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侧》 第0001章 少年行 “姐姐，姐姐，姐姐，为什么不去啊，去啊！太液池边都是美人，你不去不后悔吗？”二公主拽着王稚衣袖，力气用的不小，险些把她衣袖拉下来。 王稚赶紧收回自己的衣袖：“好公主，你去就是了嘛，你要把我袖子拉掉了。” “掉了就掉了嘛，你反正如今长个子，衣裳总是小了。回头叫母后给你做新的。”二公主又来抱住她的胳膊：“求你了，去嘛去嘛。” “就咱俩去啊？被抓住了多尴尬啊？你要是能叫别人一起，我就陪你去。你父皇选美人你去干什么啊？等选进来了，还愁看不见？”王稚叹口气，二公主正是爱玩的时候，十二岁的姑娘，偏爱看美人，成天是使不完的劲儿。 “不是，父皇选不了几个的。其他的我岂不是看不着了？我跟你说，不光咱俩，闲云姐姐也会去，就不知道大姐姐今日去不去。快走快走，咱们找个好地方躲着。” “等一下，衣裳叫你拽成这样了，我得换一件啊。别急，没开始呢，什么时候去都可以。”王稚摇摇头。 她比公主大了三岁，虽然还没及笄，今年也算十五了。 正是暮春三月，皇帝登基后第二次选秀，不过大安朝选秀并不要什么高门大户，高门大户也不来受这个屈辱。 基本都是些民间女子和小官小吏家的女子。 王稚换了一身粉色的裙子出来，二公主已经急得不行了。 姐妹两个便也不多话，直接出门。 王稚住在公主们住的仙居殿，距离太液池不算太远。纵然大明宫大，可她们年纪不大啊，有的是力气。 小半个时辰后，也就到了。 太液池边，衣香鬓影，不过她们俩还没走近，就见一个穿着男装的宫女正候着。见了人就请安：“二公主，王姑娘，大公主叫奴婢候着您两位呢，说是知道您两位肯定来。与其瞎跑找不到好地方，不如去那边亭子里。” 王稚看过去，果然见一处亭子里坐着几个人。 二公主一下就激动起来：“你看你看！我说什么来着？不止咱俩吧？娇娇姐姐快！” 说罢就提着裙摆要跑了。 被王稚捏住发包：“好公主，你好歹注意一下，那么多人你一个公主就跑过去啊？仪态呢？回头你母妃打你板子你别哭。” “哦哦哦仪态仪态，走走走。”二公主不在意的道。 两个人带着几个宫女，就那么袅袅婷婷的过去，仪态嘛，人前总是做一下才对。 亭子还没上去就听见一个破锣嗓子：“哈哈，我就知道她们俩肯定来，还有这好事不凑热闹的？” “姜文宇，我娘说变声的时候不能说话，否则日后一直就这样了。”王稚上去就道。 说罢不等对方回答，就对着众人一福身，规矩仪态是十足好的：“给二皇子，大公主，诸位哥哥姐姐请安。” “过来坐。”大公主一招手：“我们方才打赌你来不来。” “是啊，结果是大家都觉得你们肯定来，没得赌。”姜文宇看着王稚：“你少骗我，我几个堂哥都没一辈子这样。” 王稚叹气，心说你这声音真是刺激死我了。 “大姐，你又去校场了吧？”二公主过去坐在大公主身边。 “对呀，你俩偷懒。”大公主也捏了捏二公主的发包。 比起二公主还是两个发包的样式，大公主却不是中原人的发髻。 而作西凉打扮，一头小辫子，陪着改良版的西凉服装，这衣裳是很好看的，沿袭了前朝（唐朝）裙摆的样子，又有西凉衣裳的一些精髓。 头上是用红珊瑚等物装饰，十分的明艳活泼。 她也如她母亲一般，生的美丽又英气。 二公主就是纯粹的中原女子样貌，也随了她母亲，柔美可爱。 有宫人送来茶水点心果子，笑着道：“就快开始了。等娘娘们和陛下过来就可以了。” 二公主不甚在意，她已经开始看美人了。 就是看着看着就叹气：“不行，大姐姐，娇娇姐姐，闲云姐姐都太好看，我看她们都不如你们哎。” “嘴甜。”大公主捡了一块点心塞她嘴里。 二公主就啃着点心继续摇头晃脑：“我觉得以后我可能嫁不出去了，虽说皇帝的女儿不愁嫁，但是我要找什么驸马？天天看你们。” 西凉虎拍胸口：“我我我，嫁我！” 被二皇子踹了一脚他也不怕，嘿嘿笑：“我不好看吗？” “你不如我二哥。”二公主哼道。 二公主口中的二哥，便是当今的二皇子，薛绍冲。 他今日也是西凉打扮。一身大红的改良版劲装。一头小辫子。 乌黑发丝甚至在阳光下泛着蓝。 一只耳朵上还带着一个不大不小的耳圈，面容生的锋利。长长眉入鬓，一双狭长的眼睛黑而有神。 鼻梁高挺，人中深邃，一双唇也生的轮廓分明。 确实是长得好看，只是也透着一些冷意。正好他是个不爱说话的，若是不熟悉的人见了，更生几分惧怕。 还好这个亭子里的小伙伴们都是熟悉他的人，知道他只是生的冷，人倒也是好相处的。 “娇娇姐，你画了多少二哥了？你可藏好，日后二嫂要打你我们不拦着。”二公主道。 王稚哈哈一笑：“打我干什么？日后二皇子娶妻，我就把我画的画打包送去做贺礼。保准二皇子妃高兴的谢我。” 她画美人都是经过美人同意的，何况他薛绍冲还主动要求自己帮他画画给他母妃呢。 果然，二皇子对此是没什么话说的。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闲话，外头就听见皇后娘娘驾到，贤妃娘娘驾到，荣妃娘娘驾到等。 再一会，就是陛下驾到。 他们几个也得过去问安。 【照旧先说几句：首先女主胎穿。这个朝代是唐灭了之后的架空朝代，所以规矩什么的比较随意。没有后头宋朝清朝那么礼数严格。大家你你我我也没什么大事。 然后，男主是个皇子，一对一不可能的。介意的可以退，不要来杠我，反正我也不听。 再然后，这个文它理论上是个正剧，也不是说不能有爱情，但是上来就天雷勾地火的我建议换一个，肯定不能。 男女主的立场它有点对立，就是那种男主怕女主家权力太大不许他上位把他们母子干死，女主家怕男主上位回头把她全家干死这样。 女主的姑妈是王宝钏，男主的妈是代战公主。皇帝就是薛平贵。所以以下几点我必须说清楚，首先这个故事起源是京剧《红棕烈马》后头一切衍生都是打这里来的。戏本子而已，没有历史原型。唐朝有个薛仁贵人家是个大将军，跟薛平贵一毛钱关系也没有哈。 其次，《红棕烈马》里头哪有恋爱脑啊，一个比一个现实，全是利益至上。 最后，为什么我想写这个故事呢，就是因为气不过挖野菜！最初的故事里，人家哪里挖野菜了？以及当皇后18天就死了似乎是张爱玲说的，市面上没有这个本子。最初的本子里，王宝钏和代战分别掌管一宫就结束了。没有谁死，就这样了。有问题后头再补 第0002章 亲姑母 众人过去请安，皇帝笑呵呵的：“老远就看见你们几个了，真是哪里有热闹也少不了你们。” “父皇选美，我们都想看啊。”大公主笑道。 “想看还不容易？来吧，坐这里，亭子里远看不清楚。”皇帝笑着指着一边：“给他们加上座儿。” 王皇后叹气：“真真是个个都惯坏了。” “难得你们把二郎也带来了，他肯随你们凑热闹，也算你们本事大。”皇帝笑着指了指薛绍冲。 薛绍冲板着脸：“儿自己也想看。” “哈哈哈哈哈！这可真是难得。”皇帝笑的不行。 皇后也是：“难为这孩子板着脸说这话。” 贤妃也跟着打趣：“咱们家二郎最是个语不惊人死不休的。” 很快宫人们搬来了椅子，大家都坐下。 皇帝特地叫大公主二公主挨着他坐下，又招手叫王稚也过来。 王稚笑盈盈的一福身：“臣女就坐这里，看的更清楚啦。” “好好好，娇娘就坐那。”皇帝摆摆手：“把我这里的吃食拿去一些。” 安顿好了众人，选秀可算是开始了。 下面的秀女多数来自民间，并不知上首这些衣着贵重的姑娘和郎君们是谁家的孩子。 只是都很羡慕。 但是别人不认识，那穿着西凉胡服的几个还是可以猜测的，那定是贵妃娘娘的亲眷了。 人人皆知，陛下曾经是西凉驸马。后来老西凉王晏驾，他就做了西凉王。 当年的西凉公主代战，生育二子一女，后来陛下平了中原乱象，登基称帝，又过了十一年。 西凉公主不喜欢中原衣装，所以不常穿，她的孩子们也好，亲眷也好，都是这样。有时候穿胡服有时候穿中原衣裳。 王皇后当年苦守寒窑十八载，待得夫君回来，她已经年纪大了，所以没有子嗣。 不过王皇后德行好，待后宫所有的子嗣都是视如己出。 事实证明，岁数不大的孩子们总是坐不住的。 选秀才进行了一半，大家就开始互相飞眼。二公主屁股下面就好似长了钉子，开始挪。 皇帝好笑：“想去干什么就去吧，拘束你也没意思。” 二公主啊了一下站起来：“谢谢父皇，谢谢母后，谢谢母妃。” 荣妃无语的看这个傻闺女。 然后傻闺女一带头，方才呼啦啦来的几个小郎君小娘子又哗啦啦的走了。 他们每天都有很多功课，但是也也有很多消遣。 不过此时要吃午膳了，一行人就都去了大公主那。叫宫人预备膳食。 好生充实的一天，直到黄昏时候，王稚才去了皇后的昭阳殿。 皇后也是刚回来，卸了钗环正在喝茶。 她今年已经五十岁了，无论怎么保养，都抵不住岁月的侵蚀。 “疯够了？过来。”她慈爱的对着王稚招手。 王稚走过去一福身，然后坐在她身前绣凳上头：“姑母。” “三月里也别叫晒着，嫩生生的脸，晒黑了怎么办？” 王稚趴在皇后腿上：“没事啦，晒不黑，走得好累啊。” “那就住这里吧，明日你不是要回府看看么。别走回去了。”昭阳殿离着公主们的住处还是有点远的。 王稚点头：“好啊好啊。” 王皇后无所出，王稚五岁开始就养在宫中。十年了，她住宫里的时候远比府里多。 对王皇后也比她亲娘亲。 她带着记忆来到这里，小时候是浑浑噩噩的，等能准确记事，独立思考，就已经进了宫。起先就住在这昭阳殿。然后八岁去了仙居殿。 大明宫虽然大，但是她却感觉比府里熟悉多了。 王稚闻着皇后身上的香气，人都要睡着了，被皇后拍醒：“吃饱了再睡，白天但凡少跑一会也不至于累成这样。” “唔，本来也没想去，二公主非得看美人。”王稚站起来又抱住皇后：“姑母我好累呀。” “受着。走吧，去吃饭。”王皇后牵着她的手往厅里去。 吃了饭，洗漱过，王稚就溜去皇后的凤榻上头。 伺候的宫人和宫女早就习惯了，瞧见了也只是笑：“姑娘梳梳头？” “不了不了，睡觉了。” 王皇后反倒是坐在镜子前梳了一百下，才上了榻。等她上来，王稚早睡熟了。 “这丫头，也十五了，最多一两年成婚了还这么孩子气。”王皇后给她拉好被子。 “有您看着，姑娘就是一辈子都孩子气又如何呢？”宫女彩鸾笑道。 “我老了，不能护着她一辈子啊。”王皇后躺下摆摆手，显然也没想继续说。 第二天一早，王稚醒来的时候王皇后早起来了。 她是皇后，宫务不少，嫔妃们还要来请安呢。她哪里能一直睡？ 王稚坐在皇后的床榻上揉眼，很快就有人来伺候她起身。 在大明宫中，王稚的待遇和公主一样，甚至有时候比公主还好。 陛下总爱说是自己亏待了皇后，导致她没有亲子，所以皇后看重王稚，陛下也就看重王稚。 公主有什么，她就有什么。有时候东西稀罕，公主没有的，王稚独一份。 不管皇帝对王家多少心思，至少在宠爱王稚这件事上，倒是真没什么算计。 王稚乐于做小孩子，再做也没几年了。 与皇后吃了早膳，就带着丫头青雀出宫回府去。自有宫中车驾护送，街上的人不知，也只当是皇族的人。 “姑娘，奴婢听说要给二皇子定亲了。您说会是谁啊？不会是闲云姑娘吧？”青雀问。 王稚将头上一支金簪摘下来揉揉头，姑母一早给的，好看是好看，太重了。 “怎么会呢，观云姐姐都嫁给大皇子了。闲云就不太可能再嫁给皇子。” “也是，不过二皇子的嫡妃肯定不能是一般人，不知是哪一个世家的贵女。哎？姑娘，不会是您吧？”青雀道。 “你觉得会啊？”王稚白眼。 王皇后和贵妃关系一向好，好得不得了。 可是…… 凡事不能往深处想。身为贵妃的代战公主至今还有西凉十万铁骑在手。 当年她倾西凉全国之力，扶持陛下登基，却没能得到皇后之位。 第0003章 王家人 只一句王氏在你之前，就逆不得中原的礼教规矩，哪怕姑母无所出。 祖父当年也得罪了陛下，只有一个爵位和虚衔。可王家是前朝宰相，朋友学生遍天下。 四大家族的王氏便是改了朝换了代，那也是不可小觑的。 贵妃生的长子，次子，长女，全都是当年陛下还在西凉时候的孩子。他们理应尊贵。 可如今这天下，是中原人的天下。 自己是王皇后的侄女，王家的孙女。而二皇子，是代战公主的儿子。 她长子六年前出征伤到了腿，从此不良于行，二皇子就更加珍贵。这婚事，怎么会是他们俩呢？ “哎呀，不知道姑娘以后夫婿是谁。”青雀托腮：“及笄了可就该定亲了。” 王稚也托腮：“不知道哎。” 是真没谱哎。 主仆俩就这么回到了王家。 王家自然是热闹迎接。 拜见了祖父，一路往后宅去。 祖母陈氏这几年身子不好，除了王皇后，王稚最亲近的人是陈氏，其次才是母亲李氏。 “祖母！”王稚提着裙子扑过去抱住她：“想您了。” “胡说。想我了这都多久没回来了？叫我算算啊，有二十八天了吧？没良心的。”陈氏戳她的头。 “天天念书，没空呀。” “嗯，也不知是谁，下太液池抓鱼。”陈氏道。 “怎么这般淘气？”李氏也失笑：“娘娘把你惯得不轻。” “母亲，我没有。”王稚撒娇。 祖父王允只有三个女儿，并无儿子。她的父亲乃是过继。 不过她和兄弟姐妹们都受祖母宠爱。陈氏是个十分睿智的老太太，一向纵着孩子。 王家还有三个孩子，是王稚二姑母生的，二姑母过世也有十来年了。她的一女二子都是王家长大的。 说起这个人，又是一桩事。 当年二姑母的夫婿魏虎与陛下之间是恩怨纠缠。后来被斩了。 二姑母那时候百般求情，可惜无果，最后郁郁而终。 如今，魏家三个孩子都在这里，表姐魏颖今年十六岁，两个表兄一个十九，一个二十三已经成婚。 比起王稚在宫里堪比公主的待遇，皇后是很不喜欢魏颖的，偶尔见了，也都淡淡的。 也是因此，魏颖十分厌恶王稚，俩人真可谓是面子情都不怎么圆满。 场面话都说了，陈氏就留下王稚说话。 “娇娘，再有两个月，你就及笄了。前日里跟你祖父说你的婚事，你可有中意的人？”陈氏抱着王稚摇晃。 “没有哎，过几年再说不行吗？我觉得如今日子过的好舒服，不想成亲。”王稚撒娇。 她反正对谁都好意思撒娇。 “过几年可以，总是要先定下啊，要是不定下，长安城里那些好男儿不就叫人家抢走了？轮到你了，还有什么好的？”陈氏笑着道。 “祖母，您又哄小娃娃呢？”王稚害羞。 陈氏摸摸她的头：“贺家那个二郎怎么样？你们都在宫学念书。要么姜家四郎也行，他比你还小一岁，正好过几年。” 陈氏一口气说了好几个，基本……都认识。 王稚忽然发现，自己这个身份吧，肯定不能嫁个一般人，身份高一些的，都认识。 熟人不好下手啊。 “要是实在你喜欢，那个吒卢沙略，你不是说他小辫子可好看了，虽说他是西凉人。不过如今也都在京城里，只要你喜欢，也能嫁。” “别别别，吒卢沙略和西凉虎这俩傻子就知道骑马射箭，我可不嫁。”这俩是西凉人，也跟代战公主有亲，所以从小就是皇子们的跟班儿。 确实都在一起念书。 “那，你大姑母家小表哥呢？不也生的一表人才？”陈氏也不提魏家的，这孩子跟魏家的基本不能相处。 “那是哥哥怎么能成婚，哎呀祖母您别急，再等一年半载的嘛，说不定姻缘就来了啊。”王稚赶紧摇头，换个世界也是逃不过催婚的。 “好好好，不提不提。咱们娇娘生的这般好看，还能嫁不出去？”陈氏恋爱的摸摸她的脸：“只是祖母老了，想看着你有个归宿。” “祖母，您是老了，可是还不够老。您要看着娇娘成婚，生孩子，孩子再生孩子。”王稚拉着她苍老的手：“不然娇娘就不会开心。” 陈氏是真的老了，七十岁的人了。 “好。”陈氏抱住她轻轻拍着。 等跟老太太腻歪够了，她才去爹娘的院子里。 李氏半真半假的抱怨：“亲娘不亲，谁都比亲娘亲。” 王稚拉她的手：“娘亲不许吃醋，怎么就不亲了？” 李氏摇头摸摸她的头，由着她撒娇去了。 “姐，你看见表姐那个样子了没？好烦啊她。”王稚的妹妹王秧过来：“前几日我听说她想要祖母给她一个钗，祖母没给她就不高兴了。羞不羞，我们就不会问祖母要东西的。” “别乱说话。”李氏拍王秧的后背。 王稚就拉着妹妹跑进屋子里说话去了。 王秧今年也是十二，不过说来也是奇了，王皇后对她也不怎么热络，喜欢是喜欢的，但是比起王稚来，那差的不是一点点。 还好妹妹是个不计较的。 “她又做妖？”王稚挑眉。 “你不在家，她可会了，前些时候大姑母来家里，她就装模作样的说想大姑母，提起她娘，弄得大姑母和祖母都哭了。”王秧冷哼：“不知存着什么心，成日里阴沉沉的，总觉得大家都欠她的一般。” “没事，她快说亲了吧？嫁出去就省心了，你跟她计较什么？她这么烦人，你才是主人呢。”王稚道。 “她你还不知道啊？她总是仗着二姑母过世了，把自己才当主人呢。咱们爹是过继的，她可瞧不上。不过她不敢对你这样。有皇后姑母呢。”王秧不嫉妒，就是很羡慕自己姐姐。 王稚将皇后给的簪子戴在妹妹头上：“不跟她计较，我给你带了好吃的好玩的，走。” 姐妹俩就去看好东西去了。 要说魏颖的嫉妒里，也包含了这些。 她也喜欢漂亮首饰，宫里的点心，可王稚就不给她。 偏王秧那个臭丫头还小，就天天招摇。怎么不叫她生气呢？ 第0004章 亲人多 王稚父亲王静有几个妾室，所以也有庶出的孩子。 如今正好三子三女，长子，长女，三女都是嫡妻生的。 王稚也不是不跟庶出妹妹说话，只是她回家来，庶出的妹妹总是会晚一点才来见她。 不过比起王秧，另一个庶出的妹妹是没机会进宫的。 姐妹俩凑一起说话，也给另一个妹妹留了些东西。面子上的事，王稚都不会不办。 王家人口不算太复杂，魏家三个孩子虽然有些不太和谐，但是老太太心疼他们没了爹娘，也多有照顾。 王静和李氏也会办事，自然不会为难他们。 至于王稚父亲这院中，李氏手段不低，又有长子和长女，妾室们也不敢闹。 反正就十五年人生中的感受，王稚自己算是个团宠。虽然自己的父亲跟祖父不是亲父子，也不远，侄子嘛。 除了魏家兄妹几个有点阴阳，其他亲眷对自己都不错。 比起妹妹来，她得到了很多很多关爱。 就连宫中的娘娘们虽然天天都暗潮汹涌，但是对她这个皇后亲侄女，也是喜欢的。 或许这喜欢也有别的考量吧，反正王稚觉得无所谓。 如今最大的烦恼就是婚事，王稚一般不去想，想起来就烦人。 这烦人的古代，就不能叫她三十岁再说吗？ 唉…… “一个月后，就是祖母的七十大寿了，姐，礼物你准备了什么呀？我跟娘说做一双鞋，娘说也太小家子气。可我绣工也不行，做大件做不出来啊。”王秧愁的厉害。 “没问问你二姐？”王稚道。 “问了，她也愁，她那绣工还不如我呢。”王秧叹气。 王稚失笑，叫人去请王秾来。 王秾排行二，家里叫二娘。过来先去给李氏请安，才进了王稚的屋子。 “大姐姐，三妹妹，我来了。”她今年十三，生的也十分漂亮。逢人就笑，纵然不是一个娘生的，也叫人看着不会烦。 “正说给祖母的贺礼，二妹你预备了什么啊？” “哎呀，正要说，好歹是祖母的七十大寿啊。怎么能轻忽？我想着我和三妹妹一起做个被子怎么样？咱俩绣工不好，但是选大一点的花，就好做多了。” “哎？这个好，选大的画反倒好做，做的不太好也没事，祖母不嫌弃。咱们可是真孝心啊。”王秧拍手。 “大姐姐你呢？送什么啊？” “我打算好好画一幅画，以前虽然也画过，但是没有画那么好。这回我打算给祖母画一幅全身像。”王稚道。 “那肯定可以，大姐姐的画工是宫里的大人都夸赞的。肯定能画好。”王秧道。 王稚笑了笑，心说我上辈子画了几十年。如今来这里，只是重新学一些线条之类的，自然画的不会太差。 姐妹三人商议好了送什么，就又说起了王稚的及笄礼。 “六月里，就是大姐姐及笄礼。更是个大事，我们也要送东西给你。就是现在不告诉你是什么。” “好，什么都行，是什么我都珍视。”王稚看她们。 “大姐姐就要及笄了，该议亲了吧？本来就不常回家，要是定亲了，日后更是难见。”王秧叹气。 “早着呢，愁些有的没的。”王稚拍她头：“快晌午了，等下就去正院跟祖母用膳吧，我想吃糟鱼。” “肯定有，大姐姐回来，祖母最高兴了，你喜欢都会有的。”王秧自信。 这倒是，家里人总是这么关心自己。 就在王稚在家里享受生活的时候，宫中皇帝将几个美人指给了二皇子。 这些女子身份低，自然做不得侧妃，只能做妾。二皇子还没封王，不过估计也快了。这些女人最多也就是做到媵，日后生育了或许可以成为孺人。 二皇子的府邸早就建好了，皇帝舍不得他出宫，就说大婚封王再出宫住。如今估摸也就时候了。 皇帝自己也留了几个美人，不过他老了，到底不好太过多留。免得叫臣子们看着不好看。 瑶光殿院中，贵妃收了银枪，微有些喘息的站在那。 她反倒是穿着中原女子的衣衫，如今也即将五十岁，但是常年习武，不显老。 “想必你的婚事也快定了，不过你父皇没告诉我是谁。不管是谁，肯定是大安女子。”贵妃代战接了宫女递来的帕子擦脸：“你自己有喜欢的女人吗？” 二皇子摇头。 “闷葫芦，如你这般年岁的时候，我头一个男人都被我抽坏腿了。” 大公主笑问：“您跟父皇一起之前，还有几个呀？” 代战没回答有几个，只是道：“西凉老王无子，就我一个女儿，有几个不都可以？” 话到了这里，大公主有些沉默。 是啊，母亲是西凉公主啊，可如今…… “收起那样子，我如今也没什么不好。就是你们两个的婚事。”她叹气：“他是闷葫芦也就算了，你的婚事呢？依着你爹的意思，是要给你定个世家子弟。你自己呢？有喜欢的人吗？” “……没有。”大公主在自己母亲面前一向比较没底气。 “让你嫁吒卢沙略你又不要！前几天皇后还夸他好，你要不喜欢，保不齐就归了娇娘那丫头了。” “王稚也不喜欢。”二皇子又道。 代战瞪他：“你又知道了？” “母亲，还是等父皇圣旨吧，我真没什么喜欢的人。要不，我嫁回西凉去吧。”大公主大大咧咧。 这话，倒是叫代战心里有些意动。 至于儿子，他的正妃不可能是西凉女子了。 想想如今不良于行的长子，代战心里脑中闪过一些怒火，这个儿子绝不能再有事了。 “两个笨蛋。”代战挥手：“滚滚滚，别在这碍眼了。” 大公主忙起身一把拉起二皇子：“好，我们出宫去，看看大哥。” 兄妹两个人急吼吼的出宫去庆王府上了。 代战又拿起被她扎地上的银枪舞起来，如今上不得战场了，可她还是喜欢舞刀弄枪。 二皇子和大公主出宫的时候又碰见了二公主，她也闹着要去，索性就一起出宫去了。 第0005章 赐婚 王稚被人请走的时候就顺手把自己两个妹妹都带着了。已经是下午，她禀报了老太太，带了几个家人出去，直奔城中的飞仙楼。 大公主一行人就在这里。 大公主，二皇子，二公主，还有裴闲云，还有一个西凉打扮的女孩子，有些眼生，王稚想不起是谁。 上了楼，大家见礼也比较随意。 “回家有意思吗？想着你回家了，我们今晚要去逛逛。”大公主道。 大安跟前朝规矩基本差不多，不过取消了宵禁。 只有特殊日子才会宵禁的，平时都可以随便玩。 这里开放的很，女孩子玩到夜里也没人会说什么，自家家长允许就可以了。 “有意思啊，我祖母都说我没良心，二十八天没有回家啦。”王稚笑道。 “那也没事，今晚逛街，明天你还不是在家里？不过你要是总也不回宫，母后要生气了。”二公主道。 确实，王皇后疼爱王稚是过分的那种，几天见不着就会不高兴。 王稚凑到裴闲云跟前问：“云娘那个是谁啊？” “好像是吒卢沙略的小姑姑。说是才来长安不久。”裴闲云小声道。 王稚点头：“是来说婚事？” 这几年也有个西凉贵族的孩子们来京城说亲。不是说非得说给大安贵族的子弟，而是有一些西凉子弟都在京城生活。 王稚偷看那女子，那女子也偷看她，一个不小心，就对上眼了。 那女子就笑起来：“你真好看。” 她的长安话显然也不大好。 王稚也对她笑：“你也是，真好看，跟吒卢沙略一点都不像。” 那女子就道：“我和他是一个阿达，不是一个阿妈。” “那我们叫您姑姑还是姐姐呢？”王稚问。 “叫姐姐嘛，叫姑姑好老了。”女孩子一笑：“我叫吒卢铃，我知道，你是娇娘。吒卢沙略给我说了，最好看的就是娇娘。” 王稚不好意思的抿唇：“铃姐姐。” 街上热闹起来，虽然不是节日，但是卖东西的不少。 因为延续了前朝的四方通商，长安城里来自各处的稀罕物都不少。 说话间，大公主的婢女就把各色点心都买回来了。 直奔二公主和王稚这边，大公主也喜欢吃，不过她自诩是姐姐，一向紧着妹妹们先吃。 今日有了新来的姐妹，自然也是一道。 王秧和王秾毕竟不大在宫里，与这些人不太熟悉，多少是有些拘谨。 不过大家都还算好相处，这些人没有脾气特别怪异的。 小孩子们出来逛街也没什么好说的，就是吃和玩。 不是节日，街上没有太多好玩的，就主要吃。 今日这几个人凑一起，就二皇子一个男子，多少有些尴尬和寂寞。 看着姐姐妹妹都在吃，他也只能寂寞的端起茶喝一口。 回去的马车上，青雀就又开始琢磨：“姑娘您说这个吒卢铃是不是给二皇子做妃子的人？吒卢一族是贵族哎。” “我觉得二皇子的正妃不太可能是西凉女子了。”王稚道。 “她们的小辫子真好看，我下回也要弄那样的。”王秧靠着王秾的手臂。 “上回是谁拆头发的时候哭了？”王秾捏她的脸。 西凉女子的头发好看是好看，就是一头小辫子，梳费劲儿，拆也费劲儿。 “那你还要？”王秾好笑。 “好看啊。” 妹妹们争闹，王稚靠着青雀已经闭上眼了，有点累了。 回到家里已经不早了，府上的门房候着，老太太屋里的姑娘还等着。 见她们可回来了，老门房都笑：“等姑娘们等的，老奴都睡着一觉啦！街上可热闹吧？” “热闹热闹，多谢王伯，给您带的好吃的。”王稚把一个油纸包塞过去：“我们走了啊。” 说罢，就去拉着老太太跟前的青苗：“青苗姑姑，走吧。” 不怪她娘说她谁都亲就是不管亲娘，她回来多半时候都跟老太太住一起。 二皇子的婚事，确实是很多人都关注的一件事。 宫里皇帝在贤妃宫中，靠着软榻正在吃枣。陛下爱吃这个，尤其是西凉送来的。 贤妃给他端茶：“少吃些吧，再吃就上火了。” 皇帝就不太情愿的放下了：“二郎该定亲了。十七了，再等就迟了。” 贤妃不接这话，二皇子又不是她生的。 “哎，回回提到这个，你就不说话了。”皇帝摇摇头。 “我说话有什么用呢？二皇子身份尊贵，贵妃姐姐的命根子，这婚事除了圣上，谁还能定？”贤妃将枣子收起来给他添上茶。 “也罢，我心里有数了。”皇帝摆摆手。 贤妃到底是没问定谁家的。 只是心里多少有些揣摩。 二皇子的婚事很多人都在等着看，皇帝其实一早就有数了。 只等着选秀结束后，先给他几个女子。 堂堂皇子，如今身边只有两个伺候的丫头自然不像话。他也给封王了。 王稚在王家住了三四日后，宫里皇后就开始想她，派人来叫她回宫。 本来她是打算初八回去，今日初五，还有几日。 结果，初六的时候一道圣旨，就叫她不得不回宫。 圣旨大意是，二皇子封王，同时赐婚。赐婚人选就是王太师嫡孙女王稚。 跪在前院里，王稚脑子都要炸了，完全没想明白。 可圣旨以下，王家人除了接旨别无他法。 王允苍老的双手接过圣旨，因为皇恩，他都没跪着接。 也只有王稚等小辈们跪着呢。 此时，宫里的宫人笑道：“给您道喜了，咱们家姑娘和二皇子一道长大的，如今可是大大的喜事。” “多谢您，来喝茶吧。”王允笑了笑。 王稚和陈氏李氏等人回了后院，小辈们道喜，李氏也有些高兴。陈氏却摆手叫人全出去，只留下李氏和王稚。 “娇娘不要怕，祖母这就进宫见陛下，求他收回成命。” “母亲这是为什么？这婚事是好事啊！”李氏不解。 “什么好事，你不懂。”陈氏叹气就要叫人来伺候她更衣。 王稚抱住她：“祖母息怒，您去了也没有用的。陛下下旨的时候，岂会想不到您要去求？” 第0006章 不可以后悔 她仰起头笑了笑：“陛下什么都想好了，不会收回成命的。” “那就要我的娇娘葬送了一辈子吗？”陈氏眼圈都红了：“不管怎么样，我去求，当年我对他不错。” “祖母不要去了。”王稚拉她的手：“过去的事，不要提起。为了娇娘更不要提起。” 哪个皇帝愿意听他还是叫花子时候的事呢？ 何况，王家对皇帝不光有恩，也有怨。 “这婚事没有什么不好的，我嫁就是了。”王稚道。 “娇娘你还小，你不懂这婚事意味着什么……”陈氏坐下来叹气：“二皇子的母亲是西凉的公主啊，她手里还有西凉的十万铁骑呢。” “我懂。”王稚给陈氏倒茶：“陛下和朝中的大人不想叫他做太子。王家……也不许扶持有能力做太子的皇子。这里头的事，我不是很懂，但是也知道一点。陛下有陛下的考量。” “你……”陈氏不知，这孩子竟然懂这么多。 “可是陛下不愿意，二皇子自己不可能不想。他们母子如今受委屈了。总有那么一日他们想要争一争，那时候你怎么办？” “事情没到那一日，就不知道怎么办。到了就知道了。皇命难为啊祖母。姑母无所出，如今你们都不许为我求情了。”王稚心里是感动的。 对王家来说，一个女孩子而已，或许嫁给二皇子还有别的出路呢。 可对于她的亲人来说，是舍不得她这么嫁出去。一眼看日后也不能好过。 所以她更是不许家里人为她得罪皇帝。 “祖母答应我，别去求。明知道没用的事，何必呢？不光是您，我也要去跟姑母说，别求了。我都愿意，不管怎么样，我跟他薛绍冲自幼相识，就算我嫁给他他不喜欢我，或者因为很多事要冷落我，总归有我锦衣玉食，他不会杀了我的。” 想要皇位，他就不能抛弃糟糠之妻。陛下不就是这么做的么？ “要是他一辈子不疼你呢？”陈氏是个聪慧的人，可也感性。看着自己的女儿一辈子守活寡，她舍不得孙女也这样。 “我会比姑母想的更开。”王稚蹲下看着老太太的眼睛：“祖母，王家，还有许多人。王家人都疼爱我，我也愿意为家里人付出。何况，也许我会过的很好呢？” 陈氏对上她那一双眼，就什么都不能说了。 一把拉起她抱住：“娇娘啊娇娘，祖母的好孩子。” 李氏这会子，渐渐也明白了一些，只是叹口气。为自己女儿与自己的不亲近。 王允过来的时候，其实是想劝劝孙女的。他也很清楚，这皇命是不可能改变了。 本以为会看见一个哭哭啼啼的孩子，他也心疼。 娇娘自幼就懂事乖巧，很会哄着他高兴。真叫着孩子委屈，他也不舍得。 可毕竟他是大家长，不能只看一个孩子是不是高兴。 结果一来，就对上依旧是笑颜如花的孩子，反倒是把一肚子的话都压住。只留下心酸。 王家默认了这门亲。 吃过午膳，王稚就赶紧进宫，想来姑母心里更难受。 没有谁比王稚更清楚，姑母对她是真的比亲娘还亲。 进了宫，许多宫人和宫女就给她道喜，宫中十年，自然是所有人都认识她的。 她也含笑点头，没露出一点情绪。 王稚在昭阳殿院子里被彩鸾拉住：“姑娘，陛下才走了没多一会，娘娘……不大高兴，您进去了好好哄着。要是您也不高兴，万事都缓缓再说。万事总有法子的，娘娘最疼您了。凡事咱们都慢慢来啊。” 王稚点头，知道彩鸾姑姑也是担心自己不懂事哭闹起来。 没解释什么，就进了内殿。 王皇后坐在光影中，黄昏的窗棱也昏暗下来，她梳着高高的发髻，穿着漂亮繁复的衣裳。 只是，那么孤独。 王稚走过去，蹲坐在她脚边的小几上，把头放在她膝盖上：“姑母不要难过，娇娘在这里。” 王皇后低头看她，伸手摸她的脸，一双眼红红的。 “娇娘，是我不好，不该把你养在宫里。我真后悔……”王皇后声音哽咽。 “姑母，您不可以后悔。”王稚在她怀里蹭了几下：“我养在宫里，过的比公主都尊贵。是王朝里最惹人注目的女孩子。长安城中所有的贵女都羡慕我。” “可你的婚事……”王皇后又仰起头：“圣旨已下，难以更改。” “那就不更改。”王稚对她笑：“没有什么不好的，我愿意。” “娇娘，你怎么这么懂事？这么傻？你知不知道这婚事意味着什么？姑母希望你能快活，而不是……”王皇后的眼圈又红了。 王稚清楚她并不是个爱哭的人，从小到大，就没见她哭过。 不管是陛下只是来用膳不留宿，还是后宫有了的宠的美人，她都不会哭。 “都是我当年糊涂，与二姐姐争斗不休，不服气，嫁给了他。”王皇后甚至第一次说出这种话，倒是叫王稚心都碎了。 姑母多骄傲啊，就算是这一辈子没感受过夫妻恩爱，可她从来都不说后悔。 “姑母，人不可以轻言后悔，否则走过的路就都不值得。那多可悲啊？有姑母，王家才能改朝换代却屹立不倒。有姑母，王家全族都在。有姑母，我才金尊玉贵的长大。有心的人，都觉得有您真好。”王稚拉她的手，握住：“所以姑母，不就是婚事嘛，我真的愿意。” “傻孩子，傻孩子，你太小，也太傻，不懂这婚事意味着什么……至少姑母也希望你能平安活到老啊。”王皇后抱住王稚，声音哽咽。 王稚回抱她：“我真的知道。我也不委屈，不难过。我只怕您会难过。王家有我的爹娘，兄弟姐妹，祖父母，还有您。你们都疼我爱我，让我十五年来幸福无忧。如今是我该为家族出力的时候了。我什么都不怕，也什么都明白。姑母，答应娇娘，别再找陛下了。我已经接了旨意，我自己是愿意的。” 第0007章 见面 王皇后终究只能点头，只是看着王稚叹气。 王稚知道，姑母只以为自己还小，这些事看不透。 可她也确实无能为力了。 她这个皇后之位安稳无忧，朝中所有人都没意见。民间也服气。 她曾是陛下的糟糠之妻，等了十八年不曾改嫁。所以她进了昭阳殿，做了皇后。多贞洁的女子啊？ 只是不管是朝臣还是百姓都不知道，她与陛下是如何过的。 王稚进宫这十年，也就很小时候皇帝还会留宿在昭阳殿。这几年来，他只是来用膳，坐坐说说话。 一对夫妻成婚不久，就分离十八年，然后再见男人已经是个皇帝。还有了别的女人和孩子。 他们之间，还有多少感情呢？ 安了皇后的心，王稚也没再出宫，已经是夜里了。 她就住在昭阳殿，陪着皇后用膳，睡觉。 皇后的失态也就半日，入夜她就恢复了。 既然圣旨不能违逆，那就要最多的好处。她会按照公主的规格给王稚安排嫁妆。 并且要问皇帝要一个郡主的封号给王稚。 这些，王稚都没说什么。其实给什么都是一样的，一旦出嫁，她就是王妃。 二皇子已经封了烈王，到时候郡主也好，不是郡主也好，谁还记得呢？ 只要姑母开心，她就都配合，什么都可以。 第二天一早，二公主就跑来了。 给母后请安之后就拉着王稚跑出了昭阳殿：“娇娇姐姐，你真的要嫁给二哥啊？” “是啊，你父皇的旨意，我还不是只能遵旨？”王稚道。 “也是，但是……好奇怪啊，你们两个怎么能成亲？感觉就跟亲兄妹一样的。”二公主纠结的不轻：“我昨晚都没睡好，就想不通。” “……呃，亲兄妹倒也不至于，我记得我刚进宫那会，叫了你二哥一声表哥，他纠结了半天跟我说以后不许叫。” 她还记得那会子口音还很奇怪的薛绍冲板着脸跟她说不许叫表哥。 王稚那会虽然还是个奶团子，但是脑子不奶。瞬间就明白了。 也是，人家代战公主对王家人有意见很正常，所以就不叫了。 她以为大皇子二皇子和大公主肯定不喜欢她，估计以后宫里日子不好过。要不想办法回府吧？ 结果是，除了不许叫表哥，二皇子对她不错。 嗯，不能说是不错，就是没有对她不好。 因为小时候可爱，跟着二皇子的几个西凉男娃对王稚倒是挺好的，小心翼翼的，生怕碰坏了。 主要是他们自家的姐姐妹妹都彪悍，少见这么软糯的。 年岁大一些的大皇子更是不与她计较，印象里两个人没怎么说过话。 大公主还很喜欢捏她的发包和脸。 然后慢慢的就大了，身边的伙伴也多了，大家也就混熟了。 上一代人的问题，在他们小辈身上体现的不太多。 王皇后对这些孩子都很好，贵妃喜欢舞刀弄枪，见了这些孩子也不会表现不喜欢。 也捏过王稚的脸，她小时候就是个小包子脸。 “反正很奇怪，我以为二哥要娶西凉月。”二公主道。 西凉月是西凉虎的孪生姐姐，比他大了大概一刻钟的样子吧。 “我也觉得。”王稚与二公主对视。 “那……那怎么办？要是我二哥不喜欢你怎么办？”二公主担心的不轻。 她虽然跟二皇子是兄妹，但是从小就喜欢跟着王稚，是更亲近王稚的。 “那就凑合过吧。”傻公主，哪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呢？大家只看利益能不能合适吧。 不过西凉月嘛，确实是喜欢惨了二皇子啊。 并且她看得出，那是真情实意的喜欢。她知道了消息，肯定要闹的。 “那西凉月会不会给二哥做孺人？”二公主问。 “这……这我就不知道了。”也有可能。西凉虎和西凉月的父亲是西凉大将军。当年是跟着代战进入中原的将军之一。与公与私，他的女儿嫁给二皇子都正常。 只是，他的女儿做妾多少有点委屈了。 “那她如果做了孺人的话，也是妾，不如你的。”二公主道。 王稚只能点头，心里却想着二公主到底是还小啊。如果真有这么个妾戳着，那以后自己的日子是确实不好过了。 差不多同时，贵妃也皱眉对二皇子道：“你父皇圣旨下来了，这件事改不了。这婚事你认了吧。” 二皇子点点头，没有反驳一句。 “娇娘做了你的正妃，西凉月就委屈做你的妾吧，日后你对她好些就是了。”贵妃的语气，多少有些不舒服。 不过到底她也不是当年了，知道二皇子不可只亲近西凉贵族。 “闷葫芦，你倒是说话。”贵妃皱眉。 二皇子站起来：“儿子知道了。还有功课，就先去了。” 贵妃…… “滚！” “儿子告退。”二皇子神色都没多少变化。 跟着二皇子的贺楷小心翼翼的：“郎君不要生气，王家也是大族，王姑娘从小宫中养大的，身份尊贵。” 二皇子看了他一眼嗯了一声，就道：“去校场吧。” “您不是说做功课吗？”贺楷叹气，二皇子哪都好，就是不爱念书。 都在宫里，日常都一起，所以赐婚后再见到二皇子也不过就是第三天的事。 天气渐渐暖和起来，王稚出来的时候就没有披斗篷。太液池边各色花卉，如今正是杏花桃花开的极好的时候。 于是小伙伴们又都默契的来赏花，只要不读书的人时候，大家都是在这个宫里玩耍。 圣上孩子不多，陪伴公主和皇子念书的这几个孩子，他都喜欢。 远远的瞧见男孩子们过来，二公主已经开始怪笑：“嘿嘿嘿，二哥来了哟嫂嫂。” 她这一两日，已经开始习惯了，就怪模怪样的取笑王稚为嫂嫂。 王稚也挺不好意思的，平时都是小伙伴，是哥们儿，忽然就成了未婚夫，这确实…… 不过还是依着以前的礼仪问候了二皇子。 西凉虎也开始怪笑：“还叫二皇子啊？” 二皇子是一向不多说一句话，沉默的很。看了王稚一眼，也像是以前一样只是点点头。 第0008章 尴尴尬尬 他们向来不多礼，王稚不会只等着对方说免礼才免礼。对方也不多说这个免礼的话。 说实话，有这个婚事在，大家还是有点尴尬的。 主要是有西凉虎这个直肠子和二公主这个小孩子取笑，就闹的王稚很有些不好意思。 “那叫什么呢？”她反问西凉虎。 西凉虎挠头，也没成亲，好像也只能继续叫二皇子。 “别胡闹了，校场去。”大公主一挥手道。 本来是要赏花的，不过既然大公主说了去校场，大家也没犹豫。 宫中有一处很大的校场，就在自雨亭后面，这可是个热门地方。 皇帝喜欢来，贵妃喜欢来，皇子们喜欢来，大公主也喜欢来。 其他的伴读们，以及有时候进宫的大臣们，喜欢的不少。 所以这里几番修建，足够大，能跑马，能射箭，也有景色。 难得今日这会子没有人，伺候的人迎上来赔笑问：“哟，贵人来啦！奴婢先给烈王道喜了。恭喜您封王，也恭喜您和王姑娘定亲。” “你倒是灵透。”大公主一笑：“还不赏他？” 后头这话，说的是二皇子。 二皇子只是看了一眼贺楷。 贺楷就掏了钱打赏。 青雀也打赏了他。 “还不赶紧给我放野兔练手？”大公主道。 她的宫女提着她的弓箭，可早就等着了。 “是是是，这就去。”那宫人笑着就去安顿。 王稚的射箭技术还行，不过比起大公主差远了。她还得射箭靶子。 说起来她虽然也是有专门的射箭老师教过，但是没少跟二皇子学。因为二皇子之前几年一直不停的练，也很乐意纠正小伙伴。 王稚那时候没力气，但是学习的态度特别好，所以二皇子也就很愿意教她。 至于二公主，一开始也求二哥教导，二哥也确实教导了，只可惜她不好好学。后来二皇子就不管她了。 此时大家搭上弓箭，其实也就大公主带着她的侍女去射兔子了。其他人还是比赛射靶子。 还真就不一定是二皇子会赢。他也经常会输掉。 至少吒卢沙略就经常赢过他。 西凉虎更擅长骑马。 今日吒卢沙略没进宫，但是贺恒在，他也很擅长射箭，技术跟二皇子是五五分，谁赢了还真是不好说。 宫里可不流行是皇子就能被让着。至少这几个小伙伴们从小一起长大，以皇子为尊是一定的，平时说一不二。 但是这功夫上，都不会想让。 主要是他薛绍冲也不喜欢被让，让他的人，都被他排除在外了。 王稚有好久没碰过弓箭，她依旧还是没力气，不过如今还是能射一会的。 二公主又来闹：“二哥二哥，你不看着娇娇姐姐吗？她拿的对不对呀？” 二皇子就看过来，看了几眼说道：“左手低一点。” 王稚听他的，果然降低一点。 二皇子已经扭头过去开弓搭箭射出一气呵成。 可惜王稚这一箭出去，却半路夭折，掉地上了。 二皇子就把弓箭递给贺楷走过来：“你许久没练习了。” 这话是笃定，而不是疑问。 “最近出宫，回家是没空做这个的。”王稚解释。 “换一把轻一点的，再来。”薛绍冲道。 王稚应了，只好叫人换了一把轻的，其实她用的已经很轻了。 弓箭越是轻其实就越是没劲儿，射出去的箭也越是没有杀伤力。 不过对于她这个本来力气也不大的人来说，就还可以用。 二公主也不知道自己想看什么，就觉得二哥好呆呀。 一群人玩的还是很开心的，今天最后的结果是薛绍冲险胜。 贺恒温和一笑：“看来最近我也是疏于锻炼了。” “贺二哥你够厉害了，文武双全的。我二哥念书都不如你。”二公主道。 这贺恒确实是文武都不错，今年十六，也是长安城中诸多女子的春闺梦里人。 反正王家是说了几次想给王稚说这门亲，不过王稚没同意，王家也没着急。 “公主谬赞了，我还得努力学。”贺恒笑道。 正说话，就见薛绍冲宫中的宫人费济世小跑着来了。 贺楷迎上去问：“费宫人这是跑什么？出了什么事了？” 费济世喘息：“哎哟，小郎君快叫二皇子来，那西凉月在贵妃娘娘那闹的厉害呢。” 贺楷啧了一声，点头回来了。 他毕竟是大安人，不是西凉贵族，虽说只是侍从不是伴读，但是他觉得王家的姑娘做烈王妃才好，西凉月不好。 不过没有他说不好的余地，回来就一字不漏的把话说了。 二皇子眉头没有皱一下，只是点头：“走吧。” 西凉月喜欢二皇子不是秘密，就因为她太喜欢，总是追着，所以二皇子有点烦。 不是说喜不喜欢西凉月的事，是前几年他都不开窍，一心想的都是弓马骑射，哪里会喜欢女孩子？ 所以西凉月跟西凉虎明明同岁，却没进宫一起陪伴公主。 但是见面的机会还是有的，如今没有人不知道她一颗芳心都在二皇子身上。 因为她父亲的缘故，很多人都默认她嫁给二皇子是迟早的事了。 二皇子一走，大家气氛就有些不自在。大公主还在射兔子，不在这里。 西凉虎很尴尬的道：“要不，你们俩继续去赏花？” 二公主哼了一声拉着王稚就跑。 跑出去一截回头道：“我讨厌你！” 西凉虎挠头：“我也是怕她们尴尬嘛。” 贺恒拍他的肩膀：“也不与你相干。” 谁人不知，西凉大将军这一对嫡出子女是互相看不上眼的。 明明是一胎出来的，结果西凉月和西凉虎就跟仇人一样，谁也不喜对方。 贵妃宫中，西凉月一身大红西凉衣裳，正坐着抹泪。 贵妃很有些无奈，也没什么好说的，劝也劝过了。 等着薛绍冲一进来，她就跟得救了一样：“快来。” 薛绍冲还没开口，西凉月就起身：“二皇子。” 叫了一声，却不知说什么好，圣旨是陛下下的，她也知道改不了。 父亲不赞同她继续喜欢二皇子，可喜欢一个人怎么能改？ 第0009章 孺人 贵妃只说会求旨意，叫她给二皇子做孺人，可她委屈的很。明明她一早就喜欢二皇子了，也明显看得出王稚对二皇子并没有心思。 怎么如今自己反倒成了孺人？她王稚倒是做了王妃！ 她西凉月就没想过做妾。 何况是做那个王稚手底下的妾。 她对王稚其实一向是无感的，平时也只是觉得她娇气，大家都让她，自己就不那么娇气。如今再想那就是处处都很厌恶。 要不是她王稚有个皇后姑母王宝钏，怎么会叫代战公主做不了皇后？堂堂西凉公主，如今只是个贵妃。 害的大皇子残疾，二皇子如今还不是太子。 都是她王氏的错。 如今王氏女又来沾染二皇子，还做二皇子的嫡妻，简直是恨死了人。 她怎么甘心给这样的人做陪衬？ 可要是不甘心，就连这点机会也没有，就算是她盼着王稚去死，那也不是容易的事。毕竟她受万千宠爱，想叫她死难办到。 “我已经说了，晚上你父皇来，就请旨叫西凉月做你的孺人。”代战看着儿子道。 她的意思是，话都说到了，至于为什么西凉月还哭，就不是她能管的。 “你不愿意就不用请旨。”二皇子更直接。 他当然知道娶西凉月代表什么意思，不过要是西凉月不同意，他也有别的法子。至少本来西凉大将军就是母亲的忠臣。不必非得娶他女儿。 “二皇子！你怎么如此说我，我西凉月此生非你不嫁！”说完这句话，西凉月就掩面跑出去了。 代战叹气：“也是痴心，你怎么说？” 二皇子坐下：“听阿妈的。” “……我真是造孽，生出你这个闷葫芦。你爹叫你娶王稚，你也没意见，我叫你纳西凉月你也没意见，你自己没有喜欢的女孩子？”代战长叹一声。 二皇子看她：“没有。” 想了想这么回答肯定挨骂，于是又道：“父皇的旨意不能违背，就娶王稚。她也挺好。西凉月是西凉大将军的嫡女，备受宠爱，如果他们没意见，我也没意见。” 代战糟心：“你没意见就这么定了。你的王府早就开始修建，如今也快要竣工。里头怎么弄，还看你自己。这点事你爹不会限制。不过既然王稚是要做你娘子的，那皇后也不会不管她。想必到时候出主意的时候多。你自己看着办。” “由着她。”薛绍冲想，王稚自幼就在宫中长大，皇后疼爱她如珠宝一般。公主有的她都有，公主没有的，她也有。 皇后肯定会安排很多，他没什么意见，也是好事。 “你也大了，许多事我不说你心里也明白。贤妃生的那个九岁了。”代战面色有些冷淡：“你父皇喜爱贤妃。” 薛绍冲又看了自家母亲一眼：“知道了。” “淑妃那个也六岁了，不可小觑。”代战淡淡的：“你明白我的意思，我不想总是说那些话。” “我知道。”薛绍冲点头：“阿妈放心。” “别的都不说了，就是这西凉月，这丫头性子暴烈。对你又是一根筋。以后跟娇娘相处只怕是哟闹不少麻烦。娇娘柔弱的很，经得住吗？到时候受欺负了，受委屈了，皇后肯定会生气。”代战皱眉：“我看着也不忍心。” 薛绍冲想也不至于吧？王稚没那么弱。 但是一想解释起来好麻烦，就道：“知道了。” 侄子莫若母。 代战知道儿子的意思是，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糟心的摆手：“你走吧，我本意是留你吃饭的，现在我觉得我自己吃就好。” 薛绍冲站起来：“是。” 他一走，代战就骂：“小畜生，我生他的时候最快，是把嘴落下了？从小就这样。我是他娘，好歹知道他的意思，以后成亲了，跟媳妇也这样吗？” 怀英一笑：“娘娘怎的又为这个动气？这都多少年了，奴婢看着咱们二皇子一早不就这样？快别生气了，再气着自己多不好？” 另一边二公主和王稚在太液池边亭子里坐着。 二公主双手撑着下巴趴在栏杆上叹气：“他们好烦啊，西凉月好烦啊。” “你烦什么？小小年纪，什么都不懂，别瞎烦了。”王稚好笑的拍她的手臂：“开开心心的，等大了再烦也来得及。” “你都还没及笄就说我小？”二公主哼了一下。 “反正不要不开心了，又没什么事。西凉月那么喜欢你二哥，肯定会不高兴的。换了我也会不高兴。”王稚道。 “那要是换了你，你也会这么闹？可是闹又有什么用啊？毕竟是圣旨。”二公主叹气。 “换了我……如果是换了我，喜欢一个人那么久，人家都不表示喜欢我的话，那就不喜欢他了吧？” “你说的对，将来我喜欢谁，对方要是不理我，我也不喜欢了。也不会嫁给他了。”二公主眯眼：“要嫁给一个喜欢我我也喜欢的人。” 王稚点点头，心中却有悲哀。 如他们这样的人，哪里会那么容易呢？ 婚事，是不可能自己做主的。 尤其是公主和皇子的婚事，怎么能只说一句喜欢不喜欢就可以了呢？ 不过二公主还小，叫她憧憬几年也好。 总有一日，她会看清楚的。又何必如今就告诉她呢？ “二公主。”不远处有宫人来了：“给二公主请安，王姑娘好。公主啊，娘娘叫您回去，说是给你量身的宫女到了，等着您呢。” 二公主如今长得快，衣裳隔一段时间就要做的。 “哦，那就走吧。娇娇姐姐一起吗？” “我不要，你去吧，我自己看一会花然后去找姑母。”王稚摆手。 “那你自己待着不要难过哦。”二公主眼巴巴。 “不会，你快去，别叫荣妃娘娘等着了。”王稚摆摆手。 二公主点头去了。 青雀笑道：“二公主最关心您了。” “是啊，最没心眼的就是她。”王稚点头，也如二公主一样趴在栏杆上看湖上的水鸟飞。 主仆俩说着话呢，就见不远处又有人来了。 第0010章 你要海棠吗 青雀用手放在额头上挡住阳光一看就道：“呀，是二皇子。” 王稚于是起身，看着那人直接过来，走近了她轻轻一弯腰：“二皇子。” “嗯。”薛绍冲应了一声。 本以为就是路过，结果他也上来了。 王稚颇有些意外，以前也不是没有单独待一起的时候，但是如今嘛，就觉得好奇怪。 青雀眼珠子一转就对贺楷道：“贺小郎君，我想去摘花，那玉兰也太高了，都够不着，劳烦你？” 贺楷点头：“好啊好啊，这就走。” 本来大安沿袭前朝风物，就远没有后世那种规矩森严。 宫中虽说主是主，奴是奴，但是平时，大家都是朋友一般的相处。 何况，大安开国也不过十来年，宫中又有西凉来的主子们，规矩上就宽松的很。 你你我我都是正常，青雀自幼跟着王稚在后宫长大，自然也是一样的。 此时他们俩跑了，这倒是把王稚弄得尴尬了。 她只好坐下，心想二皇子不爱说话，她得打开个局面？ 没想到二皇子自己说了：“蜀地送来很多海棠，你要吗？” 这话，叫王稚愣了一下。 “啊？” “海棠。”薛绍冲看着她，重复。 也得是王稚，自幼与他一起相处过，换个人来就得抓瞎。 “哦，二皇子是说蜀地送来了海棠树吗？”如今的海棠可不是后世的海棠，如今的海棠还少，有的都在南方，蜀中这些地方。 不能说多名贵，主要是长安少见。 所以能算是进贡来的。 宫中就有一株，之前是多，不过没能养活。 “嗯，你要吗？”薛绍冲算是很耐心的又问了一句。 “是说种在烈王府吗？”王稚问。 薛绍冲点头。 “要。”王稚笑起来：“海棠多好看啊，能多要一株吗？” 薛绍冲点头，没说多少。 “烈王府大吧？我听姑母说还不小。”王稚道。 “你还要什么？”薛绍冲又问。 “都好。”王稚含笑：“宫中的牡丹快开了，不知王府有没有？” “可以种。”如今的长安牡丹也不少，前朝时候的洛阳牡丹出尽风头，如今在洛阳也有行宫。 不过，皇帝倒也不怎么去。 王稚只跟着去过两回，对那牡丹园是念念不忘。 太液池边也有两处牡丹园，此时还没开，不过花骨朵已经大了。 “你有喜欢的花吗？我都没听过你说喜欢什么花。只是知道你喜欢骑马射箭，舞刀弄枪。烈王府，该有个不小的校场是吧？”王稚问。 薛绍冲看着笑盈盈的王稚想，她真好看。 “我喜欢杏树。” 王稚眼睛微微瞪大随即掩唇就笑出声来了。 二皇子哪里是喜欢杏树，他是喜欢吃杏子。 “那府中应该多种一些。”王稚道。 “嗯。”薛绍冲点头。 “上回给你画的仕女图画好了，改日我拿去宫学给你吧。”王稚道。 “嗯。”薛绍冲继续点头。 反正这几年，王稚画画的水平一直都在进步，所以薛绍冲没少叫她画东西。一般都是给贵妃。 王稚无所谓，反正是练习，有时候自己不知道画什么，别人要什么就画呗。 王稚看薛绍冲，忽然玩心大起：“二皇子有想过我和你会成为夫妇吗？” 薛绍冲抿唇：“没有。” “那……你没有不愿意吗？我们一直是朋友吧？我记得我很小的时候进宫，叫你表哥，你都不许我叫。我以为那时候你很讨厌我。”王稚道。 “没有。”薛绍冲说完想了想又道：“没有讨厌你。” 薛绍冲小时候，身边的朋友全换了。 本来在西凉的时候也是一群人陪着他。 刚换了人，皇宫又不怎么熟悉。母亲也一年多没见了。 阿达成了父皇。 他非常的不习惯。 最大的问题是口音，他那时候天天被人矫正口音，脾气就很不好。 不过他还记得那时候不许王稚叫表哥是为什么，绝不是因为厌恶她。 好像是生气吧。 那时候的王稚穿了一身嫩黄的衣裳，头发扎成两个小包包，用红色的丝带系着。 又白又嫩，脸像是个包子，非常软乎乎。 他那时候想怎么会有小孩子那么软？ 他看见很多人捏她的脸和发包，也不知怎么，就不许她叫表哥。 总觉得表哥就很奇怪。 大概是那会子，她对大哥也那么叫吧？ 是了，那时候她也叫大表哥。大哥点了头。 薛绍冲那时候跟大哥有矛盾，主要是他和妹妹被丢在西凉好久，大哥却一直跟着母亲。 所以那时候闹脾气，既然大哥要接受，他就不要接受。 王稚嘴角的笑意就没下去，二皇子这个人…… 反正不熟悉他的人，是跟他说不了三句话的。他十分沉默，但是你要是多说几句他也不会就不耐烦的走了。 反正王稚跟他沟通多了就知道，你只要不一直说他厌烦的话就行。 “西凉月的事，不知二皇子怎么想的？”王稚决定还是要问清楚。 “阿妈说她会做我的孺人。”薛绍冲也没隐瞒。 “唔，那也好。”王稚点头。 两个人也说了一会话了，青雀和贺楷也回来了。 青雀手里抓着一大把的花枝，却没有一朵是她说的玉兰。 王稚起身：“时辰不早了，我要去昭阳殿了。二皇子也去用膳吧。” “嗯。”薛绍冲坐在原地看了一眼王稚。 王稚带着青雀走远就戳她的头：“你干什么啊？给我和他创造机会啊？又不是刚认识，我俩认识这么多年了。” “哎呀，那不一样。以前是以前，现在是未婚夫妻嘛。怎么样怎么样？二皇子有没有对您诉衷肠？”青雀兴奋。 “你个傻东西，你觉得他那个性子会吗？他告诉我西凉月要做他的孺人了。”王稚故意道。 “啊？真是好烦。好不喜欢她。”青雀叹气。 “好了，不许乱说了。我饿了，不知道今日有没有鹌鹑吃，想吃。” “肯定有。”青雀叽叽喳喳：“姑娘喜欢就有的。” 亭子里，贺楷倒是没多嘴成这样，只是看了一眼二皇子就嘿嘿笑。 第0011章 笑了 薛绍冲觉得他莫名其妙，倒是想自己的王府确实需要移栽一些花草树木。 王稚到了昭阳殿，提着裙子跑去皇后跟前话还没说，王皇后就戳她的头：“没心没肺的丫头，西凉月进宫了吧？她去了贵妃那，只怕明日她做烈王孺人的旨意就有了。” “哎呀。”王稚站稳：“其实一早不也知道吗？她那么喜欢二皇子.西凉大将军又是贵妃的属下。这也不意外。” 王皇后叹气：“你呀你呀！贵妃手里有十万西凉铁骑，西凉月的父亲对她忠心不二。如今二皇子都封王了。西凉月一直以来是想做二郎正妻的，如今你被指婚，她焉能不恨你？” 王皇后看着她漂亮的小脸，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残忍的话：“不光是她，忠心二郎的西凉属臣，哪一个都不会喜欢你。” 这也是她之前担心这门婚事的其中理由啊。 “不要担心了姑母，事已至此，我都清楚。”王稚拉她的手：“好饿啊，吃饭嘛吃饭嘛。” “你呀……”王皇后终究摇摇头没再说什么。 果然，当夜贵妃那迎来了皇帝。 其实比起王皇后这里已经好几年没有留过皇帝过夜，贵妃那是经常见皇帝的。 薛平贵对王宝钏剩下多少情谊是真的不好说，但是贵妃那，他是有一份愧疚在的。 所以就算是如今贵妃也不年轻了，皇帝还是经常去。 贵妃虽然只是贵妃，但是她是这个宫中最特殊的存在。没有人说她什么。 第二日一早，皇帝就下了旨，西凉月指给了薛绍冲做孺人。念在西凉大将军有功，西凉月进府的规矩可以抬高半成。 对于西凉月来说，抬高半成也委屈，可对于王家来说，这就打了脸。 不过随后皇帝又下旨，王稚封郡主，明年正月大婚，以公主礼降半等过门。 这一来，王家人，王皇后也没话说。 倒是贵妃好笑：“左右抬举，等于都没抬举。也行，你阿达如今越发会做皇帝了。” 薛绍冲点头。 这不就是给两个女子出嫁时候多点嫁妆嘛。 “你心里也要有数，虽说你阿达对王家人心里是有疙瘩，不过娇娘自小养在宫里，给你做了王妃，你阿达还是觉得有些不好面对王家。何况，这些年你阿达也真心疼过她。” 薛绍冲点点头，心里想的却是昨晚父皇在阿妈这里留宿，今日阿妈就说是阿达不说是父皇了？ “别光点头，等这俩都进府了，你要知道怎么对待。别闹出事来。要是不会，就看你阿达怎么做的。”贵妃道。 “不一样。”薛绍冲摇摇头。 “反正你也大了，自己知道些分寸。别闹的到时候都看你笑话。”贵妃道。 “是，我知道了。” “其实依我看，王家的女孩子也没什么不好。日后你要更进一步，王家也是依靠，只是可惜……”她缓缓摇摇头：“当年我要知道你老子有妻子，我不会要他。” 她堂堂公主，要是知道薛平贵是有妻子的，还是中原王家女儿她肯定不要他。 只是她知道的时候，都已经是十几年后了，孩子都生了三个，还能如何？ 这件事，不管是对她还是对王宝钏都是那梗在喉头的刺，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只能不提起，就这么凑合过。 到了小辈们这，好歹是明明白白的。 自己儿子是要做太子做下一个皇帝的，所以注定由不得他儿女情长。他这么不开窍又寡言也好。 不然真要是喜欢一个不喜欢一个，那将来后院注定要闹起来。 隔了两日，仙居殿中，王稚收到了二皇子的礼物。 一把泡在水瓶里的海棠花枝，花都是含苞待放的，很是好看。 王稚第一反应不是意外，而是心疼：“哎呀！怎么就剪下来了？叫它们就在枝头啊，树都是刚送来的，这么剪会死吗？” 薛绍冲见她这反应，就笑了。 他不大笑，但是他样貌那样出众，笑起来自然有一番滋味。 王稚瞪大眼：“真是好少见你笑，回头我得画出来。” 她这下意识还是以前的口吻，说完反应过来，如今这一位可是自己未婚夫。 所以她就害羞了？才不！ 她欣赏的更加肆无忌惮了呢！ “你不喜欢吗？”薛绍冲问。 其实这是今日他去烈王府的时候看见海棠正在种，正好就是含苞待放，所以剪了些花枝给她带来了。 主要是花匠也说今年开的多明年不一定好，剪掉一些也行。反正这王府是明年才要大婚用的嘛。 不过这话，薛绍冲不打算解释。 “喜欢，我很喜欢，就是怕那树是新移栽的，这么伤害它不好。不过谢谢你，我很喜欢。”王稚笑道。 “那你心里多念着它吧，它会活。”薛绍冲道。 王稚笑起来：“好啊，我就为它祈福，不许它死。” 薛绍冲点点头：“去宫学了。” “那你先去，我一会再去。”王稚道。 送走了薛绍冲，青雀凑过来：“哎哎哎哎，我们姑娘开心不开心啊？未婚夫送来的哟。” “他以前送的东西还少吗？贵重的都有过，这算什么？”王稚无语。 “那您自己说，这能一样？”青雀嘿嘿笑。 王稚敲她头：“快给我更衣，去宫学，不然回头要挨骂了。” 青雀吐舌给她更衣去了。 宫学里人不少，去了就得好好念书。 夫子们都很严厉，如今可没什么皇子读书不好就罚伴读的说法。 你读不好，夫子不能打你，因为你是皇帝的儿女，但是可以罚你啊。 比如说罚你抄书罚你背书，反正就是罚。你要是一直做不完，新的叠老的，你就一直写。 皇帝知道了不仅不会生气，还会给你加码。 这方面，王稚一次都没被罚过，因为她总是按时按量完成课业的。 夫子们也喜欢她。 二皇子比较惨，现在还算是好的，小时候经常被罚。 散了课王稚就凑到了裴闲云跟前：“你怎么了？看起来不高兴。” “我昨天去看我姐姐，她小产了。”裴闲云叹气：“第三次了。” 第0012章 脑子丢肚子里了 王稚一时不知说什么，裴闲云姐姐嫁给了大皇子薛绍极。裴家最寄予厚望的嫡长女裴观云当年没出阁的时候也是长安城里多少人家求娶的名门闺秀。 四大家族裴氏为首，就算是经历过战火，改朝换代后大不如前，可裴氏的女子依旧是多少人家求而不得。 当年腿还没事的大皇子也是风光无限，一度是说要封太子的。 不管这背后究竟是真是假，但是他们两个的婚事是很合适又很美好。 只是大婚后，大皇子领兵出去就伤到了腿从此不良于行。 而裴观云从当年明媚鲜艳的世家贵女成为了齐王妃后，却…… 他们之间看得出也是有情的，只是不知怎么就是很拧巴。裴观云身子又不适合孕育，如今齐王后院里尚无子嗣。 他可是快三十了。 “嫁给皇子有什么好的？我姐姐已经是那样了，你如今又要嫁给二皇子。”裴闲云咬唇：“他们心里有怨，你又是王家的，日后怎么办？我每次看见齐王都打心里感觉到冷，他对我冷不稀奇，对谁都那样。” 王稚握住她的手：“我不会的。你姐姐和齐王，就是对彼此的要求太高了。我知道我什么样，也知道薛绍冲什么样，我们都不会对彼此要求太高。所以不会那样的。” “要求，我姐姐……要求是什么？”裴观云不解。 “大概是一个世家女子对自己夫君的要求吧。你不要学她，婚姻经营的好不好，也看我们自己是不是能放得下。咱们这样人家出身的女子，有时候容易自苦。”王稚道。 “是啊，我很担心你。西凉月一向是对二皇子势在必得，如今她争不过你，只会恨你。日后怎么会服帖？你又不能对她下狠手，何况你这性子软和……就算是皇后娘娘疼你，可总不能天天跟着你。叫人欺负了怎么办？尤其是他们都是西凉人，只怕到时候也不会偏向你太多。” 王稚好笑，小伙伴说的克制了，她其实想说的是根本不会偏向你吧？ “没关系，总归是认识多少年了，大家什么品性都心里有数的。就算是他不喜爱我，也不会为难我。你看他对我和对西凉月，要说会偏心西凉月，我看也难。”二皇子是不开窍，但是很明显他不喜欢西凉月。 要是喜欢，他今年都十七了，早两年也能成婚。何必等到今日？ “但愿吧。”裴闲云摇摇头。 “好啦，别难过了，吃饭去吧。”王稚拉她起来：“凡事到了头再想吧，如今就担心，你怎么办呢？” 本来王稚还劝解裴闲云呢，没想到很快自己的麻烦也来了。 下午的时候，刚回了仙居殿更衣，就有人来说大公主请她去赏花。 如今太液池边花开的多。 虽说大公主更大的兴趣是舞刀弄枪，但毕竟也是女孩子，不可能不赏花。 王稚便去了。 刚过去就见大公主和西凉月在这里。 “公主。”王稚上前一笑。 “娇娘来啦，你们说吧，我走啦。不许吵架啊。”大公主起身带着自己的侍女就跑了。 王稚这才知道，是西凉月叫她请自己来的，要见自己的是西凉月。 西凉月这出身，想进宫并不难，只是她不住宫里，所以去仙居殿就不合适。 “西凉姑娘找我什么事？”往坐下。 西凉月看过来，眼神不善。 西凉月生的也很漂亮，不过比起王稚来还是差一些。 她性子虽然也是厉害的，可却生的柔美。因为她母亲也是长安姑娘。当年她爹在西凉时候的原配病故后续娶的。 所以王稚一直觉得她做西凉打扮又总是往英气走，就有点怪异。 她那眉毛硬是要模仿男人，显得她脸部比例不太对。 时下很多女孩子都喜欢模仿男人打扮，可王稚觉得也得适合自己吧？ 一把巴掌小脸，配上一道剑眉，怎么看都很违和。 “王姑娘，你我之间一向还算和睦，今日请你来，也是有事求你。”西凉月开口，声音是努力平和：“我知道你对二皇子也无心，你姑母是皇后，你要是不愿意嫁给他，也可以叫皇后求求陛下。这婚事就作罢了吧。” 王稚一时间没开口。 不知说什么。 西凉月和西凉虎这姐弟俩是在娘胎里时候营养不足把脑子挤掉了一半？剩下那一半给了西凉虎是吧？ “怎么？你不愿意？难不成你真的喜欢二皇子了？”西凉月一下就提高了声音。 王稚叹口气，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心想怎么组织一下语言。 “王稚！你别想了，就算你嫁给他，他也不会喜欢你的！要不是你们王家，贵妃如今就是皇后！你还指望二皇子会喜欢你，跟你恩爱吗？”西凉月见她悠闲喝茶，就气不打一处来，更是口不择言。 王稚本来是在组织语言的，现在……算了。 “圣旨不可违，皇后也求不了皇帝。这件事，我无能为力，你自己想办法吧。”说罢，王稚就站起来了。 “你站住！”西凉月一把拉住王稚的手腕。 青雀上前一把拉开她：“你要做什么？这是大明宫！” 周围的奴婢也都看过来，西凉月没有再动手，只是咬牙：“就算你嫁给他，你也休想他会宠爱你！你的日子不会好过的！” 王稚看着西凉月，深深的叹口气：“我知道了，你做了他的孺人，也可以与他恩爱，你如此情深只要陪伴你心爱的男人，想来也可以不在意名分。” “当然！”西凉月仰头：“你永远不会明白我多喜欢他！我也一定会劝我阿达支持他，这一点，你做不到！” 王稚…… “告辞了。”王稚现在开始头疼了。 西凉月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恨恨的看着王稚离开。 要是能劝王稚放弃，那是最好的。如果皇后能阻止这一门婚事，那她西凉月就是王妃了。 可惜，王稚终究是痴心妄想！ 走远些，青雀儿恨恨：“你别生气，她怎么这么没脑子？这些话也可以浑说吗？婚事是您能做主的？” 第0013章 油盐不进 王稚叹气：“我现在真的开始发愁了。” “以后王府里有这么一个油盐不进的，那还有个好？” 青雀也叹气：“那也没法子，今日的事，要不要告诉皇后娘娘啊？” “当然不用，免得姑母生气。不过这事，得告诉薛绍冲，他的劝一下他那痴心爱人。不然日后找麻烦了就不会是小事。”王稚耸肩：“你看看，万事总有不如意的地方。我真冤枉。” 青雀儿拉她的手摇晃：“姑娘别多想了，西凉月姑娘也还小，过一两年，她也就懂事了。毕竟不是谁都跟姑娘您一样早慧嘛。” 王稚好笑的牵着她的手：“是是是，我们青雀儿最懂我了。” 这件事，当夜是谁也没说的。 第二天一早去宫学的时候，夫子没来，王稚就把薛绍冲叫到了外头。 众人起哄，尤其是西凉虎，真是没心没肺的笑：“哟哟哟，这是要做什么啊？说什么话，叫我们也听一下啊！” 王稚看着他，深深的叹口气摇摇头一句话也没说。 青雀把昨日的事复述了一遍，王稚就道：“我并非是与你告状，只是西凉月对你情根深种，虽说我是能理解这心情。可你生在皇家，我也与皇家脱不开关系。这婚事是陛下的意思，牵扯的不光是你和我。还有许多人。今日她来与我说，我自然不会做什么。可要是她心有不甘，去找别人，那难免就闹出事端来了。” 贤妃淑妃都得宠，又都有皇子，还都是正统的中原女子生的。 反正皇帝无嫡子，立太子只能选庶出的。 大臣们本来也不想要一个西凉血统的皇子做太子，全靠朝中西凉势力支撑。 说实话，王稚就是想着皇帝大概也是为了辖制二皇子，才将自己指婚给他。 又不能不管西凉臣子的心情，才又给了他一个孺人是西凉月。 如今西凉月本人不懂这些，要是乱搅和，真有可能叫二皇子和贵妃难做。 至于王稚本人，要是真能搅和散了这门婚事，她真是求之不得。 “我知道了。”薛绍冲本就冷峻的眉眼愈发冷峻了。大概是觉得只说三个字不对，又加了几个字：“你不必生气，我不与你退婚。” 王稚对她笑：“那我们进去吧，夫子要来了。你昨天就叫夫子点了名，今日要努力啊。” 这回薛绍冲面色更难看了。 再没说一个字的前头带路。 至于这句我不与你退婚，王稚没太在意，二皇子话少嘛，简略了。 至于二皇子本人，倒也不是别的意思，他就是觉得中原的女子要是被未婚夫退婚了，那是很严重的事。 王稚没做错事，肯定不喜欢被退婚。 反正俩人脑子里想的虽然不一样，但是也达成一致了。这就很好了。 大公主中午时候打听昨日的事，王稚糊弄了过去，什么都没说。 她也不去打听薛绍冲怎么解决，反正告诉他了，他要是有脑子就会跟西凉月谈谈，至少约束一下。 下了学，二公主就黏上来，拉着王稚要去玩。 两个回去用过点心，就去玩了。 虽说是定亲了，不过婚事不用自己操心，王稚绣工也不行，她喜欢画画，不喜欢绣花。 这些事自有别人做，如今还是天天念书玩耍。 “教坊新来了演参军戏的，说那个苍鹘好会说，参军也很有意思。去看啊。”二公主拉着王稚的手。 “好啊，要是很有意思那以后可以多看看。” 参军戏王稚以前是不知道的，不过看过之后就明白，大概是相声的鼻祖吧。 或者是相声和二人转糅合的变种，那个参军就是被逗弄的丑角。苍鹘就是逗弄人的那个。 两个人跑去了教坊，二公主要看参军戏，当然是说有就有的。 这边也不小，两个人选了一处亭子坐着，不多时就见两个人被带着过来请安。 如今的朝代，是有奴隶的，虽说王稚与皇子皇女相处也不必在意太多礼数，没人拿这个说事。那是因为她本身也是世家出身的嫡女。身份是很尊贵的。 再往前放，唐朝时候，世家出身的人连皇族都不看在眼里，自然就不会在意那么多礼数。 但是，教坊里的人，也分三六九等，如演参军戏的这两个，都是奴隶。 见了二公主和王稚这样的贵女，那就要行大礼了。 因为就算王稚不是公主，如果这两个冒犯了她，她也有权处死他们。 “都起来吧。”二公主很高兴。 演参军那个看起来有三十来岁了，演苍鹘那个却年纪很小，看着不像是中原人。 “你是哪里人？”王稚问了一句。 “回郡主，奴是沙洲人。”那苍鹘回话。 王稚点点头：“差不多就开始吧。” 两个人又磕了一个头才起身开始表演。 他们表演的是一对兄弟多年不见，外头回来那个不认识家里的弟弟，被弟弟戏弄的戏。 其实也没什么意思，不过如今大家还是比较缺乏娱乐的，就听着很逗趣。 二公主笑的不轻，王稚也是抿唇微笑。 一场演完了，王稚叫人拿钱赏赐了两个人。 回去的时候二公主嘻嘻哈哈的：“那个苍鹘演的好好啊。他应该也还小吧？” “看着与你差不多吧，顶多大个一两岁。”王稚道。 二公主跟王稚回到了仙居殿，就瞧见了桌上的花。 “咦，你什么时候去折花了？你不是最舍不得折花吗？” “你二哥拿来的，府里种了几株海棠，他就……” “啊！二哥送的？哈哈，二哥是知道要娶你了，开窍了？”二公主激动打断王稚的话。 “……估计是新栽种的花需要剪枝，你可别多想了。”王稚无语。 “真的吗？”二公主满眼星辰：“就算是那样，二哥那个性子肯拿来，是不是也是因为喜欢你啊？” “谁喜欢谁能一下就喜欢上？”王稚问。 “也对哟，反正不管怎么样，都是好事嘛。我就是怕他对你不好。”二公主抱住王稚的腰：“你明年正月就出嫁，以后也不在宫里念书，不在宫里住。你和二哥走了，大姐估计也就快了，以后宫里人越来越少了，没意思极了。” 第0014章 人总是要长大的 人总是要长大的。 王稚没有说这句话，只是对她说道：“三皇子和四皇子，还有三公主都渐渐大了，他们还是可以陪你许久。以后也会有新的伴读进宫来陪你。” “那不一样，那又不是你。”二公主抱住王稚的腰：“舍不得你。” “我又没走，别难过了。饿了没？吃饭啦。” 二公主叹口气起来，不过毕竟年纪小，膳食刚上桌，她就忘记了烦恼。 两个人吃完午膳就午睡去了，读书的时候，早上都起得早。 何况她们精力旺盛，下午还要去校场玩。 下午时候，薛绍冲去校场的时候就带着一个锦盒。见了王稚就递过去。 王稚疑惑：“是什么？给我啊？” “首饰。”薛绍冲道。 王稚疑惑接过，自己还没看，二公主就抢着打开：“呀！豹头镯？真好看，就是好凶啊！” “嗯。”薛绍冲看王稚：“给你。” “多谢二皇子。”王稚一笑，心知这是安抚自己。 “什么好东西，我看看我看看！”西凉虎凑过来一看：“哟，这好东西嘛，二皇子真是会讨未婚妻欢喜啊哈哈哈！” 众人都在笑，王稚将盒子递给青雀，就把自己手上原本的银镯子摘下来，当场就换上了这一对黄金豹头镯。 这东西或许放在后世看不算什么珍贵的东西。但是在如今，它极其贵重。 倒不是说因为是黄金，而是因为这豹子的纹饰一般人也不能用。 这礼物，算是很用心了。不管是为了安抚自己还是别的，总归算是用了心。 “很好看，我喜欢。”王稚举起一双手给薛绍冲看。 薛绍冲看她那嫩白的手腕套着这一对金镯子，也觉得好看。于是点头：“好看。” 也不知说的是镯子，还是手腕。 这一天就在大家欢声笑语中结束，晚上的时候，王皇后叫王稚过去，她就不回仙居殿了。 昭阳殿中，王皇后拉着王稚的手看着手镯：“喜欢？” “挺好看的。”王稚不说喜欢不喜欢。 “彩鸾，去我的首饰盒子里把那对豹子头的耳坠子拿来给她吧。”王皇后道。 “不要啦，姑母自己戴，我首饰那么多，都是您给我的。”王稚摆手。 “给你配套去吧，我也不常戴。”王皇后摸着她的头。 王稚今日是反绾髻，不过就算是少女的发式简单，大安延续自前朝，她这样出身的女子，打扮的也很是隆重。 所以头上也少不了装饰。 王皇后就捏了一下她头上的花带：“如今还不好戴太多首饰，等你成婚了，以后好的都给你。” 她又没有孩子，除了疼爱王稚还能疼谁呢？ 其他的外甥女，侄女，侄子，外甥加一起比不过一个王稚。 王稚就抱住她：“姑母，您怎么那么好？” “好吗？要是真的那么好，你的婚事……” “哎呀，不说这个了。咱们不都说好了？”王稚歪头：“不提了。” “罢了。”王皇后拍她的脸颊：“你呀，机灵点，别傻乎乎的。男人一点好东西就把你哄了。” “不会的，您给我过我那么多好东西，我不会被哄。”王稚道。 “那就好。”王皇后到底是不知道西凉月那件事。 本来这件事是一直没告诉她，没想到第二天的时候，贵妃来了昭阳殿。 虽说她们之间那些往事实在是…… 不过这些年，相处下来还算是可以，面上至少可以。 背后的博弈那是另一回事，贵妃没给皇后找过麻烦，皇后也从不为难贵妃。 “姐姐这是吃胖了不成？”贵妃也有月余没见皇后了，一见面就惊讶。 “真胖了？”王皇后一愣：“我竟不觉得。是你许久不见我了吧？陛下选人你也不来看。” “有什么好看的？是他薛平贵选女人，又不给我选。”贵妃一摆手。 王皇后笑起来。 其实如今这宫里，也就代战会叫皇帝的名字。这一点上，王皇后是不会也不敢的。 她毕竟是世家养大的女子，规矩礼教还是深植在心的。 “我今日来，是跟姐姐赔礼来了。” “啊？你这是哪一出？”王皇后惊讶。 “姐姐不知道？”代战也诧异：“西凉月那丫头不知轻重，在娇娘跟前瞎说，惹了娇娘不快。二郎是个没嘴的，姐姐你是知道的。指望他来赔礼他也说不出来。我就来了啊，这事姐姐竟不知？” 王皇后深吸一口气：“娇娘这丫头，竟把我瞒的死死的。” “孩子大了，心思多了，怕你动气呢。都知道她疼她，她也疼你，恨不得一点都不叫你操心。早知你不知道，我也不来了。”代战失笑。 王皇后也笑了，可心里到底是有些不高兴。 西凉月凭什么来欺负娇娘？ “都是小孩子，过去了就过去了。”她想着王稚戴着那镯子是二皇子给的，八成也是因为这件事。 “是，姐姐放心。我晓得长安人最看重嫡庶。娇娘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既然是皇帝定了她给二郎做王妃，就没有人越过她去。西凉月那丫头任性，我也不会纵容。反正我是不会欺负娇娘，二郎虽然没嘴，自小也跟娇娘一处长大，我看他们相处的也还行，也不会欺负娇娘的。姐姐你放心吧。” “什么话，我自然是放心。”个鬼。 不过王皇后能说什么呢？ 送走了代战，她就叫人将王稚叫来。 王稚一进来就见姑母黑着脸，心里不明白什么事，还是彩鸾小声说了一下。 王稚心想这可坏了，姑母动气了。 一进去就撒娇：“姑母怎么板着脸，都不漂亮了。姑母不要生气嘛，是我错了。” “你是翅膀硬了！有人欺负你都不跟我说了？这还在宫中呢，日后你出嫁了，不在这里住，叫人欺负岂不是我更不知道了？”王皇后恨恨的。 “她没欺负到我，她脑子不好，我都没说什么话，就她自己自言自语瞎说一通。这都是小辈们的事，她说的全是糊涂话，我真要是叫您做主，这事就复杂了。” 第0015章 求人还是求己 王稚蹲下来：“至于不跟您说，是我的错。我是怕您不高兴，本来为我的婚事，您就不高兴。求您别生气了，我错了。” “我是怕你吃亏。”王皇后深深叹气：“你从小跟着我，是没人敢对你不好。可以后你成亲了，我总不能跟着你。总有一天，我也会死，那时候……” “姑母！不许说这个。”王稚忙摇着她的手臂：“我不会的。不管是谁，都要长大。总要自己承担一切。有姑母，如今我还是郡主呢。怎么会随便就叫人欺负？何况，我是王家的女孩子。” 王稚想了想道：“陛下叫我嫁给他，总是有用意的。祖父虽然老了，可毕竟还有学生无数。王家就算是再过十年二十年，也总是站得住。如果他要那个位置，就不会明着苛待我。” “其他的，您知道我们能勉强算青梅竹马，他便是不喜爱我，也不会伤害我。”王稚想着，今日还是把话说的透彻一点，免得姑母总是担心。 “其实，您这个皇后之位，又是怎么稳住的呢？您能稳住皇后之位，我也能稳住烈王妃的位置。姑母放心吧，我真的长大了。” 王皇后愣怔了一会：“你……竟想的这么远？” “我只当你还小，你却是长大了。你说的都对，可我总是想着你日后的夫婿与你能恩爱和睦。我走过的路，不想叫你也走啊。傻孩子。” “我身在王家，我爹是王家过继的孩子，却也算是祖母的嫡子。顶门立户。我是他的长女，我的婚事怎么可能只看恩爱和睦呢？就算我没跟着您在宫里长大，我的婚事，也不可能只看喜爱。祖母一向希望我嫁给世家大族的子弟，甚至是西凉的也可以。但是祖母从未说过允许我自己喜欢谁就是谁。”选择是多，可都是门当户对的。 王家不会，至少不鼓励王稚只看喜爱。 “世家大族的媳妇就好做吗？倒不如是薛绍冲。至少不管是他，还是贵妃，我都了解很多。至于这背后的事，大义在那里。”王稚道。 “那你的心呢？你不会难过吗？”王皇后问的是，如果你一辈子得不到夫君的喜欢呢？ “不难过。我一开始就知道会是什么情形，自然不会难过。哪有十全十美的人生啊？有些事是得之我幸，不得我命。至少作为王家女儿，我得看重家族。”王稚笑着道。 “你比我年轻时候懂事多了。”王皇后轻叹：“你说的对，人不能后悔。咱们娘俩都后悔不得。” “那您就别不高兴了，西凉月虽说鲁莽，可她性子直接，这样的人总是比面上笑着，背后下刀子的人好应付多了。您也说了，您不能总跟着我，就相信我吧。” 王皇后最后也只能深深叹息，还能说什么呢？ 这件事，就这么消弭于无形。 王皇后再怎么样，也不能对西凉月出手，又没出什么事。 不过，王皇后就不是个包子，到底还是在皇帝来用膳的时候把这事说了。 重点当然是说王稚懂事，西凉月太糊涂。 但是她也说的有技巧，明知道他薛平贵不可能不把西凉月给薛绍冲，那就也不贬低她。 只说她对薛绍冲的感情。 当年的薛平贵是个叫花子，可如今他是个皇帝。一个皇帝，会否看重一个对他儿子情根深种的女子呢？尤其是，那女子还是西凉女子。 王稚不管这件事背后的博弈，她还想自在的过完今年。 来年正月就要成婚了，可不就没有这么轻松的好日子了？ 二公主最近几天迷上了参军戏，天天往教坊去。王稚陪着几次后就不去了。 “后日是齐王纳孺人，奴婢听说大公主要去。您去不去啊？他们好像也是要去玩的，倒不是只为了这事。”青雀问。 王稚正在改粉，就是殿中省送来的香粉，如今的工艺有限，这粉就比较粗比较白。 铅粉的话王稚是直接不要的，她用的是另一种粟米粉加了香料的粉。 这个粉没有铅粉那么白，但是毕竟没有后世的工艺，直接涂的话看起来特别明显，香味也过了。 王稚每次都用晒干的桃花或者是梅花汁液那点色粉均匀，然后再加入一些珍珠粉。其实珍珠粉并不养颜，加入它主要是为了光泽。 这么一改，原本白色浓香的粉就带了一些粉色和珍珠的光泽，再用柔软的布料做成巴掌大的简易版粉扑，蘸着上脸就很好用。夏天的时候免不了要用的。 虽说如今的贵族女子们还是延续前朝，喜欢把脸和脖子涂的很白。但是这宫里有个贵妃。 她不喜欢，渐渐的公主们也不喜欢。 王稚也不喜欢，别看她不是公主，十来年影响可不小。 而且嫔妃们发现皇帝也不喜欢…… 所以有宫里的人带着，如今外头倒也少见那么夸张的妆容了。 王稚每次改了这粉，都受欢迎。大公主和二公主的粉都是她弄的。 青雀就一边帮忙一边说话。 “看情况吧，公主们都去就去。他纳的是哪家的？是因为这些年没子嗣吧？”嫡妻生不出，总是要妾室来生。 “地方上的一个州牧家的女儿。哎，齐王妃本来也不好过，如今有了孺人，更不好过了。”主要是自己没生养，那将来要是妾室生了，可不就难过了？ “他们之间的纠葛何止如此啊。”王稚摇摇头：“对自己所求太多，难免疲惫。对别人所求太多，难免伤心。” “那人活着不能什么都不求吧？也不求自己，也不求别人，那还有什么意思啊？”青雀道。 “你说的很对，那还是疲惫吧，至少踏实。”王稚将弄好的粉装回几个白瓷小罐子盖着，封上口子：“去吧，叫人给大公主二公主送去。明日我再给闲云一盒子。”这一盒子能用大半年了。 本来还说去不去呢，结果傍晚时候，薛绍冲就来叫人传话说到时候一起去。去意思一下，然后大家游玩去。 第0016章 齐王其人 才说要去齐王府呢，皇后那就又叫人送来了新衣裳。 “哎呀，怎么又做了？我都穿不过来了。”王稚看着尚衣局送来的衣裳很无奈。 “皇后娘娘早先就说了，春日里的衣裳得多做几身，姑娘家家的，最是娇俏的时候。王小娘子生的这么美，自然要换着穿呢。瞧着您也长高了些，自然不能不做。” 刘掌事伺候王皇后是打从她做皇后就开始了的。 当年宫中女官们的职务还不太清晰，是王皇后扶持了刘掌事。所以这些年，王皇后和王稚的衣裳基本都过刘掌事的手。她对王稚是比对宫中其他公主上心多了。 可以说，王稚打小的衣裳都是她经手过的，便是不是她自己做的，也一定是她盯着的。 “每个季节都这样，我有时候很不好意思。我毕竟不是宫里的人。”王稚叹气。 “瞧您这话说的。皇后娘娘没有女儿，您就是她的女儿。养公主，多金贵都不过分。您如今不是郡主吗？就是咱们陛下不也说了，说‘娇娘生的好看，这衣裳啊首饰啊，多多给她一些。比舞刀弄枪的会打扮多了。’” 王稚喷笑，这话还真就是陛下说过的，前年的事吧。 “那实在辛苦您了。”王稚招手叫一边的花奴过来。 “我前日里收着的那一对臂钏拿来给刘掌事。” 刘掌事哪里肯要？这就要推辞。 王稚压住她的手：“你那个养女不是要出嫁了？我给她添妆的。是我的心意，真要说给你钱给你东西，我也没有什么。” “哎呀，这么一说，那奴婢倒是不好不要了。等您出阁了，奴婢也给您添妆。”刘掌事笑道。 “那是好事，有长辈给添妆，都是我的福气呢。”王稚笑道。 等送走了刘掌事，花奴就把一身衣裳选出来了：“您明日穿这个怎么样？” “呃，换一个吧，明日人家纳妾，肯定也是红，我也穿红？”王稚犹豫。 “哎呀，齐王纳妾，您一个没出阁的姑娘，还能跟去洞房瞧？”花奴说着说着就犹豫了：“保不齐，二公主肯定是要去的。那也没事，喜庆嘛。您是什么身份，也没有叫您让道的。只管穿，好看呢。” 王稚看着花奴，心说我被你说服了。毕竟不管怎么说，谁不喜欢漂亮的衣裳呢？还是新衣裳！ 青雀从外头进来一见一桌子新衣裳，也是第一眼就看上花奴拿着的那一身：“这个好，去齐王府就穿它了！” 行吧。 王稚只好点头：“行，就这么定了吧。走吧，去姑母那，等后日，玩过了之后我直接回家了。”上回是因为赐婚，她怕皇后心里难过，急着赶回宫中。 家里还丢着一摊子人呢。 此番既然出宫了，就顺便回去几日。 这婚事定了之后，王皇后是更舍不得她出去了，于是就提出一个事儿来，那就是等五月里王稚及笄礼要在宫里办。 王稚没反对，姑母的心愿嘛。 齐王纳妾这一日，天气还不错。 毕竟是个孺人，进门不能不办。所以还是热闹的。只可惜，就算是这样，妾室进不得正门。 所以正门的挂红，只为了来客。 王稚他们是一起从宫里出发，几辆马车，直奔齐王府。 大公主，二公主跟王稚一辆车，全程二公主都叽叽喳喳的说着话。 今日王稚穿的艳丽，不过两位公主都不素。 时下的人还是延续前朝时候喜欢鲜艳衣着，虽然不比前朝时候那么奢靡，毕竟也还是够奢侈的。 王稚的襦裙上身是葱绿碎花下身是正红裙子，腰上系着同样葱绿的绦带，因为是春季，所以还穿了一件薄罗衫子。梳着一个比较高的少女发髻，用金玉装饰。 眉心画着艳红桃花，耳际明珠小巧漂亮。 大公主今日是白色底子的襦裙，上身的襦是浅粉色。披着一条绿色的帛，没有穿衫子。 二公主也是襦裙加衫子，不过她的襦裙是上下同色，全是深粉色小碎花，很精致可爱。 等到了地方，三人下车，就见骑着马的薛绍冲与西凉虎，吒卢沙略还有贺楷。 其他人要去的都不是从宫里出发，也不是都住宫里。 今日薛绍冲还是西凉打扮，一身大红的袍子，领口外翻，一条银色抹额绣着二龙抢珠。一头黑漆漆的小辫子，每一根鞭子尾部都用银扣固定。 王稚每次看他这样都想，这个人会不会三十岁后就秃了？那头发经得起这么拽吗？ 大概是王稚眼神太过炽热，薛绍冲问：“看什么？” 王稚一笑：“二皇子今日好看。” 薛绍冲就直愣愣的回答：“你也是。” 大概是觉得回答的太简单，又补了一句：“每天。” “噗。”大公主喷笑。 阿妈说了叫薛绍冲对娇娘好一点，于是他就见缝插针的夸吗？哈哈哈，真是笑死了。 说话间，就见齐王府的人迎上来了。 众人被迎进去的时候，来的客人已经不少了。 不管齐王是不是残疾了，至少还是皇帝长子，他要办喜事，来的人总是多的。 只是有些人就不会自己来了，叫自己的晚辈之类的来就行。 王稚上回见齐王，就是今年的元宵。 齐王伤了腿脚，一般不怎么出门。 今日再见，王稚觉得他身上的气息更黑暗了。 “恭喜齐王。”王稚行了一个礼。 “不必客气，你和燹弋定亲，我还没恭喜。”齐王道。 王稚每次听到燹弋这个名字都有些怪异，说不出的怪异。 这是薛绍冲小时候在西凉时候的名字。 中原人，不会给自己的孩子起这么有杀伐之气的名字。但是西凉人不介意。 可这个名字，就连贵妃代战都不怎么提起，齐王却念念不忘。 王稚无法准确说出心里的感觉，就觉得齐王像是被困在了过去的某一段时光中。固执的不肯往前走。 “大哥，今天是你的好日子。小嫂子进门，我们都要看的。”大公主道。 “好。”齐王点头。 此时那位孺人周氏还没进门呢，妾室不是黄昏时候进门，他们也不会等太久。 第0017章 恶心 裴闲云先去看她姐姐了。 王稚在这里还遇见了她大姑母，还有苏家的表兄苏扶。也就是之前祖母说的那个小表哥。 “你这丫头，一进宫就不回家了。你祖母天天为你的婚事忙活，针线都存了多少了。”大姑母抓着王稚的手念叨。 “大姑母别说我了，我今晚就会回去的。”王稚摇晃她的手。 跟大姑母之间，那就是亲戚。 甚至是那种没多少亲情的亲戚，毕竟一年到头的不大见面。 “恭喜表妹了。”苏扶道。 “多谢表哥。”王稚回礼。 才说了一会话，就见有人来请了：“王姑娘，公主她们请您去花园呢，说是都到了，就等着您呢。” “好，闲云呢？”王稚问。 “也到了，还有您家里的长兄也在那边候着呢。”来的仆人道。 王稚点头应了，叫青雀打赏了他。 “既然大哥在那边，表哥你也去吗？” 苏扶点头，与王氏告别，就往那边去了。 齐王府花园水榭中，一群年轻人正在说笑。老远就听见了西凉虎和姜文宇的叫唤。争执的是水里的鱼容不容易咬钩。 这俩人一个比一个嗓门大，姜文宇是一点也不在意自己正变声，一个人叫的像是一百只鸭子。 “这就叫人去拿鱼竿来！我就不信鱼还能不咬钩？” “肯定不会咬钩，这鱼每天有人给喂食，还稀罕你那鱼钩上的？” “你们俩可别说了，人家办喜事，你们俩要来钓鱼？”王稚走上来就笑：“好歹换个日子呀。” “哼，给娇娘面子，我不与你争。”姜文宇顺坡就下来了。 西凉虎正要说话，就听见他姐姐哼了一声：“钓鱼是什么不好的事？就算人家办喜事就不能了？去拿鱼竿过来！” 王稚…… 众人都是一瞬间沉默。 王稼站起来：“妹妹跟表弟从哪里来？” “大哥。”王稚屈膝对王稼一笑：“大姑母在呢。” “娇娇姐姐，那边有蝴蝶，这么早就有蝴蝶了？去年我记得还要一个月呢。”二公主过来抱着王稚的胳膊。 “今年暖和嘛。那边又有那么多牡丹呢，走，看看去。”裴闲云也起身。 这就叫西凉月很尴尬，她本来就是个暴脾气，哪里受得起这个委屈：“我又不会吃了她，至于拉着跑吗？” “你别闹了！”西凉虎烦死她了：“人家大好的日子。” “我说什么了你就说我闹？”西凉月一向与西凉虎不和，少有不吵架的时候。 “闭嘴。”薛绍冲蹙眉：“吵架回家。” 二公主对着西凉月翻了个白眼，拉着王稚几步就离开水榭。 后头裴闲云一福身对着众人施礼后提着裙子也跑了。 三人用扇子遮住阳光，就在牡丹花丛里逛起来了。 “这比宫里开的还要好，今年真是暖和。”二公主拉着王稚的手：“娇娇姐姐别不高兴。” “怎么会，没有不高兴啊。她一向是那种样子，以前咱们跟她玩不到一处不就是因为这个？”王稚道。 “就是就是，烦死了。本来大家都高兴的。”二公主哼道。 一边伺候的侍女见三人逛着，就凑过来道：“这花开的正好呢，奴婢给您三位摘几朵半开的戴着如何？” “好呀好呀。你快去。”二公主笑着应了。 裴闲云一直心情不好，此时也笑了：“哎，悠娘这般真好，一点都不知愁。”她说着，捏了捏二公主的发包。 “是你太多愁了。娇娇姐姐都说了，人太多愁可是会变丑的。我不要。” 王稚笑着拉裴闲云的手：“你也别多想了，事已至此，本来齐王也不是没有妾。不过是多一个。” “我哪里是因为他纳妾，只是我心疼我姐姐。她小月子还没出，就撑着身子张罗今日的事。她心里多苦？可她面上，一丝也看不出。我只是……” 王稚点头：“我明白。只是你不能这样，叫人看着，免不了多谢闲话。” 裴闲云点头：“我知道了。” 等侍女端着盘子回来。里头十来朵花，都是半开，全是大红的。 三人都戴上，赏赐了侍女，王稚端着盘子回去给大公主。 回去的时候，水榭里没人吵架，只是气氛也没比刚才好太多。 大公主见了她们就笑：“出去一趟就成了花仙子。” “一起做花仙子，给。”王稚把花递过去。 大公主的侍女选了一朵给她戴上，王稚自然不会大度到给西凉月送。 就索性叫大公主的侍女去。 大家都戴了，西凉月就是再不愿意，也不好继续破坏气氛。还是戴了。 大家在水榭玩投壶，下棋。他们肯定不会跟其他客人去搀和。 倒是苏扶和王稼早就走了，他们是代表家族来的。 还有姜文宇和贺恒也走了，他们俩也是代表家族来的。 剩下的人就在水榭用膳。 听着说周孺人进门了，二公主果然第一个拉着王稚就跑。 闹是不会闹的，她们还是看见了新人。周孺人长得很是秀丽。但是比起裴观云来，样貌还是不如的。 看过了周孺人，他们就要走了。 下午的街上还是很热闹。有二公主拉着王稚，王稚就永远不可能尴尬。 二公主拉着她逛一路的小摊子，买了一堆东西，青雀和二公主的侍女手里实在拿不下了。 还是后头几个郎君们的侍从帮忙的。 到了后来，什么尴尬不尴尬的，王稚死死拖住二公主：“好悠娘，我真的真的真的走不动了，你怎么都不累的啊？” “走嘛走嘛，一会天黑了就要回去啦！再走一会。”二公主撒娇：“求你了娇娇姐姐。” 她俩腻歪的时候，大公主一般都没眼看。不过她早习惯了，对这两个妹妹都是有感情的，只是嫌弃。 可落在西凉月眼里，就是恶心。 她如今可不光厌恶王稚，她是连着二公主一起厌恶。 于是那脸色难看的要死，越是这样，看在西凉虎眼里就越是舒心。哼，气不死你！ 最终还是二公主赢了，仗着自己年纪小，又不管身份，王稚只能妥协。 等最后要回王家的时候，是真的华灯初上了。 第0018章 饿 其他人都走了，二皇子送她回家。 坐在马车里，王稚揉着自己的小腿。 “饿吗？”薛绍冲忽然问。 王稚愣是反应了一下：“啊？” “我饿。”薛绍冲又道。 “啊？”王稚眨眼：“那去我家吃点？” “不去。”薛绍冲掀开车帘子：“绕一下，买肉饼。” 王稚…… “我也想吃。”你不说我不饿，你一说…… 外头贺楷听见了：“知道啦！” 长安城卖肉饼的地方不少，他们走的地方都是富人区，自然卖的肉饼都是好面。 不是纯粹白面，也是混合了不少白面的。 肉是猪肉，不过做的很香。 以前王稚也会吃。不过这回是真的好久好久没吃过了。 马车停在路边，王稚拿着油纸包的肉饼咬了一口。面饼有些糙。这没法子，时代的局限性就在这里，石磨再好，也做不到机器的细腻。 不过那种粮食的香气混合起来很好闻很香。这应该是黍子的面混合了一些麦子面做的。如今的麦子脱壳也不细致。民间更是不细致。有点人不喜欢吧，但是王稚还是喜欢那个口感的。 肉比较瘦，但是调的很香。 一个肉饼大概是能有个半斤吧，反正王稚也能吃完。 正是能吃的时候呢。 她啃一个，薛绍冲就得啃俩。未婚夫妻俩面对面啃肉饼，这事反正也挺诡异的。不过以前不是未婚夫妻的时候，出来吃外头的东西也不少。也不是没对坐啃过肉饼。 吃完了肉饼，俩人又喝了竹筒装的苏子茶，然后擦了手继续走。 此时天已经彻底黑了。 王家，王稼回来就告诉家里说娇娘晚上会回来。 所以一直留着门呢。 到了的时候，门房出来瞧见二皇子，忙不迭下跪。 贺楷扶着他起来，薛绍冲道：“我不进去了。” 王稚笑着点头：“嗯，好。那我回家了。” 薛绍冲想问你哪天回宫，我可以接你。 不过想了想好麻烦，就没说。到时候再说吧。 于是他就摆了摆手。 王稚提着裙子带着青雀走了。 贺楷叹气：“您好歹说几句热乎话啊。” “饼不热乎吗？” 直到薛绍冲上马，贺楷才反应过来，自家主人这是幽了一默？？？真的是，浑身发冷啊。 回到家里的王稚像是一只快乐的飞鸟，扑棱棱的就飞进了陈氏怀里。险些把老祖母撞散架了。 “哎哟你这猢狲！”陈氏一边抱住王稚一边拍她的后背骂她。 “祖母，我想您了。” “你就是嘴甜！想我了怎么才回来呢？”陈氏拍着她的后背笑着道。 “那不是姑母不高兴么，我就陪着。”王稚挨着她坐下抱着她的手臂：“祖母，我瞧见齐王新纳的周孺人了。长得好看着呢。” “是吗，再好，还能比裴家的好？当年的裴家大姑娘，可也是京城里多少人求不得的。”陈氏道。 “我那时候还小，不过齐王当年随着陛下刚进了中原的时候，是否也是京城贵女们求而不得的？”王稚问。 陈氏摇摇头：“世家女子们眼高的很，就算真的心里喜欢看得上，嘴里也得说他们是粗鲁人。当年裴家把女儿给了皇家，明明是支撑起了他们自家门面，可对外总是一副女儿被糟蹋了的样子。” “祖母真是通透。”王稚笑起来。 陈氏的聪慧通透，是远胜于王宝钏的。 “你这孩子倒是来夸我？你这些年不争不抢，倒也是用不着你的脑子了。”陈氏戳她脑门。 “我不争不抢都什么都有，如我这样，家中疼爱，姑母溺爱。要是还要争抢，岂非不能相处了？”王稚对陈氏笑：“自家人，不亲近不喜欢才要争抢呢。” “好。”陈氏叹口气：“我只是怕，怕你叫你姑母养大，凡事都去学她。她是个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纵然王家能有今日，是她嫁给了那人的缘故，可我一个做娘的，看着她这一辈子都……于心不忍啊。” “我和姑母是不一样的。”王稚放开陈氏的手，给她斟茶：“不管怎么样，祖母只管看着就是了。” “不看着还能如何？罢了，不说这个。我这几日已经叫人给你预备嫁衣了。”陈氏道。 “这……姑母说了，都叫殿中省办。她们早就开始做了。”王稚道。 “我知道，你姑母是把你当亲闺女，怎么会不给你做？家里预备的，你是穿不上。不过不能因为你不穿，就不给你预备。你留着，日后老了也是个念想。那时候，我早就死了，你看着也好想起我。”陈氏道。 “祖母……”王稚撅嘴又抱住她：“我不要听这个。” “好，不听不听。今晚不早了，明日白天你看看。逛累了吧？去给你爹娘请安然后睡觉去吧。什么事明日再说。” 王稚嗯了一声，又腻歪了一会才走。 第二天一早，王稚跟着母亲，后头还跟着两个妹妹来正院请安。 那还没完工的嫁衣就送过来了。 时下贵族女子们婚嫁是不会穿红的，红色虽然在前朝时候就已经在婚嫁上用了，但是少。 时下贵族女子的婚服是青色钗钿礼服，也就是襦裙中间搭配一些红色或者金红色的绣花，袖口有一圈金色红色的花。再配上一条青色的帛。 黄金做的发冠，以及青色底子金线绣花的鞋子。 不过新郎官倒是要穿红，他们穿绛红礼服。 王稚的婚服一看就是质地华丽，钗钿贵重，发冠也是十足的好东西。 上头虽然没有后世那么多颜色，但是搭配了宝石。 还有全套的纯金各种首饰。 “咱们家孩子也不多，日后你们两个成婚，祖母也会预备的。”陈氏对王秾和王秧道。 两个人都高兴的应了。 倒不是说什么嫉妒不嫉妒，主要是女孩子哪有不爱这些的？ 姐姐都有，她们也喜欢啊。 瞧过了婚服，陈氏就拉着王稚说起昨日：“二皇子送你回来？如今他对你态度如何？” “我觉得还不错吧，他以前对我也算可以。他一向不太耐烦应付女孩子，对我倒是一向还算耐心。” 第0019章 说亲 “你也从来不矫情惹事啊。”陈氏摇摇头：“我自家孩子还不知道吗？” 这丫头打小就懂事，从来不惹是生非。 “他是皇子，在他面前谁也不惹事啊。哎呀，根儿上的东西是没法说，不过他对我确实还行。”王稚其实不想一直说这个。 说多了，只能叫祖母和姑母担忧。 于是就转移了话题，看出她的心思，陈氏心中熨帖，自然也就顺着她说。 “你表姐虽说还没定亲，不过你祖父已经看好了人家。正是河南府萧家。”陈氏道。 “是那个早年跟祖父是结拜兄弟的萧家？” “正是，他家次孙生的一表人才，人品也好。与你表姐年岁也相当，正是好姻缘。已经派人送信去了萧家，只等回信了。”陈氏道。 “那对方肯定是同意的，祖父对他们家，也有恩。只是……表姐同意吗？”王稚担心的是这个。 魏颖这个人，心比天高，如今将她嫁去河南府，距离长安这么远，她八成不愿意。 可她的出身，留在京城里也是不好婚嫁。这不，她可十六了，至今上门求亲的都没几个像样的。 王家是什么门第自不必说，王家的姑娘们那是有人抢着要的。 可魏颖虽然住在王家，是王家的后代，却不姓王。她魏家与陛下早年是什么恩怨，谁人不知？ 纵然她一个女孩子，不会如何，但是也得离开京城才好。 “她虽然有时候要强，可未必不知道这个好歹。我还没问她，想来她也会点头的。”陈氏道。 王稚没说什么，只是觉得怕是没那么容易。 时下女子们婚嫁倒是没那么早，晚两年并不碍事。可问题是，你再晚也得有人问津吧？ 魏颖这方面真是短板。 王静一回来来请安就见闺女黏在老太太身上：“你如今大了，不说别的，你这么压着，你祖母不累吗？” 从小就纠正，就是改不了。 “爹。”王稚下地轻巧请安：“祖母喜欢，别的人想压着还不行呢。” 陈氏失笑：“你这淘气的东西，给你爹请安也不像样子。” “还不是叫母亲您给惯坏了。”王静拍了拍王稚的头。 王静生的好样貌，如今正是好年纪。往那一站，器宇轩昂的。 也过继了多年，陈氏瞧着他也是喜欢的。 这要是王允的庶子，那陈氏肯定看着就烦，可这是过继的，族里的孩子。管她叫母亲也是诚心诚意。 王静的爹娘都早就过世了。 所以这么一来，陈氏看王静就顺眼也亲近。 又加上有王稚这个会撒娇讨喜的孙女，王稼那个懂事的孙子，陈氏愈发对王静好。 “还能惯着几年呢，女孩子们，一旦出嫁就不一样了。” 王静叹气，也看王稚。 他不是个偏心的爹，对自己的子嗣都喜欢。尤其是长子和长女。那是最喜欢。 可惜这个孩子打小就住宫里，见的少。还好孩子懂事，什么时候也不生疏。 想到这里，他又伸手呼噜呼噜丫头的头。 王稚的头发已经被揉乱了。索性摇摇头叫青苗：“青苗姐姐快给我梳梳头吧。” 青苗笑着去拿了玉梳子来：“姑娘的头发太滑，果然一碰就松了。” 回家的日子是轻松的，王稚也不管什么嫁妆，有祖母和母亲呢。 就每天跟自己的妹妹们一起玩儿。 第三天的时候，正在花园玩水呢，就见来了丫头。 正是府里分给王稚的丫头：“大姑娘，老夫人那跟表姑娘闹起来了，您去看看吗？” 王稚险些掉水里，还是看着她们的婆子一把捞住，就跟抱小鸡仔一样把她抱着离开水边。 “多谢妈妈。”王稚对这婆子一笑后就看那丫头：“说清楚，是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啊，就是婚事嘛。前头传话的说表姑娘很不高兴那婚事呢。”丫头青蛮叹气。 “罢了，我现在过去是火上浇油。表姑娘看见我，更得气。你们盯着点，一会她走了我再去吧。” “哎。”青蛮应了就跑了。 正院里，时间往回退一点。老夫人是高兴的叫魏颖来的。 说起婚事，才说了河南府三个字，魏颖就站起来了：“外祖母，我不去，太远了！日后去了，怎么回来看您啊？” “是远，可也不是不能回来。女子出嫁不就是这样？我当年嫁到了京城，后头几十年都没再回去过。你跟我不一样，等你出嫁了，我每年都派人去接你。” “我不去，大姨母家的姐姐们也没离开长安，舅舅家几个女儿眼看也不会离开，就我离开吗？亲人们都在长安，就我要远嫁。外祖母您也太偏心了。”魏颖眼圈红红的。 “萧家的二郎并不差，样貌也好。画像都送来了，你也看看。萧家门第也不错，你嫁过去不受委屈。凡事还有你外祖父和我。长安是好，可长安没有合适你的人。难道你就蹉跎吗？” “怎么就没有？怎么王稚就有？她就嫁给皇子做王妃，我就要去那偏远地方。祖母实在是太偏心了，再说什么远近亲疏，我才是您的嫡亲外孙女。王稚跟你有什么血缘吗？怎么您就看着她哪都好？就我不好吗？” 魏颖哭出来，跺脚不依。 陈氏被她这话怼的真是心口疼：“你说她哪里比你好？她什么时候跟我这么说过话？什么时候这么不顺我？” “她有什么不顺？你们疼爱她，三姨母疼爱她。给她什么都是最好的。婚事也是最好的，她还有什么不足？自然什么都听什么都顺着您。”魏颖哭叫。 “你真是个糊涂东西！你以为她愿意嫁给皇子吗？我王家的女儿，嫁给他西凉的皇子有什么好处？啊？我这心里痛的剜肉一样，我好好的丫头就这么交代了，你还跟我说这个混账话！你不嫁也得嫁，由不得你。”陈氏扶着心口。 青苗赶紧过来扶着她，对魏颖道：“表姑娘可不要说这些了，老夫人还不疼您吗？这话可伤人的很。” 魏颖也不叫了，只是抽噎着道：“我不想离开长安。我不想一个人走那么远，那我不嫁人好不好？” 第0020章 不许叫二皇子 “冤孽，冤孽啊……”陈氏也哭出声。 她想起了二女儿银钏，当年就是跟宝钏处处针对，姐妹两个争锋不能好好相处。 后来嫁给魏豹又闹出那些事，才有王家的今日。 如今魏颖跟她娘真是一个脾气。 陈氏是想起亡女又伤心，看着魏颖这样又生气，一时间竟是哪里都不对。也愈发喘不上气。 竟厥过去了。 王稚听闻，再也顾不得别的，急吼吼的赶去正院。 王太师府上急召太医，自然是惊动了皇后。 皇后不能亲自出来，但是派了彩鸾来。 这事正好也落在了薛绍冲耳朵里，他想了想，带着贺楷带着礼物就上门来探望了。 老夫人正是病着，自然不能见。他就在前院坐着。 好歹是皇子，是烈王。王允和王静，王稼就得陪着。 “有劳二皇子了。”王允沉痛：“家中小事，实在不敢劳烦您。” “没关系。”二皇子说了一声就端起茶。 王允…… 王静想了想，这是女婿，不叫他满意日后对女儿不会好。于是就道：“二皇子府邸可都安排妥了？臣听闻那一处府邸陛下可是请了不少巧匠呢。” “还没好。” 王静…… 王稼本来也不想说话，看着对他挤眼睛的爹，默默装作没看见。只管喝茶。 正在几个男人沉默的抠脚的时候，薛绍冲道：“娇娘在吗？” …… “那就请吧，娇娘这会子陪着她祖母呢。二皇子随着老臣去吧。”王允实在是坐不住了。 薛绍冲也松口气，还是见娇娘吧，娇娘不会一直问问题。 陈氏就是一时气着了，这会子人也醒了。就是没力气。 听说薛绍冲来了，王稚就出来了。 薛绍冲隔着窗户问候了几句老夫人。 说是问候，其实是贺楷替他多问了几句。 然后王稚领着他去了花园：“二皇子怎么了来了？” 薛绍冲抿唇：“不许叫二皇子。” 王稚愣住了。 这话好熟悉。 哦对，十年前他板着脸跟自己说不许叫表哥。 啧。 “那叫什么？”王稚无语：“烈王？” 薛绍冲摇头：“不好听。” “你又不许叫表哥，那叫什么？二哥？二郎？”王稚破罐子破摔：“也不好直呼你的名讳吧？” 薛绍冲竟然煞有其事的想了想点头：“都行。” 神特么都行，王稚翻了个白眼。 薛绍冲笑了起来，又重复了一遍：“都行。” “好吧，那我得适应一下。”王稚张不开嘴。 薛绍冲不急，就期待的看着她。 王稚张嘴半晌后道：“二哥。” “嗯。”薛绍冲眼里全是笑意，看起来是满意的。 王稚又送他一个白眼。 薛绍冲也不在意，看起来心情不错。 “你的婚服开始做了吧？”王稚忽然想着这个问题：“我还没问你，成婚的时候，你要穿什么？是西凉婚服还是大安的？” 薛绍冲愣了一下，他没想过这个问题。 他平时十天里基本八天都是穿西凉服侍的。 “我不可能穿西凉婚服，到时候如果你不肯穿大安服侍，那就只能是各穿各的。西凉月是孺人，可她身份也不低。进门的时候也会像齐王的周孺人一样吹打操办，你那时候就算不必盛装，也得穿一身红。那时候，你又穿什么呢？要是你们俩都是西凉婚服，那只有我是大安的婚服，是不是不太好？” 薛绍冲抿唇：“你有话为什么不直说？” 王稚眯眼笑：“因为虽然你我相识多年，也算从小一起长大。但是身份转变后，我要求你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就只能请二哥多思量。也给王家一些面子。” “为什么不是你的面子？”薛绍冲又问。 “如果我的面子够，就我的面子。所以二哥，你答应吗？” “你没说什么事，怎么答应？”薛绍冲挑眉。 王稚又笑：“事情就是，我们两个人成亲的时候，希望二哥也穿大安婚服，与我一样。西凉月进门的时候，请二哥也要穿大安服侍，因为她是妾。我需要脸面。” “我这样穿不好吗？”薛绍冲明明记得她很喜欢来着。 还画了画，说小辫子真好玩。 “好，很好看。但是长大了，很多事就不光是好不好看。还有了很多无谓的意义。”王稚叹气。 “嗯，答应你。”薛绍冲道。 王稚嘴甜：“谢谢二哥。” 薛绍冲后悔的很，小时候不许她叫表哥。就该叫她叫二哥的。 想起小时候的王稚，一个奶团子的样子，很可爱。 现在……不太可爱了。 送走了后来再没说一句话的薛绍冲，王稚也是累了。 后头的二皇子全程就是嗯嗯或者摇头。大概是今日话说的超标了，估计得沉默个几天。 青雀看着趴在石桌上的姑娘好奇的问：“那要是他不愿意，就非得穿西凉婚服可怎么办啊？” 王稚啊了一下，问了一句不相干的：“青雀儿你说，就算是如今西凉人反叛，能不能推翻大安？” “啊？这……奴婢哪里懂得？不过贵妃娘娘手里可是有十万铁骑呢。” “是啊，十万铁骑，可是总有那么一天，西凉都没有了。他们都会老的，以后有谁还能分清楚西凉和大安呢？”王稚轻轻的在桌面上摸着。是有十万铁骑，可代战离开兵营十几年了。 “姑娘怎么忽然说这些啊？”青雀不懂。 “除非他回到西凉，去做他的西凉燹弋。否则，薛绍冲终究是大安的皇子。他想更进一步，就不可能不融入大安。那一身衣裳，他们不肯脱，是因为时间还不够长。” “娶我，是别人不许他做太子，可娶我，也可能是能容易做太子。利益当前，衣裳又算什么呢？” 青雀挠头：“姑娘，您真的把我绕晕了。” “晕了不好吗？”王稚坐直：“走吧，看祖母去吧。哎，什么都没干成，认了个哥。” “您不是干成了么，衣裳都要换了。”青雀道。 王稚好笑的捏她的手指：“傻青雀，走吧。” 其实就算我不说，也有人会叫他换下那一身的。 长安城中，西凉人终究不如大安人多。长安之外，更是如此啊。 第0021章 谁欺负谁 魏颖就算是把外祖母气晕了，也不愿意嫁。 家里也没有逼着她上花轿的说法，陈氏醒来后也有些灰心，只说就不急，再等几年吧。 王稚见过二皇子再来看祖母的时候，就见魏颖在这里站着。 此时见了她，自然没什么好说的，王稚生气，就不跟她见礼。 魏颖知道自己理亏也没说什么，只是瞪了一眼王稚的背影。 “客人走了？”陈氏见王稚过来就问。 “走了，那是个话少的，我也没问怎么他就知道您病了，估计是因为请了太医吧。”王稚拉住陈氏的手：“你别把我吓坏了。” “不碍事。娇娘不怕。”陈氏笑了笑。 这一副祖孙情深看在魏颖眼里别提多不顺眼了，可此时她也不敢说话。 “彩鸾姑姑走了啊？” “走了，叫你过两天回去呢。你姑母真是一天也不能没了你。”陈氏抱怨。 王稚笑着不说话。 男人们或许有自己的考量，但是王稚是真切感受到家里这几个女性亲人的疼爱。 李氏带着丫头，端着药也进来了。后头王秧王秾都跟着。 “娇娘正好，你来服侍你祖母喝药吧？”李氏道。 王稚点头：“晾凉了一口喝掉吧，一口一口的多苦啊。” 陈氏失笑：“你呀，万年不改。听你的。我也觉得这样好。” 王秾和王秧也说话逗陈氏高兴，魏颖站在一边，十分的尴尬。渐渐就不觉得自己有错了。 你们都这么亲近，就排斥我一个人，怎么就是我的错了？ 过了一会，李氏道：“咱们走吧，叫老夫人歇着。不然没精神了。” 王稚几个人就都起身。 出了上房，走出正院，魏颖就道：“娇娘好福气。” 这话阴阳怪气的，王稚不太想理她，就随便嗯了一声。 这就热闹了魏颖：“如今愈发高傲了，对家里人也敷衍起来。” 李氏看着她皱眉也不好说话，她是长辈要是说了魏颖，显得真是欺负她一般。 “你说什么呢？”李氏不能说，王秧可不客气：“你还好意思说？不是你把祖母气成这样的？我姐姐怎么了？谁要理你？” “你……你……”魏颖气急，指着王秧要说什么。 王秾就温和道：“表姐定然是无心的，不过表姐您性子直，也要注意。家里人是习惯了您这样。祖母气着了也不会怪您。大姐被您说了也不会在意。可要是外头人听见了，只当您是故意不敬长辈，欺辱手足呢。” 王稚赞了一声好。 这个妹妹是懂阴阳怪气的。 “你说什么？我怎么就不敬长辈欺辱手足了？”魏颖果然被带歪了。 王秾这话重点是，你就是性子不好。 “好了，老夫人还病着，都不许闹了啊。小姐妹之间有什么呢？是她们三个的不是。舅母给你赔不是了。”李氏笑着对魏颖道。 “舅母言重了，颖儿不敢当。”魏颖忙行礼。 再怎么跋扈，也不能叫长辈给自己赔礼，传出去就不好听。 “好了，都不许闹了啊。回去吧。”李氏笑着摆摆手：“你们几个日后对表姐都要客气些。” 三人自然应了是。 魏颖看着这一幕，真的心肝肺都气炸了。 明明人家嘴里说的是赔礼的话，可就是气死你。人家才是一家子，说几句赔礼的话能怎么样呢？ 又不损失什么。 王稚好笑的挽着母亲的手臂：“不要欺负表姐嘛。” “胡说，一向是她欺负你妹妹们。我何时欺负她？”李氏不承认。 王稚失笑：“娘真好。” 其实欺负不欺负的，看站在谁的立场上瞧。 魏颖确实浑身是刺儿，可是她那个出身，确实很尴尬。 你也不能要求所有人都认命，人家就想要一条好点的路。或者说，是她自己眼里好点的路。 但是王稚也是帮亲不帮理，肯定是自家娘和妹妹亲。 只是看有王秾这个小绿茶，还有李氏这个不动声色的，就知道平时魏颖也占不着便宜。 倒是自己这个同母的妹子王秾是个没心眼的小炮仗。 “其实这婚事不错，可惜了她不愿意。要是你二妹妹大几岁，我就做主了。可惜她俩还小。”李氏道。 “是啊，大姑母家也没有适龄姑娘了。” “二姐要是愿意，也能定亲啊。再过三年，二姐就可以出嫁啦。”王秾道。 时下女子们说婚事也并不太害羞，王秾就拍她：“三年你也可以出嫁了。我听说那萧家的二郎生的还不错呢。你一向不说嫁个美男子么？” 王稚看着妹妹们闹，心里却知道她们谁都不会嫁给萧家。 就算是庶出的王秾，也会嫁的更好些。 另一头，回到宫里的二皇子直奔自己母亲宫中。 “阿妈，我看看婚服。” 贵妃都愣住了，这没头没脑的：“婚服？婚服能在我这里？” “怎么忽然就看婚服？你这是去哪里了？” “叫送来。”二皇子看着自家阿妈想了想不解释也不行，就道：“看一眼。” 贵妃头大：“你就说，有什么要求，你一个男娃，没事看什么婚服？做好了试试不合适改就是了。” 二皇子舔了一下嘴唇犹豫了一下，看向贺楷。 贺楷之所以能常年跟着二皇子，主要是因为比较有眼色。不是没有比他好的侍卫，可惜他们不能领会皇子的意思，所以就不能跟着伺候。 只是此时的贺楷着实很无语。 又不能点出王家姑娘，免得生出事端。 “回贵妃娘娘，二皇子就是想知道婚服是大安服饰还是西凉服饰。” “你娘我封贵妃的时候穿的什么？”贵妃问。 二皇子看了贵妃好几眼：“不记得。” 那时候才多大，天天都是矫正不完的口音，习惯不了的饮食，以及乱七八糟的人，谁记得？ 贵妃举起手就要打。 被宫女拉住了：“哎呀，娘娘，多大了还能打？” 她笑着解释：“娘娘册封的时候礼服就是依着前朝的样子做的。您大婚的婚服也是一样的。您喜欢这些打扮，平时都能穿，大婚的时候可不能任性。得穿正服。” 第0022章 生气 听到自己想要的，二皇子拔腚就走，告退都不说。 贵妃抄起杯子要砸，被宫女一把拉住。当然她也没那么十分想，不然她会武的，宫女可拦不住。 “都是您的不是，偏生就暴躁。把咱们二皇子生的这么话少。”宫女抱怨着把杯子放好，给贵妃擦手。 可不是空杯子，还有水呢。 “我的不是？我生他的时候把嘴丢肚子里了？怪道生了三个，这个出来的最快，感情是不全乎呗？”贵妃哼道：“你说他怎么忽然问这个？他以前还在意这个？” “许是听谁说了一嘴吧。也是大了，以前除了习武，二郎可什么都不在意。读书不好叫夫子骂了也不在意。这还不好？您总是抱怨他傻子一般，如今开窍了也好啊。”宫女笑道。 “唉。开窍了是好，可惜啊。”贵妃摇摇头，终究没再说什么。 王家，李氏正跟王稚说王稼的婚事：“本来一早就该办了，也是没办法。你祖父已经跟那边说了，就今年秋天办了吧。你来年正月就大婚了，不能叫你大哥赶在你后头。” 王稼的未婚妻其实早就定了，只是快要成婚的时候，女方家的母亲过世了。 这就守孝耽误了。今年王稼都已经十八了，确实也该成亲的。 本来是说明年，但是如今陛下忽然给王稚赐婚，就只能叫他提前。 他未婚妻也是大族，太原郭氏。正经世家女子。门第远比李氏高的多。 不过李氏对此是高兴的，儿子能娶个门第高的女子，自然是好事。 魏颖的闹腾终究只限于王家，也闹不出去。 李氏还有自己的事忙，剩下姐妹三个的时候，王秧还气呼呼的说魏颖。 王稚笑着捏捏她的小胖手：“别生气了，今天她也气着了。你想想她没有爹娘，也不容易。虽说是她爹娘坏，惹恼了陛下才没了命。但是她那时候才几岁呢？如今咱们家是过继的，她有时候看不过眼也是有的。平时许多事，不与她计较就是了。” “大姐说的是，以后我记得了。”王秾道。 “你三妹没心眼，你还是要看着她点。咱们不主动欺负人，但是也不能吃亏哈。”王稚又摸摸二妹的头。 王秾欢快点头。这两个妹妹都十分喜欢王稚。 虽说王稚不比她们大，但是毕竟是两世人了，小时候对这两个妹妹就很是疼爱。又总会让着她们。 有好的也舍得给，好吃的也会让。 虽然不懂事了也会凶，总体是个温柔长姐。所以她们都喜欢她。 比起来，王静还有个庶出的四女，只是今年才六岁，就真的与王稚很生分。不大见。 到了晚上，她大哥还专门找陈氏赔礼。 魏家三个，性子都有些不太好。不过毕竟老大长大了，还是有点懂事的。 来年，他也该搬出去了。毕竟魏家家业还是有些的，不能总是住外祖家。 这事王稚听了也只是点了个头，不与她相干。 第二天，大姑母和大姑父带着孩子们就来看望陈氏了。 要说这王家人真是一样护短。 当年魏颖的爹魏虎活着的时候，跟苏龙也算是亲近。只是诸多理念不和。他拼命看不惯薛平贵的时候，苏龙是一直拦着。 结果也没拦住。 不过确实是没拦住，还是没拼命拦着，那就只有自己知道。 反正后头薛平贵是承情的，所以他登基后，苏家就还不错。 大姨姐王金钏还有诰命在身。 不过当年，王宝钏过的不好的时候，就是陈氏带着大姐时常看望。 所以王金钏对魏家也是没什么好感，毕竟当年陛下刚登基那会，是实实在在叫整个王家都提心吊胆。 大姑母瞧着魏颖能有什么好脸色。尤其是一听说又是因为她不肯嫁人闹的，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到底是顾及陈氏，没闹起来。 王稚就看着自家大姑母的脸色变化最后硬生生忍住，心里好笑。 于是凑上去与她说话给她宽宽心。 王金钏看着她就哎哟了一声抱在怀里晃：“娇娘这就快出嫁了，还没及笄呢。等着，等到时候姑母给你打一套好首饰来。” “谢谢姑母。”王稚笑道。 “快别腻着你姑母了。”陈氏笑着招手：“你姑母给你添妆不少。” “多谢姑母。”王稚笑盈盈的行了一个揖礼。 “瞧母亲说的，这都是应该的。我家里那几个成亲的时候，弟妹还不是都给添妆不少？一家子，说这些不就外道了？只是娇娘这样的好丫头，竟没能落在我家里，唉。”王金钏叹气。 这话也是真真假假吧，王家门第高，女儿嫁给她儿子是好。可王稚这样被娇养大的姑娘做儿媳，那就又是一个说法了。 王稚在家里待了七天才回宫。 回去的半路上就赶上下雨，哗啦啦的雨落在马车顶上。 下车的时候距离内宫还有好远的路，王稚索性不急着回去，就在屋檐下躲雨。 王稚走的是日常门，她躲雨的地方，就在光顺门外，中朝这边的一处阁子的屋檐下。 “有人来了。”青雀道。 这边其实也是有羽林卫值守的。不过王稚常进出，她是有皇后的牌子的。此时在这里躲雨也没人赶她走。 等对面的人走近了，王稚就看着两个人一个有些眼熟，一个是陌生。 眼熟的那个，是朝中的一位官员，似乎是在吏部任职的。陌生的那个是个少年。瞧着有十五六岁的样子。穿一身白色的袍子。 王稚不由的多看了几眼，无他，好看。 这少年身姿挺拔，样貌出众，不言不动间，也是风流倜傥的模样。长安城里，王稚没见过他。 如今这是要出宫，或许就是带进来见了陛下的。 人走近了，王稚远远的行了一礼，人家是官身。 不过对面的人也给她行礼，因为她如今是郡主，未来还是烈王妃。 那少年也给她行礼。 不过雨大，彼此之间都只是匆匆一点头就过去了。 “这人生的好看，这是谁呀？哪家的子弟？”青雀问。 “那一位是游枢密吧，他家的吧。”王稚道。 第0023章 不着急 “是吗？以前都不曾见过。”青雀摇摇头。 等雨势小一点后，王稚才回了皇后那。便说起了这个人。 王皇后摇摇头：“游枢密家没有儿子，只有两个女儿。” “那大概是他家子侄吧？”王稚道。 “或许是，怎么了？你甚少说起外头的男子。瞧上了人家？”王皇后问。 “怎么会，只是没见过这样的男孩子。穿了一身白衣，长得实在是神仙一般。长安城里高门显贵家的子弟见的多，只是没见过这样的。”王稚道。 “那或许不是长安城的吧。”王皇后不甚在意。 姑侄两个人说过就算了，眼下她们都不知这个人日后掀起多少波浪。 第二天的时候，王稚就又听到了一道圣旨，是大公主的赐婚旨意。 她的驸马，是西凉大臣出连行的长子出连浩。 这婚事并不叫人意外。 二皇子的嫡妃是中原人，大公主就肯定会嫁给西凉贵族稳定西凉。 这不管是皇帝还是贵妃，都是乐见的。 对于这个婚事，大公主没有什么满意不满意的。因为她并没有见过出连浩。出连浩和他父亲并不在长安。而在西凉。 其实，王稚她们也都一样，都没见过这个人。 对于一个公主而言，这样的婚事，着实不意外。她们的婚事，随时都会降临。 所以，王稚去恭喜的时候，真心不见大公主有多少情绪起伏。 如平常一样。 也或许，这个时代的女子们，都能坦然接受命运吧。 只是，王稚还是在私下里问了薛绍冲一句：“大公主会嫁给一个没见过的人，她会难过吗？” 其实这话很傻，只是她一直有些想问。 薛绍冲看她许久后问：“你会吗？” 王稚想了想：“会吧。毕竟都没见过，不知样貌，不知品性。却不能不嫁的话，我会吧。” 薛绍冲点头：“那你不会了。” 王稚笑出生：“噗，二哥真幽默。” 青雀也笑，背过身笑。 二皇子真逗，姑娘说没见过不知品性样貌还得嫁就难过。他说那你不会难过了，因为知道样貌，知道品性吗？ 薛绍冲又看王稚，她笑的眉眼弯弯。 王稚生的美，就算是如今岁数还小，没真的长开，也已经看到美貌不俗。 薛绍冲其实还没开窍，就是如今，他也没什么喜欢的女人。 他的殿中已经有皇帝赐下的几个女人了。但是要说他对异性美丽的欣赏，八成就是来自王稚。 身边女人是多，可都是有亲缘关系的。他很难跳出这关系来看她们的美貌。 没血缘的，比如说他父皇的嫔妃，那他是一眼都不多看。 王稚作为没有血缘的小伙伴，最早出现在他跟前。 王稚小时候又乖，不哭不闹，大一点了，还会哄着爱闹的二公主。 方方面面，简直就是完美。 西凉月也美，柔美的样子却性格不好。这是薛绍冲的看法。 贵妃也泼辣，可西凉月那种样子跟贵妃也不一样。 所以就算知道西凉月很喜欢自己，薛绍冲也无感。 所以抛开什么背后的考量不算，未婚妻还是令他满意的。 “你为什么不给我做荷包香囊钱袋？”薛绍冲忽然道。 王稚一愣：“啊？” “应该有。”薛绍冲笃定。 “啊？”王稚眨眼：“我的绣工不好啊，你知道的。我还不如二公主。” “那你画画吧。”薛绍冲倒也好交代：“不着急。” 神特么不着急…… 王稚简直又想笑：“好。” 薛绍冲就满意了。 两个人虽然聊的话少，但是把大公主那点小郁闷都聊走了。 中午时候，薛绍冲在贵妃那，忽然就问大公主：“你会难过吗？” 大公主愣住了。 贵妃也很诧异。 许久后大公主才道：“你是说我的婚事？出连浩挺好的，没什么难过的。二哥，你怎么忽然问这个？这可不像你。” 薛绍冲嗯了一声，端起茶来。显然，这就是不打算再说什么了。 大公主还要追问，薛绍冲已经起身打算走了。 贵妃怒骂：“要吃饭了，你去哪？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 薛绍冲不管，抬腿就跑。因为腿长，成功将阿妈的暴怒留在了身后。 薛绍冲经常把贵妃气成这样，也知道就是一阵子的事，所以也不甚在意。 虽说贵妃总是暴怒，但是三个孩子里，要说偏心，贵妃最疼的就是薛绍冲。 当然也只有被自己的母亲无限宠爱的孩子，才会把亲娘气成这样。 宫中的日子一日一日过去，王稚的及笄礼就快要到了。 五月初二就是生辰，过了这个生辰在这个时代就算是彻底成年，可以婚嫁了。 陈氏老早就开始张罗，她如今又是郡主，及笄礼肯定不能简单了。 皇后也是惦记着呢，到时候宫里摆宴，王家也得摆宴。总有人进不了宫。 王稚不必做什么，到时候穿着漂亮衣裳，按着规矩行礼，接受那些老夫人们给她梳梳头，将头发改变一下就是了。 宫中办，更是简便一些。 皇后是恨不得这会子就把自己的库房都给王稚。 王稚看她不停的翻东西给自己，就走过去跪坐在皇后背后抱住她：“姑母怎么那么好啊？” 王皇后感受着背后的重量伸手在她腿上拍了一巴掌：“这就好了？等你成亲，我给你的更多。” “舍不得走。”王稚真情实感。 王皇后也一样舍不得，不过比起刚赐婚的时候，她如今淡定的多了。 “总归是要有这么一天的。”她从箱子里拿出一对耳坠子。纯黄金的，没有镶嵌，做成凤凰的样子。 不过如今的凤凰图样与后世的不太一样，更刻板一些。 但是古朴大气，总体是承袭了唐朝时候的气势，非常好看。 “这对耳坠子是我做了皇后之后，陛下赏赐的。等你及笄那天，就戴着吧。”虽然是凤凰的样子，不过时下没有那么严苛的规矩。 只要不戴错头冠，穿错衣裳就没事。 这种东西，王稚也不是没碰过。 “这么大气的东西，您戴呀，好看的。给我我也压不住啊。”王稚道。 第0024章 大势所趋 “胡说，试试。”王皇后亲自给她摘了耳朵上的银荷花，换上这一对。 “果然合适吧？”王皇后说着，又翻出一对莲花的，一对葫芦的都给她：“这些都是我戴过的。等你大婚时候给你的就是殿中省出的。” 王稚内心十分的感动。也挺心疼皇后的。要是她自己有个孩子，不管男女，也不用这么疼爱一个侄女。 虽说也有血缘，可毕竟不会多亲近的。 她想不管未来怎么样，我都会好好保护姑母的。 第二天一早，薛绍冲又被夫子嫌弃了。 夫子也习惯了，二皇子也不是不聪明，就是不太上心。说成二皮脸了。 叹口气：“好好琢磨吧，来年二皇子就大婚了，也不来念书了。只是您是皇子，是亲王，日后是要辅佐陛下的。岂能如此浪荡？” “是。”薛绍冲态度还不错。 下课后，王稚看着他笑。薛绍冲抿唇：“笑我？” 王稚摇摇头。 “我饿了。”薛绍冲这话说的一点别的意思都没有，就是饿了。 王稚还没说什么呢，他就道：“去我殿中吃。” 他如今住在长安殿，倒是离仙居殿不远。 王稚以前也不是没去过，不过在他殿中用膳倒还真没有过。 此时既然人家邀请了，她也不好推辞。 只是问：“就我们俩？” 如今大家不太流行什么避嫌，端看这么大的皇子还在后宫住，就知道了。 只是不避嫌，但是会尴尬啊。 薛绍冲嗯了一下，也不解释。 王稚只好跟着。 薛绍冲是不爱说话，不过他殿中的宫女和内官可不是这样。 都是爱说爱笑的，见了王稚都笑盈盈的请安说话。 听说郡主要在这里用膳，那叫一个高兴。 为首的宫人费济世，为首的宫女仙桃儿都热情的很。 “奴婢们这就预备膳食去，姑娘就跟二皇子坐着说说话。” 薛绍冲的殿中布置的也跟别的皇子一样，无非就是多了些别的元素。比如有些兽皮之类的。 但是也不多，他毕竟那么小就来了中原，也没多执着西凉的文化。 同住这边的三皇子和四皇子后回来一步，也过来请安来了。 三皇子的生母是贤妃崔氏，四皇子的生母是淑妃杨氏。 三皇子今年九岁，已经是少年人的模样。四皇子六岁，还小，今年才搬来这里住。 他们俩一向对二哥是敬而远之的。倒不是说有什么意见。虽说皇子们势必要争夺皇位，但是他们还小。敬而远之的主要原因就是沟通不了。 毕竟薛绍冲这样，看起来不好说话又冷漠，跟他说句话都容易冻着的，也确实不是谁都能相处。 一起长大的这一批小伙伴们年深日久都了解了，比他小的可理解不了。 两个皇子过来，主要是给王稚请安来了。 别看他们才是皇子，王稚在宫中是绝对有地位的。 “娇娇姐姐难得来我们这里呢。” 他们也住长安殿，也算地主，也是因此才来问安。 “是啊，确实来的少，三皇子和四皇子也刚下学吧？今日有些热，出汗了？赶紧更衣去，别一会受寒了。”王稚笑道。 “是，那我们就回去啦。”三皇子笑着看四皇子。 四皇子点点头：“回去了。” 两个人又给薛绍冲行礼：“二哥，我们走了。” 薛绍冲只是点点头。 皇帝毕竟也是有了年岁的人了，他后来也就添了这几个孩子。下头还有个许昭容生了三公主，不过才四岁，身子也不大好，是不怎么出来的。 这几年，后宫已经没有生育了。 王稚正在欣赏墙上一幅画，前朝一位不怎么出名的画师画的。 薛绍冲忽然问：“母后打你了？” 王稚啊了一声转头：“姑母从来不打我啊。” “你脖子怎么了？”薛绍冲沉着眼睛问。 王稚茫然：“没怎么吧？”她摸摸脖子不解。 青雀过来看了看，她脖子左边果然有一道红痕。不说不知道，这会子摸着，还真有点痛痒。 “是这衣裳刮的吧？这件是新的，领子上有些硬了。” 刚好就在脖子和锁骨交界处，衣裳遮住的时候看不见，王稚刚才摸了摸画，放下胳膊的时候就拉出来了。 王稚低头看：“这衣裳用了银线的缘故？” 青雀点头：“是了。回去就换了吧。” 薛绍冲这回没话说了，只是想她也太娇嫩了。银线做的衣裳都会刮伤她的肌肤。不过这是不是算美人玉肌？ 又想小时候还在西凉，他的奶娘养了一盆花。都不记得那是什么花了，就记得开了是粉色的。 奶娘就总是说这花太娇贵，一个护不住就不开花了。不浇水要枯萎，浇水多了要烂根。晒狠了黄叶子掉话，不晒就蔫儿着。 王稚也是。 有了这个认知，吃饭的时候，薛绍冲就又觉得王稚很娇气了。 她吃东西也不多，还吃的特别精细。 吃一片鱼侩咬那么多口，嚼那么多下。休弃安静又津津有味。 一顿饭，薛绍冲看的十分的有趣开心，自己都多吃了一碗。 却把王稚吃的好累，前半段她没在意的，后半段就发现了，这人死盯着自己。 好不容易吃完了，端上茶饮，王稚就问：“怎么盯着我吃？” “嗯。” 王稚…… 算了，不问了。 吃饱喝足，在他殿中休息了一会，就起身回了仙居殿。 一回去就换了衣裳，刚换了，就见费济世来了，拿着一盒香膏：“这是生机膏，您抹着用。日后不管来伤着都能用，不过要是见了血可就不能用了，恐留疤。” 王稚好笑：“这不是崴着扭着才要用？我这一点点就是衣裳磨着了，不用什么明日也好了。” “难得咱们二皇子开窍，您就用吧。太医也说了，可以用。”费济世认真道。 王稚只好收下：“回去跟你们家二皇子说我一定用。” “是。”费济世心满意足的走了。 有时候，被同化是真的大势所趋。就像是薛绍冲身边的奴婢们，他们绝大多数都是中原人。 自然会偏向中原人。 就费济世这个人，他也不喜欢西凉月。 第0025章 及笄礼 眼看着就到了王稚生辰这一日。 皇后既然一早就说了在宫里办，别说别人了，就是皇帝都给面子。 五月初一这一天晚上，竟然破天荒的来了皇后宫中，甚至还留宿了。 虽说留宿也不做什么了，但是这也难得。 初一的晚上，王稚在这里伺候皇帝与皇后喝茶。 薛平贵就笑着问：“娇娘如今跟二郎相处的好不好？二郎他娘总是骂他是个没嘴的葫芦，说句话能把人气死。你们俩一起长大，应该能相处好吧？” 王稚把茶递过去道：“二皇子就是不爱说话，相处倒也还好。只是臣女总也不知他想什么，有时候又怕惹他不高兴。平时也不觉得，如今就觉得小心些好。” 王皇后看了一眼王稚，知道她这都是谎话。 就王皇后看来，王稚和薛绍冲相处的其实不错，超越了她一开始的担忧的那种不错。 不过王稚这么说是对的，皇帝绝对不会希望王稚和薛绍冲之间现在亲密无间。 真的成婚后，夫妻感情好他也没意见，但是现在如果就那么亲密。那也代表王家与西凉势力或许真的亲近起来了。 那对皇帝来说，并非是好事。 王皇后心中感慨，自己养大的孩子，果然是不傻。 “二郎性子虽然是那样，好在娇娘是个好脾气的。虽说叫我惯坏了，有些娇气，到底是容人。”皇后道。 “三娘教导的好，娇娘嫁给那臭小子，是便宜了他。”皇帝半真半假，不过对王稚，倒也有些真情实感。 “娇娘要是受委屈，只管来说。姑父替你做主。” “娇娘多谢姑父。”王稚顺着他说。 “等出嫁了，你随时可以进宫。我给你个牌子，不管什么时间，什么情形都可直入后宫。”薛平贵这句还算是有用。 “多谢陛下。”王稚这回谢的就是陛下了。 毕竟等入了烈王府做了王妃，再进宫就不如现在方便了。 要是有了随时进宫的待遇，那当然是需要谢主隆恩的。 第二天就是王稚的及笄礼。 命妇们被请进宫，也亲眼见证王家的嫡女是什么待遇。 皇后还请长安城几位岁数不小的夫人做正宾。 因为皇帝没有兄弟，也就是说如今根本就没有宗亲，所以也就没有什么老王妃之类的。 不过有当年随着他打天下的那些老兄弟们的家眷。 王稚这个身份他们还是看在眼里的。 这些老兄弟们都在暗中跟西凉属臣较劲，所以这个活动他们是很乐意的。 有司是王稚的大姑母，赞者是王秧。 从礼仪开始，王稚穿着一身花底鹅黄上身的襦裙，由长辈们把她的发髻打散，重新梳起来。 就从少女成年了。 梳了个漂亮的高发髻，皇后给她戴上一支古朴却漂亮的笄，含泪笑着道：“这还是我当年及笄的时候，你祖母给我的。虽说不名贵，但是我想着你会喜欢的。” “多谢姑母，我一定会好好保存的。”王稚道。 陈氏也给她戴上一支簪子，笑道：“愿我的娇娘一生无忧。” 大家陆续贺喜，贵妃等人也都在，贵妃给她戴了一对镯子。 “本想把我戴的给你，可你这小胳膊细的很，只好给你定做了一副。今日就长大了，也是我看着长大的，真好。以后都要好好的。” “多谢贵妃娘娘。”王稚抬起手，看着手上的金镯子。 如今虽然有不少玉石，但是总体来说，还是流行金饰。 送贵妃自己戴的是表示亲近，不过也确实，贵妃骨架大，她的镯子，王稚确实戴不得。 今日高朋满座，都看着王稚。 西凉月自然也在其中。 今日这个场合，就是她心中再有多少气愤也不敢说什么不好听的话。 她母亲也三令五申。 薛绍冲也过来了，今日都在皇后这里宴饮。当然就与外头的及笄礼有些不一样。 反正是足足热闹了一整天。 黄昏时候送走了宾客，二公主抱着王稚：“大姐和我，还有闲云姐姐，都给你预备了贺礼。都在仙居殿，你回去就看见了。” “多谢悠娘。”王稚看二公主：“过两年，就该我给你送啦。” “唉，长大有什么好的？”二公主看着她的头：“忽然就发现，你这一头的珠翠好累啊。” 王稚扶了一下发髻失笑，可不是吗，这一头的首饰，真的是不轻松。就如同此后沉甸甸的人生。 对于成年，之前王稚没想过很多。毕竟她两世为人，不稀罕什么成年。 就算是没有这个仪式她也觉得自己是成年人的思维。 可今日之后，忽然就觉得，日后的路怕是比她想的更不好走。 今日所有的人都在这里，王家人与所有人家的交际，贵妃母子，以及贤妃淑妃母子。 她始终是明白的，日后不光是夫妻之间与王家之间，还有西凉与中原之间，还有皇子与皇帝之间。 一步步往上走，一步步都不容易。 “人总是要长大的。”王稚又说了一遍这句话。 “是啊，总是要长大的。”二公主叹口气，不过很快就将这个话题抛之脑后：“那也没关系，反正我还有几年嘛。” 王稚摸摸她的头，心想你要是能乐观一辈子，也不错。 第二天的时候，王稚就在仙居殿里看见了自己的礼物。 不光是大公主二公主和裴闲云的。 还有二皇子的。还有西凉虎，吒卢沙略，姜文宇，贺恒。 他们几个算是亲近人，自然礼物就没有随着昨日的一起送去皇后那。 王稚认真的一个个看了，心想等到时候都要好好回礼，认真的回。 薛绍冲送的是一套十二件首饰，以牡丹为底，全是纯金。一看就是新做的，而不是从库房拿出来的。 精致又灿烂。 王稚眉眼含笑，不管是不是喜欢，至少未婚夫面上是给足了她脸面的。 因为昨日他就送了一份，是一对打造的十足沉又好看的豹头对钗。今日这一份，算是私底下给的。 青雀都惊讶：“今日这一份比昨日还贵重些，难道不该反过来吗？” 王稚笑了笑：“或许，他就是不想反过来吧。” 第0026章 怨恨 王稚的及笄礼圆满结束后，皇后就安排人与她一起去烈王府看了看。 薛绍冲自然是一起。 烈王府占地面积不小，架子是前朝一位大官员的宅邸，不过又对外扩张不少。 里头假山流水，亭台楼阁，一个很大的人工湖。 自然是比不得大明宫中的太液池，但是作为一个府邸来说，也足够大了。 两岸花卉满地，很是漂亮。 各种树木从各处运来，栽种在这里，养护的也不错。 光是花园里的樱花就有七八棵。 看过了花园，又看正院，王稚将来要住的院子。 这里就在王府中轴线上，也很大，大概占据了整个王府的五分之一。 毕竟王府大半是公共区域，这就很大很大了。 她这院中装点的更漂亮。花草树木自不必说，就连摆着的石头都有讲究和来历。 如今社会技术能达到的，她这里都能看见。 王稚看着就满意，这比之宫中也丝毫不差。 “二哥费心了。” 彩鸾听着她叫二哥，还挺诧异。 “你的海棠，这里也有。”薛绍冲指了指一边的海棠。 如今花都落了，不过这树养的不错，可见明年一定会有不少花苞。 抄手游廊里，都是新描绘的图画，处处都透着大气和美观。微风吹过，空气中都是新木头混合花香与树木的清香。 “二哥费心了。” 薛绍冲点头：“你喜欢的都有。” “那你喜欢的有吗？”王稚反问。 薛绍冲倒是被问住了，想了想点头：“有演武场。” 王稚噗嗤一笑，所以你喜欢的，就是演武场吗？ 彩鸾看过一圈后，也表示满意。 有些小问题，回头跟皇后娘娘一说就可以，找殿中省的人来改改。 姑娘这个正院，是真的挑不出什么不好的。处处都合适，只有超过的，没有不足的。 对于王稚的满意，薛绍冲也很满意。 既然出宫了，他也没着急回去，就带着王稚去外头的酒楼用膳了。 这倒是没什么，一切都很好。就是二皇子总是看自己吃饭下饭有点闹心。 快活的事不是一直有。 回宫后第二天，就听裴闲云说了她姐姐病重。 “本来就没养好，这段时间越发病重了。娇娘你一会陪我去看看吧。我都不想自己去了。” 王稚点头：“好。不过没有看太医吗？怎么说的？” “看了。也没说出什么，只说叫她静养。”裴闲云深深叹气：“我也不知她究竟什么心结。就这么下去，她只怕是要伤了寿命。” 接连小产了好几次，如今还一直生病，可不就是很危险吗？ 王稚既然应了，次日一早就带着青雀出宫去了。 与裴闲云在齐王府外头相会，一起进去。 她们俩一路被迎进后院后不到一刻钟，薛绍冲和贺楷还有西凉虎就来了。 薛绍冲被单独叫到了书房。 齐王坐在上首看他：“燹弋你来做什么？” “看看。”薛绍冲道。 齐王蹙眉：“你对王家的姑娘，是否有些太亲近了？就我了解，你不是个对女子那么上心的人。成婚后，你就是大人了。你可知道如今最要紧的是什么？老三老四都大了，朝中提起立太子都要提起他们。你可知道？” 薛绍冲不太喜欢听这个。 太子当然该是自己的。他一向都是这么看的。 只是大哥这样的口吻，这样的态度，他会不舒服。 不过不舒服他也会忍着：“知道。” “王氏与我们之间的矛盾，你是不知道吗？就算是皇后和阿妈面上没有什么好斗的，可王氏一脉的臣子和西凉属臣之间争斗说了十多年了。要不是有王家，阿妈就是皇后。”齐王恨铁不成钢。 这话其实还有后半句，那就是，如果没有王家，我就是太子，也不会出征伤到了脚，成了一个跛子。 “我知道。”薛绍冲也蹙眉，显然也有些不耐烦了。 “你知道？你知道就不会来。你要叫王氏不防备，我没什么好说的。日后你要记得，你始终是要娶一个西凉女子做正妻的。日后等你做了太子，做了皇帝，给她留下一个贵妃位置就好。不必觉得愧疚，这是王家应得的。”齐王道。 薛绍冲看着他哥哥，内心有很多句话，最后一句也没说，只是嗯了一声。 后院里，王稚随着裴闲云见着了病着的裴观云。 其实没有那么糟糕，她是病着，却不是起不来身。 就是不肯下地，懒散的很，人瘦了不少，精神也很差。没有梳发髻，一头黑发就那么垂着。 见了王稚就笑：“娇娘也来了？定是闲娘拉你来的。” “听说王妃病了，我特地来看看。好些了吗？” “不是什么大事，养一些时候就好。”裴观云似乎对自己的病不甚在意。 “大姐！”裴闲云气愤：“你一向畏寒，虽说是五月里，可这屋子里阴冷，怎么就这么不顾身子？就点一盆火又如何？莫不是这里的奴仆都不管你了？” “胡说什么，我是王妃，还有不管我的？只是我觉得不冷，点着火难免有烟气。你这傻丫头，叫娇娘看着笑话。我真没事，养一段时间也就是了。” 裴观云生的精致秀美，此时病着也有一股西子捧心的感觉。叫人看着也是喜欢的。 只是瞧着就是那种十分体弱的人。 偏性子又十分要强。 这样的人本来就很是致命，她们总是会将自己的日子过的折磨。 偏遇上了齐王这个不如意还一肚子怨气的人，这日子又怎么好过？ “娇娘，我真想不到，你是要嫁进皇家的。咱们两个人，竟是要做了妯娌。”裴观云摇摇头笑道：“不过二郎虽说不爱说话。却也是个暖心的。” 这个话说的意有所指，王稚只能装傻。 裴观云和齐王之间也是有感情的，不然也不能一个接一个怀。后院妾室也从无喜讯。 只是他们俩又拧巴的紧，这也就成了如今局面。 总之就叫人很无语。 王稚走的时候，裴闲云被留下来了。 到了前院就见着了薛绍冲。 “二哥怎么在这里？”王稚意外。 “等你。”薛绍冲直接道。 第0027章 冤家路窄 这答案有些意外，不过王稚没说感谢或者什么的话。 只是道：“那二哥带我去用膳吗？早上没有吃好。” “嗯。”薛绍冲点头。 裴闲云见状用扇子掩住嘴唇：“那带我吗？” 薛绍冲看了她一眼，也点了个头。 裴闲云好笑的跟着一起走，反正还有西凉虎和贺楷呢，她也不尴尬。虽说她留下用膳也没什么，也是经常会有。只是如今她不大喜欢留在这里。 总觉得这齐王府太压抑了。 众人没想到才出了齐王府不久，才要去一处酒楼，就遇见了吒卢铃和西凉月，还有几个西凉女孩子一起，刚好也在街上。 一看见薛绍冲，西凉月的眼睛就亮了：“二皇子！” 吒卢铃却看王稚：“娇娘，你今日好漂亮，你这批帛真精致。我想看看。” 王稚笑盈盈的摘了给她看：“你喜欢的话，我回头送你一条？” “好啊好啊，下回等你出宫，我去你家里找你。你指点我你们的头发和衣裳怎么弄的，好看极了。”吒卢铃很高兴。 其他几个西凉女孩子就有点尴尬。 主要是王家的女孩子，对她们来说，好像就该是敌对的。 但是实际上，王稚又从来没在她们面前讨嫌过。 西凉月喜欢二皇子，众人皆知，都以为她要做正妻，结果是个孺人。 所以其他三个女孩子就很有些不知所措。 西凉月见吒卢铃跟王稚聊得那么开心，就不高兴，不过眼下她看见了薛绍冲，一时也顾不得。 薛绍冲站在那，听她们请安后，就看了一眼贺楷。 贺楷作为跟班，自然是机灵的：“二皇子一早没怎么吃东西，这会子可饿了。正要去酒楼，诸位这是去哪里？” “我等正要回府，既如此，就不打搅二皇子了。”一个女孩子机灵道。 看戏是好，可也不想惹事啊。 “我也饿了，可否跟着二皇子与王姑娘一起？”西凉月自然是要迎难而上的。 王稚点头：“自然。” 她既然应了，薛绍冲就不说话，只是点点头。 王稚拉吒卢铃：“姐姐一起？” 吒卢铃点头，于是一行人继续往酒楼去。 裴闲云不想理会西凉月，自然加入了王稚她们这边的对话。 “怎么几日不见吒卢沙略了？宫学也告假了？” “他阿达给他说亲了，女孩子从西凉刚来的，就在我们家。”吒卢铃道。 “啊？说成了吗？成了的话，我们要恭喜的呀。”王稚道。 “没呢，人家才来。不过肯定会成的。”吒卢铃小声道：“其实他早该定亲了，这不是等了一下，然后现在可以定了。” 王稚点头，也没表示自己是不是明白了。 确实，吒卢沙略家里也是当年贵妃下属，西凉大臣。 要说大公主也可能说给他家，所以一直没有定亲。他今年都十八了，确实也不小了。 到了酒楼，众人落座。如今都是分餐制，所以倒是也省了很多麻烦。 王稚是确实饿了，所以上了餐食，就吃起来。 薛绍冲习惯性的看她。 西凉人可不讲究什么食不言寝不语，见薛绍冲盯着王稚，西凉月就不高兴。 “王姑娘，上回是我的不是。还望你不要计较才是。日后都是一家姐妹，好好相处才对。” 王稚还没说话，西凉虎就烦躁道：“吃饭也堵不住你的嘴？有什么好说的？” “上回什么事？我不记得了。”王稚赶紧接口，这姐弟俩别吵起来。 有王稚接这一句，西凉月只是白了一眼西凉虎，没找他吵架。 “王姑娘忘记了也好，是我想的不周，枉我大了你两岁，竟还不懂事。”西凉月摸摸发丝：“也是我心里只想着那么一件事，总是有些不合时宜的。” 哪件事？认识她的人都知道，那就是喜欢二皇子的事。 王稚心想这是换了路线？ 她也不欲与西凉月闹，如今还没成婚，就开始斗，不管输赢，多丢人哪？ 这事她不屑。 薛绍冲用手指敲了一下桌面，看王稚：“吃饭。” 王稚含笑点点头，果然继续吃饭。 虽说他是对着王稚说的这话，但是尴尬的却不是王稚而是西凉月。 有时候，就算是凶你骂你也比忽略你更好吧？ 西凉月一下子就脸色难看起来。 王稚吃着美味的鱼侩想，日后薛绍冲还有别的女人这是毋庸置疑的。只不过就他们三人之间，将来就一定会有至少一个人过的很不好。 她比较自私，所以这个过不好的人，肯定不能是自己。 喜欢这种感情，也得看放在什么地方。 西凉月对薛绍冲的喜欢，是不合时宜的。 别说她只是孺人，便是真的做了烈王妃也不行。 薛绍冲这样的人，也不会是个能包容西凉月这个性子的。所以日后如何，真是未知啊。 吃完了饭，众人就在这里喝茶说话。 王稚看着西凉月跟薛绍冲讲她家里的事，薛绍冲也算是听着。只是看起来没太多耐心。 西凉虎更是一副随时都要爆发的样子。 “今日大公主没出来，上回她说等找一天，咱们去京郊跑马呢。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我是马术不好，不过还是非常想跟你们去走走。”裴闲云道。 “那我能去吗？”吒卢铃双眼放光：“我会啊，我骑马很好的。” “当然可以啊，什么时候去我就去请你。”裴闲云道。 吒卢铃很开朗，她们就比较喜欢。 “这事很容易，回头我问问，大公主如今定亲了，要不好好玩，来年可就成亲了。”王稚道。 她们在这里说着，没想到一直听着西凉月说话的薛绍冲却忽然道：“父皇会去西山游玩，十天后。可以赛马。” 说完了，又看王稚：“娇娘你骑马不好，不用比。” 王稚都愣住了，您怎么还能听两头说话？ 至于说自己骑马不怎么好，那确实不好。 王稚是惊讶，西凉月是嫉妒疯了！ 这也太不给自己面子了。又不能对薛绍冲发脾气，于是只能冲着王稚：“怎么就不比了？我还想着与王姑娘比一场呢！” 第0028章 她会输 薛绍冲看了她一眼道：“她会输。” 西凉月听得更气了：“莫不是如今二皇子就袒护了？输了也不是什么要紧事。二皇子真是爱惜美人，如今就开始怜香惜玉了。” 这话就阴阳怪气的很了，她也是装不下去了，本来也不是什么温婉贤淑的性子。 结果听在了薛绍冲耳朵里，就不是那么一回事。 薛绍冲认真的想了想又回答：“明知会输，为什么还要比？” 王稚扭头，真的不能继续看他，怕笑出声。 裴闲云也掩唇。 可惜青雀没能憋住：“噗……” 结果薛绍冲还没说完：“为什么不怜惜美人？还是未婚妻。” 西凉月胸膛起伏，恨不得打死薛绍冲。 “我也是二皇子您的未婚妻！” 薛绍冲皱眉：“你是未婚妾。” 王稚这回真的憋不住了，神特么未婚妾…… 她忙咳嗽了几下道：“是不是该回宫了？” 西凉月彻底忍不住暴脾气：“王稚！你别得了便宜就卖乖，你得意什么？你不就仗着自己生的美吗？我比你差？” 王稚…… 她无辜的看薛绍冲：“二哥……” 薛绍冲眼中闪过错愕。 不是惊讶王稚这求助的样子，而是对眼下这个局面有点错愕。这就体验妻妾不和了？ 他错愕过后，看向西凉月：“她一直都很乖。” 王稚转头，真的不能待了。其实她了解，薛绍冲就是说了一句他以为的实话。但是这听在西凉月耳朵里可太叫人伤心了。 西凉月接连被打击，气的直跺脚：“二皇子！你也太过偏心了吧？” “够了！你不觉得烦吗？”西凉虎一把拉住了西凉月：“还不回家？” 西凉月见自家弟弟这么拉她，那一股火气全冲着弟弟来。 烦的薛绍冲直接对着西凉虎挥手。 西凉虎二话不说，拽着人就跑。 西凉月虽然也习武，到底不可能比一个男人力气大，很快就被拉走了。 王稚几个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 暴躁的西凉月，吒卢铃是不愿意靠近的，哪怕她们一起来的。 西凉月姐弟两个走后，他们也该走了。 刚出了酒楼，王稚就被薛绍冲拉到了身前。王稚愣了，这是做什么？怎么看着是要抱她？ 大街上？ 王稚真是愣住了，一时没有任何防备。 就只见薛绍冲在她的头顶比划了一下，低头看她。 此时的王稚鼻子都快挨着薛绍冲了。 “你长高了。”薛绍冲定论道。 王稚…… “不走吗？”薛绍冲问。 王稚迅速退后一步：“走。” 王稚前面转身，薛绍冲看着她的后背想，她是不是脸红了？今天确实是热。 她长得挺快的，去年这时候，她没这么高。 胡思乱想的就回到了宫里。 青雀捧着脸嘿嘿笑：“二皇子肯定喜欢您，肯定的。” 青蛮端着一盘荔枝跑来，急切的问：“怎么了怎么了？快告诉我。” 青雀就把今日的事快速的说了。 青蛮也是一脸的看好戏：“嗯，肯定的。” 王稚一个白眼翻上天：“他还没开窍啊，真要是喜欢我，能那么不给西凉月面子？” 那不妥妥的拉仇恨？ 西凉月如今怕是要恨死自己了。 “哎？喜欢您的话，不给她面子不是正常？”青蛮不解。 “喜欢我不为我着想也叫喜欢？那得多喜欢我啊？”王稚又白了一眼青蛮。 青蛮想了想点头：“也对哦。不管了，姑娘快吃荔枝，下午的时候皇后娘娘叫人送来的。新鲜的很哪。” 前朝时候，因为那位爱吃荔枝的贵妃，朝中人多效仿，也就叫南边多了不少荔枝树。 虽说这也过去了两百多年，但是荔枝依旧是京中人喜爱的水果。到了季节，自然就会送来。也不必像前朝那样，跑死多少马，自有一套成熟的运送方式。虽然还是贵价，一般人吃不到也吃不起，到底比那时候好多了。 如今经过时间培育，荔枝颗粒大，果核小，肉厚汁水丰富还甜，确实不错。 青蛮快速剥出一颗就着果壳递给王稚，王稚一口吃进去就点头：“唔，甜的。” “你们也吃吧。多吗？” “多，那我们几个也就尝尝，分给下面几个都尝尝？”青雀问。 “好。”王稚点头由着她去分配。 王稚叫花奴去找大公主，问了一下跑马的事。 花奴回来就说了大公主也知道陛下要去西山，王稚也叫花奴说了吒卢铃要去。 “大公主说到时候邀请的人不少，就有吒卢家的人。到时候就能见着吒卢沙略的那个未婚妻了。不过，西郊跑马都是认真跑。还是有危险的，您可别下场吧？”花奴担忧。 “正比那天我肯定不下，等陛下他们玩够以后，我就跟闲云她们骑马玩玩。有她陪我呢，她骑马也不行。还有二公主，虽然很喜欢，也骑不好。”王稚很放心。 “但要是到时候西凉月当众要跟您比呢？西凉那些人还是很看中这些的。贵妃娘娘和二皇子也很喜欢跑马。”花奴道。 “不会，今日二皇子都说了，我必输。” 花奴蹲下：“啊？他这话什么意思啊？”花奴想，不是二皇子嫌弃自家姑娘吧？ 王稚好笑：“你怎么就不如那两个乐观呢？她俩都乐死了，觉得二皇子喜欢我喜欢的不行。” 花奴嘿嘿笑：“喜欢您是应该的，是奴婢糊涂了。” “放心吧，他也没别的意思。他其实从来就没有因为谁的骑射不好而嫌弃过别人。一般他会嫌弃的都是那些喋喋不休的。我在他跟前，还算是有些面子了。”王稚道。 花奴比青雀和青蛮大两岁，今年正好二十。 青蛮十六，青雀十五，但是生辰还没过，比王稚还小几个月呢。 花奴一般不跟出去，就在殿中操持。也很稳当。 她比起那两个，还是成熟的多了。 “走吧，去姑母那。今晚要陪着她用膳的。”王稚起身。 花奴点头：“姑娘去吧，奴婢给姑娘做里衣去。上回姑娘说要小兔子的图案，就快好了。” “花奴姐姐也别总是晚上做嘛，眼睛要紧，我又不急。”王稚摇晃她的手。 第0029章 劝解 西凉月和西凉虎打了一架。 此时，他们的母亲叶氏被闹的头都大了。 也管不住，西凉大将军此时也不在京城，最后还是她强行喝止。 “到底闹什么？你们两个是亲姐弟，一个娘生的。一肚子出来了，还有别你们两个更亲的人吗？怎么就这么不懂事？为什么闹成这样？”叶氏气的直拍桌子。 “阿妈问他，他什么时候把我当姐姐了？从来不会向着我。人家欺负我，他也跟着欺负我。”西凉月气哭了：“明明就是他的错。” 西凉虎此时倒是不吱声了，只是坐在那沉默着。 叶氏叹气：“今日又是为什么？” 叶氏是很清楚西凉月对二皇子那份执着。 其实要是换了她能做主，就不喜欢叫西凉月嫁给二皇子。人家是皇子，日后指不定还有什么前程，自家将军如今不需要嫁女儿过去。 可她做不了主，如今西凉月只是二皇子的孺人。二皇子的嫡妻是王氏女。 那王稚，自幼是王皇后养大的，养的金尊玉贵，比之公主都更甚。 王皇后也好，陈老夫人也罢，哪一个是好相与的？ 言传身教，她们教导出来的女孩子，能是好对付的？ 要是西凉月只是个普通女孩子也罢了，她偏占着自己是西凉贵族。又那么喜欢二皇子，一日为妾，日后岂有安生日子过啊？ 西凉月此时被问到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西凉虎此时才道：“你只怨我不像着你，你还没嫁进去，就如此闹。闹的二皇子和未来主母都不喜欢你，对你有什么好处？你如今这样，只会叫二皇子深刻的记着你就是个能惹事的。日后你再做什么，不做什么，只要有事，人家第一个就觉得是你的错。这样好吗？” 说完这些话，西凉虎就冷笑一声：“就你这样的脑子，凭什么不叫人欺负呢？” 西凉月又要怒，被叶氏一巴掌拍在后背。 她何尝不知自己女儿的德行？ 气的不轻：“你把今日的事说与我。”她指了一下西凉月的丫头。 那丫头不敢犹豫，将事情本本分分的说了。 叶氏叹气，叫人都出去，只留下西凉月一个。 “我的儿，你该听你弟弟的。比起那王稚，你本就差了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世人皆知你喜爱二皇子，不管这件事好与不好，你都能利用。如今你一点都不能忍耐自己的脾气，闹的他们厌烦，将来如何？你父亲早已写信回来，想叫你提前进府。你要是能在她之前，生下一个孩子，日后就算是站住了。” “做女孩子和做人家的妇人是不一样的，你不能糊涂。” 西凉月委屈：“可是凭什么啊？他本来就不该娶王稚。” “你这样想，更要处处谨慎。你都觉得王稚有心计，你还这么闹？你见过哪一个厉害的人是这么闹出来的？王皇后无所出，稳坐中宫这么多年。贵妃生了三个，下面贤妃淑妃哪一个不是得宠的？怎么就都越不过皇后呢？你可见过皇后什么时候疾言厉色？” “世人皆知，她苦守寒窑十八载，是爱极了陛下。是深情至极，是有情有义。是永远不能背叛。”叶氏拉住西凉月：“孩子，你还小，路还长，终究是要你自己撑住的。” “如你所说，他不该娶王氏女。如果有那么一天，他登高，要立一个西凉女子，就一定是你？如果你不顺他的心意，他可选择的西凉贵女难道就你一个吗？” 西凉月咬唇：“我知道了阿妈。” “不能看低自己，但是也不能太高看自己。喜欢这种事啊，有时候并不重要。”叶氏抱住他：“男人们，不在意的。” 西凉月多低落，王稚可不知道。 她正跟二公主玩呢。 二公主闹着要吃核桃，叫人送来一大堆后又嫌麻烦。直接叫人赏赐给了教坊的人。 此时有缠着王稚画画。 王稚应付的头大了。 “我听说大姐姐的未婚夫要来京城了，要是脚程快的话，就要到了。能赶上咱们去西郊。哎，娇娇姐姐你说他长得怎么样？听说是不错呢。你说会不会比西凉虎好看？要是不如，那还不如选西凉虎。” “西凉月已经许给你二哥了，西凉虎怎么会跟大公主结亲？他不会与皇家结亲了。”王稚道。 “那也是，还好我不需要嫁给西凉男子。”二公主托腮：“他们也挺好吧，不过我觉得还是大安人更好。” “出连浩听说是骑射不错，要是来了，你二哥估计会邀请他一起玩。”王稚道。 “那肯定。还有吒卢沙略的未婚妻也能见着了，啊，真好。可惜我骑马是不怎么样，那你也不怎么样，咱们俩一起。”二公主抱住王稚的手臂，一下就叫她将一笔画到了预计之外。 叹气拍她的头，只好换了一个颜色，将错了的那一笔索性当成老梅的枝条。 时间过的很快，等到了皇帝宣布要去西郊，已经是五月下旬。二公主的小道消息说，出连浩要等他们去了西郊才能到了。 五月十六这天，大家起程往西郊去。 虽说也不算太远，但是帝王的仪仗总是走的慢，从天不亮就出发，到了的时候也黄昏了。 这边自有行宫，王稚一路是跟二公主和裴闲云一起坐车来的。 此时安排住处时候，裴闲云还是回去跟她母亲嫂子一起。 王稚就跟公主们一起，紧挨着王皇后的住处。 二皇子到了就过来找王稚。 要说找王稚也不对。 他是来看这边怎么样的。 “二哥？”王稚很诧异。 薛绍冲看她一眼点了个头，愣是不说话。只是四处看了一下。 转了一圈，一句话也不说，就点头走了。 王稚还想说点什么来着，到底闭嘴了，算了。慢慢习惯吧。 薛绍冲是看看行宫里齐备嘛，未婚妻住的舒服不舒服。不过过来一看就知道，母后安排的很好，比他还周全。 他的脑回路里，是不会觉得王皇后这样不好，他只会觉得，可真是省事儿了。 倒是二公主一个劲儿的拉住他的手臂哎哟哎哟。 王稚被她弄得好笑的不行：“你哎哟什么？” 第0030章 噫 大公主都惊奇：“啧啧，二哥是来看你的吧？肯定是。” 王稚自己也有点惊讶：“是吗？说实话我也不知。” “哎，娇娘，你怎么也叫二哥了？”大公主给了王稚一肘子问。 “他说不许叫二皇子。叫烈王也不行。二郎和二哥，他选的。”王稚道。 “噫……”大公主嫌弃摇头。可怜的大公主此时还不知有个词儿叫‘闷骚’。 二公主也学她：“噫……” 王稚索性也学：“噫……” 青雀也学：“噫……”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彩月过来的时候就惊讶：“这是笑什么？皇后娘娘叫奴婢来看看，大公主二公主还有姑娘这里少什么。” “多谢母后关心，不缺什么了。这不是刚说我二哥来看了过了么？”大公主实在是笑得不行。 彩月了解后也笑了：“也是做哥哥的关心妹妹们，是好事。” “可不就是好事么，我二哥又多了一个好妹妹啊。” 王稚望天，这帮小姑娘真是太容易笑了。 晚上的时候，行宫正殿设宴。 此时的宴会是极其热闹的。除了有泪流满面的美食之外，还有各种歌舞。 来自西域的胡姬，来自西凉的舞女等，周围各地的人都在长安。 王稚喝着葡萄酒，这酒她很喜欢，比后世的要淡的多，一点也不醉人。 看着胡姬们跳舞。 如今还有人跳胡旋舞，男女都会，此时场上就有一位将军跳，只是他长得实在是一般般，王稚看看也就没兴趣了。 如今都是分餐制，她自己桌上的东西很丰盛。 正吃着，就见游枢密领进来一个人。 正是那天大雨的时候王稚看见的那个少年人。 今日他穿着一身红色的袍子，更衬得他面如冠玉。果然是个美少年。 “游卿领着的是谁家孩子？”皇后好奇。 “回皇后娘娘，这是臣的远亲，侄子。因家中无人投奔来了。臣家中只有两个女儿，并没有儿子，故而过继。便也是臣的儿子了。”游枢密道。 “原来是这样？这孩子真是生的好，走近些，叫我看看。”皇后热情又亲热。 皇帝就笑道：“三娘不知，我前些时候可见过了。这孩子不光生的好，才学也不错。难得，不如以后就在宫里陪着皇子公主一起念书吧。” 皇后点头：“那自然是好事，多大了？叫什么？” 少年上前，规规矩矩行礼：“回陛下皇后娘娘，草民十六岁，单名一个荆，表字逸之。” 王稚她们这边都盯着美少年窃窃私语，大公主看着游逸之，眼神惊艳。 这样的人，确实少见。 游逸之生了一副叫人见之不忘的脸。用王稚的话来形容，就是活脱脱一只成了精的男狐狸吧。 歌舞还在继续，不过公主皇子们有些坐不住的已经出来了。 外头也是灯火通明。 一出来，西凉月就开始找茬。 她今天显然变了路线，不暴躁了。只是阴阳怪气的看着王稚道：“素来听闻王姑娘爱看美人，今日一见果然是真。那游逸之虽然是生的好，可王姑娘毕竟是有了婚约的人了，这样盯着着实不合适呢。” “西凉姑娘要是没盯着，怎么只到我们姑娘看了？”青雀反问。 西凉月有些恼怒：“众目睽睽。” 薛绍冲蹙眉：“看就看了。” 西凉月不可置信：“王姑娘可是二皇子的未婚妻，总跟以前不一样的。” 薛绍冲看着西凉月，有些不耐烦，却又很认真的问：“我的未婚妻为什么不能看？” 这话，把西凉月问住了。 随即她就又高兴起来，她的理解是二皇子不在乎王稚。 于是道：“二皇子说的是，二皇子不在意的话，自然是无所谓的。”说这话的时候她扫视了一下王稚，很不屑的样子。 薛绍冲看王稚蹙眉一副非常烦的样子，于是想了想又道：“她可以看任何人。”反正已经是我的妻子了。未婚妻也是妻。看别人怎么了？ 后头的话，薛绍冲懒得说了。 于是转头看王稚：“去不去亭子？” 王稚的烦躁也没了，笑着点头：“那我叫人送一些过去好不好？” 薛绍冲点头。 大公主不跟，二公主也就懂事的没跟。 西凉月就这么被撂下，倒是十分想跟，可惜她还没那么厚的脸皮子。 王稚是很清楚，薛绍冲其实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不想回去宴会上了。总有人找他说话他烦。 又不想继续跟西凉月说话了，他说够了。 所以跟自己去一处安静地方就很好。 坐在亭子里，很快点心什么的就上桌。俩人也没客气，都没吃饱。 吃了一会后，薛绍冲简单的来了一句：“你随便看。” 王稚噗嗤一笑：“二哥真有意思，脑子笨一点都不知道你说的什么。” 薛绍冲看他，那样子像是说，显然你知道。 王稚就道：“确实好看，不过我只是看看。没别的意思，二哥不会误会吧？” 薛绍冲摇头：“我很好。” 因为我很好，所以我完全不担心我的未婚妻会对别的男人有兴趣。也可以换句话说，如果我的未婚妻对别的男人有兴趣，那就是我不好。 王稚忽然叹口气，心想本来她对未来还是多少有些压力的。 家族之间，还有妻妾之间。薛绍冲偏向西凉女子的话，她的压力会很大。 或许会有那么一个人吧，但是绝不可能是西凉月。 倒不是说自己多厉害多好，而是西凉月做事说话真是处处都踩在了薛绍冲的那个不喜欢的点上。 能每一次都惹薛绍冲烦，这也是个本事啊。 毕竟二皇子他又不是什么易怒小气的人。 虽说葡萄酒不醉人，但是王稚贪杯也喝了不少，此时趴在石桌上，就昏昏欲睡起来。 薛绍冲又没话说，她渐渐就觉得眼皮子沉的不行了。 心想要不就睡一会再说吧，宴会一时又不能结束，睡一觉又能如何？这是夏天，又不冷。 一旦放松，那睡意分分钟就来了。很快就睡得不省人事。 薛绍冲发现自己未婚妻安静过头的时候一看，她早睡熟了。 第0031章 她真好看 嘴唇被压出一个可爱的弧度，像个无知无觉的孩子。 薛绍冲抬头看贺楷：“她真好看。” 贺楷对他翻白眼：“您要不就把人背回去叫人休息，要不就给人家盖点什么，您这是什么样子？” 青雀捂嘴，抱着柱子装自己不存在。二皇子真能把人笑死。 薛绍冲想，背着肯定会醒。盖着好了。 于是就有机灵的宫人取来干净的薄毯子给王稚盖上。 王稚是自己睡得一个激灵，忽然醒来。睁眼就见二皇子正靠着椅背喝茶。 好看的下颌线绷紧，看起来一副不很不高兴，即将暴怒的样子。 不过细看去，就知道他其实很放松，或许是想着什么事，并没有不耐烦。 因为他真的不耐烦的时候，不是这样。 薛绍冲放下茶碗，伸手过来就在王稚手背上贴了一下然后道：“回去了。” 王稚点点头坐直，喝了一口自己面前的凉茶：“宴席还没散？” “嗯。”薛绍冲站起来，也不着急，等着看青雀给王稚整理衣裙。 弄好了，两个人结伴回到了歌舞升平的殿中。 一进去，皇帝就看见了。 招手叫：“二郎和娇娘是去哪里了？这两个小的是去说悄悄话了不成？” 殿中众人都笑起来。 贵妃畅快笑道：“都定亲了，就是说说悄悄话也正常。” 她还有话要说，可眼见到了嘴边，却顿住没说。只是笑了一下。 因停的快，别人也没发觉。 皇帝笑着看皇后：“当年我跟三娘刚成亲那会也这样。” 皇后也只是掩唇一笑，并没有说起当年如何。 大概皇帝也觉得这话说的不好，掩饰性的又去看薛绍冲：“二郎没有欺负娇娘吧？娇娘性子好，柔弱，你得多看顾。” “是。”薛绍冲应了一声。 众人落座后，也快要结束了。 又是一阵觥筹交错后，大家就提出该走了。 王稚与皇后辞别，跟公主们一起回了住处。 王皇后回了她的殿中，彩鸾道：“娘娘，这里都安顿好了，比不得宫里，您受委屈了。” “真的委屈又怎么会是这些。”王皇后嗤笑一声：“你瞧，贵妃那么一个痛快人，都说不得一句痛快话。我要是她多憋屈？” 彩鸾笑了笑：“娘娘想这些做什么呢？” 皇后摇摇头：“我也只是感慨，感慨吧。我们几个人啊，就这么一回事。许多事都不能提起。谁心里不梗着一根刺呢？” 另一头，贵妃殿中，皇帝过来就见代战正在梳头。 她晚上的时候总是自己梳头，她也老了。眼角的皱纹很深。 皇帝来了她也懒的起来，私底下她从不请安。 皇帝走过来，赔礼一般道：“公主怎么也不显老？” 代战从铜镜中看了一眼皇帝，冷笑一声：“知道我不痛快，你又来做什么？” “知道你不痛快，我来赔罪。”皇帝坐下，从她手里接了梳子。 殿中的人已经识趣儿的走光了。 皇帝给她梳着头，轻声道：“过去的事都是我不好，都这么多年了，你总是气这样可不好。身子要紧。” 贵妃看着镜子里的两个人，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只是问：“真的就过去了？我总会想起西凉王庭，那是我最好的时光。但是，你应该不会怀念吧？” 皇帝的手顿住了，半晌后叹气：“我也很怀念。代战，我对不住你良多。我都知道。” “这件事不必说了，我早就说过，我认了。不过薛平贵，你不能有别的事再对不起我。你知道的，我从来不是什么软弱无能的人。”贵妃垂眸。 “是，我知道，别难过了。我给你赔罪。”皇帝顺从。 “我没有难过，只是有些……” “我知道，你只是憋屈。对不住你，都是我的不是。”薛平贵从后头抱住她：“别想了，好公主。” 贵妃缓缓出口气，什么都没说，只是软了身子靠在他怀里。 心中默默想，薛郎，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对于皇帝来说，就算是他如今宠爱贤妃，可贵妃在他心中是有绝对地位的。 当年在西凉，他确实很喜欢代战。 他们之间十八年不是假的，生了三个孩子，也是因为彼此喜爱。 三个人这点事，最无辜的是代战，她其实什么都不知道。 知道有一天来到中原。 相亲相爱十八年的夫君，自己扶持从驸马成为大王的夫君，原来是别人的夫君。 夫君一朝成了皇帝，自己这个陪他十八年，还生下三个孩子的女人，居然只能做妾。 王宝钏是可怜的，可代战又何尝不可怜？ 可薛平贵偏偏又是被王宝钏的姐夫灌醉送去了西凉…… 这里头的冤孽说不清，只是耽误了青春的女人和贬妻为妾的女人最惨。 可要说薛平贵的心，很明显。代战才是他觉得需要怜惜的人。这又何尝不是王宝钏的悲剧呢？ 并非所有人都能体会他们的心境。 次日一早，小伙伴们就为赛马激动起来。 王稚，二公主，裴闲云瞬间就成了无人问津的小可怜们。 没法子，这三个，都太菜了。 不过别人多半是调侃，只有西凉月是真情实感的对王稚表示了鄙夷。 临走还来了一句：“西凉人没有不会骑马的！二皇子这样的人，居然要娶一个骑马都不好的女人，真惨。” 王稚心想，二皇子这样的人，居然要纳一个脑子都没有的女人，真惨。 于是王稚坏心一起，站起身走到了薛绍冲跟前，仰头看他：“二哥，你能不能赢？” 薛绍冲十分的诚实：“不一定。” 王稚也不气馁，就道：“那万一二哥你赢了，彩头送给我好不好？” 薛绍冲只是一个愣怔：“嗯。” “那二哥要努力，不过不可以为了赢不顾安全。我看着二哥马上英姿。”王稚摆手。 薛绍冲抿唇：“嗯。” 西凉月气死，扭头不看他们。 这一次，西凉虎没给她臭脸，只是在她没看见的地方，轻叹一声。 娇娘不使坏自己这没脑子的姐姐也打不过，人家要是故意欺负，她能叫人吃死。 【女主不是好人啊，编辑叫我总结一下，我说她是看似软糯的白糖元。黑芝麻馅。为什么忽然说这个？就是想到一些后头的剧情，重点说一下，女主她不是好人，就是说会做坏事的那种。】 第0032章 不香 这一场，皇帝也要去。 不过皇帝不能跟这些小辈们比，输赢都不好看。 他跑几圈就是了。 薛绍冲确实不容易赢，不管是老将军们的晚辈，还是西凉那些如狼似虎的小伙子，都嗷嗷叫着不服输。 皇帝他们都敢赢，何况是皇子呢？ 烟尘动地，王稚的团扇遮住阳光，看着远方。 二公主道：“好多羽林卫的人，还有西凉武士们呢，二哥没他们大，也没他们练习的时间长，怕是不好赢了。”她抱住王稚胳膊：“娇娇姐姐你别不高兴，赢不了也没关系，下一次就赢了。” “傻悠娘，我故意的，气一下西凉月，你看她那得意样子。”王稚道。 “啊？原来是这样？那是应该的，她也太神气了，不就是骑马好么，有什么好骄傲的？”二公主放松下来。 “唉，真是替你烦，日后成婚了，天天都在你眼皮子底下，你也别手软。该怎么收拾她就收拾她。”二公主道。 “有你这么说，我当然不会手软。何况就这段时间观察，她也不难对付。本来就说西凉虎笨，她比起西凉虎真是更笨。”果然一肚子生俩孩子是有风险的，就好比智商不够用。 二公主深以为然：“就是，不过她脾气那么坏，会不会跟你动手？要不到时候从大姐那给你找两个身手好的侍女？” 王稚摇头说不用。 大公主那的侍女，但凡身手好的，都是西凉姑娘。 叫她们防备西凉月，那多少是有点不合适。 西凉月怎么敢动手呢，真要是那么猛也就好了。 等到比赛的时间到了，果然赢了的是一位祝将军手下的副将。 彩头被他拿走了。 薛绍冲回来的时候一头一脸的土。 王稚含笑走下去：“二哥，要不要擦一下脸？” 说着，就拿出自己雪白的帕子。既然要气人，不如就气死得了。 西凉月慢了几步过来，就见薛绍冲已经接了帕子在自己脸上擦起来。 她如今再想递过来个帕子，也已经不合适了。 “没赢，你想要什么，我也给你。”薛绍冲下马问王稚。 “等我想到的时候再来告诉二哥好不好？”王稚问。 “嗯。”薛绍冲将那脏了的帕子顺手塞自己怀里。 西凉月忙道：“都脏了还不丢掉吗？要是没擦干净，我这里还有干净的。” 薛绍冲摇头：“不能丢。” 王稚明白，他是说自己好心给的，就算是脏了也不能丢。 但是西凉月的理解是，因为是王稚的所以不能丢。 西凉月气呼呼的将自己的帕子伸出来：“为什么不要我的？” 其实她也正青春活泼可爱的时候，就算是闹脾气也没什么。单独看，并不惹人厌烦。 但是看在薛绍冲眼里就比较……闹腾。 薛绍冲盯着那个帕子看了几眼后，挤出来两个字：“不香。” 然后就直接走了。 西凉月气极了，一跺脚跟上去：“二皇子！” 王稚没跟，只是站在原地低头笑的肩膀都开始抖动。 青雀和青蛮也跟着笑，又不太好意思叫人发现她们都在笑。 就在这时候，前头走远的薛绍冲站住回头看过来。 他也不说话，贺楷忙不迭跑回来：“别笑了，快走呀。” 王稚本来都好点了，闻言又笑出声：“噗……” 笑过之后，王稚一只手揉了揉自己的脸颊，走过去：“二哥在等我吗？” “嗯。”薛绍冲点头。 西凉月是肉眼可见的气坏了，也不管他们了，拔腿就跑。 薛绍冲看了一眼跑了的西凉月，又看了一眼王稚，心想王稚是故意的。 然后也不说什么，就与王稚一起走了。 出连浩是这一天的黄昏时候到了的。 第二天一早，王稚就瞧见了未来的大驸马出连浩。 他穿的并不是西凉男子的服侍，而是正经的大安男子打扮。 一身米白色的袍子，长身玉立在众人之前，嘴角含着一丝天生的笑意。生的也不太像是西凉男子，反倒是儒雅温和。样貌不算顶好，但是叫人看着十分舒服。是那种从骨子里就透出温柔的男人。至少，如果这个男人是王稚必须要嫁的人。她不会排斥。 王稚于是看向大公主，却没有从她的眼中看到什么明显的情绪。 大概是也没有排斥吧，只是她也确实没有欣喜。 出连浩恭敬的与皇帝皇后贵妃等人行礼。 正式的礼数过后，贵妃问道：“你阿达身子好不好？你阿妈如今头还疼吗？” “回贵妃娘娘，阿达身子很好，阿妈头疼也好多了，至少不着了冷风就不会疼。”出连浩解释道。 “那就好，你阿妈的病也是老毛病了，好好养着才是。都是当年落下的病根子了。”贵妃叹气。 当年，出连浩的母亲也是上战场的女将，战场受伤伤到了头，这才有了头痛的毛病。 “茂娘，来，与你未来夫婿见面。”皇帝笑道。 大公主出列，出连浩就忙行礼：“臣见过公主。” 出连浩已经有了官职，称一句臣是正常。 “不必多礼。”大公主显得无比的端庄，只是端庄的与以往截然不同。 这一幕没有什么不好，只是王稚却觉得心里有些沉。 她自己的婚事先定下，与薛绍冲用未婚夫妻的关系都已经相处了好久，是身份变了，考虑的事情多了。但是却没有那么不自然。 可大公主与出连浩，明明也是一对璧人，却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出连浩的骑射也很好，明明年纪与二皇子一样，却透出更多成熟。 明显看得出他对众人的照顾。 大公主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今日年轻人们比赛的时候，她一点都没有留力气。 今日观战的依旧是她们几个，二公主很高兴：“未来的姐夫也挺好的，我好怕他不好看，如今看，也是很好看的。虽说不如二哥，但是也不错。” 王稚点头应了一声是，心里却不知升起什么感觉，说不清楚。 “去逛逛吧，干等着没意思。咱们骑马不好，坐在马上走走？”裴闲云问。 “好啊，走走走，咱们三个也能比比嘛。”二公主兴奋。 第0033章 你不想抱我 很快就有人牵马过来，三人骑马就在外围转悠，也挺乐在其中的。 不过很快，赛马的一群人就跑来了，今天薛绍冲依旧没能赢。被吒卢沙略赢了。 一群小伙伴骑着马冲过来，故意围着王稚三人叫唤，她们三个倒是不怕，马有些怕了。 还是贺恒看出马受惊了，忙呼喝小伙伴们分开这才避免了惊马出事。 王稚被吓得脸色都变了，这种事她再是镇定也不会不怕。没叫出来，已经是很克制理智了。 被人从马上抄下来的时候，闻见一股淡淡的花香气，夹杂一些熏烤的烟火气。 王稚抬头就见自己被薛绍冲抱着。 薛绍冲并不喜欢宫廷中专门给男子用的香，而是由着照顾他的宫女熏衣裳，花香果香都无所谓。 薛绍冲抿唇，什么都没说，只是在王稚的后背上拍着。 像是叫她别怕的意思。 二公主被吒卢沙略抱下来一站稳就哇一声哭出来了。 到底还是年纪小啊。 被她的丫头忙搂着哄。 往那边看了几眼后，薛绍冲忽然低头问王稚：“你哭不哭？” 王稚…… “哭的话，你会把我丢开吗？”王稚站好问。 薛绍冲摇头，嘴角含笑。 王稚没哭，只是看见那个穿着火红裙子的人过来了，她反手就抱住了薛绍冲劲瘦却有力的腰，把她的脸埋在了薛绍冲怀中。 心里想，二皇子真的结实了好多，就去年看着，还挺单薄呢，一直抽条子，感觉他瘦的有点厉害。 猛吃果然有用，这不就补起来了？ 薛绍冲有点意外，下意识的就将一只手放在她的腰上。 西凉月跑来的时候就是这画面，她也是下意识的喊出来：“你们做什么？” 王稚无辜的抬头看她一眼，什么都不说，又把头埋进去。 只是这一个动作，险些把本来就没什么忍耐力的西凉月的肺气炸了，肉眼可见气的马鞭子都捏不住了。 王稚在薛绍冲怀里心想不说话的杀伤力原来这么大么？学会了学会了。 大公主走过来，王稚才从薛绍冲怀里离开，拍拍心口：“吓死我了。” 二公主也不哭了。 一直很了解自家小伙伴的裴闲云已经望了半天的天了。 好好的小伙伴，说学坏就学坏，她真的不能细看，怕笑出声。 同样不看的还有青雀和青蛮，她们最了解自家姑娘了，真的是学坏了啊。 这是个小插曲，接下来一群小伙伴还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谁也不会因为这一点小事生气。男孩子们也不是故意吓唬她们的。 除了西凉月气的说不出话之外，一切都很好。 薛绍冲叫人换了一匹马，准备带着王稚跑一圈。 换来了马后自己翻身上去，又伸出手给王稚叫道：“走。” 走去哪里啊大哥？ 不过王稚也没细问，随便吧。 于是就拉着他的手翻身上马，骑的是不怎么样，上马还是很利索的，好歹学了好几年。何况有一只手帮她呢。 马儿跑走，贺楷忙不迭跟上去。 薛绍冲骑得不算快，不过到了转弯，王稚还是双手抱住他的腰。 她是坐在后头的，这样风沙也打不到脸上，倒是能侧脸看风景……个屁，全是黄土。 不知过来多久，马不跑了，慢慢的走着。 直到停下，薛绍冲和王稚下马，贺楷早就停在一边了，死活不碍眼。 王稚一下来踩在草地上就歪了一下，被薛绍冲拉住手：“不好好习武。” 王稚笑起来，没说什么。 其实宫中不太鼓励女孩子习武，因为一个不慎，可能就伤了身子，不能生育了。 就算如今的时代再是开放，对女子们不拘束，但是生育是非常要紧的事。 大公主小时候，也是贵妃做主说可以，才允许她如男孩子一般习武。 王稚能跟着把箭术学的还不错就是好的了。 走了一截，两个人坐在一处亭子看风景。 这里的行宫很大，不过比起大明宫来，景色稀疏。也只有这样，才方便跑马。 皇家圈了这样大的地，不就是为了叫皇族子弟快活的么？ 薛绍冲心里有事，看了王稚好几眼，就等着王稚开口问他为什么看自己。 偏王稚就没问，她四处看景。 薛绍冲皱眉，许久后道：“你故意的。” “嗯？二哥说什么？”王稚歪头。 “抱我。”薛绍冲道。 王稚眨眼：“嗯，是故意的。但是二哥是我的未婚夫，抱了也没什么吧？” 薛绍冲更郁闷了。抿唇的弧度更深。 王稚惊了，不会吧？我看你对我态度不错的样子啊，怎么抱你一下还错了？你这么嫌弃我那以后怎么过日子？ 薛绍冲看着王稚又皱眉道：“你不想抱我。” 王稚…… 王稚扭正身子，严肃的看着薛绍冲。这大哥的脑回路是不是多少有点偏？ 不过怎么说呢，青梅竹马就是这时候好用，无论你脑回路怎么清奇，我都能对上你那飘渺的脑电波。 “二哥的意思是，我是为了气一下西凉月才故意抱你，本身并不想抱你吗？” 薛绍冲不说话，只是他表情上已经默认了，就是这么一回事。 王稚脸上绽开一个大大的笑：“没有哦，本来又没有成亲，就不该抱着是吧？但是关键时候，我还是抱着，就说明没有不愿意嘛。二哥，你这么好，为什么会觉得我不愿意啊？” 薛绍冲表情缓和，半晌后摇头：“没有。” 他只是忽然觉得，大公主好像对出连浩没什么感觉。他情不自禁要拿自己去对比。 或许，换一个陌生人，他完全不会去想这些。如今的人，越是位高权重，越是不能自己做主婚姻。所以盲婚哑嫁过去就算了。 可因为王稚不是陌生人，他就会想。 赐婚这件事，不管是自己，还是大公主，都一样不能有意见。那么既然大公主并没有表现出对出连浩的热情和喜爱。 王稚对自己，是不是也只是无可奈何的接纳，而不是心甘情愿呢？ 那不行。 娇娘不能这样。 她必须心甘情愿。 不管是作为当下时代的男人，还是皇子，他，或者说他们都是这样想的。我可以不在意你，你不能不在意我。 第0034章 受伤 “二哥。”王稚叫了他一声，撑着头不说话。 薛绍冲看着她半晌不开口，终于是主动问：“怎么？” 王稚摇头，还不说话。 薛绍冲抿唇：“怎么了？” 王稚噗嗤一下笑出来：“你为什么那么不喜欢说话？”王稚戳他的衣袖：“不说话真的好玩吗？” 薛绍冲明白她就是跟自己闹着玩后，也就不追问了。 也没解释为什么不喜欢说话。 起了微风，王稚一直撑着头眯着眼看远方。那匹马是被薛绍冲丢开了绳子的，就在亭子下面吃草。 这里不是宫中，所以亭子周围就是有草。本来就是跑马的地方。 王稚伸手，在马儿的方向晃悠，还叫马：“嗨？小伙子过来呀。” 那马也不知是不饿还是好奇，还真踢踏着走过来了，只可惜够不着亭子，就抬头看了看王稚后，卧倒在亭子下休息。 薛绍冲看着王稚的侧脸，直接道：“娇娘，你生的真好看。” 王稚一回头，还挺好奇，还是第一次听二皇子夸谁好看。以前他从来不说这种话的。 被人夸总是开心的，王稚嘿嘿笑。 两个人待了好久，久到马儿都自己站起来了。 王稚也饿了，这才回去。 一回去就听说下午要去外头打猎。出行宫打猎。 众人都欢喜，这活动他们都喜欢。 薛绍冲自然是要参加的。 他已经因为带着未婚妻脱离大队伍叫人笑话了。 不过他是不在意的。 中午的时候，一群年轻人就在一处殿中一起用膳，嘻嘻哈哈，没什么规矩，倒也快活。 下午出去，王稚自然也要去的。还是薛绍冲骑马带她。 她自己的马已经休息去了。 狩猎的地方虽然是行宫外头，不过也是皇家别院的范围内。也有休息的地方。 众人要进林子，一边是草地一边是林子。 王稚她们不参与的，就在屋子里或者高台休息。 才坐下，众人刚开始，不过半个时辰就有人急吼吼的冲进来报信：“出事了，大公主坠马了。” 几个女孩子都是一惊，二公主急切：“大姐姐没事吧？” “没事没事，还好有游枢密家的孩子。虽说最后是坠马了，不过是游家的郎君伤的严重，他护着大公主，咱们大公主就擦破了一点皮。”来报信的宫人也是后怕，这要是大公主有个好歹，他们怎么办呢？ 王稚拍心口：“今日这是什么破日子。人在哪呢？我们去看。” 七八个女孩子一起出来的时候，大公主一行人已经回来了。 游荆一身白衣全是血迹，十分明显。他一只手不能动，脸上也有擦伤，肩头还有个血洞，虽说止住了，但是还是渗血。 大公主脸颊也有一点擦伤，手背伤着了，其余的看不出，但是看精神头，应该没事。 王稚正要说什么，薛绍冲过来已经站在她身后伸出手捂住她的眼睛。 王稚一下愣住：“怎么了？” “你害怕。”薛绍冲道。 王稚好笑的拉他的手拿下来：“哪里就怕了，不怕的。多谢二哥。” 她放下薛绍冲的手，先过去问大公主。 大公主说了没事，她才礼貌性的去问那个不熟悉的游荆。 游荆轻笑，也说不碍事。 他是真的生的好看，如今受了伤，更是叫人看着不忍心。 出连浩面色不好，始终都在大公主身边，有关切，却也碍于礼数不太能靠近。 可大公主的注意力都在游荆身上…… 有宫人简单给游荆处理过伤口，大家赶紧回行宫，玩是玩不成了。 王稚落在后面一些，看着大公主对游荆的关注在意，心里总觉得不安。 裴闲云与她走在一起，轻声道：“虽说是个极好的公子，我偏觉得他……不可接近。今日的事，怎么这么蹊跷？大公主虽说年纪不大，自幼就在马背上，怎么就坠马了？” 王稚看了一眼裴闲云摇摇头：“不知道，我只是担心大公主。” 裴闲云又看了一眼前面，拉住了王稚的手：“你不要管，我们都不要管，这样的事……其实不捅破比较好。” 王稚诧异的看过去：“闲云，你……” “我没有过，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其实不说破更好。” 王稚看了她好几眼，最后点头：“你说的也许是对的。” 游荆救了大公主，自然被陛下赏赐。 受了伤，就好好养着。并且说了，等过几日回宫，也叫他住宫里几日养伤。 这其实没什么，都是应该的。 只是出连浩就格外的尴尬。明明他就在现场，自己的未婚妻却是叫别人救了的。 就算别人不说什么，他自己也会很尴尬。 王稚晚上被叫去皇后那，皇后知道她没事，但是还是下意识的会担忧。 “幸好不是你，不然我这心可吓坏了。” 王稚抱着她的手臂：“我骑马又不好，怎么会逞能。” “那就对了，以后也得这么想。不过茂娘那孩子一向骑马很好，怎么就在林子打猎还能出事？” 王稚摇头：“我不曾跟去，不过马毕竟是活物，再温顺也有闹脾气的时候，或许就是赶上了吧？” 王皇后点头：“不管怎么说，这件事得叫人好好查。” 不光是她这么想，皇帝和贵妃都是一样。 薛绍冲也派人查。 不光查马，也要查游荆。 这个人来长安不久，这件事太巧合了，总是叫人不安心。 不过查是查，玩也不耽误。 次日，二公主身边的宫人就给她抓了一只灰兔子。又肥又胖，看着倒是憨态可掬。 她叫人提着笼子来给王稚她们显摆。 王稚摸着下巴：“这兔子好啊，这么大，这么肥。要是炙烤，咱们几个人足够吃了。” 裴闲云也使坏：“哎呀，那可吃不完。这兔子是真的好肥啊。一般炙烤吧，另一半可以蒸了。” “我不要！这是玩的，不是吃的！它那么可爱，你们怎么吃的进去啊？”二公主炸了。 “可是炙兔肉你不爱吃吗？涂上蜂蜜，撒上芝麻粉和胡椒粉盐巴，烤的外焦里嫩，咬一口脆的。然后肉汁就在嘴里爆开了。”王稚道。 第0035章 想家了 “蒸的也是啊，用酒泡过去了腥味，腌制过后上火蒸。出锅的时候撒上调料。肉嫩的很呢。”裴闲云道。 二公主痛苦的抱住脑袋：“你们为什么这么坏啊？” “那你不想吃吗？”王稚问。 二公主看了一眼笼子里的兔子，下意识咽口水：“吃！拿去拿去！” 她的宫女笑得不行：“那奴婢真拿去了啊。公主不许后悔啊。” 二公主很郁闷的摆手：“快去快去，做好了我吃。” 宫女笑着就提着那兔子走了。 王稚忙哄二公主：“悠娘别不高兴了，这外头抓来的兔子你不能玩，没有经过宫里养，野心难驯。万一咬伤了你，抓伤了你，可能引起其他病症的。你要是喜欢这样的东西，回宫后宫里找猫猫狗狗养着才好。那些都是经过宫里驯养的。” 裴闲云也笑道：“是啊，而且这只兔子太大了，你养不熟。本来野兔就不会驯服的。” “知道了知道了，吃了就是了嘛。”二公主不好意思起来，她们俩这么哄着自己，自己好骄傲还害羞。 “也不知道大姐怎么样了。要不去看看？” 二人应了，三人一起就往大公主住处去。 不过去了也扑了个空。 殿中的宫人只说大公主出去了，却没说去了哪里。 二公主还要问：“大姐姐不是伤着了？去哪里了？” 宫人为难：“公主出去的时候没说啊，咱们也不知道啊。” 王稚和裴闲云对视一眼，心里已经知道了，于是不再问，拉着二公主走了。 还能去哪里呢？大概是去看游荆了吧？ 她们没能见着大公主，倒是见着了吒卢沙略的未婚妻。 没错，他最终还是屈服了。 吒卢铃带着那女子过来，王稚她们看着那个其貌不扬的女孩子时候，心里也是有些感慨的。 吒卢沙略生的不错，能被皇帝留在宫里的男孩女孩，长得都好。 可这个女孩子生的确实是不怎么样。皮肤还很黑。 不过性格应该是不错。 吒卢铃介绍后，她就微笑与众人行礼。 落落大方，不像是第一次见宫中人的拘束。 她虽然也是西凉女子，不过她姓李。这不稀奇，西凉也是有许多汉姓人的。 只不过贵族们都是复姓罢了。 这个叫做李杏的女子虽说生的不美，交谈下来，却是个叫人很喜欢的女子。 她风趣，博学，洒脱，又落落大方，一看就不是困在深宅的女子。 说起西凉风物，也描述的很是动人，叫人神往。 瞧着吒卢铃对这个侄媳妇也满意。 因为大家很投缘，自然这一顿兔子宴，就一起用了。 事实证明，那兔子真不是虚胖，但是几个青春期的女孩子食量也是真不小。一只吃完是不够的…… “娘娘，都查过了，那马确实没问题。也不是新换的，大公主骑了一年多了。林子里也没什么异常。还有就是这个游荆的身份也查过了，没什么异常。确实是双亲过世，被游枢密刚接来。但是过往也都有迹可循。并不是来历不明。” 贵妃点头：“那就真是意外。” 怀英点头：“是啊，您也别担心了。好在咱们公主没事。” “是啊，她毕竟自幼就学这个。你说我是老了吗？其实我小时候不知摔了多少次。怎么落在她身上，我就不安心？” “做爹娘的，不都这样吗？您小时候摔马，咱们大王不是一样担心？”怀英笑着道：“有一年，不是还抽了一顿木将军？” 贵妃轻笑：“是啊，阿达生了那么多孩子，就活下来我一个。也是我命硬，克死了阿妈，却自己活了。” “公主！”怀英语气不好：“怎么就说起这个？如今你儿女双全，怎么就命硬了？您的命最好。” “怀英啊，你想不想小时候的日子？你们随我入关十来年了啊。”贵妃道。 “怀英本来也没家人。打小跟着您。吃的第一口肉还是公主喂的。公主身边，才是我的家。哪里都是一样的。是您想家了吧？” “他跟我说，长安，大明宫，就是我家。” 怀英心里难过，却笑道：“也没错。眼看着，二郎也要成婚了。等他们都成婚了，您就要有孙子外孙子了。自然这里就是您家。” “有时候我会劝自己，当年他在西凉的时候是驸马，自在吗？后来虽然当了大王，兵权却在我手里。那些年，他心境是不是与我一样？这样想来，他对我，倒也算是宽和。只是男人与女人不一样。我与他生了这三个孩子，我就不能什么都不管。” “还有当年跟我出生入死的兄弟们，我也不能不管。我已经这样了，一个儿子的腿废了，另一个儿子一定要拿到他该得到的。可是他不想给。我可以不管他是中原人，扶持他做我西凉的大王。可他转头，因为西凉血统，要阻止我儿的路。” 贵妃摇摇头：“我怎么允许？” “等二郎成亲后，就会有人提起这事。说什么血脉，前朝皇帝不也是鲜卑血统么？”怀英道。 “道阻且长啊，不过我不怕。我代战这一辈子没怕过什么。” 其实皇帝宠爱贤妃是真，但是这些年，贵妃这里也是五五开。 真正失宠的，是王宝钏。 代战对皇帝的态度，从来就没有因为身份转变有过变化。还是如当年在西凉一样，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发火。 甚至大打出手。 皇帝也如当年一样，会还手。 今夜便是如此，并不年轻了的皇帝跟贵妃打完撑着柱子：“这是又怎么了？谁又惹你了？” 贵妃打完了，浑身舒爽，也没那么气了。 得益于她有火从不憋着，所以她虽然处境有些难堪，却从不抑郁。 “无事，你要是不行了，就回去睡吧。” 神特么不行了！ 皇帝就听不得这个，于是抄起袖子就往回走：“老子今日就叫你知道什么叫宝刀未老。” 贵妃撩起眼皮子：“要太医给你开点药不要？” 皇帝气坏了，简直就是扑过去的。可见多着急。 第0036章 担忧 怀英几个赶紧退出去，刚出去就听见又打起来了。 不过这回打着打着就得上榻，随便吧。 早上的时候，皇帝还要搂着贵妃得瑟：“怎么样？好公主，朕还是厉害吧？” 代战呸了一声：“朕你个头。” “好好好，我我我，我还厉害吧？你当年就喜欢的不行。哼，不比你西凉那些莽汉差劲！”其实薛平贵当年对于公主非处子之身还是有些嫉妒的。 主要是知道公主嫁给他之前，还有过好几个，光是这一点，他以前和现在都是一样想起来就嫉妒死了。 代战懒得理他，可有时候她不能真的恨这个男人，就是因为他偏还要给自己这些喜欢和温柔。 大公主坠马的事就这么过去了，确实没查出什么。 骑马的人摔马并不算稀奇事，只是这一次巧合的叫人救了，救她的人又是刚来长安不久，所以才会这么叫人查。 不然也就是伺候的奴婢们挨一顿打也就过去了的事。 行宫就待了十天，王稚都觉得自己晒黑了。回城里的路上，王稚跟二公主坐在一个马车里。 不过所有人都说她没有。二公主特别绝对：“你不可能晒黑，你是怎么都晒不黑的。去年那会子，二哥天天带着咱们去练习射箭，你都晒的脖子脱皮了，可你黑了吗？你没有！是我黑了啊。” 王稚笑起来，想起去年夏天的事。 确实，那时候二皇子特执着，天天都带着她们去练习，不去都不行。 结果就是她和二公主俩人都晒坏了。 她是后脖子红，蜕皮，二公主脸颊泛红，疼的不能碰。 然后，二皇子就醒悟了，不折腾她们了嘛？不，他改室内了。 反正射箭在哪里不能呢？ 想起这个事，王稚就笑：“你二哥真是属驴子的。”倔强啊。 等进了城，王稚就要换车，她要回府去了。 本来说她大哥是秋天大婚，不过双方算过之后，秋天没有特别的好日子。 今年最好的日子就是六月初八，最适合这一对新人。错过了，就得来年。 可来年正月，王稚就要大婚了，所以只能提前。 既然大哥要成婚了，王稚就算帮不上忙，也得回府住几日。 于是跟皇后告别，王稚就要先回去。 薛绍冲送她。 王皇后坐在马车里头看薛绍冲：“二郎别嫌麻烦，就好好把娇娘送到。母后也就放心了。” “母后放心。”薛绍冲点头。 不管上一代有什么恩怨，就薛绍冲记忆中，王皇后从未对他们兄妹有过什么刻薄之处。 反倒是一向照顾有加，说话也从不客套。 换了马车，薛绍冲也跟着上来了。 王稚诧异：“不骑马了？” “晒。”薛绍冲言简意赅。 王稚好笑，也没再问。 青雀和青蛮给她整理好衣裳发髻，到了王家门口，早就有人候着。 见了烈王也来了，王静带着儿子们忙不迭出来迎接。 虽说跟这个女婿是沟通不了，但是礼数不能错。 王静心想这要是我能选要不要的女婿，我高低不要。这也太难搞了。 薛绍冲不能送了人就走，那就显得他对岳家不满了。 所以是被请进去坐着说话。 陈老夫人一向知道这个皇子的不爱说话，小时候也没少见他。 所以倒也是习惯的，可王允王静父子不习惯。 真是憋死。 好容易把二皇子送走，王静惆怅：“娇娘爱说笑，这以后怎么办？”他是真愁：“娇娘，你与他说话他都不理你可怎么办？” “别瞎说，他们自有相处之道。”陈老夫人道。 王稚一笑：“爹放心吧，我都习惯了。” 众人说了一会话后，王稼就把妹妹叫走单独聊天了。 后花园亭子里，王稼温和的看着妹妹：“是不是瘦了些？行宫饭菜不合口味？” “没有吧？我没觉得啊？饭菜还好，都是宫里的厨子。这几日吃的也不少。”王稚好笑的想是不是这世上所有的亲人许久不见都是觉得你瘦了。 “大哥，你要成亲了，高兴吗？” “有什么高兴不高兴的，人都有这一遭罢了。”王稼看她：“你呢？二皇子对你还好吗？那个西凉月是不是常找你麻烦？有时候，大哥总是觉得你还小。可一眨眼，就已经要出嫁了。” 王稼的叹息弄得王稚也笑不出来了：“这是怎么了？” “大哥担心你日后的生活。要是二皇子做了太子，他会不会对你好？要是二皇子做不了太子，又会如何对你？圣上用王家，却也防着王家。用西凉，又防着西凉。总有一天，他们不甘心，我们也不甘心。” 王稼摇摇头：“这些，你懂不懂？不管是不是懂，大哥只是想劝你，别对他动心。只要王家在，不管日后如何，总能护着你周全。你只要不动心，就不会伤心。一个女子，要是喜欢错了人，就万劫不复了。” 王稚忽然很愣怔，她就那么看着自己大哥。 其实从小到大，她都没有跟大哥这么认真的交心过。 因为她长在宫里，她还以为大哥对她，不如对妹妹那样亲密。 王稚叹口气：“大哥，我知道你的心思。只是西凉人不会甘心，贵妃不会甘心，二皇子本人也不会甘心。他会想要太子之位，甚至皇位。我可以不动心，可要是他成了，我也好，王家也好，不能对他毫无助力。” “大哥，你的担心我懂。只是我也想护着你们周全。” 王稼面色凝重：“我只是怕，有朝一日真的他成了皇帝，会报复你。” “我想过。”王稚点头：“可我不是王宝钏，也不是代战。我是王稚。他如果做不了皇帝，就永远不能动我。否则他只会被下一个皇帝慢慢排挤出去。要是他做了皇帝……我也一定不会叫他伤害我的家族亲人。” “娇娘啊，你长大了。”王稼感慨。 “没有，我还小。大哥要多多疼爱我。”王稚不想继续说这深沉的话题，于是撒娇。 也不知背地里，家里疼爱她的人怎么为她担忧又担忧了多少啊…… 第0037章 打脸 时间很快就到了王稼娶妻的时候。 毕竟太原太远，所以郭氏女不可能直接从太原出嫁。那样的话，只能提前，不然很难保证正日子人能到。 毕竟这个时代行路不容易，赶上天气变化，耽误半月二十天是正常。 所以，郭氏早到了半个月。 她们家长安没有亲眷，所以是住在王家的一处别院里。 如今也没多严格说婚前不见，郭家过来的亲戚也有几位。与王家早就见过很多次了。 正日子这一天，王稚一早就起来，虽说不用她做什么，她还是跟几个妹妹们一起高兴的忙活。 一整天，王家都热闹的很。 王稼是王家长孙，顶门立户的人，自然他的婚事就是大事。娶的又是名门贵女，门当户对，更热闹了。 黄昏时候，新嫁娘进门。 郭氏穿着青色婚服，被王稼牵着进了门。 她一头高高的发髻，上头是一顶黄金配宝石的发冠，黄金做的孔雀翎插了一圈。 她生的微胖，皮肤白皙，画着新娘妆，一双眉毛上挑，额头上贴着大红的花钿，举手投足，尽显大家风范，一颦一笑都恰到好处，看着就叫人喜欢。 新娘子和新郎官拜堂的时候，新郎跪着，新娘不跪。 行完了拜堂礼，被送入洞房，就算是完婚。 王稚几个赶着去闹洞房，今日可不止王家的姑娘们。还有苏家的，魏家的，还有旁枝的，人多的是。 王稚姐妹几个冲在前，一进了洞房就给新嫂嫂行礼。 “请大嫂嫂安，大嫂嫂真好看。” 郭氏轻笑，不好意思的道：“这个是娇娘吧？娇娘是郡主，怎么好受娇娘的礼？该是臣妇给您行礼。” 王稚一把拉住：“在家里说什么郡主，我都不记得我是个郡主。” “就是就是，大嫂不要多想，咱们家的人都不讲究那么多的。姑嫂亲，还要想那么多做什么？”王秧道。 “这个定是丽娘吧？”郭氏笑着摸摸王秧的头。 “大嫂嫂真厉害。”王秧笑道。 “大嫂，我是王秾。”王秾笑道。 “这是锦娘。”郭氏也笑道。 其他人也都夸她刚进门，几个小姑子都认识了。 王稼含笑道：“还有个四妹妹，年纪小，胆子小，这会子没来。明日就见着了。” 郭氏笑着应了一声，就叫人将她预备给小姑子们的礼物都拿出来了。 给的着实不轻，王稚得了一套黄金头面。还有一盒子珍珠。 下面妹妹们轻一点，这也正常。 她毕竟是跟妹妹们不一样的。 闹了一会，就有人请大公子去前院，还有不少客人呢。 王稚几个就留着陪着嫂嫂说话。 不多一会，李氏也来了。 全家都对郭氏很客气，她也表现的很好。以后如何不知道，反正就如今来说，是挺好。 成亲第三天，宫里传话，就叫王稼带着媳妇进宫拜见。 王稚也收到了姑母的话，叫她回去。 索性一起，路上王稚就给郭氏说了些宫里的事。 “姑母对家里人一向是最好最和善的，大嫂嫂也不必紧张。宫里娘娘们都和善，万一遇见了，也不必紧张，请个安就是了。” 郭氏毕竟还是没进过皇宫，要说不紧张也是假话。有王稚陪着她好多了。 但是有时候，人就是这么寸。 王稚在大明宫生活了十年都没叫人为难过，不管是谁见了她都是客客气气。亲近些的，就叫她一声娇娘。 结果今日就碰见一个硬茬子。 还没去皇后的昭阳殿，就在朱镜殿碰见了一个花枝招展的女子。 王稚不认识她，但是看打扮，应该是今年新进来的宫妃。 王稚记得皇帝留下几个，位份最高的一个也就是才人，姓周。 这一位，确实不认识。 不过既然是遇见了，礼貌性也得意思意思。 王稼，王稚，郭氏三人就对那嫔妃稍微行了个礼。 结果就出事了。 那女子横眉冷目：“这是什么礼？” 王稚一愣：“可有错处？臣女不知娘娘身份，若有错处，还请娘娘原谅。” “哼！知道错还说什么？可见你是没教养。”女子冷哼一声，上下打量王稚道。 这就有点欺负人了。 说她没教养，就是说王家没养好，皇后没管好。 这就不能忍。 王稚站直：“孝道以外，还有尊卑。我身为从一品郡主，便是不行礼，又有什么错？青雀，这是哪一位娘娘？倒是要好好告诉皇后娘娘管管。” “回郡主，这是李才人。”青雀刚才就想说了。 “好，我记下了。大哥，嫂嫂，咱们先去拜见皇后娘娘吧。”王稚道。 郭氏有些想说话，可这里她插不上话。王稼是一开始就没说话。 这点事，妹妹能处理，他是外男，多说没好处。 李才人被这么一说，有点怕了，又想找补，可惜王稚一行人已经走了。 王家人走远了，李才人的宫女才小声道：“您这是何必呢……阖宫上下，谁敢惹王家的姑娘啊。” “有什么不敢惹？陛下还会在意她不成？就算是皇后娘娘生气了，陛下也不会在意的。”李才人心虚的道。 宫女心想但愿吧，王姑娘也快成婚了，肯定不会闹吧？ 这事哪里还用王稚告状？宫里伺候的人多，王稚几个还没到昭阳殿，早就有人将消息告诉皇后了。 皇后是无宠，可不是无势。 贵妃从不管宫务，贤妃得宠也没有管理宫务的权利，所以后宫里出什么事，皇后都拿得住。 不过当着侄媳妇的面，皇后是丁点没露。 笑盈盈的赏赐了郭氏，拉着人坐着说话。 等王稼两口子走了，皇后脸一拉：“把那贱人叫来。” 彩鸾应了一声，就出去吩咐。 王稚看皇后：“姑母别动气，不懂事的人罢了。她年纪也还小。”不用问就知道姑母是什么都知道了。 “我还在这里，她就敢这么欺负你。”王皇后最怕的就是这事，李才人这一回，算是踩在了坑里。 李才人被带到了皇后跟前的时候，已经没了刚才的傲气。 跪在那，瑟瑟发抖求饶：“皇后娘娘饶恕，我知错了，不该与郡主浑说。一时嘴快了。” 第0038章 贤妃母子 皇后冷笑一声：“来，给本宫打这贱人。嘴不干净，就给本宫打她的嘴巴。” 彩鸾几个应了，上去就打起来。 几个大嘴巴下来，李才人的嘴角就破了。 “娘娘饶命，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李才人哭着求。 “跟着她的丫头既然不会伺候，就不用伺候了，打一顿赶出去。”皇后淡淡的。 自有人去办。 李才人一会就被打的嘴巴肿起来，两边嘴角全破了，血都在脸上。 “传本宫的懿旨，李氏无状，失礼犯上，不知分寸。降位为御女。好好学宫规，学不好之前，不许见陛下。” “娘娘……”李氏撕心裂肺的叫了一声，这可是断了她的后路啊。 她娘家不过是个小吏，能有今日，她得意的很。 这一下子就被打回了御女，怎么不怕？ 皇后懒得与她多说一句话，全程都没提起王稚来，就叫人将人拉走。 李氏哭着被送回去，还想着陛下宠爱她，陛下知道了，肯定不会叫自己就这么成了御女的。 可惜，年轻的李氏不懂。 便是王皇后失宠多年，她是皇后。 她想要后宫女人过不好，那谁就肯定过不好。当然，贵妃这样有兵权在手的另说。 其余，就算贤妃得宠，也不敢与皇后顶着来。 一个区区李氏，实在是太狂妄了。 皇后的整治是传遍了大明宫的，这些年，皇后也鲜少这么重的责罚一个宫妃。 皇帝听说后，丝毫没有为李氏求情的意思。 尤其是听明白了李氏是羞辱了王稚后，皇帝皱眉：“这等没脑子的留宫里做什么？赏她一百两，发回本家去吧。自由婚嫁。” 皇帝跟前的内臣金宝坚一笑：“瞧圣人您这心偏的，儿媳妇好。” 皇帝一脚踹过去：“滚蛋。就算不为娇娘，留这么个没脑子的事小，日后万一她生个孩子随她呢？” 金宝坚嘿嘿笑：“哎，那奴婢就办事去了。” 李氏是如何哭着离开大明宫没人在意，后宫今年新进来的嫔妃日后见了王稚是更客气了。 其实这才正常，李氏那被宠爱几天就脑子坏了的是少见。 皇后早就想给王稚立威，免得她出嫁了就叫人欺负，李氏算是全方位的撞枪口上了。 处置了李氏的第二天，下课后，薛绍冲就跟王稚单独说话。 “为什么会被人欺负？” 薛绍冲的脑回路是，我觉得你不是那么软弱的人啊，为什么呢？ 王稚也大概其理解。 于是道：“那是你父皇的女人，我怎么都要敬重一二分。也没被欺负，只是毕竟不好与她闹起来吧？” 薛绍冲点点头：“以后不用受委屈，我会给你撑腰。” 王稚眉眼弯弯：“二哥真好，不过好歹我是个郡主，没事的。” 薛绍冲一愣，随即道：“忘了。” 王稚哈哈笑出声，可不么，真的是没几个人能记得。 按照前朝的规矩，太子的女儿才是郡主。 整个大安也就这一个郡主，但是他们还总是忘记。 薛绍冲看着眼前的少女，她鼻尖出了一点汗，看着很俏皮。天是真的很热。 薛绍冲拉着王稚：“走。” 王稚也没问去哪里，就被他拉去了长安殿中。 “绿豆汤。”一进去薛绍冲就道。 宫女仙桃儿笑着应了，就叫人端来两碗凉丝丝的绿豆汤。 王稚十分想喝，奈何不敢。 她去年秋天才有了月事，如今还不稳，这正赶上了。不吃冷的都会隐隐作痛，哪敢碰冷的？ 只好道：“麻烦仙桃姐姐给我换不冷的吧。” 仙桃儿一下就懂了，薛绍冲却皱眉：“热，这个好。” 王稚歪头：“二哥你喝吧，我下回再喝冷的。” 薛绍冲还不太懂，不过也没坚持问，索性自己喝了。两碗凉的下肚，他舒服多了。 已经是中午了，最热的时候了，王稚不会想不开非得这时候回去。 于是就留下用膳，早上今日起得晚，没怎么吃。这会子正饿。 反正熟人，俩人也不客气，联手吃不少。 吃过了，洗漱过了，就在这里找个地方睡一会。 二皇子是不午睡的，他在后殿一处屋子里练剑。 等王稚醒来，刚打理好自己出来，就迎面遇见三皇子四皇子联袂过来了。 她一时有些……怎么说呢，就是被小叔子撞见的那种不好意思。 俩皇子倒是接受良好，笑着叫她：“娇娇姐姐这是刚睡醒吗？脸上印子都在，二哥呢？是不是又练剑？” “大概是，你们这是？” “嘿嘿，我们才知道你来了，特地来见娇娇姐姐的。”四皇子卖萌。 王稚笑着叫他们坐下说话。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差着岁数呢。就是瞎聊了几句，他们也就告辞走了。 出了外头，四皇子小声道：“二哥和娇娇姐姐好恩爱啊。” 三皇子点头：“那还不是好事？二哥一天板着脸，也就娇娇姐姐不怕他了。” 四皇子懵懂点头，三皇子过了半个时辰，就去给他母妃请安去了。 清思殿中，贤妃也是刚午睡起来，头发还没梳。 正亲手点上了塔香，坐在桌前喝茶。宫女打着扇子，她惬意的坐着。 听着三皇子来了，也没露出什么，只是叫他进来。 贤妃生的也美，眉眼精致，如今虽说也不年轻了，但是受宠的女人，总是老的慢。 “母妃，儿来请安。” “坐，热得很，晚点来多好。有凉茶喝点吧。”贤妃道。 不多时凉茶上来，贤妃就挥手叫人下去。 屋子里只有她们母子和一个贴身的宫女。 “母妃，今儿王稚在长安殿用午膳和午睡，这会子还在呢。您说，二哥那样冷心冷情的人，是喜欢王稚吗？”三皇子问。 贤妃自己慢慢摇着扇子，轻笑问：“你父皇是喜欢皇后吗？” 三皇子一愣：“这……” “喜欢不喜欢重要吗？等你大了要娶亲，你的嫡妻，也不需要你喜欢。她要有用。”贤妃道。 三皇子点头：“是，儿子听您的。” 三皇子这方面一直是孝顺至极，贤妃说什么都对。 贤妃也满意的点点头。 第0039章 二公主 “世人都觉得王皇后和西凉贵妃之间有仇，可这十来年，她们相安无事。你父皇指给你二哥一个大安贵女，那就不好了，可如果这个大安贵女是王家侄女，是王皇后当亲女儿养大的王稚，那就很好。”贤妃轻轻摇着扇子，这话说的轻飘飘的。 “西凉十万铁骑，是贵妃的底气，也是你父皇心头大患，而王家，是你父皇想杀之后快却不得不容忍的人家。” “那既然这样，父皇怎么会给他们赐婚？万一二哥不服……与王家合作呢？”三皇子道。 “造反？他们做不到。西凉十万铁骑又如何？大安跟着你父皇的人只多不少。如今不是前朝时候了。至于王家，他们不可能提着脑袋跟西凉人干。真把西凉皇子扶上去，他们能得到什么？一个贵妃之位吗？” 这话，贤妃说的嘲讽至极。 “何况，就说性格，你二哥也不适合。三郎，你要争口气。你父皇看着你呢。你要是不成，四郎也就长成了。”贤妃道。 “是，母妃放心。”三皇子起身行礼。 “好了，回去吧。还有功课吧？也别总是看你二哥不好好念书，他骑射功夫是好的。你也要学学，你父皇也崇尚武艺好的人。”贤妃道。 “是，母妃。我记住了。”三皇子应道。 三皇子走后，贤妃的宫女道：“也不好这么放松，二皇子是个心眼不多的，可大皇子是有一万个心眼呢。” “我怎么不知？这些话能与三郎说？他只管做好自己的事就罢了。我当然知道大皇子的心思深。不过，你别忘记，大皇子恨王家。王家都是人精子，会看不出来？” “那倒也是。”宫女宝盈道。 “急不得。皇后太急了，她以为如今这么护着王稚是好事。等日后成婚了，她总会后悔。到时候，不住宫里了，他们自然漏洞就多了。”贤妃丢开扇子：“梳妆吧，估摸着晚上陛下来。” 傍晚的时候王稚才回了仙居殿，还带着一本书。 二皇子殿中的一本书，他反正不爱看，看王稚喜欢就叫她带走。 一回去就被二公主抓住了：“哈！抓到你了！” 王稚无语：“我又没跑，还抓我做什么？” “哎，好无聊。大姐姐去校场还没回来。闲云姐姐不住宫里。你又不在，我好无聊。”二公主道。 “大公主这会子还没回来吗？”王稚意外，虽说夏天的天长，距离天黑还早，但是这个时间…… “没有啊，她和游荆他们去了，大概很好玩吧？咱们要不要去看看？现在也不热。”二公主道。 王稚想了想摇头：“算了，咱们俩也没那么喜欢射箭。” 二公主点头：“也是。你中午在二哥那吃了什么？咱们晚上吃烤肉吧。我叫司膳送些鹿肉兔肉。” “兔肉就行，鹿肉别吃了，大夏天的燥热。送些羊肉什么的也好一些。”王稚道。 “好呀。” 二公主愉快的嘱咐人去了。 王稚心里想着大公主，不知怎么说。也许她只是单纯的多了一个小伙伴，可总觉得哪里不太好。 不过，转念一想贵妃还在，她不会放纵公主胡来的吧？ 大公主的婚事在来年二月，在王稚之后。 但是驸马出连浩不可能在京城待到那时候。他待个几日就会回去了。 等到成婚再来。 他也不可能住在宫里，所以每天上课是见不着的。 王稚想着出神，被二公主一来：“娇娇姐姐你想什么呢？” 王稚下意识道：“出连浩。” “啊？”二公主惊讶：“你想大姐夫做什么？叫人听见怎么办？” 王稚失笑：“我只是想，他过些时候就回去了。我又不是想了什么要不得的。叫你这一说，对的也不对了。” 二公主吐舌，坐下摆手叫奴婢们出去后道：“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觉得吧，大姐姐这样不好。总是跟游荆亲近，真的不好。所以你这么一说，我一下子就觉得是不是你看上了大姐夫。不过转念一想就知道是我错了。” 王稚惊讶极了，就连一向单纯快活的二公主都发现了？ “你……你也觉得这样不好？”王稚问。 “是啊，要是没有大姐夫……”二公主惆怅：“你在家里这段时间不知道，大姐姐每天都这样。” 王稚蹙眉，忽然不知说什么。 二公主这个没心眼子的人都看出来了，那其他人呢？ 就算不住宫中也时常进宫的出连浩本人呢？ “也许她只是很喜欢游荆，就跟咱们和吒卢沙略，西凉虎，还有贺恒和姜文宇一样。”王稚道。 二公主想了想点头：“也是，只是游荆是半路加入的，就很奇怪吧？说起来，吒卢沙略和贺恒很快就都不会进宫读书了。” 说起这个，两个人都有些伤感。 他们都要成亲了，成亲了，自然就不读书了。就算还读书，也不会进宫读了。 “也不止是他们两个，来年等你跟二哥成亲了，姜文宇也就不来了。他名义上还是二哥的伴读嘛。西凉虎也是一样的，都不来了。闲云姐姐肯定也会说亲了。”二公主抱住王稚眼圈都红了：“忽然就剩下我一个了。” 王稚没说什么没用的话，拍着她的手：“总是要长大的。” 其实二公主的存在是有些尴尬的。 也就是王皇后和贵妃这样的人，不在意这个，对她不错。 二公主今年十二，可皇帝做了皇帝也不过十一年。 她是薛平贵当年回到中原后生的。 回到中原他也不可能马上就做了皇帝，就是那时候，荣妃被他宠幸。 其实荣妃也不是什么没来历的女子，是他身边一个副将家里的幼女。那副将战死了，只留下一个孤女。 薛平贵就将她收了。 那时候，他刚与王宝钏重逢，还没坐上金銮，但是接近成功。 二公主就是那时候出生。 王皇后与薛平贵已经分离了十八年，一个荣妃，不足以叫她有什么情绪。 而代战面对贬妻为妾，心中有更多的怒火与无奈，也无暇顾及一个荣妃。 第0040章 安排 等薛平贵大封后宫，荣妃就成了荣妃。她性格温顺，知书达理，却……生了二公主后就失宠了。 后来有年轻的崔氏，杨氏进了宫，她更是不被皇帝看见。 她面对皇后和贵妃，永远都有惭愧。她觉得自己不该那时候被陛下亲近。像是一个鼠辈。何况，生二公主的时候，她连个妾室的名分都没有。 而面对得宠的贤妃淑妃，她又因为不得宠，拿不起架子。也被后来人瞧不起。 一步一步，昔年不如她地位高的嫔妃都比她贵重了。 只是，二公主从来不像是一个不得宠的荣妃所出的孩子。 她心性豁达，能说会笑，会撒娇又可爱。打从王稚进宫，她就喜欢王稚。那时候丁点大的二公主拉着王稚的小手指叫姐姐。 王稚也是第一眼就觉得这个肉团子小公主可爱，很喜欢她。 渐渐的，皇后也觉得她好。贵妃更是对后宫孩子一视同仁。没有什么疼爱，也没有不疼爱。 这一转眼，二公主也大了。大到了有些心事，也明白了许多事。 贤妃淑妃生的都是皇子，一向与他们这一群人都不亲近。 三公主又只有四岁。 确实，等王稚她们都不住宫里的时候，二公主一定会很寂寞。 王稚怜惜的摸她的头发：“当年说叫我妹妹进来陪你，你又不要。说不如我。其实王秧与你性格很相似。” 二公主笑了笑：“算啦，真的不是娇娇姐姐你啊。不说了，等你们成亲了，我就去你们府上看你们。” 二公主想，肯陪伴公主的人很多，但是会有哪一个愿意亲手给公主喂饭擦嘴穿衣裳？ 娇娇姐姐自己都过的比公主好，她要不是喜欢自己，哪里会那么屈尊？她才不需要讨好我。 安抚了心情低落的公主，晚膳也来了。 果然，想要获得安慰，没有什么比一顿美食更合适。如果不够，那就多来几顿。 晚上，青蛮给王稚把头发卸了。 “叫花奴来。” 不多时花奴过来，王稚叫她坐下说话。 “这些时候我不在宫里，关于大公主，有什么消息？” 花奴一下就知道她的意思了：“这话不好说，不过确实大公主进来跟游家的公子走的近。不过，大公主都定亲了，自己是知道分寸的。所以贵妃娘娘也没说什么。” “二皇子查过那个游荆，没什么异常。不过，你们日常还是要盯着点。我也不是要打听她们的消息，只是要知道。”王稚道。 “是。” “之前叫花奴姐姐做的事如何了？”王稚问。 “姑娘放心吧。里里外外都会是咱们的人。姑娘只需找个机会，安排人进府就行。”花奴道。 烈王府后院的正院，是绝不可能要外头人伺候。 王家会给陪嫁的人，宫中皇后也会给人。所以王稚自己可以安排。 “烈王府中，能给她西凉月住的就那么几处。你也要安排好人。有时候，放人之心是要有的。” “是，姑娘放心。” “你们办事，我自然放心。不过，人还是要早点安排。越是早越好。”王稚道。 早才不会叫人怀疑，要是住进去才安排，那就晚了。 花奴因了，就出去了。 青雀和青蛮伺候着王稚休息，青蛮道：“您倒也不必太担心大公主，她也不小了，一向也懂事的。怎么会这时候糊涂呢？” 王稚点点头，没说什么。 她想再理智的人，面对感情也没法说她还能理智。尤其是这个年代的女子，英雄救美这种事，是多么容易叫人动心啊？ 但愿吧，但愿大公主还是清醒的吧。 其实，王皇后也不太懂得后宅争斗。 她年轻时候就怄气搬出了王家，十八年虽然是王家接济，也过的不怎么好。 进了宫，直接做了皇后。 所以王稚提出先派人去那边府上的时候，王皇后甚至还愣了一下。 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很欣慰的看王稚。 “我本意是要叫彩云跟你去的。既然你说了，就叫彩云先去吧。” “姑母不要。一来，我不好要您身边的人。二来，彩云姑姑去了，反倒太显眼了。祖母也给我安排了不少人。要几个去就好。其实您过于安排的周全了，反倒是免不了后面有些麻烦事。”王稚拉着她的手，轻声细语道：“三皇子和四皇子都大了。” 王皇后一把攥住她的手，抿唇不知说什么。 这才是王皇后最担心的。 支持二皇子，又怕过去的恩怨重演。 担心他会报复王家。 可支持三皇子四皇子，贤妃和淑妃都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人。她们有自己的家族，将来王氏又何去何从？ “人是会变的，但是如今的薛绍冲，不是那样的人。只能等我嫁过去，看一看。陛下身子很好，还年轻。不急不是吗？”王稚道。 王皇后半晌才道：“你是真的大了。” “所以姑母，不要把你身边的人给我了。我不是不想要，也不是嫌弃。您给我挑的宫女都很好。会不会有人欺负我，也不在这上头。一个烈王府，我还是能管下来的。我天天跟着您，耳濡目染，不会连这点事也做不到。”皇后要是执意这么做，贵妃难免也会多想。 何必呢。 皇后最终还是同意了。 几日后，王稚就安排了人进了烈王府。二皇子对此只有一个字：嗯。 七月初的时候，后宫传来一个好消息。 皇帝最近宠信的那位周才人有孕了。这是好事，五十四的皇帝还能叫嫔妃怀孕，自然是喜事。 至于其他娘娘们高不高兴，那谁管呢？ 一时间，周才人成了最得宠的人。就是贤妃也要避开一点。 与此同时，在京城好几个月的出连浩要回去了，再来，就是来年正月。先参加二皇子的大婚，再自己大婚。 大公主的公主府都已经快要竣工，等来年就能住了。 送行的时候，小伙伴们都去了城外。大公主自然是在的。 她并没有单独与出连浩说什么，只是与众人一样，说了保重之类的话。 出连浩带着人上马后，还回头看了大公主一会才走。 第0041章 她配吗 马蹄远去，王稚站在那看了许久。 直到薛绍冲拉她：“看什么？” 王稚转过头看他：“以后咱们府上养几个会酿酒的吧？我想喝葡萄酒。” 薛绍冲一时没跟上她节奏，但是还是应了一声：“嗯。” 应了之后又皱眉问：“为什么忽然说这个？” “有感而发啊。”王稚道。 薛绍冲看了一眼早就看不见了的出连浩一行人，抿唇又嗯了一声，没再问了。 回到了城里，一行人不想回宫，就跑去明渠玩。 荷花开的正好，天虽然热，但是泛舟也是很舒服的事。 对岸有胡人摆摊，跳舞赚钱。 瞧见湖上一群年轻人，就扯着嗓子叫：“哎！快来呀！” 众人笑着回答，不一会，果然去了对岸。 对岸人也多，一时间还有几个原本不是卖艺的胡人也跟着一起唱歌跳舞起来。 还有人叫来了卖酒的担子，众人围在柳树下，听他们唱歌跳舞。 几个留着胡子的胡人们其实并不是那种身形纤细美好的少年，反而都是大叔。身子也胖，一看就过的不错。 但是他们身姿灵活，跳舞配上一个拉的不那么准的胡琴，竟也很有些韵味。 众人打着拍子，嘻嘻哈哈的，一个上午就过去了。 众人又上了船，从对岸过来。 顶着大日头进了一家酒楼，直接包了人家的楼上。 游荆和贺恒要比拼诗文，找掌柜的拿来笔墨，就在人家的白墙上题诗。 这种活动，二皇子一般只能看着了。 二公主小声问：“听说很多文人豪客都喜欢在墙上题诗，怎么这墙上倒是没有几首？” 王稚小声回答：“那也得有些名堂，估计那么狗屁不通的，早就被店家粉刷了。不然几面墙够用？” 二公主捂着嘴巴笑。 要说这个年纪的孩子们诗文好，王稚当然首推自家表哥苏扶。不过苏扶不在这里。 贺恒也不错。 但是今日发现，游荆也是才华不错的人。他不光武艺好，骑射好，今日发现，诗词也是一绝。 小小年纪，竟然是个全才。 这段时间，大概是贵妃说了什么。所以大公主和游荆也没那么走得近了。 还是关系不错，但是至少看起来，就是普通朋友一般。 也是这样，叫众人对这个后来的伙伴态度也好了起来。 游荆也算是彻底融入了众人之中。 他们斗诗是没有结论的，大家有的觉得贺恒的好，有的觉得游荆的好。 所以只能平手。 等膳食上桌，众人也不管那个了。 今日有酒，众人都高兴。 王稚看着面前的葡萄酒，轻笑起来。 长安城里的酒楼自然不是每一家都有葡萄酒，但是你要是要，他们也能出去弄回来。 虽然很贵，但是这一群小娘子和小郎君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掌柜的自然不怕他们买不起。 所以虽然没有夜光杯，但是王稚还是很满意。 她也得承认，确实被养的有些娇气。想要什么东西的时候，就想要马上要到。要到了，就很高兴。这显然是薛绍冲去嘱咐别人的。 她站起来走过去，给薛绍冲倒了一杯：“二哥就喝一杯吧。” 众人起哄，王稚很不好意思的脸红了。 薛绍冲倒是没脸红，只是放在膝盖上的手抠了一下衣裳。 点头说了一个嗯。 回宫后，王稚就被薛绍冲带走了。 他只问了一句话：“你是不是觉得出连浩和茂娘的婚事不好？” “凭心而论，我觉得他们的婚事很好。”就是可能迟了一步。 因为就算大公主与游荆不再那么走得近了，可他们偶尔对视的眼神更说明问题。 也不知薛绍冲懂了没有，反正他没有再问。 只是看着王稚许久后，伸手捏了捏她的发髻。 就在出连浩走后没几日，西凉虎的父亲，西凉大将军就回了长安。 他是有功之臣，又是贵妃亲信，回朝了，自然是要大摆筵席的。 西凉大将军生的很威武，与他这一对嫡出的儿女不同。 西凉虎是男孩子，也是偏向母亲叶氏的。西凉月更是生的柔美。 接连好几天皇帝摆宴席，私底下也见，反正给足了西凉大将军面子。 他也很恭敬。 除了提出一个要求，就是要求西凉月先进烈王府。 理由也很简单，就是说十月有个好日子，极其适合西凉月的命格。又说对二皇子的命数也是大有裨益云云。 王皇后在昭阳宫，听着皇帝说到了这里，面色就难看了起来：“那陛下您的意思，莫不是就应了？” 她口气不好，皇帝忙赔笑：“三娘这话说的，这不是跟你商议么？二郎是朕的儿子，娇娘也跟你我的女儿一样。西凉月是个妾室，什么时候进府也无妨。早了也有坏处，他们准备的不周全，比不得咱们娇娘嫁过去风光。” 王皇后冷笑一声：“陛下，我是人老珠黄了。王家也是一日不如一日。可是我打小养大的孩子就这么一个。她本可以嫁外头去海阔天空，如今陛下指给了二郎也罢。二郎也是个好孩子，我也喜欢。可要是叫一个孺人先进门打她的脸，除非陛下今日先下旨把我废了。否则我不会答应的。” “三娘这话说的就诛心，什么就把你废了。你我一世的夫妻，说这个不就生分了？你不答应就算了，就当朕没说。别动气啊。”皇帝态度还是很好的。 至于他内心是否恼怒，谁也不知道。 反正他习惯了多年来对皇后和贵妃都是这么‘好说话’，从不言辞激烈，甚至伏低做小。 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 王皇后的态度就是激烈反对。所以皇帝也不好硬来。 确实，皇后无所出，就这么一个侄女。成婚还要走在妾室后头，那确实是丢人。 虽说二皇子身边已经有几个人了，可那是什么人。如今是没名分的。就跟大户人家的通房丫头似得。 但是西凉月要是先进门，一个孺人，那就不是闹着玩了。 青雀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气的破口就骂：“真是个不要脸的东西，二皇子那闹不来好处，就这么恶心人。她配吗？” 第0042章 吵架 王稚冷笑：“她怎么就不配？她觉得自己很配。我乐意过安生日子，奈何别人可不乐意。西凉将军们是一定要扶持二皇子做太子的。总有那么一日，他们是势在必得。等将来，若干年后，人家只需说一句西凉月先进门的，不就可以居上了？” 当初的皇帝不就是这么做的？ 是，他与王宝钏先成婚，可人家西凉公主可不知道。 人家也是明媒正娶，公主下降。可惜进了中原，不就成了后来者为妾？ 一样的剧本，西凉人也想要重演一遍。 当然，西凉大将军不是想报复，只是要好处。他们的谋划里，他西凉燹弋是一定要做皇帝的，那么皇后怎么可以是王氏？ “您别气，他们休想。皇后娘娘不会同意的。”青雀道。 “气是肯定，不过无妨。姑母费尽心机扶持我，我不能是个包子。放心吧，他们利令智昏，二皇子比他们明白。”王稚淡漠道：“西凉人，有时候把自己看的太重了。” 真要是他薛绍冲做下一个皇帝，没有一个中原贵女做皇后，他们能坐稳？ 做什么梦呢？ 王稚是气着了，于是第二天上课见了薛绍冲就不理他。 本来二皇子也不爱说话，反正王稚也不主动，要是在一起，她就找借口走掉。 不过看在薛绍冲眼里，就是娇娘闹脾气了。他的感觉是：可爱，好玩。 西凉大将军也是提议，具体成不成，还看皇帝应不应。 他倒是跟贵妃说了，贵妃最后还是摇头，没赞同。 贵妃倒不是说多喜欢王稚，而是就如今不想跟王氏闹僵。 不同的人，不同的立场，不同的出发点，同一件事的选择就不一样。 贵妃当然要他儿子做下一个皇帝，正因如此，才知道不能结仇。 别说委屈了谁，就是薛绍冲本人，不受委屈，能有什么出息？ 薛绍冲是想去找王稚的。 说实话，他也不过十七，虽说母族将压力给了他，可他毕竟是宫中无忧无虑长大的小皇子。明白要担着担子，但总归还有玩闹的心思。 不过，他没能去找，因为齐王进宫了。 齐王出宫住后，除了年节，就不大进来。 他的腿瘸了，走路不好看。 本来，他样貌出众，也曾是策马扬鞭的骄傲少年。可如今…… 齐王进了宫，自然要先去拜见皇帝皇后贵妃的。 哪怕他再是厌恶皇后，也不得不去见。 最后是见二皇子。 薛绍冲被他堵在了长安殿。 等屋里只有他们两个的时候，齐王道：“西凉大将军提出的事，你知道了吧？明日你就去跟父皇说。叫西凉月先进门。” 薛绍冲皱眉：“她是孺人。” “那又如何？”齐王蹙眉：“西凉军有派系，西凉大将军手里有最多的人马。虽说兵权在阿妈那里，但是如今不是当年。十多年过去了。” “我知道。”薛绍冲也不耐烦了起来。 “你知道？我以为你不知道，成日里只知道与那王氏女打情骂俏。”齐王冷笑一声：“燹弋，你别忘记你的身份。” 薛绍冲不说话。 齐王本来就怒了，见他沉默，更生气了。 “从小到大，一问你什么你就不说话。你说话。难不成，你要放弃太子之位，叫下面那两个继承？” 薛绍冲眉头皱的更紧：“太子之位，本来就是我的。” 他不想长篇大论的解释，可要是什么都不说，大哥肯定是没完没了。 于是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你以后不要管我。”薛绍冲其实很聪明，只是很多时候，很多事，在他眼里都不重要，不是大事，所以懒得说懒得管罢了。此时他很知道如何叫大哥闭嘴：“无论你如今做了多少，有一天我成了皇帝，你都不可能管着我。至于烈王府的事，任何一件，大哥你都不要管。因为你自己并不成功。成不成功，不需要牺牲女人。就算没有王稚，我也不会叫西凉月做我的正妻。” 果然，齐王被这一句不成功刺激到了。 是的，不管是婚姻还是事业，他确实不成功。 他面色冷淡了下来。 薛绍冲又补了一句：“在你的腿没有受伤之前，你也不会固执的只叫我燹弋。我没有不喜欢这个名字，只是大哥你这样，显得很心虚。” 说完，他转头就走，去找贵妃了。 齐王站在原地许久后，才铁青着脸出宫。 归根结底，薛绍冲只是他弟弟，不是他儿子。 再管还能如何？ 今日的话，只能说到这里。 只是齐王不会放弃的。 贵妃见了小儿子，也大概知道为什么。 毕竟是有人疼爱的孩子，所以薛绍冲在他母亲面前，一向是横冲直撞的。 “阿妈，我不会学阿达，也不会像大哥的。” 贵妃…… “你是真不怕伤着你阿妈的心。”贵妃无语的翻白眼：“这是叫你大哥说了？” “我的女人，我可以不喜欢，可以冷落，可以不在乎。但是我不会故意去伤害她们。如果她们没有错，我不会为了任何事，故意叫她们痛苦。太子之位，本来就是我的。如果阿达不给，我就自己抢。如果兄弟挡住了我的路，我可以打败他们，甚至杀了他们。阿妈，我不是阿达。我想做这样的人。”薛绍冲很认真，这些话，他不会说好几次。 贵妃有些愣怔，有些酸楚：“做啊，阿妈拦着你了？” “那阿妈叫大哥别管我了，很烦。”薛绍冲皱眉。 “……你觉得我能管住？我生了你们三个，哪一个服我管呢？”贵妃疲惫道：“就好比此时，你这样子不是为难我？我教你一招，以后别找我告状。不服就打，打不死就行。放心，你大哥不是瘸了么，你把他腿打断。叫他以后起不来，就不来找你了。” “要是还不行，你就把去太医那要点药，给他灌下去，把他弄成个傻子。管不了屎尿也没事，有人伺候着呢。” 薛绍冲嘴角一抽，知道阿妈也生气了。 于是撅起屁股就溜：“反正就这样！” 贵妃这回没骂他，只是看着他的背影笑了。 第0043章 妻妾和睦 “果然，咱们二郎最像大王。”怀英道。 这个大王，当然说的不是薛平贵，而是西凉老王。 “像个屁，我阿达也三棍子敲不出一个屁？”贵妃翻白眼。 “那这一点是不像，那王后也不这样啊。二郎这一点，随了谁啊？”怀英也是好奇。 贵妃不解，这问题十几年来就没个解释。 出了贵妃这里，贺楷跟在二皇子后头琢磨，二皇子今天不一定会开口了。怕是明天也没啥话。 今天说的可真不少了。 果然，薛绍冲回去就进了书房。这可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他可不是下课还喜欢进书房的人。 只见他进去拿出纸笔就潦草的写了一张纸递给贺楷。 贺楷一头雾水：“这是啥？” 薛绍冲舔了一下嘴唇：“给王稚。” 贺楷笑着应了。也没去看写了什么，折好了纸，找了个信封装进去，就送去了仙居殿。 王稚拿到了信，打开就啧了一声。 “怎么了怎么了？写了什么？”青雀见她啧了一声就着急，生怕是不好的消息。 王稚摇头：“没看呢，伤眼睛，他的字本来也不好，这是着急了写的？更丑了。” 青雀：“您真是把奴婢吓死。” 其实就三句话。 ‘我知道你生气了。’ ‘不会有孺人先进府的。’ ‘不会叫你受委屈的。’ 王稚看完递给青雀：“看吧，把你愁得。这点事还能怎么样？” 青雀看完长出一口气：“总算他有良心。就说嘛，不说别的，从小到大，你们俩的关系还不比西凉月好？” 青雀见王稚要说什么，忙不迭道：“我知道知道，不能光看情谊。还得看别的。哎呀，我都知道。只是咱们家又不是什么一般人家。管外头怎么说呢，您如今嫁给他，在奴婢眼里，就是下嫁！” 王稚喷笑：“这话可不许乱说了啊，叫人听见以为我多狂呢。我是臣女，人家是皇子，我还下嫁呢？” 青雀笑，不再接话，心想奴婢就这么觉得的。 不管怎么说，王稚接了信，心情好点了。 至少未来的合作伙伴还是靠谱的。 要是薛绍冲也觉得要先娶西凉女子，那这婚事可真是悬了。 于是，第二天见了薛绍冲，王稚就态度好了。就跟这几天没闹别扭一样。 主动凑过去叫：“二哥。” 二哥不说话，二哥还瞪了她一眼。 “请二哥吃大鲤鱼好不好？”王稚歪头：“还有葡萄酒。” 薛绍冲点了个头，高冷的继续不说话。 等他走了，贺楷小声道：“昨儿说多了。” 王稚噗嗤一笑。 薛绍冲回头看她，王稚追上去：“好生念书。” 二皇子哼了一声彻底不理王稚了。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不管背后还有多少汹涌，至少面上谁也不能跟谁撕破脸。 贵妃全程什么都没说，就当不知道，倒也省了很多事。 几日后，齐王妃带着周孺人进宫请安。 王稚她们几个在花园里，见着了给皇后和贵妃请安过后过来的两个人。 齐王妃比起病中是好多了，打扮的光鲜亮丽。她身材纤细，身量也好看。 只是如今瞧着，越发单薄了。但美人就是美人，依旧是光彩照人。 周孺人反倒是胖了一些，穿着一身黄色襦裙，看起来倒也温柔娴静。 众人互相见礼后，大公主道：“许久没见大嫂嫂了，您好些了么？” “好了，茂娘定亲后，我还是头回见呢。”齐王妃笑道：“当面恭喜你。” 大公主笑了笑，对这个话题显然不是很在意。 齐王妃虽然诧异，但是没露出什么。 又转头跟众人介绍：“这是我们府上的周孺人。她怀了身子，礼数要是不周全，妹妹们别怪罪。” 此言一出，众人都有些尴尬。 不过该说恭喜还得恭喜。 裴闲云面上是快挂不住了，王稚拉了她一下。 齐王妃就跟没看见一样，与众人坐在亭子里：“荷花开的好，太液池里的荷花比别处就是好。” “大嫂嫂喜欢，常来看就是了。”大公主道。 “好啊。别人也罢了，娇娘你可没几个月就出嫁了。日后怕是日夜都想大明宫。”齐王妃这回不提大公主，只说王稚了。 “我是没什么脸皮子的，想了就来。说实话我从小在这里长大，跟我家里一样了。大家难得不嫌弃我。”王稚道。 “不可能嫌弃！大姐和我都可喜欢你了。”二公主抱住王稚的手。 “悠娘，热啊。”王稚要挣扎，可惜二公主用天大的力气。 “一向听说郡主，今日一见，果然是貌美的很。”周孺人轻笑道：“瞧着这双眼，真是画也画不出来的好看。” “说别的便也罢了，要说美貌，谁还比得上齐王妃呢？当年她出嫁之前，那可是第一美人。”王稚道。 周孺人就不好意思的笑：“这话是真，王妃姐姐的美貌，总是叫我自惭形秽。何况，姐姐不止美貌，琴棋书画哪一样不是最好的？以往只说学了这些的女子，怕是管家管不好。可姐姐不是，她管家也管的极好。能在姐姐手底下过日子，是我的福气。” 周孺人也不知是极度聪明，还是真心。反正这话说的是一点阴阳怪气也没有。 “瞧你把我夸的，那你别跟那冤家过。今日回去就搬我那去。”齐王妃道。 “那也没什么不好的。”周孺人笑着应和。 众人跟着笑。 人家妻妾和睦，可总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等她们走了，二公主靠在王稚身上叹气：“看她们这样，真没意思。” 裴闲云冷笑：“是我姐姐不能生？她掉了好几个，如今……人家有孕了就金贵？” “此一时彼一时，周孺人要是懂事，跟你姐姐联手也没什么不好。”王稚道。 裴闲云一时没明白，她此时很愤怒。 “齐王心性，你也知道。他后院里还有几个西凉贵女呢，虽说没什么名分，可……有个能生出孩子的周孺人站在你姐姐这边，是好事啊。说不定过几年，你姐姐还能有自己的孩子。”王稚道。 第0044章 可悲 二公主懵懂的看她们，她不懂，也没问为什么。 裴闲云缓缓的出了一口气，然后自嘲一笑：“真是可悲。我姐姐何等样人，就这么糟蹋了。” “你们不知道吧，我也说亲了。还没定，不过大半是姜家了。” “哪个姜家？姜文宇家？”二公主惊讶的问。 “还有哪个呢？文昌侯府。哪里会是姜文宇家。”裴闲云推她脸，她没什么期待：“他们家九郎。” “姜九郎……”王稚皱眉：“你我这等人，婚事不由自己，但是也不是没别的选择，你们家……” 姜九郎这个人，是个花花太岁。十来岁就开始青楼楚馆出没，实在不是良配。 “他们说他改了。已经许久不去了。”裴闲云冷笑：“姜家只有他合适，人家的女儿金贵，不肯进我们家。只能我去。” 姜家，是当年跟随陛下打天下的将军之一。确实深受皇恩。 人家要娶亲，当然不肯娶门第低的。便是自家的儿子再不好，人家也觉得没什么不好。 因这件事，王稚好几天心情都不怎么好。 夜深人静的时候，跟青雀咬耳朵：“是我心太大，还是命太好？明明一开始我也没想过嫁给薛绍冲。真到了如今，我竟也没生出什么不好的心思来。反倒是她们一个个，婚事都不尽如人意。看得我真难受。” “是姑娘您一早就明白自己的责任啊。闲云姑娘就算了，她懂事的很。大公主就有些不懂事了。”青雀叹气。 躺在另一边的花奴此时接话：“姑娘还是看开些好。” “没不看开。”王稚叹气。 裴闲云定亲的消息很快就来了。 其实她是不必着急的，因为姜九郎比她小一岁，今年才十四。 不过，不知他们家大人怎么想的，还是定了。至于婚事什么时候办，大概是明年后半年的事了。 最早成亲的是贺恒。 他的婚事，就在今年八月十八，过完了中秋就成婚。成婚后，便要去御史台。 吒卢沙略的婚事在年底，他是要进军队了。 王稚还没成婚，要去参加他们的婚礼，就是回府然后由祖母或者母亲带着。 都在京城，王太师家肯定是要被请去的。 正好，今年的中秋，王稚要回府过。 不然以后就没机会回去过了。 皇后也同意了，以往皇后也没少留王稚在她这里过中秋。 刚回到王家，就听说了魏颖又闹了一出。 之前她不同意远嫁，最后陈氏没法子，还是选了一家就在长安城的门第。 因为是魏虎的女儿，人家别人家选的时候也要考虑的。 所以如果嫁京城，她就选不了高门。 就算是她的哥哥们也都是低娶。 然后陈氏也算负责，给她选了个读书人。也不是什么寒门，只是家中没有爵位也没官职。如今还没出头。 比起他们这样的门第，自然算是寒酸，可嫁过去不可能吃苦。 嫁妆且不说，人家家里再不好也是有丫鬟有婆子伺候。何况，这家独生子，爹娘健在，还有祖父母。 家风是一等一的好。男子四十无子才许纳妾。 那家儿郎样貌也不错，端正的很。 结果，魏颖不同意。 这一回不同意，她是一点愧疚也没了。 第一次是要打发她去河南道，这一回就找个穷酸书生打发她。可见王家对她是一点心都没有了。 于是她又哭又闹又来了一次，好歹这一次陈氏有了心理准备，没气坏，可也气着了。 王稚听完长叹一声。 依偎着母亲李氏：“不然叫祖母由她选吧。” “由她，由她人家男方家能愿意吗？她想嫁高门，你祖母也没不许她高嫁，当年的事她不知道，只记得恨。也是个白眼狼。”李氏摇头。 “你大嫂前些时候还说，她娘家有个堂兄极好，就是订了亲的未婚妻没福气过世了。今年十九岁，人品好，读书好。有仕途的。结果我一提起，她可瞧不上。说找个鳏夫……话里话外是我这个舅母害她。”李氏摇头：“真真是气死我了。我也多余说这话。” 不管魏虎怎么样，银钏去了，陈氏总是伤心的。 这三个孩子她自问尽心了，可魏颖就是不懂。至于李氏，虽说不亲，也是打小看着长大的，不喜欢也不至于推她进火坑。可惜了。 王稚换了衣裳又去找陈氏说话的时候，也不提起这事，免得叫老夫人心烦。 “依我说，竟是下半年都在家里才好。不过想想你姑母孤单，还是陪陪她。可怜我的娇娘太好，是家里也想着，宫里也想着。这一出嫁，两头都伤心。”陈氏抱着王稚晃了晃。 “我真那么好啊？”王稚笑盈盈的：“那我可是最有福气的姑娘了。” “是啊，我们娇娘就是最有福气的孩子。”陈氏摸着她的额头碎发：“祖母说的，定是如此。” 王稚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腻腻歪歪的说好听的话。 把郁闷了好几天的老人家逗得很开心。 有时候老人疼孩子不就这样么。 一个天天气她，一个一见面就哄她，能不偏心吗？ 八月十四的时候，烈王府送来了两篓子梨。一篓子橙子，一篓子橘子。 如今水果比不得后世，主流的是杏，梨，李子，桃，西瓜也跟后世不一样。倒是香瓜之类的有。还有一些小果子。比如海棠果，朱果之类的。再有荔枝，杨梅，柿子，枇杷，橙子，橘子，樱桃等，总的来说还是不少。 梨子就是梨子，也没什么别的意义。 所以送梨子是很正常的事。 送来的是王府长史赵典。 王稚大哥出去迎的，王府的长史是有官职在身的。 王稚也在前院见着了这个赵典。 他三十许人，生的样貌端正魁梧。不过笑的亲切。 “二皇子特地嘱咐，这不是第一茬的梨和就送来了。咱们王府种了不少梨树呢，几年的杏也结了不少，送进宫的您都吃了吧？明日就中秋了，梨和橙子可正吃。还有一些胡饼。明早，下官再叫人送两篓子螃蟹来。” 第0045章 别扭精 “多谢赵长史，你照顾的周到，我都吃了。”王稚笑道。 不管薛绍冲怎么吩咐的，这位赵长史办事还是办的利索周全的。 谁不喜欢礼数周全呢？ 送走了赵典不多一会，王太师就回府了。他单独把王稚叫去了前院说话。 以前也有，王稚也会被叫去，不过都是王允很慈爱的跟她说话，临走还得给点什么东西。 王家人比较护短，而王稚之所以偏心王家就是因为他们即便有利益考量，可对待子女孙辈都是真心的。 “娇娘这些时候好不好？” 王稚习惯了，祖父一般第一句都是这个。 “好呢，多谢祖父惦记。”王稚坐在王允下首。 “那就好，宫里那些事，祖父都知道。因为陛下也没直接说，所以祖父就没说什么话。免得叫人家说咱们。你放心，祖父还在，不会叫你受委屈的，你好好安心备嫁，该有的一样也少不了。不该有的，一样也多不了。” 王允这是说西凉月那事呢。 “祖父放心吧，这件事我知道。二皇子并不同意。”王稚道。 “那就好，那你就安心备嫁。成亲和不成亲还是不一样的。下半年还在宫里陪你姑母。过年的时候，就得回来陪着家里人好好过年。”王允慈爱道。 “嗯，但是姑母说，成亲要从宫里……这会不会叫人说什么？”王稚问。 “不会，你如今是郡主。就从宫里出嫁。听话。”王允想，皇帝到时候不会没有表示。 就是要皇帝亲手送嫁。 当然不是想要压住薛绍冲，而是压住烈王府里的众人。 越是提高了娇娘的身价，越是叫日后府里不敢造次。 “看来，跟二皇子相处的还不错？这样也好，你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你和他相处的好是好事。只是有一点也要谨记，他毕竟是皇子。”王太师道。 “我记得了。” “记得就好，你是个聪明又周全的孩子，许多事不必我说。娇娘生的好，又乖巧，没人不喜欢。”王太师笑道。 “真的啊？祖父也觉得我乖巧可爱？”王稚歪头。 “当然，家里女孩子这么多，娇娘最好。”王太师这话当然是带着哄孩子的口吻。 不过确实，娇娘很懂事，很贴心。 王稚就站起来抱了一下王太师，然后跑了。 这当然不太合规矩。 一个孙女，是怎么都不该去抱一下祖父的。 但是王家人重规矩更重亲情，王太师也只是无语的摇摇头，由着她去了。 中秋这一天，天气不错。万里无云。 家里早就都预备好了，王稚正陪着妹妹们坐在花园里，看着大嫂嫂拉着她们染指甲。 “娇娘真不要啊？”郭氏遗憾道：“你手生的那么好看。” “不要。”王稚摇头：“你们染。” 王秾笑着解释：“大姐姐臭美的很，她是怕回头褪色了，上下两个颜色不好看。” 郭氏笑出声：“那是臭美的很了。不过你指甲粉嫩，不染色也好看。” 王秧叹气：“都那么好看了，还要更好看吗？不染就算了。” 说话间，就见几个人过来了。 “二哥他们？”王秧问。 “是呢。” 很快，一行人过来，果然是王稚的二哥，三哥，还有两个是旁枝的兄弟们。 如今没有什么严格的男女大防，王稚等人是不需要回避的。别说他们了，就是郭氏，有这么多人在，也不必回避。 已婚女子们，也只避讳单独与男子相处罢了。 众人互相见礼，二哥王稞与王秾是一个姨娘生的。三哥王称是另一位姨娘生的。 “娇娘怎么不染指甲？”王稞过来捏了捏王稚的头发：“不爱美啦？” “不爱了，要成亲了，要稳重。”王稚故意道。 王稞一下就笑的震动了起来。 王稚一向就知道，自己这个二哥笑点奇低，笑起来还特好玩。 跟他同母的妹妹性格完全不一样，一点也不腹黑。 郭氏刚进门还不久，对小叔子们的性格还有些不太了解。此时也被逗笑了。 大家都笑着的时候，远远的就见魏颖来了。 瞧见她的人，都下意识停下了笑声。 怎么说呢…… 都排斥她肯定是不对，但是谁也不能跟一个满心怨愤嫉妒和总是有意见的人好好相处啊。 旁枝的两个公子对视一眼，心里也有数。 他们是总被这位魏姑娘瞧不起的，所以一向不在她面前冒头。 另一头，魏颖也很郁闷。她一来就都不笑了，什么意思？ 郭氏心里有数，笑着招呼：“颖娘快来，正好染指甲，两个妹妹完了就给你染。” 魏颖心道都弄完了才轮到我？哼！ 不过到底没这么说：“我就不染了，妹妹们喜欢，我不是很喜欢。” 她走过来与众人行礼后坐下。 气氛一下就凝滞起来。 王稚问：“两位哥哥今晚就在府里过节吧？” 旁枝的两个公子笑道：“一会回家去了，家里也等着呢。” “是啊，今日团圆节呢。” “那也好，一会回去的时候带一些水果去，昨日烈王府送来不少。家里也吃不完。”王稚回头看青蛮：“你一会去弄。” “好。”青蛮应了一声。 两个公子笑着谢过她。 其实东西有什么，无非是态度，他们很高兴。 魏颖可就不高兴了，什么好的，不就是烈王府送来几个破果子，谁稀罕呢？就王稚巴巴的拿着到处送人。 不过她也只是想想，没说出来。 王稚不在意她想什么，她们从来没相处的和谐过，所以不必想也知道她心里没好话。 等弄的差不多了，就该回去换衣裳了。 中秋家宴就快开始了。 郭氏能这么轻松，也是李氏心疼她，说她小小年纪，不必站什么规矩。跟妹妹们去玩耍。管家的事都慢慢来。 李氏这个婆婆会做人，不管怎么样，都叫新进门的儿媳妇喜欢她。 回去更衣的时候，郭氏一边给王稼穿袍子一边轻声道：“颖娘瞧着咱们娇娘那眼神，我看着都不舒服。她比娇娘还大一岁，看老夫人的意思是想叫她定亲。外头说起来，就算没成婚，至少也定亲了。不至于妹妹都出嫁了她还没出嫁。可她是怎么都不愿意。” 第0046章 撞见 “我知道了，你日后与她说话别太实诚。”王稼道。 郭氏点头应了，她也看出来了，魏颖就是个不知好歹的东西。 家宴还是气氛不错的。 大家推杯换盏，如今王稼成婚后，也是大人了。 王允一辈子没生出儿子来，不过有了过继的儿子后，家族渐渐也就兴旺了起来。 王静至少有三个儿子，三个儿子 《帝王侧》第0046章 撞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047章 难看 青雀点头：“那这件事怎么办？” “今天没有什么事。”王稚淡淡的。 那两人已经这样了，她还能怎么办？告诉谁？告诉薛绍冲？ 薛绍冲肯定会管，但是闹出来之后呢？ 大公主肯定会恨自己，游荆还牵连了游枢密，真闹出来了该如何办？ 跟出连浩悔婚？大公主是贵妃的女儿，不可能的。贵妃是一 《帝王侧》第0047章 难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048章 快乐 花园里，齐王妃招呼众人，她今日穿的像是个未婚的女子一般。神情也十分的放松。难得见她这么心情愉悦。 王稚都觉得她今日高兴，她妹妹更是这么看的。 “我姐姐这是想开了？” 王稚一笑：“那还不好？你什么都别问，免得她不高兴。今日就好好玩一天得了。” 裴闲云点头果然什么都不问。 《帝王侧》第0048章 快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049章 持续快乐 玩累了，也玩饿了，这会子正想吃呢。 齐王妃预备的东西多的很，就怕不够吃。 要烤的鹿肉，羊肉。还叫人做了鱼羊炖，古人讲究这个最鲜。 还有白炖羊肉，里头胡椒粉管够。 要烤的半边羊肉也腌制好了，整个烤的滴油然后再割肉吃。 这只羊很肥，足够了。 轩馆里，大家有说有笑的边吃 《帝王侧》第0049章 持续快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050章 婚前 王稚送走了贺楷，又拎着那玉佩看了好几眼，摸摸狼头心想这东西真酷。 冬天的时光过的好像很快，王稚花了半个月精细的画好了美人图，叫人送去了齐王妃那。 回首就得了齐王妃送给她的精美布匹，叫她带去烈王府做衣裳穿。 一场雪接着一场雪的下，时间匆忙就到了腊月里。 王稚出嫁的一切早都已经预 《帝王侧》第0050章 婚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051章 年 说着就走了。 贵妃装模作样的叫了几声，反倒松口气。 “我就不该叫他来，他说的对，我也不懂啊。” 怀英喷笑，绝了啊，一开始您干什么叫呢？ 薛绍冲和贵妃是不懂。不过有人懂得。李氏正突击给王稚补课。看图画什么的。 王稚一遍尴尬的脚指头抠地，一边心里吐槽，华夏的爹娘这方面是有毒 《帝王侧》第0051章 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053章 新婚 王稚将手递给了薛绍冲，被他牵着，带出了后宫，带出了大明宫。 花轿出了大明宫，一路吹打。薛绍冲骑在马上，心情很好的带着他的新娘子走过热闹的街，进了崭新的烈王府。 不管以后怎么样，此时此刻，薛绍冲娶妻娶的很高兴。 所有的大安贵女，他都觉得没有人比娇娘更好更美。 或许是有的吧，他只 《帝王侧》第0053章 新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054章 花烛 众人应了，这才都满意起身。 薛绍冲被扶着回来就眼睛都是直的。 王稚走过来：“这是喝了多少？” 薛绍冲不说话，只是拉住她的手。拉住就不放。 王稚由着他拉着：“摆膳吧？二哥，我可是饿着肚子等你呢。” 薛绍冲抿唇：“以后别等。” 王稚就笑：“为什么别等？是二哥以后不来了 《帝王侧》第0054章 花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055章 婚后 今日时间是有些紧的，所以也只跟二公主说了几句话。 在紫宸殿开了家宴，所有宫中有地位的人都在。 不过皇帝是个光杆，他是没有兄弟的。连远亲都没有。所以本朝如今可以说是没有宗亲。 所以这一顿饭，都是自家人。皇帝的嫔妃们也都是看着薛绍冲和王稚长大的，不管身份如何变化，吃一顿家宴还是不尴尬的 《帝王侧》第0055章 婚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056章 又喝多了 果然，王允虽说就王静这么一个儿子。 但是他有兄弟啊。 加上苏家的，魏家的，各种表兄表弟，薛绍冲头都秃了。 光是王稞这个隔母的哥哥，就是个酒量极好的。而且这位哥哥还有技能。他虽说是笑点奇低，从小就被王稚抓住这一点逗的一见王稚就笑。但是其实他情商非常高。 他很会跟人聊天，就是薛绍 《帝王侧》第0056章 又喝多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058章 这不是你 王稚是十五时候才见着出连浩的。 她成亲的时候，出连浩没赶上，他虽然出发了，但是路上遇见了大雪耽误了三四天，就没赶上。 虽说出连浩已经跟二皇子说过了，但是这时候见了王稚还是来跟她说：“是我的错，出发晚了几日，没能赶上你们的新婚，实在是不安。” “马上就是一家人了，这是什么大事。你给我 《帝王侧》第0058章 这不是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059章 忘记身份 “我年轻，想来周大娘有担忧。不过我到底是烈王妃，我要是不操办，日后叫西凉月怎么做人呢？”王稚轻笑：“放心，我办不好的，还有殿中省的人帮我。府上也有长史，错不了。” “岂敢岂敢，奴婢是说您辛苦，有您操持，自然是好事呢。”周大娘笑着道。 “那就好，你们原来也辛苦，就先去歇着，什么事也不急在今 《帝王侧》第0059章 忘记身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060章 还好有你 贵妃宫中，她知道了早朝的事，当然不高兴。 薛绍冲来的时候，她也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镜：“哟，烈王来了，我这里可真是蓬荜生辉。” “嗯。”薛绍冲坐下：“那就好。” “好你个头！你也来气老子是吗？”贵妃过来就打，一巴掌就盖在他身上。 薛绍冲也不躲：“我饿了。” “饿了？饿 《帝王侧》第0060章 还好有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061章 热闹 被亲昵过后的王稚脸和脖子有些红，薛绍冲就盯着看。 看的她一个转身躲开。 “在神策军里累吗？”吃饭的时候王稚问。 “不累。你累吗？”薛绍冲反问。 “累。管家的事好多，好烦。姑母应该更累。”王稚叹气。 她如今管的只是一个王府，自己又是嫡妻，没姑母那种曲折。西凉月没进门，下面 《帝王侧》第0061章 热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062章 打擂台 傍晚的时候，王稚是被薛绍冲接走的。 神策军就在大和门外面。过来这里虽说不近，总归还是在这一大片地方。 皇后很满意他来接人，笑着道：“二郎如今也辛苦了。” “不辛苦。”薛绍冲点点头，被皇后留着喝了茶，这才带人走。 “明天还来吗？”薛绍冲问。 “不了，过些时候再来。难不成明 《帝王侧》第0062章 打擂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063章 作个大的 王家，陈老夫人和长女金钏儿坐在一起说话。她们面前摆着干果碟子，有炒好的花生瓜子，山核桃，还有一些点心。 茶是绿茶，母女两个闲坐说话。 金钏道：“如今就听着着长安城里传的多，说那西凉月如何如何得宠，人还没进府，烈王府就安排了最好的院子给她住。又安排了这个那个。她们家里隔三差五就派人送东西进 《帝王侧》第0063章 作个大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064章 关系 他这番话，着实有理有据。 边关布防，怎么都是重中之重。他这么说了，还能说什么呢？ 谁也说不出一个不字，偏他又说的真情实意。丝毫没有做戏的意思。 只是这种事，需不需要从早到晚的忙，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王稚几个又寒暄了几句，外头就有人进来道：“公主，驸马，烈王府有人来，说是烈 《帝王侧》第0064章 关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065章 站哪边 本来这事过去就算了，结果今日来的人，竟没有来正院请安的意思。 虽说以往请安，王稚也是一般不见。就第一次见了那个周大娘就算给脸面了。 不过之前来的人，都要意思意思，今日来的竟扬长就走了。 “奴婢打听了，说是那人是她跟前的亲近侍女。叫芙蓉的。”青雀气坏了。 “气什么？她不懂事，日 《帝王侧》第0065章 站哪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066章 闹心 青雀哼道：“花奴姐姐，你管他们做什么啊？” “傻丫头，该管的就要管啊。”花奴笑眯眯。 “送，当然送，周全些。”王稚笑起来：“这是我应该做的。” 等王稚安排的膳食送去了丹凤院，西凉月很不屑。 她看了一眼菜色，就不满意起来。 “怎么就送这些，二皇子怎么能吃这些？去，叫人预备 《帝王侧》第0066章 闹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067章 持续闹心 “奴婢是向着您，可这会子您要是闹出来，岂不是不好？你不进宫了？”胭脂急切。 西凉月这才哼了一声由着她们整理。 整理什么呢，本来也就是个借口。 一小会后，她们就出来。 王稚起身：“那就走吧，马车也候着多时了。” 西凉月没说话只是点了个头。 三人出了前院，薛绍冲是要骑 《帝王侧》第0067章 持续闹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068章 减半 但是礼数上究竟是减半。 这都是没法子的事，但是薛绍冲深觉这样好。真的累了，短时间内折腾不起了。 尤其是不想喝酒了。西凉大将军家也没有那么多亲戚儿子，不像王家。终于他没被灌坏。 西凉月进门的第四天早上，就闹出事来了。 王稚才起来，就听说了那边闹的厉害。 “说是跟大王吵架， 《帝王侧》第0068章 减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069章 纠缠不休 王稚摸摸嫂嫂的肚子：“小侄子或者小侄女乖嘛？” “乖，也就早上踢我。”郭氏也摸摸肚子，幸福的笑：“就是怀着他，我总是饿。都吃胖了不少。” “那还不好？有福气。”王稚看她：“是胖了一些，更好看了。大哥真有福气。” “是我有福，找的好婆家。太婆婆和婆婆都疼我。下面妹妹们也关心我。”郭氏 《帝王侧》第0069章 纠缠不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070章 多吃 这话，薛绍冲没回答，但是显然他非常赞同。 心烦的薛绍冲多吃了一碗饭。 于是，多吃的就需要消化啊。话他是多说一个字都觉得多余，但是想做的事，他是一个步骤也不肯省略。 王稚觉得自己像个煎饼，翻来覆去不由自己。 分神想了想，司寝姑姑不可能教导这些，伺候薛绍冲那三个妾室也是好人家姑娘 《帝王侧》第0070章 多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071章 不孤单 不管病的是不是严重，反正见了王稚，就好了一大半。 虽说不是什么致命的病，但是人病了就是会脆弱。王皇后至亲就那么几个，陈老妇人老了，不忍心惊动。王允是男人。 也就只有王稚了，她一来，皇后心情就好。 王稚详细问过了彩鸾，也就放心了些。 亲自照顾王皇后吃饭和喝药。王皇后虽然说不用不 《帝王侧》第0071章 不孤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072章 毒蝎子 薛绍冲长得凶，但是绝对不是脾气不好的人。他只是轻易懒得接你的话，就看起来像是生气了不理你。 不过此时此刻杜鹃这些话叫西凉月听进去了也是好事。 宫里的王稚可不知道这些，她正听着青雀说话。 “二公主着急的什么一样，恨自己没好全，恨不得就来找您呢。” “明日我去看看她，隔着窗户说几 《帝王侧》第0072章 毒蝎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073章 乱来 事实证明，对于昨晚薛绍冲歇息在宁姨娘屋里的事，西凉月就是耿耿于怀。 她不敢在薛绍冲跟前闹，但是欺负一下宁姨娘还是敢的。 于是，等薛绍冲走后，她就叫人去请宁姨娘。 其实进门这些天，她还没见过三位姨娘呢。 于是，她索性招三人一起来见面。 孺人是有品级的，叫她们来，她们也不能 《帝王侧》第0073章 乱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074章 回家 西凉月抖威风，其实没能吓到谁。反倒是暴露了她自己的急切与不讲理。 大家嘴上不说，心里怎么想的，那可谓是五花八门儿。 又不是只有三个妾，还有府里这么多人呢。 西凉月觉得挺好，于是抖完了威风后，就启程回将军府去了。 正院里，孙大娘来送东西，跟留着的花奴说话。两个人也不好说主子的是 《帝王侧》第0074章 回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075章 梳头 “来。”薛绍冲招手。 王稚走过去，拉起他一根辫子：“我给你梳头吧？” 薛绍冲抱住她的腰：“嗯。” 青雀就去拿来了木梳，又拿来一个小盘子。 因为薛绍冲的小辫子上都有银色的扣。 薛绍冲抱着她的腰不放手，王稚就先拆前面的。 将他的抹额摘了下来，然后将前面的小辫子解开，等 《帝王侧》第0075章 梳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076章 夜色 她婴儿肥还没褪，身上颇有些肉。如今被这么抱起来，就很怕对方抱不结实把她摔了。 走出去好远一截儿后，王稚问：“我重不重？要不我自己走？” 薛绍冲不说话，也不放下她。竟就这么抱着她一路往正院去了。 一回去就要茶，温热的茶一口气干了一杯后，直接就将人扛起来。 没错，就是肚子顶在腰上 《帝王侧》第0076章 夜色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077章 查证 神策军中，贺楷跟薛绍冲正在回话。 “那个宫人确实也不知道更多。不过，贤妃和淑妃那边，我都会好好查。圣上那边估摸着也在查。” 薛绍冲点点头：“齐王府也要查。” 贺楷顿了顿道:“大皇子不至于吧？图什么？” 大皇子恨不得天天督促薛绍冲做太子，如今没道理害他吧？ 薛绍冲抿唇：“ 《帝王侧》第0077章 查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078章 一点点 贵妃扬起头：“要扎死你早下手了。” “好好好，公主好枪法，收放自如。就是公主好歹心疼心疼为夫的腰，老了，折腾不动了。就刚才那几下，就要断了。” 这回贵妃笑了：“不中用的老男人。” “不中用？不是年轻时候你求饶的时候了？”薛平贵哼道：“你这殿中人呢？没眼色，也不说伺候我洗洗，出了一身 《帝王侧》第0078章 一点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079章 抬杠 她一向看不惯胭脂，一有机会就要吵嘴。 别说此时此刻她觉得胭脂说的错了，就算有的时候她觉得胭脂是对的，也得抬杠。 并不是主子跟前伺候的人就一定一条心。 尤其芙蓉最早跟西凉月，西凉月的性子跟她还差不离，都是脾气大，咋咋呼呼的。在将军府的时候，没少出主意对付那些姨娘和庶出的妹妹们。那时候 《帝王侧》第0079章 抬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080章 聚会 “想西凉虎，快走了。”薛绍冲道。 贵妃点头：“是啊，临走叫他进宫来我见见。那傻小子虽说笨了些，却心眼干净。是个好孩子。” 要离开长安的，不只是西凉虎。姜文宇也要离京了。 他叔父在剑南道任职，也是武将。姜文宇也要从军了。 倒是本来说好要离开的吒卢沙略，如今因薛绍冲的安排，改变了 《帝王侧》第0080章 聚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081章 我的 王稚无语：“叫别人都是哥，就你是个弟弟，把你急的。” 众人又大笑起来。 西凉月狠狠的翻了个白眼，到底好记着周大娘方才说的话，叫她顺着大王，别叫大家都不高兴，那就得罪大王了。 叶氏的嘱咐还在心里呢，所以眼下还能听得进去几句。 “是我来迟了，生怕搭配不好衣裳。给大王和王妃赔不是。 《帝王侧》第0081章 我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082章 滚 所以，薛绍冲没那么小气，也只是看了姜文宇几眼。 贺恒箍住姜文宇脖子把他拉开：“找死呢你？” 姜文宇不服气：“干什么？还不许人说句话了？？” 最后还是笑着被拉走。 薛绍冲拍西凉虎肩膀：“走的时候我会送你。” 西凉虎有些鼻酸，他舍不得长安。小时候来的时候也是百般不习惯，天长 《帝王侧》第0082章 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083章 回报 早起，王稚一伸懒腰就感觉身后有人。 “嗯？你没进宫？”神策军也在禁宫范围内。 “你昨天醉了。”薛绍冲抱紧她：“要告诉你清楚。” “嗯？什么？”王稚茫然。 “我没有不想娶你，西凉月的话没有道理，你不要听。”薛绍冲重复了昨晚的话。 王稚沉默了一会才问：“昨晚，你不是说过了吗 《帝王侧》第0083章 回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084章 不配 孟大娘走后，副管事安静候着。这位副管事是个宫人，也有个四十岁上下，说起来也是颇有经历的一个人。他幼年时候就进宫了，历经了改朝换代，如今出来在烈王府做事，还是很勤勉的。 “我记得你姓赵？”王稚问。 “奴婢是姓赵，王妃好记性。”赵宫人温和一笑。 “既然正管事不争气，她就没必要留下，换个 《帝王侧》第0084章 不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085章 送别 西凉月的骚操作给她自己带来的麻烦，眼下显现的还不多。她还在得意呢。就是请不来薛绍冲，所以有些不爽。 朝中，皇帝设宴款待大臣。也是为了给西凉大将军送行。姜文宇也说就不让伙伴们分开送行了，等西凉虎走的那天，他也走了。虽说不在一处地方，也可以同一日离开。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离别泪洒一回就够了，不然 《帝王侧》第0085章 送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086章 离别 第0086章 西凉虎又踢了他一下。而后看王稚：“娇娘，我一直想和你说，咱们俩也是一起长大的，以后不管发生些什么，有什么人，希望咱们都不要变，还是好友。” 王稚举杯：“一辈子。 四个人干了一杯酒，西凉虎又对裴闲云道：“你新婚的时候我们俩不在，但是我们俩心都在。我看那姜九郎也不是传言里 《帝王侧》第0086章 离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087章 扬名 此时的荣妃笑的有些苦：“你们一个个都出去了，她心里是有些苦闷。赶上今年大约是时气也不大好，就这么接连着病。不过好在你们今日看她，她也好多了。几日就好的。” 这话，她像是安抚众人，更像是安慰自己。 几个人能说些什么？也只能宽慰了几句，答应常进来看看就罢了。 薛绍冲临时有事，让手下人来 《帝王侧》第0087章 扬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088章 闹事 “糊涂，这个时候，大王怎么进的去？你是奉了贵妃娘娘令出来的，大王奉谁的令？”王稚道。 宫人一滞：“这……” “大王如今不止是皇子，还是亲王，不能胡来。我去吧。我有令牌。”王稚的令牌，自然是皇后给她的，皇帝默认了。 夜里进宫，不是皇帝召见，你是要造反不成？齐王已然是没出宫了，烈王又进 《帝王侧》第0088章 闹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089章 嚣张 “我知道，二郎肯定不会。”皇帝拍贵妃的手背：“我就是知道才不着急，你着急什么？” “知道二郎？知不知道大郎？我性子你清楚，不屑玩儿那些花样。淑妃恶心我，依着我的脾气，就该一枪戳死她！不过是给陛下面子不得不罢了。”贵妃道。 “什么话，后宫里能打打杀杀？”皇帝摇摇头：“大郎也挺好。” 《帝王侧》第0089章 嚣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090章 巴掌 烈王府找出个细作，说难不难。毕竟建府确实还不久，很多人如果用的不放心，赶出去也就是了。 但是薛绍冲明显是要清楚的找到那个人。 而王稚后院里也在查，她故意跳过了西凉月。何处都要严查，唯独空了一个丹凤院。只怕就以如今西凉月的行为，没人觉得王稚是怕她。 薛绍冲揪出来四个人。三个宫人，一个 《帝王侧》第0090章 巴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091章 大公主对出连浩其实是有愧的。 所以第二天，她就派人给出连浩送去了不少东西。衣物以及一些别的用品。 十几日后，军中的出连浩收到了这些东西，赏赐了来自公主府的人，也问候了公主的近况。只是安顿走了府里来人，那些东西就都被烧了。 没人知道为什么，又或者，没几个人知道他这么做了。 长安 《帝王侧》第0091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092章 西凉月被她们这么说，当然很不高兴：“也对，你们自幼生活的优渥，自然有空学那些。不像我，小时候父亲征战，来到长安的时候也不习惯。要学的东西那么多，这礼数上差一点也就差一点了。” 这是说自己是有功之臣家的孩子。 王稚懒得与她斗嘴直接站起来：“走吧，找个地方喝茶说话。孺人回去吧，不用你伺候了。 《帝王侧》第0092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093章 有愧 裴闲云看着她们笑，她想西凉月真蠢。一个皇子，甚至将来可是是太子皇帝的男人，在他这里，西凉月要争的居然是喜欢…… 都有家族在身后，假使有那么一天薛绍冲成了皇帝，要的会是喜欢吗？ 就是陛下对贤妃，贵妃，皇后，是喜欢吗？就算对谁有喜欢，里头夹杂了多少东西？ 还好娇娘清醒。娇娘打击的，绝不 《帝王侧》第0093章 有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094章 东窗事发 王稚笑了：“二哥要不要吃鱼？” 薛绍冲就也笑了，只是点头，没说话。 这是奖励？娇娘真的很有趣。 也非常可爱。 可爱的后果比较严重，夜里王稚又发飙，踢人咬人。 不过，薛绍冲武功高强，不在乎这点痛，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 天下并不是完全太平。陛下坐江山不过十来年，哪有那 《帝王侧》第0094章 东窗事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095章 承担 等马车到了公主府，王稚大大方方的进去了。 虽说门口有羽林卫的人，可也没说不许人去看。不过王稚表明身份后，还是有人进宫禀报去了。 王稚不在意，只是进去找大公主。 大公主此时有些狼狈，她没有梳妆，坐在花厅里沉默着。 听闻娇娘来了，才抬头看来：“娇娘。” 叫了一声就沉默了下来 《帝王侧》第0095章 承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096章 长记性 青雀似懂非懂，却也不问了。 她看着自家姑娘面色冷淡，心想姑娘鲜少这样呢。姑娘此时此刻想什么呢？ 刚回去，就有人迎接，并且告诉她薛绍冲也刚回来。 说话的宫人小厮都小心翼翼的，这几日府里主子们都不会高兴。 王稚点点头，就往前院去了。 “去了哪里？”薛绍冲还没更衣，大概是等她 《帝王侧》第0096章 长记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097章 喜欢自己 烈王府前院，薛绍冲坐在一边听着贺楷回话。 “咱们的人已经跟上去了。您放心，诏狱那边打扫的也干净。没人能查出来。” 薛绍冲点头：“你负责。” “您放心，后头的事，我跟着就是了。不过，这人会不会怀疑？”贺楷问。 “他既然跑了，总会去找他的人。”薛绍冲淡淡的。 “是。只是有一 《帝王侧》第0097章 喜欢自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098章 一言难尽 “出连浩就要来京了，你劝劝他。实在不行，他也可以纳妾。”齐王道。 薛绍冲猛然起身：“该吃饭了。” 再听你说下去，我都想抽你。真的，茂娘是因为年纪小，中了人家的圈套，被男色迷惑了。 你是真的没脑子。 花园里，三个妾室过来给齐王妃请安，她们并不知道为什么叫她们来。但是能在大王跟前 《帝王侧》第0098章 一言难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099章 多管闲事 齐王两口子回去的路上坐的是一辆车。 齐王看着裴观云到底是没忍住：“你是什么意思？燹弋一心宠爱王氏是什么好事吗？” 裴观云看他，半晌后问：“燹弋是谁？” 这话直接把齐王问住了，因为裴观云不可能不知道燹弋是谁。她就是故意的。 可她故意的，他能说什么？ “我们家不算什么顶级门 《帝王侧》第0099章 多管闲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100章 也不至于 薛平贵孩子少，对孩子们还是很不错的。 只是这些时候，她自己也不想出去丢人就是了。 皇帝对出连浩也是愧疚不已，出连浩跪在地上更是声泪俱下的说自己不怪罪。还愿意跟公主过。 这话就是君前说说，谁也没办法叫他捏着鼻子跟大公主继续过了。 所以，皇帝还是直接叫他们和离。傍晚时候，出连浩还 《帝王侧》第0100章 也不至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101章 认定 “你祖父叫我问你一句话，认定了？”王皇后拉着王稚的手道。 王稚明白祖父的意思，这是说认定要扶持薛绍冲了？ “不认定又能怎么样呢？眼看，贤妃淑妃也不是好相与的人。贤妃的弟弟对咱们家并不怎么敬重。”王稚道。 “按照我们家如今的情形来说，护着你是不成问题的。只是你祖父年迈，你父亲到底还不 《帝王侧》第0101章 认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102章 闹腾 二郎的妹妹不争气，把人家坑的不轻。如果自己的侄女嫁过去能笼络住出连浩，那从此后出连家转变立场也未可知啊。 可惜陛下这是不答应。 这事如果皇帝不想瞒着那就瞒不住，至少不多一会，皇后这里就知道了。 皇后听了就告诉了王稚：“看看，陛下多有意思。贤妃特地去他那说得话，来告诉我听。” 《帝王侧》第0102章 闹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103章 狐媚 “那王稚狐媚，每天勾着大王，也不许他来我这里。别处也很少去。那做派，娘娘是没见，真的是……” “够了！谁狐媚？娇娘是二郎的媳妇，他们两个恩爱有什么不对？不是好事吗？你一个做孺人的，这些话是你该说的？”贵妃几次三番想忍住来着，奈何西凉月是越说越离谱，真的是忍不住啊。 “你是要我把你今天说的 《帝王侧》第0103章 狐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104章 灌输 父皇也已经察觉，所以出连行有了爵位而西凉勇没有，这就是证据。 而且，西凉月这样，总不可能是凭空养成的。 西凉虎是从小跟着他在宫里的时候多，所以还是很正常的可西凉月不是。她极其受宠养成如今这样，焉知不是家里灌输的好？ 西凉虎跟薛绍冲的关系不错，可客观说，就如今的西凉虎要想接他父亲的班 《帝王侧》第0104章 灌输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106章 敲定 生下来三天的时候她来过，不过因为身份，跟她说话人太多，只远远的看了一眼孩子。 满月时候更是如此，所以这会子才算真实的摸着了。 “姑娘也很快就会有的。”伺候的丫头笑道。 王稚对她笑，看了一会孩子后又去跟郭氏说话。 劝她不要多想，一定好好养病云云。临走郭氏很是不舍。 “我过些时候再来看您，好歹好起来。”王稚道。 郭氏都应了。 送走了娇娘，郭氏道：“我也好多了，看把她担心的。” “那还不好？谁家新媳妇进门被小姑子疼爱着？”她的陪嫁丫头笑道。 “说的是，哎呀，也不知是不是她来的缘故。忽然就饿了。晌午想吃些咱们那的饭食。”郭氏道。 “好说，叫厨子做啊。”她嫁过来的时候，厨子自然也有跟来的。 另一头，王稚再回去正院的时候，陈氏拉着她：“你二哥说的对，只要是陛下允许。这婚事我觉得没什么不好。你妹妹是最乖的，出连浩的品性也挺好的。没什么不合适。只是要离开长安，家里舍不得罢了。” 王稚点头，其实当初没有赐婚给二皇子的时候，家里也不是没想过叫她嫁一个西凉贵族。 如今要是妹妹能嫁也没什么不好的。 王稚回家，自然是被留着吃饭什么的。 不过没能见着父亲和大哥，他们都在各自的衙门里。 下午时候王稚回府，刚进门迎面就遇见了薛绍冲要出去。 “你要出门？”王稚诧异。 “接你。”薛绍冲说罢对她一笑：“走吧。” 王稚就伸手拉住他伸出来的手：“二哥怎么今日回来这么早？” “嗯，没事就回来。”薛绍冲看她：“你是不是去问婚事了？” “是。”王稚点点头。 回了正院后王稚道：“这事其实简单，陛下准许，出连浩不排斥。不然是不会成功的。陛下不许这件事就休要多说。出连浩自己要是不满意，那就等于害了锦娘。所以……” “放心。”薛绍冲点头，表示知道了。 王稚也没追问，上赶着问，倒像是他们很想一样。 不过第二天一早，还是叫花奴借着进宫给皇后送东西为由，叫她把这事原本的告诉皇后。 王家全知道了，叫皇后不知道是不合适的。姑母会不高兴。 这件事，薛绍冲很认真。第二天就亲自去找出连浩。 “婚事？”出连浩诧异：“也没那么急……” “确实不急，姑娘还小。”薛绍冲道：“娇娘的妹妹。王家的女孩子。” 出连浩更意外了：“王家的姑娘？” “你不要听外头那些闲话，我与娇娘很好。她端庄稳重，处处都好。我很看重她。她的妹妹自然不一样。”薛绍冲道。 出连浩确实听过不少谣言。 “是烈王的意思，我自然应允。只是不知陛下那……”出连浩想着王稚的样子，想来她的妹妹品性肯定不差。 “你放心，只是姑娘今年十四岁，怎么都要来年了。”薛绍冲又一笑：“其实要不是娇娘被赐婚的早，她也不可能那么快就跟我成亲。那她的妹妹也一样。这些世家女子们，没有那么早成亲的。” “是，烈王安排。我全听烈王的。”王家女……没什么不好的。 薛绍冲拍拍他的肩膀就走了。 这件事，薛绍冲直接就去找皇帝了。 “二郎你这话说的是认真的？西凉不少大臣们，都不喜欢王家。”皇帝道。 “既然不喜欢，父皇为什么给我指婚王家的女儿？”薛绍冲直愣愣的。 皇帝被问的哑口无言。 为什么，还不是因为王家跟你们母子之间隔阂很深，彼此防备。 可这话能说吗：“王家的孩子教养好，你自己不是知道吗？” “那就请父皇赐婚。”薛绍冲道。 “你这孩子，就算是这样，那王家同意吗？出连行会同意吗？”皇帝有些无奈。 “王家有我劝，出连行有阿妈劝。茂娘不懂事，伤了出连家的心。出连行虽然没有救驾的功劳，可他兢兢业业多年，父皇也信得过。如今，茂娘远走，咱们赏赐些金银就罢了吗？许一门好亲事才好。” “你呀你，你阿妈说你没嘴，感情是不到你说的时候。这时候你振振有词。”皇帝摇头：“既然你说好，那就好。我下旨就是了。” 经过这一次朝中的闹剧，皇帝心思也有些转变。 如果西凉人能融入大安，那也就不必对立了。 终究他是个皇帝，而不是什么斗兽的。 圣旨很快下来，贤妃恨得牙根痒痒。她去求救无用，如今皇后的侄女倒是有用了？ 皇后又没有儿子，如今这是什么意思？ 莫不是陛下如今改了心思，又想叫老二做太子了？ 出连浩被王家笼络住，那不就是拐弯的继续支持了薛绍冲？ 不管贤妃如何生气，一旦圣旨下来了，这事就没法更改。 几次后，王稚将王秾耽误叫到了府里：“这件事，我没跟你商议，是我的错。不过以我的眼光看，出连浩是个不错的人。依你的性子应该不会不喜欢。” “长姐便是直接定了我的婚事也是应该的。并没有错处。”王秾羞红了脸。 到了这个年岁，也早就为自己的婚事担心了。 虽说嫁给出连浩就可能去北庭。但是，王秾其实比较向往出去走走，所以倒也没有多担心。上一次也见过出连浩，只是当时他还是驸马。她也只看了几眼，觉得是个长得还不错的人。 不太像西凉虎等几个西凉郎君。 “那就好，大公主与他成婚本就时日短。彼此是没感情的。如今分别也干脆。过几年大公主回京自然还是要再成婚的。你不必担心这个。”王稚道。 “嗯，大姐姐说的我都听。”王秾道。 也是王稚这个姐姐做的实在好，妹妹们都比较听她的。 “这婚事是好的，母亲和祖母都说了。姨娘也说是好的，只是担心我走远见不到家里人。但我想一辈子就困在长安也没意思。能出去走走，没什么不好。所以大姐姐不要多想，我是愿意的。” 我今年本命年，你们懂得。事多且杂且坎坷。又赶上了装修搬家之类的。22号搬家结束，住进新家了。今天23号要带毛孩子去复查。 如果他没什么事了，向好发展了，我就不会忙了，接下来就可以全心全意的码字了。 当然，不敢排除有别的屁事出现。 所以很抱歉这段时间的更新不稳。 以及，祈祷我家猫孩子复查结果好。 抱歉对不起大家。 第0107章 定亲 王秾是真的很愿意。 也是王家从王允这一代开始没儿子，对女儿们就好的离谱。 要不然，王宝钏怎么可能在花园里捡回个花郎？ 所以到了王稚这一代，几个姑娘也都受宠。庶出的王秾也受宠。 家里由着她们，她才会看了许多书，开始向往外面的世界。 其实这个时代的女子被束缚，是方方面面的。男人需要的是一辈子相夫教子的女人。他们也喜欢有思想的女人，可那绝不是自己后院的。 所以女子们读的书就被严格限制。 人不可能生来就能明白一切，如果没有人教导，没有书籍看，没有启发。一辈子就这么困在一隅，或是穷苦人家相夫教子一辈子。 或者嫁入高门妻妾争斗一辈子，她们自己并不觉得有错。 因为大家都这么过。 也只有开了智的女子，才会想明白一些事。 所以，对于王秾来说，她不排斥家里安排婚事。嫁给谁家都是一样的。进后院，做正妻。然后与夫君妾室过一辈子。 王家不可能叫她做妾，但是这样的日子虽然寻常，却也无趣。 她曾经读过汉朝的霍去病封狼居胥，也读过前人写的诗。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她喝过葡萄美酒，却没见过如何醉卧沙场。长安城的马都太娇气，没有一丝一毫血气。她想见一见能陪着主人征战沙场的马。 所以，出连浩多么合适啊？ 既然陛下同意，出连浩也写信送给出连行。其实想也知道，出连行不可能拒绝。 王家没意见，于是很快对外宣布。直接就是赐婚。 当然外头的人说什么的都有，也有说陛下这就是打发了一个王家的庶女，也是不上心云云。 但是，烈王却实际行动打了这群人的脸。 王秾和出连行自然眼下还不好成亲，王秾太小了。婚事就定在了来年腊月里。 但是现在，他们可以定亲了。 烈王做主，这定亲也快赶上成亲了。场面不小。出连浩的家里人虽然不在，但是西凉人多啊。 来帮他的人不少。 王家当然不会拉后腿，所以办的很隆重。 大概唯一不乐意的，就是王秾的姨娘韩氏，她哭的很厉害。 但是这事，王秾和她哥哥会劝。既然自己女儿愿意，韩氏哭一哭也就过去了。 定亲办的这么大，皇帝的赏赐也不吝啬。 外头都知道这是皇帝为了圆面子，但是又如何呢？ 反正这一对是成了。 出连浩对王秾只有一个印象就是漂亮。别的暂时不知道。 不过他是个不钻牛角尖的人，如大公主那样的，也不多见。 于是也不怎么担心这一年多的时间王秾会不会变化。两家交换了庚帖，两个年轻人又互换了信物，这事就完了。 累了一天，喝的有点多的王稚下马车都有些晕乎：“花奴啊，我坐回。” 青蛮失笑：“哪有花奴啊，是奴婢和青雀啊。” “啊？那我坐一坐。”今天是真的喝的太多了：“吒卢沙略那娘子怎么那么能喝啊？看着温和的很，怎么就那么猛？” 王稚扶额：“我算是知道了他和他娘子为什么那么恩爱了。这李氏真有意思。” 长得不怎么好看，性子可有趣。做事又妥帖，说话也周到。叫人觉得如沐春风。 “你们明天就给我下帖子，请她来赏花。我很喜欢她。”喝多了的王稚话多的很。 薛绍冲久等不来娘子，掀开了帘子见她这样，似乎是笑一下：“娇娘？我背你。” 也不等王稚答应，就转头过去了。 王稚笑了：“不是都公主抱吗？” “什么是公主抱？娇娘想抱着？抱着走不回去，我不可能那么有臂力。”薛绍冲直白。 烈王府足够大，这里是门口，要是抱着去正院，那真是远。 王稚无语：“你真是个……奇葩啊。” “多谢娇娘夸奖，来吧。”薛绍冲又捏捏她的脸，再度转身过去。 王稚也就没再纠结，趴在他背上了。 “我刚说，吒卢沙略的媳妇真的好。我很喜欢，要请她来玩。” “嗯。”薛绍冲应了。 “吒卢铃也来，她也不错的。我就觉得吒卢沙略家的人都好。都豁达。”王稚没力气撑着脖子，就趴在他肩头：“不都说西凉人性格豪爽好打交道吗？为什么西凉月那么烦啊？” “因为她母亲不是西凉人。”薛绍冲道。 “唔。”王稚所有所思的点点头：“那么同理可证，齐王那么烦。还有你总不爱说话，外人都觉得你们性格不好。那是因为陛下不是西凉人。” 青雀拍了一下王稚的手：“王妃！别浑说。” 王稚嗯了一下，换了个方向放脑袋。嘴唇挨着薛绍冲的脖子：“不过二哥虽然不爱说话，人是很好打交道的。” “二哥小时候长得就很好看。头一次看见你穿着一身红色袍子，满头的小辫子。皱着眉头，好像看谁都很烦，看什么都不顺眼。叫你二哥，你说不许叫。宫女给你吃茶，你一扭头说不吃。还带着怪怪的口音，好可爱的。” 薛绍冲的脸渐渐红了，只是夜色深沉，谁也没看出来。 娇娘那时候小小一只，白嫩漂亮，其实他一点都不烦。 就是…… “二哥，以后叫西凉月别烦我了好不好？真的好烦啊。”就好比今日，王家办喜事，她非要去…… 去也不是不行，可她一副要闹事的样子，要不是薛绍冲阻止，她真就去了。 西凉月娘家的人去的是出连浩的府上，他们也不可能来王家的。 “好。”薛绍冲应道。 终于到了正院的时候，王稚已经睡着了。嘴角还有一点口水。是被挤压腮帮子造成的。 吓得青蛮手帕都顾不上掏出来，用袖子就去擦了。 薛绍冲皱眉看她：“那个粗。” 青蛮忙不迭应下：“奴婢下次不敢了。” 青雀吐舌，乖乖，我们都是上等的丫头，穿的衣裳料子真是跟王妃差不离。 【对不起，鞠躬！】 努力了那么久，还是没能留住太子。最后他还是心衰去了。我也像是抽了一根骨头。现在我也病了。 今年以来，我都很累。装修搬家，然后就是一边搬家一边陪着猫看病。本来只是肝胆炎黄疸，不是疑难杂症。可他有慢性肠胃炎，胆汁酸的药吃了就吐。换了四种也不行。终于最后胆管堵塞。身体太瘦每天打点滴打六七个小时。打进去的营养却吸收不了。最后引发了心脏衰竭。 本该几分钟就醒来的镇定药物直接叫他睡梦中就去了。 我也伤透了。 不过我也知道，这是我的事。断更是我错。我渐渐恢复了，只是最近身体太差。缓慢恢复吧，每天更新，慢慢增加。 再次道歉，对不起诸位。谢谢你们。 (本章完) 第0108章 娇弱不能自理 无非是一些规制上的料子和一些颜色花纹不能用，我们的衣裳是真不粗啊。 怪道王妃之前就说，也不知道大王心里她是多柔弱。 这回看出来了，果然在大王眼里，王妃非常柔弱以及娇弱啊。 王稚不知道这些，她已经睡的结结实实。 只能简单给她擦洗后，就叫她安心睡了。 等她睡了，薛绍冲将贺楷叫来了。 这其实就不太合规矩，怎么也不能叫外男夜里进正院来。不过他还在，也就算了。 “外面那些说胡话的，好好查一查。总不管，当我没有脾气？”薛绍冲冷哼一声：“茂娘的事已经那样了，不说也罢。如今再有人敢毁出连浩和王家姑娘的名誉，你只管处置。处置不了的，我来。” “好，大王放心。我明日就去办。”贺楷道：“这婚事好，虽说之前大公主跟出连浩是没缘分。可依着我看，如今出连浩于王家姑娘倒是更好。” 薛绍冲点头：“自然。” “外头的话再多，只要他们日后过得好就行。陛下松口也是好事。这段时间贤妃歪缠的厉害，陛下多少是有些烦了。三皇子越来越大，贤妃是越来越坐不住。”贺楷冷笑：“如今淑妃也咬的紧。” 薛绍冲只是挑眉：“这不是老头子愿意看到的吗？”学什么不好，学中原皇帝养蛊。 “咳咳，夜深了，属下一直在这里也不好。要是没事就先回去？”贺楷心说你这话我也不太敢听。 “去吧。”薛绍冲摆摆手：“我去看看娇娘。” 贺楷嘴角一抽走了。 不然呢，您要是肯离开正院，干什么还叫我来呢？ 薛绍冲回去也没做什么，王稚睡得人事不省了，他只能乖乖也睡了。 第二天，王稚进了宫就正赶上皇帝在皇后这里。 这倒是难得，大上午的。 “给父皇请安。” “哈哈哈娇娘啊，如今你叫父皇，我总是不习惯。”皇帝摸了一把胡子笑起来：“总觉得自己个还是你姑父哈哈哈，一转眼就成了你爹。” 王稚赔笑：“都是一样的亲人。” “好好好，我听说你把烈王府管的不错？也是你姑母教导的好。跟二郎也和睦，是好事。以后就好好过日子。”皇帝起身：“你跟你姑母说话吧，你出嫁后，她总也孤单。我先走了。” “是，恭送父皇。”王稚行礼。 皇后也来送她。 出了昭阳殿，皇帝就叹气：“要说母仪天下，除了这丫头，我想不到还能有谁。” “陛下说的是。”金宝坚道。 “老二也是有意思，倒是跟他大哥全不一样。”皇帝叹气：“其实要是大家都能好好过日子，我又折腾什么呢？只是……难啊。” 金宝坚也不知听懂了没有，只是应和。 昭阳殿中王稚问：“陛下一早来，可是有事吗？” “昨日锦娘不是定亲了，今日陛下是来陪我用早膳的。”皇后说这话的时候淡淡的。 不慎在意的样子。 王稚点头：“也好，我也是来跟姑母说昨日，办的挺好的。家里来的人不少。尤其是吒卢沙略一家子，一半去了出连浩府上，一半都在咱们家。” “怪不得呢，留在京城里的西凉大臣也不少，吒卢沙略他爹不算太厉害的。却能稳坐不倒。”皇后摇摇头：“要是西凉勇也有这个眼力劲儿就好了。” “我想着，这也是好事。过去，咱们王家跟西凉人的交往不多。虽说当初祖母他们也考虑过叫我嫁给吒卢沙略或者是西凉虎。但是那时候也还是不怎么交集。如今好了，出连浩与锦娘定了亲。咱们家越发跟西凉人绑在一起。千丝万缕，拆也难。” “娇娘你想的周到。难为你了，小小年纪就要费心这么多。”皇后心疼的摸摸她的脸：“要吃喝好，怎么今日脸白得很？不舒服吗？” “昨天喝多了。吒卢沙略的娘子李氏，酒量太好。我跟她又说的投缘，就多喝了点。”王稚道。 “真是的。”王皇后责怪的戳了一下她的头：“那你就不会在家里休养一日？还巴巴的今日来看我？晚几天不是一样的？” “不碍事，就是今日起来有些头疼，出来走走反倒是舒服了。”王稚靠着皇后：“姑母这些时候好不好？我听二郎说，宫里最近有些闹？” 皇后扬眉：“闹好啊，不闹就没意思了。三郎四郎大了，他们的娘都有想法。偏偏陛下还在壮年。下面的嫔妃们也都想有个子嗣免得日后孤苦。贤妃淑妃斗的狠，下面自然有人站队。不过再闹也闹不到我这里来。无非是哪一边弱了，我帮一把。强了我压一下罢了。总要叫她们斗哥尽兴不是吗？” “哦，至于贵妃。没人敢惹她，她火了是能直接掐死人的。何况，陛下一向是知道贵妃不擅长后宫的门道，护着呢。” 这句话，皇后说的没有一点不悦。 只是她越是这样，王稚就越是心疼。 这是古代啊…… 一个女人，对自己丈夫所有的期待都已经没了。看着他肯用心护着另一个女人，对自己只有一些规矩上的敷衍…… 她过去肯定很伤心吧？只是如今时间久了，习惯了，看开了，也就不在意了。 不过，王稚不能怪贵妃。 贵妃又有什么错呢？ 只能说，这就是冤孽。 王皇后留王稚吃了午膳，还叫她在昭阳殿睡了一觉。 薛绍冲来接的时候，王稚在里头梳头。 皇后道：“娇娘昨日喝多了，今日脸色不好。下午就叫她睡了一觉，耽误回府了。” “是我不好。”薛绍冲道。 “这是什么话，她喝酒又不是你灌的。”皇后失笑：“坐着等会，她梳妆好了就来了。” 薛绍冲看了一眼内室的方向点头坐下：“母后身子好不好？” “好，近来天热，你每天操练，也得注意别中暑晒坏了。多喝些凉茶。”皇后道。 “是，多谢母后。”薛绍冲点头。 王稚来的时候穿的是雪白绣缠枝花的襦裙，上头一件薄纱淡黄色罗衫。此时换成了嫩红的襦裙，青色罗衫。 鹅同节快乐。 (本章完) 第0109章 你必须去 薛绍冲的眼神贴在她身上：“娇娘好了吗？” “二哥来了，好了。坐坐再走？”王稚问。 “嗯。”薛绍冲也没意见。 皇后笑了笑，似乎很满意他们的相处。 “娇娘这头发梳的好看。彩云啊，你去把我那一对……” “不要不要。”王稚起身挨着皇后坐下：“不要啦，姑母自己用，总是给我，一来就给我。这回说什么也不要。” 皇后失笑，拍她后背：“我还没说出来呢。” “就是不许说出来，我首饰多得很。家里给的，宫里赏的。姑母给的，还有二郎给我的，多的不得了。”她抱着皇后的手臂撒娇：“今天不要啦。” “好好好，那就不要了。”皇后摇摇头：“傻不傻，给你东西还不要。” “要姑母就好了。”王稚腻歪。 薛绍冲也不是第一次见这场面，从小没少见，王稚最会跟皇后撒娇，搂搂抱抱的。 所以也不稀奇，只是看着。 倒是皇后被这么看着有些不适应：“罢了罢了，快回去吧，过些时候再来看我吧。” 王稚还是腻歪了许久才肯走。 出了昭阳殿，薛绍冲道：“你为什么不叫母后？” 这……就把王稚问住了。 她今日来的时候叫皇帝父皇来着吧，所以没有叫母后，从来没有过？ “我觉得姑母更亲。”要是薛绍冲真是姑母亲生的，她肯定得改口。如今嘛也没人要求她改口。 “叫什么都好。”薛绍冲也只是好奇。 两个人出宫回府，自然没什么好说的。 只是，如此平静的日子却过不了几天了。就在送走出连浩的当天下午，益州传来紧急军情，吐蕃进犯。 先唐时候的吐蕃就没有顺从过，哪怕文成公主和亲被后世写的多么可歌可泣，事实上她孤独的走完了不长的一辈子。 而吐蕃也从来没有因为一个文成公主以及她带来的技术和种子就放弃中原大地。 而唐灭后，突厥死灰复燃，吐蕃也趁机扩大疆域。 平静了七八年，终于又生了战火。 宣政殿里，薛绍冲跪在当地：“臣请出战。” 皇帝深吸一口气，沉吟许久后道：“好！朕就封你做先锋！” 薛平贵虽然只做了十一年皇帝，但是他很清楚怎么做一个好皇帝。如果可以，他想御驾亲征。 可如今来不及了，御驾亲征不是说走就能走的。 再者，他毕竟不是十年前的他了，上了战场还要人保护，不是上策。 其实，二郎也没上过战场，他并不知道二郎的本事。 可这种时候，非得有皇子出战。 何况，战场虽然在剑南道，但是紧挨着陇右道，说不得西凉都得应战。二郎去，是最合适的。 军情紧急，明日就要走。 正院里，薛绍冲蹲在王稚面前，拉着她一双手：“明日跟我一起走。” “啊？”王稚愣了。 “你必须跟我一起走，不需要你上战场，但是你要出现在军营。你得穿铠甲。”薛绍冲用力攥住她的手：“这很苦很累，但是娇娘，你需要做到。” “为什么？”王稚一时间跟不上他的思维。 “为了以后。”薛绍冲松开一点点：“为国征战，我百死不悔。但是娇娘，我也要太子之位。我是太子，你就是太子妃，一个有功劳的太子妃。王家女儿，跟西凉皇子并肩作战。他们会重新审视你。” 王稚明白了，她抽出手，看着依旧蹲着的人问：“薛绍冲，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可是为什么？凭什么？我凭什么一定要为了配得上你而这么辛苦呢？” 有那么一瞬间，薛绍冲不知怎么回答。 不过他叹口气，伸手摸王稚的脸：“所以，你真的不想嫁给我吗？” “圣旨下来之前，你想过会娶我吗？”王稚反问。 自然没有。 “可是，你已经嫁给我了。”薛绍冲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我对你很好不是吗？贺恒，吒卢沙略，姜文宇，西凉虎或者是其他的谁，都不会有我这么疼爱你，你要承认。” “所以就算你以前不愿意嫁给我，但是你嫁给我后，不可能觉得痛苦。” 薛绍冲又拉住王稚的手，这一次王稚没有挣开：“所以娇娘，我叫你做的事，并不是配得上我。至少在我眼里不是。我觉得整个王朝就只有你配得上我，做我的正室妻子。圣旨赐婚之前，我从没有想过娶你。但是也从没有幻想过妻子的样子。” “你要做的事，不是为我。是为我们，也为了你的王家，你的姑母，你在意的家里人。” 王稚没再说什么拒绝的话，只是苦笑：“没有那么容易，谁都不会允许的。” “会的。女子出现在战场并不是什么稀奇事。河西道有很多女将。只是时间太紧，你要吃苦了。”薛绍冲站起来坐在一边。 王稚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我真没想到，有朝一日，要跟你去战场。” “所以娇娘，你同意了吗？”薛绍冲的欢喜肉眼可见。 王稚点点头：“人不疯狂枉少年。” 不管为什么，这件事都很疯狂，也叫她很心动。 “花奴，明日我走后，你进宫详细跟姑母说说。你了解我，姑母也了解我，你们能说的清楚。叫姑母不要担心。然后，你再去王家告诉家里人，替我劝慰祖母。” “好了，现在去收拾吧。既然要去战场，那些累赘的衣裳首饰不必带了。给我选轻便的。明天一早就叫府中给我赶制男装和骑马服。行礼越少越好。青雀和青蛮跟我出门。其余人一概不必带。”既然决定了，那也没什么好犹豫的。 “是。”谁的丫头性子随谁，青雀第一个答应的响亮。 骑马嘛，她们不精通，但是都会。能跟出去也是好事。 “走之前，不要惊动西凉月。”王稚淡淡的。 别说她走不惊动，就是薛绍冲要走，西凉月也还不知道。 王稚亲手掐断了她在府里的消息渠道，除非她身边那几个自己人出去，不然什么都不会知道。 对此，薛绍冲一百个赞同。 第0110章 好与不好 既然要走，时间紧任务重。这一夜，正院里彻夜灯火通明。 榻上，薛绍冲抱着王稚热汗淋漓：“娇娘，你要喜欢我。必须很喜欢。” 王稚累的不想说话。 薛绍冲也没有非得听什么答案。不过他不打算听，王稚却还是说了：“我没有不喜欢你。我很喜欢你。” 薛绍冲就笑了，也不再废话，抱着她闭眼。 只能睡一会了。 直到王稚要走，直到正院里搬出来行李，直到府里全都出动，西凉月才知道这件事。 甚至也顾不得生气，先冲去前院。 薛绍冲已经去领兵符以及进宫辞别。王稚会直接出城与他汇合，其余的手续再说吧。 特权不就是这时候用的吗？ “你要去剑南道？”西凉月不可置信：“你要跟他去战场？你怎么敢？” 王稚看着西凉月，看着这个一开始她觉得会是劲敌，如今看是个麻烦的人：“你有什么高见？” “哈？你问我？你怎么能去？王稚，你怎么那么任性？你在府里天天霸占他还不够吗？还要跟去战场？”西凉月是真的满心的不解。 “不然呢？该你去吗？”王稚看着西凉月那张柔美的脸：“从一开始你就不服，你什么时候才能正视一下你自己？你爹也算是英雄好汉，你娘能将你爹紧紧的笼络住，也是有本事有心计的。为什么你会这么蠢？” “你说什么？”西凉月大怒：“你敢骂我蠢？” “是啊，你觉得你不蠢吗？你不蠢为什么进府这么久，除了刚进门那几天，薛绍冲就再也不去你那里了？哦，你觉得是我的问题对吗？我真的不懂，你喜欢他什么？只是喜欢那张脸？你根本一星半点也不了解他。” 王稚叹口气：“你觉得我们都不好，你天天都在生气。怨天怨地，就是不肯怨自己。陛下不肯成全你，非要跟你对着干所以把我赐婚给了薛绍冲。皇后一心想要恶心薛绍冲，所以蛊惑陛下把我赐给薛绍冲。贵妃竟然也不肯为自己的儿子筹谋，就这么同意了。” “薛绍冲自己，竟然也默认了，真是没骨气。至于我，那更是万恶之源，我就不该活着对吧？” “难道不是吗？”西凉月下意识接话。 “呵。”王稚深吸一口气：“这个皇朝至高无上的人都在针对你，看不见你的好对吗？你真是把自己当个人物。既然你觉得对，那就对吧。” 王稚摆手：“我现在不想见她。” 花奴站出来：“孺人请。” 西凉月有些愣怔，就要推开花奴。 花奴侧身躲过：“孺人是要对王妃娘娘身边人动手？今日王妃娘娘要出门，一会奴婢就进宫亲自禀告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都是长辈，王妃不在，府中事务她们都可以管。” “你少拿皇后压我！”西凉月的脸色难看至极。 王稚皱眉：“你是从来都不觉得你令人十分生厌吗？你们是做什么的？还不把这个贱人拉出去？” 王稚一把扫落自己身边的杯子。 自有人来拉。 西凉月这一回竟然没有反驳，只是非常不可置信的看着王稚，就被拉出去了。 “我走后，你们看住后院。那三个姨娘都照顾好，别叫西凉月折辱她们。你们更是不许叫她欺负了。花奴，你最大，正院所有人交给你。我回来后，不许一个人有一点闪失。告诉曹宫人和孙大娘，给我盯死后院。叫西凉月做聋子，瞎子。切记，出嫁女，不可总是回娘家。更不得在娘家过夜。” 花奴应了，直到自家王妃这回是真的动怒了。 也是，西凉月是不能伤人，可她太恶心人了。 就好比一只蚊子，它不能把你怎么样。可又要咬你一口叫你痒痒，咬不住的时候还要叫，叫你不得安眠。 真是讨厌死了。 安排好了府里的事，王稚启程出发。 府里的人都出来送她。 朝阳出来的时候，她看到了穿着铠甲策马而来的薛绍冲。 夫妇两个人在城外，被几个亲近朋友送行。 其中就有听到消息紧急赶来的王稚的二哥三哥，大哥一早出门，至今还不知道呢。 不管所有人多么担心，他们夫妇还是出发了。 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这是薛绍冲的任性。 但是，王稞却笑了，跟后来急着赶来却没来得及的苏扶说道：“烈王肯任性，有什么不好呢？” “二哥，你这话说的。到时候言官弹劾的就不光是烈王，也要说烈王妃行为不端了！”三哥王称着急。 苏扶却也笑了：“三郎急什么，大公主不也在军中？” “那能一样？那是公主，又是犯了错出去的。”王称不解。 “你小看了娇娘。”苏扶轻笑：“她不是公主，但是又有什么不一样？放心，这个天下，终究会是西凉人坐的。” 王称没再说话，只是依旧不是很服气。 王稞拍他的肩膀：“只要有那么一天烈王做了太子，做了皇帝，他就永远不能说娇娘做的是错的。” “因为是他叫娇娘去的？”王称问。 “不。”苏扶笑的莫测：“因为他的亲娘。” 否认一个去过战场的女人，那他怎么立足？ 除了贵妃，还有多少西凉女将呢。 王称最后摇头：“得了，表哥你聪明我知道。父亲也总是夸你。但是二哥你是怎么回事？咱俩不是一个锅里吃饭的？你什么时候也这么聪明了？” 老三不服，老三困惑，老三大惑不解。 王稞却被弟弟逗笑了，站在城门外头就开始哈哈哈。 苏扶嘴角一抽，这个表弟哪都好。就是这个笑哦……这以后要是入朝为官，朝堂上跟人辩论着就笑开，会不会叫人打死啊？ 王称捂脸拉他二哥：“走吧，别笑了。” 另一边，薛绍冲骑马带着王稚，速度并不慢。 他们并不是从长安带兵出发，而是各地调兵。 但是要赶紧赶到剑南道。这一路并不只是一个先锋，大将军还在别处，但是别的将军一个不少。 对于烈王妃要出征，他们确实有些不能理解，但是到底谁也没说什么。 第0111章 好讨厌啊 与这些人平静相对的，就是长安城里的震惊。 王家人已经是震惊得不轻，皇后恨不得叫人追她回来。 反正，所有人都很震惊。 二公主和裴闲云俩人一起气哭了。 “我都要成亲了，她跑了！”裴闲云简直了。 二公主更是抱着她母妃哭了一上午。荣妃又心疼又好笑：“你仔细想想，这不是好事？不管她出去如何，等打仗胜利了。她就是随夫君出征过的人。她是烈王妃，也是郡主。王家的女子们啊……不好做人啊。” 二公主止住哭声仰头：“娘，我不懂。” 荣妃摆摆手叫殿中人出去，她贴身的宫女就亲自守着门。她也该是跟女儿说些心里话了。 荣妃顺着二公主的发丝：“你母后的大姐姐你知道吧？那个被你父皇处死的魏虎，就是她的夫君。后来魏虎被处死了，她也就去了。” 二公主点头。 “当年的事情，其实我也不知道的太详细。但是王太师当初是看不上你父皇的。他年轻时候什么都没有，可王太师那时候是前朝宰相。哪一个宰相的嫡女能嫁给一个花郎呢？” “你母后年轻任性，加上时局混乱，世道昏乱罢了。可王太师是不可能喜欢你父皇。所以宁愿把最宠爱的女儿赶出去，也不肯接纳他。这种事，站在我们立场上，自然是应该的。甚至一个世家女子，本不该如此自我轻贱。可是这种事，放在当事人那，谁能理解的那么彻底？你说，你父皇心里会没有疙瘩？” “再加上，他投军后，魏虎百般为难。把他灌醉了绑去西凉。要不是他命大，当年就死在西凉了。如此仇恨，你父皇就算是能放下，难道真的一点都不恨了吗？” “可是……可是父皇登基后，还不是立了母后做皇后？封了王太师吗？”二公主不解。 “你母后是他的发妻，不顾他是个花郎，宁愿脱离锦衣玉食也要嫁给他。又为他苦守寒窑十八年。你父皇怎么可能不立她做皇后呢？”荣妃摸着女儿的头发：“你还小，这事就算是我告诉你，你也不太懂。只是你需要知道，这世上的夫妻并非都是因为喜爱才扶持。” “那……娘，你是说，父皇也恨王太师吗？”二公主问。 “也许不至于是恨，但是之所以他是王太师，就是因为他有很多学生。文官们总是抱团的。”荣妃道。 “可是父皇也很喜欢娇娇姐姐啊。以前娇娇姐姐没出嫁的时候，父皇赏赐什么东西都有她的。对她宽容得很，比对我和大姐姐都好。难道也都是假的？”二公主觉得自己都要承受不住了，双眼又一次充满泪水。 “那倒不是。”荣妃抱住她晃了晃：“娇娘从小就乖巧懂事聪明，皇后无所出，你父皇也是有愧的。”只是她到底没忍心告诉女儿，如果皇帝愿意，王皇后也不是完全没可能生育子嗣。 “所以，你父皇对娇娘，也是真的疼爱。但是那又如何？到了婚嫁的时候，还不是将她指给了你二哥？”荣妃叹气：“人心是复杂的，尤其是身居高位的你父皇。” “可是二哥和娇娇姐姐很好啊。”二公主撇嘴。 “那是他们的福气啊。你娇娇姐姐是个透亮孩子。你二哥看似脾气不好，话又少，可却是个有主意的。娇娘也算了解他，他们才能过得安稳。只要有一个脾气没对上的，如今他们该是什么日子？” “如果他们不和，那不光是他们的事。还是王家与西凉人之间的事。甚至是满朝文武之间的事。只是你父皇赐婚的时候，肯定没有想过今日。”荣妃这些年是早就失宠了，可她在深宫里也十一年了。 何况，从小就看书，这些事也不算多复杂吧…… “那二哥会不会根本不喜欢娇娇姐姐？他都是装的呢？可怜的小公主三观都摇摇欲坠了。” 荣妃想，这也不是没可能。但是看女儿那脆弱样子还是不忍心说。 “那你觉得呢？” 二公主想了好久才道：“应该不是装的吧？二哥不耐烦的时候是不说话的，怎么会装的那么好啊？” “那就对了。你父皇没想到今日，不过有今日也好。如果王家能跟贵妃一脉从根子上就好好相处，或许能少很多事。”荣妃当然希望是二皇子做下一个皇帝。 毕竟，比起二皇子来，三郎四郎都对悠娘不怎么样。 自己失宠，悠娘也跟着是没什么用的公主。三郎四郎的母妃却得宠。他们骄傲得很。 如今都没有对这个姐姐有一丝照拂的意思，将来更不敢指望。 “不管你二哥是不是喜欢娇娘，至少他是要跟王家好好相处的。娇娘的妹妹许给了出连浩，这就是证据。”荣妃整理好女儿的衣裳：“世事从来都不是一成不变的，你父皇本性并不是个墨守成规的人。他的心，也会变的。” “什么？”二公主不懂。 荣妃却只是笑了笑：“贤妃受宠这些年，从未有过一次能越过贵妃。哪怕贵妃深居简出，也没有一个嫔妃能越过她。” 荣妃又摸着女儿的脸问她，更像是自言自语：“为什么十八年，你父皇都没有告诉过贵妃他有过发妻呢？是不是他以前，其实想过永远都不回来了呢？如果不是需要王太师的实力相助，那会不会贵妃就是代战了呢？” 二公主瞪大眼：“可那……对母后太不公平了啊。她等了半辈子了。” “是啊，可是这世上的事，哪里有公平呢？并非是你付出多少，就要得到多少。道理是道理，可有些时候有些事有些人，重过了那个道理怎么办呢？” 有的人看似失去了，其实得到了。有的人看似得到了，却也失去了。 世事无常啊。 二公主忽然抱住了荣妃，还说别人做什么呢，父皇又有几年没来看过娘了？ 她们真苦啊。 男人总是这样，将一个又一个女人困住，喜欢的时候喜欢，不喜欢了就丢一边。然后让她们一直一直寂寞下去，真的好讨厌啊。 这几天就恢复啊，我又失去味觉了，绝了 (本章完) 第0112章 位置 王稚这一路上也不轻松。 时间很紧，就算是薛绍冲已经尽力叫她舒服和能休息了，但是毕竟不能耽误了军事。 终于赶到剑南道的时候，已经是七月底。 这边比长安更热，也更闷。 益州城里，姜文宇早就等着了。 终于见到了，管不了别的，先高兴一场。 “哈哈，我还说这一别，不知多久能见。这才几个月，咱们就又见面了。” “不光见了面，或许还要一起待着许久呢。”王稚道。 “好啊，你来我真意外！这里虽说比不得长安城，但也别有一些风土。你来也好。”姜文宇笑道。 他晒黑了，也长高了很多。整个脱去了少年的样子，已经像是个大男人。 可事实上，他今年也不过才十五。 果然，最锻炼人的就是军营里啊。 “臣拜见烈王，王妃。”姜文宇的叔父以及这边的几个守将和官员道。 “不必多礼，在这里休息过今夜就回军营。时间紧，不能耽误。”薛绍冲道。 “是，不过王妃也去？”姜思成问。 “姜将军的为难之处，我都知道。不过您也不必担心，我虽然不能上马杀敌，但是也不是无用之辈。既然来了，总会找到我的用处。暂居军营而已。”王稚道。 姜思成忙道：“臣不敢如此说。” “放心，娇娘不是个娇气的。”薛绍冲道。 只是这话怎么听都怪，小名就叫娇娘了，真的不娇气吗？ 也是差不多时候，王稚还接到了大公主的信。 大公主在安西，已经是一个初级将领。 固然是因为她是公主，可她其实从小学的就是这些。 如今吐蕃人起了兵，安西也是严防死守。 大公主的信件里有句话，她说‘我实没想到娇娘会去剑南，娇娘与战场格格不入。不过既然来了，我又觉得也和合适。’ 王稚笑着看完信，想着晚上回给她。 这边的接风宴还是隆重的。薛绍冲是个不爱说话的皇子，这一点不是什么秘密。 所以他说什么都好，都对。 至于王稚，不管传言中是多么的不得宠，但是今日出现在这里，谣言就已经是不攻自破。 第二天就进了军营，薛绍冲也没上过战场，不过他上手很快。 虽说不善言辞，但是他虚心求教。 远在剑南道的军营，反倒是那些争斗少了很多。 对于他们来说，是二皇子还是三皇子做太子，都可以。 他们没有长安城那些官员那么执着。 对于当兵的人来说，一个肯上战场，能打的皇子，才是好的。 这一点上，大家的思维延续的还是前朝。 再说了，前朝的皇室血统又如何呢？ 也是因为这种思维，所以整个军营对于烈王妃的到来，都没有排斥。 王稚这一路，早就想好了她怎么立足。 真的上战场是不现实的。 自己做不了什么，还会成为拖累。 但是，留在军营，也有很多事可以做。 当然不是洗衣做饭这些事，她不可能做好，也不需要这么做。 她只是将军营里一些不能去打仗的人组织起来，占了一处地方，预备着接手伤兵而已。 她做不出抗生素，但是她可以做一些别的。 她在路上的时候就叫长安做一批特殊的工具。 精铁打造的手术用具。她上一世的时候学过这些。不是专门学，但是作为一个记者，她还是认真学过的，基本的知识是清楚的。 薛绍冲对她做的事一点都没有怀疑和不满，反倒是叫白蛟跟着她，方便她做事。 白蛟好奇得很：“王妃，这是要做什么？” “建造一个医院。” “医院？太医院那样的？”白蛟不解。 “战地医院。”王稚轻笑：“你会知道的，要赶紧去催咱们要的东西。还有军医们，按照我的吩咐弄的东西都记住了吗？” “别的不说了，那个盐糖水……我听见老军医们都不明白啊。还有那些婆婆草什么的，有什么用啊？” “盐糖水能快速补充体力，战场上不光是有刀剑伤。”如今这条件不好，腹泻之类的常有。或者重伤的人，没法补充别的，就用盐糖水也管用。 如今的糖还金贵呢。 “好吧，我催一催。”这些事白蛟看不懂，但是一向尊贵的王妃娘娘如今不辞辛苦他还是看得见的。 这一点也值得肯定。 八月初三，大战一触即发。 很快，就有伤兵被送回来。 有王稚带人调剂，第一批伤兵回来后并没有造成什么拥挤。 按照伤情或者病情轻重分区域照顾。 不严重的就不用浪费军医资源，派一些动药理的包扎熬药就好了。 严重的，就要军医们出手。 而王稚更是第一天就上手了。 有一个小兵大腿被长枪戳到了，血流不止，从前线运回来至今已经过了半日，血止不住。这么下去他必死无疑。 “王妃娘娘！”老军医情急一把拉住王稚：“您看不得啊。” “你这老头，别拉呀。”青雀急的很，一把拉开军医。 “何老不必如此，我在这里，不是做花瓶的。”王稚知道这个何老，一向是看不起女流之辈。 可他本人，却又确实有本事。 “此人伤重，你有把握止血吗？”王稚问。 “用白药，多倒一些。”何老道。 “多少够？不浪费吗？”王稚淡淡的：“青雀，热水，烈酒，把我的东西拿来。” 青雀心都在颤抖，但是给自家王妃长脸是绝不能怂。 青雀和青蛮分头，很快就把事情办好。 王稚洗了手，又用烈酒泡了一下手。 没法子，这里不可能有橡胶手套了。 她也不管那小兵伤处尴尬，一把撕开棉布裤子。 那小兵饶是流血流的已经脸色苍白发灰了，现在也脸红了：“娘娘……” “别乱动。”王稚按住他：“能忍得住疼吗？” “小的能。”小兵红着脸。 “忍不住就晕过去，没关系。我不敢说能救你的命，但是能给你止血。”王稚对他一笑。 深吸一口气，先用水给他洗了伤口处。 倒也不用洗太仔细了，因为那血液就没停过。 第0113章 麻了 又用酒擦了一下，这一步骤，小兵都没反应。 疼麻了。 直到王稚拿起弯弯的长针，小兵吓得不轻。 何老也大叫：“这是要做什么？” 白蛟啧了一声：“这么多伤兵你不管，你盯着王妃做什么？她还能害人吗？” 另外两个侍卫也在王稚的示意下压住那小兵的身体。 王稚深吸一口气，说实话，手生的不像话。 但是她还是坚定的扎下去。 特制的针力道很足，带着鱼线扎进你小兵的肉里。疼是一定的，但是这种事太稀奇，那小兵惊讶太多，竟然忘记了疼。 第一针的时候，王稚手抖的很厉害，拔出来的时候也不顺利，需要用粗布夹住针。 不过第二针第三针就好多了。 缝了七针，皮肤上有七个线头。 而叫众人惊讶的是，那伤口居然真的止血了。 完全止血了也不现实，但是随着伤口合拢，那血就不再是涌出，而是渗出。 “可以上白药了。给他熬消炎止痛的药喝。熬过发烧就算是过关。要吃饭。”王稚站起来有些头晕。 倒不是有那么累，主要是多年不碰这个，她紧张过度。 但是十来年的宫廷生活，她早就学会了不形于色，也就没人看出她的虚脱和疲惫。 “这太神奇了，止血这么快，白药就能省下不少，多救人啊。”另一个军医跑过来看了一眼：“而且伤口这么弄，感染的面儿也小了啊。王妃真乃神人啊！不知此种技艺可否也教导大家？” “自然，只要手够稳就行。只是这只限于刀剑外伤，万一伤到了内脏是无用的。”如今这年代，伤到内脏的话，基本就是个死。 军医表示理解，这都已经很神奇了。 有这么一出，另一个伤到后背的小兵也接受了手术。 他的伤口没那么深，但是很长。是被敌人的长刀划到了。 半个后背那么一道。 王稚也如法炮制，这个就比较费劲，缝了三十六针。小兵已经疼晕过去了。 除了手术，王稚之前的安排用上了不少。 毕竟，这个时代，还没有本草纲目，后世一些本以为是古人都会用的药材，如今还没用起来呢。 或者说是有人用，但是因为没有整编成书册，所以没有普及。 王稚将记忆中那些能消炎的，活血化瘀的，以及能治疗拉肚子之类的都写了下来。 有的时候，真的要承认，身份是很要紧的。 她如果只是一个普通女人，如今说的这些就算是再有用，再利国利民，也不会有人认。甚至会觉得她是个妖女。 毕竟在人身上缝针这件事，就绝对不可能被允许。 但是，她是烈王妃。 她是皇后侄女，是郡主。 所以就算有人会因为她是女子对她质疑，但是她想做的事，就还是可以做。 也因此，她虽然一开始没想过来这里。可薛绍冲既然要她来，她就绝不可能只是来做个陪衬。 忙碌到了夜里，王稚才吃上饭。 “您累坏了吧？”青蛮心疼：“多吃一点吧。” “累坏了的时候，什么都好吃。”王稚笑了笑，自己也灌了半碗盐糖水：“这玩意儿真难喝。” 青蛮笑起来：“是啊，今天那几个人喝的时候都这么说。” “何老肯给人喝了？”王稚诧异。 “他也就是不服气，您今天做到了啊。他亲眼看见的，还能怎么样？”青蛮哼道。 “何老有本事，就是有点恃才傲物吧，不过看他还算能改。”青雀撇嘴。 王稚点头：“叫你们俩跟我出来吃苦了。过些时候就换了人来。你们回去休息。” “不要！”“别！” 青雀和青蛮几乎是异口同声。 说罢都笑了：“我们可不想回去，跟您出来是有点累，不过也很好玩啊。而且救人哎，都是功德。” 王稚只好摇摇头：“好，那就留下来。” “王妃，我们能学那个手术吗？”青蛮问。 “可以学，但是要练习啊，找点猪皮羊皮试试吧。”王稚道。 这个手术就很粗糙，她的工具做不到那么精细。镊子还没送来呢，就是因为之前的做的不行。 如今的铁器很难做的那么精致，王稚另辟蹊径，叫做金银首饰的人按照她的要求去做。 镊子还能做，但是钳子就不太可能了。 所以工具很少，也做不了太小的。这样也有个好处，那就是反而好上手了。 吃过了饭洗漱过就睡了，这一夜注定睡得不安稳。就算外面有十个侍卫守着。外头也还有兵。但是王稚还是睡不好。 不是害怕，就是这个环境叫她难受。 第二天一早简单吃了就去看伤兵。 在这里，王稚穿的是男装。倒也不是女扮男装，就是男装方便。 她的发型也简单，不是高马尾就是小辫子。不用化妆，但是耳环还是戴着的。 所以怎么看也不会把她看成男人。 两个侍女也差不多都这么打扮。 去了军营就闻见血腥臭气，夜里就已经抬出去一个没了的。他昨天送回来的时候只是双腿不能行走，但是并没有断。半夜就死了。 王稚想着大概是被重击了脑部，然后造成神经性的瘫痪之类的吧。 这病放如今，没救的。 昨天手术那两个人如今还好，背上伤的那个高烧着呢，人不清醒。没想到那个腿扎了的小兵虽然也烧着，流了那么多血，居然还有精神啃干粮。 见了王稚就在铺上行礼：“小的见过王妃娘娘。” “感觉怎么样？” “晕，就很晕。”小兵道。 “晕很正常，因为你流了很多血。不过你年轻，只要外伤好了，吃饱肚子，很快就能恢复。”王稚道。 “是！小的好了就回去战场，杀吐蕃狗！”小兵激动。 王稚笑着拍了他肩膀一下：“好志气！” 另一个还没醒来，话当然说不了。 今日要做的就是给很多人换药。 一忙就是一上午。 等都这些事做完了，第二批伤兵也送来了。 不过有王稚预先安排，也算是送的有条不紊。一下午，王稚又做了两个手术。 这一回，李老军医也学着做了一个，不愧是做了多年军医的人，手很稳，又有力气。 手术啥的危险确实很高，主要是细菌感染很难避免。但是就古代那种医疗环境，外伤的死亡率本来就很高。伤口可以缝合的话，确实是可以避免很多因为无法止血或者创面太大更容易感染的情况。 切记，这都是理论啊。这个专业不能马虎的。 第0114章 一直都在 他虽然是个生手，但是假以时日，一定会比王稚还厉害。 除了伤兵，王稚也得到了消息，薛绍冲无恙。 来人还叫她带句话回去，王稚只是叫那人带了一句寻常的话：“就告诉将军，我在这里。一直都在。” 那副将情不自禁的往王稚的手上看。 那纤纤玉手上血迹斑斑。 那双手，怎么都不该沾上血迹，它本该拿的是针线，或者什么孤本古籍。再或者，是弹琴和画画。 副将姓吴，他从这一刻起，就记住了这双手。 他并非对王稚有什么非分之想，只是对这一幕，记忆太过深刻。 女将军他也不是没见过，却没有见过一个女人能用自己的手为将士们缝合伤口。 太不可思议了。 所以，这一幕，吴将军记了一辈子。 前方战事激烈，吐蕃人一点都不弱，他们拿起武器就是骁勇善战。骨子里就都是征服者。 所以这仗打的很是激烈。双方的伤兵无数，死了的更是无数。 大安建国十一年，零星的战火一直都有，如这般大战却是十一年来第一次。 可这这一仗太要紧了。一旦输给了吐蕃，那北边的突厥只怕就要南下。 所以双方都紧紧地绷着那根弦。 薛绍冲从战场下来的时候见到吴将军。 他将王稚的话，以及王稚做的事说了：“军营里，王妃娘娘每天都在忙碌。” 他犹豫了很久还是道：“娘娘用针线缝合那些将士们的伤口。末将看到了娘娘的一双手，全是血。” “她受伤了？”薛绍冲吞咽的动作顿住。 “不不不，是别人的血。”吴将军道。 薛绍冲松口气：“那就好，想做什么都好。下一次送人回去，你告诉白蛟，保护好娇娘。顺从她的所有决定。” “是，末将记住了。”吴将军点头。 休息是短暂的，吃过了回去睡一觉就要再次出战。 对面的将军非常厉害，对于薛绍冲这样，虽然从小就习武，但是没有真的经历过战争的年轻将军来说，压力很大。 那位老将，曾是与前朝将军们对战过的。 虽然已经六十岁了，或许他体力不行了，但是战略眼光与威名是丝毫不减。 忙碌起来的时候，时间过得很快很快。 薛绍冲就不必说了，每天都是冲锋在前。也已经受了几次伤。但是都不到送下战场的地步。 而王稚这里也是一样，随着战局越来越激烈，伤兵越来越多。 剑南三十万大军，每一天都有至少几百，多则几千人被送下来。 已经过了一个月。中秋就这么静静的过去了。 当然，伤员们也会有恢复的，再回到战场。 于是，前线很多人渐渐知道了王稚这个人。 她是昭容郡主，是烈王妃，是皇后娘娘的侄女。 她有一手妙手回春的医术。 尤其是，那第一个和第二被她手术留住命的小兵回到了前线后，时不时就要炫耀自己的疤痕。 在这之前，谁也没见过这种伤痕。 尤其是那个背后一道的，巨大的一条蜈蚣疤，他不仅不觉得羞耻，还觉得独树一帜。 甚至薛绍冲都抽空见了这两个人。 看着那道疤痕，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笑了笑。 然后赏赐了这两个小兵。 他想当初娇娘爱读书，他是最不喜欢读书的。 那时候，宫中的藏书阁，娇娘常去。而他最喜欢的是校场。 很多时候，他强拉着娇娘几个女孩子去校场，娇娘很多次都会叹气说耽误了看书。 想来，真是自己罪过，娇娘从那些书中应该学到了很多吧。 “贺楷，娇娘做的这些事，不能白做。”薛绍冲对如今已经是小将的贺楷道。 贺楷虽然做了官儿，但是他最本质的工作，还是二皇子的家臣。 自然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大王放心！属下一定办好。”确实不能叫娘娘的心血白费了。 他很感慨，以前那些担忧好像都没有了。 到如今，什么西凉月，大王哪里还记得呢？ 男人啊，总喜欢把女人困在后院里。可走出后院的女人哪一个不是浑身发光呢？ 消息传回了长安城，还真是惊掉了多少人的下巴。 烈王要为他的王妃扬名，而他的王妃自己也太争气了些！ 当然有很多迂腐的言官不服气，觉得这就是胡闹。 不管是跟随烈王出征还是在军营里做事，甚至是怎么敢在人身上动刀动针？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损毁啊。 但是没有用。 不服？不服你也得憋着。 薛平贵毕竟是个打上来的皇帝，他是有很多顾忌，但是最清楚打仗的时候不能乱了前方将士们的心。 烈王妃如今已经不只是个后宅妇人了。 她做的事算是前无古人，所以如今她的名声不光是烈王要给她吹。是真的很多人服了她。 所以他这个皇帝，绝不可能这时候说王稚的不是。 只能支持。 不光支持，还当面夸王允和王静父子。说王家教女有方，又赏赐皇后，说她教导的好。 王氏一脉的官员里，虽说也有几个迂腐的，跟着说了几句。但是大部分是表示高兴的。 王家女声势越是高，他烈王就越是不能忽视。 如今王家与烈王一脉关系越来越紧密后，王允自然也不会对着来。 但是如果扶持了烈王，那么王稚必须是日后的皇后。 而且一定要留下嫡子！ 就目前来看，烈王是一心扶持王稚的。 谁也看不到几十年后，所以眼下只能顺着大势走。 大势就是，烈王夫妇如今如雷贯耳！ 急切的是贤妃和淑妃她们和她们身后的势力。 而不高兴的，除了永远都在不高兴的西凉月外，还有齐王。 齐王府的花园里，难得今日人全。 王妃，孺人，还有几个西凉妾室都在。 裴观云如今对于这种聚会也不是都不来，有兴趣就来坐坐，没兴趣就不来。 周孺人生了儿子后，也没对王妃不敬，所以她叫了，裴观云就来了。 齐王本人也在这里。 听着下面人讲了今日早朝大人们争论的事，这也不是秘密。 皇子们想知道很容易。 第0115章 不爱听啊 齐王哼了一声：“二郎也是糊涂！如今这么替王氏扬名，日后怎么压得住？” “可不是吗，烈王怎么对王家的女儿那么好？难不成忘记了贵妃娘娘的耻辱了？”一个西凉妾室哼了一声。 “那王允还在朝，这几年，他那嗣子也爬上来了，二郎真是……”齐王皱眉。 齐王妃站起身来：“周妹妹，去看看桂花吧，开的好着呢。” “哪里去？”齐王火大看她：“怎么我一说话你就要走？” 齐王妃笑了笑看他：“不爱听啊。” 齐王深吸气：“我说的哪一句不对？怎么就不爱听？我知道你跟那王稚关系好，可你是我的娘子。” 周孺人忙道：“大王息怒，何苦为了别家人的事，伤了夫妻的情分？” “孺人是真心疼王妃呀。”刚才那个说话的西凉妾室阴阳怪气。 周孺人看过去，温温柔柔的道：“那不然呢？我懂规矩，大王和王妃和睦，你我做妾的才安稳。我做妾就认命，一辈子伺候主母都是该当的。怎么你不服啊？” 以前周孺人不敢这么对她们，毕竟是西凉女子嘛。 但是后来就发现这群姑娘真是蹬鼻子上脸。 后来想开了，这府里就一个孩子，还是她生的。她怎么还不能挺直腰过日子了？ 于是就这么顶回去，顶了几次后发现也没怎么样。 又有王妃撑腰，怕什么呢？ “好了。”齐王皱眉说了一声，又看裴观云：“王妃好歹也给我一些面子，每一次说点话就走。便是我说的哪里不对，你就一会也忍不住了？” 裴观云起身一福身：“妾身记得了。” 说罢坐回去，果然也不说走的话了。 只是她听话了，齐王更气了。 自打上回齐王妃反问说燹弋是谁后，齐王基本没在她面前再说过燹弋这个名字。一般都是叫二郎了。 如今更是在她跟前还说不得王稚的不是。 人有时候就是贱，之前裴观云处处顺着他，他就架子大的很。事儿多。 如今倒是有点反过来了，当然他自己可没觉得。 只觉得是容忍了一点裴氏的坏脾气罢了。 昭阳殿里，皇后看着殿中省送来的东西。 刘掌事介绍：“这些都是按照咱们姑娘的图纸做的，还不算太好，做首饰的师傅们还要精进，继续做。殿中省已经拨了几个人，这段时间不做别的了，只做这些。” 皇后走下来，看着那托盘里的东西：“剪子？” “是，剪子，镊子，各种弯针。还有这夹子。奴婢听说了，这可都是要用在人身上的啊。所以一定要打磨的光滑。”刘掌事说起来也有些心有余悸：“说是战场上那些人啊，被刀剑扎破口子，得用多少止血的药都止不住。这伤口要是缝上了，就不流血了。用一点点白药可就行。” 皇后拿起一根针，比做衣裳的粗多了，弯的弧度。 “她怎么敢啊？”皇后感慨。 “姑娘爱读书，定是书里有。难为她怎么记得？那一双小手，打小针线都没拿过几次，如今拿起针线来，是救人的命。天神保佑，姑娘定是福泽一生。”刘掌事双手合十，对着外头的天敬了几下。 “她要什么都给她，你替我看着殿中省，不要叫他们偷懒。好好做。”皇后放下针：“凡事还有我呢。” “您放心，陛下也发话了。叫好生做。这是积德行善，谁也不敢耽误的。”如今的人还敬畏鬼神。 就算不想着积德，也怕报应。要是自己做的器具不好，导致人死了，那可是天大的罪过了。 “她要的药材也要好好送去。”皇后心情极其复杂：“我夜里梦见她受苦，人瘦的不像话。早上一起来，就想派人去把她接回来。可是我听着她在那里做的事，就怎么也下不去这个嘴。” “娘娘的心，我最清楚。虽说没打您肚子里过一下，可那跟您亲生的有什么不一样呢？好好的姑娘跑军营里去了。哪个做娘的不担心呐？可娘娘啊，谁家的姑娘有咱们姑娘这么厉害呢？”刘掌事说着，自己眼泪都下来了。 皇后更是早就擦泪了。 最后也说不出什么，只是点头。 送走了刘掌事，彩鸾笑道：“娘娘快别哭了，叫姑娘知道了也挂心。刘掌事说的对呢，谁家姑娘有这本事啊？贤妃不服气，她侄女有这出息吗？” “你也没出息，跟谁比呢？娇娘是什么样的丫头，跟她们比不掉价？”皇后瞪了一眼彩鸾道。 彩鸾就是故意的，不岔开话题，娘娘伤心啊。 “是是是，奴婢没出息得很。奴婢去嘱咐人，给咱们姑娘预备些好吃的。能放很久的，送去那边。” 皇后点头，叹口气：“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呢，快打赢吧。” 哪里那么快呢？ 军营里，王稚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批伤员了。就只知道，这是今天的第二批。 战事越发激烈后，伤员下来的就更多。 不过每天都有人回去，倒也还算平衡。 这些日子下来，手术已经做了无数次。随着最新的器具送来，是越来越好用了。 并非是做了手术就能活，其实死于感染的不下少数。但是，总体来说比起不缝合的人，死亡率是降低了很多的。 好比说刀剑伤，以前十个人死五个，那现在十个人死三个。 这已经是很大的进步。 加上王稚说的那些能够消炎的草药，不管是敷还是服用，都是有用的。 还有用烈酒消毒也有用。 而且一个特别明显的事就是，只要经过缝合后熬过了感染期的人，好的都特别快。 这事好理解，伤口合上长起来肯定比一个大口子慢慢长肉快多了啊。 还不光是这个，王稚叫人在营地里支起大锅，煮着一锅一锅的草药，都是那种漫山遍野都有的。主打消炎和镇定。 还有那些能吃的野草药，也常在厨子那见到。 效果好不好不好说，反正不习惯剑南气候的外地兵们现在状态还可以。 薛绍冲见不到王稚，但是只要有人来送伤员或者运送粮食，就会有消息传来。 知道彼此都安好就行。 打仗吗，见不到很正常。 第0116章 公主 时间匆匆，很快就到了这一年的深秋。 天气渐渐冷下来，战事是越发激烈了。 因为入冬后，双方都受限制，尤其是吐蕃境内很多地方很冷。怕到时候粮草的供应也是一个问题。 朝廷增派了粮草，同时下令叫陇右道派兵夹击。 拖久了对谁都没好处。 王稚更忙了，不过就这么忙的情况下，忽然发现自己长高不少。 本来就还是生长期，虽说是成亲了，但是没有怀孕生育。 这段时间过得比较粗糙，反倒是活动的多，所以身子倒是结实了很多。 长安的消息送到了这边，王稚都气笑了。 西凉月果然不改搅屎风范，想来这边跟着薛绍冲上战场。 当然，没人同意。 如今可不是你想去就能去，这一路上你就过不来。 所以西凉月的要求，皇帝无视，皇后不管。贵妃拒绝。 她自己的爹还在北庭，也不会同意的。 凡事都这样，要是一开始薛绍冲带着的是她就不说了。但是如今她要来，那就是学王稚。 自然没意思。 “真是的，她什么都要掺一脚。”青蛮叹气。 “管她呢，反正也来不了。”青雀冷笑。 王稚摇摇头，提笔写回信。她要嘱咐的事儿不少，不过西凉月不需要她多关心。 十月，吐蕃的士最高的地方下了第一场大雪。 与此同时，陇右道西边地势最高的地方也是一样的大雪。 剑南道还好，可也是冷得很。 而就在这个时候，大安军终于挫败了吐蕃人。那位德高望重的吐蕃老将军也受伤重病，不能再出战。 历史四个月后，终于打赢了。 时机已经不利，吐蕃人不能再继续，只好退兵。 当然，大安军也没有力量深入。 依着雄鸡图做底子的话，如今的天下局面，北边是突厥，西南是吐蕃。 大安虽然占地最多，却也并未一统。如果孤注一掷深入吐蕃，那么突厥绝对会趁机南下。 而吐蕃人从来就是被打回去就低头，愿意称臣，只是只怕没几年，就又要卷土重来。 既然打回去了，下一步就是朝廷派人来跟吐蕃人签订协议。 吐蕃人愿意将自家公主奉上。 古代就是这样，战败了就送公主和亲求和平。 战胜了，就送个公主去安抚一下。 实在残酷，可大概站在满朝文武眼里，公主从来就不是人，只是筹码。 如果一个公主就能搞定的事，他们不会赞同出兵。 这事残忍，也是理智。这对于一个国家来说，自然没什么问题。最小的代价就可以解决的事，何必大动干戈？ 只是对于那些去和亲的公主……代价本身来说，就是悲剧的开始。 历史留名的和亲公主或者女子，没有几个能过得好的，比如说文成公主。留下的都是美名，可惜那些美名也埋葬了她的一生。 随着战事停下，薛绍冲也该回到军营了。 他们夫妇也有好几个月没见过面了，虽然距离不远，可就是没时间。 王稚也没特地去打扮，她还在忙。战事是停下来了，可伤员还没运送完。 如今军营有打量伤员。 就在薛绍冲回来的这一天，王稚就做了七个缝合。战场吗，刀剑无眼，外伤当然是最多了。 这些天，王稚越发手脚麻利。 用这些不周全的器具缝合了无数伤口。 随着天气变冷后，做了缝合的伤兵们死亡率更低了。 薛绍冲回到军营第一眼看见王稚，首先就是她那一双手。 就如吴将军说的那样，沾满了血迹。 正在帐篷外头洗。 他当时也不知内心是什么感觉，只觉得臌胀的厉害。冲上去就把王稚抱在了怀里。 “啊呀！”王稚吓了一跳，紧接着就闻见一股血腥气和臭味。 混合血腥气的臭味，很难闻。那应该是在战场上没法洗漱的味道吧。 “二哥，你好臭啊。”王稚叹气。 薛绍冲深深的嗅了一口她身上的气味后道：“你以为你现在很香？你的香味都被血腥味掩盖了。” 虽然还是可以闻到，但是不如在家里时候那么香了。 王稚没去挣扎，就由着她抱着自己，继续洗手。 把一双手洗干净了才挣扎开：“二哥凯旋回来，我很高兴。欢迎二哥。” 薛绍冲想摸她的脸，可手太脏，最后也只是用嘴唇在她头上蹭了几下：“等我。” 刚回来，太多事要做了。没工夫跟娇娘待一起啊。 直到深夜，他才能跟王稚待一起。可王稚累了一整天，已经睡着了。 外间两个侍女伺候他洗漱的时候，薛绍冲就叫青雀和青蛮说说最近王稚的事。 两个人小声说了。 “今日王妃实在是累极了。上午有一个兵伤的太重，身上七八道口子。王妃和军医一起缝合才止住血。做完了王妃都抬不起手来。”青雀也只是想说自家主人真的很累。 她很清楚，大王对王妃如何，这么久没见了，肯定想要亲近。 只是她宁愿顶撞了大王也想叫大王疼惜王妃。 说到底，王妃今年也就是个十六的姑娘。 薛绍冲明不明白青雀的暗示不好说，但是对于王稚的疲惫，他不可能不在乎。 而且他也很累。 如今后续事情多的是，前线也没撤军呢，他只是短暂回来处理一些军务，后日就要回去的。 自然不能久留。 他抱着王稚，闻着她身上那浅淡的味儿，闭上眼。 王稚被一双手抱着，却没能醒过来。甚至没有察觉。 可见累极了，不过也是对这个人熟悉极了。 早上的时候，王稚睁眼，薛绍冲早就走了。 “大王忙的要命，一早就被将军们叫走了。奴婢听说，朝廷也派人来和谈。吐蕃人不打了，要送公主来大安。”青蛮道。 “好事啊，不打仗是好事。这回是咱们赢了，和谈也是咱们占便宜。”王稚打哈欠：“快打水洗漱吧，今日懂得伤员估计快送来了。” “您今日还去啊？大王明天就又要去前线呢。”青雀道。 “日后回去了，多少相对的日子，这时候时间多紧，何必要赶着？”王稚下地：“快摆膳，饿了。” 第0117章 冲动 她是这么想的，可薛绍冲不是。 到底下午时候，薛绍冲还是挤出时间来见她。 两口子终于有些时间单独在一起说话。 王稚被薛绍冲抱在怀里：“你长高了。” “是高了一点点，也是我忽然发现裙子短了。” “这几个月你辛苦了。”薛绍冲勾起她的下巴亲上去。 好一阵，王稚觉得自己下巴都要掉了，才被放过。 她趴在薛绍冲怀里喘气：“二哥如今的手像是铁打的。” 薛绍冲摸着她的脸：“暂时还不能回京，家里寄来厚衣裳了吧？你多穿不要冻着。” “都有，你的也有。”王稚笑了笑：“这些事，自然有人管。” 薛绍冲点头：“和谈的人里，有你父亲。” 王稚意外：“那太好了，我许久不见家里人，能见到父亲也好。” “上个月，闲娘成亲了，可惜咱们都不在。”王稚叹气：“这事真遗憾。” “等她生下孩子满月礼的时候我们会在的。” 王稚点点头。 “娇娘，该休息了。”薛绍冲本来不想这样的。可香软的娘子抱在怀里，他不可能忍住。 王稚无语：“不吃点饭了？” “少吃一顿不行吗？” 王稚叹气：“那也得找军医给我开一副药。”万一有了呢？如今要是怀孕了，那可不行。 薛绍冲却误会了：“你怎么了？病了？累的吧？” “……二哥，你装糊涂呢？”王稚推他：“我是说，现在不能有孕。” 薛绍冲这回明白了，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好一会才道：“别喝药。” “这里是军营，万一有了，回京那么远。”王稚蹙眉。 “不，别喝药。我知道了，不会叫你现在有孕。”他站起来抱着王稚往里走：“药都是毒，能阻止女人有孕的药，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男女在一起，就是要有孕的。那些强行阻止女子怀孕的药物，跟堕胎的有什么不一样呢？ 无非是毒的轻一点。 娇娘这样的女子，凭什么需要受那种苦？ 王稚被放在榻上后，就勾住了薛绍冲的脖子：“二哥，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此时此刻就想要问。” “嗯。”薛绍冲已经将她压住，一只手在她脸上摩挲：“问吧。” “你想过叫我生孩子吗？”王稚问。 这话，以前她不可能问。但是现在她想问。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不许你生孩子？”薛绍冲不高兴了，坐起身把她也抱起来，夫妇两个人面对面坐着。 薛绍冲的脸色变的很直接，谁都看得出他的变化。 “你为什么会相信外面的东西？娇娘，这不是你。”你应该骄傲肆意，而不是有这些无畏的思考。 王稚笑了笑，主动抱住他：“其实我更想问的是后一句。那就是二哥，如果将来我不想生太多孩子的话，你会答应吗？” 薛绍冲深吸一口气：“娇娘，是我没看透你。” 他抱住王稚看着她的眼睛：“要相信我，也相信自己。就算我不同意，你也有办法不是吗？当然，不许喝那些药。” “可是，我想要你同意。难道，我不可以向我的夫君讨要一些宠爱和特殊吗？”王稚看他。 薛绍冲嘴角勾起来，又把人压在榻上：“都给你。” 随着这句话，王稚的衣裳被扯开了。 不喝药，也有不喝药的方法。 无非是男人们愿不愿意。 至少如今，薛绍冲还是愿意的。 王稚陷入情潮的时候想，青梅竹马是真的有好处的。而薛绍冲，真是一个叫人喜欢的，极有魅力的男人啊。 满身的骄傲，大男子主义，沟通困难，没什么耐心。 但是却与自己很契合。 要不是有贵妃和皇后之间那些扯不断的纠葛，要不是有陛下对王家的那些怨恨和不喜欢…… 他们多合适？ 可是，如果没有这些纠葛和怨恨，他们俩却也不可能成亲。 又或者，只有开在枝头带着刺的玫瑰最娇艳美丽。 如果没有了这些纠葛和怨恨，没有了西凉人和王氏之间那微妙的仇恨关系。或许他们就算成亲了，也是平淡如水。 王稚在这一刻承认自己有点迷恋这种关系。危险的，迷人的关系。 我承认我迷恋这个男人。他俊美，野性，需要被征服。可我们之间又隔着一些什么。 他一定也这么迷恋着我。我美丽，丰富，也同样需要被征服。可我是王家的女儿。 于是，王稚疯狂的亲吻薛绍冲的嘴唇和脖子，肆意的在他被晒成古铜色的脖颈上留下痕迹。 啃咬他的肩膀和手臂，给他痛和快乐。管他呢，至少这一刻，这一夜，这男人是我的，我可以肆意妄为。 面对这样的娇娘，薛绍冲欣喜若狂，也险些忍不住。 这大概是成亲后，他们第一次这么疯狂吧。 放肆的后果就是，早上两个侍女都没眼看。 全程低着头伺候大王更衣，这脖子还能见人吗？ 薛绍冲是不在乎的，西凉的男人们从来不在意这些。他们甚至会在外炫耀自己的女人在榻上多火热。他们可不在乎自己的女人一定要多端庄。只要是自己的女人，风情还是骚都可以。 她只要心里只有自己就可以。 做了皇子，他当然不会去说这些。但是他对此是享受的，所以透过铜镜看见了脖子上的痕迹，他只是挑眉。毫不在意的出了房间。 “我不能陪她用膳了，叫她睡着，不要叫她。半个月后我会回来的。” 青雀青蛮忙应了。 王稚醒来的时候已经中午了。不用薛绍冲吩咐，两个丫头也舍不得叫醒她。 这两口子昨晚折腾的天都蒙蒙亮了。 王稚坐起来就感觉自己饿的不行：“什么时辰了？” 一张嘴，嗓子都哑了。 “午时都过了，您饿了吧？昨晚也没吃。”青雀道：“快起来，洗把脸吃了饭再说。” “大王什么时候走的？” “卯时就走了。”青雀一言难尽：“大王也是昨晚没吃，早上也没吃。从咱们这里出去很快就走了。”肯定没空吃饭的。 王稚笑了笑：“走了就走了，你这是什么表情，他折腾我，还怪我没给他吃饭不成？” 喵 第0118章 拥立之功 “不是，您下手也太狠了，人家一脖子的印子。”青雀不好意思道。 青蛮补充：“是下嘴太狠了。” 王稚…… 咳咳，啃的时候比较冲动，现在想想确实不妥。 但是……但是啃都啃了，后悔有啥用？ “还不给我弄吃的去啊？”于是恼羞成怒。 俩丫头嘿嘿笑，赶紧叫人送饭过来。 王稚是十三天后见到了王静的。 随着来的官员有十几位，王静并不是首席。但是他地位也不低。 见了王稚，王静就心疼：“怎么瘦了这么许多？” 坦白说，王静比起王允来，宠爱女儿的心是差一点的。他比较符合当代的男人形象。更看重儿子。 但是那是跟王允比差一点，跟这个时代普遍的男人比，那他也是非常疼爱女儿的人。 不得不说，这也受到了王允夫妇的一些影响吧。 “我长高了呀。”王稚笑道。 “还真是，长高了不少呢。”王静伸手在闺女头上拍了几下。 “军营苦，难为你这些时候受罪了。”王静道：“你祖母，你母亲叫我给你带来很多东西。” “我其实也就要回京了，等你们和谈结束后就该回去了。”王稚道。 说到这里，王静看她几眼道：“吐蕃公主的事，你知道吧？” “知道，既然父亲也提起了，那就是确定，公主是要嫁给烈王了？”王稚之前也想过。 吐蕃人不愿意把公主嫁给大安皇帝，那就矮了一辈。 吐蕃虽说是愿意称臣了，那是权宜之计。吐蕃可一点也不弱。 大安也不敢真以战败臣属国对待他们。因为实力是一切，吐蕃是输了，可随时可以再战。 大安建国不过十一年，哪有那么多力量再战呢？所以维持和平，与民生息才是对的。 所以既然人家不愿意送公主给老皇帝，那就只能是皇子。 三皇子四皇子都可以成亲，岁数是小，可关键时候你小也得成亲。 可他们的正妻也不愿意是个吐蕃公主。 那算来算去的，不是齐王就是烈王。 比起齐王那个闲人来，那人家吐蕃人当然选烈王。 这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八成是烈王了。”王静叹气：“烈王身份尊贵，这都是没法子的事。” “父亲为难什么呢，我也没什么意见。”王稚摇摇头：“也不是什么坏事，西凉月烦得很，真来个吐蕃公主也是好事。”叫她们斗呗。 “你想得开就好，怎么说你也是王妃。有你祖父和你姑母还有父亲在，烈王不敢对你怎么样。”王静道。 “是啊，我比齐王妃幸运多了。”王稚笑了笑：“爹，要是烈王对我也像是齐王对观云姐姐那样，你管不管啊？” “什么话，我是你亲爹，还有看着你受苦不管的？”王静哼道。 所以说，为什么家里人会疼王稚呢。 她自己会撒娇也是很重要的一点啊。 好看，懂事，会疼人，从小带给家里的都是骄傲。还会撒娇，长辈怎么不喜欢呢？ “爹真好。”王稚小孩子一般。 王静叹口气，又拍拍闺女的头：“一不小心就长大了。” 王静常有这种感觉，大概是这孩子打小就在宫里的缘故吧。 “家里人都好吧？”王稚问。 “好。”王静叹气：“旁人都好着呢，就是颖娘是真不省心。” “又怎么了？”王稚无语。 “你祖母给她说亲，她是一个也不要。你妹妹不是说给了出连浩嘛，如今她也闹着要嫁给西凉贵族。”王静都无语了。 王家都无语了。 西凉人又不是都娶不到媳妇了，非得巴巴的来王家娶。 再说了，人家就是要，王家还有王秧呢。再不济，本家没了，旁支还有的是。为什么要魏家的女儿？ “表姐也不见得不懂，她只是不服气。”王稚摇摇头：“我能理解，只是这世道不理解她。” 得罪了皇帝的人的女儿，普天之下谁真的不怕呢？ 能给她找高门大户做个正经的夫人，就是因为王家的地位还在。 也不能在长安。长安肯娶她的，都不是什么好门户了。 但是也就因此，或许魏颖更不服气不想接受吧。 “你祖母神伤的很，你母亲和你嫂嫂天天劝，天天开解。老夫人年纪大了，哪里经得起天天操心。再闹下去，她自己名声也要毁了。” 王稚摇摇头：“我回头写信给祖母送回去吧。”别的也管不了，宽宽老夫人的心吧。 王静他们一行人就在这边待了一日半，就启程往前线去了。 有重兵在，文官们的生命安全是不必担心的。 吐蕃人也算给面子的派来了他们的王子，是现任吐蕃赞普的第三子。 同时也带来了吐蕃的公主，这位公主在吐蕃也不算得宠。是赞普第十七个女儿。 并没有太显赫的母族，她的生母还不是吐蕃人。而是尼泊尔人。 但是这不重要，她确实是赞普的亲生女儿，这就行了。 和谈的事很顺利，两家都不想打了，那就很容易谈。 吐蕃奉上一些财物和公主。不过面上说的都是公主的陪嫁。 大安也送一些东西，比如说粮食种子和一些丝绸之类，吐蕃比较缺的东西。 而同时，大安皇帝的圣旨也到了边陲，吐蕃公主嫁与烈王为孺人。回京完婚。 作为此战先锋，薛绍冲自然有功。他冲锋在前，悍不畏死。他的王妃救死扶伤，妙手回春。 谁也抹杀不了这些功绩。 所以，长安城中，王允带头请立太子。 他这一带头，就表示王家一脉彻底倒向了烈王。 这个时候出头，于公于私都是没什么问题的。 于公，烈王立功，不可能没人提起这件事。支持他的人会多。成功的概率也不低，所以为什么不主动出击？ 于私，王家和贵妃和皇帝那些隔阂是客观存在的，他们不能指望一个娇娘平息一切。 他们愿意相信烈王夫妇恩爱，可恩爱不够。要长久立足，必须要有一些实际的东西。 比如说当年陛下不能动王家是因为王允有很多学生故旧。那将来烈王不能动王家，也可以是拥立之功。 还一章晚点哈 (本章完) 第0119章 吐蕃公主 本朝皇帝就是军功定天下，烈王如今承袭了这一项，又在此番征战中立下战功。 本该更进一步。 何况，皇帝五十多的人了，在这个时代，就很不年轻了。 如果不立太子，是要等着将来皇子们反目吗？ 王稚见到了那位吐蕃公主。 长得一般，她不是打扮的不好，是真的长得不好。 脸扁平，据说是随了现任的吐蕃赞普。她娘是个美人都没救回来。 也不会说汉话，看起来甚至都没发育。 王稚问跟着公主的几个女官：“公主多大了？” “回烈王妃的话，公主刚到十四，还没过生辰。” 王稚点点头，心说造孽啊。这看着瘦巴巴黑乎乎的一个小丫头，这薛绍冲能下得去手？ 虽说自己今年也就十六，可王稚打小生活好，大安承袭前朝的审美，完全追求女子纤瘦。 当然了，也不追求你多胖，就随心自然。 所以王稚也好，几位公主也好，还有裴闲云她们都是白白的嫩嫩的。看着就不吃亏。 可这公主真的看着可怜兮兮的。 黑，瘦，干，平。头发黄黄的。 也不知道是住的地方的缘故还是她太过不得宠的缘故，反正看着就过得不好。 他们也快回京了，晚上的时候，王稚跟薛绍冲说了公主的事。 “她名字按照咱们大安的话翻译一下是百灵，所以记录就是百灵公主。”王稚道。 她姓氏是弃农，也是翻译的。 “嗯。”薛绍冲对公主本人是没兴趣的，别说是不好看，好看也没兴趣。 但是对方既然是吐蕃公主，那他就不能当没这个人。 不过，他也没有对王稚说什么安慰或者是安抚的话。 王稚也不需要听，不知道王稚是怎么想，反正薛绍冲觉得没必要。 再有几个女人，也没有人能压过娇娘。所以不需要说。 但是第二天的时候，青雀就很不高兴：“大王都没安慰您。” “嗯？我怎么了？”王稚莫名。 “青雀是说吐蕃公主的事吗，回了长安，她就是孺人了。”青蛮道。 “……好吧。”王稚明白了：“怎么说呢，不用在意她。” “吐蕃公主重要也不重要，好吃好喝供着就行了。能送来和亲的公主也不是多要紧。至于别的，她还小得很，也不碍我什么事。倒是等回去了，她和西凉月估计不能好好相处。” “她跟谁能好好相处啊？”青蛮皱眉：“这些时候府里来信，没少说她找事。还好几位姨娘团结，不然不知怎么叫她欺负呢。还想来这里，妄想。” 王稚叹气：“回京哪都好，就是不想见这个人。” 可惜没用，再不想见也得见。 腊月头，正式启程回京，这之前吐蕃公主已经出发了。她是跟着他们的使臣还有和谈的大臣们一起走的。 王稚则是等着薛绍冲这边收尾，跟随诸位将军们一起走。 回到了长安的时候，已经是腊月十九。 天最冷的时候。 自有人来接，满朝文武以及几位皇子都在。 今日难得，薛绍极穿的不是西凉人的服饰，而是一身正红的大安服饰。 他们出城五十里迎接，也算是给了将军们足够的体面。 设下的棚子里，还有酒席。 官员们的意思是要在这里吃过才回去。 不过，烈王和几位将军们都没有在这里吃，喝了几杯酒就启程继续走。 打完仗回来，当然要先见陛下。 没必要留这一顿。 但是晚一步再去见驾就不合适。 尤其是，他们也看烈王的，烈王要是留下他们也没话说。 可烈王主动说不必了，那就更好。 姜将军和孟将军说话：“我看烈王这个太子之位，是稳了。” “确实，我本以为他不擅长这些。看今日，他对外头吹捧是无动于衷啊。是个成大事的。” 这样，他们也高兴。 如果说烈王回京就能成为太子，那他们这些跟他一起打过仗的，就算不是嫡系，也不一样了。 谁不想站得更稳？ 今日太子，来日皇帝，他们做将军的，谁不想讨好呢？ 另一个马车里，王稚正靠着薛绍冲吃点心呢。 “累吗？”薛绍冲抱着她的肚子问。 “累，快到了，不想坐车了。”王稚叹气。 “那下去骑马？” “……大哥，腊月天！” 王稚刚说完就被扭了一把屁股肉：“哎呀！你干什么？” “你叫谁？”薛绍冲危险的看她。 王稚瞪大眼：“你是不是有病？” “你叫谁？”薛绍冲低头威胁。 “你……”王稚叹口气：“就是情急之下瞎叫，好比路遇一个人，称呼一下。”王稚无语。 “嗯，给我吃一口。”薛绍冲抬起头，很好的藏住笑意。 他又不是真傻，就逗一下娇娘。 王稚不给他点心，也不说你自己拿，就只管吃。 然后手里的一块就被叼走了。 薛绍冲一边吃一边还用下巴蹭她的头。 王稚叹气，彻底瘫在他怀里：“这些时候赶路，也是邋遢。”刚才还是要见人，才好好打扮了一下。 现在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的发髻又被他弄散了。 说实话这几个月不怎么打扮，天天马尾真的很舒服啊。头上弄一大坨是真累。 但是，回了长安，就不由自己了。 终于到了长安城，他们夫妇也要第一时间进宫。 宣政殿里，王稚按着规矩行礼后，皇帝也重点夸赞了她。 又赏赐了一大堆东西，这才叫王稚去见皇后。 皇后这里，贵妃以及后宫所有有品级的高位嫔妃都在。 二公主也在。 她一见了王稚就眼泪汪汪的。 王稚给皇后请安磕头，皇后也是红着眼：“你这妮子！怎么就敢？” 贵妃却笑：“娇娘这样才好，多骄傲！哪里还有这样的女子？” “贵妃姐姐当年骑马打仗，不是一样的奇女子吗？”有嫔妃笑道。 “哎，不值一提。我也只会打打杀杀，娇娘这般能救人的才好。好娇娘，二郎娶你，是他洪福齐天！”贵妃也会说一些场面话，可此时此刻这话，她说的是发自肺腑。 于是皇后听着也很高兴。 “多谢娘娘夸赞，哪里就那么厉害了。”王稚不好意思起来。 第0120章 捏捏 皇帝对此番立功的将军们予以奖赏。 孟将军和姜将军都有了爵位，至于金银赏赐更是不少。 烈王和王妃的金银赏赐也不少，还赏赐了耕地之类的。 不过，明显大家也知道，烈王还有后续。 不可能只是给一些金银就打发了，不过立太子的事，也不急在今日。 晚上，紫宸殿设宴，是家宴。明日就是大宴了，要为将军们设宴，满朝文武都要来。 王稚在皇后这边换了一身华服，皇后亲自给她戴上首饰：“真是看着看着就长大了，长高了一些。” “前些时候父亲也是这么说的。”王稚笑道：“我还小，需要你们疼我，才不急着长大。” 皇后在她脸上捏了捏：“好，疼你。” 可心里却很有些酸楚的明白，娇娘其实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孩子大了是好事，是喜事，可做长辈的，又觉得酸涩。舍不得。 “吐蕃公主不必担心，不足为虑。”皇后道。 “我知道，姑母也不必担心我。” “好，走吧，咱们去亮相。今晚谁都不能比你更好看。”皇后拉着王稚的手道。 王稚吐舌：“那不行，姑母就比我好看。” 皇后只是笑，也不去反驳。 到了紫宸殿，烈王已经在了，他上前给皇后请安，也是规矩十足。 “二郎此番实在是立功了，母后也为你骄傲。”王皇后笑道。 “多谢母后。”薛绍冲看了一眼王稚：“娇娘也立功了，她这段时间很辛苦。” “你们夫妇都辛苦，战场上啊，我是没去过。但是你阿妈是最明白的。”皇后道。 说话间，贵妃也来了。 薛绍冲还没空去后宫拜见呢，只能在这里拜见。 贵妃也是满眼的骄傲：“做的不错啊臭小子。” 薛绍冲笑了，眉眼都是笑意的那种笑。 王稚也跟着笑了，心想果然冷酷如薛绍冲，也需要家长的真心夸赞嘛。 见她也笑，薛绍冲也不管长辈都在，伸手就在她脸上掐了一把。 然后收回手，然后收起笑意，像是他从没有这么做过一般。 逗得皇后也真心笑了起来。 不管以后如何，至少眼下可以看得出，二郎是喜欢娇娘的。 也许喜欢可以伪装，但是眼里那种光不会。 一个男人或许会装作深情的喜欢一个女子，他的眼神可能深情款款。 但是二郎不是。 其实他眼里更像是戏弄神色。 可戏弄，还在长辈面前，本身就说明很多事了。 王皇后深想，自己这一辈子其实没有得到过对自己那么感兴趣的人。 就算是当年的花郎薛仁贵，也只是顺着命运被自己要求去抢绣球。 是自己一门心思要跟家里闹僵也要嫁给他。 是自己看好他。 确实当年的自己，就是觉得他薛平贵可以出人头地，在乱世中成就一番事业。 所以，很多年，王宝钏都能安慰自己。 直到薛平贵成了皇帝，自己成了皇后，也还能安慰自己。 但是娇娘和二郎，真的不一样。 王皇后也伸手在娇娘脸上捏了捏，然后放开她去入座了。 娇娘跟自己不一样。她远比自己年轻时候理智。 王稚噘嘴，怎么都捏脸，还是一个地方。 贵妃玩性大起，竟然也伸手在那个地方捏了一把。 可惜贵妃手劲儿比较大，又没怎么控制，捏的就有点疼了。 王稚还没怎么样，贵妃的手就被薛绍冲拉下来了：“疼。” 贵妃白了他一眼，迅疾的在他脸上捏了一把。 看得出来，这一把才是真没留力气。 逗得一圈人都笑了。 皇帝一进来就听见笑声：“我来迟了，这是笑什么呢？” 大家都赶紧行礼。 皇后笑道：“贵妃捏他儿子儿媳妇的脸蛋子，捏疼了。” 皇帝有些没回神，不过嘴是很快的：“二郎还能叫人捏了脸呢？” 大家又都笑了。 因为是家宴，所以气氛是很轻松的，就算有人心里有什么事，也不会说。 二公主最高兴，一直黏着王稚说话，王稚也很耐心的跟她说一些外头的见闻。 宴席结束的时候已经不早了，这才放了两位皇子出宫去。 难得齐王今天也没出幺蛾子。 至于那个最会出幺蛾子的西凉月根本没进宫。 出宫的路上，齐王和烈王走在一起：“这次你有了功劳，对后头的事就更有利了。最近就会有动静，你自己也要明白。” 齐王有时候是脑子不行，但是他想把他弟弟拱上去这倒是没变。 至于说为什么，那不要紧，殊途同归吧。 大概是王家的态度太直接，所以齐王这时候对王稚态度倒是也好了不少。 只不过王稚对他客气有余，别的一概没有。 齐王妃拉着王稚的手：“你这一走，把二公主和闲娘气坏了。闲娘出阁那天坐在镜子前哭着骂你。” 王稚还真是有带愧疚：“是我不好。闲娘婚后过得好不好？” “哎哟，要不说无心插柳呢。”裴观云笑得不行：“你刚回来还不知道，如今京城里又传那姜九郎的名声，倒再不是什么贪花好色了，而是凡事必说娘子。” 王稚也跟着笑：“这样也好，当初定亲，总是怕她受委屈。那姜九郎虽说岁数小了点，但是看着不像是没有担当的人。” 裴观云点头：“确实，难得姜家对闲娘也不错。毕竟之前他们儿子你名声，不管真假，都是实在的难听。” “过去的事就不管他了，别说姜九郎过去那些名声真的假的。就算是真的，能改也是好事。” “娇娘，回家了。” 王稚抬头，就对上薛绍冲的眼睛。再一看到了宫门。 “好。” 裴观云就笑着推她：“快去，你夫君可舍不得你了。” 王稚只是笑，并不反过来打趣。她知道齐王夫妇如今的关系不怎么好。 这种玩笑开了也是叫人尴尬。 王稚只是走前几部，然后对他们一行礼：“告退了。” 她被薛绍冲扶着上了马车，然后还没坐好就被挤一边去了。 “哎呀，你不骑马？” 薛绍冲嗯了一下就把帘子放下来，一点都没觉得比他哥哥先走是不是合适。 手机用户请浏览wap..org阅读，掌上阅读更方便。 第0121章 亲近 齐王也只是皱眉看了几眼就上车，他也不骑马。 太冷了，谁愿意骑马。 马车里，花奴正对着王稚笑：“您可回来了。” 王稚抱了抱她：“回来了，想你们啊。” 薛绍冲勾住她的身体叫她不会被马车晃歪。 “家里都好吗？”王稚问。 “都好着呢，今天太晚了，您回去就休息，明日再见大家，都好着呢。”花奴道。 王稚点头，花奴也识趣儿的不再说话。 薛绍冲也不说话，只是在她腰上揉捏。 这段时间太忙，亲近娇娘的时候不多。 忙起来不想的事，一旦有了空，那就根本刹不住车。 回了府，薛绍冲一路牵着王稚的手，走的很快。 到了正院不远处，他一把将人抄起来抱着：“都不许打搅，明早也不许打搅。” 然后就把人抱进去了。 王稚也不挣扎，只是轻声道：“你要早朝的。” “那就干到早朝！” 王稚吓一跳，可下一秒就没空废话了。 被人压在榻上彻底失去了话语权。薛绍冲有点急切有点疯。 他忽然觉得，小时候的西凉王庭，还有大一点时候的大明宫，都不如这住了一年还不足的烈王府叫他觉得安心。 也觉得被他压着的女人真是比任何人都更有趣。 王稚想说我还没去洗洗，你都不嫌弃吗？ 可在薛绍冲的感官上，娇娘香软的不可思议。 他想要品尝，每一块都不要落下。 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到了最后，王稚哭着要逃，可惜被死死抱着。薛绍冲亲吻她的眼泪安抚，只是一点都没放过她的意思。 直到外头传来鸡鸣。 也直到有人来请烈王起身。 王稚感觉自己现在就是一块破布，大概废了。 但是看在薛绍冲眼里，被欺负的很惨的娇娘缩在被子里，就像是一朵刚经历了大雨的可爱小花。 于是，穿戴整齐的他凑过去亲吻王稚的脸：“娇娘。” “你……你快走吧。”王稚说话都气息不稳。 “那你答应我，不能生气。要原谅我。”薛绍冲道。 王稚气死，你还知道你过分？ “要是娇娘不答应，我就不去上早朝了。”薛绍冲认真道。 王稚这时候脑子是不太清醒的，闻言忙道：“好好好，我不生气，你快走。” 薛绍冲含笑低头亲她的额头：“叫二哥。” “二哥。”王稚认怂。 薛绍冲最后摸摸她的脸：“睡吧。” 出了外间，薛绍冲嘱咐：“中午的时候叫她起来吃饭，上午不许人进来打搅她。都不要叫她起来。” 外间的奴婢们都应了。 王稚跌回温暖的被窝几乎秒睡。 上午时候，三位姨娘都来过了，都被请回去。 西凉月没来，她等着晚上呢。晚上宫宴她也要去的。 王稚一觉睡到中午，才总算是醒了。 顾不得打扮，先洗漱一下就吃饭。 刚吃完，就听说姜家九少夫人来了。 王稚皱眉：“以后就说裴二娘来了，什么九少夫人，把我说晕乎了。” 再说了，闲娘是她的好友，干什么非得从男人那边论？ “是，奴婢记住了。”玉盘忙道。 裴闲云一进来本来要说的话就吞回去了：“你怎么还没梳头？” 王稚就笑：“刚起来呀。” “啊？这都什么时辰了，晚上还进宫呢。”说罢反应过来了：“你……你们也太……” “你如今也是有夫婿的人了，说我做什么。”王稚哼道。 裴闲云脸红的很：“快梳妆吧你。” 于是两个人就坐在了梳妆台上。 “昨天跟观云姐姐说了一会话，知道你过得还不错。”王稚道。 “有什么好不好的，不过就那样。”裴闲云有些不好意思。 王稚拉住她的手晃了晃：“要有信心，婚姻不能只是享受，还得经营。就跟金银一样，再多也不能坐吃山空。否则那日子就是死水一潭不流动。一旦不流动了，就没意思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裴闲云轻声道：“他确实也有优点，只是幼稚得很。” “那就陪他一起幼稚。不要试图去做他的指路明灯。”因为最后你点亮了他，他就该去照耀别人了。 裴闲云若有所思。 半晌后问：“那你和烈王呢？” 王稚想了很久：“他偶尔也幼稚，但是其实当年我们都没仔细看过他。他是个心里很有数的人，只是嘴上从不说。他很清楚自己要什么，跟齐王完全不是一类人。” “而且他对你很好。如今外头都没几个人说你们不好的，只说烈王独宠王妃呢。你可比我姐姐过得好多了啊。至少你不用伤心。”裴闲云道。 “但是只怕冷落西凉人的罪过，我也得承担一半。”王稚想了一下措辞：“我的意思是，他并非是个对自会女人有耐心的人。” “西凉人有什么好怪你的？”裴闲云不懂。 “闲娘，我这样身份的人，最该清楚夫妻恩爱不能求。得到了是我幸运，得不到是常态。薛绍冲对我确实好，那是因为我是我。我从不为难他，不叫他觉得烦躁。所以他喜欢跟我在一起，宠我疼我。西凉月做不到，所以她被薛绍冲冷落。” “说起来这无可厚非，谁也不会对烦人的人有耐心。只是身在烈王这个位置，他不去搞的平衡，最后总要有人背锅。不敢说全是我，至少我也得被一半儿。” 裴闲云叹气：“果然皇家的媳妇难做。” “不过话说回来了，他要是真去搞平衡，那就该我每天烦死了。如今这样，外头说我妖孽就算，至少府里我是压得住的。怎么说我背后还有皇后和王家呢，打小金尊玉贵的长大，用悠娘的话说，比公主过得是只好不差。如今该承担就承担，真要一点压力都没有，我都怕我短命。” “呸呸呸！你这是什么话！”裴闲云拍了王稚一巴掌：“快呸几下。” 王稚笑着呸了三下：“神明莫怪，我可是要长命百岁的！” 王稚梳好头，两人一起起身的时候，裴闲云忽然哎哟了一声跌回去。 “怎么了？” 裴闲云羞愤站起来：“没事。” 更晚了对不起 手机用户请浏览wap..org阅读，掌上阅读更方便。 第0122章 屁话 王稚挑眉，摆手叫屋里人出去：“哪里疼？” “腿麻了。”裴闲云不好意思道。 王稚觉得自己大概是想歪了，自己被薛绍冲折腾的腿软，就觉得裴闲云大概也是。 在心里唾弃自己的想法后点头：“慢点起。” 裴闲云长出一口气，姜九郎！今晚你要能近老娘的身，老娘就跟你姓！还好娇娘没看出什么来。 按理来说，裴闲云这么直接来，没送拜帖肯定不合适。 要是换个人家，得叫人说她不懂事。 不过王稚和她关系不一样，也就无所谓了。 整个烈王府也只会欢迎她。 她晚上也是要去宫宴的，所以索性就跟王稚一起走。 反正薛绍冲也在宫里，王稚只是嘱咐人预备一套衣裳给带着，到时候送去给薛绍冲换上。 午后薛绍冲才有空去给皇后贵妃请安。 皇后那，只是拜见了一番。到了贵妃那，一进门就道：“阿妈，我想睡一觉。” 贵妃那一肚子的慈母心一个白眼全挤出去了：“滚。” 薛绍冲就滚去了内殿里，也不管那是他阿妈的床榻就滚上去了。 这当然也不合规矩，但是谁敢说？ 贵妃在外间骂人：“一看就是榻上累的，狗东西，也不怕把自己累出毛病？” “您可别说了，出去这么长时间，难得回来。夫妻亲近不是正常？”怀英道。 贵妃也明白，就是看着儿子这样，心疼了。 骂了几句之后，索性带人去了隔壁，就怕吵着薛绍冲。 齐王两口子来的时候，齐王得知弟弟在里头，就要进去。 被贵妃阻拦：“他累坏了，你去吵他做什么？” 齐王就站住，看了他阿妈一眼，有些酸：“阿妈如今如此偏心？” 贵妃冷笑：“老娘生了你们三个，就那一个还算省心些，气我的时候给我留口气。我不该偏心吗？” 齐王就不敢说了，感觉阿妈今日不是很高兴。 齐王妃就跟看不见一样，完全没想替自己夫君解围。 但是齐王这个人，有时候也是真的不长记性。 时辰看着差不多了，他就又有了屁话。 “这时候了，王氏还不来？她不知二郎在这里？” 贵妃憋了一会没憋住，手里的橘子当头就丢到了齐王脸上：“你又说什么屁话呢？她来干什么？眼看要开大宴，她进了宫不去皇后宫里，来贵妃这？你脑子怎么想的？” “阿妈不要妄自菲薄，她是二郎的媳妇，自然该……” “滚！显摆你学会几个词儿了，还妄自菲薄。你就是太过于不妄自菲薄。才这么糊涂。”贵妃气死了。 她最近情绪都这样，一直都比较暴躁。 皇帝来了说错话也得挨揍，何况自己生的？ 薛绍冲走出来，先跟哥嫂请安。然后看贵妃：“阿妈我饿了。” “饿不死你。”贵妃白了他一眼不理会。 怀英几个早就叫人上点心了，宫宴是吃不好的，肯定先垫一垫才是啊。 薛绍冲也不管他阿妈骂了哥哥，齐王妃含笑：“来，二郎多吃点。出去打仗吃不好吧？” 她把自己手边的点心递过去，只是吃点心，大家也没分开。 “嗯，每天挨饿。”不是吃不上，是没空吃。打起来谁还能停下吃饭呢？ “果然是辛苦。不过这样也容易把胃口弄坏，回来也得有节制，别暴饮暴食。”齐王妃道。 “多谢嫂嫂。”薛绍冲狼吞虎咽了一顿，灌了半碗茶起身：“阿妈，我去接娇娘。” 贵妃点点头，薛绍冲已经跑了。 齐王沉默的喝茶，再没敢说什么废话。 宫宴上，所有人都在笑。 薛绍冲身侧王稚正在跟几位夫人说话。 下面的歌舞也很是好看，怎么看都是盛世景象。 西凉月看着对面那位吐蕃公主不屑的很，那么丑，烈王会喜欢才怪。 她又看王稚，哼，这人出去一趟更是变化不少。 还晒黑了点吧？ 不过，嘴上再不承认，她心里也知道，王稚就是好看。 她盯着，就见薛绍冲忽然回头来跟王稚说了一句什么，她没听清楚，就见王稚笑起来。 还不是那种微笑，而是被逗笑了的笑，赶紧喝了一口酒掩饰。 西凉月想不出这是一句什么话，她一向知道烈王沉默寡言，平时绝不可能多说一句废话。 怎么对上王稚就有话？还说笑话？ 与此同时，吐蕃公主也在看王稚和薛绍冲。她知道那个就是自己的夫君，之前就没认真见过。 今天看，他长得真好看，不过应该是很凶的人吧？ 不知道会不会打我啊？百灵这么想。 毕竟她就见过很多人都会打老婆，她阿妈就是那样。阿达是赞普，还会对阿妈动手呢。哥哥们也都会对他们的老婆动手。 但是，看他对他的王妃又好像很好的样子。一点都不凶。 吐蕃公主就又去看王稚，之前就见过，她那时候满心都是惶恐和到了新地方的不适应，离开亲人的悲伤。就那样也注意到了烈王妃的美貌。 现在回来了长安城，来了大明宫，烈王妃换上了华丽的衣裳，更美丽了。 阿达的后宫里也有美人，但是好像都不如烈王妃。 她又去看烈王身后的西凉月，那个是烈王的西凉孺人，长得也好看极了。 不过她只是看西凉月容貌，就对上西凉月厌恶的眼神。 吓得赶紧收回目光。 只是小公主实在对大明宫的人好奇，这里真的是哪里都不一样。 人也长得实在都好看极了。 她进府的日子定在正月里，最近这段时间，她就住大明宫。 不过寒冬腊月里，比不得夏天时候景色好。 她又不会说汉话，又不懂这边的礼数，也没人陪她。 皇后派来的教导宫女倒是有，可要从无到有学习汉话，那哪里是这短短一个月内能会的？ 且要慢慢来呢。 宫宴后，王稚也没空。得回一趟王家，走了这几个月，家里也担心坏了。 府里的事也不能不管不问，走了这么久了。 后院里的人都要见，事儿也的说。 反正就是很忙。 外头还有请客的，王稚一律回绝了，年前是哪都不去。 不过距离过年也没多久，真是每天都有事等着。 第0123章 才一年 至于年后吐蕃公主进府这事，王稚交给了孙大娘：“就按着西凉月当时的规格来就行。叫府里不要慢待了她。她不会说汉话，别因此欺负了人家。” “您放心吧，府里肯定是不会的。就是西凉孺人那……只怕不好说。这几个月，后院那几位姨娘也没少受气。只是有您的令，她也没能实际欺负到就是了。”孙大娘道。 她也算是体会了西凉月这个人。 她是平等的厌恶薛绍冲的每一个女人。 “人家好歹是个公主，身边养的人也不是吃干饭的。到时候被打了我是不会管她呢。”王稚淡淡的。 孙大娘都笑了：“那也好，省心了。” 王稚不得闲，薛绍冲更忙。 如今立太子的呼声越来越高，他也提起十二万分的小心，怕人背后捅刀子。 不过皇帝一直没说还给他什么，这立太子的事就更有把握。 如今要求立太子的是三方势力。 西凉人自不必说，铁定是支持薛绍冲的。王家也倒戈，支持他。再就是朝中那些大安臣子们，也有很多支持二皇子的。 细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由，但是只要是支持就好。 这一对比，三皇子和四皇子那边就冷了下来。 王家这么彻底的倒戈，叫很多人根本想不到。 总之皇帝不能置之不理，他也确实与大家诚恳说，朕会好好考虑考虑。年后开朝，就会定下太子。 与此同时，他下旨，叫烈王去郊祭。 这就更是叫大家明确，大概就是要选烈王了。 现在选他是一点都不突兀。 毕竟战功自古都是大功劳。朝中再有人觉得他的西凉血统不好，可王家这一派实在是人多力量大啊。 王稚被薛绍冲从净房抱回来，有些喘息：“明天就去郊祭了，还折腾。” “嗯。”薛绍冲把她放在榻上。 “二哥不累？最近我每天都觉得不够睡。”事太多了。 “那就睡，不要管那么多事。”薛绍冲道。 “不管能行吗？等你入主东宫，我更多事要忙。”王稚叹气。 “不住东宫，扩建烈王府，改太子府。”薛绍冲道。 王稚笑了：“圣旨都没下来，咱们就这么狂妄真的好吗？” “迟早的事。”大安王朝的太子，迟早是他薛绍冲，谁也拦不住。 王稚又笑了：“二哥真自信。” “以后，娇娘会住进昭阳殿。”薛绍冲勾起她的发丝：“反正，娇娘也住习惯了的。” 虽说王稚在宫里的时候，说是住仙居殿，但是事实上她有一半的时间都在昭阳殿里住。 王稚眉眼弯弯：“跟着二哥，住哪里都可以。”困倦使她说话有些含糊：“二哥不要欺负我就好。” 薛绍冲看着她好看的眉眼渐渐合拢，然后低头在她脸上蹭了几下：“我不会欺负你。” 想了想又道：“会疼爱你。” 王稚听到了，只是困得没力气回应什么。只是从喉咙里嗯了一声，至于发出声音了还是没有，她也不知道。 过年的时候，烈王两口子直接住宫里了。 这也足以叫人看出来陛下对他们的厚爱。 虽说这是皇后的提议，说今年事多，他们两个人每天跑也累。不如就在宫里过除夕，然后等初三再出去。 皇后笑道：“大明宫里这么些房子呢，只管叫他们住几日。陛下看呢？” 薛平贵有些想笑，如今所有人都在抬举二郎和娇娘了。 “你这个母后都这么说了，我还有能不应？你安排一处叫他们住着好了。” 皇后就真的安排他们住进了明曦殿，挨着贵妃的瑶光殿。这边没有别的嫔妃住。 烈王这个男子，挨着自家阿妈的宫殿住，事儿也少。 王稚考虑再三，还是把西凉月带着了。 这时候比较关键，得罪了西凉大将军就不好了。 他们是腊月二十八进宫住，进来的第一天，西凉月根本没经过谁同意，就去找贵妃说话了。 王稚比较无语也没理她。 就她对贵妃的了解，贵妃现在烦死西凉月了。 只要是个脑子正常的，盼着自家儿子好的母亲，都不会对西凉月多喜欢的。 果然，这个进宫过年的事，贵妃真是想直接搅合黄了算了。 西凉月来，又不能打她。 贵妃想请王稚过来，王稚忙啊，不是皇后那，就是要见别的人。 反正没空，贵妃还能不知道她躲着呢？ 有点生气，可更多是后悔。 她要早知道西凉月是这么一个死出，她什么都不能叫儿子受委屈啊。 好在马上就过年，西凉月也没那么多时间了。 大概，皇帝是真的定了。 今年过年的席位，薛绍冲越过了齐王。 按照爵位来说，齐王和烈王都是亲王。 但是他们是兄弟，就自然要分高下，齐王是哥哥。齐王当年虽然伤了腿落下了残疾，却也有战功。 如今烈王也不该仗着战功坐在他前面。 可陛下就是这么安排了。 既然烈王的排序靠前了，那王稚自然也跟着靠前。 一时间，他们夫妇就成了这个年间人气最高。 齐王看着坐在自己上首的弟弟，内心也很复杂。 诚然，他是想要这个结果的。可这个结果真的到来，他又务必酸涩。 要是当年没废了腿，自己早就是太子了。 这种心境催的他内心火热，只能喝酒来缓解。 有人欢喜有人愁，齐王饿酸涩是对自己身命运的喟叹。 贤妃淑妃这两对母子，就是愤怒不甘。 不过就算是立太子又如何？这历朝历代，被废掉的太子还少吗？ 贤妃想，如今是烈王功高，陛下赏无可赏。 再过几年，三皇子大了，总是有机会的。 很多大臣都不复西凉人，有机会他们不会抓不住。 只是想的再好，如今也是气的不轻。 尤其是贤妃，她一向得宠，本以为陛下根本无意叫薛绍冲做太子。 要不然怎么会给他塞了敌对方的王氏女做王妃呢？ 可谁能知道，他们成婚仅仅一年，就已经到了这步田地呢？ 哪一步不对？王家和西凉人怎么就可以和睦相处了？贵妃和皇后，真是好忍性！ 我骄傲的更新，心想今天可算是早，才一点吗。然后我发现11号没有更新…… 真的，我这个脑子，基本也就看不懂表了。 第0124章 好人 因为烈王夫妇在宫中过年，所以烈王妃几乎天天陪着皇后。进宫拜见的那些夫人诰命也就一并都见了。 包括陈氏和李氏，之前王稚就回家了一趟，但是家里人还有见个够的？ 陈氏是老了，去年以来，就腰不好。 一早上规矩下来，老夫人就撑不住了。 王稚就扶着她去了昭阳殿的后殿，只说说说话。 一进去就叫人伺候老夫人先把钗环摘了，外头的大衣裳脱了躺下来。 “腰怎么样？之前不是说医女按摩的还行，不管用了？”王稚问。 她之前就详细询问过，这老夫人大概是腰肌劳损之类的，也只能揉揉。 “管用，是我老了，这不是今早出来的早，就又累着了。过年事多啊。”她也得跟着祭拜天地祖宗的。 今早进宫也是从宫门外头走进来的，能不累吗。 王稚点头：“那就歇会吧，反正也是姑母这里。” 陈氏笑着拉她的手：“娇娘如今真是大了。”处处安排的妥帖。 “大了也不行，还没生孩子。到时候还指望您指点我生的丫头呢。祖父之前也说了，头一胎，最好生儿子，好立足。生了儿子之后，怎么也得两三年再生闺女。等她能听您的教诲，那就要十来岁的时候。您可要好好教导。”王稚撒娇：“何况，我还不懂事的地方多，祖母不能不管。” 陈氏好笑：“我教导了你还不够？你生的孩子，那是皇家的孩子，怎么就叫我教导了？” “皇家的也不行，姑母和您都要教导。”王稚道。 陈氏心里熨帖，知道娇娘是说自己很重要。 不管这话是不是哄着她，可对于老人来说，其实你告诉他你什么都别管，好好养着，家里不需要你，你不用操心。 那他反倒是可能垮了。 反过来，你跟他说你可不能垮了，家里哪哪都需要你，他反而身子还好。 陈氏笑了一阵，拉着王稚说心里话：“你如今也就是差生孩子，你祖父他们也说了，烈王稳了。他是烈王和太子是绝不一样的。你一旦做了太子妃，身份上就比贵妃高。但是站得高，也就事情多。你一日没有生下嫡子总是不安稳的。” 王稚点头：“我知道，祖母放心。” “再来，那吐蕃公主也要进府了。进府后，她也能当良娣。”陈氏道。 “也挺好的，两个良娣的位置，叫她们占着。日后也省心些。”王稚道。 陈氏点头：“你吐蕃公主倒是不必太在意，只是西凉月你也不要因为她愚钝就放松。烈王更进一步后，他后院里也是要进新人的。总有别的西凉女子。” “祖母放心，不管怎么样，我都能应付。”王稚给她端茶：“到时候我要是有问题了，就来找您。” 陈氏笑了：“行，你们姐妹都有想法。今年年底，锦娘也要出阁了。这家里就冷清了。” “怎么会，大嫂生了侄女也渐渐大了。二哥和三哥也要成亲了，家里人多的是。” “这个年过了，颖娘十八了。”陈氏收起笑意：“家里不能绑着她上花轿。” “如果表姐实在不愿意嫁，就由着她。家里并非养不起。晚几年她想通了也好。如今这样，越是催，她越是不愿意。”然后老想自己不能攀附的婚事，不是更烦人？ 后头的话，王稚没说。 “唉，你说的也对。”陈氏没说的是，家里也不是非得催着她嫁人，主要是她自己又想嫁人啊。 就是高不成低不就，真是…… 两个人也没再说这个。陈氏确实累了，说着话呢，人就睡过去了。 王稚看着，嘴里的话还轻轻说着，免得忽然停了她反而醒来。 等陈氏睡结实了，她才出去，外头还有很多人呢。 忙过了初三，终于可以出宫回府。 殿中省已经派人丈量烈王府外的地，准备扩建了。 吐蕃公主进府是初九，到了这一日，烈王府张灯结彩。毕竟吐蕃的使者们还在京城，不能叫人家看着太寒酸。 王稚当然要叫府里好好操办，反正殿中省负责大半。她也就做足了姿态，正日子烈王府宾客满门。 其实谁在乎吐蕃公主，主要是烈王即将立储谁不来捧着呢？ 换了大安婚服的吐蕃公主被送进了烈王府，按着大安的规矩走。 府里热闹了一整日，入夜的时候，烈王掀了公主的盖头，与她喝了一杯酒就走了。 只说叫她好生休息，直接把听翻译后震惊的公主弄哭了。 还好王稚一早就知道会有这个结果，所以花奴就来了。 公主如今还不太听得懂汉话，更是不会说，所以她是对公主带来的一位三十多的侍女解释的。 “大王一向是不爱多话，你们待久了就知道，他常常是一天都没几句话的。所以你们误会了。公主还小，按着你们吐蕃的历法。过年可不算，如今您还是小孩子。大王和王妃的意思是，晚两年再圆房。” 那侍女放松了：“这是规矩吗？” “这不算是规矩，但是中原女子讲究十五岁是及笄，也就是说女孩子大了。咱们王妃，西凉孺人都是及笄后才成亲的。所以公主不要误会，等您大一两岁，那时候就跟大王圆房。”花奴笑道。 那侍女点头给公主解释了一番，公主就不哭了。 她不是非得跟烈王圆房，其实她都不懂那回事。她们可不看什么春宫图。 她就是怕，远离故土来了这里，依靠就是烈王，结果新婚夜，烈王不跟她亲近。 她瞬间就觉得人生都灰暗，自己怕是活不了几年的。所以就哭。 如今听了解释后，不仅不哭，也没那么怕了。 她说了几句吐蕃话，那侍女翻译：“公主说烈王和王妃都是好人，她都知道了，不会再哭了。” 花奴笑着福身：“那奴婢就先告退了，公主早些歇息。” 王稚听完花奴的话，就听见外头来了人。 叹口气：“这冤家！今天就不能不来吗？” 花奴几个都笑了，果然见换上了一身银白袍子的男人已经大步流星的进来了。 第0125章 打她 此时，时辰已经不早了，宾客自然早就全走了。他也换下了之前的衣裳。 “送些汤过来。”他进来坐下就拉住了王稚的手。 王稚要抽回来，没抽动。 “今日你就不能睡前院吗？”王稚无语。 “我为什么要睡前院？我都好几天没来你这里了。”薛绍冲很不高兴这话：“别赶我。” “回头孺人该恨我了。”王稚道。 “敢！”薛绍冲冷哼：“有我。” 王稚白了他一眼：“罢了，来都来了。” 薛绍冲很不高兴：“一个公主，你在乎成这样？” 王稚踢了他一下：“走吧，喝汤去。” 薛绍冲又哼了一下，才拉着她去喝汤。 王稚不喝，就陪着他坐了一会。 两个人倒也没做什么事，薛绍冲半夜就被叫起来，累得要命。 搂着王稚就睡着了。 事实证明，百灵公主倒也没在意薛绍冲睡哪里了。她们就没生出那个筋。 既然现在不能圆房，那人家睡哪里重要吗？ 只不过，怎么也算是个新婚夜，大王是在王妃那歇息的。这也叫后院里看了百灵的笑话。 于是一早，王稚就明着传达了消息，就是说百灵公主还小，暂时不与大王圆房。 但是府中不能有人对她不敬。 日后就称呼她百灵孺人了。她的姓氏翻译过来是弃农，王稚觉得挺忘本，所以就这么叫。也征询过她本人的意见，她还挺喜欢百灵公主这个称呼的。 而且，大概是王稚一直对她散发善意，这孩子给王稚请安后，看王稚的眼神都是亮的。 毕竟是个公主，有些礼数能省的就省了。也不专门进宫拜见了。 府里现在忙的是另一件事，最大的事。 那就是立储。 正月十二，圣旨下。 大安建国第十二年，武安帝终于颁布了立储的诏书。 皇子薛绍冲，从这一天开始，不再是烈王，而是太子。 王稚紧随其后，被册为太子妃。 这当然是喜事，也是那终于落下来的靴子。 但是皇帝虽然叫烈王府扩建，却又反悔，命太子与太子妃还是要住东宫。 不过暂时不搬。东宫废弃多年，需要好好修缮。 皇帝私底下跟薛绍冲说的话是：“太子之位都给了你，东宫不给你住，你愿意，你老子不背这个骂名。” 对此，薛绍冲也只能认了。 王稚也认了，也好，东宫也好，见姑母方便了。 正式册封的日子在六月，半年里，赶制礼服什么的，也是时间紧凑。 不过，既然已经下了圣旨，薛绍冲就是太子了。 从此后，他从一众兄弟里摘出来了。 按着规矩，太子的后院里，良娣两位，正三品。良媛六位，正四品。承徽十位，正五品。昭训十六位，正七品。奉仪二十四位，正九品。 当然，这是规格如此，没有一个太子会满编，就算他们有色心，也没色胆。 要是太子后院要把编制塞满，他早就被朝臣骂荒淫无度了。 另外，东宫还有司闺二人，从六品，掌导引妃及宫人名簿，总掌正、掌书、掌筵。 掌正三人，从八品，掌文书出入、管钥、纠察推罚。 掌书三人，掌符契、经籍、宣传、启奏、教学、禀赐、纸笔。 掌筵三人，掌幄帟、床褥、几案、舆繖、汛扫、铺设。 司则二人，掌礼仪参见，总掌严、掌缝、掌藏。 掌严三人，掌首饰、衣服、巾栉、膏沐、服玩、仗卫。 掌缝三人，掌裁纫、织绩。 掌藏三人，掌财货、珠宝、缣彩。 司馔二人，掌进食先尝，总掌食、掌医、掌园。 掌食三人，掌膳羞、酒醴、灯烛、薪炭、器皿。 掌医三人，掌方药、优乐。 掌园三人，掌种植蔬果。 按照前朝的例子，以上都是女史。不过王稚和薛绍冲商议过后，也决定一部分用女史，一部分用宫人。 这些人，王稚丝毫不打算叫别人插手。 最好自己定下来。 她这明摆着是要将东宫权利抓在手里，而且，她也不藏着掖着，主动找薛绍冲商议。 上来就是我要来做主的架势。 薛绍冲又不傻，自然是看出来了。 不过，他觉得无所谓。 娇娘是他的娘子，如今是太子妃，将来是皇后。 一个未来的皇后，要掌握宫权，是天经地义。 所以不仅不会觉得王稚手伸的太长，反倒是觉得娇娘果然是他看好的人。现在就开始计划以后。 费济世隐晦的提醒了一下，如果全部都由太子妃做主的话，至少日后太子要临幸谁，太子妃都可以过问。 薛绍冲不在意：“她一直都能过问。” 费济世就不说了，他不是很清楚太子明白他的意思没有。 他其实想说的是，将来太子妃可能对太子临幸妃子有所安排。太子在这方面可能就不好随心所欲了。 太子妃，不是一般人。她的品级在从一品，仅次于皇后。 而当今皇后又是太子妃的亲姑姑，自幼带大她的。 薛绍冲却没想到这些，真的没想到。 不过就算是想到，也不会在乎。至少显然不会在乎的。 费济世最后也没再提起这事，其实他也很佩服太子妃。不说别的，就她在军营里的作为，就足以叫人佩服。 何况，她管家一年，从未有过大问题。 相信，她做得好烈王妃，也做得好太子妃。 随着薛绍冲的地位改变，后院几个女人也都变了。 西凉月和百灵都成了良娣，另外那三个妾室，王稚也给的一视同仁，没有高低。都是承徽，这绝不低了。 至于良媛，她们暂时够不着。 不过将来要是有生育，那就可以升上来。 为此，三个妾室都感激不尽，她们还以为自己要从奉仪做起呢。 从此越发对太子妃娘娘敬重起来。 忙的不可开交的时候，玉盘进来回话。玉盘的脸色很怪异，想笑又憋着。 “什么事把你高兴成这样？” “咳咳，那个，两位良娣打起来了。”玉盘道。 王稚…… “那你还笑呢？” “那个，百灵良娣把西凉良娣打了，脸都肿了，头发也撕下来一撮。就是……很狼狈，奴婢就想笑。”玉盘道。 第0126章 活该 “噗，哈哈哈哈……”青蛮已经笑出声。 青雀晚了一步也笑出鹅叫。 王稚扶额：“不对，西凉月不是习武的？怎么还被打这么惨？” “百灵公主也学过，而且她身边的侍女基本都力气很大。西凉月一个人没顶用，跟着她的丫头被打的更惨。”玉盘实在是憋不住，一边说一边笑。 “所以为什么打起来的？”王稚憋笑问道。 “她嘴贱！嘲讽人家跟大王没有圆房，说人家长得丑还来沾太子的光。不过是吐蕃送来的玩意儿什么的。第一脚是百灵跟前的侍女踢得。边踢边翻译，百灵就怒了，然后打起来了。要不是府里的人来得快拉开，西凉月那一头头发都保不住。” 王稚…… “噗。”她也终于没憋住。 一下子，屋子里主仆都笑了，这真的……解气啊。 “咳咳，叫太医来吧。玉盘你去百灵那，叫她先禁足几日。你好好说，别惹恼了叫她们把你打了。”王稚道。 玉盘去了。 王稚收住笑意：“去传话，告诉府里人，两位良娣都乱了规矩，都禁足。介于西凉良娣既然吃了亏，就不重罚她了。是她挑起事端的。不过怎么说，奴婢也不能对主子动手。百灵那边动手的几个奴婢，罚三个月月钱。” “是。”青蛮笑着点头：“只是这样，只怕西凉良娣不服气吧？” “不服就闹去吧。”王稚淡淡的：“吐蕃使者还在呢。” 她摇摇头：“我真的服了，彻底服了。人蠢是没有尽头的对吗？吐蕃使者还在，一个明摆着不可能受宠的吐蕃公主，没圆房长得不好看，她都要气奚落人家。能碍着她吗？非得这时候现眼，还踢铁板上了。” 青雀想了想道：“那可能是她欺负不了别人了吧？如今后院里那几位对付她也很有法子呢。” “现在欺负人家被人家反过来打了就光荣了？”青蛮哼道：“真丢人。” “反正不是咱们丢人，活该。”青雀道。 “这事附录不必瞒着。”王稚轻声道。 两个丫头都点头表示明白了。 百灵那边，也没对太子妃的惩罚有意见，打人是不后悔的，但是打完了多少有点心虚。 她也知道自己处境不怎么样，要是太子妃生气了可就不好了。 如今看，既然两边都要罚，那就不怕了。 西凉月被送回了丹凤院后不多时，就传来了太子妃的责罚。她如何服气？ 可跟着她的胭脂和杜鹃都被打的不轻，其他人也不敢做什么。 主要是对方是吐蕃公主呢，好赖是个公主呢。人家是来和亲的，好不好的，你把人家欺负了？ 人家吐蕃的使者还没走，你什么事就不能憋几天？ 太医来的时候，西凉月死活不见。 她倒是还好，就脸肿了，头发掉了一撮，涂点药膏也就好了。 可她不见太医，胭脂和杜鹃也就不能见。 胭脂伤的有些严重，入夜就开始吐血了。 周大娘跪在西凉月跟前求：“好歹请郎中进来看看，胭脂要是没了，您身边还有几个忠心的啊？” 西凉月也没想到胭脂这么严重，这时候也紧张起来：“我没说不许啊，你去请啊。” “是，那奴婢就去了。”周大娘出了丹凤院就往正院去。 她当然有自己的打算，胭脂跟她是还不错，可她也不是为了胭脂就豁出去的。 正院里，周大娘抹泪：“胭脂也是可怜，眼看着人都不成了。还请姑娘们给请个郎中看看吧。” 花奴怒道：“这是什么事？下午时候太医去了，你们不看，现在又来请郎中。大王刚成了储君，满朝盯着。你们是接连闹事。如今夜里了，叫人请郎中去，好听吗？” “是，都是奴婢的不是，都是奴婢的不是。”周大娘低头。 花奴的怒气当然不是对着周大娘的，周大娘也知道。 于是被王稚请进去的时候，周大娘特别利索：“好歹是一条命，奴婢斗胆求太子妃娘娘。别的人断然是指望不上了。” 王稚很清楚这个周大娘是个什么样的人：“人命是定要救的。也难得周大娘你是个好心人。玉盘，这就出去传话找人，别耽误了胭脂的命。” 周大娘跪谢，王稚叫人扶起她：“你们良娣，实在是太过于胡闹了。今日大王还没回来呢，等他回来听说了，你说动不动气？” “她是一贯的脾气不好，这府里都知道。进府不到一年，有谁是她没欺负折腾过的？我和大王都认了。百灵进来才几天，怎么碍着她了？你就算要闹，好歹等几日，如今就闹是怕府里安生？如今她不是孺人了，她是太子良娣，怎么就那么不知道轻重？” “娘娘说的很是，都是我们良娣的不是，只是奴婢们也劝不住啊。”周大娘叹气。 “劝不住也得劝，这么下去，吃亏的是谁？如今宫里头，从陛下到后宫娘娘们，谁不知道她西凉月的脾性？便是贵妃娘娘那，难道不知道？不为别的，就为了太子和西凉大将军，她也该知道收敛些。” “是，娘娘说的很是。奴婢日后凡事多请教娘娘吧。只要娘娘您吩咐，奴婢定都办好、”周大娘道。 这么直白的投靠，王稚也不意外：“也罢，你是老成的人，你看着些也好。日后咱们是要住东宫的，良娣也不是一般的妾室，她又是代表了西凉大将军的，好歹劝她知道些身份。别叫外头抓着说嘴。” “奴婢明白了，日后有什么事，奴婢定人第一时间就跟您回话。”周大娘道。 “嗯，你有心了，回去吧，也不早了。”王稚摆手。 “奴婢告退了。” 送走了周大娘，花奴道：“她这就投过来了？” “不然还等什么时候呢？西凉月就这么作下去，良娣就到头了。她们不为自己奔活路吗？”王稚摇摇头。 一手好牌打稀烂。 俩王四个二仨尖儿打到最后剩一对三，谁能救你？ 自求多福吧，下面人又不是傻子，谁非得跟着你去死？ 还有一章晚点哈 (本章完) 第0127章 娇娘性子软 刚吩咐下去，薛绍冲就回来了。 刚册立太子，他事多的要死，每天都是早出晚归。 刚回来，在前院换衣裳的时候就听说了这事。 此时此刻，他来到王稚面前的时候，已经下过一道命令了。 王稚上前问询他吃了晚膳没有，听他说在宫里吃了一口还想吃。就叫人去摆。 “后院里有件事，二哥还不知道。” “我知道了，我已经叫人去送西凉月回去了。” 王稚一愣：“什么？送西凉月回去？回去哪里？”、 薛绍冲看王稚：“当然是她娘家。” 王稚…… “你刚册立太子，这么做是不是有点过了？” “我只是叫她回去静心养病。”薛绍冲接过茶：“你不用担心。” “挺好。”我担心不担心的你都办了，干得漂亮啊。 “你不高兴？”薛绍冲抿唇：“这样有什么不好？” “二哥啊……”王稚坐下来：“明明能在府里捂住的事，何苦闹出去？本来没大事，如今一来，明天你得跟吐蕃使者说好话了。” “有什么好说的？良娣打架罢了，难道吐蕃公主也送回去静心？”薛绍冲不在意道。 王稚彻底无语了。 也对，你是一个也不在乎，各打五十大板得了。 不过西凉月每次都精准惹薛绍冲生气，这回难说他是不是故意的。 但是连夜被送回西凉大将军府上的西凉月，着实把叶氏惊吓的不轻。 西凉月当然不会说自己有错，她也发自内心觉得自己没有错。 “都是那个吐蕃女人，她敢对我动手！”西凉月气的眼圈发红：“她们合起伙来，定是王稚的意思，现在大王是太子了，她是怕我威胁她的位置，趁机下黑手！” 叶氏半晌没说话，她就是再自负如今也看透了女儿的本事。 所以没话说。 她固然是心疼孩子，非常心疼。可女儿就这么被送回来，这事都叫她太过震惊和恐慌。 这个时代，出嫁的女儿被婆家送回来，是很严重的事。 尤其是，那个婆家还是皇家。 哪怕太子只说是叫她静心养病。 有什么病？是太子的不喜和嫌恶的病啊。 叶氏叫人先把西凉月送去休息，就赶紧给西凉大将军写信。这件事，她已经做不了主了。 被太子厌弃，西凉月是永无出头之日。就连家族，也或许会受到牵连，这不是小事。 而太子府上，百灵倒是心甘情愿被罚了禁足，听说西凉月被大王送回了娘家，她就更安心了。 薛绍冲也没叫王稚担心这件事，他自己跟吐蕃使者们喝了一顿酒，一句女人们不懂事就把这事打发了。 吐蕃使者并不在乎百灵过得幸福不幸福，只要她活着，面子上吐蕃没有被看不起就够了。 很快，吐蕃使者也要离京。 太子当然要送一程。 西凉月一转眼已经在娘家住了五天，叶氏不能直接来太子府上，只好进宫找皇后和贵妃。 要是以前，她肯定直接去找贵妃了。 可如今不一样了，她怎么也不敢绕过皇后。儿女的事，她这个做长辈的，也只能找长辈。 要是直接去太子府找太子妃，一来拉不下脸，二来也有压人的意思。 虽说太子妃是皇后之下第一人，但是也不能全然不说长幼。 皇后皱眉：“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二郎胡闹的很。彩鸾你去问问，二郎在哪里，要是不忙的话，叫他快见我。” 叶氏感激不尽，明知皇后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还是配合：“都是妾身的不是，打搅了娘娘。” “你的心情我明白，我虽说不曾生育，也有娇娘。设身处地想想，我都替你着急。哪有这么办事的，你放心吧，这是二郎糊涂了。我替你骂他。”皇后道。 她太过直接，话语里的熟稔也叫叶氏愈发不敢怠慢。 什么时候，王家和太子这么亲近了？ 约莫半个时辰后，薛绍冲就来了。 “请母后安。”他撩起衣摆就要跪下。 皇后摆手：“免了免了。” 于是，薛绍冲没有跪下，但是也站着行完了礼。 叶氏自然是要起来给他请安的，薛绍冲也回了半礼。 “二郎坐。”皇后指了指座位。 “瞧见了西凉将军夫人，你也知道什么事吧？”皇后皱眉：“你呀，年轻气盛的。” 薛绍冲抿唇嗯了一声。 “西凉月那丫头是性子急切了些，不过年轻女孩子们，磕磕绊绊的也不是个要紧事。虽说吐蕃人在的时候，咱们是要给面子的。但是到底她也亲近不过咱们是不是？怎么就把那丫头送回去了？” 皇后这话说的，连消带打，看似是说薛绍冲，其实句句都指西凉月不懂事。 “皇后娘娘也别说太子，这事终究是月儿的不懂事。只是，她是你的良娣，做错事你只管打她罚她，也不能不要她啊。”叶氏说着眼圈都红了。 “什么话！怎么就说出不要的话了？”皇后皱眉看薛绍冲：“二郎，一会赶紧去接了月儿回去。” 薛绍冲抿唇：“是。” “月儿这脾气也得改改，不能总是闹脾气。年纪小的时候闹也就闹了，总这样，怎么说呢？二郎的性子，想来你也知道，他也是个倔脾气的，没耐心。”皇后对着叶氏叹气：“他外头多少事，如今又是太子了，少不得后院还要进新人，回回都闹，那还得了？” “皇后娘娘，太子，放心吧，我已经教训过了。月儿知错了，日后再也不敢乱来。日后她有错，太子只管责罚就是。”叶氏诚恳。 “我不大管后院的事，娇娘会管。”薛绍冲道。 “是，应该的，太子妃娘娘就该管。”叶氏就算心里不甘也没用，形势比人强。 “好了，小年轻闹脾气，以后就好了。娇娘性子软，月儿日后也得跟娇娘好好相处。都是一家子，和睦相处才好呢。”皇后笑道。 叶氏不敢说不是，就连薛绍冲都煞有其事的点头。好似非常赞同这句话。 薛绍冲既然答应皇后要去接人，就不会食言。下午的时候，他就去了西凉将军府。 哎嘿！ 第0128章 知错了 不好说西凉月知不知道自己错了，反正见了薛绍冲，倒也低眉顺眼的。 薛绍冲给足了将军府面子，留着喝了茶，然后接走了西凉月。 回到了太子府，西凉月柔顺的道：“大王，之前是我的错。您就别动气了，我会改的。” “嗯。”薛绍冲点头。 “那，大王今日来我这里用膳吧，我也好就没有跟大王用膳了。”西凉月道。 “不了，我今日有事要跟王妃……嗯……娇娘说。”改口错了。 西凉月一滞：“是，那妾身随时等着您。” “好。”薛绍冲说完丢下她就往正院去了。 他走后，西凉月就咬牙往回走，脸色难看的要死。 一进了丹凤院就哼道：“天天有事，也不知有什么事！狐媚王稚。” 周大娘站在那，都没动一下。她就知道，良娣怎么可能就改了？狗改不了吃屎啊。 正院里，王稚看见薛绍冲就笑着抖了一下手上的信：“茂娘的信，她在北庭很好。天天练兵，看起来她现在过得开心。过去那些糊涂事她不大纠结了。” 薛绍冲点头：“那就好。” “我才知道你接了西凉月回来，既然接回来了，一会我就叫人送些东西去吧。” “你生气了没有？”薛绍冲问。 “没，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再过几日，你不去接，我也得派人去，”还真能不要她了？ “那就好。”薛绍冲也懒得解释今日皇后的意思。反正娇娘不生气就行了。 他想着自己都来了正院了，娇娘也明白自己并不是因为对西凉月在意才去接她。 王稚叫人预备膳食，然后就去写回信。 薛绍冲就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了王稚。 “哎呀，你这么抱着我怎么写？” 薛绍冲索性坐下来把她抱在怀里：“写吧。” 王稚…… “自幼先生们就教导，练字就好好练。要静心，要沉下心，要心如旁骛。你是忘记了个干干净净！”王稚放下笔，反正也不急着现在就非得写。 薛绍冲听着她的话，忽然就觉得他们之间这种关系的微妙。 虽然平时也不可能忘记他们几乎是一起长大的。但是今日王稚说起这些话，他就觉得真的很有意思。 原来小时候，他们也曾坐在一个屋子里，听着同样的几位夫子先生讲课，教导怎么写字怎么作画。 薛绍冲虽然比王稚大了两岁，但是他在西凉的时候耽误了一些功课，开蒙就晚了。差不多就跟王稚是同时提笔写字的。 而且从小，娇娘是被夸奖的最多的。 先生们夸她领悟力好，夸她字写的好，夸她画画好。 但是身为皇子的自己，却是得到最多的摇头。 几位先生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二皇子，功课要用功啊。 难得他那时候岁数小，竟然没有对娇娘生出什么不好的心思。 想了很多过去的事，薛绍冲将王稚整个从后面抱住，箍住她的腰。把头放在她脖子一侧：“明天做杏泥糕吧。” 王稚笑起来。 杏泥糕这是王稚的独创。 小时候每天去读书都要带点心，小孩子饿的快。 点心花样多，她只是有一天跟彩鸾说，为什么有枣泥糕不能有杏泥糕？酸甜的肯定好吃。 彩鸾就跟皇后说了，然后就有了杏泥糕。 王稚每次都带去很多，然后下午的时候，小伙伴们分着吃。 几个男孩子里，唯有薛绍冲一边死死皱眉一边吃了一块又一块。 问他为什么皱眉他说酸。说那你别吃了吃别的，他说不。 “是不是觉得小时候特别快活？”王稚问。 “现在也很快活。”薛绍冲用脸蹭她的：“娶你做娘子，从学堂到东宫。以后还会换别的殿。” 王稚心里说不出的感觉，这大概就是后世的人说的从校服到婚纱吧？ 虽说他们俩并不是因为爱情结合的，但是在这个时代，青梅竹马已经是一种幸福了。 “大王，娘娘，用膳了。” 现在下面人一般都叫娘娘了。叫太子倒是还是大王。 当下是没有殿下这种称呼的，太子自己的自称也是孤王或者小王。所以下面人还叫他大王也没毛病。 其实叫太子的也不多，一般称呼他储君或者郎君。 称呼太子妃的也不多，一般是姓氏加一个妃字，奈何王稚姓王，要是这么叫，就还是王妃，倒是无端端叫低了一截。 所以外头现在外头才都叫太子妃，也有叫储妃或者东宫妃的。 不过东宫妃一般见纸面上，东宫妃王氏这样。 总的来说，大安沿袭前朝规制，称呼没有后世想的那么严格。 大家的自称也都是我。 既然膳食来了，两口子也就不腻歪了。 都饿了，吃了晚膳，薛绍冲这里还有一些文书。他真的不想看。 不得不说，就算当了太子，他不爱学习的毛病也是没改变的。 西凉月颇为消停了一些时候。 转眼到了三月中旬，皇后摆宴，请京城所有有资格进宫的女眷来赏牡丹。 大明宫的牡丹开的越发好了。 王稚挨着皇后坐着，彩鸾她们端来一盘子开的正好的牡丹花：“请皇后娘娘和储妃簪花。” 王稚选了最大最好看的一朵给皇后戴上：“姑母戴着真好看。” 齐王妃起身选了一朵好的给王稚戴：“储妃才最好看，是吧母后？” 皇后自然笑着说是，夸了王稚，那不比夸她好么？ 齐王妃又给贵妃也戴上一朵，贵妃心情也不错。 下面那些有爵位的女眷们，都夸储妃好，各种溢美之词。 反正今日就是她王稚的主场，皇后就是为了她才摆宴的。 终于应付完了人，王稚几个人单独去赏花。 齐王妃笑道：“如何？体会到了成婚的威力了吗？我还只是个齐王妃，就算清闲的，也是事多的很。你做烈王妃就体会了，如今你成了东宫妃，更是深有体会吧？” 王稚摇头：“真是……” 二公主跟着叹气：“你们如今都忙，我是越发孤单了。” 裴闲云笑：“我也比较闲，就是不能进来陪你。” 王稚看二公主，这一年多，悠娘长大了许多。虽然还是爱说笑的性子，但是或许真的是因为没有人陪伴吧。 (本章完) 第0129章 教授 她变得沉稳了不少。 “伤感什么？娇娘他们快搬回来了，到时候你去东宫找她不就是了？你实在想，就住东宫也无妨。储君是你亲哥哥，你住着也没什么人管你。”齐王妃道。 二公主惊讶：“真的可以啊？” “可以，到时候给你安排好。天天住肯定不行，小住没问题。”王稚也不说就算你住东宫了，我也不会有空天天陪你。毕竟我事多。 二公主激动的跳起来，显然对于这件事她很期待。 四个人坐在亭子里，裴闲云问她姐：“进来，你头疼可发作了吗？” “没有，上一回就是正月里，疼了那几日，后来就没事了。太医也说，是累着了。我身子虚，如今经不起劳累。只要休息好，就不会疼。” 裴闲云点点头，心里暗骂齐王畜生。 要不是他，导致姐姐小产那么多次，姐姐怎么会体虚至此？ “收一收，叫人看出来了。”齐王妃还小的拍妹妹的手。 不说还好，一说裴闲云更憋不住：“看出来看出来！我就想说齐王不是个东西，要不是他你身子好着呢。” 在闺中的时候，姐姐健健康康。 齐王妃失笑：“之前我担心你的婚事，如今我可算放心了。但凡出嫁这半年在婆家过得不好，你都不能这么说话。” 裴闲云脸一红：“说你的事，你说我做什么？” “观云姐姐说的也没错，闲娘你是受宠啊。”王稚笑着托腮：“好事嘛。” “就是，我都听过了，姜九郎给你买点心，说隔几日就排队去那家特别不好买的店里去。”二公主眯眼笑。 “哎呀，你们烦死了。”裴闲云不好意思的扭头。 不过到底也不问她姐姐了。 齐王妃笑着看了一眼王稚，心想娇娘是周到人。可其实她提起齐王也没什么难过的。 过去的就过去了，如今齐王府里，她的权力不小。 就这么过下去也没什么不好的。 “对了，我之前听了一耳朵，有人对你没有子嗣有意见了。”齐王妃道。 “我之前也听到了，无妨。我去年正月才成亲，一年多一点。有一半还在外头陪着薛绍冲打仗。怎么生？”王稚道。 “话没错，只是外头那些人，谁管你？我听说有些民间人家更坏，天天起早贪黑叫儿媳妇立规矩，叫她跟夫君都没有同房的机会，却怪她不能生。想来，如今外头这么说你的，也是一个心思。”齐王妃道。 “那毕竟不是自家公婆。我不怕这个，储君也没什么意见。”王稚确实不急。 前段时间皇后倒是担心了，不过她知道薛绍冲没着急。 她的身子如今调理的也不错，要怀孕就差一个契机。 有的时候就这样，你天天睡一起也不一定就一定怀孕。可有的人碰一下都怀孕。 随缘就好，反正身体又没什么问题。 王稚眨眼看裴闲云：“闲娘，我说句话，不一定对，你姑且听之。” “啊？什么？你说。”裴闲云点头。 “那就是我劝你也不要急着生。只要家里没催，不过你公婆就是给裴家面子也不会急着给姜九郎纳妾。你不要急着生。”王稚道。 “为什么？”裴闲云不解。 “因为你夫婿还是孩子。生太早了不好。”姜九郎今年才十六，叫他承担起父亲的责任那不是强人所难？ “我好像明白了。就是以前你说的，男人三十岁以后得的孩子更得宠是吗？”裴闲云道。 王稚点头：“当然不准确，人不能一概而论，但是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齐王妃笑出声：“唉，要不说一代更比一代强呢。我还没成亲那时候，也有几个小姐妹，就没有一个像娇娘这样聪慧的。闲娘比我有福气啊。” 二公主听这些有点害臊，但是又好像受益匪浅，于是也点头：“我也有福气。” 大家都笑了。 等回到席上，又要应付很多人。大家只好约好过几天单独再聚会。 东宫修葺的也差不多了，他们要在正式的册封礼之前住进去。 薛绍冲和王稚进宫去东宫看的时候，王稚道道：“这都很周全了，这哪里叫修葺？这都算重建了。” 走了一圈：“哪都好，就是一样，新盖的房子潮湿。” “娘娘放心，已经开始熏了。保管您住进来的时候，屋子里没湿气。”一个老成的宫人解释：“东宫里，前殿后殿，全都烤着呢。但凡主子们住的地方，都不放过。其他屋子就叫慢慢干。” “这样吗？那也好，你受累，就多烤几间屋子，我那几个丫头跟着我养娇贵了，也受不住。”王稚说着，摘下一只镯子递过去：“劳烦。” 那宫人不敢接，薛绍冲从王稚手里拿回镯子给她戴了回去。倒是把自己腰上一个玉佩摘了丢给那宫人：“听储妃的，好好办事。” “是，奴婢一定办好。多谢储君和储妃的赏。”他磕头道。 王稚瞥了薛绍冲一眼，戏谑的笑，那意思是我这镯子可没你那玉佩贵啊。 薛绍冲不说话，直到回去的时候他才道：“你戴着好看，别送人。” 王稚就举起自己的一双手：“好看吗？” 薛绍冲一把就攥住她一双手腕，拉到了嘴边两边都亲了一下：“比玉好看。” 王稚笑起来：“二哥你现在真的变了，以前你可从不会说这种话。” “哪个以前？”薛绍冲问。 “就是在宫里的时候啊。” “嗯，那时候你又不是我的娘子，我说这样的话就是好色之徒。”薛绍冲一本正经的解释。 这句话就把王稚的笑点戳到了，断断续续笑了一路。 薛绍冲最后都被她笑无奈了，实在不知道这句话是哪里好笑。 农历五月不搬家，所以现在既然东宫好了，他们就开始陆续搬东西进去了。 别说，烈王府只住了一年多，但是东西是真不少。 光是王稚自己的，都不知添置了多少。 越整理越多，索性赏赐下去不少。 几个承徽都很高兴。 下面丫头们更高兴，娘娘赏赐下来的，那都是好东西啊。 早，我这个阴阳颠倒什么时候能改呢 (本章完) 第0130章 笑话 后院的女人还能看什么呢，都知道娘娘受宠，各方给的好东西用不尽。 能赏赐下来，她们喜不自胜。 西凉月那的人是不会来拿东西的，她本人在自己屋里骂王稚是收买人心。 可她自己又没有跟着同时赏赐下面的人。 这就导致整个府里如今只有丹凤院里拿不到赏赐。 跟着她最亲近的几个就算了，其他人哪里就真不在意了。 就算是近身伺候那几个，如今胭脂还起不来呢。胭脂之前被打的时候伤着肠胃了，所以吐血。 这病需要养，她一时半会都起不来。也不能好好吃饭，没几天就已经瘦了一圈。 西凉月也不管，只管叫下面人照顾着。 这一来，就是跟着西凉月的自己人也都寒了心，前头死了一个芙蓉，后头伤了一个胭脂，谁还不怕呢？ 而且胭脂的忠心谁不知道啊？她都落得这步田地了，其他人还敢怎么样？ 所以，就在这个关口，要搬进东宫的时候，整个丹凤院里都没人安排日后的事。 按道理说，她是良娣，又是大将军之女。这个时候，人事变动最厉害，安插几个人，最差自己选几个人都是可以的。 可惜，她本人没这个心。下面人就是有心，此时也都不说。 她这里是没人敢提，百灵那是真的没人懂。 还是那句话，一个不得宠被送出来的公主，谁替她操心日后在大安后院或者后宫里的生活呢？ 她自己的母亲倒是会担心，奈何要是她母亲有宠爱，她也不会失宠了。 有心无力。 阴差阳错，也就导致王稚根本不需要用力，就将整个后院捏在手里。 她又一早跟薛绍冲那边表明了自己的意思，所以如今整个东宫，除了侍卫之类的，其余她都能插手。 这一点，就是她本人都没想过这么顺利。 当年她还没嫁的时候其实想过，或许薛绍冲会极大的限制她的权力。 那时候她都想好了，要慢慢来，自己才插人进府。 比如孙大娘之类的几个人，就是她打算慢慢侵蚀权力。 真是没想到啊没想到。 这种构架一旦形成，短时间内就改不了。 日后除非西凉月和百灵能早于她生下儿子，可惜这种可能性也不存在。 那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薛绍冲主动打压自己。 可惜，这也不容易。 其实古代皇族里的皇后这种存在并不是后世电视剧里那种非要跟嫔妃争斗的人。 皇后也好，太子妃也好，她们的存在不只是一个女人，还代表了很多东西。 并没有几个皇帝敢废后，因为废后的牵扯太多。 除非是一个皇后她身后的势力出了问题，或者牵扯进了夺嫡还失败了。 不过就连夺嫡失败，其实也不见得就要废后。 总之，古代的正妻其实地位是很稳固的。并不是说一句不想要就可以。 王稚抓权，无非还是为了这一点。 权力远比男人的宠爱牢靠。 或许在这一点上，王稚像极了恶毒女配，西凉月这个只要宠爱的，才是女主呢。 搬家的日子就定在了四月二十八这一日。 本月这个日子是最好的。 进东宫之前，王稚又回了一趟王家。 正好今日是休沐，家里人都在。 王允见了王稚就笑：“他们非得说娇娘瘦了，瞎说，这不是胖乎乎的挺好的？” 王稚一下就被逗乐了：“哪有说人家胖的。” “胖还不好？说明吃的好啊。”王允慈爱：“咱们家娇娘有福气，白胖精神。” 王稚…… 好吧，现在的人确实是这么追求的。 “祖父和祖母身子都好吗？”王稚问。 “好，我好着呢，你祖母就是时不时腰疼。别的都好。”王允道。 陈氏笑道：“腰疼也好些了。这回太医给开的药方子好得很，就是麻烦了些，用的时候琐碎还不好闻。效果是一等一的。” 如今的膏药就是用动物的皮上涂上熬好的药膏，贴在患处，然后等时间差不多了再揭了。 效果是有的，恶心也是有的。 传说中的狗皮膏药就是这么来的。 “管用就行，不好闻过后洗洗就好了。身子才是最要紧的。”王稚道。 陈氏点头：“你说的对，你祖父的腿也不好，劝他还不听我的。” “祖父，您就听嘛。求您了。”王稚撒娇。 “听，今晚就敷上。”王允笑呵呵：“娇娘说了，我还有不应的？” “姐姐要是早说，祖父早敷上啦。”王秧笑道。 亏得这句话是她说的，这要是不亲近的说，还以为是怪罪王稚呢。 陪着两位老人说了好一会话，王稚又去李氏那。其余人都在这里。 王稚一见二哥，就拉着他往角落里去。 “怎么了怎么了？”王稞惊讶，以为王稚出事了。 王稚一脸严肃：“二哥，我那天忽然想到一个笑话，讲给你听啊。” 王稞摆手还没说不要呢，王稚就快速说了：“有一个鬼，放了一个屁，然后它就死了。” “这什么呀，多不吉利，你可别说了。”王稞嫌弃。 王稚乖巧：“好的呢。” 然后走回长辈面前，王稚还没开口，王稞噗嗤一下。 李氏看过去也不用问，开始扶额：“你又怎么逗你二哥了？” 王稚无辜：“我没有啊。” 王稞：“噗……哈哈哈哈……” 王静…… “还有没有规矩了？”王静拍了一下桌子，不过拍的很轻，也不是生气。 “二哥，娇娘说了什么啊？” “娇娘你跟你二哥说了什么啊？” 王稼和王称同时问。 王稚无辜摇头：“二哥说不吉利，不能说。” 王稞：“她……哈哈哈哈哈哈……” 这一来，一屋子人都笑了。 笑话是什么不知道，王稞真的好笑。 这一笑，弄得大家都很放松，气氛倒是好得很。 郭氏笑的肚子都疼：“再没有比你会逗你二哥的了。” 王稚接了小侄女抱怀里：“我没有啊，我就是跟二哥说了一句话，他就笑成那样了。” 郭氏笑着戳她的头：“淘气得很。” 郭氏如今融入了王家后，就算是对太子妃，也亲近。主要是家里人都亲近娇娘，她也习惯性的亲近。 (本章完) 第0131章 惊梦 王稚今天回来没事，就是进东宫之前来待一日热闹热闹。 走到今日，家里已经不怎么担心王稚了，就连生孩子，陈氏也说不急，娇娘还小，总会有的。 倒是下午时候李氏细细的问过了西凉月被送回娘家的事。 她担忧道：“我听你祖母的意思，只怕进了东宫，你那后殿里，还会有西凉妾室。” “没事，有西凉月在前呢。”王稚道。 再来一个西凉妾室，西凉月就得疯。 “那就好。为娘出身不怎么样，嫁给你爹的时候，只想着是王氏的旁支，也不需要娘如何。没想到一朝过继了太师。你祖父祖母善待，从没嫌弃过。只是为娘也没法教导你们姊妹几个高门大户如何生活。” “幸亏有你们祖母和姑母。” 其实李氏的家世哪里差了，可对上王家那就不够看。 如今又是一个极其讲究家世的时代，你纵然是个官员子弟又如何？不是世家，终究还是寒门。 其实大安已经不像前朝那么讲究这些，毕竟西凉人横空出世，就是一个例外。 但是终究还是承袭了前朝。 李氏会有这个想法，也不稀奇。 “别说这话，您疼我啊。”王稚道。 李氏对王稚是有些惭愧的，自幼就送进宫，她是疼爱，可有时候也够不着啊。 “亲生的母女，说这些不就疏远了？血缘是斩不断的。”王稚抱住李氏的手：“说点开心的嘛。” 李氏摇摇头：“好，你二哥和三哥都是今年成亲。你二妹妹也是今年。这一下，倒是都有了归宿。” “多好啊，家里就更热闹了。有大嫂嫂在呢，将来进门的嫂嫂们，都得比照她来。”何况，王稞王称都是庶出的，他们娶的媳妇门第高不过郭氏。 “我这个做母亲的，也不好治偏心自己生的。该有的礼数都送到，能给什么就给什么。还有锦娘的嫁妆也是一样，比不得你，但是将来丽娘和四娘的跟她都一样。” 王稚点点头：“锦娘和出连浩的婚事，不光是两家的事。这事儿上，储君也有安排。嫁妆还会加一些。” “那也好。为娘的说自己家世跟不上不就在这里么。这些事啊，我有时候就看不透。比不得老夫人，也比不得你大嫂嫂。更不如你。还好，你们都聪慧，我夹着里头也坏不了事。” 王稚却笑：“不，母亲您才是最厉害的那一个。” 很多事都看不透却从不会坏事，这难道不是本事吗？ 李氏拍拍她后背，也不再说这个了。 黄昏时候，储君来接储妃。 王家人当然开门拜见，不过薛绍冲没叫王家人跪下来的意思。 留在前院喝了茶，就与王稚走了。 马车里，王稚道：“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出宫了？” “累了，明天也不去了。搬家后再去。”回宫后事情多的要命。立储后，天天学什么为君之道，还需要看一堆折子。 真是烦死。 他现在还不能行使权力呢，学习阶段，是他最不喜欢的阶段了。 还好他阿达知道他的德行，也没逼的太紧，放了几天假给他。 当然，他有假期作业这种事，他根本不会跟王稚说。 放假搬家了还背书，背个屁。 薛绍冲打从心里不服气，他知道，读书是好事。人就该多读书。 可他自家阿达都没读过几天，听阿妈说当年在西凉王庭，阿达看一个时辰书，得睡三个时辰补。所以他不喜欢念书就是遗传。 阿达自幼是个花郎，哪里读书去？ 至于阿妈，当年是个公主，可惜她是喜欢舞刀弄枪那种。 哦，识字。 就这遗传，他读什么读。大哥也好，茂娘也好，哪个会读书？ 再说了，将来做皇帝呢，会用人就行。 皇帝满腹经纶有屁用。 至于东宫，东宫有属臣，出谋划策的多了。做个太子，会明断是非就行。 反正思来想去一大堆，结论就是：不读。 王稚哪里知道自己身边的男人想什么，笑道：“也好，搬家也是烦人。虽说不用咱们干活，可看着也烦人。” 薛绍冲嗯了一声拉住王稚的手：“东宫不如烈王府。” 他说这话的时候皱眉。 王稚深以为然，可惜这事，他们夫妇确实不能做主。 也确实不好任性。 住东宫或许失去了很多自在，但是也确实更确认了正统性。 “出宫才一年多就回去了。”王稚靠在他身上：“忒快。” 薛绍冲也笑了，确实很快。 王稚想，她这一辈子大概是跟大明宫不离不弃了。 也行吧，挺好的。 习惯了，大明宫足够大，她生活了十年也没探索全部。 余生就慢慢探索得了。 这一晚，王稚做了一个梦。梦里她一个人走在烈王府，又不确定真是烈王府。 正慌乱呢，夜里一个人在这黑漆漆的府邸，一点灯火也没有，她怕的要命。她还在梦里摸索呢，现实中就有人喊叫说起火了。 薛绍冲被叫醒的时候十分低气压，本来他不至于低气压的。主要是外头宫人一叫他，他一动王稚尖叫了一声。 明显吓到了，他抱住王稚的时候发现王稚身体都在抖。 他抱着喊了好几声才听见一点回应。 “娇娘，别怕，没事。” 王稚头上全是冷汗，抓住薛绍冲的手：“外面怎么了？” “说是起火了，没事。你别怕。” 王稚摇头：“我……我不是怕这个，我做了个梦。”王稚有些混乱：“我梦见一个人在咱们府里走，黑灯瞎火的。然后忽然看见一个白影子扑上来掐我的脖子。披头散发，是个女鬼。” 薛绍冲皱眉：“哪个方向？” 王稚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只是记得我站在正院外头桥上，没有方向了。” 她心悸饿感觉还没去：“哪里着火了，严重吗？” 薛绍冲也不知道：“外头谁在？怎么样了？” “回大王，是丹凤院里起火，茶水间里烧着了。不严重，现在已经去扑灭了。”外头是王稚这里的宫人赵坚回话。 薛绍冲蹙眉，用手给王稚擦了一下冷汗：“先不要睡了，喝点东西。” 早 (本章完) 第0132章 诅咒 这时代，惊梦可不是小事，往往都有隐喻。 当然了，这是人们不了解科学。但是所有人都信，王稚就没法说你们不要多想我只是做个梦的话。 尤其是今晚这事，太诡异了。 王稚梦见了女鬼，丹凤院就着火，很难叫人不往一起联想。 王稚现在心悸的感觉还没过，也有点不想离开薛绍冲。所以就拉着他一只手臂。 薛绍冲拍她的后背：“你不要怕，我不走。” 花奴几个早就被吵醒，这时候知道娘娘惊梦，也是吓得不轻。忙不迭去叫孙大娘来，她岁数大一些，懂得多。 听大王说娘娘要喝点热的，忙去弄。 不多时就端来了甜汤。 王稚还真是需要喝点东西缓解一下心情，半碗甜汤下肚，总算心跳恢复节律。 “去看看丹凤院怎么样了。” 花奴应了，出来吩咐宫人们去看。 王稚看薛绍冲：“我没事了，去看看？” 薛绍冲摇头想说不去了，又想王稚这莫名其妙的惊吓改口：“好。” 他下地第一件事就是叫人把白蛟叫来。 王稚忙道：“先去跟西凉良娣说一声，叫那边女眷都穿戴整齐。”白蛟是侍卫，但是这深夜里进后院，总是不妥。 王稚不梳头，只是穿上衣裳就行。现在四月里，也不冷。 到了丹凤院就见这边也是人仰马翻的。 不过火已经扑灭。 听闻大王来了，西凉月自然第一时间就出来，她刚才就被叫醒了，所以早等着薛绍冲来，也就打扮了一下。 但是看着薛绍冲怀中的人，她那脸色一下就变了。 特明显。 “请大王安。” 薛绍冲皱眉：“太子妃在这里，不值得你行礼？” 西凉月撇嘴：“请太子妃安。大王太着急了，我只是还没来得及。” 薛绍冲只是瞥了她一眼，并不理会她这些话。 她什么德行，薛绍冲很清楚。 “怎么回事？” 柳大娘上前，小心翼翼：“是守夜的丫头们偷懒，烛台倒了点着了幔子。” 正这时候白蛟也来了。 “大王，储妃。”他抱拳行礼。 “好好翻一翻这里，每一寸都不要漏了。重点看看有没有什么符或者与鬼神有关的东西。”薛绍冲道。 闻言白蛟一愣，但是也马上就去了。 西凉月也是大惊：“大王这是什么意思？” 整个丹凤院的人都吓着了，这是什么意思？符？鬼神有关？ “你心虚吗？”薛绍冲淡淡。 “大王这是什么话，我难不成会做那些下作的事？这又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太子妃的意思吗？”西凉月怒道。 王稚叹口气：“刚才来到现在，我一句话也没说，你倒是会给我扣帽子。”说着她进了上房坐下：“大王要搜，自有用意。你既然没做什么，怕什么呢？” 西凉月追进去：“你说的轻巧，你那正院怎么不叫搜？” 王稚看她一眼：“大王没说啊，要是大王说了，我当然也不敢拦着。” 西凉月气死，她再愚蠢也知道不可能现在叫薛绍冲去搜正院。 她梗着脖子想，老娘身正不怕影子斜，你搜个鬼出来啊！ 结果就是，西凉月的人也真是不给她长脸。 搜了半个时辰就有东西了。 其实丹凤院里的东西也收拾了个差不多，毕竟马上就搬家了。 偏就还能找出有问题的东西。 是西凉月娘家带来的一个丫头，不是近身伺候的，但是也能进上房。 从她的铺盖里，就翻出一个娃娃，上头用针扎着一块黄色的布料写着一个生辰八字。 那娃娃头上扎满了针。 看见这东西，所有人都沉默了一瞬。 巫蛊之术，自古牵扯这事，无不是血流成河。 西凉月的脸瞬间白的纸一样，她再蠢也知道这种事不是小事。 柳大娘惊讶：“这不是奴婢的生辰八字吗？” 听她这一说，众人都看过来。 柳大娘跪下：“回大王，娘娘，这是奴婢的生辰八字啊。定是哪个侍女记恨奴婢管教太严。” 白蛟将人拉过来，当面对峙，很快就弄清楚原委。 还真是有人恨她，不过与管教太严没关系。 这柳大娘跟当初的芙蓉一路货色，芙蓉年轻更不知轻重所以死了。 柳大娘吸取教训，不敢外头欺负人，就丹凤院里欺负人。 下面的小丫头没有不恨她的，弄娃娃这个丫头前几日被她大了一顿嘴巴子，脸都快破相了，所以恨的不行才诅咒她。 西凉月这时候才觉得捡回了命。 “你这作死的东西，怎么敢？还不拉下去打死？”西凉月对着那丫头怒道。 但是薛绍冲在这里，由不得她做主。 薛绍冲只说：“都带走。” 白蛟得令，将跪着的柳大娘拉起来，又把那个丫头一并带走，包括跟她同住的两个。 这丫头弄娃娃，那俩真不知道？ 管她知不知道，反正带走。 柳大娘哭着喊着也没用，西凉月也没求情。 临走的时候，王稚看了西凉月一会，轻轻摇摇头。 太高估这个对手了。 身边亲近的人接连被带走，她都默认。 将军府究竟怎么养的这对嫡出姐弟？姐姐愚蠢狂妄不知好歹，弟弟是个没心眼子的。 西凉月被王稚这个眼神和动作完全刺激到了，但是这一次，她没发火。 她愣愣的在院子里站了好久，直到杜鹃来劝她回去睡觉。 白蛟把人带去审问，王稚他们也就回了正院， 王稚对梦已经没感觉了，所以躺下就打哈欠，被薛绍冲抱住没多一会就睡着。 薛绍冲倒是一时睡不着，有些担心娇娘。 他想就算是西凉月没做什么，想必她们命格也有冲突。进了东宫，西凉月的住处不能距离娇娘的住处太近。 后日就要搬家，起火的事就这么过去了。 守夜贪睡的自然少不了重罚，如今起火可不是小事，一个不小心整个府邸连着烧都可能得。 所以这种责罚就不轻。 至于那个诅咒的小丫头和柳大娘之间，也查明了。那个八字确实就是柳大娘的。 不管是私人缘故还是什么，这种事都不能姑息。 这一来，丹凤院里一下去了九个人。 此时此刻我实在是困了，白天起不来，晚上……算了，稀碎。我再努力调整一次吧。上次中断是因为太子忽然病了。唉。 第0133章 妥当 柳大娘虽说是无辜，但是牵扯诅咒，她就不能继续伺候西凉月了。 这一来，跟着西凉月来的人手已经折损了大半。 如今再想从家里要人也不行了，不过进东宫她身边不可能缺人伺候。 王稚都没真的下手去剪除她的势力，真是自己作没的。这么能作的人，也算少见。 到了正式搬家的时候，东西已经送进去大半。他们人坐着车进宫。 大张旗鼓，有宫中羽林卫护驾，如今白蛟已经是东宫戍卫，于是他也带队跟随。 街上的百姓已经被隔开，但是远远的也看得见这一队人马。 有前朝开放在前，如今的百姓们其实对太子有西凉血统没有什么感觉。百来年前，西凉还不是大唐一块地。 天下分合不就这么一回事吗。 其实普通的百姓们对这些事都是接受良好的。 当今圣人还算是个明君，他们能吃饱饭就行，谁是下一个皇帝都可以。 说不定是西凉血统能打呢，毕竟突厥和吐蕃都虎视眈眈。 搬进东宫只是第一步，距离册封礼还有一个多月，现在的消息是突厥人也派人来了。 如今吐蕃都愿意称臣，突厥既然没打，那也是称臣的。 不过他们也只是进了长安之后称臣，给皇帝上书称臣，平时在人家自己的地方，还是人家老大。 这都不稀奇，这就很好了。 东宫一切都好，安排的极其妥当。 少阳殿修的极其符合太子的身份。 王稚住的正殿叫做辰宿殿，前配后殿，东西配殿。确实是没有少了一分规制。 有皇后在，也不可能叫她在这上头委屈一点。 就因为府里起火这件事，薛绍冲强硬做主，将原本定下的西凉良娣的住处改了。 本来她们两个良娣就住辰宿殿往后左右一边一个大的阁。但是如今西凉月的被改到了更后面。 倒是也不小，但是就偏了。 西凉月最初知道的消息是她住青岚阁，可现在是改成了玉漱阁。哪怕这里也不差，但是心里哪能不气？ 可听上头传话，这是储君的意思，她就只能忍耐。 这一次，弄走了九个人，她终究是有点变化的。 逐渐明白，进了东宫，好像跟烈王府不是一回事了。 搬家当日夜里，他们就去紫宸殿赴宴。这一回，是明白的给太子一家接风洗尘。 这话皇帝自己都说着笑：“也就从府里搬回来，没什么尘洗吧？” 大家都笑了。 薛绍冲举杯：“儿子敬父皇。” 皇帝嗯了一声。 王稚自然是跟着他一起举杯：“儿媳也敬父皇母后。” “哈哈哈，好好好，来。”皇帝喝了酒才道：“娇娘不叫我父皇我觉得不舒服，叫了吧我还想笑。二郎啊，你是个有福气的。得了娇娘这样的娘子。” “多谢父皇赐婚。”薛绍冲直白。 逗得皇帝又笑：“你看这臭小子得意的。” 他是对贵妃说的，贵妃也笑：“也没说错，就是陛下赐婚赐的好。” “也是姐姐教导娇娘教导的好。王家的孩子们都是好孩子。前些时候见娇娘的大哥，礼数周全，真是看着就叫人喜欢。不像咱们家这几个皇子，读书都读的不怎么样。” 是的，哪怕是皇帝曾经寄予厚望的三皇子四皇子，是读书比老二上进一些。但是也并不是什么经世之才。 贤妃和淑妃不管心里怎么想的，反正这时候是不会说我们孩子比你儿子强的话。 只是附和着笑。 这场家宴算是安稳结束，齐王一家子要出宫，就与要回东宫的太子一家同行。 还别说，东宫是在禁宫范围内，但是距离紫宸殿还真不近。 因为人不少，所以齐王也没说什么奇怪的话。 等告别后，他们出宫，王稚和薛绍冲领着两个良娣回东宫。 薛绍冲一进了东宫就把发冠解了，今日这个发冠实在是很重。 二龙戏珠，纯金打造不说了，上头缀着的明珠都有一颗荔枝那么大。 他不习惯这么重的。 只是发冠一拆，头发就披散下来。 如今的人讲究礼仪，越是位高权重越是要一丝不苟，这就显得有点不庄重了。 东宫里很多奴婢以前也没伺候过他们，看着就有点怕。 不过，薛绍冲把发冠丢给了跟着的费济世，就牵着王稚的手往她的住处去。 辰宿殿也添了很多人，以王稚如今的身份，原本伺候的人当然是不够的。 众人跪下请安，王稚道：“都免礼，明日正式拜见吧。今日做好自己的分内事就罢了。” 进了门，王稚笑道：“有个事我真的不解。” “嗯？”薛绍冲看过来。 “你不是太子的时候，齐王恨不得一夜之间将你拱上去。如今你是太子了，怎么他反倒失魂落魄了？”王稚故意问。 其实这个她还能不明白吗，扶持弟弟做太子算是齐王执念。 执念，不见得是令他高兴的是。 很多人都是这样，一个执念达不成可能这一辈子都放不下。 但是达成了大概又觉得不过如此吧。 薛绍冲走过来，捏住王稚的脸低头看她：“娇娘真记仇。” 王稚拍开他的手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大概跟一个从小跟你一起长大的人相处就是这样的，彼此比较了解。 “偶尔也得记仇，不然不就太好欺负了么？”王稚道。 “嗯，记吧，我替你记着。”薛绍冲也不觉得这话不妥。 反正他在大哥面前，也很维护娇娘。 他心里就没有那种那是我哥你就不能让一下吗的心思。 以他的理解，处不来就不处。 自己的娘子不见自己大哥能死吗？ 别说是大哥，如果娇娘和自己的阿妈相处不来，也可以少见面啊。 “哎呀，累了，洗洗睡觉吧。”王稚伸懒腰。 薛绍冲不干，一把将人抄起来：“不，要试试辰宿殿的床榻是不是结实。” “……二哥，你别闹了。” “嗯，不闹，正经试试。” 王稚很有点怕他胡来，不过好在薛绍冲没有。 到底是自己的亲娘子，也不能往死了折腾……吧？ 反正王稚是这么感觉的。 (本章完) 第0134章 东宫 宫里这边，皇帝先去了皇后宫中喝茶说话。 “如今娇娘离得近了，时长就能来你这里说话了。” “是啊，东宫是近多了。不过做了太子妃，哪里那么悠闲呢。”皇后摇摇头：“我是没做过太子妃，不过想也知道，太子妃比皇后可难做多了。” “这话说的我可不信，要说是别人家的姑娘做了这个储妃，那是不好做。娇娘做还有什么难的？且不说她本身聪慧，上头做婆婆的是你，你是她亲姑母，只有疼爱她的，还磋磨她不成？”皇帝摇头。 “我尽力教导吧，她责任重大。不过有她也好，我这身子如今不如过去了，有人替我分担是最好的。”皇后这话说的于情于理是都没错。 皇后叫太子妃分担是合情合理。 这就好比外头的大家族，女主人忙不过来，首先是找长子媳妇，而不是夫君的妾。 皇后知道，皇帝来是有别的事。肯定还是跟东宫有关。 所以皇后也不等他说了，主动道：“娇娘是不出错，不过成亲了一年多了，是该添个子嗣。” “哎，娇娘还小，急什么？娇娘和二郎都是好孩子，健健康康的，晚些生也无妨。”皇帝顺着这话说：“不过，二郎跟前伺候的人确实不多。我听说那吐蕃的公主他也不喜欢，确实那丫头生的也不好看。西凉月性子又不好。实在没什么人。如今他是储君了，我不能不管。” 皇后心说我就知道。 “是啊，只是之前才选了妃，如今大张旗鼓也不好。不如，陛下给他点几个好姑娘送去如何？”皇后主动道。 “三娘体贴啊，我正是这个意思。”皇帝之所以要跟皇后说这个，也是怕王家不满。 “不过怎么也要等娇娘生了长子，别的人总归是不能在她之前。” 皇后就点点头：“陛下说的是，这事不如也跟贵妃说说？西凉姑娘里哪几个性子好我还真不是很清楚。西凉月哪都好，就是做皇家的媳妇哪里能那么烈性子？何况二郎自己也不是个好脾气的。还是要再等几年，磨一磨性子才好呢。” 皇后算是把台阶给皇帝铺到脚底下了。 “也是，是要好性子才行。二郎也是个倔驴脾气。”皇帝笑着点头。 又说了一会话，皇帝就起身：“早些歇着吧，贵妃这几天身上不爽利，我去看看。” “不碍事吧？没听她说啊。”皇后关切。 “她哪里爱说这些？你也知道她早年舞刀弄枪的，伤身子得很。腰伤发作了。今日家宴又怕孩子们看出来，撑着回去估计更不舒服。”皇帝叹气：“罢了，我去看看，你早些睡吧。” 皇后点头：“陛下也替我问候问候妹妹，明天我问问太医是怎么回事再叫人去看她。” 皇帝点头摆摆手出去了。 他走的看不见了，彩鸾才道：“娘娘，不早了，歇了吧。” 皇后点头，由着她伺候卸妆。 这一两年，皇后的白发更多了。 “娘娘，您别多想，如今咱们姑娘都是储妃了，您的好日子都在后头呢。”彩鸾一边给她梳头发一边劝。 “你当我还吃醋不成？”皇后失笑：“我只是想，代战也不容易。没有她，陛下还不一定能做陛下。娇娘在军营里三四个月，都不需要上战场，我都提心吊胆的，总是觉得她受了多大苦。可代战当初是真的上阵杀敌，真刀真枪的跟人拼命。” “夜深人静时候，我都替她叫屈。” “瞧您说的，如今她的儿子不也成了储君吗？到底是您，先跟陛下成亲的。”彩鸾道。 “所以啊，糊涂账。算它做什么呢？我只是总会感慨罢了。”皇后起身：“罢了，洗洗睡觉吧，一把年纪了。” 另一头，贵妃确实腰疼的很。 正在叫人给她揉，昏昏欲睡的时候听说皇帝来了，她动都懒得动。 “怎么样了？”皇帝走过来坐在她身侧：“是不是这几日又练枪了？” “回陛下，这几日娘娘没碰。”怀英道。 “那就好，最好是以后也别碰了，不年轻了，折腾什么。”皇帝道。 “不碰？除非是我死了。你别管我这个，不练枪我老的更快。”贵妃眼睛都懒得挣开：“我还有多少爱好呢？” “你这倔脾气，那也得好利索了再说。这回腰疼保不齐就是拉着了。”皇帝皱眉。 贵妃不吭气了，还真有可能。 皇帝见她沉默也明白了，摇头道：“你就省点心吧，回头二郎把你那枪撅了。” “他敢！”贵妃说着就要爬起来，又因为腰疼跌回去。 “你自己生的，你说他敢不敢？”皇帝压住她的肩膀：“你好好养，激动什么？二郎册封礼还有一个月，你能不能好起来？” 贵妃皱眉：“我又不懂看病，好不好都没事。” “你不好他能高兴？” 正这时候，按摩也结束了，怀英扶着贵妃起来靠着被褥：“娘娘慢慢行动，躺一会是会疼，活动开就好了。” “另外，你看哪家的姑娘好，再给二郎选个西凉姑娘。这回好好选，别再选个搅合的。”西凉月的搅屎棍属性，皇帝也是一清二楚了。 “好。”贵妃心里有数了。 “哎呀，这一天也是累得够呛。快上些吃的来，吃了好睡觉。” 皇帝对怀英道。 怀英应了，就出去叫人预备了。 反正陛下爱吃的，贵妃娘娘爱吃的大家都有数。 皇帝也一把年纪了，来贵妃这里当然不是寻欢作乐的。 但是他也乐意来，老夫老妻了嘛。 大明宫的一日就这么结束，随着瑶光殿熄灭了的灯火，所有的主殿都熄灭了灯火。 而东宫的夜还很长。 王稚坐在薛绍冲身上咬住他的肩头，眼圈发红，恶狠狠的看着他。 然后她的力气当然抵不过薛绍冲，又被抱下来，密集的吻住。 殿中的红烛已经灭了许久，不过还有月光。 榻上的人如泣如诉，继而沉沉睡去。 搬家第一天，新出炉的储君根本没去试试自己殿中的床榻舒不舒服。 而新出炉的储妃也根本没有机会认床。 这个月我摆烂了，争取下个月恢复正常。稀碎，说调理作息，起床又下午了。 (本章完) 第0135章 新人 贵妃最后选出来的是李将军的嫡幼女李玉奴。 年芳十五，性情算是温婉。也颇有才情。至少不是西凉月那种样子。 同时，皇帝还选出两位汉人女子，一个是崔氏，一个是刘氏。 崔氏出自世家崔氏，出身远比贤妃这个崔更好。 原本的世家大族是不屑于皇室结亲的，盛唐的时候他们连李氏皇族都看不上。 但是那是当初，经过战火，世家凋敝，如今也只是强撑着。再不敢那么猖狂了。 确实有风骨这一说，可终究这世上是俗人多。家族都无以为继的时候，还荣你看不上这个那个吗？ 就好比裴闲云和裴观云姐妹这个裴氏，也是世家大族，可要不是家族如今不中用了，何苦第一个嫁女进皇室呢？ 要知道当年的薛平贵一家子，就算做了皇帝，在世家眼里，也是泥腿子啊。 百灵这个公主来的算是早，占住了良娣的位置，所以这位李玉奴姑娘就算是西凉贵女，也只能做良媛。 自然也就没有资格大办。 崔氏也是良媛，刘氏家世非常一般，纯粹是因为颜色好。 所以她只封了昭训。是不如潜邸那三位的。 也正是因此，三位承徽对储妃娘娘的恩情更加在意，说家世她们还不如刘氏呢，要不是仗着自己是陪伴了大王几年的人，哪有这个机会? 如今的地位也一定概率上影响了以后的地位。 几日后，几位新人都到了东宫。 王稚就给摆了一桌，不单独摆了，就一起都摆在长风殿里。 不过这之前，新人先要给她行大礼。 不管她们内心是怎么想的，到底是没有第二个西凉月。 李玉奴和崔宜都是面上规矩不错的人。刘氏更不必说了，现在位份最低的就是她，更不可能不恭敬。 “听说崔妹妹擅丹青？”王稚问。 “奴学过一点，在家里跟姐妹们图个乐子，画的不好。”崔宜道。 “谦虚得很，改日我好好请教你。”王稚笑道。 “能得娘娘指点，那是最好的了。”崔宜道。 “李妹妹是西凉贵女，却也擅长琴棋书画，实在难得。以后这府里就不寂寞了。”王稚道。 李玉奴笑道：“都是大安人，哪有什么西凉贵女。有也是大安贵女。娘娘第一贵。娘娘什么时候有空，给我讲讲军营里的事呗？听说娘娘那一手救死扶伤的绝活，我当时就觉得娘娘真厉害。那些吐蕃人就该……” 她的侍女拉了一把她的袖子。 李玉奴这才意识到还有百灵在这里，忙刹车。 百灵听不懂，但是她的侍女听懂了。只是装作听不懂。 人都在这里了，听懂听不懂的还是最好听不懂吧。 “改日咱们一起喝茶说话就是了。”王稚一笑。 果然这西凉女孩子们的教育跟大安贵女确实是有差别的。 西凉月全程黑着脸，要不是她母亲之前派人来传话叫她千万不要闹，她说不定真就要说点什么了。 她是真的觉得这日子没法过了。 这东宫是真不把她放眼里。她原定的住处青岚阁竟然给了李玉奴！ 她一个良媛配吗？给她就算了，可东宫里住处虽说多，可好的就几处。 正院不提，正院后头最大最好分两边的，就是青岚阁和夷光阁啊。夷光阁是百灵的。 现在自己的玉漱阁在夷光阁后头，反倒是一个良媛住在了青岚阁，这叫她怎么能平心静气？ 而且给这两个良媛的东西都是上好，处处都不落下风，真的叫她很是不平。 可是谁也不在乎她到底平还是不平。 见了面，叫大家各自先回去，晚上的时候家宴。 “今日可把西凉良娣气着了，脸一阵比一阵难看。”青雀笑道。 “她一直瞪着李良媛，李良媛是一眼也没看她。真是好笑啊。”青蛮也笑道。 就西凉月如今这个名声，反正想要前途的人都不会跟她抱团。 王稚也不担心她们西凉人凑一起，李玉奴看着就不是那么傻的人。 “好了，收着点，得意的时候也别光顾着笑话别人。免得咱们自己马失前蹄。”王稚道。 “是，娘娘放心。”青蛮吐舌：“保准错不了。” 下午时候薛绍冲回来就叫人来给王稚传话说他回来了。 “大王说现在手头还有事，晚上直接去长风殿。”宫人恭敬道。 打发了少阳殿来的人，王稚开始梳妆打扮。 中午睡了一会，所以发髻就要重新整理一下。 有宫女去太液池边摘了花特地送来，送来的是大朵重瓣的红色月季。 青雀给她戴好：“这花可真好看，还开的多，到了夏天真是最美不过了。” “就是，品种还多呢，大大小小，单的重的。咱们东宫也该种植。”青蛮道。 “那就移栽一些。”如今月季开始盛行了，这花也好养活，室外种植还是好弄的。 太液池边种的花多，有专门的花圃每一天都要特地给后宫的娘娘们剪了送去戴。 不过从此后，就多了一位储妃娘娘了。 对待她，那是谁也不敢懈怠一点。所以能送来东宫的花，自然是好的。 王稚顺手就给青雀和青蛮也各戴了一朵粉红的。 “段些汤我喝几口就走吧。” 很快就端来了银耳汤，王稚喝了点，主仆几个起身往长风殿去了。 辰宿殿里新来的宫女们只是低头恭送，并不敢多看什么。 娘娘出身高贵，如今又贵为太子妃，在很多人眼里，她是九天上的仙女一般的存在。 是比之公主都尊贵的人。 她们只是偷偷的羡慕青雀和青蛮，她们虽说是奴婢，可吃穿用度一概都是最好。 娘娘又最宠爱她们，真是比之外头的千金都好了。真令人羡慕啊，以后要是她们也能叫娘娘这么喜欢就好了。 哪怕是只有一半也是好的呀。 长风殿里，见了王稚的人都忙行礼请安。 她摆摆手叫人起来，笑着坐下：“大王手头还有点事，一会就来了，妹妹们都坐吧。” 众人谢过她，坐在各自的座位上。大家都是打扮的隆重，尤其是几个新人。 (本章完) 第0136章 好喝 百灵用新学会的汉话问：“娘娘，酒有喝吗？” 王稚失笑：“有呢，你怎么那么爱喝酒？” “酒香，比……比tuobo香。”百灵笑道。 她怎么都说不好吐蕃这个词儿，每次都是tuobo。 “酒管够，不过不能多喝，喝多了明日起来头疼。你喜欢，经常都可以喝。我叫人给你预备着。不要非得今日喝那么多。”王稚道。 这句子太长，百灵不可能听得懂。只好求助自己的侍女。 侍女给她解释后，她就高兴的点头：“是。” 这是她说的比较利索的一次了。 没办法，她不得不学汉话，不然以后怎么沟通呢。反正这一辈子都回不去了。 “大王来了。”外头有人道。 众人起身，薛绍冲大步流星的进来。 他今日穿的是一身大红的袍子，成为太子后，他越来越少做西凉装扮了。 他走得快，直奔主位，也就顺手将要福身的王稚揽住：“坐。” 众人坐下来，薛绍冲对着后头招手：“上菜。” 很快就开始上菜，王稚举杯：“今日几位妹妹新来，给她们接风。来，我敬诸位妹妹。” 众人忙不迭起身说敬她和储君。 薛绍冲也举杯意思了一下就喝了。 “东宫空了多少年了，如今新修的，难免有些地方不合适不舒服，我也还在摸索呢。你们要是觉得哪里不对的，就叫人来跟我说。咱们自家人住着，总要舒舒服服才好。有事别憋着。” 大家都说好。 王稚也就说这一句，训诫的话不适合现在说。客气客气就得了。 她之前就请了教坊里的歌舞，所以这时候也不冷清，很是热闹。 整个长风殿歌舞升平到深夜才散。 不过这只是家宴，全都在宫里，言官也看不着。并不存在深夜从东宫出去了谁谁谁。 歇了后，薛绍冲就拉着王稚的手：“都回去睡吧，我去辰宿殿。” 众人谁也没表示出不高兴，都行礼告退了。 出了长风殿，各走各的，挨着近的就走一程。 西凉月冷哼：“到头来大王还不是住辰宿殿。” 她这话好像是自言自语，可到底还是奚落新人。 崔氏只是一笑，并不理她：“姐姐们慢走，我先走啦。”她拐了一脚就往自己的阁子走。 李玉奴就去拉她：“哎呀，我也走呀，怎么就不管我啦？” 崔氏就笑：“走啊，一起走。”反正她们方向一致。 她只是拿不准李玉奴对西凉月的态度，毕竟她们的父亲都是西凉将军。 如今看，她也就明白了。 百灵是不理会西凉月的。 下面三位承徽一个昭训更是不接茬。 承徽们是深知她的德行，不可能接话找没趣儿。昭训新人一个，微分最低，没事接什么话？ 所以这句话，愣是就这么消散在了风里。 西凉月觉得丢了好大一个面子，也只能憋着。 回了住处，李玉奴撇嘴：“阿达还说叫我也被跟西凉月闹的不好，不然不好看。你看看她，就这么下去我也想打她了。” 百灵打西凉月这事虽说外头不清楚，但是都进了东宫了，李玉奴还能不知道吗？ “打她做什么，您不喜欢，以后不理她就行。她要是找事，只管找娘娘去啊。治她的办法多的是，何苦脏了自己的手啊？”侍女陪笑道。 “也是，不早了，睡觉吧。金弩你跟我睡吧，我不想自己睡。”李玉奴拉着丫头金弩道。 “您得适应了，这是宫里呀。”金弩为难。 “怕什么啊？你又不是个宫人，又不是男人，我又不是要与你磨镜！” 金弩一激动就在李玉奴后背拍了一巴掌：“祖宗，怎么就口不择言，这些话是你该说的吗？” 打完后悔：“奴婢失态了。” “那你跟我睡。我不要一个人睡。”李玉奴并不在乎被拍一巴掌的事。 “好好好，可你得答应奴婢，以后那些混书可不许看了。如今您是太子良娣，是有了夫婿的人了。叫人看见您看那些混账书就丢了脸了。”金弩忧愁。 姑娘哪都好，就是叫那些混账书教坏了。 “答应啊答应，你们不是都把我的书收走了，我哪里还有？如今不能轻易出去，没地方弄去了。”李玉奴皱眉。 “那奴婢先去铺床，您吃饱了没？要不要弄点吃的来？” “我饱了，你去吃吧。叫别人铺床，你一会来就行啦。” 金弩只好去了。 她俩一起长大，金弩大李玉奴三岁，真正是姐妹一般的感情。 玉弓过来铺床，还打趣说良媛就喜欢金弩，偏心得很。 主仆俩又是一阵笑闹。 崔氏这边，主仆们就文静多了，卸了妆洗漱好。她的丫头清月问她累了没有。 “是该睡了，有个事，家里是不是带来个叫稚奴的丫头？” “是，岁数小，还不得近身伺候。她是夫人跟前吴大娘的亲侄女。说是可靠的。”她们进宫带的人少，一个人就六个。 “叫她把名字改了。”虽说撞了储妃的名讳如今不碍事，但是何必呢？ “是，改叫什么呢？” “就叫清辉吧。”崔氏道。 “是，那奴婢这名字……是不是也得改改？”清月问。 “你改什么？不喜欢名字了？”崔氏纳罕。 “西凉良娣闺名一个月。”清月以为她不清楚或者忘记了。 “有什么好改的？”崔氏有些好笑：“你把她跟王稚放一起论？以前都没出阁的时候或许还能论一下。那也是看日后，人们都觉得将来大王要是上去了，怕是对王家会不好。并非是她本人就比谁强。” “如今这形势大变，她连这一点优势也没了。有什么你能跟王稚比啊？” 王稚真的太不一般了。 崔氏也自信，但是也觉得自己绝对比不上。人还是要有些自知之明的。 “也是，听说大王就在她刚进府那几日去过她那三日。后来就再也不去了。只怕她根本留不下子嗣。”清月道。 “呵呵，太子妃一日不生，谁也留不下。”崔氏叹气。 虽说这也不一定，但是看着一年多来，大王后院就没人怀孕，她也这么想。 各有各的性格呀。 (本章完) 第0137章 远嫁 东宫的事安定下来，接下来就是正式册封。 各地的官员能进京的已经在路上，叫人意外的是，大公主也在路上了。 “这前几日不是说出连小将军也在路上了？这回京是要碰上啊？”青雀道。 “也不能一辈子都不碰上，无所谓了。”王稚道。 “也是，那事儿过了也一年了，不知道这回大公主回京，陛下会不会重新指婚。”青雀道。 “不会这么急，茂娘自己也不着急了。”王稚摇摇头。 “就是，大公主也还小呢，就等个三年五载的吧。”青蛮道。 所有人都等着看大公主笑话的时候，是二公主的事来了。 突厥人来的时候，已经是五月底，该回京的人也差不多都回来了。突厥来的是两位王子和几个使臣。 突厥王的意思是，也要跟大安结亲。 他们没有适龄公主，所以要求的是要他们的九王子娶大安的一位公主。 此言一出，晴天霹雳。 可大安前脚跟吐蕃结亲，如今怎么也不可能拒绝突厥。 别说有吐蕃在前，就是没有，也不可能拒绝的。 而如今年纪合适的，只有二公主。 她今年十五岁，正该是说亲时候了。 荣妃顾不得一切的跪在皇后跟前哭求：“娘娘万万帮帮我吧，悠娘是个傻孩子，她……她如何去得了突厥？” 这一走，山高水长，是此生难见。她如何舍得？ “你别哭，如今陛下的旨意还没下来呢，我会去问清楚。”皇后心里觉得就算是劝也没用…… 一个公主换天下太平，别说皇帝了，她也得同意。 只是公主的生母总是接受不了的，将心比心，她能理解。要是叫娇娘去突厥，她也顾不得体面得去求。 二公主本人已经傻了，她是万万没想到自己要远嫁突厥。 前日里，母妃还说京城里的郎君们哪一个好，说要叫父皇早日给她定下亲事来就放心了。 怎么忽然就…… 她傻呆呆的想，父皇没有兄弟，薛家就没有宗亲，她想要换一个宗室女也做不到。 见着王稚的时候，二公主哇一声就哭出来了：“娇娇姐姐我……我还没去东宫住过一天，一天也没有，怎么办？我不想去啊，舍不得我母妃和你们，怎么办啊？” 王稚深吸气抱住她，说不出那些虚伪的安慰。 圣旨是还没下，可这件事只怕是定了。 她只是一下一下拍着她的后背，叫她哭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二公主止住抽噎：“是不是……是不是我必须去了？” 王稚不吭气，只是摸她的头。 “我……我是公主，这是我的责任。小时候你给我们讲故事的时候说过有一个公主，她的国家亡了的时候，她不肯跟随软弱的国君投降，而是跳了城楼。她说那是身为一个公主的信仰。我那时候想，一个公主享受了天下供养，如果需要我为国捐躯，我肯定不会犹豫的。” 二公主抹泪：“可是事到临头，我发现我也是个俗人。我会舍不得，我会害怕，我……娇娇姐姐，如果是你，你会不会去？” 王稚给她细细擦泪：“是我，我也会挣扎，哭泣。我也舍不得。” 可是傻姑娘，我们看似有选择，实则没有选择。女子啊…… “如果我有你的本事就好了，我就不会这么怕。”二公主坐直身子，把一双手盖在脸上：“我真的好难过啊。” 王稚不说话，只是陪着她。 直到夜幕降临，荣妃都已经回来了。东宫也派人来找，王稚才告辞。 圣旨不下，说明皇帝也舍不得。 他就这么几个孩子，纵然荣妃是早就失宠了的，但是二公主可爱娇俏，他怎么不疼爱？ 三日后，大公主策马回京。一进大明宫，第一件事就是直奔宣政殿。 “你说什么？你替她？”皇帝震惊的看着这个一年没见的孩子。 “是，我再嫁之身，去突厥就去。我自幼习武，怎么也比她好生存。”大公主掷地有声。 薛平贵摆手叫殿中人退下，只留下一个金宝坚。 他亲自去扶着茂娘起来：“坦白说，阿达舍不得。” 是的，即便这个孩子闹出那种丑事，当初气得他恨不得不要她了。可那是一时的情绪，过了那一阵，他早就不怪她了。 他内心里……不得不说没有不偏心的爹娘。 无非是多少之说，如果一定和亲，那他选悠娘。 “阿达，悠娘去了突厥活不成的。”茂娘激动：“您舍不得我，就想想法子吧，她真的不行。” “哎，你们都把朕想的不像个人。”皇帝忽然用自称还把大家吓一跳。 “公主是就那么几个，不过朕可以认个义女。突厥是为了结亲不是结仇。最近这段时间，就说悠娘病重，不必出现在人前了。” 大公主震惊的看着他：“真的？” “真的。”皇帝好笑：“不必担心你妹妹了。你呀，闯祸也是你，以身替妹妹也是你。” 大公主笑了笑：“阿达最近好不好？” “好，倒是你阿妈腰疼了好久，最近才好一点。” 既然事情解决了，那大公主也不着急了，索性跟皇帝开始说这一年来的见闻。 她如今长高了一截，身子也更结实。 晒的很黑，但是精气神极好，又恢复了婚前那种样子。 骄傲得很。 随着大公主回宫，皇帝迅速认了一个干女儿封了荣华公主。 这个人，就是贤妃的侄女崔玉燕。 圣旨一下，阖宫震惊。 此时二公主正抱着大公主嚎啕大哭：“谁叫你替我的，呜呜呜，我才不要你替我，我自己去。谁叫你好心的啊？” 嘴里怪罪，手是死死抱着人家。 王稚失笑：“还哭什么，又荣华公主去突厥，你就消停点吧。”说实话，她也很意外。 皇帝对女儿们算是真的好啊。 二公主茫然，还没回神：“父皇没有说叫荣华公主去啊。” “傻不傻，如果不是叫她远嫁，凭什么给她封公主啊？娇娘跟咱们一起长大也才是个郡主呢。”大公主戳她的头。 【所以说，没有熊孩子，只有熊家长。之前茂娘胡作非为，都是叫皇帝爹惯得。】 欠账先，不补胖十斤。 第0138章 无可更改 贤妃是咬着牙谢恩的。 圣旨一下，再无更改。除非她崔玉燕去死。可要是叫她去死，还不如去突厥。 崔玉燕这几日也在宫里，此时就在贤妃面前哭的肝肠寸断。 贤妃也疼爱她，可毕竟不是自幼跟着长大的。疼爱也有限。 何况眼下事情成了定局，虽说去突厥的旨意还没出，但是也就是一半日的事了。 不然没事封你做公主做什么呢？ 只是贤妃此时很难分辨皇帝的意思。 难不成，储君册立成了之后，陛下就要打压自己了？ 这是令她最恐慌的，现在无比后悔之前将崔玉燕带进宫的举动。本意是叫她嫁给西凉贵族，好拉拢一些支持。 如今要是叫她去了突厥，还有什么用呢？ “好了，别哭了。你从臣女成了公主，这是陛下的恩典。”贤妃深吸气：“你不是一直想跟王氏比，现在你是公主，她是郡主，你赢了。” 崔玉燕顿住了，不可置信的看贤妃几眼，又赶紧低头。 直视高位也是错了规矩的。 以前可以不在意，现在她不敢。 跟王氏比？ 郡主？公主？姑母是忘记了，人家是储妃吗？ 可她能说什么？如果事情无可转圜，她是一点办法也没了。 此时她甚至不敢提出出宫，父亲也保不住她的。 她其实不算笨，想的通，越是想得通就越是伤心欲绝。 没有人愿意去突厥，远离故土，从此就再也回不来了，谁愿意啊？ 不过这道圣旨下，荣妃是抱着二公主结结实实的哭了一场。 知道自己孩子安全了，反倒是浑身都没了力气。 东宫里，王稚斜靠在软榻上：“这几天我光顾着悠娘了，咱们这有什么事？她们没有闹事吧？” “您放心，没什么事。之前西凉良娣遇见了李良媛说了几句话来着，李良媛是根本不理她。据说是哼了一声就走，一点面子也没给她。她如今不比以前了，也经历了这许多事，并不敢追上去如何。”花奴道。 “真要是学乖了，就不该去嘴贱。”青雀道。 “青雀儿说的对，可惜她怕是改不了。不闹出事就万幸了。”王稚笑道。 “二公主能不去突厥太好了，她性子活泼却没什么主见的。真要是去了……唉。”青雀叹气。 她们跟着王稚在宫里长大的，跟二公主也是从小一起玩。 玩游戏的时候，几个丫头都跟着一起，所以感情是真的有。 “是啊。”王稚点点头：“人总是分亲疏的，悠娘要去，我伤心得很。崔玉燕要去，我想的更多的是陛下对贤妃的态度是什么意思。” “您这么思考是对的。如今呀，您不光是皇子的正妻，还是太子妃啊。”花奴道。 王稚摇摇头：“算了，今日不想了。告诉下面，晚上我想吃藕了。” “是。今晚预备大王爱吃的吗？”花奴问。 “预备一点吧，不过他今晚不来的。”王稚说的也是漫不经心：“李良媛伺候过了，怎么也该是崔氏了。” 这两位都是有家世的，薛绍冲没事不会不给人家面子。 花奴点头去了。 果然夜里的时候，薛绍冲就去了崔氏那边。 反正俩良娣都是不侍寝的，这一点整个东宫都知道。 百灵是说还小，年纪不到，三年两年都不圆房。 但是她又不好看，谁知道以后如何呢。 至于西凉月，那明摆着是被厌弃了。以后要侍寝，还不知什么时候。 或许看她父亲回京的时候再说吧。 所以如今良媛们地位不如她们俩，但是实际山下面巴结的反倒是更多。 不过这也只是说妾室们里头的事，放眼东宫，谁的宠爱比得上太子妃娘娘呢？ 娘娘是不屑这些的，虽说还没子嗣，但是娘娘地位丝毫不动摇。 正式册封的日子是六月十六。 六月初四的时候，出连浩一行人都回京了。 此番不光是出连浩，还有出连行。 倒是西凉勇没有回来，他留守，西凉虎回来了。 京城热闹了起来。 与此同时圣旨下，荣华公主与突厥九王子在京城完婚，婚期就定在太子册立之后。六月二十九。 突厥人并没什么意见，此时两国是和平时候。他们求公主无非是怕大安太过偏向吐蕃，到时候联合起来对付他们。 如今大安皇帝舍不得亲女儿，送个臣女，但是臣女封了公主就是那么个意思。 挂着这个公主的名头，就是公主。 意思到了就行。 何况，九王子本人并不是没娶亲，他在突厥已经有一个王妃了，还有几个妾。 不过他们那边，可以有左右两位王妃。 荣华去了也只能是右王妃。 别说荣华，就是二公主去也是一样的。你在本国多尊贵，一旦去了别国，就是个符号，象征意义。不可能有太多权力。 也有人能拿到权力，但是那就是另外的故事了。 随着圣旨下，这件事就算一锤定音。 饶是这样，二公主还是吓得病了，正好册封太子期间，皇帝也不许她出来。 倒是做实了二公主体弱多病的话。 出连浩来长安，王稚就把两个妹妹都接进了东宫。 王秧是陪衬，主要是王秾有机会见未婚夫。 他们时长通信，虽说没机会在一起，但是倒也培养出一些感情来。 出连浩本来没想那么多，娶谁都是一样的。 他想汉女多半柔弱，八成是那种瞧见落花都伤感的美人样子。 所以他在书信里一般只说一些风雅之事。但是两三封信过后就发现，小未婚妻与他想的全然不同。 她总是追着询问边关的风物，然后可爱的按照自己的畅享来与未婚夫分享自己想象中的样子。 尤其是王稚她们在军营那会，她就总是跟出连浩提起，说自己如果也有机会，是不如姐姐的。 至少看见那许多血就会害怕。但是如果有机会，她也很愿意去。 渐渐地，出连浩也对她越来越不一样。真情实感的与她说一些边关的事。 如今，薛绍冲请了出连浩和西凉虎来东宫，出连浩看自己的小未婚妻害羞，也觉得心痒痒的。 汉女自有她们的可爱之处啊。 补上瘦十斤！ 第0139章 册子 王稚看见了王秾和出连浩的眼神交流后心里还是高兴的。 这婚事至少不会两不情愿。至于以后过得好还是过不好，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儿了。 他们还请了大公主公主和贺恒夫妇，吒卢沙略夫妇，吒卢铃，裴闲云夫妇，就是可惜姜文宇不在长安。二公主是被邀请了，不过没来，确实还在生病，也是因为突厥人这事，最近就哪也不去了。 西凉虎一年多没回来，也是晒的黑炭一样。倒是跟从前一样话多又闹腾。如今见了熟人更是激动得很，嘴基本没停下来过。 “娇娘，我可听说你的事了。军营里都听说了啊。你真是顶天的胆子，怎么敢给人缝肉？你不怕吗？” 王稚好笑：“人人都问，当然怕啊。血淋淋的怎么不怕？就是想着缝起来不是就不流血么。” “那是，咱们那军医都学这个，等以后都用得上。你真是聪明。之前你弄得那些药，你写的那个册子都流传开了。我说你都写了册子，就正经刊印些书本出来啊，这可是造福万民。”西凉虎道。 薛绍冲敲了一下桌子：“册子呢？” “我没带啊，你没看啊？”西凉虎都惊讶：“您这夫君做的，怎么不看呢？” 薛绍冲也不管他说自己，扭头看王稚：“册子呢？” “手札回头给你看，不怎么周全。”王稚道。 “你写周全，刊印出来。发全国。”薛绍冲道。 “我一介女流，只怕有人拿到了也不肯看吧？”则天大帝那么厉害，不还有人不许自己的儿子们去科考做官，口口声声说牝鸡司晨么？ 最可笑说这话的还是女人…… “爱看不看！”薛绍冲哼了一声：“你写就行。” “怎么会，娇娘你是太子妃，会有人认真看的。”西凉虎道：“等我回去就带给军中看，外头人不看拉倒。” “是啊，娘娘只管写，我也带回军中。都是有用的东西。”出连浩温和道。 王稚于是笑着道：“行，那我就当一回事做。” 其实她一直有整理，只是最近事多就放一边去了。 她还是很愿意好好做这件事的，确实是有益处。治病救人吗，放在什么年代都应该好好做。 “父亲叫你去军中是叫你学这些的？”西凉月半天插不进去话已经很生气了，看着西凉虎那眉飞色舞的样子更来气。 明明是自己弟弟，偏要对王稚那么好。 西凉月这一声，弄得殿中寂静无声。 薛绍冲蹙眉端起酒：“来，喝一杯。” 西凉虎也只是看了西凉月一眼不理会她：“来来来，满饮！” 李玉奴笑道：“小虎将军酒量好不好？也跟我干一杯吧。” 西凉虎现在是个小将军，军中的人为了区分就叫他小虎将军。 “哈哈，还行还行。”李玉奴他们也是认识的，只是以前不一起玩。但是长安城就这么大，这几个总归都见过的。 “那我也敬小虎将军和出连将军一杯。”崔氏也笑着随大流。 西凉月还想说什么，被薛绍冲一个淡淡的眼神打回去了。 这男人是真的狠，她很怕又被送回娘家。 李玉奴隐晦的白了她一眼，真是怂包一个。既然怂还这么能作干什么呢？这西凉家怎么教闺女的？养成这样一个搅屎棍。 西凉月也影响不了大家的好心情， 李杏怀孕了，有个四个月，吃饭吃的香。 王稚好笑：“你好胃口，不是说怀孕了会吐？” “哎呀，娘娘再别提那吐。我就是吐啊，前段时间什么都不能吃。这十来天才好一点。”李杏叹气：“等娘娘有孕了，可千万注意，吐是真不好受啊。” “我说你不喝酒了呢，原来有了？好啊，你倒是瞒着！”吒卢铃诧异。 李杏白了她一眼：“自家亲戚，住一个府里，你还是我们姑姑呢，都不心疼侄媳妇。” 大家都笑了，都知道她们关系好。 西凉月又开始逗乐子：“吒卢铃你怎么还不定亲？你再拖着就是老姑娘了啊。” “老就老，以后就找我大侄子给养老。”吒卢铃不在意道。 吒卢沙略嘴角一抽：“不养，你快嫁人。” “好呀你，不孝啊！” 大家又都笑了。 王稚笑的带倒了酒杯，被薛绍冲眼疾手快的抓住。他们一张桌子坐着呢。 收起酒杯，薛绍冲直接递给一边的宫人：“给她换葡萄酒。” 今天桌上的不是葡萄酒，薛绍冲看着觉得王稚不喜欢。 换了酒，王稚对他一笑：“多谢二哥。” 她轻声说，下面人都没听清楚。但是看着他们夫妇亲密，西凉虎还是发出感慨：“他们真好。” 贺恒啧了一声：“来，干一杯。” 贺恒是永远想不通西凉虎这个人的。真的。 从小就是，他对自己的姐姐真的没有一点感情。 如今更是，明明他姐姐也是良娣，但是他宁愿看着储君和储妃亲密，还看的津津有味。却不看脸色难看的西凉月一眼。 真的是难以理解啊。 等吃的差不多了。王稚就带着女眷们去了花园。 东宫的花园不大，来这里也就是说说话。 她对妾室们道：“妹妹们没事就逛逛，累了就回去吧。” 百灵没听懂，不过她的侍女翻译后，她就告辞了。 李玉奴和崔氏更是不用催就走了。 西凉月最后还给了王稚一个白眼也走了。 大公主摇头：“这人没救了。” “不管她。茂娘你晒黑了不少，不过精神真好。看着真精神。”王稚道。 “是啊，不过黑的俊俏啊。”裴闲云道。 “去你们的吧！边关苦啊，一年四季的风，能不黑？”大公主拍王稚的手：“你倒是嫩的很，我二哥知道疼人，酒都惦记着给你换。怎么样，是不是东宫酒窖里都是你喜欢的？” 王稚摇头：“那没有，也有他喜欢的。” 大家都乐了。 不过这葡萄酒确实薛绍冲着意预备过的。 “怎么样，那几个安分吗？有没有给你找事？”大公主问。 王稚笑了笑：“除了那一位，哪还有那样不省心的？” 那一位，大家都了然。 第0140章 难得 “唉，那一位如今可出名得很。”李杏摇摇头：“前些时候我见着我娘家堂兄，他来长安都没多久，都听说那一位跟吐蕃公主打架的事儿。” 王稚无语：“好事不出门，我可没有要宣扬她的意思。” “你是不宣扬，这种事还能瞒得住吗？”大公主啧啧：“算了，能怎么办，她老子厉害。反正我二哥也不爱去她那。” 吒卢铃失笑：“你们真是的，一直讨论别人干什么？大公主军中有好看的小将军没有？没婚配的，我这娘家都要逼着我出嫁，我得找个好夫婿。” 大公主翻白眼：“瞧你说的，要是有好看的没婚配的，我干什么自己不留着呢？我反正名声又不好，风流公主一个了。” “哈哈哈，你真是……”吒卢铃指着她笑。 “笑什么？名声都背了，一个还是两个区别不大。” “哎呀，茂娘别说了，小妹妹们都不好意思了。”裴闲云道。 大公主看向王秾和王秧，果然两个妹妹有点不好意思。 大公主失笑：“好好好不说不说。你看看咱们这关系，错综复杂的。锦娘别多心，我看你跟出连浩般配的很，等你们成亲，我送大礼。” “臣女并没有多心，看着公主如今肆意潇洒的样子，只有羡慕的。”王秾道。 “那就好，不用羡慕我，等你成亲也去边关待着，那边比长安自在，规矩少，到时候你想怎么玩都行。”大公主笑道。 “是。”王秾真心向往。 一堆人说笑，话最少得是贺恒的妻子应氏，她也不是非得不合群，主要是她不是长安长大的。 这之前谁也不认识。 嫁给贺恒后才渐渐认识，可她远不及这群人的家世，哪里敢跟公主和太子妃说笑玩闹呢。 并不是每个人都像李杏那么厉害，跟谁都能打成一片。 不过没人冷落应氏，这当然是因为贺恒跟他们都是一起长大的伙伴。又是太子的人。 不管怎么说这一天大家都尽兴了，临走王稚还叫人给她们都打包了不少新鲜点心和水果之类的带走。 马车上，李杏靠着吒卢沙略：“娘娘是真客气，这些吃的我还真馋。” 李杏是个绝对的高手，她没有出色的容貌，但是情商相当高。 进门不多久就把吒卢沙略笼络住了。 即便吒卢沙略其实有几个生的美貌的妾室，他也常去。但是正院是一点也不冷落。 “那还不好？”吒卢沙略抱着她：“今天累不累？回去歇息几日吧，等太子册封再忙。” “好。”说着就闭上眼安心休息，反正离家还远着呢。 东宫里，王稚独自坐在辰宿殿后殿的回廊上乘凉。 慢慢摇着扇子，靠着栏杆。 手边有个茶盘，上头是温热的茶水。 薛绍冲走过来的时候发发现娇娘的扇子不动了，她睡着了。 夜里有蚊虫，周围点着艾草。 灯笼就在头顶，红色的灯光下，娇娘的脸像是有一种妖异的光。美丽的不可思议。 薛绍冲一只手扶着栏杆，低头亲吻她的鼻尖。 王稚睁开眼：“二哥？” 薛绍冲咬住她的嘴唇把她后面的话都压回去。 许久后才放开她。 “脖子都酸了，你还一股酒味。”王稚嫌弃。 薛绍冲眨了一下眼心想你也是。 不过他没说，弯腰把人抱起来：“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 甚至不带丫头，周围只有几个宫人守着艾草和灯笼免得烧着什么。 “忽然就想一个人坐坐。”王稚抱着他的脖子：“二哥。” “嗯？” 王稚不说话，就是想叫一声而已。 薛绍冲等不到回答也不继续问，就抱着她进了自己的正殿。 王稚身上懒懒的，也不挣扎，随着薛绍冲把她抱回内室脱衣裳。 “我想擦擦。” 薛绍冲点头叫人进来。 竟然有兴趣要亲自给她擦。 王稚还想着他男人家手劲儿大，到时候别给自己搓红了。 结果薛绍冲用帕子给她擦，没一下都很轻，甚至过于轻了弄得很痒。 不过王稚还是没说，由着他把自己翻来覆去四个面都擦干净。 被搂住的时候她才问：“二哥，为什么擦的那么轻啊？” 薛绍冲低头亲她的脖子，擦身的水里有花汁，现在王稚身上淡淡的香味。 许久后，薛绍冲已经把自己埋进去后才回答：“你太嫩。” 反正这个印象算是根深蒂固，在薛绍冲眼里，王稚就如同她的名字一样，娇嫩得很。 对她当然不能下手太重，她的里衣他都吩咐过一次，必须用最软最好的布。 “唔，那你现在怎么……怎么又舍得用力了？” 薛绍冲不说话，只是心里想你不知道，其实我根本没用力。真的不顾你的话，你在这种事上享受到的只有疼。 事后王稚就睡着了，她今天也不是累，就是懒懒的没精神。 大概是喝了太多酒吧。 第二天一早，王稚进宫去给皇后请安。 自从住东宫后，她就每天都来。 一来是自己也想来，二来太子妃给皇后请安是应该的，免得外头说闲话。 “怎么看着没精神？身子不舒服吗？你也是，不舒服就歇着，巴巴的要你来立规矩？”皇后嫌弃。 王稚没骨头一样赖在她身上：“昨天喝多了。想来啊，姑母还嫌弃我。” “行了，快去里头睡着。”皇后拍她手。 “不去，我不想睡，就是没什么力气。”王稚不撒手。 皇后失笑：“那就陪我说会话。” 可惜没说成，因为外头来人传话说贤妃和荣华公主来了。 王稚只好打起精神来。 贤妃进来，王稚也只是起身意思意思就得了。 贤妃笑着：“娇娘也在呢，娇娘每天都来，真是孝顺。” 王稚点头：“都是应该的。” “妹妹怎么过来了？”皇后问。 “这些时候事多，荣华还没来正式请安呢。”贤妃指了指荣华公主：“怎么也是认了陛下做义父的，不过来正式拜见不行。” 人都舍出去了，该走的礼数都要走。免得日后有人说她不懂事，说崔家不懂的规矩。舍人也要舍的有用。 以前不知道在哪里看了一句话，说她是我曾经爱到床上都舍不得用力的女人啊！ 然后下面有一个评论特别损，说：那你想没想过就是因为你不用力所以她跟你分了？ 我当时笑出鹅叫。 (本章完) 第0141章 册 荣华公主行大礼，面上倒是也看不出她心情如何。总归不会太好吧。 既然人家来了，皇后当然也按着规矩赏赐了下去。 王稚作为太子妃，跟着皇后也赏赐了一些。 送走贤妃姑侄俩，王稚也不困了。 皇后摇摇头：“看看，要不说贤妃能宠冠后宫呢。做事做的真是滴水不漏。” “有点过于滴水不漏了吧？”王稚好笑：“人还能没有脾气吗？我要是她，绝对不戴面具来办这事。” “人和人不一样，不过也好。陛下这个人，之前摇摇摆摆，如今定了心倒也不会轻易更改。”皇后对这方面还是放心的。 “是，我也觉得。听说最近陛下去贤妃那的次数越来越少了？”王稚道。 “去年就少了。”皇后笑道：“下面几个可心的小嫔妃我看了都喜欢。都没子嗣，一个劲儿的哄着陛下高兴。给我来请安的时候也是逗我笑，贵妃对上她们都笑。换我也乐意见啊。” 王稚笑出声来了。 这话，她信姑母说的是情真意切。 “陛下呀，这十来年，玩够了，开始恋旧了。”皇后这话说的轻飘飘的。 王稚却明白，这个旧，终究不是姑母。 阴差阳错，无能为力。 “走吧，吃了午膳就回去吧，明天不许来了。”皇后道。 “嗯嗯，知道了。”王稚起身跟她去吃饭。 皇后看着她吃饭胃口还不错就放心了。吃完饭拉着她：“等太医来看看再走。” “啊？怎么了？我没有不舒服啊，昨天真的是喝多了。”王稚道。 “看看，你也成亲一年多了，月事又不准，万一是有了。你和二郎都年轻，不知轻重的。”皇后道。 王稚觉得姑母要失望：“那个姑母啊，今早穿衣裳的时候才发现我月事来了呢。” 皇后…… 皇后戳了她一大把：“个气人东西，那也看看太医。” 太医来了看过，也只说储妃娘娘一切都好，略有些宫寒。不需要服药，正常饮食别碰冷的就好了。 王稚捂着嘴笑，被皇后赶走了。 回到东宫也不困了，也不累了，坐着跟丫头们说话。 第0142章 真的不会吗 顶着这样的冠服行完礼，等终于可以回东宫更衣的时候，王稚的头都疼的不行了。 一进去东宫她就预备着摘，不过她的速度没有薛绍冲快。 薛绍冲把她拉住站好，根本不问她就将她的发冠摘了，又把她头上其他的首饰全摘下来递给后头的人。 今日就是宫女们都戴着发冠呢，贴身伺候太子的宫女都不是一般人。 等摘了王稚的，薛绍冲自己的冕毓也摘了丢给了费济世，这才松了那口气。 拉着王稚的手走。 王稚也只是对他笑了笑，没多话，累的不想说。 被径直拉去了少阳殿，薛绍冲才道：“去把她的礼服首饰都拿来这里换。” 王稚也道：“良娣和良媛们收拾好了也来少阳殿吧，等下一起出发。” 宫中还有大宴呢。 有约莫半个时辰的时间休息，王稚坐在少阳殿薛绍冲的寝殿里就想往下出溜。 青雀给她揉着头皮：“好些没有？要不要拿个热帕子敷着缓缓？” “能行吗？”王稚问。 “有用的，您一会还要梳高发髻，戴挺多首饰的。不然缀着受不住。” 王稚点头就由着她们弄去。 热乎乎的帕子包着头确实有所缓解，王稚吐槽：“就这么缀几回，我非得秃头不可。” “您可别乱说。”青雀忙道。 “每年一次大祭祀，你都要经历一次。还有以后你封后，那发冠更重。”薛绍冲看着她认真道。 王稚有点不自在：“我今日才是正式的太子妃，你就说封后，把我野心说大了。” “是太子妃就是皇后，这有什么不对？”薛绍冲有些不高兴了：“难不成我会在登基的时候不要你？” 王稚本该顺嘴说你误会了，或者怎么解释一句这事就过去了。 但是王稚却真的迎上去问：“二哥，真的不会吗？” 薛绍冲这会真怒了，站起来：“王稚！” 吓得屋里的奴婢都跪下来了。 王稚噘噘嘴：“二哥总是表现的疼我，我问一句话二哥就要生气。是真的疼我吗？” 薛绍冲的眉头死死的皱着：“你问的什么话？” “在二哥的面前，我不可以任性吗？想问的直接问也不行吗？”王稚道。 薛绍冲又哼了一声坐下来：“以后不许问这种事，我说了，昭阳殿只有你能住。我是储君，你就是储君妃，我是皇帝，你就是皇后。” 王稚对他笑：“二哥别生气，听一次我就欢喜很久呢。” 薛绍冲心说你才不是，但是嘴上他只是哼了一下。 王稚不动，只是伸出手：“二哥。” 她叫的柔柔的，带着撒娇：“二哥~” 薛绍冲深深看了她一眼又站起来走过来拉住她的手：“不让我休息一会？” 王稚摇晃他的手。 薛绍冲身后，自然有人把椅子搬来，他就坐在王稚身侧看着她开始叫人梳头。 没法子，发髻复杂，现在不开始就来不及了。 外头良娣良媛们到了，就被请到了一个厅里等着。 西凉月问：“怎么太子妃也在这里？我们都在辰宿殿等了很久了。” “奴婢不知，储君和娘娘回来就在这里了。”宫人回答。 “哪里等不是等呢，无所谓。今日事多，想来储君和娘娘都累得很了。”李玉奴道。 “是啊，半夜就起来祭拜，又受封受礼，想想都累。”崔氏道。 “不过都是应该的，咱们清闲多了，可不能抱怨。”李玉奴道。 俩人旁若无人，就是不给西凉月面子。 至于百灵她多数不能听懂，所以也不说话。有重要的事她的侍女会翻译给她听。 西凉月很气可这里是少阳殿，她也不敢说什么。只是恶狠狠的瞪了一眼两个良媛。 不痛不痒，谁也不理会。 等到王稚她们终于好了，一行人启程往宣政殿去。 今日是国宴，太子的册封是举国大事，自然不能轻忽。 此时王稚换上的大礼服也不比褕翟差，头上的首饰更是隆重。 为了这一身，还化了妆。 额头上的花黄还挺大。 整场宴会上，王稚都笑容得体。观察她的人很多，也不得不说这王家的女儿确实担得起。 随着大宴落幕，这一天的盛事总算是告一段落。 第0143章 快乐的鸟 于是早上被叫醒的时候，王稚是趴在薛绍冲怀里的。 薛绍冲是平躺，王稚挺没有形象的趴在他怀里，头压在他胸肌上。 薛绍冲的一双手居然还是十指相握扣在王稚的腰上。 王稚睁眼闹清楚姿势后第一个念头是，这个姿势估计刚形成，就这么睡一夜，俩人都得废了。 一个越睡越累，一个鬼压床。 王稚爬下来，薛绍冲嘀咕：“好滑。” 王稚也没反应过来，等到去净房洗漱的时候才噗嗤一声笑出来。 能不滑吗，薛绍冲的里衣睡着滚开了，她昨晚肚兜都没穿，肉贴肉躺着呢。 “这疹子还是有点，涂药吧？”青雀道。 “先不用，今天就在咱们这里见客，我也不必穿那么厚。缓缓就好了。”不像昨天走那么多路，衣裳里头全是汗。 “那就扑点粉吧，昨晚就该扑一点的。” 王稚笑了笑心想其实本来一晚上过去就消了，但是早上又肉贴肉的睡了一会，这才没消。 两口子简单吃了个早饭就各做各的去了。 这一天，王稚在东宫见了很多命妇。这其中自然也有王家人。 好在是自家主场，感觉累了就去换一身衣裳，疹子也没加重。 一连忙了七八日，总算是把这事结束了。 接下来就是突厥九王子和荣华公主的婚礼。 就算嫁过去其实不是正妻，但是在大安这边，是以正经大婚的形式来的。 在大安这边，突厥九王子就是大安皇帝的女婿。 当然，他们突厥人的态度也放得很正，没有不敬重的意思。 九王子见过了荣华，其实也表示满意。是不是真的皇帝女儿也不要紧。 崔玉燕生的还是美的，突厥地理问题，他们那边的女子都要劳作。又一年四季风沙大，所以女子们的皮肤和身段肯定是粗一些。 其实好看的，健健康康的女人哪里不美？ 但没法子，男人们就这样，不是全部，但是多数男人还是喜欢那种一眼看上去就白净柔弱的。 能激起他们的保护欲。 九王子看荣华公主就这感觉。他虽然也有几个汉女奴隶，但是那算什么。在这个王公贵族眼里，奴隶是物品不是人。 为抬高身价，荣华公主在皇后宫中出嫁。 王稚自然也在，看着她梳妆。 崔玉燕隔着镜子看后头的太子妃，她沉默着。偶尔有奴婢与她说话的时候微笑着回答。 可她内心却是冷冰冰的一片。 曾几何时，她却是想要跟王稚比个高下。 可终究是没有资格比。 都是做姑母的，王稚的姑母给她铺的是通天的大道。可是自己的姑母只是利用自己。 事到如今，还能怎么样呢？只能祈祷自己去了突厥活下去，好好笼络住九王子，然后长久的活着。 如此，大安才记得突厥还有一个荣华公主在那里。 她心如刀绞，远离故土和家人，悲伤不必细说。可家里人没有一个为她争取过。 所以她伤心中又带了怨恨。 镜子里她的样子华美而尊贵，不像她。 确实不像，以前她是崔玉燕，现在她是荣华公主。 知道荣华和突厥九王子成了亲，又送走了突厥使者和他们夫妇，二公主才出现在人前。 第一件事，就是跪在皇帝跟前哭：“呜呜呜父皇吓死我了，呜呜呜呜我以为我要去突厥再也见不到父皇了。” 薛平贵好笑的扶着她起来：“没叫你去还哭成这样，就该叫你去。” 是偏心大公主，但是二公主也心疼啊。 统共就三个女儿。 给她擦眼泪：“好了，接下来就该给你好好选个夫婿了。” “呜呜呜不像嫁人，就想住宫里。”二公主撒娇。 “那还能由你？不过你也还小，就算是选了驸马也可以过几年再说。”皇帝摸摸她的头：“别哭了，天气热的很，哭一会中暑了。” 已经进了七月，确实最热的时候了。 出了宣政殿，二公主直奔东宫。 她现在就是一只快乐的鸟，哪里也关不住她。 东宫里，也没人会阻拦她。都知道她跟储妃娘娘关系极好，所以自然都是笑脸相迎。 辰宿殿里，王稚被吵醒，她是早上见过人之后又躺下了。最近累坏了，需要休息来着。 “娇娇姐姐你怎么还在睡觉啊？” 王稚揉眼：“哟，这是谁？哪里来的美人？” 二公主咯咯笑：“你家的美人！”她扑过来就往王稚身上挂。 王稚还在榻上坐着，只穿着里衣，被她头上的钗环撞的脖子疼。 半晌才爬起来：“多少日子不见，见面先把我撞死是吧？” “呸呸呸，不吉利。”二公主不赞同。 “消停点，我先起来。”王稚扶着花奴的手下地。 “你们册封那天我看见了，真好看。” “嗯？你不是没去？”为了给突厥面子，之前二公主都是称病不出门的。 “那可是盛会，我不去能行吗？我那天穿了小宫女的衣裳，就混在小宫女里看的。母后也知道，她同意的。”二公主道。 王稚失笑：“淘气。” 不过一个公主想要装成个宫女看个热闹，又是经过皇后同意，确实也出不了错。 “之前我才知道，大姐姐一回来就说要替我去突厥。”二公主面色愧疚：“要是我早知道，我就会同意自己去了。不过母妃说父皇舍不得我。” “茂娘如今真的变了很多。”王稚也很感慨，之前她知道的时候也是震惊的。 “我觉得自己真幸运，有你们这些家人疼爱我。我决定以后一定好好做公主。反正也有大姐姐之前做错事在前，我会引以为戒。不管怎么样，都做个一个合格的公主。” 其实谁也不知道，二公主心里也有一个喜欢的人。 是永远不可能在一起的人，所以她从来也不提起。 最亲近的娇娇姐姐现在也不知道。等将来，她会告诉娇娇姐姐的，只告诉她一个人。 但是从一开始她就知道不可能跟那人在一起。正因为知道，她非常理智的只在心里喜欢他。 之前她也会为此伤怀，可经历过这件事后，她不伤怀了。 她是公主啊，还是被万千宠爱的公主啊，本不该任性的。 十点困得不得了睡觉了。然后也不知道睡了几分钟死活就睡不着了。这个翻滚，这个折磨。最后又起来，起来的时候是两点半。呵呵。然后就开始码字，真的，我这个睡眠基本是废了。 (本章完) 手机用户请浏览wap..org阅读，掌上阅读更方便。 第0144章 激动 王稚留二公主吃饭，二公主当然高兴。 只有她俩，王稚也没怎么打扮就穿了一身简单的绣花襦裙，外头套着一件轻纱罗衫。 头发梳的倒是高，不过首饰就带了几件金饰，戴了几朵鲜花。 “太简单吧？”二公主看她：“你如今是储妃哎。” “也没别人，这段时间事多，天天戴一堆首饰，你不知道我头皮多疼。”王稚摇头。 “也是，我母妃也会这么说。有时候过节什么的她盛装打扮过后回来就会说头皮疼。”二公主还没过及笄礼，所以一般头发梳理的简单，还没接触太重的首饰。 王稚深刻觉得这一点真好，要是十五岁之前都戴很多首饰，真的别说秃，一个个都得是矮冬瓜。长高不可能的。 “有新送来的新鲜羔羊肉，虽说夏天吃羊肉容易上火，但是您也有日子没吃了。叫厨房做鱼羊鲜怎么样？”花奴问。 “好呀，我要吃。”二公主抚掌。 花奴也就是因为她喜欢所以才问呢。 “送些水果来，我记得有挺好的西瓜是吧？”王稚问。 最近太忙，她自己都没怎么吃过。 “有呢，已经有人去洗了，一会就送来。不光西瓜，桃子葡萄都有。”花奴笑道。 “你母妃好些没？”荣妃也是病了一场，不过太子册封那一日她还是坚持到场的。 “好多了，也是因为我吓得吧。”二公主忽然感慨：“以前我什么都不懂，这一回我觉得做母亲真不容易。你也知道，我母妃失宠很多年。之前怕我要去突厥，她急的不得了，可又不能在父皇那说上话。” 王稚点点头，确实，一个失宠的嫔妃，关键时候是真的不顶用。 “她就生了一个我，以后我好好孝敬她就是了。她总是说，总归还有我，比后宫其他没有子嗣的嫔妃强多了。”二公主道。 王稚伸手摸摸二公主的脸，觉得她经过这件事，真的长大了不少。 二公主在这里消磨了一日，快要入夜的时候才被送回去。 之前为太子册封赶回来的各地官员和将军们陆陆续续离京，出连浩走的前两日还特地请了王秾出去游玩。 为了不太特殊，也请了王秧。 气氛很是和谐，他们的婚期定在腊月初六，还有小半年了。 等出连浩走的时候，王秾也来送，看得出，他们俩此时对彼此都很满意。 出连浩走的时候，西凉虎也走，他们是一起走的。 西凉虎舍不得长安，也舍不得小伙伴，终究还是红着眼眶走了。 最后送的是大公主，陛下试图挽留，不过大公主自己拒绝了。 “阿达，我觉得军中很好，叫我再待几年吧。”她蹲在陛下脚边：“过几年我就回来不走了。” “好。”皇帝叹气，摸摸她的脸：“去吧。” 贵妃没有试图阻拦，她只是给女儿送了一身漂亮的骑马装。 之前是生气，但是时过境迁，哪有做母亲的不原谅孩子呢？ 大公主唯一担心的就是自己的阿达和阿妈对她心结不解，如今看他们这样，她心里的阴云也就散了。 离开的那一天，王稚出城送她：“你二哥不是不来，只是他今日一早早朝，至今尚未回来。” “我又没说什么，他如今是储君，一行一动代表的事太多。我虽然是公主，却没有什么功绩，他不来我也明白。你来了就好啊，是把嫂嫂？”大公主打趣。 大公主和二公主其实从没真正叫过她嫂嫂。 王稚好笑：“你别献宝了，路上别太急，现在天热，别中暑了。” “好呢嫂嫂。”大公主估计耍坏。 王稚摇头，看着她骑马远去。 看着大公主一行人远走，王稚有些伤感。 小伙伴们都还在，却各奔东西，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即便是聚在一起了，也不是小时候的心境了。 可其实仔细想想，才过去几年啊，大家都还不到二十岁。怎么就不是孩子了呢？ “娘娘？”青蛮叫了一声。 “嗯，回去吧。”王稚收回目光。 青蛮和青雀对视了一眼，知道娘娘心里不舒服了。 上了马车，两个人就努力逗她开心。王稚也笑了，伤感是真的，日子也得过。 王稚现在有了空，难得过了一段时间清闲日子。 除了隔日去皇后那请安，平时就有时间弄她的小册子。 她也不是乱来，凭借自己的记忆，以及现世的一些书册，整理出几百种草药的用途和用法。 以及外科手术的一些知识和办法。 外科手术只是一部分，主要还是药用知识。 还有一些简单的治疗痢疾，治疗咳喘之类的偏方药物。 她特地标明，任何病症并非只有一种药物配方可治疗，请医者辨证施治，灵活变通。 她也标明自己并不懂诊脉，所以还要请诸位良医斟酌用药，参考为主。 除了药用，王稚还列举了很多可以食用，泡茶的草药以及植物果实和根茎之类的东西。 有青雀和青蛮替她整理，历时两个月后，这本册子就成了。 拿去给薛绍冲看的时候，薛绍冲给她的书册起了个名字。 《仁心册》。 王稚也没在意这个名字，由着他拿去交殿中省刊印。 作者的名字赫然就是王稚。 没有特殊标明她是谁，是男是女。但是从上层发下去的，总有人知道她是谁。 这书流入民间后会不会被重视，就不是王稚考虑的范围了，该做的都做了，别的求不来。 不过，书册第一批印出来后，皇帝要去了一本。 薛平贵小时候是个花郎，走过挺多地方，倒也知道一些偏方。 他本来是本着好奇的心思去看的，毕竟从小就在你眼皮子下长大的丫头忽然弄出一本书，是个长辈都好奇。 没想到，他竟然看这本书看的熬了夜。 第二天下午就叫人去请太子妃来见面。 宣政殿里，薛平贵问：“娇娘啊，你写的那些方子，治痢疾的你都实验过吗？还有天花的方子，牛痘人痘的方子何处得来的？” “回父皇，痢疾在军中时候实践过了。很有用，不敢说百分百治愈，但是十个人里，有八个能好。” (本章完) 第0145章 睁眼瞎 “至于痘方，是在军中时候与一位伙夫交流时候得来的一些感触。他家曾经有郎中。将手札给我看了。不过那位伙夫病故了。”王稚之前就想好这个怎么编了。 太超前，她不好说是自己的手笔。 伙夫确有其人，不过谁去验证呢。 “手札也随他尸身去了，我记录了一些。也询问过太医，根据现有的医书改良。我也写清楚了，此方没有验证。”王稚道。 皇帝点头：“我看着你这书里头，好几个方子都实用的很，比如说中暑。到了夏天，军中不少人都会中暑，一开始还好，渐渐就吃药也不行了。如果能改良，那可是造福了军中啊。” “是，如果有用，我就没有白写。”王稚笑道。 “不白写，娇娘啊，你是个合格的太子妃。比我想的还要好。我要赏赐你。”皇帝笑道。 “父皇，不必了，这都是应该做的。如果这本书可以救人，都是功德，又何必赏赐呢？”王稚道。 “不不不，不是一码事。你等着吧，朕得好好的赏你。”皇帝心里高兴。 王稚也只好应了，皇帝一时还不放她走，闲话起来。 薛绍冲来的时候，他阿达和他娘子还在说话。 “……其实许多病症，还有一个比较简单的原因。那就是饮水不洁。江河水肉眼看是干净的，许多百姓人家也会打回来先放一会澄清，但是许多病菌是肉眼看不见的。” “就好比一条河，上游洗衣裳，下游打了也要喝。这水怎么干净呢？便是井水干净一些，但是那也是自然水，总有病菌。只是一般的病菌人们都能抵抗住，要是抵抗不住了，就容易引起病症。” “嗯，你说的对。”薛平贵拍大腿：“只是娇娘啊，你还小，自幼生在富贵。没经历过民间的生活。不是谁家都有那么些柴火烧水的。” “是，我也知道。所以一些药草日常也可以服用，能消炎杀菌，不能说治病，但是聊胜于无。主要是山间都有，并不稀缺，也不需要花钱买，做饭的时候做进去也就罢了。也不会吃出毛病来。”王稚道。 “好好好，你想的果然周到！反正民间也吃野菜，这是个好法子啊。夏日里，吃些野菜，喝些绿豆汤之类的，确实不错。哎，说的我都想吃。金宝坚，晚上就上绿豆粥来。” “是。”金宝坚上前一步：“圣人，储君来了。” “哦来了？叫进来，今晚就在这里吃，娇娘啊，吃了再回去吧。”皇帝笑呵呵。 “是。”王稚意外，这可是第一次在宣政殿留膳。 薛绍冲进来请安，皇帝摆手：“二郎有福啊，娶的好媳妇，哈哈哈。” 薛绍冲看了王稚一眼又道：“阿达指婚好。” “哈哈哈哈哈，你个傻子。”皇帝大笑出声。 晚膳果然有绿豆粥，王稚倒也不怎么拘束，是没有在这留膳过，但是从下跟皇帝一起吃饭的时候也不少。拘束不起来了。 等送走储君两口子，皇帝就迫不及待带着书找贵妃去了。 其实贵妃这里也有送来的书，奈何她也不是读书的料，看一会就头大了。 “你看看，这书册刊印全国，也是咱们二郎的福分。夫妇一体，娇娘也真为二郎增光。娇娘是真聪慧啊。” 贵妃应和着，也高兴，但是她不想讨论书里的内容，好累啊。 最终在皇帝的喋喋不休下，贵妃忍耐着忍耐着就……睡着了。 徒留皇帝寂寞的在榻上嘀咕：“你是哪都好，就是睁眼瞎啊。” 很快，长安城中就人尽皆知，甚至一书难求。 至于真的追捧还是碍于身份，这很明显。王稚都不在意。 这件事在她这里就算是告一段落了。 大概是太子和朝中所有臣子的磨合期，磨合的应该还是不错。至少眼下，没有谁旗帜鲜明的敢于反对太子。 这当然也取决于皇帝的态度。 他太过于明白的支持太子，导致之前支持三皇子和四皇子的臣子无所适从。 但是人活着，就总有人自强不息。 明处没有，暗处眼下谁也不知道。 不过这半年难得清闲，至少王稚是清闲的。 做了储妃后，外头人就不好宴请她了，她需要应付的只是宫中人。来拜见的倒是多，但是那不一样，好应付的很。 后院里有了两位良媛后，也消耗了西凉月的战斗力。 并且如今西凉月的战斗力也下降了。大概是她家里也劝过几次吧。 从盛夏到了金秋，又从金秋到了寒冬。 十一月里的时候，出连浩回京，预备着腊月成亲。 王家也预备着，宫中皇后也看重这门亲事。 主要是，东宫里，储君包了这件事。所以这婚事是很多人瞩目的。 大公主送了全套的头面首饰，贵重无比，不管怎么样，心意是到了。 王稚更是一早就预备了不少嫁妆，贵重，华丽，实用都有。 也就王秾和王秧了，虽然王秾不是同母，但是大家感情好。 至于那个四妹妹，见面都少，到时候她怕是不会这么费心。 到了出嫁这一日，王秾盛装。王稚给她戴上一对手镯，看着她被喜娘扶着出去。 “你出嫁才没多少时候的样子，锦娘就出嫁了。再过一两年，丽娘也出嫁了。”陈氏拉着王稚道。 “是啊，日子过得还挺快的。”王稚扶着陈氏坐下：“锦娘要跟着出连浩去河西了，祖母舍不得吧？” “舍不得也得舍得，她得了好归宿，我总归是替她高兴。”陈氏笑道：“而且出连浩是个靠谱的，挺好的。” “是啊。” 出连浩接到了他的小娘子，回到了将军府。 第二次成亲，他的内心却有截然不同的变化。 第一次的时候，是跟公主，规矩礼数都不同。拜堂也不一样。 那时候他也想过，跟公主好好过。即便那时候已经察觉了一些不对。 但是过了这么久，再一次成亲，他心里没有了那些微妙的东西。 只有喜悦。 锦娘是个十分有趣的姑娘，他相信他们一定可以过得好。 早。 (本章完) 第0146章 喜欢 做了储妃后的第一个年，注定是忙碌的。其实不止是年，冬至就很忙了。 现在从办完了王秾和出连浩的婚事开始，几乎每一天都有许多事。 东宫里各位管事的宫女和宫人每天排着队要见储妃娘娘一面。 每个人都有事情要回，平时可以不见，年底了，不见不行。 外面还有人等着见，或者等着送年礼。 储君自有储君的忙碌，储妃的是一点也不少。 一直忙到了除夕，又该是宫里这一摊。 这一年过年，贵妃终究因为腰伤复发没能出面。 夏天那会她就没好全，因为儿子要册立太子，强撑着出现。后头几个月里时好时坏，入冬后彻底就不大好。 腰伤不是治不好，只是不能长久的坐着站着。偏过年时候你的穿大礼服，板板正正的坐着。所以贵妃就没有出席。 所以抽空王稚也得去看她。 初二的时候终于得空，虽说没有太子妃拜见贵妃的。但是这不是特殊情况嘛。 于是，太子一家子就在贵妃宫中用一顿膳食。 王稚都没怎么样，西凉月非得要伺候贵妃，弄得贵妃不胜其烦。实在是大过年的也不好发脾气。 她不好发，薛绍冲是一点不惯着，当即冷了脸。 还好怀英看见了：“良娣坐着吧，奴婢们都在，您要是累着了就不好了。如若一定要伺候，也该伺候储妃娘娘。这些时候，储妃娘娘辛苦，良娣也该替她分忧才是啊。” 西凉月真的想说我才不管，但是对上薛绍冲的眼神，就应了：“应该的。” 说是应该的，但是并没有真的去伺候，只是坐回自己的位置。 不管她多现眼，反正该看低她的是一点也没少。 贵妃心里叹气，面上倒是笑着：“可惜茂娘没回来啊。” 齐王两口子说是。 齐王妃把齐王的长子也带进来了，周孺人自然也跟着一起来的。 齐王如今三个孩子，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不过二儿子和女儿都是刚出生不久。 齐王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故意的，看薛绍冲的时候道：“储君如今还无子，也该加把劲了。” 贵妃不爱听，皱眉道：“你成亲多少年了才有孩子，怎么好意思催你弟弟的？” 王稚低头喝茶，真的差点笑出来。贵妃在不给自己孩子面子这方面，是真不给孩子面子啊。 “急急急，都是你急，把观娘的身子都搞坏了。如今你自己有了还催旁人做什么？”贵妃太知道这个儿子，这哪里是催二郎呢，这是催娇娘呢。 “母妃关心我我感动得很，不过后院里的孩子都是我的孩子呢。”裴观云笑道。 “你呀。”贵妃叹气。 以前她不大想管，看着他们夫妇折腾，但都是女人，裴观云之前伤心伤身，小产了几次，哪里不叫人心痛？ 如今她是放下了，可心里放下了，身上的伤痛能好吗？ 就算心里没了大郎，难道也不想要自己的孩子吗？ 说到这里，齐王也没话说了。沉默喝酒。 从头到尾，储君夫妇就没插话。 有贵妃撑腰，王稚这一天过得也挺愉快的。 这一年的元宵节，宫中灯火璀璨，不过皇帝带着一家子上了城楼与城中百姓同乐。 太子既要与民同乐，同时也负责戍卫。 王稚站在皇后身侧，盛装打扮。 不知下面的百姓能看到多少，但是至少他们知道皇室中多了那么一个要紧的人。 她是国朝的郡主，是王家的姑娘，也是如今的太子妃。 王稚看着无边的烟火，轻轻笑了笑。 身侧忽然被人拉住了手：“明年我带你溜出去过。” “好啊，咱们到时候扮成百姓家的人。”王稚道。 “嗯。”薛绍冲想百姓穿的麻布衣裳你肯定不能穿，回头里头用绸布好了。 皇后笑道：“看你们小夫妻亲近的。” 皇帝也笑：“以前我还是个花郎的时候，到了这个节日，就在富裕人家外头逛。有些好心的老爷夫人送吃的，领一天，一个月也够吃了。不过前朝到了后头朝纲败坏，民不聊生，一年不如一年。民间也是灾祸横生啊。” “所以才有大安啊，天下百姓都赞颂您呢父皇。”三皇子道。 皇帝哈哈笑：“傻小子，老百姓可不管皇帝老儿是谁。叫他们能吃饱饭，少交税的都是好皇帝。建国十来年，远远不够。多的是百姓吃不起饭。不过你老子老了，再干也没几年了。以后就看你二哥做了皇帝以后怎么干了。” 薛绍冲按道理就该说父皇正值壮年，儿子还不懂，要跟您好好学之类的话。 但是薛绍冲从来不在这里谦虚：“儿学着父皇的路走，叫老百姓吃饱饭，少交税，尽量不打仗，但是有人打就打回去。” “哈哈哈哈，你个不知道谦虚的东西。”皇帝大笑。 三皇子也跟着笑，只是怎么看，那笑容都有些勉强。 王稚看他那言不由衷的笑，反倒是真心笑了。 哎呀，少年，你还是嫩点，藏不住了呀。 笑起来手就被捏了，回头看，储君板着脸：“你看别的男人。” 王稚点头：“嗯，就是看了。” 她明白这是薛绍冲的恶趣味，故意的。 果然下一秒薛绍冲也笑，不再板着脸了。 他就是闹着玩，只是要不太了解他，还真信了。 事实上，他根本觉得不会有人比他更吸引娇娘的目光。娇娘要是看上别人，那就是瞎。 所以这一方面，他从来都不担心。 过了元宵节，难得有了几日清闲。 还有一件事，便是送出连浩和王秾走了。 一个多月的短暂相处，他们夫妇彼此都觉得很好。王秾十分迷恋出连浩的谈吐气质以及涵养。 “大姐姐说的一点都不错，他确实是个十分迷人的人。”王秾虽然不好意思，但是还是真实的表达：“我很喜欢他。” 王稚摸摸妹妹的头，什么都没说。 而出连浩没有跟别人说过，他也十分喜欢自己的妻子。 她美丽，娇俏，知情知趣。最要紧的一点，她真心喜欢自己。 也或许有的男人不在意，他们认为女人就该喜欢自己。 第0147章 两年 但是对于出连浩来说，这很重要。 或者是经历过大公主的事吧，反正他觉得喜欢自己，迷恋自己的王秾很好，非常好。 他也很喜欢她。 城外，王稚道：“你们夫妇感情好，多余的话我都不说了。只是一点，锦娘虽然向往外面的生活，但是毕竟要去的是安西，河西，甚至北庭。她都没有去过。想象中的生活和真实的总是有很大差距。到时候，还请将军多包涵。她生在王家，确实从小锦衣玉食，没吃过苦。” “储妃娘娘放心，我娶妻并不是为了叫她吃苦，我会尽我所能叫锦娘过得高兴。多谢娘娘将妹妹托付给我，我一定不会辜负娘娘的美意。”出连浩真情实感的道。 “好。我信你。”王稚一笑。 看着出连浩扶着王秾上了马车，迎着朝阳渐渐远走。王稚站在那许久。 薛绍冲道：“回家吧。” “好。”王稚伸出手拉住薛绍冲的。 寒来暑往，一转眼就是两个春秋。 王稚二十岁了。 一如往常，大明宫也一如往常。 臣子们也一如往常的催促东宫纳妾，只因二十二岁的储君如今膝下无子。 王稚这个储妃自然是被口诛笔伐的，她嫁给太子已经第五个年头了，居然还没生育。 谁管你年纪大小呢，二十岁也不小了。 不过东宫倒是一如往常，主要是储君的态度没什么变化。储妃也不见因为不生育就慌乱。 外头臣子们是着急，但是宫中皇帝皇后贵妃都没催过。 或许他们也着急，但是确实没有催过。不仅没有催过王稚，也没催过薛绍冲。 倒是齐王明里暗里的说过很多次，奈何他的话，薛绍冲和王稚都是忽略的。 此时王稚在王家。 王秧也是个倒霉孩子，她前年时候说了亲，未婚夫是世家卢氏如今主家的嫡长孙，结果那卢阳去年夏天的时候跑出去骑马打猎坠马死了。 这就耽误了王秧，她倒也没多伤心，他们之间也没什么感情。 但是人家死了，你至少要过一年才好再说婚配。 今年十七岁的王秧暂时还不能说亲呢。 不过她倒是不愁说好人家，多的是人家抢着要娶她。 就好比，十四岁的三皇子就表达过这个意思。 不过王家又不是有毛病，怎么也不可能跟贤妃结亲。 王稚来王家不是为她，而是陈氏又病了。 老夫人毕竟是老了，如今身子是一年不如一年。 王稚在正院里伺候着，就看着魏颖也是殷勤伺候。这回倒不是装的，她这几年伺候老夫人确实用心了。 王稚看着二十一岁的魏颖，心里也是很感慨。 其实二十一而已，不大。但是放在如今就不得了。 王家养着一个老姑娘这话都不知多少人笑话过。 魏颖如今是彻底高不成低不就。她心里比谁都明白，一旦老夫人归西，她更是无所适从。所以伺候的比谁都尽心。 下午的时候东宫派人来接，王稚就先走了。 她走后，陈氏才道：“如今看着储君对娇娘倒是还如从前一般。” 李氏叹气：“是啊，我也不敢催，宫里头娘娘都不催。我更是不敢，只是这长久的没有子嗣……娇娘没生育，东宫众人都没生育。总是叫我心慌。” 陈氏也不是不担心：“会有的，娇娘才二十岁。再过个一两年再看吧。” 这个时代毕竟是子嗣为重，越是位高权重，越是要有孩子。 李氏叫人都出去，只有她和老夫人的时候，她抿唇道：“我有个想法。” 陈氏打住她：“不许说！也不许想！” 陈氏挣扎要起来，李氏忙扶着她：“我一辈子就三个亲生的丫头，费尽心机也没全留住，无非就是因为姐妹之间的嫉妒。你比我有福气，有儿有女的，但是你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你舍得他们互相嫉妒吗？把那糊涂想头忘记了，对谁也不许提起。更不许叫孩子们知道一丝一毫。” 李氏愣住了，许久后才道：“我知道了，您不要激动。” “她们都是有福的孩子，不要急，慢慢来。做爹娘的，许多事不能做，许多话不能说。一旦说出口啊，就再也不能弥补了。”老夫人想起了二女儿银钏儿。 不就是因为觉得爹娘都宠爱的是宝钏儿吗。 亲姐妹，最亲近，也最易因爹娘的不公生出嫉妒憎恨之心。 “有幸投胎做了姐妹，是多大的福气啊。”她拍李氏的手。 李氏点头郑重：“是我的糊涂，婆母说的对。我把这糊涂念头忘记，这一辈子都不会跟任何人说起。” 陈氏点头也是信的，李氏有时候会有些想法不太对，但是她什么都跟自己说，从来不自作主张，也挺好的。 陈氏知道，丽娘未婚就死了未婚夫，也是有些影响。而娇娘迟迟不孕。李氏就想着如果丽娘能进东宫，替长姐生育就好了。 其实想法不能说错，只是他们家断然不能这么做。 娇娘是个好孩子，谁都疼爱她。可丽娘不是吗？丽娘也是好孩子，已经被她的长姐遮盖了光芒，更不应该进东宫去替长姐生育。 这个事一旦提出来，不管是丽娘还是娇娘都不会同意，伤了姐妹情谊，伤了母女情分，何苦来的？ 陈氏过了一大把年纪，经历的改朝换代，很多事都能想通。 儿孙自有儿孙福，所以为什么要牺牲一个孩子成全另一个呢？ “别担心，娇娘还小。”何况就算以后也无子，娇娘自有她的路，王家总归是支持她的。 她心里比谁都有成算。 事实上，王稚有成算吗？ 也能说有吧，她就没觉得自己不能生育。时机不到吧。 之前一直都是月事混乱，十九那一年，一整年就来一次，这情况能怀孕也见鬼了。 不过现在调理的还行，她估计宫里没人催也跟这个有关。她的脉案皇帝皇后贵妃都能知道。 既然她身子渐渐好了，那还催什么？ 正常的爹娘都不会因为急着要孩子而叫儿子的妾室先生的。 那都是乱家的根本。 如今的人还是看正统的。 迟了迟了 第0148章 遥遥无期 至于薛绍冲，她是不瞒着，身体有什么问题就跟他说什么问题。 薛绍冲特地了解了一下后，就表示没事你慢慢养。 并且王稚看得出，薛绍冲对于做爹这个事不仅不着急，还有种茫然。 某些时候，我们储君非常孩子气，他大概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吧？ 要说东宫都不急也不对，西凉月急。不过时过境迁，她如今搅屎能力下降了不少。 没人理她嘛。 之前外头大臣们刚开始催的时候，西凉月可来劲儿了。 巴巴的在王稚面前跳，被薛绍冲骂了一顿之后就消停了。 但她明摆着是要看好戏，王稚生不出孩子啊，这还不够她乐的？ 可惜，东宫两位良娣都不能有丝毫威胁储妃的本事。 西凉月后来也没有侍寝过一次。薛绍冲是彻底放弃了她。 而百灵，说好的两年后，也是遥遥无期。 不过她本人不在乎，她如今汉话基本会说也能听懂了，丝毫不像刚来那会男人不碰她就哭。 那时候是觉得没依靠自己会很惨，现在她已经了解了良娣是什么。 男人不跟自己圆房，她也有不错的待遇。储妃娘娘又给的多，好吃好喝的她不愁。 动不动就叫东宫里几位承徽还有昭训来玩，一副逍遥自在的样子。 良娣们是如此，良媛们毕竟还差一级，想威胁也不行。储妃是迟迟不生育，可储君也没越过储妃叫她们生育啊。 所以东宫可以说掀不起浪花来。 “二公主大婚的日子就要到了。都预备的怎么样？”王稚问。 “您放心吧，都预备好了。”花奴笑道。 万想不到，二公主的驸马选的是苏家小儿子。 也就是王稚大姨母家的嫡幼子。 是荣妃跟皇后求来的婚事，陛下也就同意了。 这门第自然不怎么高，显然是叫公主安生过日子的意思。 不过侧面也是更加巩固了太子与王氏一族的关系。 王稚算是看出来了，皇帝之前摇摆不定的时候是真的。把自己嫁给薛绍冲就是证明。 但是后续的发展超出了皇帝的预期，那么他也就坚定下来立了薛绍冲。 而一旦立下，他便没有了打压或者是防备的意思，一门心思的扶持他。 也挺好。 前些年皇帝是真的很宠爱贤妃，爱屋及乌吧，对三皇子也是无比好。 其实不可否认，他确实想过立三皇子做太子。但是大概率不只是因为宠爱，而是为了平衡。 在他眼里，王氏以及众多大臣们只怕都不会接纳西凉人。 所以立三皇子自然是更好，能够稳定朝局，有利于以后。 但是如果二皇子也可以的话，三皇子本人的宠爱，说不定真的压不过薛绍冲。 不可否认，皇帝对于西凉生的这三个孩子，是有种不同的喜爱的。 哪怕是瘸腿缺心眼的老大，在他眼里也并不可恶。只是有些蠢笨罢了。 而贤妃，她确实受宠了十来年，但是皇帝大概倦了。 在他的心里，代战是始终都在的。 这并非是什么优秀的品质，甚至低劣。 但是这在后宫，就是一种不得了的存在。 他依旧会叫那些年轻貌美的嫔妃侍寝，但是他为数不多的情感却不会给她们。 二公主大婚的前两日，王稚在东宫见了表兄苏扶和表弟苏缇。 苏缇今年十八岁，他并不是王金钏亲生的，他的生母原本是苏龙的一个妾室。 但是那女子命苦，生下孩子那一刻就血崩去了。 但是苏缇的命不错，金钏那时候生的幼女还没满月就没了。她伤心的很，顺便就把这个孩子抱来了。 苏缇虽说不是夫人亲生的，但是却从落地就养在夫人的膝下，金钏对他是一点也不差，真正把他当做自己生的养。 甚至府里都有人不太清楚这孩子的真正身世。 记名字的时候，一开始就是嫡幼子。 一概待遇跟嫡出都一样，不过陛下要赐婚，他们家是不敢隐瞒的。陛下也不在意。 是苏家的孩子就行，既然金钏当他是亲生的，他就是亲生的。 “表姐，我紧张。”苏缇没心眼的道：“二公主有什么讨厌的啊？” “没什么，她很好相处，是个开朗活泼的孩子。”王稚道。 “哦，那我……我哎呀，就是紧张。”苏缇挠头。 苏扶拍他的后背：“没出息。” “感情不是你尚公主？”苏缇气呼呼的。 “回去就跟你嫂嫂说这话。”苏扶道。 “啊啊啊，别，三哥我错了。”苏缇不怕母亲，怕嫂嫂，尤其三嫂。特厉害。 “呵呵，紧张什么，她不爱摆架子，就是爱吃爱玩。你们性子投缘，慢慢熟悉起来就好了。”苏缇岁数小，也不大进宫，所以跟她们都不是很常在一起，不了解也是有的。 苏缇点头：“知道了，多谢表姐提点。” 爱吃爱玩，那还挺好的。他比较怕那种太规矩刻板的，要是公主那样，以后说句话都得先行礼就要累死。 此时的大明宫太液池一个亭子里，二公主正在听着参军戏。 她的宫女们也在伺候着，两个人给她演戏。 苍鹘这几年长大了了许多，越发的俊美。作为一个奴籍的教坊司奴隶来说，这是很危险的一件事。 他比谁都清楚，正因为二公主喜欢他的戏，他才能安然的待在教坊司里。 没有出事，没有……被阉割。也没有被喜欢男色的人选走。 是的，宫中太过俊美的年轻男人，除非你是侍卫，否则都不能长久在宫中驻留。除非去势。 但是二公主就要成婚了，他为自己的命运悲哀。 演完了，二公主问他们：“你们两个，有什么愿望？这些年，你们为我演戏，我很高兴。以后我出嫁，就不好常看了。” 参军激动起来：“奴婢不敢有什么愿望，只盼着二公主好。要是您愿意，可带着奴婢们去公主府，奴婢们愿意继续为您演戏。” “不了。”二公主轻笑：“公主府，自有公主府的乐子。”我此生不会再看参军戏了。 “你呢？”二公主问苍鹘。 “奴婢……奴婢不知道。”苍鹘道。 (本章完) 第0149章 总有相逢日 “既然不知道，我就做主。你们伺候我多年，我很感动。如今我要离宫，日后也难相见。我就赐你们一个恩典，替你们除掉奴籍。以后，你们就不是奴隶了。再赏赐你们金银，出宫去，做个普通百姓吧。” 那参军激动的眼泪当即下来了：“奴婢叩谢公主大恩！” “奴婢想求公主一件事。”苍鹘跪下。 “什么事呢？”二公主很乐意他求自己。 “奴婢想去参军，不需要赏赐。公主为奴婢除了奴籍，奴婢便感激不尽。奴婢想去安西从军。”苍鹘道。 “参军啊，军中很苦。”二公主掩住眼中神色。 “奴婢不怕。”苍鹘道。 “好，既然你想去，我就叫你去。”二公主站起来：“如你所愿。” “还有！”苍鹘膝行一步：“奴婢贪婪，求公主赐名。” 二公主回头，看着跪在地上的人。 正是夕阳西下，他一身并不好看的花色袍子，那一头颜色本就带着棕黄的发丝都像是染上了夕阳的颜色。 还有那张脸，怎么看，也不该是个低贱的苍鹘。 “好。”二公主声音艰涩却带着笑意：“那就叫……逢。枯木逢春，绝处逢生，适逢其会……愿你日后平步青云。我知道你没有姓氏，如果你愿意，就姓叶吧。” “奴婢，叩谢二公主赐名，叩谢二公主再生之恩。也祝愿二公主一生无忧，与夫君恩爱偕老。”苍鹘深深的磕头。 二公主没再说话，她离开了亭子。 所以后面的人看不到她脸上的泪痕。 枯木逢春，绝处逢生，适逢其会……久别重逢。 不重逢也没关系。 愿这世上所有的美好也与你有关，而不是你只能做个卑微的奴隶。 你的名是我亲赐，你的将来，是我亲送。希望你将来能穿着铠甲站在三军前。 年少时候的伤痛就不要计较了。 或许你不愿提起，曾经当做玩物一般被一个公主喜欢过。 但是感谢你，惊艳了我的年少青春。 再见，叶逢。 许久后，两个人才站起来。 那参军笑道：“你有福气，以后发达了，记得兄弟。” “是。荣妃娘娘是不是姓叶？”叶逢问。 “是啊，对啊，二公主对你真好啊。”那参军笑的挤眉弄眼。 叶逢只是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二公主的背影已经看不见了，他想我终于有一日不再是奴隶了。别的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只想在军中出人头地。 至少叫允许我去军中的人觉得骄傲吧。 二公主来找王稚的时候，叫屋里人都出去了。 王稚看她这样担心道：“是怎么了？” “我……我将两个人的奴籍去了。娇娇姐姐，你帮我一下吧。我不想找父皇。”二公主简单说了说。 王稚心里一个咯噔：“你……” 她也见过那个苍鹘几次，长得确实太俊美，一年比一年出众。 “我不会跟姐姐一样的，他想去参军。他什么都不知道。我并没有说过什么。娇娇姐姐别担心。”二公主深吸气。 王稚也松口气：“悠娘，来抱抱。” 王稚知道此时她不需要说教，却需要一个拥抱。 二公主果然抱住了王稚，眼泪一下就下来了。 “我一定是……一定是看上他长得好是不是？他总是顺着我，他是奴隶嘛，怎么会不顺着我？所以我并不知道他本性如何对不对？我只是……只是贪恋美色啊。”二公主哭着说。 王稚拍着她的后背：“喜欢一个人不是什么坏事。只是你们身份悬殊，你这样选择是最好的。你会忘记他的，苏缇性格也很好，你以后也会渐渐喜欢。至于他，以后也会有自己的人生。如果一定不能在一起，那就各自美好是不是也很好？” 她很惊讶也很敬佩，明明二公主如果愿意，完全可以带着那人进府。 只要不闹到外面去，养一个奴隶罢了。 这跟当年的大公主可不一样。 她也惊讶于二公主的果断和理智。明明这个小公主一向是最淘气最娇气的。怎么看，任性的都该是她啊。 可她却能做出最好的选择。 亲手将她喜欢的人送离，给他名字，给他前程，海阔天空。 平心而论，要是自己，能做到这么干脆吗？ 王稚不知道，只是她现在满心佩服。 “悠娘，你真是个叫人骄傲的女孩子。” 二公主带着眼泪笑了一下，又哭出来：“我真的好舍不得，好喜欢啊。” 她哭的很大声，王稚不劝，只是抱着她，由着她哭。 失去了自己的喜欢，总有哭一场的权力。 或许很多地方都不由着她哭这一场，刚好自己这里就可以。 晚上的时候，薛绍冲问王稚：“她为什么哭？” 薛绍冲回来的时候遇见了正要走的二公主，看见了她的眼睛。 “别问那么仔细，倒是有个人，送去出连浩那边吧。”王稚说了那个苍鹘的事儿。 薛绍冲蹙眉：“悠娘的意思？” “二哥，这事很简单，把人送去给出连浩就好了。别的不要问了好不好？”王稚扳着他的胳膊道。 这事太子妃也能办，但是她也不愿意绕过储君。 没必要。 薛绍冲蹙眉然后又松开：“嗯。” 既然是娇娘这么说了，那就没什么问题。 多多少少的他也猜到了一点。 第二天就叫贺楷去办了。 贺楷也说了那改名叫叶逢的男人生的多好看。薛绍冲彻底懂了。 他对妹妹的行为不置可否，一个奴隶，送他什么前程？ 但是他也不阻拦。因为这也算是个比较清醒的决定。 做这件事对他而言，就是无所谓。 有娇娘把关呢。 叶逢离京的时候，在大明宫外叩首，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当年来的时候身无长物，是个奴隶，被人关在笼子里送来。 如今要走了，也只有一个小包袱，有自己的身份证明。不过总算，是用自己的双腿走出长安的。 从此后，他再也不是奴隶了。 而是庶人叶逢。 以后是小兵叶逢，再以后，他还想做将军叶逢。 逢……总有重逢日。 那一日，我愿见你安好。忘记我，然后安好。 (本章完) 第0150章 正好 二公主的婚礼自然热闹。 王稚和薛绍冲作为兄嫂，自然是要亲自送她出宫的。 不过作为储妃夫妇，他们就不能去公主府亲自主持了。 不过他们不去，却有东宫的宫人和宫女去，也说明了储君夫妇对二公主的看重。 这其中又因为苏家是王稚的姨母家，所以更加被看重几分。 苏缇和二公主拜了堂，成了夫妇。 等喜房终于没了客人，苏缇才问：“公主饿了没有？公主，以后臣能叫您悠娘吗？” 二公主跟前的宫女心想驸马您是真不客气啊。 不过她们什么都没说，她们都受了荣妃指点。公主出阁后，不能只顾着公主架子，要跟驸马亲近过日子才好。 所以苏缇就算说话规矩不对，宫女们也都不会说。 “啊……可以啊，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啊？”二公主有些不好意思。 “就知道啊，以前也知道啊。”苏缇嘿嘿笑：“公主，臣在家里排行第八。” 二公主犹豫了一下开口：“八……八郎？” “嗯。”苏缇点头，笑的很开心：“那……那悠娘你饿了没有？我好饿，喝了一肚子酒。还好兄弟多，能替我挡去一些。”苏家兄弟就多，一家子好几门呢。 再加上王家的表兄弟，那确实是多得很。 苏缇高高兴兴的叫人去预备膳食。 宫女小声道：“公主，今日新婚，您放松一些。” 宫女们天天跟着她，怎么会不清楚她的心思，就算是荣妃也不见得真不知道。 只不过二公主什么事也没闹出来，就算家里人知道了，也都没说她什么。但是也怕她新婚夜不肯接受驸马，那就…… 如果两个公主都闹出事，那真的皇家颜面算是没了。 “你们以后不许说这些！”二公主不高兴：“我知道怎么做。” 几个宫女忙跪下：“奴婢知道了。” “起来，不许叫驸马看出来。”二公主道。 几个人就赶紧起来。 苏缇回来的时候果然什么也不知道：“不知道悠娘口味，不想按着单子上的来。反正以后天天一起吃，我就知道了。这样……行不行？” 二公主点头：“嗯。” “我也会记得驸……八郎你爱吃的。”二公主道。 “好啊好啊。” 二公主看他，也笑起来，不管怎么样，驸马很好，他们肯定能安安稳稳过日子的。 她非常愿意慢慢的喜欢上驸马。 东宫，王稚疲惫的靠在薛绍冲怀里：“明天见过二公主他们之后，我得好好休息几日。最近累得很。你累吗？” “嗯。”薛绍冲应了一声，手在她肚子上轻轻摸。 “二哥，你是不是也有点急？”王稚问。 “什么？”薛绍冲不解。 王稚仰头看，他好像真的不解：“我以为你摸我肚子是急着要孩子。” 薛绍冲低头看她，一本正经：“我只是觉得，你肚子有肉，很好摸。” 王稚：…… 虽然但是，这话说的。 “胖了吧？”王稚问。 “你是不是觉得大嫂那样好？不许！我不喜欢，你不许那样。”薛绍冲皱眉，他有好几次听见娇娘说齐王妃的身材好，她羡慕。 听一次就刺激一次，哪里好？ 瘦的麻杆一样，腰确实细，细的一把。但是那哪里好？ 浑身没一点肉，看着也没福气。 这话不好说出口，毕竟那是嫂嫂。 但是跟王稚能说：“你如今就很好，还有点瘦。你不许学她，以后盯着你吃饭。那样不好看，一点也不好看。” 王稚…… 我说啥了你激动成这样？ “我没有要学她。” “以后你也不许夸她身材好。”薛绍冲皱眉：“都是宫里长大的，你这眼光怎么越来越不好了，你这样才是好的。合该世人羡慕你的身材。”娇娘哪里不好了，纤秾合度，腰要不粗。 稍微再有点肉更好。不过现在的样子他也很喜欢。 王稚坐起来：“我……你是因为是我才这么说，还是真的觉得我这个样子的就好啊？” 王稚真的好奇了，是带滤镜了，还是他真就喜欢自己这样的？ “只说身材啊，宫里的谁的你觉得挺好的？大嫂嫂的你觉得不好，那茂娘和悠娘呢？”王稚好奇的不行。 “茂娘也挺好的。”大公主如今是健美。不胖，但是要不瘦，身材结实。 “悠娘太矮。” 王稚笑出声：“那贵妃呢？我姑母呢？” “我阿妈手脚粗了点。身材正好。母后瘦了点，不过也不错。”薛绍冲瞥了一眼王稚，索性自己说：“贤妃和淑妃差不多，身材都是好的。荣妃瘦了点，许昭仪不行，难看。” 王稚笑出声来：“行，你的审美我知道了。” 他说的这几个，皇后确实略瘦，但是匀称。贤妃淑妃稍微丰满一点。荣妃其实不瘦，她是高挑了点，人也比较打扮的清淡，就显得好像有点瘦。 许昭仪……许昭仪和裴观云差不多，属于那种放在后世都属于及瘦的类型。不符合当下审美。 王稚想难怪薛绍冲完全不去刘昭训那呢。 刘昭训外貌是很出挑，但是手不好看。人也是偏瘦。 她又躺回去：“哎呀，幸亏我生的是这样，要是我跟观云姐姐一样……” “那你也是我的娘子。”薛绍冲打断她。 王稚笑了一下，这倒是，当年陛下赐婚，可不管自己的样貌。 只是一切巧合都凑一起了，正好自己这样，薛绍冲那个还真就喜欢。 “睡觉吧。”薛绍冲拉着被子上来把她摆正。等外头丫头进来熄灯，薛绍冲抱着她：“你不要胡思乱想，没有假如，你就长这样。我也就长这样。” 王稚扭过身子来钻进他怀里：“我没有想啊，睡吧睡吧，累。” 薛绍冲把人抱住还哼了一声才闭上眼。 王稚心想你傲娇个毛，真是十年如一日的傲娇加骄傲啊。 第二天她是被叫醒的，没办法，今日二公主带驸马进宫。 至于储君早上朝去了。 王稚困得不轻，不过听花奴说储君起来的时候脸拉的巨长，也是困得不轻，她一下子就平衡了。 (本章完) 第0151章 体贴 果然，人就是要看别人倒霉才能宽慰自己啊。 二公主按规矩带着驸马拜见了皇帝皇后，又给她母妃行礼。 等所有的礼数都走过了，大家才说话。 此时大家都在皇后宫中，皇帝说了一阵话后就带着太子和皇子们去了宣政殿，只说晚上紫宸殿开宴。驸马也就跟着走了。 昭阳殿里，皇后笑着问：“怎么样？夫婿体贴吗？” 二公主点头：“母后，他爱笑。是不是母后的侄子和外甥都爱笑？” 王稚二哥一点就笑这事不是秘密，二公主是知道的。 皇后也笑了：“哈哈哈，爱笑好啊。看着你就想高兴。荣妃放心了没，看来这两个孩子是能玩到一起去的。” 荣妃满脸都是笑意：“这婚事本就是咱们都看好的，哪有不放心的？八郎也是个好孩子啊。” 大人们说了半天话后，才轮到王稚。 她们小姐妹去花厅坐着：“过几日我和闲云去你的公主府坐坐。” “好啊，不过娇娇姐姐你能出来吗？总觉得自从你成了储妃后，出宫都不是小事，每次都费劲儿。”二公主叹气。 “大张旗鼓的去肯定不行啊，我不对外说不就是完了。偷偷去。”王稚道。 “那你可带着侍卫呀。”二公主道。 “哟，咱们悠娘出嫁后，立马就长大了是吧？”王稚一逗，宫女们都笑了。 “哼。”二公主哼了一下。 “怎么样，苏缇还好吗？我看他长得也不错，人也不呆，应该还是会讨你喜欢吧？”王稚问。 说起驸马，二公主露出一个浅淡的笑意，那是一种确实算舒心的笑。 她与叶逢毕竟没有真的相爱过，也没有逾越本分。是很喜欢，但是如果你从一开始就明白着喜欢是无疾而终，甚至从未想过要做点什么。那么再去接受一个人，似乎也不是那么难。 她可能不会很快就喜欢苏缇，但是她确实不讨厌苏缇。 而且二公主的性格，如果给她一个如同薛绍冲那样的，那她是一定无所适从会很委屈。 出连浩那样，外面儒雅看起来及其好相处的，二公主怕是一辈子也撬不开那人的心防。 所以苏缇这样没什么心眼，被家里宠着长大的反倒合适。 “他很活泼，虽说我也昨天才跟他成亲，但是感觉我们以后应该不至于没话说。娇娇姐姐你不是说过吗，人与人就怕没话说。多亲近的人，只要没话说了，也就没意思了。” 王稚点头，很欣慰的样子。 “可是我就很好奇，我二哥那么不爱说话的人，你跟他怎么能有话说的？你们就很好啊。”二公主始终不解。 王稚眯眼笑：“你二哥不是不爱说话，不就是懒得说。但是吧他那人有时候爱听你说。你要说一半觉得他不回应你就不说了，他肯定很失望。失望了就有点生气，生气了又不肯说，就较劲儿。打小不就那样子？” “啊！果然还是你最了解他，我看贵妃娘娘都不见得那么了解他。” “是啊，一个被窝睡了几年了，这一点都不了解那还得了？”王稚摇头。 “哎呀你不害臊！”二公主推她。 这一推，王稚头上的一根步摇就从她发髻里掉出来了。 上头歉的红宝石被磕了下来。 “哎呀！”二公主一愣就要去捡起来，青蛮快了一步：“公主别动了，奴婢来吧。” “你完蛋了，你二哥前几日刚给我的。”王稚坏笑。 “赔你赔你好吧，不就步摇嘛。你别跟他说嘛，你首饰多，换一个戴啊。”二公主道。 “那可不行，这多好看呢。”王稚接了那颗红宝石。 如今想打磨个亮亮的宝石是着实不容易。 “我管你，我才不管。”二公主知道她也是故意的。 她哪里就稀罕一件首饰了。 王稚存心逗她来着，现在果然把人逗恼了也满意了。 步摇还真是薛绍冲前几日给她戴上的。她也觉得好看，这几日出门就戴着。 掉了宝石也是小事儿，补上去就行。 不过王稚还是手快的从二公主头上拔了一只钗：“那你也得赔我，快给我戴上。” 二公主白了她一眼：“小气！” 等两个人闹够了出去，皇后看了二公主好几眼：“怎么看着，悠娘你这少戴了首饰吗？” 主要是被王稚拔走一个不对称了。 二公主跺脚：“母后，是娇娇姐姐抢走了一只啊。” 皇后看王稚，看完就指着她笑：“你俩真是，都成亲的人了还这么能闹腾。” 贵妃也好笑：“这也挺好的，这俩丫头从小就一起闹。” 皇后摇摇头叫人去拿首饰，索性拿出不少。 分给王稚和二公主。 她岁数大了，很多首饰是用不上的。但是殿中省还是每年按照四季送来。 皇后的待遇与所有人不一样，她每一年得到的首饰都很多。 有时候皇帝也会赏赐一些，所以她的首饰也多得很。 做了储妃后，王稚也是一样有这些待遇的，不过按着规矩送来的总归花样少。 做的也不差，就是没有自己叫人去做的那么花哨。 但是她总觉得自己的首饰怕是比皇后多。因为姑母时长给她，真是时长给，一年四季都给。 屋子里人笑笑闹闹的，但是也有人是强笑。 比如贤妃。 说实话，淑妃之前也跳的欢，但是她一开始就没有贤妃那么大希望。 所以败了就败了，反正她又不如贤妃得宠。她母家有实力，自己有儿子，日后也不难过。 所以她不高兴一阵子也就过了。 没像贤妃这样，一年比一年念头多。 自然也就一年比一年不高兴。 她可知道，外头说什么的都有，说储妃是不孕的，说她们王氏的人就生不出儿子。没见吗，王太师和陈氏一辈子只有三个女儿。 王太师并不是没有妾室，却也无所出，这是为什么？就没儿子的命。 又说王皇后也不能生育，如今的储妃也是王家人，继承了这一点，也是不孕的。 还有人说是储君没有能力，东宫人也不少，也没人怀孕。 淑妃打听过就知道，这里头少不了有贤妃的手笔。 第0152章 你是这样的人 淑妃喝茶看戏。 这人哪，真是一念放下天地宽。她自认本事就到这里了，既然四皇子不可能做太子，还折腾什么？ 日后跟着四郎好好过，还不得在人家新皇帝手底下讨生活？如今三郎四郎都还没成人呢，皇帝也不年轻了。 哪一天他蹬了腿，看人家贵妃母子不收拾她？ 淑妃也是忘记自己也算计过储君，不过她觉得自己及时收手了，这几年也算老实，储君不至于记仇。 晚宴过后，王稚和薛绍冲回到东宫。 “后头这几日我什么都不想做，只想休息。过几日和闲云去看看悠娘就行。暂时也没什么事吧？” “嗯，你休息吧。明天看看太医。”薛绍冲道。 王稚也没拒绝，确实该看看了。平安脉也该请一下的。 “唉，不想长大，小时候多少啊，什么都不管。姑母安排的好好的，每天最大的烦恼就是要被你拖去练习射箭。”王稚叹气。 薛绍冲笑了，没说话只是伸手捏了一把她的脖子。 太医来的时候王稚刚起来。 诊脉后王稚例行询问：“如何？” “娘娘的身子如今很好，就是这些时候有些疲累，不过不要紧，多歇息就好。”太医笑道。 “那就好。”太医斟酌了一下又道：“臣这里倒是有个药方子，也不伤身，就是有些苦。要是娘娘需要的话，臣就给娘娘开了。” 王稚明白他的意思，于是道：“不急，再等一年吧，今年要是没怀上来年再喝你的药。”王稚觉得自己是真不该太着急。 身体都没问题，怀不上难不成还真是基因不能配对？ 这种概率实在不多，她不觉得自己那么幸运能遇见。 这位宋太医是靠得住的人，皇后和王家都信得过的那种。所以他的善意王稚也领情。 “如你所说，储君和我的身子都没问题，我之前身子有些不调。也才好一点，再来一些时候把。你要见着王家的人也告诉她们一声，不必太着急。”王稚道。 “娘娘如此镇定，是臣太心急。确实如此，储君和您的身子都很健康，只是时间问题。既然如此，您就不要总是想着，放松一些。”宋太医觉得储妃应该也着急，毕竟外头说什么的都有。 “娘娘。”玉盘进来福身：“西凉良娣那派人来传话，说也想叫宋太医去给她看看。奴婢回了，说请别的太医来。” 宋太医不说话，他来东宫只负责储妃的。储君那想叫他当然可以，但是别的人要叫他他不会去。除非是储君和储妃说话。 “嗯，叫人去请。”王稚不在意。 赏赐了宋太医，叫人送他出去。 结果半道上就被截住了。 竟然是西凉月跟前如今的大丫头明风。 自打之间胭脂挨了百灵的丫头们那一顿打后，就病了下去。修养了一个多月都没见好。 一个丫头总是病也不是办法，府里不可能一直留着她，西凉月也没争取。 所以就把她送回将军府，后来人养好了就被叶氏嫁出去了。 前几年因为诅咒那事，西凉月那一下去了九个人，她娘家带来的人就稀稀拉拉没几个了。 碎玉和明风都是殿中省送来的。 少了那几个搅屎棍，她俩也就上来了。 此时拦着宋太医，明风并不愿意做，但是这是西凉月的意思，她也就来了。 心里知道，宋太医不会去的。 果然，宋太医一本正经：“臣来东宫是给储妃娘娘看诊。这在宫中都有规矩，娘娘的脉案还在臣这，马上要回去记录。而且给储妃娘娘看完马上就去看良娣，这不合规矩。还请姑娘不要为难臣。” 明风才不为难：“原来是这样？是奴婢不懂事了，既如此，那大人慢走。” 宋太医点头便随着宫人出去。 话传到了王稚耳边，她只是啧了一声就没下文了。 多少年了，是真习惯了。 “今日有空，来预备吧，我把上次那幅画画完。”好久没好好画画了，手痒。 西凉月那边脸色难看：“他说不来就不来？你没说我叫他？” 明风跪下：“良娣息怒，奴婢说了，只是宋太医说有规矩。而且跟着宋太医的是储妃娘娘那的人。” “良娣息怒，辰宿殿的人请别的太医去了。”明渠赔笑：“您且不说别的，这宋太医是给皇后看诊的人。说是也常去王家呢。您身子不适，真叫他看奴婢们也不安心。医术好的太医多呢，咱们找相熟的多放心。” 这话倒是说到了西凉月心坎上，她也就哼了一声不生气了。 王稚这边收了笔的时候，午膳时候也过了。她饿得很。 “奴婢看着您还有一点点就没敢催您，饿了吧？”青雀问。 “嗯，洗洗手赶紧吃饭，画先晾着吧。” “是，这画是要送给储君的吗？”青雀问。 “没，就画好了放着。”王稚画的是……一条人鱼。 她也不是第一次瞎画了。 小时候就画过。所以该惊讶的都惊讶过了。现在丫头们总体心态都平和。 “一会把我之前画的那个也找出来，我看看有进步没。” “是。”青雀笑着应了。 姑娘十来岁的时候就画了储君长出鱼尾巴的画。 一开始她们可吓坏了，这是什么画，叫人看见了以为是什么诅咒妖术的呢。 但是画的真好看，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鱼。 还是银蓝色的鱼尾巴，坐在礁石上，眼神冷冰冰的看着远方。 那神态跟那时候总是严肃不爱说话的二皇子一样的。 现在这幅，做了储君的二皇子眼神还是冷，但是却多了些什么。 他身量大了，鱼尾也大了，这一次坐在岸边，身后是火红火红的花朵。 他这一次看的不是远方，而是面前。叫人相信那画没画到的地方，就有他看着的人。 好像很重要。 薛绍冲今天难得中午回来，自然就看见了这两幅画。 王稚也没多紧张，看见就看见了嘛。 薛绍冲的脑回路有时候也是很神奇。 他看完之后深深的看着王稚：“你居然是这样的人。” 第0153章 好色 什么人？王稚茫然：“啊？” “我那时才几岁？你就……”薛绍冲抿唇：“你居然对我有这种心思！” 王稚…… “不是我没有……” “我知道你只是单纯看我颜色，但是我那时才几岁？你才几岁！”薛绍冲拉住王稚的一只手。 王稚…… “二哥，我真没有。我真的这只是单纯的觉的你好看。所以就画了一幅画。之所以衣裳那么少，是因为我的想象里，你是深海里的美人鱼王子，美人鱼就不怎么穿衣裳啊，所以就这样了。我真的没有亵渎的意思。真的，画第一幅画的时候真的没有。” “哦？那第二幅呢？”薛绍冲挑眉。 “第二幅那你都是我夫君了，我觊觎一下有什么关系？”王稚甩开他：“你真烦，吓唬我。” 王稚看出来了。薛绍冲才没有不高兴。 “哼，你就是好色。”薛绍冲又道。 “啊是是是，对对对，就好色。那我从小不就好你了，有什么关系？”王稚懒得挣扎了。 薛绍冲这回笑了：“以后不许乱画这样的画，要是画了，好好收着。” 所以是能画还是不能？王稚也笑了，抱住他的腰：“二哥，你真的吓唬人。” 薛绍冲也抱住她：“今日才发觉你的真面目。” 王稚笑出声：“嗯，对。” 她也知道薛绍冲开玩笑的。 但是薛绍冲着实很意外，他知道小时候娇娘对他确实没有那种心思。但是她居然大胆的画这种画。 伤风败俗！ 但是又确实好看。 主要是巧思，娇娘真会想。 看那画真像是深海里真有什么美人鱼。居然还画小时候和长大的时候。 他想娇娘会不会将来再画一幅他老了的？ 他在王稚的后腰上轻轻的捏了捏，没说出口。 朝中对东宫无子这件事的说法是愈演愈烈。现在都说是太子妃善妒，导致储君不能有后。 基本说法都是说王稚不孕还不许储君去别的妃嫔那，所以导致东宫至今无子嗣。 前些年与西凉月不和的事也拉出来说，反正就是王稚不好。 甚至有些激进的大臣直接就说王氏女不该做皇家妇。 也有人指责皇后不孕，没有人去想王宝钏那十八年的孤单。 想到了也没人会说。 皇后自然很生气，她对自己的事都无所谓了。主要是生气王稚如今被人这么欺辱。 薛平贵也不满，但是他是皇帝，自然不能替王氏女说什么话。 唯一能做的就是给东宫再送几个人。 宣政殿里，薛平贵道：“如今外头非议的多，不给你送几个人也安抚不下来。好歹按住一时。” “知道了。”薛绍冲面色如常。 “你倒是不心急。”皇帝摇头。 “急也没用。”薛绍冲确实是不急。 “行，你回吧，跟娇娘别闹矛盾。朝中的事多盯着点，总有不省心的人。”皇帝意有所指。 薛绍冲皱眉：“我不懂。” “什么不懂？”皇帝问。 “三弟和四弟，只能做亲王。背后的人再折腾什么？” “你这臭小子，也就你这个储君敢这么跟老子说话。你觉得他们只能做亲王，有人觉得他们能做储君。再说了，不服气的不光是他们。你呀，叫你平日上心，天天上朝你脑子想什么呢？”皇帝嫌弃的摆手。 薛绍冲哦了一声：“儿告退。” 薛绍冲并不是真不懂，就试着问一下。 不过现在针对东宫的人不少，但都集中在了王氏女身上。啧。 这倒是有意思。 出了宫，薛绍冲就道：“查一查。” “您怀疑谁啊？按说，就算把西凉良娣拉出来也没用，她的品性也不是真没人知道。”贺楷道。 “先把娇娘拉下来，他们再说别的也不急。”薛绍冲面色冷肃：“西凉勇这几年，越发不像话了。” 远在庭州的西凉勇如今仗着军功越发不把别人放眼里。 行为越来越放纵。 虽然山高水远，长安不一定能一早知道，但是薛绍冲很多手下都在庭州，自然是知道的。 “他……”贺楷叹气：“人心不足。确实，西凉大将军家里还有几个庶出的女儿，如今也都长大了。” 西凉月是他宠爱的女儿，但是要真不行，他还可以送庶出的进东宫啊。 将来也能有用，或许他是这样想的。 贺楷接了这个任务就去查，反正长安城里这些上书的大人之间什么关系也不难查。 这必然是很多人浑水摸鱼，也不光是一个西凉勇。 没几日功夫，宫里就送了两个女子进了东宫。 都是普通人家的女孩子，生的倒是漂亮，不过没有门第。 送进东宫就是为了生育。 王稚给两个名分都是奉仪。 东宫最低的位份了，再低就是没有位份。 俩人给王稚请安的时候，都低眉顺眼的，看着倒也是安生的人。 可惜，出身低有好处也有坏处。 坏处很快就显现出来了，那就是不懂事和想当然。 就好比东宫如今这些女子们，哪一个背后没有站着一个家族？ 奉仪陶氏仗着自己生的漂亮，进府不过七八日，就管不住嘴。 她是听说了外头的话，都说储君无所出就是因为储妃嫉妒，她自己生不出孩子，就不许储君去别处。 结果进来七八日，还真就见储君来。 这一来，她可算是觉得自己抓到证据了。 就在府里大肆跟自己的人说这些闲话，口口声声说储妃善妒如何如何。 吓得伺候她的人当天就告状说她不敬储妃。 她蠢，丫头可不蠢。 跟着这样的人还出头呢，别送了命不错了。 于是当日，王稚这里就听到了。 她很无奈：“这怎么比西凉月还稳不住啊？” “要处置吗？她一个奉仪，口口声声说您的不是，谁给她的胆子！”花奴道。 “怎么处置？此时处置，就做实了我就是善妒。算了，别管她，叫府里约束约束就是。”反正这样的，也就别想出头了。 晚上的时候，王稚就跟薛绍冲说了：“陶氏脑子不大好，跟西凉月差不多。东宫也有几个女子，二哥别碰她了。” 她一个储妃，说这么一句也不过分。何况他俩情分也在。 (本章完) 第0154章 病重 “嗯。”薛绍冲果然没太在意。 “你别管外头的事，安心就好。”薛绍冲今日练兵累了，拉着王稚的手闭上眼：“我在呢。” 王稚笑了笑嗯了一声。 她是不怎么在意外头，不过有薛绍冲这话，她也很欣慰。 大概是朝中安生了几年就得起点波澜。 而安稳日子过久了，也得有点不安稳的事。 比如说叫王稚很揪心的是，陈氏又病倒了。 老夫人今年八十二岁了，着实是岁数不小。 这几年一直就病的多，今日早起忽然晕倒，太医看了都只说叫预备着。 眼看是有了油尽灯枯的迹象。 王稚赶到的时候，心里也有准备。 陈老妇人喝了药，正睡着。 子女们都在，见了王稚该请安行礼的都行礼后，出了外头。 “你祖母……不大好。”李氏抹泪：“前些时候还精神，忽然就这样了。太医只说年岁大了。” “母亲别哭了，太医说了还有多久？”王稚红着眼圈。 “能不能到夏天都不好说。”李氏伤心道。 这些年她们婆媳相处的好，自然舍不得。 “我知道了。”王稚点头。 如今已经二月里了，能不能熬到夏天，那就没几个月了。 外头，魏颖哭的双眼通红，人也站不稳。 王稚看了她好一会，终究是什么都没说。 等老夫人醒了，王稚进去看她：“祖母硬是吓人，把我吓坏了。” “唉，老了。起的快了点，就晕了。不是什么要紧事。”陈老夫人就跟看不见儿媳妇和孙媳妇们的眼泪一样。 “那以后要慢一点啊。”王稚坐在榻边埋头下去，把头放在她怀里。 陈氏摸着她的头：“好好好，多大了，还像个孩子一样。” 陈老夫人没力气，醒来也就说了几句话，吃了些东西就又睡过去了。 王允沉默的在这里守着，可老妻如此，他也有准备。 年轻时候怎么样不好说，但是王允和陈氏确实是恩爱夫妻。 端看陈氏只生了三个女儿，没儿子王允都没有庶出子嗣，就知道。 所以如今老妻不成了，他岂有不伤心的？ 而且陈氏对于王家，不光是一个慈爱的长辈，还是一根定海的神针。 王稚很清楚，自己的母亲李氏撑不起这个家的后院。 她深吸一口气，从王家回到大明宫。 王皇后知道陈氏的事，哭了一场。不过这几年她也有心里准备。 “你祖父如何？他们两个人，少了哪一个另一个都撑不住。” “眼下，只能叫太医尽力。”王稚忽然发现，自己真不愧是姑母养大的，她俩真是一路性子的冷静。 有陈老夫人的病在前，王稚更顾不上外头说她什么。 皇后不好出宫，她就隔几日来一次王家。 陈老夫人是一日不如一日，精神越来越差，吃的也越来越少。 人倒是没有什么痛苦，就是整日昏沉醒着的时候很少。子女们也只能看着人一天天的消瘦和失去了精气神。 到了三月中旬的时候，陈老夫人就越发不好了。 一日清早，她单独留下了王稚，李氏。 “我是不成了。我这一走，老爷子也没几年。家里就得交给你们了。” “祖母！”王稚拉着她叫了一声。 “人还有不死的？我也一把年纪了，人生七十就古来稀，我都八十多了。改朝换代也经历过的人。闺女是皇后，孙女是下一个皇后，该享福一点都没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婆母，您别这么说。”李氏哭的很是可怜。 “别哭。我死后，也不许过于隆重。娇娘我是最放心的，虽说还没孩子，但是总会有的。至于你。”陈氏拉住了李氏的手：“岚娘，你是个好性子的。就是有时候冲动。不过珍娘稳重，日后你也别顾着自己是长辈，不听晚辈们的。有什么事就问问珍娘，问问娇娘。王家，家大业大。外头盯着的人也就多。一旦我和你公爹都走了，你们少不了要忙乱一阵子。” “是，我都听您的。”李氏哭着回应。 “娇娘，你是个好孩子。聪慧，也坚强。只是你也要记着个，过刚易折。不要跟自己较劲，这世道女人不好做。你又是皇室的女人。你呀，小小年纪的时候就把自己绷紧，家里这些女人，没有一个比你更通透，也没人比你更累。家里终究亏欠你许多。” “您这是什么话，我并没有那么难。自幼得了家里人全部的疼爱，比妹妹们都受宠。姑母一副心神全给了我。嫁人的时候家里担心，可如今过得也不错。我没什么被亏欠。祖母不要这样想，我不喜欢你这样想。”王稚抹泪。 “好。可惜祖母看不到你将来了，不过看不到也没事。我相信你过得好。”陈氏拍她的手。 “等我死后，颖娘的事，你们就上心吧。我这一走，她又要耽误一年。日后如果她不想成婚，就不成婚吧。我也给她留下一些东西。足够她一辈子花用。她懂事，你们就帮衬着，她不懂事，你们就不管她。” “祖母放心，这话我都记住了。”王稚道。 “那就好。其余的好东西，都分给你们小辈。你母亲就没有了。”陈氏笑着：“我年轻时候可有些好东西呢，分给你们姐妹和嫂嫂们。” “是。”王稚说不出话来了。 陈氏拍她的手：“人老了啊，也不是多怕死，就是舍不得。舍不下你们这些亲人。”她也是老泪纵横：“舍不得啊。” 娘仨抱头哭成一团。 就在这时候，外头有人传话，说圣人，皇后，储君都来探望老夫人的病。 王稚知道皇帝选今日才来，也是知道陈氏大概是不成了。 不然他也不能今日来，皇帝探过的病人，没有能好的。 娘仨简单打理了一下自己，迎接了圣驾。 薛平贵进来就给陈老夫人下跪，吓得众人忙拉住他。 “岳母病重，我今日才来，实在是不该。”薛平贵伤感道。 “陛下万不可如此，老身哪里受得住！”陈老夫人摆手：“快不要这么吓唬老身了。” (本章完) 第0155章 送别 “母亲。”皇后叫了一声，眼神悲戚。 “娘娘来了，也多少年没出宫了。”陈氏看着她笑道。 皇后点头，确实，上一次出宫，还是王稚没出嫁之前。 屋子里只留下了老夫人，皇帝皇后还有王允。 薛平贵是真切难过：“岳母大人……当年初见，雍容华贵，却又可亲。如今一转眼过了这么多年了。” 陈老夫人也想起当年：“当年啊，唉，我只看着陛下年轻生的也好看极了。只是……” 当初，王家当然不同意他们的婚事，这没什么不对的。这是人之常情。 但是比起王允的疾言厉色，陈老夫人从来都温和。 成婚后，她更是几番瞒着家里接济，对他薛平贵是真的挺好的。 要不是有后来的事，说不定他们也不至于这么生疏。 “如今三娘都一把年纪了，我也要走了，娇娘又成了你的儿媳妇。真是快啊。” “岳母放心，有我，三娘和娇娘都有我照看。”薛平贵叹口气：“我便也不承诺些别的什么了。” 陈老夫人已经很欣慰了。 外头，王稚站在远处屋檐下，薛绍冲走到她跟前拉住她一只手，不说你别难过，也不说你别哭。 王稚回头看他：“祖母是个很睿智的人，这些年，她为我们不知道操了多少心。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你过得好就是什么都做了。”薛绍冲看她。 王稚点点头，不再说话。 皇帝来，只是看看。不管那些帝王与臣子之间的事情，也不管那些王氏和薛氏的事情，他只是单纯的想要看看。 他半生颠沛，遇到王宝钏之前都没有亲人。 虽说王允不接受他，陈老夫人却给过他最初的一些温暖。那是纯粹的长辈对晚辈的关怀。 哪怕不多，那也是有。 去了西凉后，老王的王后早已过世。他就再也没有感受过女性长辈的关怀和情谊。 薛平贵幼年就被家里丢出来，从小是跟着破庙里的瞎子磕磕绊绊长到了五六岁。 瞎子去要饭，就再也没回来。 从那时候起，他就这么在这个人世间孤独又艰难的成长。 生命中唯一一个类似于母亲的角色就只有陈老夫人。 但是生命中父亲那个角色，他认可的是老西凉王。 当年老西凉王过世，他也真情实感的伤心，更是披麻戴孝为他尽了身后事。 如今，陈氏即将离世，他不可能做到披麻戴孝了。所以他来了，来看看，来告别。 陛下看完了老夫人就在前厅等候。 皇后与陈老夫人单独说话。 此时的陈老夫人已经没什么力气了。 “别哭，人总有这一天。我八十多了，也不可怜。只是我的儿啊，舍不得你。” “娘！”皇后扑到她怀里哭。 皇后有太多无法说出口的心绪。 她从小被宠爱长大，却也最叛逆。惹的爹娘伤心。如今高高在上，也不得在父母面前尽孝。 多伤心啊。 “不哭了，娘走了，你还有娇娘。有什么话就跟娇娘说。她疼你，比疼她亲娘还疼。还好还有娇娘陪着你，我也就放心了。家里的事，我都安顿好了。你也不必忧心。我的儿，你命苦，娘只盼着你晚年能享福，舒心几年。”陈氏拉着皇后的手。 皇后只是点头，什么都说不出。 她一向不爱哭，可如今却是哭的停不下来。 回宫的路上，她独自坐在马车上闭着眼，心里想到的全是小时候。 那时候虽然外头不安稳，军阀混战，盗贼横行，朝堂混乱，皇帝昏庸。 父亲位居一品，忙碌非常。 家中无子，只有姐妹三人。大姐二姐还没出嫁，她们三人都是王家掌珠。 那时候多好，每天无忧无虑，只想着怎么玩闹。 那时候何曾想过以后。 只是一转眼，物是人非，就过了这么多年。 娇娘还小的时候，皇后看着她，总是想起当年的自己。 所以她纵容，她宠溺，由着娇娘自由自在的长大，看着她在大明宫里无忧无虑的生活。 就像是看着自己。 但是她明白，娇娘比自己厉害。 想想自己年轻的时候可真混账啊。 不管家里人如何不舍，该逝去的人总归是拦不住的。 三月十九这一天天刚亮，东宫里王稚被叫醒。 她睁眼就心里有数，换上一身素衣去了王家。 老夫人已经在昨夜过世。 可惜她不能久留，她是储妃，事事皆有规矩，由不得她随心所欲。、 看过了祖母，就要先回去。 后头的一切，都有规矩，王稚只需要跟着规矩来就是。 陈氏过世，皇后也病倒了。王允看着还好，只是家里人无比的担心他。 停灵七日，老夫人的灵柩按照国夫人的待遇送出城，埋进了王氏祖坟。 一个鲜活的人，不过几个月，就成了地下一具尸骨。 王稚后来就没怎么哭，只是沉默的更多。 薛绍冲几乎每天都在她这里陪伴，不上朝不做正事的时候，都在辰宿殿。 他感觉到了娇娘需要他。 她不太想说话，但是会主动来抱自己。 自己陪着她的时候，她会吃的多一点。 但他从来不劝她别伤心，不劝她要多吃饭。 他没有体会过至亲过世的伤痛，但是想来那是极痛，一个在痛苦中的人，一定也不爱听那些无用的劝解。一个痛苦中的人，也不该要求她马上就振作起来。她有权利伤心颓废一些时候。至少在他这里，娇娘有这个权力。 不如多陪伴她，叫她无论如何都明白，你就在这里。 不过王稚自己却不能给自己这个权力，因为皇后还在生病，她不得不陪伴着皇后。 终于等她们伤痛渐渐平复的时候，这一年的牡丹都谢了。 大明宫一如既往，所有人的日子还是要往前走。 外头的传言依旧不断，而太子的人抓住了一个人。 正是当年跑了的游荆，他真名李重明。 而且这一次抓住的不光是他，还有他的哥哥以及一杆下属。 他们声称是前朝后裔，在江南活动，试图颠覆大安，恢复前朝。 不过不管是真还是假，都只能是假的。 (本章完) 第0156章 恶心 前朝到了后来确实混乱，但是前朝也有过盛唐。 那是少有的盛世，长安城里如今的人谁也没见过，但是却都在怀念。 所以，如果是真的李唐后裔，便不好杀。 可如果是假冒的呢？ 毕竟唐末的混战却是有很多老人经历过，他们都还记得。 而且，这些人难成大业，重点是储君此举是拔出萝卜带出泥。 当年被贬官的几个人，以及如今朝中跳着说东宫无子不配的几个人，都跟这群假冒李唐后裔的人有关系。 血雨腥风。 王家一脉这段时间低调的很，根本没有人为储妃说话。任由她被骂被千夫所指。 到了这时候，朝中很多人才明白，他们是多么明智。 储君根本就是有所图谋，他从不在朝堂为他的妻子争辩，他只是将一件事摊开了告诉所有人。 之所以有人反复咒骂我的储妃，是因为他们根本就是想要颠覆大安江山。 他用这件事，将储妃王氏的身份又抬高了一截。 她哪里只是王氏女，她是王朝的太子妃！是与皇后一样不能动摇的人。 动她不是什么宅斗宫斗，动她是动摇了国本。 看懂的人惊讶，看不懂的人更是惊讶。 而早已被贬官的游晋一家被下狱，与游荆有关的一干人全部进了诏狱。 这是试图谋反，无论做没做，都是大罪。 下狱的二十七位官员从长安到地方，有一半与贤妃母子有关。 此时贤妃才明白王氏的能量到底多大。如果不是王氏一脉的官员，储君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抓住这么多人的把柄。 可事到如今，她也无能为力。 储君拔掉了贤妃母子一大半的爪牙，却又根本没打算赶尽杀绝。 他只是用一个事实轻易的告诉他们，你们赢不了。 远在庭州的大公主收到了长安的消息，看到了游荆两个字，她沉默了一会。 随即就叫人将信烧了出去骑马。 她深知自己的感情是一笔烂账。 也知道游荆是个骗子，他只是利用自己罢了。只是…… 人不是草木啊，知道他要死了，她总归是不舒服的。不过也仅仅是如此了，她没有生出要救他的心思。 诏狱中，游荆被打的早已没了昔日容颜。他那一双狐狸眼肿胀的不成样子，眼皮到颧骨的伤看着是利器所伤，估计好了也会留一条难看的疤痕。 从江南到京城，路途遥远。一个长得好看的囚犯他的遭遇能有多好。 这伤是他自己在囚车的木刺上划的。 此时他声嘶力竭的叫喊：“求求你们，我只想写一封信，求求你们，我只想写一封信。” 他接连三天就这么一句话，反复叫喊。 消息传到了东宫，王稚都知道了：“实在想写就叫他写，写了也不见得能送出去。反正都要死了，我还挺好奇。” 此时已经是金秋，她将身上的罗衣拢好。 “那……奴婢跟前院里说一声？等储君回来好告知？”花奴问。 “行啊。” 薛绍冲听是王稚的意思，也就允许了：“你亲自去吧，看他写些什么，写好了送来给我看。” 贺楷应了就去诏狱找人。 游荆许久没有回神，还在叫喊。等贺楷踢了一脚监狱门他才回神：“准了？准了吗？” “准了，我带了纸笔，你可以写了。”贺楷看着他都伤眼睛，当年的游荆可是意气风发，如今也就只是活着而已了。 自有人打开牢门，他很激动的样子等着。 打开了枷锁，他在自己脏污的囚服上搓着一双满是伤痕的手。他想尽量弄干净。 狱卒将一个小桌子摆在他面前，笔墨纸砚都放好。墨汁也已经磨好。 游荆颤抖的手提起笔，倒是不加思索的写了好几张。 “就请储妃娘娘过目吧，请娘娘过目吧。如果可以，就请送出去，就送出去。”他神经质的笑：“送不出去也没事，告诉她，告诉她。” 贺楷收起信，深深看了一眼游荆，只是摇摇头。 三日后，假冒前朝皇室后裔的游荆和他哥哥游必腰斩弃市。 一杆官员砍头的砍头，流放的流放。游家灭了九族。 他们是一点都不冤枉，从一来是，就是前朝官员，心里就没有大安。 是真的想要反了大安的。 所以有这个下场也只能是咎由自取。 王稚拿到了那信看的直皱眉。 薛绍冲抱着她跟她一起看。 “他说他虽然欺骗了大公主，但是对她得喜欢却也是真心的。”王稚的眉头死死皱着：“我的建议是，这信烧了吧。” 通篇都是对大公主的思念和歉意。 是，看起来挺有诚意。但是怎么就那么膈应呢？ 他还承认了贺兰雪就是他害死的，他根本不想娶别的女人。 “叫茂娘看了这个，没有什么好处。你说呢？” 薛绍冲哼了一声：“叫他死的太容易了。” 青蛮就接了信，直接就在屋子里烧了。正好这几天秋雨绵绵，屋里放了火盆子。 “你们都不要提起这个信的事。”王稚道。 “是，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有的感情叫人怀念，哪怕得不到是酸涩苦痛的，也只是叫人伤感叹息一声。 但是有些感情真的就是恶心。 不知道茂娘本人怎么想，反正在王稚和薛绍冲这里，游荆这个人的感情是怪恶心的。 这时候叫大公主看这么一封信，她能有什么好处？难不成还要她伤心愧疚一辈子不成？ 再说了，贺兰雪那个姑娘又做错了什么？ 未婚夫和公主纠缠不休，不顾脸面体统偷情，自己被害死。 如今这信里提起她，竟然是不屑，说她不配。 “真是恶心，贺兰姑娘泉下有知，也该恶心了。”王稚心里想，一样是公主，一样喜欢上不可能的人，悠娘处理的多好啊。 果然茂娘还是被惯坏了，惯的不顾后果。 长安一些势力洗牌，王静也顺着这股力道往上走了一截。 王稼也跟着父亲的上升而上升，王允极力栽培，势必要王家后继有人。 郭氏年初时候就生下了王稼的长子，她们家族如今也是极力扶持王稼。 早 (本章完) 第0157章 变化 老夫人过世，魏颖也得守孝一年。 自从送走了陈老夫人以来，她就深居简出，天天穿素服。 倒是真的做足了孝子贤孙的样子。 中秋之后，王稚东宫摆宴，请了娘家母亲，嫂嫂，妹妹，自然也有魏颖。 不管怎么样，她也没做过什么事，不至于这么排除她。 这一见面，王稚就惊讶的发现魏颖真的变了。 她今年已经二十一岁，要是正常婚嫁，那至少也是一个孩子的母亲。 可如今她还是个姑娘，有王家在，想成亲不难。难的就是她挑了这些年，是越发不肯屈就了。 如今王家还在挂白，也没人强迫她嫁人。老夫人临终又留下遗言，不管她嫁不嫁都有她一份东西。 不管是为她，还是为早年就过世的王银钏，反正陈老夫人为她打算到了。 东宫花园里，女眷们坐着说话。 “母亲面色不大好，前些日子就好了怎么看着还是憔悴？”王稚担忧。 李氏之前风寒，还挺严重的。 老夫人过世后，李氏身上就事多了，她又因为怀念婆婆，成日里心情不大好。 虽说不是亲生的婆母，她们却一直相处的极好。怎么不伤心。 又生怕管不好家务，郭氏帮她她也紧张，一来一回的，半年病了两次。 “母亲就是思念祖母。”王秧叹气：“劝她又不听，好歹好些了。这回说什么也听我的，叫大嫂嫂管家，二嫂嫂和三嫂嫂帮衬就是了。您病了，谁不担心？” “是是是，我哪有不叫你大嫂嫂管？之前她生了孩子身子虚，我舍得吗？”李氏摇头。 她还真就没有非得抓住一个家的那个心思。 大概是陈氏太好，从不磋磨她，她也享受几十年不管家的舒心日子。 如今真的都落在自己头上，她也激动过，可更多的时候是发愁。真不是这块料。 王稚失笑：“不管怎么说，不能再生病了。您这一病，我夜里做梦都是您。又不能天天出去伺候。有一天夜里忽然醒了坐起来就往外跑，把储君吓得撞到了床柱子。” 这也不是假话，她做梦糊涂了，记得好像李氏在隔壁，就要跑出去。 把薛绍冲吓一跳，蹦起来拉他一个闪身就撞床尾柱子上了。 大半夜黑灯瞎火吓得外头人还以为有刺客呢。 “噗。”王秧笑出声。 其他人也都笑起来。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不病。”李氏都不好意思了。 不过听着这话也是高兴的，一来女儿念着自己。二来储君是留宿在女儿这里的。 看她说的随意，显然不是储君不常来的样子，这就好。 李氏毕竟比不上陈氏的稳重和能拿住事儿，对于王稚迟迟不孕，她很担心。 王稚她们说的热闹，魏颖也跟着笑一笑，时而吃点心，喝茶。倒也看不出多么拘束。确实比起以前沉静多了。 这也是对的。 她父母过世的时候她还很小，骤然家变，她甚至没有真实感。 有王允和陈氏在，她住王家也没有寄人篱下的感觉。只是渐渐的跟姊妹们拉开距离，大了之后才有那么深的隔阂。 如今陈氏也过世了，她理应是有些变化才对。 如今这样，就不稀奇。 反正她不作妖，大家都高兴。 王稚留她们到了下午，才叫人送她们出宫回府。 “明日叫宋太医来看看吧。”王稚道。 “是，您哪里不舒服了？”青雀问。 “觉得有些累，小腹也有点下坠的感觉。”王稚皱眉：“这个月月事还没来。” “可也只迟了两日呀，往日里，您迟了十来天也有的。不过太医看过就保险了。”青雀道。 “看看吧，这么久想要孩子没要上，要是万一有了还被我不小心伤着了就不好了。”王稚道。 “呸呸呸！什么胡话！如果有了小郎君或者小娘子，一定健健康康的。”青雀道。 王稚只是笑了笑没说什么。 当日夜里，王稚就拒绝了薛绍冲的求欢，只说累了。 薛绍冲冷静了一会之后也没强求：“那就睡吧，明日再说。” 王稚叹口气，这人也是真执着。 第二天太医来的时候，薛绍冲已经不在东宫。 王稚坐在那等着宋太医诊脉。左手换右手，宋太医脸上一下就绽开一个笑：“恭喜娘娘！贺喜娘娘，您是有喜了！” “真的？一个月，你就能把出来？”王稚诧异。 “呵呵，其实准确说，都不到一个月。不过九成九了。臣也不敢说十成，但是娘娘的脉象从小就是臣看的，这点把握是有的。”宋太医高兴得很。 “也对。不过我昨日感觉小腹有些下坠的痛，可是有什么不对？”王稚问。 “哦，没什么事。初初有孕的人不适应。肚子里又长出来一个，当然不会没感觉。慢慢就好了。这段时间娘娘别劳动，也不能与储君同房了。饮食上注意些，太刺激的就别吃了。多修养，千万不能生气。臣三日来一次，等娘娘坐稳了胎就不必这么小心。”宋太医满脸笑意的嘱咐。 “恭喜娘娘！”屋子里所有人都真情实感的高兴。 只有储妃生育，她们才有地位。 王稚摆手：“这件事先别传出去，一月都不满，我先修养着。宋大人不必三日来一次，还是十日吧。免得叫外头知道，反而生出事端。” “是，那娘娘千万注意，若有什么不对的，就即刻叫臣来，如今娘娘脉象没什么不对的，只需多修养就是。”宋太医道。 王稚应了，叫花奴送他出去，又嘱咐花奴去昭阳殿跟皇后回话：“只跟姑母说清楚，别的就别说了。转告姑母，最近我不想叫外头知道。” “是。”花奴应了就去送人。 皇后知道了这件事，狂喜！ 倒不是这一胎一定如何，她是怕王稚怀不上。至今她对薛绍冲的信任也不能说百分百。 小两口闺房里的事，她没法打听。当年陛下没能叫自己有个一儿半女，如今的薛绍冲真的假的她无法不怀疑。 所以，一旦听闻王稚有了，管她是男是女，至少是有了。这太说明事情了。 第0158章 双生 比起皇后的狂喜，薛绍冲就冷静多了。 他的手在王稚的肚子上抚摸：“乳名叫迟儿。” “什么名字，迟儿，痴儿……”王稚不乐意。 “就叫迟儿，姗姗来迟。”薛绍冲抱住王稚：“不过好歹是来了。” “这话不吉利，别说了。”王稚道。 “嗯，你会不舒服吗？怀孕是什么感觉？”薛绍冲问。 王稚眯眼：“你怎么这么冷静？二哥不喜欢我的孩子？” “乱说什么？”薛绍冲捏了一下她的手：“我为什么不冷静？你我都没病，都年轻。我日日都在你这里出力，你有孕难道稀奇吗？” 王稚沉默了。 真的，就这么多年，她都没能在薛绍冲这个人的脑回路里赢过。 您怎么就那么理所当然呢？ “怎么不说话？”薛绍冲又捏她的手：“我要是不喜欢你生孩子，为什么叫别人都喝药？” 王稚投降：“孕妇不能生气，不能受委屈。” “嗯，我知道。但是你这生气和委屈来的很不对。”薛绍冲不服：“你不该生气，更不能委屈。” “可是孕妇情绪是控制不住的。如果二哥处处都要讲道理，那我就很委屈。所以二哥，你有时候得自己委屈一点。” 这回薛绍冲沉默了下来，许久后点头：“知道了。” 王稚笑了，往他怀里塌：“是男是女都叫迟儿？” “嗯，乳名。到时候大名会是父皇起。”薛绍冲道。 王稚点头：“好吧，该吃饭了。” 上了饭桌，薛绍冲问花奴：“饭菜你们斟酌过了？” “回储君的话，都斟酌了，宋太医的嘱咐都有。奴婢也学过一些照顾孕妇的事，不会出错的。”东宫的膳房里，伺候储妃的是专门的人和专门的房间。 下面人想插手是不可能的，根本就不在一个房子里。 一般来说，下位者像越过重重阻碍给上位者下毒之类的都不可能。 除非女主人极度失宠，或者有别的缘故。 薛绍冲就点点头：“那就用膳吧。娇娘你多吃点。” 王稚点头，刚有孕，倒也没能一下就改了胃口，她还是吃的正常饭量。 其实刚怀孕也没别的感觉，每天该怎么样还怎么样，多了些休息的时间，也没叫东宫有什么察觉。 下面伺候的人或许有察觉，但是主子不说，她们也不敢说什么。除非是故意卖主。 至今，辰宿殿里不会有这样的人存在。 十日后宋太医再来，就已经板上钉钉了。 嘱咐的话跟上次一样，她没什么问题。 最近这十来天，薛绍冲跟以前一样，大多数时候都陪着王稚，知道王稚说不满三个月不想说，他就很配合的不说。 王稚是时间不到不想说，九月初，裴闲云那传来消息，她生了一对双生子女儿。 她也是第一胎，家里之前也是很着急。不过碍于她娘家也没怎么催。 姜九郎本人护着她，所以这孩子今年才来。 虽说是女儿，但是姜家还是很高兴。反正姜九郎不是长子，他的儿子晚几年来也没事。 只要裴闲云能生就好。 说来也是奇了，大公主是因那件事至今还没再婚，自然不会有子嗣。 二公主出阁不久，没有子嗣也不稀奇。 但是裴闲云，王秾，都是很晚。王秾那也是五月里的时候来信说有孕了。 王稚至今没说有了，看在外头人眼里，这一群姑娘们一起的，都是不容易有孕的样子。 如今裴闲云一肚子生两个，可也算给小伙伴们争气。 吒卢沙略今年他娘子怀着的已经是第二胎了，年底也要生了。 贺恒嫡妻第二个已经生出来了。 不过，西凉虎和姜文宇还没成婚。 总的来说，这群小伙伴都算晚育。 裴闲云生了双生子，姜家欢喜。自然也就要好好办满月。 如今孩子才落地，就各处送请柬。 东宫是不敢送的，送了王稚也不能来。回娘家是可以的。但是别的臣子家里，她就不能随便去。 代表的意义太重大，免得引起事端。 当然她不来，礼物可不会不送。也会叫自己的人亲自去贺喜。 都知道裴闲云和储妃娘娘是自幼一起念书的，又是极亲近的手帕交。只这一样，姜家也不敢慢待了她。 是的，哪怕她亲姐姐是齐王妃，也远不及好友是储妃。 这就是权力的能量。 所以，青雀来看望，姜家对待她十分热情。客气的仿佛接待的是哪家的贵女。 不过，储妃娘娘跟前的人，确实是贵重。 有些大家族的庶子都想求娶，不过青雀几个眼光也不低，自然不会答应。 见着月子里的裴闲云，青雀请安后就笑：“二娘看着挺好的，精神不错。” “叫你劳心，确实不错。双生子个头小。”裴闲云笑道：“抱来快。” 青雀看着两个小不点，不敢抱，但是想想娘娘都有了，也得练手，就抱起来。 “哎呀，真是又软又乖。以后一定是两个美人。奴婢头一回抱孩子呢。” “那你好好学学，等娇娘也生了，你就会抱了。”裴闲云道。 “嗯，是要学的，不过也不敢抱着小娘子们学。”青雀喜欢的什么一样：“真是可爱极了，大一些了，您可一定带着进东宫来玩啊。” 青雀把孩子递给乳母，眼珠子都不错开的看：“到那时候两个打扮的一样的小姑娘，哎呀多可爱，想着都喜欢的不行。” “看出来了。”裴闲云被逗笑：“你是真喜欢。” “喜欢。”青雀收回眼：“不过也要看您好不好，我们娘娘怕您受罪。又不好出来，等你满月了身子好了，再去东宫见面吧。”没法子，如今只能是裴闲云去找王稚。 “娘娘特地嘱咐了，别因为身份就生疏了。她不能来她自己都觉得难受呢。” “什么话，一辈子的好姐妹。管什么身份呢。”裴闲云感动：“你也劝她不要多琢磨，放宽心，很快就有孩子了。” 青雀点头点头的，心想我是真不能这时候就告诉你其实已经有了。 要是生下小郎君，那当然是天底下最好的。要是生下小娘子，估计也得比你家的好看些呢。 更新废了，我烂了。 第0159章 昭告 王稚的身孕满了三个月后，东宫就不瞒着了，昭告了所有人。 这一下，外头也没人敢再说太子妃，之前因为被处置了一批，他们就已经闭嘴了。一些自诩忠心为国的老臣们倒是偶尔还上一道折子，不过也不像之前那样激烈。 皇后虽然早就知道了，但是现在还是很激动，当即就传话说叫储妃好好养胎，不必进宫请安了。 皇帝也赏赐了一堆东西。 东宫里也是高兴的人多，除了西凉月这种野心大脑子差的，其他人都高兴。 毕竟这些年储妃不生育她们都没机会生育。 若是储妃此番能一举得男那就好了，她们才有机会生育。 毕竟这个时代，有个孩子是很重要的。尤其是皇家后院，如果没有子嗣谁也不知道将来会怎么样。 毕竟大安才建朝不久，后宫里不生育的嫔妃将来是陪葬啊？还是出家？不管是哪一个，她们都很惧怕。 但是如果有孩子就不一样了。 所以两位良媛来看望，都是堆着一脸笑意。 裴闲云和二公主都来看她，坐在她身边，裴闲云埋怨：“你倒是瞒的紧紧的。” “像你家夫君吗？你才有他就满世界说。”王稚道。 “他……”裴闲云说起姜九郎也是无语：“我原不指望他有出息，如今越发……” 她笑着摇头：“成日里就哄孩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怎么叫他这样的。前些日，我听他大哥都骂他不争气，只知道待在后宅。我是真不敢说话，显得我不知好歹。” “别管他，有了孩子，他自然会努力。不然日后你们母女三个怎么过？你别学那些，说谁家夫君如何如何的话。不仅没用还伤夫妻感情。不妨撒撒娇，问他要些贵重东西。为孩子要一些。”王稚道。 “你倒是会，你是从来没说谁家夫婿好啊？”裴闲云笑道。 “肯定没。”二公主接口：“你还不知道我二哥？娇娇姐姐要是说那话了，你猜他会说什么？” 二公主板起脸学薛绍冲：“这世上的男人，就没有比我更好的。娇娘，你定是眼睛不好。” “哈哈哈哈，你这促狭的。”裴闲云笑的不行，半晌后也道：“你还别说，确实是这样的。” 王稚耸肩：“我们家这一位，没有他大哥说他的时候。以前他还是个皇子的时候，别看齐王是大哥，他说那么多，无非是他接不接口的事。听是不听的。” “哎，大哥以前就很爱多话。现在好多了吧。”二公主道。 确实，这几年的齐王沉寂多了。 “说起来，齐王后院里进了个姨娘，你们知道吗？听说他宠爱得很，十天里九天都在那姨娘屋里。虽说没有品级的一个姨娘，却被捧着很有些地位。”裴闲云如今说起齐王，也没那么愤愤了。 再深的怨恨时间久了，也会淡。 “隐约听了一点。”王稚挑挑眉：“齐王最爱西凉贵女，如今这位竟是个江南女子，实在意外。” “啊？这事我不知道，不是说周孺人又生了孩子？怎么大哥又宠爱江南女子了？”二公主问。 “谁知道呢。”王稚摇摇头。 “左不过我姐姐是冷了心，不在意的。随意吧。”自打成婚后，裴闲云也不像以前了，很多事有了全新的理解。 主要是夫妻之间的事，她是一点也插不上手的。与其纠结人家，不如过好自己。 “不管他们，今日你们俩来了，午膳就别走。我如今满了三个月，天天嘴馋的要命。正好晌午吃的花样多一些，你们都陪我。”王稚道。 “好啊，之前闲云姐姐还说吃胖了，我看着还好啊。哪里就胖了。还瘦了。”二公主道。 “你跟你二哥真是一样的审美。”王稚好笑。 不过裴闲云确实不胖。 姐妹三人欢欢喜喜，可有人要气死了。 宫中清思殿里，贤妃捏着茶碗半晌不说话。 之前连累了那么多官员，她父亲的官职都被夺了，只留下一个爵位没什么用。 如今家里并没有能撑起家业的人，但是东宫一日没有子嗣，她就还能骗自己三皇子有机会。 这两年她是不怎么伺候陛下了，可三郎在陛下面前依旧得宠。 如果东宫一直无所出，不用太久，再过几年朝中还要生出波澜。三郎要能娶个好娘子，寻一门得力的岳家，并非没有可能取而代之。 如今王稚居然有了，她怎么能高兴。 “娘娘别动气，怀上了也不一定就能生，何况如果生的是女儿呢？她要是生的是也女儿，两三年内她不能再生，到时候外头还是一样的。”宫女劝解。 “你不懂。不生和生女儿不一样。”贤妃深吸一口气：“陛下是铁了心要等她生嫡子，皇后护着，贵妃也护着。只要她能生出孩子来，不管男女，总归是有了保障。” 贤妃皱眉，她以前的判断都错了。 如今才知道陛下的心。 这几年就没见那王氏紧张过，什么时候进宫都是意气风发，可见没人催她。 别人不着急也罢了，贵妃竟也听之任之，贤妃实在不懂。 她带入自己想想，反正自己做不到。 “东宫咱们实在是插手不进去。”宫女有些为难。 贤妃皱眉：“住嘴，我还不知道这些。别搞些小动作。” “不过，我儿的婚事，可是要上心啊。”贤妃放下茶碗：“不管怎么说，门第不能差了。” “娘娘说的是。” 宫女宝玉犹豫了一下，眼神一闪：“娘娘，西凉大将军上回给您送的礼物里头，奴婢记得有个水头极好的玉佩呢。不过您用着有些不合适。要不回头拿给三皇子用？奴婢前日里看着他那个玉佩也用很久了。换着戴嘛。” 贤妃看了宝玉一眼：“那就去吧。” 宝玉欢欢喜喜出去，没看到后头一主意奴的眼神。 宝盈道：“娘娘……” “我知道。”贤妃打断她：“心野了。” “那娘娘可要处置？”虽说与宝玉也共事多年了，但是伺候主子的要是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来，就该死。 (本章完) 第0160章 学人精 “不急，你日常盯着，别叫她乱说乱做。也别叫她害着三郎。至于她，迟早处置，如今也看看西凉大将军是怎么花钱叫她这么忠心的。”贤妃哼道。 她也有自己的想法，西凉人，确实也是可以拉拢的。 如今西凉勇对储君生出怨恨来了。 不光是他女儿不得宠的事，还有军中很多事。储君登位后，处处表现出偏向出连家的意思。 竟然是要压着他一头，他怎么高兴？ 他一向自诩功劳高，不服这个那个。可如今，军中后起之秀不少，都是十几年前大战后没怎么出头的。 如今储君登位几年，已经有了一帮忠心的人。 虽说没人能压过西凉大将军，但是那都是迟早的事。 这一点，大家都知道。 西凉勇一万个不服。 他女儿是储君的良娣，不管是不是得宠都是。 儿子还是储君的伴读，说从小一起长大的也不为过。 他自己，是当年保着公主，帮着陛下登基，这般功劳如今要被人压一头，怎么能不动气？ 所以他生出许多心思，买通一个宫女，无非是有了想法。 不过贤妃也不是傻子，就算想拉拢西凉人，也不可能叫三皇子娶西凉勇家的庶女。 也真看不上他们家养孩子的德行。 不过也不用一早就斩断这条线，说不定哪天就有用呢。 西凉勇这么跳，薛绍冲也盯着呢，所以并不着急。 东宫里自打王稚宣布有孕，后院里确实有人想侍寝。 无他，这些年她们都没一个出头的。两位良媛进了东宫以来，都没怎么得宠过。 这时候，储妃有了，不好侍寝。她们就有机会。生孩子现在不能，但是能得宠也是好的。 哪怕稍微有点得宠呢？ 两位良媛出身好，还是矜持的。 但是下面的就不这么想了，最初伺候的三位承徽如今也觉得自己年纪不小了，再不得宠日后也没机会了。 不过她们还算懂事，知道先来伺候储妃娘娘。 昭训刘氏和奉仪姜氏，陶氏就有些着急。 陶氏已经被挂了黑名单，可她自己并不知道。 而刘氏也不是薛绍冲的菜，自然薛绍冲也不会委屈自己。 就剩一个姜氏还好了。 而最着急的是西凉月，这么些年过去了，她再也没有侍寝过。闹几次都被压住，如今是真的闹也闹不动了。 于是不知跟谁学的苦情戏，竟是赶着储君回来的时候在必经之路上堵着他。 “郎君可算回来了。”她笑盈盈的：“我那里预备了上好的茶，还有特地从外头买来的花样点心，请郎君去品尝。” 薛绍冲皱眉看她：“不了，我还有事，你先回去吧。有空我就去。” “郎君！”西凉月跺脚：“您每次都这么说，我知道过去是我不好，如今我也改了，您就别动气了吧？不管怎么说，咱们自幼相识，难不成这一辈子您都不去我那？” 薛绍冲心说，还真是。 不过嘴上还是：“有空我会去，我现在有事。” “郎君，要不我改日给储妃娘娘去道歉，您日后也别总记着了好不好？成婚都好几年了，您也不来。”西凉月眼圈红了。 做戏是做戏，也真心伤心来着。 “你别去。”薛绍冲蹙眉：“娇娘有孕，你别去刺激她。我说了改天会去你那，你不是说改了？”改了还纠缠？ 西凉月自己给自己下套，只能不情不愿：“那郎君去哪里，我叫人把点心送去。虽说是外头买的，但是胜在新鲜呢。” “辰宿殿。”薛绍冲道。 西凉月……这就是你说的有事？？ 娘的，恨死我了。 “是，那一会就送去。”西凉月只能笑。 告别了西凉月，薛绍冲眉头还是皱着。费济世笑道：“如今西凉良娣也比以前明白了。要是日后也不闹，就这么安生过日子也挺好的。” 得宠就别想了，安安生生的都不错了。储君必不可能再去宠爱她。 薛绍冲嘶了一声：“她今日怎么这么奇怪？” “心急了吧？好歹嫁给您多年了。”费济世道。 “不是，我说她穿戴。”薛绍冲不解。 “这……”费济世见自家主子好像真没看出来于是道：“大概是学了储妃娘娘的装扮？” 薛绍冲脚步顿住：“怪不得，哼。你去告诉她，以后别学。” “哎哟，郎君，这话奴婢怎么说呢？依着奴婢的意思，倒也不用管她，就算什么都学了，那芍药也成不了牡丹。时间久了没意思，她就不学了。您为这个小事儿去斥责一顿，只怕她又要闹。娘娘怀着身孕呢，可经不起气。” 薛绍冲啧了一声没再坚持。 说实话，虽说这个时代男人是绝对的天，但是遇上西凉月这种出身特殊的搅屎棍，男人也怵。 除非就能把她一下子弄安生了，不然零碎作死闹事，谁也烦。 显然现在不适合把她一下子弄走，所以薛绍冲也只好在这种小事上退一步。 去你那是不可能去的，这辈子都不会去。死心吧。 他在心里恶狠狠道。 对后院里的风云王稚心里都有数，也不怎么管。西凉月堵人这事，薛绍冲还没来辰宿殿，王稚已经知道了。 她也只是叹口气。 “最可气的是她模仿您的衣着打扮，发型都学。以前她可最不爱这样的。”青雀气呼呼。 “要是储君喜欢我呢，是喜欢我这个人。我的装扮也不是每一天都一样。西凉月能忍着这份屈辱学我的穿戴，她自己首先就气得不轻了吧？要是成了，她都不知道是输了是赢了。要是不成，她估计更是气死。” 青雀叹气：“真是气人，什么时候她能消停啊！” “等吧，有那一天的。”西凉大将军一旦倒了，西凉月就该彻底醒了。 外头报说储君来了，王稚起身迎接。 门口，男人走来牵着她：“我饿了。” 王稚笑起来。 别人家疼媳妇的男人见了怀孕的媳妇第一句话难道不是你今日如何？孩子乖不乖之类的？ 就她家男人稀罕，说自己饿了。 可你偏偏还不能说他对你不好。明明是挺好的。 怎么说呢，就个性吧。 我这本书更新是废了，也不是解释，就说一下上半年发生的事多，我好像一下闲下来松了那口气就提不起来。不光是码字，什么都废了。下半年努力修复吧。对不住你们，会努力的。 (本章完) 第0161章 谁得宠 个性的薛绍冲对王稚这个笑的理解是，娇娘看见我就开心。 于是他也开心。 西凉月送来的点心当然进不了正殿。 外头买的倒是没什么，经过西凉月的手，薛绍冲不可能叫王稚吃。他自己也不吃。 但是给西凉月面子，东西是拿来的。给下面人了，下面人愿意吃就吃，不吃的话拿去喂狗。 东宫有陛下赏赐的两条大狗，很威风也很乖顺。 然鹅每天吃肉的狗，对于这干巴巴的点心也…… 咳咳，就很尴尬。 王稚料想不错，西凉月学她的打扮还没把人叫来，果然很生气。一回去就摔了东西。 把几个丫头骂了一顿，全然不顾其实是自己要这么打扮的。 也是黔驴技穷，没别的办法了。 父亲的信件送来，总是催促她尽快笼络储君的心，争取生下一男半女。她也想啊，可男人不来，她怎么生？ 经过这些年，再鲁莽愚蠢的人也知道自己处境不好了。 西凉月发过火之后，就将人都赶出了屋子，一个人安静坐着。 这些年，身边亲近的人都走了，剩下的这几个倒也贴心，但是总觉得少了什么。 她有时候很想念芙蓉和胭脂，可一个早就死了。一个也出嫁几年了。 辰宿殿里的人可不知道她的心思。 薛绍冲每天晚上睡觉都要摸几遍王稚肚子，王稚都跟他讲了：“现在孩子还很小呢，你摸他没感觉。等六七个月再说。” 他答应的嗯，结果晚上继续…… 王稚只好忍着痒痒随他去。 十月底传来消息，突厥老王过世，如今新王还没定下。虽说老王生前是定下了左贤王的，但是架不住其他几个儿子们厉害，如今他一过世，都不服气。 大安也不得不重视起来，边关要格外注意，一旦有什么情况不能等出事了再去盯着。 十一月中旬传来消息，荣华公主难产血崩而亡，不过她的孩子活下来了，是个男孩。 她倒不是第一次生产，刚去的第二年，她就生下了一个儿子，九王子很宠爱。 反正消息是九王子对她和孩子都很宠爱。 这倒也可能是真的，不然她不能接连有孕。 可是如今人没了，再多宠爱也是虚的。两个年幼的孩子也不知道会如何。 但是十一月底的时候，这位九王子就借着幼子们可怜无人照管的理由，要把他们送来大安抚养。 他的原话是，汉人有句话，宁死当官的爹，不死叫街的娘。他自认做不好两个幼子的爹，求大安陛下看在他可怜，幼子也可怜的份上，把孩子先接回来养几年。 “这九王子有点意思啊。”王稚正在皇后宫里说话，听着下面人复述突厥九王子的话笑道：“这心眼耍得好，还叫人不能讨厌。” 质子都送来了。 “陛下八成是答应的。”皇后道。 “答应有答应的说法，不过也是好事。这些年突厥也大不如前了。但是真要打，那也是要死多少人的。真要有兵不血刃的法子，也未见的不好。何况幼子无辜，总比再赔上一个公主好吧？” 皇后赞许一笑：“你说的对。” 九王子想示好，还有一个法子，那就是再求娶一个公主。 没有适龄公主没关系，封就是了。 但是他没有，反倒是舍出亲生子来送到大安。 儿子都给你了，我的忠心你还看不见？ 突厥乱着，找个靠山是多正常的一件事呢。 果然，这件事陛下准了。 即日，九王子就会把两个孩子送进京城。至于说寒冬腊月的，那么小的孩子会不会出事，这都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 或许是真的宠爱，但是在权力面前，亲情不值一文。 何况是荣华公主已经死了的前提下。 王稚也不过感慨一下，她也不见得会心疼两个无关的孩子。 王稚也不急着回东宫，她这些时候都没怎么出来了，今日就有些想要逛逛的心思。 前几日下了雪，外头还是很冷的。 太液池倒是没冻上，只是冬日里没什么景色看。 王稚挨着太液池边的路慢慢走：“近来宫里得宠的是哪几位？” 伺候着她的路娘子道：“陛下如今不天天近后宫，要是近来了，半数时候是陪着贵妃娘娘用膳说话。也偶尔去看看贤妃娘娘和淑妃娘娘。平素陛下在自己的寝殿里，也就偶尔叫李充仪，贺兰美人，蒋才人这几位去伺候伺候。” “那看来，陛下是常陪伴贵妃娘娘的。”王稚说完就觉得这话似乎反了，不过宫里人倒是不会把这话咬住。 “是呢，陛下常跟贵妃娘娘说话。说是有时候还一起练武。只是如今贵妃娘娘的腰不大适合活动，陛下就不许她练。”路娘子笑道。 她也不多说贵妃得宠的话，毕竟自家主子的亲姑母是王皇后。 有时候，路娘子也觉得微妙。 对于储妃来说，皇后好和贵妃好，其实都有利。 偏不能说。 这位路娘子是专门照顾王稚胎的，皇后选的人，人是保险的。也有本事。 王稚前三个月都没用她，最近才用的。 在东宫住了一个多月后，王稚也看出她这个人还不错。 最起码是嘴舌干净的人。 本事可以次一点，不能有别的毛病。 “那边是……三公主吗？”花奴问青雀。 青雀点头：“是，这大冷天的，她出来了？” 王稚看了一眼就见一群宫女护着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果然就是三公主。 三公主今年九岁，生的也是粉雕玉琢。并且是陛下最后一个孩子，反正自打有了她以后，陛下就没有再叫后宫谁有孕。 此时三公主也看见王稚，自然不敢不来请安。 她虽说是老来子，可惜陛下对她却很一般。 二公主是荣妃失宠多年，但是她本人受宠。 三公主反过来了，她母妃偶尔也侍寝，比荣妃强多了，可她本人在皇帝跟前没什么存在感。 反正肯定比不上大公主和二公主。 待遇是好的，就是这疼爱上差多了。 走近了，她忙给王稚行礼：“请二嫂嫂安。” (本章完) 第0162章 自我攻略 “不用客气，三公主这是出来玩？天冷得很，别太久，不然冻坏了。”王稚笑道。 “是，多谢二嫂嫂，听说二嫂嫂怀着身孕呢，也不能冻着。”三公主笑盈盈的。 “说的对，所以我也就打算回去了。”王稚对她点点头：“你再玩一会吧。” “是，送二嫂嫂。”三公主客客气气。 王稚走远了，三公主跟前的宫女才道：“公主回去吧？出来有一阵子了。” “哦。”三公主看着前头，王稚的身影早看不见了：“二嫂嫂真的是好看，怪不得有人说她是大安第一美人。我听说，二哥还不许人说这话。你们说这是为什么？” “这……”宫女们面面相觑，有一个道：“大概是男人都不喜欢自己的娘子叫人评头论足的？” 三公主点点头，却还有点疑惑：“就这样？” 一个大宫女笑着道：“储君珍爱储妃，这是都知道的事。储妃娘娘是个有能力的人，当年她随着储君出征，救了多少人？写的书也是很多医者都追捧的。东宫管理的井井有条，与后宫各殿也是和睦相处。这些年没有身孕也不见东宫生事。这便是昭容娘娘常说的女人家的本事。” “奴婢料想，储妃娘娘可不只有女人家的本事。您说呢？” “自然，二嫂嫂可不是一般人。她那医术是经年的老太医也不会啊。还擅长丹青，画的人物活灵活现的。我虽说小，也见过她的笔墨，字迹好得很。如今夫子们还会夸她，说她领悟力好，功课也好。”二公主道。 “是啊，这样的一个人，外头却只夸她的容貌，又有什么意思？岂不是将她其他的好处都掩盖了？想来储君不喜欢，也是有这个念头在的。” “哎呀！”黄鹂你最聪明，就是这样！我就说嘛，二哥那样的人，怎么可能小气？ 三公主抚掌。 她其实最是羡慕二姐姐了，跟储妃，跟二哥大姐姐他们一起长大，那时候她还小，想起来也觉得热闹极了。 如今的宫中人也多，她也有伴读，但是都没什么意思。 “唉，怪我生的迟了，也只能看看了。我都不怎么记得了，听你们说的，当初他们都在宫里的时候，常去校场射箭。如今都没什么去了。”三公主扭头往回走：“宫里没有西凉贵族了，咱们汉人家的男女，更看中的不是那些。” 谁都听得出她的艳羡，只是可惜，九岁的三公主根本就没学过。 王稚不知道这么多，她慢慢走回东宫，也就有点累了。 孕妇跟别人还是不一样的。 如今不必每天进宫，十来天才来一次呢。要是天天这么走，还真是撑不住。 晚上时候，王稚跟薛绍冲说起突厥九王子的事：“想来你知道的更早？” “也就早上的事。”薛绍冲又摸她肚子。 “当年要真是悠娘去了……”王稚轻轻叹气。 崔玉燕丧命也很令人惋惜，可人总是偏心的。 “要是悠娘，可能也生不下孩子。”薛绍冲说的很客观：“崔玉燕还是很有本事的，只是命途不济。这几年，只有她生育了。虽说那个九王子有别的孩子，那都是之前的。如今他一心要把孩子送来长安，是有诸多算计。但是也有一条，那两个孩子留在突厥，未必能活。” 王稚略有些诧异：“倒也是，送来了长安，至少没人谋算他们的姓名。只是这天气……” “放心吧，他自己做出的选择，总会安生送回孩子的。要是这一点也做不到，那还说什么？”薛绍冲道。 王稚往后躺靠着他：“别摸了，或者别摸肚子了。” “那摸哪里？”薛绍冲下意识接话。 “四个月了，可以做点别的。”王稚意有所指。 “当真？”薛绍冲当然高兴。 “是真，但是你……” “知道，还要你吩咐我这个？我是畜生？”薛绍冲居然给王稚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王稚噗嗤一声笑出来。 亲密当然是有的，薛绍冲就跟拆地雷一样，严肃的做完全程。 王稚真的忍不住，这时候不该笑的，可她就是想笑。 主要是，这事这么做还有乐趣吗？ 不过王稚还是很舒服的。 等洗漱过，她靠在薛绍冲怀里昏昏欲睡：“丽娘来信说她两个月开始就吐的昏天黑地的，四个多月才好。我倒是好。” 她没吐。 “别提这个。万一说吐了呢？”薛绍冲道。 王稚笑起来：“我能那么神？” “你这几日有空画画吧。”薛绍冲抓着王稚的指头轻轻捏。 “嗯？画什么？你想要什么？” “不是我。”薛绍冲挪了几下身子：“画孩子。你那个美人鱼，画两幅吧。男孩子和女孩子。” 王稚困倦的思维迟滞：“……啊……美人鱼。鲛人。它们在幼年的时候是不分性别的。只有到了成年，选定了要共度一生的人，才会改变自己的性别跟对方成为一对。” “所以迟儿……就是迟儿……” 王稚睡着了。 薛绍冲没有再说话，他想着王稚的话，心口有一团温暖的火焰。恰好，不烫人，却暖人。 所以在娇娘心里，她给自己画的那第一幅美人鱼是没有性别的吗？或者说，性别是不明显的。 第二幅却清清楚楚就是一个男人。 所以娇娘是觉得，自己选了她，就是选定的共度一生的人？ 这个世上没有美人鱼，也没有鲛人。（不学无术的储君是连神话故事也不看的，所以传说中的他也没听过。） 那都是娇娘的想象。 在娇娘的想象中，自己选定了她，就一定会与她共度一生。 薛绍冲将头埋在娇娘的后脖颈处，心里回答：是的，娇娘，我会与你共度一生的。 大概是临睡之前说了美人鱼，王稚做梦就梦见了鱼。 只是她梦里的人鱼……一言难尽。 上半身在水里看不起，下半身的尾巴出了海面是怎么看怎么眼熟。 梦里没反应过来，早上起来想半天…… “中午给我做鲤鱼。”那不就大半根鲤鱼尾巴吗！跟美人鱼有个毛关系哦。 (本章完) 第0163章 亲疏有别 跟随突厥人一起回来的，就是当初陪嫁给荣华公主的一干人等。 也没有全都回来，她身边的丫头病故了一个。还有一个如今是突厥九王子的一个妾室。 倒是跟着她伺候的几个婆子都回来了，她们护着那两个孩子。到了长安城的时候，孩子还好好的，没有什么问题。 这两个孩子必然不能养在宫中，早在之前，皇帝同意了这件事的时候就在长安赐下一座公主府。 简单修葺过后，就可以住人。比起大公主和二公主的府邸，这府邸小的很。 挂的就是已故荣华公主的府邸。 这两个小孩子身份便是荣华公主与突厥九王子的亲子，也称一声小王子们。 这两个孩子也可怜，是有身份，可如今在长安就算是质子。 皇后按着自己是长辈的意思给了点东西。 贤妃也赏赐下去不少。 不过要说她对这两个孩子有感情，那可真没有。 所以，这两个孩子就由他们的乳母还有荣华公主生前的奴仆照看。 殿中省也拨了几个人去。 王稚按着规矩，跟着皇后的意思也赏赐了一些。 皇帝既然接受了这两个孩子，也就证明皇帝愿意帮助九王子。 助他成为新王这不好说，但是能助他有自己的一股势力是肯定的。 突厥本来这些年就分裂，各大部族之间矛盾不少。 要不然也不会老王一死，左贤王就叫人攻击登不上王位。 如此一来，对于大安来说当然好。 突厥内部不团结，就顾不上外部。 这么好的机会，陛下不会不珍惜。 突厥弱而大安强，他们轻易是不敢冒犯的。如此一来，大安内部也是轻松许多。 毕竟建国十几年而已，谁也不想再打。 到了过年的时候，王稚身孕五个月。 五个月，其实没有太明显，如今的衣裳也宽松。不注意的话还以为是胖了呢。 她坐在自己的席位上，盛装出席。 因她不喜欢脸上涂铅粉，也不喜欢大腮红。长安城里模仿她的人多。 她们也只是在脸上薄薄的打一层粉，不画大腮红。 学储妃娘娘画纤细有形状的眉毛。 眉心花钿更是学着她。 此时王稚高高坐着，头上的发髻很大。用十支金簪固定，各色钗环搭配。端的是富贵无边。 不过，这是过年。皇后以下，全部都是盛装，谁也不能不打扮。 席上，齐王，三皇子，四皇子，大公主，二公主和驸马，三公主都在列。 大公主是腊月二十七才赶回来，比起两年前，她如今愈发像是个将军。 虽说换回女装。但身上那种肃杀之气却丝毫不减。 二公主是另一种样子，成婚后她身上那些淘气样子收敛了不少，人也更加柔美。 翻过了这个年，三皇子也十五岁了。是时候说亲。 王稚扫了扫这些皇室里的人，手边端起了热汤喝了几口。 皇帝今日心情好，拉着皇后贵妃等人说话。偶尔也会跟薛绍冲和王稚说几句。 要说王稚地位没有因为没孩子受过影响，皇帝功不可没。 别看是说家常，皇帝肯跟你说家常，就说明心里眼里有你这个人。 而且他从来都是娇娘娇娘的叫，亲近之意溢于言表。 此时也是，他笑盈盈的看王稚：“怀着身子，要是累了就先去你姑母殿中躺着去。咱们家宴，不必在意那么多规矩。” “多谢父皇，儿臣此时不累。敬父皇一杯，新一年，祝愿父皇笑口常开。”王稚笑道。 “好好好哈哈哈，二郎要有娇娘你的嘴甜，我可高兴了。”皇帝举杯道。 “二郎是不爱说，可二郎对陛下实打实的孝顺。”皇后笑着看贵妃：“你会生，齐齐整整的几个孩子，各有各的脾气，多好。要都养的乖绵羊一般才没意思呢。” “哈哈，姐姐这话说的，也就你不嫌弃他们野。”贵妃道。 “那叫活泼，多好。看看茂娘这几年，越发出落的利落。回头得空来母后宫中，好好说说军营里的事。母后没本事，一辈子没离开过长安，正想听外头的事呢。” “是。”大公主笑着答应。 一派和睦。 到了散席，王稚很累了。要从紫宸殿走回东宫着实不近。不过皇帝早就吩咐了轿子送她回去。 此时的王稚是无比需要的，不然真要是走回去，她没信心。 坐在轿子里面王稚靠着轿子的内壁闭眼休息顺带想着今日的事。 贤妃提起了三皇子的年纪，陛下也只是接了一句确实大了。 并没说过别的。 之前就听说贤妃看好了好几家贵女，也跟陛下提议过。可陛下并没有答应。 还有人说，陛下想要选民间女子给三皇子做嫡妃。真真假假不好说，御前的事，王稚不好去打听。 不过陛下如今对贤妃母子确实冷淡的多。 三皇子这婚事上，显然陛下考量不少。 想要门第太高怕是不能够。 王稚昏昏欲睡的这么瞎琢磨，人都快睡结实的时候听到薛绍冲叫她：“娇娘？” “嗯？怎么了？”王稚睁眼。 “到了，下来。”薛绍冲伸手。 王稚茫然伸出双臂。 薛绍冲一愣：“做什么？” “嗯？”王稚茫然：“不是要抱我？” “……五个月了怎么抱你？来，扶着你。”薛绍冲好笑：“何况抱你也不是这样抱吧。” 王稚这才回神：“……睡糊涂了。” 她把一只手递给薛绍冲，从轿子里出来：“感觉自己也没睡着啊，怎么就糊涂了？” “睡着了，你自己没觉得。” 王稚一只手眼珠嘴唇打了个哈欠：“是吧，瞎想了一路，结果是睡了一路。” 月份渐渐大了后，她容易累。 回到东宫，洗漱后喝了些粥，还打算跟薛绍冲说话呢。 结果往榻上一躺就睡着了，本来是等着薛绍冲洗漱好之后聊天。 这一觉直接到了天亮。 “晚上宫宴呢，上午您要是实在累，可以再睡会。不过要先用膳。”花奴叫醒她道。 王稚反应了一会起身，心想到没有一孕傻三年，但是怀孕的人有时候反应是真的变慢了。 这应该是激素之类的影响吧。 第0164章 不满意 直到年初五，王稚才想起除夕时候她想说什么。 也得空跟薛绍冲一道坐着说话。 “贤妃想法多，给三皇子看上的人选都是出身极好的。不知道父皇这边可有什么决定吗？”王稚问。 “你是怕他打锦娘的心思？放心，父皇不会同意的。”薛绍冲道。 “那倒不是，他就算有这个心，这事也不可能。贤妃心里清楚，就算是叫她儿子娶了我妹妹也没用。”说句实话，皇室里有王稚这个王氏女的标杆在，其他王家的姑娘嫁进皇室也只是锦上添花了。 之前三皇子一直有这个心思，大概也是因为东宫王氏迟迟不孕。叫他生出这个野心。 不过就算王稚真的生不了，王家人也不会昏头左右都想要把女儿嫁给三皇子。 “父皇还没说，不过肯定门第不会太高。”当初给齐王选裴家的女儿，给薛绍冲选王家女儿，陛下都自有考量。可到了三皇子这里。储君立下几年了，就不会给他再找那么高的门第，不然事端多。 王稚点点头：“那他们应该是很失望。” “得意久了，总要习惯。”薛绍冲这话说的淡淡的。 王稚看他一会，然后抿唇一笑没回答。 薛绍冲这个人，大方的时候很大方。小心眼的时候也是一点都不客气。 他自幼就对那两个弟弟态度一般。凭着自己一张不好相处的脸，从来不会对那两个弟弟有个笑容。 他不恨他们，但是他小时候阿达打仗，总是见不着。 等见着了，阿达成了皇帝，更忙了。 可等老三老四出生后，父皇倒是有空。 都是做儿子的，凭什么？ 齐王小时候也是被薛平贵陪伴过的，就薛绍冲和薛茂两个没有。 这份儿不平总归是不会消失，端看记着它的人计较还是不计较。 而显然，储君可以不计较，但是不可能不在意。 “茂娘如今也没有要婚配的意思吗？” “嗯，她不想。阿达和阿妈都劝过了，她不肯，所以随她再过一两年吧。”薛绍冲道。 “有这样宠爱她的父母和哥哥真好啊。”王稚道。 “你跟她比起来不是一样的？只是你比她聪明多了，不会犯糊涂。”薛绍冲道。 王稚却想，我没有犯糊涂是我确实不会犯糊涂，但是何尝不是因为不是出生皇族。 如果我也跟茂娘一样犯错，如今坟头草都几尺高了。 这就是区别啊。 不过也没多羡慕，只是说说罢了。 “不说了，饿了。”王稚站起身：“喂饱肚子再说，天天宫宴，我吃腻了。今天就吃清粥小菜，二哥习惯吗？” “好。”薛绍冲捏了一下她的手才回答。 清粥小菜也是说说，毕竟是储君家的餐桌，还能真那么清淡吗？ 肉粥真好吃，王稚一边吃一边想。 —— 出连浩那边送来消息，王秾顺利生下他们的长子。母子平安。 信里也夹着王秾手写的几行字，说她和孩子都好，叫家中不必担忧，长姐不必担忧。 这当然好消息，王稚第一时间就派人带着贺礼亲自要去看王秾，王家也派人跟着去，这一走不知道多久才回来呢。 再有一件事就是西凉虎定亲了。 女方就是庭州周刺史的嫡女周氏。 但是，西凉虎给薛绍冲送的信件里却说明，这婚事他本人根本不想要。 西凉月和西凉虎姐弟两个，说白了都是胸无城府的人。 好一点的是，西凉虎对薛绍冲算是赤子之心，从来不藏私。 可也真是因此，如今的薛绍冲其实有点不好面对他。 西凉勇如今越发把自己的功劳挂嘴边，薛绍冲就算有心，也没办法叫西凉虎做什么。他做不到。 西凉勇光明正大的给自己的长子定这么一门亲事，都护府与刺史结亲，这放哪里不显眼？ 薛绍冲站在宣政殿，听着皇帝嘀咕：“这个蛮子做事是越来越随心所欲，老糊涂了不成？你怎么想的？” 薛绍冲也没多思考：“顺其自然。” “顺其自然？这话跟你阿妈说，看她打你不打你。”皇帝白了他一眼。 “不会，阿妈比我看得透。”薛绍冲轻轻蹙眉：“人生出野心来，哪里还管得住？” 薛平贵叹口气：“当年他确实立功不少。你阿妈手下几个将军里，他是最不怕死的那一个。不过他不太服气我。” 他笑了笑：“当年你外祖父过世，因为无子，王位也着实不是一下子就给我的。西凉勇和你阿妈是有亲的。不过远了。但是当年西凉一族还有别人。当初也有人想要抢夺王位。” “为什么阿妈不能做王？”薛绍冲问。 “问得好啊。”薛平贵又笑：“其实当年我也收，要不公主你来。可惜……”他摇摇头：“西凉啊，毕竟离中原不算太远。学了太多迂腐东西。你阿妈要做王，比我做还要难。所以她放弃了，全新扶持我。西凉勇虽说忠臣你阿妈，可这之前，他也选择过别人。他们那些人的意思是，我终究是非我族类。” 薛绍冲轻轻摇头：“西凉勇如今是越来越不像话，不过有出连行父子，也不必太担心。” 军中的将士们是跟将军，也不是都傻子。 “你心里有数就好，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对他们我不能下狠手。”不是怕他们，是怕叫世人寒了心。 薛绍冲点头：“嗯。” “嗯个屁，去看看你阿妈。她腰好多了，又天天练枪。”薛平贵摇摇头。 “随她吧，不练她会很烦。”薛绍冲道。 “也是，她是一点女人家的爱好也没有。要是叫你娘子天天来陪她，不出三天她就会赶人走。”皇帝无奈。 “娇娘怀孕。”薛绍冲道。 “行行行，我就一句话，没说叫娇娘现在进宫陪着。”皇帝糟心：“去吧去吧，陪你阿妈吃个饭。” 瑶光殿里，贵妃瞧见儿子也没多激动：“娇娘怎么样？” “挺好的，能吃。” 贵妃笑了：“那好，我怀你大哥的时候就能吃，什么毛病没有。怀你的时候吐了半个月。到了茂娘，我吐了两个月。” (本章完) 第0165章 瘫了我也孝顺你 “娇娘以后怀孕也不会吐。”薛绍冲笃定。 “啊对，你是神仙老爷，说什么就是什么。”贵妃白了他一眼。 她也不是希望王稚会吐，就是觉得自家儿子脑子不好。 “阿达说你每天偷偷练枪，然后晚上腰疼。”薛绍冲坐下道。 “乱说，我练枪还用偷偷的？”贵妃白了他一眼：“我正大光明的练！” “哦。”薛绍冲点点头：“反正如果阿妈瘫了的话，我也会孝顺阿妈的。” 贵妃正喝了一口热汤，一听这话，全都喷出来了。 站起来就要打人，恨不得把手里的汤碗丢他脑袋上，又想着这甜汤是黏糊的，还烫得很，真要丢上去，这孙子头发都要烫没了。 丢下汤碗就拎椅子，被压住。 怀英苦口婆心：“娘娘冷静，这椅子重的很，您真要是拿起来就累着腰了。” 这一句累着腰可算把贵妃气坏了：“你哪头的？” 怀英毫不犹豫：“那当然是储君这头的，奴婢看着二郎长大，最疼他。” 贵妃气的不想说话，坐回原位。 薛绍冲又开口：“所有人都劝，反正阿妈就是不听。也没事，阿妈是公主，任性也是应该的。” 贵妃深吸气：“行了，闭嘴。老子记住了。” 薛绍冲从善如流：“阿妈，我想吃……” “没有，滚！回你的东宫吃去。”贵妃瞪眼。 薛绍冲笑了：“那就不吃。”他也不走，本来就是来陪伴阿妈的，自然不急着走。 贵妃也没认真生气，她也不是真就说不听，既然所有人都说练枪不好了，那就少练吧。 虽说这人世间没什么意思，但要是有这么多人希望自己好好活着，那肯定就得好好活着。 到底，薛绍冲还是在他阿妈这里吃到了想吃的。 有些东西，他在东宫也能吃，但是他自打成婚后，就不大喜欢一个人吃饭。 后院里人倒是多，但是有些东西他也不乐意在她们面前吃。 娇娘毕竟怀孕，有些东西需要忌口的，当着她吃，她也想要吃。不知不觉就多了。或者是有些东西她不喜欢，看着就没胃口。 所以薛绍冲想吃了，就来找贵妃。 自家阿妈这里，吃什么都行。 就好比今日，他就想吃炙羊肉。 娇娘也很爱吃啊，但是她最近有些上火，决不能叫她碰到。 正月十五，城中张灯结彩。 陛下在城楼与民同庆，王稚她们都在这里。去年她还乔装去外头玩了。今年可不行，怀着孩子，只能在城楼了。 她不乱跑了，自然就有人陪着她。 大公主二公主都没去。 陪着陛下和皇后坐了一阵后回宫。 宫中太液池边也是张灯结彩，十分好看。到处都是花灯彩带。 后宫里所有人今日都能来这里玩耍。 “大姐姐，你见过西凉虎那个未婚妻吗？”二公主一边剥橘子皮一边问。 “见过那么一次，娇滴滴的。我不喜欢，她那个爹算计的很，不是什么正经人。”大公主蹙眉。 “啊？娇滴滴是什么样？娇娇姐姐这样？”二公主不解。 “乱说，娇娘什么时候娇滴滴了？”大公主摇头。 “娇娇姐姐还是很娇的啊。”二公主道。 王稚咳嗽了一声：“你俩是把我忘记了对吧？” “没有没有哈哈。”二公主抱住她一只手：“二哥都说你娇嫩呢。” 就前几日的事，大家在东宫见面说话，王稚喝水的时候手抖了一下，热水就把她的手指烫的有点发红。 其实都不疼，就是那么一点红。 薛绍冲给她擦了手指，当然几个人的面说她娇嫩。 王稚摇头：“行吧，我娇滴滴的。那这位周家姑娘是怎么个娇滴滴法？” “胡说，跟你可不一样。”大公主摆手：“那一位，弱柳扶风，说句话都要喘一阵子气。我也就见了那一面，人家面上请安问好当我是个公主。眼里可瞧不上我，指不定当我是什么淫邪之人呢。” 王稚有点惊讶，这都叫大公主看出来了？ “那也不知道西凉虎喜欢不喜欢。”二公主道。 “父母之命，喜不喜欢都得娶。他都什么年岁了。”大公主摇摇头。 是啊，今年西凉虎二十三岁了，在这个时代，就很大了。 寻常男子，这个年纪孩子都几个了。 “姜文宇也还没娶亲啊，还有吒卢铃，前些时候我还听人说起，说吒卢铃不肯成婚。”二公主道。 “对了，还有娇娇姐姐家里那个表姐魏颖，长安城里也算是出名的。” 大公主笑：“没人说我不成？我虽说嫁过一次了，但是至今也还是一个人啊。” “谁敢说？”二公主哼了一声：“嘴打烂他们的。” 大公主哈哈笑着捏二公主的脸：“没白疼你！” 姊妹们闹着，就听见有人来。 远远的就听见有奴婢们请安，嘴里说的是储君。 果然是薛绍冲来了。 身后还跟着苏缇。 “看看，你们俩的夫婿来接了。”大公主打趣。 二公主还有些不好意思，可王稚不会，她站起来笑道：“羡慕去吧。” 苏缇给王稚她们请安。 王稚意思意思也嘴上给储君问个好。 “想回家吗？”薛绍冲问。 “还早吧，逛逛？”王稚反问。 “嗯。”薛绍冲也没急着带她走，逛逛也挺好。 这一逛就遇见了陪着贵妃的齐王和王妃。 又碰上了三皇子和四皇子。 大家往一起站，却也说不到一起去。贵妃先烦了，看着三皇子那装出来的客气就有点闹心。 “我就先回了，你们年轻人一起玩儿吧。观娘不用管我，你过几日休息好了再来跟我说话。娇娘你有空也来。” “是。”齐王妃答应着。 王稚点头：“那您慢走。” 贵妃一走，就剩下这几个兄弟姐妹了。 今天其实东宫的两位良娣以及齐王的孺人都进宫来着，不过等下了城楼那会就都送回去了。 现在在这里的就这么几个人。 苏缇和二公主咬耳朵，不知道说什么悄悄话。看起来气氛挺好。 薛绍冲不扶着王稚，但是距离她非常近，王稚要是没走稳，他就会伸出一只手护着她。 并不会说她怎么不小心或者说小心一点之类的话。 我基本是没脸看评论的。 第0166章 我都不让 喝酒惹得大公主总是看过去，一时像是牙酸，一时又像是不解。 等王稚被侍女扶着去更衣的时候，大公主就凑到了薛绍冲跟前问：“二哥，你好奇怪啊。” “嗯？”薛绍冲不解。 “就是你对娇娘，说你不上心你又护着。说你上心你都不说话。”大公主不解：“你不会不喜欢娇娘吧？不可能吧？我觉得你很喜欢啊。” 薛绍冲有些无语的看她，半天不知道她到底想说什么。 “就是……你为什么不提醒她慢点走？”大公主问。 其实她问题多的是，能具象化的此时就这么一句。 “她又不是小孩子。”薛绍冲皱眉：“你就想问这个？她难得玩得开心，有人在耳边一直说废话有什么意思？” 大公主瞪眼：“那万一她摔倒了呢？” 薛绍冲看她的目光都开始怜悯了，觉得这个妹妹傻了。 “我就在她身边。”我在，她怎么可能摔了？ “你……你不懂！女子都喜欢关怀的话，你都不说，娇娘知道吗？”大公主还是觉得不对。 薛绍冲叹口气：“娇娘什么都知道，娇娘就是娇娘。” 大公主沉默。 算了，他们夫妇这些年了，她就多余问。 就是很好奇啊。 “大哥和大嫂嫂也这样，在一起的时候不说话。你跟娇娘也在一起不说话。你们真是亲兄弟。”大公主嘀咕。 “他们夫妇是凑合过，我和娇娘能一样？”薛绍冲嫌弃：“我们没有不说话。” 说话间，王稚也过来了。 薛绍冲就问：“你饿了吗？” 王稚犹豫：“还好吧。” “那就是饿了，回去吃东西吧。”薛绍冲拍板。 “也行吧。”王稚点点头：“确实也不早了。” 大公主叹为观止，确实是自己想多了，人家两口子好着呢。 过完了这个节，大公主就又走了。 长安城又安静下来。 从庭州送来的书信基本是隔几天就一封，有时候是西凉虎的，有时候是别人的。 出连浩父子现在也都盯着西凉勇。 而突厥几个部族开战，原本的左贤王匆匆登位，却被弟弟杀了。 这一下，突厥更乱了。 又是抢夺王位，又是部族争资源地盘，很快就打成一锅粥。 突厥战乱不断，大安不能不防备。如今军中也是比平时更严苛些。 长安城倒是没感受到这股风向，开年看的是三皇子的婚事。 到了二月二后，陛下终于下了旨意，给三皇子定下了亲事，也封了王。 给他封是泰王，定下的是河东道于家的嫡长女。 于家是有名的诗书传家。他家前朝时候就有名声，不过真正崛起还是本朝。 于家老爷子在朝中任职，不过是文职。他主修前朝史书。 但是对于三皇子来说，说起来好听，实际上是没有一点实权。 倒是他要娶的这位于家大姑娘，名声极好。是个饱读诗书的。 可这对于他来说还是没用。 只是圣旨已经下了，他们母子只能遵旨。也不可能对如今还在河东道的于家姑娘出手。 这婚事一定下，朝中原本还有些人不死心的，现下全都死心了。 没什么好说的，三皇子也就这样了。 清思殿里，贤妃强忍着才没摔了一地东西。 她深吸气：“宝盈，宝玉这几日做什么呢？” 宝盈心里有数：“还跟之前一样，没什么特殊，娘娘可是要她来说话？” “暂时不必。你看着点，如今咱们这不如意，也要叫宝玉知道。”走到这地步了，谁能甘心？谁肯甘心？ 昭阳殿里，王稚坐着吃水果。 她如今肚子大了，容易累着。 “如今贤妃算是伤了心，前日，陛下还没下旨的时候，我可是听说了，她与陛下吵嘴了。”皇后道。 如今的后宫里，等级是森严，可大家的关系并没有那么森严。 就是妃子与皇帝吵一架，也不算太大的事。 “为什么？难道陛下下旨之前，还问她了？”王稚好奇。 “那自然不是，我也没打听太仔细，不过大约是她自己提了几家的，陛下不同意。西凉勇家里还有庶女，我隐约是听着，也想送一个给三皇子做孺人。”皇后道。 王稚摇摇头：“那可真没意思。” “没意思透了。”皇后坐下来：“我如今是老了，最近就总是想，也亏得我没生下孩子。陛下啊，还是高瞻远瞩的。” “要是当年做了皇后那会生下个儿子，那是嫡子。得跟贵妃生的那两个斗成什么样？我知道，贵妃生的那几个孩子，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庶出的。也是应该，人家是西凉王的血脉。陛下没叫我生，我焉能不很？可要是把眼光放长远，他是对的。” “我如今就想啊，他倒也未必只是为了防备王家，我真生出嫡子，日后是可见的兄弟不和，我的儿子做储君，西凉人不会服气。大安才建立，要是皇家争斗太过，闹不好就要再度分崩离析。如今也好，我没儿子，可我有你啊。你做了储妃，是将来的皇后。我王家总归没有被抛弃。我也没有白白等他十八年。” 王稚一时间说不出话。 姑母这一番话自然有道理。很有道理。 只是，一个女人的一生，终究葬送了。 她是皇后，大安最尊贵的女人，会有无数人艳羡。 也或许一开始她看见还是花郎的薛平贵就只是看好他会有前途。但是她不需要呵护和怜爱吗？ 只是她永远都得不到了。 陛下如今在她面前都是一口一个三娘，可那只是习惯。 并不是爱意。 一个女人，又为什么一定要为皇室和睦，为国家安定负责呢？ 可是换个角度，她是皇后，又好像……应该负责。 呵，真是荒谬啊。 “是，姑母有我。”王稚开口。 晚间的时候，王稚忽然问薛绍冲：“如果姑母有儿子，你会与他争储君之位吗？” 薛绍冲几乎没有犹豫：“会。” 他没什么愧疚心的看着王稚：“除非，大哥不是那个脾气。要还是西凉时候的大哥，我或许会让一步。其他人，不管是谁的儿子，我都不可能让。” 大唐三万里，我觉得盖了帽了！ 第0167章 不长记性 这话，王稚倒是也不意外。薛绍冲就这么个人。 于是她说：“睡觉吧。” “你生气了吗？”薛绍冲拉着她的手：“但是我不想说谎话骗你，我真的就是这样想的。” 王稚……所以您这是哄我还是气我呢？ “没生气。”王稚道。 “那怎么就睡了？”薛绍冲不信。 “生不生气也到了睡觉的时候了呀，今天走了那么多路，我不累吗？”王稚无语：“我真没生气，不敢说多了解你，但是这个问题的答案还是知道的。所以并不意外。” 薛绍冲看着她躺下，也跟着躺下：“是吗？你猜到我会这么说？” “不用猜，确信你会这么说。”王稚笑了笑：“其实我都能理解。” 姑母真有儿子，他们肯定斗的厉害，到时候那朝堂局势就更难说了。 王家绝对不可能退一步，到时候中原那些大臣们是绝对会选择王皇后的嫡子。 大安大概真的会闹到分裂吧。 所以说，有些事就是无解。偏偏王皇后就是无子。 “睡觉吧，明天还有事。” 薛绍冲沉默了一阵才开口：“如果什么事情你很不高兴，要告诉我。我可能不会改变，但是会与你说实话。” 王稚往他那边轻轻挪了一点，就被他接住，抱着往自己身边挪动了一大块。 她不说话，只是闭上眼。 次日一早，王稚睁眼的时候薛绍冲早走了。 “娘娘，外头她们过来请安了。”青蛮扶着她起身。 “西凉良娣也来了。” 王稚诧异：“这是有什么事吗？” 之前薛绍冲不许西凉月来打搅王稚，她就借着这个话，基本不怎么来请安。 每每来，肯定是有事。 “奴婢不知道，东宫没什么事啊。”青蛮道。 “嗯，知道了。见一见吧。”王稚起身。 “那您先见她们再用膳？”因为王稚有时候不早起，所以只能这样了。 “嗯。给我梳洗。” 两刻钟后，辰宿殿正堂里，王稚出现。 所有人都起身行礼。 “坐吧，叫你们久等了。”王稚坐下来。 “不久呢，娘娘才起来吗？是不是很累？”百灵问。 “还行，月份还不算太大，听说到了七八个月才更累。”王稚笑道。 “娘娘有福气，这一胎定是顺顺利利的。七八个月也不至于太累才对。”宁承徽笑道。 “是啊，娘娘有福，娘娘肚子里的孩子也有福。肯定孝顺，舍不得叫娘娘受罪的。”钱承徽也道。 “是呢，娘娘最有福。”孙承徽嘴笨也跟着说了一句。 “可不是么，这都是大喜事。我们就盼着东宫有嫡子。”李良媛笑呵呵：“说起来，成亲也是大喜事，要恭喜西凉良娣，听闻您弟弟要成亲了。又是高门贵女，实在是恭喜。” 就西凉勇给他儿子定的这门亲事，在西凉人们的眼泪也是各种问题。 “不过一个刺史之女，有什么。”西凉月白眼一翻，不在意道。 要说换个人，还可能是装，可要是她，那她是真看不上周氏的门第。 你跟她说这里头的内涵，以及官员并不是只看官职大小，她绝对听不进去。 崔良媛用帕子掩住嘴唇轻笑：“在西凉良娣眼里，必得是皇亲国戚才配得上呢。” “哎呀，陛下的公主又不多，二公主这不是嫁给了苏家么？”李良媛又笑。 西凉月瞪眼，再怎么样也听出来这两个人贱人是取笑她：“你们什么意思？嘲笑我呢？” “哪有呢，您误会了。我们不过是说笑罢了。”李良媛无辜极了：“娘娘坐着呢，我们怎么会呢？” 王稚也笑了笑：“西凉良娣是一向不怎么来请安，今日来，可是有什么事？” 王稚也算是故意的，西凉月被两个良媛挑起火，正生气呢。被王稚这么一问，哪里忍得住？ “我哪敢有事？您是储妃，我不过来问安罢了。这不是规矩吗？怎么我按着规矩来还不对？”西凉月这话说的阴阳怪气。 “您这样，我们看不出什么规矩呢。”李良媛不客气道：“娘娘怀着身孕呢，您说话这样不客气，气着娘娘怎么办啊？” “就是，你是来气人的吧？”百灵对西凉月那是更不在乎，从来都是不理会，一旦理会绝没有一句客气话。 反正当年打那一架就已经把面子情都打光了。 西凉月怒极却忍了下来：“我只是来跟储妃说一声，我想回将军府一趟。” “好啊，不过如今毕竟是东宫。一年，准你出去两次。”王稚淡淡：“你要有事，就去吧。” “储妃自己一年回几趟王家，怎么到了我这里，就两次了？”西凉月不满。 “你叫我什么？”王稚问。 “储妃，有什么不对？”西凉月心说我还叫你娘娘么？我就不乐意。 “既然叫我储妃，我的事，轮到你管？”王稚收起笑意：“你要记得自己的身份。” “你！”西凉月怒气腾腾看着王稚却不能再说什么。 父亲的信里再三叮嘱要稳重，母亲也再三嘱咐人传话叫她万事忍耐。 何况，这些年的境遇也叫她多少明白了一点东西。 于是只能忍耐：“我知道了。” “既然知道了，也没别的事了，就都回去吧。我起来晚了，早膳都没用，就不陪着你们了。”王稚摆手。 众人都应了是，行礼要告退后，孙承徽才道：“奴服侍娘娘用膳吧。” “那就来吧。”王稚是非常习惯被服侍的，从出生开始，就有很多人服侍。 宫中教养的十年里，她不可能去立意标新，公主是什么待遇她就是什么待遇。 一顿饭十来个人伺候都不稀奇。 所以多一个孙氏，她也不会有什么感觉。 倒是其他人看孙承徽这样，不由心里暗骂她谄媚。 毕竟，时常伺候储妃用膳梳头的，就只有孙承徽一个。 别的人也不是低不下头，只是有一次就没了二次，可见伺候的不如孙承徽好呗。 所以大家一边心里骂她谄媚，又羡慕她会谄媚。孙承徽如今的待遇好着呢。能伺候好储妃也是本事啊。有时候比伺候储君还好呢。 第0168章 看走眼了 孙承徽伺候王稚令人舒服也是真的。她说话不轻不重，又条理清晰。 不过分谦卑，也足够恭敬。 梳头手艺好，也懂画。时常陪着王稚作画。 她不是只懂得，有时候竟然还能非常客气的提出一些意见。 所以，王稚也是真的接受她。主要是，孙承徽也不想着伺候储君。她不仅不想着，就算是王稚叫她见，她也不见。 反正看样子，只要是王稚没生出嫡子，她肯定不会着急伺候男主人。 王稚吃饭的时候，她肯定是不能上桌的。不过等王稚吃完了，就可以赏她去隔壁吃。也是新端来的。 等都吃了，孙承徽又给王稚梳头：“娘娘这几日睡得可好吗？奴摸着您头上有几颗痘，是有些上火吧？” “嗯，有点。我自己倒是没什么感觉，也不疼。”王稚道。 “您多喝一些水才是呢。” “月份渐渐大了不爱喝太多水。”总是想去如厕。 “您不能嫌麻烦。” 王稚只好叹气：“行。” 等有人来回话的时候，孙承徽才走。 “娘娘，西凉良娣已经走了。”孙大娘道。 “嗯。叫人看着点，回来的时候看看她们的样子。”王稚淡淡的：“如今啊，西凉大将军心思大了，咱们也不好不注意。” “是，不过奴婢想着，就算那大将军有什么心思，也不会告诉西凉良娣的。”那蠢人告诉她不就告诉全天下了？ “是这么说，但是保不齐叶氏也会漏出一些什么。这过去这些年了，如今她见叶氏，难不成还是为了问怎么能叫储君宠爱她？”这几年，西凉月也算是出尽百宝了。 薛绍冲这个人也是有趣，他厌弃就是厌弃。坚决不去。 当然了，王稚没往深处想，其实薛绍冲最怕的就是西凉月会生下他的孩子。 万一随了娘呢？ 就算不随娘，有那么一个娘，他也觉得糟心。 不如一早就不碰，也省的以后她多想。 “将军夫人有心也没用，这事还是要看储君的。”孙大娘不屑道。 “倒是这李良媛，她是真把西凉月压着，颇为看不惯呢。”孙大娘道。 “这很正常，西凉勇越是动作多，那些不想惹事的西凉贵族就越是这个态度。李玉奴是跟储君表示呢。她如今越发针对西凉月，也表示她父亲和西凉勇越不是一路人。也就只有西凉月自己还傻乎乎的觉得人家只是跟她争宠。” 青雀无语道：“还跟她争？李良媛好歹是伺候储君的。谁跟她争啊？就是百灵良媛也不跟她争。” 百灵至今没圆房呢，但是西凉月可再也不敢说这个，毕竟百灵是真打人啊。 王稚笑出声来：“行，你们盯着吧。这人怀了孩子还真是精神头不足。全靠你们。” “瞧您说的，要我们做什么呢？”孙大娘赔笑。 “对了，前几日听说大姑父病越发厉害了，如今是怎么样了？我如今也不好出宫去看望。” “回娘娘，昨日的消息，苏学士的病情没有什么起色。”青雀道。 王稚皱眉：“太医是怎么说的？” “左不过还是那几句话。”青雀叹口气：“苏学士年纪也不小了。” 是不小了，马上也要七十岁的人了。 王金钏是王允长女，比王宝钏大多了。她的夫婿确实岁数不小。 而且，苏龙早年征战，也是留下不少暗伤。如今这个岁数，已经是不错了。 “叫花奴明日一早替我去看看，详细问问吧。”王稚道。 “哎，奴婢一会告诉花奴姐姐。”青雀道。 “奴婢扶着您出去走走？”青雀道。 王稚点头，由着她扶着自己出去走走，不走也不行，要是不去请安的时候，最好每天都走走。 这一天，西凉月回来的时候脸色就不好看。 王稚倒也不能把人埋到将军府，但是西凉月的玉漱阁里就不难打听。 她最初那一批人早就换了个差不多，她跟前的周大娘是早就投诚了的。 所以，这会子不需要费劲就知道为什么了。 “原来是叶夫人要把她们家一个妾室生的女儿认作自己的，充作嫡出。西凉月不满意，跟她母亲吵架来着。”青雀道。 王稚挑眉：“那她原本回去是什么事？” “就是为了问她弟弟婚事，话里话外瞧不起人家周家门第。”青雀都无语了。 王稚好笑：“这一家啊，真是有意思极了。叶氏要认的是哪个庶女？多大了？” “是大将军的三女儿，今年十五。”青雀道。 “你说这姑娘是给谁预备的？”王稚问。 “三皇子都定亲了，四皇子还小呢。总归不能是给储君吧？”青雀不解。 “谁知道呢，反正大将军本人是驴子嘴边那根胡萝卜，这姑娘将来给谁，不好说呢。我就好奇，他西凉勇真的敢造反？时移世易，他以为自己是安禄山不成？” “奴婢也觉得不太可能，可他如今确实是很嚣张。”青雀道。 “倒也不稀奇，做皇帝的老了不也糊涂吗，一个大将军，自诩功高卓著，飘了呀。”将军们是容易被忌惮，但是也有不少是真的自己太嘚瑟招致祸患。 “如果陛下如今肯给他一些好处，或许他就消停了呢？” “他都得了多少赏赐了？每一年都给他那么多。他的夫人也是一品的诰命。儿子是皇子的伴读。还要什么啊？”青雀哼道。 “你信不信，如果把我废了，把他女儿扶正他就不折腾了？”王稚笑着问。 “呸！他想什么美事儿？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青雀气呼呼。 “那就或许，叫西凉月早于我生个长子也行。可惜，陛下或许对王氏真的有些怨恨。但是终归，天下安稳才要紧。”王稚摇摇头。 “他的行为是个功高的将军有些轻狂的自然反应。只是……他看走眼了。” 不光看走眼了皇帝，甚至看走眼了储君。 薛绍冲将来上位，绝不可能只重用西凉人。 甚至很有可能他在没上位之前就会借着打压处理西凉勇来彻底稳定汉臣人心。 他跟西凉勇，可没有什么战友情。 早？ (本章完) 第0169章 生与死 苏家，苏龙的情形确实是不好了。 年岁到了，倒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只是自家人总是舍不得。 尤其是，苏家子弟们还没立起来呢。 花奴回来细细禀报：「说是如今一顿吃不进小半碗粥，只能勉强喝点汤。夜里也不好入睡。太医看过了，早半个月之前就叫备下了。」 王稚点点头，心里有数了：「听着消息吧。」 「哎。」花奴应道。 苏家早已经预备开了，如今苏龙身子不成了，就连王金钏的身子也不行了。 她也是六十出头的人了。 眼见苏龙一日日的越发消瘦下去，王金钏竟然也病倒了。可又要撑着家里，很是凄凉。 还好长子媳妇争气，家里暂时也生不出乱子。 四月初二的一大清早，宫门刚开，消息就进来了。 「说是寅时一刻没的。苏夫人一个气不顺，也厥过去了。」宫人赵坚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眼王稚的脸色才继续：「太医已经去了，眼下还不知如何。奴婢已经派人继续去看。」 「按着规矩，你们去吧。」王稚是不能去。 她是储妃，平时就算了，这种时候去反倒是太招眼。 何况她怀着孩子，也不能乱走。 花奴来扶着王稚坐下：「您别伤心，身子要紧。苏大学士也这个岁数了，算是喜丧了。」 「我伤心什么？虽说是大姑父，可从小也没见过几次面。说我凉薄也好，什么都好。我真的心里没什么感觉。」别说苏龙，就是王金钏，说实话她也没感觉。 见面次数太少。 但是如果是王金钏的话，祖父肯定伤心。她不能不在意祖父罢了。 「摆膳吧，吃一口，随我去看看姑母。」她没感觉，但是姑母有。 毕竟当初苏龙照顾她不少。 果然，王皇后是伤感的。还不光是亲人过世的感觉，还有更多的是物伤其类。 大概人渐渐老了都这样吧，有老人过世了，他们总是伤怀的。 哪怕王皇后其实与苏龙差了十几岁也是一样。 王稚也不多劝，就只是陪着皇后待了一天。直到天擦黑的时候，薛绍冲忙完了才来接她回了东宫。 「出殡那天，我去看看。」薛绍冲道。 「你按着规矩来就是了。」王稚叹口气。 「很累吗？」薛绍冲牵着她的手：「要是很累就歇一会再走。」 「回去再歇吧，身子没那么累，心有点累。」 「心也不许累。」薛绍冲蹙眉不满：「又不是没有人疼你。」 你娘家，你姑母，我，都疼你，你凭什么心累！薛绍冲就是这样想的。 王稚摸摸肚子：「好，不许就不许。偶尔累一下吧。」 「有事情处理不了你可以累，现在不可以。」现在不可能有什么事处理不了。 王稚好笑的捏了一下他的手，手就被更紧的抓住。 回到了东宫，薛绍冲摆手：「预备热水，摆膳。」 他坐在椅子上，又扶着王稚坐在他腿上。 王稚就顺势往后靠，这姿势还是很舒服的。 「最近不要去请安了。」薛绍冲摸着她的肚子：「你该好好休息了。」 大概是六月里生，确实是身子很重了。 「没事就不去了。」王稚点点头，彻底放松自己的身子在他怀里靠着。 等膳食上桌的时候，她都快以这个姿势睡着了。 被扶着去洗了手吃饭，太困，也没吃几口。 洗漱过就上 了榻休息去了。 苏龙的身后事办的安稳，储君关照，自然不会出错。 而王金钏的身子也是极其的不容乐观，她完全起不来，太医的意思是，这个夏天要是过去了就没事了，可要是过不去，那也是很危险。 她们夫妇感情不错，如今苏龙这一走，王金钏自己就撑不住。 王稚听了，也只能叹口气，做不了别的。 皇后派人去了几次，劝解王金钏。 王稚现在轻易不离开东宫了。 每天有专门伺候的人照顾，越是月份大，她越是容易困。 李氏隔几日进来看看，一切都是顺利的。 等到了五月底最后一天，王稚忽然发动。此时正是正午，很是有些炎热。 皇后得了消息，什么也顾不得，竟直接去了东宫。 她这一来，贵妃也跟着来了。 贵妃本来是不来的，就是皇后紧张成这样，带着她多少也有点紧张。 按着她的性子，儿媳妇生不生，生几个她都不管。可终究薛绍冲不是薛绍极。 他是储君，他有没有嫡子确实不是小事。 王稚疼的冷汗直流，今日正巧，储君休息。所以正在东宫。 产房里，王稚疼的眼泪都下来了：「以后我不要生了。」 稳婆忙劝着：「娘娘别说这话，头回生都不容易，下一次就好了。」 门外皇后和贵妃赶到，就看见薛绍冲脸色铁青的靠着树站着。 见她们来了才过来：「母后，阿妈你们怎么都来了？」 「能不来吗，娇娘怎么样了？」皇后急切。 「我不知道。」说完这句，薛绍冲就闭嘴，真的不知道。 贵妃拍了他一巴掌，心说怎么不笨死你呢？ 屋里有人出来回话：「皇后娘娘贵妃娘娘放心吧，储妃胎位正，一切都好。只等时辰了。」 皇后点头：「好好伺候，千万注意娇娘的身子。有事赶紧出来说一声。」 「是。」 储妃生产，那是大事。太医和医女早就来候着了。 医女们此时也进了产房，以防不测。 王皇后没有生过孩子，但是料想也艰难的很。更加忐忑。 倒是贵妃放松，她生了三个都还算顺利。 从午时疼到申时，终于有点动静。 王稚都要疼麻木了，身上也出了不知多少汗。 被喂了一碗汤，她攒着一些力气准备生。 外头皇后急的团团转，薛绍冲是坐着一动不动雕塑一样。 贵妃看着这两个人，有点想笑。这俩人都紧张，紧张的样子还不一样。 嗨，不能笑，显得自己多没心没肺呢。 娇娘一时没生出来，她也担心。 可惜头一胎，就是慢。从发动，到有动静就过了几个时辰。 从有动静到真要生，又是几个时辰。转眼已经是戌正时候了。 第0170章 你是最好的 皇后坚决不肯回宫，也不肯离开产房外头。 好在是夏夜，她坐着不冷。 屋里王稚已经麻木了，疼太久了后就没那么疼了。 她渐渐的又清明了起来，努力积攒精神力气生孩子。 在肚子上摸了一下，心里念叨：孩子，你要好好出来。要是你不好好配合出点事，咱娘俩至少得死一个。 屋里屋外都是煎熬，等到亥时的时候，陛下都已经派人来了。 再后来，王稚就没有什么心思留心时间。她腹痛一阵一阵，伴随着下坠感，自己感觉要生了。 稳婆也一边安抚她一边给她顺气。 不知过了多久，王稚只知道深呼吸用力，头发都被汗水浸湿。人都要脱力的时候，终于感觉到一种分离。 好像是一瞬间，又好像是过了一会，才听见了孩子的啼哭声。 王稚躺在那，感觉自己与这个世界隔了一层，听不大真切，又好像被什么透明的膜盖住了。 意识彻底回神的时候，才看见了青雀的脸。 「娘娘您没事吧？」 「姑娘别怕，娘娘就是累坏了，没事，这就回神。」稳婆笑着解释。 王稚张嘴才发现口干：「给我点水。」 稳婆赶紧端来了糖水给她喝。 「娘娘，您生了小郎君，母子平安呢。」青雀道。 王稚点点头闭上眼，这样，许多人都心安了。 外头听到报喜，皇后高兴的拉着彩鸾的手说不出话。 「储妃娘娘如何了？」彩鸾赶紧问。 「娘娘累坏了，现在歇着，一会收拾过了皇后娘娘就可以进去看看了。」花奴道。 皇后又坐回去：「慢慢来，我不急。」 「二郎，恭喜你了。妹妹，咱们同喜。」皇后道。 「是啊，同喜。」贵妃笑道。 薛绍冲早就站起来了，闻言点头：「多谢母后。」 他的担心少了一些，但是没见着王稚，总归不放心。倒也不急着要看孩子。 皇后此时其实是累的有些虚脱，虽说什么都没做，眼下都要天亮了。她来了这么久，一直就守着，就是坐着也累啊。 提心吊胆的。 此时安心下来，她就打量薛绍冲。没直接看，但是也一直打量。 谁与谁也不敢保证一辈子好，可一对夫妇年轻时候好过，也总归是好事。 到了老，也有几分旧情面。 如今娇娘生下了嫡长子，阖宫上下都高兴。薛绍冲也高兴。. 他还能念着娇娘，可见他们少时的情谊是在的。 万幸啊，万幸娇娘嫁的人在意她。 二郎从来不在嘴上说那些好听的话，但是他能做出来也是好的。 世人看重嫡庶，可皇家却不一定。如果嫡妻实在生不出，总不能叫皇家子弟没了子嗣吧? 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薛绍冲还能坚持，不曾因为这个嫌弃娇娘，就很好了。 世间男子为主，女人们从来不敢对他们有太多期盼。 能做到如今这样，已经很好了。 王稚被打理好之后就睡着了。实在太累了，其实也很饿，但是也顾不得。 自己生的孩子都没看一眼，不过这么多人看着，她也很放心。 自己身边都是自己亲近的人，不会出事。 早在她发动的时候就叫人看紧了门户，东宫其他女人不光不能进来，甚至不许靠近辰宿殿半步。 而且储妃生产，整个东宫都严管起来，不许人随意进出。 所以她睡过去之前是很安心的，毕竟这些年过去了，这点子把握还是有的。 等她一觉睡醒，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了。 「娘娘您醒了？饿坏了吧？」青蛮凑过来：「皇后娘娘天快亮的时候来看过您和孩子。贵妃娘娘也来了，储君刚去上朝还没回来呢。」 「叫人去跟姑母说一声我没事了。也跟贵妃娘娘说一声。昨天我实在是顾不上，把姑母晾着了。」王稚被扶着坐起来。 现在也不疼了，就是很不舒服：「伺候我擦洗擦洗，把孩子抱来我看一眼，我这做娘亲的也是不称职。」 「什么话呀，有奶娘有我们呢。您累坏了。」青雀扶着她坐好，叫人端来热水伺候她漱口，擦洗。 月子里当然不能大洗，但是这是夏天，擦一擦是可以的。 很快孩子就抱来了：「这么小吗？那我还怀的那么累啊？」 王稚接了，做娘的好像天生就会抱孩子：「迟儿？」 「小郎君身子很好，也不小。」青雀道。 「储君看了怎么说？」王稚笑问。 「什么都没说，也没抱孩子。」青雀小心道：「大概是累了吧？」 王稚笑出声：「哪里是累了，他是不敢抱。这么小一个小东西，他不敢碰吧？」 她就没往是不是薛绍冲不喜欢那方面去琢磨。 「也是，奴婢看着也不太敢。」青雀果然听着这话松口气。 「快给我摆膳我吃了然后好好打理一下。储君回来要见我，我现在也不好见他。」乱七八糟的。刚生了孩子的女人哪里会好看呢。 等王稚吃过饭，打理好了自己，果然薛绍冲也回来了。 其实都要中午了，他本来是不需要回来的，但是心里挂着王稚，就回来了。 进了屋子，王稚靠着大迎枕正在闭目养神。天热，她也只在肚子上搭着薄被。 「二哥。」王稚听见脚步声睁开眼就叫了一声。 「嗯。」薛绍冲抿唇，走过去坐在她身侧，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王稚。 王稚好笑：「不认识了？不就是一天一夜没见？」 「没有，你累吗？疼吗？」薛绍冲拉她的手，总觉得娇娘的手好像没什么血色。 「不是累也不是疼，是一种说不上的不舒服，特别不舒服。不想躺着，但是月子里只能躺着。」王稚握住他的大拇指：「昨天很疼，昨天我疼的没了知觉。只怕我和孩子活不下来。」 「不会。」薛绍冲揽住她：「不会。」 「二哥，你有嫡长子了，高兴吗？这一回，就不会有人再死盯着东宫。」王稚道。 「高兴。」薛绍冲轻轻叹口气：「娇娘，你是最好的那个。」 王稚笑起来：「二哥，人心是会变的。不过就算是变了，二哥也要记得今日说我是最好的那个。」 第0171章 满月 等珍珠成了鱼眼珠，最好咱们之间还有些回忆是美好的。 薛绍冲好像知道王稚的意思，又好像不知道。他没回答，只是抱紧王稚拍着她的后背：“我每一天都来看你，你不要偷懒，要好好的养着。父皇说了，孩子太小，满月不办，周岁也不办。” 王稚点头：“这话我也想说，这样最好。” 这不是皇帝不看重她的孩子，而是正经很看重。 这个年代的孩子并不好养大，那么小的孩子经不住折腾。 先不说古人迷信觉得太小的孩子太张扬压不住福气就会被带走。就直说他那么一点大，叫很多人看，指不定过了病呢？ 小孩子不办满月不办生辰根本没事。等他大了，有的是机会。 何况如今朝中指不定有谁盯着，要是有人生出害人心思来呢？大人能防备，小孩子可不行。 王稚安心的坐月子，不必操心什么事。外头有薛绍冲。此时的他是很靠得住的。 内里有身边的一群奴婢，还有皇后的照看。 本以为这个月子不好过，会很热，结果发现也还好。 殿中只要不晒太阳还是可以的，窗户不能全打开，也能开一两扇，反正不动的时候多。睡着了还冷呢。 每一天，就是慢慢的进补，慢慢的休养。 四十天后，终于出月子了。 此时正是七月中旬，这才是热呢。 正式出了月子的这一天，虽说不大办了，宫中还是要摆上家宴的。 王稚盛装出席，挨着皇后坐着。 她自然是胖了些，不过不多。依旧是美丽的，甚至比没生孩子的时候更美。叫人移不开眼。 孩子今日没有抱来露面，不过私底下，皇帝也看过了。 他对这个孙子自然是喜欢的。 齐王也有几个儿子了，不过薛平贵没有对他的儿子有什么特殊的说法。 但是王稚生的不一样，这是储君的嫡子。 要不是怕妨碍孩子的成长，他此时就该封王了。 储君的儿子，是可以直接封郡王的。 名字也没起，先就叫迟儿，等大几岁再说。 “娇娘啊，身子怎么样？补药都喝了？如今这眼睛不好了，看不大清楚。”薛平贵问道。 “多谢陛下关怀，我很好。补药按着太医的意思，还在喝着呢。也不能多用。饮食跟上了，只需休养一年半年的就恢复了。”王稚说着，又笑道：“我脸色红润，您看不清楚吗？” “哈哈哈哈，行，你这一说，我就看清楚了。哎呀，有时候我也不知道你们这些姑娘家的，到底是脸色好啊，还是胭脂重。”皇帝摆手道。 “哎呀，圣人就是疼爱储妃娘娘。”贺兰昭仪笑道：“到底是身边长大的，就是不一样。陛下瞧着储妃娘娘是不是跟公主们一样亲近？” “这是自然，娇娘刚来的时候那么大一点，我就记得她那时候又白又小，我抱一下都怕把她抱坏了。跟抱大郎二郎这两个根本就不一样。这一眨眼，娇娘的孩子都生出来了。”皇帝哈哈笑：“当然是不一样啊。” 就是因此，他一个做公爹的才会问这么多，要是正常的公媳关系，他绝对是不好问的，不合适。 “圣人最有福气。儿媳妇哪里都好，如今皇孙更好。我给您道喜。”贺兰昭仪笑着行礼。 贺兰昭仪年轻着呢，如今也算得宠。她能几点之内就从美人上了九嫔之一的昭仪，确实厉害。 只是毕竟皇帝岁数大了，她们如今想要留下子嗣不容易了。 她也不提皇后和贵妃，反正夸储妃和皇孙，大家都高兴。 如今还是讲究家族壮大的，所以东宫的小皇孙是要与齐王家孩子一起排序的。 所以这个孩子排序下来就是五。 可惜齐王府上四个男孩子并没有全都立住，老三年初的时候病死了。 齐王妃已经没了生育的能力，周孺人生了三胎，两个儿子，分别是老大和老二，还有齐王的次女。 王稚走神的看过去，就见周孺人正跟齐王妃说话呢，也不知说了什么，两个人都往对方那侧身，脸上都带着笑。 这几年都听说她俩相处的很好，如今眼见为实，确实还不错。 反倒是显得齐王孤零零的。 家宴上，大家都要敬酒。不过王稚刚出月子，自然不会叫她喝。 于是就敬储君。 后宫的嫔妃们只要有些像样的品级就要意思意思。 一群女子，一人一杯也不少。薛绍冲也喝的有点晕乎乎的。 家宴散了的时候，皇后提点：“你和二郎去送一送贵妃，她这几日身上又不爽利。” 王稚点头，轻轻蹙眉：“又病了吗？” “都是年轻时候打仗落下的毛病。”王宝钏扶着王稚的手站起来的时候轻声道：“都知道我苦守寒窑十八年，我倒是没什么病，她落得一身。” 不是说话的时候，王稚只是点个头。 贵妃看着也还好，就是略有些咳嗽。 王稚和薛绍冲送她回到了瑶光殿，她先叫人给她拆了头上的首饰：“娇娘拆了嘛？” “今天还是不了吧，一会回去再说，宫里规矩太多。”王稚十分心动啊。 “是啊，你是储妃，那规矩还能少？”贵妃摇头：“好歹把那几个大的金器拿下来吧，头都坠秃了。” 王稚笑着点头：“好。” “我说，你们吃饱了？我怎么就觉得没吃好呢？我走的时候可嘱咐了，叫膳房这时候给我送吃的。鸡汤面，炙羊肉，你们吃不吃？” “吃。”薛绍冲毫不犹豫。 王稚也笑：“我也想吃炙羊肉。” “巧了嘛，知道你也爱吃。怀英你去叫多做点，再上一点别的来。”贵妃摆手。 很快，吃的都送去了。 皇帝想来，听说了储君夫妇在，只能停住脚：“怎么就都在？” 小辈都在他再去就不合适了，毕竟贵妃只是贵妃。 如果他也去了，贵妃这里又接驾又跟储妃夫妇一起用膳，那皇后的面子就挂不住了。 “也许是贵妃娘娘留了？奴婢听说做了炙羊肉，正好，贵妃娘娘，储君和储妃都喜欢。”金宝坚笑道：“要不，圣人您也来点？” 第0172章 难选 “我不来，大夏天的，吃什么炙羊肉。不过那个鸡汤面，给我来点吧。”薛平贵道。 金宝坚哎了一声就叫人去做了。 王稚出月子后第一次吃这么口味重的东西，不过也没吃几块就被阻拦了。 “后日再吃。”薛绍冲是直接抢筷子的。 王稚…… “四十天了，可以吃的。”王稚道。 “不行。”薛绍冲不商量：“过几日再吃，你吃面。” 贵妃啧啧：“行，听二郎的。吃面，吃别的。” 长辈都说了，王稚只好点头。哪好意思因为一口吃的再说什么？ 面也很好吃，吃饱喝足，陪着贵妃待了一会才回了东宫。 到底是刚生完孩子不久，说是不累不累，这么晚回来，她也是瘫了。 洗漱好后都是被薛绍冲抱上床的。 沾着枕头就闭上眼，全然没看见某人欲求不满的眼神。 不过，躲得过晚上也躲不过白天，总归某人是要吃的。 甚至早朝都翘了。 王稚后头又睡着了，这一觉就到了中午。 “早上那会子，除了西凉良娣之外，她们都来了，知道您还睡着才回去的。”青雀道。 王稚洗好了手，擦干把帕子放回托盘。 “长子是已经生了。压制了她们这么多年，该是她们有机会的时候了。”这个时代的皇家到底是信奉多子多福的。 以前的王稚不太理解，可后来就明白了。 沦为生育机器的女人是可悲的，可是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弊端。 如果一个要做皇帝的人，他没有子嗣，或者子嗣太少，是真的可能出事的。 纵观历史，多得是因为皇帝子嗣太少或者质量太差，导致朝代一代不如一代。 除非终结了帝制，否则帝王家确实不能子弟太少。 当然了，多了也有多了的毛病，夺嫡就能斗个你死我活。 所以古人才定下有嫡立嫡立长，而不是择贤而立。 王稚和薛绍冲成婚这么多年，东宫至今只有一个孩子。已经是所有人都对王稚让步了。 她也没有阻拦别人生育的心思。只要西凉月不生就行，她要是生，那就永无宁日。 “崔良媛看了郎中，说是开了药。只说她是睡得不好，可实则就是为了坐胎。”青蛮哼道。 “正常，有孩子和没有孩子的待遇截然不同。看看陛下的后宫也知道。再往前，没有子嗣的女人还得殉葬呢。想生孩子我理解。只是你们要多费心，把我的孩子看好。只要有人敢对我的孩子下手，无论她们哪一个，只要我抓到了，绝不会手软。” 王稚仰起头：“顺从我，我不阻断她们的好日子。谋害我，我不介意做个修罗。” “是。您放心，奴婢们一定好好盯着咱们小郎君。”青雀几个道。 下午的时候，孙承徽又过来了，她是来送东西的。 “奴做的小衣裳和肚兜。还有给您做的两身里衣。”孙承徽叫丫头将东西放下展开。 “不错。”王稚拿起一件小衣裳：“你用心的很，这布料也好。针脚又细。选的颜色也好。” 几件都是青色底子，绣着云纹。不花哨，但是男女都能穿，可见她早就开始做的。 给自己做的里衣，一身是在袖口绣了海棠，一身是绣了梅花。 纯白的布料，柔软舒服。 “都收下，洗一洗里衣就可以给我穿了。”王稚道。 都是单薄的衣裳，检查一下也不会有什么东西的。 “娘娘喜欢就好。奴手艺也一般。”孙承徽笑道。 “你还一般呢？你够全能了。会梳头，会画画，字也好。针线还这么好。”王稚轻轻摇头：“比起你，我真是个笨人。” “娘娘说的哪里话，您从小学的跟我不一样。这管家的事，我就一点也不懂。其他都是小巧，您是运筹帷幄的人。再说了，您还有一手救死扶伤的本事呢，那是谁也比不得。”孙承徽笑盈盈的。 “罢了罢了，难为你一个不爱说奉承话的人夸我。”王稚摇摇头：“我就收下你的心意了，中秋的时候，给你些好料子做衣裳穿。” “多谢娘娘，我也不是为了这个。” “知道，你的心思我明白。”孙氏是无依无靠，家里靠不住，男人不宠爱。 难得她性子好。 孙承徽陪着王稚聊了一会就回去了，嘱咐王稚还是要多休养。 王稚最近几日是隔日进宫一次，给皇后请安后也去贵妃那看看。 夏天咳嗽有时候好的反而慢，不过她也是一天天好起来了。 二公主进宫，叫了王稚去游湖。太液池上，她俩坐在一艘画船上随波逐流。 划船的宫人就坐在船头不动。等储妃娘娘和公主说要走了再动。 “婆母怕是不大好了。”二公主叹气。 才没了公爹，婆母也不好了。 “我知道。”王稚给她倒茶：“大姑父一走，她也是伤心，存了这个意思。如今是儿女也拉不回来了。” 二公主靠在后头：“苏缇伤心的很，每天都去劝。”她抿唇：“我就跟你一个人说，其实……其实是不是也不必劝？” 王稚看着太液池上波光粼粼，许久后才道：“我也不好说，或许吧。对于子女们来说，自然希望她好好的或者，长命百岁。所有亲人都不希望她走。可她自己……” “她不是小女孩了。将近古稀的人，家中子女都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如果一定放不下，那顺其自然也没什么不好吧？”二公主问。 王稚点点头，但是却叹气：“世人本该有自己的选择。只是每一个选择都要做到不伤害别人，只怕不容易。她的女儿都成人了，可她老父亲尚在。外祖父失去了外祖母后身子也不好。如今要是再经历了丧女……” 他已经丧过一次女了。 二公主也不知说什么好，端起茶来轻轻啜饮。 “不说这个了，娇娇姐姐你好吗？都说出月子胖一圈，看看李杏。你怎么就没？” “傻姑娘，我怀孕的时候多克制啊，要是放开了由着性子吃，我也一样胖一圈。”不管时下的人多喜欢，她本人的审美还是有一点别扭的。 (本章完) 第0173章 变不变 “希望将来我怀孕的时候也能像你一样。”二公主摸摸肚子。 她虽然是公主，但是苏缇不能不为父亲守孝，这几年是不能生孩子了。 “我听说西凉虎要成亲了。”二公主道。 “之前不就说要成亲了吗，这不稀奇。”王稚道。 “不是……他成亲后，会不会跟我们就不是……”二公主犹犹豫豫：“我也不知怎么说，按理说，他听父亲的话是没错的，可他毕竟是作为二哥的伴读长大的啊。” 王稚叹口气：“人总是会长大，长大了的人，总是有诸多考量。一念起，向左向右都是自己定。” 其实当年，与薛绍冲关系最好的就是西凉虎，可年少时候的情谊不夹杂别的。 但是如今不一样了，西凉勇这种样子，西凉虎真的不知道吗？ 其实想想，他也很为难吧？ “唉，我脑子笨，许多事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日子不能好好的过呢？”二公主叹气，这话也未必需要王稚回答。 王稚也就真的不回答，两个人又在太液池飘了一会才叫宫人划船，回到了岸上。 东宫里，小郎君睡得又香又甜。王稚也没打搅，只是低头亲了亲孩子的额头。 这小家伙渐渐长得越来越白净，其实看不出来像谁，怪可爱的。二公主是喜欢的不得了，看了又看。 留她在东宫用过膳食，才送她出去。 “娘娘，家里收到一封信，是姜四郎写给您的。”花奴道。 王稚挑眉：“姜文宇？怎么了？” “奴婢不知，家里没拆，就叫人送来了。这事储君不知。”想来寄到了王家，那储君肯定不知道。 王稚点头，接来拆开。 看完轻轻蹙眉：“姜文宇说，西凉勇如今越发猖狂，在北庭散播了不少大不敬的言论。说没有他，陛下坐不上皇位之类的。”当然不止这些。 要不然，姜文宇不会给她写信。 信中还有姜文宇的担忧，如今北庭许多西凉人对储君不满，究其原因，最大的问题就是王稚的身份。 毕竟西凉老兵许多都不喜欢王氏。他们对代战公主的崇敬是由衷的。 当年薛平贵做了西凉王，他们甚至对他都不满，何况是王家？ 王家可是挤占了代战的皇后之位。 要知道，中原的皇后意味着什么。 有西凉勇的挑唆和故意传播，王稚的名声在北庭已经很不好了。 姜文宇虽然在河西，但是他是故意派人探听，这里面肯定有薛绍冲的授意。 也就是说，这些事，薛绍冲都知道。 姜文宇没有把话说明白，但是是隐晦的提醒她…… 提醒她什么呢？ 枕边人，没有告诉你的那些事，可能是算计。 王稚叹息，她是不可能拿着姜文宇的话去跟薛绍冲对峙的。不管怎么样，她不能卖了姜文宇。 她感慨于二公主说西凉虎可能变了，但是又感动于姜文宇一如既往的赤子心肠。 不过她倒也没那么难过，因为她也愿意相信薛绍冲隐瞒自己，另有想法。 毕竟之前，自己怀着孩子，正处于脆弱时期，后来是生孩子。 这样的时候，薛绍冲要说那些话，对她来说是一点好处也没有。 再说了，夫妻多年，她对薛绍冲还是有了解的。 就算是没有怀孕，薛绍冲大概率也不会说。他一向就是这样的，只要他想，他就会将风雨挡在你的身外。 姜文宇，许久没有回京了。他的记忆，大概还是停留在西凉人和王氏之间不和。 王稚给姜文宇回了信，不过这信一时半会的寄不到。 长安城里暂时并没有什么事，如今薛平贵将许多事交给了储君，朝中的许多事物他都教导给储君。 也不能说作为帝王他对储君没有忌惮之心，主要是薛平贵身体也不太好。 他的右腿当年受过很严重的伤，平时看不出来的，但是这两年，偶尔会痛，痛起来吃药也不管用。 精神头就难免会短，何况这年代的人，普遍寿命都不长。他也六十二岁的人了，各种毛病都找上来了。 他现在不忙的时候，要么就是在贵妃宫里陪着贵妃说话，要么就是叫贺兰昭仪给他弹琴听。 薛绍冲来找他的时候，贺兰昭仪就正在弹琴。 见了储君，纵然是昭仪也赶紧起身。毕竟陛下年岁不小了，她还年轻，日后有的是在新君手里过日子的时候。 是个有脑子的，就会从现在开始表示自己的恭顺。 “储君与圣人有话说，我就先出去，只是这也不早了。圣人可要我嘱咐嘱咐，一会给您和储君备下膳食？”贺兰昭仪问。 “好，那你就去说一声吧。”皇帝摆手。 薛绍冲点点头：“有劳。” 他对自己阿达身边的女人们没什么感觉，除了不喜欢贤妃和淑妃之外，其他人都一样，没什么特殊的。 “什么事啊？” 薛绍冲坐下来：“突厥人越过了线，现在北庭和河西都死死盯着，如果开战，要把西凉勇调走。” 如今的西凉勇已经不值得信任，叫他领兵出战，薛绍冲怕闹出事来。 “调走了他，下面人会服？出连行的声望到底是不如他西凉勇啊。”皇帝叹气。 “不服只是一时的，如果任由他再做大，总有造反的一日。我打算派李将军也去，这一仗不会太难打，突厥如今是一盘散沙。”薛绍冲说的李将军，是他的良媛李玉奴的父亲。 也是一位战功赫赫的将军，虽然没有西凉勇那么大的名头，但是人家是个懂得韬光养晦的。 这些年，跟汉臣们相处的很不错。 其实西凉人总共有多少啊，被同化是迟早的事，他们本来不也是从汉人里分离出去的吗？所以认清楚这一点也没什么不好。 “那你要怎么将他调走？”皇帝问的当然是西凉勇。 “宣他回京，受封。”一个将军，就算是驻守边疆有功也可以受封。 西凉勇不是一直觉得自己没有爵位不高兴么？这回就给他。 “他要是不肯回来呢？”皇帝又问。 “不肯回来，就是要反了。”薛绍冲轻轻叹口气：“是毒瘤，就该早日剜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