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扬天下俏县令》 第1章 开局送个官 坑坑洼洼的官道上一辆马车慢悠悠的颠簸前行,赵明澜戴着斗笠坐在车辕上时不时挥一下马鞭。 她从京城出发到现在已经走了近一个月,跟车夫学了十几天的技巧后花十两银子的‘重金’买下这辆‘宝马’选择自驾游。 稳妥起见她给恢复容貌的脸涂涂抹抹伪装一番,又蹭了一个商队的镖车跟着走了大半段路程到蜀州地界才分开。 算算路程再走两天就能到清水县了,不过这路越走越偏,路况也是越来越差。 赵明澜已经过了刚穿越过来心乱如麻的时候,以前穿越小说什么的她宅家里也看过不少,也幻想过自己变成开局即巅峰的小说主角。 再不行脑子里‘叮’一声来个金手指系统什么的横扫天下,诛恶扶贫积攒功德+10086就送个什么技能,或者空间放送大礼包之类的。 大概是穿越的方式不对,她没有系统,没有金手指,也没有空间。 她是不是该庆幸穿越过来的时候会试已经结束? 不然拥有原主的记忆却没法熟练实操,还要担心女扮男装被监考官发现拖出去送大牢? 这还不算,关键原主的真实身份让赵明澜恨不得撞墙再死一回。 前朝公主,这不是被抓进宫给皇帝当妃子还给灌绝子药那种,运气再不好一点就是砍头的节奏啊! 一定是穿越的方式不对,不然早十几年过来顶着个公主身份加上新时代信息buff没准能混成个女帝。 唉,挥一挥衣袖什么都是云烟,起码眼下她不用愁要给人当老婆还是小妾,而且白捡一个县令的官儿。 山高皇帝远的,县令说白了就是土皇帝。 这么一想未来的日子还是挺有盼头的,赵明澜的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少爷,我能跟您在外面坐吗?”车帘子被掀开里面钻出一个十来岁的丫头。 赵明澜回头看了一眼,笑道:“路不平一会儿给你颠车轱辘下面了,乖乖在里面躺着,躺不住就坐一会儿掀开帘子看外面的风景。” 小姑娘是她路过沧州买的,虽说战火已经过去两年但老百姓的日子过的还很艰难,卖儿卖女的多了去。 赵明澜觉得这孩子合自己眼缘就买下了,取名‘春草’。 春草贴着车壁小声说道:“不会的,我还坐过牛车也没掉。” 这几天相处下来她已经不是很害怕这个主子了,她知道少爷是心善的好人。 她暗自发誓这辈子当牛做马也要报答少爷的恩德,可惜自己还小又没见过市面住宿什么的她都帮不上忙。 赵明澜‘吁’一声停下马车,拍拍旁边的位置,“拿垫子出来坐这儿,一手拉着我的衣角一手扶着马车。” 春草高兴不已爬进里面拿了垫子坐下,马车继续前行。 远远看到清水县跟断壁残垣一样的城门时赵清澜一颗心往下沉,难怪一路过来几乎碰不到人影,这地方穷的连商人都不愿意来了。 城门口站着两个瘦骨伶仃的守卫,眼里没有半点神采。 连接城门口的主路上也没几个行人,仅有的两家客栈跟一间食肆闲的小二都靠在门柱上打盹。 不过这是外城,常规来说再往里一段情况肯定会好一些。 但事实上里面除了房子什么的看起来档次高一些路上的百姓也没什么精气神。 赵清澜越看心越凉,难怪她以抱病为由想推掉进士资格还被安排了个县官职位,就这地方谁想来当县令? 原以为好赖能当个悠闲的土皇帝,运气好再捞个优质男人培养下一代,终究是她想多了。 就在她感到绝望时被一道飒爽的身影吸引了注意力,十几步开外的地方迎面走过来两个佩刀的,一男一女,两人都穿了一身黑色劲装,胸前绣了个‘捕’字。 只见女捕快身形高挑一手搭在刀柄上走出了女将军的气势,模样不算出挑但气势拉高了颜值。 “李捕快,老天怜见可算碰上你了,我家二娃子找不见了劳烦你帮我找找。”一个老婆婆跌跌撞撞的跑到女捕快跟前拦住两人。 “吴婆婆您别急,我们这就去帮你找,你先跟我说说二娃什么时候不见的,知不知道谁最后见过他又是在哪见到的?” 女捕快声音跟人一样利落,说话的逻辑一听就是有经验的。 老婆婆急忙说道:“早上吃了饭他跑出去就没着家,巷子口钱升家的说大半个时辰前在破戏台那边见着二娃一个人待着还让他赶紧回家,可我去找了一圈喊破嗓子也没找见。” “李捕快,你帮帮我,我家就剩二娃一棵独苗了这要是有个好歹我也不活了啊!” “头阵子听说县里来了人贩子也没抓着,我的二娃会不会被拐走了啊?” 女捕快跟同伴说道:“承运哥,你立刻去城门口交代守卫让他们严格盘查出城的人,再去找我爹让他叫上人四处查找。” “好。” 女捕快又仔细问吴婆婆:“二娃平时喜欢玩的地方您找过没有?” “都找了,连他最喜欢玩在一处的几个孩子我都问了,李捕快你赶紧去帮我找吧!”吴婆婆哭着说道。 “我这就去找,您回家等着万一二娃回去看不见您又跑出来了。” 女捕快说完快步离开。 第2章 当官图个啥 这会儿赵明澜驾着马车已经到了吴婆婆旁边,她跳下来问道:“老人家,二娃平时会跑出来大半天不回家吗?” 吴婆婆抹了眼泪谨慎的看着赵明澜,“我没见过你,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是新到任的县令,刚刚凑巧听到你说找不见孩子所以特意来问一问。”赵明澜扯掉脸上沾的假胡子跟鱼胶糊的‘伤疤’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凶神恶煞。 “官老爷?”吴婆婆又惊又怕哆嗦着就要跪下去磕头。 赵明澜赶紧把人拉住,“别怕,先说说二娃的事。” “好好,谢谢青天大老爷!”吴婆婆这才想起回应赵明澜的问题,“二娃平时很听话的从来不会跑出去不着家让我担心,都怪我不好,家里穷的别说进学堂连粥都快喝不上了。” “二娃离开家之前跟您提过上学的事?”赵明澜一下抓住重点。 吴婆婆难过的点点头,“他懂事没让我送他去学堂,就问能不能每天去学堂外面听听别的孩子念书的声音,我怕他被人笑话不准就说了几句。” 说到伤心处她又开始抹泪,老伴几年前走了,两个儿子被征去打仗没了,小儿子没成亲连个香火也没留下,大儿媳妇又丢下孩子跟商人跑了。 好好的一家人说散就散,她恨啊! 谁当皇帝她管不着,苛捐杂税勒紧裤腰带忍忍还能将就着活下去。 可战火一起官府征兵,穷苦老百姓就得拿命去填,活下来的都是些孤寡老弱。 赵明澜叹息一声,“县里的学堂有几处您带我去看看,兴许二娃就在那儿。” 眼下的场景真应了那句古话: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她不是原主也不可能继续走原主的路,妄想通过入朝为官勾结一批前朝旧臣颠覆燕朝统治。 她可以做的就是在能力范围内让一部分人的日子好过一些。 “都是我糊涂!”吴婆婆一巴掌拍大腿上,“官老爷说的对,二娃盼着读书认字没准就在学堂那头呢。”说着抬脚就要去找。 赵明澜赶紧拉住吴婆婆问清学堂距离后把人扶上马车让她指路。 这时候学堂早过了下课时间,大门紧闭外面坐着个孤零零的孩子。 吴婆婆一眼就认出孙子,马车还没停稳她叫了声‘二娃’就要往下跳,得亏赵明澜手快把人扶稳了。 “奶奶!”二娃跑过来紧紧抱着吴婆婆,“对不起,是我不懂事害您担心了。” “不怪你,是奶奶不中用连你进学堂的钱都找不来。”吴婆婆老泪纵横。 一老一小哭的人心酸,这狗世道! 赵明澜半弯着身子摸摸二娃的头,“你为什么想进学堂?” 二娃害怕的往奶奶怀里缩了缩,下一刻又鼓起勇气排开双手把奶奶护在自己幼小的身板后面,“你是谁,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他很害怕,说话的声音都在发抖。 可他知道自己是家里唯一的男子汉,也是唯一能不顾一切保护奶奶的人。 “二娃别乱说话,这可是咱们县里的官老爷。”吴婆婆赶紧给赵明澜道歉:“官老爷您别跟小孩子一般见识,他冒犯您了我给您磕头认错。” 赵明澜笑道:“不用害怕,你们又没犯法。” 二娃没见过官老爷但见过那些拿着刀戟破门而入的官差,那些人不管板着脸还是笑着都让人害怕、厌恶,但眼前这个官老爷笑起来很好看。 他小心翼翼的对上赵明澜的目光,“我听大人说读书做官了就不会饿肚子,也没人敢闯进官老爷的宅子抓走他们的家人,所以我想读书。” 赵明澜终于理解为什么有些清贫学子当官后就变了样,他们的初衷是为了改变自身处境,但他们不明白读书真正的意义。 当官到底图个啥? 这问题估计很多为官者都想过,最后很大一部分总结出来的就是:十年寒窗见为做官,千里做官只为财! 赵明澜不由得问二娃:“如果你是因为这个目的而读书即便你做官了也是个贪官酷吏,会让更多的穷人饿肚子失去亲人,某一天变成自己曾经憎恨的样子你还想为此读书吗?” 这一刻她忽然明白原主为什么在会试上‘发挥失常’了,人有私欲不可怕,可怕的是拥有权力的人私欲被无限放大。 二娃挠挠头,“可我不会去害别人啊?” “因为你现在只是个普通孩子,回去好好想想为什么要读书,想明白了去县衙找我。” 绝大多数没有权力的人都不会想着去害别人,一旦拥有权力后他们又想着‘我想做个好人,可我没有机会’。 赵明澜送两人回去的时候遇上了那个女捕快,吴婆婆嘴快开口就把她‘卖了’。 第3章 县衙门槛费 去衙门的路上赵明澜借机跟李元英套话:“李捕快可否给我说说清水县的情况?” “比如有哪些大户,近一年来哪些案子发生的比较多,蜀州知府最近一次过来是什么时候。” “对了,还有县里最大的商行是做什么的,东家是本地人还是外地开的分行。” 她相信一个尽心帮忙找孩子的捕快不会有什么坏心思,如果说的符合实情可以发展成一个好帮手。 李元英诧异的看了赵明澜一眼快速收回目光,“大人想了解这些事到了衙门可以问主簿。” 赵明澜挑眉,莫非主簿是个坏东西? 看来清汤寡水里面有人也想捞点骨头啃啊! 她不动声色的打着哈哈,“问肯定是要问的,不过李捕快长年接触基层民众应该会了解到一些细节,我这个人喜欢琢磨表面看上去不起眼的东西。” 李元英答非所问,“大人知道为什么清水县时隔一年都没有安排县令过来吗?” “略有所闻。”赵明澜咳了一声,“在我之前的第一任据说是身染重疾无法整顿政务辞官了,第二任来的路上不慎摔断了腿错过任期被下调到蜀州府当了典史。” 她当然不信这种巧合,开始以为是穷山恶水出刁民没人敢来,到地方后以为是太穷闹的。 现在看来也不是那么回事,也不知道清水县这潭水到底有多浑。 李元英没有多说似是提醒一般的提了一句:“大人若想做个名副其实的父母官属下劝你还是换个地方。” 赵明澜浑不在意的笑了笑,“多谢李捕快好意,稍后还请李捕快帮我照看春草一二。” “遵命。”李元英皱着眉头抿紧嘴唇不再说话。 到了县衙后李元英走在赵明澜后面,赵明澜扫了一眼,门口的鸣冤鼓只见鼓不见锤。 守门衙役一脸凶横的拦住她拿鼻孔看人,“干什么的?” 赵明澜笑道:“我找县衙主簿。” 问话的小胡子衙役板着脸问:“公事还是私事?” “公事。” 小胡子伸出手巴掌,“命案五十两,其他二十两。” 报案还要交银子? 都说官字两张口,今天赵明澜算是见识到了。 她故意问道:“门槛费?” 小胡子得意一笑,“知道规矩还多问。”他朝李元英抬了抬下巴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李捕快难得勤快一回怎么也不提前跟人说清楚。” “与我无关,看戏而已。”李元英抱着手臂当真一副看戏的样子。 赵明澜笑道:“规矩我懂了,不过银子没带身上不方便,有样宝贝倒是比银子值钱的多。” 她从随身带的包袱里拿出黄布包着的县令印慢悠悠的打开照着小胡子的脸怼上去,“认得字吧?这物件值多少?” 小胡子刚要呵斥猛的看清楚印鉴后吓得立刻跪在地上,“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请大人恕罪!小的这就去禀报主簿前来迎接大人。” 旁边的衙役也变了脸色慌忙跟着跪下请罪。 赵明澜先一步抬脚进门,“本官自己进去就行,你们做事‘尽心尽责’接着守好大门即可。” 她倒要看看一手遮天的主簿私底下是个什么模样。 小胡子爬起来就要往里跑,赵明澜一滑铲过去就给他绊个狗吃屎。 怎么说前世也学过一点皮毛的防狼招数,出其不意的来一脚效果还是杠杠的。 “怎么?本官乃清水县县令说话一点用没有?” 赵明澜面色不喜不怒,但周身冷凝下来的气势压得小胡子白了脸不敢耍花招。 顺着甬道进去穿过仪门后一眼便能看见空荡荡的断案大堂,李元英充当解说员的角色指着两边关着门的地方说道:“六房无人当值,往左可到牢狱和捕快房,直走穿过大堂后到宅门,进了宅门会有门子接引大人去主簿房。” “不过主簿无事时一般在内宅后花园,大人若嫌麻烦可以往右穿过万吉门直达后院。” 赵明澜笑道:“既然如此就不用麻烦门子通报了直接去后院,劳烦李捕快带路。” 李元英点点头一手牵着春草走在侧前方,万吉门有两个男仆守着,其中一人朝她笑道:“李捕快怎么带人往这里走?” “这位是主簿前几日交代我爹去蜀州府迎接的贵客,我爹身体不适让我带人过来,贵客登门总不能绕弯路对不对?” “说的有道理。”这人听后立刻朝赵明澜露出狗腿嘴脸,“这位公子爷里面请,我家大人这会儿正好在后院凉亭,我给您引路。” 这衙门还真成主簿的天下了。 赵明澜冷着脸说道:“不必,有李捕快带路即可。” “公子爷高兴就好,小的孙义,公子爷在清水县若要找人跑腿办事小的认识不少腿脚麻利口风紧的人。” 赵明澜‘呵呵’一声,“孙义是吧,我记住你了。” 这绝对是一条会咬人的狗,想不记住都难。 孙义一脸喜色,“能入公子爷的眼是小的福气,您里面请!” 赵明澜走出去一截还听见孙义的同伴给他拍马屁。 第4章 飙演技的时候到了 片刻后赵明澜一行穿过一道月亮门映入眼帘的就是花团锦簇的后院,这里跟衙门外萧瑟的场景简直就像两个世界。 这时一个着薄纱粉裙面貌艳丽的丫鬟端着托盘从拐角的穿廊走过来,“呀,李捕快你怎么带陌生人来这里?” 她问话的时候眼睛放肆的盯着赵明澜打量。 衙役、仆人、丫鬟,没一个胆子小的,赵明澜已经放弃了应对主簿的第一条策略。 李元英皱眉说道:“这位公子是主簿的贵客。”说完也不管丫鬟什么脸色直接往前走。 赵明澜自然也懒得理会。 还没看到凉亭就听见男女的调笑声,赵明澜走快两步压低声音说道:“李捕快,稍后若主簿留你,你照样在旁边看戏就行。” 从对方有意无意透露出六房情况跟孙义编谎话后赵明澜觉得此人暂时可用。 李元英‘嗯’了一声。 凉亭里那个八字胡的主簿见到三人后便一把推开抱在怀里的丫鬟站起身大声斥道:“丫鬟就该有丫鬟的样子,成何体统!” “大人······” 被推倒在地的丫鬟才张口就被八字胡甩了一巴掌,“贱人!我只是县衙主簿,县令未到任哪来的大人!赶紧收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滚!” “是,奴婢知错。” 两个丫鬟手脚麻利的收了残桌离开。 这时赵明澜三人已经顺着石桥走到凉亭外,李元英躬身说道:“姚主簿,这位是新到任的县令赵大人。” 八字胡赶紧抱拳作揖,“原来是知县大人,卑职姚双全忝为县衙主簿有失远迎还望大人恕罪。” 赵明澜随意坐下,“姚主簿‘公务’繁忙本官理解,本官初来清水县尚不熟悉情况接下来少不得要你协助,不必多礼。” “大人言重,这都是卑职分内之事。”姚双全抬手朝石桥那头站着的粉裙丫鬟吩咐:“红芙,还不赶紧把茶端过来伺候县令大人!” 红芙小跑过来胸口一阵起伏,倒茶的时候手一抖眼看着茶壶就要偏到赵明澜身上。 赵明澜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本官不吃人不用害怕,这里不用你伺候退下吧。” 不管阴谋阳谋一律不给机会! 想洒了茶水再哭哭啼啼趁着她换衣服的空档玩美人计? 嗤!起码也得是祸国殃民那种美人级别出场才行。 到时候比她漂亮的话就发配到后院做粗使丫鬟,这就是美人计用错对象的结果! 姚双全怒道:“笨手笨脚的还不赶紧跪下向大人认错!” “无心之失本官不计较,这里不用你伺候下去吧。”赵明澜说完目光转向李元英,“今日有劳李捕快带路,春草染了风寒还未痊愈再麻烦你带她去医馆看看。” 春草有几分机灵但到底还年幼不太会演戏,听了这话咳嗽两声反而显得刻意了。 “大人不必言谢。”李元英看都不看姚双全带着春草转身就走。 连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这点倒是出乎赵明澜意料。 难不成是个富二代下基层体验生活的? 还是有什么了不得的技能? 这点有待挖掘。 姚双全眯着眼睛看着李元英离去的背影有意无意的说道:“幸好大人巧遇的是李捕快,否则换一个人只怕会把您拐去暗巷敲闷棍谋财害命呢。” “唉,说到底还是卑职的过失,几番整顿都拿县里县外的刁民悍匪没办法。” 赵明澜一巴掌拍在桌上怒道:“清水县居然还有悍匪?” “姚主簿可知悍匪据点?本官择日就派府兵一窝端了!” 飙演技的时候到了! 演戏嘛,她自问还是能勉强封个影后的。 如果穿成后宫妃嫔说不定还能混成钮祜禄·明澜呢! “大人息怒。”姚双全为难的叹了口气,“不瞒大人,这些悍匪端地有些手段,不仅藏身之处难以查找就连他们犯事后想要捉拿都难,一个个虎背熊腰杀人如麻。” 赵明澜瞪大眼咽了口口水,“这些人当真如此彪悍?” 姚双全连连点头,“幸好大人来的路上不曾遇到,大人不知这些人劫掠了多少往来商人,遇上颜色好的不管男女一律掳去窝点百般折辱。” 赵明澜倒吸一口凉气顺手到了一杯茶水灌下去还呛着了,咳了一阵面红耳赤的。 “你说的对,我这趟当真是侥幸。” 姚双全给赵明澜添上茶水顺便给自己倒了一杯,笑道:“大人一路辛苦不如卑职稍后安排丫鬟先服饰您洗漱休息,晚上卑职在德庆楼安排宴席为大人接风,您顺便见见衙门里其他人?” 他内心嗤笑不已,眼下看来这个新知县就是个文弱书生空有热血却胆小如鼠。 无用的草包罢了。 第5章 美丽的误会 赵明澜狐疑道:“刚才经过六吏门房怎地不见人影?” 姚双全开始大吐苦水,“大人有所不知,清水县的情况比您想象的更糟糕。” “这里不仅有刁民悍匪作恶,县里没什么物产百姓生活艰难税银收不足知府大人怒极之下直接扣了卑职等人的俸禄,大家为了生计总要谋点别的进项。” “别说衙门里的各房书吏,就连衙役都没剩几个了。” “提起来都是泪,卑职若不是家里有几亩薄田撑着知府又严令交代衙门内必须有人坐镇的话只怕也要另谋出路喽!” 赵明澜听的咂舌,“税银都收不足那我日后该如何是好?” “这个卑职怕是也有心无力啊!”姚双全也是个戏精。 赵明澜急了,“姚主簿能扛住知府威压想来是有缓解的法子,我初来赴任又无经验还望姚主簿指点一二。” “你放心,这份人情我记在心里回头一定加倍偿还!” 绝对偿还,一刀不够那就千刀万剐! 姚双全眉头紧皱,“卑职只是个佐官能力有限唯一的法子也就是拖延而已,不如晚宴上群策群力探讨一番兴许有别的转机。” “看来也只能如此了。”赵明澜一脸灰败。 姚双全假模假样的安慰:“大人也不用太过担忧,正所谓船到桥头自然直。” “卑职看大人疲惫的很,不如先去洗漱休息?” 赵明澜点点头,“有劳姚主簿安排。” 老狐狸有点道行,初初见面三言两语哪能取得他信任。 不过洗漱是重点,不知道这次会不会换成青楼花魁级别的美人计? 不出所料,带着赵明澜去浴房的丫鬟换了款跟红芙不一样的。 这姑娘得庆幸自己长的不算美若天仙,否则用不了几天就真成丫鬟了。 绿柳站在门口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两手无措的揪着衣角怯怯的说道:“奴婢没伺候过主子沐浴,要不奴婢去找红芙姐姐过来?” 赵明澜目不斜视,“本官也是穷苦人出身不用人伺候,你把门带上守在外面有事本官会叫你。” “是,大人。”绿柳乖乖的关上门。 浴房不大但布置的很有氛围感,进门处被一道屏风隔开,绕过去左边又是一道屏风。 屏风后面是浴桶,足以容纳两人折腾的大小,水上还撒了一层花瓣。 右边是一道两米来高的隔断,镂空的缝隙糊了一层薄纱能若隐若现的看到浴桶那边的景象。 隔断后是张红漆罗汉床,铺了鸳鸯被褥还挂了一层薄薄的红色帐幔。 赵明澜舀了一瓢水浇在散发着奇怪味道的鎏金香炉上。 啧啧,这尺度换个真男人来怕是没人能把持得住。 这可真是一场美丽的误会。 脱衣服洗澡什么的肯定不行,这具身体再瘦弱该有肉的地方照样有,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姚双全拿捏住命脉。 说实话她从蜀州过来的时候没急着赶路且颠簸一月都习惯了没觉得累,反正一时半刻解决不了问题索性躺在罗汉床上闭目养神。 就在赵明澜躺下去没多久房门就被绿柳轻轻推开,她吃力的提着半桶热水往里走。 “大人,奴婢给您添点热水。” 赵明澜憋着笑坐起来含含糊糊的说道:“怎么一不留神睡着了。” 绿柳正巧绕过屏风,因为提着桶的缘故衣领往一边斜露出半个肩头,她慌慌张张的放下浴桶拉上衣服。 “奴婢该死,奴婢不知大人睡着了。” “无妨。”赵明澜站起来打了个哈欠抬脚就往外走,“这会儿只想睡觉本官回屋躺一会儿,晚宴前半个时辰你喊本官起来就行。” “大人一路奔波洗个热水澡再休息更舒服一些。”绿柳咬着嘴唇声若蚊蝇,“要不大人躺在浴桶里,奴婢蒙上眼帮您擦洗。” 玩的还挺花啊! 赵明澜都怀疑衙门里这些丫鬟平时没少被姚双全调·教,没准还借鉴了青楼手段。 她没工夫跟个丫鬟玩多少心眼,板着脸说道:“不必,本官觉浅身边有动静反而睡不踏实。” 绿柳只能恨恨的看着赵明澜离开。 眼看太阳都快落山了,姚双全筹备的晚宴当然不可能让赵明澜真饿着肚子等到晚上,她回屋躺下去半个时辰就被绿柳叫醒。 赵明澜不喜欢坐吱吱呀呀的轿子,骑马也不合适,左右德庆楼离的不远索性走过去。 姚双全在旁陪同不咸不淡的拍了几个彩虹屁后话锋一转,“大人,您途经蜀州府的时候可曾拜会过刘知府?” “刘知府?”赵明澜摇头叹气。 “我囊中羞涩连个像样的见面礼都没法准备哪有脸登门,这不想着先来清水县一段日子再安排。” “不过京城里我也有两个说得上话的至交好友,来这里之前他们特意帮我打听了消息说刘知府是个体恤下属的好官,想必我晚些拜会也不会怪罪。” “唉,也是我想的太天真了,以为蜀州之下的地界怎么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哪想到······” 想玩阴的暗戳戳把我搞没了? 别说门窗户都不给你留! 赵明澜说的‘至交好友’还真不是吹的,原主提前进京备考时确实结识了两个性情中人,还是官二代。 她离京之前也跟两人吃了顿告别饭拉近一下感情,关系这东西说不定哪天就用上了。 第6章 装叉的贪官 “那大人为何不留在京城?多少人脑袋削尖了都想着做京官呢!”姚双全话里话外尽是试探。 赵明澜笑道:“这个我也想过,不过人情嘛用一次少一次,何况有句话不是叫‘一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吗?嘿嘿,姚主簿你懂的。” 姚双全暗暗翻了个白眼,这是还没到地方就打算好搜刮民脂民膏了? 还不近女色?装模作样的贪官! 比我的心还黑! 心里骂骂咧咧嘴上姚双全说的挺溜,“大人思虑周到,不过一县之地但凡大人有心再穷也能找到生钱的门路。” 赵明澜一下来了兴趣,“姚主簿可否展开说一下?” 姚双全用一副你懂我懂的样子眨眨眼,“大人还记得百姓拖欠税银无力上缴的事吧?” “既然是拖欠那怎么也得补上,没银子还有孩子不是?这些刁民都把钱藏起来养孩子了。” 赵明澜瞪大眼,一下跨度到卖孩子上面这是要把我往死里坑的节奏啊! 殊不知农民起义就是把一搓老实人逼急了,再加上几个有野心有谋略的头目那就是妥妥的举旗造反。 县令没本事收缴税银是一回事,治下出现民变一不留神是要被砍头的! “此事关系重大容我再仔细想想。”赵明澜决定先忽悠过去。 姚双全笑道:“大人说的是。” 两人你来我往的交锋一阵就到了德庆楼,门口早有穿着半旧衣衫的一群人笑脸相迎。 “诸位同僚,这就是本县新任县令赵大人。”姚双全挨个给赵明澜介绍:“这是吏房书吏周宽,户房许晋厚,刑房赵伯褚······” 众人纷纷向赵明澜见礼。 简单的寒暄过后赵明澜被簇拥着走上二楼,里面没有别的客人姚双全早早就包场了。 摆宴的雅间里还隔了一道薄纱屏风,姚双全请赵明澜坐上主位,笑道:“稍后百花楼的花魁青樱姑娘会过来亲自为大人献曲。” “花魁?”赵明澜心里骂着p嘴上故意说道:“这种清汤寡水的地方能养出什么花魁,可别扫了大家的雅兴。” 姚双全猥琐的笑了笑,“大人尽管放心,卑职敢打包票青樱跟京城的花魁相比绝非东施效颦。” 许晋厚凑趣道:“大人有所不知,青樱姑娘可是有来历的,若不是时移势易那也是一众才俊争相求娶的官家大小姐,具体的不好多说毕竟皇上已一统天下。” 他那副德行就差流哈喇子了。 赵明澜笑道:“那本官拭目以待。” 有身份的前朝官家大小姐居然会流落到这个鬼地方成了花魁?这一点很不对劲。 当今皇帝对前朝旧臣基本上都是宽容相待的,被砍头或是流放的只有少数老顽固。 据赵明澜所知家族被折腾的最狠的是前朝太傅肖重道一家,男丁十二岁以下的全被流放到不毛之地做苦役,女眷被充为官奴、官妓。 不会那么巧吧? 说起来原主跟肖重道的孙女肖莫研有过几面之缘,最后一次见面是四年前。 赵明澜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都说女大十八变自己女扮男装还利用现代化妆技术修饰过,应该认不出来吧? 她保持笑脸跟众人附和几句,还得忍着恶心听许晋厚开黄腔。 酒菜上桌的时候狗腿子孙义领着一个蒙着面纱的窈窕姑娘出现在门口,她弯腰施施然朝行了一礼,“青樱见过诸位大人。” 姚双全站起来笑着招手,“青樱姑娘来的正好,这位是新到任的赵县令,对你好奇的很呢。” 赵明澜内心有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 这回可真是巧巧进门巧到家了! 好在青樱不像某些无脑女人一样张口就说‘大人看起来眼熟很像民女认识的一位故人’这种话。 她走到赵明澜跟前再行一礼,“青樱见过赵大人。” 赵明澜淡然一笑,“青樱姑娘不必多礼,本官今日托姚主簿的副有幸见到姑娘,确实不同于寻常胭脂俗粉。” 姚双全端过两盏酒,笑道:“今日青樱姑娘可要破例敬大人一杯才是,这份福气在场的也只有大人有资格享受啊!” “青樱身体不适不易饮酒还望赵大人跟姚主簿见谅。” 姚双全一秒变脸,威胁道:“你这是连大人的面子都不给?” 青樱身形微颤,一双杏眼透露出几分委屈和无奈。 第7章 放个烟雾弹 “青樱姑娘身体抱恙还答应为本官献曲已是极为难得,酒嘛以后有的是机会喝。”赵明澜拿过一盏酒,“这杯我敬大家,本官刚刚走马上任以后还要仰仗各位从旁协助。” 不等姚双全反对赵明澜一口闷了。 姚双全大笑,“还是大人更懂得怜香惜玉。”他举起酒盏,“来来,大家一起敬大人。” 众人站起来笑着喝下第一杯酒。 青樱道了声谢便转到屏风后,片刻后几下试音的琴声结束接着就是赵明澜有点熟悉的曲子。 确切的应该说是原主熟悉的,毕竟这首曲子是那个同父异母的太子哥哥亲自谱的曲。 赵明澜没有表现出半点异样照旧跟众人寒暄。 不知青樱有意还是无意,弹奏一会儿还错了一个音。 曲有误,周郎顾? 赵明澜心下一跳,这是试探还是确定了? 无论如何现在不是排雷的最佳时机。 几杯黄汤下肚姚双全借着三分酒意说道:“大人,在座众人都了然清水县的局势,不知大人可想好如何扭转乾坤?” 赵明澜放下酒杯皱着眉头看了一圈,“本官听姚主簿说刘知府不满清水县拖欠税银扣了各位的俸禄,以至于诸位为了生计不得不抛下公务另谋生计,本官想听听各位眼下以何为生?” 许晋厚嗤笑一声,“无非就是靠家中田产潦倒度日罢了,大人是知道的为官者不得私自经商,卑职等哪敢用脖子跟刀拼硬。” 周宽叹道:“清水县的穷困名声不仅蜀州就连相邻的并州、荆州都知道,近一年来外面的商户都不愿意来了,本地的商户也是死撑而已。” “是啊,这破地方不仅穷还有匪寇,谁愿意拿着命来做赔本生意呢!”礼房书吏乔通也跟着附和。 其他没发言的也是一脸菜色。 赵明澜问道:“姚主簿,刘知府最近一次来清水县是什么时候?” “如果我没记错刘知府也是皇上一统江山后才调派过来的,两年的时间他总共来过几次?” 姚双全愣了一下,“大概两三次吧,最近一次是半年前为了彻查县尉邱牧的案子。” 赵明澜笑道:“如此看来刘知府还是很重视咱们清水县的嘛,我想到暂时缓解困局的法子了。” 众人都诧异的看过来,姚双全替众人开口:“大人想到什么法子?” 赵明澜故作高深,“容我先卖个关子,这事儿还得再琢磨琢磨,时机到了还有赖诸位与我共进退。” 放个烟雾弹让他们想破脑袋说不定先自乱阵脚了。 有这个缓冲的时间赵明澜才有时间亲自了解清水县的情况,她就不信这地方没有一点自然资源可以开发。 作为穿越人士又是一方县令,赵明澜觉得自己还是掌握一点财富密码的。 到时候再刀一波牛鬼蛇神杀鸡儆猴! 姚双全朝许晋厚使了个眼色,后者站起来走到赵明澜旁边给她斟酒,“不知卑职等如何为大人效劳?” 不是说这家伙是个草包吗? 难不成是扮猪吃老虎! 清水县可容不得浑身是刺的县令! 赵明澜点了点桌面,“时机到了本官自然会通知你们。” “行军打战都讲究出奇制胜,本官提前说了没准就不灵了。” “再说时至今日各位即便被扣了俸禄也没递交辞呈想来也是存了一颗为民造福的心,你们放心,跟着本官绝对有你们大展拳脚的机会!” 许晋厚强笑道:“大人言之有理,既然大人胸有成竹卑职等人自然唯您马首是瞻。” “卑职敬大人一杯,大人谋略实在令卑职佩服!” “卑职干了!” 看着他倒扣下来的酒杯赵明澜笑道:“本官不甚酒力,你随意就好。” 你干杯关我屁事! 论官职坐这里的我是领导,我不喝你敢逼逼? 其他人纷纷起身劝酒,本着一人灌赵明澜半杯都要把她放倒的架势。 喝到后面赵明澜干脆只用嘴皮子碰一下酒杯,姚双全直接装醉发酒疯一巴掌拍在桌上。 “今天是给大人摆的接风宴,大家不醉不归!” “来,都满上,挨个再敬大人,谁不喝就是不给我面子!” 许晋厚歪歪倒倒的扶着桌子笑道:“姚主簿说的······有理!”他扬着嗓子冲屏风后面喊:“青樱姑娘也出来敬大人,美女敬酒大人不喝还算不算男人?” 赵明澜撇嘴,喝了我也不是男人。 青樱刚从屏风后走出来就被许晋厚一把拉住推到赵明澜身上,“都卖身青楼了还装什么清高,把百花楼老鸨教你的手段尽数使出来,不把大人喝高兴明儿我就让你挂牌接客!” 第8章 本官的花魁呢 赵明澜伸手扶住青樱才不至于让人倒自己怀里,不过戏演到现在跟一群‘醉鬼’讲道理是讲不通了。 她左手虚虚圈住青樱的腰身,右手微微挑起青樱的下巴,“美人只灌本官酒有什么意思,吃到嘴里才算。” 扮演调戏美女的渣男小菜一碟! 论花样这些人哪里是看过无数狗血剧赵明澜的对手。 青樱皱眉,眼里闪过一丝厌恶。 许晋厚还在叫嚣:“听见没?好好伺候大人!” 青樱无奈接过酒杯缠上赵明澜的手臂,“民女敬大人。” 赵明澜顺势喝了一杯笑着看向许晋厚,“交杯酒本官都喝了,今晚就差洞房花烛。” “不过本官没银子,买花魁一夜你是不是给安排上?” “安······安······”许晋厚话没说完就滑到桌底下了。 这龟孙关键时刻就拉胯。 吹牛皮有时候废嘴,有时候废银子。 赵明澜不满的问姚双全,“姚主簿,今天你是东道主,给本官送个花魁不为过吧?” 装,看你们这群王八蛋心不心疼银子! 姚双全半睁着眼睛趴在桌上,“大人要买花魁?唔,该买!”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好逑n哟! 其他人也跟着装醉东倒西歪的趴着,乔通直接滚地上抱着凳子喊‘美人’。 “本官是个讲究人,换个地方办事!”赵明澜拉着青樱跌跌撞撞的往外走。 反正孙义那个狗腿子还在外面候着,不会被人当成吃霸王餐。 赵明澜还故意跟孙义说道:“你主子给本官买了青樱一夜,赶紧······给本官安排马车回······回衙门!” 孙义急道:“大人,百花楼的打手可都在外面呢,青樱姑娘现在是清倌。” 别以为我是聋子,刚才隔着门都听的真真的,姚双全压根没做冤大头。 白吃不算还想白嫖,天底下的好事都让你包圆了不成? 赵明澜一脚踹过去差点自己先摔一跤,“狗东西!百花楼不买本官的账难道连姚主簿的脸面都不给!” “今晚青樱就是本官的,姚主簿说的!” “大人,您喝醉了,小的扶您回去歇着。”孙义也闹不清赵明澜真醉假醉。 不管真假反正别想睡花魁! 孙义说着就要来拉赵明澜,赵明澜退后两步靠在墙上使劲摇了摇脑袋,“本官醉了?” 青樱趁机逃离魔爪,孙义忙道:“大人醉的都说胡话了。” 说完他朝青樱谄媚的笑道:“青樱姑娘受惊了,赶紧回百花楼吧,万一赵大人真闹起来我也拦不住。” “多谢。”青樱转身离开的时候狠狠的剜了赵明澜一眼。 亏她还以为故人重逢,没想到是个下流贪官! 赵明澜坚持说自己没醉不要孙义扶,扶着楼梯深一脚浅一脚的磨蹭到德庆楼外面。 “少爷!” 春草跟李元英被挡在外面,吹了一晚上的冷风总算见到少爷了。 李元英冷哼一声,“酒囊饭袋!” 赵明澜还得接着装醉不想跟她计较,低头一看不满的嘀咕:“嗯?本官的花魁怎么变成小丫头片子了?” 春草脸一红,“少爷,我是春草啊!” 花魁她也见到了,半张脸都漂亮的不像话,难怪少爷都被迷住了。 赵明澜回头冲孙义喊:“你是不是故意支开本官要把花魁送姚双全床上?” “大人,小的就是长十颗脑袋也不敢偷拐了青樱姑娘往姚主簿床上送啊!人都坐上马车回百花楼了。” 孙义一咬牙把包袱甩李元英身上,“李捕快,楼上还醉倒着一片呢我得赶紧上去看着,赵大人就麻烦你送衙门了。” 说完一溜烟往里跑压根不给李元英拒绝的机会。 李元英一把扯上赵明澜后领冷笑道:“大人,属下送你回衙门。” 太没礼貌了! 赵明澜差点没憋住骂出声,仗着会点功夫敢拽我后领! 这种下属一定得开除! 开除之前先来个以武会‘友’,到时候非让这姑娘知道什么叫老虎屁股摸不得。 虽然没醉但赵明澜被灌的酒也不少,这会儿冷风一吹有点上头就有七分醉了。 等酒醒了再开! 李元英粗暴的把赵明澜扔上马车,春草人小力气小被李元英一瞪眼就不敢帮自家少爷说话了。 赵明澜手脚发软一个不慎头磕在车壁上疼的她龇牙咧嘴。 我靠!这要是毁容了谁来赔! 第9章 好戏即将开始 赵明澜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她睁开眼第一反应是检查衣服,昨晚被磕到的地方也不怎么疼了。 还好,春草虽然扛不住李元英的武力镇压到底还是个忠心丫鬟,没让赵明澜‘失身’。 不过赵明澜为了保住身份的秘密在伪装上可是下足了功夫,胸口缠一圈白布太low了。 她不仅花重金买了一副金丝软甲还在里面弄了个夹层,夹层里加了一块铁片。 手掌拍上去那就是真男人胸肌! 赵明澜琢磨着等县令的位置坐稳了再花时间研究一下能不能找到类似硅胶的材料,到时候官场应酬就套个模具。 扒了上衣都看不会被人识破身份的那种! 优质男人什么的先保住脑袋再说。 “少爷,您醒了,我给您煮了粥。”春草端着托盘推开门往里走,“盆里的水还热乎您先洗漱。” 赵明澜揉了揉太阳穴走过去用热毛巾敷了一会儿才觉得舒服一些,她含糊不清的问道:“李捕快呢?” 春草把粥放桌上,“英姐姐昨晚送您回房后就走了,说您要是不舒服让我去捕快房找她。” 事实上李元英的原话是:你家少爷死不了,半夜折腾的话别来烦我! 短短一日春草已经充分认识到李元英的刀有多锋利,昨晚在酒楼外被人拦下时她轻飘飘一刀就把拴马桩整整齐齐的削了半截。 赵明澜笑道:“连姐姐都喊上了,说说昨天都打探到了什么。” 春草一脸失落,“英姐姐只说了她爹是捕头,家里就他们父女俩,平时就在县里帮老百姓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抓抓小毛贼什么的。” 她尽力了,但李元英防备心很重衙门里的事都不愿意多说,更不用提家里有什么背景了。 还是得少爷出马才行。 “她要什么都跟你说那我反而要提高警惕了。” 赵明澜喝了粥休息一会在院子里耍了一套拳脚才去前堂,姚双全不在主簿房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这些人表面摆烂忽悠她是预料之中的事,不急。 走进捕快房的时候赵明澜先看见一个穿着捕快公服跟李元英眉眼有几分像的中年男人,这八成就是她爹李捕头了。 李江起身拱手抱拳,“属下李江见过大人。” “李捕头不必多礼。”赵明澜看了一圈没见其他人,问道:“李捕头是特意在此等我的?” “是。属下想着大人初到清水县兴许想四处走走体察一下民情,衙门里其他大人公务繁忙想来也没空陪大人。”李江说的一板一眼。 “不用,我自己随便转转就行,你忙你的。”正主没找着暂时赵明澜还没打算去哪都给人盯着。 不管这人是黑是白,在她初步摸清情况之前都不想被人牵着鼻子走。 一连大半月赵明澜得空就往外跑,姚双全听到眼线报来的消息也是头疼。 许晋厚伸手往脖子上比划,“这家伙怎么看都不老实,夜长梦多啊!” 姚双全皱着眉摇头,“这人的路数有点怪,刘知府也说再等等。” 他也想把人弄了彻底清净,可怕就怕赵明澜背后真有人,清水县蒙着的黑布下罩着一伙人的脑袋,越是摸不透越不能着急。 这天赵明澜特意找上李江,笑道:“李捕头熟悉县城情况,能不能帮我带路去牙行看看,我身边就有一个小丫头在后院忙不开。” 李江面色一僵,“是。” 他琢磨着都忙这么多天了才想到买下人,八成是盯上谁了。 李江猜的没错,好戏即将开始。 赵明澜照旧把春草带上,路上她提示李江:“到地方免不了一番砍价,李捕头尽管摆足气势!” 李江表示懂了,一路带着他们到了县里最大的一家牙行,牙婆子一点没迎接大客户的热情。 “李捕头,我这儿的人可都是清清白白买过来的,你不能老盯着我一头羊可劲儿薅啊!” 李江隔三差五的来附近转悠她都烦死了! 做牙行生意的总有那么点见不得光的门道,谁嫌银子多老实巴交的买人回来? 李江虎着脸说道:“黄老板,这是我们县令赵大人,我陪大人过来是跟你做买卖的,赶紧挑几个手脚麻利人也老实的出来看看。” 黄秋荷瞬间换上笑脸扭着胖乎乎的身子挤开李江,“呀!原来是县令老爷,难怪一早起来就有喜鹊落在枝头上啾啾的叫。” “贵客,贵客呐!” “赵大人里面请,我先给您泡上一壶好茶,人慢慢挑。” 赵明澜笑着抬脚往里走,“本官也不好拂了黄老板一片热情。” 黄秋荷一边喊小丫头麻利的泡茶一边说道:“赵大人想必知道县里是个什么情况,您出门身边不带上三四个孔武有力的仆从一来掉了身份,二来安安危也没个保障。” “不是我自卖自夸,我这里出去的女人能当男人使,男人能当牲口使,真遇上危险情况一个打三个妥妥的。” “当然,身段模样拿得出手乖觉的姑娘也有。” “对了,大人贴身伺候的丫鬟也要挑两个吧?” 赵明澜摇摇头,“贴身丫鬟就不必了,合适的话挑两个粗使丫鬟,再要个会做饭的,健仆也要两三个。” “行,我这就叫人出来给您挑。” 片刻功夫黄秋荷就领了七八个模样端正的少女和戴着脚镣的男丁出来。 她手巴掌拍在其中一个男丁胸口,“大人,您别看这几个奴才长的瘦,但都是精瘦,力气没得说!” 明明饿的皮包骨头硬说成精瘦。 牙行是不可能给下面的人顿顿吃饱饭的,有口气喘着就行,怎么养都是买主的事。 赵明澜挨个看过去,指向其中最为瘦小的一个男孩问道:“他几岁了?是不是本地人?” 她刚才没漏过男孩走进来时眼里一闪而过的恨意,有点狼崽子的味道。 第10章 砍价不用好友刀 黄秋荷笑道:“大人好眼光,这兔崽子凶的很,刚买过来那阵抽断了十几根鞭子才学乖。” “兔崽子刚满十六,是咱们清水县柳家村的,年初柳家村闹瘟疫一村子的人差不多都死光了,他······” 赵明澜打断黄秋荷,“就他了。” “我就喜欢大人这样谈买卖干脆的。”黄秋荷挑了两个跟男孩差不多年岁的,“他们也是清水县人,身家干净的很,大人您看着怎么样?” 赵明澜指了两个女孩,“说说她们的情况。” 黄秋荷挨个介绍:“这丫头十五,原来的家就在县城,爹娘没了家里兄弟容不下要卖给老头子做妾,我碰巧路过觉得可怜就买下了。” “这个十八,跟她老娘逃难过来的,她娘身体不好为了凑药钱自己卖进来的,不过人已经没了。” “大人放心,从我这儿出去的人没一个带累赘。” 赵明澜点点头,“就他们三个吧,多少银子?” 黄秋荷伸出一只手巴掌翻了翻,笑道:“大人干脆我也不多话,三个一百两。” 赵明澜差点一口茶水喷出去,“一百两?你把本官当肥羊宰呢!” 李江拇指放在刀柄上一拨,‘咔’一声露出两寸刀锋,“我这把刀宰过十恶不赦的人渣还没宰过羊,黄老板要不要试试?” 黄秋荷吓了一跳,“我是本分生意人李捕头别动不动抽刀子啊!” “赵大人,您是父母官也不能真把老百姓当儿女坑对不对?” “这样吧,我就当做回善事倒贴他们吃住的开销,八十两不能再少了。” 赵明澜偏头瞪了李江一眼,“你看你怎么能随便吓唬好人呢,把黄老板急的嘴都瓢了,七十两错说成八十。” 她砍价出手就是神刀,不用好友几分几厘的凑,那就是忽悠人的骗局。 “属下知错。”李江嘴上认错手还扣在刀柄上。 黄秋荷一脸肉痛还得赔笑脸,“赵大人说的是,我就是想说七十两来着。” 呸!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贪官! 这笔买卖是真赔了,到头来就赚了十几两的辛苦钱。 赵明澜满意的签了买卖文书,临走还笑道:“本官就喜欢黄老板这种老实生意人,下回要人还找你。” “大人过奖。”黄秋荷都快笑不下去了。 找你呀! 照这么整老娘都要喝西北风了还做个屁的牙婆子。 黄秋荷咬牙送走几个瘟神,回头就把门关上。 赵明澜见买来的两男一女穿的极为寒酸,便让李江带路去成衣坊,“去县里最有名的。” 李江拿不准她的路数,只能闷声带路。 “江氏布行?”赵明澜抬头看了一眼门头,“李捕头,江家可是本地望族?” 这人到底是个会办事的还是想办事的? 不好说。 李江回道:“江家的生意早几年还做到了京城。” 赵明澜暗暗点头,有点意思。 布行的门面很大,里面分成好几个区域,单布匹买卖就划了三块,成衣处又分了三块。 赵明澜背着手绕了一圈给自己跟春草分别挑了三套,又给新买的仆人每人两套。 小二一脸热情的帮忙打包好还‘苦口婆心’的替赵明澜跟掌柜要一节布头做附赠品。 “就你小子机灵。”掌柜的笑骂一声才朝赵明澜笑道:“小的就没见过像公子这般体恤下人的主子,还亲自给置办衣物,一点布头算不得什么。” 赵明澜勾了勾嘴角,“今天是本官第二次体会到清水县民朴实厚道,全然不似姚主簿说的刁民难训。” 掌柜的瞪大眼,县里能称得上官的他都熟悉,眼前这个陌生的很啊! 李江冷声说道:“这位是县令赵大人!” 掌柜的赶紧躬身作礼,“大人恕罪,草民眼拙怠慢了大人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赵明澜摆摆手,“本官没穿官服又是刚刚到任,脸上也没刻字你没认出来才正常。” “对了,今日本官来买东西是其次,主要还是想明察暗访看看治下百姓的生活。” “听说江氏布行是本县最大的布庄,你这里可有横行霸道之人赊账赖账的?” 掌柜的有点懵,这是真管还是装门面功夫? 大意了,新任县令到了他居然没有第一时间打探消息。 掌柜的见铺子里的客人都朝这里看过来,他赶紧伸手请赵明澜进里间详谈。 第11章 这家伙是真的狗 进去后掌柜的才说道:“不瞒大人,县里的商家如今都是有苦难言,倒不是有人故意赖账什么的,就是生活艰难赊账也是难免。” “东家心善也只是安排我们口头催一催,真遇上有难处的也就贴点银子把账抹了。” 赵明澜感慨道:“没想到布行东家还是个善商,待本官有了闲暇定要登门拜访一二。” 是不是善商有待考量,但江家跟姚双全那伙人肯定有关联。 至于是官商勾结还是敌对暂时还不好说。 掌柜的顺势替东家诉苦:“这年头做点善事不容易,做的时候还得偷偷摸摸,难啊!” 赵明澜问道:“行善还偷偷摸摸,这是什么说法?” “不说整个清水县,单单县城一千多户人家就有一大半穷人,接济这个不管那个闹开了都嚷嚷着让东家给布匹送衣服,这就是金山银山也经不住耗不是?”掌柜的边说边叹气。 这波当面向县令给东家立善人的设定稳了! 再大胆一点的想,没准用不了多久他的位置还能提一提。 赵明澜摆足县令派头,“本官好歹也是县令怎能让你们东家受这份委屈,把账册拿来待本官核实赖账的人若确实清贫,本官会提字赐匾大张旗鼓的给你们东家宣传一番。” 掌柜的愣住,这怎么还较真了? 他讪讪一笑,“东家行善是出自本心不在乎这些虚名,大人坐镇重整县务老百姓的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过,相比起来东家做的这点事就不值一提了。” “别啰嗦,赶紧拿来!”赵明澜脸色一寒,“还是说你所谓的做善事是故意欺骗本官?” “大人,草民句句属实啊!”掌柜的差点就跪下磕头了。 赵明澜不买账,“是否属实等本官看了账册再做定论。” 她转头看向李江,“李捕头,你跟掌柜的出去拿账册,在本官眼皮子底下他敢糊弄的话当场拿下!” 这趟可是有备而来,不套点东西哪对得起自己的智商。 是人是鬼撕开面皮了才知道。 掌柜的‘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大人,您就给草民留条活路吧,账册关乎布行经营秘密,这要是草民私自拿出来饭碗就保不住了啊!” “草民上有病卧在床的老娘,下有嗷嗷待哺的幼儿,全靠这点活计养活一家老小啊!” “大人,您是青天大老爷,不能逼小人走上绝路吧?” 这个群演演技不错,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赵明澜叹道:“罢了,本官也不为难你,但本官接下来问的你得老老实实交代。” 掌柜的连连点头,“只要大人不看账本草民绝不敢隐瞒。” n! 早知道这狗东西不安好心就不把人带进来了,在外面起码有客人盯着总得顾及影响。 阴沟里翻船,失策了! “好说。”赵明澜笑道:“本官就想问问衙门里的人有没有在这里赊账的?” “据本官所知六房书吏的俸禄都被扣了,如今过的很是艰难呢。” 掌柜的一脸愕然,“那大人认为他们该不该赊账?” 赵明澜一巴掌拍在桌上,茶杯都被震倒滚了一圈。 “这么说他们也赊账了?” “只是银子不方便暂时拖欠而已。”掌柜的抬手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 赵明澜冷哼一声,“你说话不尽不实本官信不过,账册本官不细看但你把他们拖欠的找出来,不然本官稍后便让衙役请江家主事走一趟。” 掌柜的有苦说不出,爬起来带着李江这个尾巴去柜台拿了账册,趁这个机会他朝当伙计的儿子使了个眼色。 转回里间后掌柜的把许晋厚、乔通赊账买布的明细翻出来,“大人请看,最近衙门里也就这两位官爷还欠着点银子。” 赵明澜仔细看了日子跟数量皱眉问道:“许晋厚家里人口很多吗?一次居然买那么多布匹。” “还有啊,不是说穷的只能靠几亩薄田过日子了,怎么还有钱买绸缎?” “这账册不会是假的吧?” 掌柜的急道:“大人可别给草民扣一顶做假账的帽子啊,这比私自泄露账册还严重!” 怎么还急眼了呢? 赵明澜笑了笑,“本官知道你老实,就是故意诈一下而已。” 掌柜的心里骂了句p! 知道还诈?这家伙是真的狗! 赵明澜抬了抬下巴,“你还没说许晋厚怎么会买那么多布料呢。” 掌柜的直接摆烂,“大人都不知道草民如何知道,没准人家就是穷开心呢!” 赵明澜也不介意他不配合,“行了,你们东家喜欢行善本官挺高兴,就这么着吧!” 掌柜的板着脸把人送出门后脑子里还是懵的,就这么结束了? 第12章 别让脑子闲着 江渚堰正跟妹妹从城外福云寺回来刚进城门就碰上找过来的伙计,一听新县令到布行找茬后就火了。 “狗屁县令居然敢到江家的地盘撒野,本少爷这就去会会他!” 布行是他在管,头几天还被父亲训了一顿心气正不顺呢。 坐在马车里的江萱闻言掀开车帘说道:“二哥,我跟你一起去。” 江渚堰摆摆手,“那王八蛋连青楼花魁都不放过你去了不是添乱吗?到时候我是抠他眼珠子还是砍爪子?” 赵明澜跟姚双全等人在德庆楼的事早被传到有心人耳朵里,江家也不例外。 本以为清水县能迎来一个好官,结果令人大失所望。 江萱笑道:“二哥不也说那是江家地盘,他要真敢欺负我不正好给你个机会教训?” 江渚堰眼珠子一转,好像有点道理。 他一夹马腹乐呵呵的说道:“行,我今天就教教狗县令做个人!” 江萱暗叹一声,二哥的性子太莽撞,她要不跟着去才真的会出大事。 一行人到布行的时候赵明澜已经走了,掌柜的哭诉道:“二少爷,您来晚一步,那天杀的都走了。” 他絮絮叨叨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通赵明澜如何威胁他交出账册等等,末了又说赵明澜拐弯抹角的打探许晋厚等人。 江渚堰问道:“他买衣服的钱可足额给了?” 掌柜的觉得二少爷的思路不对,但作为打工人还是老老实实的交代:“砍了一通价后给了。” “没赖账就行,看你咋咋唬唬的样子我还以为他明着来抢呢。”江渚堰翘着二郎腿骂骂咧咧。 不就是要看卖货的账册吗,多大点事! 只要不看进货的就行。 江萱让掌柜的拿来账册翻了翻,让人出去后才皱眉说道:“二哥,许晋厚跟乔通的胃口越来越大,你小心把狼养肥了被反咬一口。” 县衙里没几个好东西,最大的坏水头子就是姚双全。 自古民不与官斗,江家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容忍范围内舍一点钱财也不算什么。 但二哥接手布行后居然白送出去那么多布料,粗略一算起码上千两银子。 江渚堰两手一摊,“我有什么法子,爹不准我生事不然就那几个瘪三我早让人抹脖子丢山里喂狼了。” “依我看爹就是上了年纪畏首畏尾,一个姚双全有什么好怕的,不就是刘继昌手底下的一条狗而已。” 说起来就一肚子火,他这二少爷当的比山里那帮土匪还憋屈! “二哥,慎言!”江萱气的柳眉倒竖,“事情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知道了知道了。”江渚堰最不喜欢听这套。 江萱见他这副态度就想起爹的嘱咐,只能换了话题说道:“二哥不觉得这个县令的做法有些奇怪吗?” 接风宴那晚就有人赶往蜀州府报信了,想必刘继昌很快也会有所动作。 就是不知道那位赵县令会不会拿城中大族开刀。 江渚堰翻了翻眼皮,“有什么奇怪的,贪官不都一个样儿。” 幸好他没有走仕途的心思,不然跟这些人在官场上打交道估计第一天就出拳头。 江萱叹道:“二哥,你能别让脑子闲着吗?” “小妹,你居然拐着弯骂我!”江渚堰一下跳起来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 江萱忍不住笑道:“连爹都说你不比大哥差就是没用在正处,你就不想知道那个县令想怎么解决税银的事?” 在二哥这里最管用的还得是激将法。 江渚堰果然泄了气坐回去琢磨,过了好一会儿他一拍大腿,“我知道了!” “狗县令肯定想跟姚双全那伙人沆瀣一气想方设法盘剥老百姓,老百姓没油水就拿我们这些人开刀!” “不过有一点不对劲儿啊,你说他巴巴的来布行耀武扬威一通摆明了就是让我们知道,图什么呢?” “他就不怕私底下打听许晋厚那王八蛋的事泄露出去?” 江萱沉声说道:“因为他是故意的!” 也许县令搜集这些人的错处是为了惩治他们还清水县一个太平,也许是不愿做他人傀儡先掌握对方的疏漏。 如果是前者江萱只觉得县令太愚蠢,这么明显的招数想要糊弄姚双全简直就是痴人做梦。 江渚堰摸着下巴笑道:“既然他送上门来那我找过去也合情合理吧?” 是个蠢货就罢了,跟聪明人玩才有意思。 他看起来想一出是一出立马叫来掌柜的问:“有没有让人盯着县令离开后去了哪?” 掌柜的笑道:“二少爷放心,小的让清泉盯着呢,这会儿没回来报信八成还在望仙楼吃饭。” “这还差不多,记你一功。”江渚堰朝江萱笑道:“小妹,我去会会他,你先回家。” 说完生怕江萱又提议要一起去拔腿就跑。 江萱笑着摇摇头,来布行是一回事去望仙楼找人又是另一回事。 她云英未嫁再不在乎外人怎么看也得顾及家族颜面,何况县令真实面目还是未知不宜有太多牵扯。 第13章 这家伙太能演了 江渚堰到了望仙楼门口守在一旁盯梢的吴清泉就一溜烟跑过来,“二少爷,您是过来找场子?” “屁话!”江渚堰冷哼一声,“难道本少爷还稀罕这里的饭菜不成,还不麻利的带我进去找人。” 吴清泉一边往里走一边赔笑,“别说找人就是动拳头只要二少爷一句话小的就龇牙扑上去。” 他暗戳戳的高兴,爹果然料事如神。 今天一过他在二少爷跟前就算彻底露脸了,往后少不得提拔成随身仆从。 两人上了二楼径直往靠窗那桌走过去,江渚堰到了桌前叉开腿一手掐腰,十足的二世祖派头。 “赵县令是吗?我的布行犯了晋国哪条律令你说查账就要查账,威胁完掌柜的就走欺负我们商人地位低下是不是?” 赵明澜抬头看着这个中二病,“你哪位?” 江渚堰抬脚勾了张椅子大剌剌的坐下,“好说,本少爷就是布行东家,也是江家二少爷江渚堰!” 可惜青樱不在场,不然这番气势肯定勾的美人芳心暗许。 江渚堰抬手抹了抹差点流出来的哈喇子。 赵明澜放下筷子,“二少爷问过掌柜的我为什么要看账本吗?” 她倒要看看这家伙是真的中二没脑子还是跟上了节奏搭台演戏。 清水县的望族绝不是铁板一块,没准江家就是撬开大门的关键。 江渚堰冷哼,“我乐意给谁赊账就赊账,不犯法吧?” 赵明澜笑了,“做善事是不犯法,本官自从来了清水县看到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一颗心就疼的厉害。” “这是本官治下的子民啊!居然连身做衣衫的布匹都买不起,这是何等惨状!” “但本官一听掌柜信誓旦旦的说江二少爷不计回报行善就觉得清水县还有救,本官要让所有人知道你的善举。” “你说如此大事本官能不慎重?不看过账册如何知道掌柜所说是真是假?” 江渚堰都惊呆了,我靠! 这家伙太能演了,说辞听的他浑身起鸡皮疙瘩。 这么肉麻的话能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来,这功力跟他爹有得一拼。 江渚堰扭了扭身子坐正一些,“那什么······赵大人别动怒,刚才是我说话太大声了。” “年轻人眼里揉不得沙子,本官懂。”赵明澜用上辈般慈祥的目光看了江渚堰一眼。 年轻人? 江渚堰膈应的不行,说的好像你比我大多少一样。 不过江渚堰没忘记此行目的,立刻规规矩矩的说道:“赵大人心胸宽广令人佩服,为表歉意我稍后就安排人送几匹上好的料子给大人赔罪。” 赵明澜摇头,“大可不必,若江二少爷确实有心的话不如再行一次善举,给城中衣不蔽体的穷苦人免费发一身粗布衣衫就行。” 江渚堰略作踟蹰,“赵大人开口按理说我不该反对,不过发放衣物一事若只针对城中穷苦百姓恐引起更多人抱怨。” “说起来清水县略有家底的商人不只有江氏一族,譬如粮商张家、窦家,酒庄的周家、钱庄许家,还有做香料的陈家,他们都是有善心的。” “我相信赵大人振臂一呼,大家都会响应,届时一起做善事就能免去江家唱独角戏的尴尬了。” 有没有善心不重要,重要的是江家绝不做出头鸟! 赵明澜笑着听完,“本官了解了,江二少爷有心做善事但害怕其他商家挤兑是吧?” 江渚堰被吊起来上不得下不得,这个套路有点陌生啊! 换别人那不应该是夸赞他说的有道理,然后提议召集一众商家主事坐下来详谈吗? 不按套路出牌更让人头疼。 江渚堰干巴巴的回道:“赵大人能体恤我们经商不易便好,至于其他的全看大人怎么想吧。” 这货还得练! 赵明澜给江渚堰贴了个标签。 “行,本官理解,你还有别的事要向本官反应吗?” 江渚堰讪讪起身,“暂时没有,有的话等我想起来再找大人禀明。” 赵明澜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江渚堰识趣的带着吴清泉离开。 走出望仙楼吴清泉壮着胆子问了一句:“二少爷被县令为难怎么看起来还挺高兴?” 他敢拿眼珠子跟屁股保证,二少爷转身下楼后脸上就挂了笑。 不是阴笑,就是很高兴那种。 看起来特傻! “高手过招,你不懂。”江渚堰得瑟的迈着螃蟹步往前走。 见鬼的高手过招,完全就是单方面碾压好吗? 吴清泉内心骂骂咧咧。 第14章 雁过拔毛的县令 楼上赵明澜透过窗子看着主仆二人走远,一旁的春草拍拍胸口,“吓死我了少爷,我还以为他来找您打架呢!” 偏偏李江被少爷安排带新买的丫鬟跟小厮回衙门了,真打起来少爷一准吃亏。 她琢磨着等回去就找李元英拜师,一顿吃两大碗饭也要磨出一身铜皮铁骨帮少爷挡刀子。 赵明澜笑道:“你家少爷我怎么说也是本县县令,给江渚堰一身胆子他也不敢当众动我一根手指头。” “走吧,回去躺一会儿晚上我还有要事。” 春草指着桌上只吃了一半的菜心疼的说道:“少爷,这些我能打包带回去吗?” 赵明澜一敲脑门,“你不说我都忘了。” 她喊来小二交代:“这些重新装盘拿食盒装好,太少的你去厨房看看有客人没吃完收回去的拿一点添上。” “啊?是,小的这就替您收拾。”小二低着头就怕脸上的鄙视不小心暴露了。 就没见过这么抠搜的县令,连别人吃剩的菜都不放过。 狗县令雁过拔毛啊! 春草本来是想着带回去晚上热一热自己吃,可别人吃剩的也弄上去就有点下不去嘴了。 不是她过几天好日子就忘了以前什么样,毕竟没人有得吃还要捡别人粘过口水的。 虽说该保持忆苦思念的作风,但谁会傻到为了‘忆苦’真把吃过的苦头再吃一遍? 赵明澜回到衙门时直接去了主簿房,姚双全正装模作样的看着卷宗。 “姚主簿辛苦了,还没吃饭吧?” 姚双全不想再做冤大头,“卑职这些天把悬而未决的卷宗都整理出来了想着大人得空了向您一一回禀,忙过头了还没吃呢。” “大人不用回请,说好了那晚是给大人接风。” 赵明澜回头朝候在走廊上的春草招手,“春草,快来给姚主簿布置碗筷。” 她走进去冲姚双全笑道:“今天我奢侈一回去望仙楼吃了顿饭,想着你被扣了俸禄也不容易特意买了一份给你带回来。” “赶紧坐下,趁热吃。” “大人何必破费,卑职回家随便吃一点就好。”姚双全脸都绿了。 他不怕饭菜里被下毒,那是蠢货才会干的事。 但这家伙突然来这么一出有点出戏啊! 这些天他怎么都没想明白赵明澜所谓的解困办法是什么,这会儿又来折腾人了。 赵明澜半拖半拽的把姚双全按到桌前,“别客气,就三盘寻常菜谈不上破费。” “姚主簿,实话跟你说吧,那晚我是死要面子胡吹一通,税银那么大的窟窿我哪有本事一天就想到解决办法。” “不过你是个明白人,又是清水县土著,怎么逃税肯定有法子,吃了饭好好给我指点门道。” 这个坑货只用法律制裁太仁道了,在此之前高低给他整点恶心的补补。 赵明澜好歹是平等时代过来的穿越人士,对这种不把老百姓当人看的人渣没有半点容忍心。 姚双全被迫接了筷子僵着脸说道:“大人,卑职大概饿过头了这会儿吃不下。” 土著什么的他听不明白,不过照这货阴人的伎俩肯定是骂人的话。 偏偏他还不能当面骂回去,就很气人! 赵明澜暗笑,这可是特意给你准备的不吃也得吃! 她脸色一板,“姚主簿莫非是平日里大鱼大肉吃多了,咽不下本官招待的这点粗陋饭菜?” 姚双全连连摇头右手机械的夹了一筷子肥肉,“大人特意给卑职带的怎么可能吃不下,我吃。” 不是他喜欢吃肥肉,问题三盘菜一碗汤看来看去也就这盘的卖相正常一点。 他吃的咬牙切齿,等查清楚这狗东西的背景绝对拿一桶翔回敬! d! 想他姚双全在清水县横行多年这还是头一次被人按着头吃饭! 春草在旁边看的一阵阵犯恶心,“少爷,昨晚您换下来的衣物还没洗,我先去收拾。” 赵明澜摆摆手,“去吧,不过不用你洗,你是我的丫鬟,新买来的那两个就是你的丫鬟。” 丫鬟的丫鬟? 春草脑子都快转不过弯了,走到后院才猛的意识到她一下晋升为丫鬟头子······不是,大丫鬟了! 春草乐呵呵的哼着跑调的曲子,跟着少爷真有盼头! 姚双全吃了几口实在吃不下了,“大人,您没来之前这儿就堆积了不少政务,卑职人单力薄实在没法处理,要不卑职先跟您说说棘手的几桩案子?” “不急,人生在世吃饭最大。”赵明澜指了指没动几筷子的菜,“姚主簿别跟我客气,赶紧吃。” 吃n啊! 姚双全真想拿筷子戳瞎这家伙一双眼,还是戳喉咙合适,这张嘴说的话他一个字都不想听。 但事实就是姚双全默念‘我吃的是山珍海味’机械的动着筷子。 ua~ua~ua······ 看起来吃的还挺香! 赵明澜喉咙里不停的冒酸水,刚才吃多了这会儿有点想吐怎么办? 一顿饭吃的姚双全脸色发白,“大人,您这些天四处体察民情可有所收获?” 酷刑已经结束,政务什么的随风散吧。 谁t想为百姓操劳! 第15章 这也太虎了 赵明澜一脸晦气,“别提了,我这不是不好意思用姚主簿你的丫鬟吗,就忍痛去买了两个,本来就不富裕的钱袋一下就瘪了。” “而我又是个舍不得跟前人受苦的,想着人都买了也不差一身衣裳,结果去了趟江氏布行都表明身份了那掌柜一点眼力见没有居然还要收我银子!” “最气人的是许晋厚他们大笔买卖都能赊账当白给,我就挑了几身衣裳掌柜的要我银子不算还想把我当肥羊宰!” “姚主簿,我这回信了,这清水县到处都是刁民!” 一番吐槽把布行的行程编的面目全非,这功力确实深厚。 赵明澜忍不住给自己点了个赞! 知道的是不是都该点一下? 姚双全都替赵明澜尴尬,“大人,几件衣裳只是点小钱,您大可不必跟那个掌柜一般见识。” 赵明澜‘呸’了一声,“我是跟小小的掌柜计较吗?我是计较他背后的东家!” 那你有本事去找江川讲道理去啊! 姚双全都服了这狗县令,跟个女人一样只会背地里唧唧歪歪。 赵明澜见他脸色古怪,问道:“你不会觉得是我没种跟江家讲道理吧?” “怎么会!”姚双全情急之下差点喊出鸭叫声。 他赶紧咳嗽一声换了一副语气,“大人,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您初来赴任还是别把本地望族得罪死。” “再说了,您这么大张旗鼓的亮相江氏布行,如今掌管家族的江川是个老狐狸识相的很,肯定会带厚礼来道歉。” “这么一算大人可是赚大发了!” 赵明澜‘唔’了一声,“有道理,还是你懂我。” “不过江家那个小子吆五喝六的找到我可是一点没把我放眼里,你说江川会不会跟我玩阴的?” 姚双全不屑的笑了笑,“这点大人不必多虑,您说的如果是江渚堰那就是个草包枕头,县里那家布行都是他们家族玩剩下的。” 不过这一点倒是可以利用起来,江渚堰那个没脑子的废物稍微安排人怂恿一番说不定一气之下就会动杀心。 这样一来可以省去许多周折。 赵明澜凑过去压低声音问道:“姚主簿可知江家有多少资产?” “大人这是······”姚双全满脸错愕,“您不会是打算找个由头废了江家拿他们的银子填税银窟窿吧?” 赵明澜‘嘿嘿’一笑,“没有的事,你怎么能把我想的这么坏呢!” 姚双全根本不信,还脑补了一下后续,这八成就是赵明澜提的解困之法。 我花了那么长时间都没啃下江家这块硬骨头,狗县令胆子够肥的! 不过这种便宜不捡就是王八蛋! 姚双全撺掇道:“大人如果有心的话也不是不可行。” “据卑职所知江家的根基很是厚实,明面上做的是布行生意但私底下听说是贩卖私盐,还偷偷开采铁矿!” “这要是做实了证据妥妥的一锅端,到时候别说补税银的漏洞,就是以后都不愁银子了。” 赵明澜有点纠结,“这不好吧?主要是我这除了姚主簿你也没有信得过且肯出力的人,刀子不够锋利宰不动肥羊呐!” 这可算是意外之喜,没想到这家伙早就动了吞下江家的心思。 可以肯定,姚双全跟江家不是穿一条裤子的! 姚双全跳起来走到门口谨慎的看了一眼而后关上门,激动的说道:“大人,谁会跟银子过不去,只要您出面吱一声,卑职保证许晋厚他们会全力支持!” 赵明澜一直弄不明白电视剧里那些坏人商谈机密的时候要把门关上,那不是连别人钻过来偷听都看不见? 此刻眼见为实,原来真有人掩耳盗铃的。 略过电视剧联想不提,赵明澜颇为意动的问道:“贩私盐跟偷采铁矿的事有没有线索?” 姚双全捋了捋八字胡,“这点卑职也安排人打探过,但江家行事诡秘,派去的人大多都无声无息的消失了,侥幸活下来的也只能做点杂活,压根碰不到核心机密。” 这点他没撒谎,否则哪还轮得到别人来分一杯羹。 江川那个老狐狸太精了,确切的应该说江家上一任家主江允宏那个老东西太狡诈! 赵明澜站起身来回踱步一圈,“照你这么说江家确实在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看来该轮到本官出马了!” 姚双全惊道:“大人打算直接从江川下手?” 这也太虎了! 但凡有点脑子也干不出这么蠢的事啊! 第16章 明目张胆要银子? 赵明澜故作神秘的笑道:“还不到时候,我能带着个小丫头一路顺利到达清水县哪能没点安排。” “看在你我投契的份上不介意跟你透露一二,我在京城的时候被一个官家大小姐看上了发誓非我不嫁。” “不过我是个有尊严的人,都说大丈夫事业有成何患无妻,所以我婉拒了她的一片痴心来了清水县。” “唉,都怪我貌比潘安又才高八斗,那位大小姐担心我的安危又觉得一片真心早晚能打动我,所以花重金派了一队杀手暗中保护我。” “不是我吹嘘,在清水县我想要谁的人头那就是一句话的事。” 姚双全有点想吐,不知道是刚才肥肉吃多了的缘故还是被这番不要脸的自吹自擂刺激的。 不过摸着良心讲这狗县令长的确实人模狗样,嘴巴也跟刀子似的,花点心思哄骗没经历过社会毒打的小姑娘什么的不是没可能。 “没想到赵大人竟有这番际遇实在令人艳羡啊!”姚双全夸张的奉承道:“既然如此卑职以后就跟着大人了,您指东卑职绝不往西!” “你放心,我不会亏待追随我的人。”赵明澜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不过扳倒江家之前我手头紧的很也不好意思朝人大小姐开口要银子,苦日子还有得熬。” 这是明目张胆的要求下属行贿? 姚双全都给整不会了,结结巴巴的说道:“那大人只能再紧一紧了,卑职对此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要命不可能给,要银子更没有! 这t比刘继昌还贪得无厌! 赵明澜略感失望,“我就随口一说哪能跟你抠银子,毕竟你也过的苦哈哈。” “时候不早了,我回后院看看新买的两个丫鬟,刚来不懂规矩得好好教教。” 姚双全笑道:“大人深谙此道卑职就不耽搁您调·教丫鬟了。” 赵明澜‘呵呵’两声带着一脸高深笑容离开。 调·教n哟!把我说的跟你这种猥琐大叔一样。 姚双全松了口气瘫坐在椅子上,狗县令不做人逮着他折腾真是够呛。 他扫了一眼桌上只剩残渣的菜盘子,这两天怕是都吃不下饭了。 “姚主簿,我忘了要紧事。”赵明澜突然去而复返。 姚双全被吓了个激灵瞬间跳起来,“大人忘了什么事?” 赵明澜笑道:“怎么说我也是身兼重任的县令,公务卷宗你整理好了让人送去后院,我得空就看。” “卑职已经整理的差不多了,稍后就让绿柳给您送过去。”姚双全已经麻了。 看他这反应赵明澜偷着乐,反复折腾这家伙也算一种乐趣。 下一个是不是该轮到许晋厚或者乔通了? 正抱着小妾美滋滋的许晋厚打了个喷嚏,“哪个王八蛋背后骂我?” 小妾软乎乎往他身上贴,撒娇道:“老爷肯定背着我偷吃了,这会儿指不定就是那个狐狸精念叨您。” “小东西,老爷我除了你谁都看不上。”许晋厚淫笑着上下其手。 片刻后就是不堪入目的声音跟画面。 赵明澜回到后院时春草已经给新取名的阳春跟白雪交代了一通规矩,小丫头鼓着长了一小圈肉的脸装大人,气势不足但说话很有条理。 这会儿两个新丫鬟已经乖觉的代入到丫鬟的丫鬟角色,低眉顺眼的做着分配到手的活计。 至于那个小厮春草让他把后院除了赵明澜的卧室外仔细检查一遍,看看有没有什么暗道之类的。 万一衙门里那些坏人趁着夜黑风高的时候暗杀少爷就不妙了。 赵明澜挺满意春草的成长速度,揉了揉她的头笑道:“做的不错,这下你多余空出来的时间好好学习,咱不能吃了没文化的亏。” 组建团队是条艰辛且漫长的路,要是跟其他穿越者一样有个金手指就好了。 ‘叮’一声变本字典出来。 再‘叮’一声变本百科全书。 可惜这么美妙的声音也就只能想想,鱼与熊掌兼得只能在餐桌上能实现。 春草仰着脑袋一脸坚定,“我一定用心读书,不过少爷我有个小小的请求。” “你说。” “我能不能去求英姐姐教我功夫?”春草眨巴着大眼睛。 赵明澜诧异道:“她很厉害吗?会不会飞檐走壁?” 会的话她是不是也送点小礼物要点福利? 春草兴奋的说起德庆楼外的一幕,还学着李元英削拴马桩的动作比划,“英姐姐就是这样这样就震呆了那些人,要不是担心坏了少爷的事英姐姐眨眼的功夫就能冲进去。” “至于能不能飞檐走壁我不知道,不过应该能吧?” 赵明澜对此持保留态度,“你喜欢她乐意的话就试试,一会儿我出门了你乖乖留在院子里别跑出去省的被人套麻袋知道吗?” 春草不太乐意但也知道少爷做了决定反对无效,只能嘟着嘴气哼哼的跑去读书认字了。 第17章 吓唬谁呢 赵明澜听了春草的形容对武林高手有点意动,脚步一不听使唤就走到了捕快房。 正巧李元英从里面出来,“大人怎么来了?我爹有事不在。” 何况已经过了当值时间,再晚一步她都走了。 赵明澜故作深沉的问道:“李捕快,我可以信任你吗?” 对待一根筋的姑娘绕圈子不合适,最佳方式就是直拳出击! 目前先以上下级的关系让这姑娘卖力干活,以后再发展成好姐妹。 李元英愕然片刻,“大人有话不妨直说,属下不是多舌之人,若事关重大就算我死也不会透露给第三人知道。” 本来她对赵明澜已经失望了,但听了她爹的分析后决定再看看。 不知道接下来的话会不会发生转折? “嗯,我相信你不会跟任何人透露机密。”赵明澜走近两步,“我有心整顿衙门里的歪风邪气,但手里无人可用事情很难办。” 李元英见她说的慎重下意识的被这种气氛牵引,“难道大人表现出来的只是故意让人看见的?” 赵明澜点点头,“没办法,我还没升级成阎王对付小鬼只能跟着戴上面具演。” 倒不是她短短数日就对李元英十足信任,该保留的她照样保留。 虚虚实实的手段就算对方不是好人想要反杀她也有办法扭转局面,不能把古人想的太蠢,比心眼子这些人不见得差多少。 那些穿越大佬智商碾压土著有点夸张了,科技跟智商这玩意儿最大的差距是时空。 说难听一点,如果站在同一起跑线古人在科技方面的钻研能力没准会超越现代人。 李元英若有所思,“大人就不怕属下把你适才这番话说与姚主簿知晓?” 赵明澜暗赞一声,看看,得亏她没小看土著,不然这会儿脸被打的啪啪响。 谁说看起来老实的姑娘就缺心眼? 赵明澜面上不动声色,“李捕快若忍心看着老百姓继续在水深火热之中煎熬尽管去宣扬,不过我既然敢这么跟你说自然想好了你反水的可能。” “李捕快,你没有被我三言两语说服我很高兴,不过你要是背后插我刀子,那我很不高兴。” 哼,东叔附体可不是开玩笑! 李元英的脸色变来变去最后冷笑一声更变戏法似的刀子一下就横在赵明澜眼前,“大人最好言而有信!” 年轻人不讲武德! 不过这速度极有可能是武林高手的佐证,没有功德加身的主角不能硬刚。 赵明澜选择从心后退两步,“姑娘家家的别动不动拔刀子,吓到我事小往后吓到追求你的少年郎就不好了。” 李元英皱着眉头收了刀,“属下不喜欢跟人嬉皮笑脸。” 这是她怀疑赵明澜是不是好官的决定性因素,哪个好官是这样的? “我也不喜欢嬉皮笑脸。”赵明澜立刻收敛起来,“言归正传,我怀疑百花楼背后跟姚双全有勾连今晚打算过去探探风。” 面对一言不合拔刀子的姑娘她鸭梨山大啊! 莽撞了,这会儿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好姐妹什么的当一阵风散了吧! 李元英‘呵’了一声,“大人是惦记那位美人花魁吧?” “你怎么能把我想成那种人!”赵明澜觉得有必要申饬一下自己的人设,“我一心为民不惜牺牲色相进盘丝洞,你怎么不理解我的苦心!” “大人这是恼羞成怒了?”李元英面露不屑。 亏她还以为这人转性了要做个好人,没想到跟那些臭男人没两样。 嘴上一套心里一套骗谁呢! 赵明澜气炸了,“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幸好她穿越过来性别没变,不然拿个攻略女主或者女配且不是龙傲天模式的剧本,遇上这种‘我不听、我不听’的姑娘那是极度伤脑细胞的。 这就是不被系统操控的幸福了。 李元英抱着手臂一副‘你说什么都是欲盖弥彰’的样子。 “行,我看你这么轴的人一辈子也就能干点帮老人找找孩子的活。”赵明澜一甩衣袖转身就走。 不就是会点武功吗? 我连穿越成亡国公主加上女扮男装当县令这么难的事都扛下来了,还有什么能难倒? 遇到石头挡路就炸开,炸不开绕道就行。 活人还能被死坑给难住不成! 李元英略作思索便跟上去,“大人若骗我就要做好成为刀下亡魂的准备。” 赵明澜不想跟她说话,吓唬我呢是吧? 活了两辈子哪有被人吓死的道理! 第18章 包闭月的场子 江氏布行的掌柜再次见到赵明澜时脸色一下就垮了,“大人,您换一家行吗?草民扛不住您折腾啊!” 他儿子回来告诉他说二少爷去望仙楼找茬后跟鬼附身了一样傻笑,他清楚得很,二少爷一笑那肯定有人要遭殃。 他估摸着自己逃不过这个劫。 说到底都是眼前这个灾星害的! 赵明澜笑道:“你这个服务态度不对啊,本官是来当送财童子的你得拿出应有的热情来。” 她往身后的李元英一指,“给这位姑娘挑身合适的男装,不合身的话赶工调整一下,英姿飒爽的程度不能······” 嘴一瓢差点说出‘盖过我’三个字,那就自揭身份了! 赵明澜赶紧咳了一声改口道:“差不多就行,不能搞的走出去就招蜂引蝶那种。” 掌柜的苦着脸,“原来是李捕快,里面请,我给您选几身您看看看看喜不喜欢。” “合适即可不必太讲究。”李元英一想到要去百花楼心里就有些排斥。 赵明澜悠哉悠哉的坐着喝茶,等李元英换了一身天青色长衫出来时头发也改成男子束发戴冠的样子,乍一看还有点惊艳。 难怪电视剧里一些女扮男装的姑娘气势拉上去后就成了人间扳手,这雌雄莫辨的模样是挺有那味儿。 前朝男子流行阴柔美,晋朝立国后皇帝主张以武治国这个风俗才慢慢扭转,不过一些世家大族还是秉持着这种风格,所以赵明澜目前还没被人怀疑过。 她可不想为了掩饰身份练一身腱子肉,哪个女孩子不想拥有一副苗条身段? 路上李元英终于受不了赵明澜时不时飘过来的眼神,“大人,莫非属下这身装扮不对?” 赵明澜赶紧摇头,“没有,就是觉得李捕快腰身挺好。” 腰带一扎那小蛮腰,都让她忍不住暗戳戳的比较了一番。 嗯,还是我的更细,肯定的! 李元英眉头一皱,“大人莫不是忘了属下的刀有多快?” 赵明澜后背一凉不敢再叨叨。 切,不看就不看,你有的我都有还比你优秀! 晚上回去洗澡我自己看个够! 两人到百花楼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门口捏着帕子的迎宾姑娘娇笑着吆喝。 “哟!两位公子看着面生的紧,头一回来咱们百花楼吧,嘻嘻,今晚保管你们乐不思蜀。”粉衣姑娘扭着身子往赵明澜身上扑。 赵明澜潇洒的甩开道具折扇挡住,露出八颗牙笑道:“本少爷今晚是来找闭月姑娘的,以后有机会再捧你的场。” 姑娘掩面跺脚,“想当年奴家也是清水县里的一枝花人称‘赛牡丹’,今日一见公子沉寂多年的心又活泛了,公子还要让奴家尝一遍‘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的滋味吗?” “本少爷一心只属闭月姑娘,不过既然是‘赛牡丹’就留给我的护卫采吧。”赵明澜丢了包袱快速抽身抬脚往里走。 那姑娘果然把注意力转到李元英身上,“哎哟!护卫大爷,奴家今晚给您当丫鬟好不好?” 护卫配丫鬟,这玩法也是不知道怎么吐槽好了。 赵明澜回头看了一眼正对上李元英充满杀气的目光,她赶紧大喊一声:“老鸨,老鸨,本少爷今晚要包闭月姑娘的场子!” 大厅里的客人跟姑娘齐唰唰的看过来,大多是不屑的,来百花楼吆五喝六的草包他们看的多了。 不知道这个会不会被打手架着丢出去。 半老徐娘的老鸨立刻带着一阵浓香扭过来,“哟!好俊俏的公子,不过您来晚一步,今日我家闭月被许大人定下了。” “我给公子安排羞花如何?公子头一次来我们百花楼可不能被外面不实的传闻骗了,羞花跟闭月各有各的好。” “公子可知我家羞花最绝的地方?” 她的眼睛打量一圈就知道眼前这家伙没见过世面,哪有找第二红的姑娘不早早定下的。 不过送上门的羊不宰白不宰! 赵明澜忍着恶心猥琐的笑道:“最绝的地方当然是上了床塌才能见分晓,不过······” “本少爷今天就是冲着闭月来的,前些日子衙门的姚主簿给我找了你们这儿的头牌,可她竟是个不识趣的。” “听说闭月跟她是百花楼双姝,今日本少爷换个口味,姚主簿说了一切开销挂他账上!” 想打探青樱的底细还是找她的对手更合适,这才是今晚赵明澜来百花楼的目的。 她总觉得青樱出现在这里有点奇怪,以青樱的姿色放在京城青楼包装一下争个头牌不是问题。 那么谁把青樱送到清水县这种穷山恶水的地方就值得深思了,总不会是皇帝吃饱了撑着连发配到哪里为妓都关注。 第19章 钢铁的意志是怎样炼成的 老鸨愕然,“您是赵大人?” “不错!”赵明澜昂着下巴嚣张至极,“你看不起本官总不至于连姚主簿都看不起吧?” 老鸨赶紧赔笑,“看大人您说的,你们谁我都得罪不起,不过今晚包下闭月的正巧也是衙门里的许爷,您看······” 她也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明目张胆报上名的官儿来妓院的。 这也就罢了,关键县里说话算话的那帮人不买外来人的账啊! 这是个什么局上面也不提早吱一声,老鸨心里七上八下的。 赵明澜冷笑,“原来是许晋厚,一个青楼妓子他也要跟本官争吗?前面带路!” 老鸨本着两边都不得罪的念头在前引路,像青樱跟闭月这种摇钱树都有单独的小院子,老鸨让守在门口的丫鬟进去通报。 片刻后一脸坨红的许晋厚走出来,“今天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卑职还以为大人只喜欢青樱姑娘呢。” “您放心,卑职只是跟闭月喝了两杯酒听了首曲子而已。” 那晚之后姚双全就敲打过他们,在查清赵明澜底细之前该敬还是得敬着。 实话说他是瞧不上这个草包县令的,但姚双全的话不能不听。 反正给人装孙子都习惯了,多一次不多。 赵明澜脸上怒气未消,“本官很不高兴,你说该怎么办?” “这······卑职愚钝,要不大人提点一二?”许晋厚心里打着小九九。 不知道这会儿装醉倒还来不来得及? 赵明澜冷哼一声,“你今晚不是已经替本官包下闭月了,以后不用给本官偷偷准备惊喜。” 许晋厚差点咬到舌头,这n又来白嫖了! 他咬咬牙腆着脸笑道:“大人说的是,卑职太急着表现竟忘了安排人去接您,实在是美色误人。” “既然大人来了那卑职就告退了。” 赵明澜点点头,等许晋厚身影快消失在过道上时又把人喊住,“银子都给了吧?别像在布行那边一样搞赊账。” “大人放心,百花楼没有给客人赊账的规矩。”许晋厚牙齿都快咬碎了。 赵明澜满意的摆摆手,一旁看了半天戏的老鸨都佩服她空手套白狼的本事。 这是一点都不担心被人削了脑袋啊! 还是说这位县令有了不得的背景? 老鸨暗道一声‘好险’,幸亏她刚才没表露出半点看不起的样子。 这会儿摆脱了迎客姑娘纠缠的李元英一脸愤愤的找了过来,“大人这是结束了还是没开始呢?” 这姑娘真不会说话! 赵明澜没好气的斜了一眼,“本官是那种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的人吗?” 她没少受狗血剧荼毒,什么凤凰男、霸道总裁、风流多情公子类型的演什么都是手到擒来。 李元英差点拔刀子,这狗县令满嘴污言秽语! 老鸨赶紧站出来打圆场,“大人赶紧去看看我家闭月吧,总不能让佳人久等不是?” “说的对,本官跟闭月花前月下闲杂人等别来打扰。”赵明澜转头交代李元英,“你在这里守着,没本官吩咐苍蝇飞进去可以人绝对不行!” 李元英偏过头不吭声。 老鸨急道:“大人,闭月还是清倌,您可别胡来啊!” 许晋厚给的那点银子也就只能买个嘴上乐呵,破瓜夜想都别想! 那可是留着高价竞拍的。 赵明澜不耐烦的说道:“本官知道规矩。行了,你赶紧让人重新换一桌好酒好菜,银子不够记许晋厚账上。” 老鸨敢怒不敢言。 行吧,官大一级压死人。 闭月的样貌跟青樱比起来略逊一筹,难怪在百花楼只能排第二。 “奴家还想着清水县里谁有胆子抢了许爷的威风,没想到竟是堂堂县令大人,大人仪表堂堂来捧场奴家三生有幸。” 闭月三两句话说的百转回肠,再配上那双勾魂眼换个男人来那就是磨练钢铁的意志是怎样炼成的。 赵明澜笑道:“本官也是俗人一个七情六欲跟其他人没什么差别,听闻闭月姑娘的名声后本官就动了结识之心,适才那番闹剧让姑娘见笑了。” 闭月娇笑一声,“大人真是风趣,几两碎银于大人而言算得了什么。” 只看一眼她就能断定眼前人绝不像其他男人一样来妓院就是为了找女人的。 像她这种游走在欢场上的女人太清楚男人的眼神了,欲望的眼睛是无法伪装和掩饰的。 第20章 计划不如变化快 赵明澜无奈的叹道:“我是真穷,一年几十两的俸禄养活自己跟几个丫鬟都难。” “来了清水县我悟出一个道理,穷的时候脸面什么的又不能当饭吃,当你不要脸的时候那就离富人不远了。” 为什么姚双全他们有时候明知道被耍也不会撕破脸? 就因为这些贪官不要里子要面子! “大人这番歪理细想似乎有道理。”闭月一手支着下巴露出几分娇憨。 赵明澜不吃这套,“好好说话别乱放电,我可没银子帮你赎身。” “不过帮你争个百花楼的头牌也不是不行,你对青樱的嫉妒胜过同病相怜吧?” 闭月暗骂一声:不懂风情! 话都说到这份上她也懒得装了,不过撕了一层面具还有一层,她青葱般的手指摩挲了一圈杯沿,“大人说的奴家不是很明白。” 赵明澜笑道:“你明白,故意装不明白,不过现在不重要。” “我这人最恨不识趣的女人,那晚青樱拂了我的面子,这笔账我要把人弄回去慢慢算!” “你们是对手,想必有办法让我花最少的银子甚至不用花银子就把人弄到手。” 闭月目光微寒,“大人可真不把我们这些沦落风尘的女人当人看啊!” 她嫉妒青樱不假,但自问还没有恨到把人往火坑里推的地步。 狗县令简直是禽兽不如! “不急,这个提议你可以慢慢考虑。”赵明澜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正巧这会儿丫鬟重新布置了一桌酒菜,赵明澜注意到其中一个丫鬟就是之前守在院门口的,而她面前这只酒杯也是丫鬟放的。 赵明澜一把拉住丫鬟的手臂,“你是闭月姑娘的贴身丫头?” 丫鬟小心翼翼的点头,“奴婢翠竹。” 赵明澜勾着嘴角笑,“‘团扇不摇风自举,盈盈翠竹,纤纤白苎,不受些儿暑。’名儿好人也好,做丫鬟可惜了。” 诗词张口就来乃穿越人士必备,赵明澜感谢了一番各届语文老师。 翠竹脸色一红抬头看了赵明澜一眼又快速低下去,“大人过奖了,奴婢的容貌不及我家姑娘半分。” “在本官看来你们各有各的好。”赵明澜倒了一杯酒递过去,“这是本官赏你的。” 翠竹吓的跪倒在地,“大人,这不合规矩,奴婢喝了这杯酒会被打死的。” 挨打不至于,但喝了这杯酒今晚她一定会被老鸨安排接客。 她满心愤恨,同样是被卖进青楼凭什么长的好的只用卖笑就能赚大把银子,还能当大小姐一般被人伺候着。 不仅如此,触霉头挨刀子的事儿还得她来背。 闭月夺过赵明澜手里的酒杯一口饮下,“这酒奴家代翠竹喝了,大人何必为难一个丫头。” 赵明澜无所谓的摊开手,“当然,翠竹是你的丫鬟谈不上为难。” 闭月斥责翠竹一声让她赶紧退下,另一个丫鬟也麻利的放好菜盘子离开。 翠竹转过身子的时候又回头看向闭月,“姑娘,妈妈交代了让你好好伺候赵大人。” 闭月皱眉,“百花楼的姑娘何曾怠慢过客人。” 赵明澜浑身一紧,这绝对是钩子! 她表面故作轻松有一搭没一搭的跟闭月闲聊不再提算计青樱的事,但眼睛一直留意着对方。 也许是因为翠竹被调戏的缘故,闭月对赵明澜多了一分厌恶之心,一炷香过后就觉得烦躁难安听不下去了。 “大人,奴家身体不适恐不能陪您谈天说地了。”闭月意识到身体不对劲后只想快点把人赶走。 那杯酒有问题! 或者说那只杯子有问题。 闭月不确定是谁下的手,如果不是她出手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赵明澜冒犯她继而被闯进来的人拿个现行。 赵明澜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此刻闭月粉面含春额头冒出一层薄汗的样子,这是中药的节奏啊! 幸好她机谨留意到翠竹,不然今晚身份就得暴露。 “闭月姑娘怎么了?”赵明澜说着迅速站起来跑出去喊道:“李捕快,李捕快!” d! 计划不如变化快,干脆来个将计就计! 电光火石间赵明澜已经想好下一步计划。 李元英跑进来的时候提着刀子护在赵明澜前面警惕的看了周围一眼,“怎么了?” 屋子里没有刺客的痕迹,但闭月的神色不太对,她恨恨的盯着赵明澜眼里尽是决绝之色。 赵明澜指着闭月,“她被人下药了,你赶紧把她抱去别的屋子,人放好了就立马过来!” 闭月闻言抬手就要撕身上的衣物,李元英眼疾手快跳过去一个手刀把人砍晕。 第21章 一世英名毁了 情况紧急李元英也来不及问为什么不去找老鸨,捞起闭月背在身上就把人塞进隔壁,离开前还顺道撕下帷幔把闭月的手脚捆在床柱上。 等她急急忙忙跑回来的时候就被赵明澜拉着往里走,“李捕快,接下来你得配合我演戏,回去后我会跟你解释。”说着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开始扯李元英的腰带。 ‘啪’的一声。 李元英抬手就给了赵明澜一巴掌,要不是顾及到对方是县令这会儿已经刀过去了。 赵明澜冷冷的看着李元英,“清水县比你想的还浑, 我要是想趁机占你便宜回去你给我十刀八刀都行!” 再说都是女人谁占谁便宜还不好说呢! 说话间外面已经传来动静,赵明澜快速扯下李元英的腰带,接着剥了长衫丢在地上。 就在两人滚到床上的时候房门被人一脚踹开,老鸨尖锐的嗓音响起来。 “赵大人,您不能仗着身份胡来,闭月是清倌啊!” 随行而来的几个打手呼啦啦的涌进屋子,翠竹也跟在后面。 赵明澜整理着衣裳一脸怒气的从里间冲出来,“老鸨子,你什么意思?” “银子许晋厚给了,本官就用你的地方办点事都不得安宁,是不是没把本官放在眼里?” 老鸨又急又怒,“话不是这么说啊!楼里的姑娘除了青樱跟闭月只要您看得上随您睡,可您不能糟蹋了闭月啊!” “大人,您有所不知,闭月也是官妓未经允许谁碰了都是一堆麻烦事。” 赵明澜冷笑一声,“什么闭月羞花本官压根看不上!” “你进去睁大你的狗眼看看床上的女人是谁!” “本官爱好特别就喜欢跟心上人来青楼体验刺激,闹大了上峰顶多训斥本官一句似德有亏。” 老鸨一脸不可置信,等她跑进里间掀开床幔一看,入眼的居然是用被子遮住身体又羞又怒的李元英! 地上还散落着衣服,这场景对于混迹风尘的老鸨而言太知道怎么回事了。 事情超出了预料! 老鸨迅速镇定下来,她先跟赵明澜道歉接着问道:“大人,那闭月怎么不在屋里?” “你还好意思提!”赵明澜大怒,“本官特意给元英准备的惊喜居然被那个贱人抢了,想借此攀附本官也不照照镜子!” “那个贱人被我丢去隔壁了,他不是想找男人勾搭吗,青楼别的不多就是男人多,这事儿本官就不代劳了。” 她很清楚这时候如果说酒杯有问题绝对会被老鸨反咬一口,翠竹跟另一个丫鬟也会给假口供。 洗不白干脆就黑到底! 老鸨看向翠竹,“你去隔壁看看闭月,楼里的药解不了就去找大夫。” 赵明澜伸手把人拦住,“等等,为免本官事后被人阴了我随你们一起过去。” “大人,我跟你同去。”李元英已经穿好衣裳走出来,就是太仓促头发都没扎好。 老鸨知道这下想翻盘是不可能了,只能带着人去隔壁。 床上的闭月已经被药物操控,若不是手脚被困只怕身上的衣服都脱光了。 有李元英在赵明澜就不方面进门了,她阴沉着脸站在门口,“老鸨子,你是不是还欠本官一个解释?” “百花楼里的姑娘都是你一手调·教出来的,红牌姑娘才跟本官第一次见面就存了非分之想,事情有那么巧?” 老鸨憋着一口怒气还得恭恭敬敬的认错,“大人就饶了闭月这一回,您也知道像她这样的官妓总想着脱离苦海一时想岔了才惹您不高兴。” “这么说她还是想算计本官,人是你楼里的犯了错道歉就完事儿那本官的面子往哪搁?”赵明澜还是一脸怒气。 老鸨咬牙从怀里掏出两张百两银票递过去,“是我不懂事,今晚扫了大人的雅兴这点就当我给您配个不是。” 赵明澜抖了抖银票一脸‘你打发叫花子’的模样。 老鸨都快气吐血了,无奈又掏了两张出来,“大人,您是本县父母官以后常来常往,需要我出力的地方一定支持!” “算你识相。”赵明澜把银票往怀里一揣,伸手抓起李元英,笑道:“今晚扫兴,我带你回衙门里玩个新花样。” 李元英忍着拍开那只爪子的冲动勉强挤了个笑脸。 唉,今晚这事儿传出去一世英名算是毁了。 走出百花楼赵明澜趁着招车夫的机会快速松手,坐上马车她就分了两张银票给李元英,“这是给你的,咱两谁跟谁对吧?” 她承认刚才迫于无奈是占了对方一丢丢便宜,但满打满算也就是看了几眼摸了两下而已。 要不是顾及身份秘密她宁愿还回去也不想花银子弥补。 李元英皮笑肉不笑,“大人花样百出把人耍的团团转很有成就感吧!” 赵明澜竖起手指‘嘘’了一声指指外面,随后故意大声说道:“元英,我发誓对那个什么闭月没半点心思,别生气了,回去我好好补偿你。” 虽说已经离开百花楼但凡事还是谨慎为上,今晚她可算见识了背后操纵者的能量了。 大胆一点的揣测,整个县城恐怕都安插了不少探子,她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人下套。 “今晚你别想安生!”李元英抬手掐了一把赵明澜胳膊。 搭戏归搭戏,气照样出。 赵明澜疼的吸气,这姑娘性子太烈,不是磕她脑袋就是拧胳膊。 第22章 这个局很大 两人回到衙门让春草在院门口守着赵明澜才放心开口,“李捕快,今晚实在是情非得已什么情况你也看见了。” 李元英‘嗯’了一声,“说说你的打算。” 赵明澜沉思片刻,“你跟你爹算是衙门里的一股清流,不如先说说你知道的东西。” 打算肯定有,但说多少全看她能感受到对方几分诚意。 说句难听的玩命的事目前她除了自己谁都信不过。 这一点对于被背叛过的人都懂。 李元英没察觉不对还顺着她的话说道:“姚双全、许晋厚、乔通是一伙的,他们是知府刘继昌的人,私底下城中望族张家、许家跟他们是一丘之貉。” “周宽比较奸猾属于谁给肉吃认谁做主的,郑知同、赵伯褚迄今为止保持中立,陈止奉有陈家做后盾算是独一派。” “清水县被姚双全等人把持确切的时间应该是一年前,正好是柳家村闹瘟疫之后,那场瘟疫爆发后的控制可谓是雷霆手段,迄今为止进村的道路都有官兵把持。” “我爹怀疑这件事有蹊跷试图从北面悬崖爬上去打探,但失败了,悬崖上也有官兵把守。” “最诡异的就是我们亲眼见到运输辎重的马车夜里从柳家村离开,我爹暗中跟踪后发现马车进了蜀州范氏商行,这样的情况大概每隔三个月出现一次。” 赵明澜走到桌旁把李元英说的这些人跟地方挨个写下来,最后在范氏商行跟刘继昌之间划了一条线。 既然姚双全他们是刘继昌的狗,没道理柳家村的秘密会脱离其掌控。 这年头让贪官大费周章还要遮遮掩掩的东西会是什么? 盐、铁、金银矿! 最关键的就是铁矿,这玩意儿涉及军备,说白了就是造反或者通敌卖国者才有胆子碰。 赵清澜抬头问道:“范家跟刘继昌可有往来?那些马车平均下来每次大概有几辆?” 李元英回道:“据说范家主支的嫡子跟刘继昌妾室子闹过矛盾被打残了一条腿,自此之后两边就有了隔阂。” “至于那些马车最少的一次都有七辆,山路上留下的车辙印很深,但我私底下找柳家村逃离出来的人问过,那地方没什么宝贝。” 也许是村里人没有留意到而已,防止瘟疫扩散派兵驻守可以理解,但有什么东西值得他们偷偷运走? 可惜这个秘密到现在还没解开。 赵明澜又问:“范家的生意做的应该很大,你们有没有查到他们往外运货时最谨慎的路线是送去哪?” 李元英摇头,“只查到范家大少爷亲自押货到通州,之后走水路就没法跟但肯定往北走了,那边的船只似乎不接陌生人的订单。” 赵明澜在通州水路以北的地方写下‘京城’跟‘济州’,而后划去‘京城’。 她搁下毛笔叹道:“这个局很大。” 李元英看了一眼纸上的东西,“你为什么怀疑运出来的东西送到济州了?” 赵明澜掐了掐眉心,“皇上登基后为了江山稳固几个封王的皇子都去了封地,济州是梁王治下,而梁王曾是东宫最有力的竞争者。” 试问一个差点就当上太子的人临门一脚栽了会甘心吗? 历史上的被分封为王的皇子重返帝都抢夺皇位的不在少数,成功的也不少。 赵明澜对梁王了解不多,但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如果手里有银子有兵马隐忍几年谋划长远是可以的。 她有点犹豫到底该不该插手这件事,对付姚双全之流并不难,但对上梁王能有几分胜算? 有了这番推测就不难想到青樱出现在百花楼的原因了,就是不知道青樱在这盘棋里是什么位置。 李元英大惊,“你的意思是······” 梁王有谋逆之心这种话不能随便说,可所有的事串联起来就会发现刘继昌只是明面上的一个饵。 难怪查了那么久才碰到一点皮毛。 赵明澜拿火折子点了根蜡烛把那张纸丢进火盆烧了,“这些只是我的推测而已,也许事情没有那么复杂。” 不管真假起码她现在还没有能力对抗。 她有点后悔追问出这些东西了。 老实说她的心思某种程度上跟普通老百姓一样,谁做皇帝跟她没关系。 “你害怕了?”李元英冷笑一声,“也对,你从一开始就只想坐稳县令之位而已,想要对付姚双全他们也是不愿意被人当傀儡罢了。” “如果那场瘟疫是人为制造出来的,你想过柳家村死了的四百多口人吗?” “在我看来你跟那些贪官没什么两样,同样自私自利!” 赵明澜反问道:“揭穿这个阴谋那些人能活过来?而且你怎么知道这个过程当中不会死更多的人?” 李元英怒道:“起码可以还他们一个公道!” 她真的很失望,还以为赵明澜会考虑如何搜查实证扳倒那些罔顾他人性命的贪官污吏。 是她想的太简单了,为官者最擅长的不就是明哲保身吗? 第23章 好白菜让猪拱了 赵明澜觉得跟这姑娘说不通,“你怎么看我没关系,我本来就没什么大志向,所思所想也只是让清水县活着的老百姓日子能好过一些而已。” “懦夫!”李元英说完恨恨离去。 赵明澜摇摇头,反正她不是男人跟懦夫挂不上号。 不过眼下的局势一个不小心会玩脱的,想到这儿赵明澜急忙提笔打草稿写信。 足足花了一个多时辰才写完,誊好的内容就两页纸,草稿写了二几张。 她耗神写的这封信主要内容做了隐藏,有点类似数字解密的方式,说不准哪天会用到呢。 到时候就该轮到京城那两位‘一见如故’的好朋友发光发热了。 却说李元英气呼呼的回到家后一肚子气没地方发泄索性提了刀在院子里练功。 李江还没走近就听到劈砍声,“这是谁给我女儿气受了?” “没谁。”李元英收了刀,“爹,您这么晚才回来去哪了?” “江川找我过去喝了两杯。”李江走进屋里提了壶茶出来,“喝口水,看你折腾的一头汗。” 他不介意女儿舞刀弄枪甚至插足衙门的事,但眼看着女儿都过了寻常人出嫁的年龄还没个着落也是头疼。 徒弟宋承运倒是有那么点意思,但女儿看不上有什么办法。 李元英喝了半盏茶,问道:“爹,江伯父总不会闲的没事找您喝酒吧?” 李江笑道:“就你懂。江川是想跟我打探一下赵大人的消息,估摸着是看出一点门道了。” 提起赵明澜就来气! 李元英不满的说道:“一个没胆量的懦夫有什么门道,爹,您别被那人的表象骗了改天给江伯父提个醒,省得他也被蒙在鼓里。” 李江眉心一跳,“赵大人欺负你了?” 这速度也太快了,绝对不是良配啊! 他护了十九年的白菜可不能随便让猪拱了,看来最近得想法子把女儿支出去。 “爹,您这是什么眼神!他要是敢······”李元英脸色一白有点说不下去。 百花楼里被赵明澜压在床上那幕瞬间浮现在眼前,一时之间又气又委屈。 说好的要让清水县老百姓过上好日子呢? 结果一碰上大势力就成缩头乌龟了。 李江见状越发肯定心里的猜测,急道:“那兔崽子真欺负你了?” 他nnd! 明天他就去衙门教训赵明澜,一个小县令打了就打了! 李元英赶紧摇头,“您别瞎猜,没有的事!” “就是我跟他提了一下柳家村的事,他分析说那些东西可能跟济州的梁王有关。” “能捋出头绪本来是好事,可这个懦夫居然害怕了,说以后只想当个太平县令不管这些事。” 李江脸色一正,“把你们谈论的内容详细给我说说。” 李元英一五一十的说了,越说越气到后面直接是咬牙切齿。 李江沉声一叹,“如果这些推测属实先不管赵大人有没有拨乱反正的想法,单论他目前的决定是对的。” “爹,怎么连您都帮着他说话!”李元英不服气。 李江摆摆手,“你性子太直,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你先别忙着反驳,我问你,假设赵大人尽全力搜查出柳家村背后的秘密,你觉得有多大可能把幕后真正的操控者揪出来?” “换一句话说那些东西就算查出来了牵扯的也只是替罪羊而已,但赵大人就会因此暴露,一个县令能跟王爷抗衡吗?” “真正能定王爷罪的只有一个人!” 李元英讷讷道:“难不成死了的无辜者只能白死吗?” 听了她爹这番话她才意识到自己太冲动,对赵明澜的判定也过于片面。 可她不甘心,柳家村整整四百多口人,如今活下来的寥寥无几。 真相一日不明那些亡魂就无法安宁。 李江叹道:“事情也不是一点转机都没有,我想赵大人可能打算先坐稳县令的位子把小人清出去。” “往深里想,如果赵大人是个好官,他会以自己为饵接触刘继昌甚至背后的操控者,到时候一条线连起来才能拔了萝卜带出泥。” “不过这是招陷棋,他一个人恐怕很难做到,朝廷那边得有愿意出力的。” 李元英大喜,“江伯父······” 李江打断她摇摇手,“这都是我们的推测,人跟鬼有时候不是那么容易分清楚的,赵大人是个什么情况还得再看。” 今晚他跟江川也聊到了这一点,两人一致的想法就是暂时不动。 赵明澜真有心做事日子长了总能看出来。 反之,是护理也总有露出尾巴的时候。 李元英说不过李江憋了一口闷气。 翌日李江照旧到衙门点卯,脸上挂着笑。 他昨晚仔细想过,赵明澜这些日子的举动看似毫无章法东一榔头西一棒槌,但实际上碰的都跟姚双全有关联。 这就值得深思了。 路上碰到的熟人脸色都有点怪,李江满头雾水,等他刚到捕房门口就撞见一脸怒气的宋承运,对方还亮刀子了。 第24章 白捡个媳妇 李江怒斥一声,“这是衙门,你亮刀子想干什么!” 宋承运把看戏的人都撵走才说道:“师父,我要给元英讨个公道,县令也不能仗着身份欺负人!” “给元英讨什么公道?”李江瞪着眼,“说清楚,元英真让人欺负了第一个给她讨公道的也是我!” 宋承运一捶砸在门柱上,“昨晚县令把元英拐去百花楼,还把她······” 后面那些难听话他说不下去,李元英看不上他是一码事,但被王八蛋欺负是另一码事。 他私心里还有个臆想,这回顶着被县令撸掉捕快的差事帮李元英讨说法,没准姑娘就认识到男人不能看脸。 越是人模狗样的越禽兽。 这样一来没准他就有机会了! 李江脸黑成锅底,他就说怎么今天女儿借口身子不舒服告假,原以为是生气没想到还有这么回事。 他转身就往内堂走,“是非黑白我找县令要说法!” 赵明澜见到一脸要杀人的李江就知道大事不好,她赶紧先开口,“李捕头,误会,都是误会!” 真不愧是父女俩,一个气不顺就想拔刀子砍人。 这为国为民办点事咋那么难! 李江冷哼一声,“很好,那麻烦大人给我说说怎么个误会法。” 女儿只跟他提了两人去百花楼打探消息的事,这会儿他一颗心已经往下沉了。 水灵灵的白菜一不留神让猪拱了! 赵明澜把春草刚提进来茶壶放到手边这才问道:“李捕头,你女儿没跟你细说昨晚的事?” 她就怕对方一个激动不动刀子该拿热水毁容,这事可大可小。 赵明澜可不想啥事都没干成就变成丑八怪,就是干成了也不愿意做丑八怪! 主要是这事儿她冤枉啊! 都是女孩纸放现代社会好闺蜜还玩亲亲呢,况且她又不是弯的能对李元英干什么呀! 李江闷声闷气的说道:“大人见过哪个姑娘受了委屈敢跟父母一五一十的说,更何况大人还是县令。” 赵明澜讪讪一笑,“李捕头说的是,不过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压低声音把百花楼老鸨如何算计她,她又如何将计就计临时拉上李元英演戏说了一遍。 李江气的脸红脖子粗,“就算大人为了查探消息也不能坏了元英的名声啊!” “才一晚的功夫衙门上下都知道了,还别提外面那些长舌妇。” “我问你,元英名声坏了以后还怎么嫁人?” 赵明澜惊呆了,就这要让我负责? 就算我愿意负责李元英也不愿意嫁啊! 假凤虚凰这种事偷偷摸摸的肯定也有人干,但真结成夫妻的有几个? 可赵明澜不能自揭身份,她头疼的揉了揉脑袋,“事情已经发生流言止是止不住的,这事确实是我欠考虑。” “既然犯了错就得承担责任,只要你女儿愿意我可以择日找官媒上门提亲。” “当然,提亲跟成亲不是一回事,正好趁着中间的空期让你女儿仔细考虑,她能遇到自己合心意的到时候直接退婚就成。” d! 赵明澜敢打包票流言传那么快绝对有姚双全的手笔,这不仅是想把她搞臭还让衙门里唯一的清流也跟她对立。 算准了她看不上一个舞刀弄枪又没什么背景的女人是吧? 她还就走偏门了! 李江都怀疑自己耳朵出毛病了,“大人愿意让官媒提亲?” 太阳刚出来不可能做梦啊! 倒不是他贬低自家女儿,但明面上堂堂县令会娶个女捕快说出去谁都不信。 赵明澜点点头,“没错,只要你们同意。” 她想着李元英肯定不会同意,那姑娘脾气倔又一根筋,绝对会想着提亲就等于绑在一起要成亲。 万一李元英答应赵明澜就当自己白捡个媳妇,时机合适再开诚布公做对好姐妹。 不过名声不管古往今来对女孩子来说都很重要,赵明澜承认自己疏忽了。 百花楼这边看样子得放一放,她一个人去怎么中招的都难说。 李江沉沉的叹了口气,“这事儿晚上我回去问问元英的意思。” 直到回了捕快房他一颗心还是沉甸甸的,理是讨回来了,可要是答应了赵明澜的提议这口气憋的更难受。 早知道就不该让女儿掺和进来。 这一整天他在外面巡视的时候都心不在焉,好不容易熬到下值时间拔腿就往家赶。 第25章 粮种被劫 李元英正好端着菜盘子从厨房里出来,笑道:“爹,您今天回来的那么准时。” 李江解了佩刀挂在墙上,“你先别忙活摆饭的事儿,事情不说清楚我也吃不下。” 李元英跟着坐下,“什么事?” 李江憋了一肚子的话到嘴边突然就换成:“你是不是跟赵大人看对眼了?” “爹,您胡说什么!”李元英气的够呛,“他才来多久?我跟他又见过几次?有您这么胡乱给自己女儿牵线的吗?” 别怪她背后吐槽人,就赵明澜那真真假假的阵仗都不知道揣了多少心眼子。 这种人她怎么可能看对眼! 李江心沉的越发厉害,“你这还是头回为外人跟爹发脾气。” 李元英‘刷’一下站起来,“我不管您在外面听到什么流言,总之我跟那个人不可能!” “赵大人说只要你点头他就让官媒来提亲。”说完这话李江都酸溜溜的。 虽说为女儿的亲事发愁,但真有人要撬走自己水灵灵的白菜老父亲的心还是难过啊! 天底下爱子女的父母大概都有一个通病,不管女婿怎么优秀始终觉得女儿嫁过去吃亏了。 更别提赵明澜这是稀里糊涂的‘行骗’! “提亲?”李元英一脸愕然继而冷笑,“爹,您信不信他要敢让人来提亲我第二天就把他杀了!” 李江都糊涂了,“你就一点都看不上赵县令?我瞅着他说话行事虽然有点出格但也是被形势所迫,本质上应该不是个坏人。” “而且他也说了,你不愿意的话可以先定亲,先过了这阵风声等你有了意中人再退婚也行。” “你不用顾及他是县令,真到那一步他一个县令想为难咱们还不够看。” 刚才愁女儿被猪拱了,这会儿女儿提到成亲就要拔刀子李江更愁。 说句中肯的,赵明澜模样也算得上人中龙凤了,如果最后证明是个好官那倒是个不二人选。 不得不说李江一定程度上真相了。 “先吃饭吧。”李元英转身出了堂屋,留下一句不轻不重的话:“总之我不会跟他成亲,定亲也不可能!” 李江皱着眉头叹息。 赵明澜等了两天也不见李江回话就知道提亲的事被否决了,她想着李元英那晚没要银票又被流言所累怎么也该整点礼物弥补一下。 来到武备库挑挑拣拣一番,赵明澜最后选了把寒光嚯嚯类似唐刀样式的钢刀。 “一默,你说这柄刀配李捕快怎么样?是不是更添飒爽英姿?” 被定为随从的柳一默觉得少爷实在不懂怎么哄姑娘芳心,“少爷,第一次送礼就送刀不合适吧?” 赵明澜笑道:“我又不是要追求李捕快总不能送簪子首饰之类的让人误会。” “这柄刀就不错,来,你让我试试。” 她还怕事情过界不小心把姑娘掰弯了还得处理奇奇怪怪的情债,保持‘钢铁直男’人设就挺好。 柳一默老实巴交的伸出手臂,“少爷,我伤好的快只要不砍断骨头就行。” 打从少爷把他从牙行买回来没把他当成奴才一样看待后他就铁了心,有朝一日他报了大仇还有命的话以后的命就是少爷的。 挨一刀流点血又算什么。 赵明澜翻了个白眼,“我傻还是你傻?” “我又不是吸血怪拿了刀子就要见红,我是让你扯几根头发下来试试。” “不是说好刀‘吹毛立断’嘛,先看看效果不然送不出手。” 柳一默脸色发红幸好长得黑看不出来,他利索的一下扯了十几根头发,“少爷,我来吧。” “以后在外人面前你可别那么实诚。”赵明澜把刀递过去。 这傻小子也真下得去手,她看着头皮都觉得疼。 柳一默‘嘿嘿’笑,“我只对少爷实诚。” 靠!这彩虹屁谁听了不浑身舒坦。 赵明澜那一丢丢的虚荣心飘了一下。 刀确实是好刀,应证了‘吹毛立断’的效果。 赵明澜收刀归鞘满意的很,“回头让阳春打个漂亮的络子挂上去就完美了。” 两人才从武备库出来就碰上匆匆赶来的姚双全,“大人,大事不好,城外雁荡山的悍匪劫了知府安排下来的粮种,这可关乎到老百姓来年的粮食啊!” 这事头几天赵明澜就接到刘继昌亲笔信函,对方体恤她衙门人手紧张‘好心’安排专人护送,按规矩该是她派人去接。 结果粮种还没见到呢就被山匪劫了,该说这些山匪胆子太大还是头上顶着伞有恃无恐? 山匪打劫往来客商不是什么稀罕事,但各地的山匪都有一个共同点:绝不动粮种。 毕竟这种祸害穷苦老百姓的事迷信一点的讲那就是断子绝孙,但凡还是个人都干不出来这种生孩子没py的事儿。 太t巧了! 第26章 不就是玩灯下黑 赵明澜眉心一跳快步往外走,“消息可否属实,谁来报的信?” “护送的官兵只活了一个还带着伤,人就在前堂。”姚双全急吼吼的跟在后面。 赵明澜到了前堂果然见到一个肩头染血的府兵,她回头朝姚双全吩咐:“你先让人去请个大夫来。” 支开姚双全后赵明澜沉着脸朝那名府兵说道:“你叫什么名字,跟本官说说具体的抢劫过程。” 府兵白着一张脸回道:“小的洪成,此次知府大人一共派了二十人护送粮种。” “我们一路到了雁荡山半道时被一棵腰粗的大树拦住去路,看断口就知道是有人故意砍倒的。” “队长让大部分人守好粮车后才开始挪树,不成想我们刚弯下身林子里就射出一波箭雨,连续三波过后那些劫匪就从里面窜出来见人就砍。” “他们粗略一看起码三四十人,而箭雨过后我们加上带伤的也只剩一半人。” “小的挨了一刀见势不对就倒在地上装死,等他们搬走粮车后就火速赶来了。” 赵明澜点点头,“你可看清那些劫匪的模样?” “那会儿场面太混乱,而且小的怕被人发现不敢多看,只记得为首的人留着大胡子,左眼可能瞎了戴着只黑色的眼罩。”洪成哆嗦着说完就怕自己贪生怕死的事被县令揪着不放。 正巧这会儿姚双全折返回来,赵明澜让洪成留在衙门等大夫,随即点上衙役前往事发现场,还特意叫上了捕快房的人。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做,赵明澜怀疑这场劫杀是有意为之,也许李江能在现场发现点什么。 一行人到了雁荡山时天色已经暗下来,那些被砍杀的府兵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有箭伤也有刀伤。 “李捕头,这些人的死法跟以前山匪劫道伤人的方式可有不同?”赵明澜见李江翻来覆去把尸体看了一大半都不吭声忍不住问道。 李江没回答,直到看完最后一具尸体才沉声说道:“大人,从手法上看确实跟那批悍匪很像,但有一点很奇怪。” 他指着其中一具尸体喉咙部位的刀伤说道:“这明显是事后补刀,还有两具尸体也是如此。” “对方手段狠辣,那装死跑回县衙报信的人又是如何逃过一劫的?” 赵明澜背着手沉思片刻,“这样看来有两种可能,一是洪成跟这批劫匪有勾结监守自盗!” “二来么,那就是劫匪故意放了一个活口回去,想让我把目光放在洪成身上找突破口从而走进死胡同。” 正巧这时追寻车辙痕迹的衙役也赶过来回禀,说运粮种的车被推到山脚后烧成灰烬了,但没有粮种被烧的痕迹。 “这条路往前就是清水县,自洪成之后城门守卫没有发现可疑人员进城,那劫匪不是藏在附近的山里就是往外跑了。” 赵明澜说完回头吩咐李江:“李捕头,你跟几个捕快分头往石显、周口显、蜀州府三个方向查探,不要把劫匪特征锁死在独眼龙上面。” “对了,蜀州府那边就由李捕头跑一趟,顺便代我告知知府大人粮种被劫一事。” “本官向他承诺,一月之内必破此案绝不会影响到百姓播种,本官以头上乌纱帽担保!” 几人应声后立刻上马离开。 什么独眼龙不独眼龙的,狗屁不是的伪装技术也就糊弄糊弄傻子。 姚双全眼珠子一转上前说道:“大人,您太莽撞了,这些劫匪东躲西藏跟老鼠一样,您怎能如此大意拿官职做赌注啊!”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赵明澜挑眉一笑。 想拿这么点招数逼她退步也太看低她的智商了。 不就是玩灯下黑嘛,谁t还不会! 姚双全搓了搓手,“大人可否指点卑职一二,卑职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这里能看出多少线索。” “难道就因为李捕头说劫匪补刀?” “可这跟判定劫匪藏身何处有什么关联?” 他一颗心跟蚂蚁咬一样,狗县令不可能未卜先知啊! 还是说这个过程有什么疏漏? 可姚双全把事情从头到尾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也没发现哪里没做到位。 他不担心李江他们追出去能查到什么,就怕狗县令背后真有一批神出鬼没的帮手。 但这段日子下来盯梢的眼线没有任何发现,就连驿站都检查过那封信只是给友人保平安的普通信函。 赵明澜笑道:“这里人多口杂有些线索说出来那就不叫线索了。” “姚主簿不必担心,我敢跟知府大人打包票这案子就必破!” “行了,让人收敛一下这些人的尸首拉回义庄等他们的亲眷过来认领。” 姚双全见左突右击都问不出来什么只能暗暗焦心。 第27章 这口锅太重 赵明澜回到县衙先让人在外面张贴布告,表明粮种被劫一事期限内必定抓住劫匪,老百姓不用担心无粮可种的事。 有了百花楼流言一事她不得不防着姚双全在背后鼓动百姓来衙门闹事。 至于洪成,赵明澜直接安排柳一默去守着,这个人绝不能死! 安排好应急事项后赵明澜就回后院洗洗睡了,压根不像大祸临头的样子。 姚双全在家却急的抓头发,“这王八蛋不会是查到什么了吧?” 狗头军师许晋厚不以为然的笑了笑,“他要真查到什么早报信了,就算不通过知府大人那边也会走京城的路子。” “那封信我亲自看过压根没提及清水县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而且我们的人还跟着去了京城,亲眼见到信函送进姜府,盯了好几天也没别的动静。” “依我看纯属狗县令演戏,没准就是想诈我们让我们自乱阵脚。” “屁话!”姚双全瞪着眼,“我能不知道这些,我就是担心这王八蛋背着我们偷偷查到了什么。” “对了,你交代那批人给老子夹紧尾巴!” “这件事要是出了纰漏老子就让他们彻底成为山匪一锅端了!” 许晋厚连连点头,“这点你放心,他们也不是头一回干这种事熟练的很。” 说完他欲言又止。 姚双全一脚踹过去,“有屁就放!” 许晋厚讪笑两声才说道:“我担心的反而不是狗县令,就怕李江父女俩坏事。” “不是我胆小,这两人留在清水县碍眼的很,指不定哪天就坏了大事。” “最好的办法就是趁早解决隐患,以免夜长梦多。” 在这点上他一直认为姚双全太听刘继昌的话了,掉脑袋的事可是他们扛着,结果身边还放颗雷。 这事一想就膈应。 d! 上面的人一点都不为他们考虑,拿命挣钱还得装孙子! 姚双全也是头大,“这事我也跟刘大人提过,可他似乎有什么顾忌遮遮掩掩的反正就是不准我们动人。” 他也搞不懂到底是李江有大背景惹不得,还是刘继昌还下了另一步棋。 两人讨论半天也没个头绪,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以静制动。 赵明澜第二天起来神清气爽的去看洪成,“伤势如何?” 洪成爬起来就要行礼,赵明澜摆摆手,“还伤着这些虚礼就免了。” 洪成谢过后规规矩矩的坐在床边,“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小的昨日所说句句属实,但凡有一句假话都叫天打雷劈!” 他昨晚睁眼想了大半夜越想害怕,总觉得自己侥幸活下来有点不对劲。 清水县那些悍匪的名声他听过,那都是杀人如麻的家伙,为了不被人发现几乎不留活口。 这回到底是发善心还是疏忽呢? 更甚至有别的目的! 一想到这儿洪成就觉得又幸运又倒霉,万一劫粮种的黑锅扣在自己头上怎么办? 这口锅太重,他一家子都背不动。 赵明澜拉过椅子坐下,“有件事本官想着还是应该让你知道。” “看你脸色估摸着对自己侥幸活下来的事也有猜测了,没错,就是你害怕的那个可能。” 洪成吓的跳起来,肩头的伤不算重但血流了不少又没好好休息一时间头晕目眩差点栽倒。 他也不顾上伤不伤的一下跪在地上,“赵大人,小的跟那些劫匪没有半点关联啊!” “这帮天杀的王八蛋怎么能把小的污蔑成同伙,那可是关乎一县百姓来年会不会饿死的粮种,小的就是有十条命也不敢跟全县百姓抗衡啊!” “赵大人,您帮帮小的,小的以后给您当牛做马报答恩情!” 说完他‘砰砰砰’的磕响头,抬头的时候额上已经见血。 赵明澜把人扶起来,“这事就算本官信你可说出去别人未必相信,那些劫匪摆明了要让你做替罪羊。” 洪成一脸绝望,“可小的根本不认识他们,再说小的如果真跟他们是一伙的哪会傻到折回来自投罗网。” “你想的太简单了。”赵明澜叹了口气,“群众的想象力是无限的,他们一开始可能会觉得你不会犯傻干这种事。” “但是呢,他们拐个弯又会想没准这就是你的聪明之处,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洪成瘫坐在地上,喃喃道:“连活着都成错了吗?” 他只是一个小兵卒子,每月就靠那点俸禄勒紧裤腰带养活一家子,连跟着同伴欺压百姓收银子的事都不敢做。 如今还被扣上一定伙同劫匪抢粮种的帽子,罪名定下来砍头是毫无疑问的。 为什么做个老实人那么难! 第28章 狗县令挖了什么坑 赵明澜见情绪酝酿的差不多了才开口道:“当然,本官是见不得好人被冤枉的,所以事情也不是没有转机。” 洪成眼里闪过一道希望之光,“赵大人,您给小人指条明路,只要能活命小的什么都听您的!” 横竖是个死,就算是根稻草他也要抓住试试。 反正没有比眼下更糟糕的了。 赵明澜拿出备好的一幅人像展开,“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画里的男人长的还挺有特点,二十多岁,眉毛很浓、鹰钩鼻,一双吊三角眼。 洪成看着画像愣愣的摇头。 赵明澜笑道:“错!这个人就是你见到的劫匪之一。” “昨日你疲于奔命又有伤在身所以只想起那个为首的独眼龙,但经过你一夜回想后发现还看清了一个人。” “而这个人就是画像里你看到的。” 洪成眼眸突然睁大,虽然不知道画里的人是谁,但肯定是县令想要对付的。 既然如此只要他认定这个人是劫匪之一,那么县令就有了理由出逮捕文书,他的嫌疑就洗脱了。 洪成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后咬牙切齿的说道:“没错,大人,小的记起来了,这就是劫匪之一,您画的跟他本人很像!” 赵明澜把画像铺在桌子上,“你看仔细了,记住这人的特点。” 洪成恨不得把画像盯出个窟窿,“大人放心,绝对是这个人没错了!” 赵明澜把柳一默叫进来把画像交给他,“拿去烧了,灰都别留下。” “知道。”柳一默卷起画像收进怀里去回屋里‘毁尸灭迹’。 洪成脑子有点转不过弯,“大人?” 赵明澜站起来拍拍他没受伤的那边肩头,“你也知道那些劫匪无恶不作,就算本官及时派兵缉拿说不定也有漏网之鱼。” “这些人最喜欢报复,到时候知道坏在你这里,你说会是什么后果?” “小的贱命一条不怕人报复,但家里还有上了年纪的母亲跟一双妻儿,还望大人庇护一二。”洪成很清楚踏出第一步他就没机会回头了。 县令绝对会防他反咬一口,所以这个软肋他必须爆出来,否则连眼下这关都过不去。 以后的日子以后再说。 赵明澜挺满意他的识趣,“行,你把家里人住的地方告诉本官,若家里有人识字简单交代几句,不识字就留几句口信。” “时间紧迫,本官必须在那些人行动之前把你的家人护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洪成点头,当下忍着右肩疼痛提笔写了封信,他儿子上学了简单的书信能看明白。 赵明澜全程盯着,确定里面没有猫腻后才收起来转身出去叫春草带着信出门。 回来后赵明澜朝洪成说道:“既然想起来另一个劫匪的样貌你这就随本官去大堂,稍后本官找来画师你仔细给人形容。” 洪成不由得暗叹一声:县令大人真是绝了! 一点线头都不给别人抓住,他这条命应该能保住了。 姚双全看到画像都懵了,“大人,这不是······” 赵明澜明知故问:“莫非姚主簿认得此人?” 姚双全赶紧摇头,“不认识,卑职怎么可能认识劫匪!” “不过大人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蹊跷,昨天洪成不是说没看清其他劫匪的样子,怎么过一夜就想起来了?” 他回头警告似的看向洪成,“说!你是不是为了脱罪故意诬陷无辜!” 画里的人姚双全当然知道是谁,可n这会儿不能说啊! 他还不知道狗县令挖了什么坑,万一还有别的证据到时候他还得想办法给自己洗脱嫌疑。 洪成为了活命也是豁出去了,“主簿大人,小的昨日受了伤又担惊受怕的一时间只记得那个独眼龙很正常啊!” “换了你在那种时候是不是对最特别的人印象最深?” “昨晚小的几乎一夜没睡就在不停的回想当时的场面,这才回忆起漏下了这个人。” “小的在此之前从未见过此人,主簿大人若怀疑小的诬陷可以等人来了对质!” 他相信县令让他指认的‘劫匪’肯定没法说清楚昨日的行程,否则不可能有这出戏。 这点洪成还真猜对了,赵明澜老早就开始布局要让姚双全的内部团伙先乱起来。 刘继昌‘好意’派人运送粮种的信函一到赵明澜就知道机会来了,估摸着时间一天前就让人悄悄抓了张家管事的儿子。 消失了一夜的人正好吻合劫匪作案时间! 赵明澜无法预测刘继昌具体的计谋,唯一能做的就是做好万全准备。 洪成的话貌似很合理,姚双全一时之间还真找不到合适的说辞反驳。 第29章 八竿子打不着的劫匪 正巧李元英不想再以病为由避开赵明澜今天一早就来了衙门,她见到画像一眼就认出来,“大人,属下知道此人是张家府上管事的儿子,巧合的是他曾被劫匪撸走过但花了笔银子活下来了。” 赵明澜一拍手掌,“那就更可疑了!” “李捕快,你这就带上本官签发的拘捕文书去抓人。” “记住,一定要抓活口,若有人胆敢阻拦官府办案一律按劫匪同党拿下!” “遵命!”李元英还不知道赵明澜的计策,单纯的以为这趟可以将逍遥法外的劫匪绳之以法。 姚双全脑子里乱糟糟的,这跟劫匪完全是八竿子打不着啊! 可他还没办法辩驳,一来他都表明跟画像上的人不认识了,二来他为什么肯定此人不是劫匪呢? 除非他知道那些劫匪! td! 狗县令摆明了要拿张家开刀! 李元英带着衙役跟捕快到张家抓人的时候确实遭到了阻拦。 管事张来福一脸怒气,“衙门抓人也要讲证据,随随便便一个人说我儿子是劫匪就是劫匪?” “我不服!今天不说清楚我豁出这条老命也要讨个公道!” 李元英冷笑一声,“证据就是运送粮种唯一的活口亲眼见到你儿子跟劫匪在一起!” “县令大人有令,阻拦抓捕嫌犯的一律视为劫匪同党!” “来人,一并拿下送回衙门!” 跟随过来的官差换平时不敢惹张家的人,但此时出头鸟是李元英他们也不怕了。 几个人上手就把张来福三两下反剪双手捆了。 “李捕快好大的威风!”张家二少爷张宗权摇着折扇笑眯眯的走过来。 李元英板着脸说道:“衙门办案麻烦二公子行个方便,县令的拘捕文书在此,我是奉差办事。” 她带着人先去张来福家抓人没找着,细问之下才知道劫匪嫌犯张念祖一个时辰前回家换了身衣服就匆匆来张府了。 张来福是张家的家生奴才,如今两个儿子也在府里做事。 如果张念祖是劫匪的罪名落实,要说张家跟这件事没关联谁都不信。 张宗权抬了抬下巴,“按说我不该阻拦李捕快办差,但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 “这诬赖一个奴才跟劫匪有关就算了,如今还登门连管家都抓了,你说这事传出去我张家在清水县还抬得起头吗?” “这么说二公子也要阻拦公务了?”李元英毫不退缩。 张宗权折扇一收,“好说,要抓人可以,让赵县令亲自来!” 他话音刚落院子里就涌出十几个家丁把李元英等人团团围住,这架势摆明了不准他们抓人。 张宗权得意的笑道:“我知道李捕快刀法了得,不过今日若伤及无辜张家肯定是要找县令要个说法的。” 李元英抽出佩刀,“我说过,县令大人有令,妨碍捉拿嫌犯的一律按同党缉拿!” “你敢!”张宗权怒了。 一个小小的捕快居然敢不把张家放在眼里,这是仗着狗屁县令的名头要翻天不成! 眼看局势一触即发。 张家大少爷张宗仪及时赶过来,大喊一声:“李捕快!” 李元英动作一顿,“张大公子该不会也要阻拦吧?” 张宗仪斜了张宗权一眼才说道:“李捕快误会了,舍弟骄横惯了多有得罪,我代他给你赔个不是。” “李捕快有公务在身我们怎好阻拦,来人,还不把张念祖带过来!” 很快就有两个家丁抓着张念祖出来。 张宗仪伸手一指,“人我给李捕快带来了,但涉及劫匪一事还望县令大人查个水落石出才是。” “这是当然。”李元英吩咐人拿下张念祖。 张念祖不停的挣扎,“大少爷,二少爷,我真没做坏事,昨天早上我才出门就被人套了麻袋今天一早醒过来就睡在城外。” “我是被人诬陷的!” 张来福也顾不上儿子第一时间不找亲爹说清楚的心塞了,一个劲儿的帮着说儿子是无辜的。 李元英让人放了张来福,“你儿子是不是无辜自有大人审问,带走!” 众人押着张念祖出去的时候外面围观了不少老百姓,这些人可是传播八卦的主力军。 要不了一天绝对会传出好几个版本,里面肯定少不了张家跟劫匪有关的猜测。 张宗权气的咬牙切齿,回头怒道:“大哥,你怎么能让他们把人带走,这传出去我们的脸面往哪搁!” 第30章 没吃羊肉惹一身骚 “脸面?”张宗仪都服了这个蠢货,“你闹的越大才越让人怀疑我们跟劫匪有关,你没听清楚张念祖那个废物说什么吗?” 反正他是不信这种废物敢跟劫匪有勾连,这摆明了是冲着张家布的一招棋。 看来他们还是小看了那个县令了。 张宗权梗着脖子不服,“张念祖不是说了他被人套麻袋弄出城了,摆明了是被人陷害!” 张宗仪摇头冷笑,“他说被人套麻袋就是真的?” “退一万步说就算他说的是实话,有人作证吗?” “没人作证那县令就可以说他是无理狡辩!你别忘了那头可有个活口指认呢。” 这个套设的很周密,他都可以想象过不了多久张家也会被裹进这件案子。 张家做的是粮食生意,粮种没了老百姓来年吃什么? 没粮食就只能买,粮价上涨合情合理,哪个粮商会放过这种赚钱的机会。 连作案动机都有了。 一环套一环,张家想洗脱嫌疑都难。 这么一解释张宗权的脑子也转过来了,他面露杀机,“难不成就由着狗县令给我们泼脏水?” “这会儿该头疼的不是我们,你急什么。”张宗仪说完转身往里走。 这事儿他得找父亲商量一下,无论如何也得备下措施免得没吃着羊肉还惹一身骚。 李元英等人带着张念祖回到衙门直接去了大堂,张来福生怕儿子被屈打成招让人去家里交代一声就匆忙跟了过来。 赵明澜换了官服坐在大堂之上,惊堂木一拍,“张念祖,据押送粮种的洪成供述,你昨日伙同劫匪在雁荡山劫杀府兵十九人抢走粮种百石可否属实?” 张念祖被迫跪在堂上气的脸红脖子粗,“大人明察,草民昨日被人打晕带出城外今天一早才醒过来,根本不知道什么抢劫粮种的事!” 赵明澜沉声问道:“可有人证?” 张念祖急了,“草民若有人证早来报官了哪还会让人污蔑。” 赵明澜又问:“也就是说没人能证明你被人掳走是吗?” 张念祖有苦说不出,他压根想不明白昨天为什么被人放倒丢在外面一夜又不管了。 开始还以为平时得罪的仇家故意把他弄出去喂狼,是他运气好逃过一劫。 本想着找个机会把结过怨的人都收拾一遍,哪想到会被当成劫匪抓来衙门问罪。 偏偏放倒他的人手段了得,不是敲闷棍而是用药,他连用伤痕证明被掳都没法子。 张来福见儿子说不出个子丑寅卯赶紧喊道:“大人,草民是念祖的爹,草民有话说。” 赵明澜点点头让衙役把人放进大堂。 张来福惨兮兮的哭诉:“大人啊!草民的儿子绝对不会跟劫匪有关联!” “您有所不知,念祖他去年被山匪掳走过,那些人知道他的身份后漫天讹诈敲了草民上千两银子草民才把他赎回来。” “这事儿县里不少人都知道,肯定是有人借此诬赖念祖跟劫匪有关。” “大人,您不能偏听偏信啊!” “念祖他性子蛮横得罪了不少人,偏巧昨天事发就被人悄无声息的带出城一夜,这肯定是小人伺机报复!” 张念祖连连点头。 赵明澜‘嗯’了一声,“本官当然不会偏听偏信,既然你们怀疑是仇人报复,那肯定知道得罪过哪些人是不是?” 张念祖偏头朝他爹看过去,他该认还是不认? 张来福特糟心,怎么就生了这种蠢货! 当着县令的面打眉眼官司那不是摆明了心里有鬼? 赵明澜‘啪’一声再拍惊堂木,“嫌犯张念祖,本官问话为何不答?” 张念祖满头是汗,支支吾吾的应道:“小人吓到了没反应过来,不过得罪过的人八成还是记得的。” 赵明澜朝姚双全说道:“把画像拿给他看。” 姚双全无奈,只能把十来张掺杂了洪成的画像一张张摊开给张念祖辨认。 这些画像真假掺半,其中当然有跟张念祖不对付的,他惊喜的指着两幅画像,“大人,这两个人跟草民有过节,肯定是他们做的手脚!” “你确定这些人当中结仇的就是这两人?其他有没有看着眼熟但不确定的?”赵明澜已经偷着乐了。 张念祖反复确认一遍,又挑了一张画像,“除了那两人之外这人也有点眼熟。” 赵明澜再问了一遍张念祖不改说辞后立刻让李元英去传人过来问询。 张来福急的满头是汗,他也经历过不少事儿,眼下的局面很可能是蠢儿子被人利用了。 姚双全也急,扯上张家他拿不出个稳妥的办法解决是要出乱子的。 众人沉着脸各怀心思。 第31章 这个蠢货没救了 李元英带来的三人经审问后都有证人证明跟绑架和抢劫无关。 赵明澜走到堂下抽出洪成的画像,“此人既然跟你无冤无仇那就没有诬陷你的可能,而他正是运送粮种的活口。” “张念祖,你还不从实招来!” “其他同伙到底藏身何处?你们背后是否有他人指使!” “说不清楚你就是整个清水县的罪人!” 张念祖都快疯了,“大人,草民真的没参与抢劫啊!” “草民又不是傻,真跟人抢了粮种第二天早上还跑回城里等着被抓吗?” 赵明澜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有些劫匪就是故作聪明,平日里就伪装成普通老百姓藏匿于城中,这也是为何衙门派兵清剿山匪却屡屡无功而返的原因所在。” “来人,把嫌犯押去刑房严加审问!” “务必要让他交代出同伙藏身之处,事关全县百姓本官谁的面子都不给!” 张念祖吓的惊叫,“爹,救我!我知道张府里不少秘密,您一定要让大少爷救我!” 这个蠢货没救了! 张来福瘫软在地,他就怕这个蠢货熬不住刑胡言乱语攀扯到主家身上。 这是要一家子死的节奏啊! 等张来福家里人赶过来的时候就见张来福哭丧着脸站在衙门外,他媳妇王氏一把将他扯住,“当家的,念祖呢?” 张来福摇头叹气,“被关起来审问了。” “行了,这件事你们别瞎掺合,我这就回府里找大少爷商量。” 王氏哭道:“进了衙门那就是进鬼门关啊!” “当家的,咱不能让儿子平白受这份冤屈,咱们在张家做了这些年没功劳也有苦劳,怎么着也要让大少爷把念祖保出来啊!” “他要是不肯我也豁出去了,谁都别想好过!” 张来福一巴掌甩过去,怒道:“不会说话就闭嘴!祸从口出知不知道?” “我早跟你说别惯着那个蠢货,你不听,这下惹祸了你还好意思哭!” 王氏被打懵了哭的越发厉害还被踹了一脚,见张来福怒气冲冲的走了大儿子、儿媳妇也灰溜溜的离开,她气不过又跑到衙门口撒泼。 之前守门的衙役早被清了,现在的可不敢嘻嘻哈哈要银子,冷着脸把人拦在门外,不听就抓进去关起来。 乱糟糟的半天过去姚双全总算瞅到时间溜出衙门,他先是交代许晋厚让人去蜀州府报消息,再分一波稳妥的人把洪成家里人抓起来。 刑房那边审讯是赵明澜安排的人姚双全暂时插不进去脚,但张家那头必须去稳住。 他草草收拾一番伪装成柴夫进了张府,张宗仪早料到他会来直接让人引去书房。 姚双全进门才见张家主事张闻也在,他抱了抱拳,“今天这事儿太突然我防备不及,在此给张公道个歉。” 张闻笑着请他入座,“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此事也怪不得你。” 张宗仪倒了茶水后就规规矩矩的站在张闻边上,这时候轮不到他开口,但是他学习的好时候。 姚双全叹道:“实话说到现在我也摸不准县令的路数,要说他是冲着我们来的吧也不太像,哪有清官明目张胆朝下属伸手要贿赂的道理。” “但要说他不是冲我们来的,今天这出又有点不对劲儿。” “张公,你向来识人有道,对此是何看法?” 张闻捋了捋花白的胡子慢悠悠的说道:“我怎么看县令不重要,重要的是刘知府为什么要留下这根刺。” 刺扎不死人,但不小心碰到了总会流点血。 然而清水县这盘棋最见不得的就是自己人流血! 姚双全满脸无奈,“我不确定是不是县令虚虚实实的招数糊弄住刘知府了,但他更担心此人是朝廷里某些人安插过来的钉子。” “拔钉子容易,但锤子敲下来就不容易应付。” “当然,我这趟过来不是帮谁说话,只是想跟张公讨个主意,要不要借机会给县令的脖子套个结。” “据我所知张来福的媳妇是个泼妇,闹起来够人喝一壶。” 如今的局势太被动了,他绝不能被县令牵着鼻子走。 他算是看明白了,县令能折腾到这一步就是太闲! 暂时动不了人那就想办法弄个笼子困住。 神不知鬼不觉的在牢房里弄死张念祖不难,姚双全担心的是张来福一家会不会因此变成疯狗。 试问哪个府里的管事不知道一点秘密,这才是难处所在。 张闻呷了一口茶,“你来之前张来福就找宗仪保证过,儿子嘛死了一个还有一个,再不济还有孙子呢。” 姚双全皱眉,“可张念祖被押去刑房前信誓旦旦的叫嚣说知道贵府不少秘密,这点张来福可如实跟大少爷汇报?” 张宗仪脸色一寒立刻垂头朝张闻说道:“爹,此事是我疏忽。” 他暗暗握拳,他不敢确保那个废物到底是为了保命乱说还是确有其事。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得好好敲打一遍府里的人了。 张闻摆摆手,“就连皇宫都做不到固若金汤更何况我们一府之地,识人、用人、如何掌控人是一门很深的学问,往后你还得用心琢磨。” 张宗仪点头称‘是’。 姚双全见状心下就咯噔一声,“张公,事不宜迟留着张念祖就是个祸害啊!” 第32章 把敌人变成自己人 “姚主簿,弄死一个废物不值得深思,但若因此劈开我等倾心打造的围城一道缺口又会如何?你们此前太放纵那个县令了。”张闻暗叹一声。 这人还真被县令弄的自乱阵脚了,这是兵家大忌! 但凡有人被抓就灭口,那底下还有谁会用心做事? 敌人攻势最猛的时候就该固守而非主动出击,有时候硬碰硬是不行的,得找出对方的软肋。 一旁的张宗仪眼眸发亮,学到了! 姚双全脸色大变,“张公说的是,是我大意了。” “既然如此那就看看县令接下来的戏怎么演,衙门里屈打成招的手段不新鲜,他要敢这么做那就是给我递把柄!” “不过张念祖会说出些什么话我们都无法保证,万一他抖露了机密张公要提前做好防备才是。” 张闻看向张宗仪,后者立刻会意,“爹放心,儿子稍后就吩咐下去该撤的人撤了。” “一时搬不动的地方我会加派人手调换货物,保准有人查过去也得不到有用的信息。” “当然,衙门那边我看县令很紧张那个小丫头,城里来过一批人贩子不是还没抓住嘛,没准就被人掳走了呢。” 张闻满意的点点头,“你去安排吧!” 张宗仪退出去后姚双全赞道:“张公后继有人啊!” 最难啃的骨头有人去啃他巴不得,春草那边他不是没打过主意,但屡次失败。 为此他没少冲下面的人发脾气。 张闻笑了笑,“年轻人还要磨练,说回县令那头老夫倒是有个想法。” “姚主簿不是也说县令明目张胆的要银子嘛,这东西咱们都不缺,为何不给呢?” “对抗费精神可以把敌人变成自己人,天底下没有银子办不成的事,实在办不了那就是银子没给够。” 姚双全咂咂嘴,“这点我也想过,可牛皮已经吹出去了突然换了风格,那不是妥妥的让县令认定清水县有问题?” 张闻笑道:“清水县拖欠税银就是最大的问题,把县令变成出题的人有些困难就迎刃而解了。” “他想做个好官又如何?私底下收了多少银子全看支持他的人信几成。” “人跟人之间的信任在巨大利益面前是经不起考验的。” 姚双全点点头,“张公说的不无道理,此事待我跟知府大人汇报一声由他定夺。” 他离开张府后骂了一路的老狐狸,明明是因为张念祖捅出来的篓子结果要他掏银子补漏洞。 可他还没法拒绝,张闻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狗县令闹一出知府怪罪下来还得他姚双全背锅。 这边刘继昌接到李江报信后只丢给他几句话:“赵县令治下之地的山匪敢劫粮种,他日是不是连本官的人头也敢割?” “你回去转告他,一月之内不仅要将山匪捉拿归案,粮种也不得有失,否则本官一封奏报送去京城他的县令也当到头了!” 李江走后师爷宋安觑了一眼刘继昌,开玩笑一般说道:“清水县的水太平静了,稍微丢个小石头进去就翻起大水花。” 刘继昌嗤笑一声,“到底是猫没能耐抓耗子,还是耗子成了精还不好说。” “单凭粮种被劫这事儿你看手底下那些人有几个能做到如咱们新上任的赵县令一般?” “不能吧?” “这手段换个在朝堂上打滚二十年的老狐狸来没什么稀奇,但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有这能耐能没有高手指点吗?” “所以说我一开始的顾虑是对的。” 赵明澜要是听了这番话肯定要说:脑补是病,得治! 宋安点点头,“大人言之有理,但如此一来岂不是越发助长了他的气焰,他撬了姚双全他们事小,动了大局就不妙了。” 刘继昌摆摆手,“那几只小猫小狗只是放在明面上的棋子而已,等赵县令清除这些障碍的时候该了的事已经了了。” 到时候没了顺藤摸瓜的可能,任对方有三头六臂也翻不出别的花样来。 这才是刘继昌选择稳住赵明澜的真正目的。 他这头才安下心来准备看猴戏,那头姚双全派来的人就带了新消息。 刘继昌听了不怒反笑,“张闻这个老东西上了年纪反而贪生怕死了,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他能缩到哪儿去。” “你回去给姚双全带话,赵县令精力旺盛喜欢折腾别拦着,该到张家出大力气的时候了。” 报信人回去一字不落的传话给姚双全,他听了忍不住笑道:“哈哈!老狐狸这回看他怎么嚣张!” 他心情一好溜溜哒哒的就拐到刑房这边,本以为会听到惨叫,结果却是笑声! 听起来张念祖笑的比他还开心。 他想进去看一眼却被死人脸一样的守卫拦住,“大人有令,审讯要犯的关键时刻任何人不得靠近!” 姚双全气的一甩衣袖转身就走,走出几步又停下,他太想知道里面什么情况了。 第33章 让张家背黑锅 里面赵明澜让人扒了张念祖的衣服鞋子就留了一条亵裤,柳一默跟取名为初二的仆从一人拿了一支刺毛的毛笔,两人分别负责张念祖的脚底板跟胳肢窝。 张念祖笑的鼻涕眼泪一脸,人都笑抽了。 他很痛苦,一点都不想笑。 可身体td不受控制啊! 好不容易逮着个空隙张念祖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大人,我······招,什么······都招,停······停一会儿吧!” 这罪不是人受的,别说让他承认是劫匪,就是让他说他有八个爹都认! 赵明澜抬手让两人停下,问道:“行,你先说说是怎么跟那帮劫匪勾结一处的,他们藏身何处?” 赵念祖翻着白眼,“大人,我就是个放哨的,真不知道那些人跑哪去了。” 他倒是想编谎话,问题换了好几个说法狗县令就是不信啊! “还是不肯说实话!”赵明澜一脸怒气,“一默,初二,好好招待他,本官去吃饭这段时间不准停!” 两人齐声应下。 张念祖要疯了,“大人,我一家子都是劫匪行了吗?” “不是,张家二少爷张宗权是山匪头子,我······” “哈哈······啊~不要·······停·······哈哈······” 姚双全一见赵明澜出来就颠颠的凑过去,笑道:“大人出马那小子全招了吧?卑职是不是这就点派人手捉拿劫匪?” 赵明澜露出迷之微笑,“说了一半,再审审没准能套出更多消息。” 姚双全心头一跳,赶紧说道:“大人,既然锁定了劫匪藏身之处就得抓紧时机啊!” “万一他们听到风声跑了再抓就难了!” “反正张念祖承认自己是劫匪就甭想出去,别的事晚一步再审也不打紧对不对?” 他跟张家在同一条贼船上,张念祖那小子又说知道点秘密,偏偏劫粮种的事张家也掺和了一脚。 要是单独针对张家就罢了,万一那个蠢货还知道点别的他别想睡个安稳觉。 再往坏处想,可能连睡觉的机会都没有。 一番想象把姚双全惊的后背直冒冷汗,今年真是流年不利! 赵明澜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不对,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我看姚主簿累了一天也够呛,要不你回主簿房休息一会儿我回来了给你带饭菜。” 这话瞬间把姚双全对三菜一汤的回忆拉满,他撒腿就往外跑,“大人,卑职忘了家里有点急事先回去一趟。” 反正黑锅有张家顶着,他也不想折腾自己了。 剩菜什么的谁吃谁是王八蛋! 姚双全对那顿饭耿耿于怀,事后去望仙楼花了点银子才从小二口中得知真相。 那天给他吐的哟! 赵明澜见人跑了脚步一转去了后院,白雪在厨艺方面多少是有点天分的,锻炼一阵后还弄出不少新菜式。 春草心不在焉吃饭连菜都没夹,赵明澜给她夹了个鸡腿,“小孩子吃饭的时候要认真不然长不高,而且脑子会越来越笨。” “谢谢少爷。”春草暗暗翻了个白眼,真把她当小孩子哄啊! “少爷,您不是给英姐姐准备了一份礼物吗?” 她第一次开口求李元英收自己为徒被拒绝,还想着认识的时间短不熟悉拒了也正常,过段日子再提。 结果少爷把人得罪了,再开口那就是上杆子找骂。 好不容易听柳一默念叨少爷送礼的事儿春草偷偷高兴了一回,趁着送礼的机会她蹭过去拜师没准能成。 哪想到又出了劫匪的事! 听说抓赵念祖的时候李元英立了大功,这不得奖励一下? 赵明澜笑道:“你不提我都忘了,这两天有机会就送。” 春草一下高兴起来,“白雪厨艺那么好,要不明天顺道请英姐姐来吃饭啊?” “吃饭加上送礼可见少爷诚意,英姐姐肯定高兴!” 赵明澜轻轻敲了一下她的脑袋,“赶紧吃饭,成天就惦记着拜师的事。” “我跟你说这阵子没我交代你可别跑出去,外面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出门拐个弯就没了。” 这还真不是吓唬小孩子,她敢肯定张家人不会坐以待毙。 张念祖也提了一点张家的秘密,但粮仓里不装着粮食而是铁疙瘩这种事得一击即中拿个现行。 而且通过这一点让赵明澜联想到杨柳村半夜往外运的东西,如果炼出来的铁存在张家仓库,那些马车运的难不成是粮食? 可中间转换的环节是怎么搞的? 张家在县城,跟柳家村离了几十里地还隔了道烂泥糊的城墙,打地道都说不通。 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不是短时间内能摸清楚的。 春草连连点头,“少爷放心,我绝不给您添麻烦。” 她不知道万一被人抓去少爷会不会为了顾全大局放弃她,但只要有一点可能她都觉得自己连累了少爷。 没有少爷的话她一辈子都毁了,她是要报恩不是报仇。 担心有人在买回来的食材下毒,每回春草都尝一遍没事了才端上桌。 白雪还说可以买几只兔子回来试毒,春草不同意,兔子又不吃肉。 再说人跟动物不一样,万一动物吃了没事人有事呢? 赵明澜吃了饭又回到刑房。 第34章 欠本官一个笑话 张念祖的样子看起来比过了一遍大刑还惨,头歪在一边不挠痒了身体还在抽。 柳一默躬身说道:“大人,我看他不行了才给他歇会儿,到现在停了一柱香的时间。” “嗯,人死了不好办。”赵明澜照旧歪在椅子上审问:“张念祖,还喘着气就接着说点本官想听的。” 张念祖舌头都伸不直了,说话含含糊糊的,“大人,我知道的都招了。” 这蠢货连点小聪明都没有。 赵明澜‘大方’的给了点提示:“之前你说张宗权是劫匪头子纯属扯淡,堂堂张家二少爷会那么没身价直接跑去当劫匪?” 张念祖使劲儿抬了抬眼皮,“大人的意思是张宗权不会做劫匪?” 赵明澜冷哼一声,“这还用说?这种谎话你随便拉一个清水县的老百姓来人家都不信。” 张念祖暗骂一声:我c!敢情他白挨了半天罪差一点就说到点子上了! 他赶紧发挥自己为数不多的智商琢磨供词,机会不多他得好好把握。 想了好一会儿张念祖试探着说道:“大人,我想起来了,吩咐我做事的是张宗权身边的黄昆!” “劫匪里面我就认识他一个,这小子隔三差五就不见人影八成是被张宗权安排出去做见不得光的事,劫粮种那晚他也不在城里。” “而且有一次那小子喝醉说漏了,张家在祖宅那边也有个粮仓,每次拉回来的货一大半都是偷偷卸去那边的。” “不过祖宅那边外面看起来不起眼,里面安排了不少打手全是练家子,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不知道张念祖是不是被折磨傻了,一番话说下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真是劫匪呢! 赵明澜问道:“张家祖宅在哪?” 张念祖回答的一点不含糊,“张家村啊!” “就是隔着柳家村不到五里地那儿,不过那场瘟疫过后村里人怕被传染差不多都搬走了。” 说着说着他还有点兴奋极力分享更多的秘密,“大人刚来还不知道,张家根上就不是好东西!” “张闻他爹的爹张广丰是入赘女婿,实际上今天的粮铺那些原来都是魏家的。” “张广丰这个白眼狼把当时魏家小姐骗的团团转,他花了十年的时间装好人收买人心,时机一到就把魏家产业变张家产业了。” “听人说魏小姐根本不是病死的,是被张广丰下了慢性毒药!” “唉,时过境迁魏小姐坟头草都枯了一茬又一茬谁还记得,魏闻都改成张闻几十年了。” 说了一堆张念祖很有成就感,就是嘴巴有点干。 虽说平时他没少往青楼赌坊之类的地方跑,但论掌握的小道消息他敢拍着胸脯说他排第二清水县绝对没人排第一! 这个大瓜信息量着实不少! 赵明澜更惊喜的是张家祖宅的位置毗邻柳家村,而且村里也没剩几口人了。 她拍拍张念祖的肩膀,“本官念你检举同党有功,稍后让人给你安排一顿好的,吃了之后把供词仔仔细细写下来。” “不过今天本官让你酣畅淋漓的高兴了一场,你才让本官稍稍满意一点,还要再接再厉。” 走出刑房前她回头笑道:“你还欠本官一个笑话,什么时候让本官真正开心一回大鱼大肉漂亮姑娘什么的都在等着你。” 张念祖感激涕零,“多谢大人!” 不仅免了‘笑邢’还有好吃的,他敢肯定这待遇就是皇子下狱了都赶不上。 等吃饱喝足了他还得好好琢磨,看样子张家是靠不住了,他换一个当官的做主子不比在张府看人眼色强? 这家伙算是‘改邪归正’了! 翌日,赵明澜拿着供词找来李江父女,“如今我能信得过的就是你们,缉拿黄昆的文书也签好了。” “这几日你们辛苦一些轮番盯着张家,见到黄昆立刻将其捉拿归案!” “记住,没见到人之前切忌打草惊蛇!” 李江听完后又仔细看了看供词,“大人,这些东西不会是屈打成招审出来的吧?” 对付张家人这种东西不仅没用还会变成对方的把柄。 赵明澜笑眯眯的,“我最看不起屈打成招那种毫无人性的手段!” “放心,张念祖一根汗毛没少还乐滋滋的呢,不信你们一会儿可以过去瞅一眼。” 李元英冷哼一声,“大人心中有数最好。” “跟大人说话怎么能这幅口气!”李江没有气势的骂了一句又朝赵明澜说道:“属下没有怀疑大人的意思,既然供词无误属下这就跟元英去安排,信不过的人坚决不用!” 赵明澜点头,“很好,我会交代下去你们这几日的重任是搜捕那伙人贩子,不用来衙门点卯。” 李江拱手,“大人英明!” 赵明澜咳嗽一声,“李捕头,你先捋捋思路,我找李捕快有点事单独交代。” 李江错愕一秒后意味深长的看了赵明澜一眼便说去捕快房等。 第35章 这招是少爷教的 赵明澜尴尬的脚趾都快抠出个小别墅,她不是那个意思啊! 差点成为岳父的李捕头,这误会不是一丢丢大。 李元英板着脸说道:“抓劫匪一事迫在眉睫,大人要说的最好是公事。” “你还记得自己是个女孩子吗?怎么老板着张脸。”赵明澜嘀咕一句,“算了,你随我来。” 李元英一张脸红白交加,我是不是女孩子跟你有什么关系? 百花楼的事没找你秋后算账就算好的了,还蹬鼻子上脸! 短短一段路李元英的眼刀子如果能化成实质早把赵明澜扎成刺猬了。 赵明澜进了后院正好见春草在跟阳春学打络子,她招招手,“春草,你去厨房把准备好的点心送来书房。” 说完她回头叫上李元英,“有件重要的东西我得亲自交给你,跟我去书房。” 李元英本想对春草说‘不用了’,听到这话又被‘重要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 赵明澜把那柄刀拿出来,“我思来想去这东西可能更适合你,当是我对之前的事聊表歉意。” “无功不受禄。”李元英偏开头。 不提这茬还好,提起来心里的气又嗖嗖往外冒。 赵明澜‘咔’一下抽出一节刀锋,“这刀吹毛断发,你拿手里试试再做决定。” 刀锋寒光逼人。 李元英抿了抿唇一把夺过去干脆利落的抽出来‘刷刷’比划几下。 赵明澜吓了一跳,这姑娘虎了吧唧的差点削她鼻子上! 李元英笑道:“勉强吧。” 这回是真笑。 还别说,这么一看有点姑娘家的样子了。 赵明澜打了个寒颤赶紧挥去脑子里奇奇怪怪的想法,“你喜欢就好,这回咱们扯平了。” 李元英收了刀转身往外走,“等哪天我真气消了再说。” 难得狗县令还记着弥补过失,她大人有大量就不计较了,不过嘴上坚决不承认。 赵明澜气哼哼的,早知道肉包子打狗她把刀卖了换银子多好。 春草提着食盒一路小跑过来就候在院子里,见李元英出来就麻利的跪下,笑道:“师父,这是徒弟孝敬您的点心。” 这招是少爷教她的,说是对付······面对性子耿直的姑娘不能太含蓄。 兜圈子绕晕脑袋也别想拜师,最好就是不要脸直接坐实师徒关系。 李元英一下子跳开,脸色发红说话都不利索了,“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做师父,赶紧起来,女孩子也不能随便跪人。” 春草挪了下膝盖照旧对准李元英,可怜兮兮的说道:“师父,我保证不会成天缠着您教功夫,您得空的时候指点我一二就行。” “我一定好好用功,您定个时限标准我若达不到您就将我逐出师门!” 赵明澜见李元英气的不想说话,她干脆鸡一鸡,“春草啊,李捕快不答应收你为徒主要是担心你以后超越她,徒弟盖过师父这得多大的气量才容得下。” “你闭嘴!”李元英狠狠的瞪过去。 春草立刻打蛇随棍上,“师父,那我分出一半的心思跟您学武,另一半用来读书识字,绝不做‘名师出高徒’那种缺德事。” 李元英三两步过去一下把春草薅起来,“以后别学乱七八糟的人说话,我最恨嬉皮笑脸!” 春草小鸡啄米一样点头,“嗯嗯,我听师父的。” 她一手拉着李元英往外走,脆脆的说道:“师父,这些点心是我托白雪做的,我正跟她学厨艺,等出师了亲自做给您吃。” “少拍马屁我不吃这套。”李元英说话照样硬邦邦的,“跟我学武功要吃得了苦,接下来一个月你每天花两个时辰扎马步。” “下盘稳是练武的基础,一月过后我再考教你,认不认真我一下就能验出来。” “一会儿我先教你姿势,你刚开始练支撑不住可以分早晚两个时间段,每次一刻钟休息半盏茶的时间再继续,不能急功好近伤了筋骨。” 春草认认真真的记下,右手背在后面朝赵明澜比了个大拇指。 少爷真厉害! 赵明澜笑了笑,一个叽叽喳喳的徒弟配上少言寡语的师父,莫名有种年下cp感。 张家人一直在防备赵明澜带人闯入粮仓发现里面的秘密连夜布置人手转移,他们哪里会想到赵明澜如今盯上的根本不是他们。 不知道该不该说李元英运气好,她爹守了两天没抓到的黄昆换她上一下就给逮个正着。 第36章 戏路有点偏啊 黄昆一见李元英撒腿就跑,还没跑出十步就被一脚踹地上,他刚爬起来一把寒光嚯嚯的钢刀就横在眼前。 “李捕快,我犯什么事儿了你这么大阵仗?”黄昆故作镇定。 李元英冷哼,“没犯事你怎么见了官差就跑?有什么话见了县令大人再说,带走!” 黄昆用力挣扎大喊大叫,“衙门也不能随便抓人,真把老百姓当牲口随便抽鞭子啊?” “大家快来看看,新县令要拿老百姓开刀了!” “有家有口的赶紧跑吧,指不定哪天就轮到你们了。” 宋承运一巴掌差点打掉黄昆门牙,“老实点!别以为随便吼几句祸害县令的名声就能脱罪,你跟劫匪抢了老百姓的粮种怎么不喊几句?” 李元英也拿出缉拿文书展开,“各位街坊邻居都看看,黄昆乃劫匪同党,有同为劫匪的张念祖供词为证!” 喜欢凑热闹的老百姓呼啦啦围上来,不识字的推着识字的赶紧念一念。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说到劫粮种的事衙门的布告前几天就粘贴了,本来大家伙对此又恨又担心,就怕没种下地来年饿肚子,一听县令承诺一月内破案追回粮种他们的心又稳了。 县令大人如果承诺给百姓送银子大家不会信,但关乎一县安定的粮食他们绝对信。 到期粮种追不回来大家就去衙门口论理,县令不给说法他们就闹去蜀州府,人多力量大谁都不怕。 在饿死跟被官府压迫之间那肯定是选后者。 李元英见识几个字的人念的磕磕绊绊她索性清了清嗓子从头到尾念一遍,“各位乡亲,你们要相信县令大人破除劫匪的决心,也不要被戴着面具装老百姓的劫匪蒙骗。” 黄昆‘呸’了一声,喊道:“放屁!你们抓了张念祖还不是屈打成招想让他指认谁就指认谁!有本事让大家伙看看他被打成什么样了。” 他知道张来福这几天没少折腾就想进大牢看儿子,结果软的硬的都不行,人家不买账。 越是藏着掖着越证明有鬼,不就是怕没个人形到时候被人抓把柄呗。 黄昆一点儿不怕! 李元英笑道:“好啊,相信不少人有这个疑惑,不嫌麻烦的就随我去衙门,看看你们以为的屈打成招到底存不存在。” 黄昆瞪大眼,这t戏路有点偏啊! 不应该是想方设法把看戏的老百姓糊弄过去? 有好事者一听这话转身就去给张来福递口信,搭上张府官家这种好事可遇不可求。 一众人到了衙门口的时候闻风而来的百姓越来越多,大家对衙门屈打成招的事都是坚信不疑的,难不成这县令真是个好官? 李元英安抚好众人激动的情绪让他们稍等,随后让人把黄昆押下去,她去找赵明澜禀明。 这可是刷好感的机会,赵明澜爽快的应了,“没问题,正好我这会儿得空,跟你们一块出去见见。” “对了,一会儿人多眼杂你可得多安排几个人把张念祖护好了,绝不能让他在衙门口出事。” 李元英点头,“大人放心。” 这点如果赵明澜不提她还真没有考虑到,毕竟在衙门口行凶那是闻所未闻。 有了这个警醒她不得不把接下来的局面重视起来。 等他们带着张念祖出来的时候张来福也赶到了,他费力扎进人堆里不停的往里挤。 “你这人怎么回事,大家都是看热闹的挤什么挤!” “就是,再挤我把你当脚垫子踩啊!” “别挤,老娘怀了老来子挤掉了你可赔不起!”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婆子说话更夸张。 不认识张来福的人对他往里挤的行为很是不满,谁都没花银子好位置那自然先到先得。 张来福气的胡子都快翘起来,大吼一声,“我是张念祖他爹,你们谁有老子急!” 平时待人他还是和和气气的,面子功夫练的如火纯青,但这会儿哪有心思装和气。 众人面面相觑这才不情不愿的让出一条道来。 张来福还没挤到前排就高喊着:“念祖啊!爹没用,打点衙门的银子······” 等他挤到人前看到似乎胖了一圈的张念祖都怀疑眼花了,打点什么的哪还说的下去。 怎么回事? 被关进衙门大牢的人这年头都得好吃好喝供着了? 看热闹的人哈哈大笑,这哪是屈打成招怕是当猪养吧。 张念祖一点不觉得丢人,还冲大伙抱拳拱了拱手,“让大家伙跟着担心了,县令大人是个好官,拿铁叉子烙犯人审问那种手段不存在的。” “你们放心,我虽然跟劫匪有点关系,但纯属被他们欺骗给了点银子放风的。” “实话说,我也是刚入行太年轻不懂事,黄昆那王八蛋跟我说他们只干劫富济贫的事我才入伙。” “没想到头一锤买卖就是劫粮种,我还只是个放风的事前根本不知道。” “大家伙别担心,县令大人明智决断过不了几天就能帮大家找回那批粮种。” 他说完讪讪的看向赵明澜,“大人,草民见大家伙挺记挂的很一时激动没忍住多说了几句。” “很好,你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楚。”赵明澜给了个满意的眼神。 她双手微抬示意大家安静,叽里呱啦议论的声音一下子消失。 第37章 鸡汤鸡血来一波 赵明澜这才朗声说道:“各位乡亲,你们是本官治下的子民,本官有幸得皇上看重来此地重整政务,肃清匪寇一事乃职责所在。” “本官既然承诺大家限期内破案绝不食言,此案本官已经掌握了关键线索,为什么没有立刻派兵捉拿劫匪呢?” 说到这儿她故意停顿下来,互动环节很重要,这是拉近官民关系的套路······方法之一。 果然有胆大的提问:“劫匪作恶大人为什么不立刻把他们抓回来?” 此话一出立刻有人跟着附和,烧杀抢掠的劫匪谁不恨啊! 赵明澜一脸沉痛的看着众人,“不是本官纵容姑息劫匪,而是本官知道这些人当中绝大多数平时都伪装成了老百姓混迹于县城或是躲在村子里穿上褂子装庄稼汉。” “但真正愿意落草为寇的有多少?” “很多都是家里揭不开锅了把脑袋拴裤腰带上拼一把,这些人有的肯定沾人命了,有的可能就是打打下手像张念祖这样。” “本官也是穷苦出身能体谅民生艰难,所以本官决定给那些有心悔改的劫匪一个投案自首的机会。” “犯了人命的该怎么定罪照样定,情节较轻的本官也不会上刑拷打,就让他们充当苦力修城墙赔罪。” “在场诸位本官不知道你们当中有没有家人或是亲眷走上歪路的,如果有你们要尽快劝他们来衙门自首,苦三年五年还是犯案蓄意逃窜到时候砍头哪个更合算?” “这笔账大家都会算本官就不多说了,总之一句话:破案截止日前一天自首的还有机会做个好人,否则自己一辈子毁了不说还会牵连家人、子女,他们永远都被钉在耻辱柱上!” “一时走错路不可怕,可怕的是走上错路还不肯回头。迷途的羔羊需要人引上正路,本官愿做那盏指路明灯!” “好了,本官就说那么多,肃清劫匪只是还清水县太平的开始,往后本官不仅让你们有衣穿有饭吃还有闲钱给儿子办体面的婚事,给女儿置办体面的嫁妆!” “大家说,想不想过上这样的好日子?” 人群‘哄’一下炸开,七嘴八舌的喊起来:“好日子,好日子!” 鸡汤一灌,鸡血一打,情绪不就高涨了? 想要过好日子精神面貌很重要,对生活没有希望的那就是一代穷代代穷。 赵明澜很满意这个气氛,高喊道:“各位乡亲,本官来了清水县就打算在这里扎根了。” “本官的目的只有两个字:公平,公平,还是td公平!” 最后这句非常接地气的话再度把气氛推向高潮。 赵明澜暗自感慨,本来想走俏县令路线结果往女土匪路线偏了。 张来福都懵逼了,狗县令这是故意带节奏啊! 他旁边的一个乡亲见他闷不吭声还拐了一胳膊肘,“老张,你咋回事,县令大人都不计较你儿子犯事还好吃好喝养着,你怎么能不知道感恩呢?” 张来福勉强挤了个笑,“我就是太鸡······冻了。” 去t的感恩,他敢拿祖宗十八代担保废物儿子根本不是劫匪。 也不知道狗县令是个什么精怪,把人忽悠的团团转。 张念祖被人带回衙门的时候还回头甩着手臂喊:“爹,你甭担心我。我要做个好人,争取立功让你们过上好日子!” 张来福气的要吐血了,看都不想看。 群众传播信息的速度非常nice,不到一天时间几乎整个县城的人都在讨论怎么劝导迷途的劫匪投案自首。 还有一波人眼睛跟雷达一样到处扫,就想逮几个伪装的劫匪送去衙门领个头功。 在县令大人那儿刷了存在感自己绝对是首批过上好日子的! 张宗仪收到消息后立刻去找张闻,“爹,看来姚双全不顶事啊!” 衙门口那波阵仗姚双全也被迫灌了一嘴鸡汤,别人喝了尝出甜味,他只觉得酸。 那会儿姚双全还跟张宗仪派去人堆里准备血洒衙门的死士来了个眼神对视,他引着对方的目光往李元英看过去,暗示非常明显:冲过去死了都是白死! 给县令来个重锤的计划流·产了。 张闻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大腿,“县令是个高手啊!” 心智谋略一样不差,玩弄人心也是一把好手,这样的年轻人称得上卧龙凤雏。 可惜是对手,对手太强就不是好事。 “爹,您不会以为县令来这么一出那些人就乖乖的走进衙门认罪吧?”张宗仪觉得他爹有点长他人志气了。 张闻叹了口气,“总会有第一个,有了第一个还差第二第三?” “宗仪,你千万别把那帮人想的太团结,如果他们每个人都能分到一万两银子我一点不担心有人反水。” “可事实上呢?他们的圈子跟官场一样,油水一层层刮下来到了最底层的人还有多少?” “劫粮种那批人挑的都是背着人命案的,他们肯定不会上衙门找死,但没法保证之前跟着混的劫匪不知道这帮人的事。” “口子一旦开了就堵不住了!” 这才是他最担心的,粮种他一粒没捞到,但安排的人有他一份。 张家的基业绝不能毁在他手里。 第38章 谍战剧的审问手段 张宗仪眸光一冷,“爹,反正名单都在我们手里,不如让人挑两个杀鸡儆猴!” 张闻摇头,“杀人灭口是最不可取的一招,凡事做过必留痕迹,你抹的越多留下的证据越多。” “别说几只小虾米劫匪,就是姚双全也只是明面上的小猫小狗,这回是刘继昌想让我们出大力气啊!” 张宗仪怒道:“我们帮他做了那么多事这时候居然还想把我们推到前面挡箭!” “与虎谋皮向来如此。”张闻神情稳如老狗,“人嘛,向来都是算计来算计去的,你要学会适应和习惯。” 张宗仪是真佩服他老子这种面临难题眉头都不皱一下的样子,情绪是会传染的,他的怒气也快速平息下来。 “爹,刘继昌既然想让我们自断尾巴一点后路都不留,给谁卖命不是卖,咱们换一个主子。” “您不是也揣测县令背后有人嘛,那些大人物谋划大局与我们无关,商人只重利!” 张闻点点头,笑道:“有点样子了,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他从来都不会把张家的命运绑死在一条船上,前朝灭国都有朝臣另投明主呢! 他不是君子,出尔反尔背后刺刀这种事算不得什么。 张宗仪受到鼓励端正身子侃侃而谈:“县令不是要抓劫匪追回粮种嘛,人随他怎么抓。” “至于粮种,那东西又不是一粒粒打过标记,挑一批成色好的糊弄过去就行。” “咱们卖县令一个好,做朋友比做敌人来的松快。” “直接送银子贿赂这种招数太老套了,而且容易给人当成把柄。” 张闻提起茶壶给杯子添水,而后把茶杯推过去,茶水倒的太满洒出来不少。 张宗仪一时没明白,“爹,您这是?” 张闻笑道:“粮种一事就好比这杯茶,过了则有失体面。” 张宗仪恍然大悟,“您的意思是人可以让县令抓,粮种的事得让他自己想办法?” 反正那波人知道粮种送去哪的都死了,让天王老子审也问不出来有用的消息。 张闻往椅背上一靠,眯着眼说道:“不错,但双方的牌面还没完全摆出来,谁输谁赢尚且未知。” “像我们这种站中间的每做一个决定都要想好结果是不是能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倒戈太明显那不是聪明人干的事。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才是最好的结果。 张宗仪明白了。 但黄昆不明白,他还咬牙挺着坚决不泄露半点关于劫匪的事。 张念祖享受过的快乐黄昆也亲身体验了一遍。 赵明澜看着鼻涕口水一起流的黄昆竖起大拇指,“好样的,真汉子!” 黄昆扯了扯嘴角,气喘吁吁的说道:“老子压根不知道什么劫匪,你t别以为老子跟张念祖那种软蛋一样!” 他想的非常美好,狗县令不敢上刑也就给人挠痒痒这点招数,扛过去啥事儿没有。 他甚至有几分窃喜,劫匪的事到期破不了案狗县令吃不了兜着走,到时候自有人替他折磨这狗东西! “有种,本官就喜欢你这样威武不能移的。”赵明澜朝柳一默说道:“给他灌水,灌到嗓子眼为止,不准吐出来。” “完了再把他的小鸟扎上,随地大小便多脏,刑房也得讲究卫生。” “这么精彩的戏到时候再把张念祖带来让他旁观,屈打成招在本官的地盘上不存在。” 审犯人这种技巧但凡看过点谍战剧的都能想出百八十种花样来,至于尺度······ 哼哼,反正又不能升级到拍成电视剧的热度,能不能过审什么的不存在。 黄昆惊的口吐芬芳:“我!有种给老子上刑!王八······呜~” 柳一默跟初二是极佳拍档,一个上手捏住黄昆的嘴巴一个往里灌水。 黄昆瞬间就变成了吹泡的鱼。 赵明澜可不想看接下去的场面,软趴趴的茄子看了恶心还要洗眼睛。 她离开前同情的看了黄昆一眼,“听说长时间尿不出来以后那玩意儿就是摆设了,不知道真的假的,你有儿子了吧?” 黄昆说不出来话,但眼里全是惊恐。 有儿子跟能不能继续做真男人有屁的关系! 鸟还在却成了太监,这种事放哪个男人身上都受不了。 两个时辰后刑房里的哀嚎声已经弱下去了,旁观了整个过程的张念祖被带出来的时候腿都软的。 这招对男人来说太t狠了! 他暗夸自己聪明,跟县令对上真是没好果子吃。 老老实实做个好人过好日子不香吗? 赵明澜屁股刚挨着凳子准备吃晚饭,小厮拿了一封请柬跑过来。 “大人,百花楼的青樱姑娘让人递来的请帖。” 赵明澜接过去展开一看,笑道:“居然有兴致邀本官游湖连好酒好菜都备下了?” 她摸着下巴想了想,难道想趁机把她推进湖里当水鬼? 天还没黑呢,光天化日这种招数太烂了! 谈情说爱什么的更不可能,那就是当传声筒的。 第39章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春草急道:“少爷,您可别去啊!” “我从书里看到的,说美人计就是英雄冢!” “乱七八糟的话本子别看了,藏着的全部没收。”赵明澜站起身,“你一个人吃不了那么多就喊阳春她们一起,我去会会花魁姑娘。” 春草小尾巴一样跟上,“少爷,我跟您一起去,我会凫水!” “淹死的大多都是会游泳的。”赵明澜笑道:“你跟着去真有事我都不知道该救你还是自救呢。不用担心,我叫上你师父一起。” “有她这个高手护着,什么牛鬼蛇神都能干趴下。” 春草撇撇嘴,师父今早对她严厉的很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少爷又惹人不高兴了。 李元英一听又要跟百花楼的人打交道眉心就跳,“大人这回可别想再玩什么将计就计的把戏。” 赵明澜讪讪笑道:“那次纯属意外,今天人家送请帖过来没有玩鸿门宴的道理。” 李元英冷笑一声。 赵明澜摇摇头懒得多说,天气预报如果放在这姑娘身上那是一点准数都没有。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全是阴天,阴转晴都难别说见太阳。 哪像她脾气那么好,给人带去的全是阳光般的快乐。 湖畔停了一艘画舫,候在岸上的仆从见到赵明澜就迎上去,“赵大人果然跟青樱姑娘说的一样准时,这边请。” “你家姑娘瞅着饭点送请帖,白吃白喝还有美女看本官恨不得长翅膀飞过来,何止准时。”赵明澜说笑着登上画舫。 李元英跟柳一默紧随其后。 片刻后画舫缓缓划入湖中,百花楼安排的护卫都在外面,船舱内只有青樱跟她的随身丫鬟。 赵明澜不要脸的让青樱在旁边加一桌,李元英跟柳一默也饿着肚子呢。 青樱脸色一僵,“这些酒菜都是提前让酒楼做好送过来的,大人体恤下属那就只能分一分了。” “那不用麻烦了,大家坐一桌吃得了。”赵明澜随手拉着李元英坐下,“别客气,只要不是刀架脖子上就不能耽误吃饭。” 李元英很无语,这种反客为主的厚脸皮清水县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赵明澜边吃还边点评菜式,“这道红烧狮子头不错,不过最好的选料是三分肥七分瘦,肥肉多了一分吃起来就有点腻。” “配上这道酸辣鱼片不错,解腻。” “青樱姑娘,你也吃啊,别客气!” 青樱捏着筷子一点食欲都没有,今天这趟差事她根本不想接。 狗县令的名声在清水县都传开了,毁誉参半。 但青樱有了第一次接触的坏印象后怎么看这人都觉得不顺眼,没个正形不说还满肚子坏水。 “奴家平日里不是这个时辰吃饭,这会儿不太饿,大人吃高兴了就好。”青樱笑了笑把筷子搁碗上。 “减肥啊?”赵明澜夹了一筷子鱼肉塞嘴里,眼神落在李元英身上。 “李捕快,你可别学青樱姑娘为了保持身段饿瘦了,不利于身体健康。” 李元英翻了个白眼,“大人赶紧吃吧!” 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这家伙不在乎花魁怎么看就算了,好歹也是一方县令吃相没半点世家涵养。 赵明澜酒足饭饱才把话转到正题上,“今日青樱姑娘破费了,有什么事需要本官帮忙尽管开口。” “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只要不是违背基本原则的问题本官不会卡着。” 青樱看了一眼在座的几个人,“大人对所有事都那么坦荡?” 赵明澜摆摆手,“都是自己人,你就是突然送几万两银票给本官都没关系。” 谁的银票是大风刮来的! 青樱暗骂一句,脸上依旧挂着笑,“大人真会开玩笑,奴家就是个卖笑的可没银子贿赂大人。” “今日奴家也是受人所托给您带句话,黄昆的家人后半辈子都不用为吃喝发愁,让他知道什么尽管说。” “这不是威胁,大人要抓劫匪打个漂亮仗说到底是帮了全县百姓,这是好事。” “至于粮种嘛,您就得多花点心思了。” 赵明澜琢磨片刻搓着牙花子乐,“既然让你带话的要给本官送功劳,那你也给他们带个话回去。” “本官有心为清水县百姓做点事,无奈地方太穷没有银子寸步难行啊!” “看你一脸懵的样子还是没听明白,我说清楚一点,万一你脑子不好记错词就麻烦了。” 青樱要气炸了,就没见过嘴巴那么毒的男人! 她只是稍微表现出了一点疑惑,不是傻子! 赵明澜赶紧说道:“诶诶,别急着发火,听我把话说完。” “我的意思就是真正的大佬在清水县做的事我管不着也没能力管,让他趁早把没做的事做完赶紧让那些忙活的马仔滚蛋!” “当然我也有条件,劫匪、粮种一样都不能少,衙门里那些烦人的跳蚤也麻溜的滚,再把前县尉邱牧贪污的十万两白银以恰当的方式让我搜到,毕竟让清水县面貌一新缺银子可不行。” 青樱压下心头怒火,“话我会帮你带到,就看你有没有命享受。” 她一眼都不想看狗县令了,说完回头吩咐丫鬟让画舫靠岸。 赵明澜也不生气,反正肚子吃饱该说的也说了。 李元英冷着脸回到衙门才爆发,“大人为何要跟贪官污吏谈条件?” 明明局势已经朝着明朗化的方向发展,只要顺着黄昆的线索继续查下去一定能钓出隐藏在清水县背后的大鱼。 第40章 金牌打手到了 赵明澜看傻子一样看过去,“你以为我能蹦跶到今天真是实力扛过来的?” “说点你不想听的,我、你、你爹,再加上你们还不愿意让我知道的人,真要跟人死磕那就只是个死!” “现在能护住活着的人,惩治一波作恶的,这就是我们拥有的能力能做到的极限!” 李元英想要反驳,脑海里又浮现出那晚她爹说的话,胸口的怒火渐渐平息。 她决定换一个话题,“如果对方不答应大人提出来的条件呢?” 赵明澜双手一摊,“我想安稳但有人不愿意让我安稳,那谁都别想安稳了呗!” 一句话说的跟绕口令一样,李元英没好气的怼回去,“大人刚才不是还说没有实力跟人死磕吗?莫非情势所逼也愿意拿命拼了?” 赵明澜笑了笑,“底牌不算大,但脱身不算太难,到时候想报仇取几个人的脑袋出口气还是可以的。” “不是吹牛?”李元英现在都分不清这家伙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了。 赵明澜高深莫测的点点头,“保护我的人武功已臻化境,一步千里,弹指之间杀·人于无形。” “如果你还想自己的武功更进一步我可以帮你引荐,到时候磕头拜师没准你能练到三月不食可以辟谷的境界。” 李元英都不想吐槽了,“大人,时候不早了,您早点洗洗歇着吧!” 睡着了什么都有。 果然是吹牛,她就不该抱有任何幻想。 她还赶着回去跟爹商量一下今晚听到的事,跟贪官污吏谈条件还是头一次见。 赵明澜看着李元英离开后立刻吩咐柳一默:“你在院门口守着,没我的准许任何人不准进来,春草也不行。” 柳一默点头,“是,少爷!” 赵明澜这才飞奔进卧室,看了一圈没人。 她又跑去西厢书房,推开门就见一个白衣女人坐在桌后拿着本书正在翻看。 女人二十多岁,面如皎月眉如黛,抬头看过来的眸子却冷的跟腊月寒霜一样。 赵明澜咧开嘴笑,“师姐,好久不见啊!” 这是原主在道观治病时认的便宜师姐,几年前据说是为了突破武学瓶颈下山游历。 这一游还闯出了一点名堂,前朝覆灭后没多久她就带信回道观,说需要帮忙的话可以在见到门口刻着衔了一根羽毛燕子的地方留下口信。 当然,帮忙的事不包括组织力量复国那种妄想。 原主可能因此生气压根没联络过,但赵明澜不一样,这种隐藏势力妥妥的护身符啊! 她来到清水县第一时间到处转悠就是为了找标记,结果还真让她在一家首饰铺子找到了。 今晚回来跟李元英说话的功夫赵明澜抬头瞥见正堂外的廊檐下多了一块小木牌,她视力好一眼识别出那是衔着羽毛的燕子。 她一颗心别别跳,这可是金牌打手······护身符到了啊! 想到这儿她几句话赶紧把李元英打发走,当然后面那通彩虹屁就是故意吹给正主听的了。 夜南歌放下书走过去,冷笑道:“不是傲气的很嘛,怎么舍得放下身段求我帮忙了?” 虽说赵明澜不曾跟她联系,但她一直让人暗中关注着,得知赵明澜女扮男装进京赶考后她大失所望。 古往今来没有哪个朝代亡了还能复国,更别提想要用一己之力颠覆如今朝堂的。 不过碍于情面,来清水县的路上夜南歌还是让人偷偷护送了一程。 否则赵明澜还没进城门就成劫匪的刀下亡魂了。 本想着自此之后互不干扰,没料到还会收到求助信。 赵明澜腆着脸笑了笑,“之前是我钻了牛角尖没体会师姐一番好意。” “现在我想明白了,先不提我有没有能力颠覆朝纲,即使有真正受苦的还是老百姓,而且还会让很多无辜者卷入风波。” “与其去争那些不切实际的还不如安安稳稳坐个太平县令,虽然不能让天底下的百姓都过上安宁富足的生活但至少可以改变一部分人的现状。” “这些百姓往前推几年也是燕国子民,他们的日子过的太苦了。” 夜南歌狐疑的看着赵明澜,“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能说,而且据我了解你来清水县所作所为颇有几分无赖行径。” 我靠! 马甲差点掉了。 赵明澜赶紧端正脸色,拿出原主的架势板着脸说道:“师姐,人是会变的。” “若你跟我一样经历国破家亡连最后一点希望都破灭的时候,才会静下心思考活着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你知道吗?当我看到耄耋老人为了养活唯一的孙子每日天不亮就去山里砍一担柴火换几个铜板时,我就知道我该做的就是尽自己最大的能力让他们有饭吃有衣穿,让那些渴望知识的孩子有书读。” “想必你也知道一些清水县的情况,如果我还端着前朝皇室高高在上的身份早被那些牛鬼蛇神撕成碎片了。” 说这些虽然有一点演的成分,但大多数都是真心实意的。 不过赵明澜也有自己的一点小心思,说不定哪天马甲就被扒了,在此之前先累积点好感度。 第41章 冲过去就是送人头 夜南歌听了这些果然动容,“我能帮你的有限,侠以武犯禁,我不可能帮你收割贪官的人头。” 赵明澜暗暗松了口气,“怎么说你也是我师姐,害你跟你那些朋友的事我不会开口。” “这次请你来就是想让你帮我打探一下柳家村的事,看看那些人往外运的东西,如果可以的话顺便查一查张家在这件事里掺合到什么程度。” 她不打算让李江父女继续跟这条线,明面上的人就该做太阳底下的事。 何况她有很大把握清水县背后那个人会答应条件,到时候有一堆事要忙,可以用的人手却不多。 夜南歌坐回去,说道:“我现在就可以回答你第一个问题,第二个问题先回答一半。” “事实上柳家村闹瘟疫死了的村民只是很少一部分,大多数人被官兵看守起来做苦力采挖铁矿了。” “夜里那些马车往外运的就是熟铁,辗转到蜀州范氏商行后又经通州水路北上送至济州梁王秘密建造的地方。” “张家祖宅藏的粮食就是供应山里驻守的官兵跟苦力,至于他们在这件事里还有没有更深的牵扯暂时还不清楚。” 赵明澜都惊呆了,“这么说一旦山里的铁矿挖完那些村民就会被灭口吧?” “还有张家在城里的仓库也偷偷藏了铁器,这事儿师姐可知道?” 夜南歌摇头,“可能是为了混淆视听故意放的饵,但那些村民被灭口基本没有疑问。” 赵明澜皱着眉头来回踱步,“看起来这是个死疙瘩,要想让这批人活下来太难了。” 唯一的办法就是直接围了那片山头,但清水县能拉出来拼的兵力不超过两百,贸然冲过去就是送人头。 从蜀州府申请调派兵力要经过刘继昌,这是自寻死路! 最关键的就是即便揭破柳家村的秘密梁王那边肯定伤不到骨头,到时候对方动根手指头赵明澜都顶不住。 完全想不到可以兼顾的办法! 夜南歌叹道:“我一直让人盯着那边的动静,之前的打算是不干涉背后的人要用铁器做什么,在他们灭口之前出手能救多少百姓算多少。” “眼下你若有心这件事就多一分胜算,就怕你扛不住梁王的反扑。” “等我仔细想想。”赵明澜有点头大。 她自问没能力跟一个王爷抗衡,但既然知道那些老百姓还活着就做不到无动于衷。 d! 做个穷山沟的县令却挑着稳固江山的担子,这种穿越是来渡劫的吧! 夜南歌提议道:“其实你还可以利用县城江家、窦家的力量,这两家实力不算小且有些正道之气。” “这个再说吧。”赵明澜愁的眉头打结,“对了,山里的开采铁矿的事大概还会持续多久?” “不出意外的话最多不超四个月。”这也是夜南歌为什么那么快出现在清水县的缘故。 不是所有事都会按照预料之中发展,她担心预估的时间内出现别的变故。 结果这个变故就应证在赵明澜身上。 赵明澜突然盯着夜南歌,“师姐那么清楚事情的进展手里也不缺得力的帮手,京城肯定也有你的人吧?” “梁王私运铁器不管怎么说都越界了,让朝堂上有能力的人来这里摆平不是更合适?” “太子有自己的班底,借此机会除去会威胁到他的对手肯定舍得花大力气。” 夜南歌摇头,“知道这件事后我也想过你这个提议,但朝堂局势不太乐观,梁王是个有手段的,已经有朝臣提出改立太子的奏章了。” “这种时候太子的人裹进来一旦出现纰漏就会成为梁王攻讦的把柄,东宫就要换主人了。” 赵明澜没忍住吐槽:“师姐,你劝我不要妄想颠覆朝纲复辟燕国,可你掌握这么多消息力量可见一斑啊!” 不是她阴谋论,她怀疑师姐很可能属于某一方势力。 真这样的话她接下来的路就得掂量着走了。 夜南歌冷哼一声,“我跟那些志同道合的朋友没有争权夺利的心思,只想让一些无辜者免于枉死而已。” 这话也就是骗骗刚步入社会的小青年了。 反正赵明澜是一个字都不信,以前看过的电视剧里这么大的江湖势力都是效忠于皇室里某个人的。 想到这里她反而不急了,“情势这么不乐观我人微力薄也没法子,还是老老实实做自己能做的就行。” 夜南歌嗤笑,“亏你刚才长篇大论的说什么悲悯百姓疾苦,到头来还是不敢顶压力。” “师姐,你不用鸡我。”赵明澜瘫靠在矮塌上舒展一下大长腿,“人最要紧的是有自知之明,我拼了命换个贪官来接任只会让更多的百姓受苦。” 这下她可以肯定师姐背后有主子了,可能那条大腿不够粗还没能力来搅和这潭水。 不过女扮男装这件事是个砍头把柄,师姐会不会跟她的主子说? 不仅如此,赵明澜没法改变前朝遗留皇室公主这个身份也是个雷,会把她炸成飞灰的! 这种被人掌控生死的感觉太糟糕了。 夜南歌不知道赵明澜想了那么多,还以为她跟以前一样被戳到痛脚就甩脸色。 “算了,你有心做个好官不想报仇的事已经难得,我不该拿这件事给你添压力。” “你放心,在你拿下清水县的掌控权之前我会安排人暗中保护你。” 赵明澜笑道:“那就多谢师姐了。” “对了,师姐不会跟别人提起我的身份吧?” 第42章 虾米也是肉啊 夜南歌怒道:“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不管之前还是以后就是我死也不会跟任何人提及。” 这点师父可是让她跪着发过誓的,她不屑做那种小人! 赵明澜赶紧跳起来倒了杯茶水递过去,“师姐别生气,我就是随口一说。” 有了这个保证她就安心了,师姐这人确实是个说得出做得到的,言出必践这点可谓真君子。 夜南歌冷哼一声转身就走,从窗户翻身出去几个起落就不见身影。 赵明澜咂咂嘴,真想不明白院子里没人师姐为什么不走门? 跳窗户显得更专业? 李元英回家后跟李江说了画舫上的事,李江沉吟道:“县令这是要走稳扎稳打的路子,依我看背后的人八成会答应他的条件。” 李江之前还在琢磨县令把矛头指向张家的目的,这下有点思路了。 不得不说这步棋走的很妙。 李元英诧异道:“那么容易?” “对方就不怕县令坐稳了之后反口?就算触及不到梁王那边但揭露他人私采铁矿也是大功一件,连升三级都有可能。” 她不觉得梁王会放任这种隐患,最大的可能就是快刀斩乱麻先除了赵明澜再抹除痕迹。 杀一个人还是保一群人肯定选前者。 李江笑道:“你也说对手是梁王了,他要弄死一个小县令有多难?” “何况只要有刘继昌压着县令,他能翻起多大的浪?” “所以说双方握手言和是最好的结果。” 李元英心里不是滋味,“一个人的私欲害死那么多人还能逍遥法外,说白了就是把百姓玩弄于股掌之间。” “有多大能力做多少事,这点我赞同县令的说法。”李江叹了口气。 看来等条件谈妥他也是时候跟江川提一下接触赵明澜的事了,拉拢了这个人对以后的事有很大助力。 他相信以赵明澜的能力只要想往上走小小的清水县只是一块跳板,用不了几年可能会提拔到京城。 那就更不能小觑了。 赵明澜一晚上没睡好,做了堆乱七八糟的梦全是被人算计的。 洗脸的时候她看见倒影里映出的黑眼圈更不开心了,“春草,一会儿你让白雪给我煮几个鸡蛋。” 年轻不保养过了年纪想保养都来不及,为国为民真不是谁都能干的。 还是贪官来的舒坦,梦里数银子都能笑到天亮。 春草也注意到赵明澜眼底的青黑,“少爷,您是不是担心期限到了破不了案一夜没睡啊?” 赵明澜打了个哈欠,“一点小案子能难得倒我?可能是昨天见了青樱的缘故,我跟百花楼犯冲。” “不说这个了,你赶紧去厨房交代,我拿鸡蛋敷一下眼睛。” “我这就去。”春草吐了吐舌头,忘记少爷跟姑娘一样爱美了。 赵明澜花了一个多时辰美容,黑眼圈淡下去了才晃悠到审讯黄昆的地方,“怎么样,说点什么让本官高兴高兴?” 条件没谈下来之前这条线还得接着跟,有位爷爷就说过不管白猫黑猫抓着耗子的就是好猫。 虾米它也是肉啊! 黄昆下半身还在打摆子,昨天一通折腾下来比要命还惨,他觉得还是识时务一点好。 狗县令花招太多不怪他扛不住。 “大人,我就是想说也得顾及一大家子人不是?”黄昆有气无力的说道。 赵明澜嗤笑一声,“昨晚你主子让青樱给本官带了个话,让你知道什么尽管交代,你家里人吃喝不愁。” 这要不是威胁什么才是? 换别人来可能还想着换个说辞,赵明澜还偏不,别人以为她出暗招那她就来明的。 黄昆最后那点精神都让这话抽走了,“大人,这回您信了吧?” “不是我不肯说,一家子的命全在我这张嘴上了。” “我就是个跑腿办事儿的,您高抬贵手饶了我一家老小吧!” 赵明澜摇摇头,“你这脑子啊,怎么连张念祖都赶不上呢?” “你怎么不想想你家里那几口人跟你主子的产业比起来算什么?” “你再想想你进这儿也不是一时半会儿了,你知道的那点秘密你主子能想不到?该撤的人跟东西早撤了。” “拿你家人做威胁那都是做给某些人看的,不能只收银子不干活对不对?” 黄昆被折腾的狠了脑子还一团浆糊有点转不过弯,“大人,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赵明澜朝初二说道:“去厨房看看有没有黑面馒头什么的给他拿两个过来,本来就不聪明这都饿傻了。” 初二麻利的去了。 黄昆一脸吃了s的样子,换谁这么折腾脑子都糊涂啊! 他进来除了一肚子水别的一口没吃上。 问题还不让他尿,这t跟张念祖胡吃海喝的待遇比起来差了不是一点半点。 可他还不敢反驳,骨头硬不要命就是遭老罪了! 也不知道初二从哪找来两个黑乎乎的馒头还带着一股馊味,黄昆连连摇头,“大人,我不饿,这会儿脑子清楚了。” “我都交代,您别折腾我了。” 这玩意儿吃下去万一还不给他拉肚子那场面想都不敢想。 赵明澜点点头,“那放着等饿了再吃,说说你都知道什么。” 第43章 给硬骨头上一课 黄昆松了口气老老实实的交待:“清水县的山匪统共也就百来号人,他们拦路抢下的财产分了好几份,具体谁拿多少我就不知道了。” “这些人平时都伪装成百姓藏在外城跟周围村子里,山里的窝点都是临时的。” “不过劫粮种头天晚上张宗权安排我出去把那些手里沾过人命的挑出来,说是有大买卖,那会儿我也不知道是这个事儿啊!” “这伙人事后我是一个都没见着,要么是听到风声换地方躲了,要么就是有人给他们安排了更安全的地方,至于粮种我是真不知道他们弄哪去了。” “大人,现在您能抓的就是些小喽啰。” 赵明澜让初二拿来笔墨,“把你知道的人跟他们平时藏哪都写下来,不管大鱼小鱼一个不准漏!” 黄昆拿着笔手都哆嗦,他舔舔嘴皮说道:“大人,能不能给我换口吃的,我实在没力气。” 赵明澜的眼光落在那两个黑馒头上,意思再明显不过。 功都还没立呢就想吃好的,想屁吃!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黄昆只能搜肠刮肚把脑子里那点东西全写下来,足足三十多号人。 赵明澜抖了抖那几页供词,“不是说百来号人?还想拿捏本官呢?” 黄昆都给跪了,“大人,我不知道详细的名单啊,我能知道那么多的亏是平时没少打听,真没胆子瞒您!” 他也想一次写全乎,可实力不允许啊! 赵明澜‘啧’了一声,“行吧,你老不老实就看这几张纸的效果了。” “哦,还有个事儿,听说张家仓库里不放粮食放一堆铁疙瘩,这事你知道哈?” 黄昆把头摇成了拨浪鼓,“大人,这我真不知道!” “不知道?”赵明澜站起来作势要走,“本官特烦你这种卖主子卖一半的,交代点东西跟挤牙膏似的。” “本官耐性有限,初二,给你两个时辰好好给这个硬骨头上一课。” “审讯方法那么多,给他轮着来一遍,人不能死表面上也不能留下什么伤痕。” 初二露出一口大白牙,“少爷放心,我一准儿给他安排的明明白白。” 黄昆真是要疯了,“大人,我就是只小蟑螂一鞋垫就拍死了,您饶了我吧!” 他真的只能说这么多,不然出去了也是个死。 赵明澜后半句都没听完就走了。 不管做好人还是坏人,都得随时做好被对手抓起来审的准备。 想做硬骨头就要从头硬到尾! 赵明澜走进前堂刚要点人按照名单去抓就见李江走过来,说道:“大人,衙门口来了十几个人说是自首的。” 赵明澜笑道:“来的还真巧,有没有看热闹的百姓?” 李江点头,“有自首者的亲眷,也有跟着过来看热闹的。” “把人押进来等着,着人准备升堂,我去换官服。”说完赵明澜快步往后院走。 不到一个时辰这些自首的都当堂承认自己犯了哪些事,但没一个手里沾过人命的。 赵明澜挨个看过去,“本官之前当着百姓的面承诺过,愿意自首没杀·人的从轻处罚,这一点不会食言。” “不过你们当中到底有没有犯过命案是不是来此之前串通了口供,这点要待本官核查之后再做定夺。” “但鉴于你们主动来衙门自首这一点,本官在最后宣判时会酌情考虑,暂时收监押入大牢,家属每隔三日有一次探视的机会。” 这下站在大堂外一脸担心的劫匪亲属才稍稍安心,三天就能看一次这可是以往从未有过的先例。 更不用担心自首的人在定罪前就被衙役折磨。 赵明澜扬了扬还热乎的供词,“这里有黄昆交代的劫匪名单,距离破案期限还有几日,大家伙散了之后也把消息传出去,那些不愿意自首的要么等本官派人抓回来,要么逃出去这辈子就别想回来了。” 她是不太想留下这些人的,有胆子当劫匪以后指不定还会生出别的事端。 这种人最好逃出去祸害别的地界去。 当然,不明就里的老百姓只以为县令是个心善的好官,都拿到证据了还给劫匪机会。 有那么几个离开县衙后就往家里跑,姚顺就是其中之一。 姚顺一口气跑到家拽着他爹的袖子急道:“爹,您赶紧让大哥去衙门自首吧!县令已经从黄昆嘴里套出来劫匪名单了。” 他也是无意之中知道大哥干上了劫匪的勾当,大义灭亲做不到就只能睁只眼闭只眼。 可这回县令动真格的,他不清楚大哥犯的事有多重,但自首总好过被官兵抓去审。 姚老栓翻了翻眼皮,“什么自首不自首的你别瞎扯!你哥就是出门找点赚银子的路过段日子就回来了。” “老子警告你,你可别到处嚷嚷,不然就别认老子!” 什么县令不县令的他压根不在乎,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官儿,大儿子都跟他说了,这县令蹦跶不了几天。 自从大儿子干上那行当后家里的日子那是一天一个样,以前啃馒头都饿一顿饱一顿,现在连肉都换着花样的吃。 好日子放着不过去自首又不是傻! “爹,您怎么跟着犯糊涂!”姚顺急的跺脚,“前阵子大哥回来那天我都听见你们说话了,他这几天到底是出门赚钱还是怕被官府抓走你心里明白!” 不仅听见他们说的话,还看见大哥给了他爹一包银子,少说也有几十两。 而且看他爹收银子那熟练的劲儿绝对不是头一回了。 第44章 翻倍给银子 姚老栓一巴掌打过去,怒道:“顺子,祸从口出!你要是敢祸害你大哥信不信老子今天就打死你!” “老子脸朝黄土背朝天苦了一辈子没过几天好日子,你能耐怎么每个月不拿几两银子出来孝敬?” “但凡你有你大哥一半的本事老子睡着做梦都能笑醒。” 姚顺捂着脸不可置信,“爹,窝藏劫匪也是犯法的,您就是不为自个儿想也替我娘想想成吗?” 话音刚落他又瞎又聋的老娘吴氏就摸着门框走出来,“他爹,你就听顺子的吧!” 老婆子看起来眼瞎耳聋但心里跟明镜似的,大儿子做了什么事清楚的很。 姚老栓一口浓痰吐在地上,“老子什么都不知道,有本事你们自己去找阿达回来。” 姚顺扶着他娘,“爹,您真要跟大哥一条道走到黑是吗?” 姚老栓扯了扯嘴角,“没银子走哪条道都是黑的,别跟老子讲大道理。” 姚顺见说不通也懒得管了,“娘,您跟我家去,吃住是赶不上在这儿但至少不用担心被关进大牢。” 到现在他再蠢也明白了,大哥之所以把妻儿送出去还时不时拿银子回来孝敬他爹,无非就是为了给自己打掩护而已。 村里人还以为大哥孝顺挣钱了也没忘记爹娘,不仅给翻新了屋子每回回来还大包小包的扛,全是吃的。 吴氏摇头叹气,“我跟你爹大半辈子都过来了眼瞅着就到了入土的时候,不折腾了。” “顺子,你大哥的事你就当不知道,别打听也别跟人提。” “以后带着老婆孩子好好过日子,哪天官府真找过来你也别掺合,有心就等我们咽气了买口棺材埋了就成。” 姚老栓越听越气,“我看你一把岁数越活越回去了,没事赶紧回屋里躺着去。” 姚顺说不动他爹又劝不了他娘,只能垂头丧气的离开。 劫粮种的事早传开了,大哥到现在也没露个面十有八九跟这事儿有关。 那就是杀了人! 还是官兵! 姚顺越想越害怕,担心自己一家也被牵连晚上翻来覆去梦见的都是血淋淋的脑袋。 “孩他爹,你这是怎么了?”姚顺媳妇周氏爬起来点亮烛火。 姚顺抹去脑门上的大汗脸色发白,“咱们家摊上大事了!” 周氏大惊,“你别吓我,咱们就是平头老百姓老老实实种庄稼过日子,遇到贵人连头都不敢抬能惹上什么大事?” 姚顺抄起桌上的茶壶猛灌了两碗冷水才把大哥的事说了,“爹跟娘都知道,爹还收了不少银子,你说万一官府抓不到大哥会不会把我们一家子抓进大牢审问?” 周氏翻了个白眼,问他:“你大哥好吃好喝的咱跟着吃上了吗?白花花的银子给过咱一两吗?” 姚顺摇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连外人的便宜都不愿意占更别说自家人,不是我辛苦挣来的铜板用着不踏实。” “那不就得了,咱没吃一口抢来的东西也没收一个铜板,你怕什么!”周氏掀开被子睡倒,“县老爷都说期限内会抓住劫匪破案你操哪门子心,赶紧睡觉别自己吓自己。” 姚顺一想也对,反正大哥是没救了。 一个小老百姓都能睡踏实但刘继昌却睡不着了,这都过子时了他还跟宋安商量着怎么回应赵明澜的条件。 “师爷,我们打交道的时间也不短了,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你也不用拿什么等王爷的回复来搪塞,这点事我知道你能拿主意定夺。” 他也不是傻子,宋安就是梁王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之一。 这也没什么好抱怨,做官的就是这样想抱大腿不站立场一辈子也就在地方上打滚。 刘继昌来蜀州任知府两年银子没少收,梁王还许诺他清水县的事结束后即使不升职也会给他挪个窝省得被有心人盯上。 本以为赵明澜是只猫,没想到是头虎崽子,不喂肉是会扑人的! 宋安对此并不意外,笑道:“一个小县令确实不值得王爷大费周章,反而是大人有点被吓到了。” 刘继昌不屑的冷哼一声,“我是担心姓赵的坏了王爷的大计!” “类似张闻这种小人长久是靠不住的还得防着他反咬一口,依我说相比起来还是姓赵的识趣。” “反正我一天坐在蜀州知府的位子上,这小子就受我控制,和平共处比斗起来损兵折将好得多。” 宋安点点头,“大人分析的很有道理,不过白给那小子送好处可不符合王爷用人的风格。” 刘继昌眉心一跳,“师爷的意思是要把姓赵的变成自己人?” 这于他而言是个很大的威胁啊! 指不定哪天就取代他了,那他会是个什么下场? 宋安一眼就看穿刘继昌的心思,不是个成大事的料子。 心底不屑但宋安脸上一派和颜悦色,“大人误会了,赵县令有点手腕为了大局我们可以退一步,但不能放纵最好是能留点把柄做威胁。” 刘继昌听了这话才稍稍安心,“原来如此,是我想岔了。” “不过这小子太滑头,想抓他的把柄不容易啊!” 宋安笑道:“他不是想要那十万两赃银吗?给他!” “而且还得翻一倍的给,多出来的十万两他要是收进自己口袋里那就是妥妥的贪污罪证;他不敢收那就得往你这里报,你只需回复他这笔银子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至于往上呈报的内容那还不是大人怎么定就怎么定,总之一句话:大人认准了赵县令给你报的数字只有十万两。” 第45章 有个词叫‘卸磨杀驴\’ 刘继昌连连点头,“还是师爷这招妙啊!不过万一姓赵的还就是个清官呢?” 到时候二十万两一分不留全砸到清水县老百姓身上,账目一对没有太大误差就算不得把柄。 虽然这种可能性极低,但谁都没办法把人性把握的丝毫不差,不贪银子的官也不是没出过。 宋安都怀疑这货的脑子太长时间没清理长锈了,他压着火气说道:“你只看到十万两的呈报,核查邱牧贪的银子也只有那么多,那多出来的一倍哪来的?” “届时所有人都会怀疑赵县令自掏腰包添了一倍的银子,他一个小县令哪来那么多银子就不说了,但目的会让人深思,会让某些人睡不着觉。” “懂了!”刘继昌恍然大悟,“师爷不愧是王爷看重的人,深谋远虑这一点我自愧不如啊!” 宋安懒得听他拍马屁,“时候不早了大人早些歇息,劫匪、粮种、赃银,还有县衙那边的人都需要大人费心安排。” 刘继昌笑道:“放心,这些事我会布置妥当。” 计划由他安排具体的则由张家去实施,毕竟张家如今都被传成是劫匪幕后黑手了,正是洗脱嫌疑的好时机。 张闻打发走传口信的人后老脸就沉了下去,张宗仪问道:“爹,是有什么不妥吗?” 毕竟这几桩麻烦事解决了清水县就会回归太平,到时候县令识趣那就井水不犯河水,不识趣他们也能腾出手来收拾。 反正那会儿关乎张家存亡的危机已经过去,手里的银子也都变成了干净钱。 张闻冷哼一声,“刘继昌这个王八蛋把我们当成拉磨的驴了你说妥不妥?” 有个词叫‘卸磨杀驴’! 张宗仪叹道:“可我们现在也没办法跟他叫板,真撕破脸他那边可抓不住什么实际证据。” “那倒未必!”张闻眯了眯眼,“柳家村那头还没打探出来具体消息吗?” 山里藏了人是毫无疑问的,毕竟送了那么多粮食,如果能牢牢抓住这个把柄别说刘继昌,就是更高一层的人也别想随便威胁他了。 张宗仪摇头,“派进去的没一个活口回来,在外面盯着的除了发现那些定期往外拉的马车也没别的收获。” 培养死士不容易,算起来就为了这事已经折损不少了。 有时候他觉得他爹就是想太多,明知道刘继昌背后有大靠山还非往上磕。 连杀手都知道收银子办事的规矩,哪有拿了银子还要把主顾挖一遍的道理。 张闻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刘继昌不仅让我们提供粮食,还想办法从西边弄铁过来以贩卖粮食为掩护送去通州,这里面大有文章啊!” 为了稳妥起见他们每次运的铁器数量都不多,要是用来谋大事那得磨到猴年马月去? 偏偏铁这个东西是最敏感的,一旦被官府查出来全家上下都别想活了。 这么一想事情就更怪,既然他们送的那点铁发挥不了多少用处为什么刘继昌或者说他后面的人舍得花大笔银子搞这出? 除非是为了转移他人视线! 更甚至张家做了这件事还要背更大的锅! “爹,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张宗仪见他爹突然脸色大变一手捂着心口上不来气的样子被吓到了。 张闻端起茶杯想要喝口水缓一缓结果手一抖杯子直接掉地上了。 “爹,我给您倒,您别急。”张宗仪捧着杯子喂到张闻嘴边,“您先喝水,我这就让人去请大夫。” 张闻缓过来后摆摆手,“我没事,就是推测到一个结果被惊住了。” “什么结果?”张宗仪还从没见过他爹像今天这样大惊失色感觉天都快塌下来的样子。 张闻深吸两口气压下心头的震惊,“我怀疑柳家村的秘密跟铁矿有关,那些马车里装的可能就是炼好的熟铁。” “这么大的事就不难推测出里面巡逻防卫的严格程度,不仅如此,我们沾了运送铁器的事一旦柳家村那边结束,以后有人查过来我们就会成为替罪羊!” “布下这个局的人不是前朝余孽就是当朝某个藩王,我太大意了居然这个时候才想明白。” “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张宗仪也被惊呆了,“怎······怎么可能,这是有人要······造反?” 他赶紧灌了杯茶水压压惊,眨眼的功夫额头上就冒出一层冷汗。 张闻思索良久后定下一个策略:“眼下事情还得照办,但要想一个万全的退路。” “这样,你给县令下个请帖约他上德庆楼吃饭,探探他的口风用银子能不能买张家一个平安。” 张宗仪皱眉,“爹,一个小县令顶什么用?” “我觉得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把痕迹抹干净,办完刘继昌交代的事以后就不跟他玩了。” “我敢肯定用不了多久他也会撤,到时候谁翻旧账都没用。” “糊涂啊!”张闻指着张宗仪气的浑身发抖,“县令有多少能耐先不说,单凭他提出来的条件刘继昌爽快答应这一点就不容小觑!” 张宗仪赶紧赔不是,“爹,您别生气,我这就去安排。” 他刚走到门口又被张闻叫住,“有些话不能说的太明白,但你必须让县令意识到我们跟他是站在同一边的。” “布局的人不会让县令白捡便宜肯定也有后手,县令不信任我们没关系,但我们不缺银子。” 张宗仪点头。 赵明澜收到请柬的时候乐了,“张家这是意识到他们只是别人的弃子了,好事。” 这很明显是要面对面的谈条件,而且还是背着刘继昌的行动。 窝里反了她就能好好利用起来。 第46章 黑心钱不拿白不拿 正巧这时候李元英进来说衙门口又来了一批投案自首的,听到后半句的她问道:“大人又遇到什么好事了?” 赵明澜扬了扬手里的请柬,“晚上再带你去吃香喝辣的,这回是张大少爷设宴款待。” 李元英翻了个白眼,“大人还是先换官服审一审自首的这批人吧!” 整天就算记着白吃白喝,这厚脸皮也是没谁了。 赵明澜摆摆手,“自首的这些小鱼小虾拿给他们笔墨把罪状写下来就行,不识字的你安排人代劳一下。” “对了,得给他们来个互相揭发检举有功的甜头,这些人没几个真老实的,我也没时间一桩桩的查那些鸡毛蒜皮。” “前面自首的那批人跟这波事前应该没串供,两批人的口供一对比就知道谁说了假话。” 李元英问道:“那大人做什么去?” “这几天没睡好我去补个午觉。”赵明澜站起来伸了伸懒腰,活脱脱的懒骨头。 李元英转身就走,再问下去她怕忍不住动手给县令松松筋骨。 赵明澜把人忽悠走片刻后就带着柳一默从后门溜出去,夜南歌跟她约了今天午后去茶楼碰面。 见了面夜南歌开门见山的说道:“柳家村的事刘继昌也瞒着张家,目前看来张家就是收银子办事而已。” “当然,说白了也就是刘继昌放在台面上的替罪羊。” 赵明澜也猜到了几分对此并不意外,“师姐知道钱庄许家跟做香料买卖的龚家吧?” 夜南歌点头,“刘继昌贪墨的一些银子就是通过许家跟龚家洗出来的,具体如何操作的目前没有实质性的证据。” 相比起来其实龚家的实力更雄厚,但龚家人向来低调不引人注目而已。 还有一点她没说,龚家提供的香料在蜀州打一个转换了个东家就变成御用了。 就这件事而言龚家可能不是简单的帮刘继昌换干净银子。 赵明澜戳了戳脑袋,“这么说就算刘继昌撤了清水县还是有人盯着啊!” “对了,关于邱牧贪腐的事师姐知道多少?” 夜南歌挑眉,“怎么突然问起他的事?” “随便问问。”赵明澜摸着鼻子笑了笑,“我不是打算好好修整一下清水县嘛,哪哪都缺银子。” “我就盯上邱牧贪下的那笔了,听说刘继昌怎么审都没审出赃银的下落,不知道真的假的。” 夜南歌没好气的白了一眼,“你真当我是大罗神仙什么都知道,我在清水县安排的人来的不比你早多久。” 赵明澜眨眨眼,“你们就不好奇这笔银子藏哪了?” “嘿嘿,我听说你们这些江湖中人最喜欢劫富济贫,贪官的银子偷出来都发给贫苦老百姓。” “我相信你们多花点力气肯定能找到。” 夜南歌脸色变了变,“你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 她现在是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师妹了,难不成换了个身份性子也跟着变了? 总觉得哪里有点违和。 赵明澜笑道:“张家大少爷给我递了请柬八成刘继昌答应我提的条件了,那笔赃银是其中之一。” “我就想着黑他一手,事先把银子拿了到时候刘继昌还得掏腰包补上,黑心钱不拿白不拿对吧?” “再说我是为了给老百姓办点实事又不是鼓自己的腰包,这钱拿的不亏心。” 夜南歌有些为难,“这么多银子要找到已经不容易,还要神不知鬼不觉的转移更是难上加难。” “还有一点,就算银子拿出来了你又怎么放到衙门的公账上用?” 赵明澜一听这话就觉得事情有谱,搓着手兴奋的说道:“给银子换个出处太容易了,张家不是想洗白吗,这笔银子到时候安排一个明路不难,我本着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理念拿来建设清水县。” “当然了,我也不能让师姐的人白忙活,找到的赃银五五分账怎么样?” 夜南歌沉默了好一会儿,“银子我不要,但你的账目得做的清楚明白,我不会亲手养一个贪官!” 赵明澜伸出手巴掌,“没问题!” 夜南歌看着眼前的手巴掌有点懵,“什么意思?” “击掌为誓啊!”赵明澜晃了晃,“江湖人不都这么来吗?” 夜南歌木着脸跟她来了个对掌,“以后别弄这些不伦不类的把戏。” 赵明澜笑了笑,目的达到了形式如何不重要。 这份美哒哒的心情一直维持到晚上张宗仪拐弯提出合作的时候。 赵明澜摆出官派头,“张少爷,你这话本官就有些听不明白了。” “我是官你是商,只要你按朝廷法令该纳的税银纳了,也没干违法乱纪的事就成。” “除了这些你还要为本官办什么事?你可别让本官担上一个官商勾结的名头!” 第47章 跟着县令吃肉 张宗仪起身给自己酒杯倒满,笑道:“大人说的是,我跟商人打交道习惯了一时没说对。我自罚三杯,您见谅!” 赵明澜只让他喝了一杯就抬手止住,“我这个人不喜欢虚的,实话说本官接下清水县这个烂摊子也是愁的整晚整晚睡不着,老百姓日子过的太难了!” “之前我去江氏布行听他们掌柜的说江家对有些穷苦人赊的账能免就免,我本想着看过账本核实之后给江家送个善商的牌匾以资鼓励,没料到江家竟不在乎这等虚名。” “当然,我也不是拐着弯的要求全县富商都掏银子拿粮食出来救济穷人,所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嘛。” “清水县的百姓想要过上好日子只有发展这条长远的路最合适,要想富先修路,一个县发展的好不好看路况就知道。” “但要发展没银子也不行,修路要银子,扩建几个桑园、买一批织机弄个一条龙产业之类的要的更多。” 张宗仪立刻听明白里面的意思,接上话头说道:“不瞒大人,我家这些年也攒下点微末资产这都有赖于乡里乡亲的支持。” “我一直想着做点实事回馈乡里,听了大人这番话我决定做个表率。” “县城主路长达十几里我一家也没能力全部修缮,但从西街口到衙门这段我包了,一个月保证让它变个样!” “另外,我再捐资三万两用于清水县建设,银子用在哪些地方就要由大人掌舵调度了。” 赵明澜一巴掌拍在桌上,笑道:“张少爷有气魄!本官在此代全县百姓敬你一杯!” “清水县若多几个像你这样的商人何愁发展不起来,这才是你我我好大家好嘛!” “清水县有大人这样的好官是我们的福气,该我敬大人才是。”张宗仪一个劲儿的拍彩虹屁。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 送银子什么的也得讲究方法跟时机,张宗仪第二天先是大张旗鼓的安排人丈量西街口到衙门的距离,估算需要用多少石料。 喜欢凑热闹的老百姓就朝忙活的工匠问:“你们这是干啥呢?” 工匠抬头乐呵呵的说道:“县令老爷说清水县穷不穷看路就知道,但衙门里没钱大家伙也清楚,所以张大善人家就先站出来修一段。” “这还不算,听说还要拿一笔银子出来弄点别的,不过全看县令老爷怎么安排。” “这太阳也没打西边出啊!”问话的人瞪大眼不可置信,“大兄弟,你说的张大善人是哪户啊?” 工匠笑道:“不就是粮商张家,这县里有这么大手笔的除了他们家还有哪个张家。” 吃到瓜的群众跟着凑过来,“不是说张家让人把咱们的粮种都劫了吗?这是打一巴掌给个枣吃?” 工匠虎着脸‘呸’了好几声,“不信谣不传谣!手指还有长短呢哪个大家族敢保证府里的人都干净?” “我跟你们说,张大公子可放话了,他就是掘地三尺也要帮县令把那帮劫粮种污蔑他家名声的王八羔子找出来。” 众人笑起来,有人说道:“那我们都睁大眼等着,路可得好好修啊,别搞豆腐渣工程,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 随时跟进百姓呼声的耳目快速把消息报给张宗仪,他笑道:“看着吧,用不了几天另外几家都会忍痛割肉跳出来修墙铺路。” 张宗权冷哼一声,“赚一波百姓的好名声有什么用,这下咱们家成了出头鸟,其他那几家该恨上咱们了。” “二弟,做商人不能把路走窄了。”张宗仪拿出兄长派头教育弟弟:“那些人就算恨也就是背地里骂几声,只要我们站稳县令这边,以后有好事还能少了我们的?” “不说远的,就拿县令要发展这件事来看,做事就需要人,要人就得吃粮食,咱们就是卖粮的啊!” “还有,清水县如果真的发展起来就不缺赚钱的路子,谁也没规定我们只能做粮食买卖对不对?” 张宗权眼睛一亮,“哥,爹是不是已经拿定主意跟着县令吃肉了?” “能不能吃上肉还不好说,得先过了掉脑袋的事。”想到被刘继昌阴了一把张宗仪就耿耿于怀。 张宗权追问什么事他却不肯多说了,这个弟弟有时候脑子不太好使,知道太多容易坏事。 有了张家开头修路后好消息也接踵而至,夜南歌的人已经探明白赃银的下落。 要说邱牧这人也够狠的,居然把赃银偷偷藏在祖坟下面,这谁能想到? 毕竟挖坟掘墓那可不是一般人敢做的。 “挖!”赵明澜拍板决定,“师姐,不管银子还是珍宝字画一样别拉下,搬走之后地面上别留痕迹。” 这头刚把东西运走当天晚上刘继昌那边也逮着邱牧暗中派人送走的宝贝儿子,有了这个软肋被折磨的只剩一口气的邱牧想不招都不行。 第二天刘继昌就派出三拨人,一波带了十万两现银偷偷运往邱牧祖坟那儿,另一波以最快的速度把藏起来那批劫匪送去张家,最后一波则去布置那批劫走的粮种。 负责放银子的队伍进了地道看着空荡荡的石室都惊呆了,王固干巴巴的说道:“队长,知府大人不会被邱牧那王八蛋耍了吧?” 地方倒是很符合藏赃银的条件,但现在连根毛都没有! 楚啸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你们有没有搜仔细?” “队长,咱们就差没撬开邱牧他祖宗的棺材了!”王固都替兄弟们憋屈。 要不是这趟差事有一包银子拿谁愿意往这种阴森森的地方跑,后背都凉嗖嗖的。 第48章 别把老实人逼急了 楚啸急的来回踱步,“这事有古怪,邱牧审了那么久现在才肯吐口不太可能有胆子耍知府大人。” “这样,咱们带来的银子先放下,我连夜赶回蜀州府跟大人汇报。” “这几天你们委屈一点就在附近的山头藏起来,人数太多进城容易被察觉,身份暴露就麻烦了。” 王固不太想呆在山里喂蚊子还得防着被狼叼走,壮着胆子争取一点条件:“城里不是有我们的人嘛,接应一下应该不会捅娄子。” “队长,不是我吃不了苦,主要是一帮兄弟是奔着银子来的,这要是拿了银子人让狼叼了没命花多憋屈是吧?” 楚啸一脚踹过去,“放你娘的屁!老子还不知道你那德行?” “我警告你,别说城里就是附近村里你们都不准去,坏了大人的事你还想大把花银子享受,你t有几颗脑袋!” 王固撇撇嘴,“行行,都听你的。” 一伙人快速把银子放下后出了地道忙活到天快亮才算完,楚啸又叮嘱一番急匆匆的下山。 夜南歌安排的人一直暗中盯着这里,楚啸快到山脚的时候就被一道绊马索连人带马掀在地上。 楚啸第一时间翻爬起来抽出腰刀看向四周,“哪路好汉拦路,我给买路钱。” 一个黑衣蒙面的男人从树后走出来,“买路钱你留着自己花,我家主人留你做几天客。” “那就看你有没有本事留住我!”楚啸说着就劈过去。 黑衣人站着不动,眼看刀锋距离身体几寸时他身形一偏,左手杵地同时右脚横扫。 一个照面楚啸再次被撂倒在地,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黑衣人砍晕过去。 片刻后楚啸被两个人套进麻袋扛走。 这边张宗仪接了个烫手山芋,他冷着脸问负责对接的人,“让这波劫匪合理被抓容易,粮种的事知府大人如何安排的?” 郑卫明笑道:“大少爷放心,你只要确保县令抓人的时候那个叫姚达的还活着就行。” “听说这两天张家都成大善人了,大少爷就没听过‘修桥铺路双眼瞎,杀·人放火子孙全’这句话?” “咱们是什么人心里都清楚,张家这时候跳出来当好人合适吗?” 张宗仪勾着嘴角凑近两步,“有句话也叫‘别把老实人逼急了’,更何况我张家上下也没几个老实人,柳家村那边能不能称之为秘密全看刘知府的态度了。” 他暗骂一声:刘继昌做初一就别怪人做十五! d! 张家给自己找条后路还唧唧歪歪,到破罐子破摔的时候谁也没想好过。 郑卫明眯了眯眼睛,“很好,这话我会替大少爷转达。” 刘继昌对此没有明确表态,像张家这种小人只要能保住命绝不会乱说话。 就在赵明澜定下限期破案的最后一天衙门口跑来个身上带血的猎户,据他所说今日一早去山里查看捕兽夹的时候碰巧遇到一个受伤晕倒的男人,那伤一看就是刀伤。 猎户也是个有经验的,当下就把男人背回去放上牛车赶来衙门报案了。 赵明澜一边让人去找大夫一边问猎户,“你捡到这人的地方平时有没有村里人去?” 猎户老老实实的回道:“没有,那地方时不时会有野狼,我要是没个十几年的经验也不敢进那片林子。” 赵明澜笑道:“你是老猎手了,想必有异常的地方也逃不过你的眼睛。” “捡到人地方有没有打斗痕迹?” “你有没有顺着血迹往回找过?” 猎户摇头,“我敢肯定那人是自己跑到那儿才力竭晕倒的,看血迹估摸着就是天快亮的时候,我只顺着血迹往回走了一小段路,再往里那可是狼窝子。” 查案那是官府干的事,他一个老百姓能做到及时报案足够了。 当然,他也不是没想过顺着找进去没准能大富大贵,但拿命去搏富贵只有刀口舔血的人才有胆子做。 “你给的这个线索很重要,本官是个奖罚分明的人,稍后我让人带你去酒楼吃顿好的,往后猎到好的皮毛送衙门来亏待不了你。”赵明澜很快就想到一个可能性嘴角都快压不住往上翘了。 猎户也高兴得很,乐呵呵的跟着初二离开,走前还保证过不了几天就送几张好皮子来。 赵明澜立刻让柳一默去把李江叫来,指着床上昏迷的男人问道:“李捕头,这人你认不认识?” 李江仔细打量了一遍,“有点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 “把你下面的人都叫来,看看有没有认得的。” “行,我这就去。” 最后认出伤者的是新招进捕快房的小年轻魏和,“大人,这是上河村的姚达,村里人都说他在外面做大买卖赚了不少钱,他爹都快过上地主老爷的日子了。” 不等赵明澜发话李江立刻说道:“大人,属下这就去把姚家人带来。” 赵明澜笑道:“李捕头快去快回。” 官差上门的时候姚老栓正躺炕上喝酒嚼花生米呢,他一骨碌翻爬起来,“你们干什么!眼下都太平了官府的人就能随便踹老百姓大门是不是!” 宋承运一把扭住姚老栓的胳膊,“老不死的别得瑟,一会儿到了公堂上有你说道的时候!” “我没犯法你们凭什么抓我!”姚老栓反抗不过就大声喊起来,“来人啊!官府要搜老百姓活命的钱了!” 这时吴氏从旁边的屋子里摸索着走出来,“当家的,命数到了。” “到n了个球!”姚老栓眼珠子都快瞪出来,“我告诉你,别瞎说话不然老子第一个送你进土!” “当着官差的面你要送谁进土?”李江都看不下去了,钢刀横在姚老栓脖子上,“要不要我先送你走?” 他平生最恨不敬父母虐待妻儿的人,姚老栓正好装枪口上了。 第49章 坏人变老了也不值得同情 姚老栓吓了个哆嗦,“你别吓唬老子,老子没犯事不怕你,县令想做好官也要问问咱老百姓答不答应!” 李江冷笑道:“还硬撑呢?你大儿子这会儿就在县衙,他干了什么你干了什么全县老百姓也会巴巴的看着。” 姚老栓脸色一下就白了,大儿子被抓了? 不是说上头有知府大人罩着吗? 但这话他不敢说出来,心里一怂嘴上也不敢叫唤了。 李江回头吩咐宋承运,“你带人去把姚达那个兄弟一家也带上,他若敢反抗只管动手别伤着要害就行。” 吴氏赶紧说道:“差爷,顺子一家什么都不知道,前几天还来劝他爹让阿达去衙门自首,您行行好别抓他们。” “您抓了我跟老头子就行,顺子一家没接过阿达的银子,都是我跟老头子花了。” 李江叹道:“真相如何到了衙门自有县令大人做主。承运,你去拿人的时候注意态度,就说请他们去配合调查劫匪一案。” 吴氏这才松了口气。 姚达一时半会醒不过来,赵明澜把姚家人分开审问,吴氏知道消息并不多,但坦白了姚达每次回家的时间,但老头子那边前后收过多少银子她不清楚。 姚顺那边就更别提了,路上就结结巴巴的交代了自己什么时候听到姚达跟他爹说抢劫的事,表示自己没收过一个铜板。 姚老栓奸猾的很,一见赵明澜亲自来审就知道大儿子肯定什么都没说,那他更不可能说。 赵明澜冷笑连连,“你是拿准了本官手里没证据是吧?” “那你可大错特错了,本官之所以审你是为了给百姓证明我不是个随便给人定罪的贪官污吏。” “既然你这么不识趣那本官也没必要兜圈子了,姚达已经交代除了给你们修房子送吃的外他前前后后还给了你三千两银子!” 这当然是吓唬人的,不过赵明澜敢肯定这老头也没少贪。 姚老栓气的差点跳起来,“放他娘的屁!老子统共也没拿到三百两!” “县令老爷,你可别听那个孽子胡说,他这是临死还要拉着我下水啊!” “我老实交代,那些银子大部分都被我买酒买肉花了,剩下几十两就藏在东屋墙根下面第五个老鼠洞里。” “县令老爷,我没法子啊!” “那个孽子拿刀架我脖子上逼我给他打掩护,他这种拦路抢劫杀·人的哪会在乎我是不是他爹,不顺着他早没命了。” “哦哦,我还交代一桩孽子的罪名,他有一晚喝醉了跟我说他们这帮亡命徒上头有知府大人罩着,还说您没胆子动他一根汗毛。” 这污名他坚决不背,只要咬死说是被逼的就行。 过了这一劫回去拿上银子就离开清水县,反正偷偷藏下的银子够他滋润的活到进棺材那天了。 赵明澜哪看不出这老头贼眉鼠眼的样子打什么主意,“你说本官会信一个将死之人说的还是你说的?” “两条路给你选,要么把收了的三千两赃银上交,要么往后的日子干活来抵。” “还有一条重罪本官差点忘了,你明知道姚达参与了劫粮种的事儿藏去哪还故意替他隐瞒,这可是窝藏重犯的罪名。” “你也别狗咬狗了,本官没时间听你瞎扯淡!” 坏人变老了也不值得同情,死老头拿着要了别人命的钱胡吃海喝,往后的日子就做好累成牲口的准备! 姚老栓惊叫道:“大人,我真没收过那么多银子啊!” “是我老了脑子不清楚,忘了在院子里的石榴树下面还留了一点。” “别的真没了,你就是砍了我的脑袋也没多的了啊!” 赵明澜摆摆手让衙役把人拖下去,而后吩咐李江:“姚顺一家还有吴氏放回去,你顺道去把姚老栓藏的银子拿回来,房子贴上封条。” “对了,拿五十两出来给姚顺媳妇,让她往后好好孝敬吴氏,告诉她我在清水县的日子还长着呢别想着糊弄了事。” “谨遵大人吩咐。”李江笑道:“大人心善周氏不敢不领情。” 五十两对于贫苦老百姓而言算是巨款了,这案子要是换一个官来顶多免了吴氏知情不报的罪。 赵明澜叹道:“吴氏身上但凡多几斤肉穿身好衣衫我都不会轻饶,可你看看她那样子就知道没少用自己赎罪。” 李江点点头,这倒是。 吴氏又聋又瞎还瘦的只剩一把骨头,衣衫也就浆洗的干净一点但补丁摞补丁,跟姚老栓比起来真是天差地别。 姚达是太阳快落山的时候醒的,眼里既没有悍匪的凶狠神色也没被抓到害怕的样子。 他毫无感情的说道:“县令大人,粮种就藏在我晕倒的地方往里走十几里的山洞那儿,其他劫匪的尸体也在那儿。” 赵明澜冷冷的看着他,“既然还有一口气就撑到本官处斩你那天,你得睁大眼睛看看被你害了命的家属如今是什么样,你有胆子做就得做好承受他们怒火的准备!” “别摆出一副你交代清楚就可以自我了断的样子,别人能拿你的妻儿做要挟本官照样能把人找出来!” 姚达又惊又怒,“祸不及妻儿,你别动他们!” “这会儿害怕牵连他们早干什么去了?”赵明澜走前只丢下一句话:“记住本官说的,不然等你死了本官就把你的妻儿交给那些恨你的人。” 姚达这一刻才真正后悔了。 第50章 抱大腿要看脸 赵明澜当即点派人手去找回粮种,据李江回来禀报,山洞里不仅有被劫的粮种还有一万多两赃银,就那些劫匪的死状表面看起来像分赃不均导致的内讧。 “摆个样子而已谁会当真。”赵明澜一点不信那就是劫匪的贼窝。 不过这件事暂时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好在老百姓得知粮种找回来还抓了个活的劫匪后都称赞县令是青天大老爷,原本对县令许下好过日子持怀疑态度的也动摇了一部分。 姚双全也被刘继昌调去了蜀州府,剩余的许晋厚、乔通直接被免职。 但赵明澜却高兴不起来,真正祸害老百姓的贪官还逍遥法外呢! 这时柳一默来报说张宗仪亲自带了礼物拜访,衙门外停了一排马车,其中一辆绳子没捆结实掉在地上洒了不少粮食。 赵明澜笑道:“张大少爷这是给我送高兴来了,马车上的东西先别忙着往衙门里搬,把人请去公堂等。” “你再让几个人去街上吆喝一圈,就说张家给县里捐粮食,没事的都来凑个热闹看看。” 柳一默应声后麻溜的去办事。 外头的张宗仪见到赵明澜说了几句场面话后压低声音道:“大人,车上的东西得赶紧搬进来,几袋粮食算什么。” 重要的是藏在里面白花花的银子,狗县令也是贼的很不要银票生怕去钱庄兑的时候留下证据。 赵明澜笑道:“别急,这么大的好事不让老百姓看一眼你善人的名头就不够响亮。” “大人,您可不能害我啊!”张宗仪急的差点跳脚。 赵明澜拍拍他的肩头,“放心,我还指望你继续给清水县造福呢!” “对了,一会儿百姓聚过来了你得笑眯眯的,不然他们会以为是我逼你捐粮。” “趁这个功夫你好好想一下演讲词,到时候临场发挥一下。” 张宗仪一脸苦哈哈,“大人,您到底什么打算给我交个底吧,我这心里不踏实高兴不起来啊!” 狗县令比刘继昌还难伺候,他觉得以后不管抱大腿还是小腿一定要看脸。 男人跟女人一样,越是人模狗样越具有欺骗性! 赵明澜叹了口气,“这几天你修路的动静不小,但没有引起轰动效应,可见你这只领头羊孤身作战效果不理想。” “我知道清水县是有些富商的,他们都在观望,正好趁着今天这个机会让他们知道我对有贡献心的人是非常厚道的。” 张宗仪急道:“可马车上有些东西不能让人看见啊!” 县令要树立清官人设,那他顶着捐粮的名义送的却是白花花的银子,没有这么明目张胆行贿的。 他不怕别的就怕几个对头当场给他乱扣帽子,那些人全都是表面笑嘻嘻的黄鼠狼! 赵明澜安抚道:“别急,你给我送礼,我回你一份大礼这才叫礼尚往来。” “对了,你让人挑一辆全部装了银子的马车放到最前面第一排的位置,我给你变个戏法。” 赵明澜说完让张宗仪只管坐着喝茶,她得去换上官服,这种隆重的场面得拿出县令亲和又不失威严的派头。 城中百姓一听张家往县衙捐粮全都呼啦啦的涌向衙门,连老头老太太都抱着孙子孙女去凑热闹还不忘把家里的瓦罐跟麻袋拿上。 大多数老百姓都有同样的心理,如今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家里的存粮早见底了。 县令特意派人通知也许就是给大家伙发粮呢? 同为粮商的窦家家主窦瑞叫来女儿问道:“县令给张家弄这么大阵仗你看出什么端倪了吗?” 窦善柔笑道:“我猜县令是打算把张家推到最高处,估计不把张家搜刮的那些银子榨干不会把他们从神坛上放下来。” 窦瑞欣慰的点点头,“你能看到这一层不错,不过我有预感,县令弄这么大的阵仗绝对还有别的打算。” “清水县很快就会迎来一个全新的契机,窦家也是时候重新走到人前了。” “小柔,你换身衣服去衙门看个热闹,估计其他几家也会有人去。” 稍后窦善柔回屋换了身男装叫上丫鬟前往县衙。 这天大概是清水县衙最热闹的一天,不仅老百姓扎堆的聚过来就连那些富商豪绅也都有参与。 有的直接安排家族里排得上名号说得上话的,有的则是府里管事出马。 总之一句话:那叫一个人山人海! 赵明澜让衙役维护好秩序防止踩踏事件发生,为了更贴近民心,她让初二搬了把太师椅放衙门口。 张宗仪是今天的男猪脚,有幸也得了把椅子坐在边上。 当然,旁边还空着好几把椅子。 赵明澜举起铜皮卷的粗制喇叭喊道:“各位乡亲父老静一静!” 叽叽喳喳的声音快速消失,不懂事的小孩还被抱着的大人捂住嘴。 赵明澜这才说道:“今天是个好日子,张大少爷要给清水县献爱心,他本想做个低调的好人,但本官不能让好人没个好名声。” “他这份爱心很重啊!本官也是刚刚才发现他送粮食只是个幌子,怕大家知道真相后以为张家背地里做了千刀万剐的缺德事。” “大家都好奇所谓的真相吧?” 老套路一出立马有安排好的人带节奏,高声问道:“县令老爷别吊我们胃口了,是粮食多少给我们分一点糊口,是别的宝贝也让大家伙开开眼。” 第51章 献爱心活动 张宗仪都快坐不住了,额头不停的冒冷汗还得撑着笑脸装样子。 赵明澜指向第一辆马车,“来人,把东西打开满足一下大家伙的好奇心!” 柳一默让人在地上铺了张油布后拖下一个麻袋一刀从中划开。 夹杂在一层粮食里面的银子‘哗啦啦’滚落的声音非常清脆。 人群轰然炸开,居然是银子! 公然行贿那么大胆的全县估计挑不出第二个了。 柳一默继续划开第二袋、第三袋······ 整辆马车十几个麻袋划开后堆出一座小银山,金色的粮食掺杂其中有点‘金山银山’的味道了。 张宗仪已经脸色发白浑身颤抖。 完了,彻底完了! 赵明澜把人吓唬的差不多了才说道:“大家不要瞎猜,这些银子不是张少爷贿赂本官。” “本官适才就说了,他这是献爱心!” “如今拦在清水县进出路上的劫匪抓的抓死的死剩下几个小毛贼已经不成气候,清水县的太平日子要来了!” “但这里穷啊!本官身为一县父母官有责任改变治下贫穷的面貌,所以发展势在必行!” “张少爷无私捐赠开了个好头,本官会把这些银子拿来重建清水县,而且本官还要开辟一个史无前例的创举:往后县里的财政支出明细每月都会张贴在布告上,政务公开!” “当然,作为给县里捐银子出资修路的张家本官也不能苛待。” “首先,县里会竖一块功德碑记录捐资人姓名及数量。其次,像修路这种福泽后世的壮举本官决定只要路程达到三里的那条路就由捐资人命名。” 张宗仪瞬间跟打了强心肾激·素一样,热气一阵阵往头上窜满面红光。 这排面太t值了! 他暗自告诫自己,以后不能悄悄骂狗县令了,这是大好人啊! 其他几个家族来的人听了这番话也是双眼放光,做不了主的拔腿就往回跑,这消息迟一步被主子抽鞭子都不冤。 赵明澜给张宗仪戴了顶高帽后继续演讲:“当然,如今大家还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路修的再漂亮锅里也不可能变出热腾腾的白米饭,实际问题还是要解决的。” “本官暂定下三个工程:一是修路,二是重修城墙,三是增设桑园建织布坊。” “这三项工程需要很多人力物力财力,后两者有了银子就不是问题。人力嘛男丁肯吃苦的后天辰时过后来衙门口的招聘台报名,工钱普通工种每天一百文不包吃住,技术工按熟练程度往上涨,具体的到时候报名时咨询考核。桑园跟布坊则以女工为主,招聘时间要延后一段时间,不过工钱绝不会低于男工。” “另外,本官再宣布一个好消息,由于衙门人才紧缺本官决定亲自出题为衙门选拔人才。除了六房书吏缺了的要补外再增设一个研究院跟住建局,参加报名的条件则日会张贴在布告栏上。” “本官还是那句话:本官来了,你们的好日子就有了!” 围观的老百姓有第一个鼓掌就有第二个,然后就是山呼海啸般的掌声。 不发粮食也没事有活干有钱拿了啊! 这年头绝大多数的百姓都是老实勤恳的,毕竟没有建档立卡户吃低保这种政策。 “张少爷捐赠的银子本官稍后让人清点出来登记造册,接下来就由他给大家伙讲几句。”赵明澜把喇叭递给张宗仪。 张宗仪体会了一把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是什么感觉,呼了两口气还是难掩兴奋:“各位乡亲,我是真没想到县令大人会如此重视,毕竟‘无商不奸’的帽子都跟头皮一样贴的牢牢的。” “但是!今天县令大人让我明白一个道理,不管商人还是农户,但凡还把自己当成清水县人的有能力就该给家乡做一点贡献!” “人嘛,跟大家打成一团互帮互助才算人,否则不是神就是畜生!” “刚才县令大人提到三个工程,我在这里以张家大少爷的身份对大家许诺,建设布坊的地皮张家免费出!” 老百姓乐的继续拍手巴掌,那眼神有点像看地主家的傻儿子。 张宗仪发表了一番感言后把喇叭交还赵明澜,刚坐下去他身后的小厮庭生就扯他袖子。 “大少爷,那边点银子呢!” 第一辆马车的都快点完了,第二辆也没问题,可后面的就缩水了。 这不是让人说搞面子工程嘛! 这无疑给前脚还意气风发的张宗仪兜头泼了一桶冷水,他惊慌的朝赵明澜看过去。 这是早就挖好的坑吗? 赵明澜回了个安抚的眼神,急什么,她从来不坑老实人。 柳一默清点过后朗声报道:“禀大人,这一车白银共计一万三千两!” “很好!”赵明澜点点头,“正好十辆马车,那就按这个数算,张少爷捐资白银十三万两!” 张宗仪眼珠子瞪的跟铜铃一样大,他给整不会了! 县令这是要让他偷偷补上十万两还是什么意思? 第52章 跟着节奏走就对了 赵明澜笑道:“张少爷,本官说的这个数合适吧?” “对,大人真是神算,我确实备了这个数。”张宗仪咬着牙应下。 钱庄许家二少爷许嵘站出来拱了拱手,“草民许嵘见过大人,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赵明澜颔首示意,“有什么话你放开胆子说。” 许嵘谢过后朗声说道:“张少爷义举确实给清水县带了个好头,但十辆马车才点了一辆会不会有点草率了?” “当然,草民不是怀疑张少爷欺瞒大人,只是事涉那么多银子还是谨慎一些为好。” 赵明澜点点头,“有道理,既然如此许少爷也参与清点。” “一默,安排人把东西搬去库房院子把剩下的全部清点出来,全程都要在许少爷眼皮子底下进行!” 许嵘慌了,“不是,大人,草民没有······” 赵明澜打断他说道:“监督环节不可少,许少爷的建议很好,本官信得过你。” 这边许嵘还想辩解几句却被柳一默请到一边让他监督着往院子里搬了。 张宗仪虽然紧张但此时智商回归依旧稳稳的坐在位子上,县令这么做肯定有道理,他跟着节奏走就对了! 旁观的几个家族人员见状即便有想要跳出来的也赶紧缩回去,窦善柔上前两步说道:“民女窦善柔见过大人。” “大人一心为了清水县是个好官,如今有张少爷做表率民女也有心贡献微薄之力。” 赵明澜把人请到前面来,“窦小姐可千万不要因为本官适才那番话误以为本官变相要挟城中富商啊!做善事量力而行即可。” “对了,窦小姐打算给清水县做点什么好事?” 窦善柔听了前半句还以为县令不想让她继续说下去呢,结果来了个这? 她压下心头奇怪的想法笑了笑,“民女家资比不得张少爷,但身为女子想到许多妇人为柴米油盐发愁就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 “大人有意增设桑园正好民女也打理着十几亩,若大人同意的话民女愿出资买下附近的两百亩地扩建,十年内桑园产出扣除工人工钱外全部交归县衙。” 赵明澜一眼飘过去,这姑娘是个生意精啊! 不过这提议对于目前的清水县发展来说是非常有利的,桑园有了,布坊地皮有了,就差厂房跟设备。 赵明澜笑道:“难得窦小姐为大众妇女考虑,买地的事你拿个详细章程出来,涉及农户土地流转是大问题。” 窦善柔满意的应下,“三日内民女会将章程呈报大人审阅。” 有了第二个献爱心的接下来就有第三个,一时之间各家族纷纷站出来表示愿意捐资修路、买布坊设备、房屋建造等等。 赵明澜挨个谈过后让人拿了笔墨出来,“今天有那么多百姓看着,各位许诺的这些白纸黑字立个字据,权当一个募捐仪式。” 想要私底下再找赵明澜谈谈条件的人见这架势都有点懵,可那么多双眼睛看着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 这头的气氛整体上来看都是一派和睦,另一头的许嵘却吃足了苦头。 柳一默指着继续划麻袋口子的人说道:“你们悠着点,没看见许少爷都快数不过来了。” 他得了赵明澜的眼神示意故意把重麻袋先搬过来,就让许嵘一个人数其他人不准插手。 今天非让这小子手巴掌搓起皮不可! 初二‘抱怨’道:“默哥,要不全倒出来让许少爷慢慢数吧,咱们那么多人等着也不是个事儿。” 柳一默走到许嵘旁边问道:“许少爷,您看呢?” 许嵘脸色红白交加,他还就不信张宗仪真舍得拿那么多银子出来做好事。 不就数银子嘛,他认了! “行,你们只要不怕洒出来的粮食不好收拾全部倒出来好了,我慢慢数。”许嵘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柳一默笑道:“好嘞!” 几人同时动手划麻袋,一时之间灰尘四起,许嵘被呛的连连咳嗽。 柳一默跟初二他们使了个眼色,挨着库房门口的人趁着灰尘弥漫的空隙快速掉换麻袋。 张宗仪用捐粮的名义送银子事实上提前就问过赵明澜的意思,是故赵明澜老早就让人同样用粮食麻袋把那十万两银子都装好了。 搬麻袋这批人除了柳一默跟初二都是夜南歌那边安排过来的人,做事麻利干脆不留痕迹。 许嵘灰头土脸的钻出来时粮食加上银子恨不能倒了半院子,他指着柳一默怒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柳一默耸了耸肩,“许少爷,您不是也同意全倒出来慢慢数。” “大家都是老爷们儿干活也不可能像小姑娘一样轻手轻脚的,您多担待。” 说完柳一默朝卸货的人喊道:“大家幸苦了,喝杯茶一会儿去吃顿好的。” 许嵘跟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一样撅着屁股数银子,偏偏这几个狗眼看人低的东西连杯茶水都不伺候。 他后悔那会儿让小厮回府给他爹报信了,不然身边起码还有个使唤的人。 赵明澜晚上在德庆楼设宴款待报名捐资的人,酒桌上一群人彩虹屁拍的飞起,离开时都喝的东倒西歪。 赵明澜只有五分醉,毕竟她现在坐稳了县令的位置谁还敢压酒。 她看向李元英,“不急着回衙门,我们走走。” 走了一截李元英率先开口:“今天粗略一算大人筹了不下四十万两银子,怎么看起来不是很高兴?” 现在她已经完全相信县令是真的想做实事,只要这个初衷不变用不了多久清水县就会大变样。 第53章 清水县还有盐矿 赵明澜叹道:“我不是不高兴,是发愁我手底下没有几个可以信任的人用。” “当然,你跟你爹我肯定信得过,选拔人才虽然有了安排但短期内能发挥的作用堪忧。” “你算一算,修路、修城墙、扩建桑园、盖布坊这些哪里缺了人监督会不出问题?” 夜南歌那边有靠山这些事赵明澜也不敢让她的人参与太多,甚至还得在一些细节上防备。 而且清水县这番大动作一定会迎来上级的关注,刘继昌使点小绊子不足为虑,就怕巡抚那边跑过来薅羊毛。 这些东西想想就头疼! 赵明澜之前也想过一开始步子迈小一些,但不趁着这个机会搜刮一番富商再把老百姓凝聚起来往后想大刀阔斧的整顿阻力更大。 她现在就跟卷进激流里的独木舟一样,压根没有后退转圜的余地。 李元英纠结了一会儿才说道:“大人如今差不多了解清楚县城的情况了,您没发现今天江家没有人来吗?” 赵明澜笑道:“往好的方面想江家可能准备送我一份大礼吧!” “何以见得?大人是打了一卦算出来的吗?”李元英难得说一次俏皮话, 赵明澜微愣之后摇了摇头,“猜的。” “对了,桑园跟布坊那边动起来后女工会逐步增多安全是个大问题,我打算组建一支女子防卫队,你有没有兴趣?” “女子防卫队?”李元英忍不住激动,“大人此言当真?” 赵明澜点头,“你不是商人也不是贪官我忽悠你干什么。” “虽然是女子防卫队但队员平日的训练肯定要拉起来,骑马射箭之类的不说比男兵优秀也不能被比下去太多,月俸这块暂时按衙役的标准来。” “初建的编制人数我打算定在三十个,后期发展的好再做扩编。” 李元英激动过后冷静下来,“属下一开始加入捕快房的时候没少被人嘲笑,这一点如果放在寻常家来说阻力非常大。” “不过就像大人说的桑园这边的事是个很好的切入口,属下相信清水县肯定有一批姑娘愿意报名,这方面窦小姐也许能帮上忙。” “大人,您给属下半个月时间。” 赵明澜笑道:“没问题。” 李元英记挂着女子防卫队的事一时也忘了追问关于江家的看法。 江府当家人的书房内此时也在商议商人义捐,江渚堰一脸愤愤,“爹,大哥虽然是官场中人但他在荆州任职,咱们在清水县做事不至于扯到他身上吧?” 他对义捐的事很热心,名声只是其次,主要是借这个契机可以跟县令那边搭上线。 事实证明县令是个清官,那他们探到地下盐矿的事就可以找个时机提出来。 清水县一旦有了盐矿的支撑衙门就不缺银子,以县令的作风肯定会拿出一大部分改善百姓生活,多好的事! 而且江家立了这个功开采的事还能落到别人头上? 江川冷哼一声,“你认为扯不上但有些人会想方设法的制造端倪让人怀疑!” “你看着吧,县令这番动作不出一月巡抚肯定会过来,到时候县令那些提议很大可能会被否决,义捐的那些银子也别指望落在实处。” “老百姓不会管巡抚怎么给县令施压,他们只会觉得县令伙同巡抚给大家演了一出戏,目的就是骗银子!” 江渚堰气哼哼的,“没准巡抚也跟知府一样被县令当狗遛呢?” “您之前也说县令单枪匹马有心做事也会胎死腹中,结果呢?” 江川被他怼得胡子都翘起来,“混账!” “爹,您又不是不知道二哥的性子,犯不着跟他置气。”江萱瞪了江渚堰一眼,“二哥,你也是的,非得拿这事呛爹。” 江渚堰笑道:“小妹,那我问你我说的是不是事实?” 江萱怕两个人站一条线把她爹气的摔杯子,赶紧转了个话题,“爹,李叔也提议您暂时别跟县令接触吗?” “没有,他反倒是劝我跟县令开诚布公的谈一谈。”说着江川叹了口气。 如果大儿子没有进官场或者县令的手段温和一些他今天也会掺合一脚,但偏偏两样都赶一起了。 关于这件事他跟李江存在分歧,前者认为在县令没有投靠任何一方势力的时候也是清水县迎来发展的好时机。 江萱沉吟道:“爹,连李叔都这样说您怎么还犹豫呢?” “刚才二哥的话虽然带了气性但何尝不是事实,大哥去荆州赴任前不也说清水县好了他也有机会调来蜀州。” “尽管我们有一点自己的私心但本质上也希望这里的老百姓有好日子过。” 江川看了两人一眼,“你们是不是忘了盐矿的事是要给你们大哥提供助力的,以如今这个县令的手段只会成为他升官的跳板。” 这一点他从未跟李江挑明,或者说是信不过更贴切。 在他看来,一个只知道追求正义和公平的捕快头子思考问题的方式跟他这个大家族掌舵者有很大差异。 江渚堰气的一下跳起来,“爹,您什么时候变的那么势利眼?” “大哥的仕途只要他有本事何愁升不上去,您帮他一回还能帮一辈子?” “何况在我看来盐矿虽能换来大把银子但同样是个烫手山芋,就怕大哥想要调过来捡便宜不成反而兜了一屁股麻烦!” “您要捂着就捂紧好了,反正我没脸干这种事。” 他说完就走,特看不上他爹把盐矿看成自家东西这一点。 以前是顾及到姚双全之流藏着掖着,现在那些乱七八糟的都撵出去了还有什么好藏的。 第54章 张家成菩萨了 这下江川真是气的直接抄起茶杯砸江渚堰后背上,“混账东西!我考虑的是江家一族长远发展!” 江渚堰回头冷笑一声,“您真以为县令能容得下蝇营狗苟的大族吗?” 江萱追出去问道:“二哥,你认为县令真能把清水县的天翻过来?” 历朝历代从未出现过这样的人,县令才几品官? 说难听一点,都不用惊动京城大员单地方知府、巡抚就能将之踩在脚底。 江渚堰失望的摇摇头,“小妹,曾几何时你也是个特立独行的姑娘,怎么如今窦家小姐能看明白的你反而糊涂了。” 他很清楚自己无法劝服父亲,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县令大肆整顿之前做点事,也许到时候江家的根基还能保下来。 江渚堰一脸斗志昂扬,装二世祖那么久该到发光发热的时候了! 连续三天赵明澜差点埋在书房,招聘书吏、三项建设都要她亲自拟定章程,尤其是招聘还得结合本土实际情况出题。 好在有上辈子累积的知识在这些问题上把握主要方向不算太难,就是要考虑到方方面面的细节比较费脑子。 张宗仪捐资重修的路面材料基本核定下来,鉴于赵明澜提出衙门政务公开的先例,他脑瓜子一转想着也把工匠报上来的预算汇报一下。 他来的时候还算恰好,赵明澜刚收笔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听初二来报后直接让人去大堂等。 赵明澜走进去笑道:“张少爷喝杯茶坐一会儿,我让一默去通知陈家跟宋家来个人,他们也有修路的工程有些问题正好一起谈了。” “那我这趟可算来对了。”张宗仪把账目双手捧过去,“趁这会儿他们还没来,这是工匠做的估算还有用料情况,大人帮忙看一看哪里还有遗漏的。” 赵明澜接过来没急着打开,“银子是张少爷捐的,账目我不好细看吧?” 张宗仪笑道:“应该的应该的,捐归捐但就像大人说的路代表了咱们清水县的脸面,但里子同样重要。” 来之前张闻也夸他这个做法好,会让县令觉得张家没打算靠这点事摆谱。 更重要的这是一个态度:县令怎么指张家就怎么走! 多出那十万两银子的事张闻琢磨了很久之后只沉沉的叹了口气,张家被县令推到了菩萨的高度啊! 这个福气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 赵明澜见张宗仪态度端正也不打哈哈了,“行,我大致看看。” 这年头铺路讲究一点的就是锤实的土面上铺一层石板,缝隙之间用混了石灰和糯米水的泥浆填充,最重的也就是驼石料的马车行驶,耐用性还可以。 清水县原本的路面都是土路,时间长了车辙位置到了下雨天两边就滑的站不住脚,晴天又是尘土飞扬。 赵明澜无比怀念柏油马路,但这里显然达不到这个条件,石板路那都是富庶城郭跟京城才有的规格。 这次城里主干道铺石板路算是狠宰了这帮富商一刀了。 看完后赵明澜笑道:“按照这个标准来路面应该没有大问题,我呢不太懂石料的价格但老百姓里肯定有懂的,所以张少爷这笔账既然要放在明面上那就一定要算清楚啊!” 张宗仪连连点头,“这点大人放心,我保证从头到尾绝不让人钻空子!” 这可是张家接下的第一个工程,虽然是自己掏银子但代表的同样是脸面。 不容有失! 谁敢贪这上面的银子张少爷非把他皮扒下来绷成风筝放喽。 两人闲聊间陈止阳跟宋致恩到了,躬身见礼后坐到下方。 赵明澜直接说道:“贸然请两位过来主要是为了修路一事,怎么修我是个外行不多提意见。” “这里是张少爷给本官拿来的预算,你们修整的路程都差不多,可以看看做个参照。” 两人笑着称‘是’,头挨着头看了一遍后都朝张宗仪说了几句漂亮话。 他们很清楚县令让他们过来主要目的肯定不是看账目,这次不少商家都放了血,再来一刀可扛不住。 陈止阳问道:“不知大人在修路一事上可是有重要的话要交代?” 宋致恩也眼巴巴的看过去。 赵明澜笑道:“你们不用紧张,考虑到你们无偿奉献的精神,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在原则范围内给予一点补偿的。” “想必你们都安排工匠看过各自负责的路段了,有些地方是街边住户的围墙,有些是铺面的,这两者是有很大区别的。” “路两边挨着住户围墙的你们可以竖几个牢固的架子,上面用羊皮纸或者不易风化的材料绷起来弄点自家经营产品的广告。” “广告通俗而言就是广而告之的意思,比如张少爷你家做的是粮食买卖,铺面在哪、你家的粮好在什么地方,这些都可以用广告的形式呈现出来。” “陈少爷跟宋少爷也可以用类似的方式打广告,自家用不了那么多广告栏还可以租赁给其他商户,这也是收入。” “当然,广告栏一多就可能出现五花八门的后果影响街道观感,所以这方面做之前必须把方案报到县衙审核通过才能放上去。” “广告是个长期稳定的收益,虽然你们出资修路但这块不可能永远让你们把持,如果我以后不挪窝十年内你们都拥有无偿使用权。” 对于广告的使用方式赵明澜相信这些人很快就能摸索出更具价值的路子。 第55章 安利营销知识 张宗仪三人眼睛亮的跟灯泡一样,广告这东西他们怎么没想到? 这是好东西啊! 对于本县的人来说带来的效果可能不明显,但对于外地行商的陌生人来说这东西用处就太大了。 宋致恩按耐住激动的心情说道:“大人为我等指点迷津可是帮大忙了,不过以大人的才智升迁是早晚的事,就怕两三年您走了之后接任的县令不买账啊!” 赵明澜早料到他们会有这个疑问,“广告栏撤了不是还有路面嘛,石板朝上的这面也是可以操作的,广告内容刻上去用颜料一染效果会差到哪里?” “接任的县令如果连石板也不准你们用那行啊,让他掏腰包重新换一遍呗!” 张宗仪笑道:“这个主意好!” 赵明澜又给他们安利了一点营销知识,三人听的连连点头。 几天后县城老百姓就发现张家、陈家、宋家的仆人都穿着各家统一的服装,后背上还缝了不同的图案。 比如陈家的家仆衣服上缝着麦穗、米粒,还缝了‘吃陈家粮寿命长’这类字样。 不管有没有这种效果,但谁不想多活几年? 一时之间陈家粮铺的名声在清水县狠狠的刷了一波,销售额也跟着来了个小高峰。 当然,赵明澜对于这次献爱心的商户都不同程度的安利了一点宣传妙招。 同样是做粮食买卖的窦家走的是另外一个路子,他们家让妇女打广告,衣服后面缝的是‘想生聪明小子就选窦家粮’字样。 这个也是绝了,儿子对于这个年代的人而言无论贫富都是极为渴望的。 望子成龙的心思更是扎根在每个家庭。 那些没有献爱心的商户对此嘴上不屑但私底下却花大价钱找绣娘赶工,广告语必须跟上! 如此一来城里绣活拿得出手的女人也小赚了一笔。 说到衙门招聘书吏这件事赵明澜最后决定亲自操刀,至于研究院跟住建局这两块急不来,涉及后续研发技术人才是第一位但人品同样重要。 户房书吏的挑选主要考核细心跟责任心,参与报名的最低也是秀才水平,赵明澜最后选定了一个宋家远支。 礼房书吏赵明澜除了考报名者最基础的礼法礼节外设了一个专门的题目:妻子或妾室被丈夫无端打骂该如何处理? 这个题弄的一众参考者满头雾水,这算什么题目? 丈夫打骂妻妾不论门第如何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尤其那些丧良心的富豪乡绅只把妾室当成工具,别说打骂就是打死丢出去都不犯法。 江渚堰本来是想考户房书吏的结果被刷下来了,他不甘心继续参加第二波考试。 他偷偷抬头看了赵明澜一眼后咬咬牙开始奋笔疾书,他就瞧不起打女人的男人。 这个问题可算问到他心坎上了! 其他人见江渚堰一脸愤恨笔走蛇龙还以为他有意抨击县令的问题,自认为有点聪明的则认为县令这个问题是想让大家找出礼法上的漏洞予以补全,也开始搜肠刮肚的边想边写。 赵明澜看着江渚堰的答卷还挺意外,这个中二少年有点反骨啊! 她把人单独叫来,问道:“你为什么觉得男人不该三妻四妾,不该动则打骂妻子妾室?” “不要拿考卷上的这些来忽悠,这些泛泛而谈的东西说服不了人。” 江渚堰挺直身板说道:“因为正妻跟妾室的地位不对等就导致她们生出来的孩子也得不到公平待遇,尤其在家产分配上居然没有庶子的份额,太过分了!” “都是一个爹生的,凭什么嫡子可以有的庶子就没资格?” “庶女的地位就更惨了,跟卖给夫家差不多,嫁妆什么的更不用提了。” “如果男人只能娶一个妻子,这些问题是不是就能避免?当然,正妻过世后续弦肯定是可以的。” “至于打骂女人这点不管妻子还是妾室都不应该,女人生儿育女受的苦就不少了凭什么还要受这份闲气?” “妻子就该把丈夫当成自己的天?他不高兴了打高兴过头也打,谁欠他啊!” 噼里啪啦说了一堆的江渚堰嘴角都是白沫,他端起茶盏牛饮一通张嘴就要继续巴巴。 赵明澜抬手止住,“你认为你说的这些整个清水县有多少人会支持?别说男人就是女人有几个敢站出来赞同?” 她当然也想快速改变男女不平等这种封建老旧思想,但真要改变谈何容易。 现代社会虽然提倡男女平等法律也对此做了一些明文规定,但实际上女性在某些工作位置跟社交圈里依旧被歧视。 这些都还是经历了革·命之后才带来的变化。 赵明澜能虎了吧唧的上台就闹革·命吗? 肯定不能,嫌命长呐! 江渚堰瞪大眼,“大人,你是县令你拍板决定了谁敢逼逼?” 他很不高兴,本以为遇到志同道合的明白人,结果是他想的太美了。 第56章 动武将的蛋糕 赵明澜又好气又好笑,“你畅想的一夫一妻男女平等子女平等这点我很佩服,但太过脱离现实是不行的。” “我敢肯定要是按照你的想法发布政令,不出十天就有一堆人去蜀州府状告我罔顾礼法意图动摇国之根本!” 现代社会讲究‘人才是第一生产力’,这里讲究的是‘人,才是第一生产力’。 在皇帝眼里不管贫富,孩子扎堆的生才是正理,不然战力从哪来?农田谁去耕种? 天下都是皇帝的,赵明澜敢反对他的观念? 江渚堰嗤笑一声,“看来大人故意考的题不是为了那些可怜的女人、孩子,而是想着怎么把这种不公平合法化吧?” 赵明澜笑道:“约定成俗的东西我浪费时间兜圈子做什么,我是希望把男人打女人这个问题换一种方式让它从规矩变成不合规矩,懂吗?” “至于一夫一妻这个事你不用再提,你我活一百岁都等不来这种改变。” 江渚堰听出一点门道,狐疑着问道:“大人的意思是把不准男人打女人变成不能?” “也可以这么说,你继续。”赵明澜觉得可以开发一下这货的思路。 江渚堰搓了搓手,“大人,我有个损招是这么想的。” “在妻子或者妾室没有犯错的前提下如果被丈夫打骂,情节不严重的让他们扛起扫帚负责清扫县城街道半个月,情节稍微严重的安排无偿修路或者城墙这类苦力活一至三个月。” “对于那种畜生一样的男人直接由衙门出面判定和离,子女愿意跟着母亲离开的也可以,届时女人可以获得夫家一半财产再给她们立女户,不然银子可能被娘家人坑了。” “反正现在女人不会绣活的也能去桑园或者织布坊干活,不愁没饭吃。” 他想着女人被丈夫打骂不敢吭声根本还是担心流言跟往后生计的问题,再就是舍不得孩子,这个问题解决了肯定有一大波女人拍手叫好。 其实对于青楼女子他还有点想法,但县令连一夫多妻都不准拦逛窑子这个事就更不可能阻止了,说了也是白说。 赵明澜对这个答案还算勉强满意,“你把这些想法润色一下写个章程,等我看过后再做决定。” 江渚堰龇着白牙笑,“大人,我这是通过考核了?” 赵明澜点头,“三个月试用期。” “三个月里大人要是不满意我连月俸都不要!”江渚堰信誓旦旦的保证。 他这会儿乐的都快找不到北了,县令虽然还有点大男子主义跟不上他的思想但比起其他人已经非常优秀了。 他相信只要女人的想法变了清水县一夫一妻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江川得知这个逆子成了衙门书吏一事喜忧参半,一再叮嘱江渚堰不许跟县令透露盐矿的事。 修路雇工跟衙门书吏的事解决后赵明澜才有时间看窦善柔报上来的桑园扩建方案,那两百亩地只有一小部分涉及农户土地。 赵明澜觉得哪里有点不对,能改成桑园的总不会是荒山吧? 正好李元英在衙门,赵明澜把她叫来,“你跟窦小姐熟悉,可清楚她家桑园附近的那些土地是个什么情况?” 李元英看傻子一样看了赵明澜一眼,“大人只记得邱牧贪墨的赃银,怎么就不想想他任县尉时占下的土地?” 赵明澜愣了一下,我靠! 敢情我被窦善柔算计了! 这话一听就知道这些地绝对让人头疼,邱牧都被抓多久了,那些土地八成已经被一些人‘合理的’转入自己名下了。 事已至此赵明澜也懒得去追究被算计的事,主要是正主不在追究了也没用。 “李捕快,你先跟我说说那些地现在主要在哪些人名下,按理说邱牧被抓后那些地是要收归县衙重新分配的。” 李元英叹道:“那些地大部分转到了姚双全妻弟谢礼名下,剩余的许家跟乔家分了一部分,田契什么的都在衙门走了程序。” “这还是其次,关键在于这些地前阵子三家可能私下里达成了什么协议,一致以低租三年的形式允诺那些租种的农户。” “那些地只是下等田产出并不高,但低租的口风放出去后连空着的也一并被农户租了。” “想必窦小姐给大人的方案里并没有提及赔偿农户这一条,但她也没想断了农户的活路,目的还是希望大人把那些地从那三家人手里收回来。” 赵明澜一时也想不到两全其美的解决办法,索性拉上李元英一起去翻土地文书,不仅要找出姚双全转移土地的连邱牧怎么占的也一并翻出来。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原来邱牧占下这块地是走了军功田的路子。 这个没法动,关乎所有武将的蛋糕啊! 姚双全重新划地的文书也载明三家都是按市价买的,买卖凭据什么的也有,还找不出来漏洞。 赵明澜瘫坐在椅子上,“照这么整我早晚成秃子!” 这些田动肯定是要动的,但怎么个动法太费脑子了。 李元英提议道:“邱牧以军功田的名义占着没法追究,但朝廷明令除了有功赐封的土地外人均占地上等田不能超三亩,中等田五亩,下等田八亩,大人何不从这方面入手?” 这些东西要是管用哪还有什么地主老爷,官府跟豪绅勾结古往今来都是很讽刺的现实。 赵明澜摆摆手,“连你都知道朝廷明令禁止的事这些占地的能不知道?”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我敢打包票他们早防着这一手,那些田表面上肯定以家族成员的形式分下去了。” “不过说到朝廷关于田产的律令你倒是提醒我了,这一点也不是不可以利用。” 李元英本来还有些失落一听这话又被激起斗志,“大人有办法了?” 第57章 邱牧一案另有别情 赵明澜‘嗯’了一声,“有点思路,你跟我说说县里有点家底的大族田产情况。” 李元英笑道:“这条大人可难倒属下了,窦小姐对此肯定能跟大人说明白,而且跟事实差距不大。” 赵明澜乐了,“看样子你们两个的交情比我想的还深呐!” “行吧,明天我把人请来衙门仔细问问。” 翌日窦善柔登门时还顺便拿了一本名册过来,她把名册递给赵明澜,“民女想着大人早晚会过问此事是以将县城各家族的田产情况做了梳理,大人先看看。” 衙门里也有立了户头的田产册子,赵明澜拿过来一对比就发现大问题了。 果不其然一些大家族明面上持有的田产跟私底下是有很大差异的,赵明澜也看到了谢家、许家、乔家在桑园附近的田产面积。 赵明澜对照了一下人口情况,按照这些名册来核算土地的话那些大家族人均土地没有超额,从这方面找漏洞肯定行不通。 不过有了这个事情就好办多了。 赵明澜笑道:“窦小姐做了那么多功课图谋不小啊!” 她暗戳戳的想:算计我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非让你大出血不可! 她为了让清水县老百姓日子好过一些这么多天都要累成狗了,这些狡猾的商户还要吃狗肉,太奸诈了! 窦善柔欠身做了一礼,“桑园一事民女当日确实欺瞒了大人,但此事另有内情。” 赵明澜拿鼻孔哼哼,“行,那你给本官说说内情。” 窦善柔这才娓娓道来:“大人,邱牧虽是县尉但他能在新朝立国后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内贪腐十万两吗?” “还有,大人可想过为何邱牧有两百亩军功田的份额最后选的大部分都是下等田?” “有些事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的,但邱牧贪腐的案子已经被有心人摆出一堆确凿的证据翻案几乎没有可能。” “民女如今能做的只是把曾经属于邱家的东西一步步夺回来。” 说完后窦善柔眼眶隐隐泛红,她想为邱家鸣不平,可她没有那么大的力量。 赵明澜没想到邱牧一案还有这番曲折,不由得缓和了语气说道:“窦小姐可以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无法承诺你让这件案子水落石出,但有可能的话我会尽力去查。” 当然,她也不是傻乎乎的想做烂好人。 首先她得确定窦善柔说的是真是假,其次也要看这件事牵扯到哪些人。 赵明澜可不想前脚刚坐稳县令的位子准备大干一场后脚就被人踢下去,甚至连脑袋也丢了。 ‘不自量力’这个词随时都像一口警钟一样悬在她头上。 窦善柔叹道:“除了刚才那些民女只知道邱牧被抓之前曾带人去柳家村一带巡视了好几次,民女的一位故友曾跟民女提及邱牧在此之后没几天就收到了一批银子。” “看大人神色应该知道这些银子正是所谓的‘赃银’了,不过邱牧如何处理这些银子并未告知家人,而后就被人告发涉嫌贪污,后面的事大人也知道。” 赵明澜惊的不是邱牧去过柳家村而是赃银的事,她就说这几天好像总忘了什么,具体又想不起来。 结果在这儿! 邱家祖坟那刘继昌送进去了一批银子还没拿回来呢! 主要是没人来衙门闹点意外赵明澜也不好明目张胆的去拿,之前就谈好了这批银子要以合理的方式出现。 这还真不赖赵明澜,毕竟她也没功夫随时惦记着被黑衣人请去‘做客’的楚啸。 窦善柔见赵明澜皱着眉头好半晌没说话,她喊了两声:“大人,大人?” 赵明澜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刚才想事情太入神。” “对了,你既然那么关心邱牧一案私底下还做了那么多调查,有没有想过那批银子可能会被藏在什么地方?” “不是说邱牧在知府监牢里畏罪自·杀了,至今知府大人也没查到那批赃银下落,如果我提前一步找到还能拿来建设清水县。” 银子还是要尽快拿回来就怕夜长梦多。 不过想到刘继昌把银子藏在坟里赵明澜就知道这家伙是想坑她,说白了就是要抓一点把柄做威胁。 至于邱牧嘛,如今可能真的死了。 窦善柔摇头,“我对邱牧了解的并不多,之前也猜过好几个地方但让人暗中查找后一无所获。” 赵明澜‘提示’道:“但你肯定了解邱牧家某个人,而且这个人跟邱牧的关系非同一般,你仔细回忆一下对方有没有提过特别的事或者特别的地方。” “比如说邱牧喜欢去哪里,有纪念意义的地方,或者不允许他人擅自改变的地方之类。” 窦善柔皱着眉头仔细想了想,忽然抬头说道:“埋葬先辈的地方算不算?” 赵明澜假意否定,“怎么可能,谁藏银子会藏到自家祖坟里,那不是对祖宗大不敬嘛!” “再说十万两银子可不少,动静闹大了指不定就会被人发现异样,到时候便宜了盗墓贼。” 窦善柔的神色越发慎重,“本来民女也是意外想到,但听大人说了之后觉得这个可能性更大了。” “大人,这些银子绝不能落到贪官手里,不管是不是藏在邱家祖坟处,您都该让人去探查一番再做定论。” “若大人实在忌讳这件事又信得过民女的话,就由民女安排人前去查探。” “这不好吧?”赵明澜一脸纠结,“如果邱牧是个贪官也就罢了,偏偏可能是被冤枉的。” “这个动人祖坟太缺德了,不管谁出手传出去都不好听呐!” “还有,万一邱牧还有亲眷逃离在外,哪天被人反扣一顶勾结贪腐就也是麻烦。” 骗老实人心里有负担,骗商人那是一点包袱没有! 第58章 邱小姐还活着 窦善柔还不知道她也被赵明澜算计了一把,还急吼吼的说道:“此事全由民女承担,大人无需顾虑。” “再者民女跟邱牧长女曾是闺中密友,此事熟知我们两家的人都知道,而民女也曾为邱牧贪腐一事辩驳过,不会有人怀疑到大人头上。” “可惜如今除了邱牧年幼的嫡子逃离在外一应亲眷都被牵连获罪了,故友也只剩一座冷冰冰的坟墓。” 赵明澜叹道:“窦小姐真是性情中人啊!既如此我也不拦你了。” 刘继昌能找到藏银子的地方幼子什么的估计跟邱牧下地作伴去了,他肯定明白什么叫‘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道理。 窦善柔勉强笑了笑,“多谢大人!” 也许某一天邱家的案子还能平反,真这样的话她也算对得起那份友情了。 要说窦善柔办事也是够谨慎的,没有直接让人去动邱家祖坟而是先在附近看看有没有可疑人员。 这一查就发现躲在山里差点变野人的王固等人,这可是大发现啊! 这些人担心打草惊蛇没直接去接触而是快速禀明了窦善柔,她听了之后急忙换了衣裳来衙门。 赵明澜惊道:“有不明人员藏在邱家祖坟附近?你们确定不是盗墓贼?” 她这一惊一乍的表情演绎的淋漓尽致,不愧是影后级别的。 窦善柔沉声道:“基本可以确定这批人的目标就是邱家祖坟,也不像盗墓贼踩点。” “大人,这些人会不会跟污蔑邱牧贪污有关?” “若是如此的话把人抓起来审问一番也许会有意外收获,这何尝不是还邱家清白的好机会!” 赵明澜心头一跳,这波人可不能抓,一抓刘继昌那边就露馅儿了。 她琢磨了一下说道:“窦小姐,你觉得什么人才有能力坐实邱牧贪腐的各种证据?” “那些藏在邱家祖坟附近的人说白了就是一群小喽啰,抓了他们未必能审出有用的东西,而且我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不能随便抓人。” “还有一点窦小姐有没有想过,假设这波人跟污蔑邱牧贪腐的主使有关,都查到藏银子的地方了对方为什么不动手?” “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圈套?” 窦善柔本来还坚信这是个翻案的好机会,听了这番话不由得顺着深思起来。 “大人的推测不无道理,那依大人看此事该如何处理?” 赵明澜站起来背着手走了一圈,表面装作思考实际上是压住嘴角的笑意。 这姑娘做生意的时候鬼精,结果遇上官场阴谋就被遛的团团转。 怪乐呵的! 片刻后赵明澜一本正经的坐回去,“不管那些银子怎么来的但肯定不干净,不义之财用之于民再合适不过,先拿了再说!” “至于那波人嘛,量他们也没胆子跳出来直接跟县衙叫板,什么阴谋圈套的先放一边,船到桥头自然直。” 窦善柔一脸感激之色,“大人能冒着被人算计的压力翻出这批银子为清水县百姓谋福祉,实在令民女佩服!” 赵明澜表示这都是为官者该做的,她话锋一转说道:“对了,窦小姐这两日就以祭拜故人的名义去邱家祖坟那儿走一趟,到时候再‘意外’发现祖坟的蹊跷上报。” “届时本官就可以派人去实地核查,银子也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收入衙门了。” 窦善柔应道:“一切依大人的意思。” 赵明澜把人忽悠走后立刻让柳一默去夜南歌的据点问一下情况。 也不知道师姐去忙活什么大事了,这些天都不见人影,但愿她下面的人办事不会太糊涂。 柳一默带回来的消息让赵明澜哭笑不得,被抓的楚啸也算个硬汉,怎么都不肯卖主子。 好在审问的人编造的身份还算说得过去,忽悠楚啸说他们是邱牧故交,早就盯着刘继昌了就是想找证据翻案。 赵明澜笑道:“打死这家伙肯定都想不到他们进入清水县地界后一举一动都被人暗中盯着。” “有窦小姐帮忙拿回银子的合理性有了留着这人暂时没用。一默,等窦小姐来衙门报案时你就去通知那头的人,让他们给楚啸制造一个逃跑的机会。” 柳一默应下后说起一个新发现,“少爷,我从那儿离开的时候撞见了一个很可疑的人。” “少爷也知道我是柳家村的人,封村之前我去外祖父家报丧躲过了一劫,事实上在那之前有一次邱牧去柳家村的时候他的长女扮作男子随行,我有幸见过一面。” “原本我不知道这位姑娘的身份,但邱牧被抓那天我躲在人堆里看到了,按理说她都被抓了今天居然会出现在那个院子里。” “这就很奇怪!” “还有,她大半张脸都被毁了不知道是被抓后造成的还是为了隐藏身份故意弄的,不过我记性好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赵明澜追问道:“你是说这位邱小姐如今跟我师姐的人在一处?” 柳家村的秘密她没有跟柳一默提过,毕竟柳一默坦言他的亲人确实因感染瘟疫没了,耿耿于怀的主要是几个一起长大的伙伴。 柳一默点头,“看起来应该是的,我看她跟人交谈的时候语气很熟稔。” 赵明澜皱眉思索,师姐应该是通过某种手段来了个狸猫换太子的把戏把人救下了,应该也知道邱小姐的身份,那把人藏在清水县据点的图谋是什么? 总不会是想帮邱小姐报仇,那也太扯淡了! 最大的可能应该是留着邱小姐在合适的时机让她站出来指证刘继昌或者某个人,这样一想师姐说暂时没有好办法救那些被抓起来当苦力的柳家村村民也有问题。 师姐背后的人到底在谋划什么? 第59章 小瞧赵县令了 赵明澜掌握的线索太少,最后只推测出一个不太可能的可能:师姐背后的人也是皇室中人。 对方暂时放任梁王的动作一来可能是没有足够的力量与之抗衡,二来可能是想借梁王打击对手。 这些皇权争斗真是越扯越乱了。 赵明澜决定对这个事保持不知道、不清楚、不了解的态度,反正她不想被卷进去。 两日后窦善柔如约让人来衙门报案,说在邱家祖坟那边发现类似地道的地方。 赵明澜当即点派人马赶过去,一番挖掘后一箱箱白花花的银子出现在众人眼前,清点后不多不少正好十万两。 当天她写了奏报让人送给刘继昌,第二天这笔银子就公布了用途,主要拿来兴修城墙和水渠。 王固等人眼巴巴的看着银子被人运走,当了这几天的野人他嘴巴都快淡出鸟了,当下也不管楚啸交代的话吆喝一声就带着其他人回蜀州城。 巧合的是楚啸也是这天‘逃出’困境,他要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报给刘继昌,快到蜀州城的时候还跟王固等人碰上了。 楚啸憋了一肚子火正没个发泄处当下把王固从马上揪下来劈头盖脸踹了好几脚,边踹边骂:“混帐东西!我让你们守在那儿别乱跑不管用是不是?” “d!才几天就忍不住跑下来想找女人鬼混呢?” 王固被踹的连声求饶爬起来的时候一张脸都没个人样了,“队长,真不是我吃不了苦耐不住寂寞,问题是银子都被狗县令拉走了啊!” 他心里琢磨着等回去非得找个机会除了这个王八蛋,不就是靠卖妹子才抢了个队长位置吗? 知府大人后院十几个女人,总有愿意下黑手的! 楚啸一听这话愣住了,“狗县令从哪知道那批银子下落的?” 他敢保证被抓走的时间里哪怕说梦话都不可能透露这个消息,这事儿真是奇了怪了! 王固眼珠子转了转,“队长,你这是刚从清水县跑出来?那晚你不是说下山后就跟知府大人汇报吗?” “去他娘的!别提了!”楚啸翻身上马,“具体的我回去跟大人详细说。” 王固忍着疼跟在后面,一双眼睛充满了算计。 刘继昌听了前半截就差点拔刀砍了楚啸,“混账东西!你还能有点什么用!” 楚啸跪着认错,“大人,下绊子那伙人武艺了得又瞅准了小的落单时下手,小的寡不敌众啊!” “但小的可以拿人头保证,坚决没有吐露半点消息连身份都瞒的死死的,任他们如何严刑拷打都没吭声。” “蠢货!”刘继昌指着楚啸连声冷笑,“还瞒的死死的,人家能抓了你逼问邱牧的案子会不知道你是本官的人?” “自作聪明的狗东西,滚出去好好想想哪里出了错,想不明白你这条狗命留着也没用!” 楚啸吓的连滚带爬的退出去,他唯一能想到的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狗县令提早就知道邱家祖坟里藏了赃银,所以事先运走后还想讹知府大人一笔。 二是有人偷走了邱牧藏的赃银,故意埋伏在附近等着陷害邱牧的人落进圈套。 楚啸更偏向于相信第二个推测,毕竟他那晚才下山就被那伙人抓了。 可问题来了,如果是第二种可能为什么那伙人没偷偷把银子拿走反让狗县令捡了便宜? 楚啸的脑瓜子容量不够大,想的越多越迷糊。 当然,眼下更重要的是得想法子避开知府大人的怒火,他一下就想到了妹妹,枕头风的力量不容小觑。 书房内,刘继昌看向宋安:“师爷对此怎么看?” “我们都小瞧赵县令了。”宋安这话可不是嘲讽。 这还是他效忠梁王之后第一次看走眼,好在县令目前选择避开柳家村的事,否则麻烦不是一般的大。 一旦梁王怪罪下来,他肯定会被责罚。 刘继昌松了口气,他也不傻,宋安这话摆明了不会把事据实上报梁王。 这点上两人达成一致有些话就好说了。 他斟酌着措辞问道:“依师爷之见抓楚啸也是县令安排的?可他是如何得知邱牧把银子藏在祖坟里?” 宋安勾了勾嘴角,“单凭县令还没能力布置这些,毫无疑问有人帮他,或者说他们之间达成了合作。” “抓楚啸的也未必跟邱牧没关系,大人莫不是忘了当初清水县窦家女儿很是折腾了一番呢!” “当然,窦家有可能参与此事但绝不是主力。” “大人,之前我们对赵县令的猜测经此一事基本被证实了。” 刘继昌大惊,“师爷的意思是······” 宋安一脸严肃,“不错,藏在赵县令后面的人一定是王爷的对手,他们对柳家村按兵不动可能在等。” “等什么?”刘继昌一颗心跳的乱七八糟。 他都绑在梁王这条贼船上了,本想着靠这股力量日后高官厚禄不在话下。 结果这还没怎么着呢就被人盯上了! 转瞬之间刘继昌心里已经晃过好几个念头,幸好他有先见之明柳家村铁矿的事没有直接安排自己人接触,内围都是梁王安排过来的。 说句难听的一旦事发他自断其尾保住乌纱帽还是可行的。 宋安沉声说道:“等王爷跟别人斗起来消耗力量后再来个渔翁得利!” 大意了,这时候才想到这层有些事就没了转圜的余地。 除非······ 他得赶紧把这个消息报给王爷,晚一天事情都可能超乎掌控。 第60章 特别的见面礼 刘继昌追着问道:“师爷,你去哪?背后的人是谁你是不是猜到了?” 宋安头也不回的摆摆手。 这会儿他可没功夫跟这个蠢货扯东扯西。 刘继昌冷哼一声,宋安那么紧张证明事情的严重性已经达到让梁王亲自定夺的地步。 他也该想想退路才是。 d!之前他还看不起张家这棵墙头草,如今回头看不得不佩服张闻这只老狐狸都成精了! 赵明澜还不知道两人几乎把她魔化,不过有件事还真得找刘继昌沟通一下。 去蜀州府之前赵明澜把江渚堰等人叫来,按各人职责分别叮嘱了一番,并交代他们处理不了的事先放着等她回来再做决定。 她估算过这趟就算顺利一来一回也要耽搁四五天,快马可能两天但这种罪她不想受。 李元英招募女子防卫队的事还在动员阶段,她提议道:“大人,这趟属下随您去吧,防止那边狗急跳墙。” 李江嘴巴张了张到底没说什么反驳的话,不过一颗老父亲心碎成好几瓣。 赵明澜略作思索便答应了,“也好,不过刘知府是个明白人应该还没莽撞到直接让人把我灭了。” 这可是第一次登门拜访上级领导,但花大笔银子买厚礼是不存在的。 出发那天李元英看了一眼柳一默跟初二搬上马车的篮子箩筐之类的硬是愣住了。 她不可置信的指着其中一个篮子里翠生生的青菜,问道:“大人,您确定不准备点别的?” 她都怀疑拿着这些‘礼物’登门会不会被人撵出来。 赵明澜抬脚爬上马车,笑着说道:“没办法,清水县穷嘛,连基本的税银都有缺口衙门哪来的银子给上峰备厚礼。” “从个人角度来说我一个刚到任没多久还是穷苦人出身的县令也没积蓄自掏腰包,知府大人会理解的。” 一堆纯天然无污染绿色农产品,这可是厚礼! 李元英叹了口气翻身上马。 算了,她早该知道这个铁公鸡不会拿银子喂白眼狼。 赵明澜掀开车帘,“李捕快,咱们不急着赶路你也坐马车吧!” 春草扯了扯她的袖子,低声说道:“少爷,男女授受不亲。” 赵明澜‘呃’了一声悻悻放下帘子,她怎么又忽略了自己的身份。 难怪李元英瞪了一眼马鞭一扬就当先窜出去了。 刘继昌听下人来报赵明澜到访时还有点意外,“这也不像个拍马屁的人啊!算了,把人迎去客厅茶水伺候着,就说我马上过去。” 他回后院刚换了身衣裳正妻曹氏带着丫鬟走进来,“老爷,听说那位赵县令来了?” 刘继昌点点头,“我还算着这几天得空了去一趟清水县,没想到他直接来了,正好我去会会他。” “老爷稍等。”曹氏回头示意丫鬟去院门口守着,这才说道:“老爷,官场上的事我一个妇道人家也没本事掺合,但有一点您可要提前想好,多个朋友多条路。” 话虽这么说但刘继昌干的那些事她都让人盯着呢,她就怕哪天梁王那艘船翻了这一大家子都跟着淹死。 刘继昌眼神一凛,“有些事你少打听!” 曹氏梗着脖子气道:“平时我替您管着后院那群女人就够累了,您以为我乐意让人打听反过来还遭你责备?” “我是为了这个家,为了咱们的孩子!” “您若是一个人为了仕途赌一把豁出去谁也不拦着,但您得想想赌输了咱们下地做鬼夫妻没什么,可您舍得睿儿他们也跟着遭难吗?” 刘继昌沉默片刻,“行了,我有分寸。” 曹氏见他听进去才收了眼泪,又伸手帮他平整一下衣裳,“老爷有什么交心话要跟赵县令谈尽管放心说,宋安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 刘继昌抬起的脚又收回来,脸上带了几分怒容,“还没到撕破脸的时候,你别胡来坏了我的事,赶紧把你派出去的人叫回来!” 终究还是妇道人家,看问题想事情太简单。 曹氏心里不快也只能应下。 刘继昌见到赵明澜的时候还被惊艳了一把,没想到狗县令长的倒是人模狗样的。 不过一想到走过来时管家提及的见面礼他就膈应的慌。 d! 堂堂知府衙门缺几口吃的吗? 什么青菜、鸡蛋、老母鸡、鱼,全是再寻常不过的东西。 有这么给上级送见面礼的? 一点礼数都没有! 赵明澜起身见礼,“卑职见过大人,时至今日才来拜会并非无视大人威严,实在是拿不出像样的礼物。” 刘继昌心里骂了一堆p,脸上笑呵呵的说道:“坐坐,不必多礼。” “本官这些日子没少听清水县的事,赵县令一心为民实属难得。” “至于礼物什么的千万别提,你带来这些就很好,省得外面那些仇视官府的刁民造谣本官。” 赵明澜谢过后依言坐下,“大人对流言不必太过介怀,不管什么时候好官有坏人骂,坏官有好人骂,怎么都避不了。” 刘继昌朗声大笑,“赵县令为官时日尚短就有这番觉悟了不得,有前途!” 赵明澜谦虚一番,挑着能说的说了一下县里最新发布的几项政策,汇报工作的样子该有还是得有。 第61章 官二代镀金首选 刘继昌听完后说道:“赵县令,你鼓励商户义捐重修县城道路、城墙,发展农桑、纺织这些本官很欣慰。” “但是主街增设广告栏、账务公开、处罚丈夫责打妻妾这些说句难听的,有点自作主张了。” “晋朝的法令可不是一个小县令能随意增减的,你这样让本官很难做,万一巡抚大人追责起来你我都逃不了。” 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他一早就知道了,清水县怎么折腾他懒得管,但对那笔多余花出去却没落得个好的十万两银子心里不痛快。 虽然有心跟此人加深联系,但初次见面的下马威还是得摆正姿态。 赵明澜告罪一声,“大人教训的是,不过这些只是卑职给县民定的规矩,并未以法令的形式发布。” “大人提及巡抚这边卑职正好有个事情想请您拿个主意。” 刘继昌冷哼一声,“说说看。” 赵明澜让李元英先去院子外面等,而后她看了看外面,小声问道:“大人,有些话咱们自己人关起门来讨论一下没事,但人多口杂,您看?” 刘继昌摆摆手,一旁伺候茶水的丫鬟跟门口的管家都识趣的退出去。 赵明澜这才说道:“大人,卑职先说说那笔赃银的事,对此想必您心里也有疑问。” “卑职一直等您安排的人提供线索,没想到您的人还没出现窦善柔去祭拜故友的时候就发现了祖坟的蹊跷。” “说实话,那些痕迹稍微留心一点的人都会觉得异常,她跟邱家的关系您肯定也听说了一些,幸好卑职机灵当时就找了个借口把人忽悠了。” 刘继昌冷笑一声,“你别把本官当傻子,那地方究竟藏了多少你心里很清楚。” 赵明澜‘刷’一下站起来,瞪着眼珠子说道:“大人,您的意思是邱牧贪下的不止十万两?” 刘继昌气的胸口疼,他还不能明说那十万两是楚啸他们带过去的,否则问起来他要怎么解释? “行了,别跟本官东拉西扯,你老实说到底搜了多少?” 赵明澜急道:“天地可鉴,卑职收缴回来的赃银真的只有十万两啊!” 她乐呵呵的想,第二笔不能算赃银,就当刘继昌给的孝敬钱好了。 刘继昌懒得继续扯这个话题,“算了,你也是听背后的主子做事,料想你为了保住自己脑袋也不敢多说。” “银子多少不重要,本官就想知道你那个主子对柳家村的事究竟是个什么态度?” 赵明澜没有否认,故意卖了个关子:“我家主人对柳家村的态度取决于大人对我什么态度。” 话说到这份上她收起小心翼翼的样子放松身子靠在椅子上,还翘起二郎腿。 此情此景她特别想学电影里的样子酷酷的来一句:我家主人是乾隆! 可惜朝代不同,赵明澜有大靠山的身份也是忽悠人的空壳子。 刘继昌还真被赵明澜这态度唬住了,瞬间改了上下级的对话模式。 “我对赵县令那是一百个满意,但有些事不是我能做主啊!” “你是个明白人,应该很清楚我一个区区知府上头还有不少官压着呢,对吧?” 赵明澜沉吟片刻,“大人的处境我很清楚,就问大人一句:若我不干涉柳家村往外运的东西,大人有没有法子把柳家村那些苦力保下来?” 几句话她就摸出刘继昌的几分心思,这货可能想换条船,跟张家一样也是个二五仔。 不过也不能断言说对方突然改变态度是不是故意试探,虚虚实实全看谁道行高了。 刘继昌心下一惊,铁矿的秘密果然被发现了! 他立刻坚定了换条大腿抱的想法,“我若拼力保住那些人的命自己的脑袋就危险了,赵县令,你的主子能保住我吗?” 赵明澜不答反问:“大人可有什么致命的把柄落在别人手里?” 刘继昌笑着摇头,“别人口头上的污蔑算不得证据,不过对于手握大权的人而言想要弄死一个知府不是难事。” 真到了换主子过明路那天一个宋安顶什么事,刀了就行! 赵明澜脑子一转就出了个主意:“大人快言快语我也不藏着掖着了,有个法子不仅能保住大人脑袋还能让你官升一级!” “大人,你很清楚你背后那位目前的主要对手是谁吧?” “赵县令这话是什么意思?”刘继昌感觉事情朝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 赵明澜笑道:“不要排斥交流嘛。” “你看清水县欠了不少税银对吧,如果一次性给补了国库能小进一笔,皇上可能不太关注这点小事但总有人会关注。” “晋朝建国两年多各地的税收很大一部分是缴不上的,结果大人治下的地方完完整整的给补了,意味着这地方发展的好以后也不缺银子,这最适合那些想利用功绩镀金的官二代啊!” “你说这么一来是不是就有人提拔你给官二代安排位置,上头有你照着下面有我当牛做马,功劳不是妥妥的安排上了?” 刘继昌开始还不想听,后面听着听着就琢磨上了,当今皇帝是靠硬功夫打下来的江山,不喜欢虚头巴脑的奉承当官得拿出治理本事才重要。 朝廷里那帮人最懂皇帝心思,这要是给他们的子弟准备好大饼还不得拼了老命的抢? 有道理! 第62章 半威胁半吓唬墙头草 刘继昌笑眯眯的,“赵县令的话有点意思,不过清水县拖欠的税银有点多,你可准备好了?” 赵明澜用一副自己人的口吻说道:“大人这话就见外了,我跟你分什么谁跟谁啊!” “富商捐的银子一个萝卜一个坑都花出去了,桑园的苗子还在别人地里呢,县衙没钱啊!” “大人别以为我哭穷,清水县什么情况你是知道的,最挣银子的买卖一早被你后面那位撬了,我要发展点别的也得有个过程。” “但蜀州府富庶啊!” 她今天还真就是打着空手套白狼的主意,刘继昌想保命那就把吃下去的赃银吐出来。 破财免灾嘛! 刘继昌脸都绿了,这n一个主意就值二三十万两银子? 狗县令这是非得把他薅的一根毛不剩啊! 赵明澜见刘继昌阴沉着脸不说话,遂提点道:“大人舍不得银子我理解,但你仔细想想你现在可是有主的人,“对于上位者我们这些人可没多少公平可讲,要想得到他们的信任首先咱们自己得展示一点用处对不对?” 刘继昌冷哼,“你让我保下那些村民还不叫用处?” 赵明澜也甩了个冷脸,“那边少说还有两个月的时间才结束,这个时间里你能保证背后的人不做点什么?” “大人,机会永远都只会留给有准备的人。” 对付这种墙头草半吓唬半忽悠最管用! 事实上对于那批村民保下来怎么安置才是最大的问题,采铁矿那么大的事只要漏出去清水县就会被炸起一波巨浪。 到时候这股浪花会掀翻多少人都不知道。 刘继昌沉默了一会儿,“你说的法子等我考虑一番再做计较。” 赵明澜也不抓着不放,这种事过犹不及。 她转了个话头说道:“大人,巡抚是不是你们的人?” 刘继昌似笑非笑,“清水县闹出那么大动静你觉得巡抚会不知道?” 他还以为这货多聪明呢,这么简单的问题都问。 不过确切的说巡抚目前来看不属于任何一派,就是个十足的贪官,给足银子就可以装瞎。 “太好了!”赵明澜一巴掌拍在腿上,“大人,我这趟来还有个重要的任务,清水县要发展土地整改势在必行!” “当然,之所以要整改土地归属主要是有些土地种庄稼产量实在不行,与其如此不如换合适的东西种换了银子买更多的粮食不是更好?” “但要落实这个规划势必会动到一些大族的利益,可以说绝大部分土地都把持在这些人手里。” “远的我就不说了,就拿邱牧获罪后邱家的土地两百多亩啊一下就被瓜分了!” 刘继昌呷了口茶,“赵县令,姚双全我给你调走了,乔通、许晋厚也给你撵出衙门了,做人做事太绝不合适吧?” 三人没少给他孝敬银子,职位变动算是他们没盯好赵明澜惹出麻烦做惩戒,再搞一次面子上就难看了。 赵明澜哪能让这话给难住,立刻问道:“大人,你说这些人给你带来的利益大还是等清水县迎来发展高峰带来的利益大?后者是助你升官的推力,‘升官发财’这个词不就这么来的。” “我可以大胆的说一句,只要清水县在我的掌控下按我的思路发展,我的上一级就等着捞功劳就行!” “只要清水县带了个好头,蜀州府其他县就有了成熟的操作模式,到时候这地方绝对是官二代镀金首选。” “说到这个我还有个想法,只要这地方炒起来那些人抢着来镀金,巡抚位置多少银子、知府位置多少银子,都可以暗箱操作弄起来。” 刘继昌眼睛一亮,“你这是明目张胆的‘卖官鬻爵’啊!” ·赵明澜嗤笑一声,“我不提这种现象就不存在吗?” “说到为官之道大人经验丰富多的我就不提了,但朝廷里那些大官为了给后世子孙铺路这种事干的不少吧?谁会指望连秧苗跟杂草都分不清的人能治理好一县一州之地?” “当然,我的本意并不是希望通过这些职位给朝廷养出一批蛀虫,主要还是为了给大人谋一条既安全又挣银子的路。” 刘继昌板着脸说道:“想安全就不用做官了,这两天你在府上住着,等我仔细考虑之后再商量。” 赵明澜笑着应下。 刘继昌当晚就换了身不起眼的衣裳去找巡抚彭海,他抛开自己跟梁王的关系把赵明澜的计划大概说了,提议这条路子来钱后两人四六分账。 彭海身形微胖平日都是笑眯眯的样子像个慈祥的弥勒佛,但知道的人都清楚这家伙笑的越高兴图谋越大。 他摩挲着杯沿笑道:“刘知府也是官场老人了,怎么几句话就让个后生忽悠了呢?” 作为局外人看的最清楚,在刘继昌跟赵明澜交锋的这场对决里前者输的一败涂地。 可笑的是失败了还这么上赶子给人办事,彭海就觉得这个蠢货的脑子跟常人不一样。 不过输的关键还是有致命把柄捏在对手里。 刘继昌脸色讪讪,“大人的意思是赵县令的提议完全是无稽之谈?” 彭海砸砸嘴,“看他到了清水县折腾这些动作有点手段是肯定的,至于他的提议嘛,想一想还行要化为实际很难。” “京城那些人比咱们鬼多了,说白了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不会被人三言两语哐住。” “除非有个镇得住场子的人站出来作保。” “诶,你不是说姓赵的背后有人撑着,出力气的活怎么你自己全揽下了?” 刘继昌立刻拿出赵明澜忽悠自己的那套说辞:“大人,想要得到大人物的青睐总不能靠嘴皮子,得拿出像样的成绩对不对?” 第63章 一箭双雕的好事 彭海笑道:“刘知府啊!我该怎么说你好呢?” “知府干的好好的也不缺银子花,跟京城那帮人比起来我们这种芝麻绿豆的小官犯不着给自己找麻烦,帮谁做事不是做?” “你这个行为很危险啊!” 一个背主的人换多少个主子都不会得到重用,看不清这点离死也就不远了。 刘继昌听了这话不仅没生气反而跟着笑了笑,“大人说的自然有道理,但人活着没银子很痛苦,可银子堆成山人没了更痛苦。” “卑职只是不想把命填进去,您说让赵县令后面的人出手更有利是没错,但这就跟人彻底绑一块儿了。” “时至今日卑职才明白大人用银子铺路比卑职的高明太多,上面的人斗死斗活关咱们什么事?只要赢的那方认银子就行。” 彭海意外的看过去,“嗯,有点那味儿了。” 刘继昌得到鼓励继续说道:“赵县令的脑子好不好用能不能把清水县带向好的方向大人心里肯定有笔账,您看看他空手套白狼转一圈就从富商手里抠出那么多银子,以后赚的会少吗?” “就算他赚了银子自己不贪有什么关系,只要清水县富裕了其他县跟着他的模式走整个蜀州府就会变成一块大肥肉,大人的功绩不就来了?” “做官嘛,真金白银送上来固然好,但有了功绩才是升迁大富的捷径呐!” 彭海对此不置可否,只问道:“你这是铁了心要换个活法?” 刘继昌点点头,“卑职能不能走通这条路有赖大人协助,您放心,规矩我懂。” 不就是银子嘛,现在给了以后还能大把捞回来。 做人目光要放长远。 彭海摆摆手,“本官也非唯利是图之辈,这样吧!你把计划好好润色一番写下来,本官帮你递消息。” 不收银子办事这可不合乎以前的规矩,刘继昌心下惴惴,“那四六分账?” 彭海笑道:“事成的话三七,本官多抽那成就当这趟的买路钱。” 刘继昌不服也只能咬牙应下。 这个路子他自己去趟的话容易让梁王察觉,眼下还不能撕破脸。 宋安得知赵明澜来了知府衙门后立刻让人打听,得知刘继昌支开下人谈了小半个时辰后他就寻思起来。 下属孟超提议道:“宋先生,刘继昌怕是不可靠了,这家伙也是个心狠手辣的,您要不要早做打算?” 宋安摇头,“山里的东西还没处理完我不能离开,至于刘继昌是不是生了反骨还要再查。” “这样,你往后院递个话,这两天务必让细柳找机会套话,男人在床上的防备心最低。”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孟超刚走到门口又被宋安叫住,“对了,稳妥起见你再出去一趟让我们的人换个安全的地方。” “刘继昌没胆子在我身边安插眼线但要防着他那个有点脑子的正妻,千万不能小看女人。” 提到这个女人宋安心生一计,女人刘继昌可能没有多在乎,正妻没了多的是人顶上,但嫡子嫡女又是另一码事了。 孟超见他好一会儿没说话,问道:“宋先生可还有别的吩咐?” 宋安背着手走了一圈,他有点纠结,“你说绑了刘继昌的孩子让他乖乖听话对咱们是不是更有利?” 孟超皱眉道:“可现在不是还没确定他是不是真的反水了吗?” “也对。”宋安点点头,“这事儿先放一放,看看细柳能套出多少消息再做安排。” 此时夜色正浓,两人在屋子里一番密谋压根不知道房顶上趴了个黑影。 李元英换下夜行衣后立刻跟赵明澜说了这事,后者笑道:“看样子梁王的人也不怎么行啊!” “这是个好消息,这回刘继昌一准铁了心背主。” 李元英问道:“大人准备直接跟刘继昌挑明?” 赵明澜沉思片刻,“嗯,一箭双雕的好事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一来可以让刘继昌跟梁王的人彻底离心,二来也算间接展示了赵明澜这边的实力,偷听秘密都不难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摘了谁的脑袋又有多难呢? 刘继昌本来还想借打通京城人脉的事给赵明澜来个下马威,没想到对方反手给他来了一下。 “赵县令此言当真?” 说这话的时候刘继昌一张脸阴沉的可怕,宋安这个王八羔子居然想让人绑他的子女做威胁。 这里是蜀州府,在他刘继昌的地界这么嚣张真当不发威的老虎是病猫呢! 赵明澜抬头轻飘飘丢过去一个眼神,“大人觉得我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还是说你以为我为了分化你跟那些人的关系故意挑拨?” “要证明我说的是真是假细柳就是最好的试验者,你总不至于会怀疑细柳也是我的人吧?” 刘继昌气鼓鼓的瞪过去,“赵县令别乱说话!” 赵明澜回过味来哭笑不得,她可没那个能力让刘继昌戴绿帽子。 这只是一点美丽的误会。 刘继昌很快就从勾人心魂的小妾那儿确认了赵明澜的话,这个小妾就是细柳。 尽管细柳套话的方式非常隐秘,但刘继昌有了防备心自然容易把话串联起来发现蛛丝马迹。 什么狗屁父母双亡被恶霸盯上逃到蜀州的可怜小白花,全t是阴谋! 一想到某天会被细作在床上要了命刘继昌后背就嗖嗖的冒凉气。 第64章 张家抱的是铁腿 第二天刘继昌就交代曹氏:“后院的女人除了细柳你全都仔细查一遍,谁有可疑查清楚后别急着动手以免打草惊蛇。” 曹氏不快的冷哼一声,“紧张到这份上还不忘护着那个狐狸精呢,老爷可真会怜香惜玉。” “护个屁!”刘继昌火冒三丈,“那个贱货是宋安故意安排的,他还打算绑架泊睿他们要挟我老老实实做事。” “对了,泊睿那边我已经安排人快马送信防备着,莹莹跟泊奎今天就送去他们外祖父那边,我故意安排孟超跟着免得他们起疑心但其他人都会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越想越膈应,甚至怀疑细柳跟宋安私下里是不是有一腿,这顶绿帽子戴的真t恶心! 等京城那边的事有了回音他非得好好收拾一下这个贱人! 收拾一顿都轻了,完事再卖去最低等的妓院。 曹氏脸色大变,“老爷,宋安是这些人最大的头子,不如给他弄点意外,到时候就是一盘散沙。” “时机未到,再让这狗东西多活几天。”刘继昌说的咬牙切齿。 他心里把宋安恨的要死但见了面跟平日里没什么区别,后者从细柳那儿反馈来的消息觉得目前的情势还能稳住一波暂时也歇了绑架的想法。 如此一来两人面和心不和的维持住各自期望的局面日子还算过得去。 赵明澜回到清水县没有第一时间拿那三家开刀,她打着号召年轻人了解基层生活的旗号召集了一波官二代跟富二代开启下乡七日游。 当然,这些人不差钱食宿什么的肯定是自费。 至于贫寒出身的学子赵明澜也没落下,愿意报名的以活动结束后无偿参与铺路半个月抵消费用。 赵明澜的目的很明确,一是实地了解清水县辖区内几个城镇的土地情况,二是看看庄稼生长和产出,三是让那些分不清五谷杂粮的二世祖们实际体会一下什么叫‘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一行人呼啦啦的从县城出发第一站去的是距离县城最近的河图镇,早上出发到镇上已经是夕阳西下。 镇上也没个像样的客栈,唯一一家看起来就是快倒闭的样子,赵明澜下马后看了一眼脸色发绿的二世祖们。 “既然是体验生活就不能太讲究,接下来两天都要宿在这里,四个人一间房你们自己组队分配。” 乔振邦站出来问道:“赵大人,我担心这地方的床上有跳蚤,反正吃住的银子自己掏,我想自己找家院子住。” 许嵘也说道:“对,不缺这点银子的干嘛遭这份罪!” 他对于上次被坑了一把数银子的事耿耿于怀,这次不惜给衙门捐一千两银子买名额,目的就是找机会给县令难堪。 其他二世祖见两人跳出来反对也三言两语的议论起来,那些贫寒书生脸皮薄一点的脸色红白交加。 “有道理!”赵明澜点头,她朝人群里一身青色长衫的中年男人看过去,“孔教谕,你把这些享福惯了的人名字都记下,这也算他们求学生涯上浓墨重彩的一笔,这种观点务必要记录的清清楚楚。” 孔凡已笑道:“大人言之有理。” 乔振邦气的面红耳赤,“我不服!” “赵大人,我们都是晋国未来的基石、国之栋梁,你怎能因自己出身贫寒就记恨富家子弟借此报复。” 赵明澜嗤笑一声,“没错,像你这样的何止是未来的鸡s,现在就是!” “我还是那句话,吃不了苦不愿意深入实践学习的现在就可以打道回府。” “不要想着来蹭课还要逼逼叨叨,有句话叫什么来着?” “哦,想起来了,又立又当!” 说完她扭头就往里走,一旁随行把自己定义为左右手的张宗仪立刻让小二安排房间。 他宁愿丢下家里一堆事跟着跑这趟也是有目的的,他要亲眼看看县令怎么收拾那帮富二代。 要是县令能把这些人弄的服服帖帖,整个清水县还有谁敢跳出来做对? 那他张家抱的就是铁腿! 乔振邦几个叫嚣厉害的眼看着刚才还是同一阵线的盟友瞬间变成缩头乌龟就很来气! 他拉了拉许嵘,“许兄,我们要有读书人的风骨,千万不能被恶势力吓到。” “你说的对!”许嵘点头,“走,孔教谕敢在我们的学案上做手脚就去州学处告他!天下姓景不姓赵!” 他话音刚落柳一默就跑出来说道:“许公子,我家大人说你精通术数,下回衙门组织义捐献爱心活动还请你去点银子。” 许嵘脚步一顿,咬牙说道:“我不是你家大人的仆役,也不是衙役!” d! 数银子这个梗是过不去了吗? 提起来他的手指就疼,他娘都心疼的给他买了个水灵灵的暖床丫头。 柳一默笑道:“许公子真会开玩笑,如今县衙招人都是层层筛选的,名额有限,竞争激烈。” 许嵘一把撸起袖子横眉怒目,“你什么意思,嘲笑本公子连给衙门当个下人都不配是不是?” “您配!配的很。”柳一默压根没被吓着,“不过大人考虑到即将开始的织布厂招标项目报名商家太多,剔除那些层次不齐的定哪家都容易引发矛盾,所以家族人员的品行也在审核范围内。” 许嵘脸色一白,指着柳一默哆嗦着说不出来话。 柳一默似乎还嫌一锤没把人砸死,“许公子,大人的话我已经转达就不耽误你跟乔公子去找宽敞舒适的院子了。” 许嵘抬起脚往客栈里走,气呼呼的朝同窗喊道:“宋兄,我跟你一个屋!” 大丈夫能屈能伸,敌我力量悬殊的时候他觉得没必要死磕。 第65章 苛捐杂税猛如虎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独木难支的乔振邦最后也只能憋了一肚子火住进客栈。 一晚上没睡好的二世祖们第二天顶着熊猫眼打着哈欠走到楼下,有人看着冷冷清清的大堂忍不住嘀咕:“县令大人都没起呢哪个王八蛋刚才挨屋子敲门?” 乔振邦冷笑,“昨晚给县令当狗今天就咬人,你们的忠犬风格呢?” 嘀咕的那人一下就炸了,“乔振邦,你t说谁是狗呢?” “谁应谁是呗!”乔振邦一脸得瑟,“周瑾,我指名道姓说你了吗?干嘛急着跳出来认。” 周瑾咬牙,“好啊,照你这么说昨晚听了县令大人住进来的都是狗呗?” “你乔家好能耐啊!要跟整个县城的家族世家做对呐!” 旁观的人齐刷刷的怒视乔振邦。 乔振邦往后退了两步,“姓周的,挑唆他人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咱俩比划,文斗武斗随你挑!” 都是半斤八两的水平他压根没有怕的。 “都别扯淡了!”许嵘怒喝一声,“你们没发现不对劲吗?” “仔细看看,这客栈里除了掌柜伙计几乎就剩咱们这几个了。” 众人一听这话互相看了看,还真是! 貌似都是平日里相约着斗鸡走狗的,那些个贫寒出身的一个没有。 乔振邦转身就往楼上跑,“大家伙都去他们的房里看看。” “许嵘,你面子大还想给县令当仆人呢,去他屋里侦查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许嵘‘呸’了一声,“谁t要去衙门当仆人!” “还有你们这群二货,一个个没脑子跟着乔振邦瞎咋呼什么,脸上没长嘴吗?” “问客栈伙计就一清二楚非得傻的挨个房间看。” 跑到一半的乔振邦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一万点打击! 许嵘朝一旁看乐呵的伙计招手,“你过来,跟本公子一五一十的说说县令带着那帮穷酸去哪了。” 店小二翻了翻眼皮,“不知道。” 县令大人早上出门的时候可是交代过了,这帮人如果颐指气使的打听消息就说不知道。 如果给银子买消息可以指条‘近路’。 许嵘怒道:“你这是什么态度?没我们住进来这客栈就等着歇业了你还敢嚣张!” 店小二把抹布往肩头一甩转身就走,“我是靠双手挣钱养家又不是靠你们施舍养活。” “等等!”乔振邦几步跑下楼扒拉开许嵘,从袖袋里摸了一两碎银拍在店小二手里,笑道:“问消息哪有白问的,那个傻蛋不懂规矩。” 店小二利索的把银子往怀里一揣,“县令带着人去镇外靠颜家村那片地了,出门往西走五里地见到一条大河时往北拐一直走就能到。” 乔振邦倒吸一口凉气,昨天大腿根就让马鞍磨红了今天再折腾一回没准会见血。 他立刻说道:“伙计,镇上有你熟悉的车夫吧?帮我们雇三辆马车。” 店小二伸出手巴掌,“来回六两银子。” “就这破镇子的马车十几里路一辆要二两银子?人家是店大欺客,你这纯粹是把我当肥羊宰是吧?”乔振邦坚决不做这种冤大头。 店小二哼哼,“是一辆六两银子,公子爷嫌贵可以自己出门找。” 乔振邦咬牙,他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花在百花楼的姑娘身上可以,但身边这帮小人? 哼!不可能! 他掏出六两银子,“给我找一辆。” 许嵘气道:“姓乔的,十几两银子你至于那么小气?” “平时咱们吃一顿饭都几十两谁白过脸?” “还同窗、铁哥们儿呢!” 乔振邦冷哼,“昨晚你把我一个人丢门口的时候怎么不说是好哥们儿?” 宋致义站出来解围,“别争了,剩下两辆马车的银子我出,这么点银子算什么事。” 十来个人看到店小二找来的马车时眼珠子都要掉地上,不奢华就算了问题是居然没顶! 那瘦马换成牛妥妥的牛板车! 店小二一句话堵住众人的不满,“河图镇就这条件,马车都是地主老爷出门才坐得起,时候不早了,你们再不出门万一县令大人换地方再找可不容易。” 许嵘扯上宋致义,“起码比走路骑马强,别挑了。” 一群人争先恐后的爬上板车,乔振邦还被挤到地上了一回,贵公子形象什么的早就碎的捡不起来了。 此刻赵明澜正带着有时间观念的那拨人看百姓翻田,她随意的坐在田埂上跟一个上了年纪的老汉聊天。 “老人家,你家里几口人?现在种了几亩田?” 老汉咧着嘴笑了笑,“加上我这个老头子一共十二口,分到了六亩田种那点粮食不够吃又租了五亩,扣除税银半干半稀勉强糊口吧!” 不懂农务桑课的张宗仪忍不住问道:“十一亩田扣了田税怎么还吃不上干饭呢?” 老汉叹道:“官府要是只征田税就好喽!” “除了田税还有人丁税、调,男丁到了年纪得服徭役,遇上有病有灾的得花银子补,你们真以为老百姓每天在田里忙活就能丰衣足食啊?” “这种好事也就是梦里想想,日子再苦好赖能活着就满足了。” 张宗仪红着脸悄摸摸的往后退,总觉得商人靠脑子活的好,百姓靠力气活的也不会太差。 大部分贫寒出身的学子听了这话眼眶发红,他们当中有些是亲身经历过,有些坊市住户缴纳的税种同样不少。 赵明澜问道:“老人家,县令发布的新政令你听说了吗?” ‘苛捐杂税猛如虎’的道理她很清楚,事实上晋朝刚立国不久为了稳定民心制定的税种比起前朝已经少很多。 但再少都存在盘剥百姓这一点。 她没法更改朝廷定下的税种,但想到了一点暂时帮助百姓增收的法子。 第66章 这种技术活真学不了 老汉点点头,“听说了,说是一家一户可以挑一个精神头好的男丁去报名当什么工人,选上了每月都有银子拿,可这种好事哪轮得上像我这种大字不识几个的农户。” “还有那个什么无儿无女且名声不太差的老人编入五保户,每月能领五百文糊口的,真轮到这种人的时候早饿死了。” “唉,官府的话也就是当个乐子随便听听,谁会信?谁又敢信!” 赵明澜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老人家说这些是因为名额都被那些大族和跟他们有关联的人把持了?” 她在前头拼了命的改革结果一群人扯后腿,这是逼她变身孙悟空才行啊! 老汉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我只懂种庄稼,那些弯弯绕绕都是听人说的。” 赵明澜也不勉强,“那老人家可否告知盘石镇还有下面这几个村里哪些人是说得上话的?” 老汉沉默了一会儿,“远的不清楚,颜家村里族长颜忠是里长都要给几分面子的。” 赵明澜谢过老汉好意,又问道:“我今日特意带这群学生来就是为了让他们体验生活的,老人家能否让你儿子教一下如何耕田?” “您放心,我拿五十个铜板作为耽误你们干活的补偿,犁头坏了的话另算。” 老汉看看赵明澜又看向旁边一群跟她年龄差不多的少年人有点懵,“公子这么年轻就是学堂先生了?” 赵明澜笑道:“临时的而已。” 老汉坚持不要补偿,还叮嘱他们不能随便抽牛鞭子以免耕牛疯跑起来伤到。 随行的书生虽然对百姓的艰苦有体会但真正下过地劳作的没几个,一听说要学耕田一个个脸都白了。 作为‘文弱’书生别说应付疯牛,就连在后面提犁头跟着跑都不敢想。 毕竟这年头真有钱让孩子念书的穷人家都盼着他们一心用功读书将来考取功名改变命运,哪舍得让他们干农活。 赵明澜的目光精准的落在张宗仪身上,“张少爷,这事儿你要不要开个好头?” 张宗仪连连摆手,“我就不必了,反正这辈子就是铜臭商人的命,这种技术活真学不了。” 他有点后悔没带弟弟来,这活就适合改一下弟弟那副少爷脾气。 不行,回头一定要说服爹把弟弟送去庄子上干劳动,不累死两头牛绝不允许回家! 赵明澜没打算在这种事上坑张宗仪,没意义。 她看向其他人,“耕田只是种庄稼各道工序里很简单的一条,只是让你们体会一下粮食来之不易的过程,怎么连这点勇气都没有吗?” “这就是你们信誓旦旦说的日后踏上仕途定会为百姓谋福祉,你们连他们苦到什么程度都不知道谈什么福祉?” “只有你们想百姓所想,体会过他们的艰难才知道什么政令对他们是有益的!” 陈止境举着手站出来,“大······先生,学生愿意一试!” 临行前他哥就再三交代:无论县令让做什么一定有其道理,千万不要认为县令是为了折磨世家或是商户子弟。 他也不是好坏分不清的蠢货,否则也不会把昨晚县令让人交代起床的时辰记在心上。 赵明澜欣慰的笑了笑,“行,那就从你开始,每人至少要坚持一刻钟时间。” 陈止境一开始手忙脚乱还摔了两跤,慢慢的学着老汉儿子教的技巧也有了点样子。 但耕的深度不够需要返工是毫无疑问的。 其他人见推不过也只能咬着牙硬上,一趟下来有的人毫无形象的瘫坐在田埂上,有的看着手掌上的水泡红了眼。 赵明澜一边跟老汉聊天一边看这些书生‘锻炼’,能坚持下来还是不错的。 老汉笑呵呵的说道:“我看公子不像教书先生,倒是像听过没见过的好官。” 赵明澜也笑道:“难不成老人家觉得我教他们的方式有问题?” 老汉摇头,“如果先生都像你这样的我就是穷到吃泥啃土也要让小辈去念书,可我知道学堂里那些先生没一个会教学生怎么体会老百姓的苦。” “他们呀就想教出一批做官的,还说什么桃李满天下。” “至于说你像个好官是我看你旁边这个后生处处恭敬,就跟戏台上演的那种官老爷身边的仆人一样。” “可好官哪里容得下身边拍马屁的小人,这么一看你又不像官了。” 张宗仪龇牙咧嘴,他跟官老爷身边的狗腿子不一样! 他纯粹是因为商人的身份跟当官的打交道不知不觉就把自己的姿态放低了,谁让‘官’字两张口呢! “老人家,水至清则无鱼啊!”眼见跟来的书生快轮完一圈,赵明澜站起来抖了抖身上的灰,“今日多谢指点,过些日子农闲的时候你若去了县城咱们再聊。” 老汉不太相信这种场面话,“公子真会开玩笑。” 赵明澜一脸正色,“我从不拿百姓的事开玩笑。” 老汉被她这番气势震住,直到人走了还有些回不过神。 赵明澜让李江把那帮歇气的书生喊起来,一行人直奔颜家。 第67章 泥腿子又来闹事 颜忠听管家说门口来了一帮气势汹汹的人老脸一皱,“莫不是那些泥腿子又来闹事?” “老爷,要不要我这就让人从后门去通知族人过来?依我看这些人就是欠打,嘴皮子吓唬不管用!”管家一脸狗仗人势的德行。 颜忠抬了抬手,“先不急,你确定上门的是那些泥腿子?” 管家愣住,“我赶着过来给您禀报就听门房的小四说了一声,我这就去看。” 这事儿有点大意了,都怪前阵子那些穷鬼闹的太狠! 管家让人架了把梯子他爬上去偷偷看了一眼,这一眼差点把他吓的从梯子上滚下去。 “老爷,不好了!”管家连滚带爬的跑到后院喘着粗气,“门口来的不是泥腿子,我瞅见县城张家跟陈家少爷了,还有几个眼熟的!” 颜忠一眼瞪过去,“你在寨子里也二三十年了,看到几个毛头小子都一惊一乍的。” 管家急道:“我不是怕毛头小子,关键这帮人的领头看着不好惹,那气度穿上龙袍装太子都没人敢怀疑。” 颜忠神色一肃站起来往外走,“把人请进来,你喊几个机灵的小子通知族里人。” “对了,顺便让那几个领补贴的赶紧去烂房子里窝着,这事儿搞砸了都给我滚出颜家村!” 管家连连点头,“您放心,我这就去交代。” 被拦在门外的赵明澜回头朝李江说道:“你让人绕去颜家后门盯着,通风报信的人去了什么地方盯准就行不用打草惊蛇。” 不等李江开口李元英先一步抱拳道:“大人,属下跟承运他们去就行,我爹留下来保护你。” “不要小看了这些村霸,他们横起来可不会管你是不是县令。” 村霸? 对于这种势力赵明澜以前只在短视频或者新闻里了解过,有些搞拆迁的都会雇这种人出面‘说服’老人、钉子户之类的。 什么泼油漆、打一顿都是轻的,打死·人的都有! 想到这儿赵明澜心里也有些发毛,“你说的对,跟讲不通道理的人就得拼拳头。” 张宗仪挺直身板说道:“大人不必担心,颜家也就是在这种小地方敢耍横,颜老头见了我爹都得弯头哈腰绝不敢冒犯你!” 赵明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也说那是你爹了。 颜忠去了前堂后端着身子坐下,吩咐下人去把门口闹事的领头人请进来,“记住,只请领头人,别的阿猫阿狗别乱放进来。” 邹二宝笑道:“老爷放心,小的懂!” 他也有自己的小心思,难得他爹被老爷支开可不轮到他露脸的机会了? 这事儿要是办好了他一准能接替他爹管家的位置。 邹二宝转出院子后就吆五喝六的喊来几个打手,“一会儿你们眼珠子放亮点,看我眼色行事,懂?” 狗头柱子咧着嘴笑道:“二宝哥放心,打伤了的哥几个保证他不敢再来闹,打死了我把命赔上,跟宅子里的主子没半点关系。” 邹二宝点点头,“这还差不多,拿命办事的银子少不了。” 几人走到大门处摆开架势,邹二宝歪头看向小四,“开门!” 门刚打开一条缝邹二宝就叫喊起来,“敢聚众来颜宅闹事,老子倒要看看领头的长了几颗脑袋!” 张宗仪怒道:“狗东西!敢骂县令大人我看你真是嫌脑袋在脖子上挂久了。” 邹二宝身子缩了一下,想到老爷的吩咐立刻梗着脖子喊道:“狗屁!随便来个人就说自己是县令,想来讹银子也不打听打听这地方是能随便敲竹杆的?” “反正老子不认识什么县令王八令的,别以为老百姓是傻子,哪个当官的会来村里?就算来那也是锣鼓喧天兵马齐备,忽悠谁呢!” “大伙都给老子听好了,这帮人就是想闯进宅子里诈骗,谁t不要命敢硬来给老子乱棍打死!” 柱子迈开八字步拍着胸口应和道:“没颜家救我一命我早死了,这条贱命今天就当报恩!” 旁边三个打手也凶神恶煞的跟着喊。 赵明澜笑道:“你说的有道理,防诈骗意识很高。” “我呢也犯不着用这种粗陋的手段来骗银子,你进去给你的狗主子汇报一声,让他想想县城里那些商户是如何搞献爱心活动的。” “这种事本来我是主张‘公平、公开、平等自愿’原则,但强扭的瓜没准更甜,抢来的更香对吧?” 邹二宝翻了翻眼珠子,“你就是他们的头儿?” “别拿这些吓唬老子,一句话:要想进去拜会我家老爷你就乖乖一个人进去,不然老子把你们当成私闯民宅的匪类打!” 赵明澜扭头就走,“本官等着你家老爷乖乖的来衙门认错。” 邹二宝尴尬了,这t跟他设想的局面不一样啊! 芝麻绿豆的县令没有地方大族的支持算个屁,衙门那套威风不都是耍给穷鬼看的吗? 眼看着赵明澜等人掉头离开,柱子捅捅邹二宝,“这是主动认怂了?” “怂你娘个头啊!”邹二宝一巴掌拍在柱子脑门上,“还不赶紧去盯着这帮人去哪,老子得去跟老爷汇报!” 柱子忍气吞声的喊了个人跟着一起。 这头邹二宝一溜烟跑进前堂,“老爷,那个领头的自称是县令,小的担心他们是唬人的吓唬了几句人就跑了。” “哦,他还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让您乖乖的跪着去衙门认错。” “他冒充县令就算了,关键是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要老爷您散尽家财给衙门捐银子啊!” 一路走过来他就帮老爷想好了一条‘妙计’,是以转达的话不惜添油加醋。 第68章 玩上耳聋眼瞎的戏了 颜忠气的直接抄起茶盏砸邹二宝脸上,“我看你才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看你能耐不大给颜家惹祸的本事倒是不小!”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把人追回来?” “你爹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蠢货!” 邹二宝被烫的龇牙咧嘴,他忍着疼说道:“老爷,您退了这一步就得步步退了啊!” 刚抬脚要踹人的颜忠冷哼一声,“还轮到你教我做事了?” “行,你说说我不退反进要怎么个进法。” 县令微服找上门可以不认,事后找个由头‘请’过去有些事就不好办了。 不过他也清楚县令不会无缘无故的找来,八成是村里有些风声传出去了,典型上门找茬! 邹二宝上前一步小心翼翼的说道:“老爷,您想啊!这县令前一阵子弄那些动静摆明了是要拿商户跟大家族的银子帮穷鬼,最先跳出来的为什么是张家呢?” “要说张家是善人那这世上就没有恶人了,他们是典型的无利不起早,这回充冤大头肯定是被县令拿捏了把柄啊!” “其他跟着搞什么献爱心的那是被县令摆了一道当场下不来台,他们现在肯定也琢磨着怎么把花出去的银子弄回来。” “您想县城的人比起整个清水县才多少?只要镇上、村里的大族不买账,用不了多久县令要么缩头装乌龟,要么卷铺盖滚人!” 颜忠冷哼一声,“你能想到的我会想不到?你根本不懂这些家族只要不碰到他们的根本利益绝不会傻乎乎的站出来做出头鸟。” 而商人重利,县城里那几家大户与其说是为了捧县令的臭脚拿银子买名声,不如说他们是看中县令许的那些产业。 邹二宝心下咯噔一声,“老爷,那怎么办?小的这就去把人请回来?” 颜忠犹豫片刻后站起来,“有一点你说的没错,这步我绝不能退!” “这样,你赶紧带人把村里的泼皮无赖聚起来,让他们去闹,衣服穿破一点。” “县令不是喜欢做好人好事嘛,让他们跟他伸手要银子,还要衙门帮着修房子。” “总之就是怎么无赖怎么闹!” 邹二宝笑道:“懂了!” 他转身出去后立刻找来柱子吩咐一番,几人明白意思后撒腿就往外跑。 这头赵明澜就沿着村子主路往里走,张宗仪问道:“大人,咱们这是去哪?” “颜家村登记在册的五保户有七家,去看看。”赵明澜说话的功夫抬头正好看到折返回来的李元英。 李元英走近后压低声音说道:“大人,通风报信的人去了几户人家后他们转头换了一身破衣烂衫就往村尾的烂宅子去了。” 赵明澜冷笑一声,“每月领的那点铜板这些人是看不上的,这么搞无非是压制村民的反抗意识罢了。” “带路,我倒要看看这些所谓的‘五保户’到底穷成什么样!” 这是她来到清水县第一次真正动怒,村霸可恨到连丧失劳动力的老人钱都要昧下,今天她要让这些人知道整个清水县她才是制定规则的人! 走出一截后赵明澜突然回头说到:“李捕快,让人去找面锣在村里绕一圈边敲边通知村民去村尾集合,本官今日是来给他们做主的!” 李元英看了看跟着的这群文弱书生,提醒道:“大人,此举容易激怒颜家,万一他们聚众闹事伤到人你回去后恐怕也不好应对。” 赵明澜笑道:“颜家要真敢冲他们动手我反而有理由一锅端了。” 正愁土地整改没有合适的切入点呢,这送到嘴边的肉不吃才是傻子! 对她动手可以找理由说不认识县令误认为骗子,她‘大人不记小人过’不好咬着不放。 李元英叹口气,有时候她真弄不明白大人不同于常人的思考方式。 一行人走到一间漏风漏雨的破茅草房时,只见一个杵着拐杖的瘸腿老汉从里面一瘸一拐的走出来。 他见了一群衣着光鲜的人貌似被‘吓’到了,哆哆嗦嗦的往后退了两步,“你······你们找······找谁?” 赵明澜走上前笑道:“我是清水县令,今天特意来看看‘五保户’政令的落实情况,老人家怎么称呼?你家就剩你一个了吗?” 老汉‘噗通’一声跪地上,“大爷,我没钱啊!我就剩这把老骨头了您再炸只能把我丢油锅里炸了啊!” 赵明朗冷笑一声,还玩上耳聋眼花的戏了! 她抬手抹了一下门把手上的灰,问道:“老人家这屋子多久没住了,正屋里里外外一层灰啊!” “你要把我烧成灰?”老汉吓得捶胸顿足,“这日子没法活了啊!一家子就剩我一个还要被人欺负,活着受罪呐!” 赵明澜冷笑一声,“有些事好的不灵坏的灵,你确定你家就死剩你一个了?” 老汉愣了一下后爬起来就要往墙上撞,“老伴,你在天上要好好看着这帮生生逼死我的人啊!” 李江一把扯住他的胳膊,“戏演过了,撞的头破血流大人可没多余的银子让你讹。” 老汉使劲挣也挣不开,哭诉道:“没你们这么欺负老人的啊!” 赵明澜笑道:“我看你力气不小平日不缺吃喝吧?” “对了,你是哪条腿瘸了,右腿是吧?” “李捕头,你撩起他的裤子看看,没准还有得治,铁打损伤你最拿手。” 几个不知情的书生觉得县令此举无异于以权压人,这跟贪官酷吏有什么区别? 第69章 事实胜于雄辩 胆子大脑容量不大的黄昊挺身而出,“大人,颜家势大欺负穷人就罢了,您怎么也跟着效仿?” “这位老人家没了子女腿瘸了一只已经够可怜了,您要真舍不得每月发放那点救济钱收回政令便是。” 老汉连连点头,“这位后生,你才是好人呐!” “我劝你别跟着这些恶霸为非作歹了,坏人自有天收。” 他差点就破功装不下去了,得亏冒出来一个蠢货! 赵明澜看向其他人,问道:“还有谁同情这个混蛋的?” 有心想帮老汉说几句话的书生见状赶紧低头,孔教谕也在万一再弄一出什么记录在档的话州试就废了。 赵明澜哪里看不明白有些人口服心不服,冷声说道:“但凡同情此人的都站出来,本官承诺绝不会因你们同情老弱就使绊子。” 黄昊冲其中一人喊道:“魏青竹,你忘了你跟你娘是怎么被恶人欺负的了?” “这种时候就该跟我一样挺身而出,你想想如果你没有人帮助会有今天吗?” 瘦弱的魏青竹深吸一口气朝赵明澜说道:“大人,您之前还教我们体会民生之苦,如今是要教我们如何作恶吗?” 赵明澜懒得理他,再问一次:“还有谁这么有同情心,或者认为本官在作恶的,都勇敢的站出来!” 又有两个书生站出来。 “很好!”赵明澜看向四人,“你们把这破房子里里外外转一圈,给本官仔细看清楚这里像不像人常住的地方,有没有一点烟火气!” 黄昊率先往里走,屋里满是潮气不说除了正堂外两边的屋子满是灰尘跟蛛网,唯一的木板床上也只有一张破破烂烂的被子。 院子西北角的烂厨房里只有几个破瓦罐,灶台更像是好几年没动过的样子。 魏青竹走出来时满脸羞愧,他要是还不明白刚才哭爹喊娘的老汉有问题就真是蠢货了。 另外两人的脸色也有些讪讪。 偏偏黄昊不肯承认自己犯蠢,还替老汉辩解道:“大人,这位老人家腿脚不便又是男子不善洒扫做饭也属正常,您不能以此断定他是坏人。” 老汉赶紧跟着卖可怜:“我日子过的苦啊!饱一顿饿一顿的全靠颜大善人家施舍才活下来。” 黄昊激动道:“大人,您可能误会颜家了,大户人家总有几个狗仗人势的下人,但不代表主家也是坏的。” 赵明澜觉得这人不仅没脑子关键是三观有问题,没救了! 她转头朝李江说道:“李捕头,动手吧,事实胜于雄辩。” 老汉惊恐的大喊:“你们要干什么!大白天的真要杀人是不是?” 赵明澜神色一冷,“装多没意思,真瘸了本官心情好没准还给你定个二级伤残额外领一笔补贴呢!” “本官最厌恶那些明明四肢健全却装残疾博可怜的懒虫,尤其你这种又懒又坏的!” 李江已经制住老汉要掀开他的裤腿检查,老汉惊叫道:“大人,我没瘸,我不敢了,您饶我一命!”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要是再不老实县令真会让人把他打瘸,谁t想当瘸子啊! 这下黄昊彻底惊呆了,他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一心维护的可怜人怎么转头就变了样。 赵明澜点点头,“行,你先来回走一圈让大家看看到底是本官污蔑你还是你戏演的好。” 老汉无奈之下只好正正常常的走了一圈,完了还跳两下,“大人,我不是有心骗那点救济钱,这不想着家里多一点进项日子也好过些。” 赵明澜摆摆手,“本官不想听你解释,你叫什么名字,谁来你家核实的信息一五一十的说清楚,有半句假话本官就让你当真瘸子!” 颜有田老老实实说了自己的名字,又道:“我是顶了村里郑保的名额,里长下来落实的时候见到的就是郑保。” “你不老实啊!”赵明澜目光灼灼的盯着颜有田,“据本官了解,里长之下有保长,而颜家村的保长这些年来都是族长担任,他不知道这事儿?” 颜有田额头冒汗支支吾吾的说道:“他大概是不知道的,毕竟发救济钱的也不是族长,我去领的时候只说是帮郑保代领。” 他一家子还要在村里过活呢,县令也不可能一直管这种小事,他宁愿自己顶雷也不敢推族长出来。 赵明澜也没打算让他指认颜家族长,改问道:“村里其他几家五保户的情况你应该知道,那六家的救济钱也被别人贪了吧?” 颜有田连连摇头,“大人,我真不知道,这种事谁敢大张旗鼓的来啊!” 赵明澜冷哼,“行啊!你要放弃这个检举揭发减轻罪行的机会本官成全你。” 颜有田只动摇了一瞬就放弃了,冒名顶替最多就是罚几两银子再不行关几天,他认栽! 这时村里的人都三三两两的往村尾聚,他们未必相信县令会为贫苦百姓做主,全当过来看看县令长什么模样。 颜忠快速召集了家族里几个办事得力的人商议如何应对县令突袭,三堂弟颜固笑道:“村里大半人都姓颜,拧成一股绳还怕什么狗屁县令?” 四堂弟颜坚也跟着说道:“没错,县令怎么管县城是他的事,但别想来村里撒野!” 颜忠皱眉道:“听说这个县令有点手段,我是担心他从别的地方给我们下绊子。” 第70章 一个祖宗的人彼此算计 堂侄颜敬祠笑道:“咱们没做犯法的事怕他做什么?至于村里那几个顶替的名额,那就是糊涂掉钱眼儿里的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还有进城务工的人政令上说每家每户有条件的可以安排一个壮劳力,没去的不是舍不得丢下田里的活就是家里走不开。” “这些都是事实,县令总不能乱扣帽子。” 颜忠看了一圈,“你们的意思就是装不知道是吧?” 儿子颜敬宗刚要张口就被他一眼瞪回去。 颜祝敲了敲烟锅子,“想要硬抗不仅要跟里长那边通气,还要联合其他村的保长统一阵线。” “你们也听见外头敲锣的人喊什么了,今天这事颜家要是按不住颜家村往后就不是颜家说了算了。” 颜忠点头,“大堂兄说的有道理,县令那边我已经让人去闹事,跑过去看热闹的都是外姓人成不了气候,等县令一走就挨家挨户的敲打一遍。” “联合其他村子的事不能马虎,敬宗,你这就带上两个人去走一趟。” 颜敬宗站起来,“爹,我只能说尽力而为,您知道有些人目光短浅只要他们的地盘上没出事是不会站出来抗衡的。” “多大点事儿这点魄力都没有。”颜固嘲讽道:“族长,敬宗要想接你的位子路还长呢!” 颜忠板着脸问道:“敬宗,你给我一个准话,到底能不能说服其他四个村的保长?” “没法保证。”颜敬宗坐回椅子上,“我没这个能力,三堂叔把事情看的那么简单不如让敬辉去好了,这个功劳我不跟他争。” 颜固怒道:“族长,敬宗如此不敬长辈,以后他要是当了族长还会把我们这些老家伙放在眼里吗?” 颜忠呵斥了颜敬宗几句直接把人气走了,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正事要紧,你们看这事安排谁去合适吧!” 颜固跟颜坚对视一眼,两人齐刷刷的看向颜祝。 颜祝咳嗽一声,“族长,按说族中子弟为了颜家做事理所应当,但凡事都有个功过评论。” “这事往大了说关乎颜氏一族能否长久把持颜家村的话语权,所以办好了总不能几句话忽悠过去吧?” “谁办成了那就参与继族长之位的争夺呗!我主动放弃的当然也没脸再争。”颜敬宗去而复返正好听到这话直接抢了一句。 他认为县令要惩治地方大族是早晚的事,如今正缺切入口,颜家往上撞就是找罪受。 最好的办法还是学县城那些商户,县令怎么吆喝就怎么走,肥肉吃不上肉汤总能捞一口。 结果这些老家伙一个个都盯着狗屁的族长位子,说难听点颜家族长也就在颜家村风头无二,跟县城里的豪族相比还赶不上一个管家。 “住口!”颜忠一巴掌拍在桌上,他指着颜敬宗怒道:“你个逆子!这里还轮不到你发号施令!” 他刚才只是不想让儿子接下个烫手山芋,但绝不代表因为一件事就让别人抢走族长之位。 结果傻儿子一下就把话说绝了! 颜固几人不管脸上什么表情但肯定是开心的,他还假模假样的说了句:“族长别动怒,我看敬宗只是一时之气,毕竟没经历过多少大事对于族长要做到什么程度还不懂。” 颜敬宗冷笑一声,“三堂叔不用激我,堂堂七尺男儿一个唾沫一个钉我说话算话!” “好!”颜固不等颜忠拿别的说辞搪塞,直接说道:“在座的都是族里说得上话的,连我在内今天做个见证,这可是敬宗自己斩钉截铁承诺不参与继族长争夺。” 颜坚笑道:“堂哥,你这么当真族长可下不来台了。” 颜忠一张脸憋成酱紫色,“敬宗放弃他日也是自己后悔,又不是三岁孩子了我不会帮他擦屁股。” “行了,说回安排谁去联络几个保长的事吧!” 几人交换了一个眼色后颜固说道:“我看大堂兄的孙子庭浩就不错,且他有举子身份那些人不买账也要想想日后庭浩踏入官场会不会秋后算账。” 颜祝推辞道:“这不合适吧?敬宗不行还有敬启呢,族长你说对不对?” 颜固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敬启那个不着调的混账就不用替了,既然大家看好庭浩那就让他去吧!” “也行,就当给他个机会历练一下。”颜祝站起来,“我这就回去交代庭浩,最迟明天晚上就让他来给大家回信儿。” 颜敬宗看着这几人对着一个祖宗的人彼此算计心底一阵冷笑。 颜忠气的连声叹息,“如果二宝安排的人闹不出花样来你就等着别人抢了族长的位置吧!” 颜敬宗只觉得可笑,“谁稀罕谁抢好了。” “爹,您要是真为我们这一家子考虑趁现在还来得及赶紧让人把闹事的追回来,有些事真做了再后悔就晚了!” “县令能把张家、陈家、宋家、窦家这些富商收拾的服服帖帖,您手里就一群只知道为自己谋利益的族人斗得过吗?” “说难听点这些人危机关头就是一盘散沙!” 颜忠固执己见,“我担任族长二十多年看的比你清楚,你根本不明白要维持一个大族一致对外就得摸清每个人的性子。” 他总觉得这个儿子过于软弱,本以为成家立业后能有所改变,如今看来是他想的太好了。 至于闹事的人那是坚决不可能撤回来的! 赵明澜他们刚从颜有田那离开转头就被十几个吊儿郎当的混子拦住去路。 第71章 牛皮吹破了 为首的罗霸扛着手臂粗的木棍一摇一摆的走出来,“听说村里来了一群骗子,就是你们吧?” 说完他拿木棍指向赵明澜,“你是骗子头?” “狠话老子就不多说了,你们这么多人又是敲锣又是吓唬村民,赔个百八十两银子这事儿就算了。” “不然······老子这帮兄弟打老虎都不带皱眉头的,更别说你们这群弱鸡!” 李江‘唰’一下抽出佩刀护在赵明澜身前,怒斥道:“大胆狂徒!” “这位是堂堂清水县令赵大人,岂容你们这帮泼皮无赖放肆!” 赵明澜拍拍李江,“别激动,能打虎的都是英雄。” 收拾这帮二混子那都不叫事儿! 张念祖跟黄昆比这些人混多了,如今不也乖乖的给衙门干活。 不懂社会的罗霸还以为对方怕了,乐呵呵的说道:“什么县令不县令的老子听过没见过,见了也不认识。” “那么懂事就别磨叽了,赶紧掏银子!” 赵明澜从袖袋里摸出两锭五十两的银子,“这点银子算不得什么,但也不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样吧,咱们简单立个字据,这一百两是你们认定我扰乱了颜家村的安静收的保护费,没错吧?” “立你祖宗!”罗霸上手就要抢。 李江一招‘无影脚’扫过去嚣张的罗霸趴地上啃了一嘴灰。 正巧这时已经有村民聚过来,李江朗声说道:“各位乡亲都看见了,这个无赖不仅要讹县令的银子还要动手,此等流氓地痞县衙大牢就是他的常住地!” 他回头朝宋承宪吩咐:“把他锁了!” 罗霸一边挣扎一边吆喝跟随的小弟,“兄弟们,都给老子上!” “让这帮人看看闯进颜家村地界耍横的是个什么下场,都t敲断手脚,打到他们求饶为止!” 一群混子抡起手里的棍棒就冲过来,李江跟柳一默护在赵明澜身边,李元英跟其他几个捕快几乎同时出手。 看热闹的村民呼啦啦的往后退生怕被波及,有几个胆子大的还朝几个混子‘加油’。 “三癞子,别怂啊,哪里躺下哪里爬起来接着打!” “对对,王宝,你把以前揍人的狠劲儿都拿出来,不然就真成王八了!” “颜春,你也算颜家子弟呢,拿出颜家的气势来,拼刀子啊!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那种!” 这些一看就是平时没少被颜家欺负的,如今看到走狗被打别提多高兴了。 这场交锋结束的非常快,专业跟业余的区别眨眼间就明明白白的呈现出来。 混子们捂着胳膊手脚在地上疼的打滚。 罗霸一秒就怂了,跪在地上高呼:“县令老爷,我信了,刚才纯属误会!” 赵明澜居高临下的看着罗霸,“本官问你,你来这里之前是不是就知道本官的身份?” 罗霸眼珠子乱转,“大人,我上哪知道啊!” “我一听别人说村里来了群骗子根本没多想,本着保护村子的念头叫上兄弟们就赶来了。” “不瞒您说,您身边要是没这些会真功夫的好汉我还是不信您就是县令老爷的。” 他可太明白说老实话会是什么后果了,没颜家他就是个偷偷摸摸有一顿没一顿的无赖,有颜家做靠山他才是个有钱进赌坊的无赖。 财神爷能卖吗? 肯定不能啊! 不就是一顿打嘛,他偷鸡摸狗的时候没少挨打。 赵明澜笑道:“你这么说本官暂且就这么听,真假先不论,本官就想知道你刚才说打死过老虎的事是真是假?” “你别怕,本官适才也说了,打虎真英雄,为民除害这种事当然要好好褒奖!” 罗霸见钱眼开,“县令老爷不是哐我的?” 赵明澜摇头,“哐你又不没银子拿,没必要。” 罗霸激动道:“我跟王宝他们确实打死过老虎,不过那都是去年冬季的事,虎皮都卖了。” 他认为刚才那顿打可能是县令要立个下马威,现在打了一帮就该给枣吃了。 被反打的鼻青脸肿的王宝差点翻个白眼晕过去,就他们这种战斗力像是能打老虎的吗? 老大真不怕牛皮吹破了! 赵明澜笑眯眯的,“既然是褒奖参与者一个都不能落下,具体哪几个是打虎英雄你要指出来才行。” 罗霸觉得作为老大必须罩着小弟,不然以后谁还跟他混,“县令老爷,今天来的都是能跟我一口锅里搅马勺的人,他们跟我一样个个都是打虎英雄!” “很好!”赵明澜说完看向村民,“各位乡亲对山里的情况应该很清楚,如今山上还有老虎吗?” 刚才给罗霸小弟们‘加油’的马大胆说道:“有,就在尖山老林子里,上回我进山打柴还听见吼声,要不是我跑得快都成老虎的下饭菜了。” 赵明澜看向罗霸,“本官承诺褒奖你们不会食言,但总得拿出让百姓们信服的证据,半月之内你们为村民消除这一害抬着老虎尸体去衙门,到时候本官把英雄称号给你们落到实处!” 罗霸眼睛瞪的跟铜铃一样大,僵着脸说道:“县令大人,称号什么的都是虚名我们不要了,我刚才就是吹牛皮,我们哪有胆子打老虎。” td! 就没遇到过这么较真又狡猾的狗官! 罗霸心里一阵骂娘。 第72章 绝不放过一个恶人 “吹牛皮?那就是撒谎了。”赵明澜神色一冷,“这么说你带着这帮人冲本官讹银子动手,还说不知道本官身份也是骗人的。” “蓄意谋害朝廷命官,这罪名看你有几颗头够砍!” 罗霸都快吓尿了,“我没想害您的命啊!不是说了纯属误会嘛,县令老爷您可不能随便给老百姓加罪名啊!” 赵明澜朝村民问道:“这家伙刚才说的大家都听见了,他吆喝一众地痞流氓意欲加害本官大家也看在眼里。” “你们信不信他说的误会?” “像他们这种团伙聚众只知道坑害弱者的人该不该惩罚?” “你们放心大胆说,本官今天就是来给大家做主的!” 马大胆拽上两个被罗霸他们欺负过的村民站出来,“青天大老爷,罗霸他们是颜家养的狗腿子,他的话没一句是真的,您千万不能轻饶!”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何勇指着罗霸怒道:“这个混蛋专门欺负弱小,官老爷您好心给没子女的老人发救济金,结果名额都被别人顶了,村里应该领这份钱的五保户都被他带人威胁过。” “保叔气不过要去衙门请您做主,结果这个狗东西不知道从哪知道消息在村口把人堵住打了一顿。” “官老爷,保叔的身体本来就不好,这一顿打差点要了他的命,您可要为他讨回公道啊!” 继何勇之后陆续有人站出来揭发罗霸的罪行,一时之间群情激愤。 赵明澜抬手示意大家安静,而后朗声说道:“大家放心,这一桩桩罪名本官绝不姑息。” 她冷眼看着软成一滩泥的罗霸,“蓄意谋害本官不说,如今再加上这些罪名,等着牢底坐穿吧!” “别指望你背后的狗主子会救你,你一个小混混值得他们花大力气救吗?” “怎么,这时候还要替人家背锅呢?” 罗霸低着头不吭声,他心里乱成荒草坝。 村民陈述的这些事有人证狡辩是辩不过去的,再加一条谋害朝廷命官的罪名估计真要坐一辈子牢。 他想捅出颜家才是幕后主使,但心里又抱着一丝侥幸,万一颜家肯出力保他呢? 王宝不知道颜家会不会保罗霸但肯定不会保他! 想到这儿他心一横当先站出来卖主子。 “县令老爷,我揭发罗霸还有颜家!” “我们来之前颜家养的打手柱子来找罗霸,让他叫上我们来找茬,讹一笔银子再把你们打出去!” “对了,柱子还骂您狗县令。” 罗霸怒道:“王八蛋!你t不想活了是不是?” 他都气炸了,没想到危机时刻被兄弟反插一刀。 王宝瞪着眼,“你先顾好自己有没有狗命活下去再说!” 他一脸谄媚的朝赵明澜说道:“县令老爷,这狗东西平时就是这么威胁村里的老弱孤寡,打人的时候他最狠!” “他以前就是个偷鸡摸狗的赖皮,颜家看他光棍一个要钱不要命每月都会给点银子让他聚一帮人专门收拾不听话的。” 赵明澜冷声问道:“这么说颜家不仅是村霸,还私下组织恶势力团伙?” 王宝虽然听不太明白但‘霸’跟‘恶’这两个字肯定不是好词,他连连点头,“没错,颜家就是村霸、恶势力头目!” 赵明澜朝马大胆几人问道:“本官不会诬赖一个好人,但也绝不放过一个恶人,他们说这些你们知道吗?” 在她看来严惩恶势力保护弱小才是当官者应该做的,而不是充当恶势力的保护伞。 她记得上辈子看过的一条新闻,几个女孩晚上吃个烧烤被人调戏反抗后遭到暴打才揭露出那个地方的黑暗,可笑的是事情爆发前扫黑行动都开展好几年了。 所以扫黑这种事得先从掌握权力的人扫起,他们是白的下面就黑不了。 马大胆咬咬牙应道:“对,颜家人多势众村里都是他们说了算,谁反对就别想有好日子过。” “如此恶霸本官岂能轻饶!”赵明澜振臂高呼,“本官这就命人把颜家为首的大小头目抓起来,你们可敢随本官一起去?” 村民拍手叫好,这可是大热闹! 赵明澜拍拍王宝肩头,“本官看你有那么点改邪归正的意思,一会儿去颜家拿人势必会遭到阻拦,想不想立功减轻罪名就看你怎么做了。” “大人放心,我跟其他兄弟早就看不惯颜家做派了,一会儿谁敢拦着您给个手势我们就拿命冲!”王宝顶着一张猪头脸异常兴奋。 他还晓之以情动之以礼的劝说其他人,让他们该出手时就出手,争取立功机会。 罗霸面如死灰,被反绑着双手去颜家的路上他还在想要不也反水得了。 主子都要被抓进大牢了他这么条小鱼能翻腾出什么水花,到时候县令看王宝他们表现好把罪名全往他身上推的时候怎么办? 当官的谁不喜欢听话的? 罗霸深刻觉得自己必须把握好立功的时机! 颜忠做梦都没想到派去捣乱的人反水,他连放出风声聚集族人合力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赵明澜这次登门可不会等颜家的看门狗给主子报信,直接让李江翻进院子撂倒门房从里面打开。 柱子等人刚抄起家伙动手时王宝他们就跟冲锋军一样扑过去,十几个人揍四个还是绰绰有余的。 刚才那顿打受的气这会儿全发泄在柱子他们身上了。 罗霸见没他动手的机会立刻喊道:“县令老爷,颜家最坏的是这所宅子里的颜忠,还有他那几个堂兄弟颜固、颜坚、颜祝。” “您要赶紧让人去把其他几个老东西抓住,不然他们听到风声没准就跑了!” “还有管家邹铁跟他儿子邹二宝也是一肚子坏水,我干的那些事好多都是他们吩咐的。” 他越说越起劲儿,就差说自己也是个好人只是误入歧途了。 第73章 聪明该用在正途上 赵明澜斜了罗霸一眼,“算你识相。” 随后李江跟李元英分成两队去捉拿颜固等人,老宅这边打手都被拿下了其他人不足为虑,何况还有王宝他们等着立功呢! 都这时候了颜忠还摆出族长架子,“赵县令,老夫何罪之有你无凭无据就闯入宅子里拿人,这天底下还有王法吗?” 赵明澜笑道:“原来你知道本官姓赵啊!这么说本官第一次登门的时候你就知道身份了,可见罗霸等人的口供没有作假。” 颜忠冷哼一声,“赵县令带着人马在村里扰民,老夫知道你有什么奇怪!” “可本官未曾宣扬姓名,你开口就喊出来这难道还不足以证明?别急,你干了些什么本官会审的你心服口服!”赵明澜看向王宝,问道:“被抓的人里谁是柱子?” 王宝立马跳出来指认,柱子冲着他大骂:“王八羔子,我r你祖宗!原来是你带头出卖族长!” 赵明澜走过去,“原来是你,冲你之前拿命‘报恩’的说辞本官也知道你不会说实话了。” 她又让王宝指出邹铁父子,邹二宝如同一个投机派,不等赵明澜问话他就开始招供。 “县令大人,柱子这几个打手本来就有命案在身上,他们知道认不认罪都是个死,不认颜忠这个老不死的还会让人给他们家里送点丧葬费。” “我可以作证您第一次来的时候颜忠就认定您的身份了,是他吩咐我让人通知罗霸他们给您下绊子。” “我就是个奴才,知道这事儿会捅出大篓子可颜忠的吩咐又不敢不听否则打死扔出去都是白死,我爹也一样。” 邹铁气道:“你个蠢货胡说八道什么呢!” 邹二宝都不想理他爹,到底谁蠢? 颜家为主的几个老家伙都被抓了他们这种小人物还扛个屁啊! 人证据在赵明澜懒得听他们狗咬狗,一挥手李江就把一串头目栓成一串蚂蚱似的带走。 村民这下是真相信县令来给大家做主了,当下何勇就叫上几个人去把郑保他们该领救济金的五保户拉过来指认顶替他们的人。 眼看着赵明澜一行就要离开,颜敬宗走上前说道:“大人,草民有几句话想单独跟您禀明。” 赵明澜问了名字后才走到边上。 颜敬宗压低声音说道:“您来之前颜固几人就商议了一个法子应对您对各大家族出手,颜祝之孙颜庭浩此刻大概已经跟上河村、下河村的周家跟李家搭上话了,他们也许会发动村民去衙门闹事。” 赵明澜盯着他看了片刻,笑道:“那本官是不是该谢谢你的好意,借此为你父亲减刑?聪明该用在正途上。” 颜敬宗愣住,之后脸色猛的涨红,他没想到一句话县令就看出了他的打算。 没错,他之所以说出这个消息一来是想以暗示县令对颜家动手就意味着得罪其他家族,对付散沙容易但对付拧成一股绳的家族只会以失败告终。 二来是想着如果颜庭浩无法劝服那些人合力对抗,他父亲会承担很大一部分罪责,他卖消息也算提醒县令多少也是一点功劳。 赵明澜冷笑一声,“与其跟本官玩心思不如好好想想如何补偿颜家欺压过的百姓,他们的原谅才是减轻你父亲罪行的根本。” 颜敬宗一脸讪讪,“大人说的有理,草民受教了。” 赵明澜并没有带着人打道回府,她让李江先把人押回衙门,只收拾颜家还不足以震慑其他家族,盘石镇只是整改家族盘踞地方作威作福的开始而已。 他们前脚回到客栈后脚屁股都快颠出花的乔振邦等人也到了。 话说这些人坐上板车出了镇子拐上坑坑洼洼的小路后被颠的受不了,一再让车夫慢行,而且走一里就恨不得歇半个时辰。 本来就多绕了好几里路,再加上这些娇气包吃不了苦等他们到颜家村的时候赵明澜都折返了。 乔振邦觉得县令就是故意耍他们,揉着屁股找人算账。 “大人,早上你既然让人挨个屋子敲门让我们起来为何不愿多等一刻?” “你可知道今天我们遭了多大的罪?” “一来一回整整几十里的路,我们骨头都要颠散架了,你若不给个说法我宁愿被教谕记一笔也要去州学处告你公报私仇!” 旁边的许嵘、宋致义、周瑾等人也是又委屈又气愤,今天受的罪比从小到大加起来还多。 赵明澜拉开椅子坐下,又店小二上了壶茶,连喝了两盏才开口,“本官昨晚有没有让人通知你们今早什么时辰起床?” 乔振邦气道:“昨天赶路本来就累,我们睡过头了你让人早早的喊一次不就行了?” “不就是去田里绕一圈去村里转转,多大点事至于这么赶吗?” 赵明澜冷笑,“本官是你······爹啊?连你赖床都要管,那是不是还要管你尿不尿床?” “还有,昨天本官跟你们一样都是骑马,那些贫寒出身又不会骑马的书生坐的还是牛车,大家的累没有多少区别。” “怎么就你们几个有理由睡懒觉,别人起得来你们凭什么起不来?” “就凭你们有个好爹从小娇生惯养?” “可这里谁不是娘生爹养的,你生在有钱人家不代表你高贵!” 一群懒虫无组织无纪律还有理了! 都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这帮人要是投胎在穷人家吃s都赶不上热乎的。 乔振邦这几人被怼的面红耳赤偏偏又找不到合适的说辞辩白。 第74章 规矩本官说了算 像陈止境这些跟着赵明澜经历了过山车般一天的人则忍不住细想这些话的深意。 感触最深的要数魏青竹这种贫寒子弟,他们因为穷被人看不起,时日一长自己也觉得低人一等。 可听了县令掷地有声的说出这番‘平等’言论后他们不由得反思自己除了穷到底哪里比别人差? 他们家里别说藏书就连去书社买几册都得拼拼凑凑,即便这样在学问上大多数都比乔振邦等人出色。 由此可见,贫穷和富裕有时候是精神上的。 许嵘扯了扯气鼓鼓的乔振邦,“算了,明早咱们按时起来就是,实在不行轮流睡听着外面的打更声。” 赵明澜冷声说道:“你们记住,既然报名参加这次出行规矩是本官说了算!” “无规矩不成方圆,你们连一个团体该遵守的规则都做不到如何做得到自律?” “一个没有自律的人永远成不了大事!” “连务农的百姓都知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道理,你们读了那么多书都喂狗了吗?” “仔细回去想想!想不明白趁早回去当二世祖,靠着祖辈父辈累积的财富混日子得了!” 这下许嵘是彻底没脸待下去了,宋致义等人也羞愧的转身离开,最后就剩下孤零零的乔振邦。 赵明澜冷笑道:“晋国的鸡s,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乔振邦怒道:“什么狗屁理论联系实际的学习,你就是想通过折磨我这种富商子弟找优越感,因为你穷过,你想把我们踩在脚底!” “这狗屁体验游本公子不屑参加了!” 说完他还鼓动其他人,“各位,你们读书是为了光宗耀祖谋个好前程,不是为了让人羞辱的!” “你们还要继续跟着这种道貌岸然的家伙吗?他只把你们当狗一样遛!” 陈止境嗤笑一声,“乔少爷,摆不正自己位置的人才觉得名师教诲是误人子弟,你不懂的道理那是因为想的太浅。” 魏青竹也鼓起勇气说道:“没错,我等今日不仅体会了民生之艰难,还亲眼看到那些披着羊皮装弱小的狼,有些人有些事只有亲身经历过才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坏。” 在对待颜有田一事上他想过如果他是县令,未必会重视这样的小事,就算知道也不会去想颜有田是演戏。 尤其是硬踢门到颜家老宅拿人的事,这份魄力换他就没有。 但他没有的可以学,在追寻正义的道理上就该像县令一样挺身而出。 其他书生也你一句我一句的讽刺乔振邦,这些人骂人不带脏字,但刻薄起来脸皮薄的也招架不住。 乔振邦还没修炼到老狐狸境界,才轮两次就被骂的喷脏话。 这会儿没人卖他乔少爷面子,他一时下不来台也没人递台阶,最后只能灰溜溜的走了。 有了这一茬第二天天刚刚见白许嵘等人就一轱辘翻爬起来,脸都没洗套了鞋就往楼下跑。 还好,他一眼就看见坐在桌边的县令狗腿子张宗仪。 今天总算能捡回脸面了。 他昨晚听说了颜家的事后吓的睡不着觉,几乎是瞪着眼珠子到天亮。 他们家也做过些不干净的事,万一被县令拿出来做典型折腾那才够呛。 找茬什么的还是算了,缩起尾巴乖乖做人才是君子。 赵明澜见这些书生老老实实起来也没抱怨很满意,笑道:“今天去上河村路程有点远,大家吃些早点带点干粮,早点不能吃太多不然骑马一颠全浪费了。” 许嵘吃的心不在焉,如果今天他也要亲身体验一遍百姓劳作的艰难那他怕是熬不过去了。 一行人来到上河村地界时远远的就看见进村的路上聚了一堆人,走近一些就发现这些人都是老弱妇孺,穿的还是补丁摞补丁的破衣服。 李江走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跟前问道:“老人家,你们聚在这里做什么?正是农忙要播种的季节。” 老太太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听说官老爷把颜家村的颜大善人抓走了,我们怕他来这儿把周善人也抓去这不一早就来了。” 旁边几个女人也七嘴八舌的插话,“就是就是,我们这些穷苦人被官府折腾够了,要不是周善人救济多少人都活不下去,抓他我们就拼命!” “对,眼前都活不下去谁会伸长下巴等着县令给大饼!” “我不管,反正谁要抓周善人我就卷着铺盖上他们家哭坟,我公公、我男人都在周家庄子上干活,周善人没了我一家子也没法活。” 这架势一看就是周家发力了,老弱妇孺来硬的她们往地上一躺哎哟交唤起来最容易引发同情心。 妥妥的碰瓷! 李江回头看向赵明澜,他也摸不准县令是打算把这些人强硬的赶去一边还是走亲民政策。 第75章 满肚子的话术就等着发挥呢! 赵明澜下了马笑着走过去,“各位乡亲,本官就是你们口中的县令。” “哎呀呀,没想到上河村竟有周家这般的大善人,本官甚是欣慰啊!” “本官刚才听了各位说的情由,家里日子过的艰难全靠周善人救济,这种‘好人’怎么能随便抓。” “不仅不能随便抓,落实了还要大大的奖励!” 她回头朝陈止境招招手,“陈二公子,你可带了笔墨?” 陈止境条件反射的点了点头,“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赵明澜指向拦路的妇孺,“你把这些靠周家救济的贫苦人家都记一记,关键要问清楚户主,家里几口人,有没有在学堂念书的孩子。” “各位乡亲不要有抵抗情绪哈,本官这么做是准备对清水县无力攻读学业的孩子提供一个入学机会。” “另外再根据家庭情况看看县衙有没有能帮的上的,本官再酌情考虑几项惠民政策。” 她朝最先开口的老太太问道:“老人家,你放心,本官打来了清水县那可是说话算话的。” 至于抓周家的人她只说了‘不随便抓’,可没说有罪也不抓。 廖氏翻了翻眼皮,“官府说的话跟放屁一样,我们不稀罕你给的大饼,吃了会噎死人的!” 她可是这波人里的主力军,在上河村那是出了名的‘毒妇’,一张嘴都能把大姑娘小媳妇说的想找地缝钻。 周家许诺廖氏只要带着这些人把事儿干成,就把她大孙子提拔为族田副管事。 为了大孙子的‘钱’途,廖氏可是琢磨了一宿,满肚子的话术就等着发挥呢! 李江瞪着眼就要怒斥廖氏,知道是县令还这么嚣张,老太婆怕是不想安享晚年了。 赵明澜抬手拦住,“百姓对官府有成见很正常,我是来了解情况的不要激化矛盾。” 说完她看着廖氏笑道:“你家里不稀罕子孙进学堂以后出人头地但不代表别人不想对不对?” “当然了,也可能是你的后辈不愁赚银子的门路,但上河村的人家户也不少,本官相信有很多人是想送孩子读书但没有条件的。” “挡人钱途犹如杀·人父母啊!” 老百姓也不是个个都愿意在土里刨食,家里没有读书人那是读不起。 这不,人群里几个妇女一听衙门要给穷人家的孩子读书眼珠子就咕噜噜转起来。 但她们碍于廖氏的‘威严’,就算意动也没人敢开口。 廖氏冷笑一声,“看见没,你的鬼话没一个人愿意相信!” “村里的聪明孩子周善人会安排他们进族学,有出息能考取功名的也不缺那点银子。” “我劝你们打哪来回哪去,上河村不欢迎你们!” 赵明澜带笑不笑,“很好,周善人连培养人才这步都走在别人前面,本官如果找他麻烦还真是不像话。” “既然周家做了那么多,本官好歹也是县令不为上河村的村民做点事也说不过去,本官择日就去蜀州拜访提督学政,届时请他‘好好关照’出自上河村的学生。” “老人家,你家里有孩子在州学学堂吗?” 廖氏脸色发僵,她四孙子是个机灵的,如今已经考中秀才一家子省吃俭用供一个孩子也不觉得苦,就盼着过几年当个官儿。 可县令这话一听就不是好话,明摆着要针对上河村的读书人。 “县令老爷好大的官威,这是威胁咱们上河村吗?” “不听你的话是不是就别指望家里的孩子有出息?” “老娘都活到这把年纪什么没经历过,明天就带上一家子去京城告御状!” 赵明澜笑了笑,“没事,随便告,本官做好事不怕你去宣扬。” “不过清水县之前来过一批人贩子至今还没抓到,本官觉得这些人可能隐藏在村里或者山里,所以择日起凡是进出清水县的一律严查!” “李捕头,这事儿你带头给本官盯牢了,不仅是城门口包括其他小道也不能放过。” 李江应道:“是,大人!” 廖氏气的咬牙切齿,“官老爷这是想逼死我们!” “好啊!老娘出不去清水县就卷了破被子躺衙门口,我倒要看看有多少人忍心看我这把年纪为了儿孙的出路冻死饿死在衙门外!” 赵明澜压根不惯着这种碰瓷的,“行,你乐意去躺着本官不会阻拦。” “正好本官为了改善城内居住环境要推广‘讲文明、爱卫生’活动,届时在街上随地吐痰、尿尿,乱倒生活废水的每次罚款十文,累积违纪三次的罚款一百文!屡教不改的罚他无偿清扫县城大街,直至逮到下一个违纪三次的。” “之前本官还在考虑监督人选,今日看到各位后觉得上了年纪没有收入的老人就不错。” “老人家,你去衙门之前记得带足铜板哈!再不行备好马桶,被子什么的能不拿就别拿了不然到时候会被当成损坏市容市貌收走了。” 这下廖氏直接气的打哆嗦指着赵明澜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 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先是后辈读书入仕途的路被断了,连往上一级告状的门路也没有,还来个闹事就罚钱的损招。 众人心里都有了一个念头:县令是妖孽投胎吧! 赵明澜笑眯眯的,“本官亲自做的政令宣传大家伙都听明白了哈?” “时候不早了,本官今日本想实地考察一下上河村看样子有周善人在无需担心,这就回了,乡亲们也回去做饭的做饭带娃的带娃去。” 不就是玩阴招嘛,她就不带怕的! 只是一群被周家威逼利诱的妇孺而已,软的硬的来一遍她就不信打不开一个缺口。 第76章 梦里什么好事儿都有 眼看着赵明澜跨上马当真要走,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追过来。 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哭道:“官老爷给我们做主啊!” “不是我们想耍赖拦着您进村,实在是周家昨天派了一帮凶神恶煞的人冲进院子,是他们逼着我们来的。” “这里好些人跟我一样都是被逼的,家里不是靠租种周家的田过活就是怕他们打砸,有些是家里人在周家庄子上做事不听话就会丢了活计。” 她过够苦日子了,就想着孩子能上学认几个字以后不用脸朝黄土背朝的苦。 更可恨的是她男人只是每日去镇上做点挑货郎的小买卖,就这儿周家还要每月收两百文钱说是家眷照顾费,免得家里男人不在她跟孩子被人欺负。 这不是恶霸吗? 可这条罪状她不敢说,周家收钱也没留字据,万一反过来告她诬陷呢? 赵明澜在马上看着女人,“你要清楚自己对这些话是要负责任的,事后反口供属于有碍司法公正可不是道个歉或者卖可怜就能糊弄过去。” “你的丈夫、家人会支持你吗?” “若没想清楚适才那番话本官可以当作没听见。” 她并不希望由这样的女人站出来指证周家的罪行,她太清楚这年头女人在家庭里的地位了。 她只是想让这些人知难而退别挡着进村的路就行。 女人又哭又笑,“官老爷放心,我男人是个明是非的,他要是能来这些话都不用我说。” 她觉得这个县令一定是个好官,不然也不会帮她考虑。 她后悔没有早一点站出来,也庆幸被逼着过来才有机会陈述周家的恶行! 赵明澜翻身下马把女人扶起来,“什么叫‘他要是能来’?莫非村里有人私自扣押百姓?” 女人连连点头,边擦眼泪边说道:“周家怕我这种跟他们不沾边的人不老实,家里男人、孩子一早就被喊去周家祠堂了。” “他们说是供一顿饱饭还给肉吃,听话的事后还能领半吊钱,可周家给的这点比起平时抠的算什么。” “您不知道周家在上河村怎么作威作福的,种他们家地的每年比别的村要多给半石粮食,不种也不靠他家生计过活的就让人上门收钱,什么明目都有。” “以前也有气不过想反抗的,结果人还没出村呢就被打瘸了。” “想搬走的周家又把持着保长的权力不给迁户文书,里长跟他们穿一条裤子全当看不见我们受苦。” “这周家还真是目无王法!”赵明澜大怒,她看向其他拦路的人问道:“你们呢?还有没有被周家迫害的人敢站出来?” “如果抱着有人揭发自己就能躺着捡便宜的,本官告诉你们,梦里什么好事儿都有!” “连为自己讨公道的勇气都没有,懦弱至此的人本官不会帮,你们以前受的罪给过的冤枉钱一个铜子儿都别想要回来!” 此话一出陆陆续续有人站出来,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哭诉自家的遭遇。 最后只剩廖氏跟两个婆子还坚定的站在原位。 廖氏拉着两人说道:“都给我横躺在路上,谁想踏进上河村有本事就从我们的尸体上踩过去!” 她想当然的认为周家势大,而且族长的外甥也是当官的,只要熬过这一遭等狗屁县令灰溜溜的走了在场那些反口的谁都别想好过。 反正狗县令不敢动她一根毫毛,否则她就去县城医馆里躺着,看谁耗得起! 赵明澜一眼就看穿老虔婆打的什么主意,她咬咬牙走过去弯下腰装作跟老虔婆说话的样子,趁机伸出左手往脖子上抓了一把。 “哎哟!咝!你这老婆子本官好意要扶你起来居然动手抓伤本官!” “简直岂有此理!” “来人,去村里把这老婆子的子女统统抓起来,本官怀疑她受了家人教唆才敢对本官动手,必须严惩!” 她小心翼翼的摸着抓伤的地方,还嘀咕一句:“我皮肤不好万一感染导致溃烂毁容不说仕途也要断了啊!” 不就是碰瓷嘛,她比老虔婆更会! 被演技骗过的魏青竹还傻乎乎的说道:“大人,要不赶紧回城里找大夫看看吧?” 赵明澜点头,“你说的对,本官得赶紧找大夫消毒。” 她朝李元英说道:“李捕快,你带着人先进村把老婆子的家人抓起来,周家那边除了族长其他出谋献策的也一并拿下。” 李元英吆喝一声叫上人直接绕过廖氏三人从旁边的田埂上进村。 廖氏都懵了,“官老爷,你可不能这么欺负我这个老婆子,我碰都没碰你一下!” 连村里的无赖都没狗县令这么祸害老人的。 她不怕狗县令对她出手,可没想到狗县令居然绕过她拿家里人出气! 赵明澜怒道:“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本官什么时候欺负你,明明是你倚老卖老处处刁难。” “行了,本官可怜你一把年纪不计较,但教唆你的家人一个也别想逃!而且本官严重怀疑他们跟周家勾结祸害乡邻,罪不可恕!” 廖氏趴在地上红着眼瞪着赵明澜,咬牙说道:“官老爷既然不给老婆子活路,那我不活了!” 说完她直接拿头磕地,两三下就磕出血来。 赵明澜冷哼一声,“你这是打算以死谢罪啊!” 她转头问那帮书生,“你们当中有谁可怜她的?” 第77章 感悟交流会 张宗仪笑道:“大人,这种老太婆平时肯定没少欺负人,坏到根子里了,她以死谢罪就当上河村少了个祸害,好事儿!” 陈止境也说道:“坏人不管多大年纪都不该纵容,更不值得可怜!” 其他人即便有不忍心看的也不敢出声反对。 廖氏磕的头晕眼花也不见有人阻拦,她‘哎哟’一声装作体力不支晕倒。 她还想多活几年呢,反正该做的她都做了,还搭了半条命周家怪不到她身上。 另外两个婆子一看这架势哪里还敢闹,七手八脚的托起廖氏就往家跑。 回到客栈后赵明澜让所有人都坐在大堂,她问道:“今天这一课你们学到了什么,都发表一下自己的感悟。” 张宗仪率先说道:“大人,您今天这招是真的高,威胁利诱拿捏的恰到好处,而且······” 赵明澜笑着打断他,“别拍彩虹屁,让你说感悟赶紧的,耽搁大伙吃饭呢!” 众人哄笑起来。 张宗仪也跟着笑了笑,“那我就不讲虚的了。” “说实话,虽然我是商人出身,这几年也帮着料理一些事见过不少不讲理的,我很多时候就是本着商人以和为贵的道理能退就退一步,现在想想就是自己找罪受。” “我算是看明白了,遇到无赖你得比他更无赖!” “遇到耍横的拿捏住他七寸就能更横!” “示弱就是损害自己的利益,该自己的凭啥退让?甭管他老人还是年轻人,胡搅蛮缠的除了调皮的小孩子跟年纪没关系。” 说完后他还一脸等着求夸奖的二哈表情,结果赵明澜直接示意下一个。 陈止境说道:“我的感悟就拿一个简单的例子来说。” “周家好比一座城,守卫城门的兵力是族人在没有巨大利益诱惑前不会背叛,但城墙是众多上河村村民垒起来的,他们并不牢固只是一层层压着找不到翻身的机会。” “所以要攻破周家这座城就该从弱点入手,给那些基石翻一个面的机会,如此一来城门不攻自破。” 一些大道理书籍里都有,但远不如像今天这样真真实实发生在眼前带来的感悟深刻。 而且县令出击的方式不是一味的硬功,而是先示弱让地方降低防备心理,在摆出硬实力的时候还掺杂了利诱,这样的应变能力在书本里学不到。 紧接着其他书生也陆陆续续发言,许嵘是最后一个。 他朗声说道:“大言不惭的说我的感悟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深刻,毕竟我昨天还跟乔振邦一起质问县令大人,想想真是羞愧啊!” “此时此地我只想说,看人看事不能看表面,也不能因为对方是老弱妇孺就觉得他们值得同情,阻挠我们做正确的事那就是敌人!” “对待敌人,我们使什么手段都不为过,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说完他作了一揖,“我说完了,感谢县令大人没有放弃我这个坏学生,也希望在座的同窗跟朋友不要计较我以前的态度,大家一起跟着大人学习一起进步!” 他说这些固然有拍马屁的嫌疑,但心里多了点想法也是真的。 之前还大言不惭的跟人吹嘘说不用多久就能挖个坑让县令往里跳,如今想想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就县令的脑子他许嵘十个加起来都干不过,对着干什么的蠢事就当放了个屁。 张宗仪气的翻白眼,这家伙拍马屁的功夫读什么书,以后进了官场肯定也是个溜须拍马的贪官。 赵明澜自动忽略彩虹屁,她一脸严肃的看了看众人,“你们从中看到和学到一些东西不管多少至少证明你们认真思考了,这点很好。” “但本官要告诫你们的是不能因为今天的事就丢了你们作为一个人应该有的善良,人跟动物最大的区别不是思考,而是在成长的过程中不断的学习知识或者学习为人处事的态度、方式。” “如果你们丧失了人性当中的善,那么学习知识不是成就你们成为人上人,而是兽中兽!会比野兽更残忍!” “本官为什么给那个妇人反口的机会?因为本官知道她一时冲动带来的结果可能是余生过的比现在更艰难!” “被丈夫或者恶毒婆婆逼死逼疯的女人少吗?被欺负的女人不是因为真的弱,而是不被人理解、支持!” “好了,今天的交流会结束,该吃饭吃饭该休息休息,明天照常起床。” 许嵘立刻跳起来去找客栈掌柜,今晚这餐饭怎么也得给县令弄桌体面的。 有些人还呆呆的坐着反思赵明澜的教诲。 魏青竹扭头看向陈止境,问道:“陈兄,是我想多了吗?怎么觉得大人又有点为女人出头的意思?” 前不久才发布不准丈夫虐打妻儿小妾的规矩,如今是打算让女人跟男人平起平坐了吗? 那世道还不乱套? 陈止境冷声问道:“你母亲也是女人,她若被人欺凌你会站出来吗?” “这怎么一样!”魏青竹辩解道:“我娘生我养我自然不能看着她被欺负,而且我娘是个明事理的人,对待长辈和我爹始终恪守本分。” 陈止境摇摇头站起来,转身前丢下一句话:“规矩?本分?谁定的?无非是谁掌握权力谁说了算而已,你怎么知道没有文字记录之前的时代女人一定是弱者?” 魏青竹张大了嘴满脸不可置信,没有文字还有口耳相传呢,从未听过有女人做主的时候。 夜幕降临时李江一行赶到客栈,他下了马连茶水都顾不上喝一口就急匆匆的去找赵明澜。 第78章 当官的还得找官收拾 赵明澜让李江坐下喝了杯茶水才说道:“这两天我在盘石镇的动静不小,一连动了两个家族,估计会有人狗急跳墙。” “之所以让你匆忙赶回来就是担心有人会选择夜里下手,客栈里那么多书生谁伤了死了都不好说。” 饭菜里下点蒙汗药或者晚上拿竹筒戳破纸窗户吹点迷烟,之后再来一把火这种戏码电视剧里看的多了。 赵明澜还是很惜命的,她可不想被宵小祸害。 李江一脸慎重的点点头,“大人说的有理,今晚属下会安排人严加看守。” 赵明澜摆摆手,“我故意把自己当成鱼饵是要钓大鱼的,你的人不能在明处盯梢,得给人作案的机会。” “经过颜家跟周家的事我算是看明白了,大族把持地方这种现象比我想象的更严重。” “我也没时间把所有地方都转一圈,今晚如果钓到大鱼明天就打道回府,抓了典型那些小猫小狗闻着腥味能不跳出来?” 李江略一琢磨,问道:“大人的意思是还玩县城那套?” 县令的路子是越走越偏了,有时候他都觉得这些招数就跟山里的土匪一样,而且还不是寻常只会喊打喊杀的那种。 软的硬的,威逼利诱,各种设套,这些手段县令玩的贼溜! 赵明澜笑道:“没办法,做官嘛亲民一点比较好,正巧衙门也缺银子,那些大户有能力就该献点爱心。” “大人足智多谋,只要那些宵小敢来属下一定带人给他们来个瓮中捉鳖。”李江除了送上一个彩虹屁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赵明澜让他先去休息一个时辰养足精神,这会儿大部分人都还没睡下,对方想动手也会挑半夜。 以免打草惊蛇,赵明澜并没有让人提醒那些书生注意防备,毕竟这些人里会不会有人通风报信还不好说。 这时里长白镇海的书房里坐了一圈人,他们正在商议如何对抗县令拿大族开刀的事。 颜庭浩冷着脸说道:“还没被县令光顾的地方不代表他会轻易放过,我们若不拧成一股绳那就等着他挨个收拾吧!” 他很瞧不起这些人,目光短浅! 他敢肯定县令之所以敢肆无忌惮的把手伸到颜家跟周家,无非就是拿捏了大族人家的心思。 本以为周家有了准备县令没法动,结果村民反水了。 这些刁民跟颜家村那些背叛者一样,就是缺教训! 白镇海咳嗽一声,“颜举人说的不错,大家也别想着‘自扫门前雪’这种事儿,否则真轮到自己的时候连个帮手都没有。” “说到底县令这番举动关乎大家的利益,咱们得群策群力想个万全的法子解决。” 上河村的周凡川一脸杀气,“依我说什么法子都没剁了狗县令的脑袋更合适,没了这个大麻烦要把颜家族长他们跟我爹捞回来还算什么事儿。” 颜庭浩冷笑一声,“你可知谋害朝廷命官是什么罪名?” “就算你能找到要钱不要命的人做这种一锤子买卖,你能保证查不到我们身上?” “区区县令而已,当官的还得找比他官大的收拾!” 说完他看向周凡川,“你表兄可是并州巡抚,若有他出面跟蜀州这边说句话,到时候还怕姓赵的不乖乖放人以后都夹着尾巴躲衙门里吗?” 不等周凡川回应青阳镇来的孙靖一拍手掌附和道:“这个计策好,周少爷你能者多劳亲自走一趟把这事办了,银子咱们这些人哪家该出多少商量着来就行。” 周凡川脸色不太好,“我那位表兄打从升官后就瞧不起周家了,如今逢年过节让人带去的礼除了那些不值钱的基本都给退回来,就怕我们求他办事。” 提到这个他就来气,去年秋试他爹准备安排弟弟跟族里另一个有秀才功名的去并州报名参考,到时候走表兄的门路弄个举人的名次有多难? 结果表兄冷着脸说了句‘为官者岂能知法犯法’回绝了,再登门下人直接说不在家。 如果这条路走得通今天他何必来这里找气受。 颜庭浩笑道:“周少爷这话见外了不是,我们也不会拿这事当把柄,打点的银子只过你的手我们也没证据说你表兄贪污受贿啊!” “不管多少你说个数,大家能不能凑出来可以商量。” 他以为对方只是想借此多要些银子故意推脱,当官的想要走的远爬得高少不了家族支持,他不信周家真跟那位并州巡抚断了往来。 银子嘛,送出去了还能赚。 赵淮明是个急性子,一巴掌拍在桌上,“周少爷,你老爹如今也被关在县衙大牢呢,不就是张口求人办事嘛银子给足了还愁办不成?” “说句难听的,我赵家对族人跟其他百姓都是一视同仁,县令真要查也查不出什么。” “我今天走这趟全看在家族之间的交情上,出于意气多的银子没有千八百两还是可以帮一把的。” 周凡川怒了,“姓赵的,你们家的屁股干不干净在外面忽悠人就算了,在这儿说这种话你脸不红吗?” “还有,别说我表兄那头是死胡同,就算能走冲你这样儿我也不会张口!” “商量大事呢怎么还吵起来了?都把火气收一收。”白镇海冷眼扫过去,“真要说难听的我来给你们说,屁股干净不怕查的今天就不会坐在这儿!” “银子周家跟颜家肯定要出大头,毕竟你们家族的领头人如今都被抓了,不过······” “周少爷,这里也没外人,你给个准话并州巡抚那边用银子能不能走通?” 周凡川烦躁的皱着眉头,“我是真没办法。” 白镇海叹了口气,“行了,那就想别的路。” 第79章 高估这些人了 一直没开口的李巍说道:“如今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三条路。” “一是合力跟县令硬刚,输赢一半一半,但前提就是要舍得银子给闹事的百姓给足封口费。” “二是破财免灾,还没被县令收拾的回去该怎么安抚那些会反水的就怎么安抚,再拿一份银子以义捐的名义送去县衙买平安。” “第三条路嘛,刚才周少爷也说了,一次性解决大麻烦万事皆安。” 如今县令一行还在盘石镇,明天如果不换地方就很可能去下河村,到时候李家也会步另两家的后尘。 就个人而言李巍更偏向第三条路,县令胃口大捐的银子给少了以后麻烦不会少,给足了那家族积攒那么多年的财富凭啥白送? 周凡川点头赞同,“还废什么话,前两条路都是拿银子给那帮穷鬼,谁家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狗县令来了清水县折腾的够久了,不能继续惯着。” 孙靖跟赵淮明对视一眼后也同意这个决定。 白镇海看向颜庭浩,“颜举人,你的意思呢?” 颜庭浩犹豫片刻,“永绝后患固然是个好法子,但仓促之间去哪找嘴紧干活也利索的人手?” 这个问题真说到点子上了,几家在自己的地界上作威作福无非是仗着家大业大养了一帮看家护院的打手,再次一些就是流氓地痞。 谋·杀朝廷命官可不是小事,这种活得找常年刀口舔血的杀手。 白镇海见几人皱眉不语就知道他们愁什么,他踟蹰道:“早几年战乱时我偶然认识了几个劫富济贫的侠盗,不过晋朝立国后这些人就金盆洗手了,如今也是有家有业的要请他们出山不容易。” 事实上这个主意在几人进门前他就有了,他藏到这时候说才不会有人怀疑他要借这个机会捞一笔。 有银子不赚是傻子! 当然,白镇海认识的可不是什么侠盗,反而是几个亡命在逃的劫匪。 这几个人手里沾过人命,都知道被官府抓住死罪难逃是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干起帮人买凶杀·人的勾当。 周凡川忙说道:“只要他们能把事儿办成银子好说。”他看向其他人问道:“你们也不想跟狗县令玩猫捉老鼠吧?” 赵淮明‘呸’了一声,“猫捉老鼠?谁t是老鼠!” 周凡川赶紧笑着道歉,“我就是打个比方。” 颜庭浩问道:“里长,不知道请这帮人出手需要多少银子?” 白镇海摇头,“这个我说不准,要不你们愿意出多少给个底线,今晚我就让人带消息,你们在我这儿歇一宿明天就能定。” 几人商量一番后颜家跟周家凑一起最多能出一万两银子,其他人每家最多出两千两。 加起来才一万六千两,白镇海很不满意但脸上没有表露分毫,他沉声说道:“我会让人捎带一封亲笔信,不过这点银子对于七八个专取人头的杀·手而言确实有点少,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他不管这些人的底线是多少,总之扣除杀·手的买命钱自己这边至少要拿两万两。 他都想好了,不管狗县令会不会死反正他银子到手就带上家眷连夜跑路。 狗县令要是死了更好,到时候他一家子再回来继续做他的里长。 要是狗县令不死那事情可就大了,到时候新账旧账堆一起他扛不住。 客栈这边一夜相安无事有点超乎赵明澜的预料,她一大早找来李江问道:“确定昨晚没有可疑人员出现?有些杀·手事先都会踩点啊!” 李江摇头,“属下可以拿项上人头作保,没有任何可疑的人靠近客栈,掌柜的跟那几个伙计也没有异常。” 赵明澜拧着眉头,“难不成是我高估这些人了?” 连暗杀这种招数的胆子都没有,哪来的勇气横行乡里? 还是说时间太仓促那些人还在商量高价买凶的事? 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最大! 李江觉得县令拿自己作饵这个事不太靠谱,谏言道:“要不今天大人对外称病,今晚元英也能赶回来,到时候让她留在房里假扮你,这样一来对方真出手也能避免大人受到威胁。” “大人别误会属下的意思,主要是换别的捕快身型跟你相差有点大,蒙上脸也不像啊!” 要不是县令有些举止颇有几分匪气李江都怀疑县令女扮男装呢,一张脸长的比姑娘还漂亮。 听说还用鸡蛋敷眼睛,每天必须洗澡身上一点男人味都没有。 赵明澜还不知道李江怀疑过她身份,板着脸说道:“你女儿有本官高吗?本官只是瘦弱一点那都是小时候病弱缠身伤了底子。” “伤了底子?”李江突然瞪大眼,还一副偷偷摸摸的样子压低声音问:“所以大人至今没娶妻不是为了考取功名?” 幸好女儿那时候没答应提亲的事,不然这辈子就算搭进去了。 赵明澜怒道:“李捕头,你莫毁本官名声!” 起码在不知情的人眼里她是个男人,男人不行怎么行! 关键她现在是县令啊! 这种丑闻传扬出去以后还会衍生出更多骇人听闻的故事版本,到时候百姓被带歪节奏谁还信她能带清水县旧貌换新颜? 第80章 你懂这玩意儿吗 李江一张黑脸红的发紫,“原来是属下误解了,大人放心属下不会出去乱说。” 话题歪的没边了! 赵明澜的更黑,“你敢造谣我回头就让官媒上你家提亲,到时候可不管你女儿答不答应。” “大人,属下突然想起来还有事先告退了。”李江说完撒腿就跑。 县令急眼了,这不就证明他无意之中戳到了痛处? 这种事任何一个男人都是羞于启齿的,李江觉得这个秘密打死也不能跟第三个人透露。 赵明澜气哼哼的吃了两个肉包发泄,看样子是她平时待下属太宽厚连这种莫须有的猜想都能扯。 其他人发现赵明澜一脸阴沉谁都不敢上前问什么时候出发,最后还是张宗仪被推出来。 他灌了半盏茶壮胆后才走过去,笑着问道:“大人,您看时候也不早了我们是不是现在出发?” 赵明澜擦了擦手随意说道:“这几日奔波有些人身体太弱扛不住,今天给你们两个任务,一是去集市上买菜,二是自己买的菜自己做了吃,也可以个人组队。” “柴火就不用你们自己上山砍了,稍后本官让人跟掌柜的商量一下借用两个灶台。” “还有,你们自己做的东西就是吃到吐也要全吃完,浪费食物可耻!” “粮食来的多不易想必之前体验过耕田的人都知道。” 魏青竹忍不住嘀咕一句:“君子远庖厨。” 他们这帮人就算是穷苦出身的也没几个摸过灶台,更别提那些贵公子。 许嵘已经转着眼珠子打量旁边的人,谁苦着一张脸像死了娘一样的那绝对指望不上。 买菜做饭这事肯定是绕不过去的,实在没人会做菜要不蒸两个馒头? 不就是白面用水和一下放蒸笼上蒸嘛,这个最简单! 赵明澜朝魏青竹看过去,“你理解‘君子远庖厨’这句话的真正意思吗?” “在你们看来圣人的教诲就是男人不该进厨房是不是?认为上灶台做菜做饭是有损君子形象的事?” “是不是!” 魏青竹确实是这样想的,但此时却没有足够的勇气大声说出来。 黄昊笑道:“既然大人认为我们的理解有误,还请大人教诲。” “如果我没理解错大人的意思,那就是男人也该跟女人一样做饭做家务,甚至是带孩子吗?” 他认为那天为颜有田发声的事县令是故意给他难堪,既然知道对方装瘸为什么一开始不揭穿,非等他站出来才当众狠狠给一巴掌! 他觉得县令的思想很有问题,许多决策政令有悖礼法,试图用邪·教一样的方式把众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赵明澜都佩服这个反骨的勇气,“本官问你,圣人有说过女人就该做饭做家务带孩子伺候男人吗?圣人有说过读书人就可以不分五谷杂粮不懂日常生活?” 黄昊辩解道:“圣人没有说这些但古往今来的礼法就是如此,女子出嫁从夫、夫死从子,恪守妇道、勤俭持家是她们的本分。” 赵明澜喝了口茶润润嗓子,今天她就好好教一教这帮自视甚高的酸书生。 “接下来我问的每一个问题你都记清楚,之后挨个回答,记不住让旁人帮你记。” “我问你,礼法是谁规定的?就你所知最初有这番记载的源自哪个朝代哪个皇帝定的?” “你自认君子不屑进厨房不屑操持饭菜,家里只剩你一个人银子只够维持粗茶淡饭时你不做饭等着饿死还是花完所有积蓄饱餐一顿去街头要饭?” “若你双亲病卧在床家里只有半碗米下锅,你是熬粥给他们喝还是直接塞白米送他们一程?” “你若说自己有能力赚糊口的银子家里也不缺做饭婆,所以可以理所当然的享受所谓的‘君子之道’,那本官就像知道你这个‘道’跟圣人追求的‘道’是一样的吗?若不一样你还读什么圣人之言,每天抱着礼法啃就完了!” “本官告诉你们,你们的爹娘生了你们有义务抚养到成人,但之后你有没有饭吃他们没有义务承担!” “你们娶了妻的或者将来娶妻的,你们的妻子也不欠你们,她是跟你共同扶持家庭携手并进的伴侣,不是奴才!” 话音一落,陈止境激动的‘啪啪啪’故障,几个听进去的书生也跟着鼓掌。 黄昊一张脸红了白,白了红,他支支吾吾的憋出几个字:“大人这是诡辩!” “诡辩?你懂这玩意儿吗?”赵明澜冷笑一声,“看样子你也回答不出来本官的提问,以前全是读死书了。” “说到诡辩本官拿个最简单的考考你,‘白马非马’这个说法对还是不对,你肯定或者否定都得拿出理论依据。” d! 跟我玩这套非辩死你不可! 内涵跟外延的逻辑关系这家伙懂吗?别怪我拿两世知识储备虐你! 黄昊觉得机会来了,红着脸激动的说道:“白马当然是马,只是因为毛色不同所以称为‘白马’而已。” 赵明澜笑着反问:“你怎么知道白马就一定是马?就因为它跟其他的马外表看起来极度相似?相似的动物一定是同一个品种?” “都是马为什么跟驴交配后生出来的是骡子不是马也不是驴?” 黄昊有点被绕糊涂了,干脆胡搅蛮缠的回道:“大家的认知都这样,就像女人就该吃家该把丈夫当成她们的天是一个道理。” 县令脑子有问题,他就不该跟这种人辩论大义。 第81章 打一棒子给颗枣吃 “放屁!”赵明澜实在忍不了这个蠢货,“大家都觉得做大官是好事,那么多人成为天子忠臣的怎么没几个?” “不思改变不知进取,你爹不该送你进书院浪费钱财,应该给你买两头牛教你耕种,免得哪天被自己笨死!” 黄昊气的脸色发白,“亏你还是一方县令,无礼还当众羞辱我,什么狗屁体验课本少爷不稀罕!” 他走的还算干脆知道怂恿其他人也是无用功。 赵明澜看了一圈,“还有人要跟本官辩论吗?” “没有的话就按本官说的去做,出去别想着瞎逛,每一队本官都会安排人跟着,谁乱跑回头本官就让孔教谕给他记一笔!” “还有,这次体验课结束后本官会在你们当中挑选两人做书吏,之后还想科考走仕途本官支持,愿意一直跟着本官也可以。” 打一棒子也是时候给颗甜枣了,他相信有脑子有想法的人不会拒绝这个机会。 果然,赵明澜才说完一群书生就开始跟相熟的商量组队。 鸭子们叽里呱啦完之后跟店小二打听了集市方向就往外跑,掌柜的听伙计说起大堂的辩论后也抱着听乐子的想法过来看一眼。 这会儿掌柜的都惊呆了,他就没听过那么接地气的官儿,更别说亲眼目睹。 想到什么掌柜的一把抢过伙计手里的茶壶跑过去,一边给赵明澜续茶水一边说道:“县令老爷,小的二儿子如今也在进学,能不能让他跟着队伍学习一下?” “规矩我都听说了,学习期间吃住消耗自己承担,这客栈虽然生意不景气但供孩子上进的钱既然有就不会省。” “当然,小的也不能白占便宜,您这几日在客栈的食宿银子都免了。” 赵明澜觉得这掌柜的脑子挺活泛,遂问道:“不知掌柜的怎么称呼?” “小的姓石,石头的石,全名石成,县令老爷叫小的老石就成。”石成笑的一脸灿烂。 赵明澜笑道:“这里不是公堂,你比我年长就喊你石老哥吧!” “对了,你二儿子今年几岁,平日在哪里就读?” 石成不好意思的挠着头回道:“犬子石云书,今年十七了,去年才考上秀才。” “按说该送去州学学堂,但小的怕那里富庶子弟太多被人瞧不起反而影响课业,所以还留在县城的‘守正书院’,前阵子他祖母病重他才跟夫子告了假回来。” “不过这两天老人家身体缓过来了,云书正打算明天就返回书院呢。” 赵明澜点头应下,“跟着学习几天没问题,不过你还是问问他的意思,这个年纪该学会独立了不能什么都是父母帮他想帮他安排。” 石成一叠声的谢过后拔腿就往家赶,哪怕儿子跟着学个皮毛都比成天闷在书院跟夫子摇头晃脑的强。 石云书听后哪有不容易的,当下辞别了祖母简单背了个包袱直奔集市。 石成跑着追过去,“傻儿子,县令老爷这会儿在客栈呢,你头晕了往哪跑呢?” 石云书边跑边回头,“爹,您先回客栈吧,我去集市跟大家一起做任务,没准里面有我的同窗。” 他庆幸没错过这个好机会,也是老天庇佑,若祖母不好他都不忍心离开。 石成气道:“你去瞎掺和什么,做饭做菜你能甩那帮人一条街,别到时候得罪人,赶紧跟我去县令老爷跟前露个脸。” 石云书跑回来义正严辞的反驳:“爹,我要考举人、考进士得凭自己的本事而不是靠溜须拍马求县令开后门,那样别说其他人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石成一时不知该气儿子不懂把握时机还是感慨他长大了,最后只拍拍他的肩膀,“行,那就去做你认为正确的事。” 看到儿子这么有主意没长歪,他这颗老父亲心也踏实了。 他仰天笑了笑,老天爷也不用太眷顾,往后让儿子能高中当个像县令一样的官儿就行。 赵明澜在客栈坐了一会儿回房在脸上捯饬一番后镜子里的人就换了个样。 一脸络腮胡,左眼还扣了只黑色的眼罩装半瞎。 她没来想假扮一个白发白须的可怜老头,但假发这东西对于目前来说含金量有点高,一时收集不到材料。 她挑挑拣拣又换了身粗布衣衫,还把自制的棉布垫肩套上。 当守在门外充当贴身护卫的李江看到乔装的赵明澜后惊的差点合不拢嘴,“大人?!” 要不是他一直守在门口都怀疑县令被人调包了,这技术要是被那些坏人掌握了官府长多少眼睛也盯不住啊! 幸好县令是个好人! 莫名被发了好人卡的赵明澜压低嗓子‘嗯’了一声,把手里的小布袋递过去,“你也伪装一下,咱们去看看那群生瓜蛋子怎么讲价的。” 李江愣愣的接过去打开一看,大概也是副络腮胡,也搭配了一个眼罩,还有个小盒子不知道装着什么。 他没过脑子的来了句:“大人,你这是让属下跟你一起假扮江洋大盗的模样?” 赵明澜翻了个白眼,“你见过江洋大盗这么明目张胆地跑出去逛街啊?” “就是走凶狠路线,别人看见就吓得赶紧低头那种,尤其是文弱书生。” “行了,你怎么跟个女人一样啰嗦,快去收拾,记得换身衣衫。” “哦,还有,你的眼罩戴右眼。” 李江无语的拿着东西回屋,折腾了好一会儿才弄好,主要是第一次粘假胡子怕揭的时候把真胡子扯了,所以还要刮胡子。 第82章 理论跟实践差距非常大 赵明澜打量了一圈,“还行,不熟悉的人应该认不出来。” 为了隐藏行踪,确认后院没人后她让李江拿绳索吊着自己从后窗放下去。 而后两人从后门溜出去直接去集市,路上遇到的百姓纷纷往两边让。 有个牵着小孩的妇人更是神速的捞起孩子蒙住他的双眼,等赵明澜两人走出一截后才叮嘱儿子:“以后看到这种独眼龙别盯着看,不然他们会把你眼睛也戳瞎知道吗?” 作为习武之人的李江听力过人,脸色一僵更像恶人了。 集市里的书生们大半部分兜了两圈都没人张口跟小商贩买东西,他们去书局买过笔墨,但来集市买菜还是头一遭,完全不知道如何张嘴。 石云书一来就看到相熟的同窗,他朝陈止境一行人走过去,“学长,还好我一路跑过来赶上了,你们这是要买鱼?” 本来他是想找同窗的,结果看了一圈发现同窗里只有许嵘跟宋致义,这两人他不太想跟着一起。 陈止境回头笑了笑,“石学弟,你怎么来了?令祖母身体可是好转了?” 同行的其他四人也跟着打了个招呼。 石云书点点头,“多谢关心,祖母已经大好。原本计划今晚就回书院,得知县令大人带大家出门学习所以就过来蹭个机会。” “做菜做饭我会一点,能跟你们组队吗?” 不等陈止境开口,一旁的张博笑道:“那可太好了,我们正愁没人会掌勺呢!” 他们这伙人很聪明,虽然不懂厨艺但之前由笑起来最温和的陈止境出面,他帮一个老太太背了一筐白萝卜又买了几个后成功获得基础饭菜操作程序。 煮萝卜不算难,去皮切块后放锅里一煮放点油、盐就行,但其他的理论跟实践差距非常大。 什么青菜得洗干净要注意菜叶上的小虫子,冬瓜要去皮去瓤切块熬汤,笋要先用火苗烧一下去掉那层毛叶子再切片炒,炒肉片要焯水去腥再配上葱姜辣椒之类的翻炒入味······ 最难的就是煮饭,要淘米再煮到差不多的时候捞起来放入蒸笼里蒸到冒烟滴水,饭不能夹生。 太难了! 几人都闹不明白‘差不多的时候’是什么时候,滴水又是什么鬼? 他们最后一致决定主食就用最简单的蒸馒头,面活水后揉到不黏不稀的程度发一个时辰再捏成团放蒸笼上蒸半个时辰就行。 至于菜其他的不容易弄,鱼简单,买了让鱼贩子帮忙清理好拿回去放点葱姜盐煮小半个时辰就是煮鱼汤了。 所以才有了几人站在鱼贩子跟前这一幕。 陈止境也乐了,“你的加入可是帮了我们大忙,做什么菜你来定到时候我们跟着一起学习。” 石云书欣然应下,挑了一尾两斤多的鲫鱼还跟商贩讨价还价了一番,最后也不要商贩帮忙处理直接拿草绳穿了鱼鳃提在手上。 旁边五人听的瞠目结舌,过了鱼摊子后江常忍不住说道:“石学弟,百姓赚取银钱不易,这些鱼都是他们辛苦从河里捞来的你又何必还价,不过是对付十几个铜板而已。” 他也是体会过耕田苦的,深刻觉得对于穷苦百姓能帮的就帮一把。 石云书笑道:“我并不是有意刻薄少给钱,但集市上买东西都有一个价,有些人会根据买东西的不同而报不同的价,我按正常价格买东西对方的酬劳也得到相应的回报,这才是公平。” “当然,如果换做背着鱼篓子只卖几条的老人我当然不会这么讲价,何况对方也会实在的报一个不会高出集市的价格。” “你们不要小看这样的小买卖,里面有很多门道的,有些人确实是家境窘迫靠微薄的收入维持,但有些人是为了多赚一点故意装可怜。” 陈止境点头,“你说的不错,正如前两日我们在颜家村遇到那个顶替五保户装瘸的恶人一样。” 如何分辨好人坏人需要生活经验的累积和智慧。 石云书不知道颜有田的事立刻请他们说一说,几人边聊边买东西,最后每人手里都拎了一种食材。 眼看着能准备一桌丰盛的饭菜后几人高高兴兴的折返客栈,结果才走出一截就碰到许嵘这一队跟卖肉的争执。 起因是卖肉的屠户割了一块后腿肉,许嵘他们愿意多给二十文让屠户帮忙切成肉丝,结果切完了同行的姜远说要再过一遍称。 屠户不乐意了,指着被许嵘他们挑出来不准掺杂一丝肥肉的几块说那些不一起称的话数量肯定不对,到时候传出去说他缺斤少两肉摊子还怎么做。 姜远觉得自己的要求很合理,“我们一开始就说了只要瘦肉,你割下来这块带着肥的我们当然不要,是你做生意不诚实!” 屠户被气炸了,一刀剁在砧板上瞪着虎眼怒道:“那你们要手指大的一小条拿回去尝个肉味就好了,买个屁啊!” “老子在这里支了二十多年的摊子就没遇见过你们这种装大爷的,爱买不买,滚!” 姜远觉得自己有被侮辱到,“你这种态度哪里配做生意人,我看你就是故意欺骗买肉的,没准卖的还是死猪肉,我还不乐意买呢!” 屠户都乐了,“你读书读傻了吧,谁摆在摊子上的猪肉不是杀死了再卖的,你见过活猪挂着一刀刀割了卖啊?” 姜远气的面红耳赤,“我懒得跟你这种无知蛮横由粗俗的人讲道理,活该你做屠夫被人嫌弃!” 说完他叫上许嵘几人就要走。 第83章 ‘黑鹰双煞\’出道 赵明澜跟李江目睹了这一幕,她走上前拦住姜远,“有你这么买东西的吗?今天你要么原价掏钱拿肉,要么留下点东西!” “老子最见不得你这种一身酸臭的书生,屁都不懂瞎叫唤,有本事买一头猪回去想吃哪块割哪块!” 她回头朝李江看了一眼又看着姜远问道:“知道我们两兄弟是谁吗?” 姜远是个欺善怕恶的,一见两人凶神恶煞的模样就先认怂了,他右手紧张的抓着衣摆强忍着畏惧问道:“你······你们是谁?这里······这里可有县令大人坐镇,你别······别胡来!” 赵明澜冷哼一声,“我们‘黑鹰双煞’打出道就没怕过谁!” “县令又如何,你把他找来老子跟他论论理,他要是敢帮你们这帮酸书生做主老子就把他嘎了!” 屠户赶紧站出来说道:“两位侠士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自古民不跟官斗,几斤肉而已我拿回去自己吃就行。” 姜远立刻叫道:“你们听见了,这是他自己不卖的跟我没关系,没道理强买强卖。” 赵明澜‘呸’了一声,用力提起砧板上的刀笔划了两下,“老子在这儿就是道理,你不买那就留下点东西,手指还是眼睛给你自己选!” 姜远往后缩了缩,“我买还不行吗?杀·人是要偿命的。” 他哆哆嗦嗦的掏了钱数都不敢数丢下就跑,结果被屠户一把拽住,“慢着!” 姜远都要哭了,“钱都给了你还要干什么,不要以为有人给你撑腰就想讹银子!” 屠户嗤笑一声,“老子是本分生意人,不稀罕贪你几个臭钱。” 说着他手脚利索的拿了两片菜叶子把切好的肉片包起来,连挑到一边的几条带肉筋的也放进去。 屠户捡了几个铜板连着‘菜包’往姜远怀里一塞,“肉一丝没少,多的铜板老子一个也不要。” 姜远被油腻腻的菜叶子弄的想吐差点抖地上,结果对上赵明澜恶狠狠的模样下意识的捞紧抱在怀里。 许嵘也被突如其来的‘黑鹰双煞’弄的有点懵,主要是害怕,据说这种人那可是杀·人不眨眼的。 他赶紧跟屠户道了个歉扯上宋致义就跑。 全程充当工具人的李江再度被县令刷新认知,这可真是演什么像什么。 要不是他现在也是‘双煞’之一,遇到这种情况绝对出手把人制服问清楚是不是有案底了。 陈止境跟石云书耳语几句,后者悄悄退出人群。 本来他是想让跟在身后监督他们的宋承去盘问‘黑鹰双煞’的,但细想一下万一对方身手了得宋承宪一人难敌双手就麻烦了。 至于他们几个书生的战斗力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不被人抓去做人质就算好了。 而且这里是集市,他担心双煞狗急跳墙掳走小孩做人质,毕竟抓孩子比抓书生更容易。 权衡之下陈止境觉得把双煞骗去酒楼最合适,这一招也是跟县令学的。 让石云书跑回客栈帮救兵后陈止境才走过去朝赵明澜抱了抱拳。 “两位好汉的义举实在令我等汗颜,我平生最大的心愿就是结识几个义薄云天的豪侠,今日我请客两位务必赏脸一起喝一杯交个朋友。” 赵明澜冷哼一声,“小子,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不就是想骗我们兄弟过去到时候让人通知官府的人来抓吗?” “别说老子不怕查,就是怕也不会被你这点小伎俩糊弄。” “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小子想通风报信立功还远着呢!” “老子今天高兴不想跟你计较,下回再让老子碰见非把你扔去山里的熊窝子让你跟它们喝一杯做朋友。” 陈止境不为所惧,笑道:“两位好汉连官府都不怕难不成还怕我一顿酒菜加害?” “何况好汉也说下回再带我进熊窝子交朋友,那这次坐下来喝一杯没什么吧?” 赵明澜刚才就留意到陈止境这队人了,原定的队伍里多了个少年,如今不见少年人影她就猜到应该是陈止境让人去客栈通风报信。 不得不说这小子脑袋瓜还是很好用的,知道不能硬拼就选择智取。 但开头就摆足了‘双煞’逼格,这会儿哪能三两句话就被人说服。 赵明澜伸手戳了戳陈止境的肩头,一脸狞笑,“小子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呐!” 陈止境内心还是惧怕的但面上绝不肯示弱,“我不懂江湖规矩适才的话所有不当,一会儿酒桌上我自罚三杯!” 赵明澜昂着头满脸不屑,“老子要是不想去呢?怎么你个小鸡仔要把老子捆过去?” 她偏头看向李江,“老弟,有人要逼我们双煞赴酒局呢,你怎么说?” 李江差点被这声‘老弟’喊走,别以为你把脸涂黑一点沾上络腮胡一下就能从二十岁变五十! 但他也就心里吐槽一下,面上还是要板着脸配合演戏。 “他娘的,咱哥俩走南闯北那么多年还没被人按着头喝酒呢!” 李江一边摸着下巴一边绕着陈止境走了一圈,‘嘿嘿’一笑,“不过你小子细皮嫩肉的要是拿你舌头下酒的话也不是不行。” “怎么样小子,要面子还是要舌头?” 陈止境脸色一白,片刻后强笑道:“两位好汉那么有兴致小弟自然奉陪,咱们这就走吧!” 赵明澜笑道:“很好,去哪喝前面带路!” 陈止境转身时给张博几人使了个眼色,最后又看了宋承宪一眼。 他的意思很明确,这顿鸿门宴他一个人之身犯险就行,宋承宪保护好其他人。 第84章 带着你走遍江湖 陈止境对盘石镇不熟,但他知道住的客栈前面不远处就有一家酒肆,心中算了下路程估计走过去正好能碰上援兵。 想到这里他镇定许多,还跟赵明澜闲聊起来,“还未请教好汉如何称呼?” “好说!”赵明澜‘哈哈’一笑,“老子是黑煞,老弟是白煞!” “以前道上的朋友叫我们‘黑白双煞’,老子嫌弃这称号犯忌讳直接改了,再叫错的全嘎了!” 陈止境犹豫道:“嘎了是杀了的意思?” 赵明澜扯了扯嘴角,“全看你怎么理解。” 陈止境心下一沉,如此的话更不能放过这两个恶煞了。 他装出敬仰的样子竖着大拇指赞道:“两位大哥是这个,我就不行,虽然向往江湖来去潇洒的生活但说实话连杀鸡都不敢。” “今日有幸结识两位实在难得,黑煞大哥能否给我讲讲你们走南闯北的英雄经历让我开开眼界?” 赵明澜张嘴就开始胡扯,但讲述的内容以金老爷子笔下的武林世界为主,切入点则是有点匪气又不失义气的田伯光。 她稍加改动又添了点本土色彩后瞬间就呈现出一个令人向往的武侠世界,在讲到伪君子岳不群时李江听的太入戏不由得连声怒斥。 他情急之下开口忘记掩饰声音,宋承宪狐疑的看过去,怎么那么像师父? 不过想到师父要护卫在县令身边而那个‘黑煞’明显不是,刚才升起的那点疑虑又被压回去。 赵明澜朝李江一眼瞪过去:老弟,你怎么回事?咱俩可是戏中主角你怎么一副听众的表情? 李江赶紧转换角色,沉声说道:“一想起这事儿我就来气,好在有我们双煞出手什么伪君子都让他无所遁形!” 说完他咬着牙一脸愤愤,实则是不停的告诫自己千万不能坏了大人的谋划。 不过这个故事挺吸引人的,回头找个机会请大人从头到尾讲一遍。 陈止境等人的心情有点复杂,貌似‘黑鹰双煞’干的都是除恶务尽的事儿,称得上侠士了。 可杀·人是犯法的啊! 这都送到眼皮子底下了不让县令大人捉拿归案有点说不过去,但把这样的‘侠士’送进大牢貌似又有点不近人情。 这可太为难人了! 性情耿直的张博扯了扯陈止境的胳膊,他眨眨眼说道:“你就别硬撑面子了,一会儿让两位好汉拿舌头下了酒这辈子就完了,你再想想自己朝思暮想但尚未过门的未婚妻,多可怜呐!” 他胡扯的话无非也是为了递台阶,毕竟听了‘黑煞’的经历后对方应该是个愿意成人之美的好汉。 陈止境皱眉道:“能结识到‘双煞’这样的侠士舌头算什么,我看你们一个个的真是书读久了骨头都是软的,一会儿别跟我们一桌,扫兴!” 他何尝不知道‘黑煞’所为是江湖义气,就算有些人该杀也不该他们动手否则谁都可以凭一句‘老子看不惯为非作歹的阴险小人’就去杀·人。 如此一来要律法何用? 再说‘黑煞’讲述的事听起来让人热血沸腾,但万一是假的故意给自己脸上贴金呢? 有些恶人是擅长伪装的,伪装的技巧越高超越能骗过别人的眼睛从而逍遥法外。 赵明澜‘不满’精彩的故事被人打断,“怎么?你小子要是认怂现在从我老弟胯下跪着钻过去就放你一马!” 陈止境隐藏在袖子下的手紧紧握拳,笑了笑说道:“黑煞大哥别听我同窗瞎说,我虽然是一介书生但也是说话算话的男子汉。” 赵明澜很满意,拍拍陈止境的肩头,“你小子总算说了句合老子胃口的话。” “放心,等你成了哑巴只要够义气老子就认你做小弟,以后带着你走遍江湖!” “到时候我跟老弟是风你就是沙,风往哪吹就卷着沙到哪儿。” 陈止境连声感谢。 这头石云书跑回客栈后便拉着他爹问:“爹,县令大人在不在客栈,他住哪间房?” “我回来就没看见人,不知道是在屋里还是出去了,不过大人交代过没事不让人打扰。”石成说着指了指楼上走道最后一间,“发生什么大事了看你跑的一头汗。” “总之是大事。”石云书撩起衣摆就往楼上跑。 他跑到房间门口时敲了敲门,“大人,学生石云书有要事禀报,您在屋里吗?” 一连敲了三遍屋里都没人应声,他楼上楼下绕了一圈连后院都看过也不见人。 偏偏同来的那帮书生这会儿也没回来,他又找他爹急道:“爹,您赶紧问问下面的伙计有没有谁见到县令大人往哪去了,人不在屋里。” 石成问了一遍说没人见到,他估计县令出门的时候正巧没人留意。 石云书急的差点晕过去,这可怎么办,找不到大人没有援兵的话陈止境那头就危险了! 石成安抚道:“你别急,跟着赵大人的那个护卫也不在两人准在一起,听说那护卫是个高手不会有事的。” “不是大人有事,是学长他们危险!”石云书迫使自己镇定下来。 不能急,越急越想不到救人的法子。 片刻后石云书脸上一喜,“爹,您认识镇上‘威远镖局’的东家对不对?您带上银子我们这就过去请镖局的人出手。” 石成听说人命关天后也来不及多问,几下跑回柜台打开柜子把里面的碎银全带上,“走!” 石云书跑到门口又折进去吩咐脸熟的伙计,交代他见到县令大人回来后赶紧派人去‘祥和酒家’。 父子俩这才急匆匆的往镖局赶,好在镖局东家正好在听了石云书讲述重点后当下二话不说叫上押镖的几个壮汉就出发。 第85章 筹备不足是容易吃亏的 远远的陈止境就抬头看向酒肆外面,伙计正笑着往外送客人呢。 这场面不像县令已经安排好抓人的样子啊! 他安慰自己应该是县令布控得当故意让酒肆的人配合,这样才能降低双煞的防备心。 眼看着走到门口了,陈止境心头有种不安的感觉。 但戏都登台了由不得他退缩,何况错过这次机会再想抓住双煞难如登天。 赵明澜心里一阵乐呵,她跟李江都在这儿哪来的援兵。 “小子,老子有言在先,你挑的地方要是酒不对味儿就不是舌头的事了。” “放心,虽然我也是临时来此但盘石镇的酒就数这家地道!”陈止境伸出左手,“两位大哥,请!” 赵明澜笑着走进去,打量了一圈大堂里就角落处有个趴桌上的醉汉。 她朝掌柜的喊道:“给我们安排个雅间,好酒好菜全上桌!” 掌柜的苦着脸走出来,“几位大爷,我这儿就是点小本买卖,大爷们高抬贵手换个上档次符合几位大爷身份的地方吧!” 这种看起来就不像好人的一言不合就抡拳头抽刀子,到时候砸烂的桌椅板凳他找谁赔银子? 万一再闹出点人命来他这酒肆还怎么开? 赵明澜烦躁的摆摆手,“老子高兴在哪吃酒就在哪,你少罗嗦赶紧上酒,好菜吩咐做着。” 她指了指旁边的陈止境,“今天这小子请客,你看他这身行头像是吃霸王餐的主儿吗?” 掌柜的赶紧赔笑,“说的是,我这不是怕小店的酒菜不合大爷们的胃口嘛。” “合不合口味都轮不到你害怕。”赵明澜说着抬脚就往楼上走。 李江紧随其后。 “两位大哥,你们先上去,我让几位同窗在楼下置一桌。”陈止境说完把张博按到旁边的凳子上,“你们就坐大堂,免得打扰好汉酒兴。” 赵明澜回头看了一眼也没说什么,正好趁着她跟李江先上楼的机会低声说道:“一会儿到了楼上雅间如果陈止境一人进去就把人弄晕,咱们立刻抽身。” 她今天要给陈止境上一课,年轻人脑子转得快也有一颗维护正义的心,但筹备不足是容易吃亏的。 李江点头,“大人放心,就算是承宪那小子一起属下也能一并拿下。” 大堂这边宋承宪见‘双煞’已经上楼立刻劝陈止境:“陈少爷别冲动,援兵未到你只身上去一旦情况危急我来不及救你。” “安全起见我跟你一起,到时候就说我是你的护卫,我可以在门口守着。” “如此既可以保你安危也能时刻盯着两人动静,防止他们意识到不对逃跑。” 向来沉默寡言的付知秋也说道:“没错,陈兄莫逞一时英雄。” 陈止境想了想也觉得自己一个人进去很多情况无法预测,遂同意了宋承宪的提议。 孙道行则说道:“按脚程石学弟赶回客栈搬援兵应该比我们先到才是,如今这情形恐怕他没能找到县令大人。” “依我看稳妥起见陈兄还是别犯险了,天底下逃脱在外的贼匪何止两人,单凭你我几人之力哪里抓的过来。” “与其在这里丢了性命不如发奋图强他日高中后谋个一官半职届时再惩凶除恶,莫要因小失大啊!” 陈止境刚要开口反驳就被楼上的赵明澜喊声打断,“那小子,你们叽叽咕咕在下面密谋什么呢?” “是不是还想着找帮手或者报官?” 陈止境赶紧应道:“黑煞大哥多虑,我这几位同窗心急着回客栈,为免两位多心我安抚几句而已这就上来。” 说着他看了孙道行一眼示意他不要阻拦后就跟宋承宪前后脚上去。 赵明澜一看宋承宪停在门外就示意李江别急着动手,等酒水上桌后她指了指宋承宪,又朝陈止境轻蔑一笑。 “怎么着,你小子还专门让护卫看门呢?” 陈止境歉意的笑了笑,“黑煞大哥莫见怪,我母亲老担心我在外面出事所以叮嘱护卫要随时看着。” “来来,说好的我自罚三杯,先敬两位大哥!” 赵明澜一巴掌拍在桌上,“老子喝酒的时候旁边只有两种人,一种是陪酒的漂亮姑娘,一种是喝趴下的孬种。” “看在你的面子上只要他喝两大碗没倒爱怎么看着就怎么看,否则这酒没法喝了!” 陈止境犹豫一下后便笑着让宋承宪进屋,“你听见黑煞大哥的话了,两大碗能不能喝下还不倒?” 宋承宪笑道:“少爷放心。” “好!”赵明澜看向李江,“老弟,你给他满上,看好这黑脸护卫别让他在咱哥俩面前耍花招!” 李江走过去几乎以迅雷不及耳之势左手劈在陈止境脖子上,右手勾住宋承宪的脖子拇指在他耳后的穴位上一按人就倒下了。 赵明澜后背一阵发凉,难怪说真正的功夫是杀·人技! 就这速度万一有同样身手的杀·手行刺她怕是要唱一首凉凉。 震惊过后她立刻说道:“把宋承宪扶起来让他侧着身子坐在门边,不能让下面的人太快起疑。” 李江依言照办,完了还冲楼下掌柜的喊道:“酒菜先上烧鸡,不是烧鸡别t往这儿送!” 这会儿赵明澜已经打开后窗看了一眼,下面正好是条小巷这会儿也没人,就是高度对她来说有点过了。 绳子什么的也不可能随时带在身上。 第86章 如来佛祖也抢不走 李江忙道:“大人,属下先跳下去接住你就行。” 赵明澜连连摇头,“我怕你接不稳把我摔了,别搞什么保证,世事无绝对。” 她指了指屏风,“你能把那玩意儿拆一面下来给我当梯子用吗?到时候你举着它搭在檐角上我倒溜下去。” 倒不是她不信任李江的身手,主要是担心来个公主抱什么的就尴尬了。 李江愣了一下后立刻动手拆屏风,而后他抱着一块木屏风先跳到小巷里搭在酒肆二楼的房檐上,得亏他用双手举着不然都超高了。 赵明澜在桌上留了一锭银子后深吸一口气爬出窗子,这种逃生式的游戏不要命,但有可能骨折! 好在最后她还是有惊无险的落地了,就是过程有点不忍直视。 李江憋笑憋的脸都快紫了,县令的所有能量似乎都汇聚在了脑子里。 两人一路遮遮掩掩的溜出小巷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一个贼眉鼠眼的家伙拦住。 李江护在赵明澜身前盯着那人问道:“光天化日想拦路抢劫不成?” 对方这鸡仔子一样的身板他一只手就能撂倒,这要是打劫的一准是个生手,连双方实力都没摸清楚。 刘异连连摆手,“两位好汉误会,我之前在集市就被好汉的气度折服,如今两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耍了那帮书生一道,这身手着实了得啊!” 赵明澜脑中灵光一闪,她端着‘黑煞’的架子冷笑一声,“别拍马屁,是不是有什么棘手的事想请我们兄弟帮忙?” 刘异‘嘿嘿’一笑,“果然是道上出了名的英雄,实不相瞒我这儿有笔大买卖要找身手了得的人帮忙,不知二位可有意向详谈?” 赵明澜点头,“行,你带路找个安全的地方细说,老子不是怕官府就是嫌麻烦。” 刘异带着两人左拐右拐进了座小院,三人落座后他才说道:“这笔买卖具体做什么暂时还不能跟二位明说,但事情能办成的话报酬是这个数。” 说着他伸出三根手指,“整整三千两白银!” 本来白镇海让他安排人给杀·手带信后只等那边回复就行,没想到无意间在集市上会撞见‘黑鹰双煞’。 他不懂黑道上那些打打杀杀的事,但心思一转后偷偷跟着这帮人到了祥和酒楼外。 他的打算很简单,如果这两人斗不过县令就当看了场猴戏,如果两人能从容逃脱就证明确实有实力。 这样一来把人引荐给主家,到时候事情办成了少不了一笔打赏。 赵明澜眉峰一挑,“这是要大人物的命吧?” 刘异笑而不答,“有没有本事拿下这笔银子就看二位身手如何了。” 赵明澜略作沉吟,“怎么个拿法你划个道儿出来,这笔银子我们兄弟要定了,如来佛祖也抢不走!” “说句实话好让你知道,我们兄弟能横行那么多年有两个杀·手锏,一是我的脑子,二是我老弟的身手。” “但凡我们看中的买卖就没有干不成的!” 刘异赞道:“好!够爽快!” “不过两位走南闯北多年应该也知道这种厚的报酬买卖肯定不简单,所以能否露两手给我看看,这样我也好跟买主说一下情况。” 李江收到赵明澜示意后抬起手掌猛的劈在桌上。 ‘砰’的一声! 只见指厚的木桌瞬间被劈的散架,桌面受力的地方直接从中断开。 刘异目露惊喜但快速压回去,“只有蛮力恐怕还不行。” 李江一脚踩在凳子上借力一跳手掌抓住横梁,接着用力一翻整个就上去了。 这还不算,他猫着身子在横梁上来回走了一圈晃都没晃一下。 炫了一把后李江才从梁上跳下来,这次是直接落地。 赵明澜笑道:“要是有刀在手我老弟还能给你秀一把‘回旋斩’的功夫,那速度头掉地上了才反应过来眨眼睛呢!” 刘异夸赞一番后说道:“这样,今晚亥时咱们还在这儿碰头,我把情况跟买家说了之后还要看他怎么决定。” 赵明澜一脸不高兴,“碰个屁的头,老子接定这笔买卖了,你这就带我们去找买主,老子亲自跟他谈。” 她琢磨了一下所谓的买主身份,应该跟这几天收拾两个家族有关。 不过一天一夜才有动静,极大可能是颜、周两家找了帮手,左不过就是那些村霸,顶多加上与之勾结的里长。 但这帮人居然要花重金要取她项上人头这个事不得不说胆子是真够大的! 刘异摇头,“这可不行,道上就没有杀·手跟主顾直接谈判的。” “这规矩两位不会不懂吧?” 李江担心县令说太多惹对方怀疑,赶紧说道:“按理我们兄弟说的就是规矩,但考虑到主顾舍得花银子那我们就等一等。” 刘异这才放松戒备,“行,那就这么说定了。” 他出了小院特意兜了几圈确定没人跟踪才进了白家大宅。 白镇海听后皱着眉头,“这两个人出现的太巧合,不能轻易相信。” 刘异满脑子都是事成了拿赏银,忙说道:“老爷,这次要杀的可是县令,您也知道他身边跟着好几个身手了得的家伙,寻常盗匪出身的恐怕不是对手啊!” “要说身份方面老爷有顾虑也是出于小心,但我觉得他们应该背了人命案子,不然怎么会在县令带人过去之前逃了?” “还有就是两人戴着眼罩的事可能是为了隐藏身份,越是这样越证明他们不敢让人看清真面目啊!” 白镇海突然问道:“你刚才说那帮书生有人跑回客栈搬救兵结果没赶上,也就是说县令可能不在对不对?” 他左思右想总觉得这事有古怪,县令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万一是要弄个饵出来钓鱼呢? 第87章 专业人士的鉴定 刘异不可置信的问道:“老爷是怀疑什么双煞是县令假扮的?” “可我偷偷看过县令跟他身边的那几个护卫,那两人就是摘了眼罩也不像啊!” “尤其那个什么黑煞的,身型比县令壮实的多。” 白镇海背着手在屋里绕了一圈,笑道:“这‘双煞’也不是一点用处没有,你附耳过来。” 刘异听完后一脸佩服,“还是老爷这招高明啊!” 白镇海笑了笑,他能稳扎在这块地盘那么多年没脑子怎么行。 这下只用跟那几家谈判买命的钱就行。 赵明澜他们离开后没多久大堂里的付知秋看了看几乎没怎么动过的宋承宪心头产生一丝疑虑,他站起来走上楼慢慢靠近雅间。 这时石成父子正好带着镖局的人赶到,石云书担心局面有变让其他人先守住门口。 他一进门就看见楼上的付知秋,而此时付知秋也发现了雅间的异样,他惊呼一声:“陈兄,宋捕快!” 一声喊众人就知道出事了,还好两人只是晕了过去,付知秋赶紧让店小二打来一盆冷水泼在宋承宪脸上。 宋承宪醒过来后脸色很是古怪,在李江出手制服他的那刻他就明白对方身份了。 师父教过他那招,可惜他总把握不住要领。 付知秋担心陈止境身体弱泼了冷水容易感染风寒,所以先问醒过来的宋承宪:“宋捕快,到底怎么回事,我们一点动静都没听到。” 关键屋里也没有打斗的场面,那扇木屏风虽然被拆开但很明显不是打斗过程撞破的。 诡异的是桌上还留了一锭银子,菜还没上两壶酒不值那么多,也就是说多出的银子算是拆了屏风的损失? 黑鹰双煞的反差行为让付知秋有些云里雾里。 宋承宪沉声说道:“对方出手太快我没来得及反应,咱们还是先回客栈等见了赵大人再说。” 这会儿人多口杂,他也不知道县令跟师父假扮江湖人的目的。 石云书急道:“我请了镖局的人帮忙,要不先让他们在镇上寻找那两个人的踪迹?” 宋承宪摆摆手,“不是我看不起镖局的人,论身手真遇上‘黑鹰双煞’想抓人也只会把命搭进去,这事还是等禀明赵大人后由他定夺。” 石云书没法反驳专业人士的鉴定,只能丧气的跟他爹说清情况让镖局的人回去。 一行人回到客栈时仍找不见赵明澜,江常忧心道:“你们说大人会不会被歹人抓走了?这几天弄出那么大动静说白了得罪的不是一个两个人。” “还有,你们不觉得今天的事有点奇怪吗?” “咱们都去了集市,但一个小小的意外就引出那两个恶人,结果兜兜转转绕了一圈人又跑了。” 张博怒道:“不行咱们两个人一队分头出去找,大人跟李捕头同时消失如果是外出办事总有人会见到,镇子也没多大十几队人花不了多少功夫。” 孙道行点头,“张兄说的有理,早一刻确定大人的安危比抓那两个人要紧。” 付知秋看了一眼貌似苦大仇深却不是很担心的宋承宪,心下有了揣测。 他拍拍张博劝道:“先别急,大家想想从县城出来到今天所做的每一件事是不是都有自己的计划?” “再说如今就我们先回来了,其他人不是还在集市就是在回来的路上,分头去找人也得等他们回来商量一下。” 张博一把甩开他,“老秋,你就继续当哑巴算了,等那帮蜗牛爬回来黄花菜都凉了!” 付知秋平时不爱说话又经常绷着一张脸被人说成故作老成,因此熟悉的同窗都这么喊他。 “我不是没把大人的安危放在心上,而是又更深的顾虑。”付知秋也不生气,继续解释道:“说句不好听的咱们这群人的脑子加起来都没大人好使,他交代我们去集市还特意分派了人手跟着。” “这是为什么你们没想过吗?” “说白了就是担心我们被歹人趁机掳走做威胁!” “如今情况未明我们两人一组分散出去,万一遇到埋伏的人谁逃得过?反正我自认文弱书生一个。” 张博几人脸色涨红,他们若对上孔武有力的绑匪那也是被套麻袋的货。 尴尬的气氛被回来的许嵘等人打破,他笑道:“你们拎了那么多食材回来不赶紧动手在这儿开会研究做法呢?” “还是说想趁大人不在花钱找人代劳?” “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在大人眼皮子底下耍小聪明是行不通的。” 张博瞪了许嵘一眼,“不知道情况就别瞎说,我们正在讨论的事凭你的脑子连插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许嵘把手里的藕往桌上一扔拉开板凳坐下,“这话要是大人说的我连个屁都不好意思放,但从你这种差生嘴里说出来我是半个字都不信。” “说来听听,我不仅能插话还能给你们出主意信不信?” “不信咱们赌五十······十两银子,权当个彩头太多了被大人误以为我们好堵也不合适。” “赌就赌!”张博不服气,三言两语就把陈止境骗‘黑鹰双煞’去酒肆的事说了。 许嵘听完后乐的哈哈大笑,边笑还边拍桌子一脸得意,“我说什么大事,你们这帮傻蛋明显就是被人耍了啊!” 平时他就看不惯陈止境,如今可算找到把柄狠狠奚落一番了。 张博气的脸红脖子粗,他当然知道被耍了,现在的重点是尽快找到县令抓捕‘双煞’啊! 第88章 自己造的孽含泪受着 赵明澜跟李江离开小院后立刻撕掉假胡子摘掉眼罩,为了做戏做全套两人又去成衣铺子里买了身衣裳换上。 两人走进客栈时正好听到许嵘放肆的笑声,赵明澜问道:“什么事那么高兴?” 孙道行几步跑过去,喜道:“大人,您可算回来了!” 他不等其他人开口噼里啪啦说了‘黑鹰双煞’的事,提及陈止境跟宋承宪被打晕时更是咬牙切齿。 末了他催促道:“大人,您赶紧派人四处搜捕吧,再晚一步恐怕那两个恶霸就逃出盘石镇了!” “居然有这种事?”赵明澜的惊怒表现的恰到好处,他板着脸吩咐李江:“李捕头,你立刻带人出去搜捕!” 李江应声后叫上宋承宪跟另外两个人急匆匆的往外跑。 赵明澜安抚其他人,“搜捕的事有捕快负责就行,你们买回来食材的还不赶紧动手准备,客栈只有两个灶头借给你们用。” 等着夸奖的孙道行有点失落,不过想到这次露了脸又高兴起来。 两队人挤进厨房后除了石云书跟窦琦外,其他人几乎傻了眼。 锅、碗、瓢、盆什么的他们都认识,但做菜先从哪一步入手完全没经验。 许嵘霸占了一个灶台后立刻说道:“我负责烧火,宋兄、魏兄、姜兄,你们配合窦兄整理食材。” “赶紧的,咱们要做第一队吃上热乎饭的!” 在他看来烧火应该是最简单的,不就是吹亮火折子点燃柴火往灶洞里塞就行了。 “许兄说的对。”窦琦忙道:“其他人先打水清洗食材,我来淘米煮粥。” 他们买了藕、笋、芹菜、猪肉、糯米,还有葱、姜之类的配料,主食就准备熬一锅糯米粥。 付知秋这一队也在石云书的指挥下忙碌起来,不过场面有点滑稽。 一会儿打翻了水盆,一会儿被菜里的虫子吓的哇哇大叫。 偏偏喊最大声要烧火的许嵘折腾半天后火没烧起来烟差点把一群人呛晕。 张博怒道:“许嵘,你故意的是不是?” “许兄,你得把火烧起来再往里添柴才行。”窦琦一边咳嗽一边拉开许嵘自己上。 许嵘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还嫌弃窦琦沾了面的手抓到自己的衣裳,“我这身袍子可是绸缎啊!全让你糟蹋了。” 一群人被浓烟呛的没办法纷纷跑出去,好一会儿窦琦一脸泪的跑出来请石云书帮忙烧火,他想秀一把全能高手的美梦破碎,烧火比他想象的更难。 赵明澜坐在院子里泡了壶茶看着这群人忍不住乐了,富二代们的享乐技能已经达到白银级别,但生活技能还处于新手村水平啊! 出去买食材的其他书生队伍也陆陆续续回来,两个灶台已经被占用他们只能先清洗东西。 最后两队非常尴尬的看着其他人忙碌,因为他们买回来的东西很简单:白菜、米面。 最少的一队都有三个人,想装出忙碌的样子都没法装。 赵明澜鼓励道:“无妨,起码你们迈出了第一步,只要做出来的东西自己能吃下去就行。” 她之所以没把规矩定太死就是希望这些书生灵活变通,自己不会做可以问,问了还是不会那就找最简单的做。 如果买一堆食材回来不会做还浪费那才叫舍本逐末。 各位‘小师傅’们忙碌了一下午,‘精致美味’的菜肴终于出锅了。 陈止境大概有点吃货属性,偏巧这时候醒了。 他一骨碌翻爬起来这才意识到回了客栈,冲出房间后刚要找人就见到大堂里众人分队伍分桌坐着,每桌摆的食物都不一样,县令正挨桌看过去一一点评。 比较有卖相的当然是石云书掌勺的这一桌,赵明澜尝了一口酸辣鱼,点头赞道:“还不错。” 她又尝了一口许嵘他们那桌的油焖笋,“火候没掌握好,盐也放多了,但能做出来就是进步。” 接下去的几桌就有点惨不忍睹,赵明澜自己都快吃吐了,好在最后那桌没有油盐的米面白菜粥勉强拯救了一下她的味蕾。 试吃结束,她大臂一挥:“行了,开吃吧!” 虽然有些菜的味道很奇怪,但没毒就行,吃下去顶多拉肚子,也让这帮人知道‘饭来张口’这件事不是那么好享受的。 张博第一个端起碗夹了一筷子鱼就往嘴里送,今天可把他忙坏了,他觉得自己能吃下五大碗! 其他人也纷纷开动,就是吃到嘴里后有些人的表情很奇怪,但县令都吃下去了他们敢不吃吗? 自己造的孽含泪也要受着啊! 陈止境没有冲上去跟赵明澜说酒肆的事,而是先问付知秋,得知已经安排了人手去搜捕他才松了口气。 不过想到自己费尽心力反而被坏人打晕后逃了还是有点打击到。 饭后赵明澜宣布:“大家把今天的心得体会写成一篇文章,明天一早上交。” “这不是让你们作赋,不需要华丽的词藻修饰,怎么直白怎么写,最好通篇读下来连大字不识的百姓也能听懂你写的是什么。” 魏青竹站起来说道:“大人,我等写文向来讲究工整且科考时讲究的也是字字句句蕴藏大义,如何能用那些粗俗俚语来做文章。” “能让不识字的百姓都能听明白的哪还叫什么文章,恕我写不出来。” 有几个人虽然嘴上没胆子站出来说但看表情跟魏青竹的想法是一样的。 第89章 他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赵明澜也知道普及白话文章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文化的变革首先需要思想上的改变,对于这些没有经历过民族危亡的书生而言改变思想谈何容易。 她这次没有冷嘲热讽,解释道:“今天教大家领悟的是生活,生活最简单的解释就是柴米油盐,就这一点而言你们跟普通百姓没什么区别。” “我可以断言随便去田里找一位庄稼人问他生活是什么他都能说的头头是道,他们能领会的东西你们为什么不能?” “之所以让你们用通俗易懂的方式来写并不是否定你们的学术能力,是为了贴近生活,懂得老百姓想什么需要什么。” “我问你们,你们如今埋头苦读为了什么?先不说你们当中日后有没有人会步入仕途,就问如今的你们心中是不是有一腔为百姓造福的热血?” “如果有,你们连跟百姓沟通的共同话题都没有,怎么知道他们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魏青竹辩解道:“如果我们写出来的东西百姓都能听懂,那我们读书干什么还有什么用?” 在他看来读书人连这点清高之气都没有那还叫什么读书人,回家种田得了。 赵明澜很是无语,“就一篇关于买菜做饭的感悟需要升华到什么高度?如果是关于什么火箭或者核·弹制造之类的专业论文要改成普通百姓能理解的高度确实有点扯。” “文学创作跟技术创造是两个不同的平台,前者脱离生活那就是苍白无力的一堆词藻,追求高度的精神值得鼓励,脚踏实地累积起来的高度才令人仰望崇拜。” “我让你们写的是感悟文章不是对仗工整脍炙人口的诗词,明白了吗?” 魏青竹还想争辩却被一旁的许嵘拉下去了,“你可得了吧,想拿文章的事显摆回头在书院争个第一再说。” 写一通百姓能听懂的文章可比夫子安排的什么引经据典容易多了,这货脑子残了吧? 这边安排妥当后李江也回来了,本来就没什么‘黑鹰双煞’一群人出去能找到才有怪事。 眼看时辰差不多李江便问赵明澜:“大人,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戌时过半了都,还要找地方变装呢! 赵明澜没事人一样坐着喝茶,还让李江也一起坐下,“在你看来这盘石镇上上下下的流氓村霸就没一个有脑子的吗?” 李江听了这话有点琢磨过味儿来,“大人怀疑那人引我们过去有古怪?” 赵明澜点点头,“只是猜测而已,不过换做我是主顾,花那么大一笔银子找杀·手一定会慎重。” “找我们的那人可能没想太多,但他后面的主子就未必了。” “不是我高估对手,而是做事之前我会把最坏的可能考虑进去,如果无法应对最好的办法就是暂停计划。” 她设想过两人去了小院后的各种可能,运气好自然是一切顺利做实幕后主使的阴谋一举抓获。 但对方如果想用‘借刀杀人’这招呢? 李江身手再好一个人也干不过几十人,而且是在对方准备充分又不讲武德的情况下。 “可我们不去的话对方必定起疑,如果幕后主使当真那么聪明想好了连环计,以后再想抓住这只狐狸就难了。”李江觉得这是个好机会,“不如属下带着元英去?” 赵明澜问道:“你们父女能保证可以在十几个弓箭手的包围下全身而退吗?而且对方不是寻常的看家护院。” 李江犹豫片刻,“逃肯定能逃,但无法保证不受伤。” 赵明澜又问:“那弓箭换成连弩呢?” 这不是她夸张,据她所知晋朝皇帝能灭了前燕在军事上就是有了连弩这种杀伤力强的武器。 这玩意儿对于懂技术的人来说其实不难做,鬼知道想要她命的人会不会雇佣到走了偏门的人才。 这下李江沉默了。 赵明澜笑道:“不用愁眉苦脸,对方有张良计我也有过墙梯。” “这样,你安排一个人亥时一过就装成被抢劫的过来报案,就说见到抢他的人往小院那边跑了,而且其中一人跟咱们搜捕的‘双煞’很像。” “到时候你就带着人马过去,扑个空就算了万一能逮到黄雀呢?” 就算逮不着也没什么损失,日子长着呢她有的是功夫陪这帮人玩儿。 李江前思后想一番觉得此计可行,出了屋子就叫上李元英他们安排行事。 李元英提出异议:“你们有没有想过届时客栈里只剩一群文弱书生跟两个护卫才是最危险的。” 李江皱眉道:“你的担心不无道理,毕竟我们不清楚对方的计划什么可能都有,大人的安危最重要。” “这样吧元英,你带五个人留守在客栈周围,我带其他人去包抄小院。” “这次敌在暗我们在明,处处都有可能存在杀机,一定要小心。” 幸好提前考虑到这一点,想想一旦战力被抽走县令这边就会陷入危局他后背都冒冷汗。 李元英想了想说道:“爹,如果情况有变我会放出响箭为号,到时候您务必带人回援。” 李江点头,“好。” 商议已定,众人只等时机一到分头行事。 这边刘异跟几个穿着夜行衣的人在小院远处藏好身型,一个身型壮硕的黑衣蒙面人摸着手里的弩箭眼里一片冷光。 “姓白的当乌龟缩了那么些年胆子真是越来越小了,一个狗屁县令片刻就能射成筛子,还搞那么麻烦。” 也就是他大哥重情谊才同意白镇海出的馊主意,换成他绝对的实力面前什么计策都是虚的。 第90章 这是被人卖了? 刘异不敢得罪这位煞神,赔笑道:“曹爷,我家老爷绕一圈不也是为了省事嘛,再说凡事都有个变数谁也料不准。” 他有点后悔白天犯的蠢了,早知道这帮人手里有杀器还找个屁的‘双煞’。 更令他吃惊的是老爷居然认识这些人,由此可以想象以前的经历绝对不寻常,如今甘心窝在盘石镇这个小地方当个里长估计是为了隐藏身份。 曹德嗤笑一声,“他娘的什么变数能敌得过我们手里的家伙?” 刘异真怕那玩意儿给自己来一下,赶紧说了几句好听话奉承一番。 亥时敲更声都过了小半刻,曹德等的不耐烦了,“那俩个傻蛋肯定认怂不敢来了还等个屁!” “大伙跟我走,去客栈那头找大哥汇合,一票干了早点回去抱着姑娘暖被窝里不比在这儿当傻子强。” 刘异赶紧拦着,“曹爷,再等等。我家老爷说了那两人不来还有‘调虎离山’计,千万不能小看狗县令身边的护卫啊!” 曹德不耐烦的挥挥手,“真他娘的麻烦,你赶紧的!” 刘异刚转身要去通知人往客栈报案就听到巷子另一头传来脚步声,他惊道:“难不成是黑鹰双煞?” 曹德一把将刘异拽到墙后隐藏身形,压低声音说道:“你赶紧进小院当诱饵,不想被射成筛子一会儿就束起耳朵听好老子的信号。” 刘异咽了口唾沫,“对对,我差点忘了正事儿。” 说完他顺着墙根拐去另一面确定人还没到后拔腿跑到小院那边打开门溜进去,烛火是老早就点好的,但空荡荡的小院还是让刘异感到后背一阵阵发毛。 杀·人放火夜,太刺激了! 李江命人把守好巷子口,而后带着其他人明火执仗的往前冲过去,口中大喊:“大胆匪类,你们被包围了,缴械投降可免死罪!” 这可是赵明澜教他的话术,这年头缺劳动力啊! 这些杀·人越货的抓回去当苦力比嘎了强,死罪对这些人来说惩罚的太轻了,得榨干他们最后一点价值。 曹德等人有点懵,这是被人卖了? 二狗子武元问道:“德哥,咱们怎么办,对方来的人不少趁现在先射·一波放倒几个冲出去?” 曹德咬牙,“他娘的!干了!” 说完他当先举起弩箭射·出去,一次三支箭量衙门那帮废物也挡不住。 李江听到破空声就喊众人小心。 其他人见曹德一动也跟着出手,一时之间箭雨夹着能刺破铠甲的力量射·向李江等人。 好在李江经赵明澜提示后有了防备,几个人立马支起一面面盾牌往前压。 盯着客栈的一伙黑衣人看见有人冲进去没多久李江就带着人出门,为首的左长胜嘀咕道:“报案的人来的那么快?” 虽然这是计划里的一环,但向来谨慎的他觉得事情有点古怪。 旁边的李忠说道:“大哥,我一早就说姓白的瞎扯,咱们混那么久啥时候听过什么‘双煞’的名头。” “赶紧动手吧,狗县令派出去那么多人万一曹德那边撑不住就麻烦了。” “怕什么,刚才我都数过了,那拨人离开客栈后衙门里留在狗县令身边的不到十个人,那群弱鸡书生屁都不是。” 事情办不成银子打了水漂不说,砸了名声他们这帮人以后还怎么在道上混? 左长胜摇摇头,“狗县令是个有脑子的,我是怕他识破了计划反给我们来招‘瓮中捉鳖’。” 李忠急了,“大哥,你以前可不像今晚这样给他人长志气的啊!” 一向死挺左长胜的廖明春说道:“大哥,我们听你的,银子没了还能再赚大不了换个地方,命没了那就啥都没了。” 左长胜犹豫片刻后说道:“我去前面一点探探路,你们盯着点,情况不对立马分散撤,别让人包了饺子。” 他四下看了看后背贴着墙快速转到客栈斜对面的角落。 由于之前有人报案,此刻客栈大堂灯火通明,赵明澜让那些凑热闹的书生回屋后只留了几个衙役。 柳一默跟初一则护在赵明澜身侧,两人已经做好随时用命挡箭的准备。 左长胜盯了一会儿后朝客栈门框射了一箭,他这个位置没法直接要县令的命,这一箭只是为了试探而已。 ‘铎’的一声,柳一默跟初一立刻站到赵明澜身前。 一名衙役跑到门边小心翼翼的露出半个头看了一眼后赶紧把门关上,而后朝赵明澜喊道:“大人,肯定是那两个恶霸来了,您赶紧上楼!” 赵明澜心思一转朗声说道:“怕什么,当官的见了恶霸就躲以后还怎么为百姓伸张正义!” “来人,把桌子翻起来挡住对方的箭,只要他们赶冲进来立马拿下!” “再来两个人去后院提几桶水过来,防止对方用火攻。” 隐在暗处的李元英等人在看到那一箭的时候差点就冲出去了,好在她记得赵明澜的吩咐及时拦住其他人。 左长胜只能隐约听到客栈传出来的嘈杂声,但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有人冲出来他又觉得之前可能是多想了。 确定这一点后他学着夜猫子的声音叫了两声。 李忠他们听到暗号立刻跑过去。 左长胜把面巾往脸上一拉,沉声说道:“大堂只有五六个人,明春,一会儿你过去把门踹开,其他人趁机射·一轮取了狗县令的命就撤!” 几人从一侧弯着身子悄声跑过去,廖明春刚站起来准备踹门旁边的左长胜突然喊了一声‘小心’! 廖明春头都没回就地滚了一圈侥幸逃过一劫。 第91章 这下想什么都晚了 除了左长胜谁都没察觉客栈对面屋子的窗子被人打开,几乎同一时间一波箭雨从对面射过来。 这还不算,客栈外的街道两头突然冒出两队人马竖起了盾牌。 这下真是插翅也难飞了。 左长胜这边的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瞬间就有两人中箭倒地。 箭头挨了一箭的左长胜喊道:“冲进去拿狗县令做人质!” 他们现在就是活靶子,唯一的胜算就是拿下县令。 一身蛮力的廖明春躲过箭矢翻爬起来‘砰’的一声撞向客栈的窗子,结果还没等他落地五六支箭又从二楼射过来一下就被扎成了刺猬。 他咽气之前只来得及喊一声:“里面也有埋伏!” 躲在桌子后面的赵明澜朝楼上的人竖起大拇指,威远镖局的人实力跟名头一样响亮。 这是她针对李元英改变策略后多加的一环,为了彻底把杀·手勾出来必须让对方知道她身边的主力军都中了‘调虎离山’计。 如今果然派上了大用场! 这套连环计但凡想少一层赵明澜都要凉,她默默给自己点了个赞。 左长胜气的目眦欲裂,他还没栽过那么大的跟头,眼看着身边的兄弟不是死了就是受伤,里外都是埋伏硬扛下去只有个死。 他大喊一声:“我们投降!” 李元英这边的弓箭手立刻停下,她透过窗缝看了一眼,喊道:“把你们的箭弩全都放在地上,然后举着双手往前走五步。” 左长胜咬咬牙喊剩余的几个同伙照做,腿上中箭的也一瘸一拐的举着手往前走。 左长胜低头小声交代弟兄们:“别怕,姓白的散尽家财也会救我们。” 他把逃生的希望放在白镇海身上可不是因为好交情,纯粹是手里握着对方的秘密。 至于曹德那边他想都没怎么想,之前出去的那拨人肯定是过去围堵的,用不了多久就会被人押过来。 左长胜猜对了一半,他大概忘了曹德是个莽撞性子,一心想着扛两拨等他这个老大过去救援呢。 这会儿曹德几人因为负隅顽抗都快死透了。 躲在小院里的刘异听到喊杀声后第一时间跑进堂屋里吹灭烛火后就躲进了一口柜子里。 他本想着等官府的人抓了曹德他们离开后再溜,外面的动静停下时他大大的松了口气。 结果下一秒就听见院门被人踹开的声音。 李江早留意到这边的亮光了,何况这可是刘异让‘黑鹰双煞’赴约的地方怎么可能是普通百姓家。 他站在门口喊道:“缩在里面的乌龟不想步你同伙的后尘就赶紧出来,否则我让你们乌龟变刺猬!” 刘异不想死,犹豫片刻后赶紧从柜里子爬出来举着双手往外走,“别放箭,我投降!” 等他走近后李江才问道:“你的同伙呢?” 刘异连连摇头,“差大爷,我没同伙,我就是个收了几两银子被那些恶人骗过来报信的。” 李江笑了笑,压低声音说道:“不是顾我们‘双煞’做大买卖的嘛,连主顾都知道这会儿怎么装成被骗了?” 刘异陡然瞪大眼,他真是被吓糊涂了。 早该想到的啊! 早知道刚才趁乱的时候就找个狗洞爬出去,这下想什么都晚了。 李江一边擦刀上的血迹一边说道:“别跟我装傻了,老实交代你的主子是谁,你若说实话我就当你确实是被人骗了,只是个报信的而已。” 刘异眼珠子转了转,“差大爷的话就怕县令老爷那边不好使。” 李江提着刀‘刷’一下横在刘异脖子上,冷笑道:“我的话好不好使不知道,但这把刀除恶无数好使的很。” 刘异差点吓尿了,哆哆嗦嗦的说道:“我招,都招!” “我是白镇海宅子里的二管家,雇凶杀·人的是他还有姓颜的那帮人,我就知道这些。” 这时带人进去搜了一遍的宋承宪说道:“师父,里面没其他人。” 李江点点头,“你带上几个人处理好这边后回客栈,其他人跟我走。” 刘异也被李江一并带走了。 赵明澜正打算分开审问左长胜他们套出买凶的主顾,李江带回来的刘异瞬间解决了这个难题。 为免夜长梦多赵明澜当即下发逮捕文书让李江他们去抓人。 等外面都静下来一个个躲在屋里的书生才战战兢兢的打开房门,胆子小的还捂在被子里装鸵鸟。 这一夜可谓盘石镇战乱之后最热闹的一夜,白镇海一家被抓了,与之密谋暗杀县令的颜家、周家、孙家、李家、赵家也在几日之内被关进大牢。 一下子抓那么多人赵明澜也没时间带人继续实践学习,第二日一早就启程回县衙。 几个家族该审的审,该指证的指证,这都不是多费劲的事。 赵明澜最关心的是左长胜等人手里的箭弩是从哪来的,这家伙咬死不说,白镇海那只老狐狸在雇佣这帮人的事上也不肯说实话,最后还是从重伤捡回一条命的二狗子那儿撬出来一点东西。 据武元供述,这批箭弩是一年前左长胜在通州那边弄回来的,当时的说法是高价请一个京城兵器匠作司犯了错被撵出来的人偷偷打造的。 第92章 本官又不是菩萨 “这肯定是他骗人的啊!”武元一激动扯到后背的伤势疼的龇牙咧嘴,他缓了缓才继续。 “有一次我偷偷跟着他出门发现他进了水漕都督府,没多久我们就接到一笔大买卖——暗杀漕运按察使上官鸿!” “换以前我们肯定干不成,但手里换了箭弩这样的兵器对付寻常官兵那是绰绰有余。” “之后我们又接了几桩买卖,杀的都是有身份的人,至于主顾跟都督府里某个人有没有关系我就不知道了。” 提到通州赵明澜下意识的就想到了那批铁矿的事,左长胜这么个背着命案的人能进水漕都督府就更值得深思了。 她实在不想跟梁王这条线有太多牵扯,也懒得再追究箭弩来源了,最大的可能就是出自水漕都督那边。 毕竟箭弩这种兵器连知府都没资格领取,可见管理之严,京城兵器匠作司里搞技术犯了错的能跑到通州? 纯属扯淡! 赵明澜捏了捏眉心选择性的忽略刚才听到那些话,“你直接说你们为什么会跑来清水县,是不是在白镇海找你们之前就想暗杀本官?” “冤枉啊大人!”武元苦着脸说道:“前阵子左长胜不知道抽什么风说通州不安全要挪窝,他跟白镇海老早就认识,所以才决定来这边躲一阵。” “哪想到才安生没几天老东西就让人带信给左长胜让他帮忙,您想象左长胜带着我们连按察使都敢杀何况县令。” “不过大人您深谋远虑哪里是我们这种虾兵蟹将能对付的,这不白老狐狸自以为定下的万全之策在您这儿就是跳梁小丑。” 赵明澜冷哼一声,“别拍马屁,白镇海有什么把柄落在左长胜手里,他缴械投降必然赌准了白镇海会想尽办法救他。” 武元皱眉想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不过来盘石镇的路上听左长胜念叨过一句,好像是笑话白镇海给别人养儿子。” 这话他也没放心上,不就是老婆或者小妾偷人给丈夫戴绿帽子嘛! 反正绿的不是自己纯粹当笑话听。 赵明澜的第一反应也是这样,但白镇海被人戴了绿帽子算什么把柄? 这里面肯定有别的隐情! 而且是事关白镇海生死的大秘密! 赵明澜思来想去也想不出来这个秘密是什么,白镇海是个能扛的,不管上什么审问手段一律咬牙硬挺,他老婆跟两个儿子那边也是一样。 这点令赵明澜很好奇,要说白镇海老婆不爱他跟别的男人生孩子吧那就犯不着这么倔强了,而且绿帽子这个说法也有待考量,因为两个儿子的样貌都能找到跟他像的地方。 如今唯一的突破口只剩女儿白婷芳了,这姑娘据说八字跟家人不合九岁的时候就被送去清凉观修行了,今天刚被李元英请过来。 道号‘净业’的白婷芳见了赵明澜不惊不惧的作了个礼,“贫道对白居士所知不多,恐怕要令大人失望了。” 赵明澜仔细看过对方的面容后笑道:“原本我没抱太大希望,不过见了道长后有件事就豁然开朗了。” “道长跟你的两位双亲长的可是一点都不像,跟你的两个弟弟也没像的地方,这要是一家人估计没人信吧?” 她这时才发现之前的思维固定在了白镇海有没有被绿的可能性上,也许白镇海根本就没有能力生儿育女。 有了这个假设就可以推论出为什么白镇海的老婆不肯吐口了,也许她要保护的是真正的丈夫。 而白婷芳之所以被送去道观肯定也不是什么八字问题,应该是年龄渐长后样貌遗传了亲生父母的隐藏dna属性。 白镇海要找一个跟他很像的男人说难也不难,不过他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隐藏身份实在令人费解。 白婷芳皱了皱眉,“大人的话贫道无法苟同,一定要外貌相似才是一家人吗?” 赵明澜笑了笑,“你这么反驳也对,不过你大好年华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就虚耗在道观里,心里就没有怨言?” “看你表情应该是以前有现在受道法熏陶已经放下了,不过你名义上的父亲与人出重金买杀·手意欲谋害本官的事李捕快应该跟你说了,对此你就没什么要表达的?” “还是说你打算跟你生母一样为了保住真正的家人也要隐瞒实情?” 白婷芳面上闪过一丝纠结,问道:“贫道若说实话大人能否网开一面?”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赵明澜勾了勾嘴角,“本官也不是菩萨,别人想要我的命不成后认错状态良好就能当没发生吧?” “不过道长可以放心,本官只想清水县的百姓过上太平日子不是非要喊打喊杀的割一波人头令所有人都畏惧。” “当然了,破财免灾那是肯定的,白镇海花重金雇杀手多浪费,嫌银子多就该拿出来献爱心帮助清水县脱贫才是。” 坏人嘛杀是杀不完的,坏也分情况,像大牢里关着这些人说到底就是钱闹的。 他们害怕自己的利益被收走,更舍不得以前昧下的银子所以才铤而走险,跟左长胜这种不挑食给银子就干的杀手不一样。 第93章 白公公想把秘密带进棺材 白婷芳挣扎许久后终于开口:“白居士并非贫道生父,他是前朝皇宫里的太监。” “时局变动眼看前朝末帝无力回天,白居士跟宫中许多太监宫女一样趁乱掳走许多珍宝后逃了。” “其妻马氏原本也是宫女,两人逃离之前就结了对食,为了隐藏身份他们就收养与之模样有些相似的孩子。” “贫道年长后虽然外貌跟他们没有相似之处,但这不是入道修行的根本缘由,而是贫道无意中知道了这个秘密。” 赵明澜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她惊诧之余搜遍原主的记忆发现没有见过白镇海这才松了口气。 不过保险起见稍后还是要去试探一番,万一白镇海这个老狐狸演技太牛逼打算找准机会再利用呢? 震惊之后赵明澜说道:“这么说白镇海的家底很丰厚啊!道长好人做到底,如果知道他藏宝的地方一并说了吧,也省得本官给他用刑逼问。” 白婷芳摇头,“贫道不知晓,知道的都已经说了,还望大人说话算话。” 赵明澜有点不相信,“真不知道?道长不会是打算给白镇海留点养老的银子吧?” “这你就多虑了,如果他的两个义子没有掺合什么命案本官不会为难,以他们的孝心会给白镇海夫妇养老送终的。” “再说如今秘密也不是秘密了,道长也不用窝在道观里清修,趁年轻还俗找个青年才俊结成连理生儿育女不挺好,以后还······” 她还没说完就被白婷芳怒斥打断,“大人慎言!三清祖师在上岂容你如此污蔑修行之人!” “你不用咄咄逼人,贫道说了不知就是不知,若有一句谎言甘受雷霆怒火灰飞烟灭!” 她的修行到底还是太浅了,三言两语就被激怒。 赵明澜确实是故意刺激白婷芳想让她说实话,不过眼下看来道姑都气的发毒誓了也没说那就是真不知道。 “是本官言语无状了,还以为道长是被白镇海的秘密所累才选择修行。” “今日多谢道长实言相告,为表谢意跟歉意待清水县富足一些本官划拨银两修缮清凉观,本官多少还是有点道心的。” “不必!”白婷芳站起来,“若大人没有其他要问的贫道就告辞了。” 赵明澜笑道:“来都来了道长留下来吃顿斋饭,本官也是讲人情的,特许你跟白镇海他们见一面。” 白婷芳冷声说道:“大人无非是想让贫道劝白居士供出藏宝地点而已无须拐弯抹角惺惺作态。” 此人面目着实可憎,不仅不尊重修行人还嬉皮笑脸的设套,天雷就该劈这等人才是。 发现自己生了这种恶毒念头白婷芳赶紧默念经文洗涤心灵,这种恶念有碍修行。 赵明澜也不生气,“正好这会儿得空,我陪道长一起去探监吧!” 白家人都被单独关押,两人直接去了监牢尽头关押白镇海的地方。 白镇海看到白婷芳时并没有多惊讶,只是冷冷的说了一句:“道长一心修行何必掺合凡尘俗事。” 白婷芳念了声道号后说道:“白居士,钱财乃身外物,何况那些财物本来就不属于你,何必为了一时贪念多受苦楚。” 白镇海小眼睛一眯放出一道寒光,“没想到老夫一时心软竟然放任了一条毒蛇!” 到底还是离了皇宫那种吃人的地方就忘记人心险恶了,可见人还是不能活的太舒坦。 对于他这种人而言活的太舒坦离死也就不远了。 赵明澜盯着白镇海的神色,这人真认不得自己? 她走近几步,“白公公,你自己就是毒蛇何必说别人呢?” “你是不是觉得藏的那些宝贝是你应得的所以就算是死也要把秘密带进棺材?” “但你要清楚,没有什么秘密是永恒的,就算本官找不到那批财物总有一天它们也会重见天日,本官又不是为了填自己的钱袋子,那些东西可有可无。” “本官并不想跟大家结仇,也从没想过要把各家族的东西全部剥夺,你乖觉的话坐几年牢干点活争取早日放出去都是可以的。” “当然了,出去之后还想坐拥金山银山是不可能的,但生活富足安享晚年完全不是问题。” “至于会威胁到你的左长胜那是肯定要死的,这点小麻烦本官顺手就给你解决了。” “若你一味死撑那本官也只能采取一点极端手段,冲你雇凶谋害本官这点就甭想死的太体面,到时候知道你白公公身份的可不是一个两个了。” 白镇海又惊又怒,他都可以想象被行刑前让人扒了裤子游街的惨状了。 这狗县令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白婷芳也没想到赵明澜那么阴险,之前念的静心经文全白念了。 她一脸怒容的瞪着对方,“大人怎能出尔反尔!” 赵明澜双手一摊,“本官承诺道长对白公公免除死罪,刚才也没说要砍他人头对不对?” “不过刑满释放之前让人围观一下听过没见过的太监什么样儿而已,这不算违背承诺吧?” 白婷芳怒不可遏偏偏搜肠刮肚也想不出几句骂人的话,修行就是这点不好,对上恶人一点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道姑的路子貌似走偏了。 赵明澜哼哼两声,她连富商的银子都抠怎么可能放过皇室流出来的珍宝。 第94章 保命符变成催命符 白镇海咬牙切齿的盯着赵明澜,他眼皮子突然跳了几下,狗县令的样貌有点眼熟啊! 虽然他在前朝皇宫做太监的时候没抢到伺候大主子的活儿,但靠着机灵劲儿也谋了个御膳房的差使,有幸见过宫里的几位贵人。 这狗县令跟前朝太子眉眼有点像啊! 末帝子嗣不丰,加上太子到死也只有两子三女,听说皇宫被攻破时两子两女都被嘎了,那就是还剩放在宫外养的那个病秧子公主! 加上狗县令一脸阴柔的面相,白镇海越发笃定自己的猜测。 这下算是捏住了保命符! 他心思一转立刻压下眼中的惊讶神色,装作被狗县令逼的无路可走的样子,“我要想想,谁知道你会不会拿了财物再置我于死地。” 赵明澜可没错过白镇海一闪而过的惊讶神色,这老货一准联想到她的身份了! 我靠!师姐那儿已经埋了一颗雷,再加一颗自己的脑袋还要不要了? 老货必须死! 全当他蓄意谋害我的惩罚了。 赵明澜的演技更高一筹,不动声色的压住杀意,“行,你好好想,本官的耐心不多,晚上再过来的时候你再找理由搪塞就别怪本官无情了。” 白镇海冷哼一声,“我要一心求死就不会废话了。” 眼见两人转身要走,他突然说道:“大人能否容许我跟义女单独说几句话?” “你放心,藏宝的地方我不会跟她透露,不信你可以让人盯着,如你所说最迟今晚我想体面一点的活下去就得拿那批宝物换。” 赵明澜笑道:“这点请求本官当然通融,不过得过了今晚,本官可容不得到手的银子飞了,清水县多少百姓还等着本官带他们过上好日子呢!” 说完她威胁似的看了白婷芳一眼,后者到了嘴边的话又憋回去。 白镇海一脸愤恨却拿狗县令没办法,他要是现在嚷嚷出来绝对是个死,保命符会变成催命符。 出了监牢后白婷芳也不提离开的事,她知道义父肯定有很重要的事想单独告诉她。 赵明澜让人带白婷芳去客院休息,她得好好琢磨怎么除掉白镇海。 自己动手显然不太现实,这事一定要做的干干净净才行。 最关键的是白镇海是只老狐狸,不管派谁动手他一定会反应过来临死前绝对会大声嚷嚷。 难道要连派去动手的事后也一并解决了? 如今赵明澜勉强信任的只有柳一默、初一、李元英,三人都是无辜的为了这个秘密被牵连她实在不忍心。 她想的脑袋都快秃了都没想出个一劳永逸的法子,晚饭更是没心思动一口。 春草劝道:“少爷,您不是说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能折腾自己嘛,吃饱喝足了才有力气想办法。” 赵明澜愁眉苦脸的赖在矮榻上,“这回的麻烦要是想不到办法以后都不用吃饭了。” 春草不解,“那帮恶人少爷不是全抓了关牢里了,他们又不是妖怪难道还能蹲地跑了不成?” 要是这样就不会被抓了。 赵明澜摇头,“有些事说了你也不明白,白镇海这只老狐狸太刁钻了!” 早知道第一时间知道白公公这个消息时就安排人嘎了,还作死的往前凑。 这下可好,作死的前奏已经唱响了。 人就是不能太得瑟,一得瑟就容易马失前蹄! 春草在一旁杵着下巴全方位发动小脑袋帮自家少爷想主意,好半天也想不出个靠谱的,她想起一句话: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她一下跑出去片刻后就把柳一默跟初一拽过来,“你们两个帮着少爷一起想法子,怎么才能让白镇海那个坏蛋乖乖的交代罪行!” 初一挠了挠脑门头,“他敢谋害少爷不行给他来个宫刑吓唬吓唬?” 受赵明澜影响,他们帮忙审犯人的时候都不会扒犯人裤头搞那种血腥场面,是以白公公的身份还属于半秘密范畴。 但对待不同的犯人可以换点手段。 柳一默点头,“没错,有些犯人不见棺材不掉泪!” 听了一耳朵的赵明澜翻了个白眼,“白镇海属于修炼过的老狐狸,这些招数没准人家私底下都玩过,没用。” 看过宫斗剧的都知道,有些太监因为心理扭曲什么烂招都能想出来。 主要是现在不能让人去接触白镇海。 主仆四人同时皱着眉头冥思苦想,柳一默突然说道:“要不安排狱卒送饭的时候故意卖个破绽,让白镇海逃出去,他那么惜命跑出去肯定会偷偷拿了宝物跑路。” 赵明澜摇头,“老狐狸太精,不会上当的。” 这招她也想过,届时就以白镇海逃狱为名乱箭射·死,可万一白镇海逮住空隙就把秘密喊出来呢? 柳一默又道:“那就安排一个白镇海信任的人劫狱!到时候少爷让李捕头他们暗中盯着见到宝物就出手抓人。” 赵明澜眼睛一亮,走过去拍拍柳一默的肩头赞道:“好家伙,你们今天可算是为我分忧解难了!” “对了,你现在回屋换身衣服乔装一番去百花楼找老鸨买点让人吃下去不会死但会变成哑巴的毒药。” “妓院折腾姑娘的药千奇百怪,哑药肯定也有不过老鸨不会轻易卖,你得想办法知道吗?” 柳一默点点头,“少爷放心,我一定买回来!” 有了解决麻烦的办法赵明澜瞬间感受到肚子的抗议,立刻让春草把饭菜拿去厨房热一遍再吃。 第95章 干一票以后就不愁吃喝 赵明澜吃饱喝足后开始填充计划不足的地方,她先找来武元让他去左长胜那儿演一出好戏。 演技要求就是武元务必表现出道上兄弟重情重义的一面,还要选择适当的时机放出搏一把也要救大哥的意思。 只要这出戏演好了,他就能获得一次罪行减免的机会。 县令给的馅儿饼不管黑芝麻还是肉馅儿武元哪敢不吃,当下也顾不得伤还没好利索拍着胸脯保证:“大人给我重新做人的机会,我一定牢牢抓住!” 武元收拾一番就去探视左长胜,还带了柳一默帮忙准备的好酒好菜。 他把酒菜放到牢房边的小凳子上,一脸歉意的说道:“大哥,我对不住你跟兄弟们,我把大家伙藏着备用的银子拿出来才保住狗命。” “你先别生气,你也知道我以前小偷小摸的毛病改不掉总喜欢盯着别人的钱袋子,被抓之前我真没想过偷大家银子。” “不过我这么做也不单单为了自己,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出去了才能想法子救大家对吧?” 窝在角落里的左长胜冷哼一声,“你小子是想从老子这里套银子是吧?你要打这个主意趁早滚蛋!” 他很清楚武元这王八羔子有点小机灵只认准两样东西:命,还有银子。 来他跟前演戏还嫩了点! 武元内心慌的一匹面上还要保持镇定,苦口婆心的劝道:“大哥,有银子也得有命花对不对?” “我承认我有点小心思,也知道自己的斤两,在你跟前装什么都没用,说白了我就是赚过快钱看不上做小偷了。” “大哥,我知道你不会把银子藏在一个地方,你舍一份我留一点剩下的拿来帮你打点一二,在牢里过的也舒坦一些对不对?” 左长胜嗤笑,“狗屁放完了就滚,别打扰老子睡觉!” 武元站起来叹了口气,“行,这顿酒菜就当做兄弟的还你人情了。” 见左长胜还是不为所动武元只能转身往外走,他走的不快心里默默数着数。 在他数到十的时候左长胜已经走到牢门边上,“小子,你想不想干一票以后就不愁吃喝?” 武元一脸惊喜的跑回去,笑道:“大哥,你有门路给我介绍是不是?” “放心,我赚到了不会忘记你的好,衙门打点上交给我就行。” 左长胜靠着栏杆坐下,“老子没门路喊你过来做什么?不过你小子想赚足银子跟我耍嘴皮子没用,只要你能把我跟白镇海弄出去,你后半辈子买十个美女当小妾都没问题!” 武元激动的搓了搓手,“我又不是傻买那么多小妾让她们花我的银子,媳妇嘛一个就够了。” “不过大哥,救你出去都难还别说加上个姓白的。” “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我现在搜遍浑身上下也没十两银子,没法救啊!” 左长胜怒道:“你他娘的不提银子不会说话是不是?” 武元‘嘿嘿’笑道:“大哥别生气,我就是习惯了,一听银子就容易激动,其实我······” 左长胜不耐烦的打断他,“别逼逼,你听老子给你仔细交代!” “你出去后去咱们之前在城外落脚的地方,那儿往西走一百步你会见到一棵老松树,往下面挖半尺有个油布包,里面有三千两银票。” “你拿一点银子疏通狱卒,想办法把我挪去关押白镇海那边,剩下的雇一批人手三天后的子时在城里放一把大火,等衙门里的人被抽去灭火后你们就冲进来救人。” “这事儿办好了不出半个月你就能抱着一堆银子换个地方换个身份当有房有地有媳妇的大老爷!” 武元贪婪的哈喇子都快流地上,“大哥,往后你就是我亲哥!” 鱼儿上钩了,县令那头他总算有个交代,可以把背石头修城墙的苦力活换成铺路的轻活,还能美美的吃上一顿。 有机会再立几次功没准还能换成监工,就跟张念祖和黄昆一样,如今都混成小队长了。 这日子有盼头! 左长胜瞧不起武元这幅嘴脸,“你他娘的有没有记住?别只记得银子!” 武元赶紧把刚才那番话重复了一遍,虽然没达到复读机效果但中心主旨完全正确。 左长胜这才稍微满意,“行了,这件事你可别搞砸了。” “还有,你别想着拿了银子就跑,老子现在还川着气呢,三天后没动静老子就跟狗县令说你想卷了老子所有家当跑路。” “你不用怀疑狗县令不相信,老子会告诉他一个真藏着银子的地方,再说几个假的,到时候他派人一搜没找到银子的地方一准认定是你拿了。” “就冲狗县令认钱不认人的狗脾气,只要你没跑出蜀州地界他都能给你抓回来!” 武元暗骂一声,脸上笑道:“大哥放心,我还指望你带我发大财呢,三千两银子算个屁。” “拿什么······我这就出去安排,你等我好消息就成。” 他走出几步又折回来撕了一块鸡腿肉喝了一杯酒,“大哥,这酒菜真是感谢你的,放心吃。” 戏演的差不多武元功成身退,他走出大牢后就拿手抠嗓子把刚才吃的东西全吐了。 隔了一个牢房当监工柳一默后脚走出来,等他吐的差不多才说道:“吓唬你的,刚才那份酒菜里根本没下毒。” 武元差点飙脏话,不带这么吓唬人的! 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苦着脸说道:“大人的吩咐我都照做了,看在我成功骗取了左长胜信任的份上还吐那么狠,是不是多给一顿好的补补?” 柳一默笑道:“那就看大人是否满意了。” 武元哀嚎一声,他就不该把日子想的太美。 他现在是重犯身份还净td想美事儿呢! 第96章 新来的狱友 赵明澜挺满意这个结果,为了激发武元的积极性大方的批了两顿好伙食。 既然是三天期限她就不急着去见白镇海了,反正没她的允许任何人不能探视,送牢饭的是个不识字的聋子白镇海也玩不出花样。 衙门里雇了好几个残疾人士,赵明澜觉得这点照顾对双方都有利。 不过这可愁坏了白镇海,一晚上等的眼珠子都翻白也没等来狗县令。 最让他不安的是当晚还被转移到地牢了,这里唯一能见光的只有牢门下方两个巴掌大的口子。 翌日见到送饭的狱卒时白镇海趴在地上伸出手边晃边喊道:“喂,我要见县令,你告诉他我什么都招。” 狱卒蹲下来摆摆手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表示:我啥都听不见,你喊破喉咙也没用。 “狗县令,我干·你八辈祖宗!”白镇海开始肆无忌惮的谩骂。 打从他学会算计人开始还从没跌过那么大的坑,此刻他一门心思的想着如何逃出去,然后告发狗县令的真实身份。 左长胜也在谋算着逃出牢笼后如何把白镇海藏的宝物据为己有,到时候连着二狗子一并除了。 他抓心挠肺的在牢里等着,对于武元拿了银子会不会办事这点他没有十足把握。 好在第三天下午过来送饭的狱卒悄悄给他递了个小纸条,上面写着:两条路,一是吃饱喝足随时准备逃,二是别跟狱卒说话以免暴露。 纸条上的字跟狗爬一样,还有好几个错字,左长胜一看就知道出自武元之手。 哑巴狱卒比划着让左长胜吃了纸条‘毁尸灭迹’。 左长胜眼珠子一转将有字那面卷起来然后放进嘴里做出咀嚼和吞咽的动作,等狱卒一走他立刻把纸团吐出来。 囚服没有口袋可以装东西,拿在手里太容易露馅儿,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既能贴身带着又不会被人搜走的地方烦躁的一屁股坐在乱草上。 稻草扎到屁股时左长胜眼睛一亮,立刻抓起几根稻草抽出顶端细的那头打结后扯了扯。 可以用! 他激动的一连抽了好几根出来,而后将纸条卷成条形用稻草捆好脱了裤子扎在腰间。 这地方貌似也不是很安全,万一慌乱之间断了呢? 左长胜一低头就看见自己蔫了的小鸟,他咬咬牙直接拴在上面但不敢扎太紧。 这地方太t安全了,而且谁都不会搜。 藏好可以真正威胁武元的把柄后左长胜心情大好,看着栏杆外摆着的丰盛饭菜他咽了口口水。 不得不说这两天因为武元的打点左长胜的伙食非常好,可他不敢随便吃生怕被下毒。 如今有了把柄在手上再不吃都对不起自己素了好几天的五脏庙。 左长胜犹豫片刻后就开始大口吃喝起来,狱卒来收碗筷的时候还有点不高兴。 左长胜咧咧嘴,他当然知道之前的好酒好肉肯定进了这个聋子嘴里,如今没得吃不高兴才正常。 如此一来他的心情更美丽了。 半个时辰后有两个狱卒神色紧张的打开牢门,其中一人跟左长胜比划:别出声! 左长胜点点头,而后他被狱卒挪到了地牢,刚进去就听见白镇海叫唤:“喂!新来的,你是不是也知道狗县令的秘密?” 左长胜不敢出声,一是身边押着他的两个狱卒身板结实不可能一招撂倒,二是他喉咙有点痒想咳嗽又怕被狱卒当成通暗号。 等他被关进牢房后实在忍不住咳了两声,这一下就惊的两个狱卒同时看过去。 聋子狱卒听不到但能看到他咳嗽的样子,这才是左长胜最担心的。 他惊恐的瞪大眼,他张口想说‘我不是故意的’结果只能发出嘶哑的‘啊啊’声。 这一下他彻底慌了,饭菜被人下了药! 他挣扎着就要跑,这时候什么都顾不上了只能拼死一搏。 两个狱卒同时出手,一人死死的按住左长胜捂住他的嘴,另一人瞪着眼不停的比划。 左长胜看不明白,可他手上脚上都戴着镣铐又无法挣脱,见狱卒比划了好几遍才勉强弄明白对方的意思。 他狐疑的也跟着比划:哑药只是暂时的,出去了还能好? 狱卒点点头,还露出一副心累的样子。 左长胜一时想不通武元为什么要给他来这招,但这笔帐他记住了,解药什么的估计就是想让他拿自己银子跟白镇海的宝物交换。 他暗骂一声:武元,老子g你祖宗十八代! 狱卒出去后晃了晃手里的钥匙又指着上方比了两根手指。 他怕左长胜不理解又比划了一个敲更的动作,意思就是两个时辰后可以出去。 左长胜咬牙点头。 狱卒这才放心,走前直接把钥匙放在送饭菜的门洞外面。 白镇海急的拍门,“喂,新来的,听得见我说话吗?” 好不容易进来个狱友,他要确定对方是否可靠而后再决定分享自己掌握的秘密。 第97章 一切都是设计好的 左长胜想回应白镇海,可他说不了话只能‘啊啊啊’的叫,边叫边拍门。 白镇海趴在门缝下面激动的问道:“你是哑巴但不是聋子对不对?” 这一刀狠狠扎在左长胜心口上,他不想搭理这老货了。 白镇海听不到对方的回应,气的咬牙切齿,狗县令这个王八羔子是故意的吧? 送个又聋又哑的狱友,他稀罕吗? 没了希望他也懒得折腾了,主要是一想到自己被狗县令阴的太狠压根没心思吃饭,这会儿也没力气折腾。 左长胜内心翻江倒海,他要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只有顺利逃出去才有报仇的机会。 他死死的盯着两人高的窗洞,亮光逐渐被清凉的月色代替。 磨人的时间终于熬过去了。 地牢外传来动静,片刻后一串钥匙从窗洞外扔进来,爬在梯子上的武元露出半个头小声说道:“大哥,我带人去解决剩下的狱卒,你带上姓白的出来跟我们汇合。”说完他也不等左长胜回话迅速滑下梯子跑了。 左长胜快速解开镣铐费了好大劲才从门洞那儿够到牢门锁头,出去后他就把关着白镇海的门打开。 白镇海惊道:“左兄,怎么是你?” 左长胜摆摆手又‘嘘’了一声,他三两下替白镇海解开脚镣后拉着人就往外跑。 白镇海急道:“你干什么?不怕出去被人射成筛子?” 左长胜冷笑一声抱着手臂不说话,意思就是想不想出去你自己看着办。 他还不想暴露自己成了哑巴的事。 白镇海看了看手上还戴着的镣铐就猜到左长胜带他逃出去后肯定要逼问银子,银子到手他还能活吗? 如今他的身份已经不是秘密,只要不出去左长胜就威胁不到他。 不过继续留在这儿结局肯定也是个死! 白镇海心思一转,说道:“左兄,我掌握了一个关乎狗县令生死的大秘密,有了这个把柄你我合作出去后狗县令根本不敢动我们。” 左长胜冷冷的看了白镇海一眼。 白镇海急道:“你放心,只要你不对我动杀心出去后我保证告诉你!”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底细,在你跟前我要是敢耍花样就是个死对不对?” “你求财我求命,咱们是可以合作的。” 左长胜拍拍白镇海的肩膀,后者刚露出笑脸他一个手刀上去把人打晕。 死太监这时候还想威胁他,做什么美梦呢! 秘密不秘密的等出去后他有的是手段逼问。 左长胜背起白镇海悄悄挪到地牢门口,他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咔’一声,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开门的正是之前押他过来的狱卒之一,旁边倒着两个狱卒,桌上杯盘狼藉看样子是被酒灌到的。 狱卒咧开嘴笑了笑,而后对左长胜指了指外面后朝前跑过去引路。 左长胜略作犹豫后还是跟了上去。 就在此时变故突发,只见狱卒前脚才从拐角处消失,后脚那边就涌出几个衙役。 其中一人大喊道:“犯人要逃跑,拦住他们!”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左长胜一咬牙冲上去就要抢夺衙役的佩刀。 三支弩箭‘嗖’一下射过来,左长胜根本来不及多想一巴将背上的白镇海转过来给自己挡箭。 白镇海在晕倒的情况下‘幸福’的迎来了死亡。 他做梦都想不到自己会死的那么憋屈。 趴在对面房顶上的赵明澜小心翼翼的站起来,“左长胜,本官劝你别做无谓的挣扎,你要是乖乖交代自己以往的罪行供出赃银所在,本官还能赏你一个痛快。” “当然,最重要的是供出你这几年有胆子谋害朝廷命官的真正主使,到了现在你应该很清楚自己成了弃子没人愿意来救你了。” 箭弩这玩意儿还挺好使,不枉她练了好几天,准头起码在八环以上。 最让她开心的就是白镇海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在箭下,身份的秘密算是暂时保住了。 至于狠辣什么的,对于白镇海这种人不狠辣难道讲仁慈? 开玩笑,自己的命都快保不住了装屁的仁慈! 左长胜目眦欲裂,他嘶吼着大喊一声丢下白镇海的尸体就朝衙役扑过去。 此时他终于明白所有的一切都是狗县令设计好的,既想谋财也不想留活口。 左右是个死,他拼了! 拼的结果就是死的不能再死! 赵明澜顺着梯子从房顶上下来走到白镇海的尸体旁边仔细检查一遍,装死可不行。 她朝一众衙役挥挥手,“把尸体拉去停尸房,三天内没人认领的就拉去城外埋了。” 而后她又去地牢里确认白镇海有没有留下什么字迹之类的,这一看还真让她有所发现。 关押白镇海那间牢房的乱草下面有划痕,应该是他故意打碎饭碗用碎瓷片写下了赵明澜身为前朝公主的证据。 抹平这些痕迹后赵明澜终于松了口气,不过一想到身份秘密关乎人头她到底不踏实。 师姐那头她没法出手也不忍心,但百花楼的青樱指不定哪天会跟白镇海一样怀疑到她的真实身份呢? 按说只有死人才能守住秘密,但赵明澜想到了另一个掩盖身份的办法。 第98章 感情牌打的自己都肉麻 一夜之间死了两名重犯,而且还是越狱时被当场射·杀,即便赵明澜给了一个看似天衣无缝的解释,但李江对此有另一种猜测。 李元英皱眉说道:“爹是怀疑左长胜或者白镇海知道县令的某个秘密从而被灭口?” 她不愿意相信这种无端的揣测,毕竟这两个人跟县令完全没有任何联系。 如果真像她爹说的一样,县令为什么把人抓进大牢费那么大周折才动手? 抓捕过程中随便动点手脚不是更容易? 李江敲了敲桌面一脸凝重,“你仔细想想,如果县令真的想引出愿意救左长胜的人为什么不留活口?” 李元英反驳道:“在场的衙役不也说了,当时县令劝左长胜投降是他不顾劝阻试图抢夺兵器拼死一搏才死的。” 李江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元英啊,虽然我希望你能早日找到如意郎君,但县令绝非良配呐!” “你别急着反驳,我承认县令不仅人长的好智谋更是胜过许多才俊,但他以后万一再娶妾室呢?” “你要知道做官的少不了官场应对,有的女人不是他不想要就可以不要,到时候你能忍受?” “就算县令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情种一生只娶一人,可你看他那瘦竹竿一样的身板,能不能跟你生孩子都是问题,嫁过去守活寡还不如不嫁。” “还有,县令胆子特别小,上回我跟他出去办点事就二楼窗户那么高他都哆哆嗦嗦的不敢跳,这么个没有半点男子气概的委实配不上你。” 他可没忘记上回戳到县令不能‘人道’的痛脚,虽说保证过不跟第三人透露,但事关女儿终身幸福不能不说啊! 李元英目瞪口呆的看着李江,“爹,您哪只眼睛看出来我对县令有想法?” 李江翻了翻眼皮,冷哼一声,“不仅两只眼睛看出来,耳朵也听出来了。” “我告诉你,嫁谁都行就是不能嫁县令!” “你要是弥足深陷非他不嫁以后就别认我这个爹了。” 李元英气的理都不想理她爹,拎起佩刀就走。 去衙门的路上她不由得想起左长胜跟白镇海的死,虽然不赞同她爹的猜测,但仔细想想也不是没道理。 就在她想着要不要找赵明澜问问时抬眼看见对方一身便服带着柳一默拐进一间首饰铺子。 李元英犹豫片刻后闪身进了隔壁,她觉得县令此举有点异常。 赵明澜这趟过来是因为消失了好一段日子的夜南歌回来了,她想到掩盖身份的好办法就是找个勉强能信任的人假结婚! 夜南歌就是最好的协议对象,不过前提是先查清她到底在给谁做事。 赵明澜走进后院时正巧碰到要出门的夜南歌,她问道:“师姐这是要出去?” 夜南歌点点头,“也不是什么急事,你过来找我是不是有事?” 赵明澜笑了笑,“也没什么特别要紧的,师姐消失了好一阵我这不是担心嘛。” 夜南歌狐疑的看了赵明澜一眼,“你是不是要找我帮忙?” 赵明澜连连摇头,“我真是担心你,虽然我们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我还记得刚开始上山那段时间要不是师姐开导我可能都坚持不下来。” “其实你下山后我一直惦记着,但你也知道我性子别扭,越是惦记一个人越表现的不在乎甚至排斥。” “师姐,师父去世后于我而言你是我最亲的人了。” 这段感情牌打的她自己都肉麻,为了保命居然这么没节操,真是够了! 夜南歌听了这番话脸上也有了几分温情,“你不要害怕,我答应过师父会照顾你决不食言。你费尽心力为百姓做事很难得,等我做完该做的事就陪着你直到你功成身退那天。” 赵明澜略带伤感的叹了口气,“可师姐终究是要嫁人的,不像我如今没了退路。” 夜南歌犹豫片刻,“你为了大义甘冒被人发现杀头的风险,我放弃嫁人生子又有何难?” “再说迄今为止我并未遇到让我心仪的男子,嫁人一事更是不曾考虑过。” “只要你一直坚持现在的路,我就会一直支持你!” 赵明澜忍不住一把抱住夜南歌,哽咽道:“师姐,以前的事是我对不起你。” 她狠狠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下,瞬间疼的眼泪都要掉出来。 还不够,必须掉眼泪! 她在同样的位置再来了一下狠的,这回真疼的掉眼泪。 夜南歌僵了一下后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没关系,我从未怪你,真要说谁的过错也有我的原因。” “我性子冷清就连劝人都是硬邦邦的,你以前不是还给我取了个‘木头人’的绰号。” “我知道你接下清水县这个烂摊子承担的压力,也会时时担心身份暴露带来的危险。” “若是哪天你实在扛不住我会想办法让你假死脱身。”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向来别扭不肯对他人示弱的赵明澜流眼泪,一时之间也心疼起来。 说起来赵明澜真的可怜,明明是天之骄女幼时却病弱缠身,好不容易养好身子又遇上江山易主,朝夕之间所有的亲人都没了。 背负着国仇家恨有几个能放下? 更何况放下之后还把仇人治下的子民当成自己的子民爱戴,并甘冒杀头的风险帮助这些贫苦百姓? 就这一点而言夜南歌的感触很深,她曾设身处地的想过换做自己会走上一条什么样的路。 最大的可能就是想方设法混进皇宫刺杀当今天子。 第99章 妥妥的夺嫡之争啊! 赵明澜直起身子擦了擦疼出来的眼泪,红着眼睛勉强笑道:“师姐,我不会轻易退缩,只是担心身份暴露而已。” 夜南歌下意识的说道:“仔细想想你的担忧不无道理,如今你还年轻言行举止做出男子之态还能糊弄过去,但年岁渐长就意味着要娶妻生子。” 赵明澜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师姐,你是知道我身份的,怎么可能娶妻生子!” 她内心默念:师姐,对不住了,我也不想给你下套的。 但她现在已经骑虎难下,想让一部分老百姓的日子好过起来这个官就必须做下去。 恢复女儿身什么的之前她还想过,现在嘛······一个人真香! 别说她没碰到优质男人,就算碰到了两个人在思想上肯定是无法共鸣的,尤其是针对某些事的价值观。 赵明澜始终无法理解为什么有些穿越小说跟电视剧里女主会爱上土著,两人思想上没有代沟吗? 同床异梦的丧偶式婚姻有什么意思。 夜南歌叹道:“你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婚娶这件事是避不开的。” 赵明澜破罐子破摔的说道:“大不了我就在适当的时机让人知道我‘不举’,反正律法也没规定做官的必须娶妻生子。” 夜南歌忍不住笑道:“哪有你这样坏自己名声的,虽然你确实没法‘举’。” 赵明澜气道:“师姐,你居然取笑我?” 夜南歌赶紧收敛笑意,“我就是随口一说,不过隐瞒身份这件事确实要好好想一想,左右还可以维持两三年,总能想到合适的法子。” 赵明澜无奈点头,还以为师姐会提出来做冒牌妻子呢,结果就这? 算了,求人不如求己,她还是自己想办法比较靠谱。 为了不让此行的目的太明显,赵明澜又问道:“师姐,你刚才说什么‘该做的事’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这几年都在替谁做事?” 夜南歌有点为难,按理说赵明澜如今为官在政事上也表现出大有作为的迹象,拉拢过来对那个人而言兴许能添一项助力。 但她不想让赵明澜卷进来,有些事一旦掺和进去就无法脱身。 赵明澜摆摆手,“我就是随口问问,师姐觉得为难或者不能说就不用说了。” 夜南歌叹道:“也不是不能说,你听了忘掉就好。” “想必你也怀疑过我为什么行走江湖却掌握一些朝廷官员信息,事实上我这两年在替肃王做事。” “太子性情软弱又耽于诗画,这样的储君对天下百姓而言不是好事,而肃王擅谋略且有仁政之心,只因出身低微才错失储君之位。” “虽然我替肃王做事但没有故意谋害过任何朝廷命官,只是暗中查找官员贪腐罪证,这些贪官获罪后会有合适的人顶替他们的位置。” “等肃王成为储君后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我跟他之间是合作而非利益交换,所以我的去留不受他威胁。” 赵明澜听的心惊肉跳,这n是妥妥的夺嫡之争啊! 得亏刚才师姐没提出来假扮夫妻的事,不然她就上贼船了。 不过念在师姐妹一场赵明澜还是劝诫道:“师姐,你这是在悬崖边上跳钢丝舞啊!” “你知道肃王那么多秘密还想随时脱身开什么玩笑,历史上‘狡兔死,走狗烹’的例子还少吗?” “任何一个登上帝位的绝不会放任知道他不光彩过去的人活着,就算留着对方的命也必然在掌控之中。” 夜南歌耿直的说道:“肃王不是你想象中那等卑鄙小人!” 赵明澜见状也懒得劝了,“师姐既然认准了他是仁君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不过柳家村的秘密你比我知道的更多,你自己想想一个放任几百无辜性命的人是不是仁君吧!” 夜南歌皱着眉头不说话。 赵明澜试探性的问道:“师姐,你不会爱慕肃王吧?” 如果有这个可能那她就悬了,别指望陷入爱情旋涡的女人在关键时刻会做出公平的抉择。 就算有这样的女人赵明澜也不敢赌,这可是玩命啊! 夜南歌激动的反驳道:“怎么可能,我只是敬佩他为人而已,身为皇子能真正体会百姓生活艰难的凤毛麟角,更何况他还用私库的银子帮助百姓。” 赵明澜心一凉,完了! 当一个女人敬佩一个男人时距离她爱上这个男人也不远了,甚至已经有了爱慕之心却自己骗自己。 她无法推断肃王对师姐有没有感情,但存在利用这点是毫无疑问的。 这下赵明澜是一点继续谈下去的兴致都没了,“我言尽于此,师姐好自为之吧!” 经过前面铺子时她脚步一顿,再过两个月春草就及笈了正好给她挑件礼物。 发簪肯定是不能送的,最后赵明澜挑了一只白玉手镯。 掌柜的知道眼前的县令跟东家有交情,两人年龄相当站一起那就是郎才女貌。 他以为县令这是给东家挑礼物,遂笑着说道:“大人送姑娘首饰的话铺子里有件珍宝,出自名师之手,而且此人已经过世说是绝品也不为过。” 赵明澜也是女孩子,虽然不能穿漂亮裙子美美的打扮一番但听到‘珍宝、名师、绝品’这类字眼还是有一丢丢心动。 她让掌柜的把东西拿出来看看,“你知道我跟你们东家的关系,可别想偷偷讹我银子。” 第100章 尴尬的想找地缝钻 掌柜的笑了笑,“岂敢欺瞒大人。” 他小心翼翼的取出一只檀木盒子打开,只见里面放着一支碧玉簪。 玉是好玉没有一丝杂质,尾端雕刻成栩栩如生展翅欲飞的青鸾,雕工流畅更像是浑然天成没有半点人工雕琢的痕迹。 掌柜的介绍道:“这支簪子出自前朝王砚大师之手,据传他出手的东西都是孤品,如今已是千金难求。” 赵明澜暗自咂舌,这工艺难道现代卖没准是天价。 不过这么宝贝的东西怎么会拿来清水县这种穷地方卖?不科学啊! 她板着脸说道:“我看你就是盯上我的钱袋子了,那么值钱的东西拿去京城多少达官显贵抢着买,你拿来这儿当镇店之宝啊?” “还出自名师王砚之手,你怎么不说是王母娘娘戴过的呢?” 掌柜的急道:“大人明鉴,小的就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骗您啊!” “这东西是前几日从一个不识货的主顾那买来的,小的本想直接交给东家哪成想她刚到您就找过来了,看您买东西要送东家这才动了借花献佛的心思。” 赵明澜盯着他问道:“真的?” 掌柜的点头如捣蒜,“小的若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 赵明澜满意的点点头,“你多少银子骗来的?” 掌柜的小声说道:“一百两。” 赵明澜爽快的取了一百二十两递过去,“多出来的就当你的提成了。” 她手速极快,给了银子就把檀木盒盖上顺手放进怀里抬脚就走。 掌柜的有点懵圈,他还没说卖多少钱呢! 关键是东家在后院县令要送簪子怎么往外走? 他赶紧追到门口,“大人,打铁趁热您怎么不返回后院给东家送过去啊?” 赵明澜笑道:“送那么贵重的礼物要有仪式感,我要回去好好筹备到时候给南歌一个惊喜。” 掌柜的自以为吃到狗粮笑眯了眼睛。 他心下感慨:如今的年轻人真懂,难怪东家看不上别的男人。 一直盯着这边的李元英终于等到赵明澜出来,由于隔了段距离她只模模糊糊听见“礼物”还有“南歌”。 连起来一想那就是县令准备给一个名叫‘南歌’的姑娘送礼物,之所以在里面那么久肯定是想挑一件最合心上人的首饰。 李元英暗自摇头,到底还是自己多想了,县令给心上人挑礼物可不算什么可疑举动。 不过可能出于八卦心理,她开始琢磨‘南歌’到底长什么模样,跟县令是青梅竹马还是意外相遇时一见钟情? 思想一开小差她就没留意路,一下踩到路边卖泥偶的地摊上。 “咔嚓”一声。 一个没有生命的泥偶被李元英的右脚葬送了‘萌宠’的前途。 李元英脸色一红,赶紧跟摊贩道歉:“是我没留意踩坏你的东西,多少钱我原价赔你。” 正在捏泥偶的老大爷笑道:“就是个小玩意儿而已,李捕快不用放心上。你这是一个人巡街呐?” “对,这段时间也没别的案子就出来看看有没有那伙人贩子的线索。”李元英说着从钱袋里抓了一两碎银放在摊上,“踩坏的就当我买下了。” 老大爷急忙说道:“不值什么钱,哪用得着银子,你真要赔就给五个铜板好了。” “我身上没带铜板,多了的话我拿一个好了。”李元英随手拿了个泥偶拔腿就跑。 她从没这么尴尬过,再继续讨论赔多少万一遇到熟人还以为她没长大喜欢这种小东西呢! 李元英逃离现场前还不忘捡掉踩碎的泥偶,这一点大概要归功于县城倡导的‘文明城市’监督活动。 柳一默指了指李元英跑走的方向,“大人,李捕快。” 赵明澜‘嗯’了一声,教导柳一默:“当别人处于社死时最好就是当作没看见、不知道。” “射·死?”柳一默挠头看了一圈,“这附近也没弓箭手啊,少爷怎么知道谁要射·死李捕快?” 赵明澜叹了口气,“社会的‘社’,社死就是尴尬到你想找个地缝钻那种时候。” 柳一默笑了笑,“少爷有时候说的话很有意思。” 赵明澜走到泥偶摊子前蹲下身拿了几个看看,赞道:“老人家的手艺很好,可惜这些泥偶没有色彩不然一定能卖给那些贵人。” 这可不是她故意说好听话,摊子最前排放着成型的泥偶动物生肖,不过缺了兔跟猪。 也不知道李元英踩碎的是哪种。 老大爷笑着感概:“颜料可是稀罕物,我这种乡下老头子这辈子也没见过,更别说拿来涂这种不值钱的东西。” 赵明澜想到了一个让清水县百姓创收的门路,她问道:“老人家除了这些动物外能捏出其他惟妙惟肖的东西吗?比如对照着画像捏。” 老大爷把手里捏了一半的泥偶放下,“不如就以公子为例捏一个吧,至少也能做到七成像。” 他观察了赵明澜一会儿后开始动手,只见他手指翻飞见很快就有了一个粗略的人物造型,接着就是用竹片竹针之类的工具做细节修饰,最后连衣服的纹路都勾勒出来。 捏好后他把泥偶放在一旁的木板上,笑道:“公子以为如何?” 第101章 寻找新的商机 赵明澜都被惊呆了,“这何止七成像,说是一模一样都不为过。” 她终于明白那句‘高手在民间’的话了,这手艺若是传承下去都能申遗了! 老大爷很高兴,“公子喜欢就好,不过老百姓对自己的泥像有忌讳,这些泥偶无非就是买给小孩子当作玩意儿。” 赵明澜压下心头震撼,“若是我给老人家提供颜料您能否给泥偶上色?” 老大爷有些犹豫,“可以上色,但上色后能否达到公子想要的结果就不好说了。” “无妨,届时老人家可以先练手。”赵明澜小心翼翼的捧起自己的泥偶,“这个我买回去可以吗?” 老大爷笑道:“不用买,大人难得光顾我这小摊子就送大人了。” 赵明澜愣了一下反而有点不好意思,“原来老人家一早就认出我了。” 她索性转到摊子后边提了个小马扎坐下跟老人聊天,问问他家里的情况,有几口人,家里人平时都靠什么赚取生计之类。 一老一少聊起来一点都不生分,老大爷也喜欢这个亲民的县官,好的不好的都会说一些。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赵明澜这个活招牌的缘故,泥偶摊子逐渐吸引来一批客人,老大爷乐呵呵的开始做生意。 有认出赵明澜的百姓见她拿了团泥巴学着捏东西都觉得好笑,胆子大的还凑过去聊天。 一个四五十岁商人模样的男人带着仆从在旁边看了好一会儿,等客人逐渐散去才问道:“老人家,你这些泥偶有上色的吗?” 老大爷朝赵明澜看过去,笑道:“看来大人今天没白跑一趟,这就遇到你想找的人了。” 赵明澜爽朗一笑,朝老大爷抱拳作了一揖,“多谢老人家了。” 说完她朝问话的男人笑道:“阁下若是看上这门生意我们不妨找个地方坐下来详谈。” 男人也很干脆,“鄙人惠州孙朝简见过县令大人,大人有请乐意之至。” 几人走到一间茶楼坐下,路上赵明澜了解到孙朝简南来北往主要做奇珍异物的买卖,刚才看上泥偶主要是被老大爷的手艺折服。 茶水上桌后赵明澜问道:“不知孙大哥计划在清水县停留几日?” 虽然是初次见面但她对这个人的观感很好,一番交谈后两人爽快的以兄弟相称。 孙朝简估算了一下行程,“原本打算明日就启程,但赵兄有此一问想必是准备给我一个惊喜,多留几日也无妨。” 赵明澜笑道:“甚好,这几日我收集一些染料再请那位老人家捏几个有意思的东西,到时候若能入得了孙大哥的眼就要请你帮忙拓展一条商路了。” 孙朝简也笑道:“好说。” 两人一拍即合,赵明澜又问起对方行商走过的地方以此寻找新的商机。 孙朝简是个生意人也嗅到了金钱的味道,哪些地方什么东西受欢迎一一道来。 赵明澜回到衙门后立刻让柳一默他们出去找一些植物,比如蓼蓝、茜草、栀子、姜金、皂斗、乌桕之类的。 由于时间仓促矿石颜料只能后续再想办法。 赵明澜也是第一次试验植物提取染料,一连几日都闷在院子里折腾,为了加快提取进度她连烘烤技术都用上了。 李元英对她这种放着政事不做倒腾颜料的事颇有怨言,最后憋不住找过去,“大人,铺路和重修城墙的事有人盯着进度也没问题,但桑园布坊的事还没解决呢。” 她连女子防卫队的人员都找好了就等着布坊开工后就位,县令是不是把这事儿忘了? 赵明澜正在忙活头也不抬的说道:“动土地的事我还在等关键的人主动找上门,这件事我强硬实施就被动了。” 盘石镇那几个家族为了保命没少给衙门送银子献爱心,其他几个镇子的大族怕被揪到小辫子也乖乖的掏银子,这是个好的开始。 但土地是这些人的根基,牵一发而动全身,贸然动手不明智。 李元英想了想问道:“大人是要等许家还有谢家的人?” 赵明澜点头,“不错,只要他们站出来退还邱牧那片土地,其他大族圈占的就好处理了。” “最关键的是那片地知情人都知道怎么回事,说白了他们主动退还就证明知府、巡抚那头出手,我有上峰照着地方大族有怨言也不敢发。” “当然,我也不会一杆子打死,真闹出民变衙门就是铁铸的也经不住成千上万人拿锄头敲。” 李元英也知道顾全大局的道理,听了这番解释就不好再说了。 她看着赵明澜捣鼓的东西随意问道:“大人是想提取染料为日后布坊运营做准备?” “不全是。”赵明澜站直身子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腰板,“要让百姓增加收入单靠铺路修城墙提供一些岗位还不行,布坊能吸纳的女工人数也有限,所以还要发展其他的产业。” “大多数银子都把持在有钱人手里,这些人喜欢稀奇新鲜的东西接受度也高,我弄这些颜料首先打算用在泥偶上,下一步可行的话再做丕看能不能造出不易开裂的石膏像。” 泥胚不经过烧制很容易出现裂纹影响观赏性,东西再好看也难卖高价。 第102章 真是瞌睡来了有枕头 李元英诧异道:“石膏像?” 赵明澜解释道:“就是石膏经过模型塑出来的东西,不过这东西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药铺里倒是有但直接买成本太高。” 她问过柳一默他们以前在山上有没有见过类似石头的白色矿物,结果毫无意外就是没有。 去药铺一问人家都说是从生药贩子手里进的货,具体哪有他们要知道自己就去采了卖哪还会让药贩子赚钱。 李元英问道:“大人可否给我说说你想找的石膏是什么模样?” 赵明澜见她热心就把天然石膏的形态详细解释了一番。 李元英听后急匆匆的走了,走前还告了几天假。 功夫不负有心人,赵明澜看着桌上试验成功的几小盒颜料特别有成就感。 这些颜料有白色、红色、黄色、蓝色、紫色、绿色、黑色,她还把颜料混合比例后调试出粉色、深蓝、淡紫、浅绿、墨绿、黑金几种。 当然,白色是直接去药铺买了点成品石膏粉回来弄的。 一切准备就绪赵明澜立刻让初一去把捏泥偶的老大爷请来,老大爷看着这些颜料倍感震惊。 “大人,这是您亲手做出来的?” 赵明澜笑道:“其实不难,多试几次而已。” 毕竟失败是成功它妈,有了失败的经验累积距离成功就不远了。 她恭恭敬敬的说道:“接下来还要请老人家出手,先以动物为原型上色后看看效果。” 老大爷摆摆手,“我姓姜排行三,大人不嫌弃直接喊我老姜就成。” “大人让人找我过来我就知道您这头成了,特意把家里的泥偶带过来,不过头一次上手怕是要浪费大人不少心血。” 他知道县令有心为百姓做事,嘴上这么说但很看重这次试手,无论如何都不能随便浪费。 在他看来泥巴捏的东西能值几个铜板,只有县令才能让这些东西变废为宝,若能大批量卖出去他就是一天只睡两个时辰也愿意教一批徒弟出来。 赵明澜抱拳道:“一切有劳姜大伯了,颜料您不用在意,用完了还能再制。” 说定后她直接把偏院划出来给姜三并吩咐其他人不能随便进来打扰,保证一日三餐准时送来即可。 赵明澜想到福娃的造型又回书房一连画了几十张草稿,最终上色后的定稿也交给姜三让他试试能不能捏出来。 一晃三日过去,初一激动的跑去书房向赵明澜禀道:“少爷,成了!姜师傅做出来了!” “去看看。”赵明澜激动的丢下手里的卷宗就往偏院跑。 当她看到桌上一排色彩绚丽模样活灵活现的十二生肖和福娃后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姜三何止是捏泥偶高手,在色彩的运用上同样天赋异禀! 此时此刻她只能默喊三声‘我c’来表达了。 姜三脸上也带着大功告成的喜悦,“总算没有辜负大人一片心意,您担心泥胚有裂纹提议外表先抹一层石膏的想法很好。” 赵明澜一叠声的感谢,“只要这笔生意能做成带动一部分百姓创收姜大伯功不可没啊!” “对了,您这份手艺即便收徒短时间就算有天份的人也没法掌握精髓,我打算做几个陶模出来,我把步骤跟您说一下,您看看是否可行。” 姜三点头,“可以一试。” 两人你讲我听的交流起来,赵明澜刚说完风尘仆仆的李元英就背着一个竹篓进来。 她把竹篓解下来取出里面白色的块状物,“大人看看您要的石膏可是此物?” 赵明澜拿在手里用力搓了几下,又拿旁边的小锤敲出一点碎末放进水里,不由得大喜过望,“这是生石膏!” 她激动的一把抱住李元英,“李捕快,你真是我的福星!” 李元英脸色涨红又不好用力推开,只能挣扎了两下,“大人,你还是好好说话吧!” 赵明澜这才想起‘男女有别’,她尴尬的松开手讪讪说道:“我就是太激动了,真是瞌睡来了有枕头。” 一旁的姜三抚着胡须笑的很是和蔼可亲。 石膏有了只要陶模做出来就能批量生产,这下可以找孙朝简商量销路了。 赵明澜设宴把人请来衙门,她把几件成品摆出来,笑问:“孙大哥觉得此物可有销路?” 孙朝简挨个拿起来仔细端详,赞叹道:“当真是鬼斧神工,这技艺便是送去皇宫都能让那些贵人耳目一新啊!” “赵兄,这批样品可否容我带走?不出一月我定会给你带来一笔可观的订单!” 赵明澜眉眼间的笑意遮都遮不住,“我就等孙大哥这句话呢!” 孙朝简问道:“不知赵兄打算如何定价?” 兄弟归兄弟,买卖归买卖,事先还是要黑纸白字的订好,这是他做生意悟出来的血泪教训。 赵明澜早就准备好了,不仅如此她还弄了一份故事性的品牌讲解册,“孙兄先看看里面的内容,你在我这里拿货等于厂家直销,你定的卖家只要不超过我设定的范围赚多少差价全看你如何卖。” 孙朝简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做生意的,他先是抱着狐疑的态度看小册子,结果越看越投入。 这些物件若配上这种有意思的故事卖价一下就能提高好几个档次,得亏县令不是做买卖的否则以对方这种奇思妙想时日稍长做到天下首富都有可能。 尤其是造型独特的福娃,喜庆富贵又不失生动可爱,简直让人爱不释手。 第103章 这货是专门给我挖坑的吧 孙朝简看完讲解册后感概道:“赵兄之智实在令我佩服,你连往后交易可能出现的漏洞都做足了准备,这样的买卖我若做不好以后也没脸在商场上混了。” 赵明澜谦虚一番后说道:“目前十二生肖跟福娃只是初代产品,之后还会增加带有传奇志异类的一些动物。” “这些东西会根据卖的方式不同划分规格尺寸,届时再推出礼盒套装。” “孙兄作为第一个帮忙打开销路的人我很感激,不过要把生意做到更多的地方单靠一家之力进展很慢,所以我给孙兄一个月的期限,这个期限内不会接受第二个代理商。” 孙朝简起身抱拳,“多谢赵兄!” 他已经能想象这东西推出去会赚多少银子了,当下又请教起售卖方式。 他经过清水县主街时看到新铺的道路两旁设有类似布告栏一样的东西,凑近一看发现是一些商铺的宣传。 不仅如此,就连地面的青石板上都刻着几家商铺卖什么在哪卖之类形象的标注,还有穿着统一服饰的商户仆从,上面也缝了很特别的标语。 这些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打听之下才知道是县令给商户出的主意。 如此他越发庆幸那日的偶遇,且坚定了要跟县令做买卖的念头。 赵明澜跟孙朝简签订好合作契书把人送走后才去找李元英问起石膏的事,这要是跨境了还得想法子偷着采。 李元英说道:“这些东西是在佛手山附近找到的,那里原本有人打算开山采石,但挖了几丈后发现都是这种无用的东西后就废弃了。” “当地村民不知道这是石膏也无人在意,我在佛手山的另一面挖了一段后下面也有石膏,就山上的植被情况推测石膏数量应该很多。” “不过佛手山很大一部分原本属于石县范畴,只因那面的村庄人烟凋零剩下的迁居后才成了没人管的地方。” “一旦开采石膏的事被石县县令知晓恐怕会引发争夺,大人要想提前想好应对之策。” 赵明澜翻出清水县的舆图看了一下,佛手山还真是一大半都在石县那边。 她点着舆图思索一阵,问道:“你可了解石县县令是个什么样的人?” 李元英皱眉,“贪财好色,一无是处!” 赵明澜倒吸一口凉气,这······ 不会是那个县令打过这位冷面捕快的主意被收拾过吧? 要是这样的话直接找人谈是行不通了,男人在这方面小气到令人发指。 男人对于想要得手却被奚落的女人那是恨不得抓回去训成女·奴那种啊! 赵明澜晃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这样看来我只能想一个让知府不会反口的理由把佛手山占过来了。” “你先跟我说说靠清水县这边的情况,还有之前你说有人开山采石,对方一开始应该是奔着整个山头去的。” 李元英带了几分嫌弃的口吻说道:“这事跟谢家有牵扯,当时要采石的是谢礼的表家,主事的是傅宽。” “傅宽应该是给谢礼送了点银子又经姚双全之手在衙门这边过了明路,至于石县县令宋弈明那头可能也送了点礼虽然没有官府文书但没人管过。” “傅宽没什么脑子以为随便挑个山头就能采石卖大钱,失策后就丢着烂摊子没管了,附近那个小村子人口简单不过二十多户,基本上都靠几亩薄田糊口很少跟外面的人来往。” 赵明澜头都大了,“又是姚双全,这货是专门给我挖坑的吧!” 她不死心的又去翻档案,果然跟邱牧那片土地一样该走的流程一样不差,想挑刺都没法挑。 这货把持衙门的时候还懂得找专门的人做账,昧下的赃银或者这种根本没有实际交易的银子更是立个修水利的名目就盖过去。 要不是顾及到刘继昌那边赵明澜老早就收拾这个阴痞,让他吃进去的全吐出来! 李元英叹道:“说来说去动谢家就得知府点头。” 赵明澜当然也知道这点,“问题在于我没有知府的把柄,光靠一张嘴忽悠肯定不行。” 柳家村的事少不了刘继昌的手笔,但这家伙为了自保提前就想好退路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 没有确凿的证据嘴皮子又说不死人。 李元英提议道:“或者大人可以换一个角度调查,刘继昌这头查不到的范家那边未必不留痕迹。” “这事儿等我考虑一下。”赵明澜很是纠结。 范家那边师姐手里肯定有不少料,问题师姐可是帮着夺嫡的人做事啊! 这n把握不好分寸赵明澜自己也会卷进去,她一点都不想掺合这种破事。 但就像李元英说的,要搞定佛手山最好的办法就是从范家入手拿捏刘继昌的把柄。 想想就头大! 大概老天爷都看不过去赵明澜一心为民发愁的处境,翌日谢礼送上拜帖设宴邀请她做客。 虽然还拿刘继昌没办法不过谢礼主动找肯定是为了土地的事儿,也算个好消息。 毕竟路得一步步走饭要一口一口的吃。 赵明澜收拾一番带上柳一默精神奕奕的前去赴宴,谢礼跟另外两个中年男子已经提早到场等候。 第104章 老虎不发威当她是病猫 谢礼笑着迎过来,“久仰大人名声今日终于有幸同席而坐了。” “草民给大人介绍一下,这位是许家大公子许峥,这位是乔家三公子乔允慎,他们对大人也是仰慕已久。” 两人上前给赵明澜见礼,她笑着回应两句。 众人落座说了一番场面话后谢礼才道:“草民等人很是钦佩大人为清水县做的一系列举措,今日斗胆请大人来也是想为县里贡献一点微薄之力。” 赵明澜略微拔高音量‘哦’了一声,笑道:“三位有心了,不知打算为百姓做点什么好事?” 三人互相看了看,还是谢礼开口:“听闻大人交托窦家小姐主持桑园扩建一事,但牵连土地大部分都在我们三家名下。” “大人也知道土地对百姓而言何等重要,为了这件事我们没少翻来覆去的劝说族中长辈,如今总算达成了一致。” “我们的想法是这样的,那片地可以无偿交回县衙处置,但希望大人把张家村后面的那个山头换给我们,主要是想拿来做点茶叶买卖。” 赵明澜心神一动,“你说的张家村后面那个山头可是挨着柳家村那边的?” 这样的话八成跟柳家村铁矿的事有关,不知道梁王又在打什么主意。 换是不可能换的,否则她也会被拖进这个泥潭里。 “正是!”谢礼笑道:“大人不愧是个好官,如今对清水县的情况了如指掌。” 赵明澜沉吟不语。 许峥见状插进来说道:“大人,用种庄稼的地换山地已经是我们最大的让步了。” “当然,如果大人有别的顾虑也可以按照当初我们买进的价钱原价赎回去,不加价也算我们做到了力所能及的事情。” 要不是姚双全放话他们是绝不会让步的,甚至动过念头要把狗县令弄出清水县。 赵明澜冷笑一声,“原价赎回?” “那些地当初你们怎么弄到手的大家心里都清楚,何必非摆在台面上给自己难堪呢!” 许峥脸色一变,“如此看来似乎也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乔允慎给赵明澜续酒,洒出来了才歉意的笑了笑,“酒满则溢,草民忘了大人眼前的杯子盛不了太多。” 赵明澜无所谓的把酒倒进旁边的菜盘子上,笑道:“酒杯装不下可以换盛具,碟子不行还有水盆,水盆放不下还有水缸,再不济还有倒多少都不嫌多的江河。” “三位,物件是死的人是活的,活人怎么可能被没脑子的东西憋死对不对?” 原以为这趟能收获一个好消息,没想到是场鸿门宴。 果然越不容易收拾的人憋的时间越久。 一直维持笑脸的谢礼见状也收起恭敬神色,“大人来清水县后顺风顺水惯了,想收拾谁就收拾谁也是出尽了风头。” “不过我等没有做过什么欺压良民的事,也不曾触犯大晋律法,大人要查尽管查。” “但想给我们扣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可不行,若全县的大族知道大人既要吃他们送的好酒好菜还要砸他们的饭碗,想必很多人会乐意站出来讨个公道的。” 赵明澜站起来弹了弹袍子,“高高兴兴合作的本官不仅不会追责还会给他们送金饭碗,但要阻挠本官还清水县安宁太平的,那他们就得做好变成铺路石的准备!” 老虎不发威还真当她是病猫不成? 就她脑瓜子里装着的东西随便拿出来几样找根大腿抱容易得很,逼急了谁都别想好过! 赵明澜憋着一口闷气离开酒楼后左思右想都觉得不能继续让人掐住脖子,主意一定翌日吃过早饭就去了首饰铺。 掌柜的笑着把人迎进去,还不忘提醒:“大人,您给东家准备的惊喜可需要小的帮忙筹备什么?” 赵明澜随意打发了一句:“不用,每一样东西亲手准备才能体现心意。” 掌柜的笑着称‘是’,把人送进后院才笑眯眯的离开。 夜南歌狐疑的看了一眼莫名其妙的掌柜,问赵明澜:“你跟他说什么了,笑的跟狐狸一样。” “我给他说个笑话他脑洞大开而已。”赵明澜心里装着事也没功夫演戏,“对了,师姐对蜀州范家应该熟悉吧?” 夜南歌皱眉道:“你不是不想掺合那些事,怎么突然想起打听范家?” 赵明澜叹了口气,“还不是被姚双全那只老狗逼的,他把持县衙的时候留了不少坑,如今我要走平路就得填坑。” “坑太多我挨个折腾也没那么多心力,就想着范家既然接手柳家村运出来的东西那他们跟刘继昌肯定有密切往来。” “如果能通过范家抓到刘继昌的把柄,清水县才能迎来真正的太平。” 至于巡抚那边先不说差了两级,就算巡抚想管清水县的烂摊子也要考虑后面牵扯的势力。 如今赵明澜看明白了,巡抚是个聪明人,该收的贿赂不拒绝但真关乎掉脑袋的事他一律装傻。 这对于目前的清水县而言是好事。 夜南歌沉吟片刻后说道:“要从范家入手查他们跟刘继昌的把柄不是不行,但这件事牵连甚广不是我能做决定的。” “你要改变清水县不用太着急,只要百姓慢慢富足起来有了他们的支持你对大族出手的阻力就会大为减少。” 她始终想不明白赵明澜为什么总盯着大族不放,要知道商户跟大族之间最大的区别就是后者人多势众,在没有足够能力前硬拼只会迎来惨淡结局。 第105章 女人那几天情绪不好 赵明澜摇头,“只有这个时候才是最恰当的时机,梁王想一口吃下肥肉但有你后面的肃王盯着,清水县成了谁都不敢随便插足的地方。” “我从来没有小瞧过那些家族的实力,我走到今天能那么顺利很大程度要归功于有权的人不敢擅动。” “师姐不要忘了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令,就算有百姓支持又如何?真正掌握钱财和拥有对抗实力的是那些大族!” “又不是国破家亡生死危机时刻,难道一帮扛锄头的百姓能帮我跟那些架了大炮的人对打吗?” 古往今来都是如此,只有当老百姓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再失去的时候他们才会聚起来反抗。 有吃有喝不会饿死只是穷一点的话谁愿意拼命? 夜南歌仔细想了想这番话似乎也有道理,反而是她之前想的太片面了。 她咬了咬唇问道:“如果只有你投靠肃王才能换取你想要的证据,你愿意吗?” 赵明澜摇头,“我暂时没有站哪一派的打算,不过我愿意拿银子买证据。” “你可以向上面的人转达我的意思,即便我拿到刘继昌跟范家勾结的把柄也不会公之于众,这东西只是用来威迫刘继昌帮我摆平三个家族而已。” “当然,县衙也没什么钱,这笔交易的银子对方狮子大开口的话就当我没提过,我能接受的最高价码就是五万两。” 这笔银子也算是白镇海为清水县做贡献了,她都没想到老家伙藏宝的地方不在别处,就在他家后院的荷花池里。 要不是那天她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态度亲自去了一趟白家大宅,看见荷花池随意问刘异里面养了些什么鱼时就不会察觉到一直未曾清理淤泥这个问题。 要知道大户人家后院的池子都会定期安排下人清理,不然时间长了活水也会因为腐败的东西发出臭味。 没想到刘异进宅子后就没听说过这回事,赵明澜心下有了怀疑后立刻让人潜入水里查探。 这一查那批宝物可算是重见天日了。 夜南歌猜到赵明澜会拒绝,但没料到会提出买消息这种方式。 她微愣之后说道:“我尽快把你的要求传给能做主的人,但你不要抱太大希望,五万两对于肃王而言算不得什么。” 赵明澜笑了笑,“无妨,有劳师姐帮我递话了。” 她站起来辞行时夜南歌也往外走,“正好我要出门一趟顺便送你。” 两人同行就直接绕后门出去。 赵明澜拐出巷子抬头就跟李元英的视线对上,后者略有闪躲。 她走过去问道:“李捕快在巡街?” 李元英‘嗯’了一声扭头就走,今天她真不是刻意跟踪县令,哪知道碰巧看见县令又进了那家首饰铺。 她都走出去好一截了鬼使神差的又掉头回来,几次想走进铺子里又觉得此举不合适,在她选择放弃绕路后反而见到县令跟一个白衣姑娘有说有笑的从后门走出来。 那姑娘戴着斗笠看不清样貌,但身段高挑想必样貌也是极好的,对方还提着一把剑,翻身上马的动作很是利落飒爽。 李元英猜测这姑娘应该就是县令心心念念的那位‘南歌’,不知怎么的她突然就有些烦躁。 赵明澜见状只觉得莫名其妙,转念一想可能是女人那几天到了情绪不好。 嗯,可以理解。 回到衙门后赵明澜直接去看姜三做陶模的进度,旁边已经丢了一堆废弃的。 因为技术条件有限,她画的设计稿是两半合起来可以浇筑成品的那种。 她捡起两块废弃的模具看了看,说道:“姜大伯,这些你都还没用泥胚试过怎么就扔了?” 姜三手上不停嘴里说道:“这可是大人帮百姓想的第一笔生意,我务必要做到最好。” “你看见的那些多少都有些瑕疵,我不用泥胚试就知道。” “大人放心,只要模具做出来浇塑成型很快,不出两天我肯定交给您一批满意的。” 赵明澜笑道:“我没有催促您的意思,不过很佩服您这种工匠精神。” “对了,姜大伯平时跟街坊闲聊的时候有没有听过咱们清水县哪里有一些奇特的东西,比如说颜色绚丽的石头或者类似石膏硬度很低的石头之类。” “当然也不一定非得是石头,只要是这里的人没见过又觉得新奇的都可以。” 虽然师姐那边还没消息但谢礼不知道抽什么风昨日带着傅宽来衙门,吹了一通彩虹屁后傅宽把买下佛手山的地契无偿归还了。 赵明澜确定这不是天上掉的铁饼会砸死·人后痛快的接受了这份好意。 她很清楚谢礼这番动作肯定是背着许、乔两家的,无非是拿个自己觉得没用的东西换个人情,万一以后船翻了也能当成浮木保命。 如此一来佛手山靠清水县这边的石膏个量前期供应不成问题,后续的原料可以安排人再去别的地方找。 既然这里能发觉石膏这类矿产资源说不定还有别的,桑园那边的土地暂时没法解决那就先发展其他产业,反正最终目的都是带领老百姓增收。 第106章 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姜三皱着眉毛摇头,“没听······不对,头两年摆摊时有个登丰村的老哥闲聊时提起他们村有一片地庄稼长势很差,好像说是那片田引的水太咸。” “好在村里人喝的还有大部分田地用的水都是岐江支流,种不出多少庄稼的那点田荒了也就荒了。” 赵明澜眼睛一亮,“您说的是青阳镇下面的登丰村?” 咸水啊! 这意味着什么? 极有可能那股咸水的尽头有盐井! 姜三点点头,“就是大人说的那地方,不过提起这茬还有桩怪事。” “您说那连庄稼都种不出来的田怎么城里的江家还巴巴的买下来,他们不止买了那片田连后面那座山也给买下来了。” “听说江家在那建了几间屋子后只有几个仆人守着,也不见做别的营生。” “嗨!也不知道这些有钱人成天想些什么。” 赵明澜激动的心瞬间被这番话浇了个透心凉,这好不容易碰上条创收路子又被人截胡了。 她拿膝盖想都可以肯定江家绝对是发现了咸水的秘密,说不准已经开始秘密开采盐矿了。 这群万恶的封建地主老财! 想到这儿赵明澜坐不住了,转头就去翻土地买卖文书,这一看又是n姚双全做主干的。 不过这一条如果往好处想只要拿下姚双全,那他经手的很多事就可以锤死成行贿受贿的案子。 如此一来不管是桑园扩建的土地还是盐井这些都不是问题。 说来说去还是要靠师姐那边啊! 赵明澜等了几日终于等来夜南歌的回复,答案既在预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此事我已经尽力。”夜南歌话锋一转,“其实从你接任清水县令开始,就注定会裹进这些事里,无论你投靠哪一方势力最终避不开的还是要面对。” 做出这个决定的是肃王下面的谋士之一,论资历赵明澜还达不到直接让肃王考虑是否收入帐下的标准。 不过对方没有明确要求赵明澜效忠,只提出一点:若有一日柳家村的秘密公开,赵明澜需要站队一次。 当然这种协定可不是口头说说就算了,那是黑纸白字还要加盖私印的,说白了就是一个把柄。 赵明澜仔细考虑过结果后说道:“我之前就说过这个消息我只愿意花银子买,别的条件就算了。” 夜南歌叹道:“如此也好,但你两不相帮无异于两边都得罪,如果你还想继续做官这点你就要想好日后如何自保。” “没事。”赵明澜耸耸肩,“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再说了,历来皇室夺嫡之争有时候也会出现意料不到的结果,没准你目前效忠的肃王也只是为他人做嫁衣呢!” 反正短期内的石膏需求已经解决了,土地的事缓一缓也没关系。 夜南歌目光一寒,“绝不可能!据我所知一旦太子被废有资格争夺的没有哪个皇子如肃王这般运筹帷幄。” 她为肃王做事既不求名也不求利,为的是他日天下迎来一个仁政之君。 其他皇子不是暴戾就是软弱无能,性格温和的资质又太过平庸,天下交给这样的人百姓如何改变贫寒现状? 这才是她当初答应肃王的原因。 赵明澜笑了笑,“那我只能祝师姐跟你的肃王得偿所愿了。” 夜南歌多少听出来这话有点讽刺意味,但想到赵明澜为了百姓被逼做出选择心里有怨气才说重话情有可原。 最终这场谈话谁的目的都没达到。 经此一事赵明澜也断了再找师姐帮忙的念头,她一门心思放在石膏摆件上,得空就跟姜三学习。 县里也没有大案子,佛手山那边赵明澜就安排李江过去监督,开采石膏的工人就近选择劳动力。 等第一批石膏摆件做出来后赵明澜又雇工编草套子,减少运输过程中的损耗。 孙朝简也如期带来了第一批订单,福娃要的最多,十二生肖每件也要了好几百个。 粗略一算扣掉人工成本这笔买卖也赚了一千多两,等产品铺到更多的地方后利润是非常可观的。 赵明澜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原则顺道给孙朝简介绍了本地走镖的周家。 钱货两讫后孙朝简请赵明澜吃饭表达谢意,酒菜过半后他说道:“赵兄,你看我这次走的是北边的路子,这还是第一批订货用不了多久还会有第二批第三批,有个事情想请你帮忙。” 赵明澜笑道:“孙大哥但说无妨。” “那我就不绕弯直说了。”孙朝简给赵明澜满上后才道:“我是想着京城、济州、晋州、雍州、惠州这五地铺货的权限赵兄就别找第二家了,赵兄帮这个忙我记在心里,以后有什么用得着的地方尽管开口!” 他之所以亲自跑这趟也是为了商量这件事,有了这个基础清水县再出什么新奇玩意儿他占下北方五地何愁不赚个盆满钵满? 而且以他的经验分析,这些小东西那都只是开胃菜。 赵明澜听到‘济州’两个字心里就有了想法,不过太容易得到的东西显的廉价。 第107章 这哥们儿也是带着任务的 在商言商,针对孙朝简的合作提议赵明澜提出一个要求:“京城是政治权力中心达官贵人都是扎堆的购买力肯定也是天下之首,围绕京城附近的几个州也差不到哪里,孙大哥要独占这个优势订货量总不能比别处少吧?” “这样,半年之内若是孙大哥的订货额占据首位你划定的地方我就不接第二个代理商。” 孙朝简犹豫片刻后说道:“好!就依赵兄所言,明日我们再就这个约定签一份契书。” 两人相谈甚欢,借着三分醉意赵明澜问道:“孙大哥有那么大的底气拿下北方五地想必在京城结交了不少能人吧?” 孙朝简摆摆手,“说来惭愧,我祖籍惠州但自幼在京城长大,我祖父还有我爹一直希望我走仕途,可我不喜欢官场虚伪的那套宁可被撵出家门也要从商。” “前两年战事频繁走商的跟行军打仗的一样危险,有一次带着货南下差点被人削了脑袋,就因为这事儿我爹硬把我关在家里整整一年。” “天下平定后我爹跟前朝有些旧臣一样因为开城迎接新君有功不仅保住了脑袋还官升一级,不过新旧交替有些排挤是难免的,大概因为这个缘故他也不拘着我了。” “好在我换了个营生如今也做出了点模样,总算没辜负他的支持。” “说实话,要不是之前在城里转了一圈知道赵兄跟其他当官的不一样,别说正儿八经的做买卖就是白送我银子我都不要。” 这点说是清高也不为过,孙朝简自问跟很多商人不一样的地方就在于不是认钱不认人。 他是先认人才谈钱! 赵明澜也没往深里打听他爹是什么职位,只闲话一般说道:“虽说‘士、农、工、商’商人排在最末被人瞧不起,但没有商人南来北往使物资得以流通,那再富庶的地方也是一潭死水。” “不过说到京城我来清水县赴任之前结交的两位朋友也劝我留在那儿,花点银子打点一下在翰林院做编修机会也比做县令多。” “可我这人吧······就是有点小聪明,真跟京圈那帮人打交道最后估计会被人算计的裤衩都不剩。” “不过有时候也会向往一下京城的官圈是个什么样子,听说有些官员老早就站队某个皇子等着他日谋个从龙之功。”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也不是这回事儿。” 孙朝简趴在桌上顶着张大红脸‘呵呵’笑,“兄弟,那我得恭喜你避开了一个祸端。” 他压低几分声音说道:“这趟我回去还听说了一个消息,东宫那位怕是不稳了!” “我跟你说别以为那些王爷去了封地,有几个安分的?” “都是凤子龙孙要说那位置谁不想争一争?” “当然,我也是听人这么传,你就当个乐子听听反正那地方离你远着呢。” 赵明澜挪了挪屁股凑过去笑道:“孙大哥肯定还听说了点别的传闻吧?一并说说我就喜欢听这种乐子。” “别的乐子?”孙朝简晃了晃脑袋,“好像有人传有力争夺那位置的就两人,济州的梁王跟雍州的肃王!” 赵明澜拍拍孙朝简的肩膀,“那孙大哥可真会挑地方,济州、雍州你都准备干番大买卖,要打听点小道消息可不要太容易啊!” 这会儿她肯定这哥们儿是装醉了,故意卖这么个消息出来要说里面没猫腻她就不姓赵! 敢情这位第一次来清水县的时候也是带着任务的。 孙朝简身子僵了僵,而后撑着眼皮含糊着问道:“赵兄要找我谈大买卖?” “这个好!有银子不赚王八蛋!” “不过这会儿我脑袋晕眼皮都快打不开了,买卖明天谈啊!” 赵明澜笑道:“好,明天谈。” 她起身走到外面吩咐柳一默:“孙大哥醉的厉害,一会儿你跟他的随从一道把人送去客栈安顿好。” “对了,他是走商的万一被宵小盯上这样子回去也不安全,你问问客栈里面有没有住了什么身份不明的人。” 柳一默点头,“少爷放心,小的一定‘问’个清楚明白。” 等他返回衙门后第一时间跟赵明澜汇报:“少爷,如果我没看错的姓孙的暗地里还有人保护,最可疑的就是客栈里打着做粮食买卖旗号一对兄弟。” 赵明澜勾着嘴角笑,“不用盯死,让小六子带上他的几个兄弟做几天老本行,看看孙朝简暗处还有没有安排其他人。” “如果有让小六子想办法跟上去,看看对方都去哪些地方转悠,见了什么人。” 明面上的人应该不会搞太大动作,客栈那两个可能也是故意让人查到的。 赵明澜不愿意站队,但谁的人来清水县想干什么她多少得知道一点,不然对方动起来没准备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客栈这边孙朝简被扶到床上后,仆从潘和跟柳一默道谢后一直留意着他的举动,确定他问到该知道的离开后才返回房间。 “二爷,人走了。” 孙朝简掀开被子坐起来,除了脸还有点红之外眼里可没半点醉意,他笑道:“这个县令果然不简单呢!” 之前他还暗嘲自己高看了赵明澜,结果回头就被打脸了。 对方明晃晃的让人把他送回来顺便打听客栈住客,此举太有迷惑性,稍不注意就会以为对方聪明反被聪明误。 第108章 都成衙门的白工了 “二爷洗把脸,小的已经吩咐厨房给您熬一碗醒酒汤。”潘和把热水跟手帕呈上,“您放心,那小子打听到郑家兄弟后就乐呵呵的回去复命了。” 孙朝简拿着手帕顿了顿,皱眉道:“我怀疑虚晃一枪骗不过县令,这人颇有几分鬼才。” 这是他第一次看不穿一个人,偏偏对方年纪尚轻,调查到的来历好像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越是如此越有种违和的怪异感! 潘和不解,“从进了蜀州地界其他人就没跟您碰过头,按说县令再聪明也只会怀疑到郑家兄弟这儿就断了线索啊!” 孙朝简摇头,“你没跟他正式接触过无法体会那种云山雾罩的感觉,简单来说你看这个县令是好人还是坏人?” 潘和挠着头仔细想了想,“说是好人吧明知道张家跟刘继昌不干净还跟他们裹到一处,要说是坏人吧他做的那些事好像都是帮老百姓过上好日子。” “二爷,小的实在说不好他是好是坏,不过这样的人也不是没遇到过。” “说白了就是在他能容忍的范围内只管别人能不能为他所用不翻旧账。” 孙朝简背着手在屋里绕了两圈,还是决定‘以静制动’,“你想办法通知李京,计划暂停!” 潘和一愣,“可是二爷······” 孙朝简打断他,“我是爷还是你是爷?” “我警告你,这次的事关系重大出现半点纰漏都无法弥补,就按我的吩咐做。” “还有,让李京带着他的人演好戏,没有我的命令哪怕无功而返都不能有别的动作!” 潘和忙道:“知道了,二爷!” 翌日孙朝简来衙门签合作契书时似是无意提了一嘴:“赵兄,昨晚我喝多了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吧?” 赵明澜笑道:“没有,只随意说起你从商的事。” “都说‘酒逢知己千杯少’,昨晚我也有点喝高了睡一觉醒来连自己说了些什么都忘了。” 想让她乖乖往陷阱里跳? 做梦去吧! 孙朝简笑了笑也不好继续这个话题,告辞时只说往后有什么新奇东西要找销路别忘了他。 而后孙朝简带着潘和查看了一下货物情况一行人就出了清水县。 几日后脱掉破烂乞丐装的小六子从后门进了县衙,见到赵明澜后说道:“大人,姓孙的到了蜀州后就病倒了,那个叫潘和的随从留在客栈照顾,货交由其他人跟着镖局的继续走。” “哦,还有那对郑家兄弟,他们先是去了张家可能没谈成买卖又去了窦家,现在还住咱们县里的平安客栈呢!” “至于别的好像没什么特别。” 赵明澜问道:“城里最近除了孙朝简他们还来了几批陌生人?” 小六子一一回禀,当他说到一队重修祖坟的人时赵明澜打断他,“重修祖坟?” 小六子点头,“是啊,阵仗弄的还不小,有人还认出了打头的那对夫妻,看样子不像假身份。” “那他们修祖坟有没有雇本地工人,雇了几个?”赵明澜始终觉得这队人马跟孙朝简脱不了干系。 小六子讪讪一笑,“雇了几个我没打听,主要是太像那么回事儿了我以为没问题呢。” 赵明澜让他继续去打听,而且盯着的人不能撤。 小六子领了二十两的酬劳后麻利的去办事了。 赵明澜也不可能只盯着一件事,石膏摆件其他地方的销路还等着他铺呢。 城里献过爱心的商户、世家大族前后脚收到请帖,去衙门之前相熟的提前聚在一起议论县令召集大家的目的。 宋致恩看向张宗仪说道:“张大少爷跟县令走的近要不给大家透点消息?” 虽然之前捐的银子各家相应的也得到一些回报,但名声这东西它跟真金白银到底是有区别的。 谁也不想隔三差五献爱心,那大家都成衙门的白工了。 张宗仪笑道:“这回我还真不知道,不过宋少当家的与其问我还不如问陈当家的,他弟弟如今可是县令跟前的书吏呢!” 以前大家拼的是好爹,如今还得拼兄弟。 想到这事儿他就来气,宗权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读书不成器就算了,好不容易想法子给他送去庄子磨练结果两天就跑回来哭天抹泪扮可怜。 害他好不容易在县令那儿打下的基础浪费了一大半,估计过阵子陈止境跟付知秋就成县令跟前的红人了。 众人一听这话齐刷刷的朝陈止阳看过去。 陈止阳笑了笑不慌不忙的说道:“县令召集大家具体为什么事不是我弟弟能打听的,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趟不是让大家往外掏银子。” 窦善柔笑道:“不是掏银子难道县令给大家送银子不成?” 张宗仪一拍大腿,“我觉得窦小姐没准真猜对了!” 宋致恩问道:“此话怎讲?” 张宗仪解释道:“县令让人在佛手山采石的事大家都知道了吧?” 众人纷纷点头,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县令怪异的举动也不是头一次了,之前还听人说县令蹲泥偶摊子前跟老百姓闲聊,有的甚至传言县令跟小孩子似的玩泥巴。 如今清水县朝着好的方向发展谁也不会因此骂县令不干正事,纯当个玩笑听。 第109章 准备了别的惊喜 张宗仪都佩服这些人了,平时不挺聪明的嘛,怎么关键时候不好使。 他激动的说道:“那东西在我们看来都没用,可县令是什么人?” 说着他抬手指了指自己脑袋,“县令这儿跟一般的聪明人都不一样,他为了老百姓的事一个铜板都很不能掰成两瓣花,会浪费冤枉钱?” “还有,前几日有个外地货商从衙门旁边那座院子里拉走好几马车货,肯定是跟县令做买卖了!” “我听说那些货都是稀奇玩意儿,卖出去能赚大把银子!” 他知道这消息的时候就眼红了,但不敢往县令跟前凑,生怕又被抓典型。 主要是县令太会给人挖坑了。 陈止阳起身说道:“时辰不早了,我们与其在这里猜来猜去还不如早一点去县衙,到时候县令自然会给我等解惑。” 一行人被初一领到地方后瞬间就被桌上放着的彩色摆件吸引了目光。 一只只巴掌大的动物活灵活现可以称赞手艺精良,但上面绘的色彩实在太惊人了,好几种颜色就连最贵的绸缎衣裳上都没见过。 可能姑娘家大多都喜欢萌萌的东西,窦善柔小心翼翼的捧起一个憨态可掬的福娃。 她感慨道:“我从未见过此等模样的东西,第一眼看有点怪异,但再看就会莫名的跟着这小东西一样高兴起来。” 周楚林由此也看到了自家的商机,他走到窦善柔旁边说道:“看样子窦小姐的布庄很快就要扩大规模了,这些颜色若能用在布匹上那些达官贵人可不得抢疯了。” 商家走的货多那他这种专门帮人送货的业务量也会蹭蹭蹭往上涨,想想就美滋滋啊! 窦善柔叹道:“染色向来属于商行机密,想必县令大人是为了即将开建的布坊做准备。” 她不是没动心思,但家里主要做粮食生意,布庄上的投入自然就少了要吃下这么大的买卖不太可能。 张宗仪属虎,他端详着有点憨憨样的老虎摆件嘀咕道:“老虎不应该是那种威风凛凛的样子吧,这看着怎么有点像傻狗?” 陈止阳指着那只笑眯了眼的生肖犬说道:“这才是狗,但不傻,就是看久了觉得它笑的不怀好意。” “怎么形容呢······我有种看到小狐狸的感觉。” “你们看一下这些生肖动物,是不是跟我们印象里的都不太一样?” 宋致恩点头,“没错,但要说不好看吧也不是。” 陈止阳笑道:“是不是多看几眼还觉得很别致?” 众人一致肯定,有的人眼神已经锁定在自己的属相生肖上了。 “诸位看过这些精致的摆件以为如何?”赵明澜笑着走出来。 众人纷纷见礼,张宗仪指着这些摆件问道:“大人今日召集我等莫不是要用此物打开新的商路?” 赵明澜点头,“北方的京城、济州、晋州、雍州、惠州 五地已经有了代理商,半年内其他代理商不能往这些地方销货。” “不过天下二十一州,想做这项买卖的空间还很大,有兴趣的可以看看我的合作方案。” “肯定有兴趣啊!”张宗仪急忙道:“大人,您赶紧给我们看看那个方案。” “我们是绝对相信大人不会欺诈的,可恨我们没有早一步知道这个好消息,否则哪轮得到外地人抢生意。” 赵明澜回头让柳一默把准备好的合作方案一一分发给大家,她则悠闲的走到主位坐下喝茶。 众人也是头一次看到这么细致的合作方案,连垄断恶意竞争一类的防备手段都考虑在内了。 这份方案严实的跟铁铸一般,真合作的话想找个漏洞钻都找不到。 张宗仪第一个看完,他倒是想抢下第一个合作份额,但张了张嘴巴又把喉咙里的话咽回去端起茶盏喝了两口掩饰。 而后陈止阳说道:“大人刚才说过北方五州已经有了合作商,那么剩下这些地方如果在座的都参与进来好像也不太好分。” “大人是不是还准备了别的惊喜?” 赵明澜笑道:“陈少当家的说的想必也是不少人的心声,既如此我也不藏着掖着了。” “摆件外表的染色大家也看在眼里,我用布匹试过染色效果,有些颜色遇水后还是会褪色,这个还需要想办法改进。” “不过大部分布匹上色后经过工序处理基本能保持本真色彩,所以染布坊这个生意可以先做起来了。” “但做原料批发赚的都是辛苦钱,所以我还打算开发成衣市场,如今市面上高中档次的成衣无论男女样式过于简单,这方面可以加点设计多出一些款式。” 众人交头接耳的议论开来,县令的话他们都听明白了,眼下有三笔大买卖放着:摆件、染布坊、成衣坊。 三块肥肉足够大家分了,商议的重点就是哪家分什么生意涉及销路的地域。 一番讨论后陈止阳、张宗仪、郑笃三家选了摆件销售,地域划分也达成一致。 乔禀初、赵濛选了染布坊;宋致恩、窦善柔、江萱则选了成衣坊。 当然,因为窦善柔本身也经营着布庄生意,在染布坊这块也有参与。 赵明澜还是很满意这种融洽的合作氛围的,“很高兴大家都选了自己擅长的领域,不过染布跟成衣设计这块涉及技术问题,所以暂时还是由我监管。” “利润合作分成方面大家还有没有异议?” 第110章 发掘了几个怪才 众人都分到了自己想要的,虽然按分配方案不同都要按比例给县令分走一部分利润,但大头还是在自己手里。 方案里都有细化的说明,自然是没有异议的。 窦善柔见众人没出声率先提问道:“大人,如果成衣外售数量猛增恐怕布料供应会成问题,桑园还未扩建,锦缎、绫罗、绸缎用量大的话只能从外面买进成本就会提高。” “此外还有寻常衣物需要的棉布也会出现大缺口,一旦外面的人发现我们需求量增加他们一定会加价。” “这些问题如果没有想好应对之法后续会出现很多问题。” 赵明澜赞赏的看了窦善柔一眼,笑道:“窦小姐担忧的问题我也考虑到了。” “不说整个清水县,单县城附近水利方便的坡地也不少,像荨麻、苎麻这类织布原料都可以发展区域化种植。” “而且这些植物可以用扦插繁殖的方法加快培育进度,咱们现有的植株就能满足育苗需求。” “原料种植我以村为单位合作,这也能间接增加一部分农户的收入。” “另外有件事好想请窦小姐跟江小姐帮忙。” 两人同时起身,“请大人吩咐。” “吩咐谈不上。”赵明澜摆摆手示意两人坐下,续道:“纺织女工这块暂时还没法正式招聘纳入布坊管理,就算以后布坊运营起来吸纳的女工也有限。” “还有一点就是有些百姓不希望他们的女儿在外抛头露面,就算是布坊这种专门招收女工的他们也有排斥心理。” “所以我想针对织布这件事开展几期培训班,有些女子虽然会纺织但做出来的布匹经纬度把握不好质量上不去价钱自然就低。” “两位家里都有成熟的纺织技工,能否请她们传授一点技巧?” 窦善柔略作犹豫后便应承下来,江萱见状也表示同意。 这下原料、技术、销路的问题都解决了,赵明澜当即拟定合作契约让他们带回去跟家族商量,没问题的话三日后正式签约。 至于摆件销售这块就更顺畅了,三位少东家当即回去拿了印鉴签字画押,第一批货是试水定的并不多。 赵明澜很清楚技术人才的重要性,专门在衙门外的布告栏张贴了一则‘技术型人才’招聘公告。 她从没瞧不起古人的智慧,肯定有不少像姜三这样的人才埋没在她看不见的地方。 说起姜三他如今都成技术研究院的骨干了,每天就琢磨着创作出形态逼真又招人喜欢的摆件。 赵明澜招揽人才的计划落到实处后还真发掘了几个怪才。 比如擅钻研木工匠艺的墨韶,相传是墨家后人还懂一些机括之术。 再如铸造匠人柳少聪,他研究了赵明澜收缴的弩箭后将三箭齐发改良成了五箭,射程也增加了几十步。 花匠张崇经手培育出来的花卉长势远胜寻常,他还琢磨出了交叉培育的技术。 还有能驯养动物的侯峰,不得不说这人是有那么点能够跟动物沟通的天赋的。 总之经此一事研究院里一下就吸纳了一批人才,赵明澜根据个人专业不同给他们定了一个研究方向,像可以提高效率的织机、提高减震功能的马车、培育杂交水稻、训练警犬等等。 这一番动作下来清水县百姓的精神头比之前更旺盛了,大家都形成了一种共识:县令曾经许下的诺言不是空口白话。 这天小六子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大人,这回我总算打听清楚了,那伙回乡修祖坟的背地里跟姓孙的是一伙!” “原来姓孙的是装病,他赖在蜀州府这些日子表面上躺床上养病,但私底下安排潘和跟这帮人有接触。” “不过奇怪的是这帮人除了定期有人跟潘和通消息外好像没干什么特别的事,就是偶尔出来晃荡一圈。” 赵明澜问道:“他们有没有人往柳家村那边去?” 小六子摇头。 赵明澜想了片刻,“那就继续盯着。” 这下她也有点闹不明白孙朝简的目的了,总不可能对她这个县令感兴趣,她可没那么大光环。 不过一天没查清对方的目的就意味着暗雷随时会爆! 有了白镇海的教训赵明澜不敢大意。 小六子爽快应下后搓这手笑道:“大人,您看衙门里还缺不缺别的差事一时没人手做的?” 赵明澜挑眉笑了笑,“怎么,你小子想转行了?” 小六子连连摆手,“没有的事,我多大能耐啊可不敢尽想美事儿,这不以前相熟的几个兄弟听说我给大人办事就托我问问能不能找个出路。” 赵明澜问道:“你那帮好兄弟以前是干什么的?” 小六子脸色一白,“他们以前干过点小偷小摸,但没谋财害命,而且偷的也是有钱人。” “大人放心,打从您开始整治清水县风气后这些人都规规矩矩的,没饭吃都不敢去偷了,顶多找相熟的兄弟接济一二。” “他们大本事没有,但做事还是很认真的!” “而且这帮人里也有两个能耐的,一个外号‘飞毛腿’十来里地能跟骑马的比一场,还有个外号‘老鬼’的会口技学什么像什么,这本事好几回都帮了大忙。” 这话可不是他胡吹,要真是烂泥扶不上墙的他也不敢找县令开口。 第111章 为了个小县令着急上火 赵明澜没好气的说道:“你是想说他们做一行爱一行?” 小六子脸色僵住,糊口的手艺要是不花心思钻研也说不过去啊! 不过他敢拿脑袋担保,这帮人如今是真的想改邪归正。 赵明澜也无意追究几个小毛贼,“行了,他们想做好人挺好,眼下我就有个事要找人做,他们干好了不仅有酬劳也算改好的投名状。” 她压低声音交代小六子一番,后者喜滋滋的点头,只要不是真刀真枪的来那都不是事儿! 这几日孙朝简很是烦躁,主要是赵明澜太能折腾了,这才多久? 不仅联合清水县商户、世家搞摆件销路,还弄什么染布坊、成衣坊,发动百姓种植苎麻、荨麻。 这些也就算了,又搞出个人才招聘,这是要做什么? 招揽贤才积蓄实力做土皇帝啊? 潘和端着一碗清粥进来,“二爷,今天给您准备了清淡的,何必为了个小县令着急上火。” “先放着吧。”孙朝简哪有心情吃,“我不是为县令急的上火,是他这么能折腾李京他们没法做事!” “虽说做好了无功而返的最坏打算,但真这么灰溜溜的回去别说你们不甘心,我能甘心吗?” “这趟差事办成了没准京城的局势就能变天,我们等得了那位身体等不了。” “万一再出点别的变故咱们所有的努力全白费了,这一局无论如何都要借别人的手扳倒梁王!” 潘和也跟着发愁,“可是到现在我们也没查到能扯上梁王的把柄,除非发生别的事让他自乱阵脚。” “自乱阵脚?”孙朝简眼睛一亮,“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个算不上法子的法子了。” 他在脑子里把粗略的计划过了一遍,似乎可行! 不过还是要细化一下,而且这个计划跟最初的决定不同,干系重大他还得尽快把消息送去京城等候那位定夺。 晚上孙朝简把一封密函交给潘和,叮嘱道:“安排人快马送去京城。” “还有,通知李京带两个人过来,我有要事交办。” 翌日乔装成农夫的李京到来后孙朝简问道:“县令有没有对你们起疑心安排人监视?” 李京迟疑了一下才道:“应该没有。” 这趟他带了两个人出了清水县后还特意绕了一段路,没有发现有人跟踪。 不过不知道是多想了还是对方隐藏的太高明,三人进了蜀州城后李京总觉得有一道视线盯着自己,可转头看过去又没有异样。 孙朝简皱眉,“什么叫‘应该’?” “你也不是头一次出来做事了,连能否确定被人监视都做不到?” “我是该担心对方是难得一遇的高手,还是怀疑你能力退步了?” 李京浑身一颤,“二爷,这回我确实拿不准,您若生气无论如何责罚我绝无怨言!” “不过有一点我可以肯定,如果暗处确实有人监视,对方没有杀意。” 这是作为探子的一种直觉,没法解释清楚不过十次有九次都是准的。 孙朝简冷冷的看了李京一眼,“也就是说接下来我交代你们去做的事摆明了在别人眼皮子底下晃悠?” 李京想了想说道:“假设盯着我们的人是县令安排的,他的目的应该是想知道我们留在清水县想干什么。” “以目前掌握的消息来看此人边界分明,只要不危及到他的性命和清水县百姓的安宁,我想他会选择睁只眼闭只眼。” “所以全看二爷要交办什么事,如果这件事办妥了我带着人直接撤走那县令就是长十双眼睛出了蜀州地界他也盯不过来。” 孙朝简很不满这种缩头乌龟似的办法,但眼下没有更合适的人选。 “这几日你带人想办法摸清范氏商行的底细,能混进去接近更好,不管查到什么要紧的消息没我的命令都不要轻举妄动!” “记住,这次若还被人做了黄雀我就真该考虑换一个人顶替你的位置了。” 李京抱拳说道:“定不负二爷期望!” 他绝对想不到此时有人跟他干一样的事情。 几日前小六子找到那帮兄弟后就交代领头的郭天雷说道:“猴子,兄弟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以后能不能出人头地就得靠你自己了。” “你带上几个机灵的去蜀州城,想办法混进范氏商行然后用你们的看家本事打听他们跟刘知府交易的把柄,最好是能偷到证据。” “事办成了还有酬劳拿,办不成你们就留在那边继续干老本行吧!” 郭天雷笑着拍了拍小六子的肩膀,“放一百二十个心,干别的我不敢保证,偷点东西那就跟吃饭一样简单。” 他许诺事成拿到酬劳后好好感谢小六子,而后带上兄弟直奔蜀州城。 正所谓‘蛇有蛇道,鼠有鼠道’,这几人还懂得分工合作。 郭天雷安排两人在外面随时准备接应,他很快就带着飞毛腿跟老鬼以‘帮助’范氏商行管事抓小偷的义举混了个搬运工的差事。 这下就等着找机会摸清范家大宅的情况偷东西了。 第112章 白捡银子捡上瘾了 不得不说在郭天雷这件事上赵明澜把‘知人善用’发挥到了极致,当她拿到那几封密函的时候笑的差点合不拢嘴。 她由衷赞道:“小六子,这回你可是帮了我大忙啊!” “能帮上大人是我的福气,嘿嘿!”小六子也激动的两眼放光。 赵明澜想起头两天收到的消息,问道:“孙朝简还窝在蜀州城装病呢?” 如今可以确定这家伙是奔着柳家村的秘密来了,可见他背后的主子跟梁王是对头。 师姐也隔三差五的往蜀州城跑,就是不知道两人是不是一伙的。 小六子回道:“没装了,姓孙的又打着买卖新奇玩意儿四处转悠。” “不过有一次丐帮的兄弟发现潘和那小子没跟姓孙的在一处,他打扮的人模狗样的进了趟妓院,里面可能有他们接头的人。” “大人也知道妓院那种地方要饭的没法混进去,线索也就查到这儿了。” 赵明澜点点头,“没关系,不管里面藏的是谁,传出来的消息无非就是指挥孙朝简如何做事,盯准了李京他们就行。” “对了,你把你那个好兄弟叫进来我跟他聊聊。” 小六子退出去一会儿后郭天雷进来拘束的行了个礼,“小的见过县令大人。” 这规矩还是小六子教他的,说县令不喜欢动不动就磕头那套。 不过他心里没底,当官的不都喜欢老百姓弯腰磕头吗? 赵明澜打量了郭天雷几眼,笑着说道:“不必拘束,这次你跟你的兄弟立了大功,说说以后想做点什么。” 这人虽然有过偷盗的陋习,但眼里一片清明,可见小六子之前说他们只偷有钱人没撒谎。 何况这次的事办的很不错,用好了也是人才。 郭天雷直了直腰板,“大人,您给安排什么小的就做什么,做不好您让人拿鞭子抽都行。” 赵明澜摆摆手,“让你说就大胆直说,哪怕你说想赚大笔银子当阔老爷我都不会怪罪。” 郭天雷搓了搓手,不是很有底气的说道:“小的听说大人要收一些染料原料什么的,小的就喜欢干这种跑腿的活,像小六子他们那种成天定在一个地方小的就坐不住。” 赵明澜考虑了一下,问道:“做原料收购要懂得分辨质量好坏,想以次充好在我这儿可混不过去。” 郭天雷连连点头,“大人放心,小的去收之前肯定先摸清门道。” “而且小的向大人保证,但凡有一批货以次充好骗您银子整批货都当给您赔罪了。” 这门生意是他跟兄弟们商量后才决定的,照目前的走势只要干好这笔买卖,往后再接其他的生意也是可以的。 这银子还是自己花力气心思赚来的用着踏实,别看他们以前偷盗没被抓过,但每次干活都提心吊胆。 那些有钱人都养着打手,一旦被抓个现行打死那也是白死。 赵明澜问道:“所以你们是打算用这次办事的酬劳做本钱?” “对对。”郭天雷有点激动,“银子在手里捏着只管吃喝用不了多久,拿来做买卖还能赚一些,商户不都这么干嘛。” 赵明澜笑道:“你多少是有点经商头脑的。” “行吧,一会儿我让初一带你去染料分拣作坊,他会给你安排一个师傅教你辨认各种原料,学成了再签一份合作契书就可以甩开膀子干!” 郭天雷一叠声的道谢,乐呵呵的领了酬劳去外面交代了兄弟一声就跟初一去作坊学习。 翌日,赵明澜拿上一封密函就去拜访刘继昌,上次给这家伙出了主意到现在也没个音信,正好去探探口风。 刘继昌听到管家来报后问道:“他这次带了什么礼物?” 鲍江轻嗤一声,“这县令压根就不懂求上峰办事的态度,上次还知道拿些穷酸烂货,这趟直接是空着手。” 他很瞧不起赵明澜,认为这种只知道一味给百姓办事的当个县令也就算做到头了。 不懂官场结交规矩的还混什么官场? 刘继昌皱眉:“空手而来?你是不是看漏了?” 鲍江两手指着自己的眼珠子,“老爷,我拿这对招子保证他什么礼都没带,要是换身破衣裳那跟想上门打秋风的穷亲戚一个样儿!” “不对啊!”刘继昌站起来背着手转悠一圈,琢磨道:“这家伙就喜欢给人挖坑,难不成这次明目张胆的算计到本官头上了?” 他私底下交代过姚双全多少弥补一点以前的过失,后者也按吩咐做了,难道赵明澜不满意白捡银子捡上瘾了? 还是说赵明澜想以这阵子清水县搞的大动作来邀功? 一时之间刘继昌还真想不通对方的目的。 鲍江眨巴着小眼睛笑道:“老爷就是太放纵那小子了,不给他点颜色瞧瞧指不定哪天还爬到您头上呢!” “依我看姚双全主事的时候不就挺好,他赚一千两少说也要孝敬您八百。” “再看看姓赵的,不仅没孝敬还骗了您一大笔全拿来补贴那些穷鬼了。” “说句难听的,清水县的百姓日子好不好过关您什么事。” 他之所以这么挤兑赵明澜主要还是自己没了多余的收入,换姚双全在的时候哪次来不给他这个管家点好处费帮忙说好话? 第113章 大白天的乔装逛青楼 刘继昌冷冷的看了鲍江一眼,“别以为本官不知道你想什么,轮得到你教本官怎么做事?”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赵明澜这趟就是冲着他来的,而且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鲍江赶紧告罪一声,腆着脸问道:“这会儿赵县令还在前堂等着,老爷是否要见?” “该来的挡不住,见!”刘继昌阴沉着脸抬脚往外走。 等走到前堂拐角后他瞬间换成笑眯眯的模样。 “哟,今天什么风把赵县令吹来了?本官听说这阵子你都忙活着给百姓安排赚钱的营生呢!” 说到这儿他心里又添了一股气。 d! 那么好的买卖不给他送点孝敬就算了,起码也该亲自上门问问他有没有做生意的亲戚需要帮忙打开销路。 赵明澜起身作礼,笑道:“让大人见笑了,卑职管理一县琐事哪比得上大人忙。” “又不是第一次见面,不必多礼。”刘继昌走到主位坐下,“赵县令是个为百姓操劳的好官,此行必然也是关乎百姓生计。” “说吧,什么事需要本官为你开路,能帮的本官会给你行个方便。” 赵明澜看了看门外贼眉鼠眼的鲍江后才回头说道:“卑职给大人带了件厚礼!” 刘继昌心头一跳,立刻让鲍江退下,并吩咐他守在院门口不准他人靠近。 “行了,这下没外人在赵县令把所谓的‘厚礼’拿出来吧!” 赵明澜从怀里取出那封密函放在刘继昌身旁的茶桌上,笑道:“大人看后定然十分惊喜!” 她暗戳戳的坏笑,惊是毫无疑问的,喜就不见得了。 小样儿,这回捏着你的七寸看你还敢不敢拿官位压我! 刘继昌拆开后只看了一眼瞳孔就猛的放大,自己的笔迹跟私印他再熟悉不过。 要紧的是这封密函是他跟范庵举接洽运输铁器的来往信件,那只老狐狸也是个人精,手里没点把柄哪敢把一大家子身家性命都押上。 他气的咬牙切齿,范庵举这个老东西真是不想活了! 那么重要的东西居然让人顺手牵羊偷了。 刘继昌愤怒归愤怒脸上还要装出一副惊讶神色,“赵县令,这东西很明显是有人想离间你跟本官的关系啊!” “本官跟范家势同水火那可是大半个蜀州城都知道的事,谁会相信本官私下里跟范家做这等要命的勾当?” “再说以本官的谨慎,会让人捏住这种把柄吗?” 赵明澜笑了笑,“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真真假假全看你怎么定义了。” 刘继昌把密函拍在桌上,威胁道:“赵县令这是打算用这种卑劣手段污蔑本官?” 赵明澜浑不在意的摇了摇头,“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早说过我的志向并不在于高官厚禄,无非是想让清水县百姓的日子好过一些。” “这样的密函我那儿还有,铁器你们帮谁运跟我没关系,我的要求只有一个:法办姚双全这个狗东西!” “你放心,只要我踢开这个绊脚石剩下的密函会原封不动的还给你。” “如此一来范家没了你的把柄,你要改投别的主子或者自立旗帜也没人威胁得了不是吗?” 拿下姚双全才算拨乱反正,他以前干的那些蠢事被推翻整改土地什么的还算什么事儿。 这个要求她来的路上就想好了,太过分的刘继昌拼个头破血流也不会答应。 刘继昌拧着眉头寻思片刻后笑道:“赵县令今日确实给本官送了份厚礼,本官甚是满意。” “姚双全之流确实是清水县一害,本官庇护他不过是看在以往的交情,只要你有做实他违法乱纪的证据只管从严处置!” “如此就多谢大人了。”赵明澜也很满意这个结果。 她没想到离开知府衙门没多远正巧看到步履匆忙的夜南歌,更巧的是后者此时也是一身男装打扮拐进了蜀州城有名的妓院——万花楼。 清水县有百花楼,这里有万花楼,背后的主子这是生怕别人不会把两家妓院联想到一处? 不过夜南歌大白天的乔装逛青楼可是稀奇事。 一旁同行充当护卫的李元英怪异的看了赵明澜一眼,问道:“大人也要这时候去找乐子吗?” 她没认出夜南歌,更何况那次偶然撞见时夜南歌还戴着斗笠。 李元英只是觉得那个男子身型有点眼熟,一时也没联想到女人身上。 赵明澜停下脚步,就算知道师姐跟孙朝简是一伙的又如何?甚至查到他们背后的主子她又能做什么? 想到此处她立刻转身,“刚才看那人眼熟以为是认识的而已,走吧,回县城。” 该劝师姐的话她也劝了,对方一门心思要帮所谓的‘明君’上位由他们折腾去。 总归她是不想卷入夺嫡纷争的。 夜南歌进了妓院后直接去找了老鸨,“范庵举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查清楚了吗?” 老鸨摇头,“还不知道,但绝对不是什么传家宝之类的否则也不会只审问上下仆人而不报官。” “他跟刘继昌是一伙的,没道理报上去对方不费心帮忙抓贼。” 夜南歌皱了皱眉,“也许范庵举丢了的东西是不能让刘继昌知道的呢?所以最可能丢的就是······” 老鸨神色一动,“夜姑娘的意思是范庵举丢的恰好就是拿捏刘继昌的把柄?” “糟了!”夜南歌猛的站起来,“万一······” 第114章 权力游戏的规则 万一偷走这件要命东西的恰好就是赵明澜呢? 前阵子赵明澜就托她帮忙查探能威胁刘继昌的把柄,而跟范家有关的还能是什么? 这东西一旦公布出去一定会扰乱肃王的计划! 可夜南歌没有直接说出她的猜想,她很清楚一旦说出来这边的人为了防止赵明澜破坏计划绝对会出手。 老鸨锐利的目光盯着夜南歌,“夜姑娘说的万一是什么?” 夜南歌摇摇头,“没什么,可能是我想多了。” “我只是假设偷东西的就是刘继昌安排的人,他想跳槽另投明主就要毁掉范家这边的痕迹。” “如果我的推测没错这对我们的计划反而有利,梁王旗下的人先乱起来就算不能扯到他身上也能造成不小的打击。” 老鸨移开目光淡淡的‘嗯’了一声,“夜姑娘推测的也不是没道理,只需要通过刘继昌那边证实即可。” “对了,王爷已经知道赵县令在清水县的作为,他很看好这个年轻人,希望夜姑娘想办法劝劝赵县令及早选择明主。” 别以为她不知道夜南歌偷偷跟赵明澜会面,两人此前肯定认识。 可惜怎么查都没查出来两人相交的过往,王爷又不准她盯的太紧怕被察觉。 夜南歌板着脸说道:“上次她拒绝合作的时候就明说了,她不愿意卷进权力争斗。” 老鸨冷笑一声,“夜姑娘,王爷对于人才向来都很看重,你也清楚江山治理离不开这样的人。” 不能为己所用的人才最好的办法就是除掉! 看来有些人还是不懂王爷杀伐果断的性子,这种口口声声为了大义的江湖人终究不明白权力游戏的规则。 夜南歌不想为这个话题纠缠,转而问道:“柳家村那边的事快结束了,王爷可发话如何转移那批无辜百姓?” 老鸨沉吟道:“此事要先探清梁王动作再做决定,你不用担心,如今不止清水县就连蜀州城内都有我们的人盯着出不了乱子。” “既然你们已经做好筹备我也不便多说,我还有事先告辞了。”夜南歌惦记着赵明澜是否拿到了东西没心思在这里讨论没有结果的事。 老鸨也不挽留,等夜南歌离开后立刻叫人进去吩咐一番。 赵明澜刚回到衙门喝了口茶的功夫柳一默就来报说首饰铺的人带了口信请她过去一趟。 师姐这么快就回来了? 赵明澜心下惊讶也没耽误直接从后门进了首饰铺,夜南歌支开下人一脸严肃的问道:“你是不是让人去范家拿东西了?” 她回来的路上一直在想这事,虽然用一套看似合理的说辞糊弄了万晴,对方很快就会查到事实。 就算查不到拿东西的人是谁,但万晴一定会猜到赵明澜身上。 夜南歌不想在肃王跟赵明澜之间做选择。 赵明澜笑道:“师姐怎么跟审犯人似的。” “再说我手底下就那么几个人,唯一会点功夫的李家父女一个在佛手山一个成日呆在衙门,谁还有本事飞檐走壁去偷东西?” “师姐不会以为我上次请你帮忙的事没成就自己动手吧?” 夜南歌一手伸过去,“那东西会给你带来祸事,你最好交给我处理。” 赵明澜两手一摊,“师姐不信的话可以搜,我要是有办法弄到刘继昌的把柄之前何必请你帮忙?” 夜南歌气道:“你知不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 “我安排的人都没拿到的东西结果被你劫走了,站在我的角度会佩服你有勇有谋,但有的人不会这么想。” “他们会将你当成不受控的危险应对,到时候你让我怎么办?帮你还是坚定我自己的选择?” 她是真的又急又气,这不是跟几个地痞流氓或者有点势力的家族斗智斗勇。 一方小县令能斗得过当朝王爷吗? 赵明澜收起玩笑脸色,“师姐担忧我的安危我很感激,但我还是那句话,你要的东西我没有。” 有也不会给! 开玩笑,她好不容易弄到手的把柄能轻易交出去? 夜南歌见状又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猜错了,她盯着赵明澜问道:“你真没有派人去偷?” 赵明澜无奈的苦笑,“我刚才不就说了,想去范家偷东西起码要能飞檐走壁的人出手吧?” “衙门上下除了李家父女我能找谁做这种事,可他们俩这阵子有没有离开过清水县你随便一查就能查到。” “哦,忘了说我前天带着李元英去了趟知府衙门,那是我想请刘知府帮忙处理佛手山地界的事,跟偷东西可搭不上边。” 夜南歌叹了口气,“算了,如今你说起谎来怕是连菩萨都骗过去,不管你有没有拿东西,我只提醒你千万注意安全。” 赵明澜气哼哼的问道:“师姐,你这么紧张不会是肃王的人想暗杀·我吧?明主可干不出这种事儿。” 这些个什么王爷想弄·死她无非就是两条路,要么安排人诬告她贪污受贿,要么就让刺客动手。 贪污受贿起码得有人证物证,这点她从着手整治清水县就做好了防备,每笔银子花在哪都记录的清清楚楚。 至于刺客嘛,除非大白天动手,夜里行动那衙门后院跟赵明澜书房、卧室里设下的陷阱可就派上大用场了。 第115章 到这步了还想美事儿呢 夜南歌犹豫了一下,“我不知道,但我很清楚若是某个人阻挡了肃王的路他一定会想办法铲除,这跟大义无关。” “师妹,你听我一句劝,如果东西真在你手里哪怕不给我也赶紧毁了。” “我既然单独找你谈就不会跟其他人提及,柳家村的事很快就会有个结果,是好是坏并不在我掌控之中。” 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用少数人的牺牲换取绝大部分人的利益是上位者的共通点。 对此她说不上对错,只是放在亲近的人身上没法当成视而不见。 赵明澜嗤笑一声,“师姐,你心中的大义跟玩权力那些人眼里的大义可不一样,我看你还是趁早脱身潇洒江湖得了。” 不知道这姐妹儿的buff技能是不是全转移到武学方面了,权力阴谋诡计方面欠了点智商税。 这样还敢跟梁王一块玩儿,估计哪天被卖了还给人数银子呢! 夜南歌的脸色一下变了,她嘲讽似的说道:“我还以为你变了,没想到在一些人和事上你还跟以前一样自傲。” “算了,今天就当我们没见过,你走吧!” 赵明澜暗自摇头,道不同不相为谋多说无益。 此事没有在她心里挂多久,毕竟眼下还有姚双全这个坑货要解决。 在指证姚双全罪行的事上二五仔孙义发挥了他的作用,面对赵明澜威逼利诱的审问,孙义连一天都没扛住就交代了。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大人,我不敢耍滑头了,但凡我知道的全都招,您放我一条生路。” 眼泪鼻涕不是被吓出来的,都是一盆辣椒面的功劳。 赵明澜抬了抬下巴示意柳一默把笔墨纸砚抬过来,而后朝孙义问道:“这会儿脑子好使吗?可别漏了忘了重要的东西,或者添油加醋想坑本官一把。” 孙义把头摇成拨浪鼓,“脑子好使!小的一定清清楚楚把姚双全这个狗东西犯下的罪行全写下来。” “更不敢对大人生半点不敬的心思,否则定叫小的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这罪t就是人受的! 狗县令就是个妖孽,折腾人的法子什么硬汉都扛不住。 赵明澜这才满意,“一默,让白雪准备一桌酒菜放在旁边,若他写出来的供词没耍花样就给他吃顿饱的。” 柳一默应下后出去吩咐后厨准备。 孙义听的流口水,这招他听人说过,相传县令有个堪比御厨的丫鬟做的饭菜那叫一个香。 享受过这番待遇的黄昆喝多了还跟人开玩笑说要不是如今改邪归正了,还想被县令抓进大牢审一次,到时候又能吃到天下第一的美味。 姚双全被抓的时候还有点懵,他瞪着李元英问道:“我犯了什么法?” “而且赵县令的手伸的未免太长了,如今我可是帮知府大人做事,他也不掂量掂量惹不惹得起!” 李元英冷笑一声,“你犯的话足够说上一天一夜!至于知府大人你怕是狗仗人势的时候太久了,狗主子需要你的时候你是乖狗,不需要的时候那是疯狗!” 姚双全怒道:“放屁!没有刘知府的允诺你没权力抓我!” “放开我,我要见刘知府!” 李元英懒得听他废话摆摆手直接让人把姚双全的嘴堵上押走。 姚双全的妻儿被吓的战战兢兢,一个个哭哭啼啼的求他想想办法。 姚双全气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d! 没看见他也被捆了个五花大绑嘴都给堵上了? 鲍江几乎是掐着时辰出现,他冷冷的瞥了姚双全一眼后朝李元英笑道:“李捕快,我家大人吩咐我带句话:他以前被姚双全蒙骗错把坏人当好人,如今真相大白赵县令务必要严惩此等恶徒!” 李元英抱了抱拳,“鲍管家放心,赵县令是刘知府的下属官员,定然会从严从重判决罪魁祸首。” 鲍江这才放心还笑着送了一程。 姚双全一颗心沉下去,刘继昌放弃他这颗棋子了,而且听意思不管他怎么攀咬狗县令都不会如实记录在案。 他不甘心啊! 要说祸首非刘继昌莫属,如今他成了替罪羊。 赵明澜可不管姚双全甘不甘心,人押到县衙后根本不给他想办法的机会,直接开堂审理。 不过这次审问只带了孙义几个人证还有姚双全经手的一些文书。 赵明澜冷着脸宣读完供词后呵斥道:“姚双全,你每一桩罪行都实锤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姚双全跪在堂下听的直冒冷汗,他想来想去只想到一个‘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主意。 心里稳了之后他才问道:“大人,我若认罪可还有活命的机会?” 赵明澜‘呵呵’一笑,“当然,本官对认罪伏法的犯人向来宽容。” 姚双全又问:“我的妻儿并没有参与这些事,大人能否放了他们?” “你在跟我谈条件?”赵明澜‘啧’了一声,“看来你对自己的处境并不清楚,你是不是还想着本官放他们出去后为你奔走?” “谢家、乔家、许家,你认为哪一家会出大力气帮你,还是三家会联合起来保你?” 到了这一步还想美事儿呢! 第116章 不帮忙就算了还踩一脚 姚双全赶紧认怂,“小人绝无此意!小人认罪,只恳请大人给小人一个机会跟家人见一面。” 他要防着狗县令耍阴招,别以为他是傻子只会替刘继昌办事却没留点证据。 只有刘继昌怕了他这条命才算真正保住。 赵明澜当然知道这东西想干什么,她朝侧面的屏风后看了一眼,而后说道:“让你们见面也不是不可以,但到现在为止本官可没看到你一点儿诚意。” 姚双全咬咬牙,跟一旁的书吏要了笔墨‘刷刷’签上名字。 他拇指沾了印泥后抬头问道:“大人还需要小的当面指证上面罗列罪状的相关人等吧?” 赵明澜笑道:“没错,你挺聪明。” 姚双全这才按下手印,“小的已经签字画押,这诚意够了吧?” 只要他不肯站出来作证,这张罪状完全可以说成逼打成招! 狗县令想利用他从那三家手里拿回想要的东西,首先就得满足他的要求。 哼!谁更着急还不好说呢! 赵明澜点点头,“很好,你好好在监牢等着,会面的事本官稍后就安排下去。” 姚双全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衙役叉了下去,他总觉得哪里不对,不过想到自己还有更大的用处就就不急了。 等堂上不相干的人都撤下去后赵明澜赶紧起身绕到屏风后面问道:“姜师傅,怎么样?” 为了土地的事她可是想尽了一切办法,还没审姚双全之前她就知道这狗东西不会老实。 为此她特意找姜三说起易容术,姜三能把捏出惟妙惟肖的泥偶,举一反三用点东西给人改变一下容貌应该也不难。 姜三估摸了一下自己的能耐回道:“不敢保证一模一样但八成像应该没问题。” 赵明澜又看向旁边的‘老鬼’,“你呢?声音跟神态方面能模仿出来吗?” 王勇笑了笑,下一刻就用‘姚双全’的声音说道:“大人放心,只要面容像我保证无人能识破。” 赵明澜又惊又喜,会口技的人真是鬼才啊! 有了这两个帮手加上姚双全签字画押的供词,再提审其他人时有没有他这个真人出现都无所谓了。 姚双全到死都想不通他还没发挥大作用呢,怎么又成弃子了? 清水县的老百姓一听要审判姚双全及其同党,纷纷丢下手里的活计跑衙门口看热闹,一些被他祸害过的人更是卯足了劲儿挤到最前面。 有机会非得朝这个王八龟孙儿吐几口浓痰! 有的人更狠,直接去猪圈扒拉烂菜叶子拿着准备好。 公堂下许晋厚、乔通、谢礼、许峥、乔允慎等人齐刷刷的盯着‘姚双全’,这王八蛋自己想死不要紧,死到临头居然还拉上他们。 这笔账他们都记下了,姚双全的妻儿别想好过! 赵明澜拍下惊堂木朗声说道:“如今姚双全已经据实交代他犯下的罪行,你们这些人是自己招还是等本官一一审问啊?” 一排跪着的人你看我我看你,谢礼心思一动率先开口:“大人,草民认罪。” “草民承认为了谋夺田产贿赂姚双全,草民愿意将那些“另外为了弥补罪过,草民愿捐出五百石粮食由大人处置。” 许晋厚怒道:“姓谢的,你他娘的背信弃义!” 谢礼冷哼一声,“我这叫迷途知返,以前犯错都因被姚双全这个狗东西蒙蔽,他不配做我姐夫!” ‘姚双全’恨不得拿眼睛瞪死谢礼,“王八羔子,老子给你好处的时候姐夫长姐夫短,如今见我落难了不帮忙就算了还踩一脚!” 谢礼往旁边挪了挪,“你做初一我做十五,乌鸦跟猪谁也别说谁更黑!” 反正都认了他也不能让其他人舒服,指着乔允慎他们说说道:“大人,草民可以作证,他们两家也通过姚双全之手巧取豪夺了不少田产,虽然有田契但压根不是通过合法手段买来的。” “他们也给姚双全送了厚礼,田契也是姚双全大手一挥暗箱操作弄的。” “对了,还有许晋厚跟乔通,这些肮脏事他俩没少掺合!” “我有账本,这两年给这几个王八蛋送了多少银子都清清楚楚记着呢!” 许晋厚几人差点跳起来跟他拼命,几个衙役上手纷纷按住。 “肃静!”赵明澜大声呵斥,“公堂之上岂容尔等当菜市场一般吵闹,如今证据确凿,你们以为嘴上不认就能蒙混过关?” “来人,除了谢礼跟姚双全之外每人打二十大板!” 众人一听就慌了,他们的罪行无非就是向官员行贿,再加上骗了点田产而已。 真论罪顶多关几个月而已,表现好破财免灾也不是没可能。 乔允通赶紧叫道:“大人,草民也认罪,昧下的田产全部退还!” 许峥见状也扛不住了,狗县令有一点还真不是吓唬人,如今有了几个人证他还死撑个屁! 想通了他也叫着认罪,其他人气归气怒归怒真到挨板子的时候也学乖了,一个个老实交代自己的罪行。 第117章 教育后辈的典型 赵明澜笑道:“这就对了嘛!” “来人,笔墨伺候!” 众人苦着脸一五一十的写下自己的罪状按下手印。 陈止境收齐后全部呈给赵明澜检阅。 赵明澜看完后满意的笑了笑,“行,如今贪污受贿的、行贿的都落实了。” “但是······你们当中某些人欺压良善,以前百姓碍于你们的权势不敢伸张,今日本官做主但凡有人指证且有物证或第三个人证的,一律依法惩处!” 许晋厚怒道:“狗县令,你说话不算话!” d! 他们前脚认罪后脚狗县令又耍新花样,这是认准了没人敢反抗吗? 赵明澜冷笑,“很好,你——再加一条,当堂侮辱朝廷命官!” 此时许晋厚也顾不得别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反正不是死罪嘴上骂个痛快再说! 赵明澜只是阴沉着一张脸任由他耍嘴皮子。 其他人见此想跟着骂的也缩了缩脖子,嘴上一时爽一会儿就怕身子骨受不住啊! 听说狗县令对待硬骨头很有一手,迄今为止还没有谁扛住。 许晋厚骂了小半个时辰嘴角都冒白沫了才停下。 赵明澜勾了勾嘴角,“骂不动了?正好省了一会儿挨板子鬼哭狼嚎的叫唤。” “来人,扒了他的裤子打三十大板!” “打完了拖出去让百姓观摩,有冤的报冤有仇的报仇,只要不动刀子要了他的命就行。” 许晋厚都要气疯了,“我c你祖宗!要杀就杀凭什么脱我裤子!” 边上候着的衙役见县令不发话立刻动手扒了许晋厚的裤子按在地上,接着就是抡起板子使劲儿打。 门外围观的百姓轰然大笑,眼睛好使的一个男人还嘲笑道:“大家快看,他屁股上有颗大痦子!” 有人接话道:“对,我也看见了,指甲盖那么大呢!” 又有人笑话道:“我怎么瞅着他那家伙跟条小蚯蚓似的,上了床管用吗?” 喜欢讲荤段子的人七嘴八舌的开始凑趣: “你说话真不厚道,那叫蚯蚓吗?明明是毛毛虫!哈哈哈~” “听说他除了正室还纳了四房小妾呢,白糟蹋了!” “要不你做好人帮他安抚一下空虚寂寞的小妾啊?” “我倒是想,就怕轮不上,毕竟他宅子里管家小厮什么的还排着队呢!” ······ 车速越开越快,污言秽语简直不堪入耳啊! 许晋厚不想活了,就算能活他后半辈子也没脸呆在清水县。 可他的酷刑才刚刚开始,挨完板子被衙役拖出去后什么烂菜叶子、馊臭的泔水全劈头盖脸地泼过来。 这还不算,也不知道哪个不要脸的婆娘居然恶狠狠的掐了他一把,位置很尴尬。 他仰天哀嚎:“让我死了吧!” 死肯定是死不了的,就是活受罪。 这次的审讯别提多精彩了,许多年后还被清水县老一辈的人当典型教育后辈。 这些人的说辞基本上都是:敢学坏就要做好被县令大人当堂扒裤子打屁股的准备,到时候整个县城的人都知道你屁股上长了几颗痣,那东西是蚯蚓还是毛毛虫。 这次的审讯对某些尚未查清罪证的大族也起到很大的震慑作用,没几日就又有人打着献爱心的名义给衙门捐钱捐粮。 赵明澜收归非法占有的土地后让窦善柔开始扩建桑园,为了方便灌溉还建议在田内挖出几条纵横交错的水渠。 窦善柔笑道:“大人的方法虽然方便了灌溉,但水往低处流,挖了沟渠桑树需要的水份就不够了。” “到时候又要雇人专门浇水,这么一算一时的方便以后花的银钱更多。” 赵明澜脸色讪讪,“窦小姐言之有理,看来农学这方面我还得花时间钻研。” 她还想着搞点综合产业,桑园里开沟渠可以养鸭养鹅,这样不仅多了养殖业还能收集鸭绒、鹅绒做棉衣,粪水也可以用来灌溉桑树。 可惜想法跟实际有点差距,足见只懂理论的砖家还是不要给百姓乱提建议。 窦善柔也知道赵明澜出于好心,遂问道:“大人是觉得桑树占了那么大一片地有点可惜?而且最快也要到明年才能采收桑叶所以这个时间里可以增加一点其他的生计。” 赵明澜笑着点头,“一开始是这么想的,刚才听了窦小姐解释才知道我的想法过于理想化。” 窦善柔笑道:“大人的想法很好,你这么一说民女倒是想到了另一个主意。” “桑园需要不定期除草,按照以往的经验这些草多半会堆起来等它们腐败后当成肥料,但换一个想法这些草也可以拿来饲养牛羊之类的。” “不过牛羊这类的肉食寻常人家无力买卖,单靠清水县的富户也吃不了多少,销路是个大问题。” 赵明澜差点激动的拍大腿,对啊!她怎么就没想到可以养别的动物呢? “窦小姐,销路绝对不是问题!” “牛羊肉的销量之所以受限虽然价格占据很大因素,但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在于吃法。” “那些大户人家买去无非就是切片炒一盘上桌吃或者煮一锅汤对不对?而且羊肉有膻味可能很多人无法接受是吧?” 作为看过美食节目流口水的赵明澜,她可太知道同一样食物有多少种吃法了。 第118章 这哪里是唱戏啊 窦善柔突然发现赵明澜笑起来有点姑娘家的样子,一脸的明媚犹如雨后山间绚丽的彩虹。 她晃了晃脑袋把这种奇怪的想法抛到脑后。 赵明澜还以为她否定自己的说法,忙问道:“难不成这里已经有人想到了其他的吃法?” 窦善柔摇头,“不,大人说的很对,刚才民女分神想到别的地方去了。” 赵明澜松了口气,“那就好。对了,刚才我说到销路方面没问题那桑园的草是不是可以拿来饲养牛羊了?” “我去过几次集市偶尔能看到买小牛犊子的,但小羊羔很少见,不知窦小姐可知道在哪里能买到?” 窦善柔蹙着眉头,“牛还好说跑几个地方应该能凑出几十头,羊的话如果不去常州最多只能买来十头左右。” 赵明澜当即否定了这个提议,“常州不行,虽然那边有草原牧民成批的入关卖牛羊,但路途遥远单靠人力驱赶或者马车托运成本太高。” “而且牧民卖的基本都是成年牛羊是直接宰杀的,换个环境未必适应生存。” “窦小姐,我认为新建养殖场还是可行的,你是否打算接下这笔买卖?” 窦善柔笑道:“大人连销路都想好了,赚银子的买卖民女怎么会往外推,民女回去便拟个方案届时还请大人指点。” “很好,合作愉快!”赵明澜太激动习惯性的伸出右手。 窦善柔愣了一下,“大人,你这是······” 赵明澜赶紧缩回手笑道:“不好意思,我太激动准备来个拥抱,忘记男女有别了,窦小姐别介意。” 窦善柔笑了笑,只是笑容有些晦涩。 此刻的县令让她想起那位早逝的闺中好友,那人有时候也是大咧咧的样子。 可惜时至今日她还是没能力为邱家讨回公道。 搞定一个新产业后赵明澜又在丰富百姓娱乐生活上动脑筋,如今普遍人都是天黑后差不多就开展造人运动。 没办法,晚上营业的除了酒肆就是妓院,而绝大多数人都不可能去这两个地方。 那对于这些人而言,没电视、没手机,也没有ktv不睡觉还能干啥? 赵明澜闷在书房里把《兰陵王》、《陆贞传奇》、《杨家将》之类的电视剧大致剧情写下来,又抽空写了《白蛇传》、《西游记》这种传奇色彩。 当然,凡是涉及皇帝的人设全部改成明君,万一被人抓小辫子就不好了。 而后赵明澜让人去找了个戏班子过来,跟班主谈起合作演戏的事,“本官有现成的剧本,演戏的台子也会给你们准备好,你可以看看契约再决定是否合作。” 朱桢翻开契约仔细看过后还是有点不解,“大人所谓的广场戏没有院落岂不是人人都能围观?” 赵明澜点头,“不错,本官就是想让大家有戏看,丰富一下夜间生活,提高精神需求,不能有点钱就去逛妓院纳小妾。” 她写的剧本里很多都提倡从一而终的坚贞爱情,一夫一妻制没法普及但可以通过戏剧的方式潜移默化啊! 而且她还写了《花木兰》、《红拂女》这样的巾帼,拓展女性的思想,让她们明白女人不是非得嫁人生子才有意义。 朱桢惊讶道:“所以大人根本就没想过卖票?” 赵明澜龇着大白牙笑了笑,“有钱人的钱还是要赚的,到时候会有白钻、白银、青铜之类的席位,普通民众没钱本官岂能剥削。” 雇戏班子、搭建戏台、日常照明这些统统都要银子,她也不可能全部自掏腰包。 再说写剧本这个事她也不能一直亲自上阵,等百姓适应了这类剧目的画风后总能挑出几个人才,后续的剧本就有了。 朱桢很是佩服赵明澜的义举,“大人待民宽厚,这笔买卖草民接了。” 说完他提笔在契书上写下名字盖了手印,这事儿就成了一半。 赵明澜收起一份契约后拿出《兰陵王》的剧本递过去,“朱班主,你先看看剧本,这跟你们之前上台演出的风格很不一样。” 朱桢狐疑着接过去,越看眉头皱的越厉害。 何止很不一样,这哪里是唱戏啊! 他结结巴巴的说道:“大人,这······这不是戏折子啊!” 头一次朱桢觉得自己练了几十年的功夫还有待提升,以往他说话从来不结巴的。 如果换一个雇主他都怀疑对方是不是看不起戏班子故意耍人玩了,可眼前这位是县令啊! 听说清水县县令从不欺骗普通老百姓,难道把他当成捞金捞银的富户? 天地良心,他带着一帮人走南闯北也就混口饭吃,鞋都磨破无数双了哪算得上什么富户! 赵明澜笑道:“别激动,这就是戏折子,只是跟朱班主以往接的戏有点差别而已。” 朱桢勉强喝了口茶水压压惊,县令从哪里看出来他激动了? 他干巴巴的说道:“可草民没带徒弟演过这种戏啊?而且这戏词是不是有点直白了?那些读书人会喷的!” 赵明澜冷哼一声,“本官给老百姓创造点文娱乐趣,若百姓除了‘咿咿呀呀’什么都听不懂那还娱乐什么?” 没错,她写的剧本都是白话文,顶多夹杂一点成语。 如果她原模原样照着什么《游园惊梦》的手法写,那很多词老百姓听不懂啊! 单单读书人能懂算个屁! 她就是要普及大众都能接受的东西,你读书人清高那就捧着‘之乎者也’的死书埋头读好了。 第119章 给我提鞋都不配 朱桢见状忙说道:“大人说的有理,以往都是那些达官贵族出钱雇戏班子,他们就喜欢听不懂的。” 赵明澜摆摆手,“多的就不说了,你就说说按照这个戏折子你们能不能演?每次登台至少演两集。” 朱桢犹豫了一下,“大人可否容草民回去考教一下那帮徒弟能不能演?” 赵明澜点点头,“问清楚也好,到时候他们也要签一份契书的,想白嫖本官的创作换个地方赚钱可不行。” 虽然这些剧本她也是剽窃过来的,但时代不一样鬼知道她穿越的是不是平行空间? 总归她是带着记忆穿越的,就算产生蝴蝶效应那也是老天爷的锅。 朱桢辞别赵明澜回到暂住的院子后一帮徒弟就围了过来,大徒弟姜卫问道:“师父,县令有没有定下何时搭台,唱什么戏?” 朱桢看了一圈走到椅子上坐下叹了口气,说道:“戏折子县令备好了用不上我们的,至于内容你们自己先看看吧!” 他拿回来的只有两节,内容是挺精彩的,第二节结尾还让人有种欲罢不能迫切想要知道后续的代入感。 就是上台的演法和戏词实在······ 姜卫跟几个师弟凑在一起看,众人不约而同的皱眉。 末了姜卫一脸沉重的问道:“师父,这跟咱们以往演的都不一样,怕是会被人扔烂菜叶的!” 关键这种砸招牌的事一旦接下,传闻一旦铺开他们戏班子以后就别想登台了。 朱桢问道:“你是觉得这出戏那些达官贵人无法接受还是普通百姓无法接受?” 姜卫愣住,“咱们向来不都是给达官贵族唱戏吗?” 朱桢一拍脑门,他居然把最重要的给忘了。 他随即解释道:“县令准备的这些戏目是面向整个县城百姓的,而且戏台也不是设在某个院子里,就是广场大戏台!” “不仅如此,只要我们能接下这些戏,往后很长时间都会留在这里,最短也要五年。” 一众徒弟全都懵了,姜卫不可置信的说道:“就算要给老百姓唱戏咱们唱的也不是这种啊!” 这时朱桢的女儿朱青萝走过来,问道:“爹,能给我看一眼戏折子吗?” 戏班子的规矩是女子不能登台,但她很喜欢私下里练的比任何一个人都用功。 她一直在门外偷听,也许这就是她等待已久的机会。 朱桢皱眉,“你又不登台看了做什么!” 他知道女儿的心思,但规矩就是规矩。 他是班主,若带头坏了规矩不仅会招来一众徒弟反对,还会遭同行耻笑。 朱青萝低头的瞬间眼里的绝望再也藏不住,但她咬了咬牙抬头时又一脸坚定,“若县令大人不介意呢?” 不等朱桢开口姜卫便劝道:“青萝,县令写的根本不叫戏折子,纯属门外汉瞎编乱造。” “你听师父的别掺和了,再说女子不能登台这不仅是戏班的规矩,那些达官贵人若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 “就算咱们接下这趟活可以五年无忧,那以后呢?” “戏班子不可能永远留在清水县!” 朱青萝冷笑一声,“达官贵人?如果我没听错的话刚才我爹说了,这些戏县令是演给全城百姓看的。” “整个县城有多少人,达官贵族又占了几成?” “还有一点大家应该都清楚,自从这位县令来了之后那些富商、士族前后嘴脸如何?” 姜卫觉得朱青萝这是故意当众给他难堪,嘲讽似的说道:“从来没有女人登台唱戏的,你可别连累大家砸了饭碗。” 朱青萝权当没听见,只看向朱桢问道:“爹,规矩都是人定的,以往没有女子唱戏不代表以后也没有。” “就像这位县令的许多政令一样,我们走过那么多地方也没有见过第二个,他能做第一个且成效极好,为什么我不能做第一个?” “如果爹不同意我登台我可以离开戏班,我会找县令求她给我一个机会。” 朱桢沉着脸说道:“你还想唱独角戏?痴人说梦!” “就是。”姜卫跟着讥讽道:“青萝,姑娘家就该做好姑娘的本分,师父操劳戏班子已经很辛苦了。” “师父平生最大的两个心愿,一是把戏班子发扬光大后继有人,二是给你找个宅心仁厚不愁生计的夫家。” “你向来孝顺不会在这时候给师父添堵吧?” 朱青萝厌恶的看过去,“姜卫,别仗着自己在唱戏一道上有点能耐就自视甚高,若不是我爹守着刻板的规矩你给我提鞋都不配!” 听了这番话姜卫的脸色异常难看,甚至生出说动一帮师弟的念头带着人另立门户。 以他如今的成就带伙一个戏班绝非难事,更何况那些贵妇就喜欢他扮成小生的模样。 说难听点要不是有他这根台柱子在,戏班早散了! “住口!”朱桢怒喝一声,“青萝,你要做的事就是打理好戏服、戏具,其他的轮不到你插嘴!” 朱青萝红着眼,“爹,曾几何时您也希望我能登台,您夸我有天赋,到底是什么让您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朱桢无奈的叹了口气,“行了,我还要跟小卫他们讨论接下来唱的戏,这里没你的事。” 朱青萝笑着转身离开,她擦掉脸上的泪水坚定的走出这座小院。 赵明澜一听初一说戏班子的人来找还以为朱桢去而复返,也没多想就去了前堂。 当她看到端端正正坐在前堂的陌生姑娘后有点惊讶,“姑娘是戏班子的?” 第120章 不一定斩男,一定斩女 朱青萝起身行了一礼,“民女朱青萝见过大人,朱桢是民女的父亲。” 赵明澜笑道:“原来如此,不必拘束坐下说。” 朱青萝退后两步直挺挺的跪了下去,“民女请大人帮一个忙。” 怎么动不动就跪? 赵明澜伸出手赶紧要把人扶起来,“有什么话好好说,下跪道德绑架这套在本官这儿可行不通。” 朱青萝跪着退后两步,“民女此求有违戏班规矩,也违背古往今来的规矩,还请大人成全。” 赵明澜很厌烦这套什么都没说清楚就跪着摆出弱者姿态的样子,她冷哼一声,“要跪滚去衙门外跪,哪里宽敞挑哪里,喜欢就一直跪着好了。” 朱青萝抬头看了一眼,见赵明澜面上一片冷漠这才咬咬唇站起来,“民女没有强迫大人答应的意思。” 赵明澜淡淡的‘嗯’了一声,“能站着好好说话就说清楚,说不说在你帮不帮在我。” 朱青萝遂说起自己渴望登台唱戏的愿望,以及为此不惜跟父亲发生冲突的事,末了恳求道:“民女从未见过像大人这般行事的官,这大概也是民女此生唯一的机会。” 赵明澜倒是挺佩服这个勇气可嘉的姑娘,不过有些麻烦她不可能替对方解决。 “本官可以给你这个机会,但你可想过单凭你一人能撑得起戏台吗?” “即便是本官写的剧本也不是一个人就能演的,你要实现自己的愿望只有两条路,要么自己带一个戏班,要么说服你父亲。” “有两个剧本你的气质还算吻合,就是不知道上台后能不能演出女将军一样的气势。” “而且本官想看的戏剧效果不是你们那种‘咿咿呀呀’的唱词,未必需要从小练基本功,尤其是吊嗓子这种长期练才能登台的硬功夫。” 后面这点甜头算是鼓励对方追求自己的梦想了。 这年头绝大多数父母对于女儿的管教都是按照为人妻、为人母的方向培养,极少有类似李江跟窦家这样的。 朱青萝双眼放光,“大人放心,民女会竭尽所能说服父亲,若还是不行民女可以带一批喜欢演戏的学徒。” 为了证明她有这个能力,在经过赵明澜同意后唱了几段戏。 赵明澜在现代也听过京剧、越剧、评剧这些,虽然不是戏迷但好赖还是能听出一二的。 不得不说朱青萝确实有扎实的戏曲功底,眼神眉目之间的神态跟人物唱词浑然一体,能让人下意识的融入进去。 “朱姑娘这般出色埋没于台下确实可惜。”赵明澜笑道:“如此本官就等你的好消息,若有困难可以来衙门求助。” “你稍等一会儿,我给你父亲写封亲笔信,如此你回去跟他说的时候才不算空口白话。” 信中她没有明确表示支持朱青萝登台的话,只提到几个剧本主角由女性扮演比较贴切。 至于女人不能登台的规矩在清水县不存在,只要演的好观众认可何必拘泥于男女。 最重要的是观众喜欢的是人物扮演的角色,其次才是人物本身。 朱青萝把信紧紧的压在胸口,哽咽道:“大人恩德民女谨记于心。” 赵明澜笑了笑,“你若真心感激日后用演技折服观众就是对本官最大的回馈。” 等朱青萝走后赵明澜喊来李元英跟她说了适才的事,而后交代道:“难得有个思想觉醒的姑娘,你这几日得空的时候多去戏班住的院子外转转。” “我估计就算朱班主肯点头他那帮徒弟也会作妖,别的不怕就怕朱姑娘性子太烈闹出别的事来。” 李元英面如寒霜,“在大人看来就只有朱姑娘特别吗?” “嗯?”赵明澜惊讶的拔高音调,“我没有那个意思啊!” “纯粹是觉得朱姑娘能想他人不敢想,做他人不敢做的事佩服她勇气可嘉,就见一面我能生出什么心思。” 她又不是多了二两肉的男人,遇见稍有姿色的女人就胡思乱想。 李元英‘呵呵’两声,“大人忙着惦记朱姑娘就不怕什么夜姑娘、白姑娘的生气?”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刚才一听县令夸奖朱青萝心里就不是滋味。 打从县令来了之后她做的事也不少,怎么不见夸她几句? 偏心! 就是看重会唱戏的女子身段好、嗓子好! 赵明澜总算咂摸出来一点味儿了,惊的眼珠子都快掉地上。 她指着李元英不可置信的问道:“你不会以为我师······是对首饰铺东家有男女之意吧?” 这一激动差点说漏嘴。 完了,貌似无意之中掰弯了一个好姑娘。 这是拿了‘不一定斩男,一定斩女’剧本吗? 李元英冷声说道:“大人对哪个姑娘有意与我何干!” 说完扭头就走,那架势就像要去活撕小三一样。 赵明澜觉得有些事不能任其发展,她赶紧起身追过去拦住李元英,“你真误解我了,我跟夜南歌压根不是你想的那样!” 李元英抱着手一副‘看你能编出什么花样’来的态度。 第121章 懂什么叫师徒规矩吗 赵明澜心下咯噔一声,这真是越解释越糊涂! 她索性压低声音说道:“其实我有不能对外人道的苦衷,这辈子不可能祸害任何一个姑娘。” “不怕你笑话,其实我······我······不举!” 真是造孽啊! 为了掩盖身份又不让李元英弥足深陷,赵明澜这回算是自己挖坑把自己埋了。 这坑还是混凝土那种,一辈子别指望爬出来。 李元英先是惊讶,而后狐疑的盯着赵明澜上下打量一番,最后冷哼一声,“大人为了哄骗人连自己的脸面都不要了。” 这回她走的决然。 赵明澜气的原地跺脚,这倔脾气的女人怎么就一根筋呢! 难不成她得扒了衣服自证身份? 关乎掉脑袋的秘密她觉得还是忍忍得了,师姐那颗不定时炸·弹还没拆呢再来一颗实在顶不住。 却说朱青萝满怀信心的回到戏班后发现院子里的气氛不太对,她爹一脸悲愤的坐在大堂里,姜卫等人则不见踪影。 朱青萝小心上前问道:“爹,发生什么事了?” 朱桢恍然抬头,皱了皱眉不答反问:“你去哪了?” 朱青萝顿了顿回道:“那会儿心气不顺出去走了走。” “爹,您还没说发生什么事了呢?” “怎么一个人闷坐在这儿,姜卫他们呢?” 平时这个时辰大家都在院子里练功,没进门就能听到对戏的声音热热闹闹的。 此时却一片冷清,她心头隐隐不安。 朱桢叹道:“我就不该接下县令的活儿,我虽跟县令签了契书但一没收定钱,二来也跟他说过具体的等我回来戏班子商量一下再做决定,按理我是可以返回的。” “唉,咱们唱戏的登了台就算没人看也要唱下去,做人也是如此,我既答应了也不该反口。” “小卫他们觉得县令给的剧本糟践了戏台,不伦不类的图惹人笑话。” “眼下我不拒绝县令的话戏班子也就散了。” 朱青萝怒道:“他们怎能如此逼您?再说若没有您他们算什么角儿!” 朱桢见她一脸怒气扭头就要去找姜卫等人理论,大喝一声,“你别去!” 朱青萝回头沉声说道:“爹,姜卫自以为是要走就走没人求他,可他不该撺掇其他人跟着离开!” 不用问她都知道姜卫才是罪魁祸首,对方那点小心思就差明晃晃的写在脸上了。 朱桢叹道:“想走的人留不住,他们······” 话还没说完小徒弟周良就急匆匆的跑进来,“师父,您快去看看,姜师兄他们居然要连戏班的家伙事也拿走!” 这些行头值多少银子另说,光是做这些东西的手艺人就不是随便能找到的。 这要是真让姜卫他们拿走了那戏班可真就得散了。 朱桢冷着脸站起来,“混账东西!” 朱青萝紧随其后。 后院这边姜卫伙同几个跟他穿一条裤子的师弟们正在收罗戏服之类的东西,放眼看过去就跟扫荡一样,就差没把地上的灰也扫了装箱了。 姜卫见朱桢三人进来抬头笑了笑,“师父,您不会是来阻拦我的吧?” “不是我夸大,这些东西哪样不是我登台后重新置办的,如今我拿走合情合理对不对?” 朱桢板着脸,“你懂什么叫师徒规矩吗?我教你唱戏、带你入门、捧你登台成角儿,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哪个做师父的没看走眼过,可倾注了那么大心力的徒弟,甚至将其视为戏班接班人来培养。 结果呢? 姜卫因为这次跟县令的合作有分歧,决定离开还不是朱桢最难过的。 真正让他心寒的是姜卫背地里给其他弟子灌输台上成角儿就能引得大姑娘小媳妇追捧,甚至攀上高枝不愁金银这种想法。 唱戏的如果抱着这种龌龊思想登台那是对戏曲最大的侮辱! 姜卫耸耸肩,“我现在还叫您一声师父就是最大的尊重,这几年要没我戏班子早喝西北风了,我给您的回报够了吧?” “一派胡言!”朱青萝忍不住上前两步怒视姜卫,“你登台的头三年里八成收入归戏班,而后出师了客人的打赏你自己收着,由你唱主角的雇佣银子戏班只收三成,这是入门就定下的规矩!” “你真要算那大家就当面锣对面鼓的算清楚,不说你没出师前我爹耗费了多少精力,就说你出师之后吧!” “你吃的、住的哪样不是算在戏班开销里?你想抢的这些家伙事也是戏班账上的银子,你自己攒了多少敢说出来吗?” 说完朱青萝一一指向伙同姜卫要离开的人,“还有你们,跟这种白眼狼在一起迟早砸饭碗!” “姓姜的是奔着贵妇去的,你们呢?” “你们也想靠一张嘴皮子一张令人厌恶的嘴脸靠女人养吗?丢人!” 不等姜卫反驳楚健先炸了,“青萝,你一个姑娘家成天做梦想登台,嘴上说想唱戏,实际上还不是想在那些有钱的老爷们跟前露脸?” “别把自己说的多清高,你想给老头子当小妾的龌龊心思不比我们强多少!” 在他看来想上台唱戏的女人跟青楼妓女没两样,不就是图老少爷们儿的钱袋子。 第122章 尝试一次‘不破不立\’ 朱桢忍无可忍一巴掌甩在楚健脸上,“自己心里不干净看谁都不干净,就你们这种品行也不配做我的徒弟!” “滚!都滚!” “以后你们是名角儿也好丢了十几年辛苦学成的本事也罢,在这行里不要打着我朱家班的名头连我的脸一起丢!” 楚健双手握拳咬牙切齿,他都决定离开戏班了这巴掌打的何止是他的脸! 姜卫拉着楚健劝道:“算了,以后你们跟着我就是姜家班,犯不着跟上了年纪的老头儿动手动脚,传出去也不好听。” 朱桢连说了三个‘好’字,他一手指着院门口,“要滚就滚别在我跟前演戏,想卷走我这些家伙事的话咱们衙门公堂上见!” 姜卫一脚踢开收拾了一半的箱子,“行!老东西仗着有县令撑腰说话很豪横嘛!” “今天这笔账我记下了,来日但凡你朱家班还在这行混我把你们踩脚底下不说,还会让你们吃不了这碗饭!” “留下的人也记住我说的话,我的名气你们是知道的,识时务的现在就回去收拾东西,否则来日别怪我不念旧情。” “几位师弟,我们走!” 楚健等人嚣张的昂着头跟在姜卫后面离开。 朱桢看了看剩余的几个徒弟,一一叫了名字后说道:“跟县令合作的事不会变,你们愿意走的就走吧!” 两个才进戏班不到两年的徒弟互相看了一眼后朝朱桢行了一礼也转身走了。 周良还有另外三个徒弟眼神坚定,他们都是孤儿要不是师父给口饭吃不是饿死就是在路边乞讨,就算这次砸了饭碗他们也会跟着师父。 朱桢勉强笑了笑,“收了那么多徒弟总算还有几个愿意跟我的,很好,很好!” 周良咧开嘴笑道:“师父别难过,我们几个虽然没什么天分当不了角儿,但配个戏还是行的。” “正好咱们往后要留在清水县好几年,您就趁这功夫多收几个徒弟,总能教出比姜卫更好的。” “再不行还有青萝姐呢,外人不知道我们可是清楚的很,青萝姐唱戏的本事在戏班里除了您谁都比不上。” 旁边的九月也跟着笑道:“就是,要是青萝姐能登台还有姜卫什么事。” 朱桢诧异道:“你们真这么想?” 几个徒弟连连点头,周良忙道:“师父,青萝姐说的没错啊,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咱们不能被规矩套死不是?” “再说县令给的戏折子跟以往唱的都不一样,里面不就有男有女嘛,您就让青萝姐试试呗?” 朱青萝从怀里取出赵明澜的亲笔信递过去,“爹,适才我骗您说出去走走,实际上我去了县衙。” “这是县令让我交给您的,他同意我上台演戏,演的好不好不是我们说了算,是看的人说了算。” “不仅如此,县令还有专门讲述女子的戏,演的是巾帼女将军。” 朱桢半信半疑的接过去打开,而后皱着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他大笑两声,“好啊!县令大人眼光独到,我就是砸锅卖铁也要演好第一出戏!” 朱青萝声音发颤,“爹,您同意我登台了?” 朱桢点头,笑道:“从今天开始你就是阿良他们的师妹了。” 他最遗憾的就是女儿不是男儿身,他也想打破规矩可听姜卫他们私下里议论的多了,这个念头也渐渐被尘埃掩埋。 如今他也要尝试一次‘不破不立’,心里说不出的舒坦,适才被姜卫几人带来的阴霾一扫而空。 周良笑道:“师父,虽说戏班子里论资排辈都按拜师入门的时间来算,但青萝姐是您女儿,哪还用跪师敬茶那套规矩。” 九月一巴掌拍在周良肩头,笑道:“师弟,你说错话了,什么青萝姐明明是师姐。” 端阳跟杨颂也笑呵呵的朝朱青萝喊了声‘师姐’。 周良赶紧做了个礼,“师姐,我错了,这个月收箱的活儿我一人包了!” 朱青萝又感动又难过,抹了眼泪开起玩笑:“几位师弟,以后我爹不在你们可就得听我这个大师姐的了。” 几人笑着称‘是’。 朱桢眼眶发红,深吸一口气打断几人玩笑,“好了,今日你们先好好琢磨县令大人给的戏折子,明天我带你们去找县令签契书。” “这是新剧,对你们而言既是机会也是新的挑战,能不能成角儿各凭本事!” 他以往也来过清水县,多少有几个熟人,趁县令还要筹备戏台得赶紧相看几个有潜力的徒弟。 这回收徒他可得擦亮眼睛了! 确定演出合作后赵明澜也开始安排戏台的事,虽说定位是广场戏但涉及到贵宾席位还是得好好琢磨一下图纸。 好在设计图这块有墨韶在,跟他说清楚需求跟想要的效果后这家伙就开始埋头钻研了。 赵明澜又叫来柳少聪,她想弄点类似声麦、音响之类的东西,没有电就只能往技巧上琢磨。 柳少聪听了之后问道:“大人是希望广场戏最外面一圈的人也能清楚听到演员的台词是吗?” 有了县令前面解说的基础,他也用这类专业术语交流。 第123章 知府衙门遭遇火灾 赵明澜点头,“没错,就是这个意思!” “还有道具,这方面就麻烦柳师傅跟墨师傅多沟通,这方面你们两个‘双剑合璧’肯定能让戏台丰富多彩。” 考虑到长期发展文娱产业,而朱桢那边还忙着收徒排演除了服装外别的就只能她多费心思了。 “道具不是大问题,不过声麦跟音响······”柳少聪眉头都快皱成个‘川’字,“我试试看吧,能不能成不敢保证。” “无妨,你尽力即可。”赵明澜也没有抱太大希望。 毕竟以现在的科技水平想要造出声麦这种东西几乎不可能,音响嘛大不了弄几个铜喇叭。 等真正演出的时候加上老鬼的口技效果应该挺能唬人的。 不管怎么说摸着石头过河,慢慢累积经验吧! 演戏的事刚理出个头绪赵明澜又开始愁起另一件事来,昨日夜南歌让人带口信说朝廷局势有变,柳家村那边可能会出问题。 那可关乎好几百条性命呢! 她头一个冒出来的想法就是带一波人像上次一样打着带人学习的旗号,然后‘意外’发现柳家村那里藏人的秘密。 可冷静之后这个不靠谱的念头就被压下去了,清水县好不容易迎来一个‘春天’,这么一搅合那几个王爷怕是要拿她开刀。 到时候清水县换县令是毫无疑问的,万一来个无能又贪的王八蛋怎么办? 赵明澜一想到自己满腔心血化为乌有一颗心就拔凉拔凉的,那她穿越的意义在哪? 还有一个她不敢妄动的原因就是范家,按理说丢了那么重要的东西不可能内部搜查一番就没声儿了。 范家在憋什么坏主意? 坐在衙门里想了两天也没个主意,赵明澜索性带上李元英去找刘继昌,至少目前他还是梁王的人没道理朝廷风向变了一点动作也没有。 此时的刘继昌在书房里急的团团转,时不时看一眼门口,就在他快憋不住准备自己出门时郑卫明带着一脑门汗的出现了。 确定院子内外没有第三人后郑卫明急道:“大人,我带人把整个蜀州城都快翻过来了也没找到范家管事的人,他们就跟凭空消失了一样!” “不可能!”刘继昌一掌拍在桌上,“城门守卫呢?几十口人离开他们总不会一点都没察觉!” 郑卫明抹了抹额头的汗,“当值的轮休的都问了,只知道三天前范进押了批货出城,没看见范家其他人离开。” 刘继昌眉心一跳,“押了什么货?” 郑卫明苦着脸,“说是几车粮食跟瓷器,可您也知道守城门的那些人跟范家什么关系,收了银子哪还会仔细盘查。” 刘继昌怒道:“那装货用的是什么东西?麻袋还是什么!” “粮食是用麻袋装的,但瓷器用的是大木箱子,据那天当值的小兵说大概有二十多个呢!”郑卫明说完觑了觑刘继昌的脸色。 他心头一凛,完了! 木箱子有问题! 果然下一刻刘继昌咬牙道:“立刻带人去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从没像今天这样恐惧过,头上似乎压了一只巨大的手掌。 他的生死全在那只手掌操控之下。 郑卫明连声应道:“属下这就带人去追,大人放心,追不到人属下也没脸回来见您!” 刘继昌烦躁的摆摆手,这会儿没心情听马屁。 也就是这一晚,子时过后整个知府衙门一片死寂。 半个时辰后,漫天火光瞬间席卷了这片宅子。 赵明澜跟李元英看到的就是大火之后的残垣断壁,路边还有被火势牵连的百姓跪在亲人遗体旁痛哭。 衙门外有官兵值守,还有成队的官兵往外抬尸体。 旁边的彭海背着手一脸阴沉。 赵明澜从对方的官服上辨认出巡抚身份,他上前行了一礼说道:“卑职清水县县令赵明澜见过巡抚大人。” 彭海点点头,“刘知府跟本官提起过你,清水县的改变本官看在眼里,你做的很好。” “大人谬脏,卑职只是做了该做的事而已。”赵明澜话锋一转,问道:“大人,知府衙门里可找到活口?” 当她看到这片狼籍时一颗心就沉了下去,如果早来一步······ 也许早来一步也改变不了这场大火带来的劫难。 彭海叹了口气,“半夜起的火,就翻出来的那些尸体来看是有人蓄意纵火,而且放火之前还做了别的准备,有些尸体身上带着刀伤。” 赵明澜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那刘知府的家人也都······” 彭海摇了摇头,“快一天了也没人来,看样子只有刘继昌在京城进学的长子幸免于难。” 这场火他也没有料到,死了那么多人还涉及一个知府,想想接下来要应对的局面他都后背发寒。 他就不该贪图蜀州府地处偏远这个便宜,更不该在知道手握重权的人裹进来时还抱着睁只眼闭只眼的态度。 他nn的,这下乌纱帽能不能保住都是问题! 赵明澜忙道:“大人,不知刘知府长子叫什么,在京城何处求学?” 不知道这时候警惕还来不来得及。 若是刘继昌的长子也在同一时间遇害,基本就能肯定幕后真凶跟某位王爷有关了。 第124章 本官就是老实肯吃亏的? “你担心寻仇的人会赶尽杀绝?”彭海说完自己都惊了,他立刻招人过来吩咐道:“杨政,你赶紧带人日夜兼程赶往京城,这桩凶案查明之前务必保护好刘泊睿!” “是,大人!”杨政回头叫上几人跨上马背就走。 彭海回头朝赵明澜说道:“还好有你提醒,本官一想到几十号人一夜之间枉死就心神俱颤只想立刻将凶手捉拿归案!” 赵明澜拱了拱手,“卑职相信大人定能抓住凶手还刘知府上下一个清白。” “但愿如此吧!”彭海叹息一声,问道:“对了,看你行色匆忙只带了一个随从,莫非有什么急事找刘继昌?” “也算不得什么急事,前阵子卑职请刘知府帮忙协调佛手山地界,因石膏需求量较大很快就会挖到石县地界,所以来问问结果。”电光石火间赵明澜找了个不会令人起疑的说辞。 她不清楚巡抚有没有投靠哪方势力,甚至对方跟这起纵火案有没有联系。 她可以肯定刘继昌被灭口绝对跟柳家村有关,这件事错综复杂她不相信任何人。 “石膏?”彭海若有所思片刻后才想起来,“这个事刘继昌生前跟本官禀报过。” “按规定地方官员无权规划各县地界,本官招石县县令宋弈明问过他对佛手山管理一事,他的意思是石县范围内的石膏他会安排人开采,你这边不能越界。” “考虑到清水县新出的摆件生意做的不错,宋奕明承诺若你们有需求他可以按市场价出售。” 赵明澜笑了笑,“多谢大人从中调停,合作一事卑职考虑之后有需要会跟宋县令磋商。” 石膏肯定是要收购的,不过宋奕明想靠佛手山那点量卡价格的话那就没得谈了。 反正他也让人在清水县别的地方找到了一点资源,佛手山那边还算不上刚需。 彭海笑道:“你能发掘新东西给百姓增加收入很好,石膏价格方面如果宋奕明恶意抬价你可以来找本官。” “多谢大人。”赵明澜心里挂着事不愿久留,“不知大人可有其他吩咐,没有的话卑职先回,关于纵火案若有用得到卑职的地方大人可随时命人召唤。” 彭海点点头,在赵明澜转身走出两步后又把人叫住,“对了,刘继昌生前跟你提过他跟范家的关系吧?” 赵明澜又折回去,“他跟卑职闲聊的时候提过两句,不过都是小辈之间的一点摩擦卑职并未放在心上。” 她知道彭海绝不可能随口一问,但目的究竟是想借刀还是插一刀就不好说了。 知府衙门的纵火案头一次让她感知到死亡危机随时都潜伏在身边,有时候甚至根本不给人喘息准备的时间。 以前她觉得梁王、肃王什么的远在封地,就算京城朝廷里有他们的人马又如何,山高路远一来一回她想自保逃命不是没机会。 彭海意味深长的看了赵明澜一眼,勾了勾嘴角,“巧合的是范家主事的人在纵火案发生的头几天就消失了。” “本官这个巡抚当的实在不称职,蜀州城内在商界跺一脚都能震塌一片的范家没影了竟然没察觉到异样,不该啊!” “如今还闹出这场火灾牵连人数众多,本官这顶乌纱帽怕是都难保喽。” “素闻赵县长才智过人,依你纵火案跟范家有没有关系?” 案子肯定要查,而且这桩大案最终怎么定也轮不到他做主,但有些人该出力气的还是得出。 赵明澜沉默片刻,最后硬着头皮说道:“卑职不了解具体情况难以判断,不过查明真凶之前范家有嫌疑是毫无疑问的。” 彭海‘嗯’了一声,“有道理,本官看好你,若你能追查到范家的线索此前你跟刘继昌的那些好提议也有施展的余地了。” 赵明澜脸色一僵,“大人,卑职只是一方小县令,恐无权参与追查嫌犯一事。” 几句话的功夫她脑子里已经闪过好几个念头,彭海这王八蛋是非要拉她下水啊! 妥妥的阴险小人! 问题她还不能强硬拒绝。 彭海笑道:“无妨,本官既然许你查案就没有僭越一说,何况查到线索也是大功一件。” 他忽地敛去笑意,续道:“再者你跟刘继昌生前过从‘甚密’,本官是相信你们没有利益往来的,但若是上面来人插手······” “赵县令是聪明人,有些话本官不说你也能想到对吧?” 赵明澜扯了扯嘴角,“大人吩咐卑职莫敢不从。” 别说上面会不会来人,就算不来有这个王八蛋从中作梗她也没法清净。 这下可真是黄泥巴掉裤裆里,不是s也是s了。 彭海又交托了一番场面话才放赵明澜离开,等人上马走了他还眯着眼看。 旁边的师爷雨宗田凑过去问道:“大人把筹码押在他身上怕是有点悬啊!” 彭海偏头笑道:“怎么个悬法?” 雨宗田看了看左右压低声音说道:“这小子有点鬼,不是个肯吃亏的主儿。” 不肯吃亏那就会扯下别人的一块肉来偿,清水县那般人不都被割肉喝血了嘛! 彭海嗤笑一声,“那本官就是老实肯吃亏的?” 他不投靠任何势力能稳坐官位至今也不是吃素的,但凡赵明澜还在清水县就得向他低头。 别看清水县如今一片清明老百姓也有个奔头,但真正的绞杀之局还未开始。 赵明澜人小鬼大又如何,是鬼就逃不开阎王的爪子! 第125章 当小妾什么的更是做白日梦 雨宗田后背一凉,立刻换上恭敬神色吹捧道:“大人英明,卑职的眼界到底没法跟您相比。” 彭海冷哼一声转过背的时候丢下一句:“雨师爷可别学有些人在小地方待久了胆子也变小了。” 雨宗田擦了擦额上的冷汗赶紧追上去表决心。 却说赵明澜跟李元英走后直奔芙蓉巷里孙朝简的临时居所,两人到时只见门口挂了外租的牌子。 赵明澜眉头紧皱。 不对劲,事情很不对劲! 李元英不明所以,问道:“大人这是要找谁?” “算了,估摸着知府衙门的纵火案要成葫芦案了。”赵明澜摇摇头翻身上马,“立刻回县里,越快越好!” 范家主事的突然消失,以刘继昌为首的衙门上下又在一夜之间被灭口,夜南歌几天前也留下口讯有急事赶往京城······ 她把事情在脑海里串联一番后推测出一个恐怖的可能:刘继昌的死只是一个开始。 越是赶时间越容易遇上麻烦事,眼看着就到城门口了赵明澜却被一个突然冲出来的女人挡住去路。 女人不偏不巧的跌到马蹄前一尺远的地方,赵明澜一勒缰绳生生来了个急停,好悬差点摔地上。 女人似乎也被吓到,她愣愣的抬头看向赵明澜。 乍一看这女人还有点祸水潜质,一双略带惊慌的桃花眼趁着巴掌大的瓜子脸看上去很是惹人······爱怜个鬼啊! 赵明澜心里吐糟无数,她又不是男人遇到这种碰瓷的给个屁的好脸色。 她骑在马上冷着脸斥道:“喂,我说你瞎跑什么?路那么宽你是瞅准了往我跟前凑是吗?” 女人吓了个哆嗦,柔柔弱弱的说道:“对不住,我就是太害怕了只顾着跑没看路,也没想到蜀州城里会有人纵马疾驰。” 赵明澜冷笑一声,“我说你对‘纵马疾驰’四个字是不是有误解?” “我刚才那速度充其量只能算骑马游街,你这瞎跑还能跑我马蹄前面怎么不更瞎一点干脆滚到马蹄子下面?” “别跟我玩碰瓷,想以此赖上我给我当小妾什么的更是做白日梦!” 女人桃花眼一闪立刻憋出两泡眼泪要掉不掉的,“公子非要说成我的不是我也道歉了,你又何必言语挖苦讥讽。” 此时已经有几个好事者围上来,喜欢英雄救美的男人脸色不善的盯着赵明澜,“喂,你是哪家府上的疯狗没了狗绳拴着就出来乱咬人?” 赵明澜笑道:“疯狗可别想咬我,狗咬人是要挨棒子的。” 那人撸起袖子怒喝:“干·你祖宗的,有本事再说一遍!” 旁边一人也跟着起哄:“廖哥,把这臭小子拽下马来好好教训一顿,在蜀州城里敢这么耍威风的那是没吃过苦头。” 赵明澜打量了两人一眼后翻身下马,她弹了弹衣摆不紧不慢的说道:“我这人不喜欢教育无名之辈,你们两个是哪家府上的狗?” “龟孙找死!”廖姓男人大喝一声上前两步就要动手。 李元英一开始还纳闷赵明澜怎么会为难一个凑巧撞上来的女人,听了几句后也咂摸出点味道来。 此刻见人朝赵明澜动手一个利落翻身就从马背上跃下一脚踹开廖姓男人。 不等对方爬起来李元英一手掏出捕快名牌一手抽出佩刀架在他脖子上,“说!你叫什么名字,是哪家府上的!” “女捕头手下留情!”廖姓男人都来不及叫唤就被寒气逼人的刀锋吓住,“我······我叫廖科,只是······只是四海赌坊的打手······不是,就是混口饭吃的。” 李元英用刀背敲了敲廖科的脑袋,“何时蜀州城的风气这么好了,连赌坊打手都会上演英雄救美的戏码?” 她冷眼看向刚才凑火的男人,问道:“你呢?也是赌坊打手?” 那人连连摆手,“不不,我不是,我就是赌坊的送财童子。” “我叫黄海滔,跟廖科只是普通朋友,我刚才只是输了银子心里不痛快才想找人出气。” “女捕头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下回我再不敢了。” 其他人见李元英锐利的眼神扫过去瞬间往后退了几步,他们纯属看热闹的可不敢跟煞神一样的女捕头叫板。 李元英这才问廖科:“你跟这位姑娘认识?” 廖科赶紧摇头,“不认识,我就是脑子一热硬充好汉。” “都怪黄海滔这王八羔子,兜里输的干干净净还非拉上我去他家吃酒,这才遇上破事儿了。” 黄海滔急道:“我这不是想托你在何大哥跟前美言几句,改天借我点银子翻本嘛!”他赶紧跟李元英解释:“我也不认识那女人啊!” “那你们碰到一处也是够巧的,如果我没看错我家大人前脚刚被这女人惊了马后脚你们就围上来了吧?”李元英说着有意无意的看了女人一眼。 女人闪躲一样赶紧低下头。 黄海滔一听‘大人’两个字就有点慌了,“我就在赌坊门口收了一个小乞丐十两银子,他让我找个没脑子的家伙赶来看戏热闹了还有二十两的报酬。” 被刀架着脖子的廖科瞪着眼骂道:“黄海滔!我干·你八辈祖宗!” “你他娘的说老子没脑子还算计老子,这笔帐没完!” “女捕头······不,女侠,我就是被这个王八羔子带害的,您把刀子挪一挪。” 他这才叫出门就遭横祸,好死不死贪一口黄汤就被人下了套,好在没碰到县令一根指头不然可遭大罪了。 第126章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李元英收了刀懒得管这两人怎么狗咬狗,她走到爬起来可怜兮兮的女人跟前,“适才你说太害怕才没注意看路,我还以为你被这两个恶霸盯上了呢!” “原来还有那么多曲折,我家大人赶时间没空看你演戏,老实交代你是谁派来的!” 女人脸色一白,突然就朝赵明澜跪下,哭道:“大人救民女一命吧!” 赵明澜还在感慨李元英越来越有范了,结果这女人突然来这么一出。 她往一侧挪了两步,“你就直说谁给你通风报信掐准了时辰在这里拦路吧!” 女人摇了摇头,“民女昨日一早出门去甘霖寺为知府大人祈福,岂料今日回来陡闻衙门噩耗这才想起在寺里求的签文,说是欲保平安务必在城门口拦下青衫贵人。” 赵明澜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甘露寺还真是神了,连我穿什么颜色的衣裳都能预料到。” “不过你说为刘知府祈福,你是他什么人?” 女人一脸悲苦,期期艾艾的说道:“民女名唤细柳,只是刘知府后院的一房小妾而已。” 细柳?! 赵明澜跟李元英很有默契的对视一眼,这女人不就是宋安特意给刘继昌安排的‘枕头套’? 枕边人设套那是防不胜防啊! 这么一想火灾案似乎是梁王的手段,就是不知道宋安那厮现在又躲在哪个旮旯角。 赵明澜深知细柳的出现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可时间紧迫她也来不及细细审问,“你可能骑马?” 细柳脸色一红,“民女不会骑术。” 赵明澜暗暗翻了个白眼,问个骑马而已还闹这一出,这女人是把她当成接盘侠来套吗? 她朝李元英说道:“李捕快,你带她一程。” 李元英点头,上了马一把抓起细柳就把她放在身前。 两人的坐骑虽然也是难得的好马,但两天的路程人可以不休息马却不行。 入夜后三人在路边烧了堆火休息,李元英取出烧饼架在火边回热。 赵明澜则趁此时机问起细柳为什么去甘露寺上香祈福的时辰不早不晚刚好选中事发头一天,而且还求了支扯淡的签文。 细柳惨然一笑,“大人一开始就怀疑民女的身份了不是吗?民女说的可不是刘知府小妾这重身份。” “这可有意思了。”赵明澜往火堆里添了两根干树枝。 ‘啪’一声,火堆爆出了几点火星子。 她抬了抬下巴,“看到没,你想留在本官身边拱火就得做好当柴薪的准备。” 细柳盯着火光看了好一会,再抬头时眼里已经没有半分怯弱,“若我说祈福是假而是有急事离开知府衙门,火灾一事与我还有我身后的人无关,大人信吗?” 打从刘继昌暗地里让人盯着她后她就知道这家伙靠不住了,早晚会背叛主子。 为此,她却是动过暗杀刘继昌的念头。 可宋安传话给她继续扮演好小妾的角色,主子另有安排。 没成想这一等却等来了这番令人措手不及的变故。 他们很清楚范家主事的人消失、刘继昌被灭口最终都导向一个地方——清水县! 如今她跟宋安兵分两路,但愿事情还来得及补救。 赵明澜不由得笑了,“古往今来这么明目张胆布棋子的我还没听过第二个,你就这么肯定本官一定会留着你?” “还是说你们丢了刘继昌这颗弃子,又想让本官接替他的位置听你们使唤?” 不过不可否认的是这番举措确实能勾起人的好奇心,可见梁王用人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细柳摇头,“我从未小看过大人的聪明才智,之所以肯定你会留我那是因为我对大人而言是有用的。” “大人为清水县做了那么多事应该不甘心才开个好头就被人截胡吧?” “我可以拿命跟大人赌,用不了多久京城就会来人,到时候无论是蜀州城还是清水县都会卷起滔天巨浪,我可以在这场巨浪里为大人找到一个避风港。” 赵明澜咂咂嘴,“算了,跟你们打交道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我还是划自己的独木舟安稳一些。” 细柳一脸愕然,她都说的那么明白了这狗县令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 狗县令的脑子跟常人差别怎么那么大! 李元英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对上赵明澜飘过来的眼风赶紧说道:“大人莫怪,属下只是觉得大人有点不解风情了。” “细柳姑娘这般‘示好’你都不领情,可叫人怎么下得来台。” 细柳一双桃花眼差点瞪成铜铃,果然有什么狗主子就有什么样的狗奴才! 赵明澜‘嘿嘿’一笑,“我这叫风趣,不过你称呼上有点问题,细柳怎么说也是刘知府的妾室,该称之为细柳夫人?” “咦?不对,夫人好像只能用在正室身上。” “那就是细柳姨太?” 细柳都快气炸了,忍了又忍才没动手掐死这狗县令。 她冷声说道:“大人不用拿我打趣,你若不愿留我我立马离开便是!” 赵明澜思索片刻,“这样吧,本官用人有个毛病,得先考察一阵日子,正巧衙门后院缺个劈柴烧火的给白雪减轻一点负担。” 细柳不可置信,伸出葱白一样的双手,“大人看我这样子是会劈柴烧火的吗?” 换做其他官员这时候应该会趁机把她收入房中占尽便宜才好,狗县令不仅狗还不是男人! 第127章 人没了可就真的没了 赵明澜暗戳戳的拿自己的手对比了一下。 太气人了! 居然比她细,看起来也比她的软。 没成想土皇帝没当上日子久了都往‘糙汉’的路上偏了,回去得琢磨一点护肤品。 她冷哼一声,“谁生来不是细皮嫩肉的,重活粗活也不是天生就会做,不会就学。” “你要是舍不得吃苦那就走吧,本官绝不勉强!” 细柳咬咬牙,“好,我就给大人当后院粗使丫鬟!” 赵明澜出了口恶气心情大好,“不错,孺子可教,比那些只知道耍狐媚手段爬床头的细作好多了。” “对了,你那个姘头呢?” 不就是想留在她身边当眼线顺便找机会拉拢嘛,对于怎么规劝‘迷途的羔羊’她很有一手。 她相信这女人很快就会明白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 细柳气的已经不想接话了,她真是脑子进了水才会听宋安的计划往这狗县令身边凑! 一旁的李元英憋笑憋的很辛苦,梁王要是知道他的手下如此吃瘪会不会气炸。 赵明澜见细柳被气的快绷成皮球模样笑了笑,“趁你这会儿还没成为正式丫鬟,咱们好好聊聊。” “刘继昌不是怀疑你跟他那个师爷宋安有一腿嘛,说说他的事,你来本官身边当眼线他去哪了?” “大人好歹也是读书人,怎么满口污言秽语!”细柳这才听明白所谓的‘姘头’。 宋安的年纪都能当她爹了,居然也敢往男女之事上胡扯! 不过想到这儿她心里又泛起一股悲凉之意,说起来刘继昌的年纪你也能当她爹了吗? 这大概就是身为女人最大的悲哀,身体是她最能发挥用处的东西。 赵明澜就是故意从精神层面上打击对手,她很满意细柳的反应,不过这招讲究个张弛有度。 她咳嗽一声改口道:“是本官唐突了。言归正传,说说宋安吧,这是你发挥用处的第一关。” 细柳犹豫片刻后沉声说道:“宋安此时应该到了柳家村那边了,那儿才是我们真正担心的地方。” 赵明澜神色一动,“这么说刘继昌被灭口真的跟你们无关?” 细柳翻了个白眼,“若跟我们有关我能傻乎乎的往大人跟前凑吗?” 狗县令的脑子糊涂起来真是跟个棒槌一样! 莫非清水县那番作为另有高人指点? 想到这个可能细柳的目光就落在了李元英身上,她审视一番后暗自摇头,这女捕快跟军师可不搭边。 赵明澜没把这点嘲讽放在心上,一脸凝重的说道:“你继续说一下你们对刘继昌之死的推测。” 细柳皱了皱眉头,“此事要从范家突然消失说起,刘继昌被害前三天范进以运货为名带了很大一批货出城,我们收到线报后觉得此事有异遂派人去追。” “可派出去的人隔了一天都没带回消息,宋安便让我想办法去甘露寺的据点查看情况,等我到了地方才发现那里也人去楼空。” “我瞬间意识到有一股强大的势力早已盯上了我们的一举一动,当下马不停蹄的赶回蜀州城。” “没想到一夜之间知府衙门也成了废墟,好在宋安侥幸逃过一劫。” “我们商议之后决定兵分两路,他敢去柳家村查看情况,而我则想办法跟着大人看你如何应对此事。” 赵明澜听完后捋了捋思路,“照你的意思范家消失的事是他们自作主张或者说是另有人安排?” 范家不是偷偷摸摸帮梁王运铁器的吗?怎么突然就反水了呢? 难不成背后这只手是肃王的,所以夜南歌才匆忙离开? 就连孙朝简也不见踪影,这里面会不会还有别的势力掺和进来? 目前掌握的线索太少赵明澜也分析不出具体脉络,但可以肯定的是梁王这次也被人阴了! 这样的话京城那边还真有可能会安排人过来。 细柳点点头,“眼下我们最担心的就是柳家村那边的秘密被人揭开。”她目光一寒,续道:“甚至以另一种方式栽赃嫁祸!” 赵明澜嗤笑一声,“你们这是自己点的灯笼还找火啊?从柳家村里运出来的东西去了哪里你不是最清楚,还栽赃嫁祸。” 细柳怒道:“你根本不明白朝堂上某些人的手段!” 她担心的是那些铁器吗? 那东西不管谁去查都查不到主子身上,她担心的是柳家村那边负责开采铁矿的人! 赵明澜胡乱塞了几口烧饼站起来,“继续赶路,必须一口气跑回清水县,马没了还能再找,人没了可就真的没了。” 细柳的话让她想到一种恐怖的可能性! 三人一路快马加鞭刚出了雁荡山就遇上同样急着赶路的宋承宪。 宋承宪忙道:“大人,昨夜柳家村后面的胭脂山塌了!” 胭脂山,因山上多红褐色的石头而得名。 这里也正是梁王秘密令人采矿的所在。 第128章 命,贱如蝼蚁 赵明澜一边急行一边说道:“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宋承宪立刻掉头驾马并行,“昨夜丑时左右胭脂山那边突然传来一阵地动山摇之感,大人临行前吩咐过若有大事发生则找工房陈书吏定夺。” “陈书吏一面命李捕头带人先去胭脂山附近查探情况,一面安排在城门出口和几处能出清水县的小道增派人手,严查进出人员。” “属下跟李捕头一行到了胭脂山就发现整个山头都塌了,我们原本以为是地动所致,但巡查一圈后发现了数十具尸体。” “大人,经李捕头初步判断,这些人应该是匆忙逃离时被人灭了口。” “陈书吏推测此事非同寻常,遂命属下立刻赶往蜀州城告知大人。” 赵明澜心头一片冰凉,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颤,“有没有发现别的?” “像做苦力的百姓尸首,或者大批人匆忙逃亡的痕迹?” 宋承宪摇头回道:“属下离开之前没有发现大人说的这些迹象。” 赵明澜再也无力问别的,她最担心的那个可能性还是发生了。 几人一路赶至胭脂山下已是天明时分,远远就见衙门的人在进山路口拦下想要跑进去看热闹的百姓。 赵明澜下马后指了指细柳,而后吩咐宋承宪,“你看好这个人,不能让她离开你的视线!” 宋承宪点头应下。 此刻的细柳也被眼前坍塌的山头惊呆了,操纵这一切的人到底是谁? 赵明澜话音刚落陈止奉就一脸沉重的走过来,他抱了抱拳说道:“大人,目前清理出来的尸首一共七十三具,卑职已经分成两处暂时停放。” “大人这边请。” 赵明澜抬脚往他手臂引的方向走,“李捕头呢?” “他发现西北山道处有人马踏行的痕迹,眼下已带了两人沿路去追。”陈止奉叹了口气,“卑职没想到这座山里竟然隐藏了那么多人,更可恨的是还有无辜百姓。” 赵明澜脚步一顿,“所以这就是你将找到的尸首分两处停放的原因?” 陈止奉点点头,沉声道:“大人要做好准备,继续往下挖还不知道会有多少。” 他已经能预见到牵扯到那么多人命远不是一方县令或者巡抚能摆平的了,但愿皇帝不会一怒之下以斩杀赵县令的方式平息怒火。 若真是如此只怕用不了多久清水县又回回到以前的模样。 赵明澜看着一具具并排的尸首心头一阵阵发寒,尤其是那些瘦的皮包骨一样的百姓。 如果当初她更勇敢一些想办法揭露胭脂山的秘密,这些无辜的百姓是否能幸免于难? 从她穿越过来到今天之前,她都把自己当成一个过客,无论能不能留下痕迹似乎都不重要。 就算想办法改变清水县百姓的生存状况也只是出于同情和怜悯。 此时她有了一种明晰的认知,她就是这里的一部分,也许某一天她也会跟这些人一样。 命,贱如蝼蚁! 想要在这个时代改变自己乃至更多人的命运,必须掌握更大的权力。 区区县令有多少权? 且不说权力巅峰的皇帝,单论那些朝廷大官、一地藩王,这些人想要动一个县令太容易了。 陈止奉见赵明澜久久不语,遂提醒道:“大人,此案还需尽快上报才是。” 赵明澜压下那些纷乱的思绪,“本官稍后便写奏报送给巡抚大人,眼下是一团乱麻啊!” “你有所不知,就在胭脂山出事的头一晚知府衙门也毁于大火,衙门上下包括刘知府在内的全被灭了口。” 陈止奉大惊,“竟有此事?莫不是这背后还有更大的阴谋厉害?” 赵明澜摇摇头,“具体会扯多深谁也不知道,目前我们能做的就是想尽一切办法寻找蛛丝马迹。” 她交代下现场翻找尸首的事宜后便带上细柳回了衙门。 李元英担心细柳会对赵明澜不利坚决跟着。 赵明澜把人带进书房后摊开纸笔,抬头看向细柳,“把你知道的信息全都说清楚,本官问的不仅仅是梁王。” 细柳一脸戒备,“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赵明澜冷笑,“你是瞎了吗?没看见胭脂山下埋了多少无辜的人!” “这些人归根结底都是梁王害的!” “你以为我不知道梁王想干什么吗?不就是扩充实力谋求那个至高位置,他的想法很好,朝廷上斗败了退一步他还能屯兵济州。” “济州三面临海,只要守住一面内地的通道就能立于不败之地,手里有人有兵器他日再卷土重来也不是不可能。” “我说的这些对了几分?” 有一点她还保留了,临海最大的优势就是战船,那些铁器恐怕很大一部分都被用于暗地里打造战船了。 就这些而言梁王有野心,也不缺谋略。 那能够针对梁王出手的肃王或者其他人岂不是更难对付? 第129章 王爷是雄才,此人是鬼才! 细柳脸色骤变,“大人要杀要剐随你意,但别想我出卖主子!” 赵明澜丢下毛笔转过去一把掐住细柳的喉咙,狠声道:“你觉得自己为这种野心家卖命很骄傲是吗?” 她从没像此刻这样愤怒过,如果说暗中操控这一切的人是刽子手,那细柳这样的人就是刽子手里的屠刀。 既然是工具还讲什么可怜不可怜! 有李元英站在旁边随时警惕,细柳不敢回手也不敢挣扎只能生生忍住被掐的窒息感。 赵明澜死死盯着细柳,没有错过她从惊慌到恐惧,再到绝望的眼神。 眼看着细柳就要被掐断气赵明澜才嫌弃的撒开手,“不要拿你那套死士的训诫来考量本官的耐性,想折磨你本官能想出一百种你见都没见过的酷刑!” 细柳弓着背不停的咳嗽,喘息了好一阵才勉强问道:“大人一定要跟我家主子做对吗?” 赵明澜一派镇定的坐回去,冷声说道:“你真以为梁王才智无双已经料想到了所有可能性?” “那本官可以自负的告诉你,他能想到进可攻退可守还有坚船利炮做后盾,本官就能让他这些引以为傲的东西灰飞烟灭!” “你最好祈祷胭脂山死去的那些人不是梁王的计划,否则让他去地下做太子、皇帝梦吧!” 短短数句话已经让细柳知道她猜测的军师并不存在,如果王爷是雄才,那此人就是鬼才! 细柳左思右想之后决定换一种方式保存力量,她问道:“大人是想通过我说的信息来推断幕后真凶吗?” 赵明澜连眼神都懒得给了,直接提笔蘸墨做好记录准备。 细柳憋了一口气想吐都吐不出来,只能恨恨说道:“当今除了太子之外分封外在的藩王共有四位,太子不思朝政这才让其他人有了夺嫡之心。” “雍州的肃王为人沉稳,但十分阴毒;通州的平王性格懦弱不成气候;魏州的宁王终日沉迷于酒色朽木一块。” “至于宫中还未成年封王的皇子也有四位,当中最出挑的莫过于七皇子,此子不仅聪慧过人且很得皇上喜欢,他的母妃在后宫也很是得宠。” “除此之外,七皇子的外家势力不容小觑,他外公是追随皇上打天下的忠武侯,大舅现任羽林卫副帅。” “不管有没有封王,据我所知这些人里能避开我们的耳目布下这局的无外乎肃王、七皇子,当然也不排除表面看似不在意权势的太子。” 赵明澜一一记下这些人的信息,抬头说道:“宫中除了七皇子之外其他人的情况也说清楚,还有这些人的母族、已经外嫁的姐姐或者妹妹。” 细柳无奈只能把自己知道的继续说了,对比下来反而是梁王这边的助力更大一些。 赵明澜仔细看着手中的人物脉络图凝眉沉思,如果说胭脂山的惨案是梁王之外的某个人安排似乎有点说不通。 灭口刘继昌勉强说得过去,可胭脂山里除了那些做苦力的百姓都是梁王的人,抓一个两个审不出东西抓五十一百还怕审不出吗? 没道理只留下范家人指证梁王啊! 越想越觉得古怪。 赵明澜看向细柳,“看样子你对梁王的了解也不少,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秉性如何?” “你居然怀疑王爷?”细柳一脸‘你tn鬼扯’的表情。 赵明澜指了指记录下来的信息,“按你的说法最可能的那三个人,他们大费周章做这件事又图什么?” “除了不知道现在是死是活的范家人外,能指证梁王的还有谁?” “你可别告诉本官对方这么做的目的纯粹就是吃饱了撑的!” 细柳张了张嘴一时竟找不到有力的话反驳,“可是······王爷不可能做这种事,胭脂山里没剩下多少东西了。” 任何一个布局者都不可能干这种蠢事! 所以即便她找不到有力证据证明幕后真凶另有其人,但她也没有怀疑过主子分毫。 赵明澜都服了这种愚忠的傻子,忍不住怒斥:“那你家王爷原本的计划呢?是不是安排自己的人撤了之后再让那些苦力悄无声息的消失在这个世上?” 细柳不敢直面赵明澜的目光,那些苦力原本就已经属于死人了,换一个死亡时间对于不知情的人而言没什么差别。 这点即便主子没有给过明示,但参与到这个计划里的人都能猜到结局。 赵明澜冷笑一声,“怎么,被本官说中了是吧?” “你效忠的主子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畜生!为了一己之私毫无怜悯之心的朝几百无辜者举起屠刀,就这种畜生压根不配争夺那个位置!” “你认为他不会连着自己人一起灭口,那是因为你不知道有些事超脱掌控后最好的办法就是从源头斩断。” “你是不是还想着如果真是自己主子干的没道理留下你跟宋安的命吧?” “那是因为他需要两个或者几个彻底忠臣于他的奴才,你们绝不会站出来指证他也不会怀疑他会做这样的事。” 细柳脸色苍白每听一句就下意识的后退一步,直至后背抵在冰凉的墙壁上才堪堪停下。 她惊恐的摇头,“不可能,这些都是你的推测,我不信!我不信主子会对自己人出手。” 无论细柳如何否认不肯面对,但她内心那座坚如磐石的神像已经轰然倒塌。 第130章 给你派点轻松的活儿 一直沉默的李元英插话道:“大人,会不会有另一种可能······就是真凶故意这么做,他想让所有人都怀疑梁王迫不得已连自己人也灭口?” 细柳听到这话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眼里迸发出异样的光芒连连点头,“对对,李捕快的分析肯定是对的!” 说完她激动的跟赵明澜解释道:“大人,虽然我迄今为止也只见过王爷两次,但我敢拿命担保他绝不会牺牲自己人!” “你不了解王爷,他还未封王出宫前曾为身边的一个宫人找皇后对峙,最后惊动了皇上他都没有退让。” “王爷去了封地后无论是对他的下属还是子民,都一视同仁无论谁触犯了法度他都不会徇私。” “大人有一点说的不对,王爷想谋那个位置最大的底气不是封地进可攻退可守且不缺兵器,而是济州之内的兵士、百姓都敬重他、拥护他!” 赵明澜冷哼一声,“动不动拿命担保,你当自己九命猫妖呢?” 不过她仔细一琢磨李元英的推测也不是没道理,可能是因为她对夺嫡的王爷有了先入为主的不好印象才没想到这层。 赵明澜盯着纸上的人物关系自言自语一般说道:“假设不是梁王的话那会是谁呢?如果不能通过胭脂山惨案给梁王定罪那真凶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她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立刻把晋朝的舆图翻出来看了一遍。 雍州地处西北,边界有蛮族威胁;济州位于东部临海,地理位置优越且距离京城最近。 至于细柳所谓懦弱无能的平王封地则在正西,可以说最为贫瘠貌似没有起兵的能力;而沉迷酒色的平王封地则在东南,这里可是一片富庶。 但无论封地资源多与少,一地藩王的实力仍不可小觑。 如果梁王贸然兴兵败北,但京城的抵御兵马也会因此折损不少,到时候三个藩王再动兵的话······ 赵明澜一巴掌拍在舆图上,“我大概猜到真凶的目的了,他就是想以此激怒梁王起兵!” 细柳立刻反驳道:“不会的,王爷此时兴兵就会被人视为造反,师出无名只会以失败告终。” 赵明澜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按你的说法梁王对待自己人是非常重情义的,被逼无奈下不是没可能举旗。” “你忘了之前你跟本官提过,梁王的生母为了给他谋得济州封地几乎遭了皇上厌弃,也就是说哪怕有梁王的运作但他母妃在后宫的日子并不好过。” “试想一下如果这时候后宫再发生点什么事,你还觉得梁王不会轻易举旗吗?” “大人是说淑妃娘娘可能会遭不测?”细柳浑身发颤。 如果真发生这样的事,以王爷重孝的性子绝不会轻易揭过,那······ 她都不敢往下深想,幕后黑手这是算准了每一步才动手。 事实上她跟宋安等人不止一次推测过王爷到底有没有夺嫡之心,若说有他却没有放太大的精力在京城朝堂布置人脉,若说没有那练兵造船又图什么? 李元英皱眉道:“大人,那我们能做些什么?” 赵明澜沉默片刻后只说了一个字:“等。” “等?”细柳急道:“大人,您能等王爷等不了,还请您高抬贵手放我离开即刻通知王爷。” “您爱戴百姓肯定也不愿意有更多无辜的人卷入这场是非,战乱一起生灵涂炭啊!” 赵明澜收好舆图,又把写下的那几张人物关系纸烧了这才不紧不慢的说道:“你这时候跟我讲无辜的人不觉得可笑吗?” “梁王在谋夺胭脂山里那些铁矿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害了多少无辜的人?” “他手底下的将士跟子民是人命,清水县柳家村里那些村民就是蝼蚁吗?!” 细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人,那您要怎样才肯允我把消息递出去?” 她不知道宋安是否还活着,但即便再次逃过一劫也未必能想到这层。 甘霖寺传递消息的据点也被人毁了,再耽搁下去等王爷收到消息的时候一切成了定局。 那时王爷会怎么做? 赵明澜冷声说道:“梁王总得为他的行为付出点代价,至于会不会兴兵嘛······” “本官既然想到了这一层哪会坐以待毙,胭脂山惨案毕竟发生在清水县境内,本官也是有责任的啊!” 她可不想稀里糊涂的被人架上断头台。 细柳听了前半段已经做好拼死一搏冲出去的准备,但听到后半段后抬起的手又落回去。 她狐疑的问道:“大人有何良策能解困局?” 赵明澜站起来指了指自己坐过的位置,“来来,趁你没去后院劈柴烧火前给你派点轻松的活儿。” “你不是说宫里的七皇子很得皇上喜欢又有强力的外家支撑嘛,你就给他的人递消息。” “不用写太多,就写清水县被人钓上来了条大肥鱼,可惜钓鱼的人脑子不清楚四处张扬被人围住哄抢,最后连鱼骨头都没给他留一根。” “我想想再补充点什么······哦,对了,再加一句抢到最大块的是被钓鱼者撵出门的三儿子。” 细柳拿着笔呆住,“大人,你确定这么写对方能看明白什么意思吗?” 要不是之前狗县令言之凿凿的推论她都怀疑这是被耍了,有这么传信的吗? 第131章 老狐狸揣着明白装糊涂 赵明澜笑道:“就算七皇子看不明白他身边不缺明白人,你照实写就完了。” 细柳无奈之下只能照写,刚写了两个字她才反应过来,“大人怎么就不怀疑整件事跟七皇子没关系呢?” 万一就是七皇子身边的高人指点布局,那这封信送出去岂不是让对方有了防备,届时再想别的应对方法就来不及了! 赵明澜叹道:“他才十二岁,太子还坐镇东宫呢!” “再说他除了外家的助力之外手里无兵无权,招几个年长的哥哥打进京城对他有什么好处?” “我看你也就适合吹枕头风,这种阴谋阳谋的你真搞不来。” 倒不是她太自负得出这个结论,而是纵观历史长河不管夺嫡成功还是失败的皇子,就没有哪个走过这种偏路。 屁大点娃不占嫡不占长的,抢来太子之位能坐稳吗? 真聪明就不会干这种扯淡的事! 细柳气的差点把毛笔折断,偏偏还找不到说辞反驳。 “写完了,大人尽快让人送去晋州一家名为‘千羽’的青楼,交给里面的魁首皎月姑娘即可。”她憋着怒气写好信后‘唰’一下站起来还嫌弃似的拍了拍屁股。 赵明澜拿起来看了看,除了她交代的内容外还有一封是细柳叮嘱接手人的,乍一看没有暗语。 她把另外那封信递给李元英,“你看看里面有没有玄机。” 每个人的思维方式不一样,没准有些暗语土著更容易发现。 李元英接过去仔细看了看,“属下没看出来有什么暗语。” 细柳冷哼,“我的命都捏在大人手里,您还怕我耍花招不成?” 她刚才就忙着生气了,压根没想起传暗语的事。 都怪狗县令满嘴喷粪,她都被气傻了! 不过想想狗县令的脑子不同于常人,细柳又庆幸自己没想起来传暗语。 “别跟本官提你的命,都赌好几次了你可长点记性吧!”赵明澜嘲讽完仔细封了信,“李捕快,你辛苦一趟立刻启程去晋州千羽楼。” 李元英把信妥善收好后看了看细柳,说道:“大人,她会点拳脚功夫属下不在你身旁的时候切勿让她近身。” 赵明澜倒吸一口凉气啧啧有声,“如此看来刘继昌就算没死于火灾也会倒在毒蝎子手下啊!” “李捕快,你是习武的也认识不少江湖人,有没有什么化功散之类的药?再不行懂得扎针锁住人经脉的神医也可以。” 李元英一本正经的回道:“大人说这些属下从未听闻过,但大人不用太担心,只要用铁链锁住她的手脚不影响干活就可以。” 赵明澜笑道:“这个主意好!” 细柳都快崩溃了,这两人当着她面说这些合适吗? 她又不是犯人! 赵明澜压根不管细柳怎么想,当下就让初一去库房那边拿了套铁链给细柳锁上,钥匙还亲自保管。 她笑着说道:“细柳啊!从此刻开始你就正式荣升为衙门后院的粗使丫鬟了。” “平时除了劈柴烧火什么的院子该扫也要扫,你的直管上司是白雪,但初一或者春草过去吩咐的事也不能怠慢。” 细柳恨的咬牙切齿,“奴婢‘谢谢’大人收留!” “哈哈,不客气!”赵明澜笑着让初一把人带给白雪,回头就见李元英笑眯了眼。 李元英弯着唇角笑道:“大人,你这套手段若是传出去恐怕再没人敢派女细作来打探消息了。” 赵明澜摆摆手,“看给你乐的,赶紧上路吧!”等李元英告辞走到院子里了她又追出去叮嘱道:“你可得小心去了别人的地盘上被人下套,好几百里路呢等我去救你没准就凉了。” 李元英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大人的好意属下心领了。” 她暗自别扭的想:这家伙关心人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好在赵明澜听不见李元英的心声,不然立马就会收回那句话。 虽说有了应对的法子,但赵明澜不敢把鸡蛋全放一个篮子里。 她把胭脂山那边的事交给陈止奉监管后当即就动身赶往蜀州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跟彭海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多份助力多条保障。 彭海得知胭脂山惨案后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但面上还算镇定。 他冷眼看向赵明澜,“赵县令,按照你的说法胭脂山被人私自采矿的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为何此前没有察觉?” “还是说你早就知道里面的秘密瞒而不报?” 赵明澜暗自冷笑,这只老狐狸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啊! 还跟她玩起兜圈子了。 她也做出一副愁苦模样,“大人啊,卑职若早知内情的话哪敢隐瞒。” “卑职自从接任清水县县令以来哪天不是忙着替百姓想法子改善生活,那些欺压良民的富豪乡绅卑职都挨个收拾了,眼里可容不得半点沙子呐!” “您想想胭脂山那么多百姓惨遭迫害,以卑职的所作所为能容忍那些人拿百姓不当人对待吗?” “这些畜生王八蛋!卑职不把真凶揪出来誓不为人!” 赵明澜边说还边拍打自己胸口,自责、痛心的样子妥妥的将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官扮演的淋漓尽致。 她最后那句话还真不是演的,无论如何她都要给那些无辜的逝者讨一个公道! 第132章 卑职没银子但有脑子啊 彭海实在没眼看赵明澜卖惨,演的跟真的似的。 他拐了个弯说道:“知府衙门纵火案跟胭脂山惨案前后只隔了一天,赵县令就没想过这两件案子有什么关联?” 赵明澜惊道:“大人的意思是真凶可能是同一个人?您之前怀疑跟范家有关难道又查到了别的线索?” 靠! 不就是比演技嘛,她可是拿小金人级别的。 彭海笑了笑,“刘继昌生前跟你走的那么近,他还特意找本官为你张罗佛手山的事,交谈时就没提过点什么?” 赵明澜皱眉回想一阵后摇头,“还真没提过。” “其实卑职跟刘知府也算不上交情深厚,说难听一点不过是利益牵制罢了。” “大人有所不知,此前清凉县粮种被劫的案子就是刘知府一手操作,他本想趁此机会将卑职撵出去,结果卑职运气好识破了他的阴谋诡计。” “不过卑职想着刘知府怎么也是上级应该以和为贵,所以一番畅谈后我们握手言和,劫粮种的事也就扣在那些毛贼身上了。” “唉,如今县里发生那么大的事,虽说无辜枉死的百姓都是柳家村人,但他们也有亲眷,有些不讲理的就差抬着尸首到衙门口闹事了。” “大人,并非卑职推脱实在是无力分身,衙门上下也是忙成一团,只怕没法助大人追查范家下落了。” 反正人都死了怎么说都是死无对证,她还就耍无赖了。 她正好借着这个机会避开老狐狸挖的深坑。 彭海忍不住扯了扯嘴角,“追查胭脂山一案赵县令责任重大,范家那边本官会另派人手。” 他真是小看了这小子的演技,再绷下去他都想赶人了! 难怪刘继昌那个废物屡次吃亏。 赵明澜喜道:“多谢大人体恤!” 彭海摆摆手,“行了,你也不用在本官跟前演戏,说说你这趟的目的吧!” 赵明澜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大堂外面,这才悄声说道:“大人,案子太大卑职扛不住啊,您可否指点一下迷津卑职如何才能保命?” 彭海咂摸了一下听出点别的味儿来了,“你到底是想自保还是问本官如何自保?” 赵明澜讪讪一笑,“大人只用想如何稳住乌纱帽,卑职才用想如何保命呐!” 彭海冷哼一声,“你没听过‘财能通神’吗?” 在他看来但凡是人就没有不为财帛动心的,有些人之所以坚定那是因为银子给的不够。 这就是他历经两朝总结出来的为官之道! 赵明澜搓了搓手,“这个······您是知道清水县情况的,卑职兜里的铜板都恨不得拿出来补贴了,哪有买路银子。” “大人,卑职没银子但有脑子啊!” “人才也是很值钱的,卑职能给需要银子人赚更多银子,这一点县里的发展就能作为佐证。” 她不介意帮别人想点赚银子的办法,大不了再想点别的招让这些人乐呵呵的往外撒银子就行。 有钱人太懂得如何享受生活了,贫穷限制了我们的想象。 她可能不太懂怎么行军打仗,但绝对懂怎么搞出上档次的高消费项目。 彭海眼皮子跳了跳,“你还打算跟上面的人玩空手套白狼?当别人是傻子呢!” 他总觉得这小子不安好心,送到嘴边的大饼愣是不敢张嘴啃一口。 这种滋味太难受了! d! 老天爷怎么搞出这么个妖孽来。 赵明澜再接再厉的忽悠道:“大人,卑职相信如您这般的聪明人肯定明白,收一笔数额固定的银子跟长期流水进账哪个更划算。” “远的不说就拿县里新出的石膏摆件举例,这玩意儿卑职没给它包装之前就是一两个铜板的泥偶,还不好卖。” “可现在呢?多少人抢着入手对吧?” “您知道卑职为什么只拿石膏做不用石雕呢?因为石膏摔一下磕一下就坏了再想要那就得重新买,这就是易耗品的商业价值啊!” “而且卑职会在创新的路上不断前行,不说五十年起码二十年内这东西都会满足人们的猎奇心。” 彭海有点意动,挣扎了一下还是觉得满眼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冲他招手。 他妥协般的叹了口气,“那你先想一个能生银子的办法,本官跟人谈的时候总不能像你这般抬着张嘴忽悠。” 算了,给这小子挖坑下套什么的万一他自己掉进去了才麻烦。 以和为贵,和气生财嘛! 赵明澜眼睛一亮,上下嘴皮子一碰吧嘚吧嘚开始了表演:“大人,青楼就是个赚大钱的好地方啊!” “您看进去买高兴的没一个穷人对吧?但一家青楼只有一个花魁帮老鸨赚大头,其他的相对来说就很廉价了。” “我们可以换一个方式提高别的价码,比如让除了花魁之外的妓子跟顾客玩刺·激的角色扮演,像什么私奔的书生跟官小姐、落魄贵少爷遇上水灵灵又单纯善良的农家女、书生跟狐狸精之类的。” “总之一句话,专挑顾客的心窝子挠痒痒,逛青楼的不就是花钱买高兴嘛!” 别怪她拿青楼女子不当人,毕竟这个行业在封建社会是不可能禁止的,就算被禁止了难道男人就不会想法设法玩出别的花样吗? 当然不可能! 再说青楼有一点好处,起码里面的女人可以定期检查身体,妇科病什么的是能有效防御的。 而且这些女人多赚点银子也能早点给自己赎身脱离苦海。 第133章 还想赚本官的银子? 彭海听了这个提议不说别人他自己就心动了,甚至暗戳戳的想是不是可以偷偷玩一把皇帝跟妃子的角色? 这要是被发现那可是掉脑袋的! 他赶紧挥去这个邪念,板着脸说道:“没想到对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赵县令居然如此在行。” 赵明澜笑道:“只要能赚银子又没触犯大晋法度就行,蜀州城里最火的就是万花楼,大人可以先入股试试水嘛!” 这地方可是夜南歌跟宋朝简的人都进去过的,她肯定里面有猫腻。 正好从老狐狸这里探个口风。 彭海一时没防备到赵明澜还藏了别的心思,琢磨了一下摇头:“万花楼恐怕不行,听闻后面的大老板不是寻常的非富即贵。” 赵明澜试探着问道:“在大人的地界上您要赚银子还有人挡路不成?” 彭海斜了个眼风过去,冷哼道:“你懂什么,越是摸不透来历的人越可怕!” 他可不想为了赚银子不仅丢了乌纱帽还掉脑袋。 赵明澜心里有数了,改口道:“那就换成揽月阁,也算蜀州城里第二家有排面的了。” “同行之间竞争再正常不过,但对方察觉后肯定也会玩新花样,大人到时候就要走在对方前面一步。” 彭海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赵明澜这才续道:“一般的后来者都是玩效仿那套,不过也得防着聪明人想出新点子,这时候大人可以玩点跳脱的。” “比如给妓子换装成金发碧眼的火辣姑娘,还有瑶池仙女、山间精灵这类的。” “您放心,技术层面的问题卑职肯定给大人用心筹备,不额外收您银子。” 彭海瞪着眼珠子,他娘的,你还想赚本官的银子? 他喝了口茶压下这点心思,“你今日就把如何开展这个计划写清楚,待本官看过再说。” 赵明澜连连点头保证完成任务,这波拉人上贼船的操作妥了。 等彭海拿到赵明澜给他的方案策划书后还是非常满意的,“赵县令有心了,胭脂山一案你先做好两件事。” “一是稳住相关百姓的情绪不能扩大事态,二是摆出足够令人信服的证据表明你并非有心放任贼人在你治下的地界胡作非为。” “当然了,不管怎么推这件事你肯定是要担责任的,做好本官说的这两件事保命不难,想要保住乌纱帽就看你本事了。” 赵明澜一脸诚挚的谢过提点后问道:“大人,您估摸着上面下来的人好忽悠······好说话吗?” 彭海沉声说道:“两个案子几乎同时发生,依本官推测来的人恐怕跟裹缠在这些事里的势力都没关系。” 他虽然在蜀州任职但花出去的银子是很有成效的,朝廷里的消息不说掌握个十分,至少六七分没问题。 梁王、肃王都是蹲在京城外的恶虎,没成年的皇子也不是省油的灯,照皇帝的性子看很大可能会挑一个无权无势但又听话的孩子来。 不过这点彭海是不可能透露的。 赵明澜又小心翼翼的问道:“那卑职会不会还没来得及自证清白就因皇帝一怒之下脑袋搬家?” “你这么能蹦跶本官可没看出来你是个怕死的!”彭海冷哼一声,“把心放肚子里吧,皇上乃是仁君不会在事情未明之前随便下旨定罪。” 赵明澜松了口气,抱拳朝屋外的天空表示了一下:“皇上仁德真是大晋子民之福啊!” 彭海一阵牙酸。 d!又来了! 皇帝老子又没在这儿演给谁看呢? 彭海嫌弃的摆摆手,“行了,你赶紧回县里做好自己的事。” 赵明澜躬身说道:“这趟多亏大人指点,卑职铭记于心,日后若还能留在您的麾下一定尽心尽力为您分忧解难。” 彭海拿鼻孔‘嗯’了一声,“你真有心下回来就别带什么礼物了,本官又不是寺里的和尚不是白菜就是青菜。” 就没见过这么给上峰送礼的,每回上门都带土特产! 他堂堂蜀州巡抚缺地方上这些蔬菜吃吗? 赵明澜笑道:“大人真是卑职的楷模,那卑职下次来给您带点小玩意儿。” 彭海被勾起一丢丢好奇心,脸色稍霁。 赵明澜回到县衙后立刻叫来陈止奉了解胭脂山案的进度,“截至目前一共翻出多少具尸首?除了那些百姓有没有死者身上能证明身份的东西?” 李江那边顺着山道追至沱江线索就断了,足见逃走的那批凶手事前就做好了撤离准备。 眼下就看现场能否查到一点对方遗漏的东西。 陈止奉拿出统计名册呈上,“已找到百姓尸首二百五十一具,其中有人认领的一百六十四。” “另外从衣着上判断属于监守之类的尸首共九十八具,还有一类衣着不同的二十七具,这些尸首目前皆无人认领。” “至于身份牌之类的东西尚未发现,不过有一点很奇怪,在衣着不同的这些尸首脚踝位置都发现一个类似枫叶形状的刺青,传闻这种刺青属于暗杀组织‘凤鸣’!” 第134章 尺度往往是用人命来衡量的 “凤鸣?”赵明澜下意识的问道:“莫非是‘凤鸣岐山’的那个意思?” 陈止奉叹道:“字相同,但是不是这个寓意卑职不敢妄下定论。” “关于‘凤鸣’很多都来自江湖传闻,这个组织的老巢在哪、幕后主事者是谁、有多少人,这些都无从得知。” “还有一种说法就是这个组织是前朝余孽,他们跟老鼠一样躲在阴暗的角落试图复国。” 事情朝着更加诡异的方向发展了。 赵明澜皱眉,“关于凤鸣属于前朝余孽的说法流传很广吗?” 从身份上来说她才是前朝最大的余孽,没道理那个组织的头目那么厉害却查不到她身上吧? 这事绝对有鬼! 陈止奉笑了笑,“不过是江湖传言而已也当不得真,流传范围无非就是茶楼酒肆里的过客闲谈罢了。” 他猜测这个传言可信度并不高,否则朝廷早就发出海捕文书四处捉拿了。 赵明澜却想到另一个可能,“我从未听过犯下这种大案的凶手会留下这么明显的线索,你不觉得奇怪吗?” 陈止奉点头,“大人言之有理,卑职也有同样的揣测。” “如果按照这个思路往下推,那真凶的目的可能是想以此转移官府查案的视线,让我们以为案子跟‘凤鸣’有关。” “查案这种事一旦走上偏路时间拖的越久遗漏的线索就会越少,最后没准就成了悬案。” 赵明澜赞同这个分析,补充道:“但这种想法是大多数人的直观判断,因为这个前提就会第一时间绕开‘凤鸣’。” “假设真凶确实跟‘凤鸣’有关,对方故意留下刺青的线索就是让我们相信直观判断呢?” “所以‘凤鸣’的消息也得查!” 正所谓‘空穴来风必有因’,她觉得‘凤鸣’这个组织的实力绝对不小。 如果这股暗藏的力量就掌握在胭脂山案背后的真凶手里,那这个人是很难对付的。 陈止奉苦笑,“关于‘凤鸣’的消息几乎都来自传言,就算能查到一些线索恐怕也难以分辨真假。” 赵明澜鼓励道:“查案肯定是艰难的,这件事我会交代李捕头配合刑房的赵伯褚用心。” 这份作业可是要交给上面下来的人,只给六十分的及格线保命没问题,但她想拿八十分以上保住乌纱帽! 走稳这一步才能接触更高的权力层施展她的抱负。 陈止奉对此当然没有异议,“大人若没有其他吩咐卑职先行告退。” “嗯,你去忙吧。”赵明澜刚转身坐下突然开口道:“对了,胭脂山那边的事大概还需要几天才能结束?” 陈止奉回身说道:“不下雨的话应该在十天左右。” “还是慢了。”赵明澜想了想说道:“这样,把县里不赶着上的项目停一停,尽量增加更多人手。” “除了找出被掩埋的尸首还有那些器具之外,你安排工匠沿着胭脂山往外修一条六尺宽的石板路,就修到原来的柳家村村口。” “然后路的两边每隔十尺种上白菊,工期要快最好能在二十天之内完成。” “还有,你再找工匠凿出一块不低于三丈高、一丈宽、半尺厚的石碑,把那些无辜百姓的名字都刻上去。” “这条路、这座碑不仅是用来悼念那些逝者,也是让我还有以后接任清水县的官员铭记这桩惨案。” “为官者当有所为有所不为,这中间的尺度往往是用人命来衡量的!” 这几日她一直为这件事感到愧疚,她把那些百姓存活的希望寄托在了夜南歌身上。 却没有深思夜南歌是为肃王做事的,关键时刻的身不由己就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 陈止奉看着眼前年轻的赵明澜,对方身上好像绽放出一种令人膜拜的光芒。 他弯腰深深作了一揖,“清水县能迎来像大人这样的官实乃百姓之福!” 赵明澜本来还陷在自责的情绪里听到这话总有种熟悉感,这才想起自己在彭海那儿也拍了一通皇帝的彩虹屁。 这么一对照滋味就有点难以言说,虽然陈止奉是真情流露。 赵明澜胡乱谦虚两句赶紧把人打发出去。 不过关于‘凤鸣’的线索还真跟陈止奉说的一样,李江他们查来查去都是传闻,表面看起来没有任何实用价值。 反而是去晋州送信回来的李元英带回了一个消息:“大人,属下在千羽楼时无意之中听到一个客人提及‘凤鸣’。” 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赵明澜略微激动的问道:“那人具体说了些什么?是跟千羽楼的姑娘闲扯提到的?” “这倒不是。”李元英解释道:“那日属下辞别皎月离开时碰到两个练家子,其中一人模样阴柔面白无须,看身段推测应该是个姑娘,巧的是这两人也要找皎月。” “因为皎月属于梁王的人,结合蜀州这边发生的事属下担心会出什么变故是以出门后立刻偷偷潜入进去。” “那两人是在去皎月院子的路上提及‘凤鸣’,同行的男人说‘不知道长风镖局那人透露凤鸣老巢在沧州依我看八成还是假消息’。” “可惜后面他还要说什么就被旁边伪装过的女子拦住了,至于他们找上皎月倒不是有别的图谋,而是皎月在进入千羽楼之前就是沧州郑家之后。” “听说郑家是三年前被仇人一夜之间灭口的,皎月如何逃脱的她并未提及,那时正值动荡也没多少人会关心哪家没了,不过郑家被灭之前在沧州是很有实力的。” 赵明澜一开始听到‘面白无须’什么的还不自然的摸了摸下巴,听到后面也就不顾上了。 她神色凝重,“你说的这个郑家可是前朝退隐的左相郑通?” 事实上郑家可不是被什么仇人灭门,祸首反而是原主那个不靠谱的皇帝老爹,他奸臣听信谗言认定郑家有不轨之心这才发下暗旨屠杀。 第135章 这下可真是让人头大了 李元英点头,“正是,原来大人也知道。” 赵明澜哪敢说原主虽然住在山里但很关注朝廷动向,每隔一阵就有人送消息,而且每次都是同一个人。 她仔细回想了一遍,那人好像叫‘商翦’来着。 说到这里她倒是想起一件要紧事,前朝节节兵败时商翦最后一次上山跟原主说了不少话,大致就是身为大梁子民他也要上战场保卫疆土。 再之后就没见过这人了,也不知道是战死了还是活着。 赵明澜眉心猛跳,商翦好像跟郑通的孙子交情很好,而沧州偏巧就是原主之前待的地方。 更巧的是沧州毗邻的地方是雍州,商翦认识夜南歌,后者又是给肃王办事的。 这么一串联她后背都冒冷汗,万一商翦也混在‘凤鸣’里面甚至担任着很重要的角色呢? 歇菜了,如果商翦发现了原主假死的真相一定会追查她的下落! 坏就坏在商翦暗恋原主,赵明澜一点都不想哪天被这个大怨种找上门啊! 李元英见赵明澜脸色一阵阵发白,忙问道:“大人,你可是身体不适?” 赵明澜摆摆手,“无妨,刚才想的事情太多有点伤身而已。” “对了,皎月身为郑家之后的事她不可能四处宣扬啊,那两个人是怎么找过去的,这点皎月肯定问过吧?” 李元英重新帮赵明澜换上一杯热茶后才说道:“皎月一开始是否认的,但那个伪装的女子朝她附耳说了几句悄悄话后她就默认了。” “而后皎月跟两人说她离开沧州之前并不知道什么‘凤鸣’组织,不过那两人问的燕山一带倒是有过闹鬼的传闻。” “据皎月所说,燕山深处无人敢进,人畜进去都会消失的无影无踪,久而久之就出了闹鬼的说法。” 赵明澜心下咯噔一声,这下可是一点怀疑都没有了,燕山深处的‘幽冥谷’不就是原主养病的地方吗? 她甚至怀疑夜南歌已经偷偷把她活着的消息告诉了商翦,对方找上门也是迟早的事。 不过山里闹鬼是假的,只是利用雾障跟地形布置了一点奇门八卦,不懂的人自然进不去。 但商翦懂啊!这下可真是让人头大了! 她喝了半盏茶才稳住心神,问道:“这么说那两个人很快会赶往燕山对吗?” 李元英点头,“应该是的,两人离开千羽楼后就匆忙回了客栈离开晋州了。” 赵明澜站起来走了一圈后定定的看着李元英,“李捕快,若让你即刻启程查探‘凤鸣’老巢是否在燕山之内······算了,不安全。” 先不说李元英不懂八卦布阵很难进去,就算懂万一‘凤鸣’的人真在那儿做窝进去还不被包饺子? 她做不到为了一己之私送人去死。 李元英却道:“大人如果要从‘凤鸣’入手查案的话属下愿意前往,你放心,属下会量力而行。” 赵明澜左思右想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偏偏夜南歌也不在清水县。 最终她还是叹了口气,“你去了就算能查出来隔那么远我也管不到沧州地界,等上报之后再派人过去那帮人听到风声也跑了。” “再说这件事关系到梁王他要是知道了肯定也坐不住,与其让你犯险还不如借用他的力量。” 说着她让初一去把细柳带过来。 细柳人还没进门就听到铁链拖在地上的声音,这几日她白天干粗活晚上又担心梁王那头,生生熬瘦了一大圈。 赵明澜乍一看差点没认出来,“后院也没克扣你饭菜啊,怎么瘦的跟排骨精似的?你这样以后再想干回老本行条件就不允许了。” 她心里压了块大石头很是憋闷,开两句玩笑给自己放松一下。 细柳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我长成狐狸精还是排骨精在大人眼里不都是粗使丫鬟,不劳您惦记。” 说完她转头看向李元英就换成一副笑脸,“李捕快,信你亲自交到皎月手上了吧?” 李元英点点头,“皎月看过你那封信后当即就派人把另一封信带出去了,她说不出意外就能送抵京城。” 细柳松了口气,“那就好,七皇子那边一动王爷肯定能察觉到异常。” 赵明澜敲了敲桌子,“你别成天惦记你家王爷了,本官叫你过来是问问皎月的事,她什么身份你应该知道吧?” 细柳冷哼一声,“大人不会试图通过皎月那边查探王爷的其他秘密吧?” “那可叫你大失所望了,送信的是李捕快这点已经足够让皎月起疑,这时候她也许已经离开千羽楼了。” 如果连这点警惕性都没有哪还能放在外面联络消息,这么简单的问题即便她不说狗县令也该想得到才对。 还想借此机会套她的话做梦去吧! 赵明澜嗤笑,“你傻不代表别人都傻,看你脑子不太聪明的样子本官换个方式问算了。” “你听过‘凤鸣’吗?据说他们的老巢在沧州燕山,皎月也出自沧州,她有没有隐瞒别的事你知道吗?” 细柳听了这话才收起鄙夷神色,“‘凤鸣’的老巢在沧州?” “不要充当复读机!”赵明澜冷着脸问道:“对于皎月你到底掌握多少信息?” 第136章 刺青下的秘密 细柳皱眉道:“我并没有见过只知道她是我们在晋州的联络人,关于她的情况我听宋安提过几句。” “皎月是沧州郑家之后,战乱时她流落在外险被豪强抓去玷污,那会儿正巧王爷带兵路过晋州将她救下,她为了报恩在当今皇上平定天下后主动提出潜伏在晋州为王爷打探消息。” “但王爷能交给她这么重要的任务肯定细细盘查过她的过往,她应该不会跟‘凤鸣’有什么牵扯。” “再说按我们掌握的消息来看,‘凤鸣’的主旨就是复辟前朝,而皎月似乎对前朝怀有很深的敌意,那就更不可能跟她有关了。” 对于‘凤鸣’他们也关注过,但耗费了很多精力都没有查到多少线索。 至于王爷暗中有没有安排人继续查下去就不得而知了。 赵明澜提笔依旧习惯性的把一件事的相关人物写下来再对照分析,她在皎月跟画了个圈代表商翦之间打了个问号。 “对了,皎月在千羽楼是卖艺不卖身对吧?” 细柳脸色不太好看,大声说道:“哪个正经姑娘愿意卖身!” 有时候她也会羡慕皎月,明面上是在千羽楼卖笑但比起她这种给老头子做妾好多了。 到底还是自己命不好,没有机会投生在富贵人家早早的学习琴棋书画。 没有一技之长仅有一张脸除了拿身子做筹码还能用什么? 她那点上不得台面的功夫还是被王爷收留后才有机会学,还不足以成为白天黑夜都能潜行的探子。 “本官不知道梁王对你有多大的恩德,但报恩有很多种方式,未必要搭上自己一生的幸福。”赵明澜抬头看了一眼说道。 细柳偏过头,眼眶有些发热。 狗县令什么都不懂! 赵明澜叹道:“对于你们这些放在外面的人梁王应该安排了眼线不定期查探,以确认你们中间有没有背叛者。” “本官想皎月那边也是一样的,她有没有提过为什么不愿意卖身?” “花魁不仅是吃青春饭的也需要手段运作捧起来,所以她是心有所属还是单纯的不愿意出卖肉体?” 细柳摇头,“我不知道,如果我有能力掌握所有人的信息也不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赵明澜又问道:“宋安有没有可能知道?” 胭脂山那边到现在也没发现宋安的尸体,没有这家伙运气好又逃过一劫了。 但事发后没多久陈止奉就安排人把守了清水县进出口,宋安如果活着仓促之下应该会选择躲起来。 细柳还是摇头,“很多事我都要听宋安的,他怎么可能什么话都跟我说。” 赵明澜叹了口气,这是又陷入死胡同了啊! 一时间屋子里静的可怕。 李元英开口道:“大人为何一直纠结于皎月呢?” “既然胭脂山那里已经找出来一部分尸首跟‘凤鸣’有关,而‘凤鸣’老巢也很大可能藏于沧州,这足以证明他们站在了梁王的对立面。” “如此一来,梁王有什么道理不安排人马去沧州一探究竟呢?” 赵明澜脸色一红,“你分析的有道理。” 她可真是急糊涂了,放着直路不走绕弯路。 都是商翦这厮害的! 细柳这才听明白绕了半天‘凤鸣’是跟胭脂山案有关系,她立即问道:“大人,您能确定胭脂山的凶手出自‘凤鸣’吗?” 赵明澜咳嗽两声,“嗯,找出来的一批尸首脚踝上都有枫叶刺青,如果传闻······” 细柳一口打断她急道:“大人可否让我去看看那些刺青,之前宋安追查过这条线抓到了一个‘凤鸣’的人,但没来得及审问那人就服毒自尽了。” “我看过那个人的尸首,他脚踝上就有枫叶形状的刺青!” 赵明澜当下就带上细柳前往义庄,案子没破之前除了那些百姓外其余尸首都撒了石灰放着。 那两拨人加起来一百多具尸首城外的义庄哪里放得下,如今只能在外面搭了棚子临时停放。 幸好快入冬了气温降下来,不然这么多尸体那臭味能把人熏死。 细柳的胆子还挺大,直接过去掀开尸体下半截的白布翻看脚踝位置。 一连看了十几具后她肯定的说道:“没错,这些刺青就是属于‘凤鸣’的标记。” “大人如果跟我一样用手遮住光线再看这些刺青,您会发现它们会发出很淡的一圈暗蓝色光芒,寻常人想要嫁祸不可能做到这一步。” 赵明澜用同样的方法看过后还真是,没想到这刺青还加了道防伪技术。 看样子这波人是一点都不怕被查出真实身份啊! “行吧,看在你立下一功的份上本官就不给你戴镣铐了。” 她说完拿出钥匙直接帮细柳打开手镣脚镣。 细柳诧异道:“大人就不怕我找机会行刺您?” 赵明澜笑道:“本官这么有用的人才你恨不得想一百种办法替你家王爷拉拢,哪舍得叨了。” “还是说你以前没有过这种被束缚的经历,这几天习惯后喜欢上了?” 细柳气道:“我又不是脑子有病!” 第137章 不上钩可说不过去 回程路上李元英找机会问赵明澜:“大人,属下相信你看人的眼光,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对于忠诚的细作而言他们只会听命于主人,在这件事上她还是觉得县令的决定太草率了。 她也不能白天黑夜的都守在旁边保护。 再说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赵明澜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总要给她一点机会往外递消息,你相信梁王在蜀州城的手下当真被剿灭的干干净净了吗?” “细柳的上一级是宋安,他会把所有布置都告诉下属吗?” “自胭脂山一案发生至今日,我们还是没找到宋安,我不是鄙视他的能力但他一个人想要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很难。” “眼下既然已经确定那批尸首属于‘凤鸣’的人,只要细柳脱离我们的视线我相信会有人找上她的。” 李元英恍然大悟,“原来大人是想借细柳之口把消息传出去借力打力,再趁机揪出隐藏在清水县的那帮人。” 赵明澜点头,笑道:“接下来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跟上细柳就要仰仗你的本事了。” 李元英郑重应下,“大人放心,属下一定会盯紧她!” 三人回到县衙后赵明澜故意在细柳转去后院没走出太远的时候交代李元英:“一路上我仔细想了想沧州那边还是要打探清楚,你即刻动身前往。” “记住,燕山闹鬼的传闻未必是真但肯定隐藏了许多肉眼难见的危险,不行就撤回来更不能打草惊蛇。” 她是背对着细柳离开的方向说话,边说边跟李元英眨眼睛。 她相信细柳舍不得放弃香喷喷的鱼饵,这要是不上钩可说不过去。 李元英很是配合,抱拳道:“属下明白!” 不过细柳大概也在防备着赵明澜这招是想‘引蛇出洞’,一连几日都做着老实本分的粗使丫鬟。 这日她趁着给白雪烧火的空档随意说道:“李捕快平时不都跟着大人吗,怎么好几日没见到了?” 白雪很自然的回道:“我们就是普通丫鬟哪管得到大人带谁在身边,你别瞎打听。” “我跟你说,大人好心给你解开镣铐你可别瞎折腾,老老实实做好自己的事没准过几年还有机会离开呢。” 细柳连忙点头,“我知道,我就是好奇随便问问。” 白雪扭头朝厨房外小心看了一眼,而后挤眉弄眼压低声音说道:“李捕快爱慕咱们大人,平时都当眼珠子一样护着,几天不见肯定是被派出去做大事了!” 细柳惊道:“李捕快喜欢······” 白雪一巴掌拍过去,急道:“你能不能小声点!这事儿看出来的人都不敢说。” “我这是一个人待的时间太长你来了有个说话的才跟你聊两句,你可别大声嚷嚷害了我!” 细柳赶紧捂住嘴,道歉一声后小声说道:“我懂了,姐姐放心我不会跟第三个人说的。” 这下她心里稍稍踏实了,再回想之前李元英跟赵明澜相处的情景好像还真有那么点意思。 看样子李元英是真的不在县里。 有了这个判断她开始谋划起如何在不引人怀疑的情况下溜出县衙,她推测宋安如果没有遇害的话一定会安排人手等她消息。 两天后总算让她等来了机会,白雪一早上已经跑了好几趟茅房脸都白了。 细柳赶紧把人扶着坐下,“姐姐身子不舒服就回屋里躺一会儿吧,让人给你喊个大夫来看看。” 白雪摇头,“我没事可能是昨晚起来受了点凉,你帮我熬一碗姜汤就行。” 细柳一边忙活一边说道:“那姐姐喝了在旁边歇着,你指挥我要做哪些菜就好,我的厨艺比不上姐姐但勉强还能入口。” “也只能这样了。”白雪有气无力的靠着墙壁,过了一会儿突然说道:“哎呀,厨房里的盐没有多少了,昨天怎么就忘了让送菜的人今早捎带过来。” “不行,我得赶紧出去买,你待在院子里别跑出去啊!” 她撑着腿费力站起来还摇摇晃晃的,一看就是拉的有点虚脱了。 细柳急道:“你都这样了再出去可别半路晕地上,我这就帮你传话出去让人买回来。” 白雪抓住她,“没用,早上春草交代说大人有事把人手都抽调出去了,衙门里剩下的人不能擅自离开。” 细柳急的团团转,“那怎么办?要不我扶着你一起去?” 白雪犹豫片刻后也没别的办法,只能借着细柳的搀扶往外走,结果才走出厨房腿一软就往地上倒,幸好细柳及时拉住才没摔倒。 白雪都急哭了,“怎么办,大人辛苦一早上回来要是吃不上饭可怎么好,他吃不惯外面的饭菜。” “都怪我不中用,以前大冬天在雪里滚一圈都没事如今起个夜都染上凉症。” 细柳咬了咬牙,试探着说道:“姐姐如果放心的话要不我出去买?我肯定不会乱跑买了就回来!” 白雪瞪大眼,“不行,初一交代过我要看着你,这要是把你放跑了我也没法活了。” 细柳抓着白雪托到背上,“我背着你去总成了吧?” 话说的硬气但背出去一节后细柳就开始喘粗气,再走几步腿都是抖的。 白雪挣扎着下地,“算了,就我们这样等买到盐回来都晌午了,你去买吧!” “我跟你说,我这是信任你把自己的命都交在你手里了,要是你中途跑了或者干坏事连累我,我做鬼都不放过你。” 细柳心下一喜,面上一派真诚,“姐姐就安心歇着,我一准买了盐就回来。” 交代妥当后细柳如愿获得短暂的自由,她出了衙门后一直留心身后确认有没有人跟踪。 第138章 手底下的人变得那么蠢 这边白雪见人离开后一骨碌站起来小跑到偏院,笑眯眯的问初一,“怎么样,我演的不错吧?” 初一板着脸,“那你得感谢姜师傅的手艺,要不是你每跑一趟‘茅房’他就给你上一层妆,能骗得过谁。” 白雪翻了个白眼,“你就不能夸我一句,以后别吃我做的饭了!” “我吃的是大人赏的饭跟你有什么关系,别来炫耀了赶紧回去装样子。”初一说完颇有几分傲娇的转身离开。 白雪气的跺了跺脚不甘心的转回厨房。 怎么说她也在厨艺之外增加了一项技能,想到这儿她又高兴起来。 不得不说细柳还是有几分机灵的,她一边警惕身后有没有可疑人员,一边装作忘记白雪说过的杂货铺子跟路边的摊贩问路。 问到一个卖馒头处时旁边挎着菜篮子的妇人笑道:“姑娘买盐可以去江家粮油铺子啊,他们家卖的东西可多了也不贵。” 细柳打量了妇人一眼,笑问:“大婶平时也去他家铺子买东西吧?” 妇人点头,“正巧我也要去买点东西,你不知道路就跟我一道走。” 细柳只犹豫了一瞬就跟上去,路上有意无意的打探妇人的消息。 她猜测宋安如果要跟她接头的话不会挑引人注目的面孔,像这个妇人这样的最不会被怀疑。 快到江家杂货铺的时候妇人才讪笑着说道:“姑娘别介意,其实我当家的就在铺子里帮忙,平时我也会给人介绍。” “但我跟你保证,铺子里的都是好货而且不会看你面生就要高价或者缺斤少两。” “咱们县太爷是个好官,现在老百姓也不怕衙门了受了欺负都会去报官请县太爷主持公道,你要怕我骗你可以拉我去衙门理论的。” 细柳笑了笑,“大婶那么坦诚肯定不会骗我,再说我买的也不多真贵了就没下回你就白介绍了。” “就是就是。”妇人连连点头,“姑娘真通透,也不知道以后哪家小子有福气娶到你,家里给你议亲了吗?” 拉完生意又开始当媒婆了,细柳婉转推拒。 说话间两人进了杂货铺,里面没什么客人。 细柳看了一圈后才让伙计给她称一点盐,又随意在货架上看看别的。 伙计没有异样,细柳拿到手的盐包也没多出纸条一类的传信物件。 她不敢多耽搁拿着东西急匆匆的就走,出门时正好跟同样有些匆忙的一个男人撞上。 男人连忙道歉,又把掉在地上的盐包捡起来递过去,这时候他压低声音说道:“出去第一个巷子左拐看到挂着铃铛的门敲三下。” 细柳低低的‘嗯’了一声,她走到那个挂着铃铛的院子外看了看前后这才敲门。 开门的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他朝西屋指了指,等细柳进去后他反手关上门摘了铃铛坐在台阶上晒太阳。 细柳进屋后见到的也不是宋安,而是一个四十多岁其貌不扬的男人,对方笑着介绍:“我叫孟礼,宋安不便现身。” 细柳也报了自己的名字,“时间紧迫我长话短说,胭脂山一案后面的真凶跟‘凤鸣’有关,现在已经确定他们的老巢在沧州燕山之内,狗县令已经安排了人往那边赶。” “另外前几日狗县令借我们的途径给京城七皇子的人带了信,他收到消息后应该会有所动作。” “你们务必尽快把这两个消息传给王爷,请王爷加派人手保护淑妃娘娘安全,对手极可能以此给王爷沉重一击。” “这些我们会安排。”孟礼皱眉问道:“对了,你从哪里知道‘凤鸣’的消息?” 细柳叹道:“是狗县令说的,他还问了很多关于皎月的事甚至怀疑她跟‘凤鸣’有关,我仔细分析过不像是故意引诱我们出动的假消息。” 孟礼眯着眼看了她一眼,“你可想过为什么那个县令要把这么重要的消息透露给你?他不是我们的人,甚至因为胭脂山一案对王爷很不满。” “试想一下如果王爷让人去动了‘凤鸣’,成功剿灭就罢了,若是失败暴露呢?” “京城很快就会安排钦差大臣来蜀州府,追查‘凤鸣’是钦差大臣的事,万一他顺着线索查到王爷身上呢?” 他都怀疑宋安这两年是不是没好好做事,居然让手底下的人变得那么蠢! 没准这时外面已经有狗县令的人盯上了。 细柳后背一凉,“你的意思是狗县令故意放我出来跟你们接头?” 孟礼冷哼一声,“废话!你不仅蠢还会害了我们!” 细柳下意识的摇头,“不会的!如果狗县令真为了拿我引出你们为什么还把即股争夺那个位置的势力一一分析给我听?” “还有他让我传信给七皇子,这件事又怎么说?” “你应该知道王爷现在很被动,有七皇子掺合进来就能暂时破坏真凶的计划,王爷也就有时间筹备反击。” “我不是故意帮狗县令说话,但他在胭脂山案发生之前就知道了里面的秘密,他要是真打算做对王爷不利的事完全可以早早发难,说不定还能立下大功而不是变成现在这样急于保命。” “说白了狗县令虽然清廉但他是个贪生怕死之徒!” 她还记着自己被锁了几天的事呢,狗县令要是不怕死哪至于怕她一个弱女子? 第139章 跟踪与反跟踪技巧 孟礼背着手来回踱步,“你把他如何想到利用七皇子的力量从头到尾给我说一遍。” 细柳急的跳脚,“我哪有那么多时间,耽搁久了回去后白雪肯定起疑,到时候我根本没办法继续留在我县衙!” 孟礼很是不满的看着细柳,“我听你这口气怎么有点舍不得离开县衙的意思?” “到底是舍不得离开县衙还是舍不得离开那个人模狗样的县令?” “还别说,这县令确实生了副好模样城里那帮大小姐私底下都春心萌动了,你不会也被他那副虚假的嘴脸骗了吧?” 细柳气的想打人,“我要是存了半点见不得人的心思天打雷劈!你不用拿话激我,我绝不会背叛王爷。”说完她转身就往外走。 孟礼伸手把人拦下,笑道:“不过是随口一问你何必那么紧张,你要知道我们现在可经不起半点折腾了。” 细柳冷着脸不说话。 她冒了那么大风险出来递消息居然还被怀疑,这人打从她进门有问过一句她受了多少委屈才得以留在狗县令身边吗? 孟礼又道:“正是要紧,你赶紧说一下狗县令对于几个皇子尤其是七皇子这件事的看法,关乎王爷大计我们这些人受点委屈理所应当。” 细柳憋着怒气冷着脸大致说了赵明澜那天的分析,完了问道:“这下你还怀疑他是想借我把你们引出来一网打尽吗?” 孟礼没管这番嘲讽,拧着眉头说道:“狗县令说话行事不能按常理揣测,这下我也有点看不明白了。” 但有一点不可否认,狗县令绝对抱了查探他们线索的目的。 不过这种人才若能笼络到王爷麾下日后定能发挥很大作为! 细柳冷笑道:“可见你也不比我聪明多少。好了,消息已经带到怎么传信是你们的事。” 这次孟礼没有阻拦。 细柳回去路上依旧没有放松警惕,直到回了县衙似乎也没有什么异常的人跟着。 她哪里知道从她走出衙门那一刻开始就没有脱离盯梢者的视线。 孟礼有一点说的很对,赵明澜做事绝不能用常理揣测。 赵明澜花了不少时间教李元英跟踪与反跟踪技巧,毕竟看过那么多古装、现代悬疑探案剧,这些放在她如今的位置上都算得上海量知识储备。 不仅如此,现在的清水县百姓对衙门已经不是避如蛇蝎的态度,而且一部分热心群众已经自告奋勇的充当起线人了。 作为线人只要帮忙协助衙门破案或者提供重要情报可是能领线人费的! 所以细柳一路上想找出几个鬼祟跟踪的人根本不可能,比如路边摊煎饼的摊贩手艺熟练的很,不存在手忙脚乱的生瓜蛋子模样;卖水果的用称那也叫一个老把式。 李元英作为把控跟踪的头领压根都不用露面,她也不需要偷听细柳跟对接人的谈话内容,只用盯紧院子里的人就行。 孟礼在屋里坐了好一会儿,那个老头则在细柳离开后不久跟着出去转了一圈,回来后说道:“没有可疑的人。” 孟礼有点不相信,“你确定?那狗县令诡的很还折腾出什么线人的招数了不能大意。” 老头咂摸了一下嘴巴,“要不你在这里待两天,要紧的消息我先让人传话。” 孟礼犹豫之后点了点头,“也好,我写一封信你让人交给老爷。” 等老头拿了信出门后巷口外面晒太阳的缺牙老太太眯着眼看了一眼,她颤巍巍的站起来说道:“老庄头,你出门帮我捎带一罐醋再买两斗米回来成吗?” 庄焦过去扶了一把,“大成呢?这是又几天不着家了?” 老太太叹了口气,“不提那个小畜生,指望他我就等着饿死得了。你等我一会儿子,我回屋给你拿东西去。” “我跟您进去拿,仔细脚下别摔了。”庄焦一边说一边把人往回扶。 等他拿了罐子跟布袋又交代老太太别在外面等着,他买回来直接送上门。 老太太笑呵呵的听了说了一堆‘麻烦、感谢’之类的话。 庄焦出门后转了个念头先去粮油铺,一路上都留意着后面,他直接买了一袋米让伙计推车送一程。 回去他故意绕了一段路,碰上两个熟人聊了几句后才分开。 暗处的李元英紧跟第二个跟庄焦有过短暂接触的男人,此人东拐西拐最后居然进了江家大宅,她在外面一直蹲守到晚上也没见男人出来。 回到衙门后李元英将情况一一说给赵明澜,说到江家时她的脸色不太好。 赵明澜听完后说道:“这下我算是明白江川为什么死守着那片荒地不退让了,感情是帮别人守的。” 在审问姚双全时也扯出了江家买地的事,他虽然收了江家的礼但买地的钱江家并没有少给,只是比正常价格稍微低了一点,事后江家表示愿意补上差价但不愿意退地。 江川那个老家伙也是鬼的很呐! 好在盐、铁这类资源私人是不允许开采的,赵明澜到现在也没动山里的盐矿关键还是时机不合适。 这么大一块肥肉她敢肯定如果现在动,不用两个月她就会收到调任文书。 第140章 借梁王之力为仕途铺路 李元英偷偷看了赵明澜一眼,问道:“大人下一步打算怎么做?还有大人为何笃定跟梁王有牵扯的是江川?” 赵明澜敲着桌面琢磨道:“就算宋安在江家我也没有权力直接去拿人,暂时让人盯一阵吧!” “我估计江川会利用进出货物的途径往外递消息,他女儿有参与成衣坊这块我没理由拦着人不让出去,盘查的再仔细一封信这种东西除非搜身。” “江家这边先放一放,至少目前梁王收到消息后不会做对我不利的事。” “至于对江川的怀疑嘛,江渚堰在衙门做事有一阵日子了,他的为人我多多少少还是能摸到七八分,不会跟什么王爷有攀扯。” “而江萱虽然也管理家里一部分产业,但涉及政治这种事她的身份并不适合,这样一来那不就只剩江川了?” 李元英下意识的想说可能是江家管事一类的也有可能,但仔细一想江家现在的情况一个管事的能发挥什么作用? 晚上回家后她拐着弯的跟她爹打探江川的事,从情感上来说她并不愿意江川参与权势之争。 李江那么精的人听了几句就知道女儿这是疑心江川了,“你是不是从哪听到什么消息?还是因为那片山地的事县令说了什么?” 这事他私下找江川聊过,但对方态度很坚决宁愿种些果树也不肯退给衙门。 至于盐矿一个是出于责任不能乱说,一个是存了私心不肯说。 李元英纠结了片刻,问道:“爹,如果江伯父站在县令的对立面您会帮谁?” 李江笑道:“这还用问吗,只要县令的决策不是为了满足私欲我肯定站他这边。” “我跟你江伯父虽然交情不错,但还不至于糊涂到置大义于不顾,他要是私自盗采盐矿牟利我会第一个出手抓人。” “我知道他应该也清楚盐矿的事,藏着掖着肯定有别的目的,他不说我也不好追问。” 李元英这才把追踪到江川可能跟梁王有关的事说了,她叹道:“爹,江伯父如果为梁王做事的话为了什么?” “毫无疑问就是为了荆州的江大哥,江伯父想借梁王之力为他的仕途铺路。” “很明显盐矿的事也是为了江大哥准备的,只要他调任蜀州府,立大功的机会唾手可得。” “往更坏一层想,若梁王想跟胭脂山的铁矿一样私吞盐矿,您想过这样的后果吗?” 李江一时无言,起身拿了一壶酒给自己倒了一杯,烈酒入喉心里似乎也燃起了一把火。 他把酒杯重重搁在桌上,“与虎谋皮从来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江川糊涂啊!” 可他没法挑明了劝诫,他必须顾及县令的安危,老百姓难得遇上这样的好官。 真有那一日,他在江川上刑场之前会跟老友好好喝一杯。 李元英见状只能劝她爹少喝一些。 江川收到报信后当即叫来江萱,问道:“这几日是不是有一批成衣要送去惠州?” 江萱点头,“不出意外的话五日后就安排商队出发,爹是有什么东西要带吗?” 江川笑道:“是要带点礼物给你徐伯伯,今日收到他的信说得了长孙,算算日子商队提前出发的话礼物应该能赶在满月酒之前送到。” “你是知道徐伯伯对我们家的恩情的,没道理我收到信也没个表示,提前送礼也能体现出我们重视这份情谊。” 江萱估计了一下成衣坊那边的进度,皱眉道:“可那边订的货还差一点,就算赶工最快也只能提早两天。” 江川一锤定音,“那就提前两天出发,路上少耽搁点时间赶在下月初八之前到就行,正好这两日我好好准备贺礼。” 江萱不疑有他还提议道:“爹,那这趟让二哥跟商队一起去惠州吧,他带着礼物上门徐伯伯肯定高兴。” 江川冷哼一声,“别跟我提你二哥,这个混帐东西不好好管理布坊非去衙门掺和,那点俸禄养活他一张嘴都不够!” “他要是肯上进继续参加科考也就罢了,可你看看他现在成什么样子?” “每天早出晚归瞎忙活,有时候还搞的跟庄稼汉一样灰扑扑的,难怪说了几门亲事姑娘家都嫌弃。” 为这事父子俩不知道吵了多少回,偏生江渚堰那个倔脾气不仅不如软一气之下还搬去老宅住了。 江萱劝道:“起码二哥现在肯用心做事,再说赵县令是个好官,跟着他也能学到不少东西。” 江川气道:“县令是奔着仕途往上爬才搞那么多花样,等他升迁了你二哥呢?一辈子窝在县衙当书吏吗?” “行了,你忙你的去这事儿他不低头就别认我这个爹!” 江萱无奈,再说下去怕是连她也被骂。 商队出发那日江川安排孟礼随行,说法是孟礼认识徐彦义身份上也不算太失礼。 孟礼出了蜀州府后就以赶时间为由脱离了商队,他一路快马疾行赶去济州。 赵明澜对此并不意外,不过江川没有让人往荆州递消息倒是出乎意料。 就这一点而言那个在荆州任职的江渚流要么就是太谨慎要么就是被蒙在鼓里,如果是后者的话江川还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几日后朝廷安排的钦差抵达蜀州府,鉴于刘继昌一案跟胭脂山案的疑点决定两案并查。 第141章 凶手能飞天遁地无所不能 这是赵明澜第一次正式跟京官打交道,钦差何为道任职大理寺少卿,算得上查案专业人士了。 赵明澜呈上胭脂山案卷宗后口头上也做了补充,最后很是自责的说道:“卑职有负皇上圣恩,如今唯有鼎力配合何大人侦破此案才勉强对得起这身官服。” “此案发生在赵县令治下,即便破了案如何追责还有待圣上裁决。”何为道长了一张严肃脸,板着脸说话时比包公还令人敬畏。 反而是他身旁据说是京畿神捕司的萧清河说话温和,“赵县令有心配合查案也算将功补过了,而且单凭他查到‘凤鸣’老巢藏在沧州这点可见是用了心的。” 其实赵明澜一进来第一眼关注的就是这个人,作为混迹官场女扮男装的天花板她敢肯定这是个女娇娥,就是不知道对方的身份是真是假了。 此时见萧清河帮她说话立刻起身道谢,“这是卑职分内之事,多谢萧神捕体恤。” 何为道皱了皱眉,“赵县令既然能查到‘凤鸣’,为何对暗中偷采的铁矿去向没有丝毫进展?” 赵明澜无奈道:“胭脂山案发生后凶手一个活口都没留下,那些作案的凶手也在沱江边上失了踪迹,卑职实在无人可审啊!” “不过经彭大人提点卑职结合刘知府被害案加以推测,此事跟消失的范家肯定有关系!” 她没法说那批铁矿经范家运到通州后走水路北上,说出来那不是承认提前知道了? 失责总比包庇偷盗铁矿的罪名轻。 何为道冷哼一声,“沧州的‘凤鸣’老巢是真是假暂且不论,范家这边你们也没半点进展,若不是没有证据本官都怀疑你们跟两个案子有关了。” 彭海跟赵明澜赶紧起身告罪,认错态度很真诚。 何为道摆摆手,“行了,还是说说眼下两个案子的入手点。” “首先,有能力布那么大的局偷采铁矿还神不知鬼不觉的运出去,操控者绝非寻常宵小。其次,此人还能招揽‘凤鸣’为他所用可见手中掌握的权力很大。再者,此人前期布局如此精密为何到了收尾的关键却闹出那么大动静,这不合常理。” “假设刘继昌是因为知道甚至暗中配合偷采铁矿才被灭口,再假设凶手就是铁矿的最终获益者,他为什么事先会让范家消失?” “所以依本官的断案经验来看,铁矿的获益者跟两个案子的真凶并非同一个人,还极可能是敌人!” 来的路上他跟萧清河就对两个案子做过讨论,他猜测此事跟朝中某些势力脱不开关系。 但夺嫡的风波从未停歇,他向来不干涉争权夺利之事在查到确凿证据之前绝不会具体到某个人。 更关键的是萧清河身份特殊,有些话何为道也不适合说。 彭海竖起大拇指赞道:“何大人不愧是断案高手,只简单的看过卷宗就能推断出如此令人信服的结果!” “不瞒何大人说,下官也往这方面想过,但没了范家这条线下官也不敢乱猜后面的主事者到底是何方势力。” “眼下只有两条线索,一个是范家,一个是‘凤鸣’,可范家打从离开蜀州府半点踪迹都找不到,‘凤鸣’远在沧州,下官又无权查处。” “唉,实在是难啊!” 何为道拔高音量‘嗯’了一声,“怎么?彭大人这是想告诉本官,凶手几乎能飞天遁地无所不能犯下滔天血案抓不到人不是你没本事,而是他们太厉害?” 他最讨厌这种虚伪小人,一旦发生大事为了保住乌纱帽各种推脱之词。 一帮蠹虫! 彭海连连摆手,“下官绝无此意啊!那依大人高见下官还有赵县令接下来该往哪个方向查?” 有牵连的凶手都跑出他的地盘了,怎么查? 他心里也是一肚子怨气,除了不能说的他该查的都查了还想怎么样? 这种身处高位的京官哪里懂地方官员办案处处掣肘! 他倒是想扯出线头带出梁王这条线,问题是万一扳不倒对方等秋后算账的时候谁来帮他? 何为道一脸鄙夷,“彭大人只顾着跑了的凶手却忘了灯下黑这种事,本官问你,两桩案子都发生在夜半又牵扯到那么多人没有内应能成功吗?” “不要神化凶手,他们也是人,是人就脱不了‘里应外合’这种招数。” “你们别忘了,通过绝大多数尸首被害的迹象可以看出他们死前都吃过会令人昏迷的食物,下毒者不可能是外来者!” “胭脂山案先不提就拿刘继昌被害案来说,因为大火的缘故很多尸首已无法辨认面目也就无从得知身份,你怎知死在榻上的人一定是刘继昌?” 彭海眼珠子陡然睁大,惊道:“大人怀疑刘继昌没死?放火毁尸灭迹是想来个金蝉脱壳?” 他还真没想过这种可能,不过这下有了思路再结合范家消失加以推测,不是没可能啊! 要知道范家跟刘继昌本来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可能因为某种缘故不得不用极端手段掩盖踪迹。 d!越想越有可能呐! 赵明澜也被这个说法惊了一下,如果何为道的推测是真那她之前做的分析方向也偏了。 难不成真凶就是梁王? 第142章 谁还不是个公主了 这时萧清河开口打破了沉寂的气氛,“何大人的推测也不是没道理,蜀州府这边应该再次盘查案子发生前后进出城门的人。” “如果刘继昌用假死来掩盖痕迹,别人不好说但他不会连自己的嫡亲子女也加害,抛开庶出跟他的嫡长子外当时应该还有嫡女刘莹跟嫡次子刘伯奎。” “以这个线索为出发点再对照火场里找到的尸首做对比,兴许能发现什么。” 彭海点头,“两位大人言之有理,下官会尽快核查此事。” 萧清河看向赵明澜,“至于赵县令这边,按照你呈上的卷宗来看,无论是案发前还是后进出清水县的道路都安排了人驻守,那么大一批凶手入境真能做到不留痕迹?” “有时候不能盯着明面上的东西看,凶手作案前肯定熟悉过清水县的情况,普通的路不能走难道就不能攀山越岭?” “甚至从胭脂山西北方向顺着沱江逃离的凶手也只是障眼法,另外的主力此时仍藏在清水县内。” 赵明澜暂时没法否认这个推测,“卑职回去后定然加派人手开展地毯式搜查!” 有了钦差这把尚方宝剑她还能光明正大的去江家拿人了,就是可惜放跑了孟礼。 好在还有江川这条大鱼! 萧清河眼风飘向何为道,后者勉强满意两人态度,开口道:“既然有了方向你们二人务必在七天之内给本官一个答案。” “萧神捕,接下来我暂时留在蜀州府,你辛苦一些跟赵县令去清水县,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 “至于沧州那边我会安排人马立刻启程前往调查,若真牵扯到前朝余孽此事就更加要慎重了。” 萧清河应道:“一切听从何大人安排。” 回程路上赵明澜一直在思索刘继昌假死的可能性,她推翻自己之前所有的推测假定梁王才是真凶。 如此一来,宋安跟细柳能逃过火灾似乎更符合情理。 而胭脂山那边引出‘凤鸣’扯上沧州,梁王此计会不会想以此让朝廷查到雍州的肃王身上? 这个推论如果正确那梁王事先一定知道肃王在沧州藏了什么秘密! 案子越发扑朔迷离了,她感觉一个脑子根本不够用。 “赵县令在想什么呢?”坐在对面的萧清河突然开口问道。 赵明澜揉了揉太阳穴有些疲惫的应道:“卑职想不明白凶手为什么要闹出那么大动静,难道就是为了引起皇上的重视?” 萧清河微微一笑,“那这个人对皇上的性情拿捏的可是分毫不差呢!” 自古以来君王的心思是最难揣度的,就连天子近臣至多也只能猜到七八分。 谁有这么大能耐可以精准的猜到皇帝会派什么人下来查案? 可以圈定的人就那么几个,答案呼之欲出了。 赵明澜后背一凉,讪讪道:“不太可能吧?” “可不可能不是你我说了算。”萧清河话锋一转,说道:“听闻赵县令赴任清水县后做了许多他人想都不敢想的举措,甚至还推出许多匪夷所思的理念,可否跟我说说你怎么会有这些想法的?” 赵明澜心下一紧,“也就是突然冒出的一些念头而已,就好比天冷了我们就会想到加衣服。” 她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眼前这个女人,模样自然是没得挑换上女装估计能跟她媲美了。 关键是周身的气度,太不寻常了! 再加上对方突然问起她治理清水县的策略,眼下查案才是首要的为什么那么关心这件事? 她想起了这具身体的真实身份。 此刻她只想大喊一句:太n绝了,一下子就跟皇家人来了个面对面! 萧清河对于赵明澜眼里突然绽放的异彩感到诧异,“赵县令嘴上那么说可你的眼神透露出来的似乎不是同一个意思,难道是有什么不能透露的秘密?” 赵明澜摇头,随口胡诌道:“坐的太近卑职一时被萧神捕气度折服,卑职还从未见过像您这般的神仙人物。” 她哪敢说:我识破了你的马甲,咱两一样一样的,都是公主。 那可真是不想活了! 萧清河俊俏的脸瞬间挂了一层寒霜,冷声道:“赵县令还是早些收起你那些龌龊心思,没准案子破了你也保不住项上人头。” 还搞威胁? 赵明澜不高兴了,歪着身子松松散散的靠在车壁上,似笑非笑的问道:“萧神捕能定我的生死?” 对于封建王权她是有反骨的,越是来这套她还越不怕了。 她也是西北货公主,只是没赶得上享受公主待遇而已。 萧清河嗤笑一声,“那你大可以一试。” 她本名景清河,现在的身份改用了母姓,实际上她是大晋的五公主,这趟奉了父皇之命随何为道同行说白了就是监官。 父皇很清楚这次的事很可能牵扯到几个儿子,牵扯到皇子查案的官员总会顾忌这个顾忌那个到最后推出一帮替罪羊来。 是以父皇派了向来中立只管断案的何为道仍旧不放心,他要知道所有的真相。 景清河知道这是她唯一一次为自己跟弟弟争取的机会,就算不争那个位置也要想办法建立自保之力。 皇权争夺往往伴随着血腥,若继承者没有容人之心那他们姐弟恐怕也没有活路。 第143章 抓到耗子就是好猫 赵明澜笑道:“既然早晚都是死,那萧神捕就自己查案吧,我趁着现在还活着享受一下生活。” 不是她自负,跟眼前这人对比起来她算得上清水县的地头蛇了,有底牌说话自然就有底气。 萧清河愣了一下全然没料到对方是这种态度,“看来你是真不怕死,倒是可惜了你就任以来为清水县百姓打下的基础。” 赵明澜闭着眼睛养神,懒洋洋的说道:“你不用鸡我,我给人灌鸡汤打鸡血的时候手段比你高明的多。” 萧清河没再开口只冷眼打量着这个时而圆滑时而硬气的县令,此人有些难以拿捏啊! 一路上两人各怀心思,回到县衙赵明澜让柳一默给人安排了客院就甩手走了。 她摸去厨房时看到细柳正哼哧哼哧的从井里吊水,“你这手法倒是越来越熟练了。” 细柳头也不抬的回道:“这不就是大人想要的结果吗?现在粗活重活都是我干,大人不会还嫌弃给一口饭吃还给多了吧?” 赵明澜提了把椅子坐在旁边,笑道:“不嫌弃,挺好的。” “不过本官这会儿过来也不是做监工,就是有个问题没想明白。” “那天你说自己是被宋安派出去查看据点情况躲过一劫,宋安的运气也好到避开了灾祸,而本官提到刺青的时候又是你给本官指出上面的防伪手法,凑巧的是皎月那儿又引出‘凤鸣’的线索。” “你给本官说说,这么多巧合碰一起那得是多巧?” 这些事串联起来细思极恐,她这极有可能被人溜了一大圈。 这滋味别提多憋屈了。 细柳闷着头吊水,把水提上来倒进水缸后才抬头说道:“大人认为这些事是我故意诱导您走偏,但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我都很清楚两个案子上报后早晚都会有京城来的人决断,那时候您一个县令还能发挥多少作用呢?” “我在不得已的情况下不仅暴露了皎月,还搭上了京城那边的暗线,您不会傻到把信给了皎月就不继续让人追踪吧?” “我冒着被王爷追责的风险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全告诉你了,我若以此骗您走歪路那只有一个可能:我背叛了王爷,或者我一开始就不是王爷的人。” “大人,您信吗?” 赵明澜拍掌赞道:“不错,说的很好!这一刻你的表现就比较贴合细作身份了。” 细柳冷哼一声,“我不知道大人什么意思。” 赵明澜笑道:“我的意思不是显而易见的嘛,你们故意兜一个圈子在我这儿演戏,不就是想让我抛开对梁王的怀疑。” “你先别急着否定,我来给你分析一下为什么得出这个结论。” “胭脂山里剩下那点铁矿对比运出去的数量来说十不足一,梁王想要的已经到手了。” “范家跟刘继昌在这件事里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范家突然消失继而刘继昌遭到灭口,如果真凶是梁王他为何要留下一个把柄对吧?” “再者就是‘凤鸣’了,牵扯到前朝势力老巢又在沧州,这地方离肃王太近了。” “抛开梁王谋夺铁矿这点,表面看起来整件事里他最无辜,可真相是这样吗?” 细柳神色不变,一脸镇定的说道:“大人所有的推论都来自毫无证据的揣测,您若真的认定王爷才是真凶主谋大可以跟钦差一五一十的反映。” 赵明澜站起身走出几步后回头一字一句郑重说道:“你大概以为,本官第一次跟你正式谈话时说过的那些是开玩笑。” 不管谋害数百百姓的真凶是梁王还是其他人,这个公道她早晚会讨回来。 她可以接受谋略上的挫败,但绝不会就此妥协,她相信以自己掌握的东西能发挥更大用处。 反击敌人不可能每次都一击即中要害,她还有时间。 细柳在原地站了很久,脑海里一直回荡着那句话。 赵明澜一个人闷在书房把两个案件所有的线索都摆出来重新梳理,她重点在‘凤鸣’两个字下划了一道横线。 这个组织神秘到在皎月之前所有的线索都来自传闻,那个刺青真的代表‘凤鸣’吗? 夜南歌也是江湖人,为何从未提过这个组织? 如果这只是某个人故意散播出来的谣言呢? 因为范家消失,几乎所有的可疑证据都导向沧州,那问题的根源一定出在梁王身上! 想通这一点赵明澜立刻叫来李元英,“江家那边发现宋安的踪迹了吗?” 李元英摇头,“盯着那边的人都看过宋安的画像并未见过此人进出,要么他根本没藏在那儿,要么就是出于稳重起见不会轻易现身。” 赵明澜拧着眉头思索,“有件事很奇怪,细柳溜出衙门跟孟礼接头,就算当时不会疑心我们盯着事后总会想起来,为什么还坚持往外送消息呢?” 之前她认为是自己教的跟踪手段高明对方无法识破,可如今看来又像是对方故意入套。 这会儿她都被整个阴谋搞的有点快神叨了。 李元英有些意外的看着赵明澜,“我觉得大人会不会把事情想的太复杂了,与其去想这件事到底谁才是主谋干脆有什么线索就追着往下查。” “查到梁王头上那正好,他算是罪有应得。” “查到别人身上同样也破了案,而且那位萧神捕不是放话了吗,您就按他的说法做。” 这是她跟她爹学的破案手法,没有头绪的时候就认准一条线,查下去总会有收获。 虽然这是笨办法,但县令不也说过‘白猫黑猫抓到耗子就是好猫’。 第144章 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主意了 赵明澜叹了口气,“你说的也有道理,听上面的话就算无功也没有过。” “哦,忘记跟你说了,那个什么萧神捕是个姑娘,身份肯定不简单这段日子她出去干了什么你让人留心一下。” 李元英倍感诧异,“大人一眼就看出来了?属下竟一点都未察觉。” 难道不小心看到人家姑娘换衣服? 也不怕长针眼! 赵明澜随口胡诌道:“回程路上马车过了个坎我不小心歪到她身上,那反应就差吃人了,这要不是姑娘我把眼珠子抠出来当泡踩。” 李元英松了口气,“这样的话此人身份确实非同寻常,钦差是由皇上委派,有什么道理让他派一个姑娘来还特意隐瞒身份?” 赵明澜叹道:“还能有什么理由,皇帝不信任外人,自己的儿子忙着争权那就只剩下不沾权势的女儿了。” 这点彭海的推断倒是没错,不过他应该没想到萧清河是公主。 “公主?”李元英惊道:“千金之躯来这里查案,她就不怕真凶再弄出点波折危及性命?” 赵明澜笑道:“也许人家就等这个机会呢?行了,这个秘密暂时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公主也好王爷也罢,既然搅进了这潭浑水那就是局中人,他们交锋的中心在京城,在查案期间确保这尊大佛不出意外就行。” “案子就按刚才说的办,稍后我会交代赵伯褚他们,就以捉拿嫌犯为名分片区搜。” “江家那片肯定是第一站,你们搜查的时候不仅要留意细节,宋安为了遮掩身份很可能会做伪装。” “宋安身型消瘦,想要混过他人耳目最好的办法就是伪装成妇女,这下你招揽的女子防卫队也派上用场了。” “另外江川这个老狐狸肯定不好对付,没准他早就防着我让人搜捕准备了什么密室之类的,你们搜查的时候对于紧靠墙壁放的家具要挪开检查。” 李元英神色一怔,“大人不提属下还未想到这层,这点之前确实疏漏了。” 盯梢的人总惦记着画像里的人,这似乎成了捉拿嫌犯的定式思维。 赵明澜安排下去后整个衙门的人都动了起来。 这边江川收到下人来报说县令挨家挨户搜查嫌犯时眉心猛跳,他转回书房按下书架底部的机括后露出一个暗道。 他拿着烛火弯腰顺着台阶走下去,十几步后拐了个弯眼前就是一个两丈大小的石室,里面有简单的桌椅和一张床榻。 宋安正坐在桌边看书,他站起身问道:“莫不是外面的情况有变?” 江川吹了烛台说道:“县令全城搜捕嫌犯,他们来的突然且看样子是冲着我这里来的,密室恐怕也不安全了。” “这小子还真是阴魂不散!”宋安咬牙,“不行,我必须即刻离开不能连你也暴露了。” 江川伸手把人拦下,“这会儿的功夫衙门的人估计已经守住各个路口了,你出去无异于自投罗网。” 这点是他疏忽了,原本以为县令默认胭脂山的事就是不敢站到王爷的对立面,眼下的变化是他始料未及的。 宋安急道:“这都什么时候了我怎会在乎被抓后是什么结果,总之绝不能坏了王爷的大计!” 江川盯着宋安看了一会儿,“有个办法可以一试,你假扮成女人混在后厨的下人堆里,我会交代下去有人会作证你是前几日才招进来的。” 宋安脸有点绿,“你让我装成女人?” 他一个大老爷们儿瘦归瘦但往女人堆里一站总有点‘鹤立鸡群’的意味,可别聪明反被聪敏误。 “为了活着,为了王爷大计你就委屈一下。”江川扭头往外走,“别墨迹了,我这就让人来给你换个妆容,化老一点你再装成弓腰驼背的模样就不显眼了。” 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主意了。 在他看来衙门里那般人除了狗县令跟李家父女外没几个脑子好使的,搜查的时候肯定不会往厨娘的身上想。 即便宋安有点怨言大势所迫也只能僵着脸任由人折腾,胡子被剃掉后也不知道那人给自己脸上抹了什么东西,不盯着看胡茬子都不明显。 如此一来江川的主意也不算馊到家。 李江没想到盘查老友这天那么快就到了,江川一派镇定还吩咐下人好好配合官府盘问。 “老弟,搜查的事就让下面的人动手好了,咱们坐下来喝杯茶。”江川说着很是哥倆好的拉着李江往大堂里走。 李江站着不动,“今日公务在身,得空我再打壶酒过来陪你喝两杯。” 江川笑道:“也好。”说完他看向李元英,“贤侄女,你这是升职位了,还带了一帮女兵呐!” 李元英吩咐左右让她们去盘查女人后才回道:“这批人之前县令计划用在织布厂跟桑园那边,眼下正好提前让她们适应一下衙门办事的节奏。” 江川眯了眯眼,“县令大人还真是知人善用。” 李元英抱了抱拳没工夫闲聊,转身去盯着宅子里喊出来的女人。 江川见状心里已经晃过好几个念头,最坏的结果就是宋安被当场识破。 宋安被抓了事小,江川更担心因此县令给他定一个窝藏嫌犯的罪名。 想到这儿他目光一寒,这口锅他不背! 第145章 你咋不长翅膀飞呢 江川给二管家左滨使了个眼色,右手微微往后划了一下。 左滨点头,走到李江跟前讨好的笑了笑,“李捕头,你看我能不能去后院看着点,许多物件都是老爷祖上就传下来的了,万一搜查的官兵不分轻重磕到碰到也麻烦。” 李江板着脸说道:“在搜完整座宅子之前任何人不能随意走动,至于祖传宝贝什么的县令大人早吩咐过,谁敢动那些东西先想想刀硬还是脖子硬。” “放心,我们是来搜查嫌犯的又不是抄家,不会碰那些小物件。” “再说我跟你家老爷······” 正说着宋承宪跑过来禀报:“师父,我们在江老爷书房发现一间密室!” 李江问道:“莫非里面藏了什么人?” 话是冲宋承宪问的,但他的眼光却看向江川,后者勾着嘴角笑了笑。 宋承宪回道:“不见人,但我仔细检查过里面可以肯定最近几日有人睡过的痕迹。” 李江走到江川面前,“江老爷不打算对此做点解释?” 江川淡然的理了理袍袖,笑道:“我书房里的密室我睡一宿有什么奇怪?难道连睡觉的地方都要经县令批准吗?” 李江冷哼一声,“放着好好的卧房不睡去睡密室,江老爷可真让我大开眼界!” 江川咳嗽一声,脸上闪过一抹可疑的红色,他拉着李江走到旁边低声说道:“我就是图个新鲜跟丫鬟在里面玩了点花样,你知道你嫂子的脾性,我哪敢在后院胡来。” “你不信的话可以让人把女眷下人那边的樱桃叫来盘问,昨晚我就是跟她在密室。” 在发现左滨没机会走开时江川就开始想第二个计划,危机时刻还真让他想到了一出将计就计。 李江皱眉不语。 江川又故意说道:“看来你还念着我们之间的情分,这事要是捅开了你嫂子肯定要跟我闹。” “你信我就别叫樱桃过来对质了,不说你嫂子单说现在院子里聚了那么多人还有萱儿也看着呢,你帮我顾及几分脸面。” 李江转头把宋承宪叫过来问道:“暗室内可有女人的脂粉味?” 宋承宪愣了一下,“有,但不是很浓。” 江川笑道:“老弟,你看我就说我没撒谎对吧?樱桃是我书房里伺候茶水的丫鬟,身份绝对干净!” 李江听到此话总觉得这个叫樱桃的丫鬟不简单,他让人看着江川后立刻绕去后院那边。 院门口负责看守的女兵摆开八字步抱拳说道:“李捕头,我们队长有令任何人不能随便进去,您有什么话我替您传达。” 李江笑了笑,女儿才接手女子防卫队规矩立的还像模像样的,“你让元英把里面一个叫樱桃的丫鬟带出来,我有事要盘问。” 女兵交代同伴站好岗后转身进去,她没有大声嚷嚷而是凑到李元英耳边小声传达了李江的意思。 李元英此时正在盘查粗使丫鬟,对二等丫鬟樱桃有点印象,对方某种程度上有点像细柳。 为此李元英还多分了精力审问,可惜到最后还是一无所获,此时听到她爹要找这个丫鬟立马就觉得事情有异。 她没有刻意朝樱桃那边看而是低声吩咐女兵:“你转告我爹此人稍后我会带过去。” 李江得了这么个答复后站在原地想了片刻,而后沉着脸去了前院。 李元英叫上副手走到旁边,“楚虹,你带上两个人不动声色的看牢那个叫樱桃的,若有突变务必要拿下活口。” 屠户出身人才壮士的楚虹目光透着股狼崽子一样的寒芒,“队长放心,我连两百斤的胖猪都能按住绝不让这女人闹出幺蛾子。” 李元英点点头,走向剩余十几个还没审问的粗使丫鬟时仔细留意着这些人的神色。 她注意到掩藏在最后位置的两个人,左边那个脸上长了颗黑痣的扶着旁边弯腰驼背的,此人脸上并未流露出虚心的模样。 李元英装作挨个查看一样走近两人,一边问长了黑痣的女人负责什么差事一边打量另外那人。 如果那人站直身子的话应该比一众女人都高,耳朵上也没耳洞,极有可能是宋安! 有了这个判断后李元英以迅雷不及耳之势一掌拍开黑痣女人,下一秒抓住弯腰驼背女人的双手‘咔咔’两声就卸了她的胳膊。 宋安一直紧绷着身体,他已经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反击了可惜还是慢了一步。 两只胳膊被外力弄脱臼,他下意识的痛呼一声,如此危机关头哪里还顾得上掐嗓子换声。 不远处的樱桃见状提气一跃跳起来就要往这边扑,楚虹手长脚长弹跳力也是杠杠的,长臂一捞就扯住樱桃的左腿。 “你咋不长翅膀飞呢?”楚虹扯住人顺势就牢牢按在地上还学会了第一时间用手掐住樱桃的下巴防止她咬舌自尽。 第146章 第一个为女权发声的人 樱桃看向宋安含糊不清的喊道:“安大哥!” 电光石火间宋安立刻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挣扎着大喊:“你怎么那么傻!都怪我,我就不该来找你!” 李元英利索的给宋安绑上,冷笑道:“别演戏了,这种套路连我都唬弄不了还别说县令大人。” 宋安不管她的嘲讽,还在深情并茂的跟樱桃上演苦命鸳鸯。 他们都清楚,眼下保住江川才是首要的。 在江家抓出两个嫌犯江川这个当家的自然也得走一趟衙门,不过他很是无奈又气愤的表示压根不知道宋安这个人。 至于樱桃也有合理的说辞,她是去年才被买进府里的丫头,父母死于战乱她为了活命才从蜀州府辗转到清水县。 负责买人的是孟礼,江川表示他完全不知道樱桃跟嫌犯有勾结还把人带进来躲藏。 江渚堰得知情况后一路跑到衙门鞋跑掉一只都没顾得上捡,他目光复杂的看向站在大堂中间正被审问的江川。 赵明澜停下审问,说道:“江书吏,按规矩你还有你妹妹在查明此事与江家无关之前也该被看管起来,本官念在你尽心尽责为衙门办事的份上网开一面。” “你爹口口声声说他不认识嫌犯宋安,更是被樱桃蒙蔽,对此你怎么看?” 江渚堰摇头,“我不信,我爹怎么可能跟嫌犯扯上关系呢?”他转头看向江川,问道:“爹,窝藏嫌犯的事您到底知不知情?” 江川怒道:“逆子!你怎么能外人一样怀疑你爹!” 江渚堰深吸一口气,“您说您看中樱桃,昨晚跟他在密室待了一夜是真的吗?” 江川气的脸红脖子粗,“混账东西,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质问我!” 江渚堰大吼一声,哀求一样说道:“爹,您就说是真还是假?” 江川闭上眼冷静片刻后沉声说道:“是真的。” 这话他跟李江说过不可能此时改变说辞,樱桃前两日确实去过密室,但陪的人是宋安。 江渚堰绝望的坐倒在地,边摇头边哭着喊道:“不可能,不可能!” 江川忽然变了脸色,一张脸阴沉的快滴出水来。 赵明澜问道:“江书吏,你为何断定你爹不会跟樱桃在密室里共度一宿?” 江渚堰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低着头解释道:“因为我爹跟我娘感情很好,虽然娶了两房妾室但至今都没有诞下子女,而且我爹承诺我娘说不会再要第三房。” 赵明澜一拍惊堂木,“你撒谎!你刚才的表现可不像因为你爹背叛了你娘才那么激动。” “你是个明断是非善恶的人,出于亲情你隐瞒一些事本官可以理解,但你想想胭脂山下被埋葬的那些无辜百姓!” “揭破罪恶是为了防止更大的罪恶发生,你还想看到第二桩惨案吗?” 江渚堰愣愣抬头,“我不想,可我······我确实是因为太失望了。” 一边是正义,一边是血浓于水的父亲,他没办法做到当场指认父亲跟罪恶同流合污。 他也没办法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那个秘密。 赵明澜叹了口气,“本官不逼你,你下去自己想清楚。” 江川咬死不认,眼下唯一能指认他跟樱桃是否有其他关系的孟礼也不在清水县。 赵明澜还真没法给人定罪只能暂时收押。 旁听了整个过程的萧清河在堂审结束后问赵明澜:“为何不给江渚堰施加压力逼他说出实话?” 赵明澜苦笑道:“萧神捕不了解这人的脾性,别看他平时咋咋唬唬还有点给人拍马屁的习惯,但他认定的东西不愿意开口拿什么手段逼都没用。” “不用太担心,我相信他很快会想通的。” “在这件事上我之所以对他宽容可以说有一点私心,他的很多想法虽然激进但能打破固有的陈规观念很难得,这样的人假以时日是能带来很大影响的。” 江渚堰是赵明澜穿越过来遇到的第一个为女权发声的人,时代的进步首先需要思想上的突破。 也许这样的想法影响的范围有限,但人传人一步步往外推总有一天能有成效。 萧清河勾了勾嘴角,“赵县令治下对丈夫殴打、责骂小妾做的惩处规定我略有了解,这也是江书吏提出来的?” 赵明澜笑道:“不,他的想法更绝但并不适合现在的情况。” “什么想法?”萧清河被勾起一丢丢好奇心。 赵明澜摇头,“这个不好说,萧神捕得空可以私下找他聊聊。” 对于想拿捏一下这个公主只是气头上摆个姿态,人家可是名副其实的公主,无冤无仇得罪狠了岂不是给自己竖强敌? 这种傻事她不会干的,相反的她也想抓住这个机会来考验一下这个公主有没有能力,有的话未尝不能合作。 能被皇帝选中派来的人肯定是有点份量的。 第147章 不怕竹篮打水一场空 萧清河并未追问,看赵明澜心情好闲聊般提道:“赵县令在胭脂山下修的‘长生路’跟那个‘往生碑’很有意思,也许你以此来警醒自己不能忽视百姓存亡,但后继者未必会如此想。” 她亲自去那里看过,石板路的两边种着一排排菊花,现在不是绽放的季节但据说是白菊。 如果换成其他官员可能会把那里视为不吉,百姓受影响也会恐惧远离。 但她顺着那条路往山那头走时并没有这样的情绪,反之生出种宁静、悲悯、震撼这类念头。 这委实是一桩异于常人的举措! 赵明澜叹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地之力我们无法抗衡只能顺应,但人为造成的灾难世人应该铭记。” “至于萧神捕说的后继者不会有这样的想法说实话我并不在乎,我相信只要我带着大家走好第一步接下来如何走已经不用我去引导。” “人有时候很奇怪,以前没有想过的事一经点醒后就会像星星之火一样蔓延开来,扑灭一点火星容易但扑灭如同数以万计火星形成的烈焰很难。” “这就好比前朝末帝为君不仁致使天下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而当今皇上是第一个觉醒勇敢站出来反对的,他的人格魅力和正确的思想很快吸引了一大批追随者从而所向披靡建立了大晋。” “我无法跟皇上比肩,只是在这方面领悟了一点点心得效仿而已。” 该拍彩虹屁的时候还是要拍,谁叫皇帝最大呢? 她肯定不可能一路前行做个女帝什么的,那是瞎扯淡除非带了外挂技能。 但只要哪天皇帝听到她这个高级彩虹屁应该会对她有个好的印象,有了皇帝的认可她想做的事还有谁能阻拦? 萧清河鄙夷的飘了一眼过来,“皇上不在这儿,赵县令这番美言大可不必。” 赵明澜‘呵呵’一笑,“那我就问问萧神捕我说的这番话对还是不对?” 萧清河还真没法反对,跳过这个话题问道:“赵县令以后打算如何处置胭脂山下一带的土地呢?” 赵明澜挑眉,“不是已经种上第一批白菊了吗?” “这玩意儿好繁殖,明年能扩出好几倍来,到时候做菊花茶。”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看过那片地种庄稼产量不理想,发展点菊花项目倒是可行。” 一时萧清河也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凉凉的说了一句:“赵县令为治下百姓真是费尽心思呐!” 说好的用白菊悼念亡者呢? 怎么拐个弯变成什么项目了,好事是好事就是哪里有点怪。 赵明澜拱了拱手,谦虚道:“萧神捕过誉了,职责所在,职责所在哈!” 萧清河忽略掉心里奇怪的念头,说道:“种植、灌溉、采收菊花再加上晾晒、分拣需要投入很大的人力物力,而菊花茶也不是寻常百姓能买得起的,赵县令就不怕竹篮打水一场空?” 赵明澜竖起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缩减投入成本跟开拓销路需要这里。” “种植、采收环节没法省但灌溉还有初加工上可以做文章,那片地是坡形就可以利用竹竿制成滴灌,加工时可以制造简陋的烘干设备。” “至于销路嘛,萧神捕如果了解我给城中商户指点的推广模式,还有石膏摆件、成衣方面的营销策略就不会担心这个问题。” 农业方面她没有实践经验但有知识储备,可以让专业人士结合地方实际加以融合、改进。 这一点在窦善柔负责的桑园跟畜牧场得到了很好的验证。 萧清河听的脑子都快转不过来了,不过总体意思都能理解,就是某些细节不太明白。 她狐疑的问道:“赵县令所谓的烘干设备是什么东西?县城里已经在用了吗?” “初代产品不理想被我淘汰了,目前进入研发第二阶段,我带萧神捕去看看。”赵明澜说着站起来。 两人来到研究院,萧清河被里面的场景惊呆了。 只见整个四进的院子被分出几个不同的工作区域,每个小院外面都立了块类似‘设计部’、‘种植部’、‘养殖部’这种牌子,院门口还有兵丁把守。 除了守卫的兵丁外,每个部门的工人穿的衣服样式都是统一的,但胸前会绣着不同的图案。 大家都在忙碌,但没有人表现出疲惫的样子,甚至焕发出一种勃勃生机的感觉。 赵明澜带着人刚走进‘机械部’的院子就听到里面的争执声,墨韶正跟柳少聪为织机的转轮展开激烈讨论。 两人看到赵明澜进来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微微躬身行了个礼,转头就继续对着零部件比划自己的见解,唾沫星子都飞出来了。 赵明澜笑道:“墨师傅,柳师傅,你们两个专业方面的探讨先停一下稍后再继续,麻烦柳师傅带我去看看烘干机的研发进度。” “是,大人。”柳少聪瞪了墨韶一眼气哼哼的转身。 他带着两人拐进旁边隔出来的小院,只见里面搭了个棚子,几个工人对着两架奇怪的东西分工忙碌。 第148章 简单一点的说就是‘专利费\’ 这东西让萧清河来形容的话应该就是:一个可以封闭的大框,里面放了两个带铁轮的架子,架子上有一排排细筛盘可以活动抽拉,周围竖着几根带孔的铁管,最后面的壁上装了个带叶片的扇子。 另外,大框的外面又连接着一根铁管,铁管的另一头是个炉灶,里面架着一堆炭火。 她指着这个奇怪的东西问道:“赵县令,这就是你说的烘干设备?” 赵明澜点头,从柳少聪手里接过设备设计原理图摊开在旁边的桌上,“改进之后虽然还没达到我的预期,但总体效果还是可以的。” “你看这个烤房它的供热系统比较粗糙,暂时只能依靠人力来调节所需要的温度,排湿系统就更不用说了,必须熟练技术工操作。” “还有这个烤架,比较理想的应该是传送带,但这个不太适合烘烤像菊花这种容易散又脆弱的东西。” “当然,履带式烘烤设备也在研发,到时候类似稻谷这类如果遇上雨天不能及时晾晒去除水分的,通过初步烘烤可以避免发霉损耗。” 没有电也没有煤矿这点是她最头疼的事,所以为了可持续发展她已经号召植树造林政策。 农户平时做饭需要的柴火不能随意砍伐树木,就捡枯枝或者砍一些大树的分枝。 萧清河眼里绽放着异样的光彩,带了几分激动的语气问道:“眼下可以烘烤出来的成品?” 如果技术趋向成熟的话这东西可以扩大生产,这对整个大晋的农业来说非常有帮助。 而且她相信若是父皇亲眼看到这副场景也会被震撼到。 “有有!”柳少聪提起袍角就跑,不一会儿端着个竹篾筛过来,“这是最新实验出来的成品。” 他挠了挠脑袋朝赵明澜笑道:“大人,眼下还不到采菊花的节令,我就找了一些梅花过来。” 赵明澜点点头,“这就很好,以后还能开发一个‘梅花甜酱’的产业。” 柳少聪瞪大眼,还有这种操作他居然没想到! 他赶紧找笔记下,回头再趁县令得空的时候请教一下制作流程。 萧清河听了一耳朵眯了眯眼,她随手拿起几朵干梅花闻了闻,“表面上看跟晒干的差别不大,而且香味好像更浓一点。” 这可真是个好东西! 赵明澜伸手往旁边一指,“萧神捕,借一步说话?” 萧清河跟着抬脚走到边上没人的角落,赵明澜笑道:“我观萧神捕的神色对这套烘干设备也很感兴趣是吧?” 萧清河抬了抬下巴示意她接着说。 赵明澜续道:“你也看见这东西的潜力了,不过前期我可是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这笔研发银子肯定是要通过卖技术赚回来的。” “但是这东西说难也难对专业人士说简单也简单,我估计一旦往外卖的话不出半年肯定有仿制品出来,那在此之前我没赚够银子就亏大发了。” “原本我也想过呈上奏报给皇上过过眼,但我一个小县令的折子不是涉及大案命案的十有八九会被丢在一边,毕竟皇上日理万机接手的折子会经过御史台筛选。” “萧神捕是皇上委派的红人,你说话的份量肯定不轻若能帮我美言几句那效果超赞!” 这念头是她想了一夜想出来的,要想把生意做大做强肯定要找天底下最有钱的主儿。 皇帝这个冤大头最适合不过了。 萧清河一脸不可置信,“你要给父······皇上卖这个东西?” 她还从未见过如此胆大包天之人,激动之下差点自曝身份。 她都怀疑这县令的脑袋是铁铸的不成,居然不怕被砍? 赵明澜摆摆手,“天下都是皇上的我哪敢跟他老人家卖东西,就是宣传!” “再说如果皇上认可这东西,户部肯定会进账好大一笔银子,方案我都想好了。” “简单一点的说就是‘专利费’,我造的这个东西从最初的原始设计图纸到后续一步步的改良版都会严格收录,这就是一项专利。” “作为最先呈报过审的专利项目,其他人如果敢私自生产那就是侵犯专利必须重罚,作为申报人后期因此产生的收入也要按比例向朝廷缴纳。” “其实专利这个东西不单单限制在设备上,比如成衣制造的商户也可以申请品牌商标,还能根据市场占比情况申请驰名商标·····” 她继续吧嘚吧嘚的安利了好大一波现代防伪知识,说白了就是一句话:谁也别想捡便宜! 萧清河听的脑子都快木了,这些东西于她而言太陌生也很吸引人。 她最后用审视的目光看了赵明澜一眼,说道:“赵县令这般大才居然屈居县令之职着实可惜了。” 如果说一开始她还反感对方这种想方设法在父皇跟前露脸,现在则有几分迫切的想给父皇引荐了。 这人若有更大的平台将会在整个晋朝大放异彩! 赵明澜暂时还不急于卷入权力中心,她委婉表示:“我这些想法都是基于日常观察百姓劳作所得,若离了基础都是空谈。” 言下之意就是:关键在专利,别画错重点。 第149章 背上不孝子的名声算什么 萧清河自然听懂了赵明澜的言外之意,略带赞赏的说道:“难得赵县令年纪轻轻不为高官厚禄所动,大晋多一些像你这样的官员才好。” 赵明澜都替对方觉得囧,如果敢爆真实年龄的话她绝对是姐姐! 尴尬归尴尬要紧的事还是得提,她笑道:“萧神捕有这样的大局观更令我佩服。” “对了,那这个烘干设备专利的事我是不是可以准备起来了?” 萧清河点头回应,让她在案子结束前准备好。 赵明澜为此一整天的心情都是美美哒,除了烘干设备她还让人连成衣品牌的材料也抓紧准备。 防止盗版的问题算是迈进了一大步,不过破案还是眼下最要紧的事。 赵明澜一连审了宋安跟樱桃三天都没获得多少有用信息,这两人对梁王的信念太坚定了。 李元英提议道:“大人为何不从细柳那里试试?” 赵明澜叹道:“我试过了,很多事细柳并不清楚,很显然她一开始就被宋安他们当成弃子了。” “你是没去厨房看,她这两天就跟遭遇世界末日了一样,完全没有活下去的朝气就等死亡宣判了。” “也许在她眼里梁王是唯一值得信任并愿意赴死追随的,但被抛弃有时候比死更痛苦。” 这种感觉她上辈子也经历过,信任是推人前行的力量,但也会将人带入深渊。 李元英皱了皱眉,“大人是不准备公布细柳的身份吗?” 赵明澜点头,“说白了她只是个可怜人,手里也没沾人命等过了这个坎儿没准哪天还能成为对付梁王的暗器呢!” 同情归同情,该用的时候还是要用。 她不是慈航普渡的菩萨。 在案子陷入焦灼的情况下江渚堰似乎想通了,他主动来找赵明澜。 他的脸色看起来很糟糕,大概几天没能好好合眼了。 “大人,接下来卑职跟您说的话能否不要对外公开?” “这个在你说之前本官无法保证。”赵明澜指了指下首的椅子,“坐下喝杯茶慢慢说,我真怕你说一半晕倒了。” 江渚堰苦笑着道了声谢依言坐下,“那天公堂之上大人没看错,卑职确实是因为另一件事才那么激动。” “这几日卑职想了很多,每次告诉自己忘记这件事让我爹得以脱身时,卑职眼前就会浮现胭脂山下那些无辜百姓的惨状。” “比起这些人所受的冤屈,卑职背上不孝子的名声又算得了什么。”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接下来的话哪怕来的路上就做好了准备但这一刻还是很难开口。 赵明澜也不催促,给足他做思想斗争的时间准备。 就当江渚堰下定决心张口要说的节骨眼上初一来报说江川的正妻周氏求见。 这一下子成了阻挡江渚堰继续开口的屏障。 赵明澜无奈之下只能宣周氏进来。 周氏福身作了一礼,眼神落在江渚堰身上也只是短暂停留,似乎对儿子出现在这里并不意外。 她一脸平静的开口:“大人,民妇此行是为揭穿江川的罪行。” “他跟樱桃在密室逗留一夜是假,因为五年前他就不能人道了,药是民妇给他下的。” “他不知道宋安的身份也是假。在胭脂山案发生的当晚宋安就被江川安排的人接进家里,在宋安被捕之前他一直藏在密室内。” “虽然民妇不知道他跟这些人密谋什么,但不外乎是为了替长子仕途铺路,这是他瞒着一家人私自做的决定。” “民妇愿意做人证,还请大人莫将此事牵连到渚堰跟小女身上。” 江渚堰听到一半就背过身了,此刻他转过来眼眶都是红的,哽咽道:“娘,我不怕背不孝子的骂名,您也不该为爹错误的决定承担骂名。” 周氏笑了笑,“娘都这个年纪了骂名不骂名的没什么要紧,你还年轻以后的路长着呢!” 赵明澜很佩服周氏有这个勇气,她也想为对方做点什么,问道:“你可有其他要求?只要不违背法度本官会酌情考虑。” 周氏沉默片刻而后跪下,“民妇想跟江川和离,日后青灯古佛为胭脂山罹难的百姓念经祈福。” “娘,不可以!”江渚堰急道:“就算您跟爹和离了还有我,还有大哥、三妹,他们肯定跟我一样不会怪您的!” 周氏沉声道:“我不是怕你们怪我,是怪自己。” 她就怕江川不仅跟宋安等人有牵扯,更怕江川在胭脂山案里插了一脚。 若是如此,她也成了连累数百人的罪人! 赵明澜让江渚堰先把人扶起来,而后想了想说道:“夫人先留下指证供词,至于和离一事若你坚定想法本官会帮忙,其他的你还是仔细考虑后再做决定。” 对于由谁来指证江川眼前这对母子产生了很大分歧,一个不愿意母亲背人私下里指指点点,一个不愿意儿子担上不孝子的名声毁了将来。 不过最终还是周氏以撞柱相逼拿稳了话语权。 第150章 这人呐,就怕有软肋 有了这份供词江川想抵赖都不行,不过他更多的是愤怒,大声责骂周氏:“这个贱人!早知道就该休了她!” “无知蠢妇,根本不明白我这番筹谋是为了江家的未来!” “我不会放过她的,反正我也没名声了,我要让天下人都知道这个贱人敢对丈夫下毒手!” “天下的女人都该死!她们除了跟牲口一样趴在床上服侍男人外就不该有说话的机会!” 他从没怀疑过身体出现毛病是被周氏下了毒,甚至因周氏知道他在外面有人大方的让他把人迎进府里感到宽慰。 有了第一房妾就会有第二房,他喜欢年轻女人娇嫩的身体。 没想到这是个阴谋! 周氏故意容忍两房妾室就是为了羞辱江川的无能,惩戒他违背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 赵明澜冷眼看着他,“当你背叛自己许下的诺言时就该做好被抛弃的准备,你才是最该死的那个人。” 江川突然大笑起来,“你跟我那个逆子一样处处为女人考虑,等她们翻身那天你会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 赵明澜笑道:“是吗?那本官倒是很期待那一天呢!” “疯子,你是个疯子!”江川完全无法理解这种观念。 赵明澜让初一把笔墨拿过来朝江川说道:“行了,本官没工夫听你发牢骚,你干了些什么自己清楚老实交待。” 江川收起疯狂模样,冷笑道:“你真拿自己当人物了,我为什么要配合,最多不过是个死而已。” 他不会让狗县令得逞的,他会在地下等着狗县令的可怜结局。 一个狗屁县令怎么跟当朝有兵有权的王爷斗? 赵明澜‘啧’了一声,“你这是逼本官做恶人呐!” “也好,那本官就成全你省得你到死那天也闭不上眼。” “你所有的筹谋很大一部分不就是为了身在荆州任知府的江渚流嘛,盐矿肯定也是想留给他做功绩,可惜了······” “你要亲手葬送江渚流的仕途,甚至拉他下水。” “本官见过坑爹的儿子,坑儿子的爹倒是头一回见,本官是算不得什么人物,但现在有了钦差份量可就不一样了。” “行吧,你喜欢藏着掖着的东西就一并带到地下去。” 她说着站起来就往刑房外走。 江川咬牙问道:“你什么意思?拿着鸡毛当令箭吓唬我?” 赵明澜驻足,回头冷笑道:“知道为什么是本官来审你不是钦差吗?人家心里已经有结果了,中间多死一个两个不相干的人算什么。” 如今她挺高兴跟着来的不是何为道,否则审犯人的时候可不会给她威逼利诱的机会。 这人呐,就怕有软肋! 江川气的浑身发颤,怒道:“狗官!你别诬陷渚流,他根本不知道这些事!” 江渚流是他最大的希望,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儿子。 赵明澜勾着嘴角,“诬陷什么的全看你是保持沉默还是说实话了。” “好!我说!”江川恨不得咬碎一口的牙。 他深吸一口气暂时压下怒火这才说道:“胭脂山铁矿最先是我发现的,我很清楚这笔宝藏对于争夺大权的人来说有多重要。” “机缘巧合之下我选定了梁王,但开采的事从头至尾我都没有参与,不管是刘继昌还是那些百姓的死跟我也没有直接关系,下令的是梁王。” “知道梁王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自乱阵脚吗?因为他不得不这么做!” “有人暗中劝降了范庵举,而他的长子范进可是运送铁器面见过梁王的,一旦范家人指证梁王就算彻底栽了。” “不过对方提出了一个奇怪的条件,那就是让梁王派人灭了刘继昌以及他身边的人,之后再灭了胭脂山里那些人,而派去灭口的精锐在动手之前都在脚踝位置留下刺青。” “再之后就是你看见的样子了。” “至于宋安、樱桃,还有孟礼,都是那个布局者为了让这出戏变得更逼真的棋子而已。” “我说了这么多你该明白为什么胭脂山案的线索会指向沧州了吧?” 赵明澜背着手来回踱步思考了好一会儿,问道:“你是想说布局者的真正目的是一石二鸟,既要扯出梁王也要拉上肃王?” 江川冷哼一声,“看来你确实有几分聪明。” “那细柳呢?”赵明澜可没忘记这个人。 江川鄙夷的笑了笑,“那个蠢女人不正好用来给你指路吗?” 赵明澜坐回椅子上冷冷的看向江川,“你的演说很精彩,这一波三折的剧情也算对得起你的演技了。” 她不太相信知道那么多信息的江川这么容易就招供了,那梁王的眼是有多瞎? 就这还想图谋太子之位甚至皇位? 江川眼里飞快的闪过一抹震惊又快速恢复平静,“该说的我都说了,走到这一步我认命。” 赵明澜叹道:“看来你是真的不在乎江渚流的仕途乃至生死啊!” 第151章 肃王或者梁王都不是那只黄雀 江川愤怒至极憋足了气试图挣脱身上的锁链,可惜他可不是大力金刚。 他大声怒吼:“狗官!我都实话说了为什么你还不肯放过渚流!” “你别嚣张,钦差在这儿你能狗仗人势,等他走了你只是一条丧家犬!” 看样子是真的气急眼了。 赵明澜摆摆手,“别那么激动,听本官给你从头到尾理一遍。” “你从一开始投靠的就不是梁王,你真正的主子就是那个布局者,给梁王透露铁矿的秘密只是‘引君入瓮’的第一步。” “刘继昌这只替罪羊是你们一早就选好的人,而范家跟你一样真正效忠的也是那个布局者。” “你们很聪明,知道在铁矿开采到阶段是梁王最松懈的时候,所以才有了范家人的失踪、知府衙门纵火案、还有胭脂山案。” “梁王命人私自开采铁矿的罪名并不能让他彻底失去夺嫡的资格,但加上数百条人命最轻也会被贬为庶民。” “你们还借梁王的手在肃王这边捅一个窟窿,让本官猜猜为什么‘凤鸣’老巢的线索会指向沧州燕山······” “大概率应该是燕山隐藏了一个关于肃王的致命把柄,沧州毗邻雍州,深山里最适合隐藏的只有一样东西——兵马!” “拥兵自重这可是关乎造反的重罪,如此一来肃王也倒了,不得不说你们设计的这个局确实厉害。” 让她推翻江川说法最大的原因在于夜南歌! 之前她一直想不明白有什么事肃王会让夜南歌赶往京城,夜南歌也明白胭脂山里那些百姓正处在危急关头,这时候匆忙离开肯定有更重要的事。 肃王既然有能力拿捏住梁王那么重要的把柄,怎么可能还没出手就被反将一军。 排除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不可能就是可能,所以肃王或者梁王都不是那只黄雀! 江川已经压不住心里的震惊了,如果他此刻不是作为重犯被审问,他甚至怀疑赵明澜是比他高一级的指挥者。 赵明澜笑道:“从你的深情判断本官的推测八九不离十。” 尽管如此她并没有打消对梁王和肃王的疑虑,事情演变到现在总会出现一些意外的转折。 复杂性已经不是单凭某个人的说辞来认定谁是布局者了。 江川沉声说道:“你别指望再用渚流来威胁我,我能说的就是这些信不信随你便!” 赵明澜点点头,“我了解,因为布局者给你造成的恐惧远胜于本官,甚至连钦差回京后可以做到哪一步也在那人的预料之内。” “本官没什么要问的了,你这几天还有命能多吃一顿是一顿。” 这次江川没有再开口争取说话的机会。 赵明澜把江川的供词交给萧清河看,也说了自己对于案子的推测,“我并不了解各位王爷的秉性和实力,这些只是根据之前总结的线索加上江川的供词做的推敲。” 萧清河冷声说道:“这样看来我们掌握的除了江川这个不肯供出实情的人之外,对那个布局者一无所知。” 赵明澜叹道:“已经牵扯到两位王爷了,论对朝中重臣或者各位王爷的了解萧神捕远胜于我,所以这个人可能是谁你想不出我就更想不出了。” 此时她已经抛开细柳提供的关于各个皇子性格跟实力的信息,推翻一切从头判断。 萧清河神色慎重,“此事事关重大我不会妄加揣测,我希望赵县令接着盘问江川,也许还能发现别的线索。” 她心里对那个布局者是有一点怀疑方向的,但这个怀疑太不可思议,完全超乎她对那个人的认知。 在查到确凿证据之前她不会跟任何人提。 赵明澜无奈,除了继续审确实没别的突破口,不过她敢肯定结果不会令人高兴。 在这边陷入僵局的时候何为道他们反而发现了一个意外的线索——刘继昌的下属郑卫明是经历了那场火灾还活下来的人。 据郑卫明供述:火灾的头天下午他肚子不舒服没有吃饭早早的就告假回屋躺着了,半夜他起来上茅房的时候发现衙门里安静的可怕,连巡夜的人都不见。 他意识到情况不对正要去通报,经过回廊拐角时发现远处墙头上多了几道黑影。 他没有大声呼喊而是快速闪身进了偏院的厨房躲起来,他担心被来人发现危机之下干脆蹲在水缸里面,听到开门的动静就整个埋进水里。 也幸好他藏在水缸里,大火燃起来后他撕下衣角沾了水捂住口鼻才没被浓烟呛死。 他一直熬到附近百姓救火的时候才趁乱跑出去,之后一段时间他都在脸上抹了灰尘装成瘸腿乞丐。 事实上这些信息对破案并没有太大作用,关键在于郑卫明看清了其中两个凶手的样貌。 一个是本已经消失了的范升,另一个他不知道名字但根据记忆让画师画了样貌。 别人也许不知道另一个人是谁,但赵明澜看到画像时一眼就认出来了。 大怨种商翦! 尽管对方左眼至下巴的位置多了一条狰狞的疤痕,但这人只要化成灰她肯定能认得出。 第152章 个个都是演技天花板 何为道锐利的目光扫过来,“赵县令盯着画像看的如此认真,莫非认识此人?” 赵明澜苦笑,“卑职怎么会认识这种穷凶极恶之徒,只是意外这些人做坏事的时候脸上不蒙黑布吗?” 她心里已经掀起惊涛巨浪,万万想不到会以这样的方式再见原主的故人。 何为道脸色一沉,“这种时候赵县令还有闲情开玩笑,看来并未把眼下的命案放在心上。” 赵明澜赶紧道歉一句而后缩到一边装隐形人,这会儿她心里乱得很,说多了露馅儿才麻烦。 萧清河开口打破僵局,“何大人,不妨先说说这个范升吧!” 何为道点点头,“事实上此人极少在外露面,传闻是说此人自幼体弱范庵举为他久寻良医也不见成效。” “但巧在某一日恰巧有个云游的道士路过,范庵举见对方通身仙风道骨的气派遂请其为范升看看。” “这道士也没说清是个什么病,但承诺若让范升跟着他修行十年之内定然身体康健。” “十年太久,范庵举很是犹豫最后反而是范升自己提出来愿意拜道士为师离家修行。” “他再次回来便是一年前的事了,郑卫明之所以在火灾案之前见过他也是因为跟着刘继昌去范家机缘巧合碰见的。” 这就是目前对范升掌握的全部线索。 萧清河抓住了一个重点,“既然刘继昌案发前带人去过范家,也就是说他跟范家的关系并不像表面传闻那样,可以做实了他们之间勾结一事。” “不错。”何为道冷声说道:“由此也能肯定范进以送货为名偷运铁器北上的事属实,可惜此人尚未抓获无法抓出后面的人。” “而范升又属于杀·人灭口的凶手之一,到底只是他一人跟幕后真凶有关,还是范庵举、范进也知情呢?” 萧清河把赵明澜关于布局者的推测说了,末了问道:“依何大人看这个推测有没有可能?” 何为道皱眉看了赵明澜一眼,“那以赵县令看何人有如此大的力量呢?” 赵明澜讪笑,“何大人高看卑职了,卑职就是个小县令除了您跟萧神捕外就没接触过更高位的人,卑职如何猜得到。” 想诱导她说出那个危险人物,这家伙也有点阴险呐! 何为道摆摆手,“无妨,我们此时只是根据线索探讨安案情,赵县令不必有顾虑尽管大胆说出来。” 赵明澜双手一摊,无奈道:“可卑职是真想不出来啊!” 何为道冷哼一声又看向彭海,“彭大人是历经两朝的官员了,说说你的推断。” 彭海更不会接这个烫手山芋,愁眉苦脸的说道:“何大人这可真是为难下官了,下官虽然混迹官场多年但做到巡抚这个位子也就到头了。” “您让下官推测这也没法推测啊,那么厉害的人物哪里是下官这种底层官员能了解的。” “反倒是何大人跟萧神捕,您二位可比下官熟悉那些位高权重的,只怕心里已经有了怀疑人选,莫不是两个案子牵扯到王爷身上有什么顾虑?” “这倒也是,没有证据之前凭空推测重量级人物是要谨慎一些。” d! 想祸害他?窗都没有别说门! 何为道看着眼前的老狐狸跟小狐狸心里生出一股闷气,难不成让萧清河开口? 他再中立也不可能傻乎乎的让这位公主说自己的兄长,再说对方也未必会跟着节奏走。 何为道叹了口气,“有时候旁观者清,我虽然对朝中局势略知一二,但真要怀疑到某个人身上反而很难。” “乍一看谁都有可能,仔细一想似乎谁都没这个能力。” 赵明澜都想翻白眼了,这家伙心里门儿清还在这演戏。 屋里一圈四个人,个个都是演技天花板啊! 萧清河眉目低垂,“既然这样那我们还是想办法寻找更多线索吧!” 谁都不愿意说实话那就都不用说了。 事实上蜀州府这边能翻出新线索的可能性已经微乎其微,只能寄希望于沧州那边。 回到县衙后萧清河叫上赵明澜去她的客院谈话,两人落座后她挥退下人,说道:“赵县令不打算跟我解释一下你后院厨房里藏的那个人吗?” 赵明澜装糊涂,“藏的什么人?” 靠!这人什么时候查到那边去了,看样子安排的暗茬没把人盯牢啊! “刘继昌的妾室——细柳。”萧清河说完冷笑一声。 赵明澜后背一凉,转瞬间就编出一套说辞:“萧神捕真是神机妙算,连细柳被我安排在衙门里都知道了。” “不过细柳对整件事所知不多,她在刘继昌死后唯一发生的作用就是诱导我偏离正确的查案方向。” “我留着她可没什么龌龊心思否则也不会放在后院当粗使丫鬟了,之所以留着也是看她可怜,被信任的主人抛弃连活下去的念头都快没了。” “我仔细查过,细柳手上并没有沾人命,就连宋安也没攀咬她别的罪状。” “你不信我这就把人叫过来由你亲自审问。” 说着她就起身要去让人把细柳带过来。 第153章 这笔买卖不算亏 萧清河抬了抬手,“赵县令不必紧张,我没说不信你只是想听个解释。” 赵明澜转了转眼珠子转身坐回去,笑道:“萧神捕就是通透。” 这下明白了,这位公主是打算谈点合作。 这个可以有! 萧清河眼神一冷,“我跟你谈正事,不要嬉皮笑脸。” “查案方面我不是很精通,所以这段日子我虽在清水县但都由着你折腾,你怎么审人我要的只有结果。” “赵县令也是聪明人,想必也看出了我的意思吧?” 赵明澜笑了笑,“本来只是有点怀疑,你这么一说那就明白了。” “萧神捕不用兜圈子,直说需要我配合你做点什么就好。” “当然,我也有个前提,我没什么大志向就想做好当官的本分,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让百姓的日子好过一些。” “所以呢······涉及什么权力争斗这种站队的事我是不会做的。” 目前合作归合作,谈钱可以更多的不行! 她还不至于傻到才有个初步了解就玩梭哈,掉脑袋的事必须慎之又慎。 萧清河没想到赵明澜还敢跟她谈条件,反问道:“赵县令不觉得你提这些过界了吗?” “别忘了现在捏住你把柄的人是我,我还没提呢你先开口了,这样的谈判方式倒是头一回见。” 这人还真是奸猾无比,不过胆子也不是一般的大。 赵明澜没被吓唬到,“无非一个细柳而已,我把人留着说是为了色也行,说是以退为进想骗她说出更多消息也行。” “萧神捕打算以此给我定个什么罪呢?” “窝藏要犯还是我本来就跟那个布局者是一伙的?” “别逗了,定罪是需要证据的。” 她可是有把握的耍无赖,最坏也就是摆烂而已。 只要保住脑袋啥都不算事儿。 萧清河怒极反笑,“很好,赵县令未雨绸缪早就想好了后路。” “不过比起皇权我也是个小人物,我又何必让你掺和什么权力之争。” “我要的只有一样东西——银子!” 赵明澜一拍手掌,笑道:“明白了,你眼馋我想出来的这些买卖打算拿细柳这点小把柄分一杯羹是吧?” 萧清河用沉默回答。 赵明澜寻思片刻后问道:“你想总的分几成还是在某项买卖里占大头?” 萧清澜竖起两根手指,“总的。” “总的纯利你要分走两成?”赵明澜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没你那么剥削的,顶多一成再多那就没商量了。” 啥事不干凭一张嘴要走两成利润,把她当傻子逗呢? 要不是看在对方公主的身份上,别说一成就是办成都没得谈! 萧清河笑道:“我敢张这个口自然不会坐享其成,京城那边的销路只要你能弄出拿得上台面的东西,人脉方面我出一份力。” “不仅如此,还有你之前提过的专利、品牌商标这些东西我有五成把握能办好。” “怎么样,还觉得我要两成太多吗?” 可以说贪财这点是最不会引人怀疑的,而且目前她需要的也只是明路上不会让人发现的银子。 赵明澜合计了一下,咬着牙答应道:“行,这笔买卖不算亏。” “不过也不能你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让我给你两成利润的契书,你得给我留个字据承诺细柳的事不会跟任何人提及,反正对外我在抓宋安他们之前就安排了一具尸体假冒细柳了。” “你不信我?”萧清河一脸薄怒。 赵明澜冷哼,“凭什么我就一定要信你空口白牙许下的承诺,就你那么贼估计签订合作契约也不会亲自动手,回头遇上事你再给我卖了我找谁哭去?” “你别跟我扯什么神捕身份,在我这儿行不通。” 做买卖就得公平! 别说她知道对方真实身份,就算不知道也不会傻了吧唧的单凭几句话就上套。 说难听点这个套还是她自己愿意往里钻的。 萧清河僵着一张脸,她还是小看了这人奸猾的程度,“此事等我考虑后再定。” 这一考虑就考虑好几日,赵明澜也不着急催着问结果,转头忙起盐矿的事。 江川的罪名一坐实那片山头收归衙门就不是难事,毕竟江渚堰是个分得清轻重的。 打盐井的事只能靠劳动力,但好歹赵明澜让研究院做的滑轮设备算是发挥大用处了。 这个时候动盐矿也是赵明澜保住官身的筹码之一,盐、铁这两样东西对于皇帝来说至关重要。 而且一旦产盐量上来后清水县会成为众多商人积聚的地方,这可是带动其他产业发展的一大助力。 盐矿的事有条不紊的安排下去后赵明澜把朱桢找来,问起剧目筹备进度。 朱桢心头落下一块大石,但回答的比较保守,“草民已经按照大人的要求让戏班子排练了好几遍,要不大人什么时候得空亲自看一眼提提意见?” 打从胭脂山案发生后他就担心新戏的事会黄了,坐立不安的等了这么些日子终于等来县令召见。 这下看来总算不是坏消息。 第154章 砸银子就对了 赵明澜算了下时间安排,“那就明天晚上,戌时过后我直接去戏班院子。” “对了,我让人交给你女儿的剧本她那边进展如何?” 她给朱青萝准备的第一个剧本就是关于穆桂英的,保家卫国的女将没几个人敢喷。 要是有不识趣的酸书生跳出来瞎叫,她连怎么反击的招数都想好了。 朱桢迟疑道:“除了青萝其他涉及到女角色的都是新招的徒弟,这些人没什么功底还需要一阵时间磨练。” 这话算是真假掺半,部分新人难以融入角色是毫无疑问的,但他更希望女儿第一次登台能出彩。 本来女儿家登台就是违背戏班规矩了,如果第一次表现不如人意恐怕就没什么以后。 赵明澜点点头,“也好,多花点时间磨练演技琢磨角色定位是很重要的。” 朱桢满回去后就叫来一众徒弟宣布:“明晚县令大人亲至,考核大家演练的成果,今天休息半日明天卯足精神好好演!” 众人大喜,周良笑道:“师父,那明天我们是不是可以套上新置办的戏服了?” 朱桢没好气的说道:“你成天就惦记着新戏服,这些东西我连棺材本都填进去了,到时候你们可给我仔细着点。” 成败在此一举,从他同意女儿登台那刻起就没想过退路。 最坏的结果就是戏班子解散,只要肯卖力哪怕回老家种田也不会饿死。 等众人散去后朱桢留下朱青萝单独说话,“县令问起你排练的进度,我暂时拿新入行的徒弟做借口往后推了。” 朱青萝咬了咬唇说道:“爹,如果县令明天看了师弟们试演后还有时间的话我想请他指点一二。” “我们以前都没接触过这种新剧演出,只有县令知道哪种效果是最好的,早一天知道什么地方不足我才有更多的时间调整。” 朱桢皱眉,“演戏不单单看主角的功夫,其他人的配合也至关重要,你想没想过演砸了是什么后果?” 朱青萝笑道:“我相信县令不是个武断的人,这只是试演有问题不是很正常吗?” “你想好了?”朱桢有时候真拿这个倔强的女儿没办法。 朱青萝点头,“我可以坦然面对自己的不足,也能接受跟其他人配合不到位的问题。” 朱桢叹了口气,“行吧,明晚我腆着脸跟县令提一提。” 翌日下午,赵明澜换了身略显骚包的红色轻纱袍去客院求见萧清河。 进去后迎面走过来的萧清河打量她了一眼,问道:“赵县令这是要出门会友?” 赵明澜笑着摇头,“前阵子跟戏班的朱班主达成合作,准备在县城安排广场戏,普通百姓拿小板凳坐着看的不收门票费。” “哦?”萧清河柳眉微挑,“那不是普通百姓呢?” 赵明澜笑道:“那就要看对方想挑什么档次的位置了,有黄金尊享席、白银尊贵席、青铜贵宾席,还有普通上等席。” 总之就是在客户等级跟观感体验位置上做文章,想要站到顶端位置那砸银子就对了。 当然,这些人额外还能享受下集剧透这样的福利。 萧清河对多出的席位花样并不是很吃惊,她比较好奇另一个点:“听赵县令这口气莫非你准备的剧目跟寻常戏班子演的很不一样?” 赵明澜神秘一笑,“到底有多不一样萧神捕若无要紧事不如随我去看一下体验版?” 萧清河略作踟蹰后决定同行,回屋换了身绣松涛暗纹的白袍跟赵明澜去戏班院子。 朱桢这头已经筹备好看台,演员也换上了新戏服在后台就位。 他掐着时辰去外面等着,遥遥见到赵明澜一行打马过来就迎了上去,笑道:“赵大人,可算把您等来了。” 赵明澜下了马给朱桢介绍道:“我旁边这位是京城来的萧神捕,朱班主这出戏演好了没准以后还能去京城发展一波。” “承赵大人吉言。”朱桢躬身抱拳朝萧清河说道:“萧神捕大驾光临,回头还请大人对草民排的戏点评一番。” “朱班主不必多礼。”萧清河笑道:“至于点评我就不胡诌了,以往我很少看戏。” 宫里的戏班算是整个大晋拔尖的了,但每次迫于无奈跟着父皇等人坐在下面的时候她都只是装个样子。 那些什么报亲恩、麻姑献寿之类的剧目委实没什么看头。 朱桢一边把人往里面请一边说道:“草民这次筹备的剧目可不一样,剧本都是赵大人准备的,绝对让人耳目一新!” “那我拭目以待。”萧清河说完看了赵明澜一眼。 赵明澜回以一笑,演出效果怎么样就看朱家班的演技了。 院子里搭好了戏台,长宽约摸五六丈,戏台两侧竖着两排布帘子挂的屏障。 朱桢解释道:“场地有限草民只能凑成这个样子,戏台左边是敲锣打鼓的,另一边是戏子候场换戏服的地方。” “戏台后方可以通行,方便下场换戏服的绕到候场那一侧。” “赵大人安排的口技班子也在戏台后方,传声筒也紧着他们先用。” 赵明澜看着眼前简陋的戏台暗暗叹了口气,面上夸赞道:“朱班主有心了,那就开始吧?” “好,草民这就敲锣开场!”朱桢跑到旁边接过拿起准备的锣几步跑到台上。 第155章 想破脑袋都没料到这出 ‘咣’的一声! 朱桢字正腔圆的说道:“列位看官,今日上演的是‘北周与北齐在邙山一战,初战失败。北齐兰陵王御前自荐,而后接任中军将率五百骑再入周军······” 此时一阵锣鼓声响,朱桢从左边退下,右边立刻有一个身着麒麟战袍戴着半截银面具的将军登场,他身后是穿着战甲的士兵。 为了演出千军万马的阵势,最后面的士兵举着一幅逼真的军队图,士兵的站位加上战甲颜色跟图上的形成视觉差。 配合口技班模拟出来的行军气势,别说,还是有那么点意思的。 接下来兰陵王点兵布将攻打北周占据的金墉城画面,涉及人物对话的全都采用白话文,演员的演技和台词功底都很不错。 两集演下来赵明澜整体的评价就是:布景存在很大问题降低了观众的融入感,另外部分演员的肢体动作尤其是打戏局限在以往的唱戏模式上略显夸张。 朱桢认真接受点评,布景这方面本来也不是他负责只是想了点办法弄的,演技这块他会让徒弟加以改进。 反观萧清河倒是有点意犹未尽的感觉,“赵大人真是想人所不敢想,若戏台上演的大多是这样的剧目我相信很少会有人中途打瞌睡了。” 这剧确实让她耳目一新,尤其配上戏台后口技者的模仿声音,有那么一瞬间似乎自己也置身战场一般。 赵明澜自谦道:“也没那么夸张,我一开始的想法纯粹就是想弄点老百信也能欣赏的东西。” 萧清河问道:“不知赵县令打算何时公开演出?” 她要算一下时间,如果赶得上还是很期待正式登台的日子。 “那就看朱班主这边什么时候做好了登台的准备。”赵明澜笑着看向对方。 朱桢不敢夸海口,许了半个月的期限改进不足的地方,他斟酌着问道:“可县城里赵大人安排的公共广场前阵子停工最近才动起来,草民昨日还去看过还在铺地面石板。” 关键的戏台还有什么贵宾席位之类的东西更耗时间,按那边的进度三个月能完成就不错了。 这事他不敢催,毕竟还没登台呢已经拿着基本酬劳了,这种合作方式以前他连想都不敢想。 赵明澜‘咦’了一声,“老鬼没给你透口风吗?戏台什么的活动板房住建局那边已经筹备的差不多了。” “没有啊!”朱桢激动之下拱了拱手就往后台跑。 这个老鬼也太能憋了,那么重要的消息嘴巴那么严实,害他白操心一场。 这朋友没个两壶好酒一桌好菜没法处了! 回县衙的路上萧清河就认定了合作的想法,“赵县令的合作契书应该拟好了吧?” 赵明澜诧异了一下,面上淡定的说道:“初稿已经有了,回衙门后我交给你看一下。” 萧清澜笑道:“不用,赵县令直接带上契书跟你定好的契约人来客院寻我便是,我信得过你。” 在她看来对方是个聪明人,应该不会傻到用之前商量过的承诺书来威胁。 再说就算是她亲笔写下的承诺书又如何? 她能熟练的写出好几种不同风格的字迹,谁能认定那份承诺书出自她的手? 赵明澜笑着说了几句场面话,回去就从书房拿了契书叫上柳一默去客院。 如今好几笔生意都挂在柳一默跟初一名下,倒不是她为了找顶包的,主要是律法规定为官者不能私自经商。 萧清河看过后对合作条件并无异议,爽快的让人叫进来一个身穿黑衣劲装的姑娘,吩咐道:“子鸯,签字画押。” 赵明澜朝柳一默递眼色:这姑娘哪冒出来的?衙门里里外外久没见过这号人! 柳一默僵着脸表示:我也不知道,但绝对是高手! 赵明澜默默的酸了一把,这就是皇家暗卫吧? 同样有公主身份,她这个西北货连皇宫都没逛过,还别提这种级别的软件配置。 名为子鸯的冷脸姑娘拿起笔刷刷写下名字利落的暗了手印,“主子可还有别的吩咐?” 萧清河摆摆手,“退下吧。” 子鸯恭恭敬敬的离开。 赵明澜只能使唤明来明去的柳一默:“把誊好的承诺书交给萧神捕过过目。” 一式两份的合作契书她还没让人签字那就是废纸,关键性的东西得先拿到手。 柳一默赔着笑脸双手奉上。 萧清河捏着那张纸凉凉一笑,“赵县令准备的比我想象的更充分,不过既然承诺了的事我不会食言。” 她刚拿起笔准备在空白的纸上照着写就被赵明澜打断,“等等······” “用左手,别怪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可不想拿实打实的利益换一份没什么用的东西。” “这招防小人不防君子,萧神捕应该不介意吧?” 萧清河右手用力差点把笔从中折断,好在克制住着了。 她一脸不善,“赵县令这是什么意思?我惯常用右手写字你却逼我用左手,怎么写?” 她想破脑袋都没料到会有这一出,连个防备的间隙都没有! 第156章 告诉你一个坏消息 赵明澜笑道:“没关系,我又不嫌字迹难看字没错就行。” 萧清河把笔搁回砚台上,“我没法达成你这种奇怪的要求,合作一事作罢!” “也行,合作不愉快也意思。”赵明澜站起来就走。 不管对方是想借此以退为进还是真的被识破阴暗的小心思,她的态度就摆在这儿。 两成的利润跟白捡一样,还不准她加一道保障? 眼看赵明澜主仆就要走出门,萧清河冷声说道:“好,我写!” “不过希望未来某一日你不会为今天的咄咄逼人而后悔!” 赵明澜回头笑道:“这不就对了嘛,合作是双赢的事我们不能把局面搞的那么僵。” 她直接忽略后一句威胁,对方不就是占着公主身份想着以后找回场子呗! 时移势易,鬼知道以后是个什么情形。 再说她这是出于正常人的操作,心里没鬼的怕什么? 萧清河憋着怒气别扭的拿左手落笔,每个字写的都跟开蒙没多久的小孩一样。 这是她有生以来最大的耻辱! 赵明澜喜滋滋的收下承诺书对照过后才说道:“一默,在契书上签字画押。” 萧清河收下自己那份契书冷声说道:“这里暂时不欢迎赵县令,请回吧!” 她现在一刻都不想见到这个奸猾狡诈之徒! 不就是左手写字,回头她耗费一点精力苦练,那张承诺书照样是废纸。 赵明澜也不恼,走前还提醒似的说道:“萧神捕大概在想怎么练左手写字呢吧?” “实话说,只要你不是天才三年之内绝不可能做到改变所有痕迹。” 可惜还没能力捣鼓摄录设备,更别提什么笔迹痕检技术,否则她连天才这点都不用担心。 三年的时间,不出意外的话足够她往上爬了。 萧清河冷着脸什么话都不想说了,这个混蛋跟能附身一样。 眨眼间过去月余,沧州那边的人已经带回消息:燕山内发现数以万计的人生活过的痕迹,可惜赶到时已经人去楼空。 赵明澜叹了口气,看来肃王不是吃素的啊! 大牢里的江川已经享受过无数种审问手段,整个人消瘦的跟个骷髅架子一样。 赵明澜隔着一道栏杆坐在外面,“告诉你一个坏消息,燕山那边没扯出跟肃王有关的线索,你主子的如意算盘落空了。” 江川缩成一团靠在墙角,听了这话猛的睁开眼就想站起来反驳。 可身体条件不允许,他就剩一口气残喘了。 扑腾了好几下他才从乱草堆里爬起来,摇摇晃晃的走到栏杆前盯着赵明澜看了好一会儿。 他突然笑道:“你还想诈我的话?” “没用的,别费心思了,我想说早说了不会等到现在。” “你们现在没招了吧?” 赵明澜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你错了,在本官眼里你已经是个死人。” 江川仰头大笑,笑了两声一口气拉不上连连咳嗽,最后勉强靠着栏杆滑坐在地上。 他喘息了好一会儿才带着得意的口气说道:“既然你视我为死人又何必跑这趟,嫌县令的位子扎屁股坐不住了吗?” 他就知道,主人所有的布局不可能被一个狗屁县令从中破坏。 他的选择没有错! 赵明澜一点被刺激到的样子都没有,还‘好意’提醒:“你别太激动,万一激动过头一口气拉不上来多可惜,本官这还有个好消息没来得及说呢!” “本官看你一把年纪为了大儿子的前程熬那么久挺不容易的,索性给你备了份礼物让你死了也能闭眼。” “鉴于你之前的不配合态度,本官私底下向钦差提议择日押送你上京城的时候把江渚流也捎带上,反正他现在也有嫌疑。” “回京路途遥远,而你跟江渚流也算两个案子的关键人物,截至目前你指认的都是梁王跟肃王,所以被他们暗中灭口太正常了。” “钦差破不了案回去也没法向皇上交代,所以很满意本官想出的这个办法。” “反正到时候死无对证,梁王他们如何辩解又是他们的事了,至于那个布局者随他去吧!” 江川死死的瞪着眼珠子,“狗官!我不信你有这么大的胆!” 赵明澜笑道:“本官的胆子究竟有多大超乎你的想象。” 江川愤怒之余只能用踩死蚂蚁的力气挣扎怒骂,骂完了眼里只剩下绝望。 突然,他猩红的眸子绽放出一缕希望之光,“你骗人的手段很高明,我差点就信了。” 自以为猜中答案的江川狠狠松了一口气。 赵明澜轻轻敲了敲自己的脑门,“看本官这记性,怎么忘了说更重要的一件事呢?” “你是不是认为本官只是个芝麻粒的县令不可能说动钦差?你大概还不知道这趟下来查案的除了何为道,还有一个身份高贵的人吧?” “接下来给你半盏茶的功夫稳住心绪,本官怕你听了受不了那么大的刺激。” 这可是她灵机闪现想出来的逼供方式,还没用那她可真没辙了。 第157章 此人绝非纸上谈兵之辈 江川冷哼一声,“如今除了皇上亲至,其他的谁都吓唬不了我。” “是吗?”赵明澜似乎看到了一条垂死挣扎的鱼,“你知道的消息不少,姓景排行第五的姑娘年纪约摸十七八岁,她是谁还用本官挑明吗?” 江川浑身一僵,故作强硬的说道:“不过是你费尽心思打听来的一点皇室消息而已,算不得什么秘闻。” 他暗自告诫自己:必须稳住,不能被狗县令吓唬到! 赵明澜‘啧’了一声,“你还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行,给你个明白。” 她从怀里掏出一张画卷面向江川展开,“看仔细了,画里的姑娘能是本官杜撰出来的不?” “你没见过五公主本人,不过皇家某些人你肯定见过,怎么样,他们兄妹或者姐弟之间是不是有点像?” 江川一开始还不愿意浪费精力看,在赵明澜连番催促下不耐烦的瞥了一眼。 就是这一眼将他震住了。 怎么可能? 居然有七八分像! 赵明澜了然的笑了笑,“这下相信本官给你带的好消息不是假的吧?” 江川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就算皇上派了五公主前来又如何,她弟弟并不得皇上宠爱什么都争不到的。” 尽管这件事超乎预料,如果换做别的公主他可能还会心慌,五公主······ 呵!母妃都死了又没有强力的外家扶持,能起多大用? 赵明澜悲悯一样看着江川,“你太小看一个拼尽全力想要护住自己跟弟弟的公主了。” 江川有那么一瞬间的怔愣,而后又笑道:“无论如何你们谁都阻拦不了主人的步伐,好消息坏消息我都听了,从我这儿你不会知道更多。” 赵明澜叹了口气,站起来说道:“既如此那本官就祝你们父子一路走好!” 软硬不吃她也没别的办法。 刚走出大牢赵明澜就见萧清河跟株小白杨似的立在外面,她苦笑一声,“还是撬不开口,他赌准了押送回京的路上出意外谁都担不起责任。” 萧清河挑了挑眉,“那若是没出蜀州府就发生意外呢?” 赵明澜皱眉,“萧神捕这是还打算让我多背一口锅呐!” 胭脂山的案子她都还不敢肯定皇帝不会追究到自己身上,唯一的线索再断在这儿她也不用想什么以后了。 萧清河笑了笑,“只要把责任推到赵县令怀疑的人身上,如此一来查案的重心就不再是这里了。” 乱局已经开始,不如让更多的人卷进来,这就是她的打算。 这盘棋最好的结果是和局,每一方势力都被削弱。 赵明澜摇头,“我不想兜更多的麻烦,萧神捕也不要为了自己的私欲把我卷入更深的泥沼。” “也罢,赵县令喜欢装糊涂便继续吧!”萧清河说完转身就走。 赵明澜看着她的背影说了一句:“萧神捕切记自己的身份,步子迈的太大容易闪到腰。” 她着重强调了‘身份’二字。 萧清河回眸,眼里的杀意一闪而过,说了句反话:“赵县令总是让人惊喜。” 赵明澜笑了笑,她说了暂时不站队就绝不站队。 别说公主,就是佛祖也不行! 萧清河回到客院后就把自己关进了书房练字,这是她的习惯。 练字能让她的心静下来。 一直到盏灯时分随身保护的酉菊敲了敲门,“主子,晚膳已经热了三遍了,您多少用一些。” “进来吧。”萧清河把写过字的纸张全部扔进火盆里。 她看着窜起的火苗回想着赵明澜最后那句话,也许她暂时不该图谋更多。 酉菊把饭菜布好,小心着问道:“主子不用把赵县令的话放在心上,她哪里懂得真正的权力之争。” 尽管那会儿她守在院门口,但赵明澜的话照样一字不落的进了她的耳朵。 萧清河随便吃了一点就放下碗筷,拿起旁边的帕子擦了擦嘴角后才说道:“此人绝非纸上谈兵之辈,不得不说她的话有一定道理。” 酉菊收拾餐桌的动作顿了顿,诧异的看了一眼,“难道主子真的认为关于那个布局者,他跟您想到一处了?” 萧清河摇头,“我不知道,但他用不了多久就会接触到那些人,我并不想跟他成为敌人。” 忌惮一个小县令这种事她从未想过,但如今却真实的发生了。 有些事有些人总会在你没有准备的时候拐向一个至关重要的方向。 就如同她猜测的那个布局者一样。 酉菊不是很理解萧清河的想法,“可主子也试探过好几次,赵县令并不是那么容易拿捏的人。” “既然您自离京时就有了决断,像这样不愿意合作却可能在某一天威胁到您的,为何不早日除掉?” “眼下就是个非常好的时机,他一死主子的谋划就能顺利往前推一步。” 萧清河叹了口气,站起来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暗下来的天空,“对于同样隐藏在黑暗里的人而言,在不知道对方藏身之处时最好的方式就是先隐藏好自己。” 第158章 县令还有这种手艺 酉菊听了这话越发摸不着头脑,“主子把赵县令视为对手?” “不。”萧清河回头笑道:“我只是不希望他成为狩猎者,或者我变成猎物。” 酉菊感觉自己的脑子快被绕晕了,她摇摇头,“算了,奴婢愚笨想不明白那么高深的东西,能做好随时护住主子这件事就行。” 萧清河失笑,这丫头倒是懂得不难为自己这个道理。 却说赵明澜这一晚都在琢磨萧清河真正的用意,到底是试探还是别的什么? 她还是低估这个公主了。 不过有一点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公主想让争夺储位的局势乱起来从中获利。 难不成公主也想把自己的弟弟捧上那个位置? 想到此赵明澜猛的坐起来,公主似乎已经确定了那个布局者是谁! 卧槽! 丫的一点都没有信息共享的公德心啊! 第二日起来后赵明澜照样大口吃饭,管他什么王爷公主的,总之她确保这把火暂时烧不到自己身上就行。 该吃吃该喝喝! 公共广场的节目演出宣传已经铺开,赵明澜找来窦善柔给她支了个推销牛羊肉的招。 “拿竹签子把肉串起来烧烤?”窦善柔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么奇怪的吃法。 赵明澜一边抬手比划一边形容:“就是把肉切成一个小指节大小,提前用佐料腌制好再串,烤的时候再刷一层提升口感。” “你别小看烧烤,这可是打响畜牧场销路的第一炮,这种小肉串普通老百姓也能消费得起,客户群体一下就拓展了。” “而且还可以搭配其他的食物,比如鱼、鸡爪、鸡胗、五花肉、豆角、蒜、玉米、韭菜、莲藕等等。” “你想啊,公共广场的节目正式登台那天会有多少人,只要味道拿捏好吃过第一次就想吃第二次,清水县的夜市经济很快就会发展起来。” 窦善柔理解了这个策略后期冀的看着赵明澜,“大人,厨艺这方面民女倒是能挑出人但他们没弄过您说的这些,您看······” 能不能来个现场指导? 虽然县令拿‘君子远庖厨’的话狠狠教育过那些自负清高的书生,但亲口提出让县令展示厨艺这种话窦善柔还是持谨慎态度。 赵明澜听懂了她的弦外之音,笑道:“无妨,这两日你把人手跟材料备好到时候提前来衙门说一声,我安排时间过去。” 窦善柔感激连连,回去后就操持人手准备上了。 赵明澜去之前又去了趟客院,问萧清河有没有兴趣尝尝她的手艺。 萧清河心中惊讶,面上笑道:“难得赵县令盛情相邀,一饱口福的事我自然乐意同行。” 她以为那天的谈话之后两人的关系多少会陷入僵局,至少暂时是这样。 没想到对方似乎没有放在心上,还以这样的方式示好? 一时之间她也拿不准了。 赵明澜可没想过给人解惑,路上只闲聊几句。 窦瑞带着窦善柔侯在府门外,他的身体越来越不行了,趁现在还能走动能帮女儿一把是一把。 县令亲至而且还帮自家拓宽商路怎么能不重视。 见赵明澜一行过来,窦瑞上前几步作礼,“今日赵大人跟萧神捕亲至,令寒舍蓬荜生辉啊!” 萧清河笑着说了两句场面话。 赵明澜也跟窦瑞寒暄一番,“窦老爷身体抱恙该好好修养才是,你教出了窦小姐这么出色的女儿不必如此操劳。” “承蒙大人谬赞,善柔这孩子经历到底还是少了些,以后的路还长呢。”窦瑞说着笑了笑,“这还多亏赵大人对商户的提携,若没有您在前头指引清水县哪有现在的好景象。” 几人说着客套话走进偏院,里面站了两排下人,烧烤架子也按照赵明澜给的图纸升起了炭火,旁边的桌上放着各式烤串。 赵明澜走到桌前看了看,“第一次准备的那么齐全很不错,材料大小也符合预期,接下来我就给各位献丑了。” 今日她特意穿了一套肩袖青色长袍,免去戴袖套的场面。 用温水洗了手之后她先拿了十串牛肉跟十串羊肉,都是瘦肉,另外加了五串肥瘦相间的牛肉。 很快肉香味就在院子里弥漫开来,萧清河咬了咬下唇,她居然也可耻的想流口水! 明明一开始看到那些生肉的时候她还有点反胃,她都怀疑能不能坚持到成果出来。 结果打脸来的真快。 两排挑出来负责日后烧烤的下人已经忍不住咽口水了,没想到县令还有这种手艺。 赵明澜最后翻了几下后把肉串放在旁边的菜碟里,笑道:“行了,考虑到几位都吃不了太辣的我没放多少辣椒,你们先尝尝看。” 窦瑞把盘子往萧清河的方向推过去,“萧神捕先请。” 萧清河拿了一串瘦牛肉没有立刻送进嘴里,“大家不用拘谨,都动吧,尤其是赵县令辛苦了。” 第159章 公主的矜持丢到了千里外 赵明澜也不过多推辞,“又不是设宴摆席,窦老爷,窦小姐,你们赶紧尝尝,这东西冷了就不好吃了。” 说着她自己先撸了一串,距离上次吃烧烤都隔了一辈子了,她还挺怀念的。 嗯,味道还不错,就是不够辣。 不过有提前准备好的蘸碟,弥补了酸辣这个问题。 萧清河见状小小的咬了一块,跟参加狩猎时吃到的烤肉完全不是一个味,没有一点肉腥味。 她忍不住又吃了一口,很快手里的肉串只剩竹签子了。 她暗暗红了脸,明明只是想尝个味结果还想吃一串怎么办? 窦瑞撸了两串肥瘦相间的,赞道:“赵大人这手艺简直绝了!草民还是第一次吃到那么好吃的牛肉,羊肉也没有膻味!” 没有膻味? 萧清河的目光忍不住落在羊肉串的菜盘上,吃还是不吃太难抉择了。 赵明澜知道萧清河的顾虑,直接拿了一串羊肉递过去,“萧神捕尝一口,保证没有羊膻味。” “多谢。”萧清河笑着接过去。 终于不用在脑子跟手的想法不一致上做选择了。 她先是闻了闻,鼻腔里尽是肉香,吃到嘴里也没有膻味。 吃完一串她只想感慨一句:赵县令诚不欺我! 不过她绝不能再吃了,刚才的举动已经严重违背一个公主的礼仪。 窦善柔称赞一番后倒是大大方方的吃了第三串,她还想留着肚子再尝尝别的。 之后赵明澜每样烤串都拿了一点给学徒们做示范,最耗时间的就是烤鱼了,最讲究技术的也是这个。 可惜没有锡纸,不然就能避免表面烤焦这个问题,只能用菜叶子先凑合。 烤鱼上桌后萧清河看着外表略显焦黑的样子觉得不会太好吃,结果就见吃了一口的窦瑞激动的站起来。 “老天!这鱼更绝!” 他两眼放光的看着烤鱼,“如果其他人烤出来的味道能赶上赵大人八分,草民天天吃都吃不腻!” 赵明澜笑道:“天天当饭吃可不行,这东西吃多了容易上火。” 窦瑞笑道:“上火吃点下火药就成。” 他已经忍不住动第二筷了,什么上火不上火的,人活着不就为了一张嘴嘛! 萧清河忍了又忍,最后实在被着赵明澜的劝说‘烦’的没办法动了筷子。 完了,一口鱼肉进嘴后她根本克制不住手的想法,第二口到了嘴里脑子才反应过来。 她暗暗叹气,算了,身为公主的矜持今天已经丢到了千里之外。 旁边的酉菊看的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主子平日里晚上最多只用半碗燕窝粥或者梨汤。 可现在呢? 旁边的竹签子都够两只巴掌了! 主子,您可是公主啊! 酉菊默默的泪目,公主被奸猾狡诈的县令带坏了。 赵明澜也吃满足了,站起身开始指导那些学徒。 “油不能刷太多,对,就是这样。” “佐料要洒均匀,注意翻一个面·。” ······ 这一晚众人再度刷新了对赵明澜的认知。 窦瑞在人走后忍不住感慨:“也不知以后哪家姑娘有福气嫁给赵大人。” 说着颇有意味的看了窦善柔一眼。 窦善柔连连摆手,“爹,您别看我。” 她对县令可没那种心思,县令固然优秀但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窦瑞叹息一声,算了,他就知道是这个结果。 公共广场正式开放这天的场面可以用‘人山人海’来形容,不管是那些高门大户的有钱人还是普通老百姓,他们都被那个戏台跟两侧的布置惊呆了。 戏台高出地面六尺,长宽足有数丈大小,除了正面另外三面都竖着三丈来高的屏风,两侧也隔出一大片用比人稍高一点的屏风遮住。 最令人炫目的莫过于戏台上方挂着的几盏大镜子,也不知道拿来做什么用的。 不过这都是大人们震惊的东西,跟着来的孩子却被广场两侧的摊位吸引住,有吃的有玩的,角落下风口那边还搭着架子用炭火烤东西。 有的的孩子已经迫不及待抓着父母的袖子流着口水往烧烤摊那边跑,口里不停的喊着:“爹,那个好香,我要吃!” 距离节目登台还有小半个时辰,正好给摊贩们先赚一波。 那些最先尝到烧烤的已经挪不动屁股了。 太好吃了,舌头都快咽下去。 关键是不贵,就连牛羊肉串这种稀罕物也只三个铜板一串,更别提素的一个铜板一串随便选。 这个价格对于如今县城的百姓来说完全负担的起,更别提那些富户了。 部分端着架子的嘴上鄙视这种拿着烤串吃的不雅行为,但进了看剧的贵宾席后立马吩咐随从去买一些来尝尝。 这一晚,绝大部分人是一边撸串一边看剧。 朱桢带领戏班子演的新剧受到百姓的极大欢迎,他们就喜欢这种接地气的,以往那种文邹邹的那些唱词他们又听不懂。 第160章 祸兮福之所倚 跟着凑了个热闹的萧清河回到衙门后心里都未平静下来,这样热闹的烟火气息在京城是绝对见不到的。 这一晚对她的冲击不可谓不大。 荆州的江渚流被暂时收押至蜀州府时,也就意味着钦差一行即将启程。 赵明澜也让人押着江川随萧清河前往蜀州巡抚衙门会合,安顿好之后几人聚在大堂。 何为道率先开口,“接下来案子的进展暂时就跟彭大人、赵县令无关了,至于你二人在此事的失责惩处有待皇上定夺。” 彭海跟赵明澜对视一眼,前者讨好的笑了笑,“何大人,下官跟赵县令都尽职尽力了,还望您跟萧神捕回京后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 “哦,对了,路途遥远下官已经命人准备了一点不易坏的食物以免路上错过宿头。” 他准备的东西也算心意满满了,他不指望何为道帮他说话,只要别添油加醋就行。 何为道‘嗯’了一声,“彭大人有心了。” 赵明澜可没打算直接送真金白银,她好心提示:“江家父子是破案的关键,只怕这一路不太平,不知何大人可做好了万全准备?” 何为道冷哼一声,“赵县令还是担心自己的乌纱帽能否保住即可,旁的不需要费心。” 他巴不得布局者安排人中途劫犯人呢,这还是头一次遇到让他如此憋屈的案子。 说难听一点揪不出那个布局者,皇上的怒火同样会波及到他身上。 “何大人深谋远虑卑职自然佩服。”赵明澜拐了个弯说道:“不过卑职有一个小小的建议,不知何大人是否愿意听一听?” 何为道皱眉,张口就要否定。 萧清河笑道:“何大人,既然赵县令有心听听也无妨。” 何为道虽然不悦到底没说别的。 赵明澜这才说道:“我们都领教过布局者的缜密心思和难以估量的实力,而这趟押送嫌犯返京敌在暗我在明,对方会在哪动手如何布控我们一无所知。” “与其一路提心吊胆不如换个思路,对方若想灭口那就给他们一个成功的机会,而真正的嫌犯暂时安排在一个稳妥的地方。” “如此一来,就算江渚流依旧做出无辜者姿态,起码江川会对他的主子失望,说不定我们能有意外收获。” 这个主意的可行性她一路上都在考虑,她总觉得单靠给皇帝赚银子的那个方法换护身符有点危险。 江川这条线要是断了皇帝一定会怒上加怒,万一气急之下拿她的人头泄愤呢? 毕竟在皇帝眼里天底下愿意替他赚银子的人很多。 何为道轻蔑的冷笑一声,“赵县令把布局者当傻子吗?真遇上灭口的刺客他们在确定嫌犯身份之前不会轻易动手。” 还以为是多高明的主意,结果就是一通废话! 萧清河也有同样的疑问,不过她只是微微皱眉而已。 赵明澜很想对何为道翻个白眼,她是吃他家大米了还是怎么着? 老看她不顺眼是咋回事? 奈何对方官品高她太多而且也没把柄落在她手里,暂时只能忍气吞声。 “卑职敢开这个口自然也会考虑到何大人的顾虑,实不相瞒,卑职手底下也有个把奇才解决这个顾虑。” 何为道翻了翻眼皮,“怎么,赵县令还能在短短两日内变出两个一模一样的嫌犯不成?” 赵明澜笑道:“一模一样做不到,外貌九成相似没问题。” 何为道脸色一僵,他纯粹是嘲讽。 萧清河倒是眼睛一亮,“赵县令打算何时让我们见证这个奇迹?” “此刻!”赵明澜站起来,“路上萧神捕还问我为何要带两只大木箱子,奇迹就藏在里面,三位随我来。” 院子里李江父女分别把守在两辆马车旁边,大木箱就在马车内。 赵明澜走过去说道:“麻烦李捕头揭开盖子让三位大人看一眼。” 李江点点头,跳进马车后把木箱子往外推一节,而后撬起盖子稍稍往旁边推开数寸。 何为道不信邪的第一个凑上去看,一眼就惊呆了! 里面躺着的人不就是‘江川’? 但他很清楚这人绝对不是江川,因为他安排的兵丁接手江川后正锁在大牢内严加看管,不可能眨眼的功夫被人调包。 彭海跟萧清河看过后也是一脸的警惊诧。 赵明澜让李江把盖子合上去之后说道:“如果何大人、萧神捕同意卑职刚才的提议,那现在知道这个秘密的只有我们几人。” 这要是还让布局者钻了空子那绝对就是有内鬼了! 萧清河点了点头,“何大人,我认为赵县令的计策可行。” 事实摆在眼前何为道没法再挑刺,只能愤愤不平的说道:“就算能玩一招‘狸猫换太子’,可真的放在哪里才叫安全?” 赵明澜笑道:“卑职出的主意再接一个烫手山芋也无妨,前提是何大人信得过。” 从制定调包计划开始她就想好了每一步,留下江川父子固然要承担很大责任,但同样存在机遇。 正所谓:‘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 第161章 可以跟小人合作但伪君子不行 萧清河意外的看了赵明澜一眼,据她所知这家伙可是无利不起早的。 转念一想她就明白了,这出计若成功引刺客上钩那就是莫大的功劳。 何为道冷声说道:“赵县令,看守好朝廷重犯可不是儿戏!” “多谢何大人提点,卑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赵明澜可不想把这个大好机会拱手让人。 没看见彭海那老狐狸已经眯着眼打主意了。 何为道跟萧清河走到旁边低声商议一番后决定接受赵明澜的计策,不过有一个条件:无论接下来事情朝着那个方向变,她必须在一月之内将真的江川父子押送到京城。 赵明澜犹豫了片刻,应道:“可以。” 反正被化了妆顶替江川父子的是死囚,左右都是死多走这一趟还能给家人换一笔安家费也算值了。 在调包江川时赵明澜让他看了一眼冒牌货,笑道:“如何,本官待你不薄吧,为了验证你的主子会不会抛弃你还特意费尽心思找来个替身。” 江川一脸阴沉,“难不成还想让我感激你?” 殊不知这样一来他才真正的危险,狗县令这是把他往深渊里推! 赵明澜‘啧’一声,“你这人还真是不懂感恩,算了,本官大人有大量此时不跟你计较。” 他摆摆手示意李江把真江川打晕带走。 送走何为道跟萧清河这两尊大佛后赵明澜也带着人回了清水县,接下来只用等时间验证结果就行。 ······ 通州城一所不起眼的宅子内。 一个脸上带着疤痕却难掩英气的男人正站在一株梅花树下,他伸手接住一朵飘落的梅花。 视线凝在花瓣上,片刻后他将花小心翼翼的收进怀中。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待脚步声停下时,男人头也不回的问道:“他们到了?” 来人应道:“是,但看样子并不准备在通州城停留,暂时包下了一间食肆。” “哦?”男人转过身,“贺兰,确定里面有我们要的人吗?” 贺兰政点头,“属下亲自看过,确实是江川父子。” 男人凉薄的笑了笑,“那便好,确定他们走水路还是陆路后今晚就动手。” “是!”贺兰政没有立刻离开,犹豫之后还是说了自己的担忧:“阁主,他们人手不少而且事先应该想到中途有人拦截不可能没有别的准备。” “你担心我们不仅救不了人还会搭进去?”男人拍了拍贺兰政的肩头,“我何时说过是要救人?” 贺兰政愣住,“可是······” 男人冷笑一声,“我跟那个人只是合作,不代表什么事都要听他的。” “更何况江川本抓本来就在我的计划之内,走到这一步他于我而言已经没有更多价值了。” “至于江渚流嘛,我可以跟小人合作但伪君子不行。” 贺兰政眼神一定,“属下明白了。” 男人点点头,“明白就好,解决了这个小麻烦我们就回沧州。” 食肆这边萧清河只简单用了半碗清粥,何为道见状也停下了筷子。 “打从进了通州地界萧神捕就一脸凝重,莫非担心拿不下那些人?” 萧清河蹙眉,“依我之见还是走陆路,虽然会多耽搁一些时日但遇上突变不至于太被动。” 她可没忘记梁王兄要的铁器就是范家经通州水路北上的,谁知道这里安插了多少细作。 更何况还有那个神秘的布局者。 “可‘迟则生变’,这个道理萧神捕不会不明白。”何为道还是坚定自己的判断。 走水路固然会多一分危险,但拿下第一波贼人后面对方再想追击就不可能了。 萧清河沉吟道:“何大人敢保证走水路万无一失吗?别忘了那伙人一连犯下两桩大案至今我们都没抓到一个活口。” 何为道哪敢保证,“不管走哪条都无法避免刺客的截杀,但水路对方没法提前埋伏能安排偷袭的人数也有限,起码萧神捕的安危不用太担心。” 对方再不得宠也是公主,他真怕路上出现个万一。 到现在他都想不明白皇上为什么会派五公主随行,就算不信任他也该派个保皇党才对。 君威难测啊! 萧清河笑道:“何大人放心,从我接下这份差事开始我就想过了最坏的可能,皇上同样也有准备。” 这就是父皇最可怕的地方。 既给人留一盏前行的灯又将之挂在风口上,能否抓住这道光全看你有没有能力保护好它。 何为道沉默片刻,“萧神捕当真想好了?” 萧清河点头,“船还是照样安排,客栈那边也让人去包下一间让对方以为我们会停留一夜,在关城门的前一刻我们再出发。” 何为道想了想,这个计策既能迷惑敌人也让对方来不及调回埋伏在码头那边的刺客。 他没有反驳的理由。 天色暗下来之后,一队数十人的队伍急匆匆的往外赶。 第162章 ‘凤鸣\’从未出过叛徒 入夜后萧清河一行快走出通州地界时前方的道路被一棵腰粗的大树拦住,左边是凹进去的山壁,右边是悬崖。 这很明显是有人故意放的。 “全部戒备!”骑马在前的卫队长孙潜拔出佩刀大喝一声。 他话音刚落,所有士兵纷纷抽出武器成扇形将萧清河等人以石壁一侧为盾防护起来。 孙潜让人继续上前查探,防止大树另一面有什么陷阱。 前去查探的人回报说并无异状。 孙潜沉思片刻后说道:“上来十个人把树搬开。” 就在他们弯腰动身搬树时石壁上方突然落下一排挂着绳索的人,对方才露面手里的弩箭就朝着萧清河他们那边射过去。 由于搬树的动静盖过了这些刺客落下来的声音,以至于第一波箭雨射过来时很大一部分士兵还来不及抵挡就倒在了地上。 好在赵明澜提示过萧清河,通州那边有弩箭流到外面让她做好防备,是以第二波箭雨到来时这边已经竖起了盾牌。 不仅如此,很快盾牌后的几个士兵已经举起弩箭反击,他们手里的可是改造升级版的五箭连发。 埋伏的刺客显然也没料到会有这样的变故,转眼间就有好几人被射中,要不是腰上拴着绳子已经掉下悬崖了。 蒙面的贺兰政肩头也中了一箭,眼看硬攻讨不了好,他大呼一声:“撤!” 他刚喊完就见盾牌后飞出一道人影,对方身形奇快,刹那间手里的刀就斩断两条绳索,一人被踢进士兵那边一人被那人抓着落地。 贺兰政根本来不及灭口。 这场埋伏战从出手到撤离还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双方互有折损但有两名刺客被抓,哪边获胜很明显。 何为道惊讶的看着护在萧清河身边那几人,“萧神捕,你何时让随行护卫备了弩箭?” 萧清河笑道:“这还要多亏赵县令,就连这批弩箭也是他送的。” 如果提前暴露哪里还有此刻出其不意的险胜,不得不说这一刻她还是很感激赵明澜的。 何为道扯了个僵硬的笑容,“他还真是神机妙算。” “不过是防患于未然罢了,我相信他跟刺客并无关联。”萧清河换了个话题说道:“此地不宜多留,刺客带在路上边走边审。” 何为道点点头,让孙潜抓紧时间让受伤的士兵包扎。 至于死了的只能暂时将尸首放到一边,留下两人待天明后折到城内找人装棺送回京城。 半个时辰后一行人继续前行。 ······山崖上这边贺兰政一手按着伤口单膝跪地,“阁主,属下办事不利,不仅没能杀了江川父子灭口还让他们抓走了吴滨跟傅衡。” 男人把他扶起来,“你要相信‘凤鸣’从未出过叛徒,好了,先去治伤吧。” 这一次是他决断失误,没想到朝廷派下来的人还是有点脑子的。 但不着急,距离京城还很远。 贺兰政处理好伤口后跟男人说起交手时对方射·出的五连发箭弩,“阁主,对方手里的兵器比我们更厉害,下次再想埋伏很难了。” 男人翻身上马,“暗的不行可以来明的,没有伤到要害的继续赶路。” 说完他一人一马当先顺着陡峭的山道消失在夜色中。 其他人也纷纷上马,只留下几个人照顾重伤的。 贺兰政不知道阁主所谓的‘明’招如何布置,但有一点毫无疑问,他们这次必须走在何为道等人的前面。 翌日,何为道跟萧清河趁着队伍中途休息的时候审问那两个被抓的刺客。 哪怕被抓了吴滨还有心情嬉皮笑脸的调戏萧清河:“哟,这么漂亮的公子哥儿不做兔儿爷可惜了,这方面我有经验,晚上我们可以好好交流。” 酉菊反手两个巴掌甩过去,“舌头不想要的话可以再说一句试试。” 吴滨舔了舔嘴角的血迹,笑道:“你也不错,虽然泼辣了一点,不过我男女不忌。” “他一心求死还不到成全的时候。”酉菊正要再给他一点教训却被萧清河开口拦下。 吴滨嘻嘻笑,“兔儿爷连我的心思都摸的透透的,咱俩果然合契。” 一旁同样被反手捆着的傅衡自始至终都是冷着脸,不管是吴滨还是他,从被抓的那刻起就做了赴死的准备。 可他没有话唠的毛病。 萧清河冷笑一声,“你们为谁办事我很清楚,你以为我真想从你们嘴里套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吴滨挑眉,“晚上你跟我玩一次我什么都告诉你,省得你花心思套话。” 何为道听不下去了,“萧神捕,即便要留着这两人的命也不用太优待,给他们剩一口气便可。” 吴滨伸长脖子,“来来,小爷我什么滋味都尝过,就是没尝过生不如死的,老头儿你别歇着亲自动手。” “大胆狂徒!”何为道气的胡子都快翘起来。 他就不该听萧清河的演什么戏,这不是给自己找苦头吃嘛! 第163章 刺客这般明目张胆 萧清河面上不喜不怒,慢悠悠的说道:“我们此行虽经过通州城但只做了短暂停留,而且走水路的安排做的有模有样,可你们还能事先设伏,这事很蹊跷。” 她可以肯定队伍里有内鬼,不过好在这个内鬼不是她身边的护卫。 不把内鬼揪出来他们接下去的行程会麻烦不断。 吴滨嗤笑一声,“就你们那点小把戏唬弄谁呢?我们两条路都早早设伏了,根本不用去想你们走哪条。” 傅衡冷冷的看了吴滨一眼,“死前你就不能省点力气?” 明知道对方为了套话还说这些,愚蠢! 吴滨咧嘴笑,他就喜欢逗人玩错过这个机会就真的只能等到下辈子了。 萧清河神色一动,“看来你们确实提前收到了我们走陆路的消息,可惜这个人给你们的消息不准确,最大的疏漏就是箭弩。” 吴滨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兔儿爷长的俊,你说什么都对。” “看来又被我说中了。”萧清河笑了笑,“不过知道我跟何大人临时改主意的就那么几个人,他们都未脱离暗卫的视线,怎么给你们递消息的呢?” “我想想······嗯,应该是在不起眼的地方留过暗号。” 吴滨摇头笑道:“错了,兔儿爷记性真差,你忘了咱俩在蜀州府还有过销魂一夜呢,消息不就是你透给我的。” 萧清河眯了眯眼,自说自话一般开口道:“原来不是留暗号通知的,那是通过什么方式传递消息呢?随行护卫的衣服都是统一的不存在换装提示,那就只剩下一种了:佩刀挂的位置!” 吴滨扯了扯嘴角,“兔儿爷可真会想象。” 萧清河笑道:“又被我说中了,你大概不知道自己撒谎有个小习惯吧?” 吴滨瞬间收起吊儿郎当的样子,眼里绽放出嗜血的光芒,“你最好趁现在把我杀了,不然等我逃出去咱们再见面你会哭着求我的!”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撒谎的时候会有什么习惯? 偏偏这娘娘腔说的还真对上了。 傅衡怒道:“蠢货!你闭上嘴行吗?” 吴滨这次老实了,只是眼睛一直冷冷的盯着萧清河。 萧清河招来子鸯,“把人带下去吧,还是由寅慎他们看管。” “是。”子鸯一手提一个把吴滨跟傅衡拖出去。 萧清河这才看向何为道:“何大人此时该相信我的推测了吧?” 何为道脸色很难看,“就算队伍里有内鬼,常遇当时也只是跟食肆门口的守卫说了几句话而已,萧神捕何以确定就是他?” 怎么说也是李常遇也是他外甥,而且一路走来也没有发生过别的异常,他很难相信外甥会跟刺客有关系。 萧清河冷笑一声,“他跟守卫说几句话确实不算异常,但为什么偏偏那时候换了佩刀的方向?” “这······”何为道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反驳。 萧清河沉声说道:“是不是他很快就会揭晓。” 一行人经过青州府的时候两人演了一出戏,故意让李常遇知道他们计划改道的事。 结果才离开青州府一个多时辰就被一队兵马追上,为首的领队朝何为道抱了抱拳,“这位大人,巡抚大人在城中抓到了几名‘凤鸣’的成员,他得知‘凤鸣’跟蜀州府大案有关,特命小人请大人回去审讯。” 何为道一颗心往下沉,“你是如何知道我们改道追过来的?” 那人笑了笑,“知道何大人押送着朝廷重犯会顾及到沿途截杀的刺客,是以巡抚大人派了三支队伍分别朝前往京城的路追,碰巧就让小的遇上了。” 萧清河勾了勾嘴角,“好一个碰巧。” 这段说辞倒是跟被抓的刺客很像。 三支队伍肯定是有的,毕竟明面上要过得去。 不过眼前这支人数为免多了些,报信而已用得着二十多人吗? 何为道沉着脸说道:“本官还有要事急着赶往京城,乔巡抚既然抓到‘凤鸣’成员派人沿途送去便是。” 那人笑道:“这怕不太好,我家大人说有要紧事必须跟何大人亲自禀明,还望何大人莫让小的为难。” 何为道怒了,“怎么,本官就算不是钦差品级也比巡抚高,本官又不是朝廷要犯凭你也有资格要挟?” “何大人说的也是,那小的只能回去领罚了。”那人犹豫之后似乎真的放弃了。 但下一刻就见这支队伍抽出刀飞速砍向押送江川的护卫,而距离何为道最近的那人出手更快,一跃而起就要拿下他做人质。 这是故意拿衙门中人的身份做幌子刻意接近,要杀一个出其不意。 谁都没想到刺客会这般明目张胆。 何为道被刀架住脖子的时候才恍惚过来,不等贼人以自己做要挟就大喊道:“萧神捕不必顾虑我,全力拿下刺客!” “都住手,不然我真杀钦差了!”拿下何为道的杨显明大喝一声。 被酉菊护在身后的萧清河在刺客被剿杀了五六人后才开口道:“停手!” 她看向杨显明:“放了何大人,不然你们谁都别想逃。” 第164章 没心情跟县令玩脑子 杨显明冷笑一声,“我只要那两个囚犯,钦差的命我还真看不上。” “两个囚犯换一个钦差,你不会不知道哪个更划算吧?” 何为道急了,“别听他的,我死不足惜!” 杨显明右手微微用力,威胁道:“何大人别大呼小叫,万一我手不稳真给你来一下你就没法向皇帝表忠心了。” 戴着枷锁跟脚镣的‘江川’是最着急的,不停的喊着:“救我,你们一定要救我!还有渚流,他是无辜的!” 这都是赵明澜在送他们最后一程前教的话术,对方救人那就说这套,灭口的话还有另一套。 萧清河忙道:“别伤何大人,我换。” 杨明显压着何为道往后退了几步,“很好,把人放了让他们自己走过来。” 萧清河的目光掠过距离杨明显最近的子鸯一眼后才朝孙潜说道:“给囚犯解开枷锁放了。” 孙潜弯腰动手的时候杨明显下意识的往那边看了一眼。 就是这一眼的功夫,子鸯手里的飞镖直接射·入他的脑门。 这一次刺客没有机会再拿人质了,杨显明死前只来得及指着江川的方向。 眼看着这出打斗的乱局即将结束,李常遇慢慢退到孙潜那边,他必须在所有人都不会防备自己人的时候出手。 务必要一击毙命! 可惜李常遇太在意任务的成败竟然忽略了孙潜眼里闪过的冷光,就在他转身刺向江川时孙潜比他更快一步。 李常遇低头看了看插·进腹部的刀,不可置信的问道:“孙队长为何要对我出手。” 他觉得也许还有活命的机会,舅舅一定会相信他。 孙潜拔刀再把人一脚踹开,“从你给刺客递暗号开始就被萧神捕列为内鬼了。” 不远处的何为道偏开头,这下他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了。 收拾了乱局后一行人再度出发。 而在青州城内等消息的人在日头到了正中时叹道:“居然又失败了,这下只能交给那个人处理了。” 贺兰政皱眉,“阁主,属下带着人追上去再试一次!” “不必了。”男人摆摆手,“暗茬都被人拔了你们再去也只是送命而已,走吧,回沧州。” ······ 赵明澜再次来到大牢给江川带好消息:“何大人他们遇到两次伏击,一次在通州跟鄞州交界处,一次在青州城外五十里地,连内鬼都一次拔了。” “如果我说两次伏击刺客都想要替身的命,你肯定以为本官骗人吧?” 江川冷哼一声,“你的把戏很多,但对我没用。” 不是他还有多大的用处确定主子不会灭口,而是他知道很多秘密。 如果不能保证一刀让他咽气,秘密就不会是秘密。 赵明澜笑了笑,“看样子你知道不少事,拿准了你主子不会灭口啊!” 江川挑衅的眼神肯定了这个说法。 赵明澜怜悯的看了他一眼,“你大概忘了一点,你主子做得了‘凤鸣’的主吗?” 这个揣测恰恰就是通过刚才那句话推断出来的,从收到的密信来看萧清河已经确认刺客是要灭口,这就跟江川信誓旦旦的认为他一定会被救出去不符合了。 那结论只剩下一个。 江川脸色微变,“你觉得这个时候挑拨离间管用吗?” 赵明澜笑道:“看你这反应不就知道有用了,不过本官连你主子跟‘凤鸣’的主子是谁都不知道,挑拨的意义不大。” “只是想让你自己想明白,如果你主子不想你死可‘凤鸣’的主子想让你死,你说这是不是个很有意思的发现?” 江川心头有些慌乱倒在乱草堆上闭着眼假寐,他现在没心情跟狗县令玩脑子。 赵明澜目的达到心情愉快的离开了牢房。 老狐狸心里有了怀疑就会无限放大,松口是早晚的事。 她走到前堂的时候正好遇见李元英回来,顺口问道:“江家老宅那边有没有什么收获?” 赵明澜一直在想以江川的行事方法不可能不给自己留后路,有些秘密不可能一直藏在心里。 这阵子她让人几乎把江家的宅子翻了个底朝天。 李元英摇头,“还是一无所获,不过想想也知道江川不会把东西藏在我们会想到的地方。” “我们会想到的地方?”赵明澜琢磨着这句话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但是很模糊。 她站在原地皱着眉头试图拨开那个念头外面的白雾,想了好一会儿终于抓住一点尾巴,“你还记得江川说过他的前妻周夫人知道他在外面养了妾室后表面装大方,让他把人接进府里的事吧?” 李元英叹道:“他那位柳姨娘属下盘问了三遍并未发现异常,暗中也让人盯了一段日子也不见她出府去哪里,总不可能······” 赵明澜打断她说道:“我的意思不是江川会把那么重要的秘密告诉小妾,而是那个柳姨娘被接回去之前住过的地方。” “这个还真不曾查过。”李元元说着转身就走,“属下这就去江府问清地方立刻带人去搜。” 赵明澜想了想追上去,“正好我这会儿有空随你一道去。” 第165章 藏秘密的所在 柳蕊没想到衙门的人还会来,她冷着脸说道:“赵大人,民妇已经跟李捕快说了好几遍,真不知道江川藏过什么东西。” 赵明澜笑道:“本官自然信你没有撒谎,此次来是想问一下在你进江府之前曾在哪些地方住过,本官指的是江川也知道的地方。” 柳蕊愣了一下,回道:“一开始他把我从楼里买回去后安顿在桃花巷那边的一座小院子,之后民妇有了······半年后搬到了青阳镇西街尾的宅子,再之后就来这儿了。” 当年她就说宁愿留在庄子里无名无份也不想进府,偏江川说什么周氏不介意非要带她回来。 若不是这样她的孩子又怎么会没了。 她恨周氏但更恨江川,不能人道还弄一些花样专门折磨她。 如今她恨不得江川立刻就被推上断头台! 赵明澜眼睛一亮,“你确定没有别的地方了?暂住了几天的也没有?” 柳蕊实在不想继续提这个人,一股脑的说道:“没了,而且桃花巷那边的院子只是租的,估摸着都换了好几拨人,青阳镇那边的也空了好些年就剩一个驼背老爷子守着。” 赵明澜不想去到地方跟无头苍蝇似的乱撞,追问道:“青阳镇那座宅子里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柳蕊眼里闪过一抹哀痛,好一会儿红着眼哽咽道:“后院的石榴树下面埋着我那可怜的孩子。” 赵明澜张了张嘴有点难以开口,这种事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太痛苦了。 她咬了咬牙狠心问道:“那江川知不知道?” 柳蕊点了点头。 赵明澜问清具体所在后跟李元英离开江府直奔青阳镇,沿路跟好几个人打听之下才找到那座有些荒凉的宅子,门口台阶上长了大片的青苔。 李元英见门没锁走上去拍了拍,喊道:“有人吗?” 拍了好几下都不见里面有动静,正当她准备用刀砍断门闩时‘吱嘎’一声,门后冒出个六七十岁的老人。 难怪拍了那么久都没人应,估计老人上了年纪耳朵不好使。 老人警惕的看了一眼,沙哑的声音问道:“你们找谁啊?” 李元英忙道:“这位是县令赵大人,江川是朝廷要犯此番前来搜查证据。” 老人一手拢在耳边,“什么?跟我要饭?” 他摆摆手,“我也没多少粮食,你们一看就不是缺衣少穿的,别拿我一个老头开玩笑了。” 李元英大声喊道:“江川,朝廷要犯,官府,搜查!” 老人摇头摆手,“我听不清,也不要衣服,你们走吧。” 这都配的什么乱七八糟,李元英回头看向赵明澜。 把老人拉开硬闯进去还是怎么说? 赵明澜走上去刚要凑近一些跟老人连说带比划,结果下一刻就被李元英推到一边,同时一脚踹在门上。 这一脚不仅踹倒了半扇门,门后的老人倒跌出去,手里的匕首也飞到了一边。 李元英不待人怕起来就把刀横在了他脖子上,怒道:“居然想行刺大人,看来这里就是藏秘密的所在了。” 幸好她眼尖察觉到老头不对劲,晚一步县令没准就要血洒当场了。 赵明澜也被这场突变惊了一下,冷眼看着老头,“江川还真是养了条好狗!” 她居然被一个这么大年纪的老头骗了,果然尊老这种好心不能随便给。 老头一阵咳嗽后猛的吐出一口血来,他喘了好一阵骂道:“狗官,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李元英刀锋往下一压,“住口,朝廷命官岂容你随意污蔑。” 老头咧嘴笑了笑,“我怕什么,贱命一条罢了,多活了这些年够了。” “我在这里左等右等,就为了等这一天,可惜······” 赵明澜觉得哪里不太对,立刻吩咐李元英:“把人打晕捆了!立刻去后院搜!” 这老头似乎故意拖延时间啊! 李元英一个手刀下去干脆利落,把老头丢给宋承宪后就往后院跑。 就在李元英跑进院门时正好看到一个人影跃上墙头,她本能的举起袖箭朝那人射过去。 这东西还是县令让墨韶琢磨出来的暗器,出其不意的给敌人来个杀招很方便,也适合这种背后偷袭。 袖箭正中那人后背,他惨叫一声从墙头跌落。 李元英几步上前将人制住,紧随而来的赵明澜看到石榴树下被刨开一个坑,立刻说道:“搜他的身!” 结果把人全身上下都搜了一遍也没发现,那人用最后一口气嘲笑赵明澜:“多亏你们耽搁了一会儿,东西已经送出去了。” 李元英丢下人就跳上墙头去追。 赵明澜估算了一下时间,从他们敲大门到这会儿一炷香的时间也没过去,里面的人又不是能掐会算早料到他们来。 所以死了的这个说他只是打掩护拖延时间的,总觉得不太对。 第166章 差点就把自己给套进去 赵明澜绕到石榴树那儿看了一眼,土坑大约膝盖那么深,散落的细土下面隐约能看见细小的白骨。 这应该埋葬的应该就是柳蕊没见天日的那个孩子,亏得江川这老家伙会想到把秘密藏这里。 李元英折返时一脸阴沉,“属下办事不利,没能追到贼人。” 赵明澜蹲在土坑旁边,抬头说道:“去镇上买块白布来。” 李元英立刻让人去办,这才问道:“大人是打算收殓这具骸骨换一个地方安葬?” 赵明澜摇头,“怎么说这地方也是孩子他娘选的,我只是看着坑里面的松土有点不对劲,暂时委屈一下他挪个位置。” 等白布拿来后赵明澜先撕了一块下来把手包上,动手把婴儿尸骨一一捡出来,果然尸骨下面的土并不结实。 挖了几下就挖出一个油布包着的小册子。 赵明澜笑道:“我就说哪能每次都被骗。” 她走到旁边翻开小册子,只见里面记了不少人名连地方都标注了。 翻到后面就写了‘鸣凤’的一部分人名,商翦赫然在列,没想到他竟然是阁主。 唯一可惜的就是这本名册里对那个布局者只字未提,不过能笼络十几个朝廷要员的人无非也就那么几个。 有了这本册子也算立功了,赵明澜带着人凯旋而归。 江川提出来要见赵明澜,老狐狸的脸上没了以往的胜券在握,不过他还想拿最后的秘密谈条件。 “如果你能保下渚流我就把所有事都告诉你。” 赵明澜嗤笑一声,“你藏在石榴树下的东西本官都拿到了,你已经彻底失去谈条件的资格。” 江川神色大变,颤抖着手指向赵明澜半晌说不出话来。 赵明澜皱了皱眉,“有件事我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你就笃定了自己的主子会在夺嫡之争中胜出呢?” “按理说不管梁王还是肃王,本身势力加上外家扶持都不弱,难道就因为‘凤鸣’投靠了你的主子?” 江川嘲讽似的笑了一声却不说话。 赵明澜叹道:“行吧,你想保你大儿子一命也不是不可以,至于官位那就别想了。” 这老家伙都到这步了还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 但赵明澜对那个布局者也很好奇,这笔交易也不算亏。 江川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你问我为什么笃定那个人会胜出,那是因为他本来就坐拥那个位置啊!” “你是说当今太子?”这个结果还真出乎赵明澜的预料。 这玩的什么套路? 感情是个容不得人的主,非要在顺利继位之前弄死几个有能力的兄弟。 手段够狠的啊! 江川笑道:“谁能想到被传言不理政务沉迷于诗词歌赋的太子心思有多深了吧?” 赵明澜点点头,冷笑:“确实。对自家兄弟狠,对普通老百姓更狠,一个念头就埋葬了数百条人命。” 她可以理解夺嫡伴随着血腥,但像这种不把老百姓当人看的太子还是头一回。 这样人他日若登上皇位很难说会不会实施暴政。 “权力争斗从来没有嘴上说说那么简单。”江川叹了口气,“不过你是这场交锋里唯一的变数,这一点太子肯定也没料到。” 当然,这一点也是出乎他的预料。 就连他被抓这件事也在计划之内,唯独没想到最后会出现调包计。 赵明澜不想听这种夸奖,“本官比较好奇太子怎么会跟‘凤鸣’或者应该称之为‘凤鸣阁’更确切,他们之间不应该是对立方吗?” “还是说凤鸣阁并不属于前朝余孽组织,这个说法只是迷惑他人视线的谣言?” 对于商翦这个人她了解的并不深,原主似乎也只将其视为下属,但要说商翦会真心帮当今皇室似乎也不太可能。 难不成是想把水搅浑? 还是想推一个暴君上位,让大晋变成只经历两代帝王的短命王朝? 江川带着两分欣赏的目光看向赵明澜:“你很聪明,如果肯站到太子这边一定会得到重用。” 赵明澜暗暗翻了个白眼,“站队什么的别拉上本官,别跑题了,刚才本官的问题你还没回答。” 江川愣了一下,诧异道:“你似乎对凤鸣阁更感兴趣?” 赵明澜心下一紧,面上做出愤恨之色,“他们是帮凶,本官不是感兴趣,是想把这些人揪出来给那些无辜的百姓还一个公道!” 跟这种老狐狸套话还是得小心啊! 差点就把自己给套进去了。 “公道?”江川像是听到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一样,“对于绝对权力的上位者,百姓不过是蝼蚁罢了。” 赵明澜脸色一寒,这人还真是死有余辜! 她敛去眸中杀意,问道:“之前你并不担心自己被抓,也就是说这可能是你们计划里的一环,太子究竟是打算中途将你们劫走还是入京候审时有别的谋划?” “自然是京中另有安排。”江川苦笑一声,“可惜了,决胜的一步棋被你挡住去路。” 赵明澜仔细观察着江川的神色,不像撒谎。 那就更奇怪了。 她不由得问道:“那何大人他们遇到两拨刺客都是奔着囚犯去的,难道凤鸣阁真的跟太子分道扬镳了?” 第167章 这是逼着她站队啊 江川拧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原本太子的计划是制造劫囚犯的假象趁机刺杀钦差,假设你没骗我的话凤鸣阁确实背叛太子了。” 即便到了这个时候他也不愿意承认太子会杀他灭口,他绝不承认自己一开始就选错了。 “刺杀钦差?”赵明澜都听笑了,“死一个何为道对案子可起不了关键性的作用。” 江川摇头,“你掌握的信息太少了,殊不知何为道的夫人出自宋家,他这位夫人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宁王的亲姨母。” 可以说太子每一步都算到了,连外界传闻耽于享乐的宁王都没放过。 对于宁王太子不在乎对方究竟是享乐还是做给外人看的,只在乎魏洲的富饶。 赵明澜倒吸一口凉气,“明白了,这是一步将几个王爷都卷进局中的阴谋!” 而案子的重心一旦放在京城,恐怕连宫里那几个没封王的皇子也会受到波及。 七皇子不就提前卷进来了吗。 江川点头,“没错,太子不会留下对他有威胁的人。” 赵明澜狐疑的看着他,“你突然这么好心的给本官讲解整个布局,是想让本官也彻底脱不了身吧?” 江川‘桀桀’怪笑两声,“我之前不就说了,你是这个局的变数,你很聪明。” 一时之间赵明澜有点想骂娘了,老狐狸不是一点半点的阴险! 她背着手在牢门外走了两圈,而后定定的看着江川,“你想拿本官报复太子?真不知道该夸你高看本官还是白日做梦!” 江川放松身体靠在墙壁上,“你多了五公主这张牌不是没有胜算,选择权在你。我没什么要说的了,赵县令请便吧!” 他终于扳回了一局,死前能看到一出好戏也算不错了。 赵明澜气闷的离开大牢,她可以肯定江川最想看到的就是太子被废黜,几个王爷加上废黜的太子再度掀起夺嫡之争。 且更为激烈! 而在这个局里她表面看起来中立,但几乎把这些人都得罪了一遍。 这是逼着她站队啊! ······ 何为道一行经过青州之后终于顺利抵达京城,他急匆匆的回家换了身官服就往皇宫赶。 景清河则直接回自己的宫殿,沐浴洗漱过后几乎跟何为道前后脚抵达御书房。 明黄的宝座上一脸威严景邺难得露出笑容,吩咐内侍给两人赐座后说道:“经此一行义阳看起来比以前精神多了,很好!” ‘义阳’是景清河的封号,她起身行了一礼,“儿臣在外见识了很多新东西,也从何大人身上获益良多,全赖父皇给了儿臣这个机会。” “不必多礼。”景邺摆摆手,“何爱卿,说说案子的事吧,朕看过你的加急密函后疑虑颇多。” 疑虑? 何为道抓住这个词,路上想好的说辞出口时立刻改了,“皇上圣明,臣有负皇上圣恩至今没有查明制造了两场大案的真凶。” 景邺不喜不怒的看过去,“不是说跟梁王、肃王有关吗?那就先说说他们。” 何为道斟酌一番后开口道:“据嫌犯江川的供词所述,梁王拉拢勾结蜀州知府刘继昌、商户范家为其效命,私自开采清水县胭脂山铁矿,并囚禁了许多无辜百姓做苦力。” “而肃王在知晓梁王此举后却不上报,还暗中命人盯着蜀州府的动静试图将胭脂山命案推给梁王。” “但无论是梁王还是肃王,他们的阴谋都在他人的监视之内,最后反被他人利用。” “可惜至今为止肯开口供述案情的只有江川,其他嫌犯无论用何种手段都不肯吐口,而江川此人太过奸猾说话不尽不实。” 他拿不准皇上的心思,只能不偏不倚的说几句实话。 “这么说还是无法确定梁王跟肃王跟两起案子有牵连。”景邺冷笑一声,而后看向景清河,“义阳也说说你的看法。” 景清河眼眸低垂,“儿臣不擅于分析案情,不过何大人说的是实情,但儿臣相信赵县令用‘狸猫换太子’的计策肯定还有别的用意。” 景邺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朕看过何爱卿呈报的卷宗,这个县令有几分才干但年纪轻轻却学朝廷里某些官员一样,过于奸猾!” 景清河看了何为道一眼,“父皇,依儿臣看此人的‘奸猾’更多是为了自保,有一点私心但替百姓做的事都落到了实处。” 她帮赵明澜说的这番话等同于押注,赢了她能往前走一大步,输了就退回原点甚至更糟糕。 不过何为道处处看赵明澜不顺眼到底是什么原因? 这点她始终没想明白。 景邺笑了笑,“没想到你会帮一个小小的县令说话,朕很意外。” 看来他要换一个角度来审视这个女儿了。 第168章 是国事也算家事 景清河努力维持面上的镇定,“儿臣只是不希望父皇错过一个对大晋江山社稷有利的人才。” “到底是人才还是蠢材很快就有定论。”景邺叹了口气,“但朕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蜀州府居然扯上了朕的两个‘好’儿子,甚至不仅仅是两个。” “朕还是老了,才平定江山不过三年的时间就有人迫不及待的想让朕做太上皇。” “你们说,朕是该让他们知道什么是杀伐果断,还是给年轻人一个机会退位让贤呢?” 何为道后背发寒,他可不敢让皇上选啊! 从进门到现在皇上只字不提那个布局者,这是有了疑心人选却不愿将事态扩大? 景清河同样不敢把景邺的话当真,但景邺的眼神落在她身上。 她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父皇,儿臣只是个公主,不懂权力之争。” 景邺爽朗一笑,“到底还是女儿贴心,不会让朕为难。” 景清河垂下眼帘,这是在敲打她。 不要以为赋予了一次暂短的权力就分不清现实。 皇帝跟父亲的身份在这一刻彻底剥开。 景邺看向何为道,“何爱卿怎么不说话,还是你想说自己只懂查案不懂别的?” 何为道战战兢兢的起身跪下,“臣愚钝,确实只懂查案。” 好一会儿景邺才说道:“起来吧,这里不是奉天殿不用动则下跪。” “谢皇上。”何为道站起来擦了擦冷汗,不敢再坐回椅子上了。 再中立的人也没有不怕死的。 景邺沉声道:“此案波云诡谲,接下来何爱卿查到什么直接向朕禀报。” 何为道垂首应道:“谨遵圣谕。” 他明白了,案子的真相在于皇帝如何判定,事实的真相反而显得不太重要了。 两人退出御书房时景邺叫住景清河,“义阳,朕想起还有一事要单独问你。” 景清河忐忑的折回去。 “坐吧。”景邺说完朝一旁侍立的内监吩咐道:“靖忠,把那份折子拿给义阳看看。” “是。”周靖忠低眉顺眼的取过御案上单独放着的那份奏折双手呈给萧清河。 景清河接过来却没急着打开,“父皇,奏章关乎朝廷大事,儿臣不该僭越。” 景邺端着茶盏呷了一口,“无妨,这份奏章说是国事也算家事,你看了再说。” 景清河无奈,打开后看了一眼就被惊的瞪大眼眸。 这份奏折是殿中侍御史李卫上的,驳斥七皇子尚未参政便勾结朝廷大臣干涉政务,说的还是蜀州府的案子。 景清河一边看一边斟酌接下来说的话,合上奏折后才道:“儿臣不知李大人所述是否有确凿证据,难以对此做评论。” 景邺笑了笑,“那你就把他当作有证据,如此你怎么看?” “既然这样儿臣分两种情况看。”景清河深吸一口气,续道:“第一种便是某些奸佞小人利用七弟年幼撺掇他干涉政务,挑起皇家内斗。” “第二种则是七弟一时糊涂只想到梁王兄可能与人勾结私采铁矿有悖父皇教诲,以此让梁王兄知错向父皇请罪。” 这番话她每说一个字都要在出口之前仔细掂量后果,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被奸佞小人利用,一时糊涂?”景邺笑道:“义阳啊,你的优点在于谨小慎微,缺点在于过度谨小慎微。” “你是公主,所以你只能做个公主。” 景清河定住心神,勉强笑了笑,“儿臣多谢父皇教诲。” 景邺摆摆手,“你那几个皇兄长大了,雏鸟长出了翅膀也就意味着他们可以俯瞰大地,知晓了天地之大、之广,心也就大了。” “身为皇家子嗣没有容纳天地的心那就是不成气候,配不上他们生来就享受的尊荣,但是······” “有心容纳天地却没有掌控天地的才能,所作所为只是一场笑话。” ······ 景清河默默的听着,她不知道父皇说这些到底是出于提醒还是什么,总归不是她能插话的。 景邺感慨一番后自嘲的笑了笑,“朕老了,当初平定天下又耗费了太多心神,有时候就觉得坐在这个位置上太累。” 景清河立刻接话道:“父皇精神不减当年,您觉得累那是因为您操劳的事太多,牵挂着整个大晋江山的安定繁荣。” 周靖忠也跟着拍马屁:“五公主说的极是,皇上您就是太操劳了,龙体要紧呐!” 景邺叹道:“是人就免不了生老病死,朕纵然是天子但也是凡人之躯,朕不会做什么长生美梦,只是担心后继者守不住大晋江山啊!” 他太了解那几个儿子了,除了通州的老四,其他没一个省油的灯,就连宫里没封王的几个也一样。 作为父亲他不希望子女不和甚至刀剑相向,但作为皇帝他又必须让这些孩子经历一番权力的争夺。 要坐稳皇位少不了杀伐果断,但要治理好江山又不能缺少仁爱之心,这很矛盾。 所以不管谁只要坐上这个位置就意味着孤独。 第169章 被人利用了还蒙在鼓里 景清河踟蹰片刻,微笑道:“父皇是当今大晋天子,既然是天子那就代表无论您最终定下谁继承江山,那他一定是最合适的。” 景邺抚掌笑道:“朕知道你说的是奉承话,但这句话很得朕心!” 一旁的周靖忠眼里闪过一抹愕然,皇帝是真高兴啊! 没想到以往默默无闻的五公主还是个拍马屁的高手。 这段位他得学着点。 景清河松了口气,“作为子女能让父皇高兴是儿臣的福气。” “没错!”景邺笑容一收立刻恢复天子威严,“所以你那些皇兄、皇弟应该跟你好好学,该做个享得了福气的好孩子。” 没有人可以在他眼皮子底下耍花招,他让他们争是各凭本事,但有的人越界了。 这是他不能容忍的! 景清河垂首应道:“儿臣会好好教导六弟,让他明白君臣之礼、父子之礼。” 景邺点头,叹道:“你跟炎骐没有母妃庇护,朕又忙于国事对你们疏忽了,明年炎骐就该封王离宫,朕打算将蜀州赐为封地你以为如何?” 景清河心头一跳,“封地一事全由父皇决断,儿臣不敢多言。” “也罢。”景邺话锋一转,似是闲聊一般问道:“清水县的县令很会折腾一些新花样,你跟朕说说。” 景清河挑拣着说了县城重新铺路、修城墙、改善水利、胭脂山铭记碑一事,又提及石膏摆件、染料、桑园、畜牧场、布坊等生意,最后才说起公共广场戏剧。 她道:“儿臣也是首次观看这样别出心裁的演出,好不好很难定论但可以看出很受百姓喜欢。” 景邺笑道:“如此看来让他当个县令倒是委屈了,若是从商怕是用不了几年就会成为大晋首富。” 景清河鼓起勇气说了句公道话:“先不说赵县令在改善民生一事上很是费了一番苦工,单论他改善书院风气这点就很难得。” “用赵县令的话来说,那些埋头苦读的书生无一不是为了将来考上功名报效皇上,若连最基本的民生都不懂又如何治理一县乃至一州之地。” “这点倒是没枉费他那一身官服。”景邺点点头,又道:“朕不是听闻他还弄出个什么不准丈夫随意打骂妾室的规矩?违者会被安排扫大街、修城铺路这类活。” 景清河微微一愣,回道:“这个儿臣也有听闻,在赵县令看来父皇对天下子民施以仁政,而一些富商豪族却在后院虐待妻妾乃至庶出子女,这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暴政,有违圣意。” 景邺嗤笑一声,“这县令还是个不动声色的马屁精!” 景清河不敢接这个话,奉承皇帝这点对于所有为官者都是相通的。 景邺冷哼一声,“他拿着鸡毛当令箭乱定规矩朕懒得管,不过以他这么擅钻营的人治下出了那么大的命案,他不会没让你帮忙做点什么保狗命吧?” 按说区区一个县令他是不会放在心上的,但结合探子带回来的消息这小子明明有大才偏偏窝在那种小地方。 他翻了上届科考的卷宗,在论民生的问题上赵明澜的答卷跟现在所作所为完全是两个人。 这让景邺很愤怒,居然有人敢在科考上唬弄,他觉得自己被耍了。 景清河小声说道:“赵县令确实让儿臣帮他呈一份关于增加户部收入的方案,方才急于来向父皇禀明案情一事东西落在华阳殿了。” 总不能一回来就说跟案情无关的事,那她偏向赵明澜的意图就太明显了。 景邺抬了抬下巴,“让人取来,朕倒要看看这个马屁精能吹出什么花来。” “是。”景清河看向周靖忠,“还请周公公安排人走一趟华阳殿,凉秋知道我放东西的地方。” 周靖忠应下,退出御书房后交代小徒弟立刻去取。 景邺拿到那份方案后皱着眉头翻看,像什么‘专利’、‘商标’这种生僻词语乍一看不明白但结合上下文所述倒是知道什么意思。 生气归生气,但他不得不承认这份方案落到实处后不仅户部会多出一份收益,还能免去那些商户因他人仿造自己的东西发生争端。 尤其那些什么奇奇怪怪的设备对于农事来说确实是一大助力。 景邺板着脸说道:“马屁精吹的天花乱坠,可他却不懂这样的政令发下去又会翻起多大的风浪。” 景清河脸色一僵,“父皇说的有理。” 景邺把折子丢在一边,“真的江川父子不是还在马屁精手上吗,朕择日会下旨让他提着自己的狗头随押送犯人的队伍一起进京。” “父皇要亲自召见?”景清河觉得这件事比她的预料提前太早了。 “那个马屁精折腾那么多不就是想让朕给他保驾护航吗?你被人利用了还蒙在鼓里。”景邺冷哼,“马屁精小小年纪心眼子多的跟朝堂上那些老狐狸一样,奸猾狡诈!” 景清河又气又怒却不好发作,“还是父皇洞若观火。” 等赵明澜进京后她非得找人好好算账,亏她还想着对方不愿卷入朝廷纷争帮忙说话呢! 好心居然为了狗! 第170章 仇人怎么可能留 景清河生着闷气离开御书房没走多远便看见站在寒风之中的何为道,她狐疑地看了四周一眼走上去问道:“何大人这是在等人?” 何为道转身作了一礼,“见过五公主,臣等的正是公主殿下。” 景清河提议道:“这里风大,何大人有话不妨换个地方说。” “这里便好,风大有些话说了也就吹散了。”何为道感慨一声后才道:“皇上留下公主是为赵县令的事吧?” 景清河皱眉,“本宫虽不知何大人为何处处刁难赵县令,面圣之时的言辞也有失偏颇,但何大人应该清楚赵县令是个有才之士。” 事分两面,她被利用的事抛开不提,赵明澜的作为是实打实的。 何为道苦笑一声,“正因为下官跟公主一样都知道赵县令颇有才干,所以下官才生出一点私心不愿他卷入京城是非啊!” 这样的人才不该被权力之争祸害了,留在地方更能发挥用处。 有时候不提拔一个人也是一种保护。 景清河恍然大悟,惭愧道:“原来是本宫误解何大人了。” “公主有一颗明断是非的心很好。”何为道赞赏的看了景清河一眼,又问:“不知皇上可是决定下诏传赵县令进京了?” 景清河点点头,“听父皇的意思这几日就会发布诏书。” 何为道叹了口气,“该来的躲不过啊!但愿赵县令足智多谋能在这个旋涡里搏出一条生路。” 尽管如此他也不看好赵明澜的未来,这样的人太难掌握,如果不能抓住这人的弱点任何一个继位者都不会放心。 结局堪忧呐! 景清河也跟着叹息一声,天子喜欢能臣也最忌能臣。 片刻过后她又笑了,“不管寒风多凛冽,那些枯枝在春天来临时不一样焕发生机,顽强的生命向来不会被恶劣的天气打倒。” 何为道捻着胡须笑道:“公主说的极是。” 也许是他过于担心了。 ······ 赵明澜接到诏书那刻有点懵,从她把那份方案交给公主的时候她就想过这个可能。 但真到了这一天还是有点恍惚。 她这个前朝‘余孽’居然要进京面圣了,而且还是以臣子身份。 这算是古往今来头一个了吧! 传召的是内卫副统领宇文皓,他冷声说道:“还请赵县令尽快安排好县衙事务启程。” “宇文统领说的是,下官会尽快安排妥当。”赵明澜说完让柳一默给这批人带去客院下榻。 宇文皓谢过后让其余人先去客院,等人走了之后他才问道:“不知江川父子是否关押在县衙大牢内,我有皇命在身需审问一番。” 赵明澜脸色一变,叹道:“下官有负圣命未能看管好江渚流,不日前他突发怪疾暴毙了。” 没法子,这是她答应江川进京后老实招供的条件。 人暂时肯定要抓在她手里,等江川定罪问斩后再让他们父子去地下团聚。 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也是江家父子的仇人,仇人怎么可能留! 留着等人找机会来嘎了她吗? 宇文皓微微一怔,而后看死人一眼看着赵明澜,“赵县令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赵明澜无奈道:“宇文统领不信的话下官这就带你去江渚流的坟头,你可以让人开棺验尸。” 反正该做的准备她都做好了,只要不验dna就没人能说棺材里的不是江渚流。 “很好,那就请赵县令带路吧!”宇文皓绝不相信世上有那么巧的事。 难怪出发前皇上就提点他防备着这个马屁精,果然鬼的很! 赵明澜叫上李江就带着宇文皓一行出城,到了江家祖坟那片地赵明澜指着那座新坟,“这就是了。” 宇文皓大手一挥,“挖!” 五六个内卫挥起锄头铁锹就是一顿猛·干,一刻钟过后就把整口棺材吊上地面。 开棺后一阵恶臭扑鼻,只见里面的尸体已经开始腐烂。 宇文皓看向一个下属,“姬宗,验尸。” “是。”姬宗从随身的口袋里翻出一块生姜含在嘴里,嘴上还蒙一层黑布,而后才戴上特制的皮革手套弯下身检查。 赵明澜捂着鼻子远远的站在上风口,这种场面她可没定力从头看到尾。 姬宗检查结束后秉道:“副统领,此人生前并未受过酷刑也没有中毒迹象,脚后跟处有一个像是被老鼠咬过的伤口,死状跟中了鼠疫的人很像。” “鼠疫?”宇文皓有点被吓到,立刻让其他人散开。 姬宗倒是没那么紧张,“按照以往的医案记载,被鼠疫传染的常人一般都因直接有接触或者被老鼠咬到才会致病。” 宇文皓皱眉,“可确定这具尸体的面容没被人动过手脚?” 说着他看了一眼远处的赵明澜。 第171章 把巧合当骗局 姬宗摇头,“至少属下没有发现死者身上有其他异样,以现在这个腐败程度只能说基本上吻合副统领拿到的画像。” 宇文皓抬头喊道:“赵县令,请你过来说话。” 赵明澜捂着鼻子走近,瞥了一眼棺材里的腐尸后立刻转开。 “赵县令如此惧怕死尸若清水县发生命案,你也是这般潦草的看一眼就只管仵作怎么说吗?”宇文皓很瞧不起对方这副模样。 赵明澜瓮声瓮气的说道:“下官是个文臣又不懂验尸,仵作才是专业的,下官能做的就是根据仵作的验尸报告推断作案手法的合理性,下官不是全能人才。” 专业懂不懂? 这傻大个见过哪个当官的自己去扒拉尸体检查死者死因吗? 宇文皓被怼的找不到话反驳,遂问道:“经我的人初步检查,此人死于鼠疫,敢问赵县令此人死前是哪些狱卒负责看守,如今可出现身体不适的症状?” 赵明澜见对方没继续刺人也好好说话,“江渚流是朝廷要犯是以下官单独将其关押在地牢内,每日送饭的都是固定的哑巴何武,他现在还好好的。” “在下官得知江渚流身体不适后就立刻找大夫来看了,结果换了好几个大夫一看情况撒腿就跑,只说这种病会传给别人千万不能随便靠近。” “下官没法子只能让大夫估摸着开点药让何武熬了送过去,没成想人还是死了。” 宇文皓摆摆手,“行了,那掩埋尸体的人呢?有没有出现异状?” 赵明澜摇头,“下官知道这病太恐怖是故交代收殓尸体的人事先戴上手套口罩,完了还用烈酒上上下下洗一遍消毒,大牢也刷洗了好几遍还撒石灰。” 事实上这具尸体不管是死前还是死后都用了点技巧做成感染鼠疫的样子,她可不敢在这种缺乏疫苗的地方乱来。 宇文皓见问不出什么只能让人小心翼翼的把棺材埋回去,为了防止鼠疫扩散他还专程让人回城买了一袋子石灰洒在棺材周围。 这样没有虫蚁啃噬尸体,等尸体化成白骨后也就没事了。 回衙门后宇文皓单独带上姬宗去见周氏,她可是江渚流的生母儿子真死假死不可能不清楚。 问不出来没关系,眼神骗不了人。 周氏面容憔悴,手里捻着一串紫檀佛珠,“两位官差大人若是真的有心就该查清楚犯下命案的真正罪魁祸首。” 宇文皓挑眉,“周夫人关注案情的进展似乎超过了您对亲生儿子死于非命的不平,难道说死的那个只是替身?” 周氏攥着佛珠的手都在发颤,略带癫狂的喊道:“那大人就把我儿子找出来,找出来啊!” 她第一眼看到那具尸体的时候就知道不是她儿子,天底下哪有母亲认不出自己儿子的。 可她不能说出来,之前她去牢里看过江渚流,母子俩说了好一阵却只字未提案子的事。 从那刻起她就知道,儿子在整件事里不是无辜的,如今她只希望儿子在某个地方还活着。 更多的她不敢想,也不愿去想。 “周夫人别激动,我只是觉得江渚流死的时候太巧合所以有些怀疑而已。”宇文皓赶紧起身道歉。 周氏瞪着一双猩红的眸子,“怀疑就帮我把他找回来!如果你能让我再见一眼活着的渚流,我把命给你行吗?” 宇文皓沉声说道:“你放心,如果江渚流还活着我一定会把人找出来。” 周氏怒斥道:“滚!道貌岸然的狗东西,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们这些当官的!” 宇文皓还要再说话,旁边的姬宗扯了扯他的袖子微微摇头。 两人离开后姬宗才说道:“副统领,依属下看周氏不像撒谎,会不会是你想多了?” 他也知道事情有点巧合,但不能把所有的巧合都当成有计划的骗局。 反正以他检查尸体的结果来看那就是江渚流。 宇文皓眼睛一眯,“还有一个人可以验证我的推断是对是错。” 姬宗下意识的问道:“谁?” 宇文皓没回答,只说道:“回去后我会找县令要一份自他接手江渚流后与之接触过的人员名单,你带上其他人分头去查,看看这些人的供词跟县令的说法是否一致。” 姬宗见他还不死心也只能应下。 ······ 赵明澜很爽快的把卷宗翻出来递给宇文皓,“江渚流也是案件关键人物,下官在这份卷宗里清楚记载了所有相关人等信息。” 宇文皓当场誊抄了一份名单,“我等初来乍到,还请赵县令挑一个衙门中人协助查案。” “当然没问题。”赵明澜回头就让人把李江叫来,“李捕头,接下来你配合协助宇文统领他们,不用多问他们交代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李江垂首应道:“是,大人。” 宇文皓把名单给姬宗后让他带着李江去做事,尔后又向赵明澜提道:“之前就跟赵县令说过我要单独审问江川,麻烦赵县令这就安排。” 赵明澜好脾气的应了,还亲自带人去了地牢。 第172章 一股子官味儿 宇文皓让狱卒打开牢门后只见江川手脚都戴着镣铐,脚上的铁链还连着墙脚浇铸的铁环,看长度只能够到牢门位置。 江川一脸死寂背靠石壁坐在地上,听见动静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 宇文皓挥挥手让狱卒退下,谨慎的看着人走出去才回头,冷怒道:“蠢货!你坏了主人的大计!” 江川混沌的眼珠子愣了一下尔后恢复死寂,“从主子让人改了刺杀对象那时起他就不是我的主子了。” “那是商翦自作主张,这笔账主人会跟他好好算。”宇文皓转而说道:“狗县令拿你儿子的命做要挟你是不是全都招了?” 江川冷笑一声,继而放声大笑,笑到最后又绝望般的闭上了眼睛,“不要再提我儿子,他的死是你们一手促成的。” 宇文皓眼神一暗,“说你蠢你还真是蠢透了!” “狗县令那就是故意给你演戏,不过有一点我还真想不明白,你都当真了怎么还老老实实的给关这儿?” 江川咬牙切齿,“要么你就拿狗县令的人头来见我,要么就滚!” 宇文皓怒道:“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我都跟你说了你儿子没死,狗县令的目的就是挑拨你跟主人,你还要我说几遍才明白?” 江川冷哼一声,这下他才坐直身子打量起这个套话的家伙。 没见过,不过一股子官味儿! 宇文皓冷声问道:“江川,你什么意思?主人的做事风格你清楚。” 江川要笑不笑的‘哦’了一声,“我清楚他的做事风格,可你们似乎并不太了解我的风格。” “一句话:要么拿狗县令的人头来再说话,要么把你说我儿子没死的证据拿出来。” “你先说你给狗县令泄露到了哪一步?有没有暴露主人的身份?”宇文皓说这话时怒气里带着几分迫切。 这个老狐狸太难唬弄了。 难怪从案子发生到现在官府都没掌握多少有用的线索。 江川怪笑一声,“你比我更蠢!” 宇文皓气的牙咬,恨不得提着这老狐狸硬审。 可演戏都演了这么久不能前功尽弃。 他压下闷气,“行,不说这个了,我来这趟就是告诉你,你儿子没死,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心里有点数。” 江川重新靠回去,“记住我刚才说的话,达不到条件下次不用来看我。” 宇文皓无功而返,姬宗那边也没查出半点可疑线索。 “难道真是我想多了?”面对这样的结果宇文皓自己都忍不住怀疑。 姬宗笑道:“副统领,验过江渚流的尸体我就说你想多了。” 大多数时候他都很佩服老大,就老大轴起来的时候没办法。 不撞南墙不回头啊! 这回撞了个大包。 宇文皓皱眉,“你觉得赵县令这人如何?” 姬宗随手拿起一块糕饼塞进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挺聪明的,不过能跟江川这种老狐狸过招还占上风也不能是傻子。” 宇文皓回手就给姬宗兜头来了一巴掌,“我要问的是他聪明还是傻吗?” 废话! 这人都能进皇上的眼了天底下能有几个? 姬宗一手揉脑袋一手捡起掉在地上的糕饼塞回嘴里,“副统领,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但是······嗝······但······嗝······” 一个不小心噎住了。 他赶紧抓起桌上的茶壶往嘴里灌。 宇文皓嫌弃的看了一眼,“我说你多大年纪了?吃块饼都能噎着。” 姬宗这会儿顺过气来‘嘿嘿’笑了笑,“我什么都不贪就贪口吃的。” 他见宇‘文皓抬手又要打过来,赶紧说道:“行行,我不废话。”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但是我觉得吧······赵县令既然那么聪明他就不会干蠢事。” “说的再难听一点,他真干了一般人也别想抓到他的把柄。” 宇文皓一拍桌子,“后面这句话你总算有点内卫的水平了!” 姬宗愣了一下,不服气的反驳:“副统领,可不兴你这么拐着弯的骂人啊!” 他的水平一直都保持的很稳定好吗? 宇文皓笑道:“所以我的怀疑从一开始就没错!” 他颇有几分激动,站起来背着手来回绕了一圈,“你说赵县令布的这个局到底是一个人计划的还是一早就跟江川串通好的?” 姬宗琢磨了一会儿才问道:“副统领是怀疑赵县令有自己的意图?” “他图什么呢?江川老老实实配合进京该交代的交代,无非就是想拖自己的真主子下水。” 宇文皓恨铁不成钢的骂道:“你见过没了亲儿子还搭上自己命的人就为了报复自己的主子?他又不是只有一个儿子!” 姬宗都快被绕晕了,“不是······副统领,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第173章 激发出前所未有的机智 宇文皓笑道:“所以这就可以证明真的江渚流并没有死。” 想不到这群人的演技真是高,差一点他就被骗过去了。 姬宗倒吸一口凉气,连连点头,“副统领说的对,江川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儿子,这个儿子没了他只会找机会活命才有报仇的可能。” “但不对啊~江川也不是三岁小孩他会相信赵县令真的放过他儿子?” “没错!”宇文皓给了个赞赏的眼神,“所以他一定会在确定江渚流活着且不在他人监视范围内,他才会老实交代。” 这肯定就是赵明澜跟江川达成的条件,而那具死尸只是为了给江渚流换一个安全的身份! 姬宗咂咂嘴,“副统领,你这到底是担心押送嫌犯的路上出什么意外借这个机会提前问出来那个布局者,还是想给赵县令扣一口锅啊?” 他怎么越来越糊涂了呢。 而且他们的任务不是安全押送嫌犯进京,且确保县令的安全吗? 怎么还玩起阴谋了。 宇文皓‘呸’了一声,气道:“你把老子看成什么人了?” 姬宗疑惑的问道:“不是要揪赵县令的小辫子吗?” 宇文皓真想把人丢出去,亏他把这货当兄弟! 姬宗打了个哈欠,正好听到外面的敲更声,他忍不住说道:“都过二更了,你有什么话就直接交代吧,我承认脑子不好使行了吗?” 宇文皓气狠狠的说道:“我不是出于私心要揪赵县令的小辫子,而是想确定这人会不会因为某些原因让江川说一些与事实不相符的话。” “说句大逆不道的,这案子已经牵连进来两位王爷了,他们为什么搞出那么多事还不就是为了那个位置。” “赵县令如今只是个县令,他以后的前程要靠谁?这天底下还有谁比皇上给的前程更管用?” 姬宗听到这儿瞌睡都被吓醒了,“副统领,你不会怀疑赵县令暗地里投靠了某个人,就等着对方上位呢吧?” 要真是这样这个县令赌的也太大了,拿命玩儿啊! 最关键的是当今皇上还在位呢就开始谋划,被皇上知道了诛九族都不过分。 宇文皓叹了口气,“当然这个目前只是我的推测,想要查清这件事最要紧的就是找到江渚流,这样江川才会说实话。” 这才是皇上的目的,至于案子牵连到哪些人查不查皇上一清二楚。 姬宗急道:“可我们时间有限,眼下一点线索都没有上哪找人?” 宇文皓想了想说道:“不管赵县令出于什么目的他肯定会让人暗中盯着江渚流,县衙里得他信任且重用的李元英我们到现在也没见到人。” “所以只要抓住这条线就一定能找到江渚流!” “可我们上哪找这个线头呢?”姬宗觉得事情并没有进展到转折的地方。 “笨!”宇文皓总算又找到机会一巴掌拍过去,“为什么一定要找,可以让她自己出现!” “啊?”姬宗一脸不可置信。 他都不知道该怀疑自己脑子是真不好使,还是副统领遇上像赵明澜这么聪明的受了刺激也激发出前所未有的机智。 宇文皓叹了口气摆摆手,“算了,我看你不仅有贪吃的毛病还有贪睡的毛病,等你睡一觉脑子清楚一些我再交代你。” “好吧,那我先去睡了,副统领也早点歇着。”姬宗摇摇头,决定不跟自己过不去。 宇文皓没有半点睡意,他要把接下来‘引蛇出洞’的计划好好捋一捋。 翌日下午,他去赵明澜提出要李元英一起进京的事。 赵明澜略感意外,“是有什么事必须要李捕快协助的吗?” 宇文皓笑道:“也没什么,就是皇上听说赵县令这里出了个这么厉害的女捕快很好奇。” “皇上要面见李捕快?”赵明澜笑的跟只狐狸一样。 宇文皓硬着头皮‘嗯’了一声,“没错,毕竟大晋内都没哪个衙门能找出第二个这么厉害的女捕快来。” 假传圣谕,这可是死罪! 他默默的想着这事儿真捅到皇上跟前他也有合理的解释,毕竟也是为了查清县令的底细。 赵明澜故意吓唬一下对方而已,“那挺好,能见皇上一面是李捕快的福气,下官会让人通知她跟我们一起进京。” 宇文皓立刻追着说道:“那麻烦赵县令这就把人传过来吧,正好有点事我要跟李捕快了解一下。” “那么急?”赵明澜瞪大眼。 宇文皓笑道:“是挺急的。” 对方越是想办法拖延他觉得越古怪,心里更加笃定了自己猜测。 他就不信这回还抓不到狐狸尾巴! 赵明澜点点头,“那行,我这就让一默去把人喊来。” 她刚要把柳一默叫进来吩咐就被宇文皓拦住了,“不用那么麻烦,我跟他一道去,回来的路上就能把想了解的事问了还省时间。” 赵明澜跟着站起来,“那好,李捕快请了两天假就在家呢。” 宇文皓身子一僵,回头问道:“请假在家?” 第174章 不要挑拨我跟赵大人的关系 “对啊!”赵明澜一脸老实样的点头,“姑娘家嘛,有些事也不好明着说,宇文统领如果成家了的话应该懂的。” 宇文皓没好气的冷哼一声,“赵县令最好不是跟我开玩笑!” 逗一下这还急眼了? 赵明澜暗自嘀咕一句,脸上赔了个笑,“宇文统领有要务在身,下官就不胡说八道了。” 宇文皓跟着柳一默离开的时候给了姬宗一个眼色:盯紧衙门内外! 姬宗微微点头。 宇文皓一行到达李家的时候李元英还真在家,柳一默笑着说道:“李捕快,这位是京城来的内卫宇文统领,他有要紧事问你。” 李元英点点头,“宇文统领里面请。” 宇文皓让其他人在院子外面,他单独进去。 两人落座后李元英问道:“不知宇文统领想问什么。” “别紧张。”宇文皓笑了笑,“听赵县令说李捕快这两日身体不适,我看你脸色还好,莫不是赵县令给你安排了什么特别的差事?” 他怎么可能相信赵明澜的胡诌,这不看见人谎言就戳破了。 李元英脸色一僵,“宇文统领应该安排一个女内卫来,这样有些事你就不用猜可以直接证实了。” 宇文皓先是不可置信,继而一张脸突然爆红。 居然是真的! 这么尴尬的话题他可以当作没提吗? 李元英又道:“或者宇文统领现在就可以去找一个你相信的妇人来证实。” 宇文皓连连摆手,“不用,我就是随口一问,这不是牵扯到江渚流死因所以谨慎一些。” 李元英皱眉:“大人是怀疑赵大人在这件事上动了什么手脚?” “也不是怀疑,只是这个时间太过巧合。”宇文皓手指敲了敲桌面,“李捕快应该明白这个案子的重要性,这也是我单独找你聊的原因。” 李元英沉默片刻,“宇文统领有话不妨直说。” 宇文皓笑道:“李捕快不愧是女中豪杰,说话就是爽快!” “那我也不兜圈子了,我怀疑真正的江渚流并没有死,这肯定是赵县令为了逼江川供出实情使的特殊手段。” “当然了,特殊案情特殊处理无可厚非,只不过······” “我看过卷宗记载,里面并未提及这些,若是皇上知晓只怕相关人等都无法逃脱重责。” 恩威并施的招数对于有家人的来说向来好使。 李元英的神色充满了错愕、惊疑和不可置信。 她似乎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为什么肯定赵大人会用这样的方式逼江川配合?江川可不是傻子。” 她暗暗心惊,这人居然猜对了一半,幸好县令有所防备。 宇文皓见鱼儿有点上钩的意思,不自禁的流露出一股势在必得的笑意,“正因为江川不是傻子,所以我才怀疑这个计策从一开始就是两人谋划好的。” 李元英一口否定,“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啊?”宇文皓继续诱导:“你想想像江川这种老狐狸如果没有足够的利益他会老实吗?” 见李元英开始皱眉思考,他觉得距离时机成熟越来越近了。 他相信自己的判断,赵明澜有问题! 就在这时李元英坚定的说道:“我不相信赵大人是这种人,这跟同流合污有什么区别。” 宇文皓叹了口气,“你还是把人性想的太简单了,尤其是在面对权力的时候。” 这口气叹的还真不是做样子,就差一步了结果这女捕快又不咬饵了。 可把他气的! 李元英怒道:“宇文统领不要挑拨我跟赵大人之间的关系,他为清水县百姓做了那么多事,不可能存了这种怀心思!” 宇文皓只能跟对方比耐性,“我也没说赵县令这么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目的,只是案子里面若是有些要紧的东西不解释清楚,到了皇上跟前那就是另一码事了。” 李元英站起来指向门口,“如果宇文统领特意走一趟,就是为了污蔑赵大人,那这里不欢迎你。” “你······”宇文皓冷着脸说道:“李捕快,我好言相劝你可别犯糊涂,你以为皇上召赵县令进京,就为了确保嫌犯顺利押送吗?” 李元英冷着脸不说话。 宇文皓决定最后再诈一次,“实话告诉你吧,若我没证据怎么会来见你,真的江渚流已经被我们找到了。” 这次再不成他也死心了。 没准跟姬宗说的一样,是他先入为主想多了。 李元英不为所动,“既然你有确凿证据,那就带着人去跟赵大人对峙吧。” “好,既然李捕快愿意装糊涂,那刚才的话就当我没说过。”宇文皓说完站起来就走。 他走的不快,就等着李元英想法动摇开口留他。 眼看就走到院门口了后面也没传来动静。 他低头拍了拍鞋面,再争取一点时间。 可惜,直到他离开院子李元英也没出声。 难道真是他错了? 第175章 这人太过自负了 回到衙门的宇文皓一直等到了天黑,姬宗丧气的走进屋子,“副统领,一帮兄弟眼珠子都快盯出来了也没看见什么可疑人员离开。” 宇文皓不甘心,“就没人离开过?” “哦,有。”姬宗叹了口气,“到时辰了衙门当值的衙役都走了,唯一一个没回家的去了酒馆,晚上喝醉了回到家就被他媳妇一顿臭骂。” 宇文皓眼睛一亮,“酒馆?这种地方很适合交换消息,这人具体跟谁说话有没有让人盯着?” 姬宗‘哎哟’一声,“能不让人看着嘛,别说他说话的人,就连他露个笑脸的都盯了一遍,问题没收获啊!” 这事儿别提多憋屈了,有个同伴还跟着人进了茅房,结果那人喝多了一脚踩进粪坑里头还被卡住了。 同伴怕人出事不得不救人,那味儿熏的······ 估计最近几天也就只能吃得下白面馒头了。 宇文皓刚升起那点喜悦瞬间被这盆冷水浇的干干净净,“你们留在衙门三十来号人居然没一个发现线索?” 一听这话姬宗更憋屈了,“副统领,发现线索的前提是这玩意儿存在啊!” 没有怎么发现? 难不成抓两个无辜百姓威胁一通让人胡编乱造啊! 那是贪官污吏才干得出来的事。 宇文皓烦躁的挥挥手,“行了,滚吧!” 姬宗抬脚刚走出两步又折回来挤眉弄眼的问道:“副统领,你那有没有什么收获?那个李捕快是不是跟别人传的一样英姿飒爽?” “爽你个头!”宇文皓怒了,“我是去办差,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姬宗赶紧赔罪,“好好,我胡说八道。那说回正经的,你有没有套到点有用的消息?” 宇文皓气道:“没有,这事儿要么就是我想错了方向,要么就是赵县令诡计多端一早就把可能会入套的人全交代了一遍。” 如果是后者的话这人就太恐怖了。 让一个两个人配合演戏不算难,那么多人都配合演那这个人得恐怖到什么程度? 姬宗笑了,“合着副统领是拿我撒气呢,是不是被那个捕快怼了一通?” 宇文皓一脚踢过去,“滚滚!” 姬宗嘻嘻哈哈的笑着跑了。 赵明澜正好路过客院,隔着院墙都能听见姬宗跟几个内卫拿他们的头儿打趣。 她笑着感慨一声:“高高兴兴的多好。” 等后到赵明澜的书房跟着的柳一默才说道:“这个副统领跟那个何大人一样,处处为难大人。” 让这些人兜圈子太便宜了,大人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憋屈。 赵明澜摇头,“为难说不上,我跟他们无冤无仇的没道理。” 柳一默把抱着的案卷放桌上,“我懂大人的意思,就是觉得您成天为老百姓的事操劳就够辛苦了,结果这些人还怀疑您。” “不过宇文皓一门心思的想要找证据可以说是皇命在身,那何大人应该不存在啊!” “难道何大人跟那些坏人有勾结?” 赵明澜翻着卷宗的手顿了顿,“不太可能,不过也难说,等我进京了还会碰上到时候应该就有答案了。” “行了,这里不用你守着下去休息吧,让春草给我送一碗酸辣面就行。” 晚上加班也是个体力活,晚点是必须的。 柳一默笑着答应了。 三日后赵明澜交代好衙门的事跟着宇文皓一行人启程,也不知道这一路会不会太平。 众人抵达青州府的时候天乌压压黑沉沉的,眼看就是暴雨将至。 果然众人刚进客栈豆大的雨点就砸下来,姬宗随口说道:“这鬼天气要是晚一步大伙儿就成落汤鸡了。” 赵明澜回头看了一眼雨幕,“变成落汤鸡没事,就怕一不小心成了无头鸡。” 从离开清水县到现在十几天了,居然没有一点异状发生。 太平静了,不正常。 宇文皓皱眉,“赵县令不用担心,这趟除了你我还有身边亲近可信的之外,没人知道队伍里还带了什么重要人物。” 赵明澜无奈的笑了笑,这人太过自负了。 草草用过晚饭后她把李元英叫进客房,“有些事需要天时地利,没准这场大雨就是最佳契机,晚上你辛苦一些跟宋捕快在暗处帮忙盯着点江川那边。” 李元英急道:“那大人怎么办?” 背后的人固然想除掉江川,但对方更不会轻易放过县令这个坏局的人。 万一对方来一招调虎离山呢? 赵明澜笑道:“不用担心,我很惜命的,还记得县里那家首饰铺吧?” 李元英皱着眉点头。 赵明澜续道:“走之前我去了一趟,请他们的东家帮了个忙。” “夜老板?”李元英盯着赵明澜看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早知道大人有高手护送属下就不用跟着跑了,衙门那边又不是没事做。” 赵明澜也不想对此多做解释,“你不要有情绪,正因为外面的人都知道我出门经常会带上你,今晚正好可以试试后面的人想不想要我的命!” 太子如果迈出这一步,那梁子就不止胭脂山命案了。 第176章 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李元英想了想说道:“大人就那么信任那位夜老板的人?” 这句话她保证没有掺杂任何私人情绪,但手底下能有守口如瓶又能在那群内卫眼底下藏的高手,会是一般人吗? 既然不是一般人那会不会跟后面牵扯的王爷有关系? 县令这是拿信任赌自己的命。 赵明澜愣了一下,“你到底是怀疑夜老板还是怀疑她也被人算计在内了?” 夜南歌离开前跟她说过,如果需要人帮忙可以去首饰铺,只要跟掌柜的说需要一件‘莫师傅亲手打的千字寿如意’,那个高手就会去找她。 事实也是如此,当晚赵明澜差点被屋里的黑影吓出鹅叫声。 对方能不声不响的避开她布置的机关确实是高手,见识过这招后她才决定让人暗中保护。 她相信这件事上夜南歌不会害她,还真没想过一环套一环的可能。 “两者都有。”李元英一脸慎重,“大人,事情演变到现在哪些是人哪些是鬼我们还没完全掌握。” 赵明澜琢磨了一下,“你担心的也有道理,这样,一会儿我就提壶酒去找宇文统领聊聊人生。” “这家伙虽然不待见我但身手还不错,有他在旁边你就放心吧!” 时间仓促李元英也想不到更好的方法,只能同意。 宇文皓一听赵明澜的来意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找我喝酒聊天?” 这县令脑子没坏吧? 他们又不是好哥们儿,有什么好聊的。 赵明澜笑道:“雨天最适合聊天,这不是眼看着就要进京城了,下官别说皇上就连皇宫都没见过,心里虚啊!”“宇文统领是皇城内卫,在这方面经验丰富给下官传授一点。”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宇文皓只能冷着脸让赵明澜进屋。 等人坐下来说了半个时辰后宇文皓就后悔了,他怎么都想到这个马屁精这么能聊。 虽然部分内容有一点深度,可跟一个武官聊这些到底是看得起还是看不起? 赵明澜可不管这些,反正今晚她是赖这儿了。 子时过后外面的雨越发大了,一道道黑影借着暴雨的遮掩跃进客栈后院。 暗处盯着的宋承宪压低声朝李元英说道:“元英,对方来的人不少。” 县令料事如神,他那点不甘心彻底熄灭了。 不管是不是爱慕虚荣的姑娘,遇到这样优秀的男人哪里还看得上别的。 李元英小声说道:“不管对方多少人,我们的责任就是保护好江川,走!” 两人比那些黑影更快一步到达柴房,李元英弹出一枚石子打在房檐上。 守在门口的内卫立刻惊觉,同时抽出佩刀大喝一声:“什么人?” 就是这一眨眼的功夫李元英跟宋承宪迅速推开窗户跳进去,又飞速将窗户掩回去。 雨声太大这点小动静几乎无法察觉。 守卫戒备的看了看四周,其中一人说道:“没人,是不是听错了?” 另一人挠挠头,“都怪这雨下的人心烦,搞的咱们跟聋子一样。” 跃进后院的那些黑影并未立刻动作,他们谨慎的藏在黑暗的拐角处。 片刻后,为首的黑影伸出左手指了指前院,又伸出右手指向柴房方向。 他身后的一大半的人立刻抽出武器奔向客人投宿的前院,首领跟剩余的三人举起手里的箭弩,在他竖起第三根手指的时候同时按下机括。 几支利箭穿过雨幕射向柴房门口的守卫,下一刻两名守卫歪倒在地。 四道黑影迅速跑过去,然而变故就在这时候发生。 原本已经倒在地上的守卫突然抬手掷出几把飞刀,跑在最前面的两名刺客还来不及反应就被飞刀噶了。 “中计了!速战速决!”黑衣首领怒喝一声劈向一名守卫。 另一名刺客也不管肩头的伤势挥刀而上。 两名守卫对战两名刺客,谁胜谁负取决于身手。 柴房内的李元英看了一眼背对他们睡的雷打不动的江川,她心里闪过一抹狐疑。 她慢慢走近手刚碰上‘江川’就见对方一屁股坐起来,“嘘!李捕快,这可是我们副统领布的局。” 正好这时天空劈下一道闪电,屋内有了刹那的光亮。 李元英这才看清,这哪是江川,而是内务队伍里名为姬宗的家伙。 姬宗龇牙笑道:“李捕快,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李元英冷哼一声。 这时门外守卫倒下的响动也传进来,姬宗立刻收起嬉皮的样子抽出藏在草堆里的佩刀,“李捕快,尽量抓活的。” 是以当门外正式交上手时三人也破门而出。 前院这边那些刺客在放倒值守的内卫后潜入内堂,他们没打算跟屋子里那些内卫交手,分散开来取出准备好的迷药竹管戳破窗户纸往里面吹。 其中两名刺客上了二楼走向走廊倒数第二间客房,刺客如法炮制的将迷烟吹进去。 第177章 只是想让梁王背锅吗 趴在桌上装醉的宇文皓立刻睁开眼,右手抓起旁边的佩刀悄无声息的走到门后。 就在刺客以为计成推开房门时,一道寒光闪过地上多了一只断臂。 打头阵的刺客惨叫一声,后面那人刚转身要撤后背就多了一支箭。 宇文皓一手按住倒在地上的刺客回头看过去。 就见本来还趴在桌上的赵明澜已经站起来,屋里嘿嗦嗦的也看不清对方的神色。 赵明澜用憋着的那口气吹亮火折子点亮蜡烛,她一边拿袖子扇走房里奇怪的香味,一边笑道:“宇文统领,刚才那一下没吓着你吧?” 宇文皓咬了咬牙,“赵县令的准头好到令我都惭愧。” 他娘的,刚才那支袖箭几乎是擦着他的耳朵射出去。 这要是偏了一星半点他脑袋就该成串儿了。 马屁精县令,这笔账他记住了! 这边发出动静的时候其他房间的内卫几乎同时出动,能活捉的刺客全部活捉,拼死抵抗的那就送他去死。 经过清点,刺客一共十五人,活捉六人。 但这批刺客的脚踝上并没有刺青标记。 宇文皓带人审了一夜,结果并不理想,“有两个打死都不啃招,肯张嘴的说是梁王手下。” 赵明澜看他神色不对,问道:“你一点都不相信他们的口供?” 宇文皓冷笑一声,“现在最急的人并不是梁王,换做我是他肯定会等最急那个人出手解决隐患。” “当然,我肯定这个推测不仅仅因为刺客的口供,还有一点在于刺客想置你于死地。” 赵明澜点点头,“客栈里的内鬼查出来了吗?” 她也认为如果真是梁王动手,那在不知道江川是假意投靠前只会花大力气除去这个人。 而不是傻到十几个刺客分散开来且重点还放在前堂这边。 实话说若这些人全部涌向柴房,那边的情况是很危险的。 好在宇文皓脑子够用,事先考虑到了这个最坏的结果直接把江川弄晕藏到他床底下了。 宇文皓皱眉,“抓到了两个可疑的,这两人在刺客动手前就露出了马脚,我怀疑只是放在明面上的替罪羊。” 仅仅只是个报信的都能藏那么深,可见背后布局的人有多厉害了。 不拔掉这个暗桩他们接下来的路会更危险。 “客栈里的人都审了一遍也没发现那个藏着的?”赵明澜也觉得事情更复杂了。 宇文皓摇头,“我可以肯定,那个人并不在审问的这些人之中。” 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 赵明澜分析道:“知晓柴房里关了江川却不知道人被掉包,也知道下官昨晚跟你喝酒后并未离开,这么一看又像有内鬼又不太像,有种很别扭的感觉。” “时间!”宇文皓思索之后给了这个答案。 他续道:“造成偏差的只有这个可能,因为我调换江川跟你来找我喝酒前后只差了一会儿的功夫。” 赵明澜摇头,“我不赞同这个推测,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这批刺客本来就是被人当成了送死的,这次只是一种试探?”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那个报信的人也知道江川被掉包,但还不到真正动手的时机? 或者说对方根本就没想过要解决江川这个大麻烦? 一时之间她还想不透。 宇文皓问道:“那你认为对方试探的目的是什么?还故意让刺客指认梁王为主使,只是想让梁王背锅吗?” 赵明澜叹了口气,“暂时我也找不到理由支撑我的推断。” 宇文皓愣了一下,他还以为会听到一串似是而非的答案呢。 不过越是分析不出来对方的真实目的越让人难安。 其实赵明澜对那个隐藏在暗处的报信人有了一个猜测,她把李元英跟‘初一’叫进屋里。 这个初一便是那个名为莫启的高手,他脸上戴了一张赵明澜给的面具,很薄,寻常人难以察觉。 不过赵明澜是能一眼看出差别的,没有这点防备意识万一哪天被‘自己人’噶了岂不是很冤? 赵明澜给李元英介绍了对方的身份后才看向莫启,问道:“莫先生,宇文皓把可疑的人全都盘问了一遍也没找到那个报信者,可见对方身手很好。” “你也是高手,对此怎么看?” 莫启冷声道:“真正的高手只会用最为普通的身份隐藏在人群里。” “哦?”赵明澜挑眉,“依莫先生的意思是宇文皓审不出那个人,只是因为他没有发现对方而已?” “我不懂破案,只是根据经验推测。”莫启的回答滴水不漏。 赵明澜笑道:“我相信莫先生的眼光,不如请你出马帮忙识别一下?” 莫启沉默片刻后说道:“这个忙我帮不了,我答应夜南歌的条件只是护送你安全,而且仅此一次。” 仅凭这个回答赵明澜觉得自己的怀疑得到了证实,她没有愤怒。 很平淡的问道:“我听南歌说莫先生也是江湖人独来独往潇洒来去,不知道给你开出什么条件能换来效忠呢?” 第178章 钻那个牛角尖干啥 莫启神色不变,“我不会效忠任何人。” 赵明澜冷笑一声,“那你骗了南歌的信任,在此之前我也被蒙蔽才成了你监视的对象,这件事你获得了什么收益?” 说到这里她都不由得一阵后怕,如果对方要她的命这一路不是没机会。 好在她一直没忘记用李元英来牵制对方。 莫启显然没想到赵明澜会这么直接,他皱了皱眉,“既然你怀疑我那护送的事到此结束。” 说完他撕下面具放在桌上转身就要离开,虽然他还会以另一种方式履行承诺。 “莫先生别急着走。”赵明澜看着他的后背说道:“我既然揭穿了你的目的总要获取一点别的消息。” 莫启回头,“我唯一能告诉你的就是我没有对你动过杀心,安全护送你进京也确实是我答应了一个人。” 赵明澜不死心的追问:“你是太子的人?” 莫启勾了勾嘴角,“刚才我就说过我不会效忠任何人。” 这次他直接打开门走了,确实潇洒的不像话。 一旁隐忍的李元英急了,“大人居然就这样把人放了?” 赵明澜也很无奈,“衙门后院里我设置的那些机关也让你试着闯过,论身手你拼死一搏可以阻止他对我出杀招但他想逃你绝对拦不住。” 再加上一个宇文皓也未必能拦住,何必消耗不必要的流血呢? 对方确实没想要她的命。 李元英脸色不太好。 她不是生赵明澜的气,反而是觉得自己不够厉害以至于让县令受这份憋屈。 赵明澜忙安慰道:“你别跟自己过不去,你已经很优秀了。” “一个人可以因为别人比自己优秀不断努力超越对方,即使最后还是比别人慢一步也没什么,至少在努力的过程中已经比原来的自己进步了就好。” “你也不用担心这个人还会威胁到我的安全,他身上有杀气但对我没有杀意。” 李元英听了这番话心里好过一些,“那大人猜到莫启是谁派来的了?” 赵明澜摇头,“那些争权夺利的人很擅长在对手的圈子放自己的狼,就像江川一样,明面上一个主子背地里一个,谁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冒出来一个。” 猜不透的东西她也不想跟自己过不去,钻那个牛角尖干啥。 李元英沉默了一会儿像是下定某种决心一样,“从现在起直到我们返回清水县,我会一直护卫大人左右,包括······晚上。” 比起自己的名声她更不愿意县令不明不白的被恶人害了。 至于更深一层的东西她不愿意多想。 “啊?”赵明澜有一点懵,更多的是被吓到了,她连连拒绝道:“白天小心一些就好,晚上没必要了。” 想想让一个姑娘在门口给自己守夜心里就过意不去,而且白天还要赶路,这得多累人。 李元英坚持道:“属下说的是再遇到住宿的时候会留在大人房里守着,这样更能确保大人安全。” 赵明澜板着脸斥道:“这就更不行了,传出去你以后还怎么嫁人!” 她也不给李元英反驳的机会,直接把人撵出去了。 经过客栈一事宇文皓也给赵明澜多安排了两个内卫,不管是野外露宿还是再住客栈,绝不容许刺客威胁到赵明澜的安全。 皇帝给过他一道暗旨,若遇上强敌江川可以死。 几日后,一行人到达距离京城最近的颍州。 大概是因为快进京了队伍里不少人都露出了轻松神色,没办法,从离开青州开始都崩了大半路的神经。 晚上快子时了赵明澜还挺着身子坐在桌旁看书,但眼皮子打架困的很。 她撑着眼皮看了一眼斜对面板板正正坐着的李元英叹了口气,“李捕快,你真不用在屋里守着我。” 从下午到一个时辰前她说的嘴皮子都快破了也拦不住,又不能大声斥责,硬来李元英让她一只手都打不过。 最后的结果就是就这么僵持着。 李元英头也不回的说道:“大人早点歇着吧,属下不会离开的。” 赵明澜都想哀嚎了,她理解李元英是为了自己好,可她也是为了对方的名声着想啊! 除非她对外公布自己女扮男装的秘密,这不是找死吗? “所以你就打算一晚上这么坐着?”赵明澜看着都累,毕竟一直赶路谁也没能好好休息。 李元英点头,“不妨事,明天到了京城属下可以补觉。” 赵明澜看了看约摸一米五宽的床铺,两个姑娘睡没问题。 她咬咬牙,反正李元英都不在乎名声了,睡一张床跟坐在屋子里没什么分别。 “跟我出来。”赵明澜起身走向门口。 李元英不明所以,这么晚了还出去做什么? 不过她没多问,默默的跟着走到后院。 赵明澜谨慎的看了看周围,这地方声音说小一点除非修真级别的高手否则肯定听不见。 光线也够暗,会唇语的也看不清,很安全! 第179章 黄泉路上有个伴 李元英也戒备的看了看四周,右手还放在刀柄上,“大人,是有人要来吗?” 她以为像上次一样,又给她介绍什么暗卫呢。 赵明澜笑道:“我这不是怕人来才要确定一下。” “别紧张,我带你来是打算告诉你一个关乎我生死的秘密。” “我无法说服你晚上不要跟我待一间屋子,为了避免你整宿做板凳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你知道真相。” 因为担心秘密被发现她一直戒备着身边的人,其实很辛苦。 这次以诚相告风险很大,但也是她真正踏出信任人的第一步。 夜南歌那边是没办法,毕竟她也狠不下心把人杀了。 李元英脸色发白,好在有夜色遮掩,她突然害怕听到那个秘密,“大人,你别说······千万别说。” 她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县令不近女色,为什么对方身上没有男人的臭汗味。 她不是没有怀疑过,甚至故意以不小心碰到的方式试探过,结果却不是她想的那样。 可现在所谓的秘密打破了她那点念想。 赵明澜苦笑一声,“看来你猜到了,这辈子除非我以假死脱身否则这个秘密就要一直遮掩下去。” 李元英突然抽出刀架在赵明澜的脖子上,咬牙切齿的说道:“为什么现在告诉我,你不怕我说出去你会掉脑袋?或者我以此为把柄某一天逼你做不想做的事?” 赵明澜没有动,“我相信你的人品,当你为了保护我放弃自己名声的时候我觉得再瞒着你那我就太不是人了。” 李元英的手一直在颤抖,她很难接受这种欺骗。 “我没有故意欺骗你的意思,相反我一直在避免某些可能,对不起。”赵明澜闭上眼,“你实在觉得我过分就动手吧!” 要说一点不怕那是吹牛,哪个不长脑子的被刀架脖子上了不害怕? 但这一步要是赌赢了以后就会轻松很多。 李元英到底还是没有因为一时气愤做出不可挽回的事。 她收回刀冷哼一声,“你以后最好不要做危害百姓的事,否则这个秘密就是你的催命符!” 赵明澜松了口气,“我要是存了祸害老百姓的心思就不会走到今天这步了。” 两人折回客房后李元英还是冷着脸坐回板凳,赵明澜拍拍床,“不是都说清了嘛,这床两个人睡挤是挤了点但比你坐冷板凳舒服多了。” 李元英冷眼看过去,“你最好给我点时间冷静一下,不然我怕再忍不住真杀了你!” 赵明澜笑道:“躺着更好冷静,别浪费我一番好心,不然你这么坐着我也睡不安心。” “睡不安心就别睡了!”李元英直接发火了。 赵明澜叹道:“行,那今晚我们就大眼瞪小眼坐到天亮。” 说完她直接走到桌边倒了杯茶,随便翻着书打发时间。 李元英听着外面的敲更声,又一个时辰过去了,那人还死撑着看书呢。 其实仔细想想县令有什么错呢? 不管对方是出于什么目的隐藏身份参加科考,至少当上县令后一直在为百姓做好事。 而且县令在最初的时候确实用另一种方式提示过她不要浪费别的心思,是她越了界。 如今真相大白也是好事,至少对于她来说算是好事。 其实县令完全可以继续守着关乎自己生死的秘密,但她还是说了。 这何尝不是出于对李元英的完全信任? 想到这里李元英憋着的那点怒气也散了,她走到床边抖开被子,“大人,歇着吧,你睡里面我睡外面。” 县令进京后是要面圣的,若是精神头不好被皇上怪罪会很麻烦。 赵明澜立马丢下书打着哈欠走过去,“这就对了嘛,躺着也能防备刺客。” 李元英没好气的说道:“你不怕我躺着睡着了,到时候我们被刺客乱刀剁成了肉酱。” 赵明澜一边脱了鞋躺里面一边笑道:“那正好,黄泉路上有个伴。” 李元英翻了个白眼,还嫌没把她坑够呢。 虽然后半夜她一直醒着,但不得不承认躺着确实比坐着舒服。 守在门口的两个内卫见屋内烛火灭了之后对视,其中一人努努嘴眨眼睛:怎么回事?这县令还真把姑娘哄上床了? 另一个也眨眼:关你屁事,那是人家县令的本事。 那人叹了口气,还是好好当值吧。 老婆孩子热炕头什么的努努力以后也会有的。 好在这些内卫也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翌日路上没有人说闲话,悄悄说的都没有。 宇文皓打马走到赵明澜旁边,“穿过前面那片林子再走两个时辰就能看到京城了,昨晚也平安度过应该不会再出岔子了。” “但愿吧!”赵明澜一听什么树林子的就会想到上辈子看过的电影、电视剧剧情。 不知道真正的高手能否做到飞叶杀人? 宇文皓笑道:“你担心前面有埋伏?敢在这里设伏的不管是刺客还是他们后面的主子,那是真不想活了。” 在这里动皇上想要的人,那就等于在老虎嘴边拔须! 第180章 唯一能做的就是执行 赵明澜笑了笑,”谁知道呢,这世上也不缺犯傻不想活的人。” “那赵县令就睁大眼看看什么叫皇权威严。”宇文皓只把她的话当成弦绷的太紧。 林子很大,官道掩映在密林中间,远处就像一头巨兽的大嘴。 一行人沿着官道继续前行,周围只剩下‘哒哒哒’的马蹄声。 李元英跟赵明澜并辔而行,压低声音说道:“大人,这里不对劲。” 那么多人经过连一只鸟都没惊出来,不合常理。 这林子可不是什么毒气雾障的地方只剩毒虫毒蛇。 赵明澜点点头,“小心一点。” 她话音刚落就听宇文皓大喊一声:“停!” 所有人勒住缰绳停下。 宇文皓抽出佩刀看向林子深处,“什么人胆敢在这里设伏,出来!” “嗖嗖嗖!” 回答这句话的是数十支利箭,按照射出的箭矢数量估计埋伏的不低于三四十人。 好在这批内卫不是吃素的,个个都有功夫在身第一时间就抽出盾牌防御没有造成多少伤亡。 可人有盾牌马没有,也不知道刺客是不是故意的第一波箭雨很大一部分都射中了马匹。 赵明澜被李元英一把捞起来滚到地上躲避的时候,她飞快的抓起挂在马鞍一侧的包袱。 李元英拉着人躲在一棵大树后面,气道:“都什么时候了大人还舍不得那点行李!” “正因为到了生死关头才要拿上保命的。”赵明澜说着翻开包袱。 里面是两个古怪的面具,她拿起一个递过去,“你身上不是穿了我送的护甲嘛,再戴上这个。” 为了这东西她没少花心思,这个护具一戴脑袋跟脖子也保住了。 除非倒霉到一下被人射眼珠子上。 李元英以为是铁壳子,“我不戴,对敌交手的时候反而会妨碍我。” 赵明澜硬塞过去,“别人想要我还舍不得给呢!” 李元英这才发现这个古怪的东西好像不是铁做的,有点份量但不算重,往头上一扣似乎也不影响听觉。 两人说话的功夫刺客已经射出第二波、第三波箭雨,这个攻势看样子就是打算一次性把所有人解决了。 问题林子两边都有埋伏,赵明澜他们只能靠路边的树木躲避。 宇文皓举着盾牌渐渐靠近,“这么躲下去不是办法,对方藏的太深我们回击的力量被树林挡下了。” 赵明澜提问道:“往前走离开树林的距离近还是往后退回去近?” “都差不多。”宇文皓眉头都快打结。 这批刺客挑准了这个位置埋伏,先射马断了他们逃跑的机会,接下来不管他们往前还是退后都会被快速追上。 李元英指向东南方向,“根据对方射箭的数量判断那边阻力最弱,往林子里面撤对方准备的马也会失去作用。” 宇文皓点点头,“可以,还请李捕快保护好赵县令。” 说完他吹了声口哨,举着盾牌的内卫快速围拢过来,他三言两语说了计划。 五名内卫打前锋,五名随李元英一起保护赵明澜,姬宗押着江川跟上,其余人包括受伤的断后。 姬宗急道:“副统领,你带上嫌犯跟赵大人他们撤,我跟弟兄们留在后面。” 哪有让头儿冒险断后的,万一有个意外他还有什么脸待在内卫营。 “这是命令!你唯一能做的就是执行!”宇文皓板着脸说道。 姬宗咬了咬牙到底没敢继续反驳。 赵明澜很敬佩这种军人精神,她拍拍宇文皓的肩头,沉声说道:“留着命进京后我请你好好喝一杯。” 宇文皓笑道:“行,到时候不醉不归。” 众人按照计划突破东南方向的围堵后往林子里撤退,刺客也察觉到了他们的意图迅速追上来。 宇文皓带着十几个内卫拼尽全力阻挡,哪怕全折在这里也要给赵明澜他们争取逃命的时机。 无奈刺客的人数太多了,而且这拨人的身手也不错,都是亡命之徒对方并不畏惧宇文皓这几个敢死队。 宇文皓身上已经挨了好几刀,他抓着一棵树费力的站起来,用最后的力气扑向正从一名内卫身上抽出刀子的刺客。 “老子再干一个死的值了!”宇文皓收割了这名刺客的性命后倒在地上笑了。 眼前有一道寒光劈下来,他想再近一点,这样没准还能拉上一个陪葬的。 然而刺客的刀没有再落到宇文皓身上,一道身影快速的穿梭在剩余的刺客身边,紧接着刺客捂着脖子倒下。 宇文皓想努力看清这个拔刀相助的侠士,可惜他太累了。 莫启解决了最后一名刺客后落在宇文皓旁边,他伸手摸了摸宇文皓的脉搏然后把人背在身上离开了。 赵明澜他们这边也终于摆脱了最后一批追上来的刺客,只要不会有第二拨刺客堵截就能彻底逃出这片林子。 第181章 赶鸭子上架,没有退路 正当赵明澜担心会不会有第二拨刺客的时候,突然被李元英一把拉住,“等一下,前面有血腥味。” 这时他们这边只剩六个人了,在不确定前方有没有危险的时候,绝不能冒然冲过去。 “我去看看。”姬宗把喘成老狗的江川丢在地上,“徐虎、马晋,如果我出事你们立刻带上这老东西保护赵大人逃出去!” “姬哥,我去!” “我去!” 徐虎跟马晋先后说道。 “去个屁!副统领不······这是命令!”姬宗说完看了几人一眼,提着染血的刀毅然决然的往前走。 在他已经做好赴死准备的时候,却看见横七竖八的尸体,这些人死的很干脆,差不多都是一刀毙命。 姬宗继续往前走了一截,又发现了几具同样衣着的尸体。 这是个什么意思? 他都有点懵了。 但不管怎样总比遇到活人好。 姬宗飞快折返回去,“赵大人,前面埋伏的刺客被人提前解决了,对方是个高高手,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如果他有时间仔细翻查每具尸体伤口的话,会发现这些人并不是死在一个,或者两个人手里。 “真是老天爷开眼,在这节骨眼上遇见侠士了。”劫后余生的赵明澜都想给菩萨磕头了。 六人跑到城门口后姬宗把江川丢给徐虎,“把赵大人跟李捕快送去华章院,然后把这老东西亲手交给大理寺丞何大人。” 匆匆交代两句后,他躲过一个行人的马丢下一锭银子就策马离开,直奔内卫营。 他必须抓紧时间带人去找副统领他们,就算······起码也不能让尸体被豺狼祸害了。 华章院是专门用来招待外邦来使的,赵明澜一个本土县令住进去,会引发多大的风波想想都知道。 “皇上这是考验我呐。”赵明澜洗漱沐浴后神清气爽,站在院子里自顾自的呢喃一句。 她敢说整个大晋有这份福气的,还真找不出第二个,问题这福气她一点都不想要。 身后的李元英皱眉,“实在不行大人辞官算了。” 别人当官那是往自己口袋里捞银子,像县令这种为百姓做实事的,说白了就是替皇帝卖命,结果才进京就给县令穿小鞋。 换她的性子,这种憋屈绝对忍不了。 赵明澜笑了笑,“我现在是赶鸭子上架,没有退路。” “算了,走一步是一步想多了也没用,这就进宫面圣吧!” 反正也没有比现在更糟糕的处境,不管她脑子里有多少想法,没有足够的实力就没有跟皇帝叫板的底气。 眼下受点委屈就委屈好了。 两人到了宣武门后剩余的路就得步行,赵明澜可没有头一次进皇宫的胆怯。 快到御书房的时候领路的宫人才提醒了一句:“赵县令初次面圣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 赵明澜也不想得罪人,笑着应道:“多谢这位公公提点。” 说完微微低头目不斜视。 御书房门口的内侍进去通传,片刻后扬声道:“宣,蜀州府清水县县令觐见。” 赵明澜抬脚迈上台阶,走进门内五六步的距离后,她弯腰拱手,“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 跪是不可能跪的,作为一个平等社会过来的人,哪怕对方是皇帝也不会放低尊严。 “大胆!”周靖忠大声喝斥一声,当下就要说‘见到皇上为何不贵’云云。 景邺摆摆手,沉声说道:“赵爱卿,抬起头来。” 他也想看看,这个脑子里装着些奇奇怪怪想法,头一次面圣却没半点拘谨胆怯的县令是个什么模样。 赵明澜抬头,对上皇帝威严锐利的视线后心里有一些震动,但不多。 皇帝除了身上的气质碾压普通人以外也没什么特别,非要说特别的话,大概就是对方给人一种琢磨不透的感觉。 景邺笑道:“自朕登基以来敢直视朕还如此镇定的,赵爱卿是头一个。” “不敢,微臣同样被皇上的威严震慑。”除了不下跪,赵明澜该有的臣子规矩还是要做做样子。 景邺冷哼一声,别以为他看不出来,这人眼里压根没有畏惧之色。 不过越是这样,反而还勾起他的好奇心。 “说说你给了朕委派的钦差什么好处,他们一个个的替你说话。” 赵明澜神色一怔,“微臣并未贿赂两位大人,想来是何大人看微臣是个不守规矩的,怕见了皇上有所冒犯。” “至于萧大人······微臣更不敢有别的心思了,但想到萧大人的特殊身份,这才想借她之手,请皇上在商户经营一事上试试新方案。” 之前想不明白,为何每次碰面都跟她欠了何为道银子一样,这下就想通了。 说白了何为道就是故意的,不想赵明澜进京趟浑水。 景邺‘哦’了一声,“这么说你一早就知道义阳的身份,消息倒是灵通。” 这话多少就有点讽刺意味了。 就差明着说是不是跟某些人有勾连,否则一个小小的县令,从哪里判断出来公主的身份。 第182章 皇上对这个人很好奇 赵明澜暗暗翻了个白眼,“微臣并非从他人口中得知公主身份,不过是擅于观察细节,再结合两件案子牵扯到的人才有了推测。” 跟别人勾结的锅她可不背,要怪就怪公主伪装的水平不到家。 景邺也不说信不信赵明澜的说辞,只问道:“既然提到案子,你用计保下江川的命想必已经审出了结果,为何此番见朕没有呈上他的供词?” 赵明澜斟酌着说道:“江川几番串改口供,微臣实在无法辨别真假,想着还是将人押送进京后,由大理寺直接审问的好。” 暂时她也摸不准皇帝的想法,有些东西知道归知道,具体要说到哪个程度,还要看形势。 “赵爱卿这份奸猾程度委实不像个县令啊!”景邺冷眼看过去。 赵明澜不卑不亢的回道:“多谢皇上夸奖。” 景邺都被气笑了,“很好,不管江川所说是真是假,朕就问你他最后招供的主使者是谁?” 朝堂上的老狐狸都没这么大胆子的,他倒要看看这个小县令究竟是睿智过人,还是真不怕死。 赵明澜微微一笑,“主使者是谁全在于皇上怎么看,微臣胆小不敢擅自妄言。” 她才不会傻呼呼的送人头。 景邺目光一寒,“朕非要你说呢?” 赵明澜沉默片刻,“微臣不擅权谋之事,做官的初衷只是为了混个官身,不受赋税之苦,蜗居一方过点舒坦日子。” “但微臣到了清水县后,却发现只有两条路走,要么扳倒那些牛鬼蛇神坐稳县令之位,要么就是死。” “能好好活着谁愿意死,微臣跟那些人斗智斗勇略胜一筹,好不容易坐稳位子,余下的想法就是让日子好过一些。” “微臣没有多的想法,就是治理好清水县,在有能力的情况下,让百姓的日子也好过一些,仅此而已。” 皇帝是聪明人,相信对方明白她这番答非所问是什么意思。 她其实很想吐槽一句:你几个儿子窝里斗的事情,自己清楚就行,别老想着扯上我当背锅侠。 景邺不得不重新审视,他一开始对赵明澜的定位,一个刚步入仕途的年轻人,为什么对皇家争权夺利的心思摸的那么准? 第一次面圣不惊不惧,从进来到现在回答的话好像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用奸猾来形容都贬低了,确切的说法应该是机智若妖。 景邺权衡之后问道:“你当真只满足于一方县令?” 赵明澜松了口气,“微臣若说不想升官自己都不信,但微臣清楚自己的斤两,目前也就只能挑的动县令的担子。” 只要现在的太子还是太子,那她就不想挪位置。 尼玛,谁想跟一个视人命如草芥的家伙一起玩? “还在朕跟前耍小聪明。”景邺凉凉的来了一句。 赵明澜笑道:“微臣不敢,全赖皇上仁德。” “少拍马屁!”景邺冷哼一声,“在两个案子没有查清之前,你就继续在华章院待着吧!” 必须给这个小滑头好好上一课,真以为仗着有点脑子,就敢在他眼皮子底下耍小聪明了。 什么时候学乖了,再把人召进宫。 赵明澜退下后,景邺叹了口气。 周靖忠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皇上心里闷要不要去御花园走走?” 景邺冷声道:“不必了,去传太子过来。” 周靖忠眼皮一跳,恭恭敬敬的应道:“是。” 他特意支使小徒弟徐良去传话,一个眼色过去,徐良就明白什么意思。 朝廷内外都知道太子景炎厚不喜政务,除了上朝参政的时间之外,终日闷在东宫沉迷于书画一道。 徐良过去传话时,景炎厚正在书房欣赏自己的得意画作,闻言不慌不忙的让内侍把画拿去装裱,这才问道:“父皇怎么这时候传本宫去御书房?” 徐良谄媚的笑了笑,“兴许是召见了清水县令后,让殿下过去分析案情呢。” “清水县令?”景炎厚挑眉,“他这是打算,把脏水往各个皇子身上都泼一遍?” “这个奴才就不知道了,不过赵县令面圣时皇上并未斥退左右,奴才倒是不曾听到他提及哪位王爷。”徐良得周靖忠亲传,知道什么话该拐着弯的说,什么该直说。 “看样子父皇也未必是因为案子的事召见本宫,徐公公稍等,本宫去换身衣服就随你过去。”景炎厚往外走的的时候,看了随侍的林衍一眼。 林衍会意,景炎厚前脚走出书房,后脚他就往徐良手里塞了张银票,笑道:“徐公公,宫里谁不知道您消息灵通,太子殿下不得皇上喜欢,这趟过去怕是少不得被训斥,您提点一二呗?” 徐良不动声色的收了银票,“那个赵县令有把刷子,头一个面圣不讲规矩还没挨板子的。” 林衍又塞了一张银票过去,压低声音问道:“莫非皇上动了惜才的心思?” 徐良摇头,“这个可真不好说,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皇上对这个人很好奇。” “好奇?”林衍脸色一变,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还想再拿银票换点消息,却被徐良拦住了,“能说的我都说了。” 林衍笑着吹捧几句,把人带到前殿后麻溜的去给太子传话了。 第183章 猎人最忌讳心浮气躁 景炎厚听了林衍转述的话之后,只是冷笑一声。 父皇好奇的人,在他这里只有一个归宿——死! 从东宫到御书房的路上,他已经想好了一个新的计划,一盘新的棋局即将展开。 “儿臣参见父皇。”景炎厚规规矩矩的行礼。 “来了。”景邺正在看大晋舆图,“朕打算把蜀州划为炎骐的封地,你以为如何?” 景炎厚上前两步,目光扫过整幅舆图,“儿臣不擅政务,父皇认为哪里适合六皇弟,哪里便是最合适的。” 这个问题出乎他的预料,但问的内容他很不喜欢。 莫非父皇真的有废了他太子之位的打算? 想到这里他微微低头,眼里闪过一抹杀意。 景邺回头看了一眼,“你是朕钦定的太子,朕不会选错人,因为天子不能犯错。” “朕刚才的问题,不是以父子的身份问你,所以你该用太子的身份回答。” 景炎厚笑道:“若按以往的规矩六皇弟明年才封王离宫,此时定封地为时尚早。” 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还要看老天爷呢。 “规矩是朕定的。”景邺走回御案后坐下,“靖忠,茶凉了,你重新去煮一壶来。” “是。”周靖忠看了一眼还在冒热气的茶杯,退到门外后顺带支开了其他人。 御书房内安静的落针可闻。 好一会儿景炎厚才开口:“父皇若提前晋封六皇弟的话,五皇妹的驸马您已经有人选了吗?” 景清河的母妃用命为她的一双儿女,换了皇帝的一个承诺,这件事不是什么秘密。 而景炎骐的封地定在蜀州的话,就意味着景清河的驸马也会在那里选,是谁不言而喻。 这个结果很糟糕! 他想好的新计划瞬间被打乱了。 景邺点头,“朕看清水县那个县令还不错。” 景炎厚按下心头的焦躁,面露惊讶之色,“赵县令?” “还望父皇三思,一旦这门婚事定下皇室恐遭人耻笑。” “更何况蜀州府两桩大案还未查清,无论如何当地知府跟清水县令,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父皇若将五皇妹下嫁赵县令,岂不是毁了她的一生?” 景邺笑了,“义阳若下嫁于赵明澜,朕不仅不会怪罪赵明澜,还会提拔他。” 景炎厚咬了咬牙反驳道:“怕是不妥,届时会引起官员非议。” 景邺叹了口气,“你慌了。” 景炎厚心下咯噔一声,抬头正对上景邺严厉的目光,他赶紧跪下,“儿臣知错。” 他确实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作为猎人最忌讳心浮气躁。 景邺冷声道:“你错在哪?拿数百条人命做局,还是自以为是的演技?” 景炎厚后背发凉,但他不允许自己再犯错,“儿臣有愧父皇教导,愿自请废黜太子之位。” 眼下除了以退为进,他想不到更好的解决办法。 景邺抄起茶盏砸过去,怒道:“忘了朕刚才说过的话吗?不要让朕选错你!” 茶杯不偏不巧砸在景炎厚的额角上,他知道流血了,但没有抬手擦。 疼痛让他更加清醒。 “父皇,您立儿臣为太子是出于立嫡的规矩,还是认为儿臣真的是储君不二人选?” 景邺皱眉,“你希望朕出于什么原因?” 景炎厚苦笑一声,“若儿臣不是嫡长子,您大概也不会选择儿臣,所以很多时候儿臣不想当这个太子。” “儿臣很清楚这次的事会是什么结果,也清楚这点小手段瞒不过您,可儿臣还是做了,您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儿臣厌倦了太子之位,不管是大皇兄还是三皇弟,抑或者其他人,他们有封地有兵权,就不会停止争夺。” 在他看来封王封地这一点,是父皇犯下最大的错误。 除了太子任何一个皇子都不配有实权,没有权力就没有抢夺的资格。 景邺没听到自己想听的话,一张脸阴沉的跟暴风雨来临之前一样,“朕给你时间回去好好想,想清楚了再来。” “是,儿臣告退。”景炎厚站起来退出御书房。 他抬手摸下额角的血迹放进嘴里尝了一口,鲜血的味道很美味。 只过了一天的时间,皇帝不满太子的流言就传的满天飞,毕竟太子离开御书房时,额头被砸伤的痕迹太明显。 连赵明澜都及时听到了这个传言。 没办法,吃过晚饭她在华章院溜达的时候,走哪都能听到这类‘悄悄话’。 赵明澜暗笑,太子未免太看得起她了。 看样子她不出去溜一圈都对不起这起流言,索性换了便服叫上李元英出门闲逛。 不得不说京城的繁华,确实是其他地方没法比的,街道两侧的商铺鳞次栉比,酒楼、客栈这样的地方进进出出的都是人。 赵明澜感慨道:“做生意还得是京城啊!” “有利就有弊,这种地方随便碰上一个人指不定都是哪位大人的亲眷。”相比京城李元英更喜欢清水县。 赵明澜笑道:“你是想说在这里做生意没后台站不住脚吧?” 李元英挑眉,“难道不是?” “想做大生意那自然是要后台的,就比如跟我们合作的孙老板。”说着赵明澜抬手指向前面不远处的一间商铺,“走,看看我们的运气能不能碰上正主。” 第184章 那可是宁王的地界 两人走进商铺后,赵明澜随意打量了一圈,石膏摆件占的位置并不多,而且还是角落不起眼的地方。 她笑着问掌柜:“你这铺子真是奇怪,门口放了那么大一个摆件招揽打招牌,店里却没卖多少货,这是什么缘故?” 掌柜的叹了口气,“客官有所不知,我们东家遇上事儿了,这阵子正在找下家盘铺子,这不趁着现在先把值钱的东西摆出来,能卖多少是多少。” 赵明澜有些意外,“你们东家贵姓?” “姓孙。”掌柜的突然问道:“莫非客官认识我们东家?” 赵明澜笑道:“如果是孙朝简孙老板的话,那我确实认识。” 掌柜的一拍大腿,“那可赶巧了,还就是我们东家。” “公子这趟过来可是找宋老板的?” 赵明澜摇头,“我是碰巧过来,不过我跟宋老板也有些交情,麻烦掌柜的回头给他带句话,这几日得空去华章院找我。” “对了,我姓赵,从蜀州清水县来的,你一说宋老板就知道。” 掌柜的连连点头,“赵公子放心,我一准给您把话带到。” 赵明澜临走前问了一句:“这铺子之前的石膏摆件生意如何?” 掌柜的一听这话像是忌讳什么一样,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门口,才压低声音说道:“我估计就是因为太好,所以才遭了某些人的红眼病,赵公子去朱雀大街那边转一圈就知道了。” 赵明澜诧异道:“莫非那里还开了一家?” 掌柜的一脸苦相,“可不是,而且门面比这儿气派的多。” 正巧这时铺子里来了客人,掌柜的忙着招待话题就到这儿了。 赵明澜也不想妨碍人家做生意,跟掌柜的说了一声就离开了。 从铺子里出来后李元英说道:“宋老板把生意转给别人却没知会大人,不知道那家铺子卖的东西是他进的存货,还是有人仿造了。” 赵明澜笑道:“过去看看再说。” 从玄武大街绕到朱雀大街那边并不远,那家专门卖摆件的铺子也很好找,就在街口进去百来步的地方。 铺子挂着‘元氏商铺’的招牌,占了临街的三间门面,单石膏摆件就占了一个门面,人进人出的生意很好。 赵明澜看了一眼货架上的东西,很多摆件的造型跟清水县出产的差不多,连店铺伙计给客人推销的模式,都模仿他给孙朝简出的主意。 她随手拿了一个叮当猫的摆件问伙计:“我在其他地方看过卖这个东西的,跟你们家的不太一样,这是重新改的式样吗?” 伙计笑道:“这可是我们东家从魏州那边进的正品,客官看见的是蜀州那边的假货,您要买可得认准了我们元氏商铺的。” “魏州的正品?”赵明澜都被这抢市场的气笑了,“这东西又不值多少银子,怎么还分正不正的。” 伙计解释道:“哪一行都有规矩,像这种东西,向来都是哪家先琢磨出来的新奇物件那就是正品,后面偷偷摸摸搞的就是假货。” “别的地方我不敢说,但在京城客官可以去转转,看哪家敢明目张胆的卖假货。” 赵明澜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她早料到这东西会出现仿造的,商家抹黑也正常,只是没料到这样打压对手的情况。 魏州?那可是宁王的地界。 有意思。 如果这件事背后有宁王的手笔,那他沉迷于酒色的传言,多半也是蒙骗他人的表象了。 两人回到华章院的时候,正巧碰到找过来的孙朝简,他一脸憔悴模样还要强撑笑脸。 “赵大人,不曾想你也到了京城,今日我做东请大人喝一杯。” 赵明澜笑道:“可不巧我跟元英刚吃过饭,不过陪宋老板喝一杯的肚子还空着呢。” 去酒楼的路上两人只是闲聊几句,等进了包间,孙朝简就先步入正题了。 “赵大人来的时间赶巧了,这几日我正准备给你去信说一下生意的事。” “唉,谁能料到蜀州地界上会发生两桩大案,如今牵扯到两位王爷,我在京城、雍州、济州的生意都做不下去了。” 赵明澜皱眉,“难道不是因为市场上出现仿造品的缘故?” 孙朝简摇头,“事情要是那么简单,我也不用灰头土脸的盘铺子了,这事说来话长。” 他诉了好大一通苦水,中心意思无非就是案子牵扯到两个王爷,正巧又赶上魏洲那边出了家仿造的,这不一把火连带着他的生意也烧了。 说白了就是迁怒,还让人放了狠话,谁敢做清水县的生意,那就是跟王爷过不去。 赵明澜笑了笑,“对方当真拿王爷的身份压孙老板?” 孙朝简愣了一下,“说的倒是没那么直白,不过意思大差不差。” “原来如此。”赵明澜歉意道:“没想到会牵连孙老板,合作的事你撑不下去,那就做回老本行,我那边没什么。” 孙朝简喝了一口闷酒,“暂时也只能这样了。” “对了,赵大人此番进京也是为了案子的事,被皇上召见吧?” 第185章 太子被废黜了 赵明澜点头,“算是吧,不过在案子方面我的作用不大。” 孙朝简一脸诧异,“竟然不是专程为了案子来的,那可是稀奇了,不过我就是个商人,也不懂朝廷的弯弯绕绕。” “但有一点还希望大人留意,不管你在案子上起不起关键作用,总归成了某些人的眼中钉,要注意安全呐!” “多谢提点。”赵明澜转而问道:“朱雀大街上那家元氏商铺,孙老板应该了解不少情况,可知道他们是从魏州哪家进的货?” 孙朝简压低声音,小心翼翼的说道:“我让人仔细打听过,明面上是从魏州乔家进的货,事实上乔家只是宁王的卒子。” 说完他一脸的唏嘘,就差直言胳膊拧不过大腿了。 赵明澜笑了笑,“看样子我真成了人见人恨,狗见狗嫌了。” 孙朝简安慰道:“大人也不用担心,既然皇上有意召见,你只怕用不了多久就成红人了,官场跟商场一样看重利益,到时候巴结你还来不及呢。” 赵明澜苦笑,“红人不红人的我倒是不指望,能保住脑袋就不错了。” 说话间孙朝简又是三杯酒下肚,说话也有点大舌头看样子,像是有了七八分醉意。 “说句实话不怕大人笑话,我在京城做生意也是有点靠山的,哪知道这回靠山也靠不住了。” 赵明澜挑眉,“孙老板说的靠山是指?” 孙朝简‘嘿嘿’一笑,拿手朝上指了指,“我的大靠山就比那位低一点点,可惜啊!” “可惜现在也是自身难保喽,位子坐不坐得稳都是两说。” 赵明澜拍拍孙朝简的肩膀,“孙老板喝高了。” 说完她让李元英去外面雇个跑腿的,把孙朝简送回铺子,那边总归有人会照看。 该说的说了该听的听了,还想从她这儿套话大可不必。 李元英自然也看出来孙朝简是故意装醉,说一些模棱两可的话,“大人,他到底是想借你的手往前推一把,还是提醒你那人不好惹?” “不好说。”在没查清孙朝简背后的人是谁之前,赵明澜也拿不准他拱的这把火想烧谁。 李元英一听这话也发愁,“那接下来大人要怎么办?” 赵明澜笑道:“还是老套路,我哪边都不靠。” 皇帝最忌讳官员站队,她还不至于犯这种错误。 就是不知道,皇帝打算如何收尾蜀州府的案子。 接下来好几天,朝堂上都没翻出什么新花样,就在赵明澜以为皇帝准备找个背锅侠的时候,一道诏书炸起惊天巨浪。 “太子被废黜了?”李元英听到这个消息,也是一脸不可置信。 绕了这么一大圈,两桩案子的元凶就这么轻轻松松的承认罪状? 这完全不符合太子前半截精心布局的风格。 梁王私采铁矿的事也被一锤定音召回京城,所有筹谋打了水漂。 唯独肃王没受到波及,表面上看是他赢了。 赵明澜拧着眉头想了一阵,“真正的风波恐怕才刚刚开始,聪明人由明转暗了。” 太子跪在奉天殿外自请废黜储君之位,明显是以退为进。 只要他没被贬为庶民,就还有机会。 而出尽风头看似完胜的肃王,却成了众矢之的。 “大人,京城这块是非地你还是早些离开为妙,趁着······” 李元英话还没说完,就被进来传旨的宫人打断,皇帝召见。 赵明澜笑道:“不用担心,看样子我们离京也就是这两天的事。” 还是在御书房面圣,赵明澜依旧拱手作礼坚决不跪。 景邺板着脸问道:“可知道朕召你来是为何事?” 赵明澜笑道:“君心不可测,微臣不知道。” 知道也不会说,不然你一个恼羞成怒砍我脑袋怎么办? 景邺冷哼一声,“朕要是想砍你脑袋,还能容你在京城好吃好喝这么些日子?别揣着明白装糊涂!” 打从废太子诏书颁布后,他好几天都被那些大臣吵的脑瓜子嗡嗡嗡,现在又遇上个气人的。 真惹火了,他不介意做一次昏君砍人脑袋! 赵明澜偷偷看了一眼皇帝脸色,斟酌着说道:“微臣想着案子既然已经定性,皇上开恩,可能不想追究微臣失察之责,放微臣回去了。” “呵!你倒是真敢想。”景邺冷笑,“胭脂山捅出那么大个窟窿,死了那么多无辜百姓,你一句‘朕开恩’就算完了?” 赵明澜垂首道:“微臣知罪,任凭皇上责罚。” 景邺指着她怒道:“有你这么直愣愣跟杆子似的,杵着请罪吗?” 赵明澜装无辜,“可皇上若要重罚微臣,就是跪着哭三天三夜也没用啊!” 景邺一脸看奇葩的模样,走到赵明澜跟前绕了一圈,讥讽道:“朕看你也没多长几颗脑袋啊,谁给你的胆子挑衅朕?” 这怎么跟大街上的泼皮无赖一样,他不是没见过恃才傲物的,但这样的还真没见过。 赵明澜告罪一声,“微臣觉悟挑衅皇上威严之意,但皇上是明君,不会随意判断一个人的功过是非。” 景邺一甩龙袍气呼呼的坐回去,“这时候知道拍马屁了?朕告诉你,晚了!” 哼! 不吓唬一番,他这个皇帝的面子往哪搁。 第186章 明晃晃的安插钉子 赵明澜猛的抬头,“皇上真要砍微臣脑袋啊?留条命只脱官服行不行?” 一旁的周靖忠都被惊呆了。 瞅瞅,这是臣子跟皇帝说话的态度吗? 居然敢讨价还价,当御书房是菜市场呢! 景邺没有发怒反而乐了,“你拿什么保自己的狗命?” 赵明澜一咬牙,“拿银子!微臣保证清水县每年上缴税银,不低于二十万两!” 景邺真想‘呸’赵明澜一脸,“盐矿都有了你给朕说二十万两,你这是打算私吞多少?” 脸咋那么大呢? 赵明澜掰着手指算,“虽然发掘了井盐资源但现在哪哪都要投入,扣除前期成本,盈利起码得两年。” “还有之前的烂摊子,县里欠缴税银三十多万,就跟没交过一样,这个窟窿也得微臣补上。” “再者新投入的几个项目还处于探索阶段,亏了县里又会多出好几个窟窿。” “皇上,不是微臣斗胆跟您讨价还价,实在是条件不允许啊!” 不是她吹牛,同样基础的县,有哪个县令敢像她一样定这么高的目标? 不伸巴掌跟朝廷要银子就算不错了。 清水县那旮旯,说难听点就是国家级贫困县,收的那点税银还不够自己发展用的。 景邺这回真忍不住了,直接拿起桌上的奏折当武器扔过去,“你再跟朕诉一句苦试试!” “你还敢躲?信不信朕拔刀子!” 赵明澜完全是下意识的避让,谁会傻呼呼的让人砸啊? 她默默算了笔账决定再退一步,“那就每年三十万两吧,再多皇上就把微臣挂称上论斤卖掉算了。” 景邺冷哼一声,“一百万两,低于这个数拿你人头抵。” 赵明澜瞪大眼,“皇上是跟微臣开玩笑吗?” 你知不知道,你要的这个数放在大明,都快赶上国库一年的税收了。 狮子大开口可以,但不能转眼变貔貅啊! 景邺抛出一个诱饵:“朕给你定这个条件也会给你开后门,你提出的专利、商标什么的朕准了。” 要想马儿跑少不了一捆草。 这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赵明澜觉得很有必要跟抠搜地主老财,提个额外条件。 “皇上让微臣挑那么重的担子,微臣咬牙也得扛着,但微臣开拓商路的法子跟别人不一样,往后再琢磨出稀奇古怪的东西,有人参微臣违背礼制怎么办?” 想赚大笔银子就不能走寻常路,前提就是扫清拦路石。 景邺眼皮子猛跳,“你还嫌折腾的花样不够多?” 赵明澜摆烂,“不准微臣跳出常规,还要那么大一笔税银,微臣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 景邺沉吟片刻,“好,朕就给你这个机会!” 赵明澜笑道:“皇上圣明。” 景邺不耐烦的挥挥手,“滚,滚!朕看你这幅小人得志的样子就心烦。” 赵明澜乐呵呵的退下,回去就可劲儿的折腾。 李元英焦急的等在宫门外,见赵明澜全须全尾的出来,心里悬着的石头才落地。 “大人,皇上没怪罪你吧?” 赵明澜弹了弹官服,“财能通神,不仅命保住了乌纱帽也没丢。” “走,咱们回去收拾收拾就回清水县。” 这趟不算白来。 李元英面上一喜,“太好了,皇上到底还是个明君。” 赵明澜笑了笑,明君不明君的等人死了才能盖棺定论,眼下言之过早。 两人也没带多少东西,但天色晚了这时候走,晚上肯定到不了颍州住宿,只能明天一早出发。 第二天,两人出门时就见一队人马等在门口。 为首的中年男子拱了拱手,笑道:“大人,卑职庞慎,是皇上给您选定的师爷。” 他回头指向那队颇有煞气的人马,“这些是皇上给大人安排的随行护卫,免得回去路上遇到不长眼的宵小。” 姬宗抱拳道:“大人,我等不仅负责沿途护卫你的安危,还会在清水县留一阵日子。” 赵明澜扯了扯嘴角,“皇上如此看重我,是我的福气。” 靠,还明晃晃的安插钉子。 预料之中的事,也没什么好生气的。 路上她委婉的问起宇文皓的事,姬宗皱着眉头叹气,“没找到,我带人几乎翻遍了整个山头,但可以肯定一点,宇文统领被人救走了。” 这件事他已经上报内卫营,上面的意思是,他们会安排其他人继续寻找线索。 救走宇文皓的人绝对是有某种目的,这点不得不防。 赵明澜想了想说道:“这么说救他的人,跟暗地里帮我们解决刺客的人,可能有直接关系。” “没错。”姬宗点头道:“根据我们对刺客尸体检查发现,帮忙的都是高手,人数不超过十人。” “这批人身份成谜来去无踪,目前只能推测对方出于善意。” 赵明澜想到了莫启,会不会跟这个人有关? 如果有的话,莫启只说过他不投靠任何人,但不代表跟他一起行动的人,不属于某一方势力。 基本可以排除原太子、梁王、肃王,剩下的就只有平王、宁王,顶多加一个有强势外家的七皇子。 貌似从刘继昌被害开始,到现在案子彻底完结,没有牵扯进来的只有一个平王。 第187章 救了一个熟人 再次经过那片林子的时候,赵明澜还有些心有余悸,脸色都不太好。 姬宗笑着安慰,“大人不用担心,出了那么大的事以后,这段路谁都没有机会设伏了。” 这点在他们走出去之后得到了证实。 林子另一面调派了一个营的兵力长期驻守,还会定期安排人进山巡逻。 走了大半程的路都算太平,但经过青州郊外时,他们遇到了一个熟人。 确切的说,是救了一个熟人。 赵明澜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夜南歌,而且对方处于重伤昏迷状态。 把人安排在客栈请大夫诊治过后,赵明澜坐在床边一脸阴沉。 她还记得半个时辰前大夫说的话,“公子要做好心里准备,这位姑娘有孕在身,又受了那么重的伤,胎儿能否保住很难说。” 这句话就像一道晴天霹雳,赵明澜脑子都是懵的。 按照大夫的诊断结果,师姐有孕的时间也就两个月左右,也就是说怀上的时间,差不多就在她离开清水县不久。 孩子的父亲究竟是谁? 师姐受伤是遇到了仇家,还是跟那个男人有关? 这些疑问,只能等夜南歌醒过来才有答案。 天明时分,赵明澜听到动静立刻睁开眼睛,“师姐,你总算醒了!” 夜南歌避开赵明澜的目光,“这是哪里?” “青州。”赵明澜小心翼翼的问道:“师姐,你是不是遇到仇家了?” 夜南歌摇头,“谢谢你救了我,我的事你别管了。” 她应该听赵明澜的劝诫,一人一剑潇洒江湖。 可世上没有后悔药。 无论那件事是意外,还是那个人蓄意为之,短时间内她都无法面对。 见她不想多说赵明澜也没有逼问,“师姐好好休息,过两天你伤势好一些之后,我们再动身回清水县。” “不用管我,我只想一个人找个地方静一静。”夜南歌说完就闭上了眼睛。 赵明澜叹了口气,“我怎么会丢下师姐不管,你不想说的我不问,你想一个人的话,回了清水县我单独给你安排一个院子。” 夜南歌冷声道:“不用。” “那就没得商量了,师姐现在可没办法拿剑架在我脖子上反对。”说完赵明澜走到门外,把空间留给夜南歌。 对外她毕竟是男子身份,贸然买丫鬟照顾也不合适,这份差事就落在了李元英头上。 好在李元英可能出于同情,并没有因此给脸色。 但夜南歌铁了心的要独自离开,以不配合上药做威胁。 李元英劝道:“夜姑娘,虽然我不知道你跟大人的关系,但她是真的关心你,你带着一身伤离开,让她如何安心?” 夜南歌低着头,看不清她的脸色,但声音里透着苍凉,“我不需要任何人关心。” 这是她自己的劫,没人能帮得了。 “你是担心会连累到大人吗?”除了这个理由,李元英想不到别的。 即便不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但绝不简单。 夜南歌沉默了好一会儿,再抬头时,脸上挂了一抹奇怪的笑容。 “李捕快真的不介意我留在明澜身边吗?或者说,你看到我跟她在一起不心酸难过?” 李元英愣了一下,而后也笑了,“如果这个问题放在我知道大人那个秘密之前,出于私心我可能不乐意。” 这回换夜南歌震惊了,“明澜告诉你了?” 以她对赵明澜的了解,身份秘密绝不会主动跟人坦白,这也是她刚才想用另一个方式离开的原因。 但事情超乎了预料。 李元英点头,“我会替大人保密,当然前提是,她不会做对不起百姓的事。” “夜姑娘,你要相信大人做出带你回清水县的决定,就考虑了各种后果,所以你不必有太多顾虑。” 没想到夜南歌听了这话之后,更加坚定了离开的想法,“李捕快不用劝了,我不会跟你们一起走。” 李元英犹豫之后,问道:“你清楚自己的身体情况吗?” 夜南歌诧异道:“你说的是刀伤?这算不得什么,休养一段时间便好了。” 看来是不知道怀孕的事。 李元英很纠结,她不知道说实话夜南歌能不能接受。 如果是一场无法面对的遭遇,那更无法承受另一个真相。 夜南歌见状,本就没有多少血色的脸越发苍白,她声音发颤,“你刚才问我的话是什么意思?” 李元英赶紧摇头,“没什么,就是大夫说你现在的情况,如果不能好好休养治疗,恐怕会留下病根。” 还是算了,等人伤势好一些再说。 夜南歌松了口气,“你也是习武之人,应该知道皮外伤跟内伤的区别,大夫只是出于谨慎而已。” “不用再劝我了,我决心要走就一定要走。” 李元英急了,“你怎么那么倔呢?真要走等伤好了再走不行?” 在门外听了好一会儿,赵明澜实在忍不住了。 她隔着门说道:“南歌,元英说的没错,等你伤势好了还要离开,我坚决不阻拦。” 夜南歌到底还是被劝服了。 有这个伤员在,一行人就不能骑马赶路。 但赵明澜也不能在路上耽搁太久,最后只能雇了一辆马车,托李元英照顾。 担心夜南歌伤势有所好转偷偷离开,赵明澜又留下了三个护卫跟着。 第188章 为难女人孩子算什么本事 幸好赵明澜带着人先行一步,她到清水县的头一天,佛手山那边出事了。 原本开采石膏的工人都是从上往下挖,偏偏有一队人嫌费事,顺着斜坡往里挖,想着差不多了上面塌下来,就能省好大一番力气。 结果预料出了偏差,工人还在下面呢上面就塌了,十几号人被埋。 赵明澜压着怒火问道:“伤亡情况如何?” 陈止奉垂首回道:“死了三人,重伤四人,其他的都是轻伤。” 幸好塌方的下面有块巨石顶住了,否则根本别指望会有活口。 赵明澜冷眼看着陈止奉,“我进京之前是如何交代你的?为什么要把李江撤走?” 如果有李江在佛手山那边监督,就不会发生这种惨事。 还嫌她现在的处境不够糟糕吗? “卑职有错,任凭大人处罚。”尽管事出有因,但陈止奉很清楚他确实疏忽了。 赵明澜冷哼一声,“罚肯定是要罚的。” “不过你先具体说说,这件事到底是有人从中作梗,还是那个主张省力气的工人,自作主张导致的意外?” 她总觉得事情不简单,为什么偏巧就发生在李江被调回来之后。 但要说不是意外吧,那个乱出主意的工人,也在重伤之列。 按常理来说,没有人愿意拿命设套。 显然,陈止奉也对这件事有怀疑,“卑职调查过牛力和他的亲属,哦,牛力就是那个嫌费力,提议导致事故发生的人。” “事发前两天,牛力的妻子李氏带着两个儿子跑了,按照家人的说法是,他们受不了现在的贫苦生活。” “卑职让人去找过李氏他们,但没有结果。” 赵明澜皱眉,“牛力也认可了这个说法?” 陈止奉点头,“他的情绪很不好,据同一队的工友交代,这两天牛力没少发火。” 媳妇嫌弃家穷带着孩子跑了,牛力心情不好很正常,甚至因此做出极端行为也能理解。 但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生活不是更糟糕? 假设李氏跟别的男人有染,才选择离开,那为什么会带上孩子? 一个跟已婚妇女有染的男人,愿意帮别人养孩子? 绝对不可能! 那事情,就只能往有猫腻的方向推测了。 赵明澜问道:“既然李氏对生活状况不满,这种情况应该是有一个积累过程的,知道的也不仅仅是牛家人,熟悉的邻居有没有走访调查?” “大人推断的没错,跟牛家相邻的几乎人家都说,李氏平时虽然嘴碎了一些,但是个能吃苦的,对公婆也算孝顺。” 正因如此,陈止奉才迫切的想要找到李氏他们。 可惜对方事先有了准备,已经找到安全的地方藏起来了。 赵明澜冷笑一声,“牛力这是准备拿自己的命,给老婆孩子换个好前程呢!” “把他跟外人勾结的事,仔细说给被牵连的那几户人,他们找牛家人闹不用管,别出人命就行。” “牛力除了父母,不是还有两个兄弟嘛,他自私害的人家没法过安生日子,谁忍得了?论了解还得是自家人。” 官府直接上门询问的结果不会太好,那就换一个方式。 陈止奉领命下去安排。 事情如赵明澜预料,在十几户人家的围攻下牛家人顶不住了。 别说出门,就连院子里都被人泼s泼尿,最后牛力的大哥提供了线索。 李氏带着孩子,很可能去了石县下面的一个小镇,几年前牛力去那边做工呆了好一阵子。 衙门的人过去后,果然在那抓到了李氏他们,好在快了一步,到的时候李氏正收拾行李,准备挪地方呢。 但无论怎么审问,哪怕用孩子做要挟,李氏只一个劲儿的哭诉。 “我真的不知道,当家的为什么突然让我带孩子离开,那包银子他也没告诉我从哪来的。” 看样子是真的被蒙在鼓里。 赵明澜把那包银子丢在残了一双腿的牛力面前,冷声说道:“你一个做苦力的,哪来几百两银子?” 牛力沉着脸不说话。 赵明澜冷笑,“你不愿意招供也没事,就是一头撞死,把秘密带进棺材也行。” “反正外面被你牵连的那些人家,满肚子怨恨没地方发。你媳妇孩子既然没罪,本官稍后就把人放了,他们会是个什么下场,你仔细想。” 牛力大怒,“他们要是出事,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狗屁的青天大老爷,你为难女人孩子算什么本事!” 他也知道,那些死了伤了的家人不会轻易放过他,本以为把自己的命搭进去,谁都会认为是意外。 结果不仅查到他这里,还连送走的媳妇孩子也被找到了。 这要是让他们回家去,后果不堪设想。 “你怕别人报复你的妻儿,可你有没有想过那些失去丈夫、父亲的女人跟孩子?”赵明澜很看不起这种极度自私的人。 牛力脸上的愧疚一闪而过,“要怪,只能怪他们倒霉!” 赵明澜都被这种论调气笑了,“很好,那你的妻儿出事,也只能怪他们倒霉,摊上你这么个没脑子又歹毒的人。” 牛力咬牙忍着疼痛一骨碌翻爬到地上,脑袋狠狠的磕在地上,“大人,你是好官,不会忍心无辜的人被残害的,我求你,放过他们吧!” “只要你愿意收留他们在县衙做事,我什么都愿意说。” 在他看来,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妻儿留在县衙是唯一的保命法子。 第189章 苟着先把银子挣了 “这个时候你居然跟本官谈条件?”赵明澜都被牛力这操作气笑了,“你看本官像傻子吗?” 牛力顶着血糊糊的脑袋一脸狰狞,“你不答应,就别想知道是谁收买我!” 他连命都敢赌,还有什么不敢的。 赵明澜冷笑,“指使你的人是谁,此时本官未必一定要知道,但本官知道他的目的。” “不就是想借这件事,或者再用类似的手段,阻止本官正在实施的那些项目吗?” “没了这些东西做支撑,本官向皇上的保证就成了催命符,有能力打听到这件事的就那么几个人,对吗?” 牛力有点迷茫,说白了他就是个收银子办事的,知道的内情并不多。 但赵明澜说的情况,跟他知道的那点完全对不上,“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赵明澜愣了一下,转而想到了另一种可能,“难道指使你的人来自石县?” “不是。”牛力闪躲的目光证明他在撒谎。 赵明澜瞬间想通了关节,“从明面上看因为胭脂山石膏的事,石县县令暗中使点小绊子似乎说的通。” 石县的宋县令,自以为拿捏住了赵明澜摆件生意的命脉,居然提出将近两倍的价格。 赵明澜才懒得鸟他,这事让那位宋县令很没面子。 牛力最终还是供出了让他办事的人,还真巧了,这人是宋县令的一位远亲。 据此人供述,他记恨宋县令宁愿给外人在衙门安排职位,也不肯帮亲戚一把,这回就是想让宋县令跟赵明澜斗起来。 这话别说赵明澜不信,就连宋县令都不会相信,又不是杀人全家,至于为这点破事闹出那么多条人命。 所以牛力,或者给他银子交代办事的人,都只是明面上的棋子而已。 李元英对此表示不解,“对方绕那么大一个圈子,做的事好像也没起多少作用啊?” 别说牛力被查出来,就算没查到他身上,开采石膏折损几个工人也不是多罕见的事。 倒不是李元英漠视生命,而是普通老百姓做这种有危险性的活,出意外确实不会引起多少恐慌,或者因此敌视官府。 赵明澜笑道:“可能对方的目的就是想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用这些事迷惑我们的视线,阴谋在被揭露之前向来都在水底。” 李元英皱眉,“大人的意思是,那些人还要在这里折腾?” “没错。”赵明澜脸上带了两分得意,“谁让我进了皇上的眼呢,在清水县盯着我可比在皇宫安插眼线,打探皇上动向来的容易。” 这种行为就有点像鞋面上的癞蛤蟆,不咬人就是恶心。 不过短期内轮不到她跟人正面刚,就苟着先把银子挣了。 说到挣银子的项目,赵明澜也没空给李元英普及权谋理论了,抬脚就去了研究院。 “柳师傅,上回我让你帮忙研究的东西,有头绪了没?” 赵明澜刚踏进院子,就朝闷着头忙活的柳少聪问道。 柳少聪丢下手里的活走过来,眉头都快打结了,“大人说的水轮发电机初步有点眉目了,但储电设备还是个大问题。” 他都怀疑县令的脑子,怎么会想出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电这种东西他闻所未闻,就连野史杂书也没见提过的。 赵明澜对这个进度还是挺满意的,“没事,你慢慢琢磨,反正机床生产线那边才开头呢。” 电这个东西要普及是不太可能的,她就琢磨着,县里接下来要开展的项目先用上。 她计划折腾点水泥出来,这东西用处可太大了。 到时候还愁赚不到大笔银子吗? 估计得专门建一座院子放。 跟柳少聪聊了一会儿,赵明澜又转去了张崇那儿,“张师傅,头一阵让人给你送来的野生土豆跟红薯,研究的怎么样了?” 水稻改良短期内肯定是指望不上的,但可以作为充饥口粮的土豆、红薯可不一样。 这样两样东西一旦培育成功,推广开来量产,就再也不愁百姓会饿肚子了。 张崇咧着嘴笑,“大人说的温室加速植物生长很厉害,第一批种子已经出苗了,移栽后成活率还行,要不我陪您去试验基地看看?” “行!”赵明澜乐了,“正好今天有空。” 试验基地就在柳家村那边,土壤肥力不足的先种菊花,稍好一些的就拿来做试验田。 半个时辰后两人到了地方,赵明澜远远的就看到了两片绿油油的田,这长势可太喜人了。 她迫不及待的跑到田里走了一圈,不管是土豆还是红薯,叶子都没什么出现虫吃过的痕迹。 她又拿木棍扒拉了几下,“土壤下面也还没出现虫害问题吧?” 张崇跟着蹲下来,“前两天小武在田里发现了几只土蚕,我让他用醋兑了点水撒在那几处,土蚕爬出来的时候正好捉了。” 赵明澜点头,“第一批种一定要搞好,记着施肥一定要用发酵过的。” 张崇笑道:“大人放心,每道工序我都会亲自盯着。” 赵明澜又转到红薯田那边,红薯藤已经能剪一部分培育了,张崇也说计划好了,这两天就安排人手干。 农业、工业都有奔头了。 第190章 这乌龙闹的 夜南歌身上的伤势好了个七七八八,虽然赵明澜给她单独找了个院子,但她还是决定离开。 “你现在的担子很重,我也有自己的事要做,伤势已经没大碍了,我打算明天一早就走。” 赵明澜觉得有些事还是得问清楚,“师姐,你是不是跟肃王闹掰了?” 夜南歌脸色大变,隐隐还带了几分怒气,“不要跟我提这个人!” 赵明澜心下咯噔一声,不是她想的那样吧? “师姐,那个······孩子真是······” 她还没说完就被夜南歌打断,“什么孩子?” 赵明澜一时拿不准夜南歌是真不知道,还是不愿意面对,“你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 负责伙食的丫鬟不是说,这几天师姐还让她买点酸梅回来吗? 作为女人突然想吃酸的又那什么,不会不知道有孩子的吧! 赵明澜也没这方面的经验,实在有点纳闷。 夜南歌脸色煞白,一连退了好几步,最后跌坐在椅子上,“你说我······有身孕了?” “师姐,你别激动!”赵明澜赶紧安抚道:“没事啊,你就在这儿好好养胎,可别动堕胎的念头,伤身体!” 果然未婚先育这种事放在任何时代,对于女人来说,冲击都是非常大的。 她还想着师姐心理承受能力可以,这才直话直说。 结果有点高估了。 夜南歌只觉得自己被痛苦、纠结、愤恨各种情绪拉扯,一阵阵头晕目眩。 好不容易缓过来,她苦笑道:“这样我就更不能留下了。” 赵明澜急道:“你是不愿意接受这个结果,还是想找那个男人沟通后续的问题?” “如果是后者,我让元英陪你走一趟。” 夜南歌摇头,“我想静一静。” “好,那我先去外面坐一会儿,等你想明白了再说。” 说完赵明澜就去前堂了,她不放心,又让柳一默跑一趟衙门去把李元英叫来。 师姐这个状态她还真不放心,寻常丫鬟可看不住。 李元英急匆匆的赶来,“大人,你找我?” 赵明澜往外走了几步,等李元英跟过来才小声说道:“南歌有孕的事我刚才告诉她了,看样子有点没法接受,这几天你辛苦一下在这里陪陪她。” 李元英应下,“没问题,回头我再找人打听一下孕妇需要注意的东西,不过······” 说到这里她欲言又止,赵明澜就怕别人说话说半截,“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好说的。” 李元英咳嗽一声,“大人既然交待我留在这里照看,你没要紧事还是少过来,不然传出一些流言,对夜姑娘也不好。” 其实她更想说,有人背地里已经注意到了,目前只猜测说县令有了红颜知己,但时间一长指不定会传出不好听的话。 赵明澜皱眉,“我会注意,但起码也要等南歌情绪稳定了再说。” 眼看着天都黑了夜南歌也没出来,一个人闷在屋子里,喊她吃饭只说没胃口。 赵明澜想着,这事儿师姐怕是还要缓一缓,她晚上留在这儿不合适,让李元英帮忙看着才回了衙门。 李江下值后一直等在门口,见赵明澜只带着柳一默回来,立刻上前问道:“大人,元英没跟你一块儿回来啊?” 赵明澜‘嗯’了一声,“我让她留在南歌那边帮忙照看几天,李捕头找元英有急事?” 关于夜南歌的事,除了具体身份外也不算什么秘密。 李江皱了皱眉,“大人,有几句话属下想单独跟你谈谈。” 赵明澜抬脚往里走,“行,去书房说吧。” “对了,李捕头看样子一直在这儿等我,还没吃晚饭吧?” “属下早上吃多了,这会儿不饿。”李江哪还吃得下饭。 他闺女被县令拐了不说,还有可能被骗了。 遇上这种事儿当爹的谁还有心思吃饭?要不是对方顶着县令的身份,他早一顿拳脚招呼了。 赵明澜想着李家父女为衙门出力不少,遂让柳一默去厨房跟阳春说一声,让她做点饭菜。 她这会儿也饿着肚子呢,下午挂着师姐她也没吃两口。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书房,赵明澜让李江坐下后问道:“李捕头要单独跟我说什么事?” 李江叹了口气,“大人,属下就想问问,你对元英有没有男女之意?” 赵明澜一脸愕然,“我跟元英私下里就是朋友啊!” 李江一口气憋在心里上不得下不得,他一咬牙说道:“既然大人没那方面的意思,除了公事能不能别让元英跟着你到处跑,主要是最近有些街坊邻居说闲话。” 原本他还想着如果两人真看对眼,县令身体有点毛病也没事,实在没孩子收养两个也行。 哪成想县令来这么一出,有这样做朋友的吗? 再说男女有别,就算是朋友该有的界限也得划清楚。 “对不住,是我考虑不周。”赵明澜有些愧疚,“你放心,等南歌的事安顿妥善,我保证立马让元英好好带女子防卫队。” 虽然她把身份秘密告诉了李元英,可别人不知道啊! 这乌龙闹的。 第191章 县令真是个祸害啊 李江想说的重点压根就不在这儿,他拐着弯问道:“大人,你要是看重那位夜姑娘,属下觉得还是早点迎进门的好。” 正好让他闺女死了心,省得被县令不上不下的吊着。 他又当爹又当娘的把闺女养大,可不是让人欺负的,也不知道背地里县令是不是说了一堆花言巧语。 赵明澜沉默了一会儿,“这件事我会好好考虑。” 换做以前她肯定立马反驳,但现在师姐被渣男欺负了,万一渣男不打算负责怎么办? 依师姐的性子孩子八成会留下来,这年头没嫁人生孩子,那些长舌妇的唾沫星子能喷十里远。 实在不行她就娶了师姐,到时候别人也不能说什么。 李江听了这话虽然生气,但碍于身份也只能凉凉的说了一句:“大人可别学那些二世祖金屋藏娇才好,万一最后没成,你倒是没什么,但人家姑娘可受不住。” 赵明澜也听出来,这话不仅仅针对夜南歌,她勉强笑了笑,“我心里有数。” 李江不好再多说,也没心情留下来吃饭,憋着闷气回去了。 这事儿他得赶紧找机会跟女儿说清楚才好,他可不管县令有没有娶夜南歌的意思,直接给坐实了。 李元英听了李江转达的意思后,哭笑不得,“爹,您怎么还操心起大人的婚事了。” 偏偏县令的身份秘密不能随便说,估计这样的乌龙以后只会多不会少。 “我是替他操心吗?”李江气道:“我是操心你!” “你说你怎么想的,他都打定主意娶别人了,你还在这儿忙前忙后的。” “怎么着?你还想忍气吞声给人做小啊!” 这给他气的,县令那边打不得,女儿这边又舍不得打。 李元英解释道:“我跟大人不是您想的那样,抛开她县令的身份,我们就是朋友而已。” 李江可不管这些,“你跟谁做朋友都行,唯独县令不行!你也不听听那些碎嘴的街坊都说些什么,我这张老脸都臊得慌。” 李元英脸色一沉,“爹,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想怎么说随他们说。” “不行!”李江见状,越发肯定李元英被县令骗了感情,一把抓着她就走,“你现在就跟我回去,什么队长不队长的也别干了。” 拼着得罪县令也不能让女儿继续堕落下去。 脚踏两条船的男人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一点他很瞧不起县令。 李元英用力挣开,“爹,我答应了大人要留在这里照顾夜姑娘,您担心的那些事压根不存在,也不可能!” 她都不知道怎么解释好了,又不能因为这个发火。 李江气的脸都黑了,“你看看自己现在都成什么样了,一天到晚张口闭口就是大人,我看你真是被他迷晕了!” 唉!这种倒霉事怎么就落在他们父女身上。 李元英赌气似的说道:“反正我跟大人清清白白,她娶谁不娶谁跟我没关系,我一辈子不嫁人。” 说完不等李江再开口转身就走,还把院门关上了。 李江一颗老父亲心碎成渣渣。 听听,女儿这不就是非君不嫁的念头吗? 县令真是个祸害啊! 回去路上,李江还动了潜入县衙暴打赵明澜的念头,想到赵明澜为百姓做了不少事,万一打的下不来床耽误了正事也不好。 到头来只能自己生闷气。 赵明澜不知道李江偷偷去找李元英,父女俩还吵了一架的事,她正忙着跟阳春她们研究方便面的事。 烘烤设备都有了,正好派上用场,就是调料包不太好折腾。 桌上放了三碗泡面,三个口味。 赵明澜每碗单独挑出来吃了两口,“我怎么觉得香辣口味的还缺点什么呢?春草,阳春,白雪,你们也尝尝看,是不是我口味的问题。” 至于柳一默跟初一,压根就尝不出好吃不好吃,用他们的话来说,吃的能填饱肚子就行。 春草吃的意犹未尽,“我觉得很好吃啊!” 平时吃的面条顶多就是放点油、葱花、鸡蛋,眼下这个带牛肉味的,她能一口气吃两大碗。 阳春也是一样,厨艺方面她做的就是能下嘴而已。 白雪就不一样了,“大人是不是觉得闻着香,但吃起来没那么香?” 赵明澜竖起大拇指,“不愧是专业的,一下就说到我要表达的重点了。” 白雪想了想,“一会儿我重新炒一次酱料再试试。” 赵明澜立马站起来,“别一会儿了,这就动手吧,我也在旁边看看。” 白雪没法子,只能去厨房忙活。 春草见两人走了,立马拿了碗筷把三碗成品分成几份,招呼柳一默跟初一坐下享受。 “少爷说了,方便面要趁热吃,坨了没劲道。” 几人埋头吃的唏哩呼噜。 没成想之后两天,赵明澜让白雪继续改良调料包,方便面这东西,偶尔吃一顿两顿还行,连续吃好几顿春草都快吃吐了。 好在白雪最终倒腾出来了赵明澜想要的效果,接下来就是包装问题了。 第192章 谁的招牌都不好使 赵明澜又跑了一趟研究院,塑料包装肯定没那个条件,再说也污染环境。 她让人琢磨的是油纸包,真空操作则用羊尿泡代替,封口有鱼胶。 鲁瑞是最新一批招进研究院的人才,他就负责研究方便面包装设计。 “大人,你看看这次的包装袋。”鲁瑞把装了干脆面的样品递过去。 赵明澜撕开后撇了一小块。 ‘咔嚓’脆响。 “放了几天了?” 鲁瑞笑道:“这袋已经放了半个月。” 赵明澜满意的点点头,“不错,调料包呢?” 鲁瑞又把小袋调料包的样品递过去,“这个也是半个月,早上我拆了一包放面条里试过,没有变坏。” 加了肉炒的酱料,放那么长时间没坏,这可稀罕的很。 要不是这东西还处于保密阶段,他都想出去炫一把。 赵明澜没有被暂时的成功冲昏头脑,“至少要有半年的保质期,这批样品先放好,这阵子你再琢磨一下,看看有没有改进的空间。” 鲁瑞得意的火苗‘噗呲’一下被浇灭,赶紧应道:“好好,我一定用心。” 赵明澜看了一下其他部门的研究进展,都还不错。 水泥调配的比例基本没问题了,就等着电力跟机床设备跟上。 酒精提纯方面也有了进步,可惜没法测试纯度比例。 织布机设备还是存在卡线问题,好在密度均衡方面有了进展。 脚踏缝纫机已经研发出了第二代产品,这次解决了曲线转针的问题。 这些东西可都是银子啊! 赵明澜乐的嘴都快咧到耳后根去。 乐呵日子没过几天,李元英就带来一个不好的消息,“大人,我没做好你交待的事,夜姑娘走了。” “走了?”赵明澜大惊,“什么时候的事?” “吃过早饭后,夜姑娘说想出去走走,我陪她去了趟成衣坊,她趁换衣服的空档从后门走了。”李元英察觉不对就追出去了。 结果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人。 夜南歌的功夫在她之上,真要跑她肯定拦不住。 眼下只能多派人手继续找,好在赵明澜提前知会过城门守卫,一旦夜南歌离开肯定会及时拦下。 赵明澜也不好怪罪她,“你去首饰铺那边问过没?” 李元英第一时间想到的也是那里,“问了,掌柜的说夜姑娘没过去那边。” 赵明澜叹了口气,“我知道了,你接着再找找,我让衙门里其他人也出去一起找。” 一直到天黑都没找见,城门守卫也说没看到夜南歌出城,连身型相似的姑娘也没见到。 赵明澜猜测,夜南歌很可能做了别的伪装,乔装成男子再粘点假胡子,那些守卫怎么可能分辨得出。 她去了夜南歌临时住的院子,丫鬟捧着一封信,“大人可算来了,奴婢正想着去找您呢。” “这是夜姑娘放在桌上的信,奴婢看她那么晚没回来,才想着进去开窗通风就看见了。” 平时夜南歌在的时候,没允许都不让她进屋,这回她可是犹豫了很久。 她毕竟是丫鬟,该做的事主子不在还是要做好。 赵明澜接过信展开一看,内容无非是感谢这段日子的照顾,抱歉以这样的方式离开云云。 事已至此,她担心也没用。 从种种迹象上来看,赵明澜基本能断定那个孩子跟肃王有关,她当然不希望师姐跟这人继续纠缠下去。 但如今有了孩子,师姐若选择委曲求全,那也是她自己要走的路。 赵明澜没有被这件事困扰太久,情绪低落了两天就接着忙衙门的事。 一百万两税银是把屠龙刀,这刀不是嘎了她的脑袋,那就是嘎别人的口袋。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赵明澜当然选择嘎别人的口袋。 赚银子的项目渐渐步入正轨,第一批井盐已经出来,采购的订单多到飞起。 负责监管的户房书吏宋乾火急火燎的找到赵明澜,“大人,通州来的上官松涛要一批盐,可他打出漕运使那边的招牌,说是商行周转困难,大半货款要宽限一阵日子。” 赵明澜放下手里的卷宗,“他要买多少?” 看样子即便梁王被困京城,以前跟着他的鱼虾又蹦哒起来了。 是另投明主了,还是梁王有别的牌没出? 宋乾皱眉,“要两百石。” 赵明澜在心里换算了一下,那差不多就是12吨。 开什么玩笑,就算一次性给货款,她都不可能卖那么多。 “最多给他五十石,还必须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谁的招牌都不好使。” 宋乾倒吸一口凉气,一下砍掉那么多! 他出于好心说道:“可是大人,那家伙话里话外都拿漕运的事卡着,说白了就是我们不给他方便,北边买盐的商家就别指望走水路。” 赵明澜冷笑一声,“这是把漕运当他们家自己的生意了啊?行,告诉他订货的人太多仓库没现货,下回再来。” 惹毛了她一斤盐都不卖。 你敢拿漕运卡我,我就能把你从漕运使的位置上扯下来! 泥菩萨还有三分土性呢,谁还没点脾气了。 第193章 这顿饭可不好吃 宋乾真佩服自家大人的勇气,可做事不能只管出气了舒坦。 他拐着弯说道:“卑职听闻上官大人的亲妹妹,是后宫妃嫔,一手琵琶技艺宫中无人能比。” 听说皇帝可稀罕了,这枕头风一吹,没准会把县令的官帽给吹飞了。 赵明澜不在意的摆摆手,“放心,远的不敢说,一年之内,除了皇上谁也不敢为难我。” 区区漕运使,算个屁! 官职比她高怎么了,能压得过皇帝? 宋乾见说到这份上县令都不肯让步,他也没法子,折回盐场那边后,婉转的回绝了上官松涛。 上官松涛懒洋洋的窝在圈椅上,听了宋乾的话身子斜过去几寸,嚣张的掏了掏耳朵说道:“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一个狗屁县令,进趟京城就把自己当金凤凰了? 宋乾暗暗翻了个白眼,面上带着歉意说道:“实在不好意思,上官老板也知道井盐是个稀罕物,眼下到处都来人订货,实在挪不出您要的。” 上官松涛冷哼一声,“那我非要不可呢?” 宋乾笑了笑,“您真会开玩笑,再是官家买卖,也得讲究个先来后到不是?” 上官松涛一巴掌拍桌上,手指恨不得戳宋乾脑门上,“你让姓赵的等着,老子买不到盐,看北边来的那些人有几个敢买!” 宋乾脸色一沉,“上官老板应该清楚一点,盐可是官家经营,这些买家那都是过了明路的,你这说难不成上官家的名声,比官府的通商柬还管用?” 这动静可不小,他怎么着也得让竖着耳朵听的人知道,县令大人对此是个什么态度。 总归好话是说了,你还顶一副天下老子最屌的样子,惯得你! 上官松涛冷哼一声,“名声好不好用,你不用知道,要过通州漕运的人知道就行。” “上官老板担心祸从口出,我家大人开的盐场,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踩一脚。”宋乾亮了一下硬骨头。 “行,咱们走着瞧!” 威胁一通后,上官松涛带着几个狗腿子甩袖离开。 宋乾叹了口气,这事儿肯定不算完,对方八成会使阴招。 回到客栈的上官松涛阴沉着一张脸,吩咐左右:“仇恩,你立刻去给北方来的吴家、刘家、王家、魏家带话,就说今晚我在聚丰楼设宴,请他们主事的务必赏脸。” “张成,你快马赶回通州,让我爹去找堂叔,提几句狗屁县令不买账的事。” 两人领命离开。 晚上,聚丰楼包间。 上官松涛举杯朝在座的几人笑道:“承蒙各位赏脸,这杯我敬大家。”说完一饮而尽。 对座的王颂跟刘泊夜,都看出彼此眼里的无奈,但此刻只能撑着笑脸陪酒。 他们这次来不仅买了盐,还有布匹、新式玩具之类的,走水路成本更低。 得罪了上官松涛,那就等于得罪漕运使大人,再想顺顺畅畅通行就不大可能了。 对方随便罗列一个理由,把货物卡下容易得很,到时候再故意挑个潮湿的地方存放,货物还能要吗? 尤其是盐,遇潮化成盐水后,银子就打水漂了。 另一边的吴闯跟魏进宏一脸谄媚的配合,前者笑道:“我跟魏兄原本还想着定下了进货的事,就下帖请上官老板喝酒呢,没想到上官老板屈尊先请我们了。” 他这话也是有讲究的,重点在于‘定下了进货的事’。 商家的消息灵通的很,下午上官松涛被赵明澜回绝的事,不到两个时辰就传遍了。 这顿饭可不好吃。 魏进宏点头,“正是,这杯该我们敬上官老板才是。” “大家都是生意人,就算隔得远,但来来往往的免不了打交道,一顿饭而已谁请都一样,回头你们路过通州,我还要好好进一番地主之谊呢。” 上官松涛说完,笑眯眯看向王颂两人。 得罪他不走水路也不是不可以,但通州肯定是要经过的,除非绕道多耗费人力物力。 王颂起身,举起酒杯笑道:“都说上官老板好客,也不喜欢拿身份说话,今日亲身体会了才知传言非虚,改日你到了晋州,王某定好生款待。” 刘泊夜也说道:“王公子说的极是,刘某代家主随时欢迎上官老板到惠州做客。” 一圈酒下来彼此都在试探,也各有依仗。 能抢到第一批井盐的,又怎么会是普通商户,少不得也是一条腰粗的地头蛇。 上官松涛也不急着继续施压,笑呵呵的跟几人推杯换盏,说点场面话。 酒过三巡,他话锋一转说起井盐的事,“这个赵县令倒是难得的好官,越是有背景的他越瞧不上,生怕被人说成官商勾结一样。” 好人容易做,但好官可没那么好做。 天下乌鸦都是黑的,就你一身白色,那就是不合群! 第194章 狗仗人势的蠢货 吴闯故作惊讶,“上官老板这是何意?莫非赵县令没答应您要进货的数量?” 其他三人也配合着露出震惊、疑惑神色。 上官松涛冷哼一声,“何止是没答应,他直接打我脸,拿什么没存货搪塞,摆明了不接我的生意。” d! 都是一群千年狐狸,还跟他演聊斋。 吴闯倒吸一口凉气,“这······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谁不知道上官老板跟通州漕运使的关系,赵县令不至于那么没眼力见吧!” 上官松涛抿了一口酒,“误会不误会的我也说不好,不过按照宋乾那狗东西传的话,说是各家订的数量都不少,这一加起来盐井开采就供不上了。” 吴闯暗怪自己刚才嘴快,这会儿想不接话都不行,只能讪讪一笑。 “进出盐场的商户是挺多,不过我拿到的批货单子数量,比预期的砍了一大半呢。” “说起来咱们这儿,就数王公子批到的量最大,听说有六十石吧?” 来都来了谁也别想躲,可不能只让他头疼。 王颂被迫接过话头,“吴老板消息灵通,按批货单的数确实是六十石,但货还没到手,会不会有变数不好说。” 上官松涛笑道:“都说赵县令言出必践,王公子这单绝对稳了。不过我挺好奇,赵县令怎么就单独给你那么大份额,莫非知道边关李将军的事迹?” 王颂脸色微变,“王某不曾跟人提及过舅舅的身份,还望上官老板慎言。” 事实上,由于她母亲当年执意嫁给父亲的缘故,这些年来不管是跟外祖父,还是几个舅舅,关系并不好。 父亲是个要强的人,对外也从未打过大舅的将军名号仗势欺人。 上官松涛笑了笑,“我不过随口一问,你这么在意,不了解的人还以为赵县令真想通过你走关系呢。” 王颂沉着脸不说话,跟这种人讲道理越描越黑。 刘泊夜开口打破尴尬场面,“熟悉的人都知道,王家做生意靠的是本事,外界传言不可信,上官老板肯定是被他人的谣言误导了。” “呵呵,正所谓空穴来风必有因呐!”上官松涛嘲讽一句后,感叹道:“可惜了,我要是有个将军舅舅,怎么的也要让赵县令给个几百石的货。” 王颂冷笑道:“上官老板有一位漕运使叔父,真要拿权压人的话,一地县令怎么可能扛得住。” 有本事就明火执仗的抬出漕运使来,别t在这儿唧唧歪歪的泼脏水。 狗仗人势的蠢货! 上官松涛摇了摇头,“我叔父时不时就提点我,做生意千万不能拿他的官威压人,多不好对吧?” “说白了也就是管着通州漕运而已,顶多跟通州知府有点交情,有麻烦不触犯国法的帮一帮。” 话说到这份上,几人想装糊涂也装不下去了。 吴闯不想再冒头,愁眉苦脸跟死了好几个爹一样。 魏进宏埋头抬着碗炫饭,在利益跟脸面之间,果断的选了前者。 刘泊夜淡笑,“在通州地界谁也不敢得罪上官大人,上官老板的提醒我等都听明白了。” “我等人微力薄,但上官老板有困难,能帮的我们肯定不推辞。” “还是刘管事爽快,我就等这句话!”上官松涛一巴掌拍在桌上,正好把魏进宏刚夹起来的肉丸子震掉。 魏进宏也不尴尬,直接换汤勺舀,“不好意思,我一大早起来忙活,到现在才吃上饭,实在太饿了。” “不过我跟刘管事的想法一样,上官老板有需要,我有能力的话肯定要出一份力的。” 上官松涛不屑的看了他一眼,这才朝刘泊夜说道:“实不相瞒,我要这趟要是进不到盐,起码要损失上万两银子,来之前买家主顾都谈好了。” 他站起来抱了抱拳,“四位,能否各匀出十石盐给我?这份恩情我记在心里,日后定当报答!” 他开口要的不多,也算准了这点量对于四人而言有难度,但不是没得谈。 毕竟撕破脸,往后他让叔父随便拿捏一下,礼尚往来报这个仇也不算故意刁难人。 魏进宏手一抖,吃到嘴里的肉都不香了。 他苦着脸说道:“上官老板,我这统共也才批到四十石,你划去十石,我这回去也不好跟买主交待啊!” 拿到同样批货单数量的吴闯,这下开口了,“对啊,这忙不是我们不想帮,但也要考虑到买卖周转的问题。” “上官老板要不这样,我跟魏兄一人给你挪五石出来,大头您看要不跟王公子,还有刘管事那边商量一下?” 都要走通州漕运的话,凭什么他们数量少的要出一样的数。 不公平! 自然该谁拿的多就多挪出来。 上官松涛看向王颂跟刘泊夜,意思就是,你们两个怎么也得表个态才行。 王颂皱了皱眉,他确实不想把人往死里得罪,只能忍着怒气说道:“既然上官老板开了口,那我拿到货了就匀出十石。” 刘泊夜也表示可以匀十石。 上官松涛笑道:“多谢几位慷慨相助,这下我回去也能跟叔父交差了。” 加起来才要了三十石,这点量喂狗都喂不饱! 不过他很高兴,起码接下来有好戏看。 第195章 一次把人按趴下 酒宴散场后,王颂跟刘泊夜回到客栈商量。 “刘管事,赵县令对上官松涛的态度已经很明显,我们这么做多少有点不合适,你看是不是选个时机拜会一下?” 王颂顾虑到后期进货的事,县令这边肯定是不能得罪的。 刘泊夜沉吟片刻,“私下找县令表明我们的难处合情合理,但我担心到最后两边都得罪了。” 做生意的一旦跟官员之间有牵扯,麻烦就是一堆。 偏偏这回还不是送点银子就能解决。 王颂一听这话,那口怒气又直冲脑门,“上官松涛这个狗东西,就是想用漕运拿捏我们,有本事直接跟县令斗法得了,这遭我们就是无辜被牵连。” 要不是这边的买卖找不到第二家,他明天一早就收拾包袱走人。 刘泊夜眼睛一眯,“说到这个你不觉得今晚很奇怪吗?我们都知道上官松涛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会带着三十石井盐灰头土脸的离开?” 王颂点头,“你说的有道理,三十石跟两百石差距太大了。” “所以我猜测这家伙在憋阴招。”刘泊夜眼里闪过一道寒芒。 王颂年纪轻,阅历也比不得刘泊夜,但听了这话结合上官松涛的性子,也琢磨出了一点东西。 想到一个可能,他脸色大变,“这家伙不会要拿我们几个做垫脚石吧?” 这是把人往绝处坑啊! 刘泊夜冷笑一声,“这几年他仗着上官鸿的名头,干的下做事还少吗?” “赵县令也不是吃素的,咱们也别指望借刀杀人,有些事还是得靠我们自己想办法。” 酒席上他就打定主意了,别说十石盐,一捧都不给! 喂狗还能换个看家守门的好处,喂那种白眼狼,回头还得倒贴肉。 王颂觉得有理,两人在屋里商量的大半个时辰,最后定下了一个目前来看还算稳妥的方案。 至于吴闯跟魏进宏,他们喜欢给人当狗就继续。 赵明澜听说北方两个商户从侧门送拜帖,她冷着脸回绝:“不见!” 走后门的商户不是没有,无非就是送礼。 这种口子一开,以后想刹车都刹不住。 贪官就是这么养成的。 “是。”柳一默刚转身要去把人打发走,又被赵明澜叫住,“算了,让他们进来。” 她翻开拜帖看清楚名字,猛的想起盯梢上官松涛的人回报说,那天应邀的有四个人,都是北方大商户代表。 这会儿只来了两个,莫非有蹊跷? 王颂跟刘泊夜进来后,规规矩矩的行礼,“草民刘泊夜见过大人,草民是惠州刘家商行的管事。” “旁边这位是晋州王家商行二公子王颂,此时冒昧登门打扰大人了,但我们确实有要紧事,想当面向大人禀报。” “坐下说,不用拘束。”赵明澜抬头打量了两人一眼。 这个刘泊夜一看就是精明的老油条,能代表刘家来谈第一笔生意,身份恐怕不是管事那么简单。 至于另一个嘛,模样看上去更像读书人,好在眼神并不呆板。 两人落座后,刘泊夜才继续说道:“前两日通州的上官松涛设宴,除了草民跟王公子外,还有吴闯、魏进宏。” “我们听说上官松涛订货的事被压下后,就知道这顿饭是鸿门宴,可从蜀州府往北走货,经通州漕运是最省时省力的。” “上官松涛软硬兼施我等不得不让步,最后口头答应他,拿到那批井盐后会挪一部分。” “口头上?”赵明澜挑眉,“本官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你们,或者说你跟王公子,并不打算兑现承诺?” 刘泊夜笑了笑,“大人一语中的,我等既然知晓大人没给上官松涛批货,自然不会愚蠢到触这个霉头。” 说完他看向王颂,后者心领神会接过话头,“这趟来也不是想当小人,草民跟刘管事都认为,上官松涛开口要的数量有问题。” “我们四家加起来挪给他的也只有三十石,按他的本性低于一百石都看不上,所以我们怀疑他在谋划更大的阴谋。” 赵明澜不用往下听,就知道对方什么意思了,“你们以往没少请通州那位漕运使通融吧?” 王颂脸色一红,在当官的面前承认行贿,这怎么好往下接。 刘泊夜倒是没什么尴尬的,从容说道:“不瞒大人,粗略一算单刘家这几年送出去的,现银就不少于一万两。” 这还没加上别的礼物,像丝绸这样的货物,有时候直接会被划走十几匹。 王颂见状也硬着头皮说道:“草民这边稍微好一些,前前后后送出去的,加起来大概七八千两。” 这是上官鸿看在他大舅的面子上,算是开了点后门。 赵明澜笑道:“所以你们想好的应对之法,能一次把人按趴下吗?” 刘泊夜心惊,没想到县令几句话就把他们的计划摸透了。 他斟酌着说道:“事成的话按倒上官松涛没问题,至于上官鸿那边,恐怕还需借大人之力。” “当然,这事一旦做了我等就把人彻底得罪死了,该出的力绝不会退缩。” 刘家在官面上也有点人脉,出力的话可不是信口开河。 第196章 揭发贪官污吏人人有责 王颂也跟着表态:“草民出不了什么人力,但物力愿意出大头,这事少不得需要打点的银子。” 他没想过求大舅帮忙,毕竟这些年没多少走动,冒然求人办事答不答应是两说。 更何况他也没那个脸让父亲开口。 赵明澜权衡利弊之后,问道:“你们手里,能锤实上官鸿受贿的证据有多少?” 刘泊夜犹豫之后,从怀里取出一本账册,“大人请看,前面是刘家、王家先后经上官松涛之手送的礼,后面罗列的是其他途径通州漕运送礼的商户。” “草民可以保证,只要拿下上官松涛,名单上那些人,至少有八成愿意站出来指证上官鸿。” 赵明澜仔细翻看,记录的很详细,尤其是这两家送礼的时间,现银多少、礼物分别是什么。 至于涉及的其他商户,基本信息还算完整。 赵明澜把账册放到一边,“举报上官鸿吃拿卡要的事先放一边,说说你们按倒上官松涛的计划。” 刘泊夜开口道:“我们推测,上官松涛在收到那批盐之后才会动手,最大的可能就是对我们的盐使阴招。” “一旦我们的货没了,不仅要请大人调查,为了生意周转还会再订一批盐,到时候您没存货的说法就站不住脚了。” “如此一来上官松涛会到处散播谣言,上官鸿那边再参大人一本,您的麻烦也不小。至于我们,以后肯定还得继续给人交过路费。” “所以我们想请大人帮一个忙,提货的时候先给十石真货,其他的用别的东西代替掩人耳目,只要盯紧这批货,就不愁抓不到上官松涛的把柄!” 计划倒是不错,不过赵明澜可不会随随便便相信人,怕就怕有的人玩真真假假那一套。 万一这两人接了假货后,合起伙来说她故意骗人银子呢? 到时候别说一张嘴,就是一百张都解释不清。 想到这里赵明澜笑道:“虽然说商人重在信义,但比起口头承诺,本官更相信黑纸白字。” “这样吧,本官也不为难你们,只要你们每人写一份保证。” “具体内容嘛,就是关于担忧上官松涛使坏,因此特意请本官,帮你们演一出瞒天过海的戏。” 刘泊夜跟王颂对视一眼,显然彼此都没料到赵明澜会来这么一出。 但事已至此可由不得退缩了,两人一口应下,提笔修修改改,写了三遍才确认定稿。 赵明澜满意的收下两人签字画押的保证书,笑道:“放心吧,你们尽显诚意本官也会推一把。” 两人强撑着笑脸道谢,“那就有劳大人帮忙了。” 这回可是他们自己,把小辫子送到县令手上的,必须使出吃奶的力气,跟上官鸿他们硬刚。 成了你好我好大家好,不成······不,一定能成! 赵明澜回头就让柳一默去请姬宗过来,这阵子她极少出门,是该给这批护卫派点正事了。 不然成天盯着她的研究院,明目张胆的窃取商业机密! 姬宗看完手里的保证书,跟那本账册后,脸上的表情很丰富。 “大人,检举揭发漕运使那么大的事,就凭这些怕是草率了?” 赵明澜摆摆手,“揭发贪官污吏人人有责,上官鸿如果没干坏事,那就身正不怕影子斜。干了的话,正好拔除大晋官场的一颗毒瘤。” 姬宗张了张嘴,到底不好吐槽心里想的,只说道:“既然大人安排了那我一定会带人盯紧上官松涛的一举一动。” 赵明澜从他手里抽走一份保证书,“另一份你暂时收着,让人带上后走一趟通州,对接一下账册里罗列的商户,证据越多越好。” 反正出头鸟都有了,其他被祸害过的人,总有几个愿意跟着出气的。 她可不想给上官鸿辩白的机会,怎么着也得把人从漕运使的位置上扯下来。 不管上官鸿跟梁王之间,还有没有联系,这一刀割下去只要会疼,那就没白干。 姬宗无奈领下这份差事,临行前皇帝就交代过,只要赵明澜的要求不过分都尽量配合。 眼看着就到了王颂他们接货的日子,他跟刘泊夜都早早选定可靠的人负责验货。 验到那批假货的时候,刘赢打开布袋子,只见里面全是细沙,他不动声色的扎好袋子,“没问题,装车!” 王颂这边负责验货的也是一样,睁眼装瞎子。 忙活到天快黑的时候终于结束了,趁着夜色,那批假货被运到临时租的仓库里,真货就连车一起拉去客栈那边。 得了口信的上官松涛,老早就在客栈等着了,见王颂他们进门笑着起身相迎,“几位辛苦了,我特意让厨房准备了一桌酒菜。走,上楼边吃边聊。” 几人落座后,上官松涛举杯笑道:“这次多亏几位帮忙,感谢的话我就不多说了,都在酒里!” 他一连喝了三杯,涨红着脸挨个说道:“刘管事,我很看好你,你要是有意的话跟着我干,工钱是刘家的双倍!” “王公子,之前咱们闹了点不愉快,你别放在心上,我这人说话比较直不走心。” “吴老板跟魏老板都是自己人,我在这里放个话,以后你们的事就是我的事。” 他可不管这几人有没有把这番话当真,总归这顿饭的目的也不是拉交情。 第197章 只要你身上一个小东西 刘泊夜笑了笑,“刘家对我有恩,我可不能做忘恩负义之人,上官老板的好意刘某心领了。” 说完他举杯抿了一口。 王颂则开玩笑一样说道:“王某何曾跟上官老板闹过不愉快,没有的事,肯定记错了。” 上官松涛哈哈大笑,这小子这会儿上道可迟了。 吴闯跟魏进宏则是一脸激动,这意味着他们再走通州不用给过路费了,就算给肯定也会比以前减少很多。 好事啊! 五石盐就捡了个大便宜。 推杯换盏之间各怀心思,但不影响表面上的和谐。 尤其是在上官松涛爽快的拿出银票时,原本还以为他会借着醉意只给一半,没想到全给了。 吴闯乐的连灌了好几杯酒,攀高枝的同时还把银子挣了,世上没有比这更美的事儿。 酒足饭饱,几人都有了七八分醉意,各自由家丁扶回房里休息。 上官松涛喝了醒酒茶后,看向仇恩,“人手都安排妥当了吗?” 仇恩一脸慎重,“老爷放心,您一觉睡醒就能听到好消息。” 上官松涛拍拍仇恩的肩膀,“清水县是个好地方,等该走的人走了,该来的人来了,井盐就是自家生意。” “小的明白。”仇恩眼里的贪婪,跟火苗子一样往外窜。 他很清楚,只要今晚的差事办的漂亮,以后的前程就跟他梦里一样。 银子,女人,什么都不缺。 上官松涛满意的笑了笑,“很好,记住,今晚我喝多了夜里吐了好几回,你进进出出都在忙活。” 明面上他带的心腹一个伺候他洗漱,一个回了通州,寻常佣人都在客栈后院打地铺守着盐车。 仓库起火,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这一晚忙活的是仇恩,上官松涛睡的很沉,还做了个美梦。 他梦见的不是儿子当上清水县县令,而是他自己。 王松跟刘泊夜合租的仓库那边,入夜后只有两个人守在门口,其他人都在简易房那边睡着。 说到仓库,也是赵明澜辟出来的一项收益。 县里那么多产业同步发展,往来的商户越来越多,货物临时存放就成了问题。 再给商户提供仓库临时租借,多方便,还额外赚一笔银子。 至于安全问题那可不管,省得那些挖空心思想阴招的人从这里下手。 不过今晚是个例外。 这晚几个黑衣人趁着夜色,一步步接近仓库围墙,守院子的狗才叫了几声,就被一块肉堵住嘴了。 趴在墙头上的黑衣人朝下面的人打了个手势,几人跟着爬上墙头,跳进黑暗的阴影角落。 这会儿正是一般人睡的最沉的时候,守在仓库门口的人,也靠在门框上打瞌睡。 两名黑衣人一左一右快速接近仓库,眨眼的功夫就把挂着的灯笼摘下。 院子彻底陷入黑暗之中。 打头阵摘灯笼的两人,首先要解决的就是守门的,很快就传来两道闷哼声。 这对于其他黑衣人就是成功的信号,他们沿着墙角消无声息的接近仓库,就在他们解下背着的牛皮囊时,变故发生了。 仓库里突然亮起烛火,几个佩刀侍卫冲出来,三两下就把黑衣人按倒。 他们这一刻才看清,仓库门口倒下的居然是自己人! 充当守门人的姬宗冷笑着揪起一人,“说吧,谁派你们来的?” “你爷爷派你爹我来的。”郑旺‘呸’了一声,“我们哥几个发过誓,这辈子都不让狗县令好过!” 姬宗一个大嘴巴子抽过去,“我爹战乱的时候被前朝乱贼砍了脑袋,你要不要试试?” 一巴掌抽掉了郑旺两颗门牙,他吐出血沫子笑了一声,“不孝子砍老爹脑袋,你可以试试。” 他们干的就是刀口舔血的买卖,接了银子事没办成之前,名字就挂生死簿上了,怕死还干个屁! “很好,你有种!”姬宗从靴子里拔出匕首,“暂时我不要你脑袋,只要你身上一个小东西。” 话音落下,他一手抓起郑旺下面,匕首一挥带飞了二两肉。 郑旺惨叫一声,什么脏话都往外喷,这比一刀砍了他还狠。 另外四个黑衣人见状吓的瑟瑟发抖,他们宁愿被阎王爷收去,也不想面临这种生不如死的结局。 王小宝咽了口唾沫,战战兢兢的说道:“差大爷,我们就是收银子做事,只有老大才知道主顾。” 说着他指向门口左边倒着的黑衣人,“那就是我们老大佟庖。” 这种时候他也不想什么兄弟义气了,栽都栽了讲那些有个屁用。 说实话没准还能留条命,再不济也能换个痛快的死法。 不然身体不齐全,下辈子咋做男人? 姬宗让人去打了一碰冷水,泼在佟庖头上,刚才他跟徐虎出手都收了力道,只是把人敲晕而已。 佟庖迷迷糊糊的醒过来,一睁眼正好对上姬宗邪笑的样子,他瞳孔一缩身子都僵了。 但下一刻他突然迷茫的问道:“你是谁?我是谁?这是在哪儿?” 第198章 栽在不算事的事上了 一旁的徐虎戳了戳姬宗,“怎么回事,不会是你刚才下手太狠,把人敲傻了吧?” 王小宝平时就有几分鬼机灵,一看这架势就明白佟庖搞花样。 他内心翻江倒海的,还可以装傻子? 所以这就是老大之所以是老大,他只是个小卒子的缘故? 姬宗从头到尾都盯着佟庖,哪会被对方这点小伎俩蒙骗。 他回头朝按着郑旺的手下招招手,“把人拖过来让这家伙仔细看看,不老实是个什么后果。” 郑旺这会儿都疼晕过去了,但血糊糊的裤裆只要不是瞎子,一眼就能看到少了什么东西。 佟庖没想到会遇上这么狠的,他既不想步后尘也不想死,继续装傻还拿手蒙着眼睛大喊大叫。 “血!好多血!好恐怖!” “我要回家,我要找我娘,你们是坏人!” 姬宗拿着染血的匕首比划了两下,“就你这脑子干点什么不好?偏干杀人放火的买卖,落我手里装疯卖傻可不管用。” “再给你一次机会,是自己说还是等我逼你说?” 佟庖害怕的连连摇头,“你个大坏人,我要让我娘打你!你欺负我!” 围观众人听了这话,浑身都起鸡皮疙瘩,试想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哭唧唧的找娘是什么画面? 尤其是几个清醒的黑衣人,脸都黑成锅底了。 姬宗嗤笑一声,“行,刚才手法太利索,这次换个花样。” “钟朝山,你去厨房那边看看有没有豁口的刀,给我找一把来。” “是!”钟朝山应声跑了。 佟庖浑身发抖,这回可不是装的了。 他娘的! 要是被豁口的刀子割那玩意儿,八成是要死去活来。 王小宝劝道:“老大,你就别折腾了,实话招了吧,老二没了你就得真疯、真傻了。” 这是有多想不通,非要当个民间太监啊! 佟庖装作没听见,但低着头的眼睛里噼里啪啦的燃烧着怒火。 很快钟朝山就找来一把坑坑洼洼,还生锈断了一半的砍刀。 他把刀递过去,“队长,厨房里没匕首,你拿这个凑合着用。” 这时简易房那边的雇工都三三两两的围过来看热闹,原本是不敢凑近的,生怕被官府的人当成同伙。 这下一听要现场展示男人变太监,好奇心重的都捂着裤裆过来看个新鲜。 姬宗笑道:“很好,慢工出细活。” 佟庖的裤子被扒下那刻他不敢装了,尖叫着喊道:“别动手,我招,全招!” 姬宗一手转着烂砍刀耍花样,“一五一十说清楚,但凡有半句假话可没第二次机会。” 佟庖连连点头,“我收了雇主两千两银子,对方只说今晚带着火油把这里的仓库烧了,就算事成。” 早知道别说两千,就是两万这笔买卖他也不敢接。 悔不当初,同行都说清水县这地方克他们这些人,哪的买卖都能接,就是不能接这鬼地方的。 他不信邪,再说又不是去暗杀县令,烧个仓库算什么事。 结果今天就栽在不算事的事上了。 姬宗冷声问道:“雇主是谁?” “不知道。”佟庖见姬宗举刀赶紧补充道:“谈买卖的时候,那人穿了个黑斗篷还扣着帽子,我真没看清楚他长什么样啊!” “他在哪找的你?” “蜀州府城,前几天我去逛青楼的时候遇上的。” “你脑门上又没刻字,说自己是干这行的,对方怎么不找别人,你逛个青楼就能找到?” 佟庖愣了一下,“这个······我也不知道啊!当时那人一脚踹开门丢下一包银子,让我穿上衣服去外面小巷子找他。” “本来我还想发火,结果一看里面装了一百两银子什么火气都没了。” “然后就在青楼外面的小巷谈成了这笔买卖,我是前天带着几个兄弟,还有王小宝那个狗东西来的清水县,花了两天时间在这附近踩点。” “干这行的只管收银子,我真不知道那人是谁。” 姬宗一脚踩在佟庖老二上面,“刚才就让你说老实话,还想半真半假的糊弄我?” 佟庖疼的浑身发抖,嚎的声音都哑了,偏偏手脚都被按着,他想捂着下半身打滚都做不到。 好一会儿他才缓过来,“我不敢了,我知道那人是谁,化成灰都认识,他叫仇恩,是上官松涛的贴身护卫。” 事实上,在他接这笔买卖之前只见过仇恩一次,真正认识的是仇恩的结拜兄弟陈九。 去年佟庖经过通州的时候正巧遇上陈九,两人以前合伙干过一阵,陈九攒了一笔银子,改头换面在通州开了家酒馆。 陈九请佟庖喝了几杯,佟庖离开时正好在门口撞见仇恩,隔着门听了一耳朵才知道两人结拜兄弟的关系。 本来他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仇恩找上他的时候确实兜了斗篷遮掩,偏巧下巴左边那颗痦子露出来了。 不过他当场也没揭破,接受了道上朋友介绍的说法。 第199章 贪官就该重罚 姬宗这才满意的把烂砍刀丢一边,“证据确凿,徐虎带人把这几个人证押回县衙,其他人跟我去客栈抓元凶!” 一行人马到了客栈先把前后门都堵上,钟朝山敲开门后,跟着姬宗直扑上官松涛住的客房。 上官松涛的美梦一下就被踹门声打断了,当他看到一脸冷酷冲进来的姬宗等人时,第一反应就是跑。 可惜也就是想想了,姬宗二话不说直接把人捆上带走。 上官松涛脑子清醒之后立马叫喊道:“你们凭什么抓我,我犯了大晋哪条法令?” 姬宗冷哼一声,“你犯的多了去,回头赵大人会给你每一桩罪名,都审的清清楚楚。” “来人,把他狗嘴堵上,大半夜的别扰了老百姓睡觉。” 钟朝山扯起衣角就要撕下来,马晋一把拦住,“为了这么个东西损一件衣衫不值当,我来。” 他‘嘿嘿’一笑,脱了靴子又脱袜子,最后把袜子一团,掰开上官松涛的嘴塞进去。 赵明澜亲自审问上官松涛之前,她先让柳一默给人过一遍刑,毛笔刷胳肢窝、脚底板那种。 等她过去刑房的时候,上官松涛已经笑到抽搐了。 “上官老板,你挺刑的啊!狮子大开口买不到盐还跟本官耍阴招。” “说说真实目的,本官可不信你这么折腾就是为了出口恶气。” 上官松涛翻着白眼抬了抬头,大着舌头说道:“你是第一个不给老子面子的人,你说老子整不整你?” 只要他叔父还在漕运使的位置上,他离开这儿只是时间问题。 想捏死狗县令的大有人在,他不急。 这次受的罪,以后加倍讨回来! 赵明澜笑道:“你是不是在想,你那位漕运使的叔父会救你?” 上官松涛勾了勾嘴角,狗县令怕了吧。 赵明澜摇头,“本官敢动你自然就会想到后果,估摸着这会儿,搜罗你叔父证据的人已经在回程路上了。” “自以为卡住了北上漕运的通道,明目张胆吃拿卡要,这样的蛀虫皇上能容忍吗?” 上官松涛惊愕之后快速冷静下来,“你以为漕运只关乎到我叔父?动辄几十人且官位都不低,皇上要用人的。” 一扫一大片,空出来的位置谁去坐? 让那帮刚从书院里考出来的呆子吗? 赵明澜皱眉,“果然不是出于个人恩怨报复啊!” 这妥妥的是盯上了井盐这块肉肥,可能还有她琢磨出来那些新东西。 拿到这些,贪官污吏都不用巧立名目收银子了。 上官松涛闭上眼,他说的够多了,但不算什么实质性证据。 赵明澜让柳一默继续用刑,只要不伤及筋骨不会死人的,能上的整个全套。 能敲开上官松涛的嘴,比那些商户做证管用的多。 很快朝堂上为上官鸿贪污受贿一事,争吵的不可开交,景邺冷眼看着那帮为上官鸿说话的人。 这些一根绳上的蚂蚱开始蹦哒了。 左相裘世仁出列,“皇上,臣以为上官鸿贪污一事绝非他一人受益。既如此,不如将相关官员全都捉拿下狱审问。” 刚才帮上官鸿开脱的一众官员傻眼了,户部尚书王阳辉偷偷觑了一眼裘世仁。 随后,王阳辉立刻说道:“皇上,臣附议。” 其他人纷纷跟上,“臣等附议。” 右相管方见状眼神微动,出列说道:“皇上,此事牵连甚大,臣以为当抓几个典型,杀鸡儆猴。” “不可!”裘世仁立刻反驳道:“依管大人这种主张,那逃脱法网的贪官岂不是乐得自在,你以为这种手段能让他们反省吗?” 管方冷笑一声,“那若按裘大人的说法,一抓抓一片,官员空缺政务无人处理,重则引发民生动荡,你存的什么心?” 裘世仁一甩袍袖,“我眼里揉不得沙子,对于这种贪官就该重罚!” “罚?裘大人说到点上了。”管方笑道:“皇上,臣以为一旦查实牵连的官员,轻罪的予以三倍贪银罚没并降职处理,这个方案户部王尚书应该很赞同。” 王阳辉顶着皇帝的威压视线,不得已开口道:“国库不丰,查没贪官所得再加以重罚,确实有益于增加户部收入。” 景邺沉声说道:“朕日日为百姓安居乐业操劳,但某些臣子却为往自己口袋里装银子操劳,真是朕的‘好’臣子呐!” “大理寺卿何为道,刑部尚书李庭,朕命你二人联手调查此案,半月之内必须给朕一个明确的结果!” 两人出列,“臣,遵旨。” 散朝后裘世仁故意落后几步等着管方,不成想后者脚步一顿,回头就去找宫人通传说有要事单独面圣。 裘世仁冷哼一声,“老狐狸!” 王阳辉不紧不慢的走在前面,快到宫门口的时候就等到了裘世仁。 “左相大人,刚才那一局我们处于下风了啊!” 裘世仁偏头斜了他一眼,“跟皇上下棋,你敢赢吗?” 王阳辉瞬间领悟,笑道:“论琢磨皇上的心意,还得是您啊!” 他净想着如何保下一批人了,却没体会到皇帝正在磨刀子。 “有空你不如想想,空出来的位置该放哪些听话的人。”说完裘世仁快步走出宫门登上马车走了。 第200章 谁敢把我当妖怪 上官松涛得知上官鸿被抓入狱后,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他这阵子挨的罪白挨了! “我认罪,我揭发上官鸿贪污的全部罪行,还有他串通水漕都督吴天德,铲除异己的罪证!” 走到一这步他也不指望翻身了,揭发同党立功减轻点罪行就不错。 赵明澜很满意他的配合,看过口供后立刻起草奏疏,检查了几遍后,让姬宗派人快马送去大理寺。 这一波操作拔掉了通州的两颗毒瘤,至于补位的是谁就轮不到她操心了。 皇帝可以惦记清水县,别人可不行! 平静的日子总是过的飞快,研究院那边柳少聪终于攻克了水电转换的难题。 墨韶这里也折腾出了第一代碎石机,图纸设计没问题,就等着通电试运转。 赵明澜看着眼前的铁疙瘩,心有一丢丢碎,不过只靠她讲解原理就能制造出来,可见古人的聪明程度。 她一只手放在闸刀位置,神情严肃,“接下来就是见证历史的时刻!” 旁边眼巴巴等着结果的一群人又激动又忐忑,就连姬宗都露出了期待眼神。 赵明澜拉下闸刀,接着墨韶扒下碎石机开关。 ‘嗡’的一声,转轮的声音。 众人欢呼起来,“成功了!” 赵明澜看了一圈,大声喊道:“我们迈出了历史性的一步,这是你们所有人的功劳!” 柳少聪跟墨韶激动的流眼泪,此刻没有人能理解他们的心情。 这样的神迹,他们以前连想都不敢想。 姬宗在众人兴奋的情绪稍稍回落之后,说道:“大人,是不是该试试碎石机的功能了?” 赵明澜笑道:“对,接下来让我们看看这个嚼石头的巨无霸!” 话音落下,工人把砖块大小的石头倒进碎石机漏斗。 ‘咔咔咔~’,碎石机叶片不停的绞杀石块。 突然,碎石机‘噗嗤’一声,接着发动机位置冒出一阵黑烟。 赵明澜赶紧合上电闸。 她走过去看了一眼,“这是发动机功率顶不住了?” 柳少聪皱着眉头仔细检查一番,“不确定,也有可能是输出的电力不稳定。” 墨韶忙道,“我去检查供电设备!” 两人一通忙活,最后确定了是输出电压过高的问题。 赵明澜只能按照自己了解的知识,给墨韶讲解变压原理。 目前也没条件制造电压测量仪,只能一步步摸索了。 回县衙的路上,姬宗探究的视线落在赵明澜身上,“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有时候觉得大人跟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 他也接触过一些奇人异士,但从没遇到过像赵明澜这样的。 这人想出来的很多东西,不是神神鬼鬼那种虚无缥缈的存在。 尤其是电这个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但碰到的话一头牛都会瞬间倒地。 这要是放在战场上,十万敌军只需一条电线就能解决。 何其恐怖! 赵明澜笑了笑,“你可以理解成我拥有前世的记忆。” 穿越这种说法太玄妙,但带着记忆投胎是可以理解的。 她弄出那么多新东西,别人不会乱猜才是怪事。 姬宗一脸愕然,“人真的有前世后世吗?” 他以前不信鬼神,但现在不得不怀疑了。 “别一惊一乍的。”赵明澜指了指头顶的天空,“科技总会不断进步,只要敢想,人在天上飞都有可能。” 姬宗惊呆了,在天上飞的人那不是神仙? 这种话是他能听的吗? 古往今来,不少皇帝都有成仙得道长生不老的妄念,这要是被皇上知道了,还会管国事吗? 赵明澜就像看穿了他的想法一样,翻了个白眼,“别想歪了,没有神仙,也没有长生不老这种玩意儿,月亮上也没有嫦娥仙女。” 姬宗飘上天的思绪一下子被扯到地上,僵着脸说道:“大人也长点心吧,万一哪天被人当成了妖怪。” 赵明澜‘呵呵’一声,“只要皇上相信我,谁敢把我当妖怪?” 断了皇帝长生不老的念头就行,再说皇帝也不是傻子,哪个妖怪神仙会吃饱了撑着给人当臣子。 在变压设备调试成功,碎石机正常运转后,清水县迎来了一个突破性的发展。 水泥正式进入市场,第一步就是道路硬化工程。 目前能做到的就是对外批发水泥、公分石,混泥土搅拌机没法脱离电力,外面只能用半自动的齿轮带动搅拌机了。 考虑到马匹是主要交通工具,赵明澜最先修的路都没有在表面抛光,不过比起土石路面那可强太多了。 再也不用担心雨天马车被陷住的问题。 县城通往水泥厂、盐场、纺织厂、桑园这些道路,混泥土厚度都是十公分,没有超载的问题,这种标准几十年都不会坑坑洼洼。 来清水县进货的商家,很快就把这个消息带到了四面八方,水泥厂接单子接到手软。 采购单都排到年后了,但事实上仓库里有好大一批存货,这是赵明澜特意吩咐留下的。 第201章 居然被一个小县令使唤了 赵明澜很快迎来了第二次进京的机会,景邺收到姬宗的汇报后坐不住了。 为了护好这个‘妖精’,景邺特意指派了一百禁卫军负责接送。 好在大晋之内,没人敢在这时候动赵明澜,一路顺顺利利抵达京城。 赵明澜还是在御书房面圣,作揖行礼后,她恭恭敬敬的奉上早就准备好的计划书。 “皇上,这是微臣对清水县各项产业发展前期总结,还有未来的三年规划,请您过目。” 别的地方想要复制清水县的成功模式很难,但因地制宜,从中学习一些技巧还是可行的。 皇帝不就想打造一个繁荣的太平盛世嘛,这个忙赵明澜帮定了。 景邺仔细翻看手里的计划书,看完后深吸一口气。 他需要稳一下情绪,这是他第一次没用冠冕堂皇的理由,否定前朝的覆灭。 他开创了大晋,上天就派了这样一个强将来,这才是真正的天命所归啊! “赵爱卿,若朕想铺设一条京城直通边关的水泥路,大概需要多久?耗费银两多少?” 赵明澜皱了皱眉,“皇上是打算派重兵一举拿下北方草原?” 景邺笑道:“哪个皇帝没有一统四海的决心,朕也不例外。” 若能尽快修好这样方便大军、辎重通行的道路,消灭北方蛮族指日可待! 赵明澜叹了口气,“皇上,以目前的技术水平修普通路面还行,从京城到边关不知道翻越多少座山,修盘山公路的代价太高了。” “若能凿山建隧道还行,但条件不允许啊!” “臣以为眼下还是当以改善民生为重,老百姓富裕了,国力充足自然不必忌惮北方的威胁。” “待稳步发展个十年八年,再考虑统一的事也不迟。皇上正当壮年,这个时间等得起。” 硬夸一个五十多岁的老男人,赵明澜这马屁拍的脸不红心不跳。 但打仗这种事,放在任何时代苦的都是老百姓。 赵明澜的想法就是大晋强盛了,北方草原畏惧之下自然臣服,不费一兵一卒的统一才是上策。 景邺沉吟片刻,“赵爱卿言之有理,朕不能太心急。” 赵明澜松了一口气,“皇上仁德,体恤黎民百姓。” 景邺冷哼一声,“少拍马屁,朕听说清水县已经开始修通往蜀州城的路了?” “正是。”赵明澜很有底气的说道:“正所谓‘要先富,先修路’,那些前往清水县采买物资的商户,体验了混泥土路面的好处,可不得寻思着拓展一门新生意。” “当然,微臣想着京城这么重要的地方,别说外城道路,就连附近几个县的也该修缮一番,材料都给皇上备好了。” 她这么做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开发房产经济,县里的生意越做越大,有些商户肯定愿意置办一套房子,甚至拖家带口的迁入。 生意人多的地方,一定是经济发展最快的地方,这个道理放哪都适用。 景邺发现赵明澜哪哪看到的都是银子,这是铜钱精转世吧? 但不管是什么精,至少是为了大晋就很行。 对于赵明澜很上道的行为,景邺很满意,“赵爱卿有心了,修缮道路一事朕会安排工部跟你对接。” 皇宫就不必了,都是青石板或大理石板铺的,规格比水泥地面高出好几倍。 赵明澜表示这是臣子本分,不过这趟来可不仅仅是为了给皇帝汇报情况。 “皇上,微臣组建的研究院队伍您也有所了解,民间也有不少人才,若皇上发布诏书招揽的话,效果会翻好几倍。” 任何时候都不要小看民间,尤其是大晋立国没几年,好多人才还没被皇家垄断。 就好比一些建筑奇才,一旦被皇室招揽后技艺传承很容易出现断层,毕竟招收徒弟的门槛太高了,一般人都够不着。 这就限制了那些有领悟天赋的人,都没机会接触,怎么往下传? 景邺思考了片刻,“按照你收入研究院的标准,一旦发布诏书会有无数人涌入京城,容易引发动乱。” 赵明澜提议道:“那是不是可以由各州府先筛选,筛选之前先罗列一套各方面人才招揽的标准。” 这个方案会带来一个坏处,那就是某些地方官员,会设一道类似‘入场券’的门槛,想进国家级研究院那就先给入场费。 这点赵明澜也考虑到了,但无法避免。 她的想法就是交不起银子的,只要知道清水县八成会愿意去试试,到时候又能多一波人才。 就当皇帝免费帮她打了一波广告。 景邺凉凉的看了赵明澜一眼,“你有经验,草拟招揽标准的事不用朕开口了吧?” 他堂堂君王,居然被一个小县令使唤了。 赵明澜笑道:“微臣自当为皇上效劳。” 结果开心不到两秒,景邺一句话就把赵明澜问到怀疑人生。 “赵爱卿一表人才,上面没有父母操持婚事,可有心仪的姑娘?” 赵明澜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多谢皇上关心,臣心有所属,非卿不娶。” 她就是姑娘,哪来心仪的姑娘。 真有的话就歪楼了。 第202章 想办法抓住她的弱点 “哦?不知是哪家姑娘入了赵爱卿的眼?”景邺眼里闪动着八卦的光芒。 赵明澜心头一梗,应付道:“前阵子微臣犯了个错误,惹人生气了,不过臣有信心能挽回局面。” 看样子找个信得过的人,扮假夫妻势在必行。 她不怕皇帝关心她成不成亲,就怕赐婚啊! 女驸马什么的看看电视剧就行,她还要操劳民生大计的,没精力跟公主斗智斗勇。 景邺笑道:“那赵爱卿可要多花点心思,你看上的姑娘应该不会芥蒂家世门第,官衔朕暂时还不打算给你往上提。” 赵明澜勉强撑着笑脸说道:“微臣不在意仕途升迁,能为百姓做事就够了。” 她要不想往上升,干嘛削尖了脑袋往京城钻? 不说连升三级,起码升个知府啊! 不过想到清水县正处于发展关键期,这丢丢失落很快被压下去。 在对接好修路跟人才选拔的事之前,赵明澜还要在京城留一阵日子,这次还是暂住在华章院。 这日,赵明澜正在跟吏部尚书商讨人才招揽方案呢,李元英急匆匆的跑进来。 “大人,属下在外面碰到夜姑娘,她的情况不太好。” 赵明澜急道:“南歌怎么了?” “属下已经把人安置在偏院,初一去请大夫了。”李元英也没想到,时隔三个多月会在京城再次碰到夜南歌。 赵明澜回头朝邹文仪拱了拱手,“邹大人,国子监那边若皇上同意的话,就单独开一次招聘会,至于是否由卑职考核,还是由皇上决断。” 她老早就想撵人了,这家伙不就是想让她把该得罪的、不该得罪的全得罪一遍。 不仅如此,还想借这个机会给某些人安排金饭碗。 也不知道谁给的胆子。 邹文仪笑道:“如此甚好,明日朝会上我就上奏皇上。” 他看了一眼李元英,又朝赵明澜说道:“既然赵县令有事要忙,我就不打扰了。” 赶紧滚吧! 赵明澜扯了个笑把人送走,回头就急急忙忙往偏院赶。 等她见到床上瘦的皮包骨一样的夜南歌时,眼眶微微发红。 她看了一会儿才问李元英:“你在哪儿遇上南歌的?她身边没有别的人?” 李元英摇头,“属下是在一家客栈外偶然撞见的,那会儿夜姑娘应该是才从药铺回来,手里还提着包药材。” 就是人太虚弱了,她过去跟夜南歌搭话,才说了几句人就晕倒了。 试想一个习武之人,在没有受到极重的外伤情况下,身体虚成什么样才会晕倒。 虽然这也跟夜南歌怀孕有一点关系。 大夫看过之后皱着眉头,“病人心思郁结是根本,关键期又没有好好养胎,若不能解开心结,腹中胎儿怕是保不住。” 也就是说孩子暂时没事。 赵明澜松了口气,“多谢大夫,麻烦你开个安胎调理的方子,病人我会好好疏导。” 大夫点点头,治病救人是他的本分。 夜南歌一直昏睡到晚上才醒,对上赵明澜关切的目光时她苦笑一声,“没想到兜兜转转又让你救了。”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会来京城,大概因为这里是第一次遇到那个人的地方。 最后看一眼,也就彻底死心了。 赵明澜叹道:“师姐既然愿意留下孩子,就该好好活下去。” 夜南歌隔着被子,抚摸着微微隆起的腹部,“我确实想通了,否则也不会去药铺抓药。” “师姐,你还会去找孩子的父亲吗?”赵明澜目光灼灼的盯着夜南歌。 她猜到师姐那次离开之后,应该是去找那个男人了,但结果很糟糕。 她需要确定一件事,师姐是否真的放弃了那个男人。 夜南歌咬着下唇摇头,“我不希望孩子知道谁是他的父亲,我会抚养他长大,以后做一个普通老百姓。” 赵明澜犹豫片刻后做了个决定,“师姐知道我的秘密,不如我们假结婚,对你对我都好。” “不行!”夜南歌瞬间抛开伤感,“我不能连累你,你应该猜到了孩子的······是意外,但也是我自愿的。” 赵明澜苦笑,“我不娶,皇上就会赐婚,后果更严重。” “师姐,你答应的话不是我帮你,而是你帮我。” 如果说这时候,皇帝还没有下定决心将她牢牢绑上皇室这条船,那么离这一天也不远了。 君王总是多疑的,就算不能牢牢把控赵明澜,也会想办法抓住她的弱点。 有了夜南歌跟孩子,在别人眼里这就是她最大的弱点。 夜南歌听了这话也没法再强硬拒绝,“你让我好好想想。” 也许有折中的法子呢? 以她对那个人的了解,只要赵明澜不投靠,最终一定会变成敌人。 出于私心,她不希望任何一人有事。 赵明澜也没勉强,就算夜南歌最后拒绝她也不会责怪。 她甚至动过不行就直接跟皇帝坦白的念头,但这么做太愚蠢了。 皇帝要掌控一个女人最好的方式,就是将这个女人变成他的女人。 想想赵明澜都受不了。 第203章 不要辜负了朕的心意 夜南歌想到的办法就是找李元英,如果她没有身孕,她一定会答应赵明澜的请求。 “李捕快,我想眼下唯一能帮明澜的只有你了。” 她说了皇帝可能会赐婚的事,也表明之所以单独找李元英谈,跟赵明澜没有任何关系。 李元英沉默了很长时间,“不是我不想帮,但比起我,你更合适。” “如此,孩子也有了合理的解释。” 虽然她说过一辈子不嫁人的话,但真要跟赵明澜演半辈子或者一辈子的夫妻,她没想过。 何况她还要考虑她爹,一旦答应了她也就坐实了欺君之罪,万一哪天被揭穿她爹会被连累。 夜南歌颓丧的靠在床头,“你知道我肚子里这个孩子,是谁的吗?” 李元英摇头,“你可以不说。” 她没有打探别人秘密的好奇心,何况是这种不愿意面对的。 “到了这时候没什么不可以说的。”夜南歌偏头看着李元英,“而且明澜也猜到了。” “这个错误虽然有阴谋的成分,但我当时也是自愿的。” “我以为景炎逍只是想用这样的方式,换一个值得他信任也有用处的人,我对他大概是喜欢的,所以默认了这个阴谋。” “可惜,当我无意之中知道了那件事之后,我对他所有的期望都成了一个笑话。” 就像赵明澜曾经说的一样,她对景炎逍的认知太浅薄了。 一个擅于玩弄权术和阴谋的人,不会如同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无害,或者说仁德。 几乎所有人都认可了,太子才是策划胭脂山惨案的人,可这里面有景炎逍的手笔。 景炎逍就像一只狡猾的狐狸,一步步把他选中的猎物引向陷阱。 他偶尔的示弱,目的在于放松猎物的警惕性。 他成功了,距离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更近一步。 李元英瞪大眼,“你说孩子的生父是······肃王?” 她这下算是理解了,夜南歌为什么找她帮忙,肃王野心太大,对于不肯臣服他的人一定会消灭掉。 她突然意识到一件更重要的事,赶紧追问道:“他知道孩子的存在吗?” “不知道。”夜南歌神色一冷,“即便到我死那天,也不会把这件事告诉他。” 原本是想说的,但经过雍州一行后她放弃了。 想想也是,景炎逍为了那个位置花了那么多心血,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女人改变。 太平王爷,这种称号永远别指望发生在他身上。 李元英沉思片刻,肯定的说道:“我认为大人提议跟你假成亲的想法很合适,既打消了皇帝赐婚的可能,也不会让肃王怀疑孩子是他的。” “可是······” 李元英打断夜南歌,“其实你不用顾虑大人被牵连,从她踏入京城那天起,就注定会被卷入权势纷争之中。” 夜南歌沉默了。 第二天她就跟赵明澜说,同意扮假夫妻。 好在算一算怀孕的日子,是可以推到她在清水县时怀上的。 幸好那晚景炎逍‘误’喝了催情药,翌日天还未亮夜南歌就起来了,离开之前收拾过床铺。 赵明澜再三确定夜南歌没有勉强的意思,心头大石总算落下了。 她担心皇帝改主意赐婚,借着请示国子监考核汇报的事,跟皇帝开了口。 景邺还有点意外,“你钟意的那位夜姑娘正巧就在京城?还碰巧遇上了?” 赵明澜特意憋着气,让自己的脸色发红,“不瞒皇上,臣上次回清水县的路上就遇到了南歌,当时她受了伤。” “大夫看过后臣才知道南歌有了身孕,这就是臣之前提及犯错的事,她很生气,回清水县养好伤又不辞而别了。” “她是江湖中人不喜欢束缚,不过这次臣死气白赖的求了好几遍,总算把人哄好了,她愿意嫁给微臣。” 途径青州救下夜南歌的事姬宗他们都知道,再加上她之前犯了错的说法,这套谎言基本没有漏洞。 景邺眯着眼审视了赵明澜一会儿,“其实朕很看好你,之前也存了选一个公主赐婚的念头,既然你心有所属,朕也不会棒打鸳鸯。” 赵明澜后背一凉,硬着头皮说道:“多谢皇上爱戴。” 景邺‘嗯’了一声,“你明白就好,千万不要辜负了朕成人之美的心意。” 赵明澜拍了几句马屁,等毛捋顺了才离开。 当晚,景邺密诏姬宗进宫。 “赵明澜跟那个女子的关系,到底是男女之情还是别有用心?” 姬宗一五一十的说了在青州城外救下夜南歌的经过,还有他在清水县打探的结果。 “从赵县令紧张夜姑娘的情形来看,臣以为他想娶夜姑娘进门,是真心的。” 景邺背着手转了一圈,“江湖中人,武艺高强,行踪成迷,这样的女子是简单人吗?” “你别忘了,上次你们在京城外被伏击的事就跟高手有关,还有那个什么凤鸣阁。” 可惜江川那个老货,到死也没提供多少有用的消息。 太子那边······ 景邺想到这里心头沉了沉,他当然不会相信,这个儿子是真的不想做太子了。 第204章 嘴臭还是大粪臭 姬宗忙道:“既然皇上心存疑惑,要不末将带人将夜姑娘暗中关起来,审问清楚?” 虽然这种事有点不人道,但他效忠于皇帝,有些事必须去做。 景邺摆摆手,“算了,朕叫你来就是要确认一件事而已,既然赵明澜那么看重那个女子,以后你们就好好护卫左右。” 姬宗抱拳,“末将领命!” “行了,退下吧。”姬宗刚退到门口又被景邺叫住,“记住,你还有你带的人,务必要保护好赵明澜的妻儿。” 姬宗顿了一下,“末将明白!” 这会是他们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的任务,必要时刻夜南歌跟孩子就是人质。 是日,赵明澜配合吏部,对国子监里的那些书生进行选拔,考核之前还要搞一个宣讲大会。 这种排场赵明澜可不想出风头,全程都坐在旁边当陪衬。 就在邹文仪巴拉巴拉吹嘘一堆,大会进入尾声时,一道声音打破了美好的氛围。 “邹大人,您刚才说进研究院的主考核官是那位赵县令吗?” 赵明澜看了一眼发言的刺头,正好跟刺头的目光对上。 哟呵! 这小子什么意思? 活像她悄咪咪给人当了后娘一样。 邹文仪笑呵呵的说道:“不错,赵县令担任主考核官是皇上钦定的。” 那人冷哼一声,做了一揖,“学生齐盛耻于跟不守礼法之人为伍,这种无德之人做主考核官的话,研究院的名额不要也罢。” 说完还颇有气势的招呼其他同窗,“诸位恐怕还不知道,这位赵县令跟一个女子无媒媾和,连孩子都有了,跟这种人共事你们不恶心吗?” 场下的一群书生顿时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很多人看赵明澜的眼神也变了。 赵明澜挂着冷笑稳如泰山,这是故意给她准备的‘惊喜’啊! 越是如此,越证明某些人想借这个机会,安插一部分自己人。 毕竟京城的研究院步入正轨后,清水县那边的很多新东西,是要拿过来分享的。 邹文仪等一群学生闹了好一会儿,才站起来抬了抬手,“各位学子莫要太激动,这毕竟是赵县令的私事。” 被齐盛煽动的一群人里又冒出一个刺头,他扬声说道:“身为朝廷官员,尤其还担任研究院主考核管这么重要的职务,德不配位者恕我等不能苟同!” “没错,这种人不配做考核官!” “他没资格!” “我们要去宫门口静坐,请皇上废除他的考核资格!” “不,这种人怎么有脸当百姓的父母官,必须请皇上罢免他!” ······ 群情激愤,一众书生你一言我一语,归结起来无非就是有赵明澜在的地方,拉低了他们书生的尊严。 国子监的几位官员出声都没压住场面。 眼看就要失控,邹文仪急道:“赵县令,要不你澄清一下?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啊!” 赵明澜指向几个刺头,“你——齐盛,还有你——方舟,还有那几个谁来着,你们站到前面来。” 齐盛嗤笑一声,“你一个无德的小县令可管不到国子监。” “就是!” 方舟跟另外几个配合的跟上节奏。 赵明澜笑道:“就你们这样的,该庆幸自己身在京城,若在清水县本官非让你们去挑几天大粪,比一比到底是你们的嘴臭,还是大粪臭。” 齐盛大怒,“满口污秽,你真是枉为读书人出身,辱没了圣人学问!” “别跟本官扯学问,你那半肚子晃荡的水准本官都不好意思比。”赵明澜说完脸色一寒,“让你们站到前面来,没听见吗?” 这一下可是气势全开。 真正身负浩然之气的人,哪怕一个眼神,都会让别人下意识的崇拜、畏惧。 果然,齐盛几人脸上虽然不服,但两条腿已经先脑子一步做出正确选择。 本来准备看好戏的邹文仪眉心一跳,刚才那种威严的气势,他只在皇帝身上感受过。 看来要重新审视这个风头正盛的县令了。 齐盛等人像被罚站的小学生一样站在台下,哪哪都不自在。 赵明澜扫视一圈,“还有谁对本官的私事有看法,都站过来。” 刚才还闹的很大声那群书生立刻装鹌鹑。 赵明澜冷哼一声,这才对几人说道:“本官跟未婚妻情投意合,固然在没有正式成婚前有了私情,但本官发誓此生只娶她一人,更不会去青楼找新鲜,你们谁敢发誓,一生只娶一人永不背叛吗?” 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树立一下人设,省得日后有些人想通过塞女人的方式腐蚀她。 齐盛咕哝一句:“不管怎么说,无媒媾和是事实,有悖礼法。” 第205章 情义之贵重不在于名 “无媒媾和?”赵明澜都想喷这个刺头一脸,“你看起来也是个富二代或者官二代,本官问你,你还是童男吗?” 齐盛脸色爆红,又气又怒,这种话怎么能当众问。 赵明澜又指向方舟,“你呢?你还是不是童子身?” 方舟头恨不得贴到胸口上,别说不是,就算是谁好意思大声喊出来。 赵明澜‘呸’了一声,“你们一个个的还在读书呢,房里没少暖床丫鬟吧?偷偷摸摸去青楼尝过新鲜吧?” “你们睡人之前找媒人提亲了?没提亲滚一张床的就是无媒媾和,那你们跟多少人媾和过?” d! 一群普信男,嘴巴上讲礼仪道德,第三条腿恨不能玩出花了。 好意思在这里逼逼! 王荐瑜气道:“丫鬟跟青楼妓子如何跟良家姑娘相提并论,你立身不正玷污了人家姑娘,还说什么情投意合。” 赵明澜笑了,“在你们眼里,丫鬟跟青楼妓子就合该低人一等,只有被你们玩弄的命是吧?” “我告诉你,女人只分两种。” “一种是自甘堕落屈从于命运的弱者,不值得同情!” “一种是哪怕被生活逼迫低到了尘埃,但骨子里依旧坚强不屈敢跟命运相争的,她们值得敬佩!” 又当又立说的就是这帮人,瞧不起丫鬟跟妓子,你倒是别睡啊! 睡了还嫌弃,纯属有病! “说得好!”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从场外缓缓走来。 几个回头看的书生激动的喊道:“莫老先生!” “莫老先生!” 其他人纷纷转过去,国子监祭酒周晏更是撩起袍脚飞奔,“莫老先生,您怎么过来了?” 这位老爷子可是连皇帝都敢回绝的人,好不容易才把人请来,给国子监的学子讲几天课,没想到会来这里趟浑水。 这下周晏想装哑巴都没法装了。 莫闻朝摆摆手,笑道:“诸位不必理会我,今日有幸听到一番高谈阔论,很有意思。” 谁敢不理会啊? 周晏跟个家丁似的,赶紧请老爷子坐到自己位置上,“要知道莫老先生对今日的事感兴趣,周某老早就给您安排好才是。” “现在听也是一样的。”莫闻朝心思明亮,并不想在这种场合跟人玩话术。 他笑着看向赵明澜,“早听闻清水县的赵大人见地不同寻常,莫某有个问题想请教。” 赵明澜走下台躬身做了一礼,“老先生折煞在下,您有问题尽管问,在下能答的绝不遮掩。” 这位老爷子的名声她是听过的,称得上学界泰斗,不过喜欢清净早几年就避世而居。 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 莫闻朝抬手示意赵明澜不必多礼,这才说道:“在赵大人看来,人为何要分三六九等。” 说实话,这个问题放在封建王朝如果坚持现代理念的话,很难回答。 但赵明澜只想了片刻便说道:“人跟人之间就尊严来说是平等的,在法度上更应该平等,但权力造就了等级。” “然而权力掌控者,在任何时代都是不可或缺的,没有掌权者社会就是一团散沙,难以进步。” “所以在我眼中,不是以权力和地位将人分为三六九等,而是人性善恶卑劣的程度。” 莫闻朝边听边点头,“你的想法很新奇,不能说对也不能说不对,看来这个问题只能用时代进程来判断对错。” 赵明澜真想给老先生竖大拇指,这才是真正的大儒级别啊! 邹文仪跟着凑过来插话,“莫老先生,适才一众学子都在讨论赵大人私生活有亏圣德,您来了正好规劝一下。” 他倒要看看老头子到底是帮赵明澜,还是保全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名声。 天下读书人,可不是个个都能接受歪理邪说。 莫闻朝笑了笑,“这位大人家里有几房妻妾啊?” 邹文仪脸色一僵,讪讪说道:“一妻三妾,但三房妾室都是走了规矩,从偏门抬进府里的。” “规矩?”莫闻朝嘲讽似的说道:“有些规矩不过是掌握地位的人,给身体上的弱者强行加上的枷锁罢了。” “妻也好妾也罢,若得不到应有的尊重,纵然不缺绫罗绸缎,活的还不如农家糟糠之妻。” “情义之贵重不在于名,希望在座的各位仔细想想你们是为名所累,还是顶着为名的虚假名头,却做出兽类行径。” 最后一句话就跟一棒重锤一样,彻底砸碎了某些男人的虚伪脸面。 邹文仪的脸五彩纷呈,他堂堂尚书竟被人当众羞辱! 可他不敢发怒,还要表现出虚心受教的模样。 齐盛几人就更不用提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 以后的仕途怕是没指望了。 赵明澜委婉的向莫闻朝表达了谢意,而后重新回到台上,“在座的学子,如果仍有对本官品行有芥蒂,不愿参加研究院考核的,现在可以离开。” 齐盛之流肯定是不好意思留下来的,几人带头离开后陆陆续续也有几人跟上。 粗略一算离开的不过二十来人,这些人大多数还是因为放不下面子。 第206章 继续当生产队的驴 考核正式开始,每十人一组先对几道专业性的问题考卷作答,而后赵明澜从中挑选满意的挨个面试。 书面考核跟面试分在两个屋子,考完的学生全都被维护秩序的护卫盯着离开,不许跟等待考核的人交谈。 考题不算复杂,而是就农业、商业、科技等方面针对性的题目。 用赵明澜的说法就是,全能型人才数万人里挑一个都难,她只需要某一方面擅长,且品行端正的就行。 但整体考核下来效果很不理想,尤其是农业方面,这些书生基本没什么了解,毕竟这些人是冲着科举当官方向努力。 莫闻朝在旁边观摩,趁着中途休息的空档跟赵明澜说道:“赵大人应该清楚,这些学生里能达到你的标准,百里挑一都难,但并不代表他们都没有那个能力。” 缺乏的是实际历练,如果有这样的缓冲,结果会比现在好很多。 “老先生可以直呼在下的字—秉初。”赵明澜苦笑,“您说的问题确实是关键,此前我向皇上提议,有意向进研究院的先学习一年再考核,兴许是迫于朝臣的压力,提议被否决了。” 那些人等不及,大概是担心被底层的平民,或清贫学生占了先。 当然,也可能要通过这件事让赵明澜成为众矢之的,把京城的高官士族都得罪一遍。 “秉持初心,你的字很好。”莫闻朝夸赞一句,又皱了皱眉头:“不过如此一来,你的处境实在不妙啊!” 赵明澜也很无奈,“好在此事一了我就回清水县了,那些想为难我的人,无非在加官晋爵上做文章,我不贪图这个也就无所谓了。” 只要皇帝还是个明白人就好,至少目前她还是想着,官肯定是要升一升的,不然万一哪天皇帝突然驾崩,她一个县令连贬官的机会都没有。 直接一撸到底了。 莫闻朝捋着胡须笑道:“你就没有别的打算?我看你也不像任人踩踏的啊。” 他活到这把岁数,自诩看人不说十分准,七八分还是有的。 赵明澜摸了摸鼻子,讪笑道:“也称不上打算,就想着给真正愿意钻研的人一个选择,清水县很欢迎他们过去交流学习。” 正好书院那帮小崽子精力旺盛,回头给他们分派点任务。 从私心上来讲,她更希望单纯的人才留在清水县。 京城这种大染缸,心智稍微不坚定一点,就容易被糖衣炮弹腐蚀。 莫闻朝哈哈大笑,很欣赏赵明澜这种先礼后兵的挖墙脚方式。 “我这把年纪也没几年活头了,就想在进土之前四处走走,你治下的清水县应该能接受我这种老头吧?” “老先生愿意去清水县!”赵明澜大喜,起身恭恭敬敬的做了一礼,“秉初先行谢过老先生的帮助,随时欢迎您!” 这位老爷子愿意去清水县,那就是活招牌啊! 她都能想象出来用不了多久,清水县会迎来更多有识之士。 这回总算达到‘人才,是第一生产力’的范畴了。 莫闻朝摆摆手,“我能做的不多,你是清水县的掌舵人,将来也会影响到更多州县。” “你还年轻,每一步都要走稳,不要急于求成。” 赵明澜认真应下,“自当谨记先生教诲。” 一直到夜幕时分考核才结束,最终通过面试的只有十三人,而整个国子监参加考核的有四百多人。 赵明澜给景邺呈报结果时,坦言道:“微臣并未因考核前那点摩擦故意为难,这个结果本来就在预料之中。” 景邺冷着一张脸,他倒不是生赵明澜的气,而是那帮自诩为大晋人才的国子监学生。 要知道科举中榜的很大一部分都来自国子监,结果通过研究院考核的才十来个,这代表什么? 代表他手底下的臣子,很多人只会纸上谈兵! 景邺压下心底的怒火,问道:“赵爱卿对官员选拔任用怎么看?” 赵明澜都懵了,那么有决定性意义的问题,问她合适吗? 景邺见状嗤笑一声,“你折腾那么多东西出来,为了百姓富足不假,但要说没一点小心思你觉得朕会信吗?” 别说有前一世的记忆,就算有十世百世,没有走到过权力至高的位置,有多少记忆都未必能成为主宰。 掌握天下人的生死,跟掌握一部分人的生死,可谓是天差地别。 赵明澜默默认下来自皇权的鄙视,“皇上圣明,臣唯一的那点小心思就是能好好活着。” “不过皇上这个问题,臣实在没想好如何回答,毕竟臣对于大晋整个官员体系了解不多。” 作为朝廷官员,有能力还想好好活,没权力肯定是扯淡。 她可以跟梁王、肃王,乃至废太子斗法,但跟皇上那就算了。 没有巨无霸的金手指,跟皇帝斗那就是死快些,省得耽误转世投胎。 景邺了然的笑了笑,“拐着弯的跟朕要权力,你是头一个,朕还是那句话,时机未到。” 赵明澜暗暗翻个白眼,那就是继续当生产队的驴呗! 不过好歹,这次前面吊了根看得见吃不着的胡萝卜。 第207章 扬名立万的好时机啊 赵明澜离开前跟景邺汇报了一个消息,莫闻朝即将离京去清水县。 虽说这是莫闻朝的个人行为,但对于这种在书生圈子有巨大影响力的,放哪都是重磅级炸·弹。 不提前吱一声,皇帝觉得自己面子还赶不上一个县令咋整? 好在景邺对此只是冷哼一声,交代赵明澜务必照顾好老头,尾巴该收的时候收一点,别翘上天了。 赵明澜乐呵呵的回了华章院,换了官服,带上李元英就去国子监找莫闻朝。 她才走进去没多远就被苦着脸的周晏拦下,“赵县令啊,你行行好别逮着一只羊薅行吗?” 他这个祭酒都快成笑话了,最近几日国子监里流传出一个说法:清水县守正书院的学生通过实践课,不少人已经成了县研究院的学徒了! 流言满天飞的结果就是,国子监里一波学生以外出历练学习为由,回家收拾行李要奔清水县去了。 瞧瞧,京城的国子监居然还干不过一个小县城的书院,他这个祭酒不是笑话是什么? 赵明澜故作不知,“周大人此话怎讲?卑职未曾做过对不起国子监的事啊!” 周晏一口气堵在心口,这气还不能对着正主发。 他耐着性子说道:“赵县令对一众学生的教诲令他们受益匪浅,自然没有对不住国子监的说法。” “不过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公开表个态,清水县的书院授课先生有限,暂时不外招其他地方的学生。” 赵明澜点头,“周大人言之有理,这点确实是县级书院,没法跟国子监相比的。” 周晏面露喜色,“这么说赵大人肯帮忙了?” 他暗自反省一番,自己到底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还以为流言是赵明澜特意散播的呢。 此人还是可以结交的。 下一秒赵明澜就让他笑不出来了,“正好莫老先生有意前往清水县走一趟,卑职想着以老先生的学问,会有不少他的亲传弟子前往,兴许能借机请几位有学之士担任授课先生。” 周晏感觉自己头上落下一道晴天霹雳,“你说······莫老先生也要去清水县?” 老天! 这是一点活路都不给他留了吗? 赵明澜笑道:“正是,卑职此番过来也是想邀请莫老先生同行。” “不去不行吗?”周晏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赵明澜见周围没不相干的人,这才开口道:“周大人,卑职听闻你曾为不能拜入莫老先生门下为憾事,京城到清水县路上就要耽搁大半月,想来有机会跟莫老先生同行一路,定然受益终生啊!” 她起初只打算挖国子监的墙脚,这会儿想着干脆挖彻底一点,把墙一次推倒让某些人放飞自我一次。 周晏眼珠子定住片刻,再开口就没了抱怨的意思,“这不太合适吧?毕竟我有职务在身。” 他有一丢丢动摇了,没办法,饼太大不想咬一口都觉得亏。 赵明澜又加了一把柴火:“在卑职看来周大人是位极有奉献精神的人,你希望给大晋培养更多的人才。” “国子监的平台固然够大,但地方上有很多资质不错的学生,因为某些原因无法更进一步,很可惜啊!” “周大人应该不忍心看着这些学生,被迫放弃学业吧?” 周晏接到这个台阶,皱眉沉思片刻,“赵县令说的也有道理,容我想想。” “也好,那卑职就不打扰周大人了。”赵明澜觉得这波应该稳了,“对了,不知莫老先生住在哪儿,劳烦周大人给卑职安排个带路人。” 身后的李元英听到这话后挑了挑眉,暗道:大人又给人下套了。 果然,周晏很爽快的说道:“眼下我也没特别要紧的事,顺道跟你们过去好了。” 路上,他问起赵明澜清水县的发展情况,也没特别提及书院的事。 赵明澜挑拣着抛出一些让人心痒的内容,比如实验田那边的张崇,正致力于杂交水稻跟部分农作物增产的研究。 可惜这项研究免不了跟田地打交道,又要有一定的钻研能力,招徒不容易,书院那边也才挑出两个徒弟。 又比如建筑设计那边,柳少聪跟墨韶扛了大头,头发一把一把的掉,就想培养几个得力的帮手,无奈这方面的人才凤毛麟角,眼瞅着怕是要干到闭眼那天。 赵明澜刻意放慢了脚步,巴拉巴拉一堆,话里话外就是一个意思:清水县有好师傅,正缺好徒弟。 周晏越听越心动,他很清楚就算他现在辞了祭酒的官职,留在清水县好好干一番不愁没有更进一步的那天。 这可是扬名立万的好时机啊! 哪个读书人没点渴望扬名的虚荣心? 不管两人谈的多投机,盏茶功夫就到了莫闻朝临时住的院子。 院门口的门童瑞寅见赵明澜三人过来时,眼睛一亮,但很好的压制住了内心的雀跃。 他朝周晏跟赵明澜拱了拱手,“两位大人来的不巧,我家先生刚刚回屋午睡,二位有事麻烦到偏厅稍坐。” “那可真是不巧了,不过我是陪赵县令过来的。”周晏看向赵明澜,“要不赵县令先去我那边喝杯茶,稍后才过来求见老先生?” 巧得很! 他正愁没时间多打听一点清水县的情况呢。 第208章 把蚂蚁数明白了再说 赵明澜笑道:“多谢周大人好意,不过卑职既然是过来求见莫老先生的,理应在此等候。” 说完她朝瑞寅说道:“以免打扰老先生休息,我在院门口等着便好。” “这哪里是待客之道。”瑞寅作势把人往里请,“赵大人还是去偏厅坐着等吧,不然先生醒了,怕是要责怪我不懂礼数。” 赵明澜站在原地,“无妨,我有愧老先生看重,稍后还要向老先生请罪,多站一会儿也是应该的。” 瑞寅一脸为难,最后咬了咬牙,“那我去先生屋外守着,他起身了我立刻过来请大人进去。” 赵明澜笑道:“多谢。” 瑞寅拱了拱手,这才转身进了院子。 周晏能坐到祭酒的位置也不是傻子,赵明澜此刻的态度,稍一琢磨他也想到了关键。 他也不急着走了,“适才若不是我拉着赵县令说话,只怕你过来正好能见到莫老先生。” “说到底害你在外面等我也有责任,就算是罚站也有我一份。” 赵明澜很不好意思,“周大人事务繁忙,卑职怎好再耽误。” “事分轻重缓急,忙也不在这会儿功夫。”周晏表示一定要留下来‘罚站’。 赵明澜见他确实抓住了重点,相视一笑后规规矩矩的站着。 这边瑞寅进了后院直奔书房,‘午睡’的莫闻朝正捧着一卷书坐在桌后。 门口侍立的守诚见到瑞寅小跑进来皱了皱眉,朝他抬了抬下巴,又指了指书房。 瑞寅赶紧站住,扯了扯衣摆深吸两口,而后才稳步走到书房外的台阶下。 守诚转身朝里拱手,说道:“先生,瑞寅来了。” 莫闻朝抬头道:“让他进来吧。” “先生,周大人跟赵大人一起来的,两人此刻都站在院外等候。”瑞寅说这话时嘴角都带着笑。 一开口刚才端着的样子就崩了,不过没办法,他实在太激动了。 先生真神了,居然早一步就能料到赵明澜的选择。 莫闻朝满意的点点头,“原本我还担心她这个年纪免不了浮躁,看来是我多虑了。” 从他明确提出会去清水县时,他就推测到赵明澜会好好利用这个机会。 不过他还要看看,这个年轻人的心性稳重到哪一步。 瑞寅斟酌着说道:“依学生看,周大人可能被赵大人说动了。” 否则没必要陪着一起等,开头就表明了是带路的,人带到了也没留下来的理由。 可偏偏周晏没走。 莫闻朝笑道:“两刻钟后你再去门口看看,如果他们在闲聊就说我醒了,但身体不适今日不便见客。” 瑞寅‘啊’了一声,听到守诚咳嗽提醒,赶紧恢复端正颜色,稳稳当当的问道:“先生,若他们老实站着呢?” “那就请他们再等片刻。”莫闻朝说完头也不回的指了指书架,“回头你挑一卷好好读,三日之内交一篇文章来。” “是,学生知错。”瑞寅红着脸应下。 他都跟着先生两年了,跳脱的毛病还是没改掉。 意识到这个错误,他惭愧的都没脸抬头,退出去后直接站在大太阳底下,先反省两刻钟。 守诚直接过去把人提溜到一边,压低声音说道:“你是不是傻?有这功夫不如蹲墙脚数蚂蚁。” 瑞寅连连点头,“师兄说的有道理,万一我被晒晕过去就更丢人了。” “数蚂蚁好,可以磨练心性。” “师兄,你帮我看着点滴漏,到时辰了你告诉我一声。” 说完,瑞寅就乐呵呵的跑去墙脚找蚂蚁了。 守诚叹了口气,“放心吧,等你捅出几个蚂蚁窝的时候,就差不多了。” 他觉得先生只让瑞寅写一篇文章的惩罚太轻了,三篇都嫌少。 屋内的莫闻朝无声的笑了笑。 瑞寅在后院来来回回转了好几圈,数到第一千多只蚂蚁的时候,守诚告诉他时辰到了。 他站起来缓了缓,主要是头太晕了,感觉这会儿看哪眼前都有几只蚂蚁爬来爬去。 他几乎可以肯定,有几只蚂蚁被重复数了好多遍。 守诚板着脸看天,实在没眼看这个傻师弟。 瑞寅走进前院时提着衣角,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而且还是绕着墙根慢慢走那种。 他觉得要想确认赵明澜他们是边聊天边等,还是规规矩矩站着,他的出现要采取突然袭击的方式。 快到院门口时,瑞寅伸长了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除了树上几只烦人的知了声外,没听到交谈声。 他这才抖了抖衣衫站直身子走过去,“两位大人久等了,不过我家先生还未醒,怕是还要等一会儿。” 赵明澜笑道:“不碍事。” 周晏也表示不急着见,让莫老先生好好休息。 瑞寅心下感慨,看看这两位再对比一下自己······ 算了,暂时没法比。 他还是先把蚂蚁数明白了再说。 这回他没有急着禀报,进了后院去找那几只数了好几遍的蚂蚁,反正什么时候让人进来师兄会告诉他。 第209章 两位特别的客人 赵明澜他们等了半个时辰后,瑞寅来请他们进去前堂,莫闻朝已经坐在里面了。 两人拱手作礼后,赵明澜说道:“秉初未经先生许可,向皇上提及了您即将前往清水县一事,还望先生见谅。” 而后,她又看了周晏一眼,续道:“另外未经先生许可,私自跟周大人透露您的行程,请先生责罚。” 就算没有瑞寅故意让她等这一出,她也会当面跟莫闻朝道歉。 对方如何想是一回事,但她利用了这个契机是事实。 莫闻朝捋着胡须慢悠悠的说道:“一个是‘见谅’,一个是‘责罚’,你能分辨清楚前后两件事的差别,可见悟性极佳。” 赵明澜被夸奖了很高兴,但没有沾沾自喜,“日后还望先生多多提点。” 她得认清自己的位置,她现在被皇帝跟某些人看好,很大程度上在于她掌握一些前世科技密码。 但说到学识跟做人,要走的路还很长。 莫闻朝摆摆手,“所谓‘三人行,必有我师’,我不过痴长几十岁罢了。” “学问也好其他的也罢,人活着就要看到他人的长处和自己的不足,不断提升自己才能进步。” 赵明澜点头称是。 周晏终于等到插话的机会,“老先生,在下正面临一个难题,想请您指点迷津。” 莫闻朝颔首,“周大人请讲。” 周晏道谢一声后说道:“在下有意前往清水县历练一段时间,但此去还不知何日归来,少不得要先向皇上辞去国子监祭酒一职,对此十分忐忑恐惹皇上不悦。” 事实上,他已经息了拜入莫闻朝名下的念头了。 但有机会跟着学习的话,自然是最好不过。 莫闻朝沉吟片刻,开口道:“若你此行更多的是为了日后弘扬学术,老夫觉得有可为。” 至于有点旁的私心,也能理解,毕竟没有人能做到真正的大公无私。 周宴大喜,拱手作了一礼,“多谢老先生肯定,在下定会铭记学者初心。” 想想等去了清水县,不仅能接触到赵明澜说的那些新奇事物,还能时不时找机会跟莫闻朝学习,甚至跟他的学生交流切磋,实在让人激动不已。 启程的日子定在三天后,莫闻朝接受了同行的提议。 但国子监这边听到周宴辞官的消息,就炸开了锅。 “什么?周大人······不是,现在是周先生了,他怎么突然辞官了?” “你不知道,我听到小道消息,说是周先生要跟莫老先生一起去清水县!” “真的假的?怎么一个个都跟魔怔了一样,我看那个赵县令除了会折腾点古怪东西,也没什么了不起。” “呵!你清高,你了不起行了吧?赶紧去找齐盛他们分条裤腿套上。” “你们这群势利眼的东西,不就是看中狗屁县令得了皇上的眼,我看你们能跟着嚣张多久!” 一时之间,国子监的学生分成了两派,见面不掐一下就浑身不舒坦。 另外有一波已经开始收拾行李了,他们发现读书未必一定要走仕途,钻研一项技艺往下传承不比当官造福百姓差。 甚至努力一些,没准能在某项领域开拓出前所未有的成就,从而成为人们口耳相传的大师。 临行前一天,赵明澜迎来了两位特别的客人。 许久仁笑道:“秉初兄两次来京城都不曾找我们,如今我们只好厚着脸皮找来了。” 旁边的傅彦也笑道:“谁能想到科考一别后,再见面时秉初已经成了京城名人呢。” 这两人就是原主进京赶考时结交的朋友,也是有些背景的。 许久仁的祖父时任太仆寺寺卿,父亲乃户部侍郎。 而傅广常的父亲是跟着当今皇上征战过杀场的,现任京畿守备副统领之职。 赵明澜朝两人拱了拱手,笑着请人落座,“当着两位仁兄的面我就不拐弯抹角了,想必你们也知道我如今的处境。” “说好听一点,是得了皇上的信任,一个小县令愣是弄出当朝大员的阵仗。” “说难听一点,我这是四面树敌,该得罪的不该得罪的全得罪了,避着你们也是不想牵连。” 许久仁跟傅彦对视一眼,前者沉声说道:“朋友之间若只在对方风光时露面,还算什么朋友,今日我们敢来就不怕那些人惦记。” 傅彦点头,“没错,我等读书为官是效命于皇上,与旁人有什么关系。” 当然,他们来之前也跟家人知会过,总不能因为一时义气置家人于不顾。 好在两家长辈都是有远见的,只交代他们说话行事不要太过即可。 赵明澜谢过两人后才说道:“这次我也算一条道走到黑了,无论结局如何,总的来说所作所为仰不愧于天,俯不愧于地,成败得失努力过后全看天意。” “说得好!”许久仁抚掌赞道:“秉初兄,就冲你这句话,我这趟就跟定你了!” 赵明澜一脸诧异,“你不是在司农寺任职吗?这是辞官不干了?” 第210章 不能随便被男人骗了 许久仁笑道:“我性子跳脱,祖父跟父亲怕我惹事,生生给我卡在闲职上。” “说是让我磨一下耐心,这回可算逮着机会跑了。” “秉初,你可别嫌弃我没用,我跟你去清水县也没图什么,就想着学点东西增长一些见闻。” 赵明澜连连摆手,她哪敢嫌弃,这家伙的脑子还是很好用的,得亏眼下走的是正道。 傅彦见两人说到了一处,咳嗽一声,“我在将作监也接触了不少东西,明日会跟你们同行,我可是领了上峰的命令去学习的,少令的官衔还在。” “你也要去清水县?”赵明澜眼珠子都瞪大了,“你们这是打定主意要做一回脱缰野马啊!” 傅彦笑道:“正值大好年华,不出去走走岂不可惜。” 赵明澜叹了口气,“行吧,你们高兴就好,不过你们最好多带点人手,这趟回去指不定要跳出多少邪祟,我一届小县令能力有限,怕护不了你们周全。” 不过话说回来,两人的加入也算一项助力,想动她的人也要考虑到许、傅两家在朝廷里的关系。 再有一点就是可用人才了,正愁底下的人不够用呢,突然就添了帮手。 两人正色应下,这点赵明澜不说他们心里也有数。 翌日,赵明澜一行出城时场面甚为壮观。 打头的是一队佩刀护卫,而后是赵明澜跟莫闻朝的马车,接下来就是许久仁、傅彦,还有周宴的,后面是剩下一半的护卫。 这还在正常范围,毕竟国子监祭酒辞官,跟着一个县令跑了的传闻,已经传到变味儿了。 令人惊讶的是周宴之后还跟了一串马车,粗略一数不下二十多辆,马车旁数十个年轻人打马随行。 这些人都是国子监的学生,有那么几个脸皮厚的,还朝两侧酒楼上围观的人笑着拱手。 这些人之后,又是一群各家安排的家丁护卫,生怕有大笔家产等着继承的宝贝儿子,一路上出半点差池。 本来数十人的队伍,一下子变成了两百多人。 出了京城一段路后赵明澜就改骑马了,她实在不喜欢坐马车摇摇晃晃的感觉。 许久仁跟傅彦也是如此,为照顾马车上的莫闻朝,三人不便骑太快,正好并辔而行边走边聊。 许久仁朝赵明澜之前坐的马车看了一眼,低声笑道:“秉初兄,你不地道啊,怎么也不给我跟怀义兄介绍一下嫂子?” 他们是不相信京里那些污蔑之言的,不过对于能让赵明澜开窍的姑娘很是好奇,可惜到现在连对方的背影都没看着。 赵明澜板着脸说道:“她长的太漂亮,我怕你们看一眼就走不动道,到时候好朋友都没得做。” 本来就是为了掩饰身份才扮假夫妻,她可不想太多人的目光放在这上面。 随行的队伍里,皇帝安排了多少眼线都不知道,万一偏巧就有人关注这一点,露馅儿了才麻烦。 许久仁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又指指傅彦,最后才不可置信的看向赵明澜:“你看我跟怀义兄是那种,觊觎好朋友未婚妻的人吗?” 赵明澜骄傲的抬了抬下巴,“那是因为你们以前见的,都是一个模子的大家闺秀,行走江湖快意恩仇,而且容貌出众的姑娘你们看过吗?” 许久仁翻了个白眼,“得了吧,嫂子也听不见,你说那么肉麻都白搭。” 在他看来,赵明澜故意说那么夸张虽然有炫媳妇的成分,但更多的是为了表心意。 倒是傅彦拐了个弯问道:“秉初,你那位未婚妻的风姿,跟李捕快相比如何?” 赵明澜偏头防备似的看了他一眼,“你这是给我挖坑,还是对元英存了小心思?” 她总觉得一见钟情这种事不太靠谱,尤其是男人! 傅彦脸色一红,摆手说道:“我没那个意思,就是听过一点李捕快的事迹,据说还是位侠女。” 这真不是他随口编的借口。 前几日李元英在街上偶然抓了一个窃贼,偏巧这个贼偷的银袋子就是傅彦的。 当时他接过李元英追回来的钱袋子时,本来出于礼貌像要说一番感谢的话,没成想李元英丢下一句“举手之劳”,转身就大步离开了。 这期间连多余的眼色都没给一个。 对于没少被闺中少女送秋波的傅彦来说,实在是意外。 倒不是他有多自傲,而是好奇什么样的男人,才入得了如此洒脱的姑娘的眼里。 在他得知李元英的身份后,这份好奇更重了一些。 赵明澜哼哼,“没那个意思你脸红什么?” 许久仁也配合的叫起来,“对啊,怀义兄,以往面对那些示好的姑娘,也没见你红过脸。” “信不信随便你们!”傅彦说完一马当先的跑了。 赵明澜眯了眯眼,这要是心里没鬼她就白活两世了。 看来得抽空提醒李元英一声,不能随便被男人骗了。 一路无话,众人走了大半个月终于回到清水县。 赵明澜还是让夜南歌暂时住在上次那所院子,考虑到孕妇饮食营养问题,她不仅把白雪支过去,还专门雇了两个有经验的婆子。 夜南歌对此又是感动又是无奈,“虽然我现在行动不是很方便,但还没到处处需要人照顾的地步,你不用担心。” 赵明澜摆摆手,“总之接下来你什么都不用管,调理好身体安心养胎就行。” “对了,婚事我这两天就安排官媒走流程,总不能等孩子出世了才操办,再说住这里总不及衙门来的安全。” 夜南歌暗自叹了口气,索性一切都由赵明澜做主。 赵明澜这头才把各项事务处理妥当,着手筹备婚礼,结果一个消息差点把她雷翻。 第211章 谁还没点脾气了 赵明澜都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你再说一遍,我从嘴边省下来,孝敬皇上的物资被谁捡便宜了?” 专门负责打探消息的寒松,一板一眼的回道:“大人,槐县通往京城的水泥路,废太子捐了十五万两银子,命名为‘万民路’。” 赵明澜气的咬牙切齿,“这乌龟王八蛋!早不捐晚不捐,偏挑我回城路上搞小动作,专门恶心我呢?” 还万民路,怎么不叫万岁路? 这马屁拍的,皇帝也太虚荣了,才打了儿子屁股,这儿子转个身他就把红屁股当脸了是吧? 寒松:······ 自家大人到底是怎么想到这种骂人的话? 不过正事还没说完,他按下吐槽的心思说道:“大人,五公主让人给京里的据点递了消息,说是皇上可能会安排六皇子跟七皇子来清水县学习。” “学个屁!”赵明澜真是被气狠了,“他就不怕送来几个活蹦乱跳的儿子,回头横着抬回去!” 别怪她不要命这么骂皇室,实在是皇帝这事儿做的太不地道。 到底是嫌弃她本事太大,还是不够大? 非要把清水县再搅浑一次才甘心? 寒松怕她把自己气坏了,说了句不太会安慰人的话。 “大人也别太担心,没准五公主的消息不实呢。” 赵明澜连白眼都懒得翻了,“景清河有那么蠢吗?她既然让人递消息,那就是十有八九的事!” 寒松不敢再张嘴,生怕大人在气头上殃及池鱼。 虽然已经被浪花拍了一巴掌。 赵明澜摆摆手让寒松退下去,这事她得好好琢磨一下。 皇帝玩这出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清水县如今都成大晋热门打卡地了,送两个皇子来不会是学习那么简单。 难道准备从这两人里面挑一个立储? 那怎么还给废太子一颗甜枣呢?这不是让某些人又看到了希望。 一时之间她也拿不准皇帝的心思。 这事压在她心头好几天,生生给她憋出好几颗痘痘。 赵明澜仰天长叹,算了,天塌下来当被子盖。 她想的没错,景清河给的消息还真是拿准了的,而且景清河也跟着两个皇子一起来了。 就赶在赵明澜跟夜南歌大婚前三天到的清水县。 这是赵明澜第一次见活生生的皇子。 衙门大堂内,赵明澜朝两个半大小子拱了拱手,“臣见过六殿下、七殿下。” 不得不说这两个孩子单从面貌上看,有那么一点小正太的感觉。 至于芯子什么样还不好说。 依旧一身男装的景清河不等赵明澜行礼,先开口说道:“赵大人,我此行的身份是六殿下的护卫。” 赵明澜扯着嘴角笑了笑,“景护卫好。” 六皇子景炎骐笑道:“赵大人不必多礼,我跟七弟此番是为求学而来,对外也会掩饰身份。” 七皇子景炎隆跟着点头。 几人落座后,赵明澜问道:“两位殿下安危重要,不知安排在何处落宿,是否需要臣调派衙役防卫?” 景炎骐脸色微红,“原本我跟七弟是打算在县衙附近寻一座院子暂住,但临行前父皇交代,赵大人学识过人,跟着你耳濡目染也能有所进益。” “所以让我们来了先问问大人,如果方便的话在县衙里分一间偏院即可。” 他觉得此举很是不妥,毕竟眼看着赵明澜就成婚了,他们住在县衙,多少有点打扰新婚夫妇。 可惜父皇不赞同,只拿他们年幼当托词。 赵明澜都想呵呵哒了,都把皇帝抬出来了,还有商量的余地吗? 景清河见她脸色不对,忙开口说道:“大人别多心,皇上绝无借此监视你的意思。” 赵明澜叹了口气,“臣哪敢对皇上不敬,客院那边姬护卫他们住着,稍后让他们挪去偏院便是。” 至于收拾添家具什么的,想都懒得想。 谁还没点脾气了。 景炎骐松了口气,“有劳赵大人安排了。” 打从这拨人住进县衙赵明澜就没开心过,不知情的许久仁还开玩笑,“你跟嫂子连孩子都有了,怎么马上成亲了还紧张成这样?” 赵明澜有苦说不出,“人生三大喜之一,你这种单身狗没法理解。” 许久仁气的跳脚,“没你这么打击好朋友的,亏我还忙出忙进的帮你布置呢!” 他就是嫌弃成了亲麻烦,不然一堆姑娘排队让他挑。 赵明澜没心情陪他插科打诨,随便找了个由头把人支出去了。 她就想得空的时候静一静。 结果清静不到一会儿,初一就在门外禀报说景清河来找。 赵明澜知道这位公主肯定有要事,只能按下心绪把人请进书房。 景清河开门见山的说道:“大人想必也猜测过皇上的用意吧?” 赵明澜点头,“可不就等着公主给臣解惑呢!” 有史以来怕是没有哪个县令跟她一样,不仅肩负着振兴经济的重任,还要跟一波皇子斗智斗勇。 这担子不是一般二般的重,要不是有穿越这个buff,她肩头都给压垮了。 第212章 除了女人我都缺 景清河皱了皱眉,她不喜欢赵明澜这种阴阳怪气的腔调。 接下来她的语气也不太好,“赵大人实在不满可以上奏皇上,在这件事上我没有添柴加火。” “相反,我很不希望炎骐这个时候来清水县,但我无力阻挠皇上的决定。” 赵明澜也知道她的迁怒有点过了,“对不住,我刚才想别的事有点情绪,还是说正事吧。” 景清河冷哼一声,这才开口道:“虽然我没有掌握确凿证据,但推测皇上安排我们过来,很可能是想借此试探二皇兄。” 她说的二皇兄就是废太子景炎厚。 赵明澜略感疑惑,“你的意思是,皇上有意给二皇子一次机会?” “对。”景清河点了点头,“至少我是这样猜测的,以我对父皇的了解,他不愿意承认自己选错了太子。” 如果父皇真的放弃了二皇兄,绝对不是废除太子之位那么简单。 一定还会针对皇后出手,还有朝堂上那帮投靠二皇兄的臣子。 更不用说应下‘万民路’这件事带来的影响。 赵明澜理了理思绪,“这么说来,你跟六皇子也被盯上了,毕竟二皇子若想出什么狠辣手段的话,你们也处于危险之中。” 至于七皇子嘛,本身就因为外家势力带着一点光环,可能是在太子被废后也成了被忌惮的人选。 皇帝看好二皇子,那其余想争的人免不了伤筋动骨。 景清河叹道:“皇上可能怀疑我跟你暗中有勾结吧。” 生意上那点合作,真要论起来也谈不上勾结。 不过有一点她想不明白,就算父皇有怀疑也没必要让她同行。 赵明澜不想去猜皇帝的用意了,“你就说说你跟你弟弟,到底有没有争一争的心思吧!” 景清河没好气的说道:“我们所求只为自保,连大皇兄跟三皇兄都没争到的位置,我们拿什么争?” “那七皇子那边呢?”赵明澜对景清河的话暂时持保留态度。 就她了解的历史,皇家还真没几个皇子不想当皇帝的。 尤其是在太子被废的情况下。 景清河摇头,“这个我说不好,炎隆很聪明,但正因为聪明就不会不明白‘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 “可他偏偏没有遮掩,就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聪慧过人一样。” 赵明澜叹了口气。 得,两个问题又绕回原点了,答案有跟没有差不多。 皇家的孩子不论大小,一个个都跟成了精似的。 “算了,眼下还是想想怎么防备你那位二皇兄搞事吧。” 景清河奇怪了看了赵明澜一眼,“大人新婚在即,还有心思想这些?” 原本她还以为赵明澜弄出个什么未婚妻,是为了推脱父皇赐婚,结果连婚期都定好了。 这么急的给未婚妻正名,看样子是真爱。 赵明澜差点给跪了,“我说公主你的关注点是不是有点偏了?你们景家人一个个往我这儿扎堆,我不想都不行好吧?” 景清河咳嗽一声掩饰尴尬,“你说的有理。二皇兄应该也猜到了一点皇上的心思,我想他这次不会再犯蠢了。” “嗯?”赵明澜挑眉,“之前动不动就是暗杀,这么说要换糖衣炮弹了?” 想想也不是没可能啊! 除不了的人那就暂时拉拢,等坐上了皇位想杀谁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这样就更不能让二皇子上位了。 景清河对赵明澜瞬间想到这点并不意外,反而面露欣赏,“不愧是赵大人,聪慧过人。” 赵明澜笑了笑,“公主就别拍我了,你更了解二皇子,说说他会给我送什么厚礼吧。” 景清河伸出三根白生生的手指,“权势、财富、女人,你缺什么?” 这三样对男人来说是一生的追求,没有几个男人能抵得住诱惑。 而这三样东西对于父皇看中的继承者来说,都能满足他们想拉拢的人。 赵明澜下意识的回道:“除了女人我都缺。” 景清河都无语了,“你见过多少美人?不是我有意贬低你未婚妻,但事实就是你所接触过的女人,跟二皇兄可以送给你的,完全不在同一水平。” 甚至是天差地别。 赵明澜总不能说我要美女没用,只能拿夜南歌做挡箭牌,“我对南歌一片真心,此生唯爱她一人,旁人是美是丑与我何干。” 靠! 这台词怎么那么像渣男? 景清河捏了捏眉心,“行,就当你们情比金坚,但假如二皇兄给你送的女人,你不能不接下呢?” 还有这种骚操作? 赵明澜浑不在意的摆摆手,“没事,他要真舍得糟蹋美女那就尽管送来,我连买丫鬟的银子都省了。” 细柳被丢在后院打杂不就干的挺好,据白雪说她现在都会烧火做饭了。 瞧瞧,改造的同时还学会了一门厨艺,比起踩缝纫机也不差。 赵明澜想起前世看过的一个小新闻,有个小偷被抓进去改造学了缝纫,但第一次没学好,为了提升技能小偷故意犯事又进去了。 在她看来,这也是让细作走上正道的一个好办法。 就是不知道二皇子送来的人,扛不扛造。 第213章 熟悉的大冤种来了 景清河已经不想跟赵明澜说话了,这人的脑子跟常人不一样,她瞎操什么心。 反正该提点的都提点了,她还是多花点时间,想想怎么保护好自己跟弟弟。 大婚当日,赵明澜一身新郎大红喜袍,骑着枣红马一路吹吹打打去别院迎新娘子。 老百姓们自发的跟着送祝福,这可是他们县太爷头一回成亲,场面必须拉起来! 赵明澜也很配合,一路上嘴都快笑僵了,为了配合乡亲们的好意,她大手一挥,吩咐下去沿着衙门外的路面摆流水席。 不管有没有送礼的,只要上门送祝福的都可以坐下吃席。 姬宗等人也提前去窦善柔的成衣铺子,选了一身既显身板又带了几分洒脱的缎面袍子,一个个该修面的修面,该剃胡子的剃胡子,拉出去一站都是精神小伙。 许久仁跟傅彦也收拾的很骚包,充当伴郎角色。 夜南歌这边赵明澜老早就安排了不碎嘴的人收拾打扮,李元英也换掉了常年不变的黑色捕快服,着一身衬了粉色桃花瓣的白裙,头上也由一根赵明澜形容的‘方便筷’簪子,变成了做工精致的鸾鸟簪。脸上画了淡淡的妆容,妥妥的美人。 夜南歌目光掠过一眼那支簪子,赞道:“到底还是底子好,只换了身衣裳就很是惊艳。” “一会儿出了门,你怕是比我这个新娘子还夺人眼球。” 李元英不在意这些,“我更喜欢穿捕快服,做事方便,今天换上这身裙子我差点不会走路了。” 一旁的媒婆打趣道:“过了今天,李姑娘家的门槛指定被媒人踏破,我这里倒是有好几个家是人品不错的,李姑娘有心要不我给你介绍介绍?” 李元英连连摆手,“千万别,我怕一见面把人家腿打折了,男人一往我跟前凑我就忍不住手痒。” 此话一出,媒婆跟夜南歌都被逗笑了。 几人说笑间,外面传来催新娘子的声音。 媒婆叫上几个嘴角伶俐的丫鬟出去‘为难’新郎,对对子、讨彩头什么的。 赵明澜为此可是做过准备工作的,但到了后面实在招架不住,她最怕背语文诗词,红包给出去都没用。 她‘嘿嘿’一笑,回头道:“一默,上!” 柳一默脸色一僵,从怀里掏出兑好的碎银子往地上一撒。 跟在旁边的初一大喊一声:“捡银子了,赶紧的,手快有,手慢无。” 一群拦着的丫鬟都忙着去捡钱,连媒婆都急急忙忙瞅准了方位捡一波。 赵明澜得意一笑,趁这些人捡银子的功夫顺利进了屋子,再出来的时候红绸的另一头就带上夜南歌了。 许久仁叫着起哄,“秉初兄,把嫂子抱起来,让我们知道你是个男人!” 赵明澜斜一眼过去,“你可别做初一,后面有十五等着呢。” 许久仁才不怕,先乐了再说,“不是吧?你居然连嫂子都抱不起来,有损咱们男人的威严啊,还是说你腰杆不好?” “秉初,男人不能说自己不行,赶紧把弟妹抱起来。”傅彦也跟着凑火。 还有个不怕死的张宗仪,“大人,你这不行啊,从这儿到院门口才多大点路。” “很好,你们一个个的我都记下了。”赵明澜咬咬牙,跟夜南歌说了声‘小心’就把人公主抱了。 为了演这出戏赵明澜真是豁出去了,她的公主抱居然不是被抱的那个······ 一行人快到衙门的时候,送礼的队伍还排着呢,有送红布的百姓,有送礼物的商家。 最打眼的就是拖着马车送的,为首的男人戴了半幅面具,视线遥遥跟赵明澜对上。 赵明澜心下咯噔一声,我靠! 熟悉的大冤种来了! 她想着身上应该看不出原主多少影子,这才稍稍安心。 至于脸? 现代化妆技术加上姜师傅的手艺了解一下。 商翦微微皱眉,总觉得这个县令有点眼熟,但他很肯定此前并未见过。 这种感觉让他越发对赵明澜多了一份关注。 赵明澜跟夜南歌经过拜堂流程后把人送进新房,“元英,你去门口守着,我没出来之前别让人靠近。” 李元英见赵明澜神色慎重,直接来了句:“大人稍等。” 她出去后让春草先守着,而后快速跑回衙门单独给她留的屋子,三下五除二换回捕快服,又洗掉脸上的妆容。 从她离开到折返回来,前后也就半刻钟。 赵明澜还有些狐疑,等见到换装回来的李元英舌头差点打结,“元英,咱不至于啊!” 李元英板着脸,“只有这样才能免掉那些上来搭讪的,谁知道里面有没有别人安插的细作。” 说完,她抱了抱拳,“大人,这下有我守着,你跟夜姑娘可以放心说话了。” 外面不管是想跑过来玩闹的,还是想借机找李元英搭讪的,一见这姑娘冷着脸跟门神似的站着,都不敢凑近了。 正事要紧,赵明澜也顾不得李元英突如其来的转折。 “师姐,我刚才在外面看到一个人,跟商翦很像。” 她当然知道面具男就是商翦,也知道商翦是凤鸣阁的阁主,还祸害了不少人。 但眼下没有实证,二皇子又有翻身的迹象,不宜当场拿人打草惊蛇。 第214章 人怕出名猪怕壮 夜南歌早就自己掀开了盖头,听到这话很是震惊,“商翦?他还活着?” 赵明澜盯着夜南歌,“肃王在燕山搞出过不小动静,还差点被人一窝端了,而凤鸣阁的老巢据说也在那地方。” “按照当初江川的供述,商翦就是凤鸣阁的人,也因为某种目的跟太子合作。” “师姐,你认为肃王不知道商翦的存在吗?就算他对外用的名字换了。” 牵扯到肃王,赵明澜不得不谨慎,就怕师姐跟人藕断丝连。 哪天肃王回头招招手,师姐就颠颠的往坑里跳。 夜南歌神色一冷,“景炎逍确实在燕山私自屯过一批兵马,我也知道他跟凤鸣阁的人有往来,但我并不知道商翦在其中。” 她跟景炎逍决裂很大一部分原因也在于此,刘继昌被杀可以说死有余辜,那府衙里其他人呢? 还有胭脂山下那些无辜百姓,这些人的死都跟凤鸣阁有关。 夜南歌做不到熟视无睹,当初那个跟他月下畅谈,如何治理江山,如何改变百姓艰难生活的肃王,只是假象罢了。 只有权势地位,才是景炎逍最终的追求。 赵明澜思索片刻,“师姐,不管商翦此行的目的代表谁,我希望暂时你不要跟他碰面。” 夜南歌点头,“就算他以景炎逍的名义找来,我也不会跟他多话,他若擅闯县衙那就做好赴死的准备!” 赵明澜悬着的心放下去了,师姐能果决一些是好事。 又交代了几句后,她才出去应酬客人。 许久仁喝的都要麻了,总算见到正主出来,赶紧跑过去抓‘壮丁’。 “秉初兄啊,我知道你一心扑在嫂子身上,但日子还长着呢,今天兄弟我为了你的幸福已经豁出老命了。” 赵明澜笑道:“放心,等你大婚那天,我叫上一队人帮你挡酒。” 说着,她从初一手上拿起酒杯,从莫闻朝那桌敬起。 “老先生,感谢您来参加在下大婚,也感谢您对清水县一帮学子们的眷顾。” 莫闻朝笑道:“老夫很喜欢这里的氛围,过几日有件事还要麻烦你帮忙,今天你就好好当新郎官。” 他这不是客套话,打从来了清水县,跟研究院那些师傅们交流后,颇有一番心德。 就连当地的百姓,都不同于其他地方。 他认为自己那些在外增长见闻的弟子,与其东跑西跑,不如来这里体会一下不一样的民生。 赵明澜爽快应下,又朝彭海、周宴等人敬酒,还有闻讯不请自来的几个官员。 这帮人消息灵通,估摸着也知道景清河三人的身份,只是嘴上不说破而已,行为上必须表现出足够的诚意。 这一点从他们把莫闻朝旁边的位置,让给景清河三人就能看出来。 小孩子不该喝酒,所以赵明澜直接朝景炎骐两兄弟笑道:“两位小少爷,果汁味道如何?” 景炎骐端着小大人的架势沉稳的‘嗯’了一声,“尚可,多谢赵大人款待。” 景炎隆则笑眯了眼,“赵大人,我更喜欢奶茶,可以学吗?” “当然。”赵明澜点头,“七少爷喜欢的话。” 景炎隆道了声谢谢,他发现这个县令很有趣,或者说清水县里有很多有趣的东西。 这边正敬着酒,负责登记送礼人员那头突然高呼一声: “肃王祝贺赵大人新婚,特送上鎏金双飞燕一对,极品紫檀卧榻一床,翡翠玉如意两柄,龙眼珍珠一箱!” “二皇子祝贺赵大人新婚,特送上东海珍珠一斛,翡翠珊瑚一尊,百年好合碧玉屏风一扇,上等锦缎两百匹!” “梁王祝贺赵大人新婚,特送上锦缎一百匹,黄金千两,白银万两!” 江渚堰也没办法,这礼太厚了,不念都不行,万一大人不能收呢? 而且这些礼都快赶上皇子公主成亲的规格了,妥妥的贿赂拉拢啊! 尤其代表肃王出场的,居然是百花楼的青樱,这到底是送礼还是砸场子啊? 他都担心大人这回的处境了。 在座的宾客纷纷朝赵明澜看过去,混官场的嗅出了不一样的味道,普通人则羡慕赵明澜入了皇家的眼。 赵明澜朝众人抱拳作揖,“实在对不住,人怕出名猪怕壮,我今天不出风头都不行了。” 说完,她大步流星朝江渚堰那边走过去,又朝柳一默挥挥手。 “多安排几个人过来,把登记过的礼物都抬去库房,招待送礼的各位客人入座。” 白得那么多银子,不收是傻子。 他们敢送她就敢收! 商翦目光灼灼的看着赵明澜,特意揭下面具拱手道:“恭喜赵大人,木某谨代表二皇子向大人道贺。以往多有得罪,还望大人不要介怀。” 赵明澜装作头一次面对陌生人,脸上除了礼貌的笑容没有半点异样。 “本官跟二皇子素未谋面,何来介怀一说?这位仁兄说笑了,来者是客,请入座。” 商翦笑了笑,重新把面具扣脸上,“赵大人说的是,木某还会在清水县逗留数日,等大人得空木某再专程登门拜访。” 真不认识吗? 都说这人擅于伪装,不过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 第215章 县太爷,您可积点德吧 赵明澜诧异道:“仁兄的意思是不留下来吃席?那怎么好意思。” 她不等商翦开口,朝旁边的初一吩咐道:“去厨房找几个食盒,给二皇子的代表们打包,送那么多礼,饭都不吃我多不好意思。” 初一听后一本正经的问商翦:“木公子随行的人有几位,小的记一下人数好去安排。” 商翦差点绷不住脸,什么熟悉的感觉都是扯淡! 他压根不可能认识这种厚颜无耻的狗屁县令。 “不必了,我还有要事在身,告辞!” 还打包? 他又不是要饭的! 代表肃王跟梁王送礼的这会儿都有点慌,从来没经历过这种神场面啊! 他们一会儿要怎么说? 要不直接去找桌子坐下,打包什么的太丢脸了。 王斌觉得这时候不该讲究什么主子地位,他越过青樱朝赵明澜拱手,笑道:“恭喜赵大人,在下王斌,受梁王殿下所托特来恭贺大人新婚。大人不必特意招待,王某去寻个位置坐便好。” 赵明澜很满意,“多谢,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见谅。” “哪里哪里,赵大人先忙。”王斌说完叫上随行的人麻溜的占了一张桌子。 青樱目光哀怨,苦笑道:“大人怕是已经忘了民女吧!” 赵明澜摆摆手,“青樱姑娘说笑,早知道你是肃王殿下的人,本官刚到任的时候就不敢造次了。” 不管对方是被迫还是跟商翦一样,有自己的目的,如今站队不同,情分什么的都是浮云。 原本还以为这里的百花楼、蜀州城的万花楼、晋州的千羽楼,都是二皇子在幕后操控。 如今几个皇子斗了一局后,这些势力后的正主反而浮出水面了。 可见肃王的手段确实更高一筹,这样还输了的话,只能怨皇帝偏心了。 青樱摇头,“大人误会了,民女并非肃王殿下的人,只是殿下于民女有恩,故而才接下今日委托,民女早已心有所属。” 说完,她还欲言又止,含情脉脉的看了赵明澜一眼。 伸长脖子听八卦的宾客们有人怎不住‘啧’了一声,被其他人仇视一眼后赶紧埋头炫饭。 赵明澜都被气笑了,没成想最先玩美人计的居然是肃王。 偏偏青樱还愿意配合,那就别怪她心狠了。 赵明澜拔高声音问道:“不知青樱姑娘心属何人?该不是本官吧?” 青樱咬了咬唇,凄凉一笑,“大人今日新婚,民女不该打扰你的好事,这份情义放在心里,也足以回味一生。” 要不是为了大局,她属实厌恶眼下的自己,跟个浪荡娼妓一样,当众向狗县令示爱。 她暗自告诫自己,再忍片刻便好。 “别啊!”赵明澜都急了,“你心里装的都是本官,是不是愿意为本官吃尽所有苦头?” “哪怕不能日夜相守,只要能看到本官一眼便满足?” 青樱愣了一下,低下头装羞涩,“大人,这里宾客众多。” 狗县令,不知廉耻! 果然是个表里不一的混帐东西! 赵明澜笑道:“没事,大家应该能理解,虽然本官不能回应你同等的爱意,但本官可以满足你偶尔见一面的奢望。” 说完,她画风一转,“青樱姑娘,衙门后院还缺个粗使丫鬟,供吃供住每月二两银子,你愿意来吗?” 江渚堰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不是他有意笑话曾经被他供在神坛的仙女,实在是忍不住怎么办? 其他宾客有的直接笑喷了,有喷饭的,有喷酒的,场面一时有点小混乱。 青樱一张俏脸差点扭曲,“大人还没喝多少呢就醉了,我说过心仪的男子是你吗?别尽给自己脸上贴金!” 她一刻都不想留在这里了,什么任务都见鬼去吧! 狗县令敢这么明目张胆的羞辱她,总有一天要加倍讨回来。 赵明澜笑着朝青樱败走的背影喊道:“喂,要不要厨房给你们打包啊?” 跟在青樱身边的丫鬟回头气哼哼的瞪了一眼。 县太爷,您可积点德吧! 造孽哟! 小姐打从出道就没栽过那么大的跟头,偏偏每次都栽赵明澜手里。 坐在不远处的王斌倒吸一口凉气,吩咐旁边的人,“你们可别往那位跟前凑,王爷没那么大的脸给你们丢。” 几人赶紧埋头吃饭,菜那么香多吃一碗不好吗? 也不知道赵县令哪里请的大厨,不知道能不能偷师。 王斌左边的王胜卷了一口梅菜扣肉,还顺道给王斌夹了一筷子,含糊不清的说道:“哥,你赶紧吃吧,那两头丢脸咱们就算给王爷长脸了。” 王斌一琢磨还觉得这话有道理,肉吃到嘴里更香了,“不知道晚上还有没有一顿,吃完了别急着回去。” 王胜点头,“还是我哥聪明,晚上要还有得吃明早咱们再来一趟,听说乡下摆席好几天呢!” 都不用自己送礼,还能白吃那么香的饭菜,不多吃几顿都亏大了。 这边景清河姐弟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笑意。 整治几个皇兄,还得是奇思妙想的赵县令出手啊! 第216章 想公主想疯了吧 闹洞房这样的节目肯定是没有的,夜南歌的月份不小了,万一出事谁担的起? 这算是赵明澜不幸中的万幸,虽然喝的酒兑了很多水,但份量加起来也不少了,这会儿也有点头晕。 她喝了碗醒酒汤洗了个澡,进了新房把门一关就躺平在床上。 “成亲真是件累人的活,幸好我接下来没任务可以好好睡一觉。” 夜南歌觉得好笑,“还好跟我成亲的是你,不然我就要守新娘子的规矩,一天都要饿肚子。” 说完她叹了口气,如果那个人权利心没那么重,她是不是可以像别的女人一样,成亲这天是一生里最幸福的。 随即她暗嘲自己异想天开,那人是有王妃的,还有侧妃,怎么也轮不到她做个幸福的女人。 也许现在的结局,对她而言才是最好的。 赵明澜翻了个身往外面挪了挪,“时候不早了,师姐也上来睡吧。”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她一眼就看明白师姐想那个混账了。 果然,不婚不育最幸福。 夜南歌躺在里面,此刻并无睡意,“我听春草说,你给来送厚礼的人难堪了。” 赵明澜‘嗯’了一声,“他们没安好心,那我也没必要给他们脸。” 要不是看在厚礼的面子上,她恨不得把人按在地上摩擦! 她可没忘记那些惨死的百姓。 夜南歌只劝道:“你心里有气是应该的,但也要顾及全局,如果他们合起来对付你,恐怕就没以前那么好应付了。” 赵明澜一个激灵坐起来,“师姐,你可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 她光顾着打脸了,想当然的认为三个皇子送礼来都是各安心思,甚至可能是某种程度上的拉拢信号。 但万一这只是表象呢? 不是她高看自己,就上一局的胜负来说,三个皇子谁也没讨着好处,而她似乎成了这个局的变数。 皇帝还活着,这些争夺储位的皇子们完全可以合力,先把赵明澜这个刺头拔掉,之后再各凭本事去争。 越想越心惊,她都被这个念头吓着了。 夜南歌拍拍赵明澜的后背,“别吓唬自己了,这只是最糟糕的局面,想办法应对也等睡醒养足了精神。” 赵明澜重新躺回去,叹了口气,“师姐说的对,我这会儿想炸脑子也没用。” 自我安慰一番,再加上有点上头的酒意,很快赵明澜就睡着了。 夜南歌就着大红的烛火偏头看了一眼,神色复杂。 最后也叹息一声合上眼睛。 相比赵明澜焦虑不到一炷香就睡过去,青樱满眼冷意的看着商翦。 “我真不明白主子是怎么想的,不过是个稍微有点头脑的县令罢了,与其拐弯抹角的试探,不如杀之后快。” 想到白天在县衙受的折辱,她就恨不能把赵明澜千刀万剐! 商翦勾了勾嘴角,“如果你能想明白主子的筹谋,你又怎会被人驱使。” “你什么意思!”青樱大怒。 一个二个的臭男人,非把她往泥里踩才高兴是吗? 商翦一点都不惧怕青樱的怒火,还有心情喝了两口茶才开口。 “虽然今天你受了点委屈,但效果反而比我们预料之中的好。” 青樱柳眉微挑,“你想提醒我什么?” 商翦笑道:“你都说‘提醒’了,何必我多言呢?” 青樱闷不吭声,她很清楚自己只是别人手里的棋子,一旦发挥不了棋子该有的作用,下场不用多想。 商翦见她怒火平息下来,说了句题外话:“你不觉得赵县令有点眼熟吗?” 青樱摇头,“狗县令我多看一眼,都嫌污了我的眼睛。” 商翦皱眉,“我并非开玩笑,有个你我都认识的人,你有没有想过她可能还活着?” “谁?” 商翦用手指蘸了点茶水,在桌面上一笔一画写了个‘周澜’两个字,而后快速抹掉。 他离开县衙后一直在回忆,抛开赵明澜说话行事的风格,单从面相上来说的话,只有这个人是最让他念念不忘的。 思绪一旦有了个开头,他就会顺着这个头绪推测各种可能性。 青樱瞪大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商翦,“你想公主想疯了吧?” 周澜跟赵明澜,除了名字里有一个相同的‘澜’字外,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第一次碰面的时候她也往这上面想过,但随着之后的认知。 呵呵! 赵明澜给周澜提鞋都不配。 商翦耸耸肩,苦笑道:“可能是我太想念她了,只要见到跟她模样相似的,都忍不住放在一起对比。” 青樱冷笑,“刚才你还提醒我,这次换我提醒你,别忘了我们的最终目的。” “放心,我知道轻重。”商翦说完打开一道窗户缝隙,往外看了一眼后纵身跳下,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青樱回头看了一眼,转过头时脸上一片莫然之色,就像适才表达过愤怒和嘲讽情绪的,是另一个人一样。 怎么可以只有她一个人沉沦呢,亲手被挚爱毁灭的痛苦,也不能只有她一个人承受。 第217章 纸糊的免死牌 翌日,大家都理解赵明澜要陪着夫人,没有人不识趣的拿事情去烦她。 为了不让别人起疑,赵明澜也耐着性子窝在后院。 但脑子闲不下来,一想到几个皇子可能会联手她就坐不住。 现在皇帝重用她,万一突然驾崩了呢? 赵明澜捋了捋思路,防着这些人使阴招是一点,但打铁还需自身硬。 她起身就去交代柳一默,让他通知各房书吏到前堂议事。 衙门内的防护不是很担心,除非来一群莫启那样的高手。 人到齐后,赵明澜开口道:“大家都知道,眼下清水县成了靶子,不想被射成窟窿就得加固自己。” 陈止奉点头,“大人说的有理,如今扩充的衙役经过训练后,已经放出去加强巡逻。” “百姓那边我们也知会过,务必警惕陌生面孔暗中滋事。” 兵房的郑知同说道:“在册县兵共五百人,除去城墙交替防卫外,其余兵力都驻守在各个进出口,可以保证遇到突发情况发出讯号支援。” 户房宋乾说道:“据最新统计,县里常住人口四万五千六百八十三人,流动人口三千一百一十二人。 其中流动人口以往来的暂住商户为主,以户为单位都有线人盯守。” 赵明澜对此还算满意,她看向吏房的周永,“没有要紧的命案发生时,最近就让李捕头带头,分两班坚守研究院那边。” 这可是支撑清水县发展的重头,可不能像刘继昌那样,被人不明不白的一锅端了。 周永慎重应下。 赵明澜又朝江渚堰说道:“稍后你去一趟朱班主那边,问一下朱姑娘最新排的《红拂女》剧目进展如何,可以登台的话尽快安排演出。” 之前有了女子防卫队做铺垫,朱青萝主演的《花木兰》、《穆桂英挂帅》都有了不错的反响,但女子觉醒的意识还不够。 如今的清水县被人架在火上烤,必须要动用每一分可以动用的力量。 世人对女人的防备心比较低,尤其普通百姓,这部分能调动起来效果肯定不一般。 江渚堰咧嘴笑了笑,“大人放心,朱姑娘那边都排练了好几回了,就等着登台呢!” 这家伙这么兴奋几个意思? 赵明澜挑眉,“你倒是随时掌握戏班子的动态,不过我提醒你一句,朱家班可是我重点培养的传播人才,你别把人家霍霍了。” 江渚堰浑身一紧,赶紧收起玩笑脸色,“卑职不会乱来的,即便跟朱姑娘谈事也守着礼仪规矩。” 赵明澜‘嗯’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手底下的人要是敢玩弄姑娘的感情,她就能让对方以后除了感情啥也干不了。 江渚堰对上赵明澜凉飕飕的目光,只觉得裤裆也凉凉的,赶紧把腿夹紧。 他敢对天发誓,自己根本不是那种提裤子就跑的渣男。 脱裤子的前提也是成亲,他是个守男德贞操的! 赵明澜安排好各房事务后,大堂里只剩下她跟庞慎,这个皇帝故意丢过来的便宜师爷。 庞慎微微一笑,“大人单独留下卑职,不知有何指示?” “师爷真会说笑,你可是皇上的人,我哪敢随便下指示。”末了赵明澜故意添一句:“不过我风头太盛,也不知道还有多少日子报效皇上。” 她才不信这个鬼灵精看不出猫腻,清水县都快成皇子们的后花园了。 “大人言重了,卑职既然是你的师爷,自然要为大人分忧。”庞慎捋着山羊胡皱眉,“依卑职看,大人安危无需多虑。” 如果有人敢在这时候下黑手,那就是跟皇上过不去。 除非对方能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让别人背锅。 这一点确实要防备。 赵明澜得了张纸糊的免死牌,只想呵呵! 她是这个意思吗? 她是希望庞慎出面,尽快把那群牛鬼蛇神撵出去,省得她既要忙发展,还要忙安全问题。 话不投机半句多。 几日后,赵明澜出门去找莫闻朝。 大婚那天老先生说有事找她帮忙,肯定不是小事。 莫闻朝暂时被安置在研究院旁边的院子,出了衙门拐个弯就到。 赵明澜过去了才知道,莫闻朝一早起来就去胭脂山那边了,她又招呼上柳一默跟宋承宪骑马过去。 本来是想找李元英的,但该避嫌的还是得避着点。 每次看见李江,赵明澜都能感觉到对方如同实质的谴责目光。 她真想说一句:我要是娶了李元英,你知道实情怕是要刀了我。 三人到了胭脂山下,远远的就看见莫闻朝站在那座铭记碑下,旁边围了一群文人书生听他讲话,其中还有七八个生面孔。 赵明澜看了几人一眼后,也凑过去听了一耳朵。 “······任何时候,都不要把百姓的命视为贱命。你们都知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一户乃至百户、千户的百姓力量不算大,但万户、万万户呢?” 莫闻朝说到这里,睿智的目光扫过众人,沉声道:“读书人不能总抬着头瞻仰圣人,也该低头看看脚下,基石不稳飘的再高一阵风就吹偏了。” 这是很多读书人都容易犯的错误,误将自己与圣人比肩,殊不知自己只是一部分的引路人罢了。 第218章 笔杆子就做笔杆子的事 为首的一名四十岁左右的男子拱手道:“学生受教,游历三载还不及今日所见震撼,有愧先生教诲。” 另一个年龄相当的男子也说道:“先生,我等确实走偏了。” “先生,学生有一问。”一个稍微年轻的书生站出来作了个揖说道。 莫闻朝颔首,“你问。” 此人带了几分怒意,指了指铭记碑说道:“这些无辜惨死的百姓至今还没得到一个公允,仅仅只是废黜太子之位。都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可见名不副实。” 有人脸色大变,这人是真敢说。 莫闻朝朝赵明澜看过去,“这个问题,我想赵大人有不一样的答案。” 赵明澜穿着便服,见过的人刚才忙着听莫闻朝讲话没留意,没见过的就更认不出来,只以为也是闻讯过来的。 赵明澜朝众人微微一笑,而后走到铭记碑前端端正正的俯身行了一礼。 这才开口道:“诸位,你们当中有多少人亲眼看过,乃至亲身经历过田间劳作的辛苦?” 众人虽然不知道赵明澜拐这个弯的意思,但出于尊重,绝大部分人都表示看过,少部分贫寒出身的则坦言自己也曾干过农活。 赵明澜笑道:“很好,那我问你们,如今让你们脱下长袍,换上短褐去田间劳作糊口,你们愿意吗?” 最后提问的那个书生略有不满,“大人,在下武奉贤,不同意你的论点。” “我等辛辛苦苦才成为有学识的读书人,我们不图当官富贵,只为弘扬学术,怎么可能反其道而行之重新回去种田。” 在他看来,种庄稼的百姓跟读书人是不一样,前者不会去思考活着的意义,每日只为柴米油盐忙碌。 而读书人心怀大义,敢于对不平之事发声,他们的追求更为高尚。 赵明澜双手一摊,“你看,连你都舍不下一个读书人的身份,如何让更高位的人舍弃他们所拥有的呢?” 武奉贤冷哼一声,“照大人这么说,有权势的就可以践踏低贱者,而低贱者就只能任由他们宰割。” 赵明澜摇头,“我不希望看到这样的局面,但事实就是,以往的历史乃至当下,上位者有权决定他人生死,这是权力带来的威严。” 说着,她悲悯的看着身后的胭脂山。 封建王权就是压在普通人身上的高山,哪怕推翻了这座山,身上还背着石头。 无论社会如何演变,权力始终贯穿其中,公平只是相对的。 “大人不愧是官身,每一句话都替自己开脱。”武奉贤这个愤青只管口嗨了。 倒是年长的那个文人劝了他一句,而后向赵明澜说道:“大人,在下蒋传,想问一下大人的意思,是不是‘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只是愚民之策?” 赵明澜不答反问,“你们是要追求平民与权力者的绝对平等吗?” 蒋传愣了一下,“明君不就该对子民一视同仁?” 文人至高的追求,不就是希望君王能爱戴百姓,让百姓饿了有饭吃,冷了有衣穿,含冤有地方申诉吗? 他有点看不明白先生器重的这个县令了。 赵明澜叹了口气,“这是个美丽的期盼,但在大家拥立君王时,权力等级就随之诞生。既然有等级,又哪来的公平呢?” “当然,我不是不希望你们为公义发声,而是要去思考,你们所追求的那个崇高目标,到底在什么样的条件下才可能实现。” 点到为止,再说下去就有谋反的嫌疑了。 这群文人书生出发点没错,但有了‘王子’跟‘庶民’这个前提,那还寻求个屁的公平。 蒋传神色变换,最后突然瞪大眼,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他有点不确定,遂向莫闻朝寻求答案,“先生,赵大人这番言论算是醍醐灌顶吧?” 说这话时,他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不知道是震撼多一些,还是恐惧多一些。 莫闻朝笑道:“这就要看在场的人如何领会了。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他试着想了一下赵明澜隐晦表达的那个时代,普通百姓应该是有很大话语权的。 这样的话,确实跟史上记载的任何一个朝代都不一样。 蒋传听到第二只鞋子落地的声音,心里的感慨已经无法用言语形容了。 他朝赵明澜抱了抱拳,“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赵明澜淡然一笑。 有几个聪慧的人此刻也领悟到了一点深意,有的面露骇然之色,有的则是激动。 赵明澜生怕激动的那小槽人闹出幺蛾子,赶紧说道:“今天就当学术交流,还望大家不要跟朝堂政事混为一谈。枪杆子才能出政权,笔杆子就做笔杆子的事。” 除了个别像武奉贤这样的愤青外,其他人都默默的消化刚才那番话。 莫闻朝把赵明澜叫到旁边说话,“秉初,你今日来的正好,老夫请你帮忙的事也一并说了。” “老先生有事尽管吩咐。”赵明澜也正准备提这茬呢。 第219章 撬动一个新项目 莫闻朝让守诚把蒋传等人叫过来,这才说道:“他们是老夫以前的学生,此前分散在各地游历讲学,这次计划在清水县停留一段日子。” “老夫跟研究院里的几位师傅交流过,发现他们很多掌握的很多东西,实际操作能力很强,但若转为文字推广的话,需要专人整理润色。” “所以老夫有个不情之请,在朝廷允许的范围内,可否将这些知识整理成册。” 赵明澜立刻明白对方的意思了,她拱手道:“老先生,您这是帮了在下的大忙啊!” 除了水泥、电,还有兵器改造这些机密内容,其他方面尤其是农业水利的,有了这帮人的宣传,推广进程可以迈进一大步。 本来她还想着如何防备几个皇子的联手呢,这下可多了一张保命王牌! 毕竟这些文人,还有拥护他们学术的书生,他们认可了赵明澜,她却被人害死的话,谋害她的人还想顺利登上皇位吗? 那不得被天下学子的口水喷死。 莫闻朝摆摆手,笑道:“你有你的路要走,老夫能帮你的,不过是清一清道路两旁的杂物罢了。” 他不喜欢权势争斗,但对于一个能造福千万百姓的好官,能多护一天是一天。 以蒋传为首的几人齐齐朝赵明澜拱手,“赵大人,我等都愿意为天下百姓贡献微薄之力,至于接下来如何操作还需大人安排。” “不敢,不敢。”赵明澜一颗心都给捂热乎了,“在此,我先行谢过诸位拱手相助。” “其他的……我初步的想法是,各位先接触一下研究院涉及的钻研内容,看看谁适合哪个板块的编纂,另外此事关系重大,正式操作前我还需往上呈报。” 肯定是要走一下皇帝那边的流程,好在这也算额外增加的一项开支,可以申请一点资金补助。 蒋传他们表示遵从赵明澜的安排,正好借着这段空闲的时间,跟其他聚过来文人交流一番。 不得不说,这批人的到来又引起了一次蝴蝶效应。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四面八方闻风而至的文人书生,恨不得把县里的客栈都给挤爆。 很是带动了一波经济增长。 皇帝那头也给准话了,对于机密研究的内容,由京城委派过来的专人负责整理造册。 其他方面的,赵明澜也要做好审核工作,说白了就是不能流入民间的东西必须谨慎。 专项资金没给划拨,但减了让赵明澜承诺的税银,从一百万两变为九十万。 抠搜皇帝也是个生意精呐! 不过赵明澜手里还有大婚收的厚礼,除了三个皇子的之外,五公主、六皇子、七皇子都有所表示,皇帝也给了一万两黄金,这些加起来可以撬动一个新项目了。 说干就干! 赵明澜先画了几份建筑设计草图,而后叫来住建局跟设计院的几个师傅。 “县里来的人越来越多,只要稳住目前的发展形势,这些人当中会有很大一部分变为常住,房子的事得抓起来了。” 住建局的王邺操刀过盐场跟纺织厂的建设,还有县城到蜀州城的水泥路面硬化工程,一听又有住建项目眼睛就亮了。 他搓了搓手,笑道:“大人,这回您准备盖多少屋子?” 赵明澜把她画的草图铺开,“我计划从城南往青阳镇的方向发展,这边先开发一期商品房,还是单家独院类型。” “不过整体规划跟大家以往的认知有差异,这些房子整体外观设计要统一,还要增加专门的绿化、健身区域,主干道全部用水泥路面,最外围建围墙,配置专门的巡逻、清洁岗位。” 至于房屋内部,基本配套的沐浴、马桶这类必须有,与之相应的就是排水设施。 污水这个东西在古代,只要做好排放收集措施基本不存在,粪便都转化成农家肥了。 王邺凑过去仔细看了看图纸,咽了口口水,“大人,先不说工期长短,单建这些房子就要不少银子啊!” 大人不是说还欠着朝廷一大笔税银呢,这还大手大脚的花银子,万一到时候拿不出来皇帝换人咋整? 他们好不容易盼来个天降清官,有活干钱袋子也有个响动了,可不能一朝回到几年前啊! 熟悉赵明澜操作的墨韶笑道:“你急什么,忘了县里一出新东西,那些商户都削尖了脑袋给衙门送银子吗?” 王邺一拍脑门,嘿嘿笑。 这还真是,大人私底下还被那些人起了个‘吞金兽’的外号。 赵明澜也笑了,“银子我是不愁,就是看看你们能不能接下这个任务。” 墨韶几人互相看了一眼,柳少聪打头说道:“一时之间我们也不敢夸海口,要不大人容我们回去琢磨一下图纸,再商量了看看?” “可以。”赵明澜也没想过今天提方案明天就动工。 说着,她又拿出另一份图纸,“我看了守正书院那边,房子老旧,加上新增的学生有不少外地来的,住宿也是问题。” “翻新扩建不太现实,干脆也往城南这边搬,暂时就规划在商品房的另一边,正好给这些年轻人立个追求目标,以后想住大宅院就好好读书。” 嗯,这下商品房变学区房了,加上莫闻朝等人的声望,价格方面还能涨一涨。 第220章 真是财大气粗啊 几人听了这话都嗅到了别样的气味,大人这是准备薅一波狠的啊! 不过想想精致的新房,敞亮的路面,还有什么绿化、健身、清洁、巡逻,一系列的配置,房子贵也有贵的道理。 几人辞别赵明澜后就回去,边看图纸边商量。 建房不难,比较难的就是管道铺设问题。 铁管、钢管什么的想都别想,朝廷对这块管的很严格,你敢大量用就会被打上私制兵器,意图谋反的罪名。 目前他们跟着大人在自家弄的洗手间,引水、排水用的都是刷过漆的竹子,可这东西放在那么大一片房子里,再耐用也耐不住几年啊,更换起来是个大工程。 王邺想的头发都一把把的掉,“柳师傅,你是铸造大师,给我想个法子呗!” 柳少聪苦笑,“既要考虑清洁问题,又要顾及耐用度,我都被难倒了。” 说完,他看向墨韶,“墨老弟,你有法子攻克这个难题吧?” 墨韶急的嘴都瓢了,“我是会点关鸡······不,机关术,可这玩意儿又不是造阴宅,我会的派不上用场啊!” “有了!”王邺一拍大腿,“房子里面用到管道的地方,建的时候表面我用石板,墨师傅帮忙设计点机关,就是一般人碰了也打不开那种。” “到时候需要更换了,再安排人打开机关。” “至于管道,还是用竹子,里外都刷三遍漆,最少也能用个十来年。” 柳少聪对此提出修改意见,房屋外面的排水通道不用放竹管,直接用砖铺再用水泥里外糊一层。 控制好距离跟坡度,方便清理堵塞就行。 这算是没办法的办法了。 三人第二天又去城南那片规划地考察,首先就是水的问题,每一户至少一口井,还有公共区域需要的水源井。 再一个就是地基问题,土质太软肯定是不行的。 好在花了几天的时间做测试后,这两个问题都不算问题。 商品房的事基本可以敲定了。 赵明澜得到几人肯定答复后就开始做方案。 废话,她规划的可是好几期呢,单收的那点厚礼可填不满这个大窟窿。 招商引资搞起来。 至于吃螃蟹的人,赵明澜先把周宴、庞慎、许久仁、傅彦,还有景家那三只叫过来商议。 “第一批房源预计半年后就能拎包入住,所以资金回笼的时间是很快的,几位可想好入股几成?” 几人都看完方案了,说实话对投银子建房卖房这个事不算陌生,但搞什么小区商品房这个东西,还真是头一回听说。 不过看到里面介绍的配套设施,貌似还是很吸引人的,尤其书院也会在附近新建。 许久仁直爽的问道:“秉初兄,这房子建好了能卖出去吗?” 有钱人家不缺房子,缺房子的也买不起,他觉得这个方案规划的好是挺好,但就怕想的太美好而已。 这可不是投千八百两银子的事,少说也得一巴掌,五个万起步。 赵明澜理解他们对房产经济的顾虑,干脆打了个比方:“京城那边假如空出来一所院子,想买的人多吗?” 许久仁也不是傻子,“京城毕竟是帝都,清水县······这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赵明澜叹了口气,“行吧,我先预留出来四成的份额,你们想好了愿意投咱们再商量。” 这几人毕竟不是专业商户,对于投资这种事的敏锐度跟商户没法比。 景清河笑道:“赵大人,作为投资人是不是可以提前预定几套房子?” 经过上一次的合作她已经尝到甜头了,这次还能分一杯羹,怎么能错过。 银子这东西,没人会嫌多。 赵明澜挑眉,这个机灵鬼直接跳到囤房倒卖的那步了。 她估算了一下可能参与投资的人数,开口道:“第一期房源根据投资占比不同,可以预定的数量也有差异。” “嗯······这样,初步计划呢每一成股份可以预定五套房,按公开售价的八折算。” 县衙这边她打算占两成,分八成出去,平均每成投资人定三套的话,那就去了24套房了。 一期房源计划建设规模80套,一下子超出了四分之一。 她的计划总投资是白银40万两,每套房卖个七八千两银子不成问题,平均按七千算,净赚16万,这跟捡银子差不多了。 别说贵,一套宅子好几进的大院,几千两贵吗? 清水县是她赵明澜的地盘,房产税这个东西她说有才有。 景清河看了一眼弟弟,而后说道:“我愿意出资白银十万两,不过目前能拿出的现银只有三万,剩下的一个月内筹齐。” “按照赵大人估算的投资规模,我占了近三成,房子就订七套好了。” 周宴倒吸一口凉气,“公主,您可真是财大气粗啊!” 在座的也没外人,掩饰身份也没必要。 景清河笑了笑,“炎骐明年就到封王的年纪了,若是父皇再赐一门亲事,我这个做姐姐的总得给弟弟筹备筹备。” 旁边的景炎骐脸色爆红,皇姐这是跟谁学坏了,这种话怎么好当众说出来。 他还小呢! 再说了,皇姐的婚事还没着落,他急什么。 第221章 白花花的银子啊 景炎隆皱巴着一张小脸,“赵大人,我也想给自己攒点娶媳妇的银子,就投两万两吧。房子不要多,给我留两套就成。” 景炎骐瞬间瞪大眼,七弟居然也学会不要脸了! 他是不是也得跟上节奏? 他刚要张口就被景清河一个眼神制止了。 三成的份额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半年时间保底赚个三四万两不算打眼。 再多恐遭父皇疑心。 庞慎一看这情况心里就有了计较,离京前皇上就吩咐过,小事让他自己掂量着办。 “赵大人,这样新奇的事情卑职也想掺和一脚,愿投白银十万两,订十套房。” 其他人急了,分出来的八成一眨眼就要被瓜分干净,再等下去连屁都闻不着。 周宴急忙道:“赵大人,我眼下是个白身,以前为官时俸禄也有限,就投白银两万,房子也要两套。” 论脑瓜子,许久仁自问比不及庞慎他们,聪明的都投了,他还犹豫那就是傻子。 “秉初兄,我也投,还剩两成,我跟怀义兄平分了。” 说着他朝傅彦问道:“你要是嫌多了那我再多投半成。” 傅彦没好气的笑道:“你怎么不去抢呢?行了,咱们一人一半。” 赵明澜没想到事情那么顺利,暗中朝景清河投去感激的目光。 虽说这个项目肯定能赚钱,但一次就把投资份额定下来,对方功不可没。 “多谢各位的支持,不过生意归生意,既然敲定了投资的事,明日我把投资契书拟好,一式三份,银子最迟一个月必须到账。” 几人表示没问题。 投资大老板选定后,赵明澜又开始忽悠包工头。 建商品房那么大的摊子,涉及的东西多了去,肉让有身份的人吃了,汤总得给本地商户留一口。 城里接到赵明澜邀请的商户们激动了,上回合作到现在才多久? 哪一家不是赚的嘴都合不拢。 这回众人都不事先聚在一处讨论了,纷纷精神抖擞的提前到望仙楼包间等着。 会办事的张宗仪更精,直接给掌柜的丢下五百两银票。 “一会儿我们跟赵大人那儿不管花多少,都算在我身上,多退少补。” 掌柜的笑着应下,一路把人送上楼后亲自给众人上茶,完了交代伙计:“一会儿机灵点儿,别把其他客人往那头引,客人问起就说都让人预定了。” 这几位可是财神爷,他得招待好了。 他乐滋滋的转回柜台数银票,得亏是赵县令来了清水县,大家伙的日子越过越好。 县令不仅给他们这些酒楼供应果酒,还教了些新式菜,那些夫人小姐都时不时的来吃一顿,生意又上了一个台阶。 赵明澜一进门就被掌柜笑呵呵的往楼上引,“大人来了,张大少爷他们都在楼上包间等着呢,您看你们是先谈事还是先点菜,上了酒菜边吃边聊?” 赵明澜对遵纪守法的商户很和善,边往里走边笑着说道:“可以交代后厨做菜了,就上几道你们这儿的招牌菜,竹叶青跟果酒各上两壶。” “好好,小的这就吩咐下去。”掌柜的把人送上去后抬脚就往后厨跑。 赵明澜进门时众人就纷纷起身打招呼,一个个跟看到财神爷似的,两眼放光。 赵明澜也不推辞,笑着回应之后坐到主位。 “想必大家都猜到我的用意了,这次确实是有新项目要投资建设,各位看过方案后再讨论。” 针对这些人的方案主要是各项材料,还有基础工程的承包。 别怪她空手套白狼,这份赚快钱的好事,别人削尖脑袋还未必能抢到呢。 柳一默把准备好的方案书给每人发了一份。 众人看完后纷纷克制住眼里的激动,手里捧着的哪里是什么方案书,这就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张宗仪暗暗吞下口水,问道:“大人,这个按照工程进度拨款,最后的两成款项,要工程完结后半年才付,是针对所有承包商吗?” 这里面有好多板块,什么石料、沙子、石灰、砖、瓦、椽子、柱子、门、窗之类的。 这还只是材料,还有可以分包的工程,比如地面夯实、砌墙、上瓦、安装、粉刷这些。 赵明澜挑眉,“那当然,不然有人以次充好糊弄我,干出一批豆腐渣工程损失的是县衙的名誉,以后还怎么做二期工程?” “还有二期?”张宗仪眼珠子都快突出来了。 赵明澜笑道:“你就说按照设计的小区房屋,比起城里随便乱建的如何吧?建好了你不想来一套?” “还有,能买这些房子的肯定都有一定资产,说白了就是人脉聚集地,人脉对于商人有多少好处不用我说吧。” 张宗仪连连点头,那可太重要了。 就是两成投入前前后后加起来要压一年多,还是不给利钱的,想想有点肉疼啊! 窦善柔倒是干脆,“大人,工程建设方面民女不懂,但民女结识几户烧砖瓦的,可以的话名女想承包这两项材料供应。” 现在县里到蜀州城这段路好走的很,运输成本大大减少,这样一对比压下的两成又不算什么了。 第222章 转眼砸一个大馅儿饼 “可以。”赵明澜补了一句:“但签约之前你要把报价,还有供应砖瓦的样品带过来,审核通过才能正式签约。” 窦善柔表示没问题,“三天内,民女就带上样品跟报价呈给大人过目。” 赵明澜想了想,对敢于第一个站出来吃螃蟹的人,是不是该给点甜头? 毕竟也算是她的支持者。 “听说你在公共广场那边的小吃生意还不错,有没有考虑多加一个经营内容?” 窦善柔眼睛一亮,“还请大人指点。” 其他还在犹豫观望的人都急了,晚了一步就错过了亿点点啊! 可这时候不适合站出来抢,只能等机会开口。 赵明澜忽略掉其他人炽热的目光,说道:“这期房源我计划半年内完工,所以用工量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这些人总要吃饭,家远的也不可能天天啃馒头。” “我批准你在工地附近建一个临时饭堂,专门卖快餐,就是做好的饭菜根据荤素不同定价,卖的时候每样舀一点。” 这个用工量还没包含送材料的,最终的人数只会多不会少。 别小看快餐,每份赚的不多,但卖的多累积起来也是不容小觑的。 赵明澜不打算让各个工程承包商开小灶,倒不是非要把这个赚头让给窦善柔,主要是考虑到用火安全,还有一个就是脏污回收处理。 窦善柔赶紧应下,“多谢大人,回头民女就着手安排,保证动工当天就筹备好。” 古往今来什么最大?当然是吃饭啊! 张宗仪总算瞅到插话的机会了,立刻说道:“大人,草民想承包砖跟沙石供应,报价跟样品也在三天内呈给您看。” 虽然他家不搞这个,但认识朋友啊! 关键这还是第一期工程,后面再加这银子还不嘎嘎进口袋。 下回他一定勇争第一个,没准也能拿到个多赚一笔的点子。 其他人也纷纷开口,承包木料的、石灰的、上瓦的、搞地基的······ 总之十多个人几下就把各项承包任务揽下了,正好饭菜上桌,赵明澜一边吃一边给众人说些细节问题。 这一顿,照样是宾主尽欢。 柳一默去结账的时候,掌柜的转告说张宗仪已经提前付了,他不等席散就悄悄跟赵明澜说了。 赵明澜抬头看了一眼那个会来事的家伙,张家虽然之前跟姚双全他们勾结,但也没做什么大奸大恶的事,吐出来了一笔爱心银子后做事还算中规中矩。 在座的除了窦善柔,其他人以前多多少少也干过点上不得台面的事,不过都给衙门献过爱心将功补过了。 想到这儿,赵明澜开口道:“今天这顿大家都承了张大少爷的情,我也跟着沾了点光,不过张少爷,下不为例啊。” 张宗仪赶紧赔笑,“一顿饭而已,小事,再说平时我跟大家处的也挺好。” 他暗暗后悔,早知道就别那么机灵了。 好心办坏事啊! “今日我找大家过来,是为了谈公事,冠上请客吃饭私下贿赂这个名声不好。” 赵明澜也没想故意打他的脸,说完转口续道:“顾及到在座各位对县里各项产业的支持,我这个做县令的也该表示一二。” “莫老先生的名头大家都知道,要拜入他名下做学生不容易,不过蒋传有意在清水县弘扬学术,你们家里有孩子在书院的,可以领过去碰碰运气。” “先说好,我只帮你们递个话,至于能不能入蒋传的眼,全看孩子慧根了。” 众人大喜过望,尤其是张宗仪,本来还以为县令不高兴了,结果转眼砸一个大馅儿饼。 莫闻朝这样级别的先生一般人不敢想,但蒋传的名声也不小啊! 这要是自家孩子能拜在蒋传名下求学,说不准来日就能中榜做官呢? 这年头商人再有钱也没法跟做官的比,但凡跟官家打交道,哪个不是低三下四,谁不想家里出个当官的改一改门第。 张宗仪激动的差点给赵明澜跪了,站起来举着酒杯,红着眼说道:“大人,草民敬您三杯,感谢您不计前嫌提携我们。” 言罢,他‘咕咕咕’一连干下三杯酒,脸红的跟猴屁股一样。 其他人也纷纷举杯感谢,有了赵明澜这块敲门砖,他们的后辈就往前迈了一大步。 宴席散时,除了赵明澜跟窦善柔,其他人都喝的东倒西歪,好在都有家丁跟着来挨个扶上马车拖回去。 两人最后出来,赵明澜一眼就看见对面站着的商翦。 等窦善柔走了后,商翦才笑着走过来,“想见赵大人一面可真不容易。” 好在他是个有耐性的猎人,不介意陪猎物绕几圈玩玩。 赵明澜眯了眯眼,“你愿意做苍蝇无所谓,但别把本官当臭肉,去哪都追着来。” 抱歉,她不是原主,对这个家伙木得感情。 再加上这人手里沾了那么多人命,想要好脸色? 开玩笑,没把人串了那都是看在大局的份上。 第223章 好歹让人递要张赎金的条子 商翦也不生气,死皮赖脸的笑道:“赵大人是木某见过最特别的‘男人’,心甘情愿给别人养媳妇不说,还顺带连孩子也接手了。” 他留在清水县这段日子,尽管每次登门都被拒绝,但越是这样,他越发肯定心里某个猜测。 有那么一刻,他很想冲到赵明澜面前,问她为什么不肯相认。 难道那些年的情谊,哪怕只是他单方面的,还不足以取得彼此信任吗? 没错,他很肯定赵明澜就是前朝公主周澜。 赵明澜神色一冷,后退三步,“宋捕快,拿下此人!” 宋承宪二话不说,巴到就干! 柳一默则一脸戒备的护在赵明澜身前,早知道就该让大人把李元英叫上,再不济李捕头也行。 偏偏姬宗那帮人又被大人调去干别的了,不然一窝蜂的上也比现在好。 商翦也不是吃素的,一边跟宋承宪对招,还有闲功夫跟赵明澜遛弯。 “赵大人,木某可是很有诚意找你合作的,拔刀相向不太合适吧?” 赵明澜冷哼一声,“你莫名要给本官扣一顶绿帽,还污蔑我夫人名誉,这种诚意本官给你要不要?” 此时她对商翦是真的起了杀心,陷入情爱的男女很容易走入一个歧途——得不到就毁掉! 靠! 她好不容才扯上皇帝的大金腿,谁敢扒拉砍谁。 宋承宪暗恨自己能力不行,急道:“大人,你赶紧退回酒楼内,小心此人狗急跳墙!” 商翦一脚把宋承宪踹飞,“狗嘴吐不出象牙!” 他收了刀,隐晦的看了赵明澜一眼,“希望你相信我,我从未变过。” 说完,放着路不走跳上房头,几个起落就没了影子。 宋承宪被踹断了一根肋骨,咬牙爬起来追是没本事追了,只能抱拳请罪,“属下未能抓住贼人,请大人责罚。” 赵明澜沉着脸摆摆手,“不是你的错,这几日好好养伤不用到衙门当值了。” 宋承宪一脸惭愧。 赵明澜憋着一口闷气回到衙门,商翦武艺高强,就算派人捉拿恐怕也是无功而返。 得想个法子把人骗出来再说。 翌日,李元英听说赵明澜差点当街被人行刺后,直接把女子防卫队交给楚虹代管,一路赶到衙门找上赵明澜。 “大人,属下还是随行护卫你左右,姓木的太嚣张了,他挑衅大人在前,我们完全有理由派人捉拿。” 谁也不敢保证下一次还有没有这种好运。 赵明澜叹了口气,“抓肯定是要抓的,不过有件事我要提前确认一下。” 李元英忙问:“什么事?” 赵明澜想了想,凑近一些压低声音交代了几句。 李元英听后慎重应下。 几日后,衙门接到百花楼老鸨报案,说是青樱不见了。 赵明澜挑眉,“会不会是你逼青樱姑娘接客,她不堪忍辱才偷偷跑了?” “大人,冤枉啊!”老鸨哭丧着菊花脸,“我把青樱当亲闺女一样疼,吃的用的都比得上富家小姐了,哪舍得逼她啊!” “一准是最近跑来清水县的人起了歹心,偷偷让人把青樱绑走了,大人,您可要帮我把摇钱······青樱找回来啊!” 银子不银子的还是小事,关键她怕后面的主子怪罪下来,她吃不了连兜的机会都没有。 也不知道哪个天杀的王八蛋绑了人,好歹让人递张要赎金的条子也好。 赵明澜点点头,“行了,本官会吩咐下去仔细探查。不过很大可能跟进出百花楼的客人有关,要想找回青樱你最好老老实实交代,有没有可疑人物。” 老鸨脸色一僵,“是是,我一定好好配合。” 晚上,赵明澜换了身不起眼的衣服从后门离开县衙,李元英紧随其后。 两人一路遮遮掩掩进了一座小院,初一警惕的看了看周围后把门关上。 赵明澜进了西屋,打开床上的机关走进地下暗道。 密室内,被铁链锁住双脚的青樱见到来人后一脸愤愤。 “没想到清正廉明的赵县令,也会干出强抢民女的事来,若清水县的百姓知道了不知该多失望。” 她暗恨自己不会武功,否则也不至于睡醒一觉,就被人偷运到这个鬼地方。 吃喝拉撒全在这间密室,一想到这事她就恶心的想吐。 赵明澜拉了条凳子坐下,笑道:“你不是钟情于本官嘛,本官让人把你掳来成全你的心意,你见到本官难道不高兴?” 青樱愤怒的‘呸’了一声,“狗官,你要敢动我一下,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她挣扎着想要扑过来,脚上的铁链被拽的稀里哗啦作响。 “啧啧,劝你别折腾自己了,一会儿脚脖子扯断了本官没法给你喊大夫。”赵明澜还贼兮兮的补了一句:“别告诉我你要做大晋第一个跛脚红牌姑娘。” 青樱冷哼一声,托起一截铁链坐回硬邦邦的床上,恨声道:“你把我困在这里是有求于我吧?” 赵明澜摇头,“算不上求,只是问一点事情。据本官所知,你跟意图谋害本官的木渠有往来,你把人藏哪了?” 第224章 你还忘了另一个人 青樱微微一愣,“你要给我扣一个窝藏罪犯的名也编点靠谱的,我一个青楼妓子能藏什么人。” 因为商翦在望仙楼外冒然袭击赵明澜的事,两人为此还起了争执,之后就没联系过。 她甚至怀疑商翦跟她一样,暗中被人抓了。 但眼下是个什么情况? 赵明澜笑了笑,“明人不说暗话,你跟木渠是什么人,本官一清二楚,劝你不要心存侥幸。” 青樱脸色微变,一时拿不准赵明澜这是想诈她,还是真的掌握了某些证据。 她咬了咬唇,“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赵明澜叹道:“行,那就说点别的。姑且说你跟木渠都是肃王的人吧,他明知道我对你们有防备,为什么还让你们出面行事呢?” 这不符合肃王的行事风格,总觉得这个还未谋面的家伙心思很深。 有时候露出獠牙的老虎不可怕,可怕的是藏在草丛里的毒蛇。 青樱冷笑,“谁规定接触你的一定要是生面孔呢?” 赵明澜点头,“也对,毕竟本官也没证据证明,木渠就是凤鸣阁的阁主,对吧?” “话说回来,木渠怎么就敢肯定,本官一定不会加派人手把他揪出来呢?” 青樱一听这话心头稍安,商翦没被抓这一局就不算输。 她微微一笑,“你似乎很在意木渠呢!” “在意?”赵明澜松散的往后靠了靠,“你这么说也不是不行,毕竟把你弄到这个地方的目的就是为了引他现身。” 跑了第一回,哪能还放跑第二回。 如果商翦会来救人,那就证明她的猜测正确,商翦不仅怀疑她的身份,而且跟青樱提过。 那青樱是不相信?还是装作不信? 青樱笑不出来了,“你跟我兜半天圈子逗我玩呢!” “嘿,我还就是,你玩不起啊?”赵明澜见状越发高兴了。 青樱咬了咬牙,决定不跟这个狗东西废话,她怕自己被气炸了。 赵明澜站起来弹了弹衣摆,“今晚就先到这儿,本官什么时候想找乐子了就来晃一圈。” 说着,她转身就往外走。 直到离开密室青樱都没开口挽留,赵明澜脸色微沉。 果然,青樱也是个演技天花板。 守在外面的李元英见赵明澜脸色不太好,安慰道:“大人不用担心,只要青樱还在我们手里,姓木的总会上钩。” 赵明澜摇了摇头,如果说来之前她对这个计划还有八分把握,如今只剩下三分了。 青樱跟商翦能混到一处,有共同目的也有各自的私心,如果只是仇视景氏皇朝,他们完全有机会对几个皇子动手。 为什么要兜圈子给人卖命呢? 这两人的共同目的到底是什么? 一直到回了衙门,路上也没出半点岔子,赵明澜心沉的更厉害了。 她开始犹豫到底要不要给商翦一个机会,两人私下里谈一谈。 这个想法被夜南歌劝阻,她皱着眉头说道:“单凭商翦不肯落入你的全套就能看出,他变了。” 尽管她对商翦了解不多,但凭对方在二皇子跟肃王之间混的如鱼得水就能证明,这个人所图甚大。 赵明澜也头疼,“这家伙就是个暗雷,指不定哪天就把我们炸成飞灰。” 夜南歌突然问道:“你不是猜测他跟青樱合作有一个共同目的吗?你就没想过能把两人连起来的是谁?” 赵明澜指了指自己,诧异道:“我?不可能!” 她跟青樱之前,扯上原主都没多亲近。 夜南歌一脸肃容,“你还忘了另一个人——周云锦。” 这是她唯一想到,跟青樱、商翦都有关联的人。 赵明澜能找一具尸体假死脱身,别人就不能吗? 赵明澜倒吸一口凉气,“这不太可能吧?毕竟当日城破之时,他可是跟那些守城将士一起战死到最后一刻的。” 这个周云锦就是原主同父异母的哥哥,也是前朝太子。 假设这个人还活着,貌似商翦陡然拔高的权谋智商,就有点说得过去了。 妈了个咪的哟! 还没除掉商翦呢,这又来一个更炸裂的家伙,日子过的太跌宕起伏了点。 夜南歌叹道:“世上人千千万,即便周云锦没有如姜师傅这样的人才帮忙,要找一个跟他相似的人也不是难事。” 从当今皇帝举旗造反开始,到前朝覆灭,战火延续了一年多的时间。 这个时间,周云锦凭借太子的身份,完全有机会找替身。 毕竟末帝到了最后关头,都不肯放权给周云锦,后者给自己留条退路也能理解。 赵明澜头皮发麻,“这个事我得好好捋捋,看样子暂时更不能抓商翦了。” 她必须假设周云锦还活着,在幕后操控这一切。 真这样的话,她风头越大越危险。 一旦周云锦也对她的身份起疑,她很可能沦为周云锦复国的垫脚石。 第225章 又是个美丽的误会啊 不出赵明澜所料,青樱这个饵并没把商翦钓出来,后者就像突然人间蒸发了一样,翻遍了清水县都没把人找出来。 青樱也在煎熬,她既希望被救出去,又怕这件事会暴露更多东西。 这晚,赵明澜又来到密室。 “你的主子放弃你了,本官说的不是肃王,而是你们真正的主子。” 青樱浑身一紧,垂着眼眸说道:“你不嫌累吗?来了好几回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从我身上得到。” 赵明澜一直留意着青樱的肢体动作,见此心下咯噔一声。 她冷笑道:“你的身体出卖了自己,不过我很可怜你,到现在都没见过你真正的主人。” 青樱抬头,盯着赵明澜看了片刻,突然就笑了,“周澜,你说我跟你到底谁更可怜?” 赵明澜知道他们背后还有人又如何? 照样只是颗棋子罢了。 不对,连棋子都不如。 只是件用于交换的物品而已。 听了这句话,连日来赵明澜提着的心反而放回去了。 她叹息一声,“本官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说出凤鸣阁真正的老巢藏在哪里?你们妄图颠覆大晋的想法最后也只是想法。” “你承认了?”青樱笑的越发肆意,“你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从我被抓那刻起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赵明澜叹息的摇头,“你以为自己为了所爱忍辱负重,哪怕死了也是那个人心里的朱砂痣。” “可你为什么不反过来想想,真正爱你的人愿意亲手将你推进百花楼这种火坑?” 她很瞧不起利用感情为自己谋利的男人,也不同情被骗了,还傻乎乎往里栽的女人。 不得不强调:狗男人,是女人前进路上的绊脚石。 青樱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我自己选的路,就是跪着也会走下去。不像你,白天是人晚上是鬼,周家的列祖列宗容不下你,等你被景家知道身份后他们也容不下你。” 赵明澜对这番嘲讽只是微微皱了皱眉,“有一个问题我想不通,既然你早就对我的身份起疑,为什么一开始没有通知商翦,也没有暗中告诉那个人?” 青樱轻轻抹掉眼角的泪迹,“因为我喜欢看你们玩猫捉耗子的游戏,可惜了,我看不到结局。” 她承认至今还爱那个人,但同时也恨。 她就在爱恨之间煎熬,一遍遍拿不可能实现的奢望来骗自己,只有这样她才不会疯。 “那很可惜,你以为的那个人不是猫,我也不是老鼠。”赵明澜说着拔出随身带着的匕首。 她不可能放任这样的人活下去,青樱不是细柳。 今天的她如果圣母,来日的结局会比死更惨。 在青樱最后一丝意识存留时,赵明澜告诉她了一个秘密:“你连着我一起恨,不过是把我当成了周澜,可我并不是她,或者说我的灵魂不是。” 青樱瞪大眼,“不······可能!” 赵明澜叹道:“你跟周澜说不上熟悉,但也不算陌生,你没发现我跟她完全不一样吗?你真以为我想出来那些东西,是因为身边有个奇才一样的军师?” 青樱撑着最后一口气,想通了她困惑的细节,她后悔了。 她用带血的手从怀里取出一块玉佩,“这是······云锦给我的定情信物,哪天你帮我······还给他,物归原主,只愿生生世世······不复相见。” 这一刻,她终于得以解脱。 赵明澜没有收玉佩,话可以带东西决不能要。 看过很多电视剧小说的人都明白,往往这种东西不定哪天就成了祸端。 离开密室后,赵明澜交代初一:“这两天找个机会把尸体运出去,选个风景可以的地方葬了。” 回去路上李元英忍不住问道:“大人,到今天你还是信不过属下吗?” 她不是没有机会偷听赵明澜跟青樱的对话,但她选择恪守本职。 只是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赵明澜苦笑,“我要是信不过你会告诉你事关生死的秘密吗?至于青樱,有些事知道了只会添一份危险。” 这次还真不是信不过李元英,毕竟对于她女扮男装这件事,万一哪天被戳破了,李元英可以当作不知情避免被牵连。 但跟前朝余孽扯在一起,性质就变了。 尽管赵明澜不认为自己是余孽,但皇帝或者未来的继位者未必会这样想。 李元英沉默了好一会儿,在两人回到衙门分开时,她慎重的说道:“大人,以你的才智完全可以避开生死危机,可你为了让百姓的日子好过一些,选择了一往无前。” “我敬佩你,也做好了直面生死的准备。” 赵明澜摸了摸鼻子,“这个······你想多了,我没那么伟大。” “大人不用找托词,我懂。”李元英抱了抱拳潇洒离去。 赵明澜叹了口气,这又是个美丽的误会啊! 她一开始选择来做县令是想当土皇帝,后面的事是赶鸭子上架,她不做点什么以后怎么苟命? 再说如果跟姚双全他们同流合污,没准死的更快。 算了,这样美丽的误会她不介意多一点。 她这边乐呵,商翦那边可就乐不起来了。 第226章 没一个好东西 偏僻的小院内。 昏暗的烛火透过窗子映出两道影子,脸上贴了一片络腮胡做伪装的商翦阴沉着脸。 “这次又失败了?” 躬身立在一侧的郑瑞小心翼翼的觑了一眼,“不算失败,但也不算成功,不过好在属下总算有机会接近那边,此刻对方应该拿到密信了。” 商翦冷笑,“那我是不是该夸你,任务完成的漂亮?” 郑瑞立刻单膝跪下,“属下不敢,但县衙后院内机关重重,若是露面的话势必会暴露。” 商翦不耐烦的挥挥手,郑瑞刚退到门口又被叫住。 “等等,你潜进去之后除了机关没有跟人交手?” 郑瑞不敢隐瞒,“是,因为有之前打探的底子,属下进去并未触发院子内的机关,但也仅限于此。” “不对!”商翦脸色大变,站起来就往外走,“立刻换地方,明天一早就离开清水县。” 他怀疑中计了,从安排人潜入县衙接触夜南歌开始,陆续死了好几人,最后重伤逃回来一个,这才知道一点机关设置的消息。 事情就那么巧,今晚派出去的郑瑞不仅没受伤,还勉强达成了任务。 很可能这是对方故意布的局,目的就是让他们放松警惕,顺藤摸瓜。 但直到他们换了一个窝点藏身,翌日早早离开也没被人拦截。 到达蜀州城的落脚点后,郑瑞不解的问:“阁主,会不会是您想多了?” 他肯定这一路并没有被人跟踪,还跟着提心吊胆那么久,生怕自己暴露了行踪被人追过来。 商翦拧着眉头,“我相信自己的判断,你想想一个小县令能摆平那堆烂摊子,还入了皇帝的眼,她会是简单人物吗?” 郑瑞敢怒不敢言,“可我们确实没被跟踪啊!还有,我们这么走了青樱姑娘那边怎么办?” 商翦有些烦躁,怒道:“一个蠢女人而已,她要是敢背叛我们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收起你那副花花肠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放心吧,赵明澜不会随便杀人。” 蠢货一只! 可惜贺兰政在景清河他们面前暴露过,否则局势也不会那么糟。 郑瑞讪讪一笑,“阁主,那我们是继续潜伏在这里,还是先去沧州或者直接回总部?” 商翦沉吟片刻,“回总部,我们的离开或许是个打破僵局的好时机。” 清水县还有一颗暗棋,是到他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不过商翦到底是有点不甘心的,这一别再见赵明澜还不知道要隔多久。 说是离开,但商翦在蜀州城停留了一天。 郑瑞趁着他出门的时机也偷偷溜了出去,确定商翦没有进万花楼后,他绕到后院那边避开护院潜入,在二楼靠边的一间屋子窗户上敲了三下。 窗户打开,一个身着粉裙的圆脸姑娘‘呸’了一声,“死鬼,怎么想起来找我了?” 郑瑞翻进去先把女人抱了满怀,张嘴啃了好几口才说道:“你就是我日思夜想的心肝,这不得空就来见你了。” 女人扭了扭身子,“少来,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净想着怎么不花银子白占便宜。” “我只有跟你在床上的时候才是坏东西。”郑瑞说着从怀里摸出一根翠玉簪子,“这是我专门给你挑的,喜欢吗?” 女人拿起来看了看,娇笑道:“算你还有点良心。” 郑瑞上下其手过了遍干瘾,到底因为心里挂着事不敢再乱来,“我一会儿就得走,等我走了你就让你兄弟去一趟清水县,让他留心一下梧桐巷尾左手边的院子,看看有没有可疑的人,尤其是留意里面的人往外运的大件东西。” 女人欲求不满的哼了一声,“敢情你来这趟就是使唤我的?” “真不是。”郑瑞又亲了两口好一阵安抚,“乖,这事儿办好了没准我能替掉木渠那家伙,咱们好日子就来了。” 女人面露喜色,比起欲望她更喜欢银子,“你没骗我吧?” 郑瑞勾着嘴角笑了笑,“我骗谁都不会骗你,记着我刚才说的,打探到具体消息就用老办法给我传信。” 说完,他又啃了两口才匆匆顺着来路离开。 女人理了理衣裳收好那只簪子,这才转到外间打开门把丫头喊进屋里,她拿了两块碎银放桌上。 “去叫我兄弟走一趟清水县梧桐巷,让他机灵点盯着巷尾左边那间院子,有哪些人进出、运过什么大件东西都要看准。” “是,姑娘。”丫鬟收了银子出去做事。 商翦一行人并没有选择最近的路线返回总部,反而往宁王那边的地界绕。 侯峰带着一只土黄色的田园犬坐在敞篷马车上,但凡遇到岔路口就把狗放下去,让它仔细嗅一下。 狗朝哪个方向叫两声,他就往哪个方向走。 他坐在牛板车上啃着方便面,抬头望天。 不容易啊,终于轮到他这个大人封的‘驯兽师’发光发热了,这趟差事办好了,工钱估计够买新房子的一个卫生间了。 他折腾了一路到在魏州城外停下了。 第227章 他拿这份银子有愧啊 侯峰看着远处的城门,眉头皱成了‘川’字。 他记着大人的交代,凡是跟到了某某王爷的地界,就别往里钻,可能会被套麻袋。 “黄哥,你抓紧吃,一会儿咱辛苦一点,绕个路。”侯峰从油质包里摸出一根骨头喂给田园犬。 等他哼哧哼哧带着狗绕到魏州城的另一头时,他懵了。 “什么?你说闻不到味儿了?” 狗狗耷拉着尾巴蹭了蹭侯峰的腿,“汪,汪汪!” 它能有什么法子呢? 主人带着它满山转悠了一大圈,别说人味,就是鸡腿味都散的干干净净了。 侯峰蹲下身子,又摸出一根骨头,“黄哥,你一身都是毛,办事一定要牢啊!” “咱们跟丢了人,回去别说大房子,连卫生间都没得拼了。” 狗狗一嘴叼起骨头咬的咔咔响,吃完了就趴在地上假寐。 侯峰气坏了,“咱们不能摆烂啊!” 最后一人一狗谁也说服不了谁,还是一场大雨帮他们做了选择。 侯峰无精打采的坐在马车上,方向是回清水县的路。 却说赵明澜这边处理了青樱回到衙门后,夜南歌拿出那封已经拆开了的密函,她脸色不太好。 “景炎逍还是对我有孕的事起疑了,这是今晚他派人潜进来送的。” 赵明澜没拿起来看,急忙问道:“师姐没跟对方动手吧?我跟你说,你现在真不能随便飞来飞去跟人打架。” 至于密函什么的,用膝盖想都知道肃王的贼心,不就是渣男那一套嘛。 比如‘三千弱水,我只取一瓢饮,有些事我也是被逼无奈,但我对你的心天地可鉴。’ 再高超一点的可能会说‘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但你永远都在我心里,无论天涯海角,我只想知道你是否安好’。 呕······· 赵明澜差点给自己脑补吐了。 夜南歌心头一暖,师妹第一时间想的不是会不会被牵连,反而是她肚子里的孩子。 想到这里她越发坚定一个念头,绝不能让景炎逍阴谋得逞! “放心,那人胆子小没敢进屋。”夜南歌顿了顿,又道:“你安排跟踪的人此时应该找到了他们藏身的窝点,我的想法还是趁早除去隐患。” 赵明澜摇头,“一开始我也这样想,但现在只有顺着商翦才能找出后面的人。” 她站在周云锦的角度考虑过,凤鸣阁的存在固然是为了接近大晋皇室,但为什么要取这么个名字呢? 周云锦好歹也是做过太子的人,虽然可能有‘凤鸣岐山’的寓意,但会不会还有别的? 一天没把人翻出来,赵明澜心里始终不踏实。 夜南歌点点头,“这么说也有道理,不过对方擅长声东击西,只怕没那么容易。” 赵明澜叹了口气,没法子。 她也不是神人,能拉风的放出神识扫遍整个地球,找人只需要一眼。 但愿侯峰那边能有所收获吧! 不过等赵明澜看到眼头耷拉返回的侯峰时,这个想法就成泡沫了。 “大人,对不住,我还是把人跟丢了。”侯峰心里苦啊! 白折腾这一遭,黄哥比之前胖了一圈,他瘦了一大圈。 赵明澜拿出承诺过的一半银子,五十两,笑道:“这不能怪你,对方警惕性很高,故意兜圈子担心被跟踪呢。” 不过这也从侧面证实,商翦的脑瓜子比以前好用的不是一点半点。 至于凤鸣阁真正的老巢是否在魏州,有待验证。 侯峰眼巴巴的看了看银子,又收回目光,“大人,事没办好,我没脸拿银子。” 事前大人就预支了五十两的差旅费了,他省吃俭用还剩下一大半,退回去大人都没收。 赵明澜把银子往前一推,“给你就拿着,事没办砸也摸到了一点有用的,这是辛苦费。” 侯峰见推拒不过,讪讪的拿了银子快速揣进怀里,“大人放心,回头我再找几条机灵的狗,一定要再训出几只黄哥这样的。” 他想着实在不行就给黄哥找倆狗媳妇,有这么个狗爹,狗儿子应该不会太差。 不然他拿这份银子有愧啊! 赵明澜倒是没想那么多,除了侯峰养在身边那条田园犬外,他已经给衙门训出来几只不错的了。 本以为这事儿翻篇了,没成想几天后初一带来个好消息。 “大人,有个鬼鬼祟祟的男人这几天一直盯着梧桐巷那边,小的让人去查一下,他是万花楼里诗诗的弟弟刘放,平时的花销都从诗诗那儿来。” “不过诗诗那头还没查到别的消息,根据打探消息的人说,诗诗有个姘头,但没人见过那男人长什么样。” 赵明澜挑眉,“万花楼,诗诗,梧桐巷,那么巧的吗?” 初一琢磨了一下,“小的猜测刘放应该是受他姐指使,专门过来查青樱线索的,要不要糊弄他一下漏点消息?” 不得不说那小子还是有点机灵的,每天都换着花样蹲点,连大肚子孕妇都扮过。 这要是没提前防备,还真没法往一个人身上想。 第228章 都快把人薅凸了 赵明澜想了一会才开口:“你让春草去买一身跟青樱生前差不多的衣衫,回头让梧桐院里那个丫鬟换上,然后把人装木箱里运回衙门。” “记着,挑晚上行动,装箱之前让那个丫鬟给刘放盯梢的方向露个背影。” “你先去办,把简义给我叫过来,东西置办好了先回来跟简义碰个头。” 初一应下后立刻去安排。 简义进了书房抱拳道:“大人有何吩咐?” 赵明澜拿出准备好的几份户籍文书放桌上,“稍后初一会去找你,你问一下他关于刘放盯梢的事,你带上两个人做黄雀,如果最后跟到了别人地界上,就用这套文书进城。” “是,大人。”简义把东西仔细收进怀里。 赵明澜叮嘱道:“这趟只需要确定最后要消息的人在哪,记住,安全为上,情况有变就立刻绕弯子侨装成乞丐撤回来。” 简义点头,他跟着寒松在外面跑过一阵,知道厉害。 这边的事情安排妥当后,赵明澜就忙上商品房那边了,第一次搞她得亲自盯着点,尤其要注意建筑施工安全。 这日,王斌带着礼物登门。 这人不来赵明澜差点都把他忘了,听说还是个嘴馋的,大婚第二天还带着人来吃了一波席。 王斌进来寒暄了两句后,笑道:“赵大人,小人有笔买卖想跟您谈一谈。” 赵明澜拔高尾音‘哦’了一声,“到底是你的买卖,还是你家王爷的?” 王斌讪讪的搓了搓手,“对,是我家王爷吩咐小人转达的。” 赵明澜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继续说。 王斌贼眉鼠眼的瞅了瞅外面,见大堂外面只立着个门神一样的柳一默,这才压低声音说道:“大人有所不知,二皇子跟肃王一早就派人跟我家王爷通了消息,说是要合作除掉您。” 这一点倒是跟赵明澜推测的对上了,她假意做出震惊神色。 “莫非是想高价雇刺客暗杀本官?那这阵子除了木渠耍一通花把式外,怎么一点动静没有?” 王斌摇头,“姓木的只是明面上的障眼法而已,据小人获得的可靠消息,肃王私底下在这儿还有暗棋。” 这倒是出乎赵明澜预料,她见王斌一脸算计的样子就知道了,索性问道:“这笔买卖怎么个做法?” 王斌腆着脸笑了笑,“对大人来说是好事,我家王爷有两个表妹,出落的那叫一个仙儿,随便给大人挑一个做侧室那是良配呐!” 虽说有拉拢赵明澜的意思,但这种艳福一般人还没资格享受。 王爷外家那头的姑娘,那是出了名的产美人。 赵明澜差点一口茶喷过去,好不容易压下去后板着脸说道:“看来你家王爷是真不了解本官,本官岂是那种见异思迁之徒!” 就在王斌要拿梁王外家势力说服时,赵明澜又问:“你有那两个姑娘的画像吗?本官倒要看看,什么样的人能比我夫人还出色!” 啊?这······ 王斌愣了一下才拐过弯来,立刻笑道:“明天,不!今晚小人就把画像给大人送来,小人拿脑袋担保真人绝对比画像更美。” 他就说嘛,哪有男人不好色的。 如果没有,那这个男人不是有问题,就是送的女人不够漂亮。 他故意挑这个节骨眼,也是瞅准了赵明澜的夫人有孕在身。 男人嘛,吃一个月的素可以,月月吃肯定耐不住。 赵明澜冷哼一声,“待本官看过画像再说。对了,你家王爷不是都被圈在京城了,怎么还惦记着那些有的没的?” 王斌苦着脸叹气,“不瞒大人,王爷栽了个跟头早歇了那份心了,现在就想着能回封地就成。” “您不知道,王爷封地那边的家底都差不多被掏空了,这下还能有啥想头。” 这话算是半真半假,皇帝逮着梁王一个人薅,都快把人薅凸了。 他都怀疑梁王是不是皇帝亲儿子,对比二皇子心都偏到沟里了。 好在王爷也不傻,明面上放着的那些东西没了就没了,只要能回封地,东山再起算不得什么。 赵明澜怎么会信这种鬼话,但看破不说破,转而问道:“如今二皇子又得了皇上的眼,你们背后捅一刀,就不怕他报复?” “拉拢本官一个小县令,能起多少作用。” 王斌不屑的勾了勾嘴角,“他要是真能翻身,猪都能上树!” 他略有几分自得,开始巴拉巴拉给赵明澜普及皇子争权的弯弯绕绕。 用他家王爷的话来说,那就是皇上既然废了二皇子的储君之位,那就绝不可能让人重新坐回去。 如今搞出来的事,表面上看二皇子有复起的苗头,实际上这是皇帝故意的,目的就是让几个有实力的皇子再斗一波,继而帮他选好的另一个继承人扫清障碍。 赵明澜对此不置可否,等王斌离开后立刻让人去请景清河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