因。”张太后早看当年得罪她的妃嫔不顺眼,还不趁此报仇吗? 秦氏道:“原本以老爷的身份,婵儿不至于殉葬,可是有媚宠害死皇上的罪名在身,她又如何逃脱?听说那刘氏已被皇上杖杀,皇上看在老爷的脸面上不杖杀婵儿,可是若是临终前留旨,或者……太后和皇后下懿旨,婵儿也逃不过,咱们家还能抗旨吗?” 苏沅沉默一会儿,道:“我和皇后几次共事,如今她主持朝政,我也能看得见。皇后虽然有西北屠龙的霸气,可她行事有度,天生豪侠,应该不屑用这种方法杀弱女子。皇后若是那种心胸狭窄的女人,以她的本事,刘氏也不可能活到今年还给她添堵。” 苏越追问:“那太后和皇上呢?” 若是从前,苏沅肯定觉得对他有知遇之恩的赵玮不可能做那种事,可是现在他也不能肯定了。张太后又蠢又恶又贪,皇上弄得如今下场就有她一份功劳,没有给她足够的好处,到时她未必下不了手。 苏沅道:“我也不知道。” 秦氏嚎啕大哭,苏太太也舍不得孙女,忙道:“老爷,你好歹是一朝平章了,你倒是想想办法呀。” 苏沅叹道:“如果皇上和太后真会那么做,那么只有皇后有能力救婵儿一命。” 书颖每日不是处理朝政国事,就是看顾皇帝和两位皇子,她忙碌得很,也没有想到这妃嫔殉葬的问题。 仲春时节万物生长,天气渐暖,赵玮的病情看起来趋于稳定,他有几日的精神还不错。通过针灸方剂和自我代谢,他身上的重金属排了大部分了,加上特殊季节作用,他才有样的表现。 这让朝中大臣都欣慰,也惊叹于书颖的医术,至少在所有太医束手无策时,她把他从鬼门关带回来了。赵玮自己也怀着希望,一心想把身子养回去,他自小得病,所以比常人更有养病的耐性。 可是那都是假象,等到了盛夏,这股生气就要渐消了,而他的五脏和血液病变也会彻底的爆露出来,他身上产生各种无法扼制的疼痛,头晕目眩的症状又回来了。 书颖能帮他的只能开一些有麻醉作用的缓解药剂,并不能治好他的病。赵玮难过得总要她陪在身边,睡醒时就要拉着她的手唤她。 一日他精神又大好,书颖和所有太医、大臣都明白是回光返照,所以第二天一早书颖和所有重臣都守在他的寝宫内外。张太后不知轻重,还带着诸妃想要闹腾。 书颖看着昏迷中还叫着疼的赵玮,为他感到无奈和悲哀,他从出生开始就如此悲哀。所以他做了那些提防她的荒唐纳妃之事,或者幻想自己和史上强君一样,这些也无法让她真正恨他。 赵玮这一辈子,比她可怜可悲多了。 书颖寒目一扫:“母后要是真的心疼你的儿子,就适可而止!” 张太后这才被震慑,又后知后觉地看向儿子,她当太后之后事事不如意,完全不曾得到她婆婆李太后的权势,所以她落入魔症,对儿子的母爱都被不得逞的权欲所吞噬。 这时为人母的身份才最后觉醒,她明白现在不仅需要紧急争取利益的时候,也是她的儿子最痛苦的时候,他要离开这个世界了。泪水涌出张太后的眼眶,她想说什么,这时却又哽在喉咙里。 “师姐……”他幽幽醒来,本能地叫唤她。 “我在这里。”书颖上前握着他的手,“哪都不去。” “师姐,我好疼……”他削瘦的脸,眼中含着泪,又痛到抽搐。 书颖虽然不再爱他,却仍然有些亲情、师姐弟、朋友的情谊,她仍有同情心。 所以她抱着他:“师弟,别怕。” “师姐,你帮帮我,我不想死……”他也明白了自己的状况,还是忍不住说了这句。 “我想办法,我再想办法,你睡吧,睡着了就好过一点。” “嗯……”他茫然好一会儿,还没有睡着,又转而问:“颖妹,你会原谅我吗?” “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他努力提气说:“你不爱我了,因为不爱所以不恨。你只喜欢小师弟,并不喜欢当了皇帝的我。” “不是的,我也喜欢皇帝。就喜欢你手掌江山,邪魅狂狷的样子。” “你没有骗我吗?” “没有,女人不管什么年纪,总会有少女心的,少女心就是喜欢邪魅狂狷的皇帝的。” “朕……朕以前或许是,朕现在不是了,你不喜欢了。朕治理江山应该听颖妹的建议……一步一步走踏实。” “等皇上好了,我再陪你慢慢走,好不好?” “颖妹,朕真的从来没有将那些妃子放在心上……朕心里只有颖妹。朕一生只爱过颖妹一个女人……” “她们都不重要了,过去就让它过去吧。” 他粗喘气好一会儿,又努力说:“自朕十八岁时,颖妹从惊马中抱住朕救了朕的命,朕的心就不属于自己了。朕见不到你,只好找到南阳去了。” 书颖柔声道:“我知道,我都知道。皇上少说一些。” 赵玮说:“朕怕没有机会告诉你……朕以前跟你说,你也不相信。朕骗过你,但朕不是有意要骗你的。” 书颖抹了抹眼角的泪,说:“没有关系,我也会骗人,小时候爹爹、哥哥、三哥都被我骗了还给我数钱呢。” 赵玮轻轻笑了笑:“颖妹从小调皮。颖妹,如是上天给我重新选择的机会,我会每一次都选对的吧。” 书颖说:“谁能每一次都选对呢。凡人总会选错的。” 赵玮又说:“如果人有下辈子,颖妹还会嫁给我吗?” 书颖淡淡一笑:“那么皇上得很努力才有可能。我喜欢武艺高强的江湖少侠嘛,你练武不可以偷懒啦。” 赵玮嗯了一声:“我会好好练功的,练成像你一样。 “好,到那时候咱们比比。我不欺负你是排在后头的师弟,让你三招,怎么样?” “下辈子……我就是大师兄了……” 他们夫妻二人说着这些临别之言,竟是让包括殿内外的人个个都湿了眼眶。 张太后、众太医、政事堂大臣、中书省官员、侍卫亲军首领还有叶书林这种近臣要职人员,个个为了生老病死的事而哀恸。 张太后涕泪横流,扑了过去:“皇上,玮儿,我的玮儿……” 赵玮轻轻抬了抬眼皮,道:“母后,我们斗了十几年,朕也护了你十几年,今后朕再不能护你了。你若是在延福宫好好养老,应该没有人为难你,朕该说的早说过了,你好自为之。” “玮儿,别离开母后,母后不想一个人……”张太后这时才觉得悲伤恐惧,六神无主。 “朕也想呀,奈何……”赵玮又让奶娘带着两位皇子上前。 孩子们似也明白了什么,流泪满面,哭喊着“父皇”。 赵玮看着自己的长子,五官有他的影子,也有书颖的影子,长大后定也是个绝代美男子。 赵玮终于绝望中有一丝欣慰,说:“立皇长子赵熙为皇太子,念他年纪尚幼,朕死后由皇后垂政辅佐幼帝,荡平宇内。你们有朝一日能令四海皆服,朕相信着,可惜朕看不到了。” 赵玮不是没有想过书颖可能篡位的事,但他也考虑到,史上托孤于外臣的不靠谱更甚,而让张太后牵制书颖,她没有这个能力,捣了乱后就是自取灭亡。 赵玮心知:书颖不傻,儿子和侄子哪个更亲,她应该明白。她总不会为了侄子打江山吧。 赵玮又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他抽搐起来:“师姐,好疼……好冷……” 书颖得他准话,这时知道他真的走到头了,依稀想起十几年前的病娇少年来撩她的光景,泪水涌出,抱着他瘦弱的身子:“小师弟,师姐在呢,咱们不怕……” “师姐……二娘……二娘,你别走,你回来,朕想你想得好苦……你别躲着不见朕……”他迷迷糊糊,脑子混沌时再没有权谋野心,只有最深刻的相思和爱恋。 “师弟,我没走,我一直在。”书颖轻轻拍着他,就像是妈妈抱着孩子轻轻拍着一样。她强驱散悲伤,用空灵雅致的声线唱起来,想引导他通往天堂。 “奇异恩典,沁入心田,日月山川,同见。 也曾气馁,常被试炼,信心带领,向前。 历经困顿,跨过艰险,总会再见,晴天。 你的恩典,铺满天边,有心人看得见……” 书颖感到怀中的人终于不抽搐,也不颤抖了,也没有了呼吸,她想做到无情,可是终还是一个血肉凡人。 书颖抱着他的尸体,泪水一颗颗爆出来,太医、大臣们看着她,一时不敢出言。 还是书林与她从小亲厚,叫了一声:“二娘……” 书颖长睫颤抖,抬起眼时,又一双泪落了下来。她如此绝世容颜,这样的状态有一种惊天动地的凄艳。 像年纪大些的男子还有定力一些,年纪轻的人还生出要保护她的心,完全忘记她是一个武学高手和灭国之威的传奇女子。 书颖才吸了吸鼻子,宣布:“皇上,大行了。” 众臣皆跪倒大声痛苦。 “玮儿!”张太后惨叫了一声,张贵妃、苏德妃、韩淑妃软倒在地,她们的人生也完了。 书颖命礼部和内监操办大行皇帝丧礼,因为赵玮年轻,从前还没有想过早逝的事,陵寝也没有修好。所以计划在灵堂停灵18天后移到殡宫停灵,等到皇陵修好再入土为安。 国孝期间门,已经改了称呼,称皇长子赵熙为“皇上”,而书颖成为“太后”,张太后作“太皇太后”,张、苏、韩三人成为了太妃。 书颖一边守灵,一边还要处理些政务,一边要照看孩子,分外疲惫。赵玮没有提殉葬的事,张太后只想让书颖殉葬,可是她没有这个能力,也没有提让她的侄女和她亲自给赵玮选的二妃殉葬。 可是她终于想起先帝驾崩时有好几位妃嫔殉葬,可如今儿子却一个人走,太过可怜。于是她擅自选了几个宫娥,封为才人、美人,让她们殉葬。 书颖和当值大臣正在灵堂守灵时,忽然书颖的大宫女黛芙得了小宫娥的传信,再到书颖耳旁陈明太皇太后下了这样的懿旨。其中青樱作为书颖的大宫女之一,也被张太后封了美人。 书颖眉头一皱,说:“她害了那些女儿,也害了自己儿子还不够,这到底有没有停消的时候。” 书颖便先派了安公公带人去阻止,然后召见政事堂大臣和礼部官员,谈及不给大行皇帝安排殉葬妃嫔。 “先汉、唐两朝皇帝几乎没有殉葬妃嫔的,本朝太%祖、太宗、也都不曾有。太皇太后下了懿旨,令妃嫔自裁,这太过残忍,所以朕打算驳了太皇太后的懿旨。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史上并非只有皇帝自称朕,从史书上看,很多临朝称制的皇太后也自称“朕”,当年李太后称制,便自称“朕”。书颖得礼部官员提示改称“朕”,她也没有矫作推辞。 苏、韩二人不知太皇太后具体的行动,听书颖这样一说,还以为那疯婆子要把他们两家的女儿殉葬了,自然不愿看见。 余下的叶、孙、王和礼部尚书徐朗等人也不是这种性情残暴之人,自然觉得驳回这种残忍制度,效仿开明的大唐为佳。 书颖便让中书舍人起诏,大行皇帝丧期时不用妃嫔自裁殉葬,并且宣布本朝废除殉葬制度,而比照大唐。 书颖虽然是儿媳妇,但她是幼帝生母,是临朝称制的皇太后,不是无权自嗨的太皇太后可以抗衡的。 书颖诏书发布,也有太监去“自裁”现场传旨,阻止宫廷悲剧的发生。那些女子被黛芙带到栖凤宫侍候,也无人为难。此事传遍后宫时,底下宫娥物伤其类,更加心向书颖,而厌恶张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气得够呛,赶到灵堂前哭闹,就算书颖良心坏,让皇上孤零零大行,又质问守灵的文武各大臣。 那些大臣早就知道太皇太后的不堪,他们认为皇帝会英年早逝就是她作出来的结果。此时居然为了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在这里闹,也不怕扰了大行皇帝在天之灵。 太皇太后见没有什么大臣附和她,心中更气,就对着书颖说她不孝不贤,又说垂政之事要轮也轮不到她。 书颖就趁机昏了过去,幸好她身边的首领太监和黛芙扶好了她才没有摔到地上。太皇太后惊讶愣住了,然后叫道:“她是装的!她那么高的武功,哪有这么娇弱?” 可是大臣们看着她的模样,连劝都不想劝,只想远避。书颖被小心抬到偏殿休息,书林正轮到守灵,这时跟着进了偏殿,让人传来太医。 太医就怕有人守灵吃不消,所以也有人当值,很快来给书颖诊脉,一诊脉吃了一惊。 书林忙问:“太后怎么样?” 太医颤声道:“娘娘怕是有……近三个月身孕了……” 书颖悠悠醒来,叹了口气,说:“朕没事,有劳孙太医了。朕这一胎,一直很稳定,也没有见他闹,朕不想惊动别人。” 书林道:“你早知自己怀孕了?” 书颖悠悠道:“以朕的医术,能不知道吗?当初皇上虽然精神好些,可到底还没有大好,朕要是这时传出怀孕,旁人还要说道。况且朕也不知道能不能保下这一胎。” 临朝称制的太后怀了大行皇帝遗腹子的事又让朝野震动了一下,历史上都还没有这种先例。由于太皇太后不是一个靠得住的,外臣也不便管内宫的事,叶世钊这个父亲只好插手过问。 他去见了书颖,提议让家里女眷轮流进宫小住照看她些日子。书颖确实需要人帮忙照看一下孩子,所以就没有拒绝。 七个月后,正值正月十四,这时皇太后叶书颖还封着笔,因为还在服丧期间门,皇族不得饮宴,她也省了很多事。 十四日晚,书颖突然发动,便要快要生了。裴青柠、叶玉敏和往利丹珠在宫里,因为书颖正处在预产期,所以身边需要信得过的人。 她们命婆子小心将她扶进产房,她们也亲自入产房监督稳婆。好在书颖是生第三胎,她内功深厚、身体好,精于医道,并且平日注意没有暴饮暴食,没有把孩子养得过大。 痛了两刻多钟,书颖就生下了一个六斤上下的女婴,书颖满头是汗,但她身子底子好,仍有一些力气。 “孩子……孩子呢?” 裴青柠接过襁褓中的孩子,只见像是红皮猴子一样,可是那眉毛却很清晰,宛若缩小变嫩的书颖。 “哎呀,小公主长得可像娘娘了,长大后一定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书颖忙说:“快抱来我身边。” 裴青柠抱了过去,书颖这才借着凌晨的烛火看到孩子,心也柔软下来了:“我有女儿了,我有女儿了。” 叶玉敏也凑过去看孩子,笑道:“这个小公主,长大选驸马时,天下男子要为她打破头呀!” 张丹娘说:“长得这么像娘娘,那是必然的。” 书颖爱怜地轻触她的脸,柔声说:“若是有情人,也不需要那么多,一个也好。我只盼她平安如意,一辈子有人宠爱着。” 裴青柠又代为做主赏了栖凤宫上下太监宫女和太医稳婆,然后才劝着书颖休息。 次日一早,裴青柠乘车出宫回府,也顺道报平安报喜,这时还在京的皇甫元均携着新暂驻京的天雄军右军都指挥野利护都到访恭祝元宵。 皇甫元均当年和叶书林有不明说的默契,叶书林也从书颖那得过准信,皇甫元均是她少年时的情人。他虽然不知书颖现在的私事,但见他如今还未成亲,只怕是没有忘情的。 叶书林、叶玉堂出面招待两位客人,然后下人传来太后平安诞下长公主的喜讯。皇甫元均心头大石落下,又涌起一阵温柔和无声的自豪。 他有女儿了!他不再是没有直系亲属的人了,他和颖妹有了一个女儿。他忽然觉得在官场打拼更有劲头了,他什么也不怕。他和颖妹的女儿一定像她那样聪明漂亮吧。 就算长公主不能认他,他仍然忍不住饱含着父爱。 野利护都笑着说:“这是大喜事,就是这个时间门,我们外臣不方便进宫向娘娘道喜,现在又还在国丧期间门,不能大办喜事。” 现在过去半年多了,民间门已经能饮宴,但是皇太后作为未亡人肯定是不方便的。 第200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114) 书颖谕令:日后趁正式开年工作吉时, 简办公主“洗礼”,由政事堂大臣与皇后西北旧部主将的夫人进宫观礼。 书颖虽然能下床了,但还不便出栖凤宫去,也月子期间也不便见大臣, 暂由政事堂主持开春国政, 重要折子递到栖凤宫来, 不决之事便到栖凤宫外请示。 叶家老太太卢氏、裴青柠进宫帮忙主持“洗”礼, 栖凤宫暖房温暖如孟春时节, 奶娘携两位皇子和十几位贵妇、贴身丫鬟济济一堂。 卢氏亲自给小公主放在“鱼龙变化盆”的温水中洗澡,小公主还蹬着腿、甩着手,在水中像是一条欢快的鱼儿。 卢氏给轻轻擦身,笑着说:“跟娘娘小时候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书颖不知真假, 不过看她脸上却是有很重的她的痕迹, 她想:只要长得不要跟皇甫元均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就好, 如今他们的关系是不能公布天下的。 赵玮刚死那会儿, 书颖是真伤心,因为理解, 所以慈悲。她只有纵观他的一生、他的聪慧、他的背景, 她才了解他所有的步伐都是情有可原。 他承认选错了,可是他也没有错, 他只是精神与肉%体不相匹配的悲剧。 现在书颖走出悲伤了,还怀着对这一生未来的美好生活和远大志向的憧憬。 书颖叫了儿子赵熙和赵然到身边, 赵熙已经五岁半,赵然岁半了,两人都会走路,身子也不像他们父亲那么弱。 书颖把儿子搂在怀里,抚了抚他们的头, 温柔笑道:“熙儿和然儿以后有妹妹了,做哥哥的要爱护妹妹。” 赵熙天真的说:“母后,我会把自己的纸鸢、小车给妹妹玩。” 赵然也奶声奶气地说:“我会把布老虎给妹妹玩一下。” “妹妹还太小,现在不会玩这些,等她长大一些再玩吧。”书颖又道:“正殿上来了好些大臣,还有你们外公和舅舅们,你们一起带着妹妹去给你们外公、舅舅们看看。” 赵熙拍手道:“好呀,好呀,我也很想外公和舅舅了!” 他们从前常会养在靖安侯府,相对于赵玮,他们更常见叶世钊、叶玉堂、叶书林。至少叶世钊、叶玉堂每晚下衙都会去看他们,陪一陪他们。 叶书林要带兵,但是休息时间都花在老婆、孩子身上,他们也熟悉。 奶娘、太监护着、抱着他们到了栖凤宫改造过正厅,官员们正依官位候着喝茶吃点,商讨一些开春的劝农、水利、备战、生产等事。 小皇帝、二皇子、小公主一行人进殿来,他们连忙起身做揖,本朝还不兴时不时跪地,那跪地大礼是比较重要的场合或者非常严肃的时候才用。 小皇帝年纪毕竟太小,又离亲政太远,威势并不重。 “外公!”小皇帝跑到叶世钊跟前,拉着他的官袍,“朕带妹妹给你瞧瞧!妹妹好小好小!” 叶世钊心头一暖,他久在官场,心机再深,对自己的儿女和他们所出的孙辈都是真心疼爱的。叶世钊微笑道:“皇上很有大哥哥的风范呢。” 小皇帝牵着叶世钊的手,到了那抱着公主的奶娘跟前,书林、玉堂也都凑过去,皇甫元均渴望地看着那襁褓,可是他不能表现得比叶家父子还要激动。 叶世钊有时间时常抱儿孙,接过小公主看着,一脸慈祥。 书林兴致勃勃看着,说:“这眉毛眼睛的轮廓真像太后小时候!” 玉堂笑道:“太后和大哥长得也挺像的,大哥这不是说外甥女像你这个大舅爷吗?虽然像,大哥更阳刚豪气一些,太后虽然英姿飒爽,仍有女子的柔美精致。” 赵然抱着玉堂的腿求抱,玉堂抱起他:“小殿下也想看妹妹呀。” 赵然倚在玉堂肩膀上,他对赵玮已逝的事懵懂,隐约也知再也看不到那个他叫父皇的男子了。 孩子除了奶娘、母亲的爱之外,也会需要父爱,他自然从熟悉的舅舅们身上寻找父爱的感觉。 赵然奶声奶气地说:“骑高高。” 玉堂十分为难,说:“今儿舅舅的衣冠不方便骑高高,过几天舅舅来看你,再给你骑好不好?” 赵然倒还乖巧,枕在他肩头:“好。” 叶世钊又把小小的长公主抱给几位同僚大臣瞧瞧,大臣们不禁想起赵玮的悲剧,感慨万千。皇甫元均有破西北的首功,只不过他太年轻,平日人前行事低调谦逊,所以忍着他们都看过了,这才上前。 婴儿已经比初生时稍长开一些,虽然仍然红通通的,但他仍看出女儿的眉毛眼睛像书颖,其实嘴巴有他的影子。也幸好他的嘴巴周正,没有很突兀的特点,没有先入为主的人是难发现的。 皇甫元均浑身压抑不住颤抖了一下,眼眶有些湿了,强自忍住。赵玮驾崩,丧礼、守孝、政务缠着书颖,她前前后后都围着人,不会主动与他幽会,他都没有接近过她了。 皇甫元均掏出一个早备好的平安锁,叶书林代为接过:“我替公主谢谢皇甫将军了。” 书林知道他与书颖关系特别,并不知道他们藕断丝连,但他猜出皇甫元均未对书颖忘情,只当他方才的样子只是移爱作用,书林在一旁为其掩饰一二。 皇甫元均点了点头:“我临时令人打造的,到底比不上宫制之物。” 书林笑道:“图个平安长命百岁的喻意,民制宫制都一样。” 在场官员大多有夫人进宫,已由夫人送了平安锁,倒也有家中夫人不在京或怀孕的,所以也由他们本人送礼,皇甫元均才没有过于突兀。 …… 书颖与众位官眷说了一会儿话,又躺回榻上,忽然黛芙进屋来急报:“禀太后,太皇太后銮驾往栖凤宫来了。” 书颖一阵烦心,说:“她不是说身体不适都起不了床了吗?” 太皇太后这么做,一方面是体现她的丧子之痛,另一方面是想让书颖去事奉汤药。正值服丧期间,赵玮以江山相托,对一般女子来说传出她对婆母不孝是很不利的,想要名声好还真要做做样子。 张氏虽然处于丧子之痛中,可是只要想到她的婆婆和儿媳都临朝,受百官敬仰臣服,偏偏中间就跳过她一个人,她伤痛之余,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黛芙又说:“听说太皇太后携了几位太妃一道过来了。” 书颖低声说:“去把皇上、二皇子、公主带回来。” 黛芙去传令了,书颖才跟众位夫人说:“前日听说太皇太后卧床不起,朕又恰好正逢生产,不能去探望。今儿孩子‘洗’,才没有叨扰太皇太后养病,刚刚侍女来报,太皇太后突然大好,已经往栖凤宫来了。众位夫人既然进宫了,也就给她老人家请个安吧。” 众位夫人都是朝廷重臣的正妻,那些朝廷重臣中就算有些算不上是书颖的铁杆的,可也决不会支持太皇太后。 托孟承志及背后的龙图阁的经营,如今朝堂民间都知这位太皇太后从头到尾干过的荒唐事,以及叶皇后多年照料皇帝的龙体。 早几年的事且先不提了,就说前年趁有皇后在西北经略,引导先帝不顾皇后警告服用鹿血在四妃身上纵情声色,结果本就从小病弱的先帝半年就身子扛不住了。 要知道,叶皇后可是天下第一美人,她伴驾七年,先帝的身子也不比他少年时差,处理政务的精力都还充沛。 叶皇后不但少年时游历江湖、纵横商场,还在江湖上闯出神医之名。很多江湖豪杰旧友的痼疾是她治好的,就连当朝参知政事王甫家的公子的病都是叶皇后少年时治好的。 实例就是实力,明晃晃的摆在那儿,任太皇太后和几位太妃怎么作都难推卸先帝早逝的责任。叶皇后的人脉也不是几个关在深宫单纯以性资源事奉男子为生的女子可以望其项背的。 众位夫人不管心里有什么吐嘈,面上还应承着书颖:既然进宫了,太皇太后赏脸接见,自该去给她请安。 太皇太后还不到五十岁,精力还旺盛,她心有不平,上一代和下一代的太后都大权在握,只有她没有。这个原著中的折腾人物,直到王知敏进宫后,暗中下慢性毒药,才让她逐渐卧床不起。 原著中的赵珏当时已经大权在握,早对张太后的不甘寂寞忍无可忍,不但睁只眼闭只眼,还让人帮着掩盖。 当时的张太后只占着太后名份,却不是赵珏生母,她手底却没有什么真正能干的人,无人来为她触皇帝的霉头非要为她伸张正义。 书颖从前无视她,这半年来为了一生可怜可悲可叹的赵玮不想为难她。太皇太后却没有去众位贵妇所候的花厅,径直去了栖凤宫的正殿大厅,那里正是大臣们所候之地。 书颖听到这个消息,就猜到太皇太后要趁着她刚刚生产最为虚弱时要大作特作了,她还低估太皇太后的作性。 大臣们虽然是携夫人来的栖凤宫,也有太后的娘家父兄在场,在屋外给太后问安又看过公主后也不便久留。 他们正要离开,太皇太后驾到,他们只得问礼。太皇太后由张贵太妃、韩淑太妃扶着坐在上首。苏德太妃小心跟在其后,面如苍白,双眼空洞,似有无尽的萧索。 太皇太后坐定,面露悲色,说:“今儿太后办孩子的‘洗’礼,也没有通知哀家,敢情这不是哀家的孙女?” 皇甫元均低着头,心头却不禁一跳,见旁人屏息不语,他也不能跳出来说什么。 叶世钊自然出列,奏道:“听说太皇太后因为先帝过逝而卧床不起,想必太后娘娘才无法相扰。” 太皇太后眯了眯眼睛:“哀家卧病在床许久,倒也不曾有儿媳妇在身边侍奉汤药。叶尚书可是生得好女儿呀!” 叶世钊道:“太后娘娘要主持朝政,又要教养孩子,还要安排修建先帝皇陵的事,太皇太后身边有位太妃代为事奉,如今身子突然大好,可喜可贺。” 太皇太后冷哼了一声,又道:“说来奇怪,春天时,先帝身子本来大好了,可是过了盛夏却急转而下。先帝驾崩停灵时,叶氏却被诊出有孕月。可是叶氏在先帝身子渐好时狐媚坏了先帝的身子?” 韩湘湘得到太皇太后的眼色,出列说:“我等事俸先帝皆都进退有度,我们姐妹几人个个都没有怀上龙嗣,偏偏太后回来几月,先帝身子那样不好还怀上了,岂不让人怀疑?” 韩平气得脸色铁青,道:“韩太妃,还请慎言!” 韩湘湘看到父亲,脸色软了下来,说:“爹,先帝对你也有知遇之恩,若是这有什么冤屈,你也不能不管吧?” 忽听门外一个声音道:“能有什么冤屈,说来朕听听。” 众人一听大吃一惊,就见几个太监抬着一顶铺着虎皮的小辇,辇上坐着一个披着狐裘、戴着帽子的美妇人,正是书颖。 书颖以为太皇太后会去诸夫人那里,可是要搞书颖到诸夫人面前有什么用?她也不得不顶着生产后不久的虚弱身子到大厅上来。 众大臣连忙参见,书颖的辇进了殿后就置在上首,眼皮子轻抬:“淑太妃,先帝有什么冤屈,你且为他申冤吧,朕听着呢。” 因为太皇太后拉拢韩湘湘、苏婵儿,承诺她们如果她们的娘家支持太皇太后临朝,推翻叶氏,她们可以获得相应的好处,比如权利尊荣。苏婵儿面上不能拒绝,心里不以为然。 要知道先帝仅有的两个皇子皆是叶皇后所出,而且叶皇后经略西北有灭国之威,还南巡过蜀中、荆湖,江南更是她触角所及的地方。 叶太后凭这些实力,就算苏沅和韩平都不顾先帝之托和小皇帝是叶太后所出的事实而支持昏聩贪婪的太皇太后,也不可能是叶太后的对手。 可是韩湘湘却心动了,她可不想在延福宫被关着了此残生,她从小嫉妒嫡二姐嫁了天下第一美男子,又总恨嫡母和家族给韩泠泠的资源远胜于她。 书颖原和她并没有什么交集,可是她嫉妒叶皇后的传遍天下的天下第一美人、天下第一全才、天下第一高手的传说,也嫉妒皇帝虽然宠幸她,沉于欲海,可心中只爱叶皇后。 韩湘湘心中种下了扭曲的种子,又学了些媚术,可是先帝一死,她再无用武之地,还要经受身心的无边空虚寂寞。 韩湘湘道:“太后姐姐……” 书颖打断她:“不要叫朕姐姐,朕倒也有亲姐妹和义姐妹,淑太妃不在其列。” 韩湘湘咬着银牙,才说:“是臣妾僭越了。先帝养病期间,并未召见臣妾等人,是太后娘娘一力照顾的,先帝身子本来好转,去年夏末却突然病重,到先帝停灵期间太后娘娘有孕,太皇太后有这疑虑是人之长情。” 书颖目光冰冷:“天下的杏林高手齐于太医院,先帝当时若还有长寿的机会,何须等到朕回京吊先帝一命。先帝那时的‘好转’就相当于草木于秋凉时的新绿,没有根基。 朕能怀孕……咳咳,自有办法,要是非要纠缠于朕是否惑君,可以翻看先帝起居注。你们几个事奉先帝,朕原并不在意,毕竟你们不通医道。 先帝身子病弱,没有朕的方子,没有女人可以怀上先帝的孩子。朕跟你们不一样,当年同意嫁给先帝,不是想受他宠爱、攀附他,而是他需要朕才能活得长、才有可能生儿育女。” 太皇太后怒道:“叶氏,你不孝顺哀家也就罢了,可先帝待你不薄,先帝尸骨未寒,你就背后编排起他来了,这是哪来的道理!你这不忠不孝的恶妇,哀家忍你先久了!” 众看戏大臣揖道:“太皇太后息怒!” 太皇太后起身来,看向苏沅和韩平,道:“苏相公,韩相公,旁人也就罢了,你们二位受先帝知遇之恩,又是饱学之士,家风清正,该是懂忠孝的。 这叶氏一介妇人,先有出征在外,结交外男;内有不孝婆母,不顾哀家病重未露一面,还擅自称孤道寡,只怕是有谋逆之心,若不及时拨%乱反正,我大周天下只怕危矣!” 苏沅叹了一口气,揖道:“太皇太后容禀:忠孝之事,也不能片面来看。古有木兰从军,天下传其忠孝美名,太后娘娘出征与木兰从军也有相似之处。太皇太后要以不忠不孝问罪,只怕天下百姓也不会认同的。” 韩平瞪了庶女一眼,也道:“太皇太后,苏相公所言在理。况且当初太后娘娘经略西北,是因为太后娘当年西北屠龙,又连克数城,熟悉西北情况。太后娘娘受先帝之命才亲赴前线,这就是忠。” 太皇太后不由得心中气极,左右看看苏婵儿和韩湘湘,苏婵儿不语,韩湘湘却道:“爹,那是先帝……” 韩平气恼,压着声音道:“太妃不通朝政,文武皆不通,还是不要自作聪明妄议朝政之事。好生在宫中为先帝服丧才是正理!” 韩湘湘不禁委屈之极,太皇太后看看手握两张牌也不管用,不甘道:“苏相公、韩相公,哀家真不敢相信,连你们也被那妖妇所惑……” 书颖冷哼了一声,说:“若不是太皇太后欺人太甚,朕何必将大实话说出来?若有辱先帝名声,也是你为母不慈!你少时事奉真宗皇帝,有了身孕时不思养着身子,还和旁人置气,这才令先帝有娘胎里来的病根。 先帝本活不过二十五岁,当年为他调养的太医估计个个心中有数。所以当初朝中大臣还有人提议接懿王世子进宫教养。朕伴驾几年,起居注中也有记载是怎生情况。朕跟几位太妃不一样,并不喜欢先帝宠幸。 因为一旦先帝宠幸,朕必要耗损真气为他温养经脉和五脏、再开方为他做药膳补身,生怕他精力不济无法理政,更怕他因这内帷之事折了寿数。可是天下哪里还有第二个女人有朕这个能力?” 太皇太后尖声道:“你胡说八道!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就你能耐?先帝的病根还是哀家的错?哀家生他养他,你撺掇着他不念哀家生养大恩,此时还要往哀家身上泼脏水! 你就能帮玮儿,别的女人就会害死玮儿?不过是你想独宠后宫的借口!这个天下是哀家的皇儿的,不是你这个不忠不孝的恶妇可以染指的,你想继续临朝,除非哀家死了!” 书颖呵呵:“那你还是死吧。” 太皇太后惊道:“你说什么?” 书颖轻笑:“在临朝和你死两件事上,朕选择让你死。你想活,延福宫还是你的荣华养老之地,你想死,你上吊、服毒、撞墙都请便。” 太皇太后这时真的气血上涌,突然晕了过去,还是张映彩和韩湘湘接住了她的身子。 韩湘湘妒恨道:“太后娘娘,太皇太后好歹是你长辈,你纵使权势滔天,这气死婆母的罪名,你可担待得起?” 书颖皮笑肉不笑:“你的意思是,她在我产后天来逼宫,我该让她?” 韩湘湘道:“纵使太后娘娘眷恋权位……” 本来被书颖方才的豁出去的话震惊的韩平喝道:“住口!” 韩湘湘不甘道:“爹,你就看着太后娘娘大逆不道?” 书颖冷冷道:“民间婆媳有一种仇,叫‘月子仇’。太皇太后有身份在,朕不能杀她,只不过不会阻止她自裁。可你算什么东西,敢在朕月子期间欺上门来参与逼宫?” 韩湘湘听到她冷冷的逼宫二字,隐约觉得严重了:“你想干什么?” 韩平跪倒在地:“臣教导无方,太后娘娘息怒。” 书颖悠悠道:“韩相公,早有宫人禀告于朕,淑太妃当初侍奉先帝时用了秘药损了先帝的身子,证据、证人都掌于朕手中。原念韩卿处世尚还敞亮,也念朕嫂子是韩家女,朕原压下此事想留她一命。 可事到如今朕再留她的命,他日朕若领兵在外,便有人敢不奉军令,朕稍有个伤风感冒,什么阿猫阿狗都敢跳出来逼宫谋逆。” 韩平冷汗直冒:“臣决不敢谋逆!” 叶世钊也揖道:“太后娘娘息怒,淑太妃估计没有此心,只是听命于太皇太后……” 书颖摆了摆手:“父亲要顾及两家之谊,可是这内宫滥用淫%药损先帝身子和趁朕刚生产虚弱逼宫两桩大罪,是两家之谊可以揭过的吗? 若是韩家要为其申冤,朕可交刑部和大理寺公开审理,有证人、证据、先帝起居注、太医问诊为证据,定能依法入罪,令天下信服!” 韩平忙摇头:“这内帷之事交司审理为免对先帝不敬,微臣只当没有这个女儿。”如果交给这两个部门公开审理,那么他的老脸更要丢尽了,从此在司法部门同僚面前抬不起头来。 苏沅担心孙女,跪地求道:“老臣知罪,娘娘息怒,此时长公主洗吉时,还是不要冲撞了长公主好。” “杀她还需要挑时间吗?这韩氏活着,朕尚不放在眼里,她死了倒是冲撞给朕看看!朕遇魔降魔,遇鬼除鬼!” 书颖杀机全露,喝道,“来人!” “微臣在!”守在殿外的孟承志带着几个侍卫进殿来。 “将韩氏拖下去,明日午后于洛京东市菜市场门口当众杖毙!” 在场大臣都不禁倒抽一口冷气,这时王甫才道:“太后娘娘,淑太妃虽是死罪,但是内帷之事,不便在宫外处置,还请太后娘娘斟酌。” 书颖闭着眼深吸了一口气,再睁眼时寒芒逼人:“朕知王卿素来宅心仁厚,可是朕岂能戏言?” 韩湘湘大惊,可太皇太后已真真晕,不能帮她了,韩湘湘扑到韩平跟前求道:“爹,救我!我不想死!” 韩平脸皮抖动,可是面对容颜肃刹的书颖,且公开了韩湘湘两大罪状,这没有牵连罢相都是开恩了,他再难求情。 韩湘湘跪在地上,拉住韩平的胳膊,泪流满面,叫道:“爹爹救我!我是冤枉的!” 两个侍卫去押起她,强自分开父女二人,孟承志道:“韩相公,得罪了。” 书颖不看韩平,径自吩咐:“明日慎刑司首领太监与京兆府尹宣告韩氏罪状并亲自主持行刑,孟卿负责刑前验明正身。” 孟承志道:“微臣遵旨!” 书颖目光幽幽看向苏婵儿和张映彩,两人都吓得跪倒在地,书颖道:“你二人不发一言,想来也只是欲来看朕一出好戏,还不至于逼宫。你们不如效唐朝之例,去静慈庵剃度出家,在先帝丧期内抄经祈福。” 张映彩是因为有原著记记的作用,皇帝已死,她无儿无女就不敢在书颖面前猖狂了。 这时听说要出家,忍不住说:“太后娘娘,我劝过太皇太后的,我也不想她现在来为难你的,不关我的事呀。” 书颖道:“你们离了是非之地,断了前尘因果,从前的事朕概不追究,你们以后的人生如何,朕也不管。” 苏沅眼波一闪,忽然有点明白了。苏婵儿上前拜倒:“臣妾谢太后娘娘恩典!” 张映彩是蠢人,十分矛盾:既对书颖充满恐惧,又不想去出家青灯古佛和粗茶淡饭。 第201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115) 刚刚开春, 却还没有到耕种时节,户部都还空闲。书林作为伯爵兼国丈,这个时候也没有去郊区军大营。一个开春和“洗”礼,宫中发生这样的纠纷, 也让人感慨万千。 叶玉堂叹道:“照着韩淑太妃所为, 没有株连已是不错了。太皇太后从来没有个消停, 太后都忍她多少年了。这回她居然在太后刚刚生产时想泼脏水夺权, 这‘月子仇’真让人忍无可忍。” 韩泠泠脸上很是挂不住, 道:“我那庶妹原是父亲宠妾所出。母亲和父亲感情转淡也是因为那位宠妾不是母亲明光正道给父亲纳的,而是外人送的。我真没有想到她到如今了还这么糊涂,去当太皇太后的刀为难太后。” 书林不屑地说:“若是心正的,就不会借此去攀咬太后, 也做不出不顾先帝身体滥用药物的事来。别说苏相公的孙女一样被裹胁, 不曾有种言行, 就连张贵妃都老实得多。也就那韩淑太妃出来想从太后身上咬下块肉来, 这女子相当变态,死不足惜。” 书林的观受书颖影响最大, 书颖于他不是一般的妹子, 她曾在他少年时像母亲一样照顾他衣食,又像先生一样教他读书, 像师父一样传他高深武功,像知己一样与他相伴游历天下。 书林对书颖的感情就像是苏轼、苏辙的兄弟情一样。苏轼写什么大作都是因为思念弟弟了, 苏辙在官场混得好,为了救哥哥想拿自己的官职换兄长平安。 他们兄妹之间的感情和默契也无人可以替代,连叶世钊都不行。所以之前叶世钊还帮着韩家说了几句话,书林却一句话也没有帮过岳父。 韩泠泠落寞地说:“官人说的是,是那庶妹心术不正, 咎由自取。” 书林叹了口气,说:“也不怪你,你是叶家的人。别说只是感情疏离的庶妹,就是你嫡亲的妹子,那也是两回事。不过你身为人女,总得关心岳父的心情。” 韩泠泠稍稍放心一些,丹珠忽道:“官人,虽然你这话虽然体谅夫人的心情,可夫人明日只怕不便去探望安慰韩相公。” 书林不解:“为什么?” 丹珠想了想说:“若是夫人急不可待地赶回娘家去,不是让太后娘娘觉得夫人十分看重那位淑太妃吗?太后娘娘会怎么想?淑太妃大逆不道、咎由自取,夫人别把她当回事儿,也显得韩家没有那么痛惜她。” 玉堂轻笑道:“那倒不用这么小心。触了太后底线,太后杀了人后,事就了了,其家人若有人之常情的表现,太后没有那么小心眼。只要韩相公和韩家二子有才能,他们不纠缠旧怨,太后仍然会用他们。” 如崔氏和安阳郡主是何等大仇,但是长辈的仇恨,书颖从不计在他们后一辈身上。当年谁也不知她会做到太后,在家时与他们这对安阳郡主所出的兄妹一样感情深厚,真心为他们筹谋前程利益。 没有书颖的苦心辅导,玉堂不可能那么顺利高中,玉敏也未必有到哪都能挺直腰杆的嫁妆。没有书颖的一层关系和态度,作为安阳郡主的儿女,玉堂和玉敏的婚事只怕也会不如意。 张丹娘看看丈夫,道:“官人说得轻巧,就不纠缠儿女生死旧怨一条,天下多少人能做到?” 叶世钊也觉得以后与韩家往来要更小心一些,道:“罢了,此事如今也难理得清,左右不是我们家的事。往后各房行事都小心一些,不要被人抓到把柄,也不要出什么事让娘娘难做。过几天休沐,书林媳妇回娘家探望一下吧。” 翌日一早,东市菜市场上就有官府帖出告示:午时将要当场杖刑滥用宫廷禁药媚宠先帝、又在皇太后产后天与太皇太后联合逼宫的韩淑太妃。 这消息一出,民间瞬间沸腾,将之前流传的消息结合,大家将逼宫之事传得绘声绘色。哪个时代的人都免不得八卦,滥用禁药媚宠先帝的事很快成了市井关注的重点。 也因此大家把身子本就瘦弱的先帝会早逝大多归罪于韩淑太妃,此事不但记载于正史,连野史也有很多记载。这让后世人也无法就先帝早逝的事往书颖头上盖帽子。 午后便有无数洛京百姓聚于菜市口广场,议论纷纷,人人对这淑太妃不屑鄙视。又提及此女生母原是舞姬,被人送于韩相公,韩相公还为她曾经有点宠妾灭妻,这舞姬恃宠而不将郑夫人放在眼里。 因此郑夫人只让舞姬自己教养女儿,面上过得去就行了,这韩淑太妃就学了一身烟花之地的本事,一心用旁门左道媚宠。 时辰一道内宫慎刑司就押着人来了,一路上由侍卫亲军昭武校尉孟承志“护送”和京兆府尹官轿在衙役护送下到场。 慎刑司大太监和京兆府尹坐于临时搭建的高台上,慎刑司大太监一挥手,就有下属尖声高呼:“带人犯庶人韩氏!” 韩湘湘身子酸软,惊慌失措,头发蓬乱,美目含泪,左顾右盼。 “爹,救我……爹,救我呀……我冤枉……姨娘,救我……”韩湘湘哑声叫着,可就是没有看到韩平本人。韩平虽然怜惜这个女儿,可是他不肯到这里来当众受百官和百姓鄙视的。 慎刑司大太监朝孟承志拱了拱手:“还请孟校尉去验明正身。”这大太监知道这位武状元出身的校尉是太后新的宠臣,现在官阶虽然不高,但是前程不可限量。 孟承志颔了颔首,上了刑场去,让太监掰起她的头,孟承志看过后,朝高台揖手:“禀公公和张府尹,下官已经为犯人验明正身。” 孟承志回到慎刑司大太监下首侍立,慎刑司大太监朝一旁的张府尹抱拳:“张府尹,就有劳你下令了。” 张府尹同是进士及第的官员,虽不想得罪韩平此时也不得不为,捡了令牌道:“庶人韩氏前有擅用禁药、□□宫帷、损先帝龙体,后有逼宫太后,犯上不敬。太后娘娘懿旨,当杨杖毙,以警效尤!行刑!” 百姓果然听到擅用禁药淫%乱的罪名,不禁更加兴奋,这时又听到“逼宫太后、犯上不敬”的罪名,百姓个个朝韩湘湘口吐唾沫,或扔烂菜叶、臭鸡蛋。 “不要脸的淫%妇!” “长得就这副样子,比太后娘娘差远了。不是用了禁药,先帝怎么可能喜欢她!” “趁着太后在西北打仗对先帝下药媚宠,猪狗不如!” “贱人心大,还想逼宫夺权,天下若是掌在这只会用禁药的狐狸子手里,百姓还有活路吗?” “杀了她!杀了她!” 百姓举着手,纷纷喊了起来,这群情激奋的民意不比正史上明末袁崇焕被凌迟处死时的势头小。 韩湘湘左右看看,恐惧之极时,耳朵已经失聪,喉头干裂哑声叫着“救命”,这时候她再也没有扭曲的心态,只想活命。她已经后悔了,可是并不是人人后悔就有退路的。 衙役上前将她禁锢在刑具上,然后不顾她的挣扎一杖重重打在她的腰背上。既然要“杖毙”,下手的人自然不用留情,这一杖下去伤及骨骼脏腑。 打到二十几杖,行刑人一探她鼻息禀道犯人已死,孟承志上前探了她脉搏,也朝慎刑司大太监点了点头。 这才有韩家来的几个粗妇来为韩湘湘收尸,首领太监道:“若是韩家愿意为其收尸,杂家也不是不通人情,尔等就去收拾了吧。” 几位仆妇叩谢了才去收尸,大太监和孟承志回宫复命,张府尹也摆了官驾回府衙去了。百姓们散去,可是一月内这事仍然是茶余饭后之谈。 韩平和相州韩氏的名声因此受损。时人对男子宽容一些,不至于非要拉韩平下马。但他的威严到底受损,比之叶世钊曾经臣服于安阳郡主裙下还要严重。 如今的叶世钊自己工作能力强,儿女个个人中龙凤,便有青年时期受辱,天下人对他也是同情多于嘲笑。 可是韩平因为曾经沉于舞姬出身的妾氏生出□□后宫间接害死先帝的□□,大家也只有盖他一个好色的名声。 书颖不可能为了单纯的争风吃醋杀一个女人,对韩氏在杀与不杀之间,韩氏再触她底线时,书颖不可能圣母,不过杀她最重要的是政治利益。 韩平在枢密任职多年,上下亲信便布,在赵玮在世时,以他为首的这些人还听用一些。但是赵玮一死,她就算有再大的战功,也因为她是女子,韩平自然会因为政见不同而自重。 书颖矛盾性格不是赵玮那霸气和懦弱集于一身,书颖在于狠辣霸气和仁义温和两种品质于一身。 赵玮的政治思维总是不忍杀有背景的人。当初不想废刘氏而想纳她为贵妃是这个原因,生前只杖杀刘氏却留下韩氏也是性格原因。 书颖不想学历史上的赵宋皇帝,而更偏于唐宗明祖,该杀就杀。 书颖倚在暖榻上,听了大太监和孟承辉在屏风外禀报,嗯了一声,让大太监汪福先下去,留了孟承志。 书颖因问道:“你去年中了武状元,便没有京中哪家官员想招你为婿?” 孟承志吱唔一下,才道:“有是有,不过他们家女儿都不太好看……” 书颖不禁扑哧一声笑:“你怎么还以貌取人呢。” 这笑声如她少年时一样明媚轻快,不似上位者的威仪。 孟承志虽然早知她少年时是李玄的情人,他和她没有半分可能,她轻松明媚的笑声仍然令他心口一震。回想当年初见,她虽然又黑心又贪财又调皮,少年时仍忍不住心生向往。 孟承志镇定心神,弱弱地说:“我只是凡人,少不得会以貌取人。我们派内的女子都比她们好看,还会武功,这让我怎么与她们过一辈子?” 书颖悠悠道:“眼见先帝已驾崩半年多了,民间已开放婚嫁,朕原来还想让人给你物色一下,你这个要求,朕倒没有信心了。” 孟承志道:“娘娘的眼光定比微臣是强上不少,娘娘路子也广,微臣有些信心。” “你眼光那么高,朕只找找,找不到,你也别将这事赖着朕,让你师父为你操心吧。”书颖轻轻叹了口气。 孟承志忽说:“师父他自己尚且……如何能管我这事。” 书颖沉默了一会儿,道:“你自个儿想清楚,人生苦短,譬如朝露。男子自该一展抱负,但是若有一番福泽却无人继业,老来后悔却迟了。” 孟承志心头有些感动,拜道:“微臣多谢娘娘提点,若是遇上合适的,必定会成亲生子。” 书颖轻轻嗯了一声,道:“你先下值勤去吧,对了,明日未时让朕召见政事堂、六部大臣、禁军统领进宫议事,你也来吧。” 赵玮任用王甫,这几年进行了官员考核、取士这两个争议没有那大的条款的改革。争议最大的青苗法只在淮南东路试行,因为书颖反对激进手段,觉得朝廷一下Hld不住这么大的场面,而且那新法缺陷太大。 在第一年时,果然因为守旧派和新法派最大争议就在全国推行青苗法上面,但还在赵玮控制之中。 之后书颖才给了一些后世的更为精巧的设计,前年正是书颖在西北大战的一年,王甫开始推行新青苗法,果然争议要小得多,而朝廷的可操作性强得多。 王甫原来对她的感觉颇为复杂,她虽然向赵玮推荐了她,可是之前几路反对他的激进主张,阻碍新法,让王甫很不是滋味。 直到她的青苗法运行设计得比他精巧,对百姓的伤害更小,对官腐来说可操作性更强。 王甫才承认叶皇后果然是天下第一全才,不但会领兵、治病、做生意,还会改进冶铁、军械、制盐、纺织、印刷技术,连新法在她妙手一挥时都完全不同。 赵玮一死,书颖迅速掌握朝堂,自然是有这些能臣真的服她的原因在,不像李太后利用娘家玩弄权术。 书颖好好休息一夜,翌日早上吃过月子餐后,她基本上是卧床坐月子,一边由奶娘宫女相伴带孩子。中午时,才在青樱的服侍下,用煮开的水擦了身子、净了脸,将长发用了发带梳成两根麻花辫。 书颖戴上一顶自己设计的现代风的白貂皮防寒帽子,穿着填充了蚕丝的缎面长袄,倒不是她要装纯洁穿白衣,而是她在夫丧期间也不能穿别的颜色的衣服。 幸好她是临朝称制的太后,还刚刚生产,没有人会强要她长时间穿粗布麻衣。不过她这样打扮还看呆了青樱及以下的宫女,青樱服侍她多年,又因为去年救命之恩对她更为忠心亲厚。 “以前奴婢听人说女子坐月子时难免有些失了颜色,可是娘娘就算坐月子,也是‘天下第一美人’。” 书颖轻轻一笑:“你嘴巴这么甜,以后便宜谁家去?” 书颖19岁大婚,青樱和黛芙当时16岁,到今年,她们也24岁了。明年合到出宫年纪了,书颖并不打算再拖着她们,只是她一时没有腾出手来换身边的人。 青樱道:“奴婢在宫里一辈子陪着娘娘。” 书颖却道:“别傻了,这个时代找个人过日子是正经的,你这么喜欢孩子,难道不想以后自己生一个?你在朕身边那么久,一般人家也不敢欺负你。” 青樱低下头去,这时黛芙送来月子餐,取笑道:“青樱妹妹,怎么说这样言不由衷的话呢?娘娘是什么人,还能瞒过她去? 我虽然舍不得娘娘,可是若能出宫,我就要出宫,找着过日子的人。在宫外能为给娘娘管一管外边的事,一样是对主子的忠心。” 书颖私人的商号股份生意也挺多的,有这些产业收入,她的私房充分,有时做些事情也方便。她没有想到自己那么快当太后,有权管着皇帝的私房了。 书颖睨了黛芙一眼:“你也别欺负人了。” 黛芙笑了笑,这才服侍书颖用月子餐。 用完后休息两刻钟,听太监来报,诸位大臣已经候在了栖凤宫大厅堂。这个大厅堂原来是皇后召见全宫诸妃和外命妇进宫觐见的地方,这时却成为朝臣觐见的地方了。 可她正值月子,现在还未出正月,不谊移动到紫宸殿,福宁宫是帝王寝宫之一,她现在还不便住着。 太监抬辇进大厅,宫女扶她在早就特意备好的软榻上倚坐着,然后众大臣揖拜:“臣等参见太后!” “平身,赐座。” 众大臣按照职位高低依次入座,韩平虽然刚刚丧女、并且因她大失颜面、名声,今天却不敢称病不来。 宫女奉了茶果,书颖便单刀直入:“真宗皇位在位时,朝廷便有些症结,先帝在位时锐意求新,后有任用诸卿主持国政,至今有些成果。去年先帝国丧,不少改革计划也就停滞下来,朕得先帝托负江山百姓,不敢荒废社稷大事。” “娘娘圣明!”众大臣齐呼。 第202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116) 王甫当即上奏, 将新青苗法推行全国,以百姓之困顿。 书颖又问苏沅的意见,苏沅奏道:“娘娘英明睿智,新青苗法实施起来比原来的顺利一些, 可是这两年仍然有些情况。虽然有商家配合, 但有些地方富户却对此项新政热情不高。 民间本有借贷之事, 所获之利高于青苗借贷, 许多长期经营此生意的商人龟缩。还有些商户实在没有钱可借, 下层官员为创政绩而强迫,手段过于粗暴。” 书颖点头:“朕也猜到了一些,新法虽然令官府工作量大为减低,可是实施起来仍然不能尽如人意。淮南东路尚是富庶之地, 淮南东路百姓还比较知礼温良, 尚且如此, 放到别的地方, 更难有成效。” 王甫坚持:“太后娘娘,变法之事不可瞻前顾后, 必须刮骨疗毒, 下定决心,才能上行下效, 贯彻到底!” 书颖摆了摆手:“王爱卿误会朕的意思了。朕不缺少变法之决心,纵观历代兴衰变换规律, 那些分裂小国且不论。如两汉四百年,唐朝被安史之乱一刀切两断,是以盛世太平兴不过百余年。 我朝便有西北之胜,在军事上已经四方无敌,可是常言道祸起萧墙, 我朝如今最大的危机不是外敌而是内政。冗之患、财政之患不解决,朕便发兵北伐,有力一统天下,可是无力后续治理。” 众大臣虽然不知她想怎么治理,但也觉得这有道理,王甫又问:“那么娘娘是赞成扩大变法吗?” 书颖道:“朕赞成,但是朕心中的扩大不在宽度,而在深度。朕考虑到金融上的事还是要在金融上解决。” 王甫虽然是个超越时代的金融家和经济学家了,却仍然一头雾水:“什么是金融上的事要在金融上解决?” 书颖道:“诸君以为一颗良种要怎么样才能长成大树?” 众位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需要土壤。” “需要浇水。” “要施肥。” “要锄草。” “要阳光。” 书颖点头:“不错,甚至这些条件都缺一不可。新法就是这种良种,朝廷需要变法求存,只代表环境只符合了一样条件,比如一点水,可土壤、阳光、肥料、锄草……这些一样都没有。 其表现为旧党激烈反对,执行时一方面私人钱庄热情不高的情况,另一方面官府因为不直接承担青苗贷而怠政。” 诸臣抚着胡须,暗自点头,王甫又追问如何让这种子有土壤、阳光、肥料、锄草人,这也是所有人的疑问。 书颖道:“本朝民间虽有擅自铸币的不法分子,但官方并没有丧失铸币权,朝廷携铸币权、采矿权,朕也改进了冶炼金属、制盐技术,户部税收运营机制也还正常。 可以此为底气成立国有银行,且进行正式的系统的银行金融立法和司法机制建设,这不关乎土地所有权矛盾。 国有银行不是官府,也是商号,无权参与地方政务,无权号令百姓,但是员工可以得到相对丰厚的工资。 国有银行资产和利润属于国库,并且有义务奉命于上级银行和朝廷命令,朝廷户部也要留其账务资料,随时可调阅。 有国有银行开办的地方,就可以严厉禁止民间高利贷,限制但是民间有需求的人可以到国有银行借贷,便民利民。 有银行法和金融法规定,新法区域内不符合的钱庄就在监督下整改,拒不整改就封查。有国有银行,无民间钱庄时,老百姓可以找到国有银行实现借贷服务。先进的金融业,可以增强朝廷的经济调控能力。” 叶世钊忧心道:“这将增加官府的工作量。” 王甫却有点领悟到了,道:“变法本来就要增加很多工作。如果这些工作是真正有效可持续的、为民解困的,那么就无法逃避。” 书颖才道:“还有朝廷冗官和体系复杂问题,很多冗官非科第出仕,靠的是祖荫。我朝士大夫多是科第出身,就算父亲当官,儿子不中靠祖荫得个闲官名份,却难打入士大夫的团体内。 先帝在时荫官数量得到一些控制,但是目前的数目仍然十分庞大。要对荫官进行再教育、培训选出其中有一定特长和能力的任职于非官府部门,如朕将成立的国有商号、银行这类部门。 父荫已给过兄长的,弟弟再得荫官官位,兄弟一起参加考核,其中成绩合格并且最优等的,拿原来的全薪待遇。余下兄弟成绩合格但名次差的、又无实差、本人也无实际贡献则俸银减半。 通不过第一次考核,可以补考一回,再不行的就对不起了,朝廷仁至义尽,发放一笔安家费,然后解除官位为民。其中要是不服气的,该造反的造反,该骂娘的骂娘。” 在场的人听到造反都站起来作揖,王甫却有些高兴道:“太后娘娘圣明!微臣早提起整顿太学、惟才是用,但是都没有腾出手来。这吐故纳新,选贤任能,朝廷冗官之病证就能得到缓解了。” 书颖忽看向叶世钊,道:“爹别见怪,我知爹的才干,当年未曾科举是另有原因。倘若真要进行考核,爹有实职又没有兄弟原不用参加。但是为显朝廷决心和公正,爹到时候也参加一下,无论参加算学、法学、经学都可以。” 叶世钊道:“若是真的举行大考核,臣愿第一个参加考核。” 王甫朝他一揖:“叶尚书的才干,朝廷有目共睹。叶尚书执掌户部十几年,朝廷赋税收入远高于真宗皇帝在位时。叶尚书怎么都不算冗官,此时为了大义自降身份,实让人感动。” 书颖见旁人没有意见,点了点头:“此事就由王卿和礼部官员比照诸科考试拿出个章程。至于成立银行及相关立法,司法机制的事,朕会依照经商经验拟个初案,到时再征求各方有用建议补充。” 谈过这些议题,书颖又谈及要进行军改,在场的人再次震惊,韩平不禁担心自己的权位。 书林道:“近些年,军改也一直在进行中,如配备火器、采用新战法。西北之胜又得了很多擅马战的西北汉人、羌人和番军。娘娘这时提出军改,是要比之前的步子迈得还要大吗?” 书颖点头:“历朝历代都在进行军改。赵武灵王解放思想、胡服骑射,让赵**力日强,甚至到可以与秦军抗衡。霍去病机动穿插、包抄突袭和指挥大兵团作战,将飞将军李广都扫进历史尘埃。 我有领兵的经验,大哥和元均也是素来领兵的。军中最需要去繁就简、提升效率,我朝武官名目之繁多,职务之晦涩让混迹于军中的武官自己都搞不清楚。” 皇甫元均想到自己初入官场时也不明白许多名头繁多的官位的高低。他入官场一年后都不知那些一大串的头衔的人到底是什么级别——其位置到底是职位、头衔还是差遣,更别说他下面的人了。 恐怕只有世家子弟从小耳濡目染才清楚一些,但是世家子弟中如叶书林、裴延庆、柳非青这种有能力的人是少数。年轻参军的中下级武官大多来自于民间平民。 书颖又列举了一些武将官、职、差遣的名称和加封名号这些一大串的名号,这进一步加深因为更戍造成的将不识兵、兵不识将的现象,有些连将都不识将。 “如果是训练松懈的军队,别说将不识兵、兵不识将,连各校尉之间都难分得清各自职位。假设敌军突袭,一时该听谁指挥都不知道,乌合之众哪有战斗力?” 大家都能明白,因为无论文官和武官,并不会每一个层级的服饰都不同,当然难以精确辨认层级。是文官还好一些,因为是知识分子,心眼多、记性好,由于工作性质,有时候慢一点也没有关系。可是战时的军队,这种品种繁多的名号和层级就是一个问题了,加重记忆负担和文书工作量。 书颖拿出现代几乎所有国家的采用的军衔制的方案出来,并且亲自设计了军装和军衔肩章,让空闲的小宫女们制好。因为现代服装的裁剪版型比较复杂,书颖还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个时代很需要缝纫机来解放妇女。 有记载的世界上第一台缝纫机是木工托马斯-山特发明的,正是第一次工业革命前后。以目前本朝的手工业技巧可以制作各种零件。 书颖感谢第一个世界是一个设计师和裁缝,她对制衣方面的机械都很熟悉。就算她当初用的是电子智能的缝纫机,但是除了动力和控制系统不一样之下,其实现打洞穿线的原理是一样的。 她在上学时也学过制衣历史,对早期缝纫机的结构也相当了解。第二世时后半生当科学家,也是机械高手,她召集工匠帮着打造零件,一定能造出缝纫。 这些尚是外话,却说这时候她让太监取出新式冬季军官制服、皮带、授带、军官大衣、大沿帽、皮靴、头盔和士兵作战服、头盔、负重背包、弹药袋。 书颖让书林和孟承志去偏殿更衣,书颖一边解释简化后的军衔,引入军功章。军功章引导将士的集体与个人荣誉感和责任感,并且这是所有将士的履历相关。 “同样参军年限和起点的竞争一个升级职位时,军功多的升级。由于文化水平和领导能力限制而不能当将校却有一技之长和贡献的士兵也可以升级。从列兵到一级军士长,待遇也有所不同。” 苏沅道:“这也相当细化工作了,文书工作难以减轻。” 书颖道:“同样的精力,花在华而不实的上面和花在精确的事上面是不一样的。军改除了消去这种华而不实的复杂名称,还要保持军队的上下通畅和思想建设……你们喜欢称之为教化。” 这时礼部尚书徐朗道:“要教化那些武人,谈何容易?” 书颖微笑道:“朕以前常下部队,本朝将士,特别是禁军的士兵都是良家子,他们除了不识字或识字不多,大多数是通情达理的。” 很多文人比较清高,天然看不起当兵的没有文化。这种常态将持续千年,就算到了现代,很多普通部队士兵是贫寒人家子弟没有考上高中或大学,在征兵时符合要求就入伍了,他们离开部队后仍然相对弱势。 正谈着,书林和孟承志换好衣服出来了,大家正惊奇地看着他们。书林身材结实修长,就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那种。 本朝并不以胖为美,他这样的身材就是所有男人都嫉妒,所有女人都喜欢的。穿着合身的军装、帽子、皮带、皮靴、授带,相对于汉服的飘逸,军装更显有板有眼和迫人感。 书颖一看,笑道:“大哥不愧是天下第一美男子!穿上朕设计的将军礼服,果然帅死人不尝命。” 书林抚了抚襟前的铜扣子,拉了拉“短袄”,问道:“这是什么布料,非丝非麻的。” 书颖道:“朕设计的新面料,让宫中的绣坊用新式织机用新的经纬法新织的面料,将棉、麻、羊毛按一定的比例混纺的,内衬是纯棉的。” 书林道:“娘娘自小做的衣服就比别的绣娘精美,如今又钻研面料了。可你一边临朝,一边在宫里养胎,还要做这些琐事,岂不太累了?” 书颖摇头:“这可不是琐事。改进纺织技术,不断创造新的面料,降低布匹成布,可以减轻军需财政支出。成立新的布料工厂,在西北推广棉花种植、采购羊毛,西北的农牧民就多了一项收入。 西北自唐脱离已有数百年,万民归心需要时间,现在已经从武力上征服,思想上教化,还要靠经济上控制。” 王甫抚须想了想:“昔年管仲借缟布对鲁国发动经济战,不战而屈人之兵。太后娘娘这长远之计倒有异曲同工之妙。” 王甫是这个时代的经济天才,别人未必领会书颖的长远眼光,王甫第一个能理解。 书颖笑道:“知我者,介修也!经济在于流通与循环,朕还想将来的新面料厂和服装厂大大赚钱呢。” 孟承志忽道:“太后娘娘,如果军改,将士要穿着没有片甲的军服上战场吗?” 一直未说话的皇甫元均看了孟承志一眼,道:“原来禁军士兵的甲胄的保护作用也不强,并不能让其在战事中免于死伤,而且很重。 火%器化的军队,大多数敌人杀不到跟前就被打死了,穿甲胄不是……多此一举吗?未来军队中,士兵的负重能力要用于带弹药上面。给我足够的弹药,我就能为太后娘娘征服一切土地。” 书颖淡淡一笑:“光有火器可不够你征服一切土地,你到不了海外的地广阔的很,而且金矿、银矿比咱们中原多得多。朕需要建最好的战船和最好的航海家,建立最强的海军,才能纵横四海。” 孟承志眼睛一亮:“娘娘,微臣曾在海外游历七年。” “朕知道。但是先统一南北,再开拓域外,是国家战略步骤。”书颖顿了顿吩咐道:“大哥、元均,你们直接带的部队将作为军改的第一批。你们问头拟好所辖将校的档案,给他们按照军衔制定衔级。” “微臣遵旨。” 书颖又看向吏部尚书范敬仁:“范卿,你整出所有无实差的荫官的名单和档案,朕出月子后也会亲自抓这吐故纳新之事。别怕得罪人,谁要为此闹事,就说朕的父亲尚要参加考核,他算老几?这是朕的原话。” 在场的官员眼皮子都一抖,范敬仁起身:“微臣遵旨。” 书颖看向礼部尚书徐朗:“徐卿,你主张科考改革,那么考核荫官的事也要交给你和徐卿一起办。万一其中有擅长杂科的人才,比如极擅长算术、格物和机械的人,千万不可放过,这比进士还实用。” “是!” “朕月子期间要多休息,还要亲自草拟新法区银行法和金融法。” 书颖顿了顿道:“苏卿主持全国内政,要多辛苦一些了。还有,法科与算科的人才太少了,朕拟明年特增开两科,你看能不能操作?” 苏沅道:“微臣不敢称辛苦。增开两科取士虽是为了满足需要,但还在先帝孝期里,不知合不合适。” 兵部尚书道:“苏相公,此时民间已经不禁嫁娶,到明年时,太后娘娘和皇上都快出孝了。真宗爷驾崩第二年,先帝也开科取士了,可见这并不冲突。” 大家也暗自点头,苏沅追问:“只开算科和法科吗?” “医科也可以开。” “进士科呢?” 书颖道:“早年录取的进士,很多还没有职位,进士科还是等两年吧。” 在场的进士虽然心中有点异样,但他们是上了船的人,还不至于为此大动肝火。 书颖又道:“政事堂诸卿先去忙吧。朕留爹说一说话,大哥、元均、承志也留下。” 余下大臣施礼退下,叶世钊问道:“娘娘有何吩咐?” 书颖叹了一口气,说:“我比先帝更支持新政,把手伸到冗官上,这要得罪一大批人了,底下怕是暗潮汹涌。我们叶家要约束族人,别被人抓到把柄。” 叶世钊和叶书林、叶玉堂对看一眼,揖道:“是。” 书颖挥退身边的人,沉默了许久,余下的人都等的有点儿心慌。 书颖忽然问孟承志:“承志当年出海,应该认识一些擅长航海的人吧。” 孟承志道:“有些海商招募到一些东南沿海的渔民作水手,这些渔民几代都靠海吃饭,是以对海上的事比较熟悉。” 书颖问道:“朕不知福建水师是何光景,承志知道吗?” 孟承志道:“东南承平数百年,论实在能力,还真不好说。” 书颖道:“昔年太宗时期,曾调水师配合北伐,可惜北伐未成功。我若调你去福建水师做副都指挥使,你敢不敢去?” 孟承义道:“太后娘娘有心栽陪微臣,微臣若还不敢去,也太没胆了。” 书颖轻叹道:“不管怎么样,水师中总有几条船,一些水兵。你去了,了解后将情况汇报于我。你应该知道东南方的大琉球,你可以往来几次。等你们走熟了路,咱们迁居百姓过去安居。 这个天下是病入膏肓了,我不负天下生民,难保天下人负我。天下人若负我,我就在海外重建家园,叶家也可搬迁去海外安居。” 皇甫元均惊道:“娘娘何出此言?现今娘娘在朝野皆有威望,天下人又怎么会负你?” 书颖轻叹道:“凡事要未雨绸缪。叶家到如今境地,进退艰难。我也不能保证,熙儿长大后如何看待我和叶家。我也不能保证,他长大后如何看待你。” 叶世钊揖道:“皇上聪明贤孝,如今不足六岁,娘娘如此想,未免杞人忧天。” 书颖淡笑道:“孩子都是这样,小时候听话可爱,长大后就不一定了。” 书林也道:“娘娘是不是那后……抑郁症?不然怎么如此悲观?” 书颖回神,失笑:“你才抑郁症呢。罢了,如果一切尽如人意则好,我们在海外得块肥沃的土地也挺好的。” 孟承志奏道:“娘娘若想得海外的土地为私产,那么微臣就不宜劳动福建水师了。若真得到什么,朝廷才要分大头。” 书颖回味过来,笑道:“这话不错。可若我不让你去福建水师,你哪来的船和水手?” 孟承志道:“只要有钱,在沿海一带也不愁找不到船,招不到水手。” “你要多少钱,能组一支像样的船队?” “六十万贯,总不能少于这个数。如果船队发展得好,我能做起海外的生意,则每年有利润。” 书颖轻轻笑起来:“好啊,朕可以一年给你二十万贯,你若能组建船队,朕允你做海商,还提供军火,这门生意我七你。” 孟承志摇头:“虽然娘娘给的这些资源天下没有第二个人给得起,可是七分太严苛了,我也得找江湖朋友才办得成,还要分好处给别人。况且娘娘是甩手掌柜,我要劳心劳力。” “六%四分。” “太后娘娘,你得明白,这世上有本事的人都不便宜,所以五五,不能再少了。” 书颖沉吟了一下,道:“看你如此有信心,难道你还真认识一些有本事的人?” “我好歹在海上漂了这么些年,当然认识一些朋友。” 书颖坐直了身子,目光精光一闪,道:“好!朕近些要忙于内政、发展生产,然后就要完成北伐,管控北疆。 七八年内都腾不出手来建设海军,等我忙完银行、金融立法的事,我们再合计一下。海军是朕私房出钱养的,不受文官节制,直接听命于朕。你能拉起多大多能打的队伍,我就升你做什么官。” 叶世钊忧心看了书颖一眼,又碍于有外人在场才没有说出口。书颖倒了解父亲,眼神示意他之后在说。 皇甫元均从前并不认识孟承志,见书颖如此信赖孟承志一个小小昭武校尉,不禁生了疑心。皇甫元均难免想起书颖提过,她少年时因为赵玮勉强她却又背信弃义而找了一个朋友。 难道那个朋友就是孟承志? 皇甫元均如此怀疑,他心头又嫉妒了起来,比嫉妒赵玮还要更深一些。他有把握书颖早就不爱赵玮,最多只是同情他,可是他没有把握书颖对那位有没有感情。 孟承志告退之后,叶世钊才说:“娘娘,你避开朝廷让人训练私兵,是否不太妥当?” 书颖眼波一转:“没有利益的动力就不可持续。朕要是通过朝廷,士大夫们没有做出任何实际贡献,如果有利益却要分去大部分,我又不傻。” “可是,这到底会被人非议……” “我就算当个从四德的贤妇,照样有人非议我。”书颖沉默了好一会儿,“我在这一片土地上花了太多的精力,如果仍然不如我意,我们叶家也好避居海外,重建家园。” 玉堂道:“太后娘娘想多了吧?我们叶家在朝中的关系不差,在民间的口碑也不差。” “以前李太后和李家也觉得自家可以富贵绵延,可是突如其然就楼塌了。” 玉堂不由得沉默了,他是安阳郡主之子,李太后是他的曾外祖母。这样活生生的例子放在眼前,他不能再说书颖多虑了。 书颖之前也临朝过一段时间,她儿子还小,不用上朝,可是她作为皇太后只能坐在龙椅旁边临朝。 书颖不服气,发现本朝士大夫思维越发压制女性,她的女皇之路的外在环境条件比叶皇和武则天要差多了。 如果士大夫非要以男女之别阻止她,她就杀士大夫,就像武则天几乎屠尽李氏宗室一样。如果她自己的轻信都反她,她就安排叶家避居海外,保证后世人难以对叶家想杀就杀。 而中原再次天下大乱,既然天下是白眼狼,她就等于把一切都收回去。小蓝只说要沾龙气,她现在做到了,她当女皇完全是因为骨子里的不服气。 干一样的活,她干得比历史上大部分皇帝好,凭什么她就不能坐中间? 至于赵熙这个儿子,她现在还挺喜欢和爱护的,可是权力拥有魔力和诅咒,她不知将来会不会和儿子有不可调和的矛盾。 第203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117) 书颖余下的月子时间, 在近现代的银行、金融法的基础上起草将应用于这个时代的第一部这类法律,并且做了一些名词解释。又对银行、金融监管部门进行组织架构设计和司法机制设计、制度建设规划。 这个时候书颖才发现,这个时代的政府财会还很粗糙,数学和财会人才极度缺乏。凭现在的基础开始培养算术和法律人才, 要建好一个适应地方改革的草台班子也起码要几年时间。 有书颖新党、旧党立规矩, 两派在朝堂上的无义骂战少了一些。书颖大力支持实用主义和不停止变法, 还要推行管理冗官, 首先从荫官参加考试择贤入手, 得罪了一大批家族,被旧党在底下骂作牝鸡司晨。 很快到了初夏,书颖起草,由政事堂大臣参与修订的银行法、金融法出台, 但是还无法执行。执行之前要做很多准备, 起码要等银行和执法机制建立, 以及新的复式会计法推广后。 她又将历史上工业革命前后的缝纫机设计出来, 找到铁匠、铜匠、木匠、制造绣花针的工匠分工打造标准化零件。从而组装成了这个时空世界历史上第一台缝纫机,经过三次改进, 基本定型。 书颖出月子后就调了孟承志出京, 另外再选了几个武进士出身的人给他当助手。 安排好孟承志后,她将内政事务交托苏沅等人, 带了王甫和新党青年力量出巡光州,欲传授他们“以科学技术发展生产力、实业兴国、工业兴国”的思维和近现代化的税收、财政方式。 书颖视察族人建的玻璃厂, 然后整合族人的土地设立“工业新区”,族人以土地入股。 书颖再诚邀几十个铁匠、铜匠、木匠老师傅迁居光州工业新区,设计以家庭家族为核心的零件小工厂,并且无息贷款给他们创业。 书颖指导成立缝纫机的零件、组件的一层一层的零件/组件小工厂,每个家庭/家族为单位的小厂只负责一两个零件, 并且负责自己的零部件组装到前一个采购的组件上。 将缝纫机生产线的每一层都私有化,小工厂所有权属于工匠老师傅为核心的家庭或家族。 然后由她个人、娘家、叶氏族人与朝廷共同出资成立缝纫机组装大工厂,负责向上一道工序的各大组件小工厂签订合作契约和购销合同。而这些工厂又与产业链上游的各零件工厂签订采购合同。 每一个分工的工厂都自己做品控,自负盈亏,如果零件/组件不能按照要求规格向生产线下一道工序的工厂交货,不但自己生产的零部件将折在手中,并且因为采购了前一道工序的组件,他们会拖进一大笔资金进去。 书颖负责技术和标准化核定,负责规划分工产业链条上的各个工厂,充分利用类似家庭联产承包制可以刺激的劳动积极性的原理来组建缝纫机产业链。 书颖明白,就算是在现实社会的七八十年代,人民那么穷的时候,很多农民家庭成亲还要买一台缝纫机做聘礼或嫁妆。 因为对老百姓来说穿衣吃饭都是硬性需求,而妇女拥有一台缝纫机和为家人手工制衣缝补是两个维度的生产效率。 缝纫机就代表了一个家庭的生活质量,如果妇女能从繁多的制衣缝补劳动中解放出更多时间,妇女就能为这个家庭做更多别的事,丈夫和孩子都跟着受益。 这个时空的这个时期,除了失地流民,臣民们的生活水平并不会比那个时代差,而富户和官宦家庭甚至有钱多了。概因就算现代社会的七八十年代,农民的生产并未实现工业化,而特殊时代原因,那个时期的商品经济还不如现在时空。 缝纫机起码有几十年的大市场,这能将妇女的时间进一步从制衣补衣的工作中解放出来。 王甫和新党青年军对已经成规模的玻璃厂和新规划的缝纫机产业链集群叹为观止。 玻璃厂产业链除了每个人的人头税之外,就凭工厂已经每年可以向朝廷缴纳50万贯钱。在光州的叶氏主要由叶世钊选出的三房人做主,三房人家主能识字,并且有一定的能力,互相制衡,若有分歧还是要问京中的侯府的意思。 大部分有勤劳和责任心的叶家族人都有了工作和多多少少的股份,靠工资、分红、公司小项目承包可以过不错的日子。 少部分出自叶氏的二流子和恶霸也被叶家父子三代压制住,所以书颖宗族在光州一带民间的口碑不差。百姓农闲时也乐意进叶氏玻璃厂打工,因为叶氏基本不会把工资拖到来年。 缝纫机产业链在发展成熟时,每年在各小工厂和总厂的税收、朝廷利润分红就能达100万贯,加上分销商家的税收收入,则会翻倍。 书颖规划工业新区的建设,开完了会,便回临时行辕给孩子喂奶午休。她孩子现在五个月了,所以她仍然会自己给孩子喂奶,不会全交给奶娘。 等孩子喝饱后完全睡着了,她才将其放在了婴儿床上,盖上一层薄布,她自己卧在榻上休息。 书颖实在太过疲倦,不一会儿睡着了,梦中感觉到有人在她身边。 她想让自己醒来,可是长时间的工作、带孩、教育孩子让她十分疲惫,她才会处于一种半清醒的状态。 意识中不知挣扎了多久,终于睁开了眼睛,发现一个穿着太监服饰的人站在她不远处。书颖看他面容,道:“你是谁?” 那人勾了勾嘴角,说:“太后娘娘今非昔比,也不识得故人了。” 书颖听到他的声音,虽然沉稳了很多,可是她不会认错。 书颖坐起身,看了他的假脸许久,轻轻叹了口气,说:“你近些年怎么样?” 那人沉默了一会儿,讽刺得说:“你早知我在白云观,你也早见了承志,可是就没有想过再见我。” 这人正是李玄,当年他觉得她有她的路,他只能放下,可是有些人有些事,就是难以忘记。 书颖道:“不是没有想过,而是不知道相见之后能怎么处理。” 李玄道:“等你儿子长大,你会跟我走吗?” 书颖道:“昭隐,你明白的,我们华夏一族,千年只有这次机会,只有我能办到。” “所以我可以等你。” 书颖看着他,难免多了些温柔:“你知道这个时间是多久?” 李玄道:“无论多久,我都可以等你,只要你告诉我,你要我等你。” 书颖起身到了他面前,他的神态也温柔下来了,书颖道:“我的人生是有使命的,有情或无情,我自己也弄不清楚。假如我今生负了你,只能来世还你了。” “我活生生地站在你面前,为什么要等来世?” 书颖苦笑,听到女儿醒来了,她忙过去哄她,女儿看到母亲,嘤嘤叫了两声,又笑了起来。 书颖抱起女儿,女婴常见太监服饰,发现易装的李玄也没有怕生。李玄盯着女婴看,一时不语。 书颖道:“皇权是一种有毒的东西。当年赵玮追我时有多难,我根本不喜欢他一个病娇,只是知道他的身份后,他能给我权力和给我家族好处,我能完成我的使命,我才答应他。 可是他同样为了权利,娶不喜欢的刘氏背弃我。好不容易,他终于娶我了,可七年以后,我在西北苦心经略,扫除统一融合的很多困难,他在京时想到的却是纳妃来削弱我的权力,来打叶家的脸。我并不会比他高尚,只要有用,我也许也不惜用婚姻来达到目的。” 李玄沉吟了一会儿,问道:“所以,你的女儿是谁的孩子?这人能让你完全不记得我。” 书颖抱着女儿,淡笑道:“跟你说话,有时很轻松,你完全明白我没有说出口的话。你也明白当初的赵玮不可能让我怀孕。 我要坐稳我的位置,既不能做士大夫的提丝木偶,也不能让娘家最终把我当弃子,还要实现我的各种目标。你说我能怎么做?” 李玄讽笑道:“当然是另外拢络一个才干卓著的俊杰,只要有这样一个俊杰在,娘家也只能为你所辖,有他和你娘,士大夫也不能轻易拿捏你。” 书颖抿了抿唇:“你身份不凡,我们谁也不适合放弃自己的路去走对方的路。” 李玄上前几步,盯着她说:“你怎么知道我不能?你认为那两年,你只要来找我就能找到我,是因为我本该在那里吗?你要完成天下一统的壮志,我阻止过你吗?” 书颖沉默了一会儿,问道:“那我还能怎么办?你当年也只想我跟你走,你从来没有说过要陪我完成我的使命。” “因为我知道,你要去嫁给别的男人,你让我怎么陪你?我是个男人,我也会伤心,你要我直面心如刀绞的痛苦吗?” 书颖见他一双俊目暗含着水光,不禁觉得愧疚。无论他怎么易容,这双眼眸在没有美瞳的年代是易容不了的。 “我没有什么好的,我何德何能呢……” 李玄冷笑:“你何德何能,你心里没有数吗?你偷走我的心,毁了我的清白和清净,现在跟我说何德何能。你为了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为了坐稳你的江山,弃我一次又一次,只因为我是无权无势的江湖人?” 书颖无奈:“我以为……” “你以为我是男子,男子的清白就不珍贵,你认为世间男子都如赵玮一样会转身就忘。” 书颖心头纷乱,怀中的女儿突然哭了起来,她忙又好好哄了哄,这才下了决心。 “昭隐,我不想再跟你说对不起了,因为我喜欢你,可是互相喜欢的男女不一定能相守。我今生的路已经主动或被动地做了这样的选择,我现在因私情左右,等我的是万丈深渊,也不需憧憬将来能荡平四海了。” 书颖不是不想花心,而是不敢花。现在要推进新政,早有旧党的人在底下暗潮汹涌。她夫丧未尽,都不敢被别人知道她收皇甫元均做情人,因为在政局不稳时,对女人的这种攻击最要命。 世人不会管这个女人对江山百姓、华夏民族有多大贡献,只要敌方的势力够大时抓着这些攻击一攻一个准。 她已把后背交给了皇甫元均和叶氏家族联合的力量。只有这个根基稳固,秦凤路、永安路的西军精锐、裴延庆部、西北降将、番降的心才不会轻易为别的力量左右,能更好的为她所用。 若没有皇甫元均与叶家互相平衡,她也不是不可能做杨丽华,被娘家夺位。这是矛盾理论得出的分析情势和处世的方法。她与娘家关系极好,却已在帝王家,就不能赌了。 书林从不生取而代她的心,除了他和书颖从小的深厚复杂情谊、了解书颖的本事之外,更因为他非常清楚灭西朝首功的皇甫元均是她的人。 如今皇甫元均和叶家关系好,这个坚固又强大的政治军事势力成为她的朝中的嫡系硬实力。就算朝中也有不喜新政的人,他们也要掂量,不敢联合发动政变。只要军部稳定,士大夫怎么吵都没有用。 “所以,你再一次放弃我,你不来找我,我来找你都要被你背弃。” “若是有来生,还能遇上你,我会珍惜你的。你才貌双全,找一个年轻的好女孩共度此生吧。” 李玄抓住她的手臂,浑身颤抖,眸中神色复杂:“你真的……要再不见我?” 书颖抱着女儿,狠下心来,说:“我喜欢你,你是我的知己,你明白的。我同样明白你的骄傲。当年我辞你入京大婚,你选择远去海外,不就是想阻止自己来找我吗? 当年咱们的事已经很挑战你的三观了,何况是……我要登上那个位置,并不是为了学武则天,我就是我。武则天有她的传奇,我有我的治世理想与使命。 我的霸道注定不能用在这方面,我的理想的高度和这个时代的现实注定我今后过得比武则天辛苦。这些年我自己一再遭到爱情和婚姻的背叛,我才明白想要有一个可以托负后背的人,真诚是我唯一的选择。 就像赵玮如果从来不背弃我,他从始至终能对我真诚,我或许会是一个好妻子、好皇后,他死了,或许我会为他放弃爬到那个位置。我无数寂寞的日夜、没有人明白的时候会想起你,可是现实是我们今生只能做知己了。” “好……好……”他捂住胸口,眼眶已湿,“是我太高估了自己,我怎么不想想,当年你不会为我放弃理想和事业,现在你怎么可能放弃那些?可我管不住自己的心,偏要来自取其辱。” 李玄最后看她一眼,转身出屋去了,她的临时行辕内院,无召时,只有她身边的宫女和太监可以进出,侍卫们只能在外头巡逻。 李玄不打扰别人进出她的住所不容易,但是进出太监的住所、盗取衣冠和令牌则不难。 书颖抱着女儿,她却无辜地睁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看着她笑。 书颖苦笑,说:“你这个小不点,要是你爹学了你哥哥们的爹,你就不要认他……对了,你本来就不能认他的……唉……你长大后还是不要学我的好,男人也不好应付的。” 第204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118) 李玄出了行辕, 换了衣服出了光州城已经天黑。他拔剑疯狂舞动,一时乱石激飞,草木摇晃。愁绪千结,胸膛似炸, 他终于一口血吐了出来。 李玄想要恨也无从恨起, 她毕竟从来没有骗过他, 从一开始就是他误会了天数转机, 又对她好奇不已, 才主动掳她的。 她失意时和他在一起,说得也很明白,只是一场双方自愿的风流,无关婚姻之约, 无关天长地久。——她, 只会嫁给皇帝。 他们彼此都很眷恋, 可是他输了, 因为每一次都是她转身离去。 李玄在旷野上癫狂呐喊一声,忽然天旋地转, 就倒在旷野上。 翌日上午, 叶玉堂、数位新党青年与几个叶氏族中兄弟在府城外庄子视察,书颖把工业园区的筹建工作交给叶玉堂为首的小组。 这是朝廷财政和叶家共赢的事, 叶氏族中现在都比较好说话,全力配合土地入股园区的事。便是其中有斤斤计较的族人或者村民, 也会有叶家族中有威望的人出来调解。 忽听一个村民跑来禀报,说前方林中发现一个昏迷受伤的男子,叶玉堂和手下官员担心太后安危,忙跑去瞧瞧。 村民们已经将人安放在一棵大树下,一个个围着他暗自称奇。 “他长得真好看!” “国舅爷才有这么好看!” “不会是叶家的哪房的郎君吧?” “对呀, 叶家是出美男子和美人的。不但侯府的人好看,而且族中也有许多美男子。” 光州叶氏在一府有几十房人,经过唐末战乱,祖上很多人已经迁往南方,只一房人留在光州繁衍,其孙子之一就是第一代靖安侯。 到本朝立国时,第一代靖安侯有不小的功劳,他封侯之后,光州叶氏成为本朝世家名门之一。 第二代靖安侯虽然早与兄弟、堂兄弟、族兄弟分家,楞有靖安侯府这个亲戚照拂,治学有些成效。 叶氏之前虽然没有另外的出将入相者,但也出了几个中级官员。到了现在就是头等世家名门了,还以出美人美男闻名天下。 其实族中自然没有叶世钊父子、父女那等美人,因为族中少有歪瓜劣枣,民间有所夸张。 叶玉堂上前一看,也为这样的美男子吃惊,再看地上的宝剑也不凡,但想对方应该是名门子弟。 叶玉堂拿了水袋给李玄喂了一口,这时李玄悠悠转醒,发现这么多人围着,不由得惊坐,保持他绝佳的风仪。 叶玉堂微笑道:“我们没有恶意,你昏倒在林中,村民说你受了伤,才把你抬到这里。” 李玄看向叶玉堂,自然认出他了。叶家的几位男主子,李玄就没有不认识的,只不过叶家的人都不认识他。 “多谢。” 叶玉堂道:“我瞧兄台不像普通人,不知怎么称呼?” 李玄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是……白云观的弟子,早年游历江湖。前科武状元孟承志是我……师弟,之前收到他的信,我才从外地赶去京里。 路过光州一带,听说太后娘娘銮驾在此,我记得师弟在皇家侍卫亲军任昭武校尉,估计他就在这里。可我也不知如何找他,盘缠用尽就在城外露宿了。晚行修习内功走了岔道,所以……” 李玄很少说这么多话,可是眼前这么多人看到他真容,他这时内伤没有恢复,如果他们怀疑而关押他,便有点麻烦了。 叶玉堂疑心减少一半,微笑道:“原来你是孟兄的师兄,难怪了。素闻白云观玄功精深,兄台练功也不要操之过急,保重身体才是。” 李玄:“见笑。你认识我……师弟吗?” 便有旁边的人介绍道:“这位是翰林学士,当朝叶国舅,正伴太后娘娘巡视光州。” 李玄佯作微微惊讶,叶玉堂道:“孟校尉不在出巡队伍中,太后娘娘已另派他重要差事了。” 李玄起身朝他一揖谢过,又因孟承志不在,表示要告辞。 叶玉堂见他相貌着实不俗,天下男子只有他大哥及得上他,再念孟承志现在所为的事与叶家的利益息息相关。 “兄台留步。” 李玄微微蹙眉:“国舅爷还有何指教?” 叶玉堂虽然常听别人称呼他国舅爷,可是眼前的人称呼他时,他莫名有种怪异的感觉,但又没有感到对方的敌意。 叶玉堂道:“兄台盘缠用尽,身上又有伤,不如留下养一养。绩迁与叶某交情不浅,兄台既然是他的师兄,也不是外人。况且,兄台这时赶去京也见着不见他。” 孟承志,字绩迁,叶玉堂是正经的文官进士出身,因为年龄相仿,身份高过他,交情又好,就称他表字。 李玄性子极傲,所以他从来没有想过在赵氏王朝中当官。他遇人不淑(书颖:作者,你做个人吧。),此时他就想看看那负心薄幸的女人究竟做的什么样的事业,她用美色拢络了的人究竟是谁。 他真的接触叶家的人,近距离看官场的人物,他一定能查出来。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 叶玉堂等官员丈量好了并且完成了土地产权人入股工业园区的二十年合约,书颖看了具体的土地和地图资料后,给出了产业链上各个小工厂建设的粗略分布建议和厂房环境要求,余下的事就交给下头去执行。 这么多的工匠聚集在这里,而建厂建房具体工作交给了这个时代的建筑师。这些得到太后的天使贷款并拿到子项目的幸运工匠反而除了督促建厂房之外,没有别的事。 书颖便将蒸汽机的设计图拿出来,招来其中最好的工匠讲解其结构和原理。这时候七个随行官员和叶氏族中比较出众的四个青年也聚在这里,听到这个怪模怪样的东西是利用了烧水时蒸汽会往上喷的原理。 叶玉堂不解:“太后娘娘,这个喷汽的力量有什么用?” 书颖道:“蒸汽机就是转化这个力量为人类所用。就像水力舂米、磨面的道理一样,这个力量也可以舂米、磨面,甚至拉动马车、推动大船。 人、马载不动的东西,蒸汽车可以载动,甚至以后耕地也不用牛了,本来十天才能耕完的地,一天就能耕完。” 这时在场的读书人的脸色都不由得变化,便有人想:这样的学问才能真正利国利民,可儒学将来又立足何地? 在场的工匠无不景仰太后的,太后传他们设计图,无息借钱给他们在光州安居立业。让他们技术真正私有化,让他们可以凭技术富起来,就像就现代的解放战争时期的分地一样让这些工匠所拥护。 既然太后看重这件事,他们肝脑涂地也要按照图纸造出各种部件,其中需要焊接也好、用模铸也好,他们都弄得出来。 书颖则先回京去了,因为京中今年夏末要举行荫官考试,到秋收之前要定下淘汰人员和减俸人员,此事没有她坐镇,朝中只怕要炸开来。 书颖带着大公主赵薰乘在八匹马拉的太后凤驾大马车内。车内分前中后三间,前一间候着奶嬷嬷、宫女,中间是书颖和女儿的活动场地,后面还有小间可以出恭。 这样的座驾在这个时代属于超级豪华了。她所携仪仗已经简化,仍然旌旗蔽日,侍卫亲军中的宫廷侍卫、步军、马军扈从,随行官员车驾紧跟其后。 人员太多,要顾及孩子,所以行进速度有限,不像当初她一人一马纵横天下。过了两日才到汝南境内,书颖不愿扰到地方,行辕又只设在府衙,一切用度,照价赔给地方财政。地方也不可以用她出巡为名,短了今年该上缴的赋税。 汝南地方大小官员都在府城门前迎接,书颖出车驾露个面,转身回车驾时,却见叶玉堂的车旁站着一道人影,头戴着遮阳帷帽。 书颖看到他抱着胸,手中拿着一把她很熟悉的剑,不禁吃了一惊。 他怎么在这儿?他不是走了吗? 书颖到行辕时传玉堂来问,玉堂才说起当日遇上李玄的事,又称他是孟承志的师兄。 “师兄?!” 玉堂听她语气有异,问道:“娘娘怀颖李兄的来历不实吗?” 书颖呼出一口气,道:“那倒未必不实。绩迁是有这么一位……同门,我当年听他提过。他这位同门内外功皆修,精通术数易学、兵法阵法,有经天纬地之才,只不过为人甚是崖岸高峻。” 崖岸高峻只不过是好听的说法,说不好听就是孤傲,不爱与他看不上的人交际,玉堂当然听得明白。 “我识得他有些时日,他虽然不多话,倒没有如何孤高。” 书颖不知道李玄想干什么,她该说的都说了。她微有不安,最终还是说服自己。他还不至于要害她,否则当年她落在他手中,他能有机会困她一辈子的,那两年他的机会也很多。 …… 不日出巡銮驾归到京畿,文武百官代表出城迎接,其中就有在京忙着军改的皇甫元均。 军改第一刀动的是能让她如臂使指的神机一营二营和叶书林所辖的龙卫军。 将神机一营、二营扩编为“第一军集团军”,荣誉番号“神机”,司令员皇甫元均,副司令员柳非青。 “神机营”虽然延用“营”的叫法到今年,可早几年一营在编人数就不下于五千人,二营三千人左右。到两年前出征时,一营已有八千精锐,二营则有四千多人。 第一集团军满编将达4万人,下辖两个军四个师:第一军的第一师、第二师,第二军的第三师、第四师。其中第1军军长由皇甫元均兼任,第2军军长由柳非青兼任。 余下改任师长的人也是与书颖、皇甫元均、柳非青的同年武进士出身的嫡系将领,集团军中的几个炮兵团的团长还是她的学生。 龙卫军军改后为“第二集团军”,荣誉番号“龙卫”,司令员叶书林。叶书林虽然是国舅爷,但论军功就不及皇甫元均了。 皇甫元均及其下属全程参与裴延庆任主帅时的成名七战七捷,之后又是平定西朝的首功战将。 叶书林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因为他的出身和关系当年被赵玮破格任用,后来也因为他的身份,赵玮可不能放他出去再立奇功,那叶氏家族真要功高震主了。 这时叶书林所辖部队委屈作第二集团军也无话可说,他要是没有肚量闹起来,反而自己脸上不好看。 因为缝纫机还没有成批发明出来,所以虽然开始军改,却还没有换装和正式更换军中礼仪,他们还只穿着原来的武将上朝时的衣冠。 皇甫元均再看到情人和爱女,压抑不住思念和激动心情,多看了她们两眼。书颖与重臣们寒暄几句,与老情人相见时也不敢多话,她觉得李玄跟着玉堂一起进京。 李玄跟着玉堂进京,了解了官场上的青年才俊,锁定几个“嫌疑人”:裴延庆、皇甫元均、王逸飞。虽然裴延庆、王逸飞家世根基深厚,可是他们一个是驸马,一个也早就娶妻,所以李玄早觉得皇甫元均更有可能。 后来李玄跟着玉堂套话,玉堂虽然不笨,但因为孟承志的关系、书颖提过李玄有经天纬地之才,本就有意结交,觉得这些不是什么秘密就跟他说过朝中的一些才俊。 李玄这次远远看皇甫元均,他的美貌虽然稍不及自己,可是他久经沙场,如今身高位,自有一股迫人的气势,站在一群文武官员中绝对是鹤立鸡群。 李玄也发现他神气内敛,四肢修长,显然是一个武学内外功兼修的高手。他暗道:能让她委身的,就算是为了政治利益,也果然不是凡俗男子。 李玄想约他决战定胜负,可是见到他在城外迎驾,站在这文武官员当中,威势赫赫,他感到震动。他就算打败了皇甫元均,书颖也不会接受他决定的结果。 李玄才不由得灰心,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便回了城外白云观,那正是他这两年在京的落脚处。 李玄的重拾旧爱的心愿难以达成,想忘忘不了,烦恼无休无止,一日大醉一场,醒来后决定出家修道,道号“玄天真人”。 玉堂与他结识,后来在休沐日也与亲人、官场朋友到白云观拜访,这时才听白云观白水真人的弟子说李玄不是白水真人的徒弟,而是他的师弟,这下震惊所有人。 白水真人的辈份寿元之高不是秘密,洛京高官名士都闻风而来,“玄天真人”偶尔稍见雅客,坐而论道,指点武艺,皆让人叹服。何况他是一个可以和天下第一美男子叶书林相比的美男子,可惜出了家。 …… 逝者如斯夫,又过了一年半,到了新的春天。 距赵玮去世已过去26个月,现在第一代“凌云牌”缝纫机已经热销洛京和江南。 没有点关系的人还买不到这个太后娘娘的新发明新机械,因为国有参股的服装厂大肆采购这种机器。 书颖早用没有成批生产前工匠们精心打造出的机械教导黛芙、青樱及栖凤宫的宫女们使用缝纫机和新式服装设计制作。 叶家的女眷也进宫学进过,之后她们又教导了其她官眷。 黛芙嫁给第二集团军中寒门出身的一个连长,这位连长父母已逝,因为服丧耽误婚事,到考中武进士后,当上了连长。 能娶上太后身边的大宫女,这位连长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若不是士大夫们太过清高,其实他们家族子弟所娶的妻子哪里有太后身边大宫女的见识?就算世家小姐,养在深闺并没有接触过权力顶层的人。 因为连长常年在军中,只有轮休才回家,黛芙去了国有控股的新服装厂当副总,管理女工技术培训和权益,也是书颖按插到国有控股企业的眼线。 青樱嫁给了账房出身的一个算科士子,如今被派去新法区域做核算官员,青樱跟着赴任。 青樱在地方上凭着八台缝纫机开办起了“妇女缝纫机免费学习班”,也代理一些缝纫机订购业务,在民间推广缝纫机。 可是现在的缝纫机有钱也一机难求,跟现代一些热门车型订购一样,要等的时间比订车时间还长。 青樱因为是太后娘娘身边出来的,在外面混得相当开。 除了缝纫机产业链、销售网推开推广,还建设了成衣制造厂,可以提供一部分物美价廉的军需被服,等生产线理顺,常年开工,也可以推广到民用。 孩子出生两年里,书颖除了带孩、出巡、处理军机要事和政事堂无法决断的政务之外,把心思多放在指导实业和培养人才方向。只能用碎片化的时间编写著作。 她以现代的科学家和全满分学霸的头脑编写《数学系统基础教材》(新式印刷排版,共七卷)、《新式会计学》(初级、中级)、《财政预算管理办法》,出版后将列为太学生必学科目。 除了编写这些实用主义教材之外,她还以历史技术发展事实和自己的实业经验摆事实、讲道理立说《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生产力决定国家命运》、《知识产权概论》。 此外还著有《矛盾论》、《实践论》、《大周社会各阶级的分析》,这些文章是为了变法统一价值观,并且不藏不掩扒开云雾。 书颖不敢太超越时代,她只能社会治理上,以史实发展规律为基础,引出良性社会和恶性社会的概念,避开近现代的革命话题。她还提出“儒家为体,诸学为用,无用之体,岂不是行尸走肉?” 这些精练白话著作引起天下有识之士的惊叹共鸣,钦佩她智慧和主张。也引得想借着故纸堆维护自己的利益的老学究们惊惶仇恨,只能底下联结,攻击她是女主祸国。 许多有实职的士大夫也明示暗示太后临朝不用事事亲力亲为,劳神苦思代百官之职,而且治学领域是他们大儒的事,不是她的事。 书颖携政事堂规定下一届进士科除了考策论、经义之外必考君子六艺。六艺进行“六选三”考试,但算术是必考科目,难度增加到书颖所著数学教材的内容。 民间读书人也对此非议极大,也幸亏现在不似明清时期,并没有县试、府试、乡试这么严格标准的选才制度。 读书人在没有通过国家级的科考得到功名之前,他们并没有秀才、举人这种身份。就算地方选上去参加国家科考的生员,虽然有优待,也不算有功名。 书颖觉得其中有人给脸不要脸的,但又不能杀,心中也颇为不爽。书颖不爽之后,又写新的文章出版在报纸上,这个时期民间是有卖类似报纸一样的东西。 书颖从自己早年所得的神医的身份出发,讲个体差异性和个体身心发展规律,她借此提出了文理、理科的概念,个体存在差异性——尺有所短、寸有所长。 从大脑结构和发育的医学上分析,整体上女性的大脑和情感状态更擅长学习文科,而男性拥有更强大的理科大脑。 很多士大夫家族的子弟一样考不上进士,被强迫着去读文科却怎么也到达不了父辈高度。书颖这个理论出来,便称一些被认为是废物的子弟是被耽误了,或许他们是有理科天赋的人。 理科的数学和格物是生产力发展的基础,一方面是朝廷各个部门最需要的实干人才,另一方面这种人的天赋潜力被开发,就算不出仕,将来都会是实业家,跟她一样卖什么都赚钱。 她神医的这重身份早就天下闻名,许多官员生重病,也不是没有想找太后看病,只不过身份所限,没有人敢提。所以大家倒不都怀疑她在扯淡。 太学里开办的数学课使用书颖编的教材,内部在本朝的加减乘除基础上引入现代数字和数学符号,还将其分化系统的支科,其中应用数学上就有财会数学、工程数学基础。这些并不是深奥的高等数学,智力门槛并没有那么高不可攀。 书颖在京时,每三日都会抽半天去太学讲数学课,还有另外四位算科出仕的小官作助教。太学里的少年学生的政治主张原来并不清晰,都是可塑的。 书颖不但是皇太后,而且她的传奇太多,就算不支持女主天下的少年,也会想去看看天下第一美人、凌云女侠、当代第一全才。一见她面,少年人就免不得想多见一见。 听她讲课风趣幽默,知识点却很实用,相比被逼着“写作文”,他们当然喜欢学这门学问。 书颖从医学、唯物历史学、时政案例、商道案例各种角度给他们洗脑,学得好数学的人才是最有用的人,数学的头脑才是最优越、最迷人的头脑。 压抑太久的“文科差生”就像现代2000年左右的小县城的那种数学都能考140几分,英语却少有突破40分的乡下学生一样怨念,开始反对他们父辈、祖辈的取士价值观。 其实张主变法的新党本来就重视算科与法科而要改革太学教育,这是有大抱负的良心官员在实践中看到朝廷突显的问题而提出来的。 书颖凭着虽然常被骂却有无可争议的才能实力方能使出这一招“穷则战术穿插”:你反对我,我先攻略了你儿子、孙子。 书颖这招就将士大夫与太后皇权的对立、新党旧党主张对立,很大部分转移成文科生和理科生争夺学术话语权和社会地位的问题,变成了个性差异的智商优劣议题,从而减轻了自己的政治压力。 激进的理科信仰的年轻人开始了最早的理科对文科的“学科歧视”,但事实上这种时代文科生士大夫的地位比理科生高多了,所以这在书颖的可控范围里。 很多觉得自己没有希望考上进士却对学理科有信心的官宦子弟就冲在最前面。 书颖用白话和现代数字、公式、符号编写教材,通俗、实用、易懂,她亲自上课的水准,哪里是那些老古董的在故纸堆里埋首可比? 其中不少人的数学成绩确实极好,还有好几人考试时常考一百分。这些人又岂会因为自己不擅长“写作文”而甘于被压制不得翻身? 士大夫虽然是一个团体,但科举的本质就是打破官位的世袭制,官宦子弟如果不能在科场得名,也难以真正当官或得到受尊重地位,父辈一死,人走茶凉。每个人都会有政治诉求,每个人都希望国家的政策资源是向自己擅长的领域倾斜的,这是人心。 所以当守旧派在民间活动议论,反对太后、新党的取士主张和治国之道时,常发现对方阵营中的支持者是自己年轻的儿子、弟弟、孙子。然后他们被守旧派阵营的人认为是叛徒,造成内讧。 前一个道貌岸然地对待叛徒的守旧人物下一秒发现自己儿子或者亲戚也是支持革新派的,那叫一个酸爽。 孝道也难压制少年人的政治主张,而父母们发现儿子原来有算术的才华和学习动力,总不能扼杀掉吧?或许扼杀掉他们有天分的科目时,他们以后反而成为废物了,家族未来又何以为计? 什么新党、旧党,什么儒家士大夫道统,也抵不上家族的传承和子孙的未来。所以这大大削弱了守旧派的力量。 变法中争议最大的青苗法,一直没有在别的地方施行,反对声浪本来不及原著中时。 书颖通过自己的智慧和勤奋,不但把变法朝着她以后世之眼得出更有用更可行的方向引,也让守旧派整体力量缩小许多。 甚至书颖始终没有让真正的士大夫掌握兵权,军中实力派都是她的人,守旧派就是乌合之众。 第205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119) 书颖在二月中旬要出孝, 这时所有人也刚刚结束了过年长假不久,春耕还没有全面开始。书颖、小皇帝、二皇子、小公主举行了除服仪式。 因为工部这三年来已将皇陵赶工修好了,书颖便与礼部大臣、钦天监择合适的良辰正声势浩大地出殡。 书颖做一做样子,与小皇帝、二皇子亲自扶棺, 将赵玮棺椁葬入位于奉先的皇陵之中。等到安葬赵玮, 赵玮的时代似乎也真的离世人很远了。 读叶太后所著数学、财会、财政教材的人越来越多, 数学白话教材引入了诸多符号, 因为有等式, 所以采用横排和标点。很快人们知道标准的好处,人们自动地把别的竖排书籍也加入标点,越发规范出版。 书颖嫁给赵玮这十年,她苦心经营, 丈量土地, 加速开发南方, 促进金属冶炼、军工、纺织、制盐、出版、机械制造等等技术跨时代的升级。 中原境内尽享太平, 因为她重视开荒和分地,引导就业, 土地矛盾减小, 农民起义都极少。朝野仍有新旧两党有争论,可是人心思定, 想要借造太后的反的名义让过上好日子的老百姓去流血,老百姓也不肯。 时值烟花三月, 书颖这日休沐,上午教导了三个孩子习武和学习数学,下数给他们做趣味科学实验。这让小皇帝赵熙、二皇子赵然和小公主赵薰惊奇地睁大眼睛,拍着手蹦蹦跳跳。 书颖用过晚饭,却让奶娘们带他们下去各自安歇, 她则更衣出宫去了。披着披风、带着帷帽到了东市,本朝没有宵禁,晚上商业活动十分繁华,这夜幕降临的时候路上行人、游人络绎不绝。 所以并没有书颖进了东市一所小屋里,忽然便有人一把抱住了她就亲。他紧搂着她表达着思念,忽然打横抱起她就进屋去了。 情人久别重逢,屋内烛影摇曳,激情后的温馨眷恋,她慵懒地趴在枕头上缓着气息。 三十出头的男子已经蜕去少年时的出身自卑,他身处高位已久,气势不是毛头少年可比,又没有被老人的皱纹爬满他英俊的脸庞。 直至子时,他搂着她躺倒休息,这时才稍魇足,抚着她的背说:“我可想你了,可是平时都是看得见,摸不着。” 书颖挑了挑眉:“元均,你行呀,平时相见都是谈公事,你还能想这些事。” “你说我能不想吗?没有你的日子冷冷清清,没有一分趣味。”他带着一分幽怨地说。 书颖咯咯一笑,道:“非得说这些油腻的话。我们好不容易再重逢。” 皇甫元均一条胳膊揽着她,一条胳膊枕在脑后,长长叹了口气:“是你非得为先帝守完丧,我从来是想和你相会的。我有时也不明白你做事的意义。” 他们是一对地下情人,之前就在一起,女儿都生了。他想不通书颖还有必要守完夫丧吗? 书颖呼出一口气,才说:“师弟也是一个可怜人,他已经死了,就忘记他的不好,这对我自己也好。” 书颖明明是反对帝制时代对女子的不公平束缚的,比如夫丧妻要守三年丧,而妻丧夫只要守一年丧,这根本就不公平。 可是她没有失去良心,虽然不欠赵玮了,她想到自己能掌握大权,也亏得有他的存在,于是就真的守了三年,熬过千余个寂寞的日夜。 皇甫元均又问军改和更戍的事。书颖感叹道:“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你怕手底下的兵都调走了?” 皇甫元均道:“朝廷有朝廷的规矩,不是没有道理的。别的兵再要训练成这样需要时间门,而且没有那么多火器,都要重新训练。倘若就在明年要北伐,就来不及了。” 书颖笑道:“原来你也有这么重的私心了,元均,你不会是为了仕途顺利就出卖色相给我一个寡妇吧?” “你不相信我吗?” 书颖抚着他的脸、脖子:“如果你是为了前程跟我好,代价也挺大的。” “颖妹,我待你是真心的,我不是为了私心,而是我怕北伐时打不好仗,给你丢人。” 书颖笑道:“我知道。如今只有神机、龙卫、神卫三军完成了结构性军改,远在西北的神卫军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我都不太清楚。” “你要调我去西北?”皇甫元均本就有数次去西北的经历,让他去安定西北也不奇怪。 书颖道:“更戍太过劳师动众,还是更将吧。大哥也该去西北历练几年,他数年前打得仗不算实力。西北人事复杂,裴家是凉州一霸,我提点过三哥,他也无力压制。” “那你还调他做第一集团军司令员?我手底下的都是精兵强将,火器化不是第三集团军可比的。” “所以呀,你军改执行得最到底,三哥按规矩办事,下头不会不从军令,要是别的就难说了。第一集团军是职业国防军,从军事条件、军饷发放、轮休制度、士兵生活权益都有规定,不是任何人可以乱改的。” 第一集团军的制度执行到底,而且中高层都能直达天听,不是裴家可以乱来的地方。第一集团军的将士绝不会为裴家的私事张目或充当保护伞。 书林武功虽然好,可他进官场后的日子都太顺了,不趁他还年轻让他去面对一切棘手的问题,他难以真的成长。辖制神卫军和裴家军合并挑出精锐成立的第三集团军,应该会是一个挫折。 “裴司令来第一集团军,叶司令去第三集团军,那我要去第二集团军?” “嗯,哥哥带了几年的兵,总体上也是不错的。这两年你就把第二集团军也完全火器化吧。” 皇甫元均道:“我没有问题,最重要的是朝廷财政支撑得住吗?” “这几年,还不错。没有两朝的岁供,冶铁厂和军工厂效率提升,成本降低了。冶铁、纺织、制盐、香皂、缝纫机厂加在一起,朝廷能多一千万贯收入。 新法的方田均税制增加了朝廷收入,我与先帝去荆湖、蜀中开荒的迁移人口也开始纳税,这里估计也有五六百万贯。 咱们有了西北,有统一的大市场,增加商税,本朝得马匹省了些钱,西北煤矿也能得点钱,不过增加西北投入,钱一进一出反而要赔一些。 但是相对在西北连年用兵要省钱,或许几十年后会赚钱,几百上千年后,子孙会很感谢我们能得西北的。 ” “西北有什么宝贝吗?” “有呀,河套一带不但水草肥美,是养马的好地方,那里还有铜矿、稀土、煤矿。直通西域,那边的金矿、铁矿很丰富,还有些宝贝,我也跟你说不明白。” “我不像你是全才,你就没有什么不懂的。”皇甫元均长长呼出一口气,“像你这样的女人跟我在一起,你心里觉得委屈吗?” “不会呀,你是男子,所以不懂得看男子。男人有一个立身特长就好了,不用太有才华,重要的是底线和自己的做事风格。这样的男人相处起来才能长久舒服。” 他又往她身上亲吻,不一会就缠着她,这回他才问她女儿的事。书颖叹道:“时间门真快,她都三岁了。咱们认识也有十五年了,十五年呀,如果女儿十五岁,都要嫁人了。” 皇甫元均烦躁起来:“天下谁家的郎君配得上我们的女儿?她现在就已经这么可爱了,长大后像你一样美貌,便宜了谁我心里都不舒服。” 书颖轻笑:“你不想想,我便宜了你,天下不舒服的人都不止我爹呢。” 他才觉得自己是幸运的,书颖又道:“可惜或许我一辈子也不能让她认你。” “我知道她是我的女儿就好了。” 书颖也不能承诺将来再给他生一个孩子,她自己也不知道。 两人相拥而眠,凌晨时分,书颖起身擦净身子,穿上衣袍与他依依不舍分别。 天才刚亮,这时候街头只有一些刚要摊摊做生意的商贩,书颖拉着披风兜帽,埋首朝紫微城角门方向走。 她的亲信太监给她在那守了门,进出宫廷没有那么方便。现在宫廷禁卫军不但配有弓箭,还有些有火%枪。 书颖发现身后有人跟踪,她转到街角留步屏息,不一会儿,果然一道人影走出来。 “是你?”书颖微微一愣,“你不是出家修道了吗?” 那人笑道:“你可好生风流,特意出宫来私会情人。” “你想骂我是荡%妇?‘荡%妇羞辱’对我不起作用。”黑色兜帽下的倾城红颜轻轻抬起头,晨曦洒在她如玉的脸庞上,没有男人可以对她的容色不动容。 李玄心头剧烈疼痛,说:“我只是求证到了谁是那个男人,你确实很有眼光,他能帮到你。” 书颖呼出一口气:“不管你出家还是在家,好好过你的日子。我无法给你的东西,从前给不了,现在也给不了。” “如果我也有你想要的东西呢?” “你是说……” “不是承志开发大琉球的事,我自己也有底牌。” “什么底牌?” 李玄甩了甩拂尘:“你觉得女子称帝容易吗?” 书颖沉默不语,她当然知道不容易,所以她做到现在都未能露出这个意思。 李玄道:“你不会认为让你儿子禅让给你,就能跟武则天一样登基了吧?你不会以为朝野尽是你的人,他们就会支持你称帝吧?皇帝未成年时支持太后和支持女帝是两回事。” 书颖眯了眯眼睛说:“就是多杀一些人,再不行是我命里没有。” “如果能少杀一些人,而且让你登基更名正言顺呢?” “你能有什么办法?” “贫道能相面和演算气数,作为《易龙图》的传人,难道对天下之势还没有一点话语权吗?” 书颖吃了一惊:“你要传出《易龙图》重现的事,这不是引起天下人觊觎吗?你也永无宁日。” “我也想要宁日,可我回不去了。我离开你伤心,留在你身边也要伤心,那能怎么办?你只是一个荡%妇就好了,我抢了你,你又能荡到哪里去?可怕的是你不是一个简单的不守妇道的女人。” 一个帝王、军事家、政治家、科学家、音乐家、医学家、武术家、历史哲学家、文学家的灵魂,不能以后宅小妇人的标准去看待。 况且就算没有这些才干传奇,历史上那些没有平天下的能力外挂的绝色美人,哪一个是从一而终的妇德典范呢? 西施除了夫差有范蠡,昭君出塞事俸父子两代单于,貂蝉先有‘义父’,后有董卓和吕布,杨妃先嫁儿子后嫁爹。 一个要当帝王的绝色美女,反而成为贞妇典范,跟教养嬷嬷学好那类规矩反而奇怪了(得充话费送江山的大奖才行)。 “你这是何苦呢?你可以恨我的。” “恨是一切痛苦的根源。我不想恨,你也没有留下给我恨的理由,你从来没有骗过我。老天爷让我活在世上一定不是让我恨的,我只想要爱。” 书颖沉默了一会儿,道:“你若借《易龙图》传人的身份为我造势,将来你跟我更不可能了。那明摆着有猫腻。” 李玄道:“只要你同意事成之后还能陪伴我,我可以传《易龙图》给我派别的门人,由他出面给你造势。你得明白,武则天虽然没有你的全才,但她比你狠毒得多,她尚要借佛教来粉饰和安定人心。 一个狠毒的人做些坏事,别人还更容易接受。你这样为国为民的全才为了称帝而大举内部杀伐,天下人反而更难接受。 何况本朝比唐时的风气有很大不同,你若没有一点这种‘天命所归’能说服人心的造势,光靠哄你儿子禅位,能成功才怪了。 到时候你儿子也有十几岁了,他又不是阿斗,他真能甘心吗?他不甘心,登高一呼,真没有人响应?你要选择弑子,还是选择被他夺权退居延福宫养老?” 书颖目中寒芒一闪,道:“我不会和元均分手的,没有元均,我会被朝臣拿捏。我施政时,官员慢慢的就敢阳奉阴违,给我叩帽子,推销他们错误的主张,而且军改只怕要胎死腹中。你既愿助我实现民族伟业,我不会在别的方面亏待你,可你又何必如此自轻自贱呢?” “你既然知道我的委屈,能别这么无情无义吗?”他的神态有片刻脆弱,让人心疼,“我的尊严早就没有了,我愿受世人嘲笑,我只是不想离开你。不想在思念你、怨你的日夜中折磨着老去。颖妹,我都三十七岁了,我就算能活过百岁,也没有几年年轻了。” 书颖眼睫微微一动,说:“容我想想。” 李玄道:“你想要当皇帝,需要的不仅是真诚,而是平衡。你要用皇甫元均去平衡娘家,可是谁去平衡皇甫元均?皇权是有毒的东西,他日你真的登位,他也大权在握,难道也不会变? 他就算喜欢你,难道就不会生出取你而代之,立你为后、将来传位于你们的儿子的想法?如果没有我为你造势,他若如赵玮一样一念之差觉得自己也可以而选错了路,将来的局面,你怎么收拾?” 李玄的话十分诛心,他果然是皇族之后,了解帝王之心,书颖果然心灵像是被击了一下。 李玄道:“无论男子,还是女子,帝王无情。颖妹,你还声称为了天下而舍爱情所以放弃我,可你却沉于你和他的爱情幻想里。这天下人谁没有伤心事和不圆满?皇甫元均寒门之士,到如今之官运已是极限。 你不但给他官运,还给他爱情,将来官场中的人真的只会投靠他,而不会害他吗?天下男子嫉妒他、看不起他,所有人都针对他。” 书颖深吸一口气:“你自己牵扯进来,给他分担压力?” 李玄眼中含泪:“我已经不顾一切来了,尊严,一世英名我都不要了,你还要让我走吗?” 第206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120) 书颖轻叹了一口气, 说:“你让我想想。” 李玄抓住她的胳膊,眼中有太多难以分清的爱恨,让她都不禁震动。 “你这个狠心的女人!” 书颖轻叹了口气,道:“昭隐, 智者不入爱河。我如果爱情至上, 我和我的家族早就万劫不覆。” 如果她就相信赵玮, 当一个贤良的妃子, 当初舍自己的专业能力和独立的能力“自裹小脚”, 从此敬刘氏为当家主母,事奉张太后小心翼翼,她哪能干出现在的事业。 赵玮并不会因为她的贤良给她更好的价格,只会觉得那一切是天经地义的, 不会想到她有超越常人的本事, 不会想着连他自己都尚要靠她来延长寿命。 她大婚后, 最有情分的时候, 都有三分清醒,不入爱河。可是她内心深处也渴望真诚的感情, 渴望一分安心, 所以她在政治利益的基础上选择皇甫元均,拒绝李玄。 李玄搂住她覆在黑色斗篷下的身子, 声线颤抖:“我不想做我自己,只想陪在你的身边。我不想做智者, 我要你给我爱,像从前一样也可以。” 书颖推开他:“你冷静一些,我得回宫了,我的儿女会来跟我一起用早膳。” …… 书颖说不清楚该怎么办,权力是魔咒, 帝位是魔鬼。这魔鬼的魔咒让赵玮精分两面,这时也向书颖逼近,每一个当权者必须考虑到这些,否则他就不是一个合格的皇帝。 书颖想到的不是朝野中人会鄙视、针对皇甫元均,毕竟他的实力摆在那里,他又不是靠着美色上位的。他是靠着实力才干方能得到她的青睐。可正因为有这个实力和才干,公开关系后,他相关的利益体内的人的心思难免浮动起来。 皇甫元均为朝中核心的云天楼一系的势力也不小,包括诸葛寄川为首的荆湖江湖商界势力、镇南将军府和神机营的技术将领多是皇甫元均的亲信。 这个时代,但凡有一分男人当皇帝的可能,没有人会想女人当皇帝的。中原大地的古代虽然讲究出身,可也有“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传统。 就说本朝太%祖皇帝年轻时不也落迫过?时移事易,人是会变的,本朝太%祖皇帝贫寒落迫时的想法和后来掌握兵权时能一样吗?皇甫元均又凭什么不会变?他想有始有终,下头的人会愿意吗? 皇甫元均为核心的势力下的人虽臣服于她,但不可能没有私心。如果将来他公开成为太后的男人,而且他不像芈八子、秦始皇母亲、武则天等女子的男宠们一样并无才干,皇甫元均可是寒门人杰。 皇甫元均手下的亲信不想推动他前进一步皇袍加身?下头一定会有人盘算,或者推着皇甫元均登上高位,自己得到进一步的好处,如果他们善良会想着厚待叶家,娶她为后,这就是对一个女人最正统的结局了。 皇甫元均迷恋她十几年,助她巩固权力,可她从少年时开始就从来没有亏待过他,无论是金钱、武功、兵法,她都对他倾囊相授。她就陷于一个偏见之中,觉得他单纯、真诚、有情有义,而且长得帅、身材好,天赋极佳。 可细思一下,皇甫元均从小无父无母在云天楼混到“双杰”的地位难道他就不用争出头、不用寄人篱下和察颜观色? 皇甫元均入了官场,就算没有她,按照原著也成为赵珏手底最倚重的寒门名将,携灭西朝、北朝之战功,听小蓝说最后还善终,这是极其难得的。 就算是到了现在改变的时空,同样是练兵带兵,他练的兵、带的兵就比叶书林、柳非青、裴延庆都更好,在战场上的军纪和行军阵型都能看出其中差别。这种人杰会是傻白甜吗? 之前她考虑到了“换将”代替“更戍”将走在军改前列的三个集团军换将,是为了管一管裴家,也让书林在北伐之前去西北用挫折历练一下,从来没有考虑过防皇甫元均。现在却觉得三大军中实权派都有必要换将。 军中大换将能解决这个武将拥兵自重的问题。也幸亏本朝立国以来,除了之前李、杨两家把持朝政三十年,其嫡系禁军部队没有更戍之外,余下部队有这传统。 作为军中实力派,皇甫元均、书林将来必定会有全不在京的时候,那么京中由谁来宿卫,她才有安全感? 如果京中禁军和朝臣支持儿子对她发动政变,她对外面的消息却脱节了,那可怎么办?碍于孝道,儿子或许不敢杀她,只是软禁她,可她壮志未酬也太憋屈了。 况且儿子将来只怕要被那群文人和禁军功臣所拿捏,这种复辟不仅是一家一姓的复辟,而是发展模式的全面复辟。 她虽然也留了一线,有失败的心理准备。可是已经认识到问题时,却不去做好安排,这就不是合格了。 书颖看着三个来请安的儿女,指挥宫女给他们布菜,最小的赵薰还在吃煮得烂的蔬菜鸡丝粥。 书颖的目光落到了八岁的长子身上,现在母子关系虽然好,可是涉及到帝位,又怎么会没有阴影? 书颖知道此事暂时无解,千秋功过也轮不到她现在来考虑了。只一方面尽力多陪伴教育儿女,一边不让皇权旁落。 …… 书颖着手换将的大事,朝中无论是新党旧党的文官几乎都赞成,三大最早军改的集团军司令没有反对,其他部队也知道惯例,自不能当出头鸟。 书颖在军政两方面抓改革,抓技术进步和经济建设,抓新型财政会计方法的建设,一连三年,朝廷财政收入又每年以两位数百分比增长。 现在朝廷财政收入是赵玮去世时的两倍,是书颖十二年前初嫁赵玮的近三倍,而民间却未见比从前困苦,反而空前繁华。 财政收入除了传统的变法增加收入、重新丈量土地增加了稳定和一些收入之外,就是书颖的冶铁、制盐、纺织业、机械制造、肥皂化工、印书出版业、西北商业流通等等国有参股分红和税收收入。 还有书颖这六年规划在国家层面规划基础设施建设,这让发展具有可持续。财政支出一方面节源,对荫官进行最基本的淘汰和无实职减薪活动,另一方面加大实用主义学科教育和军校建设的投入。 总体上,财政支出也比从前增加了一倍,等于每年能余下三分之一。朝中文武皆知,皇太后积累着钱粮准备北伐。 军改已经完成第二阶段了,就是所有禁军都完成了结构性军改,并且都进行了换装,并成立了国防军军会委员会、总参、总装、总后。 国防部和兵部是介于国防军和朝廷之间的部门,国防部由原来的枢密院改革而来,兵部仍然称兵部,但是职权范围扩大。国防部长实际权力比枢相大大缩小,为了避免让不专业的文人来领兵、调兵的局限性。 兵部负责人才选拔、总装备、军校建设、兵籍管理,可谓是国防军事部门从这个国家和朝廷向军部输送新鲜血液的关键。 国防部长是文官,却是对外代表着一国的国防事业,也起到调节两方关系的作用。军部要向朝廷要东西,做好预算文件要提交国防部核实,再向政事堂要钱。 要来了预算费用,拨给需要的各集团军,如果是要装备,则交给兵部去军工厂采购、调运与衔接。 一般来说,“国防军”负责大战和外战,直接听令于总参、军委,而军委听命于皇帝(皇太后)。 在皇帝(皇太后)与政事堂商议之后,觉得有必要打一场外战达到其国家利益,就由总参制定作战计划,调动各集团军行动。 原来的厢军逐渐改编为道路工程兵和内务武装警察、治安警察部队。内务部队两级听命于三司和地方政府,负责内部治安;道路工程部队则听命于政府的基础设施建设部门。 书颖作为皇太后和一手促成军改的人,担任主席和总参谋长,因为目前的参谋人才极度缺乏,同时也因为她还未登基,不可能让大权旁落。只得调了老搭档王逸飞来担任副职,他对军事、地理、民政都有所了解。 此外,三年前书颖默认了李玄的做法,李玄在白云观选了一个师侄做陈抟传人,利用陈传的大名和囊括天机的《易龙图》渐渐为她造势。 民间因此常有对她歌功颂德的地方,此外还透出话来“颖冠寰宇,龙主九天”,称是《易龙图》上的天数。 李玄先出家以“玄天真人”的身份凭才能名动洛京,出家两年又还俗参加科考,以进士科、武科、算科三科状元的身份进入官场,更加名闻天下。 书颖便破格提拔他为四品带剑护卫,半年后令其着手成立乌衣卫(黑色制服),负责她的安全护卫、为她监察政务,事实上有监察百官的意思。 乌衣卫的开支则由她私库支出,她的私库有继承于赵玮的皇帝私库奉银和她靠个人发明和投资的生意分红。完全支撑得起现在只有600多人的乌衣卫的开支,就算再增加几倍,书颖也支付得起。 书颖在江南首富龙三娘那有近一半分红,在缝纫机大厂占两成利润分红,在纺织、出版社也都有两成分红。她就相当于这个时代的凭技术创业的大佬,她不临朝也是天下首富,并且她还不靠占有土地。 不过乌衣卫只有举证权、调查权、抓捕权、暂时关押权,没有审判权和私刑权。可是这也让官员们意见极大,书颖大权在握,威望极高,此时一意孤行,也还没有闹出人命来,朝廷官员们也只能囫囵着过去。 又一年过去,朝廷与百姓是个丰年,财政银钱堆满仓,而粮草也堆满了所有新建仓库,民间议论让皇太后登基的呼声更高。 朝中大臣们想到女帝之事只觉背脊发凉,他们想要出言反对,可是皇太后本人并没有露出这个意思,难道在议事时要跟皇太后提出严禁民间这种呼声? 元康七年,苏沅因为年事已高,便提出告老,书颖知道他国事操劳,确实需要好好休养,便加封他为太师,留他在京,偶尔垂询民政。 因为正式从政事堂退下来了,苏沅心头一松,他不用面对有可能的纷争和矛盾,至少他从政事堂退下来之前,他都不算背叛对他有知遇之恩的先帝。 可是他也十分好奇书颖的对称帝之事的态度。苏沅便奏道:“臣于民间耳闻,说娘娘有帝王之命,不知娘娘自己何意?” 书颖沉默了好一会儿,没有直接回答,悠悠道:“朕临朝七年,虽无帝王之名,但所为与帝王何异?朕干得和历朝历代的帝王相比,又如何?” 苏沅是聪明人,更是一阵心惊,他也沉默了许久,问道:“有帝王之名与无帝王之名于娘娘无异,可是于皇上却有大异。娘娘若有帝王之名,又置皇上于何地?娘娘与皇上母子情深,若因此而母子见隙,岂不可惜?” 书颖轻轻笑了起来,苏沅的身子都不禁跟着发颤,书颖才睁开一双美丽寒亮的眼睛,这样一双眼睛,天下绝无仅有,让人望而生畏。 苏沅不小心看到半秒钟,忙垂下头,书颖隔了许久才说:“朕生他、养他、教他,他从头到尾只记得朕对不起他,朕要儿子何用?儿若如我,是他的他终有能力拿回去;儿若不如我,坐在那位置上也是他的不幸。” 这是书颖头一回直接向文臣露出这个意向,苏沅以为自己有心理准备,可是她说出来时,他又忍不住起身跪了下来:“娘娘!天下已尽在娘娘之手,又何必为了个虚名呢?” 书颖道:“若是虚名,太师又何至于行如此大礼?朕知道赵氏有根基,可是临朝以来也未动赵氏一人,因为朕的儿子也是先帝的骨血。” 苏沅问道:“难道娘娘不为叶氏后世子孙考虑吗?” 书颖才道:“朕若活百年,能让整个世界匍匐在朕的脚下。朕的儿孙若以联为荣,愿意姓叶就姓叶,若非要执念复辟赵氏也可以。 但是赵氏的能力到达不了全世界,世界总有一块土地能让叶氏繁衍。朕不是武则天,武则天没有朕幸运,因为武家的儿郎都是废物,朕的兄弟姐妹们却还挺能干的。” 苏沅的心沉了下去:“娘娘心意已决,老臣怎么说都难改变了。” 书颖叹道:“朕知道,在你们心里,男尊女卑,无论女子有多么大的才能,都必须依附于男子。朕才必须要做到以自己的名义、以女子的身份君临天下。 若朕都做不到让炎黄文明更开放,让男女更加平等,将你们儒家引导向包容、变通的方向。几百年后,我们整个国家民族终会陷于颓唐数百年,你们儒家才真的难有立足之地了。” 苏沅惊觉她称帝的真正原因或许不仅仅是好虚名,这个女子的胸中丘壑,就算放眼史上英雄也没有一个及得上。 至少历朝历代帝王没有一个像她一样全才,如秦始皇、汉武、唐宗都是人杰,但是在医术、经济、财会、机械发明等等方面,绝对不能与她相比。 “娘娘心中还有儒家,老臣就替天下儒生谢谢娘娘了。” 书颖忽然又问:“太师那位孙女还俗回家,到今日仍然未嫁吗?” 苏婵儿原来被张太后下旨入宫当了妃嫔,因为月子逼宫事件,韩湘湘被当众杖毙,苏、张二妃送去出家。 但是赵玮丧期满后,书颖就暗示苏家可以接她回家再嫁,就连张映彩也被张家接回去了,她们从此不是尼姑,也不是太妃。 苏沅道:“她又如何嫁呢?” 书颖支着额轻飘飘地说:“何必空负了这年华呢?你给她另立个户籍身份也不会有人追究。过几日朕空了,让她来见见,朕也有多年没有见过她了。” 苏沅离开之后,书颖再处理军政要务,却是李玄进书房来见,禀报说河北两路北边从燕云传来天花,已经有万人感染,而且还在扩散。 因为书颖原拟定三月发兵北伐,不仅军情司关注北朝动向,李玄的“龙图阁”的人也在探查敌情。北疆有这样的温疫,有些官员还想隐瞒,李玄却一得消息就来禀报了。 “天花?!” 李玄蹙眉:“这时疫一出,势必会拖延北伐时间了。” “救人要紧,北伐晚一年不要紧。”书颖沉吟了一下,吩咐随侍太监传政事堂大臣、太医院院使、左右院判、八大御医凡正六品以上官员全都召集来进宫。 首领太监领命去了,自会分派任务到下头的太监们。 李玄见左右无旁人了,才道:“原本民间已成势了,只要你再携北伐之功成,便是本朝太%祖、太宗都未尽之统一大业,定能功成。此时却有天花瘟疫,我怕有心人会借此说是女子主政,上天降罚于世人。” 书颖眼眸精光一闪,道:“你不至于连这种事都解决不了。” 李玄走到炕的另一边坐下,道:“天花既然是从燕云传进来的,那定是北朝泛滥了,我已让人在民间宣传说是北朝失道,得国不正,得燕云更不正了,有此说在民间流传先入为主,真有那种情况也能顶一顶。只是我朝也难对付天花。” 书颖凤目闪闪:“旁人对付不了,不代表我对付不了。” 近现代发明种牛痘术的人是英国民间医生琴纳(1749—1823年),但是种牛痘之法源于中国。但是源于中国的时期有三种说法,一说源于唐代,一说源于宋代,一说源于明代。 依照书颖判断明代说比较靠谱,因为唐代说和宋代说都是孤证记载,而明代说的同一时代文献有记载。 李玄看着她眼睛一亮:“只听你的神医之名,这天花你也能治?” 书颖叹道:“可是还需要时间和人手,河北两路的百姓只怕要受苦了。” 李玄见她是真的忧心,也无法向她抛媚眼了,只好安慰道:“这天下百姓得你守护,是他们的福气。若是没有你,天下受苦的人更多。” 书颖抬起眼看他,道:“你非要陪我,虽令我为难,但我明白也是我的福气。” “你守你的天下,我守着你,下辈子换你守着我。” 书颖轻笑:“你可真贪心,那……”书颖话到口边却说不出来了,毕竟别的皇帝(包括武则天)说那样渣的话,能够做到脸不红、气不喘,书颖到底差了他们许多。 李玄伏下身,枕在她膝盖上也不言语,他们本是知己,有些话不说出来,彼此也很清楚。 书颖抚了抚他的颊,道:“乌衣卫扩编的事进行得如何?” 李玄才道:“我将招募公告海发全国,报名的人不少,有些是江湖上的武士、有些是内务警察部队中的有志之士,连西北羌人都有来报名的。鳞选后的培训才是最难的。” “羌人?”虽然五族共荣是政治正确,书颖也不知要不要用羌人进自己的亲卫,可是如果他们来了却遭遇不平等,后续的影响就太大了。 “往利丹木的第二子,颇超阿绰的第四子,野利护都的第三子,还有一些西北民间的汉人武士得到这个消息也报了名。” 书颖微笑道:“倒都是精明的人。也罢,只要都有才能就好。” 现在的荫官不像从前泛滥,但大家为官都想封妻荫子,这种传统是不可能全盘否定的。 以他们现在的官位和朝廷的规矩,往利丹木的长子可以袭番军的官位。颇超阿绰和野利护都已是国防军体系的将领,将来北伐功臣,武将可以有些爵位,就算降等袭爵,长子就算无实差也有个小爵位。 “我见了颇超阿绰的第四子,十七岁的年纪,长得十分帅气,女人见了都会喜欢的。” 书颖笑道:“啊,那我得见见。” 李玄往她腰上拧了一下,书颖吃痛哧了一声,道:“我只见见,又没有怎么样。我有这么多的事,我现在都已经很头疼了。” 不一会儿,听门外太监禀报,大臣和太医们都到了,因为暖阁书房太小了,书颖披上斗篷由李玄护卫去栖凤宫正殿。 第207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121) 书颖召见这么多人在栖凤宫大殿议事, 此时见美男子乌衣卫上校李玄陪着皇太后同来,大臣们见怪不怪了。 书颖已出了丈夫丧期,这两年她有两个入幕之宾不算是什么天大的秘密,朝臣们底下虽然有些话, 但是不敢公开来说。 历史上这种事又不新鲜, 哪个大权在握的皇太后没有男宠, 芈八子、赵姬、吕后、武后, 甚至先李太后都有。 历史上有权力的公主都有情人, 如馆陶公主、高阳公主、太平公主,如安阳郡主还公开霸道地抢别人的丈夫。 入座后,李玄向大家说明了河北两路从北朝传进天花的事,所有人大惊失色。便有太医院院使奏曰:让各级官衙派人截断河北两路通往南边, 特别是京畿道的官道, 严控人口流动。 王甫上奏:“娘娘, 臣愿亲往河北控制这场灾难。” 书颖摇头:“苏太师退休, 你是一朝首相,朕和百姓都需要你主持内政, 你走不开的。” 叶世钊出列:“臣愿往河北安抚百姓。” 书颖道:“爹也五十多岁的人了, 况且你就粗通医药。” 太医院院使虽然也怕这时疫,但听太后这么说, 是要派通医药的人去,只能出列请命。 书颖安抚大家:“朕亲自跑一趟, 朕还年轻、身体好,抵抗力强,并且朕好歹有神医的虚名,有办法对抗天花,朕亲自去河北, 才能尽快安抚百姓,制止天花扩散。” 所有人不由得吃了一惊,太医院院使奇道:“太后娘娘能治天花?” 书颖叹道:“已经得病的,朕也只能开方缓解病症,但未传染的,朕倒有一个法子。但是要在河北两路重灾区使用,需要诸君合力。” …… 河北真定府百姓感染天花的已达到数千,朝廷下令地方官员和北疆国防、武装警察先封控各大南下的要道。 朝廷先派遣太医院的太医们押运清热解毒、缓解症状的药材到北疆,让地方官员组织人员煮药汁施给百姓。 可是仍然有上千百姓感染死去,每天还有新的感染者,人心都难安定下去。 直到3月中旬,皇太后亲临真定府,天下闻名的神医叶太后已经研究出了防治天花的办法——种牛痘。 李玄等人已经亲自当了小白鼠,证明了种牛痘百中难有一大病的,而且种牛痘后,就不会再感染天花。 保定军听说叶太后将亲自面对百姓,从上到下都十分紧张。三年前换将到保定军(因为只有两万人)当军长的颇超阿绰欲将皇太后护得严实,但是皇太后坚持要亲自面对百姓。 在保定军军营大门外,聚集着数千闻声赶来的百姓,在下头议论纷纷。其中便有人说叶太后是神医的事,她已有办法根除天花传染,百姓都怀着希望。 上午巳时一刻,太后銮驾在乌衣卫的护卫下,从营中出来。不一会儿,就见一个身穿黑色厚毛尼织物立领制服的身材修长昂扬的女子出现。 她头顶大沿军帽、胸前一牌黄金扣子,明黄色华丽授带、肩上带着统帅肩彰、腰系革带,脚穿半寸高后跟的黑色长靴,显得威仪飒爽。 所有聚集的百姓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女子,虽然她穿着风格与那些男子没有大异,只不过她的服饰更华丽一些,却丝毫无损她的女性魅力。 百姓们个个发呆,有的心想:听说叶太后已经年三十三岁了,怎么看起来才二十岁的样子?叶太后被称为“天下第一美人”,果然名不虚传,就算九天玄女下凡也不能比她更美了吧? 其实做粗活的人更显老,而且他们不通有驻颜之效的内功。二十岁的百姓人家女子确实不会显得比她年轻,但是眼神的犀利程度肯定不一样。 书颖走向高台,向百姓们说些如现代领导下基层对老百姓说的接地气的讲话。其讲话的主题就是:天花是北朝传来的,朝廷得知后,在她和太医院、志愿者的同心协力之下,已经研究出了种牛痘的方法。并且她用平实的语言解释了种牛痘的医学原理。 百姓们倒也都知道只要得过一次天花,如果没有要他们的命,那么终生都不会再得,书颖就从这个原理来解释抗毒性的自我产生过程。牛痘的毒性对人体伤害不大,一般不会致命,可因它产生的抗体却也能对抗人类天花病毒。 百姓中的有两个李玄安排地托儿先叫起好起来,余下百姓同样受到了乐观的感染,本已经感恩戴得,因为有托儿领,一时之间百姓的热情都被调动起来,跪下山呼万岁。 自古以来,中国老百姓就很简单,只要统治者真的拿他们当个人,他们却能为其做牛做马而不怨。 叶太后为了他们费心费力,又不畏天花亲来瘟疫泛滥的地区,百姓们哪能不受宠若惊。 书颖为了安定百姓们的心,在下属官员的劝阻下,仍然不畏惧当众演示种牛痘的不雅。 当众解了军礼服外套,拢起了真丝白衬衫的袖子,请太医院的院使在她雪白的胳膊上种牛痘。在场的百姓皆都信服安下心来,真心感动皇太后为百姓以身试毒。 书颖种好了牛痘,被包好伤口,穿好了衣服,又道:“乡亲们,现在朕令太院使所组织的种痘队在河北两路与燕云接壤的几府免费为所有的百姓种痘,大家可以奔走相告。 朕这两个月就在河北两路视察疫情,只要还有一个地方的瘟疫还没有得到控制,朕就不回京,誓与河北两路百姓共存亡!只要我们众志成城,就一定能战胜这一场瘟疫!” 百姓们胸怀激荡,高呼:“皇太后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其实“皇太后陛下”之称并不是书颖开的先河,《汉书》中就有记载两汉时“皇太后”无论临朝称制的还是不临朝称制的,皆可尊称为“陛下”,皇后没有特别的尊称。而到三国两晋时皇太后、皇后才称“殿下”,延用到本朝。 此时李玄派了“龙图阁”相关人在民间活动已久,真定府也有人煽动皇太后称帝之事,被托儿一引,百姓们又不太懂,不知从谁哪里学到“皇太后陛下”的称呼。 在场的保定军将士、随行官员、太医、真定府地方官员都不由得心中一惊,真真切切感受到皇太后众望所归的民意。 所有官员和有识将士转而一想:皇太后不但能统一天下,若连上千年无人可以对付的天花都能解决,这种功德岂不胜过秦皇汉武?皇太后的功业、功德又岂是让大唐名将凋零而缩小版图的武后能及?(武则天:欺负我没有外挂吗?) 如颇超阿绰从来没有见过先帝赵玮,当年愿意在本朝当官,除了自己的前程之外,完全是折服于叶皇后的胸怀、能力、风度和美貌。如果皇太后登基,于他至少没有坏处,他这个年纪,颇超氏在他这一代只能效命于她了。 到了下一代,赵氏就算复辟,登基的也是皇太后的儿子,因为赵氏旁支没有人有这个资源和能力,旁支赵氏想仅靠下级文官支持而政变夺位是不可能成功的。 皇太后的儿子要复赵氏江山总不可能杀了所有母亲用过的家族。皇太后大权在握,如果杀完她用的人和家族,皇太后的儿子无人可用、无人拥立了。 皇太后也亲自“种痘”并且在瘟情期间留在北疆巡视的事很快就北疆和洛京都广为流传,百姓们一边觉得皇太后之才能不可斗量,另一边觉得她才是真正的爱民如子。 因此百姓们都说,为什么皇太后不能当皇帝,她当皇帝有什么不好?她的才干和功德比赵氏强多了,也比赵氏把百姓当人多了。 小皇帝还是个十二岁的孩子,他就算是皇太后的亲儿子,却也不像她一样十二岁就敢为了保护本朝妇女免于北朝人的侮辱而挺身而出。皇太后少年时惹上北朝小王爷被坏了名声全是因为她当初路见不平。 民间的这股民意和对她的崇拜已经不是一些官员所能控制的了,况且现在聪明人也不愿自己当出头鸟去反对大权在握的皇太后称帝。书颖不是历史上的刘娥,她不是士大夫可以拿捏的人。(刘娥:欺负我没有外挂吗?) 到了五月,北疆的天花基本被控制下来,与燕云直接接壤的州府已有一半的百姓种了牛痘,因种痘而死的病例极少,而种痘之后的人都没有感染天花。 余下一半人还没有种牛痘是因为这种痘苗一时供应不上了,也有一些老人不良于行,才没有去种痘。如果牛痘供应上来时,接种的比例会再升高,达到一种群体免疫的效果。 大周神医皇太后创出了防治天花的办法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北朝燕云境内,饱受天花瘟疫之苦的燕云百姓都不禁对大周心生向往。 在两朝开放互市的州府城门外,大周也设了免费防疫接种点为远来的北朝燕云百姓种痘,传播大周皇太后的福音。 附近的燕云百姓都闻风而来,到了城外排起长长的队伍,被种了牛痘后,还能去旁边的粥棚喝一碗粥再回乡去。喝下热乎乎的粥,他们心中也都热乎乎的。 施粥的负责人表示:这是皇太后的叮嘱,种了牛痘的人要吃饱肚子,才有能量产生抗体,所以皇太后拿出私库的钱买了粮食来给远来种痘的汉家同胞一碗清粥,聊表心意。 书颖如此一番骚操作,不但减少燕云再向河北两路传播疫情,还收买了人心,她未开始北伐,不少燕云百姓已经归心了。 其实有八年来西北的例子,燕云的人也有心理准备。他们中的一些有识之士都知道大周收复燕云也不会对他们进行清洗,都打着如果大周兵力强盛,他们才不会为北朝出力抵抗的主意。 北朝因为这一场天花加重了危机,本来北朝就因为内部争权夺利严重,对南朝作战失利,失去南朝的岁供而让朝局危在旦夕。 此时燕云不稳,显然南朝这几年的建设积蓄力量,即将准备好收复燕云。北朝皇帝便欲派遣耶律隆进再次出使南朝,书颖得到北朝传来这个消息,让人回了一封国书去北朝。 她表示,现在北朝的疫情恐怕还没有清理干净,为免再次传染到南朝,大张旗鼓的使团出使就免了;又云北朝如果愿意还清借款就在边境交接,让北朝皇帝善待燕云百姓。 这么不给面子,北朝朝中上下气得够呛,可是南朝不开国门接待,他们也不能闯进去。 不用浪费时间金钱在招待北朝上面,大周上下都风风火火开展“种牛痘”的活动。 由于天花是一种“人人平等”的极性恶性传染病,不论身份、种族都谈花色变,所以就算是书颖暗中的政敌也不希望这种病魔将来会威胁到自己或自己的族人。 已经证明了“种牛痘”的有效性,就以太医院的人为核心,从北方各路开始传授各地地方政府与其本地民间大夫合作培养“种苗”,然后给所有百姓实施免费接种。 书颖就此事从自己的私人财产中拨下长期的专项预算慈善资金,并让吏部对地方官的这项工作进行考核,好让以后可怕的天花都威胁不到大周境内的百姓。 书颖这一项神仙手段和善政,更令天下百姓感恩戴德、敬她若天人。就算是最保守的官员,都不得不承认她的能力空前绝后。 没有一位男性皇帝像她一样是神医,也没有一位皇帝在位时真能靠自己的能力赚那么多私房并且花在这上面,他们全是花着民脂民膏盖宫殿、养后宫的。 但凡书颖轻简的銮驾经过洛京街头,百姓们都会高呼“皇太后陛下万岁!” 这事又怎么能瞒过小皇帝赵熙? 赵熙也十分矛盾,他一方面觉得皇位很重要,一方面又觉得有母亲的爱护更重要,可是难免又会想母亲是不是不爱他要废了他。 这日大朝会,已经十二岁半的赵然也来听一听政,方便他了解这个国家。 忽有一位老大臣上奏,如今民间都在传说皇太后该当天子,皇太后和皇上以为对此股风气该当如何。 赵熙看了书颖一眼,说:“民间愚夫愚妇胡言乱语,就不必理会了。” 书颖明白这位老大臣肯定是极度抗拒女子称帝的,所以当众这样提就是逼她表态。 这世间夺皇位的人,都讲究表面上要三请三辞,似乎盛情难却才当上皇帝的。这比较符合士大夫的审美,皇帝自己在青史上的名声也可以自欺欺人一下。 那位老大臣又追问:“不知道太后娘娘和叶国丈如何看待?” 叶世钊自己也摸不准女儿的想法了,忽然另有一位臣子出列,道:“冯侍郎,此乃商事国政要事之时,你突然没头没脑的逼问叶国丈,这是何意?” 那位叶侍郎道:“帝位难道不是社稷大事吗?如今民间这股妖风甚嚣尘上,如果不压制下去,社稷危矣!” 另一位臣子喝道:“你放肆!如今四海太平,百姓安居乐业,何来妖风?” 叶侍郎还要再说,书颖却不想听这种恶臭了。 “不必吵了,冯侍郎,如果你想靠着怼朕来求一个直谏的美名,大可不必。”书颖终于开口。 书颖顿了顿,又不咸不淡地说:“今天的事,让朕想起了很多典故。昔年大禹治水之功,得万民归心时,无人称之为妖风,朕虽无治水之功,但也励精图治,以百姓为先,因为百姓感念朕一二,便是妖风了。 朕临朝称制虽是受先帝之托,但是不曾享福于宫帷,为天下尽朕之所能,并非为了先帝,而是为了朕自己的理想。朕知道别人没有朕这个智力,别人解决不了这些问题,朕就自己来。” 赵熙转过头看向书颖,眼中带着无措和不安:“母后……” 书颖眼中冷芒毕露:“只因为朕是女子,一个女子做了好事也得把功劳让给男子,一个女子打胜了仗也得把功劳让给男子。天下人如果希望朕是这种女子,那朕恐怕做不到。 昔年郑伯克段,其手段也瞒不过左丘明一个瞎子,隋恭帝不得已禅让于李渊,李渊不得已禅让于李世民,史书都逃不掉一个“逼”字。反正史书该怎么记就怎么记,朕不做伪君子自欺欺人。” 赵熙起身,眼中含着泪光:“母后,你……你真要皇位吗?你不要熙儿了吗?” 书颖道:“你勤奋刻苦学习,长大后有母后的一半本领,你就可以夺回皇位,母后等你。” 叶世钊上前揖手道:“太后娘娘三思!皇上是你的亲生儿子,他一向聪颖好学,体贴孝顺,请你怜惜他一二。” 书颖没有回话,底下就有一位“奸侫”上前道:“国丈何出此言?太后娘娘又怎么会不善待自己的亲生儿子呢?先帝早逝,一直是太后娘娘一边操持国事,一边细心教养儿女,既为人母,也为人父。” 王甫不由得五味陈杂,他不知道怎么处理这种情况,皇太后不但于他个人有救子之恩、举荐提拨之恩,他们的私交也不错,正是英雄惜英雄。 王甫是这个时代的天才,可是遇上了拥有后世之眼和千年积累的书颖,王甫视她为君为师,然而支持她称帝就等于要背叛赵氏。 “太后娘娘,此乃非常之大事,牵一发而动全身,还请三思。” 书颖目光凉凉:“只因我是女子,我比历朝历代的皇帝都强,你们还是有这么多的话。” 王甫沉默不语,便有书颖近年刻意提拔的幸臣出列拜道:“臣恭请皇太后陛下登基为天子!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因为书颖的军改,国防军是职业军队,平时不参与治国,通常不用上朝,天天练兵、演习,随时准备打仗。 不过与军事相关的副总参王逸飞是状元出身的文官,还有国防部和兵部也都是文官,自然要上朝,朝中也随时要商讨军事上的问题。 王逸飞终也出列附和:“臣恭请皇太后陛下登基为天子!皇太后之功德恰似大禹,又有《易龙图》传人有言,皇太后为天子乃是天数。” 王逸飞可是从前的宰相之孙,少年高中,大周待他家族和他都算不薄,王丞相虽然已逝多年,可是王家门楣还在,他还有不少门生。 不少抗拒女帝的官员见王逸飞都这样表态了,又想军中实力派都是皇太后的人,拥立之事越落后越不值钱。若无法改变皇太后称帝的局面,还是要小心不要被她之后记恨清算才好。 人同此心,竟然陆续出列四五个、七八个大臣高呼:“请皇太后为天子,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接着满朝十之八%九出列拥戴高呼,王甫最终也臣服了,但是叶世钊因为是皇太后之父,不便拥立自己的女儿。 赵熙看着大礼跪拜母亲的众多大臣,那位冯侍郎犹其显得孤独,就像他现在的孤独一样。 赵熙虽然不是笨蛋,他的数学、科学格物学习得不错,可他终究是一个半大的孩子。 这个半大的孩子幸运地托于书颖之腹,没有遭受过宫廷纷争,虽然早年丧父但是不缺爱。 他明白皇位意味着什么,所以等失去这一刻,他才那么无助,他想要幼稚地反抗母亲,可是母亲根本就不屑于冯侍郎地这种拿捏挤怼。 武则天还搞一搞儿子禅让,但武则天死后立无字碑任人评说。书颖不屑虚伪的禅让:我就要当皇帝,你待如何?不服来战,赢我是你的本事! 书颖不会给后世留无字砰,她一生将要在数学、物理、化学、医学、生物、机械、文学、哲学、战争、政治经济学上都留下著作,遗泽后世华夏。 如果她这些有用的学问还胜不了一个男尊女卑的观念、还胜不了之乎者也,再过千年,华夏倾颓的罪过也尽归于他们,而不是她。 赵熙起身到了她跟前跪倒,抬起泪眼看着她:“母后,熙儿做错了什么?母后为什么要这样对熙儿?” 书颖明白每个人都有自私的一面,赵熙不是那种因为她想当皇帝,他就欢喜地奉上的大孝子。也因为书颖与他关系并不算疏远,他还不会在她面前太过作伪。 书颖抚了抚他的脸,道:“熙儿要好好学习,慢慢变强大,你有能力在不伤百姓一分的前提下赚到母后一样多的钱并且能有你舅舅们的文武才能时,就能从母后手中将天下夺去。” 赵熙问道:“母后再也不会爱熙儿了吗?不会保护熙儿吗?” 书颖拉起他,道:“英雄要学会自己保护自己,而不是都指望别人。你是英雄,才能结交同样是英雄的人物。否则,你身边只会聚集一些弱者,弱者团体是做不成什么事的,也胜不了对手。” 第208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122) 书颖明确目标要登基称帝, 朝中大部分的臣子已经表态,阻硬就小多了。国防军中的精锐都是她的人,而西北番军大部分人也多知道皇后而不知先帝,此时更不知小皇帝。 书颖拟在完成今年所有政务后, 于腊月封笔之前进行登基的准备。登基大典的事就交给她之前故意提拔的礼部官员、与“龙图阁”有关系的钦天监官员。 只有原来的小皇帝赵熙感觉凄惶无助, 教导他的几位帝师安慰他之余, 也到栖凤宫外求见, 欲劝书颖放弃登基。 书颖不想听那些废话, 自古以来阻止女子当皇帝的就是那些陈腔滥调。至于母子之情,她自问没有亏待儿子,她生他、养他、教他,他为此恨她, 她又为何必定要为儿子奉献一切? 他一个孩子坐在帝位上, 如今也没有她的雄才伟略, 他当皇帝于这个国家有什么处?她为这个天下牺牲这么多, 做了这么多,却仍然不能以自己的名义问鼎, 那还有什么意思? 腊月时, 整个南朝境内都传开了,叶太后将要登基称帝的消息几乎传遍所有州府。只有山林偏远的人不知道, 对于他们来说谁当皇帝都无所谓。 天下的文人对此事总持保留态度,不过李玄派人在民间极力为她造势。大部分地方官员多半在朝中师长或关系, 上头的人都不反对,下面的人自知人微言情,不当这个出头鸟。 江湖上对曾经的“凌云女侠”登基倒多半乐见其成,江湖上成名之辈当年多半见过叶二娘的绝世风采和绝世身手。她在江湖上的口碑素来不错,和许多成名之辈曾有恩情、交情或生意往来。 叶二娘少年时不但美貌无人可及, 而且身手好、博学多才,像韦小宝一样出手大方、聪明滑头、嘴巴甜。别说男人难以讨厌她,江湖上的女子也难有讨厌她的。 今天正值朝廷的休息日,书颖一早带着孩子们练了武,又给他们上了基础数学和科学课。虽然他们有数学和格物老师,但是他们肯定没有书颖教得好。 书颖照常上课,但是赵熙心不在焉。下课时,赵然、赵薰都瞧见大哥闷闷不乐,很是担心。 赵然到了书颖身边,问她:“母后,大哥现在不太开心的样子,母后可以把皇位让给大哥吗?” 书颖揉了揉他的头,道:“你一个孩子,不要掺和这些事。还有,你是聪明人,你就算真是为大哥好,你这么说不是有给你大哥上眼药之嫌吗?” 赵然一脸迷茫,书颖叹了口气:“你对你大哥最好是真心的才说这种话,不然母后会对你很失望。” 赵然道:“我对大哥当然是真心的。” 赵然比赵熙小两岁,但懂事以来也知道了他和赵熙的差距,先生、大臣、太监、宫女对他和大哥就有所区别。 还是书颖待他们兄弟没有大的区别,因为他小一些,抱着他疼爱的时候还更多一些,所以他更想博得母亲的宠爱。 书颖招呼孩子们在一起坐一坐,遣退了太监宫女,招了赵熙在身边坐。 赵熙没精打彩的样子,书颖轻轻一笑,问道:“熙儿,你知道为什么有些大臣是支持你坐在帝位上的吗?” 赵熙对母亲感情复杂,这时不敢也不想拒绝交流这个话题,才说:“因为父皇当年遗旨,由我继位。” 书颖又问:“那么现在他们为什么又不支持你了?” 赵熙道:“因为母后说想当皇帝,他们就支持母后了。” 书颖点了点头,又问:“从你得到与失去两件事上分析,你发现了什么吗?” 赵熙倒从来没有从这个角度去思考,这时沉思许久,才说:“以前是父皇说了算,现在母后说了算。” 书颖道:“这是一点。那你知道为什么我们说了算,你当上皇帝也说了不算吗?” 赵熙道:“因为我还没有成年亲政。” 书颖想了想道:“汉献帝当初成年了,算亲政了吧,他说了算吗?” 赵熙是从小被教养刻苦读书,就算没有读完《三国志》等史书,但对这个时期的故事知之甚详。 “他说了不算,曹操说了算。” “为什么曹操说了算,汉献帝说了不算?” 赵熙道:“因为汉献帝是曹操救的,是他扶立的。曹操携天子以令诸侯,汉献帝之下的官员大部分是曹操的人。” 书颖追问:“那为何能做事的人都是曹操的人,汉献帝弄个衣带诏反而事泄让董承等人尽伏诛呢?” 赵熙回道:“曹操耳目众多。” 书颖道:“为何曹操耳目众多,汉献帝当了皇帝,可是却那么无能为力呢?” 赵熙心中虽然不想承认,仍然回答:“曹操是个英雄、枭雄,汉献帝没有什么能力。” 书颖笑道:“为何曹操是英雄,汉献帝没有什么能力呢?” 赵熙道:“每个人的能力、机遇不一样吧。汉献帝缺少做事的魄力,被曹操救后就当了天子,没有去真正做过什么事,或许他也不懂或害怕。” 书颖见他明白,接着道:“我再问你,初唐时李世民和晚唐时的各位皇帝有什么区别吗?” 赵熙道:“李世民是大豪杰,是天可汗,晚唐时宦官、朋党之祸不能禁止,好些皇帝死于非命。” 书颖再问:“你现在一定想过假如没有我,你就可以继续当皇帝了,天下都是你的,你不要否认,我理解你的感受。 但我问你,如果真的没有我,你会成为李世民,还是汉献帝或者晚唐时那些被宦官、朋党玩弄于股掌死于非命的皇帝?” 赵熙不禁吓了一大跳,背脊更加发凉,如果没有母后,那些文臣武将会真心敬重他、服从他吗?他完全没有自信可以成为李世民,他如今这样无力,怎么都更像汉献帝和晚唐那些皇帝。 书颖叹道:“你是我的亲生儿子,我就算要自己当皇帝而废你,却不会像历史上那些奸臣、权臣、宦官一样杀你。还会尽我所能教你文才武功,教你一个当强者的才能和相应的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 我就算哪一日退位了,皇位肯定还是传给我的儿子或孙子,不可能传位给不是我血脉的人。李世民有百步穿杨之能,还有识人之术、治国之能,他十九岁领兵,南征北战,天下英雄尽服。 他的皇位是自己一步步干出来的,根基稳固,底下大部分人都会听他的。而那种养在深宫自己没有能力,也吸引不了能人追随的晚唐皇帝,就只有被朋党所忽略,被宦官所残害的份。 母后或许不是一个你所希望的干尽所有苦活累活自己不要名、不要利把一切好处都给你的母亲。如果你坚信这世上有比母后对你更好、更让你靠得住的人,母后不会阻止你去投靠的。但是如果你选择了,就为自己认为对的事努力,成功或失败都不要后悔。” 赵熙想想自己的处境,他确实除了母后之外无人可靠,那些表现得想帮他的臣子,会不会是想当曹操呢?或者他们会不会像史上那些大臣、宦官一样,因为他不合他们心意就杀了他? 他祖母娘家那些人大多不堪,祖母从前就是搅屎棍和臣子眼中的笑话,还是间接害死他父皇的人。 外祖母和舅舅们倒都是有本事的人,他们虽然疼爱他,可是他们到底姓叶,怎么会真的为了他阻止母后称帝呢? 赵熙这时能求助的人也只有母亲:“母后,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我既阻止不了你,也找不到能帮我的人。” 书颖拉住他的手,叹道:“你知道你父皇的事吗?” 赵熙点了点头:“我知道一些。” 书颖却道:“不,你并不知道太多。” 赵熙道:“那母后能告诉我吗?” 书颖才点了点头,将她与赵玮初遇,病娇的赵玮当初为了追求她以学艺调养为名拜入柳叶派的事说来。 也因此,一直被大臣认为活不长的赵玮活过了二十岁。当时很多大臣想过接了旁支皇室子弟入宫,就等着赵玮死了,好让旁支子弟当嗣子,以后登基。 赵玮因为去柳叶派,结识了她这个武艺高强的神医,让南阳柳氏和光州叶氏都为他所用,叶书林成为他的侍卫,当初为他办了不少事。加上当初的妹夫裴延庆,组成了最初的“刘关张”。 书颖又将赵玮背弃她另娶刘氏,而她也远走江湖,闯出自己的一番天地的事说来。 “我不会浪费时间在宫帷伏低做小,因为帝王的一时宠爱没有用,都不是自己的根基。可是我在江湖上的名号,商号生意网、江湖商场人脉、赚的钱都是我自己的,这才是根基。 刘氏的根基在于当时的刘尚书,她自己在宫中当上皇后又怎么样?你父皇想我当妾我不从,他一不想放弃我、二需要我给他治病,只好废刘氏立我。 因为我不仅长得好看,我的医术和内功可以帮到你父皇,还能为你父皇生下你们,是你父皇更需要的人。而刘氏没有这个能力,刘尚书不是不可取代,所以刘氏只有被废。 九年前,你父皇另立新宠,是因为他已经不相信我。无论是我告诉他不能沉于女色,还是我当初掌握一方军政权力时并没有自立的想法,他都不相信。 他病入膏肓时意识到自己选错了,可那时候已经太迟了。我当时治不好他,给他拖了半年生命,最后他死在我怀里。你还记得你父皇死前说什么吗?” 赵熙当时五岁多了,有一点印象,说:“父皇在叫母后,一直在叫母后。” 书颖叹道:“你父皇是个可怜人,他到死时还叫我,除了少年时对我的感情之外,也因为他一生曾经依靠得上的人只有我。人在将死时,那是最本能的反应。 所以熙儿,你想跟我争皇位,你得自己沉下心来,让自己变强变得可靠,你自己可靠了,身边的人才可靠。 否则你就算想反我,弄个汉献帝一样的衣带诏,最后想投资你的人会死,而我会对你很失望,我不会杀你,但以后你就靠不上我了。 如果更加不幸,你想依靠的臣子是晚唐的奸宦,在我不慎时,你们真的杀了我。你当上皇帝时,大权只怕在奸宦手中,你不如他们的意,他们就会杀了你。如果你如了他们的意,天下百姓受苦,你一边背负骂名,一边被他们当猴耍。” 赵熙弱弱地说:“当皇帝就这么难吗?” 书颖轻笑:“你觉得呢?你好好想想当皇帝需要哪些能力,你想好了,我们再谈一谈。谈好了,你想去得到当皇帝的能力,我不会阻止你去学那些本事。” 赵熙问道:“母后不会因为我还想当皇帝而不高兴吗?” 书颖笑道:“你是我的儿子,你要是个废物,才会让我丢脸。天下人都知道我是英雄,你要是个草包,我老的时候,所有人都觉得我可怜。 你有能力治好一郡县,我就给你一郡县的权力,你能领一个军,我就让你当军长。你有能力打下一城池,也能有赏赐和军功彰。你以后能通过军政历练,竖立你的威望,但是……不能弄虚作假。” 赵熙这时安心多了,偎在母亲身上,也没有那么大的怨气。赵熙是个半大的孩子,就算有孩子气的自私和一点叛逆,仍然十分依恋母亲,他也知道母亲是当世第一英雄。 赵然过来争宠:“母后,那我呢?” 赵薰也叫道:“还有我,还有我!” 书颖搂过所有的孩子,笑道:“世界很大,母后要打下比大周大几倍的江山,需要你们兄弟姐妹长大后守住咱们华夏的家业。靠熙儿一人是管不了这么大的地方。然儿、薰儿都要好好读书、历练。” 书颖没有一开始就教训赵熙不对,而是慢慢引导他思考,他自己已经找到了一些答案了,也得到了安全承诺和未来的希望。他心中的不平就慢慢消去了。 …… 最近李玄都在宫外活动造势,控制舆论,皇甫元均轮假就离开军中进宫来了。皇甫元均对于书颖另有情人不可能无感,可是她在他心中是情人、孩子妈、导师,也是君主,他一直没有问出口,他也没有因此而自动放弃。他知道他主动结束当太后的情人,她一定不会强迫他,可那只会成全别人。 书颖是个勤奋的人,通常晚上还要花一个多时辰时间编写数理化科学书籍,这是她的额外工作。皇甫元均沐浴更衣后进屋,就见倾世女子散着发坐在炕上,拿着一支鹅毛笔埋头写着。 皇甫元均上前,捡了她滑下的狐皮袄子披在她肩头,坐在她身后挨着她:“都戌时了,不用这么辛苦吧?” 书颖转头微微一笑:“一会儿就好了。” 皇甫看着稿纸上的“天书”,头疼:“这些到底是什么?” “微积分。是研究函数的一个分支。” “函数是什么?是易理算术吗?” “呃……和易理不一样,是数学的一个分支,微积分是高阶的一个分支,学这个对智力和数学功底的要求还算高。学好这个,对于研究物理、天文和经济财会都很有用,可以用数学数据预算未来,但对普通人没有什么用。” 皇甫元均:??? 过了半晌,皇甫元均挨着她忽然问:“那人……他懂这个?” 书颖顿了顿,半晌才说:“我教他,他懂一些。” 皇甫元均心头泛酸,说:“我学不会,是不是?” 书颖没有回答,写好最后几行字,才放下笔,深呼吸了一口气,才说:“每个人擅长的事不一样,基础也不一样。” “是吗?他能学这个,我学不了。我武功好,他武功也不差。我是武榜眼,他是进士、武科、算科三科状元。我当然比不上他了。” 虽然事实上,书颖从来没有骗过他们,但对他们都有亏欠之感。她手底确实缺少像他一样有多种用途的人才。他都为她如此自我牺牲了,她也不忍拒绝。 书颖叹了口气:“你还是头一回把这心里话说出来,你都说吧,不要憋着,会伤到自己。” 皇甫元均撇开头,半晌才道:“我说了又能改变什么?你十几年前就跟我说,不能嫁我,但我愿意就可以做你情人。” 书颖道:“人很复杂,当我决定生薰儿时,想过今生只与你相守。可是我殚精竭虑为了这个国家民族奋斗,为了天下散财时,天下人却只认可我坐在边上,我不甘心。 我少年时与他相识相知,我敬佩他的武功才华,他一样敬佩我。他当年跟我求婚时,就像不能答应你一样,我没有答应他。我和赵玮大婚那年,我们都决定今生挥慧剑、斩情丝,约好来生再见。 他就去了海外,本想忘情,可是七年也忘不了,他就回来了。他通过别人透露行踪,本想我去找他,但我没有去,后来他就来找我了。 我是女子,亲卫军在跟前也有些不便,而且其中很多赵氏一朝贵族子弟并不忠于我叶氏。殿中省官吏、内廷太监多是忠于赵氏或者有些心思的,我精力不够整治这些,乌衣卫能帮到我。” 皇甫元均道:“他帮你的代价就是你跟他旧情复燃?” “我毕竟不是什么贤良贞妇,旧情复燃既是条件,也是结果。”书颖垂下眼睫,轻叹一口气。 皇甫元均扶住她的肩膀:“你更爱我,还是更爱他?” 渣女道:“我也不知道。少年的时候,更喜欢和你在一起玩,喜欢跟他讨论学问。你会养八哥、拢兔子、抓鱼,还会和我一起跟别人打群架,玩得更开心。他大我八岁,而且当初是很高冷的人,不会放下身段玩这些。” 皇甫元均又问:“那你更爱我还是更爱先帝?” 书颖叹道:“我不爱先帝,只是怜惜当初的师弟。我少年时因为同情和虚荣为他心动过,天真地时候想跟他做恩爱夫妻,为此我拒绝过李玄,也想跟你断了。 可是在他打破我的所有少女幻想时,我就再也没有爱过他。跟他夫妻多年,可是我还是很寂寞,没有爱情的滋味,所以当初才会跟你幽会。” 皇甫元均心情分外复杂,道:“你马上要登基了,以后你心里更不会重我了。我在你眼里从始自终就是当年那个毛头小子,一无所有,也不需要承诺。” “你后悔了吗?”书颖目中淡淡,似乎没有感情一样,她是个帝王。 皇甫元均苦笑:“爱情没有后悔二字,就如你,对赵玮、对他、对我后悔过吗?” “情出自愿,事后无悔。”书颖伸出手抚摸他的脸庞,这时多了一分温情怜惜。 皇甫元均握住她的手,脸颊蹭着她的掌心:“我又怎么后悔呢?” 书颖柔声道:“你能陪我这么多年,我很感激上苍。你有你的情理之中,我有我的无可奈何,咱们都只是凡人。今后我仍然无法在生活上照顾你,我很担心你。” “你担心我就多陪陪我。”皇甫元均拥住她就热烈地吻上去,压着她倒在炕上。 …… 书颖由皇甫元均陪着用早餐,太监宫女见怪不怪,不敢多言。但是孩子们对母亲的情人们感觉十分复杂,他们一方面受到男尊女卑的教育长大,一方面又明白母亲青年守寡难熬,而且她不是非常女子。 皇甫元均给皇子公主问了礼,还给他们带来了礼物。给两位皇子的是宝剑,但是给宝贝女儿的是一只八哥。他少年时就喜欢驯养动物,这时为了女儿更是精心驯养。 这八哥会和人拌嘴,又会讨食,喜欢他的捋毛手法,让孩子们都啧啧称奇,顾不上要讨厌他诱惑了母亲了。 皇甫元均给女儿举高高,还让她骑在自己脖子上,到了御花园中教她召唤八哥。才七岁就已显露美人胚子之态的赵薰乐不可支,咯咯直笑。 书颖本来正教导两个儿子叶氏六剑的基本功,正挽着剑花,可是看他们父女的样子,也觉得这样太肆无忌惮了一些。 须知,赵薰虽然是皇甫元均的女儿,她对他天然有亲近之心,可是名义上她只能是赵玮的女儿。这是一个政治问题。 书颖也考虑到皇甫元均很想当父亲,心想:在登基并且北伐成功后是不是再给他生个孩子,名正言顺的孩子。如果他真的永远不成家,他老得退休后,至少有名正言顺的孩子孝顺他。 想想女人当皇帝真难,不像男人可以把生孩子的事交给后宫,自己只管宠幸妃嫔,没有别的负担。 第209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123) 书颖自己设计改良了天子衮冕, 交由宫廷专门司制天子衣袍的绣娘制作。如今有了缝纫机,制作衣服快多了,她们也从书颖这里学会了各种衣服版型裁剪功夫。 腊月中旬,在西北呆了三年的叶书林回京述职兼过年。眼见北伐在即, 他的妻妾和这两年新生的两个孩子也都回京来了。 叶世钊、书林进宫求见, 书颖便只有李玄的陪同下接见二人。叶世钊对于女儿有两个入幕之宾的事见怪不怪, 他已经过了那个时期了。 一直只知皇甫元均的书林对从少年时就崇拜的妹子的妇德还是叹为观止, 却不会在道德上遣责妹子。这个相貌可以和他不相上下的全才美男子, 虽然已经四十岁,但看上去只有三十岁,仍然俊美逼人。 书林问书颖是不是真的要称帝,此事还需要慎重。 书颖叹道:“我叶书颖一生, 不落于人。我为了天下牺牲了太多, 付出了太多, 我所有的成就与失败, 不想再托于夫与子之下。大哥,你不支持我吗?” 书林蹙眉:“你一辈子干什么事, 哪次我不赞成、不支持。可是称帝不是小事, 倘若称帝,史书如何记载?后世的叶氏子孙是否要被处处怀疑和打压?” 书颖道:“早有派孟承志出海时, 我就说过,要为我叶氏留下后路。我不相信我所有的成就与学问, 对抗不了一个男尊女卑和儒家士大夫的一家之言。 我死之后,我的儿孙只怕没有足够的能力去统治比现在更大的疆土。我的儿孙心向着我,叶氏能在这片土地繁衍,自然也护着他们。如果他们心向赵氏,非要抹杀掉我的印记, 叶氏可以退居海外富饶之地。” 叶世钊悠悠道:“我已经过天命之年,看不到那个时候。” 书林也道:“我年纪比妹妹大,内功和医道也不如妹妹,肯定比妹妹早死,也看不到了。” 书林因为有两位夫人,孩子达到九个之多,五子四女,长子已经十三岁了。叶玉堂如今在外地为布政使,他只有一位夫人张丹娘,生有二子二女。 刘浩凌虽然姓刘,除了他在叶家祭祖时不用参加之外,叶家没有把他当外人。如果不是考虑到刘家的感受,他改姓叶都可以。他已经成亲,也在地方为税务官,现在已有一子一女。 叶浩凝和叶浩冶现在快到婚配年纪,他们的容貌虽然不及书颖、书林,但在当下的适婚男女中也找不到这样的美人了。 既然叶家的退路在海外,叶世钊和书林就考虑到了将来叶家的儿女要与海军里处在中下层却有才能的人结亲,方便下一代参与开拓的海外新世界。 书颖道:“待我大业功成,爹就不适合在做户部尚书了。户部的事情太多了,现在的几个侍郎都担不起这么笼统的事务。我要把户部拆分为国税部、农业部、工商部、财政部、国资管理局。” 书林道:“那不是要多了很多二品官吗?俸银开支多出不少。”书林了解书颖,她对能做事的人出手大方,其实对财政的事非常敏感,并不是轻易许高官厚禄的人。 书颖感叹道:“随着时代的发展,分工将越来越细化,笼统大部门的运行效率跟不上时代需求。当下冗官虽然缓解了许多,但还存在不少问题。把公务细化、职能单一简化,把能用的人都用起来,就不算冗官了。” 叶世钊却说:“不是娘娘想用起来,他们就会干活的。” 书颖道:“其实真的从寒门考上来的读书人放到那些位置上去也未必都干得比冗官好。高门的荫官只要能干得出60分,天下暂时出不了大乱。我不管他是靠家世关系还是养师爷幕僚,给我要的结果就好了。” 叶世钊和书林细细一想,这话倒也没有错。不少荫官虽然通过不了科考,但是已经通过了两次考核淘汰,余下的人总是会基本的识字算术的。 书颖又道:“朕会追封母亲,她自然享太后的香火,可是安阳郡主的事,朕却有些为难。二哥、大姐姓叶,与我们感情也好,辱安阳郡主会伤到他们,可是……” 书林看了侍在一旁的李玄,书颖虽然不避李玄,他这时也识趣地悄声退了出去。 书林才说:“娘娘,人死万事空,当年你就放下了,现在也不要太过计较了。” 书颖暗中叹息:权力真的是魔鬼,有了权力,少时执着的仇恨都成过眼云烟。无论是她成为这个身份前看到原主死的结局时所恨的裴四娘,还是刚成为这个身份时所恨的安阳郡主,她们都是小虾米。 为了她权力的大局,她追封了亡母之后,还不能一点名份都不给安阳郡主。叶玉堂将来是为她稳定文官体系的重要一环,叶玉敏的丈夫是她的师弟柳非青。柳非青不但是军中重要将领,还是老南阳侯的次孙。 书颖长叹一声:“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书林道:“娘娘早几年就看明白,如今就不要为难自己,多增忧虑了。” 这首杨慎的《临江仙》曾被书疑抄袭进《凌云诗词集》,当时她为了赚钱并且文坛造势,以便将来称帝时在文坛的阻碍小一些。 一个人的本事要是高过别人一点点,那么别人死气巴拉地要拖他下去,可是高到与别人是云泥之别,那么别人只会仰望、崇拜、巴结、羡慕。 书颖现在要称帝,文官没有一边倒的反对,除了她的实干之才之外,很大程度上就是她震动文坛多年。 书颖的词是公认的古今第一,她的几首诗也被认为有前唐遗风,当世无人可及。所谓帝王诗词的豪迈和侠客的浪漫主义,两种情怀都是一般酸文人难及的。 书颖见书林这么说,叶世钊也没有反对,才明白这么多年过去,不仅是她变了,他们也变了。 “我明白了。你们先回府去吧。” …… 叶世钊和书林以国礼朝她一揖,相携出了紫微城。书颖则由李玄陪伴在御花园走走,遣退了下人,两人牵着手赏着盛开的腊梅。 李玄当初的庄子里也栽着些腊梅,他们都不禁回忆起少年的迷漾时光。 书颖悠悠道:“明年我都三十三岁了,半老徐娘了,时间过得真快。这些年我变了很多,我发现爹和大哥也变了很多。” 李玄淡淡道:“你不早明白,人是会变的吗?你拉拢着皇甫元均时,不就是防着他们吗?你应该不会意外才对。” 书颖淡淡苦笑:“我只是很好奇,他们也早放下过去,为了未来的前程谋划着,计算着,假如我没有做好平衡,他们会不会真的背叛我。 我大哥文武才能是我教的,我从小克扣他的零花钱他也没有机会享乐主义,我也照顾他的生活、跟他玩乐,所以他成长过程中心理健康自信,我们从小的情份非旁人可及。 可是时移事易,如果没有平衡,他将来会不会为了叶家正统这种名义、为了权力和儿子,取我而代之。” 李玄思索了一会儿,道:“要看你和他谁活得更长了,曹操在世时,司马懿并没有篡位。你活着时,他或许没有自信反你。但是到了下一代,一切就说不准了,要看你儿子和他儿子哪个更有才能。” 书颖看着天空浩渺,云卷云舒,终于悠悠道:“后人自有后人福,算不了太多的。纵使如我这样的人,也不能为子孙算尽一切。他们能通过人生历练,就算不当皇帝也能过得不错。” 李玄淡笑道:“如果有万世不变的朝代,现在还是秦朝。” 书颖便不去徒增烦恼了,依偎在情人身边,忽然听到声响,随身太监到了附近,却不敢到近处。 两人这才分开,书颖召随身太监来问,太监回禀道:“禀陛下,太皇太后到了栖凤宫外,乌衣卫拦着不让她进去,但是……她在栖凤宫外叫骂,乌衣卫也不敢阻她。” 书颖冷然道:“让乌衣卫好好守门禁,不要让她跑去前朝和宫外,太皇太后的疯病越来越严重了,真的不得已,你们内监就将她请回延福宫吧。朕回头再去看她。” 那太监明白了书颖的意思:“是。” 看那大太监带着小太监匆匆离去,书颖眯了眯眼睛:“那婆子可真能折腾,从我与赵玮大婚之初开始各种闹,闹到赵玮驾崩。驾崩后她还要闹,我坐月子她又闹,我不作她,她无可奈何消停一些,现在又闹了。” 李玄道:“一个婆子而已,你何不杀了她?” 书颖感叹道:“这江山,从法理上讲,最初的根基是从她儿子手中给我的。赵玮也是我儿子的父亲,我不想公开侮辱儿子的父亲。” 李玄心头泛酸,他都四十岁了,膝下还空着。 “你说你不爱他,可是这种情分又何尝不是爱呢?他若是真如嘴上说的那样真心爱你,不管是我还是皇甫元均,都会是你的弃子。” 书颖哄道:“你跟个死去的人计较什么?如果你一直在我身边,我会努力给你生个孩子的。” “真的?”李玄从前不觉得人生就是为了留下孩子,可是从海外回来后,他确实想和她有个孩子,但这不是自己能决定的。 书颖道:“得完成北伐之后,到时没有大战事,关注内部改革,我抽出精力想再生两个孩子。” 李玄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可是他也无奈。 …… 到午时,太皇太后骂累了,又出不了后宫大门,只好摆驾回延福宫。申时,她午睡后醒来,才听大宫女说皇太后正在她的暖阁里喝茶。太皇太后这时忘记了要端着让书颖多等一会儿,马上让人更衣,便气冲冲的赶往暖阁。 虽然之前的侍卫亲军或殿中省人员复杂,许多是本朝贵族子弟出身,内心是反对书颖称帝的。但在书颖任用李玄成立乌衣卫平衡,并且不断军改和改革宫廷用度后,他们也很难强有力的反对。 现在就算他们不听令于她,自有乌衣卫办事,殿中省的人有意见,她自己有钱、有商号、有生意网,随时可以架空他们或裁撤他们。 所以那些赵氏一朝的贵族反对者也不想当出头鸟,部分侍卫亲军中的军官是忠于她的,比如魏鸣。延福宫的太监宫女知道太皇太后对皇太后有极大的意见,却也不敢怠慢了大权在握将要称帝的皇太后。 书颖老神在在喝茶,淡淡问太监太皇太后平日生活饮食,不一会儿就见太皇太后在近身太监的搀扶下冲进暖阁来。 太皇太后眼睛怒瞪着她:“你终于肯露面了。” 书颖当敬老,先礼后兵,起身朝她揖了揖手:“给太皇太后请安。” 太皇太后冷笑:“哀家一点都不安!听说你都要篡位称帝了,你好生狂妄,当年李太后都不敢做的事,你居然要冒天下之大不韪!” 书颖轻轻一笑,又坐了回去,淡淡道:“太皇太后不要气自己了,当年你没拿我奈何,现在你能拿我怎么样?你得罪我的时候多了,我连西朝皇帝也是一招毙命,何况是你?你死了,没有人会调查死因,真有能人要调查,以我的手段,也没有人查得出来。” 太皇太后才哑了,咽了咽口水:“你要当皇帝,所以要杀我?” 书颖轻睨她一眼:“纵使你间接害死师弟,可是你到底是师弟的母亲,我不想杀你。师弟一生三次失信于我,但他一生也很可怜,我就不跟他计较是非了。” 太皇太后尖声道:“你还有脸提玮儿!你独掌大权,还淫@乱后宫,玮儿泉下有知,必定想将你千刀万剐!” 书颖冷笑:“你给他张罗他无福消受的美人,那才叫淫%乱后宫。我的人生我做主,你没有能力干涉我时,最好不要骂这些,我虽然不怕这些话,但是听到你们这种恶臭的男尊女卑的思想会很不高兴。” “你不高兴会怎么样?” “你既然知道我要称帝了,你觉得骂这些话会是什么罪?” “你当真要篡位?” 书颖看了看自己的左手,左手张开五指,又握成拳头,道:“民间不这么说,我灭了西朝,对付得了天花,提升了生产力,解决了朝廷财政问题,还将一统天下。 我就是众望所归,我就是当世的大禹,我不居功那是谦卑,我居功那是事实。你一介后宫无知妇人,也没有什么经世之能,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手画脚?” 太皇太后骂道:“狂妄!狂妄!这天下是玮儿的!是玮儿允你临朝,你才有今日!你怎么能忘恩负义!” 书颖目中冷芒毕露:“我和师弟是两不相欠。若是没有我,师弟活不到登基;若不是我,他也当不了十几年皇帝;若不是我,他不可能留下后代。 我于他这些恩情,他还一再负我,他若不负我,他现在还活着,还是皇帝,我权柄再大、功劳再大也不会叛他。我今日到你这里不为别的,是奉劝你好好在延福宫养老。 若是你再折腾,我只好让你消失。养着你要花不少钱,你除了做让我不高兴的事之外,没有任何用处。我对师弟的同情和心软也是限度的,何况你也不是师弟本人,你还害死了他。” 太皇太后气急,大叫道:“叶书颖!叶书颖!你这个大逆……” 太皇太后说不出“不道”两个字了,只见她嘴巴一歪,抽了过去,然后仰倒在地。还是被太皇太后与皇太后的对决吓到的太监上前扶住了她。 书颖看她这个样子,上前为她把了把脉,看了看她的模样,道:“太皇太后中风了,你们该传太医就传太医。管好你们的嘴巴,若是传出一句话到延福宫外,宫内非议一句,你们所有人都会给太皇太后殉葬。” 所有太监宫女都跪了下来:“奴婢不敢,奴婢今天什么都没有听到!” 书颖冷然道:“好生照料太皇太后,朕有空再来看她。” “奴婢遵旨。” …… 到腊月底时,书颖称帝的事已经万事俱备,唯有天子七庙未定。此时朝中也没有别的政务了,本来是封笔的时候,所以礼部官员就与政事堂大臣商议这事。 别说首相王甫不知如何是好,就是问到叶世钊,他都不知道怎么办。于是在腊月二十七日,书颖召见政事堂大臣和在京的国防军委成员于紫辰殿议事。 书颖道:“大周皇室原是朕的婆家,朕虽然有意问鼎,可是为了自己迁出大周天子七庙列祖列宗,于心何安?朕称帝之后,包括先帝在内的七庙可以由赵氏子孙以帝王之规供奉,永不迁出大周的宗庙。” 叶世钊和叶书林都吃惊,他们已经准备好了叶氏一门作皇族了,可书颖这样做又是不伦不类的。不改变赵氏帝王之仪,那么不是等着让赵氏复辟吗? 现在的礼部尚书是书颖提拔的亲信,奏道:“陛下,天无二日,国无二君。陛下虽念香火之情,可是一个国家哪里能有两姓皇室,两个帝王宗庙?” 书颖从皇太后的凤椅上站起,走下台阶,一派指点江山之态:“每一朝皇帝都想立万世之业,可是何人能做到呢?如今天下百姓敬我,我自能当天子,也难保后世子孙不肖,失了民心、失了天下。 今日北伐未功成,燕云十六州未光复,是我炎黄华夏之耻。朕与诸君来年北伐,收复燕云,朕有意在燕云立新都。燕云之北历代为戎狄所占,燕云之南历来是华夏腹地。朕的七庙不应缩在中原腹地,而是迎着北风而立,方显英雄本色! 朕所立之新朝,当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新朝规矩不割地、不赔款,不靠送女人求安,华夏的美女属于我们自己的英雄!朕立新都于燕云,有生之年将为我华夏万民进取。以后漠北都是华夏的马场,西域都是华夏的矿场、南疆是华夏的谷场,海外是华夏的金库!” “陛下万岁!陛下万岁!” “誓死效忠陛下!” 在场十八名国防军委的成员陆续高呼起来,皇甫元均左右看看,高呼道:“国防军将领全体立正!敬礼!” 军改多年,四年前叶书林去了西北,裴延庆在第一集团军无法为裴氏谋什么私,因为皇甫元均的军功和身份,武将高层倒还服他。此时风头之上,他一喊口令,正中所有军人下怀,便齐齐敬了一个礼。 没有外人知道皇甫元均少年时就当了书颖的情人,所以别人看来他立了军功后才去当入幕之宾,而不是靠着当入幕之宾才当上将军的。 这还是有区别的,所以他干了这事后,军中的人倒没有因此太鄙视他,反而羡慕嫉妒为多。大家将心比心:毕竟依着皇太后的智慧、才干、地位与美貌,如果她能看得上自己,自己也一定愿意。 喊一喊口号当然容易,难的是她喊出口号有让人遵从的本事,并让人相信她做得到,跟着她干有前途。她无论做新政改革,还是军改,都有办法执行,并且减小阻碍,她还有足够的实用才学、解决实际问题的魄力和比旁人更好的办法。 并且她见事深远英明,赏罚分明,偶尔玩笑说没钱,可从不亏待功臣和能臣。在场受传统教育的文臣最终同意拥立女帝,并不是听口号的,本质在于这个。 这时大臣们心忖:女帝的野心就是这个时代的秦始皇吧。虽说兵凶战危,但是本朝军改是从制度、架构、武器、军备上全面升级,未必会输。女帝总是积累后再打仗,好战也不失智,若是在本朝为臣立不世之功,感觉也不错。 …… 大年三十,京中各级官员就没有好好休息,凌晨时分就进宫参加女帝的登基大典。 由于文化原因,书颖虽然表明过不是被禅位而自己要当皇帝,可是礼部的人仍然坚持用了赵熙的禅让礼仪。 紫宸殿上,赵熙下诏书禅让于母亲,穿着改良版型设计的天子衮冕,书颖从阶下登上高台龙椅,大袖一甩转过身入座,坐了下来。 礼部官员引导,文武百官大礼参拜:“臣等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书颖坐在龙椅上豪情万丈,心想小蓝的任务只让我嫖皇帝,可我当了皇帝,这是超过她的预期了。 “众卿平身!” “谢皇上!” 书颖又下诏书,定国号为“夏”,册封父亲叶世钊为太皇,她的生母崔氏是孝慈皇太后,祖父叶清江为“颍阳太王”、卢氏为“颍阳太王妃”,册封原皇帝赵熙为“燕王”,赐名“叶熙”。 再册封赵然“辽阳郡公”,赐名“叶然”,册封赵薰为“新元公主”,赐名“叶薰”。册封裴青柠为继太后,追封已逝安阳郡主为“安宁贵太妃”。 册封兄长叶书林为“平北郡王”、叶玉堂为“安南郡王”、大姐叶玉敏“庆元长公主”。加封帝师柳墨卿为“太傅”;义兄裴延庆为宁国公。 封裴延庆作宁国公一方面是为了当年的结义之情,另一方面是安抚裴、赵两族。裴延庆是大周驸马,他能在新朝晋官,说明女皇能容得下两家,裴家只要不再如前几年一样不成样子,在新朝一样有前程。 然后下第二道诏书:本朝的勋贵和官员均保持原来的品阶,现在在世的赵氏皇族成员还能享原来的皇族待遇,但是除了特别的功劳之外不再升爵,新出生的赵氏子孙不再享受皇族待遇。 她不动赵氏宗庙,赵氏子孙仍可以用帝王之仪祭祀赵氏宗庙。此时她以皇帝身份住在洛京紫微城属于“借住”,并且每年向赵氏宗族成员支付十万贯“借住费”,直到搬迁到新都。 这笔钱将交给康郡王赵祐和懿郡王赵祈主持分给赵氏子孙。赵氏帝王的私产,她的儿女将分到一成,余下私产等到迁都之后,也会如数分给已无皇族待遇的赵家子孙。 待北伐功成,她将自己出资设计修建她的皇宫,并且与叶家一起出资修建叶氏太庙,皇宫与太庙不用朝廷百姓一文钱,不滥用民力谋她一人之私,征招民夫皆会付钱。 在场的文武大臣也不禁为她和叶氏的底气所折服,历朝历代都没有皇帝敢这么说。哪朝哪代皇帝修建皇宫不是用民脂民膏的?而且明确表现不侵占赵氏私产,还会给“租金”的皇帝,这是从所未有的“君子气度”,这一点就是大臣们都没有想到的。 书颖这么做就是让天下人知道,她叶氏皇族的好处是赵氏皇族比不上的,老百姓心中有杆秤,自然心更向着叶氏。那么叶氏就不会像武氏,等武则天一死就被李唐复辟,武则天的儿子内心还更愿意回归李唐,而不是武周。 反观书颖的步子迈得豪气一点,只要她这几十年用自己的本事打出威望、定下方向和规矩,让叶氏开拓商道,开拓地盘,而不是只会趴在百姓身上吸血,天下臣民百姓又怎么可能非要复赵氏天下呢? 有她这个技术狂人和经济狂人在,叶家只要还有人肯管工厂,家族百年内不会缺钱。如果开拓了商道、发展了工商业,这原始资本积累完成了,后世社会历史发展中,她的子孙与叶氏不但是皇族,还是站在资本顶端的人。 大臣们都不禁高呼“皇上爱民如子、天命所归”之类的话。 书颖才笑道:“不仅仅是为了朕早一日有自己的皇宫,为了朕之宗庙能顺利在燕云修建,也为了我朝各族臣民开拓更大的生存空间。北伐于朕仍是背水一战,不胜则死!于诸君是青史留名之时,于我华夏一族则是数百年偏安沉沦后的重登巅峰!” “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背水一战,不胜则死!”文臣武将皆都精神大震,他们内心也知道历朝历代有她的胆识的人没有几个。 第210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124) 新朝建立, 心情最复杂的不是原来的小皇帝赵熙(现被赐名“叶熙”),而是原来有皇帝命的赵珏。 赵珏悲剧地早拥有了原著剧情记忆。他在原著记忆中虽然也有很多痛苦的事,到底是有所作为的一代帝王,可是这一世的现实让他只能作为一个旁支宗室子弟生活, 他一步之差后就差之千里了。 不管在赵玮没有死时, 还是赵玮死后, 皇位总之没有他的份。到如今他居然成为前朝宗室子弟了。 这些年他只能眼看着曾经苦恋不得的心上人文治武功, 古今第一全才之名无人可及, 眼看着百姓流传她的功绩和英明,眼看着她不惧人言敢女子称帝,也眼看着朝中的文臣武将中的能人都尽服于她。 赵珏看到连着几期的报纸上刊登着她的文章,关于对赵氏天子宗庙和前朝宗室的大度安排, 她这种安排就是讲究道义三观的儒家都没有话说了。 女皇在文章说她叶氏宗庙将择地另建, 她自己的皇宫也将择地自己出资、自己设计另建, 现在是“租住”紫微城。每年年底她本人或由太皇叶世钊代表会在百官、百姓代表面前公开透明的向赵氏宗室代表缴纳紫微城的“租金”, 直到她搬出紫微城。 民间看到这样的新闻,便有人偷偷议论, 当年赵氏修建紫微城并不是自己出资的, 而是征招民夫自带干粮去做苦力修成的。 百姓们都说,“叶皇”不但是古今第一全才, 她的气度和爱民如子,当真古今开国帝王难出其右。 赵珏不禁在书房买醉, 也就囫囵着睡过去了,这种事对他来说本也寻常。今夜子时醒来后,他抑郁再也睡不着觉,便披衣起身。眼书房侍候的丫鬟伏在屏风外的榻上兀自沉睡,他没有惊动。 赵珏走出屋门, 望着初九的半轮清冷的月亮,他寄托哀思,回忆起原本做皇帝的命运。他在当皇帝的记忆中,有二十年独宠王知敏,就算她一直做戏,他倒也曾经开心过。 因为回忆,他不知不觉借着月色走到王知敏的小院外。这时府中的内院已落锁了,但他的妾氏都在他居住的内院之内的小院,内院之中的各小院之间无人守门,因为内院里不会有外男小厮留宿。 赵珏刚要过转角,就见有道人影摸到小院门外,灵活地闪身进了院门。赵珏的心脏蓦然一抽,就算月光昏暗,他也能认出那道身影。那不是他和高珍珍所出的十七岁的儿子赵焘是谁? 小厮不在他住的内院留宿,但是他的儿子从小就养在他身边,在他小时候,赵珏还会陪他睡。他半夜三更偷偷摸进王知敏的小院干什么? 虽然他并不是真爱高珍珍,而是高珍珍的为人处世之风让他觉得他们之间还有夫妻情和亲情,他反正得不到爱,就珍爱高氏所出的嫡子。 他少年时都在自我悲情,虽然未禁女色,但无心娶妻,高珍珍所生的儿子就是他唯一的嫡子了。赵焘也不小了,因为他还未大婚,一直没有让他搬出自己的东厢房,只有读书习武去外院先生那里学习。 赵珏走到小院门口,这时却已经从门内落锁,他这个正主反而进不去了。赵珏心头大怒,便想闯进去,可是临到关头,他却步了。 如果他去捉了儿子的奸,这事传开,不仅自己脸上不好看,人生还没有开始的儿子也将身败名裂。 赵珏想起那些记忆中,王知敏在他生前毒事做尽,在他死后废了新法就等于让汉家天下等死,自己后半生却浪费民脂民膏民力享荣华富贵和放纵淫%乐。 今生他没有给她那样的宠爱,他也没有高位可能带给她无上荣华,她仍然能在内院给他带来灾祸,赵珏只觉一口腥甜冲到喉间,吐了出来。 赵珏少年时就伤了身,后来由叶书林传功送药治好。但是这些年来他仍然抑郁、忧思、相思百感交集,他又不曾好好调养,这旧疾复发了。 赵珏吐血之后扶着墙,佝偻着身子像是被抽去了精气老了十岁。他蹒跚着步子,慢慢移回自己的书房,只喃喃自语着冤孽。 现在的赵珏不会像“记忆”中的皇帝——妃嫔皇嗣都没有王知敏重要。如今他怎么都不想他唯一的嫡子就栽在王知敏的身上。 赵珏后半夜再也睡不着了,也用这一段孤独寂静的时间想通很多事,他下定了决心要除去王知敏。王知敏嫁他作妾近十年,他没有让她生下自己的孩子。 赵珏太清楚王知敏的狠毒自私,她觉得自己占别人的便宜都是天经地义的,而她害了别人都是别人活该。 所以,早前怕她若生了儿子就会借着儿子在家中生事闹出人命,便一早就毁了她的身子,她一生也不可能再生子。可是赵珏没有预料到的是,她即使没有儿子、没有高位名份,在他活着时还会生出事端来。 …… 夜里被小狼狗滋润过的王知敏上午起来时容光焕发,也稍解了她因为叶皇登基而进一步的郁闷。 王知敏正梳妆的时候,赵珏黑着脸来了,目露凶光。王知敏敛祍福身问礼,赵珏也只冷哼一声,挥手让她屋里的两个丫鬟下去了。 王知敏与赵珏的大郎君有染,她身边的丫鬟不可能不知情,所以那两个丫鬟一出屋子,就被赵珏派的人带去关押了。 王知敏今生嫁进来做妾后,时不时受赵珏的精神折磨。赵珏一边要发泄他当皇帝记忆的一世的悔恨,一边又要发泄他今生爱而不得的痛苦,就是靠着精神折磨她或者用她的□□来减压的。 记忆中的皇帝对明妃是铁公鸡,白睡之后还因为想要降服她的小手段而害死了她,但记忆中的皇帝对王知敏是大方得很,可比赵玮对叶皇后大方得多。 只不过王知敏既没有开挂的本事,她的格局小、为人狠毒狭隘自私,赵珏对她再大方,她也只会用来折磨后宫女子。 王知敏当了太后之后只想依据她自己出身世家大族并且守旧派势大而从了他们的意见,巩固自己的权位,以便没有人会管她后半生的穷奢极欲和淫%乱。 这时的王知敏却对赵珏感到害怕,堆出一个假笑:“世子怎么一早来了,用过早膳了吗?” 赵珏上前一步掐住王知敏的粉颈:“你这个无耻的荡%妇!你居然敢对焘儿下手,他都已经定了潘家的亲事了。” 王知敏因为窒息脸涨得通红,听了他的话涌上恐惧:“你……放开……” 赵珏松开手的一瞬间就狠狠一个巴掌扇到她脸上,王知敏被打出去身子撞到陈列架,一个青瓷瓶摔在地上碎开。 王知敏还站不稳身子,脸恰好着地,扑在了碎瓷片上,王知敏一声惨叫,撑着身子抬起头时,脸上一片血红。 她漂亮的脸蛋被划开一道大口子,她感到了脸上的巨痛,不由得惊叫:“不……我的脸……我的脸……” 王知敏颤着手触自己的伤口,又吃痛而抽了一口气,惊叫:“不……不要……我的脸,我的脸……” 她不顾在场的赵珏,爬起来去光州叶氏出产的玻璃梳妆镜子前一看,只见她倾国倾城的脸蛋上一道长长的伤口,鼻前还被碎瓷割开了一道小口子。 王知敏惊呼一声,眼中露出刻骨的恨意,转过头看向赵珏,这模样像是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 “赵珏,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多年的积怨积恨在她毁容的时候被开了闸,王知敏朝赵珏扑过去,指尖就抓向他的脸。 王知敏在原著中的命再好,事实上她并没有学过武功,而赵珏在原著中是个中等高手,不然他也不会在扬州和龙三娘这种江湖女高手有一段情缘。 在千钧一发之际,赵珏闪开身,朝她胁下心窝侧踢了一脚,王知敏肋骨断了两根,吃痛倒地。因为伤到肺,她一口腥咸冲出喉咙,吐出血来。 赵珏看到她那张倾国倾城的脸满脸是血,犹如夜叉鬼,不知为何,他的心头居然一松,好像所有的梦魇都成碎屑,然后散于空中,慢慢离他而去。 赵珏这世拥有“前世”记忆就增加了无法言喻的痛苦,这痛苦到底是什么,名利还是爱情,他也说不清楚。直到这时候他才发现,“前世”记忆带给他的爱、恨、执念都固定在这一张与明妃相似的脸上。 这张他少年时一见倾心的脸;这张他应该最珍爱却失去的脸;这张失而复得后珍惜却辜负他的脸。 王知敏没有这张脸,她于他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人。她自私也好、狠毒也好、白眼狼也好、不义不仁也好,与他又何干? 他“前世”所执念只是这张脸而已,如果没有这张脸,他要她的忠贞爱慕有何用?她忠诚于他有什么好处?他要她的爱干什么?而他爱她吗?——不爱。 因为现在看到王知敏得到如此的悲剧下场,他没有怜惜、没有心疼、没有慌张、没有想过救助,而是破除梦魇执念后的释然,这种释然终于带给他久违的一种欣喜。 “你不安于做我的妾氏,我放你回王家吧。以后我与你再无干系,你爱找哪个男人就找哪个男人,只要不是我家的人,我都不会干涉。” 王知敏一双眼睛发了红:“赵珏,你这个王八蛋!你毁了我,就想丢掉我吗?” 赵珏冷淡地说:“是你自己自荐枕席,却又不安于室。” 王知敏心中愤恨不平:“你这个怂蛋!你爱慕叶书颖哪个贱人一辈子也得不到;看着她嫁给赵玮,你毫无办法;你看着她淫%乱后宫,你只能躲在角落里失落;现在她都窃取大周江山了,你更是无可奈何。你这个狗熊只能内院来折磨我,毁了我!你只敢把对她的恨发泄在我身上,你这个大乌龟、大狗熊!” 赵珏深吸了一口气,思索了半晌,才说:“我是得不到她,她不爱我是因为我当初没有做对选择。同样的,你如今有现在的结果也是你的选择,你回想一下,我可有逼迫过你入我府中为妾?不是你自己找去观里告诉我你愿意吗?” 王知敏反驳不了他的话,捶着地哭嚎:“为什么?不公平!叶书颖,为什么我要一辈子活在你的阴影之下?凭什么你当女皇帝,我却被毁了,是你害我的,是你害我的……” 赵珏回思“前世”,她权势通天那些年并没有任何恩泽叶家的行为,也不再祭拜明妃了,所以她从始至终是个无情人。 只是她知道他思念明妃,她也听说自己长得和明妃极像,所以利用那样的名义出位再凭表姐妹关系和一张脸获宠。 “她无论做什么,与你有什么关系?欠你什么了?她夺我赵氏江山也是她和赵氏的事,跟你没有半分关系。” 王知敏看着他,忽然状若疯癫的笑起来:“哈哈哈,你是个可怜虫,你一辈子得不到爱。你优柔寡断,你什么都想要,结果一无所有。你半生痴恋于她,这都快四十岁了,还在做梦!可是她宁愿委身于男宠也不会看你一眼!” 赵珏沉默了一会儿,冷淡地看着她:“我比你幸运一点,我还有明天,而你没有。” 王知敏惊道:“你要杀我?” 赵珏轻轻勾了勾嘴角:“我何须杀你?你没有傲人的家世和才德,所依仗的只有这张脸,你没有了这张脸,二十六七岁被休回家去,你还能嫁什么好人家?不嫁的话,你王家父兄你养你一个偷人又毁容的妹子到几时?你家嫂子不嫌你吃白饭吗?” 王知敏“前世”记忆中虽然天性有心机,但说白了那心机并不是多高明的,只不过是靠脸玩替身梗开挂的设定。今生在赵珏这里受过精神打压,但是赵珏也没有短她吃喝。 王知敏从小长得比别人好些,又不像叶书颖原主少时有那样的苦难经历,所以王知敏从小得到的东西都是家族中最好的,每个长辈和少年亲朋见她的脸都会更加善意,也养成她认为那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这时的她一想到从此以后就比曾经最看不起的人还遭人嫌,她就极度恐惧。 “不……我不能回去……”王知敏抓住他的袖子,“你不能休我,如果你休我,那我们就都不要脸面了,咱们同归于尽。” 王知敏脸上的伤口还在流血,这时她却顾不上了。 赵珏不禁嘲讽:“同归于尽?就凭你,我死后你能借儿子做点妖,我活着,你也没有儿子,你能做什么妖?凭你不被叶家承认为姻亲的王家吗?叶世钊这个太皇舅舅对你的情分还不如我呢!” 赵珏抽回袖子,从她一双美丽狠毒的眼睛里读出了绝望,他反而愉悦了一些:“我是一无所有,但是我过得再不好,总有你垫底。 我们都是有前生记忆的人,我前生对不起太多的人,但没有对不起你,也没有对不起天下百姓。而你负了所有给你好处的人和供养你的天下百姓。我的人品不好,但比你好一点。” 赵珏抽出袖子,转身离去,王知敏绝望叫喊,可是赵珏头也不回,也没有为她找大夫的想法。他只想着放下了“前世”的执念,何时放下今生执念而让家族传承,一生还想做什么。 …… 书颖登基称帝,除了准备二月开始的北伐之外,次重要的事就是安抚人心。安抚前朝宗室和前朝名门也是给天下人看的。 因为她的第一继承人也是赵家的儿子,万一儿孙想恢复赵氏也会因为她不诛杀赵氏子孙而无法敌视叶氏。至少诛杀叶氏子孙,会让他无法令天下人信服,她对天下的功绩是任何人都无法完全抹杀的。 如王甫、王逸飞等能干的文臣虽然支持她,但也是极力反对诛杀迫害赵氏子孙。如果她像武则天一样狠毒,也会像武则天一样失去能臣,从而像武则天一下版图收缩。 正月十五日白天举行宫宴,书颖带着儿女一起宴请了三家赵氏郡王府,两位赵氏长公主府,一位大长公主府的人为主宾的客人。叶世钊夫妻、叶书林夫妻及侧妃往利氏、叶玉敏夫妻出席宴会。 此外还有皇甫元均、李玄、她倚重的王甫夫妻、王逸飞夫妻,刚从大理回来的太傅柳墨卿夫妻作陪客。书颖没有公开也没有隐瞒的“情人”在场,仅坐在叶书林身后,这就更不言自明了。 整个大殿济济一堂,书颖穿着改良版型裁剪适合女性穿的龙袍,她的乌发简单盘在头顶,罩着一顶镶着珍珠宝石的新样式的银质皇冠。 她娇好立体饱满的头颅线条和五官都得到最大的展现,她的装扮将简单与高贵两种品位结合,让人忍不住心下赞叹她的风采当世无人可及。 开宴祝酒后歌舞大起,宫廷乐师们演奏了书颖改编了上个世界的音乐专辑中的一曲《战国》。书颖前几年就给出曲谱,宫廷乐师现在才能消化传统民乐和她所谱的现代曲谱,理解“4”和“7”两个音阶和她所要的节奏。 这一曲《战国》听得在场的观众胸怀激荡,一时热血沸腾,一时不胜唏嘘,等乐师们奏完,他们也久久难以平静。 柳墨卿叹道:“臣从未听过此曲,想必这曲是皇上的新作。” 书颖在龙椅上微微歪着身,慵懒随性,微笑:“是朕的旧作。少时,朕在南阳学艺,师弟说朕的音律轻浮,后来他更了解朕,才知他没有听懂。我们大婚后,他时常找朕讨论音律。” 柳墨卿笑道:“臣白当了这个师名,臣虽教过皇上武艺,却从未教过皇上音律,皇上的音律之才远在臣之上。” 书颖道:“当年朕才多大,师父成名已久,师父听朕之曲却能理解,从不觉得朕的音律轻浮。” 柳墨卿谦了一句,又说:“音律如其人,皇上少年时的音律有清丽雅致的,也有活泼激情的,臣只听出了赤子的生命力。 臣从来不觉得必须压制少年的生命力,人的创造性和进取心都是这种生命力所铸造的。人到中年稳重时有所成就只不过是少年时的积累出成果了,而不是中年时期所作出的。” 书颖点了点头,道:“人的容颜可以老去,赤子之心却不能老呀。朕在江湖多年,很多人只传闻朕容貌不错,却少有人去传言朕拥有常人不及的生命力。到底还是师父更懂朕。” 柳墨卿道:“现在很多人明白了,皇上想做什么就一定会付出常人无法想象的努力和才智去完成。臣相信皇上将来的成就会超越秦皇汉武。” 书颖哈哈一笑:“师父知道朕不会谦虚,还敢这么说。秦皇汉武虽然都是一个高峰,却也是消耗尽了一个国家的精气而不能恢复生机,之后的动乱前因在那时就种下了。” 王逸飞道:“皇上,只要战后好好休养生息,必定能逃脱这个诅咒的。” 书颖轻轻点头:“战争是政治的延续,而政治最重要的目的是达到经济利益。时常有人说收复失地只是一种象征意义,耗费国力而没有实际利益,是因为他们不懂经济。 只有大一统的大市场,才能实现更大的经济循环,更好的资源整合与资源配置,南北百姓在经济上都会受益。” 王甫读过书颖的经济、实业兴国方面的文章,他本身又是个超越时代的头脑,他完全赞同她的观点:“皇上所愿必能达成。” 赵珏现在只是一个前朝宗室闲人,就算王甫入阁多年,但他几乎和这位她“前世”倚重的政事堂大臣没有交集。 如今看他在书颖手底混得比当年在他手底还好多了,官位权柄不比“前世”小,可是白头发比“前世”少。因为现在的变法改革没有冒进扩大,而是在有用方面深挖精耕细作,书颖还能给他减小矛盾和压力。 赵珏道:“大一统是每一个雄主所期待的,可是汉唐守不住广阔的疆域,皇上又如果守住呢?天下百姓对皇上期望极高,皇上能统一东南西北自然是好,可到时候若难守住,学武后收缩版图,天下人可要大失所望了。” 赵珏有当皇帝的一生记忆,他当初灭了北朝后也为这个问题为难。他作为赵氏子孙虽恨“叶皇”登位改朝换代,但既然她不想学武后以杀戮唐室和唐名臣消除障碍而登位,他就忍不住要考她一下。 赵家宗族子弟听了赵珏这话,都不敢当众附和,赵家这两代人性子都不刚强,赵玮比赵珏精神上刚一点,赵珏又比余下的人刚一点。旁人从来无实权,现在自然识实务者为俊杰。 叶家的人也不想出面跟他争辩,这本是招待安抚的晚宴,如果坏了女皇的政治目的,只怕她心里要怪罪。 王逸飞与赵珏少年时就有交情,可是他也做了女皇之臣,他既臣服于她的才能和魄力,也因为他是个痴情人。 王逸飞打圆场道:“世子到底想得远,可是完成大一统就需要几十年的努力了,守江山是后世人的事了。” 赵珏道:“臣于民间听说,皇上乃是《易龙图》所预示的天命之人,乃古今第一全才,倘若皇上都解决不了这千古难题,不知后世何人能解决,后人何人能守江山。” 书颖放下杯盏,笑道:“朕也早就想过这件事,大唐控制不住疆域,一方面是武周的中断,但是归根结底是农业生产力决定的。 农业经济生产力基础所能集的财力、物力、人力所达到的疆域巅峰就是大唐盛世。大唐对西域和北漠也只是名义上的所属,那些疆域却是外族藩王自治。 因为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西域北漠与内地的经济往来也有限。朕所规划的国家是一个先进的工业国、商贸活路、财源广进而不伤民的大国。 就像是缝纫机、新式纺纱机、纺织机,一个织布、制衣的时间成本只有不到原来的十分之一。将来朕能将交通的时间成本降低到五分之一、十分之一。 洛京到西域不用马,五天时间就能到,运物资不用广招民夫,路上就不用怎么消耗粮食。我们内部因为生产力提高,同样时间里生产了十倍的东西粮食、衣服、武器,那实际的战争能力就是大唐的五十倍以上。 只要大夏儿郎精神上不怂,大唐五十倍战争能力,天下谁与争锋?这是很简单的数学题,不是吗?咱们汉人讲究先礼后兵,枪炮还是玫瑰,朕都给他们自己选。” 书颖最后一句话意有所指,既是表面上对控制边疆部族的方式,也是她对赵氏宗族的态度。她现在给的是礼,是玫瑰,但真的不识实务,她未必不会动枪/炮。 哪怕遭人非议,朝廷因为失去一些能臣,她有所损失,可有娘家和情人的基本盘,大夏未必就会亡国。 书颖脸上似在笑,又不似在笑,轻轻抬起美丽的眼睛,眸中闪过迫人的寒光,这片刻间帝王的狠辣杀机一现,片刻间却消失了。赵珏却捕捉到了,记忆中当过皇帝,所以他心领神会。 第211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125) 皇甫元均举杯道:“大夏的儿郎自然不怂, 倘若有谁拒绝陛下的玫瑰,臣就用枪炮招呼他们。” 书颖轻轻一笑,这一笑如春风化雨般温柔,方才微妙的机锋似乎是人们的错觉。 赵珏看到皇甫元均更加五味陈杂, 他原来的爱将、亲家、连襟成为女皇的裙下之臣, 见他这精神头也没有因为名分尴尬而抑郁不得志, 可见女皇的“驭夫有术”。 赵珏忍不住道:“皇上既已登基, 先帝仙逝多年, 皇上后宫空虚,是否要选秀纳夫,开枝散叶?” 本来好好的正经场合,因为赵珏受刺激说得话令场面极度尴尬。 如王甫、王逸飞能臣服书颖的能力, 他们在抱负上与书颖有些志同道合, 可是对书颖的个人生活却不敢想。别说他们这些外臣, 就算叶家的人都不知道如何处理, 不敢往这方面想。 书颖没有预料赵珏会提出这个问题,不禁一愣, 见大家都不敢说话也不便说话, 她只好自己笑了起来。 “世子不愧是朕少年的旧交,你还是这么有意思。”书颖支着额侧, 轻笑道,“虽说饮食男女, 但朕也没有那么好色。广纳后宫要花很多钱,朕连宗庙都没有建好,私房里已经没有广纳后宫的预算了。 朕不喜欢徒靠出卖美色获取财富地位的男子,朕更不可能给这样的草包生孩子。朕好歹是个美女,美女爱英雄。英雄不用朕花钱养在后宫, 还能送朕礼物讨朕欢心。” 书颖这么大方接话,赵珏倒一时反应不过来,陪了个笑,才说:“以皇上的才貌,想必有的是英雄愿意讨你欢心。” 书颖道:“你当年也追过朕,但是打得一手铁算盘,铁公鸡一毛不拔。耶律隆进好歹还送了珠宝和银钱,我未嫁时他又来洛京,仍然带很多礼品上门。朕年轻时有不少追求者,只有你不付一分代价,尽忽悠朕出家洗白名声再还俗给你作妾。” 赵祈听到女皇话中的内容,紧张地站起来作揖:“珏儿少年时不懂事冒犯皇上,请皇上恕罪!” 书颖笑道:“事情过去这么久了,朕原没有放在心上。世子突然提起朕的私生活,朕才想起旧事,到如今爱恨痴怨也尽付笑谈。” 赵珏江山美人都没有份,现在连宗室身份都丢了,好不容易再见她,又见她眼底对原本忠于他名将有情,他忍不了才要提这种让他们难堪的话题。 可是女皇的荣辱观怎么可能和一般闺中女子一样呢? 赵珏道:“旧事尽付笑谈……如果一切重来……” 书颖笑着打断:“性格决定命运,格局决定境界,思维决定高度,认知决定出路,细节决定成败。不是一切重来就可以成功的,你的性格、格局、思维、认知、细节方面都不出众。” 赵祈和懿王妃都难免心头不忿,他们原来优秀的儿子居然被如此评价。他们总想着,若非女皇当年救活了赵玮,皇位就会落到优秀的儿子头上,他自能一飞冲天;若不是他陷于对她的痴恋,不会二十年抑郁,不是这个经历,或许赵玮当年能封他做个实差。 赵珏老大没趣,他还曾想过现在的女皇已经无人可以限制了,或许她是个随便的女人,她会看上他,但他要想一想如何拒绝。 他少年时也颇为自负,可在她眼里他却什么都不出众。他能确定的是她绝不是记忆中的明妃,是妖是仙,他也无从求证了。 “皇上身前文武人才济济,我确实不算什么。” 书颖淡笑不语,又笑着问裴延庆和曹驸马家的儿女,几个少年少女出列朝她问礼。书颖神色温柔了一些,说:“孩子们也这么大了,该是婚配的年纪了。” 书林笑道:“皇上,三哥的嫡长女定给了臣的嫡长子,早些年他们还未出生时就提过的。” 书颖无法反对这门亲事,只道:“这倒是门好亲事。熙儿过几年也该娶亲了,若不是近亲血缘的人成亲不利于优生,我们兄妹三人都亲上加亲才好。” 裴延庆倒不怀疑书颖这是瞧不上他的女儿。他与书颖自小相识,所以早就听她提过近支血亲成亲的弊端,“同姓不婚”也包括女子的血脉。书林就更了解这个事情了,所以从来没有想过培养女儿当皇后。 裴延庆道:“臣的小女儿原就蒲柳之姿,便不是血亲表兄妹,如何配得上燕王殿下?” 书颖微笑道:“若只论相配,如何会配不上?近亲结婚不利子嗣,但倘若孩子们自己愿意承担选择的后果,朕并不会阻止。” 叶熙道:“母亲,儿臣还小呢,现在只想好好读书习武。舅舅们都到二十二岁才娶了舅母们,我跟舅舅们学习,十年后再考虑成亲的事。” 书颖考虑到现在自己仍然年富力强,暂时不用儿子联姻。况且儿子当过几年无权的皇帝,他真的娶了权臣之女,对她的皇权也未必有好处。 “吾儿有志气。你舅舅们娶亲时,一个已经是将军,一个已高中进士,你也得像他们一样先自己有本事再娶妻。” “我知道了,我要是没有本事,姑娘嫁了我,心也未必在我身上。” 叶熙此时不过是十三岁,他幼年丧父,虽曾因为书颖夺位有些介怀,但书颖曾和他好好沟通过,余下的一些芥蒂还不足以让他生出心魔。 通常孩子心目中的英雄是父亲,可叶熙父亲少时是病娇、又在母亲出征时因为与众妃嫔纵欲掏空本就先天不足的身子,最后病死,他就很难当孩子心中的英雄了。 叶熙内心的大英雄是天下公认的古今第一全才、天下第一美人的母亲。他见满堂的亲戚大臣家的夫人和千金,果真无一人有母亲的一半的容貌。见怪了母亲这样的美人,寻常女色乱不了他的判断,对他的诱惑力不大。 母亲另有情人的事让他有些意见,可是他一个小辈也干涉不了。叶熙不是傻瓜,得罪有才能、实权和背后大势力的皇甫元均和李玄于他没有好处。 说一句实在话,倘若他往后想当母亲的继承人,如果他们没有自己的儿子,他去拉拢他们及背后的势力才更符合要当皇帝的人的思路。 这就像是宫斗文中的没有母族为依的皇子和出身高贵、受宠却没有儿子的妃嫔及其娘家结盟是一个道理。这种情势并不会因为女子当皇帝改变。 午时的宫宴至申时初散场各自休息,晚上元宵节时,书颖带着儿女、重臣登上紫微城城楼上观看烟花表演。 城楼下也有不少民众听说女皇、大臣们今天与民同乐,聚集在城楼下。京中不少中产人家,聚在城楼下的百姓都衣着光鲜,喜上眉梢,享着这太平盛世。 酉时末刻,书颖就下城楼了,也放了大臣们回家与父母儿女聚聚,她带着儿女回寝宫去。皇甫元均作为军人,假期并不是随意的,他一轮假或者需要在朝中述职,他就会只在宫中。 皇甫元均很少看到李玄,有时只打个照面。这时书颖和皇子公主们没有乘辇,因为晚餐吃得多,就走一走。 皇甫元均见李玄护卫在侧,皇甫元均就走到书颖身边俯身对牵着书颖的手的叶薰说:“公主,我给你骑高高好不好?” 叶薰和叶熙不一样,她从来没有见过赵玮,却对皇甫元均天然亲近,仰起小脸,笑着点头。 皇甫元均虽然不能被承认父亲的身份,可他女儿奴之心跟现代的一些父亲没有什么两样。 有了女儿后,他百炼钢也成绕指柔,轮假时除了看情人之外,最重要的是看女儿,每一回都会给她准备礼物。 皇甫元均抱着叶薰上了他的脖子小跑着逗孩子,忽然跑到李玄跟前:“李指挥,可得多谢你细心护卫皇上他们了。我对李指挥神交已久,明天下午我得回大营去备战,二月就要北伐,不如明儿上午我们一起喝一杯?” 李玄沉默了一会儿:“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皇甫元均呵呵笑了起来,道:“我看李指挥胆子没有那么小才对。” 书颖发现这是个修罗场,怂得一句话也不敢说。还是叶薰的八哥飞来了,叶薰唤着八哥,那八哥停在了皇甫元头的头上,爪子抓乱了他的发髻,他一吃痛叫着:“公主,你不能让它停我头上呀。” 叶薰咯咯笑道:“小黑在叔叔头上做鸟窝!” 书颖才唤了八哥到她的身上,那八哥叫着“皇上万岁”,书颖捋了捋它的毛,对叶薰说:“薰儿不能欺负叔叔。” 叶薰一脸无辜:“薰儿没有呀,薰儿和叔叔最好啦。” 皇甫元均叹道:“公主这调皮的性子是不是像皇上小时候?” 书颖回忆起自己小时候也会捉弄挤怼叶世钊,叶世钊对她的容忍度极高,如果能抓到她就会罚她,但极少真罚。就算罚她蹲马步和抄经,也有利于她习武和练字。 “或许……是吧。” “像皇上就好,调皮就调皮。”皇甫元均笑道,又哄着叶薰,“下次叔叔做个新鸟窝给小黑,公主就不要让它在叔叔头上做窝了,好不好?” 叶薰才甜甜地说:“好!” 李玄见他们才像一家子,他再呆下去就更尴尬,于是朝书颖拱了拱手:“若无旁得吩咐,臣先告退。” 李玄作为乌衣卫指挥使和特殊身份的人,书颖安排他住在栖凤宫西边的一座宫殿。他在宫外另有产业,但是除了身负任务时,他都住在宫内。 皇甫元均见他远走修长背影,风资雅悦,龙章凤质,也不得不承认他是当世人杰。貌不落于叶书林、文不逊于王逸飞、武不下于自己。 回到寝宫,儿女各自回自己的住所,皇甫元均就留下了。书颖依照所坚持的习惯,先在炕上写半个时辰到一个时辰的书,她除了这个时间段可以固定做这件事之外,不能保障其它时间。 皇甫元均虽然爱她极深,却不像少年一样猴急,坐在一旁看书相陪。见她顿笔理思路时,忍不住问她:“皇上,你不想娶我,就是因为没钱了吗?” 书颖抬眼:“朕是真的没钱了。打下燕云、辽东汉四郡后乌衣卫有很多工作要展开,不然朕就成了瞎子。还有建新宫新城的事,你以为在幽州一带建新城那么容易? 敕造官衙、官邸、府邸由朝廷出钱买地修建,朕的宫殿由朕自己买地修建。这是一个浩大的工程,发展基础设施建设是利于经济发展的,但是强征民夫不给钱就不利经济发展。在本朝强征民夫满足私欲这种事,要逐步禁绝。” 皇甫元均不是无知之辈,道:“皇上要办的事自来是旷古绝今的,从没有皇帝像你这样爱民如子。可是皇上就不顾念我,忍心让我永远没名没份跟着你。” 书颖不禁好笑:“你都自己有爵位了,北伐成功,你们这些为首的将领也能升爵,你要后宫的名份干什么?” 皇甫元均道:“我自己打下来的爵位和你给的名份不一样。” 书颖放下笔,问道:“哪不一样?你是不是觉得没有名份,你就给我白睡了?我以前手头宽裕,你手头不宽裕,是该给你点钱。我现在手头不宽裕,我真的养不起后宫。” 皇甫元均手指扣着桌案:“我没有让你给后宫的排场和另外的待遇,名份总要的。不然我死后进皇甫家的祠堂,可我名义上没有儿女,谁能祭拜我?史书上怎么写我的身份?” 古人极重视祠堂和后人祭祀,这也是中华民族延续五千年的原因之一。皇甫元均少年时可以有爱情万事足,他现在三十六岁,自然要思考这些事了。 书颖沉默了一会儿,道:“因为没有前例,我也不知道依礼应该怎么做,大臣们更不知道。恰好我也没有钱了,所以……我确实没有想到那么远。” 皇甫元均道:“你是应该想一想,不仅仅是我……我们,还有当宗庙建好,将来叶氏一族会奉皇上这一宗为嫡,还是以你兄长为嫡?” 书颖道:“我想过这一点。不出意外,我能比兄长多活几年,我死前会主持家族会议,给他们选择。我不反对世人以男丁为嫡的传统,如果非要以我兄长为嫡,可以与我分宗各自为祭,免得引出麻烦。” 皇甫元均点头:“这倒是个务实的办法。你已经做到这一步了,还怕给我名份吗?你不给我名份,天下人就不会说你二嫁吗?女子改嫁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况且以你的身份是我嫁给你。” 书颖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当年嫁给赵玮的前因后果都不怎么自由,我不想让你们不自由,让你们没有后路。 天下没有男子愿意永远雌伏于女子,再过几年,你们就会想通了。我不会阻止你们选择另外成家开枝散叶,我与你们之间便是了结情爱,还有忠义和梦想可以相通。“ 皇甫元均道:“是这样吗?而不是因为你不知道立谁为正室?” 书颖咳了一声,沉默一会儿说:“我的先夫肯定是赵玮,也有你说的这个原因……综合的原因。” 皇甫元均这时的目光才有一位大将军的清冷理智的精光,而不是对着心爱女子的温柔纯净。 “从认识你到现在,二十年来,你从来没有害过我,反而给过我很多。你不是第一次让我娶妻生子了,我也相信你确实是为了我好。 可自从当年我决定当你的情人时,我就是真心跟你好一辈子的。当初我只是一个庶民武者,父亲生前是诸葛家的家将,母亲原是……乐籍名%妓。 父亲为了云天楼而死,楼主因此收我为徒,可是楼主也不止我和师兄两个徒弟。所以我又怎么配得上你呢,你不知道我爱上你却清楚地知道跟你绝无可能时的绝望。 做情人总比伤情一生要好得多,当初我拒绝不了。你不愿给我名份,所以我现在还没有家。娶妻生子是一条路,可是我身为军人,娶妻后陪妻子的时间也不会多。 你身为女子称帝本不容易,你这么爱民如子,要当个仁君,不愿多取百姓一分,则更难。你要当个强君,统一天下,纵横四海,难上加难。你想立学立言,提高生产力,改造社会,有史以来怕只有伏羲、炎、黄、大禹做到。 我想独得皇上的爱,如果不能,做皇上的臣子不丢人,做皇上的裙下之臣也不丢人。皇上给我名份,天下人当下有些非议,可千年之后呢?我相信千年之后,皇上仍然是英雄,我也不会是狗熊。” 书颖叹了口气,说:“你真要名份,那等北伐之后,我们再商议一下,想个处置办法。” 皇甫元均道:“皇上答应了就行,至于位份的事,我会跟李指挥谈的。” 书颖尴尬:“那个……这个……怎么谈?” 皇甫元均道:“这是男人的事,皇上不须管。” 书颖:“……” 皇甫元均见她发呆,道:“既然皇上无心工作,那就早点休息吧。” 皇甫元均抱起她往内间龙床走去,烛火摇曳,一室旖旎。 …… 御花园,一小片梅园中筑着一座寒香亭。 此时梅花绽放,冷香隐隐飘荡,让李玄原有些焦燥的心平静了一些。 今天李玄没有穿乌衣卫制服,穿着一身精致的黛色长衣,他到亭外时看到了正在煎茶的皇甫元均。 皇甫元均也没有穿军制服和传统武官服,头顶王侯金冠,穿着月白锦袍,肩上披着紫狐皮大氅,他的唇上短须也修得很完美。虽然已经三十六岁了,魅力却不减当年。 李玄知道若论容貌五官,天下只有叶书林能及,这时见皇甫元均的架式,他也没有觉得他会逊色。 “皇甫将军的假期不多,下午就要走了,真不多陪一陪陛下?”李玄淡淡道。 皇甫元均摆手做个请的动作,等李玄入座后,他才说:“陛下正在给皇子、公主上课,我不打扰他们。” 李玄淡淡道:“皇甫将军找我有何指教?” 皇甫元均道:“我知道你是文武全才,论才学,我及不上你,指教二字,我不敢当。但是你到陛下身边也有三年了,总不能我们每回相见都彼此避开。” 李玄苦笑:“除了避开,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皇甫元均道:“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需要一个结论。” 李玄目光冷然:“皇甫将军想要什么结论?” 皇甫元均道:“你当初决定回来,现在一定不肯退出。可是我一直没有走远,你是后来的,应该我在你之上。” 李玄转开头,深吸了一口气,才说:“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皇甫元均道:“我不喜欢你这样的处世态度,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十一年前你逃得那么远,你的苦恼解决了吗?” 李玄不禁沉思,半晌道:“那么……我比你大几岁,你既然明白论才学比不上我,也是我居你之上。” 皇甫元均说:“这又不是考状元。我入朝为官已久,在官场资历比你老。你虽然是陛下心腹,可是你入朝时间短,依功升官,你追不上我的。” 李玄道:“论资历、论正朔,谁比得上先帝?天下人心中,皇上真正的丈夫只有先帝。你想要那个名份,你认为朝中的大臣和天下人就会喜闻乐见吗?陛下倚重的大臣们肯定会反对你坐在和先帝一样的身份上的。” 原本自信的皇甫元均不禁蹙起俊眉,李玄拿起一杯茶朝他敬了敬,然后一口喝干了,唇角微勾:“我承认你的资历,正常升官速度我不如你,你也是天生的带兵好手,我未必能干得比你好。可是做人的野心不要那么大,如果你想取代先帝,想让你的孩子未来做陛下的继承人,天下人都不会安心。” 皇甫元均道:“我没有想过扶持公主继位,我只是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李玄轻笑:“都是男人,你不要用欺骗陛下的那套来忽悠我。陛下是天下最聪明的人,也是最笨的人。若非她是绝代红颜,还是技术全才,她这性子难以到达那个位置。 你虽然位高权重,但是军改就是让禁军做职业国防军,不干涉内政,将来你未必能干涉废立太子。你也明白造反不得人心,操作起来很难。你要借那个位置,把江山从先帝的血脉转移到你的血脉身上,没有那么容易。 像王相公和王副总参他们愿意拥立陛下而没有那么重的背叛心理压力,是因为他们心目中,未来继承皇位的仍然是先帝之子。在天下精英和百姓心中也一样,大夏的江山必得交给叶氏和赵氏共同的血脉,他们才无话可说。” 皇甫元均瞪着他:“你不要诬陷我,我没有这个打算。我是真心爱陛下的,我只想有个自己的家。” 李玄已经渐渐把握节奏,叹道:“我估且相信你。我只是想告诉你,阻止你获得那个位置的人从来不是我,而是先帝。活人是不能跟死人争的,而争天下的人心,你更不能跟先帝争。 陛下千古奇才,她争天下的人心,一路走来有多辛苦,你不会看不到。只因为她是女子,她为了安定人心和获得支持,最好的选择就是让先帝的儿子们做唯二的嫡子。” 皇甫元均不禁想着:难道她不给我名份,为难的症结并不是李玄,而是死去的赵玮和天下人心? 念及女皇的为人,皇甫元均也难免要相信李玄几分,沉吟好一会儿,才问:“那你就甘心?” 李玄苦笑:“她大婚前是我陪她的,而赵玮下诏宣告天下立她为后,她便没有理由再逗留了。我亲眼看她一骑绝尘,离我而去,我当时难道甘心吗?可又如何呢? 我游历海外,就是不甘心呀,我回头是因我没得选。她不是普通女子,她要做超越秦皇汉武的帝王。如果你不明白这一点,跟她是没有未来的。” 皇甫元均才没有了之前的自信,喃喃:“因为一个死了八年的人,我只能做妾吗?” 李玄本来很不爽他的,可是见他这个样子竟然有些好笑,说:“帝王妾也比寻常人的地位高,依你的受宠程度,也许能当‘贵妃’。” 皇甫元均:“……” 第212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126) 书颖陪皇甫元均用午膳时, 见他眉宇间有几分抑郁,终于问道:“你和他……没谈拢?” 皇甫元均因为有宫娥在摆膳,不愿意说,等到她们摆好退下时, 他才道:“皇上是不是从来没有想过娶我?” 渣女抿了抿唇, 哄道:“元均, 你跟了朕这么多年, 朕做得到的事一定会为你做, 可是朕做不到的事,你逼朕也没用。谁让朕是女子呢,天下人对女子本没有那么大方。” 皇甫元均沉沉哼了一声,说:“先帝就是出身好, 托身赵家, 不然他哪一点比得上我?” 书颖悠悠道:“你羡慕他的出身是你一辈子努力也达不到的, 可是焉知他不羡慕你拥有健康的体魄、绝顶的武功、数一数二的领兵才能和更长的寿数?做人哪能十全十美?” 皇甫元均道:“你十全十美呀。” 书颖苦笑:“我幼年十分落魄, 八岁丧母,我现在发达了, 可是为了政治目的, 也不能将仇人安阳郡主拖出坟来鞭尸,而是追封她。 我的少女时代都身处在诋毁当中, 天下人一听‘叶二娘’三字,都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你不知道吗?” 皇甫元均明白,因为她幼年受苦和丧母的经历与他从小父母双亡有相通之处,他迷恋她的神秘美丽高贵时多了共情怜惜。 “我强迫不了你,可你就算给不了待遇,却不能不给名份。”皇甫元均沉声道。 书颖听懂他的意思, 拍了拍他的肩:“好,等收复故郡之后,趁着华夏全族大喜之际,朕就册封你做‘元妃’。” 皇甫元均道:“我一个大男人,叫‘妃’不太好听……” “那倒也是……”书颖支着下巴想了一会儿,“那叫‘大君’吧……‘元大君’也不太好听,你是行武出身,不如封为‘武成大君’。” 皇甫元均品位一二,稍稍满意,又问:“这个‘大君’相当于……‘贵妃’吗?”(皇甫元均:我当不了‘皇后’,至少得当‘贵妃’。) 书颖笑道:“相当于‘四妃’。你现在名义上没有儿女,一进宫就封‘贵君’,朝野又有话说了,等你有了皇嗣再晋封嘛。”(赵玮:这不是我当年对你说的台词吗?) “就是说我上面还有‘皇后’和‘贵妃’!?”皇甫元均星目一瞪,气得胸膛起伏,但一想她话中的另一层意思,他的气息又平缓下来,“皇上能和我再生个孩子?” 书颖点头:“凭我的医术,我还有十几年育龄。虽然我要辛苦一些,可是我大哥现在就有九个孩子了,将来会更多。我这一支太薄弱了也不好。” 皇甫元均又冷冷放出一句:“那……他不能超过我。我有了皇嗣就要做‘贵君’,按照礼制,‘贵妃’进宗牒的,‘贵君’也一样,我死后在皇家宗庙(有别于太庙)也有牌位的。” “那当然了。你当上‘贵君’,还打下公侯爵位,别说我皇家宗祠,你皇甫家族中都要将你移进去沾光,只不过到底是自己的儿孙祭拜更名正言顺。” 皇甫元均长长舒出一口气,道:“都改朝换代了,先帝还占着位份。民间女子改嫁很寻常,便如裴太后,她二嫁还能做正室。偏你当了皇帝,要续个弦都有这么多的阻碍,我还只能做到‘贵君’。” 书颖哄道:“我能给你的会受世道人心所限制,可是你自己一生能达到的高度由你自己决定。你做了‘武成大君’,立下旷古绝今的战功,天下人和后世人能说你托于女子裙下吗? 先帝早早身亡,而且死得不太体面,他除了祖宗有优势之外,他一生的成就受短命所限制,可你还有大半生呢。若是有可能,我想先帝宁愿跟你交换人生。” 皇甫元均原来没有那么多的渴望,安心当个情人,当书颖要称帝时,他才生出当“皇后”的想法,“继后”也是正室呀。 发现女皇都没有想过给他名份,他能不闹吗?这时得她哄着开导,和赵玮的人生做个对比,他的心气这才平了。如果让他做个病娇、短命、惨死的皇帝,他还宁愿当拥有无限可能的将军和“武成大君”。 …… 书颖送走了皇甫元均,回到书房时,发现李玄守在门外,书颖尴尬得抠出一个地下城。李玄跟着她进了书房,交给她各地调运物资的情报。 书颖担心底下官员因为贪污误事,所以就让李玄派乌衣卫和民间线人监察此事。看到情报上禀明,有人把河北东路某州府的大仓库中的精粮换了陈粮,将上好药品、药材换了假药,他们捣腾东西出去卖了。 书颖听后不由得大怒,李玄瞧她神情,问道:“要去将主事的人拿下吗?” 书颖问道:“这个何知州是谁的门生?” 李玄叹了口气,道:“是南阳侯的侄女婿。” 书颖拍案,目露杀意:“这胆子也太大了!南阳侯柳氏一门垄断肥皂生产,但凡勤劳一些,不会缺钱花,这手怎么能伸到战备粮仓上来!” 李玄道:“那臣这就派人将有关人等都拿京来交三司审理。” 书颖沉吟片刻,才道:“如今大战在即,不宜牵出大案,却又不能放任……来人。” 门外的首领太监进来躬着身子:“奴婢在。” “宣柳太傅进宫。” 是南阳侯柳墨翰的侄女婿,那一定也是柳墨卿的侄女婿,让他跑一趟,既给了南阳柳氏面子,或许也能解决这个问题。 南阳柳氏是她的师门,柳非青是她的师弟和姐夫,柳氏也就绑在了她的盟友的战车上,不得已时,她不得不保一保。 有时亲戚虎假虎威做这种事,当家的人未必知道,她无法一条生路都不给马上赶尽杀绝。在古代,贪官污吏泛滥,靠杀是杀不完的,换个人上去未必就不贪又能办事了。 书颖派了太监去后,支着额头缓了缓神,李玄轻轻瞟了瞟她,悠悠道:“皇甫将军跟我说,他要居我之上,这是陛下的意思吗?” 书颖没有回答,李玄又说:“当年你选择他,你自然更重他,我明白。” 书颖揉着太阳穴,抬眼看他:“他刚跟我闹了一通,你也来闹一通。朕早说了要扩大乌衣卫、办学,还得修太庙、修皇宫,朕几年内都没有什么钱了。” “臣问皇上要钱了吗?”李玄撇撇嘴。 书颖因为渣所以天生气短,招他到身边坐下,拉着他的胳膊哄道:“李大哥,你要什么呢?如果你真的要钱,我还是努力想想办法,但要些时间。” 李玄道:“我要当正室呢?” 渣女:“……” 李玄讽刺道:“就知道你只会哄我,实际的东西却拿不出来。” 渣女道:“等北伐之后,给你升官,这不是比那个更实际吗?” 李玄道:“我是靠本事升官,又不是你施舍我的。你不给我当正室,那么他的名份也不能高过我去。不然我在‘龙图阁’一脉的门人面前脸往哪搁?” 书颖松了口气:“我知道我不是个好女人,以前白睡了你后拍拍屁股走人,几年前你回来我还当作不知道,是我渣,我配不上你的深情厚意。 你自降身份来陪我,委屈了你,所以在我的能力范围内,我尽量负责任。你要是不介意,我将来册封你做‘文德大君’,等生皇嗣,就晋封‘文德贵君’,好不好?” 李玄是个极聪明的人,又极了解她,她没有解释“大君”和“贵君”是什么位份,他也理解得分毫不差。 李玄转头睨着她:“我一直想生孩子,那你生吗?什么时候生?” 渣女拍了拍他胸膛:“别急,这一遭的事忙完再说。” 李玄思索一下:“文德……也好。”大唐长孙皇后就是“文德皇后”,除非他不要任何名份,否则当“文德贵君”已是极好的出路了。 有了孩子就能保证后世有人祭拜,就算继位的是赵玮的儿子,他的孩子若是去海外繁衍,赵玮的儿子就不会杀了他的儿子。 李玄揽住她的腰,看着她倾城容颜:“皇上要是骗我,我做了鬼也要向皇上讨回来。” 书颖攀着他的脖子:“我需要更大的威望,统一南北后,我再册封‘大君’,反对声浪就小一些。你愿意陪我走过这一生,我会珍惜的。你长那么好看,我们的孩子一定也好看。 武周之后李唐复辟是因为李唐之盛不是武周可比,也因为武则天只有李治的儿女。只要我统一天下的功勋胜过赵氏先祖,还不只有先帝的儿女,赵氏就难以复辟。我们的儿子当然要姓叶,但是第二个孙子不承爵,可以姓李,继承你李家宗祧。” 李玄呵呵:“到那时,只怕他不愿意姓李了。” 书颖道:“怎么会呢?就算‘龙图阁’不是父子相传的,你若留下政治遗产,大部分给姓李的孙子天经地义。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我会宠你爱你,不想你李家后继无人。” 这个时代的人都重视这些,就算到了现代,人们仍然重视宗祠。书颖做出这个承诺,李玄也忍不住心悦,嘴上却说:“谁不知你是个大骗子,对着别人是一套,对着我又是一套。” 书颖叹道:“我没有骗……你觉得我哪次说话不算话?我渣是渣了点,但是现在很多事真的不在我的预料之内。我对你对他一碗水端平。” 李玄深吻了她一口,道:“晚上再给皇上好看,柳太傅快要进宫了,臣也去处理公务了。” …… 从前朝赵玮当政时到本朝加封太师的人有好几位,如张丹娘的祖父,赵玮曾经的授业师父,退休的苏沅。加封太傅的人只有柳墨卿。 太傅位列三公之一,位次于太师,高于太保。之前几位加封太师头衔的告老官员,都曾是进士出身,可以说是士大夫的首领。 柳墨卿不曾科考,能加封太傅已是荣宠之极了,要知道那些加封太师的文臣不但科考才学出众,不是曾兢兢业业教导帝王十几年,就是一辈子辛辛苦苦为官,是朝廷的中流砥柱。 也多亏柳墨卿有些根基:第一、他出身名门,少年时与江湖豪杰抵御西朝于国有功,后成名江湖三十年,人称“柳三绝”。第二、他是先帝的师父,先帝少年时若不是去了柳叶派,不能多活那十几年。 第三、他的大徒弟是当今女皇,女皇在当皇后之前就已经青出于蓝,名震江湖。女皇曾与不少江湖高手切磋,却未逢一败。女皇还是全才,并且她的每一项才能都登峰造极,不但超越古人,当今也无人可以挑战。 第四、柳墨卿游历经历丰富,写了不少游记,画了一些地图,女皇要征战四方都用得上。比如他之前几年刚刚去过大理和安南,如今回来正在整理游记和地图册。 要不是这些根基,天下人特别是士大夫心中必不服柳墨卿封为太傅。 柳墨卿进宫觐见后,回到敕造太傅府时已经申时末刻。郑夫人正带着二子一女正等着他回府一起用晚膳,他进屋后,郑夫人上前接过他脱下的斗篷。 郑夫人将斗篷交给大丫鬟后,随意道:“陛下紧急召见,有什么要事?” 柳墨卿叹了一口气,说:“你晚上给我收拾一下行李,我明儿要出门一趟。” “这么急?陛下有差事交给官人吗?”郑夫人一听也知自己和孩子们不能跟去,如果一大家子一起出门,明天怎么都来不及的。 柳墨卿瞄了左右一眼,道:“晚间再说吧。” 女儿柳思盈过来,拉着他的袍子说:“爹爹,吃饭了。” 柳墨卿神态温柔下来,抱起女儿:“思盈饿了?” 柳思盈点点头:“思盈要吃鸡腿。” 柳墨卿笑着抱女儿去侍候她吃饭了,十三岁的长子柳思明和十一岁的次子柳思白只能羡慕地看着妹妹。自从妹妹出生,儿子就退一射之地。 用过晚膳后,奶娘们带着儿女各自去休息了,柳墨卿和郑夫人回屋。郑夫人打开箱柜收拾行李,柳墨卿简要说起柳家四房的侄女婿犯的事。 “四房……是官人堂兄吗?南阳的工厂那么大,族中各房人承揽了管理和采办原料的事,还各有股份,四房人没有那么缺钱吧?这应该只是他女婿的事,和侯爷、四哥家没有直接关系吧?” 柳墨卿在同父家排第三,同祖父排第七,老四是他二伯家的堂兄。 柳墨卿长叹一口气:“最好是没有,或者有的话,最好还能弥补。皇上将这事告诉我是想留一线,否则乌衣卫将人直接拿到京里交给三司了。” 郑夫人道:“那么南阳柳氏的脸面都要丢尽了。虽说那何知州是外姓人,可是天下人不会分得那么清楚。” “皇上这些年一直在河北两路囤物资,就是为北伐做准备。那姓何的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倘若那陈粮假药给国防军将士吃用,出了什么岔子,国防军的将领哪个是吃素的? 国防军出面告发军粮药品有问题,朝廷为了稳定军心,让国防军将士泄愤,何家必是满门抄斩,连我那侄女都保不住命。皇上从不是小气的人,可是什么钱能赚,什么钱不能赚,这得心中有底。” 柳墨卿虽然有他的阶级性,好在他不是那种守财奴,少年时是个路见不平就拔刀相助的侠客。书颖并不指望他能马上收拾得十全十美,要是及时挽回一半损失,还耽误不了北伐。 郑夫人惊道:“这么严重?前些年裴家的事也不小,朝廷杀了几个奴才和亲戚,还有一些犯了大事的旁支裴家人被发配琼崖,可没有真的杀裴氏的人。” 柳墨卿道:“这能一样吗?弄了要给国防军的军粮和军需,这得罪的都是什么人?裴家的事闹得再大,百姓怨声载道,可是裴家没有直接得罪军政大人物,处置到什么程度还是看皇上的态度。” 郑夫人思索了一会儿,道:“皇上虽是女子,却是很有主意的人,她于柳氏恩宠不浅,可是族人踩过界,她岂能不恼?她未必不会借着国防军告发办成大案杀鸡警猴来止住这股风气。” 柳墨卿抿了抿唇,轻叹道:“你心里明白就好。她少年时就非池中之物,何况如今?我曾经指点过她内功心法和武学之道,但她很快举一反三而后自成一派创出‘正反叶氏六剑’。 我于她那些教导之恩,她早就十倍以报,其实她也不欠我了。若是我们的儿女一代因为这出身不知进退,将来必有灾祸。所谓伴君如伴虎,你在家要好好教导思明、思白、思盈他们。” “妾身明白。”郑夫人自小名门教养,年轻时因为婚姻不顺吃过不少苦,经历过人情冷暖,性情上并不浮躁。 …… 书颖让柳墨卿去处理河北西路囤了最多粮食、药品、棉衣的州郡的问题,另一边在朝中分配人手和事务,哪些人留守洛京,哪些人伴驾北伐。 太皇叶世钊和礼部尚书留守在京,叶世钊担任政事堂大臣、户部尚书多年,由他主持春耕秋收和财政大事没有大的问题。 现在的礼部尚书为人中庸,礼部侍郎则是拍书颖马屁的幸臣(当皇帝需要这种人)。他们作为士大夫阶层的高官是不可能支持叶世钊真的取她而代之的。因为叶家只有她的儿子同时是赵氏血脉。 前朝时禁军本来是守内虚外的,禁军精锐多驻扎在京畿附近,除了西北、北疆有边防战事需求之外,余下各路精锐部队不多。 到书颖掌权后,逐渐改革军制和改进军械装备。禁军改成国防军,共编了十二个集团军、四个独立军、十个独立师。 其中第一、第二、第三、第四集集团军满员四万人,是精锐中的精锐,第一、第二集团军驻在洛京,第三、第四在西北广大区域,第五到第七则守在河北两路。 第八在两淮、第九在荆楚、第十、十一在广南、第十二在蜀中。余下独立军、师也有分布南北各路的。 现在总共60万国防军,军改之后,裁撤了相对老弱的25万,按照从军年限发放复员补贴还乡。或者其中识字会算的人,也优先介绍工作去了书颖所参股的商社里谋生。 还有几十万厢军,少部分已经军改成西北生产建设兵团和工程兵部队,这方面的工作还有待进一步展开。军队垦荒之俗古就有之,从西汉屯田戍边到唐时的府兵制,其实都是某种程度的产生建设兵团。 第一、第二、第三集团军司令员分别是裴延庆、皇甫元均、叶书林,他们三人和书颖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第四集团军的种司令是书颖的老相识,他既信服书颖的才能,又忠于赵氏。他没有因为书颖称帝而高举义旗讨伐她,看在书颖的长子、次子都是赵氏血脉且她未杀赵氏子孙份上,也因为讨伐她的胜算不大。 第五集团军司令是从西北调到河北的原王钤辖,也是书颖的老部下,心态和种司令差不多。 第六集团军是原来西朝静塞军司被书颖使计逼得起义的张栋,他曾是原来西朝皇帝妃子的哥哥。他确实是一个带兵的人才,他归附得早、是汉人,灭西朝、镇守北疆积累不少战功。 另有一点优势,他是西朝起义将领,还是在书颖手底起义的,他对赵氏没有那么重的香火情,更乐于忠于书颖。 书颖提拔他来增加可以对抗心向赵氏的世家出身的禁军将领的力量。 第七集团军是整合原来镇守北疆的两支军队,又抽调了柳非青的嫡系部队来组成的,因为资历最好的将军去世,书颖借更戍更将的旧例和军改的需求提拔了姐夫。 第八集团军是折家出身的名将担任司令员,这支军队混合了原禁军和折家番军的综合性部队。原来的折家是心向赵氏的,但是书颖力量太强、不杀赵家子孙,折家虽然不赞成女帝改朝换代,倒没有为此举义起兵反夏。 余下的集团军在南方各路且不提,而独立军、师则是军改后由颇超阿绰、野利护都带领的第25军、26军两支骑兵精锐,驻守中原各重镇的军或师组成。 西北归附部族番君则不在国防军序列,他们可以打配合战。 原殿前司衙门大厅中聚集着上百位不同职位的军官,或都是灰绿色的制服,但是胸前的徽章和手臂上的袖彰图腾不一样。 今天皇帝开战前军事会议,个个打扮得人模狗样,军制服和大衣干干净净、授带鲜明、手套洁白、军官长靴油光发亮,竟然不像这个时代。 军改虽然经过一阵折腾,不过这群武人很快就适应了,因为确实方便。不管是便于记忆且一目了然军衔制、激发斗志的军功彰,还是各部门的专业化、精细化,提高武人地位,不让外行的内政文官干涉国防军,这些都有利于高效职业军队建设。 甚至连军报都进行了的标准化(简洁),军参谋部还从历代汉字中引入俗体字运用于军事(简体字的来源),都让军机事务更简化快捷、更方便、更专业、条理更清晰。 军参谋部出版一册《军用俗体字对照表》供文化相对不高的将领学习,反正军人就是实战实用,化繁为简,提升效率。 就算是改革军服,他们也从原来感觉奇装异服到现在的喜欢。自古就有赵武灵王胡服骑射,时下人们的接受力和时尚感觉没有那么差。 这和满清的剃发易服遭到激烈反抗不一样,因为满清的发型服装是倒退审美和强迫的,现在只是发放新式“工作服”。 当下军人不当值时可以自由穿自己的任何衣服。反而很多军官觉得现在的军制服既方便、又精神、还新颖,况且军制服有军衔章,能代表身份,他们放假时也会穿。 书林、皇甫元均、种司令几人正在讨论着发兵路线问题,颇超阿绰和野利护都过来。 原来他们是独立军编制,兵力不够,他们觉得总参部肯定不会让他们当主力,所以请几位实权将军帮忙。 加入主力部队,至少能分口汤喝。 种司令道:“卓远老弟,你的25军是骑兵精锐中的精锐,我们两部能合作,我自然乐意得很,只不过皇上也未必让我部担任主力。” 种司令瞄了瞄叶、皇甫、裴等三人,书林道:“卓远、卫国都别急,皇上要是没有任务指派,应该不会让你们赴京。 种司令也一样,皇上自来倚重,你又是百战老将,此次收复燕云是华夏全族大事,皇上肯定会照顾你的。” 种司令叹道:“我都五十多岁的人了,不像你们年轻人。我有生之年能打收复燕云之战,战死也是归宿,若没有战死,此战之后告老还乡也心甘了。” 皇甫元均道:“种老就算借口养生跟陛下告老,陛下还是要抓着你发挥余热的。皇上不太满意近两年军校建设进度,正是人才缺乏的原因。有实战经验的将领,有几个能去军校指点那些小年轻的呢!” 种司令略带讥讽地说:“军校是皇上一手创办的,最初的学生是你们这些第一批接触先进火器的年轻人。我这种老人是不懂这些的,去军校是误人子弟。皇甫老弟你深得皇上真传,你抽空去军校教一教学生,倒是合适。” 种司令对皇甫元均的感觉十分复杂,从前他们交情相当不错,他极欣赏这个后辈军事人杰。可他居然跑去当女皇帝的男宠,这令对赵氏有香火情的种司令很不高兴。 种司令回头一想,他大好男儿,少年得志、相貌才能出众,却入官场十余年不成亲,不就是惦记女皇帝吗?从前她还是大周皇后,他就惦记着,所以不肯成亲。当初先帝还在,皇甫元均这种行为就是不忠,惦记别人老婆也是人品有问题。 种司令虽然也知道“叶皇”之美、“叶皇”之才,天下男子不动心是很难的。可种司令年长二十几岁,认识她时,他就有妻有子有孙了,他们还君臣有别,所以对绝世美人欣赏归欣赏,却没有起过爬床的幻想。 皇甫元均不想为此事与军中的人闹得不愉快,只能发挥钝感力,笑道:“我不算得皇上真传,要说得皇上真传,也是叶司令和裴司令,他们和皇上一起长大的。” 裴延庆抱着胸,勾了勾嘴角。书颖是他少年时就装在心里的人,现在都难忘记。赵玮也就罢了,皇甫元均这个庶民出身的人去勾引她,成功爬床,他怎么会开心呢? 只不过,让裴延庆付出皇甫元均一样的代价,裴延庆又未必能做到,不然第一个成功爬床的就是他了。 正说着,颇超阿绰忽说:“那几位穿白色衣服的是什么人?皇上身边有乌衣卫,难不成新成立了白衣卫?” 叶书林啊了一声,道:“为首的是孟承志,明德十一年武状元。现任海军东海舰队司令员。” 一直在内陆生活,又不关注这些的颇超阿绰奇道:“海军?是水师吗?” “内陆河道的水师没有编成海军。孟承志等人这五六年拉起了近两万水兵,三百多条船。因为他们去过日本、安南,最远去过波斯,所以皇上成立东海舰队,授了军衔。” 颇超阿绰道:“这水上的船也能征战吗?” 皇甫元均道:“怎么不能?唐代名将苏定方就在白江口海战,以170余艘战船打败日本百济联军1000余艘战船,唐军以1.3万人胜了他们4万人。” “这么厉害?”颇超阿绰是羌人,他们民族尚武,敬服强者,“海上能住人吗?人们在海上打什么、争什么呢?” 叶书林解释:“争航道、渔业权等等。如我们内陆没有水路还为了运输开拓运河,海上也有航道。如果掌握海上航路就掌握着商路的话语权,从军事角度上看,也是行军路线。从海上可袭敌军侧翼,海岸线那么长,有时防不胜防。” 颇超阿绰和野利护都发现自己视野之狭窄,现在是这样,当初在西朝时虽也勇武,视野就更窄了。 第213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127) 不一时外头的脚步声响, 就有黑色制服,胸彰、袖标上绣着类似龙的“飞鱼”图腾的侍卫进来,有人高呼:“皇上驾到!” 所有人不由得立正恭迎, 不一会儿, 就算穿着三军总司令军制服的窈窕美丽的女子在一群军官的簇拥下走进来。 她戴着总司令的女式帽子, 额上的帽徽章是她设计的大夏“国徽”。 图腾中是一条青龙是华夏民族的图腾;龙前两爪, 一爪抓笔、一爪持竹简,代表华夏礼仪之邦和历史文明传承;后爪一爪握剑、一爪抓着箭支, 代表尚武自强,犯华夏者虽远必诛。 青龙身体部分则被五色彩条旗遮住,代表五行皆容、五族共融。(注:中国历代王朝都有对应的五德,如明朝坚信是火德,尚红也不仅仅皇帝姓朱的原因, 而清朝是水德,水灭火, 清朝的黑色、石青色是很代表身份的,从服色就能看出来。) 徽章外围一圈围着十七颗小星星代表目前大夏疆域的十七路,如果将来增加疆域就加星星。(注:此文为架空北宋时期背景,因为北宋有十五路行政区划,而书颖打下西朝, 当作将其划为两个军路。) 这个设计, 书颖融合了现代设计的理念和元素,这方案一出, 文臣武将就都很喜欢。生产徽章的工厂的生产能力慢慢更上来了, 文职官员、士卒将来也能佩带。书颖这个大夏王朝的国旗也是化用这个徽章。 作为皇帝,书颖的肩彰、授带更华丽一分,她腰间还带了改良唐横刀的黄金战刀和最新改良的短@火%枪。因为钢铁产量上升、猛钢开始大量生产, 不但可以提供铸炮,也可以铸刀。 书颖以唐制横刀为母本、以设计师的高审美、工科学霸和武学高手的基础设计了“叶氏战刀”。 军改之后国防军的军官都以“叶氏战刀”为指挥刀和随身冷兵器,这制式的横刀让习武之人爱不释手。 就算对赵氏有香火情的将领也拒绝不了“叶氏战刀”,从军改后编制、军衔、礼仪、地位到服装、兵器,处处都是书颖的痕迹。无人可以否认是因为有了天才女皇帝,大家才有更先进的各种东西。 将领与皇帝一起开会,不得特许,不能带佩枪和战刀进来的,但是书颖是皇帝,到哪里都能佩刀枪。 “敬礼!” 所有将领都直起腰背、拿出十二分精神,举手敬了军礼。军改后军人下跪的场合极少,参与祭祀太庙、大朝会因功正式在大殿上受封受赏等为数不多的场合要跪。 因为书颖说下跪代表着投降,军人常跪常弯腰不吉利。时人本来没有明清两朝那么爱用跪礼,书颖这说法听起来也有点道理。 书颖走到军事会议大长桌上首,摘下帽子放在桌旁,坐了下来:“你们也坐下吧。” 几十位将军依照军衔、实职、资历极讲究地排位入座,脱下帽子在桌上摆成一条直线。 像颇超阿绰、野利护都这种少将军官,虽然也算受重用,可是坐不到前桌,只能在后面的加座上入座,帽子放在旁边的案几上。还有些小参谋、秘书、文书等小官只能在一旁站着。 书颖道:“这么多人力和物资调动,难免机事不密,北朝去年时就知道我们会打,或者几年前他们就预料到了。此战想恐怕难以打个出其不意,接下来很多硬仗。” “皇上,我们就是打硬仗的!” “我们独立第27军不怕硬仗,臣代表27军请为首战的先锋军!” 书颖淡淡勾了勾嘴角:“别急,听军情局的马上校汇报一下燕云的一些情况。” 马上校正是马五郎,从前因功封校尉,就负责一些军情和联络的工作,军改之后他就任军情局的局长,直属总参部。 马五郎发挥他的江湖关系和特长,多次潜入燕云境内,联络了不少线人朋友,建立情报传输网络。 马五郎从角落起身,汇报道:“陛下、各位将军,据六处的情报员传来消息,北朝军在幽州以南防线提前布置很多陷阱,以便阻滞大军攻入幽州。 十一处传来消息北朝提前安排北撤后的事,将准备大量奸细潜伏民间,若我朝接手燕云后,他们就在燕云暗地里制造内乱麻烦,让我们无力谋取辽东汉四郡故地。” 底下的将领听后,不禁恼恨。 “这也太卑鄙了!” “若不是去年疫情拖延北伐,也不至于让他们准备这些。” 皇甫元均思考一会儿,忽问:“五哥的人混到燕云守军中去了?这种事,他们应该不放心征召民夫办这事些吧?去年燕云疫情严重,若是征召民夫布防,燕云可要天怒人怨。” 马五郎笑道:“他们不征民夫做苦活,自己哪里会做呢?幽州一带可不是天怒人怨?所以心向我朝的百姓就更多了,混到北朝官场中的汉人也想给自己留条后路的。” 马五郎的人已联系了混在北朝官场、民间的不少内应和志士,有些可以传消息,有些可以打配合。他还想借着北伐之功,将上校军衔升一升,他将来总要做到将级才好。 颇超阿绰这时不禁看了曾经自己的下属现在军衔却高过自己的张栋,道:“招降起义将领是……我朝的拿手好戏。以前对付西朝时,不也这么干吗?” 皇甫元均道:“这也是为少死人,不管是对方的人还是我们自己的将士,战争的目的不是死人。” 忽有一位军长问道:“那就没有硬仗打了?” 马五郎摇头:“北朝在重镇上自然任用契丹人皇族或外戚大将,他们怎么可能起义?领兵主官不可能用燕云汉人,我能估计他们的大致兵力,但所以幽州以南这条防线内部细节,我们的人就探查不清。” 野利护都道:“既然如此,臣愿带25军骑兵从朔方出发进攻云州方向。” 马五郎道:“北朝从北院调来七万精锐驻守在雁门关以北重镇,这些年来连建了七座要塞。” 皇甫元均道:“边境线那么长,他们就算修出长城,也能打出一个口子来,这不算什么难题。皇上只要派臣去打,臣必定撕开他们的防线,拿下云州。” 叶书林、裴延庆等也看向书颖,书颖沉吟了一会儿,道:“现在不到二月,还吹着北风,天气也冷了一点。” 叶书林道:“此时发兵,到开打时就三月了。” 书颖看看地图,道:“三月还是冷了一点。既然北朝把大半精锐调到燕云,那就别走了。” 书颖起身:“命令!”所有将领都起身立正。 书颖目光寒冷威仪,命道:“北海舰队集结所有战船和所辖民间船只于河北东路沿海。第二集团军中挑出会水的将士,紧急调往河北东路沿海集训一月,北海舰队将士和第二集团军会水的将士在秦皇岛一带登陆。” 海上登陆?众将领没有想到第一道命令是这个,都瞪大眼睛看着地图。 “元均,你担任这支陆海联军的总指挥,北海舰队孙司令担任副总指,”书颖拿着细长的教鞭朝一个地方一指,“六月就得拿下山海关,就是渝关,朕要关门打狗。” 被点到名的皇甫、孙两位将领立正应道:“是!保证完成任务!” 书颖看向文职后勤部长许少将:“民间龙叶商社、云天楼的运粮货船筹集的物资全运往河北东路,在码头附近建军营、建仓库。全力供应这条海上战线的战需。” “是!” 书颖又道:“北朝集团精锐在燕云,后方肯定空虚,第三集团军、独立第25军、第26军和西北众番军从西北迂回突袭北朝上京,寻找战机歼灭敌军有生力量。 叶书林担任西线总指,卓远和卫国担任副总指,你们精诚合作。打得进都城去就打,打不进上京就打附近别的城池,驻守等待后续兵马会师接应。注意粮食、药品补给问题,在关外可就地补给。” 书林等高声道:“是!保证完成任务!”经过这八年,西朝故地已经完全是本朝的后花园。 第三集团军的将士多为西北人,不畏苦寒,体格粗犷。 颇超阿绰、野利护都两部虽然两度更将,兵卒是汉人为主,但是他们也吸收了很多自己部落和姻亲的人才,当然也得到了得总参允许。 他们中就有人去过漠北,西北番军中的牧民也有不少人识得漠北的路。到了后世的内蒙草原,这么广阔的天地,根本无所谓防线。 书颖才道:“第一集团军、第四集团军北上出雁门关,进入燕云西南部,六月前能否拿下云州(大同)、寰州、応州?” 裴延庆道:“第一集团军要是拿不下,臣提头来见!” 四年前就更将了,裴延庆原来不适应军改和将不识兵,但是过了一年他心中的不安不平也就消了。 不愧是皇甫元均带出的兵马、军改最彻底、装备最先进的第一集团军,他带着这支部队,还有什么怨言呢? 虽然第二、第三、第四都是同量级的精锐,但军中将领都眼馋第一集团军,不仅是装备,也为“第一”这个字眼就让人喜欢。 种司令道:“臣要是拿不下,就死在哪里,皇上也见不着臣的头了。” 书颖明白种司令仍然因为她称帝而有意见,却也不恼,淡淡一笑:“老将军可不要轻言一个死字,辽东还有广阔的土地需要老将军为我中华用力。”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种司令也就是隐隐有所不满,发泄一二,他不是真想造书颖的反。所以种司令只能拱了拱手:“皇上不弃,用得上臣,臣不敢不使力。” 书颖道:“你们二部联军就由老将军担任总指挥。” 种司令道:“宁国公是第一集团军的司令,臣怎么能做这个总指?还是宁国公做总指吧。” 裴延庆知道论起年龄和为国征战的资历,他礼让种老将军的也不丢人,便道:“裴某自小就听说过种家军威名,引为榜样,一直无缘并肩作战。裴某后生晚辈,给老将军做副职,得老将军指点一二,也是晚辈荣幸。” 裴延庆本就出身侯门,二十三岁就携七战七捷之威,原是大周的驸马爷,在新朝是女皇义兄、裴太后的侄儿,种司令出身爵位不如他,但在军中职务同是中将。 书颖觉得种司令行军打仗和人品还是靠谱的,况且裴延庆虽然勇武,书颖却一直担心他这个大炮灰大反派家族的霉运去不干净。但想反派霉运一发挥作用,他只需一个判断失误就会万劫不覆,还拖着朝廷精兵一起覆灭。 像她叶书颖和叶书林,虽然是个炮灰,是王知敏的垫脚石,却不是男女主角要除去的反派。 如种司令这种原来的大周西军将领,大周倚为屏护柱石,肯定是没有炮灰反派的霉运的。 书颖知道雁门关外必定守军极重,便道:“马上校,军情部紧密配合第一集团军、第四集团军将敌军防线对我军的伤害减低。” “是!”马五郎立正。 书颖又道:“第七集团军转往山东路准备跨海作战,好好训练水性和跨海作战要点。非青也暂辖制第二集团军中留下的部队,等跨海部队占领山海关……也就是渝州,第七集团军于六月跨海登陆辽东半岛。” “是!”柳非青大声道。 书颖却有些不放心,道:“辽东有南女真部落,你们在那边立足时要小心。女真人与羌族人不一样,汉羌同祖,女真却是通古斯人后裔。 女真从极北极寒之地一直南下,唐时为靺鞨,到如今连契丹人都引为心腹之患。若是对大夏恭顺则好好教化,若是不成……” 王逸飞道:“通古斯人?” 书颖明白这时恐怕没有这种说法,改口道:“就是唐时的靺鞨十六部,北朝契丹族、室韦不是辫发民族,靺鞨十六部是辫发民族。 因为北朝契丹族是匈奴、鲜卑、东胡后裔,与当下的华夏人有恩怨、或许也有点血缘,。靺鞨十六部不一样,其族从极北一直南下发展,我们灭北朝后,靺鞨十六部必是大夏控制东北部广大疆域的大患。” 柳非青道:“那我们要打女真人?” 书颖沉吟了好一会儿,拳头轻轻捶了捶桌子,说:“若是陷入与女真各部的战争,北疆必会常年有冲突。 女真人十分勇武,皮糙肉厚,学习能力也不错,近二三十年发展速度很快。大夏开发辽东,若是一直受其骚扰,给他们拿去大部分利益,则令朕如芒在背、如梗在喉。” 皇甫元均道:“既让皇上如芒在背就是罪过,臣愿为陛下的刀锋。” “朕真的不好杀,只是统一东方就要打仗。”书颖叹了口气,看向地图,一边指着地方,一边说: 辽东平原、淞花江一带平原,虽处北方,但是土地甚是肥沃,种小麦、水稻都好。兴安岭、长白山脉一带都是原始森林,上好的木材资源。 北朝契丹人口少、又不令汉人到北院地带发展,他们不懂好好开发。要是分给我们的将士们作功勋田、功勋山,给朕也分一大块,咱们子孙后代至少还有祖传农场、有地方打猎。 这里一片草原,虽然冷了一些,但是水草比西北多,像卓远、卫国他们的儿孙如果喜欢养马放羊,这里产出比西北丰富多了。给儿孙留下一片牧场,没有恩荫名额、又考不上进士的儿孙也可守祖业生活。 东北一带原始森林的上好木材,不但可以盖房子、做家具,还可做大海船的龙骨,卖了木材就有钱了。如果招商引资,以地入股,经营得好就发了……” 这时第五集团军的王司令说:“皇上既然有这么长远的考虑,那就打吧。不管是北朝还是女真部都可以打。” 余下的将领也说要打,书颖抚了抚额,道:“说一句打是容易,几十万大军分地是个大工程,咱们之后做得过来吗?将士们各有祖籍,如果下层的人分个十亩、二十亩地,他们退役后如何利用,这都是问题。” 王逸飞道:“打下疆域本就要驻守的。如今本朝采用募兵制是因为没有地,有地可以先效仿前朝府兵制开荒囤土。各军分块,熟悉之后再分田到人,花十年之功也该分到了士兵。大家分到手后卖钱也好,自己种也行。 这和前朝均田制分地也差不多,唯有不同的是分田的人都曾在军籍或服务北伐之事。皇上所虑者就是我朝在关外站不住脚,关外对我大夏军民的威胁太大,还有土地产权的问题。 燕云人烟埠盛,又是汉民,必定怀柔为主,关外地广人稀却有大的威胁,华夏军民要站住脚,必得圈地分地,这就与女真部族难免冲突。” 书颖本来就是引起他们的雄心,有人接话便呵呵一笑:“王副总参倒是明白人。朕是个生意人,大&炮一响,黄金万两,朕赔出去那么多钱,若只赚回一个虚名,天下商人都要看不起朕了。” 书林道:“皇上,天下英雄都不敢看不起你,区区商人敢看不起你,那是活腻了。” 书颖不接这话,又命道:“第五集团军从永安军路调往雁门关外,作为第一、第四集团军预备队。独立第27军原在山东路,作第七集团军预备队。前二部攻打下战要地,你二部上前管理,并作好防卫治安工作,让前两部及时休整。” “是!”王司令应下,可是又忍不住问道:“皇上,第五集团军也是能战的,近几年增添炮兵团、火器团、骑兵团,就负责治安,底下弟兄们只怕心里有意见。” 书颖道:“王司令也是老将了,居然学会挑肥拣瘦的。第五集团军治安防卫做得好,明年优先补给装备军械,这仗要打好些年,之后另有任务,优先给你们挑。你们做不好治安防卫,那就在燕云先学会做好治安防卫再说吧。” “做得好!一定做得好!”王司令连忙回答。 独立第27军的军长也没有意见了,好好干预备役,等在后头接手防务,让先头主力休整。 书颖再命道:“第55师、56师护卫总参部北上,第六、第八集团军本驻北疆边界,做好防备,待总参部北上会合。等皇甫、种、柳三部于六月前达到战略目的,再攻打幽州,可别把人早早都吓跑了。 打下幽州后,第八集团军接手幽州一带防务,第六集团军接手山海关防务,第二集团军点齐原整编兵马北上,打下中京,十月前与第三集团军于上京会师!” “是!”张司令和折司令立正听令,这御驾一起攻打幽州,虽然不像另几路军那样奇,战线长,但这千古之战是个好差事,给皇帝打下手也没话说了。 书颖负手又看了看地图,沉思好一会儿,长眉轻蹙:“这么大一块地,你们打不下来怎么办?朕真没有想过。” “我们绝对打得下来!”大家高呼。 书颖也希望一切顺利,道:“打得下万里江山要守牢则更难。唐灭高句丽为新罗和辽东各部作嫁衣,这种亏本买卖朕是不想做的,你们想为她人做嫁衣吗?” “不想!” “命令:”书颖目含冷芒,所有人立正听令。 “大军进攻燕云十六州,严守军纪,不可扰民,洗劫百姓、奸%淫@妇女、滥杀无辜按军法枪%毙。叶、柳两部率先出关外作战,若遇女真部落,就以他们归附北朝为名,以优势火力尽量打歼灭战。” 你们占住城池堡垒,但是记住不可贪功冒进,小心他们打袭扰战。等燕云十六州大定,后续预备队出关,以扫清女真部落联盟为主要任务。” “是!” “听说女真以完颜部最为强大,已经收拢三十个部落组成联盟。朕观天下大势,北朝不足为虑,女真气数正长。”书颖冷冷勾了勾嘴角,折断手中的教鞭,“可受降北朝贵族将领和士卒小部落,但这个女真部落联盟绝不能留!” 这个架空的时空,既然有耶律氏和完颜氏,她就不能赌四五十年后,她垂垂老朽时,北边出现一个那样的强盛扩张性的国家,后人要吃亏。 就算到时候朝廷技术很领先了,书颖也不想打下这片疆域却便宜了那么一个庞大的不会守信的又狡猾凶狠的族群,她这一仗就白打了。 “鸭绿江以东王氏占汉四郡故地,王氏高丽与高氏高句丽论血统传承没有关系。高氏高句丽是扶余人,多次击败新罗人和百济人,高句丽扶余人的贵族臣民多已内迁,融于华夏。 这王氏高丽正是高句丽的手下败将新罗人、百济人之后,却以高句丽为国号。百济与日本沆瀣一气与大唐大战,新罗让大唐给他们打仗却忘恩负义占尽便宜。祖宗出工出力当了‘自干五’,啥也没有捞到真是可怜。” 野利护都以为自己的汉语不行,问道:“皇上,什么是‘自干五’?” 书颖笑道:“就是‘自带干粮背景离乡干苦活累活,啥好处没有只领了朝廷五铜钱军饷’的人或者类似的人。大唐给新罗打仗就是当了‘自干五’。” 书林道:“咱们绝对不会是‘自干五’!我也听皇上说过,北朝几十年前就与高丽有大战,占领开京,但是没有占牢。这小国因为那场战事,才向大周称臣,确立宗藩关系。 但是后来北朝放弃一些土地和让其国王亲朝的要求,这小国又与北朝恢复宗藩关系,背弃大周。这当咱们是什么,开客栈的?” 书颖哼了一声:“这一仗开弓没有回头箭,大家也不要以为很容易,只怕要打三年。先灭北朝、再灭女真、后诛高丽,唯我大夏,雄立东方!” “是!!” “朕管不到前方具体战事,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朕只有一个战术和兵法告诉诸君!”书颖锃得一声拔出帝王战刀,寒光逼人,“狭路相逢勇者胜!” …… 开园战前军事总动员和总参会议,各部将领相携出皇宫,不由得暗自悄悄议论。 “我还以为只收复燕云十六州呢,原来又是灭国之战。” “何止是灭国?这是一出手就要灭三国!我的乖乖!” “若不是要如此大打,何必齐集全国的精兵强将?我之前就觉得打燕云十六州,来开军事动员会议的司令和军长、师长是不是太多了。以我朝的火力优势和西北骑兵精锐,出两个集团军,就应该能拿下十六州了。” “皇上要在关外大战,看起来不能善罢干休。” “女人狠起来,真是可怕。” “你想死呀?” “……”那人自知说错了话。 “不过现在总参部研究行军和发出调令,总后勤部管军需对接地方仓库,比从前文官瞎指挥让人放心一些。” “咱们的炮这么强,北朝人挨得住几炮呢?赶快开打,我也想去北朝上京看看。” 第214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128) 三月(农历)的河北东路, 平均气温达到13度到23度左右,第二集团军的将士则在苦练水性,由船只战舰跟随。 一个个想要参战的旱鸭子们一路行军向河北东路, 已经游过所有遇上的内陆河了。司令皇甫元均生长在洞庭湖一带, 他七岁就能在湖中游得欢了。 书颖明明命令让第二集团军中的会水将士参与跨海登陆战, 但是他却将把能带的人都带上, 还让军需部门加紧征调民间擅于去远海捕鱼的渔民协助。 跨海作战,带枪械弹药防潮防水也是一个问题, 军需中的防水油纸不够,又得急需从江南采购。 北海舰队原来是渤海、黄海一带的水师,现在总共也只有两百多艘船,其中大船二十艘,余下都是中等船只和小船。每艘大船可加运一门攻城炮和两门小炮, 余下只能运小炮了。 渝关不是历史上明朝徐达修的山海关,而是离那最险要之地有点距离。但这里也是出入关外和燕云的重镇, 此时北朝精锐多在燕云和中京、上京,渝关留有一万人马左右。 皇甫元均不放心,整日询问出身渔民的北海舰队小校,听说到四月底才会盛行南风,利于跨海登陆。 于是他但在三月底带了所有参战将士海上拉练, 从河北东路的一个停泊点拉出装备练到登州, 又从登州返回。 海军将士还好,不少刚学会游泳却不习惯坐船的陆军在海上晃荡得酸水都要涌出喉咙, 好在弹药、火药能保存大半。 好不容易等到四月底, 改吹南风了,皇甫元均集合所有军船、民船,分批跨海作战, 第一批运去一万五千将士和七天干粮。 此时这一带还不叫秦皇岛,书颖顺口叫了,皇甫元均仍然粗略弄明白了这一带叫卢龙城、营州,有一些北朝驻军。 北朝在营州的邻海军也有些水师,发现南朝几百条船驶来,水师将领连忙让自己的水师出击。 邻海军的水师没有装备火炮,皇甫元均虽然带了几门攻城重炮和一些小炮,可是舍不得弹药。因为目标太小,炮兵刚学会水,现在操作打敌船命中率太低了,他只下令,让士兵射击。 北海舰队孙司令道:“总指挥,我们舰队里有些火箭船,划过去用床弩给他们的船喷些火%箭,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皇甫元均道:“我倒忘了这招了,你们仔细一点。” 孙司令道:“放心吧,我们的火船队都是渔民出身的,在海上稳得跟陆地一样。” 只见孙司令派出五条最大号的战船,操作起了甲板上的特殊床弩,这弩机比人力射得更远、力量更强,只不过射速不快。但是用来穿透船舷和放火却不错,在海上,北朝无所谓骑兵机动优势,射速也来得及。 五艘船上的床弩都上了箭,瞄准后点燃粗长的箭支上的浸了油的棉花,令旗一下,那甲板上的大弩被十人用力拉开,火%箭齐发,划过天空,射向敌船。 因为离得不远又是顺风,十之二三射中,这个命中率算是高的了。这弩%箭钉到敌船上桅杆上、船舷上就烧了起来,北朝邻海军将士不由得大惊。 他们朝大夏军疯狂射箭,船上的水手也朝他们射击。可是作为大夏皇帝的情人带的嫡系部队,第二集团军的燧发枪也是最新改良的,已经是历史上19世纪的水平。 历史上早期的燧发枪射程和精度就远高于弓箭,使用门槛低,何况现在的水准的?在约100米时,燧发枪的精度能达到40%,而弓箭于逆风时在100米外对人的杀伤力可以忽略不计,除非是李世民那样的神箭手。 这一轮对射,打得北朝邻海军的几条船上的将士精神崩溃,手臂酸麻。北海舰队的第二轮火攻打来,这一轮距离更近,命中率更高一点。 这时敌军将领知道完全不是对手,下令撤退,但是大夏军哪里能容他们逃跑?从海上追击到码头岸边,残余邻海军水兵逃到岸上,但见岸上不远处依险建了个堡垒。 北朝还没有强有力的炮,所以堡垒上都是弓箭手和投石机。皇甫元均命令两门中型火炮轰击堡垒,炮手不习惯海船,虽然瞄得不太准,但在堡垒四周轰炸,也极有震慎作用。 乘小船抢先登陆的战士到岸边就举着枪和弹药在头顶淌着到胸口和腰的海水上岸去,集结成连、排编制,有组织地给后续登陆战士打掩护。 抢滩登陆了半天,夜晚时已经打残了堡垒,并且完成大部分战士的登陆。皇甫元均派人占住原来敌军堡垒,抓来俘虏盘问。他们毕竟不了解这一带的地形,如果有俘虏效力,则会省事很多。 …… 女皇和总参部,于四月中旬才抵达河间府。十三岁的燕王和十一岁的辽阳郡公需要经历一些事,增长见识,都养在内宫会被养得太过胆小。 书颖让人给他们做了小号军装,只不过没有军衔,叶熙和叶然已经有自己的小马,经常在军营里骑马游荡。 第六、第八集团军憋着不能大举进攻,只能以防卫为主,而第一集团军和第四集团军在西面打得热火朝天。 出雁门关朝北朝的连营堡垒进攻,已经拔除了雁门附近的连营堡垒,拿下朔州、寰州,兵指応州。 书颖的总参部设地河间府城外的军大营,方便直接下令。河间府的府衙太小了,不够人住。 拿到种司令和裴延庆的战报,书颖松了一口气,总算没有造成大的伤亡,没有被裴延庆的反派霉运连累。 如王逸飞等文职官员都说,五月时必能拿下云州,书颖心情甚佳,然后让他们加班,自己跑到后头金帐榻上睡大觉。她一边要教导和陪伴娃们,一边要工作,实在是需要休息。 一午睡就到未时,醒来时听说又有战报来了,她才去总参大帐瞧瞧。正是皇甫元均于四月底两批人马成功跨海登陆的消息。现在正值五月初一,书颖心中大定,如此一来,六月前应该能拿下渝关。 书颖便下令,让人去通报张、折两位司令和底下的几位师长,明天开会,准备进攻。 便有参谋道:“是否要等打下云州和渝关的消息传来再说?如果一打起来,北朝大军北逃遭遇第二集团军,皇甫将军孤军在外腹背受敌。” 王逸飞道:“败退大军不可能打得过皇甫将军。他拿下山海关则可据关而守,没有拿下就消灭残余军力。关内的敌军都死光了,再打渝关也不要紧。” 书颖点头:“他们运去的军力比朕想得多了一万,元均是个狠人,扔这么多旱鸭子下水,一个月硬逼着学会游泳。” 其实也不用他们游去敌人的地方,只不过会游泳的人万一掉海里还能撑到获救。 书颖留下人值班后,余下的人也提前下班回自己的帐。 出了大帐时,才见她的几个孩子跟着一个十六七岁的清俊少年回来,叶薰正趴在他背上睡觉。 他们一见书颖,连忙敬礼,只有少年人和叶薰不方便,便朝她躬身。 书颖让身边的人去抱下叶薰,又问:“你们到哪里撒野去了?功课做完了吗?” 叶熙忙道:“就在大营四周走走,功课快做完了。” 书颖说:“功课没有做好不许偷玩。做完了功课就在总参帮忙整理文书。” 叶薰被太监一抱醒来,嘤一声叫:“娘……” 书颖被她一赖才抱起她:“多大了,还要抱。” 叶薰枕在她肩头,打了个哈欠,书颖道:“这会儿别睡了,再睡晚上就睡不着了。你跟周方下去洗把脸。” 叶薰却说:“娘陪我吧。” 书颖道:“娘一会儿就陪你,你快去吧。” 叶薰才跟太监下去洗脸了,书颖才对王逸飞说:“你这儿子跟来服侍你,还被熙儿几个打扰,只怕要耽误读书。” 王逸飞微笑:“真是读书的料子就耽误不了,不是读书的料子,整日读也没有用。皇上古今全才,也没见皇上少年时整日读书。” “你这个教育理念跟大部分家长不一样。”书颖呵呵,“这年纪不小了,定亲了没有?” 王逸飞还未回答,王绍就拱手禀道:“学生还未定亲,学生想自己选择婚事。” 书颖笑道:“子聿,这孩子还挺有主意,要是有意中人了,你就成全他吧。” 王逸飞俊眉微蹙,看了儿子一眼,道:“让皇上见笑了,少年人还不知天高地厚的。” 书颖反问:“你在他这个年纪高中状元,只怕比他更加有主意。” 王逸飞苦笑:“臣那时除了念书科考之外,对朝堂之事自以为是,对自己的私事也不甚在意,现在想来有太多遗憾。” 书颖奇道:“你家世清贵,少年得志,家有贤妻,还有什么遗憾的?” 王逸飞没有回答,反问:“皇上一生传奇,有遗憾的事吗?” 书颖想了想,叹道:“朕到现在还租房住,明年估计还要借钱花。朕也是勤快的人了,穷成这样挺遗憾的。扬州的张师傅做菜一绝,朕曾经想请他到宫里做御厨,不过请他来当御厨要花不少钱。 朕想了想还是投资他开了“八仟客”江淮连锁餐馆,朕每年就能每年能收到不少分红。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美食不负荷包?” 王逸飞道:“皇上精于生财之道,爱钱财更爱江山百姓,这是天下的福气。” 书颖呵呵:“你也不要拍马屁,朕但凡有更好的办法,才不会这么干。话说你这样的人也有遗憾,难不成是嫌工作量大工资太低?” 王逸飞摇头:“臣的工资不算低,祖上也留了些家业,钱还够花。只是臣忙于公务,又常外任,留妻子在家照顾老小,臣知道对不住她。” 书颖道:“你有这个觉悟就是好男人了,你妻子不会怪你的。以后尽量让你少出差,你们夫妻也不会长时间分离了。” 王逸飞道:“皇上一边忙于军国大事,一边还要教导燕王殿下他们,倒是比内人还要辛苦。皇上心里可曾有怨?” 书颖想了想:“偶尔发发牢骚,谈不上怨。孩子是自己要生的,一个母亲爱孩子是天性,孩子还有奶娘照顾,减轻了朕不少负担。 朕也算得上是读书人,一个有信仰的读书人为了所热爱的信仰和梦想,虽然辛苦,但不会厌恶和怨恨。” 王逸飞点了点头:“陛下到底不是普通女子。” 王绍忽然说:“无论是信仰梦想还是感情,如果是自己心中所热爱的,来不及怨恨。” 王逸飞教训:“你插什么嘴?” 王绍低下头去,王逸飞向书颖揖手告退而去。书颖则借这点时间陪孩子了,因为接下来她陪孩子的时间很少。 …… 王逸飞带着王绍回他们的帐篷,王逸飞见帐内没有人时才教导他跟来历练要谨言慎行,与皇子公主一起时要有分寸,在女皇面前更不能越矩。 王绍低下头,说:“陛下不是没有肚量的人,况且我又不是作奸犯科。” 王逸飞道:“这君臣上下岂能不小心一些?皇上再开明,也是皇上。” 王绍道:“只要我考上状元,皇上自然待我不同了。” 王逸飞道:“你别狂妄自大,天下人才辈出,你能高中就不错了。” 王绍不服气:“爹怎么知道我不行?皇上宠幸李指挥使不就是因为他是三科榜首吗?我一定要考状元。” 王逸飞蹙眉:“你好好的提李指挥使干什么?” 王绍自从前年进太学时见到当时的皇太后一面,心里就生了一段魔障。 “李指挥使虽然才高八斗,可都四十出头了,皇上能宠他几时?”王绍沉默了一会儿,“皇上喜欢才子,那我也可以。” “……”王逸飞被气着了,一个巴掌扇了过去,“你混账!” 王绍捂着颊,身子发颤:“我仰慕皇上,我比李指挥年轻,我要是高中,我也可以陪着皇上。” 王逸飞久在军中,不禁气得拔出战刀来,叫道:“与其让你往后惹出大祸来,还不如我自己结果了你!” “爹有资格教训我吗?别以为我不知道爹也仰慕皇上。” 王逸飞战刀砍不下去,王绍说:“爹自己是不成了,何不帮帮孩儿呢?” “孽畜!你收拾了行李,立刻给我混回家去!” “爹,皇甫将军和李指挥能得皇上青眼,他们没有耽误正经差事,他们也算是人杰。我要是能得皇上看重,皇上也不会亏待我的。” 王逸飞拿着刀鞘就朝孽子砸去,说:“你放肆!” 王绍额头被他砸出一个好大的包,身上也受了好几下,他吃痛之下就跑出帐去了。” 书颖不知道背后还有这样的情孽,下午就陪着孩子读书做功课,就像小时候陪着书林一样。 她手上也不闲着,取了布料,裁剪一件男式夏季衣袍,准备等孩子们做好功课后,她再用缝纫机做好。 叶薰过来背应用数学公式,书颖一边听着,一边做着活。女儿把几个公式背得一分不差,书颖才夸奖一句,给她一块点心。 叶薰却问道:“娘,这是给皇甫叔叔做的衣服吗?” 书颖顺道给李玄做的,她见他在北边除了制服之外,只带了一身换洗的衣服,前头还弄了个破洞,她给他补了补。 书颖道:“皇甫叔叔去远方打仗了,好久都难见到了。” 叶薰噘了噘嘴,却说:“娘送文书时让人给叔叔捎去,叔叔会喜欢的。” 书颖揉了揉她的头,说:“人小鬼大。好,娘给他做一件捎去。你和哥哥们有没有礼物要送他?” 这对父女天生亲近,就算只能叫叔叔,叶薰也会惦记他,他完全是她心目中的父亲形象。 叶薰现在快八岁了,隐隐知道她母亲和别人不一样。母亲是大夏皇帝,是天下最有权势的人,喜欢她的男人也不只皇甫叔叔。她怎么也得为皇甫叔叔争取权益。 叶薰软软道:“那我给他写封信,我把自己的布娃娃送给他。” 书颖鼓励地点点头:“好,你去写吧,要是有不会写的字,就问你哥哥。” 叶薰不满三岁就启蒙了,有先生教她国文算术,书颖有空就自己教她。她聪明伶俐,已经认识三千多个字,现在在读四书,还会加减乘除四则运算。 叶薰写信的时候叶熙拿着试卷来给她批阅,叶熙虽然有少年人的贪玩,功课倒是很扎实。书颖出一些军务公文写作、官制常识、基础律法、户部实战数学题给他做,他差不多都能做对。 书颖指点了他的军务公文,稍稍修改则更加精确有条理,叶熙大为受教。书颖又给他讲了一道他做错的题,是她从实际政务中提取出来的题目。 叶熙听得很仔细,时不时还会展开来问,书颖感到很欣慰。 “还不错,跟你父皇当年一样聪明。” “父皇聪明吗?” “你父皇虽然自小身子不好,可是少年时就鬼精的,一般人算计不过他。” 叶熙忍不住问:“是我父皇更有才华,还是皇甫将军和李指挥更有才华?” 书颖笑道:“他们都有才华。娘知道你心里有想法,你也听说过娘的私事。你虽然不明白男女感情的事,但你一定明白朝局稳定和政治上的事。 娘不苛求你理解,但是人与人之间需要包容和尊重,这样别人才会尊重你、欣赏你、支持你。你不必妄自匪薄,无论是大周还是大夏,你都是嫡长子。 你父皇是皇帝、也是凡人,但他在凡人里是极优秀的男子,你要为他感到骄傲,也要为自己感到骄傲。” “娘,我知道了。我去温书了。”叶熙作为孩子,母亲另娶,他又不像叶薰一样那么亲近继父,他心底当然有想法。 书颖不在孩子面前一味贬低他父亲,才让他更有心胸去接受现在的一切。 看了叶然的功课后,书颖就带着他们走到基础将士中间去一起吃饭,虽然他们是皇帝皇子公主,和将士们也吃一样的饭菜。 只要有空时,书颖带他们去军中体验,避免一味养尊处优。女皇帝喜欢带着儿女下连队,吃一样的饭,了解士兵生活状况,这在大营不是什么秘密。 …… 四日后,第六、第八两个集团军朝幽州南面的防线发动总攻,幽州以南本来就是平原,北朝修防线只能建些堡垒、挖些陷阱。 南朝大军用攻城炮把那些堡垒一一拔去,派出土木作业工程兵去将深沟、陷阱都解除,有必要的搭起桥,方便后续部队推进。 北朝一些将领趁他们缓慢推进时,带兵马迂回快袭侧翼,这本来是悍勇的行为,但是这也暴露了安全路线。大夏沿着他们的路线,绕过余下防线,北朝迂回部队被小炮和燧发枪打坏了建制,残军只得仓皇逃走。 幽州离河间府本就只有两日路程,绕过了防线后,书颖御驾带着两大集团军和两个师的作战部队就兵临时幽州城下。 书颖仗着攻城重炮,就没有想过再拖延太长时间,正要下令攻城,但然南城门外竖起北朝南院大王帅旗,号角鼓声大作。 书颖拿着望远镜看看,就见一位戎装高大的男子立在城楼上,正是她有些特别交情的耶律隆进。 耶律隆进也收到了雁门关防线全面崩溃的消息,他早从西朝灭国之战时就明白南朝军队变得很可怕。他想不到自己数年构筑的防线就像是二战时法国防备德国的马奇诺防线一样不起作用——如果他知道这个的话。 现在各集团军、军、师、团、营、连都有自己的旗,以防士兵找不到自己的编制队伍。书颖这个皇帝和总参谋长到了,自然也打出了帝王旗和总参谋部的旗。 大夏军队和从前大不一样,交手数日,北朝将士总算习惯了,习惯害怕。 耶律隆进高呼道:“多年未见颖妹,颖妹既然来了幽州,何不出来见一见故人?” 现在除了她的情人私下里会这么叫她,就连叶世钊也极少叫她名字,这时这个原本被迫接授的未婚侧夫倒是突然这么叫了。 乌衣卫人马分开一条甬道,李玄护着她策马出列,书颖提声喊道:“耶律隆进,朕劝你还是投降吧,朕可以照西朝例善待耶律氏和契丹人。你们若是做困兽之斗,除了要赔上身家性命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耶律隆进百感交集,道:“多少年了,颖妹还是这么心狠手辣。果然是敢抢了自己儿子的皇位的女皇帝!” 第215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129) 书颖道:“朕可不是来跟你废话的, 尔等若不开城投降,那就开打吧。” 耶律隆进道:“幽州千年古城,城中有无数汉人百姓, 你不是号称千古仁君吗, 用大炮让满城百姓陪葬, 你又何以面对天下人?” 书颖一听其中的意思, 冷笑道:“耶律隆进,你挟持百姓想让朕投鼠忌器, 朕告诉你,朕的十万大军南北两路出关攻打上京,朕也可以随时下令屠城。” 耶律隆进倒抽一口气,又道:“你们想打到上京,只怕不容易。” 书颖朗声道:“大夏精锐已在渝关一带成功登陆, 你没有收到战报吗?我朝大军已经两路钳制上京方向,南路军原是禁军最精锐的部队之一, 完全火器化,北路军是西北骑兵精锐,还有西朝从前的名将带的骑兵精锐和西北番军。 上京可抵挡得住这十几万大军?你放过城中汉人百姓,大夏军队攻打北院城池后将依西朝当年旧例善待俘虏和百姓。你若是用满城百姓的性命威胁朕,朕必屠尽契丹人聚居的所有城池!” 古代交通信息传输困难, 到了这个时候, 他们被围困在燕云,就算知道了南朝要打到上京, 他们也赶不到在南朝大军攻打之前传到了。 耶律隆进内心的痛苦难以言喻, 身边的将领看向他:“王爷,守不住了,算了吧。” 耶律隆进目眦欲裂:“我耶律氏男儿岂能投降?!” 可是耶律隆进已经想不出办法了, 他们近几年为了防备南朝在燕云苦心经营防线,可仍然挡不住南朝的大%炮。燕云天花疫情死了不少人,官员也有不小的损失,这个时候还加征粮饷,老百姓早就怨声载道。 书颖道:“你们已经没有退路了,挟持城中无辜百姓,又能龟缩到几时?耶律隆进,朕敬你是北朝皇族人杰,愿效仿古人与你马战斗将,你敢不敢一战?” 李玄大惊:“皇上不要儿戏,你是一国之君,安危关乎社稷,怎么能少年心性,跟他斗将?”北朝人的马战技术还是很强的,耶律隆进更是此中高手。 书颖轻蹙眉:“不找个让耶律隆进心理着陆的点,他们难以放弃以整城百姓为质的。我们火器投鼠忌器,无法攻城,难不成真的收兵回去?还是真的在北院各城大开杀戒?” 李玄道:“那还是让我去吧,皇上怎么能去?” 底下的将领也纷纷自请上去斗将,书颖反问:“你们出面,耶律隆进会和你们交手吗?能解开这个困局吗?” 叶然和叶薰的年纪还太小,叶熙却跟来见识,这时一脸担忧:“娘,你不要去。” 书颖看着他:“熙儿别怕,娘不会有事的。娘想告诉你,你将来想当一个好皇帝,有时不得不去承担。天塌了高个子顶着,我们就是那个高个子。” 叶熙心头纷乱,他小时候以为当皇帝就是被大家都另眼相看,他享有这个国家最好的一切,可他渐渐发现不是这样,实权都在母亲手里。 现在他更加明白,权力在母亲手里,责任也在母亲身上。换作是他,他有没有足够的本事去承担起母亲承担着的责任? 他敢不敢在千军万马之中与北朝高手以命相搏,解当下的困局?直到这时,叶熙真的不怨母亲夺了皇位了。 耶律隆进知道书颖成名江湖近二十年,她十二岁时,功夫就只稍弱于他。可是她十八岁时,他见到她时,轻功就远远不及她了。 耶律隆进朗声道:“颖妹素来狡猾如狐,想引我出城暗算,你们的火器确实厉害,我不上你的当。” 书颖大声道:“朕不用火器欺负你,绝不让人用火器打你。如今你败局已定,只有降和死两条路。你既不可肯降,朕给你一条英雄的路,也给你机会赢朕。你又为何非要选择挟百姓为质龟缩?这样下去的结果只有降低投降待遇和南北两朝的将士都看不起你!” 耶律隆进握刀的手青筋浮动,他胸膛起伏,天人交战。他其实并不是一个冲动的人,他少年时迷恋她至深,但始终有一分清醒他不能娶她做正妃。他当初就要成功走婚了,不过被赵玮一招化解,他在爱情和权力地位之间最终选了后者。 耶律隆进这时却发现他真的没有更好的路,一直挟百姓在城中也会出事的,城中毕竟是百年来在北朝治下的百姓。 百姓知道他这个做法,必定心更不向北朝了,困在城中缺粮缺药,百姓必生乱子。他也怕大夏精锐在关外打胜仗后屠城,如果真因他屠城,他又怎么对得起族人? 直接投降却是他心理上难以接受的路,不甘心也丢了尊严。命运给他的路已经摆在面前,他不主动选,命运也会推着他走向结局,或许是最不体面的结局。 耶律隆进再惜命,也选择赌一把,朗声道:“大夏女皇,你以帝王之尊邀我斗将,我又怎么真能拒绝得了?你若是用火器伤我,失信两朝军民,那就要遗笑千古了!” 书颖应声道:“君无戏言,朕绝不用火器!你且出城来!” 书颖说话用了内力,前头的将士们都听见了她的话,觉得女皇太过冲动,以身犯险,可又大为兴奋,女皇和北朝南院大王斗将必是千古奇观。 折司令道:“皇上,我们军改后,都未穿盔甲,您与他斗将要吃亏的。” 书颖让人取来长/枪,道:“不穿盔甲时,朕的轻功才好使,穿上60斤的盔甲,朕腾挪不灵敏,优势就没有了。” 折司令才没有话可说,李玄想劝也劝不住,书颖将帽子递给李玄,持起长%枪掂了掂,在头顶转了几圈,又试了试手感。 远方城门一声长长的吱咯声,缓缓被打开,护城河的桥也被放下,四骑护卫随着耶律隆进出来。 李玄和另几个乌衣卫高手护送书颖从大军阵列中骑马出列,耶律隆进喊道:“大夏女皇,只是你与我两人一战,余下的人只能站在远处,不得干涉!” “那是自然!”说着一手持缰绳,一手拿着长/枪策马往前小跑,李玄虽然不放心,却也没有跟去。 耶律隆进也驱马上前,见她一身灰绿色的奇装异服,她这打扮不似汉服裙装飘逸,却是一板一眼,有一种冷酷肃杀的威严。 她仍然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耶律隆进收起感慨,道:“今日我们各自身份都已不同了,我没有退路,所以不会对你手下留情。你素来对我狠辣,也不会对我留情。” 书颖目光泠泠,长/枪轻轻举起:“那便动手吧。” 耶律隆进目光一凝:“驾!” 他的马是关外名驹,跟他多年,一得他的命令便朝前奔近,一戟朝她胸前又快又狠刺来。书颖用用长/枪化用叶氏六剑招式,看中他的攻势,枪与他的戟一绊,后半招就在他反应之前刺他肩头。 书颖因为要打快,而他有冲击加速度动能,所以书颖这一绊的力道不够大,耶律隆进不愧是高手,很快反应,侧过身竖着戟杆一搁。 书颖的加速度更小,虽然有力弱的缺点,可也有优点,就是掉转马头快。所以第二招就轮到书颖进攻,用“反叶氏六剑”化用的先攻后守的招式。 一枪捅在他的胸口,可打在他的护心镜上,耶律隆进吃痛之余,手中招式已经朝书颖杀去,刚好被书颖的后半招防守住。 过了两招,耶律隆进就知道她的厉害,更加提起精神,丝毫不留情。两人你来我往斗了七八招,看得城楼上下的两朝将士为自各的头捏把汗。 叶熙远远看着耶律隆进兵器上的寒光,他都有点骨头发酸,只要一下,命就没有了。 但是母亲居然与他斗得不落下风,要不是他的盔甲不错,他早就重伤了。耶律隆进此时用拼命的打法,比从前的威力更强。 书颖也发现他的盔甲极好,本该得手的招式都只给他一些痛感,他的戟法也有独到之处。 书颖拔出横刀,一跃飞起,耶律隆进一戟捅来。 书颖一个旋身,横刀在他戟头上一击,人已飞向他近处,穿着黑色长靴的脚已踢向他面门。长戟是拉开距离打的兵器,在这个距离却没有用了。 耶律隆进忙松开长戟,手成爪想抓她的脚,可是一阵寒气朝他劈来。耶律隆进只好放弃抓她的脚,一个仰身下了马,一边拔出近身宝剑。 这一下他避得颇为狼狈,书颖也落在了地上,双手持着帝王战刀,刀身在阳光下反射着寒光。 耶律隆进也微弓着腿,蓄势待发,眼睛一转不转盯着她。 书颖勾了勾嘴角,朝他快速逼近,帝王战刀快到让人根本看不清楚,她将“反叶氏六剑”的基础招式均只用前半招。六个极快的半招融合成新的招式,这种招式在马上用长%枪是使不出效果的。 耶律隆进根本就接不住这一招,只见腰间一松,他的革带被划断了,下半边的甲落在地的上。 不但他吃了一惊,连远处看到的两朝将士都哗然。 书颖在他吃惊的当口,再次靠近,又将六个半招换了个顺序,耶律隆进不知道怎么破解,只得一边退后一边胡乱防守。 他的腿上忽然一凉,等拉开距离时,他才见失去了甲胄保护的腿被划开一道口子。 书颖这时没有再进攻,深呼吸了一口气,持着战刀说:“你投降吧,我不想杀你。” 耶律隆进目中含着血光:“你现在才假仁假义是不是不合时宜?你若真的不想杀我,又为何擅自兴兵?两朝和平几十年,是你打破了这一切!” 书颖道:“统一天下是我的责任。” 耶律隆进冷笑道:“什么责任?那是你的野心!不要粉饰你的野心!两朝开战除了满足你的野心之外,于两朝百姓有何好处?!” 书颖觉得这台词对调了,一般来说都是南朝对北朝说这种话的。 “你真要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但是统一之后,两族百姓一样可以安居乐业,就像西朝的百姓一样。大家一起开发东北,一起建设,一起拥有明天。” 耶律隆进讽刺道:“你能把兴兵杀戮说得这样冠堂皇,果然是奇才!” 书颖道:“你挟持百姓,难道不是杀戮而是仁义吗?既然如此,咱们不扯道德文章了,你投降吧,你和你的手下都可以活命,你的妻儿将来也可以活命,还有关外的族人,朕都可不杀。” 耶律隆进五味陈杂,他是人,他也怕死,可是实在难以做到当众投降。 “要杀就杀!我耶律隆进是契丹好男儿,不做你的俘虏!”耶律隆进高声喊道。 书颖道:“一心寻死未必是真英雄。你的背后是你的下属、城中的百姓、关外的皇族妻族和你契丹一族的人未来的路,他们殷切期盼着你,需要你担起他们的未来。 朕是责任也好,野心也好,如今木已成舟。你当年虽然逼我,但是我知道你也真心想对我好,我虽然从不想嫁你,可是也从不想杀你。” 耶律隆进百感交集嚎叫一声:“不要跟我谈过去!” 耶律隆进朝她一剑刺来,书颖忙以正叶氏六剑化解,先守后攻、最后刀锋划过他胳膊下方,那里没有铁甲保护。 书颖又朝他打出一招快剑,这时他觉得咽喉处一凉,只道将命丧当场,已闭上眼睛。 书颖却挑开他的头盔,头盔落在地上,原来她没有刺穿他的咽喉,而是割断了固定头盔的皮绳。 这时阵前看到的千万将士都不禁一阵喝彩,城楼上的北朝将士都士气低落。 书颖了解东方大地上的人心理,不打就降就是贪生怕死,耶律隆进心理上的坎绝对过不了。 但是他敢出城斗将,用自己的性命最后争取,哪怕输了也是真好汉。另一方面,她斗将赢了后,城中的残军就更无意再战了。 书颖退开几步,朗声道:“你已经败了,不必再打。念在从前你送朕几车礼品的份上,朕不杀你,你不想做朕的俘虏,朕也不抓你。 朕限期两天,你们开城无条件投降。你要困守幽州城,最受折磨的是你手底已经无意再战的将士。你败了就是败了,不想活的话,回城自尽吧。” 书颖手放到嘴前吹了一个口哨,御马跑到她身边,她一个翻身上了马去,策马跑到插在地上的长/枪旁,伸手拔起。 李玄前来护卫她回营,将士们高呼:“皇上万岁!皇上万岁!万岁!” 自古以来,人类都崇拜强者,无论男女。 …… 耶律隆进被下属扶着回城,下属亲卫和将领围着他,眼含泪水,又忙着叫军医来。 耶律隆进坐在缓过气来,看着一个个契丹好汉都狼狈丧气的样子,只觉得天要亡他。 耶律隆进拔出剑来就往脖子抹去,几个亲信连忙扑上去抓他的手臂,或用剑挡住他的剑锋。 耶律隆进怒道:“你们何苦拦我?!” 这些亲信都跪在他跟前哀求规劝。 为首一人道:“王爷,你不能求死呀,你死了让我们怎么办?” 耶律隆进道:“城是守不住的了,我死之后,你们赶紧逃吧。” “我们往哪里逃?” “南朝已经打到云州,又在渝关登陆,我们无处可逃。” “王爷,我们已经尽力了。你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好怕的,总要为妻家族人留一条生路。” 余下的人纷纷规劝,耶律隆进五内俱焚,做了一个深呼吸平静下来,面对现实。 …… 书颖斗完将后,命人先收兵,井然有序退回三十里外的大营。 书颖在众将士簇拥下回到大帐,吩咐众将谨慎安排防卫,免得受敌军突袭大营。 折司令道:“皇上,这两日真的不打了吗?” “台阶都给他了,他还不投降,他手底下的人总想投降吧?如果耶律隆进不愿当这个人,就让军情处的人去联络其下属将令劝他起义。 或杀或擒耶律隆进,他在北朝是什么品级,在大夏仍能当什么品级,保下一城百姓之功,朕赏金千两。朕就不信没有人愿意干。” 其下将领一听,眼睛放亮,折司令喜道:“皇上神机妙算,不战而屈人之兵,把他们最后一点战意都消了。当下条件下,肯定会有人愿意干的。” 书颖叹道:“本想强攻一城,可是朕没有想到他们会卑鄙的挟百姓为人质,也只能这样了。你们先回营去休息吧。” …… 第三天,耶律隆进在部下的极力劝说下,派出代表,谈开城投降事宜。书颖坚持签《无条件投降书》,并且让所有北朝军队出城接受暂时的看管或整编。 但南朝可以承诺不杀俘虏,所有投降的契丹人可以保存自己的祖产祭田和非不动产,并且他们进行改造之后就归化为大夏百姓,子孙也可以科考或从军出仕。 北朝的代表也没有想到投降谈判会这么细致,南朝把待遇原则细节和日后的政策都列得清楚。北朝代表和所有困守将士原来还比较担心,但是南朝给的待遇其实不算苛刻。 自古以来,失败者是不可能保全财产的,无论是动产还是不动产,都会被掠夺。 于是选了一个黄道吉日,幽州城外大夏兵马集结,准备进城。 耶律隆进代表北朝南院在幽州城外签订《无条件投降书》,并且依照大夏要求的礼节,向女皇递交自己的佩剑。 书颖下马,在李玄等人的护卫下接过他的佩刀,将士们都欢呼起来,叫着“皇上万岁!”,声波让大地为之震动。 书颖跨上马背,手一挥:“进城!” 北朝的残余兵马全都已经出城了,城内有一些对接文臣汉官和南朝先遣治队部队。 女皇与三万人马昂首入城,之前被北朝人强令不能乱走、也不能出城的百姓上了街头。 他们受到选遣队宣传,大夏军队军纪严明,不会伤老百姓,这时都想一窥南朝女皇和将领的风采。 幽州原是汉地,南朝文坛明星要是出什么新作都很快能流传到这里。《凌云诗词集》也早在这一带流传,其中一些篇章读书的人几乎都会背。 “久闻大夏女皇是天下第一美人、天下第一全才,今天终于可以见识一下了。” “去年时,女皇还在边境救助燕云百姓,我就是去大夏边境种了牛痘,所以没有死。” “大夏女皇因为契丹人全城百姓为质,所以才不用火器攻城。为此还不惜亲身与南院大王阵前斗将呢。” “那大夏女皇赢了还是输了?” “当然赢了!不然南院大王能甘心开城投降吗?” “大夏女皇简直是神仙下凡,不然她一个女子怎么有这么大的本事?” 城内的原属汉人文官也很懂事,组织了锣鼓队和欢迎队,大街上时不时就听到一群人鼓锣打鼓。百姓们听到这接地气的节奏,忍不住载哥载舞,踩着与后世秧歌大有渊源的舞蹈“村田乐”。 书颖带着儿女、将领一起骑马进城,就见到人山人海一片欢腾。李玄、王逸飞、张栋、折司令等以下官员内心激荡。 一百五十年了,燕云十六州终于被汉人夺回来,若从唐末混乱开始算则两三百年了,幽州终于回归中央王朝的治下。 叶熙、叶然昂首挺胸骑着小马跟在将领和总参高官之后,叶薰则乘在一辆敞篷马车上,像是古代将领乘在战车上面一样,扶着围栏小身板挺直,一派大夏公主的风范。 啊,脚好酸,好想躺下。不行,娘说过大夏的大公主要保持最美的姿态入城,给燕云的百姓们看看。 第216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130) 书颖带着儿女、总参部和乌衣卫、随身太监宫女入驻南院大王府邸, 而耶律隆进的部分妻儿也在燕云,都搬出王府。 李玄带着乌衣卫,在燕云汉官的协助下, 将南院王府前后上下都严查了一遍, 因为他龙图阁的人也有精于机关暗道的, 他把密室、地道也都排查了一遍才放心。 书颖在南院大王府安顿, 开始在这里办公,处理军政要务, 第55师、56师负责皇帝禁卫安防。 第六集团军旗下一军负责去攻打或受降顺州、檀州,另一军并负责城内外治安和看管改造俘虏,包括软禁耶律隆进的任务也交给了他们。第八%集团军则朝蓟州进军,并支援第二集团军。 书颖驻扎在幽州已是五月中旬,到了第三天, 就传来第二集团军的捷报,他们已经拿下渝关及附近的所有小城镇。 再过两天第一集团军和第四集团军也传来捷报, 云州等九城已被攻下,燕云十六州全部收复指日可待。 燕云十六州是契丹王朝统治稳固的基础,其族原不擅农耕和生产,北方广阔地边也不能好好开发,得到十六州才使其财政和物资更为充足。 没有布置在南院的一半精锐、没有了从前的岁供、没有了燕云财政收入, 上京就和大的部落没有区别了。 皇甫元均得到王司令的支援, 又囤积了一个月的补给,于六月出关进入中京道, 一路上除了遇到些千人以内的骑兵骚拢, 并没有遇上大的阻碍。 跨海不易携带多少重跑,皇甫元均也只集了两个炮兵营,但是王司令的所辖第八%集团军也有四个炮兵营, 这个火力也足够攻城了。 中京离渝关不远,两路中的主力会师一起,由皇甫元均担任总指挥,王司令任副总指挥北上,十日到了中京城外。 为了节省时间,用攻城炮打破城墙,突击□□营就冲进去,显然他们已被吓破了胆,无法组织巷战,残余部队往北逃去。 与书颖预料的不同,其实关外城池中仍然有许多有些胡化的汉人。在唐末军阀混战时,很多汉人百姓逃往南方,也有汉人逃往北方就定居下来的。 契丹人的技术工匠缺乏,很多汉人在北方也有一份生计,这也有利于北朝政权恐固。而他们主体民族仍然多以游牧为生,其中壮丁则从军。 大军占领中京,残军可以快速北逃,普通老百姓却逃不到哪里去,他们没有自己的好马,又拖家带口的,只能留下来。 皇甫元均见这些人没有强烈的反抗意识,张布公告临时军管政策,中京除了有战后的残破之外,倒是很快安定下来。 叶书林、颇超阿绰、野利护都等在洛京开完了动员会,便带着亲卫军快马加鞭赶回西北,二十几天才抵达了河套一带。 到三月中旬,所有西线部队集结,粮草、弹药都准备好了,西北两路汉羌百姓也都被调动起来,用马匹为大军运送补给。 本来三月中旬就要出发,却遇上一次大风雪,耽误到下旬,叶书林心底着急也没有法子。因为在路上马匹光吃所带的一点草料是不够的,必须在草原上放马补充。一路上被冰雪覆盖,大军就算能赶到上京,也是瘦马了。 七八天后,天气暖和了许多,西路大军才各带着如后世士兵的行军背包,骑着马、拖着大炮穿过广阔的北朝西京道北边(内蒙草原),兵指上京。 路上遇到一些小于千人的部落,被归附大夏的羌人番军收拾。羌人番军也装备了部分国防军淘汰下来的□□,自己的骑射能力又不下于契丹人,对付他们就是碾压了。 因为番军是部落依内部旧俗自治,首领是世袭的,大夏先进装备不给他们,他们也无话可说。 大军行军,因为补给线太长,花费两个月才抵达上京周围,士兵们都已经把冬装棉服换成了夏季服装了。 这时皇甫元均也打下了中京及上京要道上的大部分防御堡垒和部落。若不是不等西部兵马的消息就发动总攻,围城的兵员又少了一点,打破城门却没有问题。 皇甫元均派了许多侦察兵往西边探听消息,终于有两人见到西路军的先头部队接上了头。 侦察兵两日后见着了叶总指挥,汇报南线战况,叶林书一听南路军连克城池堡垒,暗叫一声惭愧。他们一路来遇上了十几次骑兵骚扰,被往利丹木等部教训了,之后主动挑衅的人就少了。 叶书林抓紧行军,遭遇契丹禁军的骚扰,但是他们不敢结军阵对垒,只能用疲扰战术。叶书林不由得暗自恼恨,便派番军在上京四周游猎,遇上游骑不肯投降的全杀了。 番军正是想表现的时候,下手十分狠辣,忽略了叶书林的“不肯投降”四字,以语言不通为由,只要遇上了就追,追到了就杀。 等到两路大军会师时,北朝老皇帝就像元顺帝一样已经弃城北逃,攻打上京并没有花多少力气。但是都城内外的粮仓已经被搬空。 书林和皇甫元均发现就地补充粮草困难,心中有些恼怒。书林和皇甫元均都是久带兵的,也知军事史,便派了部分兵马组织俘虏降兵和上京一带的百姓进行大生产。 他们的部下都明白女皇陛下不是“自干五”,他们也必须在东北立足,将来可以从这片土地上获得资源。于是纷纷发挥才智和积极性各领任务。 此时正值6月,在这东北的大平原上还能种一季小麦。 再派了专门的猎人部队进山打猎,把什么又山鸡、獐子、黑熊、狐狸都打来,晒成肉干作大部队的备用粮。 此外抓了不少野兔回来养,兔子繁殖能力极强,而且四个月就能长大,到了冬天也是一种肉源。 部队的筹粮队写了一些欠条,在百姓家收集了一些鸡鸭牛羊猪回临时农场,小心伺养。 他们十几万的部队,有四万人投入了风风火火的大生产活动中。叶书林和皇甫元均收到辽东南部柳非青的消息,他已经顺利拿下原北朝的东京辽阳府,控制辽南地区。 他和南女真交上手,女真人在他手上吃了几次亏就隐入山林,难以追击。叶林书、皇甫元军等将领碰头开会,因为叶书林是女皇胞兄,就以他为尊。 皇甫元均道:“9月天气就转冷了,10月就不利于行军。我等只能守在城内或大帐内避过冬季的严寒,不能重倒唐太宗征高句丽的覆辙。” 野利护都道:“那就在9月打完一仗。皇上的战略是我等必定立足,拿到长远的利益,而不是要他们名义上的臣服。” 往利丹木道:“不错,早打晚打都得打。完颜氏的部落联盟不能存在,与其留着明年打,今年就打残他们不是更好。” 又有一位第二集团军的一位师长李子桓说:“我曾走到百姓中间调查,北边的八月份是雨季,我军对火器依仗较大,若是弹药没有用就受潮,明年还得朝廷补充。 弹药就是要用的,与其存放着受潮,不如用来多攻几个城池,多多杀敌。明年的敌人少了,任务少了,朝廷不用补充那么多。皇上看我们知道省钱,必然龙心大悦。” 他此话一出,满场将士都不禁勾了勾嘴角,他们明白女皇很会算钱。虽然对有功之人和将士都不薄,但是她提倡节俭,对铺张浪费的事深恶痛绝。 皇甫元均道:“子桓言之有理。现在才6月,离8月底还有两个半月,足够我军组织几场攻城大战。王爷,下官愿带第二集团军北上攻打长春州,听契丹降官说,完颜氏部落聚集在长春州以北。” 西北各番军首领却纷纷请战,表示那些部落只怕擅于骑兵游击,还是派他们去对付完颜氏部落合适。 叶书林想了想,说:“几位首领说得有道理,第二集团军虽然是大夏精锐,但大多是京畿子弟,擅攻城和会战,只怕不擅长游击战。 我离京前也听皇上说过女真人的人口虽然还不多,但是比契丹人更加悍勇善战。在东北作战他们占了地利,需得在野外生存能力强的人马才对付得了他们。” 颇超阿绰、野利护都是国防军将领,他们不属于番军序列,但是他们所率的是骑兵精锐和叶书林同属西路军,自然也支持。 皇甫元均在女皇面前显得纯洁一些,可实际上他深通人心。但想叶书林一腔报负,可是先帝在时用他也防他,除了当年在燕云边境打了一场顺风仗之外就是这次攻打上京了。 可是他千辛万苦迂回来上京,北朝皇帝和大部分没有去燕云的贵族逃跑了,攻打上京也没有费什么力。叶书林应该很不爽,想多打几仗吧。 皇甫元均暗道:我又何必跟大舅子争呢?从我入官场前,他对我也不错,他知我和颖妹的事心照不宣,还多有帮着描补。虽然他那么做不是为了我,但我确实欠他很多人情。 皇甫元均便道:“那也好,王爷就率西路军攻打长春州,我部配合王爷守好后方。东北冬天极寒,我军就安心生产,接应朝廷的补给,王爷占住长春州可以过冬。皇上的意思是绝不能放任女真坐大,后患无穷。” 叶书林道:“守之放心,西北的将士们必不会手软。” 皇甫元均,字守之,但是称他表字的人不多,连书颖都习惯直呼其名。不过官场同级别或级别比他高的人会称他表字。 书林让西路军将士把大生产的事全交接给第二集团军和之后赶出关的第八%集团军,点了主力兵马开拔。他们找了当地的几个原北朝低阶官员出身的归降后表现很好的汉人当向导,前往长春州。 叶书林连辎重部队一共有七万大军,行军颇快,不到二十日就到达长春州城外。原来北朝皇帝和贵族也逃到长春州,但是被居住长白山一带、图们江流域的女真人抓住机会。 这一带的女真人是生女真,并没有被编入北朝国籍,见这些皇族、贵族是疲惫之师,可是携带大量辎重财物,还有很多美女,各部分工突袭,将其截杀抢掠一空。 但女真部落联盟还没有准备好占领长春州,于是书林到了长春州城外,仍然没有得到机会找大仗。 长春州的守军不足三千人,况且得到皇帝、贵族尽被女真的掠杀的消息,反抗已经没有意义了,城中契丹族将领看到了大夏的旗帜就举白旗投降了。 西路军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不爽,只觉英雄无用武之地。书林让部队在城内外安营扎寨,问起降将降官长春州的情况。 那文官会说汉话,回禀道:“我等原来接到消息,皇上将要北狩……前朝皇上要来,本已准备接驾,但是他们中途被生女真部落截掠,只有少部分残军逃脱。 这一带生女真势大,就算是我们也不敢到他们常住的地界去,我们的百姓也常被他们截掠,但是朝廷的重点放在南边,也无力派兵来解决。” 众多高层面面相觑,只觉这女真部只怕确实有门道,但是他们反而更加兴奋,纷纷请战。书林觉得这时才七月,留部分守军在长春州,可以打两个月试试。 书林道:“大夏虽然北伐,但旨在统一华夏,不曾想杀北朝皇上。这生女真是野人习性,与我们炎黄中华人大为不同。 这生女真从前是你们的敌人,现在也是我们的敌人,你们全力协助我们歼灭其主力,有大功劳的,本王自会上报皇上。本王依你们的功劳、能力和忠心向皇上保举你们做官。” 既然北朝都已经灭亡了,他们也无处效忠去,人还是要向前看的。就像高句丽被大唐所灭,高句丽贵族迁往河西、中原、江淮,高句丽族人还在大唐形成多处武人集团一样,他们也得找下家呀。 众降官听后不禁大喜,一个个都知无不言,把生女真的部落活动地界的地形地貌,其相貌特征都一一说来,也愿当导向。 书林、颇超阿绰、野利护都都是有才能的人,发现他们住的地方山林茂密,道路也不宽阔,只怕不适合重炮运行。 颇超阿绰道:“还是带了燧发枪骑兵,单兵多带手榴弹吧,最多带些山地小炮。如能找到他们的聚集地,山地小炮也能招呼他们了。” 书林下定决心:“第6军留守长春州,准备接应事宜,余下人去准备七天干粮,带足子弹、手榴弹。 第5军、独立第25军、第26军各配一个山营炮,第6军拿出1000支枪暂借各番军使用。第5军负责剿灭完颜部,独立第25军负责剿灭……” 部落联盟的各活动范围有所不同,叶书林依照契丹降官所报的信息分配任务,自己要了最肥的一个目标,余下的人也不能反对。 “歼灭生女真所得战利品归各部所有,你们得了东西好好分配,别分配不公引起内讧。还有,生女真部落应该有年轻的女人,别纵兵奸%淫%妇女。 男人出征在外久了想女人也正常,可在中原强%奸%犯历来是最受人鄙视的。我们是大夏国防军精锐,在北边奸%淫%妇女的名声传回关内,文官和百姓都看不起我们。 要是真看上哪个喜欢的,带回去后,正经分了做姬妾也行,这个程序很重要,不要活像没有见过女人似的。” 颇超阿绰淡笑道:“我都这个年岁了,真没有这个心思。我25军的军纪,王爷就放心吧。” 众番将也称是,但想若真看上了,王爷也不会不成全,不是不能等。 之后,原本怀着些幻想的众将士在生女真各部一看,哪有什么美女?这时的生女真的女子目前还不通什么仪态之美,也不会关内女子的品味打扮,真的很难找到一个美女。 众多高层将领家中不乏娇妻美婢,也见过皇帝的绝代风华,失望后就没有要带女人。就算有个把想带一个的,看到大部分同僚没有兴趣,他们也不出这个头了。 …… 书颖在幽州调配物资,处理政务,中秋前得知了北伐军攻破长春州的消息,也得到了北朝皇帝、贵族半道被生女真截杀的消息。 书颖令人招来耶律隆进,将这些消息告诉了他。耶律隆进脸上一片萧索,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卿?既然亡国,本来就没有什么好下场的。” 书颖深呼吸,长长叹了口气,说:“你节哀吧。” 耶律隆进沉默了好一会儿,忽问:“皇上有没有想过,今日我耶律氏亡国,他日难保你叶氏也会亡国?” 书颖道:“没有更叠就没有历史的推进,朕也知道中原的皇帝未必都是我叶氏。但朕最大的理想并不是朕叶氏一家一姓的传承,而在于我中华文明之强盛。 朕的后人会失去皇位,但是朕的大部分后人没有坐在皇位上。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因为中华文明的强盛而受益,百姓也会受益。 这个世界很大,不独南北两朝,每一个文明都在竞争,就像如果你北朝不是朕的大军攻破的话,你们对付女真人已经力不从心一样。 你们契丹人是匈奴、鲜卑、东胡后裔,他们是靺鞨各部后裔,并不同源,他们夺你们的江山,你们也要断了传承。我们华夏朝代更叠,其传承还是很清晰的,并没有断。 我们身上有炎黄的血脉,都有汉唐人的血脉,读着他们的历史,用着一样的语言文字,传承源于他们的习俗和价值观。我大夏就算亡国了,华夏民族后世人也会继承现在大夏的一切,他们也会像我们现在缅怀炎黄一样缅怀我们。 朕虽有野心,却不是屠夫。你们北朝虽然亡了,但是契丹人还在,你们也可以像我们缅怀汉唐一样缅怀你们曾经的辉煌。朕曾花钱为西朝修了一部史书,以便让后人知道西朝羌人出现过的英雄和奸臣。朕既然答应善待契丹人,也会出钱给你们修一部史书,如实记载你们的历史。” 耶律隆进深吸了一口气,说:“你们汉人自来重视修史,这也是传承不断的原因吧。” 书颖点头:“对。你恨朕也无法改变什么,朕也不希望你死。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与其死,你还是活下去吧,为你们北朝修一部史。” 耶律隆进道:“你以为我会因此感激你吗?” 书颖道:“我要的不是你的感激,你们契丹人的文明与历史是一笔财富。千年之后,那不是你们的历史,而是我们子孙共同的历史。人生苦短,钱财名望是生前不能断绝的事,可是死后全是空,我们能留下的只有故事。” 耶律隆进此时死志已消,他确实觉得或许下半生有件事可以做了。 …… 中秋时,书颖在南院王府宴请在燕云的高层将领、随驾的文官和燕云归附的文官,共庆燕云光复。 各文臣武将纷纷祝酒,有祝女皇陛下“千秋万载,一统天下”的,也有祝女皇陛下“青春永驻,永享仙福”,有祝女皇陛下“文治昌盛,武道长存”的。书颖也就与众臣同喜,多喝几杯。 便有北朝归降的帮助治安和恢复民生有大功的一位文官卢文进说:“臣早年就拜读陛下诗词,犹记得陛下西征时写过一首《清平乐》。 词云:‘天高云淡,望断南飞雁。不到长城非好汉,屈指行程二万。六盘山上高峰,王旗漫卷西风。今日长缨在手,何时缚住苍红?’当真豪情,胜过曹孟德多矣!” 这卢文进原是范阳卢氏之后,真论起来,和她祖母五百年前是一家。范阳卢氏在唐朝时就族人繁盛,战乱时各支分散,有些在北朝繁衍,南迁的又在南朝开枝散叶。 南朝北伐大军进城之后军纪严明,人心很快归附,如卢文进这类汉官在北朝为官了也是二等公民。既然南朝是如此政策,这些汉官反而积极表现,确实给了北伐驻军和北伐文官很多方便。 像卢文进这种人,知道叶皇的亲祖母出身范阳卢氏,便有一种莫名的优越感了,就算别人看他是降官,他自己却不觉得自己是二等公民。 卢文进朗诵这词时那神态比朗诵李杜之诗还要惊叹,折服之态,余下文官也大多抚须享受之态。 书颖为了得天下人心和赚钱,干过些不要脸的事,这时见他们这个样子,老脸也通红。不过大家见了也只当她是多喝了酒或者高兴,不会怀疑她不要脸的。 那卢文进又说:“值此收复燕云,灭亡北朝之千古武勋之际,若是能得闻陛下新作,可是天下人的福气。” 便有文臣一个个附和,把她的文才往天上吹。 书颖在燕云也是一整天在忙军政要务,她还派了燕王和一些工部臣子在幽州北边通过置换和购买的方式征地,以备作筹建新都、皇宫、太庙、官衙的地方。 所以她都没有想过文艺方面的事,这时人家是拍马屁,盛情难却,她要是翻脸,大家反而不能好好办差了。 “嗯……朕许久没有此雅兴了,也罢,备笔墨。”书颖轻轻一笑,绝不会让人看出任何不要脸的本质。 当下便有太监命人搬了桌案上来,书颖道:“将侧殿的大理石屏风搬来。” 太监们将屏风搬进殿来,书颖捡起一卷长纸轻轻一甩就挂在屏风上,那卢文进躬身上前,殷勤地将纸铺开挂牢。 几个降官代表见女皇未恼,也起身上前。众武将见他们这个模样,心中都有些不屑。 一卷长纸挂好后,书颖拿起狼毫笔蘸了墨,挥洒写下诗名:【北伐收复燕云】 “陛下好字!” “这力透纸背,笔意圆转如意,气宇轩昂。” “这字的架构深得二王之精髓。” “二王却没有这股帝王贵气霸气!” “很是,很是!” 只见她接着写了七律,她每写一句,便有文人摇头晃脑念一句和吹彩虹屁。其实她就算写出一首屎,他们也能吹捧成蛋糕想,可是当他们读着诗句时,心下却真的震撼惊艳,像是沉入梦中。 但见诗云:【燕山风雨起苍黄,百万雄师奔北疆。虎踞龙盘今胜昔,天翻地覆慨而慷。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注1) 书颖写好后,呼出一口气,放下笔来,叹道:“论起收复燕云,朕一时也想不出更贴切的诗句了。” 几个文官如梦初醒,惊叫:“大作!大作呀!” “气势磅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呀!” 余下从洛京来的文官和读过诗书的武将一看,也不由得被震撼。女皇的诗比豪放的曹操更有一股纵横古今的豪迈,也有一种乐观自信的感染力。就算是不太支持她称帝的文人也忍不住喜欢“她的”诗词。 书颖端起太监送来的酒喝干,虽然诗是抄袭的,不过那笔字还让她挺得意的,于是笑道:“再写一首。” 于是又龙飞凤舞写道:【万里长城十亿兵,国耻岂待儿孙平?愿提十万虎狼旅,横刀立马入上京。】 这诗字句直白,却有一种这时代别的文人写不出来的爽感。在场的人初时觉得像打油诗,可是诗的立意和现在的情势相融,却另有一种崇高大气。 第217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131) 书林让西北路军分别进攻女真部落, 总算遇上了硬仗。如颇超阿绰率第25军并有羌人颇超部精骑四百、仁多部三百精骑为辅分到征讨任务,第一个要攻打的是名声在契丹人中都甚大的纥石烈部。 契丹的小降官带他们到了纥石烈部边缘地带就不敢深入了,告知颇超阿绰, 女真人十分凶顽, 他们也几乎没有人进入过他们聚居的地界, 不知里面的情况。 颇超阿绰便先就地安营扎塞, 派了颇超部、仁多部的几位勇士作斥候进山林察看地形。 过了一天一夜也不见斥候回来,颇超阿绰和军参谋部的人都紧张起来, 第三天晚间门时,才有一名仁多部的斥候狼狈地回来,身上已经中了两箭。 这名仁多部的斥候学习能力很强,是一位神枪手和投弹好手,才有机会在最后十几个女真野人的围猎下逃生。 “那些野人躲在林子里偷袭, 骑射功夫了得。因为不是在草原上,在林中没有足够的距离, 我们遭遇后用燧发枪也占不到多少远攻优势。 我们西北勇士平常射了五六支箭后,也会感到疲惫手酸得缓一缓,可是那些野人却仍有持续的余力,而且箭法极准。要不是我跑得快,而且用手榴弹镇住了他们一时, 我也逃不出来。” 王子钦参谋长一听, 感叹道:“这些野人居然比我们西北勇士还要强悍,看来皇上所言非虚。契丹人不足为虑, 女真人才是我们在东北立足的心腹大患。” 颇超部领兵的人是颇超阿绰的族弟, 汉名颇超忠。他得知自己部中派出的勇士都被猎杀,不禁心头忿愤不已。 颇超忠看向族兄:“三哥,我们得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呀!” 仁多部也是由部族首领的儿子领兵, 他汉名叫做仁多恭,字敬德。现在西朝已灭,女皇对西北推行汉羌平等政策。为了方便各部族中优秀子弟可以在大夏有做官的机会,她还成立了免费的汉文学校。 各部落除了学各自语言文字,可以自愿送其子弟来汉文学校学汉文。仁多敬德就在汉文学校念过三年书,读过“三百千”、“四书”和女皇作主编的《华夏国史通识和西北史通识》、《小学算术》。 因此,上过汉文学校的羌人都知道炎帝是姜姓,出自羌族,华夏治水大英雄大禹也是羌族人,他同样是华夏汉人的祖先。 也不是只有阿Q和满清时代的汉人有精神胜利法的,通过汉文学校文化历史教育出来的羌族少年子弟对大夏的归属感很强,也不拿自己是外人。这些人绝对比后世的殖民教育出来的人更心向大夏。 况且,大夏朝廷对西北羌族各部可比满清对汉人好多了,也会宗主国对殖民地强多了,大夏是真的平等,甚至念西北贫脊,中央对其税收都很少。 书颖当然不是爱做赔本的买卖,除了消除西北少数民族政权对中原朝廷的威胁之外,还另有其大战略。 她明白南方虽然富庶,南方人论吃苦耐劳和打仗本事却不如西北汉子。她想建立武道长存的强大王朝,必得用西北纯朴的汉人农家子弟和归附的羌族子弟。 这仁多恭就是在汉文学校时给自己取了汉名,他听说过唐时凌烟阁功臣尉迟敬德是鲜卑人,照样在大唐建功立业。这些却是外话。 却说颇超阿绰见这情况,竟然有些拿不准主意:“我还是头一回打完全不知地形和对方虚实的战事,这却让我为难。” 王子钦道:“皇上曾说过,现在的女真人一个部族中的精兵不可能超过两千人,一个部落所有能战的男子加在一起绝不会超过三千人。可我们25军有两万人,现在能投入作战的人马也有一万两千人。 我们何不向他们的聚居地稳推进,其后方就是他们居住的家园,他们没有足够的纵深,必用精兵来防御。从而我们达到决战的目标。” 颇超阿绰思索了一会儿,这虽然是一个笨办法,可是他们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于是就率兵从平坦河谷推进,遇上一些险要的适合埋伏的山谷,就用山地炮往两边打几发弹,这颇有鬼子进村之态。 女真人不但身体悍勇,而且出战时个个都披厚甲,现在他们冶铁不多,但也披着皮甲。皮甲对箭支的防御力量不错,但是对炮弹弹片防御力就有些不足了。 颇超阿绰令山炮一营第二次火力试探时,就炸出人来了。毕竟这些女真人的精神高度不及后世英雄,他们对这种可怕的身边爆炸流血的事心底也有惊惧,所以暴露了隐藏地点。 颇超阿绰眼中聚着精光,忙命山炮一营往两边利于伏击的高地发炮。山炮一营营长刘浩云正是刘浩凌血脉上的堂弟,年纪轻轻有机会去军校学炮兵,五六年间门从排长提拔成为营长。 刘浩云看看发出动静的地方,觉得要节省一点弹药,于是命令上了女皇前年新设计的面粉子母弹。 这种炮弹十分狠毒,若是一般的炮弹,他们披了厚甲还能防御,可是面粉子母弹就很难防御。 女皇用初代蒸汽机制成蒸汽动力的碾磨机,加工出一种极细腻的面粉。将这种精面粉制成抛洒粉尘的炮/弹。 炮兵小心操作,往两边山头动静处发射母弹,但见母弹炸开时,引起一大团的“白云”,这让很多没有见过的将士都感觉莫名其妙。 又听一声炮响,正是第二发“子/弹”,是白%磷引%火%弹,那两团“白云飘处”瞬间门燃起一阵耀眼的光芒。 书颖设计这种子母弹时,担心粉尘密度不够,所以在引火弹中加入白磷,保障可燃性,让空气中的粉尘爆炸的可能性提升。 一阵爆炸后,大火烧焦了树木,又因为方圆六七十米内的氧气含量不足而熄灭。忽然在山头准备伏击的野人有的身上着火滚下山坡,有的双手掐着脖子,伸出舌头倒地,缺氧死亡或昏迷。 因为没有遭遇过强敌,这种弹还是在战场上首次实战使用,不但敌人惊惧,连大夏的国防军将士和番军人马都个个惊呆了。 颇超阿绰放下望远镜,道:“第49师派火%枪一营二营上坡打扫战场,如果语言不通就不要留活口。大军继续前进!” 因为这种山谷伏击战术不奏效,女真人便想到了骚扰战,就在平坦开阔的地界,由散骑游勇快速机动迂回,往大部队后头的辎重部队袭扰。 颇超部和仁多部也随之机动保护侧翼与辎重部队。他们虽然有火%枪,打中几个人,可是对方一人两匹马、并且人和马都披甲,西北两部想追击猎杀却速度没有优势,快速机动下杀伤率有限,弄得颇为火大。 三四十岁的羌人还记得历史,当初败于当今女帝之手,可女帝胜利后却没有清算和折辱他们,一样敬西北英雄。 之后,他们被汉人的强势文化影响和女帝汉羌同源一体、平等互敬的统战怀柔大战略,他们也渐渐归心。 现在面对这些强悍的野人,他们反而觉得受到了从未有的侮辱。西北人素来悍勇,一直认为汉人胜在人多、国力强、技术先进、文化繁荣,但论单兵悍勇是不及他们的。现在遇上个单论悍勇上胜过他们的部落,心底哪能痛快? 颇超忠和仁多敬德还想率部追击,但是颇超阿绰却鸣鼓收兵,他们只能率部族精壮回去。 到了颇超阿绰跟前,颇超忠就一脸不甘,道:“军长,为何不让我等追击?” 颇超阿绰却指向一片草原、森林、河谷,道:“你们看这一片广阔的土地,水草何等丰茂?” 仁多敬德一见,感叹道:“我们西北可真没有这样好的草场!皇上果然说得没有错,东北有最好的地。” 颇超忠道:“现在没有打下来,皇上就算同意了,也无法将这草场分给我们。” 王子钦却笑了起来,他明白颇超阿绰的意思,道:“二位又何必着急?迟早是我们的。军座的意思是,他已发见到这一大片好地,难道那些野人就不知道吗?这是他们的牧场,他们的聚居地离得必然不远。 现在他们和我们打袭扰战,我们再往前行军,他们就不得不打防卫战了。不管是汉人、羌人还是女真人,只要是人,保卫家园是相通的。打防卫战,什么部落会是我们的对手?” 颇超忠和仁多敬德恍然大悟:“不错!不错!” 颇超阿绰便命加快行军,果然天黑前就发现了很多女真人的兽皮帐篷,但是派人进去一看,已经人去屋空。他们带着帐篷来不及跑,不然定会带走。 颇超阿绰却命令后撤五里扎营,这是女真人聚居地,驻扎在这里过夜,有可能被他们暗算夜袭。 即便如此,他们还是受到了其部落的夜袭,不过25军分三班分明暗两部分守夜警卫巡逻,女真人来的也不多,才没有吃大亏。 第二天继续行军三十里,见到更多的帐篷,这时才有上千的女真披甲兵马,快速机动冲击后勤辎重部队。不但是颇超、仁多两部来回应对后,25军两个骑兵火%枪%精锐团已经跑到辎重部队两翼展开传统的三排射击阵。 番军退回时,原想对方会再次进军,可是他们又机动往行军的中间门快速穿插,想将大军长蛇阵中间门切断,给他们造成震慑。 这时候,炮兵已经架好了炮,他们来不及打子母弹,但是面对可见的敌军,打什么炮都有用。 炮声砰砰连响,想要机动穿插的女真披甲骑兵的马匹面对远方的火%枪声还能不受影响,可是响在身边、炸在身边的炮弹就不能忍了。 它们还本就不习惯,所以就算炮弹没有穿透厚甲,它们也不安的乱奔乱跳,其主人的攻击阵势全乱了。 炮兵调整距离再打,一直打到五百米开外,超过他们的视线了。颇超阿绰派两部的人去打扫战场,率着兵马继续前进。 不久之后,他就见前方两座小山,中间门有一条并不宽的道路,而其最窄的地方围起了高高的木墙。颇超阿绰便知这易守难攻的山坳中必是住着部族首领了。 颇超阿绰便想下令炮兵轰一阵子,打开那寨门。却是参谋长王子钦上前进言:“军座,此时这寨门紧闭,我们还不知他们到底在北后守了多少人,不如试探性攻击一回。 如果守寨门的兵力不足,他们后续还会调人来,我们再用‘子母弹’,那就能节省弹药了。我们打了纥石烈部后,还要打别的部落。” 颇超阿绰依计行事,便让盾牌队护着工程部队上前佯做搭建云梯,这时果然见那木寨城墙上出现一些守军,朝工程兵射箭,盾牌队连忙护卫他们退后,造成轻微伤忙。 颇超阿绰也不急,时不时组织火%枪队不远不近打一轮,又让工程兵佯攻,在城墙头上出现的人影越来越多。 这时候,他才命炮%兵营发射“子母%燃烧%弹”,一连打了五发母弹,寨门墙内外粉尘密布,然后五发白磷%引%火%弹发出,瞬间门大火冲天,其爆起的热气浪将军阵前列的士兵们都刮着栽下马来。 那木制寨门已经烧焦,火势因为缺乏氧气而很快就熄了,守寨门的人都来不及惨叫,就已经被烧死或因缺氧滚地挣扎,可是无济于事。 王子钦笑了笑,说:“现在这寨门百米内无可战之人。” 颇越阿绰感叹道:“有这种可怕的武器,还要习武之人何用?” 这时候,他才觉得自己老了。王子钦道:“军座何必气馁。没有习武之人的体魄,那也难受得军旅之苦,奔袭千里到达这儿。皇上发明先进的火器,可她自己是习武之人,从来没说习武无用。” 颇超阿绰不再感慨,便让人攻进去可以领人攻上去了。攻破寨子的残门,只见门内横七竖八,许许多多正燃烧着的尸体。原来的火星子重新得到氧气就复燃起来。 这个小山谷三面是较为陡峭的山,易守难攻,但是山谷内的纵深不远,前后十余里地,一座座帐篷鳞次栉比,最正中间门却有一座最大的帐篷,应该是酋长的王帐。 但是25军两万人不可能一下子全都进这山谷,等到他们前头进了山谷后,突然有一次悍勇的骑兵袭击后方。因为门口太窄军队以长蛇阵进谷,这时蛇头顾不到蛇尾,只有后方的人忙组织反击。 跟在后头的部队连忙组织现在基本的三排射击,这是时代必然的经历,因为现在燧发枪的射击频率不及后世的步%枪。 女真人的骑射能力确实比契丹人强些,他们平常作战都是到达50米内再挽弓的,这能保障命中率。 但发现对方火器厉害,就在百米外开始射箭,仍有一些命中率。因为大夏国防军普遍放弃了铠甲,被他们射中是能伤到的。幸好在这个距离下,重伤致死的不多。 况且大夏的未进谷的军队还有几千人,相当于五人打一人。大夏火%枪队三排轮射两轮,女真支援部队很快就死伤一半,首领见了才知厉害,顾不得心疼忙喝令人马逃跑。 这时跟在最后的一个炮兵营已经推了炮回来摆好,得到方位信号,纷纷开炮轰击残军,这让逃走的女真骑士不足十分之三。 颇超阿绰忙命人去追踪支援部落的行军痕迹,他们上千精锐齐出,路上必有马蹄印和马粪。这个部落的精锐大部队调头去攻打支援的部落。 第25军的人还不知道,刚才来袭击他们后方的女真部落,有部分是纥石烈部的精锐。他们知道敌人太强,所以做了准备,只留部分男人守着山门,迁移妇孺去另一个友好姻亲的部落,并且邀请姻亲部落组成联军一起攻打其后方。没有想到大夏军队手中武器这么厉害,这一招居然让姻亲部落的精壮男子死伤过半。 25军快速追踪,果然找到了八十里外的另一个部落聚集地,部落的男子组织起来朝大军冲锋,这股悍勇也让大夏军上下都大开眼界。 不管是汉人还是羌人,都不禁想,若不是有女皇发明的利益,他们如何能挡得住这样的勇士?这些人确实比契丹人更加强悍可怕,女皇自己都说她对其如芒在背。 可惜他们的冲锋无法威胁火%器化部队,几轮射击和手榴弹就让其人仰马翻,全部去见了阎王。 部落精壮骑兵都倒地之后,颇超部和仁多部的骑兵挥着长刀冲到帐篷前砍杀余下的族人,大部分的汉人反而有些手软。 这个时代汉人的道德感还是比较重的,就算女皇也说要斩草除根,他们仍然隐隐觉得打赢了仗还杀妇孺不是英雄所为。 这样战事不仅25军在经历着,其他的大夏部队也在经历。如叶书林的第三集团军负责攻打最大的完颜部和其部落联盟的中心地带。 因为第三集团军整编有四万人,人马太多于行军不利,于是他分开两路攻打,皆受到对方的骚扰阻击。 他们打到完颜部聚集地时,完颜部能招来的盟友就更多了,也亏得西北人比一般汉人悍勇,加上火/器先进,但也造成了几百人的伤亡。 见到如此强悍的野人部落,书林见识到战争残酷的一斑。对方精锐两千人马尽亡,留下四五千人的妇孺,看到他们惊恐仇恨的眼神,书林五味陈杂。 他只有握紧了拳头才下令斩草除根,再令人挖坑后集中焚尸,不然会让自己的水源受污染,造成瘟疫。 因为女皇的一个决定,东北一带成了人间门地狱,为了她的江山稳固,她就能轻易决定别人的生死。这是可怕的皇权霸业下的亡魂,这皇权霸业在成吉思汗手中是这样,在她手中也没有区别。 九月底之前,第二集团军和番军在淞花江、图们江平原和长白山山脚一带征伐,无数部落被端,那丰美的平原草场和森林被占。 这几个月时间门,柳非青所带的第七集团军和野利护都所带的独立第27军也在辽阳一带横扫熟女真。 书颖于6月底也接到柳非青占领辽阳的战报,便命东海舰队、第七集团军和独立第27军渡江。这个架空宋代的时期,鸭绿江以南还有很多土地是属于北朝的,就便是历史上,高丽也是借着宋金战争把疆域扩大到鸭绿江。 书颖当了女皇后对疆域和文明扩张更加野心勃勃,对这种历史也如梗在喉,不可能让高丽再占便宜。 所以北海舰队负责从河北东路到辽东半岛的补给运输,而东海舰队协助大军再次渡江作战的后勤补给。 柳非青和野利护都所到之处,北朝残余势力也纷纷投降,到8月时与高丽守军在其占领的江东六州交火并收复。 相对于女真人的勇武,高丽人就差远了,高丽人还擅长踞城而守,不断却被攻破城池。高丽不算是全民皆兵的部落,平民无马也无法反抗大军,对大军造成不了实质威胁。 大军的阻碍是10月之后到来的极寒天气,将无法行军,又因汉四郡东北地界山地多、平地少,大军无法深入东北高山。东征军只能先控制西南相对肥沃的平原丘陵。 高丽国王见识到大夏军队的厉害,遣使求和,这时柳非青、野利护都、孟承志三部已经收复汉四郡(大约今北朝鲜)西南部大部分区域。 这时到了9月下旬,他们奉女皇命令,在这个时候不得冒进,提前做过冬准备,于是同意和谈,表示要等皇上派来谈判代表。 书颖在燕云也忙得很,一方面要规划新城,另一方面要规划燕云的产业,另一方面要规划铁路建设。 由于钢铁生产效率的提升和蒸汽机的发明,在书颖的设计和股份诱惑下,一群工匠几次试验已经发明了高压蒸汽机为动力的初代火车。 中原大地,没有别的地方向燕北和辽东一样既富有铁矿、又富有煤矿,所以没有别的地方更适合做成蒸汽机、火车的重工业产业基地。 9月时,书颖带着南边来的工匠和一群洛京新成立的工业部来的文官到开滦、迁安一带视查原隶属于北朝的铁矿和煤矿。这些矿产由原来的汉官管理,不过生产效率还不高。 书想想建蒸汽机工厂和火车厂,那些工匠只是积极干活,他们却没有资金。书颖有钱,却需要把钱都投入到新皇宫和新宗庙的建设,她摆明了不用天下百姓白给她干活的。 于是她想到吸收民间门资本,也借用民营的积极性,已经有她在光州的族人、云天楼的集团、南边的商人集团、蜀中富商来到燕云,打算承包铁矿山和煤矿。 而矿产资源是属于国家的,国家可以按照年份合同承包或公私合营,却没有人可以永远占为己有。 书颖考虑到当地人的利益,便想出国有、当地集团和外来商团合营的方法,并且成立公司董事会,这样利益共沾,人人有钱赚,国库也有钱赚。 外来的很多商人都与女皇曾有生意往来,知她自己赚钱时一定也会给别人赚钱。她天纵之资,如今占着大位,更不可能让大家都赔钱的,当然同意了。 至于朝廷新成立的工业部,他们对经济之道半懂不懂,皇上既然这么说了,他们也没有反对的。 书颖便主持召开规划成立钢铁、煤矿公司的代表大会,除了朝廷代表之外,还有商人代表、当地矿工和管理小官员代表(由于原属北朝国有,不存在地主)。 书颖发表了讲话,展望了钢铁产业、煤矿产业的未来三十年的光明前途。并且她主张公司合股,让管理人员和矿工居民分享股份的政策的意义。 国家有税收和分红,商人有钱赚,员工有饭碗,同时铁矿和煤矿能支持国家战略需要,就是她的初衷。 居住在当地的贫苦矿工百姓听到代表们说见到了女皇,女皇还有这个“公私合营、矿工占分红”的政策,不禁都喜大普奔。 以国有矿山资源占了35%股份,私人合募资金总共占了35%股份,当地普通管理人员和原来的矿工占共同占了30%股份成立第一家铁矿公司,第一家煤矿公司。 武昌国有控股的钢铁集团(书颖占了些技术股)则与另一些私人合募资金以分别51%和49%的股份成立了下游的燕钢集团。 书颖又用蒸汽机这样的新发明来招股融资,这是她私人资金赞助并且由她设计的机器,不属于朝廷,所以她除了给朝廷贡献税收之外,可就不献给朝廷了。 因为蒸汽机可以广泛用于采矿业、冶金业,将来各大矿业集团都是他们的客户,而且她将要造实际应用的火车,将来需求广大。 本就是书颖所扶持的光州叶氏商社、占了一半股份的龙叶商社、南阳柳氏商社、江南纺织业的资本对这机器十分感兴趣,纷纷表示要投资。 书颖个人占25%的资金和技术原始股(不包括龙叶商行的股份),研发团的近五十位工匠们分享30%的原股,叶氏商社、龙叶商社、南阳柳氏商社、江南纺织业资本共出资120万贯钱分享45%的股份共同成立蒸汽机械厂。 书颖投进了新公司成立的组织架构、制度设计(几方势力分权监督制衡)当中,还要设计工厂厂房生产线。 干这些事,她总有百倍的热情,快14岁的叶熙成为她的一个小帮手,他已经学会测算土地、审核建设预算等实务工作。 10月中旬,一群官员带了战报跑到书颖在开滦一带的临时行辕,要求她处理军国大事,暗示她不务正业。 书颖只能在临时行辕大堂会见他们,这次来的官员有进士科出身的,也有诸科出身的,赶到燕云历练,明年要派往东北。 书颖还见到了两个相对比较熟悉的人,韩平的次子韩澈、她从前一起耍过的伙伴潘二郎潘彬。韩澈进士出身,已经在地方历练十年,才调到新的工业部。潘彬是算科出身,在荆湖和新法区域都历练过,现在调到土地资源部。 韩平是现任国防部长,官阶与从前作枢相时不变,但是权力比从前小。他不是专业参谋,调兵之权都被总参部架空,这也是军改后将文臣与武将真正分离。 就如进士出身的王逸飞,既然当了副总参,有了军衔就退出了朝廷内政体系。如果他想重新做内政工作,就要退出军籍,脱掉军衔及相关待遇。 书颖看看战报,合上了才说:“和平谈判……这高丽除了那点土地也没有什么东西。我们占了北边,大家想吃高丽人参,我们的百姓会挖来卖的。” 特意跑回来一趟的北海舰队孙司令问道:“皇上的意思是趁胜追击?” 书颖道:“到11月后,大雪纷飞,战士们受不了,要打也得等过了冬再打。那去试着谈吧,谁想去汉四郡一趟?” 刚从洛京来的青壮文官陆续起身,表示愿意去和谈。 书颖呵呵笑了笑,道:“这些高丽人,国虽小却狼子野心,敢不把我们汉人放在眼里,从前几度背信弃义,把大周当客栈。 大周是朕夫家的朝代,朕饮水思源,不容旁人欺负大周而不付出代价。汉四郡本来是我们的地方,寸土不让。 他们背信弃义要将从前大周所赐财物全部归还,窃取曾经华夏北方一个政权的国名造成侵权罪。让他们派人自费来中原道歉称臣,并且改掉国名,公告其全国,王氏高丽和高句丽是两回事。 他们占汉四郡故土百余年,要付我们土地的租子吧。你们很多人也是在地方当过基层官员的,这土地田赋是一年一亩多少钱的?” 在场的官员全都惊掉下巴。他们虽是青壮派,但是大多也有三四十岁,仍然记得前朝和谈或者与外交往都是送出去的。 一位官员道:“皇上,若要他们付清汉四郡一百七十多年的租子,他们是小国,只怕付不起。” 书颖呵呵:“你居然想他们付清一百七十多年的租子!朕原打算收他二十年租就算了。毕竟百余年前吃了我们地里长出的粮食的高丽人都成土了! 你想怎么问土里的死人要租子?那只有从江湖上招募盗墓贼去讨要才讨得些回来。可是派盗墓贼去要回租子,有伤朝廷的体面。” 几乎所有人都破功笑了出来。这些官员到底都是受过训练的专业的人,他们一般不笑的,除非忍不住。 那位官员起身作揖:“皇上宽仁,是臣想岔了。” 书颖思索了半晌,令总参部的一位小参谋找出高丽地图挂起来。 “为防他们再生不臣之心,我朝必须在他们境内驻军……” 书颖拿起教鞭,一指“釜山”、“仁川”和内陆的三个地点,表示每地驻军一个团,军费开支则由他们每年的贡品折成钱就地采买食品。 书颖抛下教鞭:“若他们干脆的同意驻军,就免了他们的租子。” 又有官员问道:“他们不同意怎么办?” “那就付清欠我们的所有租子。”书颖看向潘彬,“文彬是土地资源部的,你去东北主持土地工作之前,今年就跑一趟汉四郡负责谈判。估算一下汉四郡的土地数目,一年能收多少田赋。” 潘彬喜气洋洋,起身作揖:“微臣尊旨!” 书颖道:“一百七八十年的租子和滞纳金、利息,估算成两百年的租子也不贵了。文彬,你要是为朝廷少要回一两银子,你拿私房垫。” 潘彬收住笑:“微臣觉得,他们应该会选择驻军。” 众官员神态怪异地出了行辕来,韩澈叫住潘彬,拱手道:“恭喜文彬了,先一步到汉四郡去见识,还领了一个扬威异域的差事!” “子澄就别笑话我了。我要是谈不好,最后还是要军部出力。况且汉四郡多大的地,我心里没有一点数。” 韩澈想了想:“这倒真是个难题,只怕古籍上也未必有清楚的记录。他们同意驻军,你就不用愁这个了。” 一位官员上前来说:“潘特使不用着急,您到了汉四郡,可以翻看原高丽的地方官府的土地记录,加在一起就是了。” 韩澈在地方上做过清查隐田的事,道:“高丽人也会有隐田的,这要算清楚真的很难。不如取了荆湖北路的田亩数为基础,我想汉四郡也不会比整个荆湖北路的地界大。” 第218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132) 因为北朝曾让人潜伏民间门, 时刻准备生乱,也因为耶律隆进自己都已投降,那些人大部分投降。少部分被燕云百姓怀疑检举而被抓。 至此燕云大定, 人心归附, 书颖准备在燕云过年。她已得到消息, 北方生女真大部分被剿灭, 只有零星的人遁入极北森林。 明年的工作重点就是在东北分地域军垦,然后进一步分地权到军人头上。分地权给个人时, 他们自己的有生之年可以免其田赋。但他们死了后,儿孙就要交田赋了。 因为北面土地广阔,内地还要组织迁移失地流民和苦不堪言的佃户闯关东开荒,也将给予五年免田赋。除了军籍人士的地界之外,在关东将多年秉持谁开垦, 地权就属于谁的政策。 这个时期,流民问题(失地农民)虽然得到一定的缓解, 可仍然存在。原来的厢军要裁军就面临很多人失地又失业的情况,这个政策出来,可以缓解大部分矛盾。 书颖与总参的人讨论分军人功勋田的办法,说到底是治理新疆域的办法。要想在新的疆域中真正站稳脚跟,采用的法律和关内肯定不一样。 书颖觉得要按照在军籍的军人的军衔、从军年限、战功(军功彰)三个方面设计成一定的公式。 军衔不包括士兵是四等十二级:元帅;大将、上将、中将、少将;大校、上校、中校、少校;上尉、中尉、少尉。 基础分到的田亩数为:元帅(1000亩);大将(700亩)、上将(500亩)、中将(400亩)、少将(320亩);大校(260亩)、上校(200亩)、中校(150亩)、少校(100亩);上尉(80亩)、中尉(70亩)、少尉(60亩)。 士兵衔的基本田亩数为:列兵40亩、上等兵41亩, 以此类推。 参军年限考量:将校级每多一年参军年限, 多分5亩,尉级多一年则多分2亩。士兵则每多一年多分1亩。 战功考量(东北战场上一个军功彰):将校级一等功100亩、二等功50亩、三等功30亩;士兵一等功50亩、二等功30亩、三等功20亩。 比如:一个在东北战场立了一等功的从军三年的下士, 可以分到93亩地。立一等功的士兵多半已经牺牲, 把所得土地记在他的长子名下(无子有女的为女儿继承),他的长子成丁之后仍可以免税20年。 比如:从军两年(普遍有两年)参战的上等兵在没有别的功劳时分到基础的40亩地,这是军功田, 到他老死前,都是免田赋的,他个人在军籍时也不用交人丁税,退伍后名下若无别的田就只交人丁税。 传给他儿子则采用摊丁入亩的方式计率,需缴纳十税一的税,若无其它田产不另交人头税,但是从事商业活动,不免除商业税收。 书颖这样解释后,王逸飞却紧蹙着眉头,书颖奇道:“这有不妥之处,子聿不妨直言。” 王逸飞道:“我不是对这个分地等级方式有意见,可是北伐一战有我等在军籍的人的功劳,可是朝中、地方官员也用了力,如组织民夫运粮,贡献地方赋税。如果没有地方赋税的财力,哪打得起北伐的大仗?” 书颖点头:“你言之有理。不过没有关系,关东地广人稀,就算加上文官来分地,他们只要能派人去开荒,他们也拥有分地权。 不包括草原和山地森林,朕估计不包括原京西道、北漠草原和原始森林,东北就有一亿五千万的肥沃黑土地。就算有四十万将士和两万实职官吏要分地,拿出一半黑土地就够分了。” 王逸飞不禁瞪大眼睛:“有这么多?!” 书颖轻笑:“不然呢?我们花这么大的代价打仗只为了爽一下?打仗也不爽吧?北地冬季苦寒,但是资源极其丰富。现在我们在西北推广棉花,纺织业空前发达,百姓在冬天不会冻死。 汉人可以去种小麦和东北水稻,羌族人可以去经营牧场。其实官员们也未必会为了几百亩的地就移民去东北,朕还怕都没有人耕种想转卖。 因为流民去关东也能分到自己的地,大家分到的地暂时还不好卖,不过这是以后的事。没有人会因为自己种不了地而不要土地产权的。” 王逸飞道:“官员们公务繁忙,肯定是没有时间门去东北自己的土地上的,不如皇上诏告天下官员平等对待文武的政策,以安人心。在军籍人士分地完成一个阶段后,他们可以派出自己的儿子自费去东北在垦荒军团的协助下分地,可以认一认地方。” 书颖沉吟一下,道:“那就一起出具《关东土地大纲》,不论文、武、汉、羌的分地权利均在大纲文件内。他们能看到文件里公平的政策也就放心了,想必还能激励他们向东北进取的积极性。 第一阶段是军垦,让我朝在关东立足;第二阶段分给各级文官;第三阶段将流民迁移到关东;第四阶段,我国在籍的无地的齐民纳税户(手工业者、服务业者),按人头每人30亩肥田或40亩中田。黑土地也没有瘦田。 朕是女子,就男女平等。这一次已婚配的妇女拥有平等分地权,若是和离,她有权将其田地产权带走,夫家无权剥夺。还未嫁人的纳税女子分到田产,其父母无权剥夺她的田产给她兄弟。 为防夫家谋取关东田产,若是已婚妇女死亡,亲生儿女为继承人,无亲生儿女丈夫未事实再娶的,归他生前使用,死后收回国有。丈夫再娶的,前妻赐田产权收回国有,由土地资源部统一管理再分给无地农民。 因为这田是朕赐的,不是其丈夫和父母赐的,朕不干涉夫权和父母之权,但是这田既是朕赐的,是朕的恩典,代表朕的皇权,其夫和父母干涉朕的皇权,这就严重了。” 王逸飞暗想:果然是特立独立行的女帝。这虽然与时下风俗不同,但在新的疆域或许能够得到一定的执行。按照你强势的性格、侠女作风,真有人夺妇女的田地产权,你知道后也要派人给她们夺回来吧。 王逸飞道:“还要分给这些百姓,皇上是真有心效仿唐时均田制呀。” 书颖道:“贵以贱为本,高以下为基。咱们上层人以百姓之税为给养获取了大部分利益,却不分一点给百姓,那是不行的。唐时均田制虽然最终崩溃,仍是华夏历经千年出的善政,我等应该有所借鉴。” 一位少校参谋忽道:“这种纳税户未必会去关东种地,他们都是有些手艺的,或者做着小生意。肯定会造成土地抛荒。” 书颖点头道:“抛荒也没有关系。所有的土地都被过度开发也不是好事,适当的抛荒利于环境保护和土地肥力保持。 如果有什么实业项目落地关东,商人集团肯定要征地,产权在农民和工匠手中,就能保证一个国家的民间门利益不会被商人独吞。” 这时总参部的人才有些了解皇帝构思的前瞻性,她是想将秦时的军功制和唐时的均田制取经。 产权到军人和流民手中,他们的心中就牵念着那块地方,总有人出关闯荡的,现在最可怕的敌人差不多被国防军清除了,百姓基本上是可以在那一带耕种生存的了。 至于资本主义发展的需要无地人去工厂打工的事,书颖暂时不做考虑。她认为工业产业发展不一定就要农民失地为代价。 到现代时的农民在乡下都有土地,但是为了赚钱仍然能抛下土地的羁绊去大城市打工。农村的土地是他们最后的退路,是社会稳定的基石。这一点就与英国的工业发展道路完全不同了。 书颖一个冬天就为了《关东土地大纲》征询多方意见,军方、文官集团,包括支援战争的民间门人士。 除了大纲之外,还要商讨政策落地的工作组织和方法制度,拿出一份试行版初稿后,书颖就在年底时签署文件,快递到中原的新式印刷技术的出版社发行全国。 各级官府和官员个人再缺钱也得向他们订阅女皇出版的《关东土地大纲》,就算送到民间门,销量也能顶瓜瓜。 出版社加班加点排版,过年也只在大年三十和正月初一休息,到了正月初十,最早一批《关东土地大纲》就送到洛京的报刊书行了。 报童将文件和当日的报纸一起送到提前订阅的各家官员府中,而一些学生则自己到书行购买。 …… 叶霆(韩泠泠所出)、叶震(叶玉堂和张丹娘长子)兄弟都是十五六岁年纪,去年从家学移到了国子监念书。他们现在是皇族子弟了,人人奉承,但由于叶世钊当家时代家规严厉,他们倒不至于成为纨绔子弟。 二人拿着新买的文件到了有名的饭馆酒肆“八仟客”,一个接地气的快餐店的品牌被书颖的合伙人做成高档连锁饭店。 二叶上了二楼,却见前方两桌正聚着一群少年人,那些少年人一见他们便露出笑脸。 “什么风把二位小王爷也吹来了?” 二叶过去问候,一个是王相公家的二公子王元芳,一个裴延庆和前朝公主的长子裴绩、一个是前朝曹驸马家的长子曹杰,一个是韩澈的长子韩昭,一个是潘彬的长子潘超。 因为本朝特殊情况,书颖以绝对的实力对前朝势力手下留情,不造她的反的人还一样要重用,所以这些人还能堂而皇之一起玩。 大家拼桌按照长幼地位入座,王元芳看到二叶手中拿的文件,笑道:“小王爷也是因为这《关东土地大纲》才出来逛逛吗?” 叶震道:“家里订的那份被祖父带去衙门了,爹还在关东,我和大哥只能自己出来瞧瞧。” 裴绩道:“表弟,过完年,我要去燕云了,你们去不去?” 裴绩是裴延庆的嫡长子,是叶家的未来女婿,而且他是裴青柠的侄儿,习惯叫他们表弟。 叶霆展开一份报纸和报纸,道:“我也正打算和祖父商量着要去燕云,现在土地工作组和新城建设组正在全国招募识字会算的‘志愿者’。‘志愿者’的待遇虽然很低,但很能历练本事,我们借机可以去燕云故地和关东看看。” 王元芳叹道:“我们也正商量着去北方闯一闯,整日在国子监读死书也没有用。皇上和定北郡王在我们这个年纪时已经名震江湖了。” 潘超抚掌道:“可不是!我也曾听父亲说过皇上少年时的丰功伟绩。还是王子继(王绍)精明,北伐前就求了王副总参跟去当了随从。” 曹杰拉了拉潘超的袖子,低声说:“你不知道王子继年前时回洛京了吗?” 众人都不禁惊奇:“他回洛京了?为什么……探望李夫人吗?” 曹杰说:“我年前时在城门口看到他正回京来,与他打过招呼。他不太精神的样子,他只说身体不舒服才回来,我也没有细问。” 王绍是被王逸飞赶回来的,王逸飞被儿子气得惨了,怕他跟在身边,若是见到皇帝不小心冲撞了。王逸飞二十年的苦恋无果,也只能和女皇一起干事业,他知道儿子不可能在皇帝那获宠,他希望儿子能回头。 这些世家公子知道不便追究王绍的**,都岔开了话题。 王元芳道:“皇上签署的这份《关东土地大纲》初稿,可真是大手笔,远胜汉唐了。” 曹杰附和:“唐时设过安东都护府,但多半是军屯镇慑部族,武周时战败导致契丹和渤海国崛起。皇上够有魄力,让人一举清除了有威胁的野人女真,再要执行分地到人。将士们自己打下来的功勋田,子孙怎么能不好好守住?” 王元芳道:“皇上的雄才伟略岂是武氏可比?隋唐几度远征高句丽,历时百年成功,可我大夏北伐,就一举收复燕云、囊括关东。秦皇汉武也没有这手笔呀。” 在场都是少年人,少年人就是意气风发,崇拜英雄,说起这些都难免喜气洋洋。至于家中长辈因功分到地后,没有人种则是以后要考虑的事。 叶霆忽道:“北伐是轰轰烈烈,不过我听说朝廷积累几年的钱粮也花得差不多了。就盼今年国防军在东北屯田耕种,不用从南边运粮到北边。” 潘超道:“小王爷别忧虑了,这钱花得值!现在不但消除了北方的威胁,大家还能分到些田,相当于把钱变成了田,并不是扔水里了。这百姓人家里有钱了,谁还不置田呢,皇上这是拿国库给天下百姓置田呀。” 曹杰笑道:“潘二伯去当了与高丽谈判的特使,又是土地资源部工作委员会副会长,想必也能分到不少。” 潘超道:“爹一个四品官,若从国防军中找对应军衔,也就一个中校大小,分不到多少地。皇上派他这个差事,他很乐意去做,也不是为了分一两百亩地。在场诸位,哪个家中没有千亩良田呢?” 叶霆笑道:“潘兄说得对。志愿者毕竟不是科场功名,也不是为了分20亩地和三餐温饱。我朝开拓这么一大块新地,趁机出门长长见识、长长本事。” 叶震忽拉了拉叶霆,说:“进了对面的雅间门的是不是赵焘?” 赵枫是赵珏的嫡长子,与三叶是点头之交,但是潘超和赵焘相熟。 因为赵珏和潘彬是少时的同窗和玩伴,原本关系很近,两人的儿子小时候自然常一起玩。而且赵焘和潘家大姑娘在女皇登基前就定亲,潘家后来想避嫌都来不及了。 去年9月,不管潘家有多后悔,为了不让京里的人看潘家无义,只得将潘大姑娘嫁过去。潘大姑娘本来就不太乐意,没有想到嫁过去后还发现懿郡王府内部那么肮胀,便忍不住回家哭诉,闹着想要和离。 这个时代的世家贵女,就算离婚了,只要父兄给力、嫁妆多、自己品貌上佳,还是能二嫁不错的人的。比如裴青柠二嫁后居然被当了皇帝的继承封了个太后当一当,她婚后再生三个儿女,日子过得相当滋润。 潘超目光微凉,道:“诸位,我先失陪了,改日再聚。” 几位少年公子见潘超神态有异,面上不追问。待他走后,裴绩和韩昭忍不住问消息灵通并且与潘超关系好的曹杰。 曹杰低声道:“你们别到外面说,听说……赵焘和庶母%通%奸,那庶母已经毁了容,之前懿王府强压下这事,潘家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依着婚约把潘家妹子嫁了过去。” 叶震啊了一声,脱口而出说:“那个赵焘的庶母不会是王知敏吧?” 叶霆咳了一声,那才刚满十五岁的叶震才闭了嘴巴。 曹杰想起赵珏这位如夫人原还是出自太原王氏,其母是叶家大姑奶奶叶世贞。叶家另一位大姑奶奶叶世贤被女皇封了一个大郡主,可是没有封叶世贞。 曹杰道:“听说是姓王,我也不知她叫什么。只是潘家妹子嫁进去后知道了真相,本就不乐意了,赵焘还打她。” 叶震不可思议:“怎么还有打夫人的男人?”叶玉堂和张丹娘的感情好,叶震就从来没有见叶玉堂对张丹娘凶。 叶书林有一妻一妾,就算妻妾没有和真姐妹一样好,但他处事比较公允,妻妾没有相争闹出过笑话,夫妻也没有吵架的事。 曹杰道:“听说因为这庶母的事,赵焘和世子起了嫌隙,世子常常骂他。赵焘心情不好回屋就打老婆,潘家妹子嫁给这样的人可苦死了。大家别看潘超平时乐观,他一念起这事,心底恨得不行。” 韩昭也不禁蹙眉:“这压着这样的丑闻骗婚,那也太下作了。” 曹杰原还期待二叶能说一说他不知道的内%幕,可见他们兄弟守口如瓶,他也不敢追问。 …… 赵焘因为王知敏的事,原就不坚强却很敏感的人就更加叛逆。王知敏被自己和赵珏联手毁了,赵焘为了显示自己的不屈服,就算娶了妻子也在外头另找了相好。 赵焘倒想直接去人家相好家里办事,只不过人家也不傻,没有拿到足够的好处就不让他得逞,约他在酒楼会面。 赵焘正搂着那姑娘喝酒,就听雅间门门被踢开,潘超脸色铁青地看着赵焘。赵焘一惊站了起来,回神时又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害怕:“潘超,你来干什么?” 潘超冷笑道:“都说你没出息,我就来看看你有多没出息。” 赵焘心头不忿,道:“你厉害!有岳父大人识实务者为俊杰,官运亨通,你这个儿子当然不会差了。” 赵焘作为前朝宗室,到本朝身份下降,可是潘家还是潘家。赵焘就把自己的无所作为都怪罪于叶氏取赵氏代之和前朝世家也不忠于赵氏,心底很是不忿。他自己堕落时,也多了一个理由。 潘超不想跟他这种人争辩,道:“很好,我才不想管你的烂事,我会去你家接大娘回娘家住。她的事等爹回京自会做主。” 要不是赵珏在潘彬去北边之前跟他保证赵焘会改,又提起过往交情,潘彬当时就做主接回女儿了。 潘彬拂袖而去,赵焘想到他去懿王府接走潘大娘,父亲一知道又会打骂他,他才有些着急追了出去,抛下那美貌姑娘不管了。 第219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133) 潘超骑马到懿王府门前, 赵焘也正赶到,一下马就奔来拉住他。 “子超,我只是出去见个朋友, 你跑到我家来, 你至于吗?” 潘超却道:“长明,我这是在成全你。你不喜欢妹妹, 将来你们和离后, 你自去娶你喜欢的姑娘, 谁也不会拦你。” 赵焘拦住他, 肃然道:“夫妻之间门,床头打架床尾和,你为了这点事就要闹起来就过分了。夫人和离后就能再嫁什么高门吗?” 潘超冷笑:“她以后嫁给谁也不关你的事!”说着拂开他的手, 上前敲门。 懿王府门房开了门,赵焘刚要喝令他关门, 潘超说了句失礼就闯了进去,赶往妹妹潘越住的院子。 到潘越的院门前, 就有其陪嫁奶嬷嬷说潘越去了老王妃院里抄佛经。潘越奇道:“抄什么佛经?” 奶嬷嬷也觉得自己奶大的潘家大姑娘栽在一个最多继承一个九品芝麻虚官、和庶母通%奸的前朝宗室子身上太过可惜。 她见府里的大郎君来了,自然有点添油加醋, 低声说:“老奴多心, 估计老王妃不满两日前大姑娘和姑爷吵架,因为大姑娘太过气愤, 揭了姑爷的短, 下人都听到了。老王妃厌了大姑娘口多言,昨儿就教她些规矩。” 潘大姑娘未必没有一分错, 她从开始就不甘心嫁入前朝郡王府了,何况一嫁过来没多久就知道了赵焘和王知敏的丑事? 潘越认为她的父亲中了女皇重视的算科,而是女皇少年时的故交, 她至少也是二流的贵族人家。 父亲现在就是四品官了,她怎么也得嫁个品官人家,丈夫不中进士就中武科、法科或算科。 可是人心都是偏的,潘超的心也偏,冷笑道:“他要没有短,也轮不到妹妹来揭!” 潘超吩咐奶娘回院收拾东西,表示要带妹妹回府去,他则去亲自给老王妃请安了。潘超赶到老王妃正院门口,赵珏也闻风赶来。 潘超内心再不满,面上也好好先给他见礼,赵珏道:“贤侄不必多礼。” 潘超道:“世子见谅,晚辈贸然来府上,正是接妹妹回娘家去住的。妹妹与府上公子的婚事如何处置,由父亲回京后再做主。” 赵珏深吸一口气,道:“焘儿那孽障是不是又做了什么令贤侄不快了?” 潘超呵呵:“他在外头约了相好,正巧被我瞧见了。府上公子如此少年风流人物,妹妹原也高攀不起,不必强求府上公子。晚辈只求这苦命的妹妹回房不会被丈夫打,不用去天天抄佛经。” 赵珏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要是他如梦中前世当了皇帝,就算张太后做妖,如潘超一样的后生晚辈哪会这么不客气。 他记得潘彬、潘超父子都是能臣,他从不值钱的宗室变成了更不值钱的前朝宗室,当然想给儿子选门好亲事,好让孙辈能延续一代富贵。 赵珏道:“贤侄,二郎去年离京前还同意给他们小两口一次机会,此时你擅做主张,或许二郎并不同意。你年纪还小,将儿媳接回家去,你还能做主给她再嫁给更好的人家吗?” 潘超道:“潘家女儿嫁不到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但还能给她寻个人品好些的丈夫。这孙子少年风流,强拉着孙媳妇抄佛经有什么用? 王妃这么缺佛经读,改日晚辈买些经书相赠便是。中原出版社的佛经,不但字迹清晰,而且还加了军用标点,读起来也不费力。” 原来军改时,书颖称为了“提高军事文书效率、避免军国大事中的歧义”引入标点。这东西一出现,不用她特意强迫推广,也自然被很多读书人采用。 赵珏被呛得一时说不出话,心中再恼“前世”的臣子,他现在也做不了什么。此时他品味到当皇帝时有无奈,当不了皇帝时更加无奈。 好一会儿,赵珏调整好了才说:“子超,王妃再怎么样也是长辈,现在虽与从前不同,大夏女皇也没有褫夺她王妃之位。”赵珏的目光有一丝凉意。 潘超朝他一揖:“学生明白,学生也自觉我潘家女儿高攀不起王府。除非世子今日报官,否则学生无论如何要带妹妹回娘家,等待爹爹处置。” 赵珏现在能体会叶世钊当年落迫时的痛苦,现在的赵家虽然有待遇,可是没有人会真的怕他们。 赵珏只能带着潘超一起进王妃院子,王妃午休了刚醒来,便在暖阁见儿子。 王妃一见潘超才觉不太好,潘超见礼后就说:“今儿学生贸然上门是接妹妹回娘家的。王妃就放妹妹出来吧。” 王妃沉着脸,不知说什么,示意身边的嬷嬷,那嬷嬷就去佛堂找了潘大姑娘过来。 潘大姑娘一见兄长就扑到他肩头哭,说:“哥哥怎么会来?我也传不了信去娘家,我还以为自己要冻死在佛堂了……” 潘超这个妹子是唯一和他一母同胞的,他母亲早逝,他自然要担起兄长的责任,对她十分宠爱。潘彬续娶,继母虽然不算苛待,可总是隔了一层。 王妃不悦道:“你这话是何意?那佛堂不曾短了炭火,你如何会冻死?” 潘大姑娘躲在兄长身后不答话,潘超道:“这正月年节都还没有过去,家里走亲访友吃席得多,抄经的人少。依王妃的意思,这大节下的让妹妹关在佛堂抄两天经,因为府上给备了盆炭火,我就得感激您心疼妹妹吗?” 王妃怒道:“你放肆!” 潘超冷笑:“今日贸然来访,实在报歉,学生是不得不为。现在多说无用,等爹爹回洛京自会为妹妹做主。告辞了。” 潘超朝王妃和赵珏一揖,就带了潘大姑娘退出暖阁,赵珏也没有办法拦他了。王妃气得摔了茶碗,从前生气儿子当不了皇帝,现在又因为改朝换代,地位更是直线下降。 但凡实权官员家的,就根本没有把他们一个现在还享待遇的赵氏郡王妃看在眼里。儿子快四十岁了,除了少年时接待过北朝使臣,他一生都没有任过实职。 赵珏看了母亲一眼,说:“娘,好好的,你为什么要让焘儿媳妇来抄经?” 王妃道:“如何会好好的?那日她与焘儿争吵起来,就那样将那些事说出口来,做事没轻没重的,如何能不教一教她规矩?” 赵珏充满着无力感,说:“是焘儿自己不争气,也怪那王氏做妖。儿媳心气不平,跟焘儿吵吵算不了大事,等有了孩子,儿媳和焘儿的心都定下来,就能好好过日子。 您又插手干什么?焘儿真与潘家女和离,又能娶谁?到他下一代,可连个末位虚衔都没有了,可若孙子是潘家女所出,潘彬和潘超能不管管吗?” 王妃听了也知道事大,叹道:“前日她说的太不像话了,弄得焘儿没有一点体面。不教教她改了,将来可怎么是好?” 赵珏道:“到底是孙媳妇,不是儿媳妇,您是当祖母的人,对孙辈多疼一些,她或许终能知道个好歹。现在这样,难以收场了。” 王妃也说不出话来了,她再怎么抱怨也改变不了现实。 …… 叶霆、叶震回府时原想各去找母亲问安,但听说她们都在卢氏院子,就转去卢子院子。 刚到院门口,就见叶浩凝(19岁)、叶雯(韩长女15岁)、叶雪(张长女14岁)、叶云(丹珠长女11岁)姑侄姐妹出来。 叶雯轻声道:“大姑奶奶又来了,带了那被送回家的王氏,她们母女俩跟曾祖母哭了一通,曾祖母心软留她们在家住呢。” 叶霆:“祖父怕会气疯吧。” 叶浩凝叹道:“我这次才见到那王氏的模样,脸上好大的疤,鼻子也有疤,但她的眉眼还是很好看的……” 叶浩凝很小的时候见过王知敏,但她不记得了,余下的小辈孩子也只听说过,没有见过。 叶霆道:“姑姑,你们可别去她身边凑热闹,你们在闺中不知道实情。那王知敏被送回王家是有原因的……” 叶霆压低声音如是如是说了,几个女子不由得大惊,叶雯还捂住才11 岁的妹妹的耳朵。 叶震道:“曾祖母还敢轻易相信她们,我猜祖父回府都能将她们赶出去。咱们家这么多姑娘,虽说都已是公主、郡主了,也要点名声的。” 叶浩凝挑起柳眉:“什么叫也要点名声?我们是不怎么要名声的人吗?” 叶震赔笑:“不,姑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以前听大伯说过,皇帝姑姑当年可不管世人的诋毁,照样在江湖上吃得开。 当初北朝人来南朝时,官员们都轻声细语哄着他们,只有皇帝姑姑照样能甩北朝王子耳光,他还不敢闹大。” 叶雪呵呵:“我们能和皇帝姑姑比吗?我们有皇帝姑姑的才干吗?” 书颖变成这样自然是她开了挂,同时叶世钊知道她的天赋后尽量提供方便,也不约束她的成长。连她当年大言不惭要招侧夫,叶世钊都统一口径,若放到别的世家,是绝不可能的,早就从四德和家风家规相加了。 叶霆和叶震一起进院去给卢太妃和各自母亲请安,在屋沿下脱了靴,但是地上都暖暖的。叶家男子从不挪用公款,可是这些年完全不缺钱。 他们借着跟书颖做新发明的生意,在光州工业园区也有少量分红,族人也有孝敬。 这些年来,他们将侯府几次修葺,为了老人家在冬天好过,颍阳太王叶清江和太王妃卢氏修建了这座过冬的大屋子。采用东北那种地下烧火的地暖屋子。 因为书颖称帝,叶世钊被封为“太皇”,可用帝王规制,所以侯府改为“靖和宫”,这里就改称“暖宫”。 一进暖宫,就见满屋锦绣,太王妃已经年七十四,余生只爱热闹享受。正月里没有客上门时,她总爱儿媳、孙媳一起打牌说话,这些女眷没有可推脱的。 卢氏、裴青柠、叶世贞、王知敏坐在一桌。 叶世贞就坐在卢氏右手边,到底是亲母女,卢氏就算曾经知道叶世贞很多小心思,到现在这个年纪也不想弄得骨肉分离。 王知敏坐在卢氏下首,她已经毁容,所以脸上戴着面具,要不是为了博卢氏心软,她是不会摘下面具给她看的。 另外玉敏、韩氏、张氏、丹珠坐在一桌玩。柳非青出征一年,玉敏在府里除了管家之外,长子跟着丈夫出征历练,她自己带着小儿子和两个女儿常回娘家热闹。 叶霆、叶震给长辈问了礼,韩泠泠道:“今天外头天那么冷,别受寒了。” 叶霆走到她跟前撒娇:“娘,我们没有那么娇弱。” 叶震上前要了母亲的茶碗喝了一口,说:“娘,我们今天见着裴家表哥、韩家表哥、王家、曹家、潘家的朋友,我们约好要报名去北边当志愿者呢。” 卢氏哎哟一声,说:“大郎和非青都去了一整年还没有回来,你们还要去?” 叶霆道:“好男儿志在四方。永祥比我小半年,都跟着姑父身边渡海渡江,打到辽东和汉四郡了。我想想自己还一事无成,永祥回来时,我多没有面子。” 叶霆知道柳永祥打算跟着柳非青的第七集团军北伐时,叶书林早开完了战前动员会就去西北了。 叶霆想追去西北,韩泠泠不放心,告诉他说,等他后脚赶到西北时,大军早就开跋。叶霆想跟柳非青去,柳非青表示要得到叶书林的同意,他才敢带他去。 玉敏笑道:“永祥只是跟在你姑父身边当个列兵,军衔最低不说,还只管些你们姑父吃喝拉撒的琐事,并没有编入前方主力作战部队。我想他跑一趟也不会有什么战功的。” 叶震道:“他跑了一趟回来也足够向我们吹牛了。” 张丹娘瞟了他一眼,说:“你想去北方要问你爹,我可做不了主。” 叶震劝道:“娘帮着说说,爹会同意的。当年大伯和皇帝姑姑像我们这么大,不就去了南阳学艺还游历江湖吗?他们都好好的。” 张丹娘反问:“你有皇上和你大伯的几分本事?” 叶震呵呵,摊了摊手:“那估计……半成也没有。” 叶世贞笑着说:“叶家的后辈都这么出众,娘的福气可真大。我们知敦的铮儿、知敬的锐儿的天分就大大不及了。侄孙们要去当北边当志愿者,不如让铮儿、锐儿一起去吧。他们表兄弟几个也好一起有个照应。” 卢氏道:“我一个内宅老妇人可不懂他们男人外面的事,这得问他们父亲去。” 忽然一直没有说话的王知敏说:“外祖母过谦了,谁说女人就做不得主?皇上不也是女子吗?” 裴青柠看在卢氏的面上不得不坐在这里,可是一点也不想搭理她们母女。 韩泠泠虽然看着丈夫纳了贵妾,但是这十几年来,她过得很知足。重见王知敏,见她落得这个下场,韩泠泠心头很不高贵地暗爽。 韩泠泠道:“王姑娘,我们家的事,你还是别插手吧。还有大姑,公爹和官人是不会同意孩子们一起去的。” 叶霆也说:“对呀,我们和裴绩表哥、韩昭表哥他们从小相识,才约好一起去的,我们又不认识你们家的郎君。我听说赵焘和这位王姑姑通%奸,这事传到外面去了,王姑姑时常出入我们家,对姑和妹妹们的名声不好。” 卢氏大吃一惊:“你说什么?” 卢氏因为年纪大了,现在身份又摆在这里,已经很久没有到外头去了,而且这事还没有闹到人尽皆知。 叶震脸上带着点恶意的少年天真,稳重什么的,还没有出现在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身上。 “祖母不知吗?王姑姑就是因为和赵焘通%奸才被世子送回家的,不是因为她年老色衰的问题。 懿王府强压下这事儿,才让赵焘娶到潘超的妹妹,潘超因为这事压着好大的火气,想让妹妹与赵焘和离呢。王姑姑也真是的,找什么男人不好,小一轮的丈夫的嫡子也下得了手……” 张丹娘见儿子的破嘴,一拍桌子,瞪着他骂道:“你哪来的教养!学些污言秽语在你妹妹们面前胡忒。告诉你爹去,该仔细你的皮!” 叶震到亲娘身后给她按肩膀,求饶:“娘,我要是不说,妹妹们蒙在鼓里时被连累了,我不是不悌吗?我也很为难的。” 王知敏被两个美男子小辈当众打脸,着实气得不轻,忍不住道:“你们是小辈,对事情一知半解,听人只言半语,就认定是我的错。当年叶……当初皇上不也被人诋毁吗?将心比心,若是皇上,你们敢这么说吗?” 叶霆和叶震不说话,韩泠泠却冷笑道:“你是什么身份,拿自己跟皇上比?再说皇上年轻时,可是与公爹、柳太傅、官人、裴哥一起见义勇为教训北朝人才弄出那断公案来。可你又是怎么和丈夫的嫡子弄到一起的?我们家的姑娘确实不该和你有所往来。” 王知敏早被落差折磨得疯了,本来她以为韩泠泠丈夫纳妾,她过得也没有多得意。为了后半生活得好一点,她才冒着会见到韩泠泠的不适跟母亲一起抱卢氏的大腿。卢氏已年七十四,现在再不抱大腿,将来她要是死了,她们可更难抱大腿了。 但进府后,才发现韩泠泠挺幸福的样子,一身富贵,透着皇家气度,与“前世”被她玩弄于股掌的样子完全不同。韩泠泠偶尔瞟到她身上时,眼神都带着讽刺,因此王知敏说不出的不忿。 王知敏道:“韩泠泠,你又是什么贞洁烈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老底!” 韩泠泠脸色一僵,想到“前世”的事,又气又恨,却知不能当众跟她吵这些事。 叶霆怒道:“你敢辱我母亲?你一个前朝郡王府世子的通%奸%小妾侮辱到本朝正经的郡王妃头上来了!?那还有没有王法?!” 叶雯、叶云、叶霓、叶霞都同仇敌忾,张丹娘的女儿叶雪、叶霖也都面色不善。 也亏得叶书林另几个儿子还在家学里,不在现场。 那几个年纪小的儿子的教育很严,过了正月初五就得按时上课打基础了。叶家的女儿却可以过了正月十五再上课,如年长的叶雯、叶雪已经在帮着管家、管生意了。 叶世贞忙道:“这……都是误会,都是自家亲戚,不至于这样。知敏受了很多苦,她的压力很大,所以才会说错话。书林媳妇,你就原谅知敏这回吧?” 韩泠泠道:“没有什么好原谅的,我和她从来没有交情,公爹当年督着官人发了誓的,我可不敢背着官人和她当什么好姐妹。” 叶世贞看向卢氏,卢氏揉了揉头,说:“我年纪大了,只想过节热闹。知敏,你有这起子事,怎么敢一边攀上皇上说事,一边又对书林媳妇口出恶言? 不管怎么样,皇上就是皇上,我和你外祖父都得敬着她,何况是你这样的身份。我原想与你们聚聚,既然有这起子事,你确实不能留在这里。” “母亲!” “外祖母,我冤枉呀!”王知敏跪了下来,哭道:“我嫁到赵家后,那赵珏对我没有丝毫怜惜,时常来辱我。还不是因为舅舅不认我?” 卢氏道:“我不想听这些纠纷,这种内宅中的纠纷,当初我被烦了多少年了,我解决不了。这赵珏辱你,你如果早年就让娘家接你走,就不至于如此。你到如此境地也是你自己选的,现在才哭到我面前,我一个古稀老人有什么办法?” 卢氏虽然对叶世贞还有怜惜,但能让她荣华富贵的是女皇,让她晚年过得舒心的是叶世钊一大家子。 早年叶世钊的爱情和畸形婚姻让卢氏早就身心具疲,等安阳郡主一死,她才觉得解脱,后来她的性子就凉薄了一些。 她再不想管破事,一点也不想背起这种责任,只想自己晚年过得荣华富贵、热闹幸福,多活几年。 叶世贞过来哭可怜,回忆母女情,也没有求她做什么,卢氏才留她们住。这时叶世贞让她来当这种裁判,她可不想被小辈打脸,避开为佳。况且这么多孙女、曾孙女的前程怎么都比一个已经注定没有前程的外孙女重要。 卢氏看向裴青柠:“世钊媳妇,我累了,要回屋休息,你送世贞她们吧。” 卢氏招来两个大丫鬟搀着去她卧室,小辈们恭送。 韩泠泠过去扶裴青柠,道:“太太好歹是皇上亲封的太后,哪有太后出现送外头的人的。这事儿交给李嬷嬷他们,媳妇扶您回去吧。” 叶世贞和王知敏就这样被半赶着出了“靖和宫”,两人心头酸苦不已。回到王家时,面对着王家上上下下的期盼,她们却让他们失望。叶世贞的丈夫又对她破口大骂,然后回头去小妾院子里了。 王知敦、王知敬和妾氏所出的兄弟几房人对王知敏深深憎恶,只觉这个姐妹是一个白吃饭白花钱的废物丑东西,用白眼和恶言相向。 这没有希望的后半生呀,她想一死了之,可是没有勇气。她能做的就是自己做一做针钱,或者家里给她的饭不好时,想办法改善一下伙食,这期间门要扛住嫂子弟妹们的恶语。 …… 叶雯正在屋子里练字,叶浩凝、叶雪姑侄俩来了。叶浩凝哎呀一声,笑道:“雯儿在写皇帝姐姐的诗呢!” 叶雯嗯了一声,说:“皇帝姑姑果然是谪仙人!样样皆通,样样皆精!” 叶浩凝点头,笑道:“这首《北伐光复燕云》在报纸上一出版,可谓洛阳纸贵。好些大文豪写了诗评、和诗登在报上呢。” 叶雯有些百无聊赖,叹道:“可惜我没有皇帝姑姑半成本事,不然爹爹和娘也会放我去闯荡江湖了。想当年皇帝姑姑在我们这个年纪一人一骑一箫一剑独闯天涯,江湖上的豪杰哪个不心服口服?” 叶雪促狭笑道:“你在这儿拍皇帝姑姑马屁,她也听不到呀!” 叶雯嗔道:“我可不是拍马屁,我是认真的。我想跟大哥他们一起去当志愿者。” 叶浩凝惊道:“可是你一个女子有很多不便吧?” 叶雯道:“公告上也没有说女子就不行呀。” 叶雪哈哈一笑:“雯姐是不是想跟裴家表哥一起去?因为北伐的事,大伯和裴伯父都不在洛京,你们的婚期怎么也得一两年后了。裴家表哥要去,你也便跟去了。” 叶雯跺脚:“才不是呢!我只是想如皇帝姑姑一样,除了父兄夫之外,也有属于自己的事业。那样的世界有无限的可能,而嫁人生子,最好的也就是像母亲、婶娘、大姑一样。” 叶雪道:“我们不可能嫁到比爹爹大伯更好的男子呀。” 叶雯笑了笑,道:“我听娘说过,其实爹爹更欣赏像皇帝姑姑一样独立自信的女子。爹要是在家,肯定会同意我去当志愿者的。” 叶浩凝失落:“我肯定去不了了。” 因为她到这个年纪了,二月就要出嫁,皇帝正式册封她为“朝元大长公主”,嫁给了王相公的长子。 王元成大她七岁,但年幼时有不足之症,少年时还在养生,所以没有早成亲。五六年前王甫想给他娶媳时,叶世钊看王甫是个有才有品的好男人,王元成刚考出功名,就提议两家结亲。 那时书颖还没有登基,叶世钊除了爵位和国丈身份之外,实差低于王甫,哪怕他是太后之父,王家也不算高攀。 王元成和叶浩凝的年纪早就到了,不过两人的爹都太忙了。前年叶浩凝17岁要办时,全国正天花瘟疫肆虐,两爹要忙着处理这些事。 去年18岁,正月本来要办的,不过朝中上上下下都忙着北伐的事,就耽搁下来。今年她已经19岁了,哪怕书颖、书林都不在洛京,她的婚事也不能一直耽搁下去。 叶雯笑道:“如果姑父被调到燕云关东,你就可以随行了。” 叶浩凝不接话,叶雪也蠢蠢欲动:“皇帝姑姑要设新都在燕云,近几年是修不好的,可是过些年一定能修好。咱们若能早些去瞧瞧才好呢,我去问一问爹爹和娘,我跟大姐一起去吧。” 叶雯道:“你才十岁,太小了。” “我过了年十四了。大姐就大我一岁半,说得好像大我很多似的。”叶雪吐嘈。 姐妹俩最终还是各去找自己的兄长商量,叶霆听后却摇头:“我们都是大男人,出门最多就带个书童厮,跟着洛京的志愿者一起走。你们是姑娘,嬷嬷丫鬟加一起这么多人怎么当志愿者?” 叶雯嘲笑:“大哥,你也没有弱冠,算什么大男人?你不带人,我也不带人。” 叶雪道:“皇帝姑姑和爹爹一起闯荡江湖也一个下人都没有带,我们也可以不带人的。” 叶震嫌道:“我们剑法好,你们的剑法太差了。” 叶雯笑道:“我马术不错,还有爹爹送的火%枪!足够自保了。” 叶雪太小了,叶玉堂是文官,还没有心大地送她这种“玩具”,只好说:“我让祖父送我一把。” 叶霆、叶震阻止不了女孩子们对外面世界的向往,只好说,只要长辈同意,他们就带她们。 最后闹到叶世钊那儿,叶世钊倒比较开明,不反对女孩子在外闯荡做事,只是要注意安全。 韩泠泠和张丹娘也明白公爹的教育方式不一样,她们虽然有教育子女的话语权,不过孩子们都有自己的想法了,她们也不便强迫。 叶世钊不让他们用皇族的身份在外头混着,天天遇上些拍马屁的人看不到真实的世界,更别说学到真本事了。于是让他们化名为韩霆、韩雯、张震、张雪报名,他们事先和认识的世家公子志愿者打招呼。 第220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134) 报纸上公开招募志愿者后, 全国上下的识文断字的年纪人都蠢蠢欲动,经济条件和身体条件好点的年纪人结伴到官府报名。官府筛选了识文断字的能力和年纪,然后送去燕云, 这个数目估计有八千多人。 春暖花开之际,燕云精英云集, 官方在休工匠民夫宿舍时也是修建了临时志愿村提供给志愿者生活住宿。 志愿者可以包吃包住,但伙食就没有多好, 要睡四人一间门的上下铺,由于他们多半带了一个书童, 所以两个志愿者一间门, 书童也能包吃包住,但由于识字算术能力不行, 所以没有两吊钱。 叶熙带着志愿者管理小班底统筹了志愿者的资料,并且根据他们的意向,分配到哪方面的工作,再与用人组织签订一年用人契约。 满一年可以续签,服务满两年的志愿者自己若有意向, 并且用人单位满意, 可以转为合同工,那么地位待遇就相当于“衙役”,可以在职科考。志愿者受不了这个苦的,中途可以退出, 但是要提前跟用人组织说。 女皇融合了中西方建筑的优势, 设计规划新城,一个春天就和工部招募的各地名建筑师泡着,才最终出具了皇宫的布局图和各部分建筑的设计图。 新皇宫不但有帝王雄伟大朝会用的“泰和殿”(没有用“太”字),“泰和殿”后是小朝会用的“紫宸殿”, “紫宸殿”左边建“弘文殿”、右边建“尚武殿”。 皇帝开内政大事会议,或者内阁官员大朝之后还想自己讨论事情可以去“弘文殿”,“弘文殿”每日也都有通政司官员值班。相当于一个皇帝把持内政权力的中枢,是一个总体庞大的机构。 “尚武殿”则是总参谋部分站机构之一,与宫外的总参谋部统一管理,若是要开御前会议则到尚武殿来。也常年有总参部的文职军官来轮值,方便皇帝传召和处理军事事务。 这些宫殿采用中西结合的设计,保障宫殿的大厅够大,还有各种功能配套设施。 皇宫中心地区是帝王生活、工作、就寝的“未央宫”,采用宽敞的现代新中式三进四合院两层大别墅。 帝王宫殿背后就像采用大观园式的园林设计,各处风格不同的宫殿(别墅)座落在园林中。每个宫殿屋子内部都会有现代房子的卫生便利和独立厨房。这些宫殿可供妃嫔(?)和稍大的皇子、公主居住,而年龄尚小的孩子将随女皇生活。 叶清江、卢氏、叶世钊、裴青柠也可以在大观园式的园林中找一处心仪的地方居住,他们也可以自愿住在叶书林、叶玉堂的府邸中。 书颖建议两房人自费建个别墅,她自己都要花钱多造几栋,保证她所有的孩子都有一座房产,不是让朝庭出钱,朝中也无话可说。 但是大部分人想出这个钱在中心地带自建却还没有这个权力。不是敕造府邸,他们的嫡支后人就不用因为降等袭爵而搬出中央区域了。 左右和后头边沿则需建起一群的写字楼和商品房式的建筑,作为皇宫各司职人员的办公楼和宿舍楼。 皇宫内部除了大观园式的园子和跑马场之外,还在东南方建起男女同班的皇家小学和男女分班的皇家中学,供皇子公子读书。 校内设有文化教学楼、体艺楼、图书馆、综合操场,以便皇族采用最先进的新式教育。这些学生将是书颖的科技文化学术知识的传承火种。将中小学设在皇宫中,是因为书颖很忙,放在宫外,她就很难控制。 书颖计划叶氏近支子弟人员占两成,外朝文武官员贵族优秀子弟占两成,乌衣卫、宫女的优秀子弟占一到两成,再到民间门寻找天赋出色的三成左右的平民孩子。 均自愿报名,通过专门的智力、能力考试才可以入学皇家新式学校,成为女皇嫡系门生,学习她的本事和学术。官宦子弟要交不低的学费,平民优秀子弟将免学费,并获得女皇私人奖学金入学。 女帝新年时以北伐成功,普天同庆为由颁布皇宫新政:首先是针对太监的制度,本着儒家思想仁者爱人、孝的本义、保障人口繁衍,本朝禁止再害人的身体,本朝不再招太监。 她之后的男性皇帝和皇子也不用太监,而用专业的管家(相当于英式管家),公主女眷则由奶嬷嬷和宫女提供生活服务。皇宫中宫女做不了的重活则由皇家招募外面的良家子做专业培训后上岗。 皇宫事务和殿中省事务将会交给皇帝儿女主持管事,儿女尚小,则由皇帝另行安排。不用太监、宫女自由后,原来的一些宫庭份例用度都折合成津贴由她们自行采买,由此简化殿中省与内府,不养闲人。 目前的太监退休后可以自愿返乡,也可以置办合法的不动产居住(工资赏赐所得,索贿和挪用公款除外)。无不动产的,在宫外修建专门的养老院,退休后可以入住养老院。 再次的政策就是针对宫女的。宫女成为专业的高级皇族生活服务人员,只是一份女性的比较体面的工作,宫女拥有婚姻自由和基本人权。 宫女一样属于大夏女皇的臣民,享受工作品级福利待遇、不享有个人免税特权,年满十八岁可以自愿结婚生子,不婚也无人逼迫。 服务年限超过六年的已婚宫女享受两胎次各五个月的带薪休假,但是想生三胎的话,需要请假,并且不能带薪休产假。无论是第几胎,休假五个月后必须返回岗位,不然自动辞退。但是哺乳期的宫女可以让仆人送孩子给她哺乳,保障女皇子民健康长大。 宫女和太监、乌衣卫工作时间门基本相同,五日一休,每天工作四个时辰。已婚宫女可以采用早晚班轮值的工作方式,上一个早班、一个晚班就休息一天,从而方便照顾陪伴孩子。 宫女可以自愿辞职,在每年6月统一辞职,并且上报情况,有培养接替自己工作的人的义务。 新皇宫也规划了太监、宫女、乌衣卫(御前侍卫)的宿舍大楼。 十五岁以下小宫女的统一住四人一间门的宿舍,十六岁到十八岁的住两人一间门,十八岁以上的品级高的住单间门或一室一厅。 宫女出嫁却想保住工作的,如果家境普通,可由夫家出钱租皇宫附近的宫女家庭廉租房,解决夫妻住宿问题。主要是担心外男进宫去扰乱未婚宫女的生活,而且宫女的丈夫在宫外也有工作的。 太监不能成亲,住宿条件跟宫女的差不多,但也按品级分配屋子。女皇不支持太监找老婆,但也不反对自愿的情况下两人过日子。 乌卫衣宿舍楼单位规划为四人一间门、两人一间门、单人一间门、一室一厅、两室一厅、三室一厅。菜鸟实习生肯定只能住四人一间门,正式的子弟头一年住两人一间门,第三年住单间门。 成为干部就住一室一厅,随着升级可住更好的。如果在京无力租房或置办房产的,退休之前的住单间门条件以上的人可以让老婆孩子住进宿舍楼,生活费自理。 各高级别官员的敕造府邸和官邸的建造则建在朝心中大街的各大部门大厦的后头,全部采用现代豪华别墅群小区时的管理。大官们肯定住在一个小区,府邸和官邸相对较大;职稍小的人官邸则小一些。 (反正官邸别墅也比较大了、房间门已经比较多了,仍然住不下的人家是不是早该分家或者别养那么多下人呢?如果不愿住官邸,也可以自愿住自己购置的房产。) 敕造官邸和府邸的各个小区设有可共享的体育活动场所(便宜收费)、机关中小学、社区活动室、邮局、公共车站(提供给没有自己的车的仆人和外来人)。 书颖还投资便利店、报刊店、早餐店,将来可以赚这些有钱人的钱。官员上朝上衙早,每天要家中的厨子为他们做早餐也不合算。就像历史上紫禁城上早朝时,官员们也不是在家里吃早餐的。 朝廷得预先多建一些别墅,因为皇族的下一代成长起来,都有有住宿需求。今后部门分工,像六部同级别的官员会多起来,需要多一些官邸。 同时,新国都的市级官署则修建在远一些的区域,相关的官员级别还不到,住宿条件采用商品楼宿舍式的。古代就有高层宝塔建筑,有钢筋和水泥的条件下,修五层楼的商品楼难度不算高。 女皇规划得事情太多,在三月前基本没有休息时间门,可到了三月,冰雪消融,她打算北狩了。少年叶熙为了历练办差的能力,投入到审核一期工程的工程发包工作当中。 书颖让隶属于工部或与工部长期合作的一些建筑师和工程师去自己创业,做房地产公司,再来招标抽签做这个项目,而工部官员负责质量验收。 这种做法就跟她的改良青苗法一样,经过改良青苗法后,工部官员的收受能力倒很强了。各大工程师看到建新都后房地产的发展前景,而且有女皇的支持,自然被激发了进取的激情。 这些建筑师的资金不够,她让叶熙个人从银行贷款投资进他们的房产公司,成为房地产公司的大股东。她作为母亲,可以借他一些利息的钱,支持他创业。 用书颖的话说,想当一个精明的皇帝,先当一个成功且有底线的商人,先从她手中和朝廷手中赚钱,又能把差事办到别人挑不出错。她自己就是先从商人开始的。 书颖也不管小童工有多辛苦,又把统筹志愿者的事交给他,他就当了志愿者工作领导小组的组长。学习分管人事档案、人事培训、人事基本生活待遇、人力资源与用人单位对接的事。 小童工白天调研和开会,晚上看资料,为此熬了好几个晚上,这天听说母亲快要北狩了,他赶着找到她,要求她去志愿村巡视,发表个演讲。 “演讲?”书颖支着下巴,“我为什么要去?” 叶熙道:“这些少年、青年一腔热忱从全国各地来到北方,他们也希望得到鼓励。母亲是他们的那个……精神领袖。母亲不是说,想别人做好事是需要理想信念、鼓励和金钱引导的吗?” 书颖烦恼地说:“可我没有空写演讲稿呀。” 叶熙对母亲很自信:“母亲脱稿也完全没有问题。” “那不成,我也会说错话的,不要一去就毁掉他们对我的幻想。”书颖百无聊赖地说。 小童工终于上勾了,说:“那……我帮母亲写着试试,母亲自己再改改?” 书颖神态温柔:“好啊!熙儿,最近你越来越勤劳能干了。” 叶熙道:“我还有很多事情不会处理,也不懂,要母亲指点。” 书颖鼓励:“娘相信你。你先做几年成功的义商,赚到娘一样多的私房钱,再实践治理民政、普惠百姓,然后学带兵治兵和开疆拓土。这些都做出成绩,你不但有钱、有自己的班底、还让朝中大人们信服你又欺负不了你,娘就安心传位给你当太上皇了。” 叶熙被夸奖了心底高兴,可是他还有些自知之明:“娘少年成名,三十三岁君临天下。我没有娘的资质,可能五十三岁都办不到。” 书颖笑道:“五十三岁是太老了一些,都快做不动了。娘七十五岁还当皇帝就更老了,天下人看着一个老太婆不肯放权,心底未必高兴。” 叶熙道:“娘是天下第一美人,武学、医术精深,到了七十五岁也不会老的。” 书颖感叹道:“这天下谁能不老呢?所以我想开心过几年,你父皇死了这么多年了,也有人跟我几年了,我还是要给个交代。” 叶熙却不知如何去评价母亲的私事,只道:“母亲高兴就好。” 书颖呵呵:“你也长大了,以后也会面对感情的事。感情的事,说教没有什么用,你多经历一些事,想明白自己的底线在哪里。” 叶熙想了好一会儿,可他也想不通未来自己的爱情与婚姻,目前完全没有这方面的心思,只好用心写演讲稿。 叶熙本来就有些想法,于是写得还比较顺利,修改两次后成稿。 第二天他把稿子交给书颖,书颖一看挑了挑眉,给他打了65分。叶熙本来觉得自己写得怎么也得有80分的,不由得脸红:“我的文采当然不能和母亲相比。” 书颖好笑:“演讲稿不是骈五骈六的,更不是单向说教,你这稿子有些啰嗦,还太掉书袋了。我要是用这个稿子去演讲,就跟你们先生们上课一样,太酸了。 我会写诗文,但我不是文人,我不需要靠这个演讲的机会来证明自己的文学功底,你也不用。文人的毛病就是孤芳自赏又极爱表现文采。但演讲最重要的是以听众为中心,而不是以自我为中心。” 叶熙迷惑:“那演讲稿要怎么写?” 书颖还能抽出半个小时,于是跟他讲解演讲的要素、方法与技巧。叶熙都仔细做了笔记,书颖让他今天再写一稿。 他再写出的稿就被书颖打了85分,他心底有些成就感,可仍然想进步。书颖再给他删减、润色,他再一看,果然觉得精练有逻辑、有激情多了,不敬深感佩服。 书颖拍了拍他的肩膀:“娘太忙了,你代娘去演讲吧。” “我去?我不行吧。” “现在能在志愿者面前演讲,将来也能面对别的大场面。你演讲的能力也可能在危急中引发别人为你办事。不要怕,你是朕的儿子,你一定可以的做到的。” 叶熙到底是想继承皇位的人,才提起勇气:“母亲让我去,我就去。” 叶熙相信母亲是真心培养他当合格的继承人,母亲也是爱他的,所以又精神头十足的去慰问探访了。 第221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135) 书颖带着叶然、叶薰北狩, 留下了叶熙。叶熙还要督办宫城、皇城建设和燕云重工业建设的事,他现在是个小忙人了。 为建新城,朝廷没收了契丹贵族的所有土地, 汉人降官在这一带的土地也被强制置换,少部分百姓的土地则采买或置换。 倒没有因此发生什么大的矛盾纷争,契丹贵族无权反对,降官不想为此当这个出头鸟影响前程,百姓的力量更小, 朝廷会给个公道的钱, 已经很不错了。 除了宫城、皇城广阔地界之外,宫城外的大片土地被集中在土地资源部,目前还禁止买卖。将在宫城、皇城都建好后再规划拍卖做商品房建筑,以便京城能容纳下更多人口,拍卖土地可以补充财政收入。 北狩御驾带了部分文武,只由乌衣卫和一个师护卫。御驾后头还有土地工作志愿者的车马,浩浩荡荡出关去。 因为北伐时沿途运送物资还设有休息点, 这些人马还能承受。叶然和叶薰一起坐在大马车里, 叶薰看他闷闷不乐。 “二哥, 你怎么啦?”小公主叶薰糯糯地问,手在他眼前挥了挥,“能去关东看看,你不开心吗?” 叶然沉默了一会儿, 问道:“薰儿,你喜欢大哥还是喜欢我?” 叶薰一脸天真:“我都喜欢,你们都是我哥哥。” 叶然嘟囔:“你肯定更喜欢大哥。母亲也更喜欢大哥。” 叶薰笑着说:“母亲更喜欢我,因为我是她的小棉袄!” 叶然才忍不住笑了一下,戳了戳她的额头:“是, 母亲最宠你了。” 叶薰机灵地说:“你因为母亲更宠我,所以不开心吗?那……我宠二哥好啦。” 叶然笑道:“你自己是个小不点,你能宠谁呀?” 叶薰哄道:“我可以宠你的,叔叔送我的礼物,我分享给你。母亲没有不宠爱你,她只是太忙了。大哥年纪大,懂得比我们多,可以帮母亲分担。咱们连四书五经和小学算术都没有学完。” 叶然呵呵:“是你没有学完,我可学完了。” 叶薰问:“那你全会背吗?” 叶然半晌才说:“母亲也没有要我们死记硬背四书五经。” 叶薰又问:“母亲传的内功和剑法,你修习得如何?” 叶然也一时答不出,叶薰才说:“大哥可都会背四书、五经,还会背《韩非子》、《荀子》。” 叶然才说:“大哥大我两岁,多读了一些书,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叶薰笑道:“对呀,大哥大你两岁,所以母亲怎么可能让你们做一样的事呢?他读好了那些书,所以母亲可以交代一些事给他做。咱们都没有读完,母亲自然不相信咱们的能力。” 叶然问道:“大哥将来会重新当上皇帝,当母亲的继承人,而我什么都不是。” 叶薰瞧了瞧他,明白了一些,说:“我听说母年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什么都不是,满京都非议她。皇甫叔叔幼年父母双亡、没有自己的家,从小只能依傍师门长大,可他现在是大将军。” 叶然沉默了,叶薰拉着他的手说:“二哥,咱们先把书读完,再考虑这些。咱们连这点书都读不完,那就不怪母亲觉得大哥更有才能。” …… 御驾随行人间门虽已精简,仍然不少,行军速度不及国防军出征。御驾出了渝关继续北上十日,才抵达原中京。 留守上京的皇甫元均早就得到消息,带着亲卫军南下迎接。中京的留守将领、朝中派来的中京道主事文官和原来的降官都一起在城外接驾。 关外有关外的特色,寻不着什么礼乐队,地方官员拿出从前号角、战鼓,等御驾大马车在乌衣卫的护卫下从官道行来,就听绵长雄厚的号角声、战鼓声响起来。 随行的55师、56师的整合而成的护卫御驾的火%枪骑兵队也提起精神,不能让在关外作战的兄弟部队小瞧。 火%枪骑兵队后头随行着志愿者的车马,也浩浩荡荡有两千人。这些志愿者是去做上京以北的土地分配工作的。还有很大部分人分在燕云帮助做新城建设、工业区建设、辽阳、汉四郡土地分配工作。 叶雪在车里兴奋起来:“到了吗?到了吗?” 叶雯抿了抿嘴:“这才到原北朝的中京大定府,要到上京就还要走十几天。” 叶雪感叹:“这也太大了,咱们的大军就是再打下了一个大周呀。爹爹从扬州赶回洛京才走十天。” 叶雯却笑道:“北朝地界原比南朝还大些。爹爹从西北边境出发攻打上京都走了两个月,我记得太傅师祖去大理也就走两个月。我从祖父书房看到过地图,上京北方还有长春州,长春州北边还是很宽阔的土地。” 叶雪喃喃:“这么大的地界,分地分到哪年才分得清?” 叶雯却掀开车帘往外看去,就见裴绩正骑马守在车不远,一见她就看着微微一笑。 叶雯继承了父母的好相貌,虽然无法和书颖少年时美得惊为天人,可是她一出现在志愿者队伍中,所有的少年、青年都会忍不住朝她多看几眼。 裴绩是少年怀春的年纪,一想到未婚妻的娇好模样,难免荡漾。就怕路上有人来骚扰,他都骑着马,跟在未婚妻的车驾旁。 叶霆打马到了裴绩跟前:“表哥,你干什么呢?” 裴绩知他就是为了打趣他,便不做理会,不一时队伍停了下来。 他们猜到是前方御驾停了,他们隐藏真实身份在全国各地的志愿者中,不想泄露身份,自然不能跑到前头去。 叶世钊就叮嘱过他们,真想当志愿者就踏踏实实在关东至少干满一年,亮着身份做些样子学不到真本事,不会有真实的体验。 李玄骑着马,护卫在御驾旁,就看显然提前将自己收拾得人模狗样穿着上将军礼服的皇甫元均带着众臣相候。他的眼睛期待地看着相对奢华的八马拉的大马车。 皇帝身边的首领大太监周方小心打开马车大门,就见穿着白色短披风,糅合了汉元素和龙袍元素的红色时装长裙。 脖子系着白底花纹丝巾,上系着一条头上戴着放在现代也是十分时髦款式的黑色贝雷帽,双手带着洁白的手套,即防冻又显得不然尘埃的女皇风范一点。 所以没有见过她的迎接官员原来有心理准备,当今女皇陛下可是盛名二十年的天下第一美人,可是见到她的真面目时仍然震惊。 除了她五官身姿气质比他们想象中的更美之外,还有她的装扮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作为一个服装设计师和爱美女性,前两个世界优雅美丽了一辈子,让书颖老老实实只穿现有的款式,比文人被禁止酸还难受。 其实古代人的时尚接受能力很强,就算民间门看到国防军现在的制服装扮已经没有从前的大惊小怪了。就算其制服是襟前用扣子的,可也是左边在上,右边在下,相当于右衽,不算违背汉人的礼法。 “臣等参见皇上!”所有臣子都依大礼参拜,这是北伐接驾重要场合,如降官可是头回见驾,行此大礼方是过了礼,从此是大夏的官了。 就算是国防军,现在也单膝跪倒下拜,经过多年,将士们基本不会因为她是女子而起反心。只有她才能保障军人的待遇和尊严,只有她能让军人少牺牲却打胜仗。 书颖在周方的搀扶下步下马车旁的台阶,脚正踩在羊皮铺成的地毯上,也亏得皇甫元均和所有官员都细致。 书颖一身君临天下的风仪,走上前扶起“准皇妃”皇甫元均:“众卿平身!” “谢皇上!” 接驾官员和将士都站了起来,皇甫元均也顺势平身,因为重新见她心底有一阵激动。他们一别又是一年,可是所有将士也一样和妻儿分别这么久。 “皇上一路来辛苦了。” 书颖微笑道:“哪有北疆镇守的将士们辛苦?元均,你这一年在关东没有受伤吧?” “多谢皇上关心,微臣没有受伤。只是关东的冬天比微臣想的还要冷。” “将士们去年冬天过得还好吗?冬衣足够保暖吗?粮食够吃吗?” 皇甫元均点头:“朝廷送来那么多棉服、被子、大衣,我们在北边也硝制了羊皮、狗皮、貂皮、兔皮,凑在一起还够用。在当地归附官员的协助下也搭好足够过冬的屋子和帐篷,有些将士得了风寒和冻疮,但是大部人没有大碍。” 书颖松了口气,说:“到今年冬天,大家就有经验了,提前备好更多的过冬物资。” 皇甫元均是女皇的情人在朝中、军中不是秘密,那么现在的地方官也多半知道。 他们虽然是男权主义者,不过去当出头鸟质疑女皇的私生活没有好处,也未必有用,他们都当看不见。 皇甫元均道:“自皇上将原北朝各道赐了新名,11月前,文官们陆续都到岗了。在原来归附官员协助下治理民生。” 书颖把新的疆域划分为“燕京路”(原北朝南京道)、“漠南东路”(原中京道)、“漠南西路”(原西京道)、辽东路(原东京道南到汉四郡)、兴安东路(东北大平原地带)。 除了这些基本实际控制、并派了文官的疆域之外,书颖还“地图开疆”。她划分出“漠北东路”、“漠北西路”、“兴安北路”、“鲜卑东路”、“鲜卑中路”、“鲜卑西路”。 书颖这“地图开疆”的决定让朝中上下瞠目结舌,朝中的大部分人还不知漠北之前还有那么广阔的地方。他们也想不通那么冷的地方,“地图开疆”有用吗? 书颖却在报纸上发表文章,表示那些地方从来没有一个正统王朝拥有其主权,以现在的交通确实很难长期控制。 但是中央王朝趁夏季慢慢向北探路,可派人探险立碑为证那是大夏领土,从而留给子孙后代开发权的法理的制高点,那么子孙后代可以拥有多一些土地、森森、矿产资源。 书颖看向余下的文官武将,“漠南东路”的转运使辛鸿给她介绍地方降官:“这是 ‘漠南东路’知事张孝达、这是提点刑狱司李保仁,这是大定府知事范良……” 北方的主政长官用洛京派来的人,地方民间门□□用当地降官。因为现在大军驻守垦荒,仍有很多物资是南方运来的,暂无税收入朝廷,所以仓司提举常平司也用洛京派来的官。 书颖之前也看过北方各路的人事名单,这时一一对上,虽然有帝王威仪,表情还算和气。 “朕从军报和地方奏折上看到过你们的名字,听说在地方事务上,你们很是尽心。现在原北朝不复存在,大家都是炎黄子孙,朝廷必一视同仁,只依忠诚、才能、功绩用人。你们为官一方,还要造福一地百姓。” 众降官跪倒在地叩首谢恩,知事张孝达说:“臣等能得聆听皇上亲自教诲,实在是莫大的福气。臣等自当对皇上和大夏忠心不二,皆尽一生为皇上效力。” 书颖淡淡勾了勾嘴角:“好,大家都平身吧。准备进城。” 这些官员自然恭恭敬敬退开中间门的路,在旁边先候着,书颖握着皇甫元均的手,笑道:“先到行辕落脚再说吧。” 忽然一个八岁的美丽女孩子从御驾马车上下来,叫道:“皇甫叔叔!” 正是叶薰在马车上坐得久了,有些不奈烦,她也想皇甫元均了。 皇甫元均看到女儿,顿时露出自己最温柔的表情:“公主!” 叶薰跑了过来抱着他的腰,说:“皇甫叔叔,我寄给你的礼物,你喜欢吗?” 皇甫元均摸了摸她的头:“当然喜欢,有一年多没有见公主了,公主长高了好多!” 叶薰歪了歪头:“只有长高吗?” 皇甫元均深知女儿的性子,叹道:“还变得更漂亮了。刚才我以为是天下的仙女!你这是新裙子吗,公主穿着可太好看了!” 叶薰心底美美的,小女孩特别爱漂亮,又说:“娘最好看。” “皇上好看,公主也好看。” 书颖拉着女儿的手:“进城了。” 叶薰撒娇说:“叔叔带我骑马。” 书颖瞟了瞟她的百褶裙:“你穿着这样的裙子不方便,叔叔的马鞍也不适合两人共骑。” 叶薰才作罢,随着书颖上了大马车,御驾和随行官员在浩浩荡荡进城,皇甫元均带了第5师接待护卫任务,再派人把从南边护卫来的将士带去提前准备的安营区域。 地方官员和皇甫元均还安排了城中百姓沿途欢迎到大夏女皇圣驾北狩,倒是一片详和。书颖带着孩子们入住行辕,要在这里带几日,这是燕云路北边第一个路级单位,她得看一下地方政务。 书颖原有传旨,北狩期间门一切从简,节俭财政开支,地方官员不必另起豪华宫宇。 但是地方官员还是把原来的贵族人家屋子修建一翻,弄得有些南边的精雅了,住着也还舒适。 皇甫元均进了行辕,想去探望情人,忽看到穿着黛色春秋款新式大衣的男子走来。皇甫元均心底翻起醋意,昂起头走上前:“李指挥。” “皇甫将军。”李玄朝他抱了抱拳,一脸温和,“一年未见,将军只怕又要高升了,可喜可贺。” 皇甫元均再不满,见他这个态度,他又觉得这样的情势争闲气也没有用。 皇甫元均道:“你能长时间门护在皇上身边,我做官还做不过你,那也太没有公道了。“ 李玄叹温言道:“我出门办差的时候多了,只你不知道而已。皇上那么忙,哪有那么多时间门风花雪月?你去见她吧,她挺惦记你的,别让她为难就好了。” “我不会让她为难的。不管怎么说,你细心照料她、护她,这一点,我得感谢你。” “我不用你谢。没有你,我也会这么做。”他冷淡地颔了颔首,越过他走了。 皇甫元均这才往内院去,周方受过嘱咐直接放他进屋了。孩子们刚随奶娘退下,书颖有些小困,倚在贵妃榻上小憩。 皇甫元均上前把毛毯掩了掩,北边的阳历4月还有点凉。书颖睁开眼睛,并没有惊讶,打了一个哈欠,道:“最近赶路才没有那么多政事,晚上督着孩子们打坐,弄得白天常常犯困。” 皇甫元均忧道:“你这也太辛苦了。李玄不会帮你吗?” 书颖呵呵:“女儿总不要他帮,然儿最近心里也有点别扭,我才要亲自陪,多加引导。小孩子的嫉妒心,你懂吗?” 皇甫元均道:“我懂。” “这和争风吃醋不一样。” 皇甫元均叹道:“不是这种争风吃醋,我也懂。我从小算是寄人篱下,看着别人都有亲人疼爱,还有师兄生来就是继承人,我也会嫉妒。” 书颖想了想,咯咯一笑,问道:“那你怎么没有黑化?” 皇甫元均道:“你怎么知道我没有黑化?” 书颖道:“少侠,你别吓我。” 皇甫元均轻轻一笑,说:“我黑化就是同门中武功胜过那些有亲人疼的师兄弟,我心里得意,他们只能排我之后。” 书颖道:“你师兄排你前面呀。” 皇甫元均道:“所以我要离开云天楼,进入官场,这样就不会永远不如他了。” 书颖呵呵一笑,说:“我少时还以为你是个傻瓜呢,原来有主意得很。我还让你好好习武求取功名,原来我不说,你也会走这条路。” 皇甫元均回想往事,道:“正因为你说了,我更觉得你是我的知己。我们本是江湖门派势力,我原是家臣出身,人人都认为我一辈子应该在云天楼辅佐师兄,在江湖上留个名也就是一生有出息了。 只有你跟我说,学得一身本事,离开云天楼求取功名,做出一些事来,以自己的身份立足世间门。我当时心底真的很惊奇,世间门有人与我不谋而合,还一心为我筹谋。我很开心世上有这样的人,更开心这个人是你。” 书颖笑道:“我要是知道你本来就这样想,我就不多此一举了。”当时她丝毫不知他这个角色在原著的未来前途作用,所以才会插手。 皇甫元均握着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颖妹,我想你。” 书颖道:“元均,我肚子饿了,传膳吧。” 皇甫元均陪她用膳,这时孩子们没有来打扰了,周方很明智地让人把他们的膳食送去他们屋里了。 晚膳后在院中走了走,两人就回屋了,他缠着她,她也没有办法加班做事。 激情渐息时,她也觉得身心有一种说不出的松弛愉悦,在她沉睡之前,他摇着她的肩膀。 “皇上,你什么时候册封我?” 书颖道:“忙完正事之后。” “那得何年何月?你的正事没完没了的。” 书颖深吸了一口气,说:“阅兵、授勋、视察之后。大家都有喜事,我再册封大君,大家的反对声不会那么响,我也不用在处理正事时被别人好奇探究。等我回幽州,关内的人知道有些时候了,风头也正过去。” 皇甫元均这才稍满意,又问道:“你就都待在幽州,不回洛京了?” 书颖笑道:“幽州的事太多了。要不是新都没有建好,朝中官员们的办公衙门不够使的,他们也能迁到幽州来。” 皇甫元均道:“你放心长时不回洛京吗?” “介修是个心怀天下百姓的正值君子,他主持政事堂,应该出不了大事。重要折子会送幽州来。” 皇甫元均又提起她攻打幽州还和耶律隆进斗将的事,问道:“你打败他而不杀,是不是有点舍不得他?” 书颖叹道:“你瞎想。除了激他斗将打赢他之外,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皇甫元均喃喃:“你没有想把‘四妃’凑齐,那就好。” 书颖哭笑不得:“人家妻妾儿女成群,我抢了他,他妻儿怎么办?你也真敢想,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皇甫元均这才求饶,书颖侧过身:“睡觉,不许吵我了。” 第222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136) 书颖忍住愧疚和心虚, 严肃地说:“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了,我明白这种痛苦, 男人女人都一样。但是在我下旨之前, 你们都可以再想一想,自己是否真能承受得住代价。” 李玄反问:“你又后悔了?” 书颖摇头:“不是。我是怕你们后悔,有册封和没有册封是有区别的。我坐在这个位置上, 有册封的话, 你们的后半生都与我绑定,你们不会有另一个家了。没有册封,就一切都可以跨越,你们还是自由的。” 李玄道:“我比皇上更早考虑过所有的事,我自由了那么多年才明白, 我要的不是自由。” 皇甫元均白了李玄一眼,才问:“皇上对这个问题你问了又问。或许你是不相信我?” 书颖深吸一口气,郑重道:“既然如此, 你们彼此间握个手吧。不管你们是否看对方不顺眼,后半生难免会打交道, 要忍受彼此。” 皇甫元均转开头轻哼一声,李玄也不说话,书颖道:“学会包容对方也是后半生的必修课, 如果做不到, 大家都会很麻烦。” 皇甫元均忽道:“皇上,没有下一回了吧?” 书颖:“这样我都吃不消了,我这方面的资质到底不如……武则天。”她想说叶皇的, 不过他们肯定不明白。 李玄道:“皇上富有四海,喜新厌旧是人的本性,将来的事谁又知道?” 她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 只道:“那你们能不能握手言和呢?” 皇甫元均淡淡道:“皇上,我和他之间的事早就解决了,但是握手就不必了。我保证不仗着官职比他大欺负他就好了。” 李玄不屑地哧一声:“你欺负我试试?” “行了,别吵了。”书颖打断他们,“你们在我下旨之前都可以后悔。如果你们不后悔,那么一起生活的同时,就为子孙后代考虑吧。 我是因为当了皇太后才顺利当上皇帝的,皇位给赵玮的儿子。我除了皇位之外,还有三样东西可以传给你们的儿女。一是学术科技、二是资本经济之道、三是历史社会研究的基础上的演算未来。” 李玄道:“我也得有了儿女再说吧。” 书颖轻笑,叹道:“好吧。反正你们明白这三样东西的价值不下于皇位就好了……那就开饭吧。” 书颖巡视北疆,与总参、地方政府主持第一阶段军垦的规则、地界划分,征询到各部队代表的意见后就定下了方案。 由于更戍更将传统,将校和官员的功勋土地不在自己现在所在部队的军垦的地界里。而是将之与文官的功勋田地界连在一起,交差分配,等关东安定一些后,他们可以派族人来耕种。 像书颖作为皇帝,比元帅大得多,文武议定分她两万亩基本的田地,这就想皇帝原来的份例是皇后的十倍一样,其实皇后的份例已经很多了。 书颖不好意思,反正她也不靠私人土地赚钱,就只要了3000亩,让文武官员也十分敬佩她的为人。她的威望不仅是她的身份带来的,而是她的思想智慧和实干精神带着朝廷一路向富强走下去。 她做皇后时就没有怎么花过国家的钱,当皇太后也是用才智技术给朝廷解决一个个问题。这一点是历史上任何皇帝、皇太后、皇后、妃嫔都比不上的。 书颖准备用这些地修个避暑山庄。等铁路修好了,她每年可以到关东打猎、避暑兼巡边。过几年利用蒸汽机发明拖拉机、收割机,天子的“扶犁亲耕”,她就带着男人孩子到自己农场开拖拉机耕地。一天就能耕完地,播完种了。 在场高官虽然爱功勋地,但是家里还真不缺这点地,他们暂时找不到佃农来种。考虑到在赵玮在位时发生过几起失地失业的流民动乱,危及他们的利益,他们才支持分地给失地农民的政策。 这时才发现如果人人都能分地了,他们的地就没有人种了,但是没有人为了这大部人分不到500亩的地而反对。 书颖要修私人避暑山庄的做法倒是给他们了一个灵感,他们也可以修避暑山庄,几百亩地也够大了,多出来的田,可以承包给附近的人种,他们也求个田园风光的景致。 划分给各师军队的地,今年统一开垦生产囤粮自给,明年则采用分地到士兵个人,他们自己种自己的地。 他们在这地军垦时吃自己的粮食,多出的来粮食可以卖给地方仓库,朝廷仍会支付军饷,但是出征打仗的话,要以平均一人一天的食量统一缴纳口粮,就是军队不包吃了。 种自己的地收入归自己,就多了一项收入,除了战时缴纳口粮之外,他不用缴田赋,在军籍时不用上人头税。这对平民来说是一份不错的工作,但是国防军的用人比较严,年40却无专长的士兵如何也要退役了。 士兵的家人如果是没有地的,明年要迁居过来分地,提前上报,分到近处,他们分到的地两年后还是要纳田赋。 如果子孙没有一人愿意迁居户籍到关东的,那么他们退役之后可以租给别人。如果没有人租可以还给朝廷土地资源部,并一次性得到一笔功勋补偿金,凭功勋田地契到土地资源部兑换。 基本唐朝时均田制没有几十年走向崩溃,书颖并没有制定一层不变的政策,这些都是军屯、迁移百姓在关东立足之后要考虑的事。 军屯几步政策原则,总的来说还是受到军队上下的拥护的,士兵觉得反正军饷照样拿,还有三四十亩功勋田,这是额外的丰厚待遇。 唐时均田制,一男丁分到40亩田,女子20亩,现在他们要一边训练一边耕种,种30亩地,也足够他们做了。 土地资源部门和志愿者就是要落实这个政策,还要登籍造册。 把军垦的事基本和各军将领理清后,便是女皇总参亲自主持的大型的授勋活动。 军功评级是不可能乱报的,都有冒险的战斗经历和成果。关东漫长寒冷的冬天,反正他们也做不了什么事,一个冬天就有足够的时间评军功了。 像一些西北番军跨越千里,解决那些游骑对国防军辎重部队的骚扰,还追击歼灭敌人。 后来他们在面对女真的战事时,仍然作战勇敢,有不少人牺牲在女真人的箭下,所以有好些人获一等功和二等功。 书颖表示朝廷不会亏待番军羌人,不但关东的土地按照实际情况分给他们。 漠南西路有广阔的草原,汉人不擅长放牧,除了国营牧场和军垦牧场之外,余下肥沃的草原也按照出力和忠诚度分给各部落。 “在游牧民族当中,西北人是汉人的最近亲的兄弟,兄弟同心,其利断金。我希望各部兄弟可以更加繁荣、拥有更多的牛羊马匹,拥有更多的族人子孙。西北太过干旱,限制了你们的发展,你们需要更多肥美的草原。 所以大夏开拓的土地,无论是兴安东路还是漠南,都会有你们的一分!将来我们的子孙还开拓了新地,有关内汉人的,也就有心向大夏的羌人各部的!” 在场的几百个番军将领和受勋的羌族汉子听了女皇的话后,都不禁大声欢呼,叫道:“皇上万岁!大夏万岁!汉羌一体!永不相负!” 书颖一边文化殖民他们,一边引导他们可以迁移,因为汉人估计不可能回到部落式的生活方式。迁移这些彪悍的人到漠南东路,乃至尚未实际控制的科尔沁草原,可以防备女真残余和现在还不强大的蒙古部族,蒙古人的生命力可比契丹人更强。 授勋之后,又是将校代表们的升衔,如各大集团军司令有了战功和资历,升为大将或上将衔。皇甫、叶、裴、种、折等不是累积战功高就是从军几十年,所以要从上将升为大将。 颇超、野利当着军长,可是他们的资历战斗经历相对皇甫元均就更浅一些,军衔原还是少将,相当于比师长的少将高半级,现在也可以升中将了。 王逸飞西北灭国之战时,就和书颖搭档,他年纪虽然不大,但是入朝时间比裴延庆、叶书林还早,比皇甫元均也早得多。 他是正经的进士科状元及第,军改前当着文官时,资历就已经很高,况且他现在可是副总参,所以他也从上将升为大将,军中也无人不服。 柳非青、张栋等虽然是集团军司令了,但他们资历太浅,原来就只是中将,依功可升上将。 但是裴、种、折、柳几人都不在上京,但总参的命令已下达。 领兵参战的打了胜仗的高级将领都可以升衔,这也是军改基本完成后的第一次高级将领的升衔。 过了两天,全军上下仍然喜气洋洋时,书颖就下旨册封皇甫元均为“一品武成大君”、李玄为“一品文德大君”。 这册封的邸报消息送达文武高官府邸营帐时,大家开始时一头雾水,这个“大君”到底是什么职位? 很快又福至心灵:大君……君……夫君?所以这是皇帝纳四妃吗? 皇上的情人身份毕竟满朝高官都心底门清,赵玮都死了八年了,皇上二十几岁就守了寡,寡妇想再嫁和鳏夫想续弦一样。 这些高官们心中五味陈杂,想那吕后、武则天乃至前朝李太后也只养过男宠,封他们做官,可没有这种名份。 书林心中着急,赶到行辕劝书颖,这“封妃”之事,有碍观瞻和舆论,有损皇帝英明形象,他们会陪着她就好了。 书颖在椅子上歪着身子,说:“我若不册封‘妃嫔’,我要是怀孕生子,那才是有碍观瞻。” 书林惊道:“皇上……怀孕了?” 书颖叹道:“现在没有……可是人家跟朕么多年,痴心一片的,总不能让他们老了之后连个儿女在身前进孝都没有,死了也没个摔盆的人。我要是不纳,人家死后没有祠堂可供奉牌位,没有人祭祀,放你身上,你受得了吗?朕被人骂只是一时,可是于朕的子嗣和他们的身后事却是大事。” “可……就算只册封皇甫守之也好呀……现在这样,天下人会怎么看呢?” “朕不管大臣们家里纳妾,他们管朕纳妃干什么?他们是自愿的,朕也没有强逼呀。” 书林苦着脸,书颖挑了挑眉,笑道:“大哥是不是怕云儿、霖儿她们嫁不出去?雯儿的婚事反正已经定下了,谅三哥也不会退婚。云儿、霖儿应该能嫁出去的,朕都不担心薰儿会嫁不出去。” “哎!不是的!我真正担心的是你!我怕因此会有人反你。”书林揉着额头,他都不知道怎么办。 书颖笑道:“武则天称帝时,诸王反叛,凌烟阁功臣李勣之子徐敬业起兵,骆宾王还写下《讨武曌檄》,文采斐然,可那又怎么样?虽然现在有人说武氏内战内行,外战外行,可武氏还是能解决他们。 将士们能保障自己的权益,管朕纳妃干什么?百姓们只想有饭吃、有衣服穿,哪个会因为朕纳妃去积极造反?很多卫道士倒想反,不过他们都是想别人去为了他们的贞洁牌坊当炮灰,自己却惜命怕死的很。 大哥和元均为朕稳住军部,卫道士们翻不出什么大浪来。君无戏言,朕此时若真改了册封,那才让天下人笑话朝令夕改,不似人君。那么以后朕但凡有什么不让他们喜欢的旨意,他们个个连结起来欺负朕是女人。 他们会搬出道貌岸然的理由来反对,朕就要被他们架空了。他们背地里还会得意,因为他们是男人,哪怕才干功劳连朕一个小指都比不上,朕是女人、当了皇帝,也要让他们当影子皇帝。这风气一起,将来他们尝到甜头,那种没有实干之才会道貌岸然的投机分子全都依附,为其张目。 他们很快成势,进而掌握朝堂,将舆论又牵进无实用的争论之中,之后必拥着赵氏复辟,以便恢复他们旧制。我叶书颖和你叶书林埋头苦干一辈子,开疆拓土,提供了多少先进技术都白忙活了。” (注:李勣,原名徐世勣,赐姓李。) 书林沉默思索,觉得十分可怕,半晌才说:“皇上若是只好好教养熙儿他们长大,或许这潜在的危险就不存在。” 书颖摇头:“你这是逃避问题,而不是解决问题。这就好比一个剑客,只有打败天下最可怕的对手,才是一流的剑客。光自己练剑是成不了一流的剑客的。 大哥,当年朕调你去西北,不是朕狠心让你去受苦,而是看出你入官场以来都太顺了,在政治上还比较天真,不像爹一样老辣圆滑。 武后年老时,为何她的儿子能够复辟李唐?因为武后的所有孩子都是李氏后裔。熙儿跟朕的母子情再好,他长大后也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他知道朕是英雄,他敬佩朕的功勋,可是那些人的观念和势力也是很强大的,他会活在矛盾之中。” 书林道:“熙儿不会吧?熙儿是个好孩子,他已经看开了禅位的事,皇上也是真心教导他的。” 书颖道:“朕活着时还好,他不会听外人的话复辟,但是朕死后,他或许为了稳定朝堂,收揽权力,会选择复辟。这个复辟虽然不一定会致我叶氏一族到死境,可是朕和我们叶家几十年在科技、经济、军事上的积累都会被一群旧文人所剥夺。 你天真地以为,他们只复辟,我们靠自己本事赚的基业会保住吗?那群守旧文人根本就不懂技术、不尊重技术却比我们更贪娈,或许剥夺工匠的技术知识产权和几十年积累的资产权益,把工厂化为文人私有、再自我减税,天下财富再多也被他们不劳而获,国库却像以前一样空虚,很快就内忧外患。 只有朕也有非赵氏血脉的后裔才能抑制复辟的可能,熙儿和然儿若都不想姓叶,朕还有别的孩子。霆儿他们和朕别的血脉团结一心,才能保住叶氏天下,才能让朕和你的后代保住朕借科技经济知识花几十年之功所创造的财富能利于叶氏家族后世富贵,也能利于国家财政。大哥,你明白吗?” 书林心头砰砰直跳,他从小到大都明白自己和妹妹的差距,可这回他顺利带兵从西路攻打中京,又在关东和女真打过多达十几场的灭族之仗,他觉得自己的才能没有那么差。 现在又发现他这点才能格局和妹妹还是差远了,他对待这件事只看到了朝野肯定会非议,想劝妹妹退让。妹妹看到的是大夏的未来富强和叶氏一族后人的前程。他深刻地明白了,叶氏一族只有跟着妹妹干才能未来的辉煌。 书林深吸一口气,点头道:“皇上言之有理,是臣想岔了,臣的格局太低了。皇上只有多生几个非赵氏血脉的孩子,‘叶’这个姓氏在皇上的继承人心目中才会更有价值,更加尊贵。 因为臣、玉堂两房人的后人,皇甫守之、李昭隐乃至天下能工巧匠,只会拥护坚持姓叶的皇太子。皇上若只有先帝的孩子,万一熙儿他们被人忽悠得不想姓叶,就让我们叶氏后人处于被动,没有别的选择。” 就像当初书颖难以在民间自立,而要先走后宫路一样,将来如果叶熙一软弱选择复辟赵氏,靠叶霆他们举义维护大夏正统是不行的。 叶熙那时肯定坐在大位上,而他真正身负着书颖的血脉,侄子打出为了姑妈正统的旗号来讨伐姑妈的亲生儿子,也是名不正、言不顺。 除非叶霆他们的能力胜过叶熙他们很多,在书颖离世之后,他们掌握了朝局军政大权,那么就是叶霆他们夺位,无所谓赵氏复辟了。依照现在看来,叶熙没有那么废柴,资质不会比叶霆差,所以叶霆以侄子身份夺嫡的机率很小。 书颖叹道:“你明白就好,朕就算不纳人,也是要生孩子的,那还是纳人得好。” 书林的眼神坚定起来:“不论如何,臣只希望皇上好,皇上做什么决定,臣不支持你,又让谁支持你呢?” 书颖神色温柔起来,像从前一样:“只有大哥与我是一母同胞,我们一起守墓学艺,一起长大。可惜母亲看不到今天了,等新都和叶家帝王宗庙建好,咱们就给母亲修陵。” 书林对待玉堂、玉敏已经毫无芥蒂,只把他们当叶家的弟弟妹妹来团结,也支持书颖当初追封安阳郡主当了贵太妃。但内心深处对崔氏有所亏欠,这事也早在他心中。 谈了这些家事之后,书林问起公事:“现在总参部决定调哪几个集团军回关内了吗?” 现在全国精锐尽在东北,关内和西北相对空虚,长期下去是不行的。就算军人在东北都分到地,分到个人名份上也要到明年。不在这里驻守的军人可以让儿子或父亲来耕种,或者退伍后耕种。 书颖沉吟片刻,道:“霆儿、雯儿既然到了关东,大哥不如多驻一年,到后年更将再回京。大哥的年纪、级别都远超可以家属随军驻地的最低标准了。” 书林虽然也有些想老婆了,可是说:“关东冬天真的很冷,我担心夫人身子骨受不住。丹珠是西北人,马背上长大,身体素质素来很好,她要是愿来,就让她来吧。” 书颖笑道:“只怕嫂子觉得自己受得住……不如这样,你要是不怕奔波,十一月完成了生产的事后,回京述职,趁此和嫂子聚聚过个年,到二月冰雪消融时再快马赶回。赶两个月的路,休息一个多月,值不值得,就看你了。” 过不多久,王逸飞、王司令、兴安东路转运使许仁也到了,也是来询问书颖册封之事的。 书颖没有让书林离开,让他在这里镇一镇场子,于是诚实地说:“先夫去世都八年了,民间的年轻寡妇八年都改嫁了,朕也不想守寡了。朕和历朝历代的男性皇帝一样是凡人,工作再忙也得有生活。而且朕膝下只有二子一女,作为一朝皇帝,子嗣实在单薄,纳妃之后就可以开枝散叶了。” 王司令道:“可是皇上和先帝鹣鲽情深,旁人怎么能取代先帝呢?” 王逸飞其实心中嫉妒,却压下不快,劝道:“陛下若不纳人,天下人才不会非议,有利于社稷稳定。” 书颖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我记得子聿的祖父当年是宰相了,他与原配夫人才情深,写的忘悼诗多感人。但是王丞相续娶两次,还有几名红颜知己,传为佳话。也没有人说先后两位继室夫人取代了原配夫人有什么问题。 朕也知道你们是好意,但是他们于朕情义深重、人又贤惠温柔,朕如何能让他们死后连个摆放牌位的地方都没有?朕也没有学武氏,光以色相引些不入流的人轻许高官厚禄乱了朝廷大事。 朕更没有学历史上的各种皇帝,花着国库的钱纵情声色,你们担心什么呢?天下人要骂,就让他们骂去。那种只会骂这种事的人,眼界只盯着这事的人,思维智商只有这点事的人,能有多大实干才能? 朕是以学术水平、梦想信仰、给到位钱、有发展的前途来吸引天下英才,可不是擦亮自己的贞洁牌坊来吸引天下英才的。贞洁牌坊能吸引个鬼!天下人都有权追求子嗣繁茂,偏朕就不行了?朕膝下只有二子一女,那朕开疆拓土,百年之后却因子嗣单薄守不住,才是社稷之危。” 在场官员不知怎么说,过了半晌王逸飞才说:“那……皇上可以考虑……只纳皇甫将军。” 书颖呵呵一笑,说:“你们都是朕的肱骨之臣,朕明白你们的想法,朕与你们求同存异,和而不同。公事上求最大的同,私事上各安其家,互不防碍。 政事堂要是不同意国库多出纳妃的钱,那就别给了,朕自己出,不多花百姓一文。但是他们依才能功劳自己得的官位待遇,总不能克扣吧?” 转运使忙说:“臣等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担心陛下身陷天下舆论中,朝中言官难免也要议论。” 书颖道:“议论什么?朕需要子嗣,除了纳人之外,还有别的办法吗?朕又不是女娲,可以息壤造人。” 大家劝不了皇帝,可是让他们只因为这点事就造反,他们实在做不到。在前朝时造反有难度,在本朝造反也是炼狱级的。总参部高级将领有调兵之权,可不实际面对将士。 各集团军将领肯定无法统一造她的反,别说其实大部分高级将领是忠于她的,她还有皇甫元均和叶书林两个柱石铁杆实力派。 况且现在是火%器化部队,装备部的保障至关重要,没有装备,一切都是零。装备部又是从兵工厂购买的,钱是财政部(户部分离出来)拨款的。 兵工厂上游的各家相关零件厂、火%药厂是国有参股私人控股的厂家。女皇让工匠提升生产效率,减轻兵部工作负担,亲手打造的军火产业链,她都拥有一些股权。 能工巧匠们只要不懒,跟着女皇干大多发了不小的财,谁会为了卫道士的心中的牌坊去当烟灰?谁会想自己辛苦提升工艺创造的财富都不是自己的? 第223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137) 此时关东的反对声并不大, 毕竟都是受了皇帝恩典升衔的。况且皇甫元均旧部云集,在第一集团军、第二集团军中都有影响力。想强出头同时得罪皇帝和他的人不多,就算是折、种、王等西军老将有些意见, 还没有严重到举旗造反的地步。 书颖仍然督查划分地块军垦、预留羌族各部的地区、高级官员地块和预留流民移民屯田地区等土地工作。 书颖视察长春州后,将要回幽州, 临行前在上京宴请文武高官、羌族各部领兵首领。她在宴上表示了她五年内北方不发动大战, 但要防备女真残余卷土重来骚扰。 书颖与他们喝了酒,又摊开地图,往科尔沁草原一指,道:“这一大片草原,水草丰茂如河套, 朕以后总要拿下来的。一半让我大夏朝廷驻军开设国营牧场,一半就分给羌族兄弟各协助国防军的部族。” 羌族各部首领大喜,均起身跪下磕头, 便有一位部族首领道:“不如朕下命我们今年出征, 把这草原拿下来, 也不必等以后了。” 书颖笑道:“饭要一口一个的吃, 不然肚子不舒服。这打仗也一样,一点点打, 那才消化得了。不然打下来,于国无用,又何必浪费钱粮呢?” 那部族首领才明白, 道:“皇上雄才伟略,小人浅薄见识倒闹笑话了。” 书颖道:“西北汉子直爽, 那也没有什么好笑话的。往后几年,汉羌两族各自移民生产、积极备战,数年后方可一举拿下。各部兄弟回自家去后可得努力生孩子, 不然打下地界,没有人种地放牧倒是可惜了。” 大家不禁哈哈大笑,仁多恭道:“皇上,臣想多生几个儿子,选出最能干的一个儿子去皇上跟前效力,以报皇上对臣部族的恩典。” 书颖朗朗一笑,道:“敬德今年二十二岁了吧?听说你因为出征,都耽误成亲了。此次回西北可得先成亲了,莫让未婚妻等得心急才好。” 仁多恭笑道:“皇上怎么知道这些?” 颇起忠吐嘈道:“你这点事也不是秘密,几次念到要回家成亲,都传到皇上耳朵里了。” 大家笑话一通,接着饮宴,宾主尽欢结束,不细表。 第三集团军驻守关东,一半以上番军人先回西北,还有一小半留守分到部族的土地,并且协助第三集团军防备女真。 第二集团军及后来出关的第五集团军则随后返回关内,由于时间问题,书颖这次不去汉四郡了,第七集团军暂时分驻辽东和汉四郡实行同样的军垦。 书颖和大军回到幽州时已经是10月,幽州划分的新都地界已经整平,如皇宫地界居然已经做好了排清水系统和化粪池排污系统,这与整个皇城的排污系统将连在一起。 当今洛京城的排水系统就已经很先进了,大雨季节,城内基本不会出现涝灾,这些匠人师傅也自能做好这个。书颖将来要用抽水马桶,所以要另建一套排污系统,他们理解之后,也能做到。 留守幽州的官员虽然对她纳妃的事很是惊奇,但是已度过了热议的时候了。旨意下了这么久了,早成事实,现在要她改,真是始乱终弃了。 幽州留守官员便没有说,连裴延庆都没有说,而种将军此时已经带第四集团军西了永安军路,毕竟西北长时空虚也会威胁洛京安全。 书颖陪了叶熙几天,叶熙虽然舍不得母亲,可是他仍然决定留在幽州干事业,说:“母亲封我为燕王,我留守封地是应该的。况且我现在管着建都的事,投资的公司也有很多事,我暂时走不开了。” 书颖抚了抚他的头:“熙儿长大了,好好历练学本事,明年寻个空回洛京来看娘。” 母子暂时分别,这让书颖想到自己也是十四岁左右离开家独自闯荡的,甚至在赵玮取了刘绾绾那些年,她有一年半都没有回过家。孩子长大了,总要放手让他们历练,否则妈宝男就难成大器。 书颖带着新妃子、儿女和大军正式班师回朝,不管朝臣怎么想,第一件要办的事是欢迎皇帝回朝,庆贺北伐大胜而归。甚至洛京百姓们也因此情绪高涨,载歌载舞,现在顾不得皇帝纳妃的事了。 百官出城迎接,若非她建的大夏现在还没有帝王宗庙,便要开始祭祀天子七庙了。 等到百官庆贺大胜的事之后,果然便有官员提出质疑,这时书颖怀孕了,这时就让百姓有点尴尬,内心未必没有把她当作是秦始皇母亲一样的人。 书颖记得日子,知道这是李玄的孩子,有人再不高兴,李玄都要四十二岁了。书颖以子嗣和各不干涉家事为由反驳言官,只让他们干实事,让她少生儿子会危及大夏江山。 此事在民间后来也引起很多争论,不过现在没有武装的百姓还不及武周时的人悍勇,没有什么大的影响。 书颖一边生子,一边在娘家、外戚、良相的辅佐下忙着内政经济的事,以基础设施来刺激经济。 统一规划五年基础设施计划,一是要修建好幽州北的新都的宫城与皇城;二是修建从新都到北方大定府的第一条铁路;三是继续在新法的基础上规划一些利于农耕的水利建设;四就是实施无地流民的北迁耕种工作。 为了统一思想,改用财政投入而不是白征民夫来进行基础设施建设,书颖在孕期第三个月到第四个月著有一书《投资基础设施建设的意义》作了详细解说和演算。 书颖从历史例子角度揭露朝廷强征民夫做基础设施建设和宫殿、官衙建设不付钱是横征暴敛的行为,她在位时不能这么做。这一点,她就内涵了历史上所有的君主,拉拔高了叶氏王朝的形象。 当然,她敢这么做是有底气的,是因为现在的经济形势大为好转,她是个懂经济的人,而古人没有这高度。 然后她从经济学的角度用平白朴实的白话语言来解释,又用案例的方法来演示,再说数学方法来预算结果。 书颖要求各级官员们去买这套书进行学习,了解这种经济手段,消除误解,消除无知。上有所好,下必效焉,是有不少人为了升官和长知识积极学习的,有这部分人也暂时够了。 书颖主持做这五年建设规划,把除了官员奉禄、军部需之外所有的财政收入和余粮规划投入到基础设施建设之中。 工部扩大机构,而民间资本也嗅到了商机,开始投资询问建设用料的规格标准,他们要用上游的产业投资。 擅长建筑的能工巧匠被各大企业以高薪或分股份的方式预先聘请,各大企业主都期待大干一场。虽然开始时有些乱象,可是经济活动格外活跃,整个大夏呈现盛世繁荣景象。 民间虽然也不乏民工讨债的事,但是企业无权白征民夫,民夫被商家召集前都说好要给工钱的,民夫找到官府基本能说得清楚是非曲直。 书颖回洛京的第二年6月,给李玄生下一个儿子,也是在这一年,大理、安南、吐蕃、回鹘都知道大夏不好惹,所以纷纷遣使访问大夏。 访问大夏之后,各国表示愿称臣上贡。吐蕃在唐时很强,在这个时代其实一点也不强了。余下几国虽自有异心,可是骨子里害怕女皇向他们动手。 大夏不但人口多经济实力强,在位的铁腕女皇都连灭两国、打残一国了,他们就怕下一个轮到自己。书颖确实有心要灭几国而统一东亚,但这时不是时候,便提出开放商贸的事,并且从安南引进了优品稻种。 开放海外贸易可以增加财政收入,正好支持国内风风火火的建设当中。 由于新都城皆采用有偿建设,民间建设企业承包分项目工程,大公司又会分成各个子项目再分出去,所以建设效率可不低。 建设企业不是官府,民工为企业做事虽然辛苦,但是能赚到一些钱,也有自由不干的权力,不至于因为辛苦而导致民乱。企业主们急想官府认证验收项目完成情况,从而收到尾款,都会加班加点完成。 书颖建新都比隋炀帝一年修好洛阳城的效率有所不如,她用了三年基本修好宫城和皇城,只还有抽水马桶和合金水管供应滞后,而且工人安装能力效率要慢慢学习提升,后续能加快。 皇宫和各部官衙都采用光州叶氏家族在幽州城南五十里外的玻璃分厂生产的平面玻璃做大窗户甚至落地大窗户,因此这种屋子的采光与旧式屋子不可同日而语。 皇宫各大宫殿地上都采用新式瓷砖(注:一般认为瓷器之国的明代发明瓷砖,普通瓷砖的技术在非工业时代也不算有门槛),墙上则白色的石灰墙粉刷得雪白。 第六年时,宫城、皇城的自来水和抽水马桶已经安装接通了,外郭城靠内的西边建了几个商品房式的小区,这是无独栋官邸的京城小官的宿舍区。 这些宿舍产权属于朝廷,官员们在京任职时,无房产的可以向朝廷廉价租用(一般只够小家庭使用)。只有在岗实差官员有权租用,而官员的亲戚儿女无权租用。 在大周时期,大部分的京城小官也是没有房产的,苦恼现代人的事一样让古人苦恼,特别是外地考到京城的人。所以这个官员廉租房对于全体官员是个善政了,世上毕竟是小官多于大官。 宫城、皇城内建有叶家帝王宗庙、中小学校、小区体育场、公园、公共车站、便利店面、酒店、茶馆,以方便官宦人家的日常生活。 朝廷也允许外城的人到皇城非主干街道摆地摊,便促进商业繁荣,增加就业、丰富方便皇城内的人的生活。 外城也规划建学校之内的设施,而且开拓了东西南北的商业地产区域,其所有权属于朝廷,朝廷出租给各种商人。 燕王受女皇之命,与朝廷土地资源部主持了东城区部分土地70年产权的拍卖,将之卖给全国现在无实权实职的世家大族和豪商家族。 70年产权,即70年后朝廷若要征回地,要出原价买回,或者70年内要改建城市,也需要出补偿金。大家对这事对70年产权虽然有意见,但是在古代就算官至宰相,告老还乡都很正常。 政事堂这时候才发现,建新城还有这样的好处,不但促进上游产业发展,增加税收,通过拍卖土地、出租属于朝廷的店铺、宿舍等产业就可以为财政增加一笔收入。 这些能把投入的钱赚回来,却不会弄得天怒人怨的,因为资金流动、经济循环,每个环节的人的付出都有所得,资金只是一种所得的媒介。 第七年初时,本来应该主持迁都的,洽逢书颖生了第七个孩子在坐月子。这时她已经年过四十,为了保养自己,才没有做出六年生个四个孩子的丧心病狂的事,等到了第七年。 幸好她请得起奶娘,所以才不会憔悴衰老得那么快。不出意外,她实在不想再生孩子了,她生孩子只是为了巩固她的叶氏王朝,而不是她喜欢怀孕。 她的身体素质好,就像是现代一些老人,一生做农活并生养八/九个孩子,最后还能活到100岁的老人一样。可是她受不了人生时光都放在孩子和政事上,基本没有自我的生活状态。 书颖在李玄的相助下,温补药膳、内功心法、外用药、锻炼等方法调养了八个月,基本恢复身材,也结束了自己的哺乳期。 她着手处理迁都的事,可是这时候叶清江突发疾病猝死,享年83岁。书颖是神医,她也无法预防这种死法,依她判断,可能是突发脑梗,毕竟年纪大了。 书颖亲自到靖安宫吊唁,并下诏追封他为“夏显祖昭孝文穆皇帝”,命在靖安宫停灵七七四十九天。然后由她的次子叶然(19岁)、长女叶薰(15岁)代她伴随太皇叶世钊扶棺北上。 将会把叶清江棺椁运到新都属于他们叶家自己的皇都、皇宫中选停灵宫殿先停灵,等修好皇陵再按照帝王仪仗下葬。 此外百官来吊唁,因为他是女皇之祖,都要披麻带孝。武成贵君和文德贵君既然是皇帝的人,自然也要以孙辈身份分担起守灵堂的工作。 书颖一身素缟,劝着父亲不要哀伤太过,还要保重身体,并和叶薰亲自扶他到侧殿休息一会儿。 书颖给他把一把脉,发现他身子还好,这才放心了,又开了一些温补的药膳给他。 叶世钊道:“哪里需要这么麻烦了,我只是一时伤心和累着了,没有大碍。皇上自己保重,一边生养孩子,一边处理那些军政商业之事,够你忙的了。” 书颖道:“政事堂有介修他们,幽州有熙儿、生意上的账目有然儿和昭隐,内宫的事有薰儿,总参的事有元均、大哥、子聿他们,爹放心吧。” 叶世钊面露惋惜之色,道:“你祖父之前还一直想去幽州看一看,可是终没有等到。” 书颖也轻叹一声,道:“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我们扶他棺椁去幽州停灵,也算了他生前心愿。爹自己要好好保重身体,长命百岁,好好住一住新皇宫,幽州的皇宫修得比洛京舒适便捷有品味多了。” 叶世钊道:“你建的,哪能不好呢?我倒想去瞧瞧那个火车,听说已经造出了能拖五节车厢的火车了。加煤、加水后,连晚上都能一直开车,每个时辰能跑100里(古代一里等于四百多米),从幽州到上京只要四天时间。” 书颖笑道:“我也想去坐坐,还我是两年前坐过两节车厢的,那个速度还不快。现在因为轨道铺长了,那些工匠做的试验做得多,改进了很多。” 叶世钊道:“朝中为下个阶段修建铁路的优先权吵翻天了,皇上意属先修哪里的?” 有了交通便利,物流和人员流动就都大大提升,各位官员们一看,这天下处处都有需要解决这个问题的地方。所以各有政见,想建铁路方便自己负责的工作。 书颖沉吟了一会儿,道:“现在各大公司铺设铁路有了经验,效率能提升。朕有意为铁路的事发行国债,以便有足够的资金同时开建幽州到朔方和幽州到武昌的铁路。 修好到朔方河套的铁路,可为进一步谋取西域、漠北做好基础。武昌是除了幽州一带之外的最大的煤、铁复合产业基地。修到武昌后,武昌就可成立分厂,出产铁轨和火车,铁路往南扩至岭南,往西扩至蜀地。” 叶世钊悠然出神:“如此一来,新京到关东、西北、岭南、蜀中都有铁路,新京到河南东路、淮扬江南、辽东有海路和运河,可以全面控制疆域。” 书颖点头:“不错。不管风云变幻,这些地方都会成为华夏统一的本土,文化、经济上都结成一体,向外拓展殖民地,文化和经济实力影响藩国。大夏就可成为远胜大唐的时代。” 叶世钊因为父亲的死有些感慨:“人生无常,人生七十古来稀,希望我还能看得到。” 书颖笑道:“咱家人也得懂得惜福养生的,并没有纵情酒色,爹一定看得到的。再过五年修好这两条铁路,就有了更多成熟的铁路施工队伍,能同时修更多的铁路建设了。” 叶世钊道:“你能富国强军,完成北伐,开疆拓土,四夷臣服,还发明出这样的神奇的东西来,天下人总不会非要回到前朝时。” 书颖轻笑:“先进的学术技术和产业掌握在我们手中,我们的子弟不出任朝廷职位也能自立,不用民脂民膏。赵氏子孙活着,正可让天下人看看,没有我叶氏血脉的赵氏子孙,哪个及得上我们叶氏?” 虽然这种资本的力量必然也没有什么良心,但是资本现在还基本遵守商业规则,还向朝廷缴纳丰富的税款。这在民间的认知还是女皇是天下第一全才,她的聪明若天人,掌握着别人不会的技术秘芳才发了财。 两人正说着,忽然听说前朝宗室结伴前来吊唁了。因为书颖谦称是租用前朝的皇宫,所以现在也不能在宫内停灵,只放在靖安宫。这地点限制,倒不像帝王驾崩,况且叶清江生前也没有当过皇帝。 前朝宗室来吊唁,也算是他们对篡位的叶氏的示好和认可,这样更能保障他们的安全和利益。 书颖明白虽然斩草不除根会有复辟危险,但若学司马氏的不仁、不义、不忠和武氏的狠辣,后人必也难守住正统的位置。因为灵堂守着很多官员,书颖这时出去展现一下大度包容、与赵氏和睦的样子。 所以她整好孝服衣冠,与叶薰到了灵堂。叶书林、叶玉堂、武成贵君、文德贵君和叶然、叶霆等叶氏孙辈都在堂上,正与几个赵氏代表谢礼。 一听说书颖到了,赵氏代表便大礼跪地参拜,书颖让人扶起他们。 赵琮揖手道:“皇上还请节哀,保重龙体。” 书颖轻叹一口气:“你们都有心了,霆儿,快招待几位郡公、县公去花厅用茶吧。” 叶霆起身应道:“是,皇上。” 赵珏也在其中,他已有多年未见书颖,他的父亲已逝,现在他升为县公爵位,依照他前朝宗室旁支的身份,也无法再升爵了。到他儿子,朝廷若能赏个九品芝麻虚衔都不错了。 赵珏忽然揖道:“得闻皇上不日将要迁都幽州之北,不知道我等赵氏子孙能不能去汉家故地?” 书颖沉默了一会儿,道:“你们当然也可以去,不过你们没有实职,费用自理。” 赵珏轻轻点了点头:“我明白。” 赵珏今年四十五六,身子已有些佝偻,两鬓斑白,已经显得颇为衰老,大他四岁的李玄却因为内功深厚像是三十出头。 书颖感受世事无常,忽问:“县公要保重身体,府上应该不缺银钱用度吧?” 赵珏道:“不曾缺用度,皇上恩典,将先帝的资产大半交给赵氏宗族,还有每年十万贯租金,赵氏子弟都分到不少。” “这样朕就放心了。赵氏是先夫家族,朕的熙儿几个也流有赵家血脉,朕并不想苦着赵氏子孙。” 在场的赵家子弟松了口气,作为“前朝宗室”,这些年他们一边怨恨,一边也如履薄冰。就怕女皇学武后杀光赵氏子孙,又怕她学赵氏先祖对待前朝的皇室,面上说厚待,可背后让人家近支绝后,过继了远支的做做样子。 赵琮、赵珏等哥几个退出灵堂,跟着叶霆去喝口茶,这礼节也算到位了。那哥几个,还属赵琮稍混得好一点,因为他的继室是裴四娘。 裴延庆和裴太后虽然和裴四娘不亲近,但到底是亲戚,只要裴四娘不作着把裴延庆、裴太后都得罪惨了,她尚还有些脸面。她少年时和书颖不投机,但是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事,书颖也没有空理会她。 叶清江丧期时,叶世贞也回来哭灵,这时候叶世贞的丈夫已逝,王知敏毁容被嫌,精神不太正常,叶世钊才念起早年的姐弟之情留下了她。 叶世钊愿意家族的人资助她些银钱,但是对她所出的王家孩子却没有想搭理。叶世钊大梦而归后,十分防备王家的子弟像大梦中的一样心中藏奸,总是背叛和把人当踏脚石。 所以叶世贞当时再可怜,叶世钊也只能冷硬心肠,只要叶世贞一死,叶家和王家也真正没有一点关系了。 …… 在正式迁都之前,很多朝廷机构的先行部队已经去了新都,一切听从燕王调配,准备着迎皇帝、太皇迁新都。 到了八月中旬,起程迁都,御驾马车、百官马驾、国防军、乌衣卫、太监宫娥的车、马浩浩荡荡东出北上,运河上也密密麻麻都是运行李、粮草的船只。 沿途经过时,难免要征用民夫协助把地方仓储用来供给粮草,好在他们要赶路,使用民夫的时间不多。这是朝廷中央和地方安排的,朝廷能不能补贴民夫一点费用就不得而知了。 到了九月初六,御驾和百官就到了新都外城郭,燕王带着各部先头部队和本地官员在外迎接。新都外城郭外没有建城墙,现在外城郭有些建好的民宅和商业房产,大部分还在风风火火的建设当中。 到了宫城才有比较薄的城墙,主要是防备一般盗贼和宵小会破坏朝廷部门的工作地点和达官贵人的住处。不是用来防备外敌。 用书颖的话说,掌握了漠南、关东,新都一带根本没有外寇能到达,不需要建厚城墙浪费钱财。 王甫掀开车帘,看着远远近近的地方都在热火朝天建设,还有蒸汽机为动力的机械用于钻地、运送材料,有些建好的房子高得像塔一样。他不禁感觉到了另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进入皇城后,发现一切清新了起来。主干大街是洛京主干大道的三倍宽,在绿荫掩映下,两边建着鳞次栉比的房子,全是别墅。 等过了这些密集小别墅区域,就两旁远远近近的六层高的大楼有序的建在这些区域里,而大楼四周却有大别墅或一些未知建筑。 大厦楼顶都有一些大字牌,中老年人有远视眼看得清楚,刚刚他们就陆续看到左边的几栋大楼上就竖立着“工业部”、“农业及农业税收部”、“自然资源部”、“水利部”、“教育部”、“翰林院”、“国民健康卫生部”、“财政预算开支审计部”、“监察部”、“民安部”、“司法部”“商务及商务税收部”、“国有资产统计管理部”、“交通运输部”、“国家银行总行”。 甚至在后头看到一栋“大夏妇女儿童保护和慈善总会”,这让王甫等人想起了大周的“慈幼院”(慈也有指母亲和妇女的意思),这可比大周的相应部门还大。不过这个部门就没有那么大的相应官邸了,因为要让命妇们参与主持这方面的工作,从而支持丈夫们的事业。 右边的部门少一些,但是有些部门占地很大,经过中央干时,就看到了“总后勤部”、“总装备部”、“皇家陆军军官本院”。“陆军部”和“海军部”的双子大厦倒不会特别大。 这些部门有部分还在分离组建当中,有部分已经组建了。以前的中书、枢密、三司掌政、军、财三大权力,之下还有六部,后来赵玮父子改制,用户部架空的以前李太后门生掌控的三司,六部地位提高。 现在新改制后,政事堂改为政务院,是最庞大的文官和专长技术官僚组成的管理内政各项事务的机构。其下统辖内政二十几个部,这个“部”的品级相当于原来六部之下的分管事务部门。 官员品级则采用现实世界从古代到现代都有一定的传承关系的“九品27级”,就是一品的“正、从、庶”的到九品的“正、从、庶”。 有些职位考试要求低,一考上授官只有庶九品,但有些专业性高的岗位的考试,一考上就能授六品官,这就要看个人的才能了。反正各部各科考要每年招考,人员不够用的会先用志愿者,志愿者考本部门的职位当然有一定的优势。 既然民间的读书人都向往当官,录取人数不可能一直减少,那么只有依仗工业化提高生产效率,创造更多的物资,又刺激经济,从而增长的财政能够支撑庞大的官员队伍。 这需要慢慢健全专业录取的制度,这也是书颖后半生一项最为重要的任务。用科考引导读书人往实操技能发展,不要只读不实用的儒家经典,而是讲务实办事效率技能,应对新时期庞大政务的需求。 本来这方面的反对声浪会很大,但是这七八年来,朝廷用了很多志愿者,志愿者背后又连结着各地的寒门士子和望族子弟,他们中很多人因为学习实践,想走新式科考的路。 书颖早就明白,一切新旧观念的对抗本质都是利益之争,想让新事物能战胜旧事物,只有培养好新的相应利益体,而人品的高尚和低劣以难以决定一次政治斗争的成败的。 书颖就像当年忽悠激发出文科生和理科生的对立来抵消新旧派系的对立一样老谋深算。总之,等到现在的志愿者团体庞大后,书颖让政务院、考试院和各用志愿者的单位向一些志愿者们说明:新式科考利于部门工作运行,更利于他们这些有实践经验的志愿者考取岗位。 志愿者们的消息传播很广,这个队伍中的人听说这个事情,还不个个打了鸡血一样为自己的前途跟那些顽固守旧的人对抗?书颖自己却在皇宫里扮着纯洁无辜的白莲花,其老练的政治手腕,朝中的人也只能窥其一斑,没有臣子明白她这一点“阴险”。 她几年前走的一步棋解决了当时军垦和分地的用人不足的实际大难题,可现在居然还有另外大用,就算聪明如王甫都不相信她最终的目标是为了大规模地改革科举和教育。 志愿者们肯定没有反对女皇改革科举和相应教育的立场,而顽固守旧的人无暇去反对女皇,与志愿者队伍争论就够他们头疼了。而想要守旧的人当中有一半的人家中有兄弟、子侄当过志愿者。 若是儿子还好,父亲为了儿子的前途就不反对了,如果是兄弟和堂兄弟分属不同阵营,在家庭聚会时都能吵起来,简直跟近现代解放前兄弟分属不同阵营、有不同信仰时一样。这些都是外话。 官员们的马车再往前驶着,不久就远远看到左边一栋圆形的更大号的六层高的大楼,上面的牌子赫然是“大夏中央政务院”;右边一栋四方六层大楼,楼顶上是“大夏国防总参部”的字样。 各部门附近的二十几栋三种大小规格的别墅就是各政务院直属部门实职在岗高官的官邸。一律是在岗在职时居住,告老还乡或被罢免时搬出,被部门请出去就没有脸面了。 中心地界,书颖还多建了几栋别墅作为荣养文官中三公三师、武将中受女皇信任的元帅、大将的官邸。官邸可以让他们住到本人老死,妻妾儿女办完丧事、停完灵下葬后,在一定时期内,他们再搬出官邸。 第224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138) 政务院和总参部区域再往前就是皇宫地界了, 迎面就是丹凤门。 书颖设计的这个皇宫比故宫还大了几百亩,但是生活区域用了园林式建筑。这个皇宫不像故宫前后都用对称美学,她只在前朝部分用了对称美学。 叶家宗室和勋贵的私人宅邸和敕造府邸侧在皇宫地界的两侧, 也依照爵位和远近关系而建,也达到几百栋大小不一的地方。 这些大楼的窗户全用了玻璃, 人们还能看到玻璃折射着阳光的耀眼感觉。 王甫喃喃:“天哪, 这么宽敞新奇的新城,几年间建好,居然没有造成民怨。” 御驾自然被燕王护送进了丹凤门,皇帝有命,各部官员先各去自己的官邸安置, 明日再进新宫朝贺。 于是王甫等官员就去找自己的官邸,好在有事先来的部门官员来指引。 王甫作为原政事堂平章政事,官邸就在“政务院”大楼下首, 官邸也是第一等大, 并带有前院、后院的小花园和专门的佣人楼、不小的车库马棚。 王甫带着夫人在正门下车从正门进, 车驾被引导从没有门槛可进出马车的侧门进去。王甫夫妻和儿女媳妇一进大门, 就看到了一面汉白玉雕成的仙鹤影壁。 按照女皇对本朝文官图腾新规,一品文官的图腾就是仙鹤, 这影壁就代表着官邸所住的人的身份。 长子王元方的媳妇顾氏就忍不住说:“娘,新官邸和洛京的完全不同,门口倒没见石狮子, 但这影壁一样大气。” 王夫人喃喃:“不知要花费多少心血,才能造出这样的新城来。” 次子王元成的妻子正是叶浩凝, 她不由得笑道:“整个新都是由皇帝姑姑亲自设计规划的,听说她也花了大半年的功夫才画好各式建筑的设计图呢。” 顾氏道:“皇上不愧是天下第一全才,样样本事都登巅造极。公主, 你的公主府是什么样的呢?” 叶浩凝提前来京,那时叶清江还没有去世。所以她就没有回洛京奔祖父的丧,但过几日祖父棺椁来京,她也要去迎。 叶浩凝道:“皇帝姑姑恩典、爹爹和兄长疼我才给我建了一栋宅子,和公爹官邸差不多大,影壁用四爪龙浮雕。” 她是长公主,皇帝大度才允她在皇城内建私宅,私宅可以被子孙继承。不过她作为皇帝的小妹子,公主府也只能建在预留给书颖儿女们的私邸后面的位置,也在兄长和姐姐的宅子后面。 前朝大周就不像明朝一样养猪,本朝也不可能养猪,到叶书林的下一代的旁支,如得恩典赐个住宅,再到了旁支的下一代,也都得搬出去住了。这一点就算是书颖直系后代也一样,叶家也要鼓励儿孙往外发展事业,而不是一辈子窝在京城当个纨绔。 说着已经穿过主屋前院的小花园,到了大门前,踏着台阶进入大堂,就见这主大厅宽敞得犹如洛京的宫殿。屋顶也有一丈多高,显得特别空旷,厅堂的左边台阶直上二楼的主卧、书房、几个次卧区域。厅堂右边却是一个欧式的壁炉,这在当下时代的东方显得格外突兀。 燕云的冬天比洛京冷,官邸都是多层建筑,主卧放在二楼烧不了炕,真火壁炉可以让大厅暖一些,烧柴也比烧炭更多地利用能量。壁炉烟囱通过二楼主卧也能暖和一点,若是不够暖,二楼就只得另外的可移动的带烟囱的取暖炭炉了。 古人讲究孝道,所以书颖也设计了一楼的套间,一般供老太爷和老夫人生活,这里的屋子里却是有炕的。 叶浩凝还好心地给婆婆和嫂子介绍自来水和抽水马桶的用法,二人和身边跟着的丫鬟婆子看了都瞪大了眼睛。 便有一个婆子问:“这样的话,就不用从井里打水了吗?” 叶浩凝道:“对呀,密云一带,统一修建了水库,有专人管理其卫生和供水量,但是每月要依照水表向供水公司缴纳水费,皇帝姑姑都得缴费。 这水表是光州工业区的新产品,由皇帝姑姑三年前设计,现在的产能还供应不了全城,但是皇城内的主要单位和一二品官的府上是先装上了。” 老式机械水表不是很复杂的东西,光州工业区造缝纫机金属零件的工艺已经极为成熟。有金钱驱使他们埋头校准零件标准,打造生产线,他们能造得出来。但这东西的价格就没有现代相应的水表让人感觉那么便宜了。 老婆子道:“就是说以后喝水也要花钱了。” 叶浩凝点头:“对,要节约用水。可是自来水方便,省去打水的人工开销。有了抽水马桶,也省掉了倒马桶、刷马桶的繁重工作。” 大家再到楼上主卧去,正前方就有一个落地大窗户,叶浩凝指点他们需要买窗帘,什么颜色可以凭个人喜好采买。因为窗户占一面墙,如果不是自己喜欢的颜色材质,影响整体感官。 “我觉得不用丝绸更好,丝绸太易燃烧,而且一般的丝绸太透光,还贵。我和元成就用墨绿色的厚棉布。” 这个时期的洛京已经有不少人采用玻璃窗,替代了原来的糊窗法,所以洛京人也知道窗帘。 顾氏道:“我们初来乍到,临时到哪里采买呢?不如拿出行李箱中的布匹来做窗帘。” 叶浩凝笑道:“那嫂子可得拼接才行,这新京官邸的窗户可有多大呢!本地就有新厂专门做窗帘的,那个布的宽度足够。” 顾氏朝窗一看,果然如此,只怕拼接起来的布是不好看。而且这种官邸,传统的大型拔步床是不合适了,叶浩凝提前给他们订做了新的半丈多宽大床和相应尺村的棉被。 这个时代的人多睡窄床,面对这种大床,也是瞠目结舌。 到了晚上时,王太太用抽水马桶,一时不敢上,折腾好久才适应。下人们在下人共用的男女分开的卫生间用蹲式卫生间,也整得够呛。这事儿也在几乎所有迁居新官邸中的人们中出现。 …… 书颖的皇宫内已经布置一新,园林式各处住处也布置了几处,分给皇甫元均、李玄及成年的燕王叶熙、辽阳国公叶然、新元公主叶薰的住处。 三皇子叶易(李所出)、四皇子叶昂(皇甫所出)、二公主叶晗(李所出)、三公主叶晨(皇甫所出)年纪不大,还要跟着父母。 书颖到这样的现代新中式的大别墅中,才觉得清爽多了,一应家具用品,也由燕王和亲信太监先按她的要求备好了。 书颖在自己的“未央宫”中设了家宴,妃嫔孩子坐了一个大圆桌。李玄和皇甫元均各抱着自己的小女儿,要是放在别人身上,这画风怎么看怎么奇怪,也只他们总算习惯了。 燕王叶熙现在的情商和实干才能都还高,先举敬了母亲,再祝酒说:“母亲,为了今天乔迁新居,儿臣敬你一杯。” 书颖微笑道:“既是如此,那大家一起喝吧。”长子和李、皇甫二人都举杯相碰,叶熙面对他们时倒是和气。 此时叶然和叶薰代书颖随叶世钊扶灵,向叶清江示敬意,不然叶然面对他唯一的同父同母兄长叶熙时,仍然有点异样心情。 书颖喝了一小杯,又放了下来:“还在祖父的孝期,不该多喝。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破例,以后服丧期就不要喝了。” 叶熙称是,于是大家开饭,用餐时却不再说话了。寂然饭毕,书颖才让大家各自去分到的宫殿住处安顿。 皇甫元均抱着小公主,说:“皇上,三公主太小了,我留下帮着照看三公主吧。” 李玄不屑地看了看他,李玄却抱着虚岁快四岁的二公主,牵着虚岁七岁的三皇子道:“皇上,我带孩子们先去我宫里住着。” 书颖看看这个场面,只好同意,吩咐他们早点休息。李玄被赐住未央宫西边的长信宫、皇甫元均住东边的永昌宫。 燕王叶熙住在文德殿往西南方的毓庆宫,这一座宫殿是除了未央宫之外最接近前殿的,并且最大,还接近通往宫外的一个小门,昭示书颖现在还要立嫡长为继承人的心。 书颖让奶嬷嬷带了四皇子下去休息,再带着男人小女儿回二楼春秋季主卧套间。因为她是皇帝,所以未央宫中有带地暖的冬屋,燕京夏季太热,她还有在建在湖中的避暑屋子,皇宫地下冰窖比臣子官邸的就更大了。之前她已经来参观过,对这些设施还相当满意。 小公主因为环境陌生,不禁哭了起来,书颖只好抱着她哄。到了朝南的落地窗前,看着天空的一弯新月哄她,三公主好奇地看着月亮,一时之间才不哭了。皇甫元均军中有要职,有时还要去巡边,所以在她身边的时候极爱争宠。 皇甫元均揽着她的肩膀,说:“皇上,我们终于有自己的家了、漂亮的新家。” 书颖感叹:“这一路可够呛,岁月摧人老,我都四十二岁了。” 皇甫元均道:“你还一点也不老。去年种将军、折将军、王将军退役。他们也觉一下子就心老了,只是有点遗憾没有再往北开战。” 不但他们退役,好些中将、少将年满55周岁,校级军官年满50周岁,尉级军官年满45周岁都要退役。一支精锐部队,必须要打得动,年纪大了,体力跟不上训练是不行的。 书颖点头:“他们是前朝的戍边老将,为汉家边疆安宁操心一辈子,现在退役告老了,要是愿来京里荣养到老,就接他们来吧。” 皇甫元均呵呵:“他们虽然会给我脸色,但我知道他们没有异心,还是想来新京看看的。皇上要是问他们愿不愿意,哪有人好意思说想来的?” 书颖呵呵一笑,道:“那么,你代我拟封私信去邀他们来京里。你在武将勋贵敕造府邸中挑三栋相邻的给他们养老。” 如折家有世袭一军的待遇,种、王等将领原是西军将领,以前地位也不高,但他们缺少独立领兵挽狂澜的大战,在世时也难封爵。 但是他们以元帅军衔退休,他退休待遇很不错,他们的一个儿子能报军部,袭一个少校职位,但能否从少校升上去就要看他们的能力了。这一点已经比很多文官的强了,文官从前袭封官多是虚衔,实职都要走科考。 三位老帅如果在皇城荣养,未成年直系子孙都可以到相应的皇城内片区的中小学校读书,教育资源和人脉肯定是最好的,只要肯学习、肯干活,前途不愁。 皇甫元均看着女儿睡着了,就让她放在婴儿床上,看着女儿的睡颜,没有节操地说:“乖女儿,你可得乖乖睡着,不要哭,爹要侍候你娘了。” 书颖忍不住往他耳朵一拧:“都什么年纪的人了。” 皇甫元均轻声道:“皇上,你不会是心里早嫌我年老色衰了吧?” 书颖不想和他扯了,但是他搂着她歇下时,她也没有推托。她是死了祖父,不是死了父亲,这还有所区别。 第二天上午辰时,书颖容光焕发,前往新建的“泰和殿”。在她赶到之前,文武官员早就到了,就站在殿内外参观着这座豪华大气的大殿。 大殿有钢筋水泥所铸的承重大柱子和实实在在的地基,墙内部也是实心水泥和青砖,中间的大厅堂就有洛京的紫宸殿的八个那么大,而一层大厅有两丈多高,左右两侧都有大窗户,保证采光。 正前方的下面九级上一个平台,然后再上五级,设着皇帝的龙椅。中间是大朝会文武班列的地方,两边还备着能赐给文武坐的椅子。 两边宽阔的台阶通往二楼,可以登城楼看风景,目前没有一栋京城私宅敢超过这个高度。以后商品房建得超过六楼,那就不一定了。 大殿两侧的配殿,边沿的朝房建筑都通了自来水,朝房还可以设置临时灶台,供宫庭大宴群臣时供给食物和茶水。 大殿东北和西北两角设了男女公共厕所,而大殿内部的一个“更衣套间”中有厕所,一般来说只有皇帝敢用。 皇帝圣驾来了,有侍卫提醒,文武官员们出了殿外台阶迎接,分了左右品级列好队伍。 蓝天下,穿着改良帝王衮冕的书颖一步步从只有她能走的丹樨,登上巍巍“泰和殿”。 天子十二旒冕的五色珠子在她额前轻晃,秋天风吹起她的广袖和下裳,时不时露出她腰间所佩的帝王的黄金战刀。 她神态清冷疏离,不似面对孩子们时的温柔,不似从前游戏江湖时的风流不羁之态,不似小时候面对父兄师的惫懒。 她是一个帝王,要做胜过唐太宗的帝王,她一步步的走向她新的辉煌。当女人干起事业来,就是丧心病狂,叶卡捷琳娜是这样,她叶书颖也不会比她差。生命不息,奋斗不止。 大朝会后,书颖下诏,修改年号为“洪武”,这是她的第二个年号。在明清之前,一个皇帝在位期间有多个年号,所以并不奇怪。 书颖诏书上正式定幽州之北新城为京,赐名“北京”,又名“燕京”,并且大赦天下。当然十恶不赦者不在其列。 同年九月底,叶世钊、叶然、叶薰和书林、玉堂两房各派出的两子、玉敏派出的长子柳永祥共同扶叶清江棺椁入京。女眷则照顾着未亡人卢氏,跟在后面的马车上,到城外自然要下车来,哭着进城。 燕王叶熙披麻带孝率礼部官员一起出城迎接他们入京,并且迎棺椁入皇宫至西北的一处宫殿作为殡宫。 古代皇帝修陵是大事,所以皇帝驾崩后离下葬往往有很长时间,而这期间有殡宫,如正史上顺治皇帝在殡宫据说停灵了两年又两个月。 像书颖当政的叶氏王朝也是前无古人的特例:她当了几年皇帝还没有自己的皇宫,迁都前祖父逝世,祖父82岁安详地在睡梦中逝世在这个时代是吉丧,放在民间也没有人说不吉利。 她迎祖父棺椁到新宫停灵,自己不介意冲撞,虽无前例,却符合儒家文明秩序下的孝道。谁家有个孙女像她这么有心,哪家祖父都要烧高香了。 这时百官家里在主干街道都设了祭棚迎接,宫城的丹凤门大开,皇帝、文德贵君、武成贵君、叶易、叶昂穿着孝服在大门迎接。 一起在哀乐中送了棺椁去殡宫,然后还亲自送卢氏去皇宫西面给她养老所备的荣庆宫(贾母:有被内涵到)。荣庆宫也是三进新中式大四合院,却是一层式的建筑群,备有烧地暖的过冬屋子,利于年纪大的人养老。 荣庆宫四周花团锦簇,花圃中栽有四时花种,远方还有一片稻田和菜地,稻田、菜地和花圃中间是鹅软石铺成的路,老人在上面走一走,最合适不过了。 毗邻着卢氏所住的“荣庆宫”的是“上阳宫”,这同样位于整个皇宫西面,方便皇宫西宫墙外的王府、长公主府的小辈进宫来探望请安。上阳宫建筑群轩昂壮丽,四周的假山和人工河穿过,往东就是一大片的人工湖。 湖旁载着杨柳,湖中养着锦鲤、种着莲花,再往东是一大花的桃林,桃林中间有个凸起的小山,山上建着个八角亭。这是正是皇宫最大的成片花园地带。 皇宫最东边对称的方位,这一大块地方建着“皇家中小学校”,与皇帝生活区还是隔着一道宫墙,以后小孩子也不能调皮乱闯廷禁。 余下的十二处各式主人住的宫宇就建在靠近未央宫左后方和右后方,书颖多将之预留给自己的儿女居住。 在书颖没死之前,可以让这些宫宇给自己直系的儿女一直住皇宫里,叶熙当了皇帝也没用。因为这是她出钱、出才智建立的,他就算出了力,功劳也不及她。 她将来一定不是一个奉献型的婆婆,不可能在自己生前让媳妇喧宾夺主,爬到自己的儿女头上去。 书颖当小媳妇时也没有爬到张太后头上去,只是靠着自己的私财不求她、避开她的攻击而已。 她的人设对王知敏式的女子相当不友好,只她不知道已经21岁的叶熙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叶世钊扶灵进京后,礼部和钦天监选了良辰吉日,皇帝以下叶家近支宗室(也就是叶世钊的儿孙)和文武百官正式将书颖追封的叶家七位祖宗迎进太庙,然后举行大礼。 叶世钊没有实际当过皇帝,是被当今封的太皇,礼部也拟定二帝进宗庙祭祀同时担任主祭。 古代一般来说只有当家男子才可做主祭,但书颖是真正的开国女皇,怎么也不能落了她。叶世钊还在世,又是叶家的男子家主,那么加上了叶世钊后,礼部那些男子才更甘心。但是倘若叶世钊去世,那么只有她一人做主祭了,本来叶家的主祭位置应该是叶书林的。 但叶书林不可能为了做叶家主祭而放弃当皇族宗室。叶氏一族若不认书颖做正统,书林一脉就是主祭,但那就仅限于家庙,而不是天子庙,不服就分家另祭。就算是叶家的所有人,也承认叶家没有书颖就没有今天的荣华富贵。 以目前的局势,叶书林一脉要夺嫡的话,人望和功绩不太够。就算裴延庆是叶书林的亲家而支持女婿,还有军政其他主要人才和百姓的心不会支持。 礼部为了这个特别的祭祀,做了很多开创的让步,除了女子进太庙之外(谁让她才是开国皇帝,没有她就没有这个天子七庙),二帝做主祭之外,还让文德贵君和武成贵君在太庙之外跪拜,位列于裴太后之后,韩、张之前。 全体官员既不愿强让皇帝立皇夫,又不能让非书颖一脉喧宾夺主,那么国将大乱。现在的文武百姓和天下百姓就算不能百分百满意书颖,可是少有人否认,她是几百年来的第一强君。奉她为主,大家现在才有信心富国强军,解决民生。 祭祀太庙之后两日,书颖与文武大臣在紫宸殿小朝会,书颖命礼部、钦天监和工部的去天寿山麓寻龙定穴,修建叶清江的皇陵。此事议定之后,便有军部的人上奏,觉得关东大铁路已经修好,可以准备再次往北、东、西深处拓展。 这时却有财政部的何部长跳出来上奏,说流民大部分迁去关东和大琉球岛。南北两个方向的荒地都还没有开垦完,现在的朝廷根本就不需要那么多的地,发动大战会徒费粮饷。 书颖沉吟一会儿,看向列位武将,淡声道:“何爱卿也言之有理,此时大夏最主要的目标是发展生产力,发展教育、交通、医疗,让百姓们提升生活水平。” 颇超阿绰去年刚更将到第四集团军作司令,并且换防调兵到京驻守,现在是上将军衔。他已年过五十五岁,到六十岁时,就算身体还好也得退休了。 所以他很想再打一仗,依照升衔制度,担任上将期间有了大的军功才能在短期内升为大将。那么退休时,女皇就可以恩典,让他封帅荣休。 就如退休的几位将领,当上将期间打了不少战争,当时升衔为大将,之后军垦时还打过“治安战”,追击女真残余势力,有了退休封帅的各种资历。 现在颇超阿绰年过五十五岁,又轮到驻京,搞不好就在京干巴巴驻守三年,若有事就再延长一年,然后就光荣退休了,因为无功,能不能以大将退休还说不定。 “皇上多年前‘地图开疆’,尚未完成立界碑。此事除了军部的人能做,旁的部门做不了。怎么能因为眼前的安逸,而不早些为子孙后代谋算呢?” 书颖沉默,颇超阿绰又道:“关东军民屯田万里,粮食可以自给,还有关东皮草布匹防寒。现在有了火车,方便补给弹药。” 周部长道:“出兴安岭以西可也不近,长途行军,补给之难不下于从燕京到临潢府。” 颇超阿绰道:“不用像从前一样调动几个集团军做战,出兴安岭以西只调一个集团军也够了。” 书颖道:“今年秋粮秋税还没有收上来,也不知统计下来有多少……” 交通部门和水利部门的主官们不同意了,表示财政预算盈余的都要投入到基础设施建设当中。 交通部门的刘部长还说:“出兵漠北,去拿下现在没有人开发的地,其所耗钱粮应该可以修建从京城到武昌的铁路了。” 这时还在总参部的王逸飞都忍不住说:“哪有这么夸张?现在东北粮草和防寒衣基本自给,只出一个集团军的话,所耗不会超过当年北伐的十分之一。” 刘部长当初还只是个小官,但也知道这笔账,说:“当年北伐的钱可是六七年的省吃俭用,打了北伐充盈的国库和各地方仓储为之一空。现在刚迁了新京,还有那么多事业要开展,延后几年再打兴安岭以西的地不行吗?” 农业及农税部的周部长也跟着附和,军部的人跟着列数些打仗的理由,双方在下头争论起来。 书颖歪在龙椅上,有些头疼,聪明如她也有几分拿不定主意。 忽然安南王叶玉堂出列,奏道:“启奏皇上,臣以为,还是让军部打这一仗吧。” 安南王叶玉堂当年是进士及第,他现在担任一位副相,目前政务院有六位副相分管各部事务和政务院直属的秘书处、后勤处、保卫处等辅助小部门。 因为叶玉堂是皇族,一般来说无法担任平章政事(首相)。文官体系的人都奇怪地看着他,一直未发表意见的王甫都有些好奇,他其实也没有想清楚。 周部长道:“王爷,当初北伐是不得不为,一方面为收复燕云战略要地,另一方面关内还有许多失地流民无以为业,北伐于国有利。可是现在……” 叶玉堂朝他半揖,道:“现在也是必要的。臣年轻时受皇上亲自教导策论,皇上曾言‘兵刀入库,马放南山’都是帝国从兴走向衰的必然过程。 现如今国防军把重心放在军垦和建设上日久,只怕难免懈怠。很多见过血并且历练过长途行军的精锐老兵年到四十就已退役,有些国防军战士有了功勋田、并且家人都分到了地提前自请退役。 再过五年十年,退役的老兵就更多了,而全由新兵们组成的军队只怕是要出问题的。年轻人依仗我朝利器,不知行军要注意的细节,一味狂妄自大更是不成。 历朝历代中,西周和秦国连续出了六代英主,是任何一个朝代或国家都没有的。而其共同的特征就是不停止军事上的进取。虽说周穆王时东征西讨过度,导致周共王接手一个烂摊子。 可是当周共王真的兵刀入库,马放南山,就加速了西周的衰落。秦国变成了秦朝也是一样的道理,虽然秦朝一元法过于残暴,但是秦始皇统一六国后不再征伐,百姓过得生活并不会比之前更差,反而各地都反了。曾经纵横六国、囊括宇内的赳赳大秦居然败亡得这么突然。 臣记得皇上年轻时说过,内政与军事就像医道上的人体的营、卫系统,一段时期之内虽有偏重,比如休养生息,但是任何一面都不可荒废,都得呈现动态循环。人体的营与卫任何一面荒废,人都会虚弱,甚至死得很快,一个国家的营与卫任何一面荒废,也不得不死。 现在我们发现七年无大战,下层将士新旧交替、一半以上新人缺乏实战经验时只是一个蚁穴,但是此时不改变,过个十年就是一个大洞了。我们以后要挽回局面,要付出的代价会是现在的无数倍,也有可能无法重现今时之盛。所以,微臣认为,已经七年没有大战远征的国防军,现在很有必要动一动,这不是钱的事。” 这时候,武将们眼睛都亮了起来,大部分文官也一时不语了,他们听到叶玉堂说这些话也觉得有些道理。 书颖坐正,深吸了一口气,说:“安南王,朕年轻的时候说过,你是说朕现在老了吗?” 众大臣差点绝倒,这是重点吗? 叶玉堂不禁愣了一下,揖道:“相比于臣,皇上还很年轻,仍然美丽。” 书颖看向王甫:“介修怎么看?” 王甫沉吟一下,才说:“历朝历代的朝廷都会缺钱,本朝总没有前朝时缺钱,文武并重,关乎社稷,那么臣觉得安南王所言有理。” 余下武将纷纷请战,颇超阿绰道:“我在关东驻守过五年,我年纪也比你们大,你们可以等下回的。” 下头争成一团,又争到书颖跟前来,书颖倒也理解老将心态,问道:“卓远现在带第四集团军,可战否?” 颇超阿绰道:“这是种帅的带过的老部队,其骨干和老兵打过收复燕云之战,也曾经到辽阳驻防,是支精锐部队。臣这一年多以来渐渐和将士们熟悉。” 书颖嗯了一声,才道:“那么朝廷各部门准备明年开春之后二次北伐吧。卓远准备首战,军方各部准备轮战。” 颇超阿绰道:“若只打兴安岭以西草原,臣带第四集团军就可以了。也未必能遇上什么强敌。” 书颖道:“遇不遇得到看运气,今年你拉出去溜溜,明年他拉出去溜溜,国防军就不会得‘太平病’。子聿带着总参部做好总预算和总预案,下月拿出来,和政务院共同讨论审议。” 第225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140) 皇甫元均现在是已经升任半级, 在陆军部管理着全国国防军的训练、实战演习等大事。所以他是要整日上班,又常常出去巡视的,他并没有太多的时间陪伴妻儿。 李玄工作虽然也不少, 但现在倒在宫里陪着叶易、叶晨。刚回新京的叶薰就带着5岁的弟弟认字读书。现在皇家中小学还没有正式在新京开班,大家都要适应新京的一切。 论起叶薰这个女儿, 让书颖就不由得充满着母爱和骄傲。 {叶薰极其聪明, 她十岁的时候,有一天趁无人在时问书颖:“母亲,我的生父是不是皇甫将军?” 书颖当时大吃一惊,问她:“你为何这么问?” 叶薰说:“我很小的时候就听祖母她们议论过我可能并非父皇的亲生女儿,因为父皇当时病重。皇甫将军从小就喜欢抱我、逗我, 喜欢送我礼物,母亲却很放心的样子。 母亲因为父皇在你出征时连纳四妃、折腾坏了身子,只怕已经不爱他了, 应该不会费这么大的力为他生下我。我发现大哥和二哥的小脚趾有复甲, 而母亲和我都没有。 史上曾记载唐太宗也有复甲, 然后一查后宫, 有一半人有复甲,而这一半人都有鲜卑血统。赵家哪代男女祖先或许有鲜卑血统, 传到了大哥二哥身上。” 书颖才明白叶薰的细腻,才点了点头,道:“是, 他是你亲生父亲,他很爱你。先帝是一个很复杂的人, 我同情怜惜他,或许喜欢过他,可是我们俩的性格、生活和皇权让我们走到那样的结局。 他纳四妃不仅仅是因为沉于美色, 因为那时正值我在西北携灭国之威,他不信任我才需要那么做。不曾想,他一下不慎真的沉于他跟我在一起时不能放纵的**之中,最后玩火**。 你生父年轻时一直爱慕我,不肯另娶,当年年纪也不小了,我才想给他生个孩子。虽然对于我们当事的四个人来说,你只能认先帝为生父,可是你对他来说也是个安慰和寄托。” 叶薰落下泪来,不知是高兴还是心酸,又问她:“那为何有李指挥呢?母亲的感情经历为何与舅母她们不一样?” “因为我是皇帝,她们不是。”书颖冷静地说,“你父亲肯定是爱你的,当年也一定非常爱我。可是当年我们也无法相守,我除了当皇后之外没有第二条路。 你父亲出身寒微,能学一身本事,还有习武练兵打仗的出众才能,心志不是我们看到的一样柔软,可是他小时候没有受过系统的教育,政治判断力和见地有所不足。” “所以,娘不能给他全部,你怕他水满则益,娘也忧心以他的情况无法填补你的不足。同时,你怕他会伤害大哥和二哥?可有李指挥,他就永不会了吗?” 书颖轻笑:“朕不是神仙,不仅仅是你父亲,就算是李指挥,朕也不是有十足的把握。帝王注定要承受一些孤独。但朕坚信人生没有十全十美的,所以未来发生任何事,朕都会接受命运。 命运给过朕机会,每个机会朕都努力的扒住了,命运若是负朕一次,也不算对不起朕。倘若谁又背弃朕,也只代表朕死的时候,因果了结,互不相欠,干干净净地走。” 叶薰低头沉吟了许久,才道:“母亲这么辛苦的治国治军征战,惠及百姓无数。便是父亲他们,你也不曾落下生儿育女,母亲还要自己给我们财富。父亲选择任何一个别的女子,都没有这些条件,若他只喜欢母亲这样的绝代帝王,他内心大概不曾对母亲藏有真正的怨念。” 书颖沉吟了一下,道:“每个人都有自私的一面,历朝历代的男子帝王宫六院时,他们就抱着这样的心态和要求,现实是没有几人能做到。我虽然比男子帝王有节操一些,可是也不能这么期待别人。 作为一个帝王,感情的是非对错和女子的贞洁牌坊不是朕所能太过在意的,否则就会被束缚住手脚,达不到朕巩固权位和江山稳固的最好效果。他们是朕所需要的政治帮手,朕在自己能力里给他们最好的待遇。 这是他们娶任何别的女子都不会有的东西,比如他们的孩子是朕的血脉,他们的后代就跟别的女子所出的孩子的起点不同。” 叶薰不解:“母亲的意思是,他们只是为了利益?所以待母亲并不是真心的?可是母亲和他们是知己,是亲人,感情不差。难道都是假的吗?” 书颖明白女儿是少女怀春的年纪了,所以才会这么关注父母的感情问题。书颖一方面担心她被人骗,一方也担心自己身为帝王,感情方面无法供她做为整体的参考,所以也得跟她讲一讲这方面的事,这是身为一个母亲对女儿的责任。 “所谓男女之情,情和欲只是起点,相知相扶是最好的过程,过程中能个人提升发展是关系稳定的根本,后世之名和福泽子孙是追求的终点。朕和所有发生过感情的男子之间都存在这些因素,只要是个还有是非的人,他们都还不至于会深深怨恨朕。 智者不入爱河,生在帝王之家的成年人,贞洁、专情之类的不是最重要的。朕当年不容韩湘湘不是她占有了你父皇,朕才不在乎你父皇究竟有多少女人。而是韩湘湘当了张太后‘月子逼宫’的刀子,她是韩家的人,韩家未必没有过借女儿分宠分利的心。 朕要借她的命敲山震虎,权臣才不会误以为朕是女子好欺负、好糊弄。无论是帝王,还是普通女子,想做事时都得有底线,但是女人的底线的着眼点如果仅是立在情爱之上,会影响她的天花板。 你将来也必会遇上心动的男子,两情相悦是很美好的事,可以勇敢大方地去追求。但要时刻清醒地记得自己的人生目标和底线。一段感情必是需要互相付出的,男人不愿为你付出一点代价,你们必然没有未来,同理你不愿为男子付出一分,两人也难走到一起。 朕和他们都彼此付出过,也一直互相付出,所以我们的关系虽然很奇怪,却能延续这么多年。想必你也听别人说过,当年前朝懿王世子曾追求朕。他就是聪明过头,一分也不愿付出,想让朕为他先当尼姑后当妾的。这类男子必是一点也不敬朕爱朕,做事只为了满足他的私欲。 所以当初虽然他英雄潇洒、文武双全且可能会过继成皇储,是世人眼中的如意郎君,朕也没有正眼瞧过他。男女之间,说得天花乱坠没有用,付出的代价是标验诚意和真心的唯一标准。你选驸马时必须擦亮眼睛,男人的出身不重要,但是男人的诚意和才干就缺一不可。” 叶薰不禁沉默深思,她再聪明伶俐,年纪摆在那儿,心中难勉对未来的婚姻和爱情有着憧憬。} 叶昂在父母、姐姐的教导下已经能认得几千常用字了,他还不会写,年纪还太小了些。叶薰当然偏爱这个弟弟,近些年在分管内宫事务和自己学习之余,就常陪着他。 书颖抱着小女儿到叶昂在未央宫暂住的屋里,叶薰带着弟弟起来问礼,又过来道:“我来抱妹妹吧。” 书颖不客气,将叶晨给了她,说:“你才刚来北京没几天,怎么不到宫里各处看看?” 叶薰道:“我让弟弟完成今天的认字任务再去玩。” 书颖牵着儿子的手:“不差这一天,出去走走吧。” 带着孩子们到了园子里,时已阴历九月中旬,燕京已经秋意渐浓。碧空如洗、暖日常暄,西风徐来,但见园中菊花满地,树头红叶翩翩,疏林如画。 书颖见前方临水轩旁守卫着些太监、宫女、奶娘,又透过轩窗看到了穿着常服的李玄,便带孩子们走了过去。 李玄正带着叶易、叶晗在这里练字,见她来了忙搁笔见礼。书颖走到叶易的案前,仔细瞧瞧:“这一路来北京要一个月,易儿的功课没有落下呀。” 叶易高兴:“谢母亲夸奖!” 叶易出生后还没有断奶,书颖怀了叶昂,且她政务繁忙,之后多由李玄亲自看护他。他会讲说话、会走路都是李玄先发现的,书颖对他很是亏欠,却也没有办法。 好在李玄是个仅次于她的全才,把教育的事交给他,书颖也放心。书颖牵着叶易和叶晗的手,问道:“在新宫里还习惯吗?” 叶易笑着说:“新皇宫很大,而且很漂亮!这是我们自己的家,不是租别人的,当然住得惯。” 书颖看他的身形,说:“去年做的秋装现在穿着就小了。” 叶易却说:“我还有衣服呢,只这一件是母亲亲手给我做的,我就特别喜欢。” “就你嘴甜。” 书颖轻轻一笑,又问叶晗,“晗儿怎么不说话?” 叶晗道:“母亲是不是不要晗儿了?” 书颖道:“怎么会呢?你们都是我十月怀胎生的,是娘身上掉下的肉。” 叶晗才挨近她怀里,说:“我还以为娘只要小妹妹,不要我了。” 书颖才搂着她哄:“你当姐姐了嘛。你看薰儿姐姐,长大了帮着娘管内宫,帮着带弟弟妹妹。娘是觉得你现在已经很厉害了。” 叶晗软软地说:“我就一点点厉害,还不是很厉害。” 书颖揉了揉她的头:“好,娘明白了,娘多抽出时间陪你。” 李玄才道:“晗儿答应过爹会坚强的,怎么一见你母亲就忘了?” 叶晗嘤嘤,书颖不忍心:“她还不满四岁,现在已经挺坚强的了。” 叶薰也过去道:“晗儿,要是母亲和叶指挥都没有时间陪你,姐姐陪你好不好?” 叶晗才勉强同意,她明白母亲肯定没有那么多时间把她带在身边的。 书颖看着这几个小的孩子,说:“明年……怎么着也得把学校开办起来,孩子们一天天大起来。可是这人选,我心却还没有谱,教导熙儿他们的两个先生,前年逝世了。” 李玄想了想,说:“把择师的事交给太皇陛下吧。太皇在守孝期,但是管一管孙辈的教育却没有问题。” 书颖道:“国学课没有问题,但是数学和科学课呢?” 叶薰忽说:“我可以教科学课!我可以整理母亲曾经给我和哥哥们上课的资料,我既能教导弟弟妹妹知识,也可以带他们做实验。” 书颖问道:“你管内宫和一些产业的事不少吧?” 叶薰呵呵:“只要不是大节假的,宫内的事也不是很多,很多事可以按旧制。产业的事可多可少的,要全管的话,地方都跑不过来,日常只要看账本和到账、到库的分红。” 书颖沉吟片刻,说:“这也是最好的方案了。这二十年来,朕在培养人才上确实疏忽,以至于现在居然无人可用。除了基础设施建设和练兵,教育的事要尽快抓起来。” 李玄看她这模样,忍不住说:“事情也要一样一样做。不是你疏忽,是你没有时间。再者朝廷新政,其实全国比从前重视实用主义学问多了。” 书颖沉吟片刻,道:“军部的事,让军部的人自己先忙去。我年前还是把钦定中小学教纲和教材给整好吧。” 李玄笑道:“只要皇家中小学采用新式教材教法,京城中小学也能很快采用。有皇上这个天下第一全才,还有叶家定北王、安南王、庆元长公主都是成名二十年的有才干之士,就算叶家不是皇族,大家都想学习叶家的教育方法。” 书颖道:“大哥是看朕过目不忘,给压力逼出来的,二哥和大姐少年时想父亲多关注他们,所以才努力学习,并且做好孩子。毕竟那时情势之下,二哥和大姐内心并不好过。” 李玄道:“谁家没有被形势逼的时候?可是能逼出名堂的人并没有很多。” 书颖微微一笑,又鼓励叶易专心练字。这时,她看到李玄放在轩中的琴,李玄道:“原想教导易儿抚琴,后来才想起此时不太合适。” 孝期不便有丝竹之声入耳,叶清江是外曾祖父,叶易既然随母姓,也就和叶霆他们一样服丧五个月。现在只有四个月,还没有五个月。 书颖想到一事:“音律老师请谁来呢?太傅这些年都在南阳教导柳叶派弟子,不然可请他来。” 李玄道:“皇上的音律与旁人不同,就没有想过留下传人吗?” 书颖苦笑:“哪有时间呀,朕能教导他们的那点时间都用来培养他们的科学探索精神和数学思维、商业思维了。毕竟这些更实用。” 李玄轻叹:“那倒可惜了,我并不擅长你的音律之道。” 书颖道:“宫廷乐师应该可传授一些音律知识技能,学了传统音乐就有基础了,将来有机会再研究我的音乐。” 不一时叶薰怀中的小女儿叶晨又哭了起来,由奶娘抱下去哺乳了,书颖自己这会儿已经结束哺乳期了。 李玄看叶薰一眼,忽道:“明年正是公主的及笄之年,也是二皇子的弱冠之年,皇上是不是该给他们挑人了?” 书颖叹道:“熙儿还单着呢,朕都不知道该怎么选才好。因为朕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李玄沉默了一会儿:“皇上会让他娶他喜欢的?” 书颖却道:“朕不会强迫他娶不爱的女子,他有权选择自己喜欢的女子。如果他的选择于他不利,不要抱怨也不要把这个麻烦抛给朕就好了。” 叶薰忽道:“我估计大哥宁愿让娘给他选一个。” 书颖轻笑道:“天底下优秀的女子很多,其实朕和你们祖父还是挺大度的,能接受各种类型的儿媳妇。像太后、舅母们一样的就挺好,内院不生乱子。” 叶薰嘻嘻一笑,反问:“娘,祖父就只有太后,二舅舅只有二舅母。像他们那样,内院还能有什么大乱子? 就算大舅舅多纳了丹珠夫人,他也没有偏宠谁,况且他大多时间不能住在府里,大舅母和丹珠夫人又争什么?” 书颖咳了一声,发现自己是叶家儿女中这方面最渣的,她又道:“薰儿,娘给你个特别的任务吧,你打听一下官员世家中的女儿们的信息。你大哥、二哥都这个年纪了,都得娶妻了。” 叶薰歪了歪头:“好呀,我得找舅母、姨妈们问问,她们当初的女眷交际广一些。” 叶薰见母亲和李玄在一起,她不像小时候孩子气,还是机灵地跟叶昂、叶晗说:“四郎、二娘,姐姐带你们去给太皇和太后请安,好不好?” 叶昂见大人们只有轩中坐着无聊,便同意了,叶晗却眷恋母亲。叶薰只牵着叶昂,一群随身太监宫人尾随着离去。 李玄感慨道:“时间过得真快,新元公主都长这么大了,现在可真是件小棉袄了。” 叶晗忽道:“我也是小棉袄。” 书颖搂着她,点了点她的鼻子:“你是件漏风的小棉袄!” 叶晗叫道:“什么是漏风?” 书颖道: “就是你爹穿着小棉袄时原来自我感觉良好,忽然发现有个大洞。” 叶晗叫道:“我没有大洞。” 李玄走近抱过她:“别累着你娘。” 书颖看看宫墙上只有半个的太阳,悠然道:“燕云秋冬太阳下山得更早一点。去你那摆晚膳吧。” 书颖是把现代的各种经典设计、高级审美的新中式四合院大别墅的取用糅合了。李玄住的长信宫是一座占地次于未央宫,仍然非常低调奢华,虽然设计成两进式,但是一点也不小。 除了一进院门墙内的门房当值休息的屋子之外,面前的把主屋耳房位置和厢房连接在一起,修成了两层半结构,厢房屋顶是个大露台。左边的厢房位置的主人厨房、热水房、食材储藏室,右边是一边的大库房。 主屋底楼除了一楼的大客厅,还有两套独立的套间,朝东一套屋内是带炕的,西边一间不带炕,随季节选屋住。楼上有私人客厅和另两间屋子,连接着大露台,露台上可以摆好太阳伞或秋千,在这里看书。 李玄住进这里后,并没有去未央宫留宿,他其实也很忙,但凡有空的时候还是选择陪孩子。现在皇帝主动来了,在这里摆了晚饭,也留在这里过夜,两人难得温情脉脉。 李玄揽着她,让她放松窝在他怀里,他忽然说:“我知道皇上心地善良,当初才规定新宫不用太监,宫女可以改为职业服务人员。 不过这确实很难管理,皇上自然不怕一般男子,但是皇上将来的儿媳妇可能会害怕,燕王他未必会不介意媳妇平日能看到男子。” 书颖苦恼道:“难道为了能保证一人独享后宫,就得去阉%割别的男子吗?太监之前难道不是子民吗?一个个嘴上说得好听,爱民如子,实际上却为一己之私,对着活人施以如此酷刑,这是最有违儒家仁爱本义的。” 李玄问道:“难道你就不怕,将来有人混淆皇室血脉?” 书颖思考了许久,说:“若是要百分百保证无人可以混淆皇室血脉,并且不会让其夺位,有一个办法,就是传女不传男。可是朝中大臣们是不会同意的。” 李玄好奇:“皇上难道愿意传给女儿,不传儿子?” 书颖笑道:“对朕个人来说,儿子和女儿是一样的,身上都带着朕的遗传密码,其实也带着一样多的父亲的遗传密码。只不过世人愚昧,才觉得只有儿子才是传承人。” 李玄摇了摇头:“确实很难改变。你能称帝,是因为别人没有你这个知识和能力,往后却不可复制女帝了。” 书颖想了想,说:“天下人既然这么想,如果皇位只传女、不传男,那么岂不是每一个外姓男子不用造反,就有机会让自己的血脉的女儿当皇帝、儿子当王爷了?” 李玄却道:“那只怕皇族宗室不同意了。” 书颖感叹:“除了朕的孩子,他们再怎么样也只能是旁支。他们有什么好不同意的?” 李玄却道:“那些当上皇夫的男子,最后会不会反客为主?就算世上有皇上这样的女子,可是天下的女子仍然以柔弱为主,习惯以夫为天。后世皆传位于女子,但未必后世个个女子都能撑握大权。” 书颖想说就算传男子,能连出六代明君就已经很了不起了,风险未必小了。转念间,书颖想到叶熙还算是个聪明能干的好孩子,若是只为了女权就断了他的机会,对他不公平。 “也罢。所以回到刚才的那个问题,要保证不被混淆血脉。随着医学技术的发展,未来是可以鉴定遗传密码的。” “如何鉴定?” 书颖却沉默了很久,才说:“测试遗传密码的技术非一朝一夕,也有别的办法。孩子的长相元素肯定来自于父母,可以分析对比,剃除遗传自母亲的元素,余下就是来自父亲的元素,根据地域人种颅骨普遍特点,将碎块元素整合画出来,能得出孩子生父七成左右的模样。” “天下哪有这么神忽其技的画师?” “朕可以做到。”这是第一世积累的能力,才华横溢的悲剧女主角,画技天赋惊人。 “……”李玄知道她说她可以做到,那么基本不是吹牛。 书颖忽然回过神来:“昭隐,熙儿他们没有那么差吧?一个个长得都很帅呀,有钱有地位有才干,女人嫁给他们,为什么要冒险生别人的孩子?” 李玄:“……这个岔话题了,如果不用太监,内廷都用宫女,宫女又能成亲,那么会失去对她们的控制,危及皇族的权益。 太监和宫女有所区别,太监不会嫉妒女主人,而宫女会嫉妒。宫女会……对男主人有所企图,太监不会。” 书颖道:“朕明白你的意思。可是历朝历代,汉、唐两朝盛世最后都出世宦官乱政之事。关着宫女不让其嫁人,宫女们一样会形成派系,互相倾轧。如果是为了没有人来夺皇权,这种方便显然被历史证明是无效的。 所以任用太监唯一的作用就是男性帝王裤腰带下的那点独享权,别整出什么高大上来欺骗愚者,朕可一个字都不信。天下纷争与难题,没有一天能解决完的,可将来总会有更好的制度,更开明的思想,世界会变好。” 李玄明白无法让她退步恢复太监制度,便直接问道:“如果不用太监,皇子身边必会跟着很多女子来照顾。那么,将来易儿看上个宫女,或者哪个宫女仗着美貌勾引易儿,便如那韩淑妃当年媚宠一样,又如何是好?前朝先帝被毁了身子,皇上虽有余情,却也舍得下他,可易儿呢,皇上能看着易儿万劫不覆吗?” 书颖也想到历史上的末代皇帝,因为清朝当时已经亡了,他被保留了待遇却没有从前皇朝的威信。据说十二岁时就被好几个宫女一起按倒轮了,伤了根本,所以后来都无法生子。 就算书颖规定宫女可以成亲,若没有界限,没有更好的防范,宫女就算不敢像末代皇帝时的宫女一样大胆,想借此上位却再寻常不过了,李玄并不是危言耸听。 书颖道:“但凡开国皇帝,都会立下一些新的制度。汉、唐和前朝制度有区别,大至上层贵族,小至县下自治规则,都不尽相同。对宫女的管理规定不涉及朝堂和地主阶级最关切的土地私有制问题,还是可以修改和操作的。” 比如朱元璋得天下,因为认为“元以宽失天下”(宽不是指宽仁,而是管理粗糙),所以从上到下都制定了一整套的严格的制度,与宋、元相差极大,以图朱家江山万代。只不过朱元璋小时候没有受过系统教育,他虽然制定了严苛的制度,但是其制度太过违背人性,缺陷太大了。 宫女可以结婚,但不得跟皇子私通,这服务人员基本职业要求,比朱元璋的制度人性化多了。书颖也可以统一用已婚已育的老妈子照顾未成年的皇子,这就像现代的富人家的专业菲佣或者高级保姆一样。 一个已婚的妈妈级的妇女会很清楚自己不可能借此上位,而且她们已婚,就难有像现实历史上那种被憋坏的宫女的生理和心理情况。她们已有儿女,行事必会为儿女考虑一下,毕竟干那种不要脸又成功率极低的事,直接的后果就是祸及儿女。 就算有明宪宗那种恋母情结的皇子,也是在万贞儿未婚的前提下。对于年轻皇子来说,极少有可能会喜欢已婚的大一轮的女子的。 皇子在新式教育当中肯定会遇上更优秀的同龄女子,就算情窦初开也不至于移爱在保姆级的宫女身上。现代那么多富人孩子在高级专业保姆的照料下长大,也没有听说过哪个超级富豪或者精英家庭的孩子为了和从小照料自己长大的专业保姆产生了爱情。 第226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141) 这一年, 朝廷议定了次年再次北伐的大方针。朝廷在入冬时统计好了各项财政收入,由于建新城、建铁路的基建刺激,和发展实业、关东屯田、大琉球迁居分田、鼓励外贸的政策, 财政收入增长仍然是两位数。 一年的财政总收入已是赵玮驾崩那一年的财政总收入的6倍!这让经历过那个时期的老臣都目瞪口呆。 书颖却知道新技术带来的生产力和经济活力是巨大的,就像2006年到2021年那十六年的GDP和财政收入就增长了5倍多。 古代的起点低, 而纵深式的新政也日久正该起效果的时候, 有这个数据并不奇,只怕中间少不得贪腐。除了那些因素之外,还有开疆土一倍以上的的条件。 北方新开辟疆土,除了军屯用土地来减少财政中的军粮开支之外,还用土地安置流民生产也会多出财政收入。这也让朝野明白只要能打胜仗, 并不是皇帝好大喜功的一味劳民伤财,是有战略大好处的。 现在的新式纺纱机、纺织机很普及,不但混合所有制的工厂使用, 还卖给江南纺织厂主。 本来就是丝绸之国, 扩大棉花种植和引入书颖的混纺方法(一个做高定的设计师常用自己发明的独特面料), 纺织工厂举一反三发明了很多不同规格和材料比例的棉纺、混纺的工艺和面料, 成本却比新织机出现之前从前平民常穿的麻纤维面料低。 中上等人家都流行购置缝纫机。很多妇女从繁重的日常家庭织布制衣工作中解放出来,家庭中多出了劳力。妇女不但可以在农忙时多种一点土地, 还能在农闲时去做女工。 同时,因为新式织机、缝纫机、新式面料的发展刺激了成衣厂如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分工流水线制衣方式出现, 成本就更低了。 这个时代本就有绣坊和成衣店,成衣厂的出现也让市面上出现很多廉价成衣, 如果已有很我中产阶层都偏爱购买成衣,而不让妇女自己制衣了。 蒸汽机除了已经用于国有控股的纺织厂之外,还大规模用于国有控股的冶金、采矿行业。书颖当年指点的武昌钢铁的高炉炼钢法和合金配比法, 让主要钢铁的产量也提升到从前的十倍不止。 这些产量不但要支撑军工行业的发展,还生产出更为廉价的农具,销量也很不错。因为这种流通的环节总能产生税收,而农具的普及又促进了农业生产。 家中男丁不但生产效率提高,因为社会上的工程和工厂多起来,他们在农闲时也可就近去打短工提高收入。技术进步的好处是一环扣一环的,让男女劳力全面提升效率。 总之,现在这个半工业时代显得空前繁荣,当朝学识渊博的文官都深刻地明白这一点,不敢如武则天时间一样,背后骂书颖女子祸国。 书颖的个人财富早就回血了,仅在之前因为划地建新皇宫和给孩子们建房子穷了两三年。如今的身家情况若放在现代,她就是世界排名前20的科技、投资大佬的财富加在她一个人身上。 虽然财政收入多了这么多,但是官员奉银支出也比从前多出三倍,因为部门专业化、需要管的事多了,也需要更多的人。军费开支这几年不是最大的,但也比从前多出两三倍,一方面是提升士兵福利,另一方面是弹药损失。 朝廷按照预算准备了战争资金,提前向军械厂下了订单,军械厂不得不开足马力生产。现在的军械工厂集中在中原工业区和燕云新工业区,但是各有侧重。 因为有书颖造的国之利器,战争伤亡不多,朝廷的文官都很少因为反战而反战,他们只怕没钱和武人气势上来。民间也都是主战派为重,很多国民没有读多少书,也觉得大夏战无不胜,打个仗不是可怕的事。 铁路的事也不能拖,因此还有点盈余的钱,就让先规划勘探了再说。铁轨需要很多木头,这个时代的森林覆盖率比现代强多了,东北的森林面积就更大了。 铁路建设局发包给商队,商队去东北采购。东北森林覆盖,新移民并没有分完地,兴安岭林场都属于公家。朝廷允许他们采木自用,因为有商队去采购和加工铁路用木,所以在东北形成了很多中小型的枕木加工厂。 新家园除了北方的冬天实在冷了一点之外,新移民们觉得日子过得还挺滋润的。很多曾在军籍的人的妻儿甚至亲戚因为家贫无地报名移民,大家分到地后发现黑土地很肥沃,春夏秋能种的时候,作物产量还算不错。 所以在军籍的普通士兵也退役了,拿着分到的军功田老婆孩子热炕头。现在除了种地之外,还能伐木和加工枕木赚钱就更好了。 朝廷迁都后风风火火忙了两个月,等到秋粮、秋税全都入了中央和地方的仓库,书颖心中大定。 她将文官年终考核的事交给了政务院和人力资源部,而武官的年终考核交给总参部、陆军部、海军部。规则制度渐成熟的前提下,她不事事管着,只要朝廷不是奸臣当道,一时出不了大事。 书颖带着太皇、李玄、几个儿女考察迁安一带的煤铁重工业区。皇甫元均现在任陆军部长,也是大将军衔,抓着正是训练考核的事,所以就不能伴驾了。 太皇虽然还在孝期,但是这个考察也公事。历朝历代皇帝本来不用像民间儿女一样严苛守孝三年,守三个月都不错了,何况是守了半年呢。 书颖他们作为皇族,为了安全没有下矿,但是看到运进运出的矿石十分频繁,也询问过总裁,也知道产量巨大。 铁矿山的执行总裁介绍道:“燕钢一家就承包了我们所有的产出了,不得不加大开矿力度。他们迁安一带的各大矿山须加紧开矿,才能跟得上需求。迁安的煤矿相对不足,有了关东大铁路后,可以从辽阳一带运来煤炭补充需求。” 叶世钊惊讶地说:“迁安有那么大的矿产,燕钢消化得了吗?” 那总裁道:“燕钢的总裁和小臣很熟悉了,他们不得不下放权力让下头的人合资建子公司,子公司扩大厂房,多架高炉,多请工人。蒸汽机厂的上流部件公司需要钢材制造部件,铁路局又需要铁轨,新式房地产企业也要钢筋,燕钢把这些活都得分给各大子公司生产。” 叶世钊年轻时管过盐铁司,当时他也视察过矿山和冶炼的事,所以看到这个规模比从前看到的最大的铁矿年产量要大几十倍,还有这厂房占地之广和效率之高,是二十几年前不可想象的。 “从前朝廷最大的矿场远远不如迁安铁矿呀。” 那总裁也不禁有些得意,介绍说:“前两年没有那么快,后来从蒸汽机厂买了采矿机械。我们主要运送路线上铺了铁轨,就用蒸汽采矿机开凿挖采,再用铁轨运送,就方便了很多。我们这矿山源头产能提升上来,‘燕钢’才能建那么多子公司。” 叶易忽道:“母亲,迁安的铁矿也总有一天会采完,那时怎么办?” 书颖淡淡一笑:“漠北也有很多煤铁矿脉,海外煤铁矿脉更多,铁器也可重镕利用,千年内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叶易已学过地理,道:“可是那都太远了,我们采不到。” 书颖笑道:“打下来,修铁路到那里,就能采矿了。” 伴驾的皇族、地方官员和企业代表都抿着唇不说话,心里却想这女皇是自唐太宗之后的第一霸君,扩张的**比十个男皇帝还强。 因为她分地分钱很大方公正,军事和政治手腕又很高,所以大家也就甭管她是男是女,大家就跟着她干了。 燕钢制造铁轨的技术和合金配方是按照书颖指点的,如果他们不偷工减料的话,能达到汉阳钢铁厂顶盛时期的品质。 书颖本人就是最让人敬畏的大专家,最初的技术大佬都是跟她学的,大家也知道以她之智不好糊弄。燕王叶熙留守燕云时,每年也不下四次亲来工业区视察,下头不乏人想钻空子,但不敢过头。 又因为燕钢产业集群中的资本组成复杂,管理层受多方资本源头监督,所以不至于像历史上的洋务工厂一样腐朽。 大家看到燕钢大厂房中的机器都用了蒸汽机,转轮一转,还有各种履带带动,但生产线就全面自动运转起来。 参观团也只能站在厂房外面看看,而里面生产线上却没有人,温度极高。叶世钊看到这样的生产线,难免感到敬畏:“我以前以为用了高炉得到液态钢水,倒入模具不知道要用多少人力,原来是不用人力的。” 那一位工匠出身的小股东兼任燕钢的厂长有些得意,介绍说:“以前还是皇上指点我们炼合金,我们才能液态的钢水铸炮。小臣为了提供军械厂各种枪炮管,我们不得不提升工艺。 一次性投入不少钱在生产线上,但是过个几个月,机器化产生线完全启动起来后,那产能就不可同日而语了。液态合金钢铸的炮管不是最初的铜管可以比拟的。多亏皇上之智天人难及,才有燕钢的今天。” 书颖面对一众马屁,也只能笑一笑,说:“老杨,别以为拍朕马屁,就万事大吉了。你要是看不好厂子,朕一样让人撤你!以后要同时开造两条铁路,你手底总要带出些能独挡一面的人,不然就拖延了进度。” 那杨姓工匠躬身道:“皇上放心,厂里想求上进的年轻人很多,小臣好歹能带几个人出来。” 国有控股大厂的管理层和技术层人员也有品级,这工匠出身的人也有八品官,他就自称小臣了。 现在的工匠只要自己手艺好,肯下苦功,管得好事,能分到股份分红,还有些工匠自己当小老板,所以他们的积极性很强。 除了大型的铁轨厂房,还有小号的各种零部件、螺丝的小厂房,有了蒸汽动力,无论是调精度、抛光、切割和打磨,效率不是从前的人工可以想象的。 这些观模学习,让叶然、叶易都留下了深刻的映像,书颖解释这些工厂更高水平的生产力才是制胜的法宝。 他们还参观了蒸汽机厂,看到新款规格大小的蒸汽机,还有进一步改良的蒸汽火车头。在机械的轰隆声中,大家知道从前的时代是一去不复返了。 参观了两天后,在行辕住着,然后便有龙三娘来请安。 白承奕曾在南北朝互市的大市场上任职,后来北朝覆灭后,他与地方官员负责京城治安管理的工作。 燕云大定后,书颖任命他做燕京府民安局长,因为龙三娘在江南的生意和势力实在太大了,书颖不可能让他在扬州当大官,那就不可控了。 书颖在李玄的陪伴下,在行辕暖阁召见她。宫女打帘,龙三娘进屋来后跪倒大礼参拜:“臣妇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 “谢皇上。” 龙三娘小心起身,好几年未见皇帝本人,见她还是那样美丽,可龙三娘知道自己的脸上已经有了皱纹。龙三娘本来就比她大三岁,收敛精气的内功不如她。 书颖淡声问道:“这时节三娘怎么会在迁安呢?” 龙三娘道:“臣妇租了两辆火车,押运一些江南货物到关东,顺便也采买了些关东货去燕京。眼下刚刚迁都,京中对南北东西的好货需求量都很大,腊月中下旬就更有需求了。臣妇南归中途经过迁安,本想来看看机械厂的账务,听说皇上轻装出巡,特来请安。” 迁安工业区的蒸汽机厂,龙三娘也是股东,那时书颖把私房一边用于扩编乌衣卫、一边建新城、一边还得支付洛京皇宫的租金,那时流动资金就紧张了一些。 她才引入民间资本合资,这也能让消除一些国有资本效率低的问题。比如:民间资本作为董事,也有反腐查账,发起罢免怠政管理层的权力,还反对过多的员工福利的权力,从而提升企业效益。 书颖微微一笑:“三娘果然有生意头脑,北方不缺粮食、肉类,但是南方的胭脂水粉和精巧玩意就极少了。不管官宦人家还是平民都需要这些东西。” 龙三娘道:“托皇上洪福,这一趟,臣妇能小赚一笔,还体验了火车的效率。从临潢府包车到京,三天就能到了。从扬州过运河到北京顺风都得半个月,相比起来,火车真是快得不可思议。朝廷何时能修从北京到扬州的火车?” 书颖轻笑道:“去扬州有运河,能顶一顶用,别的地方更需要早修铁路,到扬州得几年后再看了。” 龙三娘又献上几抬礼品,道:“都是关外采买的货品,臣妇挑了几件供皇上、贵君和各位小殿下把玩,还请皇上和贵人们莫要嫌弃。” 书颖道:“你拿了这些来送朕,这一趟岂不白跑了?” 龙三娘摇头:“臣妇运了两大火车,各四节车厢的东西,臣妇不会白跑。” “既是你的心意,朕就不客气了。”书颖似才发现她还站着,又让人赐座奉茶。 皇帝本也习惯自己坐着,别人站着,别说龙三娘了,就算是她的嫡亲兄长,这都很平常。 书颖问起她近年生意和家庭的事,龙三娘才道:“去年时,臣妇把龙叶商行、南边的客栈、纱厂、布厂的个人股权的七成卖给弟弟和表姐经营,坐享余下三成分红。 臣妇旗下的商队的股权也卖给下属了。臣妇年纪不小,官人在京为官,臣妇与他也多享一享天伦,如今正在京城盘了些商铺,也够臣妇忙着了。” 龙三娘花钱组建商队时,人手都是运河一带跑船的,他们即不认识大人物、也不识字、更无足够的资金。他们是靠龙三娘及背后的龙叶商行,商队才运营起来,大的股权当然掌握在龙三娘手中。 龙三娘这些年借着自己的能力和她背后的皇室,下头的人也不敢反了。现在她愿放权转卖,他们依着旧的门路,还能把生计做下去,当然愿意买股份。 书颖笑道:“他们能买得起你那些股份?” 龙三娘回道:“扬州是新政影响最大的区域内,那里有几家大银行,他们靠着抵押贷款才买得起。” 书颖了然地点了点头:“那是个可行的办法。你是该享儿孙福了,正好脱手。你现在有几个孩子,都几岁了?” “我们有五个孩子。老大前年中了算科,同年娶了礼部孙部长家的小女儿为妻。老二是女孩,去年嫁到马五哥家做媳妇。余下三个孩子才十四岁、十二岁和八岁,尚在读书习武。” “你当祖母了吗?” “去年老大家的生了个小子。一下子当祖母,臣妇才觉得自己老了,该是慢慢荣养的时候了。” 两人再谈了一些家常,书颖也没有留饭,再次端茶时,龙三娘起身跪安。 李玄等龙三娘脚步声远,才道:“皇上和她曾经交情不浅,当年封了义兄裴三郎做宁国公,怎么没有册封龙三娘?” 书颖哧一声笑:“朕册封裴三哥,因为他是大周驸马,还有很大的军功,不册封他怎么安裴氏一族和大周功勋之后的心? 朕和三娘合伙做生意,她从一个草莽之女到达现在的成就,她虽也帮到过朕,可是朕给她的也足够了。朕对她恩典过头,她就不能用了,朕现在越来越想不起她,她于朕才更有用。” 李玄明白了一些:“她这个年纪想安定一些,也要为儿女们筹谋,所以随丈夫到京城定居。说起来他的丈夫当年跟你一起屠龙,也是不小的功劳了。” 书颖回想起当年的事,四周没有人,于是笑道:“朕遇上他们寨子的兄弟时,他们不知朕的身份,以为朕是个未婚姑娘。” 李玄呵呵:“所以皇上是后悔当年辜负了美男恩,否则现在多了一位贵君?” 书颖玩笑道:“贵君只有两个名额,封个贤君才好。” 李玄翻了一下白眼,又说:“朋友夫,不可戏。皇上这样想,也不成体统。” 书颖本只是开个玩笑而已,揭过不提。 几日后圣驾及随从乘两列专车返京,京城的火车站修在皇城外三十里,部分官员在车站迎接,然后一行人改乘马车回皇宫。 这个时代下500里(现代400多米一里),从前驾马车浩浩荡荡起码要走五天,现在一早起来乘火车,傍晚就到了京城。 所有人都惊讶于新交通方式的快捷神奇,所以哪怕是比较保守的人,都支持推广修建铁路。报纸和民间早就为这种新机械传得神忽其神。因为这种火车又是书颖发明的,她在军中、朝中、民间的威望更上一层楼,对其智商的敬畏到天人的地步。 官员、百姓们就像是台言中的总裁一样,真想说:【你究竟还有什么惊喜等着我呢?你身上究竟还有什么让我意想不到的奇迹呢?】 往年书颖租房住,或者因为打仗并不在京中过年,不是免了年节礼往来就是简化。今年迁都了,百官为表心意朝贺,她也就让裴太后和叶薰主持宫务收了,也回了赏赐。 叶薰和裴太后清点了东西入库,叶薰拿了总账本过来回报,喜气洋洋的。 书颖还吐嘈她:“堂堂大夏大公主,居然因为节礼多露出这副样子。” 孩子父亲在一旁实力帮腔:“她这副见钱眼开的样子才像你当年,母女俩一个模子,也不知道皇上哪来的底气数落自己女儿。” 书颖深吸一口气,想反驳却无从反驳,“皇甫贵妃”却径自傲骄地看书,书颖只好无奈的摇了摇头。 叶薰搓了搓手,嘿嘿笑道:“往年母亲没有空处理这些事,先太皇太后中风不愈,我又还小帮不上忙,所以文武百官都与‘靖安宫’年节往来的。 太皇陛下当初为官清廉,但对这人人都收的年节礼往来却未拒绝。母亲当了这么多年皇帝,因为没有空处理,这好处都给太后和两家王府分了。” 也只有左右都是自己人,叶薰才说得出这种大实话来,书颖倒并不见怪。 皇甫元均忍不住宠溺笑道:“小财迷!你还惦记着太后和你舅妈们将节礼的账理出来,分给你母亲不成?别眼皮子这么浅,从前我的俸禄赏赐都让你母亲收着,现在我把存下的钱都交给你,成了吧?” 叶薰喃喃:“您的私财都给了我,将来四郎和三娘怎么办呢?” 皇甫元均长叹一声,说:“那得问你母亲了,你母亲是财主。” 叶薰才道:“那我不能全要,我给叔叔管着钱,寻找些投资机会。将来有我一份,也该有四郎和三娘的一份。母亲是财主,她给我们的是她给的,这些是您的心意。便是不给我们,我给你理一理,将来给你养老也好。” 她前头的话,皇甫元均听着很满意,但他不满她后来的话:“我老了吗?我是不是要在你母亲这里失宠了?你母亲是不是有新宠了?” 被内涵的书颖:“……” 叶薰呵呵一笑:“我没有说你老,也没有听说过母亲有新宠。不过……皇甫叔叔,每个人都会老的,现在多存些私房钱不是坏事儿。” 皇甫元均抚了抚下巴上的胡子:“皇上指不定心里多嫌我了,皇上要纳妃,谁还能阻止呢?” 书颖忍不住怼他:“知道自己年老色衰,还敢学年轻人恃宠而娇?” 皇甫元均怔住,叶薰也不便再呆下去,便先告退了。皇甫元均见女儿走了,就拉着书颖的手,非要追问她是不是真看上哪个小妖精。 皇甫元均道:“皇上是不是要学武则天?武则天没过几年就抛弃了薛怀义。” 书颖做了一个深呼吸,说:“你到底怎么了?” 皇甫元均问道:“皇上是不是觉得我保养得没有李玄好?前头让他天天伴驾,一起修订中学小学教材教纲,后头又带他出巡。昨天我看到他身上穿着新的斗篷,是关外上好的皮子做的。” 书颖反问:“你自己去年就去过两回关外巡视,你还缺关外的好东西了?那好皮子是龙三娘送朕的礼,他当时正在迁安,朕只让他先挑几张让宫人帮着做新斗篷。你们也都有,回头自己挑去,再选个衣料。” 皇甫元均哼了一声:“他拣剩下的才给我,我不稀罕。” 书颖深吸一口气,说:“你女儿管着宫廷,各地贡品也是她掌着。你走女儿的后门,各地贡品随你先挑几样喜欢的,行吗?” 皇甫元均:“皇上不偏心就好。我也不是为了我自个儿争,就怕四郎、三娘他们落后于人。” 书颖说:“朕要是偏心他,依他三科状元的身份,早年就让他入政务院旗下各部历练上去了。朕要开办新式教育,现下没法子,连教材都得朕自己编写。朕总得让人客观地看看是否能读得懂吧?不找他帮忙难道找外臣?那说不定朕就真纳个新人了。” 皇甫元均心气才平覆一些,又提起三个大孩子的婚事,忧心道:“燕王和辽国公一成婚就开枝散叶了,与兄弟们不同脉,各有私心。燕王将来能容得下四郎他们吧?” 书颖沉吟了一下,说:“朕没有那么快死。朕死前总能看出些苗头,他若是这样的人,也可早做安排。朕还能不为四郎考虑?” 皇甫元均才说:“近年也读了些史书,帝王家的事分外复杂,强如唐太宗也处理不好儿子们之间的事。李承乾和李泰一母同胞尚且如此,何况是燕王和四郎呢?我能不为四郎担心吗?” 书颖深吸一口气,说:“四郎是他们兄弟中年纪最小的,熙儿真的无容人之量,最先要对付的人也不会是四郎。你应该考虑的是给四郎最好的教育,让他拥有系统的知识和能力。 咱们一辈子拼博能给儿女留下不少财富,而四郎这一辈子能将咱们留给他的财富值增加还是挥霍光?如果你现在教他争朕的东西,他反而没有一颗纯粹的心去学习提升自己的能力。那么朕到时候留给他的任何东西,他都守不住。” 第227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完) 皇甫元均这才沉默了, 书颖侧目瞧着他好一会儿,因她不再说话了,他反而急了起来。 “皇上是不是觉得我居心叵测?” 书颖深吸一口气, 说:“人非圣贤,谁能没有私心呢?以你的心机还能跟我明说,表明你不至于一心偏袒儿子而不顾朕的感受。” 皇甫元均道:“我怎么会只顾儿子不顾你?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我最重要的人。说到底, 你也不愿完全信任我。我真的是因为你才有了孩子们,而不是因为要几个孩子才和你在一起。” 后宫妃嫔们心中儿子比皇帝更重要,十分普遍。 书颖拉着他的手:“好了, 我知道。朕想熙儿会明白:朕的孩子已经很少了, 要保证朕后代正统地位需要团结,才能让他的地位更稳固。 朕不能保证孩子们不会争位, 但是农业时代和工业时代是有所不同的,应该不至于像唐朝一样。朕今年四十出头,在朕退位之前,经济与社会进一步发展,疆土则更广, 那时也需要相适应的法律,这一定程度上给皇族一些生命安全的保障。” 书颖思考过古今历史,如明治时代也是君主立宪,其实日本的君主立宪和英国不同, 天皇还是有很大的权位的。古代就是经济基础过于粗鄙支撑不了更先进和细致的制度。 缺乏资本主义商业社会相适应的先进数字财会、商业法、金融法律,国民教育认知整体水平不足, 这才让帝制农业时代的文人阶层和军阀阶层左右天下大势和帝王生死。 同时, 这些问题和腐朽的后宫制度、古代注重文科教育也造成了一些皇帝不太聪明,没有主见、解决问题的能力和判断力。 但凡稍微先进一点的认知水平,就像是历史上的末代皇帝时期, 那腐朽反动之极的团体,遇上了北洋军阀,最初时皇族的生命财产安全尚还能保障,而且北洋时期还给了末代皇帝极好的待遇。 那腐朽的团体还作死投靠日本人卖国,可是后来开明的新中国仍然善待末代皇帝和其族人。这是历史上很多朝廷更迭中难有的。因为现代人改变了重视文科的思想而崇尚科学,也因此受到科学的人文主义思想的洗礼。 所以书颖认为发展经济,再普及开明的科学文化教育,同时建立细致、仁爱、精确、客观的法制才能保障她后人的生命财产,杜绝宦官和权臣危害天下和皇族。 皇甫元均却将信将疑:“皇上说的这些办法有用吗?” 书颖道:“总要试试吧?你现在可千万不要让四郎关注大位,让他好好学习系统的知识才是最重要的。你说朕不相信你,可你相信朕吗?” 皇甫元均说:“我年纪越来越大,你是皇帝,当然有能力看上新人。我不得你喜欢,四郎就被我连累了,他岂不可怜?” 书疑眉头轻蹙:“你想啥呢?朕也这个年纪了,还要什么新人?新人是要朕花钱养的,朕的私房正由你女儿掌着大部分呢,她能让朕把私房花在这上面?你不知道你女儿多精,她小时候看到朕和昭隐多说几句话,就要找存在感跟朕念着你。” 皇甫元均神色才温柔下来,说:“我的女儿当然向着我。啊,薰儿可真是聪明、能干又漂亮,之前人人都传定北王的长女绍康郡主如何美丽,但是薰儿一大,风头就盖过表姐了。” “绍康郡主”就是叶书林的长女叶雯,她出嫁前,书颖赐封号“绍康”。因为她做过志愿者,在民间和上流社会都现过身,所以美名颇大。 安南王叶玉堂的长女叶雪也已经出嫁,她出嫁前,书颖在家庭聚会时商量着赐叶雪封号“白雪郡主”。但是叶世钊和叶玉堂都明示、暗示不满意这个封号,叶玉堂委婉地说:“封号随着她堂姐赐更好。” 书颖当时不想动脑,便说:“要不叫‘绍敏郡主’吧。”叶玉堂就直说:“那不冲撞了妹妹的大名吗?” 书颖只好赐封号“绍纯郡主”,一个“纯”字与“雪”相呼应,孩子他爹才觉得好。 书颖呵呵:“她是朕的女儿,身份也比绍康高一重吧。你空的时候,就好好给她觅驸马人选才是正经的,别跟朕闹。” “我的女儿为什么要便宜别人……”皇甫元均嘟囔着,颇有怨气。 皇甫元均的思维重点果然从担心才五六岁的儿子转移到女儿的驸马人选上,过年时再不吵书颖了。 这个时代虽然看重男丁,前朝时相对唐朝就保守了一些,但妇女的地位并不低。世上的女儿奴不少,皇甫元均自然宠爱女儿,叶家父子两代也都宠爱女儿。 叶世钊当年宠她胜过宠书林。书林和玉堂对女儿们的宠爱也不下于对儿子,反而时常交代儿子要爱护妹妹。儿子学习不好,能力不行,他们会责怪,但对女儿就是宠,从来没有红过脸、急过眼。 本朝的妇女不但可以改嫁,改嫁并不受歧视,当初叶世钊娶了寡妇裴青柠时受到裴氏娘家和裴青柠原夫家的共同祝福。 妇女还可以出去工作和支配自己的财产,继承财产的权利相当高。只要长辈没有特别交代一定由儿子继承,无论是在室还是外嫁的女儿都有继承权,这一点就类似宋朝。 皇甫元均都已对皇位继承人产生这种想法,他不一定就是为了夺位,他还怕新皇上位会苛待他的孩子。这让书颖明白了在自己年富力强时完善制度的紧迫性。 但是先进的制度也必须以经济发展为基础。所以她将继续以基建刺激经济,以技术提升生产效率。 …… 岁月悠悠再过了五年,时代发展迅猛。经过数年的支持海军可从事海贸的政策和移民开垦政策,东海舰队、北海舰队的影响力从菲律滨到达库页岛,并在东亚海域上建起十几个海外补给的 “洪武港”。 在大海上谋生的华夏人都与各大舰队有点关系,交过赋税,也受他们的保护,所以海军的军费一直不是什么大的问题,甚至还能向朝廷进贡和给女皇分成。 朝廷把握着可供应他们的先进的军火和强大的陆陆,保持开明的政策,这让本拥有强大的难改变的华夏文化基因的海军不会轻易反叛。 虽然军队经商和自主性强有弊端,但是要想海外拓展、支持移民就达到了最大的战略目的。其间还能给皇族和世家代办一些购买海外土地山林的业务,连陆军的大佬都托负过海军将领帮这种忙,所以上下对此政策的反对声就不大了。 当初议定了国防陆军要动起来,通过轮翻上阵开疆当作大练兵,以免军队的“太平病”毁掉了帝国。 各个集团军上下都有攀比心理,同时人人想争上位升衔。各大集团军上下特别怕被女皇、军政官员和民间人士看低,轮到上阵时就特别猛,都极限开疆、积极立碑。 五年时间,各大集团军把书颖原来“地图开疆”的漠北东路、漠北中路、漠北西路都实实在在的开拓到了,把碑都立上面了。 其中,西北羌族番军全程参与协助驻防。经过这么些年的经济影响、文化殖民和平等善待政策,各部族大部分的人心拥有自豪感和归属感,对大夏的爱国心可比一些孤芳自赏的守旧派强十倍。 漠北各部外族人丁还不繁盛,被先进武器降维打击后溃逃西边,早在三年半以前,鄂嫩河畔的草场被立碑占领。 今年捷报传来,一个国防军主力师在番军的协防下从鄂嫩河出发,两个月抵达了唐朝安北都护府边界——“小海”北端。(注:贝加尔湖) 大军在“小海”北端立了碑,路上遇到一些不知属于什么人的后代的小部落也尽归附本朝。书颖知道在历史上的蒙古族也并非单纯的一个民族,而是后来成吉思汗攻打统一各部才形成的。 所以要杀是难以杀完的,也没有必要,占领其发展要地,就能一定程度防范于未然了。现在最重要的战略是扶持并进一步文化融合特别适合当兵的西北羌人,他们可以协助占领漠北、西域广大地域。 原本朝廷计划用五年时间建造北京到朔方和北京到武昌的两条大铁路。由于生产力的提升,他们只用了四年半就建好了。现在有三条大铁路,让朝廷更方便掌握着南北命脉。 就像英国火车出现后,二三十年内提升速度至60KM/H,不断改进技术和设计。本朝的火车发展也一样,到目前已经出现了80多里/小时的新车。 经营五六年后,从北京乘车到临潢府(原上京)只要两天两夜(包括中途站停车、加水、加煤的时间)。 两年前朝廷财政预算还有余力,也因为统治和战争的需要,启动延长关东铁路的工程,已把北端从临潢府修到长春州。下一步就是要从长春州扩延到漠北。 蒸汽机也出现了很多问题,比如烟尘很大,齿轮磨损过大,维修保养麻烦。 就有人在报纸上发表过研究报告,最后总结出:虽然有这么多缺点和难点,可是没有人能拒绝工业的效率。皇上曾说,把远征行军速度提升十倍,她做到了。 洪武十年时(登基17年,临朝23年),朝廷的财政收入到达了洪武五年的1.91倍,是赵玮驾崩时的13倍多,是赵玮继位之初的30倍,是李太后当政时期的40倍。但是书颖把盈余的财富全花了,一方面进行大基建,一方把钱用于推广新式教育。 新式中小学和女皇编辑的教材都普及到了县级,赵玮时代初期子民识字率是8%,到赵玮时代末期识字率为9%。(注:这识字率参考宋朝数据。) 随着经济发展,到了书颖当皇太后时的最后一年,孩子入学率是20%,这片大地上的父母但凡家中有余钱,肯定是会送儿子入学的。经过十几年的经济再次发展和朝廷政策引导和财政投入,洪武十年的孩子入学率提升到了43%。 其中上新式学堂男女孩子达到40%,各地大部分中小学均效仿皇族中小学,小学时男女同班,中学时男女分班。 就如历史上建国初期很多教师自己也都半桶水照样教书一样,全国不少识字的人被招聘为中小学教师,对于新的学问,他们自己也是一边教、一边学、一边纠错。反正在这个教学道路上双方都能逐步提升的。 书颖常常用事实数据来发表文章,论证“科技致富”、“科技强国”的价值观,鼓励青少年研究科技和理工。提升科技理工人才的政治地位,这让传统文人大为不满,文理之争长期存在。 不过无论是公务员的岗位还是企业岗位,理工生的需求量都更大。一些学不起艺术的农家子弟就纷纷学习女皇修订的教材上的理工知识,保障了持续的发展。 理工科实用的客观事实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随着经济发展,社会结构跳出单一的地主和农民的对立。 新的社会结构下,皇族、勋贵、军部的大人物、经济实力强的企业家与传统文人并不是统一战线的利益体,所以传统文人并不能实际左右政局。 历史上正是第一次工业革命完成时发明了直流发电机。因为电力的出现就紧接着开始第二次工业革命了。 从材料技术和理论水平上来说,发电机并不难造,反而炼油技术门槛不低,而且中国不是富油国,目前更需要电力来取代工厂用的蒸汽机来减少蒸汽机弱点的影响。 书颖已经带领着自己的儿女子侄和第一所科技大学的学生们完成了一些用电力做动力的实验。 王甫当了十年参知政事,五年平章政事,迁都改了官名后,他又当了六年的政务院总理大臣,已经年过六十。 全朝朝野皆知女皇待他极是信任和偏爱,他就算退下来也是会加封太师,死了后肯定有谥号,八成是要配享太庙的。做官能做到他这样,是天下读书人的梦想,但只有和王甫熟悉的人才明白他有多忙。 眼见王甫再过几年怎么也得退下来了,书颖和他都不约而同要培养新的总理大臣,另一方面书颖觉得制度建设和君主立宪的经济文化时机已经逐渐成熟。 现在已经有了些君主立宪的经济文化基础,新事物、新观念的支持者多、朝廷财力也还充足,交通效率提升了。 书颖在大学召开了论讨历史兴亡经验的无遮大会,声明想要建立一个于国于民于君主自己都更有保障的政策制度。邀请了各界杰出人士来参加,就事论事者,言者无罪。 书颖带着儿女参与和聆听,让儿女们增长了认知和见识。书颖结合历史的英、日等变法时的条例和前朝时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学说政策,著出《叶氏政治学》。以这个政治学为基础,拿出个君主立宪的方案征求民间贤达的广泛意见。 从前历朝历代的君王会在民间几年选秀,只供个人**享受,而书颖想要废除君主选秀,而要大兴每五一届的“选贤大会”成立议会。 贤者首先要识字,无任何欺压良善的行为和犯罪记录,而且治家严谨,在民间口碑不差,在自己的岗位上做得出色。 三千议员必须要有工作,为国家建设做出贡献的人,比如农民议员就必须是种过地、交过税的人,地主也得是有别的事业工作向朝廷纳过税。 如果仅是宅在家吃租子的人不能选,理由是这种人对自家之外的事没有见识和能力。知识分子中也必须选曾有5年以上工作经历,比如教书、当账房先生,整日附庸风雅的无业人并不算建设国家,这种人则不选。 然后每五年在京召开三千贤达的大会,讨论国家经济、治安、发展的问题,国之精英群策群力给出治国良策,并且限制君主的权力和待遇。 每五年选一届三千贤达,一年召开大会,但是平日他们不开会时返回自己的岗位。由三千人投票选出三百贤达作常务议员,作为专职议员,也起到维护宪制的日常作用。 比如权臣谋私太过,欺上瞒下、治国能力不足,皇帝却因为各种原因无法换相,议会可以启动弹劾权臣的会议,投票让他下台,再由皇帝任免新的国相。 又比如后世出现一位君主太过好色,轻许一些只靠美色的女子及她的家人丰厚的待遇,必须得到议会不计名投票的三分之二以上的同意票数,国库才会拨出这笔钱,天下人才承认他们的尊位。百姓不供养德不配位的后宫玩意儿和她的废物家人。 君主要为个人私欲动用朝廷国库的钱大兴土木,预算也要通过议会投票,得到三分之二以上不计名投票的同意才行。但是君主动用自己合法赚来的私房钱做任何事,他只要不触犯法律,那是他的自由。 君主发动大规模的对外战争,必须在政务院和总参部的陪同下,一起到议会发表演讲,然后不计名投票通过。 如果万一君主年纪还小,发表演讲的任务则落到了政务院和总参部头上,皇帝弱冠后,这个权力就在皇帝本人身上。 如果皇帝是历史上那种奇葩、弱智、残暴,又有如出现前朝李太后那种女人携子揽权。宗室委员会和议员大会一起通过投票来罢免奇葩、弱智、残暴的皇帝,罢免并无才干却爱权的皇太后。 然后共同从顺位继承人中选出一名学业能力出色、三观正、爱民如子、有责任感的人继承大统。 新制度下,除非皇太后是个像书颖一样开挂的学霸,并且为人贤达做了很多利国利民的事,个人成就达到一定的高度,否则不可能登基篡位。 这也就保障没有人可以在叶氏王朝中像是韦后学武则天画猫类犬,做不到她叶书颖一样的贡献就不可能有她的地位。书颖并不是为了重男轻女,而是作为一个开国皇帝的私心,她肯定不想有一个能力和贡献不怎么样的女人来断了叶氏江山的。 叶熙虽然通过母亲新作,参加这种讨论大会增长了见识,可也明白如果真的执行,将来他的行为和权力将受到很多限制,难免不开心。 书颖看出了问题,特意同他讲许多的历史推演和历史弊端,叶熙见母亲这个态度反而更豁达了一些。因为这再一次代表着母亲从来没有改变过要传位于他的决定。 叶熙这才对她说:“母亲不要担心,如果完成君主立宪,并且母亲决定传位于我,我和我的孩子必会执行的。我知道母亲一定是为了大夏江山社稷,也是为了我们叶家子孙后代。 大汉、大唐明君之后必会经历荒唐之君,我自己远远不及母亲,我的儿子就更没有保证了。用此契约来保障天下精英能轮班上岗治理国家,正可补上帝王制度下的缺陷,可让我叶氏一族后世受益。” 如果完成君主立宪,政务院总理大臣和总参部副总参、陆海军大臣就如更将一样,必须几年更换。形成制度后,极少有权臣独掌权位几十年造成夺权乱政的局面。 由于前朝就有更戍、更将制度,人们对这种考核轮岗上位、吐故纳新制度的接受能力还可以。但凡不是自己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也都想哪一天轮到自己上位,换届就让这个机会增多了。 书颖长叹一声,说:“朕已年近五十,再过几年也将精力不济一些。朕需要你在军中历练几年,建立自己的功勋,便会传位于你,退居二线专注于教育科学研究。 汉、唐之盛尚且是一部血泪史,朕岂能不担心你呢?但愿在朕精力还足时,能为你和子孙后代考虑周全一些,补上帝制的漏洞。 只有自我提升认知、克己私欲和普及与贤达共治天下的宪制,才更能让天下归心,也保障没有司马昭一样的人敢弑君窃位。” 叶熙点点头,道:“孩儿都明白,倘若孩儿继位,必定只‘议会选贤’不‘后宫选秀’,用历朝帝王养‘后宫三千’的钱养‘贤达三千’,保我大夏叶氏江山万年。” 这是书颖创新制的宣传口号,也是一种政治轮理。封建帝王少不得用后宫外戚来巩固权位,连她都避免不了。 但是如果建立‘养议会贤达’的制度,天下人心也必然向着大夏,权臣奸宦夺位的根基就空了很多,而且没有外戚篡位之危。 只要牺牲皇帝一些并不好的私欲,这对外臣来说自然一万个愿意和欢迎,唯有皇帝个人难免有所不爽。 经过三年的宣传酝酿准备,从各路选出了3000名贤达作为第一届议会议员,他们自己有工作,不是职业议会政治家。 但是有财政预算的支持,他们成功选出其中300名贤达作为职业政治家,这300人不管家里有钱没钱的,都相当愿意当第一届议会常务议员。 不管是3000人还是300人中的贤达,个个对女皇感恩戴德,对全才女皇更加心服口服,绝难有因为她是女子而说些不合时宜的话的人。 3000人当中包括须必包括非军政体系官员的皇族、士、农、工、商、教、医、军各阶层、各种职业的识字人士,少数民族也有几个规定的名额,没有欺压良善的犯罪记录。 参选议员无学历、功名的硬性要求,只有各种职业方向和阶层的配额。比如:士是考取到功名却有别的原因没有谋到实职的,农民代表的议员就得是实实在在种过地的人(文化程度底可以请助手,政府会给他一笔活动预算)。 工匠配额的议员就要有手艺,商人则是合法行商,妇女代表就要生养过孩子、敬爱长辈,教师就要是教过学生的,军人方面的议员则分为退伍军官和士兵……当然,懒在家里从不工作的人和街头二流子是无资格竞选当议员的。 社会最不安稳的因素是基层无上升通道和沟通的渠道,三千贤达轮换制度一定程度也打通了上下通道,百姓们有诉求或怨气可以通过这个渠道,他们有难处不满时就不会想要造反的。 书颖主持祭天和祭祀太庙的大典,然后颁布君主立宪的新的法中之法。 新的**出版到全国,进行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普及新法的宣传活动,市井、学校、企业都在热议女皇的英明胸襟和爱民如子的仁义。 单单一个“愿用养后宫三千之钱粮养天下贤达精英三千”的宣传口号,都能触动天下人的心。这被理解成是前朝时提倡的“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进一步巩固,只不过这个士大夫就不是单一的文人了。 半工业社会下的人心因为这个制度的号召,有识之士和纯朴百姓都被女皇的英明和礼待贤达的诚意所感动,因此再也难回到赵氏天下了。 此后,立宪条款是叶氏皇族的必修课程,不会背诵就不能顺利从小学毕业,立宪条例的案例考试不合格,中学毕不了业。连中学文凭都拿不到的人是没有资格成为皇位继承人的。 新宪制也归定皇位继承人得有出京历练办差或者自己做事业的资历,长于内宅妇人之手的孩子或者于宫中专注生孩子的种猪,一般不选为继承人,这是外话。 此时五十多岁的赵珏好不容易移居到燕京的外城新居,可是已经卧病在床。赵珏一直关注朝堂变化,等到新法落地,举国欢庆。 赵珏终于不得不承认,他是彻彻底底地输了,输得心服口服。不过几日,病痛折磨得他昏迷,他在当皇帝的迷梦中安详去世,这也是上天对他的垂怜了。 后记: 大夏版的君主立宪制落地后,叶熙完成了学习和考试,他能力和人品也得到了认识他的人的广泛认可。他自然就是第一顺位继承人,不封皇太子,也是皇太子。 因为大理国权臣与王族内斗,国王被权臣诛杀,书颖便命他代母亲征,美其名曰讨伐诛杀国王的奸宦。 叶熙大军成功打下大理国各大重镇,书颖便任命叶熙做“云南路大都督”,总揽新域地方军政练手。 叶熙治理云南路的第三年,漠北国防军的碑都立到西域了,回鹘内附为藩。第四年时,大夏郡马国防军第二集团军司令裴绩和国防军第五集团军司令野利速分别从西北和云南路攻入吐蕃。 虽然高原作战时行军困难得多,但是衰弱的吐蕃也闻大夏国防军色变,尽都归附投降,各部投降后得到善待,不投降的就死了。 大夏女皇在高原实施酋长自治政策,但是各个酋长必须得到大夏中央的册封。 另一边又进行一定的政治和文化影响,朝廷必须往吐蕃地区派驻藏大臣和一军个的驻军。而且还要建汉文学校,酋长继承人必须去读几年书,以免朝贡时与大夏皇帝语言不通。 洪武二十二年,女皇命西南驻军从原吐蕃南面沿雅鲁藏布江南下,进入南次亚大陆,在其下游平南始建南疆都护府。 给朝中军政人员的封地政策就像当年在关东时一样大方,因为这二十几年来滋生人丁,此时又是新的少壮派当权了,大家对分地的热情又高涨起来。 因为铁路已修到了蜀西,前往南疆的险地也在自己手中,进入南疆都护府的难度就不算太大了。 同年大夏东海舰队孟承志与老来子带领军商一体的舰队抵达传说中的“南赡部洲”,带回了那里得到的宝石、特色动物、纯度极高的铁矿石向女皇朝贡。 女皇大喜,又因为海上冒险比陆地行军更难,所以册封孟承志为“南洲侯”,划了一大块新疆域的封地给他。孟承志年事已高,在京养老,爵位可以世袭罔替。 他本人在世时享爵禄,朝廷协助开发海外新土,本人逝世后,子孙分享封地的食邑。并且女皇把二公主晋元公主叶晗嫁给了孟承志那个能干的老来子。 女皇这个做法刺激天下靠海吃饭的人参与海外冒险,想要借此成为人上人。 因为对外开疆拓土频繁,少不得有了文化和血统的问题。 书颖知道后世的政治正确,可仍然归定了一些相悖的政策。为了预防后世西方式的政治正确的破坏力,她归定皇族不得与南疆都护府的非炎黄后裔通婚。如果自愿放弃皇族身份和财产继承权,则可以自由与非炎黄后裔通婚。 因为女皇这种皇族规条,让大夏贵族世家纷纷效仿,后世的勋贵、清贵高知、工程师、豪商到了南疆发展,他们也很注重这一点,基本不与非炎黄后裔通婚。 大夏的羌人因为文化影响,自认是炎黄后裔,汉羌是通婚的,并且女皇也鼓励两族通婚。诸羌酋长知道大夏皇族有这个政策,他们紧随效仿。这也让在南次亚大路繁衍的炎黄后裔血统都比较纯粹。 洪武二十五年(迁都之前有七年,不是这个年号),此时大夏疆域之广,已胜蒙古帝国。并且因为海外冒险,海商已到达别的大陆,划了些领地。 此时的大夏疆域已经远胜汉唐,短短三十几年,全国人口飞升到了3.5亿,国家财政收入实际购买力是她继位之初的80倍。她终于实现了远胜汉唐的梦想。 女皇已经65岁,万寿节时,文武百姓和三百贤达送恭贺大寿,大殿上,书颖让人展开大夏不同时期的地图,百官感受到她带着百官们奋斗几十年的成就,倍感自豪。 书颖才道:“朕临朝近四十年,登基三十二年,这就是一张给我们炎黄祖先的答卷,也是给我们炎黄后裔的礼物。朕希望属于我们炎黄子孙的‘日不落帝国’能永远焕发生机,炎黄子孙不论身在哪里,都能为自己的身份感到自豪!” 满朝山呼万岁中,书颖又让随侍的中书舍人宣读她的退位诏书,要传位于太子叶熙。叶熙跪地辞而不受。 书颖却笑着让他靠近一些,抚着他的头说:“母亲当年让你禅让于我,是因为母亲还年轻,母亲拥有建立炎黄‘日不落帝国’的梦想。梦想的火焰谁也压不住,只好不顾你伤心,让你禅让了。 你现在不是小时候了,母亲教你的本事,你学会了一些。你在西南做得不错,母亲很欣慰。现在母亲传位于你,你不会是汉献帝了,你会成为唐太宗一样的皇帝,你会成为大夏的太宗皇帝。” 叶熙泪流满面,伏在她膝头哭泣,说:“母亲学究天人,母亲做皇帝是天下人的福气,孩儿哪及母亲万一?孩儿只愿母亲一直做皇帝,命孩儿做什么,孩儿就做什么,总错不了。” 书颖道:“无特殊情况,总理大臣65周岁也该退休了。朕也在这个年纪退休,可为天下后世之人做个表率。宪制已成,人人都守本份,天下才不至大乱。你这个年岁,正可以接着管好江山,造福百姓。 母亲小时候想当一个学者、当一个先生教书育人,余生想把自己一身才学教导炎黄精英,大夏若因朕得几个国士无双之才,才是后世百年天下之福。” 叶熙这时才无话可说,只像个孩子一样伏在母亲膝头,不管他是出于真心、还是这个场合的需要,文武百官看到了一副他们喜欢的母慈子孝场面。 他们又觉大夏女皇文治武功仁德慈爱是武氏拍马不及的,自己身为大夏的大臣,也有些洋洋自得遇上了好时代。(武则天:你们这些马屁精,一再内涵我一个几百年前的人有意思吗?) 总之,女皇正式传位给42岁的皇太子叶熙,成为太上女皇。此后二十年,书颖作为太上女皇致力于各方面的学术教育事业。不但天下的女皇新学繁盛,深入人心,她成为学术之神。 她还带出了几届优秀的学生,成为叶氏王朝后续百年兴盛的国士,或是维护叶氏正统的磐石。 赵氏无法复辟,后世非她嫡支皇族谱系上的后人也难以让人信服地坐上那个位置。 第228章 女配躺赢之路(1) 书颖结束辉煌一生时已经102岁, 当时皇甫元均去世了十几年,玄功深厚的李玄于前一年也去世了,她孤独伤心度过最后的时光。 书颖离世前, 军政要职上是由她的徒子、徒孙掌权,皇位上坐的已是她的孙子。那时大夏已经完成了电气化工厂生产的工业革命,陆上疆域胜过大唐, 并且因为有铁路而实际控制。 当时国人习惯,到了海外疆土就立碑,带着特产回国朝贡受封。其中当然有真有假, 需要朝廷辨别, 假的自然要付出一些代价。但是这习惯也催化出很多真的冒险者。 海外的“南赡部洲”已经开发了一些儿地,随着晋元公主的儿子移民了几万户人过去。冒险家沿着非洲海岸绕过一圈进入了地中海。这时冒险家们发现, 这个传说中的古罗马帝国的疆域中,很多人还是穿不起衣服的,实在是大开眼界。 年老时的书颖也听说过此事,才感叹或许真正历史上西方的历史也是经不起推敲的。他们之前没有青铜器在陆地上出土,青铜器时代缺失, 只有从海上捞出。 因为从考古学上来说,陆上造假的难度比从海底捞上来更容易露出破绽,这些倒是外话。 书颖从现实中醒来,本来还沉浸在前生离世前的怅然, 想要忧郁一下,可看到小蓝吓了一跳。只见小蓝变成了一条更大的虫子, 然后慢慢挣扎, 犹如《新白娘子传奇》中白蛇化形时一样。 它终于蜕下了虫皮,可是没有像白蛇一样化出一个美人来。只见它舒展开鲜艳的双翼,惬意地深吸一口新鲜的空气。 书颖:“好大一只扑楞蛾子!” 小蓝回神, 强调:“是蝴蝶,蝴蝶,蝴蝶!” 看到小蓝新面孔下熟悉的鲜活表情,书颖明白,她真的回来了。她不再是开国女皇,不再是太上女皇,不是曾太上皇。 “得到帝王龙气,你就化蝶了吗?” 小蓝点了点头:“这一口气很重要的。我还要以蝴蝶的样态修炼些时候,才能以蝴蝶化成人形。” 书颖喃喃:“你一个书精为何是蝴蝶呢?” 小蓝摊开手:“难道你没有听说过‘庄生晓梦迷蝴蝶’、‘蝴蝶效应’、‘梁祝化蝶’吗?是人类的信仰赋予蝴蝶这么多的意义,我作为书虫当然要变蝴蝶了。” 书颖居然无言以对。小蓝又喜滋滋和她商量:“要不下一个世界,我挑一个公主的角色给你,你也给我通关当上女皇?” 书颖平覆了一下心绪,让意识与自己本尊的身体融合,然后送它一个字:“滚!” 小蓝像只蚂蚱一样蹦蹦跳跳:“怎么了嘛?当公主有什么不好?公主的起点不是比上个世界要高吗?” 书颖表示:“当女皇比当歌星累多了,当学霸科学家也很累,不想当了。” 小蓝:“……” 书颖坐起来,看看窗外:“天亮了,我回来了。” …… 书颖在现实时空过了一个星期的惬意悠闲躺平的日子。身体心态还年轻,而工作很轻松,不会很多钱也不会太缺钱。 等到周末,小蓝又出现了,书颖却抗拒起来:“我不想去穿了。我现在的生活像是满级选手到了新手村一样,躺平的轻松快乐是我很久很久没有体会过的。” 小蓝语重心长地劝她:“人生怎么能躺平呢?” 书颖:“你明白当了一世奋斗女皇之后我悟出的人生真谛吗?” “难道是躺平?” “算不上躺平吧,但是做人真的不用那么努力的,因为不管怎么样,活得长点也仅仅百年。就算像我上个世界一样努力一辈子,其实个人不会有更多的人生享受。” 小蓝反问:“笑拥江山美男也不会有更多人生享受?” 书颖想了想,感叹道:“我觉得还是第一个世界,有大白蟒和龙儿子的宠爱陪伴最快乐。虽然会害怕灵异事件,但也会很有趣和刺激,而且我怎么作总有他们兜着。” 小蓝看透她了,她就是活干得多了,有职业倦怠了。小蓝就放弃了让她去另一个需要非常努力才能掌握命运的角色。 “好吧,你就去一个轻松一点的绿茶角色。” “绿茶……轻松吗?” 小蓝耸耸肩:“绿茶就是很容易用点小手段哄着男人保护你的女人。上个世界你征服世界多累,你既然要躺平偷懒,又不想受苦,那就征服男人。” 书颖有点兴趣:“听着好有道理的样子。但是绿茶是要当小三吗?” 小蓝吐嘈:“谁说绿茶就是小三了?绿茶是一种气质,是一种手段,绿茶不一定是小三。” 书颖思索了一会儿:“哄着男人保护我,你确定我有这时间的话,自己保护自己是不是更省力气?” 小蓝:“不是不想努力了吗?你以为她如果有条件能力,谁会谋算着靠绿茶手段上位?你自己小康之家,还有稳定的工作,之前穿了三个世界,都步上了人生巅峰,可你以为你经历过的人生都是每个人的标配吗?” 书颖摇头:“那不是,如果我经历的是标配,那么人人当巨星首富科学家开国女皇了,事实上只有我。” 小蓝道:“你明白就好。你既然想体验平凡人的生活,你就去体验吧。” 书颖忙道:“我不是说想体验平凡,我只是不想那么努力……” 小蓝呵呵:“不要讨价还价了,要么去当公主,再登位做女皇,要么去体验平凡人的生活。” 书颖纠结万分,可是想到再穿古代当公主,再重新发财致富,建立势力夺位,再征战四方囊括宇内,不是和前个世界重复吗?那没有什么意思吧? 于是书颖就选择了平凡的绿茶。 …… 因为书颖又不知道具体剧情,她像上一回一样跟着小蓝到了角色走过了主线剧情之后。 正值冬天,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美人被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拖进酒店,进了电梯。 美人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襟,那个三十几岁的胖子靠近她,往她胸口轻薄。美人侧身避开,男人不满了:“你还装什么?你以为自己还是大明星吗?” 电梯门开了,美人说:“我不行,王哥,我真的干不了。” “干不了?那你欠的钱怎么办?”那王哥冷笑一声,“到了现在,你要认清自己的身份。你以前是很风光,可谁让你逃税的?罚款和赔偿让你倾家荡产,还不能再出镜了。 是我给了你饭吃,介绍走穴生意给你,这次只让你陪一下我哥们还给我装?那你以前怎么陪申启睿的?人家是豪门公子,已经不要你了,你以前嫁不了他,现在还做着白日梦给他守节呢?” 美人低下头去,浑身颤抖,压抑着强烈的痛苦,攥着手指节泛白。那王哥拉着她出电梯:“你最好给我老实一点,你家欠我一百多万的钱呢!” “我不去了……我不去……”美人挣扎起来,但她的力气哪及得上那个胖男人? 王哥将美人拖到房间门口按了一下门铃,不一会儿一个满脸横肉、五十来岁的男子开了门,看到美人时一双细眼闪着让人发怵的光芒。 两个男人合力之下将那美人拖进了房间,门啪得被关上了。 书颖看到这一幕,嘴唇都在颤抖:“她……这……这是犯罪,她不愿意的。” 小蓝叹道:“她是不愿意,可她能怎么办?如果是你,你短时间内也解决不了欠钱的事。” 小蓝双翅一展,瞬息之间,场景变了,已经到了第二天上午。 那美人被那个满脸横肉的五十几岁的大叔和叫王哥的胖子一起糟蹋了,可是王哥不认账了。 之前说好的把欠条还她,那美人提醒他时,王哥甩开她就走人。美人拉住那个满脸横肉的男人,可那男人对她一阵拳打脚踢。 “你一个偷税逃税的过气明星,听说还心思恶毒害过人,老子打你也是替天行道!” 美人只有抱头蜷缩着身子,现在跟他们**律和道理是非常可笑的,她挨着毒打,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他们终于打得也累了,停了手后离开酒店房间。一身是伤的美人歪躺在地上,眼角流下绝望的泪水。她不想活了,她的人生真的没有一点意义,她厌恶这个世界。 …… 书颖看到了那个美人的结局,她向小蓝抗议:“不是说绿茶就是可以哄着男人帮忙和保护的吗?为什么她会被爆打?” 小蓝摊摊手:“因为她的人设已经崩了,她也走过了主线剧情,女配的人设光环一点都没有了。” 书颖深吸一口气:“我才不要穿成她!换吧,我去当公主好了,不一定能当上女皇,但我可以自己做生意发财。” 小蓝道:“已经到了本书世界,怎么也得经历再走。否则我就要亏血本了,你以为带你进来不用功力吗?” 不管书颖后悔不后悔,她还是穿成了现在的叶书颖。唯一欣慰的是,这是那个结局的十年前,她的人生还没有被毁掉。 这个世界的书颖出身寒微,高考后进了一个野鸡专科学校,读了一个导游的专业,英语四级低分飘过。她也并没有学到什么有用的东西,糊里糊涂地到了毕业的年纪了。 以她现在这个学历出去,她能找到什么工作呢?最重要的问题是,她家里还没有多少钱,弟弟初中毕业,将升上高中。 书颖就纳闷了,招来小蓝质问:“你确定我这个角色当过明星还当过绿茶?没有知识、没有学历能行吗?” 小蓝抖了抖翅膀:“当演员需要什么学历?谁说绿茶得是富人?” 书颖第二个世界当歌手,但她没有当过演员,因为没有时间,并且她出专辑开演唱会就够赚钱了,不需要当演员。后来投资回报率极高,都变成全国首富了,她就更不用当演员了。 书颖控诉:“那你也给我整得太现实主义了!” 小蓝道:“没有原主对现实的不满,会对好条件的男人动各种旁门左道的歪念吗?很多女人光鲜亮丽地站在人前,可背后各有酸楚,心已是千疮百孔,她们所作所为的动机才更合理。” 书颖吐嘈:“你带我来玩,还要蹭我这角色的人气和财富,总要挑一下吧?也是为你自己好。” 前几个世界的角色,她还挺满意的: 第一个世界虽然是悲剧,但她有女主光环,只要克服关键点,她就一生洪福齐天了。 第二个世界是被置换优点的女配文中的炮灰,那么只要不被变态女主置换,原主本身的条件是很不错的,而且穿去时年纪小,可塑性高。 第三个是男主的悲惨白月光,让后宫粉黛无颜色的明妃。她只不要按剧本走,就不会被惨虐置死还当女主的夜壶,她走出了自己的康桩大道。 现在的角色过了读书的年纪了,学历经济条件也太普通了。她今生是不太可能做高知的工作了,除非现在回头念书。 那不但需要钱,书颖也不想回头念书了。她一个几个世界加在一起念过几百年书的人,不太想在这个年纪去重复念书。 小蓝道:“你这么看重一张纸的学历干什么?你不管是什么学历,都是满级大佬回新手村。现在没钱,过几年总能赚第一桶金的。你那躺平思想说白了是富贵病,现在穷了,你这个病就不药而愈了。” 书颖:“……” 小蓝走了后,书颖看看这个前两天与同学刚刚合租下来的简陋单间屋子,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她啥都没有,要赚第一桶金也没有很容易。因为靠人赚钱都是不容易的,只有钱赚钱才容易,而她就是没有钱。 室友同学余莉面试了回来,她眉眼露出一抹喜色,书颖拥有原主的记忆,没有那么强的生疏感。 “你面试成功了?” 余莉点头:“明天就去上班,你今天去面试了吗?” 书颖噘了噘嘴,没有回答,余莉瞄了她一眼,劝道:“如果你真的不想当导游,也不用非得进大公司。我们这种学历怎么进大公司?” “我明白了,明天开始,我踏踏实实找份工。” 余莉却觉得要叶书颖踏实下来比较难。或许是因为她是个漂亮女孩吧,她在她所接触的环境中容易得到男士的优待,这也让她养成些好高骛远的性子。 虽这么说,等到第二天上午打扮一新的余莉去上班时,书颖还在躺尸,她思考着自己能做什么。 书颖发现:她什么工作都能做,也什么工作都不能做。现代有比较严苛的学历制度和执业资格制度,她能做得比有学历和执业证的人更好,可是没有执业证和学历,她就无法合法上岗。 这个时代,除了当流水线工人、农民、小商人、销售和自由职业者,啥都要执业资格和基本学历。 书颖翻开自己的导游资格证,想象着自己几十年在一个城市里日复一日的带着老年团游,吹着一样的牛,想想都可怕。 于是她还是把导游资格证扔到一边,可她现在身上还有不到5000块钱。原主的家在苏州,四口之家挤在偏僻的弄堂老破小里。父亲发生过意外落下残疾,基本无法赚钱,还经常身体不舒服。 母亲一边摆地摊,一边还要照顾家里一大一小,弟弟正上高中,还需要大花钱的时候。原主念个大专还是靠着贷款和社区对残疾的父亲的一点补助。 就因为这么穷,原主骨子里就想要找个有钱的男人嫁了,改变自己的命运,也让家人过上好日子。她从小穷怕了,就产生了对物质的执着。 因此哪怕高中、大学有无数男生追求,她一个也没有看上(因为他们也没钱或者不够有钱),一场真正的恋爱也没有谈过。 原主觉得自己的青春和美貌是要等待更有价值的男人的,不会浪费在一般的男人身上。她一毕业就和同学跑到魔都上海,她觉得这里的机会更多。 书颖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正值2016年,她现在还平平凡凡,普普通通,也没有遇上不平凡的男人或女人,估计故事主线在几年后。 书颖在网上翻了翻求职的条件,入职工资超过5000块的基本要求本科以上,还有其它专业要求,此外就是一些销售工作。 事到如今,她也不能挑了,于是借着原主的记忆,在网上调查了一下本时空的有名企业的资料,调查人力资源市场上的人才招聘信息。 书颖几分钟内给自己整了一份简历,上面实在有些惨不忍睹,不过为了下个月有几千块收入撑过这段时间,她就不得不求职了。 …… 几日后下午,人力资源市场,一家有名的房企招聘展位。 “这个‘江苏XX科技职业学院’是什么学校?”对面三十出头的男士淡淡瞟了对面的年轻女孩一眼。今天求职的女大学生不少,但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天然美女。 如果不是这样,就凭她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毕业院校,他就直接略过了。 书颖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得适应这个定位,她不是女皇,不是巨星,不是科技大佬,不是名设计师。 “就是一所普通全日制院校。顾名思义,比较专注于培养学生的职业技能的学校,不是那种研究型的学校或者文理学院。” 今天的招聘将要结束,往来的求职人员散去,否则他看过一眼这学校和学历就会淘汰,不会多一句废话。 男人微微一笑,不知是善意还是调侃:“你觉得你读的这个学校和这个导游的专业,跟我们公司相配吗?我们公司只招本科以上的人。” 书颖头一回因为学历在求职场上被人鄙视,若不是好汉不提当年勇——提了也被当神经病,她真想糊他一脸大姨妈。 书颖才说:“先生,不就是卖房子吗?当销售能说会道就行了,难道房企销售还要招有一级建筑师证的人?” “不管你服不服气,本科和专科是有能力差别的。”男人漫条斯理地说。 书颖其实并不是想到这家公司里长期发展,而是她必须保障近几个月能揭得开锅。 书颖反问:“你觉得他们的什么能力是我没有的?” 男人挑了挑眉:“英文?这是一线城市,我们有时候也会有外国客户。” 书颖就用腔调十足的流利英文说:“我敢保证我的英文口语绝对比这一堆的简历中的人要强。我的四级没有考好,是因为我在学校里太爱玩了,没有把考试当回事。 如果英文方面的证书真的对职业很重要,下半年我可以报名考托福。我已经毕业了不能再考四级了,但托福没有具体的限制条件。” 那男人挑了挑眉,说:“确实……很流利,这练了很久吗?呐,说实在的,我相信销售工作不难找,但我们公司的工作要求比别人高。那些中介类型的公司也开不出我们的提成比例,所以我们要求高是有道理的。” 书颖用英文说:“像您说的,我就是看贵公司的销售抽成高才非找你们不可。如果贵公司达不到你们宣传上所承诺的价钱,我就算进公司了也做不久的。 如果语言关很重要,上海话、杭州话、苏州话、南京话、四川话、东北话、粤语、江西话、日语、德语我都会讲,我还会点温州话和闽南语。销售最重要的是语言和口才,实践的检验比文凭证明更准确。” 那男人不可置信:“你会这么多语言?吹牛吧?” 书颖只好都分别展现了一遍,身边一个助理恰好是杭州人,也学过日文,加上男人会上海话,全都可以和书颖用这些语言聊天问答。 男人才拍板决定:“下星期一来上班吧。先培训三天,然后进入一个月的试用期。” 书颖问道:“试用期卖出房子后也有抽成吧?” “那当然。” 书颖就这样当上了一个销售,上班的地方离住的地方巨远,乘地铁、步行通勤要一个小时,可是她暂时没有办法。 书颖就靠着长得漂亮、能说会道,外语、方言信手拈来,对房子结构和室内设计都有心得,与各种各样的客户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所以她进公司第一个月,上了20天班就卖出了4套房子,每套房子的总价在300万—400万。 因为是一手房的销楼小姐,而不是房产中介,所以提成比较高,达到1%,因为她卖出超过三套房子,按照公司奖励抽成制度,提成适用1.5%档位。 (注:查了资料,一手房抽成在千分之五到百分之三之间。2016年的上海房价便宜的四万左右一坪,好地段的要八万多一坪) 过了一个半月,书颖一个月拿到扣除社保金和个税后15万多的工资和提成,瞬间有点飘了。她觉得真没有必要再进学校读个高学历出来,她还挺适合做房产销售的。 书颖在那简陋的房子里早住得厌烦了,既然工资发到手,忙在内环边缘租了一套精装修的一室一厅一厨一卫小公寓,月租一万。这月租真是贵,好处就是离上班的小区通勤只要20分钟。 余莉倒希望两人一直合租,知根知底的分担房租更好。可余莉的工作单位离所租的房子也比较远,与书颖工作单位也远,两人很难谁迁就谁,只有各自发展了。 书颖在8月时热情投入到了售楼的鸿图大业之中,加入了很多微信群中,平日在楼盘接待大厅也眼观四路、耳听八方。 但凡书颖带客户去看房的,成交率能达到近40%,除了带客户看房之外,她余下的时间要给他们办理过户资料和手续,这要占她不少时间。 8月干得更加得心应手,她卖出了10套房,追平了本月的销冠,也达到了可以适用3%提成的最低销售指标。8月的收入就达到50万左右。 到了9月就是每年的金九银十,公司举办宣传活动去库存。书颖就在热火朝天的看楼人群中找到了一个温州大妈炒房团,上前就几句热情地道的温州话。 大妈们看到这么漂亮的小姑娘都有些好奇,问她是不是温州人。书颖说不是,表示因为喜欢浙江温州特意跟朋友学的,还侃侃而谈起温州人的一些习俗和打牌习惯,更让她们心生好感。 七个大妈组团一起跟她去楼盘实地看房,书颖就用温州话搭点普通话从美食说到打扮,再说到现在的房市和升值空间,中间奉承伺候得她们十分高兴。 这些土老板有的是钱,买房就是为了升值而不是自住,看中这个地段的升值潜力,果断入手,每人4套。虽然政策限购,但是她们早有对策,并不是用自己的身份买的。 书颖原是个体面人,但是现在的角色起点太普通,所以这些大妈的手笔把书颖砸得眼睛都花了。 书颖后面10天也就不需要再拉客户,整理这些交易的过户资料和贷款手续就够忙了。 书颖把过户后的房产证和其它资料统一交给七位大妈那天,提前准备了绊手礼,得知她们这天有闲,邀请她们一起吃了晚饭后去K歌。 天后巨星唱起大妈心头好的歌来也是有模有样,七个大妈们玩得尽兴而归,并表示如果有朋友要在上海买房就介绍给她。 因为温州炒房大妈团太过给力,她在9月总共卖出了40套房,适用最高抽成比率,也适用最高个税标准,纯收入可达240万左右。 所以书颖在7、8、9月总销量54套的成绩无可争议地成为季度销售冠军,亚军一季度销售39套,是一个入行7年的29岁的小姐姐。 这个小姐姐已经相当优秀了,只不过书颖的脸、嘴巴、知识储备的外挂太强了,察颜观色和心理战的能力也是个外挂。 到10月的国庆节宣传活动时,热度不下于9月,她没有遇上可遇不可求的大妈炒房团,她仍然丧心病狂地卖出23套房子,收入150万左右的小钱钱。 之后的两个月不及“金九银十”,11月卖出19套房、12月卖出了16套,两个月共收入200万左右。书颖再以一季度57套的惊人销量,成为最后一季度的销冠,就算有人羡慕嫉妒恨,她在销售部的地位却稳稳的。 2017年元旦三天的活动时她签出了3单,有十几个有意向的客户还没有决定下单。元旦促销宣传活动后她终于可以休息三天了,不用到公司打卡,但是如果客户要看房子,她还得出门去。 现在书颖有四五百万的资产,她才稍稍放松,没有之前穷逼的衰气。书颖正当投身进了售楼小姐的康桩大道上不可自拔,这天早上小蓝忽然来了。 书颖起床进了卫生间洗脸,小蓝扇着翅膀飞在空中,也跟了进来。 “伙计,你这半年到底在干嘛?”小蓝一脸狐疑地看着她。 书颖正刷好牙,漱口吐了水,回答:“我在努力工作赚钱呀。” 小蓝问道:“你为什么要去做售楼小姐?” 书颖反问:“我要背景没背景、要学历没学历,我除了做销售能赚到更多的钱之外,你觉得我还能做什么?我现在销冠,上个季度,刘悦才售出29套,我售出57套,公司里人人艳羡。” 小蓝呵呵:“你现在就和人家售楼小姐姐比?” “我也是售楼小姐姐呀。” 小蓝长长叹了一口气,说:“我不该对你心存幻想,你这样不思进取,那男主就是女主的了。” “我糊里糊涂就来了,你也没说男主是谁。男主本来就是女主的,我不是女主,我争他干什么?” 小蓝换个话题,提醒:“可是房地产业过几年就要冷很多了,就算是你也不可能赚那么多钱。你总不能到二十六七岁才改行吧?” “到时候我赚到半个小目标了,失业后也够几年生活了。反正钱不够的工作我是不可能干的。” 书颖后面那句话颇像现实社会中米国一些领救济的人说的话:工作是不可能工作的。 小蓝道:“我以为你从前是天后巨星,既然没有理工科的学历,你会喜欢沿着原主的路去做演员呢。” 书颖曾是音乐人,却不是演员。她连出专辑和开演唱会的时间都不够,哪有时间当演员呀。 书颖反应过来:“女明星好像是小言很惯用的女配身份啊。可是原主最后的下场太惨了。” 小蓝道:“当演员,只要红了,比当售楼小姐赚钱。你这样的售楼小姐,遇上这种好时候,一年收入1000万也顶天了,上半年可是相对淡季呀。 你如果当演员红了,一年收入肯定超过5000万。原主不知天高地厚,偷税漏税,还干恶毒女配的脏活,你肯定不会去干呀。你只要不干那些,不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吗?” 书颖看透它了:“我辛辛苦苦当了销冠你还嫌我没钱?你咋不上天呢?” 小蓝诚实地说:“相对于当女皇的财气、人气、龙气,你当销冠这点钱,我确实没有什么感觉,也没有蹭到什么。” 书颖居然无言以对,小蓝劝道:“你自己想一想,反正当演员和做售楼小姐姐都是起早贪黑赚钱,一年赚5000万和一年赚1000万一样吗?你当年五年演员,实现财务自由,你才真的有资格躺平了。” 书颖听到财务自由和真正有资格躺平,不由得有几分心动,小蓝再劝她:“你总不能这样一直没日没夜工作下去,总要谈恋爱和结婚。你当售楼小姐姐没有时间约会,没有机会遇上美男。 我的女皇陛下,你过了四十年的老年生活,好不容易重回青春,总不能就辜负了吧?就算看不上男主,总得养个顺眼的小白脸,你一直这样干下去是没有什么机会的。” 书颖才喃喃:“我现在的工作……确实很累,而且天花板就在这里,我能力再强也难以突破了。”一个月只有30天,带客户、准备资料、开会、办按揭和过户手续、应酬客户都需要时间。 书颖把除了睡觉之外的时间都利用起来做出这个成绩已经顶天了。 “男主的美色不太重要,但是你说得对,赚钱的天花板高低很重要。” 因为小蓝是个贪财的虫子,弄得书颖也十分财迷。现在书颖的钱够花了也会想躺躺,可真的躺着时,她想到自己的条件总是坐立难安。 因为她真的需要很多钱才能改变现状,她需要十几亿,她才觉得一辈子财务自由了。当售楼小姐姐,遇上房产泡沫的话,她干三十年也不可能赚十亿。 第229章 女配躺赢之路(2) 2017年的春节是1月28日,书颖的公司在1月26日下午开始放假了。书颖通过努力,在1月仍然跑下了10套房的销售,达到了高提成比例的最低标准。 书颖不知道剧情,应该怎么去当演员,何时能从演员的工作上赚到钱。她得抓住在销售岗位上最后赚钱的机会,以便能支撑更长的时间。 余莉是南京人,请她帮忙在网上订了同一趟高铁回家。她回苏州坐高铁只要半小时,余莉需要两个小时左右。 书颖从公司回来时,余莉正在她住的公寓楼下等她。一见到她,余莉不禁瞪大眼睛,半晌说不出话来。书颖拢着黑色的羽绒大衣,不太在乎她的目光。 余莉跟着她进了电梯时才忍不住说:“书颖,我四个月没有见你,你的变化好大。” 书颖摸了摸颊,叹道:“一天到晚的忙,你约我吃饭,我都在加班。我近几个月瘦了十斤。” 余莉摇了摇头:“不仅仅是胖瘦的问题,我感觉你白了好多,气质也不一样了。” 书颖微笑道:“一白遮三丑。我们公司的小姐姐们一个个都很白,搞得我压力山大,天天敷面膜。” 书颖是形体上的改变,她作为一个习武之人,体育舞蹈高手,半年时间是能改善形体。 进了她精装修的公寓,余莉感叹之余,追问房租和她的工资。 书颖给她拿了饮料和水果,才淡笑道:“也没有多少,但够付房租和吃饭。房租行情就这样,你都知道的。” 余莉一盘算,惊道:“我之前也看到过这种精装公寓出租,你这个地段,一个月要一万左右吧?还要吃饭、交通和日常消费,你到手没有两万工资不行吧?” “差不多。”书颖点点头。 余莉啊啊叫了几声,感慨道:“你一个月有两万多呀,我才七千多呢!你们公司还招人吗?” 书颖笑道:“年初时会招吧,但是他们一般要本科生,要看运气了。你现在做行政轻松一点,做销售很累的,你想做的话,明年投简历试试。” 余莉追问:“你和你们公司的人事熟吗?” 书颖摇头:“不熟。他们平日不在楼盘地点,在总公司的写字楼里,我天天面对的只有销售经理。” 正说着,书颖接到一个潜在客户的电话,要约她出去玩。像这种没有下单而拿单子吊她的三十五六岁的油腻男人,她见多了。 “我们已经放假了,我正要赶高铁回老家呢。谢谢你的好意,陈先生,提前祝你春节快乐,明年再见。” 书颖挂了电话还不够,直接把那个工作的手机直接关机了。 余莉还粘在她身边,八卦地看着她:“书颖,追你的人很多呀?” 书颖大方地笑笑:“多呀,但我都不喜欢。你呢,交男朋友了吗?” 余莉摊摊手:“连火车票都是你给我订的,你觉得我有男朋友吗?” 书颖拍拍她的肩膀:“不急,我们还年轻。” 说完她也快速收拾行李,半小时候装了两大箱子,主要是她自己换洗的衣服和日常用品。 这个时代买东西很方便,她就没有特意在上海给家人买礼物了。 …… 天黑之前,书颖站在了一栋老破楼房前,这是九十年代初建的房子,还没有轮到拆迁。 贫穷真的是激励她去赚钱的最大动力,之前她有钱的时候都没有这样渴望钱的。 她原已到了一个境界:为社稷太平多赚钱,造福天下百姓。可是现在她只想为自己赚钱,她不想住在老破小里。 “姐?” 书颖见身旁两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其中一个目清目秀、身材瘦长,穿着一件深灰色的羽绒服,正是原主的弟弟叶书杰。另一个稍胖的少年是叶书杰的发小张超,书颖从前也见过他。 书颖吩咐叶书杰:“把我的箱子提上来。” 叶书杰大半年没有见过姐姐,这次见到她,感觉她变了很多。 她的眼眸更加清澈、犀利,眉宇清冷高华,不怒自威,吩咐他干活好似天经地义一样,他没有来得及反对,他见她先上楼去了,只好老老实实去搬两个大行李箱。 叶母看到大女儿回家,忙着张罗饭菜,叶父坐着轮椅从自己屋子出来,眼中也含着笑意。 “回来了,火车挤吗?” “挤。好不容易在网上买到票。”书颖真实地看到意外事故造成残疾的父亲,不禁为原主感到心酸,放柔了声音,“爸,你身体好吗?” 叶父十年前骑三轮摩托车拉货翻车,腿被压在车下骨碎了,后来不得不截肢。因为家里一直缺钱,之前他的义肢坏了,他还没有买新的,日常就坐在这张旧轮椅上。 叶父点点头:“你这半年在上海那么忙吗?” 苏州离上海不远,坐高铁半小时,就算还要改乘几路公交,周末回家是可以实现的。 “忙。我们跑销售的,没有什么周末的,很多客户要周末才有时间。” 书颖回房整理行李,叶书杰进她屋来,说:“姐,前些天好多快递到家。有爸妈的衣服、也有你买给他们的补品,就没有给我买。” 书颖瞄了他一眼:“我是你养大的吗?” 叶书杰嘟囔:“我是你弟,你亲弟!” 书颖呵呵,也没有跟他讲什么大道理。这是一个平凡的家庭,家里并没有大奸大恶的人,家里会这么穷,是因为父亲出过意外残疾。 “你成绩单给我看看。” “干嘛?” “拿来。” 因为书颖沉下脸,叶书杰不敢违抗,回他自己屋子取来了成绩单。书颖一眼扫过,便知想让他考重点大学不太可能了。 “你喜欢唱歌和表演吗?” 叶书杰一头雾水:“喜欢又怎么样?去唱KTV?” 书颖道:“你自己好好想想,你这个成绩也考不上重点,开始学艺术吧,现在还不晚。” “学艺术?你知道那要多少钱吗?我们家有这个钱吗?” 书颖深吸一口气:“钱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赚到足够的钱供你上表演或音乐学校,只要你考得上。你没有读书的天分,幸好长得不错,将来可以靠脸吃饭,下苦功才能学到靠脸吃饭的真本事。 你将来要一辈子像爸妈一样穷,还是要学会表演当明星赚大钱。你这个年纪不要谈恋爱,男人将来赚到钱,什么美女都追着你跑。” 书颖在上一个世界教育叶熙时,都是引导他造福天下百姓,守好大夏江山,光耀炎黄华夏等高大上的说辞。 叶熙一出生就是皇帝嫡长子,他小时候也当过皇帝,长大后被母亲夺位却仍然是大家心目中的继承人。叶熙从来没有受过穷,所以书颖要灌输他那种高大上的目标。 可是叶书杰情况和上个世界的兄长和儿子不一样。叶书杰和原主一样是穷鬼,他上了高中,应该明白自己和同学之间的差别。不论是穿戴还是用度,物质欲从来没有被真正满足过,物质欲才是他现在最需要的。 叶书杰有些不好意思,尬笑了一下:“姐,你一回来跟我说这个,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你。我没有谈恋爱,真的。” “以后再说吧。”书颖叹了口气,又拿出皮夹取出5000现金给他,“你去买自己喜欢的衣服吧。” 叶书杰看着那一叠的钞票,他长那么大以来都没有拿过这么多现金,就算上高中,学费也不到3000。 “真的给我?” “给你就拿着。我跟你讲明白,我能供你读艺术,吃点穿点也都没有什么。但你敢去黄赌毒鬼混,我跟你断绝关系,你一分钱也得不到。” 叶书杰接过钱,笑着点头,像只哈巴狗:“姐,我一定不会的,我都听你的。” 书颖把衣服都放好,叶书杰还是很好奇:“姐,你在上海发财了?你也瘦了好多,减肥了?” “你以为我的钱是大风刮的?跟妈一样起早贪黑,还得给客户赔笑脸,我不用减肥也瘦了。” “那……你给我5000,你自己够不够花?” “那还我?” 叶书杰不舍得,打商量:“那我还你3000,给我2000行不行?” 书颖见他不像是典型的吸血鬼只进不出,他还懂得为别人考虑,就不是那种大奸大恶之人。 “拿着吧,我还不缺这几千块钱。” 叶书杰就喜滋滋出房门去告诉叶父叶母了。 书颖现在一般情况下,不会想到“扶弟魔”、“扶妹魔”。像上一个世界,她都扶爹、扶兄、扶姐了。只有把娘家打造得更好了,她的根基才稳,最后才能顺利登位。 晚饭时,叶父叶母问起她给叶书杰5000块钱的事,更多的是关心她的工作,倒没有想也问她要钱的意思。 书颖淡淡解释:“我在上海做销售,我刚好擅长做这个,开始两个月就赚了几万块钱,后来就到旺季,就赚到一些钱。” 三人听到开始时就赚了几万块,眼睛都亮起来,叶书杰追问:“姐,你工资这么高吗?” 书颖漫条斯理地说:“基本上9月之后基本每个月能超过10万,但这在上海都只是小钱。我们苏州的有钱人够多了,可是那边的有钱人会超出你的想象。” 叶父、叶母眼神交汇,显出喜色,他们生出一点扬眉吐气之感,对自己老来生活也有了一些底气。 父母老来想要靠一靠儿女都是正常的,书颖当过父母,她不指望儿女兜着她的生活,当儿女孝顺出息时,她也会开心。 书颖现在不是那种一穿角色,因为家里穷,就风风火火先和家人全划清界限的人。 书颖有钱,比父母想象的还要有钱,年三十上午,大商场超市还开业,一家子就去采买了各式新电器、家具、食品。叶书杰就跑去鞋店,选了一双他心仪许久的品牌运动鞋,花了两千多块钱。 书颖并没有因此责怪他,在她眼里这是很普通的消费,他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还跟她说:“一双好的抵十双差的。” “反正你不要再问我要钱买冬衣就好,给你的,你喜欢什么就买什么。” 一家人欢欢喜喜过了大年,书颖有了经济权,掌握了话语权。她跟父母商量,说明书林的文化成绩不够好,一样考不上重点大学,但是他颜值还挺高,可以争取念电影学院或戏剧学院。 书颖知道她有几年的女配光环,她要进这个圈子,只要不作死逃税或者害女主,她不至于到那个下场。只要她出名了,她就可以给弟弟铺一铺路,弟弟经济独立了,对她的后半生更好。 叶书杰被书颖说得心动,普通人谁还没有一个光鲜亮丽的梦想呢?毕竟这世上一心想巴拉着别人拿钱的人还是少数,大部分还是希望自己能赚到钱。 叶书杰长得帅,并不是没有兴趣,而是像书颖当年一样,家里付不起学艺术的钱。 过了正月初六,书颖和书杰亲自去他班主任家拜年,与她商量着书杰的教育问题。 叶书杰学校里本来就有艺考生、体育生,几位音乐老师、表演老师常年带学生,只要交了补课费,他们就可以去上课,到了高二、高三,老师们还会联系到外面的师资上课。 叶家上下是这个意思,班主任朱老师见叶书杰确实长得帅,或许还有个好的前程。 “他明年到吴老师那报名学习就好了,但是不要太过落下文化课,文化分太低也很难考上好学校。” 书颖安排好家里的一切,给父母留下30万存款,作为今年叶父买新义肢、书杰上学和家里的生活费。她谎称自己没有剩下多少,要重新为了家里的未来奋斗赚钱。 三人都感动不已,叶母还说只要给留下10万块,给书杰当学费就好。书颖推辞没收回钱,拖着行李孤独地再次踏上背影离乡的奋斗征程。 书颖当了半年的售楼小姐姐不会没有意义,她得到了第一笔钱安置好了家人的基本生活,也有下一阶段蛰伏时的生活经济来源。 …… 2月下旬时,书颖办理离职手续。销售经理还表示挽留,不过对方对她也颇为忌惮,她怕书颖的能力太过爆发,将会取而代之。 所以见书颖坚持,她也轻松地说出:人各有志,不能强求。 此后书颖就专心准备怎么当演员,现在有各种选秀节目,各大影视城也存在很多去跑龙套的人,还有剧组发出选角消息,成百上千的演员会去面试。 书颖首先排除了跑龙套,几万人中也难出一个大明星。再次是选秀,其实水也很深,不像第二个世界的叶书颖生在好的年代,资本还没有控制艺人。剧组选角就更难了,她一个非专业院校的人,根本没有机会选角。 还是去当绿茶好,借着男主在娱乐圈上位,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他是男主嘛,长得肯定不会丑,睡了他也没有什么,不要她负责还反而给她好处,这种便宜事很难遇上。(书颖的思维和别的好女孩不一样。) 书颖连忙召唤小蓝,跟向解释了她这些考虑,又道:“为了发财,你必须提示一下,我又不知道原著是怎么回事。” 小蓝翻翻白眼,说:“之前带你先看了角色的悲惨结局,你难道没有抓住有效信息吗?” 书颖道:“原主逃税?还是两个恶人?” “你再想想那个王哥说过什么。”小蓝没好气地说,“我直接告诉你,会有伤我的气数。” 书颖这才细细回想当时看到的过程,他们说的每一句话,终于提取了一点信息:“申齐锐?豪门公子?” 小蓝耸耸肩:“注意别弄错字,你想起这个,应该能查到了。” 书颖眼见它就要走,忙叫住:“这个什么申齐锐真的会对我另眼相看?直到女主来争赢我?” “你知道了目标,对付个男人你还没有办法吗?其实你走选秀或者选角的路时,你也有能力对付别人,只不过别人未必能有这么好的资源,也未必长得好看,真要你有所牺牲的话,你不合算。” 书颖支着下巴:“我这样获得资源会不会有失面子……好歹我也是当过女皇的人了……” 小蓝笑道:“那也是哦。可你想想吧,你当五年售楼小姐,一边炒房一边卖房,然后五六年后应该有一个小目标了,再用小目标的资金炒股。 到了2023年,世界很不确定了,金融市场就更不确定了,华尔街贪狼都会败给中国大妈。所以你想要小富绝不会困难,你想要年轻时大富,走这条路是不太可能。 看看另一条路,你不要‘大富’,只求个‘清贵’。你大专毕业了,不能参加统一高考,以你的毕业院校、专业,你专升本可报的专业有限。再考研上好学校,笔试没有问题,但教授看你从前的履历,面试时可能不太行了。” 书颖想通了,摆了摆手:“上个世界,我先嫁给赵伟,才有好的奋斗起点。没道理到了现代穿成个反派女配,却束住手脚一心只追求当个人人赞颂的贞洁女子。30岁前只赚一个小目标,不够我花的,也不够你蹭财气。” 小蓝翅膀扑楞楞地,笑着说:“我就喜欢亲爱的你想要赚钱和拓展事业版图时丧心病狂的样子!” 书颖眯了眯眼睛,小蓝发展了她眼中的寒芒,忙说:“对不起,打扰了。” 小蓝离开后,书颖拿着电脑搜索“申齐锐”,但是看到一些非常平凡的人,看着也不像。她想了想,再搜索全国富豪排行榜,然后在上面找姓申的人。 然后她果然从榜上第七位找到了一个叫“申成华”的人,她再搜索“申成华”的资料,才从他的家庭关系中找到了他的儿子叫“申启睿”。 “原来是申启睿,不是申齐锐。”书颖喃喃一句,再找这个目标的资料。 网页跳转,便配着几张他学生时代的同学合照图和他去年朋友聚会的图片。 书颖像是楚留香一样摸了摸鼻子:“确实长得挺妖孽的,但他这种人当初怎么会看上原主呢?” 他一定是看上过原主,原主才借他当上明星,只不过原主最后败给了女主角的。 一般来说特别有钱和出身好的男人都精明无比,至少也会找艺术高校中的年轻美女,原主除了长得漂亮,其它条件太触底了。并不是她看不起原主,而是她见多了这种现实。 书颖再搜索这人的其它信息,找出他今年刚满23岁,三年前就本科毕业。现在管着一支“华盛集团”养的CBA职业篮球队、他还拥有了私人基金,并创办了‘星海影业’,去年投资了两部电影,现在还没有上映。 “原来他投资电影呀,难怪小蓝叫我要抓住机会。管他这个人将来会属于谁,他和女主角成其好事之前,资源机会总得属于我。” 话是这么说,可书颖现在与他天差地别,想要见到他都不容易。她只能用笨办法,找一下他的公司的信息,发现他们公司正在招练习生。 张艺谋要拍《山楂树》是在全国征选女主角一样拍摄视频,然后导演为首的主创来过眼,他们公司招练习生的方法有点类似。 公司的工作人员到各大高校去选人,也有熟人推荐,拍了视频后再让管理层甄选。书颖不是艺术高校的,没有机会见到那些工作人员,这条路也难以走通。 书颖想过做网红,但是以网红走入大众视野将来会让人觉得她低级,无法登堂入室。书颖不禁发愁,没有敲门砖可以见到他,一切都是空。 书颖无聊放松时刷着网剧,忽然来了精神,她看到这家公司在征稿剧本,培养编剧新秀。写不出东西的人自然投不了稿,这是天然的门槛,所以这是对全国开放的。 只要能写出好作品,他们不会管她的背景学历,他们总不会在各重点大学的文科学院跑。书颖决定先走这条路,只要通过第一轮,她就有机会见到其公司的人,她凭借良好的形象就可以转为艺人。 书颖仗着医学、法医学、犯罪心理学的知识着手写个网大电影剧本《罪证》。悬疑刑侦剧一直拥有巨大的市场,低成本的网络电影也能让公司赚不少钱。很多刚开的影视公司就会做这种项目。 她擅长写歌词、演讲稿、论文、八股,就是没有正经地学过写剧本。对剧本的认知是传统的中西方戏剧文学作品和第一个世界时帮过肖瑶看过剧本。 书颖买了些一相关书籍,学到一些方法,埋头花了半个月时间,写出300多场戏,然后修修改改删删。 还没有弄完,她这台大学时买的普通手提电脑就扛不住又死机了。书颖作为一个科学家,知道这是电池或主板老旧的问题。 书颖穿来后就一直在售楼,赚到钱后买了两个新手机,一个用于工作,一个用于生活,但她从前没有什么时候在家玩电脑,就没有想过买电脑。 时值三月中旬,还有些春寒料峭,书颖穿着一件香奈儿黑白千鸟格风衣、秋冬的短裤配上乳白色的长靴出门。当过设计师的人,不管到了古代还是现代,她出门时都会穿得人模狗样的。 打车抵达本时空有名的购物广场,书颖踏上电梯缓缓上楼去,左顾右盼这个近几年修建的大型商场,装修新颖雅致,各种产品的商家云集。 非节非假的,所以客流并不多,书颖乘了电梯上了二楼电子电器商城,眼见这个时空世界的背景下还是有某果的,时下年份,某果的电脑算是一骑绝尘的优秀了。 书颖进了一家店,挑了一款MacbkPr15寸的顶配机子,店员表示除了样机之外,店里没有新机子了。店里最后两台,昨天都卖出去了,现在要去仓库里拿。 书颖坐在沙发上等他们从仓库里拿新机子,店里招待她喝着一杯速溶咖啡,她就在一旁用手机查一些资讯。 店里的客人来来去去,书颖也没有在意,直到一个店员带着另一个客人到她旁边的沙发上坐下,店员也给他上了一杯咖啡。 “我不喝速溶咖啡,给热水就好了。”那男客人的声线语气倒有几分李玄年轻时的清贵孤高的感觉。 书颖的眼睛才从手机屏幕上抬头瞟了一眼,果然声线语气有几分李玄那种感觉得人长得都不会丑。 书颖几辈子加一起喝过的好咖啡一定比他多,但也没有觉得速溶咖啡那么难以令人接受,是她不太讲究吗? 书颖感到有人在打量她,虽然客来客往时,男男女女见到她时难免多看几眼,这个店里的两个男店员就频频朝她打量,可是现在的打量是比较近距离的肆无忌惮地看。 书颖放下手机抬起头回看他一眼,对方才垂下眼帘,可是不一会儿他又朝她打量。 书颖问道:“你有事?” 他摇了摇头,书颖呼出一口气:“那你别那么看我,你的目光真的让我感到很不舒服。” 他深吸一口气举着手摆了摆:“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你有五分像年轻时的苏菲玛索,更东方化的。” 书颖沉默,他看着她的脸斟酌了一下,问道:“你是学生?本地人?” 书颖摇头:“不是。” 正在这时候,派去仓库拿新机的人回来了,店员忙招呼她:“叶小姐,您的电脑到了,需要我们为你现场激活吗?” “好啊。”书颖心想自己回家激活也挺麻烦的,而且如果机子有阴阳屏之类的问题,她在现场也可以换机。 书颖坐到柜台旁,店员在她身边帮忙开箱一步步激活,书颖正在一旁等着,忽见旁边经理招待刚才那个年轻帅哥。 “申先生,很抱歉,您的电脑主板坏了,只有更换主板才能使用。” 那帅哥道:“我电脑里有很多资料。” 店经理笑着说:“申先生请放心,更换主板不会弄丢资料的。” 书颖听到两个“申先生”,才不由得觉得这个年轻帅哥眼熟,只不过他发型和打扮不一样、加上照片比本人胖十斤的关系,她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书颖这时才转头打量那位“申先生”,暗想豪门公子会自己来修电脑吗?好吧,也没有说他不能修电脑。或许是他私人用的电脑,他不想假手于人。 她之前当过有钱人,两世老公都是有钱人,他们就都不是像台言中的生活方式,不会什么事都交代给助理办。 书颖盘算了一下,问那“申先生”:“先生,你用了几年,主板就坏了?这个电脑应该挺耐用的吧。” “也就两年呀。”他耸耸肩,见她目光好似他用这电脑上了什么不应该上的网页是似的,忙道:“我就是做一些我自己喜欢的创作。” 书颖收回那种略有质疑的眼神,露出好奇的样子:“你也喜欢创作吗?哪方面的创作?” 见到大美人一双清澈的眼睛善意地看过来,他身上一阵莫名的舒爽:“游戏设计制作之类的,大学选修了一些这方面的课程。” “游戏设计……烧坏主板不奇怪。”书颖冲他微微一笑,这笑状似随意,实则是老妖精的讲究。旁人看起来,觉得这一笑大大方方,毫不显矫饰,她整个人宛若初晴。 “我知道……我家里有两台电脑,但是我有时候需要方便携带的笔记本。”他看到清纯的墨发红颜、娇艳欲滴,一笑而更加生动,美若天仙,他忍不住一阵颤栗,身子都麻了。 最平凡的话题和最不经意的相遇却让人砰然心动才更显得不同寻常,可以想像一下换成一个让人肾上隙素飙升的场景,她的清新甜美和生命魅力只怕要人的命。 书颖知道自己长得绝对不丑,男主在遇上女主之前,她应该是有绿茶女配光环的。既然要茶,就要生活化不留痕迹地茶,而不是容易让鉴婊达人抓到那种矫作。 犹如在表演界中,有烟火气、生活化的表演才是高端的,她也得走生活化绿茶之路,茶到润物细无声。 书颖点头,支着颌几分慵懒:“了解,就像我写剧本,我也喜欢用笔记本。” 申启睿眼睛一亮:“你是编剧吗?” 书颖看起来很闲适地半侧着身子对他,垂着美丽的眼眸,这样更能展现她脸部的线条轮廓和长长的睫毛,男人有时候很喜欢用这种角度来欣赏美女。 “现在还不是呢,我写了一个电影剧本想找公司拍,不过……”书颖轻轻耸耸肩,不言自明,又问:“你们做游戏找大公司投资一般怎么分成的?” “我……就是兴趣……我上大学前想学游戏制作,但是家里让我念商科,所以就选修了一下。” 申启睿看着她没有转开眼,发现她看过来时,忙道:“抱歉,我……就是好奇你写了什么剧本,你的样子更像演员,不像编剧。” 书颖叹了口气:“现在年轻演员都是星二代和富二代,我们平民没有什么机会的。但是编剧不一样,编剧靠的是才华。” 申启睿话在嘴边,忽然给书颖激活电脑的店员让她输入邮箱信息,然后几步完成激活,开通了账号。 书颖关机后,把新电脑和发%票、保修卡都入在赠品电脑包里,申启睿见她要离开,忙交代经理修理的事,便跟着书颖出了店门。 “叶小姐,请留步。” 书颖勾了勾嘴角,转过头时却是一脸懵懂无辜:“有事吗?” 申启睿深吸一口气,说:“如果我说,其实我也是做影视行业的,你相信我吗?” 书颖微微歪了歪脑袋:“你做游戏的,还兼职做演员吗?” “我不是做游戏的,我只是脑子里有些构想,以前喜欢打游戏,打得多了,才会想设计自己的游戏,这只是兴趣。我不是演员,但我真的是做影视行业的,你听说过‘星海影业’吗?” 书颖当然知道,但她摇了摇头:“我没有听说过,我知道上海的‘东华影业’、‘新城传媒’挺有名的,我正想向他们投稿。” 申启睿抬起手:“对,我们跟他们也有合作,我们跟‘东华影业’、北京的‘燕京传媒’等公司合作正在拍的《大闹天宫》,应该会赶在暑期上映。” 书颖奇道:“是黄一鸣主演的那部吗?” 申启睿点了点头:“是。我叫申启睿,‘星海影业’是我去年刚成立的公司,所以名气不如那几家公司,但你回头可以去查一查。我很好奇你写的剧本,而且我想问你有兴趣往演员的方向发展吗?” 书颖心道:【枉我辛苦大半月写剧本,早知道在女主出现之前有绿茶女配人设光环加身,能遇上男主角,我何苦来哉? 不过既然装了就装到底,男人嘛,都喜欢意外的邂逅,不喜欢女人追着他跑。这事业上的合作也一样,如果女人是刻意的,男人会觉得少了浪漫和期待。】 书颖露出还不太相信他的样子,说:“你这么年轻就自己成立影视公司?你别跟我开玩笑了。” “我是……我没有开玩笑。”申启睿想要解释一下他的起点和别人不一样,终还是到嘴边没有说,只觉还是让她自己查更好。 申启睿没有怀疑,他不是高调的人,所以这个社会上不认识他的人很多,特别是平民阶层更少了解低调的富二代。 那些网络上知名度高的富二代不是炒作出来的,就是有什么事件传出名,总体来说阶层壁垒让普通人很难得到富人阶层的资讯。 “这样,我们互相留个电话,你回家后上网查一查我们‘星海影业’,你求证放心了再联系我。”:,,. 第230章 女配躺赢之路(3) 三日后, 书颖带着自己的剧本《罪证》到了‘星海影业’办公地点,正是一栋写字楼的第九层。书颖拥有申启睿本人的电话,自然进得了办公大楼。 现在的影视公司租的写字楼都不会太宽阔, 那会浪费办公开支。影视公司重要的拍摄、后期制作、选择等工作一般都不会在写字楼完成, 他们可以在院校大楼、酒店、体育馆完成选角。 星海影业的办公地点也不会像影视剧中的公司一样豪华和宽阔, 但是五脏具全。 申启睿的助理领着她走过办公大厅,大约有五六个年轻普通员工,余下的总经理、财务总监、项目总监、艺术总监都有独立办公室。 申启睿在洗手间里照着镜子,整了整发型, 又忙走出洗手间关上了门,等他端庄地坐在沙发椅上时, 敲门声响起来。 “请进。” 助理推门进来, 笑着说:“申总,叶小姐到了。” 书颖提着包进门,十分淑女地站着,展露出一分尴尬和紧张,正符合刚刚发现他的身份的年轻平民女孩子的模样。 书颖穿了一身棕灰色的套装, 额前的黑发编了一下, 用了一个淑女发夹固定,长发披在肩头, 脚上一双五厘米的高跟靴,恰到好处,既有女人味, 又不显得有攻击性。 “叶小姐, 请坐吧。” 书颖在他办公桌前坐下,秘书端了现磨现煮的咖啡来,果然他是不喝速溶咖啡的。 助理还直挺挺地站在这里, 申启睿瞄了一下他:“你先出去吧。” 助理这才回神,或许老板要和这个大美人单独聊点什么。他们在这个圈子见过不少漂亮女孩子,但是这个还未出道的年轻女孩的颜值也是属一属二的了。他们公司在这么多院校签艺人,却根本就没有找到过能胜过她的。 书颖表演得自己有点紧张,强自打破尴尬,拉开自己的包,拿出所打印的三分之一的剧本,双手递到他面前。 “请多指教!” 申启睿才拿起剧本翻开:“《罪证》?” 书颖点头:“对。我这个故事中的一些元素来源于我所关心的一些社会的真实案例,女孩子嘛,都会有英雄主义的梦想,借此就展开……” 书颖不用女皇式的理智冷静风格,而是用年轻的充满想象的女孩子的清新甜美的嗓音说着她的故事和人物。虽然涉及的案件中的犯罪有些暗黑,但这也是故事吸引人的地方。 因为她的闪亮的眼波实在太迷人,申启睿一边听着剧本故事,一边看着她的眼睛就出了神。 清纯美丽又拥有思想的女人最迷人。 书颖说完了故事人物和物事概况,才一脸期待地看着他:“申总,您觉得可以吗?不行的话,我还可以改的。” “哦……”申启睿回神,“我觉得挺好的,我也看过一些悬疑电影的剧本,很少有新人写得这么专业的。唯一有一点,就是这个白法医的人物设定太完美,完美得不像人,比较难拍。” 书颖写剧本的时候,只有用白长卿去对上剧本中的一个人物,她才写得更有激情和灵感。现在既然已经写出了逻辑自洽的故事,设定了故事**点,那就可以改了。 “如果选定了演员,可以根据演员具体化。一个角色,都是剧本和演员二次创作的结果,我的剧本只能给骨架,需要演员给他血肉。我觉得不是问题。” 申启睿点头,沉默了一会儿,眼带笑意,忽然问:“叶小姐,你介意我问一句,你是不是喜欢你剧本中的白法医?” 书颖一双水灵灵的眼睛轻轻眨了一下:“当然喜欢了,一个作者当然喜欢自己笔下的人物。” “我不是说这种喜欢,而是……你是不是喜欢白法医这种类型的男人?” 书颖点头:“我是喜欢穿白袍和穿制服的男人,专业、正义、有信念、有爱心,让人很有安全感。” “你男朋友和白法医像吗?”申启睿自以为聪明的套话。 书颖轻蹙着眉头想了一下:“我也想他像。他最好现在在哪个嘎达里好好修炼,修炼到白法医这样的修为后再滚来认识我。” 申启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又问:“叶小姐写法医、法证化验很专业,你是学相关专业的吗?或者有朋友从事这个行业?” 书颖摇头:“没有。我是个人兴趣,所以我看了很多这方面的书,查过知识点,也看过刑侦法医的日志。我没有经过正统的学习,我是读过莎翁、歌剧剧本、中国戏曲本子和编剧教科书自学的。 我去年毕业就进了‘万胜房地产’的‘东城新居花园一期’做销售,我进公司第二个月当了销售亚军,之后就五连冠。以前缺钱嘛,没有办法停下来做自己喜欢的事,因为当销售存了点钱,所以想趁年轻的时候试试。” 申启睿轻轻点了点头:“我看了两页剧本,用词很精练,不像新手。说明你很用心,也很有天赋,我想信你会成功的。” “申总的意思是……”被她这样的女孩子一脸期盼地看着,没有几个男子忍心拒绝,何况她的故事确实不错。 申启睿拿出专业的姿态来:“我同意签约,你要什么条件?” 书颖道:“我查过行业,编剧费一般是电影总成本的5%。我是独立编剧,原创故事,没有前辈老师指点,没有合作联名编剧,没有枪手,我能拿到5%吗?” 申启睿微微一笑,双手交叉放在桌上,说:“一般来说新人编剧都是有前辈带的,只拿到点小钱。像你说的,你是独立编剧,原创故事,没有老师,也没有联名编剧和枪手,理论上可以拿到。但是在创作过程中,或许要再磨剧本,你毕竟是新人。” 书颖嘟囔:“磨剧本不算是‘联名编剧’吧?您看过要是不满意,我可以给你二稿三稿。我也要养一大家子的人,申总您不会借这个说法来扣钱吧?” 申启睿轻轻一笑:“行,我和我们公司高层审一审这个剧本,如果没有什么大的问题,我们就签约,你把全本的稿子给我们。我们先付定金,等项目定下成本预算,再把余下的钱打给你。” 书颖瞬间喜上眉梢,搓了搓手,像是清纯不做作、天真可爱的小财迷,而不是精明势利的气质,让人一看反而产生一种想要宠她的感觉。 书颖是把高级绿茶的戏带入生活,面具一直戴在脸上,让她忘了自己做女皇的理性冷酷和风流精明,达到一种忘我的境界。 高级的绿茶一定不是可以让鉴婊专家看出来的,她能骗过所有人,丧心病狂起来连自己都骗了。或许她只有和小蓝一起数钱的时候,她才会想起自己的真面目。 “申总,您一定不会失望的。我会努力学习的,写剧本时会走心的。” 申启睿想了一会儿,问道:“你有没有想过做演员?” 书颖深吸了一口气,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其实无论是什么身份,很多人有戏剧的梦想。但是当下社会给普通平民当演员的机会很少,我很清楚我没有这方面的资源,先做好编剧吧。” 申启睿轻轻一笑:“我承认你说的这种情况,但是你看到有几个星二代做到一线演员和国家一级演员的? 个人的条件和天赋还是主要元素,否则也不会一个个强捧不红。我们公司正在招年轻演员,我觉得你的条件很好,如果你愿意学习,我可以签你。” 书颖怔怔看着他,反而让他生出一分紧张:“我是认真的。我觉得像那些选秀的女生都能学会演戏,你这么有灵气的女孩子没道理学不会。” 书颖问道:“那……如果您签了我,公司没有安排戏给我,我可以自己当编剧吗?我写出作品,如果被用了,5%的编剧费不用被抽成吧?” 申启睿哈哈笑起来:“没有艺人的经纪约中会写到编剧条款的,也很少有艺人当红的时候还兼职当编剧。如果你还能出作品,该是你得的5%,一分也不会少。” 申启睿从事这个行业,做过研究,明白一个台柱子对于一家影视娱乐公司的重要性。有几家曾经风光无限的影视公司因为艺人都离开而凋零,也有些中等公司就捧红了一个艺人,靠着她/他一年能赚一亿,而且就掌握了很多主动权,从而孵化出很多盈利项目。 他去年成立公司,虽然有原始资金和商业关系,所以参与投资一些别的公司主导的项目,但他还没有掌握主动权。 “请您先看完这半部剧本吧,公司决定签下剧本再通知我,我会拿另外的一半过来。艺人经纪约的事,我们以后再谈。”书颖抬起眼眸,“那我不打扰申总了。” 申启睿看看手表:“11点40了,我也该下班了,不如一起吃个午饭吧?” “抱歉。我的同学约了我吃午饭……” 书颖知道不能让男人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只有满足他半分期待,却留下一个期待落空,他们才更加心中犹如猫挠一样难受,渴望下一回见面,渴望再靠近。 申启睿送了她出办公室,见她进了电梯,电梯门关上那一刻,他心中生出空落落的感觉,似喜似愁,说不清道不明。 他回了办公室,本来预留了时间,现在只好一个人了。他没有了兴致出去吃饭,让人订了午餐外卖过来,然后就留在办公室读那三分之一的剧本。 原本他以为她一个新人写的剧本,不管是遣词造句还是结构逻辑会有很多漏洞,却发现并非如此。 除了她给白法医的人设笔触充满着一种让人嫉妒的崇拜之外,基本没有瑕疵,可以说是多一句则是废话,少一句则情感到达不了那境界。 写的剧本中不但有职业性和专业性的内容,而文学造诣绝对不低,一些简单的场景和简朴的台词,却让人生出一种共情的触动。这种文字表达出人间情感、雅俗共赏的烟火气才是大师级的商业片大师编剧的水准。 这让申启睿身心都兴奋起来,打电话约了项目总监王鑫和之前谈了合作的一位很有才华的青年导演郭宇一起吃晚饭。 …… “你辞职了?!”余莉看着她,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毕业不到一年,月薪几万块,你居然辞职?” 书颖摊开手:“那我辞都辞了,能怎么办呢?” 余莉连忙追问她为什么,书颖脸上带着点倔强:“为了梦想。我想去试试,做艺人。” 余莉眼睛一亮:“做明星?” 书颖呼出一口气,说:“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可是总要趁年轻试一试。” 余莉说:“可是演艺圈很乱的,你不是艺校生,没有背景靠山,这条路不好走。” 书颖拍了拍她的胳膊:“放心啦,我知道。你看从前那些香港大明星,有几个是艺校生、还有背景的?基本是非专业的,不是选美出身进培训班,就是参加唱歌比赛才入行。” 余莉说不羡慕她也是假的,她长得漂亮,去卖楼都能赚那么多钱,或者那种公司会为她降低学历要求。但是作为同学朋友,她只能祝福她了。 书颖跟余莉混在一起,除了她是她大学室友之外,还因为她上大一时,真的非常缺钱,有时还整天吃馒头顶一顶,只有余莉有三次借过她两百块钱。 余莉在社交上的能力比原主强,清高又自卑的原主就和她处得最好。 书颖取出一叠售楼总结出的资料给她:“你之前说过想要换工作从事房产销售,虽然我决定不了各大公司的招聘和你适不适合做这个。 但我做了大半年,整理出了一些行业知识、话术和技巧,你拿去翻翻。如果你真打算从业,或许能帮到你。” 余莉自己也犹豫:“我说不上来,我不像你那么漂亮,或许不让人喜欢。” 书颖笑了起来:“你有其它理由不适合,比如不肯努力、不够专业,但是漂亮和不让人喜欢这点不是理由。首先,我觉得你很漂亮,很有活力,你高中时还有两个纯恋男朋友,我就没有。” 余莉道:“那是你不想,如果你想交男朋友,咱们宿舍的走廊都排不下。” 书颖幽幽道:“我那时候谈不起恋爱。你很讨人喜欢,你在学校时朋友也比我多。” 余莉笑道:“你是大美女,太高冷了,好吧?” 书颖明白原主那是清高又自卑,不是纯粹的高冷,现在也不便这么解读。 “我不是高冷,那时父母身体不好,我心里烦,无心交朋友。 余莉收了书颖准备的资料,又和她说起同校的好几个来自乡下的同学回老家准备考幼师编制。 “其实我也想过考老师的,但是南京太卷了,幼儿园老师要专业对口的,小学老师本科起步,其它单位也都本科起步,基本上还不要三本和专升本的。” 体制内家庭出来的人一般都会想考体制内,余莉到上海来打工,除了对这里好奇之外,就是她现在的学历在老家也考不进体制内。 书颖安慰道:“你好好努力,一样能赚到钱的。做售楼呢,需要沉淀知识,近几年楼市还热,你真要从业,收入应该会不错。” 余莉沉吟了一下,问道:“那……你去年到底赚了多少钱,我看你现在过得不错,还敢停下来去追求梦想了。” 书颖笑了笑,不直接回答,只道:“我做了两三个月的销冠,你觉得有多少?足够我过两年小康生活。” 余莉艳羡之下,说:“我决定试试求职。我不求销冠,一个月能买几套就好了,我总会好起来的。” 书颖会这么费心整理出专业资料和技巧给她,一方面是要报恩,另一方面她怕将来自己红了,余莉会要她帮别的忙。 现在还了一些人情,将来就不用还了,帮不帮都更有自由度。 …… 过了一天,书颖就接到申启睿的电话,约她带余下的剧本到公司签约。 书颖早就打印好了余下的剧本,下午就带剧本去了“星海影业”,这时候王鑫和郭宇都在公司。 王鑫和郭宇见到这样一个年轻的气色大美人时也不由得那片刻心头一热。 申启睿给做了介绍,书颖伸出手去问候,郭宇笑道:“果然是大美人,居然有做编剧的才华。如果把你这个本子给我拍,我已经有很多镜头的想法,还想跟你交流一下。” “这是我荣幸。” “星海影业”的项目部的秘书拿了合同过来,申启睿将合同递给她:“你看看,有什么问题,我们再商量。” 作为一个当过高知的人,自然不像原主那么不懂法律,所以她扫了那些合同条款,知道这个条件对新人来说算是不错了。 “别的没有什么问题,但是我不知道公司打算什么时候启动项目。如果一直不拍,那我就一直收不到全额的款项。所以我觉得,如果两年内不拍……” 申睿摆手:“你放心,今年就拍,起码是B级片,不做网大。两年内不开拍,剧本版权还给你,你不用还定金。我是很有诚意的,并且之前我们谈过的做艺人的事,我也是很有诚意的。” “B级项目?”书颖之前就指望他们投资几百万做个网大小项目,主要是借此机会见到他,才有机会上位,可如果做B级项目,那代表着成本可能会在5000万左右。 那么她就有含税200万的收入,扣了税后总还能有100多万。所以她这几年果然有女配光环吗? 书颖合着手轻搓,赔了一个笑脸:“我当然是相信申总的,但也有一些不可抗力,我一个外地女孩子在这里很不容易……” 申启睿不禁好笑,说:“把条款白纸黑字写到合同里,是不是?” 书颖点头不辍:“那太好了!申总,以后我写的作品就第一个找你合作。我还有一些新构思,比这个好。” “那么艺人经济约的事。” “我签。但是我也有几个条件。” 王鑫忍不住说:“你怎么有这么多条件?很多人想签都没有机会。” 书颖道:“我相信申总和两位总监的眼光,我也很荣幸。我签进公司,只要公司会捧我,我一定努力听话也给公司赚钱。 但我知道当艺人也不容易……我希望公司不要让我去陪有钱人上床,别逼我什么饭局都得去,也不要逼我陪什么大导演上床,我也有权拒绝当脱%星。” “不会。”申启睿沉静地说,“我可以向你保证不会有这种事。没有投资人和导演可以这样要求我的艺人。你签进公司,双方各取所需,我们公司不是皮条公司,我们是合法经营,你说的这几点可以写进合同。” 王鑫和郭崎都朝申启睿打量,两人又相视看了一眼。对于他们来说,看过不少这种现像,其实主动生扑帖上来的女孩很多,因为在这个行业,大多时候机会最重要。 书颖干脆地说:“那我就签!” 书颖盘算着:最多我绿茶了你,睡了你还让你倒贴出更多资源来,你这长相和身材,我也不算亏。等到女主出现,你变心时,我们和平再见,我也有名有利有事业根基了。(读者:油田女) 书颖在公司等着秘书修改好两个合同,并且跟他们一起读后面的剧本。看到后面的部分,申、王、郭三人更觉得这个新人很有才华。 国内这种题材的原创剧本还不多,去年有一部这类电影上映,却是翻拍日本的电影,本土化没有做好,不过电影也没有赔。 她写的这个故事,不乏有年轻人喜欢的警界精英人设,也是结合了土本案件元素,剧本上很多地方体现了很本土的点。 通过这种思想的交流,三人才发现漂亮的女人也有脑子。秘书拿来新的两个合约时,书颖看过之后就都签约了。 书颖签约后,公司先支付了20万的定金,后续要确定剧组后再打款。书颖觉得编剧也挺有前途的。 因为申启睿让她4月参加他们公司的艺术集训营,她有11天空闲,躺着也是躺着,于是她就打起精神再开始创作第二个剧本讲述校园暴力的本子。 底层的生活和阴郁的氛围,第二个世界的原主很有体会,能够借此写出更真实细腻的东西。像第二个世界的掠夺女苏研就可以做剧本中校园暴力反派的一些元素了。 申启睿看了队员训练的报告之后,跟着球队教练到了训练场上。球员们正打得热火朝天,挥汗如雨,不过想要在CBA赛场得到好的名次还有困难。 主教练建议引进一些外援,接触国外的华裔球员,或许可以提高今年赛季的名次。如果提高名次,联赛的转播、广告收入分成就高。 “现在大家都这么干,确实还是有点用的。好像好几支球队在接触李嘉乐,还有一些NBA的二线球员。” 对于华胜集团来说,也是一个加强的宣传效应,很多大集团选择养球队就是看中这种宣传模式比单纯的投入广告合算。 “如果引两个外援,咱们国内的队员跟不上。你加强他们的训练吧,引外援的事,我会考虑的。” 申启睿在俱乐部呆了半天,吃过午饭略休息就离开了。他正把车开到私人小别墅,就停在前院,没有开到地下车库。正好有兄弟打电话过来约他打游戏,他一时提不起兴致婉拒了。 申启睿挂了兄弟的电话,拿着手机看着,出神了好一会儿,喃喃:“真的只把我当老板,一点也想不起我……” 书颖为了小钱钱专注着自己的新作,她除了体能锻炼之外,点着不便宜的养生外卖,敷着面膜,整日宅在家里对着电脑。 电话铃声划破沉寂,书颖被打断了工作蹙了蹙眉头,终于看了看手机。发现是申启睿打来的,才凝重几分,十分自然地进入了率真美女的角色之中,连接起电话时打招呼的声音都清新甜美。 申启睿问道:“叶小姐,你这几天在忙什么?” “啊,不是还有些天才到集训的时间吗,我就在家搞创作。” 申启睿觉得这个女孩子虽然贫穷学历低,可是她的修养不低,长得这么漂亮却很独立。她干了售楼小姐,就能干成销冠,追求梦想时也会用心打磨剧本,这就很不简单了。 “这么几天,你还要创作呀?” “那我没有上班,闲着时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我现在保持创作的热情,要是在艺人界干不下去,我还能退回来做个二流编剧,就不会饿死啦!” 她说的率真而充满活力,让申启睿觉得她比国内前几十的富豪家的女儿们漂亮自立,又比那种拼单租酒店、租包包来摆拍凡尔赛的年轻平民女人有内涵。 申启睿调侃:“做不了二流编剧也饿不死,还能当售楼小姐姐呀!” 书颖像是这个年纪的女孩子非常直接的反应,没有造作的撒娇,声音却有女孩的娇嗔:“申总,你怎么可以嘲笑我呢?售楼小姐姐怎么了,我也是靠劳动吃饭。” 平日不会娇嗔的女人偶尔娇嗔,更容易让有些想法的男人心猿臆马,申启睿荡漾,咳了一下。 申启睿清正了嗓音,道:“说起吃饭,你晚上有约吗?没有的话,一起吧……想谈一下你的规划,如果你愿意谈一下你的新作也可以。反正你签了十年约,我们都要互相指教。” “指教?”书颖顿了顿,“那不敢当,您是老总,只有您指教我,我不敢指教您。那好吧,您告诉我时间地点。” “你住哪?你没车吧,我来接你。” “这太麻烦您了,您时间宝贵,我自己打车过来就好了。” 申启睿抚额,这是对他完全没有想法的意思吗?不然一个男士约她吃饭去接她不是很正常吗? “我今天的工作做完了,没有别的事,你把位置分享给我。” 书颖挂了电话,暗想:男人果然还是要欲擒故纵。如果原主跟他曾有一腿,估计原主就是不太懂这个道理吃了亏。女子主动贴上去,又显得什么都要从他手中获得,就算再漂亮也像是拔了刺的玫瑰,任人亵玩。 (原主:我要是有你的外挂见识,我需要这样吗?) 书颖披着长发,只画了点眼影,上了橘粉色的唇妆,穿着白色的马海毛毛衣,杏色的百褶长裙和一双休闲运动鞋,带了一个有学生气的斜挎包。 申启睿的红色法拉利停在小区楼下,他的车在上海不算高调,但是他的人却很养眼。一身黑西装裹着他185左右的身形,没有打领带反而显得闲适不矫作。 女孩从居民楼出来,她极其出色的体态和身材比例可以第一时间吸引人的眼球。春风轻轻撩起她的秀发,午后的阳光洒在她白皙剔透而充满年轻的血气的脸蛋上,双眸璀璨如星,笑靥如花。 “申总!”女孩给他友好率真热情,“您没有久等吧?” “没有,刚到。” 书颖看到跑车,啊啊叫了一声:“法拉利呀!还是第一次有老板开法拉利接我呢!” 本来女孩子太物质并不讨喜,所以很多女孩子明明很物质却要掩饰一下,可是最后总掩饰不了的。 反而她这样喜气洋洋的陶醉一声,让人觉得她很可爱。申启睿居然也能因她这句赞叹终于满足了一点男人的虚荣心。 他给她打开了副驾座的车门:“请。” 第231章 女配躺赢之路(4) 老沈家本帮私房菜馆是本时空的一家百年老店, 里面的装修带着复古老上海的味道,在本地的消费也不算太贵。 先了一个靠窗视线好的位置,申启睿很贴心地主动点了菜。其实很多女人自己并不爱点爱, 但是和男人吃饭的时候看他点的菜就知道他舍不舍得花钱。并不是说点得越多就越好,而是精致和细心。 申启睿主动找话题聊, 问她喜不喜欢运动, 书颖捧着热水淡笑:“我挺喜欢的吧,工作需要有好的体力, 运动能让我体力更好。” “你现在当一个编剧不需要什么体力吧?” “需要的。有了体力,思维更流畅。”书颖顿了顿说,“我以前也不爱运动,过得很压抑矛盾。为了工作跟得上才运动, 然后精神好起来,就有点习惯了。” “压抑和矛盾, 少年人的青春忧伤吗?” “我没有那么文青的无病呻%吟好不好?”书颖哧一声笑,目光才沉静下来,“是因为家庭和经济问题。一直在想应该先读完书还是先解决经济问题, 好像哪一步都不对……呃, 说这个是不是有点负能量和无聊?” 申启睿摇了摇头:“不会,谁的人生是一帆风顺的呢?我其实很……欣赏你这种淌过困境的勇气。” “是吗?我没有想过勇气的事,每一次都是没有退路。我想大家都羡慕申总,别人奋斗一辈子到达不了的终点,只是你的起点。” “那你羡慕吗?” “羡慕呀,可以换吗?” 申启睿道:“我也不像别人想的一样没有烦恼, 我干不好一样被人看笑话。像你努力了,可以看到生活在变好,可是到了我这个地步, 就会遇上很多明明很努力,却看不到变好的事。” 书颖了然:“你做的事不一样,你领着一个团队,你做的事客观因素占比更大。比如一支球队,可能球员们的天花板就在那里,也有可能你给他们灌什么鸡汤都没用,没有拼劲就是没有拼劲。你幸好是从事篮球行业的,你要是经营中国男足球队的岂不是更绝望?” 申启睿哈哈笑了出来:“也对,中国的篮球在奥运会上好歹拿过第八名。足球是……真没希望呀。” 菜陆续上来,两人边吃边聊,申启睿谈起让她好好集训两个月,等她完成集训,《罪证》的剧组可能就组成了,可以开拍,她可以在自己写的戏里演一个角色。 “你自己写的故事,想必更有体会,正好列熟悉一下怎么拍戏。公司还有两个电视剧项目,并且参与投资几部电影,你的基本功上去,公司可以推荐你。” 书颖乖巧状点点头:“我一定好好训练,好好拍戏。下个月,我的新剧本也能写好了,也是当前电影市场缺乏的题材,我希望可以和公司长期合作。” “这么快?” “电影剧本不长,200场戏左右。一天写十场都不算快吧。” “我是说你取材和构思都需要时间。” “其实……我不是现在才取材和构思,以前就有比较成熟的想法,只是现在可以没有任何干扰地专心写出来而已。” 申启睿这才相信了一些,否则如果她都能拿出《罪证》的水平,对于一个新人编剧来说是高产高质了。 …… 大上海,华灯初上,街头游人如织,情侣、外地游客结伴而行。不知不觉已走到滨江大道,隔着黄浦江望着对岸的外滩,五光十光的彩灯倒映在河面上,给人一种绚丽迷幻的感觉。 书颖不禁回忆起第一个世界她有两百年换了好几个身份曾间断地在上海生活。到了未来世界,时空自己都不知道该往什么方向发展了。 兴盛两百多年后,世界陷入了衰退和混乱,她和白长卿等人归隐修炼,乱了几百年才有复苏的迹像,可是再兴几百年就到了世界大劫。 现世的时空,如果到了两百年后却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她是不可能看到的。 申启睿看着她的美丽的侧颜,或许因为这夜色,也或许是她这个神情,有一种似仙似妖、飘渺非人的神秘。 “书颖,其实我有话同你讲。”申启睿以前也幻想自己对着女人时是不会紧张的,可是他却把话压了这么久。 书颖转头:“什么?” 申启睿问道:“我想问,你能不能做我女朋友?” 书颖装作意外,愣了好一会儿,才说:“申总,你想潜规则?我一直觉得你不是这种人。” 申启睿忙说:“我……没有要潜规则的意思。我单身,你也单身,我喜欢你,所以才问你。” 书颖垂下眼帘,声如黄莺:“当艺人不是不能谈恋爱的吗?” 申启睿反驳:“都是年轻的男女,为什么不谈恋爱?现在时代不同了,娱乐圈很多情侣都发展得很不错。反而是一些立着单身人设的男女明星翻车了。” “可我都还没有出道,况且您是老板,我要是跟您谈恋爱,别人都说我是被包养了。艺人是不是和艺人谈恋爱更合适?”(读者:所以是要软饭硬吃吗?) 申启睿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只考虑到这些外在的,那内心有没有一点喜欢我呢?” 书颖水汪汪的眼睛无辜地看着他:“我很开心能签在‘星海’,很期待和公司一起成长,没有想过谈恋爱的事。我怕是没有很多时间,也不细心温柔,我现在做不好这个角色。” 申启睿摇了摇头:“你做不好没有关系,我做得好就行了。” “啊?”高级绿茶本是要装一装,欲擒故纵吊着他,他更加难忘,之后她有女配气数的几年他才会全力讨她欢心地捧红她。倒没有预料,在她说出高级绿茶台词之后,他能说出这句话。 申启睿说:“我做你男朋友,我能做好就行了,只要你告诉我你愿意。” 书颖心中的剧本是要他伤心好一段时间,他一直放不下才会刻骨铭心,她过几个月选个合适的机会再答应他,然后就开始丧心病狂地发财。 申启睿的剧本却令她微微意外,现在只有临场发挥了。她尴尬笑了笑:“这个……有点难吧,艺人和老板在一起会被人笑的。” 申启睿突然靠近,勾住她的头,捧着她的颊就吻上她的唇。 书颖攥紧拳头,想起自己不能化龙。他热烈地吮着、磨着她的唇,半晌才松开,迎接他的不是女孩迷醉于他的热吻的表情,而是一个耳光。 申启睿一时说不出话了,书颖一边擦了擦嘴巴,一边嗔怒地瞪他一眼,转身就跑了。 申启睿看着她的背景越来越远,一种单恋的伤感油然而生,他没有选择,只有追了上去。 “书颖,我喜欢你,我只想知道你对我有没有感觉。”他试图解释。 书颖嗔道:“你这什么逻辑?每一个男人看到我,想知道我对他有没有感觉,就都问也不问吻我吗?” “我问了你愿不愿意……” “我说愿意了吗?我不愿意!” 申启睿压抑住挫败难过的负面情绪,沉声问道:“为什么?” 书颖才说:“我怀着真诚的心签到你公司,但我跟你说过我不是陪客的女人。我也不是你的后宫成员。” 申启睿拉住她的手腕,书颖要打倒他自然轻而易举。虽然她要故意给他制造些困难和记忆点,却不是要演哥斯拉。 她当了绿茶得把牌坊立好的,这样才能软饭硬吃,得到物质前程时还有他的尊重。等女主出现,他们分手后,他还会认为她是一个令人敬重的自尊自爱、独立自强、才华横溢的女人。 “叶书颖,我没有随便对待你,我喜欢你,是真心的。我也没有后宫,我没有女朋友,我也没有把你当成那种女人。我的初恋在十六岁,但是……她是个蕾丝,让我很无奈,后来就沉浸游戏里三年没有谈恋爱。 我大三时才重新对女人有兴趣,谈过一个女友,回国时分手了。我从事影视投资只是我家里有意开拓文体行业,我并不是为了泡妞才做这个,遇上你是意外。” 书颖垂着眼帘,沉默半晌:“我刚认识你,你根本就不了解我……” “我觉得我比你想象的更了解你,我会进一步了解你,爱护你,我只希望你不要因为身份偏见而否定我。” 书颖沉默酝酿了好一会儿,轻轻抬头看他一眼。这一抬头大有学问,既要有清纯羞怯,又要有好奇无辜,是一种含苞欲放却又收敛的感觉,姿态和神情都得贴合男人的初恋之梦。 申启睿看到她这个样子,一边真想拥住她,一边又强忍着,期待她给个他想要的答案。 书颖说:“时候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那……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乘地铁就好了。我现在脑子很乱,我想自己回去。” …… 酒吧里,灯光摇曳、香朵的爵士歌曲回荡,男男女女聚在一处低语说笑, 申启睿挫败而难受,心头像是涩胀得要炸开,回去也睡不着,只好把白天约他的兄弟叫出来陪他喝一杯。 “呵呵,这就完啦?”那叫沈皓的哥们挑了挑眉。 申启睿哼了一声:“还有下文,我现在还找你?” 沈皓感叹道:“启睿,你这样说,我好伤心。我可是抛下游戏和妹子来陪你的,你却只有妹子不理你时才记得找我。” 申启睿蹙起俊眉:“你可不可以别兴灾乐祸,我真的很不开心。” “别这样,美女很多的,你怎么说也是申家大少……我说那妹子是不是不了解你是谁呀?” “她之前不知道我,现在应该知道。” 沈皓笑了笑,说:“那就好了,没有见过世面的女生紧张吧,回头想通了就会找你了。” “她不找我怎么办?她真的很特别……” “特别漂亮?” “也不是漂亮……当然很漂亮,就是在别的女人身上找不到她那种灵气,而且特别真,还很有才华。” 沈皓看着他好一会儿,问道:“你玩真的?“ “我当然是真的,不然我有那么烦吗?” “那你要娶她?” 申启睿才沉默了,他知道自己的感觉无比真切,他也没有把她当作玩具,可是结婚不是他可以轻易下决定的。 沈皓摊了摊手:“有些女人会逼着你结婚的,如果你们真在一起,她逼你怎么办?” “她现在都不答应,哪里想得了这么远。” 沈皓拍了拍他的肩膀:“去我那打个通宵,明天一早你只想睡觉不想女人。” …… 书颖欲擒故纵玩得好,回家却又投入到新剧本的创业当中去。过了一个星期,她修改润色了三稿,拿出了新剧本,集训的时间也到了。 出发前一晚,书颖接到秘书的电话提醒,一早她收拾好行装,拖着两个大行李箱,又背着一个背包下了公寓楼。 这时她发现穿着一身讲究的运动服的申启睿正在楼下,书颖忙进入角色,露出非常意外的神态。 申启睿过来拉起她一个大行李箱:“上车吧,开往集训学校的巴士坐不下了,我要去学校看一下课程设定,顺便捎上你。” 他今天开的是一辆内部空间足够大的奔驰,他除了见到她时的解释,开车过了两个红绿灯了,也没有再说话,书颖也不去打破沉默。 直到过了二十几分钟过后,他忽然开口:“你怕我。” 书颖摇头:“没有。” 申启睿质问:“那你为什么不跟我说话?” 书颖吐嘈:“您也没有跟我说话,我不想吵到您。” 申启睿转头瞟了她一眼:“我就比你大一岁半,你需要对我用‘您’吗?” “我……讲礼貌嘛……” “你都动手打了,现在跟我说要讲礼貌?” “那……” “你有什么不满就直说。” “我不是不满。”书颖转头看他,沉吟了一下,“本来就很突然,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你长这么大你不知道怎么办?你能写剧本、能卖楼,却不明白这些?” 书颖叹了口气,过了很久,才说:“事业和感情不一样。你当然不会明白了。” “你不说,我怎么明白?” 书颖低下头,酝酿了一会儿,进入坚强的可怜的白莲花角色,声音有一分哀怯,却沥沥如泉:“我从初中到念大专,从来不缺人追求,那些人只觉得我长得还可以,可是没有一分了解我的灵魂,也没有……一分耐心去理解我的尴尬和矛盾。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贫寒家庭出来的女生,我十岁时父亲出了意外就残疾了,家里一大二小的生活和生计都要靠我母亲。我心疼、无奈、焦燥……也有自卑,可我唯没有资格脆弱。 我读高中时就想过,我不能上大学,家里担负不起,我就想早点出社会打工。所以我就故意不念书,把自己的成绩弄得很差。我自己考不上,我爸妈就不会内疚。 可我只考了一个专科,我父母还非得让我去上学。结果我到了学校里一直在想,我是一开始错了误己误人,还是我一直还在错误的路上。 你只看到我迎向阳光的一面,却看不到我背后的阴霾。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所以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们会有感情上的关系,我们之间因为背景不同,思想的差距难以克服。 女生在感情上最大的伤害不是被拒绝,而是对方不了解的时候爱到天崩地裂,了解的时候弃如草芥。而年轻男人谈恋爱是要追求刺激和男欢女爱,一点也不想参与女人的麻烦。 我没有爱上你,只是老天爷对你和对我的仁慈,你就不用面对你不喜欢的事浪费时间,我也不需要爱上不应该爱的人而伤心。这些天我想过,我也虚荣了一下,可是我很清楚,你适合当我的老板和我剧本的投资人,而不是恋人。” 申启睿心头一酸:“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些,我确实也没有你想得那么深远。” 申启睿看了她一眼,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只觉她是一个正经的好女孩,他这种只想谈恋爱的心思对她也一定会有伤害。 “你已经不是学生时代了,你有能力,你会有灿烂的前程,你不应该把思维停留在过去。” 书颖仍然默然不语,只看向车窗外,她这种沉默却让他感到心疼,心疼她从小背负的贫穷,让她一个年轻的女孩子不知道如何谈恋爱。 申启睿的车抵达合作的舞蹈形体学校时,那一辆小巴连工作人员有三十几人,其中年轻的男女艺人二十位。 这二十人是公司的人从各大艺校毕业生中精挑细选出来的,他们大多数有表演、舞蹈的基础,但是公司对他们的了解还不够。 通过这次集训,一方面是提高他们的素质,另一方面就是了解他们,才做规划。还有少部分人不是学演员戏剧专业的,那就要在集训中多学一点了。 他们到集中的宿舍楼前下车,一个个从车上卸下行李,再等工作人员带他们进被分到的宿舍。 其他艺员练习生既然签进了“星海影业”,当然知道自己的老板是谁,申启睿一下车,他们就认出了他。 却见他车里还有一个女人,人们不禁升起好奇心,究竟是什么女人可以坐着申总的车过来。是公司的高层,还聘请来的老师? 当一个穿着米色的夹克和浅蓝色紧身牛仔裤的窈窕年轻女孩下车时,大家都被吸引住了目光。 明星们在镜头前光鲜亮丽,但是离开镜头,其实大多数人身上拥有不小的瑕疵,比如身材比例非常残忍,比如卸妆换脸,比如太溜肩了,比如腿粗。 可是这个年轻女孩一头浓密的长发披在肩头,并没有上装,可皮肤光滑白皙,透着满满的气色,一双眼睛又大又亮,清澈如秋水,那身材比例似黄金分割,一双腿又直又细又长。 申启睿从车后备箱为她搬下行李,书颖上前:“谢谢你,申总,我自己来吧。” “都载你一路了,你现在跟我说这个?你去领东西吧,这些交给我。” 书颖现在是绿茶,绿茶就是占了便还要装无辜的女人。她要坚持去和别人三人挤一间吗,没有这个必要吧。 申启睿正拖着书颖的行李,艺人部的张总监、尹助理都小跑过来了。 尹助理问道:“申总,您……您晚上要住这儿吗?” 申启睿道:“我明天上午还有事儿,不住了。下午的集会课,看看各个艺人的实际情况就先回城,这里就交给张总监。” 这时学校的负责人和公司特约聘请的表演老师们过来打招呼,申启睿也彬彬有礼,毫不见一些富家公子的目中无人。 书颖和其他艺员们都领了生活用品就要随管理员进宿舍,工作人员也去帮一帮女学员搬行李。 书颖就有申启睿效劳了,虽然她没有答应他(吊着他),但他还是做了男朋友的工作。 这个小型的集训学校给他们提供了普通快捷酒店的住宿水准,只有二十个学员,所以就算是两人一间,学员只要十间房就够了。 唯有书颖不是艺术高校出来的,是第十一个女学员,所以另外加了一间房。如果加上公司管艺人的总监、助理和聘请的老师,也用了不20间房。 这连续两个月学习住宿费,200万的开支也够了,这对于娱乐行业来说只是小菜一碟。 书颖指点着申大搬运工把行李箱放下,他就借用了房间的洗手间。 书颖一边打开行李箱,拿出她手提电脑,日常保养品、面膜,然后把几件名牌外套、衬衫挂在小壁柜中,余下的内衣、运动衣、打底衫就放在箱子里。 忽然敲门声响起,书颖还以为是工作人员通知集合了,忙去开了门,就见是两个女生。 一个身高大约有167,留着及腰长发,看得出有良好形体的功底,但显然身上还没有明星的气场。 一个只有到肩头的短发,身材对于这个行业来说有点虐,只有160左右,而且胯大腿不长,但是皮肤很好,一双眼睛还挺漂亮。 “你好!”短发的女生冲她露出善意的微笑,“你真漂亮,你叫什么名字,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书颖也露出牲畜无害的笑容:“当然可以!我叫叶书颖,很高兴认识你们!进来坐吧。” “不用了,一会儿就要吃饭了。我叫周楠,中央戏剧学院大四生。”短发女生伸手与她相握。 那长发女生也和她握手:“我叫张婧雯,我去年中国舞蹈学院毕业。” 书颖觉得自己要是说出那个野鸡大学的专业都要被她们鄙视,可是不说的话,将来也会有人知道的。为何这个时代的艺人自我介绍时还要提学校呢? 她上辈子跑江湖时,向江湖人自我介绍时也得说光州叶氏、“柳三绝”首徒叶二娘?好吧,她理解了。 “你们好!哇,都是名校高徒,好有才华哩!我不是艺术生,以后请多关照了。”书颖热情地说。 申启睿进了洗手间有些时候了,终于冲了厕所出来,那两个女生十分懂事地向他问好。周楠比较热情一些,开口说:“申总,书颖,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 书颖见她们离开时装作刚刚反应过来她们误会了,走到门口,傻傻地说了一句:“没有打扰呀……那……常来玩……” 书颖转头看他:“她们是不是误会你也住这了?” 申启睿暗暗好笑,却说:“她们要误会有什么办法?” “跟她们解释呀。” “你去跟他解释,我反正不去。” “你不去,我说得清楚吗?” 他不禁呵呵一笑:“你跟她们解释什么?就算她们误会了,对你有什么损失?或者你想要在同学面前立单身人设,然后引那些男学员追你?” “大家都是来学习的,干嘛追我?” 申启睿叹了口气,说:“我不管这些,你非要证明你的清白,我不拦你。” 书颖嘟囔:“我本来就是清白的,为什么还要证明?第一天就这样了,大家怎么看我?” 申启睿看她这时露出的傻样,不禁强调:“叶书颖,你不答应我是一回事,但是别人误会我们的关系也是我吃亏好不好? 演艺圈很复杂的,你顶着我绯闻女友的身份,至少没有什么人为难你。否则,以你外在条件和非科班生的背景,就别怪别人要踩你了。” 书颖当然明白这其中的好处,不然她也不用走绿茶的上位路了,只不过现在还是要演得真实一点。 “那……你是为了帮我吗?” “你觉得呢?” 申启睿看着她的眼睛,再被电了到,心跳不由自主,他做了一个深呼吸:“去吃饭吧。” …… 下午时老板、工作人员、老师和学员们聚集在舞蹈大教室中,班主任陈峰做了自我介绍,然后又分别介绍了几位老师:表演老师周俊鸿、台词老师李毅、形体老师林姿、体育老师喻冬。 再让学员们都做了自我介绍,并且还要各自上台演示一段才艺,让大家更了解自己。 因为大老板申启睿现在还在这里,所以大家都懂得把握机会,拿出自己压箱底的本事。 首先就有一个女生上台唱了美声,书颖作为一个曾经的天皇巨星,也觉得这女生有扎实的功底,长相也不错。 然后一个男生上台模仿了迈克,一句节奏极强的舞蹈,让在场的观众都产生共鸣。 看到有人上去弹钢琴时,书颖觉得她一会儿上去弹一曲吉他,这个教室里还有几样乐器。 可是接着就有一个男生去用吉他弹唱《海阔天空》,书颖无奈:我待会上去拉一曲小提琴吧。 可是打脸来得太快,就有一个男生去拉小提琴了。 书颖再想:我一会上台跳一个民族舞吧。 结果那毕业于舞蹈学院的张靖雯上台跳得刚柔并济,一个劈叉就能玩出横的、竖的,又能把腿前前后后的压。 书颖觉得自己上台,跟她撞了展示项目,且不说能不能跳得比她好,反正是不新奇了。于是她又接着想别的项目。 可是公司选的人全不是省油的灯,只见一个个大提琴、长笛、芭蕾舞、戏曲、体操、古筝、武术、魔术、篮球等十八盘武艺都上了。 最后还有个男生表演了毛笔书法,那王羲之风格的行书写得有几分火侯,把书颖心里换了N次的选项也做了。 书颖不禁感叹:不是说15后出道的小鲜肉、小花都很不敬业吗,没有什么功底的吗?谁说的? 终于轮到她了,她脱下外套上台时,干干笑了两声,抚了抚额:“同学们的才艺表演也太卷啦!!差点就没有给我留路!” 学员们都不禁笑起来,又掌声鼓励她,申启睿心想:她已经会写剧本了,编剧的天赋奇高,她可能没有别的才艺了。她现在估计挺尴尬,我还是给她解个围吧。 申启睿还没有开口,只听书颖道:“那些大家都表演过了,我表演踢键子吧。我看到旁边的道具箱里有个旧键子。” 踢键子?老师和学员都不禁面面相觑。作为一个艺术学员,哪有表演体育的,何况踢键子都不是什么登堂入室的体育项目。 书颖去取来了那个旧键子,拍了拍上面的灰尘,说:“音箱老师给我来段音乐……就《七剑战歌》吧,谢谢。” 书颖做了一个类似体操舞蹈的起势,掌心托着那只键子,等音乐一起,键子落下,她的脚尖就接住了。 随着音乐最初的加急,她脚上也越来越用力,键子越飞越高。因为是一楼的舞蹈大教室,所以这天花板也比较高,足足达到五米。 键子越飞越高,接近五米,可是落下的时候,书颖总能接住,前踢、后踢、侧踢,她的身体在这个过程中舒展开,优美而有动力。 申启睿都不禁瞪大了俊目,要完成这种表演,对自己身体的控制力达到了惊人的高度,只怕很难找到第二个人能玩这样的游戏。 等到《七剑战歌》的第一次**,她一脚踢高键子,然后做了一个体操翻跟斗,一个燕式平衡,她转头看准了键子落下的方位,后脚脚底精准接住了键子,向下卸去键子上的一些势能。 这时满场一个惊呼,这键子掉下来时接触到物质会产生反弹力,想要平稳接住它决不简单,何况加入了翻身动作? 书颖微微一笑,显得年轻天真,她后脚再一用力,键子一个抛物线飞到她跟前,她再连续用脚、膝盖顶着键子,做很多花式动作。 等到音乐**再起,她又加大难度,侧翻接键子,空翻接键子、躺地接键子都用上来。这时场下再也压抑不住,大家高声喝彩鼓掌,申启睿也站起身来鼓掌叫好,他的眼、心全被这个多面的女人吸引住了。 余下的男女学员也不禁心中赞叹:她并不是只靠美貌傍上老板的关系户,她这手绝活,全国只怕难找第二个。 音乐舒缓时,她拿着键子,做了一些柔美的中国舞的舞蹈动作,并且做了收尾。《七剑战歌》长达6分多,现在音乐还没有完,但书颖却受不了了。 “行了,我体能跟不上了,就这样吧,谢谢大家。” 这时同期的男女学员虽然不知道她是非科班生,但是知道她不是省油的灯了。 书颖既不想跟同学们扮猪吃老虎,因为她不想吃他们,她只想吃钱。也不想让他们一味认为她只是一个靠颜傍着老板而没有实力的人。 …… 申启睿回到城里处理篮球队和公司投资的事,在整天忙碌奔波的时候,她却在他心里萦绕不去。 申启睿不觉得书颖撩过他,可是他也沉迷其中,难以自拔。兄弟陪伴、通宵游戏、金钱都填补不了没有她产生的空虚。 所以申启睿隔三岔五挤时间跑去集训基地,美其名曰视察,实际上多是为了看她。书颖有老板“绯闻女友”的身份,虽然女艺人们和她有竞争关系,但是大部分人和她相处得不错。 只要没有脑子没有大毛病的人就很清楚就算不签在这家公司,到了别的地方也会有关系户,一样有竞争。 至少她们知道了她除了是关系户之外,是有真本事的,除了表演了别人干不了的踢键子之外,声台形表一样不落于人,而她还是公司的签约电影编剧。 正常新人都是巴结她还来不及呢,她是编剧,又是“老板女友”,选角上或许就有话语权。 书颖在集训营中也认真学习了一些技巧性的演技,不像她现在是沉浸式的表演。 她从前当过歌星,有上电视,拍MV的经验,镜头感和走位反而比一般学员强一些。排演短片时,她的发挥也更稳定。 两个月时间,眨眼间就过去了,公司现在除了投资别的公司做主投资方的电影项目之外,筹拍电影《罪证》和仙侠剧《玉玲珑》也到达了一定的阶段。 结束集训的艺人被分配给了四个经纪人管理,现在他们都是新人,一个经纪人自然要带好几个人。 有些人被经纪人接洽到公司参与投资的电影、电视剧去演小角色历练了,还有些人留着参加《罪证》和《玉玲珑》的选角。 《罪证》由郭崎做导演,公司投资2500万,另外之前有过合作的“东华影业”、“新丽文化”、“燕京传媒”、“霍尔果期蓝天影视”、“蒲公英传媒”各投资500万、还有6个私人投资人各出资300万。 所以《罪证》的总投资筹到了6800万,可是星海影业是新公司,旗下并没有当红的艺人可以挑大梁。已经洽谈好了“东华影业”的一哥杨博做男一号,“燕京传媒”的张文龙出演男二号。 杨博和张文龙是电视剧演员出身,现在正当红,可是在电影界小荷才露尖尖角。因为他们的号召力,就让本片受到更多的关注。 他们这种名气的青年男演员其实是有很大的自主性,并且与经济公司只是一种合作关系,经济公司除了做经纪的成本之外,并不抽成片酬。 经纪公司有台柱子坐镇也有好处,就是能提高名气,方便孵化项目,带他们公司的新人。 两大男主演还缺少电影代表作,所以电影片酬不算一线,分别是800万和500万。 剧组还请了几个观众面熟的老戏骨坐镇,老戏骨们的戏分不多,只要拍几天时间,多的人拿100万,少的人拿10万的也有。 其他年轻演员都用新人,戏份也不多,有些是跑龙套的,片酬不会超过两万。书颖这个女主角的戏份不算多,只是点缀,戏份多的是男一和男二,可她片酬有50万。因为她是编剧大大,还要受公司力捧。 第232章 女配躺赢之路(5) 《罪证》中充满着戏剧和特殊职业的专业性的刺激。白法医和荀警官是重案组的好搭档, 两人合作破了很多大案。 《罪证》前期就有很多紧凑的破案情节,来展示他们惊人的专业能力,一个个案子的背后有个执念的大波斯。 重案组的成员一步步抽丝剥茧, 发现一个个死亡的人的身份,从分析他们的身份上接近凶手的犯罪逻辑。最后根据法医和法证的证据锁定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凶手居然是白法医的恩师。 书颖饰演一个先天性失聪的女画家颜宛, 也是白法医喜欢的女人,可是他之前还没有跟她表白。(这种设定正是源于第一个世界的原主是一个天赋奇高的画家和设计师, 白长卿则从事法医工作。) 因为案件的一个死者遗骸已经十年,不确定他的身份,DNA数据库里也找不到关联信息。白法医知道意中人有根据死者头骨、年龄画出死者生前容颜的能力,所以警方找了女主帮忙。 在一起破案的过程中, 两人的眼神也不言自明了,弄得荀队长和组员们都吃了一些狗粮。 反正白法医擅长验尸, 荀队长身手了得还擅长推理,颜宛是个虽然残疾却天赋奇高的画师,才找到真正的凶手。 反正要一环扣一环, 主角们在自己专业的领域各有装逼的戏, 其间还偶有配角负责搞笑,200场戏是干货满满。 今天,剧组租好的摄影棚,请了造型师,给演员们拍定装照。书颖因为是原创编剧,对造型有些话语权, 她按第一个世界原主平日的文艺的风格打扮。角色长裙长发、温柔沉静、专业专注,只有在专业上遇上挑战或看到心上人时眼睛会发亮。 申启睿看到做好定装出来的书颖时,就看着她移不开眼睛, 站在他身边的沈皓也不禁呼吸一滞。 “天仙妹妹……”沈皓不由得攀住哥们的肩膀,喃喃:“一步倒呀!” 申启睿拍掉肩膀上的爪子:“你干什么?别这么猥琐。” 沈皓个人投资了这部电影,他又心生好奇,所以才跟着来瞧瞧。 沈皓道:“是你猥琐地盯着人看吧,我再怎么样,只是个观众,你却一直图谋不轨。” 申启睿冷冷瞄他一眼,沈皓闭了嘴,申启睿转而关注心上人了。 书颖等到男一男二都拍完一组后就轮到了,她先和摄影师沟通了一下,就走到了镁光灯下。 她没有当过电影演员,但是拍照却再专业不过了。 根据角色人设,她找到最好的角度,露出最温柔文艺的笑容。从站的姿式拍到坐的姿式,还有画着画笔作画的姿态。 书颖拍了十分钟左右,也就拍完了,接着轮到别的有名有姓的角色。这些定装照,将来做宣发是很重要的,不拍的话,海报上或许就没有他们的角色了。 书颖拍完后,周楠和张婧雯找她说话,演重案组的年轻小女警,而张婧雯则演一个案件中的受害者。 她们询问书颖一些表现角色的意见,毕竟她可是这个戏的原创编剧,且是唯一编剧。 书颖道:“放松啦,周楠是女警,英朗精神,婧雯是校花,又美又有气质,这就可以了,如果你们有什么独创的演法,导演觉得好,我基本没有意见。” 周楠深吸一口气,说:“我在学校排过多少戏,都没有这么紧张。”张婧雯也跟着点头附和。 书颖微笑道:“今天只是拍定装照,明天才出发去长沙拍呢。” 现代内地这种戏都用虚构地名,公司团队综合考虑后,选择了在长沙拍摄。剧组的先头团队已经去那边准备了。 中部的城市拍摄成本比上海更低,这个时空的长沙的娱乐行业水平也不错。 当地的官方也很欢迎有一部大电影到他们城市拍,在场地上全力配合,不管是大学、警局、学校都免费拍,还协助现场管理,帮忙租用一些车辆和道具设备。在上海,可没有这么优惠的条件。 书颖回更衣室换回了衣服出来,申启睿正在更衣室门口附近等她,她偏要端出公事公办的理性姿态跟他打了个招呼。 申启睿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一起吃饭吧。” “我……” “你不用拒绝,我只是找你吃饭,明天剧组要去长沙了。你会有近一个月不用看到我,不是很开心吗?” 书颖轻轻叹了口气,说:“我是说,要问一下导演,我能不能走了。” 申启睿道:“我是制片人,我说能走,你就能走。” 书颖做绿茶的前提是,脑子正常的作者就算爱写邪魅狂霸拽或者禁欲、厌女、洁癖、胃病的总裁,也不太可能写穷凶极恶的人。不然绿茶手段就不会凑效,坏人可不会管她愿不愿意,直接按倒就行了。 申启睿开着车,神情显得落寞,书颖打破坚冰,没话找话说:“申总,我要去长沙了,我回来给你带点长沙特产吧。” 申启睿沉默了一会儿,问:“我会去探班的……” “哦。”这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你很失望,这么不想见到我?”他的眼睛眯了眯,好像她说出肯定的答案,他会打人。 与他的阴沉不一样,她没心没肺的笑容似一个小太阳,眼睛闪闪发光:“没有!你是金主爸爸呀,是最可爱的人!” 申启睿好气又好笑:“谁是你‘爸爸’?我有那么老吗?我比大多数人早两年大学毕业,还拿两个学位,只是我学习能力强。我早出社会工作,才有事业根基,这不代表我老。” 书颖商量:“那叫……金主……哥哥?” “……” “金主哥哥?金主哥哥!是不是不错哦?”书颖一脸顽皮和纯真的样子。 申启睿就算情不得遂,这时也忍不住被逗笑,笑了一会儿,收敛起来,吐嘈道:“真是……哪有你这种人。你冷血无情还撩我……” “我没撩。” “撩了。” “真没有。你的一根头发丝我都没有碰过,别诬赖我。” 申启睿抿了抿唇,忽伸手拔下一根头发放到她手背上:“你现在碰到我的头发丝了,就是撩了。” 书颖拣起那根头发,撇了撇嘴,忽用电影里的语气说:“曾经你有一头乌黑浓密的秀发而不知道珍惜,直到几年后面临‘谢顶之灾’才后悔莫及。男人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如果上天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会对这根头发说:‘我绝对不会拔你!’” 申启睿哈哈笑起来,却强调:“我才不会有‘谢顶之灾’呢!” 书颖反问:“你怎么知道没有?男人谢顶是激素的问题,这不是由你的意识控制的。” 申启睿坚持:“我说没有就是没有,我爸就没有。” “呵呵。” 申启睿瞥了她一眼,说:“真是没心没肺。你去拍戏时,不要撩剧组的男演员。” “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书颖岔开话题,“吃什么菜呢?” 申启睿带到了一家泰国菜餐厅饱食一顿,时间还早,他也没有这么早送她回家去,带着她去逛街。 申启睿之前去集训营探班,买过包、首饰和衣服送给她,她都没有收。这时他也没有必要买那些东西讨好她了。 书颖也是女人,又有设计师的习惯,自然会喜欢时尚和奢侈品,她不收不是不喜欢,也不是清高。而是高级的绿茶岂能被这类东西收买?只有她越不要这些东西,他才越想拿出更好的奉给她。 两人在外滩打卡,欣赏着十里洋场的旧日风情,一对对情侣你侬我侬的让申启睿心痒痒。 申启睿也想效仿,悄悄伸手想揽她的肩膀,却最终收敛回来。 两人关系说不清、道不明,书颖从来没有答应过他,只是没有跟别人解释清楚他们的关系罢了。这时书颖大煞风景地问他编剧劳务费尾款什么时候到账。 申启睿从浪漫绮思中回归地球,冷声道:“你没钱花了?前两个月不是在集训,也不用花钱吧?” 书颖干干笑了笑:“就是喜欢赚到钱的感觉,踏实。” 申启睿讽道:“你跟我出来吃饭就是为了跟我谈钱?” 书颖无辜地眨巴一下眼睛:“不是你约我吃饭的吗?我顺便问一句,再说了你是‘金主哥哥’,我不跟你谈钱谈什么?” 申启睿心底懊恼:“我在你眼里,是不是除了有赚钱的价值之外就没有用了?” 书颖伸手在他面前拍了三下掌,叫道:“喂!你醒醒呀!你能让大家赚到钱,都有生计,这是很了不起的事了。你不要矫情地说:‘我讨厌钱,你们就知道钱,我恨死钱了!’兄弟,你这样会被人套上麻袋乱棍打死的!” 看着在他跟前蹦跶的女人,不禁又爱又恨,在夜色下,俊目似野狼一样幽幽泛着野性的光芒。 书颖的手腕忽然被他攥住拉近,另一只手已经扣住她的腰:“我不恨钱,我只恨你。” 书颖展露出小慌乱,推开两人胸前的距离:“你……干嘛这样?别这样,好吗?” 他的声音暗哑而诱惑:“别怎样?” 书颖说:“我以为我们是朋友,我知道你是个好人。” 被发了“好人卡”的申启睿心中积着怨气:“我不要当好人。我们交往吧,你答应,我就放开你,你不答应,我就……拉着你一起跳进黄浦江里。” “啊?我不要跳,我游泳不好的……”书颖摇头。(读者吃瓜:茶后,良心不痛吗?) 申启睿执拗起来,拖着她往江边去,书颖要挣开他很容易,但她演的是一个虽然体育很好,还有舞蹈功底,却不会打架的绿茶。 “申总,别这样……不要……”书颖一直装作挣扎。 但是申启睿被高级绿茶诱惑得爆发了,这时冲动起来就非拖着她,他自己也没有想过是真要跳江,还是要吓这个可恶的害他魂迁梦萦、神魂巅倒的女人。 已到江边栏杆旁,书颖死死抓着栏杆:“申总,别冲动!水里很凉的,也不太干净!” 申启睿看她这个没有心的女人,气愤伤心之下终于松开她,呆愣愣看着她,她却给他一张尴尬的笑脸。 申启睿生出一种绝望,他感受不到这个女人对他有一分心动,可是他心中的爱火已经在燃烧着生命。他好想让这团火灭一灭,他就不会这么痛苦,哪怕是甘之如饴的甜蜜痛苦,被折腾久了,他也想要冷静一下。 “我不逼你,你不跳,我跳。”申启睿一脚跨出栏杆。 书颖眼疾手快拉住他的胳膊:“不要!申总,你冷静一点。” 申启睿道:“这不关你的事,你不要管我。” “这样很危险的,江底有暗流漩涡,现在大晚上的,出事怎么办呢?”这时女人美丽的脸庞全是真切的担心,她哪怕没心没肺,也是善良的女孩子。 “如果出事也是我的命。”申启睿挣开她的手就要跳。 书颖忙又拉住他的西装外套,叫道:“我答应你!” 申启睿僵在栏杆上,面对着深幽的滔滔江水,背后是心爱的女人,他终于选择转身:“你说什么?” 书颖愣了一会儿,才磕巴地说:“我……要不……试试?你……你先下来。” 申启睿沉默了一下,说:“你不是真心实意的。” 书颖跺着脚:“我……我是真心的,你要是出事了,我就收不到编剧劳务尾款了!” 申启睿胸膛起伏,这时却是被气着了,他爬了回来,怒道:“你居然是为了尾款才答应!你这个女人……” 书颖像是才松了一口气,申启睿却扣住她的肩膀,问道:“到底是我重要还是尾款重要?!” 书颖僵直着身体,抿着嘴没有说话,申启睿就摇她:“你说呀?!” 书颖像是被迫挤出一句台词:“没有你就没有尾款呀!” 申启睿变身成‘哥斯拉’:“你这个女人!怎么可以这么物质,这么贪钱呢?!” 书颖闭上眼睛,避开他的喷,弱弱用台湾腔提醒:“先生,您的口水喷我一脸了……” 申启睿这才不吼也不摇了,看着近在直尺的美丽脸庞,伸手轻轻给她擦一擦,这时却比慈父还要温柔。 她的睫毛轻颤,睁开了秋水眸子,忽说:“你不要擦了,我回家洗把脸就好……” 申启睿深吸一口气,说:“我和尾款,至少一样重要。” 书颖干干笑了两声,申启睿又道:“你是有些喜欢我的,对吗?” 书颖道:“你宁愿伤害自己也不愿伤害我,你还一身安危关系我的尾款。你是好人,有知识、有文化还有尾款,想讨厌也讨厌不起来的。” 申启睿真是好气又好笑,既失望又欣慰,他将她拥进怀里,双臂环住着她窈窕清香的身子。 “不管怎么样,说话得算话,你答应了就不能反悔。” 书颖原本想着好歹是官配女主角的男主,他就算对绿茶原主动过心,对女主以外的女人的抵抗力应该强一些。书颖认为:他就算喜欢了她也不至于这么沉迷和强烈。 所以她一直吊他些时候,让他的认知和感觉朝着她希望的方向走。但她高估了他对她的抵抗力,把他逼疯了,真的弄得过激了,他要是黑化,她的事业就清零了。 书颖嘟囔:“我不反悔,我只有个条件。” 他松开她,扶着她的胳膊:“什么条件,提前打尾款?” 书颖摇头:“不是。我是女孩子,一直希望30岁前结婚。我知道你是豪门出身,不会和我结婚的。我们约好在我25岁时和平分手,分手后绝不互相抵毁,互相祝福彼此后半生幸福。 当然,如果我们一起走不到我25岁就分手也一样。人在每一个阶段有不得不做的事,像你这样的人今后走什么样的路该有个预知和规划的。 如果你真的喜欢过我,应该不忍耽误我超过4年的青春,你自己去追求稳定的生活了,让我面临不知所措的后半生吧? 我跟你在一起时,我一定会尊重你,不会再找别人,我希望你也一样,需要找别人了,也可以沟通直说,我们都是成年人。你现在对着……苍天厚土发个毒誓,你就正式成为我的男朋友了。” 申启睿讶异,她在这个时候想的居然是这个问题,他道:“我对你是真心的,绝没有半分假意。” 书颖深吸一口气,说:“是真心的就发毒誓呀,是要我先发吗?也行。” 书颖才举着手认真地说:“苍天在上,厚土在下:我叶书颖和申启睿交往时会尊重他,交往期间不找别的男人。如果到了我25岁还没有任何与他结婚的打算,我绝不耽误他的青春,不影响他后半生的前程与幸福,与他和平分手。 之后绝不抵毁他,我会真心地祝福他后半生没有我陪伴的日子里找到毕生的真爱做妻子,比跟我在一起时还要更加幸福、健康、快乐。我祝福他子孙满堂,长命百岁,大展鸿图。如果我之后的行为有违此誓,就身败名裂,众叛亲离,钱财散尽,断子绝孙!” 书颖拿出手机,说:“你发誓吧,我拍下来当证据,免得你食言。” 申启睿第一回因为恋爱的事被她反将一军,这大出他的意料之外:“你怎么笃定我们走不到最后?你怎么就笃定我不想娶你、不能娶你?” 书颖淡淡一笑,这一笑却不像她谈起尾款时一样像个奋斗的小财迷,这时有一种看透世情的超然。 “这个问题,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不需我解释吧?我只是比一般的平民女子多一分清醒,不会犯那种低级的错误做梦,但你不能说我没有诚意。” 申启睿苦笑一下,说:“好,我也发誓,如你所愿。” 申启睿举起手,也任她拿着手机拍摄。 “苍天在上,厚土在下:我申启睿真心爱叶书颖,我和她交往期间绝不找别的女人……到了她25岁时,如果我还没有计划娶她,我会和她……我会娶的,她等着瞧吧。 她想分手后找别人,还要我祝福她,不可能!她要嫁人只能嫁给我,我们会子孙满堂,幸福过一辈子。她喜欢尾款,我就是她后半身的尾款,她前二十年生命里收到的定金太少,但是我当她的尾款,一定不会贫瘠……” 书颖忙说:“喂,不是这样的,我是认真同你说,你为什么儿戏呢?” 申启睿看着她的镜头:“怎么儿戏了,我说的每一句话都出自真心。我这个男朋友还没有上岗呢,你就计划着下一个,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书颖关掉手机,说:“你要是不答应我的条件,那我们就算了。” 申启睿看着她倔强的眼神,闭上眼睛缓一缓,终于感到无奈:“好,我发誓。” 申启睿这才按照她的范本重新发誓,书颖都拍了下来,这时她才稍稍满意。有这个证据在,她这几年发财独立,如果在她25岁时女主还不出现,她也能谈判和平分手了。如果女主出现了,她也绝不会因为女配的身份就是三角关系中的贱人反派了。 书颖自己又不会像原主一样因为不知敬畏而偷税漏税,后半生就有名有钱没男友,一生逍遥,爱找小鲜肉就找小鲜肉。总之,和申启睿就各自珍重了。 书颖虽然贪恋现在申启睿的美色,可她始终最看重事业,她是个能忍受分手打击的女子,只要有钱途在,她的生命值就在。 书颖收起手机,冲他歪了歪头,笑道:“好了,男朋友,以后几年,请多指教。” 申启睿没有回答她,只一把攥过她,捧起她的头就狠狠吻下来。 他的吻灼热,攻击性强烈,书颖步步谋算,也知道这时候不便再拒绝他的吻,但她还是装出不知所措僵硬着身子。 申启睿松开嘴,问道:“你对我的吻没有感觉吗?” 书颖诚实地说:“只要是女孩子,被你这样亲吻,不会没有感觉吧?” 申启睿深吸一口气,质问:“那你为何没有反应?” 书颖才说:“我……你有洁癖,我怕自己的口水沾到你……” 申启睿没有传统小言的冷漠和胃病,但他仍然是有洁癖的和豪门公子的一些毛病。比如他不喝速溶咖啡,衣服不是定做就是大牌,不太能吃辣,很注重别人做事守不守时。 申启睿不禁宠溺念了一句:“笨蛋。”(读者:真是普信男呀,跟她相比,你才是笨蛋好吗?) 书颖抱怨:“我才不笨呢,说好的,你不能因为学历比我高而鄙视我。” 申启睿呵呵:“你知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我是编剧呀,我就算别的科目不及你,但我的中文一定比你强。” 申启睿低头亲吻,他觉得还不够本,一点也不够本。然后书颖被他又咬又磨又吮又撩,他也‘吃了她好些口水’。书颖之前一直清醒,对他的套路多于喜爱,被他的**引诱下,这时年轻的身体里升腾起原始的生命力,渐渐攻占她的大脑。 她才环住他的腰回应,他才终于松开了她的嘴巴,抵着她的额头,再心满意足地将她拥进怀里。 …… 书颖去了长沙拍戏,剧本是她写的,而且凭她的记忆力也不用再背台词。平日多是在片场等待和向郭崎学习。 郭崎虽然是新秀导演,但之前也拍过几部优秀的低成本和一部B级作品,名声不及一线导演大,但申启睿看中他的才华。 书颖就在他身边看他与演员、摄像组们谈一些镜头运作和表现,也学到了不少东西。拍电影和拍MV的镜头完全不同,书颖从前拍MV时,虽然有创意和色彩的艺术,但是故事线的表现比较单一。 但是电影的表现就比较丰富,却讲究逻辑,互相补充呼应。书颖也为了他的电影表现力更好,而同意讨论小小修改剧本,一场戏拍几个方案供作选择。 电影的男一男二都是科班出身,有几年拍戏经验,余下的重要配角都是金牌金叶和“星海影业”的科班出身的年轻艺人。郭崎跟他们讲完了戏,他们也有根据剧本二次创作的点睛之笔。 杨博已是电视剧顶流,早年拍过两部电影,一部是大火之前的小成本,另一部是配角。所以他和他的公司都很重视这个项目,他也很喜欢白法医这个角色,拍摄期间,除了请假两天去拍一个广告之外,全泡在剧组里。 张文龙也是电视剧界的男主,现在也很红,但是电视剧的代表作数量不如杨博,且没有拍过一部电影。 他考虑到拓宽戏路、发展电影路才接这部戏,荀队长这个能文能武能搞笑的角色也很吸引他,杨博作一番,张文龙也没有什么意见。 书颖作为编剧、女主角和“星海影业”老板的绯闻女友,与剧组各成员都合作愉快,身边的人也充满善意。书颖把绿茶女配前期光环效应最大化,一边开拓自己的事业,一边软饭硬吃。 有时候她想一想,原来没有学历和背景走上这条路,心理上还有更有一种爽快的感觉,不像前两个世界,她总有一种自己是老黄牛的感觉。 因为有电视剧顶流小生的参演,吸引了一群娱乐媒体和电影频道的关注,剧组为了得到免费的宣传,也抽空准了媒体探班。 书颖现在是新人,娱乐媒体并不关注她,这年头也很少有人靠着编剧身份接受娱乐媒体采访的。书颖也乐得趁现在专注学习演戏和拍戏。 …… 电影《罪证》拍了一个月就快杀青了,激烈的**戏已经拍完了,书颖也就还有一场大会的群戏、一场与男主的对手戏。 老家书杰的班主任朱老师打电话来跟她说,学校的艺术老师联系到上海的戏剧学院暑假表演培训班招生。这种班是专门针对有志学习表演参加艺考的高中生的开设的。 “因为书杰说这个事要问你,报名日期就截止近两天了,所以我亲自问一下你。” 书颖斟酌了一下,礼貌地说:“谢谢朱老师,我先了解一下这个班,明天回复您可以吗?” 朱老师也是很有素质、很会做人的一位老师,虽然叶家现在是平民,但是他们家两个孩子都长相出众,并且据说叶书颖到上海做销售赚了不少钱。没准叶书杰就真的成名了,哪怕他的基础差点,但是他那个长相就是很多人都拿不到的通行证。 朱老师道:“这当然可以。老实说,书杰之前没有经过系统的文艺方面的学习,必须抓紧补上短板,艺考在文化高考之前,还有一年半时间,他得抓紧一些。我很希望他能顺利考上一个好的艺校。” 书颖再次感谢,然后挂了电话,为了弟弟的事,她心里有些着急,想到杨博好像是上海戏剧学院毕业的,她就想问一问他。 于是她到了杨博房门前,按了下门铃,这时候她并不知道因为杨博是顶流电视剧小生,一直有狗仔对他紧随不放。 剧组的主创虽然住在这家酒店中,但是没有全包下来,自然也有别的客人进入酒店住宿,那狗仔就装成客人进入酒店,等到杨博等人回酒店住时,他们就悄悄出动。 张波是名狗仔王彬的小弟,因为王彬在狗仔圈太过出名,他若入住剧组休息的酒店很容易被发现,所以才派小弟入住蹲守。 张波正小心避开了例行巡逻的酒店保安,趁无人时到了走廊尽头留连不去,但是看看走廊的摄像头,也不禁吐嘈:这个年代的狗仔越来越难当了。 张波每次只能停留一会儿,就要装作若无基事通过走廊,走到另一端从楼梯下楼,然后去买点东西再上楼,又留连一遍。 否则他长期蹲在一点,保安从监控中看到他会怀疑,从而过来问他。张波正要离开,忽然听到声响,他才躲起来,但是出于职业习惯,手却攀在墙上。 他的手腕上的表其实是微型摄像头,手攀在墙上就能拍到走廊上的东西了。张波悄悄控过头,眼睛不由得一亮。 只见一个美貌无比的年轻女演员走到杨博的房门口敲门,张波兴奋起来。难道杨博和同组织的年轻女演员在地下恋,还是这个年轻女演员想生扑杨博? 作为电视剧顶流,杨博的粉丝基数强大,凭他的财貌,年轻女演员想倒贴他的绝不是少数。张波看到杨搏开门了,可是那女演员并没有进门,反而杨搏倚在门边和她交谈。 书颖问了杨搏他母校暑期培训班的事,杨搏思考了一下,道:“我当年是没有参加过暑期培训班的。我前几年还在校时也听说过暑期培训,各个院系专业都有招生。 我们学校的一线老师也参加授课,毕竟是打着我们学校的名号,我们学校老师这么多,也没有必要请外面的老师。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课程比从前成熟一些。 如果你弟弟真想学表演,报名去学一下也无妨,但是学校招生除了学费之外,如果报名的人太多了,还是要考试选人的。” 书颖听说选人就不禁苦笑:“我就怕我弟没有什么文艺基础,他们要怎么选人?” 杨搏其实内心对这个天然大美女编剧和演员很有好感,她的容貌、编剧水准、演戏天赋难以挑剔。 要不是她是“星海影业”老板绯闻女友,他或许会考虑发展。现在时代不同了,男女艺人在一起也能打拼。他30岁了,也不想一直当不能结婚恋爱的偶像派。 杨搏想了想才说:“你弟弟有没有照片和资料?” 书颖想了想:“照片肯定有,不过他还没有做简历,我可以让他做的。” “如果你决心给他报培训班,我可以联系一下我以前的老师,把你弟弟的照片和资料发给他。就算他们满员了,我跟老师说一下,应该也能进去的。” 书颖呵呵一笑:“这个……走后门呀?” 杨搏也不由得笑起来:“只是暑期培训班,不是高考后的大学招生,这不算走后门吧。” 书颖询问了这些信息后,就回房了,完全没有在意走廊尽头的摄像头。 张波虽然失望这女演员没有进屋去,那个才是大新闻,但是他转念一想,换个角度写也是大新闻。 杨搏的粉丝群体这么大,这种新闻是她们喜闻乐见的,一个个也会争相点击,然后留下评论。他们狗仔又不会得罪了杨搏的庞大粉丝群体。 书颖不知道有狗仔不明所以把她定性为想要巴上杨搏的女人了,回房后就打电话给书杰,问他的意思。 书杰想了一会儿才说:“我知道自己基础差,如果有机会,我当然想去学习。但是……那个培训班的学费很贵,暑期两个月就要七万,还不包吃的。” 七万对于从前的叶家来说是个天文数字,书杰知道现在家里的生计都靠姐姐在上海打拼。他这小半年跟着学校的老师学习音乐、舞蹈、普通话正音,小品表演模仿已经花了几万块钱了。 叶父叶母时常和他提起:当年姐姐上高中哪有这个条件呢?本来姐姐从小爱漂亮,喜欢唱歌跳舞,可是家里供不起她读艺术。姐姐因此抑郁不得志,高考文化分也就504分,三本读了个专科。 书颖道:“你想去就报名吧,钱的事你不用担心。你只要进暑假班后好好学习训练,钱就不算白花。” 书杰心中一阵感动,又问:“姐,我要是花了你这么多钱,可是将来我学了表演也没有戏演怎么办?” 书颖正色道:“不会的。你这么帅,只要有演技就不会没戏演。我现在已经在上海打拼了,为了你将来的前程,我怎么辛苦,怎么求人都可以。 我不是想你回报我,只是想你为自己为爸爸妈妈争一口气。我希望你将来不会遇上看不起你的人,也不会因为没有钱没有能力被你喜欢的女孩子看不起。” “姐姐……”书杰热泪涌了出来,因为家庭的贫困,他就算长得一张好脸,也常常会遇上尴尬事。因为贫穷带给他的自卑都会在生活的方方面面影响着,这种话却是难以说出口的,他觉得说出口是一种犯罪。是伤害已经辛劳的母亲和身体受到过伤害的可怜父亲。 “姐,我一定好好学。我的演技现在不太好,但我喜欢表演。我演小品时,观众们因为我笑了,我觉得很开心。我会更努力的。” “这就好。你先成为一个演员,再多读点书,成为一个有文化的演员,将来的机会才多。别为钱发愁,我这小半年又赚了不少钱,回头我转账给妈妈。把电话给妈,我跟她说……” 有钱就有话语权,书颖就这么霸气地决定了这件事。 …… 第三天下午,剧组杀青了聚餐,像杨搏、张文龙这种大咖行程紧,自然不参加,赶去别的活动或者赶回家休息。 书颖还没有正式出道,没有通告邀约,就与剧组聚了餐再走。正当吃喝着开心时,坐在她身边的周楠拉了拉她的衣角,把手机递到她面前。 书颖一看,只见网络热搜新闻上标题写成:《年轻女演员半夜敲门,杨搏严词拒绝诱惑》 虽然小视频不是很清楚,但只要是剧组的人都看得出那视频中的女主角是她。 “有没有搞错?谁拍的?” 周楠等公司的女演员都知道书颖是老板的人,老板相貌一点也不输被重包装的杨搏,比杨搏年轻,还比他有钱有势有文化,书颖不太可能在这时候去诱惑杨搏。 周楠低声道:“是不是剧组或者经纪人炒作?内部人拍的,为了让你出道?” 书颖道:“公司如果要这样炒作,至少会提前跟我说,我不知道呀。” 周楠才道:“杨搏的一些年轻女粉丝很恐怖的,如果不是公司安排的炒作,你要小心一些。” 书颖抚额,解释道:“是我弟要报名去上海戏剧学院的艺考生的暑期班,我去问一下他。我疯了吗,要去勾搭杨搏。” 周楠到底是戏剧学院出来的科班生,早就关注艺人发展的事,知道一些操作。 “你还是快点和经纪人沟通一下,杨搏这种新闻会很快发酵的,如果没有准备,到时候很被动。” 书颖点了点头,暂时压下这种担忧,仍然没有什么胃口大吃大喝了。 第233章 女配躺赢之路(6) 聚餐之后, 剧组工作人员各自分散,公司的艺人暂被放羊了。各场片子也被编号收好,由工作人员带回上海。 书颖和郭崎等人乘同一班飞机抵达上海, 近日申启睿签了篮球队两个外援来,所以天天跑篮球俱乐部观看训练磨合情况, 他父亲都因此到篮球队视察过。 华胜的篮球队也上了体育新闻, 媒体一方面说华胜篮球队也野心勃勃,花了大价钱请外援, 想在今年赛季中提升名次。还有些自媒体评论他这个华胜太子爷有些崇洋媚外,一个中国的篮球俱乐部,球员主力都不是中国人。 申启睿再忙也记得剧组杀青,女友要回上海了, 打算亲自去机场接她。他正开着车出了地下车库,忽然就有项目部的王鑫打电话给他。 长沙到上海乘飞机两个小时左右就到, 他们下午聚餐时间较早,所以出发的时间也早,九点多钟就抵达上海机场。 九点半左右随客流出了机场大楼, 公司的尹助理和司机老王已经等在这里了。司机老王是来送公司的年轻艺人回宿舍的, 而尹助理代表申启睿本人负责送郭导和财务会计陈宁回家。 郭崎并不爱摆大导演的派头,平日挺独立的,但是申启睿拿出诚意与他长期合作,他仍然会高兴。 尹助理和大家招呼过后,请所有人各自去该坐的车,却截住书颖身边低声道:“叶小姐, 申总把车停在东边的车位,他在车里等你。” 申启睿早上打电话给她时也说过会来机场接她,她并不意外。作为申启睿的女友, 现在也乐得尹助理贴心服务,为她推着行李。 不多时到了一辆黑色劳斯莱斯旁,穿着白衬衫的修长男子倚在车身上,转过头来半晌没有说话。 他遥控开启了后备箱,任由尹助理帮着把行李放到后备箱里。 申启睿淡淡跟尹助理礼貌地说:“辛苦了,早点回家休息。”他有富家公子的毛病,但他绝对不会没有教养。 尹助理双手放在身前,笑着点了点头:“是。” 书颖倚在车里,打了一个哈欠,这一个月她也有点累。因为是自己的第一部编剧和主演电影,她不得不非常用心,不但要去学习拍摄,也要帮着把控一下质量。 剧本剧本,一剧之本,如果在拍摄过程中,她自己都觉得需要修改才更好,那么她一定得修改。拿不定主意,也会和导演商量多拍几场戏做剪辑的备选。 书颖把每一场戏和每个衔接在心中过了无数遍,确保没有出现她所能挑出的大BUG,并且最大程度的做好类型片的商业化。 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最重要的是能赚钱,只要片子赚钱,她就在编剧界有一定的地位了,她在演员界也不会查无此人。 五分钟没有说话的申启睿冷声道:“你还打哈欠?睡得着吗?” 书颖道:“终于能放心睡觉了,为什么睡不着?” 申启睿道:“你好好的半夜去敲杨搏的门干什么?” 书颖现在有两条路选,一时装作不知道,然后表现无辜;二是老实承认敲过他的门,并且知道了网络娱乐新闻热搜。 书颖不想为这点事就埋下说谎的BUG,便道:“你这么忙都知道了?” 申启睿呵呵:“这么说你不是不知道,这网上都讨论得热火朝天,杨搏的女粉丝都想挖你祖坟了。” 书颖叹道:“她们要怎么说我,我现在一个素人有什么办法解释?” 申启睿反问:“那你不觉得你也需要跟我解释一下吗?” 书颖做了一个深呼吸,道:“我下午聚餐时,周楠提醒我,我才看到。那是大前天晚上的事儿,我弟弟不是读高一嘛,他文化成绩应该考不上985,但他长得帅……” 书颖解释了前因后果,申启睿的醋意才渐渐平复。因为她之前也说过,她是艺人,适合与艺人在一起,而他适合当他的老板和剧本投资人。 她与他交往的前提还有那个毒誓,因此他觉得她的内心准备着与他分手,也会想象着与他分手后的人生,她后半生计划找个男演员结婚,杨搏就是一个很有前途的男演员。 他相信以她的定力和人品,应该不会在这个时候出轨,可他心里仍然猜测着她的真实感受,或许她觉得杨搏是一个好的结婚对象,可惜现在她还摆脱不了他。 这种不能得她倾心投入的爱的遗憾在这个时候放大,让他心中很不舒服:“你有这种事情宁愿去麻烦杨搏也不跟我说,你到底怎么想的?” 书颖道:“你又不是上戏毕业的。再说你也挺忙的,我自己能解决的事为什么要烦你?” 申启睿质问:“你不觉得自己会打扰到杨搏?” “他就在同一个剧组,问他很方便,那时他的重场戏都拍了。”书颖顿了顿,“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申启睿抿着唇好一会儿,才说:“没有。” 书颖才用苏州话说:“那倷干嘛这样,偶才刚回来,就给偶冷暴力哉!” 苏州话以软糯著称,素有“吴侬软语”之称,女孩子不用作矫饰,平常说出来就天生有一种撩人的感觉。 如果是一个绝世美女说来,没有几个男人抵抗得住。申启睿也不禁心软,道:“我没有冷暴力。” “就有,偶不理倷哉。”书颖在副驾座上半侧过身,面朝着车窗倚着。 申启睿无奈:“你成了这种热搜的女主角,我还不能问问?你讲点道理好吗?” 书颖道:“你那是问问?从停车场出来这么久,就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我还以为你做生意亏钱了,不敢多问。原来是为了这种事。” “哦,那么女朋友半夜去敲别的男人的房门,我不生气还要弹冠相庆?” “哪里是半夜了,那天收工早,还不到九点钟。再说了,我去敲门又不是要闯进去对杨搏欲行不轨。” “欲行不轨?”申启睿先呵呵,又冷声道:“你敢!” 书颖本来还要和他拌嘴,但是看到外头的风景,才问:“你开错方向了。” 申启睿不语,书颖用语音唤醒导航,申启睿却命令退出导航,才说:“我没有开错,这是去我家。” “这么晚了,我想回家睡觉了,有什么节目明天再说吧。” 申启睿沉默了一会儿,说:“你搬来我家住吧。” 书颖很明白现代年轻男女的恋爱和生活,又不是中学生,这都很正常。不过她作为一个人设从来没有谈过恋爱的高级绿茶,还是不能表现得她毫无反应。 “我……我付完了一年房租,不住的话,要亏很多钱……是吧?”书颖的神态语气都像是一个因为男朋友提出要同居而不安的女孩子。 申启睿不禁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笑了起来,这个笑容却很愉悦。 “钱不是问题,你亏多少钱,我来付。” “不用了吧?” 申启睿笑道:“也对,280万的尾款和50万的片酬都打给你了,你其实不缺房租的钱。”、 剧本编剧不属于工资,而属于劳务报酬中的稿酬,所适用的税率大约要扣除11%多,而不是45%。50万片酬要扣不少税,之前和他谈的艺人经纪条件也是第一年片酬、代言等收入是三七分,也能收入10万块。 书颖呵呵笑了两声,申启睿叹了口气:“你今天睡客房,好好休息。我只是希望明天一起来就能马上见到你。我没有打算做别的事,当然,如果你想做,你来我房里睡也行。” 书颖嘟囔:“泡妞高手都是这么骗女孩的,我新闻上看得多了。你不觉得油腻?” 申启睿摇了摇头,温柔地看了她一眼,说:“我才22周岁,怎么会油腻?我承认,男女之间,那个很重要。但我绝对没有随便对待你的打算,至少你大老远回来,一路风尘,大半夜的,我如果这么做,是我的失职。” 书颖思索着是不是还要装一下贞洁烈女,不过凡事太过了就有点假,这毕竟不是封建时代。 …… 作为成年男子需要有自己的事业和私生活,申启睿平日不和父母亲人住在一起,只不过在有家庭聚会时才会回申家。 他前年毕业在本时空有名的别墅区按揭买了一栋房子,他这种人买房子偏偏不会付全款的,银行对他倒也放心。 他请了一个园丁保洁、一个厨师、一个保安兼司机、一个洗涤女佣,不过他显然是离不开的这些服务的。 申启睿大晚上的亲自接回来一个年轻女人还是前所未有的,书颖不禁被他们多打量几眼。 书颖发现了,便抬头大大方方的笑起来,她的笑容是美丽而善意的。 “我这么晚来是不是打扰大家了,不好意思。” 几个佣人受宠若惊,连忙摇头:“没有,没有!” 申启睿这时才发现她的接地气,没有因为和他交往就自感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而高傲得看不起人。 虽然他之前不觉得需要向家里请的人解释什么,可乍然发现她这个表现,与佣人们一起时虽然区别明显,却又很和谐。 她身上这种高贵与亲和力集于一身矛盾气质,也让他再惊艳了一下。这种高贵与亲和的矛盾魅力并不常见,世上典型的这种人物就是黛妃和奥黛丽-赫本,那种隽永美丽是人类共同的珍贵记忆。 申启睿指挥女佣把她的行李搬到客房,又问她:“你饿吗?要不要吃点东西再回房?” 剧组下午三点就杀青,紧接着聚餐,然后就坐飞机了,这时离聚餐结束四个多小时了。 “随便吃点吧。”她去年就从比较瘦的身材又瘦了十斤,并且肌肉增强,今年体重没有增加,但体能又更强了一些。这时候她就没有想再靠饿减肥了。 厨师准备的也是高蛋白高纤维低脂低糖的食物,但是他还是提前准备了蘸料。他和她吃过几次饭,又去长沙探班几次,看出她还是有点喜欢刺激口味的东西,这一点倒不太像苏州女孩。 书颖把食物往嘴里塞,吃得不慢,但还算优雅。这种几辈子养成的上流社会气质、楚留香一样的从容是浑然天成的,并不是那种临时学习一些刻意的样子能比的。这是一种挺玄学的感觉,说不清,却真实存在。 “你盯着我看干嘛?我吃你家大米,你心疼了?”书颖说话的角度却与她的气质完全不同。 申启睿轻轻一笑:“我没有心疼,要不你就在我家吃一辈子大米吧。” 书颖再吞下一口食物,撇撇嘴:“申大少爷,你能不能别跟我说这种不切实际的话?我们没有一辈子。” 申启睿的心沉了下去,说:“你不想和我一辈子,为什么要答应我?” 书颖道:“因为我是个女生,而你是一个挺有魅力的男人,也是一个好人。” 申启睿又问:“你总那么清醒,是因为你从来没有爱上我吗?” 书颖沉默了一会儿,说:“爱是痴狂的,是烈火一样的,是生死相许。你只是喜欢我,没有爱我对不对?” 申启睿深吸了一口气,忽然站起来夺过她的银筷子,然后拉起她就离开餐厅。 “那个……我还想多吃两口……” “不能吃了,你是个艺人。” 他送她到了客房,其实也是一个主卧格局的房间,毕竟这是别墅,不缺房间。 只不过他之前都没有布置罢了。 睡衣、拖鞋、女性保养品都备好了,还有几身品牌衣服可以换洗。 书颖看了一切,才知道他确实用心了,所以她道了一句谢。 他想生她的气,可最终还是败给了想念,他拥住她。 “别动,我抱一下你就好。” 他感觉到她真实的在自己怀里,才说:“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你这个没有心的女人。” …… 书颖睡到七点起床,夏季已经不早了。申启睿带她到四周跑步,熟悉周围环境。 “过两天,我联系一下杨搏的经纪人沟通一下,希望他们能出面澄清一下事实。你最终没有进他房间,这一点很重要。” “你联系?” “我作为你的男朋友,我有这个资格。我的女人要是真去诱惑他,他还不要,不是侮辱我吗?” 书颖笑道:“你不要生气,我真去诱惑试试,他或许会要呢。” “你这个女人是不是欠打?” “你打得着才行。”她扬起青春洋溢的笑脸,一溜烟跑远了。 申启睿不肯服输,撒开腿追上去,喊道:“你给我站住!” 书颖哪里肯站住,她的好体力和灵活性展现出来,他追了20分钟,也没有碰到她一片衣角。 夏天的早晨,跑步半小时就一身热汗,也点燃了一整天的能量 两人在附近的小公园拉筋,申启睿瞄着她:“你看着瘦,但是体能还真挺好的。” 书颖在双杠上压着腿,嘿嘿:“你看着人高马大,体能一般般吧。” 申启睿像只大蚂蚱跳到她身边,扣住她的腰:“你说什么?” “没有说什么,别妨碍我……” “你对我的体能一无所知。” “普通男。” 现在不同时空,时间也还早,所以没有这个新词,申启睿一头雾水:“什么东西?” 书颖推开粘人的男人,收了腿,然后弯了弯腰,灿烂一笑:“体能那么普通,你却那么自信,简言之……普信。‘普信男’是什么意思,不用再解释了吧?” 申启睿被小坏蛋刺激了:“我咬死你!” 书颖忙又撒起腿来往回跑,这时男人非要证明自己,咬着牙使出吃奶的力气,男女到底有生理差别,书颖也逃不脱的定律。 申启睿终于在回到家之前抓住她了,没有咬她,却打横抱起她往家方向走。 书颖问道:“你干嘛?” 申启睿气息不能喘,面色无常:“抱你回家。公主抱带你回家,对我来说轻而易举。” 书颖吐嘈:“幼不幼稚呀?” 申启睿不服气地说:“你对我的能力真是一无所知,我要你收回那个三个字。” 书颖提示:“明儿胳膊废了,抬不起来,不要怪我。” “呵,怎么可能?” 这里到家还有四百米的路,申启睿就算是运动员,这样抱着个成年女人走四百米远也是一项挑战。 过了两百米时,他再也克制不住喘了,书颖也感到身子越来越下沉,想了想不跟他一般见识,就跳了下来。 他这时手酸,可就阻止不了书颖了,吃了一惊:“你干嘛跑了。” “我跑了这么久,要走一段路才好,才不要你抱。”书颖牵过他的手,“一起走吧。” 申启睿也判断自己恐怕没有能力抱着她到家,只好顺坡下驴了,但对自己的体能是真有所不满了。 …… 杨搏虽然已经忙着新工作,但也听经纪人说过他这次上热搜的问题。杨搏跟经纪人解释了事实不是八卦热搜上的一样,并说想要澄清一下,毕竟女演员有这种名声不算好。 经纪人到底老练,阻止了他:“你们住在酒店里,到底谁泄露出去的频视也未可知。或许这是女方故意制造绯闻,蹭着你的知名度成名呢?” 杨搏不相信:“这不算绯闻,这种话术是她单方面的丑闻,女艺人制造绯闻可以理解,但没有人自我制造丑闻吧。” 经纪人呵呵:“大哥,你以为这会儿还是你刚出道的那年呀!年代不同了,一点儿绯闻根本就掀不起什么水花。 女艺人造出绯闻来想上热搜还得买呢!丑闻就不一样了,传播更快,还不用买。‘星海影业’这样利用你,有点不厚道,你管她怎么样。” 杨搏想起那个才华横溢、绝世魅力的女子,摇了摇头:“书颖不是这种女人,而且……你不知道具体的事,也没有接触过她。她……是那部戏的独立编剧和女主角,她是‘星海影业’申启睿的女朋友。” 杨搏在圈内多年,他不能说自己是纯洁的白莲花,但他遇上过的女明星不少了。叶书颖真的很专注认真,她是很有分寸,不爱乱撩的人。 他在剧组见识过她是真有本事,影片中需要她画画,她都是自己画的,请了美术学院一个老师来看,也对她的画技手法赞叹不绝,表示不用手替。然后郭崎导演就拍连贯的全身长镜头,这效果也很好。 经纪人这才怔住了,他作为他的经纪人,既然与“星海影业”有了合作,肯定需要了解对方。申家的大少,家世豪富,年轻有为,他要捧女友不至于走丑闻之路。 经纪人沉默了一会儿,说:“那我找人写个文案,解释一下,卖申启睿一个面子,或许以后还有合作的时候。幸好视频上她没有进门,这还好说。” 作为出道几年的顶流电视剧小生,杨搏与经纪公司也是平等互利的关系,他有独立的经纪人和小团队,其实接资源基本有自主性,并且挂靠的经纪公司并不抽成。 对于他个人的利益来说,当然不能得罪行业内的金主,才能走得更远。作为申家大少,资源肯定不少的,国内的一些网络媒体背后的股权十分复杂。像站在那种高度的人,或许多少都有点股份或者亲戚朋友有股份。 遇上这样的大丑闻,书颖这个未知姓名的人上了一波热搜,几乎全国一半的网友吃瓜,杨搏的疯狂粉丝发誓要扒出她来。 结果真的扒了点出来,毕竟拍《罪证》时需要很多工作人员,也不知道是谁泄露出去的,说视频中的女演员是《罪证》的女主角。 接着粉丝到剧组《罪证》微博下为杨搏讨个说法,郭崎也知道了,便打电话问申启睿的意见。 申启睿正带着女友去了篮球俱乐部看球员们训练,接到郭导的电话,回道:“前两天我想让子弹飞一会儿吧。那会儿他的粉丝正群情激愤,不让她们这股怨气发泄出来,解释了也一样挨骂。” 申启睿是不爽女友去敲别的男人的门,但他还没有担心过这件事,毕竟没有进房间去。对着不是他女友粉和老婆粉的人还是能解释清楚的,借着这事或许还能让这部电影的知名度更高。 毕竟拍完了片子,发行方投入多少还要看成片和热度判断,然后与片方谈分成。“星海影业”在发行方面能力还不足,只不过申家前几年购进过国内的40%的院线股份,院线排片上还有点话语权。 书颖坐在看台上,看着一群肌肉男来来回回追着一颗球,人类真是非常奇怪,就是会为种周而复始的活动着迷。 申启睿挂了电话,看了看女友,解释说:“我不是不在乎你的安危,舆论就是这样的,在风口浪尖时解释效果是最低的。 等到事件发酵到不是杨搏的粉丝的网友都看到了,也都参与进来时,舆论就不同了。我研究过近几年的舆论,凡事都是过犹不及,骂声到达顶点时,总会有更理智的意见出来的。 会有人找到这种断章取义的破绽,我不相信全中国的网友群体中出不了几个智商正常的。你没有进他的房间,两人没有身体接触,这才影像中的事实,会有人看得见的。” 书颖笑道:“要是真没有人看见,你也会安排一群人去看见,是不是?” 申启睿呵呵一笑:“是。” 书颖叹道:“这个行业是这样的,我了解。有人骂不是坏事,一点水花都没有才是要糟糕,我也想自己的第一部电影的知名度高一点……好球!” 说到中途,看到球队的一个中峰投进一个漂亮的三分球,书颖不由得鼓起掌来。不过这种训练赛,球场上除了球员教练之外就空荡荡的,没有气氛。 申启睿抚着她的头,温柔宠溺:“没心没肺的,我这是单方面的操心吗?” 书颖别开了头,说:“我那时又不是跟人开房被抓,真控制不住舆论,我还能起诉他们造谣诽谤。不过,照你这么操作,也趁机利用舆论呗。” 申启睿深吸了一口气,沉默一会儿,说:“以前是我决定签你,可是现在我宁愿没有签你。” “你又不看好我了?” “不是。我签你时对你的……喜欢没有那么深,我觉得是互惠互利。现在,我想着娱乐圈很复杂,你就要站在镜头前给天下人看,品头论足,我不太开心。但我知道我阻止不了你。” 书颖:“就算不是站在镜头前的人,也要被人品头论足。长得普通一点的女人,男人背后评论她丑,剩女被人背后品评没人要,穷人被人品评寒酸,就算是你也要被人说是‘二世祖’。 这个社会没有人逃得开,所以有什么可怕的。我宁愿被人批评演技不好、借枕头上位,我也不想被人嘲笑寒酸、愚蠢、没人要。” 申启睿揽过她的肩膀,说:“那过几天,你去《玉玲珑》剧组试戏女主角吧。” “啊?”书颖意外,“《玉玲珑》是公司的重头电视剧,原著粉丝强大,投资2亿多,不是想请一线收视女福星周奕出演吗?” “机会给你了,你如果能演上女主角的话,公司节省8000万制作费,别的投资商撤资公司也承担得起,就是不知道你接不接得住这个角色。” 周奕作为收视福星的一线电视剧女主角,她的电视剧片酬已经喊到税前一亿。 “导演、编剧、原著作者、原著粉丝不会同意降级,或许迫于压力,原来的导演就辞了呢?” 申启睿道:“现在电视剧导演界也在卷,就算他不满意,也没有必要跟钱过不去。你只要接得住,这些事我来处理。 原著版权在我手上,原著作者并没有选角权,你比周奕年轻漂亮,周奕30岁了,如果不用滤镜,皮肤状态不好,法令纹比较明显了。你不能用别的实力说服导演吗?” 书颖暗想:我也不算白绿茶了你,这资源给我,我要是接不住,我上千年都白活了。 书颖仰着头看他:“刚刚还说不想别人对我品头论足,你怎么就对周奕品头论足了?” 申启睿挑了挑眉,笑道:“看来你说得没错,做什么行业都一样。其实我不想你去拍这种仙侠言情剧,不过架不住现在的人喜欢看。这种剧最容易捧出偶像演员,我们自己公司的新人,能上就都上吧。” 书颖非常了解情况,说:“要是捧几个新人小红一下,你投两三亿,收回一亿成本,后续也不亏。万一拍得好,收视很好呢?这年头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 申启睿确实是这么想的,不然之前也不会这么紧锣密鼓地招这么多新人演员。前年他回国时就买了好几个大IP,就是准备着大干一场。 首先拍《罪证》是意外,因为他的IP还没有改编好,手上成熟的好的电影剧本还没有选出来时,《罪证》送上来了。 这是一个集法医学、犯罪心理学、推理、画像师、搞笑等流行元素融合一起的情节逻辑紧凑的优秀剧本。虽然不是反应现实刑警的片子——现实刑警没有那么神那么装逼,但是这种犯罪法医推理悬疑的作品,很多都是这样的,却有人喜欢看。 申启睿凑在她耳边:“我觉得我眼光可以,不然为什么郭导也对你满意?他总是个会对戏较真的人。” 两人在观众席上旁若无人,球场上打完了训练赛,申启睿与主教练商量去了,书颖则在一旁玩手机。 书颖接到了杨搏打来的电话,首先他表示自己刚刚知道这件事,狗仔这样断章取义,他感到抱歉,他明天会澄清一下。 书颖暗想:果然绿茶傍着金主,大树底下好乘凉,否则杨搏这样的顶流电视剧小生犯不着给她一个还没有出道的人说这种话。 书颖也十分诚恳:“我还觉得连累了你呢,明明是请你帮忙的,给你带来了麻烦。” 杨搏忙问:“那你弟弟被录取了吗?我最近在新剧组,没有打过电话问过学校的情况。” 书颖笑着说:“已经录取了,过两天他就从老家来了,真的非常感谢你。改天你到上海,我请你吃饭,以后或许还要合作呢。” 杨搏爽朗答应:“好啊。那我就发微博澄清一下,然后我希望你不要放心里去,我的一些粉丝确实不太理智。” “我知道你忙才不好意思打电话请你帮这个忙,我跟公司说,公司也在商讨应急方案。你要是愿意帮忙澄清,那就更好了。” 两人互相客气几句,挂了电话,那边申启睿也和团队谈好了过来,书颖便将事跟他提了。 申启睿角度清奇:“杨搏打电话给你,需要春心荡漾的表情吗?戏已经杀青了,快出戏吧。” 书颖微微张着嘴巴,然后堆起一个笑脸,双手捧着颊花痴少女状:“哇,天哪,我的男神杨搏打电话给我了,是真的吗?掐一下试试疼不疼。” 然后书颖往他的胳膊上一掐,申启睿骂道:“你这个花痴,你掐我干什么?” “是真的!是真的!”然后她蹦跳跑开了,申启睿口瞪口呆。 …… 网络上关于《罪证》中名不见经传的新人女主角半夜敲杨搏的房门欲邀共度**的事经过四天的发酵,网络热度才稍稍退下来。 这时候网上批评骂婊声一重又一重,被转载的新闻底下评论有几十万。微博上转载了几十万条,这也说明了杨搏作为电视剧顶流的流量。 可是网络上也出现了很多用脑的人的质疑声音,现在的网络舆论不像从前一样别人说什么是什么。 【根本没有声音,就断言这女的在邀请杨搏419,太武断了吧?】 【仔细看视频,那个女人敲了门后,退后了两步等待。从心理学上来说,这是一种礼貌的社交距离,并没有那方面的意思。之前综艺节目上还有心理学姿体语言的老师说过这方面的知识。】 【造谣的人在赚流量啦!这个视频中的女子全程没有任何要扑向杨搏的意思。杨博也很安全地站在门边跟她交谈几分钟。如果女的是那种意思,杨搏不会这样从容吧?】 【看到结束时,杨搏好像点了点头,女的挥了挥手,这是愉快晚安告别。】 【爆料人为何不把声音放出来呢?是听到了,故意不放出来制造热点引流,还是根本自己也没有听见。如果是前者,其心可诛,如果是后者,他又凭什么用这种标题?】 【真的很讨厌某些流量的不理粉丝,充满戾气,就知道撕和骂。】 杨搏最终决定在自己的个人微博上澄清,正是他也听经纪人说,网上这种逻辑质疑声也不小了,他的粉丝因为这个假新闻引发的网络暴力让很多人反感。 杨搏也觉得自己再不发声,事情不可收拾,对他的前途影响太大了。这时候何不卖叶书颖一个好,她毕竟是申启睿的女友,还是《罪证》的编剧。 于是傍晚时,经纪人让人写好文案,过目后交给杨搏的助理,发在了杨搏的个人微博上。 【最近我进了新的剧组时,一直专注于拍戏,没有关注网络上的舆论,直到经纪人打电话给我询问此事,我才知道我占用了公共资源。 首先,我得澄清,视频中的男子是我本人,但并不是网络上所说那回事。叶小姐是我的好朋友,她是个才华横溢的编剧,也是一个天赋型的年轻演员。 我是上戏毕业的,叶小姐的弟弟犹豫着要不要报名上戏暑期表演培训班,她在询问我相应的情况。我后来联系了我在上戏的老师帮忙了解,只是朋友间帮个小忙。 叶小姐始终仅仅礼貌地咨询我母校表演班事,这是再普通不过的朋友在走廊公共场合的得体交流。我恳请网友和粉丝理智一些,不要被带节奏,不要用网络造谣的假新闻伤害无辜。】 杨搏本人澄清事实了,那些疯狂失智的粉丝才像是被打脸了,哑了。有些人还有一种负罪感,还有少部分粉丝把杨搏看作是老公,觉得杨搏不应该还特意为了个新人女演员出来说话,帮她的忙。 这部分人就讨厌视频中的女主角,讨厌不需要理由。还有些人乐意在网络上再制造这位《星海影业》选中的新人女主角的假新闻。 不管怎么样,“叶小姐”是出名了,有些人觉得她这一波负面新闻很冤,有些人则觉得讨厌不需要理由。不管同情、讨厌还是好奇,叶小姐出名了。 这时候,《罪证》剧组在网上发布第一组概念海报,就是各个角色的定装造型和演员名单。 除了杨搏和张文龙吸引他们的粉丝群体在下面吹彩虹屁之下,还有一些戏中的金牌绿叶和老戏骨的影迷。 金牌绿叶和老戏骨的影迷也不能小看,他们出演了很多电影配角十分抢戏,会有话题度。很奇怪的现象是,大家很喜欢看他们演配角的戏,但是演主角时又很难扛起票房。 但是大家发现了女主角画像师颜宛的演员叫“叶书颖”,就证实了之前假新闻中的女主角真正的身份。 杨搏澄清和发出海报,在舆论上扭转局势,然后酝酿一天一夜,大家对叶书颖的身份还都挺好奇的。 她的角色海报上的模样,视频中的五官没有那么清楚。她只画着淡妆,可是那光影下的皮肤干净的像是无瑕的瓷器,因为年轻而朝气满满。一双澄澈如秋水的大眼睛没有刻意瞪大,没有画精致的眼线,就已经说不出的动人。 她的一张侧颜海报惊艳人的眼睛,浓密的黑长直发,完美的颅骨和下颌线,脸上的肌理不丰,非常匀称地贴合着流畅完美的骨骼,显然没有经过人工刀子。 【这就是视频中的女主角?不管怎么样这颜值确实没话说。】 【这照片是P的吧?不是照骗吧?】 【或许是木头美人,也不知道演技怎么样。】 【没有那么夸张吧,很多网红都比她漂亮。】 回复楼上:【网红的照片和视频才不能相信。网红进军电视圈,一个一个都见光死,足以证明什么了。电影界是向来看不上网红的,电影的镜头对脸的要求比电视剧更高。】 【《罪证》到底说的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有没有原著?】 【有杨搏和张文龙两大帅哥,票价不贵的话,就去看看吧。】 【有这个新人大美女,去看看她在电影里长什么样。电影和电视剧不一样,很少用虑镜。】 【不管怎么样,讨厌这个姓叶的女人。】 【投资方是要强捧吧,一出道就当女主角了。】 【一出道就当主角的人很多,又不是只有她。最尴尬的是一些长得一般的关系户非要演大美人。】 因为杨搏的澄清,本来已经在变化的舆论,进一步变化,至少成堆骂叶书颖婊的人是极少数精神不正常的人。舆论更偏向好奇和质疑她的演技能不能撑起女主角。反正经过这一遭,叶书颖的名字和模样气质被很多人熟悉了。 第234章 女配躺赢之路(7) 书颖和申启睿抵达高铁站出口等了一会儿, 这期间一直有客流从通道出来。 过了七八分钟,终于看到了个180左右的白色T-Shirt美少年,拖着一个大行李箱, 背着上还有一个大背包。 “姐!”美少年一双含着星星的眼睛看着她,扬起一个灿烂的笑脸, 加快了脚步。书杰现在比从前自信多了, 因为不会缺生活费了,也因为找到了自己喜欢的事, 努力的方向,整个人发出的光彩今非昔比。 书颖笑着冲他招了招手,他一出通道跑近给了她一个拥抱:“姐,我好想你!爸爸妈妈也想你!” 书颖发现他比她高出一截, 咳了咳:“你嘴那么甜,是不是想忽悠我给你买球鞋?” 书杰强调:“我没有!我是真的想你。我才知道你去当演员了, 还和大明星杨……” 书颖一把捂住他的嘴:“你是不是嫌这里人不够多?” 书颖戴了黑框眼镜,没有上一点妆,就算她现在混得查有此人了, 但她并没有粉丝群体。 但是说出杨搏来, 别人注意的概率就高多了。 书颖松开他的嘴巴,他也知道情况了,才低声说:“你到底什么时候去拍电影的?为什么没有说?” “能不能拍得成还一定,那时说出去干嘛?还有,你来上海就要好好学习,我去当演员是我的事, 跟你没有关系。” 书杰哦了一声,可仍然兴奋:“姐最漂亮,所以非科班生也能当女主角。” 书颖强调:“你要是非科班生一定当不上男主角。” 申启睿提醒:“书颖, 有什么话,能不能去吃饭再说?” 书杰这才看到一个气质不凡的男人站在身边,眼神迷惑。 申启睿笑容随意,伸出手:“你好,书杰,我是申启睿,你也可以叫我声哥。我是书颖的男朋友。” 书杰握住他的手,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申启睿看到他这没有经过包装的颜值,虽然气质不及其姐,但他的五官条件和骨骼条件也万里挑一。 “姐,你怎么交男朋友了?” “你大学毕业了,也可以交女朋友。” 申启睿拍了拍书杰的肩膀:“走吧,要我帮你拖行李吗?” 书杰才摇着头:“我自己可以。” 赶去饭店路上,书杰在车内追问着书颖做演员的事。 书颖便道:“你不要以为轻而易举。我当女主角是因为我是那部戏的原创编剧,还签了他们公司,他们才会给资源。你又不会写剧本,演技又差,背台词都不过关。” “姐,那你什么时候学编剧,什么时候学演戏的?” “我离家多少年了,这说得清吗?你不要管我的事,想想你自己的事。” 书杰这半年学了些声乐,行体舞蹈,还练习普通话发音,从模仿开始学演戏。 “我也看过表演相关的书籍,比如《演员的自我修养》。” 书颖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你这两个月也好好修炼演技吧。如果有进步,再让启睿介绍你去做一做群演,你在片场看看专业的人怎么演戏,镜头、机位都熟悉起来。” “真的?” 申启睿说:“你要是学得好,签进我们公司,给你演个戏份不少的配角也没有问题。” 书杰怀疑:“可是你说了算吗?” 申启睿呵呵一笑:“你问你姐,我说了算不算。” 书颖暗想:难道我绿茶了他之后,带着弟弟也在上大学前能演个配角?那么女主出现时,我和弟弟都独立了,那可太好了。 “他说了算,因为他是你‘金主哥哥’。”书颖玩笑道。 “金主?”书杰反应过来,“申哥是电影投资人?” 申启睿没有回答,书颖才道:“确切地说是投资人,不限定电影,别的也投。启睿是我们公司的老板。” 书杰倒抽一口气,说:“那不是潜……” 申启睿打断:“喂,我没有潜你姐,你别乱说。你看我像是那种仗着点资源强迫女演员的老男人吗?” 申启睿不想承认自己是用极端手段缠着她才成功交往的,书颖知道他有时有点幼稚,也只笑了笑。 书颖坐在副驾座,转过身看了书杰一眼,说:“上海是很大,你不要贪玩。这个年头,成名要趁早,圈内就有些男演员在你这个年纪早就成名了,演技才艺都好。” 书杰嘟囔:“我没有你想的那么烂。”书杰看向车窗外,这个暂新绚烂的城市,也承载着他的梦想。 书颖又问他吃什么,想他也没有见过场面,给他选择题:本帮菜、川菜、火锅、日料、西餐、泰国菜…… 书杰嘿嘿笑了笑,说:“上海菜和苏州菜相差不大,西餐的话我不会用刀叉,那么日料吧……你付得起钱吧?” 书颖拍了拍申启睿的肩头,笑道:“你看申总像付不起吃饭钱的吗?你第一次来上海,打他一顿秋风,他也不好意思跟我翻脸。” 申启睿选了一家他所知道的地道的日料店,要了间不用脱鞋跪坐的小包厢。毕竟要因地置疑,很多国人是不喜欢脱鞋跪着吃饭,特别是大部分的男人脚都有点味道,脱了鞋影响食欲。 但是包厢内的原木装修和摆设都透出浓浓的异国情调,书杰好奇地打量着四周,一切都是他在电视里才能接触到的。 书杰感叹道:“上海可真大,什么都有。我一定要好学磨炼演技,然后当上一个优秀的演员,在上海立足,把爸爸妈妈都接过来。” 书颖明白以他的经历会有这个概念才是一个凡人,所以不会笑他格局太低,只笑着说好。 “你到了培训班里,不要看到同班的漂亮女同学就谈恋爱。” 书杰讨饶:“拜托,我真没有谈恋爱。我们学校很多女生给我写信,我觉得烦死了,她们都没你好看……” 书颖一掌盖在他头顶:“你这个没出息的!比我好看你就同意了?” 书杰摊摊手:“比你还好看,我还不同意,我是圣人吗?我要是经过女儿国,遇上女儿国国王比你还好看,我肯定就不取经了。” 书颖嫌弃:“都要读高一了,还没有读过《西游记》原著。” 书杰疑惑:“西游记原著里也有女儿国吧?” 两人说话的时候,申启睿已经点好了菜,虽然没有预订,但他们的运气还不错。今天店里还有河豚、金枪鱼,虽然不是顶级的,也是日料中的经典美味。 申启睿坐在书杰对面,这时更容易看清他的长相五官条件。他本来长得和书颖挺像的,只不过他都是男性化的线条。 “书杰不如也签进我们公司吧。”申启睿的手肘在桌上,说这句话时却非常理性的样子。 书杰当然心动:“申总,你真的觉得我可以吗?” 申启睿微笑道:“跟你姐比有些差距,形体不及,气质也不及,演技怎么样我不知道,不过是个可塑之材。” 书杰看向书颖,书颖当然希望书杰早点成名、早点有钱。 书颖问道:“现在公司打算全力捧红刘宇川和成宥,我也觉得他们的功底很好,条件也很好。书杰进公司没有最好的资源,如果书杰靠关系拿了资源,刘宇川和成宥或许就要闹解约了。” 申启睿呵呵:“有几个闹解约的艺人能混出头的?有几个韩国解约回来的,是出头了,但是大部分被耽误。我不会亏待人才,但我也不是那么好得罪的人。” 书颖听他说出这句话,不禁想:那么原主最后身败名裂,在行业内都混不下去,是不是有你的落井下石? 可惜书颖并不知道剧情,她明白自己今生的起点就算真在30岁前赚到十几亿,在他眼里仍然是小鱼。他祖上几代的积累,如果是她一个没有学历没有背景的女子用十年就能追上的,那就太儿戏了。 申启睿又道:“书杰今年17岁,刘宇川25岁、成宥24岁,这个年龄差在这里,冲突没有那么大。” 书颖明白书杰没有更好的机会,便道:“那就签吧,只要不耽误他高考。” 用过午饭,下午就送了书杰去上戏报到,到了学校停车场,搬下他的行李后,书颖送了一张卡给他,却不送他到老师那了。书颖表示他要学会独立,自己去解决那些生活学习中的小问题。 书杰收起了卡,笑道:“只要有钱交学费,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别的事不劳你操心,我都可以处理。” 书杰跟他们道了别,拖着行李就走路带风的离开了。书颖看到他中一的样子,不似原主记忆中的沉闷,不由得感慨:果然人一有钱,气质由内而外不同。 书杰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书颖还在看他,他还耍帅一样朝她挥了挥手:“走啦!” …… 送了书杰之后,两人回了星海影业,下午正约了与《玉玲珑》的导演组、包括原著作者在内的编剧组的老师们在体育馆见面。体育馆场地大、设施全、平日没有人用,因为是公共地方,临时租用的费用也比酒店低得多。 两天前,她拿到剧本前几集看一看,也从网上下载了原著读。这种仙侠言情的戏都有点套路,反正就是漂亮的神仙们的甜虐剧情,现在的年轻人免不得喜欢。书颖这种老妖精不喜欢看,不过为了角色也没有看得想睡觉。 刘宇川、成宥、赵昕、陈星尧、孙奕承等同公司的男艺人,刘以柠、赵珂儿、张婧雯、周觅、王伊晨等女艺人都到了,公司也安排他们参演年轻的角色。像这种仙侠言情剧,都有好几对CP的,观众们也爱嗑CP。 公司还有些签约艺人,现在去参演公司有份投资的电影和电视剧,但那是别人的主场,借着投资和合作关系,塞几个新人进去练练演技、混脸熟。 书颖从申启睿的车上下来,大家也见怪不怪,不管心里怎么样,正常人不会当面说她。 一起进酒店时,刘以柠等女艺人还热情过来打招呼,书颖并不拿大,抛下申启睿跟她们亲热去了,也不管她们对她是不是真心的。 书颖先问张靖雯:“周楠不参演《玉玲珑》吗?” 张靖雯心底难免有几分嫉妒,回答:“几天前公司推荐她去电影《催眠判决》剧组,她被选上了女三号。” 任何年轻艺人一定要有专业的经纪公司才更容易接洽到资源,经纪公司也需要有艺人。周楠除了身高不到162之外,其它条件都很好,长得很有识别度。中戏毕业的,从演技功底上来说,真的甩舞蹈学院毕业的张婧雯一条街。 张靖雯倒是好奇:“你没有去《催眠判决》试镜吗?” 书颖摇头:“没有呀……我觉得演电视剧也挺好的,公司让我先演公司自制的《玉玲珑》。公司也觉得周楠的演技比我好,所以那边大制作的电影有一个角色机会还是推荐她去更有把握吧。 (小绿茶:周楠,对不起了,可是我不想一个人承担所有人的嫉妒。我卑鄙,我无耻,我是坏女人) 导演组早几分钟到了,一见大老板亲自到场,忙来寒暄。申启睿特意介绍了一下书颖,朱文彬导演和其他主创转头看到书颖时也不禁气为之夺。 书颖现在可不是去年刚穿来时的素人气质和没有训练过的形体,她单独站在那里已经美得惊人。 这五六个年轻漂亮的女演员个个都是千里挑一,在艺校也绝对是名列前茅的美貌。可她和她们站在一起时,又与她们形成一道壁垒,就像是同一幅画里的主角脸。 “朱导,您好,久仰大名。”书颖并没有仗着男友不礼貌,朝他微微鞠了一躬。 朱文彬点头:“叶小姐,大美人呀,闻名不如见面。” 书颖知道近日网上的消息,让她未出道先出名,作为与“星海影业”合作的圈内导演,朱文彬不可能没有听说过她。 书颖淑女的站好浅笑:“朱导,您过讲了。” 艺人部的总监也介绍了其它男女演员,寒暄过后,艺人去了等候室,申启睿等公司高层与导演组进了体育馆的会议室。 申启睿也直截了当地宣布,由书颖出演《玉玲珑》的女主角,而男主角就在刘宇川和成宥中选一个。 朱文彬不禁蹙眉,斟酌了一下,才说:“申总,我知道他们都是星海的签约艺人,但是男女主角都用新人,是不是太冒险了一点?” 申启睿双手交叉道:“我不仅仅是因为私心才这么做,我听说过前三年的仙侠剧都有很多观众,但是今年有一部电影咖下凡的仙侠剧并没有太大的水花。 可见这种剧也不是越用大咖越好,而是合适和别的方面保证制作精良。朱导推荐用你合作过的周奕和杨搏、陈枫,这就要七成以上的制作费了,还能怎么保障别的方面做好? 周奕年龄大起来……你们很多人见过她本人,是周奕年轻漂亮还是叶书颖年轻漂亮?谁扮起来更像仙女?” 杨搏拍电影只要一个月的档期,所以要800万片酬,但是作为电视剧顶流小生,要拍四个月,他却能要8000万。周奕是收视福星大女主,有很多电视剧代表作,所以才要一个亿。 原著作者和编剧之一的“木清”气场虽然不强,但她还是想要发表一下意见:“作为作者,我只希望最好呈现剧本上的内容和表达情感。 如果叶小姐的演技过关,我是赞成她出演的,她确实很漂亮。但是刚才我看到的男演员们,气场、气质与角色相差都有点大。” 申启睿淡笑:“那就这两天定装试戏看看吧,真不行的话再选人。” 朱文彬才发话:“这样也好,今天先看看他们的基本功,我心里有个谱,再定明天的带装试镜角色。” 书颖和一群年轻的男女演员在等候室等着,大家也各怀心思,十分忐忑。谁不想演好一些的角色,但是对于演员来说,有时反派角色都很难捞到。 几个年轻女艺人问书颖要演《玉玲珑》中的什么角色。 书颖一脸无辜:“这也不由我说了算,我说了算的话,当然想演女主角呀。” 刘以柠道:“网上投票,网友们不是想要周奕来演女主夕玥吗?现在谁演这个夕玥,谁就有可能遭到周奕粉丝的围攻。” 书颖道:“真让我演,骂就骂呀,太阳照常升起。” 周觅说:“骂还是小事,就是公司为了保障卖钱,一般不会把这样的资源用在新人身上。” 有些人对周觅的话不以为然,但没有说出口。因为公司会把资源用在像书颖这样的新人身上,她自身条件好,还是老板的女朋友。 艺人总监进等候室,拍了拍掌:“注意了!现在申总和朱导演要看看大家基本条件,初步选角,明天正试定装试镜定角。你们有什么本事就都拿出来,别藏着掩着。” 在场的十几个男女都闹轰轰起来,但他们也理解。别说他们是新人,就算是成名演员选角时也得试镜,这只不过是试镜前的初步选角。 总监看了看书颖:“叶小姐,你要不要先上?” “我OK呀,无所谓。”书颖出了等候室,又问总监要展示什么。 “随便你,只要展现出你的优势来,文戏武戏都可以。” 书颖思索了一下:“这里有空篌吗?我记得夕玥的第一世会弹空篌,有一场与男主角重遇的场景,她在弹空篌。” “空篌?现在到哪里弄去?有个吉他,你要不要?” “啊?那……不合适,太现代感了,可能还是减分项。道具剑总有吧?” 总监点了点头,带到去道具室里选,书颖本想选剑,但是看到苗刀,想到了现代时空看到的一位功夫明星踢刀的片断。 书颖取了苗刀,用皮筋半束长发,就进了初选角的大厅。这时申启睿、导演组、编剧组坐在下面,连摄像老师也到场了。摄像也很重要,技术好的人可以与导演合作,把演员拍得极美。 书颖朝大家拱手:“大家好,我叫叶书颖,今年20周岁。我先试武戏吧,我表演的苗刀。剑太普通了,诸位想看,我待会再表演剑术。” 大家面面相觑,这也太狂了,导演和编剧都向申启睿看去,因为这是他承认的女朋友。申启睿只知道她的体能很好,会花式踢毽子,那样的高难度动作,显然是有舞蹈功底的,并不知道她会苗刀。 申启睿很怀疑她从哪里学这些东西,但他没有去调查证明她不会,因为没有空。 书颖让人放点《黄飞鸿狮王争霸》的配乐,然后单手舞起修长的苗刀,刀花流畅有力,看着惊险处处,却不伤舞刀人一毫。 书颖右手舞过后,换了左手把相同的套路舞了一遍,这时摄像和编剧们都不禁鼓起掌来。 书颖把苗刀用力一抛,苗刀飞到空中,她一个优美的空翻蹲下身,苗刀落下,伸手捞过刀柄。 “哇哦!”好几个观众忍不住站了起来。 书颖这时用双手舞起另一个套路,步伐游走,刀花舞动,寒光阵阵。 武术是一个运动的艺术,让人的肾上腺素飙升,享受生命的力与美,而她红颜墨发,做到极致,更是一种无与伦比的美学。 苗刀旋转脱手,她反身一踢,精准踢到刀柄,苗刀加速在空中旋转,她回过身利落地双手握住苗刀。 “好!!” 书颖再舞了一下,就收了功,平覆气息,朝台下鞠了一躬,再走到旁边捡起刀柄,苗刀在空中划过一个刀花后优雅回鞘,做到比男艺人在电视剧中的收刀动作更帅。 朱文彬导演也站起身来,拍着手,又给了两手赞:“真功夫!太厉害了!” 书颖正得意着自己的功夫也不下于现实中的武术冠军,忽然“木清”开口:“申总,我觉得叶小姐不应该演夕玥,应该演‘战神’。我不是说她演不好,或者不漂亮。 正因为她很漂亮,又是真功夫,让她现在演夕玥太浪费了。我的是一个系列,前后三部,《玉玲珑》是第一部,女战神是第一部《战歌》的女主角,也是我最喜欢的女主角。女战神在第一部时也有出场,而且她但凡出场,都是很出彩的戏份。” 申启睿也犹豫着,朱文彬忽然也说:“申总,我觉得‘木清’小姐说得有道理。叶小姐现在演夕玥一定挨骂,影响这部戏后面的收视。 但是她演战神,风头可能还盖过夕玥,不会招周奕的粉丝和网友的反感。拍完了《玉玲珑》,等拍第一部《战歌》时,叶小姐演女主战神就水道渠成。” 书颖没有想到一个装逼,反而丢了第一部的女主角,不过“战神”这个角色,听起来好像不错。 书颖看向申启睿:“如果大家都这么说,那我演战神吧。” 申启睿出于商业考虑,让她在系列的第一部里演女主也可以,也能捧红她。 “好,那你表演一下文戏吧。” 书颖之前没有准备战神的台词,这时仍然表演夕玥的一场戏,采用无实物却一人分饰两角的精分表演,由此来表现她台词的音色音准和情感表达。 朱文彬本来担心全用新人,又被原著粉丝和周奕的粉丝抵制而砸口碑,现在书颖和申启睿都松口让她演战神,就松了口气。 哪怕叶书颖比周奕更漂亮,但是她毕竟还没有作品播出,没有得到观众的认可。导演界也很卷,只要拍一部收视点击差了,以后就找他的人就少,制作也降级。 这时看到书颖扎实的功底,就看她处处顺眼了,“木清”看着书颖也两眼放光,好像她心目中的角色活了。 朱文彬跟申启睿说:“申总的眼光就是好,叶小姐前途不可限量。” 申启睿礼貌笑了笑,点点头,心底却在想:这个女人到底还有多少秘密,到底有多少面呢? 书颖展示了文戏离开教室,走廊上已等着好几人,追问她定了什么角色。 书颖淡笑道:“女配角呀,战神。” 刘以柠眼睛一亮:“你要演战神?这可是第一部的女主角,不过在第一部中戏份不算多,前提是如果不注水的话。” 书颖这时倒看开了:“无所谓,我正好去看看系列第一部,将来再争取做女主吧。你们加油吧。” 他们陆续进门展示自我,由主创们初定下角色。申启睿之前虽然说原著作者没有决定权,但是现实操作时,还是征求一下她的意见。既然都是他公司的艺人,就都一样,尊重作者的眼光,或许能把作品拍得更好。 最后导演和编剧初定刘宇川演男一号,他和成宥长得都很帅,不相上下。原著作者“木清”的意见是让刘宇川演男一号,成宥演“战神”的CP。 两个角色性格不同,刘宇川看起来更像做事成竹在胸龙太子,成宥更像痴情恋着冰冷的女战神的凤凰。 张婧雯为了让观众记住她也是拼了,主动试戏恶毒女配。张婧雯明白如果演一般的女配,戏份少,观众也很难记住她。 很多观众都说周奕演技最暴发的作品是她早期拍的一部戏中的反派女一号,一个眼神能让人毛骨悚然。反派演得好,被人骂些时候,但是大家也都知道她是谁了。 张婧雯自身条件不错,这个读者恨得牙痒痒的角色也没有人竞争,朱导和编剧都同意,就初定下她了。 …… 夜幕降临,大上海的街头华灯初上。 “忙了一天,终于可以休息了!”书颖在车上时伸着懒腰,捏了捏脖子。 申启睿忽然问:“你还学过武术吗?” 书颖呵呵:“不需要另外加钱的班,我多少学过一点。练踢毽子和武术也差不多,压腿、跟斗、接得准……网上有刀法视频教程的。” “没有师父,练不到这样吧?” 书颖干干笑了两声:“你怎么不问‘木清’写原著有没有师父?我写《罪证》反正没有师父,有师父的话也不会签在你公司了。” 申启睿瞟了她一眼,半晌才说:“你确实神神秘必的,等我了解你一点时,你就给我反转,再了解时又反转。我不介意你有多少张脸,但你……不能对我有一心。” 风流女皇打个哈哈,心想:幸好不是上一个世界,不然我要是撩到你,还不被你闹腾死? “喂,你这个话题的跨度有点大呀!我什么时候对你有一心来着?” 申启睿抿了抿嘴,说:“你不是一直怀着找下一个男人的心吗?” 书颖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兄弟,那是我是25岁之后的事,现在我们还好好的呀。那我总不能骗你,跟你分手后,我终身不嫁吧?干嘛呢,这都什么年代啦?” 申启睿心头发堵:“你为什么就觉得我一定不会娶你?” 书颖败给他了,说:“好,是我不想嫁你。你这种豪门出来的公子,欢天喜地地想娶我一个平民穷女孩,你的家人也喜大普奔地欢迎我这样的人进你家门,疼若亲生女儿。是我不识好歹、有眼无珠,不想嫁你,我该死,我反省。” 申启睿转开头,这时才说不出话来。他要谈恋爱是自由的,但是如果想结婚,他家里肯定要看家世、学历、职业、财产的。 “就不能我们今生都不结婚,却一直在一起,到合适的时间一起生个孩子吗?其实国内也有很多人是这样的,如果不相爱,就算结婚也有离婚呀。” 书颖思索了一会儿,道:“你这个提议,我不能答应。不管婚姻的真相是什么,但是既然存在这种仪式,总有一点意义。或许我不经历,我的人生会有很大的残缺。 我希望到那个人生阶段时,我有能力给别人,别人也有能力给我。我们都喜欢对方,但是都没有想过和对方结婚,可你又怎么知道未来不会遇上一个你想结婚的女人呢?” 申启睿:“我不是不想给你,而是……确实我家里会有意见。” 书颖拍了拍他的胳膊:“所以不要烦恼这些了,也不要互相为难,这样才能过得开心一点。” 申启睿心头却像是压着一块石头,他感觉她并不是真心想跟他在一起的,而是被缠得没有办法,或许也是为了前程,唯独没有倾心的相爱。 回家吃了晚饭后读了一个小时的,原来她只读了一半,现在确定有角色演,她的兴致才高一点。 她的速度很快,把电视剧原著都读了完了,就洗了脸、敷着面膜去他家的健身房例行锻炼体能。 她出了一身热汗回房洗了澡就想早睡,可是申启睿又来敲门。 “还有事儿?” 申启睿专注地看着她好一会儿,忽说:“要不,我们结婚吧。” 书颖吓了一跳:“你说什么?” 申启睿叹了口气,苦笑:“我不是圣人,我以前没有想过结婚的事,我不是看不起你,如果是别人,我更不想结婚。你不想和我结婚,照理我应该轻松的,可事实不是这样。” 书颖知道自己肯定不是他的真爱,道:“我不会跟你结婚的。” “为什么?”申启睿像是证实了自己心中想法,“你真的不喜欢我吗?一点都不想嫁给我?” 书颖叹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真想娶我,在这四年里用行动来说服我嫁给你。你现在让我嫁给你,不是毁了我吗?” “所以,结婚会影响你的事业。” “是。但不是你想的那种影响。”书颖斟酌了一下,“你如果跟我结婚,就是让我如此羸弱的时候要面对你的家族加诸在我身上的压力,我还有精力工作吗? 你的家族或许会让你不要再干文体行业,对你进行干扰,你有反抗的能力吗?你毕业才两年,赚了些对你们来说的小钱,星海还没有发展起来。 你脱离了申家的庇护,说话声都不响亮,那时你就会:想为了我你失去了什么。每当你遇上落差,你就会觉得我多一分碍眼。启睿,不要冲动,不要赌,我们都踏实地做好现在的事就够了。” 申启睿明白她说的很可能会发生,看着她:“那你能不能……对我有一分真心?等我更加成熟、更加强大时,我们再结婚?” 书颖一心想要一边绿茶他以便搞事业,一边软饭硬吃几年,数年后找下家或小鲜肉。她是真心还是没有真心,申启睿如人饮水,久了就冷暖自知,他又不是笨蛋。 “我哪里不真心了?”书颖却觉得自己的绿茶人设不是挺好的吗? 申启睿质问:“你如果真心喜欢我,就不会只关心工作;你如果真心喜欢我,就不会总是想着分手;你如果真心喜欢我,就不会总GET不到我的眼神。 你如果真心喜欢我,就不会上个月我过生日,你也不知道;你如果真心喜欢我,我们同住一个屋檐下,你对我没有一分心动吗?” 书颖默然,申启睿苦笑:“你回答不上来了?所以你真的只是怕我跳江害你收不到编剧尾款才答应我的。” 书颖瞪大眼睛,吃惊自己居然有这些破绽,都怪她想搞事业发财有点走火入魔,所以对绿茶这份兼职不太敬业。 书颖要糊弄过去,就得换角度。她歪着头尴尬笑了两声,才说:“也不全是。还有……为了你的美色……” 申启睿:“……” “我知道这是不对的,我肤浅、我低级、我没有内涵。我一直在努力,想从你身上寻找除了‘尾款’和‘美色’之外的元素。但是我……”书颖抚额,“没有找到。我看到的还是‘尾款’和‘美色’。” 申启睿挑了挑长眉,眼睛波光潋滟:“要什么元素?法医学,我可不会。” “我知道。” 申启睿扑哧一声笑出来:“你好‘美色’,那干嘛不看我?哦,为了让自己显得不好色高冷一点。” 书颖暗觉让他这样认为也行,总不能让他知道她一直在绿茶,一直在PUA他。 “嗯。”书颖有些挫败地低着头,只愿他别再几连问了,她现在认识到自己的破绽了,为了以后只能用这种说法。依照她的经验,男人是不会介意女人好他的美色的。 申启睿看着眼前的女人,忍不住宠溺地说:“笨蛋。”(读者吃瓜:普信男,被pua了还这么自信。) 书颖才说:“我明白,就像我不喜欢那些男生只看重我的美色一样,我知道这样对你也不公平。” 申启睿上前拥住她,深吸一口气,扬了扬嘴角:“没有关系,以后不用装高冷。我的内涵,你慢慢发现就好。” 书颖偎在他怀里,暗自翻了翻白眼,暗道:呵,男人呀。 可她推开他,抬起头时却有点小可爱的率真模样:“不早了,我明天还要定装试镜。你一直在我跟前晃,太暧昧了,我会做错事的。” 申启睿哈哈笑起来,说:“我不怕你做错事,就怕你是块冰。我知道,你明天要试镜,现在确实也不是时候。你早点休息,做个好梦。” 送走了心情变得大好的普信男后,书颖松了一口气。原来她冷待他会令他有这么大的不满,她不能为了事业太忽略他。 去他妈的高冷,绿茶怎么可以高冷得看不见男色呢!都是想飞潢腾达发财想疯了!高级绿茶之路才是她一切未来光明前程的基本盘,她可不是第一世那种高知科学家和遇上好时代的巨星。 第235章 女配躺赢之路(8) 第二天开始的定装试镜也比较顺利, 自家的艺人打扮起来,都选了几场戏来现场演绎,效果都还不错, 年轻艺人都还挺上镜的。书颖扮上组备给女战神的装造,也是艳压群芳。 周奕的经纪人在电话中已经答应她出演《玉玲珑》, 但是近日还没有来试镜, 因为她太忙了。周奕正在演的谍战剧还要一个月才杀青,剧组也愿意等, 可以先开拍了些配角的戏份。 周奕明白,她已经30岁,像《玉玲珑》这种大IP大制作的仙侠偶像剧演一部少一部,她很懂得把握资源, 不想错过。 除了周奕一个收视和买卖的保障之外,公司还邀请了一些独立营业的老牌艺人演父辈, 要放在约二十年前,他们可也是演当红花旦和小生的。有些人是退圈几年又复出的,有些人演着演着就演长辈了, 这些人都不算贵, 但是好用。 剧组的场地布景人员先开赴影视城沟通、布景,其她人要到以后才进组。原著作者亲自参与编剧,虽然加了些配角戏,但不算离谱。 因为书颖出演战神这个角色,原本她出场300多场戏,但是木清本人和编剧组要给她加100多场重头戏, 现在还没有写好。 书颖也要一个多月后再进组拍,等编剧组把她的戏的逻辑都弄清楚再说。于是书颖有空了,就拿着新写的剧本《向阳而生》给大老板兼男朋友看。 如果说《罪证》是第一个世界给她的创作激情, 这部就是第二个角色的原主给她的创作激情。虽然她不可能就把原主遭遇的事这么悲惨的呈现出来,但是遭受校园霸凌和原主被暗害时的痛苦有共情的地方。 《向阳而生》讲着两个生活在不同的阴暗的环境中抱团取暖的故事,悲剧中透出的坚韧才让人震惊。 申启睿收下了剧本,说:“可以先签约,但是今年不拍这个。” “啊?”书颖想着如果他不拍,她今年就收不到这几百万的编剧费。 申启睿倚在沙发上,揉着她的脑袋,温柔地问:“现在公司要做《罪证》的后期,还有一部现代奇幻偶像剧IP在改编剧本,两三个月后也得开拍,这个女主角给你。所以下半年你要拍两部电视剧,搞不好还得两边跑,你没有控再拍《向阳而生》了。” 书颖思考了一会儿,说:“或许你觉得这个题材不会火,但不一定的。校园霸凌对于普通人来说是有共鸣的。” 申启睿点头:“我相信这个题材有共鸣,但是明年再拍呀。国庆《罪证》上映,再考虑启动这个项目。如果《罪证》的市场反映好,不但要拍《向阳而生》,你还得写《罪证》系列第二部。 反之,如果《罪证》市场反映不好,从商业角度、也为了你的前程,你得先把重心放在电视剧上积累人气。” 书颖这时才明白了一些,申启睿又道:“如果《罪证》市场反映好,第二部投资加大,我做制片人或许可以说服别的投资人给你享受一点分红。 国内的编剧地位不高,而且电影制作复杂,编剧一般还是实打实拿稿费保险。但是做得好,总会有例外的。” “分红?”想到小钱钱,书颖都开心起来攀着他的脖子问:“编剧能有多少分红?” “你不要太贪心,总之你现阶段不在要电影上太急躁。你要三项全能,还是先把重心放在电视剧上,很快见分晓。” 书颖思索了一会儿:“或许你说得对,万一我要是票房毒药,一直闯下去,不但砸你的钱,还砸我自己的名声。其实电影演员虽然地位更高,但是最赚钱的演员还是像周奕这样的电视剧演员,片酬高、代言多。” 申启睿笑了笑:“不谈钱了,好不好?” 书颖才敬业地枕在他肩头:“我其实也不是都想和你谈钱,可是电视剧中的总裁不都是一分钟值几百万,不会浪费在无聊的事上面的吗?我怕你嫌我烦。” 申启睿好笑:“一分钟值几百万……抱歉,我没有这个本事。反而我的时间没有你想的值钱,所以带你出去玩吧。” 申启睿今天让司机开车带她出门去,平日两人出门去多是他自己开车的,不想旁边有灯泡。 司机把车开到了保时捷4S店,早有经理在门口候着了。 “申少,您来了,您要先去喝杯咖啡吗?”经理点头哈腰,身边还跟着一个小弟和一个小妹。 申启睿道:“我订的车呢?” “就在那边,我领您去看。”经理恭敬的摆了摆手,走在申启睿的另一边,引着他们进里面去。 一辆科幻感十足的银色跑车停在室内的车库中,在四周云集的各型号保时捷中,仍然那么鲜亮出众。没有男人可以拒绝机械的魅力。 书颖到底见多识广,上前看了看,道:“哇,是918Spyder,这车不好订吧?启睿你不是有四辆车了吗?” 他的地下车库中有一辆劳斯莱斯,一辆法拉利,一辆奔驰轿车,一辆奥迪,足够他应付各种场合了。 “这是给你订的。” 书颖惊讶:“给我订?”书颖心头不禁有些异样,她想起第一个世界中超级有钱的大白蟒也记得给她买车买房,反正他有钱也用不着,乐意把钱都花在她身上。 可大白蟒是妖,钱对他来说的意义没有那么大,他经过千年人生,也更看得开。第二个世界中的肖尧一辈子也没有比她更有钱,她最喜欢他的地方不是他有钱,而是他是一个机械工程师,还长得帅。 今生的角色如此贫寒、也无高学历,她对眼前这个男人并没有救命之恩,眼前的男人只是凡人,他为何要送她这么贵的跑车?这不是一个包包、一件衣服,百万内可以解决的。这上牌落地没有1500万绝对难以办到。 申启睿笑道:“对。你还没有车,买一辆玩玩。” 书颖摇头:“我的社保缴纳时间不支持上牌。” “上牌先用公司的,两年后再换。”申启睿微微一笑,“手续我会请人办的。以后你想逛街会友就有代步车了。” 书颖看看这车,说:“那干嘛买这么贵的,每年的保险费要多少,被刮蹭一下就要上万吧?” 申启睿笑道:“你好好的刮它干嘛?保险费……车都买了,保险也给你买。” “你的钱也不是大风刮的,我还是不要了。不如你给我买外包包吧。”书颖软饭硬吃,还是喜欢他多给资源和分成,不太习惯这种赠送。 申启睿却说:“车要买,包也要买。” 申启睿拿了证件,让经理去办手续,一边牵着她的手先去VIP休息室里喝咖啡,4S店里的女销售员们看到申启睿这么宠爱女友都羡慕不已。 书颖心想:我现在的社保没有交满3年,所以车也不能用我的身份上牌。他说是买给我的,其实还挂在公司名下,如果和他拜拜,这车也不是我的。他这是空手套白狼,我要是没有什么见识的小白女一定感动的稀里哗啦的。 看着他深情款款的温柔,书颖又疑惑:他现在是在精明算计套路我吗?还是他真的被我绿茶的恋爱脑了? “其实就上海这种路况,真不用跑车,对发动机挺虐的。” 申启睿笑道:“自己开着高兴就好,其它的不重要。” 不一会儿,经理拿回了他的卡和证件,申启睿让他们代理上牌,现在的牌不是书颖的,她也不用挑了。 然后他又带她去买包,限量版的没有现货,就选了一个比较实用的铂金包,另外还买了丝巾、帽子、鞋。现在太阳较大,如果出门去戴上帽子可以防晒。 普通平民女子到奢侈品店挑选时,难免拘谨,但书颖却一样样试过去十分从容。每一样匠心之作最后都用来点缀她的美貌和气质。 花了申启睿五十几万,她心底还承受得起,他也甘之如饴。然后他们去开回了上好牌的新跑车去吃了西餐才回家。 佣人都不在,客厅地上都用红玫瑰摆成一个大大的心,四周还飘着心形气球。书颖不禁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申启睿微笑道:“相识120天纪念日。” “这也行?好歹凑个整呀!” 申启睿遥控开了音乐,取出一支玫瑰给她:“120天也很重要,我希望跟你度过300个120天,不管你信不信,这就是我真实的心情。 我还不能做主跟谁结婚,但是我能做主不跟谁结婚,如果我此生做不到娶你,但我能做到不娶别人。” 书颖呵呵:“干嘛呢……”书颖差点要说:你想跟我过夜,你直说呀,弄这些来。幸好她收住了,因为那太不绿茶了。 申启睿问道:“你相信我吗?” “你说的这些太深奥了。”书颖垂着眼帘,“我很肤浅的……” “……” 书颖捂脸转过身:“我知道,我太肤浅了,我配不上你……”书颖对他除了求上位和求色之外,还真难入戏,特别是这种像是海誓山盟的戏。 因为她只交了一年社保,买车也不能上她的牌,老妖精自然觉得他付出的代价只是一般泡妞的钱,分析下来他也没有多贵,她不会感动的。 不过想到他要捧她当女主角,能捧她几年,这是很实在的好处。为了前程和男色,跟个美男子一夜风流,老妖精到底是血肉凡人,年轻女子,不是坐怀不乱的圣女。 申启睿在背后抱住她:“没有,你没有配不上我。你可以沉迷于我的美色,这是喜欢的开始,你以后会喜欢我的一切。” 书颖眼波流转:“真的?” 申启睿点头,在她颊上吻了吻,终于开口:“你……你知不知道我想干什么?” 书颖能说不知道吗?可是说知道也不太好吧?真是为难。 所以书颖没有说话,因为她不说话反而更符合一个未经事的女孩。 申启睿掰过她的身子,坚定地看着她:“你可以拒绝我,但是你如果不拒绝我,你就是我今后唯一的女人。” “唯一?”书颖暗想:那女主怎么办?现在说这些太早了吧? 申启睿扣住她的腰,看着她的眼睛:“你相信我。” 书颖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心想或许只有女主出现,他自然会被她吸引。现在她要是说不信,他反而更执拗这个话题。书颖只要现在从金主身上获得的好处,并没有要他承诺别的。 “你别激动,我相信你就是了。” 申启睿得到这句话,就像是被解开了缰绳,捧住她的头,重重吻了上去,唇舌攻进她的口内。书颖被他的热情感染,抓住他的衣襟,他紧拥着她辗转反吻,书颖也攀住他的脖子…… 星空璀璨、灯光幽暗,一夜旖旎。 书颖疲惫而圆满,睡得很香,申启睿也心满意足,感到幸福温馨,侧身拥着她入睡。 清晨时,书颖还感到躺在一片比棉花还要轻柔温暖的云朵上,懒洋洋的阳光晒在她的身上,她舒服地伸了伸懒腰。 六点半时,生物钟作用下,她睁开了眼睛,视线还没有焦距,先形成了一个虚影,等她适应了从浅色窗帘透进来了夏日阳光,她看清了他的俊脸。 他紧闭着眼睛,一排睫长密长,像个秀气的女孩子。他很年轻,所以脸上的皮肤光滑自然,白皙充盈,充满少年感。 被子只遮着他的胸口,他的胳膊却在被子里,一条在她后颈间,一条环在她腰上。 这个睡姿,怎么也不会舒服吧? 书颖搬开那两条胳膊,将它们规矩地放好,见他还不醒来,她不禁转开头暗哂:男人真是幼稚,这个时辰有这些动静还能不醒? 书颖不作理会,起身披衣,这时他才坐起身从后面抱住她:“不多睡会儿吗?” 书颖道:“懒觉哪有尽头?” 申启睿说:“陪我再躺躺嘛!” 书颖被他拉着躺下,他又挨着她,事后的氤氲星眸满是倾慕地看着她,这一晚是他前所未有的激烈欢愉和灵%欲契合。 他吻着她的颊,说:“我们一直在一起,永远这样幸福快乐就好了。”申启睿总觉得因为他现在不能做主娶她,她就算喜欢他,仍然想着将来要离开。 书颖温柔雅致的声音:“这世间哪有永远,日升日落,沧海桑田。不求永远,只争朝夕。” 申启睿不禁沉默了,书颖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你再睡会儿,我先去洗澡了。” 女人起身披上浴袍,收拾了地上自己的衣服,转身出了他的房门,回她住的屋子去了。他坐起身,看着空荡荡的房间,他还有欢乐过后的回味,可也心生一种说不清的不满足。 两人一起过夜后,夜里自是住在一处,他是不独守空闺的。书颖既然还要一个月再进《玉玲珑》剧组,就一边锻炼形体武艺、一边由公司安排拍了两天备用写真,余下时间她就写剧本《罪证2》。 书颖就不太相信自己的编剧能力、郭崎的导演能力差成这样,不相信杨搏和张文龙的号召力这么差,一个B级制作成本的片子还要赔钱。 第二部最大的反派是一个操控人犯案的高智商催眠大师,主角团也每个人都能发挥自己的才能。白法医观察细致,解剖验尸专业,还有最强大脑的能力;荀队长身手了得,行事警觉,擅长推理。 画家颜宛通过得到的一些线索碎片画出一些嫌疑人画像,对人体骨骼五官的了解和绘画造诣高超。还有一个女警在第一部时是周楠饰演的,这个角色擅长心理侧写,遇上高手几次侧写错误,在崩溃边缘,最后一次却在心理上预估出对方的行为,协助重案组成功救出被绑架的女主角。 第一部是男主大放光彩,而第二部加重女性角色的戏份,这也是书颖的私心。 之前书颖写《罪证》用了半个月时间,但写第二部时,几次修改,她还翻看了一些相关知识逻辑的书籍,用了20天。 写完后,书颖就离开上海进组拍《玉玲珑》了,从此一个多月时间,她都泡在剧组中,申启睿也过上了独守空闺的怨夫时光。但他每个星期周末都乘高铁跑去影视城探班,把从前的一些周末社交规划都砍了。 但是书颖没有什么时间理会他,晚上收工晚,早上还一早就到片场定好今年她要拍的几场戏的装造。 【女战神穿着普通的素服从天而降,落在功力倒退到一成的男主和正至凡人一世的夕玥面前。面对不知死活的一头“魔兽”的攻击,眼中是冷冷的不屑,轻飘飘一个法诀使出,“魔兽”化为芥粉。 男主作为天界的龙太子,是女战神的侄子,他与月族的夕玥公主有三世虐恋情缘。女战神没有过去的记忆,可是男主从小在她跟前长大,她面上冰冷,心底却对他颇为宠爱,知道他有难,才赶来相助。 杀死一头“魔兽”后,更多的魔兽涌出来,女战神根本不用出宝剑,掐着简单的法诀就将之全粉碎。背后的操控的高人惊骇叫道:“天界战神?她不是失踪两万年了吗?”战神发现了背后的歹人,冷笑:“本座倒要看看,究竟是何方宵小。”,接着追了上去。】 “停!”朱导演一声喊,摄像机关了,演员们也都出戏了。 书颖收敛起了战神的气场出戏来,其实没有加特效时,要对着套了绿衣服的人做法诀表演还是挺尴尬的。 书颖一开始也有心理压力,后来发现女主周奕、男主刘宇川都非常专业。周奕在拍的时候虽然有NG,但她基本不会笑场。刘宇川毕业三年,从前靠着家庭作坊经纪也拍过几个配角,不过一点也不火。 今年签进了“星海影业”才能得到大制作的男主角,与大名鼎鼎的收视大女主电视剧顶流周奕搭戏,更拿出十二分的专注认真。 所以书颖也觉得笑场是很不专业的行为,导演让她做什么,她都照做,哪怕再好笑,她也不笑场。 书颖到了导演身边回看一下效果,导演指了指:“这个落地的站姿好,很有气场。” 书颖呵呵:“武侠电视剧上学的。” 以前的武侠电视虽然特效很差,但是大侠的身姿气质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可比。他们每每出场面对敌人时,都不会板正直面摄像头的,要稍稍侧身才有气势。 朱导点头:“那就过吧,明天棚拍,战神闯魔镜的车轮战,好几场打戏和特写,你今天去好好准备一下。” 书颖也知道这是女战神很装逼出彩的戏,自然不敢怠慢: 【原来那魔族反派惊于战神的武力值,不敢与她正面刚,所以使出魔族法宝魔镜,将战神困在异空间里。 魔镜中有生生不息的魔气化成的魔神向被困的人攻击,除非被困的人找出魔镜中一个与外界空间连接的界点,撕开界点逃出来。 这个界点又是在障眼法之下,要精于易学八卦阴阳虚实原理算出来。如果找不到,武力值再高也要被车轮战耗尽精气而死。】 第二天正值星期天,女主角周奕请假去参加一个综艺拍摄,还有很多配角演员也请假,于是剧组都集中排了书颖的一些打戏,只有演反派的那人也有几个镜头。 在棚拍片场,书颖要吊半天威亚。她对动作设计有自己的想法,就跟威亚设计组商量展示一下自己的设计效果试试,免得她学武指的新套路要耽误时间。 剧组的人也知道她是个关系户,不敢得罪,能完成得好就行了。反正原著中的情节,没有仔细描写一招一式。 威亚吊了横身飞旋,竖着飞旋,飞在空中的几个特写镜头之后,就与饰演魔军的同镜头武戏演员商量她的动作。都是干这一行的,他们很快表示理解,然后就演示一遍。 她这身姿之优美矫健,动作之灵活潇洒,刀枪剑戟到在她手中都可以旋转伸缩如意,简直A到爆了。导演和摄像老师商量镜头的运使布置,就照着她来。 书颖很快拍了四条与武打群演的打戏,然后又拍了个人无实物表演的法术大戏才停了。 然后是文戏:【战神发现了不对劲,猜出这是魔镜中的世界,魔军是杀不完的,这样下去她法术武力再强,也会有力尽的一天。 于是通过魔镜中的景物判断方侠,找出了“无妄”位上的一个障眼法的岩浆,她杀退魔军,往岩浆跳了下去,挥剑劈开界点。 外界空间一阵扭曲,破出一个洞,一道淡紫色的光芒一闪,战神出了魔镜。这让魔使君吓得直咽口水,惧于战神之威,不敢缠斗,落荒遁走。战神功力只恢复六成,这时在魔镜中被魔气干扰旧伤,也就没有追击魔使君了。】 书颖一直拍到了九点钟才收工,整天这么多武戏排演和拍摄下来,她的武力值和意志力也让剧组懂行的人惊叹。 申启睿就坐了一整天的板凳,女朋友都没有搭理过他。他总是在一旁乖乖等着看着,认真的女人最美丽,他不知不觉成为恋爱脑,无法自拔。 这样的周末一直持续了两个月,全剧组主创都见怪不怪,不会打扰他蹲守女友,不会嘲笑他来得太勤。 但人们在背后难免悄悄茶余饭后:一直以为应该是叶书颖粘着霸道总裁的老板,这看起来怎么相反呢?我为何有一种老板才是粘人的小甜甜、小妖精的感觉? 到了9月下旬时,就算主创为了下一部,也为了多卖钱,给她加了百来场戏,她也拍完了。别人加戏多是纯注水戏,因为书颖打戏太漂亮,导演和编剧就给她加了二十几场的打戏。 余下就是生活戏、感情戏,还有作为高冷战神与一个负责逗逼的角色同框时的反差萌搞笑戏。 国庆档自来比较热闹,这一次也不例外。有一部大导演在全国风风火火选角就用了一年多才开拍的文艺片,还有国际功夫巨星出演的一部大片,还有一部喜剧片,这些片子天生吸引人。 主创们的压力也不小,不过放在网上的预告片的反响还不错,因为之前的丑闻闹开了,几乎全国网友都听说过这部片子。 主要发行方看过片子虽然惊艳,但在这声势下,他们对这届观众没有信心。申启睿和他们谈宣传和分成,他们还曾建议撤档换个时间再上,或许因为质量能得到高一些的票房。 作为老板的申启睿和导演郭崎也在考虑,忽听内部消息说大导演的文艺片撤档了,或许是为了要避开喜剧片和功夫大片。申启睿与那文艺片大导演不同,反而决定按计划上映。 好的档期自然有人争的,不好的档期没有竞争对手,也未必有那么多客流,有利必有弊。 因为书颖没有闪亮的背景和学历,也没有前作口碑,所以在宣传上都弱化她编剧的身份,免得会给观众一种电影很儿戏的感觉。 书颖非常理解这个现实,如果是她,一个小学生编剧的一个偶像剧,她也会有偏见,不会走进电影院。 发行方安排了几个城市的路演,并且主创团队都要参加,也提前邀请了商业悬疑片的影评人,这些钱都得花。 路演和影迷见面会上,书颖原不是主角,还是杨搏与张文龙的号召力更高。最早进入影院的人一定是两个男主演的粉丝。 但是看过之后,有点懂门道的人看出导演用几个长镜头炫技了。片中的白法医的验尸专业性和他的最强大脑,令人印象深刻。张文龙的身手好又帅又搞笑却又很机敏,也让人很容易喜欢上这个角色 本片也是犯罪题材片中第一次呈现画像师和其非常专业的知识技能,大家生出了新奇感和普及知识的作用。当然先天失聪的美女画像师出场时,是真的惊艳到了观众,拍摄她画像时也用了全身长镜头,没有用剪辑手替。 路演几天后,几个影评网站的分数出来了,最低的网站是7.5分,而高的网站给出8.8分。虽然有很多人在黑,但也发行方也安排了人吹,两大男主角的粉丝也在自干五的吹。 【影片全片没有什么尴尬的尿点,情节设了悬疑,但是一环扣一环非常紧凑。杨搏和张文龙两大帅哥的表演也没有尿点,可是也没有太突出的地方。 这部戏最大的问题是有点装,主角人设有点天花板级别,与普通人难以形成什么共情点,也难有什么深刻的反思。但如果只是悬疑片的爱好者,这部戏绝对是专业炫技、推理烧脑的佳作。】 【一部隽永的电影应该有高低起伏和回味,《罪证》在逻辑上和知识专业上做到几乎无可挑剔,可是没有高低起伏,几乎一个案子接一个案子的探索,各种专业人士上场,密集炫技。看得时候是提起了心,爽了一回,惊了一回,可是过后就没有什么滋味了。 但是国产悬疑电影能做到这个快节奏和刺激专业也是一种进步,这不失一部低成本商业片的诚意之作。我打个7分吧,打8分是优秀了,怕他们还骄傲起来。】 【杨搏不是第一次接触大银幕,但是之前两部电影,一部拍于未火时,一部是个配角。他在电影中没有什么体现演技的高能地方,仍然是偶像式的表演,帅是真帅。可能这部电影剧本本身就不是什么文艺片,这不能怪杨搏。如果是想看帅哥美女和悬疑破案片的朋友,这倒是今年国产电影的最佳选择。】 【动作刺激都在张文龙和一个叫成宥的新人演员身上,动作拍得算不错了,有点港式动作喜剧的味道。看起来让人刺激,也因此不值得深思。但这是国产类型片的通病,但凡悬疑破案电影电视都用虚构地名。编剧估计是基于这个现实,就大胆突破,案情逻辑和科学专业上没有话说,就是剧情有脱离现实之感。】 【你们大家都记得这些剧情,我就嗑颜了。不得不说,那个曾经走廊上被拍被黑的叶书颖的颜真的没话说。天仙级别的。】 【演颜宛的新人是真漂亮,看到她的惊艳感就像当初看《新镜花缘》中的杨允时一样。而且颜宛的造型是淡妆。】 【爆米花电影,没有意义。】 【主创太贪心了,什么都想炫,这让电影中什么都没有突出。只要是破案的环节,什么环节技能都想表现,情节是一环扣一环没错,但是观影者的心情是因为剧情的不同元素上演有所中断的。】 回复楼上:【我不同意你的观点。每一个人所展示的技能都推进了案情,案情发展的主线一直存在。在这条线上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我们看老剧八仙过海时也没有觉得心情会中断呀。】 【正因为主创太贪心了,所以一部悬疑商业片,超过两个小时。一直给人刺激,反而到后来,观影者的精神都有点疲惫了。】 回复楼上:【你那是个人本来就累吧,我全程没有疲惫。看电影本来就图个刺激,商业片好看就行了,这世上谁会依赖电影去探讨人生哲学?就那一小众文青也会去看文艺片。我们进电影院之前就知道是商业片。】 【有人说这部戏太悬浮,不接地气,其实它有接地气的地方的,只不过是它想展现的内容太多,大家都忽略了。白法医和他老师之间的戏,开始是有一种平淡的温馨。还有第二个受害者家属的戏,也表达到位了,但是大家只想看那些炫酷的东西。主创完全知道商业片观众更期待的东西是什么。这也是它的缺点,太讨好观众的期待了。】 【杨搏进军电影圈的关键一步,这个成绩算是不错了。】 【其实从电影上看,杨搏和叶书颖还挺有CP相的。】 【看得出影片建构很大,编剧知识和逻辑造诣极高,刑侦涉及的各种专业性、人性善恶一线之间、一念之差的现实、法医学高手回避刑侦的技能都是卖点。这电影的艺术性我不作评价,但是技术让我想到了日本的推理和美剧的专业大胆,这些就值回票价。 导演能拍出这方面的激情,我就不舍得给低分。我已经感受到了主创的诚意,尽管存在太贪心和有点装的瑕疵,但我仍想给它五颗星。因为它是中国犯罪片的希望。 我因为是细节控,特意去寻找这部戏的编剧信息,让我非常震惊的是原创编剧是叶书颖,就是出演颜宛的那个新人。如果她不是抄袭和靠枪手,这就厉害了。希望能早点出下一部吧。】 这路演影评出来,还略高于动作巨星主演的片子,略低于最让观念期待的喜剧片。这也算让人感到安慰了。 杨搏要跑两天路演,书颖没有那么大咖,三线城市也去了好几个,所以跑了四天。 所以9月30日晚,她和主创们最后在上海陆演,申启睿也很关心这部电影的前途,陪着主创和女友一起。 影迷见面会终于在纷纷扰扰中结束,她可以回家安心睡两天觉了,之后就卖不好,她也无力回天。 到11点半回到家时,打开手机看电影点映和预售情况,超过了4000万。书颖扯了扯申启睿的衣服:“点映预售这个额度,总票房估计有多少?” 申启睿叹道:“这怎么估呀?电影是比较玄学的,有好些好片也没有好票房。烂片高票房,这些都是存在的。” 书颖看了看预售的排名,眼睛一亮道:“预售排在第二名呀,仅排在喜剧片之后!这能拿回成本吧?” 谈到事业(小钱钱)时,她的眼睛总是那么亮,照到人的心里。原本男人有时很讨厌女人的物质,可是申启睿却一点也不讨厌这个小财迷。 “如果票房到两亿,就能拿回成本。” “两亿……那5天?国庆有7天,应该可以吧?” “回家,洗洗睡吧,尽了人事,听天命。” …… 国庆当天,书颖难得懒床,因为前一晚上不淡定了。老妖精当年出唱片对其销量的事都没有那么忐忑,因为那时的老妖精不当歌手还有光明的学霸未来,赚点小钱做个清贵学者也是一条路。 这一回她什么都没有,已经不可能清贵,想赚大钱只有傍着金主当绿茶,然后走红娱乐圈。 因为她睡不着,夜间辗转反侧,金主就自以为强大的压着她亲热,老妖精只当用美色减压,来者不拒。 弄到凌晨还在堕落,她年轻的身体得到满足,精神放松下来,所以才睡着了。 早晨手机零声大响,书颖没有睡够,踢了踢金主:“你的电话,吵。” 金主也没有睡够,但他很有态度,起身去沙发椅旁的案几上拿起电话,叹道:“是你的。” 两人的电话款式型号一样,只是颜色不同,电话零声没有特意设定的情况下也是一样的。 “谁打来的?”她的睡眼惺忪。 “你弟。”他递给了她。 “讨厌呐,吵醒我。”书颖哀哀叫了一句,接过电话,“喂!” …… 书杰带着父母和全班同学老师包了场,正是因为书颖不缺小钱,给了家里100万,他们才包得起场,包一场也就3000块钱。 全班同学中有几个没有倒,是因为旅游或参加课外班去了,但是其他人都到场了,包括书杰的几个任课老师带了小孩一起来了。 “姐。我们十五分钟后就要进场了,包场哦!我的同学和老师都很期待你的第一部电影呢!还有爸爸妈妈!啊,他们说想见见你,我发视频过来好吗?” “视频?!”书颖拉起自己的被子看看身上还光溜着,哪里能见人了,影响她的演艺形象。 于是书颖说:“你们看了之后再发视频好不好,大家也给我点意见呀!” 书杰的手机用了外放,大家一点叽叽喳喳地表示她说得有道理,现在没有看电影,就算看到她都不知道说什么。 “好吧,好吧,那我看完了再打来!” 书颖挂了电话:“这个没有见识的小毛孩子,真是,我好不容易睡个懒觉!” 书颖躺倒,懊恼地踢了踢被子:“讨厌呀!” 金主坐在床头,倚着靠背上,抱胸看着她作,只是宠溺温柔地看着她:“你饿不饿?要不先起来洗洗吃饭,打了电话后,下午补觉?” 她含着水光的美丽清澈的大眼睛看着他,微微委屈样:“只能这样了。” 第236章 女配躺赢之路(9) 两人洗漱打扮后人模狗样的下楼吃饭时已经是10点半了,从手机上查看票房,书颖一阵惊喜。 “唉唉,今天已经卖出了2500万票房……啊,人家的喜剧已经5000万了。”书颖本来高兴,但是看出和喜剧电影的差剧,就有点失望,“我是不是也能写喜剧……” 申启睿暗自摇了摇头,说:“我不反对你写,但你现在刚出道,不能自己演喜剧。” “为什么?” “因为喜剧女演员地位不高,也没有你想的那么赚钱。你想想各家好的代言有找喜剧女演员的吗?” 书颖不禁沉默,这时细想着娱乐圈的现实,喜剧男演员很赚钱,地位也高,但是喜剧女演员的地位确实不算高。 她们常常自黑出位,也因此很少接到像样的代言,而且她们大多只在综艺和专门的喜剧电影中,离开喜剧电影加持往往会是票房毒药。 现实世界的中国喜剧演员也只有个周星驰步入大师之境,称得上艺术。就算她想当纯粹的演员,不接代言,也是先做偶像派再做实力派,才能巩固地位。 书颖吃完了讲究的早午餐已经11点了,书杰他们那场电影刚刚散场。出了放映厅,书杰就发视频过来,书颖到了前院的太阳伞下接起来。 书杰喜气洋洋打招呼,拿着手机照了照附近的同学老师,大家都朝她打招呼。 “姐姐,电影太好看了!你好厉害!” “姐姐太美了!是我们苏州的骄傲!” “姐姐可以给我签名吗?” “姐姐什么时候能回苏州?” “我要我爸妈亲戚都来看!” “姐姐,你还是编剧吗?你太厉害了,怎么写得出来呢?” “姐姐,你看我能当演员吗?” 大家七嘴八舌的吹彩虹屁,书颖也没有办法一一回复,只有回他们笑容:“感谢大家的鼓励和支持,我会更加努力的。我也很想放假回家,但是公司安排了很多行程呢。大家国庆节快乐!” 谦虚地表示要他们给意见,可是他们在电话中只在吹捧,书颖也只是听一听。他们终于要各自散去,书杰把手机交给叶母,与老师同学道别。 叶母眼含着激动和欣慰的泪水,她苦了十几年,总算熬出头了。 “书颖,你工作忙,要好好照顾自己。”她却只能憋出这样一句话。 书颖放柔声音:“我会的,你们也好好照顾自己。” 叶父看着手机中的女儿,也笑了出来:“你不要担心家里,我们都好好的。” 书颖点头:“我知道。家里还有钱吗?你们去看过新房子了没有?看到喜欢的就买下,我会付款的。我有空就回来住的,我在上海5年内不能买房。” 刚送了老师同学离开的书杰一听,问道:“姐,你喜欢什么样的房子?别墅还是豪华商品房?” 书杰到底是少年人,凡人少年哪能没有一分虚荣心?他有个当了演员、编剧的姐姐,他就跳脱自信起来。也对各种上流社会充满着幻想。 只要他能好好学习上进,书颖对他这种表现的包容心很强,她自己是个为了赚钱丧心病狂的绿茶,总不能要求弟弟是圣人。 书颖微笑道:“苏式园林别墅,你有空带爸爸妈妈看看。你们去各大房企开发的项目中挑吧,挑出一些备选,把资料发给我看看。” 书颖知道现在买房还是赚的,而且让可怜的父母在家乡住得好点是她夺舍原主后给她最大的弥补。 叶父叶母在苏州一辈子,现在让他们搬到上海,既没事业也没有乡里乡亲的,肯定住不惯。就像第二世定居北京,父母每年都要抽时间回乡下,等到书慧毕业后,他们经常几个月在乡下,他们有很重的乡土情怀。 书杰欣喜:“我们明天就去找,不过别墅很贵的,你要有心理准备。” “一栋别墅我还负担得起。”书颖去年卖房子的500万还余下300万,加上《罪证》编剧收入300万左右,片酬分成扣税到手10万左右,《玉玲珑》的片酬分成扣税到手50万左右。 这600多万钱,可以支付得起苏州园林式别墅的首付了。书颖算是有优惠待遇的签约艺人,第一年片酬和代言能七分,别的艺人第一年大多是二八分。 书杰又提关心的事:“姐,我什么时候可以演戏呀?申总说给我机会试试的。” 书颖劝道:“你好好念书,有角色会叫你的。我下部戏要国庆后才开拍,现在都在忙别的。” 书颖挂了电话长叹了口气,申启睿端着咖啡过来坐下,既然是国庆节,他这个老板也放一放假。 “你要买房呀?” 书颖轻叹道:“家里一套老破小,还没有电梯,我爸爸上下总有些麻烦的。现在他们人到中年,住得舒服一点,年纪大了时身体也好点。” 申启睿道:“你可以在上海买的,或许明年,你就够得上人才引进条件,户籍落在上海,买房完全没有问题。” “先在老家买,我父母跑来上海人生地不熟,他们也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买房应该能保值,在苏州买了又到上海买也不冲突。” “我知道这个小区还有一个比这里小一点的单位,我买下来送你吧。” “啊?”书颖内心诧异,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试探她还是真的,但她还是用诚恳的态度说,“我说了我现在不符合要求,你送我,我也收不到。你家里要是知道你在女人身上乱花钱,我就招人恨了。” 申启睿抿了抿嘴:“好,不谈这些了,我们也去约会看电影吧?” “看别人的电影?”他们自己的片子,早在宣发之前就看过了。 “虽然捧别人的场不太好,但是我挺期待和你约会看电影。” …… 国庆档的票房分外火爆,那部竞争票房的喜剧片单日票房(不包含预售)就达到16亿,老牌功夫巨星演的大片单日也达到了11亿,紧接着就是他们星海影业作主出品方的《罪证》,单日票房达到8000多万。 从第一天的情况来看,这部电影不会赔了。第二天时,反而有惊喜,因为《罪证》更符合国人对商业类型片的口味,票房达到了9000万。 专业影评人都说到这部片子的缺点是想给的东西太多、情节太紧凑、又有类型片的脱离现实,但没有从情节上找到太大的尿点,而且帅哥美女是真绝。这样的口碑反而吸引了一帮喜欢这种类型片和喜欢情节内容丰富的人去看。 上映两日就收回成本让书颖心情大好,申启睿、郭崎等主创都精神焕发。国庆余下的数日的票房成绩都稳居同期上档的第二名,单日票房是后面部同期上映的超过两亿大制作的15到4倍。 书颖觉得这是自己的才华、早期的女配光环、男主事业光环共同作用的结果,更坚定近几年要拼命赚钱奠定事业根基,免得没有光环时她就失去积累人气的大好时机了。 国庆七天假结束时,《罪证》的票房达到了49亿,之后四五天每天也都有五千万票房。由于口碑总体还是偏向好的,还让票房实现一波逆增长,单日票房超越了排在前面的喜剧片。 对于艺术家来说,电影想给的太多,突出不了主题反思,时间太长都是弱点,但是对于普通人来说这是干货,观众可不想在电影院中看主创给他们当教师爷。 所以很多人看到那些人点出电影的缺点的点评后反而想去影院看看。观众对犯罪商业类型片的要求并不是要他们反应现实和反思社会,推理和技术没有bug就是佳作。 《罪证》上映两周突破了10亿票房,申启睿就订了酒店邀请主创和一些媒体一起开庆功宴吃饭。这一波操作也上娱乐新闻,权把吃饭庆祝当作是为电影后半个月上映期的宣传。 这时的书颖已经签约出演现代奇幻剧《妖精管理局》,进这个剧组之前,《罪证2》的剧本就也与公司签约了,金主还答应她除了收编剧稿费之外,敢冒险的话可以参与投资。 杨搏和张文龙也都答应会继续出演第二部。他们作为电视剧偶像出身的人,也想把《罪证》系列当作自己的电影代表作之一,作为演员能傍身的最终还是作品。 《罪证》靠着后期的宣传和剧情口碑基础,后续劲力很足,电影院因为后续上映的片子不给力,就把国庆档几部票房好的片子延期下线。 票房排名前名的片子都上映了45天,那部喜剧片成绩最好,票房22亿,而《罪证》的票房20亿左右收官,是国产犯罪片的票房冠军。 制片出品方能分到成票房,制作成本6800万,那就等于净赚了9倍的投资的钱。其中“星海影业”投了2500万,就赚了两亿多元,可谓赚得盆满钵满。余下有些个人投资都是申启睿圈内的朋友,投了几百万玩的,没有想到给他们赚了几千万。 如果加上卖给网站平台的收入和潜在的海外收入,赚十倍利润是保底的。 尘埃落定后,惊艳了世人的天仙颜值的女主角叶书颖不但一夜成名,因为票房的保证,也就公开她是《罪证》原创编剧的事了。 这时八卦消息都把她的过去多多少少地挖出来了,她的学习成绩并不出众,还上个普通专科学校学导游。 去年她还在一家有名的房企的销售部任职,进公司做了七个月,后五个月当了五连冠的销冠,这一点让人惊讶,同时网上也有人说她是靠陪客卖房子的。 网友们觉得她神神秘秘,有诸多想不通的地方,可是细思一下,片方不可能非要打造她编剧才华作卖点。因为观众并不要求演员有这些才华,只要片方拿作的作品好就行了,管电影的编剧是谁? 网上有质疑,但也有诸多网友也说,很多演员自己就能当编剧,那些演员的高考成绩也未必好,所谓术业有专攻。 有利润的刺激,书颖在拍《妖精管理局》期间,《罪证2》火速立项,火速谈到了1亿的投资,书颖也准备开拍时就贷款1000万投资进去。 1亿的制作成本,她能拿到税前500万的稿费,另外她参演的片酬涨到了500万。除了她之外,别的演员的身价当然也在在涨,800万和700万的价格签不下杨搏和张文龙来主演了。 他们的经纪人要求1500万和1200万的片酬,这也不算是狮子大开口,因为圈内3000万—8000万片酬的影星也有十个,还有一两个要1亿以上。 如果他们的作品不是只有《罪证》,也需要用《罪证2》进一步奠定地位,可能会开到3000万。反正要互惠互利,制片方也爽快地答应了。 周楠另外出演了《催眠判决》还没有上映,但她的身价也涨到100万,原来她在《罪证》中只拿到3万。成宥的也参演《玉玲珑》,身价和周楠一样,但他们现在是二八分,自己能拿20万,再扣个税。 因为书颖和周楠是自家的艺人,对于“星海影业”来说,抬高她们的身价是把钱从左手弄到右手,还有后续的好处。 星海影业是《罪证》的主要投资方,但也有别人投资的钱。如果把自家艺人的身价压得很低,不利于自家艺人接别的制作赚钱,就会让别的投资人占了大便宜。 …… 书颖一夜成名,成为多少宅男心目中的天仙,娱乐新闻开始关注她,都知道她参演了大ip《玉玲珑》中的女战神和《妖精管理局》的女主角。 书颖飞去武汉拍《妖精管理局》,与公司力捧的小生刘宇川首次出演cp。书颖觉得这部剧和她有缘,因为这又让她想起了第一个世界的大白蟒。 书颖饰演的女主角付妮丝并不是凡人,真身是不死鸟,但前期时她自己并不知道,也不会使用法力和变化。女主角的“大号”每过几百年要自燃后化虫,虫再化鸟,鸟再变人,但她在上一次鸟化成人时出了意外,因此失去了记忆。 她从鸟化成小女孩时被养父母捡到抚养成人,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凡人,长大后当着小警察,突然被调到奇怪地单位成为包子,观崩溃,每天神经紧张。 《妖精管理局》的存在是要保障人与妖和谐共存,要解决一些在现代人类生活中遇上困难的妖精,这也牵引出一些保护动物、植物和生活环境的话题。因为妖精的长生修炼生活过程中都易形成执念,因为执念引发了一些麻烦需要他们去化解和帮助。 主线则有野心大反派,一直想挑动各个大妖归附,进而统治人类,但《妖精管理局》中的妖族公务员怀有信仰,相信人类与妖族共存互爱才是最好的世界。 原著的故事是这样,但是拍摄的时候做了改编以便现代剧过审,把妖族改成了来自外星的物种,他们拥有两套基因,可以操控暗能量。大反派也成为了他想要外星物种来统治人类的想法,这些并不影响主要的情结。 书杰出演一个单元小故事中的角色,角色人设是只狸猫。书杰虽然经过了上戏培训班的学习,演技得到大步提升,现在学校也天天练基本功,但是真的拍起剧时,他才发现自己的演技不能让导演满意,而对手戏演员也因为他ng重拍。 书杰是关系户,年纪又小,所以剧组对他还算耐性,大家对他以鼓励为主,但是书杰自知给大家添了麻烦,还非常内疚。 书杰就算现在会虚荣,但他从小生存的环境让他会查颜观色,比较注重别人的想法。因此他的态度和脾气非常好,这一点倒是受到主创们的认可。 导演和书颖都会给他讲戏,或者手把手的教,他拍了天就慢慢适应,没有那么紧张了,演技走心起来。 这部50集的电视剧拍了3个月就要过年了,过年时能连着休息3天,过年后有再拍一个月才拍得完。在过年之前,书颖和刘宇川就都从剧组请假。 因为刚刚做好后期的60集的《玉玲珑》已被蓝台以350万一集的买下卫视独播权,在大年初开播。《玉玲珑》中除了收视福星电视剧女王周奕之外,没有别的顶流明星,所以成本控制在了2亿。主要制作费就是周奕的天价片酬,但她能收视号召力,也没有办法。 除了卫视独播权之外,这个时空的大视频网站平台买下了播放版权,一共卖出了48亿。这个时期不比年后各大平台都在压缩版权预算,现在他们都在争用户和流量,所以这种热门电视剧的播放权是很重要的。 不算这部剧让自家艺人露脸的后续效益,仅版权收入能到达4亿多,星海影业能分到2亿多,申启睿又赚了盆满钵满。如果最终的收视和点击量好看,那么后面的项目也会赚大钱了。 书颖等主要演员得不收片酬地参加蓝台的综艺当作宣传。除了在综艺里玩游戏之外,中间休息时,他们还要表演节目。周奕和刘宇川还唱了电视剧的插曲,主题曲不是他们演唱的,有专业的音乐人。 书颖则给观众们表演苗刀的炫技,这是过年档要播出的一期综艺,所以除了他们剧组的人之外,还请了很多明星,其中就有一位功夫巨星吴杰。他是识货的,也是有真功夫的,看到她炫技时都忍不住站起身来鼓掌。 然后主持人叫了吴杰上台去,问道:“吴杰老师也是武林高手,你觉得我们的《玉玲珑》中的女战神这手功夫怎么样?” 吴杰笑着说:“那个抛刀翻跟斗接刀其实很难的,普通人一翻跟斗就晕,哪里来得及接刀?还有那个悬空踢刀柄接刀也不容易,你是怎么炼的?” 书颖一脸实诚的表情:“我拍戏时还天天翻跟斗练体能和身手,不拍戏时每天要能做100个腹部绕杆。翻得多了就习惯了,不会晕了。这个刀没有开锋的,我想着如果接不住,最多身上给砸个包,也许被砸得包多了,我就练成了。” 底下现场观众不禁哄堂大笑,吴杰也鼓着掌:“厉害。习武之人都是这样过来的。” 主持人插口宣传道:“我们的女战神果然不是浪得虚名,为了演好角色,付出了无数的汗水。希望大家今年大年初锁定xx频道,观看仙侠言情传奇大戏《玉玲珑》,支持我们的所以努力了的主创们!” 吴杰忽然说:“你踢刀柄的动作给讲讲,我也想试试。” 书颖看主持人和导演不反对,带着吴杰演示动作分解,吴杰到底也是习武之人,挽刀花的动作上手就来。高能的是最后她把刀旋转脱手,转身踢刀柄,然后双手握住刀。 吴杰一连试了次失败,但他功底好,第四次时居然成功了。书颖拍手叫好:“吴老师太厉害了,我可是练了上千次才成功。” “都是习武之人,只是交流一下。” 主持人说了一些中华国术传承的感慨之后,让他们各归各位,再进入下一个综艺环节。因为书颖有机会在综艺上表演苗刀,因此就让观众进一步了解她的才华,奠定了她出演战神的实力基础。 书颖在《罪证》中的角色是个温柔似水的失聪画家,跟女战神反差太大了,因此有很多人质疑她演战神。她在节目中展露了高技能武术,大家不会觉得她不符合女战神的人设。 周奕和一群年轻演员坐在一起,看到叶书颖长得好看、风头又盛还背靠申启睿,其实在戏中已经抢她风头,让她生出强大的危机感。 可是这一行就是这样,一代新人换旧人,周奕个人很难去对抗规律,只是思考着能多红几年,将来转行当制作人。 《玉玲珑》主创拍完了宣传综艺节目,就各自分散,书颖、刘宇川飞回武汉拍《妖精管理局》,再赶了五天的戏,剧组才放假。住得近的人或者有钱的人回家过年,还有很多人嫌麻烦就不回家了。 …… 申启睿早一天飞到武汉陪她,这时就要和她乘同一班飞机到苏州。在保姆车上时,书颖就跟他说:“我自己能行,你不用送我的,你还要从苏州赶回上海多麻烦。” “开车也就一个多小时,司机从上海来接我。”申启睿瞧了瞧她的脸,虽然他今年赚了几个亿,但他仍然有不如意的地方,比如女友比他还忙。 书颖列数着:“你昨天从上海飞来,也就晃荡一天、睡一晚,这时又飞到苏州,这多浪费时间和机票钱。” 申启睿抿着唇沉默半晌,才说:“我大老远来探班,你就想到浪费时间和浪费机票钱?” 申启睿还很年轻,他去年(按农历)赚得不多,他也没有买私人飞机,他父亲倒有私人飞机。不过私人飞机的预算比机票钱贵多了,那么书颖更会提了。 书颖眼皮子一跳,进入角色:“我就是不想你这么辛苦,不想你太过操心我,我其实很独立的,并不是男朋友没有时间陪我就要作要矫情的女人。 男人在外面忙着大事,女人就要乖乖做好自己的本分,不要过多的干扰,男人自己的工作很多。我看过很多案例,男人都很烦那种又娇又作的女人,我不希望自己让你讨厌。” 书颖这么一说,觉得自己都伟大起来了。申启睿才明白她并不是真的不想他,而是她的思维太过成熟了。(读者:叫不醒装睡的人,她就是不怎么想你呀,你就不敢承认吗?) “我怎么会讨厌你呢?我不会妨碍你工作,我陪你看你,你不用有负担。” “明天就大年十了,你家里也在等你回家过年吧?”书颖岔开话题。 申启睿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近十年,没有几个年是和父母一起过的,之前在国外读书,过年没有时间回来。去年我也就回家陪了陪我爷爷奶奶。” 书颖问道:“他们身体好吗?” 他点了点头:“还好吧,我爷爷是半退休,很多事都交给了下一代人,我有一个叔叔、两个姑姑。叔叔家分管酒店,姑姑管着珠宝公司,我爸是长子管实业。 我妈娘家也挺强的,她这些年做些投资,精力还可以,有自己的生活。早些年他们就都忙得没有时间管我,现在也很少管我。到我们这一代,每个人成年了,能拿到一笔创业金。” 书颖轻叹道:“了解,有钱人的烦恼。资产太多,放任不管的话,被虫子挖空了都不知道,真要管就有很多事操心的了。” 申启睿悠悠叹口气:“所以,你说人要这么多钱干什么?没有那么多钱,人也是过一辈子。” 书颖有钱的时候也曾这样想,可是没有钱的时候遇上令人痛苦的事,她不得不拼命的赚钱。 飞机两个多小时抵达苏州的机场,申启睿家的司机赶来接了两人,先书颖回家。 书颖已经买新房,已经装修设计好的园林别墅,位于比较中心的地段,属于稀缺资源。 价格不便宜,但相于后世的价格,这又不算贵了,连庭院占地1200平米,总价值3300万。为了付首付和近几个月的按揭,书颖还向金主借了钱,金主说不要她还。 但她表示一码归一码,她没有钱时也敢买好房子,本想早买早享受,可是她抽了一天时间回乡看房子,买下房子,让亲人搬进来,她自己没有住过一天。 司机从侧门把车开进院子,家人早在院子里迎接书颖,一阵寒暄,又帮忙搬下行李。 书颖有些意外,这车后备箱里,还准备了一些礼品,给长辈的补品、手表、首饰,给书杰的限制版球鞋、球衣。 贫寒小市民人组都知道申启睿是大金主,腼腆着不敢收,表示:申总大驾光临,怎么能收你这么贵重的东西呢? 书颖原来还在发愣,不太习惯他这个操作,直到他转头看向她。 书颖必须有个决断,只好说:“要不就收下吧,推拉起来不好看。” 她发了话,这事儿才过了。正值下午点半,还是上飞机前吃了东西,在书颖和其家人的邀请下,申大金主就在他们家吃了饭才离开。 大年十,书颖一早起床练功,发现家里一楼的健身房只有一台跑步机,根本不够她使的,一家子开着车出去大商场购物。 这车是普通的宝马,也在书颖的名下,家里除了她之外,谁也不会开车。书杰不满十八周岁,没有考出驾照。 叶母忍不住问她和申启睿的事,书颖蹙眉:“你们不要管我的这些私事啦,我都这么大了。” 叶母才说:“我不是要管,我看申总人还不错,不过我们家和他们家相差太大了,你以后是个什么打算?” 书颖呵呵:“他有钱有势有资源,能捧红我,我再捧红弟弟,在我30岁之前,咱们家就很有钱了。就算他不跟我结婚,将来有的是更年轻的小伙儿想跟我结婚。” 叶父叶母也反驳不了她,这个世界吃谁的饭听谁的话,现在一家子都靠她吃饭,他们还教她怎么做人,那岂不是笑话。如果他们比她强,早让她过千金小姐的生活了,而不是等到她打拼带着全家过上豪门生活。 叶父只能拉着叶母,让她别啰嗦,只道:“你自己明白要什么就好。我也听说当大明星会遇上一些不好的事,你要保护自己。” 书颖点头:“申启睿确实未必敢背着家里跟我结婚,可他有基本的人品。在富二代中,他算是个洁身自好,能力突出的,也没有不良嗜好。我不跟他在一起,也有的是女人想倒贴他,或者借他上位。 我跟他在一起时,娱乐圈一些滥事就沾不到我了。我想如果他不跟我结婚,过几年他总能与我和平分手,在这个时代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书杰忽然说:“我觉得申哥对你是有真感情的。我看很多导演的花边新闻,都是大男子主义,如果是富豪就更不会多贴心了。如果没有感情,一个男人不用做到这样。” “你有空不学习,就看花边新闻?” 翻车的书杰连忙说:“我除了做功课之外,总要休息一下吧。我了解一下业内的消息有什么问题?” 书颖到大商场买了一些品牌运动器材设备,还有与新家相配的新家具。她在家里看过,他们除了她订购的大厅家具和床之外,并没有多买什么家具用品,估计是担心自己没有品味。 他们在豪宅住了一两个月,睡梦中都还感觉自己住在老房子里,白天时看看四周清幽的环境,也很少有小市民阶层的街坊。如果他们不是住在接近中心的好地段,想到大街上逛逛都不容易。 书颖以自己的品味买东西布置新家,结果大年十就这样忙碌着过了。大年初一时锻炼之后就在家躺尸,大年初二时,一群亲戚来串门,叶家口都忙着准备饭菜,招待客人,书颖则被亲戚们围观。 这世界就是这样,家里一有钱,亲戚都热情起来。也幸好,她父母的长辈都去世得早,因此没有什么极品的纷争出现。 伯伯、姑姑、舅舅、姨妈,这些人家原来全都比原主家里有钱。他们都是苏州原住民,拆迁时又分到几套房,除了工作之外就是收一收房租。 书颖家格外穷是因为叶父是当年奶奶改嫁带的拖油瓶,叶父结婚时家里长辈出的钱少,他也不便继承继父家的房产,只能另外买了那点房子。舅舅也有外公留下的祖产,姨妈们嫁的人也比叶父有钱。 叶父出了事之后,借钱治伤捡回条命就不错了,亲戚们不可能投入扶贫工作当中去。而且一个亲戚穷久了,难免会被人看不起,他们未必会害你,可是想要他们处处帮着你、看重你,这是违反人性的。 书颖跟他们没有话题,一起坐坐嗑瓜子,还要被拉着拍照,估计要发朋友圈。 到了大年初晚,她和家人在家里追看了《玉玲珑》开播。 尾头曲写得清新优美中带着一分哀意,她角色的戏份在第一部中的年轻角色里只能排第四名,不过番位排在了女二的位置。 “哇,姐姐好帅!”书杰看到片头曲时女战神斗群魔的场面,那有特效加持,把书颖的女皇霸气的气场烘托出十二分来,所有的灵气集于一身。 书颖回思拍戏时的情景,也感叹:拍的时候要忘记自我,外人看她或许像个神经病,没有想到一有特效就是两回事。 因为书颖的打戏漂亮,角色身份之下,打戏比男主还多(男主的戏份重点在唯美恋爱和护妻上),所以特效的钱很多都花在书颖身上了。听说还给她做了专用出场打架的bg,公司是很舍得为她为剧花钱了。 这个神仙甜虐生,抓住小姑娘们的心神,不过到到战神却得甜虐七世。因为她的大号遇劫,在战斗伤了神魂,七魄分离,需要在人间转世七回才能重新得到,不过原著只重点写了世。 书杰和父母看得津津有味,等到广告时间,忽然发现自家姐姐在沙发上睡着了。书杰瞬间有些崩溃:哎哟喂,这是你演的电视剧,你居然没看完一集就睡着了? 去年开始,国家有关部门对网络点击量的注水造假和买收视率进行整治,所以现在基本没有什么造假了。如果真的有出现很破格的东西,被行业内的嫉妒的人举报再查出来,就要被杀鸡警猴了。 《玉玲珑》播出第一天,大网络点击量达到了22亿,这比不上去年年初一部电视剧一天出现10亿点击量的情况。但是大家心里清楚,去年那部戏肯定是水收视、水点击量的,今年的电视剧应该是真实数据。 电视剧播出40集时,多平台点击总量破100亿,也是半年来第一部破百亿点击量的电视剧。网上的热度居高不下,观众网友们除了讨论男女主的cp之外,就是议论叶书颖饰演的女战神。 周奕还基本保持了她的观众缘,刘宇川饰演了痴汉太子,古装扮相基本让观众t到了。叶书颖的女战神的热度不下于他们,从综艺播出时就吸引了一众好奇网友。 网友人还是第一次看到了叶书颖的刀法,旋转踢刀的绝技,这一手绝技引得民间武林人士纷纷效仿,但是能做到的人并不多。网友们就模仿比划,然后给自己用特效制作。 网上当时出现许多质疑声,说叶书颖在综艺上的表演也是特效,一个个较真起来,逐帧检验。还有人到综艺官微博下问,电视剧看有讨论度,就故意没有说。 等到电视剧播放好几天,收视率保持第一,综艺官博才回应个字:真功夫,没特效。 电视剧播放到16集时女战神第一次出场,就是极a极漂亮的一点也不敷衍的打戏。因为她不用替身,全是本人完成,引发了话题度的一个高峰。 之后剧情中,女战神不是协助男主,就是为下一部的《战歌》埋下伏笔,引得原著粉们心痒痒。 《战歌》剧情主线是这样的:【十几万年前女战神一心匡扶界,十二万年前修罗族攻打天界时也是由女战神带兵力挽狂澜。 之后修罗王想出了美男计,派出界第一美男子的儿子去引诱女战神,女战神虽然战力爆表,可是感情上很单纯,被情人所骗而误了战机,天界将士在修罗大军的攻打下死伤不计其数。 女战神发现真相,因为内疚悔恨生不如死,便擅用“断情”,将自己的七情斩断抛弃,只在心中留下守护界的执念,成为冰冷无情的女战神。 因为七情断绝、魂魄不全,所以她的灵魂和修为也留下了巨隐患,之后不得不在人间转世历劫,补全七情,与让神魂稳定。 凤王在出壳时就被当年的女神战救过,一直单方面爱慕她、心疼她、守护她,女战神下凡历劫,他用凤王心头精血保住她的神躯,自己也大受损伤,随之下界转世。 两人相遇六世都未成正果,第七世界那位施美男计的修罗王子苏醒,想来寻回他的真爱。可是女战神是同一个人,也是不同的人。 当年对他的情已断,新生的爱恨都是这七世重新找回来的,这些都与他再无关系,修罗王子得不到所爱,怨恨想要灭世,女战神与凤王归位天界,阻止修罗王子。 最后关头,天帝出现,拿出玉净瓶,放出原来的女战神的七情。原来当年他妹妹弃情绝爱时,他悄悄收回了她这七情,如果她有应劫之险就将其合一。 但他知道如果把七情重新融合进战神的神魂中会让她永远活在痛苦自责之中,或许还会自尽应劫以谢将士,所以他不能那么做。 天帝送了修罗王九天息壤,让修罗王子用自己的肋骨和九天息壤造一个“人”,让曾经的女战神的七情有个归宿。 天帝这一招攻心战,修罗王子已经泪流满面,有了寄托而放弃灭世,携了息壤和曾经的女战神的魂魄与重塑神魂的女战神告别,回归修罗界了。】 书粉们在第一部《玉玲珑》中看到了她们心目中的女战神,所以在网上纷纷打call,叫着赶快拍第二部《战歌》,由叶书颖出演女战神。:,, 第237章 女配躺赢之路(10) 【战神太飒太a了!】 【战神的打戏太棒了,男主打得都没有她好看!】 【叶书颖的年纪和颜值放在这里,就算没有什么娇美的扮相,风采直追周奕,有木有?】 【太期待《战歌》了,什么时候开拍?】 【听说叶书颖现在正在拍《妖精管理局》,出演女主角不死鸟付妮丝,对了男主还是她的“侄子”刘宇川,这个有趣。】 【看龙太子和夕玥公主的戏也很好看呀,还有几对副cp也拍得不错。虽然有些地方改编了,但不愧是原著作者亲自参与编剧的,改编得也很好。】 【也不知道《战歌》的剧本写好了没有。】 【其实成宥演的痴情凤王也很有感觉。七世守候而无怨,太迷人了。】 【发现叶书颖挺好组cp的,她演《罪证》的颜宛,我也觉得她和杨搏配一脸。】 【啊啊啊,快点更新呀!每天在等。】 因为电视剧的热播,书颖已经上过几天热搜,但书颖也没有时间关注,一直忙于拍戏。正月底时,书颖在《妖精管理局》剧组提前杀青了。 书颖拍电视剧的速度越来越快,只要对手戏的演员不ng,她基本一条过。她摸到拍这种偶像剧的一些模式,以她的生活就是演戏和高智商、生活阅历记忆来给她沉浸式的表演做基础,只要不是和大师级的人比个高下,她都收放自如。 这次杀青,申启睿没有来接,是书颖让他不要来接的,他平日挺忙的,周末还有应酬,所以就没有来了。 现在提上日程的主创作品有电影《罪证2》、还有快要完成大ip剧本的《战歌》和刚启动改编的《多情却被无情恼》,此外还有两个小投资的电视剧和别的公司主创的电影项目。 《罪证2》和两部大电视剧,他都会用书颖做女主角,相对小制作则用他公司的其他女艺人做主演。 去年公司制作的戏和投资的戏共赚了6亿,今年他想赚12亿,明年再赚10亿左右,他有40多亿的现金身家。如果公司上市身价更高,他或许就有能力主导自己的婚姻了。 书颖坐着公司派的保姆车返回他的别墅,他去了北京晚上不回来,书颖也乐得补觉和锻炼,作为一个演员,锻炼能保持形体,这非常重要。 书颖打开自己的信息,发现余莉前几天还在微信里联系她。她已经换了手机号码,并没有告诉她,不过微信还能用。 因为成名了,从前的同学经常会发些信息,她休息时看到,会在群里回一回,看不到就不回,反正大家也该知道她上戏时没有时间的。 书颖没有叫保姆车,自己开了金主最低调的奔驰轿车出门,赶到外滩一带停好车。 余莉正在当初和原主初来上海时一起拍照的地方等她,农历正月底气温颇冷,余莉穿着一件白色的羽绒大衣。 书颖穿着看起来低调,实则大有门道,军绿色的羽绒服、复古牛仔裤、黑色短靴都是名牌。她头上还带着一顶杏色的毛线帽子配了大墨镜,外人不注意时,不会认出她。 余莉倒是第一眼就认出了她,哪怕她的变化很大,气质与在学校时完全不同了。余莉心底说不出什么滋味,对于这一切的奇迹,她都觉得不可思议。 “书颖!”余莉冲她挥了挥手。 书颖颔首,手塞在兜里朝她走近:“等很久了?” “我也刚到,地铁没有那么快。” 书颖点头,闲问:“最近怎么样?” 余莉叹道:“我能怎么样?不像你是大明星了。” 书颖呵呵:“都是谋生,没有什么不同。” 余莉道:“但是赚的钱不同。” 书颖没有接话,她可不想与她探讨赚钱的事,以免揽责上身,于是问:“你想吃什么,如果不介意,我带你去吃一家私房菜吧。” 上海的顶级餐厅价格都不便宜,一顿就有可能上万,当年的原主和余莉不可能去吃。 书颖带她到停车场,余莉奇道:“你都当明星了,没有保姆车吗?” 书颖一边启动,一边回道:“我昨天刚回上海,现在要休息两天,没有叫公司的人。” 余莉道:“没有想到你出道这么顺利,你还会编剧和武术,我以前都不知道。” 书颖犹豫了一下,说:“我以前就学过健美操和跳舞,后来武术跟着教程学过一些,有些基础。我比较内向,在学校朋友没有几个,学习也不上心,脑子里就光想着写剧本的事。 你说在我们那个时候,要是大家还知道我在研究写剧本,那不是要被人笑死?没有可能成功,那就没有必要说,反正写剧本这种事,别人帮不上什么忙的,帮忙了反而有版权纠纷。” 余莉轻叹:“你真是深藏不露呀。就说卖房吧。我进了房企,我第一个月才卖出一套,听我同事说,我这还算不错了,很多人两个月卖不出一套。你却能在第一个月卖出四套。 本来我觉得是你长得漂亮才卖得出去,但是后来我读你给我准备的宝典,才发现有这么多的知识点,还有这么多的不同情况的心理和话术技巧,你也不是靠长得漂亮才当销冠的。” 书颖道:“要卖房子,漂亮真不起决定作用,倒是会招一些没有诚意买的人的骚扰。买房对大部分的家庭来说都是大事,最主要的是用专业来满足他们的需求。你现在业绩不错了吧?” 余莉道:“去年6月开始,我专业一些了,每个月能卖三四套,9月、10月、11月是旺季,运气好,卖了七八套。但怎么都不及你当初的丰功伟绩。” 书颖知道她有这个销售业绩,可以税后年入200百万了,笑道:“慢慢来呀,你总能更进步的。” 余莉忽问道:“你觉得我有机会当演员吗?” 书颖愣了一下,说:“这个我说不准的,要看导演怎么选角,就算一次选得上,下个月角色未必选上,很不稳定。全国失业的演员很多,大部分不得不改行。” 余莉笑道:“你却还都有戏拍,我看八卦消息,你刚演了电影女一,之后还要演《战歌》的女一。” 书颖眼波一闪:“我会功夫嘛,电影的女一也因为我是编剧,形象符合导演的要求。” 余莉沉默了一会儿,问道:“那你觉得我能当经纪人吗?” “经纪人?” “对呀,当经纪人是不是也不错?” 书颖道:“这个我不懂唉,隔行了。我们公司的经纪人都是合伙制的,我的经纪权还在老板手里呢。” 其他艺人都分到合伙经纪人手中,书颖有个象征性的助理经纪人,但是大权还在金主手里,而金主会尊重她的意见。 余莉才说:“你这么红也不能做主吗?我还想问你能不能介绍我去当经纪人呢。” 书颖顿了顿,说:“这个我真帮不了你。我自己靠别人帮着打通人脉接资源,一个家里没有背景的外地人要入这一行没有理你的。 演员如过江之鲫,多少人不得不抛下梦想含泪改行?你没有资本和人脉,你争不到资源的。当经纪人争不到资源,等于自己和艺人都要饿死。” 余莉才说:“那你能请我当助理吗?” 书颖笑了起来,然后说:“其实我不用助理的,什么都自己搞定。就算要请助理,公司会请,最好不用自己的朋友做这个工作。 因为助理的行业工资不高,收入比房产销售差得太远了,还更不稳定。况且请助理时少不得要她做一做保姆的工作,我做不到把朋友当保姆支使;为了自己的工作生活顺利,也不可能把助理当老佛爷供着给自己添麻烦。” 余莉对那个光鲜亮丽的行业充满着好奇,她才想试一试,可是大学的同学好友却不肯帮忙。 “我原来想做一做助理,或许能学会当经纪人。” 书颖摇了摇头:“两回事,我公司的几个合伙经纪人不是有点相关背景的,就是名校毕业有校友人脉,没有这两点,公司基本不会提拔。我真去给你求人事部,招你给别人当助理,也只有几千块工资。 我们不能确定哪个有经验的经纪人会教你。他们都挺年轻的、又都很忙,出了社会谁会当活雷锋用心免费教别人去抢自己饭碗?如果你想要稳定地赚钱,这几年还是售楼好,以我们的学历所能找的工作当中,售楼最有可能赚到钱。” 余莉的想法才真的破灭:“原来这么现实。” 书颖点头:“现实得很。不但演员竞争很大,经纪人的竞争也是无处不在,你能给别人好处,他会跟你交易。你要是不能给他好处,他没空理你的。” 余莉原来想着傍上书颖这个大明星,自然就有资源找来,她能当娱乐经纪,应该比售楼赚钱。可是看看书颖这态度,她绝对没有如此打算。 余莉虽然产生过不切实际的想法,但是书颖这么说了,她总不能舍下高薪,死企白赖地让书颖介绍一份几千块工资的工作给她,而且那工作未必有上升渠道。 书颖带她吃了最美味的鱼翅私房菜,在巨贵的顶级美味刺激下,余莉这才暂时放下了她那些想法。 用过了午餐,到了下午一点钟,申启睿打来电话,他从北京回来了。书颖才跟余莉表示自己在公司有事情,送她去了地铁站附近才告别。 书颖就到虹桥机场接了金主大人回家,金主大人去北京看了两个那边公司的电影项目,一个是主旋律电影,还有一个是现实题材商业化的电影。 “我看过主要角色,没有一个角色适合你,女主角人设38岁,还有一个女主角是演妈妈。不然倒是大制作。” “那我们公司的艺人,一个角色也没有捞到吗?” “那也不会。我让陈星尧、孙奕承、张靖去选角,他们没有仙侠男主的相貌气质,但是胜在各有特色。我各投了5000万,一个重要配角总要给我的艺人,除非他们滥泥扶不上墙。” 书颖一边开车,一边想了想,忽说:“金主哥哥,其实你是好老板。我希望那些艺人能争气一点,也不要刚刚有点红就跟你闹解约。” 申启睿呵呵:“若我不负人,人却非要负我,那可得有很好的运气才能仍在这圈子里大红大紫。” 书颖不禁心中一惊,暗想:看来我的合同不到期时,不能眼界低得闹解约,片酬分成的损失还是靠着绿茶他,让他允许她参与投资赚回来吧。 书颖于是故意娇娇叫道:“哎呀,金主哥哥,你好霸道总裁呀!天凉王破啦!” 申启睿本来就很想她,心头一动,笑道:“我勉勉强强算个总裁……天凉王破是什么?” 书颖不得不接受这个世界并没有流行起来的梗,于是笑着解释:“‘天凉了,让王氏集团破产吧’的缩写。” 他还是很天真:“为什么天凉了,王氏集团就要破产?哪个王氏集团?” 书颖不禁抽了抽嘴角,才扯道:“这是小说里总裁的台词,用来表现人装逼过度的。” 申启睿拉住她的右手,放嘴前轻咬一口:“你敢说我装逼?我装什么逼了?” 书颖哄着他:“金主哥哥不装就很厉害呀,不用装。” 金主果然“龙心大悦”,提起他给她定的限量包包应该到货了。 书颖呵呵笑了笑:“其实我不太用得着那些,整天在剧组片场,要是带个好的包去有可能还丢了。还是用几十块的才方便,没有人拿。” 金主思索了一下:“是要给你配个助理,之前我让你选人,你却说不想要。” “每个剧组会安排专用保姆车,剧组有化妆师,有盒饭吃。我在剧组天天穿戏服,就算穿一下平日的运动服,还可以叫酒店服务帮忙洗。我都不知道助理到底有什么工作内容。 我一个同学刚刚还跟我说想给我当助理,我就拒绝她了。她外貌条件当不上演员,文学水平当不上编剧,人脉条件做不了经纪人。 让她来当助理,天天在片场给我端茶送水或干看我演戏,她学不到什么有用技能,就没有职业上升空间,薪水又不高,既耽误人家的现在,也耽误人家未来。” 申启睿道:“老同学和好友,有之前的交情,确实不适合。你的生活和从前很不同,除非是当经纪人,不然赚不到钱的。但是我给你当经纪人挺好的,别人给你当,考虑不到你最好的资源。” 书颖心想:在25周岁前由他安排,有他的男主光环罩着,她就飞升当顶流,玩起小投资了。他和女主在一起了,她也体面地去找未来。 两人有两周没有相会了,申启睿早就空虚、寂寞、冷。这金宵玉露一相逢,回家早早用过晚餐就拉着她回房亲热。 他的热情如火,生命勃发,她只能给他想要的温柔缠绵,他的激荡愉悦和难以言喻的契合,身心才得到满足。 事毕,他怜爱的拂着她的发,拥着她在怀里不放手。 “我能忍受你在戏里和别的男人谈情说爱,毕竟那都是假的,就是你当了艺人,常年让我独守空闺,真让我烦恼。” 书颖抚摸着他的肌理,神态慵懒,说:“有分离才有相逢的快乐。你也喜欢工作努力的女子吧?” “别的女子努不努力跟我没有关系,但我不希望你埋没。既然生在世上都逃不过别人评头论足,我就想不如让更多人知道你的好。” 书颖枕在他颈间,这一刻她也是安心愉悦的。 …… 书颖穿来快两年了,完全不知道剧情,没有想到现在的原著剧情反作用到她身上了,能看到原主所经历的事了。 原主毕业后并没有进房企销售部当售楼小姐,而是进了一家小旅游公司当了文员。开始时她自己都对上海不熟悉,只能看着前辈怎么带团。 原主会用自己的旧电话在家里做一做文司要求的文件,但她那时候的电脑也一样要坏。原主也到了购物广场的数码城里,她很想买某果的电脑,可是太贵了,在那留连不去,就遇上了申启睿。 原主就算没有老妖精那么妖孽和气质出众,仍然是万里挑一的美女。那大半年工作压力大,她也瘦了很多,身材和脸的线条不比艺校女生差。 申启睿对女人外貌的审美还真是这个底子的女子,所以就被她吸引了。然后上前搭讪,表示自己是娱乐公司的人,问她有没有兴趣做演员。 原主做梦都想要当明星赚大钱,又见申启睿如此俊美风度,不由得心头大动,自然答应了。 她进公司的程序跟书颖差不多,只不过她不会编剧。应该说原主什么都不精,吹拉弹唱都只会一点点,但是她的脸是通行证。 公司愿细心培养她,她也极用心地学。虽然同期练习生中不少人因为她过高的颜值和过低的营业能力排斥她,她为了赚大钱也不放在心上。 原主没有一上来就演主角,而是从在《玉玲珑》里演小配角开始,但她太过美貌,仍然让观众记住了她。之后她就在公司的小制作偶像剧里演女主,一年内演了三部偶像网剧,终于小火出圈,接着才有大制作的电视剧等着她。 虽然她的才艺差了一点,但是她的努力和美貌仍然吸引了申启睿。俊美大金主的追求,一个底层出来的女孩哪能抵抗得了,两人在一起也顺理成章。 原主是个在这方面还很天真的女孩子,她心里一直想和申启睿结婚,申启睿虽然喜欢她,却没有考虑过娶他。当时他是个不婚主义者,两人就这样怀着不同的计划一边拼事业一边生活着。 另一方面,余莉曾是原主在学校里最好的同学,因为她当年曾借钱给她。原主出名了,余莉的工作却难有起色,余莉就求到原主那里。原主同意收她做助理,还非要公司给余莉一开始就开两万的破格薪水,新入行的助理难以拿到这个数。 申启睿不想为了这种小事和她争论下去,于是就同意了。原主对余莉很信任,把自己重要的事都交给她做,比如报税。可是余莉是学导游的,从前的学习还远不如原主,对税务这种专业的工作也处理不来。 余莉却不敢表明自己不懂,原主把事情交给她后就万事不管,专心拍戏赶通告,不拍戏时就粘着申启睿。 原主红了四年,钱也赚了有三四个亿,税务方面是一团糟糕,但是官方当时并没有严抓这方面。2020年,公司新进来一个清纯小美人编剧沈卓希,也算是一个玩梗的高手。这个编剧经常出入申启睿的办公室,被原主发现后,原主就一次次针对她。 小美人编剧开始时不理会她,后来开始反击。弄到申启睿那里,申启睿也是让她们息事宁人。 但是原主一直认为申启睿是自己将来的丈夫,忍受不了别的女人与他如此亲近。 在2021年元旦公司庆典上,原主看着小美人穿着精美的裙子和高跟鞋,故意出腿绊倒她。这时候低调出席公司年会的申家奶奶和一群人出现了,大家扶起小美人,对她怒目而视。 这时候面对所有人责难,做坏事当场被抓的原主成为众矢之的。申启睿终于还是出来打圆场,申家的奶奶瞪他一眼,提醒他道:“睿儿,你要想清楚,到底谁才是你的未婚妻!” 在场的公司高层、艺人和公司的合作伙伴这时才发现原来这个美女编剧沈卓希还是未来老板娘。原主更是怔在当场,原主才觉得自己是那么愚蠢。 {年会的事过后,原主找到申启睿要一个结果,申启睿也明白他和原主的现实。 “我们在一起四年,我自问没有亏待过你。但是结婚是大事,家里的意见,我不能不考虑。我虽然还舍不得你,但我明白我们继续下去只是耽误你的青春,所以我们到此为止吧。” 原主却只问:“你喜欢沈小姐,还是喜欢我?” 申启睿反问:“这些重要吗?” 原主落下泪来,忙又擦了擦眼泪:“明白了。都说衣不如新,人不如故,但这是对女人来说的,男人还是喜欢新人的。 我不会缠着你,我也缠不上你。但是我这一年来就像个傻瓜一样,你应该早点告诉我你已经有沈小姐了。” 申启睿闭上眼睛,才说:“我并没有你想的那么果断,我也会恋故。起初我并不接受家里的安排,可是时间久了……” 原主道:“你爱上沈小姐了,对不对?你只是因为想着自己不会接受的,所以拒绝承认。因为你的拒绝承认,让我当了一年的傻瓜。 呵呵,原来我就是戏里的恶毒女配,可是从前你却制造出我是灰姑娘的假象。逐梦演艺圈,梦呀,太沉醉其中就不好了。我不会祝福你们的,因为我没有力气了,再见。” 申启睿也只能转开了头,割舍下自己的过去,迎向他的未来。} 原主本来以为这事就这么过了,没有想到沈家的长辈都是有背景的人。因为原主在年会上欺负了宝贝女儿,他们就追问和调查原主的一切,知道她是申启睿曾经的女人,心气更加不平。 他们查出了原主有长期逃税、漏税的黑料,正值税务机关排查明星税务上的事,沈家就告发了原主。税务机关通过大数据本也查到她了,只不过还要给她一些时间,现在有重要的人出来揭开,也就不多宽限她时间了。 税务机关早前发过通知给她,只不过到了余莉手中。余莉不知轻重,当时也不想失去总揽叶书颖的私人事务的大权,所以没有告诉原主。因为那不但是一份很高薪的工作,而且余莉私下还和粉头们勾联,做粉丝经济,大赚外快。 等到税务执法机关到了原主本人面前时,一切都太迟了。因为原主的数额特别巨大,税务机关要杀鸡警猴了,要她补缴税款和罚款3倍。 {粉丝和媒体也问到了原主的私人助理余莉,余莉这时才知道兹事体大,只想保全自己和自己那些年积累的钱财。她就说一切都是原主自己做主的,她一个助理那有那么大的权限。 这是压死原主人设的最后一根稻草,她从当红的顶流女明星成为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原主不甘心,跑去见余莉,问她:“你为什么要说谎,我明明把这些事都交给了你,你不都告诉我办好了,没问题吗?” 余莉只转开头:“对,你是交给了我,你天天让我做这个做那个,把我支使得像条狗一样。我哪里做得过来这么多的事?你在人前风风光光当了大明星,可我呢,我就是你的一个佣人。 你拍一部戏收入几千万,我连你十分之一收入都没有。你泡着大老板大帅哥风流快活平常想不到我,这时出事了,你指望我去顶包吗?这怎么可能呢?你就是仗得长得漂亮,人生太顺了,跌倒一下也没有什么不好。” 原主简直无法接受余莉是这样的人,因为在她心目中余莉是个好人,是让她信任的大学里最好的朋友。 “为什么你这么想?我这些年,没有亏待过你呀……你为什么要害我……” 余莉沉默了许久,还有一点点良知,见四下无人才实话实说:“刚开始时,我不懂税务,后来我懂了一些,发现这个圈子人人都这样。税太高了,我发现要补上那些钱,你的财产要缩水一半……其实后两年我懂了却没有缴,一部分原因是想为你省钱。” 原主拉住她的手,说:“那你跟我召开记者会,你给我向媒体解释清楚!” 余莉甩开了她:“这说得清楚吗?媒体和全国观众会相信吗?而且你让我这么说,是要我去支付那天价罚款吗?书颖,你认命吧,你本来就穷呀,只是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而已。”} 本来明星片酬分成收入的个税比例达到45,补缴税款并罚款3倍,就等于不但把原主四年的积累的片酬、代言和投资收入都清零,还要负一些债。此外还有十几个代言和未播剧片方向她索赔,闹上法庭,其后果更不堪设想。 星海影业也因此陷入了争议当中,但这家公司本身没有逃税的情况,而是艺人没有缴个税。申启睿最后找到她说,他来负责解决索赔官司的事,但解决了索赔官司的事后,两人也互不相欠,各自珍重。 申启睿确实担起了各大商家索赔的事,有些合作商看他和申家的面子,有些则是他后续合作给好处,所以才撤诉。原主总算免于陷入那些官司麻烦,可是她多年奋斗付之流水,感情也成空,只有年龄增长了。 申启睿为她解决了官司的问题后,终于没有心理负担地和门当户对的才女沈卓希结婚了,新闻上也放出了消息。 那时回到老家的原主在家里大醉一场,爱情、友情和事业三重打击之下看不开而割腕自杀,幸好被书杰及时发现送医。在家人的陪伴下,原主度过了那一段痛苦煎熬的日子。那时原主才发现,这世上不会害她、不会抛弃她的人只有自己的家人。 过了三年平淡普通却温馨的日子,可是母亲突然查出得了癌症。原主已经没有钱了,也不能出镜,只能寻路子走穴捞金。什么婚礼、寿宴唱歌,她都能去助兴,有时出场费高达10万元,当然要被介绍人王哥抽成。 可是家里有人生病,这些钱也不够填的,王哥几次没有抽成,当作把钱借她。后来他就露出真面目,以欠她钱为由,逼她陪过夜。也就是书颖刚被带到这个时空,小蓝带她看到的那个场景。】 书颖从原主那一段时光的大梦中醒来,眼角还残存着不知道是属于穿越者还是原主的泪水。 书颖发现了蝴蝶小蓝飞在空中,她起身披衣,没有惊动床上的申启睿。 书颖披着羽绒服到了露台,看着漫天的繁星,夜里的寒风袭来,才让她清醒一些。 “我还以为原主是因为出身穷怕了才太看重钱了而逃税,原来是用人不当。” 小蓝才说:“你是不会犯这种错误。专业的事还是要找专业的人,不会只用亲信。你不知道剧情也拒绝招揽余莉给你做助理。这就是扭转了你人生起落中最关键的一点。” 书颖幽幽道:“‘亲信’两个字对原主来说真是讽刺。” 小蓝道:“这世上很多人只能共患难、不能共富贵。原主一片好心,用余莉一方面是信任,一方面是共富贵。毕竟凭余莉的条件,不给原主当助理,哪能年收入上千万?当然原主由于出身和教育背景,思维不像你这么专业。” 书颖想到一些细节:“我真想不通,公司为何不帮她代缴?就像现在,我跟公司打声招呼,税务上的事都委托经纪公司代缴了。她偏偏就想把自己钱的事都揽过来,弄个一团乱的小团队。” 小蓝笑道:“没有这个漏洞,怎么让原主从天堂跌入地狱?” 书颖叹道:“好吧,或许是作者的恶意。呵呵,门当户对……放心吧,等沈卓希出现,我也好全身而退了。” 小蓝问道:“你还争不过沈卓希吗?” 书颖道:“家世是几代积累的,我干四五年就追上她的沈家也太儿戏了,或许到我老的时候可以做到吧。婚姻和爱情,是人生重要的部分,我不想把选择权交到别人手上。” 听到屋里有动静,小蓝连忙闪人了。申启睿也披了羽绒外套出来,从她身后抱住她,蹭了蹭她的耳朵:“外头冷不冷呢。” 书颖推开了他,说:“我想静静。” “怎么啦?”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你已经悄悄订婚了却还瞒着我。” 申启睿呵呵:“梦都是假的。我实实在在单身,不,实实在在只有你一个女朋友。” 书颖沉默了一会儿,问道:“如果……如果你身边出现了别的女人,我们就及时和平分手。如果你在选择面前犹豫,那么一定是她更适合你。你不要耽误我,可以吗?” 申启睿才郑重起来:“只是一个梦,不会有这样的女人。我爱的是你,只有你。” 原主和申启睿也曾有愉快的几年时光,但是那一切抵挡不住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与他相识、被家里安排订婚,他不知不觉被她吸引。 书颖道:“如果你认为不会有,那么你答应我有什么关系呢?” 申启睿苦笑:“我关心的并不是有没有关系,而是你始终就在计划着离开我。” “我和你在一起时,原来已经不去想分手事。”书颖转过身去,深吸了一口气,“可是这个梦让我意难平,我真的太讨厌梦中的你了。现实中发生那种事,我不会在你身边多呆一分钟。” 申启睿化身咆哮帝,挠着头:“一个梦跟我有什么关系?你讲点道理好不好?” “我回客房睡了,我想冷静一下。” “喂……” 申启睿追上去拉住她的胳膊,她目光就如她饰演的战神一样清冷美丽:“我真想静一静,我需要点时间。” 申启睿这才渐渐放手:“好,我尊重你,但你尽快分清梦和现实。” 夜晚的大梦后,容易情绪化,阳光明媚的早晨,书颖痛快的运动,出了一层油后,她的心情才舒畅一些。 之后几天,申启睿都小心讨好她,书颖才渐渐把眼前的他和原主记忆中的人区别开来。书颖虽然不喜欢梦中的申启睿,但想他最后解决了官司,在道义上也算过得去。 他最耽误原主的是他开始时以为自己不会爱上沈卓希而瞒着家里安排他订了婚的事,让原主错判形势当了一年的恶毒女配,被当众打脸后还被沈、申两家记恨。 …… 农历二月初,《玉玲珑》完美收官,保持了二十五天的收视第一桂冠,而网络上也是同期电视剧点击量第一。 周奕保持了收视福星、电视剧女王的口碑时,话题度同样高的就是叶书颖、刘宇川、成宥几个年轻的演员。 新人帅哥美女中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叶书颖,除了她长得最好看之外,因为角色加成。她在电视剧中就算身上有隐患也全程高能,又美又飒,一见她出现,所有人的热血都点燃。 这一个星期,书颖在家休息,艺人并不用上班打卡,索性就在家里写新剧本《罪证3》。她想着以男主光环和剧本没有大的尿点的双重保证,将要开拍的《罪证2》应该不会赔钱。 不求再赚10倍利润,有知名度时能赚个4倍利润也好。4倍利润也完全可以刺激资本凑齐人马拍《罪证3》,甚至《罪证4》。真的卖得好,写了第五部再收官,成为一个电影大系列,就是她实实在在的编剧、主演代表作品。 《罪证3》,她则架构一个复仇女神做最大的boss,因为警察不是神,法律也是有漏洞的,因为漏洞不能让所有人得到公平,所以有产生了悲剧。这引人思考法律的信仰问题,而主角团们选择坚守,因为如果连他们都放弃了,世上只会有更多的同类悲剧。 书颖没有写完《罪证3》的剧本,杨搏和张文龙终于都定好拍片的档期了。他们为了拍这部能成为他们代表作的电影,都不约而同地把其他电视剧的拍摄邀约定的进组时间推迟。 《罪证2》的大反派是心理学家,他对社会上很多事反感,起初是与普通人很有共情的对社会不满。但是后来就变质了,当这个心理学家发现可以掌控人心时就慢慢膨胀了,他以为自己可以主宰和改变这个世界,让世界成为他所认为的更好的样子,由此走错一步,走火入魔。 大家是第二次合作,拍摄过程更加顺利,用了28天就拍完了,这个拍摄速度也赶上一些港片了。因为前作是卖座电影,《罪证2》开拍引起了娱乐媒体极大的关注,影迷们纷纷期待它早日上映。 书颖没有闲着,一拍完了《罪证2》就进入了电视剧《战歌》的剧组,很多角色的部分服化道和场景与《玉玲珑》相同,所以剧组准备得很快。 书颖出演《战歌》的呼声犹如当初网友书粉喊着要周奕出演《玉玲珑》一样,果然顺理成章。书颖在拍《战歌》时,她才知道原来自己已经有这么多的粉丝,公司为了宣传新剧、也为了给她长人气,要安排了一粉丝代表进行探班。 书颖知道粉丝探班还要300块钱,十分过意不去,所以托了人在当地买了手绊,抽了两个小时与粉丝一起交流,她还在片场门口接待,就像是结婚时新郎新娘迎宾一样。 她这个操作委实震惊了粉丝,受宠若惊,因为国内从来没有一个偶像这么礼貌谦卑。书颖在交流时,还真诚地跟她们说支持她的戏就好了,不要花钱买东西给她。 “大家都是年轻人,把钱省下来花在自己身上,让自己健康快乐,我就安心了。” 书颖还耐性地和每个人单独合照,有些她的狂热粉丝看到她真人更美更有气质,又如此有亲和力,感动的哭出来,书颖也就抱了抱她。奇怪了,她大部分狂热粉丝是女孩。 书颖抽时间在片场接待粉丝代表的事几天内也在网络上小热了一把。网丝们把照片、视频发在上上,所以人人都知道了她真正宠粉、亲和力强、三观巨正。 这之后就有一的电视台媒乐记者来剧组采访,剧组也有专门的接待沟通人员。除了好几家地方电视台之外,高冷腹黑调皮的某公主台的媒体也来约见采访她和男主角。:,, 第238章 女配躺赢之路(11) 书颖一听哪敢得罪这个台,熬夜也拍戏也得先接受了采访再说。这家媒体先拍采访她的影像,再采访成宥,她比成宥红一些,还有编剧和武打演员的身份。 因为他们与电影方面更加熟悉,所以除了问她《战歌》之外,还问她很多电影编剧与演戏的事,也是一些公众很好奇的方面。 问题1:【你为什么会写《罪证》的剧本,灵感来自于哪里?又是如何让《罪证》成功拍摄的?】 书颖:【我从小就很崇拜警察,我觉得人民警察除暴安良很威风。我小时候也很想学表演,我想自己可能没有机会,所以我就研究编剧的知识。女孩子总有很多奇思,看得这方面的知识多了,就写出来了。 星海影业当时在全国征选优秀原创剧本,很幸运,我的本子被选上了。可能因为我还太年轻,虽然剧本在知识专业上的漏洞不多,可那是源于孩子时代的警察崇拜的剧本,仍然存在网友们说的缺点。但我会努力以后写别的戏写得更好一点。】 问题2:【这么说,纵使你现在当了演员,你还会继续写电影剧本?】 书颖:【对,有空就写。我刚拍完《罪证2》,我已经写了一半的《罪证3》,现在没有时间,得拍完《战歌》,我才能把它写完。】 问题3:【你会武术,将来想演功夫片吗?】 书颖:【那得有人找我,是好本子,我有档期就演呀。其实我现在拍《战歌》除了要常吊威亚之外,很多动作都是武术中衍化的。】 问题4:【你平常喜欢看什么类型的电影?】 书颖:【我喜欢看一些历史主旋律电影、悬疑电影、功夫片,偶尔也看文艺片。其实现在中国电影的类型很多,也涌现出一些优秀的作品,我都喜欢看,顺便学习。】 问题5:【你喜欢看xxtv-6的节目吗?】 书颖:【小时候可喜欢了,一天到晚连着放电影多爽呀。】 问题6:【你最想合作的电影演员是谁?】 书颖:【那挺多的,像李xx老师、陈xx老师、王xx老师、宋xx老师,他们的演技不留痕迹,台词也很绝,我想现场看他们演戏,这会是一种享受吧。】 问题7:【你以后的重心是放在电影上还是电视剧上?】 书颖:【坦白说,电影是梦想,电视剧是生活。有梦想时就追梦想,梦想没有实现时,也不能放弃生活。】 问题8:【在《战歌》之后,你还有什么电影的计划吗?】 书颖:【我想沉淀一下,学习导演,我有另外一个本子,一直想拍。但是可能公司没有太看好,也没有找导演给我拍那个本子,我就想自己拍一部低成本的电影。】 问题9:【那可厉害了,自编自导自演吗?】 书颖:【我如果自编自导了,演的机会就给别人吧。】 问题10:【你是一个严格要求自己的人吗?】 书颖:【我现在算得上严格要求自己,因为怕做不好给别人造成麻烦。】 问题11:【如果你的角色得奖了,你最想感谢的人是谁?】 书颖:【我现在就演了一个电影角色,我觉得不太可能得奖。如果将来别的角色真的得奖了,我登上奖台时,你们就知道我最感谢的人是谁了。】 主持人和导演都笑了起来,采访结束,和她握手表达感谢。成宥也接受了他们简短的采访,他接连在《罪证》中演个戏份不错的配角和《玉玲珑》中有两百多场戏的痴情凤凰,小有名气。 因为各家娱乐媒体像苍蝇闻着蜜一样:他们利用书颖的一夜爆红的大流量而采访或制造她的新闻,其新闻总上娱乐热搜和热评,从而达到新闻效益。因为书颖的人品好、三观巨正、文武双全、颜值天才,粉丝自干五式形成组织。 书颖也因为娱乐媒体和自媒体的连翻跟风,在舆论流量上飙升得犹如现代时空的某个男演员一样快,与同期出名的新人就拉出了断崖式的距离。 …… “喂,启睿,你怎么变得这么差?”沈皓脱下了耳机,看着团队赛的表现,不禁冲发小吐嘈。 申启睿倚在沙发椅上,深深呼吸,说:“输了就输了嘛,一个游戏而已。” 身边的兄弟汪宇不禁吐嘈:“启睿,你现在投资娱乐圈赚钱了,就不爱跟我们玩了,高冷得很了。” 申启睿:“滚,烦着呢。” 沈皓也推了汪宇一把,才说:“启睿,又想女人了?那个叶书颖拍戏没空陪你,找个妹子还不简单?我给你介绍。” 申启睿叹道:“你不要开我这种玩笑,我们是认真的。” 另外一个哥们赵磊也过来八卦:“认真的?你要跟她结婚吗?” 申启睿说:“我现在解决不了这个问题。我和她去领证或许不难,可是后续的事呢?我家里发现会闹到跟前,她也没有办法工作,就给耽误了。” 几位多少有些背景,了解家里不管他们年轻时怎么玩,但是结婚一定是大事,不会他们说怎么样就怎么样。 汪宇笑道:“她现在确实年轻漂亮,天仙级的,但过几年总会老的,你就没有那么喜欢了。既然她脑子很清醒知道你们不会结婚,而且到时候不会纠缠你,这有什么不好的呢?” 申启睿嫌弃瞟他一眼:“跟你说不清楚。” 赵磊推了汪宇一把:“你没有听到阿睿说的吗?他这个是真爱。” 汪宇感叹一声:“真是受不了,我还是玩我的游戏。” 申启睿看看他们也不会理解,才说:“你们玩吧,我走了。” …… 《战歌》一共60集,现在她的片酬涨到了50万一集,但是发到她手上就500万左右。这部剧要拍5个月,一个景点拍完后,剧组有时会放1天假,书颖懒得奔波也就随剧组住酒店,期间还是轮到大老板屈尊降贵来探班。 书颖不再情绪化了,却对他更加清醒,只当他是绿茶的金主和炮友。有时候需要哄哄他,她能演得很好,哄得他开心。如果到了和他分手时,她定头也不回,对他的留恋不会比前世对赵玮多。 书颖给了申启睿最深的爱恋,最开心新奇的日子、奋发的共同事业,但也给了他患得患失的心情。他离不开她,内心深处明白她并不像他一样投入深爱。 …… 7月时传来好消息,电视剧《玉玲珑》被先后引到泰国、日本、韩国。仙侠剧在这几个国家存在不小的市场,《玉玲珑》是大热剧,周奕在这几国也有知名度。 同时《罪证》也出海到泰国、日本,杨搏和张文龙作为顶流电视剧小生,在海外有一批粉丝。《罪证》口碑不错,题材也适合两国人的口味,剧情干货呈现的商业片手法让人挑不出毛病,所以也跟着出海了。 8月初,做好后期的《妖精管理局》同时在4个网络平台播出,并没有上星。因为《玉玲珑》和《罪证》,书颖个人微博粉丝达到三千万,从丑闻热搜女主角到作品出世惊艳观众,再到正经的娱乐新闻报道,做了一个华丽的转身。 网上不乏她从前拍的美照被粉丝和好观感的路人粉收集,就算不了解她的人也无法否认她的颜值、武术和商业犯罪片编剧的才华。 只有一样可能到达不了顶流,但是三样互相作用,现在粉丝们不可救药地陶醉于女神的人品和素质,她想不红都难。 她的女生真爱粉们的行动能力真不小,到她下半年生日时去时代广场和飞机场上打广告,祝贺她的生日。 可是因为她还没有主演过一部电视剧开播,刘宇川虽然主演了《玉玲珑》,到底是新人。卫视的价格没有谈拢,但是网络平台比较有诚意,公司也定位年轻观众,选择网播先走。 没有想到四大平台网大赚了一笔流量,《妖精管理局》一周全网点击量突10亿,全新题材,俊男美女,特效也是满满的诚意,让这部剧口碑燃爆。 播放两周后,全网累计点击量达到30亿,这时候反而有个卫视找到制片方谈版权。因为制作成本一个亿不算高的,公司卖出了350万/集的价格,40集卖给电视台14亿。 加上之前四网平台分摊的400万/集,公司已经收入了2亿,制片方赚得数钱数到手抽筋。叶书颖和刘宇川因为接连的两部电视剧作品,成为了新任流量,拍电视剧的身价也涨到了5000万一部。 今年的片酬成分比例,书颖是四六,刘宇川是三七,拿到手还要扣税,拿到手的相差太大了。幸好申大金主帮书颖担保贷款1000万,投资了《战歌》,不然她拿着3000万的片酬,实际上的收入不多。 网络上还因为《妖精管理局》热闹并传到海外几国去,书颖却一头栽在工作中,没有空回应。 书颖的行程很紧,8月初《战歌》杀青时,她又进入《多情总被无情恼》的古代家长里短的宅斗剧中。 这部自制剧也是网络红文大ip改编来的,原著是宅斗文中的头把交椅,所以原著粉很多。 这时候因为《玉玲珑》和《妖精管理局》的成功,书颖的流量上升新晋电视女演员四大顶流。剧组宣布她来出演女主角,得到了广大书粉和原著作者(编剧)的支持。 《多情总被无情恼》的原著作者在剧组大定后,在微博配图发文:【年轻、漂亮、气质好,我想像中的“苏七娘”就是叶书颖这个样子的。同是文字工作者,我也非常喜欢《罪证》,太有才华了,非常荣幸叶书颖能出演我的作品!】 这也让书颖的粉丝群高潮了,纷纷到原著作者的微博下留言。 【啊啊,大大,你真的太有眼光了!】 【我们家颖颖才21周岁,凭她的脸演你书中的少女角色,不会出戏呀!】 【我们颖颖非常敬业,人品又好,还有文武双全,就是我心目的苏七娘子】 【大大,合作愉快!一定追剧到底!支持颖颖,支持大大。】 【就我们颖颖在《妖精管理局》中的表现,大大就等着火爆吧!】 【我们颖颖在《罪证》中表现出纯洁和专业;在《玉玲珑》中是又a又飒、冷酷强大;在《妖精管理局》中先是呆萌怂包的搞笑,后来又支楞起来。真的很期待她演古代深闺小姐的样子!》】 【颖颖的戏路很宽哪!就算哪天她演反派,我也不奇怪。就怕她坏得虐主角千百遍,我还待她如初恋!】 【是呀,我会三观跟着五官走的!】 【颖颖在外网也很红呢,《玉玲珑》在外网播出后,她的受欢迎程度有时盖过周奕了。】 【《罪证》在日本刚刚下线,总票房31亿日元(19亿人民币)!胜过好几个在日上映的国产大片,喜大普奔!】 【祝大大也灵感泉涌,写出更好的作品!我们颖颖也加油干!】 【已经买了大大的原著,先预习。】 【支持,支持,支持……】 【……】 《多情总被无情恼》的原著作者因为叶书颖出演她的小说,她也参与编剧改编,本来相当风光了,这时发文相当于蹭了一波流量。她的原著销量飙升,而书颖也得到了认可和好处,互惠互利,互相成就。 …… 2018年3—7月赶着拍《战歌》,她从来没有请过假,8月初就几乎无缝进入《多情总被无情恼》剧组。拍了两个月,《罪证2》又在国庆档上映,她从剧组请了4天假进行电影宣传。 这一次尽管有16部电影挤在国庆档上映,其中不乏有大牌影星,也有两部二线喜剧演员的片子,《罪证》却一开始就稳剧票房榜首的位置。 因为热度一直不低,后续档期缺少好片,很多片子都图元旦档和春节档。所以《罪证》一直上映了60天,揽了31亿票房,成为国产电影票房第三名。书颖觉得这是所有人的实力在男主气运护佑下的成功。 制片方总投资1亿,书颖凭主演、编剧、金主女友的身份便利,也在这部电影里投资了1000万,所以她能分成到9000多万。这个按照利息、股息、红利所得纳20的税,因此她的总资产终于过亿了! 书颖也因为主演和编剧两部高票房电影,大家认可的剧情无大的尿点而奠定了她在电影圈的地位,别的电影制作方和电视剧制作方也向她发来了邀约,约她2019年的档期。 她预订了档期参演一部献礼片、一部灾难片,留出空余时间在明年的《罪证3》,电视剧计划则定了自制的飞天梦的偶像剧《漫步云端》、一部女性群相戏《流年》。 下半年还有一部军方出品的军旅剧找她,虽然只有六成片酬,她还让公司答应接下了,给三个月的档期。所以她的时间都被安排得没有空余,只有过年能休息几天。 2018年12月时,在她还没有拍完《多情总被无情恼》时,公司给她接了3个代言,每个代言费:两年2000万。书颖觉得公司是要趁还在2018年时定下代言,不然到2019年,代言费就是五五分了。 2019年1月中旬时,她拍完了《多情总被无情恼》,还没有开始做后期,早有几家有诚意的电视台在接洽。 其中的蓝台就是购买了《玉玲珑》和《战歌》的电视台。这一年娱乐资本狂涨,《战歌》的数据还高过前一年的《玉玲珑》,哪怕制作方用自家艺人省钱,也有的是电视台争着买,买下后招商不愁。 所以蓝台以580万一集的高价买下《战歌》,去年的《玉玲珑》也才350万一集。三大平台更是不得不用了总共75亿的天价买下版权。因此这部剧的版权就卖了10亿多,成为国内版权收益第二名的电视剧。16亿成本在国内就收入10亿版权费,可见这是多么疯狂的利润了。 书颖借着这部剧,投资1000万获得去税分红5000万,片酬是3000万,分成扣税后到手600多万。这还不是最可观的好处,最大的好处是人气飙升,片酬报价涨到了8000万—1亿。 这个行业就是看商业数据的,如果不是她主演的电视剧只有两部,她的电视剧片酬能登顶。 …… 书颖从《多情总被无情恼》杀青回来后,就埋头写《罪证3》,之前才写了一半,公司就已比提前和她签了约,付了定金。凭着前两部编剧质量和对类型商业片把握,公司和主创没有道理不相信她了。 书颖花了半月时间写完了剧本,并且反复校阅修改了三稿,才把《罪证3》的剧本交到公司。趁这个机会,申启睿本人、郭崎导演、项目总监、副导演一起读一下成稿的剧本,大年初八就要开工拍了。 看到这剧本情节之后的诡谲,引发了郭崎很多畅想,击案道:“书颖你真是犯罪商业片的天财编剧!” 书颖摇了摇头:“其实这些知识点专业书籍上都有,我只是用笔写个故事用到我需要的点。” 郭崎笑道:“这个笔力和故事逻辑可不是干抄知识,不然别人怎么写不出来?” 书颖摆了摆手:“我真不算什么,优秀的犯罪推理小说很多。” 申启睿道:“那如果基本没有问题的话,我们把剧本送去给各位主演。” 郭崎导演同意了,他并不多在公司留了,说:“趁着假期。我得带我老婆孩子去度假,我就不参加明天的年会了。” 申启睿与他握手:“没有关系,陪老婆孩子更重要,在外面玩得开心一点,或许回来拍戏时更有灵感。” 书颖也与他握手道别,送走郭崎后,王总监也去忙了,申启睿却留了书颖下来。 书颖开口道:“我明天要去拍电视剧开播的宣传综艺,拍完后想直接回苏州。” 申启睿深深看着她:“就不能在上海多陪我一天吗?” 书颖苦笑:“我们一个月还能聚几天,可是我有一年没有见过我爸爸妈妈了。” 申启睿劝道:“你快要落户上海了,接他们到上海住吧。” 书颖才说:“就一个多小时车程,他们习惯住苏州。我明年档期那么满,没有时间陪他们了……我父母身体不好,我想陪他们做个全身体检,如果有什么亚健康的地方,也好做调养身体的计划。” 书颖想到叶母最后得那重病,如果现在有迹象,早点查出来,早做处理。那种病一般也不好用中医疗法,但是如果在病变之前有什么问题,可以调养。只可惜她现在无权开药方。 申启睿怔怔看着她,说:“你真孝顺。” 书颖露出一个纯朴的笑容,好像这娱乐圈的浮华没有沾到她一分,仍然像是国民初恋一样。 “启睿,你也当个孝顺的孩子吧,不要让他们为难。”书颖看着他的眼睛,想说的话却没有说出口。 申启睿却感受到了她心中想什么,忽然上前拥住她:“书颖,请相信我,我只爱你。” 书颖拍了拍他的背,说:“我们都是凡人,你不要太苛求自己。” 申启睿松开她,拉着她的手说:“我不跟你结婚,是因为想要保护你,你能够实现你的梦想,并不是我不愿意。” 书颖回握着他的手:“我们还没有分手,况且就算和平分手了,你也是我的老板、最好的合作伙伴、还是好朋友。我想对于你我来说,在一起几年都是幸福的。 我确实被一个梦所困扰,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做那个梦。我梦到自己像个小丑,也像你和你门当户对的未婚妻的真爱试金石。你做不到娶我或者变心了都可以直说的,但是不能耍我,不能浪费我的时间。” “没有!我没有!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忘记那个梦?”申启睿扶着她的肩膀轻摇。 书颖本是想试一试他是否被原著剧情反作用了,她刚才故意这么说,但见他这个表现,倒不像有那些记忆的。 书颖被剧情反作用了,她才怀疑申启睿也会得到原著记忆。如果他有了原著记忆,应该明白他将来的妻子是谁,她可以早点和平地结束一段男女关系。基于利益,他们在事业上还可以合作很久。 结束后她会寂寞一段时间,但是心中的大石头也就落下了。她一定会没有负担地去寻找下一段恋情,她不是恋爱脑,但在年轻的时候不想错过青春。 申启睿又道:“你已经大红大紫了,这一年你的事业完全不一样。我想协助你开个人工作室,你收入就不用缴40的税了。” 书颖明白这种降税方法,明星们人人这么干。书颖忽然想到为何申启睿就放任原主用余莉,把自己的事弄得一团乱也不管呢?明明他现在都能想到的。 或许,他只是贪恋原主的美色,没有太用心,他如果有时间,一定忙着自己公司的发展大事。或许那个他是看不起原主的,原主毕竟出身贫寒、没有学历、没有什么才艺,可是原主的心一点也不肮脏。 原主会想到知恩图报,要与曾经帮过自己的人共富贵,可是她败于自己的见识少。如果枕边人能多用心一些,她不至于到最后一无所有,还被恶徒给毁了。 原主对他到底是有些真情真意的,他却辜负了她,而自己对他只是利用,他倒真用心了。这事真有点讽刺,难怪人人都说:自古真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 书颖从信马由缰中回神,念及如果一直没有自己的工作室,在星海影业之下,2020年上半年沈卓希进公司,两人势必要在同一个屋檐下,如果有个人工作室就不用面对她了。 “我开工作室,你不是亏了?” “我没有亏,这两年,你也帮公司赚了不少钱。至少如果没有你,就没有《罪证》系列电影,公司少赚8亿的钱。 你开了个人独资工作室,还可以算是我们的员工,工作室就是走账,但是经纪工作可以委托。没有法律规定你名下有工作室就不能作我们员工,这是合法的。有好的机会,我也不会便宜别人,你带来的利益,公司也可以分享。” 书颖不是圣人,既然每个人都这么做,那就没有什么问题。她每一生都做那么多利国利民的事,今生出身这么贫寒,还偏要她奉献就有点过分了。 书颖才说:“你帮我找一个专业一点的财务,经纪人还是用公司的。”工作室是走账,有些商务洽谈还是要用经纪人的。一般经纪人是有一个团队的,他们团队不会只有一个合作艺人。 他温柔地说:“我们再奋斗三年就可以结婚。到时候我家里真的反对,他们给你造成不了多大的麻烦。我的创业金虽然是家族出的,但公司是我自己的,不是我家人的。” 书颖现在才刚刚大红了,确实需要背靠大树好乘凉。明年沈卓希就会现身了,如果他们就订婚,他总没有脸再保持男女关系。现在她还是做好自己的事要紧。 “如果你做不到,我们都果断一点,不要耽误彼此。” 申启睿苦笑:“你是不是从来没有改变过放弃我的心?” 书颖叹了口气:“我一直没有放弃过你,但我也要有你放弃我的准备。感情的事太烦了,还是拍戏简单。” 申启睿听到这句才深深地反思:他总是患得患失,常会逼问她到底爱不爱他,是不是想离开他。可是一切的症结一直在他自己身上,如果他能娶她,她也不用这么清醒,如果他娶不了,她这清醒又有什么错呢? 申启睿才放开这个问题,不然最终尴尬的还是他。 “现在没有什么事,我们出去逛逛吧,买些过年礼物放在保姆车上,你明天夜里录完综艺就直接带回苏州。” 虽然现在网上什么都有,但是逛街有时仍然是一个好活动。书颖到补品点挑了一些燕窝、人参、鹿茸、虫草等补品,再选了一些名牌的衣服、鞋、包、首饰。 书颖见他坚持要付款,也就没有抢了,因为这上百万的钱现在对她来说也不是什么事了。 晚上时,两人到了一家西餐厅用了餐,书颖觉得吃得太饱了,需要动一动,走一走再回家。 忽见不远处有家滑冰场,书颖拉着他的手:“我们去滑冰吧。” “滑冰?”他犹豫,“我不太会。” 半小时后,穿着羽绒服、戴着帽子的书颖已经在冰场上肆意享受速度和激情,但是可怜的男人还扶着栏杆,长腿呈淑女的内八字。 女子绝世的身姿潇洒如意地穿过几个玩家中间,悠悠滑到了申启睿跟前,眼中带着戏谑。 “金主哥哥,你这不是‘不太会’,是‘完全不会’呀!” 申启睿尴尬:“滑冰嘛,有什么难的,我能学会的。” 书颖抿着唇,摇了摇头,又道:“你这种有钱人家出来的孩子不是从小就接触很多花钱的运动的吗?你怎么不会?是不是把时间都用来打游戏了?” 申启睿嘟囔:“我也是人,好不好?我20岁双学业毕业,已经很忙了,哪来的美国时间什么都学?我会骑马、游泳和高尔夫,已经够用了。” 书颖挑了挑眉,又道:“你要不在场外休息,我动一动就好。” 申启睿道:“我来都来了,就学学呗。” “你慢慢学吧。”书颖脚轻轻一推,身子朝前平平滑出,申启睿见她就算穿着厚外套也能显出仪态之美,她举重若轻地在冰场上滑着,像是这方寒冷世界的精灵公主。 忽然,就见一个年轻的帅哥滑到她身边搭讪,两人说了两句还挺开心的样子,申启睿不由得心头一紧。 书颖遇上个帅哥打招呼,她戴着帽子和黑杠眼镜,也没有上眼妆,就希望别人不注意也认不出她。 帅哥跟她说:“你滑得很好嘛,要不要一起滑两圈,比试一下?” 书颖点头:“好啊。” 于是两人打到,帅哥喊了口令,书颖一听“开始”就往前冲去,但她小心避让场上别的玩家,也有玩家看到他们比速度而主动让开的。 一个转弯她微微斜下身平稳滑过,然后又加快速度,再次转弯,帽子下的长发因为速度快而飞扬起来。 书颖的滑冰水平当然不可能和专业运动员相比,但是她第一世的儿子又是条冷龙。她一旦无聊的时候,儿子就贴着她下雪给她看,或者到了空地随口一喷就是一个天然滑冰场。 她在业余中的水平还是不错的,作为习武之人,平衡力好,身体柔韧度也够,所以热身后,80的技能还在。 书颖先冲到终点,然后像个冠军一样伸开了双手,挺直了身子,悠然地放慢速度,转身停了下来。 然后后面的帅哥冲过来了,也慢慢停在她身边,冲她笑着说:“你滑得很好呀。” “业余玩玩。” 帅哥又问:“能加个微信吗?” 书颖笑了笑:“不用了,有缘一起玩就行了。” 帅哥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你是那个电视上的女明星吗?” 书颖装傻:“我像哪个女明星?” “叶书颖。” 书颖哈哈大笑:“我像吗?其实好多人这么说呢,像也挺好的。“ 帅哥深深沉迷在她的颜中,可也不确定真正的大明星会来这里滑冰。 正在这时,书颖看到申启睿在场地上跌了一个四仰八叉,忙道:“我还有事,拜拜。” 帅哥看着她滑向一个年轻俊美的男人,一时失望名花有主了,萍水相逢,她连加微信都婉拒了,他暂时没有办法了。 申启睿坐在冰面上,尴尬地起不来了,因为在他伸手可及的地方没有可以攀扶的东西。他正想脱下冰鞋,一道身影划到他面前:“启睿,你没事吧?” 申启睿老大没趣地转开了头,书颖叹道:“我不是让你在外面等一等吗?” 申启睿叫道:“你还啰嗦,你还不扶我起来!” 书颖这才上前扶起他,可他摇摇摆摆也难站稳,书颖只好拉着他的手,教他一小步、一小步的滑。 他滑出一小步就差点站不稳,书颖忙说:“别紧张,别怕,再来。” 申启睿也要脸面,就再努力滑了几步,他将摔倒时都被书颖扶住了。 等到他被扶着小步滑过半圈,他找到些感觉,书颖就松开他的手,让他小步再滑一滑,简单的动作这样慢慢就能学会。 这时他独立地滑了四五步也没有跌,不禁欣喜:“我可以了?” “再接再厉!” 申启睿跌了三下后,简单的平衡要领是摸到了,不过他也累得够呛。眼见时间不早了,这时才心满意足离开滑冰馆。 “你以后不能一个人去滑冰。” “我去滑得多了。不但是滑冰,还有打乒乓、打羽毛球。剧组有时候休息一天,不上不下的,我也不能回来。住的地方附近有体育馆,我就去玩玩。” “真是……滑冰就是容易撩汉呀。”他要不是看到她在那里撩汉,他能心急松开扶手摔那一跤吗? 书颖反问:“我还需要靠滑冰撩汉吗?我现在不是挺红的吗?我的粉丝里也有帅哥吧。” 他又一个人闷闷不乐半晌,才说:“你和刘宇川、成宥都拍过吻戏了,你拍的时候有感觉吗?” “那当然有感觉了,还得陶醉,不然ng重拍。” “以后要安排没有亲密戏的剧给你。” 书颖翻了白眼:“喂,我们都是受过专业地的训练的。我和你的关系,谁还不知道,他们就算要约女孩419也不会找我。” 申启睿冷笑:“你是不是挺遗憾他们不找你?” 书颖:“回家吃药吧。” …… 书颖和《战歌》剧组主演们录好宣传综艺节目时已经11点,然后夜车返乡,抵达苏州的家时是夜里两点。家里人知道她要半夜才回来,所以睡了一会儿又醒来接人。 书杰帮着提出一箱箱的行李和礼品:“这回能提前四天回来都不错了。我还以为你现在这么红,过年都没有休息了。” 叶母拍了他一下:“过年总要休息的,不然活得跟畜牲一样。” 叶父则招呼司机在家里客房睡半夜,明天吃了早饭再回上海。眼见这个时辰了,司机也又累又困,但不便答应。 书颖才说:“李叔,要不就住一夜吧,这个时辰到外头找酒店麻烦,开夜车很危险,出事怎么办呢。” 老李这才点头:“这太打扰你们了。” 书颖笑道:“这有什么打扰的,家里反正有客房。” 老李是公司的保姆车司机,经常接送书颖,他也知道书颖和老板是男女朋友。不过长时间接触下来,他才了解到叶书颖是一个非常努力、讲礼貌、有素质、懂得尊重别人的女孩,最重要的是她还最漂亮。 书颖指挥书杰去客房准备,又招呼老李去餐厅吃了夜宵再睡,叶母还亲自给他盛了饺子。老李深深感动,只觉这一家子都不会看不起人、对他人怀着善意和体贴。 要知道现在的明星和有钱人是讲究阶层的,他只是一个司机,一般的明星是不会把他当朋友看的,不是同阶层的人就不可能大方地让对方借宿。:,, 第239章 女配躺赢之路(12) 书颖在家休养一天,再过两天就过年了,便提议全家去医院做体检。叶母只当她是担心叶父的身体,便跟她说:“你爸有定时看医生,现在他身体好多了,你就不用担心了。” “那你呢?操劳十几年,没有个腰酸背疼的?”书颖瞄着叶母。 叶母道:“我们这个年纪的人,谁还没点腰酸背疼的小毛病?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就是观念和阶层的问题,叶母干了二十年小摊贩,自负盈亏,是不想把钱花在看病或体检上的。现在女儿赚钱了,她也没有这个习惯。 “你现在四十几岁能养好的为什么不养好?”书颖反问,又道,“现在医学有什么手段,就用上呀,我出得起医药费。不然咱家要过好日子了,你还没有好身体享福,你亏不亏呀?” 书杰忙说:“妈,姐说得对,你的腰、膝盖都不好,趁现在年纪还不大养回来,不然到六七十岁更疼。” 书颖暗想:如果放任她这样大意下去,她根本活不到六七十岁。 叶父也在一旁劝着,叶母才同意:“好好,都一起去,我能说什么呢?” 一家四口就躯车去了市人民医院,书颖要求做全身细致的体检,父母还要参加骨科的门诊。 书颖带着墨镜,穿着件军绿色的羽绒服,已经尽量低调了。 但是一家人在b超室外等待时,就有不少人朝她看过来,然后仔细打量她。 本来大家只是觉得她气质卓尔,露在外面的一张脸的线条格外好看,像叶书颖。 等到预告电子牌上显示出“叶书颖”三个字,等待中的妇女一看牌子,再看向她都惊叫起来。 “叶书颖,真的是叶书颖!” 书颖百密一疏,没有在意医院做检查是要排队叫名字的。这时七八个人听到人叫,朝她一看,惊喜地围过来。书颖暗叹:这些来检查身体的人精神还这么好。 书杰挡在她面前,说:“各位同乡,不要激动。我姐只是带爸妈来体检而已。” 一个怀着孕的妇女抚着肚子,感叹道:“叶书颖,我好喜欢你呀!你是我们苏州的骄傲。” 书颖到这时候也只能回应一下,要是太过高冷,传到网上也不好。 “大家小心一点,不要挤呀。那位大姐,你有宝宝了,你去坐下吧,别挤这里,小心一点。” 那个孕妇笑着说:“我身体不错的,我今天是陪我婆婆来看医生。原来大明星叶书颖也这么孝顺的。” 围观的男男女女都兴高采烈,夸着书颖孝顺。 书颖谦虚地说:“我也是普通人,每个当女儿的都会陪父母看医生了,这只是我应该做的事,大家不用夸我。” 书颖前面排的人正是叶母,听到叫她的名字,书颖叮嘱她不要紧张,眼看着叶母就进去了。 书颖希望她的五脏没有病变,如果有事也还是一些早期的症状,没有到那种严重程度。 这时附近的人还要围观,不时有人闻声赶来,看到她就欢呼,还有来讨要签名的。 书颖签了两个名就苦口婆心地说:“大家不要影响医院正常运行,别影响群众看病,好不好?大家散了吧,谢谢大家了。” 大家虽然喜欢看大明星和天仙妹妹,但除非遇上个别变态,大部分人只是围着看看,并没有恶意。 这时医院保安闻声赶过来,疏散人群,以免妨碍正常工作,书颖这才稍稍放心。 叶母检查了出来,书颖忙拉着她的手问:“怎么样,都还好吗?” 叶母脸色不太好,说:“说我肺上有个小结节……医生让我别紧张,可是这到底是什么病呢,是不是……” 叶母发现是在5年后,那时比较晚了,难以救治。所以如果开始起病,也是近两年的时候。所以书颖现在坚持要带她做全面的体检。 书颖一听反而松了一口气:“这个不是大病,妈,你别怕。这个病需要进一步检查,应该要做个微创手术可以解决。” …… “医生,能不能尽快安排我妈住院,安排手术?”门诊医生看了叶母的资料后,书颖就连忙追问。 “这检查一下是什么性质的,才能做治疗方案。”医生耐性地说,“有时是良性的,那就没有大的关系,如果不是良性的,做了微创手术后好好调养,也能养回来。不管怎么样,这发现得早,病人还是要放松心情,积极接受治疗。” 书颖点头:“那就麻烦医生尽快安排我妈做这个检查。” 医生道:“今天预约,明天就来做吧。再过两天,专家看过后样本后就能确定了。” 回家时,一家四口的关注点也就不放在叶母的腰和腿上了,而是安慰叶母要看开一点。 书颖一边表示过年后家里要请几个佣人,一边命令今年过年,主厨的任务交给她,洗菜洗碗的任务交给叶父。 打扫、擦桌子、洗衣服的任务交给书杰。书杰哪能不听金主姐姐的话,自然答应。 叶父说:“你一年在外忙,回家就想歇歇,做菜也由我来吧。我现在的义肢好用,行动跟正常人没有区别,我这么多年在家里,经常做饭。” 叶母不满地说:“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快死了?” 书颖想起这个时候病人肯定很紧张的,于是说:“妈,没事的。这个病很常见的,就算做了微创手术也几天就能出院。你要是不相信苏州的医生,我带你去上海、北京都行,找最好的医生,用最好的药。” 叶父也劝道:“玉婷,放心吧。那些年那么难,我们都一起走过来了,现在还担心什么?” 书颖道:“妈,有钱了,这种小病都好说。我18年赚了近两亿的钱,你尽管医、尽管养,我都出得起。” (其中投资电影和电视剧赚15亿,片酬、代言、编剧的纯收入约5000万) 叶家三人都不禁被吸引了注意力,惊叹不已。书颖并不是为了炫富,只是为了安他们的心,说些让大家开心的事。没有什么事比爆富更令人开心了。 书杰问道:“姐,你才出道两年,你的片酬已经这么高了?” 书颖切了一声:“仅靠片酬哪赚得了这么多?我刚出道这几年,公司的分成更多的。但是我自己写了电影剧本,启睿拉着我一起投资了,都是赚钱的。加上代言分成,稿费,加一起就有这么多了。” 书杰喃喃:“我不知道哪一年才能赚到你这么多钱。” 书颖见他想的是自己什么时候能赚到她这么多钱,而不是想从她身上刮多少钱,这天然的本分思维极好。家人不离不弃是原主悲剧人生唯一的宽慰,所以她一定要救叶母。 书颖道:“你一定要好好努力,只要有本事,我会帮你介绍资源的。但是你得明白,这个行业很多关系户会招人反感,特别是本事不到家的关系户,背景再强也红不起来。有些演技不错的关系户也没有观众缘,你必须调整好心态去做人做事,不然就寸步难行。” 书杰深思起来,叶母忽然道:“书杰不要太念心,你的天赋不及你姐,能有份这么体面的工作已经很好了。我们不求你一年赚一亿,你一年能赚几十万,也胜过很多人了。” 书颖又问:“你艺考成绩公布了没有?” 2018年时,书杰整年忙于修炼才艺,11月和12月到处跑艺考的事,但是各地的成绩还没有公布。 书杰才说:“中戏和北影,我的成绩排名靠后,我觉得不太体面。你之前工作又忙,大部分时间电话不通,我就没有告诉你。” 书颖松了口气:“过了就行。你努力提升文化分,让爸爸联系朱老师,帮忙请老师给你一对一辅导,只要提高成绩,钱不是问题。 你总要考450分以上,不然你以后成名了被挖出成绩要被群嘲。现在网上还有人笑我的学历呢,要不是我有编剧和武术的天分,不知道要被多少人鄙视。” 书杰虽然虚荣,但最大的优点是听姐的话。 “我会努力的,我会多做些卷子。我以前是能考500分左右的,但是去年专注准备艺考,高三难度加大,我的成绩才下降了。” 书颖陪父母体验看医生的事又被群众发到网上,小视频被几万人转发,就跟一些明星回乡趣事一样引来网友们围观。 【天仙妹妹除了颜值不接地气,其它方面也太接地气了。】 【叶书颖真是个孝顺的好宝宝!】 【叶书颖还在担心孕妇的安全,她应该担心自己的安全才对吧,她一个明星自己心里没数吗?】 【叶书颖一家人看医生居然和群众一起排队!真的太接地气了!】 【对呀,大明星不是提前预约、有绿色通道的吗?或者去私人医院?】 【尊重规则是最好的人品!】 【这让我想起了一些小咖在公共场合大闹要特权。看看人家颖颖,这是顶流女明星,低调排队检查看医生。生怕给公众造成不便。】 【成熟的稻谷头更低,叶书颖的红不是没有理由的。】 【孝顺是中华民族最美的品德。】 【我们颖颖真是太优秀了,就喜欢颖颖又美又不做作!跟那些贱货不一样!】 回复楼上:【喜欢颖颖就不要拉踩别人,会给偶像招黑的。】 回复:【好,我认错。】 【支持颖颖!坐等大年初三,《战歌》响起!】 【去年的电视金凤节的大奖为什么不是我们颖颖?《妖精管理局》的收视很可以呀!】 回复楼上:【这很正常,一方面正统的艺术家们看不上这个超现实题材,不会评她当最佳女主;一方面是《妖精管理局》先网播、后电视播,播出频道不在主办电视台;最后一方面剧组和颖颖的纪纪公司又没有打通主办方的关系。你看今年那个水后拿奖所凭的作品,无论收视还是剧情怎么跟颖颖比呢?】 【不管怎么说,颖颖是我心目中的无冕视后。】 【颖颖的资历不深,主演作品还大多没有播。作为一个新人,主办方不评她很正常。大家需要耐性。】 【我是叶书颖老公,老婆真漂亮。】 【我是战神的二姨娘。】 【三姨娘报到。】 【四姨娘在此。】 【五姨娘……】 书颖无心插柳,只是带父母看医生也能创造话题,她实在没有想到。但是买了版权的电视台却高兴这种自带热度的演员。 大年二十九,叶母去医院提取了化验样本,三十和正月初一,家家户户欢度春节。正月初二时,像去年一样,有一大群亲戚过来拜年。 好在亲戚家的妇女知道叶母身体不好,帮着叶父做饭做菜,书颖和年轻的表亲在运动室打乒乓球。 大年初三、初四、初五到各家走了走亲戚,在亲戚家吃饭时,亲戚的左邻右里知道了也来围观。 《战歌》在正月初三首播就攀上收视第一的成绩,之后连续霸榜,网络话题度也很高。 正月初五时,叶母的化验结果出来,她的结节不是良性的,但是发现得早是最幸运的事。医院有了空床位,书颖果断安排母亲住院等待微创手术。 手术排在正月初八,原来《罪证3》要等今天开拍了,她只能向剧组请假3天,要等母亲做完手术,情况稳定再说。剧组理解她,前三天都拍别人的戏份就好,这并不难安排。 正月初六时,申启睿基本参加完了家庭聚会和一些家族应酬,在公司新年重新开门之前,赶到苏州陪女友,探望叶母。 医院陪护的事将交给叶父、书杰,书颖还聘请了两个高级看护人员。现在叶母没有大的感觉,不注意的话,她自己也不知道身上有隐患。 正月初八上午,叶母进了手术室,这种微创小手术的风险较低,但书颖仍然很温柔耐性地跟叶母说了好些开心的事和笑话。 “书颖,你别操心了,反正妈这辈子有你,现在死了都值了。”叶母心中充满着温情,人在病痛时能靠得住的人还是自己的小棉袄。 书颖道:“妈,你怎么能说这么不负责任的话?那我还不值呀,你还要享几十年的福,将来帮我准备结婚的事,再帮我带一带孩子。 这些应该要等我30岁的时候,你想想,女人结婚时妈不在身边,生孩子坐月子时妈不在身边,那有多可怜?” 叶父也看不过去,劝道:“玉婷,你这才多大点事儿?当年我一条腿都没了,我也没有像你这样。” 叶母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我没有消极,我是高兴,你们都误会我了。” 书杰说:“妈,还有我。我知道我没有什么本事,也没有什么地位,但我将来也会孝顺你的。” 申启睿现在收起了富二代常有的内心的傲慢,跟她说:“阿姨,微创手术很平常,现在发现是个很幸运的事。现在国内外医学这么发达,不会有事的。” 叶母对着这大金主虽觉齐大非偶,但是礼貌还在:“谢谢你,申总,给你添麻烦了。” 申启睿微笑道:“阿姨不用跟我这么客气。” 这时医护人员过来,要送她去手术室,大家才不说话了。 叶母进手术室前虽然紧张,可心底是幸福的。 叶母的手术很顺利,第二天并没有什么不适,只要静养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书颖放了心才要赶去剧组,申启睿也要回上海工作。 申启睿回上海前先送她去机场,因为赶场风尘仆仆,他不由得感叹:“你这样赶行程真的太辛苦了。拍完《罪证》也没得歇,本来公司也没有计划要拍《漫步云端》,你会有点空档的。你去年10月为了电影宣传的事回公司,碰巧看这个剧本就非要演这个题材。” 书颖笑道:“我原来有机会当学霸的,但是当年的想法太……狭隘了,我只有在戏里做一回学霸了。我补一补遗憾,还能赚钱,有什么不好?” 原来当时公司正选出了一些投稿的剧本。书颖为了电影宣传的事从剧组请假回到公司,恰好看到一个剧本,简介内容有点像现实时空的某部偶像剧,女歌星和航天工程师。 只不过那个编剧有些情节没有处理好,但有些文字和编剧功底,很多情节还挺有意思。书颖就电话联系了她,问她能不能写一个反转过来的:航天女工程师和男歌星。 书颖表示如果她写出来了,自己会帮她修改剧本,与她联名编剧,八成稿费给她。并且她会请大学理工博士帮忙审稿,她会说服公司投资立项并主演。那个新人女编剧哪有不同意的? 然后新人女编剧在自己原来的剧本的基础上修改,反转角色,赶稿一个月拿出新的反转角色版本。她发现这样反转,男主兼具舞台上是天王、舞台下痴情犯二的矛盾感,而女主外表理性,内心柔软,也非常有魅力。 书颖演一个航天工程的女博士叶星。 {女博士叶星一心工作,为人看起来是高岭之花,一般男人不敢挑战。叶星头脑一流,一直读到博士,进了单位,快三十岁了还没有对象。 因为大家催着她结婚,她先是看上同单位的一个人想要试试处处,结果对方早和后辈悄悄在一起了,弄得主动约他的叶星差点社死,尴尬得抠出三室一厅。 然后叶星遭遇了女博士常要面对的现实:相亲。相亲过程中就遇上了各种奇葩男人(由很多她合作过的各种男明星自损形象客串搞笑)。 叶母眼看女儿嫁不出去,念起了初中、高中痴心追她的男主官月,官月现在可是当红的歌星,唱而优则演,还是当红影视演员。叶母表示去年还见到回乡的官月,现在也还单身。 叶星以为应付了老妈,这事就过去了。没有想到叶母不久又见到回乡的男主,问起他结婚了没有,然后就巴拉巴拉说女儿只想着工作,只想着上天,一直没有对象。 男主快到三十岁,钱赚了不少,也交过一任女友,可就是放不下白月光。他想着他先追到女神,再抛弃她,好争一口气,以报少年时的遗憾。 有这样的自我催眠,自我攻略,他又获得了屡败屡战的勇气。所以在叶母的搓合帮助下,两人又重逢了。重逢后,叶星发现官月不像从前那么傻了,并且他身在娱乐圈,却并不是纸醉金迷的人。 他和那些极品相亲男比起来清新脱俗多了,想起两人小时候的事也生出一些情怀。 原来两人小学时就认识,初中时因为她又美又学霸,是学校风云女神,文体艺全能,拿奖拿到手抽筋,他因为崇拜则暗生情意。他就写了一封情书送她,三好学生叶星把情书交给了他的父母,结果他被罚跪了一夜的搓衣板。高中时,他在情人节时向她表白,她说她只想好好念书,考大学。 他为他的青涩单纯的爱恋创作出很多真挚的歌曲,最后被公司发搅出道爆红,成为乐坛偶像。一直奋斗了九年,有了现在的地位。重逢后,他们才发现了对方有很多自己不了解的一面,并且值得欣赏。 两人相处时也终于互相喜欢,女主奋斗在她的飞天路上,实现她的“漫步云端”。他因为找到真爱和新的灵感,三年没有新作的他再创作出新专辑《漫步云端》,再次火爆歌坛,回击了暗中内涵他江郎才尽的对手。} 书颖要演这个剧,一方面是她现代时空的热剧和她第二世角色职业,另一方面是原主在2019年底演了这个新人编剧的原版剧,2020年播出的时候也火了一把。 今年这么多的剧组等着她,她要打十二分精神,加油奋斗。 …… 到了农历二月初,《战歌》顺利收官,播出一个月,卫视收视霸榜,数据超过了当初的《玉玲珑》,而全网的点击率收官时到达150亿。这就登顶了排除注水的剧之外的点击量。 书颖因为剧的开门红,2019年,既忙碌,又风光无限。书颖按照去年就定下的档期,按部就班转着电影和电视剧的剧组。 她上半年拍完了《罪证3》,3月下半个月参演主旋律献礼剧,4—6月主演航天题材偶像剧《漫步云端》。她没有时间回上海或回老家,直接飞去大连,进入了消防英雄的主题电影《橙色使命》的剧组。 不过在这部电影中,她只有10天档期,大戏都在男演员身上,她只是演男主角的未婚妻,起到绿叶作用。 学生暑假时,书颖主演的72集的长剧《多情总被无情恼》定档,橙台花了635万一集的天价购进,卫星版权费卖出46亿,四网同播也卖出8亿。所以刷新了电视剧版权收入的记录。 《多情总被无情恼》保持着她主演的剧的稳定高收视率,电视台和广告商家都满意。这剧收官后的热度还没有退去,《罪证3》于9月28日上映了,有前两部的打底,这部电影在开拍时就受到关注。 国庆前她从女性群相戏《流年》剧组请假3天,为电影做宣传。电影9月28日预先上映,开启了国庆档,到了国庆节时也有了这一部的口碑和评分,一般观众进电影院前不知怎么选电影,但是预先有了印象。 2019年电影票房呈稍稍下滑趋势,《罪证3》不及今年为庆祝建国七十年的一部群相献礼电影的票房,稍不及前作超过30亿,但在国庆档的群狼逐鹿中也收入了25亿票房,位居国庆档第二位。 问题是,书颖是《罪证3》的女一号,也是主旋律群相电影中的主要参演人员,星海影业也投了一点钱在那部戏上,所以票房排行榜第一名和第二名,她都沾了光。借着这两部电影的东风,她居然成为影史首位电影票房过百亿的中国女演员。 新剧《流年》虽是群相戏,有三位女主演,她不主动争番位,片方也将她排名一番,这有利于卖起高价。不过别的几个女主演的戏份平分秋色,她仅是咖位最大。戏份没有之前的剧重,现代戏拍得也更快,所以不到3个月就拍完了。11月中旬无缝衔接谍战剧《追寻》,出演女主角杜诗语。 约定了100天的档期,要拍到2020年的3月上旬,中间春节假日只休息一天。因为大部分戏就是在上海本地拍的,所以家人都来上海陪她过年。 叶母的身体恢复得很好,书杰已经进入中戏学习,由于他是大一生,所以学校不允许他现在接戏了。但他是同学中少有的曾经在高中拍过戏的学生,因为书颖是顶流的关系,他又长得帅,在网上也小有名气。 书颖这一年正是大爆发的一年,参与投资、参与主演的作品诸多,各大剧组排着队邀请她拍戏,她都挑花了眼。播出的剧和电影全都是大爆款,自己作品和自己作品竞争榜单。 书颖不但片酬高、代言费高(今年揽了12个代言),还有金主提拔参与投资影视,所以总年收入56亿,成为年度收入最高的华语明星。 如果没有金主的提携参与投资和成立个人工作室,她的收入不可能这么高,估计会排在第五位,前几位都是资深的大咖,根基太厚。 …… 书颖被上海人才引进,落户买房,她明面上的买房理由是方便家人来上海时居住,实际上为了准备在今年与金主和平分手,提前准备房子,随时搬出金主的家。 既然苏州的房子是苏州园林新中式,上海的家就买在d郊花园,是一栋维多利亚式风格的独栋别墅。 叶母的身体已经恢复,但是仍然定期检查,一直没有出现什么特别的情况。既然一家子在上海过年,在书杰放假后,他们就早早到了这里准备了。 大年三十傍晚,书颖收工回家,一家人在新房子里吃着年夜饭,团圆美满。 休息一天在本地开工,不拍夜戏或熬夜拍戏时,她也返回自己的家,这时的申启睿也正忙于家族聚会和他的圈子中的应酬。 …… 正月初七,正值申家奶奶的七十大寿,申家订了xx大酒店为老太太大摆寿宴,宴请四方贵宾。 申启睿邀请过书颖,但书颖以拍戏忙为由拒绝了。申启睿虽然邀请她,但他对自家的情况的底气也不足,既然她用这种理由拒绝,也没有勉强。 申启睿正和几个政商两界名流出身的公子聊着天,他的表妹薛宜忽然来喊他。 “奶奶找你过去呢。” 申启睿奇道:“有什么事儿?” 薛宜挑了挑眉,笑得贼兮兮的,说:“好事。” 申启睿随她过去,一大群贵妇人正围着珠光宝气的申老太太吹着彩虹屁,申启睿的母亲林学致也陪在一旁。 大家见薛宜带着申启睿来了,都纷纷转头看他,眼中露出惊艳来。好相貌的人并没有那么多,申启睿绝对是富二代公子哥中的颜值天花板,就算演艺圈也少找得出比他相貌好的人。 申启睿彬彬有礼向大家问了好,申老太太说:“这是老大家的启睿,毕业好几年了,现在一个人在外做生意,小有成绩。” 坐在下首的一位暴发户的太太奉承道:“申大少爷可不是小有成绩,他可是娱乐大亨。星海影业这两年净利润就有30亿吧?要是上市,那还得了?” 余下的阔太们虽然心底大动,可是面上对暴发户太太的话不以为然,表现得似乎自己若是口中这样直白谈钱是有些掉身份的骄矜样子。 便有一位高知教授的太太说:“听说申大少20岁就在国外名校双学位毕业了,当年他们学校在大陆也只录取2名本科生。” 这时余下的太太们才陆续夸奖,申老太太很是受用,忽然一位十分优雅的太太说:“我们卓希也是伯克利毕业的,学的正是‘戏剧和表演研究’,跟申少是校友呢。” 忽然一位年轻的大眼睛女孩子看了申启睿一眼,笑道:“虽然是校友,不过申学长毕业了我才入学。” 申太太说:“这可真有缘!申家和沈家本来是世交,你们两个孩子小时也见过,后来沈家去了新加坡,虽然不常见面,但是也一直有联系。” 林学致再打量了沈卓希,说:“卓希可真是女大十八变,越长越漂亮了。” 沈卓希红了红脸:“伯母,你不要取笑我了。” 申老太太吩咐申启睿:“启睿,你带卓希去认识一下上海的年轻朋友,她一个年轻人跟我们一群长辈长时间坐着也怪闷的。” 沈卓希摇头:“我不闷呀,我特别喜欢和大家聊天。” 沈太太拍了拍她:“去吧,去吧,多认识一些朋友也好。” 申启睿不是傻瓜,忽说:“表妹不是在这里吗?让表妹带沈小姐更方便吧。” 沈卓希垂下眸子,敛去神色,抬头时已时温和明媚的样子:“不要麻烦申少了,我在这里坐坐吧,申奶奶难道要嫌我烦吗?” 申老太太笑道:“怎么会呢,我看到你不知道有多高兴。我和你外婆年轻时就是好闺密,我也是看着你妈妈长大的。” 林学致看向儿子:“启睿,你带卓希去跟沈皓他们一起玩。沈皓还是卓希的远房堂兄呢。” 申启睿沉默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我带她去见沈皓吧,把人交给他。” 申老太太和林学致见他没有什么风度的样子,都不禁给他了一个眼色,好在这一处坐着的贵富们选择性失明。 这时沈卓希才在长辈的催促下起身,到了申启睿跟前:“那么,申少,麻烦你了。” 申启睿淡淡颔了颔首,转身时一把抓住表妹薛宜的胳膊:“你来陪沈小姐,别溜。” 薛宜眨眨眼睛,低声道:“表哥,你什么情况?” 申启睿哼了一声,薛宜低声说:“你真的不明白吗?你相亲,抓我来当灯泡不是招人恨吗?” 申启睿也不惧左边不远就是沈卓希,直言:“什么相亲,你这么说让沈小姐多难堪?长辈只是让我帮个忙,远来是客。这什么年代了,我和沈小姐需要相亲吗?沈小姐既然是沈皓的远房堂妹,我也就当她是堂妹了。沈小姐,我是有话直说的脾气,你不会介意吧?” 沈卓希端住仪态,温柔一笑:“当然不介意。我也没有别的意思,感谢申少帮忙。” 申启睿把工具人薛宜拉到另一边,正隔在他和沈卓希中间,薛宜想溜,但是她的胳膊被表哥的手紧紧抓住,除非她壮士断腕。 申启睿笑了笑:“很高兴和沈小姐有这点共识。” 沈卓希沉默了一下,淡淡笑道:“就是应付一下长辈,别让他们操心,做一做戏……” 申启睿摇头:“这一点我不认同。本来就无意,为什么要做戏?做戏就是要接触,有接触长辈更加期待,可是做不到的事,为什么要让人有期待?” 沈卓希不禁语结,这时申启睿就看到沈皓了,叫道:“皓子,过来!” 沈皓歪了歪嘴,他长大后很少在人前叫他“皓子”,因为听起来像是“耗子”。 “你干嘛?” 申启睿朝沈卓希指了指:“听说这位是你家远房堂妹,你自己招待,我还有事。” 申启睿放开了薛宜,自己转身离去,沈皓看着他的背影瞪大眼睛,问薛宜:“他吃错药了?” 薛宜揉着自己的胳膊:“估计吧,你们兄妹聊,我也闪了。” 薛宜也溜得很快,不想掺和表哥的相亲的事。沈卓希眼中阴郁,她毕业后选择来中国,就是计划嫁给申启睿。 像她这样的家世,总是要找门当户对的人结婚,而她小时候就记得他,他的条件在门当户对的公子中是难再挑剔的了。 沈皓看了看沈卓希:“你是卓希吧?什么时候来中国的?” 沈卓希面上微笑,优雅得体:“我们前天还到堂哥府上拜访,但是你不在。” 沈皓耸耸肩:“我早搬出家住了,就过年四天在家里住。” 沈卓希道:“堂哥和申少很熟吧,他这人就这样的脾性吗?” 沈皓说:“我们是发小,他脾气就算不好,对我也没有恶意。但是你……你跟他怎么回事?” 沈卓希云淡风轻地说:“也没有怎么回事。就是申奶奶让他带我认识朋友,然后他就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反正挺没有风度的。” 沈皓倒也知道这种情况,问道:“你家不会是要和申家联姻吧?” 沈卓希淡淡道:“长辈们怎么想,我不清楚,但是我只当认识个朋友。” 沈皓笑道:“你这样想就好了,你真打算联姻,那估计够呛。启睿有喜欢的女人,他这两年拼命赚钱,就是为了娶她。” 沈卓希眼皮子一跳,脸上露出甜美的笑:“原来申少还是这么浪漫的人呐。那我就原谅他刚才的无礼了。不知道他想娶的是哪家的千金?” …… 寿宴过后两天,申启睿回到申家大房的别墅,申成华和林学致都在家,用过晚饭后,申成华和林学致就留下儿子谈话。 申成华谈起了沈家的大小姐沈卓希,申家老爷子有意让申、沈两家联姻。 申启睿道:“不可能。要我娶沈卓希,就像古代一样,等我死了让她抱着牌位拜堂吧。” 申成华沉着脸:“你这是什么话?沈家姑娘是大家闺秀,她刚好也是学戏剧和表演的,你做娱乐公司和她不是刚好吗?” 申启睿转开头:“我就这句话,家里给我定下她,我第一时间跳黄浦江。” 申成华和林学致看着儿子绝决的神情,不禁深思了一下。 申成华又劝道:“你在外面怎么玩,我不管你,但是结婚一定要门当户对、对方要有教养。沈小姐跟你是校友,人也漂亮,今年23岁,年龄也合适。” 申启睿沉默一会儿,说:“沈家也是早年致富的人,沈卓希爷爷还曾是高官,沈家早年赚的钱不干净,十年前就移民新加坡了。 他们全身而退,估计也难追究了,但是我看不起他们家,我又不等着沈家接济才能吃饱饭,为什么跟这种人家结亲……” 申成华骂道:“你没有根据能胡说吗?沈家本来就是名门,他们家在新加坡和大马都有投资,我们两家联姻,产业和关系就遍布东亚和东南亚,你明白吗?” 申启睿转开头,忽说:“爸爸有这个野心自己再生个孩子,我帮不了爸爸。” 申成华问道:“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在娱乐业赚了些钱就了不起了?” 申启睿深吸了一口气,放软了话:“你们能不能尊重我?我有婚姻自由的,我有自己想要的生活,我有自己的人生计划,我不是你们实现无限的工具。 我去联姻的话,沈家会把财产让你们继承吗?反正我不需要他们家的钱。况且沈家有儿子的,沈小姐学戏剧的,她能做主沈家的主要业务吗?” 林学致终于开口:“就算沈卓希不管沈家的生意,她们家几代大家闺秀,你不要说什么不结婚,还是早点结婚生子好。到了年纪大起来,孩子还小,你却老了。” 申启睿冷声道:“大家闺秀,说白一些就是会点艺术的金丝雀,我稀罕吗?我今天的话就放在这里了,我绝对不会生前跟沈小姐结婚的。我死后你们愿给我搞个冥婚,我是在阴间管不了阳间的事。”:,, 第240章 女配躺赢之路(13) 林学致忽问:“你死也不遵从家里的安排, 难道要娶你公司的那个女明星?”叶书颖是他捧红的女艺人,还住进他家,这么久了, 申家不可能没有听到一丝风声。 申启睿抿嘴半晌,道:“是。” 申成华道:“荒唐!一个演员怎么能进我们家的门,你爷爷奶奶肯定不同意。” 申启睿说:“你们真不同意就算了, 我们会自己保重的。婚姻自由上,我没有办法让步。” 申成华道:“一个女明星就是空有美貌,以色事人, 她是为了你的钱, 你以为呢?” 申启睿反问:“那么沈小姐想嫁给我不是因为我有钱吗?那世上有那么多人, 沈小姐干嘛不去嫁他们,非要嫁我?要是谈钱, 书颖两年直接间接为公司赚了十五亿。 你们对她的能力根本一无所知,就是偏见看人。她才貌双全,善良孝顺,我要是娶了她, 我可以得到爱情和快乐, 我和她生孩子能改善我们家下一代的基因……” 林学致一多汗:“你说的什么话?我们家基因怎么了,需要别人来改善?” 申启睿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但是为了自己的幸福, 只有拼了。 申启睿起身, 郑重跪在地毯上,看着父母:“我求求你们了,你们要是非要逼我,我一生就要被毁了。” 申成华道:“我不管你,你才要被毁了!” 申启睿道:“我跟她在一起, 没有沾上任何不良嗜好,我也积极上进,怎么会被毁?现在我们三人各有发展,外面也有舅舅们帮助,你们别为了到不了你们手上的沈家的钱陪上我的幸福。 你们小时候还教我礼貌和尊重,现在为什么只有偏见和傲慢?我娶沈家小姐的话,沈家就算给她一点股份,不会属于我们。你们难道想我利用婚姻去谋取沈家的财产吗?” 申成华知道孩子长大了,现在又这么有主意,不会听大道理,这事只有从长计议。 申启睿被家中的联姻的事逼到跟前,心中惊惧异常,如果联姻的事一有进展,书颖发现后势必与他“和平分手”,他连挽留她的理由都没有。 于是申启睿第二天又找到爷爷奶奶表明立场,绝对不会娶沈家小姐。申家和沈家的人因为他的态度而暂时没有办法。 后来申家老太太得沈太太的提示,沈卓希是学表演艺术的,学过编剧课程,并且很有天赋。申家老太太找到申启睿提了一个条件:他可以不和沈家联姻,但是有个条件,沈卓希刚刚毕业,她不想靠家里,想要自己找工作历练。他招沈卓希进‘星海影业’做签约编剧。 申启睿直接拒绝了申老太太,说:“你以为让她进我公司,我就会对她日久生情?不要跟我来这一套,我的公司不会签她,我会跟人事打招呼,必须由我本人签字决定才能录用她。” 申家这时才没有了办法,申启睿则焦躁不已,回到公司做些安排。 沈卓希得知由申老太太出面谈让她进“星海影业”的事还谈崩了,便知申启睿的决心有多大。 沈卓希想起远房堂兄沈皓的话,她才觉得或许要会一会这位顶流女明星,看看她究竟有什么魅力。申太太的位置她志在必得。 …… 被人惦记的书颖正在谍战剧《追寻》的外景片场。 这时正在拍这样的戏:【历经考验和关卡,男女主已经统一信仰,给上级发去了关键情报,但是他们也正暴露。 两人逃亡出了上海,敌人紧追不舍,在郊外发生枪战,两人都掉进了河里。】 这时可正值正月,就算是个晴天,水也得冷得很。虽然水底下的戏其实是棚中拍的,但是为了真实一点,男女主角还是要基本全身下水,在这个过程中还要表演。 男主角也是一个有名的电视剧大帅哥演员任逍,今年二十八岁,还算处在男演员大有可为的年龄。与书颖联袂出演有名的制作方出品的谍战剧,让年轻的网友都期待不已,上了2020年最值得期待的电视剧之一。 当然2020年最期待播出的电视剧,书颖就占了两部,一部是现在正在拍的谍战剧《追寻》,另一部就是她去年拍的《流年》。 书颖去年上半年参与编剧的《漫步云端》在正在热播,将要收官,所以他们不需要期待,现在享受就行了。书颖已经是第三年在春节时电视霸屏了,而且《漫步云端》仍然创造了收视神话。 在拍这部剧的三个半月期间,她先是在磨剧本时帮着修改了剧本,她是本色出演,又只是修改,花不了太多时间。 因为是现代剧,剧集没有前几个古装剧长,装造不用那么多时间,也不用吊威亚,拍摄起来是很快。 所以在片场等拍戏的时间挺漫长的,书颖就抽空给剧中男主的专辑《漫步云端》写了4首流行歌曲,由选秀男团出道的男主角自己真演唱。 因为剧的播出,这4首或深情、或热血的歌曲也跟着爆火。不但偶像男团出身的男演员人气飙升,因为知道是叶书颖作词作曲的,再次让全国的观众见识了她的另一项才华。 但想周杰伦也只有高中学历,现在的书颖好歹有大专学历,大家惊叹之余,倒没有否定她的作品。不红就是下里巴人,红了就是天才不为学历限制。 40集的现代偶像剧全网80亿收官播放量也破了现代时装剧的播放记录了。因为这部剧,近一段时间,书颖的粉丝都都叫她“叶工大大”。 书颖现在赶着拍戏就没有办法回应《漫步云端》的剧迷和粉丝了。她现在因为男主NG,还要再下一回水,身上的戏服还湿着,披了羽绒服,喝着姜汤,等着导演跟男主角再讲一下戏。 这一回下水拍这场戏,男主角也终于不NG了,书颖连忙从水中上来,披着衣服去外景片场临时搭建的更衣间换上干的衣服。 她换了衣服出来,就要找保姆车返家。因为这个景的下水戏是最后几场戏,否则早早就弄湿了戏服,余下的戏就不好拍了。下几场结局的戏要换景了,所以今天收工早。 忽然一个陌生的女子到了她面前,给她递了一张名片:“我是林女士私人助理,我姓何,很高兴见到你,叶小姐。” “林女士?哪位?” “咳,或者,你也可称她‘申太太’,她是星海影业申总的母亲。” 书颖这才反应过来:“申太太?她让你来找我吗?” 何助理点头:“申太太想邀叶小姐共进晚餐,我希望叶小姐能赏脸。” 如果是别人,书颖才不赏脸,回家休息要紧,但想终于有人出来棒打鸳鸯了,她这出戏还是要演下去呀。 书颖邀请何助理坐自己的保姆车赴约,路上时居然还有些舍不得申启睿了。虽然一直等待着这一天,这一天真来时,人非草木,总有不舍的。 申太太约她在一家私房菜馆的包厢里,干净舒适,食物美味,无人打扰。可以看得出,能生出申启睿那样的大帅哥的申太太是一个大美人,就算到了这个年纪,美貌不在同龄的女明星之下。 所以她显得年轻优雅,还有一种女明星没有的上位者的气质。不过当她遇上了书颖,气质和气场像是玄学一样居然不够看了。 “叶小姐。” “申太太,你好。” 两人的手交握,脸上都露出社交式微笑,并不先失礼。林学致请她在主宾席入座,反正也没有别的客人,书颖并不推辞。 这时提前点的菜就陆续上了三盘,林学致让服务生倒了酒和茶。林学致招待书颖吃这些名贵的好菜,书颖不客气,每样动了一筷就放下了筷子,点评这些菜的材料和火候。 林学致见她的仪态和沉得住气,发现这个女子不简单。 “叶小姐在星海影业拍了近三年的戏,现在应该很有收获吧。” “还行,我曾听说申太太是做投资的,近三年收获如何?”书颖故意装作听不懂她这似是而非、话中有话。 林学致道:“总体上没有亏钱。我们做生意的,有陪有赚,想要长久发展,还是要多拓一些人脉。” 书颖点了点头:“我们当演员也一样,跟不同的导演和对手戏演员,都能学到不同的东西。” 林学致道:“商人跟商人联手,也能学到对方的优点。家族几代有所沉淀,不管是方法、还是人脉,不是这个圈子的人,就隔着一层。” “隔行如隔山。”书颖认同地说。 林学致手肘在桌上,手指交握,道:“叶小姐真的非常非常漂亮,我知道你是个优秀的女孩,我也很喜欢你。我很感激你照顾启睿这几年,但是不同职业的人有自己要走的路。叶小姐还年轻,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书颖对上她的眼睛,然后点了点头:“申太太的意思是不是要我和启睿分手?” 林学致叹道:“我不想伤害叶小姐,但是相爱的人不一定适合相守。叶小姐这么年轻,如果现在开始新的生活,还有很多的可能。” 书颖叹了一口气,点点头:“我明白申太太的意思了。我给你看一段视频。” 书颖把她和申启睿交往时拍的发誓视频在手机上播放出来,申太太看到后,不由得瞪大眼睛。 书颖又道:“其实是我先发誓的,誓词内容一模一样,只不过第一次没有拍。我们都是成年人,当年决定在一起是不想错过生命的相遇,并没有奢求婚姻和永远。当年我猜到有一天您或者别人会来找我。 我不是死缠烂打的人,不会承担不应该由我来承担的骂名。您既然如我所料地出现了,那么从此刻开始,我和他就单方面结束了。我会当他是老板和朋友,如誓言所说,祝福他以后幸福美满。” 林学致:“单方面结束?什么意思?” 书颖平静地说:“字面的意思。明天,我在《追寻》中的戏就杀青了。我档期刚好有两天空,我会搬出启睿的房子,跟他说清楚的。但是……请您好好照顾他,安抚好他的情绪。” 林学致张着嘴,说不出话来,书颖举起酒杯:“申太太,认识您,我很荣幸,也感谢您给了启睿生命,没有你,就没有我这场美好的相遇。我敬你。” 林学致只有拿起酒杯回敬,然后看她优雅中带着豪气干了那杯酒,她用湿巾轻轻擦了擦嘴,起身道:“申太太,我今天拍了一整天的戏,有些累,我也不多占你宝贵的时间,我先告辞了。” “这个……”林学致顿了顿,“菜还没有上齐,吃饱了再走吧。” “不用了,谢谢,我明天一早要赶到片场。”书颖微微一笑,更显天仙之清丽,一直自视甚高的林学致觉得自己在她面前像只草鸡。 书颖离去,林学致在包厢中居然呆坐了许久,然后一个人食不知味吃了些菜,也就埋单离开。 …… 书颖接连几天没有回申启睿的别墅,这种事本来就很正常。所以《追寻》杀青后,她也回了自己在上海的别宿养精绪锐,第二天才去别墅飞快收拾行李。这时的申启睿正在公司谈业务。 等申启睿回家时,书颖已经把自己的衣服用品都搬走了,佣人也向申启睿禀报了这事。 申启睿大吃一惊,连忙开车赶往书颖的别墅,赶到别墅时,大门换了密码,删除了他的信息。 他不能直接进去,只好按门铃,来开门的正是书颖本人。她平常没有请佣人,偶尔会叫保洁服务,有时父母也会过来,因为叶家有专职司机了。 申启睿看着她,眼睛发红:“你到底要干什么?为什么说都不说一声,就搬走?” 书颖反问:“你觉得呢?” 申启睿也早有猜测:“你是不是听说什么谣言了?我没有和别人联姻的打算,我们说好奋斗几年就结婚的。” 书颖轻轻摇了摇头:“当年我们发了誓的,不能违背誓言。我虽然还不满25周岁,但你的人生应该要提前走向下一个阶段了。我是真心想你好好的,不要选错路,不要为难。” “到底是谁跟你说的?” “是谁说的重要吗?”书颖反问,“问题是我跟你继续在一起会耽误你,而且会有很多人来找我。你如果真的爱我,你忍心让我那么尴尬吗?你忍心让别人一次一次来打我的脸吗? 万事有始有终、缘起缘灭,世事无常才是平常。你我有缘无分,我只有怀着感激的心祝福你,我希望你也祝福我。” 申启睿发疯地喊道:“我不接受!我不接受!我不要分手!这些年你到处拍戏,没有多少时间陪我,我也拼命的钻营赚钱,我为的就是哪一天能够娶你,我不接受这个结局,我宁愿跳江也不接受。” 书颖正色道:“你别再拿跳江来威胁我!我已经等你了,是你的人生出现变化,你跟我说这些弄错了对象。启睿,绅士地和平分手,让我以后都记得你的好,可以吗?” 申启睿深吸了一口气:“我的婚姻我做主,没有人能替我决定,你为什么要听别人的而不听我的。叶书颖,你一点坚持都没有吗?我就不值得你坚持一下吗?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书睿看着他这个样子也五味陈杂,说:“你说的这个别人是你的至亲!你说我该不该听?启睿,我要不起你呀。我想你家里看中的女孩一定各方面更配你,你总有一天会爱上她的。” “我不会!”申启睿大声叫道,他胸膛起伏,“你等着我,这个结果我不接受!这不是你单方面能决定的。” 申启睿转身上了车,开往自己的家,申成华出差了,林学致与朋友吃了晚饭刚回来。 申启睿眼睛发红地看着母亲,问道:“你们当中,谁找过书颖?跟她说什么了?” 林学致见儿子神色不对劲,想着两天前的事,才说:“我……我也只是好奇,才约她吃过饭。” “只是好奇?你不要骗我了,如果只是好奇,为什么她这么绝情要跟我分手?” 林学致反问:“你不是发了毒誓会跟她和平分手的吗?” “她连那个都给你看了,果然……防患于未然。”申启睿苦笑,“是有这个誓言,前提是我到时候还没有娶她。可我已经为了结婚准备几年,谁也不能阻止。” “ 你就这么迷恋她吗?” “我爱她,我不能失去她。” “你知道代价吗?或许我们申家的地位就下来了。” “我们是商人,是富不是贵。沈家是外籍,联姻能提升我的什么地位?我很满意我现在的工作和地位!我快乐,不是最重要的吗? 为什么要替我做决定我身边睡的人是谁?这是你们能觉定的了的吗?现在书颖不理我了,你们以为那个沈小姐就有机会了吗?那你等着看吧。” 他转身就走,头也不回。林学致叫他,他也不听。 申启睿去找了发小沈皓,跟他谈起长辈的擅作主张干涉私事,弄得他被分手了。 “你跟你堂妹说,好好在自己家待着吧,别到申家人面前逛。不然,她能得到的只有羞辱。如果她也是被家人逼的,管好自家人,我没有义务帮她做戏。如果她自己有意,你告诉她,去找牛郎吧,本少爷不伺候。” “你自己不会找她说?” “我不会单独见她。没空见她。” …… 书颖一大早打算出门跑步,刚打开大门,就见门口蹲着个穿着黑色羽绒服的男子。几年的亲密关系,她当然不会认不出他的后脑勺 “书颖……”他站起身。 书颖眼皮子一跳,说:“你一大早来这里干什么?” 申启睿眼睛饱含着深情:“我不同意分手。书颖,我们结婚吧。” 书颖暗想:或许男主没有这么快爱上女主,现在他还是喜欢自己,拥有反抗精神的。难道因为他还没有爱上女主,她还得等他爱上之后再功成身退? 书颖不乐意自己还要这么“服务周到”。 书颖平静地说:“启睿,门不当户不对,我很有自知之明。我不想你因为我而失去太多,也不想你因为我家庭不和,我自己也不想因为高攀了你被你家人穿小鞋。我们相爱过,我已经没有遗憾了。” 申启睿道:“我究竟失去什么了?我不是软饭男,我不需要那种联姻。我是反对他们的想法,没有到家庭不和的地步。你不会被穿小鞋,因为我们结婚后,你还可以做你喜欢的工作。 你自己有工作,不用看人眼色生活的。我不要只跟你两三年,如果只有两三年,我是一辈子的遗憾。我这两年拼命赚钱,你在外地拍戏,我也像你一样忙,都是为了我们共同的未来。 我未来的规划里全是你,所以我不知道如果没有你,我的未来是什么。” 书颖不想跟他真正翻脸,对她的事业没有好处。 “你见过你家里想要联姻的对象吗?每一个女孩子都有优点,你们家世背景相当,会有更多的语言,相近的品味,更合拍的能力。你还没有好好了解,你怎么知道不行呢?” 申启睿猛摇头:“我见过她一次,我不可能喜欢她。我的时间很宝贵,没有空去了解她。” 书颖见他固执,现在自己强要拒绝,他或许会掀起滔天巨浪,影响工作。 原著中的原主还有一年多的时间红,之后才会被封杀,这一年或许还有女配人设光环加持,她才红上加红。她的行程也排得满满的,如果一切按计划行拍戏、投资、代言,她今年也能赚五六个亿。 如果明年下半年有在演员行业里过气的迹象,她就早一点换赛道。手握十几亿资产,她还可以做一些事。 书颖才道:“启睿,事已至此,我们给彼此一点空间和时间,在这段时间,你好好看清楚,想清楚。你冷静后就不会反对联姻了,没有男人会拒绝自己拥有一个体面的对自己大有助力的妻子。” “你就是体面的对我大有助力的妻子。”他摇头。 书颖:“我……” 申启睿一把拉住她的手,书颖当然可以甩开她,但她是绿茶呀,绿茶怎么能对还有钱有势的男人露出那样的面目呢?以后的人脉还要不要了?她真正的大发展才两年,她不能现在就收手。 她还没有赚够小钱钱呢。她还年轻,就算想享受生活,也要干到30岁再说吧? 况且,才上大一的书杰的演艺圈逐梦路几乎没有开始,这个金主变了心却对她充满着愧疚、怀念、遗憾,那才是一个绿茶的最高境界,才能拿最大的好处。绿茶自己傍过后,还可以二次利用,金主心怀愧疚,和她一起捧书杰,而不是恨她怪她而暗中打压。 至于对沈卓希,绿茶是不会愧疚的。原主那单纯简单的头脑会上她的当,可是老妖精兼顶级绿茶透过原主的记忆就能看穿她那争男人的手段,不过是“绿茶”的姐妹淘“白莲”而已。 沈卓希每每故意在原主面前“不经意”和申启睿亲密,又与他能把话说到一处去,刺激原主当反派,原主一次次落入她的套路中。 沈卓希当着受害者和善良隐忍者,原主当了无理取闹者,申启睿这个人赚钱能力还行,但是对套路的免疫力不行,渐渐地心就偏了。 “我真的帮不上你的。” “我不需要女人再怎么帮我!你能编剧、你大红大紫,你能在我身边就是帮我了!别人都不行。你出身贫寒富贵对我个人来说没有分别,只是我的家人有偏见。” 书颖为了事业和钱途,为了弟弟的前途,只能拿出耐性,让他感觉自己的仁之义尽、无可奈何。 ——是他变了心,是他们家人门第观念重,她才分手的。 这样的话,两人分手后,她还可以给沈白莲添堵。“绿茶”和“白莲”这对“姐妹淘”,哪个都不是善茬,只有得失胜败,没有什么是非正邪。她作为绿茶不需要白莲的同情(白莲也不会有),她也不会同情白莲。 “启睿,你明白我是喜欢你的,你是我第一个男人,也是我目前为此唯一的男人,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我又怎么会和你分手呢?” 申启睿不禁激动起来,执着她的手:“那就不要分手,我从来没有想过分手,我们去领证结婚。” 书颖摇头:“我给你一年时间,我等你一年,我们也彼此冷静一年。如果一年后,你的家人不再对我有偏见,我们再续前缘。如果他们还是有偏见,你也接受了家里的安排,我们就正式分手。” 申启睿哑然半晌,说:“你的意思是,这一年时间,我们不在一起。” 书颖道:“真爱是需要考验的。我想你就算没有女人在身边,还不会对……联姻对象有一分动心,你的家人就会死心了。 他们总是你的亲人,内心一定不希望你像和尚老到圆寂,他们才能看到你的情比金坚,看到你没有我也并不会如他们的愿。他们也就看到,左右你婚姻除了白白折磨你之外,家族与后人得不到任何好处,甚至你根本就不会有后人。那么他们还要逼你吗? 我也一年不会跟别人谈恋爱,你家人或许就知道我不是个随便的女人,我其实和大家闺秀一样端庄,知道我也是真心爱你的。毕竟以我的现在的条件,我找个男人玩也不是什么难事。” 书颖明白自己这一年的行程,哪有时间可以找个帅哥谈恋爱呀,都在拍戏。 申启睿不禁深思一下,虽然没有她的日子会很难熬,可是总比分手好。现在他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好,我们可以等一年。但我不仅是向他们证明,我也是向你证明。我会努力经营好公司,赚更多钱,然后娶你。他们那时就算不高兴,总不该再为难你才对。我不会跟他们选的人有交集的,你放心吧。” 书颖就指望他们早点事成了,这事就了结了。现在绿茶暂时在感情战场中场休息,就看白莲的功力了。绿茶这一年要专心去拼事业,到时候沈卓希再有编剧才华,事业也追不上她。 …… 安抚了金主,书颖一心投入到工作当中去。却说因为《漫步云端》的播出,书颖的编剧才华、音乐文字才华和知识储备再次得到发挥。 其剧情中男女主角感情主线主要依着原编剧反转原版剧情并且增加的剧情来拍,而女主角的事业线上遇上的困难问题是她写的。理工博士专家帮忙审稿,硬是没有找出什么谬误来,所以女主叶星的事业线上面对的事都是合理和专业的。 还有男主角官月在演艺圈的一些情节、他怎么写歌、录音、改唱腔加强情感表达,都是她写的。书颖还真真切切为这剧写了剧本中的4首歌,问题是每一曲的旋律都堪称经典。 所有这些,岂能不让“星海影业”高层的惊艳?须知,在如今的内娱,十几个选秀女孩组成女团唱一首口水歌,这么多成员难看地就要靠那首口水歌吃几年饭。 叶书颖有这么多爆款作品和创作能力又是什么概念?她的打戏也秒杀同龄美女是什么概念?这是断崖地领先别人,让后面的人绝望。 《漫步云端》是脱离了《罪证》系列后拍出来的编剧作品。虽然是联名编剧,原创者对她也佩服得五体投地,还有感激提携教导之恩。高层和剧组也就都知道她是个宝藏了。 《漫步云端》收官后在网络热度不去,剧中书颖作词作曲的歌曲也都流行于网络各音乐APP。 书颖的粉丝都在评书颖的美貌与才华,热情高涨。 之前的《妖精管理局》、《战歌》、《多情总被无情恼》和现在的《漫步云端》,角色题材有所不同,但她都驾驭得住,还全是同期收视榜首。 《流年》的后期刚刚做好、《追寻》的后期才开始做,两部剧已经被各大电视台和网络平台提前订下了,卖出天价版权。这两部剧不是“星海影业”做主要投资人的,他们只参与投了一点,书颖个人没有投,所以按市场价片酬收了1.3亿。 因为请了她就能卖出钱,就有收视率,总投资3亿左右,她几乎拿了一小半,但是光版权就能卖出9亿的钱,哪个资本都心甘情愿请她。 申启睿当真不再痴缠她,看起来目前是专注工作,一心赚钱娶她。书颖休息两天后,再次投入新剧组,这是一部3.5亿大制作的盗%墓电影。 作品也由热门IP改编,书粉很多,还给出7000万的中国电影女演员最高的片酬,书颖没有办法拒绝。电影圈中男演员和女演员的片酬是天差地别,与电视圈的持平不一样,目前男演员最高的片酬的人能拿1亿多,而女演员最高才3000万。 这是一部圈中的女演员降薪都想接的电影,可片方却拿出这个价来请她,她能拒绝得了吗?书颖除了商业价值之外,就是她的打戏之精彩在内娱同龄美女中找不到替代品,就算有打得好看的人,可是颜不够、人气不够。 在外景拍了半个月,余下的戏全在“墓下”,在搭好的棚里拍,需要特效才能达到效果的。书颖除了跟假扮成粽子的人打,做出酷炫的高难度动作之外,还要凭自己读了剧本后的想象力来对抗各种可怕的生物。 但是现在她是个专业的演员,几乎不会出戏。她拍动作戏可比男主和其他配角快多了,而且镜头下的酣畅淋漓之感是普通演员给不了的。 她不用跟武指学,读了剧本后,自己能设计,跟导演、演员、幕后一商量,给出的动作绝对够帅,只要后期特效一上,氛围感更足。 书颖一个人打戏拍得快没有用,棚中也有文戏,还有与别的演员配合的打戏。 拍了18天终于杀青了,主创都依依惜别,书颖要赶下一部剧,就不能参加晚上聚餐了。 书颖抽空低片酬接受了官方出品两部献礼剧的邀请,一部是主旋律扶贫剧,一部是单元故事组成的戏,她参演一个六七十年代单元故事。 因为她的档期紧,出品方也理解,把她的戏都集中拍摄,所以扶贫剧拍了两个月,一个单元故事她赶拍了7天。 这样赶场居然就到7月了,她赶回上海集中拍两个广告,休息两天再进入下一部星海影业自制武侠大剧《刀剑笑》。 {她演的角色是一个背负父冤的天才少女刀客顾雪。因为书颖早就以苗刀绝技闻名,路透她将主演此剧,书粉们超级期待。剧中故事男主人设是有“天下第一剑”之称的少侠楚翊。他们与一些江湖好友发生了一段段惊心动魄的故事,体现“侠之大者、为国民为,虽千万人吾往矣”的精神。 他们发现一场颠覆江山,危害百姓的大阴谋,热血侠士就联手搞死勾结日本、瓦剌的反派组织,少女刀客洗清父冤,报了大仇。其间少女和少侠相识相知相爱,最后有情人终成眷属。} 一支广告要拍两天,一天用于沟通,一天用于拍摄。第二天傍晚,她终于在棚内拍完最后一个镜头后去更衣室换下衣服,便打算回家。 出了临时更衣室时,忽见一个漂亮的女人冲她打量。书颖非常敏感,第一时间转头回看去,就见穿着一套设计感极强的白衣和垂感十足的黑色阔腿裤的女子。 首先吸引书颖的是她那一双小鹿一样的大眼睛,看着人时十分无害的样子,她的容貌在娱乐圈不算鼎级,可是与普通人绝对存在容貌气质的壁垒。 书颖暗笑:我不学原主,因为工作太忙,且由个人工作室操作我的经纪,所以很少去“星海影业”,自然就遇不上沈卓希。沈卓希那白莲的套路哪里能用到我这个绿茶之王的身上。现在反而沉不住气,主动来找我了。 沈卓希想查书颖的行程,想进广告片场,当然会有她的手段,书颖不怀疑以她的心机和家世钱财为通行证,连这点事都办不到。 沈卓希仪态很优雅,踩着高跟鞋朝她走来,书颖却敛了眼中的精光,当她是空气朝自己的保姆车走。 “叶小姐。”沈卓希终于开口。 书颖顿住脚步,转过头来,微笑道:“你是想合照吗?是哪个省的第几号粉群的?我没有听说今天有粉丝探班,抱歉。” 沈卓希僵住表情,才说:“我不是粉丝。我有个项目想找叶小姐合作。” 书颖道:“合作?找我的戏、代言都是通过我的经纪人的,我自己不专业。” 沈卓希递出自己的名片:“我是沈氏集团的沈卓希,我现在刚刚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我是一名编剧。我有部戏想找你合作。” “沈氏集团?”书颖一脸迷惑的样子,“抱歉,我对商界不熟,所以不知道。找我合作……可我到明年7之前都没有档期了。” 沈卓希心头再不满也要忍下来,沉静地说:“2亿税后片酬,4亿的大制作。我估计也要明年拍,但是我很欣赏你的编剧才华,我想就我的剧本跟你讨论。你不在上海,我可以去找你。” 书颖当然不可能和她合作,她的目的如果不在这部戏上,那么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但书颖好奇她葫芦里卖什么药,或者这几个月申启睿和她到底进展到哪一步了。 只要她拿到证据,她就得提醒一下申启睿,别再拖了。 书颖呵呵一笑:“拿2亿找我的本子也挺多的,不过有时候钱越多,剧的质量越没有保障。所以我还没有接过2亿片酬的戏。” 沈卓希脸上的温柔平和没有被崩坏,道:“郭崎导演已经接下这部戏。” 郭崎因为三部《罪证》高票房,彻底在导演界立足脚跟,他没有必要下凡拍电视剧,除非对方开出了他拒绝不了的条件,或许她的剧本也打动了他。 书颖暗想这毕竟是女主角,她写的剧总不会太滥。郭崎虽然是星海的签约合作导演,但是人才总有很强的自主权的,他也有自己的公司,用于走资金。 书颖摇了摇头:“沈小姐不如找周奕吧。” 沈卓希道:“你为何看也不看?你……知道我?” 第241章 女配躺赢之路(14) 沈卓希原本相信她是真的不认识她了, 毕竟他们家移民到新加坡了。书颖拒绝的态度让她怀疑,虽然叶书颖没有见过她,但是或许申启睿跟她提过之前两家打算结亲的事呢? 书颖绝对不露别的破绽, 问道:“你为什么这么问……难道你在圈内有什么不好的名声吗?” 沈卓希看不出端倪,沈卓希对着根本没有留给人下嘴点的申启睿没有办法。她去过申家做客,但是从来没有遇上过他, 她想去“星海影业”,连申家长辈介绍都没用,她去了公司写字楼也见不到正主。 后来沈卓希才想:签不进公司就与公司的人合作, 他总得显身, 总能看到她的认真与才华, 于是她找了郭崎。凭她沈氏千金的身份,郭崎再大牌也不可能不见, 沈卓希就成功地打动了郭崎。 她还想到一个办法能让申启睿不敢躲她,就是出现在叶书颖身边。她还能借机摸清叶书颖的底细,能摸清申启睿到底爱她什么。 沈卓希心底颇为恼怒,面上还云淡风轻:“我还没有媒体播出的作品, 我以前在伯克利做过舞台剧编剧。” 书颖打个哈哈, 状似天真地问:“那为什么不留在美国写美剧呢?在美国念编剧是用英文的吧?你们也擅长写美式故事。” 沈卓希还是得忍,保持着体面:“我是华人, 受中国文化影响更深, 我喜欢中国, 喜欢写中国故事。” 书颖咯咯一笑:“如果是这样,就不会发了中国的财后移民了。移民难道不就是你们不认同我的国家的价值观吗?我想想,难道是混不进美国主流阶层?” 这话正刺到沈卓希的痛处,她偏要昂首挺胸:“你没有出过国,或许想当然了。凭我的身份, 能混进去,完全是我不想。叶小姐虽然演技不错,但是对你没有接触过的东西太想当然了,也有点冒犯呢。” 书颖摊了摊手:“抱歉。因为很多人才都是这样‘出口转内销’,我们演员这行也很多,我看得多了,最看不起这种人了。沈小姐应该不是,抱歉。” 沈卓希还拉回主题:“我原谅你。所以叶小姐对我的提议怎么想?” 书颖摇了摇头,笑了起来:“不怎么样。” 沈卓希:“为什么?” 书颖道:“因为你说,你要拿着剧本烦我到明年7月开拍时。我若有这个时间应付你,自己也能写个独立的本子了。我何必把自己宝贵地时间用来完善你的剧本?我的《罪证4》还没有写,我还有别的编剧计划。” 沈卓希以为如果她不知道她的真正目的,有2亿和郭崎在,她一定会同意这种合作的。没有想到她拒绝的理由如此“强大”。 书颖笑着颔了颔首:“抱歉,沈小姐,我先失陪了。” 沈卓希看着她的背影,不久就进了停在边上的保姆车,沈卓希心中一片茫然。她第一次遇上这种人,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沈卓希一毕业就想早日安定她的婚事,她喜欢申启睿,从她见过他少年时的阳光俊秀的样子,她就喜欢。 沈卓希明白,虽然结婚不是一个女人的终点,但是像她们这种家世的女人,只有两条路。一、年轻的时候找个好对象联姻,一边有好婚姻,一边有事业;二、一生中只有工作,越老越难找到合适的,所以这个圈子的名媛剩女也多得很,最后她们只有找牛郎和将就的人。她不想成为第二种。 沈卓希长得漂亮,命也很好,她是沈氏的千金,她一直认为只有错误的选择,而不是自己得不到。申启睿是她所遇上的第一个无从下嘴的目标——连人都见不到,怎么下嘴?申启睿对她的壁垒比阶级壁垒还要坚固。 要沈卓希天天主动堵去他公司,那多掉价?被外人看到,说得难听是倒贴,申启睿本人更对她不屑一顿。堂堂沈氏千金,她不要面子吗,她沈家不要面子吗? 所以当然得是面上云淡风轻,好像也是对家里的安排很无奈的样子,表现出与他同病相怜,互相理解,假意应付长辈,最后因为接触日久生情,这就既要面子又要了里子。 基于以上攻略逻辑,她才想到用项目来接近叶书颖才能真正打破坚冰,打破这种隔绝。如果项目共赢,团队认可她的才华,他也能看到。 只要她和叶书颖合作,他一定会担心,必然会过来看看,她就有机会找到他不卑不亢地跟他说,她也只是想和他做普通朋友,她是受害者。 或许申启睿开始时不信,但她专注工作,专业认真就会让他相信,放下心防。第二步就是让他看到她确实比叶书颖这个底层爬上来的人更适合他。第步就是,她与他工作和生活合拍,有共同语言。 这一步接一步的计划十分完美,可唯差在他不出现,她英雌无用武之地。 …… “快吃,你太瘦了!”因为书颖从剧组返回上海,书杰也在放暑假,这几天他们都在上海。叶母天天做菜炖汤给她喝。 “瘦才好上镜呀。” “这鱼汤的油都去了,你放心吧。” 书颖没有办法,只好盛一碗都喝完了,书杰粘过来:“姐,你带我去剧组当你的助理吧?我兴许能混个角色。” 书颖无奈:“我实在没有空,所以忘记跟导演提一提了。现在这剧的重要角色都定人了,你去顶别人的角色会招人恨的。” 书杰:“这种事很常见吧?” 书颖道:“有这种事被人捅了出去,你没有什么名气就招观众反感。你也不是没有看到圈内二代资源顶级,顶人角色的事,可他们仗着好资源混几年也红不起来。” 书杰只好说:“那我就真给你当助理,在片场看你们拍戏,我也好学一学。” 书颖道:“这个可以有,你暑假泡在剧组里感受一下古装片怎么拍。” 书颖想着打电话给剧组后勤人员,让她随后帮她的助理也订一间房。这还是她第一次带助理到剧组,不过比她小很多的咖都一人用几个助理,也剧组安排,后勤人员自不会拒绝她这个最大的咖。 书颖吃了母亲准备的健康营养餐后回房,洗澡后就直接躺尸了。她的钱赚的是真多,可累也是真累,这几天拍广告还是好的。唉呀,这有两天休息,明天不用去片场、没有通告,在家躺尸,完美! 书颖刚蹬了蹬腿,忽然手机响了起来,正是申启睿打来的。书颖调整了一下心情,才接起了电话。 “我听说,沈氏集团的沈卓希去你广告片场找你。”申启睿的声音有点沉。 申启睿从来没有告诉过书颖,家里当初想他娶的女人是谁。书颖自然不会犯低级的错误说漏嘴。 书颖道:“是老李跟你说的,还是郭导那得到消息?” 申启睿问道:“你答应她了?” 书颖呵呵:“当然没有。我的片约排到明年7月,各个剧组拍摄期间只有几天休息,就这点时间我还要赶拍代言。我的机会很多,干嘛要与这么麻烦的人合作?” “麻烦?你怎么知道她会给你麻烦?” “大哥,她给我开价2亿呀!不是烂剧就是所求者超过我的想象。她是个编剧,说是要常随我进别的剧组,跟我讨论她的剧本。 我有这个美国精力应付她还不如抽空把《罪证4》写出来,做个系列完结,给观众一个交代。运气好的话,片酬、编剧加投资分红也能赚2亿。” 申启睿听她说得轻松,主题又拐到工作上去了,她肯定不知道。申启睿会打这个电话,也做好了跟她说明的准备。 申启睿深吸了一口气,说:“书颖,我相你,每天想你。我知道那个办法是有道理的,我就让自己忙起来,没有空去找你。” “……” “我不确定那个沈小姐找你是否是真求合作,你没答应,我就放心了。” “怎么了?她是坏人吗?” 申启睿顿了顿才说:“我不知道。但我该告诉你,她是我家打算介绍给我的女人,我早明确拒绝了。她原来想进‘星海’当编剧,我也拒绝了。我只在奶奶寿宴上见过她一面,没有任何关系。” “只见过一面?!这半年你就都没有机会再见到她?!” “我见她干什么?” 书颖心中一沉,按照原著中的进度,这时候他们都是很有话题的“好朋友”了。对,是“好朋友”,因为在他和原主正式分手前,他和沈卓希应该没有睡过。他之前都拒绝承认自己会爱上她,自然就不会去睡。 “启睿,你不要骗我了。” “你要不要看看我这半年来的行程?” 书颖抚额:“……” “我要是骗你,我还特意打电话告诉你吗?” “可是沈小姐家里很有钱,还有才华,长得漂亮气质好。她说她是‘伯克利’的,不是你校友吗?” 申启睿沉默了一下,说:“我已经有你了,她怎么样跟我没有关系。你不相信我能通过这一年的考验?” 书颖劝道:“她很有才华,我当然不适合与她合作,但这钱不赚白不赚,你没有想过让公司别的与她合作吗?” 申启睿反问:“她想找的是你,她就算挑了别人,能给她修改剧本?投资方还能给公司别的艺人开出2亿?制作好了,剧的版权能卖得起高价?所以,你不和她合作,这事儿就跟公司没有关系。郭导看好这个剧想要试试,那是他的个人选择自由。” 书颖不能再引导他而露馅了,只好沉默。申启睿表示明天她休息,他要上门来拜访,看看她。 …… 拍《刀剑笑》其间,盗墓大制作《昆仑归墟》在国庆档上映,她请了4天假参与宣传,这都是合同上要求的。 等到了11月下旬,《昆仑归墟》还没有下线,已经上映50天,狂揽39亿,领衔国庆档。电影评分8.1分,算是类型片巅峰。 叶书颖在片中的表现可圈可点,原著粉和书颖的粉丝纷纷吹彩虹屁,说她完美的诠释了女主角。电影投资方分成十几亿,大制作得到300%的利润,喜笑颜开,娱乐资本对书颖更加疯狂追逐。 这个时代,无论是电影还是电视,都是看数据的。《昆仑归墟》之后,书颖电影的累计总票房就达到了175亿。 其中部《罪证》系列共82亿票房,《橙色使命》22亿,主旋律电影《祖国颂》31亿,《昆仑归墟》应该不下40亿。后面好不容易有入行多年的女星突破了100亿,可是书颖又与她拉开断崖式的距离。 这时候各种商业片剧本都堆到书颖的代理经纪人的桌案上,有的片方甚至只要她半个月拍摄档期,就开出7000万的高价。可是书颖现在的档期已经排到了后年,只能推掉大部分邀约。 11月下旬,正值金龙奖电影节,书颖也受到官方和主办方的邀约,又在剧组请了5天的假。这次盗墓片剧组主创集体亮相,因为票房好,精神焕发。 书颖在天要露面的行程中,就有品牌方主动借的几套新款战袍,风光无限,艳惊四方。媒体的镜头冲她拍个不停,作为一个高级绿茶,绝不会有凹造型的痕迹,对着镜头时反而只是冲摄影师大气优雅的打个招呼。 因为国力的强胜,华语娱乐的中心早就落在大陆,这种节庆受到各方明星的重视,最后一天的颁奖仪式,星光璀璨,两岸地的明星争相露脸,提高在公众面前的曝光度。 书颖座位仍然在这么多大咖聚集时排在第一排,但是没有坐在C位,C位坐的是入行30年的大腕,再有两位影后也入行20余年了。 书颖片酬和流量高,去年因为《追寻》得了一个奖的视后荣誉,但是没有任何电影奖项的影后荣誉。去年参演的《橙色使命》和《祖国颂》入围几个奖项,但是这两部电影一部主要是男人戏,另一部则是群戏。 书颖个人没有入围演员奖项和编剧奖项,她主演的《罪证》系列是商业片,这个评奖活动并不偏爱这种类型片。 书颖只是来凑热闹捧场,主办方邀她担任颁奖嘉宾,颁奖给最佳男主角。 主持人介绍她上台来时,还要调侃她:“叶书颖呀,见到你我感到了压力。” 书颖问道:“为什么?” 主持人说:“我说,你怎么可以这么好看!美得有压迫感。” 书颖笑了笑:“因为今天场合隆重,所以我的妆比较重。我来担任颁奖嘉宾才有压力。” 主持人问道:“这有什么压力?” 书颖说:“没得过一个奖的人给得奖的人颁奖。” 她没有像很多偶像美女一样端着,稍稍自黑了一下,反而让人觉得她谦卑。 书颖参加电影节,只是对官方和协会的礼节,去年她拍戏忙,只抽出一天时间赶来露了一下脸。到后来的颁奖礼上,她的位置都是空的,所以今年她就参加所有的活动了。 参加电影节是为了和官方、协会保持良好的关系,不然以为她爱耍大牌呢。 …… 原著中的结点,2021年公司元旦庆典时间到了。申启睿自然要参加,并且招待四方合作伙伴、公司签约导演、演员、编剧、合作方。 这时申家奶奶亲自带着沈卓希来凑热闹,才事隔近一年再次见到她的目标申启睿。他就像一块冰一样拒人于千里之外。 可惜作为公司合作的当家花旦叶书颖刚刚进入新剧组半个月,如火如荼地拍摄一部家庭剧。书颖从原主的记忆中得知这是一部爆款剧,又是她没有演过的现实题材,所以制作方邀请她时,她就自降片酬,以6000万的价格接了。 书颖趁机把书杰推荐去演戏份少一些的“弟弟”角色,制作方看过书杰的形象倒是很满意。书杰经过数年学习磨练,对着镜头不会紧张,也掌握了很多技巧了。 书颖不参加公司元旦庆典,自然当不了这里的反派女配,沈卓希不会赢得所有人的同情和支持,书颖也不会当众被打脸。 申启睿上台致词,表达这一年来的历程和辛苦,又表示了最终选择暂时不让“星海影业”上市的决定。 因为上市玩金融资本就不能专注于好好制作和艺人经纪,他现在分身乏术。他现在有足够的现金流,是娱乐公司的现金王,这才是实在的。 申启睿凭六年前的5亿创业金,到现在赚到65亿现金身家,这个吸金能力在富二代中也是首屈一指了。 申启睿在年会上给员工们发放上一年度的年终奖金,所有员工都喜气洋洋。叶书颖没有到场,这一年来她只参与拍了一部星海自制剧《刀剑笑》。况且她有个人工作室,她本人都没到场,就没有给她的份了。 公司今年力捧几个新人,投资自制拍了四部大剧,参与投的项目就更多了,别的自制剧虽然没有卖起叶书颖主演剧的价格,但总共也给公司赚了七八亿。 申启睿庆典开宴,便有今年新招的练习生上台献唱,申启睿已经去招呼来捧场的文体界朋友了。 “星海影业”捧红了叶书颖这个顶流巨星,捧红刘宇川、成宥、吴振熙、周楠四个一二线电视、电影演员,还有五六个线年轻演员,余下的观众觉得脸熟的小咖则更多了。 这个成绩在娱乐圈是很了不起了,很多娱乐公司都只有一两个明星。其实线明星也是能当中等制作的主演的,如果运气好,还能被大制作看上。 除了叶书颖之外,没有旗下艺人开独立工作室,也极少有人闹解约。因为公司确实都在为各个艺人提供资源。如果他们现在离开公司,根基不够、条件不及叶书颖,没有大树靠的话,估计就黄了。 申启睿刚刚与一个合作方代表交流后,申老太太带了沈卓希过来。 “启睿,卓希今天是受沈总委托,代表沈氏来的,你怎么不打个招呼?” 申启睿看也不看沈卓希,淡淡说了一句“你好”。申老太太不满:“启睿,你这么失礼,会丢申家的脸,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申启睿道:“那我能怎么样?我生活不顺利就是这样的。奶奶就别把沈小姐带到我身边了,以免我迁怒于她。” 申老太太问道:“‘星海影业’今年的财报上净利润18亿,你有什么好不顺利的?”这个成绩绝对把其他公司远远甩在后面。书颖上一年度主演的几部剧在这一年度播出,他们公司的分红是这个年度到账的,就达到10亿利润了。 申启睿说:“我被你们棒打鸳鸯,我被恋人抛弃了,我过得顺利吗?” 申老太太不禁尴尬,沈卓希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不便听这个:“申奶奶,你和小申总说说贴心话吧,我看到郭导了,去打个招呼。” 就算沈卓希的目标是申启睿,不寻到合适的时机接近他,都会掉价。这时她倒深感申启睿此人的难搞,这种见不到人的情况,纵有攻略千百计,可用的没有一计。 申老太太看着孙子,叹了口气:“事情过了这么久了,你还在想那个女人?她到底给你喝了什么**汤?” 申启睿问道:“你们和沈小姐都不要对我心存幻想。” 申老太太道:“家里人都是一片好心,你们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现在你既然已经和那个女人分手,一切还是要往前看的。” 申启睿才知奶奶还没有妥协,不禁失望:“你们不要想当然了,我会追回书颖的。” 沈卓希虽然经常去探望申老太太,但她和申家其他成员并不熟悉。就算是林学致,她手上的项目不少,与沈卓希联络的时间不多。 申家其他人都懒得再干涉申启睿了,联姻这种事,说起来是不错,但强按牛头不喝水,其他人也没有了趣味。 申启睿有句话虽然难听,但是也没有说错。就算他娶了沈家小姐,沈小姐也不是沈家主要业务的继承人。一年的时间,他们原有的热乎劲早被繁忙的公事所占据,怎么可能把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完成沈卓希的心愿上呢? 沈家最多就是让沈卓希多带嫁妆,申家人有这个时间,自己去提升业务,赚这么多属于自己的钱不是更好?毕竟沈卓希多带的嫁妆也是她个人的私产,不是属于他们支配的财产。 人就这么现实,没有持续的利益就是分钟热度。所以只有现在几乎不管生意上的事的申老太太还没有忘记两家联姻的事,余下的人都默认联姻计划告吹了。 申老太太恨铁不成钢:“你还要和那个女人牵扯下去,她只是为了你的钱,她会把你榨得骨头都不剩的。” 申启睿劝道:“奶奶你就去坐下吃点东西、看看我们公司艺人上台给大家表现节目吧。” …… 会“榨干”申启睿的钱的女主角正带着附属品弟弟在长春拍家庭剧,这时她们才刚进剧组20天左右。这是北京的一个制片方的剧,演技派大咖云集,书颖打五折收取片酬主演(仍然是全剧组最高片酬),还带上了自己的弟弟去演个配角。 书颖从原主的记忆中得知这是一部爆款剧,从众多剧本邀约中看到后,就决定接下来。原主本来是没有接这部剧的,她也没有书颖红成这样。 原主现在还多在自制偶像剧中打转,虽然因为颜值出圈,片酬也高,可不像她这么夸张。至少她还混不好电影圈,请她拍的电影也就给500万的价。 书杰苦苦学艺四年,在北京最好的表演学校读了一年半,现在普通话台词也没有一分南方人的口音了,书颖这个语言开挂生就更加能说一口地道的北方口音。 两人和一群中生代、老戏骨讨论剧本、排演,大大过瘾。书颖演这部剧要去偶像化、去借千年外挂的自我体验,而是要真真去观察北方人,去思考角色的内核与外在,成为这个角色。 她开始时不适应,等沉浸其中时,便成魔了。书杰拥有巨星姐姐习惯了,所以虚荣心没有早两年那么强,现在为了自己的梦想勤奋好学,对人很有礼貌,大家都认为以他外在条件和基本功是个可造之材。 为了赶着拍戏和通告,姐弟两个都北方过年,叶家父母只好赶到长春来。 剧组只在大年初一休息一天,大家在酒店聚餐,算是过年了。 书颖从剧组请假赶到北京参加春晚,与《漫步云端》的男主角吴振熙一起献唱她作词作曲的《星月梦想》。在现代科技的舞台效果下,两人犹如置身太空。 男女抒情对唱和声,充满人类对宇宙的浪漫幻想,然后鼓乐节奏一重加一重,两人边舞边唱。科技视觉的虚幻舞台上就有一颗颗星星落下,形成浪漫辉煌之极的画面。 观众们的毛孔因为这节奏和饱满的唱腔舒张,然后头、手、腿都忍不住随着他们的节奏动起来。 网络直播平台上,观众们就热闹地发着弹幕。 【原来叶书颖的唱歌也这么牛的吗?】 【这音域和饱满的音色,比那些女团小猫叫几声强多了。】 【我们颖颖的舞蹈绝了!】 【太空漫步舞!好帅!】 【中国的流行乐坛多出几首《星月梦想》的流行歌曲,这曲好词好节奏好,原来中国的音乐也可以做好的。】 【我们家颖颖是最棒最棒最棒+10086最棒的!】 回复楼上:【其实吴振熙也很帅,大家不要只夸颖颖嘛!吴振熙被原来的公司耽误了四年,在男团中除了几首传唱度不高的单曲之外就没有什么作品。解约跳到‘星海影业’后不久就演了《漫步云端》,现在的人气直追成宥。】 【只能说我们颖颖是‘旺夫’体质!她和谁搭戏,谁就能红。】 回复楼上:【我是旺妻体质,我老婆是叶书颖!】 回复:【我们颖颖旺自己就好了!】 申启睿在申家吃了年夜饭后,也赶着打开大电视等着看书颖和吴振熙的节目。《漫步云端》是去年初播的,但是其流行影响力一直在,这部现代偶像剧还得到了官方的赞赏,卖到了韩、日、泰、马、新等国。 那几个国家刚播了不久,书颖的好几部剧之前就卖到这几个国家了,现在红透亚洲,顺便把吴振熙也捧得红出国去了。 书颖作词作曲的几首歌随着剧的流行在这几个国家传播,特别是两首节奏强的歌曲,他们听不懂却一样会跟着想动起来。 去年播出的《流年》、《追寻》也是大热剧,收视率和讨论度都不低。但由于没有这种音乐加持,那两部剧也没有这么偶像派和搞笑元素,在年轻人和国外就没有《漫步云端》那么有影响力。 申启睿倚在真皮沙发上,他的堂弟申启智说:“大哥,还是……旧情难忘?” 申启睿因为自己婚事的分歧与家人处于一种半冷战的状态:不爱跟他们说话,非不得已也不联系,绝不和沈卓希接触,自己过着和尚生活。 家族中的人也都知道他的前女友是叶书颖。林学致找叶书颖吃饭后,她就果断地搬出申启睿的别墅抛弃他了,申家也不能说这是女方的错,那个视频分分钟能打他们的脸。 申启智看看电视上的人:“这两年到处都是她,电视电影广告都被她支配着。说实话你要是娶到全中国男人的梦中情人,我都羡慕你。” 林学致走了过来,看到电视上的节目怔了一下,才说:“这是那个……叶小姐?” 申启睿没有说话,申启智给了肯定的答案。 林学致叹了口气,在一旁坐下,说:“其实妈从来没有想过要强逼你娶沈小姐,只是觉得门当户对,沈小姐的家世、相貌、学历都相当出色。” 申启睿但凡听到沈卓希的这类评价就烦,犹如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时,什么人都跑出来跟他讲大道理。年轻人不反感才怪了。 “她哪里出色了?真有本事,她一个沈家的千金还想方设法嫁给我吗?不就是想当申家少奶奶嘛,她嫁不了我,离开沈家的支持就什么都不是。” “好了,不提沈家了,你既然无意,这就跟我们家没有关系。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我都不反对,但是你爸你奶奶他们,我就管不了。” 申启睿才转过头,怔怔看着母亲。 林学致道:“你看我干什么?对,是我去年找了叶小姐,但我和叶小姐的交流不是你想象的样子,我们都很得体。从叶小姐的履历上看,她是一个非常矛盾的存在,但我见到她本人和作品,能理解你的痴迷。” 申启睿道:“你能理解什么呀。” 林学致道:“叶小姐不是一般人,不仅是漂亮而已。反正我不来当这个恶人,确实……你的人生要靠你自己,毕竟你不是孩子了。” …… 申启睿想要马上去见书颖,他家里没有那么反对他娶她了,让她不必有顾忌。但是书颖远在北方,上了春晚之后就连夜回了长春剧组。 时间与空间都不允许他和她相聚,让他一诉衷肠,他打了一个电话,她刚坐了夜班飞机,称休息四个小时马上要赶去剧组片场。 之后,她的个人电话就常常打不通了。正月初五,实在压抑不住思念的他赶去剧组探班,那天她正排了六场重头戏。 与她对戏的都是功底极深的演员,她跟他打了个招呼,就表示先不要打扰她,不然她和好演员同框时状态不在线。 这天拍到晚上7点,在北方的冬天已经有深夜的感觉了。天寒地冻返回酒店吃饭休息,他在餐厅里才有机会支开书杰他们,跟她说几句话。 书颖晚上不吃糖脂混合物为主的食物,只点了一块牛排和沙拉。 “你父母不反对?”书颖惊讶地看着他诚恳的俊脸,“怎么可能,你使了什么手段?” 申启睿目光忽然深了起来:“你为什么这么惊讶?难道你是骗我的,你从来不认为我能成功?” 书颖差点露馅,才轻轻叹了一口气,说:“初时太过在意,就会对我们的未来越来越悲观,越想越觉得没有可能。然后,我这一年……渐渐习惯了没有你的生活,我不想骗你。” 申启睿怔住了,半晌才问:“所以,你对我的爱消失了吗?” 书颖不能这么回答,弄得她才是渣的那个一样。 书颖幽幽道:“我不知道。我只是把自己调整到能够接受你娶别人。我们真的结婚,或许也不会幸福。最近又有女演员和富二代情变了,让我更没有信心。 他们十年感情,可是女演员始终得不到其家人的欢迎,富二代还出轨艺校在校生,因为她年轻吧。你有没有想过,过几年我也会老,我也比不过那一茬一茬的年轻朝气的学生妹。” 申启睿这才理解,劝道:“我跟那个富二代不一样。你为什么就不能想信我?” 书颖抚额:“看到女演员和富二代的婚姻都是富二代出轨,以离婚收场,我真的没有信心,我真的好替他们惋惜,然后就对自己没信心。对不起,启睿,我们长痛不如短痛吧……” 申启睿现在又不忍怪她了,说:“我会给你信心的!你等我就好了。” “啊?”某绿茶抬起眼眸,“这个……我也不想为难你,不想你委屈自己……” 申启睿道:“如果你真想我好,就请相信我,不要胡思乱想。” 书颖暗自嘀咕:沈卓希,你原来战五渣吗?我给你腾位置,这一年时间,你连申启睿一根寒毛都没有沾到。 书颖道:“我现在只能不多想了,只专心拍好戏。” 申启睿道:“你这么辛苦,我真的很心疼。拍完这部剧,你能休息几天吧?” “这部戏要4月才拍完,没过几天就要去北京拍年代戏《光辉岁月》,一直到7月底才能杀青。” 8月就赶着拍百年献礼片,9月之后的档期留给‘星海’,她的合约上每年要拍一部‘星海’自制剧。 书颖想把《罪证》系列完结,但是她一直没有时间写剧本。片场的等戏时间多,但是不能专心。遇上全是戏好的人的剧组,她不投入角色就要在镜头面前被碾压,所以不能分心写剧本。 申启睿不禁说:“你应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这样太辛苦了。” 书颖笑道:“再拍两年吧,等我成为大满贯,我弟的路也走稳了,我要休息一段时间,或许可以考虑改行了。” 目前她虽然是最有商业价值的女星。 【她主演的《妖精管理局》、《战歌》、《多情总被无情恼》、《漫步云端》、《流年》、《追寻》、《那山那海》全是同期收视第一,全是当时的爆款。 《刀剑笑》在做后期,但已被电视台和平台高价预定。 她主演的电影:部《罪证》、《橙色使命》、《祖国颂》、《昆仑归虚》全是高票房。】 但书颖还没有成为大满贯视后,惊艳的谍战剧《追寻》,收视奇高,她借杜诗语这个角色拿了一个视后,《那山那海》让她入围了另一个奖项的视后,但是遇上一个老戏骨,评委把奖给了对方。 这两年她常自降片酬拍正剧,就是为了证明自己不仅仅会演偶像剧,至少先把视后拿全了。 申启睿道:“等你休息时,我们正可以举办婚礼,去度蜜月。” 书颖暗道:你想得美。 但是得怎么和平分手,又不让他发现她一直看重的就是他的资源人脉呢?她借着他入行,发达后就甩了他,男主若是被逼得黑化,只怕不好对付。她拖家带口的,真麻烦。 书颖想不出办法,只觉还是等她拍完这部剧再说。 “我们相识这么些年,就算有遗憾,但是看到彼此一直变得更好,我觉得也值了。你也回上海去吧,好好工作,好好吃饭。” 申启睿抓住她的手,贴在自己颊上:“就这一会儿,你别拒绝我。” 书颖仍然维持着角色人设,才道:“你很累吗?” “工作不累,想到为了我们的未来,我就不会累。” “……那,你是怎么了?” “我……我看到你因为别的富二代渣男而没有信心,我很紧张。我感觉你对我们的未来很灰心,想要离我而去。别人怎么样不关我们的事,我现在自己有钱了,说话硬气了,家里也不怎么管我了。我希望我下回来探班时,你会有信心一点。” 书颖看着他这副样子,想到原主当初的路,不禁问道:“你……为什么不接触沈小姐?” “没有必要。” 书颖暗想:那么原著剧情中为什么又有必要了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只看到原主的记忆,也就看不到原著中申启睿和沈卓希的接触过程。 第242章 女配躺赢之路(15) 书颖和原主接的戏和角色就没有一个是一样的。“星海影业”的其它一些自制剧才是原主主演的戏, 所以现在的娱乐圈格局与原著中大不同。 书颖细致分析一下,忽然想着:【因为她拍戏行程与原主完全不同,原主的角色, 她一个也没有接。她的行程不同,肯定也影响了申启睿的行程。这就是蝴蝶效应。 或许在原著中,沈卓希被申家介绍认识申启睿之前, 就已经在别的机会上认识了,或许不但认识,申启睿还看到过她的才华, 或者看其美貌想过招揽她做演员。 如果他们之前就有机会认识, 再发生相亲的尴尬事, 又没有被原主抛弃的危机,申启睿是能接受沟通的。沈卓希的白莲手段就能循序渐进, 一步一步实施。 可是因为她的行程改变,申启睿的行程工作有很大的改变,因此蝴蝶掉他们相识的契机。他之前但凡有两天假期都去探她的班了,有空余时间才怪了。 还有, 原著中2020年之后, 其实已经出现影视界寒冬,倒闭的娱乐公司不计其数。“星海影业”能保持一年四五亿利润已经是奇迹, 但公司绝对不是没有危机。 现在她红成这样, 直接间接给星海带来无数利润, 还有与她配戏而爆红的多位艺人能当台柱子。他们才刚红1—4年,现在不比十年前,演员不计其数,正是有影视界寒冬,他们反而不敢闹解约。 闹解约后还能东山再起的艺人, 只有七八年前的一两个,余下都泯然于众人。在这个竞争超强的年代,自己一耽误时间,后头的人就一茬茬上来了。 星海现在根本不需要在意沈卓希这个有才华的编剧,公司眼前的项目已经忙不过来了。就算沈卓希再有才华,申启睿不需要看一个可能会引发自己情变的女人送上来的项目,所以他就跑得远远的,让沈卓希够不着。 或许原著中的沈卓希有机会和申启睿沟通,那么以沈卓希的白莲手段,就会先又当又立,表明只为公事合作,这可以打消他的顾虑。 如果她和申启睿对换身份,一个像沈卓希一样的男人用这种白莲方法来接近,她也未必就能识破,她为了赚钱,肯定会接受男白莲的签约合作。】 书颖这些推理在脑海中也只一瞬间的事,这时也就理解了为何会到现在情况了。 “万一她真的很有才华呢?公是公,私是私,对吧?假如哪天我们不是男女朋友关系,我仍然不想换东家。衣不如新,人不如故,我肯定和星海更有默契。” 申启睿说:“我们都结婚生孩子了,我就放心了。那么她的项目找我们投资,几千万的事,我要投点就投点。” 书颖见他还是油盐不进,只得做罢。申启睿在她掌心蹭着,说:“书颖,你别再试探我了,好不好?” “哈?” 申启睿道:“我又不是傻瓜,只是你想把我当傻瓜。你一直试探我是不是变心了。你故意暗示我:如果我变心了,你也是体面人,不会跟我翻脸,就想我承认我变心。” 书颖:“……” 申启睿吻了吻她的掌心,说:“我在上海等你,我抽空就会来看你的。你现在不理我也没有关系,你知道你沉浸在角色里。” 书颖堆笑:“好吧。那你好好照顾自己。” 申启睿眉眼温柔地看着她:“这也是我要对你说的。还有,别偷撩剧组里的帅哥。” 书颖一多汗道:“我弟是公认的全剧最帅的小鲜肉。余下的主演全都结婚了,我好歹是顶流女星,我犯得着吗?” …… 书颖拍完这部现实主义家庭剧后已经是4月初,书杰没有戏拍时就回学校上课学习,书颖与父母同乘飞机回上海。 因为两个孩子在同一个剧组,他们又不回家过年,叶父叶母没有别的工作就随剧组了几个月,一直给孩子们做好吃的。 他们也时常给剧组准备些点心送去,他们纯朴、热情的性子也给主创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因此这部戏的大导演本还有意签下书杰,觉得以他的脸和身材前途不可限量。 只可惜书杰早年就签在了“星海影业”,因为高考和中戏不允许大一学生外出接戏,这两年才没有出来演戏。 书颖再去拍了年代戏《光辉岁月》,描写的是解放后期到建国初期的一段反特务的峥嵘岁月,这让她这两年的主营方向除了《刀剑笑》和《昆仑归墟》之外,都在主旋律或现实主义剧上面了。 这回与书颖配戏的男演员不是偶像剧出身,而是个戏极好的影视双栖的实力男演员。他初看不怎么帅,但是极有个人魅力,也很有观众缘。 书颖在前一个世界当开国女皇就定都在燕云,第二个世界又定居北京,在一群京派主创中混得如鱼得水。她们的外景还要到北方农村去拍,农村附近的小镇青年和村民听说叶书颖到他们那里拍戏,就在片场外围得水泄不通。 书颖于是在两个保镖的保护下寻了空档和农村小镇青年、附近赶来的村民见见面,还用北方话和他们招呼,尽量满足他们的合影要求。 这让随行的娱记全给拍到了,不但娱乐新闻播报出来,还有自媒体发到网上,引来网友们围观。于是网友们又说:叶书颖真是最接地气的顶流女明星! 5月时,农村外景拍完了,剧组返回北京郊区的摄影棚拍赶拍时,书颖去年11月下旬杀青的《刀剑笑》双卫视、三网络平台同时开播了。 因为各家电视台和平台争相购买她的剧,形成价格恶性竞争,这对电视台和平台伤害也很大。如果给出的价格太低,就买不到版权,双卫视购买,就能压缩一下购剧成本,虽然会被分流收视率,但总的来说,还是合算的。 除了去年年末开播,今年1月收官的《那山那海》之外,已有4个多月没有书颖的新剧开播。 剧迷粉丝们陷入了剧荒之中,对《刀剑笑》翘首以盼已久,这部剧官宣播出就是王炸,在各平台的预告片播放量就全都超出了1亿。 开播当日,双卫视分别霸占了收视第二、第三名,总收视率超越了热播的职业剧《律政精英》。 开播第四日,《律政精英》就排在了第三名,《律政精英》原是由很能扛剧的师奶杀手男演员和从前的收视福星周奕主演的。 这是周奕第一次正面与叶书颖打擂台,悲剧的是她和众多之前和叶书颖收视打擂台的明星一样败下阵来。 《刀剑笑》收视和播放量一路高歌猛进,网友们在三大平台上狂发弹幕和评论。 【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有武侠味的武侠剧了。】 【最讨厌现在很多假武侠剧乱剪辑、乱做后期,终于遇上一个没有用超慢动作、武打替身来忽悠观众了。】 【呀呀呀,我家颖颖那转刀的姿态太帅了,有木有?】 【嘤嘤嘤,颖颖,我想陪你睡!】(女粉丝) 【颖颖要是男的,我嫁给她当小妾。】 【那一个全身镜头的双手按着马背,一跃上马的样子是不是太帅了?】 【顾雪收刀、出刀的样子把我迷死了!】(注:顾雪是《刀剑笑》中女主角的名字。) 【问天下,谁是英雄?——皎皎含光剑,萧萧雪饮刀。顾雪一直不满楚翊排名在她前面的样子好可爱。外表高冷,内心还是个孩子,顾雪的矛盾人设都被颖颖演出来了!】 【‘星海影业’的自制剧还是很会把控质量的,目前为止,改编大IP时很少出现尴尬注水情节。虽然他们也会加戏,但是没有加一些很让人厌烦的戏。】 【看叶书颖的打戏就是一种享受。最近真的看了太多古装丑男的打戏了!看看叶书颖的打戏洗一洗眼睛。】网友回复楼上:【楼上这种对比是不是哪里不对?】 【别说那些古装丑男了,女星当中谁能打得像叶书颖这么好看?她们全是剪辑和特效。叶书颖的戏虽然也加特效,但是看得出连贯的利落身手、武者的精神体态。】 【《刀剑笑》中一个接一个案子,拍得都不错,又有俊男美女,这回赚大发了。】 【叶书颖献唱了片头曲,还是她作词作曲的,剧组也太省钱了!】 【这首《刀剑笑》同名曲太有热血江湖的味道了!叶书颖真是天才!这个唱功让我有一种我圆满了的感觉!】 【叶书颖的歌好有力量感!与大白嗓、韩氏唱腔、民族唱腔和内娱女团的口水歌唱腔都不一样,好高级的感觉!】 【太太太好看了,三刷当中,还要这么久才更新,荒。】 …… 沈卓希也关注着想象中的情敌的新剧播出情况,看到那火爆的数据,绝望的感觉袭来,心口犹如被人掐着一把刀一样。 沈卓希无心修改自己的剧本,陷入了颓废和焦躁当中。她明明记得前年时,申启睿参加了王总的寿宴,为什么她前年去参加王总寿宴时,申启睿没有出现? 还有现在这个叫叶书颖的平民女人怎么会红成这样?她现在演的作品和自己记忆中没有一部是一样的,比她原来出像的现偶剧、古偶剧都出圈多了,角色类型也多得多。 沈卓希记忆中的这个平民女星,虽然很有电视观众缘,但她在电影圈没有怎么混开,更别说编剧和唱歌了。 沈卓希是个重生者,她重生前的一世,想在美国的电视电影产业里混出名。书颖当初不经意的问题就切中要点,点在她内心深处的痛点上。 这时沈卓希计划泡汤,悲从中来,不禁回想重生前的往事。 【纵使靠着家族资本的投资,沈卓希在美国做了编剧、剧本也拍了,可是美剧的编剧行业也高手如云,她的剧没有卖出什么价,在美国连赔了数年,都没有混出圈。 沈卓希大学毕业后在美国嫁给了一个白人年轻演员拿到国籍。她本想混上美国演艺界主流阶层,可那个白人年轻演员只是图她出身亚洲豪门女儿的身份,背着她与外面的金发美女鬼混。 沈卓希抓住证据,那白人丈夫将她打了一顿。可是沈卓希起诉离婚时,她也遭受了和稀泥的审判,法庭还要让他们平分财产。 她那前夫之前根本没有什么个人私产,无论房产、股票、存款都是她借着家族置办的,她可谓亏个底朝天。 沈卓希经过这样的职业和婚姻经历,几年后身心俱疲、一无所获回到新加坡。因为她并不是学商科的,父亲并不放心把公司的大事交给她,母亲建议她去中国娱乐圈试一试。 沈卓希刚到中国时,关注娱乐动向,发现平民影视红星叶书颖与豪门男友结束五年的爱情长跑,官宣结婚了,这让沈卓希大跌下巴。 她才想起自己小时候见过申启睿,她回国探望外祖父和外祖母时,在王总的寿宴上也见过他长大后的他。当时觉得那男人长得真好,不过出于大家闺秀的教养,不可能像外围女一样粘上去。 网络上传闻,他们两人门不当、户不对走过一路也不容易,遭遇过不少挫折。但是因为年龄到了,事业生活也稳定下来,才想步入结婚生子的人生阶段。 沈卓希想了想自己的美国前夫那渣男与申启睿是天差地别,自己又有什么比不上平民明星叶书颖的呢? 沈卓希在内娱发展,后来就找了他们合作,叶书颖就是有点傻白甜的性格,与她成为了朋友。 沈卓希与叶书颖往来时,也问起她在内娱发展的要注意的点,叶书颖想了想跟她说:“不要逃税,特别是你们外籍人,不要自作聪明侵犯中国的税收主权。” 沈卓希想了想:“我怎么会呢?遵纪守法是最基础的。我在美国时也一样,美国有句话:‘人一生永远无法逃避的两件事,死亡和纳税。’” 那傻白甜说:“那就好,还有税务的事要交给专业的人。我从前就是交给不专业的人,我自己以为都依法缴税了,结果她根本没有给我缴。 要不是启睿及时看到了税务部门发给我的函件,拎着我大骂一顿,带我去相关部门及时补缴、并且道歉解释,我就完蛋了。 后来我不得不把那个朋友开了,再请了一个专业的会计师。在第二年,就有好几个艺人因为税务问题出事了,现在想想都后怕。” 沈卓希不禁酸道:“小申总对你还真细心。” 那傻白甜说:“他也没有那么细心,他工作很忙,平时没空管我,有时发起火来很恐怖的,幸好他不打女人。他跟我在一起,我大部分时间让他很省心,他习惯了……你知道外头那些年轻鲜嫩的女人都很不让人省心的。” 沈卓希心底呵呵,问她:“夫妻俩就是这样。其实最难解决的还是婆媳关系吧?” 那个傻白甜叹了口气,说:“以前他家里很反对我们。不过家里给他介绍的人,他也不怎么喜欢。我去年突然怀孕了,他还是也不忍心让我打掉,也不想孩子被人说是私生子,在一起五年了,结就结呗。” 沈卓希当时心想:原来是母凭子贵,借孩子上位。 沈卓希已经有过一段不幸的婚姻,论年轻不及刚毕业的艺校女演员、论美貌不及傻白甜叶书颖。 那时的申启睿久在演艺圈,什么美女没见过,他还牵挂家里的妻儿,当然没有看上不在人生最好状态、最美年华的离婚女。 沈卓希与“星海影业”合作两次,但都不算是大爆款,只能说不赔钱。因为她的剧有美剧、日剧的资本主义商业化的味,可是在中国有点水土不服。 后来“星海影业”没有与她再进行大项目合作了,叶书颖渐渐息影,一边照顾两个孩子,一边进修了学位,她偶尔出来演戏赚点自己的私房钱。 沈卓希后来嫁了一个国内的新生代导演,那导演有点钱和地位后在外面认识了艺校学生妹,让她颇为恼火。反观那时的傻白甜正生了二胎,申启睿还在陪产,那女人傻人有傻福的样子。 沈卓希果断与第二任丈夫离婚时,重生到了自己的大学时代,她觉得自己不能再把自己一副好牌打滥。】 人生,选择比努力更重要。如果她嫁给申启睿,一定可以比那平民花瓶傻白甜更强,与申启睿强强联合,会更加幸福。 为什么今生一切都不一样了?叶书颖自然大大不同,申启睿的“星海影业”比记忆中的发展迅猛得多,他也没有去王总的寿宴。(申:我有这美国时间,去片场探班才是刚需呀。) 难道,他们也是重生者,所以两个人的事业都突飞猛进?这时沈卓希才生出一种无力感。 【那就难怪我总咬不上申启睿了。在他眼中,我是一个婚姻失败两次的女人,我在中美两国娱乐圈都没有达到很高的成就。】 沈卓希恨得砸碎了自己家客厅的数字电视,对自己这两年来的苦心筹谋后悔不已。这跟高考每人加20分有什么区别?或许因为他们比她更早入行,所以早些积累下根基,他们已经领跑大半程,她才进入赛道。 沈卓希大醉一场,次日醒来,她明白必须一边另找目标,一边在内娱好好发展事业。不然看到申、叶二人事业红火,只有更加窝火。 沈卓希倒想打击报复,可问题是她根本见不到二人,生活、事业都与他们是平行线,除非是买%凶%杀%人…… 可因为浪费了她的时间和精力,她就要杀人泄愤吗?这也要不少时间和精力吧? 第243章 女配躺赢之路(16) 书颖在拍摄《光辉岁月》期间, 《刀剑笑》的收视和全网播放量杀疯了。剧播出10天,双卫视一连10天总收视全卫视黄金档第一,一边9天双卫视蝉联收视第一、第二, 全网10天播放量达到32亿。 “星海影业”投资《刀剑笑》3亿(其中书颖的片酬1亿,男主是星海的三线帅哥男艺人,片酬较低), 但这48集的电视剧在国内卖出6.2亿版权费,已经很赚钱了。 很多制作方会把古装剧拖到60集,但是申启睿还是把控了注水问题。为了钱砸掉多年积累的口碑, 后续的剧可能就不好卖了。 已经有香港和台湾的电视台在接洽这部剧的版权, 加上东亚、东南亚、美国一些电视台或许会购进, 还有很大的赢利点。后续还有拉高“星海影业”的三线帅哥和新人的番位带来的一系列好处。 《刀剑笑》播完后,得知央视一套定档了书颖之前主演的家庭剧。因为是现实主义题材, 完全按剧本拍,现场收音,剪辑和后期都不难,两个月就完成了。 这是继《那山那海》之后, 书颖的第二部作品登上央视, 书颖自己也挺期待的,书杰则更加乐疯了一样。 7月初, 书颖的《光辉岁月》还没有拍完, 书杰正放了暑假, 就跑到她剧组当助理,谈及这事,书颖的耳边就像是有500只鸭子在叫。 这时候《光耀岁月》的导演看到书杰形象不错,听说他还是中戏的学生,拍的戏要在央视播了, 就让招他演剧中的一个被俘虏的反派怂包飞行员的角色。导演也不想临时找演员了,反正也没有几场戏。 书杰大喜,完全没有谈价钱,拿着剧本准备了三天就上,化装之后对了几遍,就和姐姐、男主演们演对手戏,果然想装逼被打脸,露出怂包的内在。 书杰的角色在吸烟时的状态,却是神来之笔,人物形象生动而不流于表面。导演说他是可塑之材,下部戏还找他。 书杰出演过这两部戏,让书颖感到欣慰,书杰在中戏并没有混日子,没有乱谈恋爱,可见是好好学习基本功了。 《光辉岁月》终于在8月中旬杀青,一年(连春节)没有休息过的书颖终于有了一个星期的假期。8月下旬有几个代言要拍,9月才轮到进新的星海影业自制医疗剧。 书颖和书杰回到上海的别墅,叶家父母都在这里,他们现在没有生活之忧,唯操心两个孩子。女儿太红了,所以她也太忙了太辛苦了,儿子事业还以起步阶段,也足够他们担心的。 叶家父母并不想儿子一辈子也像他们一样成为女儿的负担,女儿养得起是她的能力,但她没有义务养儿子一辈子。 书颖在家吃饭洗洗睡,放下一切工作压力,就睡得特别香。第二天生物钟让她按时醒来,她仍然不想自律,懒在床上,仍然一个回笼觉,到了八点半才再次醒来。 书颖用过早餐,就躺在了沙发上刷刷剧,不想出去玩,也没有购物的**。作为一个365天有350天穿戏服的女人来说,买那么多衣服和包包来干嘛呢? 书杰做完了一个男演员该有的形体、体能日常训练后,从健身室出来,就看着那女人躺在沙发上,怀中抱着零食盘,一边吃一边看剧。 啊啊啊~~~你这还是全中国TOP1的女明星吗?书杰年轻骚动的心实在是压抑不住,偷偷掏出手机给她拍了下来。 哪怕女皇陛下在颁奖大典上、交际场合上、会议桌上、镜头前是浑然天成的仪态气场,可是这时就完全不是一回事了。 ——她瘫躺在沙发上,长腿平伸,肚子上抱着零食盘子,谁还能有什么融入骨子里的女皇霸气或优雅? 书颖不想动脑,在家警觉性降低,只和普通女人一样躺平,竟然还不知道自己这副样子被拍去了。 书颖的电话铃声忽然响起,也只有圈内的朋友和公司高层知道她这个私人号码。 书颖一看居然是郭崎,这可是她的老朋友,合作伙伴,她自然要应付。 “嘿,郭导,您这时怎么有空打给我呢?”书颖热情地问。 郭崎声音传来:“我看新闻说,你上部戏前天晚上杀青了。” 书颖感叹:“对,这一年都在连轴拍戏,都快累死我了。” 郭崎笑道:“谁让你红呢,大家都爱找你。” 书颖说:“红一半靠运气,一半就靠你们这群朋友关照了。” 郭崎顿了顿,问道:“你最近有几天空吧?我这里有部戏,你能不能来客串一个角色?” 书颖盘算了一下:“只要不是沈卓希的戏,郭导开口了,我再累也得来。” 郭崎在电话另一端不禁沉默了好一会儿,忽笑道:“书颖是不是和沈小姐有什么误会?” 书颖道:“没有误会,之前她找过我,我给推了。你也知道我跟启睿的事儿,我既然不缺戏拍,就不想惹麻烦。” 郭崎笑道:“女孩子,我知道你是情性中人。不过,我觉得可能是你没有接触过沈小姐,会有偏见,她还是很专业的人。” 书颖笑道:“她专业的话,对您是好事,咱们这一行就怕不专业。要不,您下部戏吧,只要不是她参与的,我推了别的戏也要和老朋友再合作。这回,您就让我好好躺几天吧,一年都没有好好躺过了。” 书颖这么说了,郭崎也不便再劝,翻脸不但不体面,还有可能断后面的财路。郭崎下凡拍沈卓希编剧制作的剧,快拍了快一个月,心里没有底起来。 之前他看到前几集的剧本时,他还觉得在“深夜小饭馆中迎来送往看尽都市烟火”的题材很新颖,国内还都没有拍过这个类型剧。 但是到了后来,他觉得这个剧的情调没有中国味儿,就算设计情节精巧,但不洋不土的。这剧跟国内犯罪片的架空地点的情况不一样,那类片子的看点在于推理和侦察上面,观众要的是逻辑、专业知识和正邪对决的刺激,对于地名虚构和人物虚构不敏感。 而“深夜小饭馆”的看点在人生百态,人生百态是贴近每个人生活的,拍不好就悬浮得厉害,观众对这种悬浮的接受度就不强。 沈卓希倒是请了一些大咖演员来,给他的报酬也让人无法拒绝,这也让这部现代都市戏的成本不低。就算没有赔钱,直接拍下去,他的口碑不知道有没有影响。 现在郭崎一边和沈卓希改后面的剧本,常常用飞页拍,弄得他更加焦躁。如果叶书颖给他面子来友情客串,她看他的面子客串,应该不用花很多钱。以她的编剧天分或给点意见,凭她的观众缘,让这部不完美的戏多些亮点,也卖得好一点。 沈卓希前世在内娱的第一部剧并不是和郭崎合作的,投资也省钱一些。可能电影导演有时候更加苛刻,所以他拍到后来就对剧本有很多意见,不像一些电视剧导演,什么狗血和尴尬煽情都能拍。 郭崎要求她改剧本,弄得沈卓希不太开心,郭崎也请不来叶书颖客串,更让她觉得花大价钱请他亏了。接下来的合作,只能貌合神离,把拍剧的时间熬过去。 …… 书颖在家躺尸刷剧,吃喝拉撒一整天,次日接到金主的电话,说让她到公司一趟,她下一部接拍的医疗剧的导演、编剧、顾问、其他主演在那里开一个会。 书颖上了接她的保姆车,保姆车上除了司机老李之外,还有她的代理经纪事务的杨菲。 因为书颖是比较强势的艺人,经纪人就是打工者,她不需要经纪人去求资源,经纪人的提成比例就小。但是以她的咖位,提成再少,也比给小咖当经纪人更赚,更不像小咖的经纪人要到处求人。 保姆车一出书颖的家,杨菲就说:“哎呀,书颖,你是一点偶像包袱都没有!你知不知道你又上热搜了?” 书颖不解:“啊?最近我除了《光辉岁月》杀青,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呀。” “你还不信!”杨菲拿出手机,打开某新闻与社交平台,找到一条视频,标题为:【理想与现实】 书颖打开视频,前半部分是她在电视剧中或帅气、或淑女、或女神的高光镜头剪辑,后半部分是她肚子上顶着零食盘躺在沙发上刷剧的视频,除了电视剧的声音之外,就是她吃零食的咀嚼声。 书颖用脚趾也知道是谁弄的,因为她家里没有别人。 “叶书杰这个浑蛋!” 杨菲呵呵:“你别骂了,这也不是什么黑料。你的人设不是外表女神,实则接地气吗,这也没有崩你的人设。” 看到这上面的评论和转发,书颖知道自己这个样子,天下闻名,无可挽回了。她之前还觉得书杰老实听话呢,原来男人骨子里还是免不了的叛逆。 书杰倒未必是想自我炒作,或许他是真的觉得很有意思。 杨菲又道:“现在网友们称这是‘叶氏瘫’,还有些网友称‘这与我不能说毫无关系,只能说一模一样’。” 书颖说:“这有什么好笑的,大家平时在家不都这样吗?” 杨菲笑道:“所以才有这么大的共鸣呀。现在的网友对明星的要求不像从前,有共鸣的才有观众缘。从头到尾装逼的只有遭雷劈。” 书颖看看那视频,有些嫌弃,可也没有办法了:“这热搜怎么回事?是不是你们买的?我就躺尸一天,有什么好热搜的?” 杨菲得意地说:“可见你这个当红的体质不一样。别人弄个绯闻和走光都上不了热搜呢!” 书颖长长叹了口气,当明星就是这样,她没有什么绯闻给人写,写她躺尸也是热点了。 后来她这躺尸的视频还被人做成“吃瓜当中”、“我躺平了”、“让我静静”等等表情包流传于网友当中。她是不可能收人家版权费的。 书颖以为到公司开会,应该见到一群人,她却只在金主的办公室里见到金主和几个大律师。 金主拉着她的手在沙发上坐下,书颖见还有外人在场,想要挣开他的手,可他拉得紧。申启睿还是让几个律师先出去等一等他们。 书颖见他们都出去了,才问:“不是说来讨论剧本和拍摄行程细节吗?” 申启睿点了点头:“对,不过那是下午的事。上午,我们有更重要的事。” “还有新戏?那等拍完医疗剧再说吧,可能我拍完了这部剧想休息一两个月。”书颖确实想要休息一段时间了,她拍了几年的戏,根本就没有怎么休息过。 申启睿摇了摇头,说:“不是剧的事,而是我们的事。” 书颖怀疑地看着他,一时无语,申启睿道:“我们已经准备好了所有文件,我打算把‘星海影业’属于我的一半股权转给你。” “你说什么?!”书颖讶然。 申启睿叹了口气,说:“结婚和恋爱最大的区别不是爱与不爱,如果财产没有做过改变,那么婚姻并没有什么意义。我记得你跟我在一起,就是贪恋我的美色和‘尾款’。我只有这么多,但我有一碗饭,必有半碗是你的,你不够吃,另一半也是你的。” 书颖心头大震,半晌才说:“你疯了吧?这是你这么多年来奋斗的心血!” 申启睿扶着她的肩膀:“可我心里装的是你,心血最大的用途就是养你。” 申启睿把财产转给他,能有什么利益?他就算想留住人才也不用这么做,只要互惠互利,她和“星海影业”的关系会一直延续下去。 书颖受小书虫影响,一直是个贪财的女人,可是真有一个凡人男子这样对她的时候,她就有些不知所措了。 第一个世界的白逸衡宠她无度,因为她救过他,他是妖,钱财对他的意义没有那么大。 第二个世界的肖尧个人没有什么钱,但她自己够有钱了,不需要惦记男人的钱,他只要与她在理想的道路上成为灵魂伴侣就好了。 第三个世界,她是为了政治利益,她对每个男人的动机都不纯,不会没有感情,但基础是政治利益和后代的利益。 可申启睿从来不是她心目中相伴一生的人,她只是想利用他搞事业,或者看他长得帅身材好而白嫖他。 书颖克制为财帛的心动,冷静下来:“你这么冲动,你家里知道吗?” 申启睿道:“这是我的钱。家族给我的5亿,我已经连本带利还回家族基金了。我的股权产权无可争议。等完成转让,我们结婚后,再规划上市,我们就都会有很多钱了。” 目前几家上市的娱乐公司年净利润才三四亿,上市后总市值超过百亿,“星海影业”这几年的利润都超过15亿,可以估算一下上市后的市值。 书颖看着他认真的神态,才不禁想起从前两人相伴的时光,她就算是人间清醒的绿茶,到底也曾快乐过。金钱、美色、梦想本身就是让凡人快乐的东西。 书颖轻轻笑了起来:“你怎么会想到娶我呢?我从来没有这么想的。” 申启睿抓住她的手臂:“我跟那些富二代不一样,因为他们没有能力才要一直仰着家族的鼻息,才会让妻子受气。我家里已经不反对我的婚事了。我们结婚后也不跟我的家人一起住,再说他们自己的工作都很忙,没空在你身边当恶公公、恶婆婆。” 书颖沉吟许久,说:“可他们会一直遗憾你没有一个能帮上你的岳父吧。” 申启睿道:“在这个世界,只要我们自己有实力,足够自立,就能赢得大部分人的尊重。我们确实不能让世界上所以人都满意,可生活不是我们自己的吗?想为难我们的人,我们一年能见几次?他们要是心中过不去,为难的只是他们自己而已。” 书颖怔怔看着这个男主角,她历练几世,生老病死,缘起缘灭,他真不算什么。前个世界,哪怕是赵玮和后来的女皇的“妃嫔”,她都用心得多。 她一直在PUA他而已,只是想利用他发展事业赚大钱,还想二次利用他捧弟弟。他为什么拿真心待她呢?他好好的娶他的门当户对的女人,她是能做到祝福他,当他是个特别的朋友的。 书颖不由得暗自苦笑,垂眸想了半晌,觉得这世间真讽刺。 “你这个傻瓜,你没有想过,可能我没有那么爱你吗?” 申启睿沉默许久,忽然呵呵一笑:“你干嘛要说出来呢?” 书颖深吸了一口气,撇开头:“我也不知道。可能我不够坏……有些事,我想越过去,可是我还是很难做到。” “所以这就是你呀。”申启睿抹了眼角一点湿意,“你以前就跟我说,是为美色和尾款才跟我在一起。我当时也跟你说,凡人的爱情都是这样开始的,我仍然想跟你在一起。” 书颖对上他一双期待忐忑的眼睛,一时不知道怎么面对。那些理智的算计决断力现在不起作用,书颖就转身冲进洗手间。 她倚在洗手间门上,咬着自己的手,心头纷乱,不知道该怎么办。书颖是不会对男人的花言巧语感动的,但是会被“诚意”(钱)感动。 “书颖,你怎么了?”他在外头拍着门叫道。 “我想……方便。”书颖蹙了蹙眉,“你别站门口,我……我好像有点拉肚子,要好久呢。” 门外的人这才歇了,似乎走远了。书颖松了一口气,到盥洗台前用冷水洗了把脸,随意取了纸巾拭脸时才注意到镜子中的人。 这是一个容貌气质都风华绝代的美人。当初小蓝带她看到原主悲惨下场的时期,已经是原主被生活折磨几年后的样子,以书颖的挑剔眼光仍然眼前一亮,可见其底子之好。 否则不可能以没有整过容的贫寒女身份、以非科班出身的演技当上偶像女星。现在经过她的形体锻炼、保养吐纳,加上她芯子的充沛精神、博学多才、骨子里的自信从容,由内而外的灵气逼人、生机勃勃。 她美艳得让人不敢逼视,书颖幸好太忙了,没有多少时间照镜子,不然她也有当女变态石观音的容貌资本。 书颖暗道:【我真是猪呀,我拿着这个条件对着一个凡人男子绿茶,他怎么能不堕入瓮中?我既然识破了白莲手段,那么就没有人给她配戏出位了。男主为她一个美貌气质和自己实力都不如我的人而变心,那不是有病吗?现在怎么拒绝他?我变心甩他,他会黑化吧?】 书颖虽然还因为原主记忆中的被他甩而不甘心,只觉男人都逃不脱白莲和绿茶的手段。可是她问自己,遇上下一个男人难道就一定能免疫这些吗? 所以男人靠不住,只有钱最实在。(注:仅代表任务者现在的三观,作者不提倡) 可她爱他还是不爱他呢?被美色所迷的喜欢肯定是有的,不然也不会有风流韵事。 如果她拒绝,他最终娶了别的善良治愈系的小太阳,他这一半身家,将来可能价值百亿,这些是不是全便宜别人了? 书颖这时才坐直了身子,打起精神,暗道:这不是一两亿,是上百亿的身家,如果将来便宜别的女人,她是不是亏了? 毕竟他是中了她的绿茶毒,为了想娶她才拼命工作赚钱的,她这前人栽树,让那不相干的乘凉,也太憋屈了。这跟创业总裁的原配及时的死掉了,总裁转而取小二十岁的嫩妻异曲同工。 虽然跟他在一起,有一种对不起原主的感觉,可如果他是这种绝种的会把身家赠予给真爱妻子的男人,他如果爱上沈卓希,也把钱奉去给她,是不是更对不起原主? 书颖能接受他和她在一起不打扰,之前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她还觉得沈白莲是富家千金,或许没有想过这样占有申启睿的财产。这时候,书颖被这事一刺激,心想富人或许更贪,她能绿茶他奉出财产,那她真白莲到他,或许也一样。 如果她是原主,面对白莲得到这笔钱,定要从地底爬出来掐死现在的自己。——你夺我的身体,非但不帮我报仇,还把我的前男友变得更有钱有势后送给害我的情敌! 都是赚钱,自己辛辛苦苦拍戏是赚钱,有人双手奉上也是赚钱。小蓝曾经说过:劳心者治人,劳力者制于人。 她自己创办公司还得慢慢经营,也要花时间精力的,有个免费长工给她打工,有什么不好的? 世间哪有什么完美的爱情? 她不当尼姑的话,总要找个男伴。如果找男艺人,有一半帅哥和古装丑男在到处撩妹开房,他们赚钱都没有她多,更比不上申启睿。就他们哪点资产估计也没有一个肯送给她,还得她处处扶持。 找商界的大佬,有申启睿的个人身价的男人全比他老,她又不喜欢睿智大叔,真要比老奸巨猾,多少个能比她老奸巨猾? 可能因为申启睿送财产的一招戳中她的死穴,这时一对比,她觉得他优秀了起来。 第244章 女配躺赢之路(17) “你真的愿意把一半股权给我,不会后悔?”世上坦然问出这种话的女人不多了,大部人虽然在意钱的事,但还是要说一句:这不是钱的事。 “我为什么要后悔?这是我给你的聘%金,如果我能娶到中国男人的梦,有什么可以后悔的?” “你懂法律的,这种婚前赠与,如果咱俩感情破裂了,钱不会还给你的。” “所以为什么要感情破裂呢?”申启睿牵着她的手,柔声道,“你会年华老去,我也会青春不在,或许我们的激情会变成亲情,不会只有破裂一条路。 我曾听你说过这世间哪有什么永远,我们能做好的也只有把握现在,我已经等你一年多了,我们不要再熬过宝贵的青春时光了。” 为了赚钱而丧心病狂的女人这时居然涌起一些感动,就算他中茶毒了,可他到底付出了他所有的努力。 书颖枕进她曾经熟悉的胸怀里,说:“可是,我还是这么肤浅,只看得到美色和‘尾款’。” 申启睿轻轻笑了出来,抚着她的头发:“没有关系,过几年还有孩子,一个妈妈怎么可能看不到自己的孩子呢!” …… 下午时,与剧组主创人员开会讨论了开拍的行程计划细节,申启睿就跟着她回她家了。 暑假待在上海的书杰看到姐姐带了男人回家,不禁呆在那里。 书杰不知他们之间的详情,但感觉他们已经和平分手,才会这么意外。 书颖看到书杰,才从与申启睿的温情脉脉中回神,喝道:“你个小兔崽子!” 书颖扑上去一下子把书杰按倒在地毯上,按着书杰敲他的脑瓜子:“你这个居心叵测的小兔崽子,你敢偷拍老娘!” 申启睿只呆呆地站在那里,反应不过来,这个瞬间变身霸王龙的样子是不是有点可怕呐? 书杰叫道:“我也没有偷拍,就是刚好没有人看到而已。姐,我不是帮你营销嘛,我还不收钱呢!” “狡辩!你就是虚荣,想用我来给你的账号引流。”书颖膝盖顶着他的后腰,让他翻不了身,化身容嬷嬷在他身上掐着。 书杰发出杀猪般的叫声:“饶命呀!姐!还有客人在呢!不要,不要……啊……” 书颖说:“我之前还以为你长进了,还这么下三滥。” “我没想害你呀,我只是觉得反差萌,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书杰眼角溢出泪水。 “你还敢不敢偷拍我?!” “不敢,绝对不敢了!”书杰忙承诺,“我要拍也拍你的美照,再不拍那种了……” 书颖这时才松开了他,书杰颤危危地爬起来,看向申启睿:“申总来了,稀客,快请坐。” 申启睿从“老婆会变身”的震惊当中回过神,解释:“我不是稀客。” 书颖咳了一声,说:“那个……我在上海时,他就住这里了。” 书杰道:“你们不是分手了吗?” 申启睿忙强调:“我们没有分手,就是工作忙和其它原因暂时分居,现在事情已经解决大半,又住一起。” 书杰感叹:“现在的年轻人哟,谈恋爱跟玩一样。还有的人自己谈恋爱,不许我在外面找女朋友。” 书颖被内涵到了,申启睿不由得咯咯一笑,说:“书杰已经20岁了吧,可以谈恋爱了,只要能自己处理好。要当艺人的,如果没有处理好感情的问题,将来会影响事业。” 书杰撇撇嘴,然后才问书颖:“你们晚上在家吃吗?” 书颖点头:“时间不早了,你快去做饭吧。” 申启睿看着书杰真的乖乖去做饭了,也是暗暗称奇,问道:“你不请个佣人吗?” 书颖感叹:“如果不是接到上海拍摄的剧,我365天有350天不在家住。花钱请人在我家住吗?我在上海时,我爸妈有时候回来的,请些家政公司的钟点工就可以了。” “可是叔叔阿姨还要做这些,他们不是会辛苦吗?” “他们觉得还能照顾家,才会感到自己被需要,精神上才充实一些。繁重的家务都请人做,不会太累的。” 书颖带他逛了逛这栋维多利亚风格的大别墅,这别墅共有三个大小不同的客厅、一个餐厅、一个厨房,几处阳台。七个大小不同的房间除了用作自己、父母、弟弟的卧室之外,她让人收拾成书房、健身室、家庭影院,余下的一间房间暂时空着。 “暂时这么弄,不过我太忙了,也用不大上。”书颖悠悠道,“啊,我这里没有你换洗的衣服。” 申启睿揽住她的腰肢,一双俊目亮晶晶地看着她:“我晚上不需要穿衣服。你这里有洗干一体机,明天能穿就行了。” 书颖在他肚子上掐了一下:“好油腻!” 他啊一声叫:“你怎么变得这么喜欢掐人呢?我看书杰被你掐得好可怜……” 书颖道:“我已经手下留情了。” 申启睿忽然咯咯笑起来:“你那抱着零食躺着刷剧的样子确实反差很大。现在的观众都不喜欢太端着的偶像了。” “一件这么平常的事,有必要大惊小怪吗?” “因为是你,大家才喜欢围观。” …… 这个夜晚,于他们来说都是久旱逢甘霖,两人都放纵着生理,不去压抑和掩饰,狂欢后的满足,让他们都睡得很香甜。 书颖打着油纸伞,漫步江南烟雨下的苏州园林,意韵深厚,文人写意山水园,亭、台、楼、阁、泉、石、花、木,看不尽的美。 一处水轩下伫立着一个披着长发的绝代佳人,微微仰着她美丽的脸,在檐下听着雨声。她听到书颖的脚步声看过来,微微一笑:“你来了。” 书颖看到她的脸,似有所悟:“我来了。” 她温柔地说:“坐着陪我听一听雨吧。” “好呀。” 书颖收好伞,轩中的桌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茶具和糕点,那美人就亲自为她奉茶。 美人淡笑:“我原来不会茶道,有一年戏里的角色是茶道高手,所以学了一点,你是大家,不要见笑。” 书颖调笑道:“见到你这样的美人,喝凉水也是享受。” 美人不禁咯咯一笑:“你要是男子,我就嫁给你,只怕你不要。” 书颖哈哈一笑,看看了看四周的景致:“苏州园林果然甲天下。” 美人看了看:“其实作为苏州人,我的欣赏能力还不如你。只是觉得这里很舒服,比西式洋房的直接平整让我舒服,那假山、花木、水泉都可以挡住别人,让我躲一躲。 其实我是个社恐,平时怕社交,不过一旦有人对我特别照顾一些,没有因为我穷看不起我,我就容易产生依赖。” “你是说,比如……余莉。” “上学那会儿,恐怕是的。我遇上他后才慢慢改变,不过每个与我好的人不过是看他的面子。等他走了,我才发现我还是那个一无所有的社恐。直到看到你这个社牛,我才明白我社恐不仅仅是因为我穷,还有我腹中空空。” 书颖摇了摇头:“我也不爱交际,也社恐,我只是要赚钱。” 她轻轻一笑,道:“你的吸金能力可真强。我也很感谢你好好照顾了我的家人,那些年我赚到了钱,我虽然打了不少生活费给他们,可我心里一直有一种羞耻感。我的家人为什么这么没用,这么没有地位。 我在演员这一行遇上不少人,不是富二代就是星二代,或者家里父母是科学家、省话剧社演员、艺术团的、国企领导,只有我什么都没有。只有和启睿在一起对着同行我才能有一些自信。 所以我工作之余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我只知道给家里打钱,别的什么都不管了。后来才发现情人会变,只有家人不会离开,等我想守护他们时,我已经没有能力了。 书颖静静听着,见她不说了,才柔声道:“这些都是人之常情,因为这个社会人心才让你有这种压力,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每个人都会生病,你母亲当时生病也不是你的错。” 她收住了情绪,释然一笑:“谢谢你让他们后半生健康、富足、幸福,也谢谢你告诉我,原来我没有那么坏,让我知道那沈卓希不是好人,我中她的计了。 其实我不想当一个坏人的,不想被人说不孝、恶毒、逃税,所以活该迎接那样的结局。之前我真的很讨厌我自己……” 书颖牵着她的手:“你不坏,我都明白。” 她抬起头,她本身的美丽也已是50年才能出一位的绝色美人,一双眼睛饱含着单纯与沧桑的矛盾感赋予她独特的魅力。 “谢谢你,我要离开了,去寻找未知的幸福。你好好过这一辈子,还有在事业和婚姻上永远压沈卓希一头。” “只压她一头会不会少了点,内娱好歹是我的主场。”她没有多大兴趣跟沈卓希搞雌竞,但是事业上的竞争比较就无可厚非了 。 “好,那就压不知多少头。”她调皮地笑起来。 她一句也没有交代曾经爱过的男人,在她心里变心的男人不如狗,与书颖相会时,提他还煞风景。 她的身影龟裂成片片花瓣,那些花瓣飞向天空,直至书颖的肉眼再也看不见。四周的苏州园林景致也化为虚无,只剩一片混沌,书颖感觉自己的身子往下坠去。 书颖一急,双脚一蹬:“救命!” 书颖睁开眼睛,找回视线,就看到近在直尺的年轻俊脸,他一双俊目直勾勾看着她:“你做噩梦了?” 书颖从梦境中回归,这时她的身体是她今生从未有的放松,或许是因为那残余在这具身体里原主的执念都消去了。 “我梦到我被坏人害了,身败名裂,然后跳楼死了。” “坏人是谁?” “梦里你娶了沈卓希,然后因为我是你前女友,她就一直害我,还暴料我逃税。我有近一年没有看过我工作室的账务了,会计师应该给我好好办理缴税了吧?嗯,我还是自己查一下好。” 申启睿听到这种令人讨厌的梦,做了一个深呼吸自我调整,说:“我反正是你的人了,别以为自己做个梦就可以不负责了。” 书颖说:“你这不是倒打一耙吗?” “你梦里的事能当真?这算倒打一耙?”他反驳,又道:“我们官宣吧。” 书颖起身拣起地上的真丝浴袍披上,说:“你又不是艺人,官宣什么?” 他歪着头看她,露出一抹总裁式的高难度表情似笑非笑,忽然扑上来抱起她:“敢吃了不认账!看我不收拾你!” 他搂着她往浴室去胡作非为,书颖起先反对,后来就半推半就,直到午时才收拾得人模狗样。 午时出洞,赶上吃书杰做的午餐。 作为艺人,书颖和书杰很少吃%精细的淀粉主食,但是鱼虾牛肉蔬菜都不缺。申启睿不参加聚餐时也吃得比较健康,不然难以保持身材。 申启睿正给她剥虾,书杰看着他们复合得这么快,一下子又变得那么恩爱了,十分不解。 “姐,你别介意我问一句。你们不是分开一年多了吗?为什么变得那么快?” 书颖吃下一个虾仁,想了一会:“分开……那是无缘嘛。” “那现在怎么就有缘了呢?” 书颖道:“幸好他有钱呀。” 书杰咳了一声,提醒说:“姐,你怎么开这种玩笑,你是这么看重钱的人吗?去年你还捐了很多钱助学和环保呢。” 捐款的事还是他在假期与父母去办的,因为她自己没有时间。 书颖呵呵一笑:“书杰,我捐钱是因为这些地方需要钱,不代表我不喜欢钱。爱情是什么呢,要么是精神层面,要么是物质层面。我在戏里遇上的都是精神层面的,现实里遇不上那么精神上的爱情,那么物质上的也挺好。总之,不能精神和物质一样也没有。” 书杰敲着桌子:“叶书颖,你是偶像明星,你这样是三观不正!” 书颖却说:“你这是嫉妒启睿有钱。” 书杰看向申启睿:“申总,她这个样子,你受得了吗?” 申启睿轻轻一笑:“你姐坦率真实不做作。世上哪个男人不想给自己的妻儿过得富足一些?那我还介意什么?” “妻儿?”书杰抓住重点。 申启睿:“我和你姐决定结婚。” “没那么快呀,我过几天又要进组了。”书颖忙提醒说,“拍完《加油,许医生》之后再定时间吧。我一结婚估计影响人气,所以要归划一下以后没戏拍干什么。” 书杰不得不吐嘈一下:“话说,你这个剧名有点Lw呀,叫《仁心仁爱》、《妙手仁心》、《白色巨塔》之类的会不会好一点?” 申启睿解释:“时代不同了,弟弟。现在宫斗剧、宅斗剧,都喜欢叫《某某传》,反而越直白,越突出人物做卖点则越好传播。你说的这类名字,反而给人感觉像二十年前的小资正剧,现在主流电视剧观众群体对此无感。” 书杰想了想,又羡慕地看了书颖一眼,眼红:“真是……我什么时候能演上主角呀,还能以我的角色给剧命名……” “11月公司有部自制剧,你去演男二吧。” “真的?!” 申启睿哈哈一笑:“姐夫能骗你吗?” 书杰:“……” …… 这两天戏还没有开拍,书颖就窝在自己的书房里查工作室的电子账,也细看工作室司机从注册地送来的各种纸质明细单据。她和很多明星一样,把个人工作室开在影视城所在地,因为那边有各种政策优惠。 这回请的人到底是专业的会计师,给她把账做得有条不紊,每个月的收支、缴税金额都有理有据,清清楚楚。她本尊穿越前就是在医院做财务工作的,经历过这么几辈子,财会方面的能力也难有人及了。 书颖这一年来除了拍戏之外的工作就是接代言,她除了宣传新剧和电影之外,几乎没有上过综艺,更没有走过穴(她的咖位不用靠走穴)。 所以她除了拍戏片酬和代言收入之外,也只有投资分红收入了。因为这两年她在正剧上打转的时间多,去年只演了一部星海自制剧《刀剑笑》,所以影视投资分红的账务不复杂。 书颖看过账后见没有问题暂时放心了,但是因为今年以来拍的两部正剧戏片酬扣税后不到一亿,接了七八个代言(包括续约代言),扣税后拿到手也不到2亿,去投资《刀剑笑》5000万今年收回分红含税6000万左右。 所以她今年才赚了3亿多,她接《加油,许医生!》片酬收入也不多(主要是制作方会给分成),那么她今年的营业净利润不到4亿呀。 这与2018年的5.6亿,2019年的6.1亿,2020年的5亿相差有点大呀。 书桌上堆着各种财务文件,电脑上也开着会计软件,书颖看完之后像一条没骨头的猎靠在舒适的办公软沙发椅上。 “正剧的片酬确实收得比较低,又没有分红,看来以后一年最多只能接拍一部正剧了,不然耽误赚小钱钱的大事。要赚钱还是自己投资制作更赚钱……” “亲呀,你赚起钱来真是丧心病狂呀!”空气中忽然响起了熟悉的声音,果然一片蓝光亮起,带翅膀的小蓝出现了。 书颖挑了挑眉,一派风流模样:“蛾子,你是很久没有露面了,今儿怎么有空来?” 小蓝落在了桌子摆放的文件上,笑道:“你不是得到金主的股份赠与了吗?昨天你们正恩爱着,我也不好打扰,今儿他不在,我才来瞧瞧你。” 书颖外表清纯,内里是个老油条了,哪里会因为这种话题而脸红? “怎么了,你有意见?” 小蓝笑道:“我能有什么意见?我喜大普奔。以后你每年为了充实可以只工作半年,或者你愿意的话躺着也有钱了。你刚来时怎么想来着? 30岁前要赚10个亿,现在你25周岁就赚到20亿现金了。加上男人赠与的财产,将来就有百多亿身家。所以,幸好没有一直当售楼小姐吧?” 书颖的长腿架在了桌上:“我有20亿现金,我却不知道投资哪一行更好,房地产过几年不行吧?” 小蓝没有回答,书颖又自言自语:“我还是拿着钱享受生活吧,少接点戏才好,无缝接戏太辛苦了。” 小蓝道:“你每年还有收入就好,你现在不要太执着保持个人赚钱数额了,无论你干哪行哪业,你都得接受花无百日好的现实。 大部分的女演员到你这个年纪才混脸熟,你都几年霸屏了,人称收视率东方不败。你想想吧,很多人都还在影视业寒冬中呢。” 书颖感叹道:“罢了,我赚4亿钱,其实我生活中一年还花不掉5000万。” 书颖自己整年拍戏,没有多少时间花钱,每年给父母各1000万家用,给了书杰500万生活费,也才2500万。余下的就是买化妆品、保养品和衣服,也花不到千万。她不是混富豪太太圈的人,没有那么多时间用在这些东西上面。 小蓝抖了抖翅膀:“我以前提醒你要赚钱,现在不要求了,你余生快乐最重要。还有那个免费长工,既然决定在一起,就好好过日子吧。人无完人,对吗?” 书颖咯咯一笑:“这长工……我用得还不错。他也是我的贫贱之交,他跟我在一起时最多是图我的美色,认可我的才华,到底曾是我的金主。 我以后遇上的男人可能就既图我的美色,又图我的财了。我也不想跟别的女明星一样,嫁个伪富豪替夫还债,他至少是我知其根底的娱乐圈现金王。” 小蓝看了她良久:“你是不是穿越得时间久了,已经不看重爱情了,全都看钱了。” “我处在商业社会,钱已经是能证明真心最不能作假的指标了。”书颖想了想把人生过好的方法,女人恋爱脑肯定是过不好日子的,但完全无情也不会得到幸福,“虽然……我以前从来没有对他用过真心,但既然决定在一起,今后他有什么困难,我也不会坐视不管。”:,,. 第245章 女配躺赢之路(完) 医疗剧不可能在真的医院里拍,因为医院那么忙,关乎生死大事,如果因为拍电视剧耽误救命,那可就出大问题了。最多就是选了一家医院门口当外景拍摄,室内的戏都是在WX影视城中搭景的内景拍的。 剧中的医生角色由几个公司年轻演员和金牌绿叶出演,一个个病例的角色也用了入行多年的熟脸,全都是专业的演员。 书颖是中医神医,其实西医内外科的造诣也不低。但是医学是很专业的学问,不但需要高智商学习知识,还得能极强的动手技能,一定要做一做样子学习,不然无法向公众解释。 无论是音乐还是戏剧,都有非高学历的天才例子,世间门存在高中学历的音乐天王,也存在非科班出身的天才演员。写剧本和写词方面的能力也不稀奇,有些大师也是高中或大专学历出身。 入行多年的演员,因为天生条件好,后天注意形体锻炼,所以身手敏捷也不会让人太过怀疑。 但是医学操作的事,就没有这种天才,书颖不敢出格。所以一群演员就跟着真正的医生一边学习,一边拍摄。 有时是整天的学习和练习,第二天才拍摄,行程都排得很满。申启睿来探班时,白天她肯定没有多少时间门陪他,只有晚上时他赖在她房里。 书颖原来觉得拍这部都市剧只需要3个月,结果拍了4个月,剧组的医学顾问也称她学得快,不然作为戏份最多的主角,只怕还要拖延拍摄进度。 书颖杀青回上海时,书杰正从北京到了上海,父母从苏州到上海与他们团聚,庆祝书杰要进新的剧组演男二号。 父母做了一桌的菜,书杰开了红酒,热情地敬申启睿。叶家的人虽然内心本质是善良的,但也不能免俗。 他们知道申启睿对女儿诚意十足,自然不会担心女儿被富二代抛弃了——真被抛弃谁吃亏还不一定。他们觉得这世上的人都是凡人,只怕女儿再怎么找也难找到一个比申启睿的条件和诚意都更足的男人。 “姐夫,你放心,我一定演好这个男二号。古偶演法我在学校和《刀剑笑》剧组也学了一些,比很多人都强些。” 书颖看他这个样子,不禁吐嘈:“你至于吗?你不是在《岁月沉浮》中的演过弟弟了吗?戏份也不少了。” 书杰道:“这能一样吗?在《岁月沉浮》里,你当然是女一号了,可我是男六号吧。男六号和男二号相差多大呢!谁像你那么命好,一出道就演抢女主风头的女二号。” 申启睿不禁笑了笑,问道:“《岁月沉浮》已经官宣要播了,央视大戏呀。《光辉岁月》也卖了,双卫视双平台卖了6亿,你片酬收少了,片方打着正剧的旗号请你拍,他们自己却赚翻了。” 书颖支着额,淡淡一笑:“我这两年也拍过好几部正剧了,以后不是我很想拍的题材,他们再找我,我也不降价了。拍戏都是赚钱,因为是正剧就要让片方占我太大的便宜,一直下去也不是事儿。” 书杰支着桌子叫道:“喂!姐,你所谓的降价也是6000万片酬,好吗?你不要这么丧心病狂了,我在《岁月沉浮》里的片酬总共才20万!现在我演男二号也才两万一集。” 书颖嫌道:“你有戏演都不错了,你看看你的同学们,哪个在校期间门能接到什么资源的?不要人没有红,先飘起来耍大牌,你分分钟社死。” “你看不起我……”书杰嘤嘤两声。 叶父劝道:“好啦,书杰,你的条件确实不及你姐,不能这么比的。你不要想着赚大钱,踏踏实实演好戏,路还长着。” …… 书颖在11月中下旬和12月没有接戏,这两个月只有拍摄几个代言,还有一天她要拍几组写真,余下时间门就好好享受放羊的感觉。 虽然她演了《岁月沉浮》,但如原主记忆中一样,这部剧的剧本、导演、演员都扎实,所以开播之后就引来了收视狂潮,口碑评分达到了9.5分。 除了观众追剧之外,影视圈寒冬之下很多艺人也在追剧和安利。书颖的粉丝们就开始吹捧她的演技,说她这演技很生活化,不见偶像派痕迹。粉丝们还在热议,书颖一个苏州人把东北话说得这么溜,东北人听着也觉得没有问题。 除了书颖和圈内的演技派吸引了大家的目光之外,书杰演的“四弟”也出圈了,主要就是哪怕打扮得再有年代感,脸上还上了丑化的妆,仍然掩饰不住漂亮的五官。他一双睫毛密长的清澈有神的大眼睛就会让人心生喜欢。 网友们记得书杰几年前在一部戏中演过小角色,那时还很青涩,现在就有魅力多了。虽然有人非议这种姐姐带弟弟演戏的路,但因为他颜值高,演技过得去,也没有加戏,观众们没有那么反感。 观众们最反感的还是颜值演技不够非要顶上与他们颜值支撑不起的角色的星二代,在这一行,有时帅确实是通行证。 这时候《岁月沉浮》收官,这一波的王炸催泪电视剧的收视也创造了奇迹。本来电视剧卫视播放的主要受众是中年主妇,网络平台则是年轻人。 书颖有这两大群体中的观众缘都很好,才能保持收视女王的地位。但这两大群体的偏爱有所区别,一部家庭剧,居然让两大群体有了更深的共鸣。 这部剧成为年度收视王者,卫视收视率还打破了《刀剑笑》的记录,网络平台播放量则稍不及,但是口碑上就是爆款。 凭借着这部剧的角色,书颖收获了大满贯视后的奖杯,她之前已经收获过两个视后奖杯,这时一一个角色收获个视后,她的职业也圆满了。她在主流演艺界也得到了认可,她成为一个颜值与实力都高的艺人,可谓风光无限。 书颖保持记录,寒冬再冷也冷不着她,仍有无数的剧本排队等她接,她也就慢慢细挑。这个行业就有这样的现象,越红的演员的选择权越大,他们就能选择好的剧本来保持自己的好口碑。 其中当然也有意外或者不会选戏的演员马上会跌下来,但书颖是比较会选戏的演员。她才能保持四年的“东方不败”的传奇记录。 12月中旬时,书颖拍完了今年接的代言,余下就是休息,她就趁这个时机写《罪证4》做个系列完结。或许事隔两年,观众的口味变了,但她还是想要完成它。 郭崎也正值拍完了沈卓希的《深夜小饭馆》,他一边拍,一边帮着沈卓希修改后面的剧本,弄得相当疲惫。 郭崎会下凡拍电视剧也有影视寒冬的原因。郭崎的代表作除了《罪证》系列,还有其间门他拍了两部B级故事片,评分虽然不错,可是票房不怎么样。 郭崎本来也打算接公司自制电视剧了,但是沈卓希找他时拿出的价格让他无法拒绝,他就选择先拍她的剧了。 一个周末下午,申启睿、书颖、郭崎、王鑫等就约在咖啡馆聚会。这时公司的高层都知道了书颖得到了申启睿的股权赠与,人家大老板爱江山更爱美人,做朋友的只能祝福。 公司的股东兼项目总监王鑫感叹道:“现在小成本自制剧是不好做了,几个网络平台都开始自制了,请些流导演、十八线演员流水线生产。” 书颖思索一下:“哪一行的竞争都很大。小成本自制剧想要火爆是很难的,还是要打好故事的根基。现在影视界寒冬,各家还营利的公司反而更重视IP版权购买,我们公司也囤了一些IP,但还是要做长远考虑,要培养好的做改编的编剧。如果剧本很可笑,那让导演怎么拍呢?” 郭崎很认同:“这个真说到点上了。如果让我去拍那些小成本甜宠剧,我拍的还没有那些导演好。一个不好的剧本,没有发挥的余地。” 他们讨论得挺深入,因为书颖1月前能写好《罪证4》,团队1月可以聚着看剧本,再根据剧本做前期准备,比如约几个主要演员的档期。 因为还处在影视业寒冬,就算是杨搏和张文龙这样的小生,一年当中也有不少空窗期,应该不会难约,反而书颖的档期更难定一些。 “我5月份应该就有空了。我刚刚看到了一个剧本还挺有意思的,所以打算接了。” 郭崎好奇:“你都觉得好的剧本……什么题材?” 书颖笑道:“就是90年代平民做合法倒爷赚第一根金后再创业的故事。” 郭崎想起那种波澜壮阔的年代感,不禁说:“书颖一向会挑剧本,这个题材拍得好,还真有些意思。” 王鑫不禁感叹:“公司好几个偶像剧备案项目,书颖愣是一个也没有看上。” 书颖笑了笑:“一个演员不能一直在偶像剧上打转,要拍点有难度的角色。其实演偶像剧的那些演员哪个不想转型,他们只是不成功或者为了钱又呆在自己的舒适区。” 王鑫摊了摊手:“你拍了那么多革命剧、家庭剧、现实剧,已经很突破了,你还担心什么?现在就算为了赚钱回来拍一拍偶像剧也没有什么。” 书颖点头:“我不是定好下半年拍那部《古董风云》了吗?” 《古董风云》也是网络IP改编的项目,跟她以前演的角色也不会重复。 本来为了公司、为了钱,今年不接外面的戏,可是看到那部90年代初的一批白手起家的创业大戏《大时代》,她还是心动了。 因为“收视率东方不败”的神话还没有打破,书颖虽然打折片酬出演,也要收6000万。在影视界寒冬里,不少顶流电视剧演员为了接戏都在打折,好的剧的角色竞争也很激烈。但是她愿打折6000万出演,外面的好剧制片方还是非常乐意和她合作的。 叶书颖近年接了这么多外面剧组的戏,她拍戏专业、敬业、常能给惊艳导演的东西、还从不用替身,除了偶尔请假两天拍代言之外不轧戏,在业内都有口碑。 她的剧全都很赚钱(两倍的回报率),所以正剧中年龄合适的角色,资方和导演的第一选择也是找她。 郭崎自己的公司也在准备一个项目,这时听说她那个时期要拍“星海影业”自制的《古董风云》,不禁说:“我这里有个戏,想要明年7月开拍,书颖不是说我下部戏找你,你一定拍的吗?” 书颖想起之前的承诺,笑了笑:“郭导之前没有跟我说具体的,那我这边都定下了,怎么办呢?” 不知不觉,把明年的档期又排满了。郭崎也不能让她辞了自制剧,便建议她3个月拍完《古董风云》,10月中旬去拍他的戏。 申启睿弱弱地说:“我们明年元旦时想结婚。” …… 在咖啡厅小聚之后,眼见也不早了,书颖答应了申启睿去和他的兄弟朋友吃饭。 申启睿订了一家上海有名的大饭店的包厢,路上还喋喋不休,说她答应了郭崎,陪他的时间门就更少了。 “原来我还以为,你下一年度休息时间门多一些。”申启睿委屈上了。 “就延后一两个月而已,后年我一定不会接这么多戏了。” 那时她都虚岁28岁了,对于业内很多女演员来说,这个年纪才刚演上中等制作的女主角,但她觉得她该生个孩子了。如果是人生必然的阶段,这个年纪刚刚好。 她不是为了给豪门生孩子巩固地位,而是想生自己的孩子,别人不看重她的孩子无所谓,但如果别人喜欢她的孩子,她不介意多一些人给孩子爱。 申启睿的兄弟朋友们对她的盛名早有耳闻,但准时在饭店大堂相会时,看到她仍然惊艳的一个个石化了。但见那女子长发褐眼、白肤胜雪,进室内后有空调而解下外套大衣,里面穿着一件略微收腰的黑色时装和短裙,显得蜂腰鹤腿。 她脸上的线条自然利落,没有一分冗余的肉,浅浅一笑,倾国倾城。镜头根本就拍不出她十分之一的美,镜头外的观众们已经觉得她是天仙,可见到她本人的人就忘记了凡尘俗世,还暂时忘记呼吸。 申启智、薛宜、汪宇、赵磊无法说话,还是几年前见过她的沈皓先反应过来,上前招呼。 “天仙妹妹,几年不见,你更加漂亮的像不日就要飞升了!” 书颖笑了笑:“沈总也越来越有魅力了。” 沈皓笑道:“是吗?那我帅还是启睿帅?” 书颖没有回答,申启睿倒是拍了拍沈皓的肩膀:“当然我帅啦!” 沈皓吐嘈:“还是这么臭美!” 申启睿陆续介绍了另外几人的身份,不是亲戚弟妹,就是发小同学,他们的家世人脉当然都不简单。 别的男人看到她的模样虽然惊艳得无法描述,可是不方便亲近,薛宜上前来抓着她的胳膊,牵牵小手,捏捏看是不是真人。 再男人们有一句没一句聊的时候,薛宜就在一旁问:“嫂子,你怎么可以这么好看呢?女娲太不公平了!你皮肤怎么这么好?怎么保养的?” “睡得好,吃得好,敷面膜,锻炼。”书颖便说,“我以前有些黑胖。” 薛宜却说:“你就算黑点也不可能难看的。你现在都是很多亚洲国家地区的整容模版呢。” 书颖玩笑道:“真这样的话,我得收他们版权费呢。” 薛宜听了哈哈大笑,赵、汪、沈几个还在问申启睿什么时候准备让公司上市,他们有意认够一些股份。 这几位都是有关系的人,近些年申启睿每每投资拍剧拍电影也拉他们的投资,让他们也赚了不少钱。 申启睿才道:“我明年要篮球队交给别人管,再准备这些事。” 沈皓惊道:“你们球队今年的成绩不错,交给别人管可惜了。” 申启睿无奈:“人的精力是有限的。现在行业内都有困难,我们公司虽然还赚了不少钱,但也要积极准备应对。” 申启智说:“现在很多明星都加入直播带货行列了,叶小姐有没有兴趣?我公司的产品不错的。” “直播带货?”书颖笑了笑,“我没有时间门呀,你是什么行业的?” 申启智表示:“零食连锁店,非常适合你。” 申家的叔叔做酒店的,但是近几年酒店行业也凋零,他们只能维持微薄的赢利。申启智毕业后就不想做酒店行业,投资开零食店,线上线下双轨并行。 申启睿道:“我到你店里买些零食给宝宝囤着就好了,但是她真没有时间门直播。” 这时菜陆续上来了,书颖的注意力就放在了菜色上面,她天天健康饮食,偶尔也需要放纵。 宴至中途,忽听到敲门声,就见两女一男都拿着酒杯进来,领头的一个女子正是沈卓希。 沈卓希就算出身豪门,但她们家移民国外,十几年在国内的人脉淡薄许多,她要混内娱,一样需要应酬。 沈卓希把《深夜小饭馆》卖给了当地的电视台,电视台正打算定档招商,这时沈卓希就招呼一些电视台高层吃饭。 听说申启睿、沈皓、赵磊、汪宇、申启智、薛宜几个人在这里聚会,沈卓希好奇,也为显示人脉,就过来社交。 “大哥,你们今天也在这里吃饭,怎么不告诉我?”沈卓希像是很熟稔地和沈皓打招呼。 沈皓虽然对这个族妹不算熟悉,到底都是姓沈的,笑道:“你也没有告诉我呀。” 沈卓希给大家介绍了两位电视台的管理层人员,这时就算是申启睿也知道将来没准要往来,场面上都得过得去。 那两位也久闻他申大少和星海老板的大名,况且谁还认不出坐在他身边的倾城美人?这是收视率东方不败呀! 那个女总监上前敬酒:“申总,你好,久仰了,我敬你一杯。” 申启睿起身笑道:“刘总监,你客气了,我还要请你多关照呢!” 另外的男总监就逮着书颖:“叶小姐,大美人,你比电视上还好看一千倍!今天能见你本人,太高兴了。” 书颖也维持着面上的礼貌举杯:“我也很荣幸见到你,林总监。” 林总监看到书颖杯中的鲜榨果汁,不禁说:“叶小姐就喝果汁呀?” 书颖笑道:“没有办法,我还得开车呢,遵纪守法,免得上贵台的法治节目嘛!” 沈卓希道:“可以叫保姆车的嘛!你这样的借口很难让人信服。” “沈小姐,我跟你好像不熟哦,不过谢谢你的建议。”书颖脸上还带着笑意,又对林总监说:“林总监,这样,我这喝完果汁,您随意。” 林总监就算想让人家大美人跟他喝酒,但是她的咖位毕竟比较大,真的不喝酒,他也欺负不了人。 林总监又问:“叶小姐的新戏《你好,许医生》定了哪个平台?” 申启睿说:“后期还没有做好,江苏和北京的在谈。她上半年还拍了《光辉岁月》,也定档了,总得播完再说。” 书颖笑问:“林总监、刘总监,沈小姐的剧卖给上海台吗?卫视独播吗?” 林总监点头:“郭导的第一部电视剧,这是大制作,有这么多的大咖,拍的是挺好看的。” 书颖面上友好:“那祝你们收视长虹呀。” 近4亿成本的45集电视剧也是没谁了,影视业寒冬下,她演的剧都很少有成本超过3亿的,但她会挑剧本和团队,剧卖的都不错。 要不是沈卓希拿一个亿去砸郭崎,郭崎看她前面几集写得不错,也不会接这个项目。成本放在这里,沈卓希必定卖得不便宜。 沈卓希观察着申、叶二人,她以为他们也是重生者,只觉自己因为申启睿浪费了这么多的时光,又因为这个平民傻白甜今生混得更好,让她如梗在喉。 沈卓希目光充满着不甘和野心:“感谢叶小姐的祝福,我一定会努力的。” 书颖心想:难道我就不会努力,只会吃白饭吗? …… 书颖和沈卓希的事业对决很快就到来。《深夜小饭馆》播出四天,刚刚爬到收视冠军一天,书颖主演的《光辉岁月》就在双平台双网播出了。 这两年主旋律的剧也很吃香,有些剧拍得好,不像以前的一些戏爱脸谱化,打破很多年轻人的固有观念,现在很多年轻人也爱看谍战剧和年代剧。 《深夜小饭馆》的男女主演都是大咖,客串的人也是大咖,观众们开始还新鲜,可是这种小资情调却又非要烟火现实的剧,久了就不吸引人了。 现在的观众,要么看很现实的人情世故,让大家看奋斗过程,要么就是偶像剧,霸道总裁爱上我。这种整点小资又讲现实大道理的剧情,观众会心生反感。问题是它所谓的现实又是超现实的,所以观众就认为电视剧中没有穷人一样,都是假穷人。 《光辉岁月》的故事发生在那一段峥嵘年代,讲故事的方式一反此类题材严肃。剧情一环扣有一环,并无拖沓,小团队怀着信仰干事业时还信手就来的搞笑。 男主角本身也是很有观众缘的实力派,与书颖搭档非常有新鲜感,好演员的气场调整对上就产生了火花。 书颖演的角色可洋可土的反差萌、角色与书颖本人的反差都戳中粉丝的心坎。她这个角色与从前的角色也完全不重复,让粉丝们过了把瘾。 《光辉岁月》播出第天时,双卫视总收视率就超过了《深夜小饭馆》,随着口碑发酵,很多粉丝加入进来,收视和播放量都上升了。 双卫视总收视率一连几天超过《深夜小饭馆》,到了第七天,一个卫视的收视也在它之上了。《深夜小饭馆》播到后面10集,收视率已经跌到第八名,因为这时候很多有实力的剧也开播了。 这时广告商半途都撤了,购买《深夜小饭馆》的平台方脸都有些黑了,沈卓希也不由得郁闷不已,弄得执导本剧的郭崎也觉得马失前蹄,有些后悔。 沈卓希虽然卖剧小赚一笔,可是她的公司的后期发展有很多隐患。在这个寒冬时间门入局,手底下没有台柱子,她第一部戏的口碑两极分化,接下来再用这种大成本只怕走关系也难卖出高价。但是如果请外面的大咖,成本必定不低。 《光辉岁月》还扛住了强敌居于收视榜首,卫视平台、片方和广告金主们皆大欢喜。《光辉岁月》这回不仅仅有《深夜小饭馆》这个大咖云集的强敌,还遭遇了别的当红偶像的剧和大妈大叔爱看的神剧,能维持不败神话非常难得。 因此平台和广告商们更认可书颖,只要是书颖的剧,电视台的招商都不会困难。 …… 繁忙的收获时光总是过得很快,一年光阴便如流水挽不住。书颖的2022年一样震惊世人,已经播出的医疗剧《加油,许医生》虽然有很重的偶像成份,但也被专业的人评为医疗职业剧进步的标杆。 书颖编剧的《罪证4》作为这个系列的完结,赶在暑期档上映,强敌环绕下,国内票房没有超越第二部,但也达到了21亿(有100%以上的利润),而且保住了口碑,甚至她的编剧才华让人惊艳。 书颖还凭借主演的《大时代》中的女主角再次入围个视后奖项,最终夺得两个视后奖杯,她手上已握着6个视后奖杯,超越前辈,成为视后桂冠最多的女演员。 下半年赶拍星海自制剧《古董风云》和郭崎导演公司制作的剧《时空呼叫》,虽然忙成了陀螺,可是这两部剧成为了网友们2023年最期待的电视剧之二。 此外,让她放心的是书杰终于因为接连两部剧的配角出圈,演上了古偶剧主角和正剧群戏的主角之一了。他的年收入也能达到去税后两千万,再也不用书颖给他生活费。 书颖在整个年度赚了5亿左右,再次蝉联娱乐圈的吸金女王,“星海影业”的年度净利润仍然超越了15亿,超越别的娱乐业上市公司。 不管申家的人乐意还是不乐意,申启睿已经把自己的一半股权转让了。要不是书颖暂时没空管他的私房,家庭的财政大权,他也会上交。 因为书颖的行程太紧了,他们没能赶在2023年元旦结婚。 正值腊月二十四小年夜,申启睿带她先参加申家的家族聚会,饭桌上申家的父母维持了体面没有问她股权转让的事。 但一直想让申启睿娶沈卓希的申奶奶就忽然说:“我听说叶小姐生在苏州的贫民窟中,父亲是残疾人,母亲曾是小商贩。” 桌上几房人都不禁一怔,申启睿就要说话了,书颖拉住了他。 书颖道:“申太太后半句没有错,但前半句是错误的。我国是社会主义国家,不存在国外那种贫民窟。我父亲因为劳动意外失去一条腿,但是社区和政府没有不管我父亲,有一些帮助。 我母亲也一样靠自己的劳动赚钱,支撑起了我们的家,家境虽然贫寒,但和国外贫民窟中的人不一样。对了,我听说申老太太40岁以后就在家当阔太了,没有自己的工作,您的命确实比我和我的母亲好。” 申老太太不禁胸膛起伏,说:“这就是你的教养吗?我大开眼界。” 书颖摊了摊手:“我说您这个年纪和地位了,教养也没有出类拔萃,我有什么好羞愧的呢?” 申老太太道:“你放肆!” 申老先生劝道:“算了,年轻人的事,我们也管不了。” 申老太太说:“可这小狐狸精就是为了启睿的钱呀,还真敢收下启睿一半的股权。她要是真爱启睿这个人,就把股权还他。” 申启睿说:“奶奶,这是我赚的钱,我赚这些钱时,书颖也帮了我。我给她是我们小家庭的事,您就不要管了。” 申老太太道:“你是被她迷惑得完全没脑子了!她就是一个戏子,一条花蛇。” 申启睿蹙眉:“奶奶,就算是你,这么侮辱我的女人,我也会生气的。” 申老太太更恼:“你生我的气,你想怎么着?” 申启睿就要争,书颖放下餐具,道:“够了!我不知道申老太太是仅代表自己,还是代表整个申家提这件事。但是股权转让的事已成事实,如果你们真想我把股权还给启睿,只有一条路。 你们告诉我,你们家真的很需要这笔钱,失去了这笔钱,你们吃不好,睡不着,被子都能踢出个洞来,你们求我。我虽然看重财产,但没有到这个程度,让你们也无妨。我还他股权,再跟他一刀两断。 我答应结婚只是不想我的孩子当私生子,但我对申家少奶奶的身份不感兴趣,对进这个家门或者传统的去祠堂拜祭也没有兴趣,我也没有一定要有坐在这张桌上吃饭的资格。 我的工作也很忙的,以上那些事加在我身上,我还得抽时间门不是?你们不想我们结婚,请教育申启睿迷途知返,但不要僭越教我怎么做人。我的话讲完,你们随意。” 申老太太指着她:“你……你太狂了!你休想……” 书颖翻了翻白眼,从包中取出一叠人民币,放在桌上:“这是饭钱,我走了,再不想来了。” 申启睿也起身来:“书颖,我们一起走。” 书颖把他按回座位:“你跟你的家人好好交流吧,做出了决定及时告诉我。他们想回股权,就按我的方法操作,我不是不通情理的人。还有我们今年不结婚就分手吧,我不会等你的,我有我自己的人生计划。” 申启睿:“我们今年当然结婚,不管谁反对,我都会跟你结婚。我给的股权,没有人有权要回去。” 书颖呵呵一笑,拍了拍他的胳膊:“别往心里去,凡事不要勉强。” 书颖提了包走向门口,申启睿跟着她到了玄关,还在哄她。书颖轻轻一笑:“你回去陪陪你家人吧,我在家里等你。” “你真的不生气?” “我生什么气,关我什么事儿?我走啦,早点回家。” 申启智、薛宜全程瞪眼看着那绝世美人的骚操作,申家的房夫妻也全都惊呆了。什么未进门的受气小媳妇,那是做梦。 申启睿送她出了屋门,看她上了停在院子里的车,这才回到餐厅。申老太太说:“启睿,你要是不和那个女人断了关系,你就别认我这个奶奶!” 申启睿目光扫过两代直系亲属:“是不是爷爷、爸爸也这么想?” 申老先生没有说话,申成华说:“这姑娘脾气是大了一点。” 申启睿点了点头:“我理解你们,你不理解我也没有关系。这样吧,你们不承认就算了,强求不来,我去入赘。” 申成华惊道:“你说什么?” 申启睿摆了摆手:“你们放心,我会尽到做儿子、孙子的赡养责任。我如果赚到钱,一年就给爸爸妈妈和爷爷奶奶一人一千万赡养费。你们觉得给少了,可以起诉我,我按照法院判决支付。 我的婚礼会如期举行,你们不出席,我们就按入赘的礼来,你们出席的话,我跟她商量,按嫁女的礼来。现代社会,其实从法律上讲,都一样。” 申老先生拍桌子:“你是我申家长孙,你要是入赘叶家,我们申家的脸往哪搁?!这绝对不行!” 申启睿才坐下来:“那我们就初步商量一下婚礼的事。你们愿出席的话,反正婚礼费用,我们会自己出的,你们人到就好。” 申太太看了申成华一眼,道:“该有的也要有,我们毕竟是体面人家。” 申老太太瞪大眼睛:“所以,你们就这样妥协了?你们真要让那个女人进门?” 申启睿说:“奶奶不高兴,她不会进门来打扰的。她行程很紧,她平常的娱乐是武术、音乐、滑冰、游泳、骑马,不喜欢陪太太们打牌。她在上海、苏州都有房子,今年在北房也买了房子,不进门也有的是住的地方。” 申老太太说:“还不是你捧红她,她才赚那么多钱。” 申启睿道:“我捧的人多了,谁能像她那么红?我是捧她了,但她也给公司带来千百倍的利润,带红公司那么多艺人。那个沈小姐有这个能力吗?当然,我喜欢她也不仅是被她的才华能力吸引,可是你们应该会看吧?” 申老先生这才发话:“算了,算了。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结婚就结婚吧。” 申老太太看向丈夫,申老先生说:“别提股权了,那启睿靠自己本事赚的钱,他爱给妻子是他的自由。再说了,等有了孩子,未来不还是留给申家的子孙?这非要为这事闹起来,也改变不了什么。” 申老太太当初被沈卓希哄得再喜欢她,这时也翻思不了乾坤了。 …… 是年正月下旬,申启睿和书颖举行盛大的婚礼,女方出嫁的宴席摆在苏州,全国半个娱乐圈的明星演员到场祝贺,全国娱乐媒体和自媒体都报道了这事。到了男方迎娶的宴席则摆在上海,全国的商界名流和政、科、教名流到场。 叶书颖出嫁的事被全国网友关注,无数宅男伤心落泪,但是大部分的女粉丝祝福书颖。申启睿为娶美人于她婚前就赠与了一半股份的事也流传于网络。 大家都笑言他为求红颜一笑而一掷千金。这事引发了网友们讨论爱情到底该不该附加对女方的物质赠与的事。 书颖也因此身处舆论中心,但是申启睿在公开发声,这种事没有什么道德文章可以讨论的,这只是一种他个人的选择。 婚后第一年,书颖积极养生备孕并且成功怀孕,因此她就没有再接电视剧出演了,反正该拿的奖也都拿了。 书颖在怀孕的空闲时间门用来写了一个草根奋斗史的剧本,公司则负责组织剧组拍摄,由书杰担任男主角。 书杰在电视剧界也是偶像小生了,这还是第一次演电影。投资5000万的中小成本电影却在斩获了13亿票房。 并且电影情节动人,书杰的演一个草根很生活化,演技受到业内的认可,在当年的金龙奖上评为“最佳新人”。 网上很多人评价他靠姐,他参加综艺节目时,也自我调侃别人拼爹他拼姐。这反而让网友们更有好感,成为数不多的被捧红的关系户演员。 书颖只会好好经营自己的生活与事业,至于沈卓希和余莉,她像从前忘记苏妍和裴若萱一样,把她们忘了。 沈卓希在内娱奋斗,有时亏、有时赚,但是赚的时候很难赚到大钱,因为入行太晚,关系单薄,没有捧出台柱子。 沈卓希看着书颖还抢了编剧的饭吃,书颖的主演作品也好,编剧作品也罢总压她难以翻身。她到底不敢在这片土地上杀人,气不过时想到重生前听她说的事,只有请水军黑她,造谣她逃税。 书颖不多话,直接起诉造谣的网友。法院的深入调查实际缴税情况,证明了她个人和公司是资信良好,那些人纯属造谣。黑子们被捉到之后也招供是有人请他们这么干,公安部门逆向查到沈卓希。 此事在舆论场合曝光后,执法部门可不会看在她外籍的份上就不追究,网络不是法外之地。沈卓希被判处有期徒刑6个月,好在没有附加服完刑后驱逐出境。 可是沈卓希也因此在内娱没办法混了,平台基本不会买她的作品,就算有也不可能出高价。申家的长辈们也大开眼界,就算最不喜欢书颖的申老太太也不肯再提沈家女儿了。:,,. 第246章 表姐独自美丽(1) 书颖富贵荣宠一生, 深中茶毒的申启睿也执迷不悟了一辈子。对于书颖来说是先婚后爱,对于申启睿来说是先爱后婚,不管如何, 彼此当了合拍的夫妻。 叶家父母都健康长寿,儿女后福享用不尽,亲戚朋友都很羡慕他们。 书颖结束一生,来到了小蓝暂居的混沌空间, 书颖长长舒了一口气, 感慨结束的一生。 小蓝这时才告诉书颖, 原来她穿的是一个重生文世界,沈卓希是重生的, 因为嫉妒原主那样的傻白甜获得幸福,才步步算计她,以假面赢得申启睿的青睐。 书颖瞠目结舌, 半晌才说:“其实就算是这样,原著中的申启睿随意变心也无法洗白。” 小蓝问:“如果有一个男白莲来这样攻略你,你能不动心吗?” 书颖想了想,笑道:“如果有钱有势, 又愿把钱给我, 我就动心。如果只嘴上嚷嚷, 一边去,我没空。” “三观呀,三观!” “蛾子, 好像你并没有资格提这两个字吧?” 某蛾子沉默了,书颖笑了笑:“大家都是凡人,确实不能用圣人的标准要求别人,自己尚是俗人, 凭什么要求别人是圣人呢?反正都过去了。” “蛾子”这才放心:“你明白就好,目下无尘的人,任才华惊艳绝伦也无法获得幸福的。” “别跟我讲大道理,送我回去吧。” 小蓝翅膀翩翩,绕着她飞,说:“这里有个加急世界。我看了后太心疼那个反派女配了,你去帮个忙吧。” 书颖奇道:“怎么了?” 小蓝才简要和她谈起,它刚刚去一个世界旅行,是一部高干宠婚文。反正女主从小到大被长辈们宠,22岁大学毕业就被长辈做主订婚,23岁高嫁给了英俊**。 女主唯一的生活不顺来自于她的乡下的远房表姐,这个恶毒女配。这个远房表姐初中毕业时的暑假随着她妈妈到她们家做客,女主家里虽然嫌,但面上也招待了她们。 女主带着远房表姐在省城玩耍,结果同样刚刚初中毕业的女主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气质出众会打扮,太招人了。一些二流子看上了女主,过来搭讪,女主自然傲气不作理会,可是二流子非要纠缠。 当时的远房表姐很敬重富家表姐,不可能扔下她独自逃跑,那也没法跟姨妈交代。所以表姐就上前保护她,结果她就被二流子们狂殴,表姐被打得摔出马路伢子,脸着地恰怼着地面的碎玻璃,然后她满脸是血。 二流子们见出大事了,这才跑了。女主把远房表姐送去医院医治,女主家人出了医药费,可是远房表姐毁容了。过了两年,女主家又出钱给远房表姐整容,没有想到整容失败,表姐变得更丑。 这样一连串的打击,表姐就黑化了,找不到那些二流子了。在表姐最惨、心是最过不去的时候,她看到表妹那么幸福,千人宠、万人爱,不愁吃穿,美貌可爱,于是不平衡了。 她因为一而再的毁容,又因毁容而在现实社会一次次受到打击,渐渐觉得自己的不幸都是表妹害的。 表姐难以完成学业,长大后没有工作,也没有人敢娶,后来远房表姐的嫂子也嫌她在家白吃饭,送她去了女主家要个说法。 女主父母推辞不过,毕竟如果不是表姐,毁容的就是他们女儿。于是他们就收留表姐在家做小阿姨,一个月给表姐一些工资,她好有个生计。 这时的表姐已经黑化,决心报负表妹,但是表姐的暗害计划全都失败,还被他们发现了。人人都说表姐是人丑心丑的怪胎,表姐大冬天被逐出表妹娘家,但觉天地之大,无处容身。 表姐蹲在街角,伤心绝望不避寒冷,一夜风雪,她冻死在街头。从此,再也没有恶毒表姐干扰,多了丈夫一家宠爱的女主幸福地生活着。 书颖听了这个故事,眨了眨眼睛:“你能不能送她重生,只要重生,她不去表妹家做客就行了,或者不跟表妹出去玩就行了。” “蛾子”扇了扇翅膀,嘿嘿一笑:“话是这么说,但有两个难处。” “什么难处?” “一、我送她重生,我拿不到好处,白耗力气。二、她厌恶自己这个身份,就算能重生,她也不想用这个身份了。” “重生换身份?”书颖喃喃,“你还有这个能力?” “蛾子”笑道:“我莫约有一点能力。” 书颖想了想,说:“你不会让我当毁容女吧?那我不干,我又不是苦行僧。” “你当了苦行僧,于我有什么好处?” …… 2005年夏,湖北省某条国道上,一辆从乡下开往省城公共汽车上坐满了乘客。书颖在座位上醒来,已经得到了原主的悲剧人生经历。 书颖看着外面大雨倾盆,哗哗作响,远处的景致全都一片迷茫。母亲王桂花取出一个雪碧塑料瓶装着的凉开水递给她。 书颖淡淡瞄了一下,摇头:“我不渴。” 王桂花悠悠叹了一口气,才说:“到了你七姨家,记得要礼貌一些。你七姨小时候还是我帮着带大的,那几年你四外婆病重,没法带小孩。 后来你七姨成绩好考上大学,你外婆家也出了钱送她去上学的。你七姨当年还说,将来你哥读书的事由她来负担,可惜十年前你哥不争气,也没有考上高中。” 书颖和大哥的年龄相差很大,早些年计划生育管得比较严,第一胎生男孩的汉族妇女都不能再生。后来母亲又偷生了她,家里超生罚了几万块,弄得不富裕的家庭更困难。 书颖不禁扯了扯嘴角,说:“过去这么多年了,七姨未必记往。咱们拿着那些过去的事去问她,她心里指不定怎么想。” 王桂花却说:“做人怎么能忘记自己的根呢?你七姨是读书人,应该比我们更通情理,况且一年资助几千块钱,对她那种人家来说不算什么。” 书颖一多汗,撇开头,她明白自己初来乍到,这都快到武汉了再跟个贞洁烈女一样,不肯让母亲去打秋风,也不合时宜,还引得她怀疑她鬼上身了。(虽不是鬼上身,确实换了芯子了) 不久公共汽车到站,书颖跟着母亲提着大包小包下车,出了车站。王桂花的七妹(堂妹)王梅花(现改名为王咏梅)一家并没有到车站来接,但是王桂花有他们家的地址和电话。 他们家都没有什么钱,不便打车,书颖带她找了零钱去了公交车站。转了两路,到了下午两点左右才赶到王咏梅家门外。 她的老公家是颇有家资的省城原住民,所以住着城市房地产还未兴起时自建的独栋房子。现在没有拆迁重建,但这种房子也不是平常人住得起的。 书颖去按了门铃,一年中年阿姨过来开了门,王桂花问道:“请问这是王……王咏梅家吗?” 王桂花记得七妹在电话中说过,她早就改名了,如果问王梅花,别人不知道。 那阿姨道:“是是,你是王教授老家的亲戚吧?” 王桂花笑道:“对,我是她二姐!七妹在家吗?” 阿姨虽然看到这一对母女透露出的乡下寒酸,但念在是主家太太的亲戚,她不敢太过表露出鄙夷来。 “在呢!太太知道你们今天要来,下午就没有出门。快请进!” …… 假期中,程南伊下午时间通常要一个半小时的钢琴,这天将要练好琴时,听到楼下人声,她盖上钢琴,起身出了房门。 走到楼梯转角,就见妈妈陪着一个中年妇女和一个穿着土气的同龄少女说话喝茶。王咏梅抬头看到女儿,忙招呼她:“南伊,过来见过你二姨妈和表姐。” 王桂花看到程南伊时不由得一怔,扯着大嗓门说:“哎哟,七妹,这是你的闺女!怎么比电视上的人还好看!这城里果然养人呀!” 王咏梅虽然得意女儿好相貌,嘴上谦道:“还是个孩子呢!书颖长得也漂亮。” 被点到名的书颖这时不想承认,但良心地说,程南伊现在的外观比她好很多。 拥有原主的记记,书颖明白自己现在的样子。她就是个麻竿,个子高却含胸驼背,而且作为乡下人,太阳晒得多、平日不保养,皮肤也不白。一头浓密却干枯混乱的纯天然长发扎了一个马尾,露出一对耳朵还微显招风耳。 女主身高虽然不太高,可是少女体态挺拔婀娜,皮肤光滑白皙,一双杏眼水灵灵的,五官长得都恰到好处。 向来爱臭美的书颖不禁郁闷起来:她怎么可以被一个小姑娘给比下去!作为一代妖后(妖王的妻子)、一代歌坛天后、一代开国女皇、一代影视顶流女星兼娱乐圈大佬,她怎么能容忍被小姑娘比下去呢?她的眼界就这么低了,谁要反对?! 程南伊走到母亲身边,乖巧淑女地站好,细细打量着母亲乡下的穷亲戚,之前她也隐隐听到母亲和父亲提过,这是来打秋风的。 这时看到这对乡下母女的气质打扮,心底着实不喜,但是面上不能说破,否则就不礼貌了。 正要打招呼,忽然鼻前似闻着一股子酸臭味,程南伊忍不住说:“什么味儿,好臭!” 书颖瞄到自家乡下老妈的脚,大夏天的坐了半天的汽车,走了这么多路,乡下劳动妇女的脚哪能不出汗的?就算是她叶书颖的脚也出汗。 可是现在的城里不比乡下,进这屋门是要脱鞋的,主人家准备了给客人的夏季拖鞋,可是脚上的味儿还在,这时散开来就不怎么美好了。 王咏梅其实也闻到了,但她少年时在乡下长大,对此有所认知,就不会说破。这时女儿脱口而出,她才有点尴尬,忙说:“可能外头飘进来的吧,不要管它了,跟你二姨她们问好。” 程南伊又不傻,这时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心中更觉得她们恶心。来家里打秋人,还附带送毒。 程南伊面上却温和有礼地叫道:“二姨好,表姐好!” 王桂花点点头:“可真是好孩子!七妹,这孩子比你当年还出色呢!我要有这么个女儿,就算折寿……” 书颖忙打断:“妈,你说什么呢?程小姐再出众,有她这样的女儿,也不用折寿。将来我会让你过好日子的,我会比程小姐更优秀的。” 王桂花拍了她几掌:“臭丫头!你还真把自己当根蒜了!咱们乡下来的,能读几本书都不错了。你表妹是什么人家出来的,这是从小的教养,这能比吗?还敢讲大话,不怕你七姨和表妹笑话!” 王咏梅也不觉得书颖会比自己女儿更优秀,只当她是孩子气,程南伊则觉得这是个笑话。 王咏梅道:“二姐,孩子有志气是好事嘛。听你说她也考上县重点高中了。” 王桂花腆着脸笑起来,说:“正是呢。她读书比她哥强,中考考了全县186名,被重点高中录取了。” 王咏梅端着茶,挑了挑眉:“这成绩很不错了。全县中考有近万考生吧?” 书颖道:“我们那是大县,有8679名考生,重点高中今年录取800人,非重点也能招800人,还有职业学校能招两千多人。” 这个时期是2006年,中学生的数量还挺多的。 王咏梅点点头:“书颖对这些数据记得很清楚呀。” 书颖轻轻一笑:“这不算什么,我对数据比较敏感。” 王咏梅放下茶杯,说:“二姐放心,我就怕我们王家的人都不读书,要是会读的,我总得帮社一下。这孩子自己能争口气,她的学费、杂费都交给我吧,你不用担心。” 王桂花得到她一句准话,欣喜非常,说:“那真的是多谢七妹了!我们原来不该开这个口,可是这两年你姐夫得痛风,时常干不了活,家里进项就少了。还有文超今年都二十六了,谈了一个女朋友,怎么着明年也想要结婚了,可不都碰上了吗?” 王咏梅只淡淡笑着,她再不喜欢应酬穷亲戚,也不能被人抓着把柄闹开,说她忘恩负义,这会让她得不偿失。 “二姐就别叹气了,你的好福气在后头呢,把孩子培养出来总有了盼头。现在你就安心在家里住两天,到处玩玩再回去。我也正值暑假,除了偶尔应酬,就是在家陪着女儿,要不是凑在这个时候,我还真没空呢。” “是,是,七妹你是大学教授,肯定也忙得很。” 书颖却不想在程家呆着,因为她明天可不想受邀跟着程南伊及她的一个同学出门玩,然后遇上二流子,然后毁容。 如果程南伊叫她去,人人都鼓励她去玩,她也有骑虎难下之感。 书颖道:“妈,那我们打扰七姨一晚,坐明天中午的汽车走吧。家里还有很多事,还有七姨夫是大官,工作很辛苦,回家来是要好好休息的,我们两人打扰一晚已经很不好意思了。” 王咏梅笑道:“你姨夫算什么大官?只不过在市政做个小秘书。那大官人家,都住在官邸里呢,可不住这儿。” 书颖却道:“很多能干的县长、市长都做过秘书,秘书干得好就调去做县长,然后升市长。” 王咏梅看她说得天真,但是这话却听着让人开心,这时笑得多了几分真心。 “你姨夫他官是不大,但忙是真的忙,领导什么事都得交代他去做。有时大晚上还要被叫去陪着去做调研,回到家不是还要继续做事,就是倒头就睡。” 王桂花也有几分聪明,说:“这说明领导离不开妹夫,是妹夫干得好,才把这些重担子都交给他。” 书颖才再作心理暗示:“妈,我们这次不多打扰,明天就走。下回姨夫又升了官儿,我们再来道喜。” 王桂花点头:“那也好,家里留你爸一人我也不放心。妹夫升官应该也快的,我们下回再来。” 王咏梅看她们母女虽然见识断、马屁乱拍,不过当官人家就没有不想升官的。就算这马屁痕迹大,这时没有外人,王咏梅听了也高兴。 “二姐既然不放心二姐夫,那我这回就不多留你了。明儿,我开车送你到车站吧。” 书颖道:“七姨,我识字,我们能坐公交车的,你也很忙的。” …… 程东来回家时已经九点多钟,他们这样的人应酬太多。但是回家后还记得去女儿房里看看,程南伊刚刚练了小提琴,正在学英语。 “爸爸!”程南伊扬溢着笑脸,美丽纯真,让人见之生喜。 程东来看到女儿,一天的疲惫消了大半,他在她旁边坐下:“你妈呢,没有来辅导你的功课?” 程南伊压低声音在程东来耳畔说:“家里来了‘刘姥姥’和‘板儿’,妈妈今天当王熙凤,这会儿还在客房给她们准备铺盖吧。” 程东来拍了她一下:“别调皮,小心外人听到。” 程东来叹了口气,程东来也不算是官宦世家出身,他父母原是本地的中学老师。他和王咏梅是大学校友,两人在大学社交场合相识,然后谈起恋爱,最后结婚。 王咏梅考研了,而他考上公务员,十几年奋斗,王咏梅当上大学教授,而他从别的单位一直调到市政。 真要说起家世,程东来要好上王咏梅不少,不过80年代末的教师家庭对儿子的婚姻还没有那么严苛。 况且,王咏梅当时已经父母双亡,在乡下没有特别的负担,余下的亲戚毕竟是隔房,就算要帮一帮,也不会被牵扯得太深。 程南伊嘟囔:“她们又臭又丑,来家里打秋风,不会说话还乱拍马屁,你是没有看到,不然也要笑死。” 第247章 表姐独自美丽(2) 书颖要是像第三个世界一样, 穿来时角色才8岁,定也不会今天到女主角当“板儿”。可是她穿来就16岁初中毕业了,正要上高中也就罢了, 可就落在随母亲来武汉的公共汽车上。 所以她不来也得来,这时候也不能出格。况且在现代规则社会,又能出格到哪里去,犹如她上个世界, 想赚大钱也只能借着美貌当演员, 无法突破学历资格。比如说, 她就算有神医手段,也不能行医救人, 看到一个人得病,庸医治病,她也最好不要插手。 目前, 她的状况也差不多,如果不让王咏梅资助,家里还愿意付出钱让她上学吗?如果他们舍不得,她到哪里筹足够的学费去?家里还要筹钱给她大哥娶媳妇, 大哥去深圳打工十年, 存下的钱也不够他盖房子、娶媳妇的, 家里还是要贴他。 书颖坐在床上发呆,王桂花终于洗好了澡回房来了,她一边将自己的毛巾等物品收回行李包, 一边跟她说:“这回你七姨愿意出手帮你,以后你要记得她的好。” 书颖心底苦笑,忽说:“妈,为什么一定要来求七姨?为什么一定要我小小年纪就欠别人家人情?大哥延迟一年娶媳妇不就行了?” 王桂花愣了愣, 才说:“你懂什么呀?这上高中才刚开始,我跟爸什么都不会,你哥又没有大出息,将来你还要上大学和工作,没有个人引导你,你怎么办?这时你七姨出手帮你了,只要你自己争气考得好,后头的事她也不会不管,这也不是钱的事。” 书颖道:“那等我高考后再问七姨,那不是更好?为什么要来讨钱,跟个乞丐一样?那也不怪别人看不起我们。” 王桂花听了来气,走到床边,隔着薄毯往她屁股侧几巴掌打去:“我还不是为了你!不是为了你,我拉得下这个脸吗?” 书颖暗恼:你丫的敢打朕的屁股!朕几辈子没有被人打屁股了! 要不是限于她现在的穿越的角色身份,女皇陛下一脚踹飞这妇女是分分钟的事。 “你打够了?”书颖在她停手的时候沉声道,这瞬间的威压都让王桂花愣住了,生出一种让她莫名其妙的恐惧。 书颖讥讽道:“不要说为了我。当年你带过七姨,外婆家资助她上学,就是求她有一天能回报。大哥没出息,不然家里更想让他上学,我会读书,你们要送我上学,是希望我出人投地将来也能回报。这生养之恩、赡养之德,千百年来的家庭因果伦理,我也越不过去。 不过我今天的话就放在这里,大哥没有因为我上学的事而延迟结婚把钱给我读书,我是用七姨的钱读书的。将来我有出息,你和爸吃用少不了,可是大哥就别指望我,我有这个余力,饮水思源也孝敬七姨。” 书颖回想原主悲剧一生,始于这一次主动来求人。要不是原主记着七姨要资助她读书,她对着城里的表妹时心理上就卑下,何至于跟她和她的朋友出门玩遇上危险,她要不思自己的安危相救? 这是做父母的无力,才有这一次打秋风,也有父母和大哥的自私。家庭财政紧张,作为赚钱的成年人,父母不肯为了她少给大哥出些彩%礼钱,把这钱移出一些来给她上学。 有才能的男人各有各的才能,无能的男人千篇一律。——书颖心底刻薄评价。 她的大哥叶文超娶进一位嫂子,最后嫌弃毁容的原主吃白饭,一天到晚在家里闹,全家人心烦意乱,跟着受,最后才把原主送到了王咏梅家。 王咏梅一家自然觉得厌烦,虽说原主是为了救他们女儿,可是任是谁摊上这种事,幸福的生活都会披上阴影。 就像原主当时已经不能去恨找不到人的罪魁祸首二流子们,移恨到程南伊身上一样,他们一家人也是一样恨不到罪魁祸首身上,而是讨厌麻烦的中心——原主。 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原主死了,就一了百了,万事大吉。因为原主是“人丑心丑的怪胎”,她死了,冻死而非他杀,乡下的叶家也无法因此来勒索女主家人。 原主的悲剧已经不是对错的问题,领到她那样的剧本,任是哪个正常人都翻不了身。但是她的悲剧除了那些二流子之外,看起来谁都没有错。 女主也是受害者,书颖无法求一个完美受害者,王咏梅和程东来作为女主父母也一肚子委屈。 原主的母亲好像是为了女儿读书拉下脸去求人,应该没有错的。 可是书颖却觉得原主父母是最自私的人,家里并不是缺一年几千块钱,因为他们存了这么多年钱了。他们就要留着钱,明年给无能的大哥娶媳妇而已。 再者他们虽然不算贪婪,但是一直念着几十年前对别人的恩情求报,这种“精打细算”也让几世做慈善的书颖不喜。也不是说不能求报,可是如果是自己能解决的事,还要求报,书颖就喜欢不起来。 书颖认为他们还让她上学也不是出于父母之爱,还是一种投资,儿子没有希望了,只好图女儿了,他们看到过王咏梅的成功例子。可已经有这个打算了,还不能短了大哥娶媳妇的钱。 当原主没有价值了——深度毁容,大嫂在家闹时,为了家里平静,他们就舍掉了原主——送到王咏梅那里不闻不问。 最后原主被赶出程家,人人唾弃,她心知已经没有家,所以冻死在街头。 回想上一个世界的原主身败名裂后还有家可回,她自杀时,父母弟弟拼命救回她,知道她不能再赚钱,也时时陪伴她。这就是区别。 王桂花对上女儿冰冷的目光,心底莫名的慌,嘴上念叨:“你这是要气死我,你以为求人容易吗?你记着七姨的恩,可要没我,七姨会帮你吗?” 书颖说:“大哥但凡稍有能力一点,不至于在外打工十年,想娶媳妇时一点底子都没有。现在,你们把钱都给他娶媳妇,他将来负主要责任,我只是帮一帮忙。我将来出人投地是我的事,大哥穷是没本事又不疼我。” “你大哥怎么不疼你了?” “他怎么疼我了?每年过年回家给我买什么值钱的东西了?从今天开始,他再疼我也晚了。” 王桂花又想拍打她,书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盯着她说:“妈,我劝你不要打我,我会记心底的。你不是还指望着我将来能过上好日子吗?我是叶家唯一的希望,没有了我,你和爸注定一辈子受穷。大哥娶个大嫂将来虐待你的话,你指望大哥帮你,还是指望我? 我不是小孩子了,不是什么都不懂,你别动不动就打。你们偏不偏心,你们心里没数的话,那账总会算吧?存了十万块钱给大哥娶媳妇却拿不出一万块钱给我读书?还让我小小年纪跟你来当乞丐? 妈,我告诉你,你和爸偏心做出的这些事,我都会记得的。我长大后赚到钱,该给你们的少不了一分,但你们想要多,或者让我帮大哥一家,门都没有! 你要是生气,这回你也别求七姨供我读书了,你们自己也别供我,我初中毕业就不读了。但是,没有我的出人投地,你和爸将来就只能依仗大哥,你们就看看大哥有什么本事,大嫂对你有多孝顺!” 王桂花这时才沉默了,然后就坐在一旁的落泪,好像遇上了一个不孝女似的。书颖冷笑一声,倒头就睡,才不想再管她怎么自我感慨命苦。 废物哥哥又不是原主生原主养的,王桂花要对大哥当慈母,关原主什么事?又关她什么事? 书颖之前还能忍着不想露馅,可是纵观原主一生遇上的事,想起要该怪谁,最终还是怪不负责任的父母。别人家的父母,孩子未成年时,读书不好的,还要千方百计供他们多读点。 原主出身贫寒,也没有补过课,全县8000多考生能考186名已经很优秀了,他们居然还要省着钱给儿子娶媳妇,他们高中时三年每年出几千块钱都不舍得,给儿子就舍得给十万了。 他们如果不这么自私偏心,不带原主来这一趟,原主的悲剧就不会发生。现在书颖完全理解原主为什么能重生也不想再当这个身份了,她已经看透了这个原生家庭带来的悲剧。 王桂花心里再气,这时身在富贵的堂妹家做客也不敢和女儿闹起来。书颖在床上闭目养神,才不管人到中年的王桂花悄悄抹泪的姿态有多可怜。 书颖不知道王桂花哭了多久,总之自己养神到半夜就睡着了。 翌日一早,书颖起床穿衣,昨晚心事重重睡得迟的王桂花才听到动静醒来。 书颖径自收拾齐整,取了自己的毛巾牙刷去一楼的洗手间。 90年代建的房子就算有洗手间也少有卧室独卫的,程家一楼的洗手间是公用的,二楼是主人家用的。 书颖洗了脸后看着镜中的少女,跟前两个世界的天仙颜值相比,现在的角色容貌确实普通一些。 书颖明白自己要后天努力一点,变白变美,早点独立生活,摆脱原生家庭的过多牵制。 如果是早几年,书颖还想为了钱出格一点,但现在她要蛰伏一段时间,靠成绩来赚些小钱。不然未满十八周岁,按照法律父母还有很大的权限管管的。 书颖要用成绩和特长赚自己的生活费,但是不能太过轰动,不能被父母盯上打主意去扶兄。 虽然从原主的记忆中,原主那么惨了,自然没有扶兄的机会了,但书颖对这回的家人充满着不信任。 书颖梳着头发。这一头浓密的、没有经过修理的卷发扎成一根马尾实在没有美感。倒是散着头发,如果发稍打理一下,还有点九十年代初的港风美人风情。 要是调整好仪态,再白起来,打理一下头发,或许就是个氛围和气质美女了,至少她的腿够长。 所以书颖就没有在脑袋后扎马尾,而选择披着长发,学风情美女撩了一边的头发在耳后。 …… 早餐时,王桂花和书颖见到了程东来,王桂花很腼腆,书颖大大方方。 程东来这日也正值周六,没有领导召唤不用去上班。 对于一个官场上混的人,只要他愿意,场面都会维持得很体面。心里看不起她们是一回事,这种事搁任何人身上,十个有九个看不起,他们还能留人住一夜都是其中没有那么势利眼的了。 早餐吃得差不多时,程东来才说:“因为工作忙,住得有点远。亲戚间就不大往来的,但是我二十年前就听咏梅说过她二姐家待她好。 我们在城里,你们觉得好,但我们也有我们的难处。我们吃公家饭的,说得好听是铁饭碗,其实是饿不死也发不了大财。 家家都有困难,帮得了这个帮不了那个,但是这孩子读书的事就能帮就帮。孩子的前途不能被耽误了。” 王桂花连连称是,想要奉承一句,又不知说什么好,看向书颖。可书颖又能说什么呢? 昨天为了不在这家里多留而要遇上去救表妹的事,所以才说那种话,今天女皇陛下没有心情了。 程南伊在一旁暗自撇撇嘴,面对她们的不体面,心头不屑。程南伊并不是恶毒,她只是一个凡人。遇上一个乡下来打秋风的穷亲戚而喜大普奔,那是世间永远也不会有的事。 王咏梅不想冷场,忽笑着问书颖:“书颖平日除了念书之外,还喜欢做什么呢?” 书颖想了许久,才说:“唱歌、下棋、数学、英文都还可以。” 程南伊忽然用英文说:“你们那的中学里也有外教吗?我也很喜欢英文,我看过很多原声电影,最喜欢的演员的茱丽叶-罗伯茨,你喜欢谁呢?” 程东来瞪了女儿一眼:“南伊,书颖没有说自己喜欢电影。” 书颖淡淡一笑,也用纯正的超快语速说:“我对西方的电影没有那么喜欢。电影只是他们宣扬价值观的媒介,我有我的价值观,不想听外国人的。相对美国电影,我对科技发展方面的关注比较多。 前年,第一个中国的宇航员上了太空,还有我们国家自主的卫星导航系统的第三颗卫星也是前年上天的。我想将来再也不会有外国人可以在航天、卫星导航这些方面卡我们的脖子了。 我想将来能当上女飞行员,再有机会当上宇航员。电影是很光艳亮丽,但是演员的智商普遍不好,我是不可能崇拜他们的。”(上个世界的自己:这样内涵你自己好吗?) 程东来、王咏梅、程南伊都不禁目瞪口呆,可怜的,因为她说得不慢,还带着一些有难度的词汇,所以他们只听懂一大半。王桂花就完全不懂,更无法判断好坏。 程东来第一个打破这个气氛:“书颖的英文很好呀!可见是个聪明好学的孩子!” 书颖说:“英语的高考分值太高了,不得不重视。我们学校没有外教,只能自己模仿,天天练。” 程南伊问:“你还喜欢数学?你中考数学几分?” 书颖如实回答:“118分,应该是最后一题漏了一个步骤。”(查了湖北省2005年中考分值是语数外各120分,德法史共120分,物理化学120分,体育15分) 程南伊的数学不好,就算上过补习班,中考也才考了98分,但她其它几科的成绩不错。 程南伊这时不能背地里暗自嘲笑她土臭了,至少数学是代表智商的最重要的指标之一,她这个指标明显比她高很多。 王咏梅忙说:“书颖能在全县这么多考生中考到186名,成绩肯定好呀。所以二姐,你们家可得重视,要好好培养,将来才有福气呢。” 王桂花听到王咏梅的话不禁想起书颖昨天晚上说的话,书颖已经对他们的做法有意见了,将来她的孝顺也要减半。可如果放弃培养她,那么他们家就更没有指望了。 “希望将来能好吧,现在她这个年纪,也看不出什么来。” 用过早餐之后,王咏梅去办了一张储蓄卡,里面存了5000块钱,回来时交给了书颖,告诉了她密码。 书颖看向王桂花,直到现在她也没有拒绝的意思,书颖对那个家也就再不抱过高的期望了。原本心底是有多不甘心呀,因为她就算重生,不去救表妹,按照这个发展,她还得视女主一家为恩人。 就算原主能顺利读书毕业,以她没有外挂条件,2010年后,竞争那么大,她最多找份稳定的工作,之后父母必是有所要求的。 原主一定不想回来敬重王咏梅一家子,还要再面对自私的小算盘打得响的家人,因为生养之恩从伦理法律上都抛不掉。 就算书颖再厌恶现在当了乞丐,但眼见高中就要开学了,还是没有为了拒绝王咏梅的资助离家出走。书颖再高傲,不会拿学历前途开玩笑。 她有再多的知识,不能偷,不能抢,短时间弄不到学费,在古代还能当楚留香,现代就牢底坐穿了。 第248章 表姐独自美丽(3) 终于送走了“刘姥姥”和“板儿”, 程南伊才觉得家里清净一些。午饭之后,她的同学徐婧来找她出去逛街,今天是星期六, 她可以放一天的假,可以不学习不练琴,只和同学们玩乐。 程南伊穿上了自己漂亮淑女的浅蓝色法式连衣裙,她今年开始穿成人胸衣了, 更显身段玲珑。这会儿既有少女的元气, 又有小女人的妩媚。 徐婧和程南伊一起走在街头时, 行人一定被程南伊的美丽吸引。 徐婧跟程南伊商量,去看看他们班的同学初中校草江潮。因为江潮的父母要调离武汉, 高中也不在武汉上了。 程南伊和江潮两方都有朦胧的好感,但是由于学校老师看得紧,两人也不好意思, 所以没有说破。程南伊心中很舍不得他,想要见他。 徐婧心底也喜欢喜家世好的校草,但少女脸皮薄,不会说破。徐婧知道程南伊和江潮暧昧, 但是既然程南伊也得不到他, 徐婧不如把她当个晃子自己来见他一面, 保持联系,来日方长。 徐婧的家世比程南伊好一点,因为她的父亲比程东来高一级, 并且徐家的长辈和亲戚更加显赫。徐婧觉得自己将来和江潮还有可能,但是程南伊与江潮相差又一点。 他们这种人家的孩子,对于父母的职位层级是非常敏感的,交朋友或婚姻都讲究。只有遇上真爱, 或者一个人本身出众得超越了朋友们的靠山父母,那么大家也都敬他了,就算婚姻上也没有那么多限制。 两个少女打电话给江潮,2005年的有钱人家的中学生必定是有手机了。他们本想提前跟他说一下,没想到江潮在电话中说他不在家,而在外头会友,江潮还邀请她们一起去玩。 于是她们根据他所报的地址打车过去,到了一个比较陌生的小区,四周也相对偏僻。徐婧再打电话给江潮,表示她们到了,问他在哪儿。 江潮在电话中说:“我就在这街口的‘平价海鲜’饭店里,你们过来吧。” 徐婧左右看看:“哪有‘平价海鲜’呢?” 江潮无奈:“那你们在哪个地点,站那别动,我来接你们。” 徐婧表示就在他说的地址,然后找到一家关闭的铺面旁看了具体地址,江潮啊呀了一声,说:“你们跑错地方了吧?你没听清楚,我说的是XXXX。” 徐婧和程南伊面面相觑,这下也没有法子,只能再打车赶去江湖所在的饭馆。 正在小街头等出租车,忽然走来了五六个社会青年,刚刚喝了些酒,勾肩搭背,摇摇摆摆的。 忽然看到伫立在街道旁的亭亭玉立、初展小性感的雪肤花貌的少女,个个都被吸引了目光。其中一个精虫上脑,仗着有点关系,素来猖狂,这时也不管不顾上去搭讪。 程南伊不禁吓了一跳,转身就要走,那男人却又把她拦住了:“去哪呢?小妹妹,跟哥哥们一起玩玩吧。” 程南伊恼道:“走开,不然我报警了!” “好凶呀,我好怕,哈哈哈……”那二流子说着就往她身上摸去。 徐婧看到这个情况,心底也打突,说:“你们……想干什么?” 另一个二流子看到徐婧:“小妹妹,你也想玩吗?” 徐婧可不是什么义气的女孩子,她本来就不爽程南伊长得比她漂亮多了,又自恃父亲比程东来高一级。 这时徐婧只想只保,于是借着没有处于二流子的包围圈中,撒腿就跑,一个二流子去追她,可是眼见她跑远,只好放弃了。 程南伊也想跑,可是才跑了几步又被人拦着,忽然一个男人抓住她的手就要拖走。程南伊大叫,只有街角有几个行人,也不知道这里发生什么事。 程南伊叫道:“你们敢动我,我爸爸是市长的朋友!” 一个流氓抱着她,下流的猥亵她,说:“吹什么牛呀。那我还是XXX的朋友呢。” 那流氓看她是个尤物,实在忍不住,就要带走她,程南伊拼命挣扎拉扯呼叫,忽然一口去用力咬那流氓的手,流氓吃痛手一甩,程南伊顺着这力道摔了出去。 “啊啊啊!!”程南伊接连惨叫。 原来她摔倒打个滚,脸刚好碰在了几片暂堆在街角电线杆旁的废玻璃上。这显然是附近的哪个人家破了窗换下来的,因为偷懒才暂时放在这里,一般来说环卫工人第二天早上会清理。 程南伊痛得死去活来,颤着手摸自己的脸,只觉一片腥红。程南伊素来爱美,不禁惊慌失措:“我的脸,我的脸……救命,救命呀!” 那群流氓发现她满脸是血,犹如地狱恶鬼,这时就没有了那方面的胃口。其中一个清醒一点,连忙招呼兄弟们快走,免得没有偷到腥还惹麻烦。 程南伊很想晕过去,但她知道现在只有自己一个人,徐婧早扔下她跑了,没有人给她的晕兜底,她只能拼命自救。 于是她从自己包中翻出手机,打给了120求救,然后再打电话给自己的父母…… …… 程东来和王咏梅得到这个消息,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议。他们一直通着电话,得知120已经赶到接走她,他们直接赶往接走她的医院的急诊科。 这时候急诊科正给她的伤口作清理和消毒,王咏梅听说伤在脸上,差点想晕过去,还是程东来扶着她。 过了二十几分钟,就有一位医生出来了,程、王二人连忙冲上去问情况。医生叹了口气,说:“病人没有生命危险,但是……” 王咏梅恐惧地看着医生:“但是什么?” 医生还是决定说实话:“病人的额头、右脸到鼻子有两条不浅的伤,颊上必须缝几针,可能无法完全如初的愈合……会留疤。” 王咏梅眼含着泪:“不会的,医生,你还有办法的。她才16岁,她是个小姑娘呀,在脸上留疤,让她以后怎么办?” 医生也觉可惜:“我很抱歉,但是伤口必须处理……或者你们可以马上转去整形医院,看看能不能拿出更好的医疗方案。当然也可以现在先处理,以后看情况再去整形。如果不好好处理伤口,不容易愈合,后期感染会更危险。” 程东来心疼不已,见妻子已经被打击得要软倒了,他是男人,只能强撑。 程东来道:“先给她处理伤口吧。” 现在她伤成这样,怎么等得到定好整容方案?他们又怎么知道哪位整容医生的技术更好? 程东来和王咏梅晚饭也顾不得吃了,一直留到晚上8点多钟,医生才给她做好包括缝合之内的所有处理。 程南伊只是外伤,打了破伤风针,倒不用进ICU。程东来去办好了她的住院手续,王咏梅一直陪着女儿。 因为不能让伤口错开,医生建设程南伊这几天吃流食,暂时不要说话。 可是程南伊永远记得徐婧当时抛下她不管自己溜得那么快。想到去探望江潮的事也是徐婧提议的,并且是她在电话中听错了,打车时报错了地址。 程南伊比划了一下,王咏梅把手机给她。她在这个年代的手机短信编辑功能里打字。 【是徐婧找我出去玩,遇上危险,她扔下我自己跑了。】 王咏梅看到这些字,眼睛瞪大,心头如何不恼,可是她还是安慰女儿:“你不要管这些事了,好好休息才重要。” 程南伊知道自己脸上留了疤,正在气头上,哪能甘心,又开始打字。 【我只想她给我个公道!我被她害得那么惨。我毁容了,妈妈,我完了。】 王咏梅看着心酸,说:“我会找他们家要个公道的。但是你好好养伤才重要,你没有完,现在医疗这么发达,如果脸上真有疤,还是可以修补的。你放心,妈妈一定会陪着你的。】 程南伊这时才得到一些安慰,又打字:【我可以去韩国,找最好的医生修补吗?】 王咏梅点头:“当然可以,爸爸妈妈就算砸锅卖铁,也要送你去韩国找最好的医生。你放心,你将来还会和以前一样漂亮的。” 程南伊杏眼盈盈看着母亲,涌出一双泪珠儿,才稍安定下情绪,点了点头。这时程东来过来了,一起陪着安慰女儿,然后意识到时间不早了,这才让王咏梅去准备流食,而程东来先陪女儿。 因为女儿毁容的事,夫妻俩焦头烂额,他们报了警,可是在2005年时,偏一点的地方监控不完备。 不过这也不是警方破不了案的理由,程东来到底是市政工作的,与高官熟识。高官同情程东来女儿遇上的事,对市内的治安状况也感到不满,因为命令警局持续追查。 终于在半月后,他们锁定了常在那一带出没的一群二流子,然后请出院养伤的程南伊和弃朋友不顾的徐婧指认。 这时又出现一些问题,就是徐婧表示当时太慌张,没有去记他们的样子,现在也不确定他们是不是那批人。这可让程南伊气得够呛,要不是怕扯到脸上的伤口都要对她破口大骂。 永远不要低估一些人在不违法的范围内的落井下石。徐婧本就暗自嫉妒程南伊长得漂亮,不但老师们爱宠着她,江潮和她也有暧昧,学校里有什么露脸的文艺表演大家都记得她,让她上去露脸,人人为她欢呼。 现在她居然毁容了,再也不能仗着容貌得到不平等的优待了。徐婧有惊无险,所以她不想掺和进这案子里了。坏人有没有被抓到,不关她的事。 面对程南伊和其父母的动怒,徐婧却是怯怯的样子,躲在自己父母身后。 徐爸爸当然护女,对程东来说:“老程,我们家孩子也受到了很大的惊吓,她慌乱之下记不得了,也是人之常情。你们家孩子还记得清楚,能指认出来,想信警方也会采信的。” 王咏梅冷冷道:“这么重要的事居然不记得了。是你们家孩子找南伊去玩的,还带错了路,发生意外,她就自己跑了。哪怕她帮着向行人呼救,歹徒忌惮,南伊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徐婧说:“我当时怕呀,所以只记得跑了。我找南伊去玩,南伊自己也愿意的。其实是我陪她去见江潮,江潮要走了嘛。” 王咏梅问:“江潮是谁?” 徐婧说:“我们学校的校草呀,南伊喜欢的人。” 程南伊就算喜欢江潮,可她现在到底是个16岁的少女,当着双方长辈的面这么说,她的脸面如何挂得住? “你胡说,明明是你说要去和江潮聚聚,做个告别的。我跟你说过我喜欢他吗?你凭什么这么说?” 程东来一个头两个大,拉着女儿的胳膊:“不要动怒,小心伤口。” 徐婧看着头上被包扎起来只露出一双眼睛和小半张脸的程南伊,只觉她以后再也不能被男同学们追着捧着了,暗自兴灾乐祸。 程南伊再气又有什么办法?程东来和王咏梅对徐家人也是有气无处撒,毕竟他们家并不是好惹的。 好在有程南伊的指认,警方对那群流氓分开审讯,之后终于有人招认。但他们拒绝承认大的罪名,只承认被咬手的那个人误伤了程南伊。 猥%亵罪和误伤罪,加起来不会判超过十年。但这个结果至少好过原主被毁容时,警方并没有抓到人。 要说原主受伤那会儿,叶家最重视的是程家会不会管她的医药费,程家也就注重这方面,他们也没有为了一个女方的隔房外甥女走关系给警方压力的想法。 反正已经毁容,反正医药费是要他们出的,找到或找不到那些人区别不大,反而找那些人的话,他们要去求人。 可受伤的是程南伊本人就不一样了:一方他们得好好照顾,做好送她出国整容的计划,而不是找国内便宜的医院做整容;另一方面,不管是程南伊本人还是他们夫妻,都有一种讨回公道,让他们付出代价的心思。 …… 程南伊因为养伤,要延迟去上学,但是到了九月初,书颖却去县重点了。 回乡后,王桂花自然会和叶永安说起书颖的态度,叶永安心底有气,就想教训书颖。 书颖只给他一个冷冷的眼神,跟他说:“你们想自己老了之后过好日子,不受将来的大嫂虐待,我劝你们现在对我客气点! 你们真不想给我付学费,我不读就不读,以后大嫂怎么对你们,你们也不要哭到我面前,我一句话也不会为你说的。 怕就怕,你们老得不能动时,能靠的只有我。你们看看,那些人家没出息的儿子将来是有多孝顺的?不读书就不读书,最多我这几年苦一点,但我长大后的负担也小一些。 既然你们重男轻女,我也只当和你们是一场投资买卖,别跟我讲你们有多难,有多苦,你们为大哥吃苦、为大哥难,关我什么事?为我吃苦,我才需要体谅。” 叶永安就气到头上就要打,书颖一把夺过他抡起的扫把,扔到地上,说:“少给我来这一套!在外没屁点用,就知道在家打自己的孩子!你要打,我打110,咱们去派出所掰扯掰扯! 我就让警察们看看你们重男轻女和家暴毒打我,你们有这个案底在,我长大了还可以向法院提要求,少给你们养老的钱,反正你们不是只有我一个孩子,最重的责任应该在大哥身上,法院会采纳的。” 看到书颖强大的气场,又涉及将来养老钱多少,叶永安的气势才被压下去。按照乡下人的观念,他们认为女儿嫁出去赚笔钱,但是养老还是要靠儿子。 他们多生个孩子就是怕只有一个儿子,儿子负担太重,儿子太苦,他们自己老来过得没有保障。他们对女儿的爱是有一些,毕竟是自己生的,但是也不会太多,出发点还是自己的利益。 书颖直接说他们偏心,又如果软弱一些,他们只会教训他们一通,但是想到自己老来的生活保障,面对书颖的压力,这时就气弱了。 书颖很了解,要改变这种偏心的长辈的偏心是很困难的,他们从来是对着更善良的不爱的孩子猖狂,对着闯祸孩子溺爱。说到底就是好处给偏心的孩子,责任想给不偏爱的孩子。 但是他们也有弱点,就是吃软怕硬,书颖无所畏惧,最多就是现在出去打工,耽误两年读书。书颖敢对他们硬气,又拿捏着他们想经老来享福的心理,他们才不闹了,也不敢打了。 书颖在家时,家务是不怎么可能干家务的,总之不会太顺他们的意。社会世情就是这样,凡事太顺着他们,他们一闹就服软了,他们的要求就会高了,将来一有不顺就如法炮制。 对女皇陛下这种铁石心肠的人来说,他们真的从此与她断绝关系,她也不会觉得自己孤苦无依了。她只相信自己,自己就是依靠,别人不来靠她,她还要谢谢他们呢。 所以最终的结果是,他们不想舍这个女儿。——他们已经养她这么大了,还想要投资回报,想要老来自己多重保障。 开学前,王桂花便跟书颖商量,让她把王咏梅给的卡交给她,由她来掌控她的学费和月生活费。书颖心知初入高中这半年,她势必是个穷光蛋,她怎么肯把交出去给她卡脖子? 王桂花一副慈母样:“妈是怕你乱花钱,花光了这些年,你明年学费哪里来?” 书颖吊儿郎当地说:“交卡是不可能交卡的,要不你打我试试?” 王桂花恼了,说:“你以为你七姨为什么给钱,还不是我当年……” 书颖说:“那你怎么不让七姨资助哥哥去深圳打工呢?”(作者本人对出外打工者没有意见,仅是角色所遇情势时的怼人。) 王桂花胸膛起伏:“你别总提你哥,他跟这事没有关系。” 书颖才说:“妈,这样,这卡我不交给你,但是从今天开始,我不问你们要一分钱。” 王桂花虽然心动,可是不相信她:“你们不问我们要钱,你还问谁要钱?你顺利大学毕业吗?” 书颖道:“我当然有我的办法,你不用操这个心。反正我以后会给赡养费的,但是将来我给你们的,你们不许给大哥和大嫂,否则等你们管不了的时候,我会报复大哥的。” 按照法律,有两个子女的父母的赡养费是子女总收入的20%,书颖将来的收入肯定不低,将来这笔钱就很可观了。他们的偏心肯定会挪着贴补大哥,书颖想一想就为原主不值。 毕竟,原主当初被毁,大嫂闹腾着,大哥肯定也嫌她,这才把她扫地出门,送去王咏梅家。这种困境时的落井下石和亲人的抛弃,对当初无助的原主来说是无法宽恕的,她必须对原主的心负责。 如果可以,书颖恶毒地想着,这个角色宁愿没有父母都好些。她清清楚楚地知道,就算现在她不用这些钱,将来也避不了赡养义务,不然的话她都直接先去打两年工,不争取这点钱来节省她往上爬的时间。 王桂花眼见她不交卡,嘴巴又这么硬气,正气得上头,叶永安也听了去,就跳出来指着她骂:“你是觉得自己出息了?你将来就不要有求到你大哥的时候。你将来嫁了人也不需要你大哥给你撑腰!” 书颖冷笑:“笑话!就他那废物样儿,能给我撑个狗屁的腰!反正他娶他那个大嫂,我也不会认的,就为了他们结婚,你们自个儿是一分钱都不想花在我身上。这以我读书的名义乞讨来的钱,你们还要收刮点回去,也不怕难看。” “你……”叶永安又想揍她。 书颖一脚踢翻了乡下的竹椅,双目怒瞪,冷然道:“你敢打我试试!” 这时女皇陛下的盛怒,让二老背脊发凉,刚刚提起的气又弱了下去。书颖呵呵一声冷笑,回房收拾了行李和自己暑期刚办新一代身份证,自己去报到,也不用他们陪同。 书颖的行李包又旧又破,正是前几年大哥打工用剩下的,她也没有再用蛇皮袋装铺盖了,打算在县城购买。(注:这个时代的高中住校不订统一铺盖) 第249章 表姐独自美丽(4) 书颖背着一个破包、提着一个破包乘公共汽车赶到县城重点高中。这也是世纪初选了新址新建的, 占地广阔,教学楼和其它设备相对齐全,花园草木都经过园丁的精心修整。 从校门口开始, 学生、家长来来往往、络绎不绝。书颖现在穿着一件廉价旧衣服,提着破包,走到哪也不显眼,除了她的身高在女生中算是属一属二的。 根据指示牌, 书颖找到了新生报到登记处, 书颖拿出了自己的身份证, 工作人员录入电脑后,开给她两个单子, 一个单子是找班主任报道的,一个单子是去宿舍找管理员报到令他安排宿舍的。 书颖带着行李不方便,就先去了宿舍, 然后可怜地被分在5楼。8人一间的宿舍、两个宿舍合用一个洗手间,这在当下的学校宿舍中算是条件不错的了。 书颖没有带铺盖来,只把自己的一些衣物放在自己的床铺上,她睡在上铺, 她感觉还不错。 书颖找抹布擦了擦灰尘, 然后就去2班教室, 找李老师报到了。 李老师是个带过一届学生的女语文老师,刚刚生过宝宝重新当班主任,所以身材有些丰腴。一群少年少女和家长围在教室里, 一边办理报到手续,家长们认识一下班主任老师,和她拉近乎。 书颖不想排队,就去县城的批发市场买了新的夏季铺盖, 打算到冬季时又加一床,或许那时她会有钱一些了。 现在是2005年,这是公办高中的省示范重点高中,一学期学费900元,住8人间的宿舍,一学期300元。高中是严控熄灯时间的,至于一个高耗电的电器,宿舍也严令禁止使用,所以也就不用另交电费了。 2005年中部地区县城的学校食堂的饭菜也不算太贵,虽然私人承包食堂还有很多钱赚,过惯了富贵生活的某女是真心觉得便宜。五毛钱五两饭,普通蔬菜一块钱一勺,加肉丝的(很少)两块钱一勺,小食堂炒粉才2.5元。 书颖一入学第二天,就想报名参加9月中旬举办的全国高中学生奥林匹克大赛预赛。她现在也是穷疯了,为了拿到全国金牌的奖金,拿到明年参加国际赛事资格,然后拿到的相对巨额奖金,谁也拦不住她。 只要拿到这类奖项,她不用高考(这种大赛比高考更难)、不用三年后高中毕业,她就有资格被全国最好的大学录取。去上大学,代表着她离家更远,她更加自由。 书颖到高三数学教学主任余彬那里报名,她把填好的报名表递交给他。余彬看到她的班级年龄不禁讶然,抬头打量一下她,这女生长得很高、眼睛亮晶晶的,有旁人不及的神采。 “一般来说,高一学生不参加这种比赛的。”余彬提醒她。 书颖端正站好:“余主任,我从网站上看到,没有高一学生不许参加这一条。况且这是预赛,我有心理准备,我自己在家也看完了高中的数学教材,自己买过卷子做。您就给我个机会吧。” 徐彬挑了挑眉:“你自己学过高中的数学知识?” “对,因为我很喜欢,暑假在家也没事做。我中考数学考了118分,因为最后一道题,有一个步骤我认为是显而易见的,不需要写,结果就扣我2分。我心里遗憾,所以真的很想马上再参加一个有份量的考试,来测试和证明我自己。” 余彬失笑:“118分,是个好成绩了。你既然说了报名条件中没有禁止高一学生参加,我有什么立场反对?但是我得提醒你,你毕竟才读高一,如果这回没有考好,你不要气馁,不要放弃数学。” 书颖点头:“好!谢谢老师!” 书颖把自己的报名表、身份证复印件送上,余彬给她在报名表上盖了章,想必学校或者上级管理部门的相关工作人员会帮着录入全国网站成功报名。 书颖心满意足地从数学教研主任办公室出来,刚到门口,忽见三个高三学生,他们正好奇地看着她。那三个高三学生应该也是来交报名表的。 一个高瘦的男生说:“喂,你高一呀?” 书颖知道是冲她说话,点头:“是,你们高二还是高三?” 其中一个女生回答:“当然高三了。你数学很好吗?” 书颖灿烂笑了笑:“还不错呀!” 几个高三学生对看一眼,那女生说:“后生可畏呀!我们这些高三的要加把劲,不然被小学妹超过了,我们脸往哪搁?” 书颖笑着道别,转身后心想:【你们注定脸没地搁了,我这个开了挂的,你们怎么超?除非是亿中无一的天才,遇上了一道我都不会做的题,他却解出来了。 哎,我原来不想欺负人的,可是我太穷了。我总不能三不五时兼职去当家教或者洗盘子,这个时期兼职家教或洗盘子一个月兼职还赚不到一千块。】 9月3日就是周末,书颖没有兴趣回家,这个时代的高中住校生也不是每周都回家的。这才刚刚开学,估计过几周,学校就要变单休了,她更不用回家去了。 书颖想了想,为了营造她一个本来是个勤奋天才人设:因为家庭教育资源、乡下初中教育资源的限制、日常家务分担浪费了时间而造成中考才考186名。但她站在和县城富家女子同一起跑线时,她也不用干家务分心,所以成绩就进步让人叹为观止。。 所以书颖就在周末买了好些有名的各科高中教辅,左右在周末没事做,便装作自学。这样的话,将来她考出好成绩,老师就会觉得是她与县城的人同一起跑线时而太过好学,在高中反超别人很正常。 她才跟高三数学教学主任说慌自己预习过高中的数学,所以周五晚上,她就跑去县重点高中附近的书店买了高一、高二、高三的数学卷子回去,准备预先立自学人设。 书颖星期六时在校图书馆做高中数学卷,起早贪黑,一天做完了高一上半年一整套二十几张卷子,几乎半小时做完一张。 书颖这么发奋图强的样子,终于吸引了同宿舍的同学柳乔的注意。柳乔周末也没有回家,但她把白天时间多用在外出会友逛街上,晚上洗了澡后就躺着看武侠。快熄灯时,柳乔见书颖提着书籍文具回来,觉得奇怪 。 “叶书颖,你不会是去图书馆温书了吧?” 书颖一副好学生的样子,大方承认:“是呀,中考时没有考好,所以我从暑假就开始用功,我不想被县城的同学比下去。” 很多学霸都会展示出天分比努力更重要,那种天才确实不需要比别人更努力,也能考得比别人好。可是书颖却表现得比别人更努力。 柳乔不禁微张着嘴巴,然后放下她心爱的武侠:“我说叶书颖,你这样也太拼了吧?现在才刚开学好吗?” 书颖说:“我也没有办法,我家里穷,我只有读书一条路。” 其实连小学生都很好面子,别说高中生了。很多高中生因为家里穷,都不敢邀请同学到家里玩,书颖倒是直接说出来了。 书颖这份坦荡随意,她又表现出是一个没有任何家世优势的穷人家的孩子,通常的年轻高中生的三观还是很正的,靠本事和努力的人会让人尊重,柳乔就不讨厌她。 “那一个星期总要休息一天吧?” 书颖摇头:“我报名参加高中奥数比赛,十几天后应该就要预赛了,我要把高中的数学知识点再复习一下,做题把基础打扎实。” 柳乔惊叫:“高中奥数?咱们不才上高中吗?” 书颖憨笑:“所以可以报名了呀。其实全国范围内也有少量高一学生报名的,就算拿不了奖,能历练一下也不错。” 柳乔不是后世的人,不然她得念一句:这也太卷了,还让不让人活? 柳乔忽然觉得自己手上的武侠不香了。 等到另外两个周末没有回家的同学回来,书颖在洗手间洗澡了,柳乔就跟她说起叶书颖的疯狂内卷的事,不过她没有用“内卷”这个词。那两个同学一个叫张莹,一个叫李玲艳,也个个感叹不已。 等到第二天一早,书颖不到五点半就又起床时,三个女同学原来还在睡觉,其中李玲艳还是比较用功的女生,内卷压力下她也随后起来了。 书颖洗脸刷牙后就去做晨炼,把新买的几十块儿的随身听拿在手上跑步,装作边跑边听VOA英文新闻。操场左近也有少量喜欢晨炼的人,看到这样一个女生,都不禁侧目。 后脚跟着出来跑一跑的李玲艳看到,心生浓浓的危机感,跟上去跑一跑。书颖一直在跑道上跑了半个小时只有一点儿气喘,她在老家时已经坚持了二十几天锻炼了,这具身体对高强度运动渐渐适应了。 李玲艳也停了下来,她却气喘吁吁,看着书颖翻转磁带听另外部分的,不禁开口:“你是一分钟也不浪费呀。” 书颖老实孩子模样:“对呀。听说城里人都很强的,我不想比别人差。” 李玲艳做了一个深呼吸,说:“我应该向你学习。你这个人还挺实在的,最讨厌那种表面上不用功来骗人,背地里疯狂补习的人了。” 书颖一脸不解:“会有这种人吗?” 李玲艳呵呵:“当然有了,我遇上得这种人多了。” 书颖道:“可是为什么要装着不学习骗人呢?骗人不是需要时间和精力吗,浪费自己的时间和精力有什么好处?” 李玲艳回答:“就是骗别人不要学习,好让自己的成绩比别人好。” 书颖不认同:“高考或者奥数都是全省、全国、全世界比的,一个浪费自己的时间装给眼前的几个人看有什么用?不是掩耳盗铃吗?” 李玲艳笑道:“说得是呢!那种人就是掩耳盗铃!” 书颖把放着英语新闻的随身听放在地上,在一旁做拉筋,李玲艳也跟着她做,见她这时像是细听英文,倒也不再打扰。 等到书颖做完拉筋之后关了随身听,李玲艳才问:“这个英语新闻,你听得懂吗?” 书颖点头:“当然听得懂,我在暑假时背了很多词汇。现在多听一听这种纯正的美音,提高听力和口语。” 在这不久,全班同学都知道叶书颖的疯狂内卷了,卷数学、卷英语,一个星期后语文作文课,她又卷作文。 班主任李老师还当众表扬她热爱学习、疯狂学习的精神,让全班同学向她学习。书颖却暗想,我打下人设基础,以后成绩突破他们的认知,应该不会惹他们怀疑了。 …… 在书颖当着“卷王”的时候,程南伊的伤口经过拆线、愈合,到9月中旬终于掉完痂了。程南伊看着额头和从鼻子到颊上的一小一大两条疤就像两条粉色的蜈蚣趴在她面上,哪里还有当初的娇美如花? 程南伊啊一声惨叫,捂住脸痛哭流泪。程东来和王咏梅也黯然神伤,极力安慰女儿。 程南伊哭道:“我毁了,我完了,我没有办法接受自己这个模样……呜……” 程东来哄道:“没事的,爸爸在呢,爸爸会带你出国去修补的,现在的医学这么发达,有很多可以去疤的药。” 程南伊抬起头,现在她哭时不会有让人心软的样子了,只有可怜。 “医院里本来就开了去疤的膏药,可是这都掉痂了,还是有这么严重的伤口。” 王咏梅劝道:“这才刚刚开始,你不能心急。” 程南伊抱着自己的头,一颗颗泪水往外涌,让程、王二人也肚肠寸断,束手无策。 程、王夫妇原来打算送她去上学,毕竟开学快半个月了,但是她这个状态只怕没有办法去学校,她不会想见人。 程南伊问道:“爸爸,我们什么时候去韩国,你打听到哪位医生的技术好吗?他们能让我恢复如初吗?” 程东来哪里知道? 但程东来只能安慰她:“爸爸已经在找关系打听了,韩国那么多女明星动刀整得那么漂亮,我们也一定能除疤的。” 王咏梅抱着女儿哄道:“你不能太激动,要养好身体,到时候出国修补才恢复得更快。现在高中都开学快两个星期了,咱们先去报名读书吧,不然会落下同学们很多了。” 程、王二人又都是平日工作较忙的人,不可能时时刻刻在家里陪伴。程家的爷爷奶奶结婚得早、他们自己结婚得也不晚,所以程家爷爷奶奶明年才退休,不然还可以让他们陪她。 “我不想去学校……”程南伊不知道用这样的脸如何面对同学老师。她现在很后悔和徐婧来往,可是后悔有什么用?从法律上,她根本无法追究徐婧什么。 程东来也坐下来,语重心长地说:“南伊,我知道你很痛苦,爸爸会努力找国外的医院的,但是你也不能干等着。你现正是上高中的时刻,这几年对于你的人生来说很关键。 过了这个时期,你就算想学习,学习的效率也不如现在的。这个社会充满着竞争,如果现在不好好学习,不上好的大学学到能力,将来你要做什么工作呢?” 程南伊说:“我想做演员,就像朱莉叶-罗伯茨一样的女演员。” 程、王夫妻的心不禁往下沉,其实他们现在已经在关注国内外最新的整形技术了,可能女儿的伤势就算能改善,只怕也不能恢复到和以前一样。 不管是当电影女演员、话剧社女演员、戏曲花旦还是各级歌舞团演员,都需要一张脸,不然就算当了配角、伴舞都是最让人嫌的。 现在女儿想当演员的梦想不实际,女儿想要高嫁个好人家,估计也比较难。他们虽然这样安慰女儿,可他们对社会现实却有非常清醒的认知。 王咏梅道:“就算想当演员,也得有丰富的文化知识和理解力,不然也演不好角色。” 程南伊自己倒是悲观起来:“可我现在这个样子,还能当演员吗?” 程东来沉默了许久,他们这一个月多月一直在哄女儿,安慰女儿,可是这也没有效果,她还是这样软弱。虽然这搁谁身上都是非常痛苦的事,但这样下去无济于事。 程东来于是冷声道:“对!你就算去修补了,也当不上大明星。不要说修补,就算你没有这次劫难,你能保证自己能成为朱莉叶-罗伯茨一样的大明星吗?你现在就想完全自我放弃,然后等着将来一无所有吗?事情已经发生了,不管怎么样,你不跟自己和解,你还能怎么办?” 程南伊嚎啕大哭,看得程、王夫妻二人心痛又无奈,王咏梅还要抱着她安慰。但是程东来觉得这种抱着哄的事,他们这一个多月以来做得够多了,如果有用,也该见效了。 所以程东来拉了拉妻子:“我们让南伊自己想一想将来该怎么过下去吧。一天到晚哭,一哭你就哄,解决得了什么问题?我们会找医生的,别的事总要她自己走过来。” 程南伊见父母离开房间,她又忍不住叫道:“妈妈!” 王咏梅心软就要去陪她,但是程东来拉着妻子出去了。王咏梅哭道:“你怎么这么狠心?” 程东来也因为最近的事心情阴云密布:“我是狠心,可是你天天抱着她哄能改变什么?能抱到她到完成学业、结婚生子,还是抱到她白发苍苍?她自己走不过来,自己不肯积极面对,我们做什么都没有用。 别人家的孩子不会因为她发生意外停下脚步,别人家的孩子不会因为她发生意外把机会让给她!社会就是这样,你不自己坚强,没有人可以抱你安慰一辈子;你自己没有学到本事,别人不会给你解决一生的欲求。” 王咏梅哭着抚额:“我的女儿……” 程东来叹道:“国庆的时候,要不你带她去韩国或者日本看看吧。” 王咏梅任教的大学和首尔大学等院校也有交换生项目,她之前也问过负责项目的同事,认识一些韩国交换生,了解了几家医院的情况。 当程南伊还挣扎在自己从一个万里挑一的美女毁容的泥潭中时,叶书颖已经正在参加高中奥数的预赛。 预赛分为一试和二试,就是一共做两张卷子。一试考100分钟,解完填空题8道,解答题3道,满分120分。二试考试时间120分钟,总共4道大题,前两道各40分,后两道各50分,总分180分。 多亏叶书颖几世都在巩固知识,比如第二次她需要高考,所以离不开做题,第三世时她要编写数学教材,还要教学生。 就算上辈子,为了辅导儿女读书,她也曾经等于把高中的数学和大学高数再温习一遍。当初申启睿那长工发现她的知识全方面超越他那个名校生已经见怪不怪了。 书颖怕出漏洞,所以做二试题时花了80分钟才做完,她又看着自己的卷面,再推演计算一遍,已经没有错误,才举手提前交卷。 监考的外县来的老师都不禁奇怪地看着她,因为二试能提前40分交卷的考生极少,大部分的人应该是来不及做完,或者根本做不完。这两种情况都是不可能提前交卷的。 书颖收拾了文具、带好身份证、准考证、学生证离开了本校考场。 今天也正值星期天,11点半后就有很多学生开饭了。书颖做了两张卷子,动脑要消耗不少能量,她早就饿了。 书颖买了鸡蛋、鱼和时蔬,她虽然还穷,但仍然注重营养,才能提升体力,改善仪态,让自己硬件跟得上灵魂。 “叶书颖!”同班同学孟青青大叫一声,走过来拍她的肩膀,“你不是在考试吗?现在才11点50!” 书颖憨憨笑:“我做完了呀。” “做完了?你都会做吗?” 书颖点头:“还可以,不算太难,用高中的知识都能解决,就是有迷惑性,或者绕了一点。” 孟青青旁边的同学陈思佳啊啊叫:“你这个女人,你怎么可以这样!” 书颖提醒:“快去打饭吧,等会人多了。吃完饭,我们一起去图书馆……” 两个被内卷的同学跺了跺脚,不过面对坦荡憨厚好学上进的叶书颖,虽然被卷了,她们也不讨厌。(读者:你们用的形容词确定是形容她的吗?) 第二天正值星期一,还有十几天就到国庆节了。下午上自习课时,班主任李老师宣布,学校要举办国庆文艺汇演,每个班要出一个节目,问问大家的意见。 “如果能在文艺汇演中评上前六名,可以为班级争得荣誉,还有些奖金。” 奖金?某穷鬼瞬间伸长脖子,本能问道:“有……有荣誉评先进班级加分吗?有多少奖金?” 本来她只想问奖金,可是只问奖金就显得她太拜金了。 书颖本来今生没有打算往文艺方向发展,但是为了赚生活费,她是可以干的。 第250章 表姐独自美丽(5) 书颖文艺方面的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 可是她现在就算写一首歌出来,让同学现场伴奏也达不到效果,设备不一定好, 她来排演也比较累。 想要得到名次,除了唱自己的歌之外,还能干什么?这个县重点里,有几把刷子的人多了, 唱自己的歌因为现场伴奏达不到她的要求, 效果未必比他们用伴奏盘的人更强。 要不……还是不要脸的踢毽子?这是一个技术吃几辈子? 书颖也要一点点面子, 但是想到自己卡里只有3000块钱左右了,她又不要脸起来。 毕竟就算奥数拼到了决赛也要等明年四月了, 进入全国决赛(选国家队)时,学校应该会奖励她一点钱吧。 这还有半年呢!她省一点钱倒是够用,但是书颖也想买点衣服和美白的保养品。 脸皮有什么用?生活现实分分钟教她做人, 还是钱有用。 “老师,我自荐表演节目。”在所有人都蠢蠢欲动时,书颖先站起来说。 李老师挺喜欢这个全班“卷王”,温和微笑:“叶书颖, 你会表演什么节目?” 书颖说:“……花式踢毽子。” “踢毽子?这是文艺表演?” 书颖笑着说:“我的花式踢毽子是结合传统舞蹈、武术的一些动作的高难度表演。全校除了我之外, 别人干不了。表演别人做不到的节目, 只要识货的人,总能给我个名次吧?” 便有男生起哄:“喂,叶书颖, 咱们这个班因为你,日子已经没法过了!你还要怎样,想上天呀?” 书颖回以微笑:“咱们班的同学一起好好学习,氛围这么好, 不是挺开心的吗?” 男生们都倒彩一声,这倒彩却没有恶意,他们只是被卷所影响,卷这种事本来就是一传十、十传百的。 李老师拍了拍手:“叶书颖第一个报名,那么还有哪位同学自荐吗?” 一个男生起来,表示自己可以表演吉他弹唱,还有女生表示自己会拉丁舞。 李老师喜闻乐见有不止一个人自荐,但是全校那么多班级,一个班最多推荐一个节目,于是便在第二天体育课时,让自荐的人露一手,再全班投票决定。(体育老师:为什么总是牺牲体育课!) 书颖虽然长得太高,重心也高,但是相对于上个世界22虚岁时,16岁的她还很年轻,锻炼一个多月,也注意了营养,她的体能、灵活度适应灵魂的进展还不错。 于是在体育课操场的假草坪上,同学们坐在一旁看人先后表演。首先上场的是那个自荐男生,他的吉他弹得挺熟练的,扯着嗓子唱几句,外行听着还不错。 男生表演完后,引得热烈的掌声,书颖则看向另外自荐跳单人恰恰的女生。 女生让书颖先来,书颖拿出一朵大红绢花插在今天特意梳的丸子头上面,从包中取出一条披帛缠在自己的胳膊上。 然后取出一把羽毛扇、一个毽子,请老师把她准备的磁带放到录音机里。 书颖到了空旷处一手拿羽扇,一手持毽子摆好起势,等待着一曲《爱不释手》的前奏播出,她就化用古典中国舞的动作跳起来。 书颖明白自己一直踢毽子,做高难度动作,她现在不够体力跳完一曲,所以就融入更有观赏性的中国舞。 平日憨憨的,只知道学习的卷王一到了舞台中央,忽然就娇媚又灵气逼人。 她身体的动作都踏在了节奏上,那舞蹈所展露出来的健康之美,神态之美,节奏之美,瞬间吸引了同学们。 当歌词唱第一句时,书颖就连续踢高毽子,最多来个民间常用的花式踢法。踢完一式,扇子接了毽子,她稍作停顿,扇子一用力,毽子飞高,她连续踢了四下,最后踢高直翻踢斗,扇子再刷得展开接住落下的毽子。 这时的喝彩声猛然提高,书颖接着又使出空翻扇子接,旋转燕式平衡脚掌接等等杂技水准的动作。除了踢毽子的功夫,她手中的扇子展开、合上都能在手中旋转如意,那简直是武侠电影般的审美享受。 大开眼界的同学们热烈鼓掌,别的上体育课的班级学生也看到了,也觉得这舞蹈难度不是一般大,何况还要接稳毽子?一个个觉得叹为观止。 等到书颖跳完,老师同学的鼓掌还持续不绝,书颖胸膛起伏,才做谢幕。 另外自荐表演的女生自知不敌,但也没有怯场接着上台。 “同学们,我也推荐叶书颖同学代表我们班去参加校文艺国庆汇演,但我之前报了名,我现在就只好陪太子读书跳完我的恰恰舞了。” 刚刚坐下的书颖大方给她鼓掌,老师同学们也给她最热烈的鼓励…… …… 书颖为了在国庆时表演不出千分之一的差错,接下来十几天,除了演学习方面的“卷王”之外,早晚还找到校足球场练习这曲特别的舞蹈。 9月28日,国庆文艺表演前两天,奥数预赛的成绩出来了,高数学科目教学主任余彬在中午时拿到本校学生的成绩,这一下就吃了一惊。 他们学校的高一新生叶书颖在一试和二试中都拿到满分,位列全省第一名。(预赛本各省自行组织,复赛才是全国的。) 下午课间时,高其他数学老师或班主任到他这里来查看奥数成绩。高每个班都有几个数学尖子生参加奥数,他们学校从前便有学生拿到全国复赛的资格。 两年前还有学生进了冬令营(全国前60名),七年前也有一个学生进了国家队(参加国际比赛拿到了银牌。国家队全国才6个人,参加国际比赛拿到银牌,也足够牛掰了,省里还因此奖励。 高班主任或者数学老师也一样吃惊,顿时叽叽喳喳。 “这个高一学生有这么厉害吗?” “她都还没有好好上数学课吧?” “有些天才是很厉害,家里父母会教。” “这个学生参加过初中的奥数吗?” “哪个初中毕业的?” 余彬打了个电话给高一2班的班主任李老师,李老师听到这个消息也觉石破天惊,又喜上眉梢。 “我们班叶书颖吗?好好好,我知道了,我会告诉她这个好消息的!” 李老师挂了电话,眼见就要上课了,下一节正是她的课铃声一响,学生们都到齐后,她就隆重的宣布了这个好消息。 书颖在意料之中,但仍然笑得很纯真,面对大家的鼓掌声,她大大方方的向大家表示感谢。 “谢谢同学们的鼓励,我会更努力的!” 听到“卷王”说要更努力,底下不少同学感到瑟瑟发抖,便有一个男生叫道:“你还是不要再努力了,我只是想每天打个篮球,我现在都觉得打球有负罪感了。” 全班哄堂大笑,书颖跟着笑,又说:“我也每天运动的,运动手记性更好。” 同宿舍的柳乔吐嘈:“你这个时候都把GRE词汇背完了,记性还要怎么好?” 书颖弱弱商量:“柳乔,要不,我把词汇书借你背?” 柳乔:“我还是背完高考词汇吧。” 李老师由着他们说笑几句,这才开始上课,暂且不提。 到了第二天的课间操时间,值日老师就在学生们做完操后向全校两千多名学生宣布了这个好消息,书颖就全校出名了。 到了第二天晚上的国庆全校文艺汇演放在露天操场临时搭建的舞台上。不但主要校领导到场,还有市教育局领导、分管教育县领导都到场了。 书颖穿上李老师从县歌舞台借的一身汉式舞跟服,她自己简单盘了发,用了长长的发带,一样插着一朵绢花。她上粉上妆后,这时才显得仪态和相貌相得溢彰。 各班表演的节目丰富多彩,有自编小品的,有唱歌的,有弹琴的,有合唱的,也有跳现代舞的。重点高中里总不会缺少几个喜欢文艺的人。 因为高学生学习紧张,不用准备节目,高一高二32个班,总共32个节目。书颖的节目排在中间,大家正在兴头上,还是有优势的。 等到高二5班的一对男女同学在台上配合钢琴和小提琴演奏《梁祝》之后便是书颖的节目《爱不释手》。 舞台上铺着一层红地毯,既为了舞台效果,也方便舞者表演。 之前有些早起的校友看到过她的练习,但大部分校友老师还没有见过她这一首。 这舞不但一把羽毛扇在她手中能舞出花来,配合着花式踢毽子,让全场观众大开眼界。她不但技艺高超,这舞蹈仪态更是国家级舞者的水准。 前踢、侧踢、后踢、旋转踢,空翻接毽子、翻转燕式平衡接毽子,引得人心潮起伏。 这曲《爱不释手》最后唱到:“让我抱得美人归~~” 她把扇子和毽子都抛给了给她加油的同班同学方向,高一2班的同学全体高%潮欢呼。 这曲子尾部还有一段长长的伴奏,书颖就跳起了传统古典舞蹈,那披帛水袖随她手上飞舞飘洒,只觉真是古代倾国倾城美人再现,人人心向往之。 音乐终于停止,这时全场两千多人都喝彩高欢,掌声如雷。校外的领导、学校领导老师也不禁大为叹服。 他们在电视上看到过体操、武术、杂技的高难度表演,但是现场看一个高中生这样难度的舞蹈还是头一次。 书颖刚刚因为奥数预赛成绩全省第一名,这样的喜事也第一时间让张校长知道了,所以他听说表演者是“高一2班叶书颖”时就知道她是谁了。 在掌声中,张校长对市局来考察的刘副局长说:“就是这个高一学生,刚刚得了我省奥数预赛的第一名。” 刘副局长今天下来走访调研的事项之一就是了解一下本校的奥数情况,他们得到消息后当然想在本市之内出一个能进国家队的人才。 须知,国家队每年就只有6个人,全国光省级单位就有30多个,每年各省文理科高考状元有几十个,可见一名国家队的奥数人才有多难得。就算不进国家队,能进冬令营60人名单都是莫大的荣耀。 刘副局长点头赞赏:“这还是个多方面的人才呀!” 张校长也很期待她将来还能创造奇迹,就像新闻上说的那些少年天才一样,那么作为她的母校,本校也与有荣焉。 在高中里,如果你的成绩不出众,那么学校领导可以对你爱理不理,是你高攀不起的人;但如果你是一个顶尖学霸,就会是领导和老师们的宝贝。 因为书颖的技艺确实冠绝众人,做到全校找不出第二个做得到的人,也因为打分的领导老师们早一天知道她的大名,所以她不出意外地拿下全场最高分。 拿到1500块钱的奖金,她觉得这笔钱可真不容易,要是当歌星演员的几辈子,地方综艺都拿1亿请她,她都还没有时间。 …… 在“卷王”的带动下,高一2班小半学生每天早上都5点半就起床去一边跑步运动,一边听英文,早上6点前后的操场上热闹无比。书颖本来做做样子,好合乎逻辑得当上学霸,没有想到卷进来的人越来越多。 到了10月中旬,余彬找到她,问她复赛的准备情况,书颖说:“我从书店淘到近十年的国内外大赛的真题,都做过一遍了。” 余彬讶然:“你自己做过一遍了?都做出来了?” 书颖点头:“嗯,就是少量的题写错一两步,我都能理解,高中数学的各部分技能我都还比较扎实。” 面对这种天才,余彬自己也没有底气教她,只平静地问:“你不用去听一听课吗?” 书颖憨笑:“暂时……还不用吧?我直接做题比较有效率。” 余彬这才不强求了,只交代她好好准备,如果有任何困难,及时和老师说。 在书颖去市里参加全国联(复)赛之前,全校风风火火举行了期中考试。高一期中考所考试的知识点也仅是这两个月学的内容,尚无文理综,各科都分开考的。 书颖考出语、数、外、物、化、生、政、史、地全科满分,各科老师喜笑颜开,全班全年段同学想咬死这个“卷王”。 期中考试成绩出来后才一天,英语老师就问她要不要参加全国中小学生英语演讲比赛,现在全国地方上正在火热报名中。 因为他们是县重点,所以最初的县级海选赛会在本校举行,前名将推荐参加市级比赛,然后就是省级。 各班的英语老师当然希望有自己的学生参加在本校举办的县级海选,如果别的同事都有学生上场,自己却没有学生敢上台,他们也会没有面子。 英语老师知道书颖的英文口语标准流利,书颖原来没有在意这个赛事,既然英语老师主动提起,她就不拒绝了。 其实这比赛也不复杂,从县级、市级、赛区级,真正比赛的时间也不过天。如果到全国大赛时,就要去京里比赛,现在交通方便,学校会报销差旅费。 10天内,书颖就通过了县级、市级的两场演讲海选赛,成为黄冈市海选点推荐到武汉赛区的高中选手。 这个消息传到学校时,师生们都觉得“卷王”真要上天了,同学们觉得她要逼疯大家的节奏。但是“卷王”很忙,她还要赶着参加奥数全国联赛。 11月下旬,书颖和高的另外两名学长由余彬带着去再次抵达黄冈市。全国联赛的入场卷可不是轻易得的,所以并不是每个县都设考场,而是市级设考点。 联赛和省预赛一样,分为一试和二试,其实所考试的题目的解决方法技能不会超过竞赛大纲,不会要求用大学高等数学或研究前沿数学方法。 这回书颖虽然两次都提前做完卷子,但为了尊重比赛仍然坐到了铃响才交卷。 12点20分,她才赶到和余彬约定汇合的地点,两名学长已经提前到了。 郑鑫城学长问道:“学妹,你怎么样?” 书颖面上憨笑,说着最挨掷的话:“应该有决赛资格吧,除非把我的卷子搞错了。” 朱滔笑道:“还真是够自信的。光这市重点高中就高手如云了,黄冈在全国都是有名的。” 书颖说:“学长别长他们志气呀,黄冈的学生们没有比我们强。” 余彬插口道:“好了,自信是好事,现在还是去吃饭吧。” 郑鑫城央着他:“余老师,带我们吃顿好的再回县里吧。现在你不用担心我们的肠胃受不了了,都考完了。” 余彬被个学生盯着看,总得败下阵来:“好,去吃火锅!学校给的经费还够。” 人齐齐欢呼,簇拥着他去找市里有名的火锅店。哪怕不在四川重庆,中国大地的主要县市都不会缺少火锅店。 …… 当书颖在学校卷得热乎时,王咏梅国庆就带了程南伊去韩国看整形医生。现在的去疤方法主要有植皮、注身、激光、微晶磨皮。 但是这些方法都不能保证她能恢复如初。如果选择植皮,肯定要在她身己身上取点皮,那部位会留下疤,部位隐秘,比长脸上好。植皮用特别的整容针仍然会有疤,而且这个方法对烧伤、烫伤的治疗效果最好。 她这是割伤裂开皮肉后的术后疤,重新植皮上去,那么新皮边界都会有点痕迹,如果成功会皮肤会平滑一点,她鼻子上的伤也不太适合植皮。 王咏梅实在不想女儿再受一次罪,可是程南伊知道其它方法对她那太过明显的疤的效果不好,所以她打算在脸上、额头最明显的地方先做一做植皮,改善一些后再通过激光、注射、磨皮等方法改善。 王咏梅不得不向大学请了半个月的假,加上国庆假期,就陪女儿在韩国做手术。她们选的是韩国最有名的正规整形医院,而不是原主那种想要省钱在国内选的小医院,所以植皮的还是比较成功的。 之后的激光、注射、磨皮等手段,她们就打算在国内的正规大医院做了,近年国内的整形医疗发展得也很快,从日韩欧美学习引进了很多技术、设备和药品。 到了11月,程南伊的脸上落了痂了,整容用的是美容缝线,创口较小,并且从隐蔽和生理褶皱处开刀,所以一般比较难看到疤痕。但程南伊是在脸上植皮,这就无法掩藏整容的疤了。 植皮之后,凸起的“蜈蚣”平整下去,植皮与原来皮肤缝合处仍有美容针的痕迹。现在植皮与脸皮总有点区别,要过些时间才能和谐一下,并且鼻子上就没有植皮了,因为不好操作。 程南伊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远没有到达预期,她又郁闷起来。可是她的父母已经被她的事搞得身心俱疲,她再要天天哭、天天伤心,程、王二人也无法再天天陪她了。 程、王二人的工作都很忙,特别是王请了半月长假,请了别人代课,其实她还都得好好了解代课的效果。 程家之所以有地位,供程南伊体体面面生活,都是因为他们夫妻二人有体制内的好职位。工作才是一个人的社会地位的标准之一,他们夫妻才40岁上下,不可能放弃自己的事业。 程、王二人软硬兼施想把程南伊送去上学,可是她自己不想见人,躲在屋里不去。要不是他们自来疼爱的宝贝女儿,他们又是文化人,他们都想动手打了。 夫妻二人还闹量,因为他们都是独生子女,和相关部门申请,应该能获准再生一个孩子。王咏梅明年才40岁,努力一把能生个孩子的。 …… 12月中旬,演讲比赛的赛区竞赛开始前,高中奥数成绩出来了,再次让学校喜大普奔,书颖又以一试、二试双满分的成绩拿到了全国联赛并列第一名。全国共有2名高中生获得一试、二试满分的成绩,另一个是浙江的一位高男生。 凭全国联赛第一名的成绩,明年书颖肯定符合高校特招资格了,书颖放下心来。虽然全国联赛第一名只有奖牌、证书,没有奖金,但是将来她以此入学大学时,大学会有新生奖学金。 现在市、县、校级教育部门都对她表达了祝贺与鼓励,市拨下一万元奖金、县教育局也拨下一万元奖金,学校也奖励一万元奖金。 毕竟是全国奥数联赛冠军,得到冬令营的资格,这真不是大白菜,他们也不好意思只奖几百块钱。市、县两级部门派下了来校的考察的领导,毕竟她不但是联赛全国冠军,还要代表黄冈市参加演讲比赛。这样的人才,足以惊动市级教育部门了。 学校于上午的课间操之后,校长当众表扬了书颖,又让她上台来领奖。市、县领导和张校长各自代表所在单位当众给书颖颁发奖金,还得合影留念。 书颖本来巴望着学校能奖励她几千块钱,让她滋润地混过这一年。没有想到市、县、校居然对她各有奖励,这比上辈子拿1亿多的片酬更高兴。 因为现在她真的“闹钱荒”,她的几千块钱存款让她没有丝毫安全感,她更不想长期欠着女主家的钱不还——哪怕他们当初真把他们当“板儿”,没想让她还钱。 第251章 表姐独自美丽(6) 12月17日, 正值星期六,上午时王咏梅和程东来陪着女儿到省人民医院检查。因为程南伊觉得植皮处有些痒,他们怕被感染加重伤痕。 医生说明这是因为她之前割开脸时的伤口很深(不然也不会需要动针缝合), 刚刚愈合又进行整容植皮,所以免疫力有些下降,另一方面内部长肉也会痒。 医生让她注意营养和锻炼,保持心情舒畅, 并且辅以一些抗过敏的药物。程南伊虽然因为达不到预期而心情糟糕, 但她不敢不配合治疗。 一家三口用了午饭才回家, 到家后不久,忽有人来访。家里的保姆阿姨去开了门, 带进来一个穿着一件橘色羽绒服的高挑少女,少女背着一个米色的背包,手中提着几个礼盒。 王咏梅看到这少女时愣了好半晌, 才说:“书颖?” 无怪乎王咏梅一时不敢认,因为这四五个月,书颖的模样变化太大了。 首先,她已经改变了原主含胸驼背的仪态, 身板挺拔得像个军人一样。她的神态中也找不到一丝乡下女孩的羞涩腼腆, 充满着自信的神采。 眼睛清澈偏长, 双眼皮间距小,眼角是上扬,正是一双很国风的丹凤眼, 不笑时有一种疏离或威严之感。 书颖自然卷的头发已经到店里做过拉直,柔顺地披在肩头,头发一边撩在耳后,就算她现在的皮肤并没有很白, 仍然有一种氛围美。 书颖微笑:“七姨好。” 王咏梅看到她提的礼品,心中还想着她是不是来拿钱的,毕竟5000块钱不经花。 他们家为了程南伊整容,已经花了三十多万,手术费其实只要三万多块,但是他们出国花费就不少了。 “你今天怎么会来?你妈来了吗?”王咏梅心想着怎么拒绝她,因为他们家花钱的地方还多着,现在也有理由拒绝了。 书颖把礼品先放在客厅的案几上,才淡笑回答:“我妈没有来。我刚好下周一要在武汉参加全国中学生英语演讲比赛,我早了一天来,就来看望七姨和姨夫,顺道把钱还给你。” 王咏梅才明白自己误会她了,心底有点不好意思,说:“给你了就是你的,你还我干什么呢?现在家里虽然急需用钱,但是5000块钱,对我们的用处也不大了。” 王咏梅并没有把女儿毁容的事告诉王桂花,毕竟那乡下堂亲又帮不上什么忙,说出去恐怕就是给人多加些茶余饭后的感慨。 书颖这回来是想及时还清人情,她虽然贪财,却不爱欠别人钱。另一方面也有点恶毒的兴灾乐祸,看看没有原主挡灾后,灾会不会降到团宠女主身上。 “啊?七姨家里急需要钱?要多少?” “这个,唉,你一个孩子就不用管了。” 书颖忙从包中取出一叠现钞,说:“七姨,这里是一万块,其中5000块是我还你的,还有5000块是我的一点心意。我不知道七姨有什么困难,但希望能有一点点帮助。” 程东来也从茶厅出来,看到这一幕觉得诡异。首先是焕然一新的少女,然后就是她还钱和反资助他们的行为。 “是书颖呀,你怎么有这么多钱?是你爸妈给你的吗?”程东来走近,到沙发上坐下,一边说一边招呼书颖坐。 “姨夫好!”书颖温柔礼貌却不卑不亢叫他一声,见王咏梅不肯接下这一万现钞,她就把钱放在程东来身前的茶几上。 书颖坐下后,才说:“这钱不是父母给的,我参加全国高中奥林匹克数学竞赛复赛时拿了双满分,市里、县里、学校都给我了一些奖金。我刚好要来武汉参加英语演讲比赛,就想及时把钱还了,好好谢谢七姨和姨夫。” 程东来和王咏梅最近为工作和女儿操碎心,哪有闲情管这些,奥数比赛的新闻本来就没有领导很忙和明星绯闻之类的新闻普及。所以他们不知道也不奇怪。 程、王二人都眼睛一睁,上下打量她,也许王桂花、叶永安不知道这个比赛的份量,但他们都是文化人,不会不知。 全国联赛满分就一定是第一名或并列第一名,就一定能参加冬令营(全国只有60人)再参加决赛。 很可能会进国家队参加世界级比赛,以中国队的实力最差也能拿到银奖或铜奖,有这个奖项,就算不高考,也能通过全国最好的学校自主招生。数学的特长可比健美操之类的特长含金量高多了。 “你得了全国联赛冠军?”程东来的语气不可置信。 书颖点头:“并列第一。还有一个浙江省的高三学生也是双满分。” 王咏梅道:“可你不是才上高一吗?” “嗯。但我在暑假里已经自学高中数学了,也不是很难,我做了好几本的习题策就基本融会贯通了。”书颖不怕被打地说。 程东来和王咏梅怔了好一会儿,程东来才提醒王咏梅:“你快让阿姨去买菜,晚上做几个好菜招待书颖。” 王咏梅点头:“我去跟阿姨商量一下,书颖你先坐。“ 书颖忙说:“七姨、姨夫,不用麻烦了,我可以回酒店吃饭。” 王咏梅说:“来了七姨家怎么能不留饭呢?你要不是订了酒店,该在家住才是。” 王咏梅说着,就招呼阿姨计划着晚上做什么菜了。 程东来又好奇问起她全国联赛的事,书颖说:“一试的题很简单,二试这回虽然只有三道题,但题目会稍难一点。一道函数题,一道几何题,一道证明题。几何题出得有点偏,我花了近40分钟解,其它两道题相对容易……” 程东来看着书颖,她有一种特殊的美,超越皮相。她这种自信昂扬的仪态,疏离中带着威严的气质都被他认为是“高级学神脸”。对比着现在自家女儿毁容和消极颓废,他真恨不得书颖是他的女儿。 “真是后生可畏。书颖可要努力一把,进入国家队后,你不用高考,清华北大就稳了。”因为IMO比高考难多了,全国一年只有六个人,各省高考状元却有几十人。 书颖淡笑:“我也这么想,等我拿到IMO冠军奖杯,演讲也拿到名次,希望明年进少年班。我看这个国内大学扩招的形势,将来就业竞争会越来越大,早点上完大学,早点工作对将来发展有利。” 她说起早点上完大学是天经地义的一般,但程东来不能认为她是在吹牛。她既然在联赛时能拿冠军,还能来参加赛区英文演讲,可见其实力。 程东来难免想到这个学期都荒废掉的女儿,若照她从前的美貌可爱,就算没有好成绩也有个前程,可是没有美貌还没有能力,将来前程如何? 程东来有十足的紧迫感,如果女儿还是这样躲在家里不肯见人,他觉得他和妻子确实要好好备孕了。 程东来说:“要是南伊能像你这样上进就好了。” 书颖“单纯”地说:“表妹这么出众的人,姨夫还担心什么呢?一定学业有成、将来青出于蓝。” 程东来和王咏梅留她吃晚饭,这时不视她为“板儿”了,有意成为真正的亲戚,也就没有瞒她:“哎,你表妹之前出了点意外,伤着了脸,经过治疗好了一些。可是你表妹就走不出伤痛了,这小半年也没有去上学,我跟你七姨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书颖适时露出“震惊”的表情:“什么?我……我都没有听说……表妹是创伤后遗症吗?” 程东来沉默了一下:“估计是。我和你七姨平日工作太忙,不能天天陪着她。我们也找过心理医生,但她不肯去看心理医生。” 书颖暗想:难道女主这回伤得和原主一样重?原主是重伤,大半脸全是疤。原主刚开始还是出去见人的,但受到的打击太多了才躲起来。 后来又因为找不正规的整容医院植皮烂脸了。程家不可能对自己女儿一样费心去找韩国最好的医院。程家只给了他们几万手术费还被家人截流了一半,说是要留着培养大哥大嫂刚出生的儿子。 他们拿了另一半钱给原主找国内便宜的整容医院。手段失败后,伤口感染溃烂,引发一系列并发症,让原主受尽了罪。后来原主的脸就像是恐怖电影中的怪物,就算后来她到程家做女佣平日也带着面具。 书颖不便说别的,只道:“可能表妹需要时间吧,人不管处何种境况,总是要挺过去的。” …… 书颖留在程家吃晚饭,打了一个电话给陪她到省城的英语老师。书颖在客厅陪着程、王二人说话,还看了一会儿电视。冬天的白天短,天很快暗下来,王咏梅和保姆一起做好了饭。 程东来就去叫程南伊下楼吃饭,程东来不愿女儿一天到晚窝在房里。因为她现在不敢见人,将来也不爱见人,人就更废了。 程南伊与父亲拗了一会儿,才想也不是做么大人物,只是乡下那个又臭又丑的“板儿”。她现在就算脸上有疤,与“板儿”总不会相差太大。 程南伊带上遮住上半张脸的面具,这才下了楼去,却见一个气质出众,穿衣打扮的品味远超一般十六岁少女的女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书颖微微一笑:“表妹好。” 程南伊怔怔看着她,像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哪怕从前程南伊就见识过她说得一口流利的英文,但她仍然会被当时她的土气所欺骗。 或者程南伊的潜意识里,从来不肯正视乡下表姐其实很优秀。 程南伊这时很想再躲房里去,可是她又觉得看到“板儿”被她所镇慑灰溜溜逃回房会很丢脸,这是她无法接受的。 王咏梅招呼他们入席,他们家的餐桌还是普通的长方形桌子,所以程东来和王咏梅面对面坐,程南伊和书颖面对面坐。 程南伊发现对面的“板儿”现在是个美女,她更觉得自己脸上的疤丑,对自己遭遇的一切痛恨无奈,心情压抑。 她对没有遭遇她的痛苦还能笑得美丽的少女都有一种莫名的嫉妒,她想着如果没有那件不幸的事,所有的少女都不及她美丽。 程南伊说:“看来表姐的日子过得不错,你进过美发店吧,现在头发不卷了,你身上的衣服也不便宜。” 书颖淡笑点头:“是做过,因为要参加演讲比赛,我怕原来那个卷发影响形象,会在这方面扣分。衣服是新买的,同样是为了比赛,怕给自己的学校和老师丢脸。” “演讲比赛?那你到武汉来干什么,参加演讲比赛也要我妈资助你吗?” 书颖摇头:“不是的,我是‘21世纪杯’高中组黄冈市第一名,代表黄冈市参加武汉赛区的比赛。我没有想让七姨再资助我了,我是来还钱的。并且探望七姨、姨夫和表妹,向你们表达诚挚的感谢。” 王咏梅朝程南伊使眼色,程南伊也没有看到,程东来咳了一声,打断程南伊:“南伊,书颖得了全国高中奥数联赛冠军,所以得到了地方上的奖励,她自己有钱了,不用你妈资助了。” 程南伊面具下的脸皮都在抽动:“奥数联赛冠军?你不是才上高一吗?” 书颖:“对呀。我提前借书自学了高中数学,做过很多题就会了。” “数学也能自学吗?” “教材里对每个概念、方法、公式、原理都有明确的记载。理解其原理形成的逻辑,背下很多公式或方法,就能做题了。” 程南伊很讨厌数学,所以不可置信:“数学这么无聊,还能自学?” 书颖想了想:“可以呀。我以前就听初中老师说过,上高中就要靠自觉自学,单凭课堂是不行的。” 程东来这时插口:“南伊,你看书颖多懂事上进,你下周就去学校报到吧,现在用功一点还来得及。如果再拖下去,功课落下更多了,你上不了大学,将来能做什么呢?” 程南伊心中不平,暗想:她又没有遇上我这种不幸的事,她当然上进了。如果我没有遇上这种事,我也会在学校好好的。 “我现在学不学都这样了,没有希望了。” 王咏梅蹙眉:“你不要垂头丧气的,不利于你的长期治疗。大家都在进步,连那个徐婧或许都在进步,你再不去面对困难,不去学习,难道要让徐婧将来更对你作威作福?” 书颖倒也想起徐婧这个人,当初书颖当女主跟班出门,与徐婧一起到了事发地。事发时,徐婧溜得比兔子还快,可是原主当时不能扔下女主不管,因为王咏梅都已经答应资助她了,她不能忘恩负义。 书颖故意一脸好奇地问:“徐婧是什么人?坏人吗?” 若是她问别人,程南伊未必理会,提起徐婧,程南伊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 “那是个内心狡诈恶毒的贱人!” 程、王二人虽然也对徐家人有意见,但也不喜从小教导的女儿说出这么难听的话。 王咏梅道:“南伊,不要这么说,以后我们不和他们来往就好了。” 程南伊愤愤不平:“可是她那么坏心,我想起来就恨。” 书颖暗想:还说原主是恶毒怪胎,原来事情发生在女主身上,女主的脸受伤应该没有原主重,她现在就有些恶毒和恨了。原主在二次毁容之前,虽然曾经想过是救人受伤,她心里的毒却还不重。可见女主没有比原主高尚。 书颖说:“表妹,你恨那个人更要去上学。只有去面对,去学好本事,才有机会报仇。” 程南伊冷声道:“发生不幸的又不是你,你当然说得容易。” 书颖暗想:原来发生不幸的正是原主,原主要是像你现在的程度,她不至于走上那样的不归路。 见书颖不语,程南伊问:“如果是你呢,你怎么报仇?” 书颖笑了笑:“我当然有我的办法,但是我告诉你也没有用。你现在不听七姨和姨夫的话,不去念书,肯定是做不到的。” 程南伊冷笑一声:“你也来教训我?” 书颖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抱歉。” 书颖刚才这么说完全是出于原主的立场上的一分恶毒的兴灾乐祸,但她能把话说得像是在激将鼓励她似的。 至少程、王夫妻二人是这么认为的,偏偏程南伊现在油盐不进,最烦别人跟她讲道理。 王咏梅看了女儿一眼:“南伊,书颖也是好意。” 程南伊撇撇嘴,看向书颖,她现在比从前美多了,不仅仅是穿戴上的改变,她对这一点倒有点好奇:“表姐变漂亮了很多,皮肤好很多,你有什么方法吗?” 书颖现在的皮肤当然比从前好,哪怕不是肤白赛雪,但也光滑红润,元气满满。 “嗯,吃得好,睡得好,保持乐观心情,天天运动出汗。我们这个年纪本来就还没有定型,新陈代谢旺盛,跟上营养,注意睡眠和运动,可以加强皮肤代谢。” 程南伊暗想:或许我也这样做,可以淡化疤痕呢,那我整日在房间里确实不行。 …… 书颖用过饭后没有在程家多留,程东来主动表示开车送她回酒店,免得还要打车坐公交。书颖见程家人这态度跟从前两个模样,可是这就是社会呀。就算是她自己,她对一个世间罕有的人才和对打秋风的‘板儿’态度肯定也不同。 书颖回到酒店就跟许老师报了一个平安,许老师说:“早点休息吧,明天你再准备半天,后天上场才稳一点,千万不要紧张才好。” 书颖微笑:“我不会紧张的,老师放心,我会全力以赴。” 书颖离开后,王咏梅还在网上查了奥数联赛的事,在官网公布的入围冬令营的名单上果然看到叶书颖的名字高居榜首。 程东来回来,王咏梅还让他在电脑上看看,说:“原来都是真的,太不可思议了。书颖真是天才呀。” 程东来笑了笑:“古代还有假状元去做官的事,早些年也有高考顶替的事。但从来没有听说过哪个人能在奥数联赛上造假,不会做题的人假冒冠军,进了国家队去IMO,那玩笑开大了。” 王咏梅说:“她把钱都还了,还坚持多给了5000,算是对南伊的慰问。” 程东来说:“你这个外甥女很懂人情世故,又是这样的多才,前途不可限量。” 王咏梅喃喃:“要是南伊有她一半上进就好了。是我们在她小时候就把她宠坏了,所以她才承受不住任何打击,何况是这样的事。” “事到如今,还能有什么办法。”程东来沉默了一会儿,“你吃了一个多月的备孕药了,我们努力再生一个吧。” 虽然这个年纪再要孩子有些辛苦,可是他们也没有办法。他们二人不能把后半生寄托在程南伊身上了。 …… 演讲比赛放在了省电视台的一个演播室里,因为是赛区角逐,所以省电视台会进行录制,最后选个时间向全省播放。 周一一早,她就跟许老师抵达了省电视台的演播室,今天是高中组的比赛。全省只有12个地级市和一个自治州,每个市经过海选推荐三台学生,也只有39名学生。 演讲形式分为已备演讲、即席演讲和才艺表演。已备演讲是选手根据主题自拟题目完成的演讲。即席演讲则是上台前20分抽题再现场作答。才艺表演形式不限,但必须跟英语相关,如演唱英文歌曲、英文朗诵、英语配音、表演戏剧片段。 书颖看过进入决赛的人的名单,几乎都是高二、高三学生,上高一的书颖就显得有些嫩了,但她不伪装时,气场可比他们强多了。 书颖、许老师与所有选手及亲友团一样坐在观众席中,录制前15分钟,评委们陆续走进来。书颖看到两位外国人,应该是高校的英语外教,还有人西装革履的,估计是主办方委派的专家。 看到他们入座,书颖才看到还有一个年轻高瘦的俊美男子。因为年轻,所以像白嫩的豆腐,还没有被发腮所苦恼,充满着少年感。 书颖总觉得有点眼熟,终于想起来,这不是男主角的表弟吗?男主角林灏是程东来所服务的领导的儿子,林市长后来高升到副省级,甚至进一步。 程南伊相貌出众,娇美灵气,加上文艺之美,一次聚会上被林妈妈看中。林家这种人家原自然打算和同样门第的人家联姻,可是原本的联姻目标被爆出在国外滥%交生了脏病。 林家这才怕了,心想自己阶层的女儿大多有大小姐脾性,或者深受国外乱七八糟的观念影响,不是好儿媳的人选。 程南伊清纯美丽,家世不算差,当时的程东来升得很快,已经在地方当了县长,王咏梅又是大学教授。 林家提出让两个孩子处处,程家如何会拒绝?可男女主角认识没有多久,长辈们就准备他们的婚事了,因为林灏当时已经二十九岁,一般来说凑整那年不便结婚,要么提前,要么延后,他们准备提前。 这个李朔是林灏姑妈的孩子,从原主的记忆中,李朔曾跟着林灏、程南伊到过程家一次,但他只喝了一杯咖啡就走了。 林灏当时还有点尴尬,跟程东来解释表弟性子有点孤僻,不爱与人交往。那次李朔到武汉,是来探望外公外婆的,因为林父长期在武汉,老人们住在武汉才能与儿孙常聚。 李朔都回国了,看来林灏也回国了。但林灏现在应该还年轻,正初进什么单位历练吧。 第252章 表姐独自美丽(7) 周围的选手也在打量评委们, 毕竟他们关系着自己比赛得分。忽然有几个女生在底下议论,说那个看起来没有大他们多少的年轻帅哥像是大学生,说他是选手还差不多, 居然坐评委席上。 忽然有一个武汉本地陪学生来的重点学校的老师说:“那个是李朔,是个天才。十年前他母亲曾在武大教书,他就在我们学校上过一年高中,当时才12岁。听说后来他去美国找他爸爸了, 通过美国高考进了普林斯顿。” 学生们听了, 才觉得人与人之间, 相差怎么那么大呢?原本他们能到赛区的赛场上已经是卓然于地方学校了,可是在这赛场上就看到一个自己望尘莫及的人。 书颖也有些嫉妒, 暗想:如果让我穿越成小孩,我也能当一下少年天才。 可她一转念,她穿越前本人只是普通学霸, 不凤毛麟角的学神,人家本质还是比她强。 在书颖信马由缰和其他选手的紧张中,大赛很快开始,由抽签决定上场顺序。这次主题演讲的题目是《全球化时代的竞争发展之道》, 这是所有选手事先有所准备的, 既席演讲要上场前20分钟抽题。 其他评委都还比较会做人, 连两个外教评委,人都非常Nice,对参赛选手鼓励为主。六个评委当中, 就属那个李朔人有点不正常,好吧,书颖和所有别的选手一样,觉得他很刻薄。 这里参赛的全是受国内教育成长的高中生, 都是英语非母语的学生,是个前辈总要鼓励一下吧。他居然问问题时用非常快语速的美腔,几个学生被他问蒙,只能说:“Parden?” 然后他就像是试出了选手的真实深浅,再用慢些的语速说一遍,问题角度奇特,有时很犀利,根本就不考虑选手的心情。有几个考生就尴尬当场,然后结结巴巴回答,答非所问。 书颖耳尖,听到坐在她前面的一个男选手轻轻吐嘈:“这人有病吧?” 书颖轻轻拍了拍他肩膀,他转过头来发现是个魅力美女,所以表情很友好:“同学,有事?” 书颖低声说:“他有病,你有药吗?给他送去,快让他吃了,免得很快要为难我们。” 那男同学扑哧一声笑出来:“你还真有意思?你几号上场?” “我第一十几年呢,还要会儿。” “我三个之后,我比你惨,还先去淌浑水了。” 看着一个个选手上场,有的因为紧张犯了明显的错误,有的被李朔为难露怯,根本答不上话,或者给出的答案显然得不到高分。 刚才坐在书颖面前的男生被那个点评时挑剔口音,既兴演讲时被问的问题也很西方,很不适合中学生回答。 不久,书颖要去抽即兴题做准备了,许老师拉了拉她的手:“书颖,不要紧张。” 书颖笑道:“放心吧,许老师。” 书颖到后台抽题处抽了一个即兴问题:Hw d yu think f Punk phenmenn in a?(你对中国的朋克文化现象怎么看?) 书颖呼出一口气,感谢穿越外挂,作为一个设计师和音乐家,怎么会不知道朋克呢? 20分钟后,有工作人员带她到了台上,等到主持人介绍:“下面有请第18号选手,来自黄冈市XX县第一中学高一2班的叶书颖同学!” 书颖今天穿着一身孔雀蓝色套装,脖子上扎着一条红色丝巾,直长发辫了淑女头,头顶戴着一个红色大蝴蝶结。 这是经典的敦煌飞天配色,但在这个时代很少有女生这么穿,她今天上了妆,这样自信优雅上台时一下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书颖不像是在比赛现场的演讲,而是女皇对着大学招进来的新生做演讲。 已经比赛到后半场,李朔已经有些意兴阑栅,他并没有发现非常出众的人。有些选手的口音虽然没有大问题,但是临场发挥和知识储备不够,或者有些都已经紧张到原来的那点东西都发挥不出来了。 李朔父母从小离婚,父亲去了过外发展,母亲当初一边带他,一边从事大学教育工作,对他要求极为严格,幸而他从小就比别人聪颖,事事比别人快一步。 在母亲的教育下,弱者没有申诉的权利,所以跌倒了要自己站起来,要积极面对现实困难,为了他的教育,母亲在他十三岁时送他去美国做研究的父亲那里。 父亲没有多少时间陪他,说是给他很大的自主性,实际上就是事事要靠他自己,不会多在意他的情绪和不适应。 他在美国三年本科,两年硕士,三年博士,毕业后选择回国发展,国外和国内各有优劣,国外也没有人们想得那么事事都好。 李朔到武汉探望外公外婆,是他小时候唯一会把他当孩子的长辈,结果被外婆的学生请来当评委。他被赶鸭子上架,也想看看赛区选出的优秀学生。 结果他们都很平庸,把演讲比赛当成另一种应该,绕开了他们所准备的角度,他们完全展露出无知。 李朔并不觉得自己这么犀利问深的问题或者语速过快有什么问题。早一步让他们见识社会的残酷,受过打击,才能让他们知道自己的不足,激励他们进步,也能变得更加坚强。 到了第一十几个学生上台,李朔和其他评委一样有些疲惫不耐。他把完着手中的钢笔,直到一个穿着孔雀蓝色套装、系着红丝巾的高挑女生上台,这打扮气质让人眼前一亮。 这少女似乎并不是五官完美或者甜美的少女,可是美女英文主持人还没有下台时跟她同框,人们仍然很自然地被她吸引。 首先是主题演讲部分,书颖不急不徐地紧扣主题“全球化时代的竞争发展之道”谈起来,从上世纪的以市换技术,到劳动密集型工业,到现在的产业升级。然后她又提到规模优势和后发优势,加入世贸后,这些优势都能得到发挥。 她的语速也很快,三分钟左右,洋洋洒洒演讲出来,语音就像是美国电视台的播音员一样。评委们都不禁来了精神,仔细听她的表演,看她的台风。 讲完全评委提问,其他评委都习惯李朔会打击人了,所以不约而同看了他一眼。 李朔抿了抿嘴,接过了话筒,问道:“你刚才提到了加入世贸后享有全球市场,更能发挥我国的规模效应的比较优势。但是据我所知,世界贸易仍然存在很多壁垒,很多经济学家并不认可我国的市场经济地位。你觉得该怎么办?” 书颖轻轻一笑:“我首先来讲一段历史来回答你第一个问题。在中国明朝时,朝廷实行海禁闭政策,但是明朝的对外贸易仍然非常发达。朝廷不允许,就会让走私商、江南财阀所独享贸易利益。 世人只知明朝时的倭寇之乱,但是据史料记载,事实上真倭并不多,而是由海商、海盗所组成的非法武装,这是朝廷海权丧由别的利益集团占有的结果。 就算民族英雄戚继光消灭了倭寇的非法武装,海盗、海外走私贸易也没有禁止,不然就不会有明末英雄郑成功的父亲郑芝龙了。 资源的优化配置是大势所趋,不管是明朝,还是现代的世界各国,谁也无法阻挡贸易的滔滔洪流。只要我国的产品物美价廉,哪个权威单位想禁也禁不住。人为的壁垒是用现实的利益来打破的,我们只要好好发展自己的产业,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 这时评委们都大出意料之外,她的思维根本就不在学习贸易规则,用外交手段沟通之类的上面。她回答问题的思维角度是当下中学生少有的。 评委终于鼓起掌来,李朔想了想也拍了三下手,这是他全场给的第一个鼓掌。 书颖接着用不下于李朔的语速说:“现在我回答评委老师的第一个问题。市场经济应该是怎么样的?德国是市场经济吧,但是德国其实有很重的政府主导的元素在,拥有联邦所有、州所有和市镇所有三级的企业,所以它是混合经济。其实英国、日本也是混合经济,并不影响他们的市场经济地位。 美国国会在1933年3月到6月期间先后通过《紧急银行法》、《联邦紧急救济法》、《农业调整法》、《国家工业复兴法》、《田纳西河流域管理法》。美国历史上的干预符合‘市场经济地位’的规范吗? 为什么我们是混和经济就不是了?那么其标准是什么?经济学家们可以给所有西方国家量身定做个独一无一的标准,为什么我们就没有这种……私人定制?反正它们符合,我们按照逻辑就符合。 吵架归吵架,生意是生意,其实对实际从业人员来说,理论概念上的事不是最重要的。就像有一个大老板有很多让人不喜欢的缺点,但是他手上有一个很好的Offer,我相信大部分人一边界背后吐嘈他,但还是争着去获得这个Offer。” 书颖还在这种场合开起玩笑来,评委老师们也不禁好笑,李朔想了想,还是给她鼓掌了。 之后他不问问题了,进入了即席演讲的环节。 即席演讲要用2分钟围绕朋克风开讲,从起源到传入中国,然后她谈起自己和朋克风的接触和感受。书颖是肯定和接受的,她从中得到了释压和放松,文化和审美需要多元化,需要这种自我的表达。 最后是三四分钟的才艺表演,超过4分钟会扣分,到5分钟会自动停止了。因为时间是要被严格控制的。 书颖倒想玩配音,但是她现在没有设备和技术,找不到消去配音的英文电影资料。她只好唱跳一首歌曲《Ops! I Did It Again》,这个时期小甜甜正全球当红。 她模仿布兰妮独特的发音方式,像是憋一口气抵在舌底,不紧不慢的缓缓绷着,然后突然呵出,一种一张一弛的律动感。嗓音甜腻沙哑矛盾结合,情感演绎上,有一种美国少女的闷中带骚。 她的肢体也舞动也是不紧不绷,韵律感十足,眼波闪烁着晶亮自信的光芒,有时又一副厌世自我的拽样,但随着歌舞偶然对观众们露出一抹淡笑。 不愧是曾经天后级的歌后,满场的观众热情都被点燃,好像这是一场演唱会现场,而不是一本正经的演讲比赛。 3分钟多一点时间,不长不短,她唱完收工,鞠躬谢幕,这时气氛在这里,免不得掌声如雷。 书颖到台下去,便由评委打分,余下几个评委都给她打了10分(满分),偏偏那个李朔打了9.5分。 虽然这已是他打出的全场最高分了,但是书颖不由得暗自吐嘈:我的英语哪里没有说好?回答问题哪里不对?歌哪里没有唱好?居然扣我分。 听到主持人说:“去掉一个最高分,去掉一个最低分,18号选手叶书颖的平均分是10分!” 许老师欢呼起来,抱着她激动流泪:“书颖,你太棒了!” 有书颖珠玉在前,后面12名选手更觉得没有什么信心,就算之后李朔也放了放水,没有问太刁钻的问题,他们的表现仍然难以突破。 等到最后一名选手展示完后,也就统计出了所有选手的成绩,书颖不意外地获得了武汉赛区的冠军。 书颖上台领奖杯、证书和鲜花,第一名、第三名只有证书和鲜花,没有奖杯。 给她颁发证书和奖杯的是主办方委派下来的主评委,一位外语学院来的外教给她颁了鲜花。 然后评委们都上台上与他们握手恭喜,书颖由于是冠军,最后站在C位,放了礼花后才完美落幕。 完成录影后,许老师揽着书颖去和主办方代表沟通决赛时间,听说决赛应该在明年的三四月份。书颖不禁问:“老师,不会和奥数决赛的时间冲突吧?” “奥数决赛?”主办方代表讶然。 “我们书颖还是全国高中奥数联赛冠军,要参加奥数冬令营,IMO国家队选拔赛一般也在三四月。”许老师笑着拍了拍书颖的肩膀,虽然她比她高。 旁边的第一名陈星野(男)、第三名王奚宁(女)愕然地看着某个“卷王”,虽然不同校,他们都感受到了“卷王”的压力。 主办方代表也盯着书颖半晌,才说:“应该不冲突吧,这种大比赛应该能避开。全国奥数联赛冠军,这个可不简单,进国家队应该十拿九稳吧。” 书颖热情地笑道:“领导,您自信点,把‘应该’两个字去掉。” 这是2005年,网络没有后世发达,所以还没有出现这种梗。 主办方代表和周围的人都不禁一愣,等到品味过来时才笑了出来。连站在一旁的李朔都侧目,嘴角忍不住勾了勾。 书颖才规矩、大方地鞠了一躬:“我就开个玩笑,调节一下气氛!非常感谢各位领导和评委老师,感谢主办方,我才有这个舞台。我会继续努力的!” 书颖、陈星野、王奚宁与领导老师告了别,与各自的老师们出录影棚,赛区的前三名也各自留了社交号。书颖还没有买手机,要知道,她前几天才有钱。 现在的手机又不是后世那种智能机,她并没有什么想打电话的人,才不会花上千块钱去买这种落后的手机。但她偶尔也会去学校机房上网查些资料,申请了个社交号。 出了录音棚,许老师掏出手机给李老师打去电话,通知好消息,然后又给校长和英语教学主任打了电话。 老师们在电话中都喜大普奔,还个个要跟书颖通一通话,恭喜她。书颖很想问校长,拿到赛区演讲冠军能奖多少钱,最后还是忍住了,毕竟她不傻。 打完了老师们的电话,许老师问书颖:“你要给你父母打个电话吗?” 书颖心情沉重,但她知道现在不能背后抱怨父母,不管他们在原著中有多对不起原主,这个社会伦理摆在这里,抱怨父母的子女一般得到的不是理解而是被鄙视。 书颖说:“我家没有装电话,我父母没有手机。“ 许老师:“……” 书颖淡笑道:“没有关系,反正他们也不明白这个比赛是什么。我放假回家后跟他们说说。” …… 电视台做录制和后期,主要是为了配字幕翻译,过了两天就制作好了,在星期六的上午播出比赛过程。 高中的教室里本有电视,高中午间会报放新闻,让学生了解外面的时事。星期六时,不回家的学生可以到教室收看,“卷王”现场恐怖的实力让可怜的没有开挂的学生们瑟瑟发抖。 程东来、王咏梅带了女儿也收看了比赛节目,她这英语和唱歌的特长,也让他们大开眼界。 她怎么可以做到?怎么可以说得一口如此顺滑的英语?怎么能把美国流行歌曲唱得这么有感染力? 比赛现在没有什么夸张的舞台效果,没有伴舞,她照样Hld住全场,少女的活力和闷中带骚,勾起一种说不清的心潮浮动。 程、王一人并不知道书颖比赛结果,书颖没有手机,之后也没有用公共电话打给王咏梅。所以他们看到她绝对领先优势得到赛区冠军时,才感受到“莫欺少年穷”,也幸好他们是体面人,当初虽有微词却没有做出难看的事来。 电视录播的比赛结束时,程东来长呼出一口气,对程南伊说:“你看看你表姐,你应该好好向她学习。” 程南伊心头发闷,听到这话不禁驳道:“她没有被人毁容,我被人毁容了!换她试试,她还能在电视台搔首弄姿?” 程东来蹙眉,讶然地看着女儿,王咏梅也不悦地看着她:“南伊,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这是比赛才艺才唱歌跳舞,再说她唱跳得多好,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搔首弄姿?” 程南伊从前有美貌的时候,少女爱美是天性,未必不会“搔首弄姿”,可是当她毁容后,才会讨厌漂亮的女生,说出类似怨妇的话。 程南伊起身就奔到楼上去了,程东来和王咏梅对视一眼,实在无奈。 “下周送她去原录取她的学校吧。她要养伤才缺课,我们去好好说,学校应该还能收。就算她现在跟不上,大不了明年留级一年。都在家闷着,天天就在意她脸上的伤,她永远过不了这一关。” …… 书颖原想拿了赛区冠军回校,地方单位或许会表示一样,然并没有,所以好生郁闷,却无法说出口。 现在她拿了10000元连本带利还给王咏梅,手底就还有两万多块钱。对于一个花钱大手大脚的富豪来说,这点钱不够她塞牙缝的。 书颖还在天天表演“卷王”剧本,这天早上起得早,因为将近元旦,很多人是做不到5点半起床了,书颖才有独自呆着的时间。 穿着羽绒服的书颖到了操场上,还没有开始跑步,见没有人时就在心底默默召唤“蛾子”。 过了两分钟,“蛾子”才在一片蓝光中钻出来:“怎么了,亲?” 书颖停下脚步,捧着心问:“我拿了赛区演讲冠军怎么都没钱奖的?” “蛾子”呵呵:“之前刚刚奖过钱,现在又奖,你当人家单位的钱是大风刮的呀?” “那我这么穷该怎么办?我到网上查资料,最近都没有什么赚钱的比赛了呀。”书颖会去学校机房上网,不嫌那电脑落后,主要目的是这个。 “要不,你去参加现在正火热的选秀……啊,这个也要明年三四月海选了,开始也没有钱不说,还和你的两个比赛时间冲突。” 书颖吐嘈:“我才不想参加这种选秀呢。我当过歌手了,不想当了。” “蛾子”扑楞楞左右飞一飞,然后定在她面前:“我知道你想上天嘛,第一个世界时就遗憾总送别人上去,自己没有上去感受一下。” 书颖:“……” “蛾子”呵呵:“可是现实就是这样,科学家没有什么钱的。飞行员、航天员都发不了财。” 书颖呆愣愣的:“那我该怎么办?钱和上天哪个更重要……” “蛾子”道:“我虽然希望你发财,但是不能强迫你。我这回就不强迫你了。你自己想想怎么办吧。” 第253章 表姐独自美丽(8) 这个学期的最后半个月, 书颖就一边装勤奋好学的“卷王”,一边内心在发财与弥补遗憾中挣扎。 黄冈本是全国有名的教育大市,高中期末考试也进行全市同考, 书颖就像一台机器一样应付过了考试,她内心稳稳当当会考全市第一。 考完试就马上要冬令营了,全国联赛前200名参加,还会邀请港、澳、俄、新等地区和国家的代表队一起, 前后为期五天。最后选出60名国家集训队, 到三四月再从60人中选出6名成员成立国家队。 书颖也没有回老家, 她一个学期都没有回去过,直接跟数学老师赶到省城, 然后由省城的数学会工作人员带着全省要参加的9名学生坐火车赶去郑州。 湖北与河南是临省,其实也不远,不过现在的火车没法和后世的高铁比, 要近5个小时才能赶到。 同行的还有两个女生,与书颖一下子就熟悉起来,围坐在一处胡侃嗑瓜子。理科女其实并不刻板,只是比较内敛, 但是聊开了后也会聊天, 是女生一样会关注美容、打扮、电影、音乐、。 一个名叫郑悦的女生谈起自己高一看少女漫的事, 被老师教育的事。 “其实当时班里有好些女生看,但老师就盯着我了。” 另一个女生刘思敏问道:“现在还想看吗?” 郑悦道:“过久了就没有那么想看了,如果拿起来就会想看。” 书颖便称自己也偷看过少女, 不过她很机敏没有被抓过,老师都认为她是乖宝宝。 刘思敏喜欢看偶像剧,现在台偶正风靡的时候,书颖暗想:你喜欢看台偶, 那是没有看过我上辈子拍的古偶,保证你就不想看台偶了。 刘思敏聊起某部台偶,郑悦接话到:“我也看过,但剧情设计不合理呀,天才怎么会喜欢笨蛋?我不是天才,可我都不太喜欢笨蛋男生。” 书颖点评:“智商200不合理,爱茵斯坦才140吧?在我们内地,智商130的人基本能进科大少年班了,和普通学生一起上学会耽误的。” 刘思敏理想幻灭前苦苦挣扎:“但是他又高又帅呀。” 书颖说:“就一般吧。” “他还一般,那得怎么才帅呢?”刘思敏一脸怀疑。 书颖回想着大白蟒和年轻的叶书林、李玄的颜,有点陶醉起来:“什么是真正的美男子。他的头脸、身材没有缺点,五官是我的语言都难以描绘的。 我用古风的诗歌描述显得做作冗长,我用现代的词语描述显得粗鄙。他孤傲而不森冷,是一朵高岭之花不可亵玩,可却令人趋之若鹜,也令我……” 忽然一个男生走到她身后,拍了拍她的座位靠背:“令你想怎么样?兽性大发?小妹妹,看不出来,你小小年纪,这么禽兽!” 书颖是年纪最小的高一学生,也是全国联赛第一名,省内参加冬令营的学生们都知道了。再者她就算五官不是完美的,但是她也绝对是气质仪态上的美女,加上身材高挑,站在那里就能吸引人。 书颖笑道:“你才禽兽,我是说越高冷的美男子,我越想破坏。” 那男生奇道:“你还不承认,你不感兴趣,你破坏他干嘛?” 书颖抱胸想了想,或许她就是台言霸总的性子,遇上这种高冷的美男子,她潜意识中是这样的:男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兴趣。 “大哥,你说的有点道理哦。” 那男生摇着头:“现在的女生太肤浅了。就是喜欢看表面的,男人内涵才是最重要的。” 书颖挑了挑眉:“大哥,你是男生,不是男人。” 另一个男生过来,搭在那人肩上,却对书颖说:“小妹妹,你怎么知道他不是男人?” 他笑得有点污,都是少年人,不像大家想的一切都一本正经。 书颖说:“他看起来就不独立呀。只有自己有能力承担生活重担的男性才叫男人,他还是花父母的钱的吧?” 听到这个标准,两个男生才知道自己想污了。那男生又道:“我才念高中,当然没有独立,学妹你独立了吗?” “我独立了呀。上高中是借钱的,借了我自己还,我从来没有问家里要过一分钱,因为我家里很穷。” “谁信呀。” “爱信不信。” 到了中午,大家都冲泡了方便面凑合一顿,因为火车上的盒饭超难吃,而且又贵。到了3点左右,他们终于抵达了郑州站。 领队的老师们做主租了三辆出租车,带着他们前往主办方安排的学校。因为正值寒假,所以特意空出了宿舍来,分发了这几天铺盖和用品。 虽然只有几天时间,但是住校仍然比分散住酒店方便,成本也更低,现在一床普通的被子花不了多少钱,学校食堂吃饭也更便宜。 集训汇集了全国200英才和港、澳、俄、新四地100人,所以抵达郑州第二天,在大礼堂的开幕式上热闹非凡。因为开幕式后的第二天和第三天就要考试,大家也没有什么精力用于社交。 …… 2006年1月29日就春节了,书颖在郑州完成了冬令营时已经是1月22日了。她乘火到武汉后又在酒店住了一晚,第二天才乘客车到县城学校里。现在学校还有看大门的工作人员留校值班,一直要到除夕前,他才能放假。 书颖也一点都不想回乡下老家,但是班主任电话打过来,她要去她家家访,让书颖搭她的顺风车回去。李老师已经完成了其他学生的家访,只剩下她了。 书颖觉得这会是个修罗场,可是她又不能让李老师不要去。李老师或许还以为她那个家虽然不富裕,父母却很开明呢,不然怎么能养出她这样的女儿? 其实原主已经很优秀了,但是原主性格与她一点都不像。书颖离家之前还和那不负责任的父母说过狠话。 书颖就这样乘了李老师的车回乡下去,本想着是不是要给她打个预防针,可是她这样空口白牙说父母的坏话,总会让别人觉得她不对。 将要过年,家里倒是经过大扫除了,已过小年夜,所以在深圳打工打狗身上去的大哥叶文超也回家了。 李老师送书颖回来让叶永安、王桂花、叶文超都很意外,虽然李老师来之前做过功课,了解书颖的家庭成员,但是见到他们时还是惊讶了。叶家其他人和叶书颖就像是两个装次元的人一样,气质迥异。 叶家父母是三十四五岁偷生下书颖的,现在五十岁出头,他们又干惯粗活,所以显得比其他家长老。叶书颖叫了父母和哥哥,他们也看着她发呆,叶家二老实在无法想像五个月不见的女儿像是变了一个人。 书颖没有写过信回家,因为他们没认识几个字,没有打过电话,因为家里没有电话。 叶家父母又因为书颖上学前敢跟他们怼,心中不爽,他们根本想不到她会这么出息,所以就没有抽时间去过学校。 书颖介绍道:“这是李老师,是我的班主任和语文老师,今天老师来家访。” 叶永安和王桂花对女儿虽然不好,但还知道敬重老师,忙招呼她进屋去坐。 书颖则拖着两个箱子的行李进屋,搬着去了自己屋子,现在里面还积着灰,她就没有先收拾了,回大厅陪老师。 叶永安正招呼李老师在炭盆前烤火,这个年代的乡下没有很多人装空调,湖北又没有暖气,所以冬天就基本烤炭火了。 王桂花给李老师泡了热茶,书颖过去说:“李老师,您先坐,我出去买点菜。这都快中午了,您一定要留下吃饭。” 李老师连忙推辞,书颖却说:“到了家怎么能不留下吃顿便饭呢。” 书颖出门去了,也管不着父母和老师说什么了,走到乡里的小菜场,选了鱼、牛肉、猪肉、香菇、豆腐等家常菜。 忽然菜摊上一个年轻女人叫她的名字:“书颖??” 那个年轻女人好奇地打量她,又怕认错人似的。书颖变化再大,五官还能找出原主的痕迹,这才被人试探。 书颖转过头去,愣了一下,笑:“丽青?” 周丽青笑道:“真的是你?天哪,你的变化也太大了!” 书颖淡笑:“你的变化也挺大的。” 周丽青道:“我有什么呀,现在就跟着我妈在卖菜,哪像你是读书人,跟变了个人似的。” 书颖笑了笑,跟她说:“我班主任来家里家访,我得先回去了。” 周丽青不做纠缠,与她告了别,心里却感叹读书对人的改变。 现在的书颖走在这个乡下小菜场里,就好像背景全成为黑白,只有她一抹亮色。如果周丽青去了县城或省城看到她的样子,她会发现,到那些地方也有这种感觉 …… 却说李老师家访时还没有跟他们提他们女儿的丰功伟绩,她开始时以为他们都知道才没有第一时间提。 在李老师心目中书颖自然是上进乖宝宝,书颖对老师敬重有礼,对同学和蔼坦诚不做作,相处都好。 但这一切不代表李老师一来学生家里,会露出一直说好话,像是巴结这个了不起的学生一样。书颖是李老师的宝贝,但李老师也尊重自己的人格。 所以李老师就问他们平日怎么教育书颖的,又问他们对书颖有什么期待,需要老师和学校配合什么来培养好她。 叶永安和王桂花踟蹰了一下,然后就零零散散地说起王桂花有个七妹在武大当教授,因为王桂花带过七妹,娘家资助过她,所以这会七妹才会资助书颖上学。 矛盾的中心就集中在书颖不把王咏梅给她的卡交出来的事上。李老师倒也听许老师说过,书颖之前去省城比赛时特意要去探望她这个七姨,要去她家还钱的事。 李老师以为有个当教授的姨妈的学霸,这个学生的家庭读书氛围应该很好,她就算小时候穷,家人应该很疼她才对。 但是越听越觉得不对,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就是她说该把那5000千块钱的卡上交,然后由他们把持着。 “我们知道学费用了不那么多的,她小孩子懂什么,这么多钱拿在手上也是浪费掉。”王桂花又叹了口气。 李老师知道“卷王”连周末都在学习,没有一日停歇的,因为冬天来了,也为了参加比赛才买几件好的衣服,平日她都穿运服校服的。 看这两人这么重钱财,提起过去她与他们的意见不合,却没有一句提到她的未来前程,她的幸福,李老师莫名有点心疼。 叶永安说:“这孩子读书是比她哥强些,可她是女儿呀,她哥要娶大嫂,哪里不用花钱?她怎么就不能体谅我们呢?她还跟我犟,她或许会听老师的话。这不孝顺的女儿都是没好下场的。” 李老师的手都不禁一抖,心头发酸,脸色严肃,却没有说他们的不是。 这时叶文超在一旁帮腔,说:“爸跟我说起我妹的脾气,我听了都一肚子火。她将来生了儿子不用结婚吗?这读书的钱是省城七姨资助的,可没有我妈,七姨会拿出钱来吗?就凭她自己,谁理她?” 李老师深吸一口气,说:“我想,会有很多人愿意理她的,很多人做梦都想要一个像书颖一样的女儿。我去年也生了一个女儿,我很爱我的女儿,我希望她将来像书颖一样优秀。 但是如果她并不优秀,她仍然是我爱的女儿,我想给她一切我的所能给的,又何况是供养她读书?只要她有读书的劲头,我卖了房子供她留学也无怨无悔。 我不知道我以后会不会再生一个儿子,如果要再生,我也会对我的女儿和儿子一碗水端平。我不会跟我女儿说,因为她是女儿,就要少花家里的钱。 我会看着自己的女儿一步步成长,看到她大学毕业,找到工作,结婚生子,我从中体会到做一个妈妈的艰辛和乐趣……” 李老师说着有点哽咽,她忽然觉得自己冲动说了不该说的话。 叶永安、王桂花、叶文超三个人愣了一下,叶文超先反应过来:“李老师,你是说她抢钱还跟爸吵架都有理了?老师该懂道理的吧?” 李老师看向叶永安和王桂花,想跟他们说一说他们的女儿究竟有多优秀,可是见他们三个人的样子,李老师一时不知道怎么说。 说了又怎么样呢?如果这个家里给不了她的学业什么支持,她已经虚岁17岁了,很快就要成年,她自己得到了奖金可以生活。如果让他们得知她小小年纪能在外得到3万奖金,是不是要被他们惦记着?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她又如何能妄想自己一家访,跟他们说一堆大道理就能改变他们固执的重男轻女? 家访最重要的目的是学生的未来,而不是为了向家长炫耀学校和老师的功劳。 况且学校和老师也不能借这个功劳问家长要什么好处,真的有人不讲职业道德这么做,叶家的家长显然不会为了女儿舍出什么代价。 李老师就把话都压了回去,她打算至少和书颖好好谈一谈,了解真实情况。以前李老师以为很了解这个学生,现在她发现其实一点也不了解。 书颖买菜回家后,径自去厨房忙了,穿越本尊不怎么会做家务,但是经过多世历练,又有原主记忆,她怎么也得会了。 书颖利索地处理鱼、先一步腌制,接着洗肉洗菜,准备姜蒜等等香料。后来王桂花到了厨房,看到她买了这么多菜,就念起那5000块钱还有盈余,低声说:“你一回来就乱花钱?” 书颖不理会她,径自做事。如果不是现在还小,她也没有多少钱,老师又要关注她的家庭环境,她宁愿在外租房住也不想回到这个家。 书颖低声道:“没花你家的钱。” 王桂花被她的气场所压,然后看她只读了半年书,像是变个人似的。心想她长大后嫁人就是一本存折,这样想,她心里就没有这么不甘了。 王桂花忍下了,帮着一起切菜切肉,差不多的菜都由书颖做了。这一顿午饭,李老师就有点食不知味,不是书颖菜做得不好,而是叶家这个氛围。 饭桌上,书颖和家人也没有什么亲昵行为,叶家父母面上叮嘱书颖好好学习,不要给老师添麻烦,书颖也淡淡应着。 李老师很快就吃好饭了,主人客气让她多吃点,但她表示真的很饱了。 李老师又让书颖带着她到乡镇走一走,书颖自然没有拒绝,便带她到乡镇的小学、初中周围走走。 李老师忽跟她说:“你家里的情况,跟我想的不太一样。” 书颖嗯了一声,李老师说:“你有什么困难吗?” 书颖沉默了一会儿,才说:“现在没有了。” 李老师说:“你有什么困难一定要跟老师说,老师和学校一定会想办法的。” 书颖淡笑:“我只看未来,不再苛求自己能改变谁,就没有什么过不去的。我做好自己的事就好了。” 李老师抱住了她,拍了拍她的背:“老师会支持你的,以你的才华和努力能领略未来的多姿多彩。如果过去不是那么丰富,只代表着你能装下更多的未来。” “我明白,谢谢老师。”书颖只为原主落下一滴泪,因为她的遭遇才是真正的不幸,而她却因为毁容无法完成学业,受尽包括家人之内的冷眼。 原主恨错了人,或者她在伦理之下无权恨父母,她才悲哀地恨程南伊一个人。程南伊的幸福是原主的恨的导火索,或许是因为她想要得到程南伊所获得的关爱疼爱宠爱,因为原主太缺爱了。 李老师回县城的路上,想想就心酸,她虽然听说过很多重男轻女的案例,但是她还是第一次遇上自己的学生的家这么重男轻女。这个学生还是一个全面发展的天才,天才降生在他们家真是暴殄天物。 李老师回县城后,想了想就把家访结果汇报给了校长。这倒不是她不能保守书颖的**,老师家访的目的就是了解情况,发现问题,解决问题。 张校长听说家访的结果,也一样不可思议。他同时疑惑这样的家庭怎么培养得出叶书颖这种全面发展的天才来的。或者天才就是天才,天才不等于勤奋,当然也不等于必须得有好的原生家庭。 …… 书颖正在自己简陋的屋子里收拾时,叶文超就进来了,教育她要听父母的话。书颖冷冷瞟他:“你在教我做人?” 叶文超想到父母说起她对家里存起来给他娶媳妇的钱动过念头,还拿了王咏梅给的5000块钱,心头就很不爽,觉得她太不懂事了。 “对,我是要教你做人。至少让你明白,有我在,这个家还伦不到你来猖狂!你乖乖跟爸妈认错,把剩下的钱交出来。”叶文超瞪她一眼。 不是每一个哥哥都疼爱妹妹,被偏爱的孩子反而常常没有良心,没有孝悌。 书颖冷笑:“就你这样的废物和笨蛋,你有什么资格教我做人?你真那么本事,该在深圳发财了,怎么还指望父母存钱,你才能娶上媳妇? 你这种男人,就是连嫖女人都要父母干农活给你付钱,我要是你,一刀割了卵%蛋了事,还娶什么老婆,生什么孩子!” 叶文超被她鄙视的眼神和话的内容给刺激了,怒从心起就扑上来。 书颖本来可以逃避他的暴力,忽然计上心来。她要是施一个苦肉计,让恶兄名声人尽皆知,让父母重男轻女因为没有扣下她的学费而心中不平的事也人尽皆知。 只要有这个案件记载和证人,将来她或许可以少付父母赡养费,或者她能以她的方式给他们养老,而不直接给很多钱让他们便宜叶文超一家。她成年后能与叶文超断绝兄妹关系——虽然法律上没有这个概念,但她有不理他的自由了。 叶文超一把揪住她的头发,挥起手就连扇几个大耳光,又用力几拳捶在她身上。书颖心头暗恨,捏死他明明像捏死蚂蚁一样,如果是古代,敢打女皇陛下或本女侠,他绝对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可是这是现代,她不能做违法的事,为了合法又不恶心自己的下半生,她这是最好的办法,将她用力一推,书颖戏足就真跌,一头撞在了桌角上,额头也撞出一个青包。 书颖那几句话就像是踩着了叶文超的尾巴,他仍不解恨,上前往她身上踢。这时叶永安和王桂花也听到动静赶来,看到这个情况,才拉住了叶文超。 “这是怎么回事?”叶永安问道。 叶文超说:“我没有这样的妹妹!她说的都是什么话!” 王桂花问书颖:“书颖,你说什么了?” 书颖按着身上的痛处努力站起来,可怜地说:“我什么都没说,哥要我把剩下的钱交出来,我说要留着当学费和生活费,本来就不多。哥就怒了,上来就暴打我。” 书颖不是为了博取他们的怜意,因为他们的怜意不值一钱。况且他们肯定偏心叶文超,能为她主持公道才怪。 叶文超见她撒谎,心头更怒,还要上来再打,书颖却绕过王桂花背后提着放证件的包出门去了。 书颖跑出了门就赶去乡镇派出所报案,派出所的民警看到一个脸被打红肿的少女吃了一惊。一问之下,才知是被大哥家暴了,而不是遇上街头流子,不是公共治安问题。 档案室的女辅警过来帮忙安慰,书颖一心要闹大,要求借电话,要打个电话给老师。 民警想尽快安抚她的情绪就同意了,李老师接到电话时才刚刚赶回家。 李老师听说这事后愤慨异常,安慰说:“书颖,你别哭,你别怕,老师这就赶过来。” 李老师又第一时间打给了张校长,张校长听后一样火冒三丈。 叶书颖可是未来的栋梁之才呀,叶家真的是毁人不倦。这年节关头,张、李二人也不便再叫别人来了,李老师开车有个来回了,就乘了张校长的车,近一个小时后赶到乡镇派出所。 书颖已经跟他们交代完了前因后果,当然是她的版本的,她敢说谎是因为没有第三人证,父母之前肯定没有听清楚。就算他们听到了,只要书颖不承认,总有办法让人以为他们为了偏心儿子说谎。 叶家的人这时也被“请”来了,正是因为书颖把事闹到派出所,三人都在数落她。叶永安说她不闲事大,没有良心,还责问道:“你还想怎么样?你也没有把钱交出来,你还想害你哥吃牢饭不成?” 民警和女辅警听到这话都不禁皱眉——明明叶文超才是家暴者,怎么成了受害者的错了? 张校长和李老师赶到时正看到叶永安指着被打得脸上青肿的书颖骂,书颖则麻木不仁的样子。 李老师忙去搂着书颖,问道:“你没事吧?要去医院吗?” 戏精这时才落下一双眼泪,说:“我想回学校,我不想呆在那个家。” 叶文超骂道:“你走呀,家里一点事,叫了外人来,你怎么回事?” 李老师怒道:“你才是怎么回事!别人是怎么当哥哥的,你就往死里打自己的亲妹妹!” 叶文超怒道:“李老师,我敬你是当老师的,但这是我家的家事!” 李老师道:“这不是家事,家暴也是违法的!” 张校长是副县级的干部,所以派出所的陈所长也赶过来了。 张校长才跟陈所长说:“这不是一件小事,这家暴将人打死打残都有不少。叶书颖未来国家的栋梁之材,要是生在别人家,那个父母不疼着宠着,他们家怎么这么拎不清呢?” 不是教育圈子的人,宁愿关注明星八卦,也不知道谁是全国冠军,谁进了国家集训队,不知道谁得了英语演讲比赛的赛区冠军。 所以陈所长也不清楚书颖得到的荣誉,陈所长说:“有些人家就是重男轻女,脾气也不好,这也没有办法。” 张校长说:“这样下去,绝对不行!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好苗子就被这样毁了!” 陈所长道:“张校长,您坐下先喝口热茶,我们慢慢调解。” 书颖摇头:“我不想再被打了。我在家读书会受干扰,大哥会把我的学费夺走娶大嫂,我就上不了学了……” 书颖的眼泪一双双掉下来,让人看得心酸。叶文超说:“我只是让你交给爸爸妈妈放着,没有夺走,再说那钱本来就是七姨看着妈的面子上给的,不是你的。” 书颖抬起头:“七姨给的5000块钱,我已经还给她了,你们不信,可以让妈打电话问她。” 叶文超道:“你别骗人了,你要是把钱还给七姨,你哪来的钱读书?” 书颖看了张校长和李老师一眼,说:“是学校奖励给我的钱。我知道爸妈存了10万块钱给你娶大嫂还不够,所以他们舍不得花钱让我念书。妈才想到问七姨资助,就可以把钱省下来都给你。 可是七姨给了5000块,交完学费和住宿费还有3000多。爸妈想着收着,我原来是不能不交出来的,但是我当时怕下学期没有学费,我不想再像个乞丐一样再去讨钱。 我节俭一点,再争取点奖学金,然后跳级念书,早点上大学,就能省下几学期的学费了,上了大学还可以勤工俭学。学校和县里、市里给我奖学金,我节俭一点,学费和生活费就够了,我就把钱还给七姨了。” 王桂花插口道:“你怎么就还了?谁让你还的?” 书颖低下头:“欠债还钱不是天经地义的吗?手里有钱却不还,不是老赖吗?况且七姨现在也急着用钱,表妹出了意外伤着了,花了几十万医药费还不够。” 在场三观正的人都不禁暗自点头,觉得一个三观正的优秀女孩真是出淤泥而不染。 叶文超又追问:“你拿了多少奖学金?” 张校长看到叶文超双眼中的贪婪,不禁阴沉了脸:“奖学金是市政、县府和学校给的,你没有权过问!那些钱是我们代表国家奖励优秀学生的钱,是财政上支出,你没有权力过问,更没有权力弄一分!” 叶文超面上讪讪,虽然惧于张校长是个有身份的人,仍然有点不甘心地说:“我没有权力过问,爸爸妈妈问要问一问吧。” 书颖做出恐惧状,连连摇头:“我不给爸爸,我要念完书。法律规定,父母满60周岁,我才要履行赡养义务,等他们60岁,我不会不付赡养费的。但我现在不能把钱给他们,给他们后就变成你的了……” 叶文超骂道:“你胡说!” 书颖又沉默了,李老师抓着漏洞:“既然叶先生你没有觊觎……没有想贪拿书颖的奖学金,你管她怎么处理自己的奖学金?” 叶文超说:“我不是怕她乱花吗?” 李老师提气道:“她多花少花都是她的权力,因为钱是她的,她又还没有到支付赡养费的时间,就算闹到了法院,你们也都没有权力抢她的奖学金!我老公就是法院的,要不要去法院问问?” 叶永安、王桂花听说法院的就胆怯起来,之前还骂书颖害自家人,这时也不敢说了。叶文超也是没有真本事,只有窝里横,能跟他们怼几句还是因为他认为这是他们的家事,外人管不着。 陈所长看看在场诸位,问道:“这事还是不要闹到法院吧,我们能调解就调解,法院的工作量也很大。” 书颖摇头:“我不接受调解,他又没有养过我,凭什么打我?我小时候没有独立能力,未满16周岁,所以没有选择。现在我有选择的自由了,我要跟他断绝兄妹关系。我在那个家里……从来就不能安心学习,我去县城租房住,专心念书就好了,父母满60岁后,我一定付赡养费。” 陈所长蹙眉:“这怎么行呢?这大过年的,你一个女孩子去县城租房住,这怎么过呢?” “我买些书,天天读书不会寂寞,反而在家里,会天天挨骂,也没有什么有趣的事。” 陈所长道:“这怎么行呢?你爸妈也想一家人团聚,一家人哪有隔夜仇?” 书颖赶到这个社会伦理的浓浓恶意,哪怕这样了,都是劝和的。 书颖沉静地道:“陈所长,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真的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我已经不指望家人的爱了,我只是父母的一本存折,只是减轻大哥的赡养压力的工具。 这么多年,你无法想象我经历过什么。我不恨他们,我只是不想浪费时间在渴求爱上面,也不想承受家庭的压力。国外的孩子十几岁就搬出去独立,我也可以,这对我是个解脱。” 叶永安和王桂花听她说要搬出去住,他们没有多大感觉,当初书颖刚离家时,他们会觉得家里少了半个劳力,一些家务都要自己干了。 陈所长看向叶永安和王桂花,书颖说:“我会赡养你们的,你们到60岁后,我会给你们生活费。我们现在不解决这事,难道真要弄到法院去判决吗?哥要是有家暴案底,可能就娶不到老婆了。” 叶永安和王桂花对看一眼,都担心叶文超有案底,还娶不上媳妇。叶文超其实也怕留案底,眼见这些有身份的人都帮着书颖,所以他认为自己去法院肯定会吃亏。 叶永安才说:“你记得你说过的话!我们养你这么大,以后敢不孝是要天打雷劈的!” 书颖闭上眼睛,这时不是做戏,为原主落下一双泪。 张、李二人刚刚发现书颖很有主见,并不是一味软弱可怜,果然是学霸。接着他们就看到这样现实的一面了,果然就有偏心自私到这种地步的父母。他们未必有多爱她,养着她防老而已。 派出所详细记录了事件缘由,调解过程,参与人员,处理结果。然后书颖返回家里收拾了行李,就搭了张校长的顺风车返回县城,一夜都没有在那个家留了。 书颖本来就对那个家没有感情,这也源于原主早被抛弃了,早就没有家了。还有他们截流原主医疗费用的仇,这种事,书颖没有办法原谅。 李老师忙了一天,终于回到家,幸好她的女儿有公婆照料着,晚上还有丈夫照料着。李老师本想留书颖住的,但是她家没有空房间了,张校长就带她回自己家暂住。 书颖要去住宾馆的提议被他们否决了。张校长是县城原住民,妻子是卫生局的干部,两人在县城的自建小别墅不小。 家里除了他们自己之外,还有他们的女儿和保姆。有时他的父母也会来住。但是他们都不是独生子女,所以他父母有些年是不在张校长家过年的。 张校长的女儿张楚璇正念初三,学校是重点初中,并不是县里的学校。张楚璇也知道书颖的天才大名,书颖来暂住,张楚璇还非常高兴。 “叶姐姐,你怎么学的,能考全科满分?”张楚璇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 书颖说:“就是拼命地学呀、背呀、练呀,然后就能考好。你也可以试试,成绩一定能进步。” 张楚璇说:“可是我的数学不好。” 书颖笑道:“初中的数学……是不是概念和公式没有背熟?其实数学也很注重背诵的,公式概念都会背了,一般不会考不好。” “背了又忘。” “再背,一直背,直到忘不了。” 张校长的妻子刘主任看到书颖也挺喜欢的,这铁定是个前途不可限量的孩子。刘主任乐意女儿跟这么优秀的孩子交朋友,虽然这有点功利,但却是人之常情。 刘主任亲自找了被褥到客房,给书颖收拾了,并且说:“就安心留在家里过年吧,楚璇也有个伴。” 书颖其实不想多打扰别人,可是盛情难却,便想着左右无事,我寒假里就给张楚璇补一补课,算是报答他们了。 总之,她一招苦肉计,能让她在父母60岁前都不用回那个家,这怎么都是一笔合算的买卖。 第254章 表姐独自美丽(9) 整个寒假虽然打扰到张家了, 正月里张家还有很多亲戚走访,大家都看到他们家多了一个气质卓然的美丽少女,都不禁好奇。 如果是教育系统的人倒都知道她, 所以对她态度都挺不错的。有人问起她住在这里的原因,张校长免不得简单解释。闻者无不感慨书颖的父母是有眼无珠、不知所谓,别人有个这样的女儿,还不弹冠相庆? 书颖在张家时, 只要没有客人, 她也是个“卷王”, 连带着张楚璇也被卷了。书颖自己读书时,也抽些时间给她补习, 有针对性的补了数学后,张楚璇做卷子时渐渐能做顺了。 女孩子也喜欢唱歌,书颖带她一起用家庭影音设备学习英文流行歌曲唱跳, 这可以练习英文口语发音、还能锻炼身体,张校长和刘主任也任她们玩。 很快寒假过完,张楚璇回市里上学,书颖也回学校了, 开启了她新的“卷王”人生。 3月上旬, 书颖去深圳(今年的举办地)参加全国中小学生英语演讲比赛高中组决赛。书颖这回在开学后就得到了学校的帮助准备才艺表演。 书颖在省城找到了小李子年轻时主演的电影美国现代版的《罗密欧与朱丽叶》, 他们找到了能剪辑和录频处理人剪下两人相会的一幕,她做一人分别配音男女主角的才艺。 这次的主题演讲是“人生因为信仰而精彩”,书颖也提前好好准备, 从古今中外到自我未来的展望,洋洋洒洒写了一篇稿子。 书颖这次又见到评委席上坐着那个爱挑刺的李朔,她心里还纳闷,主办方这么缺英文人才吗?所以还要用他做评委? 书颖在武汉赛区只能算是小试牛刀, 她的知名度只是学校的自嗨。因为武汉无论哪个频道的收视率都不怎么样,这种比赛也是收视小众的节目。但是到这个全国赛场,由央视录制,将会由一套选时播出,书颖才真正有点知名度。 书颖无论是演讲的稿子和现场呈现都堪称完美,加上她的八分五官的美貌和十二分的气质气场,在高手如云时照样能出圈。 她的才艺表演也是突破性的,用英文给罗密欧和朱丽叶两个角色配音,不仅仅是男女声音的控制、英语口音的要求,还有情感的表达。 朱丽叶的纯真少女情感,罗密欧的动情她都用声音演绎出来。她配音时,大屏幕上播放原版影像,她一个人在台上做精分的表演。 她每个环节的表现,对手被她卷的得不得一再鼓掌,评委老师最终也纷纷打出了高分。这回李朔打出9.8分,还有一个评委打出了9.9分,余下都是10分。 李朔和另一个评委表示,并不是她的呈现不好所以扣分,而是怕她骄傲,给她留下突破的空间。书颖也只能假装大方,表达感谢。所以她以接近满分的成绩荣获年度高中组英语演讲比赛的冠军。 完成比赛的录影后,书颖捧着奖杯与她的后援团拥抱庆贺,除了许老师、柳乔等同班同学之外,还有张校长的夫人刘主任及张楚璇。这是主办方要求每名选手带一些后援团来,这样拍摄起来好看。 李老师由于要带班、女儿也小,张校长本人要去市里开会,非常遗憾不能过来。 张楚璇眼睛亮闪闪地看着书颖:“姐姐,你太厉害了!” 就算之前张楚璇就知道书颖是个学神,可是她不到现场时,她魅力气场的感染力会起码减半,这就像是现场演唱会和听CD的区别。 刘主任抚了抚她的头:“你要向姐姐学习呀!” 张楚璇比书颖小一岁,她虽然也生在下半年,但是张校长让她提前一年入学。这一年的差距,张楚璇脸上还有些稚气,书颖一友漂亮的眼睛里就有很多不同的情绪了。 柳乔过来搭着书颖的肩膀,啊啊叫着,说:“叶书颖,你真上天了!” 书颖咄了一声:“人间还有很多美好,我现在还不想上天。” 大家相伴准备离场,便有第二名、第三名选生再来与书颖告别,互相留下社交号。 “我平常不在线,但我星期五晚上有时在线的。”她要抽一个晚上上网了解这个世界的变化,寻找不影响学业的搞钱机会。 那个第二名的男生许骁笑道:“谁还不是呢!不在周末晚上,根本没有机会上网。” 第三名获得者是一个女生,名叫林菲菲,问他们:“一等奖获得者下学会有国际交换生的机会,你想过去哪里吗?” 一个高中组有6名一等奖获得者,所以一二三名都是一等奖,他们英语过关,当交换生时没有语言障碍。 李朔本来不会再热情掺和这个比赛了,但他很非常好奇曾经那个赛场上一面之缘的少女会是什么样的风采和表现。他有一种遇上同类的直觉。 李朔与主办人员应酬完后,看到她与另外两个获奖者正在交流,便装作随意的样子走近,正听到他们谈起国际交换生的事。 李朔嘿一声打了招呼,他们转身过去时都礼貌问好。 李朔提议:“可以去劳伦斯威尔高中。每年会有几名交换生的名额,有这个奖项为荣誉,也代表能适应英语环境,我可以给你们写个推荐信试试,最好要有托福。” 这个在赛场上分外残酷的魔王现在变天使了?许骁和林菲菲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大眼睛看着他:“李老师,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也希望国内学生有机会得到最好的教育。”李朔的眼睛却看向了书颖,近看她时,更感受到她的特别。 她的五官并不是标准的整容范本的美,可是任何标准的大美人站她身边时,大家才会发现原来她居然比标准审美的女人更加夺目,与她们还有壁垒。 她的眼睛的双眼皮间距窄,可是眼珠子却格外清亮,有一种东方美人的疏离清冷。 书颖发现了李朔的目光,回了一眼,心头有点疑惑,暗想:他不是做英语教育生意或者高级留学中介吧? 书颖问道:“李老师,劳伦斯威尔,一年学费和生活费需要多少钱?” “学费和生活费至少准备4万美元。”李朔眼睛都不眨地说。 书颖耸耸肩,看向许骁和林菲菲:“你们去试试吧,祝你们成功。” 李朔问道:“这么好的机会,你为什么不试试?” 书颖说:“我没钱,老师。” 李朔表示:“如果能得到最好的教育,就算贷款也值得。” 书颖叹道:“李老师,助学贷款的政策还没有普及到去海外上高中也可以适用。就算可以信用贷给我,为到国外上一年高中就欠下4万美元……不合算。” 李朔没有想到她说出这种话来,问道:“钱比机会更重要吗?” 书颖也没有想到这辈子先是被高一学费为难,现在有当交换生的机会仍然被4万美元的学费和生活费为难。作为曾经有钱到闪瞎人的钛合金眼的人,书颖也有一把心酸泪。 “李老师一定不缺钱才这么说。我还是选择更省钱的教育,只要我拿到IMO冠军,有机会保送国内最好的大学,免费,有奖学金。” 李朔笑道:“你真拿了冠军,不就有学费了?” 书颖却想着:20万人民币不到4万美元,况且还没有捂热就要洒出去了,她心疼呀。 “我拿了冠军,就上少年班,不保送我考进去。在大学再争取当公费交换生。”书颖微微一笑,“谢谢你,李老师。” 李朔说:“可是若去当了交换生,就能熟悉国外的升学路,参加SAT后,你可以直接申请国外本科。” 书颖之前还想试试当宇航员,因为她没有做过,可是她也没有直升过国外本科,也有一些专业没有学过。书颖也不禁有几分心动。 李朔递给她一张名片:“如果你想要咨询交换留学方面的事就发E-mail给我。你留个E-mail地址,我方便识别。” 书颖一时做不了决定未来的路,便把某Q邮箱留给他了。 李朔的记忆力只听一遍就记住了,颔了颔首离开。他没有问另外两个学生的E-mail,另外两个学生这时也明白了李老师帮忙牵线的学生不是自己。 林菲菲和许骁怪异地看着书颖:“你还要参加IMO?” 书颖点头:“我完成这个比赛就去集训队了,不出意外能进国家队。” 数学成绩并没有那么出众的两个人只有高山仰止,书颖倒没有沾沾自喜。因为眼前两个人是真正的实力,而她是“欺负人”。为了从原主的原生家庭悲剧人生中挣扎出来,为了好好生存,她不得不这样用多世积累的本事“欺负人”。 …… 不久之后,全国总决赛的录制节目就在官方大台播出,全国的观众都看到了新时代高中生的英文水平和风采。 书颖各方面的表现惊艳了许多人,包括程家三口人。程南伊现在已经被父母强逼着去上高中了,就算她现在跟不上,也好过待在家里。 程南伊通过持续的治疗,脸上的伤好了一些,她不会很丑,更不会像原主当初那么吓人,只不过脸上有疤总没有从前让人眼前一亮的甜美了。 程南伊太过在意相貌上的事,她总觉得很绝望,认为努力了也没有用,所以不再天天苦练钢琴、小提琴和英语。她所上的高中里有不少她初中的校友,知道她的事后,要么对她充满同情,要么会茶余饭后,这让她变得格外敏感。 因为徐婧也升上这所高中,程南伊就和她很不对付了。程南伊与同学们谈论徐婧怎么连累她,最后自私的抛下她逃跑,还不肯指认罪犯的种种作为,徐婧就被许多同学异样相看。 徐婧在学校的朋友都不敢和她深交了,就怕自己是下一个程南伊。 这日,徐婧又听到有人背后议论她嫉妒程南伊长得漂亮而害她毁容心头恼怒,堵到程南伊的班级教室门口。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两人先吵起来,然后就扭打成一团。两人在楼道推攘,程南伊心中的恨激发出她的超强杀伤力,徐婧被她按在地上揍。徐婧好不容易挣开像个疯子的程南伊,撒腿就跑。 由于她跑得急,刚刚放学后,值日生才拖了地,她脚下一滑,就从楼梯上摔倒,脑袋往后倒,后脑重重摔在了楼梯台阶上,砰一声闷响。 楼梯上下不少学生看到这一幕都惊呆了。有些学生好心过去想扶她,但她已经昏死过去,叫她也不醒来。 “血!血!”一个女生指着徐婧的后脑勺处惊叫。 后来老师闻讯赶来,一探她鼻子,还有呼吸,连忙打急救电话,不敢擅自移动她。 程南伊看到这一幕也不禁惊呆了,不敢上前。10分钟后,救护车到来抬走了徐婧做急救。医院做了检查,因为那一下头部重击,徐婧颅内出血,紧急做了手术,可也没有醒来。 医生委婉的建议徐家父母放弃治疗,这种事在医院待着也是浪费时间和钱。徐家父母悲天怆地,哪里舍得一个18岁的女儿就这样没了? 徐家要追究程南伊和学校的责任,但是人人都说当时是徐婧主动找的程南伊,而不是程南伊找上徐婧。徐婧摔倒时,程南伊离她十米远,构不成故%意杀人罪,当然程南伊虽然做梦都想她死,但她没有付诸于行动。 徐婧主动找上程南伊才有两人的扭打,扭打之后徐婧跑得飞快,连故意伤害罪都难定罪,这只能算是意外。 徐家父母忿恨不平下先后闹到程东来和王咏梅的工作单位去,大骂他们女儿是杀人犯。程、王二人也一样恼火,因为在他们眼里是徐婧找女儿出去玩又带错了路才害好好的女儿被毁了。 程、王二人都报警处理,但徐家有些人脉,都是完好无损地出来。出来后他们不闹单位去,而是闹到家门口去了。 在这样的吵闹之中,程、王二人对女儿本就减少的爱,现在更加疲惫。他们已经不指望她将来的前程了,能平平安安活到老,已经是她的幸事。 家里唯一值得高兴的是:经过两个的备孕和努力,王咏梅于5月时查出来怀孕6周了。 两人共同期待着这个小生命的到来,提前开始做许多准备工作,连他们将要退休的父母也精神头十足,表示明年会帮他们带一带孩子的。 这个遭受了不幸和困难的家庭因为一个小生命终于重新焕发生机。除了程南伊感到了落寞,全家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怀孕的母亲身上。 程南伊觉得这个孩子是来夺走她的一切的,她真想母亲别把它生下来,可是她却没有办法。 程南伊只有常常一个人待在房里,呆呆望着窗外,幻想着自己没有伤脸时的美丽,幻想着她和初恋江潮会有浪漫的恋情。 其实程南伊现在的条件仍然比大部分人强,可是她自己看不到所拥有的了,只怀念着已失去的。 程南伊这样的状态注定得不到好的成绩,所以她在高一全市同考时,名次排在全班倒数第三名。另有两名一个是体育特招,一个是付了很多赞助费的学生。 程、王二人虽然失望,可也没有骂她,只是平静地建议她留级读高一,因为高中的基础是很重要的。 程南伊也老实地接受,她是个矛盾的人:一边觉得读书也无法改变她现在毁容没有前途的现实;一边又觉得她没有学历,父母又不管她后,她更没有未来。 程南伊心情平复了一些,再则她看到母亲隆起的肚子更有危机感,她发现父母并不是无限的纵容她的软弱和任性的。如果她一直软弱和任性,扶不上墙,他们也会疲惫,然后换一个孩子来宠爱。 在程南伊多愁善感时,书颖已经是国家队的一名选手,出征今年在欧洲斯洛文尼亚举行的第四十七界大赛。 无论是书颖本尊还是几个现代世界角色,书颖都没有机会参加IMO。其中最接近这个比赛的第二个世界,她高中时为了赚钱养家去当了歌手,她有时间都在录音、创作和开演唱会,所以她只当了高考状元。 但是书颖对这个比赛的方式早有耳闻,由各参赛国提供题目,然后表决抽选6题,分两天解答,一天做3道题,满分42分。 考试头一天3道题涉及的知识是纯组合、代数、组合数论综合;第二天3道题则考几何、数论、组合。 题目都不简单,书颖幸好是精于高数的会计师、科学家、工程师,系统数学知识非常扎实,还拥有艺术家的创造性思维,才找到解题关键点,采用高中的数学知识原理去解。 国际数学大赛选的题果然比之前的一轮**赛都更难一些,所以她两天做完3道题都花了两个多小时,剩下的两个小时她还要验证检查,然后誊抄在试卷上,保证不能写错。 大赛前后为期12天,等到考完试后,还要进行好几天的等待,在此期间她们可以听很多数学界的大师的讲座。 看到他们孜孜不倦的探索,这不仅仅是因为研究学问只是他们的一份工作,而是对科学探索的热爱。书颖忽然觉得为了赚来自己几倍子花不完的钱而犹豫奋斗的方向有点愚蠢。 贪财的书颖第一次产生这种自我怀疑。如果不是“蛾子”需要,或者她可以用钱来实现梦想——比如:一统天下、建立少年足球队,那么她赚再多的钱有什么用? 这辈子,她没有想再一次建立少年足球队了,也不需要打天下了。只要她赚到自己一辈子足够花的钱,她应该把时间花在新事物上面。 7月15—16日正是周末,由于欧洲人的习惯,所以没有讲座,领队老师得以带他们出去走走,到了龙桥、城市广场等地去打卡留念。 到了7月21日,星期五时,举行闭幕式并且公布比赛结果和颁奖。书颖以满分42分的成绩力压德国数学天才少年的40分获得冠军。 中国队6名选手,5人夺金牌,1个得银牌,一般来说31分以上就能拿金牌,总分208分拿到了团体冠军。 领队张教授和6名选手都恨不得喜大普奔,大会先颁发了个人奖牌和证书,然后再向获冠亚军的团体颁发奖杯。 书颖和几个队友拿出提前准备的国旗展开,司仪介绍要演奏冠军队的国歌,要求全场的参赛国家都行起立。 书颖看到在场这么多国家的人,其实他们彼此间都不太认识,或许几个国家的领队知道彼此,仅此而已。可是胜利者就有这个优待,这是商人买不到的礼遇。 …… 闭幕式在当地时间星期五举行,派来随行的记者得到消息,当下就写稿、把现场拍摄元素和简短采访发回国内。 所以在东部时间星期六早间新闻时就播出了快讯。当时程东来正陪着怀孕六个月的王咏梅一边吃饭一边播放着餐厅的电视。 端庄的女主持人一脸喜气读着新闻稿,表示中国队再次在赛场上夺得团体冠。中国队成员叶书颖、霍少卿、潘辰伟、刘欣然、安奕获得金牌,苏子昊获得银牌。并且中国队的叶书颖以全场唯一的满分成绩获得本届大赛个人冠军。 程东来和王咏梅瞪大了眼睛看着彼此:之前她在英语演讲赛场上的杀伤力已经让人感到杀伤力了。她现在还获得了奥数个人冠军,这是什么神仙呀? 程南伊看着电视上播出的短片上叶书颖入镜了,她正获组委会主席亲自给她颁发金牌、奖碑、鲜花。 电视中的人皮肤细腻白皙光滑,长发披肩,眼睛亮闪闪的,笑着与组委会主席握手,自信、温柔、大方、美丽,这些形容词显得有些寡淡了。 程南伊抚了抚自己脸上已经淡化变平整却不能完全消除的疤,先自惭形秽了起来。 她想:如果我没有发生意外,我就算不能得这种奖,我至少长得比她漂亮。 同时在看新闻的还有张校长、李老师等高中的职工,由于现在不普及智能手机,国内外有时差,国内并没有晚上等她电话的家人,所以她没有想过一结束就打电话去国内。 张楚璇敲着桌子:“这也太牛了!她简直不是人!” 刘主任也摇头感叹:“这样的人才,起码是10年出一个吧?外语才艺数理化,样样都能学精通。楚璇,我对你的要求没有那么高,你有一样能力达到你书颖姐的七八成,我就满足了。” 张楚璇嘤嘤一声,却没有因此记恨上书颖,她知道不管自己与书颖相差多大,父母还是最爱自己。 “姐姐的爸爸妈妈真是拎不清,有个姐姐这样的女儿,比10个儿子都顶用。居然重男轻女到差点不让她读书,明明她大哥家暴,他们居然还说是姐姐的错。” 张校长感叹:“她总算熬出头了,苦难都过去了,未来在向她招手。” 她凭一个冠军就稳进国内最好的大学了,如果两者兼得,大学会抢着要。 …… 北京时间7月23日,星期天下午。 中国队领队老师带着叶书颖、霍少卿、潘辰伟、刘欣然、安奕、苏子昊等6位国家队成员转机抵达国际机场。 数学会派了工作人员去迎接,他们低调回国,并不像别的体育项目的冠军一样引起什么粉丝呐喊和轰动效应。 书颖等几个学生先住酒店,等待领导的下一步指示,或者说他们要等着接受奖金到账。其他队员的家长已经赶到首都迎接英雄儿女回家,只有书颖孤零零的一个人。 霍少卿的母亲看到她一个人进酒店电梯,问道:“叶同学,你爸爸妈妈没有来吗?” 书颖点了点头:“她不会来的。” 霍妈妈说:“不来没有关系,回家团聚也一样。你爸爸妈妈肯定会为你骄傲的。” 虽然霍妈妈是一片好心,但是书颖对他们觉得天经地义她的荣誉要和叶家三人分享的思维感到厌恶。 书颖淡淡道:“他们不会,我离家出走了。” 刘欣然一家也在电梯里,刘家父母奇怪地看着她,刘妈妈说:“叶同学,不要开玩笑了。” 书颖说:“我没有开玩笑。我家父母重男轻女,一年前我差点失学,是远房亲戚资助我上高中的。我上高中住校后,没有重男轻女、没有家暴、没有辱骂、没有做不完的家务,我就都考满分,拿冠军了。叔叔阿姨不要提我父母,我会很不开心。” 电梯开了,霍、刘两家六人还在发呆当中。中产以上的两家人和很多已知叶书颖大名的人都以为她应该成长在一个幸福的家庭当中,叶家的父母得有多高兴有这么出众的女儿呀! 书颖当先拖着行李出了电梯门,转身看了他们一眼:“你们不用同情我,我现在每一天都很开心和充实。回头见!” 书颖拖着行李走向自己的房间,霍、刘两家人在她背后,面面相觑。霍妈妈问儿子:“是不是真的,叶书颖家里这么复杂?” 霍少卿一多汗:“我怎么知道?书颖平常挺乐观擅谈,知识面很广,但是她从来没有提过自己的家。” 刘妈妈道:“不会吧?那样的家庭怎么可能培养得出叶书颖这样的孩子呢?” 刘爸爸蹙了蹙眉:“你怎么这么多管闲事?那是别人的私事。” 刘妈妈虽然还好奇,这时也不便再纠结了。 …… 书颖回房休息一会儿,晚上参加在本酒店举行庆功宴。除了领队教练会参加之外,还有部里和奥数委的领导们,来接孩子的家长也可以参加。 他们都还是孩子,参加宴会的人大部分是数学家,至少也是懂数学的管理人员,宴上当然不会让孩子们喝酒。 领导们发表讲话后就开宴,部里、奥数会三个领导、主教练、六个队员坐在主桌。余下就是其父母坐在一桌,还有一桌是其他工作人员和大学里的老师们,大多数搞学术的大咖是不来这种场合的。 现在考完试,他们要选择入学的大学了,余下的5个学生,4个是高三学生,一个是高二学生。高二的学生也选择不再念高三,直接保送进大学。 奥数委的领导说,明天去他们冲刺集训的北京大学接受电视台的采访,之后他们就自愿选择保送的大学了。 何教练说:“书颖,你才高一,你还要念高二,明年再参加一次吧?” 书颖吃了一惊,说:“谢谢教练的好意,但我想上大学了,我跟得上大学课程。” 何教练道:“你还小,为什么这么着急呢?” 书颖微笑道:“那些少年班的人才12岁就上大学,我不算急了。我的其它科目成绩也是满分,直接参加高考能考上重点,我自信能跟上大学的课程。” 何教练见她主意已定,而且他也不能耽误孩子前进的步伐,只好放弃游说。 …… 庆功宴会之后,书颖回房间给班主任李老师打了电话报喜。书颖在6月下旬考完期终考就到了北京某中学,进行为期10天的赛前冲刺集训,那时书颖就没有打过电话给学校了。 这一个月以来第一次接到她报喜的电话,李老师非常开心,又问她现在好不好,什么时候回乡。 书颖才谈起要接受了电视台的采访,并且与大学招生办的见一见面,再回一下县里。 李老师明白她话的意思,问道:“你今年就要去上大学了吗?” 书颖沉默了一下,笃定地回答:“是,我想早点毕业,工作赚钱买房,我就有家了。” 李老师劝她再读一年高中的话如何也说不出口了,因为她了解这个学生原生家庭千疮百孔,总不能让她一放假就去张校长家住吧? “好,我支持你,像你这么聪明好学的学生,或许在高中真的学不到什么了。” 书颖温柔地说:“我在高中一年过得很开心,很自在,也终于找到了自我,也很开心有老师们和同学们的陪伴。高中给我了一扇窗户,我看到外面的世界和未来的世界。” …… 记者到北京大学拍摄国家队成员的采访和新闻短片,导演、主持人和他们先进行了交流。书颖是习惯对着记者和镜头的人,其他成员虽然不擅长拍摄,但他们都很自信聪明。 幸好是大台的黄金档新闻媒体,不会抛开专业去挖家庭八卦,只围绕大赛本身拍各队成员的短片,介绍他们来自哪所中学、读几年级、几岁。 还对领队何教练也进行了简单采访,主要是了解国家队怎么挑选队员和集训过程。 …… 半天时间就完成的采访和拍摄,他们就在原来集训的教室里见到了本校的招生办的刘主任。刘主任诚邀他们加入本校,专业由他们自选。 书颖还在矛盾,不知道去上航空大学,成为飞行员,再选上宇航员这条路更好,还是去读基础理论科学专业更好。 书颖看他们都大多数报了计算机科学与技术,因为这是热门专业,更能保障世俗意义上的前程。 书颖则表示自己要想一想,再选择专业,刘主任笑着说:“如果你想好了,随时联系我。” 不但是刘主任关注他们,还有另一所大学也把目光放在他们身上,书颖也一样回覆。 书颖回到酒店,过了今天,奥数委可就不支付酒店的费用了,书颖必须尽快做出决定。 书颖忽然想起了参加英语演讲比赛决赛后,李朔留过名片给她,如果她想当交换生可以咨询他。 高中交换生学费这么贵,书颖没有什么兴趣,但是如果现在有机会直升国外好大学的本科,那肯定是好机会。 她不一定要实现第二个世界没有实现的事,不会过多纠结。因为她现在出国念书,就离原主家万里之遥,隔着太平洋,这个好处是实实在在的。 叶家三口人这几年再也够不着她,她回国也只回前几个现代世界长住过的城市,隔几年去探望师长,除此之外,不需要因为别的事回那个县了。 书颖打定主意,打开了房中的电脑,她登上了某Q之后,拟好一个邮件发了过去。然后才关注高中同学、几位演讲比赛上认识的朋友们给她发来的道贺。 因为她原主在初中时没有申请某Q,加上她又没有电话,所以原主的初中同学都没有什么联系。只有上次回家时在菜市场遇上了卖菜的周丽青。 书颖在高中班级群里回复大家感谢,然后又给演讲比赛认识的朋友回复了感谢。 她忽然发现有些人要添加她好友,现在的网恋还挺盛行的,很多人加这种陌生好友。 书颖对此没有兴趣,正一个一个拒绝,忽然发现一个发来验证的人说:我是李朔。 书颖发现这是昨天前发来的,所以没有过期,她连忙点了同意。 【李老师,您好!我发了邮件给您,请您有空时看一下。我这两天晚上都会上网,希望能得到您的回复。】 书颖洗了澡后再看电脑,发现他直接在社交号上回了。 【我看过你的邮件,你真敢想,难怪对高中交换生的机会不动心。但如果你真的希望走那样的路,我愿意联系我的校友,帮你写推荐信试一试。我这几天在武汉探亲,如果你方便,可以到武汉来找我。】 【谢谢李老师。我现在在北京,我明天就订机票飞来武汉。你明天晚上或者后天有时间吗?】 【明天晚上我有事,后天有时间。】 书颖敲定了此事,马上打电话给酒店前台,让她帮忙订明天飞到武汉的机票。这个时期还没有手机订票,网上订票还没有便捷的网上支付系统,网银还要用密钥之类的。 他们往返家乡会有交通补贴,直接打到他们的卡里,书颖这时倒不心疼这几百块机票钱。 但书颖身上的现金太少,独自回乡还是得多带点钱。趁现在还不晚,换了衣服去外头自动取款机取款。当书颖看到卡里仍然只有4万多块钱,国家奖励还没有到账,她的心里压力又大了。 之前她得到演讲比赛冠军,拿到大赛奖杯、证书,但大赛本身的奖金,但有去英语国家修学访问的机会。 书颖放弃了修学访问英语国家的高中,所以就等于没有经济利益,幸好市里、县里和学校再各奖了她5000元。 今年4月,她进了国家奥数队后,包吃包住,每个月可以领到三四千的工资和津贴,但她退役的话,这笔钱就没有了。 书颖郁闷:她现在比上辈子还穷,上辈子她穿越半年后就靠售楼赚了几百万了。如果她去国外念书,国家奖励的20万元也不够交四年学费,她的生活费又从哪里来?难道她得“下海”捞一笔?如果真能去国外上学,却要在国外端盘子、刷盘子赚学费,想想就生理抗拒。 …… 翌日书颖就低调地飞回了武汉,现在不像后世的信息通畅,书颖就算在全国小有名气,也没有多少人知道她今天返省。 书颖虽然身材高挑、气质好,吸引不少人看她,但发现她不是明星,也没有过多关注了。 书颖去市中心找了一家3星级的酒店入住,好好休息一晚。第二天早上精神抖擞,在电脑上约了李朔在江汉路步行街见面。 因为这地方离她住的地方不远,他也没有异议。书颖打算见过他后,就在这里买点东西,明天带回县城去。 她到了斯洛文尼亚比赛,那里的红酒和水晶不错,但是都很贵,也不方便带回来。她在北京也不方便带东西,夏天吃的东西会坏,北京老布鞋很丑、玉器送不起,所以买了几支钢笔和水杯。 由于天气热,所以书颖没有披发,扎个丸子头,打着太阳伞,站在街口等了许久。眼见约定的时间都过去了半小时,书颖这时才发现没有手机的不便。 正当书颖要去找家网吧时,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对面街边,从驾使座上下来一个年轻男子。 他已经看到了她,匆匆跑过来:“对不起,我路上……开错路了。” 书颖哪里能怪他迟到,她在请教咨询他,或许还要他帮忙。 “没有关系,我没有等很久。”书颖抿了抿唇,指了指他的车,“老师,你把车停那,好像不太好,那里禁止停车。” 李朔也看到了标牌,再看对面路上走过来巡逻的警察,匆匆跑向自己的车。他的背影不太聪明的样子,与书颖在赛场上看到的高岭之花模样形成鲜明的反差。 “我去找停车场。” “李老师!等等我!” 第255章 表姐独自美丽(10) 书颖匆匆跟上去, 上了副驾座,李朔忽忙发动车辆,从交警的反方向开走。 “我舅舅在这边工作多年, 我妈也曾经在武汉工作, 但这几年变化太大,我有时会分不清路。” 书颖想起之前耳闻过他小时候的事, 问道:“你是湖北人吗?” “呃……如果论祖籍, 不算;但是论感情,就算, 我的童年都在这里度过的。”李朔温和地说, 也没有当评委时的刻薄。 书颖又问:“您是大学英语老师吗?” 李朔轻轻一笑:“不是。我母亲是语言学教授, 主办方的一个工作人员是我的师兄。当时原来的评委家里出了事, 他们才让我帮个忙。我自己做数学电算方面的工作。” 书颖怎么说第二个世界去美国当过旁听生,知道这是非常重要的科学研究的基础理论工作。这种人不是操作计算机做PPT或PS之类的,而是设计系统和开发应用。 想起之前的队友五个有三个选这类专业,还有两个选商科方面的专业, 看来这些专业才是热门。基础数学研究确实太清水了, 可能十年、二十年难出成绩, 别说他们, 连有开挂的书颖都会为钱所困。 李朔又问:“你想读什么专业?” 书颖道:“如果能成功申请国外的好大学, 我就读一个……和数学、物理相关的专业。如果申请不上,我就去报空军航空大学,当一名女飞行员。” 李朔讶然:“这两个发展方向相差太大了吧?” “我知道我应该去学一学基础科学, 我现在有这个底子, 就算以后走向平庸也要试一试。可是当空军飞行员是我的一个梦想,去读基础科学则是不想浪费条件。” 李朔问道:“你自己更喜欢当飞行员,而不是研究吗?” 书颖道:“当空军最好的飞行员, 以后可以竞聘国家宇航员。我成为现役主力飞行员时,我们国家的飞机应该很先进了,那应该挺好玩的。” 李朔倒不能说她这个梦想不好,确实也挺有挑战的。可惜走研究学习的路和当空军飞行员的路注定不能兼得。 “时间不早了,去吃午饭吧。边吃边谈。” “对,对,老师想吃什么?我请客。” 书颖说得热情,可是心里就想:求人办事,一顿饭总是需要的。人家这种教育资源的帮助,国内多少人有钱也攀不上。 李朔只轻轻一笑:“你请客?你很有钱吗?” 要是从前的书颖,开着卡车运钱到他家铺地毯都行,可是现在她是穷鬼,她选的两个职业方向都会是她标准下的“穷鬼”。 “我是穷鬼,但是一顿饭钱还付得起。” 李朔想了想,也没有拒绝,不然他来帮她的忙,还要请客,看起来也不对劲。 李朔带着书颖去了一家当地有名的老饭馆,这饭馆在十几年前开张,他小时候跟母亲来过。这里人均消息不会太高,饭菜服务都不错。 李朔随意点了两个本店招牌特色菜,书颖再点了三个菜,两个人也够吃了。 李朔道:“你想申请直读国外本科,你有奥数冠军的头衔,原则上是可以的。但一般来说还要有托福成绩,经过校友面试,简历上最好有别的东西。” 书颖道:“我的简历上没有别的东西了。” 李朔奇道:“初中都没有吗?” 书颖想起原主的情况,她能考上高中已经很了不起了。 “没有。我初中时没有时间参家比赛和活动。” 李朔叹道:“国内太注重课堂教育和做题,而忽视活动,很多学生都困于这个问题。” 书颖道:“不是这个原因。我以前不住校,放学回家有很多家务,我才没时间做活动。” 李朔奇道:“你父母不重视你的教育吗?” 书颖发现人无论走到哪里,家庭都是难以抛开的标签。好像真的只有跑去国外专心学习,在学业上有所成就,别人才不会总问她父母是谁。 书颖摇了摇头:“他们……不太看重,也没有什么投入。” 李朔非常惊讶,因为这太不符合她的人设了。如他就算从小被称为天才,同时也是他母亲苦心培养的结果。 “他们现在总不会再轻视你了吧?” “李老师,我们还是谈主题吧。”书颖现在不想谈到叶家糟心一家人。 李朔虽然好奇,但她既然不想谈,他就不便纠结在此事上。 李朔才告诉她怎么写简历,提供证件,考出托福。 “如果你的简历还缺乏一些活动,托福成绩会更重要。你不能考到低于110分,想要今年秋季入学,你下个月就要给我。” “托福没有问题。我马上写简历,把所以资料的电子版都发给你。” “最好买个手机,校友面试才能及时收到通知。” “好的,我马上买,我以前在高中里,学校不鼓励学生用手机,所以我才没有买。”在新时代的社会人,这是刚需。 菜陆续上来,他们就边吃边聊。 李朔想要进一步了解她吸收知识的能力,问起她学数学和英语的过程。 书颖当然是开挂的,可是她不能这么说,只能说有基础后自学,原主之前确实没有上过任何补习班。 “完全自学?” “我记忆力很好。背教材、背题、背词典,渐渐融会贯通。” “唱歌和配音也自学?” “我要模仿英语发音才去研究各种发声,艺术上的理论就那些,不会比数学物理更复杂,但要尝试和练习。” 李朔凤眼看着她,目光有点复杂,像是探究,又像是不可思议,又或者他让自己相信她。 “那你在声乐上的天赋也不一般,真没有想到有人同时做好数学、艺术和语言。” 书颖为了让他相信自己的天赋,从而帮她出国读书远离叶家人,现在脸也不要了,说:“这有什么奇怪的?我高中的期末考就语、数、外、物、化、生、政、史、地全科满分。 其实音乐的进步和数学息息相关,比如明朝数学家朱载堉发明的‘十二平均律’就解决了乐曲转调的问题。研究音程和音高的学科叫‘音律学’,就是声学、数学、音乐学的交缘学科,这个学问对乐器制造至关重要。 精于数学的人学习乐理、理解乐理有天然的优势,至于情感表达,正常人类的喜怒哀乐是相通的,人类的情绪情感是天生的东西,释放出来就好,其实并不用学。” 李朔小时候被称为天才,但他十二三岁在国内上高中时没有考过全科满分。 “一个人要做好一件事就已经很难了,你能同时做好几件事,确实非常难得。”李朔手支在桌上,“你考完托福,准备好简历和自荐信,先给我看看,我也问一下我的校友和老师。” 书颖欣然点头,又问他能不能申请奖学金。 李朔问道:“你不是有钱了吗?” 书颖说:“冠军只有20万奖金,还不够一年的学费。如果我没有奖学金,我得在开学前起码再赚20万人民币,才够我在美国读一年书。我得趁寒暑假赚到下一年度的学费和生活费。” 李朔奇道:“你是去普林斯顿,你家人朋友都不能帮你吗?” 书颖思索了一会儿,说:“我的老师们已经帮过我很多了……好吧,略过这个问题,如果我能得到Offer,我自己能解决。” 书颖主要就是败在了时间上,这么点时间,她要准备申请资料、考托福、探望老师校长,或许还有应酬,她根本就来不及赚钱。书颖考虑真没有钱就信用贷款,但她需要担保人。 李朔觉得她神神秘秘的,他好奇,可是又不想侵犯别的人**。 书颖与他并不熟悉,除了聊学业之外,不便探究他的家庭和**。 本来美食是个好话题,但想到原主的出身,应该没有见识太多美食的,所以她就不提了。 “老师回国是创业呢,还是从事教育研究?” 李朔坦笑道:“我现下在QH做数学电算方面的研究员和助理教授。以后做什么,看情况吧。” 书颖微张着嘴巴,说:“你为什么不留在国外做这个研究?一般人会留在国外,现在国外的条件更好。” 李朔摊了摊手:“我不喜欢那边的食物,我从数学和经济学角度预测,美国近年的经济要崩,还有我妈要我回来。” “原来李老师这么听妈妈的话呀!” “你不要叫我李老师,不喜欢叫我名字,就叫我英文名Vi。” “好呀,Vi。”书颖了解国外的习惯,一般不是非常德高望重的人,没有那么在意辈份,也不用老师长老师短的。况且现在“老师”分很多种,苍老师也是老师。 李朔笑着颔了颔首,忽说:“我也没有那么听我妈的话。我和她意见基本一致就听她的,要是分歧很大,我也坚持自我。我妈没有那么喜欢干涉我,有时间也照顾妹妹。” 书颖才知他不太喜欢她那句“听妈妈的话”,估计男人崇尚独立,这话听着有点幼稚。 “你还有妹妹呀,你是个好哥哥吗?” 李朔想了一下,说:“是我的异父妹妹,今年才七岁。我去年才回国发展,从前只有新年假回国探亲见过,那时她都还小,当时有些自闭,我妈为她操了很多心。今年她好转很多,除了有点害羞之外,倒是个聪明伶俐的孩子。” 书颖也做过妈妈,她穿越上上个世界当女皇时那么忙,但是为了政治原因,她不得不多生孩子。 世上的大部分妈妈是真心爱女儿的,李朔的妈妈应该也很爱女儿,可是原主的母亲不是真爱女儿。可原主的母亲最贪心和吸血,还希望书颖将来为那个根本不爱她的家庭付出。 “你妹妹一定很幸福。” 李朔发现她眉眼间的一丝落寞,不禁涌起一股热流:“如果你想要哥哥,我也可以当你哥哥。” 书颖抬起眼,李朔这时发现尴尬:“我是说我们是朋友,可以像……” 书颖摇了摇头:“不行。” 李朔暗想:我也没有真想当你哥哥,你这么冷淡拒绝,却让我好没有面子。 书颖却补充说:“我血源上有一个大哥,是个人渣。你虽然严厉一点,你只是用你的方法去测验学生的水平。你是个好人,不能当我哥。” 李朔吃了一惊:“人渣,他违过法吗?” 书颖沉默了好一会儿,道:“他那没有多大胆子,就是窝里横。” 两人正用着饭菜,忽然一间包厢中出来几个穿着白衬衫的中年男人,中间的一名男子朝李朔看了过去,微微惊讶。 “阿朔。”那个中年男人脸色带笑,朝李朔走近。 李朔看到他时不禁站了起来,脸上微显尴尬:“二舅。” 这个中年男人正是李朔的二舅,男主林灏的父亲林市长。林市长笑道:“你出来会友呀,和小时候的同学还有联系吗?” 书颖不了解李朔,但知道男主林灏和李朔是表兄弟,林灏的父亲正是行二。书颖站了起来,果然看到原主在记忆中电视上看到过的一张脸,只不过比原主记忆中要年轻一些。 “书颖,你回来了?”程东来更加讶异在这时看到老婆从前的穷亲戚家的女儿,现在了不得的天才少女。 书颖才看到程东后站在林市长侧后方,程东来在这个时期还是林的秘书,没有调去基层历练。 书颖当初想着还了钱后,能不与女主家来往就不来往——她若出国读书了,几年不来往也就正常了,就像王咏梅在省城也十年没有回过老家。 “姨夫,你怎么在这儿呢?七姨和表妹好吗?”书颖表情温柔,绝不让人看出她其实并不想再与他来往,因为她还很弱小,不能被别人抓住她忘恩负义、不讲礼节的把柄。 程东来笑得格外开心,说:“我前几天还在电视上看到你,你都没有电话,不然你姨还要打个电话恭喜你!” 书颖才说:“学校不让用手机,我也没有钱。” 林市长看向书颖,这是一个绝对能吸引人的目光的少女,身材高挑纤瘦,仪态挺拔,眸如秋水,眉宇有些疏离感和矛盾风情,皮肤光滑,白里透红,元气满满。 “东来,这是你亲戚家的女儿?这么巧?” 程东来笑着说:“是我老婆老家的外甥女。才上高一呢,刚刚得了世界奥林匹克数学竞赛世界冠军,新闻联播都放了两天。” “原来是她!”林市长惊讶地上下打量她,伸出手:“我们国家的小英雄,欢迎回家!” 书颖笑着与他握手应酬,装作不认识他的样子,程东来提醒:“这位是林市长。” 书颖礼貌地打了招呼,林市长身后还有三个人,也是市政的人,也来跟她握手问礼。 林市长问李朔:“你还参与过培养奥数队员吗?” 李朔轻轻摇头:“没有。我当过英语演讲的评委,所以认识书颖。我近日在武汉,书颖回乡,就一起吃顿饭。” 林市长疑惑地看着他,李朔不由得解释:“她为升学的事咨询我,我就随手帮个忙。” 程东来问书颖:“书颖,你准备进哪所大学?” “还没有定呢,看情况吧。”现在哪所学校都还没有谱,她不想先张扬起来。 林市长笑道:“能得到奥数冠军,好学校等她挑。” 程东来点头:“她还是全国英语演讲比赛的冠军,大学应该都想抢着收她吧。” 林市长更加惊讶:“外语、数学都这么强?还没有人同时得这两个奖吧?” 程东来说:“我之前也好奇查过,还真没有。这孩子从小就很好学,从乡下走出来能得到这个成就,真是不得了。” 书颖暗道:我小时候怎样,你造吗?跟你很熟吗? 但是书颖不能拆程东来的台,因为那等于拆自己的台。她若不是从小好学,她这身本事就更可疑了。 林市长点头赞同,看看手表,说:“我现在还要赶去开会。阿朔,书颖既然也是你的朋友,你好好招待。” 李朔轻轻颔了颔首。 程东来又问书颖住哪里,书颖说:“我在酒店住两晚就返回县城。” “你怎么住酒店?不是跟你说过,来了省城,到姨夫家住着就是吗?” 书颖职业笑:“七姨和姨夫工作都很忙的,有时还要出差,不便打扰。” 程东来说:“今晚去家里住,我打电话让阿姨多准备些菜。你在哪家酒店,我下班来接你。” 盛情难却肿么办呢? “姨夫,不用了。那个过了12点,酒店还是要收房费的。我住的酒店离车站也比较近,方便我明天乘车。” 程东来道:“那晚上去家里吃饭,你姨也有半年没见你了。” 书颖暗想:从前十几年没有见过不都好好的吗? 书颖推辞不了,才点了点头。等林、程等人告别离开,书颖和李朔不约而同坐下来长舒一口气,他们发现对方的状态,抬眼时又不禁都笑了出来。 “你姨夫在市政工作,那也太巧了。”李朔的话这样自然,他的语气神态显然误会书颖的父母也是体面人,因为亲戚还算体面。 书颖原都避开提家人,这时却更不想要这样的误会,也不想让他认为她和女主家是很亲的亲戚,就像他和他亲二舅一样。 如果他帮助她留学,肯定是她的恩人、老师兼朋友,以他从事的工作,将来或许还会成为同事。如此分析,他多半是她一辈子往来的朋友。他现在这么误会,最后知道她是那样的出身,弄得好像她像后世拼团名媛一样虚荣。 “我血源上的母亲的七堂妹是武大的生物学副教授,和姨夫是校友。” “血源上的母亲?”李朔觉得这话有点怪。 书颖心底很厌恶所有人涌上来唱一出好戏:让她衣锦还乡与父母家人团聚,相亲相爱,从此他们就死死地咬着她吸血。 如果与他们相亲相爱,原主二次毁容,被他们扔到程家,最后冻死街头又算个什么事?她会让原主气得掐死她吧? “我……离开那个家,不打算再和他们往来。” “什么?你在适应独立生活吗?”在美国,倒有很多人十几年就被要求独立生活,特别是不好的父母会这样。 书颖摇了摇头,简要谈起去年为升学乞讨、与家人之间因为钱产生分歧到她年前被家暴后离开那个家的事。 李朔目光极度震惊和复杂,半晌才说:“这一切无法想象……” 她摇了摇头:“Vi,如果你误会我有良好的出身和幸福的家庭才跟我做朋友,那我必须告诉你我不是。” “我当然不是。我和你交朋友,只是因为你是你,独一无二的你。” “我七姨和姨夫是体面人,但我去年才认识他们。他们对我有恩,我就算还了钱也会记得,但是我不想借他们的光来美化自己。” “你不需要借任何人的光就已经很美了。”李朔本来是顺着她的话说的一句话,说出来后却觉得有点怪怪的。 书颖回过神来也发现怪怪的,因为有点尴尬,就打个哈哈:“真的吗?我美吗?” 李朔见她这样一百八十度转变,只好大方一点:“美。” 书颖又问:“是我美还是奥黛丽-赫本美?” 李朔抚了抚额头:“……当然……你美……” “你回答得一点都不自信。”书颖长叹一口气,“我还是不和赫本比了,我跟苏菲-玛索比吧。” 李朔差点绝倒,女孩子变脸的速度之快超越了他的想象力,所以女孩子真的是最神秘的地球生物。李朔忽又反应过来,她这样变脸这是揭过那个话题了。 用过饭后,书颖表示还要逛一逛街,李朔便道:“那一起逛会吧,我也有几年没有在城里逛过了,早年会骑着自行车到处乱窜。” 书颖道:“你不是3岁就出国了吗?会骑自行车吗?” “我0岁时和我表哥偷偷骑车,摔几跤就会了。”李朔又问,“你怎么知道我3岁出国去,我没有跟你提过。” 书颖笑道:“我上次比赛时,听到一个来自XX中学的选手的指导老师说的。当时有人说,哎呀,怎么会有个这年轻的人坐评委席上,然后有个老师就说你曾在那所中学念书。” “就说我这些吗?”李朔抱胸,他才不相信选手们台下就只说这些。 “啊,对了。还有一个选手在下头吐嘈你:‘那人是不是有病呀!’你别生气,不是我说的。”书颖出卖起不留名的选手不客气。 “我看就是你说的。” 书颖绝不承认自己建议送药给他:“真不是!我一向是尊师重道的。” 穿过步行街中熙熙攘攘的游人,现在用过午饭,看到小吃也没有**了。书颖想买个手机,到了数码店里,书颖直接略过那些花里胡哨的彩屏、和弦、内置游戏等等千元以上的手机,直接找到诺基亚0。 这手机是走低端市场,去年上市时要卖499元,现在柜台小哥说只要399元。 书颖看了看手机,歪在柜台上,笑得像只招财猫,用林志玲式的台湾腔说:“小哥哥,便宜点啦。” 书颖本身是个气质美少女,何况只要她想,她可茶可莲、可盐可甜,能让任何小哥哥爱上她。 柜台小哥被她弄得面红耳赤,说:“我们这个……已经很便宜了。” 书颖目光盈盈看着他:“小哥哥,这是去年款,你卖出一部能去库存,我就是一个穷学生,真的没有太多钱。便宜点卖给我,咱们都有好处呀。” “真的是底价了。” “你留到明年就是半底价了。这样,我也不要多,339好不好?” “咳!老板不会同意的。我的权限只能给你39。” 李朔都看不过去了,插口说:“39就39吧。” 书颖被猪队友出卖,不然她应能讲价到359或349的,这时倒不便为这点事怪他。 书颖再买了些送给师长的特产,李朔顺道送她回了酒店,书颖在酒店没有休息多久,程东来真的到酒店接她,前台打电话到房间问她。 书颖无奈,她不能这时候翻脸,这时候翻脸就是她一发达就不理人了。毕竟当初她穷的时候只有王咏梅拿钱资助她,这个因果不是她还钱就能了事的。 书颖会处在这种摘不干净的境况下,完全是不负责任的极品父母造成的,可她心底再怨也无济于事。 第256章 表姐独自美丽(11) “书颖, 你人来了就好,还带什么东西!”王咏梅挺着大肚子招呼与丈夫一起进屋来的少女。 书颖虽然想远离女主家,但是既然她不能站在道义的最高点远离, 她为了未来的人生不可能做出忘恩负义硬决裂之姿的。 所以书颖的面上还是最温和的笑意:“不是给七姨买的。听说七姨有了宝宝, 就买点吃了对孩子好的。” 书颖在补品店里买了一盒孕妇吃的营养品,现在送正合适。中午遇上程东来时听他提起王咏梅怀孕, 书颖还吃了一惊。 在原主记忆中可没有这一出, 书颖分析下来,估计程南伊的现状不是很好。程南伊要么脸难以恢复, 要么从能力上看没有什么大出息了。 他们就算还爱女儿, 会为她以后尽量保驾护航, 可是为了家族血脉延续兴盛, 最好的选择确实就是再生一个孩子。 饭还要一会儿才做好,程、王二人陪着书颖坐一坐。一年前在同一个地方,书颖跟着王桂花来这里,因为不得不乞讨而拘谨侷促, 现在她虽然不想应酬倒是自在多了。 王咏梅问起奥数国家队出征的事, 书颖微笑道:“我觉得都挺顺利的, 国际大赛上的题目没有比之前在北大集训时做的题更难。” 王咏梅问道:“国家队训练很辛苦吧?” 书颖摇了摇头:“那倒不会, 每天全国几位有名的教授给我们讲一堂课, 引导我们开拓思维,再做一两道题。国家队的选手高中数学知识都比较扎实了,不适合疲劳题海战术了。” 程东来笑道:“积累都在前头呢, 到了国家队里, 就不用像读高中一样锻炼基础知识点了。” 王咏梅附和:“也对。我居然把书颖当作一个普通的高中生了。” “我就是普通高中生。”书颖顿了顿,“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 程东来摇头:“世界冠军还普通,那世上就没有特别的人了。” 王咏梅看程南伊还不下楼来, 让程东来去喊她。书颖本来还以为程南伊因为伤了脸已经变得非常偏激,不会听家人的话,没有想到过了一会儿,程东来就带着程南伊下楼来了。 程南伊换了发型,额前剪着厚厚的刘海儿,刚好挡住她额头的淡化的疤痕,鼻梁上架着一副大号黑框眼镜,镜面是平面的,但是这眼镜可以适当减弱人们对她鼻梁和脸上的疤痕的关注度。 书颖上回来时,程南伊还带着面具,没有看到她的伤,这回才看到她的情况。程南伊当初毁容程度不及原主,后来又得到了最好的治疗,其实她现在不这样打扮出去见人也没有什么。 她脸上的那些经过各种手段治疗留的疤已经平整下去,毕竟她还年轻,恢复能力很强。要不是怕伤着皮肤,其实她如果用化妆技术,绝对看不出她曾毁容了。 唯一必须认识的现实是,她的脸绝不可能像从前一样自然,如果不化妆,整体感观不到从前的一半美貌,就算化了妆也没有从前自然光洁。 原主当初要是有这个条件,何至于被逼疯呢?书颖不禁感慨同人不同命,这就是靠谱的父母和不靠谱的父母的区别。 书颖心头百感交集,面上却站起来招呼:“表妹,你好。” 程南伊低声叫了一下“表姐”,王咏梅笑道:“书颖,你站起来干嘛,你表妹又不是什么长辈,快坐、快坐下!” 程东来也拉着程南伊坐下,教育程南伊:“你看你表姐,取得这么大的成就,还是这么谦虚有礼、温文尔雅,以后你多向她学习。” 程南伊哦了一声,书颖见她这么乖巧,反而有点奇怪,她还以为程南伊会因为伤脸的事性情大变疯魔起来。 但是书颖忽然又想通了,程南伊现在乖一点才是最正确的选择:【程南伊还是有娇宠富家女的软弱,她开始各种作,因为潜意识中有人为她的作埋单。 但是时日久了,她发现再作就没有人替她埋单了,而她自己却扛不起事儿,埋不了人生的账单,更不想吃苦,所以就要乖一点。 对于没有本事又吃不了苦的少女来说,没有美貌又没有家人依靠,那就是灾难。王咏梅的再次怀孕肯定会让程南伊有想法,她再作下去,父母没有那么多的精力来管她了,她得到的只会更少。 她现在还需要吃用父母的,甚至需要父母持续给她支付后期治疗、上学、就业、买房、结婚的钱,甚至结婚之后还是需要父母的支持。】 书颖这些思考也只有脑海里瞬间飘过,面上并没有露出对程南伊的看笑话和鄙视之态。 王咏梅道:“书颖,我们南伊去年出过意外,打算再读一年高一。她的数学成绩不好,你有什么学习方法吗?我和你姨夫都忘记当年怎么学的了,再说时代不同了,还是你这个同龄人更清楚现在的高中生怎么学好数学。” 书颖笑道:“公式、概念一定要背熟,做题练习,多做笔记、多思考、多动手。之前我还整理过自己的高一笔记,挑了一些好的给我同学们。表妹如果需要,下回我从县城寄一份过来。” 程东来笑道:“那真是太感谢你了。” “举手之劳而已。” 王咏梅又问:“你妈他们应该高兴坏了吧?现在是苦尽甘来了。” 本来王咏梅也是正常的思维,每个父母面对儿女成材肯定会高兴。其实叶家人要是明白书颖的成就,肯定高兴,因为表示他们可以大大的吸血了。 书颖一回到国内,接二连三被现实打击,她拼命要摆脱原主那不靠谱的家庭,可是从北京到武汉,每个人都会这样想。 书颖一时百感交集,不知道如何说,程东来道:“不如我请个假,明儿开车送你回去吧,也就两个半小时的车程。你行李多,坐汽车不方便。” 书颖这时才忙摇头:“我不回家。” 王咏梅奇道:“为什么?” 书颖不想面对,可是现实步步进逼,她若不想被现实押解着去被那三个人吸血,她只能说出来。 “我年前就被我哥打出内伤了,我回家如果不能给他们钱,又要被打,我不想被他们打死。其实,我爸妈从来没有想过供我读高中,是因为街坊说让我读了高中将来可以赚很多钱给他们,他们才要想办法。 他们存了十几万,全是给我哥准备着娶媳妇的,就是不肯拿出1000块给我交学费。然后还把心思动到七姨头上,七姨资助了我钱,其实够交一年的学费和生活费。 他们就想交了第一学期的学费后,把钱又扣下,第二年又来要钱。我知道这是不对的,所以我把卡藏了起来,他们就打我骂我,我就是不交出去,当时给他们话,从那以后不花他们一分钱。 我去学校后就没有回过家,我去郑州完成冬令营,年前不得不回家,结果他们还惦记着七姨给的那些钱。我哥逼我交钱时我不肯,一言不和就暴打我,我当时打不过他,肋下被他踢出内伤。 我不想被他们逼死打死,所以就到了派出所求助,找来了校长和老师帮忙,才达成和解。我再也不会回那个家,到父母60岁以后,我会依法支付赡养费。” 王咏梅和程东来震惊地看着她,王咏梅愤慨地说:“二姐怎么会变成这样?她年轻的时候很温和的。” “我妈没有动手,她只是不甘心我拿着七姨给的钱,把这事告诉我爸和我哥。然后由我爸出面打骂,我爸一般打不到我,他年纪大了,我跑得快。但是对着我哥,我当时就跑不掉了。” 程东来骂道:“这简直是混账事!其他人家还巴不得女儿有你一半,哪怕十分之一,那也开开心心供她读书。他们居然能做出这种事来!” 书颖苦笑:“将来法律上该尽的赡养义务,我一分钱也不会少他们。我不恨他们,我最怕的是现在人人都逼我爱他们,我做不到。 我不需要家庭调解的中间人。没有经历过我所经历的人却站在道德制高点教育我做人,这种人有毒,我不跟他们做朋友。 现实是我离开他们,不用挨骂、不用挨打,不用受他们重男轻女、男尊女卑的思想荼毒,可以安心、专心学习。我很满意现在的生活,不想再回那个泥潭中去。” 王咏梅和程东来也听懂了她话中的意思,他们都是聪明人,为了叶家三人达成攀着书颖吸血的目的而彻底得罪书颖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 王咏梅长叹一口气:“那些都过去了,你有无尽的精彩未来。” 书颖点点头:“我明白,所以我不会这了这点事悲春伤秋,或者缺爱要死要活的。我会活得更好,不是让谁去后悔,只是要好好爱自己。” 程南伊听了一耳朵,却无法嘲笑书颖从前的不幸,因为书颖自己已经足够强大。程南伊只有更深的思考,原来这世上的父母并不是都像她的父母一样的,如果她易地而处,她可能初中毕业就要去打工了。 程南伊的学习中等偏上,在那个环境下估计考不上高中,早点去赚钱,赚了钱后还要被他们拿走。 “乡下都这么重男轻女吗?” 书颖看了她一眼,淡笑:“父母张罗给儿子娶媳妇是传统,但是像我爸妈一样不想为我出一分钱读高中,这种程度是少的。所以表妹一直很幸福,七姨和姨父一直在为你铺路,像我的话,脚下没有路,全要自己淌过去。” 程东来看看女儿,说:“但是任何人都不可能依靠父母一辈子,父母肯定会老、会死,怎么过好下半生,还得看自己。你表姐现在就靠自己了,将来你也总有一天得靠自己。 你没有表姐的天赋和吃苦耐劳,你靠自己能得到什么水平的生活其实是可以计算的。如果你算出这个结果不好,现在还可以靠努力改变。可是等过了高考,靠努力就能实现的事只会越来越少。” 程南伊下意识地扶了扶眼镜,心中悲苦,如果她没有毁容,或许她还能借着美貌得到一切,现在却只能靠父母和自己的努力、天赋了。 …… 李朔陪他外公外婆一家吃了晚饭后回房看电邮,林灏却跑到他屋里来干扰。 李朔被林灏看得头皮发麻,他蹙起俊眉:“你神经兮兮的干什么?” 林灏呵呵:“原来你借我的新车去约会了。” 李朔强调:“不是约会,二舅也没有说是约会,你的理解力有那么差吗?再说她是一个才17岁的学生,我怎么可能跟她约会?她只是咨询我留学方面的事。” 林灏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他半晌,才说:“你有没有算过自己说了几句话?” “我为什么要做这么无聊的事?”李朔不耐地说。 林灏道:“以前我要是提哪个女的对你有意思,你只会给我两个字——无聊。然后,你就一心做自己的事。但是我爸在桌上问你时,你介绍了一大堆,解释了一大堆,现在你又狡辩了一大堆。” 李朔:“……” 林灏探究:“你是怎么会去当决赛评委的?第一次推不掉,第二次不会推不掉吧?你又不是做英语教学的。” 李朔语气理直气壮:“我就是有空,想见识一下现在国内高中生的水平,为国选才,这也有错吗?” 林灏呵呵哒:“为国选才呀?我还以为你是为自己找女朋友呢。” 李朔道:“你的思想就是这么……她才17岁,我是那种人吗?” 林灏一把拍他的肩膀:“相差才五六岁,不算大。况且女孩子年轻有什么不好的?喜欢就上吧。” 李朔长长叹了口气,问:“你说完了吗?说完了的话,请你出去,我还有很多邮件要看。” 林灏走到门口,又转过头来,挑了挑眉:“你还是处男吧?那么她17岁确实是个问题,那你得闷多久?” 林灏本来就大了程南伊近七岁,他在和她结婚之前肯定交过女朋友,后来还定过一个门当户对的未婚妻。 后来林灏发现未婚妻在国外去过嗑%药%滥%交派对,心理接受不了,他虽然交往几任女友,却不会玩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林家也无法接受这种儿媳,综合考量之下,选了年轻清纯、身材娇好、学历过得去、学过艺术的程南伊,全家都宠爱她。 李朔拿起桌上的一本书朝他砸了过去,但是林灏闪得很快,没有砸中,林灏已经出房门去了。 李朔心底烦闷,却不像是完全的苦恼,坐在椅子上发了一会儿呆,才翻看电邮,对有必要的电邮进行回复。 林灏出了房间来,被父亲叫楼下去,林家爷爷奶奶也正在这里,等着商量他的前程问题。 林灏不像李朔那么天才,只知道念书,但他家也凡事让他快人一步,他也从国外念完会计金融方面的硕士毕业了。 林家父母的意思是让他进体制内,考金管部门的公务员,林灏却表示他想去上海闯两年。 林爷爷说:“武汉没有什么不好的,你爸以武汉干了十几年了,为什么非要去上海?” “你们想我子承父业,问题是每个人的路都是不可复刻的,我又不能继承爸的职位。” 林父想了想,说:“那你去上海就好好干,别想着玩。你看看阿朔,这都在QH当研究员和助理教授了,你还吊儿郎当的样子。” 林灏呵呵:“喂,不是说好了不拿我跟他比的。再说,我也没有那么差,是不是呀,妈?” 林母当然偏向自己儿子,道:“小灏明白自己要做什么的。他现在还年轻,先去上海闯一闯也没有关系。” “去北京也行,跟阿朔有个伴儿,你姑也在北京。”林家奶奶建议。 林灏拍了拍大腿,笑道:“我和阿朔有个伴儿?奶奶,就算你不想将来抱曾孙,那阿朔也不同意呀。阿朔要谈恋爱,不会跟我做伴的。” 林家奶奶惊道:“阿朔谈恋爱了?” 所有人都看着他,想要他再透露点消息。林灏发现自己现在说表弟的事没有根据,一时没有开口。 “你们别听表哥胡说,没有的事。”李朔回完了电邮,正要去洗澡,听到他们谈话提到他,他忙不迭解释。 如果所有人这么误会,就算李朔是男人,不怕被人笑,可是这种话要是被她听到了,那他都成什么人了。 林灏笑道:“我是说阿朔这么大的人了,也要谈恋爱的。我陪他一辈子,他就完了,我也完了。” 李朔警告地看他一眼,见他不再乱说才安心去洗澡了。林爷爷和林奶奶觉得他们还是小时候到处跑的小孩子,可事实上他们都到了结婚生子的年纪了。 …… 书颖没有在程家留宿,也婉拒了程东来送她回家的好意。翌日一早,她自己搬着行李乘了公共汽车回去,为了不惊动他人,没有提前告诉别人。 她抵达县城后,就在县城一家还算物美价廉的宾馆办理入住,订了一家电脑房,打算先住两天。她在8月上旬没有托福考试,最近的一场是8月中旬,这对要申请去国外读本科的人来说时间太紧了。 所以她报考了8月5日的雅思,雅思的成绩也可成为去英语国家留学的敲门砖。 终于到了房间安定下来,这才打电话准备打给张校长、李老师等任课老师。她一回来先去校长家或者先去李老师家都不合适,于是借口约他们吃谢师宴,她自己在县城的一家饭店订了席。 书颖先打给张校长,张校长惊道:“你回来了?什么时候的事儿?不是说好,我们来武汉接你吗?” 张校长都受到过县里的指示了,这是本县教育界的荣耀,是本省的荣耀,在这个关键时刻,她怎么能自己一个人偷偷回来呢? 他们都准备组织老师、同学和记者开着大巴去机场迎接小英雄回来,但是她这是怎么回来? 书颖弱弱地说:“我想校长和老师们工作都很辛苦的,我自己能回来,就不要麻烦大家了。” 张校长认为这孩子是太懂事了,懂事过了头了。 “这种事怎么算是麻烦呢?我们工作都很忙,但现在是7月,这个时间段,我们工作不忙的。” 书颖打个哈哈:“那我已经回来了,也不好回武汉去。校长,您叫上刘主任和楚璇,一定要来呀,我都很久没有看到她们了,挺想她们的。” 张校长不禁感到心酸,她是这样懂得礼节的人,但这些事本来是由父母应该为她操持的,如果她的父母能靠谱一些的话。 张校长又问:“你订了几桌席面?” 书颖道:“两桌呀。校长和老师们坐一桌有点挤,结婚了的老师可以带师公、师母来,我觉得两桌差不多了。” 张校长叹口气:“两桌怎么够呢?还有市里、县里、局里的领导要打个招呼吧?你是我们县的第一个奥数世界冠军。你把席先取消,今天太晚了,订明天吧,我帮你安排。” 书颖免不得要应酬这些,只好同意,张校长一问她住在廉价宾馆里,忙说:“我现在在市里出差,我让刘主任和楚璇来接你。” 书颖现在也推辞不了,不然弄得像她成材了就要和张校长划清界限一样,只好同意。书颖然后依次打电话给任课老师问好,表示她回县来了,问他们和师公师母们明晚有没有时间,她要摆个谢师宴,地点还待定。 这一石激起千层浪,大家都觉得她返乡的姿势不对。哪个奥运冠军回乡时像她这样静悄悄的? 那些没有拿冠军的金牌选手回乡时,地方上都得好好庆贺一下,况且市、县领导早就提醒过了。 于是书颖就被刘主任和张楚璇接回他们家,反正她曾在他们家过年,住过半个多月。张楚璇还叽叽喳喳的,怨她偷偷摸摸回来,而且还去住宾馆。 书颖说:“我是正大光明回来的,没有偷偷摸摸。我住宾馆是因为平日校长和刘主任太忙了。” 张楚璇道:“他们忙我才一个人,你来了还能陪我几天,你就是不想陪我。” 书颖笑道:“真不是这样。而且我在县里就呆三四天,我办完事得去武汉考试。” “考试?你还要参加什么比赛?” 书颖倒也不瞒她们:“我去考雅思。我有个朋友,普林斯顿博士毕业,在QH工作,他愿意给我写推荐信去普林斯顿。我在准备简历,还需要英语成绩,8月的托福在中旬和下旬,来不及了,我只好报了雅思。” 刘主任惊道:“你不上清北?去普林斯顿?天哪!” 书颖耸耸肩:“现在事还没成,或许人家不要我呢,我初中的简历不好看。” 张楚璇说:“你是世界冠军呀,全世界的高中生,你是男波万,他们不要你要谁呢?” 书颖道:“如果我经过高考或者SAT,那应该没有问题,他们面上不承认高考成绩,实际内心是明白的。但我是直接以简历申请,这就难一点了。既然是用简历申请,他们不看简历看什么呢?” 刘主任思索了一会儿,道:“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申请不上,明年参加完高考,或者香港考SAT后再申请去国外读本科?” 书颖摇了摇头:“我那个朋友也曾这么建议,还说多用一年时间,可以丰富简历,把握更大一些。但我不想多等一年再上大学,如果去不了就去北京吧。” 第257章 表姐独自美丽(12) 张楚璇已经考上了黄岗中学, 过年期间,书颖给她补习攻坚过数学,还给她做过规划。张楚璇和高一2班的同学一样, 被她卷得更加刻苦, 中考才不会失利。 书颖从前住过的客房已经收拾一新了,甚至还给她备了新的毛巾、家用拖鞋等日用品。 虽然张校长一家对她的好是因为她优秀, 但是他们都是讲道理的体面人, 就算将来有什么事求她,也不至于像极品的父母和大哥一样连原主的医疗费都克扣。 书颖从行李中翻出一些礼品手绊, 有些是北京买的, 有些是武汉买的, 这些是送给校长和老师们的。只有给张楚璇的是从斯洛文尼亚买的一条少女粉水晶手链, 有点小贵。 张楚璇非常喜欢:“你还记着我喜欢粉色的呀。” 书颖笑:“这不难记。欧洲很多饰品是中国义乌进口的,所以我反复确认了这是当地一家有名的水晶首饰公司生产的。” 刘主任道:“你去国外比赛,你还买什么东西?” 书颖道:“我们前后12天,中间周末也休息, 那些天的交流会讲座听完后时间也还早, 所以我们都出去逛。如果没有目的去逛又会无聊。” 书颖给刘主任准备的是老北京的花茶, 刘主任看她居然给各位老师也买了一些东西, 两箱行李居然有一箱专门装旅游纪念品! 刘主任不禁心疼:现在就算是有父母管的孩子, 真的有心求老师的学生,未必用心,这孩子已经前途不可限量, 实没有必要, 她却还很用心。 “你这孩子,比赛、学习这么忙,要准备考雅思, 还要准备申请资料,你弄这些东西干什么?” 书颖说:“我就顺手办的。那个我想我不管是去北京还是去美国,可能几年都回不来了,我有点舍不得大家。我活了十六年,小时候懵懵懂懂,我记不清了,可是上高中是我最充实自在的日子。” 刘主任拉着她的手:“好女儿志在四方,尽管骄傲得飞向远方!但是如果你飞累了,就回来看看我们,我们永远欢迎你。” 书颖自己虽然更多是为了人生圆满才面面具到一些,她仍然有些感动,眼圈微红。 刘主任又道:“你……打算回家去瞧瞧吗?你这事是本县的一件大事,乡镇知道后,你父母肯定也知道。” 书颖叹了口气:“我回去又能干什么呢?我哥估计今年要结婚,他们会让我把奖金给哥结婚吧。可是美国大学学费一年就要4万美元,我学费缺一半,更何况是生活费?” 张楚璇听了都着急:“你要是被录取了却没有学费去不了,那就太可惜了!” 刘主任想了想,说:“让老张去问问县里,能不能给你想想办法。” 书颖微笑道:“不用了,如果我被美国的大学录取,我会找出版社合作出书,图书版权是10%—14%之间。就算10块钱一本,出版社卖出50万册,我也能得到50万,够我一年的学费和生活费。” 张楚璇拍手道:“对呀!你可以出书,你可是英文演讲全国冠军和奥数世界冠军,你是全科满分天才!你比那个写‘哈佛女孩’的人有实力多了!” 书颖一多汗:“呃……其实人家也挺厉害的,楚璇不要偏心我就看不到别人的优点!” 刘主任松了口气,笑道:“果然有本事的人,绝不会困于一时的窘困。” 张校长晚上回家也一脸喜气,嘴上还说她:“省电视台都跟我打过招呼,说你回武汉时提醒他们一下,要采访你。你不声不响在武汉住了两天,他们还一点消息都没有。” “采访?那个奥数热度都过去了。” “索性就后天在学校做采访吧。你不是第一次上电视了,你和导演沟通一下绝对能应付的。” 书颖干干笑了笑:“那好吧。” 刘主任看不过去:“老张,这个采访不用耽误书颖太多时间吧?她8月5号还有一场很重要的考试。” “什么考试?”张校长倒非常好奇。 刘主任才把她打算通过一位朋友申请美国大学的事说了,张校长眼睛都亮起来。 书颖忙给降降火:“这事不一定能成。因为国外大学的录取虽然都有特例,但是大多数是看SAT成绩和简历的。我们国内少量申请到国外的大学的人,就算没有参加SAT,也参加了高考。我没有经过高考,要靠介绍信入学,这个成功率比较小。” 张校长倒是想得比较开:“你就算去不了美国读本科,也保送进清北,既然有名校的校友现在就肯给你写介绍信,你在清北读完本科去国外读硕士就不难。今年去或者四年后去都是好事!” 张楚璇附和:“就是!就是!我要是能上清北就好了……” 刘主任笑了笑:“你上武大,我就很开心了。” 张楚璇枕在刘主任肩头嘤嘤嘤,书颖看她像只小猫咪一样,不禁想到几个世界里自己的宝贝女儿。 …… 第一天的谢师宴订的桌席数量和请的人都是张校长帮着安排的。书颖本来想摆两桌,张校长招呼过后,就摆了六桌,有市、县、局的领导过来,还请了乡镇领导和初中老师们。 张校长告诉她,要请她父母也来一起吃顿饭,就算他们再拎不清,这时她要是不让他们露面,她背后要被人议论。书颖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凉水,可是书颖明白,张校长一定是为了她好,不会故意给招惹麻烦。 于是她就点了点头,一脸担忧的样子。张校长再心疼她,也越不过她的父母去,说:“书颖,我会尽量帮你的。 他们合不合格是他们的事,你现在还小,要走得远,就要做合格,凡事留一线。谁不想象电视里一样快意恩仇? 可现实不是电视剧,这种场合他们不出现,别人一定认为是你人品有问题。我教你一个乖,面上不要让人抓到错处,但里子寸步不让。你那个哥哥现在应该不在家吧,没有关系。” 书颖哪里不明白,只是心底厌恶才想回避。如果不是当初她借题发挥,现在她就必须回老家去了,现在看来,她想摆脱是不太容易的。 张校长派了学校一位年轻老师帮忙接了王桂花和叶永安到酒店,再见女儿时,也像是认不出她了一样。 书颖这一年变化太大了,不但仪态气质迥异,模样长开、皮肤变好,只静静站在那里,就像天地所有的精华都聚在她身上一样。 叶永安、王桂花和书颖的这种生疏感被张校长、李老师及所耳闻过他们奇葩一家干出来的事的人都有些脑补。 ——和亲生女儿都这么生疏,果然是重男轻女到没边的的父母!女儿是天才都不知道、不关心,女儿这么优秀还差点不让她读书。家里有钱全留给人渣儿子而不给女儿付学费,非得带着她去乞讨,对以她的名义讨来资助费还动了念头。 书颖得到张校长的指点,既然回避不了,就做面软心硬的人,面上不让人挑出错,里子一点也不让步。 所以面对生疏的父母,书颖主动上前,淡淡问候:“爸、妈,你们来了。” 老们及其丈夫或妻子看在眼里,都觉得书颖真是个懂事懂礼的好孩子,反正叶家父母再要为了儿子苛待她,他们也得护一护。 书颖看到了自己初中的数学老师,忙上前:“孟老师,您来了!” 孟老师也差点认不出她,心道:真是女大十八变! 孟老师虽然百思不得其解叶书颖会优秀到如此地步,但是原主的数学当年确实是乡下初中属一属一的,也常考满分。 “叶书颖,我差点认不出来!我是接到我们学校校长的电话要过来,也正想见见你。” 书颖笑道:“您来了,我很高兴。我能有点小成就也多亏在初中的基础打得好,老师们都辛苦了。” 孟老师记得书颖从前有点腼腆,现在却大大方方,他也感叹:果然是有成就了,所以才变得自信。 书颖的优秀虽然超越了所有老师们的想象,但是他们不会去非要找出她不优秀的证据或者优秀得不合理的证据——难道就为了证明自己教不了这样的学生? 虽然现实是顶尖的学生的成就其实跟老师没有必然关系——如果老师能决定一个人的成就,那么同一个班里就不会有优生和差生的区别了。但哪个老师不高兴自己有前途不可限量的学生的? 最后来的是市、县、局、宣传部门的领导,这是县里当下的一个大喜事,他们本来要借此做好宣传工作。 听张校长说过这个学生身世可怜、为人却有铮铮傲骨、态度谦卑有礼,她要摆谢师宴时谢谢领导老师们对她的关心和支持。 ——当初市、县都给她发了奖金,今年上报县、市级奖学金,都通过了,只不过当时她还在北京集训。 张校长给书颖介绍了市、县、局、宣传部门的几位领导,书颖也一一上前问好,大方却有礼,领导们都笑呵呵的。 张校长引着他们去坐主桌,让书颖同桌坐着。因为领导来得多,书颖的高中、初中任课老师及家属们只能另坐几桌了。 叶永安和王桂花坐在第一桌,李老师和他们同坐一桌,李老师和所有的老师都因为他们做的事而不喜欢他们,但他们和书颖的关系却是事实。 开宴之后,领导也问起书颖学业上的事。书颖说:“奥数委的何教练原来让我再呆一年,参加下一届,但是我想早点大学毕业工作,所以婉拒了。那两所大学都愿招我,但我还在考虑。” 张校长明白不便当众说她其实想申请国外名校的事,现在这个事还没有成,虽然退一步可入学那两所大学,可现在就传开了,万一没成,书颖不是更难堪? 副市长感叹道:“不管进哪所大学,好好学习,将来才能成为国之栋梁。” 书颖点了点头:“我会努力的。” 书颖是学生,不便喝酒,拿了鲜榨果汁敬了主桌的各位领导后,就去敬几位任课老师表达感谢,然后去乡镇领导和初中老师那里问候。一轮下来,她果汁也喝得有点胀肚子了。 老师和乡镇领导也趁机和市县局领导社交招呼,大家都不会闲着,成年人的世界,不算做什么工作,这些都避免不了。 谢师宴结束,送走了领导和老师们,书颖才带叶永安和王桂花去附近的一家宾馆住一晚,让他们明早再坐客车回家。 步行过去的路上,叶永安才和书颖说:“书颖,你不打算回家了吗?听说你现在很了不起了,是不是不要家了?” 书颖见没有人,说:“我不想跟你们说话,你们还没有60岁,你们想问我要钱就算告到法院也没用。你们60岁后我要是不给你们赡养费,你们告到法院才有用。” 叶永安和王桂花确实在猜想书颖既然这么有本事,连副市长都能来赴她的宴会,那么她肯定赚到很多钱。被这话堵了回来,他们想闹腾,但是被书颖冰冷陌生的眼神吓到了,一时就没有发作。 王桂花说:“你别自己发达了就不认家人,那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叶永安补充一句:“被天打雷劈的。” 书颖冷笑:“说完了吗?到了。” 书颖带他们进宾馆,到了所订的房门口,开门进去后,把房卡和一百块钱递给他们,告诉他们明天宾馆包早餐,他们吃了早餐就用这些钱坐客车回家。 叶永安再追问一句:“你就真不回去了?扔下我们三人自己一个人去过好日子?” 书颖转过头来,眼中充满着杀气:“你们给我过过一天好日子吗?我一个学生有什么好日子过?我才念了一年高中,我还要上好几年的学,你们就这么迫不及待要我养了? 还有,你们是两个人,哪来的三个人?不要把你们儿子强加在我身上,他跟我没有关系。如果有,也是仇人!” 王桂花苦口婆心的样子:“都是一家人,哪有隔夜仇?你哥都是无心的,你也骂他呀……” 书颖冷笑:“他那样打我,你们也不怪他,还说无心的,你们对我才没有心。他有心和无心对我有区别吗,我身上一样疼。我没有家,我对你们只有将来的法律义务,不要幻想别的。别找我,你们找不到我的。” 书颖转身就走,叶永安叫道:“你站住!” 书颖却更加快了脚步,叶永安追上来,书颖已经进电梯关了电梯。 叶永安一时不知道怎么操作电梯,也没有第一时间找到楼梯口,就这样被书颖跑了。书颖没有给他们留手机号,断绝他们骚扰她的可能。 …… 再过了一夜,省里电视台来采访,书颖就去学校拍摄采访片断,张校长还叫了2班的一些学生回来,这样拍学校才更有画面感。 这是一个宣传县重点的机会,张校长也不想错过了。省电视台还采访了张校长、李老师和柳乔等同学,谈起书颖各方面的发展。 张校长:【书颖坚忍不拔、聪明伶俐、谦卑大方,我们学校的老师和同学们都喜欢她。我希望她将来能走得更远。】 李老师受采访时表示:【书颖学习非常刻苦,她夏时令早上五点就起床、冬时令五点半起床,每天如此。一大早锻炼和背诵,别人起床时,她等于多学了两节课的时间,晚上别人上三节自习课,她会上到十点半。因为她的学习习惯,带动我们学校很多人也早起读书锻炼,晚自己多上一个半小时。】 同学柳乔:【书颖呀,是个非常可怕的人。她的记忆力可怕到什么程度,一本英语教材,她用一个周末就读完,还能把课文背下来。我相信别的教材,她也能背下来。没有遇上叶书颖,我们永远不知道人类的潜力到底有多大。而且像她这样的天才,居然比我们所有人都努力。】 同学李玲艳:【她是天才加勤奋,让我感到自己吃饭多花了五分钟都是犯罪。平常同学们关系都挺好,书颖也会尽量帮助大家。她的一些学习方法,如果真的付诸行动,确实有效。】 书颖本人接受采访也被问到学习方法,书颖说:【学习没有标准的方法,最好的方法是行动,了解一千种学习方法,不如行动一种。我在上高中时比较有行动力,因为我住校了,我有相对的自由,不会受到干扰。】 …… 做完采访,书颖在县城再待了两天就返回武汉备考雅思。书颖提前订了考点附近的宾馆,把自己关在酒店的房里5天时间,天天做两份真题的量,习惯做题状态。一场考试需要230分钟,跟着他们的步骤走,书颖也基本没有时间空余。 这天下午做完了题,书颖就去附近走一走,醒一醒脑,顺便吃晚饭。 书颖找了一家清淡菜系饭馆,她得保证肠胃舒适,明天就要考试了。 她的手机嘀嘀答答的响起来,书颖见是李朔打来的,连忙接起来。 “书颖,你准备得怎么样了?这几天闭关辛苦吗?” 书颖做了一个深呼吸,放松一些:“我是有信心的。闭关也没有那么辛苦,一天做两套卷,再自己批改一遍,差不多要时,我从前在学校一天要学习13—15个小时。” 李朔温和地说:“你有信心就好。我发过邮件,也视频联系给学院院长和几位教授,跟他们提过你情况。因为你的两个冠军头衔,他们目前挺有兴趣录取你,没有提SAT的事,但雅思、托福成绩是必须要的。” 书颖心情也明媚了起来,道:“我不会让你失望的,一定考8.5分以上。”(雅思总分9分) 李朔笑:“你自我要求这么高?” 书颖道:“我要是考8.5分以下,你还不360度无死角打击我。” 李朔轻轻笑起来:“我有那么刻薄吗?” 书颖还是嘴甜一点:“老师,这叫严谨,男人就得严谨,不要做差不多先生。况且现在冷酷也不是一个贬义词,只有掌握主动权的人才有资格冷酷。” “哦,明白了。” “考完口试,你在武汉要是没有别的事,来北京准备材料吧。我最近在研究院里还有项目,不一定有时间到武汉。” …… 第一天就是笔试,需要花接近3小时时间,不但考验她的英文能力,还考验她的膀胱。就算是书颖这样的开挂者,也不能避免三急。所以早上她都不敢喝太多水,不吃太咸的食物,进考场前彻底放空自己。 笔试考听力、、写作,进场后,在听力音频开播前,她已经开始看题,看完了三篇文章,做了解答,听力才播放。 对于一个能和李朔用英文怼的断崖高分的全国冠军来说,听力不是问题,就怕会出那种争议题,比如选择题中有两个答案都有点道理。 做完听力后,因为之前就已经做了三篇文章了,所以她的速度比较快,她写作之前还返回检查。 书颖洋洋洒洒写完了作文,长长舒了一口气,看看手表,还有40多分钟,可惜不能提前交卷。她只好再检查一遍,仍然没有发现错误,就呆坐着忍饿。 作为一个17岁的少女,她很容易饿,况且为了避免三急,她早上不敢吃饱,虽然多吃了三块巧克力,显然不抗饿。 终于考试结束交卷了,书颖急匆匆离开学校,寻了附近的火锅店,好好享用一顿美餐。 口试安排在笔试后的第三天,书颖做过准备,注意这种口试回答时不要提敏感的方向,不然口语再好估计也拿不到高分。 因为雅思听力中大部分是英音,所以她在口语测试中就全用英音回答。她内容丰富地流利回答完所有题目,总共用了12分50秒,现场完成录音,她就出了考场。 书颖回了酒店收拾东西,她正是下午的飞机,忽然接到李朔的电话。 书颖正信誓旦旦地跟他保证不会考8.5分以下,李朔道:“我昨天听你说是今天下午的飞机,我表哥刚好要来北京,我让他订了跟你同一班飞机。你一个女孩子带那么多行李往来机场不方便,你跟他一块,让他给你搬行李。” “啊?”书颖满头问号,反应过来他的表哥是哪号人物,忙说:“这多麻烦?我不好意思的。” 李朔知道她没有家了,将多年不回乡,离开县城把自己能带的东西都带上了。 …… 林灏要去北京参加一个大部门的考试和面试,他虽然想去上海发展,但那个层级的金融监管部门的职位也是好机会。 他没有想到李朔会这么婆妈,让他当保姆,把他当什么人了。要是用纨绔衙内的话说一句,他好歹也是市长公子吧?如果看学历,他怎么也是名校硕士,让他去当保姆,真亏他想得出来。 也只有小时候穿着开裆裤就一起在大院玩泥巴的表弟敢让他做保姆。就他这样的反常,还总是说他在为国家选才,帮助一个有潜力的人才得到最好的教育机会。 林灏坐在这家廉价宾馆大堂的沙发上,正给李朔打着电话。 “我告诉你,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还有,我来北京期间,你好吃好喝侍候好我。” 李朔交代:“我知道。我提醒你,她只是一个17岁的高中生,你不要像对着我时没个正形乱说话,你会吓着她的。”(读者:大兄弟,吓着她,真是你想多了) 林灏刚挂了电话,发现身旁站了一个人,首先入眼的是一双修长、笔直的长腿,他抬起头就看到一个拥有一头浓密的黑发,肤如凝脂、眸如星辰的少女。 她只要出现,就像整个世界因为她而失了颜色,她清澈闪亮的眼睛,偏偏有一种疏离神秘感,就像是有磁力一样吸引人。 她礼貌地笑了笑:“您好,您是林先生吗?” 林灏摘下墨镜,缓缓站了起来,震惊地看着她,半晌才点了点头,问:“你就是叶书颖?” “对,我是叶书颖。”书颖从原主的记忆中看,原主从前远远瞧见过他三次。现在的他虽然比那会儿更有少年气,但也认得出来。 由于原主是带着面具的怪人,所以一般不会去见客的,原著中的林灏也只知原主其人,并没有打过照面。林灏不在武汉工作,并且很忙,当然不会和妻子娘家的一个避开的佣人有接触。 程南伊一般会跟他去工作的城市,但是后来怀孕了才回武汉休假,那时原主人生太惨了而生怨,就想害程南伊流产。 林灏给她一个尬笑:“那个我表弟,李朔让我来接你,一块去北京。” 书颖点头:“李老师在电话中跟我说过,麻烦林先生了。” “不麻烦,你的行李在哪?” 书颖就指了指一架推车上摆的大小四个行李箱:“那呢。” 第258章 表姐独自美丽(13) 林灏这回去北京笔试, 需要好几天时间,所以他并不是自己开车过来的,他父亲的司机帮个忙送一下他, 这时免不得也就接一下书颖。 所以书颖看到那辆车的特别车牌号有点咋舌, 她在现代时空有再多的好车也没有上过这个号码的车牌。 林灏帮忙推着行李到宾馆外,司机一起帮忙, 把她的行李放到后备箱去, 然后才上了车后座。这种时候不但书颖有点尴尬,因为她知道他是男主, 而她不掺与牺牲自我去拯救女主, 他未来老婆自己顶灾自己毁容了。 书颖很清楚, 世俗标准之下, 女主嫁他是高攀,靠的就是清纯美貌、学历教养过得去。现在牵一发而动全身,女主没有了美貌,心理状态发生了很大变化, 本来所有的条件都会降级。 以男主的高干家世和他本身的世俗优越, 绝不会再娶一个毁了容且其它条件全降级的女孩子了。 书颖暗道:原主自我牺牲, 勇敢地救下你未来老婆, 你也不会感激她;现在我不救不掺和了, 你也怪不到我身上,我不在场,就跟所有人一样, 跟这件事无关。我和七姨家虽然还有来往, 但是我现在可不欠他们家,她借我5000块,我还了他们家10000块。 书颖当时如果在场, 以她的身手对付几个二流子不在话下,不过她为了不伤害原主的感情,她选择彻底不掺和。——女主有好命不会被毁,仍然甜美清纯,书颖不会嫉妒,不会去害她;女主现在真的受伤害了,她的态度也一定是一个合格的远房亲戚。 林灏也有些紧张,所以过了近十分钟,才忽然问她:“那个……你和阿朔关系很好吗?” 书颖从信马由缰中回神:“哦,他是我参加比赛的评委老师。李老师学识渊博,乐于助人,很愿意提携后辈。” 林灏明白了,这是老师和学生的关系,还不是那种教学上的师生关系,这个关系有点像古代的科举主考官和新科进士们的关系。 林灏又问:“你真的拿了IMO冠军和全国英语演讲冠军吗?” 书颖转过头,微微一笑:“我不像吗?” 林灏看着她沉默半晌,才说:“你跟别的冠军不太一样。” 书颖反问:“你认识别的IMO冠军和英语演讲冠军?” 林灏哑然失笑:“好像……不认识。” 书颖摊了摊手:“所以我才是标准模版。你以后认识别的冠军,你可以跟他们说他们不像冠军。” 林灏呵呵一笑,又问:“你去北京找阿朔干什么?你应该能保送清北,不用他一个研究员和助理教授提携吧?” 李朔并没有和他们提过争取为她申请破格入学普斯的事,书颖现在也不想在车上和不熟的人乱提。她可只和张校长一家、李老师提过,他们是会注意保密的。 她要是和外人提起,大家都知道了,如果失败,她丢脸事小,让真心想帮她的李朔没有面子就事大了。像李朔这种人要是敢公开提这事,要么是他很信任一个人,要么是他已有九成的把握,那书颖就没有意见。 “就是学业上的事,想请教他。我……不太懂这些。”书颖不想他追问这个问题,就岔开话题,“林先生去北京玩吗?” 林灏做了一个深呼吸,说:“不瞒你说,我硕士毕业,现在‘失业’当中,北京有个不错的Offer,我去参加笔试。” “你们这类人也要考呀?” “好职位都有竞争者。能当我的竞争者都不是善茬,你说,单位除了用考试来决定之外,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书颖想到在古代一世时,没有爵位继承的皇族子弟想从政也一样要科考,就算是她女皇陛下的后裔都一样。 这一点甚至在她改朝换代之前的赵氏王朝或者唐朝都一样。比如屡试不第的诗圣杜甫身上还流着李世民的血呢。像明朝一样养猪的王朝是比较奇葩的。 不久赶到了机场,林灏当好一个合格的保姆,带她一起去办行李托运,全程基本不用她干粗活。书颖看着他倒没有高干纨绔子弟的习气,做事还挺利索的,没有那么废柴和软弱。 林灏坐的也是经济舱,没有像电视剧中的富家子弟一样都坐头等舱或商务舱。书颖上辈子当明星赶着去入组拍戏,机票是报销的,所以她都会乘商务舱。第二个世界她有私人飞机,所以也很少坐民航的头等舱。 两人不是一起买机票连号的,位置并不在一起,林灏和她身边的一位大妈换了位置。要近3个小时才到北京,书颖从包中取出一本QH出版的最新的《实变函数论》。 书颖的数学造诣非常深,但她第二世是做工程师的,不是研究理论的。况且时间隔得久了,有些高等数学的系统知识,她也得复习一下。 等到飞机经过了上升时期和气流颠簸时,书颖就翻看起来。相对来说,她读这类书有点快,林灏暗想她是在装认真好学,可是细想一下,她的冠军头衔总不可能是充话费送的。 过了一个半小时,书颖已经看了四分之一本书了,林灏也看完一本经济学杂志。到11点30分左右,空姐过来送午餐,林灏终于出声提醒,之前他也不便打扰她看书。 飞机上的饭很小份,书颖的热量消耗向来很高,她每天早起,早餐吃得就早,所以午餐这个量根本不够吃。看到林灏吃了饭居然剩下一半就收起来了,便说:“你不吃了,那给我吧。” “这……你不介意吗?” “你没有传染病就好,我饿死了。”书颖拿过他的剩饭,然后几下就干完剩饭了。 林灏瞠目:“你一个女孩子,太能吃了吧?” 书颖说:“是你一个男人食量太小。” 林灏道:“我胃不太好。”因为林灏不喜欢国外的食物,近年拼命念书赶论文,无法按时吃饭,所以他的胃确实不太好,而且饿的时间也不卡饭点。 书颖转头打量他,想到他是男主,及后世网络的梗,不禁笑道:“10个总裁9个胃病8个烟草味7个洁癖,林先生现在要是胃不好,看来已经向霸道总裁的方向狂奔了。” 林灏一多汗:“你说的都是什么呀?” 书颖在领导老师那是“好学宝宝”人设,对别人就没有那么在意了,于是道:“就是少女中的男主角呀,我听我同学说,霸总男主角总是胃不好,女主角不是会做饭就是看起来很下饭,征服男主角的胃了,所以征服男主角的心。” 林灏不禁笑了起来,说:“你一个学习好的女生也会接触这些吗?” 书颖道:“学习好就接触不到吗?我觉得学习之余听她们说说笑挺有意思的。胃不好没有关系,你以后会遇上能给你治好的人的。” 林灏看着她,还想再说什么,她却喃喃:“还没有吃饱。” 林灏招来空姐,请她给书颖续杯热牛奶,书颖只好先顶一顶。 …… 李朔于下午2两左右到机场接他们,书颖觉得欠下的人情可多了。她发现自己变强大后,社会上大部人对她很温柔,只有叶家人才会一直想着从她身上吸血。 只有她的父母,现在就想着吸她的血,一个威胁她会被人戳脊梁骨,一个诅咒她天打雷劈。只有她的兄长因为没有得到她用来交学费的几千块钱而恼怒,他会把她往死里打,甚至像宝玉踢袭人那一脚一样踢她。 书颖表示之前她用电话预订了青年旅社,李朔道:“青年旅社,条件太差了吧。” 书颖无奈:“北京的酒店宾馆价格都不低,我估计要住到开学,能省则省吧。” 李朔道:“你要是不介意,我可以暂时做你的寄宿家庭,我家有一间空房……这个在美国留学很常见。你的话……我收你青年旅社一半住宿费,水电费我们分摊,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林灏坐在后座,侧目看了驾驶座一眼,抿了抿嘴,不便插话。书颖眼睛一亮,她现在这么穷,节俭一半住宿费,还方便跟他交流,不用费心约他,她还介意什么?至于她一个女孩子的安全问题,霸王龙想不到,因为李朔不可能打得过她呀。 国际生寄宿别人家中的话,可以提供家庭不同文化交流机会,寄宿学生也能帮家里分担一些家务,这可以降低寄宿收费。现在国内也有一些家庭会接受国际生的寄宿了。 “我知道,国际生很多都要找寄宿家庭,特别是寒暑假,学校也不提供宿舍。我不是外国人,我教不了你外语。不过,我可以教你黄冈话、东北话、上海话、四川话。” 李朔原来挺紧张的,发现她语气轻松,他的紧张感就消失了。 “你还学外地方言?” “兴趣。”书颖干干一笑,“我们高中的图书馆中有很多书,我对语言学也挺感兴趣的。北方方言基本没有难度,南方方言难度较大,语法语音复杂。小地方的语言的学习资料不够,但是学上海话这类大地方方言的资料挺多的。” 李朔轻轻一笑:“那你跟我妈应该挺有共同语言。”他妈妈是研究语言学的。 “我可是‘阿姨杀手’,黄梅戏、广场舞、太极拳、麻将我样样都行。”书颖跟大部分人都能聊一处去,她的包容性比较强,不玻璃心。唯有叶家那种极品,想起原主的悲剧,书颖就有心结。 “你还学这些?你一个高中生怎么学会那么多东西的?” 书颖笑道:“黄梅戏不是安徽的,源于我们黄冈黄梅县。我们县里会唱的人很多,我们小学、初中、高中的音乐老师都会唱。 我们学校的宿舍管理员、食堂阿姨爱跳广场舞,星期五、星期六学生不晚自习时,他们会在操场上跳。我有空就会跟她们跳一跳,很快上手。 太极拳是寒假时跟‘公园太极宗师’学的,我年前被人渣打出内伤,是奇耻大辱。我卧薪尝胆学了两天,下次他再敢动手,就是我快意恩仇的时候了。” 李朔听到最后一项,心疼又好笑,问道:“你学两天还快意恩仇?” 书颖问道:“你知道张无忌学会‘太极拳’花了多久?” 李朔一头雾水,林灏却忍不住笑了出来:“不到半天吧。” “对呀。我没有张无忌厉害,我用两天也该学会了。” 李朔问:“张无忌是谁?是个天才吗?” 书颖、林灏:“……” …… 李朔属于高尖人才,回国享受的待遇是不错的。除了有项目经费之外,还有优惠的住房补贴和安家费,他本来有一些专利费,所以他在3环买了4室2厅的房子。 整成一间主卧室、一间书房、一间预留客房、一间保姆房,他还没有请到保姆,还是请保洁员,平日很少在家做饭吃饭。 李朔便让书颖住客房,让林灏住更小的保姆房,林灏本来想说什么,但是最后就咽回去了。 要是从前的大款叶书颖绝不可能委屈自己,现在穷了,她也能屈能伸:“我住那间小的吧,林先生估计住不惯小房间。” “没关系,我就住两三天,考完笔试我就要先去上海了。”林灏就拖着自己的行李去了保姆房。 书颖见此,心想:原主虽然很惨,但是包括女主在内一家三口都不是坏人,他们当初烦了原主只是普通人性下的正常反应,原主的悲剧源于原生家庭之恶和意外。这男主也挺正常的,没有像电视剧中高干少爷一样,跩得二五八万似的。 书颖进了客房收拾,然后打电话取消青年旅社的预订,并且道了歉。他们的服务态度较好,还欢迎她下回去那边住。 …… 李朔虽然有点“重色轻哥”,但是承诺照顾林灏食宿没有食言。晚上就带他们去四合院饭馆吃饭了。 三人都有些饿了,书颖就努力做好干饭人。因为李朔要开车、书颖未满十八岁、男主胃不好,所以三人都没有喝酒,只喝果汁。 饭吃到七八分饱,才谈起主题,李朔表示:只要书颖的雅思和校友面试没有问题,她应该能被破格录取。 “所以,准备护照、签证和学费才是最重要的,时间非常紧张。没有录取通知,签证很难办下来,但是护照要先办下来,资料可以提前准备。就算我帮你去沟通因为签证的事延期入学,你10月之前也一定要报到。” 书颖心底很感激他:“Vi,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我觉得我的雅思可以考9分,校友面试绝对不会有问题,我最近就把护照先办下来。” “学费呢?”李朔问道。 书颖道:“只要得到Offer,我去银行贷款50万,我高中的校长和老师愿意做我的担保人。明年我也可以出书或者创作赚点钱,把贷款还上,并且赚到下一年度的学费。” “出书?创作?”李朔本来可以协议借款给她,没有想到她已经有了计划。 书颖点头:“我去了名校,写本学习经历,或者我学某东方写个数学、英语的私人笔记、阶段练习,与出版商合作,也可以赚钱。 要是不畅销没有赚到钱,我再想别的办法。总之,我会用所有能用的手段自己解决学费的问题,你放心吧。” 林灏侧目看她,他现在硕士毕业都少不得需要家里资助,不然靠他自己哪里负担得起呢?可是这个少女说能自己解决学费问题。 李朔沉默了一会儿:“虽然我希望你能得到学校全额奖学金,可是你延期入学,这时候学校考察你经济能力的时间不够,或者年度专项基金已经分完了,这就比较困难了。” 本科阶段的学习,很多学校是根据学生的需要发放救助型奖学金,而研究生阶段则主要看学生优不优秀。 “其实我不喜欢欠别人钱。从前是很想要,可细想一下,如果学校真给我这么多的奖学金,就欠得太多了。” 特别是欠外国大学的钱,不仅去学习了,还欠下那么多的人情。这也难怪许多人会成为精分外国人了。 林灏目光复杂,看看二人:“原来,阿朔是在帮助她去国外留学,果然有心了。” 李朔嗯了一声,说:“我不想她埋没才华,希望她能学好一身本事再回国来效力。” 林灏呵呵,他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他什么时候喊过这样的口号?他越显得高尚无私,内心就更有别的想法。 或许因为她的年纪,他不肯表露那些现在显得不适当的心意。可是男人哪会对没有意思的女人这么用心?何况是他这样早慧理性的男子。 …… 李朔忙于研究室的工作,林灏则准备好去参加笔试,书颖准备了材料去相关部门申请办理护照。现在也可以异地办理,只要资料齐全,可是她去办的时候,发现没有户口簿。 书颖穿过几世,也很久没有这样亲力亲为办护照了。况且她在第二个世界办护照时已经上大学了,迁户口到学校,户口簿是她的个人资料,无关她的家人。 上个世界办护照时她和家人的户口也分开了,她在上海人才引进政策落户了。只的今生才会遇上这么尴尬的事,她之前根本想不到。现在她必须再回一趟老家拿户口簿。 林灏完成了笔试回到李朔家,就见她瘫在客厅沙发,一双清澈的眼睛迷离忧郁地望着天花板,像是被抽去了生机,一点都不像她。 “你怎么了?”林灏放下自己的背包。 “想死。”书颖沉浸在一种“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的郁闷里,她当日再也不想见叶家人了,现在还是不得不回乡见他们。 林灏吃了一惊:“你开什么玩笑?” 书颖抚着额头:“你不会明白的。” 林灏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儿,道:“你没有说是什么事,我怎么会明白?” “户口簿,我没有户口簿,办不了护照。” 林灏呵一声:“没带户口簿就回家拿呀。” 书颖对自己这个角色的家庭充满着一种怨恨,是为原主,也是因为她将来还要承担起不靠谱的父母的养老。 她一次次想挣脱,一次次努力,可是每当关键时刻就会被打回原形,她道:“我没有家。” 林灏道:“你没有家,你怎么来这世上?你生来就长这么大吗?” 书颖手枕在后脑勺上沉默着,他坐在一旁也就没有说话。过了半晌,他问:“你这是青春期的叛逆,还是青春期的忧伤?” 书颖切了一声,眼眸轻轻瞥了他一眼:“我有那么空吗?” “你这个样子,就很像青春叛逆和青春期忧伤。要么是暗恋谁不得,或者是离别之愁。” 书颖翻翻白眼:“我才不会为了这些叛逆忧伤。你有没有无论自己怎么努力,都做不到的事?” 他点头:“当然有,我无论怎么努力,也不可能拿IMO冠军。” 书颖愣了愣,不禁笑了起来:“那世界还公平一点,我只要够努力,就能拿这个冠军。像你不用努力,你家父母都会帮你扶你爱你护你,我的父母就不靠谱。” “你自己靠谱就行了。”林灏抿了抿嘴,又说:“还有我怎么努力,也难摆脱这个标签。我在国外硕士毕业,可是很多人仍然认为我是靠父母。我就想说,我考出的托福,读的那些书,做的那些调研,参加过的实习,写的论文,所有一切是父母可以替我做的吗?” 书颖呵呵:“至少你父母能为你付学费,至少不会拖你后腿,至少不会让你当乞丐吧?你考上大学时,父母会高兴你前程远大,为你准备很多东西吧? 我要上大学了,父母问我:‘你现在发达了是不是要扔下我们三人一个人享福去?’我妈说:‘那你要被人戳脊梁骨的。’我爸说:‘你会被天打雷劈的。’ 其实我不怕那些滥事,我能跑得远远的,可是为什么要有户口簿这种东西?有身份证还要什么户口簿?” 林灏沉默许久,忽说:“你饿不饿?” 书颖跑了小半天,排队等候了一个多小时,回来就忧郁了,她也忘记了吃饭。 书颖抚了抚肚皮:“是挺饿的。” “去,我请你吃北京杂酱面。” 书颖嫌弃:“你也太小气了,好歹是一个市长公子吧?” 林灏呵呵:“大小姐,我失业呀,比你还穷。你有冠军头衔,好歹有奖金吧?我什么都没有,全靠我爷爷奶奶的退休金支持我的学业。” 书颖心里忽然平衡了一些,这个世界连男主都这么穷,这么窘困,她有什么不顺利也正常。 “我要吃羊蝎子和烤鸭。我请你吧,这么穷的男……男人,我也是醉了。”她差点说成“男主”。 林灏没有生气,反问:“我穷怎么了?没偷没抢的碍着你哪了?你看不起我穷,你三观有问题吧?” 书颖:“你还‘你穷你有理’了?你好歹是个‘少爷’,‘少爷’都像你这样穷,多少怀春少女幻灭梦碎?你要是只有胃病没有王霸之气,少女们何苦练一身厨艺来治疗你?造孽呀!” 第259章 表姐独自美丽(14) 正在这时候, 李朔开门进来,林灏没有想到他回来得还挺早,没有加班。 “你们都回来了, 都顺利吗?” 北京胡同里一家羊蝎子火锅店, 传出一阵阵香气。书颖吃了两块骨头,也告诉了李朔她必须再回乡去拿户口簿。 李朔母亲的户口在单位里, 父亲在美国, 他很小的时候就自己独立一本户口簿,也根本没有想到这事。 “你等我两天, 你先准备别的申请学校的材料, 两天后是周末, 我陪你回去。” 书颖疑惑地看着他, 他避开了她的视线:“你……你家里不是挺麻烦的吗?这事要是办不成,我也挺没有面子的。” 书颖忽然后知后觉:【这人不会是对我有意思吧?我上辈子是当高级绿茶躺赢,我这一年不都是靠实力的吗?这人怎么会对我有意思呢? 我要是回应他,十七岁算早恋吧?或者他帮我铺学业路, 那我不成了邓XX一样?不是, 我和邓XX不一样, 没有他帮我铺路, 我多花几年时间, 也能出国留学。】 书颖这些念头也只瞬间划过脑海,倒没有太过反感,看颜值、年龄、能力, 他还挺讨人喜欢的。毕竟她并不是什么单纯天真的真少女, 也不是贞洁烈女,看他这个样子,应该比她单纯多了。 高中生谈场恋爱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凡尘男女随缘分分合合、你情我愿的都是正常的。 “你这么帮我,只是为了面子吗?” “……”他回答不上来。 书颖道:“不是因为惜才吗?” 李朔笑了笑:“对,惜才。” 书颖重重叹了口气:“户口簿的事我能自己搞定,我只能回家去把它偷出来。我没有房产,也没有满十八周岁,不能立独立户口簿。我只希望在我父母反应过来能用这个拿捏我之前把一切搞定,否则,我恐怕去不了美国。” 李朔目光深沉温柔:“我不去你家,但我在附近等你,你也好有个人照应。不然再遇上你哥怎么办?” 书颖:“我练成功夫了,你放心吧。” 林灏看李朔这个样子,压下自己一见钟情的激荡感觉。一个年龄太小的女孩子,又是兄弟喜欢的,他现在什么都没有。林灏只能喝干一杯冰啤酒解一解烦闷。 第二天上午,林灏就赶去上海,准备参加别的面试机会了。连李朔都明白她太小了,现在只想保护她,林灏明白现在不能追求她,他一个无业青年,现在也没有资格要爱情。 书颖没有等到周末由李朔护航,简单收拾了行李,还打过电话咨询张校长有没有办法办独立户口。 张校长无能为力,因为农村户口未满十八岁没有房产的人是不可以办单独户口的。极品父母还不知道她想出国,也不懂户口簿的这些作用,所以她只要拿到手就好。 书颖当晚赶到县城,住在了张校长家,张校长他们一家三口都明白她父母是什么样的极品,纷纷给她出主意。 张校长说:“你拿几千块钱回家哄哄他们,他们总有一两天高兴,那一两天不会再问你要钱。你在家住着时,他们也不会防备你,你找到户口簿办出护照后,也用精确的扫描仪扫描一份出来自己保存着,办理一般的事务时就不用去拿原件了。” 张楚璇心疼书颖:“还要给钱呢?” 张校长叹道:“他们再不好也生了书颖,书颖过得再苦,也长那么大。” 刘主任也安慰书颖:“这种事社会上很多,不只你一个人经历过。社会伦理上的事,没有人能干脆利落一刀两断。你不要放心里去为难你自己,只要想着未来,这点不如意的事儿,你能熬过去。” …… 书颖依张校长之计,从银行取了5000块钱,便乘了客车回家,她怕人认出她,戴了一顶鸭舌帽。汽车到了镇上,书颖拖着行李下车,步行10分钟才到了叶家的两层旧砖房。 这时正值中午,父母干完活了正在家吃饭,书颖做好心理建设,强装出一张温和的面孔进门。 叶永安坐在饭桌上喝一口米酒,王桂花在厨房炒个菜,他们看起来像是一对纯朴的夫妻。 如果不是原主一生悲剧的证明和书颖自己的亲身体验,哪里能知道他们的极品? 叶永安、王桂花看到书颖时吃了一惊,但他们也都知道她今非昔比了,不会把她赶出门去,这可是座金山呢! “爸,妈。我回来看你们了。”书颖忍下心中的不适,拿出前世视后、影后的演技来。 叶永安心头还有不忿:“你不是不要我们了吗?我们穷,给你丢脸了。” 书颖之前还玩笑林灏是“我穷我有理”,现在遇上一个是真的“我穷我有理”,书颖不禁心底眼泪流。 书颖叹了口气,还是不乐意依照他们的剧本走——好像他们讽刺她说“我们穷,给你丢脸了”,她就得赌誓自己不是这样,又要安慰他们、捧着他们,她还得表示他们虽然穷,但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是很高的。 书颖讥笑道:“我是觉得你们很丢我的脸,把我的脸都丢尽了。别人家的父母怎么就有钱有势又疼爱女儿,什么都给她们买,你看你们有什么?除了给我丢脸、问我要钱之外,还能干嘛?” 叶永安和王桂花不禁惊呆了,怎么会有这么不孝的女儿,不是只要大人说出那样的话挤怼孩子,孩子就得乖乖顺服的吗? 叶永安霍然站起来,就想教训她,王桂花拉住他:“不要动手,你又追不上她!” 书颖对王桂花也死心了,她关注的是叶永安追不上她、白费力气,而不是她如果被打到会受伤。 叶永安指着书颖骂道:“这丫头就是个天打雷劈的!是个没良心的短命鬼!” 书颖从包中拿出10张百完钞票,说:“我虽然不想有你们这样的父母,但是校长和李老师教育我要孝顺你们,让我来看你们,给你们送点钱,在家里陪你们吃顿饭。” 叶永安和王桂花眼睛一亮,就盯着她手中的那些钱,叶永安一边点头一边说:“还是校长和老师懂道理,做女儿的不能没有良心……” 书颖递出钱,他们正要来接,书颖的手却一漏,钱全掉在地上:“哎呀,手不稳。” 叶永安和王桂花忙伏下身去捡,书颖就坐在行李箱上,又拿出1000块钱,再往天花板一洒。 叶永安和王桂花来不及骂,忙不迭低身去捡钱,书颖看着他们这个样子,觉得他们十分滑稽,不禁呵呵一笑。 书颖再取出十张百元钞,又往高处一洒,钞票散开落在这简陋的厅堂各处,他们仍然要弯腰去捡。 恭恭敬敬递给他们、奉给他们,那是不可能的。他们不想要嗟来之食,有骨气就别捡呀! ——已经活得这么不自在,她就要苦中作乐。 有钱开道,不管她给钱的姿势怎么样,叶永安和王桂花都不会对她横眉冷对了。 书颖拿出一百元钱,让她晚上做鱼吃,王桂花也没有二话了。 书颖先回自己简陋的房间落脚休息,她知道户口簿放在他们的房间里,准备明天再去拿,现在去拿,引起他们的警觉。 …… 书颖第二天没人早起,因为睡不惯家里的床了,或者她睡在这个家里还没有在李朔家自在。叶家还没有盖新房子,所以家里都还没有现代化的卫生间,昨天晚上她就没有洗澡,弄得很晚才睡去。 书颖起来时,叶永安一大早出门摘菜了,王桂花在烧饭。她难得回来,还给家里带来了钱,她总算没有让她早起帮忙干这干那的。 书颖趁此偷摸进他们房间,他们放钱的柜子是锁着的,好在放证件的抽屉不会锁。这个时代,小偷只会偷钱,不会偷证件。 书颖依着记忆从抽屉中翻出户口簿,心头一喜,忙拿着回到自己房间,放进了自己的背包里。 书颖这才下楼去刷牙洗脸,叶永安从田里回来,摘回了黄瓜、苦瓜、茄子等蔬菜。 吃早饭时,王桂花和叶永安提起,今年年前叶文超要结婚,家里用钱很紧。不但需要彩%礼,还要修卫生间,给叶文超装修新房。 他们的对女儿的无耻吸血真的超过了书颖的想象,不然也做不出那种克扣原主医疗费,害了原主又抛弃她的事来。 书颖现在不想跟他们争论,放弃教育他们,便说:“你们开口了,我不高兴也想想办法。我比赛的钱还没有拿到手,单位里领钱都很严格的,我得赶去北京签字才能领到奖金。等我领到钱之后,再拿点回家,行了吧?” 他们这才笑了出来,叶永安还端起父亲的姿态,说:“这才对。那种一个人发达了扔下家人不管的人走不远的!迟早要遭天遣!只有孝顺的女儿才会好,我们不生你不养你,你有今天吗?” 王桂花又追问她能领多少钱,书颖便道:“我们那个奖就是一个奖牌,还能保送清华、北大,这个机会是100万都买不到的。 所以比赛的奖金就少了点,有一两万吧。我拿一半交学费,再拿一半给你们。不过我吃完饭就得走了,我怕过期的话,领不到钱。” 叶永安和王桂花并不懂这些,听说过期了领不到钱,自然不留她了。 书颖吃过早饭,收拾了东西就返回县城,现在她选择在本地办理护照,就暂住在张校长家中。 书颖把办理护照所需的材料全都备齐,由张校长陪伴去公安局办加急。公安局的领导听说是张校长陪着叶书颖来办,表示5个工作日内可以办下来。 书颖就安心在县城等待,住在张校长家里。当晚,李朔打给她说,他星期六无事,过来帮一帮她。 “你不用赶过来,我自己拿到户口簿了。我递交了材料,当地公安局答应我,5个工作日办出来。我现在就在县城安心等7天。” 李朔问:“你家人不会为难你吗?” 书颖苦笑:“他们为难我无非就是为了钱。现在对我来说,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我就花点钱先哄哄他们。我反正要贷款才能交学费,贷50万或者52万,没有很大的分别。” 书颖挂了电话后,李朔正在自家的阳台上,望着首都辉煌的灯火,他心底却生出一些缠绵滋味。 李朔自知他不适合再跨出一步,因为她还年轻,可是他心底挂念却不得自主,他也担心她在原生家庭的泥潭中受委屈。 什么是一见钟情?她只要往那一站,任何人也夺不走她的光彩。她当初一袭与众不同的孔雀兰裙子,一条酒红丝巾,间于少女与女人之间的独特味道,他不禁惊艳。她一双清澈如琉璃一样的眼睛让他沉浸其中。 她是卑微泥潭中长出的一朵最美丽高贵的雪莲花,坚韧、疏离、神秘、美丽,可是接近她时,才发现她的亲和、乐观、独立。 或许他都在给自己的感觉找理由,只是爱情来了,不由自主。原来他除了读书和工作之外,还渴望爱情,世上还会有人让他这么惦念。 爱上一个人需要多久?其实在那一顺间。犹如《罗密欧与朱丽叶》,17岁的罗密欧遇上13岁的朱丽叶,一见倾心。身份的阻碍也不能摆脱爱幕之情。 李朔第二天仍然飞去武汉,林灏现在还在上海准备另一场面试,李朔只能打电话给他,问他借车。 林灏心里不爽,问道:“你需要跟得那么紧吗?她如果去了国外,你怎么办?你真那么喜欢她,留她在北京念书,不是方便吗?” 李朔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想她有更好的机会,不是想让她成为我的私有物。我喜欢她,其中就包括欣赏她的智慧。每个人的人生都有起伏,我绝不能成为让她变平庸的那个人。” “你承认了。” “我不想在不适合的时候用这些事去冒犯她。” 李朔只是向他借车而已,林灏心底再难受,他现在也没有什么立场。他根本没有想到自己会对一个17岁女孩动心,他念硕士后都没有时间谈恋爱了,或许是单身时间太久了。 李朔星期天上午赶到陌生的县城,这千里之遥赶来,书颖现在不是有八分把握了,她有十分把握了。 书颖今生照镜子时,并没有觉得自己的五官很精致,因为她的标准是天下第一美人女皇陛下和收视东方不败。可她有独特的魅力,并不会平庸,并不会逊色于前两个角色,她已经积累了更多了。 …… 书颖中午出来见他,约在了一家小饭馆,点了菜之后,才问他今天要不要回省城。 李朔道:“还没有开学,我没有课,只是研究室的一些事,早点晚点,我都可以自己解决。” “不是怕耽误你的事吗?你的时间多宝贵呢。” “我担心你回了家就出不来了。” 书颖扑哧一笑:“你想多了,我以前没有办法,没有钱没有名,不会打架,未满16周岁,全得任人拿捏。可我现在不一样了,有点钱、有点名,也打得过流氓,已满16周岁,没有那么菜啦!” 李朔道:“别打架。打输了进医院,打赢了进牢房,不值当。” 书颖招呼他吃菜,然后让他早点回去,她办好了护照就会去北京。 “你在这里人生地不熟,总不能像我一样干等5天吧?” “那万一有什么事怎么办?” “我校长老师都会帮助我的。而且我现在聪明了,我舍点小钱先骗他们嘛,这才刚开始,他们的胃口还不大。等他们胃口大时,他们已经找不到我了。等我独立办户口簿时还得花一笔钱,我接受这个命运。” 李朔沉默了一会儿,说:“会好起来的。” 书颖嘿嘿笑起来:“你不要把我想成小白菜,我已经长大了,不是他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李朔道:“我在武汉等你吧,你有什么事,我也方便赶过来。” 书颖终于忍不住盯他看,他被看得不自在起来,然后耳朵也红了。 书颖说:“Vi,你是不是喜欢我?” 李朔眼皮子一跳,不敢看她,也没有回答是或不是。 书颖很明白成年人的世界,不管是什么阶层、什么职业,都是凡人。 “你这么帮我,我怎么报答你?” 李朔想不出好的推托之辞,因为她太聪明了。 “我没有想过让你报答我。我只是做我想做的事而已,我不做,我就睡不着。” 书颖托着腮轻笑,李朔弄得有些心虚,说:“我真没有想过别的,我知道你未满十八岁。” 书颖想起女皇陛下的彪悍,十五六岁时被赵玮辜负,转头就在外头交了两个男朋友。 相对于赵玮的算计、赵珏的吝啬,李朔属于愿意付出的那类男人了。书颖老油绿茶从不听男人的花言巧语,只看他们的“诚意”。 书颖说:“你不想的话,你是很空吗?” 李朔回答不了这个尴尬的问题,只好说:“如果我冒昧了,我很抱歉,但我不会让你为难。” 书颖笑问:“你帮我去国外,不会是怕我上清华吧?如果我选了清华,那可就是真正的老师和学生,礼教大防了。” 李朔摇头:“不是。我只是想要尽我全力,让你的才华得到施展。现代社会,没有礼教大防,学校不会因此处分我。况且你真进了清华,你未必就会来上我的课,那就不会妨碍公平公正。” 书颖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看着他,李朔被她看得心虚:“我……” 书颖问:“你考虑到这些了,还跟我说你没有想别的?” 李朔现在也难以狡辩了,顿了顿,才说:“我只是想过,我想想不犯法吧?” “我父母要是知你有这个想法,你又恰好是有钱人,你会很麻烦。我的师长们要是知道你有这个想法,我会很麻烦。” “我不怕麻烦,有什么事我一力承担。” 在别人面前的他和真实的他相差太大了,他已经不是那个刻薄的评委老师,就是一个普通的二十二三岁的年轻人。就他这种表现,估计是初恋,因为面对爱情,他根本就掌握不了节奏。 “你怎么承担?” “我会承认是我的问题,是我的错,你没有错。” 书颖眼波流转,道:“那如果我也有错呢?” 李朔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反应过来这话有种暧昧的暗示,他心砰砰直跳,却端庄地坐着,不敢有做事时的张扬。他时刻提醒自己,她只有17岁,他必须要克制。 …… 用过午餐后,书颖让李朔在酒店房间休息一下,她不便进他房间就先返回张家了。正值周日,张校长出去探望朋友,刘主任则在家收拾,张楚璇在练琴。 刘主任问起是什么朋友来了,书颖便道:“北京来的老师,他外公外婆在武汉,他到武汉探亲,就顺道来看我。” “北京来的老师?是奥数老师吗?那岂不是清北的教授?”刘主任吃了一惊,“清北的教授还过来看你?” “他……现在是助理教授,还没有评教授呢。”因为他还太年轻,资历不够。 刘主任放下手中的活,笑道:“清北的助理教授也很厉害了!大部分清北本硕博连续毕业生也没有资格留校呀。” 刘主任也是知识分子,张校长又是教育界的人,普通百姓不知道现状,他们哪能不知道呢? 书颖嗯了一声:“他是挺厉害的。” 刘主任笑道:“人家难得从北京来我们这个小县,应该好好招待才是!你请他去哪吃饭了?” “就……小饭馆……” 刘主任叹道:“这怎么行呢?你要不让人家来家里吃饭,我亲自下厨……这不好,请人来家里,他未必来,人家有礼一点还要准备绊手礼。还是在外面吃吧,让老张安排。” 书颖心想他们看到他的年轻,肯定会怀疑他们的关系,可是如果拒绝,则会让刘主任以为她为人冷漠。 他们这类人绝不会像极品一样就巴着她要钱,但是如果连介绍一下朋友都拒绝,肯定心里会有想法。 “那我问问他,晚上有没有空。” 李朔本不爱过多的应酬,但他也免不了有应酬。 书颖打电话来问,是她的校长老师说请他吃饭,他不便回绝。幸好他到了这里是为了看她,晚上没有特别安排。 得到首肯,刘主任就把张校长从他老友家召了回来,张校长问起这位助理教授的身份,应酬场合都是看人下碟的,既:来客是什么身份就请什么层级的陪客。 书颖才说:“他叫李朔,是QH的数学及电算研究中心的研究员,助理教授。普林斯顿本硕连读,博士在MIT。” 书颖没说他母亲是北大外语学院的教授,父亲是普林斯顿生物科学的教授,美国科学院外籍院士,他二舅是武汉的林子儋市长。 高干文嘛,所以男主林灏的亲戚都是很厉害的,自己爷爷奶奶、爸爸妈妈有地位,亲戚也全不是省油的灯。 书颖这样一想,她不去救女主,现在遇上了男主这个牛人表弟,难道她瞎猫碰到死耗子截取女主气运了?她要是将来和李朔在一起,是不是像女主一样成为团宠? 他们家的钱虽然不多,但这种家世肯定和前世那种娱乐圈是不一样的。那是暴发户只有钱,李朔他们家的情况用古代的话来说是清贵世家。 书颖福至心灵,忽然想到以“蛾子”的贪婪本性,这回角色这么穷也没有逼她去赚钱。是不是“蛾子”这回贪的根本就不是财气,而是这种“清贵之气”? 第260章 表姐独自美丽(15) 张校长、刘主任和张楚璇还不知道李朔的亲戚关系, 就已经震惊了。这个年代,这样教育背景出来的人凤毛麟角。 张校长忽明白了,问:“就是这位李博士给你写推荐信去普林斯顿?” 书颖点头:“对。他童年时是在武汉生活的, 我那个七姨夫不是在他二舅手底下当秘书吗, 有这些巧合,我们就熟悉起来了。” 张校长叹道:“这样的大人物来了, 我县长和局长说一声。” 书颖道:“县长多忙呀, 跟局长提一句差不多了。其实他是搞研究的人,不擅长应酬, 他就是顺道过来看看我的准备情况, 明早就回武汉了。” 刘主任道:“既然知道他是搞研究的, 我们不要敬太多酒就行了。他们那样的人家出来的, 不会应酬不来的。” 书颖还是提示一句:“叫老师们一起就好了,他也算是我老师。大家都是教育界的,才有话题。” …… 下午四点半时书颖早一步去接他,满脸不好意思。她脸皮厚时犹如城墙, 可是因为自己麻烦了别人, 她的脸皮委实不厚。 “我已经跟校长说过了, 你不会喝酒。校长会跟局长他们说的, 这个……总之是盛情难却。我们校长这人嘛, 为人是挺好的,一直很照顾我,他们体制内的人就喜欢认识人脉。” “没有关系, 我只是一个研究员, 没有招生权限。如果本县将来有学生过了QH分数线,那我还能说句话;或者本县的学生考QH的研究生,笔试过了, 我能介绍一下教授。这两种情况都不多的,也不违规。” 书颖免不得叮嘱道:“那就只好委屈你一下,和我们这群愚蠢的凡人吃顿饭。我们要是有什么不入你眼的,你就当作没有看到,虽然我们乡下人伤不到你,但是你得罪人总不好的。” 李朔静静看着她,嘴角忽然有一丝笑意,说:“你都把我当什么人了?” 书颖呵呵:“就是那种看不上我们愚蠢的凡人的那种感觉呀。” “偏见。”李朔点评,“你去了美国可以去一些沙龙多走走,但凡有人提出什么观点,必会有人来挑刺。只有经得起别人挑刺,才能有所进步。 如果全是你好我好大家好,那不是和稀泥吗?我当评委时挑刺,只是为了选出真正的强者,也让不够强的人适应进步之路的痛感。” 书颖想起第二个世界自己也去国外当过两年旁听生,后来参与工程设计也是一次次争论,被人质疑。 “我知道你是好人,我怕别人误会你,不想你得罪人。” “我知道什么场合该说什么话。我12岁就上高中住校,独立生活了。我长这么大,什么没有见过?” 李朔这句话很快被打脸,书颖和他准时赶到张校长所订的饭店时,门口站着二三十个人,不禁吓了一跳。除了学校老师之外,还有县、局里的领导,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上来。 书颖上回也见过一些人,她也知道自己县里的主政官员,明白体制内的规矩,把人家按职位高低顺序介绍下来。 李朔只能一一握手问候,张校长和县长簇拥着二人进饭店。大厅里摆了三桌,像刘主任她们母女和老师们根本没法上主桌吃饭。 书颖这个晚辈倒是能被迎上主桌,因为李朔是她的朋友。虽然地方上酒桌文化深,得知他是搞学术的不能喝酒,大家也不强求。 许老师坐在李老师身边,就悄悄跟她说:“这个帅小伙是之前演讲比赛的评委。我之前听人说是他小时候是个天才,12岁上高中,13岁高中毕业去了美国。他妈妈是语言学家,他爸爸也是科学家。” 李老师咋舌,看小伙年纪轻轻,相貌清俊雅正,忽然说:“他到武汉探亲,还跑到我们这里来,不顺路吧。书颖不会是……” “小伙儿这么年轻帅气,工作又好……”许老师不满30岁,背着男友花痴一下,对着李老师的眼睛忙改口,“书颖做事有分寸的。” 李老师却担心,书颖到底是如花少女,要是一时冲动给耽误了可就糟了。人家有家世、有学历、有地位、有工作,一场恋爱下来,他什么也不会失去,可书颖呢? …… 翌日一早,李朔自驾先离开了县城,他就算想保护她,可他在那县城待下去,估计会招来更多的应酬和他们的怀疑。 书颖则被李老师约出去逛街,李老师好心提醒她现在不是谈恋爱的时候,女生要爱惜自己,不要被男生几句甜言蜜语哄骗了去。 “你现在还小,哪怕你已经有了几项荣誉,但离走向社会还很远。我知道你现在遇上的男生可能非常优秀,可是男生优秀看似属于你,其实又不属于你。” 书颖听李老师委婉地说了这么多,心想:李老师会怀疑李朔来的目的,那么别人也会怀疑吧?人生有三样东西难以隐藏,咳嗽、贫穷和爱。 书颖虽然谈得起恋爱,但她也不想真心为她好的老师担心。 “老师,你放心吧,对我来说完成学业是最重要的。现在清北都军训了,我已孤注一掷,如果普斯不录取我,我只好再念一年高中。 如果是这样,我也会踏踏实实地念,走好我自己的路。虽然人人都说爱情的滋味很美好,但我不会为了这些事而耽误什么,我也知道怎么保护自己。” 李老师揽着她的肩膀:“我真舍不得你,可我仍然希望你能顺利拿到Offer。” 书颖笑道:“我能去美国念书的话,你和师公来旅游,可以来找我呀。” 李老师感叹:“现在有了女儿,哪年能去旅行呢!所以要玩得趁年轻。” 书颖在县城待到8月18日,护照终于办理出来了,书颖便把户口簿送回叶家。因为不想和他们啰嗦纠缠,所以办了一本存折,转账了5000块钱进去,拿回家给叶永安。 叶永安一看存折,里面有5000块钱,微有些不满,问道:“你不是说拿出一半奖金吗?两万的一半是一万。我问过你哥,你哥说你那个奖金绝对不止两万的。” 书颖心头强忍,说:“大哥在外做了这么多年,每年给你们了多少钱?” 叶永安和王桂花没趣的撇撇嘴,叶文超当然是没有给过家里钱,有时还要问他们支援。 书颖说:“如果**律,你们还没有满60岁,我还没有满18周岁,应该你们养我才对。我还要学费和生活费,不然我怎么在外生活,有赚钱的比赛我也去不了。你们60岁后吃什么?” 书颖内心实在是恨不得他们死了才好,但她做不出那种大逆犯法的事来。 书颖已经彩色扫描了户口簿,这时拿出来给他们,说是拿户口簿当证明去领她的奖金了。 他们倒没有纠结在这种事上面,只要她会给家里钱就好。 书颖没有留宿,返回县城张家,翌日周末就带着行李与他们告别,婉拒了张校长送她去武汉。 这回她从北京回来办护照,只带了两身夏季换洗的衣服和日用品,所以行李不多。 …… 李朔返回武汉,后来几天不便再去找她。就像他小时候一样住在林家,有时远程与同事沟通研究中心的事。 李朔的外公外婆看着他的反常,就问刚从上海回来的林灏。林灏在北京笔试的成绩出来了,他拿了最高分,他有把握过面试,可是他在矛盾,到底选择哪个职业方向,选择拿个职位好。 林灏因为那不能说出口的感情闷闷不乐,被爷爷奶奶问这种问题更加不开心。 “男人这么反常,当然只有一个原因了。” 林爷爷和林奶奶了然的样子,追问:“他那对象是武汉人吗?那他干嘛不带回家来见见?” 林灏不耐烦:“这都哪跟哪呀?八字没一撇,见什么见?” 林奶奶说:“他在北京也呆了一年了,这个年纪是该处对象了,保不定今年冬天就可以结婚。” 林灏呵呵:“结婚是不可能结婚的。” 林奶奶咄道:“你胡说什么呢?如果是好姑娘,就好好谈,安安稳稳结婚,不然不是耍流氓吗?你也快点定下工作,我从前的同事的侄女,长得可水灵了,你要不要见见……” 林灏转身就走:“我才不要见。” …… 到了星期六时,书颖已经办好了护照,李朔才准备和她一起回北京。林灏只能当了司机,先载着李朔去接书颖。 下午2点的飞机,只有先去小饭馆喂饱自己。书颖的雅思成绩晚上应该就能出来了,所以她因为父母的郁闷一扫而空。 “你就这么自信成绩能过普斯的要求?”林灏当初学英文也是花费了苦功的,鬼知道英文的单词居然那么多,他都快背吐血。 书颖哈哈大笑:“姐姐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姐姐我为了个考试闭关了,我参加IMO都没有花这么多的力气。它不给我9分,对得起我吗?” “9分?牛在天上飞!”林灏摊摊手。 雅思满分成绩是9分,并且以0.25分为进制,就是说,她的听说读写四项成绩全超过8.75,它就会四舍五入计入9分档次。 书颖觉得因为阅卷的是人,主观题不一定会给她真正的满分,但应该不会低于8.75。 李朔插口道:“8.5分也很优秀了。阿灏不要小看书颖,你当年的托福不也考了114分吗?” 书颖侧目,暗想:果然是男主呀,托福考出这样的接近满分成绩。他绝对是**当中的实力派了。 书颖问道:“你工作定下了没有?” 林灏长叹一口气:“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选。北京和上海的都是好机会,可是我只能选一个。” 书颖无法从原主记忆中得到男主的更多信息,不过他和女主有几次到武汉是从北京来的,那么他应该去了北京。 “问自己的心呀。人生不得不做减法的,像我从前的梦想是当女飞行员,可是我也得选、得舍,选择把主要精力去攻读数学相关的学问。” 林灏道:“当女飞行员很好呀!也不一定非要去国外。”她去了国外,读本科、硕士、博士,不知何年何月回来,如果她在国内念书,哪怕上军校,也在同一个国家。 书颖叹道:“我也觉得很可惜。可是我们国家还有很多优秀的女生可以报考航空大学,但是没有几个女生有机会去普斯。把国内的机会让给别的优秀的女生,去国外学习别人的长处,我觉得这个买卖更合算。” “你说得好像你去参军人家空军就一定会要你似的,你能过体检关吗?” “我很健康,不像你未当总裁先有胃病。” 林灏被怼得哑然,书颖忽然发现自己的话可能有点重了。 因为她对他无所求,又是当过女皇的人,所以哪怕他们是**,书颖也从来没有卑下的感觉。书颖只有念起原主的悲惨人生时,才会因为原主的原生家庭而不忿和悲伤。 所以书颖身上注定有各种截然不同的矛盾气质,加上她越来越漂亮,存在感太强烈了,总是让年轻的男子接触多一点就被她吸引。 “好好治你的胃病吧,因为你们高干家庭的女孩都不会做饭,你相亲也相不到一个能给你做饭的媳妇的。” 书颖了解,程南伊就十指不沾阳春水,家里有阿姨的,男主以后相亲别的干部家的女儿,她们也不可能会做饭的。 “那你会做饭吗?” “我当然会了。” 林灏挑了挑眉,这是男人勾引女人的标志性眼神:“那你跟我相亲呀,你来治好我的胃病。” 李朔蹙眉看着林灏:“表哥,你在说什么?你别像对着别的女孩子时一样开这种玩笑。” 林灏支着下巴,说:“就她这性格,不像开不起玩笑的。家里确实在考虑让我相亲了,我要是真有个对象,他们也不用张罗了。叶书颖年纪是小了点,要是跟我相亲,我也不介意。” 书颖确实不怕这种程度的玩笑,说:“你不介意,我介意,你大我那么多,前女友一大堆。” “哪有大很多?我只大了阿朔半年。我就两个前女友,多少年没见了,哪来的一大堆?” 李朔深吸一口气,说:“阿灏,你再开这种玩笑,我生气了。”他这时叫他名字,表示严肃。 林灏转开头:“她都没有生气,你生什么气?” 李朔看向书颖的目光有些探究,书颖尴尬笑了笑:“我现在是不是……应该生气?那个……呵呵,林先生是挺有意思的哈。” 李朔心头莫名不爽:“他有意思,我很无趣吗?” “啊?”书颖讶然,半晌反应过来,摸了摸鼻子,“不是呀,你也很有趣,不同性格嘛。” 书颖暗想:还说没有别的所求,其实看我跟你表哥说几句玩笑话都好大的醋味吧,这叫没有所求? …… 8月的傍晚6点,北京还没有天黑,书颖随着李朔一路风尘回到他的住所。 他家里没有别人,现在林灏不在,书颖又知道他喜欢她,才发现这有点像同居。 书颖第一时间借用他的手提电脑查成绩,正是听说读写全得了9分档次,综合分得了9分。 李朔也正在一旁,看到这个成绩也不禁轻笑:“有这个成绩和IMO冠军,我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拒绝你的申请。” 书颖呵呵一笑:“林灏还说我吹牛呢。” 李朔收起了笑容,忽然站起身往自己房间走,书颖看向他的背影。 “你是不是吃醋?” “我没有。你惦记谁是你的自由。” 书颖命令:“你过来。” “……” “我有话跟你说,你快过来呀!” 李朔表情端重,回来在沙发上坐下,说:“成绩出来了,我们明天就把资料寄出去。时间虽然晚些,但学校也有些特例。” 书颖娇柔地说:“Vi,你喜欢我,为什么要装作一本正经?你如果想一本正经,为什么又非要去找我,又想陪我?” 他沉默了许久,回答:“我去找你是因为我管不了我的腿,我一本正经是因为你才17岁,我必须管住我别的行为。” “五十步和一百步,有区别吗?” “对于学理科的人来说,这有很大的区别。” 书颖坐近一些,勾住他的胳膊轻轻枕在他肩头:“我不能为你原地踏步,我必须去走我自己的路,我没有当弱者的退路。” “我会亲自送你走。只要你愿意,我就等你。10年够不够?”他的手放在膝盖上,克制自己去拥抱她。 “10年?我都老了。”书颖又不是圣女,她不太主动撩人是因为怕埋单。当女皇那世太茶了,撩了几个,结果也有很多苦恼。 “那就5年。”李朔转头垂眸,温柔地看着她的脸,闻着她少女的清香气息,他觉得口干舌燥。他坐得越发端正了,只不过红得滴血的耳朵出卖了他。 “我还没走呢,能不能去还不一定。如果我走了,国庆节、春节、五一节你可以来看我的。” …… 李朔帮忙审核了包括雅思成绩在内的所有个人资料。书颖为了丰富自己的简历,连她在学校的晚会表演舞蹈时获得第一名的经历都写上去。 自荐信上关于家庭成长经历,她则用充满乐观的笔触去大自然,写贫穷下对知识的渴望。她描述自己用一切可以得到的时间去学习,她在那样的环境下取得现在的成绩让她很自信,她描述自己渴望探索农村一方水土之外的新世界。 李朔看了她的自荐信后,还有点惊艳她的文采,英文的排比、押韵都用上了。简历中的爱好特长:数学、英文、法文、中国长笛、中国舞、太极拳、剑术、唱歌、中国戏曲黄梅戏。 书颖把现在身份可以合理掌握的技能都写上去了。她是个全才,可是如果全写上了会显得不合理。 李朔问道:“你确实,这些都会?” 书颖赔笑道:“数学、英文,你是了解的。我正在学法文,我记记力好,我的英文词汇量让我背法语词汇非常有优势,很多是同词源的,我的发音问题也不大吧。我的其它技艺足够忽悠外国人。” 李朔明白外国人爱吹牛的人很多,不懂中国人的含蓄,她这简历并不夸张。反正在录取之前总不可能全来检验一遍,学校主要就是看IMO冠军头衔和雅思成绩,他便也由她胡吹。 李朔把纸质资料用加急件发去美国,把电子版也发给了招生办公室负责人戴维、他的老师之一席勒教授和他的父亲李奕宁教授。 席勒教授带博士生,同时也给本科生上课,他就对IMO冠军入学比较感兴趣,IMO冠军绝对是一个含金量非常高的身份。李朔把资料发过去后仍然选了时间亲自打电话给了他父亲。 他和父亲的关系虽然一般,但他这样竭诚推荐一名学生,第一次请他帮个忙,他父亲还是愿帮忙,也相信他的眼光。 他父亲李奕宁已被大学聘为教授,去年还评为外籍院士,他已是生物医学方面的权威科学家之一了。李奕宁答应会出面去和他们进行沟通,结果也会好一些。 国外的私立大学在录取学生上自主性比较强,也追求学生的多样性,有几名优秀校友和在校教授的荐,加上她本身闪光点,很少有人非要出来反对。 李奕宁把扫描电子档资料打印,然后第二天就找到招生办公室的戴维。本来他们的招生工作已经截止,但是早前李朔就联系过戴维。 叶书颖作为今年奥数比赛唯一的满分金牌选手,还擅长英文,戴维当时就跟李朔表示,原则上他们大学欢迎这样优秀的学生。但是一个中国举办的演讲冠军无法替代语言考试。 戴维看到打印的资料,看到了IMO的证书和雅思的破天荒的9分成绩,不禁哇哦了一声。 这个9分可是取四大部分的综合成绩,如果有一部分失利都不可能拿到这个分数。这是英国文化教育协会、剑桥大学考试委员会和澳大利亚教育国际开发署联合主办的留学语言类考试。 剑桥大学自己招本科生时也只要求总成绩不低于7.5,综合成绩不低于7.0,考官们自己都几乎考不到9分。 特别是作文题,阅卷的是人,能写出让阅卷人不舍得扣分,或者扣到微小成给她凑整的小小分数,这表明她的作文的造诣之高。 口试满分,估计是没有外国学生的口音,而且内容丰富有趣,声音肯定也得悦耳动听。 “李,这么出色的学生,就算不来读数学之类的专业,来读英文都极好了!有你们的共同推荐,再看这个学生的出色表现,我想招生办公室其他成员不会反对破格录取她的!”戴维收好打印的资料,“学校收到原件,马上进行校友联络面试,没有意外,一切都会如愿的。” 李奕宁也高兴国内更多的学生能得到好的教育机会,这也是他在美国除了研究之外能做的事之一。 “谢谢你,戴维。如果有任何问题,请你告诉我。”李奕宁顿了顿,“我不是要干涉你的工作,但我知道现在有点迟了,程序上会麻烦一点。可是谁让IMO非要在7月中旬比赛呢?女孩也不想这么晚的。” 戴维笑着说:“李,你放心吧,对待女士,我会绅士的。” 李奕宁还是解释了一下她的家世:“这女孩出身于中国贫穷农民家庭,经济很困难,学校能给予帮助吗?” 其实普斯的奖学金率全美最高,其中有69%的一年级国际学生得到基于需求的奖学金,平均每人达4万美元以上。 戴维歪了歪头:“嗯,我们会了解一下情况的,如果还能申请出这笔资金,我也希望能帮助女孩。” …… 从北京寄国际加急件5天也就到了大学。加急件中不但有完整的资料,还附了李朔的亲笔推荐信,李朔又另外邀请了他读硕士时的导师和父亲联名推荐。 招生办公室收到资料第三天就安排了校友面试,书颖在视频面试时很擅谈,思维很活跃,英语顺溜,顺利过关。然后招生办公室就马上给她发去了Offer。 李奕宁知道后,第一时间电话通知了李朔,李朔则第一时间告诉了书颖。 这个时期,国内的大学生新生已经在军训了,她没有入学,等于是婉拒了清北。这回如果失败,她就收拾行李回县高中了。那么她肯定会在高二时就参加高考,然后再参加一届奥数比赛。 这时候已经是8月28日,书颖按照李朔的指点准备了所有申请签证需要的资料,还差Offer。 终于在9月3日时收到Offer,由李朔指点她去大使馆递交资料,过了两天大使馆通知她去面试。 两个面试官问她的个人信息,书颖一一报来,她这时就说一口美式英语了。 面试官点点头,再问她:“你为什么选择普斯?你从何种渠道了解到这所大学?” 书颖道:“我除了是IMO冠军之外,也是今年的全国高中组英语演讲冠军。我的评委老师李朔先生是普斯校友,他的本科和硕士是在普斯。他的硕士导师席勒教授也普斯数学及电算方面的权威科学家之一。 他的父亲李奕宁是普斯的生物科学方面的终身教授,去年被评为美国科学院外籍院士。李朔先生还邀请了席勒教授和李奕宁教授为我推荐,所以普斯对我破格录取,允许我延期入学。” 面试官对视一眼,暗自点了点头。一般来说读野鸡大学的学生会被怀疑要移民,才更容易被拒绝,像书颖这样的情况,她将来真想移民,会是任何国家欢迎的高端人才。 面试官问道:“你选择念这个专业,完成本科教育后还会继续深造吗?” 书颖点头:“会,因为我念的是基础科学方面的专业,本科课程是远远不够的。我希望自己能进一步深造。” 面试官再问她经济情况,书颖如实回答,她现在会贷款交学费。因为她是破格录取,学校来不及考察她的经济情况。 “我在中国拥有一定的名气,所以我会写书出版赚钱,还清贷款,基本没有打算在美国打短工。因为我需要更有效率的赚钱方式,保证我有更多的时间用于我的专业课程上。” 书颖话中的意思是她不会和美国人抢低端的工作岗位,虽然他们国家一直在引进劳动力,可矛盾的是一些人却指责中国人去抢饭碗。 面试官看到她的学习资料,问她:“你没有完成高中课程,也没有参加SAT,你有信心能学大学课程吗?” 书颖微笑道:“我就算留在中国,凭借我的IMO冠军、英语演讲冠军,我也是被最好的大学破格录取,不用再继续念高中了。我今年高一的9门文化课和体育、音乐、美术3门副课全是满分,我的雅思成绩也是9分。我可以自信地告诉你,全世界能做以上所有的人只有我一个。我在中国是一名出色的学生,去了美国发展,也不会平庸。” 对待西方人,不需要谦虚。面官员挑了挑眉,再看她所附的相应资料,这时才没有疑问了。两个面试官对看一眼,都点了点头。 书颖通过了面试,签证还要8个工作日才能拿到手,她只能一边等待,一边准备贷款。 然后她一直忽略掉一件事,就是她不满18周岁,无法贷款,她的父母肯定是不可能为她贷款欠银行钱的。 书颖差点要涕泪齐流,她一直崇尚经济独立,可是法律限制着她,不让她自己贷款经济独立。现在只有8天时间了,如果不贷款,只能问别人借钱。 以前是王桂花带着她当乞丐,现在她也要向人借钱了。唯一的区别是王桂花去讨钱肯定是不想还给王咏梅的,书颖借了钱肯定会还。 书颖被法律限制着不能经济独立,最终还是靠了男人——李朔借了10万美元给她。然后她凭此办理了外币活期存储卡和外币信用卡,并取了一些现金。 书颖办完储蓄卡和信用卡的事回家,李朔还在单位里没回来,她就动手做个饭。 家中有佳人,李朔推掉了晚上的应酬赶回来,看到她做的四菜一汤,心头一暖,感觉自己有家了。 李朔在美国十年,李奕宁另有家庭,李朔觉得自己融入不了父亲的家;他回国时母亲另嫁了,他也觉得母亲的家不属于自己。 只有现在这个家才属于他,但这个家里平常只有他自己,现在却多了一个人。晚餐时,书颖表示那些事都办好了,嘴上再次道谢,面上却讪讪的。 李朔知道她的心思,淡淡笑了笑:“你之前跟我说,你会先贷款解决,我就觉得不太靠谱。可我又不能说你不懂法律和银行贷款条件,你会认为我刻薄的。你样样功课都出色,毕竟是个高中生,高一还没有开设普法课程。” 书颖被盖上个“法盲”要标签,她也是醉了。可是她根本就没有想过自己的年龄,毕竟她的心理年龄肯定不是未成年,她穿来后肯定想好好大干一场,她哪有闲情在意身体的年龄? “你笑嘛笑?”书颖噘噘嘴,顿了顿又说,“我会把钱还给你的。” “我不急着用钱。” 书颖考虑着还要一个星期才能拿到签证,趁此时机就先选好合作的出版社。北京的大小出版社都很多,但还要擅于营销的。 “我们大学的出版社一般不出这类书。” “我没有指望你帮我这个,你已经帮我很多了,我没有那么废柴。”书颖喃喃一句,“幸好未成年人也享有著作权,不然真是要玩死我。” 正说着,张校长打来电话,表示今天又有两家大媒体电话联系学校,想要约着采访她。书颖前几天拿到Offer后第一时间和校长、老师分享了,这也是学校的骄傲,他们肯定会报到县里、市里,然后报到省里。 每年去国外读硕博的学生很多,但是这个时候就去国外名校念本科的人不多,何况她没有高考就被录取了。 书颖为了将来赚钱还债,不能当一个低调的人,听说其中有RM日报的记者打电话给学校,约着要采访她。正值新的升学际,她又是在各方面突出和传奇的少女,比较神秘,也比较有特点。 由张校长虽然在县里,但仍然电话联系报社记者,把书颖的电话告诉他们,让他们自己约时间。 第三天时,书颖和采编记者、摄影师就约到北京一家茶馆做面对面的采访。李朔白天工作忙,当然没有时间陪她,但她适应生活的能力强(因为她对北京太熟悉了)。 书颖做完了采访回到李家,发现林灏来了,他最终选择了北京发展的机会。因为书颖还住在这里,所以他又只能住最小的房间。 林灏的工作上轨道之后,家里自然会考虑给他买房的事,林家虽然不豪富,但是所有长辈都凑一凑是能凑出北京房子的首付的。 书颖跟他说:“你就委屈在小房间住几晚,我过几天就走了,房间就是你的了。” 林灏目光复杂:“3个多月后就圣诞节了,假期要回来吗?” “我必须回来,我刚和记者朋友约好了,她会帮代出书。我到时候回来交稿。”书颖嘿嘿笑了笑,“林兄也是半个湖北老乡,到时候帮着多多宣传和支持。我卖书赚不到钱,我就得去卖唱了,卖唱赚不到钱就得去刷盘子了。” 林灏听她说起这种事,脸不红气不喘的,脸皮这么厚的女孩,却不让人讨厌,这也是奇怪了。 林灏想到她的成绩,又因为自己一腔感情无法说出口,不禁讽刺道:“像你这种学霸,不是应该在Sature上发表论文的吗?阿朔在国外时发表论文就能赚生活费,还有系统优化项目的奖金。你就想在国内出一本畅销书赚钱?” 书颖眼睛一亮:“你说得对呀!我掉坑里去了,怎么没有想到呢!Vi也不提醒我……” 书颖说到一半,忽然又明白过来,他估计不想让她感觉他身上那种与她现在的角色的不同阶层与学历的造成的代沟,就像他当评委时会让选手们感到压力一样。 林灏本来那是忍不住反讽,没有想到她这样接话,不禁呵呵笑道:“我就这么一说,你以为写一篇能上那些杂志的论文很简单?” 书颖作为一个曾经的理工生,当然一直关注科学前沿的主题,她深吸一口气:“我就不信了,他能做到的事,我也能做到。” 林灏沉默了一会儿,问道:“有MSN吗?” “前几天申请了一个。”她去美国不久,现在的手机卡也得停掉,而且某Q现在还没有国际版。她做出国前的准备,也包括这些。 他从背包中拿出自己的手提:“加一下吧,回国告诉我一声。” 书颖没有理由拒绝,男主角进了政府重要部门,这也可以成为她未来的一条人脉。 林灏用手提电脑操作好了后,跟她说:“在国外小心一点,周末尽量少外出,更不要一个人去一些治安不好的街区,不要有那种好奇心。” “我在国外除了念书之外,对别的东西不感兴趣,学校的环境应该好的。” 林灏笑了笑,眼波带电看着她:“你最好不要感兴趣,国外的男人都很坏的。” 书颖咯咯笑起来:“我对外国男人不太感兴趣,而且我也很坏的。” 他侧身倚在沙发上,一手撑在靠背上支着颊:“你有多坏,骗男人吗?你骗阿朔吗?” 书颖长叹一口气:“他是老实人,我不忍心骗他。” 林灏沉默了一会儿,问:“那你骗我吗?” 书颖呵呵:“你那么穷,我能骗你啥?” 林灏轻叹:“嫌我穷呢,骗都懒得骗。” 书颖吐嘈:“你说的都哪跟哪呀!” 林灏目光如丝,忽说:“你看起来挺下饭的。” 书颖愣了愣,呵了一声:“你居然撩我?大哥,你属花孔雀的吗?” 第261章 表姐独自美丽(16) 林灏笑道:“你去国外, 撩你的人多了,这都受不了?” 书颖不知道他这是玩笑还是一时冲动,他这个态度, 她不便认真追问。 书颖只好说:“去国外时,我没有这个想法, 当没有看到就好了。Vi应该挺适合我的, 有些学术地位,为人也正派, 但我年纪还小。” 林灏坐端正, 压下一腔情意, 沉静下心情:“Vi有时在研究中心很忙, 你在国外有什么紧急的事,可以打我电话。我换电话号码了也会MSN发给你。” 书颖想着这是女主的团宠待遇吧, 她现在是李朔的绯闻女友(牵牵小手的阶段),他的亲戚也为她考虑了。 书颖心道:【程南伊呀,我也没有对不起你, 我从来没有害你过, 我真有团宠的运气也跟你没有关系。要不你好好努力, 将来再试试林家长辈会不会看上你, 让你跟林灏相亲。】 李朔今天回来得比较晚, 发现表哥又住进来了,他原来想好好陪一陪她,可是现在只能多了一个糟心的灯泡。 因为李朔小时候父母就离婚了,母亲工作忙,他和林灏从小一起养在外婆那里,虽是表兄弟,原来的感情胜过亲兄弟。 所以李朔到武汉就住林家, 林灏来北京住在他家都是天经地义的一样,他也不能现在赶人走。 两天时间门一晃而过,书颖正式从大使馆拿到签证,就马上订了第二天飞美国的机票。 李朔也委托李奕宁,嘱托他帮忙照拂一下她。她毕竟年纪小,还延期入学,如果学校做不好接待工作,她孤零零一人在国外不知如何是好。 书颖没有带很多行李,只有几套贴身衣服、一件外套,证件、手机、银行卡等重要物品。其它东西都准备到美国再买了,贵就贵点。 林灏当着灯泡也去送行,看着一路上李朔间门断的提醒书颖一些注意事项,林灏不是滋味。先别说他抢不抢得过他,如果他真抢了,兄弟也没得做了。 到了国际机场大厅,因为行李不多就没有办理托运,终于等到安检提示她的航班准备检票了。 书颖看了看检票口的人,再看看恋爱经验为零,喜欢一个人就只会对她好的大男孩,心中不由得一软。 她的眼睛清亮却温柔:“Vi,再见了。” 李朔迷迷糊糊间门就度过这近半个月时间门了,每天能见到她就是他人生中的不可替代的快乐。现在她要走,他至少有三个月要见不到她了。 很快到来的国庆节正是她要努力融入学习环境的时候,他赶去普斯只不过是占用她的适应时间门。 李朔涌起一股冲动,一把拉过她拥住,他早想这么做,可是一直克制,他一遍一遍提醒自己,这样做不合适。 书颖明白他的真心,因为只有真心的男人才总是记得怎么样做才对她的人生更好,而不是总油腻地缠着她说些空洞的话。 李朔沉声道:“世界很大,你别忘了我。” 书颖嗯了一声,说:“你在北京好好工作,好好吃饭,我会给你发邮件的。还有,你不许对别的女学生那么好。” 李朔松开了她,目光和煦地看着她:“只有你让我管不住我自己。” “老师说男人的话不能相信的。”她噘着嘴说。 李朔的笑意从心底涌上来:“欢迎你随时突击检查。” 书颖目光盈盈看着他,踮起脚尖儿,仰头在他颊上亲了一口。 李朔只觉颊上一阵香软,他在西方也不得不用过西式吻颊礼,但没有一次吻颊像这次一样让他心慌又想捕捉那感觉。 书颖转身要走,林灏上前拉住她,给了她一个结实的拥抱。 “叶书颖,太厚此薄彼了吧?”他用力的拍她的背,好像她是糙男人似的,“在美国多保重,有事就联系我。” 书颖蹙了蹙眉:“轻点……” 林灏松开她,扶着她的肩膀问:“你不吻一下我?” 李朔上前:“阿灏,你干什么?” 林灏却盯着她:“你给他告别吻,我就没有吗?” 书颖感到他的话的突兀:“你干嘛呢?” “我吻你也一样……”林灏没有实现就被李朔拉住了。 书颖也退后一步,尴尬笑了笑:“我走了,你们保重。” 李朔和林灏盯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检票关口,心中好像空荡荡的。 李朔又怀疑的看着林灏:“表哥,你以后对她礼貌一点,可以吗?” 林灏心中不是滋味:“我只是想要一个告别吻。” 李朔俊脸沉静:“这里是中国,她是我的女朋友,为什么要给你告别吻?” 林灏:“……” 李朔道:“你是我表哥,是我的亲人,但请你自重。” 林灏转开头,顿了顿才说:“阿朔还说没有把她当作你的私有物,看来言不由衷。” 李朔抿了抿嘴,才说:“她有权拒绝我,但是你不可以来拆台。你十七八岁初恋时,我也没有搅过你的局吧?既然我们都回国了,有些界限就用中国标准,好吗?” 李朔当初并不知道林灏会踩过界,作为与亲兄弟没有分别的表兄弟,李朔相当信任林灏。他惦记书颖时便生出很多怜惜,只觉她一个17岁的小姑娘太可怜了,当时林灏恰好要来北京,他便托他照顾一二。 李朔想到现在她人都已经出发去美国了,没有必要与林灏为此再争论,过些时间门他对她的兴趣会减弱,才说:“回去吧。” …… 书颖第二世时出国去不是坐私人飞机就是坐头等舱,可是这一回她还穷呀,所以买了经济舱,含税总机票价要一万多元。如果是商务舱,可是要四万多元,如果是头等舱,十万元打上。 飞机不直达普斯,而是经过12小时的长途飞行先到达洛杉机,她再转机前往纽约,再乘火车到普斯。对于穷逼叶书颖来说,现在让她为了12个小时的舒服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她会肉痛。 ——她也有一刻不想走“清贵”路线了,因为壕惯了后做穷人真的好痛苦呀! 飞机走常规的北极航线,就是说不是直往东方飞,而是往东北飞行。地球是球形的,往北飞一样可以抵达终点,而且走北极航线的实际飞行距离比走穿越太平洋更短。 另一个考量是,太平洋浩瀚广阔,海洋气象复杂,容易出现意外,如果真出什么意外,前后都难找到紧急降落点。 坐在书颖身边的也是一个中国女孩,二十几岁的样子。她好奇地打量了一下书颖,忽问:“你是叶书颖吧?今年的IMO冠军?” 书颖抬头看向她,微微一笑:“对,你好。” 那女孩笑了起来:“我在电视新闻上看到过你,你小小年纪好厉害。报纸上说你要入学普斯念基础数学,真的吗?” 书颖点头:“对,这不正去嘛,因为申请的时间门来不及,所以延期入学了。你叫什么名字,也是去美国念书吗?” 女孩点头:“我叫王诗云,去加州洛杉机分校攻法学硕士,今年是第二年。这次回国探亲一个星期重新回学校去。” 书颖哇了一声:“法律很难念的,好了不起!” 王诗云微笑道:“数学也不容易呀。” 两人简单的聊了一会儿,空姐和空少们就来做起飞前的各种紧急安全教育了,她们不便再攀谈。 经过安全教育之后,飞机前往起飞跑道,灯光熄灭,开始起飞。乘客们在飞机上感到一个仰角,不断向高空攀升。 书颖很适应这种感觉,并无不适,她这时候反而幻想,如果她走另一条道路,当有一天乘上火箭,那个攀升的速度才够刺激。 完成了几次攀升,进了平流层趋于稳定,灯再次亮了起来。王诗云又与书颖攀谈,问书颖是不是第一次去美国。 书颖点头,王诗云微笑道:“12个小时,后面的时间门很难熬,要有心理准备。” 书颖笑道:“我做了攻略,到洛杉机后休息一晚,酒店也提前订好了,第二天一早坐飞机去纽约。” 书颖的航班路线、酒店住宿甚至连餐饮服务都接受了李朔的规划建议。她在第二个时空世界时,也在差不多的时间门在国外当旁听生,所以对国外的生活没有那么陌生。 不过当初她有伴又有钱,年纪也比现在大几岁,如今孤身一人,还是个小姑娘,得到支持就少多了。 飞机上光坐着会很无聊,王诗云都拿出书来啃了,她这种读法律的人的量需求也非常惊人。书颖拿出一本这个时空普斯用的《黎曼几何》的教材,正是从李朔那里借的。 到了大学时,根据自己那个学期所选择的要修的课程买教科书,学术教材方面的书籍都很贵,而畅销书便宜。 一方面是因为学术教材的门槛更高,国外更显得推崇学术地位;一方面也因为门槛而小众,出版起来不像畅销书有规模效应,成本更高。 书颖能借一本书,如果现在没有出现新版,她就不需要再买了。书颖坐在窗沿安静,看到深处取了纸笔出来运算画图。黎曼几何里对高维度空间门的证明让书颖看着产生一些兴奋感。 作为一个曾经的会计高手、航天工程师,她擅长的方向在统计学、会计学、空气动力、流体力学、机械和数控方向的应用数学。她的基础数学不到世界顶级大师之境,只是知道基本的东西,并且她当初会关注别的人前沿研究,以免自己落后。 时间门不知不觉流淌,直到空姐来送“晚餐”,书颖看看窗外的阳光,似乎和起飞时毫无变化。由于是向东北方向飞,在飞机上无法体会黑夜。 书颖确实也饿了,这回她为了防止经济航的盒饭太小,所以在背包里塞了一些巧克力和面包。因为是国际航班,晚餐的量不会像国内航班那么小份,书颖吃完后也有九分饱了。 王诗云观察书颖很久了,说:“你果然是冠军,在飞机上也争分夺秒学习。” 书颖干干笑了笑:“反正睡不着,我延迟了两周多入学,如果跟不上会丢中国人的脸。” 王诗云一脸了然的样子,忽说:“留个联系方式给我可以吗?虽然你在东海岸,我在西海岸,如果回国的话,也可以聚聚。” “可以呀,”书颖顿了顿,“我去美国后,也不会用现在的电话了,我留MSN给你吧。” 书颖在刚才的草稿纸上写下自己的MSN号,撕下来给她。 王诗云收起来,笑了笑:“书颖,我能给你个建议吗?” “当然可以。”书颖的笑容很真诚。 王诗云说:“去了美国不要轻易相信别人,哪怕对方是华人面孔或者是女人。国外很复杂的,也有很多骗子。” 书颖眨了眨眼睛:“我记着了,谢谢你。” 王诗云取出自己的证件,包括她在美国的学生证,笑道:“我是好人。但你在美国时,如果陌生人告诉你是学生,那他未必是学生。不要贪小便宜,晚上不要上街,你太漂亮太招人眼球了。” 书颖有点感动,点头说:“真的很感谢你的提醒。我以后会注意的……其实我之前特意学了几手功夫。” 王诗云哧一声笑:“在美国,只有电影上用功夫,现实中,他们都用枪的。不要太自信了,别相信功夫片。女孩,你太年轻了。” 书颖暗自泪流,心道:【这种就是降维打击吧,犹如女皇当年用热%兵%器对付西朝、北朝、西域、吐蕃一样。我在美国绝对不到校园外去发中二病。】 书颖又读了三四个小时的书,飞机按照原来中国的时间门而熄灯。书颖也有点累了,把座位往后放30度倾斜休息——已经是经济舱最大的角度了。 飞机上还是比较安全的,不像火车里鱼龙混杂,容易被下手。她歪着头,不一会儿就睡着了。之后,她断断续续醒来了三次,最后飞机亮起灯来,提醒大家飞机快要降落。 书颖忙拿出湿巾擦了擦脸清醒过来,等待着飞机下沉,最后安然降落。书颖便跟着王诗云一起出舱,然后还要出海关检查。 书颖没有带任何会引起怀疑的物品,通关还算顺利,不过行李箱和背包都被打开看了,她还得自己收拾回去。 出了机场大楼,她就与王诗云告别了,王诗云善良地指点她打车去那家Mtel。 书颖这时候才真正一个人了,外面的远看高楼大厦,倒也并不稀奇,后世的中国也不会比这差了。 但到远远看到路上行人肤色各异,才让她感到身在异国他乡。直到安然入住Mtel,书颖才安心了一些。 书颖掐着李朔的作息时间门打了电话过去,他接得很快:“你到洛杉机了,都还顺利吧?” “嗯,我已经住进了你说的那家Mtel,一切都还好,飞机上遇上了来洛杉机读硕士的同胞。” “好,好。你记得时间门,明天早点起来,不要错过去纽约的班机。还有路上不要打扮,不要化妆,不要好奇。” “你说过很多遍了。国际长途很贵,我挂了,” 李朔还来不及说一句情人之间门的话,电话就挂断了。李朔看了看手机,叹了口气,他真的没有办法,总是这样牵肠挂肚的。 从前他只对有挑战的学问感兴趣,因为那样有成就感,而且他觉得那些事才是有趣的。可是遇上她之后,他最挂念的是她,任何工作也无法取代。 …… 叶书颖被普林斯顿大学破格录取的消息从大报纸登出之后,又再被地方媒体转载,特别是湖北的电视报纸都有相关报道。 叶书颖家乡的媒体还想进行深入挖掘,也幸好先联系她的学校,张校长不建议他们去叶家做什么采访。 黄岗电视台的记者不禁奇怪:“有什么不方便的吗?” 张校长也不想做背后说别人坏话的人,可是书颖之前也聊到过这类事。如果有人要深度挖掘她的新闻,还是不要让他们去找叶家人,她怕叶家人会问他们要钱。 张校长说:“叶书颖她是天生的了不起,我给她做智商测试,达到210,实际学习时,大家有目共睹,她过目不忘。你们去她家里,也挖掘不到你们想要的感人故事,或者可以借鉴的家庭教育方式。” 记者微笑道:“这也没有关系,寒门贵子也是好新闻。” 张校长喝了口茶,他考虑了很久,仍然不想他这个心爱的学生(也是女儿及下一代人的好人脉)因为家人的不堪而被记者误会,从而影响名声。 一个选择是让叶家三人黑只是他们三人自己黑,另一个选择是叶书颖被他们三人连累变黑。张校长等于是没有选择,他肯定选择那三人要黑也只黑自己,别连累他的学生。 “这话……我原来不该说的,但是你们铁了心要去,你们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记者、摄影师、导演三人采编小组面面相觑,导演问道:“张校长不妨直言,我们虽然是媒体人,但我们不是什么三流八卦媒体,是我市的官方媒体,我们知道舆论的倾向性。” 张校长才长长叹了一口气,说:“书颖小时候很命苦……” 张校长将书颖上次年前回家而李老师顺道去家访时所遇上的情况告诉他们,也把傍晚时李老师接到书颖的求救电话后又通知了他,他不放心赶去派出所时亲眼所见的事娓娓道来。 张校长开始时只将所见所闻先客观地陈述,尽量不做主观评价。可是这些事实就已经让在场的导演、记者、摄影三人组瞠目结舌了。 记者问道:“这样的家庭怎么能出现如叶书颖这样的天才呢?这简直无法想象!这社会上的寒门贵子不少,去年有个谁,父母都在工地干活,他上了清华。还有个跟奶奶长大的,也考上了重点。但是他们的家人虽然穷,也没有这样的……” 张校长道:“她去美国读书,用的是她的比赛所得奖金,或许还有全额奖学金。她父母没有为她付出过一分钱,也没有真正关心过她。她8月回家拿户口簿办护照,还给了家里一万块钱,才安抚住她父母。 她可只有17岁呀,出国留学多费钱呢!可她也没有办法,不给父母钱,她就出不了国呀。叶书颖本性敦厚,她没学她父母身上的一分缺点。她为人诚恳、拥有感恩之心,做事认真执着,我在教育界干了二十年了,都没有遇上过像她这样出众的学生。” 导演想了一下,说:“我们或许可以真实的报道……” 张校长道:“你们知道真相就好了。书颖现在最需要的是安静的学习环境,在国内掀起她私事上的舆论或许对她是一种伤害。你们报道了事实后,叶家三人心有不忿必有反应。 如果他们因此不满,最后或许会闹起来,真出什么事了,会增加书颖的负担。所以我们县里本来也想好好宣传,但一切以人为本,关于她的家庭都先低调处理,等她年纪大些再说吧。” 这深挖故事的采访三人组才息了对她的深度挖掘,只好改从学校挖掘。这样的话,张校长倒愿意配合,并且还告诉他们书颖初中老师的联系方式。 …… 9月中旬,当书颖飞往美国时,王咏梅在市人民医院生下一个儿子,5斤二两重。全家上下都高兴极了,程家的二老今年刚好都退休了,都表示愿意帮忙看护孩子。 近来各家媒体报道了叶书颖被普斯破格录取的事,他们的震惊程度超越任何人。他们之前没有得到书颖透露一丝风声,他们还以为书颖入学了清北,正在军训当中。 不过等到书颖的消息最热的时候,程东来听林子儋市长提过,是他的外甥积极推荐叶书颖去他的母校的。从前还要来求他们的可怜乡下女生,转眼间门已经让他们都有点高攀不起了。 程东来和王咏梅这时发现自己都没有书颖本人的联系方式,如果书颖不主动联系他们,他们和她也没有什么交集了。 当初书颖还是个高一学生,并没有手机。她现在去美国了,就算她会在美国买手机,一般的关系的亲朋也不会隔着时差打长途电话。 书颖上个月在老家特意给他们女儿程南伊寄来了她自己的一些数学笔记——她说过的事就会做到,这也让程、王二人打心底赞赏。 可现在想想,她那寄件地址写的是她的高中,现在那个地址是联系不上她的了。夫妻两人都后悔,她到家里来时怎么没有问她要一个社交号或邮箱呢,她是年轻人,一定会有这种新东西的。 王咏梅生产后过了一个星期返回家里坐月子,家里的小阿姨和程家二老都在家照顾她和孩子,此外还另请了一个月嫂。 程南伊因为脸上的伤的恢复仍然达不到她自己的预期,她重念高一也不愿住校,她总觉得同学们看到她会多打量她一眼。不同于从前因为她漂亮而多看她,现在是想看她毁容的样子,看她的丑。 所以她每晚上完自习回家时就看着全家围着她妈妈和弟弟转,没有人有精力来追问她的学习怎么样了。爸爸上班很忙,他回家时也会把注意力放在弟弟身上,亲自换尿布,没有时间门来关注她的功课。 程南伊原来感到轻松,可是时间门久了,她感到了惶恐,她觉得自己被家人放弃了。一个从小受宠爱、受关注的娇宠女,当没有了娇宠、没有了美貌之后,她没有能力去面对自己的人生。 在书颖飞抵美国洛杉机的那一刻,国内正值夜晚,程南伊陷入了一场幸福的娇宠美梦之中。美梦中唯有不足的是乡下远房表姐因为救过她而毁容,最后乡下的亲戚就把这个负担仍给了他们家。 表姐不但人丑得惨绝人寰,而且心地也丑,居然对着怀孕的她下藏红花(原是家里父母用的保健药),幸好量还不大,她被及时送诊保下了孩子。 查出是人丑心丑的表姐动的手脚后,全家愤怒,把她赶出家门。第二天晚上时,警察上门来调查信息,听说人丑心丑的表姐在夜晚的风雪中冻死了,全家因此感慨万千。 程南伊没有得到之后的梦境信息了,然后就醒了过来,面对的是现实的世界。恶毒的表姐早早拿了钱回乡,没有当她的跟班随徐婧出去玩,她的美貌招来二流子时没有人冒险来救她。 所以毁容的苦难降临在了她自己身上,这种痛苦无法言喻。原来恶毒表姐承担了这一切,所以她没有那么恨徐婧,虽然无法再与她做朋友,也井水不犯河水。 徐婧在上海念大学将要毕业时仗着家世优势和同在上海发展的计划让江潮选择了她。小小伤怀的她却在武汉相亲认识了真正的出类拔萃的**林灏。从此开始了她的宠婚生活,她不但在娘家被从小宠到大,到了婆家后,婆家和丈夫接着宠她。 她在北京的音乐学院留校任教,与丈夫定居北京,当时的公公的级别已经很高了,还有望进一步调京里来。丈夫的亲戚朋友也几乎个个牛叉轰轰,她和丈夫重遇徐婧和江潮时,她扬眉吐气。 可是美梦一醒,她额头、脸颊、鼻子的刺眼伤疤都深深刺痛她的心。除了这些无法挽回的伤害之外,她和徐婧的公然反目打架,徐婧疾步离开时摔d成为植物人,徐家至今都恨着她。 如果不是证据确凿徐婧是自己滑倒摔成那样的,如果程家虽然势力不如徐家却也没有那好对付,徐家哪那么容易放过她? 程南伊啊一声痛苦嚎叫,挠着自己的头发:“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毁容的是我……” 程南伊看到书桌上放着叶书颖寄给她的学习笔记,心中涌起一股怨气,她将那笔记撕得粉碎。 “毁容的为什么是我?毁容的怎么会是我,明明应该是你!” 程南伊嘶叫痛哭了许久,终于冷静下来,这时才分析,梦境与现实的不同。那个梦境太真实了,真实到她能清楚得记得梦境中夫家的人物,丈夫的习惯。 但就是叶书颖当初没有在家里多留,第二天一早就离开了,所以灾难都降临在她的身上。 是不是她也有这个梦境,所以她逃开了灾祸? 叶书颖怎么可以这么自私呢?叶书颖为什么不提醒她?叶书颖是不是故意的?她想看她过得这么惨吗?因为梦境中,那个人丑心丑的表姐就给她下藏红花。 程南伊真想找恶毒表姐问个清楚,可是表姐已经在美国,她没有任何表姐的联系方式,她现在也没有任何能力追去美国问这件事。 程南伊又念起了宠爱她的出众英俊的丈夫林灏,她好怀念梦中他的温柔与幽默,狂野与稳重,自信与乐观,他总会给她一种力量、充实和快乐。 程南伊想沉于迷梦,可是敲门声驱散了一切,她还得面对现实的一切——一切她无法去改变的一切悲剧。 …… 书颖乘飞机抵达纽约就预先再次联系了学校招生办公室,表示她第二天将会如约赶到学校。她也顾不得节俭国际游游的电话费了,因为如果用公用电话,她怕学校对接不上她。 书颖住了Mtel,然后一早从纽约乘火车抵达普林斯顿,其火车站就在校园的一角,她不用再打车了。她大老远从中国赶到这个地方花了三天时间门,确实身心都有些疲惫。 书颖出了火车站,就看到有一个年轻的棕发女子举着一张牌子,上面写着“ShuYing Ye,Frm a”。 书颖摘到帽子和眼镜,昂首挺胸,展露出她最热情的笑容上前:“你好!很高兴见到你。我就是来自中国的叶书颖,你可以叫我Susan。” 书颖在第二个世界用过英文艺名,现在也没有打算取另外的英文名。为了在新环境交流和融入,所以她才用一下英文名。 那个棕发女子眼中露出一分惊艳之色,她还是头一回看到这样美貌的东方少女。早年西方审美带着一种欺骗性,来扭曲东方的审美,但实际上并不是那样。人们对五官之精致、精神气质、生命力的感知会有很大的趋同性。 “很高兴见到你,Susan。欢迎来到普林斯顿,我是Liza- Lawrence,戴维委托我接待你。” “啊,非常感谢你,Ms. Lawrence。” “叫我Liza。” “好的,Liza。” “请跟我来,我来帮你吧。”Liza显得非常友好,愿帮她拖行李。不管两国关系怎么样,这确实让书颖心中一暖。 “不用了,谢谢你,我自己可以的。”书颖笑了笑,Liza也没有像中国人一样抢着来帮忙。 Liza引她进入校园,书颖难免左顾右盼,因为是在美国,所以没有掩饰地赞美着校园的美景,这让Liza也感到非常骄傲。 小时空没有大区别,这个时期的美国人面对别国的人时还是比较有包容心,比较nice的,因为他们还比较自信吧。 其实书颖的赞美是出自真心的,承认别人的优秀对她来说并没有那么难,对一个玻璃心和狭隘的弱者才会难。 整个校园景色幽静雅致,碧草丛丛,树木葱葱。清澈的河水环绕着小城静静流淌,恬静又安详,古色古香的城堡式建筑、精工细雕的石饰艺术、大气开阔的楼院布局都透露出浓浓的文化氛围,其极笼罩下的贵族气息。 相对于哈佛大学的全球知名,其实普斯才是最受美国上层人士青睐的大学,所以这所大学得到的校友捐赠率是全美最高的,达到了60%左右。就是说每100位校友中,回头给学校捐赠的人就达到了60位之多。 资金的充裕才让这所大学的新生得奖学金的百分比和数额全美第一。书颖抛开将来为国效力不能动摇之外,如果她将来有钱了,她也会有所捐赠,毕竟她素来是个恩怨分明的人。 大学六个住宿学院,在国内叫学生宿舍。四年制住宿学院和两年制住宿学院。四年制的分别为:Butler住宿学院、Mathey住宿学院、Whitman住宿学院。两年制的分别为:Wilsn住宿学院、Rckefeller住宿学院、Frbes住宿学院。 6个住宿学院目前已实行四年制和两年制配对模式了,即:Butler-Wilsn、Mathey-Rckefeller以及Whitman-Frbes。配对的两个住宿学院可以共享院内的各项资源,加大了学生之间门的交流空间门。 Liza引导她先进入Butler,给她介绍说,这是6所住宿学院中唯一拥有中国特色建筑的社区,可以让她更快的适应校园生活。 Liza带着她和住宿学院的管理人员Brenda对接,她也已经得到了她的基本信息,带着她进入为她准备的套间门。 “现在住宿学院的房间门很紧张,我们学院只剩下两间门空房了,你的运气还算不错。”Brenda看了看房间门住宿人员的资料,还是发挥一下民主。 “Susan,你选择住哪一间门呢?有一套房住着两个美国学生,一个德国学生;还有一个套住着一个美国学生、一个英国学生和一个法国的学生。” 书颖看到Brenda的骨相皮相特征,作为一个美术高手,看得出她估计是德裔,况且Brenda这个名字源于德语。 于是她佯做考虑了一下,再笑着说:“还是选择前一个宿舍吧。我来了普斯,希望有更多的机会接触美国学生,我想真正的融入美国。而且我会德语,也想有机会多向严谨的德国人学习。” 书颖这话让Liza觉得舒服,那工作人员果然惊讶,说出一句德语:“你是中国学生,不但会英语,还学过德语吗?” 书颖用比较流利的德语回答:“是的,女士。因为德语很难,也很严谨,我喜欢学有挑战的语言。女士,你是德国人吗?” “我爸爸妈妈是德国人,我是美国人。”虽然这样说,Brenda也对这位中国女孩增加了几度好感。并不是每个女人看到一个漂亮的少女,只有雌竞嫉妒心理,只要没有利益冲突,还是友好的人居多。 Brenda放下宿舍套房的资料,开出了单子,表示:“你先去刷卡缴纳住宿费用。” 缴费之后,书颖便请Liza吃午饭,美国人的午餐相对简单,汉堡包了事,价格不贵,个头比中国的大多了。 饭后,Liza带她去用品商店购买铺盖和各种用品,这些东西的价格也不贵。之后Liza的任务就完成了,只让她及时去和数学系一年级的辅导员报到。 书颖再三感谢之后,才与她告别。书颖带着日用品回到自己分配到的宿舍时,有一位美国的室友回来。 外国的中午休息的时间门不长,所以大部分学生中午吃过饭后会在外头草坪上坐一坐,或者活动活动,并不像中国人一样睡午睡。 这是一个浅棕发白肤的年轻女子,一双蓝色的清澈大眼睛,她的脸上长着许多雀斑,倒并不丑,很多白人会长雀斑。 “嗨!”书颖放下自己的大袋小袋冲她露出一个微笑,“我是来自中国的Susan Ye,很高兴见到你。” 那个年轻女子点了点头:“Emma-Hfmann,来自德国。” 书颖忙用德语说:“啊,我知道你。我听Brenda提到过你,你是学化学工程的,是来自德国勃兰登堡州。” Emma相当惊讶这个东方小姑娘会讲德语,就像中国人听到外国人说一口标准汉语时有点亲切一样,外国人也会因为她会讲他们的语言感到亲切。 “啊,我是来自勃兰登堡州,你的德语说得不错!欢迎你,不过你怎么延期这么久入学呢?” 这不算很**的事,学生交谈而已。 书颖便自信地说:“因为学校对我是破格录取的,我还没有从高中毕业,没有参加SAT考试。” Emma不禁讶然,像她这种情况不能说没有,可是没有国外高中学历还不参加SAT考试的学生能入读普斯,绝对凤毛麟角。 “怎么可能呢?所以……你的家族捐了很多钱吗?”这倒是有可能的情况,简历够看,家族又捐了很多钱,进入名校读一读艺术之类的专业的人也有不少。 书颖摇了摇头:“不,我是今年的IMO的唯一满分冠军,我的雅思考了9分。我是来普斯攻读数学的。”这里是美国,她不需要谦虚,不然大家会忽略掉她。 Emma这才微张着嘴巴,因为这个东方女孩是站在专业鄙视链顶端的人。 “中国人,出过好几名冠军了,来普思的学生不多吧?” 书颖点头:“不多。德国来的女孩也不多呀。” Emma耸耸肩:“我得走了,回头见。哦,还有在公共区域不要乱丢垃圾。” 书颖知道这个时期西方人有时会有这种傲慢,但这个时期的国人还没有那么讲究卫生也有关系。 “我本来就不会,但还是谢谢你的提醒。”书颖这时却只能皮笑肉不笑,总不能为她没有明确性歧视的话第一天就跟她吵架。 第262章 表姐独自美丽(17) 书颖在宿舍基本收拾好之后, 已经下午2点左右,忙赶到去数学系的大楼“Fine Hall”找一年级学生的辅导员威尔逊,她约他在下午2:30见面。 书颖受李朔的指导, 于昨天在纽约时就进行了预约,因为飞机有可能晚点, 但纽约到普斯不远,就算火车不能按时出发,她坐客车也能到。 大学年级专业并不分班,而且辅导员并不负责保姆工作,只是学业规划指导, 就算手续上也有辅助他工作的秘书做。 美国的学生都很独立, 特别是大学生,他们要自己规划在四年时间里把规定学分修满才能拿到学位,学校并不强制每个学期报什么课程。 所以在校友面试时,才会经常问学生有什么规划和人生目标,因为到了大学一切要学生自发地主动去学习,而不是学校强迫学习。学校只会发现一个人合不合格, 不合格的人会被淘汰。 书颖认真听取了威尔逊给她介绍这个学期开设的各门课程后向他解释, 她在来之前就有所了解, 并且有所规划报哪些课程、兴趣和学习计划。 书颖表示在中国时已经在用教材自学, 并且在很多课程上请教过李朔博士,她很期待加各门课程的小班讨论。 原来各位大教授都是开大课的,但是每周又都会有分成10—15人的小班讨论, 并有机会近距离请教老师们。 书颖年轻漂亮,活泼开朗自信,英语表达能力又好,威尔逊听了之后印象深刻、笑容洋溢。她决定好这个学斯所的课程后, 威尔逊指点她各种教授的课程偏重,需要买什么基础书。 辅导员果然不是保姆,但是在学业指导上是专业的,书颖虽然记性好,还是拿本子一一记下。 “你选择课程吧,需要你亲自填写。” 书颖一分钟搞定了选择,签了名字,威尔逊再让她去财务办公缴了学杂费。 书颖办理好一切手续之后,就到学校的书店和商店采买所需要的教材和文具。然后看到那些教材书籍,书颖有种泪目的感觉。 普通三四百页的书要100美元左右,要知道英文排版比中文冗长多了,三四百页的书实际内容没有多少的。 所以书颖只买了一些基础的书,也已经达上千美元,其它的书她得问问助教了。延期入学就是这一点麻烦,不然上第一节课时,教授应该会讲上他的课需要哪些书籍。 书颖还在商店里买了一台对她来说相对落后的笔记本电脑,可这也是刚需,笔记本电脑倒没有比国内更贵。 她办完这些事回到宿舍里,宿舍里的室友们吃完晚饭估计还要去图书馆,所以没有人。她就一个人捣鼓着自己的私人小房间,把一切都整理好了,还把公共客厅的地都拖了一遍。 书颖下楼丢了垃圾并且去餐厅吃了饭之后,才回到房间打开新买的笔记本电脑,安装了MSN上线。 北京时间比普斯早了13个小时,所以现在普斯是8点左右,北京是第二天早上9点了。 没有想到李朔正在线上,书颖给向他问好,他也回复得很快,问她到学校了没有,感觉怎么样。 书颖便向他如实简要说了,总结:【泪崩当中,美国的书好贵……我好穷……】 李朔:【钱不够用吗?我给你汇点过来吧。】 书颖:【现在还够花,我会努力学习的,争取一个学期写一篇论文,好赚到生活费。】 李朔看到电脑上的字,不禁歪了歪头,没有感觉她境界低,只是觉得她有点想得美。 李朔:【你才上大一,安心学习,在学术上不能急躁。】 书颖:【啊啊啊,夭寿了,一个21周岁拿到博士学位的老师教导我说,学习上不能急躁!】 李朔虽然第一次看到“夭寿”这词,但他自动理解了,暗自笑着摇了摇头:【后天是星期六,我跟我爸说过了,让你去他家里吃饭。】 书颖:【瀑布汗!不用了吧?去吃饭多不好意思……】 李朔:【你把我让你带的礼给他就好了。他对国内去的学生会照顾的,何况是你?】 书颖眼珠子一转:【后一句什么意思?】 李朔抚了抚额头,轻轻一笑:【你认为的意思。】 书颖:【咱们是结拜为兄妹,我上门去是不是该喊声‘义父’?】 李朔摸了摸鼻子,轻轻一笑:【虽然你年纪还小,但我觉得认识你太迟了。你是我要等着你长大的女孩。】 书颖:【你等我长大后想干嘛?耍流氓?】 李朔知道现在的少女其实什么都懂,她不在眼前,他还是红了脸。 李朔抿了抿唇,才打字:【想想不犯法吧?】 【要是犯法,你想吗?】 【恐怕还是要想的。】他顿了顿,又打:【所以,明年你能不能给我一个答复?我会在北京筑起我们的家,哪怕一年只能见一次,5年、10年,我都会在家里等你回来。】 书颖不禁想起第一个世界时她对白逸衡的无理取闹、作天作地。她后来作的姿势都不同了,当女皇那世是顽童作、花心作,上个世界是顶级绿茶作,这一世由于太穷年纪太小,家人无靠,一直装乖宝宝。 书颖:【想得美!】 李朔呼出一口气:【是我孟浪了。】 书颖:【除非你论证一下你对我是爱情。我们都是学数学相关的,不是文人,别送我情书,给我论证这个课题吧。】 …… 书颖的室友除了来自德国的Emma之外还有两个美国女生,一个叫Delphine,一个叫Lyvia。因为新室友的到来,晚上睡觉前不得不开一个短会,讲明规矩,第一步就是要做自我介绍。 书颖不禁有点压力,Delphine是来学商科的,她姓沃森,SAT达到1520分。 就算是小时空中,这些背景多少也都有原型。听到这个姓氏,书颖便问了一句,Delphine自信地回答:“你说的是我的曾祖父的兄弟。” Lyvia姓史密斯,史密斯这个姓就像是中国姓李和姓王的,在每个州都很普遍。但她也不是省油的灯,她来自高知家庭,她母亲是普斯校友,是一位心理医生,父亲是约翰斯-霍普金斯毕业的外科医生。 Lyvia到普斯也是学医学,因为家里有一家私人医院,虽然父母还有一个孩子,她也享有一些继承权。这个继承权不一定是有形财产,还有无形的财产。她既然能力不差,就当这个医学世家的传承。 来自德国的Emma-Hfmann也不是普普通通的家庭来的,她的母亲是化学家,父亲是德国一家龙头化工企业的高管。 书颖听她们自我介绍之后,悲剧地发现只有自己是穷人,也只有她的IMO冠军、所念专业、雅思9分让她们不敢小瞧了她。 第二天是星期五,有两门必修的基础课程。书颖在教授启发时,都积极发言找到存在感。 因为这两门基础课程,她自己也是教授水准的,她这样自信回答,就是为了让教授看到她,不要因为她延期入学而对她有意见。 下午时,她按照辅导员的指点去参加了两个小班化的讨论,她开始时都在听,以便明白他们的课程进度。然后她也讲自己因为延期上学,在家自学时的一些疑惑点。 书颖融入得较快,又是占少数人的女孩子,还是漂亮的亚洲女孩,讨论组内的成员对她都挺好奇的。 两节课的指导教授看她不木讷,自学能达到这样的程度,听说她是今年唯一的IMO满分选手,才16岁(美国人算周岁),所以她成功实现不被边缘化。还问到了今天见到的各位教授的课需要准备那些资料。 傍晚,她就趁书店关门前去把资料备齐了,又花了她七八百美元,肉痛不已。因为有独立的小小的房间,其实学生们如果不借用图书馆的书或者需要与人讨论,不用外出温书。 书颖就选择在这个私人的空间里规划作息表和本学期的论文。看到MSN亮了亮,她还以为李朔上线了,打开一看却是林灏。 林灏:【在线?没睡?】 书颖:【早呢。你在新单位报到了吗?】 林灏:【去了,但现在又有点后悔。】 书颖:【后悔什么?】 林灏:【体制内职位,发不了财,你嫌我穷。】 书颖:【呵,我开玩笑的,再说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林灏沉吟了一会儿,打字:【万一将来,跟我相亲的是你呢?你嫌我穷,我怎么办?】 书颖翻白眼:【我不用相亲的。世界快要周期性的经济危机了,你当下进体制内是正确的选择。我建议你过了这个时期,你再做别的考虑吧。】 林灏支着颊想了想,才码:【你关心我?】 书颖:【我们是朋友呀。】 林灏心里憋得难受,他知道自己如果不说,以后等他们关系真的进一步,他更没有机会。 【你能不能考虑做我女朋友?】 书颖看到这个不禁一愣,然后玩笑:【别迷恋姐,姐只是个传说。】 林灏:【我不管你是什么传说。我努力赚很多钱娶你,我想倾我所有给你幸福。】 书颖这才有点慎重起来,半晌没有回复。 林灏:【不要因为我们相识的时间短而武断地认为我不够认真。原谅我只能对自己的心坦白,而选择对你冒昧,可我明白我越晚告诉你,我越没有机会。】 书颖:【我和Vi不仅仅是朋友,不要把事情弄得这么复杂,我们三个人都很难收拾。你是一个优秀善良正直的人,得到你的青睐是一种荣幸,但我只能感激地回绝这个荣幸了。不要耽误在我身上,你能遇上更适合你的人。】 书颖对女主一家三口都释怀了,因为他们并不是恶人,对着没有交集的男主也无从恨起。毕竟人家一个**,归国名校学霸,还把自己弄得这么穷的,肯定不是坏人。 书颖隐身,林灏知道已经跟她说过,她如他意料地拒绝,此时还纠缠这个问题就让人讨厌了,也只好不再骚扰,心情却难以平复。 …… 美国东北部现在已经入秋了,书颖穿了一件爱马橙色的毛衣和白色的高腰直筒裤,在这个时代显得有点新颖和活力。 上午9点半前三分钟,开来了一辆灰色的轿车,停在路沿,书颖对了车牌后,忙跑了过去。 驾驶座上是一个清俊儒雅的中年男子,脸型骨骼与李朔有相似之处。 书颖弯下腰,笑道:“你好,李教授!” 李奕宁点了点头:“快上车吧,这里不便久停车。” 书颖就没有客气上了副驾座,李奕宁一边开车,一边问:“到了学校,一切都还适应吗?” 书颖点头:“这里很美,环境很清幽,是个做学问的好地方。我很喜欢这里,谢谢李教授的帮助。” 李奕宁随和地一笑:“很少有国内的学生来念本科,也很少有国内的数学苗子刚好擅长英文,所以能帮则帮。” 书颖从前站在国内的立场上,不太喜欢学者在美国发展不回国的,真正到了这里,她虽然是坚持回国的,但也理解一些了。 况且在国外没有一点关系,反而让国内更加闭塞,比如没有人脉在大学里,国内的后辈苗子就没有了机会,凡事都有两面性。 “但是李教授的帮助足以改变我的命运轨道了。” 李奕宁微笑道:“像你是IMO冠军,不来普斯,也保送清北。” 书颖点头:“是的,可以保送,但我还是想早点接触最前沿的知识。” 李奕宁颔了颔首:“在学校有什么困难就联系我,或者你可以去参加中国留学生的协会,有时候可以互助。现在从国内来的研究生有100多人。” 书颖奇道:“现在就有这么多人吗?” 李奕宁感叹道:“每年到美国留学的学生不少,但是真正成才的比率不高。别的国家的留学生入学时的GRE成绩和学科成绩不如我们国人,可是后来的发展反而有潜力,这也是一个客观现实。” 书颖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想着去赚钱,因为到了这里两天,她才发现自己有多穷。交通、学费、买书花掉的钱像是割肉,面对三个背景牛叉的室友对她也是一种刺激。 当过亚洲首富,富甲天下的女皇,最差也是一个娱乐大亨,她真受不了自己的贫穷。可是听了李奕宁的感慨,她忽然有一种不能为了钱而放弃学术的使命感。 李奕宁又趁只有两人在场的机会提了奖学金的事。 “你没有参加SAT,已经破格录取,这个时间要拿到全额入学奖学金比较困难。但是如果你年度学业成绩优秀,可以拿到基于成绩的奖学金。” 入学奖学金一般伴随Offer一起通知,解决优秀生源的经济问题吸引好的生源,她现在都入学了想要得到这笔钱当然困难一些。 书颖点头:“我也更想拿基于成绩的奖学金。 李奕宁早年就一名当地的华裔女医生陈丽再婚,育有一子一女,因为工作定居在普林斯顿。李奕宁名下虽然有三个子女,只有李朔和十二岁女儿李静是亲生的。 李静正往艺术方向发展,学习音乐和绘画。二十岁的李朗是妻子前夫的儿子,并没有表现出超凡智力,SAT考了两年也没有达到进普斯的最低要求,又不能伪装成体育特长生。 李奕宁虽然有学术地位,也带不动了。所以李朔当然就成为李奕宁最骄傲的儿子,李奕宁积极帮书颖一方面是因为她是同胞,另一方面是因为李朔跟他说书颖是他喜欢的女孩。 …… 书颖在美国变相的“见家长”时,叶文超也正带着女友孙欣见家长。因为孙欣已经怀孕了,今年必须把婚事办了。 孙欣得知男友的妹妹是个天才,还几次上了电视和报纸,这是意外的惊喜。叶文超虽然与妹妹不和,却因为有个这样的妹妹,有点自我膨胀了。 可叶文超发现自己家和去了美国的妹妹失联了,妹妹这么了不起,将来也不能惠及他,这怎么能够忍受?眼见他要结婚了,他的亲妹妹既然这么有本事,一分也不出,他哪能甘心? 叶家三人都是窝里横,叶文超被书颖惹火敢对她动手,但是他在外面又毫无能力。他回乡后只能带着父母找去县重点中学,找到了李老师。 李老师表示书颖现在已经离开学校去美国了,她原来的电话也不用了,所以联系不上。叶家父母因可怜兮兮的样子,表示他们养了十几年的女儿不能去了美国就不管他们了。 叶家三口人在学校里闹,学校老师本来就知道叶家人的不堪,这时真是长了见识了。他们根本就是视叶书颖为他们的私有财产,从来没有真心为她考虑过。 后来张校长出现,跟他们说:“叶书颖已经毕业就不是我们学校的责任了。你们在这里吵也没有用,你们找去美国的大学看看。” 叶家三人在学校保安的监督下离开,他们自己的女儿的下落总不能赖在女儿曾经上过的学校。他们当然也赖不到政府,胆子也没有那么大。 就算联系不上书颖,孙欣的肚子要一天天大起来,婚事总要办下来。家里拿出钱来装修新房,一边也在谈彩%礼。因为叶家有个这么了不起的妹妹,孙家比原来开价更高,本想要上一笔钱。 叶家二老舍不得钱,两家就进行了持久的谈判,先不细提。 …… 话说程南伊大梦一回,有了前生的记忆,并不能解决她眼前的痛苦,反而增加她的烦恼,无心放在学习上。 程南伊压抑了十几天,实在忍不住了,因为她不想困死在现在的境况中。终于到了国庆节,她独自外出找到了林子儋的官邸附近,她想找到梦境中宠爱她的丈夫林灏。 如果他也有这个梦境,或许他不是那么肤浅的人,不然因为她脸上的疤而舍下感情。程南伊没有把握,可这已经是她所能想到的最好的路了。 因为通常情况下这个社会上的成年人记不得自己曾经的高考题,程南伊大梦一回,她就记不太清梦中的高考文化课各科题目。 她艺考的表演曲目倒是记得,抽考的内容也记得,可她留级了,到时候艺考抽题也就不准了。就算她不留级,并且考一模一样的曲目,她现在毁了容,没有自信,艺术学校也未必录取。 程南伊虽然是金丝雀,可是她自小长在对前途很敏感的体制内家庭,耳濡目染什么都明白,她从前是情绪发泄,现在却清醒过来了。所以她得为自己考虑,为自己的幸福冒险。 林子儋今年刚刚又顺利升了一级,因为一把手调走,经过一翻角逐,他顺利从二把手变成一把手。因为是省会城市一把手就进入省委,可官员家属院小区并不是普通人想进就进的。 程南伊因为在附近逗留,所以引起保安的注意上前询问。程南伊一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尴尬当场。 保安见她年纪小,估计是哪个好奇的女孩子才不想为难她,只驱她离开。 不得不说程南伊的运气还不错,正逢国庆假期,在单位入职十几天的林灏回武汉来了。 他父亲正升了职,他也回来全家一起庆贺一下。他没有请父亲的公务车接送,自己低调从机场打车回来,所以到家属院大门口就停车了,没有让开进大院里去。 家里也是刚刚搬到新的家属院,当值的年轻保安也不认得他,把他拦住了。林灏正要解释自己的身份,忽听一个女人喊他的名字:“林灏?” 林灏转过头看向她,发现是一个留着厚厚的刘海儿,脸上架着黑框大眼镜的年轻女孩。 女孩怔怔看着他,浑身发颤,林灏感到莫名齐妙。 “你是谁?你认识我?” 程南伊心中冰凉,可是不愿放弃:“我是南伊呀,程南伊。你做过那个梦吗?” 林灏蹙眉:“你才做梦吧,我不认识你。” 程南伊不放弃,说:“我知道我的话很难让你相信,但是见到你,哪怕你现在要年轻一些,我也知道是你。我才知道我的梦都是真的。 我知道你小时候喜欢狗,15岁时你的‘将军’死了,你哭了三天。我知道你胃不好,不能吃重油重辣的食物,酒量也不好。我知道你在16岁时的初恋女友大你3岁,叫温言。” 林灏讶然:“你是什么人?”林灏怀疑有人调查他,或许因为父亲的身份,有些商人是会调查他,以便谋利。 程南伊上前一步,深情地说:“因为……我是你未来的妻子呀。” 林灏愣住,过了三秒钟,吐出一个字:“滚。” 第263章 表姐独自美丽(18) 程南伊心中不由得一痛, 眼见他昂首转身就要走,她忙去拦着他:“我真没有胡说,你……你屁股上方有一小块红色胎记。” 林灏这才怔住, 他这种**只有亲人和前女友知道,但是他们一般不会跟别人说才对,林灏不禁怀颖地看着她。 “你到底是谁?” “我除了是你未来的妻子之外,其实我爸爸是林……林书记的秘书, 他姓程。” 林灏想到一个人:“程秘书?你是程秘书的女儿?那么叶书颖是你的远房表姐?” 程南伊听他提到叶书颖, 她的胸中就有一股不甘和怨气:“是!就是叶书颖,才害得我们现在相见不相识。” …… 附近的一个公园里的长椅上, 林灏双手抱在胸前,一副不想与人深交的样子。女孩坐在他身旁, 一边说一边断断续续地啜泣。 程南伊将她那个梦,在六年以后两人会相亲结婚其过程的重要环节说来,林灏越听, 眉头蹙得越深。 “表姐她恨我,可是我也无辜的呀。她是因为救我才被毁容,可我们家给她钱了, 是她的父母黑心克扣了她的医疗费,她才受感染全面溃烂的。 她怎么可以怪我呢?如果她不在我的补药中下藏红花, 我们家不会赶她出去的。她冻死后重生也不能找我报仇呀。她怎么可以这样?如果她提醒我别跟徐婧出去,我就不会毁容了。“ 林灏侧目看了她一眼:“你的脸是叶书颖毁的?” 程南伊摇头:“不是……可她就不管我了,她不来救我。” 林灏呵呵:“如果救你就是被毁容,然后被你们在下雪天赶出门去冻死, 天下没有一个人会救你。” 程南伊委屈道:“可是她可以告诉我不要去呀!” 林灏呵呵:“告诉你,你就不跟你同学出去了吗?一个陌生的乡下穷亲戚跑来告诉你说那天不要出门,否则有血光之灾, 你信吗?就像你现在跑来跟我说这些,我相信你才有病吧?” 程南伊杏眼含泪,她的眼睛原来很美,而她不毁容时,眼睛兼具少女的纯真和女人的妩媚,现在变得自卑和幽怨。 “林灏,我说的都是真的。” 林灏道:“你是不是受了刺激?因为你爸爸知道我,或许跟你提过,加上一些交替错乱的信息,然后你就做了这个梦。时光倒流这种事不科学,我不会相信你。你不要再骚扰我,我对你没有兴趣。” 程南伊抚着自己的脸,说:“我知道我现在脸上还有疤,可是我会努力积极治疗的,我从前长得很漂亮的。” 林灏摇头:“这跟你漂不漂亮没有关系,你长得再漂亮,我也不喜欢你这个人。”不同时期,人的心境不同,追求自然不同。原著中他能低娶程南伊的条件现在并不存在。 一方面,他没有经历过原著中的未婚妻为人的刺激;另一方面,现在的程南伊连高中都没有毕业,还毁了容,精神心理不是那个味道;最后一方面,他心有所属。 程南伊忙说:“你还要和许珂交往吗?她的父亲许强虽然是XX省的副X长,可她在国外去**派对,她很脏的,而且沾了毒。” 林灏目光深了一分,沉默了一会儿:“我跟谁交往是我的私事,你管不着。你才上高中,如果我是你,我会选择好好学习,而不是幻想这些。” 林灏站了起来:“告辞了,别再来找我。” 程南伊忙去拉住她的胳膊:“林灏,你也放弃我了吗?” 林灏利索地挣开了她的手:“别碰我。我跟你没有关系。在你的幻想里我跟你有那种关系,我感到了被冒犯。你这是性骚扰,你明白吗?” 程南伊震惊当场,然后又落下了一双泪珠,抚着自己的颊:“你嫌我毁容了,如果我没有毁容,你很喜欢我的。你只喜欢我的外表吗?” 林灏俊眉蹙起:“我现在没有看到你的外表,更没有看到你的内在。对着你这样的陌生人,你让我喜欢你什么?我不是乱发情的公狗,所以请收起你对我的冒犯幻想。” 程南伊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因为在她的梦境中,他从来没有说过这么难听的话。哪怕是在帮她打击徐婧和江潮那一对小情侣时,也是体体面面的让他们心灵受伤害,让自己扬眉吐气。 林灏拖着行李箱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只有程南伊呆呆伫立,形单影只,十分落寞。 …… 夜晚,林灏住进了新的房间,他们这种人家常年住家属院,所以过几年就要搬家。他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在上海、广州有分到的职工宿舍,现在拆迁后又分到房子,不过没有装修。 林灏看看时间是晚上八点了,美国那边应该是早上七点,今天是国庆节,也是星期天。 林灏便忍不住给书颖发信息:【在线吗?国庆节快乐!】 书颖刚好晨练并吃了早餐回来,今天约她上网的人还挺多的,除了李朔、张楚璇、曾经的班级群跟她打招呼之外,林灏也冒出来了。 书颖不想一遍一遍打字,就把他们都拉进了群里。见大家都问她的近况,于是在群里统一回复。 【过了近两个星期,我已经适应普斯的生活节奏。因为美国的大学生都要报社团,我吊着截止时间的尾巴报名了学校冰球社,有机会参加针对本科一年级学生校女子冰球队新球员的选拔。】 群中高中同学目瞪口呆,幻想中的思乡之情、忧郁之情在哪里呢? 张楚璇大惊:【冰球?要一边滑冰一边对抗吗?姐怎么会去报这个项目呢?】 书颖:【因为我的室友们都擅长体育,她们喜欢马术、滑雪或冰球。在学校骑马、滑雪不方便,但是有冰球场。在美国大学里,不擅长体育活动会被看不起。】 张楚璇:【那些都是贵族运动吧?】 书颖:【是,就一个字——贵。不过学校调查了我的背景,给我退了学费,还给我奖学金了。我打算把这些钱都用在玩上面。】 群里的同学们观受到了挑战,既然她很穷,有点钱存着不香吗,居然打算把这五六十万的钱用在玩上面!况且—— 同学柳乔问出了大伙的心声:【玩?在大学最重要的不是好好学习吗?】 书颖:【我不玩够本,我哪有学习的动力?你们是不知道这里的学生什么牛人背景的都有。我的运气也不知道好还是不好,本来有学校有60%左右的学生有经济困难,能拿这个需求奖学金,可是我的室友们全是豪门。 一个是老钱沃森家族的女儿;一个是德国的化工龙头高管股东和化学家的女儿;一个是医学世家,母亲普斯、父亲霍普、哥哥哈佛。 这种感觉一点也不爽,我最终还是得面对现实,在能改变的方面去改变。——我允许她们比我豪门,但我不允许她们学习比我好,也不允许她们比我更会玩。】 众多国内同学纷纷表示献膝盖,李朔被拉进这个群里聊天,一直不好意思说话,只好私信她。 【你在学校的人际关系不好吗?】 书颖才分神回复:【我还好呀,你放心吧。刚刚过去的一个星期,辅导员通知我可以依照学校制度退还大部分学费,还将给我一等奖学金。所以非常开心,李教授也为我高兴。】 李朔:【你如果遇上什么问题,不要瞒我。】 书颖:【我能有什么问题?你是不是催我还钱?还钱是不可能还钱的,等我在学期末完成第一篇论文再说。】 李朔失笑:【我哪有这个意思,就是怕你在国外不自在。】 书颖因为学校退钱和给奖学金,也因为来了十几天,把那一点点不自在都消除了,所以心情大好。她原以为自己会高尚一些,不要这笔钱的,结果却是“真香”。 人一旦心情好就容易膨胀,膨胀就容易油腻,于是绿油茶王就隔着屏幕调戏美男子:【我很自在,就是有点空虚、寂寞、冷。若共多情公子同鸳帐,有公子叠被铺床,当解吾之愁。】 李朔果然怔在那里,可那油腻的女人又去群里聊天了。她在群里介绍着她们学校的各个专业,又说美国学校餐厅的食物不合口味。 【天天吃汉堡还不幸福吗?】便有同学这么问她,这个时期在中国普通平民眼里,肯德基之类的还是小资食物,县城的少年青年都喜欢吃。 书颖:【你们不了解,天天吃那些,绝不会有幸福感的,唯一的好处就是午餐解决起来很快。学校附近的中餐馆还不错,可是客人超级多,都要预订,不然要去等半小时,我哪有这个时间呀?下次回国带一箱老干妈,不知道能不能过海关。】 书颖已经在学校超市找过,现在超市没有老干妈。林灏被拉进群里一样不自在,也不在群里说话,私信她:【书颖,你认识程南伊吗?】 书颖这时才分了注意力给他,想了想回复:【她是我堂七姨的女儿,我远房表妹,小我个月吧。我那姨夫是你爸的秘书。】 林灏其实心中不无怀疑,因为程南伊对他和他家的了解还算深的,对于一个高中的少女来说,她不应该了解到那些。 林灏:【你和她关系好吗?】 书颖:【还好吧。七姨借过钱给我5000块上高中,个多月后我就还掉了,但我还是感谢她当时愿意借钱给我。你怎么会问起她呢?】 林灏试探不出她的异样,只好说:【没有什么,我国庆回武汉时遇上她了,她说你是她表姐。】 书颖便没有回应,林灏:【书颖,不管这个世界究竟有多少不可思议的事,我都爱你。】 书颖眼皮子一跳:【好好爱你自己就好了,不要爱我。】 李朔终于从她的巨大油井中爬出来:【你说的是真心话?】 书颖跟同学胡侃了一下才看到李朔的话,暗想自己是不是撩老实人过头了,顾左右而言他:【嘻嘻。一共多出七八万美元的钱,相隔太远了,不然要找你庆祝一下。】 李朔很怕冒犯她,这时却给她发了一连串的心,然后说:【我已经在论证爱情的课题,我虽然写不好,但我在努力。我很想你,牵肠挂肚,无休无止。 从前与你不熟悉,那一见倾心的思念让我熬过几个月是煎熬,现在就像是把我的心放在火上烤一样。】 书颖只是约好在国庆与同学们线上聊一聊天,没有想到同时段这对兄弟全在跟她表白。如果是别的男子,书颖觉得以男人的劣根性,他们全是广撒网的。偏偏她知道这两个男人不是这样的人。 李朔为她付出的太多了,亲手送她到了美国,如果只是想得到她的身体,他根本不会想着成就她。只为求色的男人会想着PUA她,给她洗脑,然后圈养成自己的禁脔,比如现实社会上某位男明星就是这么做的。 林灏他比李朔更外向一些,也是高干中的好人品好观的男人了,从他的生活细节能透露出来。他在原著中既然是对女主宠婚,他现在跟她说着爱和婚姻,定也不是玩玩。 现在的书颖不是女皇要为了朝局和权利纳妃,现在她得做一个选择。她今生的职业方向和受到社会众多帮助的情况也让她不能当海后。 书颖下定决心,发给林灏:【林灏,我很感谢你的真心。但我必须告诉你,我和你是不可能的。我喜欢Vi。】 林灏的心一阵涩痛,想了想问:【你是真心喜欢他,还是为了报恩?】 书颖:【都有。从来没有人像他那么在乎我的前途、我的生活、我的安危、我的快乐。我没有家,但是他给我家的感觉。】 林灏:【可这些都是外在的东西,除开这些外在的东西,你对我的感觉不如对他的吗?】 林灏和李朔都是美男子,但是两人的风格不同,林灏因为活泼一些,多了一种男性的荷尔蒙吸引力,素来比气质雅正的李朔更吸引女孩子。 书颖:【他是吸引我的,我和你相识的过程中感受到的是朋友相处的快乐。因为你是Vi的表哥,我也就把你当表哥了。世上好女孩很多,不要把注意力都放在我身上。】 …… 书颖花了一个半小时跟国内的朋友聊天,然后就抓紧时间读书,她的数学、物理本来就有极高的造诣,甚至比大部分的数学、物理教授强,但她精于应用方向。 她现在计划啃的书都是基础数学、基础物理前沿的著作,她规定自己一个星期要读除了课业之外的一本书,她也准备在四年里拿到数学和物理的双学位。 数学家拉克斯说:“数学和物理的关系尤其牢固,其原因在于数学的课题毕竟是一些问题,而许多数学问题是物理中产生出来的,并且不止于此,许多数学理论正是为处理深刻的物理问题而发展出来的。” 书颖中午时也就去餐厅点了一个美国的大汉堡,然后和别的学生一样在校园草坪上坐着晒太阳。 到了近两点时,她才回宿舍拿冰球运动的装备,Delphine也刚从外面回来,准备去训练,两人便一起走了。 Delphine瞄了书颖一眼,淡淡笑着说:“我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参加冰球运动,你看起来很瘦弱。” 书颖说:“因为这个运动最有北美的感觉,我想尝试。我在中国会滑冰,但是中国的高中生很少有机会玩冰球。” “哦,那太遗憾了,但是很多国家都没有这项运动。” 书颖明白他们的优越感,没有明着歧视,她只能让自己迟顿一些。 “Delphine,你知道吗,中国的电视台转播NBA球赛20年了,中国有多少NBA的球迷吗?中国的男性上到六七十岁的老人,下到小学生,很多都是球迷,特别是中学男生80%是球迷。 当时的中国比现在贫穷多了,但是大卫非常有远见,提前开拓了中国市场。现在中国经济发展很快,这些球迷都有消费能力。对于NHL来说,现在的中国就是NBA的20年前的中国。” Delphine不由得深思,又问书颖:“难道你有兴趣从事冰球的推广吗?” 书颖:“将来冰球在中国盛行的时候,我已经是一个业余高手,那我不是很酷吗?我不能做这个推广工作,我是学数学的,我不是学商科的。” Delphine笑着揽过她的肩膀:“走吧,我这个玩了十年的人想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潜力成为业余高手。如果你有潜力,我可以指点你。” 书颖:“你肯定不会失望的。” Delphine感叹:“你真的不太像中国女孩。” “哦,我的朋友,我就是中国女孩,如假包换。” …… 时光匆匆流逝,离国庆已经过去了一个半月了。程南伊寻找梦中的宠爱她的优秀高干丈夫,企图梦中的缘分能起一点作用,可以帮助她在现在多一个依靠,多一个最疼爱她的人。 可是现实很残酷,程南伊失败了,她因为打击反而不能好好投入学习。11月的期中考试发挥得不好,这个时代的高中生成绩并不像后世的小学生一样不能公开。 所以程东来和王咏梅及时地知道了她的期中考试成绩,作为一个留级学生,也不是重点实验班的学生,她考了全班第12名。 程、王二人都是行家,他们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如果不能成功艺考上岸,她这个成绩只够上一个本院校。 程东来和王咏梅便选了时间好好跟女儿谈一谈,程南伊却痛哭了起来。 “我知道我已经毁了,你们一个个都不要我了。我将来也是孤零零地一个人。” 程南伊最伤心的是梦中出类拔萃的高干好丈夫对她的态度,这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已经没有路了。” 程东来说:“你好好学习,怎么会没有路?你表姐生在那样的家里,还被她勇敢地走出一条康桩大道来。” 程南伊怨恨道:“你们提她干什么?她比我强吗?如果毁容的是她,她一样活成烂泥!就是她害我的,如果她提醒我,我就不会被毁容了,是她害我的。” 程东来和王咏梅对视一眼,觉得她的精神有题,说话都没有逻辑。程南伊是流氓所害,是被徐婧弄错地址连累的,也是她小姑娘春心荡漾作祟——当然这不是罪,可是和书颖就没有半点干系。 程东来喝道:“够了!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只会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生活还是要继续,你的人生还很长。” 程南伊抱着头:“我什么都没有了,我的人生已经没有快乐,没有幸福了。” 程、王夫妻二人都觉得无奈,她颓废一年半了,这其间他们用了多少陪伴和爱,效果并不好。 王咏梅现在有了儿子,生活辛苦中带着一些久违的希望,她知道不能溺爱她了。 “对,你不能拥有从前拥有的美貌,如果你自己因此不自信,只是失去更多而已,改变不了什么。如果你觉得没有了美貌就等于失去一切,那你确实一无所有了。 你没有幸福快乐,别人帮不了你的,你是不是不想活了?如果你不想活了,我们不会阻止你的,阻止得了你一天,阻止不了你一辈子。如果你不想活,你干脆一点,我们会伤心一时,但不会伤心一世。” 程南伊不禁怔证,收住了哭声,抬起头看着母亲:“因为你们已经有弟弟了,对不对?” 王咏梅问道:“我们给你十六年的爱远远超过给你弟弟的,可是你现在是什么样子?我和你爸爸不指望你将来给我们养老,我们有还不错的养老待遇。 但是也不想每天对着一个只会哭哭啼啼的人,不想到你成年时也只会向我们哭哭啼啼。你明年就十八岁了,不是八岁。” 程南伊害怕失去,现在没有可能高嫁,程家就是她唯一的安身立命之所。 程东来叹了口气:“南伊,别再纠结无法改变的过去,把握住现在能改变的事吧。你不小了,你既然明白你失去了用美貌来得到利益的现实,更不能放弃学习。 你现在的脸已经好多了,你还是比很多人好看,为什么总是强求自己要比所有人都好看呢?你的追求就这么肤浅吗? 这世上任何美貌都经不起岁月,无论多美的脸都会老,都会越来越不值钱。只有内在的学识和涵养,历久弥香。” 程南伊低头说:“大道理谁都懂,可是念书真的好枯燥。” 程东来:“那就继续练琴。你就算不能当演员,将来还能从事与音乐相关的工作。如果你想改学美术,也不是不可以,但你也得抛开过去好好学。你能大学毕业又安定工作,就不枉爸爸妈妈二十年的心血。” 程南伊怕死,不能失去依靠,这时她的情绪平覆下来。她纵使不想面对现实,她也只有这条路了。 第264章 表姐独自美丽(19) 身在另一个半球的书颖的大学生活风风火火。她虽然去过一次中国留学生的团体, 但是并不经常混在其中,反而外表看起来十分融入美国学生当中。 书颖自穿来之后,一直坚持锻炼, 注意营养与热量的摄入,身体素质今非昔比,可是她的年纪和偏瘦体格要在物理量上达不到现代白人女运动员的水准。 为了能达到入选校女子冰球队新成员的目标,她上午进行一个小时的体能训练, 晚上洗澡之前, 还做平板支撑等训练。 此外每天下午或晚上去冰场训练一两个小时,在一众冰球社的新成员中(有Delphine这样中学时就是校队的女生, 也有体育系的女生),表现居然还不错。 星期五晚, 在冰球场上举行了社团组织的新成员女子新秀赛,书颖就是女子蓝队的成员之一。 书颖成为蓝队的一名中锋(此外还有两名,一支队伍一边有23名成员, 上场6人,中途可以不停换人上场),这是她上个星期的考核争取来的。她凭借抢球技术、滑冰的灵活控制能力和飞一般的速度、传球的精度夺得的这个位置。 Delphine作为一个球龄多年的队员, 从前一直打的就是左前锋,所以现在仍然打左前锋。因为Delphine和书颖一起训练了一个半月, 两人有些默契,就选择同在蓝队。 书颖邀请过中国留学社团的来看看她们的社团新秀赛,不过大家都很忙,百来人的社团只来了十几人。 或许是因为现在很少有中国来的本科生, 加入这项运动的中国本科生就更是头一个,这十几人是其中热爱体育的,过来享受一下, 也给同胞加一加油。 冰球原来的号码的传统:守门员是1号,防守队员的号码出自2—6号;中锋的号码则是7、10、14、17;边锋的号码则是8、9、11、12、15、16、18、19。 到现代时,球员扩张,建立新的规则系统,人们渐渐摒弃了这个传统。书颖主动争取的号码是87号。V587,图个吉利。 红队新秀队员中的中峰主力Anne是一个在中学时就是校队的中锋,人高马大,十分强壮。 现在已经长个到171的书颖在她面前还矮了一截,并且肌肉量不及。不过个头和肌肉可以输,气势不能输。 中锋也是冰球队中非常重要的一个角色,进攻线上,中锋处于中路的位置,负责进攻的组织以及攻防转换的串联,比赛的争球一般也是由双方中锋球员来完成的。 中锋是全队的核心,他的任务不仅仅是进球得分,在更多的时候,中锋会负责协助后卫的防守,组织球队的反击。 书颖选择在开场时就上场,硬怼着红队高手Anne。她逼拦着对手,一到中央争球区,风回电激,什么角度都能使出来,快到运动员素质的Anne都来不及挡。 书颖一争到球,就判断形势,传给左前锋Delphine或者右前锋Jessica,以及后来上场的Vanessa和Flra,让她们进攻。 书颖上场前20分钟没有被换下来,她成功抢到球,组织了26次进攻(左右前锋自己也能抢球)。Delphine得到了9次机会,成功进球1分。Jessica得到7次机会,有5次失球,进攻了3次,被守门员拦下了。 Vanessa和Flra也接到过她的两次传球,但是都失败了。书颖自己抓着机会猪突了5回,成攻夺得了1分。 红队也不弱,也已经得了一分。这项运动太耗体力了,到了18分左右,意志力惊人的书颖也下场,换了别的中锋上场。 书颖换下场时,同队的后卫已经是第二次换人了。她滑过去与队员们都拍了拍手,然后坐下休息一下。 Jessica说:“嘿,Susan,你的体力很好呀!在Anne手里抢球还能坚持到现在。” 书颖喘着气,说:“我现在也不休息是不行了。” Delphine道:“你看,Anne也下场休息了。” 社团的人都知道Anne是被校队选择寄予厚望的中锋球员,她从前也参加过东部中学联校的女子比赛。 书颖这种野路子出身的,只靠上周的初步考核机会得到担任新秀赛的中锋的一次机会,大家都认为真上场时,她的实战能力是比不上Anne的。 没有想到真正的上场时,她抢球运球的能力还在Anne之上。女子比赛不是允身体碰撞的,所以书颖就算比白人看着瘦一些,也没有那么大的劣势。 比赛中途红队追平比分,还反超一分。Delphine她们看得心急,招呼了书颖再一起上场。 这时书颖休息了近一个小时,补充了水,还吃了些巧克力,体能恢复八/九成,便打起精神上去。 这时为了追平比分,书颖东西驱突,打法势力无比,只要逼了对方球员进入抢球区,她就鲜少失手。 她与Delphine配合默契,由书颖佯攻,然后中途却传给了Delphine,从另一个角度进了一球。 校女子冰球队的主教练、队长之前就看到了87号和68号的出色表现,这时她们上场力挽狂澜,又让她们眼前一亮。 这时追平比分,比赛时间到了,进行5分钟的加时赛。加时赛采用“突然胜利法”,所以不可以有一分的懈怠。 在与后卫球员的围堵中,逼着对方球员进入抢球区域,书颖球杆一勾一捞,快速拿到球,飞速向对方球门进攻。 对方一个后卫拦截,书颖将球从她胯%下飞过,她自己则一个漂亮的弧线滑行绕过她,然后在另一位对手队员的手中再次夺球。她见Flra的位置好,把球传给了她。 Flra连忙运球进攻,书颖和Delphine配合她去干扰对方的后卫。Flra趁机将球击向球门,可守门员时刻警惕,双腿呈外八字软下,她脚上的装备就把球给拦下了。 进攻失攻后,声上再次你争我夺。对方抢过不过,发动了一次进攻也失败了。书颖这回自己突击,又快又准的让球从守门员胯%下中间如电进球。守门球外趴着腿坐下时已经太晚了。 她们蓝队就在加时赛的“突然胜利法”中获胜,蓝队球员抛杆欢呼。虽然只是一场学校女子新秀选拔赛,但每个球员都很享受。 书颖优哉游哉在冰场上滑行,来了美国两个多月,她重了十一斤了,肌肉进一步增加,腿变得更结实有力了,之前没有那么明显的马甲线也出来了。 校女子冰球队的教练Lis和现在校队冰球社的社长Tracy走了过来,书颖和Delphine是本场比赛唯二进了两个球的球员。 Lis和Tracy都过来和她们拥抱,并朝她们竖起了大拇指。Lis问了Delphine从前在中学时当球员的经历后,Delphine表示曾两次参加区域中学联盟的大赛,她的中学的女子冰球队得到过冠军。 “你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个人!” Lis笑着说,社团其她成员都羡慕地看着Delphine,给她祝福的拥抱。 Lis又问书颖:“我听Tracy说,你从前没有玩过冰球。” 书颖点头:“噢,是的,因为我们学校没有冰球场。但我很有体育天赋,我会很多运动,羽毛球、游泳、中国功夫、中国传统舞蹈、滑冰。我有这些基础,所以我学得很快,我热爱冰球。” Lis笑道:“你确实很有体育天赋,欢迎你加入我们校女子冰球队预备役。好好训练,你有机会在常春藤联盟女子冰球赛中为学校而战。” 常春藤联盟(Ivy League)可以看作是美国知名度最高的体育联盟和学术联盟,它包含8所世界名校,分别是:布朗大学、哥伦比亚大学、康奈尔大学、达特茅斯学院、哈佛大学、宾夕法尼亚大学、普林斯顿大学、耶鲁大学。 常春藤联盟是美国第一个正式的体育运动联盟,在最初是为了促进美国大学赛艇运动的发展。但其后运动项目不断扩张,先后引入了32项男子和女子运动。冰球就是其中之一,每年冬季都有8校联赛和Natinal Cllegiate Athletic Assciatin)分区大赛。 每年NCAA D1的6个分区的16强球队都会在季后赛中争夺最终四强赛的席位。最后的半决赛和决赛被称之为冰上四强赛(Frzen Fur)。 这也是书颖在美国上大学除了学习科学之外的野心之一,她想走到NCAA冰上四强赛的比赛场上。虽然女子冰球受到的关注远不及男子,但她仍然热爱去做这件从来没有做过的事。 “谢谢你,Lis!我会让你看到你的决定有多么伟大!”书颖跟她拥抱了一下,其她人也纷纷给她示好。 校队成员分为Junir 和Varsity两个部分,Junir为预备役队员,多为新生,Varsity则是学校代表队,可以代表学校参加校际以及洲际间的比赛。 如果Junir的表现足够出色,为了学校的荣誉,也没有规定,她们就不能参加校际和洲际间的比赛。 书颖参加了学校的新秀赛成绩突击,就成为校队的预备役成员,会得到校队重点培养。 由于一支冰球队的人数能上报22人,入选校队的人也只有那么多。 但会留一些替补队员,毕竟这是很耗体能的运动,基本每个人都不能打完全场,所以22个人并不算多。 书颖打进了校队的事在中国留学生界还引起了一波小小的话题,第一次有国内来的本科生凭实力进入校队。 大部分留学生们骄傲了一下,但这件事本盾对他们的影响也不大,他们还是更关注自己的学业。他们的论文压力很大,有部分人因为完成不了,都不得不走截径,哪里会花太多的心思在别人的小事上面? …… 书颖加入了校队预备役之后,每天放学后去场地训练1个半小时,包括体能训练和上场练习。 书颖没有混几天,就与队友们都熟悉了,她是站在专业鄙视链顶端的学神,年龄又小,模样出众,抢球技术好,大家都愿意照顾她一些。 她有“Susan”很容易称呼和记忆,这名字在外国就像是中国的子轩、雨欣之类常见。不过这个名字并不会很土,反而给人一种优雅魅力的感觉。到了她所在的2006年,仍然有很多人取名叫Susan。 她第二世时取英文名是方便在国外发行唱片和音乐作品,现在取英文名也方便与外国校友往来。所以她在住宿学院、社团、同专业的同校群体中混得都还不错,大家很容易记住她。 11月22日,星期三,正值24节气中的小雪,但是第二天就是感恩节了。这算是美国的黄金周,学校能前后放5天的长假,家不是离得很远的人学生会回家去团聚。 Delphine和Lyvia的家都在纽约,她们都收拾好行李赶火车回家了。宿舍中留下Emma和书颖两个人,德国人也不过感恩节。 晚餐时间,Emma和书颖一起去餐厅用餐,便问她感恩节的计划。 “在学校温书吧,没有什么特别的规划。”书颖老实地说。 Emma哎了一声:“中国人,学习太努力了,假期都不想玩玩吗?比如纽约?” 书颖说:“德国人也是以勤奋严谨闻名的,不只是中国人努力。我现在买衣服或书、文具多是网购,不想逛街。等下个月放寒假时,我回国时要经过纽约,我再考虑玩一玩。” Emma像有点了然:“你花了很多时间在社团活动上面,学习的压力很大吧,下个月有那么多的考试。我们学校的淘汰率也超过20%。” Emma听说过她没有通过SAT考试,在中国没有完成高中课程,是特招进学校的,可她还延期入学这么久。Emma会认为她只不过是擅长做高中的IMO题罢了。 书颖在进这个宿舍之前,她以为同是国际生,她会和德国室友相处得比较好,但是结果她反而和两个美国的室友相处得更好。 书颖嗯了一下,说:“所以必须努力一些。我们数学系有这个淘汰率,你们化学工程应该也会有吧?” “我的成绩没有问题,我想明天去纽约玩,你既然不去,我只好约别人了。” …… 因为普林斯顿大学的数学系是世界顶级的数学系之一,甚至是全球第一的数学系。 世界最顶级的教授们往往会给本科生讲课,书颖今年就要修代数数论课的老教授约翰-康威。 书颖在现实时空知道这个人,没有想到在这个时空世界时居然完美复刻这些在世界上身负名望的数学家。 她之前刚读完了《黎曼几何》,正对四维空间很感兴趣,在大学里又遇上了这个时空的康威,自然联想到他提出40年没有解决的“康威扭结”。 书颖开了挂,基本了解后世80年的科技走向,她现在无法背出后世能解这个问题的人的论文,但书颖可以自己尝试去证明。她的数学、物理造诣虽然偏实用一些,但知识还是系统完整的,不会比不出名的教授差。 书颖本来想5天都在学校,除了吃饭、运动之外就不出去了,专门解决这个课题。但是李奕宁联系她,邀请她明天去他家里过感恩节。 书颖感觉盛情难却,只好答应了。书颖不禁想着,她真的得到了女主的团宠好命了,她还没有和李朔正式在一起,李朔的父亲就当起了好公爹了。 书颖就在MSN上面和李朔说起他父亲的热情,他这个表现都不想是理性至上的知性教授了。教授不是只对学术和工作感兴趣,怎么会这么疼爱儿子,爱屋及乌呢。可惜李朔没有回覆她,估计他们国内的感恩节不放假,他一早上班去了。 书颖便拿着稿纸出来,画出形形色色的扭结,这些扭结在拓扑学上,但并不是平滑可切。然而这些扭结的交叉都大于12。 康威结一种有11个交叉的结,其它交叉点小于12的结的切片都能找到,只有康威结的切片状态一直无法找到。 切片的意思是这个结是四维空间中光滑但打结的球体的一部分,这也是数学家探索四维空间的奇特属性的途径。因此可见康威结是否平滑可切的重要性。 【每当有新的不变式出现,人们就会关注康威结上发生了什么。】——莱斯大学的谢利-哈维这样说。但到目前为止,康威结已经陷入了每个数学家研究切片的盲点。 书颖跟据康威结的“迹”设计一种更为复杂的“姐妹结”,以后估计要叫“叶氏扭结”,只要证明她设计的这个扭结不能切片,那就证明了康威结不能切片。 书颖为了设计这个结画到了凌晨,毕竟她对理论前沿的记忆隔着两世了,就像她不能抄一样,得到这个证明思路,还是要靠自己。 书颖从晚上7点半画到了深夜1点,这时拿到一个扭结图时,脑子飞快过了一遍。 “这回总对了……”书颖收好晚上的稿子,锁在自己的柜子里,这才洗漱休息。 书颖平时11点准时睡觉,她洗漱好已经1点半,她头沾上床就陷入了梦乡。她早上就起床得晚了两个小时,冬天睡回笼觉很容易。 7点半起床,8点钟赶到餐厅吃早饭,李奕宁打电话来说他会在9点半来住宿学院门口接她。书颖才加快了吃饭的速度,因为昨天晚上很迟了,所以她只洗脸刷牙,没有洗头洗澡。 她在学校时可以随便一点,但是去别人家做客,太过邋遢了,让人笑话。所以,她要赶回去洗头洗澡,再化个妆。美国的大学生有化妆自由,所以大部分女生都会化妆,但也有女生觉得麻烦而不化。 书颖平日就不化妆,今天为展示礼貌,给自己飞速上了一个中国妆。她到了美国,还是不太能欣赏欧美妆的审美。 书颖把自己捯饬得“人模狗样”的,看看时间,背了背包脚步轻快地下楼去了。到了住宿学院门口,就见临时停车位上停着一辆熟悉的灰色轿车,书颖跑了过去俯下身。 “李教授!” 车窗才慢慢降了下来,里面却坐着一个年轻俊美的男子,一双长长的清澈瑞凤眼,挺直却不失精致的鼻子,年轻白皙光滑的皮肤。 “怎么是你?”书颖惊道。 驾驶座上的人不是李朔是谁? 他今天也显然好好收拾了自己,头发清爽飘逸,一件白色高领毛衣和一件看起来价格不匪的棕色的英伦尼子大衣。 李朔笑道:“你好像很失望的样子。” 书颖终于回神:“没有呀,是惊喜和惊吓交织。你现在怎么会在美国?你学校是要上课的呀。” 李朔没有回答,只道:“上车,外面冷不冷?” 书颖这才上了副驾座,一边系着安全带,一边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古龙水清香,不禁抿了抿唇。 李朔开着车,他也有些紧张和羞涩,半晌没有说话,直到开车出了学校,他才问:“你都混进了学校女子冰球队了?” 书颖呵呵笑了两声:“还行吧,等着我明年大展身手。先胜耶鲁,后败哈佛,唯我普斯,球场称王。” 李朔喃喃:“你也真能搞事的,只乖乖念书是不可能的了。” 书颖道:“只乖乖地念书就白出国了。你现在到美国追债也没有用,还钱是不可能还钱的。” 李朔看了她一眼,说:“我追的是钱债吗?” 书颖不语,李朔眯了眯眼睛:“在网上不是很能撩的吗?真见到我,怎么又哑了?” 书颖撩起来时,哪个男人受得住?李朔没有什么恋爱经验,所以面对着绿油茶的各种风格的撩没有抵抗力。 最要命的是这个可恶的女人都撩一半就算了,要么去干别的事扔下他不管了;要么他追问她时,她就嘿嘿嘿不认真的样子。 第265章 表姐独自美丽(20) 书颖说:“本来就是网上撩撩的嘛。现在怎么撩?大冬天的, 我也不能跳钢管舞吧?” 李朔咳了一声,说:“你在美国都学了些什么?普斯也没有这些吧?” 书颖不回答了,总不能说她是自己油吧。李朔看了她一眼, 说:“你今天真漂亮。你学会化妆了,你去外面玩的时候不要化妆。” 书颖喃喃:“我不化妆时也还可以吧。我在美国两个多月重了十二斤。” 李朔:“我看不出来你胖了,只看出你更精神、更明媚了。” 书颖问:“你就没有考虑过,我重了之后, 你背不动我?有没有看过台湾偶像剧、韩国偶像剧?你要是背我, 我如果泰山压顶你就趴下了,多尴尬。” 李朔强调:“我没有那么弱, 我强壮着呢。你就算胖到150斤,我也背得动你。” 书颖现在有115斤了, 为了她的校冰球队生涯,她打算曾加肌肉含量,增加到120斤—125斤之间。她的身高将达到172左右, 这个体重不算重,如果多是肌肉,体脂率低, 也不会显得很胖。 李朔开车到了李奕宁家门前,书颖才想起来:“啊, 昨天晚上李教授临时邀请我,我一大早的也没有准备带绊手礼。” 李朔道:“大家都知道你在学校没有出去过,我从中国带了礼物来的,这也一样。” 书颖弱弱地问:“能一样吗?” “我说一样就一样。我不管你现在几岁, 你已经是大学生,所以我们的事就这么订了。”他这时看着她,重拾了之前在赛场作评委时的犀利霸气, 而不像之前私下对她温和得牲畜无害。 书颖觉得自己骨子里也有一点贱性,有时会喜欢男人霸气一点,不管这种霸气是在工作上的,还是在感情上。这都更让女人喜欢。 “现在还没有定。”书颖眨了眨眼睛。 李朔问:“那你有什么条件?论证的事吗,在我行李箱里。” 书颖解开了安全带,倾过身在他唇上亲了一下,说:“盖过章的才算定。” 李朔只感到唇上一阵香软,他胸口一荡,身上不由自主发热愉悦,可是他觉得这像是猪八戒吃人参果一样。 李朔抓住她的手腕,想要和她好好试一试,才俯过身去,却见异母妹妹李静和父亲的继子李朗出来了。 李朔表情颇为懊恼,只好放开了她的手腕下车去,书颖也跟着下了车。 “Susan,好久不见了。”李静上前来招呼,“Vi可真浪漫……我来给你介绍一下我另一个哥哥,Allen李朗。” 书颖发现李朗明显有混血的痕迹,但他并不是非常英俊的那种混血,他和李朔站在一起,光看外貌就觉得李朔出色多了。 书颖想着,如果她是李奕宁,就算李朗是她的亲生儿子,她也肯定更看得李朔。李奕宁就算不能表现得偏心,心底肯定明白李朔才是一个家族的未来。也难怪他对她也爱屋及乌了。 “你好,Allen,我是叶书颖,你可以叫我Susan或Sue……呃,我知道这个名字有点老。” 李朗觉得眼前一亮,与她握了握手:“叫Sue很好,有一种迷人的魅力。很高兴认识你。” “外面冷,我们进屋去吧。”李朔过来牵住她的手。两人之前其实没有这样牵过手,最亲密的那一回,也是书颖勾着他的胳膊依偎了一下,他却不敢动手动脚的。 书颖转头看他,他也正在瞧她,看情人的目光,总是这样温柔地发着光。 …… 李奕宁和太太陈丽热情招待李朔和书颖。李朔是半个主人,他少年时期周末会回家来,平日却住在学校里。 李家虽然有菲佣,陈丽还是亲自动手与菲佣一起做饭。书颖不喜欢天天自己做饭,因为她没有时间和条件,但既然来了就一起帮个忙。 陈丽父母是福建客家人,所以她小时候从父母那学到一些客家菜的做法,今天她就坐了经典的梅菜扣肉和三及第汤。 午餐时也齐聚一堂,大家也边吃边聊,李奕宁问李朔在北京工作上的事。毕竟他这样跑来美国对学生肯定不是好事。 李朔轻轻点头:“我请了前辈给我代一节课,我星期天就回去了,不会落下的。” 大学里讲大课,一节课有2小时,中间有休息5分钟。李朔一个星期讲两节课“数据结构”的课,星期一和星期四,平日则做课题研究,这个时间是不定的。 以他们这种学者身份,还经常要参加一些国内外交流,有时不能亲自上课,会请别人代课,或者晚上补课。 李奕宁又问书颖:“我记得你这学期报了15门课程,你现在还天天去社团训练,能兼顾吗?” 书颖是报了15门课程,但是其中10门课程,她的水平不比教授差,5门核心课程的基础也比九成的学生好。 “我觉得还可以。我每天也就训练1个半小时,晚上预习复习,周末做个总结,时间勉强够用。” 李奕宁叮嘱:“你不要大意,美国大学的期末考试是很重要的,如果考试不合格,在大二会很危险。你总不能转去体育系吧?” 书颖笑:“我功课不错的,李教授不用担心我。” 陈丽打圆场:“孩子们自己有想法,你就不要担心了。” 李静也说:“Sue进入了普斯冰球预备役,将来如果去参加NCAA比赛,那这多酷呀!” 李奕宁也不是反对,他只是从世俗角度判断。女子冰球不火,将来就算做职业选手,吃青春饭不说,而且的前景并不好。如果为了少年热血耽误了专业,将来总有后悔的时候。 书颖明白他的担心:“李教授,下个月就期末考试了,我会用成绩来证明的。” …… 下午时,书颖就被李朔带出去走走,书颖来美国后除了来李家的一回,都没有好好逛过。 安详美丽的小城街头人烟稀少,书颖拢了拢大衣:“你确定不是带我出来吹冷风的?” 李朔也不好意思:“今天是感恩节,大部分商店都不营业。要不要去Prin Battlefield State Park?” “你确定今天能进去?” “哦,我不确定。”李朔提议,“明天就是黑色星期五,我们去纽约吧。” “好吧,我想买一件羽绒服,12月来了,在室外时大衣不够暖。” “我以为你玩冰上运动,不怕冷。” “冰上运动才不冷呢,那全身护具都好厚,再说运动量那么大,身上很热的。” 李朔从她衣袋中掏出她的手握着:“你要是感觉冷,我给你暖着。” “冷不是应该回家的吗?家里有暖气。” “可是家里也有很多灯泡。” 书颖眉头一挑:“你要二人世界,那去开房呀。” 李朔表情尴尬,书颖本着只要她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一脸无辜的样子。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在国外待了几个月,变得这么开放?就算你愿意,总要等你18岁。” 书颖贼笑:“你在美国待了10年还这么保守?我只说开房,又没有说要怎么样,你这贞烈的样子做早了。” 李朔被她的话刺激,抛下条条框框,一把揽过她的腰:“你喜欢我开放一些?” “别油腻就好了。”书颖手攀在他胸口,忽然从他肩头拣出一根长头发,“这谁的头发?你是不是在北京玩女人了?” “是你刚才沾我身上的。”李朔觉得她现在对成年人的世界还很好奇,所以说的话总是要抛下那种少女的纯真感,反而有点搞笑。(读者:自带虑镜的男人,她是真油腻好吗。) 李朔双手把她圈在怀中,目光溶溶:“不要胡闹了,我只问你,你说的话算数吗?” 书颖摸了摸他胸前的肌肉,玩世不恭:“我有的话算数,有的话是玩笑。” 李朔不放过她:“盖章了就定下那句。” 书颖笑:“那个……可以不算数吗?我现在定下有点亏,我要趁年纪还小多谈几场恋爱。” 他已经用行动来表达他的态度,俯头堵住她的唇,他渴望她的味道,唇上细细轻碾慢咬,胸口激荡,整个人都有点轻飘飘的。 书颖抱住他回应,也反击咬他的唇,两人在街头亲了许久,这在国外见怪不怪,少量的行人并没有围观。 他终于松开了她的唇,将她抱在怀里,抚着她的头发:“如果是对的人,谈一场就够了。我哪里不好,你需要换人呢?” 两人回到李家时已经下午3点半,但是天色已经暗下来,李家已经在准备火鸡、南瓜饼等传统食物。 李朗拿出相机,要求大家拍个照片,因为李朗的文化成绩并不十分出色,没有进入普斯,他去艺术学校学习摄影。 于是一个青年和三个少年就在院子里玩了许相机,直到家庭晚宴开始。晚宴菜色中西合璧,陈丽当场切开火鸡,给她分了翅膀上的肉。 书颖觉得火鸡其实不好吃,烤得太柴了,味道也有点淡。李奕宁举杯:“为了今天的团聚而感恩,我们一起干一杯吧。” 书颖还未满18岁,在美国也不能喝酒,李朔酒杯中的倒是红酒。 书颖心想着他喝酒了,待会怎么开车送她回学校?但这个时间不便说这话扫兴。 书颖果然晚上留宿在李家,她睡李朔曾经的房间,李朔则去李奕宁的书房睡简易床。 第二天一早就是黑色星期五,书颖和李朔到了纽约法拉盛购物。法拉盛是亚洲移民的聚居地,也是纽约居民的购物天堂。 各大商家早就为黑色星期五的活动做了囤货准备,上午时街区各族裔的人络绎不绝,熙熙攘攘。 书颖和李朔就去了中国人开的平价超市,书颖买了一盒的笔、一堆草稿纸和内衣、内裤、冬季睡衣、外套。 她还不得不买些牛肉干、巧克力、饼干之类的零食,因为她放学训练前就会饿,所以需要提前补充点能量。 …… 书颖在美国参与李家的家庭聚会时,叶文超正在结婚办酒宴。因为孙欣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就算联系不上学神妹妹,薅她羊毛,他们也必须结婚了。 叶文超因为有个这样的妹妹,之前对着他的朋友也能吹吹牛,有些朋友还欺待能在他的婚宴上见到这个去了美国读书的天才妹妹,可是丝毫不见踪影。 叶家的酒宴摆得也不够大气,与普通乡下宴席并无二致。街坊亲戚能忙是因为叶家二老叫出了口,乡下人家邻里互助的习俗。他们对女儿再不好,也考虑到有一天需要请人帮忙,所以往常也帮过别人。 宴上的宾客们还议论书颖,他们其实也知道叶家父母的扣门和重男轻女,但这是别人的家事,他们管不着。 宾客们私下谈起书颖估计是在美国不回来了,因为去年时叶文超打书颖的事都弄到公安局去了。 还有叶家二老对书颖不慈,书颖的学费都是别人出的,后来还是学校有奖学金。乡镇上也有别人上县重点,叶书颖获奖学金的事在县重点里不是秘密。 “前几天还看永安心里老大不服,叫着如果书颖就一辈子呆在美国不回来了,不管他们了,她是会天打雷劈的呢。” “就怕书颖不给他们钱呗!永安和桂花都是很会算的人。” “书颖才17岁,别人家的女儿这时候也才上高二,正是要大用钱的时候,他们就这样算计着书颖反过来给他们钱了。” “我听美国什么东西都贵,很多学生去美国读书都要一边读一边刷盘子的。我要是有书颖这样的女儿,别说留钱给儿子结婚了,儿子想都不要想了。我卖了房子也得供这样的女儿,还要和儿子一起供她读书。 这时候大气一些,不要耽误孩子的前程又寒了人家的心,孩子长大成材后哪里就不会孝顺了?只要有真感情,家里有个这么出息的女儿,她将来随便帮一下她哥,都比他哥自己挤破头强。” “所以桂花他们看着是很能算计,其实脑子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书颖在美国是读哈佛吧?” “不是,我听我儿子说是普林斯顿。她这学校的本科和学术比哈佛还厉害,数学系还是全球第一。听说美国的那些有钱人都喜欢送孩子去这所学校,是真正的贵族学校。” “能进这样的大学,肯定会留在美国了,美国有钱呀。”现在大多数普通人还是认为外国的月亮比中国圆的。 直到叶文超夫妻来敬酒了,大家才停止了这种议论。 婚宴结束后,孙欣还不是很开心,她本来还想着丈夫的妹妹是这样了不起的人物,她嫁给他会很有面子,将来能过好日子。可是他们家试过找乡镇领导多少次了,也没有联系上身在美国的妹妹。 乡镇领导因为这事,也听派出所的人说过叶书颖原本在家里被虐待的事。乡镇领导面对这样的滥事,能推托就推托,他们也确实不知道怎么联系叶书颖。 宾客散去,帮忙的人也收拾得差不多了,叶文超和孙欣便早回房了。孙欣怀着孕,当然不能洞房花烛,孙欣想想还觉得不甘心。 “你们怎么也得联系上妹妹吧?这是亲妹妹。这孩子就要出生了,要是有个这样的姑姑帮衬着,将来上北大、清华也不愁了。” 叶文超说:“她总不能不管父母,读完了书会回来看看的。” 孙欣咄道:“回来就看看有什么用?有这样妹妹,你还不死死扒住?” 叶文超想起书颖对他的真实态度,一边心虚,一边不甘,嘴上说:“这晚上的,你忙了一天,不累吗?” 孙欣无奈,这与她的期望出入太大了。 …… 林灏在北京金融监管单位的工作上了轨道,他们父母长辈帮着给他在北京买的一套四居室的房子也正在装修当中,后期的房贷需要他自己还了。 他的单位在住房补贴上的待遇将来还是很丰厚的,他怎么说也属于高端归国人才,专业职位也不低。 姑姑林子矜第二任丈夫的生日到了,这生日不凑整,但是林子矜也喊林灏去聚一聚。 新姑父陆方平是市财政局的一位副局长,级别不如他父亲,可这京里做这样的官,混得着实不错。 陆方平也是二婚,和前妻有个儿子,已经19岁了,现在跟前妻在英国生活和念书。林子矜又和他生了小女儿陆黛希,黛希从前有自闭症,她会走路开始,林灏就在国外念书,与她的交集并不多。 这次到了陆家时,黛希睁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瞧着他。林灏尽量让自己和蔼一些,笑着说:“黛希,我是大表哥呀,你不认识了吗?我们前年圣诞节见过。” 黛希轻轻说:“我现在认识了。” 林灏抚了抚她的头:“真乖。” 林子矜亲自端上水果零食出来,说:“晚饭还要一会儿,我们在这里先坐坐,你姑父刚刚去送个朋友了。” 林灏点头,林子矜先问了他的工作,再问起李朔去美国的事。林灏眼底忽然沉寂下来,说:“他要去,谁能拦得住?” 林子矜又说:“我听他父亲说,他和那个IMO冠军叶书颖关系不一般,是不是真的?” 黛希也抬头看向林灏,一脸的好奇。 林灏不想回答肯定的答案,说:“不管怎么样,叶书颖才17岁,现在学习为重吧。” 林子矜了解:“这个年纪确实小,也正是好好学习的时候。” 黛希忽然问:“那个IMO冠军很厉害吗?表哥见过她吗?她好看吗?” 林灏叹了口气,点头:“见过。高一就能当世界冠军,雅思考9分,你说厉不厉害?我见过她,她很好看。” 黛希说:“肯定比我好看。” 林子矜微笑道:“黛希也很好看呀,长大后会更漂亮。不过女孩子不仅仅要漂亮,也得好好念书,就像你哥哥和叶姐姐一样。” 黛希点点头:“我会努力读书的,或许不能跟哥哥一样强,但我一定做好最好。” 林子矜欣慰地揽着女儿:“真是乖孩子!你已经很努力了,功课很不错了。” 林灏问道:“黛希上二年级了吧?功课很好吗?” 林子矜笑着说:“功课确实不错,她现在已经认识2000多个字,还学了英文。她虽然小,可是平常学习很自觉,跟她哥小时候一样。” 林灏这时放开情伤,笑道:“表妹这么又乖又漂亮,姑父得疼成什么样?” 林子矜捂着嘴笑:“他是有女万事足,明明年纪不小了,去参加亲子运动会时还和年轻人较劲,结果闪了腰。” 陆方平是二婚,之前的孩子19岁,这相当于中年得女,女儿的同学的家长几乎都比他小十几岁。 黛希忽然问:“表哥知道那个……IMO冠军是怎么学习的吗?我真想跟她学学。” 林灏温柔笑道:“她是绝顶的天赋加绝顶的努力。” 黛希再问:“她的爸爸妈妈爱她吗?” 林灏沉吟了一下,说:“不爱,听说他们重男轻女,并不是所有的父母都是合格的父母。” 黛希忧道:“那她没有钱怎么在美国读书生活?” “她拿到了入学奖学金。”林灏解释了一下,看着黛希,“黛希对她很好奇呀。” 黛希低下头:“因为她是我的学习榜样,所以我想了解她。” 林子矜听了很开心,说:“等到她放假回国,让你大哥带她来家里玩,你就认识她了。” 黛希点头,之后没有说话,径自神游了。今天是陆方平的小生日,可是蛋糕的口味却是黛希喜欢的水果巧克力。 黛希觉得一切像是在做梦,因为她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可怜地冻死的原来的叶书颖。小蓝让她重生一回并不能拿到什么好处,因为原主并不是和它在小时空的共生共荣者。 小蓝完全是太可怜她了,书颖之前接到的角色,无论贫穷、富有,至少她们的亲人还都是真心爱她的,只有这一个最冤枉、最可怜。 到她死之前,没有一个人真心待她,亲人的敲骨吸髓,时间久了程家对她的不耐烦,程南伊后来对她打心底的看不起和厌恶,这些世现实都在逼疯她。 她也想不通为什么所有的不幸都由她一个人来承担。她之所以给程南伊的补药里加藏红花有一段因果。 她给程南伊炖燕窝时多炖给了自己一碗,那日被程南伊看到了,程南伊说她都已经赖在他们家了,在家里做事总不能手脚不干净。 那些话像是一把刀插在她心口,其实她听人说燕窝吃了可以治阴虚内燥,美容养颜。她的身体一直不好,冬天晚上咳嗽久不好,她又对燕窝这种有钱女人的补品感到好奇,她才一念之差多做了一些,自己在厨房吃了。 要是知道当时会被程南伊抓个正着,她肯定不会那么做。程南伊的羞辱让她心中不甘而心生报负。她会落得那个下场,家人自然是万恶之首,可她到倒用自己一生幸福换得了程南伊的安全,程南伊才能高嫁好人家。 她冻死在街头,迷迷糊糊遇上了一个“蓝精灵”,它对她说:【我是精灵世界的公主,只不过年纪还小,才没有完全化成人形。 我可以帮助你得到幸福,只要你自愿放弃自己的身份,让我的姐姐用你的身份生活。我的姐姐修炼到一个阶段了,现在正需要在人间历练度劫、积德行善。】 她本来不相信世上还有精灵这种存在的,但如果那些不存在,她现在怎么可能换了个身体身份呢? 因为她对她原来的那个身份、那个家庭毫无留恋,她甚至恨父母、哥哥、嫂嫂、侄子,当时就一口答应“蓝精灵”了。 “蓝精灵”让她的灵魂重生在了陆黛希的身上,原来的陆黛希落水发高烧不退,本来就有自闭弱智之症的灵魂能量已散,肉身将死未死时她成功与肉身融合。 成为了陆黛希,她才知道世上比程家更显赫清贵的人家是怎么生活的,她的新父母像程家夫妻宠爱程南伊一样宠爱她。 原来的陆黛希虽然自闭和弱智,但是他们没有因为她是他们负担而苛待打骂,也没有想过抛弃她。只有她原来的那对父母才是那样的狠毒自私偏心。 陆黛希静静去看去听,了解自己新的父母亲人,渐渐从重生前的身份中缓过来。她也慢慢地摆脱了自闭症小孩的帽子,重新好好学习。 她上个身份想读书而不能读,这辈子她要好好念书,实现上辈子的大学梦。 她现在的妈妈可是北大外语学院的教授,会英文、法文、日文、俄文四门外语,父亲也是副厅级的干部了,她读得起书了。 最让陆黛希吃惊的是“蓝精灵的姐姐”重生在她身上,居然这么厉害,她成为奥数冠军、英语演讲冠军,居然上了一年高中就直接去最好的本科学校读书了,她还几次上了电视和报纸。 果然不是凡人,是精灵公主呀。听说她的异父大哥爱上了她,推荐她去美国留学,现在还请假追去美国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成功。 (书颖:蛾子,你真能扯。你扯这样一个谎,我将来怎么圆谎?) 第266章 表姐独自美丽(21) 李朔在美国陪着书颖过了星期六, 星期天一早从纽约出发的班机,他只来美国几天,订的是往返机票, 一天后就能到达北京。 星期六晚上,书颖回学校宿舍休息,因为他当天晚上也是在纽约住Mtel的。书颖本来想在感恩节假期把康威结的问题解决的,结果还是因为男人给耽误了。 在古代, 男人只会影响她的拔剑速度, 在现代也一样,影响她的学术进步。于是星期天时, 她就接着三天前的工作,去证明那个与康威结相同迹的新扭结做证明了。 她已经画出了这个康威结的姐妹结, 这就已经成功了一大半了。她从早到晚做着细致的证明,部分住得不远的校友们从小长假中回校,书颖也不能关注他们了。 她花了十几个小时才做出这个证明, 现在还要花时间将这个过程写成论文。她小心保存好了原文的文稿,之后三天,白天上课, 下午上完课照样去训练冰球。三个晚上则验证证明,然后组织写好论文, 星期四时整理好总共六页手写稿。 星期五上午,就有康威老教授所授的“数论”课程,等他上完两小时的课程,便有三个学生还围上去请教一些问题, 书颖跟在他们身后。(注1) 等到那三个学生问完了,书颖上前:“教授,打扰您一下。” 老教授对年轻学生亲切友好:“Sue, 你有什么疑问呢?” 书颖很漂亮,她是最后入学的国际学生,还是亚洲美女面孔本就是美丽的风景,小课讨论时比较活跃,老教授对她也有不错的印象。 书颖取出了她的论文手写稿副本,说:“这是我做的‘康威扭结不是切片’的证明,我想请您指点一下。” 附近的学生和老教授本人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这可是40年来全球无数顶级科学家都无法解决的问题。 数学家马克·休斯(Mark Hughes)发明了一种神经网络,它运用扭结不变量和其他信息来预测扭结的切片性等特征。对于大部分扭结,这个网络都能做出清晰的预测。 对于康威结是否是平滑的切片,它却只能靠猜测了,猜测的概率是50对50。康威结实在是一个顽固的对象,不管你想出怎样的不变量,它都无法告诉你康威结到底是不是切片。 老教授本着鼓励学生去尝试的态度,没有说她是在开玩笑,只微笑地说:“Sue,你可以跟我讲一讲你的思路。” 书颖便平定下心绪,说:“教授,每个扭结都有一个与它相关的四维形状,称为“轨迹”,一个扭结的轨迹里,深刻编码了关于这个扭结的信息。” 老教授点了点头:“嗯哼,所以呢?” 书颖解释道:“不同的扭结可以拥有相同的四维轨迹,而这些‘轨迹姐妹’总有相同的切片状态:要么两个都是切片,要么两个都不是。 我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设计了一种与康威结拥有相同四维轨迹的‘姐妹结’。我证明了‘姐妹结’不是切片,那么康威扭结也不是切片。” 老教授眼睛一亮:“这是一个好思路,你设计了怎么样的扭结?” 书颖翻开她装订好的论文手稿副本,打开“姐妹扭结”那一页,说:“我再用‘拉斯穆森式氏s不变量’来判定这个‘姐妹扭结’不是一个平滑切片,那么就可推断,康威扭结不是切片。” 老教授可是这个时空提出这个问题的本人,作为一个顶级的数学家,看过那扭结设计一眼就基本能识货了。 老教授没有离开教室去吃午饭,而是选择坐下来看下面的证明步骤,许多好奇的学生们也等在这里。如果这个亚洲女孩给出的是垃圾,教授不可能还要仔细看她的论文。 过了十几分钟,老教授满面红光,说:“这真是一个天才的思路,是漂亮完美的证明!” 留下的好奇学生都不禁瞪大了眼睛,老教授显得很激动:“Sue,你解开了我和很多人心中40年的结!你应该把论文送去‘Annals ’!” 他说的“Annals”是指《Annals f Mathematics》,这是全球四大数学神级刊物之一,而且是成立时间最早的数学神刊,一年只出6期,每期只有10篇论文,可见要在这上面发表论文的竞争之大。 能当这神刊编辑的都是大神,那种指望抄袭上刊的人简直是做梦。国内能在这四大神刊上发表论数学论文的人应该没有几位。 如果国内哪位学者能在这刊物上发表论文,就基本能奠定他在国内学界的地位,甚至在世界都有一定的地位。 还有一点很重要,这个神刊一开始是由哈佛大学出版的,从1911年开始转移到了世界的数学中心普林斯顿大学。现在的主编之一就是普斯数学研究院的一位教授,与这位康威老教授是朋友。 “教授觉得我可以,我就试一试。”书颖心情愉悦,灿烂一笑。 老教授说:“你很出色,Sue,我想你的论文会让数学界沸腾的!这么漂亮、简短的完美证明,你是怎么想到的?” 书颖道:“我来大学之前就读了《黎曼几何》,我对四维物体很感兴趣。我有幸成为您的学生,我对扭结也有了兴趣,对四维物体的研究和扭结理论有深刻的关联。” 老教授笑着给了她一个大拇指:“兴趣是最好的创造动力。我得打电话给我的朋友,他们一定会很想见到你的论文。” …… 康威因为书颖论文的事打电话给莫里斯教授,他一听到这个几十年的课题被完美的解开了,一样兴奋不已。这个问题是研究拓扑学的数学家们最关切的问题之一。 莫里斯迫不及待,同时还有数学研究院的其他闻风的教授们。星期五晚上,普斯的各个年龄阶段的数学家们就约了沙龙聚会,书颖这个当事人也在邀请之列。 这些智商顶端的人看到书颖是一个还不到17周岁的美貌亚洲少女,听说曾是今年的IMO唯一的满分冠军,都不禁觉得稀奇。 顶级的理论数学家几乎很少能看到女性,菲尔兹奖自设立以来,就只出现过一位女性拿到该奖项。 他们问起她解来这个问题的过程,书颖微笑道:“关键在于绘制姐妹扭结,但是我刚好擅长立体绘画和空间想象,我想出这个思路后,我在感恩节期间就一直画,终于画出来了。” 李朔的硕士学位导师席勒教授也在沙龙上,他是数学及电算交叉学科的大佬,同时也是一位数学家,他还是书颖入学普斯的推荐人之一。 席勒教授看了那“姐妹结”后感叹:“真是一个完美的设计!40年的难题,证明起来居然这么简短。关键在于创造力思维,大部分人就困在这一道门之外。” 这个证明震惊本校的数学大佬们,大家一致看过论文不吝称赞,莫里斯教授作为神刊的主编之一,决定于12月就上《Annals f Mathematics》。 这一篇论文的发表就是一道分水岭,把她从一个普通的数学系学生变成了可以挤身为年轻数学家。这个行业中,出现过一些年轻的高智商天才,书颖年纪是很小,但不是唯一年纪小的天才。 既然一位普通大学教授在神刊上发表一篇论文就声名鹊起,一步登天,从普通教授变成重量级数学家,书颖做到的事也没有区别。 分享沙龙结束告别时,莫里斯教授与书颖握手表示恭喜,书颖问起收费问题。是的,向各种科刊投稿发表不给稿费,反而要收费。 “你的论文不长,排版不会很费工夫,所以就收800美元。下周一你把稿件和费用送到年刊编辑部办公室,5点前会有人的。” 来参加沙龙的数学家们已经知道了她的论文,可是世界其它地方的数学达人们却不知道,自然没有人反对论文上年刊。 年刊是双月期刊,逢双月出版,下个月是12月,正是双月。书颖在11月底交稿就能马上发表,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也是因为数学界都会好奇这个40年的困扰问题怎么解决。 …… 星期一上午,书颖上了一节大课,就跑去年刊编辑部办公室。反正在数学系的地界里,赶在上下一节课前飞奔过去。 在别的地方上大学的话,她要在世界神刊上发表论文还要寄件等消息,还要防止别人占了版面,自己的论文上不了。能在世界学术中心念书就是这点好,她作为一个本科生,老师都是权威科学家。 书颖心情大好,在12月就全身心投入到期末考试的准备和冰球的日常训练上。她们在星期六还要训练半天,她们预备役组成临时球队,还和老队员们打对抗赛,全面提升实战能力。 到了12月中旬,学校一个星期就组织着各学科的期末考试,书颖是一个报了15门课的神人,所以5天考试时间每天都要考3门。 期末考试时间就没有训练了,所有学生不敢怠慢,担心自己进入淘汰名单。12月15日考完了试,就开始放一个月的寒假了,西方寒假在圣诞和元旦期间,春节并不放假。 住宿学院规定,寒暑期一律清空个人行李,很多学校会帮忙找假期公寓和寄宿家庭。书颖的行李只好放在李家,李朔的房间里。 李家也正打算回国探亲,一家人正打算与书颖坐同一班飞机,并且国内学校邀请他当客座教授,他会在寒假去讲课。 陈丽也要休年假一起去中国,12岁的李静要去海淀培训班上数学课,她虽然也走学艺术的路,但将来想要念一所好一些的大学,SAT成绩不能差了。 李奕宁已经听说了书颖的论文将要发表在《数学年刊》上的事,他的震惊不下于任何人。之前他还担心她玩得疯,落下了功课,结果她真的是个天才。 书颖的机票也是托李家帮忙买的,买的是国内航空公司的返程航班的票,因为国外的航空公司的航班票价普遍更贵。 李奕宁是学者不是财阀,但他作为生物医学方向的教授,在美国的教授中也属于高收入的那种,他的年薪税后达到70万美元。 这还不算他在寒暑假受国内的邀请去做客座讲座交流,参与国内的一些项目。——当然在国内做客座教授的收入远不敌在美国的收入。 就算这样,李家四口人回国也坐经济舱,他们四人都坐经济舱回国,是可以找大学报销的,但如果全要坐头等舱,找大学报销就有点过分了。 抵达北京时已经是当地时间第二天的晚上,QH大学给李奕宁安排了教职的宿舍,方便他们一家入住。书颖就只能住男朋友家里了,她是不可能回老家去面对叶家三位极品的。 大学派了车来接李奕宁他们,李朔也自驾来接女友。各自上了车之后,书颖问李朔,为什么李教授不在北京买房。 李朔回答:“他们回国时能住宿舍,为什么要买房?” “有闲钱为什么不投资?”书颖忽然想到等次贷危机时,北京的房价要跌20%,忙说:“还是再过一年买吧。再过一年我年满18周岁了,我也可以买房了……但是我还没有毕业,户口能不能迁到北京……” 李朔开着车,又忍不住睨了睨谈到买房就来精神的小妮子:“你重新见到我时,只想得到买房的事吗?” 书颖终于发现了男友的幽怨,于是流氓地说:“那应该想到什么?推倒你?” 李朔咳了一声,问:“你的论文将要发表在‘Annals’上,我真的很想知道内容。在网上你不说,电话又说不清楚。” 书颖微笑道:“月底就出,数学中心的教授们都审核通过了。在发表之前,我不能给你看,但我能跟你说一下。啊……我一回来,你要跟我讲学术,我看电视剧上不这么演的呀。” 李朔忍不住扬起嘴角,伸手过来握着她的手,说:“我很想你,可是机场那么多人,除了我爸他一家子之外,还有学校后勤人员。” 书颖评价:“你一向挺能装的。” 李朔有点不服气:“我哪有装呀?” 书颖反驳:“你还不装吗?去当评委时就是看谁都不顺眼,好像天下就你是聪明人;有时候又装个正人君子;有时候又扮猪吃老虎。” 李朔:“我不一定比你聪明,但我绝对比他们聪明。我绝对是正人君子,没有做过下三烂的事。至于扮猪吃老虎,我遇上你时我已经博士毕业,你还要把我看成猪,究竟是你的问题,还是我的问题?” 书颖吐嘈:“我才回来,你就跟我辨,说我有问题。” “不是……”李朔无奈,“我的错,我是装。下回……下回我来接你时一定浪漫一些。” …… 书颖正在浴室里吹着头发,李朔在外面叫道:“外卖到了!” 书颖穿着居家服,披着头发出来,这时闻着了烤鸭的香气口水泛滥起来。 李朔已经洗了手,给她用春饼包了两个,书颖拿起一个就吃。他们从香港转机回来时在飞机上有个盒饭,但是对大胃王叶书颖来说分量太小了。 李朔也品尝一个,看着小女友的吃相,暗自摇头:“你这样能吃,都不会胖吗?” 书颖拉起自己的居家服上衣摸了摸自己的腹部:“胖?我在美国三个月最大的成就除了写出论文之外,就是这个。马甲线,你有吗?” 李朔脸色绯红转开了头,书颖笑道:“你没有吧?” 李朔缓过神来,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膝盖上,揽住她的腰:“小妮子,别勾引我。” 书颖嘿嘿笑:“你抱着我,让我别勾引你,不矛盾吗?” 李朔:“你可以挣开我。” 书颖又拿了一个春饼卷吃着,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打量着他,好像他才是猎物。 李朔看她手指沾着甜酱,抓着她的手把甜酱舔去,书颖怔怔瞧着他的俊脸,环住他的脖子吻上去。 这下天雷勾动地火,但一切发生得那样自然,他原来决定要做一个坐怀不乱的人的,可是他完全高估了自己对她的抵抗力。 他松开了嘴,拥着她喘气:“我给你一分钟,回你房间去。” 书颖虽然明白自己年纪还不大,但是食色性也,她又不是承担不起残酷生活真相的普通高中女生。 他可正值年纪最好最美味的时候,她轻抚着他胸前的肌肤,说:“放假了,也不让我放松一下吗?你是怕自己不是处男了娶不到老婆,还是怕我将来嫁不出去?” 李朔目光幽幽如狼,打横把她抱起来进了自己的房间。 夜里下起了雪,室内温暖如春,激情似火。他虽然没有经验,但是一个23岁的学霸青年不可能不懂。 两人水乳交融,凌晨方歇。这时候的书颖身上的躁动因子都安静下来,坐长途飞机和时差关系的疲惫袭来,歪在被窝中进入梦乡。 直到早上8点,素来早起的两人才醒来。今天是星期一,李朔10点钟还要上课,还留恋温柔乡,他也飞快起床。 他洗漱好出了洗手间到了床沿,李朔宠溺地抚了抚她的头,他觉得好像得到了全世界。 书颖睡眼惺忪看着他:“你还不走?” 李朔俯身吻了她的颊:“你好好再睡一会儿,我上完课就回来陪你。” 李朔心情愉悦上班去了,书颖继续睡个回笼觉,直到10点半时,她太饿了才醒来。他上班前给她煮了粥,她随意填了肚子后,才去洗澡。 书颖收拾屋子时看着床单上的痕迹,像是提醒着她的放纵。她如果还在上高中,一定是反面典型的学生了。书颖翻出他的干净的床单换上,然后把脏的扔进了洗衣机里。 李朔上完了一堂课就想飞奔回家,他们不是中小学老师,并不用上班打卡。可是又有几个学生来问他问题,平日他虽然犀利严格,对学生的问题还是比较耐性的。 今天却觉得难熬了一些,他被多耽搁了10分钟左右,出了教学办公楼时,还有别的同事讲师约他一起吃午饭,他只能婉拒了。 12点45时,李朔捧着一大束的红玫瑰回家,书颖正躺在沙发上打着电话。她的原来的手机号码还保留着,只不过在美国没有用过,她让李朔给她提前充了话费就能用了。 “那好,刘姐,我们星期四见面再聊。”书颖挂了电话时,李朔已经捧着花到她面前。 书颖接过花,说:“现在才送花……啊,你送我花,可是花最终插在你家,一点也不亏呢。” 李朔揽着她的肩膀,低头笑问:“那你想我送什么呢?” 书颖说:“信用卡、工资卡之类,电视剧上不是这么演的吗?” 李朔笑道:“我在国内很少用信用卡,工资卡……关联存折给你吧。” 书颖这才笑得一脸灿烂,终于有个美男子不但被她白睡,而且他愿倾尽一切地倒贴。想她从前当女皇,不管是皇帝丈夫,还是后来的“妃子”,睡他们的实际价格都不便宜。 对着皇帝,要照顾他的身体;对着当初的寒门子弟皇甫元均,她要给他钱花;李玄开始时倒是玩玩,但她当初也没有从他身上拿别的好处。 申启睿倒是被她绿茶了倒贴,可是她早先一直因为记忆中的事在结婚之前没有对他用过真心。 李朔低头亲吻,回味着昨夜的美好,书颖搂住她回吻。 他终于松开嘴,问:“不早了,我们出去吃午饭吧。” 书颖点了点头:“嗯,吃饱饭才有力气吃你。” 李朔拥着她咬她的脖子、耳朵,笑着说:“你这个小妮子,在美国把胆子养得这么大。” 书颖暗想:我胆子大了几个世界了,也不是去了美国才变胆大的。不过为了维持住人设,只好让美国背黑锅了。 “我的女校友、女队友中没有处%女,我因为是处%女被她们认为是刻板,我真不知道你从前是怎么过的。” 在美国,到高中毕业时还没有谈过恋爱、没有约过会(通常全垒),会被人看不起,认为她/他没有魅力,刻板内向不自信。 李朔无奈坦白:“我上大学时还不到14周岁,我是亚洲人,那个时候还很矮,大我五六岁的人高马大的美国女孩会跟我约会吗? 我到大学后,刚开始时我念得还挺辛苦的,不想被淘汰,当然没有时间再找个姐姐恋爱了。之后一个人学习生活习惯了,只想早点拿到学位。” 书颖笑盈盈的,伸手捋了捋他额前的发丝,说:“我们出去吧,吃过饭后,你去买药,你昨天没有……” 她在他胸膛画了一个“T”字,他握着她的手:“这事要紧。” 书颖和李朔过了两天没羞没臊的生活,他在星期一和星期四的上午有课,平时就是备课、看资料、去研究院,周二、周三他都只去了研究室半天。 星期四上午,她和早前采访过她的大报记者刘舒约着见面。在她出国之前,书颖和她约好出一本书,由刘舒代笔,而她来提供一些信息和照片。 这一两年来,书颖也积累了一些高中照片、奥数比赛照片、演讲比赛照片和大学生活、训练的照片。 书颖原来已经不想再赚这个钱的,只不过之前谈好了,现在无故爽约会得罪人。刘舒已经和她口头商量好,由刘舒代笔写作、代理出书。出书的收益分成高一点的话,作者能拿售价的10%,其中书颖拿7%,她拿3%。 不要看这个分配不均,想拿这3%的作家很多,毕竟最重要的是人。如果书颖不授权她写、不提供资料,她写她自己故事,只怕名头不够大,不足以吸引人买书。 如果能卖50万套,3%也等于是几十万的钱,现在国内的消费水平,就算她在大报社上班,没有几年也积累不了几十万的钱。 两人约在老北京风味的茶馆见面聊,刘舒还带了一个合伙写手,估计文笔不错,或者有别的能力,所以这会分这块蛋糕给别人。 刘舒和书颖握手,说:“才三个多月不见,书颖变得更漂亮了。” 书颖道:“刘姐还是这么神采飞扬,大记者的风范。” 刘舒才介绍她的朋友:“这是我的大学同学赵芮妮,她曾经在ZY杂志社工作,现在是作家。她的作品《风华》正在做电视剧改编。” 书颖听说她是写的,那更好,不然她在上高中之前的细节全要她自己编多辛苦呀!是家就可以帮她编,高手是能编得很动人的。 “赵姐,你好。”书颖与她也握了手。 赵芮妮微笑道:“叶小姐,很高兴能认识你。” 刘舒却招呼两人都坐下聊,茶博士上了乌龙茶,上了冰糖葫芦、爱窝窝、驴打滚等特色小吃。一些工作没有那么忙的人在这种茶馆里坐上一天、半天都是很平常的事。 赵芮妮果然谈起想由她们两人合作写稿、排版的事,在不影响书颖的利益的情况下,书颖当然没有意见。 书颖的手支在桌上,微笑道:“其实我后来了解过之前这类畅销书,但是我发现他们的角度多是需要切合父母如何教育孩子方面作为卖点,但在这方面我没有优势。” 赵芮妮微笑道:“一本书可以挖掘很多卖点,每个人的人生不同,能从不同人身上学到些东西,开阔眼界。” 书颖点头:“那我就放心了。我在那方面没有优势,但我在实力上有优势。我有这个自信,希望不会被说成是狂妄。” 刘舒笑道:“现在是什么年代了,其实我们这代人就和从前那一代不一样了。我们先说一说我们的对整套书的策划和想法吧……” 原本她们也计划过家庭教育部分,但书颖既然说她在这方面没有优势,那就加重她个人学习思路、方法部分,弱化家庭教育故事。 书颖由于有比赛经历,她还可以谈参加两个比赛的准备和过程。刘、赵二人还希望她分享一些在国外留学的经历,书颖十分乐意。 但是分享时不能侵犯她的同学老师的个人私隐、肖像权,外国人是注重这些的。 书颖没有谦虚,告诉她们,如果不出意外,本月月底她的第一篇数学论文将在美国的《Annals f Mathematics》发表。 刘、赵二人本来就是北大中文系毕业的,作为这样的名校毕业生,当然知道这是什么神刊。 刘舒:“你是认真的吗?” 书颖点头:“到了月底,你如果有朋友从代理处订阅了这个刊物,你就知道是真是假了。这种事又不能造假。” 赵芮妮手指敲了敲桌子:“这就是卖点呀,其他出过这种畅销书的人都达不到的高度!” 刘舒和赵芮妮对视一眼,她们更有信心这本书能大卖了。 然后,她们就从头开始,问她一些问题,好方便组织写作。书颖首先得做一下家庭介绍,谈起小时候家庭的贫穷,父母总让她做家务。 她没有全是很假的正能量,她坦白说:“事实上,我是个凡人,我很讨厌做家务和田间劳作,很耗时间和精力,父母在这方面很高压,给我一种不愉快的感觉。 其实我的功课都没有时间好好做,更别说温习和了,这也让我的中考只考了全县186名。如果我有更多的学习时间,心情不要这样厌烦,我就能考好一些,也有时间尝试我脑海里很多奇思妙想的事。” “我初一时长大成人,我也比较害怕,我母亲并没有对我进行过这方面的教育。幸好我的初中班主任蓝老师像温柔地大姐姐一样教导我,我第一次用的卫生用品都是她给我的……” “……我当时觉得我完了,家里存了十一二万的钱要留着给大哥娶媳妇,这本来不太够,爸妈就决定不让我读高中,嫌学费和生活费太贵。后来我的街坊张叔叔他们聊天时点醒了我父母……” 书颖一直谈到她跟着王桂花去武汉讨钱,她也自嘲自己就是“板儿”,她抚了抚额:“我虽然没有很高尚的情操,但脸皮也没有那么厚,我觉得丢脸极了。 我真的不想这样向别人乞讨,但这是我继续学业的唯一机会,我那时自己没有一分钱。我就算去做童工,我一个月也赚不到一千多元的学费……” 书颖把童年、少年的一些苦难经历和平常人中透露出一点不平常的特色都叙述出来,没有过于拔高自己的品格。 反正她和别的敏感、渴望知识和物质的孩子一样: 她不想做繁重的家务和地里的各种活,因为她的作业没有做好,她还想做自己的事。 她也不想让父母去初中学校,因为他们年纪比较大,穿戴不好,会让她被同学嘲笑。 她曾恨自己为什么不是男孩,如果她是男孩,父母就不会让她干家务了,他们存的钱至少有一半是留给她的,她也不用去当“板儿”了。 所有的这一切积累着,等到她拿到七姨给的钱时,她分析了很多事,她决定为自己的人生和尊严拼一把,反抗她的父母。 她得保证下个学期有钱交学费,不能被父母薅去大半存给大哥娶媳妇,不能再问别人讨钱,这么不要脸皮的事做一次就够了。 她彻彻底底和父母大吵一架,父母恼火要打她时,她第一次学会跑了,没有让他们打着。她就放下狠话:她不交出那些钱,但也不会再问他们要一分钱。 然后她在8月就不再成为家里的劳力,而是借了高中的教材来苦读,她本来就擅长数学,挣脱心灵的枷锁之后,她不再为父母和家庭所苦恼,懂得追求自己所坚持的,学一切都像是开窍了一样…… 书颖回答她们的问题时聊起自己的童年、少年的学习生活和人格塑造,当然不能避开真实的家庭成员。聊起她童年过的生活时,出身书香家庭的两个女作家不禁心头黯然,她们用了录音笔,以便组织写稿时取材。 她们的午餐也在茶馆解决了,下午时就谈到了她的一些学习方法。比如:总结英语词汇、短语的记忆树,做语文的作文类型总结,议论文写法,高分句的写法。数学的思维记忆法和概念、公式基础的背诵。 “让高中生们自己做这些,很大一部分人做不到。如果我明年有时间,我想出版相关的学习笔记。” 刘舒笑道:“这个好呀,这个项目,我们也可以合作。我的意思是我可以为你做代理,去和出版社谈。” 高中教辅市场庞大,这个市场现在就养活了大群人了,论实力,多少人有叶书颖的丰功伟绩?书颖给她著作权收入的一成佣金,也有很多钱了。 书颖笑道:“如果我真想做这个,我肯定会第一个考虑和两位姐姐合作,这不仅仅是赚钱,我之前也借我的笔记给我的同学,我觉得高中生还挺需要的。” 刘舒点头:“就是呀,很多高中生都想知道学霸的学习思维。” 今天的时间也差不多了,她们只好约了明天再谈,高中的学习生活还没有展开说。 离开前,赵芮妮忽然问她:“你的成长过程中,在学习方面,父母并没有给你什么帮助,有时往往会起消极的作用,那么是什么力量让你走过来的呢?” 书颖想了想,说:“除了我遇上了好老师之外,最重要的是自我的原动力。如果自己没有好奇心,自己不想拥有精彩的未来人生,自己不咬牙坚持,生长在温室里也未必长成参天大树。 下半个月时,凌晨五点钟时下弦月还没有落山,一天一个样子,高度也不同。寒来暑往,每天太阳升起的时间都不一样。 暑期时,我有时睡得更晚一些,在零点时能看到木星升起和北斗七星的位置。如果我睡懒觉了,太阳、月亮、星星都一样循环,不会在乎,也没有人在乎,我所失去的都是我的光荫和机会。 父母的重男轻女让我受够了,我不能再麻木下去了。他们有更爱男孩的自由,我不能强迫他们、也不必因此伤心气馁。但我的人生绝不能被不爱我的人定义和做主,这不是封建社会。 我可以真诚地告诉世上所有和我一样受到轻贱的女孩,我是父母眼中的不孝女,又怎么样呢?不放弃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只要负责法律上的赡养责任,就勇敢地对一切不利于你的压迫Say N。 不要把思维放在渴求父母的爱上面,不要浪费时间和感情。我想对这些女孩说,你的时间和感情很珍贵,试着学会享受孤独,你求知的路上需要老师,同样需要孤独的时间。 用所有的精力和努力大胆地去提升自己,为自己花时间,肯定会有所得的。这种自私不是罪,不用因为被父母诅咒天打雷劈而羞愧害怕。” 书颖在星期五时,刘舒准备了合约,书颖看过没有问题就签约了。余下时间再与她们说高中生活趣事、高中学习和两个比赛。 这一天仍然没有讲完,只能再约定下周二再见面。三四天的时间基本能谈完重要的点了,她再提供一些照片就行了。 将近六点时,书颖回到李朔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这时李朔早已回家,他正在做居家好男人必会工作:做饭。客厅沙发上坐着一个英俊的男人和一个八%九岁的漂亮小女孩。 林灏站了起来,深深打量了一下她,微微一笑:“你回来了,听说你去见那个记者了,还是决定出书吗?” 书颖去美国之前说要出书赚学费和生活费,被他讽刺了一句。书颖当时还因为他的话反省,原来她当时的思维狭隘了。 书颖挠了挠额头,干干笑了两声:“之前答应了的事,突然反悔也不好。刘姐是个记者,得罪谁也不要得罪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