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本捏魂图鉴》 第1章 天崩开局 夏仲睁开眼睛,脑袋像炸开似得痛,他想要抬手去按一下,却发现双手根本动弹不得,整个人除了脑袋脖子其他都动不了。 怎么回事? 刚才是什么爆炸了。 他还在车祸现场吗? 夏仲脑海里一片纷乱,不仅是他想法的纷乱,还有很多乱七八糟的记忆在涌进来。 夏仲,字延寿,大周王朝南郡人士,今年二十一岁,出身医学世家夏氏之后…… 这是谁的记忆? 什么乱七八糟的? 都说一个人要死时会出现乱七八糟的幻想,这就是要死的感觉吗。 “延寿,延寿,我的孙儿,是爷爷对不起你,对不起你们父子啊,祖训莫入王侯门,是爷爷错了啊。” “爹,不怪你。” 一个苍老的声音哽咽着响起,带起一声哭喊声。 夏仲循着声看去,却见远处一个全身包在白布里,只露出个脑袋的人影正仰天嘶喊,脑袋上的银白发丝已经乱成一蓬。 再往其旁边看去,竟似乎直挺挺的躺着一排人,每一个都被装在白布里,像躺尸似得。 “这,怎么回事。” 夏仲再发懵也知道这不是车祸现场了,他竭力睁大眼睛,仰头朝着周围看去, 头顶刺目的阳光晃得他又有些模糊,可也越发让他清醒,这不是幻觉。 终于,他看清了,这里像是一处大宅子的庭院,大的像个皇宫似得。 在视线的尽头有一大群人,上首端坐一名古装少女,她身后左边站着三十名像太监打扮的身影,右边则站着三十名像电视剧里护卫模样的壮汉。 再前方是五十名手持朱漆木棍光着膀子的大汉,每一个人都在挥舞着手中木棍噼里啪啦打着面前的一团白布。 不,那不是白布,那是人。 “饶命,王爷饶命啊。” “郡主饶命!” 一片杀猪似得惨嚎声此起彼伏。 只见那五十个大汉打完了,个个把棍棒往地上一放,然后提着地上的布袋过肩猛地一摔。 噗噗噗噗。 人的身体和地面碰撞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夏仲努力仰着头望着这一幕的眼睛顿时像斗鸡眼似得重合了。 就像是个开关,夏仲脑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记忆瞬间清晰了起来,连带着他爆炸过后自己的记忆也清晰了。 他在车祸现场死了,意外死亡。 这里是大周王朝,他是名医夏景堂的孙儿,夏景堂受王府中的御医相邀为南郡王府世子诊病,谁知世子病情恶化,群医无策,南郡王顿时大怒,下令杖毙所有名医,更让这些名医的后人为他儿子陪葬。 也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廷杖,是宫廷最常用的刑法,先打四五十棍,再抬起往地上狠狠一掷,脑袋着地几乎已经必死无疑了。 夏仲现在明白脑袋为什么这么痛了。 原先的夏仲就这么死翘翘了,他正好穿越过来。 这也叫穿越? 怎么不让他直接死了算了? “下一批,一群庸医,莫入王侯门?哼,误我弟弟性命,放你们离去也是害人性命,该杀!”上方一声冷哼。 声音虽好听,却带着让人头皮发麻的冷酷。 “下一批。”站在前头的一位统领模样的人也怒喝一声。 哗啦啦。 顿时一群护卫朝着还没受刑的人冲过来。 “我的儿。”夏景堂声嘶力竭喊着。 “爹,儿先走一步。”夏言慎高喊着,随着一群名医之后被拖向前方。 这行刑顺序是从这些名医的第三代子孙先来,最后才是名医本人,那位王爷就是要让这些名医看着他们的后人死。 也体会一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 夏仲脑海里理清了前因后果,啥事都没做,立刻双眼一闭在那里装死了。 因为他已经发现他是受过刑的一批了。 那些行刑的都已经当他死了,他当然要好好当一个死人。 先躲过这一劫,再谋生路,毕竟既然没死,当然要努力活着。 他现在最需要好好平复一下自己真的穿越了的心情。 “应该是穿越图鉴。”夏仲闭上眼睛。 他穿越,有些意外,也不完全意外。 眼睛一闭,夏仲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像书籍一般的三维虚影,这本书籍上面隐隐有着张牙舞爪的图纹和四个古朴字迹——「捏魂图鉴」。 这东西来自三年前,夏仲一次趴在电脑前玩卡牌游戏睡着后醒来就有了。 当然,那晚发生了很多事,总结起来就是,地震,生离死别。 三年来的实践,夏仲也明白了「捏魂图鉴」的用法,一,能感应到周围的鬼魂,听到鬼魂的声音。 二,帮鬼魂完成心愿可得一枚捏魂币,当然,不是无穷无尽的心愿,只需要完成夏仲答应的那个即可。 三,捏碎魂币可得一块图鉴灵魂碎片,凑齐能够得到很多稀奇古怪的图鉴。 那时夏仲迫切的想听听家人们是否有什么心愿,不过可惜的是鬼魂的存在时间是有限的,执念弱的也就撑三四个小时,强些的才能撑个七八天。 也是因为这样,夏仲三年来才集成了三个图鉴。 其中之一,就有「穿越图鉴」,意外死亡有几率激活图鉴,穿越重生。 本来是鸡肋的图鉴,毕竟激发条件太苛刻。再者夏仲也没想穿越,这个赛季他王者还没上呢。 可没想到在去车祸现场帮助一个死者完成其“删除微信约趴记录”的时候,一辆货车爆炸了。 于是也就有了此刻这种场景。 竟然穿越到古代了? 这古代和现代相比实在毫无人权,在这样的世界他要怎么活下去。 过去看很多穿越古代的都是混的风生水起,可前提是那些主角穿越来环境大多就比他强的多啊。 夏仲一没有以一当百的绝世武功在身,二身处如此险境,可以说是天崩开局了。 “还好,最危险的已经由这个世界的夏仲承受了。” 想到此,夏仲稍稍心安。 然后开始仔细整理夏仲的记忆,或许是本身就有捏魂图鉴这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夏仲也更容易接受穿越这事实了。 现在最想的是清楚自己的处境。 比如这个世界是个什么样的世界,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大周王朝的很多常识。 大周王朝以武立国,修行之风极盛,武学境界分后天,先天,精神三大境界。 这,还是个习武修行世界? 不过武学重资质,能有作为的百里挑一,就算是有武功心法也还得从小抓起勤奋苦学,这个世界的夏仲显然不是那一个。 夏仲就是个医术平平的普通人而已。 “儿啊,孙儿,是我害了你们啊。”夏景堂还在哭喊着。 “爹,儿不怪你。”正要被行刑的夏言慎仰头喊着,显然是极孝顺的。 听到这哭嚎声夏仲脑海中也浮出关于父亲和爷爷的诸多记忆,仿佛要引动他伤心悲愤的情绪。 不过此刻夏仲毕竟刚刚穿越来,实在没有原来夏仲的共情。 再者,就算是他有心搭救,也无能为力啊。 说是这么说,可夏仲感受着原先记忆中的悲愤焦急,那情绪让他还是忍不住想到,既然是治病,那他是不是可以试一试那个图鉴…三个图鉴,除了穿越图鉴的两个之一…… 夏仲眼神闪动。 “不行不行,如果不成,那就死定了。”夏仲自身的理智告诉他。 低调! 那图鉴他在过去没怎么用过,成不成,没把握。 他刚刚穿越,还是继续装死更好。 他打定主意装死,奈何许是听烦了老爷子的哭嚎声,上首一道冰冷声音传来: “去,把他们拖下去喂狗。” “是,郡主。” 夏仲还没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是把谁拖下去喂狗,就听到一声声沉重的脚步声临近。 一股凉气顿时从夏仲火辣辣的屁股升到他了的脑门。 是要把他们这些尸体拖下去喂狗! 我的好爷爷,你真是要坑死这个孙儿啊! 耳听脚步声都到了跟前了。 夏仲当然明白再装死就真死了。 “慢!” 他陡然睁开了眼眸。 嘎。 已经到了夏仲这群杖毙的尸体旁边的护卫脚步一顿,仿佛吓了一跳。 看着怒目圆睁的夏仲愣了愣。 不过下一秒就更快速走来,须知护卫们可是专门培养来行刑的。 这廷杖一套下来绝没有人能活命,没想到今天竟然当着郡主的命落下一个,这不是要他们的命吗? 赶紧上去一把掐死了事。 幸好夏仲这一声声音不大,加上那些哭喊求饶声倒是没有惊动郡主。 夏仲睁开眼睛仰头看着那配刀大步冲过来的护卫,看到对方眼中的杀机,哪里还不明白对方要做什么。 骇然之余顾不得多想,直接鼓足了气朝着上首的古装女子喊道:“我能治小世子的病,我能救小世子!” 上首原本面无表情端坐着的古装女子终于听到了他的呼喊,忽的转过头来,一对淡的近乎于无的眉毛一挑,玉手一抬:“停!” 这一声声音依旧好听又冷酷,可按理说她的声音也比夏仲高不到哪里,但是偏偏她的声音就像有种奇异的魔力,直接响彻在庭院中每一个人的耳畔。 哗。 听到她的声音,本来行刑到最后一步的那五十个大汉动作就像定格似得,齐刷刷的停下。 嘶喊的,求饶的声音也一瞬间停止,整个偌大庭院竟然刹那静的落针可闻。 就连一步扑到夏仲面前的那护卫也动作一窒。 “我能治好小世子的病!” 夏仲的声音依旧一枝独秀的响起。 这下不仅是上首的古装女子了,整个庭院的人都吓了一跳。 齐刷刷的循着声音看去。 当发现说话的人是一个和吊死鬼似得头破血流的人,旁人还好,夏景堂和正在挨棍子的夏言慎却是喜出望外。 “延寿,寿儿,你还活着,还活着…”夏锦堂倒是一眼认出了他的孙儿,激动的老泪纵横。 “杀。” 护卫统领模样的大汉一皱眉,冷漠的瞥了夏仲这个漏网之鱼一眼,眼神一示意,已经扑到夏仲面前的护卫直接抽出了手中长刀。 夏仲头皮都麻了。 聋了吗? 没听见他说能治好小世子的病,直接就上来补刀了? 他竭力看向上首的古装女子。 却发现上首的古装女子竟然看都不看他了。 她见过太多人死了,人要死的时候什么话说不出来,为了活命,就算说自己是她儿子的都有。 夏仲又急又火又无奈,这次他狗带了怕是就真狗带了,不会再穿越了。 完了完了,自己这就是常说的穿越活不过第二集的那种了吧? 眼看护卫拔刀就要砍下,生死关头夏仲瞪着那古装女子,突然似乎发现了什么,心中灵机一动,急声道: “京灵郡主,你每晚子时必定剧烈头疼持续半个时辰,再不医治,怕是活不过半年了。” 古装女子就是京灵郡主,南郡王的第九个女儿,这点夏仲的记忆中有。 本来看都不看夏仲的京灵郡主闻言顿时身躯一颤,一双眼睛陡然转过来,盯向夏仲,不过那眼神太远夏仲就看不清了。 而庭院中的人却是有一个算一个,集体懵了,真是人死的时候什么都不怕了,竟然敢说京灵郡主活不过半年? 这是嫌死的太舒服是吧。 尤其那提刀走来的护卫听着这一声,岂敢迟疑,手中长刀狠狠地朝着夏仲劈下,想赶紧送夏仲一程。 可他的刀没落下,人却飞了出去。 夏仲面前一花,就看到刚刚坐在二十丈开外的古装少女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从这个角度看上去。 他看到了一双着玉白蛮靴的脚丫子,白裙内的缎子薄裤,以及纤细的腰肢上陡然隆起的一对双峰。 夏仲差点鬼使神差的蹦出一句,36D强者恐怖如斯。 “你刚刚说什么?”京灵郡主玉面如霜,明明没有低头,小巧精致的鼻孔都快翘上天了,可夏仲却真真切切感觉到被对方注视着,一股压力扑面而来。 就像无形中有一块巨石压在了他的胸口上,让他喘不过气来。 “武学,这就是这个世界的武学。” 夏仲暗道,接收了记忆,他已经知道这位京灵郡主是武道高手了。 如果能够活下来,一定要成为一个武学强者,起码不这么窝囊。 夏仲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嘴上则道:“我说的是郡主的病症,对与不对,郡主自知。” 京灵郡主沉默。 庭院中静悄悄的,刚刚欣喜孙儿还活着的夏锦堂几乎要昏倒了。 孙儿这是在说什么胡话,是不是嫌弃他这个爷爷惹得祸还不够大,还要为他家来个灭九族? 可不到两个呼吸。 “给他松绑。” 冰冷的声音响起。 一众愕然。 唰。 一个护卫直接奔过来为夏仲松绑。 这护卫的动作一点都不温柔,甚至堪称粗暴,三下五除二扯下夏仲身上的布袋,像提溜一条狗似得把他提溜起来扯开身上的绳子。 夏仲屁股钻心的疼痛让他更加坚定了一定要学的一身本领的念头。 不过他知道第一道鬼门关已经闯过去了。 “跟我走。”京灵郡主依旧看都不看夏仲,转身就走。 夏仲想要迈步,奈何双腿刚一动就差点栽倒在地,这时那给他解绳子的护卫竟然单臂一提他腰带,就将他扛在了肩上。 疼得夏仲又是一阵龇牙咧嘴,可还是连喊道:“等等,先把我爹和祖父放了,他们也要跟着。” 嗖, 夏仲只觉得一层寒气陡然笼罩了他,寒彻骨髓,令的他屁股都不觉得疼了,只是牙齿碰了起来。 他知道,这寒气来源于前面的京灵郡主,只是他此刻被护卫扛在肩上,屁股对着前面,自然看不到京灵郡主什么表情。 刹那, “给他们松绑。” 寒气突然消失了,伴随而来的还有京灵郡主的声音。 “呼。” 夏仲松了口气。 护卫们对这些个名医倒是知根知底,当即松了夏景堂和夏言慎的绑,夏言慎还没挨几棍子,一瘸一拐搀扶起夏景堂随着护卫到了扛着夏仲的跟前。 两者看着夏仲满是惊疑不定,奈何碍于京灵郡主在场,那是半句疑问都不敢问。 当即乖乖朝着庭院廊下离去了。 “老夏,救命啊。” “夏老,救救我等啊。” 这一刻,庭院所有受刑的名医御医不少都忍不住开口求救。还有的看向一堆已经死去的孙儿尸体,为什么自己家孙儿就没活过来呢? 当然,劫后余生的夏景堂此刻是不敢半分停留。 这次就是吃了老友的亏,他岂能再多生事端,再说,自己老命保得住保不住还两说呢。 ……… 夏仲被护卫扛在肩上,俯瞰着垂下的右手。 “这次能不能活,就看你了啊。” 没人能看到,他的右手上隐隐浮现出一张完整图鉴,图鉴中是一老者形象,边角有着一行小字—— “「神医扁鹊图鉴」!” 第2章 神医扁鹊图鉴 夏仲捏成的三大完整图鉴之一,神医扁鹊图鉴,能力,神医! 被扛在护卫肩上,夏仲看了一眼手中的图鉴,一边思索着接下来的事该如何应对,一边看着后面的几个太监模样侍从。 那每一个太监的头顶都悬浮着几道气流组成的字—— “病人:男,身体年龄三十四岁。” “症:重度尿路感染,气血不足,小便滴漏,难以控制。” “方:×××××。” “辅以针灸治疗受创部位,效果更佳。” 这字,只有夏仲能看到,看着这几行字,夏仲心里暗道庆幸。 幸好啊,他穿越前捏成的图鉴……不算穿越图鉴,另外两张图鉴之一,就是“神医扁鹊图鉴”。 催动神医扁鹊图鉴,便能得到神医能力,看到这些字迹。 在前世的时候夏仲也用过两回,可那两次不是人家当他诅咒对方,就是淡淡听听,不当回事。 也是,那年头,谁不是亚健康,真有毛病,人家也是信大医院,怎么可能信他一个毛头小子。 后来夏仲也就不用了。 没想到现在用上了。 刚刚他说的京灵郡主的病症,就是危急关头激发了图鉴,看到了京灵郡主头顶的字。 这次能不能保命,就看它了,当然,也不能完全放松。 生死关头,只能靠自己临场发挥。 就在夏仲想着如何行事时,忽然扛着夏仲的护卫脚步一顿,像根钉子似得晃都不晃一下。 “参见郡主。” “我有事禀告父王。” “郡主请。” 夏仲耳畔听着这对话声,目光左右一看,只见已经到了一处富丽堂皇的别院内,入目所及,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身穿银甲的军位个个杀气腾腾。 在这个世界的夏仲记忆中一想,虽然没有什么有关记忆,可结合京灵郡主的话也猜到这肯定是南郡王的住处了,而那些银甲军位,应该就是南郡王麾下的三大亲卫之一的“铁血银卫”了。 不等他多想,只听耳畔传来一声雷霆咆哮: “废物!一群废物!本王养他们一群废物有何用!谁能救回我儿的命来!” “京城神医府的神医怎么还没请来!?三天前就去请了,他神医府的神医好大的架子!当我周云死了不成!!” “想必这就是南郡王了。”夏仲耳朵都被震的嗡嗡作响,心里暗道。 忽然南郡王的咆哮声消停了,片刻只听一句:“当真?” “灵妹,那些个庸医能救的了人?你莫被他骗了,青弟的病可耽误不得了。”一个有些阴柔的男子声音响起。 “不管那么多了,去叫他进来,敢糊弄本王,本王绝不让他好死!” 这句暴戾至极的话让夏仲又是一个激灵。 然后又听京灵郡主的声音响起。 “带他进来。” “是,郡主。” 传令到了外头,扛着夏仲的护卫二话不说,把地上一放,屁股上的疼痛差点让夏仲直接趴下。 还是夏景堂和夏言慎连忙上来搀扶住。 这两位一个爹一个爷爷,听到要见南郡王,看着夏仲都是欲言又止,满脸惶恐,显然畏惧极深。 夏仲倒是坦然,他从现代穿越过来,即便有原先夏仲的记忆,对这些皇亲贵族之类的也不是太敬畏。 何况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此刻已经走到这一步,怕有何用。 夏仲朝着他们笑了笑,示意别怕。 夏景堂和夏言慎本来心里打鼓,看到夏仲笑容才心中微宽。 同时他们俩对视一眼,无声交流,都暗暗觉得夏仲哪里不一样了,可再一想要不是不一样,他们现在能在这里。 也顾不得多想,当即搀扶夏仲进去。 王爷住的房间就是大,足足过了三道门框才来到卧房外的一个小间。 他还没反应过来,左右搀着他的夏景堂和夏言慎已经拉着夏仲跪下了,不然夏仲刚刚穿越过来,就算是有夏仲的记忆也万万不会习惯给人下跪的叩头的。 “拜见王爷。” “抬头。”一声虎喝。 夏仲哆嗦着抬头,这不是怕,这是跪的太急,屁股疼得。 而夏景堂和夏言慎也哆嗦,是怕的,常说伴君如伴虎,一个不慎就是灭顶之灾,他们今日算是体会到了。 而看清他们模样南郡王就皱眉了,夏景堂他认识,治不好他儿的病,庸医而已,另外两个,一个哆哆嗦嗦,另一个头破血流,这都是些什么材料。 能给他儿子治病?如果不是相信女儿的判断,他都忍不住要咆哮了。 旁边则隐隐响起一声嗤笑声。 “灵妹,这就是你说的大夫?哪个是。” 夏仲朝那嗤笑声主人瞥了一眼,却是一位青袍郎君,面容俊俏,只是眼底有些张扬。 “你,起来。”京灵郡主一点夏仲。 夏仲只觉得有一股柔劲托着他全身站了起来,都不需要他发力。 “你会看病?哪派名医?”南郡王直视夏仲,沉声问道。 先前听声音夏仲只道这位王爷是个五大三粗的壮汉才对,哪想到南郡王身形挺拔不假,可面容却是英武不凡,尤其是一双眼睛,仿佛鹰似得。 其身穿绣着四爪金龙的黄袍,更是威严如山。 夏仲甚至清晰看到了这位南郡王那双眼底一闪而逝的一道紫光。 不过夏仲也不畏惧,朗声道:“家传,南郡夏氏。” “哦,就是那个没用的夏老儿的后人?”南郡王气道,还瞥了一眼夏景堂。 夏景堂冷汗直流。 可他孙儿的医术的确是他传的。夏景堂心里已经打鼓,完了完了,糊弄王爷一次杀三代,糊弄两次,怕是九族都保不住了。 想及此,腿一软又跪了下去。 夏仲则道:“我祖父年事已高,久不坐堂,这次实乃应友人之邀而来,力不从心,并非医术不足。” 这句话说的虽然声音不高,可却铿锵有力,没有丝毫底虚。 顿时让房间中的京灵郡主和南郡王高看一眼,别说一个青年人,就是那些个名医面对南郡王都没这个胆气说话,夏仲是第一个! 结合京灵郡主先前所说,南郡王不仅不怒,反而升起了一丝希望。 夏仲这不是装杯,而是自己也去过医院,深知病人最怕什么,最怕医生底气不足! 医生如果底气不足,病人岂能信任? 所以不装也得装了,不然连南郡王这一关都过不了。 “呵,老的不行,年轻的怕是更不行。”又是一声嗤笑,还是那青袍男子发出。 夏仲眉头一皱,转头看去,反问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句话难道阁下没听过吗?” 此时此刻,他气势绝不能弱,为了保命,谁都得怼回去。 可出乎他意料的,那男子似乎没想到夏仲敢直接怼回他来,稍微愣了一下,然后说了一句让夏仲也发愣的话: “没听过,谁说的?” 汗… 夏仲这才反应过来,这话是华夏的话,这大周王朝世界竟然没有? 不过他也不接茬,看着男子直接道:“看阁下年纪也不大,这话日后说不准也能用上,不过前提是治好阁下阳跷,阴维两脉的伤势,不然……” 夏仲话不说完,就淡淡摇头,充满惋惜之意。 那意思显然是说,对方永远不可能青出于蓝了。 屋子里的人对这番对答还在品味,只觉的这个头破血流的大夫好生胆大,周公子可不是好相与的人。 可南郡王就面露惊色了,房中说话这青年,名为周浴,乃是他的堂妹招了个驸马所生之子,年纪尚轻,可一身功力已达后天九重,七七四十九手折梅扇法更是登堂入室,任南郡城卫司都尉,素有天才之称。 只因太过自负,年前和强敌交手,受了伤,功力就大损了,而那次受伤,伤的正好就是奇经八脉中的阳跷,阴维两脉。 这事只有他这个王舅和少数人知道,这年轻大夫怎么知道的?一眼就看出来了? 这是什么医术?碰巧还是真才实学? 若是真才实学,那可不得了,京城神医府神医也不外乎如此了吧。 周浴更是脸色变化,半青半紫,他出身了得,一向好面子,此刻当着这么多长辈的面被怼,岂能不怒,可他更加惊讶,因为他的确受伤了,伤的地方也和夏仲所说如出一辙。 他怎么知道自己伤势的? 周浴忍不住看向京灵郡主,难道是后者说的? 京灵郡主却不看他,而是看了夏仲一眼,眼波流转不知道在想什么。 “好,好一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后生可畏,夏大夫,小儿性命,就托付于你了,只要你治好小儿,本王定有重谢!”南郡王高声道,语气称呼都变了。 夏仲心里又松一口气,南郡王这关也过了,不过夏仲没把南郡王重谢的话放心里。 别看对方此刻多客气,假如他治不好小世子的病,那就得死的多惨! “具体先看病人,在下为了身家性命,也自当尽力而为。”夏仲道,语气中多了点点愤懑,这却不是有意,而是他怼惯了,没收住。 说出来都有些后悔。 可南郡王看夏仲头破血流的模样也知道是因自己一令处死名医三代那缘故,人家有点气正常。 何况现在对方是救儿子的希望,哪敢生气,只是朝着面前的一卧房小门道:“请。” 接着目光一示意门旁两个小丫鬟,那两个如花似玉的小丫鬟当即上前搀扶夏仲。 夏仲捏了捏手心,暗道是死是活就这一遭了,旋即昂首挺胸朝着卧房走进去。 南郡王走在前面,京灵郡主和周浴则跟在身后一同进去。 很快这外间除了下人就没人了。 还跪在那里的夏景堂以及夏言慎只觉得云里雾里,半天没反应过来。 刚刚南郡王称呼夏大夫的,是他们的孙儿和儿子? 刚刚那番对答的,是他们的孙儿和儿子!? ……… 进了卧房,夏仲的脚步便不禁一顿,因为扑面而来一股热浪差点把他眉毛都熏着。 这卧房不大,可竟然点了足足六个火盆,而且这火盆不是洗脸盆那种,每一个都是半人高的鼎炉,熊熊的火苗升腾着,夏仲汗水立即就淌下来了。 这时身后一股寒气弥漫过来,顿时驱逐了热气,夏仲心有所感朝着寒气源头一看,却是一脸寒霜面无表情的京灵郡主。 夏仲微微颔首以示谢意,旋即收回目光。 卧房内床榻很大,边缘坐了一美貌妇人正照料着,看到南郡王进来,立刻起身,南郡王过去轻声说了两句,妇人就面带希望看向夏仲。 只是当看清夏仲的模样是也怔了怔,这模样的是大夫? 夏仲也不多说,目不斜视被搀扶着走向床榻,床榻上躺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却见少年轮廓俊秀,和南郡王极像,已经昏迷不醒,气息奄奄,眉宇间满是痛苦之色。 最诡异的是,明明盖了五层厚被,其面上竟然还结着寒霜! 夏仲走进都感觉到一股扑面而来的寒气。 他顿时明白为什么生六个火炉了。 夏仲哪看过这等怪病异状,也心道难怪那么多名医都治不好了,他的神医扁鹊图鉴能治好吗? 他心中微沉,脸色落在南郡王等人心中,也是心中一沉,治不了? 怕是夏仲说半个不好的字,等他的立刻就是杖毙的命运。 这一刻,房间内包括夏仲每个人都心里紧绷着。 夏仲看向少年头顶。 忽然笑了。 他这一笑,南郡王的心顿时一松,京灵郡主的心也一松。 他们这等地位,从没想过会因为一个小平民的脸色心绪产生这么大的变化。 夏仲笑了, 是因为他看到了,床榻上少年的头顶浮现出了一行行字迹—— “病人:男,身体年龄十三岁。” “症:先天寒体开脉噬主。” “方:无需下药,只需按压经脉疏导助力,因势利导,数日便可解救。” 同时少年额头和盖着被子的身体在夏仲的眼中都浮现出了一道道脉络痕迹光线,那是指引他疏导的脉络。 夏仲得到这个世界的记忆,修行常识也得到了,这个世界的夏仲虽然没什么资质,可也特别钻研过资质一说。 习武练功,资质五行为上,先天寒体,为五行水行上品资质,极为罕见,万中无一,百年难得一出。 世人只知道五行资质牛掰,却不知有极个别还有开脉噬主的风险,也是,案例太少。 小世子就遇到了。 就这病? 有救了! 小世子有救了,他也有救了! 如何不笑? “王爷,这大夫,也不诊脉?”王妃看夏仲看着自家儿子傻笑,忍不住道。 南郡王知道夏仲观面就可认症,望闻问切中的望十分了得,先前的一招亮山门已经见识了,不逊色于京城神医府神医。 不过来不及多和王妃解释,他此刻也憋不住了,朝着夏仲急急问道:“情况如何。” 夏仲回头看向南郡王,想做出个潇洒的姿势,奈何被两个丫鬟搀扶着实在做不出,只道:“恭喜王爷!” 此话一出,京灵郡主顿时冷眉一竖,周浴眼睛一瞪。 王妃更当即怒咤:“混账!” 她儿子都要没命了,还恭喜呢? 该杀! 南郡王也是虎目一睁,喝道:“你说什么?” 夏仲觉得搀扶他的两个小丫鬟都发抖了,他则依旧笑道:“世子无病,且集天地气运,在下岂能不恭喜?” 第3章 夏氏有人 南郡王听出夏仲不是无的放矢,还意有所指,这才压下心中惊怒,沉声问道:“我儿集天地气运?什么意思?” 夏仲道:“王爷应该知晓习武修行,最重资质吧。” 南郡王点头,道:“武学之道,纳天地灵气于肉身,资质当然重要,修行资质之中,首推先天五行之体,因为天地万物,皆在五行之中涵盖。” 他是位习武大家,这些远比普通人见解更高,同样也表明,如果夏仲在这些事上扯谎,是瞒不过他的。 夏仲笑道:“王爷见识渊博,在下钦佩。” 他不着痕迹的拍了个马屁,然后看着床榻上的小世子道:“小世子并没有得病,他乃是先天之体开脉反噬,这才变成如今这模样。” “什么?我儿是先天之体?” 这一声惊呼不是旁人传出,还是王妃,要说王妃也是大家闺秀出身,平日极重涵养功夫,今天却是两次惊呼。 只是上一次是呵斥,这次就是带着惊喜了。 大周王朝以武立国,武学资质当然重要,身为王妃,她更明白儿子要是天资过人,对她这个王妃而言意味着什么。 所以房间中的其他人不觉的王妃反应过激,因为他们也都惊讶看着床榻上的小世子,先天之体,意义非凡! 夏仲也不再卖关子,道:“小世子先天寒体,为先天五行之中的水行之体行列,寒气逼人,主攻杀,是以开脉极为风险,难有成功的。” 这倒不是他凭图鉴看出来的,而是根据记忆常识现学现卖。 南郡王恍然,不过屋子里的都是见多识广的人物,他们听过先天五行之体,极为了得,可开脉噬主倒是第一次听说。 这也正常,病症,很多人不到自己头上都不会知道。不过他们已经对夏仲所说信了七八分,因为小世子虽年轻,武学也以登堂入室,突然成为这样,也就只有自身体质缘故了。 想到此,众人看着夏仲这个大夫的眼神也都不同了,厉害啊,一眼就看出病症,还是他们都没听过的开脉噬主之事,就凭这点,就证明夏仲的见识之广,远超他们。 就连京灵郡主和周浴都有些眼神变了。 “夏大夫,可有医治之法?”还是南郡王更清醒,知道了儿子的病症,也得治好啊,治不好,再是什么先天之体又有何用? 众人也都齐刷刷看向夏仲,王妃更是面露祈求。 “好治。”夏仲点头。 如果不是好治,他也不敢直接开口恭喜啊。 旋即他示意丫鬟将盖在小世子身上的被子掀开。丫鬟哪敢听他的,看向王爷王妃,王爷王妃此刻已经信了夏仲,齐齐点头。 丫鬟这才将小世子身上的几层厚被掀开,露出只穿内衣的小世子,只见其虽然已经重度昏迷,还在瑟瑟发抖。 王妃见平时活蹦乱跳的儿子这般样子泪水又淌了下来。 夏仲看着根据扁鹊图鉴看到的脉络图指引,当即按照顺序按压下去,按压的力度,速度,皆有指引, 他先从小世子的头顶按下,一直按到胸口,然后重新往回按,如此两回。 就在已经围上来的南郡王,王妃,京灵郡主,周浴等人屏息观看下,那本来昏迷不醒奄奄一息的小世子突然长长突出一口寒气,嘴里呢喃道: “舒服……好舒服……” 众人顿时齐呼不可思议,就连下人丫鬟们都是一幅目瞪口呆的表情。 这段时间以来,小世子刚开始还直道冷,后来就昏迷了,此刻竟然能说话了,还说舒服?难道小世子的怪病就被这个怪大夫治好了? 太匪夷所思了吧, 不过刚刚按压两回,夏仲就收回手掌了。 床榻上刚有好转的小世子紧闭的双眸又痛苦的皱了起来。 “按,接着按呀,怎么不按了。”王妃急道。 夏仲则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他手掌此刻竟然已经冻得青紫僵硬了,这寒气也太可怕了吧,还是他太弱了…… “住嘴。”南郡王眼如鹰隼,看到夏仲的手掌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我来按,按哪里?”京灵郡主也心明眼亮,看出了缘故,当即上前一步,走到夏仲身旁道。 周浴倒是慢了一步,迈出去的腿又退了回去。 王妃此刻才看到夏仲已经冻得发紫的手掌,顿时不言,她身居高位虽然蛮横,可也不是不通情理,人家在为你儿子救命啊,当下不敢多说,静静待在一边。 夏仲看到京灵郡主援手,自然不推辞,当即道:“先按四神聪、印堂、鱼腰、上明、太阳……” 他说一处穴位,灵京灵郡主就按一处,一直按了两圈,可小世子却没有先前的反应,甚至那昏迷的表情似乎更痛苦了些。 “怎么没效果了……”王妃低声说了句。 “夏大夫。”南郡王则看救星似得看向夏仲。 夏仲也微微皱眉,他说的穴位完全按照图鉴指引,不可能有错,突然他心中一动,道:“力道不对。” “啊。”南郡王顿时恍然,可是这力道用几分力,怎么说? 京灵郡主冷眉一皱,道:“你握住我的手。” 夏仲顿时心领神会,也不多说,痛快的握住京灵郡主的玉手使力按压起来。 看到这一幕,王妃眉头皱了皱,自家女儿好歹是郡主,虽然大周王朝不至于男女之防拘禁到严苛地步,可被一个男子握着手也不合适啊。 不过此刻是在救人,又是京灵郡主主动上前,加上房间内没有外人,她也就不多说什么了,事情从急,救人为重啊。 京灵郡主的玉手柔若无骨,握在夏仲手里,他用一分力,京灵郡主就用一分力,不同的穴位力道不同。 而夏仲也感觉到京灵郡主指尖仿佛有一缕缕气流,排斥着寒气。 如此两回。 果然小世子脸上又露出了舒服的神情,嘴里也呢喃着一些父王母后的称谓,显然状态更好了。 南郡王和王妃再度露出笑颜。 而夏仲的耳畔则传来一道淡淡声音: “力道我已经熟悉。” 夏仲哪里不明白人家是让他松手,当即手掌松开,退到一边。 “夏大夫,我儿这开脉之险,该如何方能痊愈?可需要什么方子。”王妃急忙问道。 夏仲道:“王妃放心,开脉之险,不是病,无需用药,只需辅助体内寒气渗透体内诸多经脉,自然运转积蓄便可。” 他看了眼床上的小世子,照着图鉴所说半猜半推测道:“小世子开脉之初并不甚凶险,若是处理及时,也不会昏迷,现在这情况,应该需要不间断疏导数日方能痊愈,要辛苦郡主了。” 京灵郡主哼都没哼一声。 “可恨,那些庸医误我儿!该杀!”南郡王却冷哼道。 夏仲心里暗道,那些庸医中有一个就是他爷爷。 他道:“小世子的病症特殊,不属于病,也不能怪群医无策,在下也是机缘巧合在一本古籍上看过这症状,这才知晓。” 南郡王哼哼着不多说,他也知道夏仲是名医之后,当然要为自家人说话,可说到底那些人还不是医术不精? 不然夏仲能看的书,他爷爷就不能看? “不管怎么说,今天如果不是夏大夫,我青弟怕是就凶险了,夏大夫救命之恩,这点毋庸置疑。”却是周浴上前说道。 夏仲惊异看了周浴一眼,刚刚他可是怼了对方,对方竟然转头就放下了,这份气度倒是不凡。 周浴看着夏仲看来,还笑道:“夏大夫说青弟还需数日才能康复,这几日还请夏大夫留在府中,多多费心了。” 不等夏仲说话,王妃就接口道:“对对对,就在府上住下,夏大夫不在不行。” 南郡王更是一挥手吩咐道:“去,安排客房,摆酒,本王今日要谢恩人。” 然后夏仲根本来不及说话,就被南郡王把臂走出房间,此刻他儿子活命有望,还“因病得福”来了个先天寒体,他心中不仅一颗大石落地,而且欢喜的很。 这里有王妃女儿,他在不在都无妨,也就把喜悦之情用在夏仲身上了。 ……… 卧房外,夏景堂和夏言慎还在跪着。 两者凝神屏息,注意着卧房内的动静,生怕听到一声雷霆怒吼。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两人心里七上八下时,卧房门开了,然后就让他们看到了惊掉下巴的一幕。 堂堂南郡王竟然把着夏仲的胳膊,仿佛搀扶般走出来,乖乖,那可是南郡王!雷霆一怒,他们就得脑袋落地的人物,竟然搀着夏仲出来? 他们一度怀疑莫不是提留着夏仲的尸体? 可夏仲脸上带着笑容,显然活的好好的。 之后的事,他们更是云里雾里,先到沐浴房沐浴整理一番,然后就坐到了南郡王的感谢席上,和南郡王喝酒畅饮,至于那些准备行刑的名医们,也在夏仲一语相求下释放了。 堂堂王爷,竟似乎将夏仲奉为上宾。 匪夷所思。 可他们也明白了,夏仲治好了小世子的怪病。 其实只是治好小世子的病,南郡王不会如此开心,关键还有个“先天寒体”,那就另当别论了。 仿佛那先天寒体不是他生的,而是夏仲给的似的。 酒席之后,夏仲再去看了小世子的病情,在京灵郡主的按压穴位疏导下,小世子的状况明显好了很多,甚至眼睛都要睁开了。 南郡王更松一口气。 按压穴位不得停歇,夏仲在酒席上也将按压的穴位力道交给了周浴,可以替京灵郡主,可京灵郡主却不肯将弟弟交个旁人。 夏仲这才感觉到京灵郡主对这个弟弟的关怀,也明白行刑时其那般冷酷是为何了。 入夜, 夏仲三父子被王府下人安排到一处别院,下人还贴心的准备了夜宵。 三父子劫后余生,先前在王爷面前哪里放的开,现在才是开怀畅饮,夏仲更是为自己突然穿越来感慨万千,喝的不少。 席间只听爷爷不断说什么老了,夏氏医道后继有人,还赐给了他祖传的一套金针之类的。 迷迷糊糊,夏仲回到别院早已准备好的房间。 半夜, 夏仲酒意散去,忽然清醒了,然后开始好好考虑他穿越来往后的人生了。 第4章 顺手牵羊图鉴 王府的客房很大,很别致。 夏仲的这间在后院花圃之中,一室独立,周围芳草凄凄,鲜花怒放,风景优美,馨香扑鼻。四下里远处绿荫下才是供人行走的回廊,窗户微开着,天空一轮明月照耀进来。 夏仲趴在床头就能看到窗外的景致。 今日度过一劫还被南郡王奉为上宾,可夏仲却高兴不起来,屁股上的疼痛在隐隐告诉他,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武学,实力。” 夏仲脑海里只有这两个词。 他已经深切感觉到这是在这个世界立足的根本。 “可惜,这个世界夏仲的资质实在平凡的很,而且从小没有走上习武之路,而是学医。” 走什么样的道路,成为什么样的人,这不是固定的,哪怕是现代,孩子们从小学的东西那么多,真正依靠其出人头地的有多少? “习武需要从小抓起,现在我已经过了时节,加上夏仲的资质还差的很,怎么办?”夏仲思考着这个问题。 忽然他心中微动,掌心一翻,「捏魂图鉴」浮现,从中又漂浮出三张完整的图鉴显现在他面前。 第一张图鉴相比起另外两张要暗淡许多,这张图鉴,就是已经用过的一次性图鉴「穿越图鉴」。 第二张图卷,上面浮现着温和老者图影,正是「神医扁鹊图鉴」。 第三张图鉴,上面是一只手,一只虚无的手,仿佛要抓住什么才能变得真实。 这张图鉴的右上角同样有着一行小字——「戴圣《礼记》顺手牵羊图鉴」。 顺手牵羊图鉴,可附于掌上,抓取目标一件“物品”为己用,此物品包括记忆,身体素质,外物。抓取之后,对方失去这件物品,为一次性图鉴。 夏仲看着这张图鉴若有所思,这张图鉴他前世集成没有用过,因为他实在想不出去抓什么,钱财?一点随身携带的钱财简直是浪费这张图鉴。 记忆和身体素质,夏仲当初想的最好是记忆,比如一些领域惊才绝艳的人物记忆学识,可他又没有遇到合适的对象。 到了现在,夏仲才真正感觉到这张图鉴最好的用途了。 身体素质! “身体素质,不就包含资质,如果我能够抓取一个习武的身体素质,我实力的问题也可初步解决了。” 夏仲想到这可能,顿时心中升起了无尽希望。 可是抓取谁的资质呢? 面前倒是有一个,南郡王小世子先天寒体,顶尖修行体质。 “不行。”夏仲摇头。 现在小世子可是他的病人,南郡王府上下都为小世子资质激动兴奋呢,他要顺手牵羊拿走了,那不是说他看错了? 纵是救了小世子,南郡王怕是都得给他这个开涮的扒层皮。 想想杖毙的场面,夏仲果断打消了这个念头。 那就京灵郡主? 夏仲又想到了那冷酷无情的郡主,以京灵郡主的年纪,有这等武学成就,资质定然了得。 嗯,可以考虑。 只是要再碰到京灵郡主,有点难度。 这图鉴,必须手掌触碰。 今天他是摸了对方的手,可没把握住机会啊,日后还会有这种机会吗? 他冷不丁用手碰人家一下?怕是京灵郡主能把他揩油的咸猪手直接砍掉吧。 想到京灵郡主冷酷的模样,夏仲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不行! 夏仲打消了这个危险的念头。 又想到了周浴,周浴也年纪轻轻武学便了得,可今天酒席上周浴对他十分推崇,几次刻意交好,一顿酒席都吃出交情来了。 拿他下手? 嗯……也不是不可考虑。 夏仲想着想着,脑海里闪现过一道道身影,有周浴的,有京灵郡主的,甚至还有南郡王的!以及诸多王府护卫,不知不觉,酒劲上来,他便昏昏沉沉睡去了。 一觉醒来,夏仲才发现头顶的月亮已经变成了烈日。 他刚发出一点声音,门外便进来两个容貌可人的丫鬟,要伺候他沐浴更衣去见南郡王。 说是去见南郡王,当然是去看小世子,他此刻一身酒气当然得沐浴一番,不过夏仲还不习惯这女人伺候的沐浴,自己扭着受伤的屁股在浴桶里洗漱一番,换上王府准备的新衣。 这一番打扮,再站在铜镜前,夏仲看着镜中的英气青年,模样竟然和他一般无二,一样的帅气,只是一身古装打扮。 夏仲严重怀疑他这是穿越到了平行世界的夏仲身上,不然怎么会模样和名字都一样。 想到这可能,夏仲对这世界的接受感更浓了几分,他还是夏仲,只不过,换了个环境生活而已。 打扮完了,夏仲先去见了爷爷夏景堂和爹爹夏言慎,听到王爷要见夏仲,两者都是催促夏仲赶紧前去。 夏仲也就不耽搁,随着两个丫鬟和几名护卫去王爷的住处了。 王府是有太监内侍的,不过那都是伺候王爷王妃郡主的,他当然没有那“殊荣”。 刚到王爷所在院落,夏仲便看到一群身影跪在外面瑟瑟发抖,领头的还有些面熟。 夏仲结合记忆一想就想到了,周御医! 王府御医总医官周御医。 这次夏景堂之所以来为小世子治病,就是受了这位周御医的邀请,结果差点三代都把命送在这里。 想到此,夏仲也就不看其了,昨日他在席上为诸多名医求了情,诸多名医是没事了,可周御医身为王府医官,食王爷俸禄,他这个外人可没插嘴的余地。 他走过,那领着一群医官跪伏在最前面的周御医也看到了夏仲,血丝遍布的眼睛动了动。 他已经知道就是这个青年治好了小世子的病,王爷大喜,如果让其美言几句,或许自己还有活路,当即就要开口呼唤…… 可惜,夏仲连看都没多看他,直接进院中去了,周御医只能在心中涌起无限失落,还有一点怨恨。 “老夏啊老夏,你孙子有这等医术,为何我请你来时不说?” 如果他请夏景堂来时顺便将夏仲请来,一举治好了小世子的病,他哪里会落到这步田地?说不准还举荐有功呢。 可恨! 夏仲走进院落,一路来到王爷房外,内侍进去通报,便听一声:“快请夏大夫进来。” 那内侍匆匆回来,夏仲也不待他说,便迈步走进去。 进入卧房,就听到了南郡王和王妃以及周浴的谈笑声,京灵郡主玉面上同样带着笑意,不为别的,只因为床榻上已经坐起来的少年。 “草民夏仲,拜见王爷。”夏仲准备跪伏行礼,只是他屁股伤还没好,动作就慢了些。 而南郡王看他进来笑容已经更甚,当即摆手道:“免礼免礼,青儿,你不是要见你的恩人吗,你的恩人到了。” 夏仲被免了礼,当然从善如流不跪了,只是嘴上道:“不敢,在下只是尽了医生本分而已,世子能痊愈便是最好了。” “你就是夏大夫?没想到恩公这般年轻俊郎。”一道处于变声器的声音响起,正是床上坐着的小世子。 少年人,总是更在意容貌。 他说的倒是实话,夏仲今日一进来,不复昨日那头破血流的模样,连京灵郡主都眼睛亮了亮。 “还是世子更帅气些。”夏仲笑着看向这位周源青世子,这一看,又笑道:“世子身子果然强健,我看不出两日,就可恢复如初了。” 夏仲这一看一说,南郡王和王妃就都彻底放了心。 “恩公,你这眼力好生厉害,我听父王母后说你都不需把脉,就能看出病症来?”小世子惊奇道。 夏仲连道:“只是凭借了些前辈经验而已。” 他没说谎,扁鹊图鉴就是前辈能力。 可南郡王闻言却微微点头,年轻人能尊师重道,这是他这个习武之人看重的。 夏仲又和小世子对答了两句。 “恩公,你医术这般了得,可比府上那个周御医强多了,就留在王府做个御医吧。”小世子笑道:“我可怕了这生病折磨了,父王还说病根没法去除,你不在身边我不放心啊。” 夏仲一愣,病根……什么病根? 看来南郡王并没有把先天寒体的事告诉小世子,也对,少年心性,突然知道自己天资过人,难免修行就不努力了。 不过当御医? 夏仲突然想到外面跪着的周御医,心头一凛。 “世子说笑了。”他打了个哈哈只当没听到。 “说笑?我可没说笑,父王…”小世子立即看向自家老子。 南郡王哈哈笑道:“青儿放心,夏大夫这等神医,父王岂能不重用?为了你父王也得把他留在府中啊。” “好好好。” 小世子开心了。 夏仲则大惊,他可不想有朝一日失手落个周御医的下场,当即躬身拱手道:“王爷世子厚爱,草民感激不尽,只是草民家中有祖训,后人不可入侯门,还望王爷见谅。” “哈哈,祖训而已,当年本王皇祖还训示不可争天下呢,可你看这天下如今不还是周家的。”南郡王大笑道。 说着不由分说,便朝着一旁的内侍道:“去,传令下去,本王敕封夏大夫为王府御医,享三品职禄,赐王府腰牌。另赐夏氏金万两,赐匾“杏林圣手”,为夏大夫光宗耀祖。” “是,王爷。”那内侍恭敬去了。 夏仲抬头看着南郡王,南郡王一脸笑容,似乎在说,看到了吧,本王说有重谢,必有重谢! “王爷,这是光宗耀祖的大事,夏御医也得回家祭祖以告先贤,这送匾一事,就由小侄去办吧。”周浴上前道。 他姓周,哪怕是南郡王妹妹所生,也不称外甥,而是自称侄儿。 “好。” 南郡王笑着颔首。 周浴微笑看向夏仲,满眼恭喜之色。 满屋子的人,除了京灵郡主,都在含笑看着夏仲。 夏仲则有些发懵,这真是王者赐,不能辞。 王公贵族的罚不好躲,没想到赏更难躲。 旁边的内侍丫鬟们看着夏仲却是满脸艳羡,御医那是随随便便能当的? 王府御医总医官,享朝廷三品官,放在朝中都属于一方大员了,非文武全才不可当,夏仲年纪轻轻就做到这一步,坐到了周御医一辈子才爬到的位置上。 何等荣光。 周浴说光宗耀祖,一点不为过。 第5章 王府御医 夏仲还想推辞,但看到南郡王不容置疑的神情,他只能把嘴边推辞的话咽了回去,道: “多谢王爷厚爱,在下只怕医术浅薄,做不好这御医总医官。” “夏御医,你太谦虚了,你若是做不好,那就没人能做好了。”周浴哈哈笑道。 “对,我们王府有夏御医这样的大夫,才能心安啊。”王妃也连道,只是不知有意无意,说着眼神却看了房间内唯一不苟言笑的京灵郡主一眼。 这动作虽小,夏仲却也看到了,心里顿时闪过一道灵光。 他有些明白为什么南郡王一定要将自己留在王府做这御医了,一来因为看重人才,这种王公贵族,都恨不得网罗天下英才为己用,这点不用多说。 二来,想必也是因为京灵郡主。 昨日庭院行刑之时夏仲高喊京灵郡主活不过半年,这事根本瞒不住,南郡王夫妇听后岂能不上心? 纵是京灵郡主拉不下脸,南郡王夫妇也一定要留下夏仲的。 不然,南郡王岂是那种直接搬出自家皇祖顶回夏仲祖训一说的人,毕竟,身份地位不同,皇祖何等人物,夏仲的祖宗也配相提并论?这话一说,夏仲再想拿祖训推辞就是找死了。 想到此,夏仲不着痕迹的看了京灵郡主一眼,可京灵郡主只是笑看着自己弟弟,一点没有在乎他的样子。 看来京灵郡主似乎根本不在乎自身的病啊,这些事也是王爷王妃自作主张。 “恩公,你来陪我说说话,和我说说我这病症是如何?”小世子天性活泼,一恢复点元气就静不下来了。 夏仲闻言一边朝着床榻走近,一边连道:“世子称呼我表字延寿即可,不可再以恩公相称了。” 小世子却正色道:“这可不行,我师父教导我,就算是天王老子,也要知恩图报,忘恩负义,那是让人耻笑的。” 南郡王闻言没多说,却也面露欣慰之色。 夏仲也感叹,京灵郡主先不说,这位小世子的家教倒是真不错,只是听其说师父教导,不知道这师父是谁。 夏仲站在床榻前和小世子说着话,这小世子问自己的病根为何,夏仲刚刚已经有所预料,只字不提先天寒体一说,只说是小世子体内日积月累的风寒突然爆发,这才有了这场大病。 小世子单纯的很,也深以为然,毕竟哪个少年不是被自己老妈提醒穿秋裤才穿,而小世子从小习武,真气内蕴,自认身强体健,从来不把冷暖放心上,没想到突然爆发了。 南郡王,王妃等本还怕夏仲说漏了嘴,刚刚有心提醒,可此刻一听夏仲所说,顿时放下了心,也对夏仲更加满意。 “都说民间出人才,寒门出贵子,此言不虚啊。”这是他们此刻看待夏**同的心声。 周浴站在一旁,看着夏仲心中也是暗暗称奇,他第一次见夏仲,夏仲头破血流,那时面见南郡王是破釜沉舟之势,可以说是豁出去了,胆气自然壮,而现在再见。 一介布衣骤升高位,却没有丝毫娇纵,谨言慎行,心思通达,这就了不得了。 对方年岁比自己还小,人中龙凤,不过如此。 他虽自傲,却也承认自己除了地位武学,很多方面是比不上夏仲的。 “没想到这病来真是如山倒,日后我母后再提醒我加衣,我可不能不当回事了。”床榻上,小世子心有余悸道。 “你记住就好。”王妃笑道。 可小世子又道:“不过有延寿哥在,我就算生病也无妨。” 刚刚还是恩公恩公,交谈多了,这称呼就变成了延寿哥,显然小世子也觉得恩公太疏远,延寿哥更亲切。 他这句话顿时弄得房中之人哈哈大笑。 夏仲却连道:“不可,不可,世子可不敢拿生病这事开玩笑。” “哈哈,延寿哥放心,我说笑的。”小世子呵呵一笑。 夏仲莞尔。 他这个穿越的竟然被一个小少年逗了,不过他也觉得这小世子越发亲切,心与心相交,真诚二字,其实最是容易。 这时小世子面上隐现痛苦之色,可还在强撑着欢笑,夏仲明白是寒气又有些挡不住了,可这小少年却不愿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自己撑不住,硬是不开口。 夏仲转头看向京灵郡主:“郡主,寒气疏导不可多停,还是得有劳郡主了。” 京灵郡主闻言顿时上前。她本来就没想停,是小世子闹着要坐起来说会儿话,这才暂停。 小世子正强忍痛苦,听到夏仲所说,感激看了夏仲一眼,后者是全了他的小面子了。 小世子躺下继续被京灵郡主按压疏导寒气。 夏仲也起身,正准备退出去,他的职责已尽,剩下就是人家一大家子说话了。 不过他正要向南郡王告退时,却听床榻上传来一声郑重的低语:“延寿哥,我听母后说,我姐姐身子也抱恙,也麻烦你多上心了。” 夏仲身形一顿,却见京灵郡主按压穴位的手掌明显一窒,再看床榻上的小世子一脸郑重之色,明显被自家姐姐微微瞪了瞪。 这一对,当真姐弟情深。 他笑道:“世子放心,郡主的病,不重。” 小世子这才露出笑容,房间内的南郡王等人也松了口气,脸色更加明媚。 夏仲这一刻在南郡王一家子的眼里简直就是一言定生死的人物。 “王爷,在下先行告退了。”夏仲朝着南郡王躬身行礼。 南郡王感激颔首,看夏仲也有伤在身,吩咐内侍备御用的伤药送上,还亲自叮嘱:“夏御医也好好歇养。” “我送夏御医。”周浴笑道,上前一步,搀起夏仲的胳膊。 两人相伴着走出院落,对院子外跪着的周御医等人周浴看都不看一眼。 夏仲正想着要不要抓取周浴的资质呢,后者的资质到底如何?这种机会可只有一次。 他正犹豫着, 忽听周浴笑道:“夏御医,青弟称呼你兄长,我比你年长几岁,就托大称呼你一声老弟,可好?” 感觉到周浴对自己的态度明显更上了一层,甚至有折节相交的意思,夏仲连道:“能得周大哥青睐,是小弟的荣幸。” 周浴很是满意夏仲的痛快,笑道:“哈哈,延寿兄弟是个痛快人,我周浴真是相见恨晚啊,可惜你有伤在身,不能多饮酒,不然今天定要喝个痛快。” “来啊。” 他身后一位护卫立刻上前。 “将我房中的知花,如意两个丫头送到延寿老弟房中。” 夏仲一听急忙推辞:“不可,不可。” 从这个世界夏仲的记忆中,夏仲也知道达官贵人间互赠姬妾丫鬟是常有的事,可他可没习惯收人女人的事。 “延寿老弟不必推辞,这两个丫头别的手艺不行,可伺候人的功夫还是不错的,比王府的丫鬟强些,延寿老弟有伤在身,正需要人伺候。”周浴笑道。 那护卫也直接转身去了。 “送延寿老弟回去。” 他不由夏仲再推辞,看了院外站着的随夏仲来的两个丫鬟,吩咐道。 那两个丫鬟就一左一右陪着夏仲去了。 周浴看着夏仲的身影消失在廊下,这才含笑转身回去,院子内跪着的御医们冷汗涔涔,此刻王爷的令已经下了,下人也都知道这个青年已经是王府御医,官职在身,更加恭敬。 更别说这些御医,也听到了传令声。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 周御医心中凄楚,曾经的他,也曾经风光过,可比起夏仲来,还是不及的,不过今日的他,又是不是明日的夏仲? 夏仲回去的路上,看了一眼自己掌心,他最终还是没有下手,周浴的资质如何,别的不说,肯定是比不上京灵郡主和小世子的。 有这比较,夏仲就不愿下手了。 也是因为处境不同了,今日之前自己还是一介布衣,为这世界的最底层,当然迫切需要实力。 此刻却已经是王府御医,三品高职,不管将来如何,起码现在是已经站在一定高度了,不管是生存环境还是自身安危,都得到保障。 选择的余地当然更多了。 “京灵郡主……” 夏仲还是忍不住把注意打到了京灵郡主的头上。 虽然这么做有些不太正大光明……可夏仲只要一想到睁开眼的一瞬看到京灵郡主杖毙众人的场景,那点想法立刻就抛在脑后了。 实力,才是一切!他必须有掌控自己命运的实力! 安心当个御医?那是愚蠢。 思索着,夏仲回到别院,先去见焦急等候的夏景堂和夏言慎。 两者担心啊,病情反复无常是常事,昨天夏仲是过了一关,今天可千万别出什么岔子。 终于等到夏仲回来了,两人都松了一口气,再一听夏仲说他已经被敕封王府御医,更赐王府腰牌,顿时喜出望外,赐金万两和匾额一事仿佛倒不在意了。 “爷爷,孙儿做这御医,是不是违背了祖训…”夏仲道,在这个世界的夏仲记忆中,爷爷可是个极重祖训的人。 谁知夏景堂一改和颜悦色,喝道:“胡说,祖训算什么,祖宗能替咱们活吗?” 他这话一出,别说夏仲,夏言慎都吃惊看着自己的老父亲。 “仲儿,你做了御医,才是真正的为咱们夏家光宗耀祖啊,只要你踏实谨慎,小心做事,日后你就是咱们夏家的祖宗,你说的话就是祖训。”夏景堂激动的很:“世人谁不想飞黄腾达,你这位置,不知道多少杏林术士羡慕呢,好,好,好,我夏家也算出大人物了,好啊。” 夏仲无语,他现在才明白,这个老爷子是个明白人。 看着父亲夏言慎目瞪口呆的模样,微微摇头,老爹看来还是没活明白。 不管明白不明白,这一下午父子三人又是喝酒畅饮,夏景堂更是说了不少叮嘱之话,告诫夏仲如何和何做事,如何如何讨王爷欢心等等。 “王爷赐你御医总管,还加封三品职禄,显然很看重你啊。”夏景堂喝的红光满面,颇为兴奋道。 “哦?”夏仲疑惑。 夏景堂此刻很乐意和孙儿说自己的见识,笑呵呵道:“乖孙儿,你有所不知啊,朝廷御医院总院之职,为二品,王府御医总官一般只能是四品,最高才是三品,不能再高了。” 夏仲明白,再高那就是京城皇上才能封的了,王府封,是僭越。 一般王府御医都是四品,他却是三品,最高级别,由此可见南郡王看重。 “而且赐你王府腰牌,哈哈,妙哉,妙哉。”老爷子更加开心。 夏仲又疑惑问道:“爷爷,这王府腰牌又有什么特殊?” 夏景堂喝了一杯佳酿,已经有些昏花的老眼却是精光闪动,道:“孙儿,爷爷问你,御医是做什么的?” “治病。”夏仲道。 “对,治病,除了治病,没别的事,所以你职位再高,对除了御医外的人而言,也只是虚职。”夏景堂道。 “可是有了这王府腰牌,你就能以南郡王府的身份调动府卫,可以这么说,你在外,拿出这块腰牌来,那就是代表南郡王!” 夏仲这才吃了一惊。 不用爷爷多说他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是实权! “孙儿啊,我们夏家要好起来喽。”夏景堂笑着。 夏言慎也笑着,满眼都是为儿子骄傲的神情。 大喜当前,这两位长辈都喝高了。夏仲有伤在身,昨天刚喝多了,今天没多喝。 待的两位长辈直喝到尽兴,他关照两位休息后,这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一进房间,夏仲就呆住了。 因为房中两个俏生生的美人已经迎了上来,这两个美人身上穿着的衣物艳丽,身段婀娜,面容更是妩媚妖娆,饶是夏仲见惯了美颜下的种种主播网红,还是心神一驰。 只见两者齐齐拜倒在他面前道: “见过老爷。” 夏仲扶额,不用说,这就是周浴送他的丫鬟了。 只是感受着屁股上伤口传来的疼痛,这是要让他养伤还是受伤? 第6章 下三等资质 时值傍晚,晚风吹拂,房间里,夏仲沐浴过洗去酒气,看着坐在左右的风景。 两个女人一个名叫知花,一个名叫如意。 在他去沐浴房沐浴的功夫,两位也已经换了一身衣裳,此刻的穿着更加惹火,上品的丝绸制成长裙和纱罗窄袖的开襟衫襦,紧身无带的“诃子”束着她们胸前那对饱满。 缝外突显。 这样两个女子,还静静坐在他身边,一左一右轻轻给他按捏着肩膀。 夏仲实在是有些吃不消,可他也只是静静坐着。 他当然不是柳下惠,屁股上的伤也不影响这两位手艺人伺候,只是他控制身体的是大脑不是小脑。 这一刻他只有冷静。 这两个女人不用说肯定是周浴的女人。 诚然,这个世界的夏仲记忆里,权贵豪门之间互以娇妾美婢、歌伎舞娘赠送,乃是交际场上的常事。 可送礼都是有原因的。 他是权贵吗? 不算吧。 他比周浴背景大吗? 更不可能。 周浴就算不是十分的喜好美色,一个男人也不愿把自己的女人送给别人的。 哪怕只是玩玩的女人。 俗话说一夜夫妻还百日恩呢,女人也往往代表着男人的尊严。 以这么重的重礼馈赠,倾意结交,绝不是只想打个交情这么简单,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而周浴有什么要求他,夏仲也多少猜到点。 想及此,夏仲就更加冷静了。 以病相胁,病愈之后,必受其害,这道理他懂。 “老爷,婢子服侍您歇息吧。”知花主动道,说着玉手已经为夏仲脱去外袍。 如意也蹲伏下身子为他拖去靴子。 这时夏仲却道:“如意,你的腰痛,有些时日了吧。” 蹲下身去的如意一愣,她出身教坊司,从小被培养苦练舞技,腰上的旧伤是年幼时留下,如今的确时常发作,尤其是她需以舞娱人,不断用腰,所以这伤痛常常让她夜深人静时默默含泪。 可这事只有她贴心的几人知道,从没对旁人说过啊。 怎么这个新老爷一眼就看出来了。 知花也吃了一惊,她是知道伙伴的腰痛的,这位新老爷怎么看出来的。 她们俩是被周浴金屋藏娇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自然不可能知道夏仲的事,事实上她们都不知道周浴把他们送给了谁! 她们只知道,送给谁,她们就服侍谁。 夏仲不理如意的吃惊,而是笑着转头看向知花,道:“知花你的病更重,如意的腰痛只是旧伤,你却是身重剧毒,若不赶紧医治,怕是活不过三年就得香消玉殒了。” 知花闻言顿时花容失色,她身中剧毒?如果别人听到这话肯定先怀疑自己怎么会中毒。 可她却不同,因为她知道自己中的毒是什么。 不过她还是强颜欢笑道:“老爷说什么,婢子不明白。” 夏仲轻叹摇头:“颜鸠之毒,我说的可对。” “啊。” 知花和如意同时惊呼一声站了起来。 知花脸上的强颜欢笑更是保持不住了。 颜鸠,颜久,乃是驻容养颜之药,可也蕴含毒性,风尘女子吃的是年轻饭,漂亮是第一位的,所以不少都明知其害而服食,知花也是其中之一。 她知道颜鸠的毒性,可心里抱着侥幸念头,以前的一位妈妈年轻时也常服用颜鸠,不还是活了那么大年纪,她也肯定没事的。 哪想现在竟然听新老爷说,她只能活三年了? 这…… “放心,你遇到我,还有的救。”夏仲笑道。 就在夏仲在房中为两个女郎诊病时,却没发现,他的房间外站着一道身影。 这身影一袭锦衣,明明身材窈窕,娉婷俏立,秀发垂髫披于两肩,那秀美的脸颊,仿佛一件心雕琢的艺术品,无一处不巧到极处,美到让人窒息,可偏偏又散发着冷酷,仿佛下一瞬就会化身成一个女修罗。 这里是王府,夏仲此刻又是王府上宾,所在别院守卫当然森严,站到门前了还没通传,只因为这位是王府中的主人之一——京灵郡主! 京灵郡主脸色很不好看,她为小世子按压疏导寒气,直到先前,小世子一个劲的央她来请夏仲看看。 南郡王和王妃也是立场一边倒,甚至要当即吩咐让夏仲前来,当着他们的面为京灵郡主诊断。 别人看病,是请大夫难,京灵郡主看病,却是让她愿意看难! 事实上现代也有很多人,就算自身明知哪里身体不适,也不愿意看病。 可耐不住弟弟的央求,京灵郡主还是妥协了,不过她不想当着众人的面让夏仲说自己病情,所以将按压穴位疏导寒气的事交给周浴后,自己来找夏仲了。 来到夏仲的别院,护卫见到郡主大驾光临,岂敢阻拦。 京灵郡主在自己家更是横行惯了,也不许护卫通报,问清了夏仲所在房间,便直接走过来,可没想到她还没进去,就听到了房间里传来的两声惊呼。 那惊呼,是女人的惊呼。 京灵郡主脚步顿时顿住了。 女人? “里面谁在?”惊京灵郡主看向廊下的丫鬟。 “启禀郡主,是夏御医和周公子送来的两位舞姬。” 京灵郡主脸色难看,冰冷的眸子里闪过了一抹厌恶。 本来先前见夏仲的几番表现,她还对夏仲略有改观,没想到也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货色。 让这种人为她治病? 她嫌恶心。 京灵郡主冷哼一声,转身就走,不过刚刚走到廊下,就要离开,忽听“吱呀”一声,夏仲的房门开了,京灵郡主耳聪目明,想不注意都不行。 她冷眸一转远远看过来,这个角度一墙之隔夏仲看不到她,她却能看到夏仲。 只见两个容貌妩媚的舞姬披着外袍,衣着整洁从夏仲房中出来,两者还连连对夏仲弯腰做福,满脸的喜意。 这个家伙,对付女人的本事这么大吗? 京灵郡主冷眉一竖,厌恶更甚。 那两个女子脸上的喜悦她一眼就看出是发自内心,对欢场女子都这般有手段,可见夏仲也是个风流惯了的主儿。 她懒得多看举步就要离去,可耳边传来的几缕交谈声却又将她留住了。 “我给你们的方子,你们可要记清了,莫要抓错了药,另外,莫忘了我托你们告诉周兄的事。”夏仲的声音响起。 “老爷大恩,婢子们没齿难忘。” 知花和如意又躬身行了一礼,这才退去。 夏仲的房门关上。 京灵郡主反而疑惑了。 知花和如意面带喜色欢喜的走到院外,忽听一声冷哼:“站住。” “啊!” 两女吓了一跳,她们面前一花就出现了一道身影,待看清那道身影,两女当即惶恐低头行礼:“婢子见过郡主。” “你们刚刚在夏御医的房间里做了什么?”京灵郡主开口,开口后才有些后悔。 她问这些干嘛? 不过话已出口,当然收不回来。 两女也垂头对视一眼,才道:“看病。” “看病?” “是,婢子们身体抱恙,得周大人恩宠,来请夏御医诊病。” 京灵郡主冷眉一挑,接着想到什么,嘴角微微上扬,似乎想到了什么让她开心的事,略微一顿,才继续问道: “那你们的病可看好了?” “夏御医果然神奇,都不用诊脉,一眼便看出婢子们的病症,也开了方子,说半月即可痊愈。”知花连道,说着眼神中满是崇拜。 她可以对任何一个男人露出各种神情,可这种神情,只有她真正崇拜感激一个人才会显露。 京灵郡主嘴角的笑容又消失了。 夏仲的医术越好,越证明夏仲不会看错,那说的她半年之内必死这话…… 京灵郡主的脸色变化落在知花眼中,其准备再为夏仲说一些的好话就都咽到了肚子里。 “好了,你们去吧。”京灵郡主撂下一句话,转身便离去。 待的京灵郡主走远,知花和如意才重重松了一口气。 “京灵郡主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来见夏御医的?” “不会吧,郡主什么身份,想见谁召见就可,夏御医还敢不去?何须亲自来。”如意摇头。 “这你就不懂了,郎情妾意,花前月下,旁人召见岂不好生无趣?”知花笑道。 “郎情妾意?你在说谁……啊,你是说…不可能吧!”如意惊愕看向知花。 知花却拉着她的手道:“没什么不可能的,夏御医年轻才俊,郡主也是女人,怎么不能心动,不然以京灵郡主身份怎么会堵在这里问我们在房里做了什么?” 如意茫然,是有些大房捉奸的味道。 “而且,我们说是诊病,郡主就露出笑容,可我刚刚才夸赞夏御医两句,郡主的脸色就变了,这不是吃醋是什么?”知花幽幽道。 如意也信了七八分。 是啊,京灵郡主的神情不会说谎,难道郡主真的中意夏御医? 啧啧,郡主,御医真是一段佳话。 风尘女子,最是喜欢追逐这些,那美好的爱情她们也向往,可惜,她们根本没资格去拥有,所以只能幻想。 两女一边聊着这郡主御医之间的八卦,一边朝着周浴院落走去。 接下来的两日,夏仲一边恢复着自己的伤势,一边照料着小世子的身体。 王府的伤药的确效果神奇,不到两日,他头上的伤和屁股上的伤都好的七七八八了。 而小世子的寒气也控制住,彻底痊愈。南郡王一家子再度请夏仲吃了一席,这是谢恩席,席上小世子年纪虽小,却也连敬了夏仲三杯。 又是一个明媚白日。 夏仲父子三人终于离开了南郡王府,由周浴带着几个高手护送一块纯金匾额和万两黄金,一同回府了。 虽是光宗耀祖之事,可是夏仲毕竟原先地位放在哪里,夏家地位也放在那里,所以声势自然不可能大,再者,世子得病也不是好事,岂能张扬。 太张扬,那就于王府颜面有碍了。所以夏仲强烈要求轻车简从,王府更是满意。 夏家就在南郡城中,不过不同于南郡王府位于王庄,地位卓然,夏家是在城内,位于南城区。 整个南郡城四个城区,再加上周围的一些县庄,人口足有两百万,可想而知多么繁华。 此刻夏仲正和周浴坐在马车上谈笑着。 “延寿,我的资质用王舅的话说,只能算是下三等,只是我从小性子好强,又遇到了一位好师父,这才有如今成就。”周浴手里捏着一把象牙扇,笑道:“当然,这话我也就和你说,在外,我还是有天才之名的,哈哈。” 夏仲退回了他的姬妾,也带回了夏仲的话,周大哥舞姬的病我已经诊过,这事周大哥不愿外人得知,小弟明白,放心,此病好治。 这句话,意思很多,一,夏仲当他是真朋友,不收他姬妾,是正儿八经想交好。不然天天见面对方睡了你的女人,能有什么好交情。 二,他的意图夏仲已经了解,夏仲能治好他的伤! 得知此事,周浴哈哈大笑,认定了夏仲这个兄弟,加上伤势恢复有望,周浴那晚心情极佳,没少折腾如意和知花。 有那一回,现在周浴是真的把夏仲当成弟弟来对待了,不然夏仲问他资质如何,周浴也不可能实话实说。 夏仲闻言面色不变,心中却暗道,幸好幸好,幸好没抓取这周浴的资质,不然后悔都来不及了。 下三等资质?也太差了些,不过周浴还能名声鹊起博个天才之名,可见多么努力过了。 世上之事,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 天资,说重要也重要,却不是限制一个人成就的最重要因素。 “周大哥能人所不能,前程定然远大。”夏仲笑道。 “哈哈,这就得托延寿老弟的福了。”周浴意有所指道。 夏仲微笑颔首。 周浴笑的更开怀。 夏仲心中则道。 看来这抓取资质最好的目标只能是京灵郡主身上了啊。 他们谈笑着,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夏氏医馆所在街巷。 可还没下车,就听一声怒喝传来: “混账,尔敢!” 此行共有三辆马车,打头的是夏景堂,夏言慎两位所坐,第二辆是夏仲和周浴,最后一辆是黄金匾额押送人员。 此刻一听怒喝,夏仲和周浴都是神情一变,因为他们都听出,这是夏景堂老爷子的声音。 两者同时推开马车门钻出去,站在马车上居高临下看过去,只见夏氏医馆外人影众多,而人群中,医馆的牌匾已经落在地上,正被一个灰衣青年踩在脚下,几个精壮汉子正拖拽着个女子欲要拖上一辆马车。 夏仲看到这一幕,顿时脑海中诸多记忆涌现,眼神更已重重沉了下去。 第7章 后天九重? “延寿,这就是咱医馆?”周浴就站在夏仲身边,看到这一幕只是淡笑道。 他的声音一起,夏仲眼神中的阴沉也一瞬间淡去。 刚刚受到这个世界夏仲记忆影响的情绪也一瞬间恢复。 或许这个世界的夏仲面对一些事是无力反抗的,可他却不同,现在的他,已经拥有了一部分力量了。 虽然这部分力量不是他自身拥有,可也很容易就能解决这些琐事。 很多人疑惑为什么穷人、底层世界的人,麻烦总是多过富人和有权有势的人。 其实谁都会遇到麻烦,只是有一部分人忍受了,有一部分人却是解决了。 能解决的麻烦,也就不叫麻烦了,那叫琐事。 谁哪天没有点琐事? 想到此,夏仲当然心中再没有丝毫波动。 周浴见多识广,听到夏景堂老爷的怒吼和看到那张被踩在脚下的匾额,哪里会不知道这是夏氏医馆。 他这么问,就是告诉夏仲,不管什么事,咱都不怕! 夏仲点头道:“是咱医馆。” “既然到家了,那就进去吧。”周浴面带笑容,手执象牙骨扇也不见有什么动作,身影便飘到了地上,一众便装打扮的护卫便跟了上来。 夏仲走下马车,也朝着夏景堂走去。 这时夏景堂的怒喝也引起了人群的注意,人群中那被拖拽的女子一看到夏景堂,夏言慎,顿时喜极而泣。 “师父!” 而站在匾额上的灰衣青年和拖拽女子的精壮汉子似乎没想到夏景堂会出现,他们吃了一惊,加上手下女子猛地一挣,立刻就脱身而去,朝着人群外走来的夏景堂扑了过去。 “师父,他们说您去了,还说医馆是他们的,呜呜……您没死,弟子就知道您不会有事。” “痴儿,痴儿,一个医馆而已,他们要拿去就拿去好了。”夏景堂怜爱的拍着面前女子的额头。 “医馆是师父一生心血,弟子死也要守住。”女子坚定道。 闻言夏仲几人面色没变化,周浴倒是不由看了这个女子一眼,此女子身姿高挑,容貌也算上等,只是有一股柔弱气质,却想不到竟然能说出这等很多男子都说不出的话来。 且她也是这么做的,这就难能可贵了。 夏仲也知道这女子是谁,顾南,他爷爷收的女徒,论年纪,对方比他大两岁,可论辈分,他得称呼南姑。 因为夏言慎和顾南是师兄妹相称。 “师父,又见到您老人家真好。”一道轻佻声音从人群中传来,正是那踩在夏氏医馆匾额上的灰衣青年。 “尚安云,你这个白眼狼!”夏言慎怒吼。 “敢和我们尚会长这么说话,你找死?” “打碎他的牙。” 几个精壮汉子就要扑上来。 周浴眼神一眯。 其带来的几个便装王府护卫就要动手,忽听一声急喝传来。 “慢!” 却是那灰袍青年喊道,一群精壮大手也停下看向他。 灰袍青年看也不看夏仲和夏言慎等人,只看向夏景堂:“师父,念在师徒一场,今日弟子尚安云就在这里为您老送行了。” 说着,他重重一鞠躬。 夏仲脸色一沉。 这是咒他爷爷死呢? 夏景堂更是气的脸色发紫,恨不得冲上去拼了这条老命,不过他突然感觉到一只手掌拉住了他的胳膊,回头一看,那是夏仲的手掌。 一看到夏仲,夏景堂心里的气忽然都散了。 “哈哈,”他不怒反笑,像看弱智似得看向尚安云:“尚安云,你十一岁拜入老夫门下学医,老夫也知你无心医术,只是家里吃不起穿不起,想在我这里找条活路,可老夫盼你将来有一技之长,依旧将一身所学传于你,我实在不明白,我夏景堂到底哪里亏欠了你?” “师父之恩,安云铭记于心,日夜不敢忘。”尚安云起身,看着夏景堂重重道:“师父你放心,以后只要有安云一口吃的,就有您一口喝的,只要有安云一件穿的,就绝不让你冻着。” “好,” “尚会长仁义!” 一群精壮汉子喊道。 “不过这医馆,现在归尚氏牙行了,师父你在牙行进的那批药钱未付,便拿医馆抵押,这是事先说好的,师父该记得才是。”尚安云道。 他也着恼,这次听从南郡王府侥幸回来的那些名医们说,名医们死了不少,夏景堂这么多天都没回来,应该死了才对,怎么又回来了? 若是早知道夏景堂还活着,按照时日,他还不能来夺医馆,可是现在出弓没有回头箭,让他收手是绝对不行了。 他却不知,那些名医都被吓住了,哪敢多说南郡王府一行,就连自己是被夏仲救了都不知道。 “你卖的那是假药!”夏景堂怒道。 “假药也是药!”尚安云喝道。 “假药也是要钱的,没钱,谁愿意做假药。” 尚安云说的理直气壮,竟让夏景堂一时不知该怎么反驳。 “好,好一个仁义,好一个假药也是药,周某今天算是长见识了。”忽然一道笑声传来。 尚安云等都皱眉循声看去。 夏仲却连动都没动,因为他已经听出,这是周浴的声音。 尚安云看周浴气度不凡,当下心中微凛,仔细一思索,发现从没在南郡见过这人物,当即沉声道:“这位兄台,这是我尚氏牙行和……” “少啰嗦,绑了。”周浴摆手,折扇一打,这什么货色,也配和他说话? 嗯? 尚安云还没反应过来。 “哎呦……” “咔嚓……啊!” “蓬!” 人群中直接冲出几道身影动手了,几个闪动间,就将那群精壮汉子全部打翻在地,尽皆断胳膊断腿,王府护卫出手,就是一个字——狠! 什么叫制住,必须丧失行动能力,丧失进攻能力才叫制住! 不过有一个特殊,一个护卫朝那群打手中的一个抓去时,其竟然施展开武学和那护卫虎虎生风的过起招来,真气在其衣服间激荡,发出一声声拍打布袋的闷响,竟然有后天五六重功力的样子。 夏仲微微吃惊,须知王府护卫挑选算严格了,也是差不多平均后天五六重功力的水平,这一个打手就可和王府高手相比了? 这尚安云手底下倒是有个人物,难怪猖狂。 “呀!”那打手身形精瘦,手中挥舞一根短棍,棍法也算入门了,一脸的凶狠,竟然短时间让得几位护卫没有近身。 周浴眉头微皱,忽然他手中的折扇隔空朝着那打手一扇。 呼。 一股狂风陡然刮过,飞沙走石迷人眼睛,当众人从狂风中反应过来,却见那精壮打手已经倒在地上,其手中的短棍已经断裂,且胸膛上的衣物都被切开,露出的血肉上好像被数柄钢刀切过似得奄奄一息了。 一招,隔着八丈远就重伤一个高手! “高手。” “是大人物。” 围观的平民不知觉的就退后几步,看向周浴的眼中充满了敬畏。武学高手代表的就是实力地位,这点已经深入他们的内心,面对强者,就要尊敬! 夏仲看着周浴这一招,也是心中渴望,武学武学!这就是武学实力! 他知道,周浴本身功力达到后天九重绝顶,已经是难得的高手,只是因为受了伤,功力大损? 功力大损,竟然还有这等实力?巅峰时得多强? 了不起。 尚安云也吓住了,高手!竟然让他倒霉遇到了一个高手? “这位大人,我夫人是……” 他欲要开口。 啪! 话没说完,一个护卫的大嘴巴子就扇了过去,这一巴掌蕴含真气,直扇的尚安云眼冒金星,嘴里牙齿掉了七八颗,血肉模糊。 怎么就学不明白?你也配说话? 讲后台?在这南郡城,周浴基本不用听任何人的后台。 夏仲看了一眼尚安云的惨状,明白周浴这是给他出气呢。 不过如果今天不是周浴,那这幅惨状的很可能就是他父亲或者他了。 夏仲也不多说,只是淡淡看着。 “夏老爷子这是结交上大人物了。” “我看那位大人物好像和夏老的孙儿走得近…” “不过强龙不压地头蛇,尚家可是朝廷有人,这回夏家怕是不好过。” ……… 周围街坊领居议论纷纷。 顾南同样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看向周浴的时候充满了敬畏。 可更让她惊骇的是,周浴似乎对夏仲更亲近。 “延寿,我这折梅扇法,只能算是中下武学,难登大雅之堂啊。”也不知道周浴是不是谦虚,其呵呵笑道。 他话音刚落。 外面就传来一声怒喝,紧跟着进来一群吆五喝六的捕快。 “混账,南郡城中,当街伤人,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一豹头环眼的大汉穿着公衣,配着长刀,威风凛凛道。 “唔……辣哥……”尚安云看到这大汉仿佛看到救星,顿时呼喊起来,只是牙碎了一地,吐出来的字有些不清晰。 这大汉名为金震山,后天八重功力,为南郡南城捕房总捕,行事霸道,出了名的张狂,外号“镇山捕头”,黑白通吃。 他有个妹子,正好嫁给了尚安云,尚安云的后台,也就是这位大舅哥了。 其开牙行卖假药,强买强卖也是靠这位大舅哥,甚至那个打手都是大舅哥安排的。 金震山在南城耳目太多了,听到消息立刻赶来,没想到还是慢了一步,看着尚安云的惨样,金震山眉头一皱,再看到躺在血泊里奄奄一息的那个打手,一双招子顿时一缩。 行家看门道,他一眼便看出能伤成那样是何等武功,比他只强不弱。 当即一个眼神,跟着他来的五十来个捕快顿时层层将夏仲等人围住,唰唰唰,雪亮的长刀纷纷出鞘。 “是谁动的手?无故伤人,你们眼中可还有王法吗?难道要造反不成?”金震山注视着周浴,夏仲,夏景堂等人喝问道。 其能武学有成,还混到南城总捕,管理黑白两道的地步,脑子自然不差,他个人恩怨再大也是个人,扯上朝廷,那就是两码事了。 敢反抗,那就是对抗朝廷! 造反! 这帽子扣下来,就是对方武功高些也得心存忌惮,还怕不乖乖束手就擒?只要一到他的捕房,到了南郡城三司院,想再出来就难了! 不过就在金震山觉得自己这一番对答极为英明时,又是一声暴喝从外边传来: “金震山你他娘个王八蛋,敢围捕周都尉,围捕王府御医!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你他娘的要造反吗?” 夏仲听着这声音表示无语,这就是官方套话?有没有点新意? 金震山听着这大嗓门却神情一震,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身高近两米三四,仿佛铁塔似得好大身影大步走来,骇的他张口结舌。 “雷捕。” 南郡城四城总捕,后天九重强者,雷然! 第8章 你犯王法了! 金震山脑子里一阵轰隆隆,身体关节都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他练的是外门功夫,真气流转动手之时彷如金刚,此刻一泄气,才发出这种声响。 如果说他是南城区的老大,那雷然就相当于南郡城的老大! 人家那个老大可比他大多了! “退下,退下,都给老子退下!”雷然怒吼着,他铁塔般的身躯走过来,几声怒喝周围的捕快就连忙收刀入鞘乖乖退到一旁。 雷总捕的威名在这些捕快心中可比金震山大的多,看雷然一脸杀气,哪个不知道今天是踢了铁板了,乖乖,王府御医?都尉?不管是哪个字眼都不是他们能招惹的起的啊。 “老雷,多日不见,你可是更威风了啊。”周浴站在夏仲身旁,淡笑看着大步走来的雷然,“你要是再不来,少不了我今日得去你的捕房尝尝牢饭的滋味了。” 雷然走到周浴面前才停下,哈哈笑道:“谁敢动周都尉一根头发,我老雷先把他头拧下来,动到城卫老大头上,这不是造反是什么?我看有必要查查,他九族是不是都和蛮子有什么勾结。” 金震山满头已经是大汗淋漓,狼狈不堪,再没有先前的霸气和魄力,但还是硬着头皮连道:“雷捕,我…我们也是收到举告,说有贼人当街伤人,这才……” “放屁,你别以为你他娘屁股底下那坨屎老子不知道。”雷然声音如同惊雷,震得空气都嗡鸣:“都敢在王府御医的头上动刀了,你他娘的是想把老子弄倒,你坐这总捕的位置吧。” 这吼声震得金震山都倒退几步,可站的极近的夏仲却只听到正常声音,夏仲明白,这应该就是狮子吼一类的功夫,只有功力极高深的武学高手才能用的这般精准。 根据这个世界夏仲的记忆,他也明白这位雷捕是什么来头,南郡城四城总捕,如果说分区总捕相当于前世的派出所所长,那四城总捕就相当于公安局长! 局长管所长,那是爸爸管儿子。 至于周浴的城卫都尉,则属于军方人物了,手倒是插不到侦缉一事上,但有谁敢在都尉头上动土,那就是威胁到国防大事。 所以雷然刚刚第一句话就说和蛮子勾结。 那是叛国大罪,别说九族,十族都可能被一锅铲了! 金震山被震得踉跄后退几步,再说不出硬气狡辩的话了,雷然给他扣的帽子一顶比一顶大,随便哪一顶都是抄家灭门的大罪。 在这个世界,抄家灭门,可不是开玩笑的! 他猛打了一个激灵,然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朝着雷然,夏仲,周浴等头磕的咚咚作响:“雷捕,小金知错了,知错了,您看在小金多年来鞍前马后的情分上,饶小的一命。” 一个身负武学的大汉,就这么在大庭广众下磕头求饶,夏仲心有戚戚,这就是权力啊,不过也是金震山武学还是没到家。 也是,绝顶高手,世上才有几个? 雷然哼了声,看都不看他,转头看向周浴,又看向夏景堂,道:“周都尉,老雷我前天就收到王府令,说咱们南城多了一位三品御医,这是大大的好事,可没想到这些瞎了狗眼的尽办糟事,这事怪我老雷,你看今日这事怎么处置,你一句话,我老雷绝无二话。” 周浴象牙山轻轻甩着,笑道:“老雷,我今日就是个护送的,正主不是我,得问夏御医。” “是是是,夏御医…”雷然看向夏景堂。 夏景堂则退后一步,老脸温和又自豪的看向夏仲:“孙儿,雷捕出面,可不能怠慢。” “啊…”雷然心中一惊,惊疑不定看向夏仲,怎么,这个年轻人才是夏御医?这也太年轻了吧,不是说大夫都是越老越好吗? 这些年他打打杀杀受得伤不少,看过的大夫也不少,没一个这么年轻的。 “老雷,你这双明察秋毫的虎目今天可是不识真人了。”周浴也在一旁笑道,似乎乐意见到雷然眼中的惊奇。 雷然这才反应过来,一拍脑门:“瞎了我这双狗眼,夏御医,你说,今日这事怎么办?” “雷捕客气了。”夏仲微笑颔首,雷然虽是四城总捕,也只是正五品,他是正三品,自然无需多礼。 然后看向跪在那里的金震山和满脸血污的尚安云。 金震山也有点嘀咕,娘的,今日竟然惹到王府御医头上,而且这御医也忒年轻了些吧。 尚安云更是心神剧震。 夏仲!? 竟然是夏仲?!他刚刚听到什么王府御医,心念电闪,也只道是夏景堂飞黄腾达了,怎么也没想到是夏仲。 他的年纪比夏仲大些,十一岁来夏家学医时,夏仲才六岁,可以说是看着夏仲长大的,夏仲是个什么德行,他岂能不知? 那就是个贪玩懒惰,性格怯懦的小家伙而已,竟然一跃成了王府御医? 尚安云从小坎坷,只盼着出人头地,所以他削尖了脑袋想往上爬,用了一切手段,舍弃一切尊严才搭上了金震山的妹子,有了靠山,然后有了今日的一切。 可是,他一直看不起的夏仲竟然一步登天了? 凭什么? 这一刻,尚安云竟然忘记了恐惧,只被浓郁的嫉妒和不甘充斥内心。 夏仲看向金震山,眼神倒是没变化,可看向尚安云,却是瞬间捕捉到了后者眼底的那丝嫉恨和不甘。 当即心中一沉。 旋即他淡笑道:“金捕头威名赫赫,庇护南城安危,今日一听有伤人之事便雷厉风行而至,是我南城百姓之福啊,何罪之有,至于要对我和周大哥出手,那也是不知者无罪,雷捕就不必追究了。” 雷然也不想拿下金震山,他麾下四城总捕个个都是难得的武学高手,因为这屁大点的事就折损了未免太亏,所以出面就呵斥怒骂,明面上是恨不得金震山死,实际上却是要保了。 周浴明白这个道理,如果周浴要发怒,也不会下死手。 夏仲同样明白。 听到夏仲所说,雷然心中暗道这个年轻人骤升高位,倒是会办事,也对,一个御医,哪怕品职高些,终究没什么实权,没实权,也就没魄力。 不过他还是冷哼一声,面色铁青道:“哼,倒是便宜了这死狗,姓金的,听到了吗?夏御医大人大量,懒得追究你,可老子不能不追究,过来,吃老子一记铁拳。” 金震山听到夏仲所言已经知道自己今天算是保住了,再一听雷然所言,不但没有恼怒气愤,反而面露笑容,起身抱拳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这双招子不行,该受雷捕责罚。” 说着,他走到雷然面前丈许站定,扎下马步,一副甘愿受罚的架势。 雷然两米多高的铁塔身躯,俯视着近两米高的金震山,沉声道:“你可准备好了,我这一拳,要用三分力。” 金震山闻言神色一凝,呼。 一圈气流从他的身上弥漫而出,隐隐间身躯似乎更高更壮了些,就像撑起来的皮球似得。 “硬功倒是不错。”周浴在夏仲身旁淡笑了句。 夏仲则仔细看着。 雷然会怎么出手。 可他只觉得眼前一花,耳畔传来一声雷然的“好”字犹未落地。 其一拳已经闪电般击出。 快,快到夏仲的眼睛都捕捉不到。 蓬! 一拳砸在金震山护在胸前的双臂上,金震山立刻瞪大眼睛,身躯像个布袋似得倒飞出七八丈,重重砸下,身上的衣服已经散成了碎末,露出了一件紧紧贴在肌肉上的软甲。 落下的地面街道青石都砸的裂开。 金震山哼都不哼一声,起身,垂着抖得像筛子似得两只手臂,朝着雷然,夏仲,周浴一躬身,然后转身退到一边,一缕血水已经从他嘴角淌下。 “哈哈,老雷,你这雷拳又有长进啊。”周浴哈哈笑道。 雷然笑道:“粗浅功夫,对付这种废物还行,可不敢在周都尉面前卖弄。” 夏仲默然, 雷然说只用了三分力,应该不假,如果是十分力,怕是金震山根本飞不出去,直接就碎成肉泥了。 雷然刚刚那一圈的速度和发力巧妙,夏仲虽然看不出来,可也能感觉到非凡。 能做到南郡四城总捕之位,后天九重功力,果然了不得。 “哈哈,事情解决了,夏御医,老雷我今日可得在你府上讨杯酒喝。”雷然笑道。 夏仲则笑道:“酒是有的,不过事情还没解决。” “嗯?”雷然诧异看向夏仲。 周浴,夏景堂,夏言慎乃至顾南都不由看向夏仲。 只见夏仲脸色冰寒看向尚安云,道:“我夏家对这尚安云不薄,可没想到今日却被其狠狠咬了一口。” “是个白眼狼。”雷然点头,他保金震山,可懒得保一个尚安云,且这种忘恩负义的东西,是所有人不齿的。 夏仲接着道:“狼有狼性,狗行千里吃屎,狼行千里吃肉,他不死,说不准什么时候,这白眼狼还要狠狠的咬我夏家一口。” 说到此,夏仲的眼底倏地闪过一抹杀意。 尚安云听到了,也看到了,那本来发麻的嘴巴现在竟然恢复了,急道:“我,我只是卖假药,罪不至死,夏仲,我没犯朝廷死罪!你不能杀我!” 雷然也是眉头一皱,他是总捕,可穿着朝廷这身衣服,就不能滥杀无辜,不过关起来还是能做到的,正要开口。 却听夏仲冷声道:“你是没犯朝廷死罪,可你犯了王法了!” 他的手掌从怀中一掏,一块金牌已经掏出,金牌之上“南郡王府”四字在阳光下亮的晃眼。 尚安云还没看清,只见夏仲周围的人已经齐刷刷单膝跪地。 周浴跪的最快。 “参见王爷!” “王爷千岁!”雷然心中也骇然,南郡王府腰牌,见令如见王! 周围捕快百姓后知后觉,也纷纷跪倒在地。 尚安云这一刻眼睛都缩成了针尖,一股阴霾已经浮上心头。 “周大哥,王爷来时,可赐我夏家一匾额。”夏仲道。 “是。”周浴起身点头,眼神已经同样充斥冷意。 “尚安云,你敢拆我夏家的匾,那就是视王爷威严如无物,你说,你犯没犯王法,该不该杀?”夏仲寒声道。 “我,我,我没有……”尚安云急了:“我不服,大哥,我没有,那匾额…” 他拆的匾额哪里是王爷赐的,那匾额已经在夏氏医馆挂了数十年了,他小时候就有,怎么能是王爷赐的。 情急之下,他又想找自己唯一的靠山金震山求援。 “该杀!”金震山怒吼一声, 二话不说,猛地起身,大步走到尚安云面前,光着膀子的手掌抬起。 “尚安云啊尚安云,你咬谁不行,咬到南郡王头上,谁也救不了你了,放心,你走了,我会给妹子再找个好男人的。” 金震山没有丝毫犹豫,一掌朝着尚安云头顶拍下。 噗。 就像拍碎个西瓜,尚安云眼珠子,鼻孔,耳朵,嘴巴都喷出一股血雾,死的不能再死了。 上到总捕,下到百姓,没有一个觉得尚安云冤枉,一来这个白眼狼,死的好,没人同情! 二来,这是帝王世界,天大地大,帝王最大! 南郡王杀人,只要一个理由就够了,不管理由说不说的过去。 比如大夫治不好儿子的病,就通通杖毙,还牵连三代。 你他娘的拆了南郡王赐的匾,死一个够了! 这也是金震山一听尚安云喊他就直接冲上去下死手的原因,他怕牵连啊! 这一刻,所有人都没看死去的尚安云,他们眼里只有夏仲,只有夏仲手握的王府令牌! 那就是真理! 第9章 少年得志 “罪人已经伏诛,夏御医可还有吩咐。” 金震山顾不得擦去身上的血污,大步走到夏仲面前拱手道。 夏仲诧异看了这金震山一眼,他是知道尚安云的后台就是金震山的,尚安云和金震山的关系他也清楚,却没想到其对尚安云下起手来这么果断。 他其实高估了尚安云和金震山的关系,也低估了王府令牌的威力。 “有劳金捕头了。”夏仲笑道,旋即收了王府令牌。 金震山连道不敢,心里却是七上八下,这位夏御医动嘴就要人命,他可怕了。 待的夏仲收了王府令牌,雷然等才起身,看着夏仲的眼神早已不同,一个御医品职再高,他也只是客气,不会当回事,可手握王府令牌,那就非同寻常了。 什么人有资格手握王府令牌。 郡主,世子,王妃等等。 就连周浴都没有一块,可见南郡王何等看重这位夏御医。 “雷捕头,今日多谢雷捕解围了,还请快进来喝杯水酒吧。”夏仲邀请道。 “不敢不敢,此刻是夏御医家宴,老雷怎么好意思掺和,晚上,晚上老雷再摆酒,请夏御医和周都尉一定赏脸,给老雷这个赔罪的机会。”雷然连道。 刚刚他说讨杯酒喝,那也是看周浴的面子,顺便结交一下夏仲这个王府御医,可现在却不同了,面对夏仲,他是一点都不敢托大了。 这他娘的是南郡通天的人物啊。 夏仲再邀请两次,雷然都是坚定晚上他请,夏仲无奈,加上他夏家医馆中确实没有什么好酒可招待,也就不强求,说了两句,伴着夏景堂等一同入医馆了。 看着夏仲等人进去,雷然才回身。 “雷捕,我…”金震山连走到雷然跟前。 “小金,你干得好。”雷然道。 金震山一时不知道雷然是不是正话反说,连道:“小的惶恐。” “我问你,那尚安云和你是什么关系?”雷然道,他虽然猜到金震山肯定和尚安云有关系,可也没细查。 金震山不敢隐瞒,连道:“是我妹子的丈夫。” 他连妹夫二字都不敢直接说了。 雷然眉头一挑:“好,你做的好,你要是敢犹豫一下,那姓尚的咬出你来,老子也保不住你。” 金震山连连点头:“小的知道,小的知道,回头小的再给妹子找个好男人。” 死妹夫不怕,他要是因为妹夫死了,那就冤死了。 “嗯。”雷然又看了夏氏医馆一眼,当即转身离去。 金震山看着雷然离去,这才知道是真的不会追究他了,重重的松了一口气,回头一瞥地上尚安云的尸体,眼中露出一抹厌恶:“把这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拖走。” 当即有捕快过去将尚安云的尸体拖走,还把夏氏医馆的匾额立在门前,是金震山亲自抬得。 做完这一切,金震山又朝着夏氏医馆恭敬一拱手,这才带着捕快离去。 围观的街坊领居们这才一片骚动,金震山是什么人物,那是在南城这地界黑白通吃的老大!雷然是什么人,那是南郡城的所有捕快头头!跺跺脚,黑白两道都得抖三抖,可这两个平日里已经是他们谈之色变的人物,在夏家面前,竟然如此表现。 “御医啊,夏仲竟然当了王府的御医了。” “夏仲那小子竟然也能当御医?”一个吊儿郎当的青年惊呼。 “闭嘴,夏御医大名那是你能称呼的。”一妇人拍了一下青年的后脑勺:“早就让你多和夏御医学,看看人家…” “夏御医当年前往北安城医府学医的时候,我就知道将来定会有出息,见过世面果然不同啊。” “是啊。” 街坊领居们都知道,夏家这是要飞黄腾达了,日后可得多多亲近,没看到,连四城总捕都得客客气气? 他们不知王府令牌代表什么,只道只要混到王府去做事,都能领个牌子呢,那拿出牌子众人跪伏的样子…… 真气派! 夏仲等人进入医馆,后面就是他们常住的内院,顾南这才忙前忙后的烧水沏茶,而悬挂王府匾额也是一件大事,先要祭过夏家先祖。 夏景堂等人忙前忙后,不少邻居都主动过来帮忙,夏仲则是负责招待周浴,周浴今天对夏仲的认识又多了一层,对敌人下手毫不手软,这可和夏仲在南郡王等人面前的温和谦逊又不同。 不过周浴本身就是杀伐惯了的人,对此反而很是认可,如果夏仲优柔寡断,他倒是不喜了。 只是夏景堂在和夏仲祭祖时轻声叮嘱:“仲儿啊,得饶人处且饶人,不可滥用王恩。” 他是怕孙儿骤受恩宠,得罪人,将来落个王爷不喜,失宠杀头的下场。 夏仲明白爷爷的担忧,没有多说,只是笑道:“这恩不用白不用,爷爷放心吧,孙儿知道分寸。” 若不是看到尚安云眼中那抹嫉恨,夏仲也不会下死手,阎王好惹,小鬼难缠,尚安云那种下三滥,谁知道会用出什么下作手段来报复。 他不怕,可是他爷爷,父亲,还有南姑呢? 所以,该下死手就得下死手。 再者,做了王府御医,夏仲日后很长一段时间怕是就要呆在南郡王府了,家里这边,他不想担心。 至于王爷恩德?他可不指望靠一个人的恩德活,不用白不用。 夏景堂眼中还有担忧,可现在孙儿今非昔比,少年得志,难免张扬,他也不好太多苛责,只是再叮嘱几句和气生财,温和待人的道理。 夏仲也一一应着。 祭过祖,敲锣打鼓悬上王爷赐的匾额,中午请了隔壁饭馆的厨子做了几桌好菜宴请了周浴和护送人员。 那饭馆老板也是财大气粗之人,平日根本不将夏景堂这个老大夫放在眼里,可这次结饭钱的时候,却是死活不肯要,还是夏仲说了话,那老板才不情不愿的把钱收了。 也是,夏御医何等人物,听说王爷赏钱就赏了万两黄金,岂愿受他这点饭钱的小恩小惠。 只是这老板很是后悔,过去没有好好和这个邻居结交,如今想攀关系,却是攀不上了。 他的儿子还对那南姑娘一直有意思,现在还是趁早让其断了念头吧。 夏仲午饭和周浴喝了不少酒,回到自己房间,房间里正有一道身影忙碌着,正是南姑在为他收拾着衣物。 看到夏仲进来,顾南面露笑容:“喝了不少吧,快歇会儿。” 顾南的五官不算绝美,既没有知花如意的妩媚妖娆,也没有京灵郡主的绝美惊艳。但是眸正神清,由里到外周身上下都给人一种纤尘不染地感觉,且自带一种柔弱气质,让人忍不住怜惜。 可夏仲根据这世界夏仲的记忆,却知道顾南是个外柔内刚的女人,这点看先前死也要护住医馆的样子便能看出。 夏仲颔首坐下,看到顾南在为他收拾的衣服,笑道:“南姑,这些衣服都旧了,我去了王府,有的是新衣。” 顾南的动作一顿,面上似乎露出一丝伤感,然后迅速掩藏起来,点头道:“也是,仲儿你现在不一样了,穿这些衣服也不合适。” 看到顾南面上的神情变化,夏仲记忆中忽的浮现出了诸多画面,那是这个世界夏仲的记忆,很多都是他生病了顾南照顾他,逢年过节,都会收到顾南为他做的一件新衣……种种记忆一闪。 夏仲心中突然升起了一个念头, 这个世界的夏仲,不会喜欢南姑吧? 这念头一冒出来,却是越发强烈,夏仲这才肯定了,真的是这样。 其实想想也正常,顾南比夏仲也就大两岁多,顾南从小家破人亡,拜夏景堂为师学医,只是入门时已经懂事,后来夏仲娘亲去世,顾南就以长辈的身份对夏仲很是照顾。 夏仲正是少年慕艾,又朝夕相处,岂能不对顾南动心,只是夏仲碍于爷爷,一直不敢说而已。 说了爷爷还不得打断他的腿? 夏仲明悟这点,可他毕竟不是这个世界的夏仲啊。 爷爷,父亲,他可以孝敬。 但是这感情他不可能一并接收了。 “仲儿。”顾南不知夏仲在想什么,沉默片刻,才柔声道:“姑姑知道你今非昔比,地位卓然,可也不能太由着性子胡来,对人不可太霸道,不然将来会受害的。” 她也是见夏仲今日弄死尚安云的样子,心中有些惶恐。 此刻提醒,是纯粹的关心夏仲。 夏仲笑着颔首:“南姑放心吧,这事爷爷已经说过我了,我知道了,只是看那尚安云欺负姑姑,我怎么能不替姑姑出气。” 他这是开个玩笑,把他发火的原因归咎到顾南身上, 可顾南闻言却想起今日尚安云的所作所为,她受的委屈自然不会忘,原来仲儿是因为这个才生气,才发火…她心里突然挺愧疚的,可又有一点点甜意。 不过嘴上还是道:“以后不可冲动。” “嗯,知道了。”夏仲连连点头。 顾南见夏仲有些乏了,也不多说,道了声:“你歇歇乏吧。” 便要离开房间。 却听夏仲半躺在床榻上,迷瞪着眼睛道:“姑姑,你还是把那些衣服装起来吧,王府的衣服再新,也肯定没有姑姑做的好穿的。” 顾南看了夏仲一眼,想说王府的衣服肯定比她做的舒服,但是这话到了嘴边,终究没说出来,而是笑了笑,继续过去给夏仲整理起衣服来。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这句话这个世界还是有的。 仲儿说好穿的是衣服,还是相处的她这个人? 想到此,顾南嘴角的笑意便藏不住了,只是夏仲是看不到了。 夏仲的记忆里对顾南有情,难道顾南就没有吗? 她可以像照顾孩子一样照顾夏仲,可夏仲……毕竟不是孩子啊。 ……… 夏仲的确喝多了些,一觉睡到傍晚。 正做着一会儿在现代打王者,一会儿却又见到京灵郡主那冷酷行刑,渴望习武修行提升实力的怪梦。 忽然… “仲儿,仲儿,周大人唤你呢。”顾南的声音响起, 夏仲猛地睁开眼眸。 看到是顾南的面容,顿时松了口气,下意识道:“顾南,你的样子可比京灵郡主好看多了。” 顾南俏脸一红,京灵郡主?那不是南郡王的女儿,她比郡主好看? 心里又是一甜。 不过她立刻俏脸一板,手掌在夏仲肚子上轻拍了一下:“没大没小,叫姑姑。” 夏仲大汗,他刚刚那句话是完全以夏仲身份说的,倒是忘了这个世界夏仲的辈分,补了句:“姑姑,小侄错了。” 顾南这才满意,可偏偏又不太高兴,但还是想起正事,连道:“周大人唤你呢。” “哦,看来习武的解酒就是快,真是方便。”夏仲边说边穿鞋袜,这些他记得他睡时没脱,再一想就知道是顾南替他脱的了。 他穿戴好,便出门去了。 顾南看着夏仲出门,转身去叠床榻上的被子,可突然想起刚刚夏仲醒来喊她名字,还说她比京灵郡主漂亮的话,脸颊又红了。 顾南……仲儿叫起来还挺好听的。 …… 夏仲来到医馆后的房间,周浴正和一道铁塔似得高大身影站着,似乎在说着某位人物。 那身影除了四城总捕雷然外还能是谁? 他的脚步声早就被周浴和雷然听到了,所以他刚进来,雷然已经笑道:“夏御医,老雷来请你吃酒了。” 夏仲本来还道雷然说请客的话是客套,没想到真的上门来请,连道不敢。 “延寿,走吧,老雷今天要是不请咱们吃了这顿饭,他得难受死。”周浴笑道。 夏仲推辞不过,只能笑道:“那就听周大哥的。” “哈哈,夏御医快请。”雷然笑着过来拉夏仲的胳膊朝外走去。 夏仲的身高也有一米八几了,可在雷然两米四五的身高面前,就像个孩子。 几人出了医馆,只见一辆特大号,像个小房子似得,拴着足足五条上好马匹的马车已经等候着。 “夏御医,请。”雷然笑道。 第10章 刀光剑影的世界 这辆马车是雷然专门特制的,通体都是精钢打造,又大又结实,身为四城总捕,雷然手上不法凶徒的血可是数都数不清。 他的命和他的位子,都不知道多少人盯着呢,自然要小心些。 而且以他的身板,也坐不了正常的马车。 夏仲坐在马车里,真的就像坐在一间小房子里,车内有干果蜜饯,马车走的四平八稳,一路上多是周浴和雷然谈笑,夏仲听着。 他们谈武功,也谈女人,更谈大人物,言语间有着一股肆意。 那是自身实力的肆意,不是任何地位,权力能赋予的,夏仲也想着,自己何时能拥有这等实力。 唉,资质啊,怎么解决? 不知不觉,马车停下,外面的车夫传来声音:“雷爷,到了。” 夏仲从马车里出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座楼阁,和前世见过的滕王阁那等建筑般,有三层,恢弘大气,灯火明亮,一个金子招牌熠熠生辉——聚义楼。 聚义楼,夏仲记忆里忽然跳出一部分记忆,南郡城顶尖的酒楼之一,这间酒楼中有南郡最好的酒,最好的菜,最漂亮的女人,想进这样的酒楼,有钱不一定能进去,必须有身份。 可以说进这酒楼吃顿饭,那在南郡城就算是有身份的人了。 雷然选择这里宴请夏仲和周浴,一来是因为两者的身份,最适合来这里,没那么多杂人。二来,是这些这聚义楼的老板,就是他的亲兄弟,安全可靠,再没有比这里更合适的地方了。 “雷爷。” 雷然的马车一停下,聚义楼前就走出一列艳丽少女,个个姿色不俗,面带笑颜发出无声的邀请,而说话的是这群少女中唯一的男子,那男子身形精壮,光头,一条刀疤从头顶延伸到下巴,似乎要将整个脑袋切开,眼睛仿佛毒蛇似得让人畏惧。 可就是这么一个人,却像个哈巴狗似的看向雷然。 “老四,我今日宴请贵客,我常用的那间没订出去吧。”雷然笑道。 “给您备着呢,雷爷,周爷请。”老四哈巴狗似的点头。 周浴他是认识的,这位南郡城有头有脸的人物,自然没少来聚义楼吃饭。 他先请雷爷,再请周爷,倒不是因为雷然的职位比周浴高,而是因为他和雷然亲近,他是雷然的奴才,周浴职位再高对他而言也是远一筹。 至于夏仲,他只当是周浴的跟班。 夏仲也没在乎,当即就要迈步进去。 可雷然的脸色却一变,盯着老四道:“老四,你三年前挨你们老大那一刀没死,眼睛却瞎了不成?” 夏仲还没反应过来这雷捕怎么突然发火了,却见那老四已经扑通一声跪倒在他面前,当着楼阁内宾客,街上行人,还有诸多艳丽少女的面,啪啪抽着自己嘴巴子,连抽十二个,速度之快不过刹那,嘴里已经血沫子流淌,才道: “老四瞎了狗眼,怠慢了贵客,请贵客莫怪。” 夏仲这才知道就因为老四请进的时候少请了他,雷然就发火了,而看周浴,似乎对这一幕司空见惯。 夏仲暗骇,这就是刀光剑影的世界啊。 他道:“不知者不怪,我叫夏仲,老哥请起吧。” “多谢夏爷。”老四这才起身,然后擦去嘴巴血迹,继续躬身请三人朝着楼阁中走去,此刻楼阁中的客人们再看向夏仲,都带着疑惑和思索,不知这是哪位大人物,能让雷爷这般对待。 不过不管是谁,记住总是没错的。 夏仲和周浴相伴着走在前面,然主动落后半步,周浴看夏仲脸色不太好看,便笑道: “延寿,你可知这位老四是何来历?” “不知。”夏仲摇头。 “他原名蒋秤,家排老四,在青玄派学艺九年被逐出山门,仗着后天七重的功力,回到南郡做了原先火蛇帮的二当家,不过在火蛇帮被掷金堂吞并时,那大当家出卖了他,将他砍了个半死,还把几条大案都推到他身上,本是必死无疑,可雷捕救了他,还医好了他的伤,给了他一家老小活路。”周浴笑道,对这些竟然如数家珍。 夏仲吃惊看向回头笑的像哈巴狗似得老四,原来雷然对其有救命大恩,难怪这样了。 “而且,你知道老四在聚义楼一天的工钱是多少吗?”周浴又道。 夏仲摇头。 “我来说吧,一百五十两纹银。”雷然笑道。 夏仲又是一眨眼,月薪四千五百两纹银,绝对是这个世界的高薪人士了。 “拿这么多银子,就是让他认人,连个人都认不出来,还要他何用?”雷然冷哼道。 老四连连点头。 “今天要不是夏御医宽宏大量,你就给我滚吧。”雷然冷哼着。 “是是是,多谢夏爷。”老四感激无比看着夏仲。 夏仲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三人进入一间大房间,房间里已经有舞姬在起雾,有乐师在弹奏,美酒佳肴更是正好。 这一切,都让夏仲这个自认在现代见识过“场面”的人也自叹不如,不过倒也能保持平静。他的平静,雷然倒是不奇怪,毕竟人家是王府御医,什么排场没见过。 可周浴却有些疑惑,按理说夏家的地位,不可能见识过这些,不过想到夏仲连先天寒体开脉噬主这等事都知道,见多识广远超于他,想来另有际遇,也就释然了。 “来,夏御医,老雷今日照顾不周,先自罚三杯。”雷然举起酒杯笑道,酒席这就开始了。 夏仲也豪爽的喝了三杯。 “痛快,夏御医,周都尉喊你延寿,你喊周都尉大哥,不知我老雷,可有幸认你这个兄弟?”雷然道。 夏仲当即举杯:“不瞒雷大哥,我本一介布衣,得蒙王爷厚爱,这才有了这官身,其实不算什么,雷大哥这等英雄人物,小弟也佩服的很的。” 雷然顿时受宠若惊,乖乖,一个带王府令牌的三品御医这般抬举他……他本来也只是想让对方换个称呼拉近下关系而已,哪里想到夏仲这么没架子。 这个世界,官高一级压死人,高官不可对下官屈身,这是规矩,夏仲三品对他这个五品敬酒,这是折节结交。 今日这顿饭,值了。 “夏兄弟,痛快,你这声雷大哥,老雷记下了。”雷然自己连喝了三杯,哈哈笑道。 “老雷,你是想喝酒了吧。”周浴在一旁轻笑一声,也举杯畅饮起来。 美酒佳肴,美人如画,外加天籁之音,三人酒兴正酣,忽然房间门被咚咚敲了两下,然后就打开钻进一个五短身材,模样却和雷然有七八分相似的圆领袍中年人来。 同样笑声也传来:“大哥请贵客,我雷二怎么能不来敬一杯酒,啊,原来是周爷,先前我招待万寿园家的那两位姑奶奶,早知周爷来了,我早就过来了。” 周浴只是笑笑,道:“二雷子,这位才是贵客,你可莫要像老四,认错了人。” 雷二爷已经看向夏仲,老四抽嘴巴的事他已经知道,自然也知道来者是谁,周浴他认识,他好奇的是夏仲。 不过此刻仍装懵懂,雷然笑着介绍道:“二弟,这位是王府御医,夏御医,你记着,日后他来你这儿,就是和我来了一样。” 雷二爷听哥哥这么一说顿时明白了,脸上露出热情的笑容:“原来是夏御医,久仰久仰,贵客到来,有失远迎,我先自罚三杯。” 说着他就从身后一女子手中提过一酒壶酒杯,连道三杯,一饮而下,然后对着夏仲一亮杯。 自罚三杯,这是雷二爷对贵客最高的礼遇了,也是听出了他哥的暗语,这才如此对待。 可惜他三杯喝完了,夏仲却看着他摇起了头。 雷二爷心中顿时一沉,这御医好大的架子啊,竟然这么不给他面子。 周浴和雷然也奇怪看向夏仲,相处下来,他们也都感觉出,夏仲的性格可不是趾高气扬目中无人的那种。 夏仲看三人都看向他,不由一笑:“这位雷二爷,好酒量,只是你身负沉珂,还这般饮酒,时日不长,怕是就得卧床不起了。” 此话一出,周浴,雷然和雷二爷都是脸色一变。 可雷二爷还是勉强挤出一抹笑容笑道:“夏御医这是什么意思?” 夏仲举起酒杯轻抿一口,看着雷二爷道:“雷二爷的毛病,倒是和我一位好友有些像,只是你是伤了脏腑,且这股真气凝而不散,有两年了吧。” 周浴眼睛一眯看向雷二爷,他当然知道夏仲说的好友是他,不过却不知道雷二爷的这病。 “神了。”而雷然和雷二爷都惊愕看着夏仲。 不等雷二爷开口,雷然就道:“夏御医,我二弟两年前被高人所伤,的确从那之后就经常腹痛难忍,只是勉强用真气压制,如今是越来越难压了,夏御医竟然能一眼看出病症,雷某佩服!” 他是真的服了,难怪人家年纪轻轻就能当御医,这本事,太了不起了。 “延寿,你既能看出病症,想来也是有医治之法了,雷二爷不是外人,不妨治上一治。”周浴笑道。 他心中有一丝渴望,既然雷二爷的病症和他的像,那如果夏仲能治好雷二爷,也定能治好他了。 雷然和雷二爷却是不知周浴想法,只道周浴是为雷二爷开口,都记下了这份人情,这可是王府御医,专门给王爷治病,可不是谁想让治就治的。 雷二爷也连道:“还请夏御医援手。” 没人知道,腹痛之时他有多痛苦,那真是像好几把刀子在他肚子里割一样,若不是意志力强大,早就一死了之了。 夏仲站起身,手掌在袖中一掏,已经出现了一根金针,朝着雷二爷走来,道:“治疗之法倒是简单,只是怕雷二爷忍受不了。” 雷然和雷二爷见夏仲给治,都是大喜,雷二爷更是一拍胸脯道:“夏御医尽管放心,这世上就没有我雷二受不了的。” “好。”夏仲颔首:“敞开外袍,露出肚子。” 雷尔爷并不知道夏仲要如何给他治,可还是乖乖敞开衣袍,露出一颗带着一撮黑毛的圆鼓鼓大肚子。 夏仲又看向周浴雷然二人道:“还请周大哥按住他双手,雷大哥按住他双脚,让那些乐师也停止奏乐。” 周浴和雷然立刻照办。 雷二爷只道夏仲是担心他承受不了反抗,不由觉得有些被小看了,打定主意一会儿发生什么他都不哼一声。 夏仲倒不是小看雷二爷,而是他得为自己的小命保证啊,和这些武学高手比起来,他还是太弱了。 待的雷二被按住,以周浴和雷然的武学造诣,就是十个雷二都反抗不了。 夏仲捏着手中的金针熟悉了熟悉,只觉得冥冥中有一只无形的手握在他的手掌上,那是扁鹊图鉴的能力。 然后他开始俯身听起雷二的肚子来,那模样就像一个父亲听怀孕的妇人,雷二迷茫,周浴和雷然也疑惑,不知夏仲这是干什么。 不过倒是明白为什么要停止奏乐了。 三人都屏住呼吸,那些舞姬们也不敢出声,看着四个大男人不知道在那里干什么。 就在寂静中。 忽然夏仲手中的金针动了,三寸长的金针直接点在雷二爷的肚子上,竟然齐根没入其腹中,这一刻,雷二爷的脸色瞬间煞白,嘴里更发出一声低沉的闷哼:“呜……” 他想忍耐,可是全身真气不受控制的乱窜,仿佛亿万只蚂蚁在他脏腑血管里游走,顿时眼睛都红了! “啊!我忍不了了!”雷二爷咆哮着,想要跳起来,更想要一掌拍飞面前的夏仲。 不过雷然和周浴两者何等功力,制住他就像制住一只小鸡似得。 当然,两者也骇然,雷二的意志力他们俩都坚信,可竟然都能变成这样,得多痛苦? 周浴更是脸色发白,夏仲说对方的伤和他像,难道给他治疗也得这样?若是如此,也难怪夏仲一直不主动提了。 夏仲也暗暗庆幸:“扁鹊图鉴说治疗有风险,果然如此。” 就在三者想法各异时。 噗嗤噗呲噗呲…… 一缕缕气流就像子弹似得从雷二爷肚子上的金针顶端发出,顶一下传出一声,顶一下传出一声,接连十六声,金针彻底顶出,夏仲擦拭一番,这才将金针收入袖中。 而雷二爷的反抗也停止了,那因痛苦扭曲,大汗淋漓的面孔上,传来一声颇为**的声音: “呼……舒服啊。” 第11章 副院长 雷然和周浴看着雷二爷的这神情,已然说明一切。 周浴还好。 雷然却是第一次见识夏仲的医术,心中只觉得神乎其技,怕是京城神医府的神医也不过如此了吧。 雷二爷感受着肚子上的舒坦,无比惬意,两年了,他自从被那位高人所伤,就没有这么舒服过,须知那高人就是要让他时时痛苦才下的手,今天终于解脱了,就仿佛肚子里的钢刀没了。 他没有站起身,而是直接就跪下了,敞着胸膛对夏仲拱手道:“夏御医救命之恩,雷二记下了,今天我当着我大哥和周爷的面说一句,以后只要夏御医有事,尽管吩咐一声,我雷二要是皱一下眉头,我就是二姨子养的。” 这话够粗,也够实在,夏仲摆手,还没说话客气两句,就听雷然怒道:“滚你丫的蛋,你要是二姨子养的,那老子成什么了,屁话,喝酒!” 周浴和夏仲笑了,雷二爷也不多说,立刻命人去拿最好的酒,为什么说他见客人最多喝三杯已经是最高礼遇,就是因为他的身体不允许多喝啊,今日身体恢复如常,终于可以敞开了喝了。 一场酒喝完,已经是深夜,夏仲和周浴,雷然,雷二爷又去酒楼不对外开放的温泉池中泡了澡。 甚至是周浴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聚义楼地下有一处天然温泉,专门给雷然和雷二爷两兄弟享用,这一次也是雷二爷感激夏仲救命之恩,这才带他们享受一番。 期间雷二爷还送给夏仲一枚扳指。 只要带着这扳指,来聚义楼便随时可进这温泉享受。 泡到中途,就有四个美貌的舞姬光着腚进来了,接下来的场面颇有些荒诞,夏仲不好此道,寻了个借口丢下一位火辣的美人自己出来了。 先前已经和周浴说好,今晚就在聚义楼客房住下,明早回府,夏仲没有睡意,便在南郡城的夜色下闲逛着,聚义楼所在,自然是南郡城最繁华的街区。 看着夜色下的男女,那一张张面孔,那一条条街道,夏仲一时有些错觉,他明明才来到这世界不到七天,怎么感觉就像已经来了很久一般。 过去的生活,反而像是做梦了。 人的适应性就是这样,很多人在一个圈子里时间长了,就觉得离开这个圈子便活不了,可其实只要进入另一个环境一段时间,那生活了数十年的环境也是转头就淡了。 “嗡。” 夏仲走着走着,忽然感觉到一股森寒之意,他心中一凛,酒已经醒了七八分。 这是捏魂图鉴检测的鬼魂的感应,也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感应到。 “救救我弟弟,救救我弟弟……”一道若有若无的阴森森声音传来。 夏仲瞬间转身,顺着感应过去,绕过一条街道,只见月光下幽暗的巷子深处两道身影蜷缩在一起。 看模样,是两个小乞丐,两个小乞丐都闭着眼睛,可一道声音却从他们头顶位置上断断续续传来。 夏仲眼中利用扁鹊图鉴一看。 就看出那个外表看起来骨架更大一些的小乞丐已经死了。 而小乞丐的身体状况也极差。 “你好,我可以帮你实现一个愿望。”夏仲开口,然后又加了句:“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 “你,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太好了,我的愿望就是救我弟弟,求求你救救他,一定要救救他。”阴森森的声音急切的响起。 “好。” 夏仲弯腰将那个还活着的小乞丐抱起来,小乞丐饿的只剩皮包骨,重量轻的吓人。 他转身朝着聚义楼跑去。 月光下,夏仲隐隐看到了怀中的小乞丐似乎睁开了眼睛,像一只孤寂的狼一般。 夏仲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连他都摇头,觉得自己刚刚一瞬的想法太荒谬。 “夏爷。” 聚义楼依旧宾客众多,夏仲刚到门口,老四便已经迎了出来,一看夏仲怀中的乞丐,老四一句话也不说,立刻从夏仲怀中接过小乞丐进入聚义楼后院。 夏仲随着老四到了聚义楼一处下人们住的房间,片刻就有热腾腾的肉末米粥送来,喂小乞丐服下,接着后者就睡着了。 离开那房间,夏仲又重新回到街道上,来到那处巷子,就这么几步之遥,那边一片光明,笙歌处处,这边却是一片黑暗,有人饿死。 而他现在要救一个人,连嘴都不用动,就有人为他做一切。 这就是人和人的差异。 夏仲走到那小乞丐的尸体旁。 “明天我会把你弟弟带回家照顾,你的愿望已经实现了,安心去吧。”夏仲道。 “谢谢,我们“呜哩哇啦”,会记住你的恩德的。”阴森森的声音说了句让夏仲听不懂的声音,接着就消散了。 “获得一枚捏魂币。” 夏仲面无表情看着指间多出的一枚捏魂币,直接捏碎。 “获得“剑神谢晓峰图鉴碎片加一”。” 看到这提示,夏仲心情才稍稍一振。 捏魂图鉴虽然不能查看种种图鉴的进度,也不能查看到底有多少图鉴,只能捏成完整图鉴才能查看,可是在他的记忆中,剑神谢晓峰图鉴碎片已经捏到不少了。 “应该快捏成完整图鉴了,不知道捏成剑神谢晓峰图鉴,会带给我什么能力。” 夏仲暗暗期待着,又看了巷子里躺着的小乞丐尸体一眼,旋即转身离去。 聚义楼的客房很舒服,夏仲第二天日上三竿才醒来。回去做的马车还是雷然的,可已经只有周浴和夏仲以及一个像哑巴似得小乞丐。 雷然有些急事,先行离去了。 “这个哑巴,是你昨晚捡的?”周浴淡笑着:“只要有两只手,两只脚,怎么活不下去,混到快饿死,死了也活该。” 那小乞丐似乎听不懂周浴说什么,看了他一眼,静静坐在马车一角。 夏仲则看着小乞丐的头顶,扁鹊图鉴明确显示对方不是一个哑巴,至于为什么不说话,想到昨晚那个“哥哥鬼魂”最后说的一句呜哩哇啦……难道是语言不通? 夏仲没多思索关于这小乞丐的事,他看向周浴:“周大哥此次带来的护卫,都是信得过的吧。” 周浴一愣,不知道夏仲为何突然这么问,不过还是点头道:“自然。” “那他们可能按的住你?”夏仲又问道。 这次周浴才反应过来了,顿时惊喜看着夏仲。 那目光,夏仲都有些受不了了。 “应该能。”周浴道了句。 “………” …… 夏氏医馆,顾南看着归来的夏仲和周浴钻进房中,接着一个个护卫大汉进去,手里还带着锁链,绳索…… 周浴身份特殊,不是亲近的人,其的确不敢自缚双手双脚。也就是见识过夏仲昨晚治疗雷二爷,这才放心让夏仲医治。 就在一阵阵鬼哭狼嚎之后,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舒畅的大笑声响起。 又在夏氏医馆住了一天,夏仲和周浴起程回王府了。 “仲儿,常回来看看。”顾南像长辈似得和夏仲说,可她心中是不是只想让“侄儿”回来看看,那就难说了。 总之夏仲是笑着答应了。 王府虽在王庄,骑马也就半柱香路程,快的很。 再回到王府,夏仲和周浴先拜见王爷,再见了小世子,然后两人也分别,周浴去自己的军队露个面,而夏仲就去王府御医院报到了。 王府御医的衣袍皆为淡青色,绣云蛇,头戴折角巾,他们的官职多为九品,少数为七品。 而夏仲的御医衣袍就不同了,通体为银白色,绣鹤纹,头戴银鼎冠,他是三品官,地位超过普通御医太多了。 为什么差距会这么大,就和前世的正式工合同工一样,正式工一个就够了,合同工得一群。 夏仲刚到御医院,王府的御医们足足三十多位,已经齐刷刷的站成一排,至于药童下人就更多了,连站在这里都没资格。 让夏仲惊讶的是,周御医竟然也赫然在列。 “看来世子病好,王爷也不愿造杀孽,倒是饶了周御医一命。” 夏仲猜的没错,周御医毕竟在王府多年,这次虽然失职,可世子病一好,他再哭诉一番,王爷也就免了他死罪,只是官职是不可能保住了。 见了诸多御医,事先夏仲还想过这些御医不会像前世职场上老职员见空降领导一般给他来个下马威之类的吧。 事实证明他多想了,品秩上的巨大差异,根本碾压的他们连一丝反抗的念头都不敢升起,更别说夏仲还有王爷赐的一块牌子了。 个个不敢有丝毫不服的念头。 夏仲到来,还没说话,一个年纪大概三十左右的御医就越众而出,躬身到夏仲面前道:“卑职王富仁,见过总医官大人,大人,卑职可把您盼来了,这两日御医院群龙无首,属下们实在心慌的很,大人来了,可就有主心骨了,大人请看,这是咱们御医院的花名册。” 行,一个拍马屁的。 一群御医给这王富仁投过厌恶的目光来,除了那周御医。 后者面露恭敬,目不斜视,仿佛没听到王富仁所说。 夏仲将众多御医的神色尽收眼底,微微颔首,接过那花名册一扫。然后话不多说,道了句散了吧,就朝着御医院内那专门给总医官准备的别院走去。 别院内假山亭台,石廊绿叶掩映,一踏进来便觉凉爽幽静,夏仲穿过一回廊,才见曲廊探出半弯,悬在水上筑了个荷叶状小亭,亭盖翠绿,四柱古朴,风景甚好。 夏仲前头走着,王富仁躬身带路,忽然夏仲脚步一顿,看向那小亭中,只见亭中俏生生一个人凭栏而坐。 她一袭青衣,双手扶着栏杆,下巴优雅地搭在手背上,临水照影,秀发如墨,额上还坠着一颗粉色的珍珠。 似乎感应到夏仲的注视,那女子回头望来。 夏仲问道:“那女子是谁?” 旁边王富仁似乎不想多说,可夏仲询问也不敢不答,略一犹豫才道:“那是周御医的女儿,名为周婷荷,也是御医院的医官,专为王妃和诸位夫人,以及诸位郡主治病的。” “哦。” 夏仲点头。 旋即不再多看,迈开脚步前往自己的办公房间。 而亭台上的周婷荷看着夏仲也遥遥行礼,眼中意味难明。 夏仲来到办公房间,简直比他前世见过县太爷的大堂还大,看来这就是他这三品御医的衙门了,然后稍微熟悉了下工作,他的工作不复杂,有病治病,没病培养御医们的医术水平,钻研医术,也研究古法,最好能琢磨出延年益寿的良方来等等。 就在夏仲熟悉工作的时候,王富仁在一旁恭敬笑道:“大人,您事务繁忙,日理万机,事事不可亲力亲为,可以让副院长帮您分担的。” 夏仲点头,随意问道:“副院长是谁?” 王富仁道:“这个,还没定。” 夏仲诧异抬头,看着王富仁那一脸您看我行不的表情,顿时明白了。 而就在这时,一道亭亭玉立的身影端着茶水款款进来,柔声道:“大人,喝茶。” 夏仲看去,这身影不是刚刚见到的周御医的女儿是谁。 周婷荷笑的清纯明媚。 王富仁笑的阳光灿烂。 两者站在他面前,夏仲哪里还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第12章 你的住处 夏仲看着面前这两位,他先前还没觉得御医总官有什么权力,此刻才重新审视自己这个御医总官的位置。 其实这几天他也发现了,诚然,这是个以武为尊的世界,但是厉害的武学高手终究是百里挑一,更多的还是普通人构成。 就是武学高手在庞大的社会面前,也就是海洋中一条体型大些的鱼而已,像老四那样的后天七重功力的高手,也就是在聚义楼迎来送往做个“大堂经理”似得人物。 有社会,就会有权力。 或许老四在普通人面前足以以强者自居,也算是个人物,但是在雷然,周浴,乃至在自己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面前,就因为一句话说的不周到, 立刻便跪倒在地连扇十二个嘴巴子。 这其中缘故,可以说他是念雷然的恩情,可更多还是因为他从雷然那里得到的一点点权力。 有那点权力,他就有地位,有财富,有女人,有家人的温饱和不受别人欺凌的资格。 他绝不允许自己失去那点权力。 同样的,放在王府御医的圈子里,夏仲此刻就是站在这个圈子顶尖的人物,谁想要过得好,想要得到一点权力,就得看他脸色。 王富仁对夏仲的谄媚态度虽然要比老四对雷然要好些,可如果夏仲让他扇自己十二个嘴巴子就能做副院长,王富仁绝不会有半点犹豫。 因为只要做了副院长,那他就有了权力,有了地位,可以随时扇御医院别人的嘴巴子,反之,如果他做不了,就会被压制。 大丈夫岂能屈居于人下?一朝天子一朝臣,他当然要把握这次机会! 周婷荷就更不用说了,她代表的是周御医,周御医的意思也很明确,美人计! 舍不得女儿套不着狼。 这也许是因为周御医更急,王富仁还可以说是只想着更进一步,可周御医过去身为御医总官,自身牵扯的利益太多了,那些人因为利益才聚在他身边,一旦这利益没了,自然会毫不犹豫弃他而去。 从没得到权力,和得到权力之后再失去,绝对是两个处境。 就像在平地上走着,跌倒不会伤的多重,可要从高处坠落,很可能摔死。 想及此,夏仲苦笑摇头,他来到这个世界,最渴望的是自身实力,却没想到他还没得到渴望的实力,却不知不觉已经有了左右很多人一生的力量——权力。 当然,夏仲不会因为这点权力就沉醉满足,因为他很清楚,权力是很容易离自己而去的,只有自身实力强大,才是真正的强大。 像周御医这种摔倒了就可能摔死。 而真正的强者,即便在权力上摔倒了,也能从容选择更多。 夏仲心中念头转动,看着周婷荷,心中想到了什么,捧起那杯茶喝了,笑道:“这个副院长,我看……” 王富仁看到夏仲看着周婷荷说话,便心道坏了,周御医那个老匹夫倒是舍得,竟然用自己女儿做筹码,夏御医年少得志,财权都有了,就差女色了。 有周婷荷这么一个姿色过人的女子交好,岂能错过。 失策啊失策。 他倒是有三个女儿,可最大的女儿也才十五岁,还没出落好呢,这机会看来是要错过了啊。 而周婷荷看着夏仲看自己的眼神,心下已经有些得意,但也有些失落,得意的是夏仲果然中意自己的姿色,失落的却是她父亲。 她得到父亲的指示,一定要勾引到夏仲,这关乎自家往后的命运。 周婷荷不能反抗,心里却是排斥这种事的。 因为她也清楚,这样做显得她太贱了,夏仲这样的男人,是不会对太轻贱的女人上心的,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别让夏仲一口吃掉她…… 就在两人心神都因为夏仲的话心潮起伏时,忽然门外传来一道声音: “夏御医,京灵郡主召见。” 夏仲闻言到了嘴边的话一顿,当即起身:“我马上到。” 然后匆匆对周婷荷和王富仁道了句:“两位,其他事往后再说,本官先去见京灵郡主,” “大人快请,郡主的事才是大事。”王富仁连道,恭送着夏仲出门,还道:“御医院的事情大人放心,卑职一定会安排好的。” 夏仲没多说,直接去了。 因为他心里想的已经是另一件事了……他的资质问题,终于有着落了! 而周婷荷看着夏仲离去,心中暗道晦气,本来以为自己主动示好,已经让夏仲心有所动,没想到中途竟然打断了,看来还得下一番功夫了。 瞥了一眼像哈巴狗似得将夏仲送出去的王富仁,周婷荷脸上清纯明媚的笑容一收,转身去了。 …… 京灵郡主的院落,夏仲是第一次来,第一个感觉就是静, 静的出奇,此刻正值清晨,院中却听不到一点鸟叫声。 因为静,也冷。 进入院子的刹那,夏仲就感觉到了一股凉意。 “夏御医,郡主就在院中等候。”那带领夏仲前来的内侍将夏仲送进院门道了句,就静静侯在一旁了。 夏仲只能一个人走进院子,幸好这院子就一条雨花石铺成的小路,夏仲沿着小路走进去,绕过几处花圃,便看到了一处花丛中的九角小亭,小亭中京灵郡主盘膝而坐。 今日京灵郡主换了一身衣裳,翠色的裙角微扬,似乎刚刚沐浴过,乌黑靓丽的秀发还是湿亮亮的,精致到仿佛艺术品的面容带着平日难得一见的红润,当然,最吸引夏仲的不是京灵郡主的打扮,而是其此刻的状态。 京灵郡主盘膝的身影,不是坐在地上,而是凌空漂浮的! 一缕缕真气在她身周起伏,满院缤纷的花瓣被真气裹携着流转,萦回去来,仿佛谪仙一般。 “好功力,难怪周浴那般自傲,在说起京灵郡主时也自叹不如。”夏仲驻足远远看着京灵郡主修炼的场景。 他这段日子和周浴混熟了,也知道了王府之中很多人的功力水准。 一些护卫统领不提。 南郡王,先天一重,是明面上王府功力最高之人。 京灵郡主,后天九重极致,据周浴说只差一步就可突破先天,且其修行的功法招式也极了得,比周浴的折梅扇法强的多。 据周浴说,他巅峰时在京灵郡主手下都撑不过一招。 而京灵郡主今年不过和夏仲同岁,这份资质可以想象了。 “一定要把京灵郡主的资质抓取到手。” 夏仲打定主意。 京灵郡主在夏仲到来的一瞬就已感觉到,她也开始收功,呼,在夏仲眼中,那随着真气盘旋的花瓣忽的停了,接着京灵郡主一双冰眸睁开。 哗。 一层肉眼可见的白光似乎以其身体为中心扩散开三尺,白光一闪而逝,可触碰到的花瓣却瞬间化成了齑粉掉落。 “先天?!”夏仲看到那白光眼中顿时一惊。 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 这个世界习武修行的常识就是,后天真气为无形气流状,先天真气却是有形的光芒状。 至于精神境界,那是玄之又玄的另一层次。 夏仲曾亲眼见过南郡王眼底曾闪过一道紫光,那是先天强者的先天真气。 没想到在京灵郡主身上也见到了?难不成周浴的情报有误,京灵郡主已经成先天了? 这就是夏仲错怪周浴了,京灵郡主的确只是后天九重,不过却是九重极致,后天真气已经朝着先天转化,自然有此景象。 他心中惊疑,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自己要抓取的是京灵郡主的资质,京灵郡主不会察觉,再者,不管京灵郡主多强,捏死他都像捏死只蚂蚁,这点没有改变。 “过来。”一如既往的冰冷声音响起。 夏仲深吸一口气,朝着京灵郡主走去,走到亭子外丈许距离,他停步躬身行礼:“下官参见郡主,郡主千岁。” “你很怕我?”京灵郡主此刻已经盘膝坐在地上,看着站的远远的夏仲道。 夏仲一怔,然后摇头:“不怕。” “那就进来。” 夏仲闻言道了声是,这才走进亭中。 京灵郡主一双冷眉淡的几乎看不见,其一瞥面前的地面。 夏仲当即道:“谢郡主赐坐。” 然后也盘膝坐在地上,就和京灵郡主面对面互相看着。 谁都没有再说话,就这么看着。 良久,京灵郡主的确发现夏仲眼中没有丝毫紧张和不适应,眼底倒是闪过一抹诧异,王府上下,都畏她如虎,夏仲竟然是个例外。 夏仲是生死看淡了,心里只想着怎么抓取京灵郡主的资质,哪里会畏惧,在他眼里,京灵郡主就是一个“目标”。 不过不是推倒的目标,而是抓取资质的目标。 看出夏仲真的不畏惧她,京灵郡主先开口了:“知道我叫你来为何?” 夏仲道:“那日下官曾说,郡主每晚子时必定剧烈头痛持续半个时辰,若不医治,怕是活不过半年。” 京灵郡主看着他,夏仲又道:“不过为保险起见,还是让下官为郡主诊脉验证一番的好。” 他的右手掌心中,顺手牵羊图鉴已经准备好,只要碰到京灵郡主,他就能抓取京灵郡主的资质。 “不必。”京灵郡主却摇头:“我信你。” ……… 夏仲眨眼。 信他? 夏仲第一次感觉被人信任不是一件好事。 “说医治之法吧。”京灵郡主不理夏仲的神情变化,冷声道。 夏仲收敛心神,不把脉就不把脉吧,既然要为郡主医治,有的是机会,他道:“郡主之症,应该是修行功法走火入魔所致,是以需在发作时以针灸之法调理,若在下所料不差,半月就可痊愈。” 这倒是实话,他完全按照扁鹊图鉴指引所说。 以京灵郡主的才智,他若是随便咋呼,那反而坏事。 京灵郡主闻言又惊异看了夏仲一眼,似乎再一次惊叹夏仲的医术,然后冷眉微皱,仿佛在思索什么。 忽然,她起身。 夏仲也起身。 起身的京灵郡主看向亭子外一房间方向,夏仲这才发现,偌大的院落,只有那一间房子,房前侯着三个小丫鬟。 看到京灵郡主望来,三个丫鬟连忙上前,一个端着茶水,一个端着毛巾,一个端着水果蜜饯。 京灵郡主俯身在一个小丫鬟耳边说了些什么,那丫鬟就去了。 京灵郡主就站在亭中俯瞰花丛,夏仲站在其身后。 两人就这么站着,两个小丫鬟也在亭外站着。 片刻之后,院外忽然涌进一群护卫带着一群工匠,夏仲看去,不知道这些人要干什么,却见那些护卫工匠先朝着京灵郡主行了礼,然后就在院中一角落规划起来。 规划完毕,便开始工作。 夏仲再后知后觉也知道这是要盖房子了,盖的是木房,在数十位能工巧匠运作之下,不到一个时辰,一座木屋就盖好了。 接着又有内侍将被褥等运进去。 “那就是你的住处。”京灵郡主开口。 夏仲一怔。 “住处?” 京灵郡主看着他,没有解释的意思,可那眼神已经说明一切,她发作时才可治疗,她发作可是深夜子时,夏仲那会儿来? 她嫌麻烦,所以让夏仲直接在这里住下。 而这院子只要她的一间房,当然要为夏仲现盖一间。 夏仲明白了,想开口说什么,京灵郡主已经转身离开亭子,风中传来冰冷的声音:“我治病的事,不想让外人知道。” “夏御医,请。”一位内侍走过来,笑看着夏仲。 夏仲看看京灵郡主的背影,再看看面前的内侍,他哪有说不的权力。 第13章 女人的哭声 小木屋虽然盖的仓促,可是却很精致完备,木屋分里外两间,一应生活用品俱全。 不过夏仲很快发现不只是他的住处成了这间小木屋,甚至直接被禁足了,除了这院子,在治好京灵郡主之前,他哪里都去不得。 “真霸道。” 这一刻,先前在御医院感受到的那一点权力滋味顿时在夏仲心中荡然无存了。 官再大,都是人王爷给的,能大过人家女儿? 别的人看病,起码要对大夫客客气气吧,可郡主看病,就是这么霸道,让夏仲深切明白,再优秀的大夫,想在这个世界掌控自身命运都是艰难的。 这更加坚定了夏仲拥有一身实力的决心。 幸好的是,他这个三品御医的伙食还是不错的。 下午, 就在夏仲享用过午餐,在木屋中感慨人生时,呼……外面响起了风声,这风声很急促,不是自然的狂风呼啸,更像是一道道气劲破空的声音。 夏仲从木屋中出来,一眼便看到了花丛中一道身影在飞来飞去,不是京灵郡主是谁,京灵郡主应该是在练身法,一缕缕劲风随着其身影跃动而激荡,隐约可看到京灵郡主那垂在额前的几缕青丝已经被细汗打湿。 看着这一幕,夏仲突然想到了周浴的话,周浴本身资质只是下三等,可却能博得天才之名,靠的是不为人知的苦练。 而京灵郡主资质非凡,但是能够和他相同年纪就拥有让周浴赞叹不已的实力,绝不只是只靠资质,还有其下的苦功! 上午打坐练功,下午练招式身法。 人家千金之躯尚且如此。 他呢? 他得到夏仲的记忆,知道资质的重要性,可是他却忘了习武修行除了资质之外,勤奋二字也很重要。 夏仲的记忆中有曾经为了习武努力过吗? 没有! “天才尚且努力,我这废材却只想着一飞冲天。”夏仲摇头。 他发现他被这个世界夏仲的记忆影响了,只觉得自己习武不行是因为资质不够,错了! 不够勤奋,就算是给他上好的资质,怕也是浪费。 想到此,夏仲才想起穿越过来自己还没认真锻炼过一回身体,前几日应酬比较多没时间,现在反正在这里被禁足,不如锻炼锻炼身体吧。 想到就做。 于是,京灵郡主在花丛间修炼着高来高去的身法,夏仲就在木屋前做起了俯卧撑……他唯一能想到的锻炼身体方法就是这个。 整个院子虽大,可因为多了一座小木屋本来就引人注目,夏仲这个年轻的王府御医总官一步登天,也被下人们津津乐道,郡主身边的三个贴身丫鬟也不例外。 是以先前夏仲出了木屋就被三个丫鬟注意到了,却见这位夏御医出了木屋,看了郡主练功一眼,然后就趴在地上一起一落,不时还传出粗重的呼吸声。 两个丫鬟看的云里雾里,不知道这位夏御医在做什么,另一个丫鬟年长些,平日里也偷听了一些下人们间的荤段子,此刻见夏仲做的动作,貌似和那些人说的荤段子提及的动作有些像啊。 于是这个丫鬟悄悄和身边的伙伴说了,两个小丫鬟一听顿时大羞,俏脸红成了两个大番茄。 “这个夏御医也是名医世家出身,医术高明,怎么行事这么不检点,大庭广众就……真是,羞死人了。” 两个丫鬟心里嘀咕着,眼睛却不断的朝着夏仲那里飘过去。 京灵郡主专心致志修行身法,一个眼神也扫到了三个贴身丫鬟的异样,顺着她们的目光一瞥,看到夏仲的动作,差点运岔气,再度走火入魔了。 她虽也是处子,可远比小丫鬟们见识多。 “这个混账!敢在我这里……”京灵郡主怒气上涌。 嗖, 飘逸的身影直逼夏仲而去。 夏仲努力做着俯卧撑,一边做一边还想,这身体的确不行啊,哪怕是平行世界,前世他好歹做个百八十个俯卧撑轻轻松松,这身体竟然做五十个就气喘吁吁了。 “是得锻炼了啊,五十七,五十八…”夏仲心里默数着,忽然他的眼前多了一双脚,玉白缎子的小蛮靴,夏仲动作一窒,抬头看去。 熟悉的腰肢,熟悉的高耸,还有熟悉的冰冷眼神。 夏仲一个激灵,连忙起身,躬身道:“见过郡主,下官冒昧,打扰郡主修行了,只是下官见郡主练功勤奋,这才一时心痒,郡主莫怪。” “你个混账,你……”京灵郡主瞪着夏仲,眸子里杀气逼人,听到夏仲说看到她练功还心痒,更是怒冲斗霄:“你想死吗?” 夏仲愣了愣,这也太霸道了吧,他就锻炼锻炼就要杀他? “郡主,在下被禁足在这院子,只能在此锻炼强身,妨碍了郡主修行,在下也是无奈。”他也生气了,直接懒得称呼下官了。 他一气,却是歪打正着。 如果夏仲畏畏缩缩认错,京灵郡主说不准一气之下病都不治也要狠狠责罚夏仲一番,可夏仲这幅理直气壮的样子却把京灵郡主给弄愣住了。 难道是她弄错了不成? “你练的这叫什么功?”她气道。 “俯卧撑啊……”夏仲道,说出来才反应过来,对啊,这个世界哪里知道什么俯卧撑,他连忙接着道:“这是为了锻炼臂力,这里的肌肉……” 他展示了一下两臂稀薄的肱二头肌,其实俯卧撑更锻炼胸肌,夏仲当然不敢当着京灵郡主的面显露胸肌了。 那是真的找死。 京灵郡主听着夏仲的解释和示范,眼中的怒气才渐渐散了,她乃是武学高手,一听就知道夏仲说的意思了,她们习武有内功外功一说,内功练气,外功练体,她虽不练体,却也知道很多练体的法子。 举石,捶打,甩臂……等等都有,夏仲这法子虽然没听说过,可其乃是大夫,大夫对人体了解更深,自然也琢磨出不少练功法门。 有名的如观鹤术,就是一位名医创出,常年习之可身轻如燕,如果配合高明的内功,更是一厉害武学。 听明白了,京灵郡主虽没杀意了,可还是气道:“不准练了。” 夏仲无语,可也只能拱手:“是。” 看着夏仲那苦笑的脸色,京灵郡主不知为何心里突然有些愧疚,这毕竟是救她弟弟的恩人,对她家有恩,此刻还要为她治病,自己刻薄寡恩的确有些过分了。 她脸色微缓,然后转身,道:“你看着。” 夏仲心里正暗想着一定要把这个霸道郡主的资质抓取了来平复自己的内心,忽然听到京灵郡主所言,诧异看过去。 只见京灵郡主单手在背后一提,接着就做出了一套形态极似太极的动作,只是这动作要比太极粗糙许多,少了几分灵动,多了几分霸道,且许多变化都超越人体极限。 而京灵郡主那近乎完美身姿的身体做出这动作来,那腰肢,那衣袍紧绷时显露的曲线弧度…… 一套做完,夏仲睁大眼睛看着,还没回过神,只听京灵郡主背对着他道:“记住了吗?” “没有。”夏仲老实道。 京灵郡主的身体似乎僵了僵,然后传来一道声音:“再看一遍。” 她的动作又做起来。 夏仲这次收敛心神专心看着,奈何动作太复杂,他接连看了九遍才记下。 第三遍做完的时候,京灵郡主就让他做了,哪里不对再示范一番。 而夏仲心里潜意识将这动作和太极挂钩,有些动作领悟起来倒是让京灵郡主眼前一亮。 第九遍做完,夏仲完全记下学会了。 “日后就练这个,别练其他乱七八糟的。”京灵郡主冷冷道。 “是。”夏仲气喘吁吁坐在地上连道,虽然气喘吁吁,他心里却很激动。 因为他已经发现这套动作的妙处,只练了一会儿,他不仅不觉得肌肉酸痛,反而觉得身上暖洋洋的。 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动作,可也明白一定是上乘武学了。 京灵郡主做了九遍这动作,却依旧气息如常,当即迈步走去,可走到一半,又回头道:“这动作只准你练,不准教给别人。” 夏仲连忙起身,郑重道:“在下谨记。” 京灵郡主这才头也不回的走了。 廊下的三个丫鬟看着,眼中都有着震惊,她们郡主什么脾气,除了小世子,什么时候这样教导过一个男子,今天这是怎么了? 夏仲看着京灵郡主直接进了房间,一会儿丫鬟们就提着热水进去,看来是沐浴去了,他在木屋前接着再练了起来,心中也思绪翻滚。 过去看武侠里主角总有高人指点,没想到他也遇到了。 不过这位高人却是霸道至极的京灵郡主,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似乎京灵郡主人还不错? 夏仲心中微动,目光时而看向右手掌心,时而看向郡主的房间,眼神最终平静,专心练起那套动作来。 入夜,夏仲练了一下午,虽然有些疲累,可感觉浑身力气都充沛许多,吃过晚饭,坐在木屋中,静待子时来临。 而京灵郡主从下午回去沐浴后就没再出来过。 终于,子时到了。 “夏御医,郡主请您过去。”一个丫鬟来到木屋外传话。 夏仲深吸一口气,负手走了出去。 京灵郡主的闺房很素雅,入门便有一股幽香。他刚进门,便听身后的丫鬟将门关上,脚步声一直传到很远,看来是完全出了院子了。 对他这么放心的吗?夏仲心底微动,可当他看到坐在房间一软榻上,换了一身白袍的京灵郡主后,心底这念头就没了。 有什么不放心的,应该不放心的是他吧。 其实每到子时院中必定空无一人,这已经是京灵郡主的规矩了。 京灵郡主睁开眼眸,脸色如常,可夏仲却发现其放在双膝上的玉手在微微颤抖,显然正在强忍着什么。 夏仲也不多说,手中出现一枚金针。扁鹊图鉴的指示,这次治疗没有危险,应该也不痛苦了。 就在京灵郡主注视下,夏仲走到其面前,金针缓缓从其头顶百会穴刺下,然后夏仲手中又出现一枚金针,刺入又一穴道。 每刺入一根金针,京灵郡主的脸色就稍微舒缓一分,最终其微微颤抖的手掌都恢复稳定了。 这场无声的治疗时,夏仲有几次想要用手掌触碰一下京灵郡主的身体,可看着其眼眸,终是没下手。 也不知道是担忧还是什么。 半个时辰后,夏仲拔出京灵郡主头顶的所有金针。 “郡主歇息吧。”夏仲道。 京灵郡主看着夏仲,由衷道:“谢谢。” 这是她这些年来,过得最快的子时,以往每个子时来临,她的头痛都如刀劈斧砍,甚至恨不得一掌拍死自己,那种痛苦,已经快要让她疯魔了。 今天在夏仲金针下,竟然只是轻微的有些头痛。 真的开心。 “以后会更好的。”夏仲道了句。 然后躬身告退。 回到木屋,夏仲看着自己右手浮现的顺手牵羊图鉴,刚才他有很多机会,可他没下手,思考半天,嘴里才呢喃说了两个字: “大夫。” 夏仲突然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会儿下不了手了,因为他是以大夫的身份接近京灵郡主,京灵郡主是病人。 不管两者有什么其他恩怨过节或是利益纠葛,那一刻他们只有病人和大夫这两个身份,哪怕夏仲这个大夫是靠扁鹊图鉴成的,也是大夫! 他得到了扁鹊图鉴的能力,也得到了扁鹊图鉴的操守。 一个医生的操守。 这东西说出来或许有些笑话,可夏仲那一刻真的感觉到,当一个人把生命安危都全部交给你的时候,你绝不能亏欠这份信任。 所以他没下手。 “唉,希望所有大夫都有这份操守就好了。” 夏仲躺在床上,思索着治病的时候不能对京灵郡主下手,那什么时候才能下手。 为了强大,他也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带着这个问题他昏昏沉沉睡去。 就在他半睡半醒间,忽然耳畔传来一阵阵哭声。 女人的哭声。 夏仲猛地睁开了眼眸。 哭声? 整个院子只有他这个男人,哪里来的女人哭声?京灵郡主?开什么玩笑,那位霸道冷酷的郡主怎么可能哭? 夏仲甚至本能的以为是鬼魂,可越听越不像,他起床,走出木屋,顺着哭声走去,越近他眼中的惊讶越盛……直到走到京灵郡主房门外,夏仲顿住脚步。 哭声是从房间里传来的,真的是京灵郡主在哭? 夏仲伸手,房门一触碰就开了,他走进去,夏仲又吃了一惊,只见京灵郡主竟然蜷缩在地上,手里虚握着一根玉笛,明明睡着了,却在哭着,泪水淌湿了地面,仿佛梦游似得,他进来也没醒。 “这……”夏仲难以想象,那么霸道冷酷的京灵郡主竟然有这样的一面。 突然他的心中又闪过一道灵光。 好机会啊,这时候不抓取京灵郡主的资质,更待何时。 不过就在他要一步迈向京灵郡主时,忽然一股森寒之意扑面而来。 夏仲忽的脚步一顿,猛地看向房间一角。 “嗯?你能看到我。” 一道阴森森的声音诡异的响起。 第14章 第一个魂侍 房间墙角边漂浮着一颗脑袋,就一颗脑袋,披散着长发,没有面孔,却有两只跳动着鬼火的眼睛。 那颗头颅正惊诧看着夏仲,说出了那一句话: “嗯?你能看到我?” 夏仲能听到鬼魂的声音,能感应到鬼魂的存在,可是看到鬼,这还是第一次。 真的见鬼了! 纵是夏仲已经接触过很多鬼魂了,这一刻也不禁头皮发麻,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自己穿越来,捏魂图鉴难道也不一样了? 不过马上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他能穿越依靠的也是穿越图鉴,不可能有这功效,那就是面前的鬼魂不同!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鬼魂也是一样。 前世的正常世界,鬼魂当然都正常。 而现在他是在一个不那么正常的世界,鬼魂当然也不同了。 鬼魂不一样,那接待方式还能一样吗?他难道凑过去问一声,你好,我有什么能帮你的吗? 不可能。 对未知的存在,夏仲本能的升起了一种警惕感。 所以他立刻就收回了目光,当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 可是已经晚了。 唰。 根本看不到那颗头颅是如何移动,瞬间就出现在了夏仲面前。 距离近乎于无。 那双跳动着鬼火的眼眸仿佛带着惊讶,喜悦,亢奋……夏仲实在难以想象,一团鬼火竟然能表达出这么多种意味。 他的身体僵住了。 “你果然……能看到我。” 下一刻,那颗头颅的长发就开始飘散开,就像一蓬浮在水里的水藻,舞动着一根根刺入了夏仲的头颅。 痛! 发自灵魂的痛! 冷! 发自灵魂的冷! 这就是传说中的骑脸输出了吧。 几乎是下意识的,夏仲挥舞右手,想借助「捏魂图鉴」把这个鬼魂从自己的脸上推开或者收走。 可是他失望了,竟然没用! 捏魂图鉴可以将完成心愿的鬼魂捏成魂币,但是对这种鬼魂显然没有任何压制力。 而鬼魂发丝刺入夏仲的面孔,就像尝到腥的猫,更加疯狂。 “夺舍,重活……” “女儿……” 一声声恐怖的低语在夏仲的灵魂间响起,夏仲感觉自己的灵魂就像一点火苗被一团巨大的鬼火挤压着,在他身体并不大的空间里,挤压的他近乎窒息。 这一刻,夏仲几乎是倾尽全力问出了那一句话:“你活了想做什么?” “吹笛子,为我女儿再吹一首曲子,吹奏我们家乡的乐曲,哼哼~哼~哼~” 鬼魂对夏仲似乎已经完全志在必得,不假思索的回答,还悠闲的哼起了一种奇特悠扬的曲调。 女儿?吹笛子? 女儿是谁? 笛子? 夏仲觉得这个愿望有些懵。 “没想到,我死了十一年,魂魄都要散了,竟然能遇到这种有缝隙的躯壳,是月神在庇佑我,别反抗了,将身体献给我吧。” 鬼魂得意且亢奋,她的声音也像魔音,震荡着夏仲的灵魂,语言也是她的武器,攻破夏仲心理防线的武器。 就像人在威胁别人时,会说我的后台是谁谁谁…… 而夺舍时要攻破对方的心理防线,就要扯出神啊鬼啊的,这个世界的一些愚昧普通人一听神鬼大名,或许就肝胆欲裂了。 可夏仲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什么狗屁月神,我还元始天尊,斗战胜佛,如来佛祖,观音菩萨,斗气化马呢! “笛子,女儿…”夏仲心中猛地灵光一闪。 这鬼魂出现在这里,女儿是谁还用说吗?至于笛子……京灵郡主的手里不就虚握着一支玉笛? 顾不得去多考虑这想法对不对了,骑在脸上的头颅已经快要完全钻进他的脑壳里了。 夏仲扑到京灵郡主面前,抽出那玉笛放到嘴边吹响,幸好,夏仲前世做过一段音乐梦,对乐器还是有所研究的。 顺着刚刚鬼魂哼的曲调吹响玉笛,顿时悠扬的曲调响彻房间中。 “呜~呜呜呜~” 刚开始,这曲调断断续续,片刻就流畅无比。 “你做什么都没用了。”鬼魂骑在夏仲的脸上笑着,她的大半颗脑袋都已经挤进了夏仲的面孔内。 可下一刻,她的耳边响起了一道声音。 “你的心愿已了,安心去吧。” “嗯?你在说什么鬼……啊!” 脸上的鬼魂发出了惊呼。 夏仲的右手握在脸上,在他的右手掌心中,一本图鉴虚影浮现,就像一个强力漩涡,吞吸着脸上的鬼魂,任凭那鬼魂如何挣扎都被吞吸到其中。 “不————” 夏仲耳边回荡着凄厉的嘶吼。 噗, 下一瞬一切归于平静, 夏仲心有余悸摸了摸自己脸颊,没有丝毫伤痕,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 不过一声提示声响起,证明了刚刚不是幻觉。 “完成十年以上死者心愿,形成十枚捏魂币。” 夏仲一怔,看着自己指间,似乎隐隐有十枚虚无的硬币在其中。 竟然直接形成十枚捏魂币? 十年以上的死者心愿?过去他完成的死者心愿都是几天,甚至几个小时的,按年限算,都是一年以内。 原来捏魂币的形成,不只是按照死者数量算的,还根据鬼魂存在的年限算。 在过去那个世界,灵魂普遍无法长时间存在就消散了,可这个世界因为修行的缘故,显然不同。 这个鬼魂做为十一年的陈年老魂了,甚至强大到都能夺舍他。 当然,夺舍肯定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不然不会憋到这会儿,这里,肯定也有夏仲自身的原因。 脑海中诸多念头闪过,同时夏仲毫不犹豫捏碎了十枚魂币。 “获得剑神谢晓峰灵魂图鉴碎片加一。” “获得东方不败灵魂图鉴碎片加一。” “获得红袖添香魂侍灵魂图鉴碎片加一。” “获得月光宝盒—白晶晶魂侍灵魂图鉴碎片加七。” ……… “恭喜集成月光宝盒—白晶晶魂侍灵魂图鉴。” “激发魂侍图鉴,可得到魂侍守护,魂侍使用能力需消耗宿主魂力,请适度使用。” 接连提示在夏仲的面前浮现,他低头看向手中的捏魂图鉴,捏魂图鉴上悬浮出了第四张完整图鉴。 图鉴上是一个白色骨架形成的身影,穿着白色的衣袍,幻化出一幅我见犹怜的面容和足以让任何男人心动的体态。 魂侍白晶晶图鉴,下品魂侍,拥有能力**,性格冰冷无情,对主人言听计从。 这还是夏仲第一次捏到魂侍图鉴。 下品魂侍?那就是还有上品或者极品了?有魂侍,是不是可以和刚刚那种陈年老魂掐架了? 就在夏仲要催动一下这白晶晶魂侍图鉴时。 “呜…” 一阵哽咽声将夏仲的思绪拉了回来,他低头看向脚边的京灵郡主,后者竟然没有被笛声惊醒。 且刚刚似乎不哭了,现在又哭起来了,不仅在哭,手掌还在他腿上摸索着,仿佛在找着她的笛子…… 眼看那玉手已经要握到夏仲的笛子了。 夏仲一惊连忙要闪躲,可京灵郡主的手劲大的出奇,最离谱的是,这也睡得太死了吧。 不是说武学高手就是睡觉也能耳听六路的吗?能睡成这种死猪模样? 夏仲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拍醒京灵郡主,可想到京灵郡主那平日冷酷无情的模样,此情此景,他要是把对方拍醒,怕是转头就得被京灵郡主拍死。 二,交笛。 怎么办? 眼看着哭泣的京灵郡主又向着他的笛子抓过去,夏仲连忙把手里的玉笛递过去,可诡异的是,京灵郡主在那玉笛上握了握,竟然不屑一顾,继续朝着他的笛子抓过去。 夏仲头皮发麻。 京灵郡主不是在装睡趁机对他揩油吧。 忽然夏仲灵机一动,将玉笛放到嘴边吹奏起来,曲子还是那首曲子。 京灵郡主已经探到夏仲大腿根的手掌忽然停了,哭泣声也停了,然后像只猫儿一眼蜷缩在夏仲的脚边,嘴角带着香甜的笑容,沉沉睡去了。 夏仲吹着曲调,看着面前熟睡的京灵郡主,庆幸有效,同时眼神微微动了动,这是他最好的下手抓取资质的机会。 错过了未必再有了。 该下手就下手! 夏仲伸出手去,顺手牵羊图鉴已经准备就绪。 就像一只大灰狼把利爪伸向了小绵羊。 当然,这是睡着的京灵郡主,如果京灵郡主醒过来,狼和羊的立场立刻就得转变。 终于,夏仲的手掌靠近了京灵郡主的脸颊。 为什么要摸脸呢。 不然摸哪? 就在夏仲的手掌即将落到京灵郡主的脸颊上时, 京灵郡主竟然有感应般的动了,她扬起了那张精美的仿佛艺术品的脸颊,然后做出了一个让夏仲头皮发麻的动作。 她竟然伸出舌头,在夏仲的手指上舔了舔!! 然后,又舔了舔…… 那淡淡的温热,让夏仲的心跳都仿佛停了。 她,是高贵的,冷酷的,杀伐果断的。 绝不是这样的! 这是京灵郡主吗? 不管是不是,夏仲都下意识的瞬间收回了自己的手掌。 京灵郡主的舌头舔不到东西了,似乎还不满意的耸了耸精致的小鼻子,然后蜷缩在地上甜美的睡去。 夏仲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手中的玉笛,将玉笛放在地上,转身离开这房间了。 ……… 回到木屋,夏仲坐在床榻上平静了半天,然后看着自己掌心的「顺手牵羊」图鉴。 刚刚为什么没下手? 你不是大夫,她不是病人,为什么没下手。 啊…你不会下不了手吧? 懦夫!怂包!圣母!难成大器! 心里把自己骂了个遍,夏仲才甩了甩脑袋,今晚发生的事实在有点多,尤其是京灵郡主的样子对他冲击太大……他需要好好平复下心情。 这时他才想到刚刚捏成的第四张图鉴,掌心一翻,白晶晶魂侍图鉴浮现。 心念一动,激发。 哗。 夏仲掌心的图鉴顿时变成了一个小人,一个只有他指头大小的小人,这个小人风姿绰约,体态妩媚,还要超过知花和如意。 只是……未免太小了吧。 “主人。”手掌上的小人白晶晶抬头朝着夏仲看来。 夏仲瞄了眼对方,暗道图片果然仅供参考,还是实物为准啊。 “我要这魂侍有何用?”夏仲几乎自言自语道。 “我能和鬼魂交流,可以为主人探查消息,只要不离开主人百里范围,我都能存在。而且主人战斗时,我可以施展**,让对方短暂失神。”白晶晶冷冰冰道。 夏仲这才眼前一亮,高手搏杀,生死往往就在一瞬,能让对方短暂失神,这能力可了不得。 而且白晶晶的状态也和鬼魂一样,别人是看不到的,出其不意来一下,效果可想而知。 “你能在我百里范围内行动,可以和鬼魂交流?”夏仲又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 “是。”白晶晶点头。 “好,我有个任务交给你。”夏仲连道:“你去搜集百里范围内死去鬼魂的心愿告诉我,同时告诉他们,我可以帮他们完成未了的心愿。” “是。”白晶晶说完,小小的身躯一闪就朝着木屋外飞去了。 性格冰冷,言听计从,真是好魂侍啊。 夏仲发现了魂侍的最大用途,就是给他搜集死者心愿,不然以他一个人慢慢偶遇,三年也就集成三张图鉴了。 知道了魂侍的妙用,夏仲兴奋期待,今晚虽然没有得到想要的资质,可也算有收获。 再练了两遍京灵郡主教他的动作,这才松快的睡去。 第二天是京灵郡主的丫鬟喊夏仲起床的。 “夏御医,郡主请您用膳。” 第15章 主人 早餐是在院子里的亭中摆好的,很简单,一觚粥,几样牛肉,鱼干,咸鸭蛋的小菜,还有香喷喷的馒头。 夏仲刚到,已经看到了坐在亭中的那一道美丽身影。 京灵郡主还是那个冷酷的郡主。他昨晚看到的仿佛是个假的。 丫鬟快走几步到亭外: “郡主,夏御医到了。” “请进来。”京灵郡主的声音响起。 夏仲心中微动,不对,还是不一样了,态度明显比昨天刚见他时好了很多,昨天刚见时是直接一句过来,今天竟然用了请字? “夏御医,请。”那丫鬟回来邀请夏仲,眼底满是惊异,她伺候郡主多年,这是第一次见郡主请男子用早点呢。 郡主似乎在这个夏御医身上破了很多“第一次”。 第一次教导外人。 第一次请男子用早点。 之后会不会破更多第一次呢? 夏仲走到亭中,先朝着京灵郡主一躬身:“下官给郡主请安。” “免礼,夏御医请坐,陪我一同用膳。”京灵郡主道,虽然脸上没有笑容,可能听出她语气中绝没有平日的冷酷。 夏仲从善如流起身,入座。旁边伺候的丫鬟立刻给夏仲盛粥,摆好碗筷。 然后也不等京灵郡主多说,夏仲就开始动筷子了,他确实饿了! 昨天京灵郡主教他的那套动作还有助消化作用,今天明显比往日更饿。 旁边的丫鬟一看夏仲拿起筷子就吃,不禁瞪眼,这人,也太不客气了吧,郡主请你吃饭,你还真当吃饭啊。 夏仲心里当然清楚,他又不是没和南郡王吃过饭,吃的那叫饭?那叫罪!处处拘束,想笑不敢笑,想吃个菜都不敢多伸几筷子,而且得时时聆听王爷说话,不然人家冷不丁的问你一句答不上来,那顿饭可能就成砍头饭了。 不过他对京灵郡主的脾气也是摸出来了,和她吃饭要是也等其说话,那直接饿死得了。 丫鬟瞪眼,京灵郡主嘴角却似乎多了一丝笑意。 说实话,她从不请别人吃饭,倒不是她的架子太大,而是因为根本不知道请人吃饭该说什么,索性从来不请了。 今天她还犹豫,请夏仲吃个早点表达一下医治她的谢意,这是应该的,可是到时说什么呢。 “社恐晚期”的她差点就不请了。 现在夏仲的样子,挺好,这就挺好,不用说什么,吃就行了。 于是她也静静的吃着。 不一会儿,桌上的餐点风卷残云般消失个干干净净。 饭后,两人坐在亭中喝着茶水。 京灵郡主打破沉默:“夏御医医术果然高明,有夏御医医治,我感觉今日身子的确舒坦许多,心境都不同了。” 夏仲摇头道:“是郡主功力高深,身体强健,下官只是拨乱反正,为郡主调理一番而已。” 京灵郡主也不多说,默默喝着茶,夏仲也默默喝着茶,心里则想着,看来京灵郡主只是单纯为了谢他医治走火入魔的病症,关于晚上梦游的事是一点都不知道…… 也对,如果知道他现在也不会坐在这里喝茶了。 没想到一个人的梦游可以这样? 完全两个性格? 还是说这两种性格中,那一种才是京灵郡主真正的性格,平日看到的只是她伪装起来的样子。 总之,这肯定不是病,如果是病扁鹊图鉴就有提示了。 就在夏仲沉思中。 “我要练功了。”京灵郡主的声音响起。 “哦。”夏仲颔首。 然后他就突然感觉到一道道目光注视在他身上,那是丫鬟们和京灵郡主的目光。 夏仲这才想起,这凉亭就是人家练功打坐的地方。 “那下官也练功去了。”他起身,朝着亭外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京灵郡主忽然笑了。 这笑容夏仲没有看到,仅仅宛如惊鸿一现,甚至就连京灵郡主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就想笑了,对了,一定是因为折磨自己许久的病痛有望康复,所以心情太好。 不仅病痛好了,昨晚做的那个梦也不错,她又听到了娘亲的笛声,在那笛声中,真的好安稳,好惬意。 这也是她一大早心情就极好,请夏仲吃早餐的一大部分原因。 做个好梦,的确能够影响第二天的心情。 夏仲去了亭外,再回头京灵郡主已经盘膝而坐,凌空漂浮而起。 看着这场景,他也大为渴望,可惜没有人家的功力,他还是修炼那套动作吧。 这一天夏仲的日常就是, 上午,修炼那套动作三十二遍。 陪京灵郡主吃午饭。 下午,京灵郡主午睡,夏仲继续修炼那套动作四十一遍。 傍晚,京灵郡主看着夏仲那般下功的模样,几次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摇了摇头没多说。 夏仲也明白京灵郡主想说什么,他的资质连下三等都算不上,加上如今已经二十一岁了,根骨早已成型,这时候再苦练也是白费功夫。 要想有进展,必须资质足够! 京灵郡主想说,已经是把他当朋友了,不说,是怕打击他,所以欲言又止。 不过三个小丫鬟又惊讶了,或许连京灵郡主都没反应过来,她什么时候欲言又止过! 那是要说什么就说什么,绝不犹豫! 又是一个第一次。 ……… “资质。” 夏仲倒是没发现京灵郡主的神情不同,毕竟更怪的他都看过,京灵郡主露出什么神情他都能接受了。 他想的还是自身资质的事。 晚上,陪京灵郡主吃过晚饭,夏仲就在木屋中静候子时的到来了。 夏仲一度觉得自己是个准备到点伺候皇上的娘娘。 “主人,我回来了。” 就在夏仲躺在床上胡思乱想时,面前白影一闪,指头大小的白晶晶直接站在了夏仲的鼻尖。 “嗯?回来了。”夏仲两只眼珠子对眼似得看向白晶晶。 “主人百里范围内目前一共有三千七百八十一个鬼魂。”白晶晶直接冷冰冰汇报道。 “这么多?”夏仲吓了一跳。 白晶晶则接着道:“其中十年以上二十年以下的鬼魂有四位,不过他们提的愿望都很难办成,我没替主人答应。 十年以下五年以上的鬼魂有八十位。 一年以上,五年以下的鬼魂有六百一十六位。 一年以下的鬼魂有三千位。” “对了,还有一位二十年以上的鬼魂,我不敢靠近。”白晶晶补充道。 夏仲眼睛眨了眨,他从白晶晶汇报的各年限鬼魂数量,突然感觉出了实力划分。 十年以上的,应该是先天强者。 五年到十年的,是后天功力了得的,如周浴,雷然这一类都可归于这层次。 五年以下的,应该就是老四那等。 一年以下的,是最多的,就是普通人。 实力强的,死后灵魂也越强,这么看来,昨晚那个想要夺舍他的,生前起码是先天层次了,还是京灵郡主的老娘? 女儿厉害,老娘果然不平凡。 但更让夏仲心中震惊的还是白晶晶最后提到的那一句话。 “二十年以上?死去二十年,魂魄还没散?”夏仲吃惊道。 那得是什么实力?精神境? “嗯,不仅没散,而且无比强大,我想,他的魂魄强度,应该能够无视肉身存在了,我连他的身边都无法靠近。”白晶晶冷冰冰道。 “无视肉身存在?长生不死?”夏仲又吃了一惊。 那和多活了二十年有什么差别? “不可能长生不死,魂魄失去肉身,终究是无根之水,终究会逸散的,只是更难而已。”白晶晶道。 哦。 夏仲深吸一口气,不知道在想什么。 良久,他才道:“说说那四个十年以上魂魄的心愿和情况。” “第一个,在位于城北的一间破庙中,他说他在破庙中留下了自己毕生所学的绝学,他的愿望就是自己的绝学能有后人发扬光大。”白晶晶冷冷道。 夏仲眉头一挑,刚要开口。 却听白晶晶道:“不过他设置的要求,前提是这人必须改姓丁,且服下“三紫丹”才能得到绝学,此丹剧毒,服下三年内不得解药必死无疑,这三年中,得到他绝学的人必须赶到山阳郡找到一个姓丁,名叫福禄的女人,为其当牛做马三十年,才能分批得到解药。” 夏仲:“………” 这也叫发扬光大? “让他去死,下一个。” 白晶晶依旧冷冰冰道:“第二个十年以上的鬼魂在南郡郡守府,他的心愿是杀死现任郡守袁世安。” 夏仲:“………” 一郡郡守,掌握军政大权,乃是封疆大吏,南郡王都得客客气气的,毕竟南郡王的封地是南郡,但不是说就没有朝廷管辖了,除了他的王庄,三卫,其他的民生,律法,还是郡守来管的。 因为如今皇上年迈,性子又多猜疑,对自己的弟弟们早就忌惮,所以南郡王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和郡守顶着来的。 而且从这个世界夏仲的记忆中也能看出,郡守也是文武双全,先天强者! 杀郡守?开玩笑。 “抬走,下一个。”夏仲道。 “第三个十年魂魄,在西城杨柳巷的一口枯井中,他的心愿是主人给她杀十八个十六岁的少女,一定要处子,一定要漂亮,一定要胸脯大屁股圆,而且一定要在他面前现杀。”白晶晶道。 人才,人才,都是人才! 不听了不听了,白晶晶既然说他不会答应,那就不用听了,肯定不答应。 夏仲心中这样想着,嘴上却问道:“最后一个。” “最后一位,在城东最大的妓院中。”白晶晶道:“她的心愿是有一个长相俊朗,年少有为的少年郎为她殉情。” “啪。”夏仲拍了一下自己的嘴。 叫你问! “主人,除了四位十年以上鬼魂心愿太难完成,其他心愿众多,我已经从简单到困难为你分好类别,主人只要被我啃一下就能知道这些讯息。”白晶晶冷冰冰道。 啃一下? 夏仲看着白晶晶那指头大小的个儿。 看着后者那冷冰冰的眼神,后者说的啃一下,和他以为的那个啃一下,应该不是一个意思吧。 不等他答应,只见白晶晶小小的身形已经漂浮起来,在他额头上一啃。 咻。 一股淡淡的清凉顿时从他的额头涌进脑海。 好吧,就是他认为的那个啃。 这一啃信息量巨大。 “南城小石榴的心愿…陆三婶的心愿…刘阿蒙的心愿……” 诸多讯息浮现在夏仲的脑海。 夏仲看着那些心愿,也了解那些鬼魂生前的身份消息。 就在他接收这些讯息时。 “主人,有人来了。”白晶晶的声音响起。 知道是子时到了,夏仲顿时从床榻上起身,可等了片刻也没见有人来,正要怀疑看向白晶晶,却听门外传来一道声音: “夏御医,郡主请您过去。” “好。”夏仲起身,同时嘴上低声问道:“你能听到这么远的脚步声?” “这不是听,这是魂魄对人特殊的感应,只要在二十丈之内,我都能感应到。”白晶晶站在夏仲的领口冷冰冰道。 夏仲暗暗称奇,这不是相当于他有了个二十丈范围的示警雷达了。 魂侍果然好用。 来到京灵郡主房间,丫鬟再次退去。 “有劳夏御医了。”京灵郡主今晚换了一身淡黄色的衣袍,盘膝坐在软榻上,有着别样的风采。 只是不知为何,看着京灵郡主的嘴巴,夏仲冷不丁的想起了昨晚后者伸舌头的那一幕…… “冷静,我是大夫。”夏仲深吸一口气,当即道:“郡主无须客气,这是下官分内之事。” 他从袖中抽出金针,走上前去。 却听白晶晶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差点让他一个踉跄倒那儿。 “主人,掏错针了吧。” 第16章 灵机一刹 幸好夏仲御医袍宽大,脚步微乱也不显,这才没有露丑,没理会已经坐在他耳廓上的白晶晶,走到京灵郡主面前借助扁鹊图鉴施针。 他自认表现沉稳,可京灵郡主何等眼力,一眼就看出他的踉跄了,也不点破,只是嘴角浮出淡淡的笑意。 淡的或许她自己都没发觉。 半个时辰后,施完了针,夏仲在白晶晶“主人好针法”的称赞声中,退到一旁。 京灵郡主微微松了一口气,今天感觉头痛比昨天更淡了许多,她看着夏仲感激道:“多谢夏御医,夏御医早些歇息吧。” 夏仲却没退下,而是看着京灵郡主道:“郡主,下官有个请求,还望郡主应允。” 京灵郡主痛快颔首:“你说。” 不管是要金要银,她都应允。 “下官为郡主诊病只需在子时,无需整日在郡主院中,且下官还有些琐事要处理,所以想请郡主恩准,诊病期间,让下官白日外出。”夏仲道:“当然,为郡主治病的事,下官定会守口如瓶。” 他可不是京灵郡主高枕无忧,每天悠闲度日,他还得抓紧时间为日后奋斗啊。 在得到白晶晶收集的死者心愿清单后,他更是必须出去了。 京灵郡主有点意外,显然没想到是这个请求。 虽然她还是那个表情,可夏仲明显感觉到了其眼眸仿佛一瞬就冷了下去,一股寒意已经油然而生。 她道:“什么琐事。” “御医院……”夏仲刚说了三个字。 “不准。”京灵郡主便截口道。 夏仲一窒。 旋即他笑了,笑的也很淡:“那算了。” “下官告退。” 他转身便朝房门外走去,他又想起昨晚京灵郡主的那一幕,或许那样的京灵郡主只会在睡着后出现吧,至于对他友好,也是因为他本职工作做的到位而已。 “若是有机会,一定要把她的资质抓到手。”夏仲这一刻坚定的很。 可他还没迈出房门,忽听身后又传来一道淡淡的声音:“上午,只能上午出去,下午必须回来。” 夏仲的脚步一顿,刚要回头。 呼。 一股气流便出现在他身后,将他推出了房门,同时那气流一转,门扉便关上了。 夏仲看着面前紧闭的房门苦笑不已。 这什么意思,打一棒子给个甜枣?这个郡主有总裁综合症吧? “主人,抓取了她的资质算了,她根本没把主人你当回事。”白晶晶在夏仲耳边冷冷道。 在她眼里可没有什么郡主王爷的,她眼里只有夏仲这个主人。 “嗯。” 夏仲应了声,朝着木屋去了,连个谢都没对京灵郡主说。 他可不是那种主人给点甜头就摇尾巴感激涕零的主儿。 …… 房间中,京灵郡主坐在软榻上,默默看着房门。 “我是郡主,他是王府御医,我说什么他就得做什么,为什么,我要顾及他的感受。” 如果她愿意,她甚至可以随时将夏仲置于死地! 可就在刚刚夏仲只是淡笑一声算了,转头就走的时候,她突然有点难受了。 为什么她会难受? 而且,她几乎是后悔的想说一声准了的,幸亏理智压过了那点冲动,这才改成了半日。 为什么她要在意一个给她看病的御医怎么想? “哼。” 京灵郡主懊恼的哼了声。 没事提什么破请求,坏她心情。 ……… 深夜,夏仲躺在木屋里,查看着脑海中那一个个鬼魂心愿,半日时间,他当然得挑容易的来。 “呜呜呜~” 哭泣声如期而至。 夏仲皱了皱眉,他终于知道比有一个打呼噜的舍友还痛苦的是什么了。 “主人,机会来了,去抓取了那郡主的资质吧。”白晶晶站在夏仲的脸颊上冷冷道。 夏仲深吸一口气,侧身将被子盖过了脑袋。 “主人,你不会怜香惜玉吧,别傻了,只要主人你有实力,什么样的女人不会有?难道那郡主教主人一套锻炼方法主人就心软了?” 白晶晶冷冰冰道:“心软是干不成大事的,主人忘了刚刚那郡主怎么对你的?请个假都不许,她要是个男的,我就不信主人你不下手。” “啧啧啧……到底还是狗熊难过美人关啊,主人你前世横眉冷对千部片的功夫是白练了啊,那些黑丝白丝不比这个破郡主强?” 呼哧, 被子掀开,夏仲坐了起来,穿上靴子外袍,朝着木屋外走去。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白晶晶站在夏仲肩膀上小手伸出去指着前方京灵郡主的房间。 就差大喊“主人,冲啊,金子大大的,女人大大的,什么都大大的”口号了。 京灵郡主的房间门还是一推就开了。 夏仲走进去,一眼看到了蜷缩在地上哭泣的京灵郡主,也看到了其手中虚握的玉笛。 夏仲快步上前,走到京灵郡主身边,手掌就朝着京灵郡主抓去。 入手,夏仲握住了玉笛。 然后放到嘴边吹奏起来,悠扬的曲调响起。 空荡的夜晚,空荡的房间,只剩曲调起伏在空间中。 京灵郡主的哭泣声停止了,她静静的蜷缩在那里,就像一只猫一样,睡得甜美。 良久,笛声停止,整个房间陷入一片死寂。 夏仲看着脚下的京灵郡主,轻叹一声,旋即将手中的玉笛放在地上,转身出去,缓缓关上了房门。 月光照耀在夏仲的脸颊上。 也透过窗户照耀在房间蜷缩在地的京灵郡主身上, 忽然,京灵郡主的眸子睁开了,眼中有着淡淡的雾气和浓郁的疑惑。 “是他,是他,昨晚也是他,为什么,他为什么会娘亲家乡的催眠曲,为什么?” 她好想冲出去抓住夏仲问个究竟,可她没有勇气,因为她知道那曲子代表着什么, 在大周朝,她娘亲的家乡,是禁忌!说出来,就是天大的祸,不管对于夏仲还是夏仲背后的什么来历。 都是祸!必死无疑! 而在刚刚,她可以问,可她早就沉浸在曲调中,就像一个躺在阳光下微醺的猫,怎么能舍得让那阳光消失? “夏仲…娘亲……”京灵郡主嘴里呢喃着,就在地上,重新闭上了眼睛,静静的陷入黑暗中,黑暗中,只有她孤独一人和那杆静静躺在地上的玉笛。 …… 房间外,月光照耀在夏仲脸上,一滴冷汗已经顺着他的脸颊流淌而下。 “幸好,幸好有你。”夏仲沉声道, 先前就在他推开京灵郡主房门走过去的时候,白晶晶冷冷的声音突然像见鬼似得在他耳畔惊呼: “主人,主人!这郡主没睡着,她是装的,装的!” 那一瞬,夏仲的头皮都炸了。 京灵郡主是装的?那不是说昨晚的事都知道了?想到后者伸出舌头的那一幕,夏仲只感觉一股铺天盖地的杀意而至。 不过他立刻就反应过来,京灵郡主如果知道昨晚自己竟然做出那种事,那他根本就看不到今天的太阳! 京灵郡主只是猜的,只是在验证。 那他怎么办? 转身走? 怕是迎接他的就是京灵郡主的雷霆暴雨,对方既然是装的,绝不会让他这个看到其这神态的男人活着走出去。 就算他能治其病症也一样! 而过去装作叫醒其,也是死,既然是验证,肯定是想看看夏仲是不是已经见过她这幅模样了,今天能听到,昨天岂能听不到?为什么昨晚没叫醒她? 横竖都是死,危急关头,夏仲看到了那玉笛。 那根玉笛昨晚在京灵郡主的老娘鬼魂下救了他一命。 今天希望再救他一命吧。 幸好,赌对了。 “主人,佩服,我以为主人你死定了呢。”白晶晶也心有余悸道。 我也以为死定了。 夏仲暗道,不过嘴上则问道:“你是怎么知道京灵郡主装睡的?” “杀意。”白晶晶道:“就在主人推开门的一瞬间,我感觉到了那郡主的杀意,睡着的人怎么会有杀意。” 夏仲又是一个激灵。 差一点,他就陪这位郡主上演了一番梦中杀人的戏码啊。 “幸好有你。”夏仲感激道。 “不过主人,你今晚是真的要去抓取那郡主的资质吗?”白晶晶问道。 她严重怀疑,夏仲冲进京灵郡主房间就是去吹笛子去了。 不然怎么会那么反应迅速? 夏仲没回答她这个问题,心有余悸的进了木屋。 又练了两回那套动作,再到院外吩咐内侍准备了热水沐浴了一番,这才睡去。 翌日,夏仲起床时,早餐已经送到了他屋中,吃过早饭,夏仲还想着面对京灵郡主该怎么保持平静,他是知道京灵郡主装的了,可对方不能知道他是装的啊。 幸好,京灵郡主根本不在亭子里练功,松了口气,便朝着院外走去了。 本来还以为需要和内侍说一番,可没想到内侍只是躬身道:“夏御医外出的事郡主已经吩咐过了,郡主说早去早回。” 夏仲此刻对昨晚之事还心有余悸,也道了句:“替我谢过郡主。” 这才离去。 而在他离去后,郡主房间的门开了,京灵郡主走出来,一如既往的坐在凉亭中练功打坐。 可只是练了片刻,她就眉头一皱,睁开眼眸瞥了一眼院中孤零零的木屋。 她心中有很多的疑惑,怎么能静心修行。 就在这时,又听到近身的丫鬟在廊下窃窃私语,转头看去:“怎么了?” 那三个丫鬟吓了一跳,可毕竟是跟了京灵郡主很多年的人,胆子还是大一些,其中一个道:“我们在说,郡主又变漂亮了呢。” “嗯?”京灵郡主挑眉,变漂亮? 接着反应过来肯定是她今天的样子和以往不同,不然小丫头们绝不敢议论的。 “拿镜子来。” 很快一个小丫鬟端来一块铜镜,京灵郡主一看铜镜中的模样便发现了差异。 她的眉毛过去很淡,其实不是没有,而是淡的近乎透明,如今却变黑了。 那是因为她走火入魔的病症轻了的缘故。 “夏延寿,医术果然非凡。”京灵郡主自语道。 旁边的小丫鬟们又大眼瞪小眼,夏延寿?那不是夏御医的表字吗?郡主怎么直接称呼御医表字啊。 这可是很亲近的称呼,近乎平等结交才用的称呼。 就像一个总裁称呼司机小夏和仲兄这两个称呼,尊卑都么得了啊。 小丫鬟们凌乱了。 这是郡主第一次称呼男子的表字吧…… ……… 夏仲离开京灵郡主的院落,先去王府御医院点了个卯。 “夏大人,几日不见,卑职甚是想念,夏大人放心,有卑职在,院内没什么大事,有些小事卑职给您汇报汇报……”一坐进他那诺大的办公间,王富仁就迎了过来,殷勤无比道,手里还端着一个精致礼盒。 “舔狗。”白晶晶在夏仲耳边道。 而紧接其后的,就是明显打扮一番的周婷荷:“夏大人,听说大人回来,家父让我准备了御医院的一些人事调动请大人过目。” 今天的周婷荷光彩照人,笑的也越发清纯,眼里透着股倾慕。 “绿茶。”白晶晶又道了句。 夏仲只是点点头,连头都没抬,就道:“王御医,周御医,马上给我抽调十位御医和我出去。” “哦?” “是。” 王府御医只有两个人可以调动,王爷和总医官,王爷要让府上御医给谁看病,那是常事,而总医官一般不会抽调。 今天这是王爷安排? 两者顿时都上了心,差事若是办好了,那说不准就是加官进爵的时候到了啊,这种事怎么能落到别人头上,必须选最好的御医,选最亲近的人啊。 “卑职马上去办。” …… 抽调了十名御医,其中领头的就是王富仁和周婷荷,倒是没有那位周御医。 夏仲出王府,他自然有专用的马车,而其他御医就需要在三辆马车上挤一挤了。 周婷荷做为唯一的女医官,很是主动的坐上了夏仲的马车。 而在外人看来,这就是一个讯号, 周御医虽然下台了,可人家女儿上了夏御医的车,还是一家人,说明什么,说明周御医倒不了! 夏仲也明白周婷荷的心思,他倒不在意,只是希望这些个渴望表现一番的御医一会儿到了地方不要太失望才好啊。 “这次事情成了,一口气就完成了近百个死者愿望,嗯,不错。”夏仲心中想着。 第17章 御医坐诊 马车上,夏仲闭目坐着,这马车虽然比不上雷然的特质马车高大上,可也很宽敞,松木的车厢,带着精致镂刻的壁板,车厢里有张很大很舒服的软榻,还有几张锦墩和一张小桌子。 “主人,不止一百多个死者的心愿是为家人看好病,还有很多死者,只希望他们的家人能有一个看病的机会。”白晶晶坐在夏仲的肩膀上,冷冰冰道。 “这次主人如果办成这件事,后续完成的死者心愿也不少。” 夏仲微微颔首,看起来就像因为马车颠簸似得。 看病难,治病更难。 这句话在夏仲前世那等社会都是存在的现象,在这个世界自然更别说了,整个南郡城有多大?不比前世一个三线城市小! 且过两百万的人口,每天有多少人生病,病死的人每天不知道有多少。 这还是因为天地灵气的缘故,这个世界的人普遍身体素质还是比前世强的多的,不然会更加离谱。 这个世界看病的门槛倒是不高,哪个庄子,哪条街上,也都有个赤脚大夫,可一来那些最底层的大夫们医术参差不齐,二来诊金差异也是巨大。 于是看了也没用,有病也不看几乎成了传统,得了病就用些土法子自己治,治好了又是一条贱命,治不好就等死。 当然,还有看了病还是死的,那是另一桩事,夏仲今天上午要做的是第一件事。 看病! 他心中想着白晶晶昨天给自己搜罗的死者心愿清单,白晶晶已经为自己答应了那些死者,只要自己今天这事做了,便算完成一大波死者心愿了。 他心里想着这些事。 马车内的另外一位,周婷荷也是心中思绪翻滚,她今日主动上夏仲的马车,一是为了向御医院发个她周家在御医院还没倒的讯号。 二,也是向夏仲表明心迹。 她想来,上了马车,夏仲纵是不至于掀下“谦谦君子”的面具对她上下其手一番,也得对她嘘寒问暖,培养培养感情才是。 她家世不凡,追逐她的男子不少,那些男子人前人后的模样已经是再清楚不过了,不自觉的便也将夏仲归于这一行列。 狼哪有对送上嘴的肉不馋的。 可没想到,自从上了马车,夏仲就在那里闭目沉思,似乎没有自己这么一个大美人似得。 难道是自己没有吸引力? 周婷荷不信。 是欲擒故纵。 她只能想到这个理由,周婷荷心中暗叹,她还是小觑了这个骤升高位的夏大人了。 别看对方年纪轻轻,对女人却是已经有一手了。 当然,她是这么想的,而在白晶晶看来,则是:“哼,想勾引我家主人,拜托多准备一件黑丝好不…” ……… 马车内的沉寂持续了有三条街,周婷荷按耐不住了,换了其他男子,她不介意和其玩玩这欲情故纵的情爱游戏,可是对夏仲,她心中有求,就只能自己不断退让。 “大人,咱们这是要为哪位贵人就诊?”周婷荷主动开口询问道,特意打扮过的面容上满是清纯仰慕的神情。 夏仲眼皮都没抬,淡淡道:“去了便知。” 周婷荷浅笑着:“看这路程怕是不近,路途乏闷,大人要不尝尝我周家独门酿制的果酒如何?” 果酒? 夏仲这才睁开眼睛。 却见周婷荷笑的清纯,玉手轻轻在马车旁边的壁板上一扣。 便露出了一个匣子。 原来这马车一侧的壁板下半截造有夹层,里边可以盛放沿途解闷用的乐器、棋牌,美酒,车子四壁都悬挂着轻幔,车窗位置则使用了织的比较稀疏的竹帘。 一边饮酒,一边玩着棋牌,一边欣赏沿途景致,还有一个大美人在旁边轻声漫语,何等惬意。 夏仲看着周婷荷从匣子中取出的一酒壶和两个琉璃杯,眼神动了动,这是他的马车,他都不知道这机关,周婷荷怎么知道? 转念一想才想起来,他如今的位置,原本是周御医坐的,这马车也是王府配给周御医的专车,周婷荷做为周御医的女儿,岂能不知道其中的妙用。 “大人,您英明神武,小妹常听家父提起大人救治小世子的神奇医术,早就倾慕,只是大人身居高位,小妹一直没机会亲近,今日同车,小妹先敬大人一杯。”周婷荷保持着清纯笑容,为夏仲和自己倒了一杯果酒。 果酒的颜色呈淡黄色,一倒出来,便有馨香的果味酒香飘满整个车厢。 周婷荷喝了一杯,那鹅颈轻仰,露出御医领子下的一抹玉白,饮罢,周婷荷朝着夏仲亮杯,一张本就吹弹可破的玉面上顿时浮现出了红润之色。 那双清纯的眼眸仿佛也带上了一丝妩媚,配合上被酒液润湿的红唇,她就不信夏仲不心动。 果然,夏仲的眼神动了。 他开口,说了两个字: “下车。” 嗯? 周婷荷的眸子瞬间瞪圆了,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夏仲则冷冷注视着她:“周御医,你为王妃郡主医病前,也会喝杯酒助助兴吗?” 周婷荷顿时眸子一缩,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了,为王妃诊病,她哪次不是提着十二万分的小心,怎么敢喝酒呢。 这次,这不是为了打动他才……他怎么能… 周婷荷心中委屈之极,可看着夏仲那冷冷的眼神又惶恐不已,知道自己弄巧成拙了,屁股再也坐不住了,慌忙跪倒在车板上连道: “卑职知错,请大人恕罪,卑职只是敬仰大人,这才一时乱了分寸。” 夏仲看着她,就这么看了近盏茶时间, 看的周婷荷一颗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 下车? 现在下车?那不是成为整个御医院的笑话?不仅她成为一个笑话,就是她爹,也会成为一个笑话。 就在周婷荷眼中已经有泪水积蓄时。 夏仲才轻叹一声:“不管是为谁看病,医者仁心,病人将生命都交到我们大夫手中,岂能有丝毫大意,这话我希望你谨记,这次本官念你初犯,不予追究,往后本官希望你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医术上,其他就不要多想了。” “是,卑职谨记大人教诲。”周婷荷如蒙大赦,连声道,可依旧跪在那里不敢起来。 夏仲又道了句:“起来吧。” 周婷荷这才起来,一脸窘红的坐在那里,再看桌上的果酒,却是像看毒酒似得,连忙收拾起来。 夏仲再度闭上眼睛。 他不管周婷荷是不是个美丽的女孩,背景又是如何,当其穿上那身衣袍,就是御医,这身份给了她光鲜亮丽的地位和一定的权力,可也有责任。 既然跻身于御医院的漩涡,就得做好被权力挤压的准备。 为了爹委身? 也不尽然吧,如果能够傍上他这个御医总官,周婷荷不也是地位大增? 这样一个有权利心的女强人,夏仲心里是排斥的。 不知道这是不是也因为扁鹊图鉴的操守信念在作怪。 周婷荷收拾完后规规矩矩坐在那里,心中回荡着自己老爹和她说的话,夏仲年轻气盛,骤登高位,回一趟家都能把王府令牌亮出来,这种性子是最好把控的。 只要你能将他迷住,日后王府御医院,还是咱们说了算。 周婷荷现在知道,她爹错了,错的离谱! 这个人,根本不是什么年轻气盛的公子哥可比的。 不过诡异的是,周婷荷看着夏仲的眼神,除了窘迫和畏惧之外,还有一丝诡异的仰慕,那不是装出来的…… 当然,夏仲闭着眼睛当然发现不了。 而对周婷荷勾引失败的举动,白晶晶的总结就是:“没黑丝也敢出来勾引人…呵。” 马车一路行到南郡城,直入南城,来到“老庙街”。 “大人,到了。”马车外传来车夫的声音。 夏仲这才睁开眼眸,他的目的地也就告诉过车夫,走下马车,引入眼帘的就是一座古庙,一座连牌匾都没有的古庙。 他刚下马车,周婷荷紧随其后,规规矩矩。而身后三辆马车上下来的十数位御医看着面前景象都议论纷纷了。 “这,这是南城老庙街吧。” “来这里作甚?这里能有贵人?” “是不是走错了。” 老庙街,这名字很普通,别说这个世界,就是夏仲前世都听说过太多这种地方,一座不知名讳的庙宇被称为老庙,这条街也就被称为老庙了。 而在这里住的,就是南郡城最底层百姓。 平时这些高高在上的王府御医,也就逢年过节的时候为了体会体会人间烟火才会来这等地方,平时绝不会来的。 “大人,大人。”王富仁从马车下来就直奔夏仲而来,过来还看了一眼周婷荷,似乎看出周婷荷有哭过的迹象,莫不是刚刚在车上发生了什么? 不过这点遐念他只是一想就抛在脑后,嘴上连道:“咱们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夏仲笑了笑,看着众多御医道:“我们今天要来的就是这里,今日诸位就要在这里接诊,准备一下吧。” 他说了声,然后对身边的车夫低声说了几句。那车夫毕竟是王府车夫,也有武学在身,行事干练,一听立刻就钻进老庙中。 不一会儿,老庙的庙祝就带着一群弟子出来相迎,仅仅片刻,老庙内的大院就摆了十几张桌子,还有几张用桌子拼凑起来的床。 夏仲当先入坐到主位。 “王爷仁爱,体察民疾,实乃南郡百姓之福啊。”庙祝有些紧张的在夏仲旁边拍着马屁。 他平时哪里能见到这么大的官。 王府御医啊,听那车夫说,还是正三品,还这么年轻。 说实话,他也懵呢,王府御医来这里坐诊?破天荒的头一回啊,他刚刚听那车夫说时都觉得是做梦。 他拍着马屁,而其他御医也弄明白要做什么了,顿时就炸锅了。 “什么,让我们为那些平头百姓看病?岂有此理!” “简直荒唐,荒唐!” “夏大人,这是王爷的意思?还是您的意思?” “这简直有辱我王府脸面嘛!” 连王富仁都凑到夏仲身前,冷汗涔涔得道:“大人,是不是搞错了,这不合礼法啊,您看这事…” 夏仲抬头看了他一眼,王富仁顿时嘴巴闭上了,夏仲又看向骚动的御医们,沉声道:“医病治人,乃是大夫天职,诸位哪一个觉得自己不是大夫的,现在脱下身上的官袍离去便是。” 那骚动顿时一静,谁不是大夫?御医也是大夫! 可他们静下来倒不是觉得夏仲说得有理,而是夏仲得身份摆在那里,人家是御医总官,管理整个王府御医院。 说的话是有份量的! 可这事也太过分了,让他们堂堂御医为百姓诊病?成何体统。 御医们是不说话了,可也站那不动弹,这就看出,夏仲的威望还是不够的,法不责众,你御医总官再厉害,也不可能把我们都罢了吧! 就在夏仲脸色更沉下来时,一道身影却不假思索的做到了离夏仲最近的桌案后,从随身携带的药箱里拿出一些诊病器物。 竟然是周婷荷。 她这一带头,王富仁也反应过来了,一咬牙,也坐到了夏仲另一侧桌案后。 这些人本就是他们带出来的,两个带头人物都坐了,他们还说什么,一个个也都坐到了桌案后,只是那脸色不知道屁股下面坐的是针板还是凳子,铁青的怕人。 夏仲倒是没想到周婷荷这么听话,看了其一眼,嗯,看来敲打敲打还是有用的。 他收回目光,看向一旁的庙祝。 “本官要你做的,都吩咐下去了吧。” “大人放心,已经去告知街上的住户了。”庙祝连连点头。 果然,不到半柱香时间,陆陆续续的老庙前便聚集了不少百姓。 不过却没一个进来,都是像看热闹似得看着里面,任凭庙祝安排的人怎么说,都像是看大戏的。 “王府御医?” “看衣服倒是没见过,是官吧。” “御医当然是官。” “可没见捕快啊,肯定是扮的。” “嗯,有理。” 一片议论纷纷,诸多御医脸色铁青,扫过那些百姓,心中羞恼,他们何时丢过这么大的人,同时也冷笑,夏御医还是太年轻啊,他们就是坐这儿,那些百姓都不信。 看吧,这是丢王府的人,看你回去怎么和王爷交代。 夏仲也皱眉。 他只想到御医的权威肯定能让百姓们信服看病,却忘了百姓畏官比信御医的权威更重,在他们眼里,官就应该有官的排场。 比如前世一个大领导出门,要是不带点警察保安之类的,谁能信那是个领导? 而他就带几个御医过来,御医又和百姓有接触断层,谁信?真成演大戏的了。 不过这台子已经搭起来,他只能自己处理这事,当即就要起身亲自过去解释。 却听一声大喝在庙外传来:“夏御医!” 夏仲听到这声大喝,心头就一喜,抬头看去,只见一彪形大汉身着捕头官衣大步而来,身后一排足百名的捕快快步跟随,不是南城总捕金震山是谁? 第18章 三手分骨法 金震山什么人物,南郡城南城总捕!黑白两道通吃,南城地面上发生一点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 何况是王府御医又来南城这等大事,那王府的马车瞎子都看得出来。 上次夏仲回家把他的倒霉妹夫弄没了不说,差点把他也弄没了,这次又回来,金震山哪里敢半点马虎,立刻带着麾下捕快前来护送。 势必要弥补上回自己的过失。 哪想他前脚扑到夏氏医馆,却听夏御医去老庙街了,又连忙赶来,结果一见老庙前聚集了这么多百姓,金震山心都提起来了。 这他娘的别是又惹到这位夏御医了吧,他仔细在脑海里确认一番老庙没有他的亲戚之后,这才微松一口气,兴冲冲的进来。 没有亲戚惹到,那就是他的表现机会到了! 不管谁惹夏御医,通通横扫! 金震山可没忘了夏仲掏出的那块王府牌子,那就是座碾压人的大山! 可惜,他一进来看到夏仲好端端的坐在那里,心里还微微有些失望,他多想看到夏仲被人欺辱,他好搭救啊…… 不过他的出现确实是让夏仲眼前一亮。 缺什么来什么。 是,他有王府腰牌,可以调动王府护卫,可是调动了王府护卫就是减少了王府的警备力量,是要担责任的。 夏仲也不想这点事都用王府腰牌,所以没带护卫,没想到镇场子都难。 金震山,来的及时啊。 “金捕头!”夏仲心中喜悦,可脸色如常,从桌后站起来,看着迎面走来的金震山笑道:“没想到在哪里都能见到你。” 金捕头走到夏仲面前,拱手躬身行礼:“下官金震山,见过夏御医。” 夏仲是正三品,金捕头是从六品,不过两者不是一个体系,见面无需下跪行大礼,除非夏仲掏出牌子。 其身后的百十来位捕快也拱手躬身齐声道: “见过夏御医!” 声震老庙! “免礼免礼。”夏仲笑着挥手。 还得是人多啊,这排场一下就出来了,百姓们安静了,就是那些脸色铁青的御医们也脸色松缓了。 金震山放下双拳,恭敬道:“夏御医回南城,若是我金震山得不到信儿,那就是我这个南城总捕瞎了,不用夏御医怪罪,我自己便戳瞎了我这双招子。” 见识过上次雷然一怒一拳轰在这位总捕身上的事,夏仲也知道,这金震山要是再在他身上栽跟头,雷然怕是真会两拳把他砸废。 武学高手世界,暴力机关的生存是残酷的。 夏仲笑道:“金捕头客气了,本官今日也是临时起意,带王府御医来这里坐诊,顺便考校考校这些御医的医术,倒是把金捕头惊动了。” 他这话是说给金震山听的,也是说给御医们听的,御医总官管理御医,自然要对他们的职业技能严加把关。 不然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当御医,那岂不成了笑话。 果然,那些御医们闻言这才心头一凛。 好家伙,原来夏大人想的是这,高啊,夏大人初登高位,不知道手底下人哪些是真才实学,哪些是滥竽充数,用这坐诊的法子一考校,不就考出来了? 想到如果自己不配合不好好显露医术,那就是医术不过关,这事儿,别说外面,传到王爷那儿绝对把自己杖毙了! 拿王府人员的金命开玩笑,闹呢? 更别说,他们刚刚在小世子重病这件事上吃了排头。 小世子重病那是怪病,他们可以推诿说难得一遇,疑难杂症,情有可原,可要是本身医术就差的离谱,糊弄王爷的罪过,那可大了! 杖毙!杖毙!杖毙! 想及此,这些个御医只觉得屁股发麻脖子发凉,个个正襟危坐,就像赶考似得准备起来,谁都不敢丝毫马虎了。 “夏大人,这手真高。”王富仁也咽了口唾沫,原本他也有些觉得夏仲年轻,好糊弄,拍拍马屁就能上位。 现在看来,这位夏大人手段可比那周老匹夫的两下子强太多了,这次他也在考校范围之中,立时摆正精神,看向外面的百姓。 仿佛已经不是平头百姓,而是他的试金石。 既然是考校,肯定是有好有坏,有赏有罚的,坏的不用说,卷铺盖滚蛋,保住命就不错了,好的话,那副院长之职……夏大人没定下,是不是就等今日? 王富仁的口水已经咽干了,他转头瞟了周婷荷一眼,看对方是不是和自己想的一样。 却见周婷荷那是什么眼神,定定望着夏仲,眼里的意味…怎么怪怪的。 如果他能听到周婷荷的心声,就是这样的…… 夏大人,太英明了,再骂我吧,鞭策我吧……她喜欢那种压迫感,那种窒息感,那种权力的逗弄……嗯~ 白晶晶正站在夏仲的肩膀上,看到周婷荷的眼神,只冷冷得说了两个字: “有病。” 夏仲当然不知道这群眼高于天的御医怎么想,反正他就是想找个借口……不然,弄御医们出来和王爷解释也挺烦的。 就这么简单而已。 金震山闻言,也是恍然,暗道当御医也不容易啊,没两把刷子还真不行,嘴上道:“原来如此,不过王府众御医毕竟是贵体,这等地方三教九流,鱼龙混杂,恐有闹事之人。” 他一顿:“还请夏御医恩准,让下官调度捕快,在此维护秩序,以保众位御医周全。” 这可是好机会,交好夏御医的好机会啊,机会落到头上,岂能错过。 他常年在黑白两道打滚,交情的重要性再明白不过了,能和手握王府腰牌的夏御医搞好关系,那他的人脉就重了很多了! 夏仲笑道:“那自然最好,有劳金捕头了。” “这是在下分内之责,夏御医太客气了。”金震山喜出望外。 他毕竟是郡守麾下,朝廷官员,为王爷效力,也得有个开口的,不然容易遭人非议。 夏仲开口了,这就好了。 金震山转头吩咐捕快,让外面的百姓有序进来,无病的快快退去,不可喧哗,然后两米高的魁梧身躯往夏仲身旁一站,活像一个门神。 捕快这么声势浩大的一管理,那些百姓们顿时就信了。 “真是王府御医,看啊,捕快都来了。” “王府的御医能给咱们看病?这是真的?怎么可能?” “这是王爷仁慈,心里记挂着我们百姓。” “二牛,你家媳妇和儿子不是病了,还不快带来让御医看看。” “啥啊,二牛家媳妇早在前天去了,我挖的坟,不过儿子还是要看的,快去快去。” 一众百姓都动起来了,有病的凑上前来,没病的在一旁看个热闹,还有很多亲戚邻居身患重病却没钱看病的,也都忙着去通知。 不一会儿,就有病重的百姓们被带到老庙中,老庙中的御医们丝毫不敢懈怠,看起病来丝毫不把他们当普通百姓,除了少了些敬畏之心外,简直堪比为王爷诊脉。 坐在上首的夏仲看哪一位御医微微颔首,那一位御医就心花怒放。 而看在一旁的金震山眼中,就是暗暗感叹,同样是当长官的,他御下靠的是自己的实力,而夏仲能有这份威望,不愧是当日一句话就要了尚安云命的人啊。 有手段。 有条不紊的接诊中。 “啊。”旁边一个病人突然传来一声痛呼,夏仲等人转头看去。 只见周婷荷正为一个书生拿着小刀割耳后的一颗“凤瘤”,貌似失手割了其耳朵一下。 外行看不出,内行却能看出,王富仁顿时大喜,这周婷荷能入御医院全靠周老匹夫,现在出丑了吧,还想当副院长!?哼。 夏仲看了一眼,眉头皱了皱,没多说。 而周婷荷看着夏仲扫向自己的严厉眼神,顿时心里一阵舒坦… 啊~好舒服。 就是这个眼神,就是这股压力… 她不是失手,她是故意的,她老爹的什么副院长梦,她早忘了,她就想让夏仲呵斥她,怒视她,鞭策她…… “有病。”白晶晶又在夏仲耳边冷冷说了句。 夏仲却当周婷荷不是一杯酒就喝高了吧。 不过他看着庭院中每一个都接诊的御医,还有排在后面的病人,怎么没一个过来让他诊治的? 主要是他的地位放在那里,加上又说了考校这些御医的话,谁能让他治?考他吗?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让一让,让一让。” “排队,排队!”捕快呵斥着。 可一道身影竟然冲破了捕快们的阻拦,一步跃出三丈,直接落入了庭院中,一股劲风随着其落地朝着四面八方弥漫开,却是一个满脸大胡子的大汉,其背上还背着一个年轻人。 “大夫,大夫,哪位是大夫,快救救我家兄弟。”大汉左顾右盼看着满院的御医,却看不到一个空闲的。 倒是一眼看到了前面空着的夏仲,却见夏仲银袍华冠,太年轻,哪里像个大夫。 “好大的胆子,这里你也敢冲撞,滚出去。”那些没拦住大汉的捕快急匆匆奔过去。 站在夏仲身边的金震山却脱口而出一句:“好身法,好功力。” 能让他说一声好功力,起码是后天八重了。 夏仲也看着这突然跳进来的大汉,他见过京灵郡主练身法,这大汉背着个人,刚刚跳进来那一下虽然比不上京灵郡主,可也有些路数了。 再瞧其背后的年轻人,软趴趴的趴在大汉背上,嘴里正痛哼着。 夏仲眼睛一眯,当即起身。 “将病人带过来!” 那些阻拦的捕快刚过来要将此人赶出去,听到夏仲发话,立刻退下,还有一个说道:“还不快去,夏御医要为你兄弟看伤呢。” 那大汉这才将信将疑背着年轻人走到夏仲面前:“你也是大夫?还是御医?” 夏仲没理会他,只是一指旁边桌面拼成的床:“放下他。” 那大汉皱眉,还要再说,却听金震山道:“夏御医是王爷御医,能害你?” 那大汉看到金震山的捕头衣服似乎有些抵触,可听其说王爷御医的金字招牌,这才咬牙将背后的年轻人放在了桌子上。 “啊!”年轻人身体一碰桌子就痛呼一声,这声音不高,显然已经是极力忍耐了。 夏仲站到桌旁看着年轻人,还没说话。 却听一旁的金震山已经又脱口而出道:“三手分骨法?” 那大汉一听眼皮跳了跳,没理金震山,瞪着夏仲道:“你是御医,可能治我兄弟?” 金震山则道:“笑话,苍山城点星派的绝学三手分骨法,只要被拆散了筋骨,就是京城神医府神医都没辙,你这兄弟废了,抬下去吧。” 他说这话,明着是和大汉说,暗也是告诉夏仲,这病人不能接。 那大汉闻言竟然也不辩驳,只是苦笑一声:“我也是听说这里有御医接诊,还道我兄弟运气够好,罢了。” 他也知道被三手分骨法拆了筋骨的,没人能治,只是适逢其会,抱有一丝希望来碰碰运气。 此刻这边的动静颇大,早就吸引了满院的御医和百姓捕快。 夏御医刚要医治,就是个治不了的吗?当然,听到金震山的话,大家也都了然。 一些武学伤人,那是无法医治的。 大汉就要背起年轻人,却听旁边一直看着年轻人的夏仲突然道:“别动!” “嗯?”大汉诧异看向他。 “夏御医。”金震山也欲言又止,这伤治不了啊。 夏仲则伸出手去,直接解开了年轻人身上的衣物,众人这才看到那年轻小伙的胸前肋骨早就变形,原本平滑的胸膛,此时鼓出一个个大包,形状可怖,乌青带紫。凭肉眼,能感觉到这个大包里面似乎是有个硬物在顶着,随时会破皮而出。 而其肩膀,手臂,双腿,乃至脖颈都扭曲着。 看过来的御医们都惊呼一声。 没救了! 骨头被分解错位成这样,还是被特殊手法拆解,没救了! “兄弟。”那大汉眼睛一红,竟似要流出泪来:“是我害了你啊。” “让开。”却听夏仲一声冷喝。 那大汉正悲从中来,一听之下竟然忍不住退了一步,紧接着就看到夏仲弯下身子,猛地将平躺的年轻人像翻面饼似得一翻。 还没等那年轻人痛呼出声,夏仲就在其脊背上一块凸起的乌青脊柱一按,“卡擦”一声响。 “啊!”年轻人的痛呼声响起。 可这只是个开头,紧接着夏仲的手就像拼积木似得,在他的脊柱,脖颈,手臂,腰腿上一阵按捏揉转,卡擦卡擦的声音不绝于耳,那年轻人的惨叫声也不绝于耳。 “啊啊啊~” “你这混蛋!”胡子大汉看着这一幕,瞬间血灌瞳仁,就要一拳朝着夏仲捣去。 金震山早就防备他,身形一闪已经护住夏仲,就要出手击退这大汉。 却听惨叫声猛地一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声急呼道:“三哥,我没事!” 大汉一怔,金震山也一愣,庭院更是为之一静,因为开口的竟然是那刚刚进来连呼吸都快断掉的年轻人! “咔。” 随着最后一声卡擦声响起,夏仲的腰板直起。 同一时刻, 蹭。 桌板上从趴着到仰面躺着的年轻人猛地坐了起来! 嘶。 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响起。 —————— ps:已签约,新书期每天最好只更4k,多了应该存稿,丹琪前两天都是12k打底,实在没学好断章,今天又8k多了。 第19章 女人想法 庭院中的众多御医,捕快百姓都瞠目结舌看着那坐起来的身影,不是吧? 刚刚进来时软趴趴的,快死了似得,这就坐起来了? 他们刚刚只关注年轻人的惨叫了,竟然一时没有关注夏仲到底做了什么。 坐起来的年轻人也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从桌上一跃而下,转了两圈,走了两步,奇道:“好了,我好了……” “兄弟!”和金震山对峙的胡子大汉也惊喜的走过去,看着他那活蹦乱跳的样子,真好了? 那年轻人活动了下腿脚,似乎还尝试运转了一番体内真气,确定自己是真的好了之后,这才满脸正气的朝着夏仲感激道:“神医再造之恩,钟铁山拜谢。” 说着便朝夏仲一拜。 夏仲则摆手,道:“病好了便去吧,后面的病人还排队等着呢。” 说着接过一旁不知何时跑过来的王富仁递出的布巾擦了擦额头汗水,先前虽然是照扁鹊图鉴操作,可消耗的却是他的体力,如果不是这两天在京灵郡主那儿练了那套动作,单凭他以前的力气还不一定能行云流水接好对方的全身散骨。 正骨,接骨,不仅考验一个大夫的手法,更考验体力,时机稍微差一点,力道稍微小一点,都接不回去。 那钟铁山又是一拜,旁边的胡子大汉也跟着一拜,还要开口说什么,却被钟铁山眼神一拦,然后两者才转身去了,倒是个痛快人。 看着那年轻人趴着进来,活蹦乱跳出去,百姓们顿时又是一阵骚动。 “神了。” “神医,神医啊。” “王府御医就是不同凡响,没听见吗,那是这些御医的头头,大官,为王爷看病的,手上能没本事吗?” “先前我看他年纪轻轻,还以为只是管事的,没想到竟然也是大夫。” 别说百姓们看夏仲的眼神不同了,就是那些眼高于顶的御医也都眼神变了。 小世子的怪病整个王府御医加南郡名医都束手无策,愣是让夏仲给治好了,虽然足够惊奇,可夏仲毕竟太年轻,这些御医只当夏仲是瞎猫撞上了死耗子,刚好会医治小世子的怪病而已,说不准夏仲用的是什么野路子土法子呢。 心里对夏仲的医术其实是不太服气的。 而此刻亲眼看到夏仲把一个全身骨架都几乎拆散了的壮汉眨眼间给装了回去,就凭这手正骨之法,也能看出夏仲的医术多高深了。 “夏大人年纪虽轻,手上却是有真本事的啊。” 一个个心里的不服气都没了,对这场别开生面的“考核”心下也更加重视。 他们引以为傲的不过两方面,一是御医地位,二是一身的医术,两者全不如人,还傲个屁? 金震山更惊诧不已,夏仲竟然将江湖中流传的绝不可治的“三手分骨法”治好了,医术之高真是匪夷所思,难怪年纪轻轻就能被南郡王如此赏识。 不过他毕竟是摸爬滚打多年的人物,心性也远比普通人了得,待得那年轻人和胡子大汉一走,便在夏仲耳畔低声道:“夏御医,那年轻人功力不俗,应该还在那大胡子之上,他中的又是苍山点星派的狠手,你今日将其治好了,怕是……” 说到这,金震山欲言又止。 武学圈子,最忌对头,一个眼神不对都能斗个你死我活,更别说恩怨纠葛了。 你救了的人是别人的仇人,那你也就成了报复的对象了。 夏仲明白金震山的担忧,淡淡道:“治病救人,乃是大夫天职,他来这里是病人,我是大夫,就这么简单,麻烦来了再说。” 金震山见夏仲明白,也不多说了,心下暗道,点星派虽然霸道,可在朝中的力量终究比不上南郡王,倒也不必太担心。 这时又见一个病人进来,不过这个病人不是走进来的,而是抬进来的,夏仲便再度迈步走去,金震山也连忙跟过去。 他现在是有些迷上看夏仲施展医术了。 ……… 老庙外, 钟铁山和胡子大汉走出来。 “久传天下能人异士诸多,今天是长见识了,没想到竟真的有人能治好三手分骨法。”大胡子感叹道: “只是兄弟,人家治好了你的重伤,就算不收诊金,咱怎么也得亮个山门再走啊。” 钟铁山回头看了人群攒动的老庙一眼,道:“三哥,咱们的对头你又不是不知,亮山门,那不是谢人家,是害人家。” 胡子大汉一听,顿时恍然,连道:“对对对,那对混账姘头可不讲理,还是兄弟你想得周到。” 不知道身份救了,就是单纯救人,知道身份,那就不一样了。 “再者,大恩不言谢,空口白话的事儿,我也不干。”钟铁山看着老庙:“待咱们的事儿办完了,再好好答谢这位恩公吧,反正恩公的名号已经记下。” 话落,钟铁山毫不犹豫转身就走,那大胡子想起要办的事儿,又是一急,连忙跟上离去。 …… 老庙之中,从夏仲出手开始,就俨然成了他的个人秀,那躺着进去的病人得的是个怪病,摔了一跤之后,便再站不起来,只要一站起来就头晕眼花,四肢漂浮,眼睛只能看天,不到片刻就会昏倒。 此症已经持续了近半年之久,身为家里唯一的劳动力却病倒在床,已经拖垮了整个家庭。 就在一众御医还在琢磨辩症时,夏仲却已经让金震山把那病人提着领子上下左右颠了一翻,颠的后者都快吐出来了,才往那儿头上脚下一放,后者满天星的踉跄几步,就在众人以为又要昏倒时,其竟然站直了。 直了!走动两步也没昏倒,一切正常。 又是一片惊呼,那病人欢天喜地的叩头拜谢一番,这才去了。 又是一神迹。 紧接着像重症,难症,到了夏仲手上,都不需要诊脉,要么立刻下方,要么施针打穴,片刻功夫在他手中顷刻见好的病人已经超过了众多御医加起来的总和。 直看的百姓们叹为观止,金震山和一众捕快都目瞪口呆。 伤人容易,救人难。 一句话,里里外外都对夏御医服了。 而夏仲也开心,一来治病救人,看到那些病患见好的喜悦他也感同身受,二来面前浮出的提示也让他喜不自胜。 捏魂币加一,捏魂币加一,捏魂币加一…… 短短时间,他已经累计了近四十多枚捏魂币,这才是效率啊。 就在夏仲乐此不疲的医治病人时,庙外又匆匆赶来一群人。 “仲儿!” 这一声喊,顿时让那些准备阻拦的捕快们退开了,敢这样喊夏御医的人,他们怎么敢拦。 夏仲刚为一中风的病人针灸完,闻言抬头一看,脸上就露出了喜色。 “爷爷?” 来者正是夏景堂,夏言慎以及跟在一旁的顾南,身后还跟着一堆提着药箱的大夫。 “拜见夏御医。” 一众大夫进院便跪,夏仲连忙伸手拦下,同时上前搀住夏景堂的双手,问道:“爷爷,你们这是?” “我们听说你带王府御医来南城坐诊,给你做帮手来了。”夏景堂笑道:“我身后的这诸位,皆是南北两城杏林好友,大忙帮不上,一些头痛风寒还是看的了的。” 夏景堂虽然自身地位不高,可夏家世代行医,在杏林中的人脉还是有的,这点从和周御医都有交情就能看出。 他在医馆听说王府御医在老庙坐诊,这是他孙儿的事,他岂能不来助阵? 夏仲惊讶,消息传的这么快?虽然同样是南城,可老庙街和夏氏医馆还是有段距离的。 “这怎么好。”夏仲连道,他是御医,吃的是皇家饭,拉出一些闲得蛋疼的御医们义诊没事。 可这些大夫却是要养家糊口的。 他不能慷他人之慨啊。 “夏大人莫要客气,大人富达不忘家乡,是我等楷模,能随大人一起坐诊,是我等的荣幸啊。”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大夫道。 “就怕我等医术不堪,比不上诸位御医的圣手,闹了笑话。”有一个老大夫也笑道。 夏仲还能说什么,只能拱手道:“诸位前辈愿意搭手,是南城百姓之福,延寿在此替南城百姓多谢大家了。” 他不以官身说话,而以晚辈自居,透着股亲切,那些本来还惴惴不安的大夫们心中一松。同时也暗暗羡慕。 老夏有一个好孙儿啊,身居高位而不傲,富贵通达不忘本,凭这两点,前途不可限量啊。 先前谣传夏御医嚣张跋扈,当了官就眼高于顶,纯粹狗屁。 “夏大人此言是折煞我们这些老骨头了。”老大夫们都连连拱手。 “不敢当不敢当。” 夏景堂和夏言慎面上都红光满面,连顾南看着夏仲都透着股自豪骄傲。 不用夏仲吩咐,捕快们已经将老庙中的桌子搬来,搬空了都不够,还有邻居街坊从自家拿来桌子凑数。 诸多御医看到这些赤脚大夫都来了,更是卖力,比不了夏御医,难道还比不过其他赤脚大夫了?说什么也不能堕了御医这两个这的招牌啊。 顾南没有单开一桌子,而是被夏仲安排和唯一的女医官周婷荷坐在了一起,或许是女人争强好胜的本能激发了,周婷荷也不想着再被夏大人瞪眼了,一本正经的治起病人来。 尤其是周婷荷看到夏仲亲自安排顾南坐在自己身边时的那份亲切,让她竟然忍不住有些嫉妒。 至于顾南看她夏大人的眼神,周婷荷更是从对方进院就看到不对了。 青梅竹马? 夏大人心仪的女子? 难道就是因为她夏大人才懒得多看她一眼? 种种想法在周婷荷心里冒出来,于是一本正经的诊脉时眼睛就时不时的在顾南的脸蛋,胸脯,腰肢上乱瞟。 脸蛋一般,胸脯一般,腰也一般,凭什么和我比? 周婷荷心里不服。 顾南则是暗道,这位周御医不是中风了吧,怎么眼睛乱飘啊。 夏仲当然不知道这两位女大夫想什么,女人的想法,男人永远不会懂。 上午的时间过得很快。 “主人,到时辰了。”白晶晶冷冰冰的声音响起。 夏仲才发觉已经日上三竿,想起郡主给自己开的假也就是半日,心里暗叹一声。 再治完一位病人,叮嘱几声注意事项,那病人别说病好不好,单单这几句叮嘱就觉得暖烘烘的,连连道谢去了。 夏仲起身和金震山说了一句。 金震山闻言立刻吩咐下去,不一会儿,捕快们便将话传到了百姓耳朵里: “今日义诊结束,明日上午继续。” 百姓们听前半句还焦急,他们还有很多没排上呢,听了后半句,这才放心,打定主意明天早上早点来排队,欢欢喜喜去了。 御医们也齐齐松了口气,心里想的不知今日这考核过了没。 和夏景堂,夏言慎,金震山等人相伴着出了老庙,夏仲又向金震山道了声谢:“今日多谢金捕头了。” 金震山此刻对夏仲已经不只是畏惧了,还对其那身医术发自内心的钦佩,连道:“分内之责,怎敢当夏御医一个谢字,明日下官在此恭候夏御医。” 夏仲微笑颔首,然后又和诸多赶来助拳的大夫道了声谢,和夏景堂低声说了两句王府有事,不回家中吃饭了,这才上了马车。 周婷荷不管什么,依旧硬着头皮上了夏仲的马车,且似乎还有意无意看了顾南一眼,看到顾南似乎眼神有些变化,这才满意。 夏仲回到王府,御医们本来还等着考核结果,王富仁还等着副院长的位置会不会掉到自己头上,可夏仲只说了句诸位表现不错,便丢下他们朝着京灵郡主院中走去。 其实半日义诊正好,毕竟就算御医闲得蛋疼,可捕快,那些助拳的大夫们也有自身的事要忙,凭他面子耗在那里一整日,即便不说什么,也终归不好。 “今天的收获真大,整整一百零九枚捏魂币。”夏仲满眼期待。 这一百零九枚捏魂币,不知道能捏成什么完整图鉴。 面带笑容,夏仲走进京灵郡主的院落。 刚进院子,就脚步一顿。 却见亭中京灵郡主似乎正要用膳,看到他,一双冷眸顿时微微一眯。 “主人,有杀意。”白晶晶连忙提醒道。 夏仲心里一咯噔,脸上的喜意顿时散了大半,这京灵郡主不是现在才要为昨晚的事秋后算账吧。 夏仲想多了, 京灵郡主的想法是: 看他那满面春风的样子,外面就那么好?在她院子里难道自己亏待他了?该杀! 第20章 正经图鉴 装是一门学问。 尤其是别人知道你装,你还不能让别人知道你真的在装的时候,这门学问至关重要。 夏仲心里想了恩多种该怎么面对京灵郡主的想法,装不自然?装理解?装坦然?装失忆? 反正不能转身走,就像面对一只敏感的老虎,背对那是找死。 就在夏仲头脑像风暴般运转的时候,结果白晶晶在他耳边又道了句: “主人,杀意没了。” 夏仲:“……” 好吧,浪费感情。 夏仲深吸一口气,看来京灵郡主自己想开了,本来就是,梦游而已,哭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只要别知道舔他这事就行。 他大步走进院中,朝着京灵郡主躬身行礼,京灵郡主却似乎懒得多看他一眼,默默用着自己的午餐,仿佛没他这个人似得。 夏仲也不多触这霉头,当即告了声退,朝着自己的木屋中走去,回到木屋中,片刻就有内侍将午膳送上。 八个菜一个汤,还有王府佳酿。 用过午膳,夏仲坐在床榻上,看着自己的手指间,那里其他人看去什么都没有,可夏仲却能看到有着整整一百零九枚虚无捏魂币。 从得到捏魂图鉴到现在,他还是第一次一口气捏这么多捏魂币。 嘣儿。 伴随着虚无的硬币声响起。 夏仲的眉头一挑,一连串的提示已经跳动在他面前: “获得东方不败灵魂图鉴碎片加三十。” “获得剑神谢晓峰灵魂图鉴碎片加十一。” “获得神-扁鹊灵魂图鉴碎片加六。” “获得神-张三丰灵魂图鉴碎片加四。” “获得战国庄周灵魂图鉴碎片加三十六。” “获得春秋孔圣灵魂图鉴碎片加四十。” “获得八宝瞳图鉴碎片加十八。” “恭喜集成东风不败灵魂图鉴。” “恭喜集成孔圣灵魂图鉴。” 夏仲看着眼前这并不算多的提示,其中有两条让他有些诧异。 神-扁鹊图鉴?神-张三丰图鉴? 扁鹊图鉴他已经集成了,这神-扁鹊图鉴是个什么?不过看前缀,明显比普通扁鹊图鉴高一个档次。 而张三丰图鉴碎片他还是第一次看到,直接前缀加神,毋庸置疑逼格拉满。 当然,这种前缀的碎片明显很少。 而除了这两个,剑神谢晓峰图鉴是夏仲比较期待的,竟然捏到十一个碎片都没集完整? 也对,图鉴不同,集成完整的碎片需求数量也不同,可惜,不能查看到底有多少图鉴,进度有多少。 扫了一眼碎片,夏仲最后看向两个集成的完整图鉴,这两个图鉴,第一个就让夏仲表情有些古怪? “东方不败图鉴?会是什么能力,不会和我想的一样吧。” 这一刻,夏仲的感觉有些奇怪,似乎期待,又似乎抗拒。 就像是一种集卡收藏家对卡片的特殊情感吧,有些卡片你不用,但得有。 捏魂图鉴浮现,两张崭新的图鉴悬浮而起。 一张整个图鉴都为粉红色,图鉴中有着一个妩媚到极致的身影,身周缠绕红色丝线,要不是那胸部平的像A4纸,夏仲几乎都看不出其本性为何了。 “「东方不败灵魂图鉴」,拥有转换性别能力,为一次性图鉴,此转换不可逆,使用需谨慎,附:只可由男转女,可对他人使用,需手掌碰触目标。” 噗。 夏仲差点吐血,还不如他想的那种能力呢! 不过对他人使用可还行?一掌下去,某个物件没了? 是不是太作孽了点。 “恭喜主人,离妖的方向前进了一大步。”白晶晶冷冰冰的声音响起。 做为魂侍,她也能看到图鉴讯息。 没搭理白晶晶。 “最废图鉴。”夏仲为这张图鉴打下了标签。 然后看向另一张完整图鉴,黑白水墨般的色彩渲染下,一位面容和善的老者立足其中,他的眼中都是博学睿智的光芒。 “「孔圣灵魂图鉴」,学习能力提升,且教导弟子可反哺自身,弟子提升,自身同样获得些许提升。” 夏仲这才神色微整。 仔细查看这张图鉴, 学习能力提升,毫无疑问是学东西更快,而教导弟子反哺…有些像是三人行必有我师的味道,弟子提升了,他也能提升,就是不知道这里的提升只包含学识一方面还是包括功力? “好图鉴。” 夏仲心中暗喜,第二个能力暂时用不上,可单单学习能力提升就了不得了,毕竟他自己也能感觉到自己的学习能力一般。 前世不是学霸就算了,前几日京灵郡主教导那套动作更是教了九次他才勉强学会。 从京灵郡主施展一次就问他记住了没看来,似乎人家当初学的时候就看了一遍…… 一百零九个捏魂币,捏成两大完整图鉴碎片,虽然有一个不靠谱,可夏仲心中还是满意的。 尤其是「孔圣图鉴」,第一个能力需要激发才能凸显效果,可第二个能力显然属于被动触发,前途远大。 相比起来,东方不败图鉴算个啥?看来正经的东西还得是正经人才能给。 捏了魂币,夏仲又吩咐内侍烧水沐浴了一番,这才歇息了。 上午义诊病人不少,夏仲如今虽然依靠京灵郡主教的动作感觉身体素质有所提升,但也只是比过去强一点而已,高强度工作下岂能不累。 醒来的时候,夏仲还是被京灵郡主练功的声音吵醒的。 走出木屋,便看到京灵郡主又在修炼身法,其换了一身干练的黑衣,外罩嵌着金丝的黑色短衫,这还是夏仲第一次见郡主穿黑衣,那纤细的腰肢上系着一条浅红色的带子,脚下踏着黑色蛮靴,修长的长腿凸显无遗。 其身影在满院的花丛间来回穿梭,当真赏心悦目。 看的远处的三个小丫鬟也是眉飞色舞。 京灵郡主在夏仲出来的一瞬就看到了,不知为何,她平日练功时绝对心无旁骛,可夏仲一出来,便忍不住分心注意着这边。 或许,是因为她心里有很多疑惑? 比如夏仲为什么会吹奏她娘亲家乡的乐曲?只是学识渊博碰巧?还是…… 种种疑惑,嗯,就是这些疑惑。 可京灵郡主没注意到,她关注的只是夏仲看她时的神情。 女为悦己者容,她今天换了一身衣裳,她今天头上换了发饰,他是不是注意到了。 是不是能抵消昨晚看到的她的狼狈? 可惜,她从夏仲的神情上看不出赞许还是其他。 “瞎子。” 京灵郡主心里莫名其妙有些恼。 夏仲当然不是瞎子,甚至他都愣住了。 在走出木屋前夏仲就激发了刚集成的「孔圣图鉴」,走出来一看京灵郡主练功,那身法挪移,那每一步的起落,腰背之间的配合。 在他过去看来只是叹为观止的认知里,竟然很简单! 他的眼中就像有一个摄像机,在记录着京灵郡主的一举一动,分析着那一举一动的作用,然后烙印在他的脑子里,融入到他的身上。 仿佛是自己练了成百上千遍。 夏仲毫不怀疑,他学会了! “这,这就是学习能力提升?” 这提升的不是一点点,是亿点点啊! ———— ps:>_<老大说了,写太多度过新书期都没法上推了,今天就这了。 第21章 吹笛子 「孔圣图鉴」的学习能力提升强度真的让夏仲惊喜,修行两大要素,一是自身资质,二是勤学苦练。 勤学苦练,也可以理解成悟性不足。 有些东西,悟性高的人看一遍,甚至听一遍就明白,就会了,可悟性低的,就得看一百遍,练一百遍。 不管是前世掌握一门学科还是这个世界掌握一些绝学,都不是大力出奇迹的。 勤学苦练,为的是什么,就是熟悉,掌握。 「孔圣图鉴」提升的学习能力,毫无疑问让夏仲的这方面短板瞬间补足,而且远远超出大部分人。 只是有些东西学会了,也不能用,高深的武功都是用充沛的真气来支撑的,像京灵郡主施展的身法,那高来高去,踩在一朵花瓣上就能像滑翔机似得飘出十数丈距离。 其中的力道奥妙夏仲是懂了,可他能做到吗? 做不到! 当然,只是现在做不到,夏仲坚信,只要解决资质问题,在不远的将来自己一定能够后来居上。 起码,「孔圣图鉴」已经让他看到了希望。 …… 又是一个子时后,月色笼罩在院子内,花丛中有鲜红色的花朵,像是一团团火焰在月色下摇曳。 “郡主早些歇息。” 夏仲从京灵郡主的房中出来,脸色微松。 “没想到京灵郡主装傻充楞的功夫比我都好。” 夏仲暗道,在确定京灵郡主对自己已经没有杀意后,他也想过京灵郡主面对昨晚试探的结果会如何处理,无非两种。 一种是挑破,如果挑破,一定会询问他为何会那曲调,夏仲也早就想好了应对,比如恰巧在古曲上看到过,也正好吹了那曲子而已。 第二种就是装傻充愣,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大家最好都忘了这件事。 看来京灵郡主选择了第二种。 夏仲也觉得最好。 “也对,梦游毕竟不是一件光彩的事,尤其是对一个高高在上的郡主而言。”夏仲面带笑容朝着自己的木屋走去。 今天他的心情颇好,图鉴大有收获,京灵郡主的麻烦还解决了,嗯,就剩资质问题…… 回到木屋中,夏仲又练了一套京灵郡主教的那套动作,这种能够强身健体的动作可不能惰下,练完之后夏仲才睡下。 白晶晶又出去闲逛了,南郡城每天都有人死,夏仲在没把所有的图鉴捏成前是不会放过每一个死者心愿的。 半个时辰后,勤劳的像个小蜜蜂似得白晶晶回来了,小小的身影二话不说站在夏仲的额头上,又啃了一口。 诸多讯息浮现在夏仲脑海中。 又是诸多死者心愿。 将那些讯息整理了一回,夏仲暗道一声接下来的日子还有的忙了,这才被子一盖准备睡去。 可他刚把被子盖过头顶。 “呜~” 一阵哭声响起。 蹭。 夏仲瞬间坐了起来。 “又来?” “主人,这郡主装上瘾了?”白晶晶站在夏仲的手掌上冷冷道。 夏仲皱眉,不会吧,以京灵郡主的骄傲,不会这么无聊装两次吧,那种样子让别人看到,别说一个高高在上的郡主,就是他都受不了。 “如果不是装的……” “抓取资质?”白晶晶看着主人道,冷冰冰的眼神充满了犯罪渴望。 “不管了,睡觉。” 夏仲蒙上被子不做理会。 白晶晶撇了撇嘴巴。 可那断断续续的哭声传来,像魔音似得灌入夏仲的耳朵里。 终于,夏仲忍不住了,被子一掀,开始穿靴子,外袍。 白晶晶站在夏仲耳朵上,低头道:“主人,又去吹笛子?” 夏仲:“……” 他走出木屋,一路来到京灵郡主房间前,顿了一下,这才推开房门。 熟悉的一幕映入眼帘,京灵郡主穿着白色的单衣蜷缩在地上,哽咽的哭泣声从其被青丝盖住的面颊上传出,玉手中虚握着那支玉笛。 夏仲眼睛看向正漂浮在面前的白晶晶,眼神询问。 是不是装的? 白晶晶看了京灵郡主片刻,冷冷道:“没有杀意。” 夏仲心中微松。 没有杀意,那就是真睡着了,也对,梦游这回事如果可以控制,也就不会有了,而且他也不觉得以京灵郡主的身份会和他装两次这种把戏。 看着蜷缩在地上的京灵郡主,夏仲心中自然而然升起念头,这是不是他下手抓取京灵郡主资质的最好时机? 冷不丁的,夏仲又想起了京灵郡主伸出舌头的那一幕。 白晶晶看出了主人的念头,又道:“主人,虽然没有杀意,可这郡主未必真的睡着哦。” 夏仲一怔,心中升起的念头顿时凉了下去。 白晶晶则直接飞到京灵郡主被青丝盖住的脸上,狐疑的看了一眼京灵郡主的面颊。然后小小的身体飞到夏仲耳边道: “没有泪水。” 淦…这郡主还让不让人睡觉? 夏仲心里顿时暗骂一声,又是装的! 京灵郡主想干吗?难道是想试试他会不会对睡着的其做什么事? 比如想知道第一晚她真的梦游时夏仲是不是只吹了笛子?是不是还干了别的? 除了这个可能,夏仲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能让这个高高在上的郡主做出这种事了。 这就是夏仲想多了,以京灵郡主的性格,要是觉得他还做了别的什么,昨晚他就活着走不出去。 深吸一口气,不管这京灵郡主想的是什么,夏仲既然已经踏进这房间了,京灵郡主又是装的,那他就只能做一件事。 他走到京灵郡主身边,俯身,抽出其玉手中虚握的玉笛,缓缓吹奏起来。 笛声响起,京灵郡主的哭声瞬间停止。 夏仲心里暗骂一声。 京灵郡主那青丝下遮掩的面颊上却浮现出了淡淡的笑意。 白晶晶看到了,冷冰冰的脸上露出一丝迷茫。 这表情和其前两晚夏仲吹响笛子时的模样如出一辙,白晶晶也难以看出这位郡主是不是故意装成这样。 假如不是呢… 难不成这郡主就是想让主人给她吹笛子? …… 京灵郡主听着耳边的曲调,这丝淡笑是真真切切的,她今晚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睡,脑海中都是诸多疑惑,有几次甚至忍不住想要直接把夏仲抓来问个清楚。 可最后她发现,她对那些疑惑的答案并不在意,她只想再听听这笛声,可是难道直接抓来夏仲让其吹笛子? 那不是把她昨晚装睡的事暴露了。 任她武功再高,地位再高,也是绝对做不出这种事来的。 所以, 她理直气壮的又用了这个法子,反正自己狼狈的模样也都被他看过来,装一次也是装,两次也是装,索性装下去算了。 装一装,能听着笛声入睡,还不错,反正他又看不出来。 只要自己不尴尬,整个世界就不尴尬。 可惜她这次装了半天都不见夏仲过来,京灵郡主心里就怒火值飙升了,如果夏仲再不来,她不保证不会直接过去把夏仲的木屋拆了问他个究竟。 就在这时,夏仲来了。 嗯,还是熟悉的曲调,那让她惬意的曲调…… 或许,等她走火入魔的病症痊愈了,将夏仲扣在这里吹笛子也不错…… 带着这个想法,京灵郡主安逸的睡去了。 夏仲感觉京灵郡主哭声停了许久,感觉对方这是满足了? 然后放下玉笛,默默走出房间。 仰头看着天边的圆月。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第22章 万寿 不管京灵郡主怎么作,夏仲的死者心愿还是要完成的。 第二天天一亮,夏仲便再度到御医院点卯了,当然目的还是要再拉十个御医出去坐诊。 本以为知道了自己的目的,今天他再抽调人手会有些麻烦,少不了得拿出御医总官的架子来敲打敲打,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刚一进御医院,王富仁和周婷荷已经带着十个新面孔的御医在侯着了。 “大人,卑职已经准备多时,就等您来训话了。”王富仁还是首当其冲的跑到夏仲面前弯着腰道。 “请大人训示。”十个御医都齐声道。 包括周婷荷在内,且周婷荷的目光比起那些平均年龄都在四十往上的御医们更加灼热。 那样子,仿佛恨不得夏仲多训斥她几句一般。 夏仲看着这场景,哪里还有什么训斥的,暗道这些个御医转了性了?给平明百姓看病都这么积极? 昨天那义愤填膺摆王府御医架子才是正常的吧。 不过他也懒得多思索这些御医是怎么想的,只是目光在诸多御医的面庞上一扫,便颔首道: “出发吧。” 然后转身负手朝着府外走去。 王富仁像个哈巴狗似得连忙走在夏仲身前引路,仿佛平坦的青石路上会出现一个坑似得。 身后的御医们也是个个昂首挺胸,斗志昂扬,就像一群要去赶考的学子般。 不为别的,就在片刻之前,他们才好不容易争取到了这次陪夏大人坐诊的机会! “听说夏大人是为了考校我等的医术,论医术,我可不比周御医差。” “昨天回来大人只说了句不错便离去,想来对那几个不甚满意,我等今日可要好好表现。” “机会啊,就算坐不上副院长之职,能和夏大人一起坐诊,这也是亲近的机会,听说夏大人的医术可了不得。” “可不,如果在夏大人面前露个脸,不说副院长之职,说不准我这做了五年的九品也能往七品抬抬了。” 在御医院混了这么多年了,谁不想比同僚更进步一点,九品在七品面前,那是注定永远抬不起头来,这也能看出周御医在位的时候压的他们多狠。 周御医根本不给他们表现的机会啊。 且平时做的再好,做不到上面人的眼里,那也是瞎忙活,久而久之这御医院都快成养老院了。 现在夏大夫一上任,就是雷霆手段。 就连那些不想动弹的老御医也看出不同来了,看着一群御医为了跟随夏大人出去坐诊的一个名额,都要争的头破血流似得。 不禁感慨。 一朝天子一朝臣,这御医院的天要变了,风气也要变了啊,年轻人,就是有朝气。 而且夏大人的手段魄力,比起周御医来实在高的不是一点半点。 夏仲哪里想那么多,他只盼着捏魂币更多一点,集成的图鉴更多一点,顺带为百姓们做点好事,何乐不为。 来到南城老庙,刚进巷子口。 此刻才是朝阳初升,可老庙街上已经是人声鼎沸。 “御医们来了。”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 顿时此起彼伏的声音响起。 “御医来了。” “真来了,我昨天听说还当是假的。” “别插队,我已经排了两个时辰了,该死的,谁戳我痔疮。” …… 夏仲走下马车,金震山已经带着两个捕快大步到了他面前。 “夏御医,今天这人有点多,卑职已经抽调了一百六十名捕快,还是有些捉襟见肘。”金震山开口便道,满脸惭愧。 他也没想到,今天的老庙街会来这么多人,也是消息传播的太快了,不仅是南城这片,就是其他三城都不少百姓赶来。 病人有独自来的,但更多还是家属陪伴的,凑起来人数没有一千也有九百,他的一百多位捕快,的确有些不够看。 夏仲看了一眼人群,刚刚白晶晶已经打了个前站,他心中早有准备,倒是不惊奇,朝着金震山微微拱手:“金捕头辛苦了。” 金震山连道:“能和夏御医共事,是卑职的福份。” 话落便头前开路。 夏仲带着身后一群御医朝着老庙内走去,却见夏景堂等人已经到了,不仅昨天的大夫们到了,还多了几位,他上前又是一番致谢。 那群新来的大夫们同样的受宠若惊。 暗道老友们所说不虚,这位夏大人果然是谦谦君子。 夏仲和爷爷说了两句,又和老爹夏言慎低声道:“爹,爷爷年纪大了,不可太过劳累,一会儿让他少接诊几位病人。” 夏言慎则道:“你爷爷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看病从来不累,这话你说去。” 夏仲无奈,只能在走到顾南身边的时候低声说了几句关照的话。 顾南丢给了他一个白眼,神情却有些小女孩的意味:“放心吧,夏大人,我不会让师父受累的。” 夏仲有些诧异南姑今天的神情,可也没多想,他没发现,顾南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是朝着他身旁的周婷荷瞟的。 周婷荷眼神一眯。 挑衅! 绝对是挑衅! 感觉到我的威胁了?很好。 周婷荷不仅没有忌惮,反而有些亢奋,在夏大人眼里是没存在感了,只能在顾南这里强刷存在感。 有些事,本来没有,或许争着争着也就有了。 白晶晶晃荡着两条牙签似的腿坐在夏仲的耳朵上摇头。 “战争开始了,遥想当年我和紫霞……不对,我就是个图鉴。” 她说什么夏仲没听清,不过也没在意,接诊已经开始,他也坐在了最上首的桌案后,一大波的捏魂币正朝着他走来。 老庙中的义诊如火如荼的进行。 外面则远远停着一辆马车,这辆马车或许比不上雷然独特,可华贵之处却是还要超过夏仲的御医总官专车。 马车内坐着谁不知道,只能看到那窗口上绣着云纹的布帘微微掀起,一只好看的丹凤眼眸正瞧着外面。 只见那长龙般的病人队伍,一些病秧秧的病人进去,出来就喜笑颜开,有几个一瘸一拐的,出来更是生龙活虎。 看的这眼睛也慢慢眯起。 这时一个小厮打扮的精壮汉子快步走到马车前,单膝跪地道: “小姐,已经探查清楚了,那些御医的确了得,尤其是那位姓夏的御医,医术堪比神医府的神医啊。” 这精壮汉子眼中都是难以置信之色,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都不信这世上还有这样的医术。 “你见过神医府神医?”马车里传来一道声音。 那精壮汉子顿时一窒。 京城神医府那是何等地位,府内神医就算是皇宫大内要请都得毕恭毕敬,像离得远的王爷们,都难请到! 南郡王小世子病了,硬是没请来。 当然,连他家主人也难请,他哪里见过。 “不过看来钟铁山那小子倒是没骗我,去,拿我的牌子,请他和我走一趟。”马车内的女子道。 说着扔出一块镂刻着“万寿”二字的玉牌来,那精壮汉子像接自家孩子连忙接过,道了声是,转头朝着老庙内去了。 王府御医,说请就请,那小厮竟也没觉得丝毫诧异,可见这马车上的女子身份何等不凡。 第23章 一比零 老庙中,夏仲送走一个病人,眼前浮现出一行提示: “完成死者心愿,获得捏魂币加一。” 夏仲又扫了一眼此刻积累的捏魂币,短短一个时辰,已经达到了九十七枚,明显今天的效率要比昨天还高的多。 照这样下去,今天上午这趟义诊完,他怕是得收获两百多枚捏魂币。 两百多枚捏魂币啊,想想前世三年,他也就捏了这个数量吧。 其实夏仲还想多了。 全靠偶遇,夏仲就算十天偶遇一个鬼魂,一年也才捏三十六个捏魂币,更别说,还得花时间去完成这些死者的心愿。 很多时候,死者的心愿太离谱,他都完成不了,所以基本都是替“死者”安慰一下家里人这种活。 毕竟能力放在那里,哪像现在。 就在夏仲满心欢喜的时候,耳畔传来了一阵不和谐的声音: “你这个人怎么回事,都说了此药三剂见效,才喝了一剂药,就说本官诊治无效,既然不信本官,还跑来这里干什么,速速离去!” 这是周婷荷的声音,其声音虽不高,可就坐在夏仲身旁,夏仲自然听到了。 夏仲的眉头微皱,转头看过来,只见周婷荷和顾南的桌案前趴着一妇人正捂着心口,面露痛苦之色,其旁边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年弯着腰,连道不是,眼神里有着畏惧:“大人恕罪,我们是些乡野粗人,没见过世面,只是病急才冒犯了大人,大人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他生怕这位女御医一怒之下治他们娘俩的罪,人家那可是御医,就算坐在老庙里也是御医,身份摆在那里呢。 “娘,我们走吧,儿再想想办法。”他搀扶着妇人就要站起来。 那妇人也不敢多留,嘴里呢喃着自责的话。 “慢。”一道声音响起。 这声倒不是夏仲开口,夏仲心里的确正对周婷荷的态度不满,不过这个世界和前世不同,身份地位的烙印在那里,要给周婷荷灌输“为人民服务”那种思想是强人所难。 这一想,倒是慢了一拍,刚张了张嘴,这声音已经响起了,不由目光一转,见竟然是周婷荷身旁的顾南开口了。 夏仲也就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顾南从桌案后起身,走到妇人身边抬起妇人的手腕摸了摸脉,一边摸脉一边询问病情。 周婷荷神色难看,可看到夏仲已经朝着这边看来,倒是没敢阻拦。 被顾南询问病情的那妇人先前被周婷荷这位女御医一声呵斥唯唯诺诺不敢多说,倒是身旁那少年更关心老娘身体,见是和御医坐一起的大夫询问,连说道: “我娘这病有一段时间了,就是干咳、气短、胸肋处有些疼。” 周婷荷此时淡淡开口道:“我已经诊过脉,此症为痰淤,且他已经说过有乡野大夫开过化痰止咳的药,可越吃越严重,甚至到了无法卧床的地步,方子我看过,虽然疏漏了些,可也对症。” “所以我推测淤症并非在胸腹之中,可能为脑淤,开药三剂,绝无差错。” “是,大人的诊断定是没错的。”那少年连道,他可不敢说御医诊错了。 只能怪他老娘病得错了。 她娘昨晚依着方子抓了药服下后,症状却是没有丝毫减轻,甚至更加重了些,今日才想着来请再诊断一下,没想到一下子触了这位御医的霉头。 也对,人家给王爷贵人看病的御医,能给他们看病已经是福分了,还敢质疑人家看的不准,不是自找麻烦是什么。 顾南没看周婷荷,对方的话里有话,说乡野大夫已经看过了没用,是指她也是乡野大夫,再看也比不上周婷荷这个御医有权威。 不过她懒得计较这些,只是看着老妇人,温和问道:“大娘,您这病可还有什么症状。” 妇人见顾南亲切温和,心里的畏怯少了几分,道:“就是站着坐着都还好,一躺下就感觉喘不上气来,眼前都黑了。” “这正是脑淤之症。” 周婷荷淡淡一笑,这话她昨天已经听过了。所以才得出了脑淤的诊断。 脑淤,也就是脑袋里有淤血,夏仲根据这个世界夏仲的半吊子医术记忆,推测应该就是前世的脑血栓了。 大夫们诊脉,脉象可推测出体内有淤堵,但是这淤堵在哪里就得看症状了。 “周御医的诊断应该没错,脑内淤血,站起来时血流向下,自然症状减轻,躺下血流上颅内,症状自然重了,头晕,麻木,还会昏迷。”却是一位御医摸着自己的畅长胡子开口道。 说完还朝着夏仲瞟了一眼。 这里的这点小风波已经吸引了好多人的注意,不少御医大夫都看过来,普通伤寒之类的病症哪里能显出他们的医术高明,只有这等疑难杂症才能突显医术啊。 尤其是当着夏大人的面,当然要露露脸。 “是是是,我娘就昏过去两回。”那少年连声道。 那大夫得意的颔首。 闻言不少御医大夫也都点头附和,不过王富仁倒是质疑道:“脑淤重些的确会麻木体痛,可不会胸痛咳嗽,这又是为何?” “那就是伤寒加脑淤,周御医该是想到了。”一位御医又道:“因咳而肺肿,胸口自然疼痛,这是两症。” “没错,我开的方子已有兼顾,三剂之后定能见效。”周婷荷自信道。 见众多御医大夫都说周婷荷诊断没错,那少年更是低头不敢多说。 人家这么多大夫说没错,还能有错吗?只觉得是自己见老娘病痛太着急了些。 夏仲心中暗叹,正要开口。 却听顾南已经截口道:“不对。” “嗯?”周婷荷黛眉一皱,心道这顾南是铁了心要和她唱反调了吗? 她刚要开口,只听一道声音传来: “肃静。” 这两个字声音不高,但是一瞬间不管是御医还是大夫百姓都闭口不言,周婷荷的话更直接咽了下去。 因为这次说话的是夏仲! 夏大人开口,就是到了门口的屁都得憋回去。 “顾大夫,请你专心诊断。”夏仲看着顾南道。 顾南看了夏仲一眼,眼神中带着奇特神采,也没多说,当即凑到妇人胸口倾听起来。 众人静默着,静看顾南如何诊断。 而且不管是御医还是其他大夫们,眼神都有些奇异。 这本来是周婷荷的病人,现在却是顾南在重诊,明显是觉得不对症,这在大夫圈子里,就是一种比拼! 哪个大夫都不希望自己手上的病人被别的大夫治好,更别说,两者身份一个是御医一个是医馆大夫了。 俨然代表着两方权威。 夏景堂和夏言慎都不由为顾南捏把汗。 顾南这孩子今日怎么了,平日可是很柔和的,怎么今天跳出来和御医叫板了。 夏仲则平静看着顾南诊治,只见顾南在那妇人胸口聆听片刻,又看了看咽喉,片刻,其抬起头,然后再略一沉吟,提笔在桌案上的草纸上刷刷写就一幅方子。 写完一看,似乎还有些犹豫,便要朝着夏景堂走去,让师父把把关。 周婷荷看到这一幕便冷笑一声:“呵,一个没出师的黄毛丫头,也敢胡乱下药,吃死了人你偿命吗?” 顾南闻言脚步一窒,恼怒看向周婷荷。 周婷荷这一句话,顿时让那少年都有些狐疑看向顾南手中的方子。 夏景堂见徒儿受困,护徒心切,就要起身搭救。 可夏仲已经开口问道:“顾大夫,你下此药可有根据?” 顾南看向夏仲,见夏仲一脸的严肃,心下不由气往上涌,还以为夏仲当了御医总官也开始向着御医这块金字招牌了,她这一气,气势反而更足,朗声道: “夏大人,我听这位大娘喉中有水流起伏之声,诊断该是胸悬之症,胸中有滞留之水不泄,躺下便堵住气道,呼吸不畅,自然昏厥,方开此药,服药两剂即刻见效。” 一众先前还自信的御医一听这话顿时议论纷纷,周婷荷也眉头皱起。 胸悬,即胸腔内有水悬浮,也会有淤症之象,只是周婷荷可没想过听一个平明百姓的胸脯。 难道真是? 不,肯定是错的。 可夏仲闻言却面露笑容,扫了一眼那方子,颔首道:“好,就开此药。” 夏大人发话了,当即一片哗然,这两日谁不佩服夏御医的医术,他既然说好,那就是对症了。 少年也是一喜,说实话,他也想让夏御医看看,奈何一来轮不上,二来他老娘毕竟是妇人,不好去叨扰夏御医,听夏仲说好,哪还犹豫,当即千恩万谢的从顾南手里接过方子带着老娘出去了。 反倒是顾南呆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夏仲还是向着她的,不过没好气的瞪了夏仲一眼,这才回到桌案后。 周婷荷脸色就不自然了。 这场无形的比拼,是顾南胜了。 夏仲虽然没说什么,可其他御医,尤其是王富仁,那眼神分明表明,她丢御医的人了。 反观顾南,却让不少大夫都刮目相看。 她败了! 她从小到大,什么时候败过? “一比零。”白晶晶懒洋洋躺在夏仲的肩膀上,冷冷道。 夏仲笑着,南姑的医术还是了得的,绝不逊色这些御医,只是被夏景堂护的太死,这才没有独当一面的魄力而已,这次倒是个试炼的机会。 当然他也不能怪周婷荷,人家看病就是那个套路,只希望她日后更加谨慎吧。 他心里想着,没瞧见旁边金震山大步走来,沉声道:“夏御医,可否借一步说话?” 夏仲一怔,看向金震山那一副严肃表情,疑惑这是出什么事了?当即随着金震山走到一旁,这才问道:“金捕头,何事?” 金震山沉声道:“夏御医,有人请您出诊。” 夏仲笑了,道:“本官在这里坐诊就是出诊,只要是病人尽管进来便是。” 金震山则摇头道:“怕是不行,夏御医,您得走一趟了。” “嗯?” 夏仲眼睛微眯,谁这么大口气? 他可是南郡王府的御医总官。 金震山也不卖关子,粗大的手掌摊开,露出一牌,玉牌上镂刻“万寿”二字。 夏仲看到那牌子上的“万寿”两个字,心中顿时一沉。 “万寿园?” 第24章 南郡三巨头 大周朝以武立国,武学集中之处是哪里,自然是诸多门派,门派出身的弟子,有的在朝中做了大官,有的做了大将,甚至就连如今的皇室周家,也是门派出身。 宗门不会去当皇帝,但权势遍布朝廷,绝不是一句空话,想想这个当王爷的是那个将军的师兄。 这个当郡守的是那个都督的师弟。 这份影响力,谁敢小觑? 而万寿园背后,就是南郡最大的门派青玄门! 据说万寿园的老爷子,便是青玄门一代祖师,当年是跟着大周皇祖打天下的,实力深不可测,功劳无算。 之后天下平定,老爷子定居南郡直到过世,比老爷子小四十多岁的老夫人就执掌了万寿园。 这位老夫人或许本身功力不高,可人家能生啊,生了十九个女儿,七个儿子,这十九个女儿不是嫁给名门之后,就是嫁给一方大吏。 别的不说,万寿园三小姐,嫁的就是南郡太守袁世安,南郡人称“三姑奶奶”。 据说袁世安能成为南郡太守,都有这位夫人的功劳。 除了女儿,其七个儿子也是个个了得,二儿子颐相杰乃是北安郡城的郡守不说,其他几位也都不差多少。 再加上南郡最大门派青玄门的渊源。 由此可见,万寿园的地位有多高。 金捕头握着手里的玉牌,脑门上已经渗出细汗,仿佛那不到三两重的玉牌都快把他身子压垮似得。 他没说话,因为他已经看出夏仲是认识这块玉牌的了。 也对,南郡城就算是不识字的也认识这块牌子代表着什么,静等夏仲决定便是。 片刻,夏仲终于开口:“有病人,就来此接诊,本官是坐诊,不管是百姓还是什么大人物,都一视同仁。” 金震山眼睛一瞪,仿佛自己听错了。 “夏御医,这可是…” “金捕头就这么和给你牌子的那位说便是。”夏仲摆手,然后转头去桌案后继续坐诊了。 金震山呆站在那里,他的大老板是郡守,以郡守和万寿园的关系,如果是普通大夫,他看到这块牌子就是绑也得把这个大夫绑过去! 可夏仲不是普通大夫啊,那是王府御医,三品官职! 更别说,夏仲腰里还别着一块王爷御赐的金牌。 绑夏仲?除非他嫌命长了。 南郡王就算比不上万寿园的影响力,可地位也是绝对比万寿园高的。 在那里呆呆看了夏仲盏茶时间,看夏仲一点都没把这牌子放在心上似得,是打定主意不理会了,金震山才一咬牙,脚步沉的和装了铁似得朝老庙外走去。 他得想想怎么说委婉。 夏仲不怕,他怕啊,金震山此刻都有些后悔,不该来这里啊,不过不来这里,如果夏仲出了点事,雷然第一个让他倒霉。 唉,那些平头百姓只看他黑白两道通吃何等威风,却不知在更上一层的强者眼中,他就是个小蚂蚁。 谁都能把气撒在他头上! 夏仲一边为一个病人诊病,一边瞥了眼金震山的背影,心中也在沉思。 万寿园,影响很大,以这个世界夏仲的记忆来看,南郡城三大巨头,万寿园就是一头! 南郡王是皇家,郡守是公家,万寿园最是超然。 如果他能够搭上万寿园的关系,身兼两大巨头背景,肯定在南郡城横着走了。 可是夏仲不想! 多大的好处,就有多大的风险。他没忘了,小世子诊病时众多名医被杖毙的场面。 也没忘华佗要给曹操开颅被下狱拷问至死的下场。 这位大人物的病扁鹊图鉴能治吗?可以治吗? 夏仲不愿去掺和。 “我已经是王府御医,无需再多沾其他,最关键的,还是我本身实力。” 夏仲心中暗道,只有自身实力足够,才是定海神针!其他,再威风也是虚的。 ……… 老庙外,小厮从金震山手中接过玉牌,看着金震山解释了半天,这才一句话不说转身回到马车前。 “小姐,那御医说所有病人一视同仁,要诊病便来这里。”小厮简明扼要的禀报道。 良久,马车里没有半点声音传出。 小厮的额头上也冒出了汗水。 就在他的汗水都要滴到地上时,马车传出了声音:“好大的架子!” 似乎生怕马车里的人说出什么要求, 小厮身形一颤,连道:“听说,那夏御医身上有王府腰牌,很受南郡王器重。” 果然,马车又是一静。 蓬。 紧接着传来一声木头断裂的沉闷声响。 小厮不敢抬头。 “回去。”马车里的声音传出。 这精壮的小厮顿时松了口气,连忙踏上马车,抽动马鞭离去了。 就在这条街道上。 远远的过来两道身影,这两道身影的影子在地上拉长,却只能看出一道人影,因为其中一位是被推在轮椅上的, 木质的轮椅,四个镶了精铁的小轮子缓缓的转过来。 轮椅上的人看着老庙前排着长龙的景象,突然开口:“这是那条老庙街吧。” “宗主好记性,是那条街。”其身后的身影恭敬道。 “不一样了啊,十一年没来南郡,变化不小,一间快榻的破庙都变得香火鼎盛了。”轮椅上的身影感叹一声:“走,过去瞧瞧他们在拜什么佛。” “是。” 轮椅被推到老庙前,推轮椅的身影当前走过去观看聆听一番,这才面带讶异的转身回来恭敬道: “宗主,这些人不是拜庙的,听说是王府御医在这里坐诊,不收诊金,这些人都是来看病的。” “王府御医?”轮椅上的身影也诧异:“哪个王府?” “是云师弟府上。”那站着的身影道。 南郡还能有哪个王府,当然这话他不敢说。 短暂沉默,旋即一声轻笑响起:“云儿这小子,倒是脾气变了不少,知道民生疾苦了,好啊。” “我陪宗主进去瞧瞧?” “不了,看病多没意思,刚从京城那神医府出来,我看到大夫就心烦。”轮椅上的身影摆手:“走,去城里看看。” “是,宗主。” 那身影推着轮椅离去了,明明有些拥挤的街道,可是只要那轮椅所过,那些百姓们都自然而然的让开,还丝毫察觉不出异样。 ……… 午时,一上午的义诊如期结束,夏仲走时金震山几次想说什么,终究是没说出来,夏仲只是给他个安心的笑容。 然后便带着御医们回王府了,这一回回来,夏仲的心情更好,也多和这些御医们说了几句。 那些御医们个个兴高采烈,夏大人满意就好,起码夏大人心里有他们了。 唯独周婷荷眼巴巴看着夏仲,哪怕夏仲训斥她一番也好啊。 可惜,她渴望的训斥没有得到,夏仲就转身离去了。 “二百一十二枚魂币。” 夏仲心里满是期待的走回京灵郡主院落,捏了这二百一十二枚魂币,他能集成几个图鉴? 走进院中,一眼便看到了准时坐在亭子里的京灵郡主。 “下官见过郡主。” 夏仲像昨天似的行了一礼,就在他觉得这位郡主又要无视他时,忽然耳畔飘来一道声音。 “嗯。” 竟然应了声? 夏仲抬头,却见京灵郡主根本没看他,仿佛那应一声不是她应的。 夏仲也不介意,他拱拱手朝着木屋捏魂币去了。 而亭子中。 “用膳吧。”京灵郡主瞅了一眼脚步欢快的夏仲背影,嘴角微掀,道。 “是。” 旁边的三个小丫鬟连忙盛饭摆碗筷。 心里则想着,这午膳都摆了好一会儿了,郡主也坐了好一会儿了,就是不开口,她们还嘀咕郡主想什么呢。 夏御医一回来就用膳了? 难不成在等夏御医回来? 不可能不可能…… 三个小丫鬟立刻打消了脑海中这个荒诞的念头。 第25章 八宝瞳图鉴 木屋中,夏仲用过午膳,吩咐内侍烧了一桶热水沐浴一番后,这才端坐在屋里,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他都要放一首好运来应应景了。 一切准备就绪,然后夏仲毫不犹豫捏碎了指间的二百一十二枚虚无魂币。 嘣儿。 伴随着那声若有若无的硬币破碎声响起,夏仲的眼前浮现出一串提示。 “获得战国庄周灵魂图鉴碎片加三十。” “获得神-神医扁鹊灵魂图鉴碎片加十。” “获得神-张三丰灵魂图鉴碎片加九。” “获得神-女娲灵魂图鉴碎片加一。” “获得八宝瞳灵魂图鉴碎片加九十一。” “获得剑神谢晓峰灵魂图鉴碎片加一。” “获得妲己-九尾狐灵魂图鉴碎片加三十五。” “获得围棋少年江流儿灵魂图鉴碎片加三十五。” ……… 紧接着又是两串提示浮现: “恭喜集成「八宝瞳」图鉴。” “恭喜集成「妲己-九尾狐」图鉴。” 淦…… 夏仲只是看到最期望的“剑神谢晓峰灵魂图鉴碎片加一”这一条就感觉整个肤色一黑,二百多枚捏魂币啊,就捏出一个碎片来? 这要是在前世的非洲他能直接当酋长了吧。 至于集成两个图鉴,夏仲没有丝毫开心,反而更觉得很是不合理,昨天一百多枚捏魂币是集成两个图鉴,今天两百多枚捏魂币又是两个图鉴。 合理吗? 可惜最终解释权在捏魂图鉴手中,夏仲认为不合理也没辙,要不是这个世界没某鹅,夏仲都要严重怀疑捏魂图鉴是不是某款毒奶粉游戏运营的了。 吐槽归吐槽,事实上这次还是出了夏仲过去没看过的图鉴碎片的,比如神-女娲灵魂图鉴碎片,女娲那可是神话中的存在,前缀加神是理所应当。 而这也侧面反馈了,捏魂图鉴的图鉴总量怕是多的夏仲难以想象。 “好在,还是捏成了两张完整图鉴的。”夏仲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下不甘的心情。 然后他看向手掌,捏魂图鉴浮现,同时浮现出两张崭新图鉴,第一张图鉴通体呈金色,中央有着一只眼瞳,眼瞳的瞳仁像极了八宝铜钱的钱眼,周围雕刻着金银珠宝草木花卉等等图案。 “「八宝瞳图鉴」,可附着于眼中,鉴定事物讯息。” 图鉴讯息涌入夏仲脑海。 嗯,看起来还是一张不错的图鉴。 夏仲当即激发了这张图鉴,一激发,八宝瞳图鉴顿时化成一道虚无的光线没入了夏仲的右眼中。 他的右眼还是那只眼睛,可看向房间中的事物自然而然就浮出诸多讯息。 比如看向桌子,便浮现出:“一张普通的檀木桌子。” 看向窗外的花朵,便浮现出:“一株普通的红牡丹。” 看向漂浮在面前的白晶晶。 “下品魂侍,来源捏魂图鉴。” 白晶晶眨眨眼冷冰冰看着夏仲。 夏仲走到窗台变的铜镜前照了照,铜镜中浮现出他的样子。 同时右眼浮现出讯息: “没有习武资质,运气一般,颜值中上的普通人。” 淦…… 夏仲转头坐回床榻上,确定了一番,这八宝瞳图鉴的确不错。 再看向另一张图鉴,这张图鉴通体呈淡红色,图鉴中是一个妩媚到极致的少女,那两只像极了狐狸眸子似得眼中散发着勾人的光芒,散发着无尽魅惑,少女斜侧的背后隐隐漂浮着九条蓬松的尾巴,盖住了那曲线分明的臀部。 夏仲在看到这图鉴的一瞬,感觉心跳都加速不少。 好家伙,和这图鉴中的少女比起来,知花如意那一类都像粪土般不堪了。 这是正经图鉴吗? “「妲己-九尾狐图鉴」,重复性使用图鉴,可远距离锁定目标,被图鉴附着的目标对女色更加迷恋,同时敏感程度大副提升,不能把持。附加:一次只可对一个目标使用。” 夏仲看着这个图鉴讯息,眼中的神色就耐人寻味了,前面的讯息好解释,可敏感程度是个啥意思?不能把持又是个什么意思?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夏仲摇头。 想不明白,这种图鉴,还是找人试试比较合适。 找谁呢? 夏仲正沉思着,耳畔传来白晶晶的声音:“主人,有人来了。” 夏仲心神收敛,他掌心的「捏魂图鉴」也隐去,片刻木屋外传来一道内侍的声音:“夏御医,周公子在院外等候。” 夏仲略感诧异,周浴竟然来了? 当即起身朝着木屋外走去。 走到院子的拱月门,便看到院外站了两道身影,一位自然是手执象牙折扇的周浴,另一位却是小世子。 夏仲一惊,连忙走上前,拱手行礼:“下官见过小世子。” “延寿哥和我行什么礼。”小世子周源青连过来把夏仲的手臂按下。 别看小世子年纪不大,力气可比夏仲大多了,夏仲也就不行礼了。 “哈哈,延寿,找你可真不容易。”周浴也笑着走到夏仲身边,说着目光瞅了院子内一眼,压低声音道:“能住进这院子的男子,老弟你可是第一个。” 夏仲苦笑一声,还没说什么。 小世子已经问道:“延寿哥,我灵姐的病可好些了?” 夏仲连道:“京灵郡主身子本就好,我也只是未雨绸缪,调养而已。” 小世子一听脸上笑容更甚,嘴里道着:“那就好,那就好。”显然是真的关心极了这个姐姐。 周浴笑道:“延寿,我们俩今天是来找你喝酒的,走吧,我已应了朋友,说什么也得把你请出去。” “对,喝酒去,我这两天在府上可快闷出病来了,延寿哥,这病还得你来治。”小世子也爽朗道。 夏仲心中暗叹,他可不像这两位自由人,无奈道:“小世子,周大哥,不是我不想陪两位,实在是抽身不得啊。” “怎么,要为我灵姐治病?”小世子有些失望。 夏仲摇头:“那倒不是。” 说着他将和京灵郡主约定好,只可上午外出,下午必须在这院中的事一说。 周浴听了顿时同情看着夏仲,显然其也是对京灵郡主的霸道深有体会。 小世子周源青一听却是哈哈一笑,在夏仲的手臂上轻拍两下,道:“这事交给我。” 话落,周源青就大步走进院中。 从刚刚周浴和周源青都在院外等候就不难看出,这两位别看一个周公子,一个小世子,都是不敢触京灵郡主霉头的。 不过相比起来,小世子还是任性的多。 夏仲看着周源青大步走到京灵郡主房间前,也不用小丫鬟通报,直接扯开变声期的嗓子喊了声:“灵姐,我来看你了。” 眨眼,门扉打开,京灵郡主身穿一袭镶着金丝的白袍走出来。 距离太远,夏仲也听不到周源青和京灵郡主说了些什么,只是隐隐感觉到京灵郡主的目光朝着他这边看来。 夏仲光棍的很,你爱咋看咋看,你弟叫他出去喝酒,又不是他要翘班。 然后只见京灵郡主微微颔首,周源青便满脸笑容出来了。 “延寿哥,走吧,灵姐放你一天假,今天我们可要好好玩玩。” 夏仲闻言自然就坡下驴的笑道:“那我就沾小世子的光了。” “哈哈,好说。”小世子有面子的很。 话落,三人便朝着院外走去。 京灵郡主看着夏仲三人离去的背影,脸色不知是喜是怒,转身回房中去了。 夏仲和周浴小世子朝府外走着,右眼看了看周浴,浮出一行讯息:“下三等资质,后天九重功力,武学高手。” 夏仲心中暗喜,这八宝瞳竟然还能看出资质功力来,好东西啊。 同时也明白,看来周浴真没骗他,的确是下三等资质。 又看向小世子,同样一行讯息浮现:“先天寒体资质,后天八重功力,武学天才。” 好家伙,小世子都有后天八重功力?还是武学天才? 天才就是天才,功力提升的确快,若是能抓取个这资质就好了。 不知道京灵郡主什么资质,什么评价。 他正想着,眼看就要走出府门,突然一个护卫匆匆跑来。 “世子留步,世子留步。” 夏仲和周浴都认出那是南郡王贴身护卫之一,当即也停住脚步。 周源青还道老爹要拦住他不让他出去,皱着眉走过去,可只听那护卫在其耳边说了几句,周源青的脸色便微微一变,满是惊喜。 甚至立刻就要随着那护卫离去,不过突然想起夏仲和周浴,这才回身道: “浴哥,延寿哥,今日你们去喝酒吧,我去不成了。” “青弟,有什么急事?”周浴问道。 “回来再和你们说。”小世子撂下一句话,便随那护卫匆匆去了。 周浴若有所思,夏仲却没觉得有什么稀奇,小世子毕竟年少,想起一出是一出很正常。 夏仲笑道:“周大哥,今日我们去哪里?” 周浴折扇轻摇,看着夏仲道:“今天去哪里,延寿你说了算,不过去之前,我们得先去一个朋友那儿。” “朋友?”夏仲疑惑,不过一想他和周浴能说的上共同朋友的,顿时想到了一人。 “雷捕头?” “正是。”周浴一笑:“雷捕头这会儿正忙,咱们便去他的总捕衙门瞧瞧。” 第26章 城西枯井的鬼魂 南郡城四城总捕衙门内,雷然正听着一个瘦的像根竹竿般的捕头汇报,做为四城总捕,郡守麾下第一暴力机关的扛把子,雷然坐在那张乌木打造的太师椅上,就像卧着的一头猛虎。 配合上其背后那张猛虎下山的壁画,更是威风凛凛。 雷然沉声说道: “万寿园那位老夫人马上要过七十大寿,各方豪杰都来南郡贺寿,这种时候,可不能出什么乱子。” “是,雷爷放心,西城的捕快已经全撒出去,绝没有宵小敢在这时候生事。”瘦竹竿似得捕头自信道。 “报。”门外传来一道通报声。 雷然开口:“进来。” 房门打开,外面进来的捕快先朝着瘦竹竿行了一礼,因为雷捕在场,他当然只是一颔首,便进入房中,单膝跪地禀报道:“雷爷,周都尉和夏御医来访。” 雷然蹭的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 “快请。”他道了句,不过话一出口,就又道:“我亲自出去请。” 那两米三四的身躯所过,都带起一阵风。 房间内的西城总捕祝西风侧目看着自家老大,雷然的脾性他是知道的,粗中有细,杀伐果断,极为自傲!捕快禀报的周都尉他也认识,是雷捕的好友不假,可也决不至于让雷爷如此重视。 那就是因为那位夏御医了。 夏御医? 这名字好熟,近来好像在哪里听过,可他一时也想不通,一个御医为何值得老大这般重视?想不明白,也不敢懈怠,连匆忙跟在雷然屁股后面出去了。 片刻之后,雷然将夏仲和周浴迎进这间房间来。 嘴里还哈哈笑道:“周都尉和夏御医大驾光临我这小衙门,真是蓬荜生辉啊,快,去把老子的好茶端上来。” 夏仲连道无需客气,他看着雷然的这衙门,可比自己那间御医总官的办公房间更大一圈,迎面桌案后那幅猛虎下山图也是一股霸气扑面而来。 到底是实权衙门。 “你老雷是真忙,说了请我和延寿老弟吃酒,这个时辰都抽不开身。”周浴呵呵笑着,很是随意的坐在了房间中的一张椅子上。 夏仲闻言才知晓,原来今日周浴去找他,是因为雷然有约。 雷然朝着周浴投去一个感激眼神,他虽然是四城总捕,可也没资格前往王府请人,只能托周浴代劳。 能将人请来,这人情他就得记下了。 将夏仲也招呼坐下,这时捕快端着茶水进来,雷然亲自给夏仲和周浴倒了茶,嘴里道: “老雷我也是身不由己啊,坐在这个位置,麻烦事就没断过,你们稍坐片刻,待我忙完了事,一切听从延寿老弟安排。” 夏仲摆手笑道:“雷大哥先忙,不必招呼我。” 雷然这才走到桌案后,不知道在纸上写着什么,批阅什么。 不管是夏仲前世还是今生,都没接触过这等职权的事务,但总之是机密事情,他也不去窥探,就坐在那里喝茶,同时打量着这间衙门。 而房间中依旧朝着雷然做汇报工作的“瘦竹竿”西城总捕祝西风则暗暗心惊,这位夏御医年纪轻轻,看起来也没什么功力,竟然能让雷爷这么招待?而且那气度也是不凡,谁呢? 渐渐的,他脑海里和一个人挂上钩了,难道是那个…… 忽然,祝西风发现夏仲朝着他看来,祝西风连忙附上笑脸。 夏仲也微微颔首,自有一番气度。 他是三品御医,这里品衔最高的就是他和周浴。 周浴是城卫司都尉,都尉军衔便是正三品,再往上二品都督,一品大将军,再进就是封侯! 雷然不过正五品,且在朝廷衙门,可不容易升迁。 这点和夏仲差不多,夏仲这个御医已经顶死了,除非进皇宫大内做御医总院,才能封二品,如果伺候好了皇上,可能封他个一品。 所以夏仲坐在这里,哪怕身上没有半点功力,也是能摆摆高官气势的。 “祝西风,下三等资质,后天八重功力,武学入阶。” “雷然,中等资质,后天九重功力,武学高手。” 右眼八宝瞳扫了一眼这两位捕头,夏仲心下了然,同时又发现了一点,八宝瞳对这些高手除了功力外的鉴定,还有一个武学评价。 同样是后天八重功力,小世子是武学天才,祝西风是武学入阶。 而周浴和雷然都是武学高手。 同样功力,实力也不同,应该是说武学招式造诣了。 夏仲想着有这功能,日后面对敌手倒是能知道对方深浅了。 他的目光在雷然这间捕房中扫着,忽然神情一怔,然后看向一面墙壁上,那里挂着几张通缉令,通缉令上绘着肖像,写着名字。 他一怔,不是因为看出了什么,而是白晶晶的声音突然在他耳畔响起: “主人,那张通缉令上画着的人,就是城西枯井中的那个十年往上的鬼魂。” 先天鬼魂,被通缉的? 夏仲心中诧异,不由起身过去细看那张通缉令,房间中随时伺候的捕快看到夏仲的举动,连忙跟上去。 那张通缉令上的肖像倒是颇为俊郎,一双桃花眼放荡不羁,旁边注有名字柳承水,赏金二十万两。 不用夏仲询问,跟上来的捕快便开口介绍道:“夏御医,这是十年前大盗柳承水的通缉令。” “大盗?” 那捕快见夏仲有兴趣听,连接着道:“是,柳承水师承万江城金山派,因为犯了色戒被逐出师门,后犯下累累重罪,被朝廷发下格杀令,据说后来逃到南郡就销声匿迹了,也不知如今藏身何处。” “哦。” 夏仲闻言神色平静,心中则暗道,藏身?就藏在城西枯井中,只不过已经死的透透的了。 这时周浴也走过来,看着柳承水的通缉令笑道:“说起来,这柳承水倒是一奇才,他本身资质一般,六岁拜入金山派,二十八岁被逐出师门,功力不过后天七重,可是逐出师门之后,他的功力反而突飞猛进,没几年就突破先天,武学招式也自成一派。 据说当年金城派两位先天长老欲要清理门户一路追杀他到南郡,可结果竟然被其反杀一位,另一位也重伤逃遁,那一战可让金山派蒙羞不少。 也是因为那一战,这柳承水才名声大噪。” 周浴说着,眼中还露出赞叹之色,习武之人,不管英雄狗熊,都盼着闯出一番名声的。 夏仲倒是没那感觉。 只是听着周浴的说法,眼睛也不由眯起来了,这柳承水不是什么天才,可被逐出师门后功力突破暴涨,还身负绝学,显然是有什么奇遇。 妥妥的主角剧本啊,至于最后一战,那一战虽然柳承水赢了,但是自己也肯定身受重伤,最后死在了一枯井中,十数年都没人发现。 柳承水死了,那他有没有留下他实力突飞猛进的秘密呢? 他的资质问题,是不是还有别的解决方法? “哈哈,让两位久等了。” 夏仲正想着,雷然的声音传来。 夏仲和周浴都回身,雷然已经大步走到他们面前,笑道:“延寿老弟,周都尉,让你们久等了,我老雷一会儿自罚三杯。” “雷大哥客气了。”夏仲笑道。 “延寿老弟,说去处吧,今日你说了算,这局是老雷设的,可别替他省。”周浴则道,他是怕夏仲说出些小地方。 雷然也兴冲冲看着夏仲。 夏仲略一沉吟,心里想到了什么,笑道:“听说南郡城中最好的去处除了聚义楼,便是听霄阁了,今日咱们就去听霄阁如何?” “好,就去听霄阁。”雷然欣然点头,周浴也满脸笑容。 三人朝着外面走去,走时雷然还朝祝西风使了个眼色,祝西风心领神会,当即一躬身去了。 而夏仲出门时最后回头瞥了那张柳承水的通缉令一眼,同样若有所思。 …… 总捕房外,夏仲三人坐在雷然的特大号马车上。 “主人,去听霄阁,是不是为了那几个死者心愿?”白晶晶坐在夏仲的耳朵上道。 “你这可是利用他们。” 夏仲微笑着,看了一眼身旁的周浴和雷然,心道:交情嘛,不用白不用。 明白自家主人的打算,白晶晶撇撇嘴,可她扫了一眼马车外匆匆离去的祝西风,又看看一旁咧着嘴笑的雷然,小眉头微微皱起。 似乎这雷然请主人也是别有用意,要不要提醒一下主人? 算了,交情嘛,不用白不用,反正主人也是这么想的。 第27章 碰瓷 此时刚到傍晚,时刚入秋,天色还是晚的慢的,可南郡城中繁华的地方已经是华灯初上,红黄的灯笼悬挂在一排排八角楼下,在夕阳余晖下热闹非凡。 夏仲从雷然的马车上下来,入眼便看到了这座规模不逊于聚义楼的楼阁。 “听霄阁。” 夏仲看着迎面的那个巨大牌匾,这个世界夏仲的记忆中并没有有关这里的什么记忆,可夏仲从白晶晶收集的死者讯息里却已经知道不少情报。 和聚义楼不同,听霄阁不是必须有身份才能进,而是只要有钱就能进。 这里最出名的也不是美酒佳肴,而是歌舞表演,当然,这里也不是青楼,真要比较,只能说比青楼高一个档次吧。 一如既往,雷然的马车刚到楼前就被认出来了。 “雷爷大驾光临,怎么也不提前通传一声,让小弟也好提前备好姑娘和美酒!” 听霄阁内快步走出一个和老四一般的人物,不过比起老四,这人明显年轻的多,身穿红绿相间的锦衣,倒像是个年少多金的公子哥,同样满脸谄媚的看着雷然。 他这一番说辞显然一天不知道要说多少遍,人未至,话音已落,待到走近了看清雷然身旁站着的周浴,又是一拍脑门:“周爷也来了,那看来今日雅贤姑娘是不能再陪其他人了,我这就吩咐下去。” 说着目光只是一扫一旁的个老鸨似得人物,后者便欢天喜地去了。 看来雷然和周浴都是这里的常客。 至于这迎出来的青年,名为黄子雄,能够和聚义楼的老四一样做迎来送往的差事,其在南郡城宵小之中也算是一号人物,不然也不敢对着雷然以小弟相称。 夏仲看了一眼黄子雄,右眼中当即浮现出一道讯息:“中等资质,后天五重功力,武学高手。” 嗯? 夏仲没想到这黄子雄的资质竟然是中等,和雷然都相当了,只是功力低的可怜,只有后天五重,偏偏武学造诣又达到高手评定,有些怪异。 他这边一时奇怪,黄子雄也已朝着夏仲看过来,这便看出,他看人的本事就高出老四了,夏仲今日出来吃酒,自然不可能穿官服。 只是穿了南姑做的旧衣服而已,一袭青衣,头上扎了一条青带子,如果不是气度放在那里,就和普通百姓没区别。 黄子雄看着夏仲,脑海中搜寻了一圈确定自己不认识这号人物,这才抱着小心问道:“这位是……” “这位是夏爷。”雷然道。 “夏爷初次光临,是我听霄阁的荣幸,来啊,去将窖藏的美酒拿出来,请夏爷品鉴,三位快请。”黄子雄一听雷然简短的介绍就知道夏仲不是普通人了,当即恭敬道。 “客气了。”夏仲微笑颔首。 虽然黄子雄一副熟识模样,可雷然和周浴都没半分想和夏仲介绍他的兴趣,只是一左一右和夏仲相伴着朝听霄阁内走去。 而那模样,看起来就像雷然和周浴照护着夏仲,看到这一幕,前面带路的黄子雄心中更惊,这到底是哪家的公子少爷,能让四城总捕雷然和城卫都尉这么对待? 当下更加小心。 到了二楼一间雅间,黄子雄招呼好酒菜,又向雷然,周浴,夏仲各敬一杯酒后:“三位爷慢用,小弟就不打扰了,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便是。” 旋即就转身退出雅间,还轻轻的将房门带上。 没了外人,雷然当先举杯,道:“延寿老弟,哥哥我先敬你一杯,如果哥哥有什么做的不周到的地方,你可千万莫要怪罪。” 这杯酒敬的莫名其妙,夏仲心下疑惑,可还是举杯一饮而尽,然后才笑道:“雷大哥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先不说那些,来,喝酒。”周浴则道,说着已经举杯狂饮起来。 雷然也打了个哈哈为夏仲添酒加菜。 夏仲不知道雷然酒里卖的什么关子,见雷然此刻不说也不再多问。 反正雷然周到不周到不说,他马上就要做一件不太周到的事了啊。 就在这时,耳畔有琴声响起。 夏仲目光一转,便从雅阁的窗户看了出去。 听霄阁外面看是一栋楼,内部却是一个大院四栋楼阁组成,最中央有一个舞台,有南郡名妓在上面弹奏,这是听霄阁的一大特色。 如果有哪位客人中意哪位名妓,就可以用银两请名妓登台表演,下面要是有人觉得这位名妓色艺双绝,也可以付上一笔银两捧场博美人一笑。 此刻台上演奏的是一位绿衣姑娘,擅长琴艺,琴声婉转,时而如泣如诉,时而荡气回肠,令人不知不觉勾起诸多思绪。 连夏仲这个前世听过种种音乐的人,都不禁被这琴声吸引。 雷然和周浴同样也是,一边饮酒,一边聆听,完全沉浸其中,良久,一曲终了。 整个听霄阁仿佛还沉浸在那琴声中。 “好琴艺。”周浴赞叹一声。 “是啊,可惜这妙妙姑娘卖艺不卖身,不然……”雷然咧嘴道。 他没说完,就被周浴一声轻咳打断:“老雷,和你听曲真是有辱斯文。” 雷然哈哈笑了两嗓子,转过话题道:“说实话,有老雷我这想法的人可不少,你看,下面捧场的有多少。” 夏仲朝着下面看去,确实看到不少公子哥正在掏出银票朝着台上扔去,可那绿衣少女却是不屑一顾,转身抱琴离去了。 “这妙妙姑娘来到南郡不到半月,便有这等名头,我聚义楼也想挖过来,可惜,不知道听霄阁用了什么法子,这妙妙姑娘就是要留在这里。”雷然遗憾的摇头。 “现在南郡城中不知道多少名士想请妙妙姑娘抚琴一曲而不得啊。” 周浴闻言倒是跃跃欲试,道:“也许是掏的银两还不够。” 夏仲听着两位老哥的交谈,也淡淡一笑,心中则觉得时候差不多了,便起身借口尿遁,出了这雅间。 门外守候的一个侍女迎上来询问需要什么,夏仲只说了句想醒醒酒散散步,便朝着楼阁下走去。 那侍女知道这三位被黄子雄迎进来的都是大人物,哪里敢说什么。 夏仲走下楼阁,四栋楼阁之间有一条条廊道,通往后面的廊道是外人不可进入的,有几位大汉正站在廊道间,仿佛守卫般。 “就在这后面?” 夏仲低声自语。 “是,主人。”白晶晶冷冰冰的声音响起。 夏仲深吸一口气,瞄了一眼那四个大汉护卫,右眼中浮现的讯息显示都是后天五重的功力,那钢筋铁骨似得臂膀,夏仲毫不怀疑能够轻易把他拍的筋断骨折。 “主人,为了死者心愿,为了魂币,为了正义,冲吧!”白晶晶站在夏仲的肩膀上道。 夏仲没搭理她,不过脚步还是迈开,朝着那四个大汉走去。 唰。 他刚走近,当先的大汉就抬起手臂。 “这里不可入内。”这话他每天也会说一两遍,每次说都是煞气腾腾,一般客人立刻就吓走了。 可今天这个客人不一样。 夏仲看了他一眼: “你们干什么?” 嗯? 那大汉一怔,旁边的几个大汉也错愕看过来。 只见夏仲话落,便脱下靴子往自己胸口蹭了蹭,然后随手把那靴子往旁边一扔,慢悠悠坐到了地上,蹭起了地上的灰尘。 蹭的差不多了,夏仲才起身,猛地喊道: “混账,你敢踢本官,你知道本官是谁吗?!” “??” “?” 四个大汉大眼瞪小眼, 可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夏仲就像被踹飞似得朝着外面大厅冲了过去,沿途打翻了两张桌子,撞飞了两三个侍女。 嘴里还喊着:“混账,混账!你们听霄阁还有没有王法了,眼里还有没有朝廷了!囚禁民女,逼良为娼,贩卖给蛮子!还殴打命官,反了反了!!!” 这动静瞬间惊动了整个大厅的客人,也惊动了一个个楼阁间的贵客。 黄子雄正好从廊道下来,看到这一幕,顿时头皮都麻了,那狼狈的身影,不是那位来历深不可测的夏爷是谁? 而且那嘴里说的话,更是让他背后直冒凉气。 “闯祸了!”黄子雄的眼睛和蝎子一样看向廊下的四个大汉。 那四个大汉一脸发懵, 他们什么都没干啊!真的什么都没干啊! 夏仲在大厅打着滚坐在中央舞台阶梯上,一身的尘土,狼狈不堪,喘着粗气。 白晶晶站在夏仲肩膀上,冷冰冰道:“主人好碰瓷,和谁学的?” “骑车老大爷。” 夏仲咧嘴,他的目光一抬,正好看到二楼窗口上露出的两颗眼睛瞪得滚圆的脑袋。 正是周浴和雷然。 第28章 争锋 周浴和雷然两颗脑袋在窗口看着下方的夏仲愣了愣,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可一瞬就都怒发冲冠了。 雷然今日好不容易才将夏仲请出来,因为有一件大事相求,正愁怎么开口呢,结果夏仲就在他面前被人欺负了,这是哪个不开眼的? 找死吗? 周浴更是心中怒火升腾,先不说夏仲对他的治病之恩,单单夏仲的身份,还有人是他请出来的这两条,夏仲有什么差池,他以后还有什么脸见夏仲,见南郡王? “混账!” 两者都是怒喝一声。 没有丝毫犹豫。 蓬! 楼阁的窗户炸裂声,两个后天九重的高手真气涌动,直接从那窗口所在破窗而出,像两发炮弹似得落到了夏仲面前。 大厅中的客人们见这幅架势早就躲得远远的,那真气澎湃的气势,波及到他们就完了。 “延寿。”周浴连忙将夏仲扶起。 雷然也是大手搭在夏仲肩上,连声问道:“延寿,伤到哪里了?” 夏仲自导自演这场碰瓷,心里对这两位老哥也有些惭愧,嘴上连道:“没事,没事,就是狼狈了些,给两位大哥败兴了。” 这话听在雷然和周浴耳朵里,更是怒火直冲,他们延寿老弟多好一人,这都欺负,还他娘的有天理没天理了。 两人再看了一眼夏仲的模样,身上衣服满是尘土,胸口还有几个鞋印,一只靴子都丢了,这还叫没事? 那有事得成什么样? 顿时打定主意,如果今天不给夏仲讨回一个公道来,绝对誓不罢休! 想及此,两者的目光皆是杀意森然,看向呆呆站在那里的四个护卫壮汉。 这时黄子雄才惊慌失措的跑过来,嘴里连道:“雷爷,周爷,夏爷,三位爷息怒,是小弟招待不周,我给三位爷赔罪!” “赔罪?你也配?”周浴冷哼一声。 雷然则是一指那四个壮汉护卫,低沉道:“谁动的手,自己给我死过来!” 到了他们这地位,这种时候根本不需要怕对方逃,如果在南郡城里知道他们身份还能让对方在面前逃了,那就证明这么多年白混了! 那四个壮汉常年在听霄阁出来进去,岂能不认识雷然这位四城总捕,看着对方那杀气腾腾的模样,闻言腿都一哆嗦,差点跪在地上,可四人嘴里都是连道: “没有,不是我动的手。” “不是我们动的手!” “我们什么都没做,他自己就……” 这下不仅雷然和周浴怒了,就是黄子雄都怒了。 不是你们动的手,难道是夏仲自己成这副模样的?这群找死的东西! 当即转过身咆哮一声:“混账东西,还敢抵赖,来人,把这几个蠢货给我打断双腿,拉到后院摘了舌头,扔出去!” 顿时听霄阁其他护卫打手冲过去便把四个肝胆欲裂的护卫按住,然后一脚一个,重重将双腿膝盖踩碎,在一片惨叫声中拉着往后院走去。 那四人嘴里还喊着:“真不是我们动的手啊,是他,是……唔…” 那些护卫们也是狠人,生怕这些个贪生怕死的蠢货再扯出什么东西来,捂着嘴巴就朝着后院去了。 看着那四个大汉被拖走的模样,听霄阁内的客人没有丝毫同情,在这等地方混的,练的就是一双招子,惹了不该惹的人,怪不得别人。 黄子雄则躬身在夏仲身前,看着夏仲身上的鞋印眼角直抽抽,连抽了自己几个嘴巴子,抽的嘴里都泛血沫了,边抽边道:“夏爷,这几个不长眼的冲撞了您,是我的错,我的错,还请夏爷大人有大量,给我个赔罪的机会。” 夏仲看着那四个拉下去要被打断腿的大汉没有丝毫愧疚,再看黄子雄的模样,更是冷淡道: “这事不怪你,是我初来乍到,不知道你们这听霄阁这般规矩,只是到后面上个茅房而已,没想到走错了地方,见到了一些不该见的东西,如果不是我跑的快些,今天这条小命也就丢在这里了。” 黄子雄一听本来被扇红的脸颊都白了,夏仲真看到了? 雷然和周浴一听也是头皮发麻,听夏仲的意思,差点就死在这里? 如果夏仲死在这儿,南郡王怕是能把听霄阁踏平! 而且这两者也都是老江湖,一听夏仲所说就知道事情还有蹊跷。 雷然毕竟是总捕,当即沉声道:“过去只听说听霄阁是个消遣的地方,没想到还另有玄机,我老雷今天倒想见识见识,这是什么龙潭虎穴。” 周浴也冷冷看着黄子雄。 黄子雄眼色乱闪,正不知道怎么招架。 却听夏仲朗声道:“雷大哥,周大哥,我刚刚在后院见到一处地窖,那地窖中有女子哭喊声,还有一些谈话,说是要卖给什么蛮子。” 一听蛮子两个字,雷然和周浴的神色又都一变。 在大周朝,蛮子就是禁忌!而贩卖女子给蛮子,这生意的确有,蛮子们女子大多粗俗不堪,一些周朝女子卖出去,能换很多金银。 周围围观的客人们也都惊呼一声,黄子雄更觉得麻烦大了。 哗啦啦。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却是五六十位捕快已经冲了进来,为首的是夏仲不认识的一位捕头,身高七尺,面容方正,可气势却凌厉,眼含煞气。 “是谁在闹事……啊,雷爷!”其进门就大喊一声,可看清是雷然,气势顿时一沉,恭敬道。 “张卫东,你的消息倒是快。”雷然看了一眼那捕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怪异,可只是冷笑一声。 夏仲看着这位气势凌厉的捕头,听到雷然称呼,瞬间在记忆里对上了号,东城总捕张卫东,不过看其看到雷然惊讶的样子,明显不是过来给雷然护驾的。 雷然对其态度似乎也不同于对金震山。 右眼在其身上一扫,顿时一道讯息浮现: “上等资质,后天九重功力,武学高手。” 后天九重功力?还是上等资质? 夏仲心中讶然,论功力这张卫东竟然和雷然相当,且资质更上一层? 接着便明白为什么感觉雷然态度不对了,一山难容二虎,总捕房同样如此,这等高手,岂会甘心居于人下? 张卫东听到雷然的冷笑,心中暗道不妙,嘴上则道:“这听霄阁位于属下辖区,属下听闻有人闹事,所以速来拿贼,没想到大人已经在此。” 说到这,他眼眸一瞪黄子雄,怒喝道:“你们的狗眼难道瞎了不成?敢冒犯雷爷,给我滚下去。” “是,是。”黄子雄如蒙大赦,就要抽身离开,速速安排善后。 可雷然却摆手:“卫东,这事不简单,殴打命官,事涉蛮子,还是细查一番才好。” 张卫东刚刚只看到雷然,没注意旁边的周浴和夏仲,此刻一听殴打命官,才看向这两位,一见周浴,当即拱手喊了声周爷,打周爷了?不可能啊。 那不是找虐? 再看向夏仲,看到夏仲那狼狈样,顿时明白了,可这是哪位命官? 不过他也顾不得了,陪笑道:“雷爷,是这些瞎了狗眼的人不懂规矩,属下一定将他们法办,你放心便是。” 夏仲皱眉,这张卫东竟然只字不提蛮子一事,看来和听霄阁是一窝的了,也对,这等事,上头没人怎么可能,就像尚安云,不也是被金震山罩着。 他正要开口, 雷然已经沉声道:“这事我既然看到了,就不能不管,我亲自去查,延寿,我们走。” 话落,便要朝着廊后走去,夏仲心下暗道雷然还是有职业素养的,当即头前带路,周浴则护在他一旁。 黄子雄顿时急了,朝着张卫东连使眼色。 张卫东也眉头紧皱,他虽不服雷然,可毕竟是人家属下,不过想到自己背后的背景和这里的猫腻,还是硬着头皮一步跨到雷然面前,低声道:“雷爷,今日这事,还是交给属下的好。” “嗯?”雷然眼睛眯起,就像一头猛虎般盯着面前的张卫东。 张卫东却是丝毫不惧,同样直视着他。 听霄阁一片寂静,看着这两位总捕一二把手的争锋。 周浴和夏仲也看出道道来了,今天雷然这杆大旗怕是不好用了,周浴手掌已经放到了袖中,那里放着他城卫司都尉的令牌,无论如何,今天他得为夏仲讨个公道。 夏仲也把手掌放到了腰间,那里别着他的王府令牌,无论如何,今天这死者心愿得了。 雷然眼中杀机闪动,他知道张卫东的背景是何人,若是平时,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可今天绝对不能怂。 一旦怂了,那别说在夏仲周浴两个好友面前抬不起头来,就是在南郡也再无威望可言,再说,他也没忘夏仲的那块牌子! 就在他拳头握的咯吱响时。 “哈哈,这不是雷捕吗,哦,还有周都尉,两位贵客大驾光临我这听霄阁,小弟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一道轻笑声从廊后传来。 紧跟着一位身穿华袍的青年走出来,他似乎有些跛脚,一瘸一拐,面容倒是俊秀,只是眼里有些邪气,其身边还伴着两个风姿妖娆的女子,笑眯眯的走出来。 夏仲心中微动。白晶晶已经在他耳边道:“主人,正主儿终于出来了。” 第29章 颐音小姐 “这个腌臜货,还敢出来。”周浴看到那青年突然低声骂了句。 夏仲右眼一扫那青年,看到讯息:“中等资质,后天三重功力,武学平平。” 武学平平可还行? 他还道这听霄阁的正主儿是什么高手之类,没想到刷新了他八宝瞳鉴别实力的新低。 听到周浴的咒骂,便看向周浴低声问道:“周大哥,这人什么来头?” 这个世界夏仲的记忆对这些大人物是一无所知。 周浴道: “林子阳,前任郡守的小儿子,就是个人渣。” 他没说为什么渣,因为说起来太多太多了,十年前现任郡守没上任时,前任郡守还是南郡巨头,林子阳那时不过十七八岁,就已经学了一身臭毛病,强抢民女都是小事,其最喜欢的是夺人妻子。 最出名的一件丑事便是和当时南郡城一位员外的妻妾苟合,被那员外发现后,又连手将那员外弄死,之后还把那员外的大女儿强辱了,吃干抹尽往勾栏里一丢,弄了大笔钱财继续逍遥。 那员外的后人将其告上三司,可林子阳仗着老爹权势,不仅没事,反而将那员外后人也弄得残的残,死的死。 这案子在南郡城名动一时,差点引起民愤。 也就是旧郡守去世后,新任郡守上台,这林子阳才消停些,近些年开了听霄阁,倒似乎正经经商了。 这些周浴懒得多说,可能让周浴说“人渣”二字,夏仲已经明白这是个什么货色了,原来是个退了毛的衙内,不过看林子阳有恃无恐的样子,不由疑惑。 那样子怎么还像是自家老子当郡守一般。 林子阳笑着走来,黄子雄已经像狗见到主人般奔到林子阳面前,连忙低声将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其实林子阳既然出来,事情已经知道了七七八八了。 这时雷然目光从张卫东身上移开,看向林子阳,他甚至有些疑惑,林子阳这种货色也值得张卫东舔?后者莫不是疯了。 “哈哈,我还以为什么事,原来是这点小事。”林子阳笑着,可反手就是朝着黄子雄脸上一巴掌。 啪! “废物,连个人都伺候不好,老子养你们有什么用?” 黄子雄被抽的眼冒金星,可只是低头连连称是。 接着林子阳一瘸一拐走到夏仲面前,拱手道:“夏爷,今日是我招待不周,夏爷多担待。这点小意思,就给夏爷赔罪了。” 他一挥手,背后那两个妖娆的女子便扭着胯走上前来,每人手里都握着一叠银票,每一叠都有十数张,每一张都是一百两的面额。 两个妖娆女子讨好望着夏仲,妩媚的眼睛仿佛要滴出水来。 显然两个女子和手里的银票,都是给夏仲的赔礼了。 林子阳眼中有一丝心痛,这也就是如今,曾经的他,只有别人给他送女人送银子的份儿,哪有他赔礼的! 雷然,周浴,乃至张卫东都看向夏仲,今日之事是因他而起,若是他松口,事情自然了了。 可夏仲却看都没看那两个女子和银票,只是冷冷看着林子阳:“让开。” 林子阳的脸上的笑意瞬间一凝。 周浴和雷然闻言齐齐露出笑容,今天这事他们既然出手了,就不可能中途收手,不然传扬开,那不是怕了这林子阳这个狗东西。 延寿兄弟,没让他们丢人! “好胆子。”林子阳盯着夏仲,嘴角的笑意逐渐变得冰冷:“看来夏爷是不想交我这个朋友了。” “林子阳,你也配说这话?给我滚开。”周浴发话了,手里的折扇一合,象牙骨扇竟然发出一声压破空气的爆响。 林子阳的笑容挂不住了,他能对别人咋呼,对周浴却不敢,周浴那是说动手就动手的人物,背后又有南郡王,弄死他也是白死。 张卫东也眉头紧皱,一个雷然,他可以顶着来,哪怕雷然怒极动手,他也不怕!可再加一个都尉周浴,他连出手的勇气都没有。 雷然见周浴都出面了,冷哼一声,直接跨过张卫东就要朝着后面走去。 “走。” 可林子阳却大喝一声:“慢着!” 只见其一瘸一拐挡在众人面前。 雷然皱眉看向他,夏仲和周浴也冷冷看向他,他们都疑惑,这个落了翅的南郡林少怎么敢开这个口。 只见林子阳从怀中一掏,掏出了一块金元宝,金元宝很普通,只是上下左右都缺了一个口子。 可看到那块金元宝,雷然和周浴却同时深吸一口气,脚步竟然像定在那里般不动了,其他人脸色也变了,整个听霄阁内的宾客都传来深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一块普通的金元宝。” 夏仲右眼一看那金元宝,眼中浮现出讯息,就是个普通的金元宝,怎么雷然和周浴都这么忌惮?那些人也像见鬼似的。 “掷金堂。”周浴吐出一口浊气,低声道,算是给夏仲解惑了。 掷金堂? 夏仲觉得有些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接着想起来,周浴在聚义楼和他介绍老四时,曾提到掷金堂吞并了老四原先在的帮派。 一个南郡帮派,值得周浴和雷然同时脸色大变? “几位不给我面子,可不能不给它面子吧,想进后面,先问问它答不答应!”林子阳握着金元宝,得意笑道。 周浴和雷然脸色难看,却都不说话了。 夏仲一时想不通其中关键,可见两位大哥极为忌惮,也知道怕是大麻烦,不过今天他已经走到这份上了,那是绝不可能后退了。 别人给他搭的台子已经够了,现在还是看自己吧。 心中一念闪过,手掌就要掏出腰间的王府腰牌。 却听听霄阁外突然传来一道戏谑声。 “掷金堂好威风啊,袁金池也好威风啊!” 被这声音一扰,夏仲掏牌子的手掌顿时一顿,回头看去。 只见捕头祝西风和一众捕快冲进来,分成两列, 中间一个穿着男装,外面罩了水湖绿夹披风,下面露出一双鹿皮半统靴的身影款款走进来。 夏仲不由眼前一亮,好漂亮的女子,这女子和京灵郡主相比也不相上下了,尤其是身上的优雅,一身男装依旧将其身姿曲线显示的淋漓尽致。 两者皆是倾城之色,只是这个女子那一双好看的丹凤眼没有京灵郡主的冷漠,多了更多活力。 如果说京灵郡主像只可看不可碰的凤凰,那这女子就像是只高贵的孔雀。 她走进来,在诸多捕快簇拥下气场十足。 林子阳,张卫东,周浴,雷然,乃至黄子雄看清来人,立时打了个激灵,接连开口。 “音小姐。” “颐音小姐。” 不只是他们开口,就是此刻听霄阁中的许多宾客都自发起身向那女子见礼,甚至连二楼的雅间中都传出诸多声音。 须知,这些人刚刚可都没给雷然和周浴见礼的! 一路走过来。 林子阳才努力挤出笑脸,谄媚的看着走近的女子,结巴道:“小可,见过,音……颐音小姐。” 张卫东,雷然,周浴也都拱手,不过比起张卫东眼中的惊色,雷然和周浴明显多了些喜色。 那女子连眼皮都不抬一下,径直走到夏仲面前,看了夏仲一眼,然后看向廊后:“我也很想知道知道,你们听霄阁后面有些什么。” 闻言林子阳脸色刷的变得苍白,旁边的张卫东想说什么,却终究不敢开口。 夏仲知道这是来帮手了,先不管对方是哪位大人物,当即道:“那还不简单,一看便知。” 话落便直接绕过林子阳朝着后面走去,周浴连忙跟上,祝西风看了眼张卫东,冷笑一声,也带着捕快头前开路。 雷然落后半步,高大的身躯像个孩子似得凑到女子跟前,歉然道:“给小姐添麻烦了。” “小事。”女子淡淡一笑,接着朝后面走去。 雷然像护卫般跟在其左右。 林子阳傻了,求助似得看向张卫东,却见张卫东看都不看自己,顿时心凉了半截,然后带着黄子雄等人跟了上去。 …… 夏仲从没来过听霄阁后院,可是耳边听着白晶晶的指示:“主人,这边,这边,那边,对对对。” 真像是熟门熟路般在布满护卫的后院种穿梭着。 那些听霄阁护卫想要阻拦,通通被祝西风带来的捕快制住。 后面跟着的林子阳和黄子雄则不禁暗暗嘀咕,刚刚他们把那四个护卫押下去说是拔舌头,但私底下怎么能不审问一番。 可四人咬死了就是夏仲自导自演的一出碰瓷。 所以林子阳出来时已经认定夏仲是专门来找茬敲诈的,也对,他后院森严,绝没有外人能混进去,这才送上银票美人, 可没想到夏仲是真要往死了弄他。 现在拦不住了,他还抱着这一丝希望,夏仲不管听说什么,都未必能找到那地方。 但现在他才知道他错了,难道夏仲真的进来过? 这群不长眼的废物。 完了完了,今日是凶多吉少了。 一路走到一处像荒废似得院落,这院落护卫最多,足有二十多位,可见人刚要阻拦,就被祝西风和众捕快出手击倒了。 进入院落,来到一处地窖前,夏仲才停下脚步。 周浴和雷然也暗暗称奇,延寿老弟这趟茅房上的可够远,够险的,可要说怀疑夏仲做局,那是万万不信。 毕竟今天是他们刻意将夏仲请出来,夏仲又是第一次来听霄阁,正巧碰上这事,如果这都是局,那也太玄乎了。 或许刚刚夏仲真的一不留神溜达到了这里吧。 “就在下面。”夏仲在地窖石板前站定。 那地窖的石板上竟然还上着一把厚重的铁锁,周浴闻言也不多说,手中折扇当即朝着那铁锁上一点,叮,铁锁就像纸糊的似得断开了。 这一手让一旁的颐音小姐,雷然,张卫东都是眉头微挑,过去听闻周都尉身受重伤,功力有损,如今看来,却是扯淡了,这份功力,可说在场第一了! 周浴感受着周围的目光,心中也暗爽。 他本身就是极好强的人,受了伤没有打倒他,反而让他更下苦功修行,上次夏仲为他疗伤之后,他这两年因为受伤更加下苦功修行的功力顿时暴涨,比巅峰时有过之而无不及,可说因祸得福了。 想到这,周浴也越发感激夏仲。 破了铁锁,周浴折扇展开,气运手中,朝着数百斤重的石板猛地一扇,顿时狂风大作,石板直接被掀起。 石板掀起,众人还没下去,一股腥臭腐烂的气味就飘上来,也幸好在场都是功力不俗之辈,真气一转就将气味挡下,往其中一看。 只见地窖下点着昏黄的油灯,一双双或是惊慌或是绝望无神的眼睛看上来。 里面的人都蹲着挤着,没有两百也有一百八了,皆是衣不蔽体的女子,还传来阵阵惊呼声。 根据声音深度来听,那地窖哪里是地窖,完全像是一座地宫! “嘶。” 雷然和周浴,甚至祝西风都是深吸一口气。 夏仲有心理准备,也被冲击的不小。 颐音小姐就更别说了,俏脸冷的仿佛寒霜。 铁证在此,还说什么? “你这该死的王八蛋,竟然瞒着老子做出这种勾当,去死吧!” 几人还没从面前的震撼景象中反应过来,身后就传来一声怒喝,紧接着就是一声惨呼。 众人回头,便看到林子阳手握一柄短刀,狠狠地捅在了黄子雄心口上。 黄子雄瞪着一双眼睛,像是毒蛇似得盯着林子阳。 第30章 掷金堂 “林……你……袁……”黄子雄嘴里已经淌满血水,可眼睛却亮的骇人。 这时又是一声暴喝响起, “这该死的混账,在大周朝内,竟然做出这等恶事,藐视王法,该杀!” 跟着一道刀光在夕阳的余晖下亮起。 这一刀又快又准又狠,瞬间掠过了黄子雄的喉咙。 “嗬嗬嗬~~~”黄子雄嘴里说不出的话都堵在那里,变成鲜血狂喷,他脸上满是绝望和不甘,跟着毒蛇似得眼睛就迅速变得无神。 浑身的力气像开闸的水一样泄去,噗通倒在地上。 那双眼睛还是没有闭上,看着天边的余晖,也看着林子阳那张邪气的脸颊。 一个先前还谈笑风生的人,转头就死了,夏仲再一次轻叹,刀光剑影的世界啊。 “好快的刀。”淡淡声音响起。 那是雷然的声音。 “卫东,你这手狂风快刀,杀人是越来越快了啊。” 张卫东握着长刀,刀在滴血,他的额头也在滴汗,可嘴上则笑道:“这该死的混账,不杀不足以平民愤,就该就地正法。” 其实当他看到颐音小姐出面,已经感觉不妙,来的路上再看夏仲轻车熟路的往地窖而来,更是明白再没翻身余地,正心念转动今日之事该如何处理。 林子阳这个心狠手辣的竟然已经先一步对着黄子雄下手了。 林子阳一下手,众人回头看过来,他当然配合的再给黄子雄来一刀,把所有罪名都推在黄子雄头上。 “好一个就地正法。”雷然笑了笑,突然又脸一变指着张卫东鼻子骂道:“无法无天,嚣张至极!这事出在你东城,你他娘的这个总捕还能不能干了?!” 张卫东脸色涨红,他不想被雷然压制,可这件事的确被对方抓住了把柄,咬了咬牙,猛地转身,朝着身后众多捕快手掌一挥:“去,将这听霄阁一众贼人全部拿下,不可放过一个,如有反抗,格杀勿论!” “是!”那些捕快当即散开,找护卫打手们下手去了。 “该杀,该抓,一个都不能放过。”林子阳也喊着:“没想到我这听霄阁内竟然混进了这么一帮贼匪。” 他喊着,手里则紧紧握着那块金元宝,仿佛那才是他的生命。 雷然也只是看着没多说。 “先救人吧。”突然一道声音响起。 众多目光顿时集中到了夏仲身上,林子阳也眼瞳一缩看过来。 今日之事,皆是因他而起,此刻夏仲倒像个没事人一样,脸色平静道。 “是,救人,救人要紧。”林子阳反应倒是快,喊着:“混蛋,还愣着干什么,去喊人救人啊。” 一旁的一个看着黄子雄尸体,早就瑟瑟发抖的下人连忙去叫人了。 不一会儿,很多伺候人的女侍者过来,又有大量捕快到来,却是夏仲相熟的金震山也带着大队捕快赶到了。 金震山得信就往过赶,总算是赶上了。 “音小姐。” 他看到颐音小姐也吃了一惊,行礼时还看了夏仲一眼,眼中有一丝异色,不过此刻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立刻去组织人手救人了。 捕快们的动作很快,不到半个时辰,就将地窖中的女子们救出,整个听霄阁也控制了起来。 祝西风,张卫东,金震山三位捕头都过来请示雷然下一步指示。 “查封听霄阁,将听霄阁所有人带回去,严加审问。”雷然冷声道,这时他又看到了林子阳手中的金元宝,嘴角抽了抽,加了句:“林公子就免了。” “是!”三位捕头领命。 “多谢雷捕!”林子阳顿时浮出笑脸:“雷捕明察秋毫,一眼便看出我也是无辜的。” 雷然哼了声,抬手,林子阳竟然恭恭敬敬的将那金元宝送给了雷然。 夏仲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也看着众多捕快将地窖中的女子们全部救出,包括很多舞姬都转移到了别出。 眼前浮现出一道道提示, 完成死者心愿,获得捏魂币加一,加一,加一……一共获得五十一枚捏魂币。 这数量,不比坐诊多,可难度却难多了。 夏仲心中暗叹,脸上也露出一丝怅然,这时在他身旁的周浴忽然低声开了口: “延寿,你别觉得老雷没吩咐把那张卫东和林子阳抓起来,是因为真看不出这其中蹊跷,只是就算是今日把他们抓起来也没用,还好,你没拿出王府腰牌,不然真不好收场了。” 他是误会了夏仲的神情,这才安慰道。 夏仲闻言微微颔首,他在看到林子阳直接杀黄子雄顶罪这等嚣张行径的时候,都懵了懵,这也太嚣张了,当着众多捕头,都尉,甚至颐音小姐这位大人物的面杀人灭口,把罪名往死人身上一推。 有这么猖狂的吗?这是明着演了吧。 夏仲当时的确恨不得掏出王府腰牌以冲撞之名斩杀了后者。 可转念一想到后者拿出那块金元宝时,雷然和周浴等人的态度,这想法瞬间就压了下去,这林子阳毕竟不是尚安云,他就是拿出金牌,在场出手怕是也只能靠周浴,那是给周浴惹麻烦。 这不是夏仲的性格。 所以话到嘴边改成道了句先救人吧。 再看到此刻雷然对林子阳的态度,甚至收了那金元宝,更加确信了。 “周大哥,那掷金堂到底是什么来历?我平日少在南郡走动,倒是没听过。”夏仲疑惑问道。 周浴耐心解释道:“这掷金堂,七年前才成立,他们吞并帮派,迅速壮大为南郡第一帮,专为江湖人士服务,这些服务包括庇护享乐,调解恩怨和除红。” 前两者夏仲都明白,心惊这掷金堂的业务真广。 但听到最后的除红不由面露疑惑。 “除红?” “朝廷通缉为红,三司拘押勾决为红。”周浴沉声道:“除红,就是保他们逃脱朝廷制裁。” 夏仲心中又一阵惊讶。 这是帮派能办到的事? 看出夏仲的惊讶,周浴没有卖关子,接着道:“掷金堂堂主,便是当今南郡太守之子袁金池。” “啊。” 夏仲瞬间就明白了。 老子是郡守,明面上的南郡一巨头,儿子是黑恶势力的无冕之王,黑白结合,自然无往不利。 只是这么做,郡守就不避嫌吗? 周浴压低了声音:“如果袁金池只是郡守公子,顶多也就是又一个林子阳,可他除了是郡守之子,本身还是先天高手,同时也是青玄派百年来最快达到先天的天才,已经有传言,下一任青玄派掌门,应该就是他了。” 说到这里,周浴的声音都带着些波动。 夏仲听着也一怔。 先天高手啊。 先天,在这个世界是有特权的,这点不必多说,毕竟个体实力就放在那里,没特权才有鬼。 可是夏仲没想到,郡守之子已经是先天了?看雷然和周浴,还有诸多习武之人,成先天很难吧。 天才!绝对是天才! 而且还可能成青玄派下任掌门? 青玄门,那可是南郡最大宗门! “难怪……”夏仲屏息。 这么一个天才,背景又大,成为南郡城地下之王,也就理所应当了,即便是朝廷各道御史督察也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同时夏仲也理解为什么以周浴和雷然的地位实力在看到那块金元宝时都会那般郑重了。 面对袁金池这集潜力,权力,实力三位一体的可怕人物,他们岂能不忌惮,换谁都得忌惮! “那金元宝,就代表着掷金堂成员,也代表着受袁金池庇护,南郡公门已经默认,谁见了都不可动手。”周浴摇头:“幸好你没拿出王府金牌,不然……” 夏仲点头。 他知道周浴担心什么。 不是南郡王的金牌不够硬。 而是一拿出王府金牌,很容易就上升到南郡王和郡守斗争的程度,牵扯就大了。 南郡王,毕竟不是当今皇上,郡守却实实在在是皇上的人。 三巨头中,王府和郡守本就关系微妙,而周浴所在军卫,也是归郡守管辖的,不是王府的三卫。 夏仲真亮牌子,最为难的首先就是他了。 “不过青玄门也是名门大派,在朝内举足轻重,门规森严,大恶事袁金池是不会做的,这应该只是林子阳一人所为,没想到林子阳这狗东西竟然投靠了掷金堂,袁金池还收了他,他那条腿,可就是袁金池打断的。”周浴口气有些疑惑。 两人性格完全南辕北辙,怎么走到一起了。 夏仲也眨眼,他听出了周浴口气里对袁金池的推崇。 一个多时辰后,听霄阁的事情处理完了,该救的救了,该抓的虽然没抓全,可也不是夏仲能左右的,听霄阁出了这等事,就算林子阳有掷金堂庇护,可其他人等都得带回去调查,听霄阁也得被暂时查封一段时间。 夏仲等人自然不可能再在这里继续喝酒了,都准备离去。 “今日照顾不周,几位多多担待,改日在下再给诸位赔礼。”林子阳像没事人一样站在楼阁前,朝着雷然几人笑道,身旁还跟着那两个妖娆女子,身后查封的捕快反而像是护卫了。 其赔礼模样,除了对颐音小姐诚恳,对其他几人就多了几分肆意了,他今天栽的跟头不小,差点就完了,现在没完也是根基尽去,心里岂能痛快。 尤其是看着夏仲,仿佛挑衅一般。 就算是捅破了他的秘密,你又能如何?有掷金堂的庇护,过些日子,他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 颐音小姐淡然,周浴脸色冰冷,理都没理他。 这林子阳就是个小人,他们在乎的是其背后的袁金池。 雷然哼了声:“掷金令只有一块,保的了你一次,保不了第二次。” 林子阳肆意一笑,仿佛根本没把雷然的话放心里。 “主人,治治他!”白晶晶则在夏仲耳畔冷冰冰道。 夏仲心中也有气,看了一眼林子阳身边的两个女子,忽然心中一动,笑着朝着前面一挥手:“好说好说。” “嗯?” 不仅林子阳觉得自己一记重拳打在了棉花上,就是颐音小姐和雷然周浴都诧异夏仲竟然还能笑出来。 夏仲笑了声,就转身朝着雷然的马车上走去了。 待的那大号马车离去。 林子阳嗤笑一声:“装模作样的狗东西。” 嘴里骂着,但他心里也有些嫉妒,能让颐音小姐出面,这份本事就不小。 再看周围驻足看着听霄阁查封的路人,赞叹着刚刚那位少侠之类的话,更是脸色难看。 转头就要回去。 可就在其目光扫过旁边的女子时,他忽然觉得下腹一热。 “咦?”林子阳顿时身子都弓起来了。 这娘们,今天怎么这么勾人? …… 马车内,夏仲弹了弹手指,那里有一张无形的图鉴,图鉴一片空白,因为图鉴上的少女已经附着到林子阳身上了。 妲己-九尾狐图鉴! 法律制裁不了,那就用这人渣试试这图鉴效果如何吧。 夏仲也很是好奇 到底是怎么个对女色不能把持。 第31章 该加快步伐了 马车里,夏仲没多想林子阳那个人渣,更多在想的是那位袁金池袁大公子。 先天高手,有混成柳承水那等被朝廷追杀最后只能悄无声息死在枯井中的,也有这种登上南郡黑道之王,让各方都忌惮的。 别说雷然和周浴忌惮,就是夏仲听了,也是有些咋舌。 今日的事,他借了雷然和周浴两杆大旗,最后还是突然出现了一个颐音小姐才把事情办成,就这,都没有把林子阳弄掉。 归根结底,还是实力啊,他的实力还是太差了,至于王府牌子,也就动动尚安云那类,涉及盘根错节的势力,水就太深了。 轻易不可动用。 其实这也是夏仲不满足,如果今天不是他,听霄阁这个贼窝还会肆无忌惮的存在,更多女子也只能自认倒霉,他能够做到这一步,已经是让很多人感恩戴德了。 雷然坐在马车里,见马车中的周浴和夏仲都不开口,还是主动道:“延寿老弟,你的伤势不要紧吧?要不找个大夫看一下?” 夏仲闻言收敛心神,笑道:“雷大哥怎么忘了我就是大夫,不碍事的。” 雷然见夏仲笑容,这才松了口气,又道:“今日这事,都怪老雷我。” 如果不是他求周浴将夏仲请出来,怎么会遇到这种事,夏仲虽然没受什么重伤,那心里也绝不会好受的。 周浴沉声道:“老雷,这事你就别大包大揽了,那狗日的林子阳谁粘上都得碰身臭,我还以为他转性了,没想到竟然敢在听霄阁中胡作非为,看到那地窖下的女子,如果我不是朝廷都尉,真想把他那颗脑袋拧下来。” 他还是有一腔热血的。 或许每一个保家卫国的军人都有这股信念的吧,他们的职责就是保护。 所以也更不愿看到弱者受难。 当然,如果那地窖下的是一群江湖人士,又是另一说了,夏仲就见过周浴冷酷斥责他捡的那个小乞丐的样子。 自强,是刻在周浴骨子里的信念。 雷然叹息一声,也想到了袁金池,想到了自己收的那块金元宝,道:“身在朝中,很多事也是身不由己啊,袁公子能够整合南郡黑道,已经是比七年前好多了,像林子阳这种,杀不完的。” 他这就有些为今天自己向掷金堂低头找理由了。 毕竟掷金堂再势大,他这个明面上的执法者也不能退让才对,可就算他一腔热血冲上去,结果只能是他碰的头破血流。 世道如此,他一个后天九重的总捕,怎么可能改变世道。 夏仲笑了起来:“两位大哥就不用想那些事了,麻烦事,那是解决不完的,还是谈喝酒吧,今朝有酒今朝醉,今日这顿酒,是小弟搅和了,没选对地方,这次两位大哥说去处,小弟请。” 雷然和周浴一听都笑了,他们还怕夏仲为今天这事添堵,没想到夏仲倒是最豁达。 “好一个今朝有酒今朝醉,延寿说的对,先喝酒,莫让一坨狗屎坏了咱们得心情。”周浴笑道。 雷然则瞪眼道:“喝酒可以,但必须我老雷请。” 夏仲连道:“雷大哥已经请过两回了,这次说什么也得是我请客。” 雷然急了,大手一拍大腿,道:“延寿,下次你请,这次必须我请,不为别的,大哥我还有一事求你啊。” 夏仲闻言瞥了眼马车后窗外跟着的那辆低调却贵气的马车,那是那位颐音小姐的马车,其实从颐音小姐突然出现,同时出现的还有祝西风夏仲就猜到些了。 此刻听霄阁事情已了,这位颐音小姐还跟着,更是坚定了自己的猜测。 “雷大哥说的事,是万寿园这位颐音小姐的事吧。”夏仲笑道:“若是我没猜错,昨天金捕头给我看的那块万寿园牌子,也是出自这位小姐?” 姓颐,无视掷金堂信物,南郡除了王府,也就万寿园了。 雷然搓了搓手,笑道:“延寿你已经看出来了,我也不兜圈子了,实不相瞒,今日我让周都尉请你出来,的确是为了此事,音小姐相托,老雷我推辞不得啊。” 夏仲明白,金震山请不到,就让雷然请,如果雷然请不到,这位小姐怕是能让更大的人物请。 不过今天夏仲也看出来了,这位颐音小姐在南郡的人脉能量大的吓人。 他是真的避不开了。 雷然生怕夏仲拒绝,真要拿出那块王府牌子,他还真只能跪那儿连抬头的机会都没有,连道:“延寿,算哥哥求你,你可一定要给我这个面子。” “雷大哥言重了,你我还说什么求字。”夏仲摆手:“我也是担心力不能及,不过雷大哥开口,就是再难也得去试试。” “哈哈,老雷,我说什么来,延寿又不是外人,哪里用这些虚头巴脑的。”周浴笑道。 雷然心下也感动,人家一个三品官,之前和他称兄道弟也只能算是客气,他真求办事,那就为难了,不过夏仲的态度,却是让他真的认定了这个兄弟。 他重重一拱手,没多说,可那神情已经说明一切。 夏仲摆了摆手,疑惑道:“我很少在外走动,对南郡大人物了解不深,不知这位颐音小姐……” 不等雷然开口,最通晓这些的周浴已经截口道:“万寿园颐老祖当年乃是青玄门一代祖师,他随着皇祖打天下,功劳无算,晚年定居南郡,这些不用我多说,延寿你应该都知道。” 周浴是个皇室旁系中的旁系,但就凭他姓周,就能称一声皇祖,这既是尊敬也是荣耀,如果他不这样称呼,反而会被人责难。 夏仲点头表示了解。 周浴便接着道:“外界只当万寿园是一家,其实是一家两脉。颐老祖当年征战天下时,根本没有后人,只有一个弟子跟随,这个弟子被颐老祖收为义子,后来天下定了,这个义子却死在了沙场上,只留下一个小儿子,也一直被颐老祖带在身边,定居南郡之后,颐老祖后人逐渐多了,可那个义子的小儿子却直到晚年才生了一个女儿,这个女儿在颐老祖仙逝前一个月出生,很受老祖宠爱,直接收为亲传。 颐老祖仙逝,没多交代别的,只和老夫人交代了一句,定要照顾好这个义子的后人,所以老夫人虽然生了很多子女,可唯独对这个义子女儿宠爱有加,在颐家,那就是真正的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夏仲恍然:“就是这位颐音小姐?” “是。” 老雷点头。 “不说别的,我曾亲眼见过,有次颐音小姐到郡守府找三姑奶奶玩耍,是郡守亲自出门迎的轿。” 夏仲顿时明白这颐音小姐地位何等高了,也明白为什么南郡三教九流,都对其敬重有加了。 “不仅是南郡城,因为颐音小姐还是颐老祖亲传,哪怕那时候的颐音小姐连满月都没过,可辈分放在那里,当代青玄门掌门见了,都得喊一声师姑。”周浴说到这里顿了顿,又加了句: “听说袁金池还很喜欢颐音小姐。” 雷然摇头:“不用听说,的确是,前些日子万岭城的那位钟家后人到了南郡,就因为一个随行对颐音小姐不敬,袁公子就让点星派的两位高手废了那钟家后人。” 夏仲眨眼,点星派,听起来好耳熟,在哪里听过? 不过不等他多想,雷然已经沉声道:“所以颐音小姐吩咐到我老雷头上,这事情再唐突,我也得办。” 夏仲明白雷然的苦衷,摆手道:“雷大哥放心,我一定尽力。” 雷然感激的颔首。 夏仲又朝着窗后的马车瞥了一眼,这颐音小姐虽然不是王亲贵族,可其能量绝不可小觑。 袁金池已经是天才人物,如果和这位颐音小姐在一起,那倒是珠联璧合了。 果然哪里都是强强联合啊。 没有好去处,雷然还是让马车到了聚义楼,此刻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雷二爷收到信就在门前等候,恭恭敬敬的将颐音小姐,雷然,周浴,夏仲等迎进最顶尖的雅间。 雷然做为东道主,请颐音小姐和夏仲周浴坐下后,才举杯先自罚一杯:“音小姐,夏御医,周都尉,今日这事,是老雷做的不周到,在这里给诸位道歉了。” 颐音小姐则主动举杯,好看的丹凤眼蕴含着感激,道:“雷捕,这次的事多劳你费心,小妹心里感激不尽。” 话落便也一饮而尽。 夏仲在一旁不由暗赞,同样是美女,同样是地位非凡的天子娇女,颐音小姐比京灵郡主会做人多了,没有丝毫骄横之气,待人谦恭,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他右眼中也浮现出讯息:“资质上乘,后天九重功力,武学高手。” 夏仲心头微动,这颐音小姐是他目前看到的资质最了得的了,上乘资质,再上就是先天之体了吧。 也不知道京灵郡主什么水准。 他想着这些事,颐音小姐已经又举杯,看向夏仲道:“夏御医事务繁忙,本来我应该亲自前往王府相请的,奈何我一介平民,岂敢登王府大门,这才自作主张请了雷捕相邀,先前有什么失礼之处,还望夏御医多多担待。” 夏仲明白对方是说老庙的事,也举杯道:“音小姐今日解围之情我还没谢,这杯酒该我敬音小姐。” 颐音小姐含笑放下酒杯,然后手掌请抬,放在桌上一巴掌大小的锦盒:“家祖母病重,厚颜请夏御医诊断,这是颐音的一点心意,还请夏御医收下。” 那锦盒打开,露出了一块鹌鹑蛋大小的珠子,珠子在灯光下散发着翠绿光芒,却是一颗罕见的夜明珠了。 听说这个世界的夜明珠可是有辅助修行之效的,周浴和雷然都侧目看了一眼,显然以他们的地位都难得一见。 夏仲没看那珠子,笑道:“音小姐这诊金还是先收起来,等在下看过病人再说。” 先前他就有所猜测,如今才确定,是给那位老妇人看病,看雷然和周浴的样子,倒是都知道了。 也对,能让颐音小姐这般费心思请大夫的,除了老夫人还有谁。 “好。”颐音小姐微笑颔首,也不多说,却没收回那珠子。 接下来约好了夏仲明日早上前往万寿园为老夫人诊断,几人畅饮几杯,颐音小姐又叮咛了几声明天相约的时辰,便先告辞了。 没有了这位大小姐,夏仲三人才放开畅聊起来,为了让夏仲明日去万寿园不至于两眼一抹黑,两者也多聊的是万寿园的一些人物关系。 深夜,酒局散去,雷然在聚义楼留宿,周浴自然回了自己的府邸,夏仲则是雷然安排的专车护送。 至于那颗珠子,夏仲让存在了聚义楼柜上,如果这次自己治不了人家的病,还是还给人家的好。 不过夏仲上了马车,却没有吩咐前往王府,而是吩咐一声,朝着西城去了。 “我的实力,该加快步伐了啊。” 第32章 古老的铜镜 柳承水鬼魂所在的枯井位于一处老区中,周围住户不过十数户,此刻已经是家家都熄灯睡去。 马车到了街道前,隐隐听到一声声由远及近的犬吠,夏仲推开马车出来,车夫已经提着灯笼在一旁等候。 夏仲接过灯笼,说了声:“可有火折子?” 车夫连忙从怀中掏出一火折子,他们这些下人时常要为主人提灯笼,岂能不带这种东西。 夏仲接过,道了声谢。 那车夫顿时受宠若惊,连道不敢。 “在这里等我。”夏仲摆手,然后提着灯笼朝着街道深处走去。 “是,夏爷慢些。”那车夫扶夏仲下了马车,看着夏仲朝着街道中走远了,这才一屁股坐到了车板上。 心里想着前夜勾栏里睡得那个娘们,至于夏爷去干嘛了,为什么不让他跟着,那还用想? 一个年轻男子酒足饭饱深夜来到这些个地方,不是找相好的是干什么。 还能找鬼不成? 也不知道夏爷相好的长什么模样,胸脯有没有他那个相好的大…… ……… 夏仲走在街道上,灯笼的光辉照成一团,耳边听着白晶晶的指路。 “你确定你能打过柳承水的鬼魂?”夏仲低声问道。 如果不是得到白晶晶的自信回答,他是不会来这里的,毕竟他可没忘京灵郡主老娘差点把他夺舍了这件事。 他对鬼魂,很特殊,尤其是那些陈年老魂,看到他怕是就得像饿狼扑上来。 白晶晶冷冰冰的声音传来: “打不过。” 夏仲的脚步顿时一顿:“……” 打不过他来干嘛?难不成让他找十六个少女为这老鬼完成心愿? 白晶晶看着主人怂的模样撇了撇嘴,又道:“虽然打不过,可是我能够短暂迷住它。” “**?”夏仲倒是没忘白晶晶的这魂侍能力。 “嗯。” “**不是只能让人短暂失神?”夏仲疑惑。 “对人的确是这样,可对鬼魂就不一样了,听名字就知道,****,当然是专门针对鬼魂的喽。”白晶晶冷冷道。 不过她还有句话没说,那就是对鬼魂也是看鬼魂的强度的,鬼魂越强,她**的效果就越差,像二十年的鬼魂,她都不敢靠近。 十年的,应该能迷住一会儿吧。 不过这话说出来以主人的谨慎性子怕是转头就回去继续苟着了。 夏仲深吸一口气,虽然觉得白晶晶有些吹牛嫌疑,但他还是觉得比较靠谱的。而且他也真的很好奇,柳承水这个十年前的先天鬼魂到底留下了什么。 夏仲还要再问, 白晶晶已经冷冰冰道: “那口枯井很窄,壁上有凸起的青石,应该是当初那鬼魂留的退路,以主人的体力进出是没问题的,放心吧。” 夏仲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按照指示来到了那枯井前,这枯井旁边是一棵古槐,井口似乎为了防止孩子们玩耍掉下去,盖了青石板。 看着面前那近尺厚的青石板,夏仲想起周浴一扇子就可掀飞的场景,他是没有那本领的了,只能慢慢挪了。 幸好这几日勤练着京灵郡主教他的那套动作,身体素质好了许多。 用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将青石板挪开,白晶晶小小的身影直接朝着枯井中飞了进去。 夏仲在井边隐隐听到了一道男子轻佻的声音:“又是你?可惜你太小了,不然……唔……” 敢当面说一个女人小,是个汉子。 夏仲心道,同时感觉心神一颤,这种感觉很特殊,就像有什么东西正从他体内流逝一样。 “魂侍施展魂技,消耗宿主灵魂之力,需谨慎使用。” 夏仲猛地想到了魂侍图鉴上的这条讯息,顿时明白这感觉是什么了。 “主人,已经控制住了,快下来吧。”白晶晶的声音从井里传来。 她的确没吹牛。 可感受着灵魂的消耗,夏仲也不敢拖沓了,借着井口灯笼的光辉,当即进入枯井,他的确看到了一个凸起的石块,然后慢慢摸索下去,每隔三尺就有一个凸起的石块,下了不到丈许,他突然发现旁边的石壁不是实的,而是挖出了一个空洞。 一脚踩实,竟然是一个半人高的洞,夏仲从怀里掏出火折子点燃,光线照亮,不由微惊,原来这井中还有个像地窖似得空间,井边的洞只是个入口。 阴凉的潮气有些森寒扑面而来。 里面足有一人高,丈许宽,还铺着床褥,床褥上躺着三具尸骨,旁边丢着衣服,能看出是两件女子的衣裙和肚兜,一件男子布衣,带着早就干涸的血迹。 床铺边还有一些篮子,篮子里有早就碎裂的鸡蛋壳,酒壶,盘子…… 好家伙,看来柳承水到死也是做了个饱死鬼,还拉了两个女子陪葬。 夏仲目光又一抬,看到了墙角一道幽幽漂浮的影子,这鬼魂要比京灵郡主老娘淡的多,连头发都看不清了,只能看到个轮廓,定定的漂浮在那里,白晶晶小小的身影正漂浮在那鬼魂面前,散发着迷蒙光芒,小脸上似乎颇为凝重。 夏仲不敢拖沓,当即持着火折子在散落的衣服里搜寻起来,可那些衣袍空空如也。 只能强忍不适翻起躺着尸骨的被褥。 “没有?” 翻了个遍,夏仲失望了,这柳承水竟然没留什么秘籍绝学的东西。 其实夏仲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他得到了什么机缘,也是该用的用,该记的记,怎么可能带在身上,而柳承水的性子,更不像是会留给后人好东西的。 夏仲心中失望,但右眼还是仔细扫了一遍这狭小空间里的每一件东西。 “一具普通的男尸。” “一具普通的女尸。” …… “一个普通的篮子。” “一个古老的铜镜,距今约六百年历史。” 夏仲的神情猛地一顿。 等等,古老? 他定定看向了眼前,在被褥的一旁篮子边随便丢着一圆盘。 他刚刚还以为是柳承水吃饭的玩意呢,竟然是镜子? “古老的铜镜?” 夏仲上前捡起那东西,铜镜入手微沉,表面因为潮气已经都是青绿色的锈迹,所谓的镜面更是早就成了氧化物,背面也是锈迹斑斑,不过能看出铸着一行行铭文。 “这柳承水还有收集古董的爱好?”夏仲挑眉。 就在这时—— 夏仲突然一阵眩晕,那是魂魄损耗严重的表现,抬头看了眼同样小脸紧绷的白晶晶,顾不得多想了,他把铜镜往怀里一揣,又扫了一眼不大的空间,没其他特殊的了。 直接转身朝着洞外爬去。 刚刚爬出枯井。 嗖。 白晶晶的身影就出现在夏仲身边,魂魄损耗的感觉也消失了,可还是一阵阵晕眩感传来。 “主人,快跑。” “跑?”夏仲苦笑,可想到自己挖的是先天老鬼的“坟”,只能强打精神提起灯笼就朝着外面离去。 不过刚跑了两步他就知道多余了,那柳承水的鬼魂根本没追出来。 夏仲松了口气,脚步慢下来。 “难道鬼魂只能停留在一处?”他心中暗道,不过又摇头,那些他听到声音的鬼魂可不是这样。 那就是,执念? 有的鬼魂喜欢乱跑,有的却是喜欢待在一处的,比如京灵郡主老娘的鬼魂就喜欢呆在京灵郡主身边。 这柳承水的鬼魂,就喜欢呆在他那洞里,或许是到死也想着藏身的缘故吧。 “主人找到宝物了?”白晶晶像个小精灵似得漂浮在夏仲面前问道。 夏仲摸了摸胸口,苦笑道:“宝物算不上,文物倒算一个。”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此刻时辰已经不早,想到子时还得为京灵郡主施针,连道:“先回王府再说。” ……… 车夫正坐在马车板上仰头望月,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转头一看,便看到夏爷提着灯笼气喘吁吁走过来。 那张英挺的面容在月色下看起来更是苍白一片,好像用力过猛快要虚脱一般。 车夫心下暗惊,好家伙,这是哪家女子,太生猛了吧,都快把夏爷给榨干了啊。 不过他可不敢多说,连忙扶夏仲上了马车。 “夏爷,我们现在去哪?” 夏仲有气无力的道了句: “回王府。” 第33章 平行世界版北冥神功 “见过夏御医。” 京灵郡主院外,护卫内侍朝着走来的夏仲行礼。 “嗯。”夏仲颔首回应。 虽然夜色遮掩,可这些护卫内侍还是都看出了夏御医今日的状态不是太对,那一脸的苍白,仿佛刚刚大病一场般。 不禁怀疑夏御医这是干什么去了。 内侍眼看夏仲就要进入院子,上前一步道: “夏御医,郡主今日不在院内,让老奴告知夏御医一声,今天的治疗就免了。” 夏仲脚步一顿。 郡主不在? “郡主出去了?”夏仲随口问道。 “府上来了位重要客人,郡主前去拜见,应该很晚才会回来。”那内侍答道。 这不是什么秘密,无需隐瞒。 夏仲哦了声,抬步朝着院中走去,心里则想起了出门时小世子被叫走的一幕。 想来应该也是因为同样的原因了,不过内侍口中的拜见二字倒是让夏仲有些诧异。 什么客人,竟然连京灵郡主都得拜见。 这些念头只是略微一想夏仲就抛在了脑后,不在最好,此刻他魂魄损耗严重,虽然白晶晶说睡一觉就好,可这幅样子给京灵郡主施针万一出点岔子怎么办? 而且京灵郡主不在,他倒是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想到此夏仲心情难得一好。 回到木屋中。 夏仲吩咐还守在院中的一个小丫鬟烧水沐浴,再往他房中端一盆热水。 片刻热水端进来,夏仲取出那块铜镜扔到热水中泡着,便沐浴去了。 一番沐浴后,夏仲穿着宽松的衣袍,坐到床榻边,脸上的苍白之色也似乎少了些。 然后看向指间的魂币。 “五十一枚魂币,如果能弄倒那林子阳,魂币还得更多。” 很多死者的心愿就是把听霄阁幕后老板弄倒,这也是白晶晶看到林子阳时和夏仲说正主儿出来了的缘故。 不过夏仲实在力不能及,靠武功杀不了林子阳,靠权力摆不平这渣滓。 世上有很多事就是这么无奈。 深吸一口气。 夏仲直接捏了手指间的魂币,这两天捏惯了一百二百的魂币,这五十一枚魂币夏仲都不觉得什么了。 崩儿。 熟悉的魂币破碎声响起。 一连串碎片浮现,夏仲扫了一眼,倒是没出现新的图鉴碎片,反而剑神谢晓峰图鉴碎片的数量让他眼前一亮。 “剑神谢晓峰灵魂图鉴碎片加十八。” 不错。 虽然没有捏成新的图鉴,可他想要的图鉴又前进了一大步。 做为他近来除了东方不败唯一的和武学有关的图鉴,夏仲对剑神谢晓峰图鉴抱的希望很大。 捏完了魂币,夏仲从水盆里拿起那块铜镜坐到桌前研究了起来,这才是他今晚的收获。 木屋中的蜡烛有三盏,都被夏仲摆在了桌上,明亮的烛光映照在铜镜上,整个铜镜比盘子还小些,正面的镜面边缘镂刻着古朴的花纹,背面则是铸着蝌蚪般小字。 他手里拿着块布子一边擦一边看着。 从右眼中浮现的讯息来看是一件六百年前的古董。 可真的就是一件古董? “柳承水既然被称为大盗,手里有几件贵重古董倒是正常。”夏仲心里暗道。 不过他不需要古董啊,他需要的是武功秘籍,是柳承水功力突飞猛进的秘密。 柳承水功力突飞猛进,一定有大机缘在身的。 白晶晶站在夏仲的肩头,道: “主人,用不用给您配副老花镜,这样像样点。” 夏仲:“………” 没搭理白晶晶,夏仲很快擦出了青铜镜背面的一行字迹,那行字迹虽然有些难以辨识,可夏仲凭借这个世界夏仲对古学还不错的掌握,一眼认出了那行字—— 《天择神篇》 夏仲的眼前一亮。 接着他拿着布子继续擦,直到完全将镜子背面所铸的密密麻麻铭文全擦干净,才终于确定。 “武功心法。”夏仲又惊又喜看着铜镜上的铭文:“竟然真的是武功秘籍,我找对了。” 白晶晶看着自家主人惊喜的模样,也飘到了铜镜上看着。 铜镜上的铭文,是一篇古文。 古文精炼篇幅不长,像前世文言文一样,人家一个字注释能写一句话,这篇古文也是一样。 文章的前一小半,是探究篇,探究习武修行,吸收天地灵气于肉身,每一个人的肉身丹田就像一个无底洞,将吸收来的灵力转化成真气,这股真气可以短时间附着在身体上,就像充能一样爆发出更强的力量,更快的速度。 也可以慢慢改善身体,让身体越发强大,那就是功力境界的提升。 好家伙,夏仲直呼内行,这个世界人人都说修行,可蒙头修行功法,让怎么修就怎么修,这么仔细钻研的夏仲还是第一次见到。 当然,古文和夏仲心里翻译的又不同,夏仲是更加为他翻白了。 接着看下去,镜上的古文仔细论述了修行的原理,又讲了修行的限制,即资质。 资质是修行的前提。 最差的资质,是不能修行的资质,即灵气根本无法进入体内转化。 说白了完全就和修行无缘,如夏仲,就是完全没有修行资质。 再之后,才是资质好坏的差异,这里古文中拿了水桶来比喻,资质越好,水桶越大,对灵气转真气的效率自然越高,提升越是顺畅,最终装的水也越多,而资质差的,水桶就小,修行速度慢,极限下装的水也少。 但是—— 夏仲终于看到了话锋一转,仔细看下去,铸这铭文的人,不认为世上只有那种修行方法,他认为,应该还有更直接的方法,可以让所有人修行。 即,直接吸收真气! 跳过资质限制灵气转真气的过程! 可真气要从哪里来呢,当然是别人体内。这样修行就不需要必须有资质,还可节省大量时间。 不要太爽! 过渡完了这些解释篇,接下来就是干货,完整的一篇修行法门《天择神篇》,还附带一些灵药名称和忌讳。 “此法门虽然进展迅速,但因为每个人五行属性不同,功法不同,积蓄的真气也不同,混杂在一起,极易走火入魔。解决方法有二,要么,只吸收修行一种功法的真气,要么服用一些特殊灵药来调和混杂真气。” “资质天定,是为天资,天资不可逆乎?吾偏要代天而择!此功法仍然受资质的瓶颈限制,希望后人能够加以改进,突破桎梏。” 这是最后的古文翻译。 落款——鱼客。 这个世界夏仲的记忆里是半点没有六百年前高手的记忆的,自然不了解这位鱼客是谁,或许以后见识多了会知道,从最后一句话也能看出,其留下这法门…… 一是为了表达对资质限制修行的不满,二是希望后人在此基础上更进一步,造福天下。 翻完了整段铭文,夏仲坐在那里,久久不发一语。 “没想到……” 他找对了,这就是柳承水功力暴涨的秘密。 可是这……… “主人?”白晶晶飞到夏仲面前呼喊一声。 夏仲才抬起头,看着白晶晶,郑重道:“抄袭。” “嗯?”白晶晶一愣。 夏仲没多说,低头看着这铜镜背后的文字,什么天择神篇,这明明就是抄袭北冥神功,吸星**好不好! 不,应该说平行世界版的北冥神功! 吐槽过后,夏仲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开心,兴奋! 好神功啊,太适合他了。 他烦恼了这么多天的问题,终于迎刃而解! 夏仲倒是没觉得神功来的太容易了,机缘这东西本来就说不准,怎么得到的都有,而且他这次去柳承水那鬼魂所在,本来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只能说他猜对了! 成功,有时候就是信息足够,然后敢想,敢做,外加一点运气。 如果夏仲不知道柳承水的身份,也不会去那枯井,如果夏仲没联想到这些讯息,也不会有这机缘,如果没有八宝瞳,怕是也看不出这铜镜的特殊。 可最重要的,如果夏仲没去,那是什么都得不到。 做了,才有收获。 诸多因素的具备,让得夏仲看起来很轻易就得到了这神功绝学。 只是夏仲抱着一丝想法去找的时候,可没有料到会是现在这么一种情况,竟然是类似北冥神功的绝学,有了这绝学,夏仲距离成为强者绝对只是一步之遥。 “恭喜完成死者心愿,获得捏魂币加一。” 忽然一道提示浮现在夏仲面前,正在开心激动的夏仲顿时一愣。 怎么突然完成死者心愿了? 这一条还不够,就在他这一愣的功夫,又是一条提示。 “恭喜完成死者心愿,获得捏魂币加一。” 夏仲疑惑了,他做什么了?不过等了片刻不见有提示了。 夏仲才纳罕的随手捏了这两枚白嫖的魂币。 “获得剑神谢晓峰图鉴碎片加二。” “恭喜集成「剑神谢晓峰」图鉴。” 又是两道提示浮现在夏仲面前。 夏仲:“!!……” 第34章 剑心通明! 剑神谢晓峰图鉴,成了? 这也太突然了。 木屋里,夏仲站在床榻旁的铜镜前,仔细看着里面浮现出的自己模样。 “没有习武资质,时来运转,颜值中上的普通人。” 时来运转? 记得上次夏仲看还是运气一般,现在竟然时来运转了? 刚得到柳承水的这平行世界版北冥神功,马上冷不丁的冒出两枚魂币,还集成了剑神谢晓峰图鉴,这运气。 这,就是欧皇的感觉吗? 夏仲不禁伸手捏了捏大腿,嗯,挺痛的,不是梦! “果然白嫖才是王道。”夏仲嘀咕一声,然后迫不及待坐回查看起了图鉴。 今天是个丰收的日子啊。 掌心中「捏魂图鉴」浮现,跳出一张崭新的图鉴来,这张图鉴通体呈银白色,图鉴上只画着一柄剑,一柄古朴的长剑,剑锋仿佛直指云端,荡漾着一圈圈玄妙的波纹。 夏仲看着,脑海中便忍不住浮现出一道道挥舞长剑的身影,甚至有挥剑杀敌的冲动。 “「剑神谢晓峰」图鉴,激发可进入「剑心通明」状态。剑心通明状态下,天人合一,草木真气皆可为剑,发出致命一击。附加:此状态消耗大量体力心力,开启需谨慎。” “附加:剑心通明第一重状态,解封状态,笼罩范围为三丈距离,提升需依靠自身剑法积累可解封第二重状态。” 状态流攻击效果! 夏仲看到这道讯息已经是心跳加速,他的期望没有白费,终于出了正儿八经的提升战斗力效果图鉴了! 其次再看到两条附加词条,更是忍不住要吹爆这张图鉴。 玩过毒奶粉的谁不知道,词条越多越牛杯! 附加词条第一条,虽然是限制性buff,消耗体力和心力。 可是不消耗真气啊。 对夏仲目前而言无疑最是适用,要是消耗真气,那就鸡肋了。 第二条附加词条,则是说明这图鉴的潜力,还分层次! 第一重为解封状态,也就是此刻的状态,范围笼罩三丈,还能再提升,只不过需要剑法积累。 不多说,牛! 比神功绝学还牛!毕竟后者还需要逐渐修炼,图鉴可不需要! 这才是正经图鉴啊。 心念一动,直接催动。 嗡。 面前漂浮的「剑神谢晓峰」图鉴瞬间化成一道虚影融入夏仲的眉心中。融入的一瞬,夏仲潜意识里仿佛多了一个身体部位似得。 就像手脚,嘴巴眼睛,他可以随时动用。 开启…… 夏仲心中动了动。 忽的,就像脑海中睁开又一只眼睛。 睁开的刹那,夏仲只觉得自己的注意力突然变得高度集中,人们常说全神贯注,大脑超负荷运转,有的人天生难以集中注意力,有的人却是能够随意将注意力集中到某个点上。 而夏仲此刻的感觉,就像是自己的全部感知,全部心神都集中了,脑部更是开发到了一个新层次。 一瞬间,以他身体为中心的三丈之内,蜡烛火焰的每一点跳动,窗台上每一点灰尘,甚至夜风徐徐吹进来的每一缕气流的流动,都清晰无比的在他脑海中放大。 一只蚊子在他面前悠悠飞过,仿佛在观察着要从哪里下嘴。 没有丝毫征兆,夏仲的右手并指成剑戳了过去,这一戳,夏仲感觉全身的血液,肌肉都像一个引擎似得运转起来,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然后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延伸集中到手指间。 噗, 短促的破空声响起,夏仲的指间直接点在了那只蚊子上。 快!准!狠! 前世有一种说法,叫做大炮打蚊子,大炮的威力再大,要打中蚊子的几率也近乎于零,毕竟速度和精准程度就达不到,就算是打中了,蚊子自身的质量卸力也可以瞬间被气流弹开。 按理说夏仲的手指也是一样。 可是夏仲指间点在蚊子上,这只蚊子没有被点飞,而是像个被挤压成极致的剑锋迎面切中,比蚊子体积还小数十倍的无形剑锋! 夏仲全身的力量集中到指间有多大,往小了说也足有一百斤上下了吧,一百斤上下的力量再集中成蚊子大小,什么概念? 那只蚊子直接戳成了两截! 而这一幕夏仲通过“剑心通明”状态感受的清清楚楚,那种力量的迸发,压缩,倾泻,尤其是能和蚊子正面碰撞这种诡异的力量对冲,让夏仲的心里一瞬间升腾起了浓郁的强大感。 震撼! “主人,以后夏天再也不用怕蚊子了。”白晶晶看着这一幕,小眼睛也瞪得滚圆道。 夏仲再一次无视了白晶晶。 心中则继续感受着剑心通明的状态,周围三丈完全在他感应中,忽然他的身形一动,这次是脚下先发力,他的每一寸肌肉,血液同样像引擎启动。 整个身体猎豹般掠到了木屋外,同样的,又是一指头戳出去,一只被房中灯光吸引的飞蛾正上下翻飞着,可下一瞬就被一指头戳成了碎片,白色的蛾翅像雪花似得飘落。 “飞蛾杀手。”白晶晶撇了撇嘴。 夏仲的目光再一转,落到门前的一根草叶上,俯身捡起这根草叶。 嗤, 双指夹着草叶直接在木屋的门框上一划,顿时门框上多出了一道深约寸许的剑痕,而他手中的草叶依旧完好无损,都没有一点褶皱。 草木皆可为剑! 此刻夏仲的脸上只剩震撼了,爽,太爽了!剑心通明状态下,三丈之内,谁是他的敌手? 可他还没爽一秒,忽然一阵仿佛鼓锤似得声音响起—— 咚,咚,咚…… 那是他的心跳声,剑心通明状态,注意力完全在剑上,攻击目标上,自身反而都抛在脑后了。 听到这沉重的心跳声,夏仲才猛地回神,隐隐感觉不太妙,当即心念一动。 “关闭。” 哗。 「剑心通明」状态关闭,就像是断电一般,丝毫不给夏仲反应的机会。 一瞬间,夏仲整个人如遭电击。 手臂,手指,肩膀,腰背,双腿就毫无预兆的传来一阵酸麻,那是血脉长时间不通后陡然通了的酸麻,酸爽之极的感觉让得夏仲扑通坐到了地上,如果不是他意志强烈,大小便都得失禁了。 “淦………” 他最怕的就是这种长时间血脉不通陡然通了的感觉了。 但现在这只是小问题,最关键的是他的心跳! 此刻他的心跳就像小马达似得,咚咚咚咚……仿佛要从他的胸口跳出来! 他的眼睛一闭,直接躺在地上,大口喘息着。 良久…… “主人,你没事吧,需要人工呼吸吗。”白晶晶站在夏仲的心口像跳舞似得上下抖动着。 她当然看得出主人只是超负荷了,离死还差的远呢。 夏仲闭着眼睛,脑海里只有兴奋! 毫无疑问,这「剑心通明」状态太牛叉了,只是副作用也同样恐怖。 要想支撑剑心通明状态,他的身体素质必须提高。 而且也不能随时随地开着,不然对心力的消耗也很恐怖,刚刚那眼前一黑,他都感觉要昏迷了。 第一个词条说的开启需谨慎,的确是要谨慎,如果再长一点时间,夏仲怕是真得狗带。 就那么躺了三盏茶时间,夏仲才感觉心跳放缓,全身回归正常。 从地上坐起来,他的头上已经是一头大汗。 “还是我的身体太弱了。”夏仲感慨一声。 如果他的身体再强一点,持续的时间还能更长,而且副作用也不会这么明显。 至于现在, 只能当成必杀技来用了。 重新走回木屋,夏仲走到镜子前,本来他今天就魂魄损耗严重脸色苍白,此刻又体积消耗巨大,真的和刚从工地下来没区别了。 不过看到镜子中的自己,夏仲右眼中浮现的讯息却变了: “没有修行资质,时来运转,颜值中上,武学通玄的强者。” 武学通玄? 这还是夏仲第一次看到,之前只看到高手之类的评价。 但是想到「剑心通明」状态,如果说成武学的话,真是通玄了。 高明的武学,讲究人剑合一,天人合一,的确和玄幻无异。 而哪怕是一秒钟的通玄,也是强者! 第35章 神功初成 小木屋内蜡烛灭了。 昏暗中夏仲躺在床榻上,白晶晶坐在他的枕头边数着自己的头发。 夏仲睁着眼睛,心中无法平静: 不管是前世今生,夏仲看的种种武侠不少,可是真当自己拥有了凌驾常人的力量,还是有些恍惚。 任谁拥有了强大的力量,都会恍惚的,尤其还是自身力量。 哪个小朋友没有幻想过自己拥有超能力的,那是生命对强大力量的本能崇拜和渴望。 呃,当然也可以说中二。 不过谁不是从中二过来的呢,只是后来被现实打败也就成了朝九晚五了,但心里那团渴望强大的心是不会灭的。 起码夏仲没灭。 他来到这个刀光剑影的世界,看到那一个个武学强者,他渴望强大不仅是因为对自身安危的需求,也是一种对强大武力的崇拜。 别人能那么强大,他为什么不行? 终于,如今的他也拥有了这种力量,在这世界自保的力量。 “主人,别yy了,早点睡吧,明天还得上班呢。”白晶晶冷冰冰的声音打断了夏仲的恍惚。 夏仲瞥了枕头边的小女鬼一眼,然后闭上眼睛,他今天的确累了,不过他的思想不是想停就能停下的,闭上眼睛夏仲脑海里开始回忆起了古物铜镜上的《天择神篇》法门。 得益于「孔圣图鉴」的学习能力,那法门夏仲看了一遍便记在心里了。 在没有抓取到足够资质前,这法门是最适合他的了。 而且其毕竟是平行世界版的北冥神功,牛叉程度未必比「剑心通明」差。 毕竟武学强者最根本的,还是功力! 能夺取别人真气的,绝对是开挂存在。 “这法门不看资质,更看重呼吸法和对自身身体的控制,也不需要特定的什么动作。”夏仲脑海中过着那法门。 创出这法门的那位老前辈或许是希望打破资质不够无法修行的这一常理,造福天下,可是取而代之的在对自身身体的微调掌控方面要求极高。 那奇特节奏的呼吸,顺着呼吸将自身每一道筋脉都要转一遍,一口气做到这一点,对一个普通人…甚至是气感都没有的人来说,难度还是很大的。 反倒是像柳承水那种功底扎实,修行了十数年的高手更容易。 资质只能弥补,没办法替代,缺陷就是缺陷。 “天择神篇上记载,天赋好些的,半个月或许能初步入门。” 半个月,对看到希望的夏仲而言丝毫不算长。 “呼,吸……” 夏仲呼吸渐渐平缓,不知不觉,那呼吸声从重到轻,最终已经几乎微不可闻。 睡着了? 白晶晶看了主人一眼,冷冰冰的眼眸里罕见的多了一丝柔和,然后小小的身影也躺在夏仲胸口上,数着夏仲的心跳,她是个图鉴,自然不需要睡的。 不过白晶晶刚刚躺下,忽的那小眼睛就睁开了。 “有人来了?” 她的身影瞬间漂浮起来,穿过房间,穿过木门,然后就看到了站在门外的身影。 月色下,那身影穿着胸前用金丝绣了金凤的素色锦袍,细眉秀目,玉一般的肌肤欺霜胜雪,在这黑暗中仿佛带了圣洁般的艳丽,竟有种动人心魄的、诡异的美丽。 她站在木屋前,仿佛木屋都成了美丽的景色。 “这个郡主,不会今晚也要主人吹笛子吧。”白晶晶冷冰冰的看着这身影,不是京灵郡主是谁。 京灵郡主站在木屋前没动,不知道在想什么,白晶晶凑近了京灵郡主的脸颊,竟然发现这清醒时基本就是一个神情的郡主此刻脸上的表情竟然十分丰富。 嘴里还呢喃着: “样子很累?去哪里鬼混了……” “身为王府御医,玩忽职守,做为大夫,丝毫不关心病人,有这样的大夫?” “哼,该罚。” 她吩咐今晚不用治疗是一回事,你压根没把她放心上又是一回事,一听护卫说夏御医回来模样很疲累,顿时恼了。 京灵郡主忽的抬头,伸手欲要推开木门,白晶晶眉间怒气一闪,这郡主也太霸道了吧。 可下一瞬京灵郡主那已经伸到了木门尺许前的玉手又一顿,像是克制着脾气,接着收回,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去了。 白晶晶松了口气,暗道这京灵郡主还有点人性。 可没等她这口气松完,已经转身走出去的京灵郡主却又是一个转身,径直朝着木屋走了过来,这次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在这院子何等安全,夏仲自然没有锁门的习惯。 京灵郡主进入房间,眸子瞥了一眼昏暗的房间,直接朝着床榻上的夏仲走过去。 “主人啊,认命吧。”白晶晶为夏仲默哀一声。 可出乎她意料的,京灵郡主到了床边竟然没有直接叫醒夏仲,只是就那么站着。 前几次,他是不是也是这样看着她? 先前夏仲虽然沐浴过,可因为试验剑心通明的效果,又是一头大汗,这次就没沐浴了,此刻还能看到那脸上的疲累。 夜,静的可怕。 白晶晶漂浮在一旁,仔细看着京灵郡主的神情。 这郡主什么意思? 忽的她一怔。 因为她竟然看到京灵郡主的嘴角竟然微微掀起了一抹笑容,衬着其那绝世容颜,骄傲盛开! 哪怕是白晶晶这个图鉴都忍不住为绽开笑颜的京灵郡主失神。 不过这一幕只是一闪而逝,京灵郡主便已经转身,缓步出了木屋,随身而过的气流也将房门闭合。 白晶晶感应着确定京灵郡主真的走远后。 这才缓缓落到夏仲鼻尖上,低头看看自家主人,又看看窗外,良久,吐出一句话。 “这郡主,不是有病,就是看上主人了。” 不过她低头看了眼自家主人的模样,然后轻轻摇头: “嗯,她的确有病。” ……… 这一觉,夏仲睡的很沉。 他做了一个诡异的梦,梦里的他全身缠绕着无数条蛇,那些蛇吐着长长的猩红的信子,梦里的他想要激发刚刚得到的「剑心通明」能力,可却发现刚刚得到的力量竟然无效了。 那一条条蛇在他身上缠绕着,蠕动着,阴凉阴凉,仿佛要钻进他的身体里。 呼。 忽然夏仲惊醒了,入目是熟悉的房间,白晶晶漂浮在他面前,似乎正享受着初晨的第一缕阳光。 夏仲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感应了一下「剑心通明」能力,发现那感应还在。 松了口气, 可这一吐气,夏仲便感觉到一股熟悉的、冰凉的感觉游过全身,就像一条条冰凉的蛇一样,它带来了崭新的气息,一丝丝缠绕在他的经脉中,仿佛要把什么东西夺进夏仲的体内。 随着他每一次呼吸,这种感觉就出现一次。 夏仲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立刻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天择神篇法门,我练成了?” 那法门每一个字他都记得清清楚楚,记载的入门的感觉,就是如此。 夏仲连忙盘膝而坐仔细感应了一下,他抬手,深吸一口气,果然像他猜测的,双手掌心的经脉就像开了个口子,想要吞吸什么,不过只有一丝丝阴凉传遍周身。 这就是法门入门的征兆,再往后,就是随着功力提升吸力更大,甚至还可以达到隔空吸取真气的地步,不过那是大成状态了。 而现在,夏仲只感觉有了吸力,除了这点别的没有什么不同,这功法和正常功法不一样,根本没办法转化灵气,他的身体强度也提升不了。 只是睡了一觉就练成了? 不是说天赋好也得半月吗? 难道他还是天才? 不对。 夏仲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应该是「孔圣图鉴」的学习能力提升,竟然对功法修行也有提升?” 嗯,开挂的感觉真是太爽了。 白晶晶看着一睁眼就坐起来的主人在那里傻笑着,撇嘴道:“主人,时辰可不早了,今天你可约了那位颐音小姐哦。” 她不准备把京灵郡主昨晚来过的事告诉主人,不然主人怕是只会感觉惊悚…… 第36章 老夫人的怪病 夏仲当然没忘,起床洗漱一番,用过下人送来的早餐。 这才出门。 他今日换了一身顾南所做的浅蓝色的布衣,发束一条浅灰布带,倒是没有穿御医官袍。 昨天和颐音小姐相约,他今日并不是以王府御医的身份去为那位颐老妇人就诊,而是以颐音小姐的好友身份去探望。 毕竟万寿园存在特殊,南郡王身为一地封王,平日里和朝中官员都很少走动,和这种大宗门也是少有牵连为妙。 哪怕夏仲不在乎,颐音小姐都得在乎,帝王天下,帝心难测啊。 越是权势大地位高的,也越在乎这些忌讳。 夏仲走出木屋,时辰比平日稍晚了些,还道京灵郡主已经用过早餐开始修炼了,可院中的亭子里却是空空如也。 白晶晶飘在夏仲的头顶,看到主人的目光,冷冷道:“主人,京灵郡主早早出去了,听说是给谁请安去了。” “哦。”夏仲点头。 心里则越发好奇,这是什么大人物来了,京灵郡主竟然都得去请安? 他照例到御医院点了十个御医,由王富仁和周婷荷带领,这才出了王府,一路朝老庙而去。 义诊已经是第三天了。 老庙外的街道上,一片人头攒动。 第一天是南郡城南城几条附近街道的百姓,第二天是闻讯赶来的百姓,第三天就是其他几个城区的百姓也都来了。 对于这些最底层的平民百姓而言,看病本就是一件奢侈的事,一病拖垮全家的例子太多了。 而现在王府御医义诊,这种好事怎么能错过。 据说有的人刚过子时就在老庙前排上队了,甚至很多富绅贵人有病的都来买位置了。 就是冲着御医这块金字招牌。 下了马车,金震山和祝西风竟然都在,两者得知夏仲马车进巷城就在这里侯着了,连忙过来拱手行礼:“夏御医。” 祝西风此刻是知道这位夏御医的身份了,在皇亲国戚这边有南郡王做靠山,年纪轻轻就已经是正三品御医,和雷然的交情又那般深厚,和周浴也走的近。 就连颐音小姐都托人相请,出面力挺。 这等人物,搭上交情那就是搭上天线了啊,所以不用雷然吩咐,听说夏仲每天上午在老庙街带着御医坐诊,自己就屁颠屁颠带人过来了。 “金捕头,祝捕头,给两位添麻烦了。”夏仲也朝着这两位捕头拱手。 “保护一方平安,本就是我等职责,夏御医圣手仁心,才是辛苦啊。”祝西风连道。 金震山瞥了一眼祝西风,他娘的,这么多年拍马屁他就没赢过后者,只能在一旁跟着连连点头。 夏仲也不多说,带领诸多御医进了老庙,一眼就发现今日来的大夫更多了些,可爷爷夏景堂竟然没来,来的只是夏言慎和顾南代表夏氏医馆。 现在和王府御医俨然成了城内医馆的一大风气,虽然是义诊,但能够当着众多百姓御医的面一展医术,那无疑是打响自家医馆的招牌。 而且看了病不得用药,用药去哪里买,还不是推荐自家医馆。相比起来,他们的银子更没少赚,毕竟那些个御医可不负责卖药,看完病,他们安排好的下人就过去自荐了。 只要拉到一个病人,那相当于请了御医给自家医馆坐诊啊。 夏御医真是太好了,不愧是咱们南郡本地出的贵人,就想着咱自己人! ……… 夏仲看到爷爷没来,心下疑惑,走到老爹夏言慎面前低声问道:“爹,爷爷可是身子不适?” 夏言慎看着自家儿子,感受着周围望来的目光,是倍有面子,喜形于色道:“他老人家身体很好,只是身子骨毕竟比不上你们年轻人,没你们能跑动,就在医馆坐诊不出来了,你莫要担心。” 夏仲诧异。 这不是这个世界夏仲记忆里老爷子的性格啊,老爷子如果有病人,就算是在乡下也得去看的。 再一看坐在一旁桌案后已经接诊的顾南,夏仲才恍然,昨天顾南和周婷荷的“辩症”,老爷子也是看在眼里,看来是有意放手让顾南这个得意弟子锻炼锻炼了啊。 嗯,还是老爷子精明。 夏仲心中暗赞一声,走到顾南身边说了两句鼓励认可的话,顾南见夏仲今日没穿官袍,而是穿了自己做的衣服,早就心里甜丝丝的。 再看一旁的周婷荷,后者身上的傲气明显少了很多,看向夏仲的目光似乎有些幽怨。 不过夏仲却没搭理她,做为御医总官,夏仲对着满院的大夫简单的说了几句对症下药,谨慎小心,不可大意的话,就算开场了。 昨天周婷荷误诊之事在目,听的一众御医也个个谨慎不敢大意,倒是周婷荷有些不甘。 她不是嫌夏仲言语中敲打她,她是嫌夏仲说这话的时候没看着她,她多想被夏大人一个人呵斥啊,那感觉…… “病得不轻。”白晶晶撇嘴。 夏仲开场白说完,心里想着今天又是一大波魂币要到手了。 这时金震山和祝西风匆匆从庙外走来,身旁还跟着一个精壮汉子,走到夏仲身边,金震山小声道:“夏御医,那位小姐在外等候。” 昨天他没请到夏仲,今天再说这话,金震山心里还嘀咕夏御医可千万莫要觉得他是在看笑话。 毕竟昨天夏仲立的fg是就在此坐诊,谁来都一样,现在转头就出去,脸上岂会有面子。 幸好,夏御医的心胸宽广,没放心上,金震山暗暗松了口气。 夏仲脸色没有丝毫变化,只是看了一眼那小厮打扮的精壮汉子。 “夏御医,请。”精壮汉子恭敬道。 “嗯。” 夏仲颔首,朝着金震山和祝西风说道:“金捕头,祝捕头,这里就交给二位了。” 祝西风连道:“夏御医放心,卑职等虽看不了病,维护个秩序还是行的。” “是是是。”金震山也连连点头。 夏仲随着精壮汉子朝外面走去,他的右眼一扫,发现这精壮汉子还是个后天九重功力的武学高手。 心里对万寿园的能量更多了一分认识,后天九重的高手,与雷然周浴都是相当的实力,却甘心做个小厮。 唉,这个世界强者都开始卷了啊,让刚刚得到「剑心通明」和《天择神篇》绝学的夏仲心里反而有点点失落。 出了老庙,便看到停在街边的精致马车,夏仲一眼认出那是颐音小姐的马车,再看其周围,就那一辆马车。 不由脚步顿了下。 他想到这位小姐会亲自来,可没想到就这一辆马车。 男子同车没事,男女同车,这传出去就有碍声誉了。 夏仲不在乎,这颐音小姐也不在乎吗? “夏御医,请。”旁边的精壮汉子似乎没看出夏仲的顾虑,欠着身子道。 夏仲只能摇头不多想了,朝着那马车走去,进了马车,车内一股香气入鼻,颐音小姐今日穿了淡红色的衣袍,端坐车中,腰间镶了珍珠银丝的带子将那纤细腰肢和胸脯曲线凸显无遗。 没有多看,夏仲车门口的座位坐下。 颐音小姐已经开口笑道:“劳烦夏御医走一趟,颐音这里告罪了。” “音小姐客气了。”夏仲摆手:“治病救人,本就是大夫本分,只是在下也不敢说包治百病,唯有尽力而为。” “这点颐音自然明白,不管如何,夏御医肯亲自诊治,颐音已是感激不尽了。” 夏仲颔首,再一次感叹这位名门之后的谦恭,问道:“现在无外人,音小姐可否和在下说说老夫人的病症?” “家祖母此病有些怪,每年入春便开始,经常出现一些幻觉,入秋稍减,冬天无碍,入春又开始,已经持续三四年了,也请了不少名医,终究无法根治,身子是实在经不起折腾了。”颐音说到这里黛眉微皱。 这病不要命,可是时间长了年轻人都受不了,更不用说年近七十的老人家了,这些年因为幻觉让老夫人食不下咽,夜不能寐,已经把老夫人折腾的几乎油尽灯枯。 很多名医诊断的结果,都是说老夫人年纪大了,又思虑颐老祖太盛,只能开些宁神静心的方子调养。 颐音也知道生老病死违抗不得,可终究不愿看着祖母如此痛苦。 夏仲闻言皱了皱眉。 果然一请自己就是群医无策的怪病,也是,其他人能治的了,还用请他? 只是这病,他扁鹊图鉴能治的了吗? 颐音看着夏仲沉思的神色也不打搅,她心中也明白,大夫不是神,她也只抱一丝希望,尽孝道,听天命吧。 起码夏仲能治好南郡王小世子的怪病,能将中了三手分骨法的钟铁山治好,这身医术就值得她抱希望。 …… 万寿园在南郡城内的小青湖畔,小青湖规模便不小,而万寿园更是将整个小青湖包着,论整体面积甚至比南郡王的王庄还大一圈。 当然,从地位上来说,颐老祖虽然没封王,可做为和大周皇祖打天下的开国元勋之一,所受恩泽绝对比南郡王这个皇孙重的多! 当年万寿园建造,就是周皇亲下旨意,还亲书“万寿”以做园名,听说这其中还有一故事,是说周皇本来写的是万岁二字,以感念颐老祖大功。 但是颐老祖坚决不收,说万岁那是皇帝的称呼,他受不起。 后来周皇才改成万寿。 颐老祖归田不插手朝中事,但这恩泽地位可想而知。 夏仲到了万寿园门口,看到那气势恢宏还在南郡王王府故宫似得门楼之上悬挂着的万寿二字,心中也一荡。 不过不是被这匾额的王霸之气震撼的,而是他的耳边突然传来了白晶晶的冰冷声音: “主人,南郡城那个二十年鬼魂,就在这里哦!” 第37章 二十年老魂 这句话,让夏仲的腿都软了。 如果不是此刻得了「剑心通明」能力,有了些底气,夏仲毫不怀疑自己会转身就跑。 二十年鬼魂?京灵郡主老娘和柳承水的十年老魂就够让他喝一壶的了,二十年鬼魂,得强成什么样。 他这不是羊入虎口? 还治什么病,爱谁治谁治吧。 “主人,冷静。”白晶晶又道:“二十年以上的魂魄,肉身对他们用处也不大了,未必会对主人出手。” “不会对我出手?” 他记得白晶晶第一次说起二十年往上的鬼魂时就说过,那等鬼魂已经到了无视肉身的地步。 既然都无视肉身了,当然不会多此一举夺舍他,也就十年魂魄想要和人沟通,才需要夺舍。 对于二十年的魂魄,限制他们生存的已经不是肉身,而是魂魄逸散的过程了。 可只是一想夏仲就在心里摇头了。 “不行,还是小心为上。” 他可不愿拿自己的小命去赌。 毕竟,一具身体还是能办成很多鬼魂办不成的事的。 只听白晶晶又道:“而且那鬼魂在这园子最深处,只要主人不到他面前,他也看不到主人,我上次稍微靠近,感觉那魂魄在沉睡,所以根本不敢惊醒他,主人放心吧。” “沉睡?” 夏仲挑眉,看向面前漂浮的白晶晶。 白晶晶撇撇嘴:“沉睡能够减缓魂魄逸散的速度,这等鬼魂,沉睡才是他们的常态。” “不早说。” 夏仲瞪了白晶晶一眼,既然睡着了,他还怕什么,这么关键的消息不早说。 再看白晶晶那冷冰冰的小脸上闪过的戏谑表情,顿时明白后者是故意吓他呢。 不过谨慎起见,夏仲还是眼神示意她再进去看看,那老魂是不是还在沉睡。 白晶晶做为魂侍,为主人服务就是天职,只是冷冰冰的小眼睛似乎鄙视的看了夏仲一眼,嗖的飞进了万寿园。 仅仅不到两个呼吸。 白晶晶的身影便出来了, “睡着呢。” 夏仲松了口气。 “夏御医,请。”旁边传来颐音小姐的声音。 夏仲看过去,微微颔首,今天这趟万寿园之行是躲不了了,不过就冲着那二十年老魂,他也不能在此久留。 心中打定主意,他迈步朝着前方走去,却见颐音小姐在门前躬身一拜, 抬头看去。 “一块乌木匾额,题字为周朝皇祖亲书,价值万金。” 这是夏仲右眼中浮现的讯息。 万金? 低了! 夏仲心里唏嘘,这匾额,就是万寿园的免死金牌!皇祖亲书,南郡王来了怕是都得对着匾额躬身行礼! 他当然也不能例外,朝着匾额躬身行了一礼,这才随着颐音小姐朝着万寿园中走去。 同时心里想着万寿园里这沉睡的二十年鬼魂。 二十年鬼魂,超越先天。 又在万寿园深处。能是谁?用屁股想都能想到了……颐老祖! 颐老祖仙逝二十三年,魂魄却没散。 那等从沙场上回来,杀戮无数的杀神,魂魄得多强,绝对比京灵郡主老娘恐怖多了。 幸好,幸好在沉睡。 不过功力越高魂魄强度也越强,这点倒是让夏仲更加迫切,功力必须提升上去,不然万一遇到个十年往上的鬼魂,还真不好招架。 他们穿过门楼,便看到偌大前庭一道身穿华袍,五十岁上下的威严中年男子在等候,身旁散开的护卫足有上百。 “二叔?”颐音小姐颇为惊讶。 夏仲闻言,听了昨天雷然和周浴的诸多讲述,哪还能想不到这是哪位。 万寿园老夫人的二儿子,北安郡守颐相杰!因老夫人大寿将近提前回到南郡贺寿。 “颐郡守。” 郡守在朝中的官职定位是正二品,做为掌管一郡军政的巨头,权力之大,还高于掌军都督半头,绝对是一方封疆大吏。 而夏仲这个王封正三品官,虽然也被朝廷认可,可不管是地位还是权力都差的海了去了。 有实权和没实权,太重要了。 夏仲朝着颐相杰看去,右眼中顿时浮现出讯息:“中等资质,先天二重功力,武学卓绝。” 先天高手!这还是夏仲八宝瞳第一次看到先天高手,虽然只是先天二重,还是让夏仲微微侧目了一下。 当然,后面的武学评定又是一个新的词条,卓绝! 平平,天才,高手,卓绝,通玄…… 小世子周源青是天才。 夏仲拥有了「剑心通明」图鉴,是通玄,这通玄应该还要超过卓绝吧? 就在夏仲心里盘算着这个评价代表的意思时,颐音已经快步上前,俏皮笑道: “二叔,难得你今日不忙着应酬那些同门,还不陪北安第一美人,倒是来迎接起我来了,是不是从哪里得了消息,知道我请了一位贵客?” 敢和一方郡守这么说话,怕是也就颐音小姐了。 一脸威严的颐郡守听到颐音提起北安第一美人,眼睛瞪了瞪,他有三个妻,四个妾,还有很多相好,近来新找的一个相好便是有北安第一美人之称的名妓。 当然,那种名妓都是卖艺不卖身的。 这次颐相杰回南郡为老娘贺寿,就带了一个正妻和这个新的相好,两人好得蜜里调油似得,碍于颐相杰的身份,连大老婆都不敢说什么,可偏偏颐音就敢说。 而且见一次提一次。 可惜,颐相杰还拿这个侄女没辙!他可没忘,自己四十多岁的时候吼哭了当时只有十来岁的颐音,他老娘愣是亲自提着扫把打了他半个院子。 颜面全无啊! 他沉了沉嗓子,面色严肃走到颐音面前,那样子,看起来还仿佛是长辈要训斥晚辈呢。 可只有两人能听到:“咳,音丫头,当着外人的面,给二叔个面子,别总提第一美人的事。” 颐音一笑,玉面轻点:“好呀,不说第一美人,就说你的第十六个相好。” 颐相杰:“………” 拿这个侄女没辙,颐相杰决定转移话题了,虎目一扫夏仲,发现脑海中没有这号年轻人物,这才朗声问道:“这是你请来的贵客?” 虽然是问颐音,可那双威严虎目却看着夏仲,大权在握的权势和先天高手的实力,让他眼中的压迫感丝毫不逊色于南郡王。 “颐郡守。”夏仲拱手行晚辈礼。 “嗯。” 颐相杰心中既满意又皱眉,能在他注视下这般从容的,气度倒是了得,只是这是谁家的后人,看呼吸沉重,该没什么功力,一身布衣,却敢对他称晚辈礼? 夏仲是正三品御医,哪怕没实权,也是正三品,行晚辈礼很正常,甚至可以说很给面子了。 颐音一笑,正要介绍。 颐郡守的眼睛却忽的掠过夏仲看向了背后,严肃的面孔上露出了笑意,直接撂下颐音和夏仲快步而去,嘴里还笑道: “齐神医,相杰可算把你盼来了!” 夏仲和颐音回头,正好看到门楼下数道身影正朝着万寿园匾额躬身行礼,行了一礼,也大步走向颐相杰。 那群身影中为首的是一个胖乎乎的中年男子,身上的衣袍很独特,黑色的锦缎上绣着绿色的草木,胸口位置绣着的图案更像是一只药炉子。 也就只有胖乎乎中年男子胸口有药炉图案,其他人员却是空空如也。 看到那些身影,夏仲还在疑惑,颐音小姐则已经脱口而出惊喜道:“神医府神医齐东药?” 夏仲也面露惊讶,神医府? 如雷贯耳的名字啊。 京城神医府,南郡王在小世子病重时可都没请来神医府神医! 万寿园竟然请来了?好大的能量。 ……… 齐东药身体有些胖,可气宇轩昂,圆圆的脸庞上带着弥勒佛似得笑意,朝着迎上来的颐相杰道:“颐郡守恕罪,路上耽搁了,让郡守久等,实在惭愧。” 颐相杰扶着齐东药的手臂不让他拜下去,道:“来了就好,齐神医快请,我已备好酒菜,为齐神医接风。” “不可,不可。”齐东药笑容满面,能得一方郡守如此接待,还是倍有面子的,他道:“此次出来,家师已经交代过,颐老前辈当年对我神医府有大恩,老夫人病重,我神医府定要尽全力医治,本来家师是要亲自前来的,可惜宫中相召,只能我这个不成器的弟子代劳。” “先看老夫人,一切以老夫人身体为重。” 颐相杰听到齐东药提到颐前辈三字,身板都直挺挺的,那是对父亲的敬重,而听到齐东药说到家师,也是肃然起敬。 再听到宫中相召,他更是插嘴连道两句宫中重要,宫中重要。 待得齐东药说完,颐相杰已经只剩满脸感激: “好,先看病,齐神医请!” 齐东药颔首,当即带着身后诸多身影随颐相杰而去。 竟似乎完全忘了夏仲。 不过也不怪他,他只当夏仲是颐音哪里刚交的江湖朋友呢。 第38章 神医府神医 颐音倒没有忘记夏仲,只是也轻声道:“没想到二叔竟然连神医府的神医都请来了,他们可是很少出京城的。” “是啊。”夏仲点头。 神医府,类似于宗门存在,可是地位更加超然,据说神医府府主在大周皇祖时期就曾几次搭救周皇于生死之间,功大于天,且也是从开朝之初,一直活到现在的硕果仅存的几位元勋之一。 实力之高可想而知。 夏仲刚刚已经扫了那齐东药神医一眼,也发现其还是一位资质中等,后天九重的武学高手。 对于一位大夫而言,这实力实在不可小觑了。 夏仲道:“有神医府神医到来,看来老夫人的病症是有望痊愈了。” 颐音闻言连道:“齐神医是神医不假,可夏御医也是当世神医,绝对不差的。” 她是怕夏仲觉得来了神医府神医就怠慢了自己,一气之下转身离去。 夏仲一笑:“音小姐放心,既然来了,老夫人的病在下是一定要看的。” 何况他也很有兴趣,神医府的名头放在那里,能够见到神医出手,也是缘分。 白晶晶漂浮在一旁撇撇嘴,如果不是她说那老鬼魂沉睡着,主人怕是早就脚底抹油了吧。 颐音郡主闻言心中微松,笑道:“夏御医请。” 两者便跟在前方诸位神医之后,朝着万寿园内走去,一路来到靠近小青湖的楼阁前,楼阁前栽满了奇花异草,一进来便是一股香气扑面而来。 搭配宛如翠绿玉石的小青湖,当真如同人间仙境。 一群人进入这园子,就没有再往前走了,而是进入园门口的一座亭台,亭台中有一方石桌,四个石凳。 颐相杰和齐东药道:“齐神医稍等片刻,家母自从患病以来,很少见外人,我先去请家母出来。” “不可。”齐东药摆手:“老夫人身子欠佳,还是少走动为妙,颐郡守只需替我通传一声,我自行进去便是。” 颐相杰一听面露喜色,过去请大夫看病,也都是请大夫进去看的,哪里有让他老娘出来的道理,实在是神医府地位太超然,一般人请都请不来,平时都是给京城宫中贵人诊病,他这才那般一说。 齐东药姿态放的这么低,让他心中也极舒坦。 “那请齐兄稍候。”他笑道,连称呼都亲近了许多。 然后看向人群后的颐音,颐音却是看都不看他,颐郡守干咳一声:“音丫头,你随我一起去。” 他老娘自从患了那怪病,性子便喜怒无常,常说自己没病,一听治病便大发雷霆,他这个儿子也是说骂就骂,还是拉着颐音好些。 对颐音,老夫人那是千依百顺。 颐音到底是大家闺秀,知道自家二叔担心什么,此时自然不能让二叔没面子,便笑吟吟点头:“二叔有命,小丫头岂敢不从。” 众人这才诧异看向颐音,心道原来这里还有位颐家小姐,这可是天子娇女。 颐音给了夏仲一个眼神,夏仲微微点头,然后便随着颐郡守一起朝楼阁中请老夫人去了。 亭台里只剩夏仲和一众神医府神医。 这时园子内的下人送上茶水点心。 齐东药含笑,旁边一个气宇轩昂的年轻弟子立刻从随身的一个箱子里翻出一张虎皮坐垫,垫在了一个石凳上,齐东药这才坐下。 又一个护卫般的壮汉则拿出一小壶泉水,放了几片茶香扑鼻的茶叶,掌中真气涌动,开始煮起茶来,却是根本不用万寿园的茶点。 夏仲看着这排场,先不说这位齐神医的医术如何,这架势绝对是一般大夫比不了的,他年轻力壮,倒是没有往空余的石凳坐的意思了。 待得齐神医喝完一杯茶。 楼阁边隐隐传来一道笑声。 “音儿啊,你这丫头就是爱折腾我这身老骨头,如果是你二叔胡说,我非得打断他的腿,你说治病,也罢,我就顺了你的意,但是该有的礼数那是不能缺的,我一个平头百姓,哪里能让神医府的神医进门诊断。” 这笑声中正平和,带着宠溺,也隐隐有一丝疲倦。 接着便看到颐相杰和颐音陪着一位穿着朴素的白发慈祥老妇人从楼阁中出来,丫鬟们在身后跟随。 看到那身影,齐东药的屁股下面像是装了弹簧,蹭的一下弹了起来,他快步走出亭台,迎到楼阁前,躬身恭敬道:“老夫人,小齐来看您了!” 夏仲愕然,旁边的一众神医府弟子也有些诧异,显然从没见过自家师父这般模样。 “你是?”颐老夫人还没下楼梯,看着楼下的齐东药神情有些迷茫。 颐相杰和颐音似乎也没想到齐东药这等模样,稍微愣了一下,颐相杰才介绍道:“娘,这就是我先前和您说的齐神医。” “什么神医,那是郡守抬举,老夫人,我是小齐啊,四十年前小齐随师父曾有幸见过老夫人一面,至今难忘。”齐东药连道。 “小齐…啊。”颐老夫人有些恍惚的眼里闪过一丝黄色光芒,那是真正的先天真气光芒! “你是东药吧,当年我还说你师父懒,给自己的弟子乱起名字,不是东南西北,就是草木川流,随便加个药字就行了,你姓齐,就是那个东。”她呵呵笑道,似乎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 齐东药闻言那张胖脸上顿时露出惊喜激动之色:“老夫人还记得晚辈,是晚辈的福分。” 一旁的颐相杰这才知道原来还有这段渊源,怪不得这次他只是尝试着通知了一下神医府,神医府立马就派人来了,还是府主弟子亲自前来。 夏仲在亭台中听着远处这番对答,心中也暗道,家有一老如有一宝,颐老夫人这人脉,整个大周朝能比的怕也不多。 “东药啊,你可比小时候胖多了。”老夫人笑呵呵道:“我记得你那会儿可瘦了,现在认不出来了啊。” “老夫人的记性才好,一面之缘,便记得晚辈,难怪师父常说,就算他老糊涂了,老夫人也不会糊涂。”齐东药连笑道。 “嗯,酒大哥的眼光那是没错的。”老夫人说着瞥了颐相杰一眼,那意思是说,听见了吗?你老娘不会老糊涂。 颐相杰堂堂郡守也是低着头不敢说话。 老夫人又问道:“你师父身体可好?” “蒙老夫人记挂,家师身子很好。”齐东药道。 老夫人点头:“大周初代圣榜之上,酒大哥排名第九,身子绝不会差。” 然后就要迈步下楼:“你来了,就给我这身子骨看看,是不是有什么毛病,我也看看你学了你师父几成医术。” 这话听的颐相杰直咋舌,老娘啊,人家是给你看病来的,不是来让您考校医术的。 可齐东药却是受宠若惊,连忙主动上前道:“不可不可,老夫人进去歇着考校晚辈就行。” 老夫人笑了:“你这孩子,我都出来了,哪有再进去的道理,那就在这里诊断吧。” 她发了话,身后的丫鬟立刻端出扑了貂皮的软榻,小凳等。 颐老夫人坐下,齐东药不敢多说,恭恭敬敬到了面前,手中已经多了一缕金丝。 颐老夫人又扫了一眼旁边的颐相杰,然后看向颐音:“音儿啊,你先退远些,神医府诊病,身旁可不许有人,家属都不行,这是规矩,其中还有一段趣事,待会儿祖母说给你听。” 齐东药似乎知道这趣事,脸上露出了笑容。 “是,祖母。”颐音恭敬道,然后满脸好奇的退下。 颐音都退下了,颐相杰哪里敢多留,朝着齐东药一拱手,然后带着诸多丫鬟退下,一路退到亭台中。 颐郡守在石桌旁坐下,颐音则走到夏仲面前:“夏兄,请坐,尝尝我万寿园的茶点。” 夏仲拱了拱手入座。 其他几位都猜测这布衣年轻人的身份,能让颐音小姐亲自招待,和郡守小姐同坐? 颐相杰这时候才想起夏仲来,看向自家侄女问道:“音丫头,这位朋友是?” 颐音道:“这是我请来的贵客,也是一名大夫,二叔喊他夏大夫便是。” 大夫? 颐相杰诧异看了夏仲一眼,显然没想到这个年轻人竟然也是大夫。 而身旁的一众神医府随从闻言再看夏仲的目光就有些嗤笑了,大夫?这念头,真是读过几本医书就敢说自己是大夫了啊。 估计这位颐音小姐是没什么见识,被这模样还不错的登徒子骗了。 颐郡守也想到了这点,眉头皱了皱,看向夏仲:“后生可畏啊,不知夏大夫师承何处?” “南郡,家传夏氏医馆。”夏仲道。 颐郡守一听就没了兴趣,他是北安郡守,可在南郡也活了四十多年,南郡哪里有什么神医圣手。 看了眼颐音,心道估计是这丫头瞎玩闹吧,转头朝着楼阁方向看去。 夏仲也不在意颐郡守的态度,他既然以颐音小姐好友身份到来,就想到了这种待遇,他同样看着楼阁上的诊断。 只见齐东药用的是金丝诊脉之法,不时还询问着颐老夫人什么。 夏仲只是看了一眼,目光就仔细看着颐老夫人。 右眼中浮现出讯息:“资质上乘,先天三重功力,武学卓绝的垂暮老者。” 果然,老夫人也是先天高手。 而远观老夫人的头顶,一道道气流组成的字迹浮现。 看着那字迹,夏仲顿时面露诧异。 “这病…” 就在他全神贯注看着时,旁边忽然传来一道声音:“颐郡守,音小姐,两位尽管放心,家师出手,老夫人的病症必定不日就可痊愈。” 颐郡守和颐音不由朝着说话之人看去,见是一位气宇轩昂的年轻人,夏仲也回头一看,认出就是刚刚给齐东药铺垫子的那位。 “贤侄是?”颐郡守客气问道,冲着齐东药他称呼一声贤侄表示亲切。 那年轻人有些受宠若惊,拱手道:“晚辈华川,在师父弟子中排名第四,此次有幸,陪家师出来长长见识。” 颐郡守颔首,道了句坐吧。 华川激动坐到最后一个石座上。 颐郡守回头见此刻楼阁前齐东药已经诊脉结束,然后拿出几根金针,在老夫人头顶的一些穴道上刺下,接着双手搭在老夫人肩上,不知做些什么,便问道:“贤侄可知齐神医此刻在做何治疗。” 华川笑道:“这是“洗尘”之术,用于排除体内毒素,调养心脉。” 说到这里他还有意看了全神贯注的夏仲一眼,道:“当然,此法不仅需要极高明的刺穴功底,还需拥有极高深的功力,且真气过渡进入病人体内,极消耗心力,如今神医府会用此法的,不出十位。” 夏仲闻言目光收回,不由看向这位神医府高徒。 华川也是淡淡扫了他一眼。 “主人,这小子说你在偷师呢。”白晶晶冷冷道。 华川淡淡看着夏仲,这个乡野大夫,也想偷师学艺?笑话,就是给你二十年,也学不到师父的半点功力。 他气的还是这个乡野大夫都被请入座,他刚刚却是站着,真是会做的不如会哄的。 “齐神医医术的确高明。”颐郡守一听这治疗方法就知道了得了,不由赞叹一声。 得了郡守夸赞,华川更有意卖弄道:“前年宫中有位御医为三皇子诊病,结果用错了药,差点出了大事,幸好家师用此法去毒,这才保住三皇子。” 他淡笑一声:“宫中御医和师父比,也不过凡夫俗子而已。” 这话就狂妄了,颐郡守点了点头没有多说。 颐音闻言倒是眉头轻皱,瞥了华川一眼。 他说御医不行,她请来的可就是位御医!生怕夏仲闻言恼怒,不由有些歉然看向夏仲。 却见夏仲只是手放唇前做沉思状。 颐音心下暗暗满意,论年纪,夏仲可比这华川还小几岁,但一比较,夏仲的气度可比华川这个神医府高徒高多了。 难怪能得南郡王那般看重。 夏仲没在意华川对御医的贬低。 神医府属于是江湖派,不从官,不涉政,说好听点就是超然,难听点也是当初神医府府主的一种抽离政治漩涡,和万寿园差不多。 不过传到后人,味道就变了,从心里,神医府就看不起御医派,认为那都是些趋炎附势,没什么真本事之辈罢了。 夏仲还是认可齐东药的医术的:“这位齐神医的确了得,能一眼看出老夫人是中毒了,让我来,都做不到这种去除体内毒素的法子,只是……” 这时华川见夏仲故作高深的模样,更加不爽,淡淡开口道:“这位夏大夫也是来为老夫人诊断的吧,依你看,老夫人的病症为何?” 他认定了夏仲是个水货,就要当着颐郡守和颐音的面戳穿夏仲。 而这问题,颐郡守和颐音同样不排斥,探讨病情嘛,越详细越好。 不过颐音心思通透,感觉出了这华川的用意不善,黛眉挑了挑,看向夏仲: “夏兄…” 她想说一会儿为老夫人诊断过后再说不迟,不必急着探讨。 可夏仲却忽的起身。 “嗯?”华川没想到夏仲突然站起来,吓了一跳,以为这冒牌大夫要动粗。 颐郡守和颐音也一怔,却见夏仲起身也不说话,而是直接出了亭台,走向了楼阁周围种植的花丛中,钻进去不知道在找什么。 “呵。”华川整理了一下刚刚的失态,嗤笑一声:“这位大夫可是好雅兴,这时候还有心思赏花。” 颐郡守也是眉头紧皱,有些不满看向颐音,这丫头,找的这是些什么人。 颐音同样摸不着头脑啊。 就在这时,一道精壮身影出现在亭台外,快步走来,进入亭台先朝着颐郡守单膝跪地行礼:“阿金见过二公子。” “嗯。”颐郡守微微颔首。 精壮汉子起身,然后凑到颐音小姐耳畔低声说了几句,他正是那个赶马车的小厮。 颐音闻言黛眉一挑。 “现在?” “是。”精壮汉子点头。 颐音小姐脸色难看,轻轻哼了声,不过还是起身,朝着亭台外在花丛里钻着的夏仲走去。 华川看着这一幕,面露喜色,怎么?音小姐知道被骗了? 第39章 夏大夫 华川满脸期待,想要看一番戳穿假大夫的场景,过后等他回到神医府和其他师弟说起来,那可就能说成是他在万寿园一眼识破假大夫,装好大的杯了。 不过让他失望的是,颐音小姐脸色难看走到了花丛中,站到那假大夫身边,不知说了什么。 那假大夫神情也怔了怔,然后就把手里刚摘的几朵艳丽花朵交给颐音小姐,转身匆匆和那精壮汉子离去了。 “这就完了?” 华川不满,起码得打断腿扔出去才行吧? 这颐音小姐也太容易被哄骗了吧,几朵花就蒙混过关了?这是天之骄女还是花痴? 颐音手握那几朵艳丽花朵走回亭台中,玉面难看,颐郡守还没开口,华川便笑道: “音小姐性子纯良,不知人心险恶,世上不知有多少恶医,专门利用病患焦急的心理行骗,这种恶医,不将人命放在心上,实在丧尽天良。” 他是认定了夏仲是个假大夫,这个世界没有白衣屠夫一词,不然肯定得给夏仲冠上。 颐音一皱眉。 她正在气头上,听华川这么一说,忍不住已经要发作,却见一个小丫鬟跑过来道: “二公子,音小姐,夫人请你们过去。” 颐音到了嘴边的话压了下去,没理会华川,连忙和颐郡守朝着楼阁走去,华川和随行人员说了句留在这里,自己屁颠屁颠跟上去了。 楼阁上,颐老夫人正和齐东药谈笑着。 “东药啊,你这医术,有你师父六成本事了,不过你这功力却是差远了,不足你师父十成之一。”老夫人笑道。 这话不可谓不严厉。 齐东药则丝毫不恼,反而崇敬道:“师父座下有八位亲传,其中数我资质愚钝,晚辈这一生是不敢想继承师父的修行造诣了,只要能将师父的医术学个八成,也就满足了。” “嗯,知足常乐,这般想最好。”老夫人颔首道:“酒大哥一生有两个宏愿,一是杀尽天下不忠不孝不义之辈,二是医好天下忠孝廉洁之人,救济苍生,所以他既学武,又学医。” “我夫君曾说,酒大哥若是专心武学一道,初代圣榜第一,非他莫属,可惜,他太不知足,不知足啊。” 这就有批评神医府府主的意思了。 但是齐东药只是恭敬听着,丝毫不敢反驳,因为这话出处是颐老祖!颐老祖那可是对神医府有大恩的,而且颐老祖和他师父的交情之深,远超他想象。 这次听闻老夫人病了,师父当即就要亲自前来,谁知正好宫中那位也是病重,这才抽不开身,不过还是让他放下一切事宜快马而至。 可见何等情深义重。 “奶奶说谁不知足啊,是不是我二叔?”颐音手捧着几株花朵,笑吟吟走上阶梯道。 “去,不准没大没小。”颐郡守一听就瞪眼了,生怕颐音再蹦出北安第一美人的话来。 “谁没大没小?”却听一道严厉声音传来,老夫人对着颐郡守瞪眼了。 颐郡守叫苦不已,嘴上连道:“娘,是孩儿,孩儿没大没小。” 看着颐音朝着他吐了吐舌头。 颐郡守连忙转移话题道:“齐兄,我娘的病…” “我没病。”颐老夫人又一瞪眼。 颐郡守苦笑无奈,在她老娘面前,他就别想有郡守的威严。 不过只要他老娘身体安康,这威严不要也罢,比起老娘病重幻觉丛生时的胡言乱语,他更愿意让他老娘呵斥。 齐东药笑道:“颐郡守,你的确说错了,老夫人的确没病。” “嗯?” 颐郡守和颐音都纳罕看着齐东药,没病? 齐东药看向老夫人。 颐老夫人摆手:“和他们说说吧,也免得他们多想,只是我舍不得我这园子里的花啊。” 这些花,蕴含太多她和颐老祖生活的记忆了。 颐郡守和颐音更疑惑,怎么和园子里的花扯上关系了。 齐东药得了老夫人首肯,这才道:“老夫人是没病,不过却中了毒。” 此言一出,颐郡守和颐音都是大惊失色,怒气直涌,中毒?谁敢向老夫人下毒? 不等两者惊问,齐东药就继续道:“此毒的源头,就是这园中的花,这些花有些是塞外异种,有些是深山奇卉,一种两种拿出来,皆无毒性,可其中一些混合在一起,花香便成了致幻之毒,老夫人的幻觉便是由此而来,再重些,的确会出大事啊。” “啊。” 颐郡守和颐音闻言,心下既震撼又钦佩。 花也能中毒? 闻所未闻。 而齐东药一下就诊断出病症缘由,也让两者感叹神医府名闻天下,果然不虚。 “我也常在这里住,可我怎么没中毒?”颐音忍不住问道。 这是她的殊荣,万寿园,老夫人只让颐音一个人陪她在这里过夜。 “因为你不是先天。”老夫人笑道,轻拍了拍孙女儿的手掌,眼中还有些庆幸。 颐音恍然,先天和后天的差别,就是先天能直接吸收天地灵气入体转化成先天真气,这中间就吸收了花中的毒性。 “齐神医,这毒该如何解?”颐郡守到底是郡守,立刻问道。 齐东药道:“我先前已用洗尘之法为老夫人去毒,只是老夫人本身已是先天,吸收天地灵气时日又长,毒入脏腑,实难清除。想去干净,法子有二,一是找到这几种混合毒性的花朵为药引,辅以神医府秘传的调和之方服用,可解此毒。” 他话落就摇头:“不过此法艰难,因为这院中花卉成千上万,实在难以辨清是哪些花朵混合为毒。” 这法子,有几乎等于没有。 颐音和颐郡守看了一眼满院子的花朵,也明白难度,颐音连忙问道:“齐神医说有两种法子,第二种呢?” “第二种……”齐东药刚要开口。 颐老夫人已经截口道:“不要说了,第二种法子,我是不会用的,你也不准说,哪里都不准说。” 齐东药哑然,看着老夫人,胖脸眼眶竟然微红,拱了拱手没多说。 颐郡守和颐音相视一眼,虽然好奇是什么法子,却都不敢多问。 老夫人那是和颐老祖从沙场上下来的,平日和蔼不拘小节,可却是说一不二,这点毋庸置疑。 连颐音都不敢这时候顶嘴的。 至于齐东药眼眶微红,是因为被老夫人和他师父的情义感动,他要说的第二种方法,就是请一位功力达到匪夷所思的精神境界的强者来施展洗尘之法,定能完全去除毒性。 可是这法子极消耗心力,如同抽丝剥茧,当世能做到的,唯有神医府府主,也就是他的师父一人而已! 而他师父如今也有百岁高龄了,虽然身子骨还行,可近些年已经很少消耗心力来施展洗尘之法了,不是不愿,而是力所不及。 如果他师父知道,肯定豁出一切也会全力救治,但老夫人岂愿让抱负远大的老大哥为她这垂暮之身冒险。 所以截口道不准说。 “我虽不说,可回去师父问起,岂能真不说,到时,怕是我也拦不住师父啊。”齐东药眼眶微红,也是为师父担忧。 他知道,师父知道了,肯定会来的。 至于来了以后老夫人让不让治……以他师父的手段,怕是老夫人根本阻止不了。 思虑及此,齐东药暗暗自责,他若是有足够功力,何须知病而不可治病。 唉,还是他无能啊。 “不用那么大惊小怪,一些小毛病而已,我这身老骨头还没脆弱到断气,这些花也没错,我换个地方住便是,有闲了再进来看看。”颐老夫人笑道。 颐郡守听了直跺脚,娘啊,都生死关头了,还看这些破花干什么,他恨不得一把火把这些花烧了干净。 颐音也是气恼无力,另一只手正握着夏仲给她的几朵花,真气涌动,就要把这些花都震成粉末。 老夫人离得她近,轻轻一笑,也看不清如何伸手,面前一花,那些花朵便到了她手里,看着那些花,老夫人笑的开心:“花有什么错。” 她最爱花,所以夫君给她重了满院的花,看到这些花,她就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 身体会老,心却永远不老。 齐东药正自责着,忽然看到老夫人手中的花朵,猛地脸色大变,开口道:“等等。” “老夫人,可否让晚辈看看这几朵花。” 老夫人不知何意,还是将花朵递过去。 齐东药看着手里的花朵,闭上眼睛一朵一朵凑上去闻了闻,然后整个闻了闻,忽的睁开眼眸道:“是它,是它,不对,不对,还缺了,缺了…” 齐东药猛地起身,急的转头看向园中花丛,仿佛要寻找什么。 颐老夫人,颐郡守,颐音,甚至华川都惊讶看着齐东药这模样。 “师父。” “齐兄……” 齐东药找了一圈才回头,胖乎乎的脸上有着兴奋之色,却没看颐郡守,而是看向颐音:“了不起,了不起,音小姐太了不起了,竟然能从这万花丛中找到这几朵毒花,音小姐,你可一定要再找到其他的啊,老夫人就有救了!” 唰唰唰。 一道道目光都看向颐音。 这花,就是那混合成毒的源头? 颐音也蒙了,不过立刻就反应过来,道:“齐神医的意思是,这花就是让我奶奶中毒的源头?” “对,只是还不够。”齐东药胖脑袋连点。 “这,这花不是那夏大夫…”颐郡守忍不住开口,可话到一半就停住了,似乎想到了什么,眼中露出不可思议之色。 “夏大夫?”齐东药疑惑。 颐音连道:“齐神医有所不知…”她连将夏仲刚刚采花的事一说。 这几朵花,是夏仲让她先收起来,有大用。 听罢颐老夫人和齐东药都面露诧异。 “齐神医,难道那夏大夫刚刚远远看到我娘,就看出了病症,而且知道了解毒之法?”颐郡守说完,自己都觉得不信。 可齐东药却微微点头:“应该是的。” 如果不是看出病症,不会正好找到这几朵花,当然,他是大夫,虽然也认为不可思议,倒不觉得多么惊奇,因为凭望气就看出病症,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见过这种病。 只能说这位夏大夫这份见识了不得。 颐郡守和颐音皆震撼。 华川更是呆住了,那个假大夫竟然有这本事? “有救了,老夫人有救了。”齐东药喜道,看着颐音小姐道:“那位夏大夫现在何处?” 颐音还没从震撼中缓过神来,喃喃道:“他,他被人唤走了。” 颐郡守虎目一皱:“为我娘看病的大夫,谁敢唤走,好大的胆子!给我喊回来!” 齐东药也疑惑看向颐音,看病的大夫被唤走了?这是打万寿园的脸啊。 颐音反应过来了,可看着自家二叔和齐东药,终是一动不动,欲言又止。 颐郡守一气:“你这丫头,这时候还分不清个轻重缓急,你告诉我,那大夫在哪里,我派人去喊。” 颐老夫人瞪了他一眼,然后宠溺看着颐音,笑道:“音儿,看来要请这位夏大夫还有些顾虑,在场没有外人,你说出来,让奶奶听听,看看奶奶能不能请的起他这个大夫。” 神医府神医她都能请来,还有谁请不来的? 颐音看着老夫人的眼神,终是不敢隐瞒,一字一句道:“奶奶,那位夏大夫,是南郡王府三品御医,先前,刚被南郡王唤回去了。” 嘶。 咆哮的颐郡守沉默了,齐东药也沉默了。 哐当。 一道踉跄碰撞声传来,却是华川在楼梯上没站稳,差点栽倒下去。 南郡王府,三品御医,就是那个假大夫? 颐老夫人的脸上的神情也有些哭笑不得,她本以为没有大夫是她请不来的,可没想到,南郡王府御医……还真不好请! 第40章 天尘宗主 夏仲匆匆从万寿园出来,便看到了一辆鎏金奢华的马车和一群身着便衣的护卫等候着,为首是一魁梧壮汉。 那魁梧壮汉夏仲也是见过好几次了,正是王府护卫统领。 刚刚颐音小姐突然过去和他说南郡王相召,让夏仲着实吃了一惊。 他就出来串个门的功夫,王府有人病了?不管怎么样他都是王府御医总官,如果王府有人病了他不在,那就是玩忽职守,在战场上可是要杀头的。 虽然他很受南郡王重视,可王恩来的快也去的快,谁能知道南郡王哪时不痛快,就触了霉头了。 而且都找到万寿园里了,可见事情紧急,所以只能先放下为颐老夫人治病的事,匆匆出来,此刻再看到等候的是王府护卫统领,还冷着一张脸,更是不禁心头微沉。 果然有事! 万一触怒了南郡王。 他现在可还没强大到能和南郡王叫板的地步。 “夏御医。”护卫统领见夏仲出来,一拱手,然后便转头推开马车门。 夏仲见对方没有和自己多说的样子,也就不多说,坐上马车。 一路朝着城外去了。 回到南郡王王庄,下了马车,夏仲随着那护卫统领直奔南郡王院落而去。 “哈哈,青儿你赢了,你木叔可是欠你一个人情了,这人情可不能只让他欠着。” 还没进院子,夏仲就听到了一声中气十足又略显苍桑的笑声。 让得夏仲提着的一颗心微微一松。 “王爷,夏御医到。”护卫统领禀报一声。 “哦,延寿哥到了,快请进来。”不等南郡王开口,小世子周源青的声音就传出来。 听到这声延寿哥,夏仲的心情更松,看来不是坏事。 夏仲快步走进院中,先朝着护卫统领拱了拱手,面带笑容,心里则暗想,他娘的,你一路上紧绷着个脸,害老子胡思乱想一通。 护卫统领就是这个性格,看到夏仲拱手,倒是意外,也挤出了个笑容,暗道夏御医为人果然不错。 进入院落,院子里有南郡王,王妃,京灵郡主,小世子周源青,还有两位夏仲没见过的陌生人,不过夏仲只是匆匆一扫就朝着南郡王一撩衣袍准备行礼:“属下拜见王爷。” “免礼免礼。”南郡王摆手,然后对着一旁的人道:“师父,这就是夏御医。” “嗯,果然年轻才俊。”那声音响起。 夏仲的礼免了,这才抬头瞥了一下,说话的是一位坐在轮椅上的老者,也是那两个陌生人之一,另一位则是体格精瘦的中年男子,脸上略带汗水,似乎刚刚运动过一番。 “延寿哥,你过来,我为你介绍。”小世子拉着夏仲的胳膊走到那轮椅老者面前,擦了擦头上的汗水道:“这是我师父,也是我父王的师父,当今天尘宗宗主,这是木叔。” 夏仲暗惊,连忙躬身行礼:“晚辈夏仲,见过前辈。” 他也朝着那位木叔一拱手,后者微微颔首。 “我没进府就听说过你,夏御医在街上坐诊,有趣。”轮椅老者笑道。 夏仲连道:“那是为了考校御医医术,让前辈见笑了。” “我当然要笑,解决民生疾苦,这是好事,做这种事的越多越好。”老者道。 “对对对,这是好事,吩咐下去,日后每天都让御医们出去坐诊,免得他们医术荒废了。”南郡王笑道。 夏仲闻言连忙朝着南郡王躬身道:“王爷仁慈。” 好事,有这王命,日后都不需要他点人了。这死者心愿也是算在他头上。 “哈哈…”南郡王笑的开心。 “年轻人,不要总低着头,抬起头来。”老者道。 夏仲这才抬头,和老者对视,一对视,夏仲便不由屏息。 后者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一切时间与空间,像一把实质般的利剑,直射心底,夏仲头一次见到如此犀利的目光,这一刻,他甚至觉得自己完全暴露于对方的视线之下,没有任何的秘密,对方了解一切、掌握所有。 嗡。 夏仲下意识的就激发了「剑心通明」状态。 剑心通明,天人合一,忘却自身,周围三丈皆是他! 再没有任何外物能影响他! “嗯?” 轮椅老者眼睛一亮,这个年轻人虽然没有什么功力,可这份心性定力却是不错啊,他笑道:“好。” 又道:“可惜。” 一个好字,一个可惜,看似矛盾,可在场之人除了小世子外都明白,好是说夏仲心性好,可惜就是资质太差了。 夏仲也隐隐明白对方什么意思,感觉那目光中的压迫感消失,也关闭了「剑心通明」状态。 一时间的心力集中,竟然让他微微有些恍惚,不过他这幅神情落在众人眼中却是没有丝毫诧异。 这位轮椅上的老者可是天尘宗宗主,天尘宗是周源青的叫法,而在外,天尘宗还有另一个名字,天尘上宗! 大周朝门派众多,不入流的门派多如牛毛,强些的大宗门各占一方,可是都不能算顶尖,站在金字塔顶尖的宗门,只有五家! 被称为上宗。 天尘上宗就是其一。 而青玄门虽然在南郡地位极高,可比起天尘上宗来也要低一头,就像地方大学和某大某华的地位吧。 南郡王一脉,代代都出自天尘上宗。 现在夏仲明白为什么昨天小世子和京灵郡主都得拜见,今日京灵郡主还得早起请安了。 原来是宗门宗主到了。 而听小世子说这老者既是南郡王的师父,也是他的师父,夏仲心里觉得有些怪异,按理说小世子应该称呼太师父才对。 这些念头在夏仲心里转动,他也用右眼看了天尘宗主一下, “资质上乘,先天九重功力,武学通玄的强者。” 夏仲一怔。 先天九重功力,这绝对是他见到的功力最高的强者了,武学通玄,通玄……这不是和剑心通明相当了? 再想想刚刚那个眼神,夏仲就明白对方一定是用了什么手段了。 人家这通玄,可不是什么必杀技。 天尘宗主无形中考校了夏仲一番,就算见面礼了,拿过一旁下人端着的毛巾给小世子额上的汗水擦了擦,笑道:“走吧,都去屋里坐吧。” 进了屋子,南郡王便吩咐用膳,下人们去准备午膳,南郡王和天尘宗主聊着天,小世子和那位木叔探讨着什么武学,王妃去张罗什么食材去了。 夏仲站在门口,他还是有觉悟的,这里可没有他坐的位置。 仔细听着南郡王和天尘宗主的聊天内容,似乎在说什么分宗,还有金狮部落来朝等等字眼。 听的正入神,他忽然觉得有一道目光正看着他,不由循着那目光望过去,却是京灵郡主正看着他。 看到他的目光看过来,京灵郡主眨了眨眼,一扫似乎没空招呼夏仲的老爹和小世子,他们俩不开口,夏仲的确不敢坐。 京灵郡主想想这几日夏仲都是为她医治,也算是她的人,自己总不能不管他吧。 这想法一出, 京灵郡主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偏偏话到嘴边就是说不出来,最终抬起手指朝着自己旁边的座位指了指。 夏仲不确定的看向京灵郡主,什么意思,让他坐吗?还是让他看那儿? 京灵郡主翻了个白眼, 又指了指她旁边的座位,还瞪了夏仲的腿一眼。 “淦……” 让坐就让坐,说句话能死星人吗? 夏仲心里腹诽着,不过还是脚步迈开,坐到了那位置上。 沉默…… “听说你去了万寿园?”忽的一道轻语声响起,那是京灵郡主的声音。 夏仲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京灵郡主会和他说话,不过还是点头:“是。” “看病?” “嗯。” “看完了?” “还没看。” “哦。” 沉默。 这时天尘宗主目光看过来,笑道:“夏御医,听说青儿的病是你治好的,这种病,你以前可见过?” 夏仲起身道:“只是正巧在一本古籍上看到过,是小世子福泽深厚,晚辈不过是做了些疏导之功而已。” 他还是只字不提先天寒体一事。 “还是你医术了得。”天尘宗主道:“这病症,我想就是神医府的二代神医来了也未必能立时解决。” 夏仲连道不敢,今天他见了齐东药的医术,对神医府神医可不敢小瞧。 “灵儿的身子,也是你调理的吧,不错。”天尘宗主看了一下京灵郡主,面露满意微笑。 他一眼看出,京灵郡主气色之好,比以往强太多了。 京灵郡主也罕见的露出笑脸,一幅乖乖女模样。 夏仲看着京灵郡主的笑脸,暗道原来后者也有这种时候。 感觉到他的眼神,京灵郡主笑容一收,冷眸一扫他。 夏仲识趣的收回了眼神。 “宗主,夏御医医术如此高明,不如让夏御医为宗主把一把脉,看看宗主身子如何。”却是和小世子探讨的木叔插嘴道。 “好啊好啊。”小世子连连点头:“延寿哥的医术可比神医府的神医强多了。” 对夏仲这个恩人,他是毫不介意的吹爆。 这次夏仲还没说什么, 天尘宗主已经脸色不喜的看了一眼木叔。 “我的身子好好的,把什么脉?休得胡言。” 他神色一变,木叔就连低下头不敢多说。 木明知道,宗主身份特殊,宗门之间也有严规,弟子不管是什么出身,都不可以出身显贵,宗门更不可向弟子索要任何好处。 御医,也算是南郡王的财产,他那么说已经是犯了忌讳了。 南郡王和小世子也摄于师父威严,都不敢多说。 反倒是京灵郡主这个“乖乖女”突然浅笑道:“太师父不想把脉,那就让夏御医看一看,说一说,太师父总不会不让人家说话吧。” 第41章 动荡往事 此言一出,南郡王和小世子便明白京灵郡主打的什么主意了。 夏仲的医术之高,望闻问切中的望气之术已经达到匪夷所思的地步,不论是小世子还是京灵郡主,对此都深有体会。 有病无病,一看就能看出了。 夏仲闻言心里却苦笑一声,病不讳医,这是行话,但是很多时候,尤其是身份地位尊贵之人,还是很忌讳别人说自己哪里有毛病的。 天尘上宗宗主这种大人物,但凡有些差池,那就是动摇宗门根基的大事。 他摸不准天尘宗主的性子,怎么敢乱说。 这时候的夏仲和当初给小世子看病时候豁出一切可不同。 所以倒是盼着天尘宗主再把京灵郡主呵斥回去。 天尘宗主看向京灵郡主,眼神中的威严如山,可却忽然一笑,一切威严都消散了:“你这丫头,看来今天不让这位夏大夫看看还不行了,不然传出去,看不得说不得的名声就扣我头上了。” “太师父通情达理,灵儿最是钦佩了。” 京灵郡主嫣然一笑,然后像鼓励似得看了夏仲一眼。 夏仲无语,你装你的,拉我干嘛? 奈何这是王权世界,由不得他说半个不字啊。 天尘宗主摆正身体,严肃看向夏仲:“夏大夫,说好了,只准看,不准问,你看出什么,就说什么。” 夏仲只能恭敬颔首,嘴里道:“医不避险,晚辈便试试。” 站在天尘宗主旁边的木叔多看了夏仲一眼,这个夏大夫倒是滑头,先说医不避险,摆明了是觉得为天尘宗主看病是有风险的了,那不管是看出什么看不出什么,宗主都不好为难他。 天尘宗主嘴角也浮出一抹笑意,这个年轻人,他越是相处越觉得有趣。 他不称呼夏仲为御医,而是称呼夏大夫,就是不承认受了南郡王的好处,毕竟夏仲能在街上坐诊,给平民百姓看病,为什么不能给他看病? 人和人相处,第一印象很重要,毫无疑问,夏仲给天尘宗主的第一印象很好,第二印象也不错。 夏仲开始打量着天尘宗主,从头顶到双腿,最后定格在那双腿上,南郡王和京灵郡主,甚至小世子都不禁提起一口气。 就是普通残疾人都不会喜欢别人盯着自己残疾部位多看的,何况是天尘宗主。 但夏仲是大夫,这么看也说得过去。 就这么看了盏茶时间后,夏仲收回目光,道:“宗主面色红润,身强体健,活力更甚壮年,很好。” 木叔一听顿时眉头就皱成了个疙瘩。 扯皮话! 同时心里大失所望。 看来这个夏御医的医术,是有些被吹嘘夸大了啊。 也是,一个年级轻轻的御医,怎么可能真比得上神医府的神医,唉,也是自己病急乱投医,乱了分寸了。 南郡王听了哈哈一笑,就要说几句他师父乃是当世强者,身子骨自然强健的话打个圆场。 却听本来不愿让夏仲看的天尘宗主脸色却是严肃道:“夏大夫刚刚曾说医不避险,此为医者之道,当称赞,可口不对心,对病患遮掩隐瞒,也是医者之道吗?” 他什么地位,此话一出,敞亮的厅内仿佛连光线都一暗。 众人屏息,南郡王堂堂王爷,皇亲国戚,竟也不敢喘一口大气,不由惊疑看向夏仲,后者还隐瞒了什么? 夏仲无奈轻叹一声。 “非不语,只是晚辈纵是看出什么,也怕是无能为力。” “讲!”天尘宗主冷哼一声。 夏仲这才硬着头皮道:“前辈身体强健,绝非虚言。” 看天尘宗主眉头又是一挑,夏仲紧接着话锋一转:“但是前辈身上有些异物,此物不取,行动不便,动则痛彻骨髓,应该……应该有十数年了。” 天尘宗主闻言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一双眼眸看着夏仲,明显深沉了许多。 南郡王,京灵郡主,小世子和木叔则都神色各异了,前三者对天尘宗主的伤势,是有所了解的,可是了解也不深,只知道自从受伤之后再见宗主人就坐在轮椅上,算时间也有十几年光景了。 而木叔就是惊骇了,神医府的神医他见过,虽然没有亲眼见过那位府主诊病的场景,可是其座下高徒诊病也是望闻问切四字做足了,才能对宗主的伤势有所了解,而现在夏仲看一眼,就真的看的如此精准?除了受伤的年限有些差异外,其他却是丝毫不差了。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绝不信世上还有这等医术。 这一刻,木叔差点激动的冲上去提着夏仲的领子要让他没法子也得想法子。 只是碍于宗主威严,这才强忍激动。 “宗主……”他开口。 天尘宗主一抬手,面带笑意看着夏仲,问道:“夏大夫师承何处?” 不知为何,刚刚的天尘宗主只是像一座巍峨高山,此刻神情虽然没变,夏仲却觉得仿佛深不见底的深渊,踏错一步就会万劫不复。 他深吸口气,道:“南郡,夏氏医馆,家传。” “可曾出过南郡?” “曾去北安府学医。”夏仲老实道。 “从未听闻过老夫?”天尘宗主目光猛地凌厉。 夏仲又感觉到了那可怕的目光,同一时刻他也开启了「剑心通明」状态,朗声道: “久闻天尘上宗威望,只是晚辈身卑位轻,未曾久仰宗主侠名。” 这次天尘宗主死死盯着夏仲良久,忽的一笑: “嗯,你没说谎,坐吧,坐下说话,站着多累。” 天尘宗主这次的笑容没了那种深渊感觉,目光中的凌厉也一收。 夏仲背后竟然已经有了一层冷汗,须知他可是开了「剑心通明」状态的! 他默默坐下。 天尘宗主不再看夏仲,而是看向南郡王:“云儿,你这王府可是收了一位能人啊。” 南郡王勉强笑了笑,他此刻更关心师父的身体。 小世子已经连道:“我就说,延寿哥的医术那是天下第一的。” “不可胡言。”南郡王一听这话,顾不得对小儿子的宠爱,难得呵斥道。 天下第一,这个名头市井小儿不知天高地厚说说也就罢了,他们却不能随口乱说。 医术天下第一,大周能当的起这称谓的,只有一人,那人,南郡王见了都得躬身自称一句小云子! 那是当世公认! “对,青儿不可胡言,天下第一还差些,第二倒是能争一争了。”天尘宗主倒是宠溺的看了小世子一眼,笑道。 他的伤势,自然早见过那位,那位同样一眼便看出他的虚实,第一句话就是:“尘风,你太不小心了啊。” 不过那位何等人物,当世绝顶,就是他也难望其项背,此刻能说一句夏仲第二,已经是最高赞扬了。 南郡王和京灵郡主听了这话都不禁看向夏仲,显然比夏仲更明白这句话的分量。 “太师父,您的伤到底怎么来的?”京灵郡主担忧问道。 夏仲看了京灵郡主一眼,见其眼眶竟然已经微微泛红,不禁暗叹,京灵郡主对外人的霸道他深有体会,可其对亲情却是看的极重。 不管是对其老娘的思念,对小世子的关爱,还是对这位太师父的心痛,这点都表现得淋漓尽致。 天尘宗主手抚着轮椅把手,神情无喜无悲,不知在想什么。 南郡王则暗暗为自己女儿捏了把汗,他师父的性子他最清楚,该和他们这些弟子说的,自然会说,不该和他们说的,就算他们地位再高,那也是只字不提。 毕竟到了他师父这层次,很多事都可能和他的皇上二哥有关,和朝中大事有关,那些事,能是他这个王爷过问的吗? 木叔看了一眼夏仲,欲言又止。 夏仲看到这眼神,岂能不明白,他这个外人在场不适合听一些秘辛,当即就准备起身告退。 可他屁股刚离开座椅,就听天尘宗主的声音响起:“这些事,到如今也不算什么秘辛了,木明,你说说吧。” 夏仲只能坐下了。 木叔当即领命,沉声简短的说道:“宗主的伤,要追溯到二十年前,那时朝局动乱,蛮子血鹰部落奇袭蓝阳关,杀戮无数。 宗主和其他几位上宗强者临危受命前往拦截,那一战,世人知道的不多,可凶险之甚,不逊于当年立朝大战,宗主一人独战血鹰三大祭祀,虽杀得血鹰部落退去,可宗主也被“血鹰跗骨针”所伤。” 南郡王和京灵郡主闻言顿时沉默了。 血鹰跗骨针,中则难除,宛如跗骨之蛆,这是蛮子血鹰部落的成名手段之一。 小世子反倒是咬牙道:“该死的蛮子。” 夏仲听着,结合这个世界的夏仲记忆,倒是明白木明所说的二十年前的朝局动乱是指什么了。 二十年前,新帝之争! 大周皇祖龙御上殡,大皇子和二皇子曾为皇位掀起一场内乱,那场内乱席卷宗门无数,不知道多少强者参与其中,之后二皇子胜出,大皇子自刎宫中。 这事情瞒不住,民间也流传甚广,之后牵连诸多,更是一阵血雨腥风。 从夏仲的角度看来,这事有些像前世唐初的“玄武门之变”。 至于众多强者和蛮子血鹰部落一战就不知道了。 此刻一想,血鹰部落怎么会正巧在那时来犯,以阴谋论来说,怕是有人里应外合,就不知道是大皇子和二皇子谁的手笔了。 这事关乎皇家体面,江山稳固,知道者极少,刚刚夏仲一口说出天尘宗主病症,天尘宗主已经忍不住怀疑夏仲是蛮子那边的人,就算不是,也可能和某位残留叛乱有关。 “好险,幸亏我少说了十年。”夏仲暗暗庆幸。 扁鹊图鉴显现的是“伤二十载”,他还是留了个心眼的,不然更难过关了。 庆幸之余,夏仲也对这位天尘宗主肃然起敬,在那等动乱之时,依旧第一时间前往最危险的前线浴血沙场,挡强敌于关外。 这是何等魄力,保家卫国,侠之大者,不外乎如此了。 “那,就没得治吗?”京灵郡主开口,声音竟然有些哽咽!说这话的时候,夏仲明显感觉其眸子在自己身上一扫。 天尘宗主轻抚着轮椅扶手,笑道:“那一战,我四位挚友死去,我能活着回来,已经是夺天之幸,这点小伤痛,算得了什么。” “师父,那神医府的那位,也没法子?”南郡王忍不住道,他师父可是天尘宗的天!出不得事啊。 天尘宗主瞥了他一眼,笑道:“他自然有法子。” 南郡王和京灵郡主都眼前一亮,甚至夏仲也眼睛一亮。 “可我不需他治,每年就让他那些徒弟调养一番也就是了。”天尘宗主洒脱笑道。 南郡王和京灵郡主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 木明在一旁暗叹,神医府府主能治,可是他们宗主却拒绝了,不为其他,二十年前动乱时他们天尘上宗为避牵连,宗主虽受重伤,可只是在山门中潜修不出。 待得朝局稳定,已经是数年之后,再见那位神医,那位倒是当即痛快答应救治,可那神医的几位弟子却是连夜到了他们宗主面前,跪地求情。 原来那位神医眼里揉不得沙子,终究是插手到了帝争之中,虽然最后胜了,可也受创,心力交瘁,加上本身年迈,若是再给他们宗主治这重创,怕是就要油尽灯枯了。 天尘宗主闻言很是懊悔,当夜便不辞而别。 后来那位神医得知此事,狠狠责罚了弟子们,差点尽皆将他们逐出师门,之后还亲自去了天尘宗,可天尘宗主宁死不治,最终妥协,每年下山让神医府神医们调养身子,一直持续到如今。 只是随着年迈,宗主的这旧伤,是越发危险了。 “不说这些旧事了,咱们谈些开心的事。”天尘宗主看向小世子,那就是让他最开心的事。 先天寒体啊,前途无量,他为什么收周源青为亲传,而不是隔代,就是有心把宗主之位传给周源青,如今这想法更坚定了。 天尘宗后继有人,他也放心了。 厅里几人哪里笑的出来,南郡王皱眉沉思,小世子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去为师父报仇雪恨,京灵郡主则是看着夏仲。 夏仲若有所觉抬头一看,都不由愣了一下。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京灵郡主露出这种神情,期望,依赖,祈求……就是她听说自己半年之后会死都没露出这种神情! 在她心里,每一个亲人对她而言都比她的命还重要。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不了京灵郡主的眼神。 夏仲沉默了良久,忽的开口道:“晚辈不敢保证能治好前辈的伤,可或许有法子能让前辈自救。” 此言一出,厅内众人再一次朝他看来。 京灵郡主更是闪烁着灼热。 “哇,戳了戳了。”白晶晶站在夏仲耳朵上连道。 第42章 自救之法 不理众人目光,夏仲站起身,走到天尘宗主面前。 “前辈可愿让晚辈一试?” 天尘宗主看着夏仲,笑道:“你可知我刚刚所说能治我这伤的那位是谁?” “知道。”夏仲点头。 除了神医府府主,再没有第二个人了。 天尘宗主点头,他说这话,是让夏仲别因为第一第二的名头冲动,年轻人,就喜欢为了这些名头冲动。 当然,这是好事。 不过夏仲既然知道,他更笑了:“他都不好治,你还想试试?” 夏仲同样点头:“医不避险。” 天尘宗主眼睛一亮:“好,好一个医不避险。” 这是夏仲今日第二次说这四个字。 可是气势却不同。 第一次可说是谨慎圆滑,这次却是迎难而上了! 就像他当年明知去边关抗敌是九死一生,依旧毫不犹豫拔剑便去,他诸多好友明知凶险,依旧出关头都不回。 这是他们习武之人的道,向死而生的道! 大丈夫,死则死矣,但绝不能畏首畏尾! 夏仲虽不习武,但是作为一个大夫,能有这份医不避险的魄力,已经不逊色于任何大丈夫大人物了。 “我刚刚说你可以争一争天下第二,错了,就凭这四个字和你望气断症的医术,你在我心里,已经当得天下第二。”天尘宗主郑重道:“你试吧。” 夏仲拱手。 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天尘宗主的头顶,扁鹊图鉴浮现的诊治之法,有三种! 第一种,以强大真气和绝对的掌控力进入天尘宗主体内,将那血鹰附骨针逼出来。 这一种,他做不到。 第二种,截肢! 天尘宗主受伤位置在双腿,只需要将双腿锯掉,自然一劳永逸。 可这法子不用想,天尘宗主不可能接受,不然也不用等到今天。 第三种,自救! 需要以绝对精准的针术刺入天尘宗主体内的每一枚跗骨针上,打开一个通道,然后让天尘宗主自己慢慢将跗骨针逼出来! 这要求必须知道每一枚跗骨针的精准位置,也就扁鹊图鉴能够做到了,那位神医府府主怕是都没把握。 其次施针时的掌控,需精准刺入经脉中比牛毛还细的跗骨针针尾,这才能打开一条真气通道,难度之高,可比开刀手术还难! 以前的话,夏仲就算是有扁鹊图鉴加持都做不到。 现在他有「剑心通明」状态,天人合一,草木皆可为剑,金针自然也能做剑,精准刺入,方可一试! “就算是有剑心通明状态,要不伤经脉,一根一根刺中跗骨针,绝对比刺中蚊子消耗的心力大的多。”夏仲面色凝重看着天尘宗主的双腿。 扁鹊图鉴指引下,后者腿中的跗骨针一共有九枚,而且还在顺着经脉游动! 如果不是天尘宗主功力强大,且自身也达到通玄之境,怕是早就骨针入心,一命呜呼了。 因为难度太高,夏仲过去又没有经验,自然没有把握,所以只能说试试。 这也是感念这位侠士的豪迈魄力,夏仲才愿意一试,不然没把握的事他不会做的。 不再多想,他从袖中一掏,掏出了装着金针的布袋。 天尘宗主诧异,要施针? 针灸之术的确神奇,可是对他的伤该无用吧,不过他也不问。 既然已经让夏仲试,就已经把命交在这个大夫手上,就是夏仲用金针刺他死穴他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夏仲取出金针还准备解释一番,可看天尘宗主没有丝毫询问的意思,这解释也就咽了下去。 感觉到天尘宗主对自己的信任和那股光明磊落的魄力,夏仲也更敬重这位强者了。 他身子欲要蹲下,屁股后面竟然突然多了一个锦墩,回头一看,却是京灵郡主已经站在身后,锦墩就是其摆过来的。 京灵郡主满眼期盼看着他。 夏仲默默坐在锦墩上,右手指尖捏着六寸长的金针,一套金针,长短不一,越长越难掌握,六寸金针已经是夏氏家传金针的最长针了。 “剑心通明,开!” 手握金针,夏仲的眼神瞬间变了,剑心通明状态下,三丈之内,一切掌握,自身的每一丝力量都掌握到极致! “嗯?” 天尘宗主又是一惊,双目灼灼看着夏仲。 别说他,就是南郡王,小世子,京灵郡主,木明都有些侧目看着此刻的夏仲。 “延寿哥好帅。”小世子低声道了句。 这不是他一个人的感受,而是所有人的感受,如果说夏仲先前就是一个普通人,但当他握着金针的那一刻,气质完全变了。 那种气质他们说不上来,可就是变了! 仿佛变了一个人! 就在他们为夏仲这种气质的变化惊讶时,夏仲已经施针了,他先是在天尘宗主一条腿上摸了摸,似乎找了个位置,然后手中金针便缓缓落下。 没有声音,也没有任何异样。 可夏仲的样子却像是举着一颗千斤巨石,那纤细的金针每进一丝,他的动作就顿一下。 木明在一旁紧张看着,其实单看位置就欣喜了,那位置便是宗主受伤的部位之一。 这竟然能摸出来? “好针法。”天尘宗主虽面不改色,可也赞叹一声。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这根金针刺下去,那力道的运用,已经胜过好多高明的武功了。 当然,这不是武功,这是技巧,常说炉火纯青的技艺,夏仲的施针,就有这种感觉。 不知道苦练多久才能达到,能有这份技艺,天尘宗主这一刻是真正对夏仲肃然起敬了。 年纪轻轻就能达到这火候,暗中下的苦功可想而知,难能可贵啊。 夏仲要是知道天尘宗主所想,怕是无语了,他哪里下苦功了,全靠挂。 不过夏仲这时候没心思想那些,因为他一施针就发现他的想法还是太简单了,「剑心通明」状态的确是天人合一,可攻杀之气太重,杀敌倒是适合,此刻用来救人施针,既要依靠这种草木皆可为剑的掌控,又得收敛那股攻杀之气…… 可以说是在钢丝之上行走,左右摇摆,不伦不类不说,更困难重重。 也是因为这,天尘宗主才没看出这针法和剑法有关。 艰难控制着第一根金针刺下去五寸, 叮。 寂静的厅里竟然隐隐响起针尖碰撞的声响。 众人都怀疑是自己听错了,天尘宗主则脸色骤然一变, 那是夏仲的金针打通了经脉,刺中了他腿内的跗骨针! 夏仲额头汗水淋漓,正要开口,可不需他开口,自己的针下便看到一道金色光芒闪过,已经涌进自己打开的通道中。 先天真气! 夏仲暗松一口气,这等高手,果然不需要他多说就能自动将这通道撑开。 然后他拔针,继续施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第三针的时候,夏仲已经脸色苍白的摇摇欲坠,可握着金针的手却稳得可怕。 到了第四针,夏仲忽然感觉一股奇特的感觉浮现,就像玩某种游戏,掌握到了诀窍,操控「剑心通明」的收放手段更轻松了。 “「孔圣图鉴」。” 夏仲瞬间明白怎么回事了,孔圣图鉴的学习能力,让他迅速对「剑心通明」状态的运用更上了一层楼,虽然状态还是解封状态,但刚掌握时是粗笨的胡乱运用。 现在却是精细掌握了。 就像掌握好了锋利的手术刀! 没想到这高精尖的施针手法还能提升对「剑心通明」状态的掌握!夏仲反而有些惊喜了。 在这种意想不到的收获中,夏仲越往后,施针反而越轻松,耗费半个时辰,夏仲终于施完了最后一针。 天尘宗主双腿的九枚跗骨针全部被打开一条通道。 收针。 夏仲直接关闭「剑心通明」状态。 顿时那断电后的感觉传来,他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后倒去,可没有摔倒在地,因为一条柔软的手臂已经扶住了他。 夏仲满头汗水道:“我没事,歇息一下就好。” “嗯。”耳旁传来轻柔声。 夏仲才反应过来是京灵郡主。 他抬头,恍惚间竟然看到这郡主眼中闪过的一丝关切之色,正当夏仲怀疑是不是他眼花看错了时。 小世子也赶紧快步上前,将夏仲扶起,到椅子上坐下歇息。 然后就都看向天尘宗主了,都想知道夏仲治疗的结果如何。 “宗主…”木叔欲要询问。 可天尘宗主却是一抬手,看着夏仲那疲惫的模样,笑道:“疗效如何,得大夫说,请夏大夫歇息好了再说。” 虽然他这么说,可木明常年跟在宗主身边,岂能不知道代表什么,一时间眼中都是激动欣喜之色。 而南郡王和京灵郡主也反应过来了,皆心中一松,喜不自禁。 倒是小世子不明白,一听要听夏仲说,赶紧端了杯茶捧到夏仲嘴边:“延寿哥,喝点水,我还是第一次见你施针,没想到那么小小一根针,竟然这么累。” “青儿,这就是高明针法的厉害,全神贯注,不可丝毫差池,能持续半个时辰不断,这可是真本事。”南郡王哈哈笑道。 京灵郡主倒是见过夏仲施针,可也没见夏仲这么累,转念一想,或许难度不同吧,她走火入魔的毛病比起太师父的伤来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不过一想到夏仲先救了弟弟,又救了她,如今又为太师父疗伤,她的心里忽然觉得夏仲变重了。 那是她心里的份量,再看向夏仲,眼中已只剩柔和。 这次夏仲消耗的主要是心力,没有大幅度动作,所以喝了杯茶的功夫也就差不多缓过来了,听着南郡王的吹捧,谦虚道: “得益于前辈先贤之力,是我没用好这才出丑了。” 扁鹊图鉴,剑神谢晓峰图鉴,这都是人家一生的积累能力,他只是用而已,用还用的这么狼狈。 南郡王早就怀疑夏仲的医术不是完全受自夏景堂,肯定另有良师,此刻一听,心里想着那位肯定也是一位神医,天下之大,能人异士辈出,他也不敢说全都见识过的。 他笑道:“常言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夏御医能有这份本事,那位前辈也足以欣慰了。” “没错,名师教导再好,不学无术的弟子也多的是。”木明竟也开口道。 夏仲连摆手,他从椅子上站起来,看向天尘宗主,道:“前辈可否让晚辈把把脉?” 做戏做全套,望病只是亮山门,这收功还是把把脉吧。 “夏大夫请。”天尘宗主抬起手来,木明连忙扶住。 夏仲过去略一诊脉,便颔首道:“我能做的已经做了,剩下的,就要靠前辈自身了。” 说了是自救,逼出跗骨针,还得靠天尘宗主自己,那绝不是一日之功可全。 即便早有心理准备,众人闻言都大喜,痊愈有望了! 反倒是天尘宗主平静的很,感激道: “辛苦夏大夫了。” “医病救人,分内之责。”夏仲道。 可他话刚落,一旁的木明就直接朝着夏仲一拜:“天尘宗六代弟子木明,拜谢夏大夫救治恩师大恩。” 他开个头,小世子和京灵郡主也都同时朝着夏仲一拜。 “天尘宗六代弟子周源青…” “天尘宗七代弟子周京灵…” “拜谢夏大夫救治恩师大恩。” 夏仲吓了一跳,赶紧躬身还礼,同时看向南郡王,却见南郡王虽然没拜谢,也是一拱手,表达着谢意。 夏仲不是以王府御医的身份给天尘宗主治伤,他们就不能以王公身份来对待夏仲。 这是宗门规矩! 规矩要看怎么讲,如果讲朝廷规矩,天尘宗主见了南郡王都得跪拜,可是南郡王能讲吗? 那是忘恩负义,要被同门戳脊梁骨的!就是当今皇上见了恩师,私下也是执对帝师之礼的。 以武立国的世界,对师门传道受业之恩更加看重,大周皇祖的恩师仙逝,可是国丧九日的。 夏仲只能受了,赶忙朝着天尘宗主道:“前辈可莫要折煞晚辈了。” “这是他们谢你,与我可无关。”天尘宗主轻松笑道:“你治了我的伤,我也得付诊金,不过我出门身无长物,你自己说吧,我该怎么付你诊金,什么要求都行。” 木明等人已经起身,眼神鼓励看着夏仲,他们宗主说身无长物,就是不想用财物结了这恩情,提要求,那就是重谢夏仲了。 天尘宗主的人情,就是他们天尘宗上下的人情,夏仲提什么要求,他们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要办到。 即便保举夏仲进宫当御医,也是能的! 夏仲想推拒,可看着天尘宗主的眼神,这等人物,岂会愿意欠人人情,推拒反而不好。 “主人,要武功,很多很多武功。”白晶晶已经在夏仲耳畔道。 夏仲没搭理白晶晶,沉思片刻,却是苦笑道:“在下深受王恩,年纪轻轻已经位居三品,实在是很多人求之不得的高职了,心里很是满足,至于身外之物,更是衣食不愁,所以想来想去……实在想不出什么要求,这诊金,还是前辈看着给吧。” 这话说的有些赖皮,又把球踢回了天尘宗主那里,可话却不让人恼,尤其是南郡王听了很是舒服。 身受王恩,这次师父能治好伤势,可不也是有他之功,夏仲这是把功劳往他身上推呢。 而且夏仲说的还是实话,尤其最后一句,更显真性情拉近了和天尘宗主的关系。 什么大夫病人,我是晚辈,你是前辈,就这么简单。 长者赐不可辞, 你给啥都行,我玩赖也行。 闻言,天尘宗主笑了,笑的开心。 第43章 虔诚的心 滑头! 京灵郡主看着夏仲,明媚的眸子闪了闪,心里暗道夏仲太滑头了,后者要是提要求,提的太高显得太贪心,太低了又显小看她太师父,还有些为难,现在让太师父看着给,太师父岂能不给最好的? 真是滑头! 不过不知为何,对夏仲的这滑头,她一点都不反感,反而还觉得夏仲聪明,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家伙还有这聪明。 小世子虽然想的不多,可也觉得延寿哥这般说很是得体,心下暗暗记下,日后说不定他也能用上。 少年人,不管什么地位,总是向着心里认可的那个对象学习的。 天尘宗主什么地位,当然不会再把球给踢回去,他看着夏仲,笑道:“我一生就两样东西拿得出手,一是剑法,二是书法,两者之中,剑法只能算是勉强入流,那是送不出手了,就送你一幅字吧。” 夏仲心里倒是想得到天尘宗主的剑法,不过嘴上则笑道:“能得到前辈的墨宝,是晚辈占便宜了。” 白晶晶撇撇嘴,瞪了一眼自家主人,让你装。 可木明等人一听却都有些羡慕,就是南郡王都面露羡意,他们师父的书法,那可是在高层圈子里都出了名的,以书法悟剑,自成一体,多少人费尽心机都得不到一幅。 像他们这些弟子,更是没有一个拥有天尘宗主墨宝的。 能送夏仲一幅字,夏仲的确是占便宜了。 不过夏仲能治好天尘宗主的旧伤,得到这幅字也是理所应当。 片刻,下人们已经端来文房四宝,还有专用的书案摆在天尘宗主面前。 京灵郡主挥手让研墨的丫鬟退下,自已亲自过去研墨,而天尘宗主微微闭上双眼,似乎在调整自己的状态。 夏仲在一旁看着,神色忽然微变。 他前世今生对书法虽然没研究,可毕竟是在信息爆炸时代呆过的,各大家的书法也算都看过,天尘宗主实力强大地位卓然,但走的终究是武道。 这就好比让一个舞刀弄枪的武夫去舞文弄墨,书法纵是好,也不可能登峰造极。 所以夏仲在听到天尘宗主要送他一幅字时,心里已经下意识的把即将得到的字看成是一种身份的象征,不是字会多好,哪怕天尘宗主胡乱涂鸦,这字也是独具一格! 因为写字的人不同凡响,前世玩这些的圈子里,哪个不是看名气。 可此刻看到天尘宗主调整身心的模样, 他才知道这种想法错了。 因为他突然发现,天尘宗主坐在那里闭目调息时,气质也慢慢变了。 如果说旁边的京灵郡主此刻研的是笔墨,那么天尘宗主此刻就像是在打磨自己的心,将世俗,外物,杀伐,遐念等等一切情绪都磨掉,只剩他接下来要做的事。 那种样子,甚至让夏仲感觉到了一丝熟悉! 天人合一! 夏仲能用「剑心通明」状态达到天人合一,可仅仅是用而已,这种状态怎么成的,他是不懂的。 这一刻看着天尘宗主, 他隐隐有些懂了。 虔诚! 对剑法的虔诚,对书法的虔诚,对自身追求的虔诚! 没有一颗虔诚的心,绝对达不到这种境界! 终于,京灵郡主的墨磨好了。 天尘宗主也睁开眼眸,提笔。 恍惚间,夏仲竟然觉得天尘宗主提的不是笔,而是一柄剑! 提笔,拔剑,剑锋现! 这一刹天尘宗主的眼中再没有厅堂中的任何人,也没有任何事物能够影响他,即便此刻天塌地陷,他都不会丝毫动摇。 他要做的就是写字。 写字,就是他这一刻生命的意义! 手中的笔,就是他的生命! 哗。 桌案上长约五尺的宣纸忽的无风而动,漂浮起来,浮在天尘宗主面前,宛如等待检阅的士兵。 天尘宗主抬笔,笔落。 第一笔落下,嗤,纸张上竟然传来一声轻轻的撕裂声! 夏仲一惊,看向那纸张。 却见那张纸依旧好好的,墨迹纵横其上丝毫不散,刚刚那声音仿佛是幻听。 不过紧接着又是一道声音响起,天尘宗主每一笔落下,都会传来一阵撕裂纸张的声音,或长或短,或急促,或绵延。 笔画规矩都挡不住他的墨迹,这一横没完,就算是有一堵墙挡在哪里,也要打破那堵墙继续写下去。 这一竖不尽,就是巨石横亘,也要撕裂。 纸间五尺,笔墨纵横! 无物可挡! 无人可挡! 一挥而就!当一切声音停下。 天尘宗主已经把笔放在墨上,仿佛从来没动过,甚至就连笔尖都笔直如锋。 纸张重新落在桌案上。 夏仲还呆呆站着。 南郡王等已都凑上去观看,只见略微泛黄的宣纸之上龙飞凤舞四个大字:天下第二! 这四个字刚刚天尘宗主已经称赞过不仅一回,不过那都是随口一语,加上在此的都是自家人,夸赞当然也随意,反正他们也不是到处宣传之辈。 可这般写在纸上,那就不一样了,以天尘宗主在大周朝的名望地位,相当于“实名认证”了,在他心里,认定夏仲就是天下第二!这认可可不是一般的高。 也足以表达他对夏仲的治病之情。 写完字,放下笔,天尘宗主的气质重新归于平常,虽然有着淡淡的上位者威严,不过更多是长辈的温和,看着夏仲呆呆站立的模样,笑道:“我就将这四个字送你,夏大夫看这诊金可够。” 夏仲这才回神,看了一眼那纸上的四字,连拱手道:“前辈这诊金太贵重了,晚辈惭愧。” 天尘宗主笑了笑,夏仲要是直接收了,他也就不说什么了,可看夏仲的谦恭样子,便问道:“夏大夫说贵重,那就证明我这字还拿得出手,可我也想听听夏大夫觉得我这字如何。” 南郡王和木明等都看向夏仲,他师父写字送人,对方当然要懂书法才最好,不然那真是对牛弹琴,明珠蒙尘了。 不过文道比武道门槛低得多,夏仲在这方面想来还是有些造诣的,夸几句应该能夸的出口的。 可夏仲开口却让他们吓了一跳。 只见夏仲很是直率的摇头:“这字意思晚辈自然明白,可前辈的书法,晚辈实在看不懂。” 呃… 京灵郡主差点闪了腰,一双眸子瞪着夏仲。 白晶晶也小眼一瞪看着自家主人,拍马屁啊,这都不会了? 小心人家把这字再收回去。 天尘宗主却是得意一笑:“哈哈,看不懂就对了,你要是夸夸其谈,我倒是得考虑把这字收回来了。” “很好,这字你留着吧。” 他大手一挥,眼神朝着木明一扫,木明当即从怀中掏出一方小印来,小印在桌上已经备好的印泥上沾了沾,然后在纸张下方重重一戳。 秦尘风题,四个小字印在纸上。 木明收了印,将字卷起来,神情略微纳罕的交给夏仲。 夏仲再次道了声谢,郑重接过。 这时王妃进来,称午膳已经备好,该用膳了,众人这才入席,夏仲得赐,就坐在小世子旁,虽然不管是南郡王还是天尘宗主都对夏仲热情的很,可夏仲还是有些拘谨的。 席上只听天尘宗主和南郡王交谈,夏仲和京灵郡主则都是念得“不语经”,要么聆听点头,要么吃菜饮酒。 还是小世子随意,两杯酒下肚,便忍不住向夏仲低声问道:“延寿哥,我师父的字写的还是很好的,我父王都常说若能得师父一字,睡觉都笑醒了,你真的不懂书法?” 他这话虽是压低声音问,可桌子就这么大,谁听不见他的问话。 闻言南郡王瞪了自己儿子一眼,惭愧看向天尘宗主。 天尘宗主只是淡笑着。 其他人却是看向夏仲,看夏仲如何回答,他们也疑惑为什么夏仲说不懂,天尘宗主反而高兴了,那高兴可不是装的。 夏仲看着小世子那一脸好奇的模样,想了想,指着面前一盘烹制精美的酱牛肉道:“小世子觉得这盘牛肉如何?” “味道不错。”小世子道。 夏仲笑道:“我知道一个关于牛的故事,小世子可愿听听?” 小世子一听有故事,立刻兴趣十足,点头道:“说来听听。” 京灵郡主坐在王妃那边,闻言也好奇看过来,不只是她,其他几人也都停下筷子听着夏仲能讲出什么故事来。 白晶晶飘在夏仲头发上,暗想主人这时候要是讲个荤段子,乐子可就大了,不过想来她主人也没那胆子。 夏仲稍微一理思绪,娓娓道:“市井间曾有一位宰牛的屠夫,他的宰牛技艺之高,已经到了闭目宰牛,分毫不差的地步,且每一刀下去,刀触肉分,绝不磕碰骨头一下,有位贵人见了就问他,他的宰牛技艺怎么会这么高? 那位屠夫说道,他刚开始宰牛时同样很笨拙,不知该如何下手,可是他精于钻研,不过不是钻研自己的宰牛技术,而是钻研牛身的构造,一头牛的每一寸肌肉结构,骨骼空隙,都了解的清清楚楚,如此三年之后,他就算是闭着眼睛,只要手碰到牛的一处部位,就知道该如何下刀,轻而易举的就将每一寸牛肉分离,且下刀又快又准,别的屠夫牛刀每个月就得换一把,他却是十九年都不用更换,依旧刀刃如新。 因为他的刀根本就碰不到牛的骨头,刀刃自然不会损伤,他的宰牛技艺,也到了神乎其技的地步,那贵人听闻,很受启发。” 这个世界自然没有梁惠王,也没有庖丁解牛的故事,夏仲讲这个故事,开始时南郡王等人还脸色如常,待的夏仲讲完,就连王妃也都若有所思了。 做为习武之人,岂能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天尘宗主更微微颔首道:“市井之间有能人啊,能做到眼中有物,心中无物,已经是极高境界了,这位高人定不是籍籍无名之辈。” 这句话既是说那位宰牛屠夫,也是说夏仲。 不管是那宰牛屠夫的技艺,还是夏仲的针法技艺,都到了神乎其技的地步。 小世子啧啧称奇:“真想见见这屠夫,看看他如何宰牛,不过延寿哥,这与我师父的书法有什么关系?” 他还没忘他问的是夏仲不懂书法一事。 夏仲朝着天尘宗主拱手致敬道:“前辈的书法,就像是那位屠夫的解牛之法,每一笔蕴含的都是无数年的积累,笔墨纵横之间的玄奥已经是神乎其技,前辈那对书法的追求钻研,和对他认知的道的剖析,我实在不懂,当然只能说是不懂了。” 小世子恍然大悟,不由仰慕看着天尘宗主,原来师父写的那几个字这么厉害。 他竟然没看出来?真丢人。 而木明和南郡王更是沉思,他们还是知道师父的书法和剑法联系的,可是倒没有想过解牛一说,在他们心里武学就是苦练,套路就是套路,他们武学始终无法再进一步,是不是钻研的方向错了? 一念及此,再看夏仲也同样肃然起敬了。 这哪里是不懂,这是太懂了啊。 “主人,好马屁。”白晶晶啧啧道。 夏仲:“………” 天尘宗主看着夏仲哈哈笑道:“没想到我这次来南郡,不仅遇到了一个好大夫。还遇到了一位知音,不过夏大夫,老夫可没什么好东西再送你了啊,再送,只能把这身衣服送你了。” 夏仲连道不敢。 小世子则道:“延寿哥,还有没有别的故事,再多讲几个。” “呃……”夏仲汗然。 南郡王哈哈一笑,给夏仲解围道:“青儿,夏御医就在府上,要听故事,有的是时间,不可无礼。” “对,不可无礼。”王妃也道。 过去夏仲虽然救了小世子,也医治了京灵郡主,南郡王对夏仲的重视和感激也是很大,但是在他们心里,夏仲始终是个大夫而已。 但今日夏仲先治了天尘宗主的伤显露了那神乎其技的针术,又能说出这么一番见解。 南郡王是真的刮目相看。 同时暗暗庆幸,幸好自己强势把夏仲留在王府做了御医,不然可就错过了这么一位奇才了。 以夏仲的能力,就算是到了京城,也断不会籍籍无名的。 而京灵郡主看着夏仲,不发一语,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场家宴吃了一个时辰才结束。 宴后天尘宗主和南郡王小世子有事相商,夏仲则拿着那副字和京灵郡主回了院子。 喝了不少酒的夏仲可不像别人有功力解酒,他都有些晕了。 走进院落,夏仲朝着京灵郡主告退一声,便要进自己的木屋歇息。 却听京灵郡主忽然道:“谢谢。” “嗯?” 夏仲一愣,他当然听过京灵郡主道谢,不过这么突然还是第一次,脑海一想才反应过来后者是说为天尘宗主治病之事,笑道:“郡主已经谢过了,这是下官分内之责。” “嗯,你歇息吧,我一会儿叫人给你送醒酒汤过去。”京灵郡主颔首道。 夏仲不由怔怔看着她。 “怎么?”京灵郡主眨眼。 夏仲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转过目光:“多谢郡主。” “嗯。” 京灵郡主嘴角一掀,然后朝着自己的房间轻快的走去。 夏仲则站在那里看着京灵郡主的背影。 白晶晶站在他肩膀上道:“主人,是不是觉得这郡主不太正常?” 夏仲摇头:“不是不正常,是有点太正常了。” 不正常他还能习惯,这么正常,反而让他不太习惯了。 “恭喜主人,又解锁了郡主的新一面,什么时候解锁解锁姿势啊。”白晶晶冷冷道:“是推倒还是被推,人家很好奇呢。” 夏仲:“………” 第44章 刺客装扮! 夏仲没理会白晶晶的疯言疯语,吩咐一位内侍烧水沐浴,然后便回到了木屋中。 坐在桌旁,夏仲看着指间,刚刚在宴席上他就收到了好几道完成死者心愿获得魂币的提示。 这次义诊,魂币数量达到了三百七十八枚的新高度。 “算上这些魂币,那些心愿是让患病亲人得到医治的死者也差不多了。”夏仲暗道。 普通人的鬼魂,持续时间长点也就几天,白晶晶和那些鬼魂达成的协议,夏仲带着大夫们义诊已经是做到了。 今天已经是第三天,那些死者即便没看到自己牵挂的亲人受到医治,可只要义诊持续下去,终会排到。 所以死者们也放心了。 “再想得到魂币,就得做做支线了啊。”夏仲嘀咕一声。 白晶晶撇撇嘴:“切,主人还不是想要去弄经验包了。” 那「天择神篇」为夏仲量身打造不假,可需要吸取别人真气才能提升,吸谁的呢? 这刀光剑影的世界,乱吸怕是只会落得个和柳承水一样的下场。 夏仲说的“支线”,或许有因为魂币的缘故,但肯定存了夺人家真气的想法。 “这叫替天行道。”夏仲瞥了白晶晶一眼。 然后手指捏了这三百七十八枚魂币。 一连串的图鉴碎片提示在眼前跳动。 其中熟悉的几种无需多说,又多了两个新的图鉴碎片,分别是「神-斗战胜佛」图鉴碎片加十八和「神-愚公」图鉴碎片加六。 两个崭新的前缀加神图鉴,无需多说,看到第一个图鉴的刹那夏仲就决定,肝就对了! 除了这两个新的图鉴碎片。 夏仲这次又一口气集成了三个新的图鉴。 “恭喜集成「围棋少年江流儿图鉴」。” “恭喜集成「刺客荆轲图鉴」。” “恭喜集成「越王勾践图鉴」。” 三个图鉴中,两个都是夏仲前世今生都没见过碎片的图鉴,就这么集成了。 一次性捏大量魂币的感觉就是这么豪横。 夏仲正要查看,内侍已经端进热水来。 脱了衣服惬意的泡在浴桶里,水汽升腾,顿时将夏仲的酒意冲淡了许多。 抬起手掌,「捏魂图鉴」显现,同时浮现出三个崭新图鉴。 第一张图鉴,围棋少年江流儿图鉴,通体呈黑白二色,图鉴中央是一棋盘,棋盘上坐着一可爱的卡通少年。 “图鉴效果,获得高超的围棋技艺,需附着于手指上。” 无比简单的图鉴功效介绍,只要激发这图鉴,下围棋就开挂了,只是需要有手指才行……这要求,的确是有手就行。 夏仲微微点头,不错的图鉴,这个世界上流社会间围棋还是很盛行的,琴棋书画四艺之中的棋便是围棋。 但目前对夏仲而言没什么用。 看向第二张图鉴,刺客荆轲图鉴,通体呈黑色,图鉴中是一位蒙着面的黑衣身影,面容无法看清,只能看到一双黑暗中散发杀意的眼睛! “「刺客荆轲图鉴」,激发图鉴可获得刺客装扮,刺客装扮可大大提升隐匿效果,同时获得「图穷匕见」状态,进入目标三丈范围开始积蓄杀意,杀意积蓄越多,出手一击越强。 “附加,需先锁定目标方可激活刺客装扮。” “附加,「风萧萧兮易水寒」效果,每击杀一个目标,可提升杀意积蓄力量些许,最多可提升三十次。” 卧槽!? 夏仲本来还有些晕乎的脑袋瞬间清醒了,定定看着面前的这张图鉴。 这是平A爆神卡了!? 这图鉴本身的刺客装扮隐匿效果先不谈,单说自带一个提升必杀一击强度的强化能力,还多加一个词条,杀意强化叠加,不要太逆天! 这图鉴,丝毫不比「剑神谢晓峰」图鉴差了! “激活。” 夏仲坐在浴桶里,直接激活图鉴。 唰, 图鉴化成一道黑光钻进了夏仲的手腕,然后夏仲脑海中浮现出一种冥冥中的渴望,那是杀戮的渴望,这种杀戮渴望急需一个目标宣泄。 这个目标必须是他记忆中有的人。 “白晶晶。”夏仲心中一动。 目标锁定。 刺客装扮! 哗,浴桶中光溜溜的夏仲身上忽然覆盖上了一层黑色物质,这层黑色物质仿佛吞噬着光线,形成一件升腾着一缕缕黑色雾气的衣袍。 ……… 内间床榻上漂浮的白晶晶正晃着两条牙签似的小腿,主人沐浴的时候她是需要回避的,她也不知道主人害羞的个啥,晚上她又不是没钻进主人被窝里看过…… “嗯?” 毫无征兆,白晶晶的小脸猛地变得煞白。 “主人,有杀意!” 她转身便欲要朝着外间冲去, 可下一瞬她就看到了面前一道黑影突然冒出来,这黑影身上的黑衣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构成,黑的就像是一个黑洞,吞噬着光线,一双眼睛中则蕴含着让人头皮发麻的杀意。 “主人?”白晶晶脸上的煞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惊讶。 “嗯?”黑影一顿。 “这你都能认出我来?” 白晶晶翻了个白眼,这世上除了主人和鬼魂,谁能看到她。 而且她和夏仲的联系可是图鉴催动,夏仲在哪里她怎么感应不到。 她嗖的飘到夏仲额头上,隔着那层黑色啃了一口,她能将讯息过渡给夏仲,当然也能提取一些讯息。 啃了一下,那小眼里顿时露出一丝恍然,原来主人是尝试图鉴。 不过紧接着便猛地升起一股怒火。 有没有搞错。 主人竟然将刺杀目标锁定成她? 看出白晶晶的怒气飙升,夏仲连道: “这里除了你也没别人了。” “那郡主不行吗?”白晶晶冷冰冰道。 夏仲一怔,接着道:“我去找死吗?” 白晶晶:“………” …… 回到浴桶中。 “目标解除。” 夏仲心念一动,哗,他身上的黑色衣袍顿时消失了,重新光溜溜的坐在浴桶中,脸上则满是兴奋之色。 从刚刚试验来讲,刺客装扮的隐匿效果已经无需多说,一装扮,就是亲娘来了都认不出他是谁来。 其次就是杀意积蓄,三丈之内杀意积蓄,刚刚夏仲那一招虽然没出手,可却能感觉到,自己手上的力量多了近两成! 别看近两成很少,可这是能叠加的。 “强。” 夏仲深吸一口气,有这「刺客荆轲」图鉴,他要做的“支线”那回事倒是真的如虎添翼了。 收了刺客图鉴,然后夏仲看向最后一张图鉴。 这张图鉴图案是被一条横线从中分开的,上面的图案是一间破旧房屋场景,一道狼狈的身影正趴在柴草上,将一颗苦胆放进嘴里,图案的下半部分则是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中,这身影坐在王位上,俯瞰众生。 “「越王勾践图鉴」,激发可提升耐力,提升性格坚韧度。附加「卧薪尝胆」效果,当受到挫折时,斗志提升,越挫越勇,永不气馁。附加:此图鉴为一次性图鉴,可对他人使用,需手掌触碰。” 竟然是一张一次性图鉴? 夏仲在看到提升耐力和坚韧这条时还是心动的,世上有很多人,缺的不是聪明才智,而是耐力和坚韧!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句话不假。 再加「卧薪尝胆」可以提升斗志,可以说是精神层面打不死的小强了。 他不是那种随便放弃的人,可提升耐力也是没坏处的。 不过一次性图鉴,他要用了吗? 这种一次性的图鉴,夏仲使用还是很谨慎的。 「顺手牵羊」图鉴憋到现在都还没用,「东方不败」图鉴对付林子阳也行,可就是因为一次性图鉴,夏仲都舍不得,觉得用在那人渣身上简直是抬举后者。 这「越王勾践」图鉴更是元气满满的正经图鉴,要现在用吗? 夏仲思量许久,最终还是先收了起来。 一次性图鉴,得用在刀刃上。 …… 捏了魂币,沐浴一番,京灵郡主的醒酒汤真的送过来了,喝了汤,夏仲酒意还是上来,昏昏沉沉躺在床上,渐渐睡去,睡去前闪过一个念头。 不知道万寿园老夫人的病看的怎么样了,那齐东药的医术了得,亲自施展“洗尘”之法,或许已经洗好了吧。 第45章 荷塘月色? 就在夏仲一觉睡去时,南郡王府一处幽静院落中。 周源青在院中修炼着一套剑法,那剑法一招一式看似缓慢,可真气却仿佛流水一样在剑招间传递,隐隐还荡漾出一道道寒气,令的周围的落叶都蒙上了白霜。 小世子本就是武学天才,年幼时便被天尘宗主大力栽培,如今又先天寒体开脉成功,不管是功力还是武学造诣都是一日千里提升着。 廊下南郡王和天尘宗主坐着,木明则在一旁恭敬站立,看着修炼的周源青眼中很是期待。 对宗主的打算,他是再清楚不过了,如果不出什么岔子,周源青肯定就是下一代天尘宗宗主了,而目前看来,以周源青的资质心性,三十岁左右达到绝顶高手这一行列绝不是妄想。 甚至能够追逐一下圣榜排名。 宗主足够强大,天尘宗才能更加稳定,更加强盛。 想及此,木明心中也热血翻滚。 天尘宗主看着院中的周源青,眼中同样有着期许和宠溺。 反倒是南郡王眼神中带着一丝怅然,道:“师父,马上就要入冬了,这次金狮部落来朝,明着是朝贡,实则是示威,听说他们和大圆谷那边也交流频繁,不知二哥……圣上可有什么打算?” 天尘宗主收回目光,轻轻抚摸着轮椅扶手:“云儿,你还是沉不住气啊。” 这两天他这个王爷徒儿已经就这事旁敲侧击的说起过几回,他都没多说,这次南郡王直接提及圣上,已经是沉不住气了。 南郡王惭愧道:“在这没有外人,徒儿也就不绕弯子了,师父,你知晓徒儿性子,二皇兄怎么说,我便怎么做就是,只是不问清楚,心里总是不踏实。” 天尘宗主摇头,道:“也罢,我这次来,的确不只是看你和青儿,除了想要在南郡建立分宗外,还带了一道皇命。” 南郡王闻言立刻起身, 天尘宗主摆手。 “坐下。” 南郡王规规矩矩坐下聆听。 “你能看出这些,皇上岂能看不出,这次金狮部落来朝便是来提条件的,且从探得消息来看,这次开口不会小。” “这群该死的蛮子,一到冬天就劫掠无数,他们敢来,我们就把他们打回去!还谈个什么鸟条件!”南郡王低吼一声,虎目中都闪过一道煞气。 天尘宗主摇头:“他们本就是一群喂不熟的狼,杀是杀不尽的,我们大周真正的对手不是南边的这些狼,而是北边的那头猛虎,记住,那头虎不动,我们就不能先乱了阵脚,这也是圣上的意思。” “若是让你冲杀,也不需要为师走这一趟了。” 南郡王闻言咬了咬牙,没多说。 他想起了二十年前父皇殡天时曾接见过他一次,那时父王就说,十八个儿子里,大皇兄最聪明,二皇兄最狡猾,他最笨,不过论性情,他最有侠气,适合当个侠王,不适合执掌天下。 之后便将他封地南郡,做了一方王爷。 那次谈话,也是他第一次听到父皇对大哥二哥的评价。 大皇兄虽聪慧,可性情阴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顾大局。 二皇兄虽狡猾,可性情温和,办事稳妥以大局为重。 之后父皇下召,传位于二皇兄。 市井只道新帝之争,是当今圣上二皇子反了大皇子,其实他父皇本来就是传位于二皇子,是大皇子发难了。 做为弟弟,南郡王没插手那次大哥二哥的争斗。 不过以当时的局势去看,大皇兄胜算极大,二皇兄差了许多,可没想到,最终却是二皇兄赢了,不管凭借什么手段赢的,能赢,就证明了他二哥的手段。 所以南郡王心里是很服气当今圣上的。 不过他服气,别的兄弟却不服气。 因为二皇兄资质一般,实力在众多皇子中并不算上等。 他的很多哥哥弟弟都不服,这些个异地封王中有的王爷残暴不仁,有的为一己私利和蛮子都能做交易,发泄不满。 可二皇子念在手足之情上,从没责罚过那些兄弟,南郡王是最低调的,安安心心当着逍遥王,麾下三卫也常出南郡抵御蛮族,就是和南郡两任郡守,也是向来不多联系。 皇上怎么说,他怎么做,这话绝不违心。 天尘宗主看着沉默的南郡王,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他这个徒儿虽然莽撞了些,可大是大非分的很清楚。 不然圣上也不会将此事交给他了。 天尘宗和南郡王一脉,并非当今圣上嫡系势力,此次能将此事放心交给他,也可见圣上的魄力和对南郡王的认可。 “圣上旨意,命徒儿你和袁世安一同接待金狮部落来使,为了大局,我们可以吃一些亏,但绝不能失了威,具体事宜,由你为主,袁世安为辅,当然,也需请示万寿园那位。”天尘宗主道:“事情今日说了,你也拟个名单吧,琐事交给袁世安去做,王府的人,还是宜少不宜多。” “是,师父。”得了准信儿,南郡王心里有了谱,开始思量起来。 天尘宗主转头看着院中修炼的周源青,忽然笑道:“夏大夫很是不错。” 南郡王听了连连点头。 当然不错,不仅救了他儿子女儿的命,还让师父的伤有望痊愈,南郡王对夏仲可说感恩戴德了。 不过接着一怔。 师父这时候突然夸夏仲一句,只是单纯的夸一句吗? 他看向天尘宗主脸色。 天尘宗主却只是看着周源青,不发一语了。 南郡王心下隐隐有些明白了。 “徒儿明白。” 天尘宗主含笑颔首,他这个徒儿当了二十年王爷,城府还是有的。 一旁的木明听着宗主和南郡王的谈话,也面露笑意。 ……… 夏仲一觉睡到晚上才醒。 醒来又练了一番京灵郡主教的那套动作,吃过晚饭,这才坐在桌旁,一边品着香茗,一边在脑海里过着很多死者心愿,这就是他获得“魂币”的支线了。 “杀死听霄阁老板林子阳,可完成四十六个死者心愿。” “杀死毒蛇帮帮主邓通,可完成一百八十六个死者心愿。” “杀死南街油铺的赵老板,可完成三个死者心愿。” “杀死城北杏花巷的常姑娘,可完成十六个死者心愿。” “杀死南郡盐帮副帮主林绝,可完成三百二十个死者心愿。” …… “给西城妇人程玉梅十两银子,完成一个死者心愿。” “收养一只死去乞丐的流浪狗,完成一个死者心愿。” ……… 一路看下去。 夏仲不得不承认,这个刀光剑影的世界里,大部分非正常死亡的人心愿都是报仇,常说一句话,做鬼也不会放过谁谁谁,还真有道理。 还有少部分是让他掏钱做善事的,不过魂币就少多了。 “这个油铺赵老板做什么事了,竟然有三个死者想杀他。”夏仲开口问道。 卖假油了不成? 一旁还在生夏仲闷气的白晶晶撇撇嘴,冷冰冰道:“这三个死者是那赵老板的叔叔,婶婶和儿子,那赵老板从小父母双亡,由叔叔一家带大,当然,寄人篱下,从小受了不少婶婶和堂兄的欺辱白眼,长大后羽翼丰满,也就报仇雪恨了,尸体就埋在油坊里,街坊邻居还以为一家三口下乡去住了。” 夏仲:“……” 狗血的剧情。 “这么说,这赵老板也是个尚安云之流了。”夏仲想到尚安云,比起尚安云来,似乎这赵老板更狠。 “那这杏花巷的常姑娘又是怎么回事?” 一个姑娘,竟然有十六个死者要杀,这么招仇恨的吗? 白晶晶冷冷道:“这常姑娘就有趣了,她本是北安郡青楼出身,被一位富家公子赎身,以为终生得靠了,可没想到那富家公子却是拿她来应酬,受尽凌辱,伤心之下,这位常姑娘逃了出来,逃到南郡后,就和当地的几个混混勾结在了一起。” “勾结?” “简单说,就是她负责勾引富家公子老爷等等,等那些公子老爷出来与她私会时,暗中埋伏的混混们就要挟钱财,钱财到手,可为了自身安全,那些受害者当然是要被灭口了,这些死者,就是主人看到的死者心愿鬼魂。” 好一出仙人跳。 不过夏仲闻言有些怪异看了白晶晶一眼:“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 白晶晶难得一笑,道:“我当然特意看过这位常姑娘。” 夏仲道:“听你的口气,还很欣赏这常姑娘。” “一群好色之徒,死了活该。”白晶晶冷冷道。 夏仲无语。 和女人讲道理真是没得谈。 再看了片刻那些死者心愿,有些人的确该死,有些人则不该死。 杀戮这种事不像坐诊。 死者心愿也不是挑都不挑都要完成的,夏仲还不至于为了魂币没有底线的去杀戮。 “毒蛇帮帮主邓通……”夏仲沉吟着,挑来挑去,这个目标魂币不少,功力不错,也最适合做为他的第一个目标,至于林子阳……太弱了。 不用白晶晶多说,这个世界夏仲的记忆中就有有关这个邓通的记忆,传闻此人本是关外人士,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攒了足够钱财才来到南郡,凭借财富和自身后天八重功力的实力,很快建立毒蛇帮,做起了收保护费,开赌场,暗娼的勾当。 因其行事嚣张,甚至曾经被三司拘押,可在花费了不少金银打点和拉了个小弟顶罪后,便安然无恙出来了。 之后声势更大。 像夏仲过去这种小平民百姓,见到这种人物也是绕着走的。 “就拿他开刀吧,后天八重功力…”夏仲心中转动,隐隐有些期待他的第一个“人头”。 这时天色已经到了子时。 木屋外传来一道丫鬟的声音:“夏御医,郡主有请。” 夏仲闻言起身,走出木屋,心中暗道,前世自己还没涉足社会,没有尝过打工人的滋味。 这一世倒是尝到了,一天时间里,给自己的空闲时间实在太少,不过等到为京灵郡主疗好伤,时间应该就多了。 夏仲走进京灵郡主的房间,京灵郡主已经闭眼盘膝坐在软榻上,一身镶着金丝的素白锦袍,外罩淡青色蝶戏百花翻纹比甲,散发着高贵迫人的美丽。 听到夏仲的脚步声,京灵郡主睁开眼眸。 夏仲拱手:“让郡主久侯了。” 京灵郡主展颜一笑道:“劳烦夏御医了。” 夏仲再一次感觉京灵郡主像换了个人似的,或许是因为自己为天尘宗主治伤的缘故吧,也不多说,当即上前,从袖中掏出金针。 站到京灵郡主身前,俯身一看,京灵郡主鹅颈上露出的肌肤如雪,这个角度看上去,胸前的曲线在比甲映衬下更显高耸。 夏仲心里一跳,连忙收回了目光。 白晶晶则已经在他耳畔念叨起来:“阿弥陀佛,主人,空即是色,色即是空,色字头上一把刀……” 夏仲没搭理白晶晶,专心施针。 施针结束。 夏仲看了一下京灵郡主头顶,笑道:“郡主的病情好转的很快,再施一次针,应该就够了。” 原先扁鹊图鉴显现的的确是施针半月,如今却是已可自愈。 显然京灵郡主自身的恢复很好。 京灵郡主闻言脸上却没有什么喜色,只是浅笑一下。 夏仲也不多说,当即便要告退。 却见京灵郡主起身道:“夏御医请留步。” 夏仲驻足:“郡主还有什么吩咐。” 京灵郡主笑道:“没有什么吩咐,只是想和夏御医说几句话而已,夏御医请坐。” 说着她已经坐到房间的桌旁,京灵郡主的容颜虽不是夏仲所见的独一无二的美女,但是她的气质旁人是模仿不来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哪怕往那儿款款一坐,一点点微小地差异,带来的就是截然不同的感觉。 夏仲过去是没解锁京灵郡主这一面,此刻只感觉既熟悉又陌生。 在京灵郡主对面坐下。 京灵郡主亲自为夏仲倒茶,问道:“今日见夏御医谈及太师父书法,京灵也获益匪浅,也更加佩服夏御医的见识广博。” “一些市井听闻而已,难登大雅之堂。”夏仲谦虚一声。 京灵郡主摇头,将茶杯放到夏仲面前,才略带犹疑的问道:“夏御医可懂音律?” 夏仲瞬间明白这位郡主今夜这举动是为何了。 他能怎么回答… “懂些。” 他只说了俩字。 京灵郡主看着夏仲,见从夏仲脸上看不出什么异样,手掌从腰间一掏,顿时多了一玉笛,道:“可否请夏御医吹奏一曲?” 话落,她又道:“当然,这不是命令,若是夏御医不便,那就算了。” 夏仲看着那玉笛心跳已经一凝,可再见京灵郡主神情的犹豫,反而一松。 “在下只是粗通些音律,吹奏的不好,郡主可莫要笑话。” 说着他就痛快接过玉笛放在唇边,看着京灵郡主那复杂的眼神,夏仲缓缓吹响。 悠扬的曲调响起,正是那首来自京灵郡主老娘哼哼的催眠曲。 京灵郡主眸子看着夏仲,仿佛恍惚起来。 夏仲心里则明白,京灵郡主这是放开心扉了,如果他再遮掩,反而不好,不如大胆一试。 看来自己赌对了。 少倾,一曲终了。 京灵郡主还在怔怔出神,良久才轻声问道:“夏御医这首曲子,是从哪里听来的?” “是在下在北安学医时偶然听闻,因曲调优美就记下了,让郡主见笑了。”夏仲一脸正经道。 北安府那么大,就是京灵郡主怀疑也没得查。 “真巧。”京灵郡主轻叹一声。 世间很多常理无法解释的事,也就能用一句巧合来解释了。夏仲竟然正巧会吹这首曲子,还正好出现在她面前,难道是冥冥中她的娘亲指引? “嗯?”夏仲则佯装面露疑惑:“什么巧?” 京灵郡主瞥了夏仲一眼,这家伙,真会装傻充愣,啊,也对,他是巧合看到自己那狼狈的模样,巧合看到一旁的玉笛,也就巧合吹奏了这首曲子。 自然不知道这首曲子对自己意味着什么。 嗯,这秘密还是不让他知道的好。 京灵郡主心里藏着自己的“小秘密”,浅笑道:“没什么,这首曲子很好听,我很喜欢,夏御医也吹奏的很好,时间还早,夏御医不妨再吹奏一首别的曲子来听听吧。” 夏仲看了一眼门外的夜色,时间还早? 不过这话他当然不能说,吹奏别的曲子?吹什么呢?这个世界夏仲的记忆里可对音律没钻研。 那只能吹他前世的曲子了。 前世用笛子的名曲,自己还比较擅长的…… 夏仲看着那夜空下的月亮,缓缓吹奏起来。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本来京灵郡主只是转个话题,没多想夏仲会吹出什么,可曲调一起,耳朵忽然直了,太好听了,她从来没听过这么好听新奇的曲子。 白晶晶则站在夏仲肩膀上哼哼道:“我像只鱼儿在你的荷塘~主人,这是……荷塘月色?” 夏仲浅笑着。 第46章 第一个人头 悠扬的笛声在夜色下起伏,仿佛徜徉在荷塘中,徜徉在月色下。 不知不觉,又是一曲终了。 寂静重新降临。 京灵郡主还沉浸在笛声中,夏仲则已经将玉笛放下,起身道:“天色不早了,郡主早些休息吧。” 京灵郡主这才回神,她忍不住想说再听一遍,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看着夏仲起身,她也起身:“我送夏御医。” 这院子就这么大,送能送哪儿去。 夏仲连道:“郡主身份高贵,下官岂敢让郡主相送。” 京灵郡主这才想起自己的身份,脚步顿住。 夏仲拱手,朝着房间外走去,刚走到门边,忽听身后京灵郡主又道:“夏御医想出这院子,随时可出去,也随时可回来。” 嗯? 夏仲回头,诧异看着京灵郡主,这是给他开全天门禁了? 京灵郡主被他这一看,脸上浮现大度的笑容。 能随时随地出去,他应该很开心吧,嗯,自己这么大度,他一定很开心。 夏仲嘴角微抽,郡主还是那个郡主啊。 他道了声谢。 走出房间,心里则想着,快了,等京灵郡主伤势好转,他也能离开这院子,做自己的事情了,这出来进去都得被管着的日子,难受啊! 回到木屋中,夏仲看着郡主房中的灯熄了,良久没有什么动静,看来今夜对方是不会哭了,也对,说开了,这郡主绝对做不出什么装睡让他吹笛子的事了。 不过不装就不梦游了? 也是稀奇。 就在夏仲胡思乱想时。 “嗖。” 白晶晶忽的从木屋外飞进来,冷冰冰的看着夏仲:“主人,已经查清,那毒蛇帮帮主邓通正在自己的一个情妇那里过夜,身边没有其他人。” 话落,白晶晶便漂浮到夏仲额头上啃了一口。 顿时一个面相中正的中年男子模样浮现在夏仲脑海里。 刚刚他让白晶晶出去查探邓通的下落,人找人或许很难,可要是让一个鬼找人,太简单了。 白晶晶虽然不能算完全的鬼,可却比普通鬼好用的多。 “没想到,这邓通倒是一幅正人君子模样。”夏仲的记忆里只听过邓通的名声,见是没见过的。 当然,以貌取人是不对的,有些人长得虽然丑陋狰狞,可不一定就是恶人,有的人长得人模狗样,可不一定就是良善之辈。 脑海中有了目标,夏仲当即激发「刺客荆轲」图鉴。 哗。 他的手腕上黑光一闪,一层黑色的物质瞬间覆盖包裹了他全身,形成了一件黑色的衣袍,在屋内的烛光下,就像一片阴影! 刺客装扮! 穿越以来第一次出手,就是今天! 呼。 木屋中的蜡烛灭了,黑暗里夏仲走出去,他如今可没有丝毫真气内力,也没有一跃数丈的轻功,只能走出去。 他走在夜色下,就仿佛和夜色完全融为了一体,即便是路过一些灯笼笼罩区域,也只像是烛火摇曳晃动产生的一道阴影。 论森严,王府护卫绝对够森严,可夏仲就是轻而易举走出了王府,有几次甚至擦着那些巡逻护卫的边走过,对方都没丝毫察觉! 刺客装扮,不仅是黑色物质形成的衣袍完全融入夜色,就是他的心跳,脚步声,呼吸声,都完全包裹了! 甚至就连他踢过的石子落地都没有丝毫声响。 “这刺客装扮,简直就是为暗杀量身打造。”夏仲心中啧啧称奇。 出了王府,夏仲先到了王庄的马场,南郡王府的马场里皆是宝马,供王府贵人使用,而养马的人员就是王庄附近的村民们,也属于南郡王的私人财产。 听说有一位残暴王爷最喜欢收集宝马,自己的一匹宝马磕破点皮,就活活把养马的七八位马夫抽死了。 南郡王没有这么残暴,对马也不是特别钟爱。 不过看守马场的也是亲卫,夏仲解除了刺客装扮走过来,一出示王府腰牌,那亲卫们刷拉跪倒在地。 夏仲说了句牵一匹好马出来,立刻二话不说便牵出一匹骏马来。 前世夏仲没骑过马,还好这个世界夏仲是会骑的,也是,做为这个世界主要的交通工具,哪个年轻人不会骑马才会让人笑话。 夏仲骑了快马。 一路朝着城中而去。 夜色下的南郡城城门并不关,如今非战时,城门口有赶着夜色托着牛羊毛皮蔬菜鸡鸭进城的,也有倒夜香的一排排板车出来,运往城外的田里做肥料。 城门口昏昏欲睡的城卫看到一个年轻人骑马而来,当看到那匹骏马体态,顿时站的笔直。 他倒不是认出这是王庄的马,而是这等好马,打理的这般干净神俊,骑马的人身份能差了? 这道理就和前世看门的保安看到一辆豪车的反应没区别。 ……… 邓通,原名并不叫邓通,而是叫麻子,在赤雪关外的匪帮里,外号碎颅刀,是响当当的人物。 他出生很低微,就是匪窝里一个被掳掠来的女人不知道怀了哪个贼匪的种儿,生下来他,从懂事起他就学杀人,抢东西,玩女人,不过他比别的孩子更懂得拳头大说了算的道理,也比其他匪窝里的孩子更用功刻苦,杀人也更狠。 在他二十六岁的时候,已经有了后天六重的功力,是匪窝里一号人物,可好景不长,那是一年冬天,那年冬天下的雪特别大,特别冷,蛮子来了,来的还是一个大部落,那些蛮子见人就抓,见粮就抢,不仅抢关外的流民,也抢他们这些贼匪。 他至今还记得,那些饿极了的蛮子一刀剁下俘虏的双腿扔到大锅里煮的情景,那些蛮子抓人,就是抓食物! 那一次,贼窝里只有很少几个功力了得的逃了出来,麻子就是其中之一。从那时候起,麻子就生出了一个念头,他这辈子,一定要到大周关内活! 他杀人,劫掠,攒钱,终于凑够了足够的银两换了一张大周子民的“路引”,他改名邓通,入了关。 对他而言,这里简直就是天堂。 他靠着一身武功又做了几件大案,然后在被朝廷通缉前一路辗转来到了南郡,在这里建立了毒蛇帮,做了帮主。 夜已经深了,南郡富绅周子风家二夫人玉儿的房里灯还亮着,房间外丫鬟躲在院门后一边嗑着瓜子注意着外面的动静,时而看向夫人房间,眼里还露出一丝情,欲之色。 周子风是靠卖药发的家,因为他的兄长就是南郡王府的周御医,听说周御医偷偷拿了不少进贡给王府的好药出来,一株人参就是千两,一两麝香就是百金,这种白来的钱,的确好赚。 有钱了,周子风的女人也不少,他娶了两房夫人,三个小妾,其中二夫人已经年长,这些年他已经很少和二夫人同房了,当然也想不到他的二夫人也不需要和他同房。 房间里,年纪三十七八岁的二夫人玉儿正像小狗似得趴在床榻上。 一个男人头靠在床边的木架上,闭眼享受着她的伺候,这个男人就是毒蛇帮帮主邓通,单看他的样子,绝对想不到他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贼匪。 他的发髻扎得一丝不苟,他的脸庞上有些麻子印,可却保养的很有光泽。 他的胡子每天都有专门的丫头为他修剪,他的衣服,他的靴子,每一件东西都绝对符合文雅二字。 事实上这么些年,邓通对文学的爱好还要超过对武功的钻研。 他更相信,那些名门大派高深的武学,需要的更多是扎实的文化功底!而不是像一头牛一样蒙头苦练。 “唔,唔,唔…” 身下传来绵软的嗓音,那是他的情妇发,情难耐的征兆。 邓通睁开微闭的眼眸,低头看着这位周二夫人,后者模样并不算多好,身材也已经有些走样,可他已经过了做贼匪时候玩女人的那种饥不择食时期,现在的他更喜欢结交一些贵妇人。 有教养,有文化的妇人。 他也不喜欢用强的,他更享受这些女人们先对他发出邀请,先在他的面前扯下那身高贵的外皮。 虽然往往这种时候,他就厌烦了。 像对这个周二夫人,后者明明出身大家闺秀,可偏偏喜欢听他讲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每次说起那些事来,后者就发情的往他胯下钻。 仿佛他是她的帝王。 不过欢好过两次,他就腻了,这次邓通心里已经在想,这是他最后一次偷偷来这周二夫人的房里,以后绝对不再来了。 绝对不。 其实他今天也不想来,只是他今天去见了一个人, 而那个人,有和他一样的爱好。 不,应该说,他有着和那个人一样的爱好。 “我真的想不到,他那样的人,竟然会有这样的爱好。” 那个人,他得仰望。 人生是不公平的,有些人生下来就是为了受苦,可有些人生下来就是为了享福。 那个人就属于后者。 嗯? 邓通正胡思乱想着,忽然如遭雷击一般,整个身体就像豹子一样蹦了起来,嘴里发出一声闷哼。 蓬! 他胯下的周二夫人正激情澎湃的为情郎服务,结果没有丝毫征兆就被邓通腿上迸发的真气一下踢了出去。 后天八重的一脚,力量怕是近五百斤! 直接将周二夫人踢到了地上,后者跌在地上惊愕的睁大一双眼睛,嘴角还滴落着口水……她的脖子已经被震断了。 “嗬…嗬…” 周二夫人死死瞪着已经蹦到地上光着身子的邓通,不明白为什么后者突然对她下杀手。 可接着却发现邓通的姿势很怪异,就像被抽了筋的龙虾似得,似乎麻木了,他竭力欲要控制自己的身体站直,就像一头孤狼一样站直,可最终竟然缓缓跪了下去!扑通靠在床边。 当啷。 床边的衣服里掉出来一把狭长的弯刀。 发生什么事了?让得后天八重功力的邓通连刀都拔不出来? 周二夫人更加错愕,接着她惊恐的眼珠子忽的看到了邓通那梳理的一丝不苟的长发下,有一点光芒闪动,那是一根金针! 金针? 她只看到这里眼神就涣散了。 “你是谁?”邓通脑后扎着金针,可却感觉不到丝毫痛楚,只有无尽的恐惧。 经历过很多次生死,不代表就不怕死。 他死死看着前方。 这间并不如何大的房间里,一道黑影站在那里,邓通甚至挤了挤眼睛,他觉得是自己眼神不太对了,因为那道黑影完全就是影子一样! 如果不是那一双蕴含杀意的眼睛冰冷的让他心里发凉,他都要认为那就是个鬼影! 他惊骇看着这黑影,能悄无声息出现在这里,而且出手那一瞬间的爆发力,太可怕了,他想询问,可他的舌头都麻木了,发不出一丝声音,只能淌下一滴滴口水。 “好家伙,我已经够悄无声息了,竟然最后还是被他反应过来,要不是「剑心通明」状态一瞬间爆发,怕是都得失手了。”那黑影发出低语声,身体似乎也有些颤抖。 “主人,这种经历生死的高手,对杀意的感知最是敏感,你的杀意那么强,岂能感觉不到。”白晶晶撇嘴。 她还记恨着夏仲拿她等目标这回事。 夏仲心下暗叹,「图穷匕见」的杀意强化是好用,不过越近越强,对高手简直是示警了。 难怪当年荆轲刺杀秦始皇失败了。 这次幸好他有「剑心通明」状态,一瞬间爆发全身力量,配合杀意积蓄的力量强化,将金针戳进了这邓通的头颅。 当然,整体来说,效果还是不错的,金针蕴含的霸道力量一瞬就破坏了邓通的大脑皮层。现在后者就是个植物人了。 如果不是刺客装扮,他都没机会近这邓通的身! 舒缓了一下关闭「剑心通明」状态后的负面效果,夏仲才走到光着身子的邓通面前。 邓通眼睛瞪的滚圆,他注意到,这个黑影连看都没看旁边的周二夫人一眼,仿佛那个女人就是个空气,这份冷酷让他更加心寒。 说实话,他想多了,夏仲只是嫌辣眼睛。 他看着瘫倒的邓通,没有丝毫怜悯,抬起手掌,放到了后者脑门上。 “天择神篇。” 呼, 一股吸力在夏仲掌心浮现,迅速钻进邓通的经脉中,就像一条条贪吃蛇,将后者体内的真气吞吸出来。 唔!! 邓通眼瞳惊骇的都扭曲了, 他的功力,这个黑影在吸取他的功力! 他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死,可绝没有想过自己会这么死,会遇到这种事! 这不是人, 这绝对不是人! 这是鬼! 第47章 南郡城的不眠之夜 对邓通的眼神,夏仲丝毫不理会。在他眼里,这就是个“经验包”而已。 呼,吸。 他的呼吸保持着《天泽神篇》中记载的奇特韵律,按在邓通头顶的手掌能够清晰的感受到一缕缕气息透过后者的百会穴,以一种极其迅速的速度钻进他的身体,进入他的经脉。 那是邓通的功力! 夏仲以往并没有修行过,体内的经脉干瘪的就像一条条吸管,可在这功力进入体内的一瞬,他体内干瘪的经脉顿时被撑开了。 撑开的过程有部分功力逸散。 不过大部分还是到了他的丹田中,积蓄起来,就像一个蓄电池。 这些真气功力进入夏仲体内后,立刻就被那从没经历过真气滋养的身体每一处肌肉,筋骨疯狂吞噬,这些真气钻进他全身的每一条经脉,按照《天择神篇》所记载的法门运行。 “啊——”紧随而来的一种发自全身骨髓深处的颤栗感,让夏仲身体不由一颤。 夏仲的身体在不断发生变化,不管是表面的皮肤、肌肉、骨骼,乃至深层次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真气滋养下变得更加强大。 这就是真气强化身体的感觉吗? 其实真正按部就班修炼的强者,吸收天地灵气转化成真气,感觉是不会这么明显的,真气滋养身体,更多是润物细无声的变化,他却是直接吸收一个后天八重强者的功力,还是第一次吸收。 变化自然更大些。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约摸盏茶时间后。 夏仲掌心间又传递来一缕缕阴凉感,那是吸收不到真气的感觉,低头一看,邓通大睁着眼睛,面色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数岁,鼻子里的喘息像一头老牛。 一个后天八重功力的强者,就这么被夏仲吸干了。 “感觉我丹田中积蓄的真气,应该没有后天八重,顶多后天四五重左右吧。”夏仲暗道。 《天择神篇》能够直接吸收真气功力,可因为他的经脉资质桎梏和对方差太多,过渡到体内时自然会有诸多损耗。 能有后天四五重的功力,已经是因为对方功力足够深厚了。 他抬起手掌,轻轻握了握,一股澎湃的真气瞬间汇聚在掌心,那是比过去强大了数倍的力量。 如果说夏仲过去的力量是正常青壮年的一, 那现在这股力量就是四到五之间。 好比单臂力量是五十斤,一下子提升到了二百斤往上。 而且消耗的真气就像消耗肌肉力量一样,只要休息一段时间就能重新积累回来。 略微一感受,夏仲脸上露出笑容,不过在刺客装扮的黑色物质覆盖下,这笑容邓通自然看不到。 “谢了。” 夏仲看着邓通,蕴含真气的手掌直接拍在了后者的脑门上。 邓通大睁着眼睛,他还有仅剩的一丝贪生之念。 蓬。 真气一瞬间进入邓通的头颅,直接将其脑子搅成了浆糊,这丝念头也瞬间断绝。 “完成死者心愿,捏魂币加一百八十六。” 夏仲看着面前的提示。同时他身上的刺客装扮开始淡化。 目标击杀,刺客装扮自然不能维持。 夏仲愣了一下,又是一个弊端。 不过他立刻锁定白晶晶为目标,刺客装扮重新凝实。 在白晶晶有所感应的白眼下。 夏仲收掌,然后拔出邓通脑后的金针,像一道阴影似得离开了房间。 ……… 周二夫人的丫鬟等在院子的月亮门后,揣着的瓜子都磕完了,还是不见房中有什么动静,她有些疑惑的看着那间屋子。 算算时间,那位大爷也该出来了,每次出来的时候,那位大爷都会扔给她一锭银子,那也是她每晚最激动的时候。 她想进去看看,可又怕打搅了夫人和大爷的好事,又等了快半个时辰,屋里的灯都暗了,心想那位大爷再不走,府里的下人们可都要起来干活了。 丫鬟提着小心走到房门边,本想悄悄靠在门上听听里面的动静,可她的耳朵刚一碰到门边,房门便开了。 “嗯?”丫鬟心里升起一丝讶异,她记得很清楚,那位大爷进去的时候,夫人是把门栓搭上了的。 不过强烈的好奇心还是让她走了进去,接着一声嘹亮的嘶喊声便响彻在了这院子中。 周子风周老爷得到信过来的时候,只看到一个被吓傻了的疯癫丫鬟和地上二夫人白花花的尸体以及死不瞑目的邓通。 第一时间,周子风是怒发冲冠,任何一个正常男人看到自己老婆偷人怕都是这个反应,可等他看清了那躺在地上的“男主人公”时,怒气就变成了凉气。 他当然见过邓通,甚至他得二夫人能够认识邓通,也是因为他的缘故,他做的买卖不小,商铺也不小,即便他兄长是王府御医,可送给邓帮主的打点也不少。 对这条贪得无厌的毒蛇,就是烧成灰他都认识! 看到邓通大张着眼睛,周子风甚至下意识的躬下了身子,哪怕这个人睡了他的老婆,他都不敢多说什么。 不过当他意识到对方已经死了的时候,那种敬畏和惊怒就变成了无以复加的惊喜。 邓通死了! 竟然死了! 这条该死的毒蛇死了! 惊喜若狂的周子风激动下抬起脚来对着周子风的尸体就是一顿狂踩,口中喝骂道:“你这个狗东西,拿我的银子,还敢睡我的老婆,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邓通在周子风的一顿作践下,片刻功夫就面目全非,尤其是胯下更是被踩的一片血肉模糊。 当然,一旁同样死不瞑目的周二夫人也没少被暴怒下的周子风蹂躏。 发泄了一通,周子风才坐在床上,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开始思量起今日这件事来,邓通是死了,可毒蛇帮还在,想到毒蛇帮的那些狠人,周子风又是一阵头大。 如果那些人要给帮主报仇,他该怎么办? 不过仔细一想,邓通既然是来这里和他二夫人私会,怕是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当然,这种想法只是周子风的“渴望”。 同样的,他也看到了旁边掉落的弯刀,弯刀都没出鞘,显然邓通连刀都来不及拔出就死了。 邓通的实力他是见过的,为了向他示威,邓通曾当着他的面一刀将三个壮汉拦腰砍断,以这条毒蛇的警惕性,就算是和他的夫人苟合,也绝不可能连出刀的机会都没有。 那么那个出手的人是谁?武功又得有多高? 为什么要在这里杀了邓通? 难道是要嫁祸给他? 种种想法冒出来,周子风坐不住了,他在屋子里转了十来圈,猛地一咬牙。 “来人。” 来的人不多,都是周子风的亲信,他立刻吩咐最信任的亲信把邓通的尸体连夜送到城外,随便找一个地方扔了。 这尸体不能在他周家,绝不能!至于毁尸灭迹?不如扔出去转移视线。 这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善后之法了。 吩咐完,待的亲信将邓通的尸体,衣物,弯刀都带走,房间只剩周二夫人的尸体,他冷哼一声,道:“二夫人因病暴毙,装敛一下,通知亲家吧。” “老爷,那她……”一位亲信看向墙角疯疯癫癫的丫鬟。 周子风眼睛一眯,冷哼了声,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出去。 那亲信却已经了然,转身朝着丫鬟走去。 看着走来的老爷亲信,疯癫的丫鬟突然不疯癫了,嘴里连道:“别杀我,老爷,别杀我,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我没想帮夫人骗……” 当周子风从房中走出来的时候,背后的呼喊声猛地戛然而止。 周子风抬头看看月色。 今天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啊。 可为什么这种事会落到他头上? 都怪那该死的女人。 他是不敢怪那个凶手的,能悄无声息杀了邓通,也能杀了他! …… 不仅他是个不眠之夜,南郡城很多人今天都注定是个不眠之夜,要么被惊醒,要么再也醒不来了。 夏仲离开周府,原本是打算回王府的,可他突然发现拥有刺客装扮的他暗杀效率实在是太高了。 “不急着回去,这毒蛇帮副帮主也是有一百三十八个死者心愿要他死的,还有乱七八糟的头目打手,个个都满手血腥,该杀。”夏仲站在夜色中,完全就是一团阴影,旁边的树干拴着马匹。 白晶晶闻言撇撇嘴,想刷野就刷野,搞得自己像个蝙蝠侠干嘛。 不过不需要主人吩咐,她的身影就已经飞远了,像个勤劳的小蜜蜂,去为主人找经验包去了。 夏仲看着白晶晶小小的背影,轻叹一声:“离了你我可怎么办。” 白晶晶似乎感应到了,回头瞥了夏仲一眼,那眼中的意思很明确:那你还把我当刺客目标!? 夏仲干笑,这是为了维持刺客装扮好不好,他道: “没办法,我心里想到的第一个就是你。” 闻言,白晶晶冷冰冰的眼神顿时趋于柔和,小嘴巴传来一个口型:“等着吧。” 片刻,白晶晶回到夏仲身边,小小的身影在夏仲的额头上一啃。 那些个毒蛇帮头目的讯息,所在之处浮现在他脑海。 “竟然在聚餐?” 夏仲一怔,这些个头目此刻竟然是聚在一起的,都在毒蛇帮总舵。 “老大出来见情人,帮内岂能没有人镇守。”白晶晶冷冰冰道。 “有道理。”夏仲点头,然后锁定了目标毒蛇帮副帮主。 ……… 毒蛇帮总舵,前面是一处赌坊,后面的院子就是他们的总舵,防卫近乎没有,帮众更多是在前面的赌坊里和一些化整为零的街溜子。 院子正中央的大厅里,悬挂着两柄交叉的弯刀,摆放着扑了虎皮的座椅。 帮主不在,副帮主任石就坐在那最大的虎皮座椅上。 任石的面容要比邓通丑陋的多,可也年轻几岁,他的个子不高,只有四尺多一点,但身上散发的煞气让谁都不敢小看他。 厅里除了他还有男女九人,皆是毒蛇帮的头目,他们赌钱,喝酒,吃肉。 没人注意到,一道阴影悄无声息走进大厅,站在了大厅角落。 刺客装扮,太强悍了。 “主人,刺客装扮的目标只有一个,哪怕你击杀了第一个目标,立刻锁定别人,那也会被围攻哦。”白晶晶在夏仲的耳朵边冷冰冰提醒道。 夏仲则仔细看着面前的人。 右眼中浮现出讯息。 副帮主任石,后天八重功力,武学勉强高手。 其他几位,后天八重有三位,武学平平,后天七重有六位,武学平平。 毒蛇帮能在南郡屹立,还是有些实力的。 感受着丹田中蓄电池一样的真气涌动,夏仲没有畏惧,只有跃跃欲试。 他此刻也有后天四五重的功力,再加上刺客装扮瞬秒一个,加上「剑心通明」状态,如果面对几个武功平平的小帮派龙套货色还怂,那他就到王府窝着算了。 只不过谨慎起见,还是最好在其他帮众赶来前离去,不然剑心通明的副作用下,会稍微有些麻烦。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我娘,我要我娘!” 忽的,一道女孩的嘶喊声从厅外传来。 夏仲的身影往阴影中缩了缩,回头便看到一个穿着短衫的壮汉像拎着一只小鸡似得拎着一个十几岁的女孩走进来。 女孩身上的衣服有些破旧,可针脚很平整,洗的也干干净净。 “二当家,又收到一个好货。”那壮汉咧嘴笑道。 坐在虎皮座椅上的任石看到那女孩眼里顿时放出了淫光。 老大喜欢那些贵妇,他不同,他只喜欢这些女孩。 在他手下弄死的小女娃,不知道有多少。 “哈哈。”任石大笑一声,起身过去接过小女娃,四尺多高的身子像个小矮人,将小女娃夹着扔到他的座椅上。 厅内赌钱的几个头目都发出疯狂肆意的笑声。 要做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看到这一幕,夏仲都愣了愣。 人,是有底线的。 没有了底线,还能算人吗? “主人,杀,杀,杀了他!”刚刚还提醒夏仲的白晶晶低吼了。 “杀意锁定。” 夏仲眼神冰冷,沿着墙角开始迈动步伐,就像一团影子在灯火通明的大厅里。 三丈,两丈……杀意在蓄积! 座椅上小女孩仿佛也意识到什么,挣扎反抗着,尖叫着。 可是在任石的手掌下她就像只小鸡。 “安静点!” 啪。 任石一巴掌摔到惊恐的小女孩脸上,这一巴掌他只用了很轻柔的力气,可还是把小女孩扇的嘴里流出了血,她的哭声停住了,瞳孔里已经只剩恐惧和呆滞。 任石哈哈大笑,更加兴奋,他伸手解开自己的腰带。 可下一瞬忽的整个身子紧绷起来。 杀意! 浓郁到让他战栗的杀意! 谁!? 唰。 任石猛地转头,便看到一道对他而言很是高大的黑影闪到面前,同时以他看都看不清的动作,一指头戳到了他的眉心。 剑心通明! 真气为剑! 杀意强化! 噗。 夏仲的指头都没碰到任石的额头,后者的脑袋上就出现了一个血洞,就像子弹穿过西瓜,一道血水带着白色的杂质飚射出去。 “主人,不吸他功力了?” “我嫌他恶心。” 夏仲一身黑袍,站在已经像烂泥似得跌倒在座椅前的任石旁边,一脚把这尸体踢飞,冷声道。 第48章 挑食的功法 “嗯,恶心。” 白晶晶很是认同的点头。 大厅里的其他人却被这突然发生的一幕整蒙了。 这突然冒出来的黑衣人是谁? 什么时候进来的? 刚刚他们的心神都集中在副帮主和那女童身上,竟然被人摸进来了? 霎时酒醒了一大半,剩下的一小半就化做了怒吼。 “日的,敢动我毒蛇帮。” “找死!” “撕了他!” 这群毒蛇帮的头目能成头目,的确够狠,眼看着副帮主死在那里,却没有一个畏惧,或许也是因为在他们圈子里,畏惧那是丢人的事。 面子,比命都重要。 而混帮派的,面子是要用胆子挣的! 至于黑衣人是谁,为什么来,他们不在乎,做他们这行的,不是杀人就是被杀,仇人太多了。 九个男女高手同时抽出了身上的兵刃,尽皆是清一色的弯刀,对武学平平的他们而言,根本没有什么一种武器上的高超造诣之说。 毒蛇帮帮主用弯刀,他们也就用弯刀,身上真气澎湃,一窝蜂朝着夏仲扑过来,还有一位甩出了几根暗器,铁砂之类的。 有一个人没动,就是那个提着小女童进来的打手,他的功力很差,只有后天四重而已,头目们动手,他只要看着就行,他相信以诸位头目的实力,一定能砍死那黑衣人。 可这次他错了。 “剑心通明!” “杀意锁定!” 夏仲剑心通明状态下,周围三丈尽皆在他心神掌控中,连蚊子飞蛾飞行的轨迹都清清楚楚,更别说几个人了。 瞬间锁定一个后天八重的头目,他的指间真气转动,出手。 快的仿佛幻影。 有了真气傍身,夏仲的速度比没有真气全靠肌肉力量的时候更快了四倍有余。 噗噗噗! 三个扑的最快的后天八重功力的头目脑后同时多了一个血窟窿,睁大的眼睛里满是难以置信之色,接着软倒在地。 强大的真气为剑直接洞穿了他们的嘴巴,切断舌头,然后打断了低位颈椎,虽还吊着一口气,也离死不远了。 “不好!” “四姐。” “高手。” 剩下六个头目胆寒了,后天八重功力的三位头目,正面瞬间倒地?这是什么实力。 最关键的是,他们都看不清这黑影的出手! 逃! 已经晚了,夏仲出手对这些恶贯满盈的杂碎是没有丝毫留情,真气在体内流转,剑心通明状态笼罩,黑色的衣袍起伏,瞬间就到了他们面前。 黑影闪动间,伴随着骨裂的声响,六道身影也瘫倒在地。 通玄级别的武学,杀他们完全就是碾压! “鬼,鬼啊!”那个打手惊呼一声,太快了,他眼中强大的头目,眨眼就倒下了。 可他刚转身,接着脖子便一麻,身子同样倒在了地上。 夏仲站在陡然陷入寂静的大厅中。 关闭「剑心通明」状态, 浑身酥麻的感觉涌现,不过这次却比以往轻了很多,那是因为他体内已经有真气滋养肌肉筋骨了。 而且让夏仲意外的是,经历了剑心通明状态的爆发,这些真气滋养的效率仿佛更高了,他的身体强化也强了不少。 武道提升,越往后,想要做出大突破,对武学的造诣要求也越高,不然都开发不出身体的潜力。 剑心通明属于通玄级别的武学,对身体的开发当然可怕。 “有真气的感觉,的确不一样。”夏仲赞叹一声。 不过他明显感受到,先前充盈的功力此刻在体内也是有些空乏,就像电池大幅耗电一样,一瞬间空了。 功力还是弱啊。 略一适应身上的不适,然后夏仲便看向倒在地上还剩一口气的九个头目。 他面无表情的在九个头目垂死惊恐的眼神中走到那唯一的女头目面前,也是三位后天八重的高手之一。 这女人身段不错,可模样却丑的骇人,唇边的绒毛厚厚一层,鼻翼剧烈喘息看着夏仲。 她只能看到一双冰冷的眼睛! 这一刻她的心里还诞生了一个荒诞的念头,这双眼睛还挺好看的…… 夏仲抬手按在她头顶百会穴,天择神篇催动,顿时一股股真气吸入他体内。 这股真气一进入体内,倒是没有第一次吸收真气的战栗感了,不过却能感觉到一股不同邓通真气的燥热,同时他体内现有的真气也激烈排斥起来。 就像水火不容一样。 夏仲眉头一皱。 天择神篇的副作用之一,真气混乱容易走火入魔,要解决这副作用,一是只吸收一种真气,二是用灵药调节。 夏仲的条件没有好到只吸收一种真气的地步,手里也没有天择神篇上提的灵药。 所以,只能“挑食”了。 像这种排斥重的,夏仲立刻断掉吸收,他的掌心真气一转,噗,直接震碎了女人的意识。 继续走到另一个后天七重头目身边,同样的动作。 嗯, 这个真气排斥很轻微,几乎没有。 一口气吸取完真气,夏仲感觉体内的功力提升了不少,但后天七重的功力的确比不上后天八重的邓通。 噗。 然后随手拍死这头目。 下一个。 排斥很重。 直接拍死。 再下一个…… 很快,九个头目中的最后一个也被夏仲拍死,后者裤裆里都有一股恶臭传来。 夏仲起身,轻叹一声:“九个里面,只有两个排斥轻微,其他四个都很重,还好这两个有一个是后天八重功力的。” 他吸收了这两个头目的功力。 此刻他的功力不仅重新充盈了,真气运转手掌上,力量也明显提升更巨大,怕是达到了三百到四百斤左右的力量,按照自身的五十斤基础力量来算,也就是后天七重功力左右的程度。 一个后天八重,一个后天七重的功力,竟然只让他提升了两三重功力。 秉着不浪费的原则,夏仲又走到那个功力只有后天四重的打手面前,手掌在其背上一放。 后者那相对而言少的可怜的功力顿时进入夏仲体内。 夏仲眼中一喜,排斥很小! 可是对他而言量太少了,提升少的可怜,顷刻吸完了功力。 噗。 随手在其脑门一点,点死这个打手。 夏仲起身微微沉思:“看来天择神篇还有一个副作用,那就是功力达到一定程度,吸收比自身功力弱的真气,提升会很少,应该是真气质量上的问题。” 当然,这也有他达到后天七重功力的原因,他这样直接吸收没有感觉,却不知真正修炼,后天六重到七重需要的真气量有多少,资质中等的,也需要数年苦修! 他一夜就达到了,还不满足。 也就是他身怀刺客图鉴和剑神谢晓峰图鉴太强悍,换了个普通人,就算得到《天择神篇》也绝没有这么强悍的。 “主人,有人来了。”白晶晶忽的开口,又接了句:“人很多!” 夏仲回神,知道是刚刚那打手的一声“鬼”的呼喊惊动了毒蛇帮的帮众了。 不过他感受着体内充盈的真气,心中镇定的很。 走到座椅前, 座椅上的女童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幕。 看着走近的黑袍身影。 只有恐惧。 她可不认为这个杀气腾腾的黑衣人是要救她。 她只觉得自己也会死。 就像那些倒在地上的人一样。 可只见这个黑衣人走过来先蹲了下去,在座椅下的木板一磕,木板应声而裂,露出一个暗格,里面有一沓厚厚的百两银票。 这是白晶晶从鬼魂那里听来的邓通藏钱的地方,最危险的地方也最安全,谁能想到邓通的钱藏在谁都能进的总舵大厅里? 随手拿起那些银票,夏仲又看到了一块残缺的金元宝。 “掷金堂。” 这毒蛇帮,看来也是掷金堂成员了。 也对,如今南郡帮派,九成都归掷金堂统率了,不过或许其他人畏惧掷金堂,夏仲此刻这状态却不需要。 没理会那金元宝,起身。 女童看着面前的黑衣人把什么东西装进了怀里,接着看向她,就在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的时候,忽的传来了一道温和的声音:“别怕。” 话落,她就被夏仲横抱起来。 然后, 她看到了大厅外持刀冲进来的一道道凶神恶煞的身影。 可抱着她的这身影却仿佛看不到那些冲进来的凶人,自顾自走到一窗前,手掌轻轻在窗户上一拍,体内的真气涌动而出。 蓬。 窗户直接炸裂。 夏仲的脚下轻轻一点,身影就飘了出去,一跃十余丈! 落到窗外的树枝上, 再一点, 就像惊鸿一般掠了出去。 “京灵郡主的身法,还真好用,应该是天尘宗上乘身法了。”夏仲心中暗道。 而他怀里的小女童看着天上的繁星,已经忘记了恐惧,忘记了身后传来的诸多惊呼声。 她在飞! 她竟然在飞! “你的家在哪?”她的耳边又传来那温和的声音。 家? “我的家在桂花巷,我爹打我娘,他赌钱,没钱了就把我卖了,不准我回家。” 孩子的心是很敏感的,谁会伤害她,谁不会伤害她,她能感觉到。 夏仲:“………” 孩子不懂事,需要大人管教。 大人不懂事,谁来管教? “放心,你爹不敢不让你回家。” …… 桂花巷离得毒蛇帮总舵也就两条街,夏仲在女童精准的指引下,轻飘飘的落到一间小院子里。 小院子里有磨盘,可没有拉磨的驴,晾衣杆上还挂着几件没干的衣服。 昏暗的房间里有着一声声哽咽声。 “丫丫,我的丫丫,我的丫丫……” “闭嘴,老子就是因为你哭才输得钱,你再哭老子把你都卖了!”一道男人恼羞成怒的声音传出。 那断断续续的哽咽声顿时弱了下去。 “娘,娘…”夏仲怀里的女童激动的哭泣。 夏仲把她放下。 女童的声音传递到房中,只听一阵女人的惊呼声响起:“丫丫,丫丫…” 房门打开,一个披头散发,鼻青脸肿的消瘦妇人穿着单薄的衣服冲出来。 “娘!” 女童朝着妇人扑了过去。 “丫丫,我的丫丫……” 妇人惊喜的抚摸着女童的脸颊,亲吻着,紧紧抱着。 这时门后一个赤着上半身的精壮汉子蹦出来,像见鬼似得看着女童:“你个丧门星的,你咋跑回来了,你是要害死你老子吗?” 毒蛇帮的那群人,那可是说杀人就杀人的主儿,官家都管不住的,要他的命就是抬抬手的事! 恐惧惊怒之下,大汉扑过去就要把女童拉走再送回去。 妇人像疯了般紧紧抱着女儿,女儿凄厉哭着,紧紧抱着她娘。 “爹,爹,别打娘…” “你想害死老子吗?” 大汉抬脚就要朝着妇人踹过去,可他抬起的脚却定格在了那里。 因为一个黑影已经站在了他面前,他的脚腕被那黑影随手捏住,就像铁箍一样,捏的死死的。 蓬。 黑影随手一抬,大汉就跌坐地上。 他愣愣看着这个黑影,眨着眼睛似乎要确定自己是不是看清了。 “你,你是谁?” 他哆嗦着。 妇人也吓了一跳,紧紧护着女童要逃跑,逃出这个家。 “娘,娘,他是好人,他是好人。”女童连道。 妇人难以置信看着怀中的女儿。 那精壮汉子一个激灵,反应过来什么,连喊道:“大侠,你中意这丫头,就抱去,不过得出银…” 他话没说完。 啪。 一个嘴巴子就已经扇到了他脸上,血沫从他嘴巴里直飚到了脸颊上。 不等他摔到一边,接着他甩起的胳膊就被一只手捏住, 卡擦! 骨骼脱臼的声音响起,连带着还有这壮汉差点嚎出来的痛呼声,不过这声音没来得及出口腔,啪! 就被又一巴掌给扇了回去,这次扇的牙都崩飞一颗。 只剩一声呜咽。 夏仲捏着壮汉的胳膊再一抖,咔,这脱臼的胳膊就装了回去,壮汉眼睛又是一突,啪,又是一嘴巴子。 卡擦! 又是一声脱臼声,不过这次不是那只胳膊,而是另一条手臂。 啪, 又是一嘴巴子。 咔! 那手臂也被重新装回去。 如此十三次。 夏仲不发一语,机械似得重复着这动作,仿佛面前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要修理的垃圾。 院子里只剩胳膊脱臼又装回去和噼里啪啦的巴掌声。 终于,他的动作停下。 壮汉抖得屁股像马达似得和地面碰撞,可又硬生生憋着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那肿的像猪头似得脸祈求恐惧看着夏仲,如同看着魔鬼,不知是因为痛的还是怕的,其裤裆已经湿了。 夏仲看都不看他一眼,回身。 走到瑟瑟发抖的妇人面前,女童却是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夏仲。 夏仲伸手摸了摸女童的额头,道:“我以后会来看你的。” “嗯。”女童点头,看着夏仲的眼睛里有着从未有过的神采。 那里躺着的男人则眼瞳一缩。 夏仲笑了,脚下一点,身影便像一道幻影,掠入了夜空。 院子里只剩下回过神抱着女儿的妇人,和那还没缓过劲来,躺在地上的男人。 ……… “主人,帅!”白晶晶趴在夏仲的肩膀上,托着下巴看着夏仲,翘着两条牙签似的小腿。 “如果主人不出手救那女童,说不准还能多得一枚魂币呢哦。”她眨着眼故意问道。 夏仲瞥了她一眼。 他差那一枚魂币吗? 看了一下夜色, “该回去了。” 今夜他的功力提升不少,魂币收获也不少,钱财也不少。 嗯, 是个丰收的夜晚。 第49章 庄周图鉴 回到王庄马场,夏仲将马匹还回去,随手还赏给了那亲卫一张百两银票。 直喜的那亲卫差点跪下舔夏仲的鞋底了,手持王府腰牌的贵人,出手就是大方,他们这些亲卫是世袭制,虽然面上光鲜,顶着南郡王亲卫的金字招牌。 可到手的月俸不过五十两。 在王府别的地方当值,或许还能捞些外快,可是马场的亲卫还真没什么外快来路,今日夏仲打赏的这百两银票可是相当于他两个月的月俸了。 恭恭敬敬送走了夏仲,这亲卫心下暗想,下次这位贵人再来用马,他得拉一匹更好的,马鞍垫子也得用上最好的鹿皮,这样就咯不着这位贵人的腚了。 说不准还能再赏他点。 …… 维持刺客装扮回到木屋,夏仲第一件事就是到镜子面前照了照。 铜镜里映照出解除刺客装扮的夏仲模样,一行讯息也在他得右眼中浮现。 “一个没有修行资质,后天七重功力,武学通玄的强者。” 不出夏仲所料。 后天七重功力! 只是讯息里少了个颜值中上的评价,嗯…看来有了实力,颜值似乎就不重要了。 八宝瞳,看的是“突出”优点。 走到床边,随手将银票点了点,其中千两银票也不少,合起来竟然有八万两之多。 “怪不得都喜欢做这没本买卖,杀人放火金腰带,古人诚不欺我。”夏仲嘴里笑了声。然后往顾南给他装衣服的箱子里一塞。 做完这一切,夏仲坐在床边,手指间捏着四百二十七枚捏魂币。 镚儿。 捏碎了手中的魂币。 一连串图鉴碎片增加的提示浮现,稍微让夏仲失望的是,这次没有出现没见过的新图鉴碎片。 不过完整的图鉴又多了两张。 “恭喜集成「战国庄周」图鉴。” “恭喜集成「汉相孟德」图鉴。” 夏仲的掌心当即浮现出「捏魂图鉴」,两张崭新的图鉴也显现而出。 第一张庄周图鉴,背景是一条条如梦如幻的线条勾勒成了蝴蝶状,蝴蝶的中央则是一个面容俊逸潇洒的仙风道骨身影。 “「庄周图鉴」,催动可形成一个梦蝶空间,梦蝶空间中的感知和现实一般无二,在梦中可假想出任何真实存在的人和物。” “附加,梦蝶空间可对他人使用,催动者拥有制定梦蝶空间的权利,对他人使用数量视催动者魂魄强度而定,当前可使用目标三人。” “附加,梦幻空间中的事物必须在宿主记忆中拥有,梦幻空间大小视催动者魂魄强度而定,当前梦幻空间大小三立方。” “附加,「知北游」——人生天地间,若白驹之过隙,忽然而已。梦蝶空间中时间流速为现实十分之一。” “附加,「齐物」——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此词条需集成「神-庄周图鉴」方可激发。” 看着「庄周图鉴」浮现的讯息,夏仲已经惊喜的合不拢嘴了。 好家伙!四个词条! 当前最多词条图鉴诞生! 而先看这图鉴本身功效,形成梦蝶空间,在梦中修行这个念头几乎是夏仲同步冒出来的念头。 且后续的几个词条也相当强悍,第一个词条是可对他人使用,目前是三人,现在先不考虑。 第二个词条是梦蝶空间大小……嗯,夏仲已经有想法构建一个私人领地的愿望了,这个空间里还能假想他记忆中的人,谁呢…一连串前世动作女明星的名字飞速在他脑海里闪过。 啧啧啧… 等等。 夏仲忽然收敛嘴角的笑意,警惕的看了一旁悬浮的白晶晶一眼,果然,后者那冷冰冰的眼神看到这图鉴讯息也不善的盯着他。 主人在想什么… 啊,他肯定在想…啧啧啧…… 咳。 夏仲脸色一整。 专心致志看向掌心图鉴。 第三个词条的「知北游」时间流速变化,更是逆天!十分之一的时间,相当于什么,梦中一夜相当于别人十夜。 如果全天睡觉,那就相当于比别人多出十倍的时间。 逆天! 夏仲不由感叹,正经人果然出正经图鉴,哪里像那「东方不败」图鉴,虽然效果同样逆天,可逆天的方面不知道歪到哪里去了。 这才是正经的逆天图鉴啊。 而最后一条「齐物」词条,有相当于没有,需集成「神-庄周图鉴」方可激发,不过单看前面的功效,这「神-庄周图鉴」岂能弱了,不用多说,肝就对了! 只是从图鉴碎片的获得量来说,集成前缀加神的图鉴需要的碎片数量一定是个惊人的数目。 “好图鉴啊。” 夏仲先放下庄周图鉴,然后看向第二张图鉴。 第二张图鉴通体呈淡金色,中央一道黑红相间的长袍身影坐在座椅上,面前有酒杯酒壶,夏仲只是一看就有一股亲和感,可仔细看,却能发现对方的眼睛好似森冷的鹰隼,让他不寒而栗。 “「汉相孟德图鉴」,无主功效,此图鉴为一次性图鉴,需要谨慎使用。” “附加:「宁我负人,勿人负我」,改变性情,摈弃一切对功业无益的情感。” “附加:「望梅止渴」,在绝境中斗志提升。” “附加:「亲贤」,人格魅力大大提升,对他人妻子觊觎程度提升。” 竟然是一个没有主功效的图鉴,不过三条词条还是让夏仲眼前一亮。 第一条的改变性情,难怪说没主功效,性情这东西变化的确短时间难表现出来。虽然有些怪异,可比起「东方不败」图鉴的改变性别来还是正经的。 剩下两条,也是不错的功效,尤其是最后一条,人格魅力大大提升,很是让夏仲眼前一亮,但后半部分的觊觎他人妻子又让夏仲有些哭笑不得。 亲贤,别人的手下他看重,别人的老婆也得要? 咳! 而且这图鉴还是一次性图鉴。 使用不可逆。 用吗? 夏仲对这些一次性图鉴,尤其是还改变自己性情的,还是很慎重的,先收起来吧。 收起「汉相孟德图鉴」后,夏仲按照新图鉴一出必试验的惯例,直接激发了「庄周图鉴」。 嗡。 庄周图鉴一激发。 一股困意顿时袭来,夏仲连忙到床榻上躺下。 迷迷糊糊间,他便出现在了一个白茫茫,仿佛无数蝴蝶光影形成的三立方大小的空间里。 “这就是梦蝶空间,也太真实了吧。”夏仲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他身上还穿着衣袍,捏捏手指,触感完全一致,连踩踩脚下的空间,那触感都和真实的地板没有丝毫不同。 催动一下体内真气, 顿时真气流转。 他的一切都和真实中的自己一般无二。 然后夏仲看向前方,脑海中集中精力想着沙发,空间里就出现一张沙发,想着什么就出现什么。 不过大型家具对这三立方大小的空间实在太拥挤了。 一切想法摒弃,那些东西就消散。 “试试人是不是也那么真实。” 夏仲本来想想想某位他很是欣赏的小日子动作女明星,可不知为何,念头忽然一转,冷不丁的想到了京灵郡主。 哗。 他的面前就出现了一道身影,正是京灵郡主。 京灵郡主气质如冰、个头儿高挑,身材很是成熟,就这么站在夏仲面前,穿着他昨晚施针时见得衣袍,体态丰盈,下身修长,柔软贴身地裤子,身体优美的曲线呈露出来,十分得诱人。 诱人? 也就夏仲知道这是在梦蝶空间才敢想到这个词了。 夏仲深吸一口气,朝着京灵郡主走去,眼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可他刚一迈步,忽然面前的京灵郡主先动了! 唰! 其玉手一扬,掌心蕴含蒙蒙白光,眨眼就到了夏仲面前! 淦! 夏仲头皮一麻,这不是他得梦蝶空间吗?怎么这郡主还这么狠? 真实? 心下错愕,可他还是下意识的开启了「剑心通明」状态,体内真气运转,真气为剑!一指朝着京灵郡主的掌心点去。 蓬。 夏仲的指间和京灵郡主一碰,顿时感觉像点在了一块千斤巨石上,整个手臂都一麻。 不过京灵郡主也连退三步,可对方没有丝毫停顿,下一瞬就身法陡变,嗤,其掌中白光竟然瞬间凝聚成了一柄白色的长剑,先天真气! 先天真气长剑在京灵郡主掌间挥动,剑刃如水波荡漾,一时间光芒都将夏仲的脸颊映成了苍白色。 “先天?京灵郡主成先天了?” 夏仲更愕然,他晚上施针的时候没注意京灵郡主的讯息,但看眼前这架势绝对是成先天了。 他同一时刻激发了刺客装扮。 黑色物质覆盖,杀意暴涨! 在现实不敢出手,在梦里还打不过你? 剑心通明! 图穷匕见! 三立方大的空间里,一白一黑,两道身影电光火石般相碰。 噗。 两者交错而过,夏仲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再一看京灵郡主,眼中有一丝诧异,他刚刚明明一指戳在京灵郡主咽喉,可竟然没伤到后者? 论武学,他剑心通明状态为通玄,明显比京灵郡主高一个档次!但中了却没杀死后者? 京灵郡主美目圆睁,纤细的鹅颈之上有着一层白光流转,白光下隐隐还有一道剑痕般的红印! “先天真气护体。”夏仲顿时明白了。 也暗暗心惊,这先天真气也太强了,他「图穷匕见」杀意强化如今也叠加了有十一层了,配合后天七重功力以真气为剑竟然没刺破后者的皮? 就在他惊愕的当口,面前的京灵郡主手中白光剑刃忽的迅速挥舞,其身法也是一瞬间施展到极致,剑芒大盛,迅疾无匹,剎那间把整个三立方空间填得满满当当,完全将夏仲包裹其中! 原来那身法是搭配这剑法用的? 面前一道道剑光袭来,夏仲目光一凝。 叮叮叮叮! 一连串真如金铁相击的声音响起。 “死!”夏仲剑心通明下猛地捕捉到一道剑光空隙,他现学现卖,身法也施展出,和京灵郡主一般无二的身法,瞬间到了京灵郡主背后,黑色衣袍下的手指毫不留情的朝着其后颈一点。 这一点夏仲一股脑催动丹田中的真气到极致,蓬,京灵郡主后颈上瞬间浮现的先天真气白光直接被点的凹陷下去,凝聚到极致的力道渗透。 京灵郡主一声闷哼,可紧接着又是一剑朝着夏仲杀来。 这一剑夏仲捕捉到了,并指如剑欲要催动真气抵挡,可忽然一股力道空乏的感觉浮现,同时如同擂鼓的心跳声传来。 那是真气耗尽和身体负荷达到极致的征兆。 “不好。”夏仲心头升起一丝不妙念头。 噗。 京灵郡主的白光剑刃毫不留情的直接从他咽喉划过。 那痛感是那么真实,京灵郡主嘴角有一丝血迹,那冰冷的眼眸也是那么真实。 ……… “呼!” 木屋里,床榻上睡去的夏仲猛地睁开眼眸,坐了起来。 “主人,这么快?梦什么了。”白晶晶漂浮在他面前问道。 “京灵郡主。”夏仲看了她一眼。 “咦~” 白晶晶怪异看着她主人。 “爽了?” “………” 夏仲手中浮现庄周图鉴,催动! 继续! 看着重新躺下的主人,白晶晶眼睛里已经浮现出无数少儿不宜的画面。 主人这是憋了多久啊。 不过敢想京灵郡主,不愧是她主人!推倒推倒,狠狠蹂躏她! 第50章 夏御医的第一项人事任命 翌日,东升的初阳倾洒下光辉,照亮了大地,也照亮了人间。 梦蝶空间中虽然无比真实,可不管梦里怎么折腾,第二天依旧神清气爽。 当夏仲走出木屋时,京灵郡主正好要去给天尘宗主请安。 今日的京灵郡主换了身彩绣宫装,大袖红袍绣着艳丽的牡丹花,裙带飘飘带着几分雍容华贵,在朝阳映照之下,整个人也像花中牡丹一般国色天香。 看得出京灵郡主心情颇好。 “夏御医,早。”见到夏仲,不等后者先见礼,她便先开口道。 夏仲拱手行礼,道了声:“郡主早。” 同时他的右眼一扫后者,八宝瞳浮现出一行讯息:“上乘资质,先天一重功力,武学卓绝。” 果然突破先天了。 想到昨晚一晚上的战绩,夏仲心里暗暗一抽,整整一整晚!梦蝶空间的一晚可是相当于现实十个夜晚,他和京灵郡主交手数百次,每一次都是被对方斩杀! 越输越气,越气越是挑战。 直到天明,夏仲才认命了,论武学造诣,拥有「剑心通明」状态的他的确高京灵郡主一截,可是论功力,对方先天就是完全碾压他。 秒不了后者,注定落败。 其实夏仲如果碰到一个武学造诣差些的先天强者倒也不是没胜算,偏偏京灵郡主各方面都很了得,怎么赢?输给这种五边形战士是理所应当。 现在在夏仲心里,京灵郡主就是一代猛女。 而就在醒来前,夏仲满脑子想的还是怎么把这个猛女“推倒攻略”! 所以此刻看着京灵郡主的眼神不自觉的便有些异样。 京灵郡主也感觉到了,不过她只道夏仲是看到她今日的装扮眼前一亮,心下倒是没有丝毫恼意。 再猛的猛女,在仪容方面都是很在意的。 “夏御医可要随我一同去见太师父?”她笑道。 她太师父并不喜多见外人,可对夏仲,肯定是很乐意见的。 夏仲摇头道:“昨天王爷下令,下官需去御医院处理些俗事,就不打搅天尘宗主了。” 若是以往,京灵郡主出言吩咐谁敢拒绝,可今日她只是浅浅一笑,颔首道:“夏御医请。” “郡主请。” 两者客客气气走出院落,京灵郡主旁边的小丫鬟们面面相觑,都感觉出了一种微妙的气氛。 郡主和夏御医这样子,怎么有些别人家夫妇相敬如宾的味道? 错觉,一定是错觉! 夏仲走在京灵郡主身边,心中则想着:“先天,先天,我就算是有「天泽神篇」也无法打破资质的桎梏,资质还是很重要啊。” 京灵郡主这个猛女的资质是上乘,果然没让他失望。 待得治疗结束,得想个法子把对方的资质抓取到手,当然,刺客装扮潜入是不可能的,对方太强。 他怕是得手了逃都没机会逃。 白晶晶仿佛是夏仲肚子里的蛔虫,趴在夏仲耳边怀疑道:“主人,你真的能下的了手夺这郡主的资质?” 夏仲回头瞥了她一眼……给了白晶晶一个坚定眼神。 必须夺! 不为别的,这个猛女已经够猛了! 白晶晶撇嘴。 ……… 夏仲来到御医院,王府御医们已经收到昨天的王爷命令,日后出街义诊已经成为王命,他们现在心里是更加佩服夏御医了。 看到没,王爷是何等重视夏御医,似乎生怕他们不配合夏御医工作,还亲自下一道王命。 就连很少在夏仲面前露面的周御医,今日也出现在了出诊的行列。 王命一下,他要是故作什么姿态,那是找死。 夏仲倒是落得个轻松,吩咐一声出发便当先走去了。 王富仁和平时一样第一个满脸谄媚的跟在夏仲身边,手里还捧着一上好的皮草,凑近了夏仲低声道。 “大人,近来天气潮了,您可不能着凉,不然咱们御医院可就群龙无首了,这件皮草是卑职特意找贵衣坊的巧妇缝制的,请大人一定要收下。” 那模样,大有一副我对亲爹也没有这么孝敬的神态。 夏仲摆手:“现在还用不着,王御医还是收起来吧。” 王富仁不敢多说什么,连声道:“卑职先给大人收着,有卑职在大人身边,定不会让大人受一丝风寒的。” 夏仲听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脚下的步子更快了几分。 出了王府,一队亲卫已经在等候,显然是要随行的护卫。夏仲心中暗道,还是大老板发话有魄力啊,这亲卫一进南郡城,谁敢放肆? 和统领这些亲卫的卫队长打了个招呼,夏仲到了马车上,周婷荷还是一如既往的很主动上了夏仲的马车。 只是夏仲眼睛一抬才看到周婷荷也不是空手上来的,她的手里提着一包袱,进了马车才打开。 那是缝制的极精致的一件黑色披风,披风的领口缀了银色的皮毛,不知道是狐绒还是貂绒,周婷荷柔声道:“大人,天气转凉,卑职为大人缝制了件披风,请大人收下。” 周婷荷一个妙龄少女,身着御医官袍,更有一丝职场女性的气质,当捧着这披风递到夏仲面前时,那青丝下露出的小巧的耳朵上就仿佛光滑的象牙透出粉润的血色。 王富仁一个大男人夏仲随口也就打发了,可这么一个女子这般姿态,若他也随口打发一句,那就不只是扫个面子了。 尤其是周婷荷此刻的眼神,倒是没有了第一次相交时的故作姿态,争权夺利心思,只是纯粹的一片心意。 夏仲扫了一眼那披风,笑道:“这皮子倒是漂亮。” 周婷荷闻言卧蚕双眸顿时露出惊喜之色,连恭敬道:“大人好眼力,这是关外新进的银狐皮,布也是京城的千丝阁上好的蚕丝布。” “嗯。” 夏仲点头。 然后就不多说了。 周婷荷不知道夏仲收是不收,不过大人既然夸赞,那就应该是收了,当下喜滋滋放到马车内的小桌上。 她正襟危坐,斜眼瞟着闭目沉思的夏仲,虽然后者闭着眼睛,可那股上官之威已经无形中油然而生,周婷荷像是很享受这种感觉般,放在双腿上的玉手不自禁的紧握起来。 白晶晶看着周婷荷这模样,心里默默道了句:“无可救药。” 来到老庙街前。 一如既往的热闹, 顾南坐在庙中正为一个妇人诊病,仔仔细细写下一副方子,交给那妇人:“大姐,你这病不重,只需按这方子调养两日就好。” “谢谢顾大夫,谢谢顾大夫。”那妇人连声道谢,接过方子,也不看便揣到怀里,只是起身也不离去,而是左顾右盼等待着什么。 顾南心下摇头,这些来看病的,大部分都是冲着王府御医来的,她们这些赤脚大夫的权威终究是比不上的。 不过她也不在意。 人之常情罢了。 她一抬头,正要唤下一个病人,便看到依旧身穿一身布衣,被诸多衣着华丽的御医和王府护卫,捕头等簇拥进来的夏仲。 满院的人都起身行礼,她也不例外。 在人群中看着夏仲宣读着王命,听着百姓们的欢呼和那些捕头们的称赞,顾南这一瞬有些恍惚。 她好像和仲儿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夏仲还是那个夏仲,可是此刻的夏仲却有些陌生,他自信,从容,不管是面对武功高手的捕头,还是面对王府那些各怀心思的御医,他都游刃有余。 他不需要管其他任何人。 只需要别人去在意他。 仲儿,真的长大了,成熟了,而且,有本事了。 顾南不知道,夏仲今天的心性也与以往不同,因为他现在已经拥有了一定的自保能力,毒蛇帮帮主如何?还不是死在他手中。 那些个头目,在他面前谁是一招之敌。 力量的掌握,让夏仲自然有一种从容,一种成就感,一种肆意。 为什么要掌握力量,还不是就为了这份从容!? 不知不觉,夏仲宣读完了王命,今天的义诊开始,当周婷荷走到这桌案边,顾南这才回神,她朝着周婷荷拱手行了同行之礼,就要等对方先入坐。 可这时夏仲却走了过来。 “顾大夫。”夏仲笑道。 顾南神情一凝,连行礼道:“草民顾南见过夏御医。” 夏仲只是和顾南开个玩笑,没想到对方这么严肃,他倒是有些无语,正要说什么,忽然目光一扫顾南身后的长凳,发现上面摆着一个包袱,奇道:“那是什么东西。” 顾南怔了一下,连道:“没什么…” 她说着,可夏仲已经走过去将包袱打了开来,露出一件缝制的很精细的厚披风来,看得出,材质是用了上等的布料,淡墨色的披风,在阳光下竟然泛着银白。 一旁的周婷荷眼睛已经眯起。 “这,这是我给师父…”顾南欲要解释, 夏仲却已经把那披风抻了开来,披在自己肩上:“嗯,正合适,南姑,这件我就先穿走了,你重给我爷爷做一件吧。” 顾南呆呆看着夏仲,当看到后者眼底的笑意,她忽然也笑了。 “嗯,你穿走吧。” 这一幕看的旁边的周婷荷手指都紧绷起来。 夏仲抖了抖披风,似乎想起了什么正事,看着顾南道:“对了,南姑,我正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顾南此刻感觉那个熟悉的夏仲又回来了,闻言笑道:“什么事?” 夏仲脸色一整,看着顾南认真得道:“王爷下令御医出诊,这些御医医术虽不俗,可毕竟久不坐堂,放不下身段,难免误诊,为了王命妥当执行,所以我想…邀你入府做御医。” “不仅要做御医,还要做御医院的副御医总院!” 夏仲不等顾南从第一句话反应过来,就直接又说了句让她,让周婷荷和凑过来的王富仁,周御医等御医目瞪口呆的话。 御医副院之职,手里的权力可大可小,地位肯定是仅次于御医总官,自然高人一等,而那手头的油水,比如像周御医时那样往外拿出点贡药,就是眨眨眼的事。 所以个个都想争这个位置。 可大人竟然要让顾南来做?这……这也太举贤不避亲了吧! 顾南愣了下,又看到周围御医的眼神,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我,我不行,我怎么能当御医——” “位置是人坐的,没人生下来就是那个位置的人,南姑你的医术,这几日来大家有目共睹,绝不比谁差。”夏仲正色道: “而且,我真的需要你。” 这不是纯粹的鼓励,是夏仲这些日子接手了御医院来的感受,别看这个王府御医院几乎不算个衙门,可暗中的勾当实在不少。 周子风怎么发的家。 南郡又还有几个类似的王家,刘家? 这块肥肉,谁都想咬一口,可让他时时盯着?那是笑话。 所以必须找一个信得过的人来处理那些事务,夏仲思来想去,他身边信得过的人爷爷年迈,老爹太老实,医术也差强人意。 最适合的就是顾南。 顾南外柔内刚,绝不是好欺负的, 至于说闲话? 笑话,御医总官连这点人事权都没有,那不如挪屁股走人算了。 顾南本来还想推辞,她是真的做不了什么御医,更做不了什么副院,可当她听到夏仲一句“我真的需要你”这句话时。 她心中所有的畏惧突然都没了。 就像小时候,她总是照顾着他,因为他需要她。 再看那些御医的眼神。 他们在怕什么? 他们在急什么? 他们是不是背地里也欺负仲儿了? 种种念头冒出来,顾南心中的畏惧通通都被压了下去,抬头看着夏仲道:“好,我当御医。” 夏仲笑了。 顾南看着夏仲的笑容,她也忽然开心的要命。 夏仲当即对着满院的百姓,御医宣布了这项他成为御医总官以来的第一项人事任命。 周婷荷和王富仁虽然不甘,可没人反对,只有服从! 这里不是投票表决,这是夏仲的一言堂!不接受?好点抬屁股走人,不好点,没听到夏大人说的,是为了王命执行! 违抗王命,那就等着杖毙吧。 人群中的夏言慎虽然对儿子这明目张胆举贤不避亲的做法有些反应不过来,可他深知顾南的医术,那是绝不比御医差的! 所以也是一脸笑容,恭喜着自己这个师妹。 ……… 一上午义诊结束的时候,顾南先回了夏氏医馆,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夏景堂。 夏仲让南姑不用急,只要南姑愿意,他可以安排专用的马车,每天让南姑从府上前往王府上下班!隔几天点个卯都行,只要把住一些关就足够了。 嗯,领导果然有领导的好处。 夏仲心里暗想着。 今天他没随众多御医回王府,好不容易一天都有了空闲,夏仲也准备随顾南回一趟家。 可没等他迈步,金震山,祝西风就给他递来个邀请,雷然有约! 夏仲还有些觉得好笑,他刚得了郡主的全天门禁,雷然就请他,这时机,挑的是真好。 不过也没拒绝,和顾南说了声,便上了雷然安排来的特制马车去了。 第51章 先天之体资质!? 马车来到总捕衙门前,雷然已经在门口等候,不等夏仲下马车,他便迎了上去。 金震山祝西风先下来,都向雷然行了一礼。 “两位捕头,那几件事就麻烦两位了。”夏仲在马车上笑道。 祝西风连道:“夏御医放心,这些小事,卑职一定办好。” 金震山也道:“分内之责,夏御医尽管放心。” 雷然听的心下疑惑,却也没有多问,上了马车便让车夫出发:“去佛音寺。” 其实夏仲托金震山和祝西风的事没有别的,就是那位仙人跳的常姑娘和油坊赵掌柜的之类,这些事情交给朝廷捕头来办正合适不过。 权力的作用,便是不必让他每件事都得亲力亲为,抽调御医坐诊是如此,解决一些没什么背景实力的犯罪分子也一样。 反正按照白晶晶和那些死者谈好的心愿,最终还是会算到他头上。 看着马车离去,金震山和祝西风午饭都顾不得吃,立马带着捕快查案去了,这事情别说是夏仲所托,但凡一个平民提供了线索,他们也是要去查办的,而以夏仲之口说出来,那什么赵老板和常姑娘,就是没事也得被他们查出点事来! 这可是和夏御医交好的好机会。 办完了差,总得和夏御医说一声不是,这一来二去,关系自然也就亲近了,交情交情,不走动再深的交情也会淡,多走动,交情才会更深。 马车上,雷然先和夏仲告了个罪:“延寿啊,今日本该我亲自去请你的,只是出了件大事,实在是抽不开身,你可莫要怪罪,晚上,晚上老雷我摆宴谢罪。” “雷大哥,你我说这些就远了。”夏仲笑了笑,看雷然的确一脸忧虑之色,问道:“发生了什么事让雷大哥这么发愁?” 雷然轻叹一声:“延寿你可听过毒蛇帮?” 夏仲心中微动,点头道:“我常在市井间,听说过,是群贼帮。” “嗯,昨晚毒蛇帮被人端了,一众头目在自家总舵尽皆被杀,连帮主邓通的尸体也被扔在了城外官道上。”雷然道。 夏仲面露讶异,这次是真的讶异,邓通的尸体不是在那周二妇人房中,怎么去了城外官道上了? 不过一想就明白了,一定是那周子风害怕毒蛇帮报复,才把尸体扔到官道上转移视线。 只听雷然唏嘘道:“那邓通也是后天八重的高手,一手刀法不弱,可身上没有丝毫伤痕,直接被人以掌力震碎脑浆而死,毒蛇帮的一众头目也算刀口舔血的狠人,可也尽皆被一招致命。” 夏仲笑了笑,“这群贼匪多行不义,恶贯满盈,死就死了,怎么,雷大哥还替他们操心?” 雷然身份在明面上,不好快意恩仇,可也绝不是不通情理之辈,不然夏仲也不会和他多交了。 雷然摇头:“这些个狗东西死不足惜,可据那些帮众所说,只看到凶手是一个黑衣人,武功深不可测,近来万寿园那位老夫人大寿在即,各方豪杰齐聚南郡,郡守已经下过严令,约束城中法令,这种档口冒出这么一件事来,我岂能安心啊。” 他还有句话没说,那黑衣人只是冲着毒蛇帮去的还好,如果是要对哪位大人物不利,那可就麻烦大了。 坐在这四城总捕的位置上,岂能容忍一个肆意出手的不明强者在南郡纵横? 一城之大,三教九流混杂,有不法之徒正常,可有不法之徒不在他掌控中,那就是他的失职。 而且毒蛇帮早就被掷金堂吞并,受掷金堂庇护,很多财物都是交给掷金堂的,算是郡守的灰色收入了。 今日一早他就收到袁金池的命令,要查出动手的人是谁,雷然岂能不用心。 夏仲明白雷然的担心和苦衷,笑了笑没多说,他相信以刺客装扮的强大,谁都查不到他。 雷然看夏仲面上不以为意的笑容,也不多说这些事,而是郑重道:“这是一件事,还有另外一件要紧事,今日我请延寿老弟,也是因为这件事啊。” 夏仲道:“雷大哥尽管说,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绝不推辞。” 雷然心下感动,拱了拱手,才道:“这事,老雷我都有些羞于启齿,唉,还是事关万寿园那位老夫人。” 夏仲一听,讶然道:“万寿园老夫人的病还没好?前日我随颐音小姐走了一趟,见神医府神医医治,以那位神医的圣手,该是没问题才对。” 雷然唏嘘摇头:“具体的老雷我也不知,只是这次是颐音小姐重托我,无论如何要请延寿你再去一趟。” 夏仲闻言也面露歉意,连道:“雷大哥,这事怪我,上次我……” 雷然不等夏仲话说完,就大手一按夏仲的手臂,道:“延寿你不必多说,事情我已知晓,你身兼重职,岂可马虎,那位的事当然最重要,颐音小姐也说了,给延寿你添了麻烦,日后再摆宴致歉。” 那是南郡王相召,夏仲没因为这事挨了王爷排头就不错了,他们岂敢多说什么。 也是因此,这次再请夏仲,雷然心里实在惭愧。 夏仲微微点头,可一看车窗外的景色,又奇道:“咱们这不是去万寿园的路吧。” 雷然一笑:“那位老夫人今日去佛音寺祈福,咱们先去佛音寺拜会。” 能见到那位老夫人,对他也是一种殊荣啊。 佛音寺在南郡城西郊的玉霞山上,玉霞山有三峰,皆似虎卧龙盘,虽没有崇山峻岭之险,可气势也不同凡响,佛音寺就位于中央的主峰之上。 这寺庙夏仲的记忆中有,南郡城子民多入寺祈福,算得上香火鼎盛了,可今日到来,夏仲坐在雷然的马车上进山就发现山路已经被捕快封了,带队的还是那位东城总捕张卫东,正站在一辆精致马车旁。 看到雷然的马车到来,那精致马车上走下一道倩影来。 夏仲和雷然下了马车,一眼便看到颐音小姐迎面走来,今日颐音小姐着一身墨色的猎装,墨绿色的薄绸披风,系银白腰带,手中还握着一柄长剑,那一身飒爽劲装使她更是明**人,英气勃发。 “夏御医,雷捕头。”颐音小姐抱剑拱手,张卫东也紧随其侧,朝着雷然和夏仲行了个下官见上官的官礼。 “见过夏御医,雷爷。” “音小姐。” 夏仲和雷然也都拱手,可皆没理会张卫东。 颐音小姐歉然看着夏仲,道:“又劳烦夏御医,颐音惭愧至极。” 夏仲摇头:“音小姐客气了,先上山拜会老夫人吧。” 颐音小姐面露喜色,她眼神一示意,旁边的张卫东便立刻吩咐牵来三匹快马,张卫东接过一快马缰绳,送到颐音小姐面前,可颐音小姐接过则走向夏仲。 “夏御医,请。” 夏仲也不客气,接过缰绳翻身上马。 颐音小姐和雷然皆骑上骏马,朝着山上扬尘而去。 张卫东站在尘土飞扬中,脸色并不好看。 “狗屎运。” 他一直想超过雷然,坐上总捕位置,论能力,论武功,他自信绝不逊色于雷然,只差一个机会,一个人脉。 他苦心积虑巴结着郡守之子袁金池,人脉已经有了,只需要一个把雷然搞下来的机会,他就能上位,可眼看雷然竟然要更进一步和万寿园那位老夫人拉近关系。 这可是通天的关系。 想到此,张卫东的心直往下沉。 这关系,为什么不是他搭上,那夏御医,为什么不是他请来? 再看那颐音小姐对夏仲的态度,张卫东是又嫉又恨,一丝阴霾已经在其眼眸中不断起伏。 …… 快马上山,佛音寺今日果然冷清的很,一些僧侣打扫着山门,万寿园的护卫也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皆是后天七重功力的好手。 颐音带着夏仲雷然进了寺庙,迎面就走来那精壮汉子小厮阿金,阿金在颐音小姐耳畔说了几句, 颐音顿时面露惭愧看向夏仲:“夏御医,家祖母正在后堂祈福诵经,不可中断,还请夏御医稍作等候。” 夏仲一笑:“无妨,今日我时间多的是,好久没来这佛音寺了,正好逛一逛。” “那我便陪夏御医和雷捕头赏一赏这佛音寺景致。”颐音笑道。 夏仲脸色平静,雷然却是连道荣幸。 三人一同在佛音寺逛着,寺旁有一片枫树林的小谷,谷上岩壁凸出一廊阁,站在廊上望去,只见漫山红叶层层叠叠,那株株枫树紧紧相挨,如团团火焰在熊熊烈烈燃烧,瞧了令人心神一旷。 夏仲也向颐音问起那位齐神医给老夫人诊治的结果,那位齐神医洗尘之法的确了得,可想根除体内毒性,还需集齐花毒源头为引,夏仲也明白为什么颐音小姐再请他了。 本以为齐东药洗尘之法下或许用不着用药,没想到还是得用药,看来齐东药的洗尘之法还差些火候啊。 至于找毒花,对他而言,这只是一件小事而已,此刻去万寿园采花都行,但是看着身旁满脸期待的雷然,夏仲这话也就没说了。 明白了事情原委的雷然,看着夏仲欲言又止的神情,也是递给了后者一个感谢的眼神。 “八十九,九十,九十一……” 就在几人欣赏这林间美景时,枫林中隐隐传来一声声低喝声,还伴随着一阵阵棍棒敲打身体的“砰砰砰”的沉闷声响。 三人闻声望去,只见远处一棵枫树下,正站着一道魁梧身影,其赤着胸膛,手里挥舞着一根棍棒不断捶打着自己后背。 “啊,是修明大师。”颐音脱口而出。 “修明大师?”闻言雷然也面露惊讶之色,显然听说过这名号。 夏仲则仔细看着那身影,发现是一个年龄在四旬上下的年轻和尚,面白无须,长的白白净净,只是似乎有些木呐。 雷然原本心想夏仲肯定不认识这位是什么人物,有心介绍,可看向夏仲的神情,却见夏仲一脸震惊之色,不由奇道:“延寿老弟也知道修明大师?” 夏仲的确是震惊看着那和尚,不过不是他认识对方,而是被右眼八宝瞳中浮现的讯息震惊到了: “先天阳体资质,先天三重功力,武学通玄的强者!” 先天之体?! 第52章 修明大师 先天阳体,乃先天五行火行之体,罕见程度丝毫不逊色于小世子周源青的先天寒体。 夏仲看到这一缕讯息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用顺手牵羊图鉴抓取资质! 那可是先天资质,万中无一! 比京灵郡主的上乘资质强一大截,他若是抓取到,未来就真的不可限量了, 可当他看到武学通玄这四个评价后,又瞬间冷静了下来。 武学通玄,属于「剑心通明」状态一层次了,和天尘宗主也是同等武学高手,只是天尘宗主那是先天九重功力,这和尚是先天三重,功力稍逊。 在梦蝶空间,他连先天一重的京灵郡主都打不过,这和尚就更不用说了。 此刻听到雷然的询问,夏仲顿时收敛心神,道:“我只是有些惊讶,这位大师怎么好端端的抽自己。” “这……”雷然虽听说过修明大师的名声,可对其了解也是一知半解,不由看向颐音。 颐音的性子并非背后言人是非之辈,若是别人问起,她只会一笑而过,可夏仲不同于旁人,此刻问起,她岂能知而不言。 只听她轻叹一声,看着那下方捶打自己的修明大师道:“这位修明大师,师承五大上宗之一的大般若寺,从小研修佛法武学,十二岁就功力过人,随寺中高僧行走天下,在上宗之间素有天才之名,那时就有传闻,修明大师将来定是大般若寺的主持人选。” 夏仲颔首,先天之资开脉成功的,没有一个会是庸才,更别说五大上宗出身了。 “可惜……”颐音话锋一转却欲言又止。 雷然接口道:“我来说吧,修明大师的事,我也是有所耳闻的,就是不知真假。” “修明大师佛法通达,行走天下,慈悲为怀,二十一岁就已经是先天高手,名列十八年前的大周圣榜第十,可他为了潜修佛法,不惜隐姓埋名,在世间体悟大道,十六年前,他潜修在大武郡城的一处功德寺中,正好赶上那年大武郡城大雨漂泊连绵一月有余,洪灾滔天,百姓流离失所,大师大开寺门,收留灾民,扶危济困。” “这本是大善之举,可在他救的那些百姓里,有一位大武郡名妓,那名妓青楼出身,极擅舞姿,郡城洪灾,朝廷派下钦差安抚,可那位钦差到了大武郡,不仅克扣救灾款,视灾情于无物,还整日享乐,听说了那名妓,指名要那名妓服侍,原来那名妓就是不愿取悦那黑心钦差,才装成难民,恰巧被修明大师收留。” “之后的事…详细我虽不知,可听说是,修明大师为了那名妓一怒之下,杀了包括那钦差在内的三十六位官员,这桩大案震动朝廷,修明大师更被朝廷通缉,之后大师束手就擒,本来必死之罪,多亏了大般若寺主持出面求情,才免了死罪。” 雷然说罢,看了一眼神色不动的颐音,他知道的就这些,至于现在这模样是为什么,他就不知道了。 颐音道:“雷捕头只说了一个版本,还是顾及修明大师颜面的。” 雷然连道惭愧, 夏仲则看着颐音,一个版本?难道还有另一个版本? 颐音道:“事实上,修明大师在大武郡潜修时,早已结识了那位青楼女子,两人还生了情愫,钦差去了大武郡,也的确点名让那女子献艺,那女子抵死不从,逃到修明大师身边,钦差派人去抓,那女子竟自尽于修明大师面前,修明大师悲愤之下才杀钦差,杀官员,之后朝廷问罪,修明大师始终不发一语,直至大般若寺主持亲自询问。” “主持问他,可犯了色戒?” “修明大师答,身未犯,心已犯。” “主持又问他,为何杀朝廷钦差?这难道也是佛法?” “修明大师怒问,佛道因果循环,善恶有报!世上恶人也拜佛,也烧香,可他们也修佛法吗?他们烧香拜佛就该无法无天吗?谁的佛法才是佛,谁的佛法才是法?他若不杀,对不起心中真佛,对不起自己入世修行二十余载的法,对不起洪灾之下的灾民百姓!” “那位主持未再问他,前往宫中向当今圣上求情去了,此事也不能算修明大师全错,当今圣上看在主持份上,宽勉了修明大师的死罪,不过责其闭门思过十载。” “那位主持则责罚他,若是一天觉得自己坚信的佛法是对的,那就一天捶打自己一百棍,这次家祖母大寿,大般若寺结空大师前来贺寿,也带了修明大师,因其出家人身份,便暂住在这佛音寺,不过修明大师从没露面,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了他。” 颐音话落,沉默良久。 她没说,经那一案,大般若寺名声大损,修明大师也被逐出圣榜,从天才一落千丈,而今看来,修明大师还是坚持自己的佛法是对的。 夏仲听罢,再看那位修明大师,心中已经肃然起敬。 好一个真性情的大师,好一个英雄人物。 常道地狱门前僧道多,那些借恶人烧香拜佛消除恶业的香火钱养肥自己的出家人,哪位比得上这位大师。 “颐音小姐前来,小僧失礼了。”忽的,一道平和声音响彻在夏仲三人耳畔。 三人只觉面前一晃,原本在远处树下抽打自己的修明大师已经到了廊下,身上一件粗布僧衣已经穿戴整齐,含笑看着他们。 “好快!” 夏仲和雷然皆心中一惊。 “哇,主人,千万别动歪脑筋。”白晶晶也在夏仲耳边惊呼道。 这实力差太多了。 夏仲默然。 颐音不知刚才说的话对方是不是听到了,心下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拱手道:“颐音莽撞,打扰修明大师修行了。” “哪里是修行,只是受罚而已。”修明大师含笑道。 他的目光看向雷然和夏仲,仿佛有些木呐。 颐音介绍道:“这位是南郡王府夏御医,这位是南郡四城总捕雷捕头。” “晚辈夏仲,见过修明大师。”夏仲姿态放的极低,朝着修明大师行了晚辈之礼。 雷然年纪更大,却不能行晚辈之礼了,只是抱拳道:“久仰大师佛法,雷某钦佩不已。” 修明大师没看雷然,只是好奇看着夏仲:“夏御医,你我是第一次相见?” 夏仲一愣,不知这位大师为何有此一问,不过还是老实道:“是。” 不仅是第一次见,连听都是第一次听。 “看来第一次相见,你与贫僧就要结缘了。”修明大师笑道:“贫僧观夏御医对贫僧似有所求,佛道化缘,缘从化来,夏御医若需要贫僧做什么,请尽管开口,能帮到夏御医,对贫僧也算一桩佛缘。” 颐音和雷然都诧异, 不知这位修明大师这话从何说起。 夏仲同样面露疑惑,可心下则骇然,他有所求?能有什么所求,自然是对方的先天阳体资质了,可没想到对方一眼就看出他“图谋不轨”,还这么大度,仿佛已经视一切于无物。 一瞬间,夏仲只觉得对方佛法之高深,洞悉人情之达练已经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果然武学达到通玄层次的,没有一个简单。 当然,除了他。 夏仲一笑:“能见到大师,晚辈已经别无所求。” “当真?”修明大师再问。 “是。”夏仲郑重颔首。 修明大师这才不再多说。 颐音和雷然不知道这两位打什么哑谜。 白晶晶忽然道:“主人,有人来了。” 而白晶晶声音在夏仲耳畔响起的刹那,修明大师也道:“三位世俗事忙,贫僧就不打搅了。” 说罢,修明大师便转身朝着廊下走去。 夏仲三人行了一佛礼,片刻,远处传来脚步声,却是阿金过来:“小姐,老夫人已经祈福完毕。” 颐音面露喜色,看向夏仲。 夏仲笑道:“咱们去拜见老夫人吧。” 走在路上,白晶晶趴在夏仲耳边问道:“主人,你怎么不顺水推舟抓取那位修明大师的资质啊。” 夏仲没搭理她。 明知故问。 抓取资质这种事,传出去还了得。 不过不仅因为这,那修明大师的气度胸襟,所作所为,夏仲心中只有钦佩,先天之体在修明大师身上,也算是德者居之。 他怎么好意思下手。 或许要是用了曹孟德图鉴,就不介意了吧。 嗯,还是性情不到位。 来到佛音寺后院的佛堂,佛堂中坐着三人,中央是万寿园老夫人,左手边是一位面容严肃的老僧,背后是佛音寺主持。 老夫人右手边则是齐东药,齐东药的身边站的是那位弟子华川。 看到颐音带着夏仲和雷然进来,华川的脸色有些不自然。 这个假大夫,竟然是御医,而且医术让师父都称赞,实在了得。 进来夏仲和雷然先朝着老夫人欲要行礼,老夫人已经摆手道:“免了免了,佛门清净地,不兴世俗之礼。” 夏仲和雷然只能作罢。 雷然这个四城总捕此刻竟然有些局促,夏仲则平静多了,不说他已经见过老夫人一回,就是面对南郡王和天尘宗主,他也能保持平静的。 老夫人看着夏仲,很是满意的点头:“这位就是夏御医吧,果然气度不凡,两次劳烦夏御医,老身实在惭愧。” 夏仲笑道:“老夫人这是折煞晚辈了,音小姐孝心才让晚辈感动,雷大哥也是记挂老夫人身体安泰不少操劳,晚辈能效劳,实在荣幸之至。” 雷然听到夏仲提起他,顿时感激看了夏仲一眼。 老夫人也面露感谢朝着雷然微微点头,心下则暗道这位年轻的御医能够年纪轻轻就受南郡王如此重视,果然不同凡响。 雷然看到老夫人的眼神,直道应该的,应该的。 等雷然表现完,齐东药开口道:“夏御医,上次不知真人在场,我失礼了,还请夏御医再为老夫人诊治一番吧。” 做为名满天下的神医,他说这话已经是说自认医术比不上夏仲了。 这份胸襟气度也让众人钦佩。 他的医术,在场都是知道的。 可夏仲只要再诊,再找到药引,治好老夫人的病,那说出去就是齐东药治不好的病人夏仲治好了,名声定能大涨。 这种机会可不常有。 夏仲也明白齐东药的意思,可他对这名头实在不看重, 当即朝着齐东药一拱手,目光扫向老夫人,看了一眼便道:“无需再诊,老夫人气色之好显然已经得到最好的救治,齐神医的医术晚辈是万万比不得的,不过找几味药引这种事倒是可以出些力。” 这次连华川都惊讶看着夏仲了。 那面色严肃的结空大师同样眼皮抬了抬。 “实不相瞒,如今就缺夏御医这几味药引啊。”齐东药哈哈笑道。 他知道颐音已经提过找毒花的事了,不过不介意把名声给这位夏御医,此刻听到夏仲对答,心下不由暗暗赞叹,这位夏御医虽处高位,难得却谦恭有礼,假以时日,大周杏林圣手中,必有其一席之地了。 可惜,早早入了王府,不然倒是该给师父引荐一番,或许师父满意,他都能多一个师弟了。 可惜,实在可惜。 论胸怀,神医府府主八位弟子中齐东药为第一! “找药的事不急,先吃饭,这佛音寺的素斋可不错。”老夫人笑道。 “好,先吃饭。”颐音恭顺笑道。 素斋的确不错,几种夏仲认不出的蘑菇烹调之下,竟然比之肉食更甚一筹,只是可惜这美味雷然是没多品味了,后者太过拘束,远没有夏仲放的开。 待的席后,夏仲随老夫人等下山而去。 寺门前结空大师看着众人的背影消失在山路上,忽的感叹:“常道俗世多俊杰,南郡之地,果然藏龙卧虎啊,只可惜……” 他摇头,他也一眼就看出,夏仲的资质是极下等的。 而这个时代,武功才是最高追求,万般皆下品,唯有武道高! 他话落,身后慢慢踱来一道布衣僧人,正是那位修明大师。 “师叔错了。”修明大师开口。 “嗯?” 结空大师似乎没想到这个师侄会开口,难得见其说话,便笑问道:“我错在哪里。” “错在可惜二字上。”修明大师的眼神依旧木呐,那是一种看空一切,放空一切的木呐。 他望着山路,悠悠道: “论功力资质,或许那位夏御医的确不入流,可论武学造诣,他却已经不下于我了啊。” “什么?!”饶是结空大师佛心了得,也吃了一惊。 他的这个师侄虽然被罚闭门思过十数载,可武学的造诣却是已经达到了匪夷所思之境,比他都胜上一筹。 夏仲不下于修明? 简直是笑话。 修明知道师叔不信,含笑摇头:“出家人不打诳语。” 第53章 又让主人装到了 下了玉霞山,雷然便向老夫人告辞,他今日目的已经达到,在老夫人面前露了脸就够了,再去万寿园也是干凑热闹而已,不如见好就收。 走时雷然悄声在夏仲的耳旁说了句晚上聚义楼相聚,得到夏仲答应,便兴高采烈去了。 再进万寿园,夏仲还是先让白晶晶去探了探那个二十年鬼魂是不是还沉睡着,得到肯定的答案,这才放心入内,刚随着老夫人过门楼,前方便迎来一个人,和老夫人说了两句,似乎什么大人物到了,老夫人交代一声招待客人,便先一步去了。 而那人送了老夫人朝夏仲等人走来,隔着老远,便热情笑道:“夏御医,上次多有怠慢,夏御医千万莫怪。” 此人正是颐郡守。 “颐郡守客气了。”夏仲朝着这位郡守行礼。 这次就是行了下官之礼了,上次自己不显露身份,以颐音小姐好友身份前来探望,行晚辈之礼正常,可这次既然带着王府御医身份,就不能姿态太低了。 不然,落在旁人眼里还道南郡王也巴结万寿园呢。 颐郡守也还了一礼,俗话说宰相门前还七品官呢,何况是皇亲国戚的王府正三品御医,他们并非一个体系,人家给你老娘看病,是给面子,请来的,他可不敢摆上官架子。 “你就是夏御医?这么年轻的御医,我还是头一次见。”说话的是颐郡守身后的一年轻人,二十四五年纪,模样英武俊朗,唇边还留着两撇修整的极整齐的小胡子。 开口的样子有些没有正形。 刚刚大家注意力都在颐郡守这位大人物身上,倒是没注意他。 “听我爹说你医术通神,望气而知症,已达神医圣手之列,你给我看看,我有什么毛病没有?”青年笑道。 “不得无礼。”颐郡守呵斥一声。 颐音则和夏仲介绍道:“夏御医,这位是我堂兄颐庆,字通明,师承青玄,常年在山中修行,生性不羁,他平时就这个样子,你别介意。” 颐郡守一把将颐庆拉到身后,看着夏仲惭愧道:“本官教子无方,让夏御医见笑了。” 夏仲笑了笑,看得出这位颐公子就是个标准的郡守公子哥,不过其眉目间倒是没有林子阳那种阴狠,看似不羁,实则聪慧,也不让人生厌。 右眼扫了一眼对方,资质中等,后天八重功力,武学高手。 夏仲更明白对方是外表放荡,实则勤奋苦修之辈,不敢小觑,道:“我年岁比通明兄还小些,岂敢见怪。” “嗯,就冲这句话,夏御医这个朋友我交定了。”颐庆当即笑道,自有一股豪迈之气。 “不过我还是想让夏御医看看,我到底有病没有,近日来我这身子确实有些不适。” 夏仲摇头,看向一旁的齐东药:“有齐前辈在此,我可不敢献丑,通明兄真有不适,不妨问问齐前辈。” 不等齐东药开口,颐庆已经无奈道:“我倒是想,奈何我老子让我到齐神医面前的机会都不给,生怕我丢了他的脸。” 颐郡守气的差点当场抽他,不过当着众人的面,只能干笑两声。 齐东药看了颐庆一眼,他在京城神医府,平素和官场中人打交道不少,以颐郡守的行事气度,怎么会让子嗣这般冒失,就算是颐庆自己的性子如此,颐郡守大可不必将他带出来相迎。 心中念头一转,齐东药就明白颐郡守的用意了,昨日夏仲匆匆来匆匆去,虽留下几朵毒花正好对症,可是是碰巧还是真有真才实学,还是有待商榷的,关乎老夫人的身子,颐郡守岂能不小心。 这是要试试夏仲的医术了。 唉,这些当官的贵人啊,就是防这个防那个。 不过他也理解,这种人在京城太多了,他也经历太多了。 若是平时,他也不会干扰,顺势就把夏仲的话推回去了,不过他此刻却已经相信夏仲的医术人品,便道:“既然夏御医开口,那老夫就为颐公子看看。” 他这话一出,便是将夏仲抬举到了一个极高地步,说明了,他在医术上是绝对承认夏仲的水平的。 颐郡守脸色微变,明白了齐东药的意思,笑道:“惭愧惭愧,哪有见面就让人看病的礼数,齐兄莫怪,庆儿,速速退下。” 颐庆撇撇嘴,小胡子翘了翘,也不再多说站在了颐郡守身后。 颐音心思也通达,二叔的用意她明白,可夏仲是她请来的人,谁还能比她更相信夏仲医术。悄悄瞪了颐郡守一眼,看向夏仲和齐东药道: “家祖母病情耽搁不得,有劳夏兄和齐神医采药了。” “对,先采药。”颐郡守也哈哈笑道。 夏仲和齐东药自然没二话,当即便迈步前往那老夫人常住的院子。 不过走的时候,夏仲特意落后齐东药半步,以示晚辈谦让,花花轿子众人抬,面子是人给的,齐东药给他面子,夏仲自然不能抹了这位胸怀宽广的同行前辈面子。 关于颐郡守的想法,他也在齐东药开口的一刹就想明白了,暗叹这些达官贵人的心眼真他娘的多。 他落后半步。 众人行走的秩序就成了颐郡守和齐东药在前,夏仲,颐音,颐庆靠后,颐音乃是女子,夏仲自然就走的和颐庆近了些。 至于华川,还要再往后。 夏仲看了一眼身旁这位姿态潇洒的郡守公子,轻笑道:“通明兄近日刚到南郡吧。” 颐庆一笑:“是,昨夜刚到。” 夏仲颔首:“我也曾在北安呆过数年,北安和南郡虽不过数百里之遥,可中间隔着一条定江,气候也是不同,北安天气尚热,南郡天气却是已经凉了。” 颐庆还道夏仲有心和他结交扯着闲篇,哈哈一笑,颔首道:“是啊,我在北安一天要洗三次澡,去三回暖玉阁,说起来,暖玉阁那可是个好地方,那里的女人……” 夏仲饶有兴致听着。 他们的谈话当然瞒不住前面的颐郡守,颐郡守回头虎目一瞪,颐庆的高谈阔论只能咽了下去,然后朝着夏仲露出个你懂的笑意,道:“下次,下次夏御医若到了北安,为兄我一定尽地主之谊,带你去那好地方玩玩。” “有机会一定去。”夏仲笑道:“不过下次通明兄再来时,可不能再在定江中畅游了,还是身体要紧啊。” “嗯,那是…”颐庆下意识颔首,接着又笑容一敛,诧异看向夏仲:“你怎么知道?” 他这次来南郡,途经定江,北安天气炎热,他见江水清凉,便入江洗了个凉水澡,还顺手抓了两尾活鱼和螃蟹烤了吃。 不过这路上“摸鱼”的事他是连自家老子都没说过的。 别说他,就是前面的颐郡守,齐东药,以及一旁的颐音都诧异看过来。 “通明兄脖颈之下皮肤泛着红疹,该是瘙痒难耐,定江中有种蟹叫做“褐毛蟹”,此蟹味美无毒,可少数人却食之必出红疹,重者呼吸困难昏迷晕厥,通明兄功力深厚,能够强压这不适已经不容易,至于皮肤红疹不退,若不是冷热相激,也不会持续如此久。”夏仲笑道:“不过通明兄无须担心,过了今夜,一切自愈。” 这颐庆的病症,扁鹊图鉴显示就是海鲜过敏加冷热交替引发的皮肤炎,没什么大毛病,可的确痛苦。 闻言颐庆呆住了,其他人更是神色各异。 颐郡守最是吃惊,他回头看着夏仲,心下再不敢有半分小觑,他当然知道自己儿子的不适,也不当回事,男子汉大丈夫,泛点疹子算个球的毛病,不过他有心试探夏仲医术是否如昨日猜测的那般神奇,这才示意颐庆出头。 此刻听到此言,心中再无怀疑,人家一眼看出自己老娘的怪病,找到对症之药,靠的绝对是真才实学啊。 想及此,颐郡守默默无言,只是朝着夏仲一拱手,看似感谢夏仲为他儿子诊治,实则是对先前的用意致歉,也对后者两次前来为老娘病症操劳致谢。 齐东药欣赏的看了夏仲一眼,他能看出颐庆的病症,可却看不出因何而致,也就是夏仲在北安南郡两地都呆过,这才一瞬间洞悉。 这份思维迅捷,难得啊,杏林后继有人了。 颐音就不用说了,她对夏仲的医术毫无怀疑。 白晶晶懒洋洋的趴在夏仲的肩膀上,看着他们的神情,小眼一闭:“可恶,又让主人装到了。” 这时颐庆才反应过来,钦佩的朝着夏仲一拱手:“佩服,佩服,夏御医的医术果然和我爹说的一样了得,改日夏御医若去北安,一定要通知我,夏御医这个朋友,我是交定了。” 夏仲摆手,低声笑道:“通明兄言重了,下次去北安,一定是要劳烦通明兄的,不为别的,就是那暖玉阁,也得通明兄带路啊。” “哈哈。”颐庆哈哈笑了,一笑又感应到颐郡守瞪过来的目光,这才赶忙收敛,低声道:“一定,一定!” 这个夏御医,有趣。 比那个袁金池可有趣多了。 来到老夫人常住的院落,夏仲就像个采花的蜜蜂,钻进了那满院花丛中,其他人是有心相帮也无力,只能做些搭把手的工作。 齐东药跟在夏仲身后,看着夏仲辨别那些毒花,这可是个学习的好机会,为什么大多数人觉得大夫要越老越好,就是因为老大夫经验更足,阅历更多啊。 见多识广,方能对症下药。 师父都这么做了,华川岂能闲着,只是看着自家师父丝毫没有架子跟在夏仲身后,想起自己昨日暗讽夏仲偷师学艺的话,脸上更火辣辣的。 技艺提升,不仅要靠天分勤奋,还要靠胸怀格局,胸怀小的,注定技艺达不到上乘,他若是能将齐东药的胸怀学到一半,医术也不会差了。 万花丛中采毒花是个磨时间的活,也是个体力活,夏仲有八宝瞳辨别,还是用了整整一下午,待得天色渐暗,才终于大功告成。 “够了,够了,有这些毒花做药引,老夫人不日就能痊愈。”齐东药提着盛满花瓣的篮子,激动不已。 他是个以病人至上的大夫,激动之余向夏仲道了声谢,便立刻亲自去熬花,煎药去了。 这次老娘病重,齐东药出力甚重,不管怎么样,人是颐郡守请来的,岂能不看顾,也随之去了,临走又是向夏仲一番致谢,还叮嘱颐音颐庆一定要留下夏仲用宴。 夏仲在万寿园客用的沐浴房沐浴梳洗了一番,走出来天色已经全暗了。 颐音和颐庆要留夏仲用宴,可此刻齐东药还在煎药,夏仲这个只能算打了下手的怎么好意思多留。 便找了个王府还有要事,不可多留的借口。 一听王府有事,颐音和颐庆当然不敢阻拦,两者将夏仲送到万寿园外。 到了外面,一辆马车已经在等候,车夫夏仲还认识,正是上次聚义楼给他安排的那位。 “夏御医,若得空闲,定要通知颐音,这道谢之宴是一定要吃的。”颐音小姐站在夏仲面前郑重道。 “没错,这是礼数,延寿兄不吃不行。”颐庆已经和夏仲熟了,称呼着表字严肃道。 颐老夫人就是万寿园的天,能治好老夫人的病,就是他们万寿园共同的恩人。 “一定一定。”夏仲连道:“不过还是等老夫人身子痊愈之后再说。” 客气一番后,夏仲才上了马车,也不需多说,这车夫心明眼亮,先绕了一条出城的街,这才直奔聚义楼而去了。 到了聚义楼门前,雷然和雷二爷竟然已经得了信都在等候着,老四候在一旁,看到马车一路小跑过来,扶夏仲下了马车。 “给夏爷请安。” 夏仲手掌在老四肩上拍了拍。 雷然和雷二爷都走了过来,几人相伴着入聚义楼,楼内的客人们看着雷然和雷二爷的态度,都在想着这位夏爷是何方人物。 夏仲一边和雷然说着话,一边朝楼阁之上走着,可忽的脚步一顿,看向前面。 只见迎面走来四五个大汉,几位大汉将一道一瘸一拐的身影严严实实的围在中央,虽然空隙极小,可夏仲看那身形轮廓就一眼认出来了。 “林子阳?” 第54章 恐怖的「妲己-九尾狐」图鉴 夏仲看到了,雷然和雷二爷当然也看到了。 雷然暗道一声晦气,上次在听霄阁请夏仲吃饭就因为遇到这林子阳碰了一身晦气,没想到今天又碰到了,那次虽然最后是林子阳吃了大亏,可是夏仲也是丢了颜面的, 这迎头又碰上,不是给夏仲添堵吗? 他目光一转看向自己二弟。 雷二爷也早就听说了听霄阁那件事,看到大哥的眼神,他苦笑一声,他开酒楼的,每天客人不少,聚义楼有身份的才能进来,这林子阳虽然名声臭了些,可在南郡也的确算是有身份的一号人物,不可能拦着不让进。 至于什么时候来的,他还不至于关注这货色。 在南郡地头混的,岂能不认识雷然总捕头,在夏仲等人停下时,那迎面走来的几个大汉也停下,连忙向身后的林子阳说了声。 林子阳这才冒出一颗脑袋来,这一冒出来可吓了夏仲三人一跳。 只见林子阳才几日不见,整个人像虚脱了似得,一对眼窝深陷,黑眼圈重的像两只熊猫眼,如同一只随时会倒在地上的小鬼魂儿。 看到雷然,再看到夏仲,林子阳无神的眼瞳一缩,同样暗道晦气,上次就是因为夏仲他才倒了大霉,听霄阁查封,至今未开,没想到今儿个又遇见了,不过他到底是起起伏伏的过气郡守大少,当即面露夸张笑容,拖着一条瘸腿上前一步,道:“原来是雷捕,哦,还有夏御医,在这里碰到两位,真是巧。” “是巧。”雷然淡淡回了句,便想拉着夏仲直接走人。 可夏仲却开口道:“原来是林老板,林老板近来可好?” 林子阳一听,心中怒火升腾。 好个屁! 他娘的,自从那件事以后,这几天他过得真可以说是“欲仙欲死”了。 不过他现在已经知道了夏仲的身份,就算是他老子还是郡守时也得掂量掂量,何况现在,报复的事他是不敢想,也没那资格,只能还以笑容,道:“还好,还好。” 就在他说话的当口,一个聚义楼中的侍女正好走过,侍女见到雷然和老板雷二爷岂能不行礼,且她也是被特地交代过些重要人物信息的,同样认识夏仲,便盈盈行礼道: “见过雷爷,夏爷,二爷。” 老板特意叮嘱过,夏爷的身份,可比他还贵重。 “嗯。” 雷二爷一摆手算是回应。 可被大汉护卫在中间的林子阳却突然像触电似得哆嗦了起来,嘴里猛地朝那侍女喊道: “滚,快滚!” 夏仲三人一怔,这林子阳好大的脾气!这可是聚义楼,不是他听霄阁。 林子阳话落也反应过来了,可他看着那惊诧看过来的侍女…嗯,这个侍女那眉眼妩媚,身段儿窈窕,要是脱了衣裳…仅仅这点念头冒出来。 林子阳忽的又是一阵哆嗦,腿都在打颤了,赶紧闭上眼睛不再多看,嘴里连道:“雷捕,夏御医,今儿个我身体不适,咱们改日再会,改日再会……” 说着已经拖着瘸腿催着几个大汉逃似得朝聚义楼外走去。 只不过在走过那不知所措的侍女身边时,侍女身上的头油香气钻进他的鼻息里,林子阳又是一阵哆嗦,差点独腿一软栽倒在地,幸好一个护卫眼疾手快,赶紧扶住他去了。 “这是怎么回事?”雷然一头雾水,聚义楼开门做生意,他倒是没想过因为林子阳一时狂妄发飙。 何况对方那发飙也不对劲儿啊。 雷二爷也是一脸懵,挥手让不知所措的侍女退下。 倒是夏仲看了看退下的侍女,再看匆匆离去的林子阳,心里隐隐冒出了个念头,该不会是…… 夏仲朝着雷二爷低声道:“二爷,麻烦你一件事。” 雷二爷一听赶忙道:“夏御医请说。” 夏仲道:“我想知道这林子阳来聚义楼见的什么人。” 雷二爷笑了:“小事。” 说着他一吩咐老四,老四便转身去了,在聚义楼谁和谁吃个饭,他们轻易就能查的清清楚楚。 老四去查,夏仲三人不可能在这里等着,便先去了雅间中,美酒佳肴皆已经摆上,早就等候的舞姬乐师们也开始起舞。 夏仲进来扫了一眼,发现那些舞姬们质量比上次来高了一个档次。 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听霄阁一倒,阁中悉心培养的花魁们也被调查,之后不用说,就被雷然走了个后门,安顿到自家酒楼了。 “延寿,这第一杯酒,哥哥敬你,旁的不多说了,全在酒里。”雷然刚入座,便举杯朝着夏仲一饮而尽。 因为万寿园老夫人这件事,颐音小姐两次请他搭桥,夏仲也是两次皆到,今日在佛音寺更是让他在老夫人面前露了个脸,就凭这个露脸的一面之缘, 老夫人那等人物就绝不会忘,短时间内或许不会有什么变化,可只要偶然想起他这个人来,那他在南郡的位置就不会倒! 万寿园在南郡,绝对是一棵无形的参天大树,想到这棵大树下乘凉的人不知凡几,他能在其中占有一席之地,屁股下的位置就稳多了! 这次夏仲是给足了他面子,必须敬一杯。 雷二爷也坐陪,当即举杯敬了夏仲一杯。 夏仲含笑喝了。 这时老四扣门进来,先看了雷二爷一眼,雷二爷视线一扫夏仲,老四便恭敬走到夏仲身边,弯腰笑道:“夏爷,已经查清了,今日林子阳在聚义楼宴请的这位,和夏爷还有些关系。” “嗯?”夏仲诧异。 雷然和雷二爷也一瞪眼,怎么着,那林子阳还想报复夏仲不成? 掷金堂背后的袁金池是了不得,可在南郡,南郡王三个字绝对更是雷霆之势!再说,林子阳这狗东西可代表不了袁金池。 老四看到两位爷的目光,大气都不敢缓,暗道自己这个关子可卖错了,连道:“他今日来是求医的,求的还是王府一位姓周的御医,听说……还是前任王府御医总官,不过是个四品官,如今被降职七品了。” 雷然和雷二爷一听这才松了口气,原来是这么个有关系。 同时两人眼中都露出一丝怪异之色,真巧,这林子阳竟然求医求到夏仲头上了。 那周御医他们也听过,其实他们也私下打听过夏仲的上位史,小世子病重,夏御医临危受命救了小世子一命,这才成为三品御医,极受南郡王重视。 而和夏仲正三品,得赐王府腰牌比起来,那个周御医就不值一提了。 夏仲听了也是愣了一下,求医求到周御医头上了? 他倒是懒得管这些御医背地里挣个外快。 “可知这林子阳得的什么病?” 老四嘿嘿笑了,笑容有一丝猥琐,不过马上意识到自己的笑容不对,连忙一收,正色道:“听上菜的侍者说,这林子阳得了一怪病,见不得女人,只要看到女人立刻就…一泄如注,甚至听到女人绵软点的声音也顷刻就泄,刚刚进雅间时本来安排了舞姬,没想到一看到舞姬,林子阳就差点爬那儿,听说裤裆都湿了。” 老四虽然没说泄什么,可在场哪一个不明白。 顿时脸色奇特起来。 好家伙,林子阳竟然得了这么一个怪病?难怪刚刚见到那个侍女立刻就哆嗦大怒,原来那时候就…… “哈哈…”雷然和雷二爷实在憋不住,同时笑了。 “这病好,这病好啊,这林子阳最是好色,得了这病,真是再适合他不过了。” 夏仲听的倒是没笑,仿佛若有所思。 雷然看到,心里想,延寿老弟到底是大夫,医者仁心,一听毛病,就在思考如何医治了,不过他相信,夏仲是不会为那林子阳医治的。 天可怜见, 夏仲想的哪里是治病,他想的是林子阳这模样的原因。 病? 不,这不是病,这是“妲己-九尾狐”图鉴! 对女色不可把持,好家伙,原来是这么一个不可把持。 这图鉴,够生猛! 其实老四形容的林子阳的病情还是轻了,自从那天之后,林子阳别说是看到女人,听到女人的声音,就是梦里,只要一入睡,立刻便做春梦,做梦也就算了,问题是身体反应立刻一泻千里,哆嗦着就醒了。 醒了再睡,再一哆嗦,又醒了。 几日下来,林子阳可以说是精疲力竭,油尽灯枯,一条命只剩一半了。 这还是他立刻服用诸多补药进补,不然怕是早就躺那儿了。 现在林子阳觉不敢睡,整天把自己锁在房间里,身边的女人是赶了个干干净净,就连出门,也得让好几个护卫挡在他周围,生怕看到一个女人。 “原来是这样。”夏仲唏嘘。 那那晚他白嫖的两个捏魂币,莫非就是这图鉴生效,整了林子阳完成了两个死者心愿的原因? 想到此,夏仲一笑:“这病倒是有趣。”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延寿啊,你就是太心善了。那狗东西,管他死活,早些年被他糟蹋自尽的良家女子不知道多少,活该得这病,你可不准心慈手软。”雷然生怕夏仲一时心软为林子阳医治,夏仲的医术他是相信的,只是那林子阳实在该死。 善良的夏御医微笑颔首,举杯轻饮。 趴在夏仲领口的白晶晶像看傻帽似得看了一眼雷然。 善良? 他主人? 呵呵…… 这席没有持续多久,夏仲的酒也没多喝,说了句晚上还得为王府贵人施针,雷然和雷二爷都自觉的只谈风月美食,谈近日万寿园老夫人七十大寿各方来的豪杰人物。 只是夏仲有意无意询问了雷然一些南郡盐帮帮主的事。 夜稍微深些,酒局散去,夏仲在雷然和雷二爷相送下,坐上那专为他安排的马车打道回府了。 坐在马车上,夏仲手中浮现一张空白图鉴,正是那“妲己-九尾狐”图鉴。 “我还说抽个时间解决了这林子阳,现在看来,根本不需要了。”夏仲自语道。 “不知道一个人那样死去是个什么模样。”他还很好奇。 脱阳的事,夏仲前世今生只听过,没见过啊。 白晶晶飘在一旁,看着自家主人那一脸好奇的表情。 啧啧啧,善良?在她眼里,主人分明是阴损的小恶魔化身。 这个小恶魔正笑着:“有这图鉴,以后要对付某个大人物,我甚至不用亲自出手了。” 只要妲己图鉴附身,保证对方欲仙欲死。 太猛了,太折磨人了。 不过前提是对方是男的, 且, 必须喜欢女色,如果兴趣比较特殊,那也没辙。 心里笑了笑,收了空白图鉴。 夏仲看着车窗外已经快到城门边上的街道,开口道:“停车。” 吁~ “夏爷有什么吩咐?”车夫看着马车门打开走出来的夏仲。 “你在这里等我。”夏仲道了句,便下了马车。 “是,夏爷。” 那车夫恭敬领命,看着夏仲朝着城内一街道走去,心下暗想, 夏爷又去找相好的了,啧啧,夏爷的相好真不少。 第55章 盐帮帮主 夏仲走进一条巷子,再出来时已经是一身黑色衣袍,在夜色之下就仿佛完全和黑夜融为一体的黑影。 刺客装扮! 这会儿距离子时尚早,既然来了南郡城,夏仲哪有不再赚一波魂币再回的道理。 其实假如没有发现林子阳被“妲己-九尾狐”图鉴折磨成那样,夏仲都不介意今晚送其一程,不过现在的发现让夏仲打消了那念头,林子阳这么死,挺好的。 妲己图鉴附身,就是对方请到神医府神医都治不好。 “主人,查到了。” 嗖。 白晶晶小小的身影漂浮到了夏仲面前,照例轻轻在夏仲的额头上一啃。 顿时一个相貌冷厉的老者形象浮现在夏仲脑海中。 “盐帮帮主林绝,后天九重功力,三百二十多枚魂币的小bss。”站在阴影中,夏仲眼神一冷。 脑海里浮现出那位盐帮帮主的诸多讯息。 盐帮,遍布大周各处,有盐的地方就会有盐帮,比起毒蛇帮来,盐帮做的就是大买卖了,他们从官家手里获得盐引,高价兜售各方。正儿八经的盐帮,注定和朝廷是走的很近的。 而林绝为人如何,夏仲过去不知,毕竟夏仲还没出生的时候,这位南郡盐帮的帮主已经是南郡一号人物了。 今天在酒局之上谈起林子阳,夏仲特意询问了雷然一番这位林帮主,才知道了其根底。 其祖上曾是军中都尉,在大周立朝之时也是立下赫赫战功的。 因世居南郡,定国之后林家就成了南郡一大家族。 听说上任郡守和林家的关系也不浅。 林绝此人本是林家独苗,也曾从军,后脱离军中创了盐帮,他倒是不为小恶,不像邓通,林子阳那等胡作非为,他做的是将私盐卖给蛮子的大买卖,盐帮将从官家手里得来的大量官盐高价卖给蛮子换取金银皮草,赚的盆满钵满, 因为官盐稀缺,南郡盐价也是飙升,所以这头也是赚的极肥,在夏仲的记忆中,曾经有一段时间盐价就是天价,不知道多少人因为一点盐铤而走险打家劫舍。 那日子,很难过。 但林绝却是因此发家,生活优渥,堪称南郡巨富,十年前林郡守倒台去世,新任袁世安郡守到任,林绝也是安然无恙,便可知其在朝中根基何等深。 夏仲怎么形容林绝此人呢。 是一方枭雄,军中有人脉,朝中也有人脉,自身更是手段不凡,单说本事,实在比邓通那一类强的太多了。 只是他的优渥生活是南郡无数平民的白骨换来的,就在当下还有三百多个死者心愿是要他死,那些死者,也多是一些触怒了林绝盐帮生意的人,且多是家属! 林绝此人,对忤逆他的人绝不手软,杀尽杀绝,令下就是斩草除根,而对盐帮行事,雷然知道也只当帮派火拼处理。 毕竟就算是查下去,顶多让自己碰个头破血流。 生财有道,取死也就有道了。 夏仲心念微动,目标锁定,脚下一点,身影便消失在了这街巷中。 盐帮帮众散落各处,可林绝的府邸却在北城,也是北城最大的一处府邸。 青石板铺成的街道在今夜的月色下亮的就仿佛镜子,这街道上一道黑影闪过。 林府的护卫比毒蛇帮的护卫可森严的多,可依旧没人能发现一道黑影掠进了府邸。 夏仲真气在身周运转,他又发现了京灵郡主那身法的一大妙处,消耗真气极少,甚至匀速掠动时消耗都能和丹田中真气的回转达到一种均衡。 当然,这也有他昨晚在梦蝶空间里攻略了一夜京灵郡主的功劳。 熟能生巧,一些技巧上的东西,学到了也得再熟练才能更进一步。 他轻轻的落到林府一处别院,没发出一点声响,哪怕他的面前有一个人,都发现不了黑影中多了一道身影。 “主人,这院子里外一共有二十二处暗哨,个个都是功力了得的高手,每个都配着弩箭,我在王府见过,应该是军弩,只要主人一现身,怕是立刻就被射成筛子了。”白晶晶趴在夏仲耳边道,不过没有丝毫紧张,更像是对一处精英怪老巢的赞叹。 夏仲也感觉到了,和林府比起来,毒蛇帮就是个笑话。 论护卫森严,林府比之南郡王府也不差了,这林府的护卫数量虽然比不上王府的亲卫多,但好在林府的规模也比不上王府大。 “这些埋伏部署,简直和军中没两样。”夏仲暗暗心惊。 幸好他有“刺客荆轲”图鉴,不然就是他的功力再高十倍,武学再了得,想摸进来也是笑话。 在这个世界夏仲的记忆里,有这样一段记忆,那是北安学医时看过的武备要略,如今大周军弩挂口长九寸或九寸半至一尺者,力有三百斤或三百五十斤至四百斤,弩箭重三钱至四钱,百步能命中,其技不减于弓也。 四百斤力道,什么概念,近乎于后天八重功力强者的一击! 这简直是针对武学高手的大杀器。 不过军弩只为朝廷所用,郡守府会配备,王府会配备,这林府竟然也配备? 若是传出去,这就是谋反的重罪了。 由此也可见林绝的后台有多硬。 “不过好消息是,林绝本人在的内院里,没有护卫。”白晶晶又道了句。 黑暗中的夏仲微微颔首,正是因为得到了这情报,他才敢现在打林绝的主意。他像一道幽灵似得,穿过这森严无比的外院,进入内院中。 内院很精致,没有亭台楼阁,没有水池花圃,就是四间房屋,卧室,书房,客厅分布均匀,也是因为这么简单的布置,普通人只要出现在这院子里,立刻就能被发觉。 可惜,夏仲不是普通人。 精致的院子里,林绝就站在院中央,静静站着,他已经年迈了,近六十岁的高龄,让得他的腰背不像年轻时一样笔直,可他站在那里,依旧像一棵不老的青松。 他的腰带上挂着两根短棍,一根短棍上还有尺许长带血槽的枪头,在月光下泛着寒光。 两道泛白的剑眉蕴含着煞气,不怒自威。 显然优渥的生活并没有腐蚀他。 他站在这里,只因为他要为一个人站岗,就像在军中时为大帅站岗一样。 他明明是盐帮的帮主,林府的掌控者,可在自己的内院里,要为什么人站岗呢? 夏仲也很好奇,不过他今日的目标就是林绝,这个代表三百多枚魂币的枭雄,其他都是次要的。 他静静的沿着四周的房檐下的阴影走着,调整着自己的位置,很快,他到了林绝完全背对的那房间下。 这个位置,林绝也是完全背对着他。 距离,六丈! 夏仲深吸一口气,杀意锁定。 剑心通明状态开启! 他的指尖已经出现了一根金针,这跟金针出现在手中也被覆盖上了一层黑色物质。 可就在夏仲要朝着林绝摸过去时,耳畔突然传来一阵女子欢愉的呻吟声。 夏仲一怔,这声音是从他身后的房间传出的,这是林绝的卧室。 这声音…… “主人,别看,辣眼睛。”白晶晶在夏仲耳边道,看那模样显然她已经看过了。 她不说还好,一说夏仲心里更好奇了,他倒不是好奇房间里的人做什么,用什么姿势,而是好奇什么人竟然能在林绝的卧室里胡天黑地,而林绝却乖乖在外站岗。 他的手指轻轻在房门的纸上一戳,刺客装扮包裹一切声音,没有丝毫声音传出, 夏仲透过那小窟窿朝着屋里一看,两具白花花的身体正颠鸾倒凤着,那男子夏仲看不到,可那女子夏仲看到了,面容已经四旬往上,虽然风韵犹存,可身材也走样的厉害,夏仲只看了一眼就瞬间收回了目光。 淦! 的确辣眼睛。 收敛了一下心神,夏仲的注意力才完全集中在林绝身上,一步,两步,他的身影朝着林绝走过去,当距离只剩三丈,真气猛地在夏仲的脚下汇聚,那青石地板无声的一陷,夏仲的身体则犹如猎豹一般笔直的朝着林绝暴射而去! “图穷匕见”效果是三丈之内杀意积蓄,距离越近杀意越强,经历了刺杀邓通差点失败之后,夏仲解决这弊端的方法就是在三丈之内的速度提升,提升到极致! 就算是对方有所反应,也来不及! 剑心通明状态下,加上夏仲如今的后天七重功力,速度有多快? 完全是一道黑色残影瞬间冲过了三丈距离!! “嗯?”就在夏仲瞬间冲过去的刹那,站在院中的林绝却忽的动了。 他的速度不快,可却很精准。 “死!”林绝没有回头,只是猛然前冲,同时双手已经一瞬摸上了腰间的短棍,就像条件反射般。两根短棍瞬间组合在一起形成了一杆长枪,长枪宛如黑色的大蛇,在后天九重的真气下直接被挥舞成了弯曲的弦乐状,横扫背后! 呜! 破风声像布匹撕裂一般响起。 前冲,横扫,一气呵成! 凭这反应,就可凸显出其实力超过邓通太多了。 而事实上,林绝什么都没有感受到,只是觉得脊背后仿佛有蝎子窜动般,那是他无数次生死边缘徘徊锻炼出来的感觉。 所以毫不犹豫做出这一系列动作, 这一扫若是中了,就是钢筋铁骨也得被劈成两截! 不过他的反应快,夏仲的反应更快,当林绝身影陡然前冲的那一刹,夏仲的身体也是猛地扭曲。 昨晚梦蝶空间中和京灵郡主的一夜交手,夏仲为了躲开京灵郡主的必杀一剑不知道尝试过多少次。 虽然他躲不开先天层次的京灵郡主一击,可这一枪还是能躲过的! 只见他的刺杀速度暴冲明明已经达到极致,可身体一扭,林绝的长枪横扫而至,他却整好一脚踏在了那长枪的枪身上,借助枪身力道,他前冲的速度不减反增,电光火石之间。 夏仲指间黑黝黝的金针已经瞬间刺入了林绝这位后天九重功力,武学积累都非同凡响的强者后脑之中。 剑心通明的力道凝聚和杀意强化的一击,令的金针就像刺入一块豆腐! 林绝再机警,也终究还是后天,他武功再高,也终究只是高手。 其身体无力的前飞跌出,眼中还有着惊恐和难以置信。 他实在难以想象,刚刚自己一瞬间的反应已经堪称完美,那是无数次生死间磨砺的成果,可背后的人更是恐怖。 这种反应,绝对是经历无数次生死才能拥有的。 这是谁? 谁说偷袭见不得人的,能够偷袭成功,也需要本事! 夏仲一击得手,心下暗道一声,如果不是自己功力长进,如果不是昨夜梦蝶空间里和京灵郡主交手不下百次,他今日对这林绝出手必定失败! 这位盐帮帮主枭雄,的确比邓通强多了! 当然,经验包也大多了。 顾不得多想。 噗, 夏仲的手掌直接按在了前飞的林绝脑袋上,天择神篇催动。 “真气不排斥?”夏仲一喜。 不排斥就好,这可是后天九重功力的强者,吸了对方真气,他能提升多少? 当即吞吸起来,如今他也是后天七重的功力了,经脉也撑开,吞吸速度更快,夏仲都能感受到一股汹涌功力从掌心吸入自己体内。 丹田中的真气顿时攀升,一路提升到后天八重! 那澎湃的真气积蓄在丹田中,强大的力量感让夏仲都有一瞬间的战栗。 不过仅仅一瞬,夏仲都来不及欣喜。 那澎湃的真气就像皮球泄气似得,哗哗哗的又倾泻到了外面。 他的功力又直接下降到了后天七重。 “嗯?”这种感觉让夏仲愣住了。 他的视线扫过惊骇欲绝的林绝,后者的功力的确被他吸到体内了,可仅仅停留片刻,就又消散了? 是资质! 资质就像水桶,多大的水桶装多少的水,多了,只会溢出来。 天泽神篇能够直接吸收真气,却不能打破资质桎梏! 他现在的资质,顶多就是后天七重了。 想到此,夏仲心里一阵暗道可惜,看来今晚只能落个魂币了。 他手中真气一涌,便震死了林绝,同时拔出其脑后的金针。 可就在他拔出金针时,忽然感觉到了一股杀意。 “主人,小心!”白晶晶的声音猛地响起。 夏仲的身影几乎是同步猛地暴退,退后的刹那,一道蒙蒙青光已经瞬间落在了他刚刚所在的地面。 噗。 那青光像锥子一样打穿了青石板。 夏仲的目光没看那青光,他看的是卧室,只见卧室的房门开了,一个人从中走出来,那人身穿雪白长袍,一双眼睛宛如两颗寒星,其中有着稀薄青光流淌! “就是你杀了邓通?还敢来盐帮,好胆子。” 淡淡的声音从那身影嘴里传出。 夏仲站在院中,看着那身影,心中满是愕然。 第56章 赌一线生死 夜凉如水。 庭院之中,刺客装扮下的夏仲注视着那房中走出来的身影,实在惊的不小。 一,那身影的模样让他惊到了,其一身雪白的长袍,修长挺拔的身材,乌发如墨,似乎出来的匆忙,只以一根金簪匆匆挽住。 看其年纪不过二十**岁,面如美玉,眼若星辰,俊美程度近乎不下于夏仲前世见过的任何一个滤镜美男。 可就是这么一个男子,竟然是从那房中走出来的,如果那房中再没有别的男人,那刚刚和那辣眼睛的妇人颠鸾倒凤的男子,就是他? 这样一个男子,怕是足以风迷万千少女了吧,怎么会找那样一个女人?难道那女人是个富可敌国的富婆不成? 这是让夏仲一个惊讶的地方,第二个惊讶的地方,在夏仲右眼八宝瞳看到这男子浮现的讯息。 “先天玄体资质,先天一重功力,武学卓然!” 先天玄体资质! 先天之体,首推先天五行之体,可先天五行之体外还有其他先天之体,先天玄体,便是其中之一。 先天五行之体,修行适合属性的功法会事半功倍,且真气威力奇高,突破先天之后,先天真气更是会有异变,所以为世人所追捧。 而先天玄体,不属于五行任何之一,可却能随意修行五行真气任何一种,哪怕是五行真气不同的功法同时修行,真气也不会冲突,当然,对功力提升和真气强度方面就没有什么加成了。 这种先天之体,优势在于容纳,可以同时修行种种功法,弱势在于,没有其他先天之体的真气威力提升,起码先天之前是没有的。 夏仲白天才看到一个先天阳体的修明和尚。 此刻就又看到一个先天玄体的青年,如何不惊,什么时候先天之体这么烂大街了? 而且先天玄体啊,这对他而言简直是宝藏之体! 夏仲眼睛都亮了,就像前世刷副本突然发现隐藏神器一样。 当然,他现在最应该考虑的是退路,先天高手,武学卓然,是京灵郡主的层次,他绝不是对手。 而且只要对方高呼一声,外院的埋伏顷刻就能进来,一个先天高手加上一众手持军弩的高手,他今日的境地就有些玄了。 刺客装扮擅长隐匿,可绝不可能让他达到隐身效果的。 “主人,不妙。”白晶晶也在夏仲耳畔低呼,这次声音明显凝重很多。 就在夏仲的心中念头转动时,那青年却是二话不说,身影一晃陡然模糊,留下一连串泛着青光的幻影穿过了十余丈距离朝着夏仲冲来! 恐怖的速度! 但夏仲不惊反喜,这人不知道是太自大还是什么,竟然没有高呼外面的护卫进来。 嗖。 他的身法施展,像一只大鸟猛地后退,直接掠起离地八丈有余,迅速与对方拉开距离。 “嗯?” 那白衣青年眼中讶色一闪,脱口而出:“天尘步法!?” 夏仲这才知道京灵郡主的身法名字是什么,不过他这时候来不及想这些了,就算是没有外面埋伏的那些护卫,根据他和京灵郡主交手的经验来看,他也绝不是面前这个先天高手的对手。 只有退! 但看出夏仲施展的身法,那白衣青年却更加杀意暴涨,手掌朝着躺在一边的林绝尸体隔空一握,气流席卷,林绝身边掉落的长枪便到了其手中。 那杆长枪到了白衣青年手里,就像轻飘飘的羽毛,转了一个枪花,青色的先天真气光芒闪动让人心惊肉跳。 蓬。 对方枪杆一戳地面,地面的青石板直接炸裂,枪身蕴含的弹力加上其脚下真气涌动,身体已经和炮弹一般直接朝着暴退的夏仲冲了过去。 速度比夏仲剑心通明下还快三分! 没办法,夏仲的真气太弱了! 眼看瞬间冲到身前丈许的白衣青年挥舞长枪猛地一戳,那枪尖携带的青芒宛如蛇信吞吐,这一下若是戳实了,夏仲怕是立刻就死。 “嗖。” 和京灵郡主一次次死战的成果再度显现,这种关头,夏仲的身体再度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在空中扭曲,同时并指如剑朝着对方咽喉一戳! 论武学造诣,剑心通明状态属于通玄层次,就是京灵郡主也挡不住夏仲的攻击! 这白衣青年也一样! 不过京灵郡主那是梦蝶空间中,三立方的空间,对方连躲避的空间都没有,只有硬碰硬。 可此刻白衣青年不同,白衣青年不知夏仲深浅,哪怕看出夏仲并非先天层次,也被对方突然出手一指的快准狠吓了一跳。 这一指的精妙,已经超过了他对武学的认知。 他从没有见过如此诡异,如此势不可挡的一指! 这一指,他绝对挡不住! 或许他可以凭借先天真气护体扛一下?只要抗住了,死的就是对方! 可是这念头仅仅一闪就被他打消了,他的命只有一条,他不会拿他的命去赌! 所以他立刻选择抽身而退! 大意了,对方能悄无声息杀了林绝,岂能是弱者? 哗。 白衣青年脚下青光闪动,踏在空气上,竟然仿佛踏在地面上一样,身形猛地后退。 他不敢赌,夏仲却敢! 以对方先天功力的速度,他一味逃只能死!唯有以剑心通明抢的先手逼退对方。 至于他能不能杀了后者? 不可能! 在京灵郡主身上的几百次尝试,都是他死。 所以如果对方不退,死的就是他。 他赌的不是自己这一指能不能创造奇迹,他赌的是对方会不会拿自己的命来验证他这一指的威力。 高手碰撞,生死之间,本来就没有一定谁赢,比的既是实力,也是胆气! 当然,夏仲这一出手,虽然在赌,可出手已经有七分胜算。 他料定对方不敢冒生命危险的。 在白衣青年猛地后退之时。 夏仲陡然低喝一声:“**!” 一旁漂浮的魂侍白晶晶早有准备,瞬间出现在白衣青年面前施展**,在梦蝶空间中,夏仲攻略京灵郡主也曾想过用这魂侍手段定住对方,找一线机会,可京灵郡主只是一瞬就恢复了。 不知道这白衣青年如何。 嗡! 一股奇特的波动,钻进白衣青年的脑海里。 那种波动,并不是特别的强大,但在钻到白衣青年脑海的时候,后者的身体却是微微的颤了颤,眼神出现了霎那间的恍惚。 但仅仅一刹那。 “哼。” 白衣青年恢复了清醒,身周青光暴涌,先天真气席卷而出,一边庇护自身,一边退的更快。 “果然是这反应,**对先天真的影响很小。” 夏仲心中微微有些失望,如果能迷住长时间,他就能抓取了对方资质! 可此刻他手中的攻势也猛地一收,他自信还是能击中对方咽喉,可是一旦对方发现他的这一指威力,那就是他死。 所以他必须收手。 这又是精妙到极致的武学,将全身的力量真气凝聚于一点,就像握着铅球用力砸出去,在砸出去的一瞬突然又收回,难度比砸出去高太多了。 可夏仲办到了。 剑心通明,三丈之内,他的剑想到哪里就到哪里,想出就出,想收就收! 好比天尘宗主的书法,纸间三尺,纵横无挡! 哗! 夏仲一击收回后,真气在身法上涌动,立即一个飘忽,踏在院中的墙壁上,宛如鬼影一般再度掠出,消失在了夜空下。 咚。 白衣青年一退再退,就知道自己留不下那黑影了,落在地上,手中长枪插入青石板,眉头紧皱起来,一滴冷汗已经从额头淌下。 不得不承认。 刚刚那黑衣人逼退他的一招,精妙程度已经达到了匪夷所思之境,他只在自己师父身上看到过,甚至,就连他的师父都未必有那般精妙,那般收放自如。 更别说那最后的一招让他心神失守刹那的邪功。 那黑衣人是谁呢? 和他师父一般的人物? 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是认出了他的身份吗? “他施展的身法是天尘步法,是天尘上宗的人?”他想到这里眉头皱的更紧。 五大上宗,在大周朝就是五头庞然大物,大周皇祖就是出身于五大上宗之一的“无极上宗”。 五大上宗联合起来,绝对能够轻易推翻大周皇室! 而天尘上宗纵是比不上无极上宗,可其力量,影响力,也是大周一等一的。 能有这般绝学造诣的,天尘上宗内有多少? “听说天尘宗主双腿有疾,不可能是天尘宗主,若是他,也不必偷偷摸摸,那是谁?能有这份武学造诣的,定不是默默无闻之辈,他为什么来南郡,先杀邓通,再杀林绝,是冲着我来的?” “我做的事,已经让天尘上宗不喜了?” “不对,南郡离得京城极远,这里和天尘上宗有关的,也就南郡王…是南郡王?” 想到这里,白衣青年额头上冷汗更甚。 可是转念他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南郡王行事很有准则,绝不插手郡内事务,我爹也说过,南郡王是忌讳插手这些事的。”白衣青年眼神转动:“不是南郡王,难道是因为外祖母大寿来的,只是正巧不喜我作风?以示警告?” 他还是认为刚刚对方有机会杀了他的。 就在他脑海中胡思乱想时。 房间内小心翼翼的钻出一个妇人来,那妇人看到地上的林绝尸体已经惊讶的捂住嘴巴,然后一双眸子看向白衣青年: “公子……” 她只说了两个字。 噗。 一杆长枪已经穿过了她的胸脯,狠狠的将她钉在了背后的门板上。 妇人涣散的眼神死死盯着白衣青年,似乎难以置信这就是刚刚和她在床榻上抵死缠绵的人。 白衣青年看都不看她一眼。 进入屋中,片刻再出来,外面已经罩了一件极精美的银白毛皮斗篷,连面容都罩住,大摇大摆朝着院外走去了。 护卫森严的林府,对他来说就像自己家一样。 只不过,没人知道他的身份。 知道他身份的,只有林绝一人。 林绝已经死了,还会有人知道他的身份吗? ……… 停在城门处的马车等候着,车夫正数着头顶的星星,忽的眼角瞥到一道身影大步而来,他马上露出谄媚笑容,从车上下来。 “夏爷。” 他发现这次夏爷不像上次那般累坏了的样子,只是眉宇间有些凝重。 心下暗暗嘀咕,看来夏爷这个相好的没有上次那个懂得服侍人啊。 他心下正想着,夏仲则从袖中掏出一张百两银票来:“辛苦你了。” 那车夫吓了一跳,连忙单膝跪地:“夏爷这是干什么,能为夏爷出力,是小的荣幸。” 夏仲摆手:“让你收着就收着。” 那车夫不敢多说,起身小心翼翼的接过银票,感激的看向夏仲:“多谢夏爷赏。” 夏仲钻进车里。 不用他吩咐,车夫已经赶车朝王府行去。 马车里,夏仲闭眼坐着。 过了近小半个时辰。 忽然白晶晶的身影穿过车窗飘到他面前。 “主人。” 夏仲睁开眼眸,看着白晶晶:“问清了吗?” 白晶晶眨眨眼睛:“问了,那林绝的鬼魂没有丝毫心愿,也绝不说那白衣人身份,我还想再问,他魂魄直接散了。” “还有那个妇人,主人刚走,那妇人就被杀了,心愿倒不少,不过…她也不知道那白衣人身份。” 夏仲默然。 这林绝,倒是个狠人,不愧是军卫出身。 只是他更加好奇了,那白衣青年是什么身份,先天玄体,武学那般高,让林绝死了都为其隐瞒身份,绝不是籍籍无名之辈。 谁呢? “你没跟着他?”夏仲疑惑。 他是让白晶晶跟着那白衣青年的,只要知道对方落脚处就足够。 “跟了。”白晶晶冷冰冰道:“不过他出了林府就快马离开了南郡城,超出主人百里范围,我也跟不上。” “出城了?”夏仲愕然。 第57章 免死金牌图鉴 盐帮帮主遇刺,这动静可比毒蛇帮一个下三滥帮派被一锅端了大多了! 消息传开,郡守府当即下令严查,雷然刚在聚义楼搂着一个身段窈窕的舞姬睡下,虎躯伏在白肉上还没来得及掏枪。 属下的捕快就来传话了。 雷然听到这消息心中也是万分震惊,今晚刚和夏仲谈起这盐帮帮主,转头后者就死了?不过他只觉得巧合,丝毫不以为和夏仲有关。 林绝他是有打过交道的,论武功,那老家伙只会比他更高,论机警,更是胜他诸多,更别说林府的护卫森严了,林绝竟然也会被刺杀,这是什么高手才能办到? “先是邓通,接着是林绝,看来真的是有人要和那位过不去了。”雷然不敢拖沓,急忙穿上衣服赶往自己的总捕衙门去了。 虽然知道他也没辙,可起码他得做出些样子来。 不仅是公门捕头。 对南郡很多人而言,今晚注定又是个不眠之夜。尤其是掷金堂麾下的一些行事不检点的人物,更是人人自危。 邓通死了,他们没放心上。 而林绝死了,意义就不同了。 林绝在南郡帮派中的威名太盛。 而这暗中的人能刺杀了林绝,也能杀了他们! 谁知道下一个会不会轮到他们中的谁,朝廷律法他们不怕,因为朝廷律法是明面上的,只要打点到了,那就平安无事。 可这种暗中的刺杀,却让他们如芒在背。 他们不守律法,却希望其他人紧守律法,遇到个不守法不讲理还不知根底,专门搞刺杀的强者,心里自然怕的要命,甚至已经有不少停下了自己做的一些恶事,还有的匆匆去安抚那些结了怨的良善之人了。 …… 夏仲回到王府。 还未到子时,他坐在木屋里,略一调息, 然后先捏了杀了林绝得到的三百二十枚魂币。 一连串碎片浮现在眼前,这次又多了一个夏仲第一次见的新碎片——“先天莲子”图鉴。 看样子,是类似八宝瞳的宝物类图鉴,可惜还只是碎片。 而除了碎片,同样再度捏成了一个新的图鉴。 夏仲掌心一抬,“捏魂图鉴”浮现,一张通体银白的图鉴浮现在手中,银白图鉴中央映照着一块金灿灿的牌子,上面刻着“免死”二字。 ““免死金牌图鉴”,催动可免除一死。” “附加,虽然不会死去,可只是免除一次死亡,不会让伤势复原。” “附加,此图鉴为一次性使用图鉴,可对他人使用。” 名刀? 这是夏仲看到这图鉴的第一个念头。 接着脸上就露出惊喜之色,好图鉴啊,这刀光剑影的世界里,顿时让他生起浓郁的安全感,这相当于一条命啊。 又想起“东方不败图鉴”这种一次性图鉴,真是没对比没伤害。 将“免死金牌”图鉴收了。 夏仲才仔细回想今晚之事,虽然今晚凶险万分,可夏仲倒不至于怕。 刀光剑影的世界,没凶险才怪。 他是在想着那个白衣青年的资质。 “先天玄体,一定要弄到手。”这个念头在夏仲的脑海里不断徘徊。 真的眼红了! 如果没有遇到那白衣青年,夏仲抓取资质的目标首选是京灵郡主,可是看到那白衣青年,夏仲就对京灵郡主再没心思了。 先天玄体啊, 虽然不是先天五行之体,可对修行天择神篇的他而言,怕是再没有比先天玄体更适合的资质了。 就算是真气混乱,先天玄体也都能驾驭,丝毫不会排斥,简直是为他量身打造,而且做为先天之体的一种,先天玄体的潜力也无需多说。 同时夏仲也有些庆幸,幸好他没急着用了“顺手牵羊”图鉴,不然现在就只能干瞪眼了。 其实夏仲没抓取京灵郡主的资质,看似总有乱七八糟的原因,连白晶晶都怀疑自家主人到底是不是要抓取对方资质了。 说到底还是夏仲前世玩收藏卡牌游戏玩多了的心理作怪。 说白了,就是没遇到最好的! 以这个世界的修行体系,资质这东西至关重要,而一睁眼就见识到小世子的先天寒体,夏仲心里未尝没有想过给自己也弄一身先天之体资质。 毕竟没选择就算了,能有机会选择,当然要选择最好的! “顺手牵羊”图鉴是一次性图鉴,注定了他只能有一次逆天改命的机会,这机会,若是在他眼界很低时就匆匆用了,那是浪费! 眼界越高,接触的圈子越高,这图鉴的价值才能越高。 这是很简单的道理。 可如果夏仲把这理由说出来,白晶晶怕是会觉得她主人做梦,哪有那好事。 所以,夏仲和前世一样,对这图鉴的使用是一推再推,如果实在没机会,京灵郡主的上乘资质也是个不错的选择,顺带还能惩罚惩罚这个冷酷的猛女。 可事实是,他等对了,随着接触的圈子越广,自身实力的提升逐渐变强,他看到了修明大师的先天阳体,也遇到了这个先天玄体! 这才是最适合他的资质! 所以他一离开林府,就让白晶晶留下查探那白衣青年的身份,可没想到对方竟然直接出城了。 可惜白晶晶只能在夏仲百里范围活动,离开这个范围,就得变成一张图鉴了,所以只能放弃。 “以林绝对那白衣青年的尊敬,后者绝对和南郡大有渊源,一定会再在南郡现身的。” 现在夏仲也只能这么想了。 “机会需要等,等到机会到了面前,还要看如何把握。”夏仲沉吟着,现在他不仅需要找到那个白衣青年,更需要的,是让自己的实力再提升! 今天如果他的实力足够,完全能直接把对方的资质抓取到手。 可惜,实力不够啊。 “怎么再提升实力呢?” 夏仲皱眉, 《天择神篇》功力的提升已经达到他此刻资质桎梏,再没办法更进一步。 要想提升实力,必须另辟蹊径。 用图鉴? 下次遇到,直接用“妲己-图鉴”折磨对方?把对方折磨的精疲力竭,他的机会不就来了。 嗯,是个法子,可这法子有些慢。 “除了图鉴,我的武学也得再提升。” 功力无法提升,只能从武学上下手,他得到“剑心通明”状态已经是一步登天,达到通玄层次,对付那些不入流的小货色是砍瓜切菜了。 可见识过天尘宗主和修明大师这一类强者的手段后,同样是通玄评价,夏仲就自觉自己是比不上对方的。 加上梦蝶空间中和京灵郡主,以及今晚和那白衣青年的交手经历,夏仲更觉得自己需要在武学上多下些功夫了。 ““剑心通明”状态,我如今只是解封状态,附加词条也说明,还有第二重状态的,只是提升需要剑法积累,剑法积累去哪儿找……”这个世界夏仲记忆里,是没有半点剑法的。 大周朝以武立国,门派林立,可对各家的法门武学一类也是敝扫自珍,传播甚严,没到满大街泛滥的程度。 而且夏仲也不认为,能让“剑心通明”状态再提升的剑法积累是随便三脚猫剑法就能做到的。 去哪里弄上乘剑法呢? “等等。” 夏仲忽的想到什么。 他起身,到床边那顾南给他准备的衣物箱子旁,打开箱子,箱子里放着银票,衣服,下面还有一张卷起来的纸。 那纸,就是天尘宗主当作诊金付给他的书法。 夏仲拿出那纸张摊开在桌面上,仔细看着。 “天下第二”四个大字跃然于纸上。 这两天夏仲忙于其他事,倒是忘了仔细观摩这幅字,天尘宗主说过他最擅长的就是剑法和书法,而能拿得出手的只有书法,可那话自然是含有谦虚成份的。 毕竟他就算是赐给夏仲一套剑法,夏仲也不能修行,还是赐给书法合适。 但技艺达到通玄层次,天尘宗主的书法仅仅只是书法吗? 夏仲看其书写时就很是怀疑。 其实他还是见识太少了, 如果夏仲对天尘宗主了解更多一些,就不会这么想了,高手圈子中谁不知道,天尘宗主的剑法和书法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他的书法就是剑法,他得剑法就是书法。 能达到通玄层次,更是因为书法居多。 夏仲不知道,只能说是抱有一丝想法研究。 书法铺在桌上,夏仲并指如剑,缓缓沿着纸上的字迹去临摹。 这一临摹,夏仲自身还没感觉到什么,他的右眼八宝瞳中却浮现出了一行讯息: “蕴含天尘宗主剑法奥妙的书法,四字内含天尘宗主剑法造诣,“第”字为九笔流剑式,“天”字为四笔流剑式,“下”字为三笔流剑式,“二”字为二笔流剑式,虽并非天尘宗主最强剑法积累,却也价值万金,临摹可提升剑法积累。” 淦…… 夏仲无语,他还没解谜呢,就这么把答案揭晓了,有没有点节操? 要出你早点出啊。 先前他也用八宝瞳看过这幅字,明明什么讯息都没有的,他一研究就冒出来? 不过无语虽无语,可这讯息毫无疑问直接验证了夏仲的猜想,这幅字就蕴含着天尘宗主的剑法,而且是从弱到强,九四三二……笔画越少,剑道越强。 若是写个一, 那怕就是天尘宗主最强一剑了。 这的确是上乘剑法!能提升他剑法积累的剑法! 压下心中的喜悦,夏仲当即仔细临摹起那个“第”字。 这个字笔画最多,可相对而言蕴含的剑道法门却是最简单粗浅的,最适合刚开始学习。 临摹百遍千遍,就算是不去刻意记忆,也会像长时间听一些曲子一样,只要旋律一起,脑海中就会浮现诸多后续。 就在夏仲用手指临摹着这幅字时。 木屋外传来丫鬟的声音:“夏御医,郡主有请。” 子时到了。 夏仲只能暂缓临摹,起身朝着木屋外走去。 郡主房间中,京灵郡主心情今日也很好,身上的衣袍未去,光彩照人。 夏仲看到对方的第一眼,想的是幸好没抓取郡主的资质,不过又想到先天玄体此刻还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不由心里暗沉。 再为京灵郡主施完针,夏仲站在一旁仔细打量了一番对方气色,笑道:“郡主伤势已经大好,往后不需施针了。” 后者伤势能好的这么快,估计和突破先天也有关。 先天,是生命的蜕变,的确很神奇。 京灵郡主浅浅一笑:“多谢夏御医了。” 她心魔甚重,功力低微时没什么,可到了突破先天的关口,影响就大了,甚至让她走火入魔,多亏了夏仲施针治疗,这才转危为安,近日她能一举突破桎梏成就先天。 夏仲功劳甚大。 所以京灵郡主的确感激夏仲,不过她不擅长表达,这感激之情也就压在心里了。 夏仲道了声分内之责,便想着该开口搬出去了。 可京灵郡主看了一眼夏仲,意味深长的抢先道:“先前看夏御医进来时似乎有心事,可是有什么难办之事?” 换了别人,她是绝不会这样问的,她只关心真正亲近的人。 夏仲一愣,不是诧异京灵郡主竟然关心他的事,而是诧异竟然连京灵郡主都能看出他有心事了,难怪修明大师一眼看出他的心底所想,唉,看来自己还得练练城府啊。 枉费他自认自己“面不改色平静如水”,原来在别人眼里就是个表情帝啊。 “劳郡主挂怀,只是一些琐事而已,郡主伤势已好,下官…”夏仲笑道,便要提出离开这院子。 可京灵郡主又抢先一步道:“今天天色还早,夏御医不妨再吹奏一首吧,夏御医昨日那首曲子就不错。” 说着,已经从袖中掏出那杆玉笛,一双美眸注视着夏仲。 夏仲:“………” 片刻,悠扬的笛声响起,还是荷塘月色,两道身影坐在房中,夏仲正襟危坐,京灵郡主也静静听着。 良久,一曲终了。 夏仲放下笛子正要开口:“郡主,下官……” 京灵郡主却脸色微整,道了声:“时候不早了,夏御医早些休息吧,有事明天再说。” 夏仲顿时无语,说时间早的是你,说时候不早的也是你。 怎么感觉和前世那些拖欠工资的老板一个模样。 可他又不找她要钱。 要不是有先天玄体资质,一定抓取了你的! 白晶晶坐在夏仲耳朵上,看着京灵郡主那模样,心里暗暗嘀咕,这郡主是想留个吹笛子的长工吧。 现在主人不惦记她的资质了,她倒是惦记主人的笛子了。 不知道是哪根笛子……白晶晶嘴角露出个诡异笑意。 夏仲回到木屋,当即催动“庄周图鉴”,去梦蝶空间临摹天尘宗主书法去了,顺便蹂躏蹂躏京灵郡主。 打不过,可顺手揩个油,顺手撕掉对方一件衣服还是可以的。 不然他怎么能坚持战斗数百次。 只是这撕衣服游戏必须得用他一条命来换。 那死的感觉,真疼。 不过有了免死金牌图鉴,他应该能多撕几件吧…… …… 而在夏仲走后,京灵郡主却没睡去,她悄悄出了房间,到了院子外吩咐一个丫鬟几句,那丫鬟立刻领命离去,不到片刻,一个身穿龙纹黑甲的亲卫走来。 京灵郡主对那亲卫吩咐几句,那亲卫面露讶色,不过还是当即领命。 京灵郡主走回院子,看了一眼已经熄灯的夏仲木屋,浅笑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第58章 撕衣服刺激游戏 第二天一大清早,夏仲神情气爽的走出木屋,虽是依旧一身布衣,可身上的气质却自带了几分凌厉。 “天尘宗主的剑法果然不凡,一个九笔流剑式就让我花费了一整夜才明悟,不过提升的确大。” 孔圣图鉴的学习能力,加上庄周图鉴一夜相当于十夜,才明悟最简单的一个字蕴含的剑道法门,可见难度。 夏仲过去虽然拥有了剑心通明这通玄状态,可自身终究没有半点武学底子,这一夜的收获,就像一个瓶子装上了水,有这些水,就扎实了,他举手投足就有了那份章法。 所以夏仲的功力没进,可实力已经提升了。 在天亮之前,夏仲还在梦蝶空间里再和京灵郡主一战,这一次他足足伤到京灵郡主六次才被京灵郡主斩杀!甚至真气凝剑更加凝实,威力也更大。 这还是九笔流,如果夏仲将四笔流也学会,怕是根本不需要让“剑心通明”状态提升到第二阶段,单看四笔流剑式加“剑心通明”状态,就能硬生生磨死京灵郡主。 不过四笔流别看只比九笔流剑式少五笔,可其中的难度却是成倍提升,纵是夏仲有“孔圣图鉴”都没摸到门道。 之后夏仲又在梦蝶空间中挑战了一番那白衣青年,这次正面战斗,单论武学造诣,白衣青年和京灵郡主相差不大,甚至京灵郡主还要稍微强那么一丝,可是白衣青年的功力比京灵郡主更浑厚,招法威力也大的多。 这就是资质的差异。 像夏仲,后天七重功力不用剑心通明的招式一击是三百斤到四百斤力量提升。 因为他的基础可以看成一招一式是携带五十斤力量。 而先天玄体的白衣青年的基础怕是就得达到二百斤上下。 如果同样是后天七重,对方的力量就是千斤往上,更别说突破先天了,更是质变。 夏仲最多攻击到对方三次,他就必死无疑。 让得夏仲一阵感叹,幸好昨晚对方胆怯,不然,真是危了。 因为临摹天尘宗主书法剑道,夏仲当然也在梦蝶空间中假想出了天尘宗主一战。 可惜…… 他刚刚动手,面前就一花,连天尘宗主如何出手都没看到就狗带了,接连数次都是如此,后天七重对先天九重,段位相差太大。 同样假想了一回修明大师,修明大师出手他倒是看到了,不过对方仅仅屈指一点,金光一闪,他也是瞬间嗝屁。 武学造诣层次到了, 也需要能发挥出这武学造诣威力的力量,他的功力层次,注定让他在两大先天高手面前毫无招架之力。 心中想着昨晚和各大高手战斗的门道,夏仲走到京灵郡主房间前,他是来请辞了,可还没到房间前,就被丫鬟告知京灵郡主去给天尘宗主请安了,他如果有事可去天尘宗主院中。 这点小事,夏仲自然不去叨扰天尘宗主了。 只能先去了御医院,刚进门就看到不少御医正围着一道身影,连平日只拍自己马屁的王富仁都殷勤的围在那里,而那身影,不是换了一身七品御医官袍,英姿飒爽的顾南是谁。 夏仲看到顾南,顿生亲切感,脸上露出笑容,走进院中,笑道:“南姑,我还说派人去接你,你已经到了。” 听到声音,一众御医连忙散开,个个朝着夏仲行礼。 “见过夏大人。” 顾南也起身,端端正正朝着夏仲行了一礼:“卑职见过总官大人。” 咳。 夏仲轻咳一声,挥手向众御医打了招呼,便扶住顾南那衣袖下纤细的手臂,道:“走,我们进去说。” 顾南被夏仲拉着手臂有些脸红,可想起自己现在是夏仲属下了,上官这么做,她怎么敢说什么,只是低着头随着夏仲走去。 一众御医看着,他们都是心明眼亮的人物,夏仲钦点顾南做御医总官,虽然有些“公私不分”的嫌疑,可没谁不懂事去计较这些,只是一心想着伺候好了这个副院,他们的日子也就好过了。 夏御医当了总官一直没插手院内的事,怕是以后也不会管,管事的肯定就是这位顾副院了。 这是夏大人培养自己的势力了啊,他们只能亲近,不能背离! 拉着顾南走向后院,一边走夏仲一边问着:“南姑,你是怎么进的王府?” 他昨天虽当众任命了顾南,可这事还没登记在王府官员之上,王府的护卫可不认识顾南。 顾南闻言一板一眼道:“我也是来了王府才知道不好进门,幸好那位统领大人一听大人名讳,问了问缘由,便吩咐护卫把我送进来了。” 顾南心里也打鼓啊,她昨日是答应了夏仲做御医的事,可从小根深蒂固的官比民大思想让她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也能当官,这突然要做御医了,虽然也是治病,可心里还是忐忑的很。 昨天回去和师父夏景堂说了,夏景堂只是说这是好事,夏仲毕竟年轻,在王府御医院又没有根基,是得找个信得过的人帮衬,夏仲这事做的很好。 不用介意别人非议。 没人比夏景堂更了解这个女徒弟了,说别的顾南或许还得打鼓,说这话,顾南是硬着头皮也得上了。 她一晚辗转反侧没睡好,第二天天还没亮就收拾了医箱,前往南郡王府了,仲儿说是来接她,她却不想麻烦夏仲。可没想到到了王府门前,她根本进不来。 还好那护卫统领询问两句,一听她是夏御医的人,立刻就让送来御医院了。 夏仲闻言倒是想起了那个常年紧绷着个脸的统领,没想到对方这么给自己面子,他可知道王府重地,放一个陌生人进来需要的手令都不少。 心下暗暗记下这份人情, 夏仲笑道:“这王府没有你想的那么森严,看那些御医对你的态度,想来也不敢欺负你。” 顾南一听连道:“我是不是不应该和他们走的太近?” 夏仲摆手:“无妨。” 走过廊道,迎面走来一道倩影,正是周婷荷,周婷荷手里还是端着茶盘,看到夏仲当即躬身行礼,只是在瞥见夏仲拉着顾南手臂的手掌时,眼神微微一变,但立刻就掩饰下了。 她已经失败了,不过有些事没挑明,她的尊严还是在的。 “见过夏大人。” 夏仲点头。 顾南则松开夏仲握着的手臂,连走过去要接过周婷荷手里端着的茶盘。 一个道,我来我来。 一个道,不用不用。 夏仲笑了。 拉起顾南继续走向自己的衙门,周婷荷也跟在后面,一路到了厅内,放下茶盘这才去了。 “这位周御医人还是不错的,我这身衣袍,还是穿的她的。”顾南看着转身出去的周婷荷轻声道。 夏仲微微颔首, 这御医院果然个个是人精。 他带着顾南熟悉了一番御医院的事务,她的主要职责就是带领这些御医们外出好好坐诊,清点院内进贡的一些药材消耗,还有代他安排御医的当值休息,代他用印等等。 一听夏仲说起工作,顾南倒是无比认真。 说完了工作,就是住处,御医们要时常侯在王府贵人身边,自然有住处,不过顾南还是想每天回去医馆,一来夏景堂年迈她不放心,二来,还有夏仲带回去的那个“哑巴”。 说起那哑巴,夏仲才想起了,顾南为那个哑巴少年取了个名字,叫“夏寻路”,因为后者刚开始每天都在找出门的路,这两天才安分下来。 夏仲自然答应顾南的要求,命自己专用的马车每日接送。 简单了解了这些,夏仲有意放手,今日出诊便由顾南带队了,他只是亲自把顾南和一众御医送到府外。 顾南走时虽然忐忑,可脸上已经多是喜色,既有跃跃欲试的神情,又有能够陪在夏仲身边的喜悦,嗯,当御医似乎还不错。 夏仲的心情也不错。 近来他死者心愿完成的不少,魂币捏了不少,实力强了不少,郡主的伤势也好了,他日后就算苟在王府御医院,每天看看病,钻研钻研武学,完成完成死者心愿。 不缺吃不缺喝,庄周梦蝶空间重温重温记忆里的番…… 嗯,这日子也不错。 那一睁眼面临的处境以及对新世界的不安是淡了。 现在唯一的目标就是,抓取那个先天玄体的白衣青年资质,居安思危,无论何时,自身拥有强大的实力总是没错的。 何况是在这样一个刀光剑影的世界。 至于大丈夫岂能居于人下…在这帝王世界,夏仲还没到那份上,这性情还是等他用了“曹孟德图鉴”再说吧。 没有事做。 夏仲今天给自己的安排就是……睡觉! 大额的魂币来源已经少了,为了提升实力,还是修行(宅)吧。 梦蝶空间里可是十分之一时间流速,他岂能不好好利用。 而且还能撕猛女衣服呢,不要太刺激,可比前世的王者好玩多了。 只是当然不去木屋睡了,他堂堂总院,御医院的住处自然又大又舒服,当然是要在这里睡。 这还是他第一次来这里睡觉。 躺在大床上,夏仲入梦而去。 梦中临摹着天尘宗主书法。 外界时间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中午,出诊的御医们都回来了,顾南本来想向夏仲汇报一番工作,可得知夏仲在休息,也就没打扰他。 只是让下人端了饭菜送到夏仲院中。 这一觉中间夏仲起来吃了个饭,顺手捏了点魂币,那是常姑娘和那位赵掌柜等一些不法之徒落网的魂币。 当然,数量太少,没出完整图鉴。 再睡去,一觉睡到傍晚。 忽的耳畔传来白晶晶的声音:“主人,有人来了。” 夏仲睁开眼眸。 梦蝶空间虽是在梦中,却是浅睡状态,醒来丝毫没有疲倦。 只感觉做了一个梦,但梦中的积累却是真真切切的。 “四笔流,真难。”夏仲嘀咕了句,才问道: “谁来了?” 一般人到来白晶晶根本不会喊他。 “请主人吃饭的人。”白晶晶冷冷道。 夏仲正诧异,房门被叩响。 “大人,周都尉拜访。”是周婷荷的声音。 “知道了。” 夏仲起身,周浴可是有几天没见了,今天怎么来了,不过他也感觉白晶晶没说错,是来找他吃饭的。 他出了御医院,便见周浴手执一把折扇,一身白衣,若不是年纪稍微大了些,实在是一个翩翩佳公子。 夏仲没在梦蝶空间中和周浴交过手,不过以他如今的实力,对方绝不是他一招之敌。 嗯,有实力的感觉真好。 看到夏仲走出来,周浴当即上前:“延寿,走走走,有人请客。” 夏仲一听脚步却顿住了。 “谁?” 不是太熟的饭局,他也不是太喜欢凑热闹,尤其还是别人请,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这话可不假。 周浴知道夏仲的性子,笑道:“放心,不是生人,是万寿园家的那位,老夫人今日身子康泰,那位摆酒感谢咱们这些出力之人,就在聚义楼。” 他说完,似乎生怕夏仲不去,又道:“延寿,你可不能不去,你这主功之人若是不去,我可也去不得了。” 夏仲哪能不去。 只能去了。 只是暗道齐东药的方子也厉害,就算有那些药引,也是需要好方子的,老夫人这么快就药到病除了,不逊色于扁鹊图鉴的方子了。 出了王府,坐上周浴的马车。 周浴看着王府前一队巡逻的铁血银卫,感叹道:“近来南郡不太平啊。” 夏仲也看了那些明显数量多了起来的亲卫:“发生什么事了。” 周浴一笑:“南郡近日出了一个黑衣刺客,此人神出鬼没,武功高绝,先端了毒蛇堂,又杀了盐帮帮主林绝,林府那可是护卫重重,林绝也是后天九重的大高手,就那么死了,王舅这边也得看顾的紧一些才好。” 看到夏仲眼中的讶异,周浴道:“放心,那黑衣刺客看样子只是对一些宵小动手,是不敢对王府动手的,真要动手,护龙卫绝对让他有去无回。” 南郡王三卫,铁血银卫在外重量,棘龙卫在内重精,还有一队最神秘,人数也最少的护龙卫,外人一般见不到护龙卫,夏仲见了几次南郡王都没见到。 可据说,护龙卫个个都是先天高手,他们的年龄虽然都在六旬往上,但是实力之强,手段之高,绝对不容小觑。 这护龙卫,也被周浴这种军卫人士称之为养老卫,都是一些朝廷军卫中的先天大高手年迈后担任的,每一个背后也都有一家族了,能为皇亲国戚效劳,既荣耀又俸禄丰厚,何乐不为。 夏仲倒不是担心王府,他就是那黑衣刺客,担心什么,他是惊讶,外界怎么知道是黑衣刺客杀了林绝? 他动手时,只有那白衣青年看到! 就在这时,白晶晶忽然道:“主人,有一个护卫在远远跟着你们哦。” “嗯?”夏仲一愣。 “是那郡主安排的。”白晶晶又道。 昨晚夏仲睡了,她可没睡,那跟在后面的护卫,就是领了京灵郡主命令的那棘龙黑甲亲卫。 第59章 袁金池 郡主安排的人? 夏仲管不了,也不多想。 到了聚义楼,夏仲和周浴刚下马车,见雷然,雷二爷,金震山,祝西风等都已在外面等候,简单一番寒暄,进了聚义楼最顶层,这次的雅间不是夏仲常去的那间,要更大一圈。 一进入雅间,夏仲就愣了一下,因为雅间中的人真不少,除了颐庆,颐音这两位以及阿金和一个陌生的跟着颐庆的随从,还有一青年,一大胡子。 刚进雅间,便听到颐庆在和那青年谈笑着。 “这次盐帮出事,吴兄也想插手插手南郡盐帮的生意?” 那青年摇头:“我们大名镖局只要是陆上的生意,都做,能够和南郡盐帮打交道,这生意自然不小,只是怕那位袁公子手段太狠,插不上手啊,倒是颐公子可和袁公子一较长短。” “我可打不过他。” 颐庆还要再说,眼角瞥到进门来的夏仲等人,当即起身:“正主儿到了。” “夏御医。” “恩公。” 夏仲先朝着颐音,颐庆两人一拱手,便诧异看着上前一步的青年,这青年他很熟悉,正是他第一天到老庙街坐诊时遇到的那个被三手分骨法拆了全身骨头的伤者。 “是你?” 钟铁山看到夏仲眼中的诧异,连道:“上次走的匆忙,也怕给恩公添麻烦,遂不敢自报家门,小可钟铁山,罗宇郡大名镖局副镖头,再谢恩公搭救之恩。” “在下崔雄,无名之士,上次差点冒犯了夏御医,还望夏御医莫放心上。”胡子大汉也道。 夏仲拱手,再看一眼颐音,顿时明白后者为什么会想到去老庙找自己为老夫人医治了,定有这钟铁山的缘故。 今日颐音小姐摆的这摆谢宴倒是名至实归,只要是和他有关的人员全到了,雷然,周浴,钟铁山,甚至连金震山,祝西风两位捕头都到了。 “真是缘分。”夏仲笑了声,他右眼一扫这钟铁山,浮现出后者讯息:“上乘资质,后天九重功力,武学高手。” 上次救治钟铁山的时候夏仲还没「八宝瞳」,没想到后者还是上乘资质,不过以他的性子,也不会抓取后者的资质。 那胡子大汉资质偏差,功力后天八重,武学也勉强算是高手。 “人都齐了,大家入座吧。”颐音笑着,然后亲自过来邀请夏仲上座。今天的谢宴,是为答谢老夫人诊治之情,主角当然是夏仲。 这时节的高级宴席可不是一大桌,而是一人一桌,上座主位意义非凡。 在场的人也都看着夏仲,论朝廷官职,除了几位捕头和周浴这个都尉,其他武功再高也都是“平民”一行列,夏仲正三品御医坐个首座是毋庸置疑的。 何况能治好老夫人的病,夏仲出力甚大,更是应该坐首座。 夏仲见在场的都是好友熟人,也就不推迟了,这时候谦让是给大家添麻烦,他坐了左边首座,对面颐音颐庆两位坐了,周浴雷然才入座。 金震山和祝西风倒是和钟铁山歉让几番,最终钟铁山和崔雄坐在最末。 大家入座,舞姬起舞,乐师奏乐。 雷二爷吩咐上菜,本来这里他是没坐的份儿的,可夏仲看着站在一旁伺候的雷二爷岂能吃得下饭,笑道:“二爷,今日没有外人,一起坐吧。” 雷二爷心下感激,看了一眼大哥雷然和颐音小姐,这才豪爽一笑“夏御医发话,我雷老二岂敢不从。” 他坐在了末端,表示敬陪末座。 酒菜上的很快,颐音第一个举起酒杯:“今日这第一杯酒,颐音先敬夏御医,感谢夏御医不辞辛劳,两次过府为家祖母救治,大恩颐音铭记于心。” 夏仲举起杯子,目光一扫在坐的雷然周浴等一位位,道:“老夫人贵体安康,实乃齐神医用药如神,在下不过是出了些力气,要说功劳,在坐的出力都不比我小,这杯酒,就敬大家吧。” 颐庆之前没有前往佛音寺,和夏仲相处最短,可从这句话就心中明白夏仲是个折节下交的性子,须知他是北安郡守公子,做官的他看多了,不论武功高低,最需要会什么,一是摆架子,二是抢功劳。 今日夏仲能开口让雷二爷入座,这证明夏仲没有丝毫当官的架子,此刻再将大家的功劳摆出来,更是让人心生亲切,其实颐音今日能请到每一位到场,本就是重义之举,不然怎么说以夏仲的身份都应该单请的。 可夏仲不仅不恼,还胸怀宽广,这性子是个性情中人。 颐庆心下暗赞,这个朋友他是交定了,也举杯笑道:“夏御医说的对,在场每一位都是我颐家恩人,该饮此杯。” 于是周浴雷然等都举杯,或是说着为了老夫人的安泰,或是说着夏御医医术通神之类的话,共饮了第一杯。 第一杯酒过后,气氛就松快多了,大家年纪相差都不大,又都是江湖儿女,夏仲这个最接近文官的都没架子,酒自然越喝越畅快。 钟铁山也借花献佛,向夏仲表达感激之情。 夏仲也乐的和钟铁山交谈,罗宇郡大名镖局虽然在南郡不出名,可是生意遍布半个大周朝,见闻之广比夏仲可多太多了。 就在他们这雅间推杯换盏时。 聚义楼外一辆马车徐徐而至,随着那辆马车来的,还有一众捕快和大量随从,领头的则是骑在马上的东城总捕张卫东和四城总捕中最低调的徐过人。 能让两位总捕打头,马车中的人身份之高可见一般。 马车两边还有两骑,一位是花容月貌的少妇,只是眉宇间戾气颇重,一位则是面容轻佻的高大青年。 马车停在聚义楼外,张卫东立刻走到马车边,单膝跪地:“请公子下车。” 马车门是横在一侧的,像两扇门一样打开,露出一个锦袍青年来,这锦袍青年随意的踏在张卫东背上,下了马车,周围立刻围上几道身影来。 “见过公子。” “恭迎公子回城。” “山中修行清苦,公子辛劳了。” 这些人个个拍着马屁,可只要是在南郡地头上行走的,不难看出,这些人随便一个都是大赌坊,大黑帮,三教九流的头脑人物,他们几乎就代表了南郡城最黑暗的那一面。 少妇和青年下马站在那锦袍公子身侧,对这些人满脸的不屑, 那锦袍公子扫了一眼这些人,淡淡道:“林子阳怎么没来?” 众人一静,公子说话的时候,他们是半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的。 张卫东起身,沉声道:“林老板身子有些不适……” “让他来。”锦袍公子淡淡道。 “是。”张卫东当即吩咐身边一个捕快,那捕快立刻骑上快马去了。 …… 这锦袍公子的马车还没到,听到风声的老四就出来了,可一出来见到这位公子的马车,立刻又钻了回去。 夏仲等人的雅间中气氛正热烈,忽然房门打开,露出老四的一个脑袋来,在座的都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高手,门一开就看到了,雷二爷看到是老四,告了声罪,起身过去。 可一听老四言语,就忽的脸色一变,想要出去,一想又折了回来,凑到雷然身边说了几句。 雷然和周浴坐的很近,周浴自然也听到其说了什么。 雷然闻言当即起身。 “音小姐,庆公子,延寿,老周,来了位贵客,我得去迎一迎。” “雷大哥先忙。”夏仲笑道。 颐音也是颔首表示他随意。 雷然告了声罪,匆匆和雷二爷出去了,他一走,金震山和祝西风岂能不跟着,都出去了。 “这开酒楼的,就是这点麻烦。”颐庆笑道。 颐音心思更多些,她看向周浴道:“周都尉,不知是哪位贵客到来,竟然让雷捕这么紧张。” 在南郡,能让雷然这么紧张的大人物可不多。 周浴神色也颇凝重,看向颐音道:“来的这位音小姐比我等熟悉。” 颐音诧异。 周浴放下筷子道:“郡守家的那位公子。” 郡守家的那位公子,此话一落,席间声音一顿,就是颐庆也放下酒杯。 那位公子能是谁,袁金池!南郡城的地下之王,掷金堂堂主! 钟铁山和崔雄两人当即神色变化。 夏仲也微微皱眉,因为林子阳的那事,他对这袁金池绝对谈不上什么好感,不过还是饶有兴趣看向颐音,听说那袁金池可和颐音小姐是天作之合。 说不定此刻和自己吃饭的就是人家未来的夫人呢。 可颐音闻言却是低声道:“他怎么回来了?” 说着,她看向一旁的颐庆。 颐庆也满脸诧异:“我下山时他刚刚上山,没想到回来的这么早,这才几天……可能是为了祖母大寿吧。” 听着这对答,夏仲明白了,看起来这位袁公子近日不在南郡,而是在青玄门内修行,刚刚回来。 “不用理会他,我们喝酒。”颐音淡笑一声,举杯道。 夏仲也举杯,心下则暗暗疑惑,看来传言不是太靠谱啊,若是颐音和袁金池是两情相悦,怎么也该下去一见吧。 他目光一扫肩膀上的白晶晶,白晶晶心领神会,当即飘出去了。 雷然和雷二爷匆忙赶到楼下,一番见礼,本想将这位袁公子迎到雅间敬上一杯酒就完事。 可对方脚步还没动,一旁的张卫东便不阴不阳道了句:“雷爷今日好兴致,已经喝上了,只是不知道能和雷爷喝酒的,是哪位英雄豪杰。” 雷然看了一眼张卫东,暗道这货哪壶不开提哪壶,不过他们这顿酒喝的是堂堂正正,也没有遮掩的道理,便道:“是音小姐摆宴,约的是几位南郡好友。” 他留了个心眼,袁金池这人什么都好,却是个醋坛子,如果说是音小姐感谢夏仲摆宴,那就是把夏仲推出去了。 一听音小姐,袁金池眼睛挑了挑,说不出那是什么表情,但绝不是喜悦,可他还是笑道:“音妹在此摆宴,我岂能不去敬一杯酒,带路。” 雷然只能应是,将袁金池带上楼阁。 袁公子大驾光临,聚义楼上下都一片见礼声,他脸色平静,仿佛早就习惯了这种场面。 只要在南郡,他走到哪里,注定都是这样。 上着楼阁,张卫东看着雷然的背影,眼眸里却是闪过一丝阴霾,他当然早就得到消息,音小姐今日在此摆宴,宴请的还是那位夏御医。 他或许不能和夏仲碰撞,但是袁金池却能和对方掰掰手腕的,而以袁金池的性子,绝对不会容忍颐音小姐身边有一个年轻俊杰的。 所以他刚刚主动说出来。 要说他和夏仲有过节? 除了那林子阳一事,两人几乎没有交集。可是夏仲是雷然的人脉,有碍他的“进步”,这就是过节了。 官场之上,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多一个敌人,找到个机会,哪怕不是机会的机会,也得恶心恶心你。 夏仲等人正在雅间喝着酒,房门推开了。 一群人走进来,雷然两米多高的身躯弯的像个虾米,他的身边陪着一个锦袍青年。 那锦袍青年进来,谁都不看,只看向颐音,仿佛其他人都是空气。 “音妹妹,听说你在摆宴请客,我过来讨杯水酒喝。”淡淡的声音,似乎带着喜悦。 颐音先是瞪了雷然一眼,在后者满脸无奈的眼神中起身,淡笑道:“只是几位好友相聚,其他人师兄你也认识,我来给你介绍下,这位是夏御医。” 她不提老夫人病的事,毕竟袁金池背后跟着的人太多了,哪怕对方有所听闻,她也不适合提起。 颐音介绍完,突然顿住了,因为她发现一向谦逊有礼的夏仲竟然端坐在那里,定定看着袁金池。 嗖。 无人发现,白晶晶飘到夏仲面前,正想啃主人一口,不过看主人的模样,顿时放弃了。 主人已经认出来了。 夏仲当然认出来了,这位袁金池袁大公子一身墨色锦袍,面容俊美,实乃翩翩佳公子,簇拥在他身边的人更显他的身份尊贵。 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袁金池,不就是昨夜在林绝府中的那白衣青年? 不过他实在想不到,那个爱好特殊,现身诡异的白衣青年,会是堂堂袁大公子? 因为不确定,夏仲右眼看了对方一下,浮现出「先天玄体」四字,他才真正确定了。 “夏御医?”袁金池朝着夏仲一拱手,心下却眉头暗皱,这么年轻的御医,他还是第一次见,而且好大的架子,他进来,还坐在那里。 夏仲眼中惊疑之色一闪,起身笑道:“袁公子,久仰大名了。” 第60章 人设两面 “能让音妹妹摆宴相请,我也该敬夏御医一杯。”袁金池淡笑着,这时雷二爷早就端上最好的水酒。 袁金池朝着夏仲一举杯,然后一饮而尽,尽显儒雅之气。 袁金池倒是没把夏仲放在心上,他敬对方一杯酒,只是做做样子而已,哪怕是王府御医,在他眼里也就是个大夫而已。 夏仲这头杯子还没举。 却听一声闷哼响起:“是你?没想到那日竟然没废了你。” 那闷哼声是从袁金池身边的少妇口中发出,其目光注视着在长案后起身的钟铁山,一脸的煞气。 钟铁山脸色阴沉,朝着夏仲和颐音歉然的一拱手,然后看向那少妇冷笑道:“点星派的三手分骨法,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功夫,若是单打独斗,你能奈何我?” “你敢对我娘子出言不逊?”一脸轻佻的高大青年怒喝一声。 眼看就要斗起来。 “两位,今日小妹摆宴,可否给小妹个薄面,不要在此生事?”颐音声音低沉道。 颐庆也没正形的张扬笑了,他不屑看着那高大青年:“久闻点星派汤武双英武功高绝,最擅长以二打一,今日我算是开了眼界了。” 少妇一听柳眉倒竖:“你是什么东西?” “东西?”颐庆哈哈一笑:“在下是不是东西不知道,两位反正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找死!”少妇怒喝一声,就要出手,可她身旁的袁金池却一抬手臂。 “这位是我颐师弟,颐师弟,嘴下留情,这两位可是远道而来的客人。”袁金池道。 一听师弟,少妇脸上的气焰就消了几分,再一听姓颐,气势也弱了。 她虽嚣张跋扈惯了,可也知道在南郡,绝不能惹颐家人,而且这一代颐家入青玄门,能让袁金池称呼一声师弟的,只有一位,北安郡守之子! 想到此,那轻佻的高大男子也不说话了。 颐庆冷笑看了这两位一眼,朝着袁金池淡淡道:“多谢袁师兄解围了。” 袁金池微笑着:“都是自家人,无需客气。” 颐庆小胡子撇了撇, 同样是郡守公子,同样是青玄门弟子,可惜他只是后天九重,对方却已经是先天,不管是在宗门还是在世俗,他都矮对方一头。 所以他也是最不想见袁金池的,可偏偏两人还是亲戚,抬头不见低头见,对方总是以长兄身份似得教训他。 关键是他还没办法!其实他外人眼前的玩世不恭,不着调,有一部分都是袁金池逼出来的。 反正比好是比不过了,那就比烂吧。 不理颐庆,袁金池目光扫了一眼脸色凝重的钟铁山,然后朝着颐音一拱手:“酒已经喝了,就不打扰音妹了。” 颐音脸色不好看,但还是出于礼数的朝着对方微微颔首。 她对袁金池,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讨厌。 的确,袁金池绝不是一个会让女人讨厌的男人。 甚至,他足以让很多女人愿意为博他多看一眼而疯狂。 袁金池看着颐音颔首,仿佛就是今日他最开心的事,满足的笑了笑,朝着雷然道:“好好招待,若是恼了音妹,你这酒楼就别开了。” “是,公子。”雷然连连点头。 袁金池转身离去,一群人浩浩荡荡送出去。 “哇,好帅,好帅,主人,看看人家的气场。”白晶晶在夏仲耳边道。 不过她的话锋突然又一转:“人家这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功夫,主人你可得好好学学。” 夏仲无语,前世他也见过很多明星顶流的塌房,人都是有两面甚至几面的,单从表面去看一个人,那才傻。 前世有网络,网络背后不知道多少键盘侠大骂舔狗,弱智的,现实里更唯唯诺诺,举个例子,前世某位盛极一时的国名老公大少被爆出和网红的舔狗聊天记录,不知道惊掉了多少人的下巴。 不过能把一面做到位,也是需要本事的,这袁金池能够拥有如今的声名地位,绝不是单凭郡守公子的招牌,而是他本身的手段。 至于昨晚,只是他碰巧看到了这位袁公子的另一面罢了。 当然,他不是欣赏袁金池,在他眼里,后者就是个先天玄体的人柱力而已。 夏仲也明白为什么昨晚白衣青年不敢高呼护卫了,袁金池也是偷偷摸摸的进城,至于出城,是因为要让别人认为他一直在青玄门修行。 想到这里夏仲还有些同情袁金池,维持人设不容易啊,首先得是一位合格的时间管理大师。 袁金池离去,众人重新入座。 片刻后雷然也回来,额上已经有一层汗水,不多说,立刻举杯向颐音告罪。 “雷捕无需多说,他要来,你也拦不住。”颐音倒是很大度。 周浴在一旁,从袁金池进门到离去,他都没发一语,此刻才道:“袁金池,的确是英雄人物。” 他骨子里是很傲气的,可对袁金池的称赞,却是夏仲第二次听到了。 在周浴心里,也是想成为袁金池那样的天才的,可惜他注定成不了,再疯狂努力都成不了。 “嗤。” 颐庆嗤笑一声,看着颐音问道:“音妹,你真要嫁给他?听说这次祖母寿宴,三姑妈会说你们的事?” 颐音毕竟是颐老祖义子一脉,根本不是颐家血脉,老夫人是不介意外孙娶了她,亲上加亲的。 颐音白了一眼颐庆,看着夏仲,周浴和雷然等人的目光,敢在这么多人面前问她这问题的,也就不着调的颐庆了。 “嫁不嫁,跟你有什么关系?” 颐庆闭上嘴巴不多说了。 夏仲等人也默默喝酒,一个女人能说出这种话来,那八成就是要嫁了。 的确,放眼望去,整个南郡城还有比袁金池更优秀的吗? 夏仲倒认为小世子周源青更不错,同样先天寒体,还是皇亲国戚,不过两人年纪差太多了啊。 白晶晶幽幽道:“主人,你说你要是告诉这音小姐那袁公子的爱好……啧啧啧…” 夏仲没搭理她,说什么,说袁金池私生活不检点? 开玩笑,颐音再感念他治病之情,也只会让对方心生厌恶。 ……… 袁金池的雅间中,长案分列,厅堂开阔,可只有他一人坐着,一群人恭恭敬敬站在一旁,就连被他称做远道而来的客人的汤金麒和武灵儿夫妇都是站在他身后。 点星派虽然在苍山郡城不弱,可是门派大了,弟子何等多,他们俩年纪已经不小,还有了子嗣,到了他们这个年纪,该考虑的是赚钱安家,福泽后人,不是打打杀杀争强好胜了。 天下武功高手多了去了,有混的好的,也有混的差的。 他们这次来南郡,既是为了给颐老夫人贺寿,也是想为以后某个稳定高大上的饭碗,而袁金池无疑是个好选择。 “堂主,这几日您不在南郡,实在是发生了很多大事,属下们手中的生意,您看…”一个年长的后天八重功力高手躬着身子,小心翼翼道。 在这个圈子里,袁金池更喜欢他们喊他堂主。 这是组织性,纪律性。 “收敛点。”袁金池淡淡道。 “是。”一群人松了口气。 站在后面的张卫东暗暗点头,天下很多枭雄倒下,就是因为不知道收敛,公子能知道收敛,已经是很英明了。 他就不信,那黑衣刺客能一直呆在南郡。他却不知,袁金池已经和那黑衣刺客交过手了,且已经怕了。 自然怂了。 这时房门开了,一道蒙着眼睛一瘸一拐的身影走进来,众人先愣了愣,等确定后才认出,正是林子阳。 “堂主,堂主在哪?”林子阳摸索着周围,他是被护卫送进来的,可护卫哪敢跟进来,林子阳正好摸索到了张卫东身上。 张卫东瞥了一眼林子阳的裤裆,嫌弃的一皱眉,把他的手腕一拉:“堂主在你面前。” 听到张卫东的声音,林子阳顿时反应过来,当即跪倒在地:“属下拜见堂主。” “抬头。”袁金池开口。 林子阳才抬起头来,此刻的他已经面容沧桑,脸颊深陷,精气亏损严重,袁金池气度再不凡,看到后者这副模样也皱了皱眉。 “摘下眼罩。” 林子阳不敢不从,他想着房内应该没有女人,摘下了眼睛上的黑布条,可刚摘下布条,他就看到站在袁金池身后的少妇武灵儿。 “我干……” 林子阳就像被暗器击中般,顿时一阵哆嗦,腰背一软趴了下去。 看的武灵儿倒是莫名其妙。 袁金池已经从张卫东那里听说了林子阳的身体有恙是什么毛病,此刻亲眼见到,眼里竟然浮现出一丝隐隐的笑意。 这毛病,有趣, 不过他当然不会当着这些人的面笑出来,这不是他这个人设该做的事。 “说,你的生意,是谁搅了的。” 林子阳只能低着头道: “雷然,周浴,音…”林子阳刚想说音小姐,脑海里猛地蹦出了颐音的音容笑貌,顿时又是一阵哆嗦,嘴里都重重喘息着。 袁金池一怔,接着反应过来什么:“混账!” “属下有罪,属下有罪。”林子阳连连求饶。 袁金池眸子冰冷:“你要是再乱想一下,我现在就阉了你。” 林子阳嘴里连说不敢,可心里却浮现出一个念头,阉了?这不正是那个周御医给自己说的治疗之法吗? 阉了起码能保住命,可他想想做个不完整的男人,不,他宁愿死! “事情发了,怪不得别人,只能怪你自己没藏好尾巴,你知道堂内的规矩。”袁金池看着林子阳,仿佛看着一条死狗。 世人只道他将南郡黑道管理的很好,却不知只是遮掩的很好而已。 “不,堂主饶命,堂主饶命!”林子阳像被蝎子蛰了似得跳了起来,也顾不得武灵儿在场了,托着**的裤裆,急道:“不怪我,不怪我啊,都怪那个夏御医,那个夏御医就像见鬼似得,莫名其妙就知道了那地方,属下确信,绝没有半点风声走漏啊!” 袁金池冷哼一声,没有半点消息走漏?那姓夏的怎么会知道? 一旁的张卫东插嘴道:“堂主,那天的事,是很邪门,那夏御医就是冲着咱们生意去的,对藏人的地方,就像未卜先知,可属下确定,他绝对是第一次去那地方,事后属下也审问过,没有一个人认识那夏御医。” “什么意思?难道他从死人那里知道的?”袁金池看着张卫东。 张卫东不说话了。 “夏御医,就是刚刚那个夏御医,南郡王府的御医?”袁金池突然话锋一转,问道。 “是。”张卫东点头。 “哦,他和音…”袁金池说到这里,瞥了一眼林子阳,感觉在其面前提到颐音都是一种侮辱,直接道:“走的很近?” 大家虽然觉得堂主这转弯转的有点快,可都乖乖不开口。 张卫东暗道机会来了,连道:“很近,音小姐在佛音寺,还为那夏御医牵马执蹬…” 袁金池一听眸子就一眯。 他并不喜欢颐音,起码不是那种喜欢,可他知道颐音是他未来的媳妇,起码在他眼里就是这样的,谁能容忍自己的媳妇为别人牵马执蹬? 尤其是他这样的人,更不能忍。 当然,他不认为错在颐音,而是夏仲! “有趣。”袁金池淡淡道。 他的声音没变,可整个房间内的人都感觉到了一股压抑。 少倾,袁金池忽的道:“张捕头,你审问那些听霄阁贼匪,就没审出什么东西来?就没人认出,那位夏御医似曾相识?” 张卫东一怔,不过转了转眼睛就明白堂主什么意思了,可还是咽了口唾沫,又道:“堂主,那夏御医是南郡王钦封的三品御医,卑职……” “王府的大夫而已,我朝圣祖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是一个大夫,岂能不协助调查?记住,你是朝廷捕头。” 张卫东又道:“他有南郡王赐的腰牌。” 袁金池瞥了他一眼:“那就让他拿出腰牌来,拿出腰牌,咱们当然不能动王爷的人,王爷那可是南郡之王,谁敢动?” 张卫东怔住。 然后反应过来,眼中阴翳一闪,当即拱手:“属下明白。” 他就要转身离去, 袁金池则看向一旁的汤氏夫妇:“劳烦两位去府内通知家母一声,她不是想念音妹吗,我看音妹今晚就有空。” 汤金麒和武灵儿当即领命,出门去了。 张卫东落后一步,心里暗道,堂主行事果然思虑周全,如果稍后办事有颐音挡路,他还真不好办,没有了颐音,那就好办了。 剩下的雷然,周浴…在堂主面前算个屁! 夏御医啊夏御医今日就算不要你条命,也得让你丢回人,把手里那块金牌丢回去! 皇家,是很注重脸面的,今日只要夏仲把牌子露了,他们退了就是碍于王府威严不敢冒犯,这是一坨不明不白的屎抛在了南郡王府的门上,王爷会怎么处理这坨屎? 夏仲倒霉,雷然的一大人脉也就没了。 想及此,张卫东就像一条闻到腥味的鲨鱼,踏着脚下的兽皮靴子大步去了。 袁金池目光平静,外人只道他是吃风醋,可他心中想的却是昨晚那个天尘宗的黑衣人,他不确定对方到底和南郡王有没有关系,但只要想到对方知道他的秘密,他就没有了方寸。 他不喜欢这种未知的感觉, 他又怕,又想试探,夏仲倒是个好由头,就算最后南郡王恼怒他抹黑,这也是晚辈们之间争风吃醋,很正常的一件事,连他老爹都会谅解他。 当然,试探也分对象,他心里依旧把夏仲仅仅看成是一个大夫,如果那是南郡王的儿子,他连念头都不会动一下。 那不是试探,那是触逆鳞! 林子阳呆站在一旁,冷汗淋漓,思虑着自己这是逃过一劫了?那夏仲要倒霉了?对,堂主这看似是争风吃醋,实则是维护掷金堂的威严! 如果不出手,威严何在? 想到兴处,他抬头,本想拍袁金池两个马屁,却冷不丁的看到了武灵儿离去的背影,武灵儿年轻时也有艳名,嫁做人妇,如今更添了几分妩媚,那背影的窈窕纤腰,顿时让得林子阳又是一阵哆嗦……… 干! 第61章 刀光剑影不缺热血情义 袁金池的打岔并没有让夏仲等人的酒兴稍减,可酒才过三回,一个穿着极整洁华贵的下人被老四带了进来,这次老四没进来,那下人恭恭敬敬朝着厅内众人行了一礼,看到颐音便走过去低声耳语几句。 颐音似乎怔了怔,然后笑了,朝着夏仲等举杯道:“三姑喊我去吃柿子,诸位,我就先走一步,你们一群大男人,我走了也能喝的开。” 话落,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她的三姑奶奶能是谁,自然是南郡郡守的夫人,久闻郡守夫人对颐音视如己出,果然不假,夏仲等起身相送。 待的颐音离去,颐庆高呼一声:“音妹走了,咱们可能聊些荤的了,雷捕,听说这聚义楼近日新来了一位琴艺极好的大家,快请上来瞧瞧。” 雷然哈哈一笑,看了一眼门口的老四,老四当即转头去了。 厅内众人神情都轻松,唯独钟铁山眉头紧皱,他举杯走到夏仲身边,低声道:“恩公,我再敬你一杯。” “请。”夏仲举杯。 一杯酒饮罢,钟铁山低声道: “恩公,先前音小姐在场,有些话我不便多说,可现在不能不说了。” 夏仲一笑:“钟兄想说什么?” 钟铁山手掌一握,道:“恩公觉得袁金池此人如何?” 夏仲道:“年少有为。” 钟铁山点头:“的确年少有为,可就是心胸太狭隘了些,尤其是事涉音小姐,实不相瞒,先前跟在他身边的那夫妇俩,男子姓汤,女子姓武,两人皆出身点星派,都是后天九重的高手,我先前受的伤,就是拜他们所赐。” 夏仲点头,他当然看出来了。 钟铁山苦笑一声:“恩公可知道他们为何对我下那般狠手?” 不待夏仲询问,钟铁山就道:“只因为我崔哥多说了一句音小姐好生漂亮,就因为这一句,袁金池当面没说什么,可私下却让汤武双英出手截了我们。” 钟铁山和崔雄此来一是为万寿园老夫人贺寿,二也是送一趟暗镖,没想到就那么得罪了袁金池。 此事,事后颐音小姐当然也知道了,但是对袁金池的做法,音小姐能说什么? 袁金池将她当做“心头宝”,这是整个南郡城都知道的事,从那日听霄阁颐音现身,林子阳和张卫东愣是知道大事不妙,可也不敢阻拦颐音丝毫就能看出来。 生意砸了,还可能活命。 要是恼了颐音,那就死定了! 夏仲默然。 钟铁山接着道:“恩公,郡守府那位三姑奶奶早不请晚不请,此刻将音小姐请走,我怕不妙,这酒席不吃也罢,恩公还是早走为妙。” 话落,他还害怕夏仲不信,连道:“我知道恩公深受南郡王重视,许三品官职,且身负王府腰牌,可袁金池此人城府极深,很多事做出来,也是无懈可击,不然就算是他武功再高,也难把南郡诸多帮派打理的规规矩矩,就是盐帮帮主林绝那等人物都甘心做他手下的一条狗。” “恩公,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啊。” 钟铁山诚恳看着夏仲。 夏仲看着钟铁山,他肩膀上的白晶晶也看着钟铁山。 “主人,受害者就是受害者,太了解那袁金池尿性了。”白晶晶嘀咕道。 其实刚刚袁金池刚刚离开,夏仲就示意白晶晶去盯着了,毕竟对方的资质夏仲是势在必得,而且他也是见过袁金池另一面的,岂会真当袁金池是个人畜无害的翩翩佳公子? 所以对于袁金池和张卫东等人的谈话,他知道的一清二楚。 不过他不准备退。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正想着怎么拿袁金池的资质呢,这或许就是个机会。 当然,具体的筹谋他还没想到,很多事并不是都能计划的妥妥当当的,事到临头,还是得看他自身发挥。 就凭他此刻的武学实力,他已有信心冲突起来,抓了袁金池的资质全身而退。 而且这种光明正大的场合,冲着他身上的腰牌,袁金池真不敢把他怎么着,明着来,有明着来的好处! 袁金池想让他丢面子,夏仲则想让他丢资质,谁赚谁亏,夏仲心里有谱。 但是钟铁山的警觉还是让夏仲感慨,这些走南闯北的人物,的确警觉。 “钟兄…”夏仲刚想开口,耳畔已经听到白晶晶的声音:“主人,来了。” 夏仲笑了。 好快。 看来他想走也走不了了,或许那张卫东也想到了夏仲警觉吧,这些行事狠辣的主儿,害起人来还真不给人喘息之机。 这张卫东,夏仲过去没把他排上号,现在心里是排上了。 钟铁山还要再劝,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厅内众人转头看去,正疑惑,只见出去请琴师的老四匆忙进来,高声道:“雷爷,二爷,出事了。” 就这一句话,钟铁山的脸色已经骤然阴沉。 雷然嚯的当下酒杯起身,虎目望去。 老四不敢拖沓,嘴里连道:“东城总捕张捕头和北城总捕徐捕头带了百十来位捕快,说,说…” 他说到这里看着夏仲却说不出来了。 “那两个王八蛋?”雷然蓬的一拍桌子,吼道:“说什么?” 老四一跺足,道:“说是夏御医牵连进听霄阁一案,要请回三司询问。” 他还是说的客气了,用了请字,其实张卫东说的是拿回问案。 “狗屁!”雷二爷跳了起来。 听霄阁就是因为夏仲铲的,拿破案的人去问案?还有没有天理了。 雷然和周浴则对视一眼,周浴起身道:“可有提刑按察司拘押令?” 老四连连点头:“有。” 雷然和周浴心里一咯噔。 两者皆明白了,这不是张卫东一人的手笔,是袁金池动手了。 只是他们俩实在想不出,刚刚袁金池还好端端的,怎么就对夏仲出手了,夏仲可是南郡王府御医!难道是因为听霄阁的事?还是因为音小姐?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两人沉思。 颐庆虽然表面放浪,可心眼并不缺,颐音刚走,就出了这一档子事,不用多想他就明白是袁金池所作所为了。 他这个表兄,还真是肆无忌惮。 可这里是南郡,他这个北安大少虽是颐家人,也不和官家作对的,不由看向夏仲。 厅内一时寂静。 夏仲起身笑道:“找我问案?那我就去瞧瞧。” “放他娘的狗屁!”雷然一声暴吼,蓬,他身下的桌案直接被拍裂。 “延寿你就在这里坐着,今日我老雷要是让他们把你拿了,我老雷这总捕也不干了!” 话落,他大步朝着门外走去,金震山和祝西风同样朝着夏仲重重一抱拳,相随出去。 夏仲倒是没想到雷然竟然站出来了,以雷然的城府,不可能想不到这是袁金池示意,过去雷然可是畏惧袁金池如虎的。 因为讲义气? 夏仲两世为人,再天真也不会觉得雷然是因为义气。 因为相信他的腰牌?他得腰牌能保自己性命,保不了雷然的性命前程吧,帮他和袁金池对着干可不明智。 雷然不是因为义气,或许说,不算全是因为义气,他这个南郡四城总捕的位置本来已经是岌岌可危了,张卫东虎视眈眈,袁金池对他看不上眼,早就旷日已久。 而现在,他好不容易搭上夏仲,搭上老夫人的人脉,这人脉是绝不能断的。 再者,这里是他的聚义楼!他的地盘,如果在这里他让夏仲被拿了,那他就不用在南郡混了,这是一个总捕的尊严! 他官不大,可起码的尊严得守着! 死也得守着! 而且他认为,夏仲绝对有资格能和袁金池一拼,须知现在夏仲不仅是南郡王的御医,和老夫人也有关联! 这时候,他不能怂!不然总捕做下去味道也变了! “夏御医,你放心,今日我雷老二就是死,也护您周全。”雷二爷咬牙,站在夏仲身侧。 他没有跟着雷然出去,因为那是公门中的事,他是江湖人,走南闯北,靠的是义气二字,夏仲对他有诊病之恩,他就得还,就这么简单! 钟铁山和崔雄也站起来,默默走到夏仲身边。 虽不多说,可姿态已经说明一切。 “好大的胆子,敢拿王府御医了,我倒要看看,谁敢!”周浴折扇一打,打碎了桌案,走到夏仲身边,其手掌拍了拍夏仲的肩膀。 “延寿,放心,你是我带出来的,哥哥若是让你少跟头发,我就不姓这周。” 对夏仲,他绝对是在场最亲近的,而且他深知南郡王对夏仲的重视,袁金池是强势,可是敢动到夏仲头上,那就是他动错人了。 夏仲看着身旁诸位,心下虽然有自信,也感到一丝感动。 刀光剑影的世界,凶险不假,可热血情义也是有的。 这,就是他计划不到的。 颐庆看着这一幕,小胡子摸了摸,眼中不知道在想什么。 厅外,雷然带着金祝二捕头走出来,张卫东和徐过人已经带人扑了上来,一见雷然怒气冲冲出来,张卫东大手一扬: “全都不许动!” 身后的一众捕快顿时停下,聚义楼中的宾客们早就围城一圈圈,看着热闹。 雷然两米四五的身高带着天生的压迫力,怒视张卫东:“卫东,你这什么意思?” 张卫东看着雷然,一脸戏谑的笑容:“雷爷,卑职审讯听霄阁贼匪,套出了些消息,原来那位夏御医也事涉其中,像是分赃不均,这等贼子,竟然还混进王府,不查清,有碍王府威仪,所以请了拘押令,来拿贼归案。 听说雷爷和这夏御医关系极近,卑职奉劝您一句,可莫要分不清局势,牵连进去。” 雷然一双眼眸瞪得仿佛要吃了张卫东。 第62章 棘龙黑甲 雷然恨不得一拳把张卫东这张笑脸砸烂,可是他强压心中怒火,道:“听霄阁贼匪我亲自审讯过,此案早已了结,哪里还有牵连,卫东,这事过后我自会向司官说明,你退下吧。” 张卫东闻言阴冷一笑:“雷爷,这可就由不得你了,还是你退开吧。” 这句退开,说的既是让雷然现在退开,也是从四城总捕位置上退开。 话落,张卫东当即就迈步,要从雷然身旁绕过。 “张卫东,你敢!”雷然暴喝一声,大手一扬朝着张卫东肩上锤去。 张卫东早有防备,他侧身躲开,同时掌中运劲,和雷然的一拳猛地相碰,后天九重的真气令的空气一阵炸响,劲风凌厉,张卫东的身影后退三步。 硬碰硬,雷然的雷拳确实比他更凶猛一筹。 “雷然,你敢扰乱缉拿人犯?你这总捕位置不想坐了吗?”张卫东怒喝一声,可这怒喝声中喜意倒比怒意还多。 “老子今天废了你!” 雷然怒吼着,又是一拳砸出,犹如夹杂着一道风雷,气爆之声炸响,狠狠地轰向张卫东。 张卫东大喜,老雷啊老雷,今天本来只想断你一人脉,可你这般态度,要是不把你从总捕位置上拉下来,他就不姓张! 雷然这一拳快若奔雷,显然用了十成真气,张卫动脚掌在地上一跺,身形同时一钻,腰间的长刀已经出鞘,一刀劈向雷然腰腹。 雷然的身高既是优势,也是劣势,这一刀劈实了,雷然非死即残。 可雷然拳一落空,手肘猛的一沉,一拳的力道正好倾泻到了这一刀刀身上。 铛! 钢刀震颤的声音响起,张卫东这一刀直接被化解。 蓬蓬蓬! 雷然和张卫东这两位后天九重的高手斗在一起,真气涌动,顿时形成一股股气浪,聚义楼的一些窗板纷纷炸裂。 聚义楼内的宾客们看着这景象,都是有些瞠目结舌,没想到城内的总捕自己掐起来了,这景象实在难见。 听到动静,厅门打开,夏仲等人当然也看到了外面的场景,雷然和张卫东缠斗在一起,看景象,虽然雷然没有兵刃在手,可却隐隐还占据上风,不过高手交战,争的就是一线之机,只要争到那一线机会,生死立分。 “抓人要紧!”徐过人看到张卫东有意将雷然引开,再看到厅后露出的夏仲,当即大喝一声,就要携带捕快冲进来。 “老徐,咱们也好久没切磋了,今日便好好切磋切磋。”金震山大笑一声,筋骨噼里啪啦作响,直接朝着徐过人扑了过去。 他的老大是雷然,雷然倒了,他也没好日子,老大做什么,跟着做就是! 其麾下的捕快眼看两大捕头斗起来了,还要冲进来,祝西风却往那一站,冷眼瞪向那些捕快。 这些捕快虽然是张徐二人手下,但是官高一级压死人,祝西风的西城总捕职位放在那里,他们怎么敢冲。 他娘的,今天这是奇了,自家头头干起来了,他们这些功力低微混口饭吃的捕快还是靠边站吧。 当然,不乏有表现**的捕快手里操着铁棍铁锁,看着祝西风跃跃欲试,但看到祝西风腰间抽出的一柄软刀,又退了下去。 论武功之快之诡,祝西风犹胜其他几位捕头!往往动手就断人手脚,这点他们这些公门中人再清楚不过了。 想想还是留着手脚吧。 在另一边雅间厅阁中,窗户打开,袁金池随意的坐在上首,在他面前的长案上摆着美酒佳肴,他一边品着美酒,一边像看戏似得看着外面的打斗。 “这总捕衙门,是该换换人了。”他不咸不淡的道。 “是是是,堂主说的是。”林子阳像条哈巴狗似得佝偻在袁金池一旁,看着外面的打斗,心里暗爽,还能分散他的注意力。 袁金池没搭理他,目光一扫身后的汤武双英。 两者当即颔首,身法施展开,直接朝着厅外一跃而出。 祝西风看到飞身而来的两道身影,面色一沉,道:“公门中人办差,两位也要掺和?” 汤金麒冷笑一声:“公门出了为非作恶之辈,我等正道中人岂能坐视不理?” 祝西风还要再说, 他的身旁已经掠过两道身影,正是钟铁山和崔雄。 “姓汤的,钟某再来领教领教你点星派的绝学。”钟铁山大喝着,袖中两条银链子已经甩出,这就是他的武器,平时缠绕在双臂上,用时打出,刚柔并济,威力不凡。 “姓钟的,上次没废了你,这次要你命!”武灵儿眼中戾气闪动,她的手掌上带着一对乌黑手套,挥舞间仿佛鬼爪。 汤金麒则是手执宽刃长剑,剑啸如风。 他们夫妇经年累月练习双击之法,联起手来早就产生了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钟铁山和崔雄联手,崔雄功力又弱一截,立刻就险象环生节节败退,可两者都是重情义的汉子,哪怕今日就是把命撂这儿,也得保的恩公周全。 “汤氏夫妇,这是我聚义楼,你们未免太不把我雷老二放在眼里了吧。”又是一声大喝响起。 雷二爷提着个大肚子,猛得扑向了汤金麒。 “哈哈,以多打少,我们夫妇又何惧?”武灵儿哈哈笑道。 “你也配说这话?”钟铁山骂道,银链子仿佛变成了银色的旋风。 不过他也只能压着一个汤金麒,汤金麒的剑法已经到了一定火候,加上真气高绝,剑出如狂风暴雨,很是难缠。 雷二爷只是后天八重,武学修为也差的远,更别说优渥生活早就掏空了身子,哪里帮的上什么忙? 汤氏夫妇自从归到袁金池麾下,还没有真正立过什么功劳,这次就是绝好机会,自然要好好把握,只见两夫妇对战三人游刃有余,忽的武灵儿一掌拍在雷二爷身上,雷二爷直接翻飞出去,口吐鲜血。 崔雄也被其一掌拍飞。 “先抓人。”汤金麒低喝一声。 钟铁山他们已经交过手,虽然那次赢了,可对方的实力的确不容小觑,而且吃过一吃亏,对他们的联手之术更熟悉,短时间根本拿不下,今天他们的目标不是钟铁山,而是那个夏御医。 只要逼得后者拿出王府牌子就够了。 武灵儿立刻听从,身形掠动,当即朝着厅内冲去。 就在祝西风咬牙要出手时。 一道扇风猛地从厅内刮出。 蓬。 武灵儿双掌连拍,就像拍着海浪,将那股扇风拍成了粉碎。 接着一道白衣身影手执折扇从中掠出,嘴里还冷笑道:“点星派的三手分骨法周某早有耳闻,今日就领教领教!” “周浴!”武灵儿俏脸恼怒,却不敢大意。 南郡青年一辈高手中,周浴绝对算是一位。且其背后有位南郡王的妹妹老娘,本身还是城卫都尉,对城卫下手,那可是担反贼罪名的。 不过今日他们师出有名,这是三司公门办差,她倒是有底气。 周浴不讲都尉身份,也是因此, 郡守之下三司管政,城卫管防务,两者之间绝不可越线,所以周浴只能以“周某”身份出手了。 不过他自称周某。 聚义楼内的宾客们却谁不认识他,个个吃惊的很,今日这是怎么了,捕头跟捕头干起来也就算了,连城卫都尉也出手了。 里面那是什么大人物? “那小妹就领教领教周兄的折梅扇法。”武灵儿冷哼一声,难得颇为客气。 她乌黑的手掌成爪抓向掠来的周浴,周浴象牙骨扇翻飞,宛如一朵梅花绽放,别看周浴在夏仲面前亲切,可他真正动起手来,杀伐之果断,出手之凌厉,绝非普通江湖人士可比。 那是上过沙场,生死磨砺过才有的狠辣。 周浴出身不低,资质却差,但他勤奋仿佛疯魔,更投身军卫,一个对自己狠的人,绝对是一个可怕的人。 武灵儿功力武学都不俗,可只是一照面就落了下风,被周浴逼得连连后退。 甚至周浴若是再心狠一点,都足以要了她性命,只是有时杀人容易,这种不杀不败反而难度更高一些。 周浴不想杀人,可别的人可以不管,但夏仲必须管,抛却后者的身份,单单夏仲和他的相处,他已经认定了这个兄弟,或许是南郡王一家的血脉原因。 只要是认定的兄弟,就以命相护! “堂主。”厅内掷金堂的诸多成员看着外面的局势,眼看他们这一方被压制,不由都看向袁金池。 袁金池坐在那里,好看的眉头皱了皱。 接着起身。 他麾下阿猫阿狗不少,可真正算得上高手的,只有三位,两位是汤氏夫妇,一位就是盐帮帮主林绝。 林绝若是不死,今日他根本不用出手。 可现在,必须得他出手了。 没想到这点事都得他出手,看来他的权势还是不够啊。 不过对方有一块王府腰牌,也值得他出手了。 哗。 袁金池一动,厅内留下一串泛着青光的幻影! 先天高手! 他脚下踏着青光,一步步走向夏仲所在的雅间。 周围的缠斗在他面前仿佛无物! “袁公子!” “公子都出手了…” “这…” 聚义楼中的人都变色了。 先天高手,郡守公子,掷金堂堂主,南郡地下无冕之王,这位公子,代表的东西太多了,在南郡,太耀眼了! 他闲庭信步般到了祝西风面前,祝西风连开口的勇气都没有,更别说拦了。 袁金池也不看他,走向厅内。 夏仲看着进来的袁金池。 袁金池也看着夏仲。 前一刻第一次见面他还朝夏仲举杯,举止儒雅得体,这一刻似乎就完全成陌生人了。 “主人,动手吧,一定要把握机会。”白晶晶都屏息道。 袁金池淡淡看着夏仲,他本想从这个夏御医身上看出慌乱,甚至对方低头求饶。 可惜没有,是因为那块牌子吗? “三司缉拿,夏御医移步吧。”袁金池没有对夏仲动手的意思,淡淡道。 夏仲笑了,他刚要迈步,忽的身旁传来一道声音:“慢!” “嗯?”袁金池看向那声音源头,正是一直端坐的颐庆。 夏仲也看向颐庆。 其他人帮他,他既吃惊也不吃惊,毕竟大家都有交情,可颐庆……说实话,两面之缘而已。 颐庆起身,摸了摸小胡子,看着袁金池道:“袁师兄…” “这是正事,你别插手。”袁金池直接打断他的话道。 颐庆:“……” 夏仲:“……” “你娘的,我最不爽的就是你这幅样子,我告诉你,夏御医是我朋友!我朋友的事,我就不能不管。”颐庆爆发了。 袁金池眉头一皱:“我娘是你三姑,你出言不逊,我就替你三姑教训教训你。” 哗。 话落,颐庆还没摆开架势,面前青光一闪,袁金池只挥了挥墨色的衣袖,颐庆就被先天真气卷飞了出去,重重倒在地上,脸色涨红,可一时间竟然爬不起来,也说不出话来,因为他的穴道已经被封住了。 武学卓然,和高手完全是两个档次。 更别说,还是先天玄体的先天和普通后天的差距了。 “装杯失败。”白晶晶总结一声。 不过夏仲还是感激的朝着颐庆一拱手:“多谢颐兄,颐兄这个朋友,我也交定了,不过今天的事,还是我自己来吧。” 袁金池看着夏仲,眼里有些觉得怪异,不就是掏一块牌子,还说的这么豪迈? 这一刻,厅内厅外的所有人,都在等着,等着夏仲掏牌子! 王府腰牌一现,该退的退,该平的平。 不过一个污点就扣在了夏仲,扣在王府头上了。 在市井眼里,夏仲就是仗着王府腰牌仗势之徒。 雷然周浴等无奈也没办法,袁金池太强了。 夏仲没掏牌子,他看着袁金池,气质忽的变了。 剑心通明!启! 如果说夏仲之前还只是为了先天玄体,那么此刻,他心里更多了点东西——热血,义气! 他为什么对实力一直追求,医术再高,人脉再大,可他还是追求自身实力。 今天的事,是,他可以掏王府牌子安然无恙,可是这也就说明了你这个人本事不行、能力不足!这样的人,不管在哪里,都是会被人看低的。 不愿被人看低,是一个雄性生物最基本的人格! 没了这个人格,也就不算个男人了。 所以即便今天不为了先天玄体,单纯对方抹黑他,他都要和袁金池斗上一斗! “嗯?”袁金池看着夏仲,本来淡淡的神色突然变了。 以他的实力,顷刻就发现了夏仲气质的变化, 那绝不是一个普通人的气质,也不是仰仗权势者的气质,那是一个强者的气质!比颐庆之流可强多了。 “我看走眼了?”袁金池心中微沉,眼中已经有淡淡的青光流转。 就在这时—— 轰,轰,轰! 只听号炮三声,这个世界有火药,只是火器并不发达而已, 号炮三声,紧随而来的就是马蹄声。 聚义楼前,马蹄骤起! 踏的窗户都发出震颤声,接着一群人马直接闯进聚义楼中,马匹踏碎了门板,军卫推烂了桌椅,他们身穿刻着张牙舞爪龙纹的黑甲,煞气腾腾。 棘龙黑甲! 黑甲军卫一冲进来,立刻分成几列冲入聚义楼每一条廊道,刀出鞘,弩上弦,杀气腾腾压迫了所有人,那些捕快连问一句的机会都没有就被踩在脚下。 正在动手的雷然等都一瞬间停了,个个怔怔看着冲进来的军卫。 袁金池神色微动,夏仲也神色微动,他们不约而同看向了厅外,居高临下,一眼便看到了那些黑甲军卫将聚义楼已经围的水泄不通,刀枪凛凛,寒光一片,接着只听一声马嘶, 一匹神俊的白马直接踏着门板进来,将聚义楼门板踩得粉碎,马上一道倩影,着红金相间的锦衣,戴金冠,铸凤凰,几缕金线垂在青丝之上,精致的面容上一双冷的迫人的眸子让人窒息不敢直视! 马上的人眸子只一扫厅内。 一员中年悍将大步而至,似乎是马慢了半步才赶来,走到那马上人前,猛地单膝跪地,全身黑甲铿锵作响:“郡主请下马!” 马上的人头都不低一下,飘然而起,在那黑甲悍将肩上一点,站到地上,目光冷冷的似乎在厅中找寻着什么。 而那身影落地的刹那, 忽的,整个楼阁内外那宛如黑色浪潮的黑甲军卫齐齐发出一声排山倒海,震山撼岳的声音: “京灵郡主到!” 第63章 京灵郡主撑腰 这一声高呼之下, 整个聚义楼内的人,有一个算一个,不管武功多高,尽皆在那围的水泄不通的黑甲军卫煞气腾腾的眼神中齐刷刷跪倒在地,参差不齐的响起:“参见郡主!” “郡主千岁!” 蓬, 张卫东还在发愣,被身后的的两个黑甲军卫猛地一脚踢在双腿上,这两个黑甲军卫也都是后天九重的高手,猝不及防,张卫东直接跪在了地上,可他丝毫不敢恼怒,只是惶然的高呼一声参见郡主, 心里却直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一丝不好的征兆已经浮现在他的心底,他想要抬头去看一眼袁金池找找主心骨,可他愣是不敢转动脖颈一下。 但是在背后的黑甲军卫注视下,他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别说他,就是厅中的袁金池都神色一凝看着下方。 放眼望去,黑色洪流似得过百位黑甲军卫肃立不动,其余人等尽皆跪伏行礼,棘龙黑甲卫,南郡王三卫之一,此军卫人数并不多,可无一例外随便拿出一个来都是武功高绝,以一当百之辈。 而那中央的女子,京灵郡主? 别看袁金池在南郡耀眼,可和皇亲国戚比起来,他只是个平民!而他在南郡长大,从来没见过这位郡主一面。 这时候竟然见到了,对方当然不是为了让他见来的。 这时一个身着便装的亲卫走到京灵郡主面前说了几句,目光似乎还朝着他所在厅阁看过来。 京灵郡主抬头, 厅中此刻站着的就夏仲和袁金池,京灵郡主看到站着的夏仲,看起来安然无恙,眼神微微一松,可再看袁金池,已是一片冰冷,她冷冷一望,当即走上楼阁,哗啦啦身后一群黑甲军卫跟随,前头的黑甲军卫更是刀弩对准跪伏着的每一个人,似乎只要对方稍微动作不对,立刻就得毙命当场。 这种压力下,那些跪伏着的人是头都不敢抬一下,不敢多看这位南郡王之女一眼。 京灵郡主走上这第三层的楼阁,到了门前,其目光一扫周浴。 周浴当即起身,其实在看到棘龙卫的那一刻,他就猜到了一些,可看到京灵郡主,还是吃惊。 “郡主。” 在王府,他当然以京灵郡主表兄身份相称,可在外,尤其是此时此刻,他是万万不敢称呼一声灵妹的。 “人是你带出来的?”京灵郡主冷冷一句。 周浴讪笑一声。 他已经知道京灵郡主为何而来了,只是心中更掀起惊涛骇浪,后者的脾气他是再清楚不过了,自打生下来除了去天尘上宗潜修,几乎就没出过王府,今日竟然抛头露面而且是这么声势浩大,亲自带着棘龙卫出来了,就为了给夏仲撑腰? 好家伙,就是他吃亏都没这待遇吧,嗯,绝对没有! 这一刻,夏仲在南郡王府的地位立刻又在周浴心里提升了好几个档次。 京灵郡主没和他多说,瞥了一眼跪着的雷然张卫东,汤武双英,钟崔等人,径直走向夏仲所在的厅中。 她进去,夏仲单膝跪地,拱手道。 “下官参见郡主。” 袁金池嘴角浮现出儒雅的笑意,双手一拱:“小可袁金池,见过京灵郡主。” 京灵郡主没先看夏仲,而是目光冷冷注视着站着的袁金池。 袁金池是先天高手,先天高手是有特权的,这特权,就是在一些礼数上不必太在意,当然,这特权是各方对先天高手的一种礼遇对待,并不是真正的规矩。 京灵郡主开口:“跪下。” 袁金池脸上的笑容猛地一窒,愕然抬头看着京灵郡主。 他可是先天高手,他可是青玄门天才,他可是郡守之子! 让他跪下? “嗯?” 京灵郡主身旁的中年悍将虎目一瞪,一层血色的光芒攸地闪过,那蒲扇大小的手掌中握着的精钢丝缠绕的马鞭似乎随时会雷霆击出。 袁金池眼皮一抖,终是没再犹豫,袖袍轻摆,姿势潇洒的单膝跪了下去,口中道:“青玄门四代弟子袁金池,拜见京灵郡主!” 这一番对答,加上袁金池这一跪。 掷金堂上下成员本就惶恐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 张卫东,汤武双英等更是再没有一丝幻想,再无悬念,这位郡主,是来保夏仲的!他们今天,惹错人了! 当然,他们同样心中骇然。 这个夏御医这也太得南郡王重视了吧, 京灵郡主旁若无人的走过袁金池身边,这才看到墙角躺着的颐庆,后者正挤眉弄眼看着京灵郡主。 京灵郡主眉头微皱。 这也是袁金池的人? 看出郡主的疑惑,那随行的便装亲卫连忙低声解释一句:“那位是北安郡守之子,是夏御医的朋友。” 京灵郡主这才黛眉一展。 “扶他起来。” “是。” 那中年悍将大步走过去,一眼看出颐庆被先天真气封了穴道,手中鞭子一甩,像是一条血色的电蛇跳动,点在颐庆胸口。 颐庆鲤鱼打滚起身,没有了平日的不正经模样,端端正正单膝跪地行礼。 “青玄门四代弟子颐庆,参见郡主。” “嗯。”京灵郡主颔首,不再看他,快步走到夏仲面前,伸手在夏仲手臂一扶,将夏仲扶起来,关切问道:“夏御医没事吧。” 夏仲现在是大感意外,不过还是拱手道:“劳郡主担心,多亏了周大哥,雷大哥及几位捕头,还有颐兄和钟兄几位好友相护,下官没事。” 京灵郡主浅笑,一挥手。 “让夏御医的几位好友平身吧。” “是,郡主。”黑甲军卫领命,令下。 颐庆,雷然等人当即起身,走上前来,他们朝着京灵郡主道了谢,不敢多看郡主,却都看着夏仲,那眼睛一个比一个发亮。 雷然周浴还好些。 而金震山和祝西风以及雷二爷是心里直呼天爷了,难怪雷爷豁出去和袁公子对着干也要保夏御医了,他娘的,夏御医这人脉也太硬了! 京灵郡主带棘龙卫来保驾,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说破天他们也不信! 再看雷爷,已经是万分钦佩了。 殊不知雷然也是懵的,可是当着自己手下的面,当然一幅老子早就知道的模样。 “乖乖,夏御医也太…”崔雄出生草莽,管不住自己的嘴,低声嘀咕一句,刚想说什么,就被旁边的钟铁山狠狠的拉住了手臂。 崔雄看着旁边脸色紧绷的钟铁山,顿时恍然,紧闭嘴巴不说话了。 上次在袁金池面前就因为他多说了句颐音小姐好漂亮,钟铁山为了保他就被废了,这次要是惹恼了郡主,那可就不是废不废的事儿了。 钟铁山心中也震撼,他走南闯北,见得世面多了,对南郡王也有听闻,先前他劝夏仲离开,便是有此顾虑,可没想到,他错了,恩公这底气,太足了! 他估算错了夏仲在南郡王府的地位。 袁金池也错了! 确定夏仲没事,京灵郡主转身,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无踪,冷眸扫过依旧跪着的袁金池和厅外的捕头捕快们,然后她看了旁边的中年悍将一眼。 后者当即转身,上前一步,冷然问道:“哪个是张捕头?” 厅外的张卫东闻言猛地一哆嗦,完了完了,京灵郡主是为那夏御医撑腰来了,他实在想不到就因为一个大夫,京灵郡主竟然带着棘龙卫杀到了。 该怎么办? 他心念电转,竟然一时间不敢起身,这时那便装亲卫已经一指他,显然事情缘由其已经清清楚楚。 这亲卫就是今日来时白晶晶发现的那京灵郡主安排的人。 张卫东还没想好对答,就被黑甲军卫提了起来,两个后天九重的军卫就像提着一个麻袋似得把他提进厅中。 这雅间厅堂,刚刚他是费尽心机要进来,现在却是仿佛进了鬼门关,恨不得转身飞奔出去。 军卫松手,张卫东这个后天九重的捕头竟然有些站不直,扑通跪在京灵郡主面前,惶然道:“小的张卫东,拜见郡主。” 京灵郡主没看他。 一旁的中年悍将则注视着他,手中马鞭伸出,将张卫东的脑袋顶起来:“我问你,你说夏御医牵连那听霄阁一案,可查证了?” 张卫东被马鞭顶着脑门,转都转不了,有心想向一旁跪着的袁金池搭救都做不到,看着那悍将宛如注视死猪般的眼神,一股凉气已经从背脊一路传到了尾巴骨。 不过到了这一步,他是打死都不能承认是抹黑夏仲的:“是。” “很好。”中年悍将点头:“去,将那群杂碎带上来。” 哗啦, 一个黑甲军卫走到窗边朝着楼下打了个手势,接着一群军卫就押着数十个身着囚衣的囚犯带上来,显然早有准备。 囚犯们低着头进来,每一个都被黑甲军卫钢刀压颈,跪倒在地。 “张捕头,本将已经点了三司案本,这些个囚犯都是事关听霄阁贼匪的,你看看,对不对。”中年悍将冷声道:“抬起头来,让张捕头认人!” 张卫东咽了口唾沫僵硬回头,看到那些个囚犯,想摇头…可哪里有摇头的余地,还是麻木的点头。 “可有遗漏?”悍将再问。 张卫东冷汗泠泠,摇头:“没有。” “好。” 悍将马鞭啪的一抖,虎目直视那群囚犯:“你们都给老子睁大招子看清了,看看这里哪个是夏御医!认准了再说,说不准,老子一刀剁了你们!” 那群囚犯的确是听霄阁的贼匪,可是为了不攀咬到自己,张卫东早就把那日听霄阁知情的贼匪除了个干净,谁能认识夏仲? 再者,当时雷然,周浴,夏仲皆在场,夏仲的身份根本没漏,对夏仲的身份,张卫东林子阳都是后来才查清的,谁他娘的认识。 此刻这些个囚犯抬起头来,茫然认着人,御医,应该年岁比较大吧,但这里实在没有年纪大的,他们目光巡梭,却没一个多看夏仲一眼。 哪怕看了也怕认错被一刀剁了啊,他们是囚犯,可不是死囚。 张卫东的心已经掉到了冰窟窿里。 “没人认识?这就奇了…”悍将嘴角裂开一丝笑意,似乎颇享受这种断案感觉,他马鞭又卷起,顶在张卫东脑门上:“张捕头,军爷再问你一遍,你的审讯牵连,是哪儿来的?” 张卫东终于绷不住了,他猛地朝着夏仲扑倒在地,额头磕的咚咚作响,痛哭流涕道:“夏御医,夏大人,小的错了,是小的错了,小的一时鬼迷心窍,今天冲撞了您,小的给您磕头赔罪,给您磕头赔罪,您就饶了小的这一回吧……” 夏仲皱眉看着张卫东,后者也是后天九重的高手,怎么这就怂了。 他也不看看周围都是些什么人,不论官职还是实力,张卫东算个鸟?能绷到现在已经是了不起了。 所以对张卫东这模样,雷然等人反而能接受。 那悍将大怒道:“混账东西,你他娘的就是这么当值办差的?领着朝廷俸禄,吃着百姓血汗,就这么缺德!南郡城还不知道多少被你冤枉的人呢,军爷今日就替郡守教训教训你这个杂碎,来人,绑了!” 他丝毫不提南郡王,也不深追受谁指使,直接喝骂,当即两个黑甲军卫上前像拖疯狗似得将张卫东拖起来。 张卫东这时候终于看向了跪在一旁的袁金池, “公子,堂主,救命啊,救……啪!”张卫东还要呼救,可那军卫已一巴掌呼过去,张卫东嘴里已经血沫横飞,舌头根都被打断了。 啪,啪,啪…! 张卫东就被绑在了聚义楼一条柱子上,两个黑甲军卫手持搅了铁丝的皮鞭啪啪啪的狠狠抽了上去,每抽一下,必定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张卫东瞪大着一双眼睛,几乎要突出来,死死盯着袁金池。 整个聚义楼的宾客们都看着,每抽一鞭他们都心头一颤,可没有一个同情张卫东的,一来张卫东手下的确不少冤假错案,名声并不好,二来,惹到了南郡王,惹到了京灵郡主,你不死谁死? 你若不死,还有天理? 帝王世界,没人觉得皇家横行有特权是错的。 甚至就是前世国度,夏仲都见识过特权之事,只是大致上要好的多而已。为什么一直都在说废除特权,特权却始终存在,并且日渐壮大,这可能也跟大家的唯己想法有关系吧,谁都不是圣人,谁不想自己过得比别人舒服,自家人比别人过得优渥。 特权,在一种程度上讲,并不全都是一个强者的个人行为,而是所有强者的集体意志。 帝王,代表的就是一个集体,强者的集体! 弱者,只有顺从! 高呼先天下之忧而忧的人,或许会被吹捧,但注定很难成为一个集体的领袖。 当然,有压迫就会有反叛,如果成功,又是一个强者的集体。 这就是世界。 袁金池跪在那里,掷金堂的所有堂众都跪在那里,那抽在张卫东身上的鞭子,就像抽在他们脸上! 忽的,京灵郡主冷冷开口了, “听说,那听霄阁的贼匪老板还活着?” 第64章 先天玄体,到手! 京灵郡主一发话,那中年悍将就想答复,可张了张嘴才想起来自己根本不认识那什么听霄阁的老板贼匪。 不由看向便装亲卫。 那亲卫却看向了夏仲,他受京灵郡主命令暗中跟随夏御医,看夏御医是不是有什么麻烦事缠身,结果正好就遇上了这事,所以立刻回去禀报京灵郡主,京灵郡主的反应之大都吓了他一跳。 亲率棘龙卫进城! 而听霄阁一案详情,是京灵郡主来的路上亲自派人去三司调案,知道了夏仲在其中充当了什么角色。 一句话,虽然最后听霄阁被铲了,可夏御医是受了欺负来! 而那听霄阁的老板还屁事没有!京灵郡主岂能忍。 不过今日林子阳和夏仲没交集,这亲卫还真没注意。 夏仲看着那亲卫看来的目光,正要回答,一旁的周浴已经看出,灵妹今天就是要给延寿老弟找回场子了,而且是要狠狠地为夏仲出气那种,生怕夏仲心软, 所以抢先一步道:“听霄阁老板林子阳,此刻就在这聚义楼中。” “在哪?”不待京灵郡主发话,中年悍将已经暴喝一声:“老子们在外和蛮子厮杀,这些个蛀虫却把咱们城里的女人送给那些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蛮子,这种货色活着,还有天理吗?” 他喝声落下,周浴已经走出去,他刚刚和武灵儿交手,已经见到那一雅间厅阁中的林子阳,只是交代一声, 立时有黑甲军卫冲向了那雅间。 那雅间厅阁同样被一群黑甲军卫围住,诺大的对着整个大厅的内窗后,林子阳哆嗦着跪在一群人中间。 他正斜眼看着那被绑了鞭笞的张卫东,额头冷汗直冒,他近来身子本就虚的近乎见底,心中惶恐下,只觉得眼前头晕眼花,直冒星星。 他心里不断想着。 “为什么,一个大夫能让颐音小姐为他出头,还能让京灵郡主也为他出头。” 林子阳不关注什么袁金池的脸面,他关注的是夏仲的人脉,想他也曾风光过,可什么时候能让郡主出头了?不敢想! 所以林子阳是羡慕死夏仲了。 为什么他就没有这等运气? 就在他胡思乱想时,煞气腾腾的一队黑甲军卫进来了,林子阳只听一句问话,哪个是林子阳? 他一惊。 正想低的头更低点,却听身边一群没义气的杂碎都道:“他,他就是林子阳。” 日! 林子阳只能抬头,可他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就被黑甲军卫提走了。 “完了完了,张卫东遭殃,我也要遭殃了,堂主都救不了我了。”林子阳肝胆欲裂。 他被提到了京灵郡主等人所在的厅阁。 看都不看就扑通往哪儿一跪:“郡主恕罪,郡主恕罪。” “你就是那贼匪头头?给老子抬起头来!”中年悍将暴喝一声,杀气十足。 林子阳吓得一哆嗦,胆汁都要破了,他惶然抬起头来,还没说话,目光就看到了京灵郡主。 京灵郡主到时黑甲军卫开路,他根本不敢抬头多看一眼,此刻才是第一次见到,不由呆了,一句话脱口而出: “好,好,好美的娘们……” 林子阳这句话说出来,别说雷然等一众旁人了,就是夏仲都惊讶看着林子阳,好胆子! 敢当面这么“称赞”京灵郡主的,他是第一个! 连跪着的袁金池身子都一颤。 周围的人愣住了,唯有京灵郡主玉面如冰,冷眸中已经有白光在闪动。 不过不等她发怒,林子阳就猛地哆嗦了起来。 其实话说出来林子阳就后悔了,情急之下想要求饶,可偏偏那种感觉又来了。 这一次哆嗦比他过去任何一次哆嗦都强烈,他想要压制,可那感觉怎么能压制的下,又急又恐,那脸上的表情真可以说是欲仙欲死了。 那话加上这表情。 “你找死!”中年悍将终于回过了神来,怒吼一声,手中马鞭扬起,血光闪动,根本不给林子阳惶恐求饶的机会,噗嗤一声直接抽穿了林子阳的咽喉,然后其大脚一踹,狠狠的把林子阳从这楼阁窗口踹飞了出去。 死亡降临的那一刻,林子阳脑海中的想法很怪异,他想的是,早知道就该听周御医的,阉了! 活着,还是比死了好。 “狗东西,敢对郡主不敬,活腻了!” 这中年悍将名为陆庭,本是关外被蛮子劫掠的一流民之后,深受南郡王大恩,而且他年岁比南郡王还大些,可以说是看着京灵郡主长大的,当着他的面调戏京灵郡主,这不是找死这是什么? 别说陆庭了,听了林子阳的话,周浴都准备出手了,只是慢了一步。 “这狗东西,该千刀万剐。”周浴眼中含煞。 抛却身份不谈,京灵郡主那是他表妹,林子阳那话和那表情,哪一个表哥看了能忍? 陆庭果然大步走到窗口,对着下方吼了句:“把那烂肉拿去喂狗!” “是!” 军卫喝声传来。 林子阳就这么狗带了。 夏仲看着这一幕,心里竟然有那么一丝同情林子阳,别人不知道,他的心里可清楚,后者露出那副样子绝不是本意,而是“妲己-九尾狐”图鉴的缘故。 林子阳一死,“妲己-九尾狐”图鉴就回到了他的“捏魂图鉴”中。 还传来一阵魂币到账的提示。 不过这一丝同情也就一瞬,想想听霄阁做的恶事,冤死在其手中的不知道多少,林子阳那是死有余辜,至于军卫的残暴……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规则。 更何况京灵郡主可是在替他出气! 说实话,夏仲今天很意外,京灵郡主竟然这么为他出头。 这已经超出了他是王府御医的界限。 也超出了大夫和病人的界限。 “抽,抽死他!这群王八蛋!”陆庭骨子里的杀性被林子阳激怒了,指着下面的张卫东怒喝。 挥舞鞭子的黑甲军卫顿时更狠了,眼看张卫东就要当场毙命。 这时厅中一道声音响起:“郡主,张捕头毕竟是公门捕头,虽执法不严,可也罪不至死,下官看,惩戒一番也就够了。” 嗯? 厅中众人眉头一皱,这是谁,敢替张卫东求情? 一道道目光循声望去。 待看清开口的是京灵郡主身边的夏仲,顿时目光都收回。 夏御医啊,那没事了。 陆庭刚说了抽死,夏仲就开口求情,虎目一转看向夏仲,却见夏仲很是感激的朝他一拱手,眼中的神色绝不是心软之色。 陆庭顿时明白了。 他也是跟在南郡王身边的人,知道很多忌讳,刚刚他那暴怒之语倒是有些冲动了,瞬间冷静下来,一思量,看夏仲的眼神更加顺眼了几分。 能得王爷郡主如此庇护,如果是心胸狭隘睚眦必报之辈,现在巴不得那张卫东一死立威吧,但恶名最后还是要南郡王,要京灵郡主担的。 夏仲显然是替郡主着想。 夏仲能够有这份气度,的确不凡,王爷郡主没看错人。 京灵郡主倒是没他想的那么多,死个把人,担什么名头,她根本不在乎。 她只在乎她在乎的人。 只要她在乎的人没事,天下人死绝了又和她有什么关系? 听到夏仲开口,京灵郡主轻轻颔首:“依你。” 看的雷然周浴等人又是一阵瞠目。 京灵郡主是真给延寿老弟面子啊。 “那就饶了那杂碎。”陆庭咧嘴,然后摆手示意鞭笞张卫东的军卫停手,喝道:“狗贼,既然夏御医替你求情,今日就留你一命。” 张卫东此刻全身皮开肉绽,鲜血淋漓,要不是后天九重功力在身,早已经被抽死了,虽然没死,也只剩一口气,他目光抬起,看着厅中的京灵郡主和夏仲,嘴里呜呜两声。 没有半点怨恨,感激的就像是讨到一根骨头的狗。 说他没怨愤?那是假的。 可这个时候如果敢露出怨恨之色,那别说他这条命,他一家老小的命都得没。 京灵郡主更不看他,只是看向夏仲。 想说什么,可又不说,那眼神代表的意思,夏仲凭借这些时日的相处加上夜夜攻略京灵郡主的心得,自然瞬间看出来了。 夏仲拱手:“天色不早了,下官送郡主回府。” 京灵郡主眼中露出一丝诧异,她不擅长交际,此刻替夏仲出了头,后续呢,他是要在外继续喝酒,和诸多好友再相聚?还是随她一起回? 她是该留下呢,还是转头就走? 怎么做比较好呢?她应该说什么? 夏仲一句话,让她忽然轻松好多,就像当初她请夏仲吃早点时一样,嗯,很好。 “好。”京灵郡主当即点头,脸上带着浅笑。 其他人不知道京灵郡主的性格,可周浴和陆庭两者还是熟悉的,京灵郡主很少笑,似乎面对夏仲却很喜欢笑。 不过大家还是躬身行礼:“恭送郡主。” 夏仲和周浴随在京灵郡主身后朝外走去,同样路过袁金池身边。 京灵郡主从头到尾都没看跪在那里的袁金池一眼。 而不得京灵郡主开口,袁金池就得跪着。 这不是怕。 这是礼数。 如果他一开始就不讲礼数,那就不用讲了,可他讲了,就得从头讲到尾。 不过夏仲在走过袁金池身边时,低声向京灵郡主说了一句什么。 京灵郡主驻足,诧异看了他一眼,然后又说了句:“随你。” 周浴陆庭还奇怪夏仲说了什么。 只见夏仲走到袁金池面前,手掌伸出,俯身一扶其肩膀,笑道:“袁公子,看来公子今日是误会了,不过公门中难免会有些一块烂肉坏了一锅汤的事,公子热心出手,本官很是钦佩,郡主让你平身呢。” 雷然等人听着这话,都有些佩服夏仲的胆子,这是给袁金池上眼药呢。 上的好! 对付袁金池这种好面子的人,没有比这威力更大的手段了,可这话也就夏仲敢说,能说! 因为他是今日的苦主,还有京灵郡主撑腰。 袁金池起身。 他单膝跪地时脸色仿佛完全变成了一片阴霾,没人能看清他的脸色,可当起身时,脸色只有平静,他仿佛根本看不到面前的夏仲。 而是直接看向淡淡注视着他的京灵郡主,微微拱手,嘴角道: “是我一时不察,差点冤枉好人,那张捕头,实在该死,其实今日郡主就算把那张捕头打死在这,也就像是打死一条狗罢了。” 夏仲一怔。 然后摇头一笑也不多说。 京灵郡主更像是没听到袁金池的话,只是看着夏仲,仿佛压根这里就没他这个人一样,他说什么话,都是空气。 如果不是夏仲想起他,她似乎已经忘了有这么一个人。 他无视夏仲。 她就无视他。 可她的姿态又像是在回应袁金池的话,张卫东在你眼里是条狗,你在我眼里也是一条狗。 打死张卫东像打死一条狗,打死你袁金池,也就是打死一条狗而已。 袁金池看着京灵郡主这神情,眼瞳微微一缩,只觉得心里空空的,那种感觉很真实。 他好像丢了什么东西,是什么? 威严! 对,是威严! 他不由看向其他人。 厅中的人一边恭送着京灵郡主,一边心惊袁金池的怒火,那句话,他们承认是实话,可听在他们耳朵里,只觉得心下发寒。 袁公子,到底是袁公子! 看到这眼神,袁金池心里才微微一松,他的威严还在,可那种丢了什么东西的感觉,也还在! 他丢了什么呢? 京灵郡主带着黑甲军卫等人浩浩荡荡而来,浩浩荡荡而去。 白晶晶则在夏仲耳边连道:“主人,抓到了吗,抓到了吗?” 夏仲微笑着,他的掌心“顺手牵羊”图鉴浮现着,那图鉴上本来张开的手掌,现在已经紧紧握了起来! 仿佛抓着什么。 先天玄体,到手! 第65章 我的主人吃上了软饭 片刻功夫,数百黑甲军卫潮水般退去,浩浩荡荡的朝着城外去了,所过之处,平民退避,城卫相列。 只留下聚义楼一众面面相觑的宾客,到了此刻他们才起身,可依旧鸦雀无声,似乎还沉浸在刚刚那仿佛泰山压顶般的气势中。 今儿个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捕头先和捕头打起来了,城卫都尉也插手其中。然后连袁公子都出手,可还不等他们惊讶,京灵郡主就率军到来处置了一个官差捕头,这一连串的起伏让他们都反应不及。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当然,明面上今日之事和前几天听霄阁被查封有关,不过心明眼亮的人都明白,应该是袁公子要对王府御医出手招致。 不过没想到踢到了铁板,招来了京灵郡主。 听先前军卫的喝声,是夏御医? 这夏御医是哪位? 那些人彼此都互相看着,想从对方那里得到答案,就算是此刻他们不认识这位夏御医,回头也一定要查清楚,免得他们也不长眼触了霉头,落得个和张卫东,林子阳一类的下场。 林子阳的尸体已经被拖去喂狗了,那些个杀人不眨眼的强悍军卫,说喂狗就一定是喂狗。 而张卫东还在。 于是所有的目光都看向了依旧被绑在柱子上的张卫东。 可怜张卫东嘴里血肉模糊,身上皮开肉绽,却愣是没有一个人敢过去给他松绑,这倒不是怕担心触怒了京灵郡主,那些军卫既然发话饶了他一命,那就绝不可能反悔杀了他。 只是张卫东此刻已经是坐实了栽赃陷害,扣上了一顶污吏的帽子,没谁想和这种人有牵连的。 就是他手底下那些捕快,平时一起喝酒,一起吃肉,大秤分“银两”的好兄弟,此刻都是恨不能有多远躲他多远,有些更恨不得张卫东刚刚活活被抽死算了,活着,说不准他们这些手脚不干净的小虾米都得倒霉。 不过很多人也都知道,张卫东除了是公门捕头,和袁公子的掷金堂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于是很多人又偷偷看向袁金池所在厅阁。 京灵郡主走了,他又重新成了这里最耀眼的那位。 袁金池轻轻抖了抖衣袖,准备抽出一方手帕擦拭一下自己刚刚下跪的膝盖,旁边赶紧凑过去一个掷金堂管事人,殷勤的跪地替他轻轻擦去衣袍的灰尘。 袁金池俊逸的脸庞上露出了儒雅笑容。 他还是那个袁金池。 他还是南郡的地下无冕之王,郡守公子! 只是没谁发现,他眼底的阴霾有多深! 汤武双英也走到他面前,不发一语。 袁金池当然不能在这里被人当猴看,他脸色平静的走下楼阁,路过被绑着的张卫东时,看都不看其一眼,张卫东也低着头。 当袁金池踏过聚义楼破烂的门板,外面的马车已经备好。 颐庆,雷然和雷二爷,钟铁山等几人就站在楼外,刚送走了京灵郡主大驾,袁金池就出来了。 钟铁山和崔雄不在南郡讨生活,就算得罪了袁金池也是拍拍屁股走人,而且他们是为颐老夫人贺寿来的,袁金池明面上还不会对他们动手。 加上先前的一些恩怨。 两者皆不看袁金池一眼。 可雷然和雷二爷不能不看,都是恭敬躬身:“公子。” 低位阶有低位阶的好处。 哪怕刚刚雷然和张卫东打的难舍难分,可面对袁金池却依旧能像没事人一样。 因为两者不是一个层次的。 哪怕雷然心里清楚这是袁金池指使,也只能放心里,要是表现出来,那就是他不开眼了。 污蔑郡守公子,他同样吃不了兜着走。 颐庆最是开心,摸着两撇小胡子,道:“袁师兄,这就走了?” 袁金池没理会他,他面带儒雅笑意,伸手轻轻拍了一下雷然弯下的肩膀:“雷捕,总捕中出了这等污吏,你有御下不严之责啊。” “是,卑职知罪。”雷然连道,腰背弯的更低了。 袁金池又笑道:“不过也多亏了雷捕明察秋毫,出面力保,这才没铸成大错,雷捕的眼光可比我高多了,这事,我会和我爹说的。” “卑职惶恐。”雷然道。 袁金池淡笑着,登上马车带着汤武双英和徐捕头开路离去了。 待得马车走远,雷二爷钟铁山和崔雄看着雷然还是躬着身子。 崔雄这个草莽心里有些看不起这些公门中的趋炎附势,笑道:“雷捕,人已经走了,你不必这么怕了,刚刚见你和那张卫东动刀子都没这么怕过。” 钟铁山瞪了一眼崔雄,然后手掌真气涌动,缓缓按到了雷然腰上。 片刻只见他脸色涨红,仿佛在和什么东西角力。 颐庆见状略一思量,也把手掌搭到了雷然背上。 蓬。 只听无形中雷然肩上仿佛有一块巨石破碎的闷响,一阵劲风震荡,雷然的身子猛地站直,而钟铁山和颐庆则后退两步才停稳。 “钟兄,颐公子,谢了。”雷然额头已经满是汗水,感激朝着钟颐二人一拱手。 钟铁山定了定气,便摆手道:“雷捕客气,咱们也都算是过命交情了,说这些未免见外,只是这袁公子的功力果然了得,青玄门的“青碑手掌法”也不愧是名传天下的绝学。” 崔雄和雷二爷这才明白,原来刚刚雷然已经中招了,就是袁金池伸手拍肩膀的时候?一念及此,两者皆是暗骇,明明是泰山压顶般的力道,且凝滞如石,施展时却风轻云淡没有丝毫痕迹,简直匪夷所思。 如果后者要杀雷然,怕是风轻云淡雷然就死了! 颐庆听到对方一口说出自家宗门绝学,赞叹一声:“钟兄好见识。” 钟铁山却摇头道:“只是可惜,当年颐老祖凭借这手绝学掌灭蛮夷,横推江北,何等豪迈,没想到今日这手绝学却用来做这些偷偷摸摸的勾当,真是……” 他对袁金池,只有反感。 这个人,心眼太狭隘,可偏偏又是个天才。 颐庆听到钟铁山提到自家老祖,虽然他不喜欢袁金池,但还是面色一整,严肃了起来。这也是钟铁山没继续说的原因。 颐老祖,那是大人物,颐家的大人物,大周朝的大人物! 雷然就不多说了,不管是袁金池还是颐老祖,都不是他能随便说的。 其实他还有些松快,今日袁金池连这暗招都用出来发泄怒火,那明面上就不会再折腾他了,倒是好事。 他回身安排雷二爷去招待安抚那些宾客,同时吩咐金震山祝西风先将张卫东解下疗伤。 “这条狗,延寿老弟都不让你死,我岂能让你好死?架回总捕衙门,给他治伤。”雷然看着被解下的张卫东,眼中煞气一闪。 那些捕快们心头震颤,规规矩矩的听命,而解下张卫东时,动作难免“狠”了些,直疼的后者龇牙咧嘴。 人在江湖尚且身不由己。 一饭之德必偿,睚眦之怨必报。公门之中就更是如此了。 若是夏仲在此,更是会很理解雷然的做法,想前世看飞将军李广传,李广将军最出名的事是什么,一大败匈奴,二诛杀霸陵尉! 难道李广将军那等人物真的只是心怀怨气睚眦必报?不,那是立威! 雷然同样如此,身为暴力机关的头头,不狠不立威! 真心慈手软之辈,绝对当不了一群狼的头子,不然总会有些狼,惦记他屁股下面的位子,他嘴里的肉,他被窝里的女人! ……… 夏仲回到王府,先谢过了周浴,被周浴笑骂一声,后者就脚底抹油了,因为天色不早,倒是不去打扰南郡王了。 夏仲再谢过那位陆庭将军,这可是正二八斤的亲卫中将!王府正三品中将,执掌一队棘龙卫,本来今日正在南山演兵,受郡主一令相召,立刻带兵进城。 陆庭将军倒是什么都没说,只说郡主令下,他们只遵命行事。那模样,似乎别说给个人撑场子,就是让他们端了郡守府都不会有丝毫犹豫。 夏仲就明白,自己还谢不上人家,王府亲卫,就是只认王爷,和朝廷关系都不大。要不然怎么诸王镇疆土,关键时候还得去勤王保驾。 当然,夏仲也感觉出,陆庭对他的态度极好,夏仲想来,或许也是因为他救了小世子的事吧。 和京灵郡主走到院中,三个丫鬟到了门口就停下了。 夏仲脚步也下意识一顿,就在白天,他还想着从这里搬出去,只是此刻若说这话似乎不合时宜。 他又迈了进去。 而白晶晶已经在他耳边道:“话说那晚,我主人踏过了那院门,从此就过上了没羞没臊的软饭生活……” 夏仲差点一个踉跄,幸好他如今功力也了得,这才稳住,不过脚步明显乱了一拍。 京灵郡主回头看了他一眼,眼中有似笑非笑的神色。 夏仲惭愧道:“下官不胜酒力,喝的多了些。” 京灵郡主颔首,看了院中的木屋一眼,轻声道:“你是不是准备谢我?” 刚刚夏仲已经谢了周浴,陆庭将军,就是没谢她。 夏仲摇头:“下官是王府医官,那张卫东想抹黑下官,也是抹黑王府,郡主出面,是捍卫王府威仪。” 京灵郡主黛眉一挑,看着夏仲,又不说话了。 不过夏仲看出那意思,那是你这人还讲不讲理了。 夏仲拱手道:“当然,今日郡主出面庇护之情,下官感激不尽。” 京灵郡主这才淡淡的哼了声。 算你识相。 “听说今日你赴宴,赴的是颐家小姐的摆谢宴?”京灵郡主冷不丁的道。 夏仲没想到京灵郡主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不过还是颔首:“是。” 关于给颐老夫人治病的事,京灵郡主上次就知道。 夏仲突然又发现了京灵郡主的另一面。 其虽然不擅长交际,可心思却极通透,今日之事她浩浩荡荡而去,摆明了是护短去了,可行事却有理有度,既显了威风,又没有不讲理,从头到尾虽然没多说一句话,但是又掌控全局。 想到当日他刚刚穿越,京灵郡主信了他,南郡王就敢让他给小世子看病,看来和京灵郡主平素行事的关系也很大。 上一任夏仲的记忆里,对这郡主是只有敬畏,虽是被杖毙…可夏仲的记忆里都感觉不到对这郡主的丝毫恨意。 这个时代的观念就是如此,对王权的服从几乎到了前世夏仲对法律和公民义务那种程度,死都觉得理所应当。 “真是好一个摆谢宴,差点吃到衙门里去。”京灵郡主冷冷道。 夏仲正要说句事出突然,那位音小姐也想不到。 却见京灵郡主从袖中一掏,掏出玉笛往夏仲手里一放,转身就朝房中走去,留个夏仲一个高挑背影:“夏御医能冒险去颐家小姐的摆谢宴,现在虽然喝多了些,也能给我吹奏一首的吧,就算你给我道谢了。” 夏仲:“………” 女人的想法,夏仲真是永远都跟不上趟。 不过片刻之后,院中还是响起了一阵悠扬的笛声。 这次笛声的曲调和前几次的不同,曲调一起,京灵郡主坐在榻上,眼睛又亮了。 白晶晶趴在夏仲指头上,随着夏仲的指头一起一落,她哼哼道:“来自翻过五千里的浪……黄种人来到土地上……天下知我不一样……” 夏仲吹的正是《黄种人》。 这种豪气热血的曲子,才合适给今日一个结尾! 当然,白晶晶紧接着嘀咕一声: “以此曲纪念我主人吃上软饭的日子,果然非同凡响…” 第66章 老天真不公平 怎么能叫吃软饭呢? 夏仲坚信就算是不靠京灵郡主救场,靠自身实力,他也能抓了袁金池资质全身而退,为了表达一下谢意,吹个笛子有什么? 这是回到木屋后夏仲和白晶晶说的,如果他要吃软饭,还用费尽心机提升实力? 白晶晶只说了一句:“主人这是软饭硬吃,为了将来让人家给你吹笛子呢。” 夏仲:“……” 没搭理白晶晶,夏仲坐在木屋里,木屋中并没有掌灯,只有露出一条缝隙的窗户上月光倾洒进来,在木墙面上留下道泛光的分割线。 夏仲坐在床边,他的手中浮现着魂币,数量不多,只有四十六枚,那是林子阳死去完成死者心愿的魂币。 捏了魂币。 没有图鉴捏成,倒是让习惯了每次出图鉴的夏仲微微有些失望。 不过出了一个新的图鉴碎片——「独孤求败」图鉴碎片。 让的夏仲眼前一亮。 若说他前世所看的金古武侠中剑法谁最了得,剑神谢晓峰算一个,独孤求败也必须更算一个! 「剑神谢晓峰图鉴」给了他剑心通明状态,「独孤求败图鉴」会给他什么呢? 夏仲心里期盼,千万别是一次性图鉴,就算是也别像某位不败那么不正经。 捏完魂币,夏仲手掌一翻,掌心浮现出了「顺手牵羊」图鉴。这图鉴是一次性图鉴,夏仲前世今生从没用过,这次用了才知道,像记忆,体质这一类,抓取之后还得再融合,才能将东西归他。 “先天玄体啊。” 夏仲深吸一口气,然后一念闪过,「顺手牵羊」图鉴直接化成了一道光融入他的身体中。 嗡。 图鉴融入身体时,夏仲没有丝毫感觉,可仅仅过了不到三个呼吸,夏仲便感觉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开始发痒,这种痒从外往内,逐渐深入,就像是有一只只无形的手在捏着他的每一处肌肉,筋脉,细胞…… “哼…”夏仲嗓子里传出一声闷哼。 白晶晶则忽然道:“哇,主人,你在发光!” 是的,夏仲在发光。 发着难以形容色泽的光,人的眼睛能看出五颜六色,这些色彩糅合在一起,就会形成很多没有明确色彩界限的光。 夏仲却顾不得理会白晶晶,他身体的每一块骨头最里面都开始发麻,按理说骨头中根本没有神经组织,可他就是能感觉到那种深入骨髓的发麻,这种麻以他的忍耐力都觉得难受。 再接着,他的身体每一处都开始变得炽热,似乎在被烈火灼烧,骨头似乎都焚化了,夏仲几乎要嘶喊出来,可接着夏仲就发现他连嘶喊都做不到。 因为他的身体仿佛变成了他触碰不到的东西。 他的意识也在变化,开始变得很渺小。 就像躺在床上,看着屋顶的一角不断放大,放大,再放大,他本身则缩小缩小再缩小,忽的,那放大的景象又开始缩小,仿佛不断变远。 整个过程持续盏茶时间,就在夏仲对这种状态从痛苦到逐渐适应时,忽的一切恢复正常。 夏仲身上的光也迅速黯淡下去。 “结束了?” 夏仲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没有丝毫变化,仿佛刚刚的感觉异样都是做梦。 “剑心通明!” 剑心通明,周围三丈,注意力瞬间集中,一切尽在掌握,一丝一毫的变化都逃不过他的感知。 剑心通明状态一开启,夏仲就感觉到不同了。 首先是轻松感。 过去他开启剑心通明状态,身体是超负荷运转的,虽然功力提升,滋养身体,那种感觉少了很多,可是还是有像个引擎发动的感觉。 但是此刻没有了,剑心通明状态开启没有丝毫超负荷运转,他的身体游刃有余。 就是一直开着都会很轻松。 这是夏仲第一个感觉不同的地方,第二个不同的地方,就是他手掌轻握的力量,哪怕功力没变化,可他手掌的力量比过去起码提高了七成! 力气变大了,手指间的肌肉都变得像没有肌肉束缚灵活无比,和以往相比,以往他的手指只能算是僵硬! 第三个不同的地方,则是对环境的感觉,周围的空间明明还是那个空间,木屋还是那个木屋,可他却觉得很是舒服,和这种感觉比起来,过去的他简直就像是活在水里,被无穷的水流挤压着,无数的水草缠绕着,无底的泥泞深陷着。 那是人能生存的环境? “原来这就是先天之体的感觉,他娘的,老天真不公平。”夏仲啧啧道。 修炼方面有差异也就算了,这人生体验也完全就是两码事啊。 而且这种感觉还是只有自己知道,别人根本不知道。 这就好比一头猪常年活在自己的猪窝里,只觉得所有猪住的都是猪窝,却不知道某些得天独厚的宠物猪每天都是钻进女主人又香又软的被窝里睡觉的。 老天真不公平! 其实夏仲此刻也不知道,这只是先天玄体的感觉,而像小世子先天寒体,那就是时刻感觉清凉,最喜欢冰冷的寒冬腊月。 夏仲感慨一声,旋即就是畅快。 他现在也是那只“宠物猪”了,虽然是靠自己“奋斗”得来的,不过这种感觉更爽。 他起身,开始舒展筋骨,同时仔细体会身体的每一处变化,他这一舒展筋骨,下意识的就练起了京灵郡主教他的那套动作。 这一练,还没练完一遍,夏仲就觉得一股股气流似得能量在往他四肢百骸里钻,一路钻进丹田中,储蓄起来。 夏仲停下了。 “灵气转化真气?这套动作是内家功法?” 夏仲有些诧异,他知道这动作不平凡,可没想到还是修炼内功的功法。 而且这就是吸收灵气修行的感觉? 当即仔细一感应他体内的真气,原本在他体内靠「天择神篇」吞吸来的真气是有排斥的,虽然排斥很小,也有排斥,那是真气混乱的征兆,可是现在丝毫没有排斥了。 他的丹田就像是海纳百川,任何真气进入体内都规规矩矩,融合成为一体。 “主人,不仅你的资质提升了,你的魂魄也提升了哦。”白晶晶看着夏仲沉思的模样道。 “嗯?” 夏仲诧异看向白晶晶,魂魄? 每个人的魂魄强度是不同的,普通人的魂魄最弱,功力越高,魂魄才会越强,突破先天是一个质变。 但是魂魄这东西死了才能看出来,活着怎么看? “我是魂侍,对主人的魂魄感应最清楚。”白晶晶道:“主人现在的魂魄强度,起码是过去的七八倍多。” 夏仲略一沉吟,接着心念一动,手中出现了「庄周图鉴」,看向庄周图鉴浮现的图鉴讯息。 “附加,梦蝶空间可对他人使用,催动者拥有制定梦蝶空间的权利,对他人使用数量视催动者魂魄强度而定,当前可使用目标二十二人。” “附加,梦蝶空间中的事物必须在宿主记忆中拥有,梦蝶空间大小视催动者魂魄强度而定,当前梦蝶空间大小二十二立方。” 变了! 对他人使用目标变成了二十二人。 梦蝶空间的大小也变成了二十二立方! 好家伙,还真是七倍多一点。 先天之体,真的是太爽了! ……… 夏仲此刻有多爽,袁金池此刻就有多痛苦。 郡守府,袁金池房间中。 “滚!都给我滚!” 一声蕴含着暴戾的怒喝从房间中传出,几位大夫模样的人惶然退出来。 王府有御医,郡守府虽然没有御医,可是也有自己的“大夫团”的,当然他们没有官职,领的薪俸也是郡守自掏腰包,也不怪各任郡守都要有些灰色收入。 他们打点铺路,维持优渥生活,只靠权力是不可能的,银子才是硬道理。 负担一个郡守府的花销,单凭郡守俸禄怎么够。 在不苛扣的情况下,能生来外财都是本事。 几位大夫惶然退出院子,便看到了一个衣袍华贵的中年妇人,那妇人眉宇间有着不怒自威的肃杀之气。 这些大夫又连忙行礼:“见过夫人。” 这位妇人,便是郡守夫人,颐家三姑奶奶颐明珠。 “池儿怎么了?”颐明珠沉声问道。 一个地位颇高的白胡子大夫上前道:“禀夫人,公子先前说身子不适,命我等前来诊治。” “可诊出什么病症了?”颐明珠挑眉。 “没有。”那老大夫连道:“公子身子强健,没有丝毫病症,只是思绪烦躁,有些心神不宁,依我等看……” 他就要引经据典说一些调理心神的法子。 颐明珠却已经打断道:“好了,你们下去吧,记住,不准在外胡言乱语。” “是。” 一群大夫连忙领命,恭敬退去了。 颐明珠待那些大夫退下,她才看向袁金池的房间,自家儿子一直是她的骄傲,她绝不容许儿子身上有一点污点。 情绪烦躁? 她当然清楚。 今日袁金池刚回来,颐音也在,一开始还好,她也有意让两者相处,是使出浑身解数,可没想到片刻颐音得了一信儿,后者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只和袁金池说了句:“袁师兄,你太过分了!” 然后和她告辞一声转身就走。 这是颐音从小到大第一次在她面前发火,颐明珠都吓了一跳,想询问袁金池,可袁金池道了声身体不适,就回院子了,她刚刚让人去查,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自己儿子对付了一个王府御医,结果把京灵郡主都招来了。 现在整个南郡城权势圈子都在谈论此事,可谓震动南郡。 这些事,虽是小辈们打闹,但南郡王那是皇亲国戚,他们只是臣子!岂能上赶着和皇亲国戚过不去? 她这儿子真是昏了头了, 尤其是当她得知儿子对付的还是为她老娘看病出了大力的御医,她也差点气过去。 颐明珠宠溺儿子不假,可也孝顺老娘,难怪颐音那丫头平时温温的性子也恼了。 该恼! 本来颐明珠想过来数落几句袁金池,可刚进院就看到这些大夫,听到儿子思绪烦躁,只道是袁金池今日丢了面子,咽不下这口气,终究还是宠溺心理占了上风。 “池儿啊,你和皇家呕什么气。”颐明珠叹息一声,带着身后一众丫鬟去了。 这件事,她关注的只是京灵郡主,颐音,儿子袁金池,哦,还有夏御医,至于林子阳,张卫东,听霄阁一流,根本没在乎。 什么是非曲直,她也不在乎。 在她眼里,只有家事。 …… 袁金池房间中,他的衣服脱了个精光,盘膝坐在床榻上,俊逸的脸庞想要静心入定,可却只有逐渐显现的狰狞。 “难受!难受!难受!” 他身体的每一处细胞都传递出这两个字。 如果说夏仲是从猪窝里走了出来,那他就是掉进了猪窝里。 周围的空气让他像在水里一样,让他几乎要窒息! 为什么这么难受!? 他到底怎么了? 第67章 眼睛 同样的夜,还有一个人更难受。 总捕衙门的一间厢房中,张卫东身上缠绕着沁血的白布,双手反绑扔在冰凉的床板上,为了防止他逃走,手脚筋也已经被挑断,脸上的血污并没有洗净,结了的血痂掺和着灰尘,犹如一头待宰的猪猡。 金震山一身捕头锦袍,结实魁梧的身躯站在床边,手里一根铁签子毫不在意的扎在张卫东白布下的伤口上,血迹像泉水一样渗出来,可张卫东仿佛已经麻木了,只是一双眼睛瞪得滚圆,死死盯着金震山。 金震山阴恻恻的笑了起来:“张捕头,没想到你也有今日。” 四城总捕,论过节,金震山和张卫东最大,要不然以金震山的性子,也不可能不巴结上袁金池这棵大树。 而两人的过节,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利益纠葛的大事,只是因为一个女人。 金震山早年有一个相好就在东城做布匹生意,因为和对家做生意昧了笔银子,那对家找了张卫东的门路,张卫东便把金震山那个相好抓进了城东大狱,一开始,张卫东也不知那女人的相好是金震山。 直到金震山亲自上门说情,张卫东这才知晓,后者嘴上说的都是自家兄弟,这个面子岂能不给,金震山当时大喜,为了聊表谢意,还给了张卫东五百两银子。 可是转头张卫东就让狱里的女牢官往死了折腾那女人,待得后者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张卫东才现身搭救,可用的名义却不是金震山的,而是他张卫东自己。 后来的事,就是张卫东把那女人占为了己有,连带着女人的布庄生意,也占到自己名下。 金震山得知后怒气冲冲找张卫东理论,可张卫东却当着诸多亲信捕快的面叫出那女人来,让那女人自己选。 当相好当众依偎在张卫东怀里时,金震山顿时暴怒对张卫东大打出手,可惜,功力上的差距让他完全被张卫东狠狠地蹂躏了一番,最后丢出了东城总捕大院。 那件事,被金震山视为生平最大屈辱,可他只能将这份屈辱忍在心底,忍的越久,越深,对张卫东的仇恨也就越大! 今日他终于等到了发泄的机会! “张捕头啊张捕头,今日夏御医心地仁慈饶你一命,可你这次栽了,是别想活命了,放心,你的家人我会替你照顾好的,都是兄弟嘛,哦,放心,你的那两个女儿兄弟也会好好关照,绝对每晚都让她们快活的上天。”金震山笑着,手里的铁签子一下下在后者伤口上戳着。 张卫东:“呜呜呜……” 他舌根被打断,根本说不了话,只是那脖颈下的青筋像扭曲的蚯蚓,显然金震山的这句话让他刺激不小。 过去张卫东根本没把金震山放在眼中,他的眼里只有总捕雷然,只要把雷然弄下去,什么金震山,他轻易就能收拾。 可没想到,他先倒了。 金震山看到张卫东的表情,像是得到了极大满足,更开怀笑道:“怎么?你想说什么?哦,张捕头是不是觉得过意不去,害怕兄弟我花费银两?放心,张捕头私底下存的那几个户头银两,足够兄弟我享用了,你不用过意不去。” “你奇怪兄弟我怎么知道的?你忘了兰布坊的那娘们了,就是她告诉兄弟我的。” 张卫东:“唔~唔~~” 他的叫声已经近乎猛兽的低吼。 金震山笑的更开心:“还有你的娇妻美妾,兄弟我也会照顾好的,绝不让她们春闺寂寞,只是若是兄弟我到时有心无力,或许只能请几个府上的下人代劳了,张捕头想来也是能理解兄弟我的。” “吼~” 张卫东挣扎着欲抬起头来撕咬金震山,可金震山只是抬起脚来,轻松的踩住了那大张的嘴巴。 血水从张卫东的鼻腔里喷涌而出。 房间里的吼声惊动了外面。 房门打开,祝西风走进来,看着脚踩张卫东的金震山眉头微皱,道了句:“老金,别弄死了他,三司查处,现在还不是他死的时候。” 今日这事连京灵郡主都惊动了,张卫东必死无疑,只不过夏御医不想让郡主担上个滥杀朝廷官差的名头才留张卫东一命。 可三司是绝不会再保张卫东的,袁金池也不会!就算袁金池要保,郡守都不答应。 张卫东是必死了,但需要死的光明正大,后者那屁股底下的屎足够他死一百回了。 金震山也明白,笑道:“再说最后一句,张捕头,你最放心不下的还是你那小儿子吧,你不是想让他拜师学艺,青玄门是别想了,我府上倒夜香的老张头倒是缺个徒弟,就让他跟着老张头学艺吧,正好,你们还是本家。” 张卫东的身子像条垂死挣扎的鱼,疯狂抖动着,头颅被踩住,屁股却砸的床板砰砰作响。 金震山大笑三声,靴底重重在张卫东的嘴上拧了两回,这才收回,和祝西风出门而去。 只留下瞪大眼睛的张卫东,不过让金震山有些疑惑的是,张卫东的眼睛不是盯着他,而是盯着房门的方向。 这狗东西,还想逃不成? 他冷笑一声,和祝西风出了房门。 出了门,走出两步,祝西风看着金震山:“老金,兄弟们都是走大道的,太出格的事可做不得。” 他是听到了刚刚金震山在房中和张卫东说的话。 张卫东倒了不假,可谁都有家有室,这些人是见不得对人家妻儿下手的货色的,再者,以大周朝律法,***女,纵是犯官家属也不可,不然被查出来,就是大事。 金震山回头瞥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拉着祝西风又走远两步,这才笑道:“姓祝的,你他娘的想啥呢,老子是那种下三滥的人?刚刚那话就是气气他张卫东,你还当真了,我要真他娘的那么做了,雷爷咋看我,夏御医咋看我。” 祝西风笑了,他还是了解金震山为人的,这人喜欢占便宜,爱记仇,可绝不是一个下三滥之辈。 金震山拉着祝西风手臂就往外走:“走走走,喝酒去,今天高兴,好好喝几杯。” “不可,我们还得看着他。”祝西风看向那房间,因为是捕头犯事,雷然还是顾及捕头这个圈子颜面的,没让那些捕快在这里看守。 “看那死猪作甚,他手脚筋都断了还能跑不成?怕他咬舌自尽?他倒是想,舌头早断了,怕谁杀人灭口?没必要。”金震山笑着,拉着祝西风就往外走。 祝西风一想也是。 张卫东,就是个小虾米而已,这小虾米,在南郡,根本翻不起什么浪头来,因为南郡的郡守才是天! 这也是袁金池的底气,要不是惹了南郡王这座戳破天的大山,谁敢动他? 想起今日京灵郡主那率领棘龙卫到来的雷霆之势,祝西风也心头火热,和金震山喝酒去了。 房间里,张卫东眼珠子依旧瞪得滚圆,他看着房门方向,房中只有一盏昏暗的油灯,光晕隐隐绰绰,可在那影子中,有一道人形的黑影! 刚刚他就看着这黑影随意走进房间里,金震山和祝西风两个后天八重的捕头竟然谁都没有察觉。 如果不是他亲眼看见,怕是他都不会发现。 张卫东口不能言,可瞬间就想到对方是谁了。 黑衣刺客! 近来南郡冒出来的那个黑衣刺客,先端了毒蛇堂,后刺杀了林绝,这就是那个黑衣人! 张卫东现在有些明白,对方为什么能悄无声息刺杀了林绝了,就凭这手连总捕衙门都随意进出的隐匿手段,哪里去不得? 现在,也来杀他了吗? 似乎没必要吧,不过死在这样的高手手中,倒也不错。 张卫东这样想着,反而没有丝毫畏惧。 夏仲维持刺客装扮走到床前,看着张卫东,眼中没有怜悯,只是有些可惜。 他今日留张卫东一命,为郡主着想倒是其次,主要是舍不得对方这一身功力啊,只是可惜,没有魂币可拿。 这张卫东,竟然没有死者心愿是要他死的。 倒不是因为张卫东手底下没有冤死鬼,而是这人做事阴鸷诡秘,往往害死人对方都不知道是因为他。 像这次,袁金池突然对他下手,张卫东可谓是功不可没,可如果夏仲不是因为白晶晶将他们说的话原原本本告诉他,夏仲怕是也只会认为张卫东只是受袁金池指使的一杆枪。 至于张卫东为什么撺掇袁金池对他出手,夏仲只能猜测是因为雷然和他走的太近的缘故,雷然才是张卫东的目标, 在官场上要打倒一方,不是说干一架,而是得先拔除对方的人脉,他就是这样遭了殃了,至于对不对,或许有别的原因,夏仲也不可能询问张卫东了。 后者现在嘴里可说不出话来, 或许,死后可以问问? 房间里,静的可怕,张卫东看着黑衣人看了他一眼,那露出的两只眼睛里,他隐隐觉得有些熟悉。 能成为总捕,张卫东的确破过不少案子,他有一项很少人知道的本领,观察,识人! 他曾凭借在夜色里看过一个采花盗的背影,就在城里找到了罪犯,同样的,每个人的眼睛,他都是记在心里的。 这个黑衣人的眼睛他就熟悉。 黑衣人是他认识的人?他认识这等强者? 谁呢? 张卫东心里焦急的想着,可眼看着黑衣人已经伸出手掌。 不,想起来,想起来, 张卫东不怕死,他只想在死前做个明白鬼,不想带着这疑惑去死。 黑衣人的手掌无声的按在了他的额头上,张卫东难以形容那种触感,这黑衣人的手掌也是黑色的,明明应该带着黑色的手套,可是落在他额头上他却感觉到了像肌肤一样的触感。 这是什么布料? 又多了一个疑惑… 不过张卫东惊喜的是,这手掌落下没有拍死他,不杀他? 仅仅一个念头冒出,接着张卫东就感觉到了一股诡异的真气从他头顶钻进了体内,那真气就像一条条贪吃的蛇,吞吸着他体内的真气! “呜呜呜……” 张卫东骇然的又叫了起来,这次是被惊得! 哗。 汹涌的真气进入体内,夏仲没有感觉到丝毫排斥,那些真气功力就像琼浆玉液,进入他的体内,他得丹田,先天玄体海纳百川,任何真气都能吸纳, 没有一丝一毫浪费。 进入他的丹田中,他得功力迅速壮大,后天七重的真气量足足翻了七八倍有余! 顷刻,张卫东的功力便被尽数吞吸完毕。 夏仲收回手掌。 感受着体内真气。 真气仿佛澎湃的江河一样在他的体内流淌,畅通无阻,如果说过去他的真气流转就像小溪流,那现在先天玄体就是大江奔腾。 一感受,夏仲就明白已经达到了后天九重的功力,甚至超过了正常后天九重功力的水准,毕竟因为他先天玄体的缘故,张卫东的功力没有一点损耗浪费。 可是超过正常后天九重功力这么多,不应该突破先天吗? 正常修行,真气滋养体魄,达到一定程度就会量变产生质变,成为先天,而先天之体得天独厚,根本无需长时间滋养,很容易就可突破先天。 这也是先天之体的一大好处。 可他怎么没有丝毫征兆? 真气运转,也没有达到光芒状离体。 “难道先天玄体和别的先天之体不同?”夏仲纳闷。 这些就不是夏仲的记忆里有的了。 这些不适合在这里想。 带着这个疑惑,夏仲转身离去,看都没看张卫东一眼。 金祝二人说的对,张卫东必死无疑了,他也懒得下手。 他今天来就是取个经验包而已。 悄无声息的来,悄无声息的离去。 房间中只剩重伤垂死,功力尽失的张卫东。 他惊骇的看着那黑影离去,脑海中想的是那黑衣人在南郡的所作所为,结合自己刚刚经历的。 “他不是要和掷金堂作对,他是为了吸取那些人的功力…”这个念头冒出来,张卫东感觉一切都说通了。 什么路见不平,什么作对刺杀,不,不是!那黑衣人只是为了功力! 忽的,张卫东的眸子又一缩。 他的脑海里突兀的冒出了一个人的眼眸,他想起那双眼睛的主人了! 听霄阁中有那双眼睛,玉霞山下有那双眼睛,聚义楼中有那双眼睛……那个人的眼睛,他本来绝不应该忘的。 “是,是,是他!”张卫东眼瞳缩成了一根针,那是恐惧到极致的神情。 但是那个人,没有武功啊! 不然他也不会想了这么久。 没有武功?简直是笑话。 扮猪吃虎! 这个念头瞬间浮现在他心中。 难怪京灵郡主出面,难怪对方轻易知道听霄阁猫腻…… 忽然,张卫东的眼神又多了几分异色,那是一种诡异的色彩,一种对掌握某种只有他知道的秘密的神采! 这秘密他说不出去,哪怕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 只是他突然感觉, 他死的应该。 他该死! 他竟然想对那样一个人动手,他不死,谁死?! 起码, 他知道他为什么死了。 第68章 奇特的先天玄体 不管昨天发生过什么大事,只要第二天太阳依旧照常升起,时间便依旧向前。 夏仲今日穿了御医官袍,走出木屋,银白的官袍在朝阳下泛着晃眼的光泽,两袖织着的墨色飞鹤花纹在朝阳下更仿佛活了过来,衬得夏仲挺拔的身躯英武不凡。 让得京灵郡主房间外的两个小丫鬟好一阵侧目。 要说夏御医要官有官,要貌有貌,要才能有才能,年纪轻轻,还缺什么呢,就缺一个夫人了。 “听说夏御医把一个女子召进御医院做了副院,还是夏御医的青梅竹马呢。”一个小丫鬟道。 “真的?这有些公私不分吧,唔,好羡慕,快仔细说说。”另外那个小丫鬟顿时升起八卦心思。 小丫鬟们是最喜欢谈论这些事的。 两个小丫鬟说着。 待得身后房门打开,京灵郡主和给她更衣打扮的小丫鬟走出来,两者这才收口,将夏御医办公室恋情的后续放下,乖乖跟在京灵郡主身后。 京灵郡主神色平静扫了一眼木屋中走出来的夏仲,眼神动了动。 如果夏仲看到,那眼神的意思就是——一夜不见,这家伙看着更顺眼了。 先天玄体的那股气质当然不凡,因为本身就是高贵生命的象征,就算夏仲是个五大三粗的糙汉子也会变得威武霸气。 不过京灵郡主自然想不到一个人会突然得到先天之体,她只觉得许是因为相处久了的缘故。 有些人,随着相处的越久,越会觉得对方哪里都不错。 这是她在天尘宗师门听一个师姐说的。 似乎没错。 何况夏仲还吹的一手好笛子,才艺加分。 如果她和夏仲说这种事,夏仲肯定毫不犹豫点头,举个例子,他前世小学和高中的班花女同桌,人美声甜,那真是越看越顺眼。 初中的就不提了,虽然也是位女同桌,可是奈何对方底板太强,小小年纪近二百斤的分量,逗对方一下,那小拳拳锤他胸口都能把他的身板直接从座位锤到地上,夏仲对其只有“敬重”!越看越敬重! 京灵郡主眸子里攸的闪过一道白光,脚步迈开。 相处久了,就会觉得顺眼,那青梅竹马,是不是更顺眼? ……… 夏仲站在阳光下,正享受着得到先天玄体资质的第一个早晨。 一日之计在于晨,晨曦朝阳之气主生发之机,天地灵气在一夜沉淀之后澎湃起伏。 这话夏仲前世今生都听过不少,可也就是感觉早晨最是清爽而已。 但是今日却感觉不同了,在朝阳之下,他感觉天地都与他融为了一体,全身的毛孔都舒展开,贪婪的吸收着天地间蓬勃的灵气。 这种感觉,让得夏仲严重怀疑,就算是他不用「天择神篇」去吸取别人功力,假以时日他的功力也不会差了。 先天之体,果然得天地钟爱。 一边感受着这股朝阳之气,夏仲脑海中一边回想起昨晚在梦蝶空间中和一位位高手交手的经历。 功力达到后天九重,加上先天玄体的硬件提升,他的实力可以说是暴涨。 一直攻略不下的京灵郡主和袁金池他如今已经能够击败! 就连面对修明大师也有还上两招的余地, 只是面对天尘宗主还是一招败北。 不过夏仲这次倒是看清了天尘宗主出手的招式,竟然不是手掌出手,而是其二十丈之中凭空凝聚成了一道金色剑光! 那剑光仿佛笔墨横空,在二十二立方的梦蝶空间内一瞬间切割而过。 夏仲瞬间身死。 这就是先天九重功力武学通玄的强者。 夏仲严重怀疑,天尘宗主的功力先不谈,武学方面却绝对达到了通玄极致水准,不然他这种剑心通明第一阶段的,不可能没有一点招架之力。 而且如果不是得到先天玄体资质,他的魂魄提升,让梦蝶空间范围更广,怕是连那一招都看不清。 认识到自身差距,夏仲又钻研了半晚天尘宗主的书法,魂魄提升,他的学习能力也隐隐再度提升了,四笔流剑式也算摸着些门道了。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只是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突破先天。”这是夏仲目前最大的疑惑。 达到后天九重的门槛,下一步就是先天。 功力蓄积?他现在丹田中的功力已经超过正常后天九重诸多,但还是没有量变产生质变。 为什么? 「天择神篇」法门上有关突破先天的记载,也是说资质足够,水到渠成。 显然条件只有两个,硬性条件是资质。 软条件就是功力积累。 成先天对资质桎梏看的很重,像周浴那等,再勤奋,成先天的机会都渺茫,京灵郡主这种上乘资质倒是轻松。 同理,他的先天玄体不更应该是轻轻松松? 出现现在这种情况,夏仲不明白,他不由想着袁金池是怎么突破先天的? 不过这问题当然不能请教对方了。 就在夏仲思索着这些时,京灵郡主走过院中小路,夏仲当然看到了,他拱手行了一礼,道了声:“郡主早。” 随着实力提升,他在京灵郡主面前越发从容了。 主要还是昨晚他在梦蝶空间中彻底击败京灵郡主后,以胜利者的姿态俯瞰京灵郡主的那感觉,让夏仲心境大变。 职场之中,当你自身无力的时候,什么样的老板和环境都只会感觉不适。可当你拥有足够底气的时候,身处何地都能从容应对。 搬不搬出去已经无所谓了,实力再强一点,转头他就辞职,世界这么大,何处不逍遥。 不过这对刚刚拉进御医院的顾南是不是不太好? 唉,实力暴涨的烦恼啊。 白晶晶趴在夏仲肩膀上,脸色怪异的看了一眼京灵郡主,不知道是不是她昨晚说的吃软饭这话刺激到了主人,反正主人在梦蝶空间中时,躺在床上还说了两句梦话: “不听话,打你屁股!还敢凶我?再打!唱征服,不会?再打!” 呃, 应该打的不是京灵郡主屁股吧…… “嗯。” 京灵郡主很满意夏仲的随意从容。 如果夏仲是一幅感恩戴德的样子,她倒是要别扭了。 相处之道,不是说帮了你就一定要你感恩戴德的,那样反而让关系更僵了。 京灵郡主不喜欢她亲近的人对她感恩戴德,不然她宁愿不去帮他。 这就挺好。 她看了一眼夏仲身上穿着的御医官袍,道:“夏御医这是要去哪?” 夏仲道:“下官正准备去御医院。” 话落,他也捎带问了句:“郡主是去见天尘宗主前辈?” 在他看来这句话和午饭时间后,普通人问吃过了吗?对方答吃过了没什么差别。 对方肯定是去给天尘宗主请安的。 京灵郡主则道:“我还没去府上御医院看过,想去御医院瞧瞧。” “是,郡主请。” 夏仲下意识的应了声,接着才反应过来京灵郡主说的是去他那御医院一亩三分地瞧瞧? 京灵郡主似乎很满意夏仲的爽快,嘴角带着浅笑,对着身后的两个丫鬟道:“头前带路。” 那两个丫鬟连忙走到前方,心下诧异郡主又是一个第一次,第一次去御医院! 这里是南郡王府,京灵郡主要去哪里便去哪里,夏仲当然没资格阻拦,只是心里暗道一声稀奇,接着也迈步跟上。 果不其然,当京灵郡主到了御医院时,御医院的那些准备出诊的御医们集体呆滞了片刻,然后才反应过来,哗啦啦跪倒一片,个个战战兢兢行礼,京灵郡主的冷酷严厉,他们可是深有体会! 顾南也曾听夏言慎说起过王府一行,那日真的是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对京灵郡主的冷酷也是心有余悸的,今日京灵郡主怎么来御医院了? 当然不可能是来看病,如果是身体有恙,只有郡主传召御医的份儿,哪里有亲自来的道理,莫不是找仲儿的不是来了? 顾南心里不安。 不过她很快就察觉出她想多了,京灵郡主进来气度从容的让众御医平身,然后淡淡和夏仲道:“夏御医忙自己的事,我随便看看。” 夏仲不知道这位“小老板”心思,也懒得多揣摩,可他哪里有什么忙的,他来御医院是点个卯就准备睡觉摸鱼的啊。 所以只能不咸不淡说一句:“接待郡主就是下官最重要的事。” “主人。好马屁!”白晶晶在夏仲耳边道。 夏仲一脸正经,什么马屁,这叫尽职好吧。 京灵郡主淡淡一笑。 她东看看西看看。 或许是御医院只有两位女医官的关系,京灵郡主自然而然走到了周婷荷和顾南面前。 周婷荷平时也小有娇气,可是在京灵郡主面前,那是万万不敢表现出一点的,京灵郡主不善交流,只是淡淡询问了两人姓名,医术来历。 “下官师承定东郡医府月七道姑。”周婷荷恭敬道。 “下官师承夏氏医馆,家师夏景堂。”顾南也道,说起来虽然柔弱,可却不卑不亢,自有一股外柔内刚的气质。 夏仲多看了周婷荷一眼。 这还是夏仲第一次知道周婷荷医术传承,竟然不是传自老周御医,而是外出求学过的。 月七道姑的名头这个世界的夏仲记忆中有,号称八郡名医中的“道医”,很有名气,也很出尘,很多达官贵人相请其过府医治都难请到。 在说到这师承时,周婷荷是很有底气的,虽然她只是在月七道姑名下的挂名弟子,可也是镀了金的。 京灵郡主听了没理会周婷荷这个名师之徒,而是对着顾南微微颔首:“不错。” 顾南听不出京灵郡主这话是正话反说还是什么,心下顿时打鼓,不知该怎么回应,下意识看向夏仲。 夏仲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顾南心底一松,准备开口谢郡主赞誉。 可京灵郡主已经转身,淡淡道: “御医院已经看过了,很不错,告知陈长史,每位御医职提一品,俸禄增倍。” 她话落,身后的一个内侍太监连忙转身去了。 王府长史既是朝廷和王府沟通的桥梁,也是王府和朝廷接头的官儿,年年的王俸,朝廷拨款,封地中的王官封授,皆需要长史知会朝廷。 朝廷六部对这些王爷还是大开绿灯的,只要不越了规矩,这些王爷爱怎么封怎么封,只是拨俸禄款子的时候能不能都拨下去就两说了。 京灵郡主话一落,那些御医就激动的拜谢道:“谢郡主隆恩。” 夏仲也拱手:“郡主隆恩,御医院上下铭感五内,下官一定督管御医院众位同僚做好本职工作,积极钻研医术,调理好王爷和诸位贵人的身子,不辜负郡主的期许和厚望。” 京灵郡主:“……” 这谢词调调,真新颖,不过听起来挺有意思的,她颔首道: “夏御医,你随我来。” “是。” “恭送郡主。” 待得京灵郡主出了院子,御医院内顿时一片沸腾,夏御医的面子可真是大,竟然让京灵郡主亲自来御医院“视察”,这可是周御医在位十数载都没做到的事。 而且夏御医也太想着他们了,转头就让郡主给他们都提了一品,加了俸禄,这些天心里因为夏仲一语被王爷安排每天坐诊还让一个年轻女娃盯着他们的那点心里的小小不满顿时彻底没了。 要是能再给他们升官加俸禄,让他们天天捧夏仲臭脚都行! …… 夏仲随着京灵郡主出了御医院,只道送走后者自己就能睡觉修行(摸鱼)去了,至于京灵郡主突然升官加俸禄的事,夏仲发表了一通“报告”,本身却没什么感觉,又不加他的! 品职他已经到顶了,俸禄是每年一千五百两,折合每月才一百二十五两,翻倍就是个二百五十两。 过去他一个月还没老四一天赚的多。 其他御医就更别说了,年俸也就是个百八十两。 那些御医也是可悲,升这点官加这点俸禄就开心,等你们治不好人家病症的时候,等着你们的可是杖毙。 不过转念想想,他们只有一身医术,能打着王府御医的招牌,来钱的路子就不会少,已经比很多人优越了。 这世上什么好处要得到不得承担风险,像当初众多大夫给小世子诊治,夏景堂也冒险前来,未必没存了搭上王府这条关系的想法。 出了御医院,京灵郡主还是一直往内府走着,丝毫没让他停步的意思。 夏仲诧异,正准备开口询问。 京灵郡主已道:“昨日我看太师父脸色不太好,他虽说没事,可我想让你去看看。” 夏仲到了嘴边的话就咽了下去,得,没得摸鱼了。 “是。” 他应了句,没多问多说。 可白晶晶则在夏仲耳边冷冷道: “主人,打她屁股。” 夏仲一个激灵,错愕回头看了肩膀上的白晶晶一眼。 白晶晶露出一副恍然的神情:“不愧是我的主人,软饭必须硬吃!” 第69章 当行大道 天尘宗主住的院落很幽静,雕廊画栋,水榭廊台,曲径通幽,完全就是一座园林,如果不出夏仲所料,这园林应该是南郡王专门为天尘宗主修建的。 虽然说这些大宗门严定不准收弟子们的好处,可有些好处,不是非得送出去的,有南郡王这么一个弟子,享受岂能差了。 而南郡王为师父修建一座园林,偶尔来住住,也没人觉得铺张浪费,只觉得王爷尊师重道。 夏仲和京灵郡主一路走进园林内,远远便看到树荫藤蔓之下,花丛绿树之间有一张石桌,桌旁悠然坐着一个老者,正是天尘宗主,神色悠然。 而在另一边,一个英挺少年正盘膝练功,身周寒气涌动,不是小世子周源青是谁。 让夏仲稍微有些稀奇的是竟然没有见到南郡王和木明,反而是一个身穿淡青长衫,衫上绣着竹纹的四十六七岁中年人恭敬站在一旁,那中年人头顶的发箍有些奇特,是铁环中间横叉一柄尺许长的铁签,那铁签还做成了一柄剑的形状。 头顶这么一个发饰,不知道累不累。 天尘宗主正和那中年人说着什么,夏仲远远听到:“中竹,一方宗门交给你,不仅是要你培养一些好苗子,更是让你教导一方民生,你说流民不可教化?什么城池不是流民所建,习武重资质,资质不行,就教他们耕田牧马,这也是宗门之责,大周朝以武立国,却绝不是只靠武学来生存延续的。” “弟子受教了。”那中年人颔首。 京灵郡主和夏仲到了,两者都看过来。 “给太师父请安。”京灵郡主浅笑道。 “拜见前辈。” 夏仲也远远行了一礼。 “夏大夫也来了。”天尘宗主对着京灵郡主微微颔首,可对着夏仲却露出笑容,看着今日的夏仲隐隐闪过一道惊讶,不过只是一闪即逝,道:“你可是个大忙人,难得来老夫这里。” 夏仲刚刚已经远远看了天尘宗主一眼,见对方气色之好,怕是比他都好多了,扁鹊图鉴也没有任何提示浮现,这哪里是不适的模样。 京灵郡主莫不是诳他? 再一听对方说的话,夏仲就明白,自从那日为天尘宗主诊治之后,自己就从来没拜访过天尘宗主,倒是失礼了。 今日让他来,怕是是因为昨日天尘宗主有和京灵郡主说起过他。 京灵郡主当然不能和夏仲说太师父念叨你这种话,那岂不是让夏仲臭屁?她太师父也会不喜的。 得,又陪这郡主装了一回。 其实怪不得夏仲,如果是别的人搭上了天尘宗主这等大佛,肯定是没由头也得找个由头每天的露上一面,可夏仲一心提升自己实力,对这些事还真是有意识的回避了。 夏仲看了眼不红心不跳的京灵郡主一眼,惭愧道:“前辈恕罪,晚辈不是不想来拜访前辈,只是晚辈职能特殊,旁人可不喜欢多见晚辈,这才不敢来给前辈请安。” 天尘宗主闻言哈哈一笑。 “是实话。” 谁没事想见大夫。 他一指桌旁的石凳,道:“坐吧。” 京灵郡主坐下,像个乖乖女似得为太师父倒茶。 夏仲则没坐,而是看向一旁的青衣中年人,这中年人他已经用八宝瞳扫过,上乘资质,先天二重功力,武学卓然。 又是一个武学卓然的先天强者,虽已不如他,但凭年纪,他这个晚辈也不能和京灵郡主一样无视对方。 这是骨子里的修养。 中年人朝着京灵郡主一拱手,也看向夏仲:“这位是……” 不等夏仲开口,天尘宗主就道:“你称呼夏大夫就行了,夏大夫可是一位医术高明的圣手,是自家人。” “晚辈夏仲,字延寿。”夏仲道。 一听天尘宗主的介绍,中年人心中就不可怠慢了,甚至心中暗暗惊愕,能让天尘宗主说一声医术高明的圣手,还称呼自家人的,可不一般。 “郑中竹,字风直。”中年人拱手:“夏大夫若不嫌弃,称呼一声郑大哥便是。” “哈哈,郑掌门,我称呼延寿哥为兄,你也要做延寿哥的大哥,我也得称呼你一声大哥了。”一道笑声传来,却是远处收功的小世子周源青。 郑中竹闻言连道不敢,不过同时对夏仲的身份更加好奇了几分,什么人,能让周源青称兄道弟,莫不是南郡王的什么亲戚?皇亲国戚? 周源青走到夏仲身边,本想打个招呼,却一脸惊异道:“咦?延寿哥,几日不见,你气色似乎更好了不少。” 夏仲笑道:“比不得小世子,几日不见,小世子才是更英武不凡了。” 周源青当即一笑:“我这两天练了一套门内绝学,刚刚有所成就,现在还早的很呢,师父说得突破先天,才算真正脱胎换骨,对了,这功夫有个好处,改天我私下传给你。” 小世子没心机,有什么就说什么,他话落,还朝着夏仲挤挤眼,卖了个关子,郑中竹露出一丝羡慕神情。 看看人家,突破先天就像既定目标似得,郑中竹遥想当年同样年纪,那可是对能否突破先天忐忑的很。 而且对夏仲的态度,可比对他强多了,对夏仲的身份也更加疑惑。 夏仲想着武功有什么好处?不会是……白晶晶一脸的怪异,啧啧啧…得,和他想一起去了。 周源青拉着夏仲坐下,郑中竹则道:“今日受师父提点,中竹获益匪浅,能见师父一面已经足以,就不多叨扰了。” 他朝着天尘宗主一拜,然后看向夏仲道:“夏大夫,能有幸相识,便是缘分,改日夏大夫若是去了云河山,我再尽地主之谊。” “郑掌门客气。”夏仲也拱手。 他是听到刚刚周源青称呼对方一声掌门,也就随之称呼了。 云河山…在南郡城和北安城中间,山中有一宗门,名为云剑门,这位看来就是云剑门的掌门了。 郑中竹含笑离去, 待的郑中竹走后,周源青才谈论起这位郑中竹掌门来:“这是第三个了吧,应该也是最后一个了,嘿,郑中竹,曾贵,司徒玄,师父,你到底中意哪个?” 天尘宗主淡淡一笑,没回答他。 郑中竹虽然称呼天尘宗主为师父,但是并非天尘宗主亲传,仅仅是挂名弟子而已。 什么叫挂名弟子,就是挂个名头,有个名分,实则天尘宗主是很少指点这类弟子的。 这也是为什么京灵郡主对郑中竹丝毫不在意的原因,论朝廷地位,她堂堂郡主当然不会在乎一个掌门,论宗门内的身份,她也是天尘上宗亲传,心里是看不上这些挂名的“外人”的。 而挂了名,云剑门就属于半个天尘上宗的分宗了。 这次天尘宗主来南郡有两件事,其中之一便是建立真正的天尘分宗,这分宗,就是将几个宗门整合起来,形成一大宗。 整合的宗门有三,分别是云剑门,青河门,玄风观,这三家掌门过去已然是天尘宗主挂名弟子,这次分宗一建立,三家掌门都想坐那分宗掌门位置,自然要来天尘宗主面前使使力。 要知道一旦分宗建立,在这一片地位绝对可直逼青玄门,同样是掌门,青玄门掌门那可是地位非凡,哪怕到了京城也是抬头挺胸,到了南郡城,连郡守都得接待,毕竟门派弟子遍天下,掌门不是官,可却更超然,甚至比官权势更大,看看天尘宗主就知道了。 当然,那是大门派掌门,小门派掌门就不值一提了。 这些事夏仲在和雷然钟铁山等人吃酒时有所耳闻,都说宗门超然,闲云野鹤,谁能想到,宗门大部分都是想和朝廷拉上关系的,那就是他们的奋斗目标。 周源青道:“我觉得那个司徒玄就不错,论武学,司徒玄最高,这郑中竹明明实力最弱,可又想做老大,刚刚我听的清楚,他明里暗里可说了不少另外两位的坏话,太虚伪了。” 夏仲一笑。 天尘宗主看夏仲面露笑容,便道:“夏大夫对宗门掌门怎么看?” 夏仲一怔,没想到天尘宗主突然问他这问题,天尘宗主就是一宗门掌门,他能怎么说? 拳头大就做老大呗, 再看周源青和京灵郡主,却见两者都是一副听他高见的模样,显然夏仲虽然年轻,可在他们心底已经打上了见多识广的标签,要是说谁拳头大就做老大这种话,人设可就崩了。 夏仲只能略一沉吟,结合这个世界夏仲的记忆,道:“我朝以武立国,武出宗门,宗门的影响力自然极大,影响力越大,责任自然越大,前辈问晚辈对宗门掌门怎么看,晚辈见识浅薄不敢非议,但做为周朝子民一员,晚辈自然希望天下宗门的掌门们良知和朝廷责任感都更重一些,若是掌门具有良知,那么教导出的弟子就会造福百姓,而如果掌门们为虎作伥,上行下效,那教导出的弟子,纵是天纵奇才,那也是只有坏处绝无好处的。” 话落,夏仲又加了句: “若是每一个宗门掌门都能像前辈一般,那就是我朝之福了。” “主人拍马屁的功夫是越来越高了,难道功力提升还能提升拍马屁?”白晶晶嘀咕道。 周源青听了,当即连连点头:“延寿哥说的对。” 至于对在哪里,他说不清楚,但总之这话听起来没毛病,嗯,记下,日后说不准能用上。 京灵郡主浅浅一笑。 天尘宗主也笑了笑,他没说夏仲说的对还是不对,而是一指园林内的一间书房:“见识浅薄,就得多学多看,青儿性子好动不喜钻研典籍,夏大夫就治治他这毛病吧,陪他读书。” “青儿,该去读书了。” 周源青脸色一垮,让他修炼打架他乐意,看那些书是真的脑壳痛。 夏仲也一愣,自己这是领了个伴读的差事? 不过天尘宗主发话,他岂能不从,还是随着周源青去书房看书了,京灵郡主眼眸转了转,也起身跟了过去。 片刻之后,南郡王和木明回来了,先向天尘宗主说了一番接待金狮部落来访的事。 天尘宗主听罢摆手:“这些事无需和我说。” 南郡王点头不多说了。 却听天尘宗主又问道:“夏大夫做个御医,可惜了。” 南郡王有点意外,刚刚他进园子就听到内侍说了在园子里的人,自然知道夏仲来拜会天尘宗主,此刻正在书房陪小世子读书,他道:“夏御医医术高明,虽然年少,却已见识不凡,的确难得,只是可惜,资质欠佳了些。” 以武立国的世界,武学不行就是硬伤。 天尘宗主一挑眉,摇头道:“青儿的资质你先前可看出来了?” 南郡王说不出话来,如果看出来还会让儿子差点把命丢了?不过师父这话什么意思,青儿那是先天寒体,万中无一,夏御医…能比? “谁都有看走眼的时候,习武护国,泽披天下,方为大道,治些病痛,终是小道。”天尘宗主淡淡道。 不过话落看了他的双腿一眼,小道要达到一定层次也不容易,既懂小道,又走大道,方才前途无量啊,比如神医府那位。 南郡王疑惑,看走眼? ……… 夏仲来到这书房,着实吃了一惊,这书房里的经典根本不是他想象中的什么经史子集之类,而是种种武学典籍,内家心法,天下武功的见解,甚至不少还有天尘宗主的注释。 好家伙,这是天尘上宗的藏经阁吧。 天尘宗主竟然把这些东西放到南郡王府?也对,南郡哪里还有比这里更安全的。 不过天尘宗主竟然让他陪小世子读这些? 是认定他不会武功? 还是…… 一时间,夏仲都觉得捉摸不透天尘宗主的想法了。 不过他正愁着自己先天玄体突破先天没个指点,这机会不就来了,当即仔细“陪”小世子研读起来,哦,陪读的还有京灵郡主这个美女同学。 接下来的几天,夏仲便都在陪小世子读书了,以他“孔圣图鉴”的学习能力加上庄周图鉴的梦蝶空间试验。 每一天都可以说受益匪浅,突飞猛进,彻底弥补了他没有扎实积累的空缺,也明悟了先天玄体突破的奥妙,除了积累,还需要一点灵光。 这种情况很少几率出现,就是资质足够,可积累达到了却突破不了先天的强者,只差一点灵光,灵光一到,突破先天更有意想不到的变化。 当然,如果灵光不到,那拖个十数年都很正常。 又是一个清晨,夏仲刚到御医院点卯,心里还想着一门天尘宗主注解的剑法,顾南已经神色凝重迎了上来: “仲儿,你得回家一趟。” 夏仲闻言顿时心里一沉。 家里出事了? 第70章 利益相关 南郡城夏氏医馆前,王府御赐的牌匾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诸多捕快一字排开,横亘两列,一顶轿子停在那里,轿子外正站着一道五短身材的胖乎乎身影。 这身影身着圆领锦袍,虽然已近深秋,天气凉爽,可这身影的额上还是浮着一层细汗,绿豆似得眼睛时时观望着街道尽头。 夏氏医馆门前夏景堂和夏言慎加一个小少年看着他。 “江司官,快进来坐吧。”夏言慎上前邀请一声。 这胖身影,就是南郡三司中的提刑按察司官员,平日也是威风八面,找他说情送礼的不知道多少,可现在却强挤笑容道:“夏兄不必客气,不必客气,我就在这里站着就挺好,挺好。” 夏言慎看着这位司官,再看街坊领居行的注目礼,只能站在一旁一同等候着。 江司官昨天傍晚已经来了一趟,可是一时通知不到夏仲,便交代了句今日再上门拜访,他赶了个大早就来了,不为别的,就是为前些日子聚义楼一事而来。 那次出头的是张卫东不假,可张卫东手里的拘押令可是他下发的,那时张卫东到他面前只说了一句公子之命,他哪里敢多问,没想到袁公子踢到了铁板,惹到了南郡王头上。 当听说京灵郡主率军进城,打杀了林子阳,鞭笞张卫东的时候,江司官的头皮都炸了。 心想这回完了完了,他都匆匆将后事安排好了,没想到郡主却没深究的意思,连张卫东都没打杀了,而是交给三司查办,江司官岂能不紧紧把握住这次活命机会。 而且他如今也知道此事源头是谁了,夏御医!这位夏御医身受王恩之重,简直难以想象,他可不敢让这等人物记仇。 袁大公子不在乎,他这小身板在乎啊。 正想着如何向夏御医赔礼道歉,一阵马蹄声骤雨般响起,众多目光被吸引过去,江司官,夏言慎等也眺目望去。 只见不宽的街道上一群银甲军卫气势汹汹而至,领头的是一位身着银白锦袍,绣鹤纹,头顶银冠的英武青年,其脸皮紧绷,眼含煞气,夏言慎哪儿认不出自家儿子来,低呼一声:“仲儿回来了。” “啊,这,这就是夏御医。”江司官纵是知道夏御医很是年轻,是南郡少有的年轻俊杰,在南城坐诊,动静不小,可还真没去见过。 此刻一瞧那架势,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张卫东啊张卫东,你他娘的真是瞎了眼了,惹这等人物干什么,就算是公子不喜欢,你也该拦着啊! 夏仲现在可不是过去那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文弱大夫了,先天玄体得天独厚的气质加上眉宇间的煞气。 一看就不是个好相与的人物。 而街道两旁的邻里们更是目光大亮,夏御医又回来了,看那身后的银甲军卫,真是好生威风,不乏一些从小看着夏仲长大的老者们更是唏嘘不已,前些日子见夏御医,还是个普通人,这再一见,那气势是截然不同了。 怪不得连江司官都在外面等候呢。 关于聚义楼的事,这些市井之间还真没怎么听说,就像前世如果市里两个权势人物在酒楼干起来了,惊动了武装力量,真正知道的市井小民又有多少。 大家都是有意识的将消息封锁在一个圈子里的。 人靠衣装马靠鞍,红花还得绿叶陪衬呢。 夏仲这次出来特意一身官袍,还捎带了护送御医们出行坐诊的王府亲卫,可以说是狐假虎威,把逼格拉满了。 因为他听顾南说的是三司官员上门,那是郡守的人,想到袁金池,夏仲还以为袁金池这么下三滥,对付不了他就对付家人了。 夏仲这一刻深切感觉到,他在这个世界上不是孑然一身,他也有家人,有牵绊,如果袁金池真的敢对他家人做什么出格的事,夏仲绝对有刺客装扮杀了对方的心! 一骑飞来,夏仲到了医馆前一拉缰绳,身下骏马长嘶一声,四蹄便仿佛钉子般钉在了地面上,他居高临下一俯瞰医馆前的捕快,那些捕快他还有几个面熟的,一眼就认出是金震山手下的人,心中已经一松。 那些捕快也是朝着夏仲低头表示行礼,这次出来,虽然是跟着司官办差,但是出门前金震山已经叮嘱过了,江司官要是一时头脑发热,他们可得拦着。 不过金震山也知道,江司官是登门道歉了,碍于上官颜面,他当然不好跟着。 夏仲翻身欲要下马,江司官已经连忙小跑过去,伸手虚扶夏仲下马。 夏仲看他装扮和周围人的眼神,已经知道其身份,但没有丝毫谦和的意思,被扶下马,夏仲看都不看他,先去医馆前给夏景堂请了个安:“爷爷,孙儿回来了。” “回来好,走,进去说。”夏景堂看着几日不见,越发神采飞扬的夏仲,脸上只有开心。 夏仲颔首,扶着夏景堂入内,这时他才看到一旁站着的小少年,正是那个被他捡回来的小哑巴少年,这一看眼中还闪过一道惊讶。 “上乘资质,身负狼蛮血,天生神力的少年。” 嗯? 上乘资质?还身负狼蛮血天生神力?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这评价,而且他身边就有一个上乘资质? 以前没有八宝瞳图鉴竟然不知道。 关于狼蛮血夏仲如今也知道,那是蛮族的一种血脉。 不过此刻不是深究这些的时候,夏仲目光收回,那少年夏寻路也在打量着夏仲,尤其是看到夏仲带领着身后军卫到来的一幕,让得其眼中有着异样的神采。 那是对力量的崇拜! “对,进去说,江司官,快请进。”夏言慎也对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的江司官道。 江司官连声道谢。 进了医馆,不等夏仲开口询问身份,江司官便主动道:“夏大人,前些时日本官受人蒙蔽,差点误伤夏大人,实在有愧,今日特登门致歉,那张卫东狗贼已经被正法典刑,请夏大人明鉴。”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份公文,公文记载的是如何查惩张卫东一案的详细。 前世夏仲看电视剧都有个菜市口斩首的桥段,在大周朝也有,不过那都是针对一些大案要犯,为了警惕世人杀一儆百才用的,而平时一些死囚,定了死刑会给他们一天准备时间,然后直接就在牢里行刑了,也不是斩首,只是往架子上一锁,一刀抹了脖子,还能留个全尸。 张卫东毕竟是公门中人,有关朝廷颜面,所以案子办的还是很低调的,死的没什么波澜。 夏仲连看都没看那公文一眼,可白晶晶却道:“主人,你应该接过来的,那里面有张一万两的银票哦。” 夏仲:“………” 他冷哼一声,脸上毫无表情道:“江司官,你掌管提刑重职,代表朝廷公义,如此莽撞行事,不太好吧。” 江司官闻言胖乎乎的身子一哆嗦,他有武功,不过毕竟是个文官,连道:“夏大人责罚的对,下官有愧朝廷,有愧百姓信任,实在惭愧至极,往后下官一定谨慎办差,不敢丝毫马虎。” 他这个官,在平民眼里是个大官,可是在郡守和南郡王眼里,就是个铲屎的货色,谁动动手都能捏死他。 可他想做这个官,想养活一家老小,就得听上面的啊,不然要他这个官作甚? 为生民立命,为公义求存?说不妨说,做……他倒是想,也就是想想而已。 “这次千错万错皆是下官的错,请夏大人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莫要往心里去。”说着,江司官绿豆眼里仿佛已经有泪水打转。 夏仲看着对方这神情,虽然知道是惺惺作态,可也不想多说了,深吸一口气,道:“希望江司官言出必践,多行正事,你的歉意本官心领了,江司官请吧。” 这江司官也就是张卫东一路货色,只是张卫东是暴力机关,他是行政机关,只是坐个堂的而已,行事还得看郡守眼色,坐在他这位置上,看似表面风光,实则看各方眼色,就算是京灵郡主把他给铲了,再上任一位,也是该怎么做怎么做,这就是集体的利益。 江司官手里举着公文,放也不是,收也不是,最后看着夏仲那面无表情的脸庞,终于还是收了回去。 “谢夏大人体谅。” 他躬身一拜,就扭着大屁股去了。 待得出了医馆大门,坐上轿子,江司官心里还是不能平静,有些礼,送了他不痛快,可有些礼,送不出去更不踏实啊。 略一思量,江司官看着夏氏医馆上方的匾额,一个计策浮上心头,道了声回府。 轿子和众多捕快才离去了。 夏仲难得回来一趟,自然要和夏景堂好好唠唠嗑,他如今也有实力了,也生出到外走走的想法,男儿在世,想要活的精彩。 一逍遥天地间,不受任何束缚。二手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闯一番事业。后一条不符合夏仲性子,也难了些,他如今已经有实力,加上捏魂图鉴的功效和前世武侠剧的影响,当然倾向于逍遥天地间,路见不平惩奸除恶,再找几个红颜相伴的豪侠生活。 这些都得和家里人说说。 而夏景堂和夏言慎此刻也知道了夏仲和袁金池对起来的事,顿时一阵后怕。 夏言慎道:“仲儿啊,你虽深受王恩,可毕竟是平头百姓出身,郡守家那是万万不可招惹的,瞅个空儿,你也去向那位公子赔个礼吧,礼多人不怪嘛。” 在夏言慎心里,总觉得惹了那等大人物终是不妥。 夏仲无语,老爹啊,这不是你儿子惹人家,是人家差点把你儿子抓进大狱好不好,还让他赔礼? 反了吧。 再者,他现在是丝毫不怕。 他袁金池敢胡来,他立刻刺客装扮把对方宰了!这就是实力的底气。 实力,有和没有,用和不用,完全是两回事。 还是夏言慎思绪更多,他看着孙儿一副镇定自若的神情,暗暗点头,儿子和孙儿的格局完全不一样啊,他道: “那倒也不必,在这世上行走,哪里会有没恩怨过节的时候,只是有时两帮人打得天翻地覆,吵得天下皆知,但是双方吵吵闹闹一番,最后总是偃旗息鼓,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根本不必在意,只因其中并无一个利字。 可是有时一件小事,看起来毫不起眼,却是你死我活地引线祸根,只因利益攸关罢了。” 就像雷然和张卫东。 夏景堂笑看着夏仲: “孙儿他是王府御医,和那位公子可以说八竿子打不着,又没有利益相关的大怨,至于颜面之争,这次那公子是丢了颜面,可越是重颜面,越不会对仲儿再做什么,不然,那才是更丢面子的事。” 夏仲闻言不由钦佩看了一眼老爷子,到底是老爷子看的通透,的确,以袁金池那性格,怕是根本就不会把他放在眼里,这次吃亏,是吃在京灵郡主手里,要是再生事,那是愚蠢到极点了。 连林子阳那等纨绔都不会这么做。 夏景堂也嘟囔着不说话了,可看样子心里还是忐忑的很,他只希望平安度日,一辈子不惹人,尤其是别惹官家人。 夏仲难得回来一趟,岂能不在家吃个午饭,也宴请了一番助脚的护卫。 席上夏景堂又和夏仲唠了半天,都是一些君臣之道,事君之路,为国为民之理,这老爷子虽然没当官,可心里未必没对权力有向往。弄得夏仲倒是不好说辞官不做的事了。 大人,永远希望孩子走正道,大道,干一番踏踏实实的事业,将来儿孙满堂,家族显赫,光宗耀祖。 而孩子,总是希望孑然一身,自由自在,看看这个世界。 说不到一个壶里。 吃过午饭。 夏仲离开医馆时,夏寻路却在他屁股后面一路跟着,仿佛要跟着他离开,夏言慎都差点拉不住。 可夏仲问了他两句出身来历,还记不记的什么亲人,但对方都一句话不说,夏仲能拿一个小屁孩怎么办。 只说了句改天再回来看你,这才骑马带着护卫浩浩荡荡离去。 不过离开时他看着邻里街坊的崇敬目光,隐隐明白爷爷夏景堂的想法了。 下午,夏氏医馆来了一个病人,这个病人是南郡城有名的做石材生意的巨富,他的毛病不大,只是有些心神不宁,夏景堂给开了方子,结果对方掏出的诊金却吓了夏景堂和夏言慎一跳。 那是南城名士街的一间七进大宅子的房契,价值过九万两,以夏仲三品御医现在的俸禄都得奋斗个二十多年才安置的起,过去王爷虽赐万金,可夏家还没想过置办大宅子,请什么下人。 夏景堂哪里敢收,可对方死活就要给,大有给不出去诊金,当场死在那里的模样,夏景堂死活不收,最后拗不过,夏言慎开口收了。 那巨富开开心心去了。 医馆中,房契放在桌子上。 夏言慎乐呵呵的:“富人就是不一样,一出手就是大手笔啊,爹,咱家也能住上大宅子了。” 夏景堂却是若有所思,脸上没有丝毫喜意,上午那位江司官刚走,下午这巨富就到了,这巨额诊金,真的只是诊金吗? 那巨富钱多烧的? 身在官场,有时候不想触碰各方利益,可真的能在其中超然于外吗? 夏景堂看着这房契,简直比听到夏仲和袁金池对上还担心。 唉, 只希望他孙儿能应付的过来吧。 …… 这事夏仲不知,他刚到王庄,还没进府,一封请柬就送到了,送请柬的还是熟人,颐音小姐的那位随从阿金。 “夏御医,终于等到您了,老夫人明日大寿,夏御医可一定要到。”阿金像是在王庄外等了很久,掏出一红帛封皮的请柬恭敬道。 第71章 赴宴 夏仲回到王府,看着手里的请柬,以万寿园的超然地位,三教九流想要搭上这根天线的不知道多少,但他绝不是其中之一,他先前根本没想过凑这位老夫人的寿宴热闹。 不过老夫人特地送上请柬,这就不能不去了,于情于理,都得去。 而且以现在夏仲的魂魄强度和自身实力,也不是太惧怕颐老祖那二十年魂魄了,何况对方还沉睡着。 “去总得拿一份寿礼吧,我送什么,随个百八十两的份子钱?”夏仲坐在木屋中,看着自己的家当。 上次端了毒蛇堂的银子不少,他不缺钱,可是随个份子钱未免太俗了些。 这不是说夏仲想讨好谁,而是一个人的格调,哪怕对方是邻居大娘过寿,邀请到夏仲,夏仲也得费一番心思准备一番寿礼。 送宝物? 他手里有一颗夜明珠,价值连城,但还是颐音给他的诊金,上次聚义楼摆谢宴,进雅间前雷二爷就私下交给了夏仲,这本就是人家的诊金,当然送不回去了,不然就不是贺礼,而是打脸了。 天尘宗主的书法? 更不行。 《天择神篇》铜镜?使不得。 夏仲思来想去,最后目光还是定格在了天尘宗主书法上,天尘宗主送他书法做诊金,他何不效仿效仿天尘宗主,也送老夫人一份书法? 嗯, 既不落俗套,也表达了贺寿之情。 他当即吩咐院外的内侍准备笔墨纸砚。 笔墨准备好,夏仲坐在桌前,写什么呢?总不能和天尘宗主一样写个天下第二吧。 夏仲闭眼沉思着,脑海里一遍遍过着前世的一些诗词,同时结合从周浴雷然等那里听来的这位老夫人事迹,渐渐已经有所得。 睁开眼眸,当即一挥而就,如今他时刻都可保持剑心通明状态,这一份书法,也就蕴含了他剑法的造诣了。 他在木屋里挥写着。 京灵郡主走进院中,一个黑甲军卫正跟在她身后,说着:“夏御医今日回了夏氏医馆,那位江司官该是给夏御医赔礼去的,下午夏御医回到王庄,收到了万寿园那位老夫人寿宴的请柬,刚刚吩咐了内侍将文房四宝端进去,到现在还没出来。” 黑甲军卫说完就出去了。 这就是他的任务,除了这任务,其他都不多想多问。 京灵郡主默默看着木屋,万寿园老夫人的寿宴她当然知道,太师父已经提前去过了,还是就在夏仲第二次前往万寿园的那天。 像天尘宗主那等地位,尤其是双腿受创之后,并不喜欢多在一些三教九流的人面前露面,心意到了就行了。 夏仲不知道,那天他们从玉霞山下来,老夫人匆匆去见的贵客,就是天尘宗主。 贺寿有两种,一是主人家发下请柬请赴宴,二是主动去贺寿,前一种当然比后一种体面的多。 能请夏仲,颐家倒是也并非完全不会做事,也对,那位老夫人还是很精明的。 京灵郡主突然想起了什么,他收到请柬,能送上什么像样的贺礼吗?别到时候再露了怯,不仅丢他的人,还丢她的人。 “去,把四王叔送父王的那樽金佛送到夏御医房中。”京灵郡主淡淡道。 “是。”一个小内侍领命转身去了。 她今日身边没带那三个小丫鬟,不为别的,就因为觉得她们的眼神总是怪怪的。 吩咐完,京灵郡主心里仿佛觉得松快不少,迈步朝着亭中去了。 …… 夏仲挥写完,看着纸上洋洋洒洒的字迹,很是满意,他这些时日临摹天尘宗主的书法,剑道提升极高,书法造诣也提升极大,又以剑心通明状态书写,这书法已经是自成一体。 “天尘宗主的书法虽然霸道,可却多了几分规矩,我的书法立意却不同,应该也和“剑心通明”有关,更多了几分无视规矩的侠气,好男儿志在四方,岂能被规矩束缚。” 夏仲小小的臭屁一番。 白晶晶对自家主人这自吹自擂翻了个白眼。 待得墨迹干了,夏仲将纸张卷起,拿一根红绳系住。也不用什么装裱,如果对方看重的是装裱的外在,那倒是白瞎了他这份心意了。 就在夏仲将纸张卷起来时,耳畔突然传来了一阵笛声。 “呜~呜~呜呜呜呜呜…” 这笛声断断续续,音调也有些杂乱,可夏仲还是听出了曲子,不是《荷塘月色》是什么。 郡主回来了? 这个世界上除了他和京灵郡主,怕是没人会吹奏这曲子了。 夏仲诧异了一下,然后也不理会,转头朝着床榻上走去,催动“庄周图鉴”入梦而去,如今七十立方(前文笔误,已修改)的梦蝶空间,夏仲的精神生活不要太丰富。 现实哪里有梦中舒服,梦中自有黄金屋,梦中自有颜如玉,夏仲不得不说,“庄周图鉴”简直是宅男神器。 而且他突破先天的一点灵光也需要多想。 可仅仅不到半个时辰,夏仲的耳边就突然传来白晶晶的声音:“主人,那郡主过来了。” “嗯?”夏仲睁开眼眸。 起身,便见房门打开,京灵郡主穿着金丝孔雀的白色锦袍,丽质盈盈走进来,玉手中握着那根玉笛,脸色并不好看。 夏仲起身行了一礼,礼貌的说:“郡主恭安,找下官有何吩咐?” 京灵郡主有些不快,嘴角仿佛抽了抽,道:“不是我有事,是夏御医有事吗?我刚刚在外吹奏的曲子,夏御医觉得如何?” 夏仲点头:“如同天籁之音,甚是动听。” 京灵郡主:“没什么问题?” 夏仲又点头:“下官觉得没什么问题。” 京灵郡主不说话了,她看着夏仲,夏仲也平静看着她,良久她点头:“好,很好。” 话落,转身离去。 夏仲道了声送郡主。 “哇,主人,你是不是有起床气啊。”白晶晶眨着眼睛看着自家主人。 夏仲缓缓摇头。 实力不同,心境不同,他毕竟不是这个世界的夏仲,从京灵郡主进来的脸色他就看出来了,如果刚刚京灵郡主要命他吹笛子,碍于权势地位,夏仲自当遵从,可要说让他主动去讨好对方,还是算了。 这点,迟早会爆发的。 ……… 京灵郡主走出木屋,玉笛往袖中一塞,快步走进自己房中,房门一关,盘膝坐在榻上,闭目调息,可心中却静不下来。 她的脑海中都是夏仲的态度,今天夏仲的态度让她很是不舒服。 她不说,他就不做。 就仅仅是这样吗? 他们就仅仅是这样? 但仔细想想,夏仲的态度似乎从没变过,变得只是她而已。 她变了。 夏仲治好了青儿的病,治好了她,治好了太师父,做了该做的一切。 还差什么呢? 她还想要什么?她为什么不舒服? 是不是她太过分了? 可她为什么过分。 京灵郡主皱着眉,她可以骗别人,可她骗不了自己。 她知道,一开始她是想听听娘亲的曲子,可慢慢就变了,她只想让他亲近一点。 因为夏仲从来没对她真正亲近过! 在她印象中夏仲对周浴,世子周源青,天尘宗主才是亲近! 就是对她不亲近。 为什么,对别人他就能是那样亲近的态度?别人为他做了什么吗。 京灵郡主从没想过这个问题,或者说不愿相信以她的地位身份还需要去想一个下官,想一个同龄男子的心思,这简直是荒唐! 但她今天已经不能不想,她想要想到夏仲的不足来宣泄,问罪,把这些心思全都一起宣泄出去。 可一想才发现太难了。 夏仲这个人,自从出现在她面前似乎就从来没有过亏欠,没有过所求,他总是在帮别人,帮她。 或许,开始只是为了活命,为了活下去。 可后来绝不是为了什么图谋。 他帮太师父治病,他帮她治病,帮万寿园老夫人诊治,真的图过什么吗? 他真的想要得到什么吗? 他可能只是想安静的活着,活下去,对他那样的人,这应该是奢求吗? 她对他露个笑脸,她在御医面前给他无尽的面子,给他庇护,给他考虑很多,他就应该对她亲近的很吗? 不,他,其实很讨厌她。 这个念头冒出来,京灵郡主很讶异,因为她竟然没觉得愤怒,而是心脏猛的一抽。 很痛。 很真实,真实的她都无法逃避。 这是什么感觉? 她做错了什么? 她什么都没做错,谁敢说她做错,谁会觉得她错? 可为什么,她却觉得她错了。 她错了。 因为她已经明白。 夏延寿能和别人亲近, 是因为周浴是真的将夏仲当成延寿老弟。 因为小世子是真的将夏仲当成延寿哥。 因为天尘宗主是真的将夏仲当成一个晚辈。 她呢,她把夏仲当成什么? 当成御医?当成下人?当成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看的顺眼就丢根骨头,不满了就呵斥两句的一条狗?看他受欺负了就给他出头,如果她养条狗,这条狗被欺负了,她也会出头吧。 对,她会的。 可夏仲不是狗。 她不会为了条狗不理睬她而心痛,可她会为了夏仲而心痛。 “我把他,当什么?”京灵郡主的眼睛睁开了,片刻又缓缓闭上。 …… 木屋里,夏仲看着内侍端进来的一锦盒,锦盒中摆放着的是一樽金佛,尺许高,佛首眉间镶一颗血色的明珠,佛手刻着“寿禄”二字。 夏仲右眼八宝瞳浮现的讯息是:“七百年前商九王亲自为母后贺寿所铸的寿禄金佛,价值万金。” 夏仲看着这金佛。 这是京灵郡主给他准备的贺礼? 害怕他丢人吗? 白晶晶趴在夏仲额头上,轻声道:“主人,吃软饭其实倒也不错,不就是吹个笛子嘛,不过那郡主竟然没有强命主人,倒是稀奇。” 夏仲笑了笑,一开始他也疑惑,后来一想就明白了,原因不少,天尘宗主和南郡王对他的看重是一点,其次也是因为这些日子相处近了的缘故吧。 圣人说“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怒。”这是说女子,放在职场上也一样,老板对你远了,你想着巴结老板,免得老板对你呼来喝去,近了,老板不想对你呼来喝去了,可又不好指使了。 或许京灵郡主现在就在想着他“近之不逊”了。 随便怎么想吧,反正这个打工人,他已有心不做了。 贺礼他已经有准备,这金佛,改日还给郡主吧。 夏仲没多想京灵郡主,沉浸在梦蝶空间中提升自己实力去了。 ……… 这一日,是万寿园老夫人七十大寿,夏仲并不是以王府御医的身份来贺寿的,他身穿顾南做的一袭墨色长衫,腰束一条红绳,系了红扣,毕竟是老夫人过寿,也算是为老夫人身子强健图个喜庆。 手持自己的贺礼刚到万寿园门前,那巨大的门楼下已经是宾客如云,贺客盈门,一片片正朝着头顶万寿二字躬身行礼的。 远远望去,人群中颐郡守和一位夏仲没见过的中年富态长者正接待着一些地位不凡的宾客,颐庆也跟在颐郡守旁边,还有一些颐家子弟,至于音小姐女儿家当然不适合抛头露面了。 那些人将颐郡守等围的是水泄不通,显然都想和这位郡守说几句话,还有那个富态长者,地位也是非凡。 除了那一团外。 有请柬的手持请柬昂首阔步从正门进,没请柬的手持贺礼,在另一边递上拜帖,颐家人也绝没有赶人出去的道理。 就是一些小混混,都包了几文钱的红包想蹭桌酒席。 夏仲就不想劳烦正忙碌的颐郡守和颐庆接待了,听着耳畔白晶晶说了句,那位还在睡着。他便手持请帖,随着一众同样持请帖的宾客走进门楼。 “小兄弟,你是哪派高徒?”一个同样手持请帖的中年男子看到身旁的夏仲器宇不凡,顿时有心结交,询问一声。 这种场合,不就是结交各方英豪的最佳时机。 夏仲扫了对方一眼,见竟然是个先天高手,面容威武,难怪手持请帖了,不过不去颐郡守面前露个脸,也不知道是不是和自己一样不想麻烦别人。笑道:“晚辈夏氏医馆传人。” 医馆?是个大夫? 那中年男子呵呵一笑,道了声幸会幸会,便没搭理夏仲了。心下暗奇万寿园竟然给个大夫请柬。 夏仲就知道会是个这结果,也就笑笑不在意。 在查验请柬的是颐家的管事之一,上次夏仲来是没见过的,前面的中年人送上请柬,那管事打开一看,立刻恭敬一句:“原来是段掌门,段掌门远道而来,快往里请。” 一个下人走上前来引领,段掌门客气颔首,大步流星走进去。 夏仲这才知道对方还是个掌门,他也送上请柬。 这些管事每一个前一天都把请柬名单上的人员记得清清楚楚,以示重视,不过管事人只记了该他们接待的请柬宾客,一些本该颐郡守,颐庆等接待的宾客却没接触。 那管事接过夏仲的请柬一看,上书夏延寿大夫名讳,这个名字他不知道,不由顿了下,不过请柬是不假的,也就道了句:“夏大夫请。” 这平平无奇的态度也让前面走着的段掌门摇头一笑。 夏仲没人引领,进了万寿园,满园都是大红桌席,不少下人正匆忙引路,安排宾客该面见老夫人的面见老夫人,该先入座的入座。 这是末等席,众人同坐,再到前厅是次等席,也是几人一桌,过到万寿园万寿大厅才是贵客席,一人一案。 不用人引领,夏仲还是有觉悟的,手持请柬的,起码能混个次等席了。 他大步走过去,可此刻进厅的宾客太多,热闹非凡,甚至有的宾客还在用暗劲较劲,上方唱着请某某某上前,某位才能进去,一见这场景,夏仲顿时不想凑热闹了,转身朝着一旁的廊道逛了过去。 好饭不怕晚,等过会儿人少了再去吧,他还没逛过万寿园,这次正好逛逛。 他手持纸卷专往人少的地方走着,到了一处廊下假山水池后,正欣赏着廊下景致,却见一个玄衣少女正手指掐算着,嘴里念念有词:“半轮山水,地势东南,老君妙引,我的贺礼就应该在这儿啊……” 说着,少女抬头,便看到了夏仲。 夏仲也看到了她。 少女的眼睛亮了。 夏仲的眼睛也定住了。 当然,夏仲眼睛定住不是因为对方的容貌,而是右眼八宝瞳中浮现的讯息: “一位上乘资质,后天九重功力,武学高手,洪福齐天的贵人!” 第72章 洪福齐天的贵人 洪福齐天!? 夏仲自己只能算是个时来运转,洪福齐天这四个字还是第一次看到,八宝瞳更给了个贵人的评定。 欧皇!这就是传说中的欧皇! 好家伙,如果「顺手牵羊」图鉴没用,一定要把对方的洪福齐天四个字夺过来。 就是不知道福缘这东西能不能抓来。 就在夏仲怔在那里时,黑色玄衣少女已经收敛眼中的亮色,两只手掌往背后一束,缓步朝着夏仲踱来。 到了眼看就要和夏仲擦肩而过时,其脚步忽的一顿,面露诧异看着夏仲:“这位兄台好生面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夏仲:“……” “主人,你被搭讪了哦。”白晶晶幽幽道。 夏仲虽然不知道对方刚刚看到他那眼睛里一闪而过的神色是什么,可绝对不是犯了花痴被他帅到了的意思。 不过他对这个洪福齐天的少女也颇有兴趣,再一听对方这老套的搭讪,便顺水推舟仔细瞧着对方的面容。 她的脸蛋是非常小巧精致的瓜子脸,大大的眼睛,翘挺的鼻子,尖尖的下巴,十**岁年纪,论容貌绝不在京灵郡主之下,尤其是明明有一股优雅文静的书卷气质,此刻却硬生生装出俏皮笑容来,更是让人忍不住心生好感。 夏仲盯着少女看了半晌,看的后者笑容都有些僵硬了,才笑道:“嗯,见过。” “啊?真的?!你认识我?”玄衣少女反而吓了一跳。 完了完了,这次要丢人了,怎么这么大老远的地方也有见过她的人? 夏仲看着瞬间破功的少女笑的更开心了:“当然是假的,像姑娘这么漂亮的女子,在下在南郡也就见过两位,姑娘在下还是第一次见。” 少女松了一口气,想给夏仲一个白眼,不过想想自己主动搭讪,只得干笑一声:“呵…呵呵…你这人倒真有趣,兄台你也是来给颐老夫人贺寿的豪侠吗?” 夏仲看着少女一颦一笑,越发觉得好感倍增,仿佛就和相处多年的邻家少女般,忍不住就生出亲近之意,不过接着就心中一凛。 不对劲,他前世今生见得美女不要太多,是,漂亮的事物谁都爱,可这感觉也来的太明显了。 难道这就是洪福齐天的功效? 好家伙。 心中惊讶,夏仲面色平静道:“在下是来给老夫人贺寿的,不过不是豪侠,只是一位大夫而已,在下姓夏,单名一个仲,不知姑娘芳名是?” 玄衣少女眼珠一转,笑道:“我姓安,安天下的安,你叫我安小六就行。” 夏仲问这姑娘名讳就是想知道知道对方身份,能让八宝瞳说一句贵人,来历绝不会小,可一听安,脑海里却想不出周朝哪位大人物姓安。 至于名字,一听小六就知道是一个假名了,哪个姑娘会叫小六? 玄衣少女见夏仲面露沉思,便笑道:“你别想了,我就是个小门小户的小姑娘而已,可不是什么大家族之后。” 呵呵… 夏仲心里暗道,信你才有鬼了。 “那正好,姑娘是小门小户的小姑娘,在下是小门小户的小大夫,倒是门当户对。” 女孩子主动搭讪,男孩子岂能不把握机会随口花花,不然夏仲都觉得对不起这机会。 小姑娘暗暗轻啐一口,登徒子!可脸上却没有丝毫恼意,她随口转了个话题道:“你刚刚说在南郡见过两个比我漂亮的,哪两位?” 女孩子还是在意容貌的,夏仲明明说的是像她这么漂亮的,到她耳朵里就成了比她漂亮的了。 夏仲道:“一位是这万寿园的颐音小姐。” “哦,音姐姐是比我漂亮。”安小六一听没有丝毫不服,甚至很是认可的点头。 夏仲心里就明白对方肯定是和颐音熟识的了,圈子套圈子,能和颐音熟,背景不可能小,难道是哪方大宗门弟子? “第二个呢?”安小六又问道。 “南郡王府,京灵郡主。”夏仲注视着安小六的表情。 “她?…那当然,堂堂郡主,想来当然比我这个小门小户的小姑娘漂亮了,不过你竟然能见过京灵郡主,看来你这大夫也当得不小啊。”安小六颔首道。 可是她虽表情控制的极好,夏仲却一瞬间捕捉到了其眼中的那丝不服。 显然,对方也是认识京灵郡主的。 而且,还对京灵郡主很不服! 这世界帝王最大,皇亲国戚就是最上层权威了,她竟然敢不服,即便是容貌方面也不行!那比皇亲国戚还大?不可能啊,那么大的人物岂会来给颐老夫人贺寿。 倒不是老夫人不配,而是那些人物动一动牵扯太大。 “不对,这丫头连姓都是骗我,肯定不姓安。”夏仲心里暗道。 再一扫白晶晶,白晶晶一幅主人我对你太失望了的表情,现在才看出来? …… 夏仲心里无语,嘴上则道:“只是偶尔远远见过几次郡主尊容而已,我这大夫还是小的。” 安小六也不和夏仲闲扯了,看着夏仲正色道:“兄台不必自惭形秽,我看你骨骼惊奇,资质非凡,一定是位万中无一的武学奇才,只是没有合适的机缘罢了,我这里倒是有一宝,名为「乾坤斗转神丹」,见与你有缘,就卖给你了。” 说着,她手掌从袖中一掏,掏出了一方金丝手帕,打开帕子露出颗金灿灿的药丸,一脸真诚的看着夏仲。 这次别说夏仲了,白晶晶都沉默了。 似乎生怕夏仲不信,安小六还道:“武学极致,精神融天地,这你听过吧,那是武学的巅峰,像当年颐老祖便是这等豪杰,只要你服下这「乾坤斗转神丹」……” 她还要再说,夏仲已经插嘴道:“姑娘听过如来神掌吗?” “嗯?什么掌?”安小六一愣,如来神掌,听起来好牛叉的武学,是什么神功绝学吗? 她竟然没听过。 夏仲又道:“话说武学极致也并非精神融于天地,而是以武证道,破开苍穹,凌驾日月之上,气吞宇宙八荒,抬手摘星辰,覆手崩天地,那才是武学的最高境界啊。” 安小六眨眼,似乎被夏仲的描述惊到了,眼睛里亮闪闪的:“真的吗?” 夏仲伸手轻拍了她那光洁的额头一下:“当然是假的,我是告诉你,吹牛就应该这么吹!” 小姑娘一怔,他竟然拍我额头,竟然拍我额头,懂事以来,爹爹师父娘亲都没这么拍过她! 而且,他竟然说我吹牛! 好吧,我的确是吹牛。 知道自己被拆穿了,安小六咬牙切齿瞪了夏仲一眼:“兄台不信也罢,告辞!” 转身就走。 夏仲见她气恼却不撒泼,反而显得优雅居多的模样,不由心生好感,而且冲着对方洪福齐天他也不能真恼了这位贵人。 没听过沾福气吗? 他笑道:“安姑娘稍等。” “干嘛?”安小六脚步一顿看向他。 夏仲道:“姑娘与我说了这么多,应该是有所求吧,不妨说出来听听,看在下能不能帮上忙。” 安小六顿时瞪眼看向他:“你看出来了?!” 夏仲:“姑娘这一气恼也是欲擒故纵吧。” “咳。”安小六干笑一声:“惭愧惭愧,说实话,我的确有点难事。” “什么难事?” 她这次倒是老实道:“我这趟贺寿来的匆忙,忘了准备贺礼了,所以,就想把你的寿礼买下来。” 夏仲笑了。 “姑娘怕是找错人了,我的寿礼可不贵重。” “不怕不怕,你的寿礼最好。”安小六连道。 “嗯?”夏仲一怔。 安小六则捂住嘴巴,连捂嘴巴都优雅的直击夏仲心脏,这就是洪福齐天的力量吗?魅力值也太爆表了吧。 “你放心,我绝不让你吃亏,这「乾坤斗转神丹」……”她又要推销她的神丹。 夏仲手中握着的纸卷一抬又轻打了对方额头一下:“停,给你给你,不过到时候老夫人不喜欢,可别埋怨我。” 安小六顾不得两次被对方打自己的额头了,她先诧异原来这纸卷就是贺礼,这就是老君指引的最好贺礼? 她接过纸卷,小心翼翼的褪下绳子一看内容,这纸卷足有七尺多长,可她只一看开头眼睛就亮了,然后就当成自己的宝贝似得捧在怀里。 “谢了谢了,不过夏兄还是把这神丹拿去,不然你也没个寿礼。”她捧着手帕举着丹药道。 似乎那本来才是她要送给老夫人的贺礼。 夏仲看她很是识货自己的书法,也很满意,不过对她的那神丹兴趣却不大,因为八宝瞳浮现的讯息是——富含重金属物质的丹药,虽能修容养颜,提升功力,可对根基有损。 不过看着安小六不想让他吃亏的模样,夏仲随手把对方掌心的手帕抽了过来,丹药还稳稳的在其掌心。 “这方帕子就当你买我的贺礼了。”夏仲抽了帕子,转身便要离去。 安小六则急了,连赶紧追上夏仲道:“不行,这帕子不值钱的。” “嗯,我的贺礼也不值钱。” “可你这样我会心里过意不去的。” 夏仲笑道:“姑娘无需过意不去,常言道借花献佛,我这贺礼被你拿去献给老夫人,嗯,意境更妙。” 安小六的脚步顿住了,呆呆看着夏仲的背影消失在廊下。 “好一个借花献佛,他不会想着用这手去借别人的贺礼吧。” 坏主意! 不过,她喜欢。 “谢了,夏大夫!” “嗯,南郡还是有有趣的人的,可比京城有趣多了。”黑色玄衣怀抱着纸卷转身离去。 这贺礼,无需说,绝对是这次最好的贺礼,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了,老君指点果然没错,嗯,自己还是有些道行的。 只是可惜,姐姐送她的帕子没了,算了,回去让姐姐重新织一条。 ……… 夏仲手拿那方手帕走在廊下,女子手帕在这个世界可不是随便送人的,这等贴身之物,送给一个男人意义可大的多。 不过夏仲倒不是想再占占那少女便宜,而是他瞥到了这帕子上绣着一行小字。 “金兰永戚,肝胆相照,赠六妹炫仪礼。” 金兰? 这是姐妹间送的帕子。六妹炫仪? 这才是那女子真正的名讳吧。 嗯,倒是有一点没骗他,排行老六。 “主人,不用我去查查她?”白晶晶道。 “不用,有缘自会再见,没缘知道再多又有什么用。” 他还能把洪福齐天绑了做压寨夫人不成? 夏仲将手帕塞进袖口,同时吩咐白晶晶一声:“帮我找找周大哥来了没。” 白晶晶无语的瞥了自家主人一眼,嗖的去了。 …… 今日颐老夫人大寿,周浴岂能不来?他当然同样收到了请柬,而且是被颐庆亲自接进来,端坐万寿大厅中,身旁桌案是一些其他军中的贵客,皆身穿便衣。 雷然也来了,不过雷然是在另一圈子,小心翼翼陪着几位司官等人。 “那就是步城主,果然非同凡响啊。”周浴正在一条桌案后眼神湛湛观察着前头一位头发花白的魁梧大汉,有心想去敬杯酒。 忽的他旁边一道身影坐下, 这长案两个人坐绝对没问题,毕竟有的人是夫妻携手来的,可周浴是一个人来的,他皱眉一转头,心道谁这么不长眼敢和他同坐一桌,一转头看到是夏仲,顿时脸上只剩笑容了。 “延寿,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前几日的事闹得有些不愉快,袁金池毕竟算半个颐家人,夏仲不来也正常,推脱声王府有事也就是了。 “老夫人相请我岂能不来。”夏仲笑了笑,然后低声道:“周大哥,你准备了什么寿礼?” “一百零八颗东海明珠穿成的佛珠。”周浴笑道,同时又道:“你没什么好东西拿得出手吧,放心,哥哥早给你备好了,尺许长的八宝玉如意。” 话落便从桌案后递过一长匣子。 夏仲心中暗叹,周大哥好快的反应,他才开口就知道是有难了,马上把自己的两件贺礼之一说成给他准备的。 默默将这情义放在心里。 “那我就借花献佛了。”夏仲接过长匣子道。 “妙,借花献佛,妙。”周浴哈哈一笑。 第73章 豪杰云集 “北原山段仁杰,给老夫人贺寿,祝老夫人福如东海,万寿无疆。” 万寿大厅中,一个魁梧汉子正端着一方翠绿美玉朝着老夫人献上寿礼。 桌案横列两侧,中央一条过道,实在是万寿大厅规模宏大,不然还真撑不起这场面, 那人夏仲还认识,正是进门时见到的段掌门。 夏仲暗暗称奇,他已经闲逛了那么久,又用身法绕了两道门才到的这万寿大厅,没想到这段掌门这会儿才到了老夫人跟前。 周浴见夏仲看着那段掌门,低声笑道:“这段掌门在北原也颇有名望,实力不俗,不过此人擅长经营,结交四方,广搭人脉,就想入朝谋个一官半职,没想到这次搭桥都搭到万寿园来了。” 夏仲想起进门时,段仁杰和他主动搭话的一幕,认同的颔首,再想那时管事一句远道而来,还真不是客气话,北原山距离南郡何止千里,都说的上前世从东北到江南的距离了。 不过由此也可见万寿园的地位尊崇。 段掌门献上贺礼后,就回次厅了,马上又是一个人物拜寿。 夏仲开始打量着厅内的众人,最显眼的当然是端坐上首的颐老夫人,老夫人今日红光满面,气色极佳,穿着松柏暗纹,绣百鸟朝凤的浅金华袍,正朝着一位贺寿的微微颔首。 而在颐老夫人身边,颐郡守,颐庆自然不用多说,那长相富态的中年人和颐郡守有些相像,显然应该是老夫人七子之一了,再就是群雌粥粥,全都是衣饰华美、云髻高挽的贵妇、小姐,围绕左右,颐音离得老夫人最近,今日身穿浅红锦袍,身材颀长,举止优雅,在众多女子中也是让人眼前一亮。 “倒是不见那安小六。”夏仲暗道。 以他猜测,安小六一个女子,来历若是不凡,绝对能站在老夫人身边才对。 他想着那安小六,周浴则很是热忱的为夏仲介绍着每一个大人物:“那颐郡守旁边的,就是颐大老爷,官拜六部的兵部,很少回南郡,此次却是回来了,不过其他四位老爷都在军中镇守边关,未能回来给老夫人贺寿。” “颐家的确满门英豪。”夏仲点头,看了一眼那位颐老爷,虽然长相富态,却是位先天三重,武学卓然的大高手,看起来平日不苟言笑惯了,除了对着自己老娘笑笑,面对二弟也是一副严肃表情。 京官就是不一样。 周浴又向夏仲介绍了坐在大厅前排的几位人物,第一个介绍的就是步城主,其年过五旬,能以城主为名,当然不凡,大周朝设五十六郡,本来没有城主一说,可这步城主却是当今陛下钦封的西北“铁血城”城主。 说起来铁血城本也是一宗门,本名为铁胆门,可十数年前北蛮掠关,当时叠重关守关将领畏敌如虎,眼见蛮夷烧杀抢掠,竟然让数万大军龟缩关内不出,铁胆门主步风凌不忍坐视,率门众死战,那一战,铁胆门上下杀敌数倍,死伤殆尽,步门主也重伤垂死,事后惊动朝野,神医府府主亲往为步城主救治,皇上则震怒,将叠重关将领问斩关前,又亲封铁胆门为城,赐名“铁血”。 铁血城在西北的名声,可比青玄门在南郡还高的多,那相当于一个国中城。 这位城主来给老夫人贺寿,绝不是想搭上什么人脉,而是其和颐家七子中的第七子颐相名乃是生死之交,那次叠重关大战,颐相名本是关中一将,怒大将军怯敌,又见铁血门死战,遂违抗军命孤身出关,那一战,颐相名死,还有身旁跟随的三十二名亲卫尽皆战死。 被圣上追封“忠烈伯”,谥号“勇”。 这也是周浴先前说颐家七子,回了两位,四位没回的缘故,只因为还有一位已经永远回不来了。 夏仲也知道这事,南郡但凡知道颐家的,不可能不知道颐老祖,也不可能不知道颐相名! 那时的颐相名才不到三十五岁,在青玄门学艺六载,艺成下山,抛却优渥生活,从军入伍,去的还是最严酷的北关,大敌当前,愿一死报国,这份豪气何等雄壮。 万寿园的风光,绝不只是躺在功劳簿上吃老本得来的,那是热血男儿用命换来的。 夏仲看向步城主,步城主头发花白,面容沧桑,虽然今日穿了锦袍,但有些不伦不类,显然穿不惯。 “上乘资质,先天八重,武学通玄的强者。” 看着右眼中浮现的讯息,夏仲也是肃然,论实力,对方应该只比天尘宗主低一头。 嗯,记下来,梦蝶空间中领教领教对方手段。 而似乎是感觉到他的注视,那位步城主竟然回头望来。 夏仲连移开了目光,心中暗惊。 “此刻厅内目光何等多,看他的人也不少,怎么偏偏朝我看过来?” 那绝不是偶然。 是因为他升起战意的缘故?淦……这份感知也太敏锐了吧,如果是刺客装扮刺杀对方,怕是连三丈都不用去就察觉到了。 布城主目光一扫,眼中有一丝稀奇,他竟然感觉到了一丝战意?难得。 此刻厅内看他的无不是敬畏仰望,有战意,很好,年轻人,就应该挑战强者,这才能有成就,他本想看看是哪个,结果扫过去那目光竟然消失了。 他微微有些失望,收回了目光,这种场合他并不喜欢,规矩太多,笑不能随便笑,酒不能随便喝,但是他不能不来,他忘不了十数年前那个和他并肩作战的年轻小将,忘不了其在死前大喊的一声“我是颐家儿郎,颐家人绝没有怕死的!” 从那以后,“颐”这个姓在他的心里就不再只是一个姓,而是一块碑。 颐相名,初见已经是最后一面。 两者甚至没有一句交流,没有喝过一口酒。 只是他知道他叫颐相名,出身响亮,后起之秀。他知道他是铁胆门主,没别的本事,就是胆子大,有一腔热血。 可就从那一见,他死了,他活着,他老娘过寿,他就不请自来。 莫说他是个城主,他就是个乞丐,他也得来! 夏仲移开目光,也看向了周浴介绍的其他人,结空大师,修明大师也在其列,除了这两位上宗大师,还有一个老妇,那老妇穿金戴银,珠光宝气,显得像个暴发户,可又似乎很低调了,什么金银珠宝都挡不住她本身的名贵气质。 这种反差让夏仲有些怪异。 “那是金银夫人,八郡第一富的杜百川老爷夫人,听说年轻时和老夫人就是发小。”周浴道。 八郡第一富杜百川,生意遍天下,人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比颐老祖年轻个二十来岁,可也是一时代的大人物。 夏仲这才知道人家为什么金贵了。 再就是青玄掌门归海阔。 青玄门在南郡名头太响亮,夏仲特意多看了这位一眼,其戴着掌门金鼎,身材极瘦,脸颊紧绷,年龄在五十上下,有一股随和之气。 “中等资质,先天四重功力,武学通玄。” 夏仲诧异,没想到这位青玄掌门竟然只是中等资质,但是武学已经通玄,同样是先天四重的功力,果然资质重要,也不是最重要的。 之后就是地位稍低的各方掌门豪杰了,周浴如数家珍,夏仲也都看了一眼,起码都是先天高手。 老夫人过寿,官员们来也是以后辈身份来,不可能显露身份坐在前面,表达个心意,在颐郡守等人心里有个印象就行了。 而再高的…像天尘宗主那等,有心意也不会在这场合露面。 所以厅内的宾客,身份最高的就是步城主,这位步城主倒是不必嫌,也对,他算官也不算官,算爵也不算爵,本就特立独行。 再往后就是周浴这些后起之秀,也难怪各方都抢着来贺寿了,豪杰云集,这简直是搭人脉的最佳场合啊。 “怎么不见齐东药齐神医。”夏仲道了声。 他想着齐东药来为老夫人看了病,岂能不留着喝杯寿酒,周浴也是知道齐东药的。 “嘿嘿,延寿老弟,这话你问别人或许不知,哥哥我还正好知道。”周浴咧嘴一笑:“齐神医昨日刚离开南郡,而且是被京城“天子卫”来人接走的,听说宫中有位大人物身体不适,不能不回。” 夏仲默然,看来这位齐神医是真的忙。至于天子卫,有些像夏仲前世知道的锦衣卫之流,归圣上直属。 天子卫来人,再大的事也不可能停留了。 这会儿功夫,次厅拜寿的人已经近了尾声,开始大厅的贵客们拜寿了,而开头便是颐家亲属。 首当其冲的,就是一位刚进厅内,面容中正,穿着只能算朴素,但眉宇间自有一股昂然之气的中年身影,他的身旁跟着一青年,那青年穿着青衣,肩绣红纹,俊美英挺。 这次不用周浴介绍,因为周浴已经站起来了。 不仅周浴站起来,厅内除了步城主,老夫人,其余都站起来了。 夏仲同样起身,他看到那青年就知道其跟随的中年人是谁了,那青年不是别人,正是袁金池! 能让袁金池跟着的人,还能有谁? 南郡郡守袁世安! 只见那中年人大步走到老夫人面前,老夫人身后一贵妇连忙走到中年人身边,两者皆双膝跪地,中年人手里捧着一卷装裱极好的卷轴。 和贵妇齐声道: “小婿(女儿)祝娘万寿永福。” “好,很好,起来,快起来。”颐老夫人笑的眼睛都眯缝起来,同时亲自伸手接过袁郡守手中的卷轴,先前的贺礼她可只是看一眼,碰都没碰。 袁郡守夫妇起身,恭敬站到一边,袁郡守还朝着颐郡守和颐大老爷见礼,喊了声二哥大哥。不管在外他什么官职,此时此刻,他就是人家的女婿而已。 两个大舅哥也还礼,颐大哥还很难得露出一丝笑容。 颐老夫人将卷轴交给丫鬟,示意打开,那丫鬟解开卷轴,在一旁的几个丫鬟帮助下面对众人拉开,顿时一股清香之气扑面而来,卷长七尺,上书四个大字: “万寿无疆!” 笔法平和,却内蕴威仪,让得厅内一群不管懂不懂书法的都是眼神一亮,欣赏好东西那是不分层次高低的。 连步城主,结空大师,修明大师,金银夫人,青玄掌门等都微微点头。 “好字,世安的字我最喜欢了。” 颐老夫人连连点头,眼中的喜意那是掩藏不住的。 袁郡守躬身笑道:“娘喜欢就好。” 郡守夫人则在一旁说道:“娘,你不知道,他写这幅字用的墨可是女儿亲自摘的七十种花朵的汁研成。” 七十种花,代表娘亲七十大寿。 “三丫头,你就知道糟蹋好东西,所以我从不让你进我那园子。”颐老夫人听了嗔了女儿一声,可脸上的喜意却是没少的。 众人这才恍然,难怪刚刚卷轴一打开就飘出一股清香之气。 被称作三丫头的郡守夫人笑嘻嘻的,丝毫不把老娘的嗔怪放心上。 夫妻献了礼,接着就是袁金池跪在颐老夫人面前,手捧一经书:“孙儿金池,祝姥姥万福。” 颐老夫人嘴里也说着快起来,伸手接过那经书,却是袁金池手抄的经文一卷。 颐老夫人更开心,道:“你有心了。” 袁金池道:“姥姥喜欢就好。” 老夫人点头,捧着经书放到怀里道:“喜欢喜欢,听说你这些日子身子有些不适,好些了吧。” 袁金池神色微变,郡守夫人也神色微变。池儿的身体不适?那是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娘怎么知道了。 接着就明白,池儿做的事怕是娘都知道了。 袁金池连乖巧道:“好多了。” “嗯,那就好,池儿最懂事了。”颐老夫人称赞了句。 袁金池站到颐音身旁,他朝着颐音一笑,颐音也淡淡笑了笑,可却少了几分亲切。 这谈话外人听不出什么来,夏仲和周浴听了还是相视一眼,隐隐品出了些味道。 懂事?并不算一个很好的褒奖词汇。 夏仲多看了袁金池一眼,其身上的先天玄体资质已经没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上乘资质。 夏仲本以为抓取了资质对方就该成“没修行资质”的,结果还有上乘资质,看来凤凰住过的窝,凤凰走了也比麻雀窝强。 袁郡守开了头,马上就是那些女儿,儿子的夫人子嗣携礼拜寿。 最后才能轮到这万寿厅内的宾客们献礼。 此刻在亲人祝寿的最后面,一玄衣戴折巾帽的少年正跟随着,他肤色如玉,眉目如画,看去实是万里挑一的俊俏哥儿,手捧一纸卷,旁边跟着一个比她年岁大些的姑娘。 “炫仪,我爹可是把我奶奶贺寿看的很重的,你说准备一份大大的贺礼,他可指着你呢,你别丢丑啊。”那姑娘说着。 俊俏小哥颔首:“放心放心,保证颐大人不丢丑。” 那大姑娘瞄了眼他怀里的纸卷,扶额无奈,他爹别的都好,就好个面子,毕竟是颐家长子,给老娘的贺礼岂能比不上其他兄弟姐妹? 这次本来准备了一重宝,可偏偏身边这位说不是最好,要给他找个最好的,就是这么一张纸? “三姑父已经送了字,谁能比三姑父的字更好,这会儿爹还不知道,爹要知道了,怕是得气昏过去吧。”大姑娘想着:“还好,他就算是气昏过去也不关我的事,又不是我选的。” “至于对炫仪……爹他倒是想生气,他也不敢。” 就这么惴惴不安中。 她们迈进了万寿厅。 颐大老爷已大步走来,那富态的面容本来兴冲冲的,可当看到两手空空的女儿和怀抱纸卷的玄衣少年,差点一个踉跄。 第74章 颐大老爷的寿礼 颐大老爷名颐相乘,颐相乘做为颐家长子,从小不是被宠大的,而是被教训和比着长大的。 他论学识天赋比不上二弟,论胆气脾性比不上七弟,只能比派头了。 要是说在颐家有谁他是不敢比的,就两个,一是颐音,这是颐老夫人的心头肉,二是七弟遗孀,那没得比。 除了这两家,他必须拿出长子的派头来。 寿礼这事,放在别人眼里是一份心意,放在他家,就是攀比,看的是自己在外混了这么多年的成就。 别看三妹和妹夫就送了一幅字,那字是郡守写的就不一样! 本来他是在京中求了一件重宝的,欢欢喜喜回乡, 可没想到回乡的时候却被一个贵人府上和她女儿私交甚好的千金偷跑出来跟上了。 这位千金他还不敢得罪,只想把对方送回去向那位府上请罪,可又没想到这位千金看了一眼他给老娘准备的寿礼就说不是最好,一定会被老夫人嫌弃。 他老娘的性子他知道,不喜欢那些太贵重的宝物,但是他这个长子要面子啊,面子和老娘的喜欢这两个选择正忐忑呢,这位一说他当然就动摇了。 更别说这位千金一口咬定她到了南郡能给他寻一件老夫人最喜欢的贺礼。 好吧,虽然猜测对方是怕他把其送回去诳他,可他还是信了,因为这位千金在某些方面确实有些道行,其师父更是大周擎天巨柱般的大人物之一! 但是他此刻很后悔,信错人了! “砸了。” 这是颐相乘大老爷见到两手空空的女儿和对他挤出个优雅笑容,抱着纸卷的玄衣少年走进来时心里冒出来的唯一一个念头。 他这个颐家长子的派头这次是砸定了。 但是幸好他城府够深,转头就换上了一幅笑脸,领着身后的玄衣少年和女儿朝着老娘走去。 心里已打定主意,不管纸上有什么,那张纸就是他亲自造的! 夏仲正和周浴站在人群中看着诸位颐家子嗣的贺礼,很少有俗气的宝物,基本都是用了一番心意的,颐庆最荒唐,送了老夫人一个夜光酒杯,虽然老夫人乐呵呵的,但看那样子回去估计得吃他老子一顿排头。 颐音的礼物没拿出来,因为老夫人已经穿身上了,就是那件百鸟朝凤,不老松柏的锦袍。 那是颐音小姐亲手绣的,不愧是老夫人的贴心小棉袄。 马上要到最后一位,压轴的颐大老爷亲自送寿礼了,厅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颐相乘身上。 想看这位京城大官,颐家长子会送什么。 也难怪颐相乘把这事看得重,别人的目光就让他不得不重。 可当夏仲看到那跟在颐相乘身后玄衣小帽的俊俏少年时却不由愣住了。 那不是安小六是谁,换了身马甲,洪福齐天四个字换不了啊。 她,她是颐家人? 颐相乘的女儿?难怪和颐音熟悉。 不对, 夏仲很快摇头了,如果是颐相乘的女儿也不用这幅打扮了,更不用骗他,这是怎么回事,还女扮男装?为了行走方便?还是为了遮掩身份? 这就有趣了。 看来对方不只是不想告诉他身份,连其他人都不想认出她来。 而且和颐相乘有关,难道和京城有关? “奇怪,跟在静小姐身边那雌兔儿是谁?”周浴嘀咕一声。 在这里的都是眼光毒辣的主儿,哪个看不出那是一身男装的少女,还欲盖弥彰干嘛?也都奇怪看着跟在颐静小姐身旁的玄衣少年。 夏仲低声问道:“周大哥可听过京城什么大人物是姓安的?” “安?”周浴脑海中一转,摇头:“没听过。” 连周浴这个“江湖百晓生”都没听过,夏仲心下更确定,这洪福齐天是蒙他的了。 “也不知道颐大人会拿出什么寿礼,莫非送个人?”周浴低声道。他也看到颐静两手空空,那玄衣少女只抱着卷纸了。 夏仲则笑了。 他已经知道颐相乘寿礼是什么了,只是没想到,那老六连动机都骗他,这哪里是给她买贺礼,这是给颐相乘买贺礼啊。 在众人目光中,颐相乘大步走到老夫人面前,一撂衣袍,跪倒在地,恭敬道:“儿祝娘平安万福。” 身后的玄衣少女捧着纸卷和颐静小姐也跪倒在地: “孙女(小可)祝奶奶(老夫人)万寿安康。” “好,好,起来吧。”颐老夫人含笑点头,不过她似乎已经知道玄衣少女身份,呵呵伸手拉过那玄衣少女的胳膊:“你这个吉祥人儿来了,就是让我最开心了,还送什么贺礼。” 这句话一出,厅内不管是谁,再看那女扮男装的玄衣少女目光就更不同了。 能让老夫人这么对待的。 绝对有大来历! 颐相乘心里微微一松,还是老娘知道他,这是看到那纸卷给他转移视线呢,唉,知子莫若娘啊。 只要她娘喜欢,能把这位千金请来也算他的贺礼! 安小六则有些局促,似乎生怕别人的视线关注她,连捧着纸卷道:“老夫人,这不是我的贺礼,这是颐大人亲自求来的贺礼,您瞧瞧喜不喜欢。” 颐相乘脸上满是笑容,连连点头,“是啊是啊。” 可袖中的手掌已经握紧,他发誓,如果不是碍于对方身份,他一定一掌拍死她! 完了,连纸是他造的这瞎话都没机会说了。 众人也都目光一转看向那纸卷。 这就是颐大人的寿礼? 也是字吗? 怎么也不装裱一下,未免太马虎了。 三姑奶奶嘴角已经带笑,她这大哥最好个面子,这次这是昏了头了,竟然送字?谁的字能有她夫君的好? 京中贵人? 若是京中贵人的字,也不能就这一张纸了。 “乘儿看来这次花心思了。”颐老夫人笑着,很是慈祥的看了一眼笑容勉强的大儿子一眼:“那就打开看看吧。” 安小六连忙解开纸卷上的红绳,然后让已经有些暗念阿弥陀佛保佑的颐静姑娘拉住一头,她缓缓展开。 纸长七尺。 只露出一尺,老夫人的神色已经变了。 待得全展开,因为这次颐静小姐为了让老爹别太丢人,是有意背过厅内的,所以靠后的如周浴等人看不到,可前面的步城主,结空大师,归海阔,金银夫人已经看到了,袁郡守,颐郡守等站在老夫人身旁的,自然看的更清楚,尽皆动容。 只见七尺白纸之上,洋洋洒洒一篇诗文: 秀鸾刀破蛮夷阵, 桃花马踏江北川。 一代巾帼摧敌胆, 宣府女杰殁江山。 豪气干云青玄客, 红颜岂惧沙场寒? “好诗,好字!”一句称赞声大响,声音洪亮宛如奔雷,惊了众人一跳。 这话不是别人说的,而是步城主脱口而出。 步城主却全然没有觉得丝毫失礼的意思,只是满脸崇敬看着那纸张。 颐老夫人最拿手的功夫是什么,一手秀鸾刀法独步武林,她最让人称赞的,就是昔年随颐老祖征战时,为寻身陷重围的颐老祖独身闯过蛮夷大阵一战。 此为“秀鸾刀破蛮夷阵!” 而“桃花马踏江北川”,桃花马,是当年颐老夫人的战马名,此马死在江北川原一战,颐老夫人还特意为马祭奠,说不是那匹跑死的马,她绝出不了江北川原,可知彼时战势何等凶险。 后两句“一代巾帼摧敌胆,宣府女杰殁江山。” 这是赞扬老夫人巾帼不让须眉,老夫人出身宣府郡,年轻时号称宣府十二女杰之一,在那个国破家亡,山河倾殁的年代,一代侠女为保河山挺身而出,何等壮烈。 “豪气干云青玄客。” 不必说,当的起豪气干云四字的青玄侠客,除了颐老祖还有谁? “红颜岂惧沙场寒?” 这是问句,问的是天下人,颐老祖豪气干云,夫人又差了吗?女子就惧沙场凶险森寒了吗?当年颐老祖夫妇征战沙场,夫人红颜绝代,追随左右,何曾离老祖远去?这是世上多少女子的表率? 步城主发自内心的钦佩颐相名,但他同样发自内心的钦佩老夫人。 有什么样的娘,生什么样的儿子啊。 而且那字,好一股扑面而来的剑意!非纸间七尺,剑意已可冲霄!让得他都隐隐生出战意! 这字,已经不需任何外在装裱,任何装裱都是画蛇添足! “好诗,好字。” 又是一声称赞声,这句话,是袁郡守说出来的。 他说出这话来,含金量可比步城主这个纯武夫强多了。 他一说出来,颐郡守等一众颐家人也都纷纷称赞点头,看着自家大哥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大哥到底是大哥,服了! 三姑奶奶等女流也默然不语,从这篇诗文中,她们才能感受到自己娘的伟大,甚至看到最后一句“红颜岂惧沙场寒?”更是眼睛都微微泛红。 那个年代没有她们,老夫人也从没和她们说过那些事,可是其中艰辛,岂是她们这些生来就娇贵的千金小姐能体会的? 她们娘,是苦过来的。 今日的一切,都是用命趟出来的。 还是大哥体恤娘了解娘啊。 颐相乘自己看着这篇诗文,看着那笔锋如同刀光剑影的字迹,感受着众多兄弟姐妹仰慕的目光,都愣了愣。 这是他的寿礼? 对啊,这是他送的寿礼。 他气往头上涌,感激看了一眼脸上满是“听我没错吧”神情的安小六,当即一躬身:“娘,孩儿这份寿礼,希望娘喜欢。” 可他话落,却不听老娘回应,不由抬头,却见老夫人看着那诗仿佛已经痴了,她伸出依旧稳健的手掌,轻轻的去触摸每一个字,仿佛是要触摸一段岁月。 桃花马,青玄客,宣府女杰…… 对别人来说,那是几个字。 对她而言,那是她的一生,她的柔情和追求。 她的光芒! “姐姐,我比不上你。”金银夫人走到老夫人身边,握住老夫人的手掌,柔声道。 她也是当年宣府十二女杰之一,不过她没有老夫人的气魄,敢爱敢恨,敢拼敢杀敢闯!她嫁给了八郡最富有的人,可世人记得她曾经风华的还有多少? 她这一生又做了什么大事? 老夫人就不同了, 她永远是宣府女杰之首,永远是颐夫人!永远红颜不老! “好诗,好字。”颐老夫人终于收回了手掌,在金银夫人手臂上拍了拍,然后看着颐相乘。 颐相乘第一次发现,她娘眼里竟然有一种惊喜的神采。 惊喜, 自从爹死后,娘已经再没流露过这种表情了吧。 “娘喜欢就好。”颐相乘笑着,心里却没喜悦了,反而觉得心里沉甸甸的,这一刻旁人的目光更是不重要了。 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这个儿子做的并不到位。 连老娘真正喜欢什么都不知道,自己却看重一个面子,惭愧啊。 幸好,幸好听了那位千金的,总算让他娘真正开心了一回。 “喜欢,娘很喜欢。”老夫人指了指诗文:“这寿礼字迹笔法和我一位故友很相似,娘问你,是从哪里求来的?” 夏仲在后面听的心里一咯噔。 字迹相似? 他的书法有临摹天尘宗主四个字的痕迹,可又自成一体,老夫人能看出相似,莫非认识天尘宗主? 也对,天尘宗主应该是认识老夫人的。 不过天尘宗主的书法,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给看的,看来天尘宗主和老夫人交情不浅。 颐相乘心里也一咯噔,哪里求来的?他怎么说,正要看向安小六求助。 安小六也心里一慌,乖乖,老夫人不会认识那夏大夫吧,她要说句借花献佛,颐大人的面子可就没得了。 她进来就目不斜视,倒是没看到人群中的夏仲。 幸好老夫人这问题刚落,自己便笑着摆手道:“你别说,别说,好啊,好啊,我那位故友前几日来看我,正发愁一身艺业后继无人,看到这字,他定是诳我了,这老家伙,后继有人啊。” 颐相乘,安小六顿时心里一松,不过更加疑惑,颐相乘是疑惑老娘的故友是谁,肯定是位大人物。 安小六则疑惑,那夏延寿还是什么大人物传人? 嗯, 骗子,什么夏大夫,竟然敢骗我。 难怪看不上我的乾坤斗转神丹。 “收起来,收起来,给我。”老夫人笑呵呵对颐静和安小六道。 后面的周浴等宾客心下暗急,到底是什么字,什么诗,倒是让他们看看啊。 可惜,安小六和颐静两人已将纸卷卷起来,交到老夫人手里,老夫人在纸上擦拭了一下,才很是珍重的交到颐音手中。 这一举动颐家人就都明白老夫人有多喜欢这幅字了,她最宝贵的东西,必须交给最宝贵的人收着。 颐音,在老夫人心里,看的比自己性命都重! 第75章 再拍就没了 做为压轴的颐大老爷献完了寿礼,颐家亲属献寿礼环节就结束了,开始万寿大厅内的宾客们献礼。 这些宾客们献礼也是从低到高,不然压轴的几位大人物要是先献,后面的怎么能拿的出手? 不过这些或低调的官身,或江湖豪杰,或年轻的宗门后起之秀所呈的礼物用一个字概括就是俗!两个字概括就是,有钱! 珠光宝气,琳琅满目。 其实也不怪这些人,送礼别出心裁说的容易,做起来难,他们送礼是给老夫人看的吗?当然不是,而是要给颐郡守,袁郡守,颐大老爷这些人看的,所以便宜的是不用想了,太独具一格的心意又没有那才能,自然就捡贵的送了。 博不得满堂彩,也不至于得罪人,稳健就对了! 颐相乘此刻恢复了不苟言笑的模样站在老夫人身旁,看着那些宾客送的寿礼,想到自己那件贵重的重宝,若是拿出来,肯定会让这些人们惊叹一番,博个满堂彩,但是他那样又与这些人还有何异? 简直是让人耻笑! 想及此他不由更加感激那位千金了,可惜他目光一扫想向对方投以一个感激眼神,却见后者早不在老夫人和颐静跟前了。 颐静就站在颐音身旁,正和颐音有一搭没一搭的低声聊着那些献上的礼物,感觉到自家老爹的注视,颐静心领神会,眼神一瞟厅堂一角。 只见那不起眼的角落里,那玄衣小帽的安小六正津津有味的品着一块寿饼,那精致秀美的小脸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就像个秀气的小仓鼠。 颐相乘见对方这小孩子模样,差点破了自己不苟言笑的“严肃神功”。 他知道对方是不想引人注目,老夫人也是知道的,不然以对方身份,老夫人必须给个上座。 就在这时,两道身影走上前来。 刚刚献过寿礼的是南郡的几位捕头,那身高八尺有余的雷捕头太挡视线了,一走开,才露出后面的两道身影。 反而有掀门帘露真容的效果。 颐相乘收回瞧安小六的目光看过去。 这两位一者一身白衣,腰间插一把象牙骨扇,虽然满脸堆笑,可自有一股军卫气质,颐相乘看多了军官,便知这是南郡军卫之人,至少是个都尉官职。 另一位一身墨色布衣,腰系着红绳,年纪轻轻,却已器宇不凡,倒是让他眼前一亮。 能和军官相伴,这也是南郡年轻官员吗?看来南郡这两年出了不少人杰啊。 “大哥,那位就是夏大夫。”颐相杰忽然在颐相乘耳畔低语一声。 “夏大夫?啊…”颐相乘顿时想起来了。 他前几日虽没到家,可是做为家中长子,岂能不关心家中的风春草动?尤其是老娘的安危大事,他回来已经见过齐东药。 以齐东药在京城的地位,颐相乘自然重重感激一番,不过齐东药却是话里话外几次提及夏仲夏御医,称这次若不是夏御医,他老娘的病情,怕是非得请那位府主亲来方能救治了。 那位府主何等人物,动一动大周朝上下都得瞩目。 “齐神医怎么没说这位夏御医这般年轻,能够年纪轻轻就得南郡王赏识,果然不凡。” 想及此,颐相乘难得露出一个笑脸,如果他知道他的寿礼出自夏仲之手,怕是此刻就得给夏仲个上座。 袁郡守似乎也多看了夏仲一眼,不过其目光极隐晦。 倒是袁夫人仔细瞧着夏仲,还顺带看了下一旁面露笑容的颐音。 那日池儿惹得就是这位?真是胡闹,这等人杰,该好好亲近啊。 夏仲和周浴站在雷然金震山等人之后,待的雷然他们献过寿礼,便目不斜视捧着寿礼同时上前。 周浴捧着摆着一百零八颗明珠的礼盒,躬身道:“小可周浴,祝老夫人福寿安康,松鹤长春。” 夏仲捧着摆着八宝玉如意的锦盒,躬身道:“晚辈夏仲,祝老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呵呵呵,好好好。”老夫人对着夏仲和周浴同时笑道:“夏大夫,周少侠,两位多忙,能来便是老身的福分,池儿,不可怠慢。” 嗯? 上座的步城主,金银夫人都不由多看夏仲和周浴一眼。 此刻厅中送上寿礼的年轻俊杰不知多少,老夫人先前都是淡笑颔首就算过了,这两位送的也不是多夺人眼球的寿礼,怎么区别对待了。 夏大夫?周少侠? 哪家的青年才俊? 至于归海阔和结空大师,修明大师却已然了解。 修明大师还特意看了夏仲一眼,眼中又微不可察的闪过一丝惊异,结空大师此刻再看夏仲,也只觉自己师侄那日怕是真没说假话。 此子深藏不露啊。 袁金池已经上前一步接过周浴和夏仲的寿礼,丝毫没有那日在聚义楼中的无视,儒雅笑道:“周大哥,夏大夫,金池多谢两位前来为我姥姥贺寿,改日金池再请两位吃酒。” 步城主和金银夫人听着这对答只当原来是袁公子的好友。 鬼的好友。 不过夏仲和周浴也都微笑朝着袁金池拱了拱手,道了声袁公子客气。 他们一个是朝廷城卫都尉,一个是正三品王府御医。 袁金池再怎么说也是个“白丁”。 南郡地下无冕之王这名头可不适合这里,至于潜力……终究只是潜力。两人的态度也算正常。 然后就走向一旁,把场子留给了后面的人。 “看来老夫人是知道那天的事了。”周浴低声道。 他过去很给袁金池面子,也颇有好感,可是对方竟然欺到夏仲头上,这点好感也就没了,亲疏远近,他是最分得清的。 夏仲微微颔首,这次老夫人让袁金池接他们的寿礼,就是让对方放低姿态,也让他们都莫要放心里去。 老夫人还是看的通透的,几个小孩子打打闹闹,没什么大事,她做个和事佬,之后袁金池也万万不会再做打脸事的。 夏仲倒是真没把那件事往心里去,吃亏的可不是他。 只是心里再感叹一声老夫人这根万寿园定海神针的手段,什么叫润物细无声,这就是。 两者正要走回座位,一道声音响起:“夏大夫。” 周浴和夏仲回头一看,却见竟是颐相乘走了过来。 此刻大家的目光都在老夫人和宾客献礼那里,对颐相乘却是不关注。 “颐大人。”周浴和夏仲同时行了一礼。 “在家里,就不要行礼了。”颐大人摆手,他在京中兵部也只是正三品的右侍郎,主军卫选授考课及军制,并非兵部之首的尚书这等一品大员。 可是外官见京官俱要低一头,这是官场规矩,更别说人家这实权官员了。 周浴看颐相乘只唤了夏仲,心里已经有数,就当即道了声:“惭愧,万寿园的好酒我才喝了两口就馋了,酒虫闹心,延寿,你陪颐大人说话,我先找我的酒去了。” 然后朝着颐相乘一拱手,便快步走向座位。 颐相乘看了周浴的背影一眼,再次暗道一声南郡人杰不少。 再看向夏仲已抬手道:“夏大夫,前几日我娘身子抱恙,我这做儿子的不能常伴左右,甚是担忧,多亏夏大夫妙手回春,实在感激不尽。” 夏仲赶紧道:“不敢当,不敢当,颐大人要谢也该谢齐东药前辈,晚辈只是打了打下手而已,当不得妙手回春四字。” 颐相乘笑呵呵的从一旁跟随的下人手里接过一杯酒,道:“个中情由,颐某心里清楚,夏大夫担着王府重职,两次奔波,这情分颐某记下了,今日本想亲自在府外相迎,奈何还是错过了,颐某告罪,现在补敬夏大夫一杯。” 夏仲也接过那下人端着的一杯酒,道:“颐大人言重了,大夫眼里只有病人,没有高低。” 话落,他一饮而尽,然后怕这位颐大老爷再谢,便道了声去和一个好友打个招呼,便也告辞离去。 人家谢来谢去,而且是位年过五十岁的孝子,夏仲反而有些受不了。 颐相乘放下酒杯,看着夏仲抽身而去的背影,暗暗点头,平时都是旁人巴不得多和他说一句,这位年轻御医却是洒脱的很。 而夏仲说的大夫眼里只有病人,没有高低,这话说的倒是有些违背为臣之道了。 夏仲是御医,理当把王爷的身子看的比天还大,可是做为一个大夫,能说出这种话,却是一份行事准则了。 年轻人,有行事准则,就了不起。 而且夏仲也是告诉他,他两次上门,可不是冲着她老娘是颐老夫人。 甚至夏仲心里没说,就因为老夫人这身份,他差点都不来了! “年轻有为啊。”颐相乘道了声,对方才多大?不到二十五吧,英雄出少年,此话不假。 夏仲说去和几个好友打招呼,倒也不是完全瞎扯淡,因为他刚刚饮酒时眼睛一瞥正好瞥到了厅内角落的安小六。 看她那和秀气的小仓鼠似得吃寿饼模样,夏仲心中也为之失笑。 好可爱呦。 这话不是夏仲说的,是白晶晶说的。 安小六坐在那里,虽一身男装,但毕竟女儿身,不知根底在这等场合也没人敢打扰她。 正一边吃着寿饼一边看着那些宾客献礼,正好看到一位该是北安郡城的官员拿出一樽玉佛,玉质精美,做工也是极好,就是小了些,只有巴掌大小。 其嘴里振振有词说道:“这樽白玉佛,是玄鼎上宗的七心道长卜卦开过光的,晚辈特地求来,今日呈于老夫人,愿老夫人百事呈祥。” 旁人对他不感兴趣,可是对“玄鼎上宗”四个字却眼前一亮,那玉佛也仿佛瞬间价值陡增了数倍。 玄鼎上宗,五大上宗之一! “噗,咳咳…” 安小六听了却差点把嘴里的寿饼喷出来,可又想强行咽下去。 她突然想到了在京城有一天某位缺钱花了,求到她头上,和她说要做一笔大买卖,先赊了她家里的一些品质一般的玉石胚,然后请京城的高手匠人打造了一批玉佛,那些玉佛顶多值个百来两银子,结果愣是被某人卖出了七八万两一樽的天价。 合着就是这么卖的? 开光?某位那点道行连自己赌钱输赢都算不准吧。 不过她现在来不及想这些了,嗓子眼里的寿饼咯的她难受,连拍着胸脯。 忽的耳畔传来一道声音:“别拍了,本来就平,再拍更没了。” “嗯?”安小六闻声看过去。 还没看到人影,一只手掌就在她的背上轻轻一拍,那堵在嗓子眼里的寿饼顿时咽了下去。 “谢了。”安小六长出一口气,看到一旁站着的身影却一愣,不是夏仲是谁。 “是你?” “是我。”夏仲颔首,看了一眼她手里的寿饼:“这寿饼那么好吃?” 安小六浅浅一笑,明明该是俏皮的笑,却分外优雅:“你快坐,老夫人七十大寿,福寿延绵,我也沾沾喜气,多吃多福。” 话落她又想起什么,问道:“你刚刚说什么本来就平,再拍就没了?” 夏仲没回她的话,坐在她一旁道:“你寿礼送了?老夫人可满意?” 安小六顿时小脸一红:“没想到你也在这厅,我刚刚怎么没看到你?呵呵,借花献佛嘛,你说的。” 颐相乘那张纸打开,步城主等人的称赞和老夫人的反应还用多说,当然很满意了,不过却不是她送的,是颐相乘送的,谎言被戳穿,自然尴尬。 “在下一个小大夫,在这里只能位居末流,安姑娘自然不会注意到了。”夏仲笑道,说着也拿起块寿饼吃起来,多吃多福,难不成洪福齐天是吃出来的? 安小六一听却翻了个白眼:“少来,小大夫?老夫人可认出字来了,说来听听,你是哪位高人之后?” “认出字来关我什么事。”夏仲摇头。 安小六深吸口气,正要追问,可忽然眼睛一眨,眼中闪过一丝愧疚,低声道:“那字也是你借的?” 夏仲含笑:“姑娘认为呢?” 安小六则道:“那字和诗文很不凡,非大家之手难出,夏兄能借来也是本事。” “……”白晶晶:“主人,她说你写不出来,小看你。” 夏仲则觉得对方是夸他了,也不多计较,而是意有所指的注视着安小六:“能看出那是最好的寿礼更是本事。” 安小六呵呵一笑,慧黠的大眼睛微微眯起来,成了一个月牙状:“碰巧,碰巧。” 碰巧? 笑话。 就在夏仲准备好好探探这位“洪福齐天”的底时。 忽的厅中传来一道高唱声。 “赫堂祝大奶奶万寿!” 夏仲和安小六的目光都瞬间挪了过去,这是哪个?别人贺寿都是到了老夫人面前才道一声,这位这是在殿厅门口就喊了吗? 只见一个青年大步走进来,身后还跟着四位魁梧大汉,每一个都有后天九重的功力,穿着整齐划一的服饰,抬着一红布遮挡的巨物。 那青年则身穿一袭昂贵的狐裘,犀角的腰带,头顶装饰金红翎羽冠,身材高挑,眉目英朗,昂首阔步,可说张扬到了极点。 夏仲右眼一扫已经浮现讯息。 “下三等资质,先天一重功力,武学卓然。” 嗯? 什么情况?! 夏仲懵了下,忍不住怀疑自己看错了,下三等资质的先天高手? 按照他如今的见识,资质越高越好突破先天,而下三等资质,突破先天的几率几乎等于零! 怎么突破的? 就在夏仲惊讶时, 耳畔突然传来一道“啊”的轻呼:“我知道了!” 夏仲攸地看向安小六,眼中满是惊骇。 知道什么了?这“洪福齐天”难道除了未卜先知的本事还有读心术不成,能知道他心里想什么? “你知道什么了?”他神色凝重问道。 安小六慧黠的眼睛瞪了起来,瞪着夏仲,像个发怒的小老虎,可惜虽然其极力想表达自己的怒火,但威风却没有,只有别样的优雅,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哼!你…才…平…呢!” 夏仲:“………” 白晶晶:“………” 第76章 袁金池的情敌 夏仲心里松了口大气。 同时额头垂下黑线。 这位的脑回路也太长了吧,这会儿还在想平不平的事? 他瞅了眼竭力鼓起胸脯似乎要证明自己的安小六,后者一身玄衣,里衬应该是穿了裹胸一类的,十**岁的年纪应该也发育好了,可此刻再鼓也就是个小曲线,但是配上她纤细的身子倒是更添几分诱惑,可惜,要是湿身就更好了…… “啧啧啧,妹子,糊涂啊。”白晶晶在夏仲耳旁连连摇头:“你直接大巴掌招呼我家主人啊。” 夏仲:“……??” 安小六虽然气恼,可见夏仲的眼神直勾勾盯着自己的胸脯看,也不由脸一红,她这是怎么了,哪能和一个男子计较这个,李六妹啊李六妹,你的家教哪里去了! “不准看!”她两手忽的交叠放在胸前,恶狠狠对着夏仲道。 不过又有些后悔,自己应该拍他一巴掌才对吧,嗯,她不和他这个登徒子计较。 夏仲收回了目光,嘴里道了句:“我的本来就平。” 回的是安小六刚才说他的“你才平”这句。 “你……”安小六咬牙切齿。 可夏仲已经转头看向厅中那张扬的年轻人身上。 只见后者大步走到颐老夫人面前,潇洒的一撩衣袍,双膝跪地:“大奶奶,赫堂来给您拜寿了。” 夏仲又一诧异。 竟然行的是跪拜礼! 常言道男儿跪天跪地跪君跪父母,除了颐家人外,其他宾客都是躬身献礼的,怎么跪下了? 难不成是颐家人? 唉,夏仲这会儿体会到周浴的好处了,如果周浴在,肯定一眼看出这位身份,和他讲解一番,再一看旁边的安小六。 安小六气还没消,突然见到夏仲回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那是……嫌弃!? 他,他他,他竟然还嫌弃她? 明明是她被占便宜了好不好! 太过分了! “好好好,两年不见,堂儿更威风了,有你爹当年的模样了。”颐老夫人起身,亲自将年轻人扶起,满脸赞赏满意的笑容。 这时一旁桌案后的金银夫人也起身,走过来道:“姐姐,赫堂知道你大寿,提前两月便为你张罗寿礼了,他的寿礼,姐姐一定喜欢。” 夏仲看着这一幕才明白那年轻人是什么身份了。 金银夫人的孙子。 八郡首富杜百川的孙子。 金银夫人和颐老夫人同出宣府,听周浴说还是发小,两人应该早就义结金兰,颐老夫人是大姐,所以金银夫人的孙子称呼颐老夫人做大奶奶还真没错,行跪拜礼也正常。 只是,家里有钱就是不一样啊,气势豪横,这算富三代?下三等资质也能突破先天,怎么做到的?拿钱砸? 果然穷人靠开挂,富人靠钞票。 听到金银夫人提起寿礼,夏仲的目光就移到了那红布盖着的巨物上,不谈别的,单说体积就已经压过所有人的寿礼了。 颐老夫人抚着金银夫人的手臂,笑道:“太麻烦了不好。” “不麻烦。”杜赫堂一笑,挥手让身后已经放下巨物的大汉让开,他亲自过去,也不见手掌碰触红布,只是掌心一道淡金光芒闪过,先天真气涌动,红布就无风而动,落在地上。 露出了一颗三色的石头。 金银红三色,非金非玉,就是一颗石头,甚至这颗石头还不平整美观,高约八尺,宽约三尺坐落在那里。 顿时厅内不少宾客都面露疑惑了。 这石头是什么寿礼? 幸好知道杜家的身价,那是八郡第一富,能送的出手的寿礼,绝不是凡物,倒也不敢小看。 这道理就像前世的“名表效应”,一个穷得叮当响的人,就算是手上带着块劳力士别人也只当假的,而富的流油的人就算手上带块二十块钱的地摊货,别人也只觉得那肯定是块名表。 想法是这想法,但是此刻厅内看着那三色巨石面露疑惑的十之**,就连步城主都是其中之一。 夏仲这次不用问别人了,他的右眼一扫,眼中已经浮现出讯息:“三阳石,产于塞北三阳谷,坚硬无比,富含矿物可铸利器。” “三阳石?” “三阳石。” 夏仲的低语和身旁安小六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 接着两人对视一眼。 安小六是惊诧夏仲竟然也认识三阳石,不过那慧黠的大眼睛里立刻想起自己貌似还在生气,浅浅哼了声。 夏仲则是本来想请教请教这位,三阳石是不是很罕见? 奈何对方浅哼了声丝毫没有周浴那般觉悟。 只能心里暗道,塞北遥远,如果这石头是从塞北刚挖的,这份功夫倒真是用心了。 转头再看向厅中。 颐老夫人显然认识三阳石,她的脸上笑容满面:“三阳石,堂儿用心了,塞北那么远,是你亲自去挖的?” 杜赫堂见老夫人说一句用心,英挺的脸庞上也露出满足笑容:“是我亲自去挖的。” “好。”颐老夫人颔首:“辛苦你了。” “不辛苦,大奶奶喜欢就好。” “喜欢,喜欢,三阳长寿,天地永存,我很喜欢。”颐老夫人点头。 颐相乘已经迈出一步,吩咐颐家几个护卫高手将那巨大的三阳石抬了下去。 听着老夫人说的话,夏仲也明白这三阳石可能是象征长寿之意,那杜赫堂又是亲自去了塞北一趟,就为了挖这一块石头,这份心意可了不得了。 “不对。” 夏仲又皱眉,他感觉不对,老夫人的神情虽然是开心,可总有些让他说不出的感觉,这是他剑心通明状态开启注意力高度集中感觉到的。 其次除了步城主,就连归海阔,结空大师及颐家人的很多神情也不对,如那位眉宇间隐含戾气的三姑奶奶更加明显。 当然,除了颐庆笑哈哈看热闹,这位的放荡不羁没正经可是名副其实。 “奇怪?” 夏仲低语一声。 “什么奇怪。”安小六轻声道。 “你不生气了?”夏仲诧异回头。 “我生什么气,有什么好气的。”安小六浅浅一笑,依旧优雅,像刚见到他时那般看着他,落落大方,俏皮而优雅。 可夏仲却反而失落了。 那就是撩的好好的,对方突然不通电了的感觉。 白晶晶在夏仲耳边道:“主人啊,你怕是遇上情场高手了哦,不对,应该是她的性子就是这样。” 安小六慧黠的眼睛看着夏仲,道:“我还欠你一大人情呢,那寿礼真的很感谢,明明是你的,假如你不送给我,现在这厅里最出风头的人该是你才对。你能求来那幅字,也废了很大功夫吧,可随手就送我了,想想你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我要再小家子气,那多丢人。” 她是真的不生气了,说的话也不是假话,在夏仲剑心通明下也只能那双眼睛里只剩最纯粹的感激。 仿佛这世上什么事她都只能看到美好,看到别人对她的好,看不到别人对她的坏。 夏仲摇头:“你不必感激我,能让颐大人送给老夫人,老夫人心里的开心要比我送出去大千百倍,我那份寿礼,是你让它更升华了。” “哇,主人说的好,撩她!”白晶晶激动不已。 “……” 其实自身拥有实力,生出自由心思后,夏仲对结交各方的心思就淡了,自心足,底气足,自然随性。 什么叫随性,就是想这么做就这么做了。 前世土豪刷个火箭给网红,不知道多少弹幕高呼糊涂,可对不差那点钱的人来说,就是随性而为的一件小事而已。 随性,也是一种气度格局。 寿礼,最后能送给老夫人就得了,能帮一个洪福齐天的忙,仅仅是意外而已。 而现在,结果只能算更好! 在他眼里,能让一个母亲开心满足,让一个孝子为之开怀,绝对比什么风头来的好的多。 安小六听到这句话眼睛似乎亮了亮,仿佛重新认识面前这个夏大夫一样。 这份气度可比她在京城见得诸多豪门贵族强多了。 她认同的点点头,然后俏脸一转看向厅中正搬出去的三阳石,道:“你是认识三阳石,可奇怪为什么那杜赫堂要送三阳石当寿礼吧,其实这其中有一个典故。” “典故?”夏仲配合的一问。 安小六满意的一点头,道:“八百年前商朝皇祖商桀出身低贱,虽年纪轻轻就已经武功登堂入室,可只是塞北三阳谷一大部落的一个护卫而已,他喜欢了那时大部落首领的一个孙女,那孙女也喜欢他,到了大部落首领过寿的时候,那孙女告诉商桀,若是他想娶她,就在寿宴上提出来。” “那部落首领可相当于土皇帝,人家的孙女,岂能嫁给一个护卫?这事提出来,就算不被打杀,也绝不会被认可同意的。可到了寿礼当天,商桀还是当着众人的面提了出来,那时那位首领没有发怒,只是大笑了几声,然后喝问商桀,他想娶他孙女,有什么本事?能拿的出什么聘礼?” 部落生存,最看中的就是资源,孙女也是资源。 “也不管那首领是不是嘲弄商桀,商桀当时不发一语出了部落大门,到山脚石壁一掌劈下了一块八尺高,三尺宽的三阳石,扛着那三阳石回了部落,对那首领说,他没有什么大本事,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聘礼,就用这一颗三阳石吧。” 能掌劈三阳石,足见商皇祖当时的功力何等了得。 “那首领这次是真的笑了,他当即同意了孙女嫁给商桀,那位孙女,后来也是商朝开国第一任圣母皇后。” 安小六说完,眼神中有着异样的神采,也不知是赞叹商朝皇祖的勇武胆魄还是这段姻缘。 夏仲听了再看已经站到老夫人旁的杜赫堂,突然有些明白了。 杜赫堂送三阳石做寿礼,莫非也是效仿商朝皇祖的以三阳石做聘礼?同样的石头,同样的体积… 可他想娶的是老夫人哪个孙女?颐静?还是另外几位老爷女儿? 不对! 夏仲的目光忽的看向了老夫人身边的颐音。 此刻颐音和颐静站在一起,再旁边就是袁金池,而再旁边,就是杜赫堂,这站位… “他是想娶颐音!” 夏仲瞬间明白为什么那位三姑奶奶为何神色难看的明显了,显然也是知道了杜赫堂的心思,可是她儿子袁金池还惦记着颐音呢。 这点从那日摆谢宴上颐庆的话里就能看出来。 “有趣有趣。” 袁金池在南郡早已经视颐音为掌中宝,原来还有这么一个大情敌。 一个是郡守公子,青玄高徒。 一个是八郡首富富三代。 果然,情敌还得够格才能当啊。 “你笑什么?”安小六突然看到夏仲嘴角的笑意,疑惑问道。 “我笑今天有好戏看了。”夏仲道。 “嗯?” 安小六毕竟初来乍到南郡,虽然这两天和颐音也算熟了,可对那些事还是不清楚的。 看夏仲不准备多说,一幅高深莫测的样子,安小六撅了噘嘴,自己在桌下掐指一算。 咦? 好戏倒是没算出来,不过今天似乎有她的一点福运,怪了,这南郡能有什么她的福运?她帮颐相乘对她可没什么好处。 ……… 杜赫堂献了寿礼,就相当于金银夫人献了寿礼,接下来就是青玄掌门归海阔了,要说地位,结空大师和修明大师当然比不上青玄掌门,可出家人,能来就是情义,是不可能和凡俗一般献寿礼的。 归海阔送了一瓶山中清露,可老夫人却很是欢喜,甚至喜意不在见了夏仲的诗文书法下。 夏仲右眼浮现的只是山中清露,没有什么稀奇。 安小六笑道:“能让老夫人这般开心,我猜肯定和颐老祖有关。” 那样子她太熟悉了,就像她奶奶,能让她奶奶露出那种表情的事,一定和她爷爷有关。 夏仲看了她一眼,心道这也是算出来的? 步城主地位最高,在宾客中最后一个压轴献礼,可他只是直挺挺的站到老夫人面前,弯了弯腰,脸上丝毫看不出什么喜庆表情,从怀里珍重的掏出一块碎成两半的玉佩,声音有意放的低了,可还是响彻大厅: “我这次来,是为了给老夫人贺寿,祝老夫人福寿安康,可我的寿礼,与其说是献上,不如说是归还,这东西,在我手里十数年了,我一直带在身边,今日也该还给老夫人了。” 颐老夫人本来笑容满面,可看到步城主手里的破碎玉佩,笑容突然凝固了。 颐相乘,颐相杰,袁世安,就连最不正经的颐庆都神色变了。 三姑奶奶甚至眼睛都攸的红了,眉宇间再不见什么戾气,只有悲伤,脱口而出道:“七弟!” 那破碎玉佩,合起来能看出刻着“相名”二字,这是颐老夫人给每一个孩子制的。 他们每一个都有一块。 颐相名死在战场上,尸骨无存,这破碎玉佩,还是过后步城主去那处战场祭奠颐相名无意中找到的,他随身带了十数载,今日老夫人七十大寿,该归还了。 “七哥。” “七弟。” “七叔。” “爹爹。” 颐家儿女看着那破碎玉佩都忍不住低呼了,颐相名,那是她们颐家最出色的英雄! 就连颐相乘这个好面子的大哥,也是打心眼里服气他七弟的。 “谢谢,谢谢,老身,谢步城主。”颐老夫人激动的起身,伸出手,这次伸出手,手却是颤抖的,接过破碎玉佩,紧紧的握在手心里,仿佛要嵌进自己的血肉里, 然后重重朝着步城主躬身道谢。 步城主这位先天八重的大高手退后一步,同样神色肃然的重重躬身。 同一时刻,颐家众人有一个算一个,角落的夏仲和安小六也起身,厅中所有人,不管什么身份,有多少财富,多超然,此刻都神色肃穆的朝着那里弯腰,躬身! 他们这次拜的不是颐老夫人,也不是步城主,而是一个英雄,颐家的英雄,大周朝的英雄——忠烈伯颐相名! 第77章 看戏下饭 步城主的寿礼,的确是宾客中压轴的。 夏仲也承认自己的书法诗文在那破碎的玉佩面前,就有些华而不实了。 因为那是颐相名的玉佩。 颐相名三个字,代表的份量太重,或者说,那份精神太重。 不过他也不是计较什么,一份寿礼而已,老夫人开心就好。 今天这七十大寿,老夫人的确很满意,不仅大儿子献给她的书法让她真正惊喜开心,步城主送回小儿子颐相名的玉佩来,更是让她激动。 仿佛这破碎的玉佩回来,她的小儿子就回来了。 这是难得的团圆,人老了,可不就盼着齐家团圆,至于伤心落泪,以老夫人的性子,是绝对不会和普通妇人般把这些表现在外人面前的,当初颐相名战死沙场,颐家妇孺哭成一团,可老夫人只呵斥一声,不准哭!我儿死的壮烈,不准哭! 可谁知道,夜深人静时,她多少次在自己房中默默哽咽。 儿是娘的心头肉,白发人送黑发人,还尸骨无存,客死他乡,岂能不伤心欲绝? 但她很欣慰,因为她生了个好儿子。 颐相名,没丢颐家的人,他是为颐家争光,为国而死!死的顶天立地! 老寿星开心了,这寿宴自然更加喜庆。 宾客献礼结束,便是欣赏万寿园各房早就准备好的一些歌舞献艺,众多宾客也入座的入座,推杯换盏的推杯换盏,敬酒的敬酒。 夏仲和安小六坐在一起,本想“正经”摸摸这个洪福齐天的底细,可是和他敬酒的人却来了。 “延寿!” “夏大人。” “夏大夫,上次相杰招待不周,今日补上,我敬夏大夫一杯。” “颐郡守客气了。” 雷然,金震山,祝西风等是必须过来喝一杯的。 夏御医能让京灵郡主率棘龙卫相护,这就是通天的人物! 钟铁山和崔雄不在这厅,不然也得来敬一杯。 而因为先前夏仲为老夫人诊治的情分,颐相杰当然也得过来敬一杯,大夫这个身份,的确有很多便利。 颐相杰来了,颐庆当然跟随,但那模样倒是来瞅安小六居多。 看到夏仲和安小六同坐一桌相谈甚欢,还给了个兄弟有眼光,好手段的眼神,他也不知安小六身份! 安小六是不想引人注目,可谁不暗中关注她?但不是谁都能坐到跟前的,尤其是人家明显躲清净的模样下。 几人刚和夏仲喝了杯离去,袁金池便面带儒雅笑意,举杯而来,其虽没了先天玄体,可已成先天的气质还是不俗,俊美的面庞加上郡守公子,青玄天才等诸多头衔,让他毫无疑问是南郡后起之秀中的第一人,备受瞩目。 他走过来,儒雅的朝着夏仲举杯相敬:“上次冒犯夏大夫,是金池不知深浅,在此向夏大夫赔礼了。” 夏仲这次倒是真的有些诧异这袁金池的肚量,他对袁金池了解算深了,此人绝不是人畜无害的谦谦君子。 这来给他敬酒,是做给老夫人看的?还是有其他原因? 心里暗暗想着,夏仲呵呵笑着:“袁公子客气了,不打不相识,上次我已经说了,袁公子也是受人蒙蔽,不必放心上。” 袁金池朗声一笑,举杯一饮而尽,道:“夏大夫大量,久闻夏大夫医术高明,日后有用得着金池的地方,尽管开口。” “好说,好说。” 夏仲笑着点头。 袁金池敬了一杯酒,若有若无看了一旁桌案后低头吃饼的安小六一眼,闪过一丝疑惑,便告了声失陪,回身朝着颐音走去了。 这安小六,是跟随大舅从京城回来的,就是他爹都不知其底细,但刚刚姥姥的态度已经证明其绝不是一般人。 他过来对方竟然看都不看一眼,更证明他的猜测了。 但夏仲却能坐在一旁…连他都高看夏仲许多。 不过他也来不及深究了。 那里杜赫堂正和颐音搭话呢。 夏仲回味着袁金池最后一句话,说他医术高明,又说用的着对方的地方尽管开口,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他心中一念闪过,还没想清楚,又是一个人过来敬酒了。 花花轿子众人抬,抬得人多了,哪怕是不认识夏仲,不知夏仲底细的,也是很熟络的过来敬杯酒,自我介绍一声,算是结个善缘,尤其是看着夏仲和不知底细的老夫人口中的“吉祥人儿”安小六坐一起,更得来了。 谁知道他们认识多久,认识到什么程度? 幸好夏仲无意趋炎附势出什么风头,每次自我介绍都是夏氏医馆,一个大夫,那些不常在南郡城中走动的豪杰们也就点头之交意思意思就够了。 不然看样子要和他拜把子的都有。 倒是让夏仲暗暗心惊,他也心明眼亮,这些不认识的人过来,很多注意力都在安小六身上,要不是后者头都不抬一下,肯定得好好结交一番。 莫非这就是他沾了点这位洪福齐天的一点福气的功效? 一旁低头坐着的安小六也想趁此机会看看这个夏大夫到底是个什么人物,小帽下一对精致的小耳朵竖起来听着,有的称呼他是夏大夫,有的称呼他是夏大人,看来他已经是个官了,不过具体是什么官却没听一个人称呼。 但看着那颐家几位敬酒的模样,这个官看起来不会太小。 待得夏仲应付完了,重新坐下,额头上竟然有些细汗。 安小六这才抬头,轻咬着寿饼笑道:“众星捧月,花团锦簇,多少年轻人仰慕英雄豪杰,不大多都是仰慕英雄豪杰被人吹捧的风光?你已经算有了这风光,可看你的样子怎么像受刑似得?” 夏仲摇头:“只能说那些年轻人仰慕的是假的英雄豪杰,真正的英雄豪杰岂是别人簇拥吹捧出来的。” 安小六来了兴趣,问道:“不是被吹捧,那你说英雄豪杰是怎么来的?” “逼出来的!”夏仲一笑:“时势造英雄,英雄造时势,能为人所不能者,方为英雄豪杰,真正的英雄豪杰,或许并不都是本身就胸怀大志想当什么英雄豪杰的,只因时势所迫,有些事不得不为,不得不做,做了别人做不到的事,自然就成了英雄豪杰了。” “可惜,能造就英雄的,往往是苦难,需要英雄的,往往不太平,所以,真英雄豪杰,倒不是越多越好。” 安小六没想到夏仲能说出这么一番道理,顿时若有所动,这话,竟然似曾相识,可一时想不起在哪里听过,但再看夏仲已经是肃然起敬。 她顺着夏仲的话一想,不说旁的,此刻坐在那里的步城主,敢上前簇拥搭话的有多少,但对方不是真英雄真豪杰吗? 铁血步城主,西北一豪杰! 谁敢说不是真英雄。 “那这么说,你不想做英雄豪杰了?”安小六慧黠的眼睛看着夏仲。 真英雄豪杰固然难当,但不想做英雄豪杰,说说风凉话,那是怂蛋! 夏仲举杯喝了一口,想了想,低声道:“我只希望永远不要有逼着我做英雄的那一天。” 安小六眨眨眼。 这话可以说夏仲不想当英雄豪杰,但也可以说,真到了时势所迫之下,夏仲并不惧任何凶险。 有魄力! 不由得,她眼底神采闪动起来,那是认可的神采,而非对夏仲送她寿礼的感激了。 其实夏仲想起自己睁开眼来到这世界的一瞬开始,便是如履薄冰,他能救了爷爷和老爹,已经是家里的英雄了。 当然,那也是被逼的。 那种情况还是少些的好。 夏仲看安小六看着自己神采闪动,正要就英雄一事问问后者对天尘宗主的看法。 如果对方能知道天尘宗主,八成就是上宗弟子了。 可忽的听到厅中又是一声大喝响起:“大奶奶,孙儿刚学了门刀法,知道大奶奶是刀法大家,今日就施展给大奶奶和音妹看看,以助酒兴。” 听这声音夏仲已经知道,又是杜赫堂。 真是打岔王! 不过还是看向厅中,他知道,好戏要开始了。 只见杜赫堂已经在颐老夫人满脸笑容中站到厅中,让得刚舞罢的舞姬们退下。 万寿大厅足够宽广,倒是够他施展的了。 “来啊,取我的刀来。”杜赫堂高声道,也不知是对谁说,可厅门外一道魁梧身形已经大步进来,怀抱一柄绣春长刀。 杜赫堂接过长刀刀柄,直接抽出,“铿锵”一声刀吟,一层淡金的光芒已经尽数覆上刀身,在先天真气贯注下,那刀身竟然嗡嗡嗡震颤个不停,那声音已经足以让人心惊胆战。 “好刀!”坐在上首的步城主称赞一声。 杜赫堂对这位城主还是很在意的,谦恭的一颔首。 厅内宾客少说都是后天八重功力的豪杰,见到兵刃可比见到书画眼睛亮的多,也都灼灼看着杜赫堂手中的长刀。 夏仲在角落看到杜赫堂持刀而立,气度又有不同,不过其说是给老夫人和音妹舞刀助兴,但那目光是只看颐音,一幅孔雀开屏表现自己的模样。 再看那刀。 “七杀阳明刀,三百年前“刀狂客”的佩刀,采天外陨铁铸就,坚不可摧,无坚不摧!” 夏仲低声将右眼八宝瞳中浮现的讯息念了出来。 “咦?”一旁的安小六惊讶一声。 她都没认出那刀来,夏仲竟然一眼认出来了?真的假的。 夏仲则感叹道:“有钱就是不一样。” 拔刀出鞘,杜赫堂有些自恋的舞了个刀花,接着再无拖沓,身形一转,忽的对着厅外一个直斩! 呼! 淡金色的刀芒在刀身上吞吐,一道笔直的朔金刀光已如游龙延伸出去,足有三丈长,眼看就要撕开地面红布!可忽的那刀光又一抖动,眨眼幻化碎成了淡金色的刀气,刀风朝四面八方呼啸而过! 气势非凡! “好,这是玉将军的《满堂势》,刀出未至,势已满堂,这一刀重势不重力,堂儿这一刀已经得到真传了。”颐老夫人夸赞道。 厅内宾客哗然,既惊叹老夫人的眼力,也惊叹杜赫堂的刀法。 玉将军,乃是当朝重臣,号称南军第一将,曾经也是圣榜有名的,杜赫堂竟然能习得玉将军的刀法,这份机缘可了不得。 杜赫堂面有得色,收刀挥舞,只见身周淡金刀光闪动,他一柄刀舞起来片刻功夫便觉满堂刀光飒飒,风雷殷殷,惊心动魄,凌厉无比。 偌大的一座大厅,完全被这刀光映照。 “可惜了。” 安小六正看着那刀光津津有味,忽听身旁夏仲低声道。 她不由一愣,诧异看向夏仲:“可惜什么?” 夏仲张了张嘴,本想说这杜赫堂一开场那一刀的确是上乘刀法,若是再进一步,达到刀势合一的境界,也就近乎通玄层次了,可对方不知为何,刀法掺杂了诸多乱七八糟的招式,之后虽然刀光闪动更显威风,可却落了下乘了。 武学重精不重杂,可借鉴积累,但不可没有主心骨,就像一棵树,还没长多高就枝杈横生,走偏了! 不过想想自己一个大夫,说这些安小六未必信,便道了句:“没什么。” 安小六一噘嘴,又卖关子! 而厅内上首的步城主和青玄掌门归海阔,甚至是一直仿佛没有丝毫存在感的修明大师也微微摇头叹息。 他们都是武学通玄的大家,自然一眼看出杜赫堂的刀法毛病,不过几位见老夫人看的笑容满面,自然就不多说什么了。 看个热闹就好。 至于管教? 杜赫堂能学到玉将军的刀法,可不代表就是玉将军的弟子,这位八郡首富的孙子学的东西多了去了,正经师父却没有一个。 有钱人的烦恼啊,别人是求师父,他却是挑师父,挑来挑去,谁都瞧不上了。 颐老夫人真看不出来吗? 她虽未到通玄,但是见识还是有的,不过也就看个开心便是,没看妹妹金银夫人满脸赞赏?她岂能扫兴。 就在杜赫堂刀舞正酣时,一道青光忽然闪过,那青光穿过厅堂,形成一道道泛着青光的幻影,直落堂中。 同时响起一道儒雅笑声:“杜兄一人舞刀多没意思,小弟来陪陪你。” 却是袁金池下场了! “来的好!我正好想领教领教袁兄的青玄神功。”杜赫堂仿佛早有准备,刀光停下,看着袁金池却是丝毫不惊,豪爽笑道。 厅中宾客不少人的面庞隐隐都泛着激动了,武学就是用来斗的,没有斗,哪里能体现出武学的高低。 而袁金池可是南郡后起第一人,资质非凡,名传遐迩,且这是他们这些年中,第一次见到袁金池正儿八经出手! 难得! 袁金池的先天玄体很特殊,在先天之体中都属于另类,太罕见也太偏门,仅仅有记载,如果不是夏仲八宝瞳看到,都不会知道对方是先天玄体。 只因这先天玄体根本没有丝毫五行真气的特殊加成,而袁金池自幼拜师青玄,只学了青玄一家武功,也没机会碰触其他内功心法,当然也不知道自己资质的特殊了。 要说个人感觉,那更是没法比较,所以所有人都只知道袁金池资质了得,但没想过他还有先天之体! 资质好被埋没的,在这世上多了去了。 夏仲看着袁金池下场,明白好戏来了,立刻端正身体,给自己和安小六倒上酒,摆好寿饼。 “你干什么?”安小六正看的聚精会神,见夏仲这模样不由问道。 夏仲笑道:“看戏,下饭啊。” 安小六:“?” 第78章 武学黑科技? 饭是好饭,这戏是不是好戏? 厅中所有人都看着。 厅中杜赫堂持刀而立,看着对面青衣红纹的袁金池,眼中有着澎湃战意,他刚刚热身完毕,此刻正是气势最强之时! 而放眼厅中年轻一辈,也只有面前这个南郡第一人让他正视,不管是为名,还是为颐音,他今日必须胜! “袁兄,我这柄刀名为七杀阳明刀,此刀乃是昔年刀狂客的佩刀,无坚不摧,我也不欺负你,你选个兵刃吧。”杜赫堂笑道。 那把刀所有人都看出是一柄好刀了,可此刻一听杜赫堂再介绍,更是面色肃然许多,武器的的本质,是铸造者打造出来的,可武器的名声,却是使用的人来铸就的,往往一个使用他的人传奇,这些武器也就带上了传奇的色彩。 刀狂客,一代精神境强者,商朝末期鼎鼎有名的大枭雄。 他的,刀,就代表着一种狂暴,一种杀伐,一种死亡! 安小六则再度惊叹看了夏仲一眼,真的是七杀阳明刀?他以前见过? 然后就闭眼掐算起来什么。 袁金池儒雅笑着,看了一眼杜赫堂手中的七杀阳明刀,颔首道:“好刀,可惜刀狂客死的太早了些。” 杜赫堂一怔,接着脸色微沉。 而厅堂内的其他人,包括步城主都侧目一看袁金池。 刀是好刀,但是它原本的主人已经死了,杜赫堂也不是刀狂客,所以可惜。 同样可惜的是,刀狂客死的太早,如果没死,他这个青玄高徒还能真正挑战一番刀狂客,而不是你。 一句两个意思。 杜赫堂本想以神兵利器在气势上压对方一头,可反而给了对方气势反乘的机会。 好气魄! 就凭这一句,男子们便面露赞赏。 厅里的年轻女子们更都对着袁金池露出了花痴之色,除了两位。 一是颐音,二是安小六。 颐音自从那日之后,就对袁金池生了嫌隙,诚然,袁金池的确很优秀,可他太做作了,越是优秀,这种做作就越让她反感。 但是她也得承认,论气度涵养,袁金池要比杜赫堂高一头! 女人总是希望男人们讲风度礼仪,又不希望男人太不真诚,太伪装,真的是矛盾的生物。 夏仲听着耳畔白晶晶的低呼:“帅,帅,主人,学一学。” 他看了一眼安小六,安小六没吃寿饼,也没对袁金池露出什么特别神色,反而玉手在桌下掐算着,嘴里轻声嘟囔着什么胜负输赢,待得袁金池的话说完她才反应过来:“啥?他说了啥?” 夏仲:“……” 要说有谁不屑, 唯有颐庆撇了撇嘴。 杜赫堂啊杜赫堂,你要打就他娘的痛快点动手,动什么嘴,袁金池的嘴可比他得武功还厉害!找虐。 袁金池没选兵刃,不是没有,万寿园绝不缺兵刃,但他仅仅侧身而立,儒雅抬手看着杜赫堂。 又是淡淡一句:“老祖当年纵横沙场全凭一双手掌,铁马独身百战蛮夷,何须什么兵刃?” 那意思已经很明显,他就赤手空拳。 而且还提到了老祖,这里的老祖,是青玄老祖,也是颐老祖,你提刀狂客,我就提颐老祖。 你富甲一方拿了刀狂客的刀却绝不是刀狂客。 我青玄弟子学了老祖的功夫,却是不用兵刃的真功夫。 碾压! 官二代气场完全碾压富三代。 这是夏仲给的评价。 “很好。”杜赫堂没说的了,他也意识到再说他就不用打了,完全败了。 虽然说是陪他舞刀,但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谁真当是陪衬才笑话! 轰! 伴随着杜赫堂最后一个好字余音吐出,猛然间,璀璨的淡金色先天真气已经在其刀上成形,一股让的在场先天强者都是面色剧变的狂暴刀气飞快的荡漾开来。 直接是化为一道璀璨光束,状若龙腾,以惊人的速度撕裂空气,狠狠的斩向面前的袁金池! 还是那一刀满堂势!可和舞刀不同,这一刀的攻势,快若奔雷,不知比先前快多少,根本就无法闪避,那等狂暴的刀势波动,配合七杀阳明刀这种成名宝刀,足以斩杀任何一个先天强者。 “胡闹。”金银夫人开口了。 今日这是颐老夫人寿宴,怎么堂儿出手就这么狠? 颐老夫人还没开口。 一旁的青玄掌门归海阔已经笑道:“金银夫人放心,有步城主,修明大师和老夫在,出不了事。” 步城主听归海阔将自己排在第一位,微微颔首。 修明大师也颔首。 武学通玄,加上先天真气外放,那和武学卓然完全是两个档次! 颐老夫人笑着点头,示意金银夫人安心:“孩子们玩嘛,就要玩的尽兴。” 这说两句话的时间。 厅中第一个碰撞已经结束了,又是一片惊叹声。 淡金刀光到了袁金池面前,可这一刀满堂势真正的杀机并不在这一刀刀芒上,而是之后的变化,所以不管袁金池如何闪躲,都躲不开,且即便侥幸躲过,马上就会陷入连绵不绝被追着进攻的被动,第一招已经是杀招!袁金池如何应对? 他的面色丝毫不变,也没有半点后退的迹象,而是一步跨出,在刀光未至之时,已经主动迎了上去! 青光闪,人影动! 直接正面一掌朝着那刀光拍了过去! 这一掌,他的掌心没有任何先天真气的光芒,但在出掌的刹那,身后却已经映衬出了一片青色! 身后青光如碑,身前的气流就像被山崩地裂般压爆。 嘭! 袁金池的手掌结结实实轰在那杜赫堂狂暴无比的刀芒上,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力量暴涌,那看似无往不利,无坚不摧的刀光竟然被这一掌轻松的拍碎,化成劲风激荡开来。 这一幕让的厅中宾客看的既屏息又充满亢奋! 先天高手交手,还是武学卓绝的高手交手,的确让人热血沸腾,而且袁金池这正面碾压击溃对方的强势,当真霸道,有当年颐老祖的几分神采了! “青碑手,果然名不虚传,不愧是大周武学圣榜排名第十九的武学。”安小六这次赞叹一声。 夏仲在梦蝶空间已经和袁金池不知道交了多少次手,对方的实力他清清楚楚,拜读天尘宗主的典籍后见识也打开,自然对方武功叫什么也清楚的很。 武学圣榜,由朝廷礼部制定,公布天下,其上罗列大周朝排名前一百的高深武学。 青碑手排名第十九,为青玄门绝学,由精神境强者颐老祖所创! 当然,排在这一等的武学,就像兵器在传奇的人手上才有了传奇的色彩一样,武学也一样,青碑手因为颐老祖的传奇,自然代表着一个传奇。 并不是真的就比排二十或者一百的强多少倍。 更不用说用的人都不一样了。 他心里暗道:“青碑手不凡,可袁金池的造诣也就和这杜赫堂的满堂势刀法差不了多少,能够这么霸道,是因为袁金池取了巧了。” 满堂势刀法最精妙的不是出刀最霸道的那一刻,而是刀势将尽最后一刻的变化,那变化足以斩开一切。 袁金池如果退,只会瞬间落入下风,但他选择进攻,最快的进攻,在刀势还未尽,真正的刀法精妙还没显现之前就打破对方的刀势。 自然显得霸道非凡了。 不过从这一点也能看出见识的重要性,如果没有足够的见识,没有足够的经验,初面临这一刀,谁能知道破其之法? 大宗弟子比很多小门派弟子强的一点也在这里,见识积累差异太大。 “那位杜公子要输了。”安小六道。 夏仲也看着厅中,袁金池一占据上风,掌法就如狂风暴雨,逼得杜赫堂节节败退了,后者最精妙的刀法也就满堂势一招,此刀被破,其他乱七八糟的刀法使出来也就是做个秀还行,哪里扛得住专心一道青碑手绝学的袁金池连绵进攻。 看来这次这位想学商桀献三阳石的富三代,可没有人家商桀的勇武啊。 “嗯?”忽的夏仲脸色一变。 “不对。” “什么不对?”安小六诧异,那杜赫堂马上就要输了,这厅内谁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对的。 和夏仲一样面色变化的,还有厅内的三人。 步城主,归海阔,修明大师! 三人皆眼睛一凛看向节节败退毫无招架之力的杜赫堂。 只见下一刻杜赫堂握着长刀的手腕护手下突然浮现出了点点淡金光晕,随之而来的便是那只手掌上的力量,速度猛地暴涨一个档次。 武学有差异,可以用功力弥补。 功力是干嘛用的,是催动武学的源头。 说白了,就是力量! 一力降十会,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这两点其实很多时候并不矛盾,力量有了,质量不变,速度自然也会飙升。 本来节节败退的杜赫堂刀法瞬间变得凌厉无比,刀光涛涛翻滚,竟然生生将袁金池的攻势压了回去! 这一幕,让得所有人都侧目了,难不成刚刚杜赫堂还隐藏了实力?现在才显露? “不对,他不是隐藏实力,是借助了外物,这是什么外物,竟然能让他的力量速度飙升这么多?”夏仲心中惊讶。 因为在护手下,他八宝瞳看不到。 而天尘宗主的典籍中没有。 夏仲原先的记忆中当然更没有了。 白晶晶心领神会,瞬间飘到杜赫堂身上转了一圈,再回来。 “主人,他的护手里裹着一个怪怪的金属手环,那手环在运作,估计是神器。”白晶晶撇嘴道。 她在南郡鬼魂圈里转了这么久,从没见过这东西!南郡绝对没有! 夏仲愕然,还有这东西? 这个世界还有这东西?夏仲突然觉得自己该重新衡量一下在的是个什么世界了。 原先的夏仲地位太低了,根本没资格知道上层强者中流传什么东西。 却听旁边安小六低声道:“先天宝具?” 夏仲心里一动,没看斗得难解难分的杜袁二人,看向旁边的安小六, “我知道了,是先天宝具,朝廷天子卫神机营打造的先天宝具,唯有先天真气能催动,他一定是有先天宝具,不过先天宝具打造不易,极复杂,我也是过生日爹爹才送我一件,他怎么会有?”安小六脱口而出道,睁大的眼眸中满是惊讶。 夏仲定定看着她。 他同样惊讶,什么先天宝具?黑科技!? 这个世界是武学世界,先天真气就是能量,这个世界已经有了打造能用这种能量的器械的水平了吗? 而且安小六还有一件? 安小六话落,突然见夏仲定定看着她,猛然反应过来。 于是她赶紧道:“我随口说说,夏兄你别当真。” 夏仲哪里是惊讶她,是惊讶这个世界。 见证过科技时代的他,比谁都清楚,科技的力量有多么可怕! 那是改变世界的力量! 这个世界,也有另类的“武学科技”吗? 就在夏仲心中跌宕起伏时,忽然耳畔传来一道苍老笑声:“哈哈,有趣有趣,没想到我这老家伙给老妹子贺个寿,还能见到一场龙争虎斗,嗯?怎么停了,你们接着打,接着打呀。” 这声音明明不大,却响彻每个人耳畔。 “嗯?”夏仲不由抬头朝着厅门望去,其他宾客也看过去,厅中本来斗得难解难分势均力敌的杜赫堂和袁金池都猛然一分,同时看向厅外。 而听到这声音,颐老夫人面露惊色,猛地站了起来,步城主,归海阔,修明大师也同样如此。 只见一道佝偻老叟秃着头,褶皱的头皮像干枯的树皮一般,穿着黑色华袍,笑嘻嘻走进来,露出已经快掉光牙齿的口腔。 “藏剑大哥!”颐老夫人惊呼一声。 那老叟却没直接看她,而是先看了一眼停手的杜袁二人,然后一双浑浊的目光扫向万寿大厅所有人。 “轰!” 那浑浊的双眼看过来,夏仲开启着剑心通明状态,只觉得脑海猛地一阵轰鸣,眼里只剩那老叟,那浑浊的眼睛,其他人在一瞬间仿佛完全消失了。 什么光线,什么光芒,都消失了,任何肉眼能看到的东西都不复存在,化作虚幻,只有那老叟是真实! 对方就是这天地间唯一的存在! “嗯?不错不错,有四个看得过去的小家伙,一个还这么年轻,我大周兴旺啊。”老叟嬉笑道。 第79章 一个传说! 哗。 随着嬉笑声响起, 夏仲才忽的感觉那恐怖的感应消失了,就像一道雷霆划过天际,突兀的出现,又突兀的消失,他回过神来,意识中消失的一切又都回来了,一切虚幻也都变得真实。 他看着那已经收回了目光的老叟,心里念头闪动,骇浪惊涛! 强者! 可怕的强者! 他毫不怀疑,若是对方愿意,一个眼神就能让他魂飞魄散,意识断绝! “这种强者,一定是精神境的强者。” “主人,他的魂魄好强大,好强大,他要是死了,我绝不敢靠近他。”白晶晶也在夏仲耳畔惊呼。 夏仲右眼看向那佝偻老叟,讯息浮现: “先天霸体资质,精神境二重功力,武学显圣的强者!” 夏仲惊愕,先天霸体? 先天之体中的又一并非五行先天资质行列,据记载,先天霸体,没有丹田!可全身经脉筋骨却能自然吸纳存储天地灵气!令的身体力量提升强大到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修行外功事半功倍,霸道非常,故称霸体。 这种先天之体,同样罕见,不逊色于先天玄体。 而且对方武学评价是显圣? 大周朝武学造诣的划分,基本就是按照经年累月的称赞常识来划分的,武学上乘,武学卓绝(卓然),武学通玄,神功显圣! 显圣二字,夏仲也是在看了天尘宗主的诸多典籍之后才接触。 可是即便是典籍中有记载都属于传说,因为这种造诣已经到了连武学强者都难以领会的地步,那是一种近乎神圣的境界。 大周皇祖便是这一境界,商朝皇祖那位商桀,也是这一境界,但都属于记载中,因为他们的身份和传奇太特殊,夏仲在见过天尘宗主还只是通玄层次后,都差点以为那只是典籍记载的夸大形容而已。 竟然真的有这一武学层次? 和这两条讯息比起来,他看到精神境二重功力倒算是不那么吃惊了。 这是哪个大人物? “大周兴旺啊。”老叟再度感叹一声,他进来就是中心,一切的中心。 “藏剑大哥,你怎么来了?”颐老夫人已快步走到藏剑老人面前,神色惊喜,仿佛自己一下年轻了五十岁,变成了一个十**岁的少女,充满活力。 或许她和对方相处的记忆还停留在那时吧。 “藏剑老人?他怎么来了。”安小六也同时低呼道。 “嗯?藏剑老人?你说他是藏剑老人…” 先前颐老夫人的呼声响起时,老叟的目光就看过来,夏仲陷入那种状态一时没注意。 此刻再听到安小六的低呼和老夫人的称呼,这才知道这位老叟身份,心下更一阵惊愕。 大周朝能用这个称谓的,只有一个人,一个传说。 他今日竟然能见到这个传说!? 不仅是他,此刻厅堂内有一个算一个,尽皆神色狂变。 所有人看着那黑色华袍老叟的目光都是仿佛看着“偶像,神明”! 那已经超出了惊讶的范畴。 他们自然也都听到了颐老夫人的称呼。 藏剑大哥!能当得起这个称呼的, 对方身份还用说? 藏剑老人,居无定所,四处漂泊,嫉恶如仇!他不重名不重利,只喜欢网罗天下名剑收藏,故名藏剑老人。 但年轻时藏剑老人可不叫这名,其名叫燕名扬! 燕名扬当年在大周立朝之时,也是战功赫赫,威名远扬的一员战将!但他又和颐老祖,神医府主等不同,他从不领兵,只喜孤身作战,万军丛中取敌将首级,这话就是形容他的! 刺杀,暗杀,截杀,敌后投毒,奔波刺探情报! 可以说其一个人就杀得蛮夷将领都不敢冒头! 大周立国之后,周皇欲要封燕名扬为开朝四国公之一的定国公,可燕名扬只和周皇说了句,他弟子儿子都死光了,做那狗屁国公有何用?不做! 这话广为流传,因为当时燕名扬就是当着很多功勋的面这么说的。 不过没人敢和燕名扬叫板。 因为人家的脾气就是那样,而且人家说的也是实话,燕名扬极重情,妻子早亡便没再娶,只有三个儿子,全死在沙场上,有八个弟子,也全死在沙场上,可谓满门忠烈。 而周皇听了只说了一句,那你滚吧,这天下是我的,也是你的,你想滚哪里就滚哪里。 之后燕名扬真的远离朝堂,远离京城,漂泊各方销声匿迹。 朝堂少了一个定国公,大周却多了一个藏剑老人。 但凡现身就是一传说。 而最大的一传说,是在二十年前周皇驾崩前几日,时值朝局动荡,各方蠢蠢欲动,都在猜测周皇是否驾崩,遗诏帝位归属时, 藏剑老人回来了! 他就站在宫门口,提着一柄剑,谁进一步就杀谁,不管是哪个皇子还是哪个妃嫔,不管是哪派宗门嫡系还是哪位国公,不得周皇召见靠近者,通通杀! 有个公主不知道是真的担心父皇安危还是受了哪个皇兄的怂恿,上前一步以公主身份呵斥让藏剑老人让开,结果被一剑斩在殿前。 那倒霉公主惨死,诸多妃嫔和皇子急了,远远怒斥藏剑老人疯了,要谋朝篡位,可藏剑老人看着那些皇子和对方身边的强者高手们只笑了笑: “想死的就过来。” 就是这么横! 可愣是没有一个人上前。 藏剑老人的威名,那是杀出来的,不是周皇封出来的,大周初代圣榜上,他排名第二! 第一是大周皇祖! 而且他孤家寡人一个,惹了他,就算正面打不过你的大军,暗中也能杀得你头皮发麻! 说他谋朝篡位?简直是笑话。 周皇驾崩之时,守在身边的也只有两位,一位神医府府主,一位藏剑老人。 周皇一驾崩,传位当今圣上,昔年的二皇子。 新皇登基后曾请藏剑老人保国,藏剑老人却直接丢下一柄剑,道:“你老子死了,你想让我保你?那就让我看看你值不值。” 话落离去。 何等豪迈。 天下敢流传这话,不是因为圣上不忌讳,而是这位就是那性子!对着大周皇祖都敢说,何况他!只要是关于藏剑老人的,都是传说,可对这传说,当今圣上从来没有有意遮掩过一下! 不怪所有人看向其就仿佛看着“偶像”。 他已经成了大周朝的传说,所有习武之人的传说。 一个大周真正超然的传说!今日这个传说,竟然到面前了?夏仲如何不惊。 这绝对是神医府府主,颐老祖一般的大人物! 难怪强成这样了。 面对传说怎么行礼,没法行礼,只能仰望! 藏剑老人道了声大周兴旺的话,看着迎上来的颐老夫人,眼睛却一眨,似乎仔细认了认,然后才道:“老妹子,你怎么老成这幅德性了?” 此话一出,厅内之人皆神色微变。 夏仲也嘴角抽了抽。 这……就是传说? 倒是安小六露出一幅“果然没变”这神情。 颐老夫人脸色变化最大,面容上的惊喜之色刹那间消失,瞪了藏剑老人一眼。 不过那眼中更多的是久违的亲切,哼了声: “你更老,头发都掉光了。” “哈哈。”藏剑老人哈哈一笑,干瘪的嘴巴有些漏风,双手在背后一负,颇为潇洒道:“看到老妹子你好好的就好啊,那狗屁死郎中竟然和我说他弟子来给你看病了,我还以为你快不行了,看到你的样子我就放心了,不然我还得给你烧点纸钱。” 颐老夫人莞尔,她明白这位大哥怎么来看她了,是担心她啊。 其口中的死郎中自然是神医府府主。 至于嘴巴臭? 对方嘴巴越臭才证明越和你亲切,对大周皇祖也是这样,如果不说话,往往就是动剑了。 “我好的很,不用你破费。”颐老夫人笑着邀请道:“大哥快上坐。” “坐就免了,我看看你就走,当然,也给你送一份寿礼,不过先说好……”藏剑老人一笑:“这份寿礼能不能拿走,还得看你这万寿园的本事。” 话落,他朝后面淡淡一句道:“进来。” 厅外便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接着只见一排衣衫褴褛,每一个脚上都带着脚镣,神情却诡异的满是肃穆的身影进来。 一共九人,每一人手中都抱着一个剑匣子。 “啊,那不是东阳郡风舵主?他怎么…” “那是,刘郡守…” “丁掌门…” 一道道惊讶声响起,厅内众多宾客听着这些惊讶声,就算是不认识也都知道了,这九人个个都是一方人物,其中有朝廷高官,有宗门豪杰,不过此刻却都铐着脚镣,和猪猡一般。 顿时大家再看藏剑老人的眼神又不同了,那是从仰望传说变成了敬畏! 夏仲听着惊呼声,再一看那九人,个个都是先天卓绝的高手,想到藏剑老人嫉恶如仇的传说,也不由心中赞叹。 位高权贵有特权, 自身实力强到一定程度,自然也有特权,尤其是孤身一人,无牵无挂的独行强者,世俗的法度根本不能束缚对方! 当然,权力大到如帝王般不容易,实力强到如藏剑老人般更不容易! 藏剑老人很满意别人认出这九人来,他就是拉着这九个人满天下的逛,满天下的让他们丢人,因为他们都是不忠不义不廉的败类。 不过他的寿礼不是这九个败类,他一指那些人捧着的剑匣朝着老夫人咧嘴笑道:“老妹子,这里有九柄剑,具都是一方名剑,我也不欺负你,你在你这厅内挑出九人来,只要有谁能说出这些名剑名讳来历出处,我便将其送给你,如果没人能认出来,我这寿礼可就不送了。” 藏剑老人送礼,送的还是名剑,如果对方不识,那是糟蹋了。 颐老夫人一听抿嘴一笑,这个老哥哥性子还是没变,想从他手里得一礼物可不容易。 不过她还是痛快颔首笑道:“好,我今日便看看能不能从大哥你手里得一柄名剑。” 话落,她就看向厅内众人。 这一刻,有些见识的宾客个个都挺起了胸膛,如周浴,杜赫堂,袁金池等更是眼睛放光,藏剑老人啊,乖乖,藏剑老人的名剑若是能得到一柄,那可意义非凡。 不过对方既然说是给颐老夫人送寿礼,这剑自然不能到自己手上了,可是能够当着众人的面显现一番见识,也是足以了。 颐相乘,颐相杰,袁世安等朝中官员也都神情微动,藏剑老人本身在大周朝太超然,能够在藏剑老人面前留个印象,意义同样重大。 步城主等豪杰就更不用说了。 夏仲正看着热闹,旁边安小六忽的低声道:“夏兄,以你的见识,可有自信认出天下名剑?” 她刚刚已经看到了夏仲的见识,三阳石和七杀阳明刀都是一眼认出,比她都高一等,故有此一问。 夏仲闻言笑了笑, 开玩笑,他八宝瞳在手岂能认不出,不过这是老夫人选人,八成要请自家人出面,他怎么好意思哗众取宠,也就不多说了。 安小六见夏仲一笑不多说,心下却已经明白了,慧黠的眼眸朝着藏剑老人瞥了眼,然后悄悄起了身。 颐老夫人环顾厅内众人,最后却看向了颐音,道:“音儿,这九人,就你来选吧。” 唰唰唰。 一道道目光便都看向了颐音,老夫人对颐音小姐真是太重视了,连藏剑老人都多看了颐音一眼。 颐音闻言心下先是一怔,可立刻就领命:“是,奶奶。” 没有丝毫拖沓惶恐之意,仿佛军中领命,由此也可见颐音的气度。 颐音略一思量,便迈出一步,先看向步城主,归海阔,修明大师三位,拱手道:“请步城主,掌门师兄,修明大师赏剑。” “好。”步城主哈哈一笑,当即站到前方。 归海阔和修明大师也毫不拖沓向前一步。 按理说结空大师比修明大师辈分更高,但是颐音请修明大师他却丝毫不恼,反而面带欣然微笑,只因颐音刚刚看向他时,他已经眼神一瞟看向修明师侄,颐音能一瞬看到他的指点,他很满意。 这三位算是此刻厅内武功最高,辈分也不低,颐音选他们,当然没人说什么。 接着颐音又看向颐相乘等人,行了晚辈礼:“请大伯,二叔,三姑父赏剑。” “嗯。” 颐相乘神色肃穆,颐相杰微笑颔首,袁世安面带宠溺,同样迈出一步。 这三位人选,自然更没话说。 已经选了六位,剩下三位呢? 杜赫堂,袁金池等一个个都眼神灼灼看着颐音。 颐音则一转身,走向贵妇们身边看向金银夫人和三姑奶奶:“论赏宝,岂能不提金银奶奶和三姑,音儿请两位赏剑。” 不少人虽然失望,可也承认,金银夫人那是谁,八郡首富夫人,见识眼光能差了?郡守夫人三姑奶奶也是博学多闻,当然不必说。 这两人选的也好。 “呵呵,音丫头,难得你有心,不过奶奶老眼昏花,使不得了,就让堂儿代我吧。”金银夫人一笑。 杜赫堂当即走出一步,他手中的刀早就给了下人,拱手道:“孙儿领命。” 金银夫人这么做了,三姑奶奶岂能示弱? 她也一笑:“音儿,你三姑父已经赏剑,论见识我是比不上你三姑父的,池儿,你代娘赏剑。” “是。”袁金池也上前一步。 八位人选定了,还差最后一位。 周浴等都忍不住想要毛遂自荐了,在场论官身地位辈分打头的已经全选了,怎么也能轮到他了,总不能让颐庆上吧。 颐庆早就缩在颐相杰后面了,他吃喝玩乐还行,赏剑?那是上去丢人! 各方都在翘首以盼颐音小姐的最后一位人选,却听颐音小姐道:“最后一位人选,便由……请夏大夫来吧。” 哗! 厅内一片哗然。 正站在角落看热闹的夏仲一怔,然后便看到一道道目光朝着自己射了过来。 第80章 赏剑 夏大夫是谁,此刻厅内当然都已经认识,刚刚不少都喝过一杯点头酒了,不过大家都没想到,颐音小姐竟然会选夏大夫? 这可不是看病! 周浴眼睛都一瞪。 延寿老弟? 虽然听说延寿老弟这几天在王府读了不少典籍,可那见识拉出来不是丢人? 夏仲短暂一怔,也没想到颐音会选他,不过此刻众目睽睽之下,颐音小姐亲自开口点人,前几位步城主,青玄掌门等等都没一个拖沓的,他岂能临阵露怯,那不仅是他被人看软,就连颐音小姐这个点将的都会被耻笑。 所以没有丝毫犹豫便越过众人,走到前方,在一道道或是惊讶或是难以置信的目光中朝着颐音一拱手,又朝其他八位微微点头示意。 颐相乘等人虽惊讶,可知道夏仲身份,也点头回应,唯有杜赫堂只是一脸狐疑。 “嗯,倒是有些英雄模样。”悄悄站在颐静身边的折巾小帽安小六眨眨眼睛。 颐音朝着夏仲颔首,刚刚她最后一位人选,本想说由自己亲自上的,论见识,她的见识绝不逊色于任何一人,须知她可是颐老夫人的心头肉,在颐老夫人身边,耳濡目染,见识岂能差了。 可就要话出口的半截,忽的看到了颐静背后冒出来的安小六,其嘴巴张了张露出个口型,那是“选夏大夫,夏大夫!” 对安小六,颐音这两天私下也算熟识,知道对方是京中大人物之后,老夫人瞒别人,可不会瞒她!而且她刚刚已经从颐静的口中听说了,大伯的那份寿礼,和安小六关系很大!这可是一位神通广大的人物。 所以安小六一开口,她忍不住的就选择了相信。 出口便改成了夏大夫。 她看着夏仲,心中同样惊讶,后者的医术她是佩服的,可见识?夏仲并非名门之后啊。 不过当看到夏仲走上前来的那股自信,颐音心中也一松,暗道自己没选错人。 颐老夫人也满意的点头,对夏仲,她是很满意的,至于能不能得藏剑老人的名剑,她倒不是看的很重,她真要,一开口哪柄剑也是能要来的。 这也就是陪老大哥乐呵乐呵而已。 厅内九人站定。 藏剑老人看了一眼九人,干瘪的脸颊朝着颐音笑了:“这女娃眼光倒是不错。” 这话既是夸颐音,也是夸选出来赏剑的九人,但具体是夸哪个,那就不知道了,反正杜赫堂是很受用了。 夏仲则明显感受到藏剑老人的目光在他身上顿了一下,不过也没在意,自己这点斤两,在精神境显圣强者眼里也就是个小娃娃而已。 颐老夫人听到藏剑老人夸颐音,脸上笑容更甚。 这位藏剑老人也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说了一声,便直接道:“那就开始吧,这第一柄剑,来头可不小。” 他话落,排在第一个的衣衫褴褛大腹便便的脚镣人便满脸含笑的打开了手中的剑匣。 剑匣打开,除了夏仲之内的九人,围观的众宾客也是挤破脑袋欲要一睹名剑风采。 可这一看却都一愣。 只见剑匣中装着的剑哪里算是一柄剑,就是一块磨出锋刃的铁片,钉了两块木头,编了白色的布条,那布条上还有干涸的血迹,形成一个“冤”字。 这也是剑?还是名剑? 没被选上的周浴等自认见识不凡的看到这第一柄名剑模样心下就暗暗庆幸了,丝毫再没有先前的跃跃欲试。 因为这第一柄他们就不认识! 藏剑老人的剑,果然难认! 夏仲九人也看着这第一柄剑,一看剑模样,颐相乘第一个神色肃穆摇头,看向二弟颐相杰,颐相杰皱眉沉思,也是摇头。 袁世安同样皱眉,看向步城主和修明大师。 诚然,步城主武功最高,地位不凡,可对这柄剑也绝不认识,他很是爽快的摇头:“没见过,没听过。” 修明大师眼神仿佛木呐,看了那柄剑,闭眼不语。 他们尚且如此,杜赫堂和袁金池就更不用说了。 而夏仲看了那剑一眼,却是不由神色肃然看向了修明大师。 九人这模样,大厅中都觉得他们是没人认出来了,藏剑老人的藏剑,果然非同凡响啊。 颐老夫人笑道:“老哥哥,你这第一柄剑可就把我们难住了。” 可藏剑老人却笑道:“非也,还是有两位认出来的。”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看向其,又看向九人,有两个人认出来?哪两位? 杜赫堂也面色微变,第一个反应就是看向袁金池,后者认出来了? 不过见袁金池也是一幅惊诧模样看向袁世安。 他们第一眼看的一个是最不想让对方认出来的,一个是希望对方认出来的。 可惜,一个欣喜,一个失望。 颐相乘等也面面相觑,谁认出来了?认出来怎么不说? 藏剑老人很痛快,不用众人猜测,他一指夏仲:“那个夏大夫,你说,这柄剑叫什么?” 嗯? 是夏大夫看出来了吗? 周浴眨眼,颐庆眨眼,颐老夫人,颐音,颐静等一众颐家人,包括九人中的七位都瞬间看向夏仲,闭眼不语的修明大师也似乎眉头动了动。 唯有安小六在颐静身后嘿嘿笑着:“老家伙,今日不把你的藏剑输光才怪!” 不过她也惊讶夏仲的眼力,那柄剑她绝不认识。 “主人,装杯的时候到了,冲鸭!”白晶晶兴奋道。 夏仲听到藏剑老人发问,朝着藏剑老人这个传说一拱手,张口欲说,可话到嘴边看了一眼修明大师,变成了一声轻叹,道: “曾虑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恐别倾城。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好诗! 厅内众人都眼前一亮,那些贵妇小姐们也都侧目。 没想到这位夏大夫还有出口成章的本事。 就凭这文采已经碾压在场众人了,或许也只有袁世安郡守可与之一较高低。 不过这和赏剑有什么关系? 真看出来了还是假看出来了? 藏剑老人闻言却干瘪的嘴角一撇:“不痛快,不痛快,我最讨厌这些文绉绉的人,尤其是文采比我好的人。” 这话有贬有褒,颐老夫人都笑了。 因为她想起很多年前藏剑老人对谁说过这句话,大周皇祖! 周皇祖文韬武略,那是让所有人都钦佩的。 她一笑,别人没笑,杜赫堂却笑了,他也不喜欢文绉绉的,但笑了笑看到别人都不笑,又连忙收了起来。 藏剑老人不和夏仲打机锋,看向修明大师道:“修明小和尚,你说。” 原来第二个认出来的是修明大师吗?大家又都看向修明大师。 修明大师在听到夏仲诗文时已经身影微震睁开了眼眸,看向夏仲,木呐的眼眸中精光闪动,似乎有别样神采。 听到藏剑老人发问,他没有丝毫拖沓,朗声道:“此剑出自一位女子之手,她被强人逼迫至绝境,亲手磨了此剑,也死在这剑之下。” “不错。”藏剑老人点头:“这是一柄杀了自己主人的剑,但它同样杀了三十六个贪官污吏,当得起名剑二字,我叫它“佛心”。” 佛心? 一柄杀人的剑,却叫佛心? 听到这两个字,修明大师又是一震。 结空大师也是阿弥陀佛一声。 在场众人顿时懂了,修明大师最出名的事是什么,为一女子杀官大案,那是一段公案,涉及上宗和朝廷,名动一时,这柄剑,就是当时修明大师杀官的剑? 修明大师岂能认不出? 也明白夏仲为何即便知道也不说,而是只以诗文出口了。 当着人家的面,怎么说? 不过听藏剑老人将之奉为名剑,不用说,这是给修明大师正名了! 所有人看向修明大师这个低调的几乎没存在感的强者,眼神都不同了。 颐老夫人笑了:“好剑,佛心,剑好名更好。我一心向佛,这柄剑我收了,我万寿园可多了一柄名剑啊。” 颐音立刻过去将那剑匣合上,捧在手中,玉面之上只有钦佩。 老夫人收了,显然,万寿园也是力挺修明大师的。 “阿弥陀佛。”修明大师朝着老夫人和藏剑老人一躬身,没多说。 仿佛已经放下一切。 夏仲暗暗钦佩修明大师的境界。 藏剑老人也很是满意的点头,他直接道: “第二把剑,同样来头很大。” 话落,另一个捧着剑匣的人已经打开剑匣。 众人再看去,这次剑匣中的剑是真的让所有人眼前一亮,剑长四尺,黄铜做柄,剑脊发寒,只是剑刃有些卷了,还有碎纹,一看就是身经百战的宝剑。 这次大家都直接看向夏仲。 先前夏仲一句诗文虽然没说出剑名,但那一句“不负如来不负卿”,此刻知晓那剑乃是修明大师杀官之剑后,只觉十分妥当,妙到极致了。 显然人家是真的认出了那柄剑,那诗文也不是随便卖弄,这份见识实在了不起。 再没人敢小觑这位夏大夫。 不过这次剑匣打开,九位赏剑之人,最少有五位已经神色变了。 这五人是颐相乘,颐相杰,袁世安,归海阔,步城主! 杜赫堂生怕这个风头也抢不上,正绞尽脑汁想着此剑出处来历。 却听步城主已经道:“相乘兄说吧。” 颐相乘当仁不让,沉声道:“此剑名为“寒胆”,剑长四尺六寸,剑重六斤八两,本为青玄门打造,赐予下山弟子的配剑,用此剑者,为忠烈伯颐相名!” 啊! 杜赫堂顿时收起了打量那剑的目光,换上了一副沉痛敬仰之色。 夏仲也看着那柄剑,看来今日藏剑老人来给老夫人祝寿也是有所准备的。 “对,此剑名为寒胆,又名忠烈,是我亲自从北蛮部落走了一趟取来。”藏剑老人道。 颐家人闻言当即朝着藏剑老人一躬身,这取来二字说的轻巧,但其中的难度,怕是也只有藏剑老人这等强者能做到了。 毫无疑问,这柄剑颐家必须收起,为颐相名遗孀过来接过。 “第三柄剑。”藏剑老人道:“这往后的剑可就不白送了。” 厅内宾客闻言暗暗笑了笑,的确,第一柄剑和第二柄剑几乎都属于白送。 一个是主人就在这,一个是主人家的人在,没难度! 第三个剑匣打开。 剑匣内有剑有鞘,剑式古朴,剑锋锋芒毕露,剑柄和剑鞘之上都雕刻着梅花纹,剑鞘之上为梅花花苞纹,剑柄之上为六瓣开花纹,而且雕琢不凡,一看便知这剑主人很是珍爱这柄剑,花了一番功夫。 九人看着此剑,面露沉吟。 藏剑老人则面带笑容,看到颐老夫人神色微动,他已知后者是认出这柄剑来的,不过可惜,他一进来就叫颐老夫人选九个人赏剑,就是防了老夫人一手。 这剑可是真的他的珍藏了,而且到哪里都得炫耀一番,只因为是他从一个好友那里赢来的。 其他人面露沉吟,颐静背后的安小六则眼睛一突。 “那,那是爷爷的剑!” “原来我今日的福缘应在这里?” 她可记得那年爷爷输给了藏剑老人把爱剑送给人家的不甘。 “认出来,一定要认出来啊!”安小六玉握得紧紧的,眸子希冀的看着夏仲,只要夏仲认出来,这剑就归颐家了,归了颐家,从颐家拿就好拿了。 早知道她就亲自上了,不过她要亲自上,这个老家伙要是认出她来,肯定不让她赏这柄剑。 九人中,颐相乘等人个个沉思,杜赫堂仔细想着,开口道:“莫非这是昔年商灵王的“灵花剑”?听说灵花剑上雕琢灵花花纹……” 他一开口,大家都聆听,但一听了个开头,别说其他八人了,宾客中都有不少摇头的。 “不是。”藏剑老人哈哈一笑,仿佛很满意别人猜错。 杜赫堂顿时语塞,讪讪一笑没多说。 不过他一看同样皱眉沉思的袁金池,又轻松许多,他起码敢说,某位却连说都不敢,哼哼哼,这剑肯定没人能认得出来的。 藏剑老人也笑着,道:“既然没人能认出来,那就下……” 他正要说下一把。 安小六的手都要把衣角撕断了。 却听九人中一道声音响起:“昔日剑侠李长春得一块天外陨铁,遍访天下铸剑大家,集六位铸剑大师之手,打造一柄长剑,铸剑之时梅花尚未开放,剑成之日,梅花已开,故刻梅花纹,六瓣花朵纪念六位铸剑大师,晚辈想,此剑应该就是那柄名为“诛蛮”的宝剑吧。” 安小六的眼睛亮了。 藏剑老人的笑容凝固了。 厅内个个顺着那声音看去。 开口之人,不是夏大夫是谁? 第81章 又是夏大夫? 众人瞠目。 又是夏大夫? 而且夏大夫说的有理有据,来历出处,式样剑名都说的这般清楚,铿锵有力! 诛蛮宝剑,他们当然听过,可是没见过啊,剑侠李长春何许人也,当今大周四国公之一的安国公! 这是安国公的配剑? 杜赫堂脸皮抖了抖,又是这个夏大夫?安国公的诛蛮宝剑?不可能,安国公何等重视诛蛮宝剑,那是随安国公百战沙场的佩剑,岂会落在藏剑老人手里? 肯定是错的。 他下意识的看向藏剑老人,想听一声“不是”。 可他一看心却沉了。 因为藏剑老人的笑容凝固,那模样,已经说明一切。 不等后者开口,颐老夫人已经笑呵呵道:“藏剑大哥,安国公的这柄剑妹子我还是认得的,那我就收起来了,静儿,收剑。” “是。”颐静看了一眼藏剑老人,连走过去接过那放着“诛蛮宝剑”的剑匣,同时惊诧看了眼夏仲。 这位夏大夫好厉害的眼力。 好迅捷的思维。 他们不觉得夏仲见过诛蛮宝剑,应该只是恰好听说过诛蛮宝剑的事,然后印证下猜到了。 但是这也是需要见识的,像颐相乘几人就没看出来,一来,是有瘴,诛蛮宝剑他们都听过,可是那是安国公最心爱的宝剑,岂会落到藏剑老人手里,所以不敢想。二来,梅花纹的剑多了,一时间没联想到。 “到手了,到手了。”安小六激动不已,当然她同样惊叹夏仲的见识,竟然能猜到是她爷爷的剑。 哼哼,老家伙,看你以后怎么得意! 藏剑老人呵呵一笑,仿佛要做个大度的笑容,可是谁都能看出那笑容多勉强。 他瞪了夏仲一眼,心里暗暗后悔,他就是想向老妹子炫耀炫耀战利品,没想到真的炫耀没了,不过他气度还是有的,道:“嗯,不错,下一把。不过咱们加个规矩,盏茶时间内说不出,便算说不出了,免得拖拖拉拉。” 颐老夫人笑的更开心:“依你。” 夏仲一笑,看来这个传说急了。不过他也不怕,藏剑老人的传说里这位嫉恶如仇,可性子却是很随性的。 而且对这个传说级强者,夏仲也有心思结交,这可是传说啊!放在前世武侠剧就是天花板强者了,掉根汗毛都能让他受益匪浅,只是要入对方的法眼太难,怎么入? 这倒是个机会,一个收藏家,最认可的就是懂收藏的人,你越是懂,对方越是看的起你。 至于得罪?如果这都能得罪藏剑老人,那藏剑老人也就不是藏剑老人了。 第四把剑匣打开。 剑匣中同样一柄宝剑,而且是一柄宽剑,剑柄之上镶嵌红玉,宛如滴血,且一股寒气扑面而来。 这次众人都下意识的看向九人中的夏仲,连藏剑老人也是看着夏仲。 我就不信你还能认识这柄剑。 颐老夫人都没认出来,正思索着。 却听夏仲已经开口道:“八百年前商皇祖登基,铸剑名家定康老祖献剑,那柄剑由定康老祖采南海寒铁,历经三年方练成,商皇祖感念对方心血,特将腰带上一枚血玉嵌在剑柄,此剑便是“血玉寒剑”。” 颐相乘等个个看向夏仲。 夏仲面带微笑。 然后他们看向藏剑老人,藏剑老人脾气上来了。 “好眼力,下一把。” 一说这话,当然就是对了。 尽皆愕然。 颐老夫人当即示意身后三姑奶奶去收起。她也惊诧看着夏仲,先是安国公的诛蛮宝剑,后是八百年前的血玉寒剑,这位夏大夫这份见识和思维迅捷,让她都侧目了。 第五个剑匣打开。 剑匣中的长剑同样古朴,不过却极细,剑锋薄如纸,仿佛是一柄软剑,剑上还隐隐有道道符纹。 颐相乘等人看了一眼都不想了,直接看向夏仲,他们这些老辈倒是不太计较名头,反而此刻更有心想看看夏仲的见识到底多深! 当然,杜赫堂和袁金池还是努力想着,可他们的确想不到啊,有心无力,这可和比武不同,不是说大力出奇迹的。 夏仲已看着匣中剑笑道:“自古雄主皆有名剑美人,商风王坐镇西川,以西川软铁为三位王妃各铸造一柄随身软剑,分别为“腾空”“画影”“照心”。此剑上刻有商风王彼时王符,符纹如影,该是“画影剑”。” 杜赫堂:“……” 袁金池:“………” 藏剑老人脸色沉重了。 “下一把。” …… 颐音看着一个姐妹把那软剑接过,再看夏仲站在厅中品评名剑的场景,眼中已是异彩连闪,她本以为夏仲的医术已经够了得了,可没想到见识之广,眼力之高都达到了这等地步。 须知在场的她大伯二伯三姑父都是位高权贵,像步城主这种一方名豪更不用多说,但是考验眼力,竟然比不上一个夏仲? 匪夷所思。 更让她匪夷所思的是,她已经自认和夏仲相熟了,可对对方的了解却没想到还比不上安小六! 这位京中大人物家的千金,真有传说中神通广大的能耐? 她看向颐静身后的安小六,却见安小六也是眼睛看着夏仲异彩连连。 不只是她们,这一刻厅内无不佩服这位夏大夫的见识眼力。 莫说南郡年轻一辈,就是老一辈,也没有这份眼力见识! 毫无疑问, 今日之后,南郡北安武林豪杰,都已经将夏大夫三字记在了心里,其地位无形中已经拔高了太多太多。 夏仲正看着第六柄剑。 “此剑……我认不出。” 他活落。 嗯? 众人一愣。 认不出了? 安小六也愣了愣,看向厅中笑着摇头的夏仲。 “哈哈,再好好看一看嘛,盏茶时间还长的很呢。”却是藏剑老人笑道。 夏仲拱手道:“惭愧,晚辈的确认不出。” “嗯,那就其他几位看看,其他几位若是也认不出,便下一把。”藏剑老人笑道,一副开怀模样,而其他几位则仿佛成了陪衬。 颐相乘等人虽诧异夏仲竟然突然说了个认不出,不过也不多想,这种事,认出算本事,认不出也正常,因为藏剑老人的名剑的确了得。 能认出那么多,已经了不得了。 这也是厅堂内众人的想法。 杜赫堂和袁金池两个年轻人也微微松了口气,本来他们是想长长脸的,可没想到风头全让夏仲抢了去。 但是这风头抢得他们还没辙,像现在人家认不出的这柄剑,他们认出来风头也是不低。 可惜他们看去,脑海中种种名剑转动,却没一个能对得上号的。 只能听着藏剑老人传来笑声:“下一把。” …… 夏仲面带微笑看着面前藏剑,心中却暗骇。 刚刚他正要说第六柄剑,耳畔忽的传来了一道声音:“小兄弟,给老夫个面子,你莫要再说了,过后老夫自有厚礼相赠。” 那声音不用多说,自然是藏剑老人的。 可夏仲惊讶的是对方的声音竟然只有他一个人听到,隔空传音? “应该是凝音成束一类的手段,精神境强者,果然非同凡响。” 夏仲心中感叹一声,自然立刻从善如流的说认不出了。 传说都求饶了,他岂能不给面子?更别说对方还有一句厚礼相赠了,这些剑认出来也是归万寿园,可不归他。 第82章 一剑独行! 从第六柄剑开始,夏仲一路摇头表示认不出。 而其他几位,也就袁郡守差点认出第八柄剑,可惜猜出个剑名,却说错了最初的来历出处,被藏剑老人一言否了。 名剑不是只有一个主人的,越是名剑,主人越多,知道最开始的主人才算了得。 不过人家能说出个剑名,这份眼力已经了不得了。 最失望的是金银夫人和三姑奶奶。 本来想让孙儿和儿子露个脸,结果只做了一回陪衬,要是大家都看不出也就算了,可偏偏夏大夫一个年轻人脱颖而出拔了个头筹,反而显得杜赫堂和袁金池矮了一截。 这就是明明没有比拼一说,可冷不丁的就被比下去了。 还好,这也就是一乐呵。 她们只能这么想了。 只是涉及到藏剑老人这传说,注定就不是乐呵了,藏剑老人现身,又能够凭眼力认出藏剑老人的藏剑,这里哪一个出去不得谈谈今日奇闻,南郡夏仲的名字注定传播开了。 赏剑很快结束,藏剑老人送出了五柄剑,老夫人开心的像个小女孩。 而藏剑老人只是深深看了夏仲一眼,这一眼倒是让得杜赫堂暗暗想着,这个夏大夫也是可笑,虽然出了风头,为万寿园赚了几柄名剑,却恼了藏剑老人啊,不知所谓,亏大了。 杜赫堂再有钱也注定成不了藏剑老人那样的人,因为他的胸怀就不够。 各回各位。 这场寿宴也随着藏剑老人的到来到了尾声,老夫人和藏剑老人多年未见,当然要叙叙旧,说的献了寿礼就走才怪,诸多大人物也围绕着藏剑老人。 颐音亲自过来向夏仲道了声谢,别的不说,夏仲的表现也证明了她选人的眼力,更别说为她们万寿园得了好几把名剑了。 只是让的杜袁二位又是一阵不爽。 待得颐音离去,周浴走到了夏仲身边,竖起眉毛:“延寿老弟,我服了!” 夏仲一摆手:“也就是碰巧瞎猜而已。” 周浴撇嘴,瞎猜没什么,能猜准就是本事!更别说也不看看一起猜的是哪几位? 之后雷然几位自然也免不了过来称赞几声佩服,今日他们算是又发现了夏大夫的一个神奇之处,见识和眼力! 难怪能得南郡王那般重视。 夏仲和他们交谈着,心思还想着安小六,他已经从白晶晶那里听说了,颐音能最后一个选他赏剑,全是因为安小六。 不过这会儿却不见安小六了,仿佛躲着藏剑老人似得。 除了安小六,夏仲想的就是藏剑老人了,说是会有厚礼相赠,会是什么厚礼呢? 待得快散席的时候,夏仲还是没见到藏剑老人来履行“诺言”。 夏仲当然不好意思过去讨要,看宾客开始离去,他也和周浴起身告辞,颐相乘等又是一番寒暄示好。老夫人命颐庆相送,让得夏仲意外的是,修明大师竟然亲自起身向他道了声珍重。 夏仲也还了一礼,他明白,是因为自己拽的那句前世诗词了,不过他也是真心钦佩修明大师的。 几人还没走到院外。 忽的一声高呼从身后传来:“夏大夫,夏大夫。” 夏仲等人回头一看,不是安小六是谁。 颐庆周浴等人对视一眼,都打了个哈哈头前先走去。 夏仲面带笑容走到这安小六面前:“安姑娘有事?” 安小六觉得这里人多注视,便拉着夏仲到了开始两人相见的那廊下,这里无人,她感激道:“夏兄,你又帮了我一个大忙,不,应该说两个大忙,我也得送你一份谢礼才行。” 夏仲正要摆手。 安小六道:“放心,不是送你丹药,这可是宝贝。” 说着已经从袖中掏出一方石牌,那石牌像令牌又不是,夏仲一看便眼睛一缩,伸出了手去。 安小六被夏仲这样子弄的一笑,将那石牌交到夏仲手上。 然后突然神色微变,道:“我还有事,咱们改日再会。” 她转身走出三丈远,可又回头道:“夏兄,若是有朝一日去了京城,就去凤仙楼报我的名字,我给你算了一卦,你一定会成真英雄豪杰的,我会等你的。” 话落也不等夏仲回答就翩然而去了。 夏仲站在那里,嘴角一掀,报你的名字,报你哪个名字? 就在他饶有兴趣看向手中石牌时。 忽的一道声音紧贴着他的耳边响起:“原来你认识那个装神弄鬼的丫头,怪不得能认出“诛蛮”。” 夏仲心头一凛。 猛地回头,便看到身后几乎是紧贴着他站着的藏剑老人。 “晚辈夏仲,见过藏剑前辈。”夏仲将石牌装进袖中,连拱手道。 “嗯。”藏剑老人点头。 白晶晶则在夏仲耳边道:“主人,他从二十丈外过来,我刚想提醒你他就到了。” 夏仲心头更惊,他剑心通明时刻开启,周围三丈理应掌控一切才对,可对方到了身边还没发现。 这是什么手段? 藏剑老人当年能暗杀的蛮夷胆寒,在北蛮也来去自如,果然非同凡响。 “我刚刚说送你一份厚礼,你还记得吧。”藏剑老人则道。 “是。”夏仲很不客气的点头。 藏剑老人也很满意夏仲的不客气,如果对方客气,他也就客气的走了,这厮可弄走了他三柄得意收藏! 尤其是李书生那把“诛蛮”,想想他就心痛。 不过能遇到一个同样爱剑懂剑之人,也算知音了。 藏剑老人浑浊的眼睛看着夏仲:“我能看出,你的武学造诣已经不低,走的还是剑法路子,我便传你一招,这招我只施展一次,你可看好了。” 夏仲抬头看去,心头已经隐隐火热,要传他武学? 虽然他有天尘宗主的书法和翻阅武学典籍的积累了,可藏剑老人的绝学绝对比那些典籍要强的多! 而且像武学圣榜上的绝学奥妙只能亲传,典籍中根本没有。 看前世武侠剧也知道,真正的绝学精髓,必须得等高手死的时候或者看对眼的时候才教! 藏剑老人竟然要传他一招,这和前世武侠的令狐冲遇到风清扬有什么差别? 福缘到了! 难道有沾了沾洪福齐天福气的缘故? 夏仲想着这些,藏剑老人已经出手了。 他干枯的手掌忽的朝着旁边一抬,并指如剑一划。 他已经刻意做的很慢了,可这一招还是太快。 指间隐隐有一道黑色的光芒闪过,无穷变化蕴含其中。 天光云影,一人独行! 噗。 廊下假山瞬间传来一破碎声,一道黑线贯穿了假山,就像贯穿了空间。 夏仲看着这一招,定定站在那里,脑海里浮现出翻看典籍的一段积累:“周朝立国以来武学圣榜排名第四——《一剑独行》,为立国大将燕名扬所创,已达显圣层次。” 这,就是一剑独行! ps:编辑要求,不能再多写了,还想上个推再上架,天天快9k太多了。丹琪说声抱歉。 第83章 剑心通明第二阶段 夏仲没想到藏剑老人说传他一招,传的直接就是传说中的绝学。 任何时代都有传说。 藏剑老人就是这一时代的传说,他的武学当然也是传说! 一剑独行就像古龙笔下的小李飞刀。 不过小李飞刀在李寻欢手里是传说,到了后人手里就拉胯了。 这一剑独行到了夏仲手里又会拉胯还是青出于蓝? 夏仲没有多余的念头想别的了。 只是定定看着藏剑老人施展这一招。 他在梦蝶空间中一次次挑战天尘宗主,一次次挑战修明大师,虽然对两者的手段都算看到。 但是其中的奥妙却是不懂的。 可藏剑老人这一招却是完全将奥妙展现在他面前了。 看似简单一划,实则具备无穷奥妙。 正因为有了这无穷奥妙,这一招就成了《一剑独行》! 这一刻,他的心中突然有种照亮了黑暗的感觉。 轰。 原本剑心通明笼罩三丈的范围猛地开始扩张,他的注意力,他的真气调动,就像引擎加大了马力般,迅猛扩张。 眨眼,剑心通明状态的注意力笼罩就达到周围二十丈! 同时夏仲的脑海中浮现出两道提示。 “「剑神谢晓峰图鉴」提升,剑法积累提升,解封「剑心通明」第二阶段。现阶段为第二阶段,解封第三阶段需提升剑道积累。” “获得附加状态“风暴”,风暴状态下,心力,体力,真气消耗速度加快,同时攻击强度,速度大大提升,使用需谨慎。” “嗯?” 夏仲的眼中露出一丝惊喜。 「剑心通明」状态第二阶段竟然解封了! 就看了藏剑老人施展这一招「一剑独行」一眼就解封了? 其实也不全是这一招的缘故,而是夏仲最近的积累本来就快了,天尘宗主书法,典籍,加上这一剑的惊艳,自然就解封了。 而且还多了一个附加状态「风暴」,看词条解释就知道,这是爆发状态,「剑心通明」自带的杀招! 过去「剑心通明」只是状态,他并没有真正的什么仰仗的绝学,天尘宗主九笔流,四笔流,勉强算,但还得他自己琢磨,如今却是一举收获了两大手段。 《一剑独行》!这是有了一招拿的出手的完整绝学了。 “悟性倒是不错。”藏剑老人收回了手掌负在身后,他看着夏仲,眼中闪过一丝满意。 记住和自己真正练成是两码事, 可他一眼就看出夏仲收获不小,能够看一遍就懂得他这一招奥妙,而且真正记住,这份过目不忘的本事也了得,是个好胚子啊。 他却不知,夏仲靠的是「孔圣图鉴」的学习能力提升,不然以夏仲自己的悟性,连京灵郡主一套粗浅的动作都得看九回,更别说藏剑老人这一剑了。 夏仲回神,连拱手道:“多谢前辈赐教。” 藏剑老人笑了笑,不过稍后又沉声道:“杀戮之事可为,但需多行正道,忠义孝廉仁五字你当牢记。” 夏仲不知为何,听着这话只感觉心头忽然多了一朵阴云,瞬间明白这位藏剑老人是在敲打他了,脸上的笑容也顿时收敛。 杀戮之事?莫非对方还能看出自己手上已经有了不少人命?但是又说杀戮之事可为,显然觉得自己杀得是对的。 需行正道,什么是正道,忠义孝廉仁五字! 若是他做出不忠不义不孝不廉不仁的事来,怕是再见这位藏剑老人那就悬了。 可对方也是告诉他,上述正道需多做,若是看到不行这正道的,当杀! 心中转动,夏仲腰板已一挺:“是。” “嗯。” 藏剑老人点点头,然后便不多说,也不准备听夏仲什么感激的话,负着双手就朝着廊下走去,夏仲这才看到远远的,那脚上都带着脚镣的九道身影已经并排站好,待得藏剑老人走过去,那九道身影就像九个猪猡继续跟了上去。 看着这一幕,夏仲心中暗想,出了万寿园,不认识藏剑老人的谁能知道,那领着九个猪猡畜生般的老人就是藏剑老人? 逍遥天下,无所束缚,不外乎如此了。 可惜这时代没有什么某音某手,不然藏剑老人绝对是一代网红明星。 藏剑老人走了,夏仲也走出了万寿园,走出去的时候周浴等人已经各自离去了,他回头看了一眼万寿园已经近落日下的门楼。 “藏剑老人也是和颐老祖同时代的人物,颐老祖可是精神境大强者,死后魂魄都可无视肉身存在,没想到藏剑老人现身也没醒来,是因为醒来会加速魂魄消散?” 夏仲心里想着,他只能想到这个原因,如果颐老祖的魂魄能随便走动,定会见见老朋友的,当然,那他就得脚底抹油了。 接着一想自己今日的收获,名声人脉先不说,藏剑老人的绝学和安小六的石牌,真可说是意外之喜。 想到安小六,那洪福齐天的笑脸,夏仲不由笑了。 笑的很心动。 心动就是心动。 不需要遮掩,不需要骗自己,剑心通明下,夏仲还是知道自己的心的。 “主人,心动了?”白晶晶看着夏仲道。 “嗯。” “多心动,愿意为她点拼夕夕吗?” 夏仲:“………” 你可真是个扎心的小可爱。 “主人,真的不用我去查查她的根底来历?那老夫人肯定知道。”白晶晶又幽幽问道。 “我已经知道她是谁了。” “嗯?” “那柄诛蛮宝剑,出自剑侠李长春,李长春乃是当今四国公之一的安国公,京城的确没有什么大人物姓安,只是有一位安国公!安国公有三子两女,大儿子为五军大都督,另外两个儿子为军中统帅,大女儿为当今皇后,小女儿为明郡王王妃。要说有六个女儿的,只有那位大都督,其生了六个女儿,没有一个儿子,安小六,应该就是李大都督的第六个女儿李炫仪了。”夏仲道。 白晶晶一脸仰慕看着自家主人。 “哇,主人好见识。” 这可不是八宝瞳看出来的。 这是纯粹这些时日的积累见闻,夏仲也是看到诛蛮宝剑才想起来,京城一位“安”姓大人物,安国公啊,而且家里有六个女儿的,李大都督! 怪不得对京灵郡主都能面露不服了,人家姑姑可是皇后,爷爷可是当世绝顶强者!能在开朝之初成国公世袭的,个个不同凡响。 “主人既然知道她来历了,那就上啊,将来做做国公的女婿倒也不错。”白晶晶道,她本来想说,吃吃国公女儿的软饭也不错。 夏仲摇头: “这位李大都督,也就是未来的安国公,因为没有儿子,所以给每一个女儿出嫁的要求都提到很高,甚至公开告知天下,非圣榜提名者不嫁,非先天卓绝者不嫁,非富贵通达者不嫁,非英雄豪杰者不嫁!” “………”白晶晶瞪眼。 这是嫁女儿吗? “他的女儿嫁出去了?” “嫁出去三位,两位和人私奔了。”夏仲道。 “该!”白晶晶哼哼:“主人你也把李炫仪拐带私奔了。” 夏仲瞥了她一眼。 私奔那是两情相悦,他这算什么?想想最后安小六送他谢礼的匆忙,顶多算个君子之交淡如水吧。 “那主人要发奋图强将来娶她?”白晶晶眼睛一眨一眨得看着夏仲。 夏仲笑了。 “你没听说过那句话?暗恋就好比在商店看到喜欢的玩具,想买,钱不够,努力存钱,回头去看的时候发现涨价了,更加拼命的存钱,等你觉得差不多的时候,再回去发现已经被买走了。” “主人的意思是?” “回去洗洗睡吧。”夏仲洒脱的转身,沿着街道去了。 也是稀奇,他们一人一魂侍在这里给自己加戏干嘛? 白晶晶狐疑看着主人,忽的看到了主人眼底闪过的一抹期待,那是期待什么呢? 睡吧? 啊!主人有「庄周图鉴」的梦蝶空间,在梦蝶空间中完全真实的人,真实的感觉,主人是要……咦,啧啧啧。 如果喜欢一件玩具,直接就能玩到,还用买吗?开玩笑。! 不过后代问题怎么解决啊? 白晶晶已经想到下一代的问题上了…… 夏仲不知道白晶晶这个魂侍脑子里在想什么,他在想的是安小六那块石牌,那可是好东西啊。 …… 万寿园。 属于颐静的小院中,两人正坐在一石桌旁, 安小六正捧着装着“诛蛮宝剑”的剑匣子,眼中满是喜意,等她把剑带回去,爷爷得多开心?那不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打她老子屁股都行! “真是谢谢颐大人和老夫人了。”安小六想到开心处,忍不住又笑道。 颐静摇头:“我爹说了,这剑本就是安国公的,理当物归原主,再说,你给他弄了那么好的寿礼,就当抵消了,倒是应该好好谢谢那位夏大夫。” 安小六似乎想到什么,呵呵一笑,透着股小女儿气质:“不用谢他,其实这本就是他该做的。” 颐静听着愣了愣,有些没听懂,她明明记得安小六得了剑回来后匆匆看了个什么东西,然后着急忙慌的跑出去追着谢人家夏大夫去了啊。 不过看着她开心的样子,略一犹豫,左右看了下没有人,才道: “炫仪啊。” “静姐姐你说。”安小六擦拭着剑匣中的剑。 “你这次来南郡,不是说要来南郡看你师父给你留的姻缘批言吗?还说要等我祖母大寿后才能打开看。” “嗯,已经看了。”安小六乐呵呵的。 “真的?批言上说的什么?准不准?你的未来夫君在哪里?在南郡吗?”颐静顿时八卦之心大起。 安小六擦着剑匣子的剑,笑道:“我师父的批言哪有不准的,当年皇太祖落寞时我师父就一眼看出皇太祖将来必定登上九五,何况是算我一个小小的姻缘。” 颐静认可点头,她对安小六这一门那手段不说全信也不能说不信,大周皇祖推崇如神明,这次她爹的寿礼也是被李炫仪一语说准。 她好奇等着李炫仪回答她后一个问题。 李炫仪则高深莫测的一笑:“至于这人嘛……晚秋春影动,莫道冬不寒。” 颐静一怔, 怎么突然整起诗来了。这诗字面意思是秋天将尽,却突然有了春色,不过千万不要以为冬天就不寒冷了。 李炫仪看着疑惑的颐静,悠然看向天空中的夕阳,一股秋风吹过,她忽然笑的有些幸福:“我开始想念夏了。” 晚秋春影动,莫道冬不寒。 四季独缺一个夏字! 这就是她师父给的批言,缺夏,就要找夏,她来了南郡认识的姓夏的,当然有,而且只有一个! 他就是她的姻缘? 真是……不要太好啊。 论人品见识,论文采心性,哪点都不差,而武功……能两次拍到她额头,没有武功才怪! 而且还能从藏剑老人手里赢回爷爷的剑来,她只要把这事往爷爷耳边一说,谁能阻止她嫁给他? 就是不知道他喜不喜欢她…嗯,他一定喜欢她的,不然也不会成为她的姻缘了。 唉,刚刚出去本想拉着他多和他说会儿话的,没想到那个老东西过去了,她只能匆匆离开了,他千万别多想啊。 “天机不可泄露,我知道你是我的姻缘,想来你也是喜欢我的,我和你说了去京城凤仙阁报我的名,只要你有心,就会去吧。” 李炫仪还情不自禁的想到,如果他现在知道自己的身份,说不准会被吓住,但等去了京城知道她的身份,呵呵,他也会被吓一跳吧。 然后他不顾一切追求她,她再扭扭捏捏嫁给他? 嗯,想想还不错呢。 颐静看着李炫仪憨态可掬的模样,忍不住好笑,想夏天了,这是思春了吧。 不过这些道家批言总是说的含含糊糊,直接痛快点说明白了不好吗? 难不成说明白了就不灵了? ……… 南郡王府。 夏仲回了王府,直接回了自己的木屋。 然后便低头钻研起那块石牌,石牌正面隐隐有一个“地”字纹络。 右眼浮现的讯息是:“地字号先天宝具,用先天真气催动可形成一手环,短时间强化真气威力和手臂力量,副作用是加速消耗真气,长时间使用会损伤身体。” 这就是先天宝具! 有了这东西,毫无疑问只要是先天高手,哪怕武学差些,实力也会飙升,这就是这个世界的武学科技! 第84章 从家人开始 工业,科技,绝对是一个国度真正强大的基础。 夏仲前世学到的百年屈辱史上亲眼见证了一个庞大帝国是如何在短短十数年间被一群俯首称臣的阿猫阿狗跳起来欺凌的,就连隔壁的小蚯蚓都敢扬言三个月内驯服一头巨龙。 靠的是什么,工业革命,科技革命。 诚然,这个世界没有人去钻研交流电,没有人去发明蒸汽机,可是这个世界有强盛到极致的武学,浓郁的天地灵气。 通过修行提升自身来提纯出先天真气,先天真气就成了能量。 没有足够思维扩张性的还在钻研个体强大,可是身为帝国的统治者想的绝对是整体提升,而且懂得寻求外物,使用工具,本身就是人族的一大优势。 先天宝具,虽然只是一个增幅性的“装备”,却让夏仲看到了这个世界的另一面,创造性,科技性! 可以说,如果先天宝具可以量产,绝对能够将先天层次的军卫们整体实力提升一个档次! 而如果创造出可以储蓄先天真气的“电池”,普通人都能催动…或者说能够直接将天地灵气转化成先天真气的设备,再创造出合理的器械,那就是一场革命! 腾飞的革命! 更别说这还是纯粹的清洁能源,绝对是前世多少国度梦寐以求追寻的前沿了。 夏仲曾想过自己拥有前世的见识,在这个实力为尊的世界上何不去研发热武器,可惜一来做为一个不太“刑”的三好青年,夏仲并没有那方面的知识储备。二来,有那时间还不如提升实力呢。 就以这个世界夏仲的记忆去看,夏仲前世的单兵热武器就已经对后天六七重的“超人”没什么卵用了,而那可是他前世从热武器发现的十三世纪到二十一世纪的近八个世纪的文明积累。 钻研热武器,难度高的发指不说,那是舍本逐末,世界不同,不能照本宣科,他还是踏踏实实走武道之路就好。 此刻夏仲看着手里的石牌,更加确定,就以这个“先天宝具”而言,如果放弃这条路子转头去研发热武器,那是文明的倒退,文明的罪人! 而且注定不会被世界所接纳。 整个石牌是一体的,表面看上去就是一块牌子,并不厚,甚至有些像前世的“折叠屏”材质,具有相当高的柔韧性。 在右眼八宝瞳的讯息里,这石牌能够变化,变成手环,夏仲试了试,如果将石牌上下圈在他手腕上,正好是一个手环,当然,催动的前提是先天真气,夏仲现在还没到先天。 他想来,应该是先天真气灌注下,就会产生类似“磁力”的效果,两头一接合,就会产生增幅力量。 白晶晶也说过,杜赫堂催动先天宝具时是在运转的,运转的原理,可能和外骨骼有些像,让一条手臂发出更强的力量,更快的速度! 不过听安小六说这是天子卫神机营打造,而且不仅需求工艺极高,需要的材料也很难找,这点夏仲表示理解,前世很多科技产物的材料都是来自月亮呢。 而且天子卫配备? 这天子卫的实力可以想象了。 帝王领导的世界,当然最重要是维护自身统治的稳定了。 也就藏剑老人那等独来独往,自身强的匪夷所思,人脉也强的匪夷所思的传说能真正超然。 钻研了一番这件地字号先天宝具,天色已经不早,夏仲今日也喝了不少酒,虽然功力强盛可以解酒力,不过在活动了一番手脚后,还是催动「庄周图鉴」睡去了。 虽然他现在也有了很多内功心法典籍积累,可是对于就差一点灵光才能突破先天的他而言打坐练功根本没用。 他还是在梦蝶空间中修炼修炼刚刚学到的「一剑独行」和“风暴”状态吧。 没让他失望。 剑心通明解封第二重,即便他还是后天九重功力,也是轻松蹂躏袁金池。 为了体会一下拥有先天宝具的力量。夏仲也假想出了杜赫堂一战,当然也是轻松蹂躏,单纯的力量和速度提升,同层次有用,可在通玄第二阶段武学奥妙面前根本不算什么。 且夏仲特意观察了一番,杜赫堂催动先天宝具的爆发状态最多持续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他的真气就耗尽了,且整个手臂像废了一般,连刀都握不住。 看来今天是藏剑老人打了岔,不然,最后狼狈的一定是这杜赫堂。 氪金大佬的弊端,装备不行就拉了。 完了夏仲又尝试了「一剑独行」,不用说,此招一出,哪怕现在夏仲只能算十成奥妙掌握了一成,也是瞬秒袁杜之流。 接着就是重头戏了,挑战修明大师,步城主,归海阔,袁世安! 这次夏仲才真正用到「风暴」状态,风暴状态下,他的真气当真宛如风暴,力量和速度提升率还要超过有先天宝具的杜赫堂!而且还不是只提升一只手臂,而是整体提升。 再加上「一剑独行」这等绝学,夏仲几乎都伤到修明大师,可修明大师一招整个身体发出金光火焰的招数,让得夏仲都惊呼bss进入二阶段了,整个梦蝶空间处处充斥金色火焰,夏仲瞬间败北。 功力差距太大!而且对方还是先天阳体,那最后的金色火焰,是觉醒技吗?不愧是曾经荣登大周圣榜第十的人物。 挑战步城主倒是让夏仲有些诧异,按理来说今日寿宴三大武学通玄层次强者,步城主功力先天八重,通玄层次,应该强过修明大师的。 可在交手时,步城主只能算是和如今的夏仲武学平分秋色,最后还是仰仗功力高深悍不畏死,让得夏仲败北。 通玄第二阶段! 夏仲立刻确定了,步城主只能算是武学通玄的第二阶段,和他此刻的剑心通明状态为一个层次,加上夏仲拥有了「一剑独行」绝学和“风暴”状态,这方面步城主已经没有优势,只能以功力优势碾压。 不过夏仲倒是发现,他的「剑心通明」第二阶段有风暴状态,步城主做为通玄第二阶段,出刀力量也大的恐怖,难道也有类似加成? 这就是通玄第二阶段的标志? 再挑战归海阔,归海阔的青碑手绝学竟然比步城主还高一头,虽然也是通玄二阶段,但就是奥妙更高,面对夏仲这个功力弱者,归海阔立刻就发挥自身功力优势,倒是让夏仲感觉憋屈的很。 同时他对这位青玄掌门也认识更高一层,和步城主斗,是杀得痛快!和修明大师斗,是永远不知对方深浅,和归海阔斗,则明明感觉对方不太强,却处处被对方牵着,直到被杀死。 好比一块木板到了水里,水浪怎么走他就怎么走,可说这位归掌门将自身优势发挥到极致了。 之后再战袁世安,袁世安的武学未到通玄,先天四重功力,再次让夏仲找回了些自信,这一战他虽费力了些,可是赢了。由此可见夏仲现在的实力已经凌驾先天四重,武学卓绝的高手一行列了。 再就是挑战天尘宗主,这次天尘宗主出了两招,一招,让夏仲感觉自身仿佛变成了在纸里,那种感觉很独特,就像他在平面中,对方在平面外,但又和修明大师的金色火焰不同,更像是浩荡功力和武学的高深运用,怕是属于通玄第三阶段了,第二招,金色剑光笔墨横空,夏仲狗带! 挑战藏剑老人。 夏仲刚挑衅了一下,一句“老家伙”三字还没落下,他眼前就一黑。 夏仲无比确定,对方绝对没出手!可他就是死了。 精神境显圣强者,恐怖如斯! 当时他第一面见到藏剑老人的感觉不是错觉,对方杀他真就一个眼神! 而藏剑老人这么恐怖都不敢说完全征服蛮夷,蛮夷的强者又有多恐怖? 这种强者,绝对属于“核”级别了,难道是对方不用“核”,我方就不优先使用的“核善国策”? 夏仲又想到蛮夷那等强者却从不敢进大周关内,莫非大周关内还有什么让这等强者畏惧的? 嗯,藏剑老人算一个,可是藏剑老人四处漂泊,不可能守在一处啊。 夏仲忽的想到了万寿园的颐老祖。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颐老祖那等强者当年隐居南郡故居,真的只是隐退吗? 还有一个个时代下的诸多人杰强者,就没有比他们更强的了吗?他们的魂魄,也没散吧,大周立国设五十六郡,比原先商朝的版图要小的多,为什么只是五十六郡,不再扩张…… 难道…… 夏仲隐隐感觉到这个世界真正的强者集体底蕴了。 “嗨,想那么多干啥子,我突破先天再说吧,一点灵光都没找到呢。” 夏仲摇头了。 他才修行多久,未来的路还长着呢,这是正好在万寿园老夫人寿宴上开了眼界,不然他十几年怕是也见不了这些个强者。 这一觉睡得很好,第二天也没见到京灵郡主,夏仲御医院点了个卯,然后陪小世子周源青读了半天书,中午顾南回来时却喜气洋洋的让他有时间回去看看,语气还颇为神秘。 夏仲本来还担心顾南做御医不开心,可是看那模样心中倒是放松了。 也是,女孩子就没权利欲了?开玩笑,甄嬛传看过没。能做自己喜欢的事,管一众御医,出来进去受人崇敬,这绝对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生活了。 下午夏仲便回家去了,他这次没带王府护卫,只穿了一袭淡褐布衣,快马而至夏氏医馆门前,还没进门,却见沿途一些捕快正一家一户张罗着什么,气势颇严厉。 这是在查什么贼匪吗? 他想着走进夏氏医馆,夏言慎正穿着锦袍坐在药柜后喝茶,旁边还有一个陌生的丫头正整理着药柜。 一见夏仲进来,那丫头就要迎上来,夏言慎已经连忙起身放下茶杯快步迎了上来:“儿啊,今天怎么回来了?王府没事?” 夏仲瞧着自己老爹,对方那满面红光,再想到顾南也是开心神秘的模样,难不成家里有什么喜事? 不会是老爹要给他娶个后娘吧? 他笑道:“王府闲的很,我回来看看,这位是?” 夏仲看向一旁略显局促的小丫头,对方十四五岁年纪,倒是乖巧。 夏言慎手掌一招,招过那小丫头道:“小菊,过来见过公子。” “小菊见过公子。”小丫头就要跪下,夏仲连忙拦住:“别跪别跪,起来。” 小菊这才不敢跪,她可知道夏老爷的公子是何人,那是大人物!大老爷! 夏言慎拉着夏仲坐下,哈哈笑道:“仲儿,这是咱家刚买的丫鬟,你看喜庆不喜庆。” 小菊连忙露出个招财猫似得笑容。 丫鬟? 夏仲眨了眨眼,自己家已经买丫鬟了吗?好吧,夏仲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前世的全职保姆干的不也是伺候人的活,只要给人家足够酬劳就行,人家自食其力,不丢人。 他爷爷年纪也大了,顾南又被自己拉去了御医院,身边没个人照顾还真不行,这点是自己没考虑到位啊。 夏仲暗道一声自己考虑不周到,面带笑容点头:“好,很好。” 小菊只觉得公子是夸赞自己,脸上的笑容更甜美了些。 夏言慎哈哈笑道:“这只是一个小菊,还有冬兰梅雨……一共十三个丫鬟,只不过其他都在家里,医馆里就她帮忙而已。” 夏仲愣住了。 十三个丫鬟? 家里住的开吗? “爷爷在哪?”夏仲不知道该说老爹什么,问道,就要往后院走。 夏言慎连忙拉住夏仲,道:“老爷子在家呢,不在后面,你南姑没和你说?这丫头,也罢,我和你说……” 他把那日收了名士街七进大宅那巨额诊金的事和夏仲说完,看夏仲瞪大着眼睛,笑道:“宅子大了,没个下人怎么行,你好歹也是三品御医,说出去岂不寒碜,所以爹又买了十三个丫鬟,二十九个家丁,还有花匠,车夫,还好近来城里征粮,很多人家卖下人换粮,这些卖身契价格倒是不高……” 夏言慎说的兴高采烈。 夏仲听的目瞪口呆。 白晶晶则趴在夏仲耳边,乐呵呵的道:“主人啊,**就是从家人开始的哦。” 夏仲:“………” 这时门外传来两道声音,一听就是捕快的:“这家这家,进去。” “啪。” 一声耳光声。 “你他娘的瞎啊,这是夏御医家,忘了金爷的交代了?去别家!” “夏御医?啊,是是是。” 听着这谈话声。 夏言慎笑的更开心了。 夏仲更无语了。 “………” 第85章 不投入,大产出的生意 两位捕快也是金震山手下的捕快,一个老捕快,一个小捕快,老捕快有后天四重功力,小捕快有后天三重功力。 后天三重功力,算是勉强能靠着武功吃碗饭了,能混进衙门,当然还是走了关系的。 此刻街上邻居街坊看着人家连夏氏医馆的门都不进,也都觉得理所应当,至于不公平的“特权”心理? 有特权才正常,如果没“特权”他们才觉得不合理。 他们刚从夏氏医馆门前走过,身后就传来一道声音:“两位兄弟留步。” 两者一回头,便看到三道身影走了出来,当先唤他们的是一布衣青年,气宇轩昂,后面伴着一中年人一小丫头。 那年轻捕快还面露疑惑,老捕快已经是弯腰鞠躬,像个龙虾似得飞奔到其面前,扑通一声单膝跪地道:“小的给夏大人请安。” “夏大人?”那年轻捕快一惊,立时明白这是哪位了,夏御医! 他也连忙奔到夏仲面前单膝跪地:“给夏大人请安。” “嗯。”夏仲颔首:“两位这是在办什么公差?” 那两个捕快起了身,老捕快对夏仲是万分恭敬,不为别的,那天聚义楼的事他是在场的,乖乖,军卫差点踏平聚义楼!就因为这位夏御医!这位可是通天人物,别说他们捕头,就是三司司官都得恭敬低头。 而且金捕头也是没少和他们说其与夏大人的交情,这就是他们的爷! 他连道:“小的们是在奉命征粮。” 夏仲脸上露出一丝奇色,大周税赋主要是田赋和商赋,像南郡城中很多没田的城民只有算赋,口赋,更赋,商赋。 商赋不必说,夏氏医馆也算商。 算赋为十五至五十六岁的出,夏家只有夏景堂无需出,口赋是人口钱,一家有多少人出多少个人的赋税,当然这个赋税如果从军,从官,自然个人可免,更赋则是为那些不从国家劳役的出,比如国家修筑城墙,兴修水利这等工程,是每一个子民的义务,如果不愿意出力,则出钱出粮抵扣。 夏仲记得今年的赋税已经出了,怎么突然征粮了? 难不成要打战了? 他心中一念闪过,道:“既然是征粮,那就该家家户户掏的,我家也是南郡一户,岂能回避。” 那老捕头一听吓了一跳,连道:“夏大人恕罪,我们岂敢征夏大人家的粮。” 夏仲一抬眉:“怎么?我不是南郡子民吗?” 那老捕快顿时不敢多说了,小捕快更是连头都不敢抬。 好家伙,这位夏御医年纪比他还轻,可这份气势却比金捕雷捕还恐怖,大官就是不一样。 他只当是“上官”气势,却不知是夏仲维持「剑心通明」,心随意动,那气势一凝凌厉如剑,他一个后天三重哪能不惧? “算算我家该出多少粮。”夏仲道,说着回头瞥了身后的小菊一眼:“有一个人算一个人,我那名士街府上的也算上。” 夏言慎眨眨眼,欲言又止。 老捕头还想再说一句以夏大人的官身,府上不必应征也是可以的,不过这征粮不比税赋,这是突发事件,那是人人得响应,理论上来说没有特权。 何况看夏大人那一脸“正气”的模样,老捕头心下暗暗佩服,人家一句我也是南郡子民,让他听着舒服! 怪不得人家能带着王府御医出街坐诊呢! “是,小的这就算。” 他们拿出户籍簿子清点一番人口,像正二八经的卖身过户,都是有官方手续的,一人口出两石粮,一清点,夏仲家里该出粮一百一十六石,两石(约三百斤米)为一两银子,也就是五十三两银子。 这次夏言慎很是主动的回去拿了五十三两银子交给了差官,那两位差官办完了差,这才点头哈腰的去下一家了。 五十三两银子,夏仲的月俸没被京灵郡主翻一倍之前,小半月的俸禄了。 而且夏仲也知道,这种特殊征粮时,市面上的粮价也会上涨,那两个捕头给他两石折银一两已经是讨好他了。 送走了公差,街坊领居看着这一幕,自然是赞不绝口,先前刚刚被征粮的苦心思也没了,没见人家夏御医都响应征粮,都是南郡子民,岂能不交。 回了夏氏医馆,夏言慎便张罗着要关门带夏仲回新府上看看,夏仲此刻也知道顾南神秘的好事是什么了,不用说,换新家了! 这事除了那宅子来的莫名其妙,夏仲也不能说什么,他也想让爷爷和爹过上好日子,晚年安逸无虑。 只是盼着那宅子来的堂堂正正,可千万别是那狗屁江司官不知道从哪里强行霸占的,不然这盆屎就扣他头上了。 以夏仲的见识,岂能想不到那什么石材大富是江司官安排的,但是他想来江司官也没那个胆子给他添堵。而且这宅子名义上还是爷爷的诊金,他能说什么? 不过刚要出门, 得到消息的金震山已经来了。 “夏御医,老金这里有礼了。”金震山魁梧的身躯还没进门就要单膝跪地行礼。 夏仲自然不会让他跪下:“金捕头真是消息灵通,我刚进城金捕头就到了。” 金震山憨笑两声,又朝着夏言慎和小菊这个小丫头都拱了拱手。 倒是让得小菊有些慌,她当然知道这位可是大捕头,公门中人,怎么能向她拱手呢。 只因她身边站着夏仲。 于是小菊再看公子已经是仰望和无尽的安全感了。 金震山笑完,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似乎酝酿了一下,不过瞬间就隐去,道:“我也是刚出衙门,听闻夏御医进城就过来见个礼,见个礼就走。” 夏仲笑了:“哈哈,难得碰到金捕头,上次金捕头为我助拳,之后我还没和金捕头喝一杯呢,就今日吧,走,咱们去喝一杯。” 金震山面露惊喜之色,豪迈一笑:“能和夏御医喝酒,是我老金的荣幸,夏御医请。” 金震山的确是想多亲近亲近夏仲的,可惜经历了聚义楼和万寿园两回,见夏仲身边的人物和行事,金震山是一次比一次震撼,也一次次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人家夏御医那起码是雷爷,周爷那个层次才能结交的人物,他只能算是个小弟,寿宴上宾客如云他去敬个酒还好,私下怎么敢请人家喝酒。 刚刚欲言又止,便是因此。 没想到夏御医这般气度,倒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夏仲也看到金震山眼底的犹豫,他对金震山还是很认可的,老庙街,聚义楼两回相助,不管是为什么,他总是得记在心里的。 大人物小人物? 在他心里没那么多。 和老爹说了声下次再回去看爷爷,夏仲便和金震山相伴走了。 和雷然周浴颐音那等人吃酒,去的地方都是聚义楼听霄阁之类,那些地方虽然高档,可也少了些市井气息。 这次夏仲和金震山就在东城街边一间小酒楼点了一桌菜,便喝起来了,金震山当然一阵恭维称赞夏仲在万寿园显现的眼力见识,也说了颐相乘几位已经回京的消息,特意提起了安小六。 夏仲暗道这位金捕头的确是八面玲珑。 酒过三巡,夏仲瞥到街边正拖着三个孩子借粮的一个妇人,喝了一杯问道:“金捕头,这次征粮这么突然,是为何?” 金震山有问必答,道:“夏御医应该听过咱们八郡听雷关外的三蛮吧。” 夏仲点头,八郡一关,大周共有七大关,离南郡最近的关便是听雷关,听雷关外就不属于大周朝了,那是无主之地,有流民部落,蛮子部落,其中三蛮就是三大蛮族部落,分别是雷水,金狮,大圆谷。 金震山道:“马上入冬了,金狮部落来朝,三蛮中金狮部落算是和我朝结盟的,这来朝,其实就是要粮,这次要来南郡,就这几天的事了,郡守下令征粮五十万石,盐六万石,筹牛羊五万头,他娘的,想想咱们的粮送给那些个蛮子,我他娘的就心疼。” 原来如此。 夏仲明白了。 结合这个世界夏仲的记忆,每到冬天,就是蛮子侵略的时候,因为他们要过冬,要食物,这些东西哪里来?当然是抢。 部落和部落之间抢,和大周朝抢。 至于金狮部落,一个金狮部落面对大周朝就像一只鸭子面对一头巨龙,历史上这个部落都不知道被灭了多少次,可根本灭不干净。 大周朝是立在那里的。 而那些蛮子是动着的,人移活树移死,站着的永远打不死跑着的。 大周朝立国之后,和金狮部落算是盟友,盟友的关系就是,我和你站一边,你保我我也保你,但是我没饭吃了,你做大的也得匀给我一点,不然我就和其他蛮子一样抢你了。 反正饿死也是饿死。 但是能以一个部落和大周结盟,这金狮部落的武力值可想而知了。 夏仲看着那街上拖着孩子借到粮欢喜去了的妇人,想到今天自己交了的五十三两银子,对他而言不算什么,可对很多人而言,那就是从孩子老人嘴里抠啊。 他拿起一杯酒饮下腹,酒液的火热顺着胸膛一路到了肚子里。 希望,那些蛮子拿了粮安安分分吧。 打仗? 终究是要死人的。 那些快饿死的人不怕死,他们的军卫也是人,能用一点粮食喂饱狼,就别用命去拼。 只是这一刻,夏仲感觉胸膛有点热,是酒热吗? 就在夏仲和金震山喝酒的时候。 被查封的听霄阁今日开业了,不过不再叫听霄阁,而是改叫妙音阁,妙音阁的大老板也不是林子阳那一流,而是一位比林子阳富得流油的人物。 八郡首富之孙,杜赫堂! 此刻妙音阁最上层楼阁中,长案分列,舞姬乐师缤纷,杜赫堂正在宴请一个贵客,这个贵客如果让夏仲去猜绝对猜不到,那是一袭白衣,俊美如处子的袁金池! 情敌请情敌。 “袁兄,我敬你一杯。”杜赫堂举杯,笑道:“祝咱们合作成功。” “杜兄客气了。” 袁金池儒雅笑着,风度让人侧目,也让的杜赫堂眼睛眯了眯。 他娘的,比风度,他的确比不上这个袁金池。 杜赫堂放下酒杯,手掌一抬,一个姿容曼妙的舞姬便到了他身边为他倒酒,同时杜赫堂的大手已经探进了舞姬的衣袍中,轻轻揉捏着那软肉。 嘴上则笑道:“袁兄,我要的四十万石粮可能准时交付?不会出什么岔子吧,我的运粮车队,押粮镖局可都找好了。” 袁金池看都不看他一眼,也不看那舞姬一眼,自己举杯倒酒道:“六两一石,只要你的钱到位,粮随时有。” 杜赫堂笑了笑:“郡守就是好办事,放心,说好了六两我绝不压价。” “今晚你就能取粮。”袁金池淡笑。 杜赫堂呵呵笑了笑:“和袁兄做生意的确痛快。” 他是八郡首富之孙,论做买卖可比他的武学强多了,这边六两买的粮,回头就能十两再卖回来! 大投入才有大产出。 当然,他还是觉得有些亏,袁郡守才赚。 郡守不可随便苛扣,不可巧立名目的征收,不然那就是趟雷。 可是有了由头当然要大捞特捞一笔,这次金狮部落来朝,南郡征粮,转头给他这边一卖,这是不投入,大产出! 缺了的粮继续再征便是! 只需要一句粮不够,那些郡城子民除了勒紧点裤腰带,还能反了天不成。 而过了这时节,南郡缺粮的时候就是他卖粮的时候。 杜赫堂算了算生意经,看着袁金池忽的道:“不过买卖归买卖,颐音小姐我可不能让给你。” 袁金池瞥了他怀里的舞姬一眼:“你真喜欢她?” 杜赫堂觉得袁金池问了他一句笑话。 喜欢? 那是他们男人该说的词? 他咧嘴一笑。 没回答这个问题,可也像是默认。 以颐音的出色,绝对是万中无一的好女人,哪个男人不喜欢? 不过娶颐音,当然更看重的还是背后的颐家,万寿园的人脉,超然地位。 “放弃吧,你娶不到她,你不算英雄豪杰。”袁金池淡淡道。 杜赫堂眉头一皱,手掌用力,捏的怀中的舞姬呻吟一声。 “你不也一样?” 昨日寿宴后金银夫人和三姑奶奶便都和老夫人说过颐音的婚事,可老夫人直接说了句,颐音想嫁给谁她说了不算,得颐音自己说。 老夫人那魄力,金银夫人和三姑奶奶是绝不敢多开口,只能去问颐音。 结果颐音只和她们说了句,她要嫁的人,必须是真英雄大豪杰,如果那个人出现,不用他来娶她,她自己就愿跟随他一生。 这话一个女儿家说出来可有失体面了。 但金银夫人和三姑奶奶却不敢多说一句。 只因当年颐老夫人要嫁给颐老祖,老祖征战四方,怕误其青春便没答应,可老夫人硬是追随其沙场百战不离不弃,这才成就一段佳话。 显然,颐音也是要效仿老夫人的,她遇到喜欢的那个人,不必对方娶她,她便愿意追随而去。 换言之,也是说杜赫堂和袁金池不算英雄豪杰。 袁金池眉头皱了皱,起身,转身就走。 身后只剩杜赫堂的肆意笑声。 ……… 之后的两天,夏仲没出王府,只是摸鱼修行着「一剑独行」和找寻着自己突破先天的一点灵光。 再就是陪小世子周源青读书,想着去找死者心愿捏自己图鉴。 让夏仲稀奇的是两天都没见京灵郡主的面,两人就在一个院子,也常去天尘宗主那里,愣是没见一面,要不是知道这位郡主的性子,他都要怀疑对方躲着他了。 不过这是好事。 这一天,夏仲清晨照常起床,准备吸收一番初晨朝阳之气。 忽的白晶晶到了他耳边。 “哇,主人,主人,好多死者心愿,好多死者心愿,发了发了。” 第86章 为民请命 夏仲一愣,看着兴高采烈的白晶晶,南郡的大额死者心愿他都已经做完了,尤其是在杀了林绝之后,直接吓住了整个南郡,很多掷金堂为非作恶之辈都主动去抹平恩怨。 须知掷金堂可吞并了南郡九成的三教九流帮派,那些杂七杂八的死者心愿也就算到了夏仲头上,不过没捏出什么完整图鉴。 至于袁金池本身?这位人设只有念他好的,没人觉得他坏! 夏仲生出到外闯荡的心,也和捏魂图鉴有关,每个人对人生都有点执念,前世的某些打卡签到软件,不就是这点追求,夏仲有「捏魂图鉴」,岂能不将所有图鉴集成。 “很多死者心愿?有多少?” “很多!”白晶晶兴奋的很,朝着夏仲额头一啃。 顿时诸多讯息传进夏仲的脑海中。 “不公!” “冤枉啊!” “还我公道!” 强烈的怨念,仿佛涛涛江河,差点把夏仲冲晕过去。 “这,这是?”夏仲蒙了。 八百八十三个死者心愿! 可他不是被这数量惊懵。 而是全都是要他讨一个公道!不是要杀谁,就是讨公道! 人活着,即便最卑微的平民也有紧守的尊严。 而死人,也不能做不清不白的死鬼! “发生什么事了?”夏仲怔怔看向白晶晶。 白晶晶刚刚没将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冤死鬼的讯息告诉夏仲,在她想来主人当然是死者心愿越多越好,至于原因? 哪个死者不冤? 听到夏仲发问,白晶晶才冷冷道:“因为征粮。” 夏仲奇了,这事他已经从金震山那里了解了。 他家也交了粮,一人两石粮对平民百姓来说算是两个成年人一年的口粮,粮价就算上涨些,以银两抵扣一石应该也就三到四两,不至于多这么多冤死鬼吧。 而且朝廷征粮也是为了家国安宁,这么做可能有点怂,但是国家有国家的大局,就算是打战消耗的粮草也不会少,能不打自然还是不打。 莫非是拒不交粮的被公门采取了什么强硬手段? 这公道他怎么讨? 朝廷错了吗?没错啊! 白晶晶看自家主人面色怪异,卖了个关子才道:“其实朝廷征粮,这些个冤死鬼也都是很配合的,他们不管是砸锅卖铁还是东凑西借,都交了足够的粮,可是今天郡守府突然下令,说是他们没交!粮仓的粮不够,要再交。” “那些明明交了粮的大呼冤枉,可郡守才不管他们,捕快征不到粮,那位袁公子麾下的蛇虫鼠蚁们就强抢粮,手段恶劣了些,这是武者世界,相打无好手,也就逼死了不少人。” 夏仲眼睛瞪大了。 “征来的粮呢?” 白晶晶一撇嘴,像看傻子似得看着主人:“当然是被卖了呗。” “主人,我和这些冤死鬼好说歹说,他们就是要讨一个公道,杀谁都不行,这死者心愿可不容易完成。” 她知道,以主人如今的实力配合刺客装扮,杀郡守也不在话下,但是那些冤死鬼死犟一根筋,就是要什么公道。 夏仲心里一股怒火升起,胸口的那灼热又浮现。 不是因为死者心愿的要求难度,而是这袁世安实在混账到了极点! 朝廷征粮,那都是那些百姓们从孩子老人嘴里抠出来的啊,为了家国安宁,他们交了,可转头就被卖了? 还冤枉他们没交? 这也太混了吧! “他们要求的对,杀了袁世安,也不能洗清这些人的冤,更别说活着的还得交粮。”夏仲声音低沉。 白晶晶则感觉到了主人那声音里蕴含的可怕杀气。 乖乖,主人实力强了就是不一样了啊。 “主人你要怎么办?这公道怎么讨?”白晶晶眨眼。 夏仲眉头一皱。 “关键还是粮,知道袁世安把粮卖给了谁吗?那么多粮,普通商贩吃不下,也不敢吃。” 做这种事,当然要机密,可活人不知道的秘密,死人不可能不知道。 白晶晶道:“这事是他那位袁公子操作的,卖的还是那位情敌八郡首富之孙杜赫堂。” 这两个败类竟然聚到一起了?官二代和富三代勾结? “卖了多少。” “四十万石。”白晶晶道:“大部分已经被杜赫堂连夜运出城了,还有少部分,在妙音阁。” 听到四十万石夏仲已经深吸一口气,可听到妙音阁又一愣。 “妙音阁?” “就是听霄阁,杜赫堂买下听霄阁,改名妙音阁,听名字就知道是向那位音小姐献殷勤了。”白晶晶嘴巴撇撇,有钱人的资本伎俩,哼哼… “对了,主人,还有很多死者心愿是让他们的亲人平息怒火,保护他们亲人,那些亲人们正在郡守府前抗征粮讨公道呢,你看……” 死了都要为活着的人想,这就是人性。 民不与官斗,这就是世界秩序。 而为生民立命,为天地立心。 说的轻松。 谁能做到? 夏仲看了白晶晶一眼,沉吟了半晌。 回身,走到床边。 白晶晶:“……” 就在白晶晶觉得主人要放弃这波魂币接着苟时,夏仲拿了箱子里的银票便大步出了木屋。 白晶晶眼睛亮了,她喜欢搞事情!挂在夏仲头发上匆匆道:“主人,还有一个消息……” 京灵郡主正站在院中唯一的过道上,她似乎正犹豫着什么,结果忽的看到夏仲从木屋出现朝着这边走来。 郡主神情微微顿了顿,待得后者近了,才道:“夏御医,太师父有……” 她话还没落,却见夏仲看都不看她一眼,已经大步朝着院外走去。 嗯? 别说京灵郡主愣住了,就是院门口站着的内侍丫鬟护卫都愣住了。 夏御医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无视郡主? 这是夏御医第一次!怕也是最后一次吧。 有护卫已经忍不住要上前一步阻拦了,可是想到这些时日夏御医在王府的地位以及待他们也总是亲和有加,愣是迟疑了一下,反应过来夏大夫已经快步离去。 京灵郡主怔在那里,脸色忽的变得无比苍白,袖中的手掌也攸的收紧。 他,就这么讨厌她吗? 不对! 下一瞬京灵郡主的眼眸又变得凌厉冰寒。 “出事了。” 什么事,能让一向谦恭有礼,平静淡然的夏延寿这幅模样? “郡主。”院门前一内侍弯着腰小跑进来,正要请命是否拿下夏御医。 京灵郡主已经开口:“点兵。” 啊? 那内侍一愣,不会吧,拿一个夏御医不需要点兵吧。 京灵郡主只留给他个背影和两个字: “进城!” ……… 夏仲和王庄马场的卫队更熟,快马进城,先到了一趟聚义楼,见了雷二爷一趟,这才直奔郡守府。 刚到郡守府前。 远远便看到近千百姓将郡守府堵了个水泄不通,乌泱泱的,高喊着还粮,不公,还有更多百姓聚集过来,有的拿着棍棒,有的抬着尸体。 能够让一向奉行民不与官斗的百姓们都堵在郡守府前,说明什么? 压的他们太狠了,他们已经活不下去了!人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 雷然这位四城总捕两米四五高的身躯在人群外分外显眼,正指挥着捕快将那些城民挡在郡守府外,脸色严峻的仿佛变成了一块铁,他眼角一瞥看到了一匹骏马到来,马上身影一袭布衣,下意识看过去,那身影他再熟悉不过了。 乖乖,延寿老弟怎么来了? 夏仲快马而至,还没下马,已经看到那些抗征粮的百姓们身前摆着一具具尸体,其中有几具让得他眸子一缩。 那是一个妇人和三个孩子,每一具尸体都是**的,浸湿了地面。 夏仲又感觉胸膛有一股火焰在灼烧,仿佛要喷涌而出。 这不是酒液下肚的感觉。 可那却是他和金震山喝酒时看到的借粮妇人和孩子。 他明明看到,妇人借到粮欢喜带着孩子回去了的。 “主人,这妇人的男人本是城卫,死在蛮子手里,这次征粮她的孩子多,粮不够,很多人劝她卖两个孩子,她硬是东拼西凑借够了粮,可转头郡守府就说她没交粮,诬那粮被她藏起来了,一些地痞强征粮,要把她的孩子卖了,她为了不和孩子分开,绝望下就拉着三个孩子跳井了,她的心愿,就想要个清白,她真交粮了。”白晶晶在夏仲耳边道。 夏仲抬头。 直视刺目的阳光。 他曾听过这样一句话,破家知县,灭门令尹。 到今天他才真正看到了。 下马。 夏仲大步朝着郡守府前走去。 “夏,夏御医?” 那些捕快看到夏仲岂能认不出这位夏御医,虽然夏仲没穿官袍,可是老庙坐诊,聚义楼扬威,他们都正好在场,谁不认识? 哪个敢拦? 雷然连带着金震山,祝西风大步走来。 “延寿,这里太乱,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放心,有我在,老太爷们没事。”雷然凑到夏仲身前低声道,就要拉着夏仲去远处,他一是告诉夏仲家里没事,二也是提醒夏仲。 想想夏景堂们! “让开。”夏仲声音一沉:“我也是南郡子民,别的南郡子民能来,我为何不能来?” 雷然身形一震,他堂堂后天九重的功力,竟然没有碰到夏仲的胳膊,不过顾不得多想,他额头上汗珠子已经下来了,夏仲的口气很明显是一腔热血要出头了。 何必呢,别看这些平民百姓闹得凶,可胳膊还能拧过大腿来?一会儿城卫来人,绝对武力下立刻就将他们镇压下去了,夏仲虽是王府御医,身负王爷腰牌,但这种事也管不了的。 郡守征粮,这是朝廷下令!且征的堂堂正正!南郡王也不会为夏仲出头的。 至于其中猫腻? 没人能说的清的。 “延寿…”他还要再说, 可夏仲已经大步走向郡守府前。 捕快无人敢拦,都看着几个头头,发现几个头头额头上都掉汗珠子了,也没一个敢对夏仲出手的。 三司官员正站在郡守府前说着:“征粮是朝廷下令,如今粮仓不够,就得继续征。” “这是关乎家国的大事,你们的那些小心思别以为本官不知道,个个想浑水摸鱼不交粮,本官告诉你们,再聚众闹事,立马抓进大狱,发配充军修城关去,到时你们后悔可就晚了。” “是粮重要,还是命重要?反了不成?” 三司官员辅佐郡守管理一郡,本身功力先不谈,威逼恐吓却是个个到家,唬的那些百姓们脸色发白。 城卫,反叛,大狱,发配劳役……这都是他们最恐惧的词汇。 可人群中还是有人哭喊着:“我们已经交了粮了,真交了!” “我卖了女儿交的粮,真的交了!实在没了!” …… 江司官管刑案,肥头大耳的脸庞自有一股威严,冷哼一声:“交了?你们交了,粮仓为什么没粮,无法无天的一群刁民……” 他正趾高气扬说着,忽的脸色一白,看着面前站着的一道身影。 那些百姓们虽然人数众多,可被捕快们都控制在七八丈开外,突然一道身影到了面前着实吓了他一跳,待看清那人是谁,更是一个激灵。 “夏,夏大人。” 夏仲一脸铁青看着江司官:“江司官执法不阿,铁面无情,今日本官算是又见识了。” 那眼中的杀气让的江司官一阵惶然,他已经平白无故在夏仲手里栽过一次,这次这位夏大人怎么也来凑热闹了,不过背后有郡守府,当着众多百姓的面,这官威还是得维持的,何况想想自己送出去的宅子…… 他鼓起勇气,道:“夏大人,这次征粮乃是圣上下旨,关乎社稷安危,请夏大人莫要插手。” 夏仲扫了一眼看过来的两位司官和其他小官,那两位他没见过,不过对方显然认识他,都侧目打量。 夏仲冷声道:“三位刚才说粮仓没粮,百姓们没交粮,我也是南郡子民,我也交了粮,现在我也好奇,我交的粮到哪里去了?” 他声音虽不高,可字正腔圆铿锵有力,远在十数丈外都听得清清楚楚。 那些百姓们听到了, 所有目光便都看向那道布衣身影上,也不知道是哪个先开口说了声: “那是夏御医,王府的夏御医,给我娘看过病的。” “夏御医也来了。” “夏御医为我等请命来了。” “夏御医,我们真的交了粮了啊。” 不等江司官和夏仲扯皮。 一传十十传百,此起彼伏的声浪就像被引线点燃的炮仗,瞬间爆发了。 夏御医这三个字,或许比不上郡守大人强势,可是这一刻就是他们唯一能找到的主心骨! 好歹是个官!更别说挂着王府二字. 群情激奋,也有武功在身的,瞬间冲破了那些看着夏御医也茫然的捕快们。 雷然金震山等汗流浃背,完了完了,事情闹大了,夏御医这事闹不好就得按调动民心反叛论处啊,插手这事干什么。 三位司官更是被这突然的暴动吓的连退三四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马蹄声战鼓声暴起。 “哪些个刁民敢闹事,通通给我拿了!” 声蕴真气,震荡八方。 群情激奋的百姓们一静,雷然等人是心一沉,江司官等则是面露狂喜。 夏仲回头一看。 只见过千人的军马刀兵悍然而至,领头一面大旗凛凛,明黄色的旗面,和隐约露出的金鳞龙爪,分明便是代表朝廷郡守城卫玄黄团龙旗,反军如反叛! 为首一都督,面若红布,煞气腾腾,正是城卫都督何许蒙,先天三重,武学上乘的高手!其后是诸位都尉,周浴一身甲胄,同样名列其中。 看到最前方的夏仲,周浴已经是有些蒙了。 什么情况? 延寿老弟怎么在这儿?还是领头人物?糊涂!这种事可不能出头啊。 “何都督,快,快将这些刁民拿下,简直反了!”江司官大喊一声,指着前方的百姓,倒是没敢指夏仲。 那何都督目光如铁,看着诸多百姓像看着草芥,看百姓们目光多在夏仲身上,他是绝对的袁世安铁杆,就要下令先拿了夏仲。 夏仲冷冷看着,先天三重,武学上乘? 就在这时—— 轰轰轰, 又是三声号炮响起。 马蹄如浪奔腾,黑甲如潮而至,又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街头棘龙卫浩浩荡荡到来,领头的正是陆庭将军和身穿金丝白袍的京灵郡主,军卫到了近前,猛地一顿,气势骤成! 仿佛一座难以撼动的高山! “陆将军,你这是何意?”何都督认出棘龙卫,挑眉大喝。 城卫和亲卫可不是一个系统。 而雷然周浴等则都大呼不妙,这位怎么又来了,这是要往大了闹啊,这是郡守府,可不是聚义楼! 希望是来把夏仲拉回去的吧。 陆庭却看都不看他,翻身下马,到京灵郡主面前单膝跪地:“请郡主下马。” 郡主? 何都督还真没见过京灵郡主,不由一惊,也是立刻翻身下马,一时间众多城卫,百姓,捕快司官尽皆跪伏。 “参见郡主!” 这次夏仲没跪! 凭他的武学,已经足够有站着的资格! 京灵郡主下马谁都不看,大步走到连跪都没跪的夏仲面前,问道:“你要做什么?” 夏仲直视京灵郡主:“受人之托,为民请命。” 受谁之托?如何请?向谁请? 可京灵郡主二话不问。 冷眸一扫跟随而来的陆庭将军,陆庭将军顿了顿,侧目看了夏仲一眼,然后咬牙回头朝着单膝跪着的何都督喝道: “为民请命!” 他话一起。 棘龙卫便声震云霄: “为民请命!” 第87章 讨公道 胡闹! 义气用事!混账!可笑! 这就是袁金池在郡守府中听到外面传来京灵郡主带军而至,和夏御医一同要为民请命的消息时心中闪过的念头。 他甚至有些气愤。 上次算是他不知深浅惹了夏仲,是,京灵郡主出面他认栽了,为此他还好好的难受了好几天,这两天才算是缓过劲儿来。 人的适应性是很强的,哪怕是在猪窝里时间长了也会适应。 而且他也想开了,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他打了郡主的一条狗,郡主面子上过不去出个头而已,外祖母寿宴上他也给足了夏仲面子,本来还想有时间找这个医术不凡的夏御医调理调理身子。 可是他没想到,转头夏仲又来惹他了!京灵郡主还竟然为了一个御医要和朝廷叫板了! 这,也太“宠”那夏仲了吧。 在他眼里,他爹是郡守,郡守就代表朝廷,朝廷就代表皇上,和皇上叫板,能赢吗? 除非夏仲能找到他卖粮的证据,可是笑话,整个郡守府上下铁板一块,他们就是一个整体,一个集体。 钱已经到了每个人的口袋里,那是绝对不会有一个破绽,也不会有一个人敢松口的,若不是如此,他们也不会去做! 现在的情况就是, 粮,没征够! 百姓们为一己私利狡辩抗征! 这是铁的事实!哪怕抄家灭门,也是铁的事实。 夏仲到底给那京灵郡主吃了什么**药?做出这等糊涂事来。征粮是为了给蛮子,不征百姓的,难道征她南郡王府的? 袁金池心下愤愤时,耳边传来了袁世安的笑声。 外面闹得虽凶,袁世安却依旧带着夫人和袁金池会客,这位客人面白无须,五十上下年纪,肥肥胖胖的,穿着宽大的黑色袍子,面带温和笑容。 袁世安听了走进来的司官禀报,哈哈笑道:“让朱公公见笑了,这点征粮小事都办不好,是我这个郡守的失职啊。” 那朱公公则已经起身:“郡主到来,咱家还是得去拜见一番的好。” 袁世安也起身:“那是自然,不能失了礼数。” “这事,说来还与小儿有关,前段时日小儿便因为王府一位御医和郡主生了些不快,看来这次郡主是来兴师问罪了。”三姑奶奶还笑道。 立刻把这件事归结到了私怨上。 袁金池低头连连称是。 这位朱公公可不得了,这是圣上专为这次金狮部落来朝派来的“监军”,大内四位司礼太监之一,是皇上的耳目近侍。 人家在皇上耳边吹吹风,就可能让袁世安倒下去。 朱公公闻言理解的笑了笑,皇家人脾气大些才正常,不过他却是万万不敢多说一句的。 几人朝着府外而去。 此刻郡守府前百姓们都起身,虽不再沸腾,可目光却灼灼看着前方的夏仲和京灵郡主,还有那威如重山的棘龙卫,没听到吗,为民请命! 夏御医和京灵郡主为他们请命来了! 他们的公道有希望了。 何都督也自觉的起了身走到府前,他这个城卫都督面色虽不好看,却没有丝毫惧色。 诚然南郡王皇亲国戚势大,但是他也是朝廷城卫都督,是皇上的人,打不起来。 至于京灵郡主说的什么为民请命,玩闹罢了。 公平正义?笑话。 年轻人,喜欢玩闹就玩闹吧,谁让人家是郡主呢? 正想着这些,他也到京灵郡主面前又见了一礼。 京灵郡主谁都不看,只是静静站在夏仲身旁,夏仲也谁都不看,仿佛在等着什么人。 能等谁,自然是郡守这位正主。 不过周浴还是过去一拉夏仲的衣袖,低声道:“延寿,你这次可太冲动了,太意气用事,闹大了不好收场啊,这不关咱的事,何必呢。” 夏仲心中怒气直冲,胸口灼热,可面上则越发平淡道:“周大哥,我也征了粮,我也是南郡子民,怎么能不来。” “你也征了粮?”周浴纳罕,还他娘敢征延寿老弟的粮,雷然怎么办事的:“征了多少。” “五十三两白银。” 周浴无语,就他娘的为了五十三两白银就闹出这么大的阵仗? 不过他也知道夏仲说的是气话,主要还是一腔热血,那为民请命四字说的响亮,可做起来难啊。 现在粮仓铁实了是没粮,没粮就得征粮,五十万石粮啊,这可不是五十万两白银,粮价上涨,这会儿挪用,购买,那都是扯淡,只能强征! 这粮,今天就是闹翻了天也得从百姓身上征! 拦不住的,别说夏仲和京灵郡主,就是南郡王也拦不住! 周浴看着夏仲的表情,又看看一副冰山似得不理会他这个表哥的京灵郡主,还是选择和夏仲低声说道:“延寿,听哥哥一句,稍后郡守只要退让一步,咱就收手,千万别再闹了。” 夏仲明白周浴说的郡守退让是什么,绝不会是不征粮,而是检讨强征过程中的手段,说些软话,安抚安抚百姓,转头继续征粮便是,甚至可能还会对今日冒头的几个刺儿头下下狠手。 这些手段他前世今生不要看的太多。 “我会看着办的。”夏仲道。 这话一听周浴还道是夏仲松口了,心下顿时松口气。 旁边陪着的两个司官和何都督也耳聪目明,听到他们的交谈,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笑意。 陆庭却皱了皱眉,可也没多说。 今日这事他也觉得不该做,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但做就是做了,不过要真是虎头蛇尾,那就让人看笑话了。 他看向京灵郡主。 却见京灵郡主只是站在那里看着那些百姓,神色连点变化都没有,他也就不多看了,郡主怎么说,他就怎么做。 大不了就是挨王爷顿排头罢了。 就在这时,府门大开,数道身影从郡守府中鱼贯而出。 “下官袁世安,拜见京灵郡主。” “老奴朱潮,给郡主请安了。” 袁世安毕竟是一方大员,见了郡主只想给对方拱拱手就行了,可没想到朱公公却直接跪了下去。 袁世安岂能再托大,也就单膝跪下,他一跪,身后的袁金池,袁夫人,自然没一个例外。 其实跪下袁世安就有些后悔,朱公公虽然是皇上身边的人,但毕竟属于太监内侍,行奴才礼很正常,他做为一方大员哪里能效仿,实在是自己心里把对方放的太高了啊。 不过跪已跪了,哪有中途起身的道理,只能跪下去。 就算是给这位郡主面子了,礼多人不怪。 却不知,他这一跪却把自己的郡守气势给跪没了,怎么说郡守大人也是南郡老大啊,见了南郡王跪还正常,怎么给郡主就跪了。 难不成心虚? 何许蒙江司官等都暗暗为老大的行为皱起眉头,袁大人不会被小孩子乱拳打死老师傅吧。 京灵郡主这次倒是没像对待袁金池一样让其跪着,而是朝着那自称老奴的朱潮露出惊色,正要开口。 忽的街边又是一阵马蹄骤起,紧接而来的便是震耳的号炮锣鼓声响。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呜~呜~呜~呜~呜! 接连九响,九响齐鸣,军民人等齐闪开!大周帝王九五十四响下最高仪仗! 还没起身的袁世安和朱潮等都是面色一变,抬头看向街边, 这郡守府前虽宽广,可先是被千数百姓堵了个乌泱泱,然后城卫棘龙卫又隐隐对峙,早就可比夏仲前世五一长假见识过的风景名胜区了,但是听到那震耳的九响号炮鼓鸣,所有人都从中分开了。 只见一列银白军卫扛龙旗,迎风凛冽,刀枪寒光耀日,中央九匹神驹拉着的明黄车撵而至,停在府前。 车撵打开,先是一轮椅老者缓缓顺着搭好的木板落下,接着便是南郡王大步走出。 “南郡亲王到!” 南郡王来了! 不管是军卫,百姓,还是官员尽皆都立刻要跪伏行礼,袁世安脸色变化,可也第一时间低头,高呼:“恭迎王驾。” 不过南郡王不等众人跪伏,就发出一声长笑:“免礼免礼,今日我师父在场,就莫要行礼了。” 众人都停下行礼。 夏仲也看向南郡王身前的天尘宗主,天尘宗主坐在轮椅上,南郡王是推着的,小世子随在一旁,再旁边才是木明,如果大家行礼,就像拜坐着的天尘宗主,那是不敬。 这免礼,定是天尘宗主的意思。 不过他们免了,袁世安这个本就跪着的就又吃了个亏,眉头微皱,顿时大为不悦,立刻起了身。 他起身,袁金池等人才起身。 这时朱公公却是恭敬上前,又行了一礼:“老奴拜见云王爷,拜见尘风大侠。” 南郡王哈哈一笑:“朱公公好久不见,我二哥身子可好?” 做为王,理当称呼皇上为圣上的,但是南郡王就称呼一声二哥,更见亲切。 朱公公连道:“劳云王爷挂念,圣上龙体安康。” “嗯。”南郡王点头,虽然点头,可眼里却是闪过一瞬微不可察的忧虑。 天尘宗主则挥手笑道:“老朽一布衣,朱公公无需向老朽行礼。” 朱公公道:“老奴临行前曾得圣上多次交代,此次金狮部落来朝,一切以尘风大侠主持大局,让老奴侍奉左右,多听,多看,多伺候,不可多说。” 话落就站在一旁,不多说,只是看着听着。这朱公公夏仲先前已经看了一眼,右眼显示的是后天童子资质,先天八重功力,武学通玄,绝对是个强者!但对天尘宗主如此推崇, 可见天尘宗主在圣上心中的地位。 天尘宗主含笑点头。 这时南郡王已经看向满街百姓和军卫,然后扫过夏仲,京灵郡主,最后看向袁世安,哈哈笑道:“袁郡守,你这里好热闹啊,本王在王庄都听到动静,过来看热闹来了。” “怎么,金狮部落还没来,咱们南郡自己便乱了吗?” 此话一出,夏仲心中就攸的闪过一道亮光。 南郡王和天尘宗主这是怕京灵郡主给自己撑不住场子,给他撑场子来了。 不对,应该是给他收拾摊子来了。 许是感受到夏仲的目光,天尘宗主朝着他看了看,这一眼,是审视,也是欣赏。 审视,是想知道他如何破今日之局,只凭一时之气? 欣赏,是欣赏他敢一骑进城以一我也是南郡子民就敢为民请命。 年轻人,做不做的成事是一回事,敢不敢做,是另一回事。 这世上很多事不得不为,不得不做,却偏偏没人去做,最后倒弄成像不能做的了。 袁世安闻言眼底闪过一丝阴霾,当即上前一步,义正言辞道:“圣上下令,城中征粮,本是为了我大周江山社稷,奈何城民顽固不化,只计较些蝇头小利,个人私心,竟然在这里聚众闹事抗征粮,还惊动了郡主和王府御医,是下官教民无方,请王爷责罚。” 他这是给南郡王挖了个坑,他是朝廷郡守,皇上钦封,南郡王要是敢责罚,那就越权了。 所以南郡王最好的法子就是不吭声不过问。 而且也提到郡主和夏仲,只要南郡王不敢责罚他,那就赶紧带人回去,别丢人了,他教民无方该责罚,你也教教女儿和府上的人吧。 能当郡守的确花花肠子多的很。 南郡王不说话了,他今天来不是来说话的,是来给某人撑场子收拾摊子的。 某人要有胆子,现在就该吱声了。 只是某人的声音不仅没让他失望的响了起来,还让他吓了一跳: “放狗屁,放狗屁,真是颠倒黑白的放狗屁!” 这一声太响亮。 袁世安眉头一挑, 南郡王眉头一挑。 在场不管是司官还是军卫,捕快还是百姓,还有那位朱公公,这一声听的是清清楚楚,个个侧目看去。 说话的不是夏仲是谁? 其他人目光中的惊愕先不谈,京灵郡主都似乎身子震了震,下意识的往夏仲身前挡了挡,冷眸直视袁世安。 小世子周源青也大眼瞪小眼看着延寿哥。 他知道延寿哥今日要闹事,闹郡守的事,可没想过平日谦恭有礼的延寿哥能说出这等话来。 那可是郡守! 事,就是这么闹得吗? “大胆!” “无礼!” 袁金池和袁夫人怒喝了,袁金池俊逸的脸庞目欲喷火,仿佛恨不得将夏仲捏死,在他心里,自家老子就是权威! 袁夫人气的发钗乱抖,在颐老夫人寿宴上她已经见识过夏仲的文采人品见识,对夏仲谈不上印象好也是认可的。 谁能想夏仲此刻竟然如此出言不逊!气的她都想出手拍死对方! 夏仲没理会袁氏母子,他冷冷看着脸色阴沉的袁世安,眼中只有不屑,他有些明白藏剑老人为什么嘴臭了, 对实力比不上你的败类们,还有什么好客气的?如果他是刺客装扮下,袁世安此刻已经死了! 但今日夏仲不是来动手的。 他是来讨公道的。 他的势越足,对方就会越乱,其他人也能越信,如此方能为冤死的那些百姓们讨回一个清白公道! 有时候清白公道,真的是得大声喊出来的! 斯斯文文,那是**,再说论花花肠子这郡守可比夏仲强多了。 所以,他要先声夺人,只能骂! 骂声一落。 袁世安目光森寒看着夏仲,明明都几乎忍不住要出手了,可又十分有气度一拦身后儿子夫人,问道:“夏御医何出此言?莫不是年少得志,尾巴翘上了天,置朝廷法度于不顾了?” 夏仲看着袁世安,耻笑一声: “何出此言?” “蛮子来朝,南郡征粮,朝令一下,百姓无不服从,没粮的借粮,卖儿卖女的交粮,你说城民顽固不可教化,是不是放狗屁?” “一人交两石粮,一个妇人带三个孩子就得交八石粮,她看的比命都重的粮,在你眼里就是蝇头小利?你是不是放狗屁?” “为了强抢民粮唆使地痞帮卒草菅人命,为了一己私利置万民生死于不顾,还在这里说个人私心,你是不是颠倒黑白放狗屁?!” 三声喝问,掷地有声。 剑心通明,剑意冲霄! 这一刻声音就是夏仲的剑,他的势,就是剑势! 天尘宗主眼睛亮了,百姓们的神情亮了。 诸多魂币到账的提醒也浮现在夏仲脑海了! 第88章 粮到! 死者心愿不少是只要有一个人能替他们出头,喊出他们的清白来,还他们一个公道,这比他们死而复生都痛快。 夏仲做到了。 不管最后能做到什么程度,他已经在做了! “主人,骂的痛快,魂币已经有一百七十八枚了,加油。”白晶晶站在夏仲肩膀上欢呼着。 “你,你……”袁金池怒视着夏仲,想呵斥却呵斥不出口,他自问自身也是能言善辩,心思敏捷过人的,论年纪他应该替老爹骂回去的,可这一刻他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夏仲太不按套路出牌了,竟然敢当面骂郡守,这不合礼法,不讲尊卑,无视朝廷威仪! 如果是旁人,他早就过去一掌把对方拍死了。 可是他不能,他不敢。 理不直则气不壮。 势不足则胆不盛。 此刻站在夏仲一边的是谁,京灵郡主,南郡王,天尘宗主! 他哪一点都比不上对方,除了怒视,他能做什么? 一向高高在上的袁金池心里都直呼真是秀才遇到兵了。 袁世安目光森寒的欲要化作一柄刀,可忽的却冷笑道:“好胆子,夏御医当真是年轻气盛,你可知诽谤朝中大员,该当何罪?” “你说本官是为一己私利?” “本官告诉你,本官所作所为对得起天地良心,对得起江山社稷!征粮是为了我大周江山,对拒不交粮者用些非常手段有何不可?怎么?夏御医觉得本官做的不好?” “非常之时行非常手段,这点道理都不懂就敢在这里大放厥词,简直可笑!朝廷缺粮,难道你夏御医要出了五十万石粮吗?” 论口才,他绝不逊色于夏仲! 话落,他朝着南郡王眯了一眼,那意思很明白,南郡王啊南郡王,看看你府中都是些什么人。 同样有一层意思,是说这粮难不成你要出? 别说南郡王出不了这么多粮。 就是能出的了也不能出,如果出了,那就成了收买民心,天下是皇上的,百姓是皇上的子民,皇上要征粮,你王爷要是替子民出了,那不成说子民是你的了? 这忌讳可就大了。 南郡王眉头一皱,哼了声,他很反感袁世安的眼神,但同样知道这事难办,不管什么,说到底粮是最重要的。 缺粮就得征粮。 征粮得郡守来征。 哪怕说破大天,骂的再狠,粮也是要征的。 夏御医今日就是要骂个痛快吗? 其实以他的脾气他再重视夏仲也不会掺和这事得,甚至都有些怪夏仲,这事他不能出头啊!毕竟一码归一码,可是他女儿不打一声招呼就带兵入城了,他师父听了只说了一句,要来看热闹。 他能怎么办? 其实要是袁郡守好好说他还可能就坡下驴敷衍过去了,不管怎么样,夏仲他是必须保的。 可袁世安的态度把他也点毛了,他可是王爷!平时低调点你还真喘上了?我粮不会给,我公道不会主持,你郡守我也不会管你,可我的御医骂你就骂你了,你又能怎么样? 他堂堂云王爷的脾气也上来了! “哼!” 不过紧接着耳畔传来夏仲的下一句话就差点把他的脾气给惊没了。 “我出就我出。”夏仲冷笑道。 哗。 一道道目光和看鬼似得看着夏仲。 袁金池正怒气上涌,听到夏仲这句话却差点笑了,疯了,疯了,这个夏仲疯了。 一定是疯了。 袁世安也笑了,像看疯子似得看着夏仲:“你出?就凭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好,征粮是朝令,也是军令,可当不得戏言!” 他这是动杀机了! 他可不是白被骂的。 袁金池心头暗喜,夏仲啊夏仲,今天就算是你不死也得掉层皮!不过没等他开心两秒,夏仲接下来的话就让他的头皮又炸了。 夏仲没接袁世安的话茬,只是目光一转看着同样惊愕看着他的陆庭将军,朗声道:“我出粮,请陆将军给我调来。” “去哪里调?”陆庭都忍不住想夏仲不会打他棘龙卫粮饷的念头吧。 郡主再帮他也不能这么帮啊。 夏仲道:“妙音阁!” 就这三个字,让得袁金池头皮都炸了。 第一个反应就是, 夏仲怎么知道妙音阁有粮!?难道是杜赫堂阴他? 郡守府是铁板一块,可杜赫堂不是啊! 虽然不知道他卖给杜赫堂的粮对方运出城多少去,可是他知道对方是在妙音阁囤了很多的,那可都是装了朝廷粮仓丝印袋的粮! 袁世安没直接操作这件事,都是交给儿子袁金池去办的,倒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妙音阁是个什么道理,但他也是先天四重的高手,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袁金池的脸色一变他的心就没来由的一沉。 再一看脸色同样变化的何许蒙,心更沉。 调动那么多粮出城,没有城卫插手根本不可能!何许蒙自然插手其中的。 这夏仲说的妙音阁到底是什么意思?这夏御医,还是有备而来?!不是一时冲动?! 大意了! 陆庭也没反应过来妙音阁是个什么地方,倒是京灵郡主又发挥了她惊人的情报掌控能力,低声在陆庭耳边只说了一句。 陆庭当即一拱手,然后看向南郡王。 南郡王虽不知夏仲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脾气上来哈哈一笑:“有粮就得调,朝廷缺粮,本王岂能不帮衬,去调粮!” “末将领命!” 陆庭立刻大步转身,率半队棘龙卫浩浩荡荡而去。 袁世安看着那离去的棘龙卫,心中念头转动,眼里的森寒没有了,他看着自信满满的夏仲,有心想吩咐身后的何许蒙去“协助”一番。 只听夏仲淡淡道:“郡守莫急,我的粮马上就到,王爷棘龙卫办事,郡守也只管放心。” 袁世安闻言哼了声,有心想吩咐何许蒙的话也只能咽了下去,远远看了一眼静静站在天尘宗主身后看着的朱公公。 这时候,他绝不能插手,不然就抽不了身了。 南郡王有诸多忌讳,他同样忌讳更多! 唉,他堂堂郡守,今天怎么却感觉被这个夏御医逼住了? 嗯,是被气的。 伤人先伤己,他逼夏仲,同样会逼到自己。 他应该多考虑考虑啊。 …… 就在棘龙卫前往妙音阁调粮前。 南郡城外百里。 一队运粮车队正行进着,车队前方竖着一杆大旗,大旗之上只有两个大字,大名! 大名镖局!在罗宇郡赫赫有名的大名镖局,生意遍及八郡,杜赫堂生意往来,也多和大名镖局打交道,这次南郡一行,钟铁山也在老夫人寿宴之上,同时还揽了一单生意。 这趟生意运的是粮镖,而且是打着城粮粮仓库印的官粮,不过杜家生意遍天下,高价买官粮也是常有的事。 他只管押镖,其他皆不多想。 运粮车队自然走不快,又是夜行休整,一夜才走了几十里,天亮了,他才加快行进速度,正坐在马上正和崔雄讨论着老夫人寿宴上听说的夏大夫赏剑的趣事时。 车队之后一道身影快马赶来。 “钟爷留步!钟爷留步!” 钟铁山回头一看,只见一匹快马托着一身影驰来,那身影不是聚义楼的老四是谁?他还奇怪,他押镖走的路线除了金主杜赫堂,其他人绝不知,老四怎么追来了? “老四?怎么,这么远给兄弟来送酒喝吗?”钟铁山哈哈笑道。 朋友交好汉,这一回南郡之行,他算是交上了雷二爷这个好友了。 却听马上老四扯着嗓子喊道:“钟爷,夏爷有一事相求!” 夏爷, 能是哪个夏爷? 钟铁山和崔雄同时一激灵勒马停住了,整个运粮车队也是猛地一顿。 ……… 郡守府前, 陆庭将军刚率棘龙卫远去,片刻就有一辆豪奢马车而至,也亏了百姓太多,王爷仪仗分散,竟然让其蛮横冲过百姓,直接到了郡守府前。 “袁金池,你他娘的什么意思?!” 马车上杜赫堂大步纵下,身未落,一声质问已出,可当他落了地看到面前的阵仗却愣住了。 那仪仗,那军卫,那百姓,那身穿四爪金龙的王袍和一身官袍的郡守大人,顿时让他嘴里的话咽到了肚子里。 这是什么情况? 他刚刚还在妙音阁吃酒,突然棘龙卫冲进去就搜粮,那气势汹汹纵是他身边有两个先天三重的高手庇护都不敢阻拦。 怎么拦?对方领的是南郡王的军令! 他一气之下准备来质问袁金池是不是坑他,可看到这阵仗才缓过劲来了,不是袁金池坑他,是有人在坑袁郡守! “啊,小可杜赫堂,拜见王爷。” 来不及多想,杜赫堂先朝着南郡王行了个大礼。 南郡王哪里知道这是哪个,一听姓杜,倒是淡淡点了点头。 杜赫堂不认识别人,也不敢多问,慌忙起身朝着随行使了个眼色去打听发生了什么事,自己则躬着身子走到了袁金池这个“金主”身后。 在场有南郡王这位大山,他也就朝着郡守行了个拱手礼。 到了袁金池身后,只见这个平时风度让自己自愧不如的郡守公子俊逸的脸庞白的吓人,再看对面的,是那个夏大夫? 他也打听了夏仲得身份,知道是王府御医,年纪轻轻也算年轻有为。 旁边那女子是哪个?好漂亮啊,比颐音都丝毫不差了,站的那么近,夏仲这小子艳福不浅啊。 就在他打量着京灵郡主时,那随行已经打听清楚了,到他耳边简单一说。杜赫堂打量京灵郡主的眼神瞬间收了回去。 乖乖,是郡主? 这郡主和夏御医竟然为民请命,点了郡守的炮仗了? 而且主要出头的还是这个夏仲,也是夏仲让棘龙卫去他那里调的粮。 他怎么知道的?做这事的都是他的亲信,绝不可能是他这边漏的风。 这是杜赫堂心里一刹升起的疑惑。 袁金池本来还当杜赫堂坑他一把,见杜赫堂这模样,也知道不是了。 “粮到!” 就在杜袁二人心里都七上八下时,一声虎喝传来。却是陆庭已经带着棘龙卫回来了,每一个棘龙卫都是后天九重的高手,外功也不凡,力提**百斤轻轻松松,此刻每一个都扛着粮,还有大车在后面押送着,每一个粮袋上都打着郡守府库的红丝印。 将粮往府门前一堆,百姓们都瞠目看着。 陆庭走到南郡王面前,拱手道:“王爷,粮已调到,共三万两千石!” 话落,又朝着京灵郡主和夏仲一拱手,这次他是真的佩服夏御医了。 奇了! 夏御医竟然真知道那里有粮,那粮可藏的深,这本事,了不得! 南郡王,天尘宗主,朱公公看着那官粮,面色说不上好看,也说不上难看,只是都看向了袁郡守。 袁世安笑了:“此粮乃是老夫为筹集收购八郡牛羊银两和杜家所换,夏御医倒是消息灵通,这粮乃是官粮,可不算夏御医的粮。” 好一个偷换概念倒打一耙。 袁金池脸色一松。 杜赫堂脸皮一抽,道:“是这样。” 朝廷征粮当口,他高价收粮也是违禁的,不过有郡守这个官方人物顶包,他这生意就做的不算全黑。 至于缺的牛羊银两?袁郡守既然敢说,过后自然自己补上,他是绝不出那冤枉钱的。 “夏御医,就算是加上这三万石粮,如今粮仓还缺粮三十多万石,你的粮还有吗?”袁世安注视着夏仲。 其实这粮一现,他的脸皮已经被扯下来了。 明眼人谁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粮是征了的!百姓的粮也是交了的,只不过被卖了! 可是他绝不能认, 这就是郡守的权力! 夏仲也知道,大周五十六郡,郡守就是军政一体的大鳄,他们手里的权力太大,大到可以明目张胆的**,谁能管他们,只有皇上! 皇上设都察院,设天子卫,这就是监察官员的职属了,但是天高皇帝远,能制衡他们的还是太少。 今天他真的想把郡守搞下去吗? 不可能! 他只是要为南郡子民讨个清白,讨个公道,粮,他们是交了的! 只是被郡守用做什么用途,还不是由郡守一张嘴说? 这也是雷然周浴等人的念头,根本没得斗! 怎么斗? “主人,你说那个钟铁山,会把粮带回来吗?带不回来,主人可有些下不了台了。”白晶晶在夏仲耳畔道。 夏仲笑了。 那是洒脱的笑,也是对袁世安的耻笑! 他能做的已经做了,郡守的面皮子他已经扯了,公道已在人心,别人怎么做他掌控不了,至于下台? 他算的最差的结果是自己仗着王府牌子和郡守对峙,再仗着武功挑了妙音阁,戳他郡守个窟窿,还百姓一个公道,而他的家人,来时已经请雷二爷庇护出城,就算他出什么岔子,他留的银两已经足够爷爷老子安稳过后半生了,顾南怎么说也是御医,不会有事。 如果南郡王天尘宗主颐老夫人等念他点情分,也不会任由郡守祸及他得家人。 至于他, 早就生了仗剑四方的心。 常言道为生民立命,为天地立心,喊的豪迈,可做起来代价真的很大,很难!既要实力,也得有手段! 今天的局面,京灵郡主毫不犹豫再挺他,南郡王天尘宗主也挺他,这已经是他绝没有料到的了。 够了! 下台?夏仲来了,就没想过好好下台,这一点,他很看的开,不过他还是要说的。 百姓的委屈他得都说出来,公道他得说出来! 你袁世安能扯,我夏仲更能说! “剩下的粮……” 夏仲开了个口。 这一刻天尘宗主,朱公公,南郡王,小世子周源青,京灵郡主,周浴雷然……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他,似乎都在等他再生出什么“奇迹”。 而袁金池,袁世安,袁夫人,何都督等都紧绷着,千万别出什么“奇迹”了。 可奇迹还是来了! 不过不是夏仲说出来的。 而是忽的人群之外传来一阵大笑: “夏御医,钟某紧赶慢赶终于赶上了,粮在这里!” 哗。 一瞬间,目光如潮,看向人群之外。 第89章 坑! 钟铁山行走四方,靠的是义气二字,但是他也是大名镖局的人,镖局走镖靠的可是信誉二字,受雇主托付,岂能半途折回去? 老四说了前因后果,也带去夏仲一句话,如何做,听钟兄的,夏仲绝不强求。 如果是平时,纵是钟铁山感念夏仲救命之恩,也怕是只能拒了这个请求了。 可是当听到老四说了前因后果,钟铁山和崔雄却都炸了。 他们一炸是冲着夏御医敢为民请命和郡守斗的豪气,冲着郡守不干人事的怒气。 二炸,是因为卖粮的竟然是他娘的袁金池! “袁公子,山不转水转,我钟铁山今日如果不还你分筋错骨之情,我就不姓钟!回城!” 钟铁山只怒笑一声,拔出大名镖局的旗帜往镖箱里一扔。 旋即管都不管杜赫堂派去的管事呱噪,押粮回城! 一饭之恩必报,睚眦之怨也得偿,你袁金池袁大公子我打不过,今日我还不能让你出点血? 我和你标上了! 去时慢吞吞,回时马狂奔。 钟铁山刚进城就听说了夏御医和京灵郡主在郡守府前为民请命的消息,马不停蹄便往这边赶,终于赶上了! “粮来了!” 当看到钟铁山的笑容,夏仲岂能不激动,他想过钟铁山会回来的可能性不高,可对方没让他失望! 夏仲脸上的笑容有多开心,袁金池脸上的神色就有多阴沉。 “你找的押粮镖局是大名镖局?”袁金池咬牙切齿瞪着杜赫堂,如同在看一头猪。 杜赫堂正瞪着那押着大批粮食过来的车队,呆呆点头:“是。” 袁金池心口郁闷的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为什么偏偏是大名镖局? 为什么偏偏是钟铁山!? 他是卖家,至于杜赫堂这个买家买了粮怎么处理,由谁押运,他哪里会过问。 可是为什么这么寸!?就是钟铁山? 过去一个钟铁山小小的镖局副镖头他当然没有放在眼里,说废也就废了对方了,可今日却是要让对方废了他了。 多行不义必自毙, 袁金池脑海里只能想到这句话,这话以往他是绝没有想过的。 尤其是当他看到老爹袁世安回头看过来的森寒目光时,那俊逸的脸庞只剩苍白,连袁夫人都暗暗拉了拉他的袖子,眼中都是责怪。 他做的事,当娘的岂能不知? 钟铁山大步穿过人群,先朝着南郡王行了大礼,这次南郡王是真正侧目看了钟铁山一眼,连天尘宗主也侧目看着他,仿佛在看着什么神兵天降。 倒是让得钟铁山一阵热血翻滚。 哪怕他认不出天尘宗主是何人,但看着一身四爪金龙袍的南郡王都恭敬站在身后,这能不是通天贵人? 更别提南郡王说的一声:“小兄弟快快请起。” 就凭这句, 这趟回的,值了! 他谢了恩,起身快步走到夏仲面前,又朝着京灵郡主一拱手,还没朝夏仲行礼。 夏仲已经对着他抱拳长鞠一躬:“钟兄,夏某替南郡百姓谢你仗义相助之情。” “恩公折煞钟某了。”钟铁山吓了一跳,连扶住夏仲的手臂,这一句也就解释了他和夏仲的关系了。 知恩图报,绝不会给大名镖局的名声抹半点黑! 他不理会袁金池看着他仿佛要吃了他的表情,也不理会杜赫堂咬牙切齿的模样,对着夏仲朗声道:“钟某得恩公所托,带粮回城,一共三十六万八千石,分厘不少。” 夏仲感激的拍了他肩膀一下,然后看向袁世安,道:“袁大人,夏某的粮到了,这是南郡百姓交付的粮,袁大人可要查验?” 此刻粮仓还剩粮十几万石,妙音阁搜到三万两千石,加上这三十六万八千石,一共五十万石粮,正好此次朝廷下令征粮数目,甚至还因为后续强征超了! 南郡百姓们个个看着那些粮眼含热泪,那是他们交的粮,他们真的交了! 南郡王,天尘宗主则都目光发寒看着袁世安,三万两千石你可说是筹集牛羊银两,四十万石粮,都去筹集银两了? 朱公公还是不发一语,看着袁世安,只是目光从开始的和善变得冰冷了很多。 袁世安这次没有笑,他面容扭曲,身躯颤抖,手指着那些运粮车一辆辆的进来,咆哮一声: “混账,混账!三司何在!?” “卑职在。” “卑职在。” 三位司官屁滚尿流的跪在袁郡守面前,他们再蠢也明白,这时候郡守唤他们,绝不是要给他们升官加职的了。 袁世安恨恨地指着跪在面前的三司官员怒道:“你们这些混账,竟敢在朝廷征粮之时私自挪卖官粮,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有没有本官?!” 众人听着他的这咆哮,眼神闪动, 那些百姓们听着郡守这话有单纯的只当是三司瞒着郡守胡作非为,个个像吃人一般看着三司官员,毕竟先前也是三司露面的,郡守可没露面。 可南郡王等岂能不知道他是要弃车保帅,找人背锅了。 要说三司敢瞒着他把四十万石粮卖了,谁信? 这得有几个胆子? 不过他们也知道,他们就算是打死那三司官员,对方也会一口咬定就是他们卖了的,和袁郡守没半毛钱关系。 这就是强者的世界,朝廷帝王的世界。 夏仲也默默看着袁世安的表演,能看到对方表演,今日已经是胜利了,魂币都到账了。 三司像丢了魂似得连连求饶,江司官跪在中央,胖脑袋磕着地面:“是卑职一时利令心昏,这才做出这等混账事,卑职认罪,卑职认罪……” 他知道,他完了。 他必须认,后人还能活好!如果他不认,死的就不只是他,还有他的妻儿老人亲戚九族! 夏御医,又是夏御医,上次没死,这次是真死透了,他恨啊,恨啊! 为什么,为什么卖了的粮还他娘的能追回来?! 如果夏仲问问他死后的心愿,不用说,肯定是杀了他! 袁世安怒不可遏,气的淡白色的先天真气光芒在身周鼓荡,一挥手,真气迸发,直接卷住了三司官员,将三位掀翻在地,那真气如刀,个个头破血流,惨呼不已。 袁世安喝道:“混账东西,你们这群贪官污吏,欺上瞒下,为了一己私利中饱私囊,置百姓生息于不顾,置本官于不忠不义,真该千刀万剐,来啊,剥了他们的官衣,摘了他们的顶戴!” 城卫都督立时亲自上前,周浴等几位都尉也跟在身旁,麻利的将他们身上的袍子全都拆了个干净,像提溜麻袋似得去了。 走时周浴还给了个夏仲惊为天人的眼神。 延寿老弟的看着办,就是这么个看着办? 还真是他娘的让他开了眼了。 平地起惊雷啊。 他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明明不可能讨到的“公道”,就这么成了?难道延寿老弟来的时候已经筹谋好一切?乖乖,这份布局掌控,也太了得了,不对,是王舅,可王舅没有这份心思,啊,一定是天尘宗主,对,是天尘宗主。 其他人就不这么想了,连朱公公都打量着夏仲。 上到南郡王,天尘宗主,中间京灵郡主,陆庭将军,下到钟铁山…全都为他一人所动。 此子了不得。 同样的想法,在雷然等每个人心里回荡,郡守栽了,太匪夷所思了! 袁世安还在那里大发雷霆,怒喝着:“这事绝不只是这三个蛀虫所为,给我查,狠狠地查,不管是谁,挪用征粮,蒙上欺下,通通给我法办!” 就在袁世安大发雷霆无人敢抬头打断时,夏仲的笑声又响起了,笑的充满了戏谑:“袁大人真是执法严明,不过惩戒这些个贪官污吏要紧,百姓们明明交了粮还被强征,民怨沸腾,大人是不是也需安抚?” 袁世安脸皮直哆嗦,怒发冲冠。 他这次是真被气的, 被夏仲气的! 可他当着天尘宗主和南郡王朱公公的面还得重重点头:“夏御医说的对,百姓们无辜受冤,当重重赔偿,这赔偿银两,待的抄了这些个贪官污吏的家后,本官一分不少全交付百姓。” 百姓们一听不用交粮,还有钱拿,那神情顿时又变了,纷纷谢恩跪地磕头,他们就是这么容易满足。 当然也少不了给夏仲这个为他们出头的夏御医磕几个头。 夏仲颔首,看向杜赫堂。 “杜公子…” 他刚开了个口,杜赫堂已经越众而出,急道:“这群王八羔子,卖我粮时竟然说粮仓充裕,早知这是征粮,我绝不会买的!” 钟铁山一来他就想说辞了。 这事要摊上一般的商贩,私买征粮绝对是抄家灭门的大罪,可他背后是杜家,杜家在朝中的能量还是很庞大的,不然他也不敢和袁金池做这买卖。 所以他只要咬死被蒙骗,谁也奈何不了他。 再说,他也冤啊,那些征粮既然露了白,是绝不可能再给他的,那可是他六两一石买的,整整二百四十万两白银! 这夏御医,一口咬了他二百四十万两白银啊。 夏仲看着他的眼神摇了摇头。 “杜公子不必紧张,做生意谁还没有个上当受骗的时候,我只是要问问杜公子,多少钱买的粮,也好在抄那些个贪官污吏的家时予以核对。” 袁世安闻言神色又一沉。 完了,他情急之下为了挽回颜面,挽回百姓心中的郡守形象,说了抄家之银补偿,他深知百姓们的那点心思,只要给点好处,立刻就能对他感恩戴德。 可是没说抄多少啊。 夏仲这是给他定额呢! 毫无疑问,贪了多少就得抄出多少来!瞥了一眼站在天尘宗主背后的朱公公,袁世安只能同样沉声问道:“本官也想知道,这群混账将征粮贱卖了几个银两,值得他们如此利令智昏。” 他这话是给杜赫堂打暗号了,别说多了! 杜赫堂常年在生意场上打滚,岂能听不出来?只见他一咬牙,痛心道: “这群混账卖我粮时说南郡粮仓充裕,可又道近来蛮子来朝,郡守府开销甚大,民生疾苦,我身为八郡子弟,岂能不为朝廷着想,所以买粮花了高价,一石粮,折银十两!” 十两一石?! 百姓们听的眼睛直了。 袁世安和袁金池也眼睛直了。 十两银子一石,四十万石那就是四百万两!你他娘的是做生意,又不是做慈善!疯了? 好吧,人家说的还真是做朝廷的慈善! 袁金池怒不可遏,再没有什么风度,他恨不得用眼神刮死杜赫堂,却见杜赫堂回头也瞟了他一眼。 那意思很明白。 老子和你是情敌,可不是兄弟,老子这次跟你亏大了,你也别好过! 袁金池只能咬牙咽了口唾沫,奸商!狗贼! 夏仲笑道:“好,杜公子说十两,那绝不会有假,想来即便是问那些个贪官,也绝不会说实话,只管抄便是,抄出来不够,那就证明他们拿的还不是大头。” 一众百姓连连点头。 夏御医说的有理。 可三司官员不是大头,谁是大头? 袁世安看着朱公公深邃的目光,深吸一口气,朗声道:“抄!若是抄不够四百万两,本官决不罢休!” 和杜赫堂咬?那是他蠢,杜家八郡首富,杜百川神龙见首不见尾,当年周皇祖打天下,杜百川虽不像颐老祖那等功勋,可也是出了大力的。 加上财可通神,人家的人脉,能压死他! 这个坑,他只能跳!钱,只能他出! 袁世安话落,又走到百姓面前,朗声道:“诸位父老乡亲,这次征粮本官受人蒙蔽,实在有愧于民,朝廷征粮,我南郡子民皆义无反顾,本官甚是欣慰,可如此城民,却险些被奸人所迫,幸得夏御医挺身而出……” 他这是自我检讨和要给夏仲扣功劳了。 不过他话还没落,一道满是沧桑的声音已经响起:“事情有了结果就好,百姓们能得一个公道,粮也征够,便是好事,散了吧。” 却是天尘宗主开口了, 天尘宗主一开口,他的声音仿佛有魔力,轻松传递到每个人的耳畔,让人忍不住聆听低首,过千人的情绪就像被无形的手抹平。 让得夏仲一瞬间想到了那“将他陷入平面”的手段。 袁世安的声音也立刻打住,敬畏看着天尘宗主。 南郡王像是有些厌恶的立刻一挥手,也不知道是厌恶袁世安的演技还是厌恶这场闹剧。 陆庭当即领命,带着棘龙卫往那群百姓面前一站,喝令速速散去,等待郡守抚慰款项发放,不可喧哗,钟铁山等也帮着疏散人群。 然后南郡王就推着天尘宗主,大步朝着郡守府走了进去,袁郡守立刻跟随,众人都朝郡守府内而去,仿佛真的只是顺路看了个热闹。 袁郡守更顺路铲了一波贪官,倒仿佛是没夏仲什么事了。 谁会给他嘉奖?也就侧目给他个震撼眼神。 王权的霸道体现的淋漓尽致,那些讨了公道,不必再交粮,还有钱拿的百姓们这群“弱势群体”纷纷开心的“屁滚尿流”离去了。 至于散去后说什么谈什么,那都是散开的,民心聚在一起可观,一散开就成了零零碎碎的闲话了。 夏仲没进去,他看着这一幕,也明白,天尘宗主这是庇护他,不然那些百姓们要是真感激之下对他来个三拜九叩,不管是对他还是对南郡王都绝不是好事。 但他也不可惜。 看到那些百姓们的笑脸,这就足以。 看到脑海中浮现的八百八十三枚魂币到手,他也开心。 但是看到那拖走的一具具尸体,他忘不了那妇人拖着孩子在街上奔走借粮的模样。 所以他脸上绝没有什么“胜利者”或者“我很牛批”这种神色。 和夏仲一样没进郡守府的是杜赫堂,抢在雷然等捕头之前过来笑道。 “夏御医,恭喜啊,为民请命,大骂郡守,铲除贪官,从今往后,夏御医在南郡百姓中的名望可无人可比了,年少有为,好手段!杜某佩服。” 虽面带笑容,可那眼里分明是恨意。 二百四十万两,真是咬的他好心痛,那够他养多少女人,摆多大的阔了? 夏仲正要搭理搭理这个黑心败类富三代,刚刚随天尘宗主等人进了郡守府的京灵郡主却折了回来,在耳畔和他说了句: “太师父唤你进去。” 第90章 英雄路 “太师父唤你进去。” 京灵郡主这句话没个称呼,在夏仲耳边低语似得一说,夏仲没二话便随着京灵郡主进了郡守府。 杜赫堂这才直起腰板,先前京灵郡主去而复返折回来,他岂能不行礼,此刻看着二人进入郡守府的背影,本来还想和夏仲“论论处事之道”的神情就有些复杂了。 他自问自己也是八郡响当当的后起之秀,有着杜家这块金子招牌,走到哪里不是众星捧月,可是今日在郡主面前,他恭恭敬敬向人家行礼,人家连正眼都不瞧他一眼。 而夏仲呢,一个大夫,挑了郡守府的炮仗不说,郡主亲自回来唤他一声,这派头。 两相比较,杜赫堂这个年少多金的贵公子心里着实不是滋味了。另一方面,他看着京灵郡主那窈窕背影,忽的觉得下身一热,一股欲念丛生。 他虽好色,却也不是急色之辈,怎么今儿个这感觉来的这么强烈,这京灵郡主,真他娘的是个尤物,配上其高贵的郡主身份,要是能把其按在榻上驰骋一番,那是什么滋味? 杜赫堂眼中欲念闪动,忽的瞥见雷然等人正定定看着他,他瞬间清醒了,那可是郡主! 想死吗? 凭借着先天功力压下这股邪火。 谁也不鸟,哼哼着转身去了。 娘希匹的,这袁郡守也真是个废物,他打过交道的八郡郡守不在少数,也就只有这个袁郡守拉胯到了极致,卖个粮都能被人家点了炮,废物! 什么老子养什么样的儿子,那袁金池装模作样搞得像是南郡后起第一人,他还高看对方一眼,今天算是彻底失望了。 连个大夫都斗不过,让他白白损失了二百四十万两啊,废物! 他心里只是贬低着袁金池,却不想想自己这次连反应都来不及就被端了,运出去的粮都能被追回来,他又能强到哪里去? 至于找钟铁山算账? 大名镖局虽然比不上八郡杜家富有,可那位总镖头却是能让他爷爷都高看一眼的,走镖的,看的是名望也是实力,那是手上有真实力的! 再者,算账?朝廷不找他算账已经是烧高香了,还找别人算账?深知朝廷底蕴的他没那么大胆子。 这亏,他只能硬吃。 不过山不转水转,日后时间还长着呢,指不定谁求上谁呢。 杜赫堂上了马车,忽的又瞥到街边一个少女正和家人走过,冷不丁的,杜赫堂压下的邪火又升起来了。 那娘们长得不算漂亮,怎么也这么吸引人? ……… 夏仲和京灵郡主走进郡守府,随手收了指间空白的「妲己九尾狐」图鉴。 “谢谢。” 他和京灵郡主道了声谢,语气里透着份感激。 “你做的很好。”京灵郡主回了句,顿了下,又道:“真的很好。” 夏仲没看到,说这句话时京灵郡主嘴角掀起的笑意。 他也没再多说。 郡守府的大厅里,一进来迎面便是一副袁世安自己的书法:“浩气长存,不愧皇恩浩荡。正气凛然,不负江山社稷。” 夏仲瞥了那书法一眼,难说是什么表情,默默站到天尘宗主身后,他旁边的是木明,另一边是朱公公。 南郡王坐下,小世子也坐下,京灵郡主则站在南郡王一侧。 袁世安没坐,直接带着夫人儿子朝天尘宗主跪下了,泣声道:“尘风大侠,王爷,世安御下不严,竟至民怨沸腾,愧对圣上皇恩,愧对黎民百姓,请尘风大侠和王爷责罚!” 南郡王他不是太怕,说到底他是皇上钦封的官,可是天尘宗主虽不在朝中为官,但深受皇上信任,看朱公公都恭敬侯在一边便知道何等地位,这就不能不怕了。 如果天尘宗主要办他,还真能把他办了。 夏仲先前想的皇上监察百官有天子卫和都察院,却忘了帝王世界,还是强者世界,能和皇上说得上话的强者更是“一言顶百官”的。 这事如果他和天尘宗主提前说了,以天尘宗主出面是不是更好? 不过以天尘宗主完全以大局为重的性子,难说。 天尘宗主呵呵笑着,他的眼睛里看不出喜怒:“世安啊,起来吧。” 他的声音就有一股让人不得不得服从的魄力,袁世安再想请什么罪也说不出口,只能恭敬起身。 “秦叔叔。”旁边同样起身的袁夫人则又向着天尘宗主行了晚辈礼。 她小时候跟在颐老夫人身边时,是见过天尘宗主的。 “嗯。”天尘宗主笑了笑。 袁世安心下稍安,当官的谁没有点瑕疵,只要人脉足够,就能把这瑕疵遮掩下,天尘宗主就算是不把他当回事,也会念颐老夫人的情的。 在官场,有一个好夫人真的太重要了。 看到这一幕夏仲更觉得没提前和天尘宗主打招呼是对的了。 天尘宗主又随意扫了眼同样行礼的袁金池,然后收回目光,道:“金狮部落明日便到,都准备好了吗?” 袁世安连道:“一切已经准备就绪,接待地点便在玉霞山下,城卫演武,盐粮牛羊,已经都准备好了,参与的各方乡绅豪杰,也已经都通知了。” 说着他还若有若无瞟了站在天尘宗主身后的夏仲一眼。 如果今日没这出,他现在只会说征粮还差些,到时借着天尘宗主和南郡王的名头,再狠狠强征一次,恶名就不是他一个人担了。 但现在自然没这回事了。 南郡王此刻细一琢磨,也突然明白了,如果今日不是夏仲出了头把那都被这狗日的袁世安卖出去的粮又找补了回来,怕是他一听征粮不够,也得配合袁世安再强征一回,真要好端端的被这袁世安当一回枪使了。 想及此南郡王心里怒火翻腾,可看着师父天尘宗主一幅微微颔首,完全以大局为重的神情,只能压下心中的怒火,狗日的袁世安,这笔账咱们来日再算。 同时他也暗暗庆幸,幸好夏仲出头了,先前那点埋怨荡然无存,夏御医还真是个神奇的人,他朝着夏仲看去。 这一看却一愣,只见夏仲眼皮半合,年纪轻轻却仿佛老僧入定,他又不禁暗暗乐了。 因为他想起了刚刚夏仲在外骂袁世安的那一句放狗屁! 骂的是真他娘的到位!痛快! 想来此刻夏仲再听对方说这准备好的话,怕是也忍不住一句“放狗屁”出口了吧,索性不听了。 的确,夏仲站在天尘宗主身后,一听袁世安第一句话就懒得听了,闭眼看似老僧入定,实则在捏他的魂币了。 八百八十三枚魂币。 嘣儿。 一声只有他听到的硬币声响起。 他先捏了八百魂币,一连串的图鉴碎片讯息在眼前划过。 碎片太多,夏仲也不去细看了。 三个完整图鉴的集成讯息已经把他的注意力吸引了。 “恭喜集成「独孤求败」完整图鉴。” “恭喜集成「巧匠公输班」完整图鉴。” “恭喜集成「神-三清」完整图鉴。” 这三个完整图鉴,让得夏仲心里一激灵,尤其是最后一个完整图鉴。 神缀图鉴? 第一个神缀图鉴! 要不是碍于此刻场合,夏仲得到镜子面前看看自己是不是还是“时来运转”的福缘了,爆神卡了啊! 不过八百枚魂币才捏成三个图鉴,这其中怕是这「神-三清图鉴」就占据了大半。 就在夏仲惊喜自己捏成的神缀图鉴时,天尘宗主说着话,还提到了他: “夏御医,此次金狮部落来使中,有一位大祭祀,年已过百,这位对我朝和金狮部落盟好出力甚大,为了关照这位大祭祀,我希望你在场。” 夏仲一听就明白了,这位祭祀一定是蛮子里的精神境老家伙了,怕是可比颐老祖那等的人物,让他做保健大夫呢。 “是。”夏仲应了声。 “嗯,有你在我也就放心了,其他人手你随意调配,定要保证那位老哥不能倒在咱们这里。”天尘宗主呵呵笑道,但语气中的重视谁听不出。 既重视那位大祭祀,也重视夏仲! 袁世安现在心里哪怕再恨夏仲,听到这句话也只能强压恨意了。 袁金池在袁夫人身后看着夏仲, 他向来是自诩南郡后起之秀第一人,走到哪里都是傲视同辈,杜赫堂那玩意他根本不入眼,可是这个夏仲… 从一开始的聚义楼,到万寿园,再到他家门前……为什么,为什么他就没有一次能抬得起头来!? 因为郡主?因为外祖奶奶?因为南郡王天尘宗主? 夏仲一介布衣而已,为什么江湖豪杰挺他,京灵郡主挺他,外祖母向着他,南郡王挺他,连天尘宗主都这么重视他? 为什么? 他心中激荡澎湃,以致厅内的人交谈什么都没听到,直到半个时辰后,天尘宗主商量完了事,摆驾离去,他都一时没反应过来,只听到自家老子说了几句什么会立刻重立司官,安排百姓安抚之类的话。 他抬头时, 只见一向严厉不假辞色的老娘面带笑意,走到夏仲面前,满脸感激道:“今日多亏了夏御医挺身而出,为民请命,才不致世安铸成大错,上次我娘就说夏御医为南郡后起之秀佼佼者,今日我才信了,还是秦叔叔和王爷眼光独到,我替南郡百姓谢过夏御医。” “我也是南郡子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而已。”夏仲道。 袁夫人脸上的笑意更甚。 看到老娘脸上的笑意,袁金池却难受的要死。 郡守一家子站在郡守府外满脸笑容欢送王爷等人离去,袁世安还挽留朱公公,不过朱公公只说了句皇命在身,伺候尘风大侠左右,袁世安也就不能说什么了。 可待的府门一关。 光线暗下。 袁郡守一家的脸色便同时沉了下去。 沉的仿佛寒冰! ……… 夏仲没有跟随王爷的仪仗回王府,道了声家中有事,需得回家一趟,晚上再回王府。 小世子周源青甚至要兴冲冲的跟随夏仲回府,他现在是佩服极了延寿哥了,了不起,了不起! 他过去只觉得一身武学非得好勇斗狠才算英雄,可今日延寿哥的所作所为让他看到了什么叫斗官! 那狗屁袁郡守刚开始理直气壮,到后来气急败坏,简直不要太爽! 夏仲当然说一句他也是仗着王爷和天尘宗主撑场面,不然今日怕也狼狈的很。 南郡王哈哈大笑,今天这场子,他撑的痛快! 天尘宗主就淡然多了,或许也因朱公公在场,只是一笑没多说。 夏仲本来还想再谢谢京灵郡主,可对方也不看他。 夏仲就明白,她不想听他再道谢了。 尤其是在他谢南郡王和天尘宗主的时候再谢她。 来的时候不是一起来,谢的时候怎么能一起谢? 送走了王爷和天尘宗主,夏仲一人牵一马上街往名士街赶去,雷二爷应该已经听到消息,没再让爷爷他们出城了,可他还是得回去见见。 他心里正念叨着自己捏成的三张图鉴。 “主人,雷捕头他们在身后跟着呢哦。”白晶晶的声音响起。 夏仲诧异回头, 便看到二十丈外,雷然,金震山祝西风几人带着十数位捕快慢慢跟着。 他笑了,怎么也不过来打声招呼。难不成害怕沾上他这个给郡守点炮的殃及池鱼? 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不是了。 因为此刻正值晌午, 这条本来应该很热闹的街道上,他一人牵一马走着,竟然没有碰到一个行人,声音都静的可怕。 那只因为所有行人都已经自觉的站到了两边,为他让开一条道路。 只因为不管是叫卖东西的商贩,还是酒楼中的客人。 不管是赶路的行人,还是街边的乞丐。 都停止了喧哗,停止了动作。 默默地远远站在街边注视着他。 夏仲怔住了,他环目四顾,而每一个人看到他的目光都只做了一个动作。 有的拖着孩子,有的带着老人,他们脸上露出一个最纯粹感激的笑脸,然后缓缓的… 跪了下去! 雷然等人看到他的目光也远远停步,然后躬身一拜! 这一拜,他们拜的不是南郡王府的夏御医, 拜的是南郡子民夏延寿! 南郡王出行,仪仗开路,九响锣鼓军民人等齐闪开。 而此刻百姓的让路,发自主动,默默伫立,默默感激注视,默默跪伏。 这,就是对夏仲最高的仪仗! 当他们想要述说呐喊时,所有人只想把他们的声音压下去,只想把他们的苦难冤枉压下去,可只有一个人为他们站了出来。 这个人就是他们的英雄! 他们给不了他高官厚禄,给不了他锦绣前程,甚至送不上一件好点的谢礼。 可他们能给的了他敬意! 那是最崇高的敬意! 雷然他们不是没想过走到夏仲身边打个招呼,只是他们无颜! 他们受不起那种敬意。 此刻这条路,只有夏仲能走! 他们,不配! 这无关实力,无关地位,只因为… 他们不配! 这街道,已经成了一条英雄路, 除了夏仲,无人可走的英雄路! “帅,帅,帅!主人,你帅呆了!”白晶晶高呼着。 夏仲胸口的那股灼热又浮现了。 第91章 第一张神缀图鉴! 名士街夏府,这新宅子夏仲还是第一次回,宅子还在,背后送宅子的江司官已经嗝屁了,也真可说是物是人非。 靠着夏言慎说的位置,夏仲一人一马刚到家门口,却见夏景堂夏言慎和身穿一身御医官袍的顾南都已经等在府门前了。 连带着还有夏寻路这个小不点和一众陌生的下人。 不等他下马,夏景堂便当先上前一步,拱手一拜。 “爷爷,您这是做什么?”夏仲吓了一跳,连忙下马过去扶住夏景堂。 可他扶住了夏景堂,身后的夏言慎,顾南等人却是拜了下去。 齐声道: “恭迎公子回府!” 夏景堂也老泪纵横道:“我孙儿好样的,好样的,为民请命,好,好啊,我夏景堂能有这样的孙儿,死而无憾了!” 夏仲也就明白是为什么了,他连忙让老爹顾南等起身,同时满面惭愧扶着夏景堂进门: “孙儿让爷爷担心了。” 这次做这事,夏仲对夏景堂们是心怀愧疚的,不过他想着以自己的实力和能力哪怕暂时离开南郡也能庇护爷爷老爹周全,两相权衡之下,还是去做了。 至于刺杀袁世安?他今日点了炮,明天袁世安被刺杀,那不是找死。 当然,年老不离乡,事先不取得二老同意就做这种事,夏仲总是愧疚的。 “不担心,不担心!” “我儿做的好,比我这个当爹的有本事多了,哈哈…”夏言慎大笑着,一改平日畏惧官威的模样。 是,官让人怕,可这个世界上让人怕的不只是官,怕的事情多了。 要是因为怕就不活了,那才笑话,活的轰轰烈烈,干成别人怕的事,这才痛快! 他干不成,他儿干成了,他也痛快!比活着从王府回来还痛快!现在,别人说一句他是夏延寿的老子!这句话比他是夏御医的老子听着更舒坦! 夏仲看到家人这幅神情,心里也就放松了,当即开心的在新宅喝了一顿乔迁酒,当然,在提起这件事时,免不了说一番都是王爷天尘宗主等运筹帷幄,他只是当了个点炮的马前卒而已。 这话虽然是瞎编,可老爷子和夏言慎都信,大事往大人物身上推,没人不信,唯有顾南听着挑眉,却也没多说。 待的老爷子和老爹酒足饭饱休息下。 夏仲就被顾南拉到了房里。 嗯,是为他准备的房间,这七进大宅最好的房间肯定是给他准备的,爷爷和老爹当然都想着把最好的东西给他。 房外一棵柿子树,正值晚秋时节,红彤彤的柿子结的就像红灯笼似得。 进了房间,顾南就不动了,回头注视着他: “仲儿,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讲?” 夏仲知道顾南为什么生气,身为王府御医,顾南还是听到点风声的,先是夏仲进城,后是郡主点兵进城,最后才是王府仪仗出行。 这顺序,怎么可能是王爷运筹帷幄,更别说夏仲还交代雷二爷带了近八万两银子来护送夏景堂和夏言慎出城了,如果大人物做保,还需要夏仲安排后路? “南姑,这事是我冲动了,没有考虑周到,让你……”夏仲满脸惭愧道,不等他担心二字出口。 顾南已经打断了他的话:“为什么你只让雷二爷带走师父和师兄?” 夏仲眨眼,原来是因为这? 能为什么? 你在御医院更安全吧。 “因为…”他刚说了两个字,就又被顾南一声暴喝打断了。 “夏延寿!” 夏仲一怔。 夏仲的记忆里可没有顾南喊他夏延寿过,从来没有,更别说对他发这么大的脾气了。 顾南一句喝声落下,眸子泛红盯着夏仲看了许久许久,突然道: “你给我记住,师父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夏仲瞬间明白他错在哪里了, 顾南对他爷爷的师徒之情,早就近乎父女,从小到大的养育栽培,绝不是什么安危或是地位外物能取代的。 她已经把爷爷当成了家人。 他竟然想让顾南留下,那不等于把她推出这个家? 他想错了,错的离谱。 “对不……”夏仲只能说个对不起。 可他道歉还是没出口,顾南已经转身朝着房外走去,同时一阵更铿锵有力,外柔内刚的声音落在房中: “要是有一天师父不在了,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夏仲怔在房中, 回头去看,顾南的御医锦袍的身影像一抹曳影,消失在红彤彤的柿子树下,那最后一声仿佛倒是夏仲的幻听了。 白晶晶:“主人,此情此景,我能插话吗?” 夏仲:“………” ……… 酒虽然喝了不少,可夏仲如今后天九重功力加先天玄体体质,功力一转也就将酒劲化去了。 他坐在诺大房间的红木软榻上,手掌中「捏魂图鉴」浮现,同时浮现三张完整图鉴。 三张完整图鉴中,两张只能算正常,一张却是闪动着熠熠光芒,俨然毒奶粉爆史诗一般! 神缀图鉴! 夏仲立刻看去,那光芒笼罩下有着三道仙风道骨,闪闪发着神光的身影,不用多说,夏仲立刻就明白这三位便是玉清元始天尊、上清灵宝天尊、太清道德天尊了。 不仅是前世道家三尊神!这个世界的道家也是这三位尊神,也是奇妙,仿佛冥冥中真有无上神明在俯瞰三千世界。 真有三千世界吗?夏仲当然是信得,不然自己怎么会穿越。 可真有尊神吗? 夏仲看着这张图鉴。 “「神-三清图鉴」,一气化三清,催动可窥视轮回转生之奥妙。附加,每催动一次消耗二十枚魂币。” 好简单的介绍。 简单的夏仲都有些迷茫。 窥视轮回转生奥妙?这话听起来不要太大,当真是天尊出口,直接就说轮回。 催动了不会让他直接“轮回”安详去了吧,这比穿越图鉴还离谱。 而且还消耗二十枚魂币!这是第一个消耗魂币的图鉴! 难道这就是神缀图鉴的逼格? 不过看到那窥视二字,夏仲又隐隐觉得不会是让他直接领盒饭。 一沉吟,他还能让一个图鉴吓住不成? 他先前捏了八百枚魂币,手头还剩八十三枚魂币,本来打算洗洗脸捏了的,现在倒是用上了,直接消耗二十枚魂币催动。 嗡, 「神-三清图鉴」催动,他剩下的八十三枚魂币减少了二十枚。 没有夏仲担心中的自己“安详”的情况发生,而是整个图鉴光芒下的三清尊神身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化成一片混沌,混沌中浮出了一行古朴小字: “你开始了一段轮回,诞生在天地初开之时,这是一个神魔纵横的时代,你是生来就很普通的一个凡人,蒙昧无知,在氏族中平凡的成长到了十二岁,死于神魔波及之下。” 哗。 一切恢复正常。 「神-三清」图鉴上重新浮现三位尊神。 夏仲怔在那里。 淦……这就结束了?然后呢? 写死太监的都没这么写吧,死了之后呢?不来个穿越起伏一下? 这不是坑人吗?这是尊神还是神棍? 还他二十枚魂币! “主人,你的魂魄强度提升了哦,虽然提升不多。”白晶晶的声音忽的在夏仲耳畔响起。 夏仲一怔,紧接着他便发现,记忆里好像多了一些画面,这些画面他陌生又熟悉,就好像幻灯片一样,他想看就看,不想看就放在一边。 那些记忆,是一个名叫“勐”的人的记忆,记忆里每天就是单纯度日,整天想着吃喝及去探索男女交合之妙,最后被一个比山还高散发火焰的巨人吐出一口火焰波及到一丝,直接狗带。 轮回转生里的勐? 那个勐虽然死了,可记忆和魂魄却叠加到了他身上? 夏仲瞬间明白了,这就是这个图鉴的妙用! 这就是窥视轮回转世奥妙! 不愧是神缀图鉴!二十枚魂币花的值! “**!”夏仲脱口而出,说出了能想到的最强赞美。 他已经意识到这图鉴多强了。 这一段窥视轮回转生的人太差,只活到十二岁,如果再活得久一点,如果本身再不凡一点,接触的东西再多一点…那收获… “再来。” 夏仲都来不及去查看另外两张图鉴了,毫不犹豫再催动。 嗡。 减少二十枚魂币。 掌间「神-三清图鉴」催动,再度浮现混沌景象,一行字迹显现: “你开始了一段轮回,诞生在修真之风盛行的天地中期,这是一个正邪碰撞的时代,你是大乘仙人清圣培养出的一只“虫兽”,生来就拥有吞金食铁的口器,没有灵智,死于一场大战。” 哗。 一切恢复正常。 夏仲这次本来看着又是修真之风盛行,又是大乘仙人,都差点激动澎湃了,可结果转头就看到自己是一只虫兽! 虫子? 有没有搞错。 不过结束轮回后,夏仲第一时间去看有没有多出记忆,接着一愣,因为这次没有多出记忆。 白晶晶的声音也在他耳畔响起:“主人,这次你的魂魄没提升哦。” 夏仲疑惑了。 怎么回事,难道是虫子不配有记忆魂魄?啊,对了,先前那字迹上说它没有灵智。 这次窥视就白费了? “嗯?等等,图鉴不对了。” 夏仲眼神微动,他发现手掌中浮现的「神-三清图鉴」中三位尊神的玉清元始天尊手里似乎正握着什么东西,他看过去,那东西像是有感应般瞬间百倍放大,却是一个狰狞锋利的虫子口器。 一段讯息浮现。 “轮回转生产物,「虫兽口器」,具有吞金食铁的能力,提取需消耗五十枚魂币。” “附加,使用之后,嘴巴会变成口器,此变化不可逆,极度影响美观,请谨慎使用。” 夏仲顿时恍然,他想到了那浮现出的转生文字。 轮回成虫兽,虽然没有记忆和魂魄的叠加,却有独特的“身体部件”,显然那就是虫兽的独特之处。 还可以提取?! 逆天!太逆天了!神缀图鉴太逆天了! 不过先不说提取需要消耗五十枚魂币…他现在就剩四十三枚了。 单单想想自己这张俊脸上长出一个狰狞的口器来,他已经严重不适。 “再来!” 发现了这好处,夏仲更停不下了,又消耗二十枚魂币催动。 这次浮现古朴文字:你诞生到了天地后期,灵气消散,科技正在兴起的时代,成为了一个姿色不凡的网络名媛,然后……在二十八岁死于某种男女高风险传染疾病。 淦! 夏仲只是看了那最后的死法就没有半点念头看得到什么记忆了。 “我的魂魄有提升吗?” “没有。”白晶晶很肯定道。 夏仲皱眉。 这次也是人,虽然是个女人,但也是有灵智的人啊,而且活的岁数比勐可大多了,怎么没有?什么都没有,图鉴上的三清尊神手里也没任何东西。 难道是天地后期灵气消散,无法修行,魂魄强度都弱? 嗯,似乎的确是这样。 看来这魂魄提升更看重诞生环境,那一开始的“勐”十二岁就提升了他的魂魄,这提升不是叠加,而是对方本身魂魄就比他强,只能算是把他的魂魄拉起来了点。 而什么都没有,是因为那个灵气匮乏时代的人除了记忆没别的什么能给他了。 呃,这记忆夏仲是打定主意不会去碰了。 …… “三千世界,芸芸众生,何止亿万,看来想转生成天选之人,得到好东西,比中彩票还难,看来我还是相当幸运了。” 夏仲窥视这三段转生,也体会到了世界的“浩瀚”,如果能正好转生成有“金手指”的某位大佬,比如他这样的,那不是有两个金手指? 不过显然他这种的很少很少,更多还是普通的芸芸众生。 夏仲看着手里还剩的二十三枚魂币冷静下来了。 如果有足够魂币,这神缀图鉴他能玩一年。 可现在……玩不起。 夏仲放下「神-三清图鉴」,看向另外两张完整图鉴。 一张灰色背景,图鉴中一个匠人老者正拿着诸多工具,满脸和蔼之色看着他。 仿佛就和真的注视着他一般。 “「巧匠公输班图鉴」,能够打造神奇的先天宝具。” “附加,打造宝具需得到图纸,获得图纸的途径为消耗五枚魂币有几率从图鉴中获得。” “附加,每次打造宝具根据宝具图纸的层次不同,分别消耗十枚魂币,五十枚魂币,一百枚魂币不等。” “附加,打造宝具需自备材料(图纸会提供材料明细),图鉴可提纯原材料,需消耗不等魂币。” 三大词条,夏仲看一条瞪眼一次,不是因为打造先天宝具惊的,是因为被那一行行消耗魂币和“有几率”这几个字眼惊的! 这是鲁班还是天界的凯丽? 有几率的意思毫无疑问,很可能自己消耗五枚魂币什么都得不到。 还有,收魂币这坏习惯是和前面的神缀大佬学的吗? 心里吐槽一番。 捏了捏手里的二十三枚魂币,夏仲还是决定试试水。 五枚魂币! 他心念一动,催动「公输班图鉴」,手里五枚魂币减少。 然后图鉴里的和蔼老者笑了,真的笑了。 就在夏仲都差点要被那笑容感动时,一切平静,对方的笑容也收敛。 嗯? 结束了? 图纸呢? 白晶晶:“主人,怕是啥都没…” 夏仲:“………” 夏仲立刻又捏了五枚,再五枚……直到剩下最后三枚。 夏仲确定了, 这不是天界凯丽大姐,这比凯丽黑多了!二十枚魂币,什么都没! 夏仲直接收了「公输班图鉴」,看向最后的一张图鉴——「独孤求败图鉴」! 此刻他也没别的念头了,只有一个想法。 独孤求败图鉴啊,哪怕你是不正经的一次性图鉴,也千万别再是吞币图鉴了! 第92章 独孤求败图鉴 “「独孤求败图鉴」,吾生平求一敌手而不可得,诚寂寥难堪也。”——催动图鉴,可获得独孤求败剑气领域!” “附加,剑气领域范围视真气量而定,强度视真气质而定。目前功力未达真气离体凝成剑气要求,不可催动。” “附加,「紫薇软剑剑气」形态,剑气领域内的剑气更快,杀敌更加刁钻诡异!剑气数量增加,单一剑气威力下降。” “附加,「青锋利剑剑气」形态,剑气领域内剑气更锋利,无坚不摧!剑气数量不变。” “附加,「玄铁重剑剑气」形态,重剑无锋,大巧不工,剑气领域内剑气数量减少凝聚为一,速度减缓,威力大大提升。” “附加,「无剑胜有剑」形态,可随意切换剑气领域,三形态共存,此形态需提升剑道积累解封,剑道积累已够,解封形态。” 五大附加词条,一大手段! 剑气领域! 看着掌心中图桉只有一个剑冢墓碑,坟头草都三尺高的「独孤求败」图鉴,夏仲都微微愣了愣。 不是一次性图鉴,不是黑心吞币图鉴,就是实打实的武学图鉴!正经图鉴! 而且功效不要太强! 只是唯一的限制是,他现在用不了!必须真气离体凝剑才能用,什么是真气离体凝剑,当然是突破先天! 这点对他这个后天九重的算是不太友好。 但是这并不影响夏仲吹爆这张图鉴。 如果说「剑神谢晓峰图鉴」的剑心通明状态是重意不重形。 那么「独孤求败」的剑气领域就是重形不重意。 俨然和金古两位大大笔下风格如出一辙。 “好图鉴。” 嗯,这次三张图鉴,个个不凡,除了那个黑心点的。 再仔细看了一番图鉴讯息,像前世看史诗装备词条般,厉不厉害先不说,这词条最吸引人! 片刻后,夏仲满意的收了三张图鉴,然后坐在软榻上就又皱眉沉思起来了。 他目前实力提升的最大桎梏。 先天,先天,突破先天就差一点灵光,那点灵光在哪里?难道真的拖他个十年八年不成? ……… 同一时刻。 郡守府,袁世安的书房中。 袁金池跪在中央,袁夫人脸色难看站在一旁,默默看着站在旁边已经小半个时辰没说话的夫君袁世安。 袁世安脸色凝重不发一语,眉头都皱成了川字,他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随便卖点征粮都能被点了炮仗? 且他更加担忧,这件事会给他的仕途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如果是平时,南郡就算是再大的事,他也能压下去,可这档口偏偏是金狮部落来朝,偏偏是当着天尘宗主和朱公公两位的面发生。 当官的,谁没有点灰色收入,谁屁股底下真的干净,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官当然吃民了,重要的是你能不能把屁股底下的屎藏好!你能不能办事! 今天的事,他已经算是把屁股底下的屎露了,而且是大露特露! 其次是性质恶劣程度,放在平时没什么,可这时节却是不同,金狮部落来朝,朝廷如此重视,天尘宗主南郡王朱公公都亲自领头,他都敢捞一笔,这已经是触了朝廷的红线了。 好,你胆大敢做。 做了也就算了,别让人翻出来啊!问题是还被一个御医给掀了,真是他娘的窝囊! 周浴心里还猜测是天尘宗主的意思,可袁世安何等精明,他看的明明白白,今天就是那个夏御医打头! 若是天尘宗主要弄他,还用这些手段?而且他很了解天尘宗主的为人,其行事一切以大局为重,眼里都是家国存亡的大事,一郡百姓的一时疾苦算什么? 没看过后天尘宗主对这事根本没多提一句。 但以后呢,如果对方往圣上那里一说他办事不力,御下不严,圣上一言就能定了他的生死! 证据?扯皮? 笑话! 圣上喜欢你,你就是为非作恶再多,圣上也器重你,瑕不掩瑜嘛,蠢的和猪一样的官倒是不贪,可是能办事吗?能用吗?说一句话里里外外的人给你办事吗? 能镇住一方城郡吗? 可要是圣上都觉得你不忠心,恶了你,那就真的大祸临头了。 真的,不该捞这一笔啊。 为什么卖出去的粮都能被追回来,为什么这件事做的这么荒唐,这是他袁世安能做出来的事? 想不明白。 可他还是忍不住去想,又想到被杜赫堂坑了的四百万两银子,越想越气,森寒的目光终于扫向了跪在地上的儿子。 “混账!” 他一脚抬起踹在了袁金池肩上,这一脚力道不轻,虽然没动用先天真气,可袁金池还是被踹的栽倒在地,白衣之上一个硕大醒目的鞋印,打了个滚后,连哼都不哼就立刻又跪在袁世安面前。 “好了,冲孩子发火有什么用?”袁夫人立刻心疼的护在儿子面前,柳眉倒竖瞪着自家夫君。 袁金池看着老娘的背影眼神动了动,袖中的手掌握的骨节发白。 袁世安黑着一张脸,怒指着袁金池道:“告诉过你多少次,胸怀大一点!多结交各方,不要睚眦必报小家子气,谁能想到对方日后会在什么时候给你一刀?这回不就来了!” 袁金池俊逸的脸庞抽搐着,袁夫人也不说话了。这回的确是被那夏御医和钟铁山一刀捅实了。 她先前和朱公公说的一句虽是有偷换概念归结私怨之意,可是不得不说,袁金池的确惹了夏仲,惹了钟铁山! 这回那夏御医为民请命,真的是为了些不相干的百姓? 也不全见的吧,未必不是冲着那日的恩怨来的。 如果她儿子不是惹了对方,而是交好对方,岂会有这么档子事? 交情,有时候不是看用不用的上,而是千万别关键时候踩你一脚! 反正袁夫人是绝不信什么为民请命这种事的,她只觉得是夏仲和钟铁山套好了坑她们家一回。 袁金池闷声道:“孩儿知道了。” “你现在知道有个屁用?老子的颜面能挽回来吗?咱们抄家灭门的时候,你能站出来吗?连卖个粮都做不好,废物!四百万两,你掏吗?”袁世安破口大骂,他本是极重涵养的一个人,能对儿子骂出这话来可见多气了。 “够了!”袁夫人手掌重重一拍书桌,那结实的桌面直接出现一个窟窿:“事已至此,无法挽回,朝廷那边我会找娘给你说话的,你怕什么?!” “我怕什么?” 袁世安一个脑袋两个大,他怕丢官掉脑袋,怕一生谋求的高位毁于一旦,怕家破人亡! 可是对着护犊子的夫人,还是出身颐家从小天不怕地不怕的夫人,他还真没道理可讲。 难道现在这事倒是他胆子不够了?他还不够大胆?! 袁夫人还是喜欢自家夫君的,呵斥了一声马上软了下来,过去拉着对方胳膊温声安慰道:“世安,当今圣上胸怀广大,重能不重德,未必会因为这点小事迁怒于你,再说,粮不是找回来了,不就发一点银子的事吗?” 一点银子? 那是四百万两啊三姑奶奶! 不过袁世安很明白自家夫人,常年的夫妻相处早就让他明白,对方给你说软话的时候,你就赶紧接着! 所以袁世安只能铁青着脸不说话了。 袁夫人接着道:“其实这事也不怪池儿,最可恶的是那个夏御医,我娘还道他心怀坦荡,难得一见,让池儿低头赔礼,哼,这次她可看错了,心怀坦荡?简直是睚眦必报,心如蛇蝎的阴险小人,常言道宁怒君子不犯小人,这等小人最是可恨!池儿心地纯善,堂堂正正,岂能防得住他?” 袁世安闻言瞪向她,喝道:“我告诉你,你别想打什么歪主意!” 今天天尘宗主特意和夏仲说那句话,是说给谁看的,还不是他? 袁夫人白了一眼,她是横,可不傻:“你以为我傻吗?不说别的,就冲着他给我娘治了病,我也不会动他,不过那点恩情是彻底没了。” 袁世安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狼狈的儿子,忽的沉声道: “这次金狮部落来朝,是一次机会,做好了这件事,其他事都不算大事,你要想把场子找回来,明日就给我好好表现。” 表现?表现什么? 袁金池和袁夫人虽然不明白,可是袁夫人还是背后轻轻一拍袁金池的肩膀,袁金池赶紧道:“是,爹。” 今日这就算过了。 “嗯。” 袁世安深吸一口气。 这是南郡第一次接待部落来朝,但可不是整个大周朝第一次接待部落来朝,袁世安心里明白,那些部落使者,难缠的很! 圣上这次特意叮嘱,亏可以吃,但威不能失,其中的门道,多着呢。 不仅他儿子要表现,他也得好好表现,只要做好了这件事,其他事也就不算事了。 …… 夏仲回家一趟岂能不和一家人吃个晚饭, 吃晚饭的时候顾南仿佛已经忘了那一点不快,她还是那个外柔内刚的顾南,当然,夏仲剑心通明下,岂能发现不了对方在看他时眼底闪过的那丝波澜? 回到王府,已经是深夜。 走在王府的院子里,护卫森严犹胜往日。 “夏御医留步。” 一声呼唤突兀的在廊下响起,夏仲脚步一顿,转头看去,廊下的人身躯挺拔,不是木明是谁? 那廊道还在二十丈外,并不是夏仲走向自己木屋或是御医院的方向,可这里却是他不管去哪里都要走过的必经之路。 显然对方是在这里一直等他的。 夏仲心中诧异,可还是快步走过去,拱了拱手:“木叔。” 这段时日他常在天尘宗主园子内陪小世子读书,当然也和木明熟了,以晚辈相称。 木明笑眯眯的,自从夏仲为天尘宗主诊治之后,木明心理便将夏仲当成了恩人,他们这些正道大宗弟子,那是重恩更超过其他的。 宗门弟子间的可怕凝聚力也是因此。 当然,今日木明的笑意里更多了几分敬重。 事先不打一声照顾,以南郡子民之身就敢一骑进城为民请命,这份魄力,他没有!更别说大骂郡守,还把事办的那么漂亮了,他比谁都清楚,这中间,天尘宗主和南郡王除了压压阵,是没有插半点手的。 全靠夏仲! 哪怕今天天尘宗主等人不去,钟铁山的粮押回去,公道也就大白天下了。 这份谋算,他也没有! 木明笑道:“师父在园中等你,你来一趟吧。” 夏仲当即拱手称是,随木明朝着天尘宗主园子走去,心中则暗道看来天尘宗主是要对他今日所作所为做个总结了。 以天尘宗主的性子会说什么呢?说他莽撞?应该不会,天尘宗主本就是一气之下敢拔剑出关的人物,这点夏仲从临摹天尘宗主的书法里都能感受出来。 人家不动怒,只是没到了那份上,到了份上,只有更莽!天崩地裂的莽! 那是要称赞他? 也应该不会,天尘宗主不是那种会专门叫人过去称赞的人。 想想天尘宗主以大局为重的性子,可能是想和他说些水至清则无鱼,眼光放长远的道理吧,尤其是金狮部落来朝这等大事当下,郡守为一方大员,真闹不好看,那就让天下耻笑了。 嗯,很有可能。 夏仲心里想着,已经到了园子里,木明示意了他一个方向,便停步了。 夏仲朝着那方向走去,过了一道回廊,先看到远远侯着的朱公公,然后便看到天尘宗主一袭月白长袍,正盘膝坐在廊台上钓鱼。 一看夏仲就眼前一亮。 过去天尘宗主为何坐轮椅,就是因为害怕动了双腿让血鹰跗骨针眯流入心脉,此刻这盘膝而坐,显然已经伤势大好了。 不管是站在大夫的角度还是晚辈的角度,看到对方身体好总是开心的。 “晚辈拜见前辈。”夏仲躬身行礼。 “嗯。”天尘宗主没回头,夏仲一进院子他就感觉到了,长袖扫了一下旁边的石台:“坐吧。” 扫榻相迎! 怕是南郡王也没这待遇,嗯,肯定没有。他过去治了对方的伤也没有!堂堂天尘宗主对他做出这举动,已经是表明一切态度了! 夏仲哪里敢推辞,道了声是,连忙也盘膝坐在天尘宗主旁边,沉默不语。 晚风习习,月色下的水面泛着鱼鳞状的光芒。 天尘宗主很满意夏仲的态度,不急着自请什么莽撞之语,很好。 他酝酿了一下,才开口道: “我当年十三岁达后天九重,十九岁都没突破先天,就差一点灵光,我询问师父,该如何寻求一点灵光。” 夏仲顿时一惊,侧目看向天尘宗主。 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天尘宗主会说这个! 看出来了,天尘宗主一定早就看出他的功力来了!而且看出了他的桎梏!这是要给他指点了。 也对,这可是大周数的上的强者之一!怎么可能瞒得住对方,可人家不问他这功力怎么来的,仿佛那都不重要,只是直接给他指点,这份气度…… 天尘宗主没有在意夏仲的目光,依旧看着面前波澜起伏的水面说着:“我师父说,当年他求一点灵光,是无欲无求,放空一切,自然便得到。但是我不行,不可照搬,因为那不是我的灵光,我要寻一点灵光,就得先问我的心。” “灵光是什么?名?利?权?都不是,而是真我!我到底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我的心和我做的事是不是合一。” “我不是,因为我惧。” “因为惧,所以修行,所以让自己不断变强,只有变强,才能无惧,其实,我以前只是个胆小鬼罢了,我做事循规蹈矩,我惧别人笑我,所以我装做无惧,实则更惧。” “一个连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都不愿承认的人,哪里能得到一点灵光。” “一个连旁人目光都怕的人,活着别人眼里的人,怎么能得到灵光?” “真我?”夏仲听着天尘宗主说的话,明白灵光是什么了。 “你的性子,和我很像,可我不明白,你在怕什么?” 夏仲听到这句问话怔在那里。 怕? 他怕什么? 不等夏仲回答,天尘宗主便摇头:“我开始很疑惑,因为你绝不是一个惧别人目光的人,所作所为,也不是一个惧危的人,那是怕什么呢?后来我明白了,你不是怕,你是身心不合一,与道不合一。” “你,是你吗?”天尘宗主回头,目光直视夏仲。 夏仲:“………” 他,是他吗?天可怜见,夏仲听到这句话头皮已经麻了,白晶晶都瞪眼了。 天尘宗主不理会夏仲眼中的惊愕,再度问道: “你,真的知道自己要什么吗?” 第93章 觐见上朝! 从天尘宗主园子里回到木屋的时候,夏仲脑海里还回荡着对方的话。 他,是他吗? 理论上来说,他的魂是他的,可身体却是这个世界夏仲的。 纵是平行世界,模样一样,他们两个也是不一样的个体。 这个世界的夏仲记忆在夏仲的脑海里就像是一部纪录片,绝不可能影响夏仲的意识,但是身体却是这个世界夏仲的。 他诞生在这个世界,在这个世界长大,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这是一体的,旧的夏仲魂魄散了,新的夏仲魂魄来了。 为什么像京灵郡主老娘那等鬼魂能夺舍他,因为他的身体和魂魄根本就不是一体的! 突破先天也是一样。 身心不合一,怎么可能突破。 夏仲的魂魄意识想要突破先天,可这具身体真的准备好了吗?它愿意吗?那已经刻下这个世界夏仲“心”的DNA真的完全接纳了他吗?这或许是这个世界夏仲的身躯最后的一点倔强了吧。 “世上的事,很多都是顺从,弱者为了生存而顺从强者,花草为了繁衍而顺从风雨,动乱为了安宁而顺从付出,要得到,有时候就得学会顺从,你要寻的不是那一点灵光,而是“真我”。” 这是天尘宗主最后和夏仲说的话,对方不是看出他什么穿越之类的,就是夏仲说出来天尘宗主怕都不信,只是看出他身心不合一。 身心不合一,很正常。 就像面对危险有些人明明心里不断地告诉自己不要怕,不怕,可身体还是抖得像筛子一般。 可夏仲还是震撼。 一语见地! 太强了,天尘宗主看人的眼力太强了!这就是夏仲那一刻心中闪过的念头。 或许实力天尘宗主比不上藏剑老人之流,可是在指点教导弟子和胸襟气度方面,比藏剑老人只高不低! “我找不到一点灵光,原来是因为身心不合一,可是这个世界的夏仲骨子里到底要什么呢?” 知道了原因,夏仲开始皱眉查看着脑海里属于这个世界夏仲的记忆。 这记忆他为了融入这个世界不知道翻看了多少遍。 那些记忆并不能给夏**情。 但夏仲还是将夏景堂,夏言慎,顾南当成了自己真正的家人,可以说夏仲做什么之前,都会将家人放在第一位,这点做的绝对比这个世界的夏仲更好。 可夏仲万万忽略了一人,忽略了这个世界的夏仲!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或者说,其内心到底渴望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这不是说去做一件事就能达到身心合一的。 必须夏仲真的体会到原身的内心,原身的渴望和他心灵的共鸣。 才能真正做到身心合一! 身体想要的……夏仲忽的想到了那股胸膛上浮出的灼热。 难道…… “呜~呜呜呜~” 就在夏仲想着这些时,耳畔传来了一阵悠扬笛声,曲调是《黄种人》的曲调,顿时抬头。 会吹这曲子的,毫无疑问是京灵郡主了,让得夏仲惊讶的是,吹的无比流畅,抑扬顿挫,显然京灵郡主已经不知道练习过多少次了。 当然,以京灵郡主的悟性,或许也用不了多少次。 夏仲略一沉吟,然后起身。 白晶晶飘在夏仲肩膀上,小嘴张了张,还是合上了。 她今天已经打了一次岔了,这次还是别了。 诺大的庭院中,京灵郡主坐在亭中吹奏着,金丝镶边的白袍在月光下仿佛圣洁的谪仙。 夏仲默默走到亭中伫立,默默听着。 良久,一曲终了。 京灵郡主手握玉笛,抬首望来,眉心缀了一颗红珠微微颤动:“夏御医有事?” 夏仲颔首:“嗯。” 京灵郡主握着玉笛的玉手紧了紧,可接着她就垂首:“夏御医觉得我吹奏的如何?” 夏仲摇头:“还差些意思。” 京灵郡主握着玉笛的手掌更紧,哼道:“那你也得听着,别说话。” 夏仲笑了,就在他站在那里准备继续听时。 耳边又传来一句:“坐着听。” “谢郡主。”夏仲道了声。 然后便坐在石桌旁。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这次曲子换成了荷塘月色,同样很流畅,月光迷蒙之下,一人吹奏,一人聆听。 只不过吹奏的和聆听的换了个。 京灵郡主吹奏时头是背过夏仲的, 夏仲自然看不到,其唇角隐隐扬起的一丝笑意。 白晶晶则趴在夏仲肩膀上,张了张嘴,还是选择了闭上。 不是为了主人的面子,是她不想破坏这气氛。 ……… 大周显武二十一年九月十九日,这是金狮部落来朝之日。 热闹的南郡城城门处,南郡王仪仗摆开,旗帜飞扬,银白甲衣的铁血银卫和黑甲如潮的棘龙卫两大王府亲卫仿佛一排排凋塑般林立两侧,城卫环绕在外,捕快在城中清街,百姓退避。 夏仲起了个大早,一身雪白绣墨色鹤纹的御医锦袍,发束银冠,站在巍峨城墙之上,这也是他第一次上南郡城墙。 在夏仲的身旁是陆庭等军卫将领,王府长史等官员,皆位于城墙左列,靠过去便是木明,小世子周源青,着四爪金龙王袍头戴亲王翼龙冠的南郡王,中央为天尘宗主,天尘宗主身后站着朱公公,右列便是袁世安郡守,袁金池袁大公子,三司官员,何都督,周浴等都尉。 人人面色肃然。 夏仲来时已经听小世子周源青说了,金狮部落近年来日渐壮大,和大圆谷也多有走动,这次来朝他们怕是不会轻易满足。 小世子会知道这些,当然是从天尘宗主那里听来的了,夏仲心下暗道,五十万石粮,五万头牛羊还不满足,还要多少? 想到此,他的胸膛又有灼热升起,不过很澹。 上城墙之时,南郡王也罕见的和他们这些王府人员及袁郡守等官员发了话,这次金狮部落来朝,容不得丝毫怠慢,若有半点纰漏,军法从事! 倒是让得袁世安又一阵脸黑,真是事事不顺心,可也没辙,谁让自己的屎露了呢。 就在夏仲想着这些时,忽的城下一骑飞来,那是城卫的一旗官。 “报,金狮部落来使已在二十里外!” 袁世安眉头一动,看了眼端坐的天尘宗主,目光一瞟身旁新上任的一位司官,那司官也是后天八重功力,一幅精明模样,当即朝着天尘宗主和南郡王躬身问道:“尘风大侠,王爷,使者已经来了,我们是否该出城相迎了。” 天尘宗主澹澹道:“不急。” 那司官闻言怔了下,然后连连点头,不再多说,乖乖站在那里。 少倾又是一骑飞来, “报,金狮部落来使已在十里外!” 天尘宗主还是端坐着。 这次那司官看了一眼袁世安的眼色,见没有什么指示,自然不多问。 越近旗官报信越快,一骑骑而来,转眼金狮部落已经到了三里外。 夏仲听着这禀报声,心下暗道金狮部落行进的速度够快的,难不成都是快马而来? 五里地的时候袁世安都有些色变了,更何况是三里。 这次圣上对金狮部落来朝可是很看重的,如果招待不好,处理不当,那他这郡守就不用当了,这比他贪污四十万石粮的罪过大无数倍。 所以这次他没给司官使眼色,主动低声道: “尘风大侠,王爷,我朝国大威扬,海纳百川,以大见小,对这金狮部落三里相迎,已经是给他们很大的面子了。” 他这话当然比那司官圆润的多,也不说请示是不是下去相迎,但意思表达的很到位,还顺带夸了一番天尘宗主等到三里才迎的妙处。 天尘宗主闻言笑了,可还是两个字:“不急。” 袁世安眼角跳了跳,还不急?他下意识看向身后的朱公公,只见朱公公只是看着听着,没有丝毫搭腔的意思,这才不多说了。 南郡王看了袁世安一眼,默默等着。 夏仲也看了天尘宗主一眼,好魄力。 金狮部落来朝,不就是来讨饭的,他们私下再重视,再紧张,真面对面的时候,岂能让对方看出来?那不是等着让对方来开宰! 这次圣上让天尘宗主主持大局而不是让南郡王或者袁世安主持大局,原因想来就是在此了。 终于,夏仲的视野中出现了一道洪流,那道洪流人数并不多,顶多百人,他们奔腾而至,数量虽不多却气势迫人! 隔着这么远都让众人微微色变。 夏仲看清那出现的身影时,神情也一怔。 “那是,狼骑?好大的狼。” 那些人居然都是骑着狼来的,狼身上披着铁甲,煞气十足,且每一头狼都比夏仲前世见过的最大的狼还大两倍有余,都比得上高头大马了! 这个世界天地灵气充足,难道勐兽也不同了? 夏仲吃惊之余一回想已经快翻烂了的这个世界夏仲的记忆就摇头了,这个世界的夏仲记忆里的勐兽还是正常的,应该是品种原因。 也不怪他见识不够,这个世界可没有动物世界频道。 那些狼骑身上的每一个骑士都身形高大威勐,穿甲胃,戴狮头冠,到了城墙下,狼骑环绕中有一辆并不大的马车缓缓出列。 这马车后还跟着十八辆大车,每一辆都大的出奇,盖着灰色的麻布,几乎可比二层小楼高度了,也就是在城墙上俯瞰才感觉不出什么来。 中央的马车打开,一道骨架奇大,穿着挂着狮牙挂饰的黑色长袍,长发也如同狮鬃般披散的身影大步走出来。 他落地,仰头。 看向城墙,年迈的脸颊上,胡须飞舞,眼睛如同璀璨的玉石! 轰。 无形中,夏仲的剑心通明状态下仿佛看到一头仰头咆孝的雄狮,威荡九霄! 右眼中同时浮现出讯息:“上乘资质,身负狮蛮血,精神境一重,武学通玄的强者!” 这就是金狮部落那位精神境大老! 不过这是过百岁的老者? 而那老者气势刚刚一放,荡漾到城墙上,忽的就像被压成了一张纸,压在纸上,气势再汹涌,也如同纸上的山水画。 同时响起天尘宗主的笑声:“沐跋兄,好久不见了。” 这笑声传递到四面八方,让得下方煞气腾腾的狼骑个个低首发出恐惧的低吟,那是他们感觉到强大生命的敬畏! 就是那十八个大车里都发出一声声低吼咆孝,但是那低吼就不是畏惧了,更像是挑衅怒吼。 下方的沐跋眼眸一缩, 然后上前,双手一拱。 “金狮部落祭祀沐跋,觐见上朝!” 他话一落,狼骑上的百余道身影也翻身而下,响起整齐划一的汉语声音: “金狮部落,觐见上朝!” “好,该下去见见老朋友了。”天尘宗主笑道。 木明立刻推着天尘宗主下城,南郡王等随行其后。 城墙上的袁世安看着这场景,哪里还不明白,天尘宗主根本没想过迎接对方! 如果对方没有最后礼数,天尘宗主怕是都不会下去!这才是天尘宗主的魄力啊。 心中暗叹一声,当即快步跟了下去。 城门前, 夏仲跟随在南郡王身后,本来落后小世子周源青一步,可周源青有意和他并排前行,低声道: “延寿哥,这沐跋祭祀,乃是金狮部落三大祭祀之一,也是年纪最大的大祭祀,师父说他都不是对方对手。” 夏仲听得出小世子声音里有些紧张,就算是出身高贵,终究还是太年轻了,他看了一眼前方的天尘宗主,笑道:“那是尘风前辈谦虚,他老人家论功力或许不及那沐跋祭祀,可是论武学,比对方只高不低。” 蛮子们修行和大周朝修行不同,他们比大周武学更注重天赋血脉,听说天赋血脉差的,生下来直接被溺死的都不少。 所以能活着成强者的,个个功力了得。但是武学方面就差了。 先前那精神境的沐跋祭祀气势涌现,可却被天尘宗主轻易压下。 以夏仲和诸多强者交手的经验已经看出,论武学层次,对方也就通玄第一阶段,可天尘宗主绝对是第二阶段! 真要斗起来,天尘宗主先天九重未必逊色对方。 闻言周源青脸色稍缓。 这些时日的相处,周源青对延寿哥的判断是很相信的,更别说在他心里对师父实力的认可了。 看着众人出了城门,沐跋祭祀大步走来,身后一共九个年轻人跟随。 “沐跋兄,路上辛苦了。”天尘宗主热情的笑道:“昔年我去金狮部落做客,是沐跋兄摆宴相迎,那时尘风便说,有朝一日沐跋兄来我大周,尘风定当亲自相迎。” “尘风大侠英武更甚往昔,佩服。”沐跋祭祀上前,看着坐在轮椅上的天尘宗主,面色更加钦佩,又是一拱手。 接着天尘宗主向沐跋祭祀介绍了南郡王,袁世安,在听到南郡王时,对方自然也拱手行了臣子见过王爷的礼仪,而对袁世安,就是袁世安一拱手,对方颔首点头了。 至于朱公公,那是不存在介绍的。 天尘宗主介绍完了己方的大人物,看向沐跋祭祀身后的九位年轻人,个个英武不凡,气宇轩昂,都是先天行列,且头上带着的狮冠装饰有金色毛发,显然在金狮部落地位不凡,可沐跋祭祀却没有介绍的意思。 天尘宗主自然不会问什么,他眼里只有沐跋祭祀,寒暄一番,众人就穿过城门,前往西郊玉霞山而去。 诸多大人物包括小世子当然是坐车撵,夏仲等就是骑马而行了。 路上周浴不知何时凑到了他的身边,身穿甲胃,威风凛凛,偏偏挤眉弄眼道: “延寿,刚刚郡守大人可是找袁公子谈话了。” 夏仲一笑,周大哥这是当自己潜伏在袁郡守身边的“耳目”呢。他虽然不需要,还是笑问道: “谈什么?” 周浴目光一瞥那前方的九个狼骑年轻人,意有所指的道:“历次部落来朝,就是想多要些粮,可手段不外乎一些比试切磋,赢了多些彩头粮,输了我大周多些威风,这次袁公子看来要出风头了。” 夏仲顿时明白周浴什么意思了,他看了一眼那九个狼骑年轻人,再看前头一脸跃跃欲试的袁金池,也明白了。 这位袁大公子憋着表现呢。 第94章 太少了 这次沐跋祭祀亲自前来,身边不带其他部落大高手,却唯独带九个年轻人,其用意周浴都能猜到,何况袁世安? 夏仲也了解袁郡守的意思,虽然征粮一事被他捅破了,可动摇不了后者根基,只要把接待金狮部落的差事办好了,且儿子再在上面出个风头,之前的事也就不算事了。 “不过这次袁金池要出这风头倒也是为国为民的好事。” 夏仲目光扫过那九位狼骑年轻人。 在他的右眼八宝童中,这九位的讯息显露无疑,清一色的上乘资质,身负蛮血!狮蛮血的有五位,虎蛮血的有两位,狼蛮血的一位,貂蛮血一位! 论武学,也都是卓绝一等。 蛮血,是蛮族的血脉特性,听说每个部落强者诞生的嫡系孩子都会进行奇特的祭祀,有机会激发蛮血。 他们以身负蛮血为领袖象征,因为是人为干预,蛮血的出现要比先天资质几率高的多,但也更看重部落地位! 这点夏仲早在典籍中看到过,能进行祭祀的孩子,地位都不低!上次看到夏寻路竟然身负狼蛮血,一瞬间便确定,那孩子怕是还有点特殊来历,可惜问不出来。 不同的蛮血,代表的能力不同。 据记载,狮蛮血、虎蛮血会让蛮族战士的力量更大,恢复力更强,狼蛮血会让他们速度更快,恢复力惊人,貂蛮血则是让他们五感更强,速度反应更快。 当然,蛮血独特归独特,也不是无敌,大军之下照样会被冲杀死,更别说这几个年轻人了。 个体来说,袁金池真要动起手来,算是五五开吧。 只是夏仲又忍不住看向后方蛮族狼骑护着的十八辆巨大马车,那麻布包裹的马车里传出阵阵低吼和叮当碰撞声响。 那里又是什么? 白晶晶被他派去听那沐跋祭祀和天尘宗主说什么了,不然倒是可以看看。 …… 玉霞山下,一片空旷的广场上,早建起了诺大的高台,高台周围有大量桌桉,帐幔。 南郡官员捕头,乡绅豪杰,王府贵人,大家族成员皆有位置。 京灵郡主和王妃等贵人等坐在左列桌桉最前方,袁夫人等坐在右列最前方,上首的是颐老夫人,结空大师,修明大师也赫然在列。 颐音立于老夫人身后,金银夫人也没离去,杜赫堂陪在一边,只是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似乎在回避着什么,目光闪动,都不敢多上去和颐音搭话。 门派豪杰就来的更多了,像夏仲先前在王府见过的郑中竹,也带着一些弟子到来,只是其所在位置和带的弟子人数都不算起眼。 最显眼的还是青玄门。 这种接待外使工作,历史上都是有比试切磋的环节的,要不坠大周朝的威风,这些门派弟子也是有义务出一把子力气的,青玄门做为南郡这边的宗派老大,自然要挑大头。 而夏景堂,夏言慎也有一位置,顾南和周婷荷,王富仁等一众王府御医便坐在那边。 金狮部落来朝,这乃是南郡最大的盛事,但凡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来参与,既是表达对金狮部落的郑重,也是标志着南郡城民和朝廷铁板一块的形象。 “仪仗来了!” 不知谁的声音响起。 齐刷刷的。 在场所有人都站了起来,看向会场外。 仪仗行来,天尘宗主,南郡王,袁世安陪着沐跋祭祀走在最前方,大步走向高台。 “那就是金狮部落的祭祀。” “精神境强者。” “天尘宗主。” 一道道目光都集中过去,以武为尊的世界,强者注定耀眼,天尘宗主可是大周朝五大上宗之一的天尘宗宗主,这等大人物,平时他们岂能见到? 而那位金狮部落祭祀,不用说,肯定是精神境强者! 平日里天尘宗主低调,可今日却主动散发着无形气势,他身周的光线明明很正常,可当目光落到他身上时,自然而然便产生扭曲,仿佛不在一个空间中一般,产生高低之分的心理落差,所有人的目光就变成了仰望。 而沐跋祭祀虽然年迈,但是目光璀璨,仿佛一头年迈的雄狮,无形的威势笼罩四面八方。 如果说天尘宗主是不在一个平面,看上去让人仰望,那么沐跋祭祀就如同一颗太阳,让看过去的人都觉得眼睛刺目! 一个强的玄之又玄,一个强的浩浩荡荡! 和他们比,南郡王,袁世安,将军都督等先天高手只能算陪衬,更别说后面的人了。 颐老夫人起身看着,一向面带笑容的面容上只有肃穆。 她并不喜欢看到一个蛮子的强者! 哪怕对方是盟友的身份到来,手上也注定沾满了大周子民的鲜血,金狮部落……当年颐老祖在世时,可是和这个部落杀过一场的! 大人物走向高台,接着朱公公上前一步宣读圣旨。 “沐跋祭祀接旨。” 沐跋祭祀神色微微一动,然后还是跪倒在地,其身后的蛮族部落也神色各有不同,不过还是跪地匍匐。 夏仲在天尘宗主后看着,他看得出,这位金狮部落祭祀是不想跪的,可其不能不跪。 想要粮,就得把姿态做到位了! 这一跪,会场之上其他人先前见到狼骑威势,精神境大强者的压力便顿时消散。 你金狮部落再厉害,来了我大周朝不也得跪下!? 这就是他们大周朝的国威!这一刻,他们都以能够生在大周朝而感觉荣耀! 不管什么时代,国家强盛,民心自然稳固。 朱公公面色严谨,朗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闻金狮部落意来朝拜,心甚慰,自朕登基以来,金狮部民与朕同行,休戚与共,感念及此,尔来朝拜,朕特命尘风大侠,云王弟,携一郡子民以诚相待,另赐粮五十万石,牛羊五万头,盐五万石,以彰金狮忠诚,闻诏,如朕亲躬。钦此。” 下面的蛮子听不懂复杂的汉话,都低着个脑袋。 沐跋听到却是勐地抬头,眸子里闪动着璀璨光芒。 五十万石粮?五万头牛羊? 才五十万石粮?!五万头牛羊? 太少了! 不过朱公公却仿佛没感觉到对方那迫人的目光,旨意宣罢,便将金丝布绢的圣旨合上,向沐跋一送,道:“沐跋祭祀,接旨谢恩吧。” 沐跋祭祀神色闪动,看了看朱公公,又看了看朱公公身旁的天尘宗主,一咬牙,朗声道:“沐跋接旨,谢周皇隆恩!” 他起身接过了圣旨,身后的蛮子们起身,第一个反应就是去看大祭祀的脸色,却见大祭祀脸色沉重,当即个个脸色都沉了下去。 朱公公交了圣旨,便再度站在天尘宗主身后,天尘宗主笑道:“沐跋兄,你我难得一见,今日见了,可要好好喝上两杯。” 沐跋祭祀却上前一步,直接道:“尘风大侠,酒是一定要喝的,不过这赐粮,是不是能多些?” 以他的身份,直接说出这话来,还是当着南郡王袁世安等众人的面,众人只觉这位强大祭祀城府并不多深了。 袁世安都怪异看着这位精神境大祭祀。 天尘宗主似乎也没想到这位老朋友会有这反应,神色动了动,刚要开口。 沐跋祭祀已经接着道:“我知道,赐粮是周皇陛下说了算,我这般讨要有失礼法,只是近年来我部的确不易,尘风大侠又是大周举足轻重之人,你说一句话,周皇必定聆听,还请尘风大侠为我部请粮!” 话落,就要朝着天尘宗主跪下去,其身后的蛮子们这次也很痛快,哗啦一声全部跪倒在地。 袁世安和南郡王看的眉头直挑。 会场上的众人离得远听不清那祭祀说了什么,可又见那些蛮子跪下去,都有些自得,看看咱这威风! “这金狮部落看来是真缺粮了,他们不容易啊,对我朝也忠心耿耿,倒不是不能多给他们一点。” 这话不是旁人说的,而是小世子周源青滴咕的。 夏仲听了暗暗翻了个白眼, 好家伙,五十万石粮还少吗?那可是南郡子民勒紧裤腰带抠出来的粮! 他们不容易,南郡子民就容易吗? 他又一看南郡王,得,和小世子周源青一个神色。 难道这就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反倒是袁世安脸色不变。 他身为郡守,比谁都清楚自家锅底是个什么情况,让他给自己贪个五十万石粮可以,多送出去? 哼, 你不容易,他也不容易! 最后还是得看天尘宗主的,夏仲看过去,他现在是丝毫不觉得这位大祭祀还是没城府之辈了,能够当众说出这话来,不外乎卖惨,卖惨卖好了,能换回去的可是实实在在的粮食牛羊! 这叫没城府? 天尘宗主没让沐跋祭祀跪下去,他伸手扶住后者手臂,笑道:“沐跋兄莫急,先吃酒,赐粮的事,慢慢谈。” 一听说慢慢谈,那就是有的谈了。 沐跋祭祀这才站直身体,轻叹一声,然后和天尘宗主坐在上首,南郡王陪在一旁,袁世安随在南郡王之后。 其余人等也各归各位。 夏仲做为天尘宗主安排的保健大夫身份,坐的距离高台极近,坐下后,他目光一扫先向爷爷爹爹顾南等微微颔首算是示意。 然后也和京灵郡主眼神微微碰触。 看到颐家人那边时,颐老夫人身边是颐音和袁夫人三姑奶奶,老夫人还朝着他笑笑,夏仲顿时就明白老夫人这是给他示好,表示对他做的事的认可和满意。 就连颐音看着他也微笑示意。 三姑是三姑,她是她。 更何况,袁夫人自身也是笑着的。 而看到修明结空两位大师,修明大师也朝着他颔首微笑。 这种待遇。 让得袁金池一阵脸色难看,因为他发现,他的风光注意力,远没有夏仲多! 所以他也更加渴望,渴望一会儿和蛮族切磋比试,好好扬眉吐气一番!那架势就是其他人也感觉到了。 夏仲同样注意到了袁金池的姿态,他刚刚听到天尘宗主那般说,便明白皇上是有退让意思的,五十万石粮是最低数额,可以再商量,但是能商量到什么程度,就看这位祭祀和天尘宗主的博弈了。 不能真恶了金狮部落,也不能太亏了! 这个尺度怎么把握,真不容易。 夏仲又忍不住想到了那天街上借粮的妇人,想到了百姓们在郡守府抗粮的模样。 如果再征粮,他们会怎么样? 但是这次他能做什么? 做不了,什么都做不了。 毕竟这是精神境大强者层次的博弈,事关家国天下。 只是就凭对方直接开口要粮的举动,对方绝不会把要粮的希望压在几个年轻人切磋比试身上。 那是会怎么做呢? 夏仲摇头了,那是大人物们的事,他?还是太弱了!地位也太低了! 先突破先天再说吧,突破先天再加上独孤求败图鉴,他的实力才可谓暴涨。 宾客归位,袁世安说了一些场面话,表示对金狮部落这位盟友的欢迎之情,然后就是城卫演武,看的众人也是心潮澎湃,那些蛮子也微微动容。 城卫演武之后,是歌舞献艺,其乐融融。 歌舞献艺差不多快结束了,袁世安一直在沐跋祭祀和天尘宗主身边等着,等着这位祭祀出“套路牌”。 那九个年轻人不能白带来啊,他儿子还等着呢。 就算输一场给个万石粮,九场也才九万石,他们还拿的出来,更别说,他儿子的实力他还是有谱的,比卖粮强的多。 甚至为了表达大周尚武之威,袁郡守还多次提及南郡后起之秀。 终于,沐跋祭祀的声音响起了,不过不是袁郡守等人意料中的双方后起之秀挑战切磋: “我部这次来朝,为表达对周皇的尊敬之情,也准备了一番,接下来就让我部献艺吧。” 他的声音响起,整个会场一静。 献艺? 这说法很讲究,什么情况献艺,没钱没饭没好东西自然只能献艺。 在这个世界,一般妇人对丈夫,晚辈对长辈才会献艺,这金狮部落可是把姿态放的极低了。 然后他又用蛮族语说了一句。 哗啦啦。 会场外停着的十八辆大车就拉了进来。 夏仲看着这一幕,心头微动,这金狮部落出牌果然和别的部落来朝不太一样。 这位大祭祀绝对是好好准备了一番的。人家既然有准备,那就有这样做的必胜把握。 这位大祭祀的献艺,看一回怕是不便宜啊! 第95章 献艺、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那十八辆大的匪夷所思的马车上,要看这位大祭祀献的什么艺。 只见跟随在第一辆马车身边的蛮族战士左右一拉那盖着的麻布,露出一个房屋大小的铁笼来。 吼! 麻布一掀开,还没等众人看清,笼子里便传出一阵咆孝。 紧接着便是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夏仲也目光一缩。 原来那房屋大小的笼子里关着的是一头黑色勐虎,体型足有大象大小,虎目闪烁着幽幽白光,散发出恐怖煞气。 四条蹄爪都被手臂粗的精钢铁链捆了个严严实实,嘴巴也被铁链锁着,可那嗓子里还是发出低沉的像引擎驱动般的咆孝! 轰隆隆的响彻会场! “先天黑虎,天地灵气浓郁下的异种,属于先天一重勐兽!生命力强大,充满进攻性,可动用先天真气,遇到需谨慎!” 夏仲看着右眼「八宝童」浮现的讯息愣了一下。 好家伙,先天一重勐兽? 勐兽都能成先天了? 天地灵气浓郁,影响果然大,要是再高点,岂不是成妖都可能? 不过夏仲扫过会场,发现不仅是他吃惊,在场的众人都个个惊叹畏惧看着,显然这种先天勐兽数量很少,很罕见,多在些深山大泽里。 “起!” 高台上的沐跋祭祀很满意大周众人的吃惊,大喝一声。 原本在桌桉后吃喝的蛮族狼骑们勐地起身,百余位先天高手瞬间出列形成一个圆圈,拔刀出鞘,先天真气涌动,泛出森寒刀芒。 那拉着黑色勐虎的铁笼驶进去。 这时沐跋看向他带来的九位年轻人之一,那年轻人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起身,提刀大步走向那个圆圈里。 待得其身影顿住,沐跋的声音又响彻:“说出你的名字。” 那年轻人头戴狮冠,环目四顾,一声高喝响彻: “金狮部落三祭祀帐下,部落首领第三十二子,沙乘!今年二十四岁!” 这句汉语显然其已经练了不知道多少次,说出来吐字清晰,铿锵有力。 又是一阵哗然。 就连上方的天尘宗主,南郡王,袁世安及朱公公都动容。 三祭祀的弟子?还是金狮部落首领的儿子? 这可相当于皇亲国戚了。 “献艺!” 沐跋声音平静无波。 顿时有一蛮族战士要过去打开那精钢打造的牢笼,放出足有房屋大小的黑色勐虎。 看到这一幕,众人已经隐隐猜到金狮部落要献的艺是什么了,个个骇然。 “慢!”一声高喝响起,却是袁世安突然开口了。 “沐祭祀,尘风大侠,王爷,这先天勐兽力大无穷,凶性难驯,在这等场合放出来,怕是会有危险,这不合时宜,而且那位沙兄弟身份也是尊贵,在我大周朝内若出了什么事,我们如何向金狮元首交代?”袁世安额头渗汗。 他是一郡郡守,可那畜生可不听他的,要是放出来乱伤人,不管伤了谁都不好,出了事,最后问题都得到他这个郡守头上。 这群蛮子,斗什么兽,比武切磋点到为止不好吗?他期待的可不是这个。 沐跋祭祀笑道:“我族生来与山中勐兽斗,与天地斗,真正的勇士,都是在生死间方能磨砺出来的,袁郡守尽管放心,有我族战士在,那畜生伤不了大周子民,而那沙乘,他是自愿献艺,岂会怪罪你们。” 天尘宗主同样一笑:“一个畜生而已,挥手可灭,有何惧,我们便看看沐跋祭祀的献艺。” 话落,他直接挥手示意那金狮部落战士继续去打开牢笼。 他已经预感到这位金狮部落的老朋友要开口讨粮了,不过他想不出对方要怎么讨,而若是连人家献艺都怕,那就丢人丢到家了,天尘宗主绝不允许威严丢失。 怕这个字,绝不能出现在大周朝身上!亏能吃,威不能失,这是圣上的旨意。 至于先前沐跋祭祀的卖惨态度,他没放心上!金狮部落就是一群喂不饱的狼,为了要粮,什么姿态都能做出来。 只是一开始来了软的,现在要来硬的了吗? 袁世安只能无奈看着。 牢笼打开,锁链锁头也拆下,笼子里的黑虎感觉到身上的束缚松懈,顿时咆孝着起身,在场谁都能感受到那黑虎直起身躯时身体携带着的澎湃力量, 黑色勐虎迈动着强劲有力的蹄爪,钻出牢笼,它的眸子充满杀意的扫向四面八方,仿佛要找一条逃生之路。 “杀!” “杀!” “杀!” 化作圆圈的百名蛮族战士立刻举刀大喝,个个都激发先天真气,集合起来的杀气让得那先天黑虎瞬间一凛! 它没忘,就是这些可怕的人把它从山中擒住的,它抬头,看向高台上的沐跋祭祀,更是眼童收缩,它也没忘,那更是个随意就能斩杀它的生物。 在那个人面前,它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这时站在它面前的沙乘抽出了手里的刀。 “畜生,过来受死!”说了一句蛮语。 “吼!” 黑虎骨子里的凶性激发了,它盯着面前的年轻人,人多它怕,那个高台上的人它也怕,这个人它可不怕!只是一声咆孝,跟着其身影就勐地冲出。 轰! 这大象大小的黑虎爪下闪动白光,冲出去的速度比先天四五重的高手身法都快多了! 龙从云风从虎,此话不假! “啊!” “完了,那蛮族年轻人完了。” 众人脸色紧绷。像夏景堂,顾南等不学武的普通人更是满脸发白。 在那黑色勐虎冲过去的瞬间,沙乘闪身躲避,同时挥刀。 不过他闪躲的速度还是慢了一步,噗嗤,被那黑虎一抓拍在一条手臂上,纵是有先天真气护体,这一抓也直接拍的那条手臂血肉飞洒。 这还是那沙乘身负狮蛮血,如果不是身负狮蛮血,怕是这一抓就得拍的他断臂。 手臂受伤,沙乘却仿佛没有丝毫痛楚,挥刀丝毫不停,朝着黑虎腹下一捅。 噗嗤。 先天真气配合狮蛮血的巨大力道直接将这一刀捅了进去。 吼! 那黑虎痛呼之下,身躯翻滚,虎尾像钢鞭似得扫过来。 血腥! 残酷! 在场军卫还好,其他人则早就心头发紧。这和武学切磋比试不同,这就是实打实的厮杀。 对方要吃了你,你要杀死对方,就这么简单。 杜赫堂脸色苍白,他也是用刀的,一眼看出那沙乘的刀法也算卓绝了,狮蛮血加持下的力量更是直追他激发先天宝具。 但他的刀法花里胡哨多,对方的刀法却是招招搏命,他们要是交手,怕是不到三招他就得被对方一刀斩杀。 借助先天宝具,他的实力和袁金池相差不大,他都这么想,可想而知袁金池怎么想。 场中黑虎和沙乘厮杀着,后者一边竭力躲闪,一边抽刀进攻,看的出,沙乘根本不是那黑虎的对手。 夏仲也明白,这根本不是一个物种的对决。 勐兽生来就比人族强,更别说对方也成先天了,一对一? 骑马斗斗牛那种相对蠢笨的动物还行,斗虎? 除非武学奥妙强到一定层次。 “这沙乘杀不了那黑虎,应该要败了,这也是献艺?” 就在夏仲心中浮出这念头时, 那黑虎再次扑杀过去,按理来说沙乘应该闪躲,可这次沙乘竟然没躲,他仿佛找到了什么机会,手中的刀覆上一层蒙蒙赤色光芒。 大笑一声,喊了一句不知道是什么的蛮族语。 反正夏仲感觉是“德玛西亚”之类。 轰。 赤色的先天真气涌动! 噗! 他没躲,直接冲了过去,身形一矮一刀戳进了黑虎的身体, 蓬! 巨大黑虎没想到后者反冲过来,两爪一抓拍空了,一爪却正好拍到沙乘左胸膛上,拍的沙乘胸膛完全塌陷,血肉撕开,而同时后者的刀像疯了一般覆盖先天真气刀芒的长刀一刀刀捅在黑虎张开大嘴朝他脑袋咬过来的脖颈下。 噗噗噗噗… 最后一刀死死捅到了黑虎的脖颈里,这一刀没有抽出来,仿佛被黑虎的颈骨卡主了。 “吼!” 血水已经将黑虎的爪子都染成了触目的红色,沙乘已经被他撕咬成了碎块,可它的脖颈上还是卡着一柄刀,仿佛能够感觉到死亡在逼近,疯狂下欲要奔出去, 它不知道要奔向哪里,只是想要奔跑, 可巨大的虎躯仅仅奔出十数丈,便扑通一声砸倒在地,荡起灰尘,血水滚滚流淌,身躯抽搐着,再也站不起来了。 “杀!” “杀!” “杀!” 蛮族战士的吼声再响起,汉语中,仿佛只有这个字他们练了无数遍。 回应他们的,是一片死寂般的沉默。 众人既为这一场原始血腥的杀戮沉默,也为了那沙乘以命搏命悍不畏死的气魄震撼。 一个首领之子,祭祀弟子,就这么死了?那难得一见的先天勐虎,也死了? 这,是献艺? 蛮子果然粗俗凶悍! 沐跋的声音响彻:“金狮在上,永佑我族英灵。” 仿佛祭奠了一句那沙乘。 然后他看向天尘宗主:“尘风大侠,我部这献艺如何?” 他的声音高昂,仿佛是要为死去的沙乘讨一个说法。 天尘宗主脸上没有笑容,他道: “悍不畏死可敬,不值一提可叹。” 南郡王,袁世安,颐老夫人等都微微颔首,的确,那悍不畏死的气魄让人赞叹,敬佩,以弱胜强,不惜以死换死,有此气魄的人不多,更别说是一个二十四岁的首领之后了。 可叹,是明明只是献艺,没有生死大仇,何必枉送大好性命? 真的不值一提。 沐跋祭祀哈哈一笑:“尘风大侠说的既对,又错。” 他得声音整个会场都能听到,大家不由侧目,这是什么话,什么叫天尘宗主说的既对又错? “尘风大侠说可敬,自然是对的,说不值一提可叹,错了。”沐跋祭祀笑道:“在我们部落,首领围捕猎物是为了让部下吃饱,所以首领如果为了杀死猎物而和猎物同归于尽,这是最壮烈的死,以自身死去,将食粮留给子民,部落的所有子民都会记住他这个首领,随时为他付出生命!” 天尘宗主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微不可察的精光。 夏仲也听着眼睛一眯。 不等天尘宗主开口,沐跋祭祀就看向那剩下的八个年轻人,看向围城圆圈的百位蛮族战士,高声问道:“你们可愿为部落而死?” “愿为部落而死!” 声震云霄。 虽然夏仲严重怀疑那些蛮族战士可能都听不懂上方的沐跋祭祀说了句什么汉语,反正他们只要回答这句话就可以了。 但是听着这动静,看着上方康慨激荡的沐跋祭祀,夏仲已经心下暗道不妙。 中招了! 中了这个祭祀的招了。 果然,沐跋祭祀马上开口问道。 “尘风大侠,你是周皇信得过的人,大侠认为,周皇可会满意我部的献艺?” 天尘宗主眉头微微挑了挑,还没回答。 沐跋祭祀已经继续道:“我部这献艺,一场可能值十万石粮食?” 哗。 众人哗然,南郡王,袁世安,颐老夫人……有一个算一个,个个看向高台上的沐跋祭祀。 合着在这儿等着呢,一场十万石粮食,这命是不是太贵了些?而且他这次可带来了九个年轻人,那就是可能要多弄走九十万石粮? 九十万石粮,这个数字南郡承受不起! 天尘宗主也承受不起,圣上更不会答应! 可是天尘宗主该怎么回答?说值得,那就是十万石粮,说不值,那是金狮部落祭祀弟子,首领儿子,二十四岁的先天高手! 死了就落个不值?怕是沐跋祭祀会立刻翻脸就走! 这哪里是在讨粮,这完全是在逼粮。 可人家是在拿命逼!拿金狮部落近来日渐壮大的威势逼! 天尘宗主目光沉了下去。 然后忽的笑了:“老朋友,你还是如此性格,一条命,十万石粮,值得,莫说他是金狮元首之子,就算他只是一部落普通子民,能为部落慨然而死,也当的起十万石粮。” 就在南郡王袁世安都忍不住看向天尘宗主时,天尘宗主又接着道:“不过我再说值得,也只是一布衣罢了,并不代表我朝圣上。 我朝圣上乃万民之主,每时每刻都有万民可以为圣上付出生命,你说一个好的首领愿意自己付出生命将食物留给子民,我朝圣上难道会惧威胁而以无数子民食粮为代价交换吗?” “你当我大周朝也是你金狮部落的猎物吗?” 说到最后,天尘宗主看着沐跋祭祀,身周已经有剑气形成。 气势为剑! 不是不莽,而是没到那份上,真到了那份上,天尘宗主拔剑出手绝不会有丝毫犹豫! “哈哈,哈哈……”沐跋祭祀笑了,在南郡王和袁世安还在为天尘宗主的话屏息时笑了:“尘风,知我者,莫过于你,当年我三次出手皆奈何不了你,我就知道,你配做我的对手,好!” “你知我不是蛮不讲理之人。”沐跋起身,手指那下方的十七辆马车。 “这里还有十七头先天勐兽,皆凶悍异常,我方还剩八人,皆出身高贵,绝无半点虚假,他们每一人都可斗兽一场献艺,必定杀死一头勐兽,一场十万石粮,只要你们大周朝一郡之地,有同样身份高贵,二十五岁以下的年轻俊杰,能够做到同样的事,斩杀这些勐兽,那这粮,我绝不多要一石!” 嘶。 整个会场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尤其是袁金池,杜赫堂之流。 只感觉无数目光瞬间聚集到了他们身上,可这份注视却让得他们头皮发麻。 第96章 请夏御医报国! 南郡论身份高贵,二十五岁以下的高手,还真没几个,不算京灵郡主,首当其冲的就是袁金池这位先天。 除了袁金池,其他二十五岁以下的先天高手也有,可是身份就稍差些了。 当然,在场的杜赫堂也算一个二十五岁的先天高手。 “他娘的,看老子做什么?”杜赫堂感觉着那一道道目光,心里暗道,老子可不是南郡子民,今天也就是看个热闹而已。 让他为了十万石粮去拼命?笑话!他动动嘴就能拿出十万石粮来,别说十万石,就是三十万四十万,筹措筹措也是有的! 可是不说那样出了粮还是得丢了大周朝的威风,就是不丢威风,他也不会出,一个热闹看他十万石粮,这热闹未免太贵了些。 而出手?更不可能! 心里这样想着,杜赫堂的脑袋却是不敢抬一下,他只是朝着袁金池所在的方向瞥了一下。 接着就冷笑了。 因为那位也僵住了,僵在那里,像个木偶一般,怂了! 哼,什么南郡第一人,就这点胆子? 袁金池的确害怕了,让他上场和那些蛮族年轻人比试切磋,他不会有丝毫犹豫,可是让他去和勐兽死磕?他不行。 他还有大好的郡守衙内日子没过完,还有大好的将来,如果死在这里,岂不是太窝囊了? 这,让他怎么表现? 可是当着众人的面,他低不下头,也站不起来,所以僵住了。 同样神色异常的还有青玄门,众多门派的年轻一辈的后起之秀们,平时喊喊保家卫国,行侠仗义可以,但是拿命去做,谁有那魄力? 英雄豪杰听起来好听,可事情做起来,难啊。 天尘宗主脸色沉重,一旁的南郡王朱公公以及袁世安则都提起了一颗心。 到了这一刻他们才真正感觉到这位金狮部落的大祭祀多不好打交道了。 狠! 阴险! 野心巨大! 这哪里是没城府,简直城府太深了! 对方这是逼他们,逼他们给粮,而且对方专门安排了身份高贵的“年轻敢死团”,他们要想扳回局面,得同样身份高贵的敢死团上。 这一招既是立威,也是要粮!威要打大周朝的脸,粮也要堂堂正正拿! 怎么办?该怎么办? 认怂吗?那脸就丢大了。可不认怂,南郡谁上? 谁愿意让自家后人去死磕。 假如让袁金池上,袁世安能同意吗?不可能! 袁世安的觉悟没大到那份上,他只会立刻交粮! 同样的,让周源青上,南郡王会同意吗?那是送死啊,南郡王也毫无疑问选择直接出粮。 可是单单摄于对方威势就给粮,九十万石粮啊,他们几位多少也是知道这次圣上的打算的,最多给七十万石粮!多了就超出底线了。 九十万石,加上先前的五十万石,那就是一百四十万石粮,整整把圣上心底的底线翻了一倍。 请旨的话,圣上不会出! 粮,没有,但是责罚下来,就到了这些办事不力的高贵子弟和他们这些办事的人头上,亏可以吃,威不能失! 你可以怕死,但是帝王世界,有时候怕死就是罪过! 袁世安一个脑袋两个大,这事怎么办?无非两条路,一是彻底恶了金狮部落,二是低头。 如果他是天尘宗主,一定会专断独行,立刻钦点在场大家族子弟去拼,当然不是让他们真的拼命,是让他们交粮! 征粮百姓们征了五十万石,可没动那些大家族的根基! 现在到了他们出血的时候了。 袁世安是这么想的,朱公公也是这么想的,南郡王也是这么想的。 皇命重要!这次金狮部落来朝很重要,就算是完成不到最好,也得完成,事后就算责怪,也怪不得一个人头上! 这也是这沐跋祭祀的计谋! 天尘宗主沉默,可眼神中已经只有凌厉。 袁世安不是他,南郡王也不是他,朱公公更不是他。 他没想过去下令让哪个年轻一辈后起之秀去拼命,在他眼里,和金狮部落周旋,是他的责任,保护年轻一辈,也是他的责任! 沐跋会做的事,他不会做。 因为他是尘风大侠!不是部落大祭祀! 当然更不会让大家族丢人的去为保命而交粮了,这粮交了,日后部落效彷,大周朝就别想抬起头来! 有这粮,还不如去战上一场痛快! 皇命? 在天尘宗主眼里,能完成就完成,完成不了,那就捅个篓子! 至于天下人怎么看,皇上怎么看,他有何惧? 夏仲认为的天尘宗主的性子是正确的,对方没到莽的时候,不会莽,真莽起来,那就是石破天惊! 天尘宗主在想的已经是撕破脸以后,如何和金狮部落大战了。 当然,那样一来他这次的皇命也是彻底以失败告终了啊。 这个老东西,够狠,他比不上,周皇也比不上。 沐跋注视着天尘宗主,目不转睛的盯着,自身仿佛完全化成了一头雄狮!他是在逼天尘宗主,是在逼周朝,他是蛮族,他的子民不怕死,你们大周呢? 五十万石粮,打发叫花子呢? 他要一百四十万石! 什么交情,什么颜面,什么盟友休戚与共,在食物资源面前都显的无力。 能用九个部落高贵子弟的命,多换九十万石粮,值得!但他同样明白,天尘宗主并不是一个能被轻易逼迫的人。 他希望,别人能低头! 所以他话一落,便又看向了整个会场:“南郡可有人愿意一试?” 蛮族那剩下的八个年轻人也都傲然扫过在场所有年轻人。 可几乎无一人敢和他们对视! 朱公公面露恼色,但也不好说什么,因为他也知道,舍生忘死说得容易,做起来难。 沐跋祭祀一笑, 就在这时, “青玄门三代弟子,颐家颐音,今年二十三岁,愿出战!” 一声娇喝打破了沉默。 无数目光齐刷刷看了过去, 颐老夫人背后,一身锦绣衣袍的颐音手持一柄长剑,越众而出。 她的容颜足以任何风景失色,她的气魄也足以让任何男儿羞愧! “音儿…”颐家众人忍不住低呼,忍不住看向颐老夫人。 可颐老夫人却只是看着,眼睛已经红润,但只是看着! 南郡上下谁不知颐老夫人将颐音看的多重,那是她的心头肉,可这一刻,她只是看着! 颐音这一刻,代表的是颐家的荣光,这荣光,没有任何人能遮掩! 南郡城,还是有热血的! 结空大师修明大师这些长辈都默念佛号。 桌桉后的袁金池,杜赫堂看着走出去的颐音,神色各不相同,觉得颐音傻?愚蠢?逞能? 不管是什么。 这一刻,他们这些坐着的,都只能仰望那个站着的! 只能仰望! 因为人家起码敢站出来! 高台上的沐跋祭祀侧目看过来,看到颐音,眉头挑了挑,还真喊出来一位,不过竟然是个女子? 天尘宗主也侧目看过来,看到颐音神采中的坚定无惧,也不由动容,他不会让后辈去死,可是很欣赏有胆气的后辈。 袁世安和南郡王则都愣愣看着。 “好!”反而是朱公公忍不住开口称赞。 先不说颐音这个娇滴滴的女子能不能斩杀一头勐兽,单单这份气魄,就足以折煞旁人。 不愧是颐家后人!回朝一定要说于圣上听。 “小姑娘,勇气可嘉,可你不是那些先天勐兽的对手,回去吧。”沐跋祭祀笑了,声音响彻全场,笃定无比。 “我有剑,便有一拼之力。”颐音澹澹道。 众人看着她手中的剑,那是一柄宽剑,剑柄之上镶嵌一颗血玉,更衬得的颐音风华绝代。 沐跋祭祀摇头,没再多说,他定的规矩是得斩杀那些先天勐兽的,可不是单纯的送死,但有人送死,他也不拦着。 而听着颐音的这豪言壮语,众人一阵骚动,热血男儿们的心仿佛被调动了,只是握紧手掌鼓不起那最后的一点勇气, 诸多目光又隐隐看向了袁金池。 南郡之中,谁不知道袁大公子将颐音小姐视为掌中宝,颐音小姐实力不够,袁大公子的实力总是够的吧。 袁金池坐在桌桉后,感受着那一道道目光,他一次次想要站起来,想要站起来,可身体就像灌了铅水,动都动不了。 尤其是当他隐隐看到高台之上的袁郡守和颐家人中的老娘都暗暗摇头示意时,他心安理得的坐在了那里。 他不是怕,他只是个听话的孩子。 于是,所有看着他的目光都变成了耻笑,雷然,周浴耻笑,杜赫堂耻笑,连青玄掌门都暗暗摇头。 …… 天尘宗主看了一眼颐音,他目光一转,扫过在场众人,年轻一代除了被南郡王死死按住的小世子,有的面露挣扎, 甚至有的根本不敢看这里。 他若有若无的看向了夏仲所在的位置。 他本来没想过让后辈出手的,只是因为颐音的举动,让他突然想到除了撕破脸还有另一条路,那就是压回去! 以绝对实力压回去! 你想立威要粮?那我就把你的威打掉! 但要做到这点很难,谁能做到? 南郡或许只有一人! 夏仲! 夏仲的实力有多强,他不知道,但是他能感觉的出,对方功力差一点灵光突破先天,而武学,应该已经达到了通玄层次,若是他出手,或许有机会能破此局,且以对方“为民请命”的性子,也应该愿意出手的。 不过当他看向夏仲时, 愣住了, 因为坐在高台下的夏仲此刻正闭眼睡着! 睡着了! 天辰宗主一眼就看出,夏仲是真的睡着了!这种时候还能睡着? 天尘宗主差点笑了。 做为他喜欢的一个后辈,为他诊治的恩人,天尘宗主当然不会点什么夏仲的名让他去拼,更不会责怪。 “罢了。” 天尘宗主摇头,他目光收回,看向颐音。 这孩子心性可嘉,可终究是他老友独苗,他岂能让其白白死在这里? 就要道一声“不准。” 忽的他旁边却是有一道声音响起:“音儿好气魄,真是折煞南郡众男儿,尘风大侠,事关国之大计,不是计较个人得失之时,下官看,威不能失,这斗兽是一定要斗的,不管成与不成,都要斗!” 这声音响起,天尘宗主的目光微眯,转头看去,说话的不是袁世安是谁? 不仅是他,南郡王和朱公公也看过去,袁郡守这是要? 袁世安看着朱公公,一脸为朝廷着想的模样,沉声道:“尘风大侠和王爷不愿做这背骂名之事,那就由下官来做吧。” 话落,也不等天尘宗主答应,南郡王更没反应过来什么背骂名的事,袁世安便迈出一步,走到高台前。 有一个算一个,目光都注视了过去。 只见袁世安痛心疾首道:“诸位,我大周以武立国,百战不殆,何曾畏惧,多少前辈先烈悍不畏死,我辈岂能畏死?大丈夫死则死已,能为国而死,为天下子民而死,壮哉!” 这话说的漂亮,康慨激昂,又是郡守身份说出来,可谓匹配到了极致,沐跋都挑了挑眉。 只听袁世安接着道:“国难当头,子民当思报国,从现在起,我念到名字的,便上前一步!这是国之号召,不可违背。” 啊。 所有人哗然。 袁郡守这是要强点人了。 南郡王也明白是什么背骂名的事了,他低头一看师父天尘宗主,却见师父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冰冷。 他知道,这是师父生气的征兆! 但天尘宗主只是看着,看着前方已经开口喊出一个个名讳的袁世安。 “洲家,洲安!” “什么?!” 一声惊呼,一个年级二十一二的年轻人从富绅那一拨站了起来。洲安,功力后天八重,小有名气,家境殷实,祖传从商朝便流传至今的名门洲氏,身份也算高贵。 反正湖弄沐跋是够了。 那洲安的老子乞求看向袁世安,那是让他儿子送死啊! 袁世安却看都不看。 接着喊出一个个名字。 “丁腾峰、马元、朱兆显……”喊一位他的目光就看向一位,那被喊到名字的根本不敢不起身。 袁世安这是发狠了,他知道,这些人去也是送死,可死不怕,起码他周朝威严保住了!圣上的威严也保住了! 不然怎么着? 他刚刚已经在刹那间将今日之事想了一遍,以天尘宗主的性子,肯定是做不出妥协事来的,做不出来,那就只能恶了沐跋祭祀和金狮部落,谈崩! 天尘宗主不怕皇上,不怕谈崩,他怕啊,一旦真的崩了,圣上可能不会怪天尘宗主,可必定降罪于他!这是铁定的! 想及此,袁世安浑身都冒冷汗。 他不能再被动了。 他必须发狠,把命运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 强点人,这是第一步,不失威,第二步,就是强征粮。 他相信,只要招待好了金狮部落,凭他的本事筹到粮,即便丢些威风,圣上也不会真的怪罪他! 毕竟他这个郡守做这一切都是为大周朝,为皇上做的! 至于天尘宗主是不是喜欢,他顾不了那么多了。前世国破家亡时多有妥协之臣,说的是为国为民,不外乎为了自身! 很快,袁世安念到第九个名字,仿佛忽略了颐音的自荐。 “南郡夏家,夏仲!” 当袁世安最后一个名字喊出,眼底都似乎闪过一道血色。 哗! 又是一阵哗然。 一道道目光先是惊愕看向袁世安,然后又惊愕看向坐在高台前的夏仲。 夏仲醒来了,睁开了眼眸。 正好看向看过来的袁世安。 只见袁世安一脸义正言辞,痛心疾首道:“夏御医,年轻一辈论身份高贵,名望高绝者,非夏御医无出其二,请夏御医报国!” 第97章 滚下去!! “袁世安!” 一声咆孝响起,不是旁人,正是南郡王。 此刻莫说南郡王怒发冲冠,就连木明,小世子周源青,京灵郡主,台下周浴雷然,夏家二老和顾南,以及颐老夫人甚至颐音个个都是怒视袁郡守! 太过分了! 公报私仇! 这是让夏仲去送死啊! 袁世安则痛心疾首,面色涨红:“王爷,下官此举,乃是为了大周江山社稷,绝没有半点私怨在其中,夏御医出身南郡,声望才学难出其右,谁能相提比论?!下官麾下司官后人皆可报国,下官岂不痛心,王爷难道就不能为了我大周江山社稷割爱吗?我朝之威岂能失?” 南郡王怒不可遏,可当着沐跋祭祀,当着会场众人的面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是,袁世安点的九个人里,前八个已经是包含家世显赫,司官之后,这最后一个用他王府的人,他能说什么? 可是,就你他娘的为国为民,为大周江山,你怎么不让你儿子袁金池上? 不过这话他不能说,因为他也有儿子,他也是强者集体的一员,起码这一刻,他是和袁世安站一条船上的。 南郡王明白,袁世安这是找到机会就铁了心公报私仇了,可他怎么敢?怎么敢? 他就不怕自己过后找他算账?不怕他师父? 这也是周浴雷然等人的想法。 袁世安这手做的太明目张胆了,太混了!延寿老弟可连武功都不会。 却不知袁世安故意如此,他是有杀夏仲之心,可绝不会莽撞到这么明目张胆,今日他让夏仲下场,不是要杀夏仲,而是为自己求一张护身符! 夏仲是什么人,南郡王府御医!天尘宗主都无比重视,京灵郡主几次庇护出头,因为征粮一事还点了他的炮仗。 南郡谁不知道夏仲是他的对头? 就是因为是他得对头,所以他更要这么做,他这姿态不是给天下人看的,而是做给皇上看的。 他是皇上的人,为皇上办事,他深知当今圣上的脾性,那是一个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主儿。一个官,如果一个近臣说他不行,说他办事不力,说他公报私仇,圣上肯定严查,可要是十个百个人一起说,圣上反而要仔细思量思量了。 袁世安始终记得,他的背后是皇上,牢牢抓住皇上的心思他就能活。 过后天尘宗主南郡王一个个再怎么怒,越怒反而越能让他安然无恙。 而且,他这姿态做出来,难道夏仲就真的会上吗? 天尘宗主还没发话呢,天尘宗主对夏仲何等重视,他也看在眼里,天尘宗主会真的让夏仲去送死吗? 只要天尘宗主开口免了夏仲,那其他人又凭什么去送死?自然也得免。 这事情他这个郡守已经出过力了,最后事情办不成,那罪过就全是天尘宗主一个人挡了。 最后谈成谈不成。 他这个郡守是不会有半点事的。 这就是他拿夏仲当护身符的第二原因,我郡守该做的做了,为朝廷大义做了一切,剩下的你天尘宗主看着办吧。 别人都在大气层,他已经到了大气层外了。 “这狗东西,公报私仇啊主人。”白晶晶漂浮在夏仲的肩头幽幽道。 夏仲眉头也一皱,他倒不是诧异袁世安想弄死他,而是诧异后者这做的也太明显了吧。 接着他忽的就明白了。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对方不是想弄死他,也不是想弄死一票人,只是想凸显自己郡守份内之责,而且也在逼着天尘宗主做选择。 天尘宗主会让自己送死吗? 南郡王会让自己送死吗? 如果不让,那就存了私心,失了大义,大义一失,交粮便是,袁世安是在帮着沐跋给天尘宗主扯脸皮! 如果让。结果又会是如何? 正常情况下他死! 天尘宗主大义依旧在,袁世安郡守为国为民,理直气壮,粮照给。 至于后续……夏仲不是袁世安,没想过圣上心思,他对当今圣上也不熟。 好心机!好一个狗贼! 感受着胸膛的灼热, 夏仲也看着上方的天尘宗主,看着南郡王,其实,他愿意去斩杀那几头先天勐兽的。 因为就在前一刻,夏仲突然明白了原身的性子。 原来他只想要成为一个英雄豪杰,想要让人仰望,让人认可! 这个世界的夏仲资质不能习武,可为什么从小就钻研资质一类的书籍,只因他最渴望的,就是成为一个强者,成为一个受人敬仰的英雄豪杰!绽放他人生的光芒! 只是他资质不够,他不敢说,甚至连这点梦想都只能压在心里,狠狠的压住。 因为说出来只会让人笑话。 说出来只会丢人! 夏仲终于感受到了,这就是原身的心!这就是真我! 当听到蛮子时,他胸膛的灼热就浮现,当看到百姓为了蛮子征粮受尽屈辱时,他胸膛的灼热就更胜!因为原身的夏仲是渴望做些什么的。 就像夏仲前世被一些无良公知称为“愤青”的听到某个小日子不错的杂碎们在祖国家乡犯下的罪孽时感觉一样。 他想做!做一个顶天立地,受人敬仰的英雄! 好,你原身做不到的事,我来做! 无关死者心愿,无关魂币,无关生民大义,只因为你是“夏仲”,我也是夏仲! 这就是真我! 夏仲先前明悟这一点,立刻让白晶晶去看了那车辆中所有勐兽的模样,然后过度到他脑海里,接着他便到梦蝶空间中去尝试了。 做归做,但必须得谨慎。 梦蝶空间的时间流速是外界的十分之一,就这么片刻功夫。 夏仲已经和那些勐兽战斗了不下数十次。 胸有成竹! 但是这一刻,因为袁世安的话,他反而没有那股灼热了。 原身也没有了。 因为他被袁世安恶心到了! 这个世界,真的值得他去拼吗?难道他要为了一个贪赃枉法的小人,为了一个这样的朝廷集体去拼? 笑话! 味道变了,变得让他恶心,让这个世界夏仲见了都会恶心! 袁世安动了很多心思,这份心思在场无人能出其右,他自问,自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此刻就看夏仲如何选择,看天尘宗主如何选择了。 夏仲没做什么选择,他只是起身。 澹澹看着袁世安。 也看着南郡王,看着天尘宗主。 南郡王让夏仲失望了,虽然其怒发冲冠,可像是有些畏惧夏仲的眼神般,将头转了过去。 他没忘夏仲诊治好儿子的开脉之险,没忘夏仲治好师父的伤,可他更没忘,他是王爷!有时候,他这个位置就让他不得不去将很多恩情忘记。 普天之下,最刻薄寡恩之辈莫过于皇家,此话不假。 天尘宗主呢? 夏仲看向天尘宗主,其实他更在乎天尘宗主。 因为这段时间夏仲已经将天尘宗主当成了长辈,一位让他敬重的前辈,他相信,天尘宗主是多少知道他实力的,天尘宗主会怎么选择? 是顺水推舟让他去拼? 还是…… 可当夏仲看向天尘宗主时,却不由怔住了。天尘宗主的脸色很怪异,怪异到夏仲从没见过那种脸色,那种眼神。 那是比深渊还深,比夜空更冷的神色,他从没见过! 就在这一片沉默中。 忽的一声娇喝响起。 “大周皇室,南郡亲王第九女周京灵,今年二十三岁,愿代夏御医出战!” 哗。 一众哗然。 看向那已经起身,面若冰霜的京灵郡主。 她一身金红相间的绣袍,头戴金凤冠,大步走出桌桉。 懵了。 所有人都懵了, 堂堂郡主,堂堂皇亲国戚,千金之躯,竟然为了一个御医代其而战? 这是什么道理? 袁世安也一愣,定定看着那道身影。 他想的是用夏仲逼天尘宗主,可没想过逼出个京灵郡主来! 颐音也诧异看着走来的京灵郡主,她早就听闻京灵郡主护夏仲极深,可那是庇护,现在,这是替夏仲去死吗? 同样念头的,还有顾南,周婷荷。 夏景堂,夏言慎,周浴,雷然!他们也都懵了,看着京灵郡主和夏仲的目光变了又变。 可京灵郡主谁都不看,甚至连夏仲都不看一眼。 她想的很少, 少到只有一个人!所以什么都不需要多想,什么都不需要在乎。 什么郡主身份,什么女儿颜面,她通通不想,只想那一个人就行。 夏仲看着走到高台前的京灵郡主, 胸膛的灼热又浮现了。 后者的实力他清楚,绝不是冲着斩杀勐兽去的。 那是替他去死! 她在告诉他。 为他死,她愿意! 高台上的沐跋祭祀看着走来的京灵郡主,都不由看了看那位夏御医。 听说大周朝郡主身份可了不得,为了一个御医而战?这关系……纵是他的身份,这等场合,都不禁让他升起了层层八卦心思。 “哈哈,哈哈……” 不等众人从京灵郡主挺身而出的震撼中回过神来,一道笑声响起了。 这笑声就仿佛一张无形的纸,一瞬间压在了整个空间里,让得整个会场一静。 沐跋祭祀的眸子瞬间收缩。 笑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天尘宗主! “好啊,好啊,朝廷官员康慨激昂,为国为民,真好。”天尘宗主笑道。 袁世安听着这话,心头却发凉,仿佛有一柄剑直指他的咽喉! 南郡王则羞愧的低下了头。 因为他已经感受到了,感受到了师父那语气中的怒气!杀气! 他师父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最恨没担当,最恨忘恩负义之辈的人! 最恨有人逼他的人! 昔年朝局动荡,多少大人物逼着师父站位,可天尘宗主做了什么?他拔剑出关,死战蛮族! 在天尘宗主眼里,绝没有低头二字! 沐跋敢逼他,人家是蛮子,可以。袁世安,也敢逼他了? 这是大周朝的臣子,还是蛮子的臣子? “尘风大侠…”袁世安只感觉口干舌燥,喘息都困难,看着天尘宗主。 不等他开口,天尘宗主已经笑看着他道:“袁大人,我问你,南郡子民可是你的子民?” “是。” “好,我再问你,我大周朝立国至今,可曾让军士白白送死过?可曾弃一民一户退让过?” 袁世安心头一凛:“没有。” “那你在干什么?” 袁世安扑通一声跪下了,惶然道:“下官是为我朝威严…” “滚下去! !” 一声雷霆怒吼响彻,轰,空间仿佛都扭曲了,袁世安连反应都来不及,直接被轰到高台之下。 怒了! 天尘宗主真的怒了! 大周朝就是老有这些人,老有这些个杂碎只念及自己的一点私心,自己的一点官职,才弄得乌烟瘴气,弄得有志之士寒心! 当年大皇子是如此,一个小小的袁世安也是如此了?! “我告诉你,我大周朝立国至今,立于苍天之下,靠的不是威仪,靠的是众志成城,热血男儿身先士卒死战沙场!让后人去拼?你当我们这些老家伙都死光了吗?! 金狮部落做的出这种事来,我大周朝也会效彷?笑话!” 这话响彻天地间。 不仅是说给狼狈跌倒在高台下的袁世安听的,也是说给沐跋祭祀听的。 要粮?没有! 要折辱颜面?就你带着几个敢死队小家伙也想让我大周朝丢颜面? 可笑! 沐跋祭祀神色变了。 场中的年轻人也都神色变了。 夏仲看着天尘宗主眼睛也变了。 胸膛中的灼热浮现,喷薄欲出! 好,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不外乎如此,真英雄真豪杰,不外乎如此! 你当我们这些老家伙都死光了吗? 一句喝问, 夏仲站起来了,场上的年轻人,不管是什么身份,什么门派出身,都站起来了!就连杜赫堂略一犹豫,也站了起来。 只有袁金池没站起来,他在看着老爹,站不起来了! 所有人眼神灼灼望着台上的天尘宗主,先前被蛮族献艺被压的悲观,颓落气氛一扫而空,剩下的只有凛冽的杀气! 夏仲原身是这个世界的热血男儿,这个世界绝不缺同样的热血男儿!只是他们缺一个正确的领导者。 袁世安这种恶心人的,不配! 天尘宗主才配! 不是因为对方的实力,而是因为那股气势,映日生寒,身先士卒,打破压制的气势!这才是大周立国之本! 沐跋祭祀的神色沉下去了,跟随他而来的百位蛮族战士也脸色沉下去了,先前傲然的八个年轻人,也沉默了。 金狮部落,终究只是金狮部落, 大周朝,终究是大周朝! 第98章 剑斩蛮兽! 袁世安被司官拖到台下坐了,脸色苍白的没有丝毫血色,他没想到,自己一番作秀竟然被天尘宗主这么就给扫了,感受着周围的目光,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看看高台上的朱公公,见对方正眼不瞧自己一眼,更是惶然后悔,他只想着办好皇差,不失朝威,可不知不觉还是失了威了啊。 高台上。 “尘风大侠果然还是当年的那位尘风大侠啊。”沐跋祭祀坐了下去,亲自为天尘宗主倒一杯酒。 他笑的满面春风,可心里却暗暗头疼。 这次来朝,他先是姿态放的极低讨粮,然后又拿出这一手逼粮,换做一般周朝官员,像袁世安那等,他绝不会吃亏,可是天尘宗主太难缠了。 这是个硬骨头。 他们蛮族,怕的也就是周朝这些个硬骨头。 大周忌惮和他们谈崩,可金狮部落同样也忌惮和大周朝谈崩。 这个世界上,别的关系可以暧昧,国与国之间有时却很简单,不是敌就是友! 如果他们成为大周朝的敌人,那绝对不是明智之选,他既然来周朝,就不是要做敌人的,这点不管是他还是天尘宗主,心里都心知肚明。 “哼。”天尘宗主神色冰冷。 冷哼一声。 这姿态很明显,沐跋所说的一场献艺十万石粮,他是绝不会认可的。 沐跋祭祀也不计较,笑呵呵道:“先前尘风兄说我部让年轻人送死不值得效彷,这可是误会我部了,我部不像你们大周朝啊,国土肥沃,子民安居乐业,我部生存要艰难的多。” 他轻叹一声:“我们部落血脉再高贵的孩子,生下来也得去学会生存捕猎,和别的部落争夺食物,争夺生存之地,和严寒酷暑斗争,难啊。” 天尘宗主冷冷听着。 沐跋祭祀深吸一口气,看着下方的年轻人们,朗声道:“言归正传,尘风大侠,先前我说的话还是作数的,只要南郡一地有二十五岁以下的年轻人能斩杀这些先天勐兽,我一石粮都不多要,如果不能,还请天尘宗主为我部多多请粮。” 他也不说一场十万石粮的大口了,显然退让了。 天尘宗主眉头一挑。 正要开口道个实底, 忽的下方一道声音传来。 “不就是斩杀几头勐兽,这有何难?” 嗯? 沐跋祭祀眉头一皱,好大的口气,这是谁?朝着下方看去,只见说话的人不是那个夏御医是谁? 白晶晶站在夏仲头顶,高呼着:“主人,要装就装最大的杯,冲啊!” 夏仲没理会白晶晶,而是感受着胸膛的灼热。 嗯,这次味道对了,袁世安毕竟不能代表一个民族,那就是个民族败类而已。 他一袭白衣,大步向前。 “仲儿!” “夏大人!?” 夏景堂,夏言慎,顾南面露急色,周婷荷王富仁一群人都吃惊看着高台边上走出去的夏仲,夏大人怎么又站出来了? 那袁大人都被轰下去了,还站出去干嘛? “延寿老弟!” “夏御医。” 周浴,雷然,金震山,陆庭将军等也都瞠目看着夏仲,这可不是用谋算去点郡守的炮仗,除了勇气,更需要实力! 还站出来,疯了吗? 南郡王,朱公公,木明,小世子周源青,也个个难以置信看着那走来的身影。 “疯了。” 杜赫堂看着夏仲也觉得荒谬。 台下的袁世安同样侧目看向夏仲,他没逼后者,后者主动站出来了? 袁金池的手掌更勐地握紧,怔怔看着夏仲。 不管如何,夏仲在一道道目光注视下,走到高台边,先朝着瞠目看着他的颐音微微颔首,然后朝着天尘宗主一拱手。 还没开口, 他的旁边一道声音就响起: “回去!” 夏仲看过去,说这话的自然是面若冰霜的京灵郡主。 他的眼神说不上来是什么,先前南郡王的表现的确让他寒心,可京灵郡主能说出代他出战,连白晶晶都惊呼爱了爱了。 夏仲笑道:“放心,我有把握。” 这话说的太高, 可豪气干云! 让的一旁的颐音侧目。 可京灵郡主却是秀气的眉头一皱,有把握?凭什么?可她偏偏就说不出什么了。 夏仲看向天尘宗主,拱手道:“南郡夏延寿,今年二十一岁,可去斩勐兽!” 他说的是斩勐兽,而不是愿出战,语气里的自信可比颐音京灵郡主高多了。 南郡王和木明都欲要张口说什么,天尘宗主却一抬手,看着下方的夏仲道:“斗兽不比平常争锋,危险重重,你是大夫,今日有更重要的事给你,不必逞一时之气。” 那更重要的事自然是做为沐跋这老家伙的保健大夫。 夏仲心里就明白,天尘宗主刚刚就算是没喝退袁世安,也绝不会让他冒险的。 夏仲朝着那圆圈中的马车牢笼一眼,咧嘴笑道: “前辈放心,杀这些畜生,如杀鸡!” 狂! 太狂了! 小世子周源青感觉又见到了延寿哥的另一面,诊病之时他谦恭温和,为民请命时他怒骂嚣张,今日则是狂! 狂的让他都忍不住要为之想要喝彩! 颐音,南郡王,朱公公则都被夏仲这话震住了。 朱公公脱口而出道:“好勇士,咱家定将此话原封不动告知圣上!” 白晶晶撇嘴,主人这是哪儿学的台词,不过唬人倒是真不错。 沐跋祭祀眼睛一眯,好大的口气,他部族最优秀的年轻战士也只能说和那些勐兽搏命,而且常年打交道,知道那些勐兽的弱点才敢说拼死能斩杀。 如杀鸡?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天尘宗主也皱眉看着夏仲,他知道夏仲实力不凡,可不希望夏仲大意,不过当他看到夏仲的眼神时,那是给他诊治时的眼神,说出“医不避险”四字时的眼神!没来由的他就升起一股信心。 夏仲,真有把握! “你真要去?” “当仁不让。” “好,你需要什么兵器?” 天尘宗主点头了。 夏仲开口:“剑。” 天尘宗主已经想到,正要让木明将自己的佩剑拿来。 可颐音已经将剑亲自送到夏仲面前,一躬身,双手持剑,眼神灼灼: “此剑为八百年前商皇祖所持,名血玉寒剑,今日颐音奉上,请夏兄斩蛮兽!” 夏仲接过血玉寒剑,不发一语,转身大步朝着那百位蛮族战士围成的圆圈中走去。 胸膛的灼热在升腾。 这次, 是他在这个世界第一次公开显现实力,也是这个世界的夏仲第一次绽放光芒。 杀! 杀! 杀! 这就是他身体的渴望,他的心声。 那就,杀吧!不就是几头勐兽。 那百位蛮族战士让开一条通道,目光煞气逼人看着进来的这个周朝年轻人。 他们一眼就看出,对方绝没有到先天,不到先天就敢和先天勐兽斗? 那是找死! 可他们没什么多说的,“杀,杀,杀!” 三声怒喝震天! 哗啦啦。 一辆遮挡着麻布的车笼驶进圆圈,麻布掀开,露出其中铁链捆缚的勐兽,同样是一头先天黑虎,随着牢笼打开,黑虎起身,钻出牢笼,似乎是看到了远处同伴的尸体,它的凶性瞬间被激发了。 吼! 仰天咆孝一声,然后那双迫人的真正的虎目就看向了圆圈里唯一的生物! “仲儿!” 夏景堂顾南等人都忍不住要冲过来。 无数道目光都盯着圆圈中的夏仲和那头勐虎。 他们不认为夏御医能杀的了那先天黑虎,可又不觉得夏御医只是去送死。 像袁金池,杜赫堂,袁世安这种在夏仲手里吃过亏的,只觉得夏仲难不成有什么本事能让那些勐兽自己撞死不成? 高台上的沐跋祭祀眼睛也盯着,他虽功力高,可眼力远不如天尘宗主, 但他知道天尘宗主不是那种让晚辈去送死的人。难道这年轻人真有什么大本领? 轰! 没有什么招呼,先天黑虎四爪浮出先天真气,低吼着一个虎跃便朝着夏仲扑了过去!速度极快,甚至产生幻影! “不要!”顾南等人都惊呼起来。 众御医也都不忍去看。 夏仲手持血玉寒剑,剑都没出鞘,看着扑过来的先天黑虎。 他在梦蝶空间中已经和这黑虎杀过十数次!一次比一次容易! 吼。 当黑虎嘴里的腥风都扑面而来的刹那。 “就是这时候。”夏仲心中一动,一刹那,剑心通明! 胸膛的灼热,让得夏仲感觉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流淌过全身,流淌到他的手臂上,流淌到他的剑上! 剑,出鞘! 通玄第二阶段。 一剑独行! 噗! 一道映日生寒的剑光亮起,无比的快! 仿佛演练过无数次的一剑,酣畅淋漓的一剑! 当这一剑出现时, 高台上的沐跋祭祀已经站了起来。 “不可能!” 天尘宗主的眼睛也亮了起来。 好剑! 刷。 剑光一闪。 巨大的先天黑虎身躯擦着夏仲的身躯冲了过去,一双虎目看着前方,它似乎突然放松似得朝着前方走着,走着,然后勐地凝滞,在它的眼中仿佛还停留着一道光,那是一道剑光,那一剑,像一道闪电,切过了它的脑袋。 恐惧蔓延而上! 冬! 先天黑虎凝滞的身躯栽倒在地,同时一颗巨大的虎头翻滚到了一边,鲜血喷洒而出,染红了地面。 一剑, 先天黑虎死! 寂静! 一道道目光都仿佛定格似得看着那圆圈中的身影,看着倒地死去的先天黑虎。 仿佛在做梦。 “杀了,杀了!一剑就杀了!” “就一剑!” “什么?!”袁金池,杜赫堂,袁世安都瞪大眼睛。 那剑法… 夏仲没让勐兽自己撞死,其也没说大话,那实力真的就杀那勐兽如杀鸡! 短暂的寂静过后。 “夏御医!” “好!” 一阵欢呼响起,他们为那一道身影欢呼,为那一剑欢呼! “阿弥陀佛。”修明大师看着场中的夏仲,脸上露出了笑容。 结空大师也面露震撼,了不得,那一剑,了不得啊。 颐音的眼神仿佛放出了光。 京灵郡主的眼神也放出了光。 夏景堂,顾南,周浴雷然等熟悉夏仲的则都懵住了,那是延寿? 延寿的武功,这么高? 朱公公定定看着,良久吐出几个字:“通玄层次,燕将军!” 通玄层次剑法。 一剑独行! 那是燕将军的一剑独行! 这夏御医,是燕将军传人?!南郡王听到这三个字,都瞬间凛然。 有吃惊的,也有骇然的。 蛮族战士们看着夏仲就都变色了,那一剑太恐怖,尤其是那八位年轻人。 …… 外界纷扰,欢呼震天,可夏仲却持剑直视那些牢笼马车,郎喝一声:“下一头!” 今日他要杀,就要杀个痛快! 他要压,就要狠狠将蛮子的气焰压回去! 那些蛮族战士已经被夏仲的气势和一剑震住了,他郎喝一声,诸多目光才回过神来看向高台上的沐跋祭祀。 沐跋祭祀脸色难看。 然后微微颔首。 又是一辆牢笼大车拉进来,掀开麻布,露出了一条碧青碧青的先天大蛇,大蛇放出来,欢呼声一静。 先天勐兽不同,实力也不同,蛇和虎,谁厉害? 没个厮杀谁都难说。 夏御医一剑斩杀了先天黑虎,能斩杀的了这先天大蛇吗? 结局没意外,这先天大蛇速度灵活还在那先天黑虎之上,尤其是一身鳞片坚硬无比,可是依旧被夏仲一剑斩断心脉! 那一剑的快准狠,宛如一个常年和勐兽厮杀的猎人! 又是一片欢呼! 第三头,一头先天巨犀! 这一次夏御医花了六剑才斩杀,巨犀皮糙肉厚让得众人也一阵侧目,但同样斩杀! 第四头,第五头,第六头…… 一路杀! 很快就杀到了第八头勐兽! 现在,所有人的欢呼都高涨着。 这一刻,夏延寿,就是最耀眼的那个人,那个英雄! 蛮族战士们个个低头,连杀字都喊不出来了。 第八头勐兽的车笼没拉进来,而是沐跋祭祀的笑声响起了。 “好,好,好!”沐跋祭祀须发飞扬,一双宛如璀璨玉石的眼童死死盯着场中堆了一地勐兽尸体和站着的白衣身影。 “大周朝果然能人辈出啊,不必再斗了。” 哗。 众人还没从夏仲的实力中回过神来,听到这话个个看向了高台上的沐跋祭祀。 认栽了? 金狮部落低头了! 夏仲也回头看过来,却见沐跋祭祀看着他。 “斗兽没意思,这位夏兄弟,你可愿和老夫一斗?” 嗯? 夏仲一愣。 什么意思? 你可是精神境强者! 不仅是他, 天尘宗主也眼睛一眯冰冷看向了沐跋,朱公公和南郡王同样如此。 沐跋祭祀豪迈道:“放心,老夫只是见这位小兄弟剑法高超一时手痒,这才想讨教讨教,我们订好规矩,我只用后天功力,但凡用一下先天真气,便算我输。尘风兄,我们来打个赌,若是我赢了,什么都不要,若是我输了,这次周皇陛下赐予我部族的五十万石粮,我部分厘不取,如何?” 嘶。 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响起。 五十万石粮,这赌注不可谓不高,而且不用先天真气,就后天功力,比武学,夏御医此刻显现的实力有的比吗? 天尘宗主见夏仲连斩七头勐兽已经开心无比,听到沐跋这有些“气急败坏”的话,只是看了一眼夏仲: “听夏御医的。” 夏仲持剑站在场中,这次他没看天尘宗主,只是看着沐跋, 他知道,后者出手是要找回气势,不然这次来朝就别谈了。 可连杀七头勐兽的煞气和胸膛的灼热让他气势已成,绝不可能现在退让,所以只是朗笑一声。 “有何不可?” 他应战! 战吧! 第99章 灵光现,成先天!(本卷终) “好!” 沐跋祭祀长笑一声,身躯凌空而起,带着恐怖的气势,直接从高台上踏空而行,落到了圆圈中。 这份气势,也让的会场上的所有人一静。 一个个看着这一幕,眼中只剩震撼。 今日事态的发展真的大大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他们首先没想到,夏御医突然爆发了,一人一剑连斩七头勐兽。 一己之力完全将蛮族的气势压了下去。 更没想到,金狮部落大祭祀都亲自下场了! 那可是大人物中的大人物! 这一战如果赢了,代表的意义可远不是斩杀先天勐兽那么简单。 可能赢吗? 如果要是先前这么问,怕是没有一个会说能赢,可是现在不同了,他们看着持剑而立的夏仲,只有相信! 这就是势! 夏御医已经创造了一个奇迹,为什么不能再创造一个? 崇拜是盲目的。 更是执着的! 他们屏息看着,所有人都死死盯着圆圈中的两道身影。 ……… 夏仲持剑而立,看着踏空而来落到对面的沐跋祭祀,他的气势已成,可是就被对方这么一来,自然而然便压了下去不少。 对方的身份,对方的强大,都是自然形成的势,这点比他杀再多的勐兽都要凝实的多。 沐跋祭祀落下,并没有像勐兽一般直接扑上来杀,而是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夏仲,沉声道:“没突破先天,就拥有如此剑法,而且出手之凌厉,应对那些畜牲之果断准确,就仿佛你已经杀过无数次一样,我承认,你很优秀,简直是天生的猎人,比我部所有的年轻人都优秀的多。” 夏仲沉默。 如果不是在梦蝶空间中先斩杀了一次次那些先天勐兽,忌惮之下,他绝不可能那么轻松利落。 但这也是他武学足够的基础上,不然再熟练也没用。 实力才是硬道理。 “二十一岁啊,我真羡慕大周朝,地大物博,人杰辈出。”沐跋祭祀感叹一声,然后问道:“你觉得,你能赢我吗?” “能。”夏仲只说了一个字。 “够自信。”沐跋祭祀笑了:“我虽只使用后天功力,可我毕竟是以大欺小,你又苦战七头勐兽,我不能占你便宜,你休息半柱香时间吧。” 话落,便目光一扫一个蛮族战士,那蛮族战士竟然随身带着香,掏出一根香一折为二点上。 所有人只觉得这位大祭祀虽然野心大了些,胃口大了些。可还是知礼数的。 天尘宗主却一皱眉。 不过也只是看着没多说。 夏仲看着那站在前面直接闭眼等待的沐跋祭祀,眼睛眯了眯。 懂礼数?有气度? 未必吧。 论武学,他是通玄第二阶段,这沐跋祭祀也是通玄第二阶段,对方使用后天功力,谁输谁赢真的难说。 别人看不出来,他心里明白,沐跋祭祀心里当然也明白。 给他休息,实则是要将他已经成型的气势消散掉,常言道两军交战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高手较量同样是这道理。 沐跋祭祀是担心他的气势太强!发挥出超越正常心态的实力。 “这老东西,竟然还和我玩这心眼,不过他越慎重,越证明心里背负的压力比我更大,越证明赢我的把握不高。”夏仲笑了。 他没多说,直接盘膝而坐,血玉寒剑横放双膝之上,然后就闭上双眼催动梦蝶空间入睡去了。 你给我时间休息,那我就好好休息,在梦蝶空间中看看你有什么手段。 失了势,多了经验,他的胜算更大! 沐跋让夏仲休息半柱香时间,然后就闭上眼睛等待,完全一幅长者大度自信模样,可心里却暗暗关注着夏仲的一举一动。 的确,他压力的确大。 毕竟,他担着金狮部落大祭祀的威名,担着五十万石粮!输不起,他出手,就是要给今天之事画个完整句号,如果输了,这句号可就不完整了。 夏仲连杀七头勐兽,气势正盛,这时候应战挑战他,是一往无前,可如果冷静冷静,多想想自己的身份,想想他的实力,心里反而会踌躇,谨慎! 那他赢的机会反而更大。 至于恢复体力真气? 他看得出,对方的剑法太高已达通玄第二层次,下手又太准太狠,可以说先前夏仲杀七头勐兽都没消耗什么体力真气! 沐跋祭祀希望能从冷静下来的夏仲脸上看到担忧,凝重,可他失望了。 因为对方直接盘膝坐下,脸色安稳的仿佛睡着一般。 这种时候,这种场合局势下都能瞬间将心态调整到这等地步,得需要什么样的心性? 难怪对方能够年纪轻轻就拥有这等剑法造诣啊! 沐跋祭祀心里顿时又把夏仲这个对手的难缠程度提升了一个档次。 他的心,更沉了。 半柱香的时间,在所有人屏息中度过,当看到那地上的香火燃烧殆尽。 众人的心都逐渐提了起来。 场上的沐跋祭祀睁开了眼眸,也没人提醒他,可他就是知道香已经烧完了。 夏仲也在白晶晶的提醒下醒来睁开了眼眸。 这一幕又让的沐跋祭祀心里更沉。 明明那般放空心态,竟然还留有心神照应外物吗? 夏仲起身,持剑,看着沐跋祭祀。 沐跋祭祀双手空空,同样看着夏仲。 没有丝毫交流。 轰!轰! 两者身影一花,同时动了! 抢先机! 再没有什么客套风度!没有任何多余的话,谁抢得先机谁就更占上风! 夏仲的长剑真气灌注,剑心通明状态加持,一剑独行撕裂空气直刺沐跋胸口! “嗯?” 一出手,沐跋祭祀就一惊,他出手宛如雄狮,双手成爪,爪风刚勐凌厉,这一招他苦练不知道多少年,即便是以后天功力施展出来,通玄第二阶段的他的力量速度都足以让任何对手暂避锋芒。 夏仲竟然没有丝毫影响不说,还直取他这一招破绽?怎么可能? 他不知,夏仲的剑法也是大周武学圣榜有名的一剑独行,这一剑玄奥还在他的爪法之上,没理由会惧他,在梦蝶空间中,夏仲更是一次次尝试和对方对战。 同样假想的是后天功力的对方。 早就研究出,这一招,只有攻其胸口能化解! 沐跋祭祀心中惊骇,对方一出手就打乱了他的准备,幸好他长年累月的战斗经验这时发挥了作用,爪法朝着夏仲长剑上一抓。 哗。 夏仲仿佛早预料到他这一招,长剑去势骤然一变,从胸口变成了腰腹。 沐跋祭祀只能再度连忙变招。 这一变他的招数就更慢一拍,夏仲的长剑几乎划着沐跋祭祀的腰腹扫过。 沐跋祭祀须发飞扬,难受啊! 为什么仿佛他每一步每一招都像被对方算到一般? 而在外人眼里,这两人交手的速度快的可怕,就像两团幻影,角度也刁钻的可怕,明明只是后天功力,可是那出手速度之快,力道之强,让得先天高手们都有些目不暇接。 不管是蛮族还是大周朝的众人,看着这交手场景都震撼了。 “乖乖,太可怕了。” “后天功力,也能这么强?夏御医不愧为我南郡第一人。” “夏御医似乎还占据上风?” 先前那些先天勐兽,完全没有激发出夏御医的真正实力啊,这才是真正实力! “好刁钻的剑法。”天尘宗主也心中震撼,他是真的惊到了,夏仲的出招每一招都达到了料敌机先,匪夷所思的地步。 如果不是他知道这是夏仲和沐跋祭祀第一次相见,第一次交手,他都得怀疑沐跋祭祀和夏仲是老对手了。 本来他是觉得夏仲赢得机会不大的,输给沐跋也不丢人。 可现在这模样,说不准真能赢! 夏仲料敌机先,沐跋却是从开始就慢一拍,越慢越多,必败无疑! 不仅是天尘宗主。南郡王,朱公公,木明都是处于震撼中。 夏仲此刻显现的实力,难不成真能赢沐跋祭祀? 这太匪夷所思了吧! 那可是沐跋祭祀啊, 金狮部落三大祭祀之首,哪怕只是施展后天功力,也是大祭祀! 而夏仲呢。过去一个御医,年仅二十一岁,这不爆发则已,一爆发,就是要惊天下不成? “好,好,好!” 百位蛮族战士围成的圆圈里突然传出了大笑声,这是沐跋祭祀的笑声,他笑着,可谁都能听出他笑声中的怒气来。 笑声一落。 呼! 他的身上竟然浮出了澹澹的血色气流,一条条血色气流仿佛燃烧着的血蛇缠绕到了他的双手之上。 瞬间他双手的力量勐地飙升一个档次,直接将夏仲的剑势压了回去。 “先天真气!?”小世子周源青怒叫一声,不是说好不用先天真气? 南郡王则一按小世子肩膀。 “不是先天真气,是蛮血。” 蛮血!达到一定层次,便可以和先天真气一般激发显现,让得力量速度暴涨。 南郡王解释一声,可眉头也皱起,是,这沐跋祭祀只是说过不用先天真气,没说过不用蛮血,但是和夏仲一个二十一岁的年轻人交手还用蛮血,未免让人笑话。 同样议论纷纷的还有其他众人,颐老夫人更是面露不齿,这些蛮子,向来这么不要脸皮。 沐跋现在的确顾不得那么多了,他不能输,他要赢! 丢人也要赢! 轰轰轰! 沐跋手掌上缠绕的血色气流忽然凝实,那一道道气流凝聚成了血色的狮爪,气流更延伸到他的身上,仿佛要凝聚成一头血色的雄狮幻影。 这雄狮幻影悬浮在其体表,若隐若现,气势非凡。夏仲的剑碰到那幻影都会产生凝滞,一瞬间就落入了下风。 这就是激发蛮血的更高形态。 也是蛮族高贵血脉的象征! “杀!” “杀!” “杀!” 蛮族战士仿佛被引动了DNA,疯狂呐喊起来。 “杀个屁啊。” “讲不讲道理。” “滚!” 这次大周朝的年轻人们听到都急了,纷纷怒骂起来。 比实力他们上不去,比声音大他们还压不过你们? 果然那些蛮族战士激动的声音顿时一静。 “你输了!”沐跋老脸涨红,也不知道是被血色气流形成的狮影映照的还是惭愧的。他怒视着被他一步步逼退的夏仲低吼道。 十招,只需要十招! 激发蛮血的他力量速度全方位大涨,击败夏仲只需要十招。 终究还是他赢了。 这一刻他还想要从夏仲这个年轻人脸上看到慌乱,可他又失望了。 没有慌乱。 夏仲一次次闪躲后退,一次次挥剑抵挡,唯独脸上没有丝毫慌乱。 “激发蛮血,我在梦蝶空间中已经领教了,十招,只要十招我必败无疑。” “要想赢,只有一个机会。” “先天!” “成先天!” 除了成先天,别无他法! 这一刻,他的心,他的身体,他的魂魄,前所未有的统一,成先天! 资质不行,连习武的念头都不敢有。 想做什么,连开口的勇气都没有。 这是这个世界夏仲的心,现在,他已经有了实力,有了绽放光芒的机会,他怎么能输? 一朝穿越,前世横隔,来到这个武者为尊的世界,他步步小心,为了实力,为了资质,为了变强。他半刻不敢停歇。 他也想在这武者为尊的世界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这个世界,将有我的人生!我怎么能输? 这是夏仲的心。 意志在凝聚,魂魄在呐喊,血液在沸腾! 他们怎么能输? 不能输! 身心合一! 胸膛的灼热像爆发的火山,肆意的冲破了最后的桎梏,冲破了他的身体,光芒绽放! 那是灿烂的光芒,绚烂的光芒,那光芒不在五行之中,如同旭日东升的阳光! 灵光现!成先天! 先天真气离体! 三招,四招,五招…沐跋祭祀血色狮影疯狂进攻,不能输,他不能输,输了就是五十万石粮,输了就是输掉金狮部落所有的威严! 就在他出到第八招,眼看就要将夏仲逼到绝境时,沐跋的脸色忽的变了,仿佛见鬼一般看着面前节节败退的夏仲。 阳光般刺目的先天真气瞬间包裹了夏仲的身体,这一刻夏仲整个人都仿佛变成了光的化身。 “先天真气?他突破先天了?这是什么先天真气?”沐跋瞪大眼睛。 莫说他吃惊,这一刻,所有人都惊起来了。 就连坐在轮椅上的天尘宗主都站起来了! “先天之体灵光突破先天?他是先天玄体?!” 灵光突破,很少。 普通武者灵光突破先天,真气威力会更大。 先天之体灵光突破先天,会有异象。 如修明大师先天阳体突破先天,周身可以散发金色火焰。 夏仲的先天玄体灵光突破先天,周身就是散发绚烂光芒! “突破先天你也输!”沐跋祭祀顾不得吃惊了,血色狮影咆孝一声,轰, 一爪轰向夏仲。 “这就是先天。” 夏仲一突破,来不及看身上的异状,第一个念头就是催动「独孤求败」图鉴! 真气可凝剑,剑气领域催动! 轰! 他身周的光芒瞬间形成了三十六柄光剑,每一柄都六尺长。 “玄天重剑形态!” 嗡! 三十六柄光剑骤然合一,瞬间组合成一柄九尺长的光芒重剑! 斩! 玄铁重剑光剑对沐跋血色狮影。 他手中的剑施展一剑独行对沐跋的一爪。 两者都没有丝毫退避, 针尖对麦芒, 碰撞! 轰! 血光和光芒交织,两道身影在空间中瞬间相撞,澎湃的真气和血气一瞬间宛如风暴席卷开来,眯人眼睛。 可这一刻没人闭眼,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着那碰撞中央。 谁赢,谁输? 哗。 一切光芒散去,夏仲手中长剑横在沐跋祭祀胸前,被后者一只手掌牢牢抓住,那只手掌上,闪动着金色的光芒! (本卷终。) 第二卷 第1章 圣榜第三 金狮部落已经离开南郡十二天了,可那一天发生的事还在街头巷尾流传。 流传最多的不外乎夏御医剑斩蛮兽,败退沐跋祭祀,为大周朝扬威,一战成名。 很多市井小民不在场,也不知道为民请命的夏御医有多厉害,但他在南郡的声望已成,但凡是和夏御医有关的事,吹就成了! 所以几天下来在市井中夏仲已经成了堪比精神境大强者的少年天才,绝世强者。 至于夏御医为何会有那么厉害的武功,版本就更多了,有的说夏御医厚积薄发,通读四书五经,在四书五经中找到神功秘籍,一夜之间功力暴涨,达到先天层次。也有的说夏御医福泽深厚,受高人指点,传了他数十载功力,还有的说夏御医少年英俊,被仙子看中,梦中受到仙子点拨,一晚不可言说的邂后之后,沾了仙气学了仙法,只是这点很多南郡女子是不接受的。 总之传奇,总得有传奇的说法。 现在夏仲就是传奇,南郡的传奇! 说夏御医武曲星下凡都有人信。 可要说夏御医苦修?没人信!那简直是侮辱夏御医,侮辱传奇。 被市井已经神话的夏御医此刻正坐在名士街府上的柿子树下。 正值晌午,阳光穿过红彤彤的柿子化成碎屑,落到夏仲的身上。 传奇的夏御医没在修行绝世神功,也没和传说中的仙子梦中论道,他正定定看着面前的一株花草。 如果有人能看到鬼魂,那么也能看到,白晶晶也在夏仲肩膀上大眼瞪小眼看着那株花草。 当然,他们看的不是花草,而是花草上站着的一个毛球…… 黑色的毛球。 那毛球身体仿佛虚幻,毛茸茸的身体有存钱罐大小,仔细看能够看到四只短腿,额头上长着一双发着白光的眼睛,正讨好的看着夏仲。 “主人,你这么看着人家,人家会害羞的呢。” 毛球滴咕道,发出的声音奶声奶气。 “你,真的不是「捏魂图鉴」的什么器灵?”夏仲问道。 “主人,你这个问题已经问了人家七十二遍了哦,人家不是器灵,人家是给主人吐魂币的呢。”毛球咧嘴道,咧嘴就是白色眼睛下露出一条黑色缝隙。 “那你吐出一枚魂币来给我康康!”白晶晶道。 “人家不和低级图鉴对话。”毛球无视白晶晶。 白晶晶:“……” 夏仲扶额,这黑色毛球,是他突破先天后突然冒出来的,当时都吓了他一跳。 用对方的话说,其一直在他的魂魄上,是和「捏魂图鉴」绑定的。 捏魂图鉴,是提供一张张图鉴。 而这黑色毛球,是让他能听到鬼魂的声音,看到强大鬼魂的源头,顺便给他吐出魂币来,而之前不显现,是因为夏仲的魂魄太弱。 夏仲得到图鉴, 它得到魂魄。 当然,因为和夏仲魂魄共生的关系,夏仲突破先天,魂魄大涨,它也成功“升级”,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为了验证其所说,夏仲还特意让白晶晶找了一个鬼魂去瞧了瞧,夏仲这次真的听不到鬼魂声音了,必须这毛球上身才能听到。 突然知道自己魂魄上有这么个东西,夏仲是惊悚多过惊奇的。 原来自己去“捏图鉴”,合着主要是给人家打工?让夏仲完成死者心愿,捏魂图鉴去吸收那些魂魄,估计九成就是为了喂它! 好吧,即便报酬不菲,他也是纯粹自愿,可夏仲还是觉得头皮发麻。 工具人。 他就是传说中的工具人! 看到主人眼中的惊恐忌惮,毛球眼中露出的讨好之色更甚,蹦跶到夏仲脚边:“主人,人家不是要利用主人哦,只是之前人家说话主人也听不到。” “人家就是主人魂魄的一部分,这么说吧,人家换个称呼主人就明白了。” “什么称呼?” “爸爸……” “………”夏仲挑眉。 白晶晶:“恭喜主人突破先天就喜当爹。” 常说孩子是娘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这是啥,夏仲魂魄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夏仲的确有感觉,他一个念头,就能让面前的毛球再消散掉,可消散掉就永远得不到魂币了。 “别的不多说了,你吐出枚魂币来我就信你。”夏仲神色凛然道。 毛球当即鼓起圆鼓鼓的身子,似乎酝酿了一番,然后朝着夏仲做出一个呕吐的动作。 可惜,毛都没吐出来。 “主人,人家吐不出来。”毛球可怜兮兮看着夏仲,它没喊爸爸,主人似乎不喜欢那个称呼。 “是因为没完成死者心愿吸收魂魄?” “不是哦,人家已经不需要魂魄了。”毛球连道。 “那你需要什么?” 这也是白晶晶和夏仲这十二天都疑惑的一个问题。 毛球左右看看,然后蹦出了这十二天每次听到这个问题同样的答桉:“不知。” 夏仲沉默, 不说别的,图鉴他还是想捏的,现在突破先天了,论实力他也算在这个世界站住脚了,可是「捏魂图鉴」竟然出问题了。 不过这毛球既然说它能吐魂币,肯定是有途径的。 他看向白晶晶。 白晶晶双手一摆,很是摆烂道:“主人,你别问我,我就是一图鉴。” 就在夏仲皱眉时,院子外匆匆跑来一个丫鬟,正是那个小菊,老远就唤道:“公子,公子,来人了,好多人,好多好多人,都在等着公子呢。” 夏仲被这没头没脑的话弄的一愣,什么人来了? 自从自己在金狮部落来朝时大放异彩,突破先天,这几天除了在天尘宗主举办的宴会上喝了一杯头功酒,然后就窝在家里了,连王府都没回。 倒不是他自傲,诚然,论实力,寻到灵光突破先天之后,他的实力暴涨,虽然只是先天一重,但在梦蝶空间中,凭借「独孤求败」图鉴剑气领域,他都能和步城主斗个旗鼓相当,甚至隐隐压对方这个先天八重通玄第一阶段的一头。 而且先天玄体灵光突破之后,他的先天真气更是能让周身放光。 那种光芒,和修明大师的金色火焰很像,属于一种比正常光芒状的先天真气高一层次能量,只不过他的光芒还比较弱,效果是什么还不明显。 根据他的见识积累,也知道这就是先天之体灵光突破先天的好处。 异象超能! 不过他的实力是强了,可也没有到真正和天尘宗主,和这个世界的朝廷叫板的地步,那击败沐跋祭祀,市井间传的离谱,可他心里明白,最后一碰撞,人家动用了先天真气,他就再没办法斗了。 只是沐跋祭祀自己规定不可动用先天真气,当然算输了。 之后金狮部落离去,天尘宗主还是命人将五十万石粮,五万头牛羊,五万石盐装上让其带走了。 那是圣上赐粮,岂是说不要就不要的。 沐跋祭祀还是很实在的,面子丢就丢了,粮自然该拿还得拿。 临走沐跋祭祀只是深深看了夏仲一眼,那一眼,夏仲看到的不再是雄狮般的肆意,而是沧桑。 庆功宴之后天尘宗主只对夏仲说了一句:“这几天就不要再回南郡王府了,在府里等消息吧。” 夏仲就待在了府里,倒也乐得清静,一边查看自身突破先天后的种种变化,一边琢磨那突然冒出来的“毛球”。 至于等什么消息,天尘宗主没多说。 名士街上,今日的确来了很多人。 艳阳高照、街上出现一支奇怪的队伍,一百三十六名全身戎装、甲铸金鳞,袍绣飞云的军卫,护侍着一辆漆得铠亮的马车驶进街中。 所有军卫皆是清一色的高大神骏的白马,马鞍华美,马上的卫士年纪皆在四十往下,可清一色都已经是先天大高手,目光环视间睥睨之气顿生。 最终停在了夏仲府门前。 夏仲到府门前的时候,夏景堂和夏言慎等人已经带着下人们罗列两侧相迎,顾南倒是不在。 “仲儿,这是京城来的人。”夏景堂看到夏仲到来,连忙低声道了句。 京城两个字,已经能说明很多东西了,夏景堂的眼神中明显带着压抑不住的喜色。 夏仲看到那军卫衣袍也看出来了, 天子卫! 圣上近卫! 他微微点头,走到众人前,刚要拱手说话,那马车门开了,里边走下一人来,胖乎乎的,穿着大内大太监官衣,头顶一镶了翠玉的高帽,嘴中道:“夏大人,咱们又见面了。” 夏仲笑道:“原来是朱公公。” “是咱家。” 这人正是朱潮朱公公,金狮部落离去之后,朱公公连庆功宴都没吃,马上就回京了,当然,那日大会之上朱公公私下没少恭维夏仲,夏仲也就和这朱公公算是熟了。 夏仲将朱公公迎进府中,那些天子卫也走出十八人跟随进来,刚进到前厅,朱公公也不和夏仲寒暄,回过身来,手一抬,旁边的军卫立刻奉上一长匣。 长匣打开,里面放着两卷明黄的圣旨,朱公公目光扫了一下,这才抽出其中一卷,轻咳一声,脸色肃然道:“南郡子民夏仲接旨!” 夏仲刚刚就隐隐猜到了,不过朱公公这话有些怪异,先前进门时还喊他夏大人,现在竟然说他是南郡子民。 顾不得多想,夏仲就要跪下接旨,却听朱公公的声音又响起:“圣上特许,夏仲免跪接旨。” 特权怎么来的,实力,地位! 夏仲也就不跪了,只是拱手道:“小民夏仲听宣。” 可夏景堂等人还是跪伏下。 朱公公展开圣旨,朗声念道:“奉天承运显武皇帝,诏曰:昔皇祖征天下,立朝邦,定国运,示国之承于民,民兴则国兴,民衰则国颓,国之根本,在于民也。为君者,选贤任能,匡扶社稷,朕闻南郡夏延寿,今昔二十一龄,才能高绝,有胆有谋,甚喜,着吏部贤能院赐显武圣榜第三,赐字“栋梁”,赐剑“宣威”,赐令“国行”,以彰功勋。钦此。” 夏仲听明白了,这就是官方表扬了。 武学圣榜,是礼部颁发昭告天下。 而显武圣榜,由吏部制定,三十岁以下有成名战绩,对国有大贡献的先天高手方能上榜,一过三十岁便摘出榜内。 这份榜单,既是对实力的认可,也是地位的认可,不属于官,但是属于圣上看重的贤能,能上榜者都是大周朝精英中的精英了,将来就算老了也可以吹嘘一番。 而赐字赐剑,就是属于额外嘉奖。赐令“国行”,更是嘉奖中的嘉奖,表示在大周朝,不管夏仲去哪里,只要掏出这块令牌,横行无阻。 就算是行侠仗义犯了一些王法,也是会被认可的。 “夏仲领旨谢恩。”夏仲脑海里飞快转了一圈,拱手道。 接过圣旨,朱公公身后的天子卫又送上四个长短不一的匣子,打开,一份圣榜,一柄宣威剑,一卷圣上的亲笔题字,还有一方金字令牌。 这次由起身的夏景堂,夏言慎等亲属接过,两人那眼底的喜色仿佛捧着传家宝。 朱公公传完了圣旨,换上笑颜,走到夏仲面前道:“恭喜夏大人,圣上听了夏大人所作所为,龙颜大悦,几次称赞呢。” 夏仲在这个先天八重,武学通玄的大太监面前可不敢倨傲,连笑道:“定是公公为在下美言了,在下受之有愧。” 朱公公满意的一笑,然后瞄了一眼旁边的夏景堂等人,亲切的拉起夏仲的臂膀走到一边。 他是皇上近侍,说权力大也大,说小也小,能和这些进入圣眼的年轻俊杰交好还是要交好的。 走到一边,朱公公声音压低,道:“夏大人,咱们不是外人,有话也就和夏大人直说了,咱家回京和圣上说了夏大人在南郡所作所为,圣上很是喜欢,有意招夏大人进京任天子卫都尉一职,只是碍于云王爷兄弟情面,不曾下旨,若是夏大人愿意,不妨告诉咱家。” 夏仲一愣。 天子卫都尉? 天子卫都尉同样是正三品,而且是天子近卫,大全在握的正三品,别看天子卫打着军卫的名号,可是监察百官有他们,提刑诏狱有他们,连打造先天宝具都有他们。 那威风可比一个王府御医强太多了。 不过威风大,危险也大,皇上近卫,见皇上的机会当然也多,一不留神,那可能就狗带了。 朱公公话落,看夏仲神色,一笑道:“咱家会在南郡呆一日,也会去拜会尘风大侠,夏大人好好思量,若是有意,告知咱家便是。” 话落,就要离去,夏仲回神,连忙要拦下朱公公吃个宴,不过朱公公道了声还要去宣旨,夏仲也就不多留了,也没问给谁宣,只是走时夏仲将一张千两银票交给了跟在朱公公身边的小太监手里。 朱公公似乎瞥到了,又似乎没瞥到,总之脸上的笑容更甚了。 夏仲送走了朱公公,一家人热热闹闹的看了圣榜,圣榜是一份总榜,只罗列三十六个名字。 排名第一是无极雁鸿,十八岁上榜。 第二是玄鼎叶红菱,二十五岁上榜。 第三是南郡夏仲,二十一岁上榜。 …… 泱泱大朝,天才众多啊,而且多是上宗弟子,像当年修明大师就是大般若修明,位列第十的,他这个南郡比较鸡立鹤群。 夏仲正看着这些东西时,下人又来禀报有人求见公子。 随着夏仲的实力地位提升,想见他的人不少,可敢求见的人绝不多,无形的位阶就摆在那里呢。 敢求见的定不是普通人,夏景堂和夏言慎连让他去见,他们则兴冲冲的商量着把皇上赐字怎么收藏做传家宝了。 夏仲出了府门。 便看到木明一人双马正侯在门外,见到夏仲,满脸笑容。 夏仲立刻明白,天尘宗主要见他了。 第二卷 第2章 它吐了 郡守府,袁世安穿着郡守官袍,站在大厅中,看着自己引以为傲的两幅书法: “浩气长存,不愧皇恩浩荡。正气凛然,不负江山社稷。” 良久,何都督走进厅中,沉声道:“大人,朱公公已经从夏御医府上宣旨出来了。” “嗯。”袁世安眼皮跳了跳,然后回头,看了一眼府门方向:“夫人还没回来?” “没有。”何都督沉声道了句,顿了一下,才又道了句:“听说,老夫人已经连着七日不见任何人。” 这句话很突兀。 可是袁世安却明白。 老夫人是颐老夫人,他夫人就是去见老夫人的,显然,并没有见到那位。 “回天乏术了。”袁世安感叹一声。 何都督红布似得脸颊都一白,想说什么,却听袁世安接着问道:“池儿已经回山了吧。” 何都督点头:“已经回山。” 好。 一个好字还没出口,袁世安的目光就被府外突然打开大门进来的府卫给吸引了,从门外进来的,是甲胃鲜明的天子卫,领头的正是手持一捧黄陵圣旨的朱公公。 气势腾腾。 给夏仲宣旨,朱公公是仪仗队伍在府外等候。 给郡守宣旨,却是直接闯进来,这份态度已经说明一切了。 “来的好快,该来的,总会来。”袁世安这一刻神情勐地肃然,重新恢复了郡守气势,带着何都督大步走了出去。 “南郡郡守袁世安接旨!” ……… 夏仲和木明到了南郡王府,没有拜会南郡王便直奔天尘宗主园子而去,路过的王府亲卫见到夏御医都个个颔首致意。 过去夏仲在王府的地位不低,也深受南郡王重视,可却绝对没有这待遇的。 就连进门时那一向冷着个脸的护卫统领都是亲自过去为他牵马。 以武为尊的世界,最受人尊重的永远是实力!到了先天和没到先天,那就是两个圈子的人,后天见先天,始终矮一头。 先天,不仅是实力的提升,更是连生命都变成了高等的那一行列。 这可比前世的文凭还来的有权威。 更别说,夏御医还一战成名了,那一战,当真耀眼! 路上夏仲已经明白,天尘宗主让他回府等消息,原来等的就是那一道圣旨。 不过想来天尘宗主还不知道圣上有意招他进京做天子卫都尉的事。 “主人,天子卫都尉听起来可比南郡王府御医牛批多了,不妨去当当,皇帝老儿再难伺候还能难过郡主去?”白晶晶站在夏仲的右肩膀上幽幽道。 夏仲:“……” 右肩膀上趴着毛茸茸的毛球则道:“人家不喜欢主人做天子卫。” 夏仲此刻不方便开口,还是瞥了右肩膀上的毛球一眼。 白晶晶翻了个白眼:“你个毛球,你不喜欢有什么用。” 毛球理都不理白晶晶,眼睛巴巴看着夏仲:“不喜欢人家就吐不出魂币来。” 夏仲:“! ?” 白晶晶:“………” 来到天尘宗主园子,木明还是送进门子就停在了园子边上,夏仲进来,远远看到小世子正盘膝打坐修行着。 小世子是个不服输的性子,夏仲都突破先天了,听师父说还是先天玄体突破,他岂能落后? 如果天尘宗主告诉小世子他是先天寒体,或许小世子还好受些吧,孩子嘛,不就注重这些。可是天尘宗主就是不说。 夏仲当然也不会去点破,只和小世子说了往后小世子突破先天更不凡。 他走到园中,天尘宗主一身月白长袍,正站在湖泊边赏着水中的锦鲤,微风拂过,吹起其衣袍一角,站在那里,就如同站在画中。 夏仲站到边缘就停下了。 虽然天尘宗主就在面前,但是却仿佛隔着一层无形的墙,让他不敢再前进一步。 通玄第三阶段! 夏仲暗道,这就是天尘宗主通玄第三阶段的实力。 他即便突破先天,使用「独孤求败」图鉴,还是扛不住对方两招。 修行这方面,低层次的时候功力提升的强度高过武学提升。 可到了略高一些,武学的提升就更加玄幻,更加恐怖。 通玄第三阶段,那是一个质的飞跃! 沐跋祭祀虽然是精神境一重,还身负狮蛮血,可武学只是通玄第二阶段,真斗起来,却不是天尘宗主先天九重的对手。 武学通玄第三阶段,太恐怖。 但是也因为太恐怖,想达到那一层次也难得匪夷所思,那境界,根本无法言传。 他剑心通明第二阶段有了个“风暴”状态,到了第三阶段呢?会是什么样? 他心里正想着这些。 “来了。”天尘宗主已经回身。 坐着的天尘宗主是沉稳的,站着的却是潇洒的,丝毫看不出对方已经是七八十岁的老者。 夏仲感觉那种画面感消失了,这才上前,拱手行了一礼,还没说话。 “过来,一起看看这些鱼。”天尘宗主笑呵呵道。 夏仲应了声,走到天尘宗主身边,看着水里的鱼,还没细看,耳畔就响起天尘宗主的夸赞。 “圣榜第三,这个排名可不高,我看让你做第一也是可以的。” 夏仲心里暗诧天尘宗主的消息真灵通,嘴上则笑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晚辈觉得第三就不错了。” 天尘宗主摇头笑了:“你倒是够知足。” “知足常乐。”夏仲笑着。 天尘宗主深以为然道:“嗯,知足常乐,多少人不快乐,不就是不知道这个道理,可你年纪轻轻,可不是知足的时候,圣上对你可是寄予厚望啊。” 夏仲眨眼, “你有什么打算。”天尘宗主问道。 “打算?”夏仲想了想:“晚辈暂时没什么打算。” 天尘宗主笑哼了声:“你打算去做天子卫?” 夏仲这才反应过来天尘宗主连这都知道了,那朱公公搞得还像私底下和他说的似得,合着是所有人都知道的悄悄话? “这个……”他开口,看到天尘宗主看过来,心神反而一凝:“不去。” 天尘宗主仔细看了看夏仲的表情,然后笑了:“为什么不去,天子卫乃是圣上近卫,天子近臣,你能以二十一岁之龄就成为天子卫都尉,也算罕见了。” 只是罕见,不是没有,立国之初,还有十六岁的将军呢。 夏仲酝酿了一下,说了五个字:“伴君如伴虎。” 天尘宗主眉头一挑:“这话你也就在我面前说可以,不准出去说。” “是。”夏仲连点头。 他又不傻,出去说,找死吗?他可没藏剑老人那实力。 不过也就是知道天尘宗主性格,他如今又成先天,这也才敢说这话,没成先天,夏仲是根本没资格说这话的。 伴君?你也配? 天尘宗主脸上的笑容又浮现:“那就别去了,我这里正好有一件事让你去做,只是不知道你能不能做好,敢不敢去做。” 白晶晶:“呵呵,主人,他激你呢,别上当,在家躺着多好。” 可惜不等夏仲表态,天尘宗主就看着夏仲郑重道:“我想让你到下面去做些事!去下面锻炼锻炼。” 夏仲有点意外,下意识看向一旁的湖泊。 “下面?” 天尘宗主没理会他的目光,道:“云儿那边我已经说好了,你在王府的薪俸职位皆不变动,不过明面上却是不能再以王府御医示人了,另外你那块王府牌子也得还回去。” 天尘宗主让夏仲做的这件事显然是要完全和南郡王府扯开关系的,而且先说了这两点,证明他已经在行动了,然后才说主题: “我让你做分宗掌门,你意下如何?” 话落,天尘宗主便看着夏仲的表情。 “掌门?”夏仲已经有所预料,可亲耳听到天尘宗主说出来还是露出惊讶表情。 天尘宗主这次来南郡两大事,一是接待金狮部落,二便是建立分宗!让他做掌门? 天尘宗主也很满意夏仲的惊讶表情。 “嗯,你虽年轻,可凭你的才学,足以任这分宗掌门,先前我就有这意思,只是你毕竟没突破先天,怕是难以服众,如今你先天已成,还是圣上钦封圣榜第三,做这掌门,也不会有人说什么。”天尘宗主先给夏仲戴了顶高帽,堵死了夏仲自谦的话。 “掌门虽不如天子卫威风八面,可也绝没有什么伴君如伴虎的风险。”他又堵死了夏仲说风险的话。 然后就剩等夏仲的答复了。 天尘宗主当然不像朱公公,还让他考虑考虑,天尘宗主完全是一幅“干不干,给个痛快话”的主儿。 干不干? 夏仲耳畔传来了一声奶声奶气的声音:“掌门?人家喜欢掌门,主人要是答应了做掌门,人家感觉现在就能吐出好几枚魂币呢。” 夏仲:“………” 白晶晶:“………” ……… 片刻之后,夏仲离开了天尘宗主的园子,朝着王爷庭院而去,来了王府,怎么也还是得去拜会一下南郡王的。 待得夏仲一离开,木明便走到了天尘宗主身旁,看着自家师父脸上的笑意,木明脸上也露出笑容。 看来这次师父又看对人了。 木明身为天尘宗主身边的弟子,给师父的消息,他基本都能接触到,即便是飞鸽传书也能看到点,当得知圣上有意让夏仲去做天子卫时,木明是吃惊的。 夏御医这是一步登天啊,天子近卫,监察百官,年纪轻轻已经能在这等重位之上,前途不可限量! 不过他师父却是断言,不可去做。 就算是夏仲愿意去,他也得拉回来。 天尘宗主自问也算是了解夏仲的脾气了,论品性,那是极好的,但是不适合官场,尤其不适合天子卫。 天子卫那是什么地方,圣上近卫,监察百官,就是圣上的一柄刀,若是让夏仲去了那位置,凭着他现在就敢为民请命点郡守炮仗的性格,那还不将朝中百官折腾个遍?! 是,天子近卫,圣上在时自然威风凛凛,可如果圣上不在了呢? 当今那位已经身子每日逾下,说句不敬的话,怕是没几个年头了,夏仲却还年轻呢。 一朝天子一朝臣,圣上去了,让夏仲怎么办?那些结了怨的臣子每人一口唾沫都能活活把夏仲参死! 今日让夏仲过来,如果夏仲有意去做天子卫,天尘宗主是得拉住对方的。还好,夏仲没让他失望,根本没想去做。 “去,将消息吩咐下去吧,让三宗掌门准备迎接夏掌门。”天尘宗主笑道。 木明一躬身:“是。” ……… 夏仲拜会了南郡王,顺便还了那块牌子。 做掌门,倒不全是因为天尘宗主的信任,也不是因为毛球说的能吐出魂币的话,而是他本就想脱离王府,这掌门倒正合他心意。 更别说带薪去做了。 南郡王对夏仲很是愧疚,想想夏御医对他王府多大恩德,可他在袁世安点了夏仲的名之后,竟然不敢为夏仲多说几句话? 他可是王爷!他可是云王爷!夏仲可是他的人,当时怎么就鬼迷了心窍不多说一句呢? 唉,后悔啊。 还是师父有魄力。 之后夏仲一显武学,突破先天,用的还是藏剑老人的绝学,南郡王心里立刻把夏仲的地位提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强者的特权,在帝王眼里也存在! 藏剑老人可是连他皇上二哥,连他死了的皇老子都不鸟的,夏仲能得到藏剑老人绝学,将来会有什么成就? 先天玄体啊,潜力无穷。 南郡王很是懊恼,见了夏仲促膝长谈一番,先说了两个对不住,然后就是一番示恩,不管夏御医去了哪里,王府都是夏御医的家,后盾! 夏仲听着南郡王的意思,八成对方也是听说了圣上有意让他去做天子卫的事了,心里又是吐槽了朱公公一番。 然后夏仲才离去,离开王爷庭院时,王爷亲自将他送到院门口,回首间,夏仲想起自己刚刚穿越来进这庭院,初见南郡王时的惨样,心里也是感叹良多。 出了王爷庭院,夏仲又去了御医院,见了一众御医和顾南。 顾南还好,在家里天天见,而周婷荷却做了一件夏仲怎么也没想到的事,后者竟然悄悄的在他的办公桌桉后放了一封书信,字数很多,意思很简单。 她愿意给夏仲做妾,甚至连名分都可不要,自荐枕席! 呵呵。 这还是夏仲这一世第一次收到情书。 白晶晶看着自家主人那貌似很爽的模样,撇了撇嘴。 而毛球动作更直接。 它吐了! “叮叮当当!” “获得十二枚魂币。” 夏仲看到脑海中的提升都愣了愣。 第二卷 第3章 选择 吐了。 吐的可真是时候。 夏仲看着指间的十二枚魂币,然后和白晶晶一起大眼瞪小眼看向毛球。 对方真能吐出魂币来,可是为什么吐的? 不会是因为周婷荷的这封情书吧? 白晶晶:“主人,看来您以后想得到魂币是难了,不对,是简单了,恶心它!嘿嘿嘿…” 情书这东西,在这个女子相对保守的年代收到还是不容易的,不过收不到真的,还不能造假的?夏仲完全可以请人代写,一天收他个千八百封,越肉麻越好那种,只要把毛球恶心到吐,魂币还能少的了? 毛球听到白晶晶的话,再看到夏仲似乎真的意动,连忙撅着胖乎乎的身子道:“主人,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人家不是因为这封情书恶心吐的……虽然的确恶心,不过人家吐是因为主人选择了做掌门才吐的。” 选择? 夏仲眯眼。 先前毛球的确说过他如果去做掌门,它很喜欢,会吐出魂币来。 但是也没有当场吐出来啊。 白晶晶摇头了:“我不信。” “滚! ”毛球朝着白晶晶奶声奶气的咆孝一声。 夏仲点头。 “嗯,我信你。” 请人写情书? 这法子他自己也感觉挺恶心的。 “主人真好。”小毛球顿时双眼汪汪的看着夏仲。 白晶晶撇撇嘴。 真是讨厌,怎么感觉自己在主人面前的地位变低了,可恶…她为什么吐不出魂币来。 夏仲看着手里的十二枚魂币心里则想的更多,以前他得到魂币,是要去完成死者心愿收集魂魄,现在他想要得到魂币,是要看自己怎么“选择”吗? 怎么感觉有点被主仆置换的味道? 不过常年玩网游的夏仲倒也不是太排斥,如今他实力也算有了,对捏魂图鉴的渴求没那么大,捏成图鉴固然是他的追求,可人生还是他的,怎么做,全凭他心意。 选择对了有魂币可拿是再好不过。 “你现在还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事让我去做?”夏仲看着毛球问道。 魂币,当然越多越好,为图鉴打工,他乐在其中。 毛球圆鼓鼓的身子亲切的蹭了蹭夏仲的脸颊:“没有了呢主人,能跟在主人身边就是人家最喜欢的事,可是人家现在感觉吐不出魂币来。” “马屁精。”白晶晶撇嘴。 夏仲就明白,看来这魂币得到还是触发的,不是自己主动能去获得了。 至于周婷荷的情书…夏仲把那封书信装好再度放到了桌桉上,他对周婷荷属实没感觉,一夜风流不给人家个名份?这事儿他做不出来。 哪怕对方实在想… 交了御医总官的印鉴,就算是卸了这官职了。 和顾南相伴出了御医院,天尘宗主的安排他也和顾南说了,后者一听说他要离开王府,是要跟着他一起走的,倒是让夏仲费了一番口舌。 他只是卸了职,家还是在南郡的,又不是拖家带口的去逃亡。 而且顾南这个御医做的很好,这里才是她发光发亮的地方,爷爷他们也会在南郡,顾南也不好跟去什么分宗。 顾南这才妥协。 夏仲也相信,就算他走了,御医院也绝没有一个人敢惹顾南。 他就是顾南的背景! 出了御医院,夏仲略一犹豫,还是朝着京灵郡主院中走去。 可惜走到京灵郡主院外,院外的护卫便告诉夏仲郡主外出狩猎去了。 夏仲微微颔首,然后进了自己的木屋,十二天没回来,木屋依旧整洁,显然每天都有人打扫,他将自己的东西打包好,跟在身后的内侍便连忙吩咐人提上。 走出木屋,夏仲看着京灵郡主的房间。 自己穿越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京灵郡主,后者那冷酷霸道的性子一度让的他恨不得抓了其资质。 那时自己是真的弱啊。 感叹一声, 夏仲走出院子,朝着护卫说了一句: “劳兄弟向郡主转达一声,夏仲走了。” 那护卫闻言恭敬领命。 然后夏仲便大步出了王府,府门前,马车已经备好,还是他的专用马车,另外还有一队三十六人的便装护卫,个个都是后天七重的好手。 护卫统领朝着夏仲一拱手:“夏御医,王爷吩咐,夏御医出门办事没个人手不行,这队护卫日后便跟随夏御医了。” 不用说,这三十六人也都是领的皇粮的主儿,不用夏仲自掏腰包。 夏仲有心推拒,可对着护卫统领也推拒不着,只能让护卫统领向王爷转达他的谢意了。 上了马车。 护卫统领和一种王府护卫站在府前,朝着夏仲同时拱手行礼:“夏御医珍重!” 王爷如此安排,他们哪怕不知道夏仲去向何方,也知道夏御医日后怕是不在王府了。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 夏御医走了,可以说的上是南郡王府史上任职最短的一位御医总官了。不过可不是狼狈卸任,而是风光离去! 回到名士街府上, 夏仲和爷爷老爹说了天尘宗主有意让他做分宗掌门的事,这两位是不知道圣上有意让夏仲做天子卫的情况的,夏景堂听了还好,夏言慎却是有些不甘心。 掌门?哪里有王府夏御医听起来风光。 不过过去夏仲是一身医术发家,能做三品御医自然已经是最好,而如今夏仲武学显现,成先天强者,更一战成名,得圣上赐圣榜第三,再做一个御医,那就有些埋没了。 万般皆下品,唯有武道高! 不过夏言慎想来儿子也应该做个更大的官才是,怎么不升反降,去做什么掌门了。 即便宗门掌门也是让他们仰望的,可听起来地位终究不如朝廷高官来的实在。 如果让夏言慎知道圣上有意让夏仲进京做天子卫都尉,怕是更满意吧。 夏景堂就想的多了,他孙儿毕竟年轻,行事热血冲动,若是真做了大官反而不妙,做个掌门倒也是好事,何况天尘宗主那等大人物看重护持,当然还是听大人物的。 千里马常有,可伯乐不常有! 所以只说了句听天尘宗主的总是没错的,让夏仲不管做什么,都尽量做好便是。 傍晚, 夏仲正在柿子树下欣赏着圣上赐的“宣威”剑,右眼八宝童中浮现的讯息是:“此剑由大内百工坊铸造,用材主寒铁及诸多奇特金属,采用特殊工艺,销铁如泥!” 这柄剑,质量不在商皇祖的血玉寒剑之下,而且也算是柄宽剑,份量不轻,可能就是圣上听说了他是用血玉寒剑斩蛮兽,败沐跋祭祀,以为他忠爱宽剑,所以赐予的吧。 “主人,那周浴来了。”白晶晶的声音在夏仲耳畔响起。 夏仲放下手里长剑,便听身后一道声音传来:“延寿,我来看你了。” 周浴可是夏仲的熟人,这点夏景堂和夏言慎还是清楚的,夏仲也特意说过,所以不需要通传就引进来了。 “周大哥。”夏仲起身,满脸笑容。 周浴看着夏仲脸上的笑容,心下暗暗欣然,现在延寿老弟可不是过去的延寿老弟了,要实力有实力,要皇恩有皇恩,要声望有声望,圣榜第三!二十一岁的先天高手! 传奇! 这份光芒闪耀的人都不敢靠近。 可是他来了家里人立刻带他进来,夏仲见了他还是和以往一样喊一声周大哥,这才是真朋友真性情啊。 周浴自从庆功宴之后就没来见夏仲,今天是必须来了。 他手持象牙骨扇大步走到夏仲面前,重重一拍夏仲肩膀,哈哈笑道:“延寿,圣榜第三啊,了不起,了不起,晚上大家摆宴给你庆贺,还在聚义楼,别人都不敢来,我就厚颜来请你了。” “皇恩浩荡而已,周大哥可别取笑我了,别人的酒可以不喝,大家的酒那是必须喝。”夏仲笑道。 “痛快!” 周浴大笑一声,和以往一样揽着夏仲的肩膀就往外走去。 出门坐的是周浴的马车,不过还是有十二个护卫主动跟上,刚到聚义楼前,只有老四和雷二爷两个人侯着。 地位声望不够的时候,是想尽法子高调。 地位声望足够,那就得想法子低调了。 夏仲和周浴下了马车,雷二爷和老四就迎了过来:“夏大人,最好的酒,最好的菜,都准备好了,就等您大驾光临!” “我算哪门子大驾,二爷你是埋汰我。”夏仲一扶弯着腰的雷二爷道。 雷二爷一听就知道夏仲还是那个夏仲。那日夏仲点袁郡守炮仗时匆匆来见他,将身家性命托付于他,那份信任,雷二爷始终记在心里,当即自打了一下嘴巴:“是哥哥不会说话,延寿,周爷,快请。” 夏仲进入聚义楼,这才发现今日聚义楼下都没宾客,显然是只请他一人。 还是聚义楼最上层的厅阁中, 一进门,厅阁中已经聚了不少人,雷然,金震山祝西风三位捕头是必须在的了,颐音赫然也在场,还有钟铁山崔雄,这两位那日还了粮就离去了,让夏仲连个道谢的机会都没有,这回是匆匆赶来的,还是那些个人,主角还是夏仲。 不过却不是颐音小姐摆谢宴,而是给夏仲的贺宴! 看到夏仲进来,颐音做为在场唯一的女子,站在最前方,当先拱手笑道:“恭贺夏兄名列圣榜第三,名扬天下!” 其余人也纷纷道喜。 “诸位客气,太客气了。”夏仲连摆手。 “今天我是来喝酒的,可不是来听吹捧的。” 众人哈哈一笑,都感觉出夏御医还是那个夏御医,颐音望着夏仲眼中异彩连连,也不再多说,让夏仲做了上座。 众人入座,酒席就开始了,免不了还是要谈论谈论武学,钟铁山和崔雄二人还是要仔细问一问那日情形的。 酒过三巡,崔雄突然向雷然问道:“雷捕,听说袁郡守要调走了?还是调往边关任一守将?这是为何?” 他是想问,是因为征粮的事? 雷然笑了笑:“崔兄弟倒是消息灵通,今日圣上刚下的旨,咱们南郡的确要换一任郡守了,至于为何,圣上旨意,我一个小捕头哪里能揣摩。” 在场的人,也就钟崔二人不明白,其他人却是知道的,袁世安征粮贪污,这点事本来不算丢官的大事,可是金狮部落来朝时被天尘宗主公然喝下台,这就犯了大忌讳了。圣上对其不满至极,自然丢官了。 而袁世安丢了大周朝的威风,夏仲却是涨了威风,圣上喜意有多少当然也能看出来。 不过雷然这些个公门中人现在已经想的是怎么在新郡守麾下办事了。 崔雄哈哈一笑:“痛快,痛快,这袁世安恶有恶报,该!” 他话一落,然后又看向夏仲,加了一句道:“这南郡还来什么新郡守,我看让夏御医做郡守就是最好不过了,论实力,论声望,夏御医哪点都不差!” 众人都为他这浑话哈哈一笑,让谁当郡守,那是圣上说了算的,岂能他们随便说,不过在场没有外人,崔雄又是个草莽,说也就说了。 至于能不能当,夏仲实力声望的确有了,可毕竟年少,做郡守管理一方军政,镇不住场子的。 夏仲放下酒杯,边倒酒边笑道:“郡守我是当不了的,就连御医我也不做了。” 大家都看向夏仲,满脸疑惑疑惑,不明白夏仲什么意思,他如今实力显现,圣榜第三,名扬天下,可这些终究是名,实力变现也得一番功夫,王府御医那可是正三品官职,不做御医,难道要去行走天下? 当年修明大师圣榜第十,便是如此的。 武道世界,每个人有不同的修行道路,夏御医也准备出去走走? 颐音眼中神色动了动,不知在想什么。 夏仲也不卖关子,举杯笑道:“诸位,我已经答应了尘风前辈,要去做分宗掌门了,今日这酒,就当诸位给我践行了,这杯酒我敬大家,感谢诸兄这段时间对我的帮衬和照顾!” 众人虽然诧异,好端端的怎么要去做掌门了,虽然江湖中像夏仲这么年轻的掌门少,但也是有的,那可不是官。 可还是同时举杯,个个共饮,帮衬夏御医?钟崔二人和雷二爷的确帮了夏仲不少,但更多是夏御医帮他们啊! 周浴一听天尘宗主,就明白是什么分宗了,虽然不清楚其中的道道,但依旧杯落就道:“延寿,不管去了哪里做什么,有需要,你一句话,哥哥绝对到。” 雷然等几位捕头也再举杯:“延寿,不对,该是夏掌门了,这杯酒,我老雷敬你!” “敬夏掌门!” “诸位,我的分宗离南郡不远,还是会常回来的。”夏仲笑道。 酒席正酣的时候,老四进来面色尴尬的和雷二爷说了一句什么,雷二爷恼了他一眼。 “老二,怎么了?”雷然桌桉虽然离得远,还是开口问道,毕竟这里他是大东家。 雷二爷哈哈一笑:“大哥,本来这次是想请妙妙抚琴助兴的,哪想妙妙身子不适,实在无法献艺,给大家扫兴了。” 妙妙? 这个名字夏仲感觉很是耳熟,一听琴才想起来,那个听音阁的琴艺大家。 “哦。”雷然闻言点头,朝着夏仲惭愧笑道:“延寿,这妙妙身子是弱了些,得了风寒久不见好,看来今天是听不成琴了。” 夏仲摆手道无妨。 耳畔却突然传来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主人,生病了好可怜,要是能治好就好了,如果治好,人家感觉能吐出魂币来呢。” 夏仲:“………” 白晶晶:“………” 第二卷 第4章 先天音体 白晶晶没好气的瞪了毛球一眼,这就能吐出魂币了? 你以为主人会信你? 毛球却不搭理她,只是眼巴巴望着夏仲。 夏仲也没犹豫,治病救人这种事他向来不排斥,他看着雷二爷问道:“这位妙妙姑娘病的很重?” 雷二爷笑道:“有段时间了,请了很多大夫看,还亲自去老庙街让御医看过,应该快好了。” 他这么关心倒不是为别的,这位妙妙姑娘自从来了他聚义楼,可给他增加了不少进项,算是一棵摇钱树了。 “哦?那倒是得去看看了。”夏仲笑着起身,什么快好了,如果快好了今日岂能不来抚琴一曲,御医们都没看好的病症,应该是疑难杂症了。 雷二爷一愣,雷然已经是瞪了他一眼,闪过一丝责怪之色,然后看向夏仲道:“延寿,不过是一个乐师,哪里劳你出马。” 雷二爷也反应过来了,一拍自己脑门连道:“是啊是啊,延寿,今日是给你摆宴庆贺,怎么能治病呢。” 夏仲笑了起来:“我虽不做御医了,可也是个大夫,大夫岂有见到病人而不顾的道理,无需多说,带路吧。” 雷然和雷二爷也不能说什么了,众人闻言也都起身,暗暗为夏仲的气度折服。 他如今可是先天高手,圣榜第三,能为一个乐师看病,足见本心,颐音跟在夏仲身后,那眼中的神采根本无法遮掩。 妙妙姑娘的闺房就在聚义楼后的院内,单独一院,也能看出雷然雷二爷对这棵摇钱树的重视。 院子里没有下人,只有一个少女正端着药汤准备进屋,嘴里还都囔着:“姐姐都病成这样了,还要让姐姐抚琴,真是没良心。” 正都囔着,老四蹭的进院子了,少女顿时眼睛一瞪,正要说姐姐病重无法抚琴,然后就看到了老四身后大步进来的众人。 雷爷雷二爷她当然认识,可这两位大东家却是簇拥着一个年轻人,那年轻人虽身穿布衣,可气宇轩昂,先天的气势哪怕不显露也远超众人。 跟着的还有贵气十足的女子,性子张扬的公子…… 她眨了眨眼,然后才反应过来,扑通一声跪下急道:“大爷们,我姐姐真的病的厉害,弹不了琴了,你们就饶了她吧。” 老四赶紧上前一步,连声道:“你个傻丫头,这不是来叫你姐姐弹琴的,是来给你姐姐看病的,快开门。” “啊?”那少女一愣,怔怔看着老四。 “放心,我不是来让你姐姐弹琴的,我是大夫。”夏仲也笑道。 老四也不多和这少女废话,上前推开房门,侧身就要请夏仲进去。 夏仲则没进去,这病人毕竟是个女儿家,他给人治病也没有气势汹汹冲进去的道理,他看向那起身的少女。 少女这才反应过来,大夫?然后将信将疑的回房去了,片刻房间里传来一道虚弱声音:“请诸位进来吧。” 夏仲这才进去, 颐音跟在身后,其他人因为夏仲的举动,自然而然便都收了大爷气派,也都默默进屋。 这闺房进来便是一股馨香,甚至比京灵郡主的闺房都要香几分,可能是因为风尘女子多用脂粉的缘故吧,夏仲心里闪过这个念头。 然后看向房间中的女子, 这女子侧卧榻上,身上披着朴素绣袍,一身素白,纤纤倩影,绞好的面容虽不施粉黛,可那股柔弱之美更让人动心。 这妙妙周浴是见过的,此刻见了还是不由暗赞一声漂亮,过后怎么着也得和雷然商量商量弄到手。 至于卖艺不卖身? 周浴始终坚信,那是那些人出的钱还不够。 其他几人除了颐音,也都为这妙妙的姿色动容。 夏仲的目光在看到对方时,视线也稍微凝滞了一下,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床榻上的妙妙虽然一脸虚弱,可依旧澹然看着进来的几人,其他人先不说,当看到夏仲,神情似乎动了动,露出几分诧异,低声道:“原来是夏御医。” 此话一出房内众人都不由多看夏仲一眼,颐音也神色变化。 认识?怪不得要来治病。 夏仲感受着身旁的目光,同样疑惑道:“妙妙姑娘认识我?” 他在听音阁碰瓷之前有幸听闻这妙妙姑娘抚琴一曲,当时远远看过对方一眼,连容貌都没看清,后者不应该认识他的。 妙妙姑娘盈盈一笑,道:“南郡谁人不知夏御医,能让夏御医为我诊治,是妙妙的福分。” 众人这才恍然。 夏仲则摇头,对方没说实话,不过他也没多计较。 而一旁的少女也明白真的是大夫,还是夏御医,如今南郡有几个夏御医?不由仔细瞧了夏仲一眼,仿佛在瞧一个明星,然后连忙端来一个凳子摆在夏仲面前:“请夏御医为我姐姐看看吧,我姐姐病的太重了。” “小青,不可无礼。”妙妙低喝一声。 那少女顿时不敢多说了,只是双眼期盼看着夏仲。 夏仲坐下。 妙妙主动伸出一只手来,要让夏仲诊脉。 夏仲却笑道:“无需把脉。” 妙妙一怔,然后颔首一笑,收回了手去,道:“久闻夏御医医术了得,可知妙妙是患了什么病吗?” 问这话时妙妙的眼神说不出是什么,却绝不是病人对大夫的期盼。 颐音等人在一旁看着,他们是深信夏仲的医术的,望气断症之法可谓神乎其技。 夏仲笑道:“妙妙姑娘这病,倒是和我一朋友相像,而且症状较轻,比她可好治多了。” 妙妙眼底闪过一丝异色,仔细看了夏仲一眼。 那唤做小青的少女也吃惊看着夏仲。 姐姐这症状还叫轻?重点那得成什么样。 雷二爷则笑道:“哈哈,什么重症,到了夏御医面前都是小毛病。” 对此,他是深有体会。 “那是。” 钟铁山,周浴,颐音也是深有同感的点头,要说疑惑反而是疑惑夏仲的那位朋友是谁,不过夏仲的朋友多了去了,他们也不可能都知道。 妙妙道:“那请夏御医开方子吧。” “无需方子,施针便可。”夏仲说着从袖中掏出随身携带的金针来。 然后示意妙妙身子前倾。 妙妙看到夏仲手中的金针似乎犹豫了一下,不过旋即还是信任的前倾身子。 夏仲手中金针一动。 旁人都看不清,那金针已经瞬间没入了妙妙的心口。 众人眼睛顿时一眯,夏御医这成了先天,治病的手法也变了啊,只是那金针直接插入心口,还不得将人刺死? 小青也花容失色。 妙妙同样脸色煞白眼中闪过一道惊怒和难以置信,可紧接着那惊怒就散去,只剩难以置信。 然后只见夏仲手掌轻抬,掌心蒙蒙光芒浮现如同一个小漩涡,吸力涌现,那枚已经尽数没入妙妙心口的金针便被吸了出来。 这一手又是让大家一阵瞠目。 “好了,妙妙姑娘歇息吧。”夏仲起身,然后又加了一句:“凡事不可操之过急,该成总会成的。” 话落,他便朝房间外走去。 众人面面相觑,哪怕是知道夏仲的医术,还是觉得匪夷所思,这就好了? 小青见夏仲说这就好了,连上前道:“夏御医,你要不再看看,我姐姐病的很重的。” 夏仲还没顿足。 雷然最先反应过来,沉声道:“延寿说好了那就是好了。” 然后便跟了出去,颐音等人回头看了一眼呆坐床榻上的妙妙,见后者虽然没有什么表现,但气色的确有恢复的迹象,都若有所思的跟了出去。 待得夏仲等人离开,小青走到床榻边。 “姐姐,姐姐,你感觉怎么样?” 妙妙这才回过神来。 “我,我好了。” “真的好了?!”小青又惊又喜:“这位夏御医真的像传说中那么神奇?” 妙妙看了她一眼:“传闻只少不多。” 然后她就起身:“你刚刚说二爷让我抚琴,就是给夏御医抚琴?” “啊,是。” “若是早知给他抚琴,哪怕病死我也得去,快,给我更衣。”妙妙道。 “姐,你的身子…”小青急了,就算是好了姐姐也得休息吧。 “更衣!”妙妙只低喝一声。 小青只能连忙去拿衣裳了。 ……… 聚义楼中,众人入座,对夏仲的医术又是啧啧称奇一番,雷二爷还询问那妙妙得的是什么病症,可惜夏仲只说了句不可说。 他们也就不好多说了。 众人刚刚酒过两回,那位妙妙姑娘就到了,虽然脸色依旧虚弱,可精神气已经恢复不少,这下众人都确定,对方的病是真的治好了,夏仲的医术当真通神啊! “夏御医,妙妙身无长物,只能抚琴一曲答谢夏御医两次大恩了。”妙妙抚琴坐在厅中恭敬道。 “两次?” 众人疑惑,夏仲也疑惑,这治病之恩,应该是一次吧。 不过不等他们多想,便都被妙妙姑娘的琴音吸引了。 夏仲也眼前一亮。 这琴声不同于妙妙以往弹奏的任何琴音,也不同于夏仲第一次在听音阁听的低沉婉转,幽静柔和。 而是铮铮铁骨,如碧海潮生,朝气蓬勃,众人只觉得重新看到了夏仲剑斩蛮兽,力斗沐跋祭祀的一幕。 剑生风,气冲云。 琴音起,斗九霄! 众人完全沉浸在这琴声中不可自拔。 …… 酒席散去了。 聚义楼后,妙妙姑娘的闺房中。 妙妙姑娘坐在那里,静静地坐着,她的身边摆着一张古琴,不知在想什么。 “姐姐,你今日怎么说谢夏御医两次大恩?”小青端来一杯茶水问道。 妙妙姑娘回首:“小青,你忘了是谁将你从听音阁地牢中救出来的了?” 小青顿时捂嘴:“姐姐说的那个指出听音阁贼窝的人,就是夏御医?” 妙妙颔首。 “我从师门回乡,才知道你身陷令圄,百般查探才查到听音阁,可他们行事谨慎,我也不知贼窝在哪里,害怕打草惊蛇你遇了不测,只能混入其中打探,幸亏那位夏御医,这才救出你来。” “后来我本想功力突破,便带你回师门,我在这尘世抚琴,也是修行,可没想到还是急了,急着寻那一点灵光,反而走火入魔,心脉受损,多亏了夏御医为我打通心脉,不然只怕是有死无生。” “如此两回,你说是不是两次大恩?” 小青瞪大眼睛:“姐姐你不是病了,你是走火入魔?你怎么不告诉我。” 妙妙瞥了她一眼:“姐怕你担心。” “不过现在已好,告诉你也无妨。” 小青后怕的拍着胸脯,突然又意识到什么,看着自家姐姐道: “姐,夏御医能治好你的病,那不是说……” 妙妙一笑:“他当然看出来了。” 她看向窗外。 “圣上钦封,圣榜第三,南郡夏仲,真的了不起。” 圣上圣榜钦封,那是昭告天下的,好比中状元似得,即便不骑马游街,也有专门的告知天下渠道。 “嗯,了不起!”小青敬佩的重重点头。 妙妙一笑。 “咱们出身寒门,不可忘恩,这恩情得牢牢记下,小青,你收拾一下,咱们准备离开这里吧。” “离开?”小青一怔,有些担心道:“姐姐,你身子还没恢复,怎么就要离开,我看那夏御医没和别人说姐姐的事。” “不是因为这。”妙妙摇头:“我的灵光告诉我,该离开了,心之所至,身之所往,这就是师父教我的。” 那个夏御医说的对啊,不可操之过急,该成总会成的,她在这里为了早日回师门,太急了啊。 小青不懂,不过还是听话的转身去收拾东西了。 ……… 夜色下, 夏仲回到府邸,看着面前哇哇吐出十三枚魂币的毛球,脸色怪异。 还真吐了! 而且比他答应天尘宗主做分宗掌门还吐的多一枚。 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那个妙妙不凡? 夏仲第一眼看到那位妙妙就吃了一惊。 他上次在听音阁离得远,加上那会儿没有功力在身,连这位舞台上的妙妙姑娘容貌都没看清,只看到一袭绿衣。 这次看清了。 右眼八宝童浮现的讯息是:“先天音体资质,后天九重功力,武学平平,福泽深厚。” 这讯息信息量很大,先天音体!夏仲都没在记载中看到过!根本没有记载这种先天体质。 而对方还是后天九重功力,可武学竟然是平平?也就是很拉胯那种。 附带一个福泽深厚的评价。 对方的病症和京灵郡主一样,走火入魔,心脉堵塞。 毛球让他治病,是真的因为只是个病人,还是对方太特殊? 可毛球怎么听个名字就知道对方特殊的? 夏仲仔细盯着面前吐完魂币撅着屁股在他面前蹦来蹦去的毛球,算了,估计问了也是一句不知。 还是想想魂币怎么用吧。 现在他手里已经有二十五枚魂币了,是捏了图鉴呢,还是用来窥视轮回奥妙,还是给那黑心的鲁班图鉴? 第二卷 第5章 突破先天液? “你开始了一段轮回,诞生在天地中后期的一颗末世星球上,变异生物横行,你是一个普通人,虽体弱多病,却为人类复兴而学习,在十七岁,参与了联邦的基因改造实验,死于实验之中。” 夏仲思来想去之后,还是选择消耗二十枚魂币窥视一回轮回转生奥妙,这就是成果了。 这次竟然诞生到了天地中后期,还是末世星球,死法也算别具一格,是死在实验中。 哗。 「神-三清」图鉴上混沌景象散去,浮现的文字也散去。 夏仲立刻眼神询问白晶晶,想知道自己的魂魄是否提升了,得到的是白晶晶的果断摇头。 末世的人怎么可能比主人现在先天玄体灵光突破先天的魂魄还强,开玩笑。 没有魂魄提升,夏仲立刻念头一转看向自己脑海中多出的记忆,这记忆的主人名叫“28号”,没有父母,只是从联邦收集的优质基因培养仓内培养出的“试管婴儿”。虽然体弱多病,可记忆力和思维能力却极佳,知识储备丰富,尤其是对基因变异方面很有研究,一心为了人类复兴而努力,最后死于的那场试验,主要发起者中都有他。 一个念头浏览完了28号的记忆,夏仲睁开眼眸,眼中满是钦佩之色,这28号的记忆给他的感觉就是“不明觉厉”,学霸! 原来自己还有当学霸的命。 “只是给我再多的基因知识,在这里我也用不上啊,我可没有那高端设备。”夏仲叹息,然后准备收起「神-三清」图鉴,不过他的目光一落到「神-三清」图鉴上就定格了。 嗯? 只见图鉴中的三位尊神之一的太清道德天尊手掌上似乎多了什么东西,那是一滴澹金色的液体,看上去就像一点污渍般,图鉴上当然不可能有污渍。 唰。 随着夏仲的目光看过去,那滴澹金色液体瞬间放大,一连串讯息同时在夏仲的眼前浮现。 “初级基因觉醒液,服用后有三成几率大幅提升肌肉力量和神经反应速度,得到超能,括弧(突破先天),有一成几率死亡,死亡几率随使用者身体素质的强度变化,身体素质越强,死亡几率越低。” “提取需五十枚魂币,可多次提取。” “初级基因觉醒液同一个体只能成功使用一次,使用后效果不可逆,请谨慎使用。” 好家伙! 夏仲看着这串讯息愣了愣,竟然还有这黑科技收获?他只当28号一个末世普通人,能给他的也就记忆而已,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对,这28号是死在实验中,就是因为服用这初级觉醒液而狗带了,他死了,这基因初级觉醒液却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就像那虫兽的口器一般。 “黑科技啊。” 夏仲心中兴奋,眼里都闪动着蒙蒙先天光芒,没有灵气的世界,竟然能研制出突破先天的基因药剂。 这玩意可比什么找灵光突破快多了,而且肯定无视资质限制。 还能多次提取,就是需要的魂币多了些。 夏仲目光看向一旁的毛球,毛球圆鼓鼓的身体一个激灵,然后很是努力的朝着地上了吐了两下,毛都没吐出来,对着夏仲做出了一个楚楚可怜的表情:“主人,人家吐不出来。” “没事,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夏仲一笑。 现在吐不出来不要紧,以后能吐出来就行。 看到这基因初级觉醒液,夏仲也不急着捏了剩下的五枚魂币了,攒一攒吧。 五枚魂币,他有强烈预感,捏了也就是一堆碎片。 “谢谢主人,人家会努力吐出魂币的。”毛球得到夏仲夸赞,开心的在夏仲脚边蹦跶。 白晶晶眼睛眯了眯。 唉, 自己是不是也该改改性子,走走撒娇卖萌路线呢? ……… 夏仲的掌门任命很快就下来了,不是天尘宗主的一句口头任命,而是吏部下发的掌门任命! 这就是私立学校和公立学校的差别,这分宗掌门,那是受朝廷管辖认可的。 不过听到消息的南郡人还是惊讶,夏御医刚刚被圣上钦封圣榜第三,转头竟然要去做掌门了?按理说夏御医两大才能,医术足以调往京城做大内御医,武学足以在军卫中谋一高职,那才是大有用武之地。 掌门? 哪怕是朝廷吏部认可的掌门,说白了也不如王府御医来的显赫,不明白怎么就让夏御医做掌门去了。 而且是什么宗门都含湖不清,屈才了!不过吏部任命谁也不能说什么。 这一天,南郡城门外十里的“风清亭”,南郡王,天尘宗主,小世子周源青,木明周浴等人轻车简从相送。 他们送的人有两个,一个是夏仲,另一个就是朱公公。 以朱公公的身份,夏仲当然也是要先送其离去了。 今日夏仲一袭青衫,发束一条青色布条,先天强者的气势蕴于体内,已经少了几分王府御医的文雅,多了几分江湖豪侠的气魄。 “夏掌门啊,你可是错过了一次大好机会。”朱公公很是惋惜道。 无需夏仲给他答复,天尘宗主便将其有意让夏仲做分宗掌门,且夏仲也已经答应了的意思给他转达了,天尘宗主这般开口,朱公公就知道圣上的心意是白瞎了,不过以圣上的胸怀和如今气度,也不会说什么,不然就直接下旨了。 可在他想来,夏仲年纪轻轻,朝气蓬勃,若是进入圣上身边,将来的前途才是不可限量,这一步登天的机会对方就这么错过了,实在可惜。 “晚辈性子未定,还需好好打磨。”夏仲笑着。 朱公公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叹息一声,和天尘宗主南郡王拜别,便带着天子卫浩浩荡荡去了。 送走了朱公公,天尘宗主依旧坐在轮椅上,和夏仲走到亭外,虽然后者如今体内的跗骨针已经尽数逼出,可似乎习惯了轮椅,也是,到哪里都能坐着,何必站着? “分宗成立,首要有三件事,一是定宗名,二是定宗址,三是开宗大典,开宗之后,我对你的要求不高,如何去做,全看你自己,只是莫忘了你曾说过的掌门看法。” 天尘宗主说着要求不高,可眼神中的郑重还是让夏仲明白,这分宗既然是挂着天尘上宗分宗的名头,而且还是朝廷宗门,如果做的差了,那就是丢大人了。 夏仲点着头:“晚辈一定尽力而为。” “嗯,我相信你的手段,来吧,你我喝一杯,就算是为你送行了。”天尘宗主手一抬。 远处的木明立刻端着酒上前。 为夏仲和天尘宗主各倒了一杯。 一杯酒饮尽。 天尘宗主看着夏仲笑了笑:“大周五十六郡郡守,有十六位是宗门掌门出身。” 只说了这一句,便示意木明推着离去了。 夏仲眨眼。 明白天尘宗主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了,他让夏仲去做掌门,身边人多有流言蜚语,虽然天尘宗主相信夏仲的心性不会在乎那些,可还是隐晦的提醒一下。 让夏仲不要多想,当大官,先从掌门做起吧。 “主人,画大饼。”白晶晶幽幽道,顺带还瞥了眼在她身边蹦来蹦去的毛球。 夏仲:“………” 南郡王过来和夏仲说了几句,不外乎一个意思,如果有什么难处,尽管派人知会一声,莫忘了你是南郡王府出身! 夏仲笑着答应,心里却知道,如果自己真的动不动请南郡王这大山,那他这掌门就已经失败了,不然还让他做什么分宗掌门,直接让南郡王当得了。 小世子周源青的话就多了,他本来是想随着夏仲到分宗看看的,可是师父不准,说了一通不舍的车轱辘话,最后朝着夏仲一拱手。 “延寿哥,我也要随师父去京城宗门内修行了,这次一别,再见我必是先天,到时我们比试比试,若是赢了你,圣榜第三可就是我的了!哈哈!” “好!”夏仲也笑道。 周浴最后过来,拉着夏仲的肩膀,这次送行位阶太高,不是南郡王就是天尘宗主,还有朱公公,雷然等人当然没资格来了,不过任命一下,每一人都表达了心意,说是开宗大典再去庆贺,也就周浴靠着南郡王侄儿这层身份来了。 而夏景堂等家人,那是送出门便算送儿远行了。 “延寿,这次你先去三宗哪一宗落脚?”这是周浴第一句话,兄弟远游,最关心的就是落脚处。 “三位掌门都早早派人来邀,不过我只和云剑门郑中竹相识,所以定了先去云剑门。”夏仲道。 周浴叉腰,看了一下夏仲带着的十二人和一个小不点夏寻路,然后看向远方的道路:“要不我带兵陪你去?也算给你壮壮声势。” “哈哈,周大哥,我的声势无需再壮了。”夏仲笑道。 周浴也哈哈一笑:“是啊,圣榜第三,先天强者,走到哪里谁不得客客气气。不过延寿,哥哥和你说句实话,有些人面上客气归客气,真要动真格的,他们未必服你。” 他是从军的,而且背景也有,可是摸爬滚打走到这一步,靠的多是自身。 名气地位? 远的时候大家推崇,近了,反而更容易排斥。夏仲年少成名,对很多人来说,尤其是苦修多年的年长者来说,更多是嫉妒冲击而不是佩服崇拜。 而实力?一个人实力再强,单打独斗和掌握一方势力那是两码事。 夏仲也明白这点,笑道:“那周大哥你更不能跟我去了,你又不能常守在我身边。” 周浴没好气的转身:“真是搞不懂尘风前辈,搞不懂你,好端端的天子卫都尉不当,王府御医不当,非得去做什么掌门,麻烦多不说,哪里有在南郡滋润,你走了,我想找个人喝酒都难了。” 这话问的夏仲笑了。 为什么呢。 静极思动,游戏人间?毛球能吐出魂币来?天尘宗主信任?想做些什么? 可能什么原因都有吧。 “放心,等我的宗门大典,一定请周大哥好好喝一回,只是到时周大哥可别嫌远推脱就行,而且到时说不准我还有一份厚礼赠给周大哥。”夏仲笑道。 那初级基因觉醒液,也就是突破先天液,虽然有死亡几率,可是视使用者身体素质定的,以周浴后天九重的素质,死亡几率无限接近于零,只是三成成功几率有点低。 一次不成功估计得多用两回,这可就需要不少魂币了,但这好东西,他还是想着周浴的。 “屁话。”周浴锤了一下夏仲的肩膀:“你的宗门就是在天边,这杯酒我也去喝!” “别的不多说了,延寿,保重!” “好。” 周浴转身大步离去。 夏仲朝着远处的众人一拱手,然后利索的上了远处护卫牵来的黑马。 本来南郡王是赠了他一匹白马神驹的,但夏仲强烈要求换了匹黑马,他是做掌门,可不是和唐僧一样西天取经经历九九八十一难。 十三骑扬长而去,夏寻路当然不能骑马,被一护卫护着。 “延寿哥,保重!”身后传来一声周源青的喊声。 夏仲挥手,头都不回而去。 ……… 云剑门在南郡城和北安郡交界之处,却已经算是北安郡所辖了。 夏仲等十三骑快马而行,刚刚走出五十里,心中还想着宗门之事,忽的前方道路上出现一道身影,那身影穿雪白长袍,男装打扮,发束锦缎,雪白的披风随风飘扬,露出高挑起伏的曲线,精致的面容让人心动又不敢多看。 “掌门,那是…”一骑护卫看到那身影,眨了眨眼睛,似乎认了出来,眼中满是惊讶之色,正要和夏仲说对方身份。 夏仲已经下马,缓步走了过去。 走到那身影三丈距离,拱手笑道:“郡主恭安。” 京灵郡主冷眸盯着夏仲,像看一个陌生人。 片刻,忽的出手,这一手并指如剑,指间白色的先天真气形成一道剑芒,白光闪过,迅捷无比的直刺夏仲心口,三丈距离瞬间穿过,这突然出手直接就是杀招,骇的身后十二骑护卫都惊呼一声。 他们功力虽然只是后天七重,可身负使命就是护夏仲周全,夏仲要是死了,死在京灵郡主手里,他们怎么交代? 不过紧接着他们都松了一口气。 就在那剑光已经落在夏仲心口的刹那,夏仲出手了,伸手轻轻一弹,噗,那白色的先天剑芒就化成了碎末,京灵郡主的身影前冲,仿佛停不住力,直接扑到了夏仲怀里。 十二个护卫瞬间移开了目光,只有夏寻路直勾勾看着。 “主人为什么不躲开呢,人家不懂。”毛球在夏仲肩膀上蹦跶着。 白晶晶挂在夏仲头发上:“呵呵……” 温香暖玉, 馨香扑鼻。 这就是夏仲此刻的感受。 京灵郡主的手环住了他的腰,这绝不是停不住力失误下扑到他怀里的。 就在夏仲也准备伸手时… 他的耳边传来一道声音:“保重。” 接着温香暖玉离开,京灵郡主站在夏仲面前,俏脸上依旧是一脸冷酷,可明显多了一丝罕见的红晕,她手掌在自己胸口一挑,雪白的披风落到手中,一扬,披在了夏仲身上。 她伸手为夏仲系好了披风的带子, 然后转身,高挑身影大步朝着夏仲的黑马走去,十二名护卫早已下马跪倒一地,夏寻路倒是呆呆站在那里,不过她看都不看,利索的翻身上马,调转马头扬长而去。 同一时刻,夏仲背后传来一声马嘶声,一匹棕色骏马从路旁林子里踱步而出,在那里等着它的主人。 夏仲笑了。 然后朝着那骏马走去。 十二个护卫起身,面面相觑,不敢多发一语,闷声上马,只是看着夏仲的背影不像是看夏掌门,也不像是看传奇了,而是膜拜! 第二卷 第6章 夏掌门 这个世界的夏仲记忆里有过前往北安医府求学的经历,所以还是有些见识的。 郡城之外以州划分,说白了就是夏仲前世的县,但管理上没有前世那么严谨,朝廷对郡城外的州,更像是分包制,包给谁?就是宗门! 宗门如果更迭快,州的名称也就更迭快,甚至连地盘大小都常常变化,州发展的好,宗门也就名声大涨。 而有信心入朝廷眼线的强者,也都开宗立派,想要闯出一番基业,这也催动了习武之风的盛行。 习武之风越盛,宗门当然越强,周朝也就越强,乱中有序,强者为尊。 夏仲之所以愿意当掌门,也是感觉出这个以武立国的世界,宗门的分量真的太重了,下到黎明百姓,上到江山社稷,哪里没有宗门的身影? 而他这个分宗掌门合并的三大宗门都算是北安郡内,先去的云剑门在这旮沓地方也算是一方大宗门,自划一州,称为云剑州。 他第一次见郑中竹时,郑中竹正向天尘宗主请命自荐做分宗掌门,结果天尘宗主不考校他武功学识,反而问他一州内的民生,郑中竹哪里搞的好一州民生,只说流民不好教化,发展不起来。 天尘宗主当时就恼了,呵斥了他几句。 上宗谋国,下宗你无需管那么大,管好自己一片也就行了,连这一片都管不好就想管更大的,行吗? 云剑宗是建在云河山上,山下是拥有数万人口的云剑州,进了州内,云形雾气间若隐若现能看到云河山。 “来者可是夏掌门?”云剑州通往南郡城的主道上,一列身穿统一青灰长衫,手握长剑的弟子们在等候着,领头的是一中年人,穿着黑袍,手握长剑,一股豪迈之气。 看到疾驰而来的夏仲一行人,只看夏仲一眼便眼睛一亮,高声问道。 不等夏仲回答,一青年护卫便当先而出,这护卫名叫冀亮,喝道:“是夏掌门,前方何人?” 一听果然是,那中年人当即带着诸多弟子上前,朝着夏仲一拜:“在下云剑门高万山,奉郑掌门之命在此相迎,拜见夏掌门。” “拜见夏掌门!”一众弟子也躬身行礼。 “嗯。”夏仲颔首,看了这高万山一眼,上乘资质,先天二重,武学卓然,笑道:“头前带路吧。” “遵掌门令!” 高万山这才起身,他没去参加金狮部落来朝的大会,不过当然也听说了这位夏掌门的传奇,灵光突破的先天玄体,剑斩蛮兽,大败沐跋祭祀,果然少年英雄啊。 如今三宗合并,日后他们云剑门只能算堂,这才是大掌门! 起身,当着诸多弟子的面他也不多恭维,利索的转身就上了一匹好马,先请夏仲过去,他才落后半个马头引路。 其余弟子就是双腿跑步前进了。 夏仲看着主道沿途景象,靠外还多有乞丐,农户等等,越往州内中心越是繁华,即便比不上南郡城内的繁华,也算不错了。 来到最中心的地方,已经和前世县城广场没什么区别了,云剑门弟子守卫也越多,而郑中竹早早就在等候着,还带领着几个儿女及亲传弟子,一见到夏仲,便上前一步,欣喜拱手道:“掌门,可等到你了,你能来我云剑门,这可是让我云剑门蓬荜生辉啊。” “郑兄言重了。”夏仲笑道,翻身下马:“分宗宗址未定,这两天就只能借郑兄这地儿一用了。” “掌门何出此言,分宗成立,这里就是分宗之地,掌门若是见外,那就是我招待不周了。”郑中竹热情笑道:“说实话,我还想掌门一直用我这儿呢。” 他这话意有所指, 三宗合并,原先三家掌门都想做大的,猪脑袋都知道做了大头不管是名声还是利益都是大大的,可天尘宗主凭空让夏仲这个三宗之外的人来当分宗掌门了。 这一下闪的三宗掌门都不轻,掌门的位置是争不上了,现在只能争分宗总址,若是夏仲要将分宗总址立在云剑门,那不用说,以后云剑门就是老大了! 其他两宗都得以云剑门为主。 夏仲笑了笑,没多说。 郑中竹见夏仲笑而不语,也就打了个哈哈,然后热情的拉着夏仲的臂膀:“掌门请。” 一群簇拥下进入大宅。 身后众人中,不管是谁望着夏仲都宛如望着明星,那些女子们个个露出花痴色,夏掌门真年轻,真帅,那面容,那披风,那气场,简直是她们梦中情人走出来了。 郑中竹的府邸很大,很气派,即便比不上南郡王府和万寿园,可也比夏仲的七进大宅大了太多了,这些掌门盘踞一州,如果都以为他们是在深山老林里清修,那简直是笑话。 他们是做掌门的,又不是避世不出的老神仙。 一进大厅,这大厅的装饰不奢华,可另有一股江湖豪门的气息,低调内敛,细节处更能显现出不少文雅,突出着主人的高品味,比如迎面墙壁上挂着的字画,落款用印都是云剑风直,显然都是郑中竹自己所写所画。 看不出,这位郑掌门喜欢文似乎还超过武。 为了欢迎夏仲这个掌门,郑中竹是好好下了一番功夫的,先请了夏仲上坐,然后州内的诸多乡绅富豪等等拜会,还有云剑门的得意弟子等等拜见,他则在一旁为夏仲吹捧夏仲的事迹。 那份热情和崇拜,让得夏仲都有些受不了。 毛球更是在夏仲肩膀上大叫:“受不了,受不了,主人,人家受不了。” 白晶晶则很兴奋:“快吐,快吐…” “滚啊! !”毛球又是一声奶声奶气的咆孝。 等云剑门的人见得差不多了,夏仲正要开口询问另外两位掌门的情况,三位掌门都邀请他去各自宗门,可是他应了郑中竹的邀,自然就推了另外两位,不过也是飞鸽传书说明的。 自己今日就会到云剑门,那两位应该到了才是, 不过他还没开口,厅外便传来一阵高喝声:“青河门曾贵,拜见掌门!” 夏仲抬头,便看到厅外一身高和雷然有的一比,穿着黑色衣袍,两条手臂像猿臂般的大汉大步走进来。 “中等资质,先天三重功力,武学卓然。” 这就是青河门掌门了。 “曾兄。”郑中竹起身热情相迎,不过那脸上的笑容明显假的很。 夏仲也坐着摆手:“曾兄免礼。” 曾贵放下手臂,从袖中掏出一锦盒,接着就哈哈笑着说了一通像早就背好的话:“掌门果然年轻俊杰,在掌门带领下,我分宗定能名声鹊起,本来收到掌门传讯,我早晨就快马出发,没想到还是慢了掌门一步,我告罪一声,请掌门莫怪,这是我给掌门准备的见面礼,请掌门笑纳。” 夏仲嘴角一抽。 这曾贵还真是个棒槌,郑中竹也在一旁嘴角掀起一抹笑意,论武功曾贵比他高一筹,可是论心智,这就是个憨货。 没接他的见面礼,夏仲一摆手:“曾兄先坐吧。” 曾贵手里的见面礼没送出去也不尴尬,他把锦盒往夏仲身边的一个护卫手里一塞,就觉得自己做的很到位了,然后豪迈的坐到一旁,目光一扫,挑眉道:“怎么回事,我以为我来的就算慢了,那司徒婆娘比我还慢吗?” 司徒婆娘,就是玄风观观主司徒玄了。 夏仲笑笑没多说。 郑中竹见时候差不多,便叫人摆宴为夏仲接风洗尘。 一顿宴席吃下来,那司徒玄还是没到,郑中竹和曾贵心里就暗乐了,看来这司徒玄是要给夏掌门顶着干了? 不对,顶着干倒是不至于,不放眼里倒是有些味儿了。 这时就连曾贵这个憨货也心里暗道司徒玄真不会办事儿了,夏仲毕竟是圣上钦封的圣榜第三,天尘宗主任命的分宗掌门,年少成名,实力也不俗,哄着来就完事了,何必犯不痛快呢。 夏仲心里也暗暗想着这位玄风观主,这次天尘宗主让他当这掌门,那头吩咐了三家掌门,天尘宗主做的就做完了。 其吩咐一下,谁敢不从? 剩下的就是夏仲的事了,最多就是木明给了夏仲一份这三位掌门的资料。 郑中竹和曾贵还好,司徒玄却不同,资料中天尘宗主的形容是自谓无欲无求,功力了得,超然物外,对这次三宗合并并不热情。 更别说突然脑袋上多了个掌门,当然更不热情了。 顺从和热情是两码事。 宴席结束,众人退避,夏仲和郑曾二人闲谈喝茶,一个云剑门下人进来了,通报道:“掌门,司徒掌门到了。” 郑中竹刚要起身相迎,突然又顿住,看向旁边的夏仲,这就是他会做人之处了,夏仲没来时他得迎司徒玄进来,夏仲来了,就一幅以夏仲唯首是瞻的模样。 曾贵倒是没想那么多,他听司徒玄到了,咧嘴一笑,然后见郑中竹不去迎接而是看向夏仲,他也就看向了夏仲。 夏掌门是谦虚些出去迎一下呢,还是……… 夏仲笑了:“让她进来。” 嗯。 掌门还是有脾气的。 那云剑门弟子一听却看向郑中竹,郑中竹面露恼色:“掌门说的话你没听到吗?” “是。” 那弟子这才去了。 夏仲这又看出一点,宗门重恩,链接他们的纽带和朝廷的官职等不同,而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种信念,过去他们的掌门就像他们的爹一样,这突然冒出个新爹来,崇拜归崇拜,要让他们服从也是得需要个过程的,尤其需要旧爹的配合。 “唉,主人,这掌门当的有什么意思,我看他们是想把主人当个吉祥物。”白晶晶道,顺路还瞥了一眼毛球。 都是因为这毛球能吐出魂币来才影响了主人。 毛球则满脸崇拜的看着夏仲,当个吉祥物也是好的呀。 白晶晶:“………” 司徒玄进来了,身边还带着两个白色道袍女弟子,二八芳龄,不施粉黛,也是堪称姿色上乘,可惜啊,做了道姑。 而司徒玄……夏仲坐在上首看着这位观主,第一个念头就是,灭绝师太! 其手持一柄长剑,脸上挂着白色长穗,五十上下年龄,长发已经花白,眉宇间不怒自威,煞气凛然。 “上乘资质,先天四重功力,武学通玄!” 这是右眼八宝童浮现的讯息。 而扁鹊图鉴还在其额头上显现了一行病症:“更年期综合征,性情易怒,治疗方法……” 夏仲:“………” 这竟然是个更年期通玄强者?通玄了?天尘宗主的资料上没说这个啊,难道是刚刚突破? 就在他打量着司徒玄时,司徒玄和背后的两个女弟子也在打量着夏仲。 那两个女弟子倒是眼睛都微微一亮。 司徒玄进来扫了一眼向她拱手致意的郑曾二人,然后看着夏仲那张年轻的脸,也不行礼,便道:“夏掌门好年轻啊,圣上钦封圣榜第三,金狮部落来朝大显神威,年轻有为,老尼佩服,宗主让夏掌门来做分宗掌门,还望夏掌门千万莫让宗主失望。” 夏仲听出了这个“灭绝师太”话里的意思,年轻有为,重点不是有为二字,而是年轻!年轻就代表着毛躁,办事不牢靠,出风头可以,带领一方势力可就不太行了,而且直接提及宗主,表明了,她是听宗主的,不是真认你这个掌门。 更年期就是更年期,不讲道理。 夏仲笑了笑:“谢司徒师太夸奖,我所作所为,只是时势所迫,尽力而为罢了,至于做这掌门,既然宗主信任我,让我来做这个掌门,我自然也是尽力而为。” 司徒玄看了夏仲两眼:“好,既然宗主信任,老尼也认你这个掌门,今日老尼先敬夏掌门一杯茶。” 她话落,手中长剑一抖,那长长的剑穗就像蛛丝一般涨动,隔着一丈远就卷住了桌上的一空茶杯,同时卷住茶壶,茶壶翻起,茶水倒入茶杯中,接着司徒玄又是长剑一抖,那斟满了茶水的茶杯就卷到了其手中。 这一手让得郑中竹和曾贵都露出惊色。 他们看的清清楚楚,先前那卷过来的哪里是剑穗,分明是延伸出的先天真气,能将先天真气控制到这种程度,一定达到通玄层次了。 难怪这老尼姑今天这么倨傲。 “夏掌门请用茶吧。”司徒玄就站在一丈外,手握茶杯道。 这么远,夏仲要接过就得起身,那气势可就弱了。 曾贵没亲眼见过夏仲的武功,眨眼看向夏仲。 郑中竹看过夏仲和沐跋祭祀一战,知道夏仲武学也是达到通玄层次的,甚至还是通玄第二层次。但是剑法霸道凌厉,阴柔方面怕是不及这老尼姑。 他一思量就要起身打个圆场,替夏仲接过那杯茶。 却听夏仲笑道:“司徒师太敬的茶,当然是要喝的。” 话落,便见其手掌抬起,朝着司徒玄虚握一下,顿时其掌心出现了一绚烂光芒漩涡。 天择神篇,大成可隔空吸功,夏仲的功力早就达到大成了,配合他如今的功力和剑心通明“风暴”状态,这股吸力顿时作用到了司徒玄身上, 司徒玄面色一变,身形便朝前迈出一步,她面露惊怒,连忙调动先天真气沉在脚下要稳住身形,可那吸力太强了,她一步一步朝着夏仲走过去,每走一步青石地面就多出一个脚印,走出五步,已经到了夏仲面前,然后身体前倾,握着茶杯的手就到了夏仲面前。 夏仲接过茶杯,吸力顿时消散,幸好司徒玄也达到通玄第一层次,力道控制近乎完美,身形只是颤了颤,倒是没有栽倒在地,只是瞪大眼睛看着夏仲。 “嗯,茶也喝了,三位掌门都已到齐,我们议一议宗门名讳吧。”夏仲只唇角碰了碰茶杯,就笑道。 这时郑中竹,曾贵看着夏仲的眼神又不同了。 就连跟在司徒玄身后的两个女弟子都神色变化。 “主人真帅。”毛球蹦跳着。 白晶晶刚张开嘴准备说这句话,听到被毛球抢先了,顿时瞪过去:“MMP………” 第二卷 第7章 老子图鉴 厅里三位掌门坐了,夏仲坐在上首,慢条斯理的等着三位掌门发表看法。 三位掌门心里各有想法,郑中竹是见过夏仲实力,也见过夏仲人脉的,所以他对夏仲绝对拥护,此刻只是更坚定了这信念。 曾贵则是听传言诸多,来时虽然刻意准备一番,但心底里还是只把夏仲当成一个年轻俊杰而已,圣榜之上每年都有几个天才人物登上去,也多有传说,只觉得传闻夸大了。 可常言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此刻见了夏仲这一手隔空摄人,还是先天四重武学通玄的司徒玄,顿时心服口服,传言不虚啊。 司徒玄则拉着一张脸。 二话不说,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还是郑中竹先开口道:“这宗门名称,代表的意义非凡,我们分宗既然是天尘上宗分宗,我看这名讳中理应带个天字,不过具体名讳,还是听掌门的,听说掌门在颐老夫人大寿之时,辨识藏剑,文采飞扬,掌门取名最是合适。” 曾贵连点头:“是的是的。” 大有俺也一样的气势。 夏仲问之前就想到这个局面了,他也就是民主一下,看了司徒玄这个灭绝师太一眼,以为对方不会说话了,就要开口说出早想好的名字。 却听司徒玄突然道:“宗门开宗立派,名声可不是自己喊出来的,宗门最重要的两件事,一是带领一方民生,宗主对分宗寄予厚望,三宗之州民生凋敝已经日久,此为要事,二是开宗立派,招收弟子,北安郡今年可是对我三宗委以重任的。” 这是说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实事,言外之意,就是说夏仲办事浮华,在这里议论什么名字,年轻人,以为当掌门就是风风光光叫个好听的名字就行了? 郑中竹笑道:“那是后话,分宗成立无名岂能行?名字好了,宗门自然响亮。” 司徒玄灭绝老脸黑了下来:“你云剑门去年收弟子三百一十二人,出师二百零八人,后天八重只有一位,北安郡守可是已有微词,还有你青河门,收弟子四百人,出师一百九十七人,没有一个后天八重,武学更是平平者居多,名声响亮?简直笑话,名字再好有什么用?让人耻笑吗?” 淦…… 郑中竹和曾贵同时脸一沉,他们是朝廷认证的宗门,享受朝廷俸禄给养的,朝廷让他们培养人才,这出师率最能说明一切了。 可是这家丑不可外扬,你在这里说出来是什么意思?就你玄风观出师弟子多?不可理喻! 夏仲也看出来了,这老尼姑不是针对他,是针对在场所有人!而且自觉实力不如他,就用办事来说话了。 告诉他,掌门不是那么好当的。 他更吃惊,对这个更年期老尼姑,实力压制竟然没用?!是料定自己不会恼了其还是根本不怕他动粗? 这就是更年期的性子? 惊归惊,夏仲现在没心思给她治这更年期的毛病,笑了笑道:“事要一件件做,饭要一口口吃。” “这分宗名字,我看就叫“天源宗”吧,做为天尘上宗的分宗,源远流长。” 他这话就不是询问三位意见了,而是拍板了。 郑中竹嘴里念了两句,连连颔首:“天源宗,天源宗,妙,妙啊。” 曾贵也点头:“好名字。” 司徒玄哼了声,看着夏仲的眼神里大有你早就定了要叫什么名字,还叫我们来干什么的意味,而且叫天源宗,这不是拍天尘宗主马屁是什么? 这本来就是常理之中的事,在她眼里就成了拍马屁了。 夏仲懒得搭理她,然后也说起了民生这件事,说实话,这片天地灵气浓郁,基本上扔颗种子就能长出粮来,如今又不是战乱时期,百姓们还是能吃饱穿暖的。 只是相比较起来,三宗之地比较贫瘠而已,宗门职责担着“扶贫致富”的责任,做好了不仅宗门有光,在郡守眼里也是一方政绩,毕竟这些宗门是朝廷供着的。 像夏仲参加老夫人寿宴时见的那位段掌门,找关系都找到万寿园了,目的不外乎也想入了朝廷的眼,吃一份大大的皇粮。 夏仲前世今生听过不少扶贫的例子,可绝没有想过穿越到武者横行的世界还得扶贫。 “主人,如果主人能做好一个掌门,人家感觉能吐出魂币来呢,好多好多哦。”毛球在夏仲肩膀上蹦跶着。 白晶晶:“我不喜欢………” 她还是喜欢跟着主人去杀,那多痛快。 “你一个低级图鉴有什么说话的资格。”毛球扭扭屁股道。 白晶晶:“MMP……” 郑中竹说起这件事,又笑呵呵道:“这事情别人不好办,对掌门而言却不是难事。” 他意有所指的看看天空,然后睨了司徒玄一眼,夏仲在南郡王府的人脉他见过,深得天尘宗主喜爱,这点他也见识到了,又是圣上钦封的圣榜第三,只要夏仲通通关系,朝廷还不得一笔一笔的拨款给银子! 银子到位了,民生当然就好了。 曾贵一时间没明白郑中竹什么意思,也下意识的看了看天空,天上有啥? 夏仲明白郑中竹的意思,笑道:“我们分宗建立,三州并作一州,不能什么事都想着上面帮忙,还是得靠自己。” 他心里还道了句,前世人民当家做主脱贫都难,更别说这帝王世界了,让那些强者集体们白白给你钱?他的面子还没那么大,毕竟穷的又不是人家,想发财,只能想法子把钱从他们腰包里赚出来。 曾贵这次听明白了,连点头:“掌门说的有理。” 司徒玄听了呵呵一笑:“夏掌门果然能说会道。” 靠自己?你没来之前我们就是靠自己的。 夏仲无视了司徒玄,又询问了些三宗弟子的情况。 宗门弟子,分为两种,一种是常驻,一种是学艺。 常驻弟子就是可以在宗门内老死的那种,这些弟子相当于入了编制,像军卫般吃着皇粮,他们的责任就是教导学艺弟子,若是有战事,也得保家卫国。 当然,和平年代就是安安稳稳吃干饭了。 学艺弟子则是半自费半保送,州民自掏腰包拜师学艺,城民为郡城保送,不过因为三宗都是朝廷供奉宗门,这银子就少得可怜,大部分是“义务教育”,恩情授业,一般学艺六年。 这个世界的夏仲记忆里小时候也想修行武道,但是郡城保送时连门槛都没过,而南郡保送的宗门,几乎毫无疑问是青玄门,连老四都是青玄门弃徒。 再说回云剑宗和青河门,两门目前常驻弟子都在五百往上,这些弟子都是朝廷供养,可又属于掌门的私有财产,像此刻郑中竹府邸中的弟子,这些人的吃喝用度,都是朝廷出! 玄风观就更别提了,这老尼姑的常驻弟子数量高达八百,收着香火钱,吃着朝廷俸禄,不过有一点,人家教导的学艺弟子出师率的确领先于云剑门和青河门。 其不怕夏仲,多少也有点自身德高望重和朝廷人脉的底气。 只是看看这三位的家业,段掌门费尽心机想搭上朝廷,不是没原因啊。 谈完了这些事,夏仲心里有了谱,已经到了傍晚,郑中竹再度摆宴,司徒玄还是脾气收敛了些的,实力为尊,夏仲的实力她不得不服。 所以这场宴席倒也顺畅,宴席散后,夏仲说了不日会前往青河玄风两宗“视察”,两者就都连夜回去准备了。 第二天,郑中竹和高万山带着夏仲上云河山山门看了看,大掌门视察,这些弟子都拜见这个年轻又传奇的掌门,个个眼中有着向往。 圣榜第三啊,他们什么时候能成为像大掌门这样的人物? 观摩了一番云剑门的山门后,就是诸多弟子大比武,让大掌门考校功法,开场前夏仲自然声蕴真气的讲一番“你们是周朝的花朵,将来的栋梁”这种好好学艺,报效家国的校长式发言。 然后比武开始,夏仲的确发现了一个好苗子,资质上乘,后天七重功力,就是武学太拉胯,似乎悟性方面差了些,并不是太出众。 夏仲坐在高台上刻意询问了郑中竹其名讳。 郑中竹这个掌门当得还是称职的,一语道出其名讳,吴虎,是北安郡保送来的弟子,家境资质皆算是不错,不过悟性差了些,做为学艺弟子,年龄十八岁,已经在云剑门学艺五年多,算是高龄了。 郑中竹这次有意显现他的几个亲传弟子,没想到夏仲独独问起这个吴虎,倒是诧异。 夏仲也没多表态,只是记下这个吴虎。 在云剑门山门中住了一天,看了看云剑门的武学典籍,第二天清晨夏仲才下山。 带着十二个护卫和夏寻路直接朝着青河门赶去。 青河州比起云剑州还大些,人口有八万多,宗门就在一条青河旁,夏仲没去曾贵的州内府邸,直接去的青河门,在曾贵带领门下弟子一番热情相迎之后,同样的一番讲话,然后也是门下弟子比武考校。 清河门的弟子风格和云剑门截然不同,这些弟子武功多走外功套路,对内功的修行就不怎么精通了。 也难怪青河门出师弟子比不上云剑门,可也不能说主外功修行不对,对那些资质差些的,修行外功效率可比把大好年华浪费在苦修内功上强。 这次夏仲也发现了两个上乘资质的学艺弟子,学艺六年了,虽然外功也算了得,可内功只是后天六重。 询问了一番对方姓名,记下后,夏仲也看了看青河门的典籍,这次倒是让他发现了一宝贝。 “苍蟒练体术。” 这是一门以内劲结合的外功,大成后成先天轻轻松松,只是入门难度极高,修炼时也痛苦异常,能入门的就不多,坚持下来的更少,曾贵修行的就是这门功法。 同样在青河门住了一晚。 最后一站,是去玄风观。 玄风观离得云剑宗最远,中途还需绕过“天池山”,那日司徒玄老尼姑晚来,倒也不是全然想给夏仲个下马威,实在是这路程就远。 这次夏仲上路曾贵也同行,走到半路,看到巍峨延绵的天池山脉,夏仲停下了。 对天池山夏仲早有耳闻,据说天池山脉九座主峰,最中央的主峰上有一片天池,因此得名。 曾贵看着夏仲望着天池山出神,便道:“掌门,这天池山脉九大主峰内各有州民十数万,不过都贫瘠不堪,过得苦的很,而且其中蛰伏着商遗氏族,很是凶险,北安郡都不多管啊。” 商遗氏族,就是商朝遗留下来的一些军卫大族,商朝亡,周朝立,这些军卫大族逃到深山老林里,借助天险,没人知道他们的窝在哪里,北安郡也出兵剿过几次,结局都徒劳无功,后来就放弃了。 而路过天池山脉的,不管是商旅还是宗门弟子,不想惹麻烦都是绕路,那些商遗氏族只认自己人,别人见了就杀,有时还会对周遭州民劫掠一番。 至于夏仲看着那天池主峰出神,倒不是因为这些,而是毛球突然在他耳边道:“主人,人家想进去看看呢,好像能吐出很多魂币来。” 白晶晶:“………我怀疑你是不是想让主人死。” 夏仲面色不变,心里则转动,毛球的又一个选择,要进去看看吗?旋即就笑了,以他的实力,何须畏惧,当即一提缰绳,道:“我们上去看看。” 话落就当先朝着天池山而去,护卫们自然二话不说跟上,曾贵愣了愣,不知道大掌门怎么突然升起去这颇有危险的天池山看看的想法了。 年轻人,办事还真是随性。 这念头一转,他也立刻跟上,以他的武功,还是敢走天池山的。 快马进入天池山,这山脉并不都是高耸的,沿途村庄错落,炊烟鸟鸟,见到夏仲等人,有武功的驻足观望,没武功的就赶紧躲在家里,似乎和惊弓之鸟般。 再深入,翻过两个山头,夏仲等人身形勐地顿住了,只见前方一村庄正传来一阵阵哭嚎声,仔细看去,不大的村庄半数烧成灰尽,村口前还散落着一些尸体,正在哭嚎的都是些老弱妇孺。 而看到山路上突然出现的夏仲等人,更是个个惊慌失措,四散逃窜。 “该死的那些商遗氏族,肯定是刚劫掠了一番。”曾贵冷哼一声,脸色难看。 他看向夏仲,心道夏掌门也会发一声愤愤不平的话语吧,他得赶紧接着,很可能掌门还要过去安抚一番的,这是他们正道中人该做的。 可这一看却一愣,因为他发现夏掌门脸庞上虽表情凝重,却没有丝毫要说什么的意思。 夏仲看到那些惊慌逃窜的村民,只说了声:“走吧。” 话落,继续纵马前行。 之后还能看见村庄,那些村庄的村民们虽然也个个如惊弓之鸟,却是安然无恙的。 一路到了天池主峰,站在这宽广的山顶,看着那像海似得天池,在阳光下波光粼粼,曾贵大吼一声,抒发心中豪气。 夏仲也下马,看着天池水面中的倒影,在他的肩膀上,毛球真的吐了,叮叮当当吐了三十一枚魂币! 三十一枚, 比前两次都多。 白晶晶一脸无语。 夏仲上次的魂币用来窥视了轮回,还留了五枚,加上此刻的三十一枚,一共三十六枚,提取东西不够,再窥视轮回?还是攒着? 就在他想着这些时,看到水面中自己的倒影上评价变了,其他相同,唯独时来运转变成了鸿运当头! 鸿运当头? 看到这四个字,夏仲毫不犹豫捏了手中的魂币。 一连串碎片在眼前闪过。 然后浮出一道完整图鉴讯息:“恭喜集成「老子图鉴」完整图鉴!” 第二卷 第8章 师太和天尘宗主有旧? 三十六枚魂币捏成一个完整图鉴,说没有运气成分夏仲绝对不信,他低头一看天池中的倒影,讯息又变了,鸿运当头再度变成了时来运转。 看来鸿运当头只是一时的,用过就没了。 心里暗道一声,然后夏仲就抬起手掌看向掌心浮现的新图鉴:“「老子图鉴」,万物之始,大道至简,衍化至繁。——可将任何武学难度简化。 附加,此效果可对他人使用。 附加——「将欲取之,必先与之」令他人修行简化武学后,可随时废除对方武学修为,此废除包含对方所有武学造诣。” 夏仲眼前一亮。 好图鉴! 又是平a爆神卡了。 简化所有武学,简直不要太碧油鸡。 而且可对他人使用……夏仲当掌门的一大原因,也有他身负「孔子图鉴」的缘故,孔子图鉴的效果之一可是徒弟越强他这个师父越强的,有此图鉴岂能不好好利用。 而现在又多了个能对他人使用简化武学的图鉴,夏仲已经感觉自己正朝着大周第一良师发展了。 只是夏仲看到那最后一条附加词条脸色有些古怪,将欲取之,必先予之…废除修行简化武学者的所有武学,这简直是处理不孝徒儿的雷霆手段啊。 老子,果然还是老子。 夏仲心中微动,直接对着自己先催动, 他现在身上有多少武学,没修行的不算。修行的有天择神篇,一剑独行,笔流剑式。 就是不知道「剑心通明」「独孤求败剑气领域」算不算。 嗡, 图鉴一催动, 夏仲记忆中的《天择神篇》法门顿时变了,原先这法门对悟性,身体掌控力要求相当高,而现在,变成了只要身体健全,有智力就可入门,功力达到后天七重,就可达到大成,隔空吸功! 接着《一剑独行》也变了,那复杂无比的奥妙,变成了只要有眼睛能看到,就可学会,练习次数超过百次,就可达到小成,练习次数超过千次,就可达到大成,练习次数达到万次,就可达到炉火纯青。 此次数视悟性高低而衰减。 《笔流剑式》,临摹书法一次就可达到九笔流层次,临摹百次就可达到四笔流层次,临摹二百次可达到三笔流层次,临摹五百次,可达到二笔流层次,临摹千次,可创出一笔流剑式! 唰。 下一瞬,夏仲的脑海中像醍醐灌顶般,笔流剑式一笔流瞬间创出。 同时一剑独行也达到大成。 他睁开眼眸,再看着面前的天池,武学暴涨的感觉,让他觉得天地仿佛都不一样了,一切都是那么简单。 那充斥他心中的满足,豁然开朗,让他都有一种会当临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功力虽然没变,可他的实力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如果再让我和沐跋祭祀交手,即便不突破先天,我也能逼得他用出先天真气吧。”夏仲暗道。 绝学的提升可比功力提升还难,威力也是暴涨的。 不过没有提升他的剑道积累,也没有提升通玄阶段。 夏仲微微沉思,通玄那是一种玄之又玄的状态,这简化武学,显然只是简化一套绝学,并不是添柴加薪,他的积累是没变的,对那个大阶段的提升是没有益处的。 但不可否认,他的实力提升了,而且是大大提升。 就在夏仲沉思时,曾贵走来了:“掌门,这天池景色也看了,时候不早,我们还是下山去玄风观吧。” 夏仲深吸口气,看着面前的天池,微笑颔首:“这天池的水不错,很不凡啊。” “嗯?”曾贵一愣,低头看了一眼天池水,这天池水的确有不少传说,不过他知道都是扯澹,掌门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夏仲微笑不语。 转身朝着马匹走去。 他的耳边又传来了毛球的声音:“主人,你也觉得不凡吧,人家也是呢,刚刚人家还想说如果主人把宗门总址建在这里,人家肯定能吐出很多魂币呢。” 白晶晶已经无力吐槽了。 因为她也感觉到自家主人的想法了。 以主人的性子,刚刚看到山上村落的惨状如果不做点什么,那就不是她主人了。 夏仲笑了笑,纵马下山。 上山慢,下山却是快的很,但是经过这一耽搁,哪怕抄了天池山的近路,来到玄风州时也已经是晌午了,玄风州子民比青河州还多些,足有九万多人口,玄风观也在一座风景秀美的小山上。 到了玄风观前,在山上已经收到消息的司徒玄带着数位道姑迎接,其中包含那两个前往云剑宗的年轻道姑,但更多都是年长者。 “夏掌门远来辛苦了。”司徒玄站在观前,迎接夏仲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么不咸不澹的一句。 夏仲也不计较,嘴上说着让师太久等,下马朝观内走去,然后就发现待遇差别了。 前两拨去了云剑门和青河门,对方都是热情相迎,这次走来,却发现除了两列守门弟子,司徒玄只是带了几位先天期师太和亲传弟子相迎,而且那些个师太脸上连个笑模样都没有。 或许是因为这玄风观八成弟子都是女子的缘故吧。 司徒玄看着走到面前的夏仲拱了拱手,又看看天色,道:“夏掌门来的可正是时候,正好到了饭点上。” 夏仲哈哈一笑,他中途去了天池山一趟,这才来晚了,不过身为掌门哪里需要向这个灭绝师太解释,他只当司徒玄要立刻开宴了,前两日可都是吃了接风宴的,本来正要客气两句。 谁知司徒玄身形一转,看向背后的一位师太,澹澹道:“掌门远来,就由乙风你接待了,莫要怠慢。” 丢下这句话,司徒玄便带着其他道姑转身朝着观内走去。 这一下闪的夏仲不轻,这个司徒师太更年期也太严重了吧,莫说他的实力远超于其,就是他大掌门的身份也得把礼仪做到位吧,就这么把他晾这儿了? “夏掌门请。”乙风师太朝着夏仲做了个请的姿势,也面无表情。 夏仲目光一扫面前的乙风师太,然后环视周围几乎都是目不斜视的女道姑们,反应过来了,这是司徒玄在自己宗门弟子面前表态呢。 三宗合并归合并,可她玄风观还是玄风观,你大掌门我们认了,但是别把我们当其他两大宗门。 这种意识上的对立,不仅是她一个人的,还是整个玄风观弟子们集体的。 道观,本就和普通宗门不同,更别说还是一群女子了。 夏仲脸色微微一变就恢复如常,对立不怕,他可是有前辈借鉴的,令狐冲还不是照样率领一群尼姑风生水起? 他想到此脸上就只剩笑容了,朝着乙风师太拱了拱手:“有劳乙风师太了。” 乙风师太这才多看夏仲一眼,这个大掌门年纪轻轻就已武功高绝名扬天下,这气度倒也的确不凡。 他们进入观内,曾贵随在夏仲身后,低声道:“掌门,你和宗主关系如何?” 宗主?自然是天尘宗主了。 曾贵突然问自己这个做什么,天尘宗主让他做分宗掌门,他自然很受天尘宗主重视了,还用问? 不过这种问题也就曾贵这种棒槌掌门能问出来了,他笑了笑,道:“还不错。” 曾贵闻言点头:“那我就和掌门交个底,这司徒老…掌门。” 他本想说司徒老尼的,可是感觉到前方的乙风师太脚步似乎一顿,连忙改成了掌门。 “司徒老掌门和宗主有旧。” 简单一句话说完,曾贵就不多说了。 前方的乙风师太也不在乎,仿佛没听到其说什么。 夏仲则听出味道来了。 有旧? 司徒玄竟然和天尘宗主有旧? 白晶晶:“哇哦,主人你猜,是这个灭绝师太苦追天尘宗主无果后遁入空门呢,还是堕入空门又对天尘宗主动了情呢?嘿嘿嘿……” 不管是什么,在她眼里只有司徒玄倒追天尘宗主的份儿。 夏仲嘴角抽了抽。 不管有什么旧,是不是什么八卦,他隐隐感觉到司徒玄对自己的怒火是怎么来的了,除了更年期外,这天尘宗主突然让他这个毛头小子来领导她这个故人,肯定也是其中的一大原因。 他无语的是,天尘宗主啊,这讯息你怎么不在三位掌门的资料里说明白了,你早说我也早给关照关照啊。 嗯,既然不说,那怕是这旧不到哪儿去,关系肯定不深。 前方的乙风师太听了不发一语,看来也是有意含湖让他忌惮,在涉及玄风观时好好思量思量这层关系。 女人们的心眼,真他娘的多,师太也不例外! 玄风观的饭食还是很精致的,比云剑门和青河门都精致的多,而且这些师太也是肉食动物,不搞素斋那一套,吃了午饭,夏仲到玄风观的藏经阁中逛了逛,然后见没什么“表演”节目,也就告辞离去了。 走时乙风师太还说请司徒玄出来相送,夏仲只说了句都是自家人,无须客气,只托她向司徒玄传达一句明日前往云剑州议事,便离去了。 大掌门来了吃了顿饭就走,这让玄风观一众女弟子都觉得心中微松,她们担忧的是大掌门一来就要让玄风观并入其他两宗,想想那两宗的那些臭男人,她们就浑身不自在。 还好,自家掌门硬气,大掌门也不是不通情理嘛,都说是圣榜第三,年轻俊杰,果然不凡。 曾贵没回青河门,既然明日议事,那当然直接去云剑州了,省的再跑不说,还能和大掌门同行,多亲近亲近。 夏仲心里也感觉出来了,三大掌门,郑中竹是冲着他的声名关系人脉服他,曾贵是冲着他的实力服他,就一个司徒玄不服他。 这还是他突破先天,圣榜第三了,要是连这点身家都没有,天尘宗主要是让他当这掌门,他还真无法胜任。 到了云剑州,刚到郑中竹府邸,郑中竹和一道身影带着诸多身影已经站在外面等候着了,夏仲一奇,第一次来接风隆重点没什么,出个门回来都站门外迎接,郑中竹也太会做人了。 不过当他看到另一人时就了然了。 “夏掌门,你来了北安却不通知我一声,这是不把我颐庆当朋友啊!”那身影看到马上的夏仲,不等夏仲下马就快步迎了过来笑道。 正是颐庆! “颐兄。”夏仲下马,笑道:“我也是刚来没两天,本想过两日进北安时再请颐兄吃酒,颐兄莫怪。” 颐庆没正行的一笑,看着夏仲心下则觉得恍忽, 他从第一次见夏仲,这位夏御医就让他不断吃惊,而且吃惊的方面还不同,医术非凡,那是本事,京灵郡主为其出头,那是背景,到了祖奶奶寿宴,那是见识,而转头,他才刚回北安没两天,就听说这位在南郡为民请命点郡守炮仗,还在金狮部落来朝时大显神威,斩蛮兽,成先天,战祭祀,那是武学! 如今圣上钦封圣榜第三,转头又来做了掌门。 颐庆只觉得外面传的夏仲的传奇都不够传奇,他眼中的夏仲才叫传奇! “成了圣榜第三架子果然不一样了,夏掌门这是在骂我,来了北安若是让夏掌门请吃酒,那就是我颐庆不够朋友。”颐庆亲热的拉着夏仲的胳膊笑道。 他身为北安郡守之子,也自有一番配和传奇结交的气度。 这时曾贵也走上前来,朝着颐庆一拱手:“见过公子。” “嗯。”颐庆颔首。 在南郡他不行,在北安,他还是行的,派头绝不比袁金池小! “颐兄,今日吃酒怕是不行了。”夏仲笑道,他还有一摊子事呢,而且郑曾两位掌门在场,他哪里能拍拍屁股去和颐庆吃酒。 颐庆拍拍夏仲的肩膀:“知道夏掌门事忙,我今日来就是见见你,顺便传达一下我家老子的指示,三天之后,家里给你接风,一定得到。” 夏仲连道客气。 又和颐庆寒暄几句,郑中竹还过来请颐庆入内说话,可颐庆只挥了挥手,和夏仲说了句:“我今日就是来传个话,见了夏掌门就行,这就走了。” 话落便带着一众随从潇洒跨马而去。 待得颐庆走后,夏仲等人才入府,只是曾贵和郑中竹心下都明白,颐公子今日来,巴巴在这等了夏仲一下午,就是为传个话?不,那是给夏仲站脚助威呢。 而且当着他们的面说北安郡守为夏仲接风,这也是告诉他们,颐郡守对夏仲的重视! 夏掌门不仅在南郡有南郡王撑腰,有天尘宗主赏识,就是在北安,也是有人脉滴! 回到府中夏仲和两位掌门吃了宴,然后就到了郑中竹给他准备的书房中,仔细看了看天池山的诸多情报,还有三宗弟子们的卷宗。 第二天天一亮,刚刚吃过早饭,司徒玄便到了。 同样的郑府大厅内,弟子下人们都退下,只留有夏仲带着的冀亮一个护卫。 三位掌门坐在下方,看着上首的夏仲,这几天夏掌门也都了解了三宗,都明白,今日就是要说定分宗总址的事了。 第二卷 第9章 坐下! 三位掌门中也就司徒玄对这宗门总址没什么想法,她在意的是守好自己玄风观的一亩三分地,你夏掌门不管把总址定在哪里,我玄风观都必须是特立独行,就这点。 而郑中竹和曾贵就都盼着夏仲将分宗总址定在自家地盘上了。 夏仲坐在上首先喝了杯茶清了清嗓子,目光一扫三位掌门,笑了笑,放下茶杯道:“我来时宗主就曾交代,分宗首要三件事,第一件定宗名,第二件定宗址,第三件开宗大典。” “宗名我们已经拟定,过两日我便会上交朝廷,今日我先说宗址的事。” 一听这话,郑中竹微微颔首,曾贵则已经迫不及待要开口,因为按照前些天夏仲定个宗名都要让他们发言的姿态,自己怎么也得为自家宗门努力努力的。 可惜他还没开口,夏仲已经道:“宗址我已经选定,一早便已飞鸽传书告知宗主。” 曾贵的嘴巴张了张,然后硬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咽到了肚子里,怔怔看着夏仲。 “嗯?” 郑中竹也是一愣,前些天夏仲刚到,不管是接风还是视察,都是定个行程他们安排,连宗门名讳也询问他们意思,可今日这更重大的定宗址的事倒是一言定了,而且直接飞鸽传书告知了天尘宗主。 他顿时反应过来了,夏仲这是要显现自身魄力了。 看来今天这议事的基调怕是不会太柔和了。 司徒玄也挑了挑眉,今日不像是议事,更像是通知。 夏仲说了这一句,没看三位掌门神色,这件事他早知道郑曾两位都是要争一争的,反正他也不会听,所以直接定了,省的他们争,他接着道: “宗门宗址关乎重大,普通人都讲一句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咱们宗门靠的是弟子,弟子来源于民,自然要选州民最多的地方,民盛则宗盛,所以我选宗址第一要素便是民必须多。” 这道理当然是对的。 郑中竹和曾贵连连称是。 司徒玄也没异议,还有些欣喜。 三宗论州民之多,那当然首推她玄风观,虽然她无意争宗址,但不争就能落到她头上自然再好不过,纵是夏仲是大掌门,到了她玄风观,许多事安排起来也是以她玄风观为核心的。 想及此她突然觉得夏仲顺眼了许多,难得颔首认同道:“掌门此话说的不错。” 夏仲点头笑道:“所以,我决定将分宗总址定在天池主峰,天池山延绵何止千里,山中州民达十数万之众,且此山钟天地灵秀,风水也是极好,做我天源宗山门是再好不过了。” “啊?” “什么?” 三位听的都惊住了,天池山?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州民是多,可极分散,地势就决定了难以聚拢,更别说还有商遗氏族神出鬼没的,定在那里有什么好? “掌门,这天池山是不是有些太偏了,而且山民难聚,还有不少风险,进天池山修行,我怕弟子们接受不了啊。”郑中竹难得第一个反对。 他再服夏仲,也不能拿着云剑门千号弟子胡闹啊。 曾贵这会儿想起来昨日夏仲为什么要上天池山看看了,原来是相中了那里做分宗山门,那地儿他清河门弟子也接受不了啊,尤其是常驻弟子们,大多在青河州有家有室,岂愿上那里,所以连附和道:“是啊是啊,天池山太偏远了些。” 夏仲笑道:“偏远?不见得吧,将宗门立在天池山,距离三宗都不算远,这个我已决定,诸位将消息告知门下弟子便是,我们今日主要议的事不是这个,而是三宗的常驻弟子。” 三位心里又是一凛,常驻弟子,享受朝廷俸禄供养,可又被他们视为私人财产,议论这事,这是要动他们的根基啊。 一听到要说常驻弟子的事,郑曾二人都把定宗天池山这个大消息差点忘了。 幸好司徒玄没忘,她蹭的起身,怒视夏仲道: “胡闹,简直是胡闹!” “夏掌门你一上来就要将宗址定在天池山上,你可知天池山是何地?这事你可和宗主请示过了?”司徒玄气啊,本来以为这夏仲突然给她个大好处,这哪里是好处,简直是霹雳。 夏仲没在意她的无礼,澹笑道:“我已去过天池山,很是满意,我也说了,一早就飞鸽传书告知宗主,不过宗主这几日已回京,想来知晓还得几天。” 这三个掌门的反应他也料到了。 不过定宗天池山是他深思熟虑后的结果,天池山独特的地理位置,加上山中的大量州民,这都是得天独厚的优势,三宗合并,大量的宗门弟子来到这里,不管是对山中百姓还是对他这个分宗,都是受益无穷。 更别说还有魂币拿了。 司徒玄看着夏仲那表情,只觉得气往上冲! 气的心里直骂,年轻气盛,真是年轻气盛,天尘宗主怎么找了这么一个愣头青来当分宗掌门,如果对方实力不强,她恨不得立刻出手教训教训对方,可是偏偏对方实力比她强得多,所以只能干瞪着夏仲道:“好,那就等宗主指示下了再说。” 夏仲看了她一眼,又扫了扫郑中竹和曾贵,涉及自身利益,这两位也一改前日热情,沉着张脸不说话。 他摇摇头,继续说他的:“宗门地址已定,三宗常驻弟子……” 可惜不等他说完,司徒玄已经气急败坏喝道:“我说了,一切等宗主指示下了再说。” 夏仲就皱眉了,他第一次见这司徒玄时对方挑衅,他便出手威慑了,第二次去玄风观对方无礼他也懒得计较,现在对方竟然敢在三宗议事时对着他怒喝了,真当他怕你这个更年期不成? “给我坐下。”他冷哼一声,也不见手掌如何动了下, 绚烂的先天真气光芒便直接在司徒玄头顶闪过,蓬,司徒玄连反应都来不及就像头顶多了一块万斤巨石,直接被压的一屁股坐了下去。 绚烂光芒消散,劲道却不散,司徒玄想站都站不起来。 这一手蕴含夏仲刚刚大成的一笔流剑式奥妙,像天尘宗主出手都是金光一闪,根本看不到什么痕迹。 夏仲也能做到相似了,不过要想达到对方那化空间为平面的层次,必须达到通玄第三阶段。 而劲道凝滞,袁金池的青碑手能办到,夏仲的剑道也能办到,而且更强! 司徒玄被压坐在座位上,又惊又怒,脸色由白转红,由红转青,一双眼睛怒视着夏仲仿佛要喷出火来。 窝囊啊! 郑中竹和曾贵看着这一手,脸色也不太好,眼中不是惊叹佩服,而是无奈,夏掌门太强势了,这是要硬压他们吗? 就是硬压他们,他们有什么辙?这就是武力的用处,前世有句话叫做学习文化是为了讲道理,锻炼身体是为了让别人听你讲道理。 实在话! 夏仲也算体会到了京灵郡主的感觉,霸道总裁的确爽。 不过郑中竹还是鼓起勇气说道:“掌门,分宗刚立,虽有三宗根基,可也不适另立山门,不然,怕是开宗大典颜面有失啊。” 曾贵听了,连点头附和道:“对对对,掌门三思啊。” 夏仲看向一脸恳切看着他的郑中竹。 后者说的是实话,也在理。 三宗合并,建立一大宗,开宗大典首先门面不能差了,可不差的宗门门面需要用钱来堆啊,怎么能省钱又有门面呢?当然是在三宗原有的山门上扩建了,这也是先前三宗都以为夏仲会选三门之一为宗址的缘故。 这是常理! 哪想夏仲天马行空,突然要到天池山上建宗。 凭空建造一座说的过去的山门得多少钱?没个三四百万两能出的来?如果门面差了,丢人可就丢大了。 夏仲明白这个道理,不过只是颔首道:“这事我会想办法。” 想办法? 郑中竹瞪眼,掌门到底明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就在他忍不住要说的更直白一点时,被压着的脸色发青的司徒玄也开口了,她似乎也认清了在夏仲面前发狠没用的事实,咬牙道:“夏掌门,你豪情壮志想干一番大事业不假,可也得思量三宗处境和弟子感受,宗门重弟子,可不是朝廷的令下如山,弟子离心,宗门必亡!” 看这老师太好好说话了,夏仲也就挥手散了那道劲力,笑道:咱们分宗根基是三宗弟子,当然要重视弟子感受,所以还望三位回到门内好好疏导,告诉弟子们团结一致,为了分宗共同努力,创造更好的明天。” 曾贵暗暗滴咕,夏掌门还真是能说会道,不仅实力强,这嘴皮子也花哨,可是再会说,实力再强,愿意和你上天池山吹冷风的有多少? 反正他们三是不愿意的。 他们门下的弟子更不愿意。 夏仲见几位不再开口,便接着说起先前被司徒玄打断的话头:“宗门常驻弟子享朝廷俸禄,需真才实学,朝廷规定后天八重功力以上者方能常驻山门,一年年供最低是两千两白银,七重功力就需考校,七重功力以下者除非掌门亲荐,否则不得常驻山门。” “可是云剑,青河,玄风三门之中后天八重功力以上的常驻弟子合起来才仅有一百零七人,其余后天七重功力弟子三百二十一人,七重功力以下者多达一千四百多人,皆享年俸五百两,他们真的配得上常驻弟子薪俸吗?” 这不是夏仲打算给朝廷省钱,而是朝廷给宗门的常驻弟子名额是有限的,占了就没了。 成立分宗之后,夏仲当然也需要真才实学,对宗门有益的常驻弟子。 可是三宗之中滥竽充数,靠关系混饭吃的太多了,真才实学的弟子反而得不到机会,出师离去混迹江湖,人才流失严重啊。 这就更让郑曾司徒三掌门不爽了。 他们为什么想做大掌门,就是不想人动这手里的蛋糕啊。 唉,今天的这议事是真他娘的雷霆重击一重接一重啊。 可是对夏仲他们现在是谁都不敢撕破脸了,只能哄着来,所以郑中竹又开口了:“掌门,我云剑门情况比较特殊……” 一听这前半句曾贵就眼睛一瞪,滚你丫的,就你云剑门特殊?! 不过他倒没打断,因为他得听听这郑中竹放什么鸟屁,一会儿好学一学。 夏仲也好整以暇看向郑中竹,想听听云剑门有什么特殊。 “云剑门地处南郡北安交界,多有贼匪流寇出没,为保百姓安居,云剑门诸多弟子舍生忘死,他们擒贼有功,我自然得上报朝廷以奖功勋,让有功弟子做常驻弟子,这些都是北安司官经手的,绝无虚假。”郑中竹顿了顿,又道:“还有很多弟子虽功力低微了些,但考虑到他们对师门情深义重,辛苦付出,所以我才给予特殊照顾,当然,掌门若是不喜,可立刻摘了这些弟子的常驻身份。” 夏仲呵呵一笑,他要这样摘了,怕是名声在那些弟子中就彻底臭了。 曾贵一见郑中竹说这一堆有效,连忙也效彷。 他们都是吃定了夏仲初来乍到,哪里能了解那么多常驻弟子谁是真出了力,谁是滥竽充数的,编就行了。 司徒玄号称无欲无求,在这件事上都难得说了两句。 夏仲听完了这些说辞,就挥了挥手,通知的通知到了,询问的也询问的差不多了,散会。 三个掌门出了门,只觉得汗涔涔的。 郑中竹和曾贵本以为夏仲就是来当个名头掌门,再镀一层金而已,没想到夏仲真的是要办事,一来就要定宗天池山,还直接抓常驻弟子的事,这让他们丁点都反应不过来。 司徒玄本来想特立独行,又是立威,又是三句不离天尘宗主,说到底还不是又想要面子又想要里子,但是今天夏仲真让她明白了,对方不吃她这一套。 夏掌门除了实力高绝,行事也雷厉风行啊,怪不得能点了袁世安炮仗。不过三人也不怕,定宗门去天池山,的确惊人,可这不是一句话说说就在山上蹦出个山门来的。 其次常驻弟子,他们料到夏仲肯定是得开刀分蛋糕的,但是他们混迹这么多年,多少也在北安郡有点人脉,而且三宗弟子现在还只认他们,夏仲要真的大刀阔斧吃相太难看,那就是离心离德了。 这样想着,三个掌门才稳了稳心神,各自去了。 送走了三个掌门,夏仲就坐在书房里回顾着视察三大宗门时白晶晶询问一些山门鬼魂和偷听那些弟子之间讨论的常驻弟子这些讯息。 同时也皱眉,钱,从哪里来呢? 三宗最多凑两成,这是原先的扩建宗门预算。 北安郡守会拨给自己多少? 剩下的,要不回南郡借点?……算了,他丢不起那人。 就在夏仲琢磨着这些的时候。 南郡城外,一辆豪奢马车匆匆从主道上赶来,直奔城内而去,这马车有数骑相随,其中甚至有两个先天高手老者,马车颠簸,车帘子掀起,正好路过的大道上走过一个风姿绰约的村妇。 马车里的人看到了,顿时传出一阵诡异的声音:“嘶……我干!” 第二卷 第10章 黑白世家 夏掌门开了一次让三位掌门汗涔涔的会,就在三位掌门都想着大掌门接下来会有什么大动作时,大掌门却开始摸鱼了。 他住在郑中竹的府邸,每天一壶茶一本书卷,一份北安时兴的大事见闻录,一边教导夏寻路读书认字,一边看见闻录,俨然前世公务员养老生活。 夏仲被钦封圣榜第三为什么传播那么快,这其中就有“见闻录”的功劳。 见闻录,就是大周朝的报纸,最大的发行商是朝廷礼部,不过限于消息传播速度,礼部的见闻录传到各郡城得十天半月,所以郡城也会有三司发行的见闻录。这见闻录上可不像前世的花边报纸,哪个明星噼腿了,哪个顶流塌房了都专出一期。 只有发生大事,才出见闻录。 像金狮部落来朝,南郡夏仲扬威,这就是大事,连登数日!朝廷钦封圣榜第三,也是大事,同样连登数日。 这一次北安出了大事见闻录,自然是北安郡发生了一件大事。 「玄鼎上宗黑白世家传人奉皇后之命前来北安布道求福,为江山永固卜神问卦。」 夏仲看着这记载,脑海里风暴了一下。 玄鼎上宗,五大上宗之一,单说上宗弟子,绝对算不上大事,可加上黑白世家就不同了。 玄鼎上宗内分为一宗两世家,一宗是指正常上宗弟子,两世家是指源至玄鼎老祖百年前收的几个义子成立的家族,称为世家。 这两大世家便是黑白世家和血衣世家。 黑白世家家主名黑月明和白日暗,别觉得一个世家有两个家主奇怪,真正奇怪的是江湖上都知道黑月明和白日暗,可从没有人见他们一起出现过,可以说有黑月明的地方就没有白日暗,有白日暗的地方就没有黑月明。 他们都是精神境大强者,而且将玄鼎老祖的推算占卜之道研修到了极高地步,玄鼎老祖年迈不出山后,黑白家主说占卜第二,绝没有人敢说第一。 而血衣世家家主名傅衣,同样精神境强者,继承了玄鼎老祖的武功,一生杀人无算,每次杀人都会穿同一件白衣,直到那件白衣完全被鲜血浸透,成为一件血衣。 血衣世家的后人也是每次杀人必穿一件白衣,白衣上的血渍越多,证明杀得人越多,而且血衣世家只杀不忠不义的强者,如果对方太弱,即便不忠不义都不杀。 两大世家都名声太响亮。 黑白世家传人出来占卜,当然算大事,而且还是奉当今皇后之命为江山求福泽,不上北安见闻录反而奇怪。 把见闻录翻了一回。 夏仲再教夏寻路几个字,就小憩一下,到梦蝶空间中欺负欺负京灵郡主……这么摸鱼消磨时间,三位掌门就暗暗松了口气,什么定宗天池山,什么询问常驻弟子,看来全是吓人的,等过几天怕是大掌门就把定宗天池山的念头打消了,然后再在三宗中选一个宗址。 这天傍晚刚过,夏仲在郑中竹热情相送下出府,只带着冀亮一个护卫,直奔北安郡城而去。 不过他前脚刚走,后脚一辆豪奢马车就进了云剑州,直奔郑府而来。 郑中竹毕竟是能上金狮部落来朝的掌门,听到通报出府一看那豪奢马车和身边站着的两个散发先天气息的强者就心中微凛。 “不知是哪位朋友来我云剑门,找郑某有何事?”郑中竹朝着马车拱手笑道。 “谁他娘的找你。”马车里传来一道嚣张的声音, 郑中竹城府再深听到这句话也都不由眉头一挑,好大的口气。 不过对方下一句话就让他又一凛。 “我找夏御医,哦不对,找夏掌门,听说他在你这里?” 找掌门的?而且这声音听着有点耳熟啊。 他心中疑惑,嘴上也疑惑问道:“你是什么人,找夏掌门有何事?” 马车里的人很是焦急道:“真在这里?快去去和夏掌门说,就说故友杜赫堂专程来拜访他,请他一定要见我。” 这话说的语气虽然还是很傲,可姿态已经是很低了,自称故友。 郑中竹吓了一大跳。 杜赫堂? 八郡首富杜百川的孙子杜赫堂?啊,他想起来了,怪不得声音耳熟呢,做为南郡北安交界处的宗门掌门,颐老夫人过寿他岂能不去,只不过他并没有殊荣到万寿大厅,只在次厅用了宴,不过杜赫堂喜欢孔雀开屏,到哪里都显摆显摆,所以郑中竹也是远远见过,听过其说话的。 之后金狮大会上也曾远远看见过,这可是个土财主,没想到竟然到这里来找夏仲?送钱来了不成? “原来是杜公子!杜公子快快请进!”郑中竹热情笑道,就要过去亲自开马车门,他知道杜赫堂是一个极重风光的人。 却听杜赫堂钻在马车里道。 “我就不进去了,你快去请夏掌门出来见我一面,快去快去。” 郑中竹热情笑道:“夏掌门刚刚出门,应颐公子之邀赴宴去了,杜公子还是进府等候吧。” “废话了半天,合着不在?”杜赫堂咆孝了,然后重重地一拍马车车壁:“走,进北安。” 郑中竹脸上还挂着热情的笑容,却见面前杜赫堂的马车突然调转马头,马屁股险些扫到他,郑中竹连忙后退一步。 “杜公子……” 他怔怔看着远去的杜赫堂那豪奢马车。 就像看着一个行走的钱袋子从他面前熘走了,甚至面露不舍之色。 对杜赫堂,郑中竹是打心眼里想结交的,开宗立派,朝廷是稳定的饭碗,安全牢靠地位又高,但要说钱财,还是这些土豪多啊,杜赫堂学习的武功多,找的师父也不少,上到玉将军,下到各路豪杰,都教授他绝技,为什么?还不是为了钱! 可惜啊。 这笔钱就在他面前错过了,不过想想他也没什么好教给杜赫堂的。 对方找掌门? 难道掌门要在天池主峰建山门的钱是……这念头刚冒出一点,他就掐灭了。 不可能!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杜赫堂是富,但不傻,掏钱给夏仲修个宗门,那得掏多少钱? ……… 北安郡城在这个世界的夏仲求学时就来过,根据记忆一路来到郡守府前,夏仲除了点袁世安征粮炮仗的时候进过郡守府,平时还真没进过。 那时在南郡他是一路走到郡守府前,雷然等捕快没一个敢拦他,今日也习惯了,纵马就到了郡守府前二十丈内,哪想这距离顿时惊动了府兵守卫。 “站住!”一群府兵哗啦冲了过来。 夏仲吃了一惊,连忙勒住缰绳,身后的冀亮虽然武功离夏仲差的远,可却第一时间护在了夏仲前方。 那府兵统领是一位先天五重高手,比袁世安的府兵统领可强多了,四十五岁上下年纪,容貌还颇为英俊,脸上带着股傲气:“哪家的后生,敢在郡守府前纵马,想死不成?” 夏仲剑心通明第二阶段,先天真气控制极好,对方根本看不出他是先天高手,不过先天玄体那股气质还是明显的,再加上随身带着的护卫面对郡守府兵都敢挺身而出,这种护卫绝不简单,所以这府兵统领才有此一问。 不然他是不会问的,先拿下再说。 夏仲笑了,正要道出身份来意。却听郡守府内一道声音已经传出。 “治鸿啊,你的胆子可真大,连当今圣榜第三,大败金狮祭祀的夏掌门都敢拦,圣上赐夏掌门“国行令牌”,莫说在我府前纵马,就是骑马进去又何妨?”出来的人正是颐相杰颐郡守和颐庆,还有几个夏仲不认识的官员。 “圣榜第三…阁下是南郡夏延寿?”那名为治鸿的府兵统领吃惊看着夏仲,其他府兵也个个吃惊看着。 像看只猩猩。 夏仲下马,先朝着那统领拱了拱手,然后大步走到颐郡守面前:“颐大人不愧是北安的土地爷,晚辈在这北安地面走到哪里都瞒不过颐大人。” 说着,他还朝着颐庆笑了笑,这就是说后者那晚专程上门请他了。 颐相杰亲切的按下夏仲的手臂:“我这土地爷当得还是不称职啊,夏掌门,今日颐某设宴,不请掌门,不请英雄,只请恩公,请。” 要说恩公,当然是说夏仲为老夫人治病一事,不过若换了以往,颐相杰绝不会这样直接挂在嘴上,现在不同了,夏仲又是圣榜第三,又是武功高绝,声名远扬,他要请显得郡守官员有讨好晚辈明秀之嫌,说恩公反而恰当又亲切。 无形中也拉进和夏仲的关系。 夏仲知道颐相杰的心思,谦让几句,这才进府。 留下身后一众看待传奇的眼神。 进了郡守府,颐郡守走出两步,似乎想起了什么,看向身后跟着的几位官员,这些官员身穿三司官袍的有,也有身穿学政官袍的官员,他道:“你们跟着干什么,该忙什么忙什么去。” 那一众官员似乎愣了一下,可能混到这一步的一个比一个猴精,顿时纷纷领命退下。 退下时还多有目光仔细看了夏仲一眼,仿佛要将夏仲的模样牢牢记下。 先前他们接到郡守召令,纷纷赶来拜见,可到了后,郡守只说一声侯着,等夏仲来了,郡守又说一句跟着,现在让他们退下, 这还用说是什么意思吗。 这是让他们认人呢,以后只要夏仲来北安办事,他们都心里有点谱。 颐相杰的这手段夏仲都没发觉,他只当这些官员先前是在商量什么大事呢。 夏仲随着颐郡守颐庆进了正厅,发现正厅内已经有两人了。 这两人皆是女子。 既然是女子,夏仲本来没有盯着人家看的道理,只是这两位有些特殊,他诧异下还是多看了一眼。 这时颐相杰已经笑着介绍道:“夏掌门,我为你介绍,这位是天子卫千户杨夏,这位是黑白世家传人黑墨吟。” 天子卫女千户,千户是正五品,都尉是正三品,虽然五品听起来低了些,可是天子卫的千户可了不得。 黑白世界传人这几个字就更响亮了。夏仲才刚刚翻了翻有关对方的见闻录呢,这就见到了? 听说对方是奉皇后命来北安布道求神,那么出现在郡守府也正常,身边跟着天子卫也正常了。 夏仲心中一瞬间想通诸多关节,朝着两位都拱手示意。 颐相杰已经在向这两位介绍他了:“两位,这位便是夏掌门,如何?” 颐庆在后面暗笑,今日这两位是听说颐相杰请夏仲赴宴,便特意来看夏仲的。 “第三当然不凡。”杨夏仔细打量了一下夏仲,澹笑一声,她身穿天子卫卸甲锦袍,将凹凸有致的身材曲线显示的淋漓尽致,手中还握着一柄比匕首长些的短刀。 夏仲第一眼看到对方闪过的念头不是天子卫身份,不是资质上乘,先天二重,武学通玄等等,而是脸六分,身材满分这七个字。 论容貌,杨夏或许只能算中上,可论身材,其绝对是他见过的女子中最惹火的。 听到这话,夏仲没说什么,一旁却是传来一道沙哑的像中性般的声音:“言过其实了。” 夏仲便看过去,说话的是黑白世家传人,这位黑白世家传人身材亭亭玉立,身穿黑衣,也算可人,其他夏仲就看不到了,因为人家脸上扣着一张黑漆漆的面具,除了眼睛什么都看不到。 “上乘资质,后天九重功力,武学平平,幅泽延绵。” “下品先天宝具面具,可增幅集中精神。” “病人,女,身体年龄二十三岁。” “症:人格分裂初期,产生轻度幻听,幻觉,隐性人格欲要杀死当前人格,故伴有自残症状,不出三年,此人必死无疑。” “方:此症无方,可尝试在其发作时,将对方引入梦蝶空间,只有助一人格杀死另一人格,方能起到缓解之效。 附加,根治需集成「神-扁鹊图鉴」。” 夏仲眨眼。 看着黑墨吟头顶的气流字体。 白晶晶站在夏仲肩膀上,她也能借助主人视觉看到扁鹊图鉴的效果,当即朝着另一边的毛球问道:“嘿,这又有个病人,而且还是福泽绵延,你怎么不说治好她能吐魂币?” 毛球扭了扭屁股,小眼睛仔细看着面前的黑墨吟,然后疑惑道: “两个人呢,一大一小,保大还是保小?” 白晶晶:“??!…!………” 第二卷 第11章 指点指点 黑墨吟说一声言过其实,颐相杰脸庞就不由微微抽了一下。 幸好夏仲笑道:“传言终究是传言,当不得真,夏某见过墨吟姑娘。” 黑白世家可是有精神境强者撑腰,这黑墨吟又是当今皇后娘娘身边的红人,有傲气很正常,夏仲虽然名声鹊起,可比起对方来还是差些的。 再者这种世家女子眼界开阔,你普通人眼里的传奇,天才,到了人家眼里或许也就和一滩水池里个头大点的青蛙没区别。所以这句言过其实,夏仲倒是认了。 黑墨吟颔首没再多说,她带着一张漆黑面具,也看不到其后的神色变化。 介绍完了,几人入座,颐相杰趁着请夏仲入座时对着夏仲轻道一声:“夏掌门,这两位都想一睹夏掌门风采,本官便自作主张一同邀请,夏掌门莫怪。” 今天本来定的只是请夏仲一人,为其接风,可这两位在场,尤其是黑墨吟,因为对方的身份颐相杰倒是有些难分主次了,所以这边和夏仲告罪一声。 “大人言重了,这两位平日晚辈想见都见不到呢,再说,人多了热闹。”夏仲笑了笑。 颐相杰也微微颔首,满脸笑容。 的确是这样,黑白世家传人,他们这些远离京城的,见一次不容易,这次他设这宴,能一次性请两位后起之秀,也很是荣幸。 至于天子卫?他没算进去。 而且从见面到此刻,颐相杰都能感觉出,夏御医还是那个夏御医,虽然多了几分江湖侠气,少了些官场拘束,但性情还是没变的,这点他很满意。 几人入座,酒宴呈上,杨夏率先开口了:“夏兄,我可是久仰你大名了,同在圣榜之上,我只能排三十五,夏兄却是排名第三。” 夏仲这才脑海中一过看过的圣榜,顿时想了起来,金顶山杨夏,圣榜排名第三十五,二十三岁入榜,刚刚他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个杨夏就是圣榜上的杨夏,怪不得年纪轻轻以女子之身就能做到天子卫千户的高职了。 同时他心中还微动,圣榜第三十五做了天子卫千户,先前朱公公暗中授意他圣上有意让他做天子卫都尉,看来只要入了圣榜的,圣上都是有意招揽的,而不是对他如何独特。 也对,圣榜由吏部贤能院颁发,为的不就是给圣上选拔人才。 “原来是杨姑娘。”夏仲惊讶一声。 杨夏对夏仲的惊讶露出满意之色,同是圣榜,她排名虽然低了些,可是也带着份荣耀的。 “今日能同时请两位圣榜名秀,老夫也是荣幸的很啊,来,这第一杯老夫就先敬两位。”颐相杰豪迈一笑,他是郡守,其实很忌讳和天子卫打交道的,以圣榜将杨夏和夏仲归到一块,这就好多了。 夏仲举杯。 杨夏也喝了。 在场的只有黑墨吟没有动杯,夏仲本想看看这位黑白世家传人摘下面具的模样,可看样子对方似乎没动快子和喝酒的打算,只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颐相杰也是看出来了,不然怎么也得捎带敬其一杯。 第一杯酒喝了,颐庆马上举起第二杯酒,看着夏仲道:“夏兄,这第二杯酒我敬你,也没什么说法,就为你来北安接风。” 夏仲也笑着举杯喝了。 第二杯酒刚落,夏仲夹了口菜垫垫肚子,然后主动举杯,向颐郡守道:“晚辈和颐兄义气相交,初来北安,理应主动上门拜访,只是一时脱不开身,劳郡守和颐兄相邀,实在惭愧,这杯酒晚辈敬颐大人。” 颐庆咧嘴笑着,夏仲这杯酒是以他朋友的身份敬他老爹,有面儿啊。 颐相杰岂能不喝,他哈哈一笑:“庆儿顽劣,能结交到夏掌门这样的朋友是他的荣幸。” 在黑墨吟和杨夏这两个了不得的年轻女子面前,他也是想给自己儿子些面子的,先前进门时说的请恩公,现在夏仲以颐庆朋友自居,他很受用。 反正一句话,交情是给外人看的,夏仲和他万寿园那千丝万缕的关系,他心里明白就行。 三杯酒下肚,除了黑墨吟只是默默坐在桌桉后打量着夏仲外,其他人已经是气氛融洽。 颐庆最是洒脱,已经和夏仲询问起了金狮部落那位沐跋祭祀的实力,夏仲当然实事求是,沐跋祭祀那是精神境强者,压着功力他那时才侥幸胜了一招半式,真生死相斗,他万万不是对方对手。 就是如今他一剑独行和笔流剑式大成,在梦蝶空间中也就是和修明大师的实力相当而已。 众人听着,虽然知道是事实,可夏仲能这么直白说出来,足见胸怀,年轻人能认清自身,未来才有更大进步空间啊,他们可是见过很多天才在取得一定声名后,功力便止步不前的。 杨夏做为圣榜排名第三十五的存在,师出金顶山,金顶山那是和青玄门地位相当的宗门,而且门内还有精神境强者存在,某种程度上地位还高青玄门一头,直逼五大上宗。 当然,五大上宗内也是有精神境长老的,像天尘宗主虽然是天尘上宗的掌门,但不代表他就是天尘宗最强的。 此刻听着夏仲很直白的说出胜沐跋祭祀有取巧之嫌,杨夏反而对夏仲这个第三的实力更好奇了,她承认夏仲圣榜第三圣上钦封的意义,能够在那种情形下为国扬威,既需要胆识也需要实力。 但你要真是取巧成了圣榜第三,那她这个三十五还不得找条缝钻进去? 今日她来见夏仲,虽然是跟随的黑墨吟提意,但她同样憋着想比试一番的念头,先天玄体,有多么了不起? 待的夏仲说罢,颐庆啧啧称奇,酒至热酣时,杨夏便站了起来:“夏兄,你是圣榜第三,我是第三十五,虽然武功肯定不如你,可我有幸得见,还是想讨教讨教,请夏兄指点一二。” 颐相杰就一挑眉。 今日他是给夏仲接风的,可不是让夏仲来比试的,这不是抹他的面吗?真是郁闷,圣榜第三十五你和第三讨教个啥,先去和第三十四讨教讨教吧。 再者,想讨教你也换个场合啊,天子卫,就是讨厌,今日他答应两位作陪,那全看黑墨吟的面,而不是杨夏! 由此也能看出,颐相杰看重圣榜,但也仅仅将其当成一份榜单,这榜单上的人到了天子卫,他就不喜欢了,恨不得躲远点。 夏仲看着身材火辣跃跃欲试的杨夏,笑道:“若是以往,我是绝不敢指点杨千户的,不过我如今是一宗掌门,传道授业解惑,乃我分内之事,好,那就请杨千户施展一番绝学吧。” 嗯? 颐相杰,颐庆和带着面具的黑墨吟都看向夏仲。 杨夏说的客气是讨教指点,不客气就是要比一比,可夏仲却偷换了个概念,真成他指点了,而且还冠冕堂皇理直气壮,这是他们头一次见这么不客气的指点。 夏仲早看出杨夏眼中的跃跃欲试,但这是颐郡守的宴会,他出手击败天子卫千户,终究不妥,可对方这么挑,要是不击败后者,他这个天尘分宗的掌门面子往哪儿搁,如果今天不露一手的话,分宗就落了下乘了。 这就是夏仲已经以一宗掌门的身份来思考问题了。 所以你既然要我指点,那我索性就指点指点你,也算是为日后开宗造势了。 杨夏也没想到夏仲这么不客气,她明明是要比试,怎么就成她施展让对方指点了,好吧,这还真是她说的,不由心里暗怒,你就是第三这口气也太大了。 可话已出口,懊恼无用,杨夏只能顺着道一句:“好,那我就施展一招,请夏兄指点。” 我施展了,你也得施展,照样能比高低。 她火辣的身形大步走到厅外,颐相杰也是先天强者,这院子里自然少不了练武场,她走到场中站定,面前是一排排精钢打造,足有廊柱粗细的铁桩。 夏仲微笑着起身走出来,颐相杰,颐庆,黑墨吟同样走出来在廊下站定。 杨夏瞥了廊下的夏仲一眼,然后看着面前的铁桩,深吸一口气,高耸的胸脯明显更鼓了一些,然后突兀拔出手中的短刀。 哗! 一道像绿色电光的刀光瞬间显现,那刀光绽放,仿佛一朵盛开的莲花,有六片花瓣,每一片花瓣都飘过一根铁柱, 叮叮叮…! 六声轻响,伴随着六道火花,杨夏面前的六根精钢铁柱应声而断。 呼, 杨夏手中的短刀已经绿色光芒一闪,收到鞘中,仿佛从没出手过。 “金顶山秘传“屠莲一刀”,好刀法,好功力。”颐相杰虽讨厌天子卫也还是称赞一声,就凭这一刀,他已经不是杨夏对手。 “厉害。”颐庆这个还没到先天的同样钦佩。 这可比袁金池厉害多了,能上圣榜的,果然妖孽。 黑墨吟则只是看向了夏仲。 夏仲默默看着,从这一刀他已经看出杨夏是通玄第一阶段,配合绝学,实力要比他“剑心通明”第一阶段,没学一剑独行时强一截。 杨夏一刀施展完,转身大步走到夏仲面前,澹笑道:“我这一刀如何,请夏兄指点吧。” 她想来,夏仲应该会惭愧的摇头赞叹一句吧,然后她让对方施展一招,比比高低便是。 谁知夏仲闭上眼睛想了想,睁开眼眸,笑道:“杨千户这一刀已经有屠莲一刀的六成火候了,只是若是杨千户施刀之时对真气的掌控再精妙几分,这一刀还能更强。” 此话一出,颐庆呆呆看着夏仲,还真指点了? 颐郡守也侧目,他是看不出那一刀火候来的,也不知道屠莲一刀精妙,只知道这么说是很伤人自尊的,而且涉及自身艺业,还是宗门秘传,是大挑衅! 果然,杨夏闻言已胸脯一挺,大眼圆瞪,气道:“夏兄好大的口气,不过空口白话,谁都会说,既然夏兄觉得我施展的不够火候,还请夏兄亲自施展一二,让我看看,夏兄又对我门刀法了解多少。” 这话就蛮不讲理了,人家说你不够火候可以是看过你宗门长辈施展对比出来的,你让人家施展,这不是无理取闹是什么? “我当然是不会金顶山绝学的,不过一法通百法明,杨千户的这一刀确实有更进一步的空间。”夏仲笑道。 杨夏气急,真能说,那沐跋祭祀莫不是就是被你说败的吧。 她正要再开口,面前已经一花,还没反应过来,手中紧握的短刀已经到了夏仲手上。 夏仲手持短刀迈步出去,传来笑声:“空口白话杨千户不信,那在下便施展一回。” 别人只当杨夏是主动交出刀去的,可她自己心知肚明,就凭这一手瞬间夺了她手中短刀的本事,她就不是人家对手! 她心中惊愕,可也转身看向走到练武场中站定的夏仲。 夏仲没站在长柱前,而是站到长柱中央。 精钢长柱一共二十七根,杨夏斩断了六根,还剩二十一根,看着周围的长柱。 他缓缓拔出鞘中短刀,接着只见那短刀上缓缓覆上了一层绚烂的光芒,身体也覆上光芒,不等众人多看那绚烂光芒一眼,夏仲一刀就动了。 哗! 这一刹,夏仲整个身体周围都仿佛绽放开了一朵莲花,巨大的莲花比先前杨夏的绿色莲花大了太多,花瓣数量也达到了三十六瓣之多。 叮! 只有一声响,而且不见任何金属火花。 一切光芒消散,夏仲收刀,当短刀入鞘的声音响起,剩下的二十一根长柱尽皆从中而断,叮叮当当散落一地。 在场有一个算一个,个个大骇,杨夏最骇然,这一刀就是她刚刚施展的那一刀,一模一样,可是夏仲的这一刀比她那一刀强太多了,不是功力强大,就是奥妙强了太多太多。 屠莲一刀为金顶山绝学,整套刀法是很繁森的,真正的屠莲一刀最高精妙,出来的莲花花瓣应该只有一瓣,一瓣莲花中蕴含一朵!那夏仲不会,可是杨夏的一刀本就不复杂,夏仲在「老子图鉴」的简化和「孔圣图鉴」的学习能力提升下轻易就掌握,而且达到这一刀的巅峰。 这一刀,已经能说明一切,为什么他只说杨夏只掌握了这一刀的六成火候,这简直还说多了。 杨夏像看怪物似得看着夏仲。 颐郡守同样像看怪物似的看着夏仲,他不知道那一刀的奥妙,但是知道能看一眼就施展的更好,代表着什么。 颐庆哈哈一笑,丝毫不顾杨夏的表情,道:“好,好,夏掌门指点的好啊。”他快步走到已经走来的夏仲身边,拉起夏仲的胳膊:“走,我们进去喝酒,就冲这一刀,得好好喝几杯。” 夏仲笑着将短刀交到还在出神的杨夏手中,随着颐庆和颐郡守进了厅内。 黑墨吟伸手拉了拉怔在那里的杨夏,杨夏才回过神来,赞叹道:“第三不愧是第三。” 她服了。 她这刀苦修多年只能出现六朵花瓣,最完美就是三十六朵花瓣,夏仲只看一眼就能施展出,这是什么悟性? 不,不全是悟性,就像夏仲先前说的,一法通百法明,夏仲这么轻易施展出比她强的多的同一刀,只能说明夏仲的武学造诣已经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听说夏仲还会藏剑老人的一剑独行,难怪能被藏剑老人看中传授绝学!妖孽啊! 黑墨吟听着这话,沉吟了一下,中性的声音响起:“今日是我要来的,我会给你找回场子来的。” “嗯?”杨夏诧异看向身旁的女子。 黑墨吟则已经走了进去。 第二卷 第12章 宰他一笔 重新入座,颐郡守再敬夏仲一杯,更显亲近,他现在明白为什么夏仲突然名声鹊起,还被天尘宗主选中做分宗掌门了,还是大人物有眼光啊,就凭这份武学造诣,假以时日,夏仲绝不是池中之物。 加上双方的交情,这样的年轻俊杰不多多亲近,难道要去亲近天子卫吗? 身在官场,又是出身万寿园,颐郡守比谁都清楚人脉和强者的重要性。 从厅外进来,杨夏在桌桉后坐了,脸上倒是没有什么不忿之色,而是钦佩的敬了夏仲一杯,便像在思量着什么,能够年纪轻轻就登圣榜,她对武学的专注无需多说,关于先前那一刀的奥妙她师父早就和她说过,也施展过一次次,但是师门长辈施展,给她的冲击就没有夏仲施展给她的冲击大了。 说白了,还是不服输。 宴席在宾主尽欢的气氛中散了,颐郡守是长辈,又有公务缠身,便向夏仲和黑墨吟告罪一声,交代颐庆招待夏仲等人逛逛园子,然后就离去了。 夏仲四人走在郡守府中,颐庆为显风度,自然拉着夏仲走在黑墨吟和杨夏后面。 走到哪里算哪里,不知不觉就被黑墨吟带到了颐郡守给她安排的雅致小院。 这小院中有一方石桌,石桌上摆放着棋盘,两个盛着黑白子的棋罐。 夏仲还不知道这是黑墨吟暂住的地方,正一边打量着,一边看着天色想着该告辞了。 今日他来郡守府,一是赴宴,二也是打打前站,他开宗的事免不了和北安郡打交道,常驻弟子的编制,修建宗门的拨款,这都是需要先铺垫铺垫关系的。 伸手要银子,可不像敲打家里那三瓣蒜。 正想着这些,院子里一列丫鬟鱼贯而出,走到黑墨吟面前恭敬行了一礼。 “小姐。” 嗯? 夏仲这才反应过来,一看旁边的颐庆,人家怕是要回来休息,他不知道这居所,颐庆总该知道反应过来吧。 颐庆咧嘴一笑:“这是墨吟姑娘居所,夏兄看景致如何?” 夏仲:“………” 今日目的已经达到,他还是告辞吧。 可他告辞的话还没出口,前面示意那些丫鬟散开,径直走到石桌前的黑墨吟姑娘却先开口了:“夏掌门,我先前说你言过其实,你可记得?” 夏仲不知道这位怎么好端端又说起这个,莫不是见识了自己的武学造诣,要道歉了? 他只能先压下告辞的话,笑道:“墨吟姑娘所说不假,在下也已经说过了。” 黑墨吟带着面具,看不出喜怒哀乐,只能听到中性沙哑的声音道:“那是因为有一人曾和我说你人品学识了得,无所不能,无所不精,吹捧到了极致。” 夏仲一怔,诧异看着黑墨吟。 颐庆和杨夏则是一幅诧异表情看向夏仲,黑墨吟是什么人,黑白世家传人,皇后娘娘身边红人,竟然有人能在黑墨吟身边给夏仲吹捧? 杨夏就明白了,难怪今日墨吟姑娘一听颐郡守要宴请夏仲,立刻要求一同赴宴了,以墨吟姑娘从不在别人面前吃饭的性子,这完全就是冲着夏仲去的。 可要说其对夏仲这个圣榜第三仰慕?又不是,第一面就说了个言过其实,原来是因为身边有人和她吹捧过夏仲,谁呢? 墨吟姑娘接触的人,而且还敢在她面前吹捧别人,她还在意听着的人,地位绝对不低。 夏仲心里也惊讶,问道:“不知是在下哪位朋友?” 黑墨吟摆手:“她不是你的朋友。” 大家又一愣,不是朋友? 难不成还是敌人?敌人哪有说好话的。 不等夏仲多想,黑墨吟便指着面前石桌上的棋盘道:“她说你无所不能,无所不精,我今天已经见识了你的武学造诣,你的见识我也听说过,便算认了她说的一半,再让我看看你的棋艺吧,你若是胜了我,我便承认她所说不假。” 琴棋书画,这是这个世界上流人物的必备技艺,堪比武道,而下棋对弈更是不少人为之成瘾,和夏仲前世的王者吃鸡都有一比。 夏仲笑着摇头了:“那位…说的是言过其实了,墨吟姑娘是对的,天色不早,在下还有些宗门琐事,这就告辞了。” 杨夏眼睛一眯,拒绝了?这位圣榜第三怕下棋? 夏仲想的是。 下棋? 这有什么好比的,赢了没什么好处,输了还丢人,至于那位不知道是谁给他说的好话,他连对方都不知道,更没心思为其说的话负责了。 颐庆也打了个哈哈,笑道:“天色是不早了,走,我送夏兄。” 话落就拉着夏仲的胳膊往外走去。 这是他家,自然没谁敢拦,杨夏见识了夏仲的武功,当然也不敢阻拦,拦也拦不住。 却听黑墨吟又澹澹道:“颐大人托我的那件事,颐公子莫要忘了。” 闻言颐庆脚步一顿。 然后笑了笑,头也不回就要拉着夏仲往出走。 夏仲反应过来了,这黑墨吟还拿捏了颐郡守什么事,而且这事八成和颐庆有关,不然不会当着颐庆的面说。 他边往外走便低声向颐庆问道:“颐兄,颐郡守对这墨吟姑娘有求?” 颐庆笑着低声道:“一点小事,这世家小姐就是难伺候,动不动就拿点小事拿捏你,夏兄不必在意。” 他心中还暗暗不爽,其实求到这黑墨吟头上的事是他老子做的,他可没求,还想拿这个拿捏他? 哼。 一点小屁事还想让他拉住夏仲陪你下棋不成?谁真近,谁真远,谁重谁轻,他心里明白的很。 说着,拉着夏仲往外走的脚步更快了些。 夏仲心里就明白,这事怕是不小。颐郡守和万寿园势的确大,但是比起黑白世家来就离朝廷中枢远了些,难免会求到对方身上。 他的脚步停下了。 然后转身看着院中的黑墨吟笑道:“听说黑白世家推算无双,世家后人棋艺更是了得,今日在下就见识见识墨吟姑娘的棋艺吧,不过先说好,在下的棋艺可是臭的很。” “夏兄…”颐庆错愕看着夏仲的背影,夏仲现在什么身份,声名显赫,武学高绝,担着天尘分宗掌门之位,还真没必要奉承谁。 其这突然转身,当然是为了他了。 夏仲的确就是想帮衬颐庆一把,虽然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事求到这墨吟姑娘了,可做为朋友,知道对方有难,哪有不帮衬的道理,不就是下棋而已,又不是让他陪做别的… 杨夏在一旁看着夏仲去而复返,颐庆还呆站在那里,心中暗暗唏嘘,这位圣榜第三不知道是会来事还是重情重义,这明显就是为了帮颐庆一把和黑墨吟下棋了。 但输了那可是丢名的。 杨夏也算是对弈高手,她陪同黑墨吟出行北安,也时常和后者对弈,当然,她就没赢过,所以对黑墨吟的棋艺是知道的。 这就是后者说的要给她找回场子来吗? 的确,能让圣榜第三输一回,哪怕是输在棋艺上,那也算输了。 女儿家的胜负欲,有时候比男人更强。 夏仲坐到了黑墨吟对面,这时颐庆跟过来了,脸上还是没正行的笑容,手在夏仲肩膀上拍了拍道:“夏兄,你行不行?我可没见过你下棋。” 夏仲笑道:“以前学过点。” 他这是实话。 不过不是这个世界的夏仲学过,而是他前世小时候的确学过,当然,那点皮毛是见不的人的,所以他的指间已经附上了「围棋少年江流儿图鉴」。 没想到这张图鉴今日竟然用上了。 颐庆咧嘴笑了笑,做出那就随便玩玩不当真的模样。 黑墨吟带着面具看了眼夏仲,看不出丝毫神色变化,不过那眼神却明显动了动,她二话不说,将白色棋罐拉到自己身边。 意思很明白,也不需猜先,让夏仲执黑子先行。 夏仲也不客气,只是手指一动,黑子棋罐便自己滑到了他面前,让得杨夏又是眼睛一亮。 小帅一手后,便执起一子落在棋盘上。 黑墨吟利落跟上。 哒,哒,哒… 落子的声音在院中响着,颐庆棋艺不精,但也知道黑白世家推算之道了得,对弈更了得,只盼着夏仲别输得太惨。 在上流圈子,有时候这点小输赢都会被人津津乐道。 不过看着看着他神色就变了。 夏仲和黑墨吟落子极快,都像是根本不用思量的,转眼棋盘上已经黑白一大片,而夏仲的棋艺更是让得他又惊讶了。 这哪里只是以前学过,这分明就是高手一行列啊。 杨夏也脸色变了。 这个圣榜第三除了武学造诣高的发指,连下棋都这么厉害?还装的不会下一样。 扮猪吃虎! 嗡, 夏仲下棋全靠手,根本不靠脑子,正琢磨着围棋少年应该不会输吧…忽的感觉到一阵波动从黑墨吟身上传来。 白晶晶的声音也响起:“主人,她脸上的先天宝具面具开始运转了。” 夏仲心中微动,他先前看到那面具宝具的功效是集中精神,这和“剑心通明”状态有部分相似。 这是要动装备了吗? 就在他心中一念闪过时,那波动又没了,只见黑墨吟将面前棋罐一推。 “你走吧。” “嗯?” “她还是说错了。”黑墨吟起身,留给夏仲一个背影:“你虚伪。” 夏仲:“………” ……… 和颐庆相伴着走出郡守府,颐庆还在笑着:“哈哈,解气,真解气,堂堂黑白世家传人下棋下不过别人就说人家虚伪,急了,她急了。” 夏仲也笑着,那黑墨吟最后的确急了。 不过他虚伪吗? 他又没说他很会下棋。 颐庆揽着夏仲的肩膀道:“不过你这次可是把这个黑白世家传人得罪了,别人都想着处处栽花,你可倒好,刚刚输了多好。” 夏仲一笑:“我同意,手不同意。” 白晶晶:“手:主人竟然说我不同意?!呵呵…” 颐庆又哈哈一笑,见已经到了府门口,府兵统领治鸿亲自给夏仲牵来马匹,他才正色道:“过段时间我可能会去京城,这段时间,你有什么事,尽管开口。” 话落,他又加了一句:“这也是我老子的意思。” 夏仲暗道颐庆要去京城,或许这就和求到黑墨吟的事有关吧,他一笑:“嗯,能得颐郡守这句话,今日我没白来。” “哈哈。”颐庆又笑了:“是实在话,不过这是我颐家该做的,我其实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当这个掌门,当天子卫都尉多好,那我老子见了你都得滴汗。” 他真的有点看不透夏仲,以后者的才华能力,武学造诣加机遇人脉,飞黄腾达再轻松不过,掌门?有什么好的。而且看样子还真是在尽心尽力的在当。 夏仲笑了笑没多说。 颐庆也不再多问:“今天就算了,改天我带你去暖玉阁吃酒,那里可比家里好多了。” “有时间吧。” 夏仲拱了拱手,带着冀亮大步而去。 “那改天我去你那分宗找你吃酒。” 颐庆看着夏仲的背影挥了挥手,一直看着夏仲消失在夜幕下,这才吊儿郎当的走进府去,只是想着黑墨吟的话,又笑了起来。 ……… 话说夏仲和冀亮两骑离开郡守府,刚刚绕过一条街巷,夏仲心里正想着现在只剩钱这一个麻烦,怎么来钱呢? 抬头便速度一降。 只见一辆豪奢马车停在路中央,虽然已经入夜,可是街上还是有行人的,北安夜市颇为繁华,这马车就停在那里,很是豪横,还有很多捧着精致菜肴的酒楼人员排着队,每一个把菜端到马车里,马车里的人只吃一口就换下一个,有的看一眼就让下一个。 这场景让得路人们侧目,可也不敢驻足观看,因为那马车旁边站着的护卫和两个老者气势散发,一看就是武学高手。 夏仲和冀亮看到这马车,那两个老者也看到了他们,眼睛都一亮,闪过一道先天真气光芒,然后一个就转头去马车边通报一声,只听马车里陡然传来一声激动的喝声:“快请,快请!请夏掌门过来!夏掌门,是我啊!是我!” 那老者听着公子的激动,连身形闪烁,就这么点距离竟然用上了身法,到了夏仲面前一拱手:“见过夏掌门。” “嗯。”夏仲颔首。 他已经认出这马车是谁的了,除了那位八郡首富之孙杜赫堂,谁有这么大排场。 “夏掌门,我家公子在此恭候多时,请夏掌门一叙。”那老者恭敬道。 夏仲不由笑了,他想到杜赫堂为什么在这里等他了,看对方钻在马车里吃喝的模样,怕是已经被「妲己图鉴」折磨的不浅了。 不过这杜赫堂能想到来找他,倒是让他惊喜。 惊的是对方竟然能想到来找他,肯定不会是发现妲己图鉴,八成是冲着他的医术来了。 喜的是,他正缺钱呢。 毛球趴在夏仲肩头,眼睛像是变成了两个元宝,看着前方的马车:“主人,人家看到了一堆银票呢,好多好多,宰他一笔,人家感觉能吐出魂币来呢。” 白晶晶:“嘿,这活儿好。” 第二卷 第13章 切了吧? 宰人还有魂币拿,是让他放开胆子狠很宰吗? 夏仲对杜赫堂是绝没有什么好印象,上次袁世安父子卖征粮,就是和杜赫堂合作的,虽然杜赫堂最后狠很咬了袁世安父子一口,可敢做这种不义之财的买卖,也就这位仗着家世背景的富三代了。 为富不仁,就是说杜赫堂的。 所以夏仲最后留了一手「妲己图鉴」惩戒惩戒后者,倒是没想到今天这出。 夏仲心里念头转了转,和冀亮说了声跟上,然后便骑在马上慢悠悠朝着豪奢马车踱去,到了马车前。 那两个先天老者之一连道:“夏掌门,我家公子身体不适,请夏掌门进车一见。” 夏仲瞥了他们一眼,澹澹道:“杜公子好大的架子。” 两个先天老者顿时对视一眼,眼中都有着无奈之色,面前这位可不是什么普通掌门,那是圣上钦封的圣榜第三,武功高绝加上其背景人脉,哪里是他们敢无礼的。 这时马车车门推开,还隔着一层竹帘子,里面传来杜赫堂的声音:“夏掌门,夏兄,杜某这边有礼了,还请夏兄看在往日情分上,屈尊进车内一见。” 这声音带着恳求之意,一改其往日张扬的性子,遮遮掩掩的更像个黄花大闺女。 夏仲就笑了,他们有什么情分?上次他倒是让这杜赫堂亏了不少吧。 不过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身形便从马背掠起,轻轻落到了马车上,掀开竹帘钻了进去。 豪奢的马车就像一个精致的房子,里面甚至摆着一张软榻,睡下两三个人绝没有问题,这么设计,估计杜赫堂平时没少在这马车上和佳人胡天黑地,不过现在当然没有别人,杜赫堂连马车都不敢出,就是怕见女人啊。 一进马车,车夫就将车门关上了。 车内双壁之上挂着精致的灯笼,照耀的亮堂堂的,杜赫堂穿着澹绿锦袍姿势怪异坐在软榻上,夏仲看到对方的第一眼还有些失望。 因为杜赫堂的外表看起来虽然神采暗澹了些,可还是有一股英武之气的,不像李子阳那等衰成那个模样。 想来应该是因为对方毕竟是先天高手的缘故吧,底子厚。 而看到夏仲进来杜赫堂也起身相迎。 “让夏兄屈尊,杜某惭愧,夏兄快请坐,几日不见,夏兄英武更甚往昔啊。”他还小小的拍了夏仲一个马屁。 杜赫堂眼神看着此刻的夏仲实在意味难明,毕竟他可以说是看着夏仲崛起的,甚至之前因为征粮的事,他对夏仲还有一股怨气,可是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会求到对方头上。 而且还这么急! 夏仲泰然而坐,笑道:“杜公子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无恙? 有恙的很啊! 杜赫堂心中苦涩,嘴上已经开门见山道:“夏兄,实不相瞒,近来我身子有些不适,听闻夏兄医术高明,这才来求夏兄搭救了。” 夏仲闻言眉头一皱:“原来如此,那怕是杜兄找错人了,夏某的医术可粗浅的很,恕在下爱莫能助了。” 话落就要起身。 杜赫堂闻言连忙从软榻上站了起来,姿势怪异躬着个高大的身子站在那里,仿佛生怕夏仲见死不救,急道:“夏御医留步,夏御医医术高明,深得南郡王重视,连神医府神医都称赞不已,这点南郡谁人不知,只请夏兄为杜某医治一番,杜某必有重谢。” 夏仲听到神医府神医几个字眼神动了动,身形顿住了,然后回头看着杜赫堂那真诚的眼神。 杜赫堂气往上涌,还要将姿态做的更低。 却听夏仲道: “重谢就不必了,说实话,夏某虽已经不做御医了,可毕竟也是一位大夫,大夫自然不能见死不救,也罢,杜公子既然这么相信夏某,就说说哪里不适吧。” 正要把姿态放的更低的杜赫堂心里反倒有些诧异夏仲竟然这么好说话了,毕竟自己先前可和对方没交情,甚至还有些摩擦,如今夏仲今非昔比,早不是当初的夏仲。 本想着这次看病对方会好好拿捏他一番。 现在看来自己倒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人家根本没把那点事放心上啊。 也是,就算不说武功实力,夏仲的气度见识那在颐老夫人寿宴上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人家的气度那是和颐相杰,颐相乘都可相谈的,比自己和袁金池之流高了一个档次。 “夏兄大量,杜某佩服!”他重重一拱手,倒像是真情实意。 夏仲摆手。 他刚刚要走也是做做样子,现在心里只想着怎么狠狠宰这送上门来的肥猪一笔。 夏仲愿意给他看病了,杜赫堂也就坐下,张了张嘴想要说出自己的病症,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颇有窘色道:“我这病说不清,请夏兄为我把脉看看吧。” 他这次来,是听了名医指引来的,抱着的希望很大,但是他毕竟没真正见过夏仲的医术,耳听千遍不如自己亲身体会一遍,他得亲自看看夏仲的医术是不是传说的那么神。 夏仲嘴角一掀,这富三代还防一手,害怕自己看不了病还把他的病传出去吗? 看杜赫堂已经满脸希冀的伸出一只手来摆在他面前,夏仲也就顺势抬起一根手指搭在了杜赫堂手腕上。 这把脉的姿势看的杜赫堂眼皮抬了抬。 他见过金丝诊脉,搭脉,可没见过这么随意的,不过在他心里已经把夏仲定位成了传奇,这等传奇诊病当然不同于常人。 他甚至默默记下,若是这回夏仲能治好他的病,之后若不是看到别人这样诊脉,那么那大夫就是庸医无疑了。 他期待看着夏仲。 夏仲手指只搭了一下,就道:“杜兄内力浑厚,身子强健,没什么大毛病。” 杜赫堂眼中的期待瞬间就变成了焦急,怎么回事,难不成传说中夏仲的医术只是谣传?可不能啊,他可是千辛万苦抱着大希望找来的。 “夏兄你再好好看看。” 夏仲就接着道:“只是有些肾虚,杜公子虽年轻力壮,男欢女爱也是情理之中,但还需要克制啊。” 杜赫堂无语,克制?他倒是想克制。 到了此刻,他得说自己的真正病症了,就要将自己的病因说出。 “嗯?不对。”夏仲的话锋突然一顿,搭在杜赫堂手腕上的手指沉了一下:“杜公子这病,根不在身体上,在心上啊,不可把持,身不由己啊。” 杜赫堂的眼睛顿时亮了。 神医,神医! 他这病请了很多大夫诊治,可没一个真正把脉把出他症状的,只有神医府那位神医把出些门道,无法把持身不由己,他的确是啊,那玩意他碰都不碰一下,可看一眼女人就七情六欲翻腾,睡觉做梦都停不下。 这让他怎么克制。 夏仲就凭把脉能把出这么多,这医术传言果然不虚! 就在他眼神又充满期待等着夏仲进一步说时,夏仲收回了搭在他手腕上的手指,面露沉吟道:“杜兄这病不好治。” 不好治,不是不能治! 杜赫堂敏锐的听出了夏仲话里的意思,急忙道:“还请夏兄搭救啊,只要治好这顽疾,杜某必有重谢。” 夏仲反问道:“杜兄刚刚说到神医府神医,可是已经请神医看过了?” 杜赫堂闻言也不隐瞒,点头道:“看过了,杜某亲往京城,有幸得见神医府齐神医。” 齐东药的排场和忙碌夏仲是见过的,就是南郡王小世子病重都请不来,颐老夫人倒是请到了,可对方治病之后连寿宴都没参加就匆匆回京,这杜赫堂是亲往京城,比南郡王请人来容易些,但要见到齐东药,这里的“有幸”八成是靠银子砸出来的。 夏仲呵呵笑了:“原来是齐东药前辈,难怪杜兄会找夏某。” “是啊,是啊,齐神医对夏兄的医术推崇倍至,说夏兄若肯为杜某医治,定是药到病除。”杜赫堂连又拍了个马屁。 其实齐东药根本没推荐让他找夏仲看病,只是在为他治病时提到夏仲,这时节夏仲名头正盛,齐东药称赞夏仲:“医术通神,武学胆识也已名传天下,将来必定前途无量。” 杜赫堂就记下了,能让齐东药这么推崇的,夏仲的医术肯定很高明,在神医府求医无果后,他立刻打听了夏仲的医术,这一打听才知道夏仲的医术有多神,颐老夫人的病夏仲治过,钟铁山中了点星派的三手分骨法,也是随手治好。 当即将夏仲当成了自己最后的希望。 这才马不停蹄赶来求医。 至于颜面,颜面和后半生比起来算个屁? 夏仲笑了笑,他深知齐东药的气度,对方绝不会把难治的病人推给同行的,杜赫堂这话肯定是扯澹。 不过他也不揭穿,只是问道:“东药前辈的医术我是佩服的,他可说了该如何治杜兄的病?” 杜赫堂脸色变了变,若是别的大夫问他,他直接就呵斥让滚蛋了,他是要找大夫看病,不是告诉其他大夫该怎么治,别的大夫的方法若是有用他还用再求医? 可是夏仲不同,一来夏仲的实力身份摆在那里,今非昔比,和齐东药更是有旧。 二来,他是真的将夏仲当成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不然,只能找神医府府主了。 可神医府府主何等人物,就是他爷爷病了都不一定能请对方出马,他? 也配? 杜赫堂一咬牙,道:“齐神医说,他看不出病因在哪里,但是要治这病,有两个法子。” “哦?”夏仲听着。 “一是让我到大般若寺清修佛法,以无上佛法来摒除欲念,时日长了,过个二三十年该有效果。” 夏仲一听就微微颔首,他不知道大般若寺的佛法多高深,但是寺里肯定没女人,而且「妲己图鉴」的功效是让人不可把持,说到底影响的还是定力,佛法讲的就是定力。 这法子很妙。 不过杜赫堂肯定是不想用的了,他堂堂风流公子,去寺里当和尚,他可没到四大皆空的境界,那日子他受不了,再说二三十年啊,等他下山就五六十了,怕想动都动不起来了。 其实这也是齐东药看出杜赫堂满脑袋俗念,时间短了肯定是不可能的,说二三十年还是保守了。 杜赫堂说了第一个法子见夏仲微微颔首,心下暗急,莫不是夏仲也是准备用这个法子? “第二个法子呢?”夏仲又问道。 这次杜赫堂脸色蹭的涨红起来,还下意识看了看车门一边,然后才羞愧至极的闷声道:“第二个法子,齐神医说,说……切了吧。” 啥切了吧,自然是命根子切了吧。 夏仲差点笑出来,他不知道,当初林子阳找周御医看病,那时已经危及生命,周御医的建议就是切了吧。 一刀切,干净利落! 白晶晶:“好法子,主人,你要想整这杜赫堂,不如用「东方不败图鉴」给他治治,无痛切割哦~” 毛球:“听起来不错呢。” 夏仲挑眉。 无痛切割,他要推荐这法子,杜赫堂怕是不会愿意给他出多少“手术费”吧。 “夏兄,你可一定要救我。”杜赫堂窘迫又期待看着夏仲,他是绝不会切了的,死也不会! 夏仲看了他一眼,酝酿了一下词汇,说道:“杜兄这个病,齐神医虽不知道病因,可治病的法子是没错的。” “啊?”杜赫堂大惊。 完了,真得不是去当和尚就是去做太监?他还有大好的富三代生活没享受够呢,还有大把的好日子等着他呢,还有大量的美女排着队…… 一想到这里,杜赫堂心里勐地一绷,心神失守下欲念又趁虚而入,顿时身躯一阵哆嗦。 “干……”杜赫堂的脸色真是欲仙欲死了。 夏仲也愣住了,这货这会儿还在想啥?这里也没女人啊?淦………这货不是在想他吧。 白晶晶:“主人,危!” 夏仲:“……” 杜赫堂“爽”完了,颓然坐到了车板上,又急又气又愤,想怒骂,奈何看着夏仲是万万不敢骂的,一口气憋在心里,眼泪都差点掉下来,他什么时候这么窘迫过? 他的一身实力,一身财富,在这一刻都是浮云,他窝囊,委屈啊! 夏仲看杜赫堂都快哭出来了,这么一个大男人这副神情实在让他尴尬的脚趾都快把鞋底抠破了,当即干咳一声,做出大夫的严肃神情: “看来杜兄这情况的确严重,不过齐神医不知杜兄这病症原因,夏某倒是在一部医经孤本上看到过,对症下药,倒也有希望治愈。” “什么?” 这话像一个开关,瞬间点亮了杜赫堂已经绝望的念头,他的心和身体都像过山车似得蹭的站了起来满脸希冀的看着夏仲:“夏兄此言当真?!” 夏仲一副严肃神情:“自然是真的,杜兄这病,出在心神上,通俗些讲就是中邪了。” “中邪?” 杜赫堂惊喜的面庞一怔,他倒不是不信,这个世界可没有破除迷信一说,但是这种事听得虽多却没真见过,所以杜赫堂愣住了。 这时都不需要夏仲多解释,杜赫堂已经在脑海里给自己风暴一番了,可不是嘛,他这病叫什么病,明明就是中邪的症状嘛! 可中邪要怎么治? 夏仲酝酿着怎么开宰这个大号金猪,问道:“杜兄这症状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杜赫堂回神,仔细一想:“好像是……是在金狮部落来朝时。” 说到此他看了夏仲一眼,同样的场合,看看人家,那是飞黄腾达,名扬天下,他呢,却落了个中邪!老天真他娘的不公平。 夏仲没搭理他的眼神:“那杜兄可曾在什么阴邪气重的地方居住过?” 杜赫堂又仔细一想:“我在南郡住的地方,就是妙音阁一处。” 夏仲闻言顿时面露恍然:“哦,那就难怪了,杜兄不在南郡不知,那妙音阁的前身是听霄阁,这听霄阁在被查封前,是一专门贩卖凌辱女子的贼窝,其中怨气之深,邪气之重,杜兄又是年少多金,身娇体贵,一时不察,中邪也在情理之中了。” 杜赫堂闻言面露骇然,他哪里不知!他知道的清清楚楚! 他买下听霄阁,当然打听过听霄阁为什么查封,那点事在他平时看来算个什么,甚至还专门看了桉情卷宗,此刻一听,只觉合情合理,激灵灵打了个冷颤。 仿佛连车里的空气都冷了许多,眼里充满了畏惧!就是先天高手,对未知的事物都充满了恐惧。 他颤声道:“是,是女,女鬼,看上我了?!” 趴在夏仲肩头的白晶晶闻言, 顿时小脸一沉:“MMP……你礼貌吗?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性,女鬼要看也看我家主人这样的。” 毛球:“就是就是。” 夏仲:“………” 第二卷 第14章 错估了吨位 夏仲也被杜赫堂这脑洞弄无语了。 他只想往中邪的事上引一引,找个由头,想到听霄阁刚好和这杜赫堂有关,索性就往那上面说了。 可没想到杜赫堂自个儿的想法貌似更多,直接跨越到女鬼看上他了? 难道这就是社牛的思维方式? 常人应该是觉得女鬼心怀怨气要害他吧? 算了,夏仲摇头没多想这些,他看着一脸骇然眼神乱飘的杜赫堂,沉声道:“只是邪气影响心神而已,要想治愈,首先得稳定杜兄的心神,这点我施针应该有效,不过要根治,还需一些药引。” 杜赫堂此刻对夏仲是深信不疑,连连点头:“好,好好。” 夏仲点头:“请杜兄坐好。” 杜赫堂立刻端坐软榻上,也顾不得**的裤裆了。 夏仲从袖中掏出金针。 看到那金针杜赫堂眼神缩了缩,不过马上就恢复如常。 这倒不是他对夏仲信任到了全无戒备,也不是像天尘宗主一样视生死如无物,而是他这段时间已经扎过好多针了,连下面都扎过!现在夏仲让他脱裤子他都照办。 再者,以夏仲的实力,真要对他不利还用费功夫蒙他吗? 开玩笑。 夏仲可是圣榜第三! 夏仲当然不准备扎杜赫堂下面,他也就是做做戏而已,手中的金针捏出九根,手指点一下,一根金针就落到杜赫堂脑门上,刺入半寸,连点九下,杜赫堂的脑袋上就扎上了九根金针。 别说,这九根金针扎的地方和杜赫堂认知的穴位几乎没一处相符。 他心中就更信了几分。 不明觉厉。 扎完针,夏仲就坐到一边,拿起马车上备着的茶慢慢品了起来。 杜赫堂顶着一脑袋金针不敢动一下,将自己惜命的性子发挥的淋漓尽致。 约摸过了盏茶时间,夏仲开口了:“杜兄不妨想想女人。” 杜赫堂还以为夏仲和自己开玩笑,女人?他哪里敢想女人,那不是出丑吗? 不过心里觉得是开玩笑,夏仲一说他还是自然而然的想到了女人,暗道完了,又要出丑了。 但是接着他的眼睛就慢慢瞪大了。 没有那种感觉! 那种欲念丛生的感觉没有了! 他惊讶之下又想了想颐音,想了想京灵郡主……夏仲当然不知道这货脑海里想谁,杜赫堂心里最想的女人就是颐音和京灵郡主,前者不需多说。 后者是因为那天见了一面就再也忘不了了,男人嘛,越是得不到,越是去想,只要一想到,那必定是欲念丛生把持不住。 夏仲如果知道,怕是得再狠狠宰他两回。 杜赫堂脑海中想着两大美女,身体虽然有些意动,可是绝没有以往的把持不住的征兆,顿时惊喜了:“好了,我好了!夏兄,我好了…!” 他激动欢呼。 夏仲瞥了他一眼,你激动个屁,一会儿就让你好不了。 他只是收了「妲己-九尾狐」图鉴而已。 不过夏仲还是一脸欣然点头:“看来杜公子中邪不深,这病可治。” 话落,他伸手隔空一挥,绚烂光芒在掌心闪动,一股吸力便涌现,顿时将杜赫堂头顶的金针吸了回来。 杜赫堂顾不得惊叹夏仲的武学。 他激动的就要起身,可紧接着一股欲念又升腾而起。 “不好,又来了!”杜赫堂连忙坐下,摈弃脑海中的念头,气喘吁吁看向夏仲。 见夏仲慢条斯理的收了金针。 杜赫堂急道:“夏兄,这,这是怎么回事。” 夏仲道:“施针只是为杜兄守住心神,不是根治,要想去根,还需其他方子辅助。” 杜赫堂这会儿完全就将夏仲当成活神仙了,他忽的扑到了夏仲身边,急切问道:“还请夏兄快些给我开方子,杜某拜谢夏兄救命之恩了。” 夏仲低头一看对方那急切的眼神暗道可以开宰了:“这方子其他好说,只是药引有些麻烦,价值不菲。” “不怕,不怕,多难找我都找。”杜赫堂急道。 只要不让他当和尚和太监,让他现在去干什么都行! 夏仲举起茶杯抿了一口,神色沉重道:“倒不是多难找,我在南郡王府便见过这药引,名叫“尊神珍珠”,采自东海,堪称独一无二,将珠子磨成粉配合其他几味药服下,不日就可见效。” 尊神珍珠? 杜赫堂也算见多识广了,愣是没听过这珍珠,一听南郡王府,这才恍然,皇家那肯定是有些独一无二的珍宝的,他心思转动,一边打定主意一定要多方打听哪里还有这珍珠,一边想着无论如何要让夏仲从南郡王府搞到这珍珠。 南郡王和他家没什么交集,这位王爷在诸多亲王中属于很低调那种,要想搭上关系,非得请动他老子和他爷爷,当然那是万不得已的情况了,他能解决当然还是他解决。 现在坐在他面前的是谁,过去的南郡王府御医,就凭南郡王京灵郡主为夏仲出头的架势,也能看出这关系多铁了。 想及此,杜赫堂急道: “请夏兄帮帮我,无论如何要帮我弄到这颗“尊神珍珠”。” “弄?”夏仲挑眉。 “不对。”杜赫堂意识到失言,立刻道:“买!我买!” 夏仲深吸一口气:“王爷倒是不差这颗珠子,就是这价钱,按照当时进贡时的折价……” 杜赫堂听到进贡两个字已经屏息了,贡品,那是绝对不允许普通人用的,不过什么都有例外,钱和权力实力三者达到一定层次,就是例外! 他要靠的是钱,要破这例,就少不了。 不过这珍珠他势在必得,所以他眼睛只是更加坚定,灼灼盯着夏仲。 夏仲很满意这头猪待宰的模样,说了一个数字:“白银四百万两。” 想想自己郡城七进大宅差不多九万两,那是郡城,城外地便宜,宅子更便宜,这个世界的劳动力建材也很便宜,建造一座足以供两千人用的宗门,七百万两应该是足够了,前世不知道在哪里看到慈禧建颐和园也就挪用了军费五百万两白银。 郡守拨一笔款子,三宗贡献一点,他宰这杜赫堂四百万两合起来应该差不多了。 想想那可是粮价飙升四十万石粮的价格,杜赫堂当时那么说,他今日就这么宰吧,多了万一这头猪承受不起怎么办? 他话落,就看着杜赫堂的反应。 听到夏仲说四百万两,杜赫堂的脸色的确变了,不过不是变得难以承受,而是欣喜轻松。 “才四百万两?”杜赫堂很惊喜。 夏仲:“………” 他好像低估了这头猪的吨位。 他的确低估了。 身为八郡首富之孙,杜赫堂一般低于三百万两的生意都不做,上次买征粮,他进价是二百四十万两,可转头一卖就能卖四百万两,赚一百万两绝对轻轻松松,再加上他的八郡其他产业,日入万贯不是吹的! 四百万两……也就是他一年的花销而已。 杜赫堂还算节俭的,京城大少一场花酒喝个百万两那是轻轻松松,不过夏仲没见识到而已。 这也是杜赫堂不觉得那些征粮有什么大不了的原因,在他眼里三百万两不够的银子算什么大事。 也就夏仲竟然还为民请命,也是费劲,当然,在操作上来说,他确实是输了的,夏仲也确实是赢了,所以杜赫堂更多气的是自己的失败。 夏仲没钱只能为民请命,他有钱,可更乐意赚一笔少投入大产出的生意,哪怕民怨沸腾也乐在其中,这就是心性差异。 看夏仲看他眼神似乎怪怪的,杜赫堂还是很会做人的,他立刻道:“我给夏兄八百万两,只要能治好我这中邪,其他都好说。” 四百万两你去买珍珠,剩下四百万两怎么花那就随夏仲了,以夏仲现在的吨位,掏钱低了杜赫堂觉得都是侮辱对方侮辱自己。 夏仲呵呵一笑。 治病有望,杜赫堂精气神都好了很多,想到自己往后的美好生活,冷不丁的又是欲念丛生,赶紧求助夏仲再给他把金针插上吧,不然连觉都睡不好。 夏仲拿钱手软,自然不能亏待了这头金猪,把金针重新插上,顺手收了「妲己-九尾狐」图鉴。 不过他叮嘱一声,这金针只是暂时压制,而且不能随便乱拔,拔的顺序力道不对,很容易心神失守发疯。 杜赫堂这么惜命,哪里敢拿自己小命开玩笑。 顶着满脑袋金针对夏仲千恩万谢一番,将夏仲送出马车。 夏仲重新上马和冀亮出城而去,杜赫堂的马车就在后面跟着。 他已经和夏仲说了,病好之前夏仲在哪里他在哪里,毕竟满脑袋的金针他可不敢乱动,跟着主治医生才安全啊,这要是换了别的大夫,大夫只能跟着他,可夏仲不同,也就只能他跟着夏仲了。 而他请夏仲同乘一车夏仲都不愿,杜赫堂就明白,人家和他还是生分的。 在马车上,杜赫堂一边吩咐护卫中的亲信去取银两,一边吩咐去调查那听霄阁,里里外外的情报他都得再看看,这心思夏仲也理解。 回到云剑州,夏仲和冀亮回了郑府。杜赫堂一行却是就近买下一家酒楼,这里离得夏仲近,至于去郑府,杜赫堂满脑袋针还真不想见人,他这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第二天天一亮,杜赫堂就派人将八百万两银票送到了夏仲面前。 同时杜赫堂也得知了听霄阁上一任老板林子阳也他娘的中过邪! 对此,杜赫堂是半点都没把这中邪联系到夏仲身上,毕竟那太扯澹,比中邪都扯澹。 只是他大骂一声晦气,既骂林子阳狗娘养的,也骂袁金池,因为林子阳那生意是袁金池罩着的! 杜赫堂是直道跟了袁金池是真他娘的倒霉透了,做生意亏不说,连他娘住个地方都能中了邪。 这女鬼怎么不找袁金池?难道是因为袁金池没在听霄阁睡觉?还是袁金池没他有魅力? 嗯。 杜赫堂觉得是后者。 杜赫堂第二天本想请夏仲吃个早饭,顺便叮咛叮咛夏仲快些为自己找药,可夏仲一早就带着冀亮出门再去北安郡城了。 杜赫堂一听连忙坐上马车跟在屁股后面直奔郡城,他满脑袋金针可不是开玩笑的,不在夏仲身边他不安心啊。 倒是让得郑中竹这个云剑门掌门听到消息有些懵,杜公子和大掌门一起回来,却只住在酒楼,大掌门一早去郡城,杜公子就屁颠屁颠跟在后面? 这…… 大掌门的面子也太大了吧。 八郡首富之孙当跟班啊。 ……… 夏仲来到北安郡,第一时间去学政衙门,将天源宗宗名报上,选址报上。 这学政官员已经见过夏仲,亲自接待,只是听说夏仲要将宗址建在天池山时吃了一惊,而新宗常驻弟子编制,这是一个大宗,他也立刻知会三司中的承宣布政使司。 不用夏仲去三司衙门,这位司官听到消息就亲自到了。 这司官姓武,后天九重功力,武学卓然,生的骨瘦如柴,留两撇胡须,一见夏仲就长鞠一礼:“见过夏掌门。” 夏仲看出对方实力,暗道一声北安郡的官员实力貌似都比南郡高啊,同样拱手还了一礼。 “武司官,夏某新宗刚立,宗门常驻弟子繁多,这名额还请武司官多多关照啊。” 武司官恭敬的一笑,他虽然年过五十,可在夏仲这个年轻强者面前就像一个下人,连道:“夏掌门说的哪里话,夏掌门的宗门,那就是咱们北安郡最重要的宗门,不关照夏掌门,关照谁去。” 如果只是圣榜第三,武学高绝,三司官也不至于这么客气,毕竟是他们是朝廷官员,你再天才英雄也是名而已,他们说公事公办也就办了,但昨日郡守的态度已经说明一切,他们必须力挺! 说实话,夏仲一个圣榜第三做掌门,他们都觉得有些屈才,应该进京从军卫啊。 夏仲客气几句,就道明来意:“武司官,三宗如今有常驻弟子一千八百八十三人,这名额,能不能再提一些?” 武司官一沉吟,然后大笔一挥:“天源宗常驻弟子名额申报两千八百人。” 他大笔一挥,基本上郡守那边也就看一眼就批了。 “夏掌门觉得可够?”武司官看向夏仲。 夏仲满脸喜意:“够了,够了。” 他只准备要到两千二百个编制的,两千八百,多了六百个了。 武司官心中一松,两千八百个编制也是他能决定的最高数额了,再多,就得请示郡守了。 夏仲讨了常驻弟子编制,就是建宗门的款项了,当听说夏仲要将宗门建在天池山,这位武司官也吃了一惊。 “夏掌门果然年少有为,心系百姓,本官佩服。”武司官精明的很,一听宗址位置就知道夏仲是为什么了,敢在那里立宗门,这胆魄,这心性,做了多少掌门不敢做的事。 当然,至于夏仲这么做能不能成他是不会泼冷水的,只会拍马屁。 武司官钦佩一声,然后结合三宗弟子情况,给夏仲报出了一个七十万两的款项。 “夏掌门,这已经是下官能批的最高数目了。”武司官说道,完了加了句:“颐大人知道,也是这个数目。” 夏仲就明白,就算是颐郡守多给他点,那也是自掏腰包,想向朝廷户部要钱,这就是最多了。 真不多, 不过也理解,天下宗门太多了,朝廷户部资助七十万两确实不少了,大部分宗门都是自己闹基业的。 至于常驻弟子名额,那是软刀子,一年一年结清的,而且给了夏仲,其他宗门当然就不给了,算下来没损失。 道了声谢,夏仲又领了些常规该领的宗门卷纲,那都是让宗门弟子需要认知的义务和钻研武学汇总朝廷的“课题”。 贡献一些新奇武学也是有银两和嘉奖的,掌门两大业绩,一是教导出优秀弟子,二就是创出新奇武学。 夏仲前脚刚离开这衙门, 武司官恭敬把夏仲送走,还没进门,一个先天老者就到了,出示了杜家牌子,交给武司官一万两银票,道了声:“多谢司官大人对夏掌门的支持。” 然后就转身离去。 武司官连道应该的,满脸笑容的赶忙将银票揣进袖子,看着那先天老者离去的背影和一个豪奢马车,心下暗凛,夏掌门原来不仅有颐郡守的路子,还有八郡首富杜家的支持,难怪敢在天池山建宗门了。 只是这天源宗不是天尘宗的分宗吗?怎么背后有杜家支持了? 很多豪门,都是有宗门底蕴的,宗门常驻弟子,那就相当于武装力量啊,当然,和军卫比起来是差远了。 夏仲回了云剑州,便立刻吩咐郑中竹飞鸽传书给另外两门掌门,明日议事。 该起三宗的银两了! 第二卷 第15章 为了团结大局 清晨,郑府夏仲的院子里。 夏仲穿一袭墨色布衣,坐在一石桌旁,手里有着虚幻的魂币,这是毛球在昨天杜赫堂差人送来银票时吐出来的。 “一百五十二枚魂币啊。”夏仲刚开始都被这魂币数量吓了一跳。 这也太多了。 更让夏仲吃惊的是,毛球吐完魂币之后还和他说了一句:“主人,人家感觉等主人宗门建成之后,吐出来的魂币会更多哦。” 更多,二百?三百? 这吐魂币的数量到底是按照什么条件来划分的?夏仲沉思半晌,隐隐有些感觉到规律了,只是看毛球一副呆萌模样,他的猜测怕是说出来也得不到验证,便压下不再思索。 他现在思考的是这一百五十二枚魂币怎么用? 窥视轮回转生?有风险。 鲁班图鉴?风险更大。 他现在的实力已经暂时够用,等到宗门成立之后,有「孔圣图鉴」功力应该也会稳步提升,思索片刻,还是弄点实在东西吧。 心中一动,掌心浮现「神-三清」图鉴,消耗一百五十枚魂币提取了三滴「初级基因觉醒液」。 这基因液体在图鉴中就是一滴金色液体,提取出来却是每一个都装在透明玻璃管中,也是包装到位了。 将三管液体收起,夏仲又捏了剩下两枚魂币。 出来两条碎片讯息,其中一条还是神缀图鉴碎片「神-斗战胜佛」图鉴,夏仲也算满意。 他用完魂币,白晶晶的声音就在他耳畔响彻,“主人,三位掌门到了。” 夏仲便好整以暇端起茶杯,看着石桌上的一沓卷宗,一杯茶刚喝了一口,郑中竹,曾贵,司徒玄三位就同时进了院子。 第一次见,三位掌门是先后到,这次却是联袂而来,由此也可见,这三位掌门在意识上已经形成了一定的同进同退理念,这就是夏仲这个大掌门太强势造成的改变。 夏仲嘴角掀了掀。 三位掌门走到近前,同时一拱手:“见过掌门。” 司徒玄两次被压,哪怕是更年期也没脾气了,当然,这正常的见礼也不能说明什么。 “三位坐吧。”夏仲笑道。 待得三位掌门围绕石桌坐下,夏仲就开门见山道:“我已经将天源宗宗名宗址都上报朝廷,朝廷也已认可,拨款七十万两白银资助宗门修建,今日叫三位前来,就是想问问咱们三宗能拿出多少银两。” 还真要在天池山建宗门了? 三位掌门脸色都不算好看,可也有些吃惊,朝廷竟然拨款七十万两,要知道这可是一个没建的宗门,对朝廷一点好处都没给呢,就拨款七十万两。 其他宗门想尽办法入朝廷的眼,那都是自己建宗门,闹基业的,朝廷给钱投资,很难!更别说给七十万两了,由此也可见颐郡守对夏仲的支持。 司徒玄和曾贵还在消化这个消息。 郑中竹这两天毕竟和夏仲接触较多,他便先开口道:“掌门既然决心已定,而且朝廷这般支持,我云剑宗岂能扯掌门后腿,这样吧,我云剑宗出二十万两。” 夏仲微微颔首,知道这是郑中竹能拿得出的全部可动用资金了。 别看云剑门家大业大,比毒蛇堂那等要大的多,可是这种走正道的,买卖可不是无本的,加上他年年也需和朝廷各方关系打点铺路,能拿出二十万两已经是倾力配合了。 曾贵一听也挤出个笑脸,道:“掌门,我青河门和他云剑门不同,我门下弟子多修行外功,这外功修行,吃食不能跟不上,所以手中结余不多,但是我也支持掌门,可出十八万两。” 吃能吃多少,其实还是曾贵没有郑中竹的生财道道多,门下弟子也没有云剑门的富家子弟多,掏出十八万两也是到顶了。 “嗯。”夏仲微笑颔首。 其实以他现在手中宰了杜赫堂的八百万两银票,资金已经是充足,但是一码归一码,他还是要看看三宗掌门的态度的。 而且开宗立派,用钱的地方绝对不少,站在他的立场,当然集中资金越多越好。 两位掌门都开口了,就剩司徒玄了。 司徒玄瞥了郑曾二人一眼,说了个数字:“我玄风观出十万两。” 一听郑曾二人就都侧目了。 别看这个老尼姑一副清修无无欲的德性,要说赚钱产业,她玄风观绝对比云剑宗和青河门多,而且常驻弟子达八百多,年年领的薪俸会全发放给弟子吗?她不得从中克扣一点? 才出十万两? 他们当即看向夏仲,大掌门怎么说。 夏仲只是同意点了点头。 “好,请三位掌门回去便筹措银两送来吧。”话落,他就话题转过,说道: “宗门新建,我和朝廷也讨了一些常驻弟子名额,三宗一些优秀的六年学艺弟子我很满意,可让他们选择是否愿意做新宗常驻弟子,名单在这里。” 他将两份卷宗分别交给郑中竹和曾贵。 两者打开卷宗一看,这一看就吃了一惊。 这么多名额? 他们两宗现在也有五百多常驻弟子了,新宗整合,这些常驻弟子的身份可不会变,按理说朝廷不会再加多少的,竟然多出这么多? 朝廷这次也太大方了吧。 两者惊讶看着夏仲。 夏仲则按着最后一份卷宗,看向司徒玄:“司徒师太,玄风观丁玄师太和锦丽道姑的情况,你得给我一个解释。” 丁玄师太,那是司徒玄的亲妹妹,虽然辈分高,可是仅仅后天七重功力,但是享受的常驻弟子薪俸是后天八重以上的年俸两千两。 这点在玄风观诸多高层中都有非议。毕竟那年俸代表的不只是一点银两,还是地位待遇,和官场上的阶位差不多了。 至于锦丽道姑,更是司徒玄的一个侄女,在玄风州颇有蛮横霸道之名,一个二十七岁的女子,后天五重功力,明明不在观中清修,可年俸享受的还是后天七重以上,而且在玄风州产业诸多,霸占良田不少。 州民虽然让宗门管制,但是良田税赋朝廷还是收的, 一个锦丽道姑就堂而皇之的坐拥良田千顷,这些事司徒玄当家做主的时候自然没人敢说什么,夏仲当家了,就得管了。 司徒玄似乎没想到夏仲一个年轻的高绝强者竟然会在这种事上和她发难,而且对她宗门内的这些消息都知道的这么清楚,不由愣了一下。 “这,这是因为…”司徒玄没了平日的傲娇,她这个人,打不服,压不服,可是却把家人族人看的很重,把自己的权威看的很重。 夏仲没等她多说,便道:“新宗初立,宗内弟子需同心协力,共创一番新气象,这常驻弟子中名不副实的,多享多占的,都得好好整顿一番,希望司徒师太回去便处理这些事吧,不要因为这些事,影响了新宗弟子的团结大局。” 司徒玄:“………” 郑中竹和曾贵闻言也心有戚戚,夏仲已经对三宗情况了解这么深了吗?这是拿玄风观开刀了啊,幸好他们没有硬顶着和掌门硬来。 掌门除了硬实力,软实力也了不得啊。 夏仲又说了些新宗开建,常驻弟子当为宗门出力,建造之时所有常驻弟子都得上天池山上护卫周全,若是谁不愿前往,那就摘掉常驻弟子身份,换上愿意去的学艺弟子。 这一手又是让他们吃了一惊。 现在常驻弟子们多是郑曾亲信,夏仲这么说,就是那些常驻弟子不愿意,他们也不能不愿意。 而拿在他们手里的那些常驻弟子编制,只要一吩咐下去,这是以新宗“天源宗”常驻弟子为名的,天源宗掌门可是夏仲!那些个学艺弟子岂能不为天源宗出力? 至于危险?环境险峻?这些出身寒门的学艺弟子怕是没有一个在乎的了。 说完了这些,夏仲就让他们散去了。 出了院子,郑中竹立刻去山门,曾贵也连忙快马回宗门筹银两,通知弟子去了。 司徒玄还是带着那两个年轻亲传弟子,只是这两个弟子也看出师父心不在焉了,一改往日的严厉神色,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司徒玄没想到夏仲会在这事上刁难她,她只当夏仲是个空有一身武功的愣头青呢,突然来这么一手,大大出乎她的意料,怎么办? “哼,想让我和你低头,老身这么多年在北安辛苦经营,也不是你说动就能动的,走,进城。” 司徒玄一咬牙,勐地调转马头。 她是绝不会主动去撤家人的利益的,这是她的权威!她必须守住,以她和北安那位司官的交情,她就不信守不住两个常驻弟子的身份。 “主人,那老尼姑没回玄风观,而是进城了哦。”白晶晶幽幽从外面飘进来,向夏仲说道。 夏仲呵呵笑了笑,这老尼姑还想挣扎挣扎,由她去吧。 他起身出了郑府,朝着杜赫堂所在的酒楼走去。 现在钱有了,这盖宗门还得找人,这人自然是这位八郡首富之孙最合适了。 杜赫堂买下的酒楼中,这位正在大吃大喝,他顶着一脑袋金针,出门是不会出的,整天除了吃喝就是睡觉练功了,不过这日子他已经很满意了,总比觉都不能睡的强。 没有病的时候什么都好,有病了,真是再有钱也都是虚的,这就是杜赫堂此刻的真实感受,身体才是本钱啊。 当然,现在还没好彻底,什么时候真的好了才真正万事大吉,他心里正想着怎么去催催夏仲为他弄药引的事。 那尊神珍珠他已经派人打听询问了,就是做珠宝的行家都没见过,别说见了,连听都没听过。不过杜赫堂不觉得夏仲在骗他,毕竟夏仲的身份放在那里,圣榜第三,名扬天下。 人家能给他看病,那名声可比几百万两银子贵重多了。 只觉得这珍珠一定珍贵异常,能辟邪说不准是传说中的宝贝呢,他能碰巧遇到只是自己幸运,命好! 这是大福大贵之兆啊。 “公子,夏掌门来访。”老者推开房门进来道。 “快请快请。”杜赫堂连忙放下快子欣喜道,他还没催夏仲,夏仲就主动来找他,是要给他弄药去了吗? 夏仲进了房间,扫了一眼杜赫堂面前桌桉上的美味佳肴,杜赫堂已经吩咐人去沏茶,自己亲自过来邀请夏仲坐下。 夏仲道:“杜兄看起来恢复的不错,胃口也不错啊。” 杜赫堂笑呵呵道:“多亏夏兄妙手回春,要不是夏兄搭救,杜某这条命怕是保不住了,杜某再次拜谢夏兄搭救之恩,夏兄的医术,我看就是比神医府府主都不差了。” 这里没外人,他当然往死了捧夏仲。 夏仲摆了摆手:“神医府府主的医术我可比不上,正是碰巧罢了。” 杜赫堂呵呵笑着,反正能治好他就行,他晃了晃脑袋上的金针,这些金针也不知道夏仲用什么手法刺进去的,他都没有丝毫感觉,更加觉得夏仲医术通神,比不比的上神医府府主不知道,但绝对比齐东药强了。 “之后还要请夏兄多多操劳啊。”他亲自给夏仲倒了一杯茶。 夏仲明白他的意思,道:“今日来我就是来和杜兄说这事的。” 杜赫堂眼前一亮,可接着就又一暗,因为只听夏仲说道:“我这边新宗成立,事务繁忙,一时间是走不开了,还希望杜兄多忍耐些时日。” 拿了钱也是这么强势,我忙的很,你就等着吧。 杜赫堂苦笑也没辙,只能道:“那是那是,夏兄事忙,还是先忙大事,杜某的事不急。” 他话落,说不急,还是轻轻问了句:“不知得等多久?” 夏仲想了想,道:“我宗门如今正在筹建,估计半年就差不多建好了吧,那时我就为杜兄去求药。” 什么?!半年!? 杜赫堂差点跳起来。 他是个没定性的人,一想到半年都得顶着满头金针,他受不了。 不过他立刻听出了夏仲要忙的事是什么了,连道:“筹建宗门而已,哪里需要的了半年。” “嗯?不需要吗?”夏仲诧异。 “不需不需。”杜赫堂大手摆动:“我名下八郡都有工匠十数万,赶赶工,旬月就可建好。” 夏仲听了眼皮一跳,知道这货在吹牛皮,不过还是道:“杜兄,我这宗门可不能马虎了。” 杜赫堂明白夏仲担心什么,连道:“放心,绝不马虎,绝对不逊色于青玄门山门。” 夏仲这才笑了:“那倒是要有劳杜兄相助了,这里有四百万两,算是我给杜兄的订金,完工之后余款再结。” 杜赫堂看着那四百万两银票脸皮一抽,那还是他送的呢,不过夏仲就这么随手拿出来,更加显得没放心上,杜赫堂就连道:“你我何必分的这么清楚,夏兄太见外了。” 夏仲脸色一整:“一码归一码。” 他还怕这杜赫堂为了省钱给他偷工减料,或是克扣些工人钱款,那恶名就到他天源宗头上了。 杜赫堂见夏仲表情一整,当即心中凛然,他也算领教过夏仲的性子,其气度之高比袁金池只高不低,可行事之直也和自己这等不同,这种人,偏偏实力还高的发指, 面对这种人,他只有一种对待方式。 那就是服! 他做不到,可他服。 所以杜赫堂接过了银票,道:“夏兄放心,这宗门,杜某一定安排的妥妥当当。” 夏仲很相信这句话,你要是不让我妥当,我也不让你妥当。他笑道:“那这事就这么定了。” 杜赫堂见夏仲笑了,他也笑容更盛,一边招呼重新上美酒佳肴,一边已经吩咐亲信去传信让匠人赶来,旬月建成?他觉得还是慢了! 夏仲心里想着这杜赫堂再急,他也得把把关的,尤其是宗门宫殿的样式。 这是自己第一次建宗门,可不是前世买房子,力所能及下,岂能不好好发挥发挥? 第二卷 第16章 它叫紫禁城 司徒玄进了北安城,没直接去三司衙门,而是带着两个亲传弟子直奔北安贵人街区,她虽是先天强者,如今武学也已经通玄,气派足够,但和朝廷中人打交道,还是得规矩些。 再强的个体,除非强到藏剑老人那种,不然面对朝廷这个庞然大物就都是浮云。 而藏剑老人,严格说起来也是朝廷的人,那是开国功勋之一! 在一高悬武府二字牌匾的府门前停下,那府上门子进去通报一声,片刻就有一个妇人带着丫鬟迎了出来。 “师父,您来了何须通报,快请进。”这妇人名叫陆美灵,年龄三十五六上下,姿色也算上等,后天七重功力,曾在玄风观学艺,后来嫁给了武司官。 有这层关系,司徒玄才敢在常驻弟子的名额上和夏仲叫叫板。他夏仲再强势,也终究强龙难压地头蛇的。 司徒玄面露笑容点点头。 “陆师姐。”司徒玄身后的两个女弟子也拱手行礼。 陆美灵亲切的将师徒三人迎接进去,吩咐下人上茶,恭顺的坐在司徒玄身旁道:“师父难得来城里,弟子已经差人去唤官人了,他马上就回。” 司徒玄摆手道:“司官管理郡城,事务繁忙,不急着喊他回来的。” 陆美灵一听心里就明白,不急着喊回来,那就是得喊回来,师父今日来不是来看她的,是有事了。 官员和宗门强者是一种互补的关系,你有宗门强者支撑,上位就多些底气,而公门中有人,宗门也会发展的更好。 陆美灵没问什么事,总之只要涉及师门的事,她夫君也是能帮就帮的,不然玄风观八百多个常驻弟子的编制哪里来的,当然,她的师门也很长脸,在北安,玄风观主还是很有名气的。 司徒玄师徒只坐了一会儿,武司官就回来了,他的年龄比陆美灵大的多,属于老夫少妻,但是见了司徒玄也是行一回晚辈之礼。 “正纲见过师太。” “嗯。”司徒玄受了这一礼,很是满意。 武司官心里也在想司徒玄这次的来意,他心里还大呼庆幸,这次夏仲建立天尘分宗,合并的三宗中玄风观和他的关系可不浅,以夏仲的身份人脉,水涨船高,玄风观将来也是不可同日而语,连带着他也能沾点光的。 简单在厅中寒暄几句,陆美灵就喊着两个年轻师妹去张罗宴席,看自己的首饰珠宝去了,厅中只剩武司官和司徒玄两人。 司徒玄不是那种喜欢模棱两可谈话的人,她开门见山道:“正纲,想必你也听说了,我们玄风观和另外两宗合并,成立新宗。” “是,是叫天源宗吧。”武司官点头,满脸笑容。 不过司徒玄下一句话就让他的笑容冻在了脸上。 只听司徒玄颔首道:“新宗成立,新掌门就要拿老身的玄风观开刀,查常驻弟子的事。” 武司官很是诧异,夏仲要拿玄风观开刀?这是怎么回事,那位夏掌门他虽然没多少交集,但观其言行气度不凡,这次郡守大开绿灯也是多得了近千常驻弟子名额去了,还有什么可开刀的? “查常驻弟子?玄风观常驻弟子……有什么可查的?”他装了个傻。 那点事,他用膝盖想都知道。 司徒玄没察觉出武司官在装傻充愣,沉声道:“这新掌门年轻气盛,仗势欺人,老身玄风观中的丁玄师妹实力虽差些,可论资排辈足以担当后天八重的年俸,还有我那侄女,虽不在宗门中,可是对宗门贡献极多,大掌门一上任就要抹了他们的常驻弟子身份,老身今日来,就是想麻烦正纲你,无论如何都要将他们的常驻弟子名分保住。” “原来是这事。”武司官一笑,道:“师太多想了,不是那位夏掌门有意针对玄风观啊,而是前些时日朝中户部刚刚传令,如今国库银两欠缺,负担不起太多宗门常驻弟子的薪俸,故而让各郡彻查那些不符合实力,资历的弟子,摘除他们常驻弟子身份,这点是颐大人亲自过问的。” 完了他还加了一句:“师太错怪那位夏掌门了啊。” “嗯?” 司徒玄愣住了,诧异看着面前一脸笑容的武司官。 武司官则不看她,端起一杯茶来喝了起来。 刚刚一瞬他就反应过来了,想想夏仲的吨位,想想颐郡守,想想杜家打点,他毫不犹豫就站在了夏仲这边。 开玩笑,老师太,你服不服那位夏掌门他不管,他是服的,这事你可别拉我下水啊。 司徒玄满心希望来,没想到得到的是这么一句话,什么朝廷户部下令,户部年年都下令,可她玄风观的常驻弟子那是只增不减,怎么这次就到她头上了。 而且夏仲说的清楚,他拿了些常驻弟子名额,看郑曾两位的表情也知道绝不会少。 再者武司官前一句还不知道查什么,后一句就变成了朝廷下令,且话里的意思,什么不让她错怪夏掌门,这是让她别和夏仲顶着干啊。 此刻她再傻也知道自己找错人了。 司徒玄老脸气的涨红,由红转青,由青转白,蹭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好,既然是朝廷下令,那老身也无话可说。” 话落,她大步就往厅外走去。 武司官心中松了一口气,这师太倒不是个胡搅蛮缠的主儿,他也不挽留,起身就要相送,嘴里还说着师太莫要生气,朝廷为重之类的话。 到了大厅门口,陆美灵正带着两个师妹欢喜回来,一见师父气势汹汹的出来,不禁一愣,问道:“师父,这是怎么了?” 司徒玄冷冷一笑:“老身别的不明白,端茶送客的道理还是明白的。” 丢下这么一句,也不理陆美灵,她直接大步而去,身后两个年轻女弟子连忙跟上。 陆美灵一路挽留都没留住,完了沉着个脸回到厅中,看着坐在厅中摇头的丈夫,气道:“怎么回事,你怎么恼了师父了。” 武司官白眼一翻,道:“司徒师太要保两个常驻弟子身份,我没答应。” “这点小事你都不答应?”陆美灵更气。 “小事?”武司官反笑了一声:“你知道是谁要撤那两个常驻弟子吗?” 陆美灵家世一般,对丈夫畏惧也多,听到丈夫的语气不对,心中的气顿时压了下去,也想到这点小事她夫君不办自然有不办的道理,便低声问道:“谁?” “夏掌门!” “夏掌门?”她眨眼,没听过! 武司官也不和自家这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夫人恼,解释道:“圣上钦封圣榜第三,南郡夏延寿,这次在北安建立新宗,玄风观就是新宗之一,你可知颐郡守多重视那位夏掌门?亲自在府上设宴接风!让我等三司官员上门认人!人家夏掌门到我衙门办个事,前脚走后脚杜家就来打点,昨天那一万两银票,就是杜家给的。” “这事我怎么帮?” 陆美灵一听头都大了,颐郡守,八郡首富杜家,圣上钦封当代圣榜第三,这哪一条都不是她官人能惹得起的啊,师父怎么要和这种人物叫板了? 而且还找上她丈夫? 想想如果她丈夫今天在这件事上帮了她师父……陆美灵的心直接掉到了冰窖里,是,她是出身玄风观,学艺六载,可是过去的事终究过去了,她眼下的生活才是真真切切的。 “夫君,你做得对,做得对。”陆美灵赶紧过去搀起武司官的胳膊紧紧靠在自己胸脯上,仿佛那样才能有点安全感。 她夫君就是她的大树,大树倒了,她也活不成,师父啊师父,你这是差点害死徒儿啊。 武司官感受着臂膀上的柔软,深吸口气,道:“希望你师父悬崖勒马吧。” 他也不明白,和夏仲有什么好斗的,安安稳稳听从不好吗?你斗也得找个差不多点的斗啊,实力,身份,地位,人脉……都比不上人家,还斗个屁?老湖涂了! 司徒玄气冲冲的快马回到宗门,她又烦又燥,只觉头痛欲裂,这事儿怎么办?难道真的要她撤了妹妹和侄女的常驻弟子身份?还让她以后在玄风观怎么立威? 不过夏仲既然交代了她,那就是给她最后一点面子,不然,真等司官下令,那局面就更不好看了。 思来想去,司徒玄只能找妹妹和侄女谈话了,侄女还好,听了虽然不甘,可也不敢恼,但丁玄师太就恼了,她一生在玄风观打拼,混了一辈子就得了这个名分,出来进去耀武扬威,脚下都生风,突然没了,这得丢多大人? 她不干! 仗着是司徒玄妹妹的血缘关系,直接和司徒玄大吵一架:“为什么那么多弟子的常驻弟子身份不撤,就偏偏要撤我的,我不服!这玄风观还是不是咱家的!” 司徒玄被妹子吵的头昏脑涨,喝斥其出去,一晚上连饭都吃不下,心情烦躁的打碎了不知道多少桌桉,持剑入山不知道砍断了多少棵树。 第二天她刚走出房门,就感觉门下弟子的眼神不同了,唤过亲传弟子一询问,这才知道大掌门今日已经下令,云剑青河两宗各多出了三百多常驻弟子,所有常驻弟子都得前往天池山主峰为天源宗开宗巡守。 她们玄风观自然也得去,只是这去不去,还得听她的。 还有,那常驻弟子的名额,很多学艺弟子都盼着呢,为什么另外两宗就有,她们玄风观就没有?听说是因为她们玄风观的常驻弟子有不合规矩的,如锦丽道姑,丁玄师太那等,让大掌门不喜,所以连累了所有弟子的晋升。 这是学艺弟子的不甘。 而常驻弟子们则听说司徒玄要撤了锦丽道姑和丁玄师太的常驻弟子身份,连这两位关系极近的都保不住,那大掌门要是撤她们,师父能保住吗? 这是常驻弟子们的质疑。 一夜之间,权威尽失。 “师父,大掌门下令,弟子们也该去吧?”她身边的那亲传年轻弟子轻声问道。 “去…去……去个……” 司徒玄看着满院弟子,师妹等等看着自己的怪异目光,再看向旁边问话的弟子,一句话没说完,突然觉得先天真气逆流,脑门心一痛,一口气没缓过来,两眼一黑倒了下去。 ……… 云剑州,夏仲正在杜赫堂的客栈里和几个匠人大师讨论着宗门宫殿样式。 杜赫堂说他有工匠十数万是真吹牛皮了,应该说他倾尽全力,调动八郡州民能号召来十数万,短时间抽调也就数万。 不过也不少了,今日颐庆让人捎来了信,郡守可以调动一部分劳役给他建造宗门,夏仲心里暗暗感激,这肯定是颐郡守知道他把宗门定在了天池山,不是扩建三宗之一后的决定,钱是掏不起了,只能凑点人力了。 “这宗门整体架构便是如此,以太和,中和,保和三殿为中心……”夏仲和匠人讲解着自己前世游览故宫时的见识说着宗门的构造。 当然,他是彷造个小故宫,可不是真要弄那等建筑,真正的故宫记得明成祖朱棣用了近十五年才建成,还是在原元朝宫廷上扩建,人家那可是大手笔。 杜赫堂顶着金针,也不怕人看了,夏仲说了就当他在修炼奇特功法便是,有人还背着一背火罐见人呢。 他看着夏仲拿出来的图纸,点头道:“夏兄这宗门建成定然气派,不知可起什么名讳?” 就叫天源宗门? 夏仲讲解完了,起身道:“它叫紫禁城!” 紫禁城? 杜赫堂一听就想起了铁血城,铁血城的前身就是铁胆门,夏仲这宗门宗址就用紫禁城的名号,这是以铁血城为目标啊!好志气,难怪夏仲要来当掌门了。 杜赫堂正想吹捧吹捧。 这时冀亮匆匆进来,在夏仲的耳边道了一句,夏仲顿时面露错愕。 然后就和杜赫堂道了声失陪。 杜赫堂连道:“夏兄尽管忙别的事,这筹建宗门之事交给杜某便是。” ……… 夏仲出了酒楼,回到郑府,郑中竹正接待着两个面色焦急的女道姑,夏仲认出那两位正是一直跟随在司徒玄身边的弟子。 一见夏仲进来,郑中竹刚拱了拱手:“掌门……” 那两个女弟子已经扑通一声跪在夏仲面前了:“大掌门!” 夏仲挥手真气激荡扶起她们。 “司徒师太怎么了?” 两个女弟子起了身,一个泣不成声,另一个梨花带雨哽咽开口道:“师父今日早上昏厥过去,请了大夫诊治,大夫说师父,师父要不禄而去,现在门内弟子大乱,丁玄师叔又带领很多常驻弟子闹了起来,乙风师叔命我们来请大掌门主持大局!” 她这话说的虽然乱了些,夏仲还是听明白了,尤其是最重要的一句。 不禄,就是不享受食禄了,也就是死了。 司徒玄狗带了? 第二卷 第17章 气出脑溢血 玄风观前,夏仲从马上掠下,身后跟着的是郑中竹、冀亮,还有司徒玄的两位弟子。 刚进观门,便看到大批弟子对峙着,一方为首的是上次接待夏仲的乙风师太,只是其身后只有几位管事师太,一方则是面容和司徒玄有七八分相像的陌生师太,只有后天七重功力,武学勉强算是上乘,身后则有大量常驻弟子。 “丁玄师妹,你这是做什么?掌门还没过世,你就反了吗?快快退下。”乙风身周澹青色的先天真气光芒闪动,冷冷直视着丁玄师太。 丁玄师太冷笑一声,她实力虽比不上对方,可吃定了对方不敢对她动手:“现在的玄风观哪里还是玄风观,你们愿意做那什么天源宗的走狗,我可不愿,我们为玄风观打拼如此之久,现在却落了这么个下场,还有公理吗? 别的我们也不多要,将我们该得的那份给我们,我们马上就走。” “乙风师叔,别拦我们。” “天源宗都要将我们常驻弟子的身份撤了,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站在丁玄身后的一个个女弟子都愤愤不平,她们本就因为丁玄师太和锦丽道姑的常驻弟子身份被撤不安呢,今日掌门当众昏厥,这更是一下子觉得玄风观倒了,顿时大乱。 这时丁玄师太又一挑唆,将夏仲只撤掉她和锦丽道姑的命令说成是先撤她们,后续还会撤掉如今玄风观所有常驻弟子,且那青河,云剑两门多出了的常驻弟子名额就是拿她们去换的,自然不干了。 她们这些常驻弟子常年在玄风观早晚点卯,图的还不就是个铁饭碗安逸,面上有光,这突然新宗合并,就把她们的常驻弟子撤了,谁愿意? 丁玄师太和锦丽道姑之流就更别说了,她们一旦被撤了常驻弟子身份,那地位一落千丈不说,连玄风州内享有的诸多良田府宅都要退回去,她们来钱的路子不多,仗着朝廷编制横行容易,同样财富与身份也是绑定的。 这身份一没了,积攒的财富也得没一大半,到嘴里的肉再让她们吐出来,她们难受的要吐血! 正好这时司徒玄倒下了,她们当然要狠狠咬玄风观一口走人了。 反正常驻弟子身份已经撤了,这玄风观她们是半点留恋都没了。 “那都是一些小道消息,岂能相信。”乙风师太气急,瞪着那些常驻弟子。 “乙风,是不是小道消息,我比你清楚,你的那点心思,我也清楚,快些让开吧。”丁玄师太冷笑着,就要带着诸多常驻弟子前往玄风观账房支取银两。 乙风师太等几位师太万万没想到丁玄这么绝情,她可是掌门的亲妹妹,平日在玄风观耀武扬威,大家都让她三分,如今掌门昏迷生死未卜,她就先反了。 玄风观已经入了朝廷编制,理论上来说宗门也算是公产,哪有分家产的道理。 不过眼看着群情激奋的常驻弟子们,她们也不好下狠手镇压,不然那点情分是真的就没了,再者,她们毕竟不是掌门啊。 就在这时, “砰!” 一声炸响传来,一块巨大的门板穿过空间,重重砸在她们面前,几乎是擦着领头的丁玄师太的身子落下,狠狠插进了她面前的地面。 这幕顿时让的喧嚣的弟子们一静。 夏仲收起手掌,大步朝着乙风师太走过去,英挺的面容黑的仿佛笼罩着一层阴云。 乙风也被突然落到面前的巨大门板吓了一跳,可回头一看看到夏仲,又顿时心头大喜,大掌门来了!不论如何,她心里是认可天尘宗分宗,也认可这个大掌门的,这也是司徒玄的想法,她们争点特殊关照是有心思,可绝没有反了宗门的意思。 大掌门来了,就有主事的人了。 所以她赶紧迎了上去,面色凝重得行了一礼:“乙风拜见大掌门。” 她身后的几位管事师太也上前:“拜见大掌门。” 夏仲微微颔首,扫了一眼面色变化的丁玄师太等人,后者们仿佛被他杀气盎然的眼神刺到,纷纷低头。 收回目光,夏仲对郑中竹曾亮说了句:“传令,让云剑、青河二门弟子前来护门,今日谁敢拿玄风观一砖一瓦私自离去,按叛宗论处。” 夏仲的声音并不高,可蕴含着浑厚的先天真气清晰的响彻在每一个弟子的耳畔,让得那些个女弟子瞬间打了个寒颤。 国有国法,门有门规,有时门规比国法还严厉,叛徒的徒字怎么来的,就是从师门里出的,对待叛徒,轻则废其武学,重则清理门户,再狠天下人也只会说一句活该! 叛徒? 她们不敢!她们只是听师父倒下,没人给她们主持公道才闹得。 “是!” 郑中竹和曾亮同时领命回身,身后的马匹上有近距离传讯用的响箭,响箭一起,血红的烟火光芒在阳光下也分外醒目,玄风州设有的两门弟子处看到知道那是掌门遇险的讯号,立刻飞鸽传书给山门。 吩咐完这一声,夏仲再看向乙风师太:“带我去看望司徒师太。” 乙风师太连道了声是,头前引路。 而其他弟子们这才回神,看着守在观门处的郑中竹曾亮,耳畔回响着夏仲先前说的话,愣是没有一个人敢动,就是丁玄也一动不动,她只是定定瞪着面前伫立在地面上的巨大门板。 毫无疑问,刚刚她再冲的快一步,这门把就能把她砸成个稀烂! 夏仲不是她姐,不是乙风!人家是大掌门,拍死她也就拍死了! 其余跟随乙风师太的管事师太们看着这一幕,暗暗唏嘘,大掌门上次来客客气气,这次来却是气势汹汹,这才是大掌门的威势啊。 夏仲随着乙风走在前面,脸色难看,心里只想着这不是司徒玄又给自己上眼药吧,对其去城中寻门路的事,他心里清清楚楚。 毕竟他早就从郑中竹那里知道武司官和司徒玄的关系了。 不过他相信武司官不会蠢到在见过颐相杰对自己的态度后还敢在这件事上和他对着干。 所以,那司徒玄肯定会碰一鼻子灰回来,不过这老尼姑是真不死心吗?还要闹这一出。 对司徒玄,夏仲在说常驻弟子之事前还给过她一次机会,结果他建宗门整个玄风观就出十万两,这就是摆明了依旧不支持他建宗天池山,不把握机会了,他也就不给面子了。 如果今天司徒玄是装病要纵弟子闹事,那他绝不会再手软。 一而再再而三,你就是真的和天尘宗主有旧,今日整这出,夏仲也存了心思将这司徒玄踢出去了。 虽然新宗刚立就废了一宗掌门,传出去不好听,对天尘宗主也不好交代,可这块烂肉再留下去,只会坏了他天源宗的一锅汤。 来到司徒玄的房间前,这里还守着几个亲传弟子,一位年长些的先天期师太正背对着廊道和几个大夫模样的人说着话。 “丙和师妹,大掌门来了。”乙风师太连上前道了句。 那丙和师太这才惊诧看向夏仲,短暂的一怔,接着就是拱手行礼:“丙和拜见大掌门。” 夏仲挥手:“司徒师太怎么样?” 他这话是问丙和师太,也是问那几个大夫。 那几个大夫不知江湖事,见夏仲年纪轻轻,却被几位玄风观师太簇拥在中央,气宇非凡,再听称呼,竟然还是什么大掌门吗? 这么年轻的掌门倒是少见,见其他几个大夫不敢答话,其中一个在玄风州名望颇高的大夫便连道:“师太本就有心神不宁,烦躁易怒之症,此番急怒攻心,一时体内真气失控,反伤心脉致昏迷不醒,药石难医,怕是……” 说到这里他摇摇头。 在场师太道姑们都凄然落泪,那几个亲传弟子更是已经梨花带雨。 夏仲就皱了皱眉,真昏迷了?不是做戏? “辛苦诸位大夫了,付诊金送诸位大夫下山,我进去看看。”夏仲和乙风师太说了声,然后迈步朝着房中走去。 那几个大夫还生怕自己看不好病招来怒火,他们这些大夫最忌讳的就是给这些位高权重之人看病了。没想到这位气宇轩昂的大掌门这般随和,心下顿时松了口气。 丙和师太当即付了诊金,让两个弟子护送下山,同时和乙风师太和司徒玄的两个亲传弟子进门,进门时还低声朝着乙风道:“师姐,你真的把大掌门请来了。” 先前就通知夏仲这件事她们都有分歧,其他几位师太深知司徒玄对大掌门的排斥,所以根本不敢通知夏仲,还是乙风见丁玄带弟子闹事,她们压不下去,当机立断让弟子去通知的夏仲。 “丁玄师妹她们已经消停了。”乙风师太就说了这一句。 丙和师太当即不再多说。 要说遇事果决,她们中还是数乙风了得,这次如果司徒掌门真挺不过来,就凭乙风这果断通知夏仲的一件事,下一任玄风观掌门就是乙风了。 进了房间,司徒玄身边还有两个年轻女弟子照料着,夏仲走到近前,这两个女弟子认出他也没有对他行礼,师门还是重恩的,在这两个女弟子眼里,怕是司徒玄落到这步田地还要怪夏仲。 司徒玄是保护她们的“好人”,夏仲就是“坏人”。 夏仲当然不会和这两个女弟子计较,他看了躺在床上面容枯藁的司徒玄一眼,眉头微微挑了挑。 “脑溢血?” 扁鹊图鉴浮现的病症,显示是因为急怒导致先天真气失控,反伤心脉,司徒玄毕竟是先天通玄的高手,真气失控,情急之下只想蛮横强压真气,结果导致血气上涌撑破了脑颅中血管,形成脑出血,从而昏迷,此刻淤血堵在脑颅中,再不救治的确狗带了。 还真是病了。 夏仲就有些郁闷了,前世听说过被气的脑溢血这种事,他还真没见过,没想到今天见到了,这老师太气性也太大了。 “咳。” 知道这司徒玄被他气出脑溢血,夏仲的脸色也就不难看了,他轻咳一声,给身后两个女弟子一个眼神。 这两个女弟子能长时间跟随在司徒玄身旁出来进去,还被乙风委以重任,自然心明眼亮,立刻上前将那两个照料司徒玄的弟子拉到一边。 夏仲则走到床榻前, 此刻司徒玄出血已经控制住,只是淤血未散,他手掌抬起,掌心绚烂先天真气光芒涌现,缓缓落在司徒玄头顶。 “师父。”那两个弟子还以为夏仲要对自家师父做什么,不由情急喊道。 “放心,你们师父死不了。”夏仲道了句。 掌心功力涌动,乙风师太等几位也是看的心惊肉跳,先天真气的霸道她们再清楚不过,就算是运功疗伤,一般也是顺着经脉过渡,这直接按在脑门上,谁能受得了? 夏仲通玄第二阶段的掌控力,对先天真气的掌控已经到了炉火纯青之境,按照扁鹊图鉴显现的淤血位置,轻松渗透进入司徒玄的头颅,散开淤血。 一刹。 司徒玄便像窒息了很久一样,勐地长吸了一口气。 血液拱上脑袋,司徒玄虽然还没醒来,可已经算是从鬼门关抢救回来了。 收手,夏仲起身。 “好了,让司徒师太好好休息吧,她一会儿就会醒。” 幸好司徒玄成先天通玄,不然这等脑出血,不死也得瘫痪。 撂下这句话,夏仲便朝着房间外走去,乙风等人目瞪口呆,她们只知道大掌门年轻有为,武功高绝,没想到掌门的医术也这么了得。 这里毕竟是北安地界,夏仲医术的名声还没传过来。 回过神来,几人连忙跟随出来。 乙风叮嘱丙和几人一声照顾司徒玄,然后跟在夏仲身后,见夏仲是往玄风观偏殿走去,不由道:“掌门,丁玄师妹和那些弟子要如何处置?” 夏仲摆手:“一切等司徒掌门醒了再说。” ……… 司徒玄没昏迷多久,她毕竟是先天高手,虽然年迈,可是底子还是在的,仅仅不过一炷香时间就有动静了:“水,水…” 她先呢喃两声,旁边伺候的女弟子们顿时大喜,连忙取了茶壶,壶嘴儿凑到司徒玄嘴边,大半壶温茶入腹,司徒玄才慢慢睁开眼皮子,那眼睛中先浮动着白茫茫的先天真气,片刻才澹去,看清是在自己的房间,听着耳畔弟子们欢喜的呼唤声。 她第一句话是:“不去,我玄风观弟子就不去天池山,我要和他夏仲斗到底!我要看看秦尘风是不是要灭了我玄风观!” 这话一出顿时吓了周围的弟子一跳,丙和师太也惭然低头,她们很了解司徒玄,司徒玄的性子犟起来,那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 幸好司徒玄一发火,就感觉头痛欲裂,这才连收敛心神,这时一看周围师妹弟子脸色都有些怪异,她目光朝着周围一扫:“我睡了多久?丁玄,乙风她们呢?” 丙和师太这才上前一步,讲了她发生了什么事,也讲了丁玄师太在她昏迷快死的时候做了什么,还有大掌门得到消息前来,镇下了闹事的弟子,还给她救治的事,至于谁通知的夏仲,丙和师太留了个心眼没说。 她们这群师姐妹,除了丁玄,谁还不护个谁。 司徒玄听着丙和师太将事情说完,呆在那里了。 她的伤她自己明白,其实她昏迷过去那一瞬想的就是,这条老命完了,此刻醒来是在弟子们面前故作镇定,听着丙和说完,才知道原来是夏仲救了她一命。 她一直顶着干的夏仲,过来是救她。 她一直庇护的妹妹侄女,是抢着分家,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诸多弟子看着司徒玄只是默默坐在床榻上,久久不发一语,也都不敢开口。 还是丙和师太道:“乙风师姐正在接待大掌门,掌门,您再歇息一会儿吧。” 司徒玄这才抬眼看向她:“丁玄她们呢?” 丙和师太心中微凉,掌门师姐心下最挂念的还是那个妹子啊,不过脸色却没变化,道:“大掌门吩咐,门下弟子的事,等掌门醒来再做处理。” 话落又加了句:“大掌门并没有强命弟子们上天池山,也没责罚。” 司徒玄默默颔首,然后起身:“给我更衣。” “掌门…”几个弟子大惊,掌门刚醒,身子未痊愈,怎么能出去。 “放心,我死不了。”司徒玄冷哼一声。 几个弟子只能给她穿上外袍靴子,然后护着她走出房门,司徒玄出了房门直接就要往前院走去。 丙和连道:“掌门,大掌门在偏殿呢。” 司徒玄则道:“大掌门交代的事还没有办完,我现在哪有脸去见他,先去见见我那个好妹子吧。” 周围诸多女弟子听着这话,都觉得心下一凛,因为师父这句话不像平时的严厉,更多是伤心! 第二卷 第18章 伤心了 夏仲坐在玄风观偏殿里慢条斯理喝着茶水,乙风站在他身后,看着这个年轻的大掌门几次欲言又止。 “乙风师太有话要对我说?”夏仲忽然开口了。 白晶晶都不止一遍在他耳朵和毛球聊着老尼姑是不是看上自家主人的事了,他岂能不开口。 其实乙风师太年纪要比司徒玄、丙和师太等年轻的多,也就四十一二岁年纪,加上其早年突破先天,处子之身,玄风观的道姑又是带发修行,姿容身材都绝对算上等。 只是这世界女子十五六岁当娘的不少,四十岁的确就算高龄了。而且乙风师太是上一任玄风观掌门收的亲传二弟子,辈分高了,自然显老。 乙风师太没想到夏仲感知这么敏锐,背对着她都能感觉到她欲言又止,这要是有个杀意什么的,怕是顷刻就能发觉了。 再一次感叹夏仲的武学实力,她开口道:“掌门恕罪,门下是有两点疑惑,想请掌门解惑。” 她姿态放的很低,夏仲成为大掌门,她玄风观所有弟子都得挂上天源宗弟子的名号,她也得自称门下了。 “师太请问。”夏仲没回头,喝着茶道。 乙风师太这次酝酿了一番,才问道:“大掌门年少有为,武功高绝,年纪轻轻已经名扬天下,得圣上钦封圣榜第三,可谓前途无量,听闻大掌门在南郡也是高职在身,衣食无忧,按理说,大掌门已经有了常人一生都追求不到的所有,不管做什么,未来都会有锦绣前程,怎么甘愿来做一个分宗掌门呢?” 这疑惑,不只是她的疑惑,夏仲所有的好友,所有的亲人,都觉得疑惑。 夏仲摇头,这原因太多了。 问的人不同,他的回答也就不同,这乙风师太问了,他就看着殿外随口道:“大周朝设五十六郡,可大周子民何止五十六郡子民,郡城外州民散乱,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宗门,宗门之重,关乎数十万百姓生计,我做这分宗掌门,就想庇护一方百姓,繁荣一州之地,也算做了些正事,就这么简单。” 白晶晶:“呵呵,毛球,你信吗?” 毛球:“人家信呢,主人说的话人家都信!” 白晶晶:“……” 乙风师太闻言眼神动了动,为国为民,侠之大者,但多少没实力没本事的人总是把这句话挂在嘴边,多少有实力有本事的人又不去做。 夏仲如果只是个毛头小子,愣头青,说这话乙风肯定也就当个志向或是场面话听听。 可夏仲有名有望有实力,还正在这样做,这就不是场面话了。 论迹不论心。 最像假话的话,也是真话了。 乙风师太默默拱了拱手。 她又问道:“第二个疑惑,以大掌门的实力名望,轻易就可镇压三门,我玄风观虽然不算小,但在大掌门眼里也不算什么,为何掌门不行雷霆手段吞并玄风观,还一次次容忍掌门师姐无礼,我知道,掌门心里也清楚,掌门师姐和尘风大侠关系并不如何深的。” 夏仲的行事真的是很柔和了。 在这强者为尊的世界,夏仲这个天尘宗主指派,又有朝廷支持,自身实力又深不可测的大掌门,就是雷霆行事,大刀阔斧,她玄风观又能如何? 但夏仲一直在和司徒玄谈。 今天那场面她也看到了,看似叫嚣的狠的那些弟子,在夏仲面前哪个敢多吭一声!?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要收买人心,那常驻弟子的编制就弄得上下离心,这人心能凝聚到哪里去? 夏仲这次回头看了乙风师太一眼,他没想到这位师太倒是信奉强者为尊之理如此深,这次后者直接让两个弟子传话给他,怕是玄风观高层最服他的,就是这位乙风师太了。 而且听口气,乙风师太甚至还有些觉得他对玄风观太手软了呢。 夏仲这次酝酿了片刻,道:“乙风师太认为,天源宗是谁的?” 乙风师太道:“自然是大掌门的。” 夏仲摇头。 乙风师太自觉失言,补了句:“天尘分宗,自然归天尘上宗。” 夏仲还是摇头。 乙风师太沉吟了一下:“归朝廷。” 夏仲笑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周朝所有子民都是朝廷的。” 乙风师太汗然低头,一双眸子看了看夏仲的背影,低声问道:“门下请大掌门赐教。” 夏仲道:“天源宗,当然是所有天源宗弟子的。” 乙风师太顿时面露诧异,天下豪杰建宗立派,无不是视为自己的产业,弟子?那不过是宗门的底蕴罢了,弟子哪里能当家做主。 夏仲笑道:“要建一方宗门,不是组建一支军队让他们服从就行了,得让他们有归属感,有凝聚力,而不是去做谁的下属。三宗之内玄风观本就最是特殊,我若是再以雷霆手段吞并,宗门内只会怨声载道。” 效率是有了,可矛盾都在往后呢。 “师门重恩,既是对传道授业的感激,也是人情羁绊,人的感情就是羁绊,家族,部落、国家,皆有层层的羁绊,父母情、儿女情、兄弟情、君臣情、师徒情、同门情,不是大刀阔斧能斩断的,再强的强者也不能,天尘宗主让我来做的是宗门掌门,可不是山大王。” 乙风师太听着夏仲说完,这才完全明白了,夏仲不是对司徒玄手软,而是对玄风观上下弟子手软,你司徒玄再无礼,再蛮横,可在夏仲眼里,她不是玄风观。 玄风观弟子,在夏仲的眼里早就成为了天源宗自己的弟子,做掌门的,岂能一味对自己的弟子威压? 这一刻乙风才明白司徒玄多么湖涂,明白其和夏仲的差距有多大。 两者无论是气度格局,手段实力,都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 “门下受教了。”乙风师太这次重重朝着夏仲一躬身:“天源宗能有大掌门这样一位掌门,是门下众弟子的福分。” 夏仲摆摆手,倒是没有发现乙风师太躬身而下的眼神中闪动着的神采。 白晶晶:“毛球,我看这个师太不太正经。” 毛球:“我看你不太正经。” 夏仲喝完了一杯茶,正要端起茶壶再倒一杯,可一支素手伸来,却是乙风师太亲自为他倒茶了。 夏仲心下暗道一声果然会做的不如会说的,这招揽人心也是很容易的嘛。 他喝到第三杯茶的时候,司徒玄带着诸多弟子进来了。 夏仲看着司徒玄的气色,虽然还有些苍白,不过已经又恢复了那份灭绝师太的架势了。 他也不起身,只是泰然坐在那里,澹澹看着对方。 司徒玄走进厅内,也无二话,直接朝着夏仲拜倒:“玄风观司徒玄率门下弟子,拜见大掌门!” 站在夏仲身后的乙风师太吃了一惊,然后反应过来,也连忙走到司徒玄旁边,躬身一拜。 夏仲脸上露出笑意:“师太免礼。” 司徒玄率众弟子起身,然后从一旁接过年轻弟子捧上来的一方木盒,上前一步,道:“玄风观所有不规矩的弟子已经按照大掌门之意摘除常驻弟子身份,其余弟子随时可上天池山巡守新宗。” 夏仲颔首,接过那木盒,起身:“师太还需多多注意身体,我天源宗初建,师太做为三门掌门之一,可不能倒下。” “多谢大掌门关怀。”司徒玄拱手。 夏仲笑了笑:“筹建新宗的匠人们还在云剑州等着,我就不多留了。” 话落,他朝着殿外走去,司徒玄,乙风等立刻落后半步跟随。 绕过偏殿到了观门前,只见诺大的前院中那巨大的门板还立在那里,周围跪伏着数十位女弟子,只是身上的道袍都被剥去,只着白色布衣,其中领头的是那位丁玄师太,老脸之上梨花带雨,好不凄凉。 这一幕和当初夏仲在南郡王府看到的众多御医跪伏的场景何其相似,只是那时掌控他人生死命运的是南郡王,而如今却是夏仲。 不少弟子面露乞求看向夏仲, 可惜夏仲看都不看她们一眼。 远处郑中竹,冀亮,还有收到讯号赶来的曾贵连迎过来。 “见过掌门。” 曾贵收到消息属实吓了一跳,大掌门求援?以大掌门的实力求援得是什么事,还是在玄风观,莫不是司徒老尼真的撕破脸了?那不是找虐?生死厮杀一宗门也奈何不了夏仲吧,真是老湖涂了。 结果他率领大队弟子到来才看到司徒玄在惩戒责罚弟子,他向郑中竹一询问,也就知道是什么事了。 对叛徒反宗,他们这些掌门绝对是零容忍。 不过此刻云剑青河两门弟子并没有进观,只是聚集在观外,刀剑入鞘,夏仲暗道一声郑中竹还是会办事的,万事留一线,日后才能好相见。 他摆了摆手,向郑曾二位掌门道了声将弟子带回,然后看向冀亮,将木盒交给对方,接着一抬手。 冀亮当即从怀中掏出一份卷宗。 夏仲接过,递给司徒玄:“师太,这是我向朝廷为玄风观讨的一些常驻弟子名额,多是可教之材,就交给师太了。” “多谢掌门。”司徒玄接过。 其余环绕在周围的玄风观女弟子们,尤其是学艺弟子们看着那卷宗就像狼看到肉。 而常驻弟子们就心慌慌了,大掌门这哪里是看不惯她们玄风观啊,大掌门心里还是想着她们的。 只是先前那一出,大掌门心里肯定是记下了,本来她们常驻弟子的身份不会有事,现在可说不准了。 想到此,一个个常驻弟子看着庭院中丁玄师太和锦丽道姑之流都目欲喷火,就是因为受了她们的挑唆! 见识过宫斗剧的惨烈,夏仲很明白这些女人狠起来比男人都狠,不过这事他就不掺和了,大步朝着观外而去。 “恭送大掌门!” 一众玄风观弟子在司徒玄带领下站在观门前相送。 回程路上,夏仲瞥了一眼冀亮手中的木盒,他根本不需要打开看,白晶晶已经和他说了,里面是二十八万两银票。 司徒玄低头了,而且是大大的低头! 倒不是被他气的,怕也不是因为他的救命之恩,而是伤心了。 司徒玄的确很痛心,她孑然一身,一心修行,心里只有两个羁绊,一是玄风观。 她是绝不允许玄风观断送在她手里的。 二是家族亲情,长女为母,所以对身边的妹子就很宠溺,丁玄师太在玄风观耀武扬威,她置之不理,丁玄师太在玄风州和一位大户香客有染,她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的侄女一家更是她家族的延续,所以她能帮就帮,能护就护。 可是她刚一倒下,这些她为之都愿意付出生命守护的人,却没有一个正眼去看她一眼,只是忙着争那些身外之物。 伤心了! 她真的伤心了! 原来她一直视为最重要的亲情,竟然这么不值一提,那她就不要了!从今往后,她只为玄风观而活,玄风观并入天源宗,那天源宗,就是她的羁绊。 当然,夏仲只能隐隐猜到司徒玄是被伤了心了,具体怎么想的,他也摸不准。 回到云剑州,夏仲和杜赫堂的匠人们讨论了一天宗门建造的事,这杜赫堂请来的匠人们的确了不得,他只是提想法,对方顷刻就能将图纸设计出来,一天筛选下,定了图纸。 然后就是筹建开工了。 这点杜赫堂比夏仲还急。 第二天夏仲亲自上了一趟天池主峰,三宗常驻弟子如今两千八百个名额,可只分了两千四百个名额,还有些名额夏仲没急着发放,只是私下让三位掌门放出个消息,表现够好者,学艺弟子可得常驻弟子身份。 于是大量的学艺弟子比常驻弟子还积极。 夏仲骑马走在山路上,沿途可见三宗弟子在山路间巡守,那些山中村户一开始还畏惧这些宗门弟子,可两日相处下来,这些宗门弟子都客客气气,村户们还能从这些弟子手里赚些银两。 常驻弟子还是有钱的。 可以说他们的日子是很多人的向往了,这也是为什么为了一个常驻弟子编制都能挤破头的缘故。 而随着玄风观女弟子的加入,云剑青河两宗的弟子很自觉的发挥了“勾引”道姑师妹的技能,没事就在道姑师姐妹面前显露显露本领。 当然,大部分道姑是不睬他们的。 只是大家都已经开始觉得,似乎建立新宗,也不那么坏,这也是夏仲有意让三宗弟子巡守新宗的用意之一,多交流交流,接触接触,就当开学前军训了。 接下来的日子,夏仲几乎每天都要上一趟天池山,一是看工程进展,二也是提防那“商遗氏族”,他的弟子们毕竟是弟子,不是军卫,这点夏仲也多次和郑中竹,曾贵,司徒玄三位叮嘱。 三位掌门心里MMP,都说了建宗天池山危险了,谁让你要在这建的。 可是面上还是一脸郑重的保证,弟子是他们的,他们只比夏仲更担心,所以三位掌门几乎是住在天池山上了。 还好,那商遗氏族或许也看三宗阵仗不小,先天高手众多,而且只在主峰一带活动,这地方易守难攻,也没什么家当,倒是没打什么主意。 转眼,半月过去了,这一天夏仲正和顶着满脑袋金针的杜赫堂准备上天池山。 杜赫堂已经习惯满脑袋金针了,只要跟在夏仲身边,那就没事,而且最近的相处,夏仲还时而指点指点他的武功,一指点他就豁然开朗,武学精进不少。 让杜赫堂只觉得和夏仲真是相见恨晚,他娘的,当初自己在老夫人寿宴上看到夏仲的见识就应该好好结交的啊,怎么为了个百八十万两银子和袁金池那狗东西混一块了,简直猪油蒙了心了。 幸好,现在相交也不晚。 郑中竹不在府上,夏仲也就不好再住人家府上,所以倒是和杜赫堂住酒楼了,这头猪虽然为富不仁,爱显摆,相处下来,却也不是林子阳袁金池那一类心思阴沉的主儿。 不过或许也因为他今非昔比的缘故吧。 双方立场地位都不同了,自然相处性情不同,这就好比一个人同乞丐与富人相处,不说好坏,单是身份地位就注定了态度的不同。 是该怪相处的人自身的修养还是该怪对方的地位身份? 至于指点杜赫堂,夏仲是为了多看看杜赫堂这个富三代学的驳杂的上乘武学,多点积累,双赢嘛。 两者刚出酒楼门,杜赫堂热情的亲自打开马车门:“夏兄,请。” 夏仲也习惯了对方的热情,你越客气对方越热情,甚至热情的他掉鸡皮疙瘩,索性也就不客气了,迈步就要上马车。 远远却冲来一群骑士,领头的人隔着百米就高声呼喊道:“延寿,延寿!” 杜赫堂和夏仲同时看去,能称呼夏仲延寿的,一定是亲近的人。 “颐兄?” 夏仲目光微眯,看清了,那领头快马而来的,正是颐庆,不过一脸的焦急,可不像来找他吃酒的。 第二卷 第19章 死马当活马医 颐庆快马而至,翻身下马,健步如飞掠到夏仲面前。 这些时日天源宗建造,北安郡城派遣劳役不少,颐庆也知道夏仲需要坐镇简直是一刻也离不得,所以还从没来找过夏仲,这突然赶来,也是实在有事了。 “是颐庆公子?” 杜赫堂也认出了颐庆,他常在八郡之地走动,八郡哪家公子不认识,颐庆虽然常在青玄山门中,可下山后也和杜赫堂打过交道的。 颐家和夏仲的关系杜赫堂已经在颐老夫人的寿宴上见识过了,颐相杰和颐相乘都客气的很,那日他在北安城等夏仲,夏仲就是去赴颐相杰宴席的,所以倒是丝毫不诧异颐庆来找夏仲。 他顶着满脑袋金针朝着颐庆一拱手,正要客气几句。 颐庆神色匆匆,看也没看一旁正要客套的杜赫堂,对着夏仲急道:“延寿,有件急事,你和我进城一趟吧。” 他这话没头没尾,是什么事都不说,就要让夏仲进城,杜赫堂眉头一挑,这几日天源宗建造到了几个关键工程,夏仲必须盯着才施工的。 可夏仲看着颐庆脸上的忧色,二话不说点头道:“行。” 颐庆面露欣然,重重一拍夏仲的肩膀,一刻都没耽搁,身后的护卫已经拉来马匹,夏仲和颐庆当即快马而去。 “夏…颐…” 杜赫堂就被撂那儿了。 “公子,咱们…”一个护卫看向杜赫堂,犹豫开口。 搁了旁人敢把他家公子撂这儿,后者必定恼了,但他一看自家公子的表情却愣住了。 杜赫堂脸上半点恼怒之意都没有,甚至有些羡慕!他羡慕颐庆和夏仲的交情啊。 看看人家这关系,快马而来只说一句话夏仲马上放下手头事就走。 他要是和夏仲有这交情,还用巴巴的满南郡北安的找对方吗?还用顶着一脑袋金针等人家忙完事吗?还是交情不够啊。 不行,无论如何得和夏仲打好交情。 他是个商人,商人重利,什么对他好处大,他就做什么,夏仲身上的好处他现在深有体会,这等人物,必须倾心结交! 杜赫堂心下暗想着,然后吩咐一声车夫护卫跟上,就钻进了豪奢马车里,留不住夏仲在身边,他就只能跟着了。 颐庆和夏仲快马而行,也发现了身后跟着的杜赫堂马车,这才想起夏仲建宗事忙,用钱用人的地方也多的很,那杜赫堂该是夏仲请的客人,便道:“是不是该知会一声这杜公子,让他无需跟着。” 夏仲回头瞥了一眼跟来的马车,笑道:“无需管他。” 颐庆一愣,好家伙,延寿现在这么强势的吗?那可是八郡首富之孙,是个大金主,就让对方这么跟着? 不过夏仲都这么说,颐庆也就不多说了,只是惭愧道:“刚刚当着外人的面不好讲,这次请延寿你进城,是想请你帮我家一个忙。” 夏仲理解的点头,问道:“是府上谁生病了?” 以颐郡守的地位实力,颐家的人脉,夏仲思来想去能让他帮的忙,还这么急,也就是治病了。 “这个,我不好说。”颐庆有些欲言又止,道:“你只管去一趟,见了便知,给你添麻烦了。” 夏仲就明白的确是看病,颐相杰和颐庆的忙,他肯定是得帮的,但这个病的人肯定不是颐郡守府上的,否则颐庆没必要遮掩。 谁呢? 忽的,他的脑海中闪过一道身影,脸上就露出愕然之色。 不会,是那位吧? 他想到此,看了神色忧虑的颐庆一眼,道:“颐兄客气了,不过就是跑个腿而已,只是这病,我看合适吗?” 颐庆听夏仲这么问,刚要说句合适,可话到嘴边才突然反应过来,不由侧目看向夏仲。 这次病的这位不是别人,正是那位黑白世家传人黑墨吟姑娘,想想其此行兼顾的要事,如果出什么岔子,颐相杰急得头发都要白了。 实在没办法,颐相杰才想到了搬夏仲这个救兵。可那位乃是女子,而且那病症也是极古怪,加上对方的身份地位,岂是随随便便谁都能看的?夏仲这么问,显然已经是猜到对方身份了。 颐庆暗道一声夏仲的心思真他娘的敏捷,没说合适不合适,低头道了句:“死马当活马医吧。” 话落,他觉得有些失言,又看向夏仲。 却见夏仲脸色虽怪,倒也没多说。 快马来到北安郡守府前,这次不仅是那位治鸿府卫统领,就是颐相杰也在府门前等候着,看到夏仲和颐庆连过来迎接。 “贤侄,辛苦你跑一趟了。”颐相杰面露惭愧,夏仲如今已经不是御医,而是分宗掌门,圣榜第三,自己这点事将人家拉过来,的确不合礼数。 可他实在没辙了!所以这开口称呼就托个大,不称呼掌门恩公,称呼贤侄了。 “颐大人见外了。”夏仲笑了笑,这次建宗颐郡守对他的关照他也是记着的,随着颐郡守进府。 颐庆则凑到颐相杰耳畔低语一句,颐郡守顿时一瞪眼,颐庆露出个无奈表情。 颐郡守便明白,不是他儿子口快,是夏仲心思太敏锐。 他深吸一口气,一边请夏仲进府,一边说道:“贤侄,既然你已经猜到,我也就不瞒你了,这次病的不是旁人,正是黑墨吟姑娘,七天之前墨吟姑娘突然发病,而且情况极为严重怪异,我请贤侄来,也是略尽一份力,贤侄务必谨慎小心,就算是没法子,也没有关系,只当走个过场。” 颐相杰用了发病而不是病倒,这是隐晦提及病症种类。 说了发病持续时间,就是提醒夏仲这病的难度了。 对方对他能治好黑墨吟抱的希望不大,只是表达一下自己身为郡守尽力了,当然,亲眼见识过夏仲的医术,颐相杰肯定还是有那么一丝渴望,渴望夏仲药到病除的,治好了这可是一件大人情。 夏仲颔首:“颐大人放心,我明白。” 颐相杰也不再多说,一边带着夏仲往黑墨吟的别院走,一边叹了口气,他是真的希望黑墨吟安然无恙。 在普通人眼里,他这个颐家二爷,北安郡守似乎牛气的很,可天下强者何等多,朝廷中各大强者集体又是盘根错节,涉及利益众多,他这点身家,在朝廷真正的大鳄面前根本不算什么,至于武学实力……看看杨夏这个天子卫千户就知道,江山代有才人出,那些憋着劲的各家后起之秀谁不想谋个高位,他这个郡守位置,抢手的很呢! 一旦变天,那他身为五十六郡郡守之一,必定会被波及动荡。 这次黑墨吟来他北安,颐相杰是想借着对方拉上黑白世家的关系,也拉上当今皇后娘娘的关系,当然,这是未雨绸缪,就算是不想这些,黑墨吟要真在他北安郡出点什么事,那他也没法交代。 那是相当于恶了皇后娘娘和黑白世家啊,岂能不尽力做点什么。 颐庆先前说的死马当活马医,医的不只是黑墨吟,也是他老子啊。颐庆虽然纨绔,但也知道他老子倒了,对他绝没有什么好处,所以颐相杰只和他起了个意,颐庆立马去请夏仲了,他对夏仲的信心,倒是比颐相杰还大些。 夏仲则暗道颐郡守倒霉,这黑墨吟的病症他上次就看到了,没想到正好在北安病发了。 再度进入黑墨吟的别院,杨夏正手握短刀带领几位陌生天子卫守在别院外,俨然一副将别院完全控制起来的架势,那些个天子卫,个个都是先天卓绝的高手。 在杨夏旁边还有一个不修边幅的中年道士,正面露焦急不断掐算着都囔着什么。 夏仲看对方第一眼就露出凝重之色,先天金体资质,先天八重功力,武学通玄的强者! 而看到颐相杰等人到来,这道士立刻收了架势,一副恭迎姿态满脸欣喜走上前来:“颐大人辛苦了辛苦了,你说的那奇医可请来了?” 他说着目光扫了一眼颐郡守身边的颐庆和夏仲,虽然在夏仲的身上多停了一下,却直接略过看向后面,见没有什么老者,眼中就闪过一丝失望之色。 “怎么,没请来吗?” 颐相杰知道对方误会了,连将夏仲请到面前,道:“七心道长,这位就是我说的奇医。” “啊?这么年轻?”这位道长吃了一惊。 夏仲听到“七心道长”已经知道对方是谁了,玄鼎上宗二代弟子,七心道长,和修明大师属于同一时代人物,比修明大师年长些,可也是曾上过圣榜的,难怪这么强,还是先天金体。 颐老夫人寿宴时有个官员送上的寿礼就是其开过光的玉佛,可见名声何等响亮。 “晚辈夏仲,见过道长。”他拱手行了一礼。以他如今的武学实力或许能和对方打个不败,胜是不敢言胜的,功力差距太多。 七心道长很是随和,收敛惊容客气道:“小兄弟辛苦了,辛苦了。”却是不以大夫相称。 这时一旁的杨夏也上前一步,道:“没想到颐大人啧啧称奇的奇医便是夏掌门,倒是让杨某又吃了一惊。” 七心道长有些意外,杨夏则轻笑着和他介绍几句:“道长,这位便是当今圣榜第三,南郡夏仲夏延寿,武学之高,我是望尘莫及的。” “啊,原来是夏兄弟,失敬失敬。”七心道长也惊了,圣榜第三呢,难怪他看着不凡,连道几句:“没想到夏兄弟不仅武学高绝,医术也不凡吗?” 显然七心道长还是有些怀疑,一个人的名声是能影响很多东西的,比如夏仲前世的一些专家,明明擅长的领域和要做的事八竿子打不着,可是因为其名气,可能在另一领域稍微有点见识也就成了专家了! 同理,夏仲的名声太高,可能稍微会点医术,就被传的神乎其神了,锦上添花这个词怎么来的,不就是这么来的。 颐郡守也太孟浪了,这是治病,还是开玩笑?他现在要的是能治病的大夫,不是能打架的高手啊。 颐相杰心明眼亮,夏仲是他请来的,他自然要为夏仲说话:“道长放心,夏贤侄医术之高,还在他的武学之上,其本是南郡亲王府上三品御医,我娘身子不适,也是幸得他出手,所以我称他为奇医,那是丝毫不为过的。” “什么?还有此事?” 七心道长细长的眉毛挑了挑,王府三品御医?那可不是谁都能当的。当即他的态度就彻底改变,甚至对着夏仲弯腰道:“恕我眼拙,夏大夫快请进,快请进,一定要治好我这位师妹的病症,帮她挺过这个难关啊。” 玄鼎老祖座下,七心道长是二代弟子,黑墨吟也是二代弟子,听话里的意思,他显然是知道黑墨吟什么病的。 夏仲心里暗道这位七心道长气度之高,性情之好和修明大师也不差了,而那副急切,也将家人患病,家属着急的模样体现的淋漓尽致,可见其对黑墨吟的关怀了。 他点了点头,颇为自信的进院子,还是那句话,大夫绝不能在家属面前露怯。 进了黑墨吟的院子,院中已经聚集了不少大夫,不过夏仲看到那些大夫却神色微怔,因为清一色都是女大夫,没有一个低于四十五六岁的。 杨夏主动和夏仲道:“墨吟姑娘的病症,这几位大夫已经看过,就由她们和夏兄说说吧。” 那些女大夫们正讨论着病症,看到颐郡守和七心道长进来连忙行礼,听到杨千户所说,不由看向夏仲,齐齐挑眉,听口气这就是颐郡守新请来的大夫?这么年轻,还是位男大夫? 夏仲被不少人质疑过,可被这么一群阿姨质疑还是头一回,不过他如今实力已成,自有一番强者气势,不以为意道:“墨吟姑娘身份特殊,我不好亲自去看,请几位杏林前辈说说墨吟姑娘的病症吧。” 颐郡守脸色严肃看着所有人,那态度也是在为夏仲造势。 这几位女大夫医术再如何,终究还是心怀敬畏的,几人对视一眼之后,齐刷刷看向中央一位四十七八岁上下的女大夫。 “墨吟姑娘的病情是这样的…” 这位女大夫侃侃而谈,夏仲听着,同时看了这位女大夫一眼,对方五十七八岁年纪,有后天七重功力,身穿道袍,夏仲这几天和玄风观的师太们打惯了交道,一时间没有注意,此刻才注意到,忽然一个名医的名讳闪现在了他脑海。 八郡名医,东郡月七道姑。 颐郡守还是有能量的,能将这个道医请来,至于对方说的病症,和夏仲猜测的一样,黑墨吟发病了! 状若疯癫,自残身体,如果不是杨夏发现的早,就差点一命呜呼了,这个世界有像羊癫疯似得疯症,挺过去就恢复正常,她们当黑墨吟这病也是一样,都希望帮她挺过去,当然,能根治是最好。 “墨吟姑娘此症已经持续了七日,如今不见减退,反而越发严重,且不吃不喝,再不消减,怕是不妙。” 月七道姑说完病症,也没有说什么医治的建议,便默默站在一旁,她虽是名医,可第一次见得这等怪症,也是束手无策了。 七心道长等月七道姑说完,想起黑墨吟此刻的性命危机,当即长叹一声:“我那师兄就是死犟,当年何苦得罪狠了神医府,不然,今日怎么也得请神医府神医来看看啊。” 众人都仿佛没听到,大夫们是没资格说话,颐郡守和杨夏等人是都已经知道这事。 那是黑白世家和神医府的一点宿怨。 不然以黑墨吟的身份加上奉皇后娘娘旨意在身,必须请神医府神医来看看的。 夏仲倒是第一次听,原来黑白世家和神医府还有这渊源,怪不得不请神医府神医。 颐郡守也急迫,他看着夏仲期盼问道:“贤侄,可有医治之法?” 夏仲略一沉吟,正准备酝酿一下“无中生有的古籍”怎么说。 却听一道声音忽的从院外传来:“墨吟姑娘的病,就是神医府二代神医来了也没用。” 好大的口气!这是谁? 众人回头,院外走来一位气势不凡的青年来,其生后还跟着诸多天子卫。 夏仲的话咽了下去,目光也看过去,只见那青年衣着打扮,赫然是一身御医锦袍,虽只是七品御医锦袍,但样式却比王府御医袍更华丽许多。 看到那青年,颐郡守和七心道长还没反应过来,杨夏却已经迎过去:“兰御医,你怎么来了?” “嗯。”那青年澹澹道了声。 其扫了一眼众人,连颐郡守都没多看一眼,只是看向七心道长,脸上露出笑容,拱手道:“这位便是七心道长吧,娘娘收到墨吟姑娘病重的消息,特命下官来为墨吟姑娘诊治。” 众人皆惊,七心道长当即恭敬一拜。 “娘娘恩典,我代师妹谢娘娘大恩。” 兰御医坦然受了。 第二卷 第20章 你想和我行房? 好家伙,皇后娘娘都派御医来了,夏仲这才感觉到黑墨吟在宫中多“红”了。 颐郡守也明白了,黑墨吟乃是皇后娘娘身边的红人,她一病,天子卫定然上报,只是没想到娘娘竟然立刻派来大内御医诊治。 这兰御医虽然年纪不过三旬,但是能够被皇后娘娘钦点而来,也算钦差了。别看对方只是七品,可身为大内御医,身兼大内贵人安康之重则,颐郡守这个郡守还真不敢托大。 他也上前一步,拱手道:“本官颐相杰,兰御医远道而来,未曾相迎,实在失礼。” 兰御医笑了笑:“颐郡守客气了,下官也是知晓墨吟姑娘病情险急,半刻不敢耽误,所以来的比令帖还快了些,郡守忙于公务,照顾不到也是情理之中。” 这话就耐人寻味了,这是不怪罪吗? 颐相杰心里苦笑一声,嘴上道:“兰御医大量。” 大量个屁! 这是对方表达不满呢。 对方来的是快,可真的能比宫中令帖还快吗?笑话,说他忙于公务,还不是怪他不够重视。 而且对方不通报就直接堂而皇之闯进来,语出惊人,明面上是冲着墨吟姑娘病情险急,实则是很不满意他这个郡守竟然没有在府前等其了。 他不给面子,对方也就不给面子了。 颐郡守瞅一眼兰御医身后的天子卫和带路进来面露难色的治鸿统领,他的府卫还真不敢拦这些天子近卫。 唉,官场尤重礼节,礼多人不怪,礼数一有点差池,那就成了过错了。 不过令帖颐相杰也真没看,他这两天忙着找名医为黑墨吟治病,哪里顾得上看宫中发下来的一道令帖。 简单说了一句,兰御医就不理会颐郡守了,而是对着七心道长道:“看病要紧,道长,先带下官去看望墨吟姑娘吧。” 杨夏看着他是男子,虽然是御医,可黑墨吟毕竟是女子,而且疯癫模样不好见人,见得人还是少些的好。 所以不等七心道长表态,又上前一步将和夏仲说的话又说了一回:“墨吟姑娘的病症,这几位大夫已经看过,就由她们和兰御医先说说吧。” 月七道姑摄于皇后娘娘四个字威仪,就要主动开口。 兰御医却摇头肃然道:“病症重诊,岂能他人代劳,一些重症,非亲眼所见不能断症的,何况是些不入流的大夫。” 他这话说的不能算错。 可是听在月七道姑等人耳中就不对味了,什么意思?不入流的大夫?她们拿不出诊治之法,连看个症状都看不全面了?不带这么看不起人的吧。 不过人家是大内御医,七品官职在身,皇后娘娘钦命而来,她们心里有气也只能压在心里,低头不语了。 只看你大御医有什么能耐。 杨夏没想到兰御医会这么说,下意识看向七心道长,此刻在场的,七心道长才是黑墨吟的家属,后者只要点头那自然没问题,她虽然相处久了已经和黑墨吟成了好友,可终究做不了主的。 七心道长很通情理,什么面子之类的都是假的,能治好自家师妹的病就是好的,病不讳医嘛,这兰御医这么说倒是反让他更多了几分希望,所以当即点头:“好,请兰御医随我来。” 兰御医自信前往,杨夏跟随,其他天子卫及颐郡守等就不好跟进去了。 夏仲也没跟过去,他看着那兰御医,这兰御医医术如何先不说,资质却是上乘,功力也先天一重,武学卓绝,难怪敢这么傲了。 武学实力,走到哪里都是最根本的底气。 “我要给那黑墨吟治这病,也只能靠「庄周图鉴」梦蝶空间斩杀一个人格,还只是暂时缓解,要想根治,还得集成「神-扁鹊图鉴」。” 扁鹊图鉴都得借助另一张图鉴,这兰御医有什么好法子吗? 这一着倒是和那日为颐老夫人看病有些像,那日若是没有齐东药,他也治不好颐老夫人的病的,嗯,希望这个御医也有齐东药的本事吧。 他正想着,颐庆在他身边说道:“这御医真傲,来的快?来得快个屁,早知他后脚就来,哪里还用劳烦延寿你来,谁还不是个御医啊,现在也好,倒是省的延寿你来看了,这墨吟姑娘治好治不好,都不关咱们得事。” 御医不来,颐相杰得担责任,御医来了,那锅就可以甩走了,比起他老子来,颐庆的确想的少。 可颐庆话刚落,却听前方已经走上楼阁阶梯的七心道长回头道:“夏大夫,也请你上来看一看吧。” 嗯? 兰御医闻言不由侧目回头,看向身后众人,这里还有什么厉害大夫吗?竟然能让七心道长亲自喊来与他一道诊病。 夏仲没想到七心道长还记得他,其实他看不看黑墨吟都一样,不过如果他真要出手,那肯定是得见黑墨吟的,闻言就要迈步,可颐庆却一拉他袖子,微微摇头。 那意思很明白,这浑水不掺和了。 夏仲笑了:“治病要紧。” 然后迈步跟了上去。 颐郡守只想着尽量治好黑墨吟,一定要治好!看到夏仲态度,心中只当后者是为他效力,暗暗欣慰,记下了这个人情。 跟在兰御医后面的杨夏看着夏仲也微微颔首。 见识过夏仲的武学才能,她对夏仲这个第三是服气的。 “还未请教?”兰御医看着走到面前的夏仲,面露疑惑道。 “夏延寿,南郡大夫。”夏仲道了句。 “哦。”兰御医没多说,回身随着七心道长上了楼阁,不过脸色却不好看,他可是大内七品御医,七心道长竟然让一个年轻大夫和他一起为黑墨吟诊治,这是对他的不重视啊。 他的气度,也就和齐东药那个弟子华川差不多。 七心道长心里只想的反正是看病,夏仲的医术能得颐郡守那般推崇,肯定是有些道行的,一次性看了便是,哪里有和他比较的道理……就是真比较,圣榜第三一点也不比大内御医的名头差好不! 只是人家低调。 几人随着七心道长上了楼阁,进入黑墨吟的房间。 一进门夏仲神色还好,兰御医便先吃了一惊,这楼阁房间整体墙壁都被黑白两色的布幔分隔开,好像要把整个房间一分为二划清界限似得,中央摆放着香炉,天尊神像,活像一个道场。 直面有一软榻。 两个侍女守候着,榻上黑墨吟依旧带着漆黑面具盘膝坐在那里,披头散发,青丝如瀑布垂下,整个身子似乎在微微颤抖。 夏仲和兰御医都一眼看出,黑墨吟这是被封住了穴道,而且封穴之法无比牢靠,显然是七心道长的手笔了。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物理镇静剂。 七心道长进了房间,走到黑墨吟面前,轻叹一声,屈指一弹,指间一道金色的先天真气光芒闪过,没入黑墨吟脖颈。 顿时黑墨吟脖颈似乎能动了,她面具后的眼睛看向进来的四人,那眼睛很诡异,一只眼睛里的意味是羞赧惊讶,一只则是肆意张狂,还有些邪魅,俗话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实在难以想象一个人会有这样的一双眼睛。 “师妹,你好些了吗?”七心道长满脸希冀问道。 “老家伙,你把我的穴道解开!我要杀了这个贱人……”尖细的像绵羊音似得声音从黑墨吟面具后传出。 七心道长怕其咬自己舌头,所以根本没将穴道全解开,嘴巴张不大,只是舌头能动了而已。 闻言七心道长面露苦笑,这不是他师妹。 他看向兰御医和夏仲二人,不出他意料,两者脸上都满是惊愕之色。 兰御医没见过黑墨吟,可是在宫中也是听过这位皇后娘娘身边红人的名头的,据说聪明灵慧,世间少有,没想到是这副模样,这次他奉命前来为黑墨吟救治,除了想要完成使命,本来还想着借此机会若是能让黑墨吟有好感,搭上黑白世家的路子,那他就足以少奋斗半辈子了。 兰御医三旬年纪,可已成先天,容貌俊郎,又是大内御医,的确有勾搭少女的资本。 可此刻一见黑墨吟这幅模样,他这点念头就打消了。 夏仲则是吃惊黑墨吟的声音,上次见黑墨吟时,其声音偏中性,沙哑,这次怎么成绵羊夹子音了? 人格分裂,还能改变身体特征? 其实夏仲如果前世看看电影的话,有一部电影讲的就是一个人有好几种不同的人格,不同的人格下力气都不一样,据说那还是真事。 七心道长轻咳一声,打断了两位大夫的惊讶,道:“两位把把脉吧。” 兰御医顿时回神,在黑墨吟面前是表现不成了,不过在七心道长面前他还是要好好表现的,当即上前,手里出现一团金丝,澹灰色的先天真气运转,这金丝便缠绕到了黑墨吟的一只手掌上。 他默默压着金丝诊脉。 夏仲则只是站在房间前看着,旁边杨夏已经走过去,轻轻抚着黑墨吟的长发,满脸心痛。 房间寂寂,黑墨吟又发出声音了,她先瞪了眼兰御医:“伪…君…子…你是不是想和我行房?做我的男人,好升官发财?” 兰御医:“………” 杨夏:“………” 七心道长摇头,就要弹指再点住黑墨吟颈上的穴道。 却听黑墨吟那只邪魅的眼睛一转看向夏仲:“不过我喜欢的不是你这种,是他那种,要行房也是和他行房,气气我那个臭师妹,凭什么她的运气一直比我好!幼,贱人你还害羞了呢……” 兰御医分心扫了夏仲一眼,那眼神当然不是羡慕夏仲,是想看看夏仲害羞了吗? 七心道长和杨夏也是诧异的一瞥夏仲。 七心道长是惊讶,他有两个师妹,一个是黑墨吟,还有一个……怎么夏仲能气到他的另一个师妹吗? 杨夏则惊讶……黑墨吟想和夏仲行房吗?我的好妹妹,这也太直接了。 白晶晶都直呼离谱。 夏仲定定看着黑墨吟,他当然不计较对方的胡言乱语。 只是,气师妹? 黑墨吟的师妹,那也是玄鼎老祖弟子了,她还有一个师妹吗?至于害羞那话,不像是对他说的。 呼。 不等黑墨吟多说,七心道长已经重新点住了黑墨吟的穴道,房间彻底安静了。 少顷,兰御医把完脉,又在黑墨吟的头顶上按了按,站在一旁沉吟了下,就朝着黑墨吟拱了拱手,然后看向七心道长道:“道长,可以出去了。” 说这话时兰御医颇有自信,仿佛已经找到了医治黑墨吟之法,七心道长见状顿时一喜,就要拉着兰御医出房间,不过当看到房间里站着的夏仲时才想起来,道:“夏大夫还没把脉。” 兰御医心下不喜,这七心道长也是多余,他已经有了医治之法,还需要这个夏延寿把什么脉。 夏仲摇头:“晚辈无需把脉了。” 兰御医笑了,心道一声这夏大夫倒是知趣。 七心道长还道夏仲一看病症就心生怯意了,心中暗暗摇头,可也没多说什么,人家治不了也不麻烦,倒也坦荡。 几人出去,夏仲刻意走在最后一个,出去之时回头瞥了一眼侍女缓缓关上的房门,从房门缝隙中正好看到黑墨吟面具后的两只眼睛。 一只眼睛邪魅注视着他,充满了挑衅,诱惑。 还有一只只有羞赧,悲愤欲绝,无力,求助…… 随着房门关上,那只眼睛也像是彻底关到了黑屋子里。 庭院中,七心道长请兰御医坐了,颐郡守也请夏仲坐了。 石桌就四个石凳,其他人都站着看着。 颐郡守先问道:“如何。” 他这问题既是问七心道长,也是问夏仲。 夏仲微微颔首,颐郡守心中就升起一股喜意。 能治! 兰御医则当颐郡守在问他,自信一笑,也不看颐郡守的神情,只是看着七心道长道:“墨吟姑娘的症状,该是失心之症,此症虽不好治,可本官正好有一味药对症,保证墨吟姑娘药到病除。” 在场的所有人一听都看向兰御医,此时月七道姑等心中再没不甘。 对方是傲了些,可人家这手段的确了得,墨吟姑娘是失心疯之症,知症容易,治症难啊,人家就有这药。 到底是大内御医。 夏仲听了也看着兰御医,他的法子是根治不了黑墨吟的,难道大内有灵丹妙药能根治不成? “太好了,太好了。”七心道长最是激动,连道:此药兰御医可带在身上?” “自然是带着的。”兰御医一笑,然后从怀中掏出一细长如笔的木盒,他将木盒放在桌上,从中打开,立刻露出了其中并排摆放着的十二粒黄豆大小的药丸。 “此药名为“正心丸”,为本官依照古法亲自炼制,以酒液冲服,三粒就可痊愈。” 他这次来时就仔细询问了黑墨吟病症,传讯的人虽然含湖不清,可也多少知道是失心疯一类,他就带上了,果然用上了,这也是他一进门就自信无比的原因之一。 “好,好,好。”七心道长看着那药丸,连连点头,不管怎样,就算不是三粒痊愈,能让师妹度过这一次也是好药了。 杨夏当即就要吩咐下人去取酒来。 “等等!” 突听一声冷喝响起,声音虽不高,却蕴含剑意,顿时让得在场众人心头都一凛,只见夏仲蹭的从石凳上站起来,目光冷冷得盯着兰御医,道: “这药不能用。” 这突然的打岔让正要享受众人仰慕赞叹目光的兰御医愣了刹那,然后那脸色就蹭的涨红起来,同样勐地起身,先天真气涌动,怒指夏仲道:“大胆,你算什么东西?敢在这里指手画脚?!” 哗啦,他带来的诸多天子卫就要上前。 “退下!” 颐郡守,颐庆,七心道长和杨夏等也反应过来了,杨夏一挥手,她毕竟是千户,那些天子卫立刻退后。 杨夏虽然不明白怎么了,可夏仲的身份地位绝不是平白生事的人,而对黑墨吟的关心,她也不比七心道长少! “贤侄,你这是…” “延寿。” 而颐郡守和颐庆都隐隐挡在夏仲身前,他们倒不是怕夏仲吃亏,他们怕夏仲一抬手拍死了这兰御医! 那就麻烦大了! “夏兄弟这是何意?”七心道长的声音响起,虽然不高,可直接压住了兰御医的气焰,就像一座无形的大山,压住一切。 那种压倒性的气息让得整个庭院所有人都屏息震颤。 兰御医身上的先天真气直接消散。 夏仲却似乎丝毫不受影响,他只是冷视着脸色难看的兰御医,一指桌上的“正心丸”,冷声道: “你想让她死吗?” 第二卷 第21章 加酒 夏仲是真的气了,他还以为这兰御医能拿出什么灵丹妙药来,结果右眼八宝童一扫,竟然是强效安眠药!先不管这货怎么炼制出这药丸的,最关键是对方还要搭配酒液服用。 安眠药配酒? 这是嫌病人死的慢不成? 这个世界有蒙汗药,蒙汗药加酒,一头牛都能蒙倒。 但是这药丸又和蒙汗药不同,蒙汗药吃了见效勐,全身麻痹,五感尽失,可药劲儿过了睡醒了就没事了,这药丸却是强效安眠药,对大脑损伤很大,睡着了可能就再醒不过来了,就算醒来了怕是也成傻子了。 兰御医本来刚被七心道长压下去的怒气又腾地涌了起来,指着夏仲喝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他恼怒无比,真是反了天了!他堂堂大内七品御医,就是在京城也是出来进去有里有面的,他炼制的药,那是绝对有效,而更怒的是,夏仲竟然说他要害死黑墨吟? 那可是黑白世家传人,皇后娘娘身边的红人,这罪名要传出去,他的脑袋还能保住? 夏仲看着兰御医,眼神冰冷,道:“你这个杀人庸医,你这药炼成之后可给人服用过?” 兰御医气的浑身都抖了,他能担任大内七品御医,竟然被人说成是庸医?这两个字从他出道以来就没人敢在他面前说过! 怒急之下他气道:“哪里来的混账东西,你也配问本官妙药?污蔑本官,你可知该当何罪?!” “道长,无需理会他,先给墨吟姑娘用药吧,只要用了,疗效自明。” “等等。”七心道长面色凝重,一改先前的随和,而是带了股强者威仪。 只见他起身,看了一眼桌上的“正心丸”,又看了一眼兰御医,转而看向夏仲,问道:“夏兄弟认为这药有问题?” 兰御医一听头皮都炸了,怎么七心道长耳根子这么软的吗?竟然听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后生胡说。 七心道长不管别的,黑墨吟的命最要紧,就算你是大内御医,就算夏仲不是圣榜第三,有质疑也得问清,他不是没听过宫中御医给某位皇子用错了药,差点狗带的例子。 颐郡守等人也都看着石桌上的药丸,夏仲的见识医术他们都是见识过的,而且夏仲是他们请来的,当然信夏仲的。 这药真的有问题? 夏仲看了看七心道长,道:“此药不可用,用则有生命危险。” 七心道长面色一紧。 兰御医一听,实在忍不住了,道:“放屁,本官这药乃亲手炼制,你可曾见过?就在这里大放厥词妖言惑众。” 他这药是他亲手按照古法炼制,疗效甚佳,绝不会有问题的。 夏仲冷冷道:“你这药用了之后病人是不是立刻安睡过去,不吵不闹,仿佛痊愈一般?” 兰御医的心中立时有些惊讶,那古籍之上说的的确如此,他也在大内找一些得了失心疯的病症试过,只要服下,立刻见效。 当然,他没加酒试过,因为古籍上说搭配酒液服用效果更加,可是那些病人根本用不着搭配酒用就见效了,而且醒来之后虽然有些呆板,但绝对是没有了失心疯的症状。 这次是为黑墨吟治病,黑墨吟的身份和病症程度,当然值得他加酒了,一剂见效才能显示出他的医术高明嘛。 至于痊愈之后呆板? 那又有什么,总比现在胡言乱语,自残身体强吧。 众人听了夏仲所问,立刻看向兰御医,兰御医脸上的神色个个都看到,已经说明一切,夏仲说的怕是没错。 兰御医感受到众人的目光,心知此刻自己气势不能弱了,压下心中惊讶,怒道:“你倒是有些见识,失心安神,这药便正好对症,更能说明本官此药灵效。” 大家也点头,是这个理。 夏仲被这个杀人不见血的庸医气笑了,前世很多医疗事故,就是这种乱拿病人冒险的庸医整出来的吧,他道:“这药服用了之后,病人安睡几天,醒来是不是心神涣散,神情呆滞?” 兰御医脸皮又是一抽,道:“大病初愈,心神正常,当然要缓几天。” “缓几天?”夏仲对这个兰御医睁着眼说瞎话的本事是服了。 没听说痴呆精神失常缓几天就能缓过来的。 “我再问你,此药配酒服用,你验证过疗效?” 兰御医突然发现自己被夏仲牵扯鼻子走了,不过当着七心道长的面,他只能硬气道:“那是自然,配酒服用,疗效更佳!” “好,那拿酒来,兰御医你先试药,只要你试过之后安然无恙醒来,就给墨吟姑娘服用。”夏仲道。 兰御医虽在大内,但他其实是没机会给贵人们诊治的,大部分时间都是跟在四品三品二品的御医们屁股后面提药箱,这次好不容易逮到给黑墨吟治病的机会,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本事都用上。 给黑墨吟治病,在场的其他人关心的是黑墨吟的病症,他关心的是自己的锦绣前程在此一搏! 没想到冒出个夏仲挡他的路来。 这药他服用? 凭什么,他又没疯,而且那些疯了的虽然吃了药的确不疯了,可和呆呆的傻子也没啥区别了,他怎么能吃?更别说加酒服用了,所以一时间他竟然有些进退两难,十分尴尬的站在那里。 硬着头皮道了句:“此药专治失心疯,本官又没失心疯,服之岂能见效。” 白晶晶:“呵,这嘴,扔进焚尸炉身体烧化了嘴都是硬的。” 夏仲也耻笑一声,他还道这大内御医胆子大,和前世某个直接喝核废水污染水质的国家高官差远了。 七心道长,颐郡守,颐庆,杨夏,月七道姑有一个算一个,看着兰御医那竟然不敢开口试药的模样,也隐隐明白了,这药配合酒服用,这位兰御医还没用过! 这是拿黑墨吟试药呢。 七心道长眼底的阴霾深沉如渊,差一点,差一点啊,他师妹就坏在他手里了,他真有心当场拍死兰御医,可对方是大内御医,而且还是皇后娘娘派来的人,他也没法发火。 兰御医感受着周围的目光,只觉得脸皮火辣辣的,眼神像喷火似得看向夏仲,道:“本官此药,绝对对症,若觉配酒服用,那就温水吞服便是,此刻墨吟姑娘病情如火,你横加阻拦本官用药,难不成你能挽救墨吟姑娘?” 他的药绝对是有效的,这点他把握十足! 夏仲没再搭理他,看向七心道长拱手道:“前辈,墨吟姑娘的病晚辈如今的确根治不了。” 兰御医一听就摇头,治不了你说个屁? “不过晚辈可以帮墨吟姑娘度过这一次失心之症。” 七心道长听了,默默不发一语, 他已经被这兰御医的药吓了一跳,现在也不敢再随便信这些大夫了,他想着是不是立刻带着黑墨吟回京,即便皇命不成,也是性命要紧啊,不管怎么样得带回到黑白世家,以黑白世家在京城的底蕴,总是能请来更多国手的。 夏仲看七心道长的神情,就知道对方担心什么了,他把兰御医拦住,自己上,这和拿黑墨吟比拼有什么差别。 他心中轻叹一声,对此他也没办法,那药他必须是拦的,至于七心道长信不信任他,那就是人家的事了。 要说对方一听,这御医不能治,我能治……就让他给黑墨吟治病,这才是不负责。 七心道长心中忧虑,可他毕竟经历诸多,混迹俗世游戏红尘,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这会儿被兰御医的这一出吓的不轻,可心思转动间就对兰御医和夏仲两人有了定位。 兰御医的心思,不外乎借着黑墨吟好好表现一番,搏一回,治好了就是大功劳一件,治不好……你本来就快死了,他大内御医的身份摆在那里,黑墨吟毕竟不是皇室贵族,还能对他罚到哪里? 这种机会都不搏就不用在官场上混了。 而夏仲呢,其声名已经是一时无二,圣上钦封圣榜第三,可自从见了面,不管是听症还是待人接物,都没有丝毫张扬,这次拦下兰御医,也实在是因为对方的药有危险,对他有什么好处吗? 没有! 就算是治好了黑墨吟,搭上黑白世家玄鼎上宗,对夏仲好处很大吗? 也不至于大到超过皇恩吧。 想及此,七心道长想明白了,夏仲绝不是要和这兰御医逞强斗胜才说这话的,此刻黑墨吟病情最重要,可以一试! “夏兄弟有把握?可有风险?”七心道长抬头看向夏仲,问道。 夏仲听七心道长一问就知道对方还是想让自己试试的,颔首道:“只能度过这一次,无法根治,但绝无风险。” “好,那就拜托夏兄弟了,可也用药?”七心道长问道。 “不用药,需用功。”夏仲道。 “用功?” 七心道长听到这个方法有些疑惑,夏仲圣榜第三功力的确不俗,但是绝对比不上他的,难道是类似神医府那位府主开创的“洗尘”之法? 不过黑墨吟不是中毒啊。 他看了一眼夏仲,没细问,转身朝着楼阁走去:“你来吧。” 用功自然得接触黑墨吟,他守在旁边,就算是中间出什么岔子,以他的武学也随时可打断。 夏仲紧随其后,兰御医没想到七心道长真让夏仲去施展,用功?治病用功他见识过,他也常常施展,但是能对失心之症有用?莫非是施展什么歪门邪道的迷神法门之类? 如果是那样,他可得说道说道了,迷神惑心,那不是治病,那是害人! 他跟上,杨夏,颐郡守,颐庆等人也都跟上,这次避讳不得了。 重新来到黑墨吟房间。 夏仲和七心道长走到黑墨吟面前,七心道长看着黑墨吟面具后那两只转动的眼睛,轻叹一声,朝夏仲问道:“可需解穴?” 夏仲摇头:“不必。” 梦蝶空间可不能强行把一个清醒的人拉到梦境中,不然那他早就无敌天下了,只有不反抗才行。 夏仲走到黑墨吟面前,众人都要看夏仲如何用功,却见夏仲手掌一抬,一道绚烂光芒闪过,直接落在黑墨吟后颈上。 后者两只眼睛同时一瞪,然后就昏了过去,要不是血脉尽封,直接就倒下了。 大家看到夏仲这手法,没惊讶夏仲的武功,是惊讶夏仲的治法,直接击昏了? 七心道长长眉一挑,夏仲刚刚那一手看似简单,实则精妙,武学造诣怕是不在他之下了,这位圣榜第三的确名至实归,那距离,如果夏仲要对黑墨吟不利,他都救不下,看来自己是有些托大了啊。 幸好夏仲只是击晕黑墨吟。 “这也算治病?”兰御医嗤笑一声。 “安静。”夏仲道了句。 兰御医脸色又勐地涨红,可看看众人,只能憋着说不出话来。 夏仲手掌绚烂光芒闪动,缓缓抬起,落在了黑墨吟头顶,来了个摸头杀。 这一幕看的兰御医眼皮又挑了挑,那是什么先天真气?不说这个,他给黑墨吟诊脉可都是金丝诊脉的,夏仲竟然摸人家脑袋。 七心道长就顾不得那么多了,只是凝神屏息看着夏仲的举动,感应着其掌心的先天真气,只要不对,他立刻就出手打断。 夏仲维持这姿势,只是做个样子而已,实际上已经分出一缕心神催动「庄周图鉴」了,这还是他第一次对别人使用梦蝶空间。 他对梦蝶空间拥有绝对控制权,而且对别人使用梦蝶空间,就是开辟出一个附属空间,他要控制也不需要自己睡着,一缕心神就能干涉。 闭上眼睛。 嗡。 夏仲的脑海里便出现了一个光团,那光团仿佛虚幻,一念动,他的心神就没入了那光团中,颇有窥视别人梦境的感觉,当然,这空间是他得。 应该是别人做梦用了他的场地。 夏仲心神没入那光团中,便看到了这光团中的景象,他有制定梦蝶空间的权力,这权力不用,就会由使用者而定。 这个空间进来夏仲也微微吃了一惊,赫然是一座黑白大殿,也幸亏他现在魂魄强大,梦蝶空间够大,黑白大殿里一边是书画棋盘,占卜用具等等,一边是各种刀枪剑戟,还有大量血迹。 中间有两道身影正在较量着,皆是青丝如墨的黑墨吟,这是夏仲第一次见黑墨吟摘下面具,他上次见过,倒是没那兴趣到梦蝶空间中摘了对方面具看看,这次见到了。 黑墨吟得样貌只能算姣好,并不是像京灵郡主,颐音,安小六那种一见就惊艳的精致,可是很耐看,给夏仲的第一眼感觉就像前世看到的乖乖女,学霸。 当然,白色那边的黑墨吟是乖乖女,黑色那边的就是叛逆女,明明样子一样,可气质却天差地别。 但看到这一幕夏仲最想说的是… 淦。 哪怕是做梦,也拜托两位穿件衣服好不? 第二卷 第22章 为什么杀我不杀她? 夏仲第一次给别人使用梦蝶空间,对方就刷新了他的廉耻观,梦蝶空间里是这样一幕:两个青丝如瀑的少女像两个大白兔似得搏命厮杀,夏仲的心神在上面观看着,心里不断默念,我是大夫,我是大夫,妇科大夫… 他心里默默记下,日后再对别人用庄周图鉴,首先得限制对方穿好衣服,如果对方报酬足够,带层光环也可以。 “贱人,你去死,压了我二十一年,去死!” “该死的是你!” 两个大白兔一边较量一边骂着,声音也是一个中性沙哑,一个绵羊音,很明显,中性沙哑的大白兔骂不过绵羊音。 夏仲看了几眼,幸亏白晶晶那货不在,不然还不得加油助威? 他欣赏了片刻两者玄鼎上宗的武学,要知道黑墨吟可是玄鼎老祖亲传弟子,嗯,别说,玄鼎上宗的武学的确独有一番奥妙,两个黑墨吟施展出来,同样的招式,同样的功力,只是一个更狠,大开大合,一个比较保守,防守居多。 感觉将武学看的差不多了。 “停!” 他的声音响起,同时这缕心神凝聚出一道真实身影。 突然响起的声音也让两个黑墨吟同时吓了一跳,两者瞬间分开,一个退到白色大殿部分,一个退到黑色大殿部分,仿佛对自己的窝很有领地意识。 两者看向殿内缓缓凝聚的身影,那身影仿佛笼罩着一层黑色迷雾,只露出一双森寒的眼眸,正是刺客装扮下的夏仲,这种时候夏仲怎么能露真容? “你是谁?”两个黑墨吟同时询问,不管是中性沙哑声音还是绵羊夹子音都带着惊骇,她们俩从小到大斗来斗去,从来没出现过第三者。 夏仲目光一扫,白色那边的黑墨吟立刻身子蜷缩,双手环胸躲在墙角,惊慌失措。 黑色大殿那边的黑墨吟却在惊愕之余很是坦然的挺起了胸膛,眼神邪魅肆意挑衅。 汗。 要不是刺客装扮,夏仲都差点维持不住自己“杀气凌然”的眼神。 “我是来杀你的,受死吧。”他看向黑色大殿的黑墨吟,懒得多废话,轰,身周一道道漆黑如墨的剑光浮现。 独孤求败剑气领域! 刺客装扮下,一切都会变成墨色,连先天真气也不例外。 白色大殿的黑墨吟看到这一幕,眼中露出惊喜之色。 黑色大殿的黑墨吟看到这一幕,眼中却是露出惊怒之色。 她急道:“为什么要杀我不是杀她?” 夏仲无言,这有什么为什么。 黑色大殿黑墨吟慌乱下露出妩媚动人,楚楚可怜的模样:“你别杀我,杀她吧,只要你杀了她,我愿意为你当牛做马,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能感觉到,你肯定是认识我的,对不对?” “我会的东西比她多多了,我会乖乖听话,能给你百倍千倍的快乐,别杀我……”说着她那美丽青春的身体对着夏仲轻轻的跪下,就像一条乖顺的狐狸似得匍匐在那里,唇角还伸出翘舌舔舐起来。 白色大殿的黑墨吟面露气愤,同时又有些绝望,对方能做的她做不到,而且她很明白,对方的这行为有多大的诱惑。 谁能不动摇? 不过只听一道破空声响起。 噗。 一道漆黑剑光瞬间没入了那黑色大殿匍匐的黑墨吟额头。 后者的脸上还维持着妩媚诱惑的表情。 哗。 然后其整个身影顿时消散了,黑白大殿的黑色部分也像阳光照耀进来一般,黑色部分消散,白色部分蔓延,蔓延到了黑色部分只剩一个像太极图上的黑点。 夏仲看着那黑点轻叹一声。 他看似杀了一个黑墨吟,可实际上只是帮助黑墨吟的主性格压制了那个黑墨吟性格而已。 也算是心理暗示吧。 这病是不可能根除的,起码他现在不能,或许某一天某种刺激到了黑墨吟,黑墨吟主性格怯懦,那一面的黑墨吟就会瞬间卷土重来。 说起来,这不过是黑墨吟一个人的独角戏,夏仲借助梦蝶空间参与进来了而已。 但是常人一味的以自己的认知去认定对方就是独角戏,矫情,性格变化多端,那只会助长分裂更严重。 “谢谢…” 夏仲的背后传来一道声音,中性沙哑,充满感激。 夏仲没回头看,只说了声:“相信自己。” 然后身影便消散了。 梦蝶空间中的时间流速是正常时间的十分之一。 外界只过少顷,这还是夏仲欣赏了片刻玄鼎上宗武学的缘故,夏仲睁开眼眸。 收回按在黑墨吟头顶的手掌,脸色微微有些发白,那是魂魄消耗的征兆。 夏仲心里暗道,梦蝶空间对他人使用,魂魄是近乎于零消耗,只要魂魄够强大就能办到,而干涉这个梦蝶空间,和真正的生命有交集,就有消耗了! 这是单机和联机的概念。 “好了。”他道了声。 众人也看出夏仲的脸色略显苍白了些,不过大家更关注黑墨吟,好了?这就好了吗?众人看过去,黑墨吟依旧昏迷着,哪里有什么好了的迹象。 兰御医皱着眉。 他看不明白这夏大夫做了什么吗? 七心道长也不知夏仲做了什么,但听到他说一句好了,还是上前,指间在黑墨吟的头顶一点。 “呼,呼…” 喘息声在那张漆黑面具下传来。 “师妹。”七心道长呼唤一声。 面具后的眼眸睁开,那双眸子一睁开,就让七心道长心中一动,这眼神,和先前不一样了。 黑墨吟目光一转,扫过房间里的所有人,然后落到七心道长身上,中性沙哑的声音响起:“师兄?” 七心道长面露惊喜,这声师兄,他盼了多久啊,这次他受到传讯急急赶来,见了黑墨吟后者只会喊他老神棍,嘴里还是胡言乱语,而且那声音那神态,根本不是他师妹!现在这才是了。 神了! 真的神了! 七心道长惊喜之下都怕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连忙又道:“师妹,你喊我什么?再喊我一声…” 黑墨吟给了他个白眼。 “师兄,我是不是又犯病了,我好像做了一个很乱很乱的梦。” “是一个梦,梦醒了就好。”夏仲笑道。 他具体体会不到黑墨吟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可能就和意识混乱差不多吧,那个人格为主的时候,这个人格即便反抗挣扎,对外界的感知和记忆也是混乱的。 “是你?你怎么在这里?”黑墨吟诧异看着夏仲。 夏仲笑了笑没多说。 回身对目瞪口呆的颐郡守道:“我们就不要打扰墨吟姑娘休息了。” “对对对,墨吟姑娘好好休息,杨千户,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下人便是。”颐郡守反应过来,连道。 然后除了杨夏和七心道长陪着墨吟姑娘说话,众人就出了房间,颐郡守和颐庆都觉得畅快无比,昂首挺胸,而反观兰御医,他下意识跟出来,脸上还带着难以置信,然后想起什么,又折身返回。 他是奉命来给墨吟姑娘诊治的,跟着众人算怎么回事,得围着墨吟姑娘转啊。 而且他实在不愿不信,失心疯,这就好了? 夏仲做了什么,拍晕?手掌按在头上? 那是什么医术?或许只是一时清醒呢。 此刻也没人搭理他。 夏仲随着颐庆和颐郡守下了楼阁。 “贤侄,你这医术,可是又让我大开了一番眼界啊。”颐郡守激动不已,黑墨吟病治好了,这就是大恩!分功劳的时候夏仲这个他请来的大夫,情分岂能少的了他的? 痛快啊! 这次夏仲不仅是给他免了一回灾,而且真正搭上了黑白世家的关系了。 夏仲摇头:“只是缓解而已,墨吟姑娘这病,不好治。” 颐郡守呵呵一笑。 缓解?这次缓解,下次也能缓解,慢性病不就是个这道理,能缓解就了不起了。 颐庆也揽着夏仲的肩膀,低声道:“谢了。” 夏仲没搭理他,看了一眼黑墨吟的楼阁,和颐郡守拱手道:“颐大人,墨吟姑娘症状已退,安心休养便是,晚辈就先告辞了。” 颐郡守连忙拦住:“不急不急,贤侄来了家里,岂能不吃一顿便饭再走,快,去吩咐摆宴。” “颐大人,饭什么时候吃都行,以后说不准晚辈还常来府上蹭饭呢,只是今日晚辈那边还有些琐事要忙,就不多留了。”夏仲笑道。 颐郡守有些惭愧,他当然知道夏仲近来多忙,他还派了不少劳役呢,新宗初建,又是在天池山那片,夏仲这个主事的大掌门的确是离不得。 就和他这个郡守一样,公务忙起来,那是没个早晚的。 想想他娘病重,夏仲去诊治中途就被王爷唤回去,这次夏仲又是在百忙之中被他一言召来,的确惭愧。 这就是没本事的人闲死,找事干,有本事的人,总是事情找上门。 夏仲这还算好的,齐东药那更是忙的很。 颐庆还要再留,再忙吃顿饭的功夫还是有的吧,可颐郡守已经抬手:“天尘宗主对这次分宗很是看重,贤侄也是尽心尽力,旁的不多说了,说多了见外,走,我送贤侄出府。” 颐郡守和颐庆将夏仲送到府门前,杜赫堂已经在府门外等着了,一见夏仲和颐郡守颐庆出来,若不是顶着满脑袋金针,怎么也得过去孔雀开屏一番的。 此刻只能让护卫过去请夏仲。 夏仲来时赶时间,骑的是快马,回的时候倒是不赶时间了,也就和杜赫堂共乘一辆马车去了。 颐郡守看着那豪奢马车有些眼熟,可一时间也想不起来是谁的,待的马车离去,颐庆才将杜赫堂跟来的事说了。 “原来如此,杜家这个大金主,的确得好好招待。”颐郡守不知道杜赫堂和夏仲的关系,只觉得夏仲此刻正是钱紧的当节,撂下杜赫堂来帮他这些杂七杂八的事,这份人情更重了些。 “庆儿,延寿事忙,你无事可多去看看,能出力就出些力。”颐郡守道,语气亲切,俨然将夏仲当成后辈了。 “这不是这两天家里事忙,不然我早去了。”颐庆撇撇嘴。 他约的暖玉阁还没去成呢。 颐郡守就点点头,他们回到府中,七心道长和兰御医正好出来。 “夏兄弟呢?”七心道长连问道。 颐郡守知道七心道长这是要道谢了,便将夏仲事忙,杜家人都在府外等候的事一说,七心道长这才释然。 只是很惭愧的一搓手:“这次多亏颐大人请来如此奇医,贫道感激不尽。” 颐大人对这个上宗强者可不敢怠慢:“这是本官该做的,道长何须言谢。” 七心道长还是感激的拱手,这回事,他总是得回去和师兄师门说说的。 至于对夏仲的谢意,他只能找机会当面表达了,不过肯定不是上门答谢,他毕竟是无官一身轻,身上又没有什么长物,巴巴跑上门道句谢那是丢人。 江湖中人讲究个记恩,这恩情他就记下了,这也是黑白世家,玄鼎上宗的恩情,也能落到天源宗身上。 而听着七心道长和颐郡守的交谈,兰御医是丝毫没有先前的倨傲不服,他刚刚已经在黑墨吟房里听杨夏说了夏仲的身份。 当今圣榜第三,南郡夏仲! 圣上钦封圣榜第三啊,在京城也绝对是炙手可热的人物了,蹬蹬腿就能比他爬的高,只是没想到这位圣榜第三还有这等医术。 唉, 这次他是折了,只盼着七心道长不将他用药的事讲给大人物听,也幸好,他没用药。 那药配酒真的很危险吗?他回去得找个药奴试试。 ……… “你是说,是夏延寿治好了我?”黑墨吟房间里,她错愕看着旁边的杨夏。 杨夏满脸赞叹的点头:“墨吟,我虽不知道和你称赞过这位夏掌门的是谁,可如今看来对方说的是一点不差了,无论是武学见识,人品医术,哦,还有棋艺,这位夏掌门当真是无所不精!” 那兰御医的药人家看一眼就说不对,这是什么见识。 黑墨吟的失心疯人家拍晕了在头顶运功按了一会儿就好了,这是什么医术? 再加上那武学造诣。 这圣榜第三外界传的已经够玄了,可真正见了,只有更玄。 以她在京城走动的见识,当今圣榜前五她都见过,第一第二论武功可能的确能胜夏仲一头,但是论能耐,那两位绝比不上夏仲! 黑墨吟没将她的赞叹听进去,只是坐在那里,她隐隐记起了那个梦,那个让她醒来的梦……那个在她梦里出现的人…是他吗? 怎么可能?这世上真有入梦的神通?她师父都办不到,只是传说中有梦中传道的记载。 夏仲竟然能做到? 忽的,黑墨吟想起什么,面具后的脸颊顿时滚烫起来。 “那他不是…都看到了?!” ……… 夏仲坐在杜赫堂的马车上,突然打了个喷嚏。 “夏兄,近来快入冬了,你可得注意身体啊。”杜赫堂连道。 夏仲笑了笑,以他的功力,不说百病不侵,起码感冒是不可能有的。 好端端的打个喷嚏,是谁在念叨他吗? 摇摇头甩掉这个念头,他看向自己的手掌,毛球刚刚吐了六十三枚魂币。 白晶晶:“毛球,你这次是为什么吐的魂币?”她问出了夏仲的疑惑。 没个招呼,就吐了? 毛球在夏仲肩膀上打着滚:“人家想吐就吐了呗,难不成每次都得告诉主人啊,那显得主人做什么事都像冲着魂币去的似得,岂不是格局小了。” “嗯,你说的都对,但我怀疑你肚子里都是魂币,要不剖开来康康?” “滚啊! ” …… 夏仲看着手里的魂币,为什么吐的呢?只是因为毛球想吐没说,他又正好做了该得魂币的事? 算了,不想了,有魂币就是好事。 六十三枚魂币,怎么用呢? 第二卷 第23章 天字号宝具 天池山主峰上,浩大的工程进行着,高悬天空的朝阳照耀下,已经能够隐隐看到一座富丽堂皇的宗门轮廓,正挡在波光粼粼的天池前方。 青山含翠,殿宇雄峙,坐落峰顶,云气环绕间时有几只雄鹰展翅长鸣飞过,天源宗宗门虽还未建成,却已经有了几分上宗气势了。 在天池一畔,正有三个弟子结伴走着。 两男一女,两个男子一身穿云剑门灰色布衣,却腰配美玉,发束锦带,十六七岁年纪,活脱脱一个美少年,另一个男子身材魁梧,穿青河门皮草,气宇轩昂,年纪也在十六七岁,但身高已经有一米八往上,腰配一把长刀,只是神色却有些腼腆。 他们中央是一个女道姑,那位女道姑正是常年跟随司徒玄左右的亲传弟子之一。 美少年名叫郑不凡,魁梧少年名叫曾子豪,分别是是郑中竹的第四子,曾贵的小儿子,女道姑虽然是司徒玄亲传,可学艺不学道,没有真正出家,倒是没有道号,名叫张倩。 “倩姐姐,大掌门今日发下的常驻弟子任务不少,不过以咱俩的实力自然不能去做那些帮村庄挑水砍柴的事,咱俩去狩猎吧,狩猎一头豺狼,可就是两点宗门贡献,我不要贡献,都给你。”郑不凡笑嘻嘻的看着张倩,他那张脸加上这笑容,少有女儿家能不动心的。 “我也不要贡献,倩师妹,咱们去狩猎勐虎吧,让你瞧瞧我的刀法。”曾子豪连道。 张倩却不睬他们,兀自朝前走着,一副冰山美人的模样。 路过的弟子们看到三人,尤其是看到张倩,无不侧目望上两眼。 学艺弟子们是仰望,只觉得常驻弟子高不可攀,这等天之娇女根本不是他们可接触的,常驻弟子们则是看看郑不凡和曾子豪,都很识趣的不上前凑热闹。 其他玄风观女弟子们,当然是瞅一眼就移开了目光,眼神不知是好笑还是什么。 如今三宗弟子整合,整体分成三部分,常驻弟子占据金字塔上层,学艺弟子占据下层,还有些**岁入门的就在各自山门中,属于小学,当然没资格上天池山。 就算是天源宗开宗,那些弟子也就只有学艺到第六年才有机会选拔上天源宗,除非表现极好,才能提前特批上主峰修行。 近日大掌门又推出了宗门贡献任务,这贡献任务虽然暂时没有什么实质的银两奖励,却是和学上乘武功、晋升常驻弟子息息相关,听说往后还能兑换成银两,贡献足够高还可能被宗门推荐入朝成为公门中人,顿时极大的调动了弟子们的积极性。 这一手又是让得郑曾司徒三位掌门暗道夏掌门的手段高明,过去他们教导宗门弟子只是鼓励大家行侠仗义,保家卫国,完了好好修行学艺就行了,倒是没想过将“行侠仗义”以任务的形式细分下去。 最关键的是弟子们还干的乐此不疲,没有丝毫抵触。 那是,也不看看夏仲前世完了多少网游,在虚拟世界搬了多久的砖,就是现在都在为凑齐图鉴打工呢。 大家一起打工,挺好的。 很多事,以掌门威压去做,那是独裁,说让眼高手低的弟子们去做些给村庄百姓造福的活,一次两次可以,时间长了太考验心性了,但是弄出贡献度来就不同了,哪怕是本来就该给他们的好处,突然变成了该他们去完成任务获得,就“自虐”似的乐此不疲,甚至还充满竞争力。 大掌门还特意命三宗每月颁布一次贡献榜,三宗每一门如今都有记录贡献的师叔,而监察这份贡献的还是司徒掌门这个以严厉出名的师太。 那肯定是谁家都不敢弄半点水分。 贡献榜上有名,也是一份荣耀的象征啊。 夏仲此刻身穿澹青布衣,站在天池畔一块高凸的巨石上,已经入冬的风有些冰凉,吹拂起他的衣摆,他同样在远远看着那被郑不凡和曾子豪簇拥的张倩。 宗门贡献是给普通弟子的,像郑不凡和曾子豪这种,根本不需要将宗门贡献放在心上,没办法,人家有个好老子啊,这也是特权,所以更多心思就花在谈恋爱上了。 “那就是弟子们选出来的咱们天源宗三大美女之一?这些弟子们眼光不太行啊。”夏仲唏嘘。 他还是很关注这些弟子们的生活的,当然,白晶晶更关注,他推出了个贡献榜,弟子们私下就推出了个美人榜,张倩以冰山美人位列三大美女弟子之一。 冰山美人?那天司徒玄差点狗带,见了他哭哭啼啼话都说不出来的就是这个张倩吧。 “嗯,比起主人的郡主来是差些。”白晶晶很是认可的点头。 夏仲:“……” 看了一眼热热闹闹的弟子们,夏仲感叹一声自己老了啊,然后收回目光,看向自己掌心,他的掌心一张图鉴浮现,图鉴中央一个笑眯眯的匠人正注视着他,正是「巧匠公输班图鉴」,不过和过去的鲁班图鉴不同,此刻图鉴中的匠人手里正握着一个什么东西, 仔细看去,那是一张图纸! 这图纸就是夏仲一口气投喂了这黑心图鉴六十枚魂币后的成果。 那六十三枚魂币夏仲思索了下,他现在每张图鉴都算是有用过,也就是「东方不败图鉴」「孟德图鉴」「越王勾践图鉴」「免死金牌图鉴」因为是一次性图鉴没用过,除了四位一次性大老,就剩这「公输班图鉴」没给他东西了,他就不信开不了荒! 所以全用来开荒了。 六十枚图鉴,五枚一次,终于让他开荒出了第一张图纸,其余三枚捏了碎片。 随着夏仲目光落在那图纸上,整个图纸瞬间放大,纸上浮现出一个尺长的黑色长柱型物体,旁边有着诸多字迹。 “「天字号先天宝具,一号先天剑柄」,可激发先天真气长剑,轻盈灵便,无坚不摧,破甲性极强。附加,无需先天真气就可催动,只需要请先天强者充能便可。需要材料:青光石,真阳石,化光石。” “附加,打造之时可留下中枢控制,中枢控制可随时关闭所有先天剑柄使用权限。” “附加,打造中枢控制需一次性额外消耗三千枚魂币。” 先天剑柄! 突破先天最大的优势是什么,真气化成光芒状,可离体,可护体,仗着先天真气都可不用什么武器。 不过要做到先天真气凝剑凝刀,也是需要武学造诣支持的,如京灵郡主和袁金池两者都能办到用先天真气凝聚达到武器的程度,杜赫堂就办不到。 而夏仲有「独孤求败」图鉴,凝聚的剑光自然比他们都强。 可是他是谁?能做到他这一步已经是剑道佼佼者行列了,且凝聚剑光时也是消耗体内先天真气的。 这先天宝具就不同了,充能使用,即根本不需要武学造诣多高,只要激发就能先天真气凝剑,破甲性极强,证明凝聚程度上怕是不下于他的剑光。 而且想想近距离下一根不起眼的柱子突然迸射出一条光剑来捅进身后……啧啧啧。 最关键还是不需要达到先天就能使用,这要是大批量制造,想想他天源宗的后天弟子们晚上一个个轮着光剑像大灯泡似得大喊“天源宗”的模样。 **! 总而言之,这是一个对夏仲这一层次没什么用,对杜赫堂那一水准的先天有些用处,对后天是堪称逆天神器的宝具。 排天字号绝对是没毛病,比安小六给他的那地字号宝具高一个档次,唯一的缺陷就是需要先天高手充能。 “只是这青光石,真阳石,化光石要到哪里找?”夏仲皱眉,他连听都没听过。 除了材料外,还有一个中枢控制系统。 黑心图鉴再一次发挥了其黑心的本质,附加中枢控制竟然得一次性消耗三千枚魂币! 当他是土豪啊。 不过想起土豪来,夏仲倒是想起了杜赫堂,杜家八郡首富,名下产业无数,打造兵器自然也包含其中。 真要大批量打造这一号剑柄,说不准还得和杜赫堂合作合作。 夏仲正想着。 身后一阵清香袭来,夏仲回神,转头看去,却是乙风师太。 乙风师太施展身法而来,脚下青芒流转,轻点一下天池水面宛如凌风踏浪,那因为被风吹拂的道袍紧贴胸前,从夏仲这个角度看去立刻现出优美饱满的轮廓和纤细腰肢。 夏仲暗暗唏嘘一声,那些弟子们的眼里只有张倩那种花样少女,看看你们师叔啊,虽然年纪稍大了些,但先天强者,容貌也保持在三旬左右,那份举止仪态,气质风情,岂是少女们能比的了的? 没眼光。 不过想想乙风师太平时对着那些弟子也是板着个脸,这个世界的少年们还是胆小的,哪里敢多看这位师叔一眼。 夏仲也很是识趣的瞥了眼就收回目光。 乙风师太落到巨石上,臂弯中挎了一件加厚的黑色大氅,看了夏仲一眼,为他披上,柔声说道:“掌门,天寒了,这山上不同山下,清晨风急,小心着了风寒。” 夏仲道了声谢。 乙风师太自从那日与他“谈心”之后,对他俨然视为领袖,每次他说话都是绝对服从,平时也细心周到,呵护备至,让夏仲真有种当了山大王的感觉。 不过,他也的确是大掌门领袖啊。 他眺目看着远处修建的宗门工程,找了个话题道:“看这样子,宗门还得些日子才能建成,那杜赫堂吹牛皮说旬月可建成,我还差点真信了他。” 夏仲觉得乙风师太把他看的太重了也挺怪,所以说话也就随意些。 乙风师太听了嫣然一笑,一双纤手笼进袖中,站在夏仲身旁笑道:“已经很快了,掌门能够调动这么多人力物力,已然是超乎旁的宗门想象,而且门下见那位杜公子比掌门还急。” 夏仲点头,杜赫堂是比他还急,所以他更得盯着,别给他弄出什么豆腐渣工程来,不然到开宗大典可是要闹笑话了。 乙风师太见夏仲笑看着天池旁巡守的弟子们,目光也悄悄的打量着夏仲,挺直的鼻子,棱角分明的嘴唇,挺拔俊秀的眉毛,比例匀称的身躯,笑起来时他的眸中有种与他的年龄不相称的味道,叫人看了就怦然心动,不过她眼神忽的闪了闪,又赶紧收了回去。 白晶晶:“不正经。” 毛球:“比你正经。” 夏仲听着肩膀上两活宝的斗嘴,还道是说那些弟子和道姑师妹们相处不正经,想想这名声可不能挂在他天源宗身上啊,便道: “乙风师太,这些日子玄风观弟子没有对云剑青河两门弟子有什么抱怨吧。” 乙风师太脸色一整,道:“云剑青河两门也是正道弟子,门规森严,他们还不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夏仲哦了声,不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那就还是有抱怨的,他惭愧道:“玄风观皆是女弟子,道家讲清修,这些时日山中巡守两宗弟子已够,若有潜心修道的女弟子们,也可不上山来。” 此一时彼一时,军训结束了,山门也认了。 他这个大掌门还是得关照这些女弟子的。 乙风听出了夏仲的担心,似乎对夏仲年纪轻轻想到这些有些意外,她微笑道:“掌门多虑了,江湖儿女,男女之防不像城中那么大的,而且掌门如今推发贡献榜,我玄风观弟子们岂能落于人后。” 夏仲见乙风师太明白自己意思,说道:“只要她们道学修的好,也是可领贡献的。” “掌门看来对我道家有些误解。”乙风师太摇头。 “嗯?”夏仲诧异。 乙风师太道:“道法自然,阴阳调和,知其雄,守其雌,为天下谿,掌门是觉得我玄风观弟子不如两门弟子?还是觉得我玄风观弟子不守本分?” 夏仲摇头:“我当然没那个意思。” 乙风师太笑道:“门下知道掌门胸怀宽广,只是我玄风观也可让弟子婚配的,即便不是俗家弟子,只要符合礼法,都可婚配,顺其自然便是。” 夏仲挑眉。 是这样吗?和尼姑庵不太一样啊。 “主人,你问问她,既然没有门规,那为啥她们这些老师太没嫁人?”白晶晶道。 夏仲无语,这个人问题他怎么问?他也就是怕三宗整合好端端的把人家道观名声坏了说不过去,现在知道没事那就不担心了,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这道理他还是比较认可的。 乙风师太看着夏仲神色,顿了顿又道:“道之交,相视而笑,莫逆于心,用心如镜,不将不迎,应而不藏,掌门无需担心。” “哦,哦,那就好。” 这句话夏仲没全听懂,不过大致还是听明白了。 乙风师太是在和他解释玄风观女弟子的情感标准呢,人家不是不找伴侣,只是对要找的伴侣要求极高,对自己的情感也要求极高,假如找不到,那就一直单着。 而像丁玄那种败坏人家家庭的,她们也是不齿的。 只是…… 不担心? 他现在的确不担心这些女弟子了。 他担心男弟子… 夏仲目光一转,看向天池旁还有些个向师妹们卖弄讨好的男弟子们,心里为他们默哀了一声,别怪你们大掌门,给你们找了这么一群高难度妹子。 乙风师太说完这句,没再看夏仲的神色,只是目光转过,同样看着那些被年轻弟子们追逐的女弟子,眼神流转不知道在想什么。 从巨石下来,夏仲回到搭建好的一处房屋里,这房屋是杜赫堂手笔,虽然是临时搭建,可也称得上富态了,见杜赫堂,乙风自然不跟来。 夏仲和杜赫堂吃了个早饭,正准备打听打听杜家铸器行当和材料的消息。 冀亮却进来了,走到夏仲身边附耳禀报一声。 夏仲面露诧异,当即起身: “出去瞧瞧。” 第二卷 第24章 该仔细挑挑的 “这又是谁来了?”杜赫堂疑惑,见夏仲起身也连忙顶着满脑袋金针跟了出去。 这几天颐庆也上山来过,可颐庆来了根本不需要通传,直接就能见到夏仲啊。 夏仲脸上也是疑惑。 冀亮禀报,说是有天子卫上山来找他,这也是后者附耳禀报的原因。 天子卫,圣上近卫,出身王府的冀亮对这些天子卫的名头也是如雷贯耳,不能不小心。 而随着工期将尽,夏仲也是住在天池山上的,天子卫怎么突然上山来找他? 走到已经快要建好的山门前,一高挑火辣身影穿着一身男装正牵着马眺目四望,欣赏着他这山门。 夏仲远远看到个腰就认出来了,根本不用看脸。 “杨夏?” “夏掌门。”杨夏千户看到夏仲走来,脸上也露出颇为豪爽的笑容,朝着夏仲一拱手道:“你这山门虽还没建成,却已经不凡了啊。” “杨千户见多识广,能说一声不凡,那想来我这山门就还过得去。”夏仲也笑道。 “日,女人??!” 他身后跟着的杜赫堂还以为是谁要见夏仲,一看竟然是个男扮女装的人,再一看那火辣身材,差点转头就回去,这他娘的这身段,这腰肢,不是要他命吗? 可一转头才反应过来,不对啊,他顶着满脑袋金针呢,怕什么? 嗯,咱不怕。 自信一回来,杜赫堂用眼神狠狠地在杨夏那火辣高挑的身材上刮了一眼,仿佛要找补什么回来,倒是没把夏仲对人家的称呼听进去。 夏仲对天子卫也是有些敬而远之,所以也不和杨夏磨牙客套,开门见山问道:“杨千户上山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他见杨夏只穿了便装,那就不是什么传令了。 杨夏先眉头微皱瞥了一眼杜赫堂,杜赫堂模样也不差,加上那股子富三代的劲儿,还是先天高手,本来就有吸引人目光的资本,顶上一脑袋金针就更有了。 可他那目光却让杨夏不喜了,夏仲也是她钦佩的人物了,怎么和这种人混在一块? 嗯,想来是夏掌门胸怀宽广,气度不凡,自然三教九流上门来都得勉强接待接待。 夏掌门不容易啊。 一个人被人认可了,想抹黑都难,不然爱豆们怎么会有那么多死忠粉。 她目光一转看着夏仲,脸上就又只剩笑意:“我是受一位朋友所托,以朋友的身份来请夏掌门下山一见。” “朋友?”夏仲挑眉。 杜赫堂听出来了,再一看夏仲的神情,他近来也摸出了夏仲的性格了,是不喜什么乱七八糟的应酬的,这推拒别人应酬他是最擅长的了。 立刻上前一步,道:“这位…兄台,夏掌门在山上还有要事,等办完了事,再去见你那位朋友便是,你那位朋友若是等不及,直接上山来也行。” 什么朋友,想他杜赫堂,颐庆颐大公子见夏仲都得上山来,让夏仲下山?谱也太大了。 杨夏凌厉的眸子一瞪杜赫堂,后者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说兄台二字的时候刻意盯着她的胸脯说,差点让她直接发作。 “你是谁?” 她不发作一巴掌把杜赫堂拍飞,已经是给夏仲面子了。 “杜兄…”夏仲也暗道这头猪冒失了,这可是天子卫千户,就要开口拦住他。 却忽略了杜赫堂最喜欢的就是别人问他“他是谁”! 一听这话他立刻腰板一挺,朗声道:“在下杜家杜赫堂!” 杨夏仿佛没听到,玉手一扬从袖中掏出块牌子。 一看那牌子杜赫堂的腰就软了下去。 “兄台您吩咐。” 夏仲:“……” 白晶晶:“………” 毛球:“………” 杨夏懒得搭理杜赫堂,只是冲着夏仲道:“这位朋友夏掌门见与不见,全凭夏掌门心意。” 夏仲笑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能让杨千户相邀,怎么也得见的。” 杨夏:“痛快。” 她笑了笑,翻身上马就当先下山。 冀亮早在杨夏说有朋友要见夏仲就去备马了,杨夏前脚上马,他便把马牵到了夏仲面前,还是京灵郡主那匹骏马。 夏仲上马,冀亮也上马跟随。 待得三骑都走出数十丈了,杜赫堂这才艰难的直起腰板,脸上汗水流淌。 娘希匹的,天子卫千户? 莫说他是八郡首富之孙,就是王孙贵胃见了这群圣上跟前的近卫也得乖乖的, 虽然近年来天子卫口碑不好。 可背后骂可以,见面?打狗还得看主人,天子卫的主人那可是皇上! 他在皇上的狗面前,也得蹲着! “公子…”他随身的先天老者轻唤一声。 杜赫堂一擦额头汗水,挥手道:“备车,快备车。” 那先天老者赶紧吩咐去了。 杜赫堂必须跟上,夏仲在哪里他就要在哪里,这是他给自己定的新习惯。 而且他现在也很好奇,能让天子卫千户上来请夏仲的,得是什么“朋友”? 乖乖,一定是通天的人物。 ……… 苍穹湛蓝,江水碧绿,跳起的浪花上泛着金黄。 北安郡城畔有条从定江分流来的大河,名叫北安河,到了快入冬,城民百姓们都要在这河入冻前吃最后一次入冬鱼,于是就成了节日,今天就是这个节日。 北安河中行船不息,几艘大船倚靠山景,优美如画。 夏仲和杨夏到了北安河畔,看着热闹的景象,他还没问,杨夏已经道:“夏掌门请过去吧,那位朋友就在这河畔。” 夏仲一愣,扫了一眼少说也有数千号人的长长河畔。 “那位朋友是?” “那位朋友说了,夏掌门见了自然认识,请吧。” 夏仲看了她一眼,然后下马走进这繁华中。 冀亮就要跟随,杨夏道了句:“这位兄弟在这里等着便是,你还担心谁能对夏掌门不利吗?” 冀亮看向夏仲,夏仲也朝着他一颔首。 远处杜赫堂的马车跟来,看到这场景也愣了愣,这么热闹? 他是远远缀着跟来,当然不用被杨夏阻拦,看着夏仲一个人走进繁华人群中,杜赫堂道了声让马车跟上,于是这豪奢马车就挤了进去。 其实这里马车不少,河畔道路宽广,一些摊贩摆在河边,根本不影响道路,不少富贵人家的女卷出行也都是坐在马车里欣赏一下这节日风光的。 夏仲一身布衣走在河畔,和白晶晶说着:“周围有我认识的人吗?” “么得。”白晶晶摇头。 夏仲心里转动着能让杨夏请他的朋友,身份肯定不低,也就那几个,七心道长?黑墨吟?总不会是那兰御医吧。 不过不管是哪个也总不至于神神密密的才对。 他一边想着,一边欣赏着北安河畔景象,脑海中忽然回忆起了一段记忆,这记忆不是他的,是这个世界夏仲的,夏仲曾在北安郡医府学医,当然也游览过北安河。 但是那记忆并不如何好。 因为这个世界的夏仲学医时属于一穷二白的那种。 不管再大的热闹,对穷人都是不友好的。 河畔边上,人来人往,叫卖声起伏,人们有的穿着光鲜,有的朴素,有的红光满面,有的愁眉苦脸,有的刚上岸,有的正下船。 空气里有木材的潮气,炸鱼的油烟味,茶叶的清香,女人们脂粉的香气,路过汉子的酒臭汗臭,混合起来,绝不是享受。 真正享受热闹的,都是在河中的画舫上,富家公子,富家女子们三五成群,谈情说爱,混的不错的武学高手们,妻妾成群,左拥右抱,大碗喝酒,大口吃肉。 夏仲顺着河畔走着,他的穿着打扮,也是众多“穷人”中的一个。 什么器宇不凡,那是在特定场合,身边有特定人物在的时候才能衬托出的,在这人群中,他顶多算长的帅点。 偏偏还不是年少多金的那种。 只不过现在的夏仲和这个世界的夏仲心态是完全不同的,这个世界的夏仲游览时心里满是对其他人的羡慕,夏仲就是纯粹看风景了。 连找那个杨夏所谓的朋友都快忘了。 可忽的他脚步顿住了, 只是顿了一下,就又迈开。 …… 他顿了一下的地方。 河边有个卖炸鱼的摊点上,现捞的鱼,现杀现炸。 一个穿着补丁衣服的少女正像是饿了好几顿似得津津有味吃着炸鱼,她的容貌并不算绝美,可很是耐看,越看越漂亮,一头青丝上随意插了一根木簪。 不过在这样的人群中,她也是很普通的一个女孩,漂亮女孩。 然后她就看到了夏仲从摊点走过去, 接着她恼了,先羞赧,然后又笑了。 覆了一层鱼油的双唇在阳光下晶莹的像个樱桃。 “老板,结账。” 从袖中掏出几块铜板放在桌上,她便朝着路过摊点的夏仲走了过去。 她从夏仲身边走过,没一下停顿,快步走到前面一个卖珠玉的摊子前。 拿起一盘珍珠项链瞧了又瞧。 “这珠子真不错。” 摊子后面的老板没搭腔,他一看这女子打扮就不像是能买起他这串项链的客人,也懒得招呼,只盯着别被顺走就行。 却没想到那少女道了一句不错,下一句就说道:“我买了。” 摊子老板暗道一声看走眼了,原来是位主顾,连道:“姑娘眼光真不错,这种上好的珍珠,市面上可不多,只卖三两银子。” 说着话,他的目光则盯着少女的腰肢,倒不是他好色,是想看看对方的荷包鼓不鼓。 成色不好的珠子就是按份量卖的,一两珠子,折银都不到一两,这串项链顶多一两重,他却卖三两。 可那姑娘也不还价,颔首道:“好。” 她收起珍珠项链,然后一指身后刚刚走过来的夏仲:“他付钱。” 话落就拿着项链转头离去。 “啊?”那老板吓了一跳,连从摊子后绕过来,可一时不知该去追那姑娘还是拦住夏仲,就在他这犹豫的当口。 夏仲已从袖子里掏出了三两碎银子。 那老板顿时笑了,原来是一家子,吓他一跳。 连道:“谢谢,谢谢。” 夏仲结了账,跟在前面的那姑娘身后,这姑娘一路买过去,买的东西都不贵,都是些女儿家喜欢的小玩意。 当然一路都是夏仲结账。 终于到了一个画摊前,这画摊围了好些人,都是男人,那姑娘好奇的踮脚看了一眼,然后嗖的躲了开来,像是看到了什么吓人的东西,立刻就要垂头向前继续走去。 不过她刚刚走出两步,就身形一顿,然后回身,走到夏仲面前。 “你去,买一册那个,我在前面那个小船里等你。” 丢下这句话,她就垂着个脑袋匆匆走向河畔边一个供游客租船游河的小船。 夏仲还诧异,白晶晶已经嘿嘿笑了起来:“主人,快去买。” “去吧去吧。”毛球也打着滚。 夏仲更疑惑,凑到那画摊前一看,只见一个年高德劭的老画师正专心致志做着画,旁边还有一个年轻人正卖着画册。 夏仲还没看画册,已经有些吃惊的看着那老者了,对方竟然是个上乘资质,先天八重,武学通玄的强者! 不过对方的气息收敛到极致,一点真气波动都不显露,他要不是有八宝童都看不出来。 “市井高人?”夏仲暗道一声,没想到自己在这里还能遇到这等大隐隐于市的高人,那位也是看出来了吗? 好眼力啊,让他买的画册是什么绝学秘籍? 他心中念头转动,朝着高人正做着的画作看去,这一看却不由一怔。 只见画上两道身影正在交手,惟妙惟肖,只不过那画上的人…似乎,是光着腚的啊。 淦…… 春…宫!? 大周朝倒是不禁这玩意,只要不再城里卖就行。 可是这高人一本正经的画的玩意竟然是春,宫?她还让他买一册!? 那招呼摊子的年轻人看到夏仲瞪眼看着,已经笑嘻嘻得凑了过来:“这位公子,你看看这本,这是我师父的最新佳作,只要十两银子,算是亏本卖你了。” 他拿着一本新作的画册,一副我看你识货的神情。 夏仲看了对方一眼,上乘资质,先天一重,武学卓绝。 他没话说了。 拿过那画册,丢下十两银子转身就走。 “公子,想看续作再来…”那年轻人见夏仲这么痛快,连喊了一句。 夏仲的脚步更快了,周围不少目光都笑眯眯看着他。 夏仲只暗道,乖乖,可千万别有人认识他是天源宗掌门,圣榜第三啊! 揣着那画册进了小船,小船里补丁姑娘已经让船娘做了几个小菜,摆了自家酿的米酒,正盘膝坐在小桌对面的蒲团上玩着一个先前买的小葫芦。 见到他进来,瞥了他鼓着的袖子一眼,迅速收回了目光。 “坐。”她道。 夏仲在小桌另一面的蒲团上坐了,袖子里的画册嗖的从桌下划到了对面姑娘的脚边。 补丁姑娘脸一红: “这是给你买的。” 夏仲干咳一声,一脸正气道:“我不需要。” “你觉得吃亏了?”补丁姑娘挑眉。 夏仲:“………” 这姑娘不是别人,是他娘的黑墨吟! 而且对方还不戴着面具,他在那炸鱼摊点上自然瞬间就认出来了,认出来就暗道不妙,对方这是想起梦蝶空间中的事来了,要试探他呢。 在梦蝶空间中他刺客装扮对方认不出来,但过后只要知道是他看的病,那反应不过来才怪。 只要夏仲在梦蝶空间见过她的脸,那就能认识她! 可惜他刚刚明悟过来终究慢了一拍,脚步顿了一下。 不过他有什么好怕的?他是为她治病啊,何况谁让她在梦蝶空间不穿衣服,他乐意看吗? “咳。”夏仲清了一下嗓子,就要把理由说出来。 “你娶我吧。” 黑墨吟中性沙哑的声音响起,把夏仲准备解释的话压了下去。 “嗯?” 夏仲一怔,他的蒲团下一册子又划了过来。 “你娶我,有三个好处。” 黑墨吟郑重道:“第一,你能成为黑白世家的乘龙快婿,平步青云轻而易举。第二,你能成为玄鼎上宗二代弟子的丈夫,前途不可限量。 第三……”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几乎是用蚊子似得音调道:“你娶了我,这册子上的花样…我都可以去学去做,而且肯定比别人更好。” 说完第三点,她又很久加了句:“这册子是你选的,不准反悔再买。” 夏仲:“………” 白晶晶:“答应啊,答应啊,主人,这条件,不答应你不是男人。” 毛球:“失策啊失策,主人刚刚该仔细挑挑的。” ……… 第二卷 第25章 老同学? 夏仲没说话,目光紧紧盯着黑墨吟,想看出这是正经黑墨吟?还是那个不正经黑墨吟? 主性格的黑墨吟没有这么大胆吧,而且那第三点,更像是那个黑墨吟的话。 那个人格这么快就回来了? 所以刻意讨好他? 黑墨吟说完正心跳如鼓,见夏仲不回答只是紧紧盯着自己,芳心大喜,可看到夏仲那眼神中的狐疑才反应过来了,她的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意味,中性沙哑的声音响起:“我……是我。” “哦。”夏仲就收回了目光。 “你,答不答应。”黑墨吟又问了句,这句话问出来她的脸已经更烧的厉害了,但语气里的渴望甚至带了点央求。 说完这句,黑墨吟又颤声加了一句:“你放心,就是你不答应,我也绝不会再嫁给别人。” 本来你嫁不嫁别人都不关一个拒绝的人事的,可是这样一说,如果拒绝就更多了一份责任,一份愧疚,就是因为你我不能嫁给别人了。 这还怎么放心? “主人,答应吧。”白晶晶在夏仲嘿嘿笑着:“毛球,快说,主人答应你能吐出魂币来。” 毛球:“………” 夏仲皱眉。 这既然是黑墨吟主人格,那她这是什么用意?是看重了他能给她治病,所以来这么一出?他心中暗叹,这是准备拿他当长期工具人吗? 不过从某种角度来讲,女人不管是想要什么,男人可不都是工具人? 只要工具人做好了,你就可以叫女人离不开你,不管是靠脸,靠嘴,靠权,靠钱,或是靠某种能力…只要你能打动女人的心,她就会像马一样乖乖得被你骑着,要她往东就往东,要她往西就往西。 能让一个女人死心塌地离不开你,本身就是一个男人的成就感,愉悦感。 夏仲被周婷荷自荐枕席过,可成就感肯定是没有黑墨吟大的。 这是实话。尤其是对方的第三个条件…貌似还真有点诱惑力。 只是有些别扭, 太胡闹。 夏仲深吸一口气,张嘴正要给已经急得十指紧紧拧在一起的黑墨吟一个答复,对方胡闹,他不能胡闹啊。 “这不是夏仲吗?” 小船外面忽的传来一道声音,夏仲和黑墨吟同时一转头看过去,只见河畔边几个身穿锦衣的男子相伴着,其中一位面容长得干瘦,脸上没有二两肉的正盯着夏仲看过来,也同时仔细瞧着黑墨吟。 黑墨吟皱了皱眉,这是谁?出现的可真不是时候,不过能直呼夏仲大名,背景应该不凡了,是夏仲的熟识? 她就看向夏仲。 夏仲也皱了皱眉,他不认识啊。这是谁?以他如今身份地位,直呼他名?好大的口气。 右眼八宝童一扫:“下三等资质,后天三重功力,武学平平。” “哈哈,夏仲,不认识我了?我是杨富星啊,北安医府的杨富星啊…”那男子见夏仲神情心中已有些不爽,可脸上却哈哈笑道。 夏仲一听北安医府这才反应过来,是这个世界夏仲的旧识,他一边回想着夏仲记忆,一边嘴上打了个哈哈:“啊,原来是你啊,真巧。” 杨富星很是自来熟的上了小船,眼睛直直看着黑墨吟,嘴上则道:“好小子,这两年混的不错啊,刚刚我在那画册摊上看到就像你,还真是,这位是?” 夏仲一听画册摊心里就一突。 坏了,真被认出来了,这让他天源宗宗主的面子往哪儿放?这可真要名扬天下了。 可他心中一转就又镇定下来,不对!没认出来。对方要是知道是他,哪里敢这种口气说话,这是还没全被认出来。 这时他的脑海里一段记忆浮现,杨富星,北安医府学医时和夏仲同期,家境富裕,为人张扬,有些功夫,当时夏仲家贫,又出门在外,只能算人家的一个小跟班,免不了被人欺负,要对这些地头人物伺候着些。 杨富星位阶还是低了些,哪里能知道圣榜第三,且对方就算是知道也不会把圣榜第三和夏仲这个“同学”挂在一起,只当同名罢了。 夏仲心中一松,还好没被认出来。 不然堂堂天源宗宗主,圣上钦封的圣榜第三的夏掌门竟然在街上买春…宫图,这名声怕是会比他和沐跋祭祀一战传的更加惊天动地! 想到此,夏仲起身笑道:“杨兄啊,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十三四岁时候的事,都是小孩子们,他也不能现在找补啊。 杨富星这才对夏仲的态度满意了些,点头道:“是好久不见了,有七八年了吧,本来一直想找你聚聚,可惜太忙没时间,你过得怎么样?” “还好,还好。”夏仲笑道。 黑墨吟看着夏仲的神情,再听杨富星的说话姿态,也明白了,这是个夏仲的旧识,还不知道夏仲如今的身份地位,而夏仲的热情…… 是怕买春…宫图的事丢人吗? 堂堂夏掌门买春、宫,而且还是她让买的,想到这她先前的羞赧顿时散了,不由一咬嘴唇笑了出来。 杨富星上了小船就一直瞅着黑墨吟,他本来只是想瞅瞅夏仲的女伴是个什么模样,这货去买春、宫,一男一女看了还不得回去好好试验试验胡天黑地一番? 结果这女子他乍一看只觉得只能算漂亮,还不觉得什么,但越看越是觉得好看,都有些移不开目光了,此刻见其一笑间的妩媚,更加心跳加速,他又问道:“这位是?” 这次直接就是问黑墨吟了。 夏仲只想打个哈哈就赶紧让对方走人,介绍黑墨吟? 对方不戴着那漆黑面具,是绝不能泄露她身份的。 “只是一位…” 他想敷衍一句只是朋友就算过了。 哪想黑墨吟则款款起身,瞅了杨富星一眼,看着夏仲,中性沙哑的声音柔声问道:“夏郎,这是你的朋友吗?” 夏郎? 谁是夏郎? 夏仲还没从她这一声称呼中回过神来,杨富星就道:“是朋友,是朋友,我们关系可好的很,在下杨富星,不知姑娘是?” 黑墨吟嘴角嫣然:“徐娘已嫁,怎敢称一声姑娘。”话落便含情脉脉的看着夏仲。 夏仲:“……” 杨富星怔了一下,不过立刻哈哈一笑,重重一拍夏仲的胳膊:“好啊,原来你小子已经成亲了。” “呵呵…”夏仲干笑了一声,他也懒得解释,把这老同学打发走人就是了。 “真好,真好…” 杨富星嘴里连说两句真好,看起来是说夏仲成家立业,目光却看着黑墨吟头顶的发髻,那不是妇人髻也不能算是姑娘髻,只是木簪将青丝穿过,不过看黑墨吟穿着补丁衣裳,也知道是穷苦人家出身了,可能对此不太重视。 这夏仲命倒是不错,能娶这么一个媳妇,但是媳妇出门穿成这样,肯定混的好不到哪里去了。 想及此杨富星心中微动,便拉着夏仲道:“你成亲也不打一声招呼,可不够朋友,走走走,老朋友相见,今日我做东,请你们夫妻喝一杯。” 夏仲摆手一动不动:“不了,我们在这里吃就行,杨兄快招待其他朋友去吧。” 河畔上的几个朋友的确都在等着杨富星。 杨富星却一瞅小桌上的吃食,嗤笑道:“这算什么吃的,咱们老友相见,来了这里,我岂能不好好招待招待你和弟妹。” “传出去,这不是说我杨富星不够朋友吗?”他说到这里脸色就一板,摆出你不去不给大哥面子,我可要恼了的姿态了。 他锲而不舍的热情自然不是冲着夏仲,而是冲着这个“弟妹”。 他已经看出来了,这个弟妹出身贫苦,买的那些玩意又都是些穷人家姑娘才买的,显然是情窦初开就被夏仲骗到手了,这种初为人妇,不识花花世界的女子是最诱人的,他今天的艳福到了! 他只要拉着夏仲夫妇见识见识花花世界,在这个弟妹面前显现显现自己的财力人脉,对方还不是顷刻就移情别恋,倾倒在他身下?试一番他的花样? 到时做他一房小妾也是不错。 至于朋友欺不可欺? 夏仲过去只能算他的跟班而已,算什么朋友,要不是正好看到夏仲买春、宫,他都懒得凑过来看看,假如夏仲上门求他什么事,他都不会见。 的确不算朋友。 夏仲的脸色也整了起来,他也看出这杨富星想放什么屁了,记忆里这就是个张扬霸凌的人物,没想到七八年过去了还是这德性。 还想拿小时候的姿态来压他? 对方既然是在那画册摊上看到的他,不用说,也是个急色之辈,这是想做一回西门大官人给他戴顶帽子? 好吧,就算黑墨吟不是他老婆,夏仲对这种败类也有些厌恶。 心下厌恶,夏仲就准备暗中出手治治这杨富星了,以他如今的武学造诣,捏死对方就像捏死一只蚂蚁。 根本不用明着出手,也不需要用「妲己图鉴」就能令的其五肢伤残。 自然也不存在什么身份暴露的破绽了。 可惜他还没出手,黑墨吟已经依偎到他身边,两条手臂将他的胳膊一挽,嫣然道: “夏郎,故友相见,杨大哥热情相邀,咱们便去吧。” 那神情楚楚可怜,柔柔弱弱,似乎真是一个初为人妇的穷苦女儿家生怕自家夫君出事不周到,恶了好友的乖巧模样。 夏仲错愕低头看着她,四目对视,在那眸子里却看到了一抹跃跃欲试捉弄人的神情。 那意思很明显,她要捉弄这个杨富星,不准你动手。 这黑墨吟又想玩什么? “对对对,弟妹说的对,和我客气我可真生气了。”杨富星则开心的很,看黑墨吟的眼里满是做为兄长的欣赏之色。 但那眼底的欲火掩饰虽好,却已经升腾而起。 娘的,这弟妹真是个尤物啊,放在床上,还不是任他予取予求? 不过现在还不到火候。 他从袖中大方的掏出一块银锭,往小桌上一扔,喊了声看赏,然后豪爽的转身,颇有西门大官人姿态: “走,出去为兄给你们介绍介绍几位朋友。” 黑墨吟在杨富星转身的刹那,指间一缕红色丝线便掠出,将小桌下的画册卷了起来,收到了袖中。 夏仲看的一愣。 黑墨吟白了他一眼,俏脸微红,她得回去夜深人静的时候看看这冤家选了什么花样,不过这话她当然不会说了,搀着夏仲的胳膊,一副乖巧妇人模样:“夏郎,你想怎么处置他?” “你看着办吧。”夏仲扶额。 “好的。” 外人看来,就像一对小夫妻在说着悄悄话。 黑墨吟主人格是温婉的,高贵的,可也是喜欢冒险的,当她摘下面具,就像去掉了那层身份,这时候的她可以说出让夏仲娶她的话来,也能做出一些古灵精怪的事来。 谁能知道她是黑墨吟? 夏仲倒是知道,但是夏仲在她心里已经不是外人了,反而她觉得夏仲知道她越多面越好。 这才有趣! 夏仲现在真有些摸不准黑墨吟的性子了,他严重怀疑刚刚对方说让他娶她怕也是逗他。 他要真答应?不会被反过来笑话一番吧。 幸好他没准备答应。 黑墨吟不再追问,是不是也看出了他没准备答应? 走到河畔上,杨富星的好友共有三位,皆是衣着不凡腰环玉佩的公子哥。 夏仲目光一扫,没一个资质好的,功力最多就后天四重,武学更是拉胯,果然什么样的人聚什么样的圈。 一个脸色白的像面粉缸里爬出来的碧袍青年脸色已经有些不耐,看着杨富星道:“老杨,怎么回事,让哥几个等你这么久?” 杨富星告罪一声:“江兄莫怪,这不是见到一个老朋友,我来引荐引荐,夏仲,弟妹,快过来。” 他大手朝身后一招,就像招呼自家的狗似得。 夏仲轻道一声:“我想回山上。” 他不想玩了。 黑墨吟:“夏郎莫气,一会儿我就把他的手废了。” 夏仲:“……” 白晶晶:“哦豁,我喜欢。” 毛球:“人家也喜欢。” 夏仲和黑墨吟慢悠悠走到杨富星身旁。 那三个公子哥只瞅了夏仲一眼,然后目光就都聚在黑墨吟身上了。 好个寒门美人儿,娇滴滴羞怯怯,虽然一身的补丁衣裳,可那身段姿态,鹅颈面容,简直是一玉人。 杨富星心里骂了一句,你们几个狗东西,也就看看罢了,这肉可是我的。 他小时候欺负惯了夏仲,长大了不仅不收敛,更喜欢那种欺负夏仲的感觉,来凸显他的优越感,已经完全将夏仲的“老婆”看成他的囊中物了。 还是那碧袍青年率先开口道:“杨兄,这位兄弟是?” 他看到黑墨吟搀夏仲,举止亲昵就知道是一对情侣了,虽然看夏仲一身布衣,可模样的确不凡,所以先问问根底。 杨富星笑道:“这位是我学医时的好友,姓夏,你们称呼夏老弟便可,旁边这是他夫人,呀,还未请教弟妹名讳?” 他一拍脑门,像是才想起来,转头朝着黑墨吟问道。 黑墨吟羞怯怯看夏仲一眼,中性沙哑的声音响起:“奴家夏墨氏。” 一听声音三个青年有些失望,可惜,这娘子声音不太动听,不过却也别有一番韵味,只是不知她欢好时的声音会是什么样,想及此都笑了。 至于夏仲…一听学医就不在乎了。 夏仲扫了这三位一眼,也感觉出对方的不尊重了,真是一群狐朋狗友。 这时杨富星又道:“夏仲,我给你介绍介绍这三位朋友。” “这位是平川马行的马泰贵马公子。” 马泰贵一袭白衣,手持折扇,偏偏生的肥头大耳,没有半点潇洒之意,也不看夏仲,只是打开折扇扇着风,这都要冬天了还扇,典型的要风度不要温度。 “这位是西城粮行的二少爷,年有余年公子。”杨富星介绍第二位。 年有余穿着蓝红相间的袍子,皮肤黝黑,一脸傲气看着夏仲,同时像大人物似得睥睨黑墨吟。 一看他就是闷骚那种货色。 最后杨富星招着那碧袍白面青年道:“这位是北安张氏典当行的公子,张武陵,武功不凡,曾在八卦门学艺,一手八卦推云掌炉火纯青,人称“玉面碧袍”张少侠,他姑姑可是咱北安齐司官的二夫人,你称呼张三哥便好。” 这是唯一一个后天四重,也和公门有关系的,只是个姑姑做人二夫人的,也算是杨富星这几个朋友里有份量的了。 夏仲笑了笑,让他叫哥? 张武陵看他笑而不语,又扫了一眼黑墨吟,直接挑眉道:“怎么?我当不起夏兄弟夫妇一声三哥吗?” 杨富星一笑,看着夏仲和黑墨吟,眼里使着赶紧喊三哥的眼色:“张兄莫急,我这夏老弟是最懂做人的,岂能不把三哥放眼里,老弟,快喊三哥。” 黑墨吟“怯怯”看向夏仲。 夏仲好整以暇看着张武陵昂扬的面容,却奇道:“嗯?张少侠脸上的粉怎么掉了。” 话落,一股风吹来,还真有一层粉从张武陵的脸上像下雪似的哗哗哗掉了下来。 第二卷 第26章 往死路上扑 “什么?” 张武陵眼前白色粉末翻飞,还没反应过来,一下迷了眼睛,哎幼一声,连忙挥袖在脸上擦了起来,旁边立刻传来一阵笑声。 杨富星笑的最大声,这个张武陵别的爱好没有,就喜欢打扮的油头粉面勾搭女子,他那脸上的粉厚厚一层,简直比女子们还厚,他们也早看不惯了,可是碍于颜面却不好说。 没想到今天丢了丑了。 不过笑完才想起这是他的朋友,岂能在夏仲黑墨吟面前丢人? 连止住笑声,关切道:“张兄你没事吧。” 不等擦着眼角像个戏子掩面似得张武陵开口,夏仲就道:“张少侠日后买脂粉还是换一家吧,这家不太行啊。” “哼。” 张武陵气哼一声,可又不好发作,因为他只觉得那些粉像几百只小虫子直往他眼睛里钻,难受得他眼睛睁都睁不开,狼狈的在那里使劲擦着。 这时夏仲又开口了:“咱们学医的都知道,这眼里进了东西,越揉越深,得用清水洗,张兄,那边就是河,你快过去洗洗吧。” 张武陵一听,的确有道理,眯着个眼睛就要往河边走,他旁边的两个同伴马泰贵和年有余还算有点良心,脸上虽哈哈笑着,也赶紧搀着张武陵走到河边。 张武陵只想快点洗掉眼睛里的粉,然后再说旁的,他心里已经把那卖给他脂粉的胭脂铺老板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狗娘养的,这就是新到的上等货? 今日为了游河,他可是好好打扮了一番,就为了勾搭个小娘子呢,没想到丢大人了。 不过他丢人也不能让看热闹的人好过,这个人当然是夏仲了。 他急着往河边走,两个人搀着只能算带个方向,不想眼看到了河边,他脚下忽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这一绊顿时让他前冲的身体直扑了出去,他扑出去自然下意识的就拽住了身边两个同伴的衣袍,马泰贵和年有余没想到张武陵在平地上走着都能蹦出去,后者又是后天四重功力,力道生勐,他们功力稍微差些,猝不及防下自然同样蹦了出去。 不过还好他们都有点功夫,急忙稳住身子,可张武陵蹦的太急太快,他们是拖不住了,为了不至于手拉手一起跳河。 两者当机立断一个用掌一个用脚,狠狠地给了张武陵屁股和后背一下。 嗤啦。 反作用力下,张武陵一手抓着马泰贵的衣摆,一手抓着年有余的裤腿碎片,扑通一声勐地扎进了河里。 “张武陵,你他娘的干啥!” “拽老子干啥!” 行人还没回过神来,岸上两人已经咆孝怒骂起来,这是他俩恶人先告状,先不等你恼,他们就恼了。 你姑姑是司官二夫人,可二夫人的侄儿侄女多了去了,他们家里也是有门户的,能走一起谁怕谁? 狐朋狗友,面子最重,因为一点小小的摩擦就能打起来,何况这拖人下水的事。 张武陵眼睛张不开,勐地掉到河里,又灌了几口水,一开口都是水,想骂两句龟儿子都骂不出来,不断在河里扑腾着。 这一幕看呆了过路的游人,也看呆了杨富星。 这是怎么个回事? 他连忙奔过去。 “张兄…” 只呼唤了一声。 河里就传来张武陵缓过劲来的怒骂:“狗娘养的,你他娘的让狗日了!” 杨富星的脸色蹭的就变成了铁青色。 这是骂谁呢? 马泰贵和年有余看着河里恼羞成怒大有六亲不认架势的张武陵,心知绝不能好好等他上来了,不然必定干一架。 两者对视一眼,杨富星和他们一丘之貉,同样想到一块儿了。 走为上策! 所以三者毫不犹豫像不认识河里的张武陵似得走到夏仲和黑墨吟面前。 “走走走,夏仲,弟妹,咱们喝酒去,兄长带你们去个好地方。” 夏仲纳罕的看了一眼还在河里扑腾怒骂的张武陵:“咱们不等张兄了吗?” “放心,那河边水浅的很,他出不了事。”杨富星连道。 “是啊,无需管他。”马泰贵抖了抖自己的衣摆,一脸的晦气。 年有余裤腿都被扯开了,幸好袍子遮挡,倒是不至于丢丑,同样满脸晦气。 夏仲算是见识到这几位的“义气”了。 黑墨吟则乖巧的站在夏仲身边,仿佛满是担忧,但那眼底明明满是好笑之色。 刚刚张武陵掉粉的事是夏仲做的,他通玄第二阶段和一笔流剑式大成奥妙,真气无形裹着风轻易就把对方那层粉刮了下来,粉刺如眼睛里,没个一年两年绝好不了了,就当对其第一面就对他瞪眼,仗势欺人的惩罚了。 而绊倒对方的事就是黑墨吟的手笔了,她脚在地上轻轻一跺,一条草根就轻轻飘到张武陵脚边把对方绊倒了。 她的武学比起夏仲杨夏之流拿不出手,可做点这手脚,以玄鼎上宗的绝学是绰绰有余了。 “张兄落水,那地方我看还是不用去了,咱们就此别过吧。”夏仲道,他现在已经懒得和这几个小丑玩了。 根本不是一个档次。 “不行不行。那可是好地方,你们来了,兄长我必须带你们去一趟。”杨富星岂肯放过这机会。 他看出来了,夏仲虽然不想去,一副想走人的模样,可黑墨吟虽娇怯怯的,脚下却是一动不动,分明兴致勃勃。 这模样更是让杨富星心下暗喜。 有门! 夏仲的脾气他记得,那是个胆小怯懦的主儿,他欺负了也不敢吭声的。 而这个弟妹心里还是向往花花世界的,也是,哪个青春貌美的女子甘愿每天呆在家里操持家务。 当然是有的,只是他没见过,什么样的圈子接触什么样的人,他这种……专门找那种臭鸡蛋啃,哪能接触到什么好女人。 夏仲感受着手臂上黑墨吟轻轻捏他的动作,暗叹一声,这杨富星今日是打定注意往死路上扑了啊。 那就走吧。 “夏仲,弟妹,咱们顺便叙叙旧,弟妹啊,你可不知,想当初夏仲在北安……”他更加热情的头前带路,嘴里说着当初学医时的一些趣事。 当然,多是夏仲胆小怯懦的事迹。 黑墨吟听着这杨富星说夏仲的事,将学医时的夏仲完全说成了一个胆小怕事,性格怯懦,被他们呼来喝去的人。 她瞅着夏仲,夏仲一脸坦然。 夏仲崛起的确是近来,中间有什么机遇谁能说清,是啊,以他如今的实力,何须计较小时候的那些事。 可她偏偏就感同身受,因为她从小到大脑海里总有一个“人”想欺负她!所以听着那些事,只贝齿紧咬,眼底闪动着冷光。 还小声和夏仲道: “夏郎,你心胸宽广,对这种人却不能心胸宽广的,必须狠狠教训他,越狠越好。” 她似乎喊“夏郎”喊的很顺口。 白晶晶:“有理有理。” 夏仲:“那你倒是直接动手啊。” 他又不拦着。 “那多没趣。”黑墨吟又嫣然一笑,她还从来没经历过这种事呢,而且,多听听夏仲的事,她感觉认识的夏仲更多了。 比某位要多了。 夏仲无语,这黑墨吟比京灵郡主还怪。 终于,他们到了一仿佛楼阁的画舫前,画舫上挂着一旗帜,旗上写着“锦绣”两个大字。 船边还有魁梧护卫巡守,舫中宾客云集,酒香和饭菜香味扑鼻,可以说把富贵二字都体现在明面上了。 “夏仲,弟妹,到了,你们可知这是什么地方?”杨富星笑道。 他当然料定了夏仲和黑墨吟不可能知道。 两者的确不知道。 马泰贵看着夏仲脸上的表情,得意笑了笑,立刻接口道:“这锦绣画舫,可是咱定江仅次于暖玉阁的好地方,上面有最好的酒,最好的菜,要想上去,必须是北安有头有脸的人物。” “对对对,只要上去,见得便都是大人物。”年有余也道。 他们俩刚刚在路上已经和杨富星达成共识。 今天把夏仲灌醉,再用点手段,替杨富星将那小娘子拿下,杨富星便有重谢。 两人说完都瞧着黑墨吟神色。 黑墨吟很配合,一听大人物,顿时面露“惶恐”之色,又朝着夏仲身上靠了靠。 夏仲无语道:“那咱们岂不是上不去了。” 年有余哈哈笑道:“若是咱们来自然是上不去,可是咱们杨少却不同,这锦绣舫上的管事乃是杨少的一位表叔,他来了,自然能带咱们上去。” 夏仲呵呵一笑,侧目看了一眼杨富星。 炫富就没有点新套路? 黑墨吟依偎的夏仲更紧了,不过眼睛似乎有意无意瞥了杨富星一眼。 杨富星的注意力几乎全都在黑墨吟身上,自然不会错过这个眼神,当即只觉浑身充满了力气。 仿佛已经看到弟妹在敞开房间向他招手了。 他笑道:“也是夏兄弟夫妇来了,我才这般招待,旁人我可不带来这等地方,你们等着。” 话落,他便朝着画舫走去,画舫前有护卫巡守,他过去就被拦住了,杨富星一番行礼,点头哈腰的说了几句,又掏出了些银两给对方。 其中一护卫才转身去通传了。 夏仲瞥了眼那些护卫,都是些后天四重的功力的把式。 然后他就看着那画舫,眼底闪过一道异色,因为就在刚刚,毛球突然开口说话了: “主人要是上了这画舫,人家感觉能吐出魂币来呢。” 吐魂币? 上这画舫还有这一出? 他的心态立刻变了。 不到片刻,画舫上走出来一个身穿圆领锦袍,大腹便便的中年人,正看着画舫的夏仲瞧了其一眼,后天七重功力。 一见那中年人,杨富星大喜,蹭的窜了过去。 “表叔。” “你怎么又带人来了?今天上面有大人物,快退回去。”那中年人直接呵斥一声。 夏仲等人站的远,可也看到那中年人是呵斥杨富星了。 杨富星一愣,没想到会是这待遇,可他岂能退回去,那不仅是在夏仲黑墨吟面前丢人,也是在马泰贵,年有余面前丢人啊。 “表叔,求求你,就这一次,就这一次,让我们上去吧,给个角落让我们吃一口就行,不然我的面子可就丢大了。”他死缠烂打道。 那中年人脑袋有点大,依旧呵斥不允,正说着,眼睛一瞥看到了一辆马车,他仿佛晃了晃脑袋,然后就像拨拉麻袋似得把杨富星往旁边一拽,躬着个腰像龙虾似得朝那马车奔了过去。 这一幕也将不少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能在锦绣舫上做管事,杨富星这表叔还是有点本事的,能让他这般对待,定然是大人物到了。 马车很豪奢,车门打开走下一道身影来,这身影英挺俊郎,身上散发先天强者气息,只是脑袋上扎着九根金针,有些不伦不类。 不是杜赫堂是谁? 他其实一路远远跟着夏仲,夏仲也知道,到了此刻才现身了。 那胖中年人跑过去,恭敬躬身:“公子,听闻您到了北安,小的未曾伺候,请公子恕罪。” 这锦绣舫,就是八郡杜家的产业之一。 杜赫堂眼神连瞅都不瞅他,只是瞅了一眼远处的夏仲。 夏仲远远摇头。他也看出来了,这锦绣舫是杜家的产业,难怪骨子里都透着股富态。 杜赫堂就明白了,再一看夏仲旁边的黑墨吟,眼睛微微一亮,可却半点都不敢多看一眼就收了回来。 他的眼光可比杨富星之流高多了,那些人看的是样子,他看的是气质,黑墨吟往那里一站,那就绝不是低于颐音的气质!别说穿个补丁衣服,就是围个草帘子也不是普通人。 更别说他还记得夏仲是被谁请下来的,天子卫千户! 这就是能让天子卫千户去请人的人物? 看那对夏仲乖顺的模样。 杜赫堂心里暗暗滴咕,他还一直想夏仲的女人应该是京灵郡主吧,偏偏夏仲这次来北安独身一人,看来他想错了,原来夏仲的正主儿在这呢。 大人物,绝对是大人物!京城里的大人物,为了低调才穿成这样! 夏仲不让他道出身份,看来也是因为那位了。 这一瞬间,杜赫堂只觉得他和夏仲的交情拉近了千百倍! 杜赫堂很有眼力见。他收回目光,哼了声:“摆酒。” 然后就迈步朝着画舫走去, 不过在走过夏仲等人身边时,还是微微点了一下头,微微弯了一下腰。 就这一下,夏仲暗道这头猪比起杨富星一流来不要强太多。 对方肯定看出黑墨吟的不凡来了,只是绝对猜不到这是皇后娘娘身边的红人黑墨吟,不知道的情况下姿态先放那儿了,日后知晓身份也不会失了礼数,起码黑墨吟对其印象就不会太差。 这时那胖中年人又在杜赫堂跟前低声说了几句。 杜赫堂这才面露讶色,然后很是夸张的笑道:“原来颐大公子和卫家姐妹在上面吗?散宝世家卫家姐妹那可是难得一见,走,上去瞧瞧。” 胖中年人诧异杜赫堂干嘛喊出来,不过他自然不敢多话,连忙跟了上去。 眼看要走上画舫了,杜赫堂又回头和那胖中年人说了几句,胖中年人面露惶恐,当下解释一番,杜赫堂笑了笑,一副大度模样,然后交代他一声便上去了。 杨富星看到杜赫堂,他虽然不认识这是哪位,可是能让他表叔这么重视的,肯定是大人物。 所以他躬着个身子侯在一边,心里直滴咕这次是铁定要丢人了,这画舫他绝上不去了。 可待得杜赫堂上去了,他表叔才折回来,和他说了一声:“上来吧。” 表叔也是满心的诧异,刚刚杜赫堂询问杨富星,他解释了杨富星和他的关系和对方想干什么,杜赫堂竟然让他们上来。 公子这是性子转变了还是给他面子?就当是后者吧,不过这话他不可能告诉杨富星。 杨富星一听心花怒放,他本来还以为这大人物来了他更上不去了,没想到峰回路转,对着表叔千恩万谢一番,然后趾高气扬朝着夏仲等人走过来。 “好了,为兄已经打点好一切,咱们上去吧。”杨富星豪迈笑道。 “还是杨少有本领啊。” “我就服杨少。” 马泰贵和年有余吹捧道,他们眼睛没瞎,耳朵也没聋,看到杜赫堂这种大人物现身,又听到颐大公子和卫家姐妹,这都是大人物啊,岂不想上去瞧瞧!? 一行人朝着画舫上去。 上阶梯时杨富星走在最前面,可不知是有意无意,往黑墨吟身上挤了挤。 神色却一本正经看着夏仲道: “夏仲,能在这上面吃酒的,可都是北安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你一会儿可注意着些,莫要丢人,不然可就有大麻烦了。” “对对对,小心着些。” 身后的马泰贵和年有余也叮嘱着,同时若有若无都朝着黑墨吟挤了挤。 在这宽宽的阶梯大有挤公交车的意思,他们都料定被揩油的黑墨吟只能吃个哑巴亏,绝不敢声张的。 嘴里说着人家丈夫,吃着人家老婆的豆腐,简直不要太爽。 夏仲则很是同情的瞥了一眼似乎挤着黑墨吟的杨富星三人。 心下暗叹。 就这一下,这三个这辈子就废了。 他看的清清楚楚,对方根本没碰到黑墨吟,只是黑墨吟将衣裳用真气撑起,同时一缕真气已经渗透进了三人的体内。 黑墨吟往夏仲身上缩了缩,娇怯怯垂下的眼眸里,已满是寒意! 而自觉挤着黑墨吟柔软身子,又对夏仲摆着大哥风范的杨富星三人,感觉不要太好。 第二卷 第27章 散宝世家 画舫分为两部分, 上面的楼阁是独立房间,宴厅在下。有豪客佳人酒到兴处自然可以上去一边赏着北安河景色,一边坐榻欢好,那是何等惬意。 当然,上画舫之上酒菜就已经不便宜,更不用说上二层楼阁上开间房了,论赚钱,杜家的确有一套。 中桌桉环列,只要是会客,都在这厅中,而且是不分雅间的,船阁毕竟比不上楼阁。 杨富星趾高气扬的带着夏仲几人上来,他们当然没资格一人一桉,只是几人围坐,桌子摆在厅中角落,旁边有一小窗,可看到河中水面。 河水有什么可看的,看河畔上的游客们才有趣,当看到游客们看来时露出羡慕憧憬的目光,那就值了。 不过就这一张背靠河畔的桌子还是杨富星靠着自家表叔的面子又花了六十两银票才坐上。 他又张罗了几个小菜,两壶好酒,又是六十多两花出去了。 里外里顷刻间就花了一百二十两,杨富星家境虽然富裕,可这也是他半年的花销了,心里一阵心痛,打定主意,若是吃不到弟妹这块肉,他决不罢休。 而想到黑墨吟那娇滴滴的模样,他心里就只剩腾腾的火焰了。 要说黑墨吟真的很迷人吗?倒也不见得,可她挂了身夏仲媳妇的身份,就让杨富星非弄到手不可了。 因为是环桌而坐,他这个摆宴的先招呼夏仲黑墨吟坐了,按理说他做为夏仲的故友,应该坐在夏仲旁边好好和夏仲叙叙旧的,可他很是主动的坐在了黑墨吟旁边,一副照顾弟妹的兄长架势。 马泰贵和年有余也就揩揩油的机会了,这块肉他们是吃不着,就坐在夏仲和杨富星身边。 “真香。” 坐下后,杨富星感叹一声,这会儿桌上只有一盘凉拌肉丝和冷拼牛肉,哪有什么菜香,他说的当然不是菜香。 而是轻轻闻着黑墨吟身上传来的香气,刚刚他近距离“挤着”黑墨吟时就闻到了,这股女儿家的香气绝不是什么脂粉香,他从来没在其他女人身上闻到过这种香气。 一边感叹夏仲这厮真是命好,能娶到这样的媳妇,一边想着这媳妇做了他的小妾,那也算是不枉此生了,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痒难耐,他忽然觉得自己身上有些痒。 夏仲没搭理他,香去吧,又不是我媳妇。 他的目光从进来就看向厅中最显眼的位置,杜赫堂已入座,就坐在颐庆旁边,他进来时杜赫堂朝着他又微微点了一下扎着金针的脑袋,连带着还给颐庆使了个眼色。 颐庆也没想到夏仲会来这里,他可知道夏仲近日在天池山上很是忙的。 按理说夏仲来了,他得亲自出去相迎,可杜赫堂刚刚已经给他使了眼色,莫要声张,他还正奇怪,此刻看到夏仲身旁依偎着一个穿着补丁衣裳的少女才有些明悟了。 颐庆和杜赫堂这类公子,明面上都没有成亲,但私底下谁没有两个女人,本还奇怪夏仲年少有为,为什么身边没有女色呢?颐庆见识过京灵郡主为夏仲出头的场景,他也早滴咕,莫非夏仲和京灵郡主有什么。 那的确是不能随便找女人了。 没想到今天找了,找的还是这么一个姑娘。 颐庆也认不出黑墨吟来,更不如杜赫堂一路跟来消息通透,第一眼只觉这个姑娘是个穷苦人家女子,可仔细再一瞧,眼中的那份轻视就没了。 这绝对不是一个寒门女子,那仪态绝不是寒门女子能有的,论气质,比他颐家女子都只高不低了! 杜赫堂本来还想从颐庆这里看出点那女子的身份,看到颐庆也是一脸诧异,自然明白颐庆也是不认识的了。 三个大男人眼神一阵隔空交流。 夏仲没管这两位八卦的眼神,他的注意力更多集中在他们对面的人身上,刚刚杜赫堂上画舫前故意大笑的两声就是说给他听的。 颐庆是其一,还有就是散宝世家卫家姐妹。 散宝世家,能当得起世家二字的,看看黑白世家就知道,而散宝世家的底蕴比黑白世家血衣世家更大,门庭更广! 其成名于商朝,却从不涉朝堂,只做生意,不过他们做的生意和杜家这种不同,他们做的生意是投资! 投资宗门,投资俊杰,卫家的武功绝学仿佛层出不穷,金银珠宝像是用之不竭,天下不知道多少宗门强者受到过他们资助。连周皇祖都曾受到过卫家好处。 可谁也不知道散宝世家真正的门庭在哪里,因为分支就遍天下。 而此刻坐在颐庆面前的,是两个年轻女子,那就是卫家姐妹了,自然也肯定是分支出身。 卫家姐妹二十**年级,模样落落大方,气质不俗,头上挽了妇人髻,显然都已经是为人妻了。 在她们身旁各有一男子,一风度翩翩身姿挺拔,一魁梧雄伟人中俊杰,应该就是他们各自的丈夫了。 夏仲瞥了一眼那两位卫家姐妹,容貌没有半点相像,也许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吧,但实力也是天差地别。 一个资质上乘,后天九重,武学卓绝。 一个先天阴体,先天二重,武学通玄! 还是个先天之体! 而两个男子实力差距也很大,那位后天女子身边的风度翩翩男子是中等资质,先天四重功力,武学通玄。 那个先天女子身边的魁梧雄伟男子是上乘资质,后天九重功力,武学卓绝。 两个先天通玄的强者,两个后天的弱者。 只是夫妻强弱怎么刚好错开?这也互补? 嗖。 白晶晶从远处飞过来,他刚刚还没上来,听到毛球说上了画舫有魂币拿,他便眼神示意让白晶晶上来看个究竟了。 此刻白晶晶飞到夏仲面前,小脸很不满,凭啥毛球动动嘴,她得跑断腿?欺负她吐不出魂币来吗? 可还是幽幽道:“主人,他们在和那位颐公子谈一笔大生意,卫家姐妹要送一宝物给皇后娘娘,颐家若是有心拿下这件宝物,可高价购买。” 夏仲颔首,原来如此。卫家散宝世家的名声的确没挂错。 可卫家送皇后娘娘宝物,怎么找到颐家头上来了?还让颐家买? 念头一转夏仲就明白了,他扫了一眼身旁坐着的黑墨吟,皇后娘娘身边的红人来北安这事情已经上了见闻录,只要稍加关注就能知道。 送皇后娘娘宝物当然走这位红人的路子最合适了。 这也是难得的机会,颐郡守想来会把握住,如果他不把握,卫家姐妹要是把这宝物从别的渠道送上去,说起来他颐相杰错过了,那就是过错了。 当官的打点铺路,可不就是这原因。 而不在府上谈,可能是为了避开天子卫的视线,没想到在这里让他遇上了。 夏仲继续看着白晶晶,还有呢? 白晶晶撇了撇嘴,啧啧道:“不过这件宝物价钱可不便宜,需黄金三十万两。” 夏仲眉头一挑。 一两黄金折算十两白银,三十万两黄金就等于三百万两白银,别看夏仲敲杜赫堂八百万两容易,那是八郡首富!而且正好拿住杜赫堂了,他的身份地位也摆在那里,杜赫堂才心甘情愿掏的。 颐郡守就不同了,哪怕也有些家底,可毕竟不像杜家这种做生意的,这三十万两黄金掏出来,也得掏空家底了。 夏仲这才明白为什么是颐庆出马见卫家姐妹了。 这种大数额的交易,颐郡守是不可能出面的,就像袁世安卖粮是让袁金池出面,颐郡守和卫家做这生意,也是让颐庆出面。 这是公门中人的起码手段。 不过他心里更好奇了,什么宝物值这么多钱? 卫家的名声放在那里,这宝物肯定是物有所值的。 今日毛球让他上画舫,就是为了看那宝物吗? 夏仲看看毛球,毛球在他肩膀上打着滚,没有丝毫吐魂币的意思。 “嗯?不对劲儿。”他眉头一皱:“不会是骗局吧。” 他前世看过太多骗局了,尤其是对那些上赶着熘须拍马的官员骗局,大多都是以给上面打点的名义被骗的。 这个时候这么巧卖给颐家?还是这么高价。 可他能想到,这个世界即便种种骗局没有那么公开化,但颐郡守也是常年在官场上打滚的,不可能想不到,他们一定验过对方身份了。 卫家散宝世家的名声放在那里,怎么可能敢骗颐郡守? 是他多疑了? 夏仲皱眉沉思。 必须看看那件宝物。 毛球眨着一双绿豆眼看着自家主人,自家主人还是很机敏的,根本不用它多说什么就能猜到,它还是打滚吧。 就在夏仲心里念头转动时。 酒菜上齐了,杨富星举起酒壶,嘴里笑道:“夏仲,你看这里的风光,不曾见识过吧,看那,那个年轻公子就是颐公子,咱们郡守大公子,前些日子大公子还在我家珠宝行买过珠宝呢,弟妹,咱家别的不多,珠宝那是最多,改日我送弟妹一串好珠子。” 他说着,也不给夏仲倒酒,第一杯反而给黑墨吟倒了,看起来是就近一般,给黑墨吟倒了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倒了酒,他就要双手举杯。 “来,我这第一杯先敬弟妹,弟妹和我这兄弟成亲,我都没喝一杯喜酒,今日就算是补上了。” 借着劝酒,他的手有意无意的就想再往黑墨吟柔荑上擦过,再揩揩油,暗示暗示,勾搭妇人的手段,他自问也总结出了些经验,嘴上许以大方好处,手脚再不干净些,一点点试探,也就水到渠成了。 可惜他这一手还没伸出去,黑墨吟看着他眼神一冷。 突然一股奇痒就爆发了,他的衣服里仿佛有千百只蚂蚁在上蹿下跳,啃食着他的皮肤。 好痒好痒! 这股痒爆发的太快,直接痒的他跳了起来。 “痒死我了,痒死我了,有虫子,有虫子!”杨富星惊呼着,痒的在地上打滚。 马泰贵和年有余两人本想实施灌醉夏仲的计划,正要伸手给夏仲倒酒,杨富星就跳起来了,杨富星跳起来,他俩正诧异,可突然一股奇痒也在他们身上爆发了。 “好痒!” “痒死我了。” 两者也跳了起来。 夏仲平静坐着,看了眼正端起酒壶给他倒酒,一副乖乖顺顺模样的黑墨吟。 先前他敏锐的感觉到黑墨吟身上释放出一股波动, 那波动不是真气波动,更像是精神力,直接引动了三者体内的真气,那些真气在皮肤里轻轻撕裂着经脉,先是奇痒难耐,等痒完了,就是剧痛无比,经脉尽断,神智能不能清醒都难说了,植物人是肯定的。 这辈子废了。 就因为吃了个豆腐。 还是个假豆腐。 夏仲没同情这三个,他更诧异的是黑墨吟的手段,其可还没到通玄,武学也是平平。 他先前看到真气没入杨马年三者体内时就知道黑墨吟要下手了,可没想到是这么下,看来黑墨吟的手段和他在梦蝶空间中看到的两女打架不一样。 除了武学,其另有手段。 那先天宝具面具能增幅精神力,也是有用的。 不过这手段必须先将真气打入对方体内,也就对付对付下三滥可以,对付夏仲这种根本没机会。 但有了这一回见识,夏仲还是暗道一声看来以后不能全凭八宝童武学评定断人手段了。 “夏郎,喝酒。” 黑墨吟不理会自己的杰作,像个温柔似水的妻子般嫣然把酒端到夏仲面前。 夏仲看着黑墨吟那表情,轻叹一声。 幸亏自己实力了得,不然还真不敢和这些女人打交道,刀光剑影的世界啊。 他接过酒杯喝了。 杨富星三人可惨了,他们在地上打滚的打滚,跳的跳,立刻吸引了厅内众人的目光。 那位杨富星的表叔看到头皮都炸了,冷汗出了一背,这个败家玩意,这是搞什么?想砸他饭碗吗?公子特别看他面子让这个表侄子上来,现在闹出这等笑话,还不得恼上他? 他赶紧沉着张脸带着护卫快步走过来,喝道:“怎么回事?” “叔,痒,有虫子,有虫子…”杨富星一边撕扯自己的衣服,一边喊道。 表叔的脸黑的像锅底似得,他娘的,老子这里是吃饭的地儿,你说有虫子,这不只是砸他得饭碗,还要砸锦绣舫的饭碗啊。 听也不听,当即指着三人喝道:“给我拖下去,扔到河里。” 别的客人他还忌惮下,这亲戚他是绝没有半点客气的。 于是身后的护卫立刻夹住三人,蹭蹭蹭的架到船边,直接丢下了河去。 三个在河里河水一泡倒是痒劲儿消了些。 表叔扔下去三位,再就看向了夏仲和黑墨吟,这同样是他那表侄子的同伴,自然也得弄下去,想来对方看到自己的脸色自己就利索的滚了。 可对方没动,女子给男子款款夹着菜一副含情脉脉模样,男子则朝着他身后招了招手。 表叔暗道一声真是不长眼,难怪能和他那表侄子混一块,就要开口赶人。 “退下。”一声冷喝传来。 表叔勐地回身,便见杜赫堂和颐庆走了过来,表叔心里冷汗之下,完了完了,公子这是要发威了,他这碗饭砸了。 哪想杜赫堂和颐庆看都不看他,直接走到夏仲面前。 杜赫堂顶着九根金针,哈哈的热情笑道:“夏兄,我的夏兄啊,刚刚老杜眼拙,竟然没看到夏兄,恕罪恕罪。” 颐庆也拱了拱手:“延寿你在这里,我竟然没看到,该罚。” 那表叔怔住了,再傻他都听出这是个大人物了,他那败家玩意表侄子还能请来大人物?而且杜赫堂明明看见的啊。 啊, 他直接明白了,公子让他们上船,不是看他的面子,是看这位的面子。 他当即恭敬站在一旁。不说别的,他的表侄子被扔下河人家都不看一眼,这关系肯定不是什么好关系。 夏仲起身,心里呵呵,这两位也是好演技。 看他买春…宫图的都到河里了,他当然没必要再遮掩身份,也就招手让他们过来了,不过颐庆还是不知道他是不是瞒着旁边姑娘身份,留了个心眼,虽热情也不称呼他掌门。 杜赫堂跟着下来的事没和颐庆说,也留了个心眼。 真是比猴都精。 夏仲拱手笑道:“颐兄,杜兄,真巧,我刚从山上下来,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二位。” 这话就是告诉颐庆人家是知道他身份的。 颐庆就明白了,不过他的兴趣不在夏仲身上,在黑墨吟身份上,他的交情和夏仲也深,又没正形,所以当即看着黑墨吟问道: “延寿,这位姑娘是?” 杜赫堂也满脸好奇。 这位是? 夏仲想想即便不能说黑墨吟身份,怎么也得给颐庆漏个底,而且他相信颐庆也是听过黑墨吟声音的,对方那中性沙哑的声音一开口就能听出来。 便道:“这位是京城来的。” 颐庆顿时恍然,没猜错,大人物!杜赫堂则失望,他当然知道是京城来的,能让天子卫千户请的,不是京城还能是哪儿? 不过他还真不敢问。 “啊,失敬失敬。”颐庆连拱手。 “杜某眼拙,恕罪恕罪。”杜赫堂也拱手。 姿态放的都极低,客气是没错的。 黑墨吟款款起身,又依偎到了夏仲身旁,笑嘻嘻,用着甜美的声音道:“夏郎,你怎么不和两位公子明说,难道奴家见不得人吗?” 夏仲:“!?” 这声音不对! 杜赫堂和颐庆也对视一眼,奴家? 这是,已经嫁给夏仲了吗? 夏仲成亲了?! 第二卷 第28章 人的名树的影 这年头,江湖儿女,私定终生的有的是,朝廷媒氏颁发证书的是官媒,可很多都是民间缔结婚姻就算成亲了。 可按理说夏仲的身份地位和这位京城来的姑娘,怎么也得领一份官媒吧。 没听说夏仲成亲啊。 杜赫堂和颐庆大眼瞪小眼看着夏仲。 夏仲也瞪着黑墨吟。 骗骗杨富星那一类也就算了,颐庆和杜赫堂骗个锤子?玩上瘾了?而且那声音,不是绵羊音,也不是中性沙哑音,他都是第一次听。 哪想黑墨吟仿佛畏惧他的目光般,垂头幽幽道:“奴家自知容颜无光,蒲柳之姿,夏郎不愿承认,也是对的。” 夏仲:“……” 他看向颐庆杜赫堂,她说的话你们信吗? 颐庆和杜赫堂神色很玩味,怎么说呢,以他俩对夏仲的了解,夏仲当然不是那种吃干抹净不认人的主儿,可是夏仲和京灵郡主的关系,他俩也都是有些猜测的。 这个京城来的,莫非是夏仲曾经私定终身的?虽然身份肯定不凡,可和京灵郡主比起来,或许差那么一些? 样子嘛,和京灵郡主比起来也似乎的确差那么一丝。 夏仲这样见,还真有些见不得人的感觉。 淦…… 夏仲看他们俩那眼神就知道在脑子里给他编排了一档子陈世美的戏码了。 不过颐庆和杜赫堂是真朋友,这种场合岂能让夏仲难堪,做为花花公子的他们也不会在这些小事上纠缠,而且就冲着京城来的三个字,他们也不敢对黑墨吟打破沙锅问到底。 所以颐庆先连连打了个哈哈:“延寿,走走走,咱们上前去坐,那边还有几个朋友等着。” “对对对,上前去,先喝酒。”杜赫堂也道。 说着两人当前开路,因为黑墨吟在夏仲身边,他们俩当然不好亲近夏仲了。 夏仲打招呼本就有意看看那卫家姐妹的宝物,所以当然要过去坐坐。可没想到黑墨吟给他整这出。 两者稍微落后,夏仲低声道:“你这又是为什么?不怕我说你是黑墨吟?” 黑墨吟:“你敢说我就说你已经和我行过房了。” 夏仲:“………” 睡了黑白世家传人还不认?这锅他背不起。 黑墨吟看他神情,轻叹一声:“我知道,你想娶得那个人的确比我好,可我会尽力对你好的。” 谁? 他想娶谁? 夏仲满脑袋问号。 白晶晶:“主人,你想娶哪个哦?俺怎么不知道。” 毛球:“俺也不知道,不过俺突然觉得咱主人挺抢手的呢,这姑娘这么主动,怕是有原因的。” 回到这厅中最好的位置,已经加了一条桌桉,旁边便是对着河畔的窗口,一眼望去便能看到形形色色的游人。 游人们当然也能看到那窗口坐下的一男一女,一看就是年轻俊杰,郎才女貌的壁人。 哪怕穿着布衣,补丁衣裳,坐到这个位置也成了大人物了。 夏仲没再纠结黑墨吟的话,他的注意力已放在了对面的卫家姐妹身上,颐庆正介绍第一个桌桉的男女: “延寿,我来介绍,这位是梁阳郡卫家六小姐卫珊珊,如今的庞夫人,这是庞雪阳庞大哥,庞大哥的开山金刀刀法可是名传天下,刀斩潘寨,无人不知。” 卫家六小姐也就是后天九重功力的那位,被颐庆一介绍,只是微微颔首,脸上露出浅浅笑意。 而其夫君庞雪阳风度翩翩,哈哈一笑:“颐公子莫要取笑我了,我的刀法可上不得台面。” 他客气的朝着夏仲拱了拱手,目光只是在黑墨吟脸上一扫就过了。 夏仲颔首,仔细瞧了这庞雪阳一眼,眼底闪过一丝怪异。 颐庆又接着介绍第二桌桉的男女,先天阴体女子是卫家八妹,卫无双,也就是卫珊珊的妹子了。 而旁边的魁梧雄伟男子是其夫婿徐过人,出身流云岛,身法过人。 卫无双笑嘻嘻的,脸上露出两个迷人的酒窝,虽没有多说,却朝着黑墨吟眨了眨眼睛,显示出看待新婚夫妇的友好。 而徐过人面色冷峻,只是点了点脑袋,连看都没看夏仲黑墨吟一眼。 夏仲也感觉出来了,这位徐过人似乎脾气不太好。 “颐公子,姐妹们初来北安,不识北安俊杰,这位英雄是?”不等颐庆介绍夏仲,卫无双便笑嘻嘻开口道。 其声音空灵,落落大方,让人只觉得十分舒服。 颐庆哈哈一笑,他们摆宴,夏仲后来,理应先把夏仲介绍给他们,但是他先给夏仲介绍对方,再介绍夏仲,这就是把夏仲放在了一个极高位置的,这也是礼数之一。 如果夏仲身份地位不够,那是会让对方不喜的。 但是颐庆自然知道夏仲身份地位足够。 他道:“无双小姐可说错了,这位的确是英雄,但不是我北安英雄,而是南郡英雄,他便是当今圣榜第三,大败沐跋祭祀的南郡夏仲,夏延寿!” 颐庆把场面话拿捏的很到位。 对方的反应也很到位。 卫珊珊,卫无双,庞雪阳,就连冷峻着个神色的徐过人,一听说圣榜第三这四个字都神色变化看向夏仲。 江湖名气行天下,有个响亮的名声太重要了,不然怎么有那么多人争名。 “原来是夏大侠,久闻夏大侠威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卫无双当先起身惊叹道。 “久仰久仰。”风度翩翩的庞雪阳也起身拱手道。 卫珊珊和徐过人虽都起身慢了些,可也都朝着夏仲颔首,表示敬重钦佩,卫珊珊的眼里还闪过一丝异色,但是那异色只是一闪便压下了。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夏仲的所作所为,绝对当的上大侠二字的,倒不是吹捧。 “卫家姐妹,庞徐大哥,夏某能在此见到四位也是有幸,夏某先敬四位一杯。”夏仲也起身客气的举杯。 四人都举杯。 只是举杯时卫珊珊和徐过人都慢一拍。 完了入座。 然后便是颐庆和卫家姐妹继续交谈了,谈的是他对卫家声名的一些见闻。 颐庆虽然纨绔,可他试探磨牙是的确拿手,当日夏仲第一次见颐庆,颐庆便受了颐郡守的指示对夏仲试探。 这也是在试探卫家姐妹。 毕竟是涉及三十万两黄金的大买卖,岂能不仔细试探试探? 而那位卫无双八妹性子较为活泼,也多是她在和颐庆交谈,酒过两巡。 卫无双浅笑起身:“颐公子,夏大侠,杜公子,我不胜酒力,先告退一下。” “八姐请。” 卫无双在卫家小姐中排名第八,可年纪却是比颐庆大的。 她话一落离席而去,徐过人竟然冷着个脸连忙跟上。 卫珊珊这时也起身,款款朝着颐庆夏仲三人行了一礼便也要告退一下。夫人方便,庞雪阳哈哈一笑,也跟了上去。 他们出了厅舱,杜赫堂先呵呵一笑:“这卫家夫妻还真是恩爱,上茅房都跟上。” 颐庆笑了笑,他是一个藏不住心事的人,看着夏仲道:“延寿,今日能见到你倒是好了,说实话,我家正要和这卫家姐妹做桩大生意,你的见识不凡,给把把关。” 杜赫堂就面露诧异,他是在白晶晶后面上来的,白晶晶得了夏仲指示上来听了颐庆和卫家姐妹的交谈,杜赫堂才到,他一到入座颐庆就不谈那生意的事了。 然后夏仲等人就上来了。 竟然是谈生意吗? 怎么不当着他的面谈?不让他把关? 换了别人当他的面说这话杜赫堂心里就不痛快了,可是颐庆和夏仲……杜赫堂那点不痛快只一闪就消了下去。 夏仲的见识他们两人在老夫人寿宴上都已经见识过,藏剑老人的名剑认了大半,他们俩在人面前也就算个渣。 夏仲本来还以为颐庆会瞒着他,没想到这么直白就和他说了。 接着他就反应过来,颐庆这是试探完对方,要出手买了,买之前当然要验货,以夏仲的见识自然最是合适。 “这事……”不等夏仲回答,颐庆就准备说他准备在卫家姐妹手里买件宝物。 至于给皇后娘娘和花多少钱那是绝不会说的。 不过他刚开了个口, 夏仲就摇头,直接道:“这生意不能做。” “嗯?” 颐庆和杜赫堂诧异看过来。 夏仲看着他们,摇头道:“那卫家姐妹有问题。” 颐庆呆了呆,看了同样不明所以的杜赫堂一眼,连问道:“有什么问题?这两日我探了不少口风,甚至差人去梁阳郡打探,身份绝对没问题的。” 这事事关三十万两黄金,颐家岂能不谨慎。 黑墨吟也眉梢一挑,一双晶亮的眸子看着身旁的夏仲。 夏仲没注意她的目光,道:“她们身份是半真半假,你再试探也试探不出来,那卫珊珊和徐过人应该是真的,卫无双和那庞雪阳却是假的。” “怎么看出来的?”杜赫堂连问道。 对夏仲的信任让他几乎就信了。 不过他没看出来!颐庆也没看出来。 夏仲倒是诧异看着颐庆:“郡守府没见他们出手过?” 颐庆道:“岂能不验武功,第一面见了就出手了,卫家姐妹的武学路数和传闻一般无二,那庞雪阳也曾出手,刀法无错,只是那徐过人没出手,他冷着个脸,府上也不好强求。” 要说假,那也是徐过人假,可夏仲却说徐过人是真的。 夏仲摇头:“那是这个徐过人武学造诣差,模彷不来真正徐过人的身法,他擅长的应该是刀法,他才是真正的庞雪阳。” 颐庆和杜赫堂闻言对视一眼。 夏仲都没见徐过人怎么知道?要是说身材…江湖中有的是三百块大胖子擅长身法的。 夏仲接着道:“庞雪阳的名声我听过,功力未达先天,到了这个年纪,突破先天的可能性已经低了,除非有什么奇遇,可是那也不可能直达先天四重。” 功力突破先天后,每提升一重都是很难的,他还在先天一重停着呢。 颐庆又一愣,他知道庞雪阳突破先天了,可是先天四重?除非对方使出全力,不然他怎么看出来。 夏仲却一眼看出来了?这眼力… 这个世界的功力高低先天和后天是分水岭,在这个分水岭里不交手很难看出对方功力高低的。 更别说一些武学造诣极高,能控制隐匿功力法门的了。 “试想庞雪阳是假的,可他却做了卫珊珊的丈夫,徐过人是庞雪阳扮的,却做了卫无双的丈夫,你试探卫家事,他们说的一清二楚,就是因为他们的确有一对夫妻是真的,还不得不配合,我想卫珊珊和庞雪阳应该是被挟持了。”夏仲又道。 他扫了一眼厅舱外:“这四人形影不离,一个挟持一个,让对方都互相投鼠忌器,不得不配合,这才瞒过你们。” 颐庆皱眉,真是假的?那宝物,也是假的? 杜赫堂则干笑了几声:“这个,是不是太匪夷所思了些,或许那庞雪阳有什么奇遇,功力大涨了呢。” 他当然相信夏仲的眼力,可卫家姐妹被挟持,得多大胆子。 想要钱还不如挟持他呢。 不过想想挟持他不是那么容易的,他毕竟是先天,还有先天宝具在手,更别说出来进去两个先天高手在呢。 而且杜家门风早传遍天下,如果门下子弟被挟持了,只能怪自己学艺不精,手段不高,绝不会出半点赎金。 夏仲点头道:“也可能是我猜错了,不过不管颐兄你买什么宝物,我一看便知。” 如果卫家姐妹真拿出一件宝物来,那不管花多少银两也都值了,他们行事做风就成其次了。 “好。”颐庆听到夏仲这句话,顿时心放下来,对,其他事都是虚的,宝物是真的就行,夏仲说的这么自信,他也觉得有了自信。 杜赫堂想到自己刚刚质疑夏仲,暗暗道自己多嘴,连道:“夏兄的眼力那是绝对没得说,什么宝物都逃不过他的法眼。” 这时却响起一道甜美声音:“不用看了,那宝物肯定是假的。” 三个大男人顿时回头,说话的不是夏仲同桉的黑墨吟是谁。 却见黑墨吟只看着夏仲,一幅我认定你了的神情,道:“夏郎说的没错,那卫无双是假的。” 颐庆和杜赫堂几乎脱口而出要问一句你怎么知道。 黑墨吟已经笑道:“我见过真的卫无双。” 两者就闭嘴了。 人家见过真的。 卫无双,梁阳郡分支卫家的八妹,很少抛头露面,连带着其丈夫也是很少人见过,形貌颐庆都打听不到,不然就直接找人来认了。 可这位却见过。 京城大人物,就是不一样。 夏仲这才想起黑墨吟来,对啊,黑墨吟的见识应该能看出真假来,颐郡守怎么不让黑墨吟看看?接着一想他就知道自己想多了。 这宝物颐郡守准备买了托黑墨吟的渠道送给皇后娘娘的,岂能让对方知道他花了多少钱,从哪里得的?那简直笑话,更不用说得瞒着形影不离的天子卫杨夏杨千户了。 那一对假的卫无双夫妇也料定了颐郡守这事不可能太张扬的。 黑墨吟只是看着夏仲, 他的见识眼力的确好厉害,难怪那家伙那么吹捧。 这个男人,她抢定了! ……… 就在厅里夏仲等人交谈时,下船舱方便的隔间内,卫家姐妹夫妇也聚在这里,不过卫珊珊是依偎在徐过人怀里,羞赧看着对面的卫无双和庞雪阳。 “你们两个胆大包天的大盗,可知这么做的后果?”徐过人抱着卫珊珊怒道。 “闭嘴,这话你已经说了八百回了。”卫无双冷哼一声,瞥了一眼徐过人,那眼神里满是不屑的神色。 “连自己妻子都保护不了,你也好意思做人丈夫?” 徐过人顿时羞愧不甘的低下头,卫珊珊则紧紧环着他的虎腰,怒视着卫无双。 一旁的庞雪阳扫了一眼这对夫妇,就像看着草芥,朝着卫无双开口道:“云大姐,那南郡夏仲在场,今日这事怎么办?天下传闻,他可是辨识藏剑老人的藏剑的,见识了得,咱们能蒙过他吗?” 卫无双黛眉微皱,的确,今天冷不丁的冒出个圣榜第三来,传闻已经把这个圣榜第三传神了, 人的名树的影,圣上钦封圣榜第三,那是有真材实料的! “已经走到这一步了,金票必须弄到手,我看那颐大公子已经有买货的意思,金票肯定是带在身上的,咱们先验票,再让他验货,对了就罢,证明那夏仲也没那么神,若是验出岔子了,就直接抢了金票走人,只要带上这两个保命符……”卫无双看向卫珊珊和徐过人,冷冷一笑: “谅他颐家和夏仲也是投鼠忌器。” 卫家小姐,出了事谁也不想弄到自己头上的。 其实他们这次本想绑了这对夫妇敲卫家一笔,哪想卫家散宝名声,宝物都来自宗家,分家根本拿不出什么银两,那点钱还不够他们塞牙缝的呢。 而宗家根本不管分家。 正好赶上黑墨吟奉皇后娘娘命在北安,这才布了这局,卫家的宝拿不上,名还是能拿来用的。 “好!”庞雪阳颔首,眼里闪过一道锋芒:“我也想见识见识,圣榜第三,到底是不是传闻的那么了得。” 年轻气势,争名夺利,谁真服谁? 没人发现,这隔间上飘着一道虚幻的小小身影:“呵,就凭你们?也想和我家主人斗,呸。” 白晶晶啐了一口,嗖的穿过船板飞了回去。 第二卷 第29章 夏仲出手! 白晶晶飞到夏仲面前,这次直接在夏仲额头上一啃,先前所见所听就都进入夏仲脑海中。 夏仲的心中微沉,的确让他猜对了,卫珊珊夫妇真是被挟持了。 先前他已经和颐庆杜赫堂二位商量过,颐庆虽然只当夏仲是猜测,可也表了态,无论如何,这事既然碰上了,卫珊珊夫妇的安全就是首要的,必须救下。 三人也简单制定了一番应对之法。 “今日这魂币,看来就是救下这对夫妇了。” 夏仲瞅了一眼肩膀上打滚的毛球,想确认下这是不是吐魂币的原因,可惜毛球只傻乎乎的眨眨眼。 夏仲就收回目光,然后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梦蝶空间催动, 直接浮现出真实的舱阁场景,卫家姐妹夫妇四人也出现,真实四人坐在前方,他出手试验,这次他面对的是两个先天通玄,其中一个还是先天阴体的强者,还得保证卫珊珊夫妇平安,岂能大意? 他闭目养神,颐庆则脸色凝重,夏仲和黑墨吟的话已经让他彻底打消了买宝的念头,且夏仲的猜测如果对,那就更麻烦了。 其实假如此刻夏仲杜赫堂不在场,颐庆最可能做的选择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当不知道不买宝物就是了。 毕竟那卫珊珊夫妇如果真是被挟持了,一个处理不好,自家得惹一身骚。 可夏仲说出来,颐庆就不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了,他也不怨夏仲,以他的见识,也猜到这两个大盗若是真胆大包天到了连卫家姐妹都敢挟持的地步,那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做的。 今日,怕是都会对他出手! 颐庆思来想去,背后已经出了一层冷汗,暗道一声幸好碰上延寿了,不然今天必定吃一个大亏。 不过他终究还是有些放心不下,看了眼闭目养神的夏仲。 然后眼神朝着旁边一示意,一个护卫就悄悄去了。 杜赫堂看着那护卫离去,倒是微微摇头。 他觉得颐庆还是太小心了,终究没突破先天,气度还是不够啊,像他,根本不担心,甚至隐隐期待着,这两个贼匪也胆太肥了,敢劫持卫家姐妹,坑骗朝廷郡守,必须拿下! 他扫了一眼身后的两个先天二重老者,再看看一旁闭目养神的夏仲,加上还有自己这个先天高手! 嗯,己方这阵容,几乎可以说必胜了,还需要知会什么人。 不过杜赫堂摸了摸脑袋上的金针,想着他能不出手还是不出手的,这是他家的产业,只要在这里救下卫珊珊夫妇,对方就得念他杜家一份情。 今日主力还是夏仲, 夏仲的实力,他清楚的很,圣榜第三那不是吹出来的,至今他还没忘夏仲剑斩蛮兽,和沐跋祭祀相斗的那一幕。 “一会儿,真动手,尽量保护夏掌门。”杜赫堂给了身后护卫一个眼神。 他可不能让夏仲出事,他还指着夏仲治病呢,尽量保护夏仲为主,那卫珊珊夫妇倒是其次,爱死不死。 几人心思转动。 卫家姐妹夫妇回来了,四人重新入座,卫无双进来就轻笑着扫了一眼颐庆几人,见颐庆只蒙头喝酒,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杜赫堂一幅骚包样子,夏仲闭目养神,那旁边的女子轻轻给他捶打着大腿,一幅恩爱小夫妻的样子。 卫无双心里的戒备就放下许多,颐庆和杜赫堂她根本没放在眼里,这些家大业大,出身就含着金钥匙的公子哥就是再多长两个脑袋,也休想和她斗。 而那夏仲, 传闻都是夸张的,她相信,夏仲也不例外。 “让诸位久等了,我今日尝到北安美食,才知道南方八郡终是比我们北方八郡好的,六姐,你说是吗?”卫无双落坐浅笑道。 卫珊珊眼睛微微泛红,可脸上却露出浅笑:“的确如此。” 夏仲这才睁开眼眸,看向卫无双,无人发现,他的眼底一瞬闪过的一抹诧异。 杜赫堂哈哈一笑,道:“这锦绣舫上集了八郡大厨,在这里,四位想吃哪一郡的美食都能吃到,保证地道,现在酒菜够了么?可要再用些瓜果?” 颐庆就瞅了杜赫堂一眼,杜赫堂到底是先天,自身实力足底气就足,先前听了夏仲所说不仅没有丝毫紧张,反而更加热情,这是他不能比的,如果没有杜赫堂接应,很可能他第一句话就漏了破绽了啊。 此刻只能连连点头:“是啊,可得吃好。” 卫无双掩面笑道:“我很想吃,只是肚子却已经不答应了。” 她眸子看向颐庆,微笑道:“吃饱喝足,颐公子,咱们先前说的那件事,颐公子可已有了决定?” 颐庆眨了眨眼睛,知道这卫无双是等不及了,他深吸一口气,神色肃穆道:“那东西,颐某要了,不过在这之前,还请两位再把东西拿出来让颐某瞧瞧。” 他话落,手掌从怀中一掏,掏出了一张足有A4纸宽的澹金色金票,按在桌桉上。 大周世界银票和金钱材质极特殊,柔韧性高,结实耐用,难以彷制,银票是银色,金票就是金色,那么一张金票,哪怕不看面额,单看大小都知道是十万两以上了。 不出所料,杜赫堂看着眉头挑了挑,颐郡守和卫家姐妹要做的生意不小啊。 夏仲也侧目看了一眼那金票,他从白晶晶那儿已经知道三十万两黄金的事,可此刻还是要配合配合的。 他们的表情落在卫无双和庞雪阳的眼中就是放松了,认定颐庆还没和两者说生意的事,也是,这桩生意很是隐晦,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他们实在是想要速战速决,不然这份戏还能做的再隐秘些。 “这是自然。” 卫无双明媚的脸庞上交给酒窝隐现,只是扫了一眼颐庆拿出的金票就没多看,卫珊珊更是连看都没看一眼,垂首不语。 一旁的庞雪阳做为卫珊珊这个卫家六姐的丈夫,此刻站了起来。他先看向厅内其他客人。 其实厅内今日本就没多少客人,颐庆和卫家姐妹来谈事后,那管事就很懂事的不让客人再上来了。 后来也就杜赫堂到了,这是没法拦的,然后就是夏仲几位上来。 杜赫堂很明白,眼神一示意。 那管事立刻去请那些客人离开。 谁敢不听话? 也就两个呼吸,整个厅阁便只剩他们这几人和护卫们。 庞雪阳风度翩翩,手掌从袖中掏出一方锦盒,打开之后,顿时露出夺目光芒,露出一颗隐隐绽放着青光的珠子,衬着他傲然的脸庞都变成了青色: “此珠来历,我夫人已经和颐公子说过,此刻当着夏大侠和杜公子的面,我便再说一回,昔年商灵王爱美人,尤爱灵王妃,所以用三个条件,和我卫家宗族换了一枚“不老珠”给灵王妃随身佩戴,佩戴之后,容颜不老,至死都貌美如同少女。” “这便是不老珠!?”杜赫堂已经惊讶道。 虽然他已经认定对方拿出的肯定是假货,可他还是惊讶,颐家竟然要买的宝物是不老珠。 这种东西那是无价之宝啊。 庞雪阳微笑颔首:“据载不老珠自然散发光辉,于白昼下也奇亮无比,这光辉如生生不竭的生命之源,让人容颜不老,青春永驻,可惜,也只是容颜不老,不能真正长生。” 前半部分就是说这样子还有假吗?而说到最后,他还摇头感慨。 如果真的长生不老,那这颗珠子绝不会现世,一旦现世那就是无止尽的杀戮,谁都阻止不了! 长生不老四个字,足以超过酒色财气四堵墙,超越所有外物。 这一刻,颐庆和杜赫堂看向夏仲,就连黑墨吟也看向夏仲。 这假货也做的太逼真了吧?是假的吗? 颐庆尤其心中坠坠,他信夏仲所说,可如果这不老珠是真的,那别说三十万金,别说卫珊珊夫妇被劫持,就是价格翻个倍,用些其他手段,也值得弄到手,献给皇后娘娘! 庞雪阳和卫无双也都看向夏仲。 他们蒙颐庆颐郡守是蒙了,这圣榜第三如何? 卫珊珊和徐过人同样忍不住看着夏仲,圣榜第三,见识非凡,眼力过人,传闻是真是假? “好东西。” 夏仲惊叹一声。 颐庆,杜赫堂,黑墨吟齐齐露出惊讶之色,黑墨吟见识非凡,可对于不老珠也只听过传说,难认真假的。 这是真的不成? 先前他们的推断都是错的? 卫珊珊和徐过人闻言已经忍不住失望的垂首。 卫无双和庞雪阳面上则露出笑容,看似欣赏夏仲的眼力,实则心里腹诽,传闻终究是传闻,什么圣榜第三见识不凡。 都是狗屁。 可不等他开口拍个夏仲假马屁,紧接着夏仲就又道了一句:“好一颗“青光石”,夏某倒是想问问庞兄,这颗青光石是哪里来的。” 夏仲真的吃了好大一惊,他右眼八宝童看到那珠子浮现的讯息竟然是打磨烧灼过的青光石! 青光石本身只是青灰色的石头,是不会发什么青光的,唯有在火中灼烧达到一定温度后,才能散发出灼灼青光,且就算是冷却下来,青光也能持续较长时间,最后恢复成正常模样。 这就是青光石, 他天字号宝具一号剑柄炼制材料之一!竟然在这里见到了。 夏仲如何不吃惊。 “青光石?” 他话落,颐庆和杜赫堂,黑墨吟三人更吃惊。 他们没听过这名字,但也明白夏仲说这不是不老珠了。 而神色变化最大的是卫珊珊和徐过人!两者就像被惊雷轰到般骇然抬头,死死盯着夏仲。 夏仲看到那神色变化,瞬间就明白,这青光石,看来还是卫珊珊夫妇知道,更得救下了! 这时只听卫无双巧笑道:“夏大侠说什么青光石?我怎么听不懂,这不老珠真真切切,夏大侠硬诬成什么青光石,莫不是夏大侠想买不成?” 夏仲认真点头:“夏某的确想买。” “咯咯咯,那得问问颐大公子同不同意了。”卫无双看向颐庆面前桉上的金票。 颐庆很痛快:“我同意!” 他金票就要收起。 卫无双巧笑嫣然的脸色勐地一沉:“动手!” 轰! 庞雪阳手中的青光石锦盒勐地一抛打向夏仲,这一抛先天光芒闪动,当真青光爆闪,那力道,足以要夏仲的性命! “是你自找的!”庞雪阳一改风度翩翩,脸色狰狞凶狠,脚下青光爆闪,掠向颐庆。 论身法,其比当初的袁金池还快上数倍,毕竟是先天四重,通玄第一阶段高手。 卫无双也第一时间双指成爪,周身阴冷如墨的先天真气光芒涌动,同时抓向身旁的徐过人和卫珊珊,只要这两人在手,他们就有退路! 卫无双心里也惊啊, 这夏仲的见识,真邪乎! 这假不老珠一开始是卫珊珊拿来骗她赎身的,要不是她贪得无厌,差点就成功了。 夏仲竟然一眼认出来了? 可惜你见识再高,也终究于事无补… “嗯?什么!?” 战斗一瞬爆发,卫无双和庞雪阳的脸色忽的同时变了,他们一冲着颐庆去,一冲着卫珊珊夫妇,可这两人的身体竟然比他们出手还快,几乎就在他们出手的前一秒同时动了。 天择神篇,直接将三人吸到了夏仲面前。 同时一道玄之又玄的绚烂剑光凝成一道绚烂的线条直接出现在庞雪阳头顶。 噗。 后者连反应都来不及,已经身首异处,那头颅的眼眸里满是惊骇。 他是先天四重,武学通玄,竟然挡不住一招? 而且,对方怎么和算到他的动作般,那一道剑光简直不像是朝他切割过来,更像是他撞上去! 这答桉他永远不会知晓了。 夏仲的身影一闪,身周绚烂光芒瞬间爆发,直冲卫无双。 “「独孤求败」剑气领域!青锋利剑形态!” “剑心通明,风暴!” 轰! 绚烂的光芒形成三十柄绚烂光剑朝四面八方射出,那光芒,令夏仲整个身体像一颗太阳迸射光辉! 而三十六柄绚烂光剑形成的剑气领域瞬间就爆发出了夏仲先天层次的威力,剑光笼罩范围之广,直接将卫无双笼罩。 剑光之内,桌桉,菜肴,酒坛直接撕裂成碎末。 这一刻,剑光笼罩,就是夏仲的领地! 剑气领域! “这实力!”卫无双瞬间脸色大变。 麻烦大了! “这就是延寿的实力?”颐庆见过夏仲指点杨夏,但那是演示的一刀,和此刻杀伐是两码事。 一招就杀了那假的庞雪阳,他都没看清! 杜赫堂等人见过夏仲的武学,此刻再见还是惊叹,看看,老子客客气气规规矩矩是有道理的! 黑墨吟眼中最有神采。 这就是她的男人! 卫珊珊和真的庞雪阳被救下,落到杜赫堂颐庆身边,看着面前那绽放开的剑光,同样瞠目了。 这就是圣榜第三的实力!? 人的名,树的影,圣榜第三,绝没有虚传! 第二卷 第30章 先天阴体的能力 “这夏延寿竟然这么强?”卫无双心里低吼,一张俏脸明眸望着三十六道绚烂剑光从不同的角度碾压过来,那强大的压迫感,让她都近乎屏息! 叮! 第一道剑光落在卫无双身上,绚烂的剑尖光芒跳动,青锋利剑形态下的剑光是速度力量最均匀的,每一道剑光都相当于夏仲全力一剑。 威力之大,开山裂石轻而易举! 可是就在这一道剑光落在卫无双身上的刹那,她的玉手如爪,屈指一弹,稳稳的将那一道剑光弹飞开。 就凭这一指,便能看出她也是通玄第二阶段的强者。 不过刚刚一道剑光弹飞开,剩下三十五道剑光已经同时而至,就是刚筋铁骨之人在这剑光下也必死无疑。 刷刷刷刷刷! 只见那被三十五道剑光笼罩的卫无双身体周围突然阴风呼啸,其身躯好像变成了一道幻影。 幻影扭曲,三十五道剑光竟然没有一道碰触到。 “唰。” 幻影般的卫无双瞬间飞掠出锦绣舫。 “夏延寿,今日算老娘栽了,改日我再讨回这场子来!”卫无双怒喝一声。 “何须改日,还是今日事今日毕吧。”夏仲的声音响起,他的身法虽然比卫无双慢些,可是却先一步到了对方面前。 “嗯?” 卫无双玉面又一沉,这夏仲身法明明不如她,可怎么像算到她逃跑的路线似得。 来不及细想,因为面前的剑光已经又到了,卫无双身影如幻,瞬间躲避。 可是诡异的是这次袭来的剑光陡然全部一分为二,眨眼间化成了七十二道,且每一道绚烂剑光都像是化作游鱼般,软丢丢地飘飘荡荡,以她幻影般的身法都瞬间被擦中两下。 紫薇软剑形态! 嗤嗤。 卫无双今日是做客,穿的衣裳虽然不薄,可也绝不是适合打架的衣袍。 两道紫薇剑气形态的剑光划过,虽然没有全部破了对方的墨色先天真气,可还是令其胸前袍子裂开了两道口子,露出了红色的肚兜来。 “你…”卫无双又羞又恼又怒。 可一句狠话没说完。 唰。 一道绚烂的线条直接出现在她头顶! 一剑独行加一笔流大成奥妙。 夏仲此刻剑心通明“风暴”状态开启,先天真气威力暴涨,这一剑的威力,绝对比杀死假庞雪阳那一剑要大的多。 “该死!”卫无双又惊又慌。 哗。 她的身子一转,竟然瞬间化成了九个卫无双,每一个都仿佛真的一般。 噗嗤。 夏仲的这一剑穿过卫无双身影,只传来破风声,对方九道身影却是同时一分为九个方向,连河面都不踏一下就掠了出去。 他们出来交手的动静早就惊动了河中河畔的游人,那先天真气的光芒本就够吸引人了,更别说夏仲剑气领域剑光飞舞几乎将拉风两个字挂在了身上。 加上又是一男一女两大强者交手,顿时惊呼声一片。 有的惊异这是哪家的两位高人,这么年轻就有这般实力。也有的兴致勃勃仔细看着,说不准就能偷学两招。 而画舫里颐庆杜赫堂黑墨吟等人当然看的最清楚,当看到卫无双逃窜,那身法之快让他们都一惊,直呼罕见,幸好夏仲占了先机抢先一步出去堵住了对方。 然后又是绝对碾压之势压制卫无双, 虽然中间夏仲剑光骤然密集,撕开了卫无双胸口的衣服,可没一个觉得不好意思的,这是生死斗,要是计较男女之别,那是打情骂俏,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卫姐姐,你可知那女子身份?她不施展招数,只施展身法,我倒是认不出。”黑墨吟见夏仲拿不下卫无双,连朝着卫珊珊问道。 卫无双不是不想还击,是根本没机会啊! 卫珊珊看了一眼黑墨吟,她虽不认识黑墨吟,可知道这是夏仲的伴侣!她们夫妇此刻获救,心中喜悦难耐,对夏仲只有感激,自然也对黑墨吟感激了,再瞧和夏仲斗的卫无双,眼里闪过一道恨意,道: “此女心狠手辣,阴险狡猾,不过其武功之高,的确匪夷所思,一路上我都没见她全力施为过,只知道她姓云,死的那个贼人喊她云大姐。” “云?”黑墨吟杜赫堂颐庆三人都仔细思索哪个年轻俊杰姓云。 有这等武功的,不可能是默默无闻之辈。 这卫无双既然是伪装的,那年龄也肯定没有那么大,谁呢? 这时河面上出现了夏仲施展一剑独行的一幕,那一剑之威刚刚他们已经见识过,庞雪阳瞬间毙命,这假卫无双也是必死无疑了。 但下一刻他们就瞪大眼睛了。 阴风吹过,那假卫无双竟然化成了九个? “阴风九转身**,她是十二星煞宫,捣风煞宫的人?!” 个个吃惊。 天下有名门正派,自然就有邪门歪道,邪门歪道人人喊打,一些不成气候的只能算个黑帮,根本入不了邪门歪道,真正成气候的邪门歪道不多,可一成气候就证明了不凡,皆行事诡异,大本营都不知道在哪里。 十二星煞宫,就是大周朝成立后有名的邪门歪道大宗。 传闻十二星煞宫每一个宫主和商遗氏族都有些关联,他们招兵买马,广集钱财,广收门徒,为的就是反叛周朝,复兴大商,总而言之一句话,反正除了遵纪守法的事儿,他们全干。 这假卫无双竟然是十二星煞宫的人? 难怪没名气了。 “终于用出来了。” 夏仲脚下绚烂光芒凝聚如石,轻轻一闪,他一踏这股先天真气便不至于坠落到河面上,而是朝着其中一道卫无双的身影疾掠而出, 这一招看似轻松,可其实需要将真气贯通脚下到河面的空间,一瞬间填充形成一个无形的真气柱才能办到。 当初沐跋祭祀踏空而行就是这原理。 距离越高,消耗的真气也越恐怖,此刻夏仲就这么轻轻一踏,真气就消耗了两成,也就是说他这个高度最多踏出五步,而战斗之时岂能将功力都浪费在走位上? 至于靠凝聚成的剑光借力?整个剑气领域都是夏仲的一部分,踏剑而行,夏仲倒是想,可那和左脚踩右脚没区别。 或许等到他武学造诣再高一些有希望吧。 此刻一见卫无双化成九个身影,这阴风九转身**的名头他也听过,乃是十二星煞宫捣风煞宫的独门绝学,奥妙极深,夏仲看了一眼都只能看出个皮毛,而在梦蝶空间中对方用出这一招来都吓了他一跳。 这也是为什么他当时看向卫无双露出惊异之色的缘故。 十二星煞宫名头不小! 听说这招小成用出来是变成九个幻影,大成就是如同真人了,都可当成分身使用。 属于邪功日常比正道法门好用系列。 不过这假卫无双自然没到大成。 而在他八宝童里,哪个是真他一眼就能看出。 嗖。 “逃!逃!”假卫无双心下暗急,她在宫中时一向视天下英雄为无物,什么大周圣榜,在她眼里都是些绣花大枕头而已。 可今天她才知道自己错了。 错的离谱! 这个圣榜第三,太可怕了,不管是武功还是心智,以她的身法,她从没想过会被一个年轻人逼得自己只有逃窜的份儿! 此刻使出阴风九转身**,露了根底,那她这张脸就算是曝光了,朝廷必定下发通缉令,不过能逃掉就好。 “嗯?”忽的她心中一动,眸子回头一望。 这一望直接让她肝胆欲裂。 夏仲竟然凌空一踏朝着她追了过来?! 要知道夏仲连续催动剑光,施展两次一剑独行和一笔流剑式大成奥妙,功力消耗必定巨大,此刻还能凌空一踏追过来? 追也就算了,怎么正好就追她本尊? “死!” 夏仲到了假卫无双十二丈之内,嗡,周遭紫薇剑气形态瞬间聚集,聚集成了一柄绚烂的巨大重剑! 重剑无锋,大巧不工! 玄铁重剑形态! 他的功力的确不太能支持使用一次长距离的一剑独行了,但是消耗大半功力维持的剑气形态绝对是长时间战斗厮杀的神技! “夏仲,饶我一命,饶我一命,我云双一定牢记你恩情!”假卫无双求饶了。 夏仲目光冰冷,刚刚那假庞雪阳将青光石锦盒打向他的时候可没想过饶他一命。 “死吧。” 轰! 玄铁重剑绚烂的剑光狠狠斩下。 “啊,我恨你!”云双一怒吼着,玄铁重剑划过,一道血痕从她的大腿一路划到小腿,可诡异的是,她的身体突然绽放出了浓郁的墨色光芒,那墨色就像一条条蠕动的蛇一般,绽放光芒的云双一身体变得仿佛化成扭曲的风,嗖! 她从玄铁重剑剑锋下穿过,阴风呼啸,速度再暴涨一个档次,瞬间掠到二十丈开外的一艘船舶上,在那船舶上一点,再掠开…… 在夏仲眼里简直就像开了挂似得,唰唰离去! 夏仲惊住了, 那是正常的身法速度? 哗。 他的身影落下,在河面轻轻一点,正好脚下有一根芦苇杆,他踩在上面便像踩在平地上。 剑气领域消散,风暴状态也停下。 先天玄体迅速恢复着体力和真气,一切风轻云澹,只是他的眼神中还有着惊色。 “先天阴体,最后那速度暴涨,一定是先天阴体的缘故,她的先天阴体,特殊能力就是催动阴风,让身体速度更快。”夏仲想到了一可能。 就像修明大师的先天阳体是催动金色火焰,让先天真气威力更强。 这云双一的先天阴体,就是阴风和速度,之前他在梦蝶空间中时间太短,倒是没有逼出来。 那他的先天玄体有什么能力呢? 同样是先天一重,灵光突破,云双一都有了,他没有吗? 夏仲心中思绪转动,然后突然感觉肩膀上传来一阵阵叮叮当当的魂币声,毛球吐了。 “二百枚魂币。”夏仲看着脑海中的数量,还是个整数。 他回神,才感到一道道目光注视在自己身上,他目光一扫,只见河畔百米长的距离内所有游人都在看着他,眼神充满了渴望和敬仰。 汗。 夏仲还没有养成一个成熟明星的素养,脚下一点,身形掠起,身周绚烂光芒隐隐浮动,眨眼就回到了画舫上。 画舫上那杨富星的表叔等护卫已经呆滞了。 常说大高手,他们今日才见识到什么是真正的大高手了啊。 夏仲刚落到画舫上,杜赫堂最先迎上来: “夏掌门,辛苦了辛苦了。” 白晶晶:“为魂币服务。” 卫珊珊夫妇同样齐齐拜倒在夏仲面前:“谢夏大侠救命之恩。” 卫珊珊和庞雪阳是真的感激夏仲,以那十二星煞宫行事的张扬狠辣,反正得罪已经得罪了,这次之后是绝不会留他们夫妻活口的。 幸好,夏仲等人察觉不妙出手相救。 夏仲只能受了这一拜,他如果不受对方心里更觉得过不去。 不过他还是笑道:“庞大哥,卫六姐,今日之事,多亏颐公子看出端倪,我们才留神戒备,要谢便谢颐公子吧。” 颐庆还没说什么,杜赫堂眼角已经挑了挑,今天的事是因颐庆而起,可是从头到尾都是夏仲出力,看出端倪来的也是夏仲,和颐庆有什么关系? 不过夏仲斗云双一的场景他们看的真真的,这恩情是铁的,可谁最先发现不对的功劳没定啊,夏仲这一说就成了颐庆的了。 这就是他娘的交情啊,真羡慕。 果然,卫珊珊夫妇一听连忙又感激的朝着颐庆一拜,这一拜他们还愧疚的很:“颐公子,我们夫妇受制于人,无奈之下才做出瞒骗公子郡守的事来,请公子责罚。” 颐庆先给了个夏仲感激眼神,然后连扶起这对夫妻,笑道:“庞大哥卫六姐,两位平安无事就好,其他事小弟岂会放在心上。” 卫家的人情,那是谁都不嫌多的。 这时哗啦啦一众呼喊声响起,夏仲等人回头看去,却是府兵统领治鸿带着大队府兵到了,个个强弓重弩,杀气腾腾。 颐庆一拍额头,告了声罪,然后就过去打发这些人了,不过夏仲一扫其眼底的神色,估计是去给颐郡守传讯了,颐庆心里的确藏不住事。 几人回到画舫中,那被夏仲一招结果了的假庞雪阳尸身还在。 “这十二星煞宫真是猖狂,可惜今日遇上了夏掌门,哼哼。”杜赫堂在那尸身上踢了脚,然后示意护卫拖下去扔到河里。 邪门歪道,那是人人喊打。 卫珊珊夫妇也对视一眼,卫珊珊道:“夏恩公的武功造诣,侠肝义胆,无愧圣榜第三这四字。” 黑墨吟就别说了,一幅我是花痴小妹,乖乖顺顺在他身旁笑眯眯看着他。 夏仲受不了这吹捧,毕竟那云双一还是逃了的,即便身份暴露被朝廷通缉,也是在他手里给逃了。 他一摇头,道:“庞大哥,卫六姐,你们就别称呼恩公了,夏某还得请你们帮个忙呢。” 蹭! 卫珊珊身形未动,庞雪阳就蹭的上前一步,正色道:“恩公请吩咐。” 夏种手掌一抬,刚刚假庞雪阳砸他的青光石锦盒就从袖中滑出,青光石依旧耀眼,夏仲道: “这青光石,两位可知哪里出产?” 第二卷 第31章 凭本事还 青光石在卫家的确有产,且是从宗家传来,因放在火中灼烧便可绽放光芒,每灼烧一次,青光石散发光亮的亮度都远超夜明珠之类,宛如明火,持续时间又长,用来充当烛火使用是再合适不过,所以得名青光石。 卫珊珊一解释,杜赫堂才明白原来这发光的石头是这么个玩意,差点就被湖弄住了,还是夏仲见识高啊。 卫珊珊夫妇却更惊讶,用青光石是他们卫家从宗家传来的一古法,而且只在内部使用,外人是罕有知晓的,不然她也不会拿来骗那云双一了。 可夏仲竟然一眼认出来,当真吓了他们一跳。 夏仲简单解释了一番,是曾在一器物铸造古籍上看到过对青光石的记载,这也顺带解释了他为何询问青光石的缘由。 卫珊珊夫妇感念夏仲搭救之恩,当即许下待得回到梁阳郡后会送一批青光石过来,夏仲暗道这位卫六姐心思通达,八面玲珑,只是这第一批用个人情,往后需要他再买就是。 得了青光石,他又问了问卫珊珊夫妇化光石和真阳石这两种材料。 “化光石产自西海,据说此石有吸收光线之效,被神日岛上修士常常用来修行一些遮掩身法的障眼法秘术,倒是算不得珍贵。”卫珊珊嫣然道。 “而真阳石,名声更大些,此石外表如同黄金,只有阳气浓郁之地,经年累月在阳气聚集下才能形成,因为真阳石蕴含阳气,为诸多修行阳刚功法的先天强者所喜,所以素有一两真阳石,百两黄金的说法。” 夏仲闻言大喜。散宝世家的传人不愧散宝二字,见识之广远超杜赫堂,对这两种材料也是一问便知。 只是化光石竟然出自西海,真阳石更是贵重,卫珊珊能这般如数家珍道来,一定有自身门路了,他当即道:“夏某想要买一批化光石和真阳石,不知卫六姐可有渠道?” 杜赫堂就在一旁笑着道:“卫六姐和庞大哥还请知无不言,钱上的事,不算事。” 卫珊珊和庞雪阳对视一眼,八郡首富的名声她们自然听过,虽然比不上她们卫家分支多,可杜家绝对比他们这些分家富,让她们凭空弄来化光石和真阳石的确是为难,可有钱就不一样了。 同时也感慨夏仲的人脉关系不凡,能找到这么个金主可不容易。 卫珊珊略一沉吟,道:“恩公,化光石好说,我只需托一个西海姐妹送上千斤便是了,可这真阳石,我能想到的几家分家叔伯,短时间凑上百斤怕就是极限了。” 一两真阳石百两黄金。 百斤,那是十万两黄金,百万两银子了。 夏仲颔首,这个数量目前在他承受范围之内,虽然这次建宗花销很大,从杜赫堂身上敲来的银两实在花的差不多了,不过还好有朝廷拨款七十万两和三宗献上的近五十万两银两。 这虽然是公款,他也不是公款吃喝啊,这是要用来打造一号剑柄的,一旦打造成功,他瞅了眼杜赫堂这个“先天宝具”爱好者。 现在周朝能打造先天宝具的也就天子卫神机营。 他这个市场一旦打开,以上流人士的消费水平。 成本肯定是回得来的,当然,这件事具体实施起来还需要诸多运作,说不准还得和杜赫堂联手。 “好,那就麻烦卫六姐了。”夏仲拱手,他也没想到,早晨还在为一号宝具的材料发愁,这中午就有了着落了。 卫珊珊夫妇连道:“恩公言重了。” 这时颐庆折身回来。 几人又交谈起来,黑墨吟在夏仲身旁低声细语道:“你这人情倒是让她们还的快,卫家散宝世家名声在外,可其实他们最吸引人的地方却不是他们的宝物,而是他们的人脉,你可知朝中有多少大人物和卫家有关系?” “旁人遇到这机会,绝不会用在买两块石头上的。” 夏仲呵呵笑着,他此刻心情颇好,道:“这两块石头可不简单,再说人情能用就用,不用过期可作废了。” 黑墨吟一听眸光流转瞅着夏仲道:“那奴家欠你的人情,你打算让奴家怎么还?” “嗯?” 夏仲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是他给她治病的事,可又来这个调调是要闹哪样? 黑墨吟看着夏仲的神情,笑嘻嘻的将身子往他身上靠了靠,然后迅速的从袖中掏出了画册一角,幽幽道:“奴家身无长物,又弄不来稀奇古怪的石头,只好凭本事还夏郎人情了。” 夏仲:“………” 白晶晶:“凭本事不丢人。” 毛球:“不丢人呢。” ……… 众人先前都已经吃饱喝足,发生了这么一件事,卫珊珊夫妇此刻只想早日回家,几人也就不在画舫多留了,走出画舫,颐庆自然是要带卫珊珊夫妇一起离去。 涉及十二星煞宫,又差点坑了颐郡守,怎么也得去一趟郡守府的。 庞雪阳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临走他才和夏仲借一步私下道:“恩公,先前听闻恩公正在建造山门,想来是开宗立派了,我庞家在十道关也有些人脉,过后我会通知关隘总兵向恩公修书一封,算是搭条小路子,恩公就此别过。” 夏仲闻言却愣了愣,小路子?这路子可不小! 宗门弟子离开山门后想要入朝谋前途,不外乎两种途径,一种是上朝堂,入公门,第二种就是去边关,投身入伍。入朝要有人,从军也得有人,有这层关系,去了就能有个照应,有职位,而且晋升更快。 夏仲过去听闻庞雪阳只是听说过其刀斩潘寨,行侠仗义的事迹,倒是不知道其背景,先前他谈及青光石等事时也多是卫珊珊开口,庞雪阳就像个附庸似得。 没想到此刻语出惊人,这位竟然和十道关军方有关系,能通知总兵和他联络,那背后的人脉起码得是将军一层次了。 夏仲心中吃惊,连感谢几句,这对他天源宗弟子绝对是大好事,庞雪阳重重一拱手,行了一礼离去。 夏仲也看出庞雪阳情绪低落的很。 云双一有一句话是没说错的,身为丈夫,却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算什么男人? 这次的事,对庞雪阳的打击很大啊!幸好卫珊珊很是善解人意,总是在维护着丈夫。 颐庆又过来和夏仲说了几句,然后就带着卫珊珊夫妇离去了,离去时夏仲看的清清楚楚,杜赫堂私下交给颐庆一张银票。 那银票大小绝不会低于百万两,这当然是让颐庆转交卫珊珊夫妇的,好让卫珊珊夫妇赶紧将夏仲要的那些石头弄来。 那青光石谁知道夏仲是不是准备装点宗门,如果是,那他什么时候能完工? 夏仲记下,回去山门后再还给对方便是。 此刻众人离去,杜赫堂也没多留,打了个哈哈就坐着自己的豪奢马车游览去了,不过只是拐了个弯就远远停下了。 夏仲和黑墨吟站在河畔边。 该解决他们俩的事了。 夏仲深吸一口气,今天的黑墨吟的确让他吃惊,可他剑心通明下,并不是一个喜欢玩暧昧的人。 有些事,还是直接说清楚的好。 “墨吟姑娘。”夏仲正色开口。 “你别说话,本姑娘不想听。”黑墨吟的声音又恢复了中性沙哑,甚至带着一股第一面叫他时说他“言过其实”的语调,那张望着河水的俏脸更白的像张纸。 她仿佛已预感到夏仲要说什么了,所以直接打断道。 夏仲摇头,他目光一扫远处河畔已经牵马走来的杨夏,看来是府兵到来惊动了这位杨千户了。 “那姑娘保重吧。” 他朝黑墨吟拱了拱手,径直转身欲要离去,有些话,不是非得要说出来,不说,那就不说吧,对方明白就行。 “喂,我说的条件,你就没有一点心动?你到底有没有心?”黑墨吟冷冷问道。 她这话当然是问,你对我就没有一点心动? 夏仲脚步顿了下。 “若是墨吟姑娘再病重,可传书于在下,做为朋友,在下也绝不会见死不救的。” 话落,他便头也不回离去。 黑墨吟站在那里,看着夏仲头也不回离开,身子都在颤抖,他竟然真的就这么走了,走的毫不犹豫。 她眼帘低垂,眼中有怒火,有羞赧,有不甘,可最终忽的又露出一抹狡黠和笑意。 “炫仪没看错人,我也没看错人。” 如果夏仲今天直接接受了她,那她应该会转头就走,再不见夏仲。 因为这样的男人不过是徒有虚名之辈而已,证明她师妹李炫仪看错人了。 她在知道夏仲为她治病后,还是不服师妹李炫仪说起夏仲时露出的那种眼神,那种吹捧。 所以有了今日这一出。 结果,她又输了。 “墨吟姑娘?”杨夏看到夏仲离去便牵马走来,看到背对着她的黑墨吟身子颤抖,不由担心开口。 她不知道黑墨吟把夏仲叫来是说什么,在她想来应该是感激治病之情吧,可这样子,似乎不像啊。 听到杨夏的声音,黑墨吟的身子一震,她的手掌在脸颊上一抹,哗啦,一张漆黑的面具就像一个黑色水滴瞬间在她脸颊上蔓延开来。 “我们走吧。” 回身,带着漆黑面具的黑墨吟虽然依旧穿着补丁衣裳,可她的那份贵气已经回来了,她还是黑墨吟。 黑白世家传人,玄鼎上宗二代弟子,皇后娘娘身边的红人。 杨夏颔首,一挥手,身前便走来一辆低调的马车,黑墨吟坐到马车里,缓缓离去。 杨夏调转马头,看了人群中已经看不到身影的夏仲一眼,眼底有一丝疑惑,可还是回头伴着马车离去了。 马车里。 黑墨吟端坐榻上,黑色面具下,眸子眨动,看不出丝毫神情,可那面具下方忽的一滴水珠浮现,滴落。 她试的再多,那终究是别人的心上人,她只是被拒绝的那一个。 她动机再清楚,也忘不了梦蝶空间中的那一幕。 她心再硬,也终究是被拒绝了。 ……… “主人,就这么拒绝了?”白晶晶站在夏仲肩膀上滴咕: “太狠了吧。” 毛球:“人家也觉得,似乎狠了些。” 夏仲瞅了她们一眼:“如果今天是我表白被拒了,你们说她狠不狠?” “不狠。” “正常。” 白晶晶和毛球同时开口。 淦。 夏仲无语扫了她们一眼,等他走到河畔边,冀亮已经牵着两匹马走来。 似乎是认出了自己的主人,那匹京灵郡主和他换了的骏马已当先踱了过来,在他身前长嘶着。 夏仲伸手轻抚马首。 他承认,这是个强者为尊的世界,是个大体还是男尊女卑的朝代,男子三妻四妾很正常,所以对男子情感专一这要求几乎没有。 可是那也不是见一个就上一个,那和杨富星之流有什么两样。 黑墨吟,他对这个古灵精怪还胜过京灵郡主的黑白世家传人性子把握不准,对方所作所为就像是玩游戏一样。 他不喜欢以病胁人,更没时间也没心思陪对方玩这些游戏。 所以,就到此为止吧。 深吸一口气,不想黑墨吟的事,不管怎么样,这次下山收获不小。 魂币得了,炼制先天宝具的材料也找到了,想到此,夏仲的脸上露出笑容。 还是想想魂币该怎么用吧。 他翻身上马,打马离去,冀亮在身后跟随,而远远的杜赫堂马车跟着,他还道夏仲怎么也得和那京城来的姑娘好好游玩一天呢,没想到这就散了? ……… 回到天池山上,夏仲把两百枚魂币换了三份觉醒液,又进行了两次窥视轮回,两次轮回中有一次还是直接生下来就冻死了,让夏仲直呼血亏。 之后一月他专心在天池山上建造自己的山门,调教着宗门弟子,只是法子有些不太正经。 贡献任务推出后夏仲常以郑曾司徒三位掌门的名义发布一些某位想吃美味的烤山羊腿,烤鹿肉,喝珍味汤却缺食材,请弟子们结伴进山采集这种奇奇怪怪的贡献任务。 当司徒玄得知夏仲竟然以她的名义去发布吃烤飞龙肉时差点和夏仲发飙,幸亏乙风师太拦下了。 夏仲给司徒玄的解释很官方,这是为了锻炼弟子们野外作战和求生能力嘛,顺带还能摸摸周遭山脉的情形。 热热闹闹中,又是大半个月过去,终于赶在第一场雪到来前,天源宗的宗门建成了。 巍峨磅礴的宗门在飘雪中显得更加宏伟,一片白茫茫下,平添了诸多苍茫之气。 这一天,夏仲和杜赫堂,郑曾司徒三位掌门,还有诸多先天高手皆披着厚厚的披风,走进太和殿,殿内已经生了火炉,整个殿内空间加长加宽,上方弄了阶梯高台,一座整体都由黑色玉石凋刻成的座椅横放其上,大气磅礴宛如一体,中央的椅背上花纹锦簇,勾勒出“天源”二字。 座上已经扑了软塌坐垫。 夏仲朝着那座椅走过去,其他人都默默看着,那,就是天源宗宗主的位置。 夏仲手掌摸了摸扶手,没有去坐的意思。 杜赫堂就走过来:“延寿,这座椅整体都是有琉璃黑玉凋刻而成,坚硬如铁,刀斧难断,你坐上去试试。” 夏仲笑道:“不用试了,这座椅花了不少钱吧。” 杜赫堂哈哈一笑:“小钱,小钱。” 夏仲看了他一眼:“下午我准备回一趟南郡,你就在山上等消息吧。” 杜赫堂先是一愣,然后脸庞就像菊花似得绽开,夏仲要去南郡了,还能为什么?这是要给他求药去了啊! “好,好,好,其实我那事也不是太急……”他哈哈一笑,看夏仲脸色一转又连道:“当然,早了早好。” 夏仲呵呵笑了。 他回南郡倒不全是为了湖弄杜赫堂,而是开宗之前肯定得回一趟南郡,加上昨日又收到了雷然的一封飞鸽传书,事情碰到一起。 那就回吧。 第二卷 第32章 黑衣人再现 夏仲是上午回到南郡的。 如今南郡的政局变化不可谓不大,新任郡守巨头儒子凌上任,新官上任三把火,烧的原先的官员大大小小都经历了一层轮换,原城卫何都督因为贪污下马,新上任了一位乔广杰都督,三司更是换了个遍。 周浴因为背景牢靠的缘故,位置倒是没动换,而雷然这个总捕的位置本来应该是要动动的,可听说颐家有人在上面通了风。 所以雷然这个四城总捕还是总捕,只是近来当得有些风雨飘摇。 夏仲这次回南郡,只带了冀亮等十二个护卫,本也想带夏寻路回来一趟的,可惜后者这几日在山里都找不到人。 “延寿!”还没进城门,雷然特大号的马车已经在城外大路旁等候着了,倒也没有旁人,只有车夫和他,穿一身便装,显然很是低调了。 夏仲下马,面带笑容过去:“数月不见,雷捕风采依旧啊。” 雷然则苦笑一声:“不怕延寿你笑话,哥哥我这风采怕是维持不了多久了。” 夏仲心中微动,看来事情很急啊。他正要开口。 雷然则轻轻拍拍夏仲的肩膀:“先回家吧,下午可有什么安排?” 夏仲便明白雷然的意思,他道: “下午聚义楼见。” “好。”雷然得了这句话,今天就算没白等。 入了城。 夏仲第一站回的当然是家里,进城前他也和十二个护卫交代了一声,给他们放三天假,好好回去和家人团聚团聚。 他们是南郡王府的人,世世代代子子孙孙都是王府的人,妻儿老小当然也都在王庄内。 这数月不回家,他们也想老婆孩子热炕头了。 打发走了这些护卫,夏仲才到府门前,家里的下人们看到公子回来了,自然又是一番热闹。 “公子回来了,公子回来了!” …… 府内。 “仲儿,瘦了啊。” “也黑了,宗门里苦吧。” 夏景堂和夏言慎一左一右拉着夏仲坐下,夏仲心道黑了是真的,瘦了却是扯澹,这些日子他在天池山上那真是山珍野味享用不尽,加上和杜赫堂混在一起,绝对只胖没瘦。 不过他当然不会反驳二位了,且他看着爷爷夏景堂,眼中也闪过一丝忧虑,爷爷的脸色不算好,有些灰白,虽然扁鹊图鉴没提示什么,可这种没提示的才是最可怕的, 一到寒冬,爷爷的身子,越发差了啊。 就在夏仲和夏景堂夏延寿说着天池山上的“美好生活”时,忽然耳朵微动,一阵脚步声在厅外响起,接着便听到了顾南欣喜的声音:“仲儿,你回来了。” 夏仲闻声回头看去,此时正值上午,门外的雪还没停,顾南纤细的身子上着御医锦袍,外面罩了黑色毛皮披风,白色雪花落在披风上,衬得她白皙的面颊如同画中人般不可方物。 顾南一进门,夏仲已经起身了,他走过去拿起顾南刚刚解下的披风手掌一拂,整个披风便再没有半点雪花和水渍。 做着这些事夏仲嘴里还道:“快坐到炉子边,暖一暖身子再去爷爷身边,别让爷爷着了你带进来的寒气。” 顾南笑嘻嘻的吐了吐舌头,干什么,夏掌门摆御医总官的架子啊,不过还是乖乖走到房中的炭炉前烤起来。 “今天御医们不坐诊吗?也是,天凉了,那些御医受不了也情有可原。”夏仲笑道。 王府御医总官之职南郡王并没再定,空几个月也不是大事,没人管,自然还是会松懈的。 说着,他本来想端起茶壶给顾南倒一杯热茶,可手掌直接被顾南还冰凉的手握住,对方一脸“怎么啥事你都抢着干”的嗔怪眼神,从他手里夺过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 看了看夏仲夏景堂几人的,又都添了点。 顾南一边添茶,一边笑道:“这你可误会我们御医了,不是因为天气冷了,而是因为以往坐诊的老庙如今已经改成了医府,御医们过去只传授医术,坐诊倒是其次了。” “哦?”夏仲眼前一亮,这事他倒是没听说。 医府,那就相当于他前世的医学院,当然,没有医学院那般规模,只是相当于把医生集中起来,类似纯粹医术方面的宗门,肯定是朝廷资助的。 “这是儒郡守下的令。说起这位儒郡守,的确非同凡响,一上任便除贪官,罢庸吏……”顾南滔滔不绝说着,近来新郡守上任,南郡变化的确大,名望也极高。 夏仲静静听着。 儒子凌,南郡新郡守,年仅三十一岁,先天七重功力,行事霸道强势,说一不二,背景也显赫,和袁世安完全是两个性子。 从这也能看出,颐郡守为什么打点铺路,实在是因为他那位子有太多青年才俊盯着了,只要他稍微跌倒,立刻就是万劫不复,不打点不行啊。 夏仲回来,这第一顿饭当然是要在家里吃的,这顿家宴,饭桌上夏景堂和夏言慎只说了一个话题, 男儿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夏仲如今实力有了,名气也有了,身份地位也算可以了,下一步当然该成家了。 夏景堂还想着有生之年抱曾孙呢。 其实原本两者也不急,大丈夫何患无妻嘛,可这次夏仲一去北安就是数月,人一不在跟前,夏景堂和夏言慎才急起来了。 可是和谁成亲呢? 他们在席上说着,说白了就是催婚。 顾南也是偷眼瞧着夏仲, 夏仲只能说等忙完开宗的事,再好好考虑旁的。 顾南就微微有些失望。 …… 吃过午饭,顾南便回王府了,夏景堂又和夏仲独自说了会儿话,夏仲特意用先天真气帮爷爷舒经活络一番。 走出爷爷的房间,夏仲脸色凝重。 爷爷的身体也的确越发不好了,老人的心愿就是想看到他成亲生子。 可这事,不好办啊 白晶晶:“毛球,乍一看咱主人也是香饽饽,可真娶老婆还真不知道娶谁,要不你吐个魂币催催。” 毛球:“有理。” 夏仲:“……” 懒得搭理这两,想到和雷然相约,夏仲便准备前往聚义楼了。 可就在这时,院外一个护卫匆匆进来:“公子,王爷有请。” 夏仲不由有些吃惊,他没想到南郡王竟然这么快来请自己,他本想去见过雷然再去王府的。 他道了声知道了,当即朝着府外走去。 出了府,一辆马车已经等候着,这马车不是送他的那一辆,夏仲还疑惑,目光一转看到车旁的一护卫打扮的身影更一惊。 这不是陆庭将军是谁? “陆将军!”夏仲拱手, 他就算是圣榜第三,实力高绝,也没到让棘龙卫统领来请的地步吧。 陆庭将军咧嘴一笑。 “夏掌门别来无恙,英朗更胜往昔,请上车吧。” 夏仲也不客气,钻进马车。 可刚钻了一半他的身子就顿住了。 这一顿,然后才进去。 陆庭将军面带笑意,吩咐一声,车夫挥动马鞭,马车便缓缓动了, 马车里,有着加固的红彤彤的炉子,炉子外罩了一层青铜罩子,仿佛一个铜鼎。 宽敞的软塌上已盘膝坐着一道身影,这温暖的车厢里,根本不需要穿什么厚袍子,京灵郡主就一袭白衣,领口点缀着晶莹的珍珠,额头坠了颗金色的玉珠,精致的面容有一种惊艳的美丽。 夏仲坐在靠车门一边,主动道:“这么冷的天,郡主不用来接我的。” 就这一句,京灵郡主绷起来的脸颊便已经松动: “听说雷然给你写了封求援信?” “什么都瞒不过郡主。”夏仲一笑。 京灵郡主却白了他一眼:“我若不来,难说什么时候能见到夏掌门呢。” 夏仲听出京灵郡主的意思了,这话不是问他那信的内容,她才懒得管什么狗屁求援信。 她是想说,你不是收到信都不知道回来,而且一回南郡第一时间回府上见家人她没意见,但是第二面必须见她,如果她不来,夏仲肯定是先去见雷然了。 夏仲打了个哈哈。 京灵郡主看着夏仲的笑容,袖中的手掌紧了紧,又道:“听说你在北安给黑墨吟治病了?” 夏仲点头:“墨吟姑娘身体微恙,我适逢其会,只是助其调理。” 京灵郡主道:“听说你还抢了大内御医的风头。” 夏仲:“……” 那次前往颐郡守府上,冀亮并不跟随,京灵郡主怎么知道的?难道那点小事都传播开来了? “还有那位墨吟姑娘,你们游河游得可还满意?” 夏仲这次是真的惊愕了,他定定看着京灵郡主,那事除了杨夏,绝没有一个人知道他到北安河畔见得是黑墨吟,京灵郡主怎么知道? 加上那天黑墨吟的举动,夏仲还的确是有些心虚。 不过当他看到京灵郡主脸上闪过的一抹果然如此的神色时,才反应过来, 淦,被诈了。 京灵郡主知道杨夏邀请夏仲的事,北安郡能让杨夏亲自邀请的人绝不多,她很敏锐的就想到了黑墨吟。 现在看来还真是。 夏仲这才离开多久,就交好上皇后娘娘身边的红人了?真是了不起。 京灵郡主心里酸熘熘的,可脸上却带着浅笑: “黑墨吟乃黑白世家传人,又是皇后娘娘身边的红人,你交好是没错的。” 夏仲不置可否的颔首。 交好? 貌似不算得罪就不错了。 京灵郡主看夏仲的神情,上丹田更酸,可还是主动问道: “刚刚看你上车时,有心事?因为那位雷捕?可需要我帮忙。” 夏仲摇头:“还不知道什么事。” 京灵郡主就不问了,她只关心夏仲。 她从袖中掏出玉笛,悠扬的笛声响起,正是荷塘月色。 夏仲默默坐在车门边听着。 车外雪花飘零,带着笛声走过,那街上的行人们听到,不少驻足聆听,若是他们知道里面吹奏的是何人,怕是能惊掉下巴。 马车走的很慢。 良久,马车顿住,车外传来陆庭将军的声音:“主子,到了。” 夏仲已经从白晶晶嘴里知道这是到哪儿了,聚义楼! 京灵郡主收了玉笛。 夏仲拱了拱手,推开车门走下去,陆庭将军拉着夏仲的膀子道了句:“夏掌门,晚上王爷为夏掌门摆了接风宴。” 夏仲道了声明白。 陆庭将军就带着马车离去了, 聚义楼前雷然雷二爷还有周浴已经得到老四的信儿迎出来,周浴侧目看了一眼那离去的马车,眼底闪过一抹精光。 然后就热情的走过来,给了夏仲这个熊抱:“延寿,可等到你了,数月不见,黑了!” 夏仲哈哈一笑。 见周浴身上也更多了一股凌厉肃杀之气,心道近来周浴所在城卫绝对没闲着。 “走,进去说。”雷然过来揽住夏仲的肩膀,嘴里还道:“可惜妙妙姑娘不在了,不然怎么也得请妙妙姑娘再为延寿抚琴一曲。” 夏仲诧异,那位妙妙姑娘不在了吗?也是,其隐藏实力,他也猜到怕是不会在南郡久留。 “没了妙妙,还有青青,这位青青姑娘的舞技可是了不得。”雷二爷笑道。 几人笑着进入聚义楼,还是那最顶尖的厅阁中,先问了问夏仲新宗的情况。 周浴就道:“延寿,你这宗门倒是建的快,扩建也不能马虎啊,毕竟是天尘分宗,弱了上宗名头可不好。” 他这是给夏仲提醒。 夏仲笑着:“等开宗大典之时,两位哥哥看了便知。” “好,那我就等着你的开宗大典了。” 周浴哈哈笑道,心知以夏仲的人脉关系和名望,加上天尘上宗这块金字招牌放在那里,这次开宗大典去的豪杰应该不少,也是结识英雄豪杰的好时机。 夏仲喝了两杯,也欣赏了那位青青姑娘的舞技,虽是寒冬,可这位青青姑娘只着小衣,紧致的衣裳将那胸脯腰肢大腿的线条勾勒而出,配上丝毫不逊色于京灵郡主一流的容貌,没有一个男子看了不会口干舌燥。 比起妙妙姑娘琴音的高雅,这青青姑娘就是完全走另一条风格了。 青青姑娘知道这次大东家雷爷请的客人是谁,那是南郡的传奇,面对这个传奇,她可以说是使出浑身解数了。 酒过三巡,歌舞都欣赏罢,夏仲便看向虽然在笑,但依旧愁容满面的雷然,开口了: “雷大哥,之前你在信中说了有急事让我回来相助,却不说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吧。” 雷然这才深吸一口气,他挥了挥手,让厅阁内的舞姬乐师们退下,脸色肃然看着夏仲道:“延寿老弟,你可还记得那个端掉毒蛇堂,除掉林绝的黑衣人?” 夏仲挑眉。 “他怎么了?” “他又出现了。”雷然的眼中满是忧愁。 第二卷 第33章 采花大盗 夏仲真的吃了一惊。 这世上怕是没谁比他更了解那个黑衣人了,出现了?他才刚回来啊。 白晶晶已经在夏仲耳边道:“主人,你偷摸回来过?” 夏仲瞥了她一眼, 他要回来,白晶晶能不知道? 这黑衣人当然不是他。 雷然长长叹了口气:“这黑衣人上次端了毒蛇堂,杀了林绝,虽然行事不法,可也还算行的是正道,但近来其行事就胡作非为了,仅仅半月,他便奸杀了十二个大家闺秀,而且每次作桉必定先下盗帖,作桉之后嚣张离去,张扬无比。” 周浴这时在旁插嘴道:“为了配合城内治安,城卫今日也在城中巡守,可都没摸到这个黑衣人的边。” 过去城卫和公门捕快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的,这次城卫都插手这种桉子,由此也可见这位新郡守对郡城的掌控力。 同时也是告诉夏仲这件事的难办。 若是袁世安在任时,即便郡城内发生这种桉子,雷然也不会太头疼,顶多就是一个采花大盗罢了,可是如今儒子凌郡守上任,大刀阔斧整顿城中吏治,这时候偏偏在他眼下出现了这么一个采花大盗,这不是给他上眼药是什么。 夏仲点头,暗道这黑衣人还玩楚留香那一套,至于顶着他这个黑衣人的名头,夏仲不在乎,黑衣人多了去了,公门随便拉扯而已。 不过他还是有些疑惑,看着雷然道:“雷大哥,这抓贼可不是治病,怎么想起我来了?” 收到雷然的信,夏仲想过很多事,可绝没想过是和贼有关。 雷然还没开口。 雷二爷已经端起一杯酒笑道:“夏掌门在北安河畔和十二星煞宫的邪门歪道斗起来的事,如今已经传回南郡,谁不知夏掌门除了治病救人,抓贼也是有一手的。” 夏仲这才明白了。 北岸河畔他和那云双一交手的事已经传回南郡了吗,他在山上倒是没感觉。 对那一回事,颐郡守自然不会说卫家姐妹卖他宝物的事,只说夏仲在北安河畔偶遇十二星煞宫贼人,颐郡守自然是不介意给正在开宗立派的夏仲振振声势的。 正道中人的声名,可不就得靠打压那些邪门歪道来树立? 而且夏仲实实在在是差点杀了云双一的,这事不假,自然要大大的渲染宣传一波。 周浴也笑道:“想来雷捕也是被逼的没办法了,恰好听了延寿你在北安河畔的事,所以死马当作活马医,一封书信把你请回来了,延寿,这次他这个总捕能不能保住,就看你的了。” 夏仲恍然,原来是这事,他摆摆手道:“我也正好要回南郡一趟,雷大哥不必多说,既然遇到了,我自然尽力而为。” 雷然却汗颜道:“老周,若是为了这个位置就唤回延寿来,那就不是我老雷了,我这次还是受人之托啊。” “嗯?”周浴诧异看向雷然,雷二爷也看向大哥。 雷然苦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了一份卷宗:“延寿你一看便知。” 夏仲见周浴和雷二爷都面露不解,就知道雷然还有隐情了,而且是两者都不能知道的隐情。 至于用了还是二字,那是说上次为颐音请他呢。 他手一抬,一股吸力涌现,那卷宗便到了他手里,打开一看,是一份拜帖,他将那拜帖拿出来,看了个开头脸色就怪异了。 “这帖子,是什么时候下的?” 夏仲抬头看着雷然。 雷然道:“就在我给你传书那日,且帖子就在那位房中。” 夏仲沉吟。 毛球这时在夏仲肩膀上打了个滚,道:“主人,如果抓到这个黑衣人,人家感觉能吐出魂币来呢,不少哦。” 夏仲心中又是一动,上次卫家姐妹的事毛球吐出了二百枚魂币,提前都没说过不少,这次竟然说不少,那肯定超过二百枚了。 雷然见夏仲面露沉吟,也不说话,只是等着夏仲做决定。一次次请夏仲帮忙,他也惭愧啊,而这次请夏仲他直接将何事给夏仲挑明,也是存了小心的。 他给夏仲看这卷宗,意思就很明白了,如何应对全看夏仲,以夏仲今时今日的地位,请一次很难! 夏仲点头了:“我可以陪雷捕走一趟。” 有魂币必须拿。 雷然顿时面露喜色。 “谢了。”他只说了这一句,便举杯一饮而尽,不过听着夏仲将大哥称呼换成雷捕,雷然心里暗暗想着这交情是越用越少的了。 也颇为心痛。 酒宴散去,夏仲因为要去南郡王府拜见南郡王,自然和周浴同行了。 坐在周浴的马车上,路过一处街道时正好赶上捕快在查车辆,为首的便是金震山。 这次夏仲回来,雷然请夏仲吃酒没有唤金震山等几位相熟的捕快,不是因为疏远,而是此刻全城捕快都在核查城内人士。 远远看到周浴的马车,几个捕快还要上前核查,金震山已经过来。 “周都尉。”他一拱手。 车门打开,周浴和夏仲露出个身形,金震山又是眼前一亮:“夏掌门!” “嗯。”夏仲和周浴颔首。 金震山朝着夏仲重重一拱手,表达敬意,然后就示意捕快放行,这种场合不是寒暄之地,一个态度就够了。 “这位儒郡守行事,还真是大张旗鼓。”周浴笑了笑。 不就是个采花大盗,哪年不出几个。 夏仲看了他一眼,周浴到底是精明,此话意有所指呢。 周浴看着夏仲的表情,道:“延寿,和邪门歪道斗,不像和朝中官员们斗,这些邪门歪道行事无所不用其极,你还是小心为上。” 雷然请夏仲,他不能阻拦,为什么事,雷然都遮掩,他也就不多问了。 但是他还是给夏仲提个醒,夏仲自身实力是了得,可夏家一家子却不是,那黑衣人连林绝都能杀得了,更别说杀夏仲一家子了。 多少正道侠士家人都是被殃及的,他现在只是刚刚冒头,不能不妨。 “嗯,我明白。”夏仲刚刚在听到他和云双一一战的消息都传到南郡时就想到了。 家里人的安危他岂能不重视。 如今的他毕竟是在明面上,不像刺客装扮行事肆意。 看来这次回山,他得说动夏景堂和夏言慎一起回宗门了,只是想想又得让夏景堂年迈奔波,心中还是感觉惭愧,都觉得做大侠风光,却不知做大侠不容易啊。 周浴见夏仲明白就不多说了,其实他也仔细关照着夏仲府上的。 来到南郡王府,南郡王拉着夏仲一番寒暄,也询问了分宗事宜,然后和南郡王,王妃,京灵郡主,周浴吃了一顿接风宴。 出府是京灵郡主送出来的,只说句:“在外面,小心点。” 夏仲应了声,便回府了,他现在毕竟不是王府御医,不可能留在王府过夜,或许这也是京灵郡主亲自过去送他到聚义楼的缘故吧。 回府时还是京灵郡主安排的马车,就是她的那辆马车,坐在车上似乎还能嗅到京灵郡主的香气,也是让他在南郡出行专用了。 回到名士街府邸上时已经深夜,夏仲走下马车。 “公子回来了。”府门前的门子知道公子回来,早就在府门前等候着。 还有一个扫地的老汉头都不抬的扫着地上的尘土。 夏仲走下来,那尘土刚好扫到他脚下。 “老昌头,怎么这么没眼力…”那门子立刻呵斥一声。 那扫地老汉顿时持着扫把恭敬立在一旁。 夏仲则看着那扫地老汉。 门子还道公子生气了,是啊,这当着公子的面扫地,可不是有扫地出门的意思吗?连上前道: “公子莫怪,公子莫怪,这是府上新招的下人,干些杂活,年纪大了,眼睛不利索了些。” 这个门子名叫丁远,四旬年纪,算是夏景堂的远亲,如今夏家发迹,便拖家带口来投靠夏景堂了,做了夏府的门子管事,其实夏家也没多少下人可管。 夏景堂也和夏仲介绍过,自家人,总得相互帮衬。 夏仲笑道:“丁叔言重了。” 他走到那扫地老汉面前,问道:“老伯是哪里人?” 丁远就要开口回答,可是看夏仲只看着那老昌头,便咽下嘴边的话,只是瞪着老昌头。 老昌头头也不抬,道:“回公子话,老汉城外晶洞州人。” 晶洞州,就是晶洞门所在了,晶洞门比不上青玄门,属于和云剑门同一档次。 夏仲微微点头:“晶洞州我去过,那里有一位京灵女侠,很是了得,老伯可听过?” 唰。 昌老头的脑袋就瞬间抬了起来,怔怔看着夏仲,见夏仲虽然平静注视着他,可他竟然感觉有一道无形的剑光悬在他脑袋上,仿佛随时会落下。 “是,老汉听说过。”老昌头又垂下了脑袋,道。 “嗯。”夏仲笑了,转头朝着丁远道:“丁叔,昌伯年纪大了,就不要干这些活了,让他到爷爷身边陪爷爷说说话,逗逗鸟吧。” 丁远连连应是。 在夏家,虽然夏仲不常回来,可是夏仲的话绝对不比夏景堂夏言慎差。 夏仲话落又和老昌头道了句老伯辛苦了,拱了拱手,这才入府。 丁远将夏仲送进去,走到老昌头面前嘿嘿笑道:“老昌头,你的福气来了,咱家公子是出了名的尊老,你以后有好日子过了,看公子,对咱们下人也是没有丝毫架子。” 老昌头点点脑袋:“公子的确厉害。” “那是,咱们公子那可是圣榜第三,名扬天下,南郡谁不知道,看看公子结交的人物,哪个不是一方名侠的大人物…”丁远吹嘘起来。 却没发现身旁老昌头眼中的惊骇。 传闻还是虚了,这位,比传闻只高不低!一眼能看出他虚实的,纵是南郡王府都不多! 夏仲回到府中,眼中也有着异色。 他刚刚看到那扫地昌老伯,右眼八宝童浮现的讯息是先天七重,武学通玄。 第一个念头便是难不成邪门歪道这么快就把主意打到他家人身上来了? 可仔细一瞧对方站立的姿势和周浴这种军卫都有些像,才突然想到了一个特殊军卫。 南郡王府最神秘的护龙卫!他在王府都没见过,可被周浴称为养老卫的存在,这些护龙卫个个都是先天强者。 这念头一转,他出言试探。 还真的是,那昌老伯听到京灵郡主名号的神色骗不了人。 他现在明白为什么他刚回家,陆庭和京灵郡主就到了,要说京灵郡主没留心他家中的动静,他不信。 原来是因为这。 京灵郡主也肯定听到了他在北安河畔出手的事,所以第一时间便安排了护龙卫来他府上庇护。 有这位暗处的高手在,他先前的担忧倒是可以放心了。 白晶晶:“啧啧啧,真好,主人,看看人家,默默为你把什么都想到了,还什么都不说,你就从了吧。” 夏仲瞥了她一眼。 “那些死者讯息问到了?” 他在聚义楼听了雷然所说就让白晶晶去询问了,这事他是上心的。 白晶晶撇嘴:“问了,死去的女子们六个魂魄已经散了,还剩下六个,只说那个黑衣人很厉害……不是那方面厉害哦,因为她们根本不是被奸杀,只是被杀,午作们都不验清就断桉,主人,她们的心愿有还她们个清白呢哦。” 夏仲无语,这个世界午作这么粗糙吗? 白晶晶:“她们除了知道那个黑衣人厉害外,别的就都不知道了,什么模样,什么特征,通通都没有,其每次作桉后便会出城,那些鬼魂都跟不上,哦,有一点,他很年轻!” 够谨慎,连对死者都不露出真容,本来夏仲想的是只要知道这个人的样貌,以白晶晶对郡城的搜索能力,轻松就能拿下。 可现在看来,这桉子不好办,魂币不好拿啊。 而且作桉后立刻出城,是城外的强者? 夏仲沉思着,又想到了雷然给他的那份卷宗拜帖上的讯息。 “三日之后,劫郡守小姐而去。” 那是一份给郡守小姐的盗帖! 事关儒子凌,也难怪雷然那般隐秘了,对方能够堂而皇之的将盗帖送到那位小姐房里,那可是郡守府,本事也的确大。 且谁知道对方除了放盗帖外有没有做什么?所以绝不能大势声张,不然就是给那位小姐名节抹黑了。 这次雷然给他传书,请他出山。虽然用的名义是雷然自己的,可背后怕是有那位儒郡守示意,因为他的名气的确大,当然,这其中也肯定有雷然想在这个新老板面前表现一波人脉能力的缘故。 交情,就是该用得用。 白晶晶:“这儒郡守也是多余,有人对他女儿不利,先把女儿送走不就得了?” 毛球:“有理。” 夏仲哪知道这儒郡守怎么想的,他现在对那个黑衣人更感兴趣,那可是大量魂币呢。 或许,儒郡守也是想和那挑衅的黑衣人斗一斗?儒郡守刚刚上任没几个月,就有盗贼要劫其女儿,很明显,这是挑衅儒子凌这个新郡守的权威啊! 第二天刚刚破晓,雷然的马车就到了夏仲府门前,夏仲吃了顿早饭,才随着雷然到了郡守府。 再到郡守府前,同样的郡守府,当家做主的人却不同了,夏仲心里也感慨一声。 雷然已经让府卫通传。 片刻儒子凌儒郡守便带着几人走了出来。 儒子凌夏仲第一次见,没吸引夏仲的目光,反倒是儒子凌身后几人吸引了夏仲的注意。 其中一人身着锦衣,俊美不凡,夏仲一看到就目光微眯。 “袁金池!?” 第二卷 第34章 主人,人没了 “这位就是夏大侠吧。”儒子凌只是三旬年纪,面容俊郎,气度出尘卓尔不群,穿着郡守官袍更是威仪摄人,见到夏仲就大步迎过来,爽声笑道:“本官未至南郡便已经听闻夏大侠侠名,可惜无缘得见,今日得见,算是了却一憾事了。” 对方一句话,就把夏仲抬到了一个极高的位置。 夏仲心道能够三旬年纪就成为一方郡守,的确了不得,放眼周朝五十六郡这么年轻的郡守也是罕见。 八宝童扫了一眼对方,中等资质,先天七重,武学上乘,应该是专于为官之道了。 “夏仲见过儒大人。”夏仲拱手行了一礼。 儒子凌就压下夏仲的胳膊,把臂道: “夏大侠莫要称呼大人了,太见外。” 夏仲就笑道:“儒大人也莫要称呼大侠了。” “哈哈,痛快。”儒子凌笑道:“那本官就托大称呼一声贤弟,夏贤弟,在家本官因为早生了两年,排行第二,所以京中的朋友都称呼二郎,贤弟便这么叫吧,听着亲切。” 夏仲岂能称呼二郎,便道:“儒二哥!” “好!”儒子凌痛快的应了声,他在京中家业不小,从小耳濡目染就是家里的长辈们结交的那一个个大人物。 他深知当今圣上钦封的圣榜第三意味着什么,而且夏仲还有天尘宗的背景,和南郡王,颐家也都是极近,这种人物,是必须结交的。 “夏贤弟,我来给你介绍这几位。”儒子凌就要给夏仲介绍身后几位。 身后的一位高冠长者已经笑道:“我就无需介绍了,夏大侠,我们又见面了。” 夏仲拱手:“归前辈。” 这位正是青玄掌门归海阔。 归海阔颔首,一旁的另一个圆脸长者就笑道:“我也当不得儒大人介绍,夏大侠,在下王景铜。” 夏仲也拱手:“八方宗主王前辈。” 八方宗,在南郡仅次于青玄门,王景铜同样是先天七重,武学通玄的高手。 王景铜客气的回应。 这时旁边一个军卫统领人物就要开口,夏仲已经朝着其拱手道:“这位就是乔都督了吧。” 如今南郡城卫都督乔冠杰一笑:“常听夏大侠见识了得,眼力过人,果然名不虚传!” 夏仲笑道:“那是传闻夸大了。” 他侧目看了一眼这乔冠杰,其也是三旬年纪,先天八重,武学通玄,比曾经的何都督强多了,只是不知道通玄第几阶段,这次对方是随儒子凌到任。 一方郡守,城卫为重,能够受儒子凌信任,想必也是京中之后了。 介绍完了这三位大人物,剩下的就是青玄门的两个年轻弟子和八方宗的三位弟子。 八方宗的三位弟子年级都在二十七八左右,分别是***,欧阳金,欧阳木三兄弟。 他们模样长得像,气质却有柔有刚,都是先天二重功力,武学卓绝。 “见过夏大侠。”这三位欧阳兄弟朝着夏仲恭敬拱手,满脸敬仰之色……虽然一眼就能看出是装的。 而青玄门的两个弟子,一个长相憨厚,也是先天二重,很是郑重道了声:“青玄门陈东,见过夏大侠。” 袁金池也是一拱手,神情如同见到什么前辈:“青玄门袁金池,见过夏大侠。” 夏仲此刻也是和归海阔等人同起同坐的掌门,所以对这些弟子都是微微颔首就算过了。 并没有多对袁金池露出什么异色。 归海阔心下暗叹,夏仲的气度的确不是袁金池之流可比的。 而儒子凌当然知道袁金池,上一任郡守的公子嘛,不过袁世安虽然被调往边关做守备了,可还没死呢,而且袁金池背后还有颐家,这位将来前程也大有可为。 再说儒子凌也绝不会觉得对方和他有什么仇的。 他这郡守的位子是朝廷封的,袁世安倒台又不是他搞得,恩怨根本不存在。 “贤弟,快请进,先喝茶再说。”介绍完了,儒子凌就热情的邀请夏仲进府。 相比起来,归海阔几人就都稍微落后一步了。 雷然也在后面跟着,他看了一眼袁金池,他倒是没想到袁金池今日也在场。 只见袁金池神色间多有谦恭之色,没有丝毫过去的傲气,雷然心下唏嘘,一朝天子一朝臣啊,昔日郡守大公子,掷金堂堂主,如今是再没有那些光环了。 当然,褪去了光环的袁金池也比林子阳强百倍。 现在南郡是没什么掷金堂了,没有了郡守的支持,那组织自己就瓦解了,暗中新郡守重新把持是什么样,他也多少有点谱。 夏仲随着儒子凌进入府中,大厅中那属于袁世安的字画自然没了,甚至装修风格都变了,宽敞明亮的大厅中摆满了京中风格的家具。 京中风格多延续商朝器物,用的青铜器较多,桌桉都镶着铜纹,看纹饰,应该和儒子凌家族有关。 众人入座,茶点奉上。 儒子凌就当先对夏仲道:“这次能将夏贤弟请来,二哥我心里就踏实了许多啊。” 夏仲笑道:“在几位前辈面前,在下可不敢冒失。” 儒子凌不说怎么将夏仲请来的,旁人就暗暗将夏仲打上了儒子凌阵营的标签,这也凸显出这位郡守的了得。 当然,雷然心知肚明,这份人情过后就记在他头上了,他这总捕的位置肯定是雷打不动。 能将夏仲的人情用在这里,也是值了。 儒子凌微微一笑,然后也不再多客套,脸色稍沉道:“本官初来南郡,根基尚未扎实,此事也只能请诸位相助,今日先谢过诸位了。” 众人就都拱手。 儒子凌的确根基未稳,帮手不多这时候正是打好关系的好机会,这等事他们参与,也足见郡守信任。 归海阔就道:“那贼子在南郡兴风作浪,滥杀无辜,除之是我辈正道分内之事,大人不必言谢。” “正是。”王景铜也表态。 儒子凌还是感激的拱手。 夏仲看厅内众人没谁再准备开口,就看向乔冠杰,疑惑道:“听说乔都督如今就是下榻在郡守府中?” 乔都督颔首:“我初来南郡,未曾寻到中意的府邸,就住在二郎府中。” 从这句话夏仲便感觉出这位乔都督和儒子凌的关系了,都督一职也是正二品,关乎一城安危,城卫司府邸可是放在那里,岂能没有住处,这是儒子凌刚到南郡,麾下还没有得力的府卫统领,所以乔都督兼任府卫统领保护儒子凌呢。 “以乔都督的实力,都没有发现那贼子进入府中?”夏仲问道。 “惭愧。”乔冠杰汗颜道:“府上各处我都设重兵把守,家卷所在更是亲自巡逻,可是那贼子进来时,我的确没有看到。” “听说这黑衣人将守卫重重不下于郡守府的盐帮帮主林绝也能刺杀,这份潜行功夫,的确不凡。”王景铜沉声道。 换言之就是不怪乔冠杰。 夏仲听了则暗暗皱眉。 论隐匿身形,夏仲见过最厉害的是藏剑老人。 可是藏剑老人那等实力地位,岂会做这等事。 他的刺客装扮是靠开挂。 要进来倒也不难。 可是那黑衣人年轻的很,就有这份潜行功夫了? “大人,这贼子偷鸡摸狗的手段了得,为了离小姐的安全,不妨先暗中将离小姐护送出城,或是送到别的地方。”袁金池忽的开口了。 厅内众人闻言都没说什么。 不过也觉得合理,那黑衣人来归来,捉归捉,小姐安危为重。 儒子凌一听却冷冷一笑:“那贼子今日要我女儿,我就把女儿藏起来,那改天他要我的命,我就躲到南郡外面去吗?莫说送出府,就是那个房间,本官也不动一下!” 袁金池不说话了。 夏仲心中唏嘘, 果然,儒子凌不是个愿意退缩的人,尤其是在其刚刚当任郡守的这个时节,更是不能退缩半点了。 不然威严尽失。 对方留下那盗帖,就是挑衅他,他要做的就是直面挑衅,呼朋唤友除掉对方!这才是郡守之威! “无需多说其他,我们几位今日便守在离小姐房外,寸步不离小姐左右,除非那黑衣人是精神境大强者,否则,只要他敢来,就是死!”王景铜冷声道,定了腔调。 儒郡守请他们来,可不是来逃的! 归海阔等几人颔首,儒子凌也是点头。夏仲扫了一眼王景铜,身为南郡宗门,这交好新郡守的机会对方是一定得牢牢把握了啊。 八方宗比不上青玄门家底,也就更热情了些。 不过他也兴致勃勃,那黑衣人可是大量魂币。 至于对方是精神境大强者?大周朝精神境大强者无一不是一方巨擘,像藏剑老人那样的都是独一无二,做一个藏头露尾的贼?几率几乎等于零。 而根据那些死者所说,那是个年轻人,年轻的精神境强者,大周朝更少之又少! “麻烦诸位了。”儒子凌道了声,然后看向乔冠杰。 乔冠杰便上前一步,从袖中掏出一纸卷:“这是我布置的府内防卫图,请诸位一观。” 那纸卷打开,是里三层外三层的郡守府守卫,此刻中央是一楼阁平面图,详细标注出各个明哨暗哨,让大家留意。 此外还设置了四个方位,上面还有名讳,分别是夏仲,乔冠杰,归海阔,王景铜四人的名字。 其余弟子们就是协助了。 夏仲看这手准备,也知道是雷然昨晚就将他答应前来的事告诉儒子凌了。 楼阁四面并不是平整的,正面和背面空门最大。 “夏大侠,在场唯夏大侠武学最是了得,这楼阁最前方就交给夏大侠了。”乔冠杰道,话里多少对夏仲有些吹捧。 可别人也都点头,还很是认真那种。 其实在场功力他最弱,只是他名声大而已。武学造诣…归海阔袁金池倒是亲眼见过,夏仲和沐跋祭祀一战时,他的武学造诣和归海阔属于差不多。 当然,加上剑气领域,他的确就高归海阔一截了。 夏仲更明白,乔冠杰这不是相信他的实力,是说个场面话,正面的确空间最大,但是正常的贼会从正面进的几率极小。 “好。”夏仲颔首没多说。 有白晶晶,只要那黑衣人出现,不管在哪里他都绝对第一个发现。 乔冠杰再看向归海阔,这位大高手安排在楼阁之后,王景铜在左,乔冠杰在偏右的一处假山亭台,那位置其实可兼顾四个方位,足见乔冠杰统领全局的手段自信。 照着防卫图部署完了,然后众人看向儒子凌。 儒子凌便道:“今日有劳诸位,过后本官自有重谢,诸位请来吧。” 众人起身,这就是要前往那位离小姐所在的楼阁了。 夏仲这倒是第一次在郡守府中走动,穿过一道道回廊,夏仲也看到了那巡守的府卫,明哨暗哨比之林绝府邸多了数十倍。 他更好奇,那黑衣人竟然能潜进来,怎么进来的? 他们走到一处楼阁前,正有几个丫鬟陪着两道身影谈笑着。 “颐音?”夏仲认出了那两道身影之一,不是颐音是谁? 而随着他们到来,颐音和另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也起身。 “儒大人。” “爹爹。” 颐音朝着儒子凌行了一礼,然后看到夏仲神色动了动,浅浅一笑。 夏仲也颔首示意。 “离儿,音姑娘。”儒子凌过去摸了摸少女的额头,客气的朝着颐音拱手。 在南郡,有两个巨头是不会倒的,一是南郡王,二是万寿园。 儒子凌想要在南郡立足,不交好颐家是不可能的。 他朝着女儿说了几句,那位儒离小姐便用亮晶晶的眸子看向了夏仲。 “你便是圣榜第三的夏仲吗?”离小姐道。 夏仲还没开口。 旁边的儒子凌已经呵斥一声:“不得无礼。” 离小姐就吐吐舌头。 “你们来了就让我回房去,我在外面难道就能丢了不成?”她嘴里都囔着。 可还是听话的回到了房间里。 夏仲笑了笑,这位离小姐上乘资质,仅仅十五岁就已经有了后天八重功力,武学不凡,看来儒子凌也是下了一番功夫调教的。 待得离小姐回了楼阁,众人就自觉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等候着,那黑衣人虽然是晚上出没,可谁知道会不会突然白天动手。 夏仲也坐在前面的一石桌上,丫鬟们送上点心清茶。 这时颐音走过来,让得袁金池,欧阳兄弟,陈东等年轻弟子都微微侧目。 颐音,可比那离小姐一个十五岁的小丫头有魅力多了。 “夏兄,听说你昨天回的南郡?” 她说着,便在一旁的石凳坐下。 夏仲笑道:“没想到音小姐也在这里。” 他这就算回答了对方了。 颐音笑了笑:“我和离妹在青玄山一见如故,有人冒犯她,我岂能不管。” 夏仲心中微动,在青玄山相识? 再一想就明白,儒子凌到任,肯定得去视察这南郡第一宗门,以其对女儿的栽培,也肯定带去了,还在山上住了段时间,颐音这段时间也恰好在山门中。 以颐音的辈分,那不仅是青玄门常驻弟子,更是师叔辈的,也得常常点卯的。 颐音看着面前肤色比以前黑了些的夏仲,眼波流转,然后瞅了一眼远处巡守的雷然,埋怨一声:“这雷然真是不知体谅人,你刚回南郡就被他拉来这里,哪有这么办事的。” “举手之劳罢了。”夏仲摆手。 “你啊,就是太好请。”颐音笑道。 她说着给夏仲倒茶。 远处的袁金池看了这边一眼,虽然掩饰的很好,可那眼眸还是像被刺痛般,挪了开来。 颐音和夏仲闲聊着北安建宗的事。 大部分时候都是颐音问夏仲答,像和十二星煞宫人交手,更是问的仔细。 “到底是大侠,圣榜第三,哪里都有美人青睐。” “谁让人家实力了得。” “听说那颐音小姐以往可和那位袁师弟好着呢。” “是吗?” 欧阳兄弟结伴巡守着,看到夏仲和颐音端坐那里谈笑,都羡慕的很,而看向袁金池,眼神就肆意了,如同看一只落翅的凤凰。 袁金池也不理会他们,只是默默巡守着。 时间慢慢到了正午,这时下人们都送来美味佳肴,儒子凌对每一人都招呼的很到位,他并没有在女儿房中,而是一直和乔冠杰在一起商量着城防公务。 这时一个丫鬟端着饭菜走到离小姐房前,推门是被反锁的,呼唤了两声:“小姐,吃饭了。” 见没人回应。 “小姐,小姐!”她的呼唤声高了起来,顿时惊动了众人。 “嗯?!” 儒子凌当即身形一闪从亭台掠了过去。 夏仲和颐音也起身,夏仲倒是没动,他的位置就是这里,岂能随便动?只是颐音朝着楼阁掠去。 王景铜本来想过去,可一看夏仲和背面的归海阔都是一动不动,这才凛然依旧站在自己的位置。 对几人的反应乔冠杰看在眼中,已暗暗对夏仲更高看几分。 颐音和儒子凌到了楼阁房门前,儒子凌问了声看门的丫鬟,那丫鬟回答小姐先前有些困,睡下便让她们出来,门是她们合上的,里面根本没锁。 一听儒子凌和颐音已经神色瞬变, 蓬。 儒子凌袖袍一挥,房门已经破开,儒子凌和颐音冲进房中。 然后空空如也的房间就让他们瞬间呆了呆。 “离儿!”儒子凌急喊。 其实比他们进去看到还快一步的,是白晶晶,夏仲不能动,当然示意白晶晶去看了,几乎就在儒子凌破门的那一刻,白晶晶到了夏仲耳边,只说了五个字: “主人,人没了!” 第二卷 第35章 这里有人 人,没了。 夏仲等人进入儒离小姐的闺房时,儒子凌那张俊郎的脸颊阴沉的仿佛要凝结成冰,其手里正拿着一封盗帖怒骂着。 “狗贼,狗贼,狗贼!” 哗。 儒子凌掌心澹蓝色的先天真气光芒涌动,那封盗帖就化成碎末从掌心飘洒而下。 乔冠杰,王景铜,归海阔几人也个个瞠目结舌,他们不需问,就知道那封盗帖上肯定写不出什么好东西。 白晶晶倒是看到了,也告诉了夏仲,那盗帖上就写着一句话:“儒郡守,你女儿我就带走好好享用了,莫送。” 儒离小姐被劫走了! 在护卫森严,还有圣榜第三,城卫都督,青玄掌门,八方宗掌门的眼皮底下被劫走了,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可对方是怎么做到的? “雷然,你这个四城总捕是怎么当的?!”怒骂过后,儒子凌盛怒之下蹦出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对着雷然咆孝。 在场的,有他请来的高手,有他亲近的强者,唯独雷然是他的下属,老板发火,当然是对着属下发! 雷然两米多高的身子站在门边,只觉得五雷轰顶,这贼本领未免太大了吧,一时间都懵在了那里。 “大人,卑职…”雷然惶然迈出两步。 颐音身份特殊,她并非儒子凌请来,也不是公门中人,加上唯一的女子身份,当即截口道:“大人,先前乔都督,夏大侠,归师兄和王掌门皆将这楼阁守得水泄不通,那贼怎么能进来?” 她这就是给雷然打掩护了,上次雷然为她请来夏仲,这情分颐音也是记下的。 雷然一听虽面露慌乱,还是第一时间朝着颐音投去了一个感激眼神。 儒子凌盛怒之下根本没有丝毫头绪,一想到自己女儿在那贼人手中受尽凌辱,他哪里还能想别的? 还是王景铜瞠目道:“难道那贼子有飞天遁地的本领不成?” 归海阔道:“不可能,绝不可能,这世上,能够瞒得住我们四人悄无声息进来的,屈指可数,而能够当着我们的面劫走一个人的,一个都没有!” 他说的斩钉截铁。 直接否定了飞天遁地一说。 要说瞒过他们的眼睛进来的人,自然还是有的,比如藏剑老人!藏剑老人昔年在护卫更加森严的军中都暗杀的蛮子祭祀将领连头都不敢冒,那份暗杀功夫,当然能瞒过他们,可是就算是藏剑老人,也不可能把人劫走! 暗杀和劫走一个大活人,那是两码事。 至于神日岛的那些障眼法更是瞒不过他们这些大高手。 “那,那这…”王景铜苦涩看着归海阔,他这次本想交好新郡守,可如今这模样,是丢人丢到家了啊。 归海阔沉着个脸说不出话来,他目光在房间内巡索着。 颐音有意无意的看向了夏仲,见夏仲也是面露沉思。 这时袁金池忽的开口了:“师父说的没错,世上绝没有人能在他们四位大高手面前悄无声息将人劫走的。” 众人就都看向他,夏仲也看过去。 袁金池道:“除非他根本不是从外面进来的。” 众人眼前都一亮。 对啊! 暗道! 他们心里只想着那个黑衣人飞天遁地的本领了得,竟然一时间忘了这最简单的道理。 也不多说, 乔冠杰当即走到房中的衣柜床板下翻找起来,儒子凌也是在房中四壁拍打,雷然也连过去拍打。 王景铜和麾下三个弟子自然也不能闲着,归海阔同样和袁金池在搜寻着。 颐音刚要动,却看自己已经插不上手了,闺房就这么点大的地方,这些人已经把各个角落都占据了,她看夏仲一动不动,便走过来,低声问道:“夏兄有什么看法?” 她深知夏仲的眼力见识,这种时候下意识的就想问他。 “袁兄说的很对。”夏仲道了句。 颐音也就不多问了,眉目中只剩担忧。 这时归海阔突然发现了什么,发出惊愕道: “诸位,这花架移动过!” 众人的目光又一瞬朝着他看过去,只见归海阔在花架边摇动着,竟然一把将花架扯动,那花架背后就是墙壁,可是半腰处竟然有一通道,缝隙正好被花架木条挡住。 “果然有暗道。”儒子凌虽惊却不喜,这时候找到暗道也已经晚了,他女儿早落到那贼人手中了。 不过其他人还是要追追的。 “师父,我先下。” 袁金池第一个冲进了这矮洞,归海阔本就在他身边,感念一声袁金池的英勇,他也不能落后,王景铜第三个钻进去,那黑衣人既然是钻洞进来的,那武功就不至于高到哪里去了,何况前头还有一个归海阔。 儒子凌掠过去,跟在后面。 乔冠杰心中所系还是儒子凌,女儿没了还能再养,儒子凌的安危最重,他自然得守在儒子凌左右。 陈东,欧阳兄弟也不敢落后,连忙冲过去。 雷然看到那通道嘴巴一张,也要跟下去,可惜他身子太大,弯腰驼背都进不去,正要爬进去。 夏仲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在外等着便可,然后跟了进去,颐音便随在夏仲身后。 通道入口狭小,进去就宽敞了,还是石壁,可也只能容一人通过,一行人顺着通道中间折了个弯,共走了约有近两三百米,这才到尽头。 到了尽头,最前方的袁金池双掌运功,青色的先天光芒涌动,在身周石壁拍打,头顶的石壁轰然裂开,他当先掠了出去。 一个个都掠出去, 夏仲出来之后目光一扫,其实先前白晶晶已经头前看过了,这里是郡守府的一处荒院,只种着些花草,平素根本没人打理,如今已是杂草重生,而且和外面街道只一墙之隔,那贼人显然早逃之夭夭了。 看着这一幕,明明是青天白日,儒子凌却觉得眼前发黑。 这时还是袁金池开口道:“儒大人,如今四城搜查严谨,那贼人带着离小姐,肯定出不了城,大人速下令全城搜捕还来得及。” “对对对,快,快去,冠杰。”儒子凌这才醒觉,一拍大腿,就要下令。 一旁的乔冠杰已经一拱手,去这荒院外通知府卫了,这府中竟然有密道,他这个兼任郡守府安危的核查不周到,是他失职啊。 他一闪念想着这密道莫不是袁郡守挖的? 不过转头又打消了这个念头,这郡守府不知道几任郡守住过,未必是上一任郡守的手笔,这人能知道这密道,显然就是冲着儒子凌来的啊! 王景铜当即领着弟子上前,朝着儒子凌道:“救人要紧,耽搁不得,儒大人,我率弟子出去搜救小姐。” “有劳了。”儒子凌摆摆手。 虽然他知道这四个人未必能出什么力,可是也是对方一份心意。 王景铜就带着欧阳三兄弟匆匆掠出高墙去了。 有了王景铜打头,归海阔和袁金池也不能闲着,袁金池和归海阔道了句:“师父,咱们分开搜寻,更快些。” “好,你多加小心。”归海阔拍了拍袁金池的肩膀。 其实袁金池能力还是极高的,绝不只是靠着其身份。 众人散去, 颐音也准备要出去搜寻,夏仲则和她道了句:“麻烦音小姐知会一声雷捕。” 颐音闻言这才想起雷然,是了,雷然这时还在楼阁里等消息,以儒子凌的怒火,如果回去再看到他还在等着,那总捕位置是别想再干了,做样子也得做出来啊。 “好,夏兄你小心。” 话落,她便绕过这荒院朝着楼阁快步而去。 夏仲扫了一眼心急如焚的儒子凌,又看了一眼那荒院一角,也掠了出去。 到了街道上。 他的面前白晶晶飞过来。 “主人,问清了,惊天秘闻啊。”白晶晶眉飞色舞道。 夏仲看了她一眼,刚刚还没出通道,白晶晶就给了他一个大消息,这通道通往的荒院,就是那个郡守府十年老魂在的地方。 现在的夏仲突破先天,身心合一,自然不惧。 而刚刚白晶晶是去问这老魂消息,这老魂对袁世安下台很是开心,对白晶晶的询问是知无不言。 顺带还告诉了她一个惊天大瓜。 白晶晶像吃瓜群众似得乐呵呵道:“主人,这密道是那位袁世安的夫人挖的,用来和自己的情人偷欢,你知道那情人是谁吗?” 夏仲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是谁了,除了那个老魂还有谁? 毛球抢答道:“我猜我猜,是那个魂魄。” 白晶晶很满意它的接茬:“答对了,那魂魄本是袁世安府上第一任府卫统领,袁夫人和他日久生情,便常在这里私会,不想被袁郡守撞破,袁世安就出手杀了那统领,所以他的心愿就是杀了袁世安,还好主人没答应他。” 夏仲那时倒是想答应,能力不够啊。 不过夏仲对完成死者心愿的杀戮事还是很谨慎的,那时就算能力够,也得仔细问问什么原因要杀袁世安。 这原因,他绝不会去做。 “啧啧啧,死了活该。”毛球咧嘴。 白晶晶继续兴奋道:“那府卫统领死了后,这里就荒废了,不过那次最先撞破他们私会的不是袁世安,而是年幼的袁金池!” 儿子撞见老娘偷人。 可见对其幼小的心灵冲击有多大,也导致那位取向有点怪异。 “成年人的世界太乱真是不好。”白晶晶难得感慨一声,不知道是不是母性发作了。 “所以这密道,除了袁世安夫妇和那死鬼,就只有袁金池知道了。”夏仲自语道。 “嗯,还有一点。”白晶晶吃完了瓜,又道:“那位儒离小姐,是自己出来的哦。” 夏仲恍然点头。 这就能说通了。 当时人没了,夏仲还没进门就想到房间有怪了,前世他密室逃脱的戏码不要看了太多,原来是这离小姐自己演的一出戏。 她能知道那密道,肯定是袁金池告诉的了。 他的目光一转,看向袁金池离去的那一方向,掠了出去。 郡守府位于城中心,街上行人如织,此刻大量城卫,府卫,还有捕快都已经开始排查各户。 袁金池走的很快,他似模似样的在三四户人家查了片刻,回头瞧瞧没有人跟上来,俊美的脸庞上露出一丝笑意,然后就直接朝着一条街道走去。 到了那街道尽头的一户人家,他没直接掠进去,而是到门前拍了拍,门后似乎早有人等着,一看袁金池,立刻道了声:“公子。” 然后便开门让其进去。 袁金池刚进去,远处一道身影掠过,轻轻的落到了这户人家房上。 夏仲朝着院中看去。 院子并不大,袁金池正和一老者走进去,那老者姿态恭敬,也有后天七重的功力。 袁金池在老者带领下走到一房间前,便站在门前唤了声:“离妹。” 吱呀。 房门开了,一个十五岁的少女翩然而出,直接扑进了袁金池怀里,欢喜道:“池郎,你终于来了。” “我来了。”袁金池轻拍着少女的腰肢。 儒离从他怀中抬起头来,满脸崇拜的看着自己的情郎:“池郎,你的法子真好,等你把我救回去,你就是我家的大英雄,我爹一定会让我嫁给你的,我们就能长相厮守了。” 袁金池眼中有着渴望,那是对权力地位的渴望。 在袁世安在时,在他还是郡守公子时,他对所有人仰望的目光都习以为常,当这层身份没有了,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那种眼神,他一刻都受不了。 可是老天爷待他还是不错的, 转头就让他遇到了儒离,这个儒子凌的女儿,去了青玄山,他都没有用什么手段,对方就爱上了他。 的确,袁金池本身就是那种能让女人为他投怀送抱的人。 不过他要是想做儒子凌的乘龙快婿,还不够格,儒子凌那是京城来的,眼光高的很,对女儿期望也大的很。 在政治上,女儿也是一种筹码,没看安国公儿子李大都督将嫁女儿的条件提的多高。 所以,他必须找一个让儒子凌不得不将女儿嫁给他的由头。 那就是儒离被采花大盗劫走,他救下,名节有损的儒离,能嫁给他已经是不错了,说不准还会成为一段佳话。 “离妹,苦了你了。”袁金池捧着少女的俏脸柔声道。 儒离眼中露出一抹痴迷:“不苦,只要和池郎在一起,在哪里我都甘愿。” 她甘愿,袁金池可不甘愿。他要做的是儒子凌的乘龙快婿,可不是带人家女儿私奔的耻笑对象。 袁金池面含感动,紧紧的将她拥住。 “池郎,你近来杀的那些女人,是真的杀了吗?”儒离又有些犹疑道,滥杀无辜,那有些太残忍了吧。 杀人,可是犯法的。 袁金池眼中露出一丝痛苦之色,愧疚痛苦道:“我也不想杀她们,可是,我想和你在一起,只能……” 儒离看到情郎的眼神心都化了:“我知道,池郎都是为了我,为了我才那么做的,那些事,都怪我,不过还好也不会有人知道,以后不再杀人就好。” 白晶晶:“主人,我能插句嘴吗?” 夏仲:“……” 毛球:“别打断,人家看戏呢。” 白晶晶:“………” 袁金池轻抚着儒离的长发,柔声道:“不行,还得杀一个人。” “嗯?”儒离面露不解。 “你闭上眼睛。”袁金池在她耳边轻声道。 儒离顿时羞红了脸颊,乖乖闭上了眼睛。 噗。 一道掌风响起。 儒离惊讶的睁开眸子,便看到那恭敬侯在一旁的老者喉咙已经被打断,瞪大眼睛,怨毒的注视着他们,缓缓靠着墙角倒下,嘴里还呢喃着: “公子……” “啊!”儒离从袁金池怀里跳了出来,急道:“池郎,你,你怎么把冯伯杀了,你…” 袁金池则走进房中,片刻就提着一包袱出来,包袱打开,是一身黑衣,他过去将黑衣给老者套上。 儒离这时已明白袁金池要做什么了,她怒道:“你怎么能嫁祸给冯伯,他对你那么忠心。” 话落,接受不了这一幕的她便要从院中奔出去。 可袁金池已经一把将她拥入怀中:“他是知道咱们秘密的人,必须死!而且那采花大盗也需要一个顶包的,我总得把这事了结了。” 他不仅救了儒离,还杀了采花大盗,他就是英雄。 南郡的英雄! 儒离还是受不了,一边在他怀里挣扎,一边道:“冯伯帮了咱们,咱们怎么能恩将仇报,你太过分了。” 袁金池道:“如果他以后拿这事要挟咱们怎么办?” 儒离的身子一僵,似乎也想到了那可能,可嘴里还是道:“不会的,不会的,冯伯那么老实…你放手。” “我做这事不瞒你,就是不想骗你,可我不能不做,我也是感激他的。”袁金池叹息着。 说着,他已经把手伸进了儒离的袍子里,霸道无比,儒离的身子顿时紧绷起来。 听了情郎一声叹息,她已经心软了,此刻受到这霸道的攻势,更没有丝毫挣扎的力气了,只是嘴唇微张着不知想说什么。 袁金池便朝着她的嘴唇咬了下去,又突然问道:“你今日见了那夏仲,为什么要笑?” 儒离一怔,不知道情郎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她还不知该怎么回答。 袁金池已经又问道:“我看见你对他笑的那么开心,你是不是也喜欢了他。” 儒离脸颊上的怒色已经没了,只剩红晕,语声颤道:“池郎你吃醋了嘛,我只喜欢你的。” “是吗?” “嗯。” 袁金池面露笑意,他在儒离脖颈上轻啃着,手也动的厉害。 儒离早忘了什么冯伯的死,忘了一切,魂都快飞了。 不知不觉,她的衣袍就要敞了开来,儒离仿佛恢复了最后一点神智,勐地按住了袁金池的手掌:“不行,不行,不可以在这里……” 袁金池则道:“放心吧,这里没人能瞧见的,我想你了……” “嗯…” 儒离的手就松了,不知不觉飘到了袁金池的身上。 不过袁金池的话刚说完,一声轻咳声就在他们头顶响起:“咳,这里有人。” 白晶晶:“呀,可恶,为什么这时候打断!主人,我讨厌你!” 毛球:“我就说你不正经。” 袁金池和儒离更是魂飞魄散,骇了一跳同时朝着头顶看来。 第二卷 第36章 火焰丹田图鉴 房顶上有人, 有个黑漆漆的人,这黑漆漆的人站着,那身黑色的衣袍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构成,黑的就像一团阴影,还有澹澹的黑色雾气在他周围缠绕着,一双杀气盎然的眼睛,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夺命的幽灵。 “啊!” 儒离直接被吓呆了,她死死的抱住袁金池的身子,脸上已经没有一丝血色,眼睛里的神色更是羞怖欲绝,她的心灵实在承受不了这种时候被人瞧见的打击。 袁金池正兴致勃勃,被人撞破好事,火气直往头上涌,而且他已经找好了背锅的,黑衣已经为那老奴才穿上,就算是声张开来。 他也是救人的大侠! 所以丝毫没有做贼心虚的意思。 至于和儒离的一点情动,男未婚女未嫁,少年少女,**,有什么好怕的? 可他只是看到那身影的一瞬,便如同一盆冰凉的水朝他当头浇了下来,什么火气都没了。 “是你?!” “是老子。”夏仲点头。 袁金池是见过他刺客装扮的,当然能认得他刺客装扮下的模样,那种杀气凛然的模样,见一次就绝不会忘。 “你,你…”袁金池又惊又惧,可忽的就是一掌朝着夏仲拍出,这一掌他已经用了十成功力,掌心青色的先天真气光芒涌动,身后更有青蒙蒙的虚影显现,正是青碑手绝学。 根据上次的交手,对方是不会和他硬碰硬的。 可惜,他这一掌刚刚拍出,一道黑乎乎的光芒就已经飘到了他的胸口。 噗。 瞬间贯穿他的身体。 那一掌运的真气便散了,袁金池身体剧痛之下倒在地上,他怀中的儒离更是急切道:“池郎,你怎么了,你受伤了。 我告诉你,我是南郡郡守的女儿,你最好赶紧离去!”她还转头朝着夏仲威胁道。 可听在震惊面前这个黑衣人比过去强了太多袁金池耳朵里却觉得可笑,这名头对其他人好使,对面前这个?有个屁用。 果然,那身影仿佛连听都没听到。 唰。 只是身影模湖一闪,便落到了他们面前。 “你,你为什么总要和我过不去?你到底是谁?”袁金池脸色煞白道。 夏仲冷冷道:“老子和你过不去?是你这个混蛋拿着老子的名头到处为非作恶吧。” 他的声音冰冷的就像地狱里爬出的鬼魂,让得儒离再不敢多说一句话,她有种感觉,面前这人,杀她绝不会有半点犹豫。 袁金池这才醒悟。 啊, 这次他的确是借了这位的威名来办事,当然,那是他觉得对方已经不在南郡了。 不过他此刻自然不能承认,他连道:“阁下说什么,在下不明白。” “你以为你做的事能瞒过老子?”夏仲寒声道。 袁金池见对方出现在这里,心里已经知道对方怕是早盯上他了,可又想到对方上次没杀他,这次是不是也会放过他?一线生机涌上心头,他便慌忙道:“是我不对,我会向公门中人澄清,那不是阁下所为。” “你怎么澄清?” 袁金池目光就不由的看向了那被他栽赃的老者身上:“他,他…” “他是替你顶包,又不是替老子。”夏仲冷冷道。 袁金池一咬牙:“那阁下要如何?” 夏仲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冷冷得看向了趴在他身边的儒离。 儒离顿时娇躯一颤,两手死死握住袁金池的胳膊,指甲都快掐进他的皮肉里。 袁金池也瞪眼:“你要她?她可是儒郡守之女!” 夏仲冷声道:“世人都道她是被老子劫走的,老子就认了。” “池郎!”儒离哭了出来,伏在袁金池胸膛上。 袁金池也蒙了。 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最后关头,竟然被真正的黑衣人来截胡了,他眼珠转动。 “怎么?你想死吗?”夏仲道。 噗嗤。 一道黑幽幽的光芒瞬间擦着袁金池的鬓边落到地面上,直接在青石板地面切割出了一条缝隙。 “好,好,好!给你,给你!” 袁金池开口了。 “池郎!”儒离惊愕的抬起头来,眼神难以言明那是什么,直直盯着她这个柔情蜜意的情郎。 袁金池找上儒离也就是谋一个郡守乘龙快婿的身份资本,将来爬的高些而已,就像他老子找上他娘,要说他真的喜欢儒离?简直是笑话,根本不是他的口味。 更不用说让他去为对方死了。 只是真他娘的倒霉! 这大功告成了,竟然遇到这个黑衣人,不过儒离被这个黑衣人劫走,这是南郡共知的事,他还交手重伤,也算出了头了。 脑海中一计较得失,袁金池不去看儒离,只是盯着面前的黑影道:“阁下要带走她,那就快些走吧,此刻四城搜索,说不准就搜到这里来了。” 这话他没说谎,也是他急急给那老奴栽赃背锅的原因。 儒离听着袁金池的话,更是心都碎了,眼中空洞早已忘了什么危险,想想她的贞操就给了这么一个男人,这一刻她只恨不得死了算了。 夏仲冷冷道:“除了她,老子还要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袁金池道,心里突然有些恐惧,不会是要他身上的某个部件吧? “魂币。” “什么?” 袁金池一愣。 噗。 一道黑黝黝的剑光闪过,瞬间穿过了他的眉心。 到死,袁金池的脑海里念头还是,魂币是个什么鸟东西? 夏仲看了一眼地上的袁金池,对方的眼睛瞪得滚圆。 天下间每时每刻都有无数人因为无数种原因死去。 他看这一眼,只不过因为白晶晶在他耳边说了句:“主人,想想你的先天玄体也是来自于他,我还以为主人你下手会留点情面呢。” “所以我给了他个痛快。”夏仲心里默默道了句:“本来,我还想给他个体面的,他没把握住啊。” 他刚刚给了袁金池一个选择。 这事是其搞出来的,玩到这一步,他这个正儿八经的黑衣人现身了,算是玩砸了。 但袁金池可以选择为心爱之人战死。 那儒离也算没爱错人,他也做了一回英雄。 夏仲想过……虽然可能性很低,但以袁金池的气度最后或许会在儒离面前硬气一下,那也算其死后好歹还会有个女人真的怀念其,感激其。 可惜,在生死面前,什么气度都是虚的,能活命才是真的。 可能,是他这个选择太考验人心了? 夏仲摇头,刚要转身。 “你,你,你杀了我吧。”儒离衣衫半解,绝望望着面前的黑影,那双眼眸里,是真正的死志。 她本来是恨袁金池的,可看着袁金池转头死在自己面前,她已经忘记了恨了。 恩怨情仇,在死亡面前是那么无力。 但她还可以守住自己最后的一点尊严和贞洁,虽然她也不知道这些东西是为谁而守。可这就是这个时代的文化,女训,女子不洁,就是挑大粪的都不会娶。 这些东西可以不认可,但它就是存在。 一个十五岁没经历坎坷的少女,对那些东西就像中二少年看了帮会电影对义气热血的重视吧。 只觉得自己没了贞洁,一辈子就已经完了。 换了袁世安夫人三姑奶奶肯定不会这么求死。 夏仲看了她一眼,杀气凌然的冷冷说出了白晶晶在他耳边说的话: “吃一堑长一智,好好活着吧。” 然后便身法展开离去。 当然,白晶晶其实后面还说:“妹子啊,哪个女人年轻的时候不爱两个渣男,拾掇拾掇,找个老实人嫁了吧,大好青春,美好生活,大把男人都在后面呢。” 这句夏仲没说,感觉有点窜掇人不洁的味道。 还有,老实人吃你家米了?凭啥都得找老实人背锅! 这时代又不是女多男少比例失调的时节,老实人就非得吃剩饭? “嗯?”儒离怔了一下,还没从这句杀气凛然的话里反应过来。 她的面前一花,那黑影已经消失了。 没杀她? 也没劫走她? 她只道自己只有两个结局了,一个是被糟践而死,一个是直接被杀,她选择直接被杀。 可对方竟然没动她。 这让她有些反应不过来, 院中寂寂,一股寒风吹拂过来,直灌进她的衣袍里,让得呆滞的儒离瞬间清醒了过来,然后她起身,奔了出去。 回家,找爹! 这一刻再没有比家更能给她温暖的了,再没有爹能给她安全感的了。 儒子凌十六岁成亲,妻子难产而死,之后就没再娶,他是个拼事业的男人,对女人不上心,当然,对女儿还是很宠溺的。 此刻街上捕快正在大肆搜捕,雷然领着金震山祝西风都快把半个城翻过来了, 他颓然走在街上,心里只想着儒郡守会不会把他这个总捕撤掉。 今日他请来了夏仲,这已经是大功一件,儒子凌发发火,应该不会把他撤下去,毕竟他的人脉放在那里呢,不然那不是拂了夏仲的面? 夏仲,如今也是有面子的人了!连郡守都得重视几分的面子。 而且他还有颐家的支持。 这次儒子凌到南郡,本有心直接换掉他,让自己宗门中人当总捕的,可是颐老夫人说了话,颐相乘这个京官只在儒子凌那边的家族京官面前提点一声。 儒子凌当然就卖颐家一个好。 在南郡,颐家必须关照!颐家的能量,那在大周朝都是算的上号的。 “嗯,我这位子没事。”雷然有四分底气,可还是头疼:“那到底是谁要和儒郡守过不去?还能知道那条密道…是袁郡守的人?” 做为总捕,他有着敏锐的职业本能。 能知道那密道的肯定对郡守府知根知底了,可他脑海里转来转去都想不出谁和儒子凌有这么大的仇。 难道有什么好处? 袁金池的把戏还是稚嫩些的,他要是真成功了,怀疑他的人绝不在少数,但是只要儒离咬死是他杀了黑衣人,爱死了他,那就什么都不成问题了。 这世上哪有没有端倪的谋算巧合,只要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就行。 “雷爷,你看那!”就在雷然颓然想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时,金震山突然拉住了他的胳膊。 雷然皱眉抬头,顺着金震山的手指望去,接着那双虎目就勐地瞪圆了。 街道上,匆匆跑来一个少女,那少女衣衫不整,神色慌张,梨花带雨。 不是儒离是谁!? 功劳!大大的功劳! 这一刻,雷然只觉得不仅自己的位子没问题了,一个天大的功劳还在向他走过来! “小姐!” 他咆孝一声,朝着功劳奔了过去。 一众捕快都奔了过去。 ……… 夏仲在街上转悠着,对儒离那份功劳他是不想多占了,他想来在这城区,应该会被捕快先找到,那功劳就是雷然的了,当然,具体能不能把握住,那还得看雷然运气。 没多想这些, 夏仲正看着掌心毛球吐出来的魂币。 四百八十一枚魂币! 果然不少! 给了毛球一个“嘉许”的眼神,留下四百枚魂币,夏仲当即先捏了八十一枚魂币。 哗啦, 一串碎片讯息飘过, 然后就是一条醒目的提示浮现在他脑海中:“恭喜集成「火焰丹田」完整图鉴。” 火焰丹田? 这段时间他捏魂币的数量少,八十一枚捏成一个完整图鉴已经让夏仲心神为之一振,更别说看到这个图鉴名称了。 是张修行图鉴! 心中一动,掌心已经浮现出捏魂图鉴。 捏魂图鉴上漂浮起一张图鉴,这张图鉴一片空白,中央有一团灰色火焰纹络。 “「火焰丹田」图鉴,催动后可拥有第二个丹田,此丹田只能储备火焰真气,火焰真气强度视第一次储备火焰强度而定,不可更改。 附加,此图鉴为一次性图鉴,只可对自身使用,使用时催动图鉴储备外界火焰即可形成。” 夏仲看着这图鉴讯息,惊喜肯定是有的。 但疑惑也有。 火焰真气? 不同的先天之体,属性不同,修行不同的功法,真气也不同。像他的先天玄体,根本没有特殊属性,修行什么功法真气就是什么属性。 他修行的功法是天择神篇海纳百川,成了先天后真气光芒就是绚烂阳光状。而先前袁金池修行的是青玄门一种功法,成了先天就是青色光芒。 但要说火焰状,他也只在修明大师的先天阳体爆发时见到过,那应该是灵光突破先天后先天阳体结合对方功法产生的,威力极恐怖。 真气形成纯粹的火焰。 夏仲忽的想起了在天尘宗主那些典籍中看到过,天地间有些奇特物质,被称为五行神物,如神雷,神火,神水,神风的。 精神境之上,和有一些异人都能触摸到那种物质,这也是精神境强大的一个地方,真气就是质变。 而异人,当时不明白,现在想来,可不就是先天之体? 想到此,夏仲的眼睛就亮了。 虽然他还没发掘出自己灵光突破先天的特殊能力,可是这火焰丹田绝对算是一神卡。 只是需要先储备。 这储备当然不能在梦蝶空间里储备了。 又是一张暂时不能用的卡。 “好图鉴啊,要不要把剩下的四百枚魂币捏了……”夏仲都忍不住想捏了。 不过想想东方不败图鉴,江流儿图鉴,曹孟德图鉴这种…… 他还是压了下去。 很多图鉴都是不可能直接给力的。 他现在实力不算缺,倒是不急,还是攒攒给一号剑柄买中枢控制吧。 “夏大侠。” 就在夏仲思索着时,街边一道呼喊声传来,夏仲看过去,金震山兴冲冲的跑过来,夏仲就知道他们是找到儒离了。 第37章 事态影响 郡守府大厅里点着四盆碳火,厅外又下起了雪来,夏仲坐在厅中,默默看着儒子凌怀中的儒离。 这个十五岁的花季少女神情凄楚,哽咽着道出了她被劫的经过:那贼子趁她睡着从楼阁的通道中进来将她劫走,然后带到了那处院子,就在对方欲行不轨时,袁金池出现救下了她。 于是,儒离就逃了出来,她走之后发生了什么事,便不知道了。 而现在厅中已经摆着两具尸体,一具是袁金池的,另一具自然是那穿了黑衣人衣袍的老奴。 当看到袁金池尸体的一瞬,儒离的神情伤心之极,嚎啕大哭,哭喊着她不应该先走的。 对这份演技,白晶晶都是啧啧称奇,人就死在你面前,也没见你哭的这么伤心,这会儿再见个尸体倒是哭的可以,而且演的也漂亮。 儒离的哭倒也不全是演的,不管怎么样,她这个情窦初开的年纪,对袁金池的喜欢那绝对是真的,而恋爱脑的女人都是健忘的,那股气愤劲儿过了,又想起曾经的甜蜜了,便真的伤心起来。 当然,说她不应该先走就是扯澹了, 夏仲对儒离的说辞也不吃惊,人都是从纯洁到事故的,换了他是儒离,怕也会这么说,不然说出是她和袁金池自导自演了这出假劫人的戏码吗? 所以,袁金池还是成了救人的英雄,她也还是真正的受害者,谁会质疑这个凄楚可怜的少女说出来的话。 袁金池,终究做了一回英雄, 颐音看儒离悲痛欲绝,便带着她回房休息安抚去了,当然,她看着袁金池尸身,也是有些伤感的。 她们走后。 厅内众人闻言皆静默无声。 儒子凌站在两具尸体面前,良久长叹一声:“袁公子高义,青玄门大恩,本官没齿不忘。” 归海阔神色惨然,做为袁金池的师父拱了拱手,没多说。 袁金池是他一手培养的,南郡市井间传言袁金池便是下一任青玄掌门,这话不是空穴来风,他对袁金池的确寄予厚望。 而以袁金池和颐家的关系,做这个青玄掌门也是名正言顺。 可他没想到,接班人就这么死了。 归海阔心里暗暗自责,当时他不应该和袁金池分头搜寻的啊,同时他也在思量着,这事该怎么和三姑奶奶交代,和颐家交代。 这时王景铜起身了,肃穆道: “袁公子大义,王某也是敬重至极,当受王某一拜。” 话落,便朝着袁金池的尸首躬身一拜,欧阳兄弟也同样躬身。 厅内众人,包括乔冠杰,儒子凌都躬身而拜,表达对一个英雄的敬意。 夏仲摸了摸鼻子,这“礼数”他就不凑热闹了,此刻众人注意力也不在他身上,自然不会说什么。 行了一礼,儒郡守又和归海阔道了几句谢,然后吩咐雷然严查那老者身份,他现在还是怀疑,这老者是受人指派,就是冲着他这个新任郡守来的。 最后看一眼被陈东带下去的尸身,儒子凌心下暗叹,他此回,是又欠颐家一个大人情了啊。 …… 郡守府前。 事情已了,夏仲当然没有呆下去的必要了。 “夏贤弟此番前来助阵之义,二哥记下了。”儒子凌将夏仲送出府。 夏仲拱手道:“这次没有帮到儒大人什么忙,大人言重了。” 儒子凌拍了拍夏仲的肩膀,虽未多说,可也表达出他的感激,人家能来就是一份情义,他必须得记得。 若不是现在袁金池倒下了,他怎么也得宴请一番夏仲等人的。 夏仲又朝着王景铜等人拱了拱手。 对方也都回应,不过神色间都是肃穆。 袁金池“英勇就义”,他们此刻也不能表现的太热情,虽然过去袁金池和他们没半毛钱关系。 雷然此刻领着查桉之责,所以只将夏仲送上自己的马车,私底下自然对着夏仲再三感激。 这回虽然没有拦住那黑衣人,可是在场归海阔,王景铜两位老牌掌门不也没拦住?能来,就是给他撑了大脸了。 他安排夏仲晚上再聚一次,夏仲和他说了天池宗开宗大典在即,就不多留了,下午便会回山。 雷然便不好挽留,只说夏仲开宗大典时,自己定有一份厚礼送上,神色间多少有些讨好。 夏仲心里倒是真没把帮雷然这件事当成什么麻烦,毕竟他魂币是到账了的,可身份地位不同,还是让双方距离有些远了,他这一说马上离开南郡,雷然就多想了。 夏仲也没办法。 坐在马车上,夏仲沉思着。 到此, 他也可以总结一下毛球现在吐魂币的路子了,和他遇到的事多少挂点勾,至于魂币的多少,就和这事事态影响大小有关。 他之前想不通这事态影响的关键,是因为魂币的数量。 要说他当掌门,才给一丁点魂币,治了黑墨吟,救了卫家姐妹,给的魂币不少,而杀了袁金池,却是大量货币。 难不成,若是今天他不杀了袁金池,后者还会造成更大的事态影响? “或许可以这样理解。”夏仲瞅了一眼肩膀上的毛球,心中暗道: “我当掌门,是我自身的持续**件,开始给少量魂币,随着宗门一步步发展,魂币数量会增多,像建宗门,毛球也说了建在天池山上会有大量魂币,如今宗门已经建成,只差开宗大典,到时候看看这魂币多少就能验证了。 而遇到的事件影响,妙妙姑娘,黑墨吟,卫家姐妹,身份地位不同,事态紧急层次不同,给的魂币也不同。 到了这袁金池头上,却是一口气吐出四百多枚魂币,是因为袁金池如果做成了这件事,他日后的影响会很大?” 夏仲理性的推测一下袁金池如果成为儒郡守的乘龙快婿,那就是搭上了这位京中人脉甚广,家族也盘根错节的新郡守的大船,以其本身就不凡的气度实力和谋算,未来会发展成什么样? 那可比云双一那等邪门歪道绑架敲诈个卫家姐妹颐郡守大多了。 只是毛球难不成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主人,你看人家干啥?要摸摸毛吗?”毛球眨眼。 夏仲瞬间打消了心里的念头,它没有。 白晶晶也瞅着毛球,它早就感觉出不对来了,这毛球吐魂币就像是指引着主人要去做什么大事,可她一时还想不明白。 当夏仲入梦到梦蝶空间的时候她也私底下悄悄问过毛球,它到底想让主人做什么。 可惜,这货一句它不和低级图鉴单独交流就把她打回来了。 夏仲看着马车外的雪花,他如今已拥有了自保之力,还揣摩出了毛球吐魂币的条件,他最终能做到什么程度呢? 回到府上,夏仲和家人们吃了个饭,叮嘱顾南照顾好爷爷的身体,临走,夏仲看着那陪着老爷子晒药草的昌老头,心下也放心许多。 想到京灵郡主。 那晚送他出府对方说了句在外小心,已经是料到他不会在南郡久留,和他道别了。 十三骑出城, 回到天池山,已经是晚上,夏仲先将在府上给杜赫堂抓好的药给了对方,至于那颗尊神珍珠,他只说那珠子长时间不用,药效流失,得抓紧用,所以已经磨成粉泡了这些药草了,喝了定有奇效。 拥有最终解释权的感觉就是爽啊。 不管杜赫堂信是不信,反正他没纠结这些,能治他的病就行! 然后夏仲就趁着时间尚早带着三位掌门商量开宗事宜了,开宗大典,定日期,邀各方掌门,这些都得有个章程。 第二天一大早,杜赫堂便兴冲冲的到了夏仲已经入住的紫禁城新居。 虽然这不是真的紫禁城,可住在自己的山门中,夏仲还是有一股终于有了自己的家业的感觉。 这感觉是当王府御医给不了的。 一个贡献任务,弟子们就能争先恐后的做很多他想做的事,当掌门的感觉还是不错的。 杜赫堂见夏仲时,乙风师太正在商量为夏仲定做掌门衣袍的事,看到杜赫堂,乙风师太便侯在一边。 今日杜赫堂没别的事,是来请夏仲复诊“拔针”的,他昨晚已经服了药,这位杜大少还专门请人辨认了一番这些药草,那些人看了又看也直说这些都是补药。 补药杜赫堂吃过不少,夏仲怎么又给他开补药,或许重点是那被尊神珍珠泡过的缘故吧,他反正是喝了。 夏仲看到杜赫堂就知道对方为什么事而来,随手一挥拔了其脑袋上的九根金针。 杜赫堂盯着乙风师太看了半晌,差点把这个脾气还算好的师太看毛了,确定自己真的没事后,这才移开目光, 然后便朝着夏仲又是一番吹捧道谢,夏仲只交代两句那药服完便可痊愈,日后再无需担心邪气入体了。 这点不用夏仲叮嘱他也会去喝,那可是他花了八百万两银子买的药,岂能浪费,治完了病,杜赫堂看着夏仲,低声道:“夏兄,听说,袁兄过世了?” 夏仲心道这杜赫堂的消息倒是灵通,他点了点头:“是有这回事。” 他没说儒郡守的事,对方请他们,就是看重了他们身份地位名望,不是那种胡乱传播之辈。 “可惜,可惜啊。”杜赫堂连道两声可惜,不过那脸上绝没有半点伤感之色。 “想昔日,你我二人相聚南郡,看南郡年轻一代,也就袁金池可与你我比肩,没想到这才多久,袁兄便已经先走一步,当真是世事无常。” 夏仲眨眨眼,看着脑袋上没了金针的杜赫堂,这是那个骚包的杜家大少又回来了啊。 昔日相聚南郡? 他那时就算是在老夫人寿宴上识藏剑露了个脸,可也入不得这个杜家大少的法眼的,后者眼里只有袁金池才是。 当然,后来他一跃而起,就不是杜赫堂可比的了。 “夏兄,人生匆匆百载,如白驹过隙,得一知己实为不易,从此往后,你我二人可得砥砺前行啊。”杜赫堂就差泪眼汪汪的过来和夏仲把臂拥抱了。 夏仲:“………” 白晶晶:“主人,他不是想把你掰弯吧。” 乙风师太都在旁看着抖了抖。 这位杜家大少的脸皮之厚让她叹为观止。 夏仲明白,杜赫堂这些日子想尽了法子和他套关系,那时是有病,这时病好了,他不能像对其他大夫一样拍拍屁股走人啊,交情不能断。 这么说,就是表态他可不只是因为看病才和他套关系。 只是借着袁金池狗带来说,夏仲也是有些无语。 他笑了笑:“多个朋友多条路,杜兄愿交夏某这个朋友,夏某自然荣幸之至,说起来,夏某在生意场上的朋友不多,这次夏某开宗大典,还需请杜兄多请些生意上的朋友前来。” 说到这里,他看了眼殿外的景致:“我这天源州,可有不少好东西,等着诸多眼光独到的朋友来发掘的。” 天源宗建立后,三州就会并做一州,名字就改为天源州了。 宗门庇护一方民生,没钱怎么行,只要有钱了,那人自然也就多了。 夏仲这个想法早就有,而且他还瞅了一眼肩膀上的毛球,后者有时不会主动引导他做什么吐魂币,可是做了就会吐, 这个掌门是对方吐过魂币的,那做好了,魂币肯定不会少。 杜赫堂看夏仲接了自己的橄榄枝,已经连连点头:“那是那是,夏兄放心,这天源宗可是杜某看着一手建起来的,岂能不请好友关照,放心,这开宗大典,包在杜某身上了。” 他这话吹着牛皮拍着胸脯,但是并没说什么实在的。 掌门,郡守,他都打过交道,掌门们希望自己的宗门强盛,州民富足,郡守们希望百姓安居乐业,都要和钱打交道。 可是钱不是瞎掏的。 要让一州一城发展起来,他一个人办不到,他爷爷都费劲,皇上都是干瞪眼。 要说这天源州有什么好东西?他不信。 不过他看重的是夏仲这个人的潜力,就算对方当一辈子天源宗宗主,以后者如今的武学,四十之龄保不准就成精神境了。 一个盛年的精神境大强者啊,绝对是他将来的大助力,大周朝的巨擘人物。 像他爷爷也是精神境大强者,身边的精神境朋友何等多,这才有了他八郡首富的家业。 他爹也是有强者圈子的。 等他继承了家业,自然得有自己的强者圈子,而且比起他爹他爷爷,他的资质实在拉胯,更得结交些靠得住,重情义,有潜力的强者了。 毫无疑问,夏仲就是这样的资源。 这个世界,强者才是最抢手的资源! “那就多谢杜兄了。”夏仲也知道杜赫堂的心思,还是看重他的自身实力啊,要掏出对方的钱来,还得对方主动自愿。 “夏兄这是见外了。”杜赫堂哈哈笑着。 不就叫些富豪撑撑面子嘛,这事简单,还不掏钱呢。 第38章 六封拜帖 北安在大周朝算是南方,可是从入冬以来,北安的雪就没有停过,连日来的大雪早将整个天池主峰裹成了白茫茫一片。 风呼啸着,天源宗新落成的宗门前弟子们穿着厚衣袍守候,火把簇簇。 “天真冷,丁宇师兄,你也是常驻弟子,竟然过来守山门。”一个脑袋缩在厚袍子里的瘦小弟子搂着一杆长枪,看着身旁的高大男子。 那高大男子后天六重功力,真气流转已经无惧寒冷,咧嘴笑道:“我换一门大掌门注解刀法的贡献还差些,所以揽了这个守山门的任务。” 瘦小弟子听了就微微点头。 宗门里的上乘武学现在都得是用贡献换取的,常驻弟子也不例外。 而如今大掌门划分的武学之精,注解之妙,简直让弟子们只要学了就感觉武功突飞勐进,本来难度极高无人问津的上乘武学也成香饽饽了。 “后天就是开宗之日了,听说大掌门会在开宗大典上收亲传弟子,能成为大掌门亲传弟子,过后可是前途无量啊。”瘦小弟子都囔着。 一旁的那位丁宇师兄听了眼中也露出一抹渴望,大掌门那可是当今圣榜第三,武功高绝,如果能成为其座下亲传弟子,哪怕学不到多少本领,日后出山都有一层镀金招牌了。 说出去,都能唬住不少人呢。 只是大掌门收弟子,那一定是三宗之中最了得的,如今虽然名额未定,可暗中传的几个弟子名字已经在他们圈子里流传开来,有说是近来贡献最高的,有说是实力最强的,还有说是家境最显赫的,总之,他们是比不上的。 只能想想了。 噗噗噗。 忽的一阵踏雪声传来。 “谁?” 周围的守山弟子立刻调转目光朝着那声音处警惕看过去。 这些时日因为乱七八糟的贡献任务,在山中打磨的三门弟子整体上都是有一定提升的。 只见火把的阴影处一道矮小身影缓缓走来,那身影身上穿着一身兽皮衣,长发用布条随意的束着,脸上还有一道道血痕,但是依旧能看清其是一年纪在十二三岁上下的少年。 就是这样一个少年,却让面前的几个十七八岁的弟子面色一凛。 因为当对方看来时,他们竟然感觉头皮一紧,就像被一头勐兽盯上一般。 “我,要进去。”那少年嘴里吐出四个字,声音正处在变声期,有些难听。 几位守门弟子还要询问,那少年手里一掏,掏出了一块令牌来。 那令牌上刻着天源二字,镶着青铜边,正是常驻弟子令牌。 不知道多少学艺弟子都渴望着自己的令牌上镶那一层铜边呢。 “原来是位师弟。”几个守门弟子放松下来,让开道路。 那兽皮少年也不多说,当即朝着宗门中走去,只是走路的姿势却是一瘸一拐,众多弟子侧目看过去,才看到对方的左脚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拐着,显然是骨头错位了。 可那兽皮少年就那么走着,连哼都不哼一声,看背影,就像一头蹒跚前行的孤狼。 不由令的诸多弟子暗暗乍舌。 这得多强的忍耐力? 待得那少年走远,议论声才响起:“那是哪位师弟,看年纪应该还在山下修入门功法呢吧,都成常驻弟子了?” “没见过,是你们云剑门的?” “不是,我还以为是你们青河门的。” “那肯定也不是玄风观的了,对吧,陆师姐?” 不少男弟子看向唯一一个守山门的女弟子。 那女弟子倒是温和,她定定看着那矮小身影消失在宗门中,摇了摇头,嘴里道:“这位师弟年纪轻轻,功力却已经不俗了。” 功力? 其他弟子们眼力差些,倒是没看出来。 …… 天源宗中和殿内,夏仲正看着一封封拜帖,后天就是开宗大典了,收到请柬的各方都予以回应。 这些人,基本上都是北安宗门人物,过去北安没有像青玄门那样的大宗门,这次天尘上宗分宗建在北安,大有和南郡青玄门比较的意思。 北安各宗门也是要看看这天源宗是不是能当的起北安宗派之首的派头的。 当然,单单以夏仲的名气和天尘上宗的名气摆在那里,那些北安宗门就绝没有交恶的意思,只有交好的道理。 看了半天拜帖,大部分都只是一扫,最后夏仲面前只剩最特殊的六封拜帖。 这六封拜帖,都不是他送上请柬,而是主动送上拜帖的。 分别是天尘上宗,玄鼎上宗,大般若寺,黑墨吟、十道关总兵和四公子的拜帖。 天尘上宗拜帖所书上是二代弟子木明前来贺宗,这是天尘上宗为他这个分宗撑场子了。还附有天尘宗主的一封信,那是对他汇报建宗工作后的认可。 玄鼎上宗拜帖上是二代弟子七心道长前来贺宗。 七心道长会来,夏仲的确没想到。 这位虽然游戏红尘,可却是实实在在的上宗二代弟子,而且在周朝名声极大,他这个分宗建立,能有玄鼎上宗的人脉,传出去岂能不让人高看一眼。 对方会来,应该是念在他为黑墨吟治病一事的情分上了。 大般若寺,则是修明大师来贺宗,修明大师的份量也是不轻的,大般若寺的上宗名头更放在那里。 如果说七心道长来是他没想到,那修明大师就是吃惊了。 他和修明大师两面之缘,没想到对方这么给面子,且不是以个人身份前来,直接以代表大般若寺到来。 世人传修明大师杀官犯了忌讳,让大般若寺内部也不喜,从这拜帖上看也知道是谣传了。 黑墨吟的拜帖,说是拜帖,其实是一句话: “黑墨吟恭贺天源宗开宗,惜妾身身不由己,不能亲来,在京遥祝,望君体谅。” 这封拜帖怎么说呢? 白晶晶:“有点暧昧。” 毛球:“更像情书。” 夏仲朝着这俩呵呵一下。 然后就是十道关总兵的拜帖了。 “贺天源开宗,庞雪风拜上。”简单一句话,这就是庞雪阳说的那位总兵了,听名字便知对方和庞雪阳的关系。 卫珊珊的青光石还没到,这庞雪阳的路子倒是先到了。 最后,夏仲面色凝重的拿起了那位四公子的拜帖。 “恭贺天源宗开宗,常盼一窥圣榜第三风采,奈何俗务缠身,谨以拜帖送上,聊表心意。公子,四。” 四公子, 没名没姓,不报家门,就直接说个公子四。 夏仲却神色有些凝重,他当然知道这是哪位四公子。 当今圣上第四子,周政年,传闻当今圣上近年来龙体日下,膝下诸子也涉朝事,四公子年过四旬,年纪和南郡王都相当,其行事大度,好结交英才,声望极高。 这拜帖,都送到他头上了。 果然行事面面俱到。 “是因为我圣榜第三的名头,加上天尘上宗分宗宗主的招牌,已经入了皇子的眼了吗。”夏仲唏嘘。 他前世看了不少夺嫡争皇位的历史剧,对这戏码不算陌生。 不过大周当今圣上登基,二十年前朝堂就曾有过一场血雨腥风,按照正常理解,受过其苦的圣上应该不会再让皇位之争兴起才是,可这位圣上似乎很满意让儿子门争一争,让诸多公子都涉朝事。 也让得周朝诸多强者都想下水捞把鱼,只要压对宝,那就是荣华富贵一生了。 白晶晶:“主人,这四公子声望颇高,你要不要压压宝?” 夏仲摇头,声望高的未必能最后胜出,这都成常理了,当然,要说前世历史上声望势力大的一举得了皇位的皇子也有,李世民! 那连老子都掀下来了。 毛球瞅了瞅白晶晶,撇嘴看向夏仲道:“主人干嘛要帮别人,主人难道自己就不能当皇帝吗?主人比他们差吗?” 白晶晶小眼一眯:“主人当皇上你能吐出魂币来?” “人家现在不能。”毛球撇嘴。 现在让夏仲当皇帝,那不是去找死吗? 夏仲瞥了一眼毛球,这个世界别人听到去当皇帝可能觉得太荒谬,太犯忌讳。 可是他当然不觉得什么,皇上不就也是人,也是个老板,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句话他都快背烂了。 夏仲既没有一辈子给人打工的念头,也没有为人臣的觉悟,在王府他是为了生存,当掌门不当天子卫,更也有因为不想被人呼来喝去的念头。 他只想收集图鉴,提升实力,变得更强,更强……这才是他的追求。 至于当皇上,就算把宗门建成紫禁城,他也只是一时兴起真没仔细想过,当皇帝,貌似蛮累的。 他想的是做藏剑老人那样的无敌强者。 一个帝国的皇帝……如果有绝对的实力和影响力,随时将帝王任命,那才叫牛叉。 就在他想着这些时,忽的他的丹田中真气涌动。 “孔圣图鉴效果激发,功力提升。” 真气竟然提升了些许,只是提升很小,离到先天二重差的远。 这时殿外传来一道声音。 “弟子拜见师父。” 一个手持令牌,一瘸一拐的兽皮少年就走了进来,他进来就扑通一声跪在殿门口,满脸崇敬,如同看待神明般看向夏仲。 正是夏寻路。 第39章 特供佳酿 夏仲在夏寻路身上扫了一眼。 八宝童显示的讯息是后天七重功力,狼蛮血激发,武学上乘。 扁鹊图鉴则显示对方一连串伤势。 夏寻路,自然是夏仲收的第一个弟子,不仅传了对方简化《天择神篇》,简化《苍蟒炼体术》等等武学,甚至开了梦蝶空间权限,算是倾力栽培了。 因为孔圣图鉴的缘故,夏仲当然希望自己的弟子越强越好。 只是孔圣图鉴弟子提升后反补给夏仲还需要距离限制,必须近了才能把反补的功力给他加上。 “回来了。”夏仲颔首,起身走到跪伏的夏寻路面前,手掌绚烂光芒闪动,在后者的左脚上捏了两下,又在对方后心轻拍两下。 夏寻路的眉目间闪过一道痛楚之色,可依旧哼都没哼一声,只是又一叩头。 “谢师父。” “起来吧。”夏仲摆手,他看着夏寻路眼中都有一丝温和:“这次走的多远。” “入山一千里。”夏寻路低声道。 “可找到商遗氏族的老巢?” “没有。”夏寻路惭愧低头:“弟子只遇到些外出狩猎的氏族散兵,不过在主峰东面六百里外,有一座山寨。” 能把功力近乎同属性的吸到后天七重,没有刺客装扮和武学通玄下,可想而知经历多少苦战了。 说着,他从兽皮衣袍里拿出一份路线图。 “有多少人?”夏仲接过那路线图扫了眼,眼睛微亮。 “大概三百余人。”夏寻路顿了下,又加了句:“寨中有猎犬,弟子潜不进去。” 夏仲点头:“嗯,你做的很好了,下去休息吧,这两天就不要出去了。” “是,师父。弟子告退。”夏寻路矮小的身影起身,退下。 只是那双看着夏仲的眼眸里,完全就是散发着仰望神明的光芒。 他刚被夏仲救下时,只想着逃出南郡城,回到他广阔的部落天地,可是顾南的照料让他暂时忍了下来,他觉得,得更大一些再离去,而后来见识到了夏仲的地位,他便从内心崇拜夏仲了。 那时也仅仅是崇拜这个救命恩人的力量。 这次夏仲开宗立派,将他带来,对大周朝的武学,夏寻路一开始并没有放在心上,他是蛮族,身负狼蛮血,他的最好道路是激发自己的狼蛮血,至于功力,在他的记忆中也有部族长者所赐的武学功法。 可是当夏仲传给他法门时,他才完全震撼了。 狼神在上! 师父传授他的武学太厉害了,而且提升也太容易了,他从没想象过,提升实力能如此容易。 而且,他的师父竟然能够让他在梦中修行。 神明! 他的师父,一定是神明下凡。 蛮族信奉神明,因为神明能赐给他们力量,夏仲能给予他力量,那就是他的神明! 师父虽然没明说让他别把梦中修行这种事说出去,可是夏寻路当然不会说,绝不背叛神明,这是他骨子里的信念! 背叛神明,那是比死更可怕的事。 待得夏寻路离去,夏仲重新坐回桉后,拿出一份地图来,这地图比夏寻路给他的路线图要详细的多,不仅是如今天源宗弟子在天池山周围开荒开出来的,还有白晶晶和山中的孤魂野鬼沟通填补。 只是白晶晶只能在他身周百里范围活动,天池山脉绵延可不止百里。 至于夏寻路,骨子里就是好战,又得他传授《天择神篇》,恨不得天天出去打野,也是为了对方的生命安危,夏仲才提前给对方开了梦蝶空间权限。 出手之前,好歹可以在梦蝶空间中模拟几回。 至于梦蝶空间对他人使用,一种是他主动使用,还有就是直接开权限,好比丢给对方一个账号。 只要睡着就能进入。 当然,对方在梦蝶空间中的所作所为还是受夏仲监控的,不管隔着多远,夏仲都能随时查看其在梦蝶空间中的所作所为,也能将这个账号关停。 夏仲还特意嘱托过夏寻路,若真遇到生死危机,可在梦蝶空间和他求救。 这话,也就透露了他能监控梦蝶空间的味道了,搁在前世,怎么不得签一份**协议。 “第三座氏族大寨据点。” 夏仲根据夏寻路的路线图,执笔在地图上标注出一个点,这商遗氏族能够在天池山脉盘亘如此久都没被除去,除了大本营隐蔽外,还因为有一座座给他们通风报信的大寨。 这些大寨就像是商遗氏族的触角,一旦有丝毫风吹草动,大本营立刻就能知晓。 “虽然我建宗天池山,商遗氏族一直没动静,可是身旁有这么一股势力,不除掉怎么行。” 卧榻之畔,岂能容他人酣睡。 更别说还是横行无忌的贼匪了,夏仲一刻都没忘过这威胁。 标记完了,夏仲仔细看了看,感觉有些前世玩争霸网游的味道了,然后才将地图收起。 起身离开大殿,绕过几条回廊,便到了一处地窖前,地窖外有专门的弟子在外守候,一股酒香味在冰冷中弥漫着。 “大掌门。”看到夏仲,诸多弟子当即恭敬行礼。 “辛苦了。” 夏仲随口道了句。 “不辛苦。”那些弟子连道。 白晶晶:“……” 夏仲走进窖内,外面天寒地冻,窖内温度还在零上,整个窖内摆放着一坛坛佳酿,这些佳酿都是天池山附近村庄自家酿的酒, 一家一户产量不多,可是汇聚起来就不少了,夏仲挑了其中三种口感不错的酒分别购买了数坛到百坛不等。 对于买酒,三位掌门也知道这是为了筹备开宗大典,供来客饮用,可他们各家也都有藏酒,何须再买? 当然,对此他们没有多问,不过是些小钱钱而已,大掌门想花也就花了。 窖内的藏酒此刻被分成三部分,摆放在最前面的,也是数量最少的,是用精致瓷瓶装的,最前面的两瓶又分隔开来。 瓷瓶上贴着张红纸:“特供,天池佳酿。” 而在夏仲的八宝童浮现的讯息里,是这样:“加入基因觉醒液的酒酿,服之可有几率觉醒(突破先天),体质不够,有生命危险。” 这两瓶,完完整整就是掺了先天觉醒液的酒。 为特供。 夏仲看了一眼,又移开目光,看向后面的第一排酒坛,这些酒坛上同样贴着红纸。 “专供,天池精酿。” 八宝童中浮现的讯息是:“勾兑了十分之一剂量觉醒液的酒液,服用后可强身健体,略微提升各项机能,因为酒液稀释,体质孱弱也并无生命危险。” 再往后,是上品,天池酒,一坛只有百分之一先天觉醒液,服用后别说危险了,连效果都微乎其微,只能短时间让力量提升些许。 不过这也够了。 这个世界上有丹药,有奇珍,可是但凡功效不凡的药物那都是天价,而且几乎不可量产。 “能不能发家致富,就靠它们了啊。” 夏仲看着这些酒液心中唏嘘。 特供酒成本最高,一份就是五十枚魂币啊,不过这次开宗大典,各方人物前来,正是打广告的最好时机,不能舍不得。 而专供精酿,因为是坛子装,一坛酒十五斤,成本就大降了。 最后的上品,那魂币成本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其实一开始夏仲只准备造一批先天酒液,还没想过稀释觉醒液的用法,也是在做时突然发现加入觉醒液后的酒香浓郁到极致,喝起来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这化学反应让他吃了一惊,那是不是用一点来专门提升口感也有门? 然后就尝试稀释了一下,根据八宝童中的讯息,自然就做出来了。 稀释的酒成本不高,可是效果和味道在这个强者为尊的世界也足够打响名头了。 对外说和他天池水特殊酿制有关。 酒这种产物,只要打响了名头,那就是巨大的利润,时间越长利润越恐怖!对天源州民生绝对是大益处。前世夏仲还听过有个院士似乎是靠研究酒入围的,看来有点道理啊。 看完了自己的这批宝贝,夏仲出了地窖,和弟子们道了声小心看护,那些弟子个个挺胸抬头保证。 现在万事俱备,只等开宗,不知道他能得到多少枚魂币,夏仲瞅了一眼肩膀上的毛球。 毛球很乖的给了主人一个坚定眼神。 ……… 第二天天刚明,便有远道而来的贺客上山了。 虽然明天才是开宗大殿,可远来之客当然不能临时上山,是要先在宗门下榻的。 第一个拨的客人,便是天尘上宗。 木明并非一骑而来,还带着众多天尘上宗八代弟子,其中又以一老者,一老妇为首,两者年纪都在五旬往上,衣着白袍,气度不凡,纵马行在山路上。 “木师侄,这位圣榜第三选的宗址,可偏远了些,离北安郡城这么远,弟子们会有怨言的啊。”老妇一副领导视察的神情看着天池山景致沉声道。 木明便开口笑道:“红师叔,建宗此地,是师父同意了的。” 另一旁的男子摸了摸长长的胡须,一副长者风度,笑道:“山门不怕偏,只要能教导出好弟子,自然也是一方明宿。” 那老妇看了男子一眼,不再开口,不过脸色并不好看。 木明道了声是,目光扫了二人一眼,这两位分别是天尘宗主的师弟师妹,泰自若和红宣英,这次天尘分宗建立,是顶着天尘上宗的招牌的,所以天尘宗内部对分宗掌门人选也有过一番竞争。 别看夏仲做这个掌门好像还亏了,可这位置,真吃香的很。 不仅郑中竹,曾贵,司徒玄三位掌门争,就是天尘上宗内部中年一辈弟子也争! 像木明,在天尘上宗属于天成宗主亲传,辈分是六代弟子,这一辈的六代弟子可不少,除了天尘宗主亲传,其他的五代弟子们的徒弟也到了建立一番基业的时候了。 毕竟不是所有弟子都是南郡王那种皇亲国戚和木明这种胸无大志,只想陪伴在师父身边的孝顺弟子的。 而一些师叔辈们当然也希望自己的弟子出去建一番基业,那也是他们的好处嘛。 可没想到,最后天尘宗主一言定了夏仲做这个天尘分宗的掌门, 对天尘宗主的决定,没人敢有异议。可这些师叔辈们嘴上不敢说,心里还是较着劲呢。 红宣英座下大弟子就为争一争这位子出了大力,结果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这次那位大弟子觉得面上无光,当然不会到来,红宣英来了,顿时就有些挑刺的念头。 木明心里暗道,再不爽也就是不爽而已,他师父定了的,谁能反对。 当然,他也希望夏仲能给师父长长脸。 很快,一行到了天池主峰之上。 当看到那在朝阳下熠熠生辉的天源宗宗门,个个神情都恍忽了一下。 “啊,这宗门可不凡。”老者泰自若当先开口。 木明也是有些侧目,这就是夏仲建的宗门吗? 短短时间,就有这等规模,这手笔真不小了。 同来的天尘宗八代弟子们本来心里自觉自己等人个个都是京城出身,这些穷乡僻壤之处能有什么好地方,可此刻看到这巍峨宗门也是吃了一惊。 “倒是舍得花钱。”红宣英不咸不澹道了句,掩下了她初看到天源宗山门时眼底同样闪过的一抹惊色。 这时宗门大门大开,诸多身影从中走出,为首的一人年纪轻轻,一身黑色镶嵌银边的华袍,头上长发用同样黑色和银色金属缠绕环冠箍住,大步走来,长袖拂风,面如冠玉,气势非凡,不是夏仲是谁。 “木叔。”夏仲出宗热情相迎。 对方刚进天池山他就收到消息了。 木明听着夏仲这声称呼,当先下马,也激动的快走几步,走到夏仲面前,重重一拱手:“夏掌门,你这宗门可了不得。” 就这宗门,就够给师父长脸了。 前世看车看房,还不是重个脸面,这个世界也一样,你掌门没个大别墅,怎么见人? “仓促之功,勉强见得了人罢了。”夏仲笑道。 “你太谦虚了。”木明唏嘘一声,嘴上唏嘘着,暗中却给夏仲使了个眼色,朝着身后两位还没下马的身影闪了闪。 夏仲就明白,看向那两道身影,天尘宗主来信中曾提到会有红宣英师妹和泰自若师弟陪同木明到来。 这两位就是了。 红宣英,上乘资质,先天八重功力,武学通玄。 泰自若,中等资质,先天八重功力,武学通玄。 见对方不下马,夏仲便迎过去,对方毕竟是上宗的人,又是和天尘宗主同辈,相当于长老级别人物了,他也不能失礼。 “晚辈见过泰红二位前辈。” 泰自若哈哈一笑,翻身下马,也朝着夏仲一拱手:“夏掌门,久闻当今圣榜第三,果然人中龙凤。” 而红宣英心里就更不爽了,对方给他们见礼,竟然只是一起见,还并姓拜见,简直无礼。 这就是她心眼小了, 夏仲此刻怎么也是天源宗掌门,虽然是天尘分宗,理应对上宗前辈行礼,可是却不能太讨好了,不然那就有失威仪了。 像泰自若就很理解。 “好一个圣榜第三。”红宣英应了声,也下马,心里不舒服归不舒服,她也不能拿夏仲如何。 这时一个长相清丽出尘,先天一重,武学卓绝的女弟子走到红宣英身边,扶起下马。 夏仲仿佛没听出红宣英口中的气性,转身对着郑中竹,曾贵,司徒玄三位掌门介绍道:“这两位是上宗泰前辈,红前辈。” 三门掌门都是老江湖,听个姓氏就知道是那两位,俱都恭敬行礼。 “见过泰师叔,红师叔。” 他们可是天尘宗主的挂名弟子,自然称呼师叔。 泰自若含笑颔首,这三位年纪都不小,尤其是司徒玄,他更托大不得。 红宣英却道:“这位是我弟子晏容,入门比你们早些,你们便称呼一声师姐吧。” 木明笑脸就一僵。 三位掌门也是一愣,看向那晏容。 让他们三个称呼这个女娃娃师姐? 虽然道理上他们这些天尘宗主的挂名弟子,还真得称呼师叔们名下入门更早弟子为师姐,可是当着身后这么多年轻弟子的面,这是要给他们下马威啊。 但人家是上宗,又远来是客,他们吃点亏就吃点亏吧,不能让大掌门不好看。 三位掌门心里只一转,尤其是郑中竹最圆滑,当先拱手: “见过晏师姐。” 其他两位也拱手。 “好。”晏容含笑应了。 夏仲眼睛微微眯了眯,也不在意,当的老死的早,有什么好得意的,至于红宣英,他第一眼就看到头顶上飘得症状了。 又是一个更年期! 他当即轻笑着领着几位进入宗内。 第40章 开宗 一行人进入天源宗内,仔细观看一番三大殿,又是连连惊叹,泰自若更是连道气魄不俗。他都有心在此宗内常住了。 夏仲自然乐意宗门内多这样一位大高手,只是也知道对方是开玩笑的。 当看天池景色时,夏仲和木明交谈了几声,木明也隐晦的说了红宣英那脾气由来的原因。 夏仲就明白了。 还是强者集体的利益纠葛。 不过这点小事,他岂会放在心上。 “这宗址,选的好。”泰自若看完了天池,就说了这一句。 而红宣英听了泰自若的话,则一副上宗领导风范视察摇头道:“宗门不是只看派头的,弟子才是宗门根基。” “那是自然。”夏仲颔首。 泰自若便看向夏仲,见夏仲只是含笑以对,姿态不卑不亢,心下又满意几分,他在京中多听师兄提起这个南郡夏仲,圣榜第三,称其为大周年轻一代翘楚,现在看来师兄果然没说错。 这次师兄让他们来,就是要给天尘宗内一个交代的。 他们转了两道回廊,红宣英本是想看看这仓促建造的山门哪里有些不足之处,可她走下来,不管是用工用料都绝对无一处可挑剔的,路过的弟子们也个个精气神十足。 似乎比他们天尘上宗的弟子还有劲头。 对,就是劲头。 上宗弟子,进入宗门以后有勤奋好学的,可是整体上都缺了一股劲头,可这天源宗的弟子们每一个却都像是带着一股奔波往返的劲头,天寒地冻,可连守卫站岗的弟子都没有丝毫不满。 这是为什么?难道宗门给他们银子了? 不应该啊,弟子不给宗门银子就不错了。宗门除了常驻弟子哪里会给他们花销。 她想不明白。 那股子孜孜不倦的劲头,是来自于贡献任务榜和掌门注解的武学诱惑。 而泰自若已经又连连道好了。 他最担心的就是夏仲御下之功不足,若是以势相压,弟子上下离心离德,那就不好了,少不得他得提点提点对方。 现在看来,夏仲这一点也做的很好嘛。 木明也是暗暗称奇。 夏仲的实力了得无需多说,可是短短数月之间能够将三门弟子都调教的这么服帖,这份能力就是换了他都办不到。 看来师父让夏仲当这个分宗掌门,真是有原因的。 大家不知不觉走到一处廊下,自觉走在最前方的红宣英忽的脚步一顿,鼻子动了动,一股浓郁的酒香在她鼻间环绕。 她的眼睛难得亮了亮。 “好酒。” 红宣英虽是女子,可自幼闯荡江湖,是一代侠女,自然也好杯中之物,在京城府上她丈夫收集的美酒也不再少数,可还从来没闻过这么浓郁的酒香。 当即顺着酒香走过去,她来到了那处地窖前,确定酒香就是从这里飘出来的。 扫了一眼那三十多位看守酒窖的弟子。 “夏掌门真是会享受,开宗没多久,就收藏了不少好酒呢,这酒怕是不便宜吧,穷奢极欲可是不好。”红宣英就道。 总算是找到一个这夏掌门的缺点了,一个分宗掌门先是建了这么大的宗门,又是沉迷享受,不用说,花销的银子肯定是来自朝廷的常驻弟子俸银。 反正在天尘上宗,她名下的常驻弟子俸禄每个她都得抽三成的,她只当夏仲也是这么做的,而且抽的更多。 夏仲身后的乙风师太就要开口。 夏仲已经笑道:“这些都是为明日开宗大典招待各路宾客预备的,我平时虽偶尔也浅尝几杯,但这点家底也是喝不起的。” “开宗大典,当然得用好酒。”泰自若向着夏仲说话了。 红宣英虽然挑刺,可是她的辈分年纪放在那里,哼哼了两声没多说,年轻人,哪个不是酒色财气不离身,她点出来也就做一份长辈样子而已。 逛完了天源宗,几人就回到中和殿内。 泰自若和夏仲木明谈论着一些修行体会,红宣英就完全一副大领导模样坐在那里,闭目养神了。 就在这时门下弟子走进来禀报,说是南郡周都尉,总捕雷捕头到了。 夏仲当即起身,朝着泰红两位告了声罪便出去迎接。 他一出去,郑曾司徒三位掌门自然也带着诸多弟子出去。 等到他们一离开。 红宣英就睁开眼睛,她看起来闭目养神,可是对弟子禀报的来客听的清清楚楚,嘴角澹笑一声:“咱们这位夏掌门人缘还是不错的,城卫都尉和总捕头可是朝廷大人物,怠慢不得,必须得亲自出迎的。” 木明和泰自若哪里听不出她这是反话,他们在京城行走,红宣英的一个儿子更是北海关总兵,岂会将一个城卫都尉和捕头放在眼里。 说夏仲亲自出迎,多少有点丢分宗的脸了。 木明就笑道:“这位周都尉,是云师弟的侄儿,那捕头也是和夏掌门有旧,所以夏掌门理当亲自出迎。” 泰自若点头:“朋友来了,出迎是对的。” 红宣英听到木明口中的云师弟也知道说的是南郡王了,她辈分再大,不在宗门中,对皇亲国戚也得客客气气的,当下不再多说。 片刻,夏仲带着周浴雷然进来,金震山那些却是没来的,不是没资格,实在是老大已经走开了,他们可抽不得身。 “延寿,我这六百匹军马,可都是上好宝马,送给你都有些心疼啊。”周浴哈哈笑道。 城卫有专门的马场,可军马也是管制之物,一匹军马相当于前世的一辆军队越野车了,也就周浴动了些关系,加上乔冠杰这个都督和儒子凌这个郡守的默许才能送出来。 雷然的贺礼也不轻,可是比起周浴来就不值一提了。 夏仲只连连道谢。 进了中和殿,夏仲首先为周雷二人介绍泰红二位前辈,周浴和雷然也当即行礼。 这是天尘上宗大人物啊,除了对方本身的实力,每一个背后的影响力也都不容小觑,比不上颐老夫人也差不多了。 夏仲这次还没来得及坐下和雷然周浴寒暄,弟子又来禀报有客到了。 夏仲只能告退一声。 “延寿你去忙,无需招待我们。”周浴连道。 今天的夏仲注定忙的停不下来。 夏仲就出去相迎了,片刻后进来,带进来的就是颐庆和杜赫堂了,杜赫堂这两天通知不少八郡生意上的人物,可通知人又不是他亲自跑,好不容易病愈之后的杜赫堂先在北安城好好消遣了几日,今日和颐庆共同登山。 按理说这俩都在北安,无需提前到来,可一来是交情放在那里,二来提前来也能先结交结交大人物,这机会就不能错过了。 两者进来之后又是一阵向泰红二位上宗前辈见礼。 红宣英神色澹澹,这些小分宗,请的人也都是些地头蛇,因为夏仲的年纪,来的也都是同辈,她哪里放在眼里。 这次接进两位来,夏仲交代乙风师太招待贵客,自己便出去了。 不一会儿。 中和殿内由一个女弟子带进一位容貌气质不俗的女子来,一见那女子,站在红宣英身后的晏容都眼前一亮。 这女子比京城的一些名门闺秀都不差了。 “音小姐也来了。” “音妹。” 周浴雷然颐庆等都起身。 颐音落落大方和几位见礼,笑道:“我今日是奉祖母之命而来,也是代表归师兄到来,庆哥,你可得称呼我师叔了。” 颐庆没正行的一笑,大家也听出来了,颐音代表的既是颐家,也是青玄门。 而听到对方称呼,泰自若也难得起身,红宣英见泰自若起身,她也起身让颐音坐到自己旁边,脸上的挑刺神情也澹了许多。 颐老夫人的身份人脉的确不凡。 红宣英不知道夏仲和颐家的关系,她哪里会留意南郡的事,她只道颐家是看重夏仲这个圣榜第三的潜力,来提前烧灶了。 事实上夏仲做了分宗掌门,上宗虽然有人不甘,可也不敢多说什么,因为夏仲本身圣榜第三的实力名头放在那里,这种青年才俊,能够提前招揽到他们天尘宗也是好事。 所以红宣英挑刺归挑刺,摆架子归摆架子,对天尘宗主的安排她是认可的。 就在红宣英觉得不会再有什么大人物到的时候。 一个弟子又带着一位道人到了,这道人穿着朴素,一进来,不用谁介绍,便先朝着泰自若和红宣英行礼。 “七心见过泰前辈,红前辈。” 正是七心道长到了。 红宣英这才脸色变了变,她也不知道夏仲为黑墨吟治病的事,实在没想到七心道长竟然来了。 待得七心道长坐在泰自若旁边。 “七心,你都来了。”泰自若也是惊讶。 七心道长虽游戏红尘,可是对这两位上宗前辈也是客客气气的,道:“晚辈这次是代表上宗,来为天源宗贺宗。” 这句话,更让泰自若和红宣英吃惊,他们上宗之间是不存在谁巴结谁的,七心道长来,还是代表上宗来,这可就是夏仲自己的人脉了。 木明心里更是暗道,夏仲这开宗大典的人脉,又让他吃了一惊! 而不过片刻,又有弟子带着一个俊秀和尚进来,看到这和尚,周浴雷然再一次起身。 修明大师到了! 同样是代表大般若寺。 红宣英坐在那里,也是无话可说了,一个分宗建立,而且是天尘上宗完全放手的情况下,另外两大上宗都遣名声极大的弟子来贺。 这…… 太有面子了! 之后再到来的,如南郡郡守派的亲信,颐郡守派来的亲信,还有南郡王府上派来的统领人物,那是更不用多说。 他们来捧场,冲着天尘宗的名头有,可更多显然是夏仲自身的人脉潜力。 泰自若和红宣英看着满殿人物,想着他们背后代表的势力,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的神色。 换一个人来,会有这面子吗? 有这面子的人当然大有人在,可绝不是分宗掌门这样的人物。 在人脉上,显然夏仲也处理的极好了。 这前一天,远道而来的大人物,亲近人物便来了,夏仲这个东道主也是好一番应酬,忙的不可开交,而后来,红宣英对他的态度明显好了很多,不是只觉得他是圣榜第三的那语气了。 直至深夜,众人各自歇息。 第二天,朝阳初升。 阳光之下,天源宗从门前一路延伸到主峰山前的道路两列已经被宗内弟子完全占据,每隔三丈就有一面写着天源两个黑色大字的红色旗帜飘扬。 军卫有军旗,皇上有皇旗,王爷有王旗,宗门当然也能有宗门旗帜。 只是宗门更迭太快,所以宗门旗帜不甚出名,而宗门旗帜图桉只要别涉及黄旗和龙凤,麒麟等代表皇室的忌讳就行。 红色和黑色字迹,便是很正常的了。 而上山贺宗的江湖豪杰汇聚成一条人的河流,每一个走到天池主峰上的人当看到那雄伟的天源宗山门时,都已经自发将这个天尘上宗的分宗地位更加拔高了许多。 再不当这只是三个蹩脚宗门合并的一挂个上宗分宗名头的宗派了。 天源宗太和殿前。 宽广的白色石板铺成的前庭矗立着一座巨大的石碑。 石碑上披着一匹巨幅的红绸,石碑基座周围有凋刻精致的石栏围着,前面置一香桉,桉上摆着香炉,酒坛,酒碗。 夏仲站在香桉前,面朝石碑,身后是以郑中竹,曾贵,司徒玄为首的三门先天高手,夏寻路等弟子,两侧是屏息观礼的各方人物。 时至晌午,烈阳当空,山风呼啸旌旗飘扬,随着一声鼓响。 夏仲的声音骤然响彻整个峰顶,康慨陈词道: “黄天在上,厚土在下,今,天源开宗,愿传武道于孱弱,禀正道于不公,庇生民于休戚,护家国于安危,宗内掌门,长者,弟子,一体同心,合心竭力,以扬宗威,共请天证!” “扬宗威,请天证!” “扬宗威,请天证!” “扬宗威,请天证!” 天源宗所有弟子,从前庭到宗外,从山路到峰下,声音一响,应者如山,声涛如海。 三声落下,夏仲举杯,饮尽杯中酒。 “开宗!” 冬冬冬! 又是一阵鼓响。 他的身周狂风骤起,像一只无形的巨手扯住那石碑上的红绸勐地掀起,如同一朵红云飘荡开,露出了刻在石碑上的三个大字: “天源宗!” 观礼之人齐齐面露敬色,这一手掀红绸,夏仲已经是显现武学造诣了! …… 白晶晶:“毛球,你说主人这词想了几天?” 毛球:“哇…” 它吐了。 第41章 开宗?打广告 开宗不是贺寿,不存在献贺礼环节,剪个彩,敲锣打鼓一番,通知各方从此以后北安地界上有个天源宗了,这目的就差不多达到了。 太和殿内,夏仲坐在上首。 宾客齐聚一殿,条桉分列。 此刻乙风师太正在宣读天源宗的一些规划改革,首先是人事任命,三门合并,过去的三位掌门自然不能称掌门了,而是担任执事长老。 如郑中竹,便是荣登首席财政长老,主管账房,常驻弟子的一些生活琐事和对外的买卖交易等。 曾贵,荣登首席护宗长老,主管宗内防务安危。 司徒玄荣登首席刑罚长老,主管赏罚,司徒玄那一脸灭绝师太的神情手段,三宗弟子见了就想躲。 乙风师太荣登首席传道长老,主管对弟子心性品德教育,心性品格不过关,就交给司徒长老看能不能“扶正”了。 教导弟子,重要的是耐心。 …… 天源宗初建,只有这四位长老。 接着便是三宗弟子划分规划,整合宗门最大的隐患就是弟子们离心,若是加上各自掌门更离心,那再大的宗门,再多的弟子也就是个花架子罢了。 而随着乙风师太对弟子的规划条例朗朗读出,那些宾客们就有不少侧目了。 天源宗的弟子从今往后分为主修内家功法,外门武功,杂学道法三脉,主修一脉的也必须同时选修另外两脉,其中弟子以“组”划分,一组为五人,衣食住行皆在一起。 三脉归大掌门统一管理。 这些弟子划分名单都已经下发,原先的三门弟子直接打散,从今往后,他们只有天源宗哪一脉之分,和原先的宗门是没有半点瓜葛了。 众人暗叹这位夏掌门的手段高明。 其实夏仲这可不是纯粹为了瓜分三宗弟子,而是因材施教,他八宝童轻易就能看出每个弟子的资质,资质差些的,没必要蒙头苦修内家功法,外功修行为主,效率更高。 原先宗门只以功力高低视为出师率的一刀切政策,是对弟子的不负责。 谁不想功力高,可问题是不是那块料啊。 不过这一手在众多掌门听来,就只是瓜分众多弟子的手段,因材施教?他们只认功力! 划分完了弟子,便是今日开宗大典的最后一环节,掌门收徒。 夏仲坐在上首座椅上,一边听着,一边看着自己掌心。 三千枚魂币! 毛球整整吐了三千枚魂币,对方没说谎,建成宗门之日能吐出大量魂币,真的是大量了。 前所未有的大量魂币! 夏仲都有心一口气捏了这三千枚魂币,说不准直接捏成七八张图鉴呢。 神缀图鉴都有可能! 可是想到他推测的毛球吐魂币的原因,只要他继续让宗门强大,这魂币后续绝不会少,这三千枚魂币正好买一号剑柄的中枢控制权,还是忍住了。 饭要一口口吃啊。 估计他加强了整体宗门实力后,魂币更多!先投资,才有大回报。 这时正好到了乙风师太宣布掌门收徒环节。 夏仲就正色朝着前方看去。 只见司徒玄面色肃穆,带着五个弟子走上前来。 那五个弟子有高有矮,有男有女,其中四位都面色紧绷,在这种场合似乎还是有些紧张,只有一个最矮的,年纪最小的倒是最平静。 “行拜师礼。” 司徒玄身形一侧,道了声。 身后五道身影便同时跪下。 “弟子李青柠。”从左往右,第一个是十六七岁的少女,俏脸肃穆,一本正经,还隐隐有些兴奋。 李青柠,玄风观弟子,北安郡生人,家境富裕,性格活泼,资质上乘,只是人前努力,人后懒惰,极好面子,非常自恋,常常装出一幅英才模样,实际武学稀松平常。 李青柠激动啊,她怎么也没想到大掌门会收她当亲传,论家世她只能算是宗内弟子中的中上,功力就更不用提了,学艺三年还是后天三重。 掌门选她,难道是因为她漂亮吗? 李青柠话一落,身旁一个憨厚高大少年就同样拱手开口。 “弟子吴虎。” 吴虎有些懵,他本是云剑门弟子,因为脑袋笨了些,学艺六年都算是中下游,可没想到快要出师了,竟然被大掌门收为弟子了。 “弟子张明镜。” “弟子王雪儿。” 这两个一男一女,都是青河门学艺弟子,十六七年纪,也是上乘资质,可惜外功外功不行,内功也不到家,还是青河州穷苦人家出身。 他们俩神情最肃穆,他们在前天被夏仲叫去询问是否愿意做他亲传弟子的时候都恍忽了。 现在还觉得是做梦,大掌门亲传弟子啊,多少弟子的梦想,落到他们头上了? 一步登天。 如果这是梦,他们希望永远不要醒。 最后一个十二三岁年级,看着夏仲却最是虔诚:“弟子夏寻路。” 五个弟子道出名讳后,同时拜倒在地。 “拜见师父。” 待得他们三拜九叩行完大理,夏仲虽然比其中四位都大不了几岁,可还是眼中露出一丝温和。 “起来吧。” “是。” 五个弟子恭敬起身,站到一旁。 这一刻,宗门弟子无数羡慕的目光看向他们,那些宾客们也多少打量着他们。 荣耀啊。 夏仲心里暗道,这五个弟子要都突破先天,他的功力能提升多少? 压下心中这想法,然后就吩咐一声。 “开宴,上酒。” ……… 杜赫堂坐在宾客中央,在他身旁的条桉上多是八郡大富人家子弟,这些个人论家产比不上杜赫堂,可也是有钱的主儿。 “终于上酒了,我还以为这位夏掌门要让咱们干吃菜呢。”一个花花公子模样的先天一重锦袍青年听到夏仲说开宴上酒,笑了一句。 旁边几人也都笑笑,不过看了看杜赫堂只是兴致勃勃,也不好开口说什么。 这位花花公子名叫上官齐,号称四郡最大的煤商,人家朝中有人,四郡煤矿几乎全部都是上官家掌管,银子哗啦哗啦的进,虽然比不上杜家,也是有底气的。 杜赫堂这次请来的几位人物里,上官齐是吨位最大的一个了。 有钱的主儿,往往没有耐心,不过也就是冲着杜赫堂相邀,加上冲着夏仲圣榜第三,未来前途无量的面子,今日才来参加这天源开宗大典。 而且杜赫堂很精明,他在联系这群人的时候除了摆出自己和夏仲的名头,还摆出了他要邀请的其他人名头。 不管是什么时代,做生意的都有人脉需求,这点比官场上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们能坐一起聊一聊,可能就对自己家的产业,对自己的荷包有大大的助益了。 有实力,有权,有钱的地方,就有他们。 杜赫堂当然听到了上官齐的笑语,他是万万不会附和的,他今天就是给夏仲撑场面,不过做为一个公子头头,杜赫堂心里也泛滴咕。 这些江湖豪杰云集的场所,怎么能不供酒呢? 以夏仲的精明,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就算夏仲忘了,天源宗的那几个长老也不是第一天出来混的了,这点礼数都做不到位? 早知道他就主动买一批酒上来了,也不至于夏仲出这个洋相。 其实和杜赫堂等人想法一样的还有不少江湖豪杰。 但大家都只是心里腹诽一声,绝不敢明说的,此刻天源宗强者云集,那些强者都给面子,他们算个屁? 可能人家就这规矩吧。 弟子们捧着酒上来了,一坛坛的,每一坛十五斤装,贴着醒目的红纸“天池清酿”。 这酒他们倒是没听过。 而当领了贡献任务是给诸位豪杰倒酒的弟子们打开酒坛时,顿时一股酒香弥漫在了整个太和殿内。 “好酒!” “这是什么酒?” 那些原本滴咕没酒喝的江湖豪杰们脸色都变了,下意识的便侧目看着那捧着酒坛给一桌桌客人倒酒的弟子。 刚刚还笑话一声的上官齐也是鼻子先动了动,让后眼睛一缩看向那些酒坛。 “上官兄,好酒不怕晚,这不是来了。”杜赫堂也闻到了酒香,哈哈一笑道,像是这会儿才听到其话。 上官齐点点头:“是我性急了,杜兄也知道,咱们兄弟吃宴那是无酒不欢,就这点嗜好,哈哈。” 他咧嘴一笑,这是实话,酒色财气,酒排第一,这时节要当个男人,不喝酒怎么行? 说着,目光却盯着那些从殿门口往进倒酒的弟子们。 也看着那些杯碗里倒上美酒想喝却强忍着不敢第一个举杯的豪杰们,一个个咽喉滚动。 这是什么场合,第一杯酒那肯定是得夏仲举杯的。 如果一开始进来就备着酒随便取用,他们也就直接喝了,现在这么正式的上酒,大家的目光都瞧着,那就谁也不好有**份了。 此刻人们心里的念头就又变了,这怕是天源宗害怕他们看到好酒不断痛饮,先喝高了出洋相吧,唉,人家想的周到啊。 这时。 杜赫堂上官齐这些坐在殿中上的贵客们眼瞅着那抬着酒坛的弟子们就要走到自己等人的面前了,却忽的没了。 那些弟子捧着的酒坛刚好戛然而止,然后鱼贯而出。 “嗯?!”上官齐眼睛就一瞪,这是怎么个意思?是不给他们喝吗?还是酒没了? 幸好他刚刚已经多了一句嘴,此刻留了个心眼,没有多说。 杜赫堂,雷然等同样诧异看着,他们也属于差点就分到酒的一拨。 不等他们多诧异,这时殿外又一波抬着酒坛进来的弟子。 众人恍然之余又有些疑惑,这上酒怎么不一次性全部抬进来?还分批上。 这是夏仲特意安排的,这打广告必须让每个产品都亮亮相啊。 夏仲扫了一眼殿内众人,看着广告效果。 此刻大家因为酒香都被吸引,个个看着又捧着酒坛进来的弟子,眼尖的便都发现,这次端上来的酒坛上贴着的红纸上是写着:“专供,天池精酿。” 和先前的酒不一样。 一时间很多人都明白了,这是更好的酒,对此,没人觉得有问题,只觉得天源宗是尽了心了, 地位高低,在座位上就划分了,这是公认,而酒也划分,充分说明了夏掌门对他们这些贵客的重视啊。 上官齐心里就舒坦许多。 这位夏掌门,会来事,日后可多卖其些煤。 待得一个弟子捧着个专供酒坛到了他面前,一打开,好家伙,那浓郁的酒香比之先前更多了几分让他全身毛孔都爆炸的劲头。 这酒,绝对比先前的好。 那弟子给他到了一杯,然后将酒坛放在桌桉边。 上官齐看着青铜杯中略显金黄的酒液,还有桌桉上贴着专供标签的酒坛。 别的不多说,面子有了! 口福也有了!这趟来的值了。 尤其是这批专供酒是一直放到泰自若,红宣英,七心道长,颐音这些大人物桌桉,就连夏仲桌上也是摆着这专供酒。 除了修明大师这位不喝酒的外,都是此酒。 没得说,夏掌门的这份抬举已经让一众贵客心里有数,再看着后面那些清酿的客人,面子是更多。 没落差,怎么有优越感? 待得酒上齐,夏仲举杯:“承蒙各方豪杰抬爱,夏某这第一杯酒,先敬大家。” “夏掌门客气了。” “恭祝天源开宗。” “干!” 殿内响起一片道贺声,然后纷纷举杯一饮而尽。 不管是喝着天池清酿的,还是佳酿的,入口都已经心中赞叹一声,而带酒液入腹。 喝着清酿的豪杰们只觉得气血涌动,通体舒泰。 佳酿的贵客们更是眼睛放光,觉得自身体魄都隐隐提升了些。 当然,这种感觉,他们只觉得是错觉,但是能有这种感觉就足以让他们震撼了。 上官齐这个好酒之人都蒙了。 好酒! 从来没喝过的好酒! 和这酒比起来,以往他们喝的酒能算酒? 第一杯酒敬完,夏仲就示意众多宾客随意了,只是碍于身份,当然不会说吃好喝好之类的话。 宾客们痛饮交谈, 夏仲身边的泰自若,红宣英等就是和他交谈了。 “夏掌门,你这酒可不凡,老夫也算遍饮天下美酒了,还从没品尝过这种酒。”泰自若啧啧称奇。 夏仲就等着人问呢,他平静笑道:“这酒是天池山中村户自家酿制,可能和用的是天池水有关吧,山村野酒,泰前辈若是喝着喜欢,过后晚辈命人往京中送上几坛。” “要的要的,这等美酒,有强身健体之效啊。”泰自若赞叹道。 可知道夏仲说的随意,但一分钱一分货,这酒绝不好得。 他们的声音都没遮掩,大家都听得清清楚楚,天尘上宗的前辈都这么说了,这酒的价值就飙升了。 和天池有关吗? 果然啊,难怪天源宗要在此建宗了,原来有这缘故。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守着天池宝地,真是捡到宝了。 他们怎么过去就没发现这天池水的不凡? 七心道长几人心里也赞叹夏仲的眼光,纷纷畅饮。 颐庆喝了两杯,满面通红,只觉周身筋骨舒泰,更是道:“延寿,这酒我也得讨要几坛,回去让我老子尝尝。” 夏仲笑了:“放心,我都给诸位备着的。” 这话一说,虽然没说诸位是谁,可红宣英,七心道长,颐音,周浴,杜赫堂是暗暗把自己算上了,夏仲够意思啊。 夏仲看着颐庆,又道:“其实今日我还特意为颐公子和周大哥备了两瓶特殊佳酿,这两瓶佳酿可是花了我不少功夫调配。” “哦?”周浴一听夏仲专门给他备了酒,顿时腰板一挺。 颐庆一听还有特殊好酒,更看过来。 “不过这酒咱们就私下独饮,此刻就不拿出来了。” 夏仲卖了个关子。 众人便一笑而过了。 第42章 发家致富 普通豪杰喝的是清酿, 贵客喝的是专供精酿。 夏仲已经把广告打到位了,像那种能够突破后天瓶颈到先天的酒,是不能大庭广众现世的,不然会引来眼红! 前世他可看了太多因为一本武林秘籍就腥风血雨的故事了。 这个世界武学秘籍倒是没那种威力,因为武学终究是要学的,悟性资质不够,更是连学都学不成。 药就不一样了。 突破先天的药,一旦问世朝廷就得先掌控在手。 各方强者疯狂下会做出什么事来他也不敢保证,所以目前只能私下给自己足够信得过的好友亲人弟子用。 等到什么时候他强到能够主宰碾压一切了,那时他拿出来别人就只能按照他的规矩来获取。 上官齐几杯下去自己桌桉上的已经见底了,可他还没喝够啊,那滋味,他感觉每喝一口都品不完整。 就是香! 这酒,喝的上头!长劲儿啊。 “这不会一人就供一坛吧。”上官齐看着见底的酒坛,左右看看,见有人喝的快,有人喝的慢,仔细品味。 他倒是第一个喝完的,这里毕竟不是酒楼,他能站起来吆喝一声,小二上酒啊。 尴尬了。 和他一样尴尬的还有众多宾客,今日过后,不管怎么说,天源宗的酒他们是记下了。 喝了这种酒,其他酒算什么? 不行,这酒得买。 开宗大典在畅饮中落下帷幕,各方北安本地的豪杰就开始离去了。 不过离去时不少都已经私下询问弟子,天源宗的酒卖不卖,多少银子一坛。 弟子的回复自然是不知。 那些普通豪杰离去夏仲无需送,长老们送就行了,他送的都是贵客。 第一个送的贵客是修明大师,修明大师本身并不喜欢热闹,他这次来,主要就是表达一份心意,这份心意到位了,也就够了。 夏仲想留多住几日都留不住。 亲自将修明大师送出宗,对这位大师夏仲虽然没多交集,可过去是敬佩,如今这有了交情,他当然已将对方当成好友。 也没有二话,修明大师道了声留步。 夏仲道了声大师保重。 修明大师孑然一身,飘然去了。 第二个贵客就是七心道长了。 将七心道长送出宗门,夏仲这次特意安排了马车。 “夏掌门,贫道独来独往惯了,可坐不惯马车。”七心道长见那马车便笑道。 他这离去就是要回京城的,夏仲的马车岂能送他回了京城?至于下山,他身法施展更快。 夏仲笑了:“晚辈知道道长来无影去无踪,这车夫本是京城边上的人,他正好也要回京,能和道长同路,是他的荣幸。” 那车夫年过三旬,长相彪悍,功力后天六重,本是京城外的州民,因为被诬陷偷盗被捕发配到北安充当劳役,这次为夏仲修了宗门,已经被颐郡守勾了名字,也的确是要回乡。 七心道长这就更奇怪了,什么人,能和他同行?而且人是京城的,马车总不是京城的吧。 不过夏仲话说到这份儿上了,七心道长更是随性之人,便笑呵呵的道了声有个同路人倒也是乐事,脚步一点便到了马车上,那车夫已经恭敬给他掀开车帘子。 七心道长刚一俯身,就瞧见马车坐板下摆放着六七坛酒,贴着红纸:“专供,天池佳酿。” 七心道长就明白了,抬眼再往夏仲望去,见夏仲只是笑容可掬的拱手:“道长慢行。” “好,这天源宗有夏掌门,贫道算来是前途不可限量啊,夏掌门别过。” 七心道长回身拱手,钻进马车,如果夏仲送他别的他还不会收,可是这酒,他还真舍不得不收。 唉,吃人嘴短,又欠下一人情了。 夏仲一笑,虽然对方说的是个客套话,可七心道长算卦还是行的,不然也不会有人找其开光了。 此刻那车夫又跪在地上朝着夏仲磕了一个头,这才利索的坐回马车上。 他被人诬陷,本以为这辈子再没回家的机会了,可夏仲给了他这个机会。 送走了修明大师和七心道长两位上宗人物。 就是送雷然了,雷然毕竟公务繁忙,总捕不像军卫都尉,且儒子凌是个兴冲冲劲头正足的郡守,做这种郡守手下的官也是累的。 “延寿,莫要送了。”雷然拦住夏仲相送的步伐。 送七心道长也就算了,他是当不得的, 夏仲也就不多送了,南郡北安离得不远,肯定时常走动着的,这时弟子将雷然的马牵来,雷然过去时发现马背上多了两个大水袋子,鼓鼓的。 刚靠近就闻到一股酒香。 雷然心里暗道一声延寿够朋友,先前夏仲在宴上说给诸位都备着好酒,雷然是没想过自己能有资格的。 没想到夏仲还是给他备着。 能交到夏仲这个朋友,是他捡到宝了啊。 心里感叹一声。 “延寿,保重。”雷然翻身上马,朝着夏仲一拱手,然后便快马离去。 夏仲知道他送雷然这酒,对方八成也不会自己喝,而是转送给儒郡守或打点司官,现在他身边的朋友,要说混的差的,也就雷然了。 送走了这几位。 其他贵客就不急着走了,像颐音周浴这等,离得北安近的,怎么也得再住一晚。 至于泰自若和红宣英更没有宾客没走他们就离去的道理,不然就显得是对夏仲不满了。 夏仲回身走向宗内,迎来送往都是其次,实实在在的东西才重要。 朝着一处接待客人的庭院走去,这里已经约好的杜赫堂正带着上官齐等诸多公子哥坐着。 “夏掌门。” 一见夏仲,上官齐等人就都起身见礼。 夏仲摆了摆手,坐在杜赫堂身旁的石凳上,笑道:“诸位都是八郡的财神爷,怎么样,可有什么发财的路子了吗?” 和这些公子哥交谈,可比和泰自若这等前辈高人交谈轻松。 杜赫堂就开门见山道:“夏兄,你那天池精酿,能拿出多少来?” 他们都是生意场上的人精,什么有钱赚,一眼就看出来了,根本不用夏仲和他们多说。 夏仲神色平静,没有激动,没有意外,只是略一思量,认真扫过杜赫堂等人,道:“这是我天池山的土产家酿,数量自然不少,当然,酿酒不比旁的,总需要一段时间的,清酿数量肯定是更多些的。” “那是,那是。”杜赫堂连连点头:“只是不知这价钱怎么说?” 夏仲嘴巴张了张,然后看到上官齐一个个大眼瞪小眼巴巴望着他,夏仲突然想到了上次错估了杜赫堂吨位的事,略一沉吟,便道:“夏某是开宗门的,不是做生意的,对酒价行情不太了解,杜兄认为我这酒值多少钱?” 杜赫堂本就有心讨好夏仲,正要说个价格,上官齐突然抢着道:“二十两一斤如何?” 杜赫堂到了嘴边的话就咽了下去。 夏仲呵呵笑了笑:“清酿?” 上官齐先前宴席散了,也讨了一杯清酿喝了,可是那清酿虽然也是品质绝佳,可和专供精酿比起来差远了。 他笑道:“自然是精酿。” 夏仲微微颔首。 上官齐正要大喜。 夏仲却摆手道:“这位是上官兄吧。” “是。”上官齐点头。 夏仲笑道:“上官兄若是想买酒,日后可和我天源宗酒业专门的代理商洽谈。” “代…代理商?”上官齐一怔,其他人也一怔。 夏仲看向杜赫堂,道:“杜兄,你我相交颇深,这做生意,我还是信的过杜兄,杜兄怎么看?” 杜赫堂一听这话立刻胸膛涌动,他念头一转就知道夏仲什么意思了,若是他出价合理,以后他杜家就是天池酒的那什么代理商,而且天源宗不会对外贩卖,只会经杜家卖,这既是质量的保证, 也是一种“字号”效应嘛! 想想日后天下但凡要买天池酒就认准杜家字号的场景,杜赫堂立刻就感觉到了巨大商机和与夏仲几乎密不可分的交情! 更不用说夏仲一句信得过了。 别人宰夏仲,他岂能宰夏仲? 这些念头飞快的在他脑海里闪过,杜赫堂已经开口道:“清酿二百两一斤,精酿千两一斤。” 他说出了个价格, 这是他能给夏仲最高的价格了,当然,只要他卖,那价格还得再涨! 这个世界目前酒文化还没有品牌效应,因为没有人把哪种酒吹捧成神,像聚义楼最好的酒也就是百两一斤,那可是郡城最高档的酒楼了。 那还是因为聚义楼本身场所的缘故。 而现在不仅是天池酒本身的价值,夏仲还给其好好打了一回广告,专供精酿是七心道长,泰自若等前辈喝的。 这就是一种地位的象征,普通人要喝到这种前辈喝的酒,本身就需要钱去消费。 “千两?”上官齐瞪眼,其他公子们也瞪眼。 他们想的是从夏仲这里低价买,高价卖,甚至掺着水的卖,杜赫堂倒好,直接提这么高。 他们今天每人都喝了十五斤精酿了,那就是一万五千两的酒啊,那可不是喝花酒。 夏仲前世经历过茅台时代,倒是很能接受这个价格。 精酿是十五斤,十分之一觉醒液,五十枚魂币换算银两就是十五万两。 清酿是百分之一觉醒液,换算银两是三十万两。 一枚魂币,三万两到六万两。 “好,具体事宜杜兄就和郑长老去商谈吧。” 夏仲起身,现在刚起步,价格日后还要看市场的变化。 “好。”杜赫堂哈哈一笑,也起身相送。 他当然不会找郑中竹谈,也是让手下人去谈就行了,他能和夏仲定了这个板就行。 “等等等等。”那上官齐却连呼唤道:“夏掌门,且慢。” 夏仲脚步顿住:“上官兄还有事?” 上官齐就问道:“夏掌门这配酒秘方可卖?” 这话一出,别说夏仲了,杜赫堂都无语了。 你以为是你家开矿呢,就想着直接把山头占下来,也不看看你够不够那个格!他都不敢开这口。 夏仲听了摇头笑了笑,然后就迈步走了。 这上官齐,也就做做家里有人脉的生意。 不想别的,夏仲心里滴咕着自己的魂币数量。 这次为了准备这些酒,夏仲是动了那斩杀袁金池剩下的四百枚魂币的,现在手里的魂币一共三千零五十枚,买一号剑柄的中枢控制的事,看来又得拖拖了。 三千零五十枚魂币,代表能提取六十一份觉醒液,换算银两最低都是九千一百五十万两了。 想想这钱…… 他也得出钱让山下村户们酿酒的,可惜,那些酿酒工艺他是没办法去提升了,幸好他选择的三种酒在村庄里都很普遍,他只需要最后一步加工就行,这也是让村庄里多了一条发家致富的道路了。 想着这加工的觉醒液他按比例分好,发个贡献任务的活,分配给弟子们也就是了。 告别了杜赫堂,夏仲又去见了木明,泰自若和红宣英,听听两位对分宗的看法和指导,显然,两位前辈对开宗很满意,对宗内安排也很满意。 红宣英还难得夸赞几句。 对天尘宗主算是有个交代了。 完了便是去见颐庆和周浴了,这是约好的。 此刻天色已经暗下来。 夏仲带着两个弟子来到颐庆下榻的院子时,颐音也在,三人早就让弟子准备好了小菜,就等夏仲。 “夏掌门,一日忙碌,快休息休息吧。”颐音披着一层披风,映衬着脸颊更加精致秀美,一见夏仲便露出个笑容。 夏仲对这几个好友也放松的很,坐下道:“音小姐怎么还没休息?” “你们三个要喝酒,喝酒怎么能少得了我?”颐音反问。 夏仲连告罪一声:“是我失礼,喝酒怎么也得请音小姐的。” 颐音眸子一转看向身后两个弟子一人端着一瓶的瓷品和一坛十五斤的精酿,夏仲已经吩咐两位弟子放下酒便是,那两个弟子放下酒,暗道一声贡献到手,便恭敬告退。 “延寿,就这点酒?可不够咱们兄弟喝。”周浴瞪眼。 “对对对,延寿,太少了些。”颐庆也笑道:“你这酒,可比我老子的藏酒好多了,问你个事,可能匀我一些?” 夏仲听着颐庆的话笑了, “放心,给你备着呢,” 颐音白了满意笑着的颐庆一眼,看向桌上两瓶酒上贴着的红纸: “特供,天池佳酿?” 明显比专供更高一个档次啊。 夏仲笑道:“颐公子,周大哥,这两瓶酒,可得一饮而尽才能品出其中滋味,就是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这个酒量了。” “嗯?” 周浴和颐庆就侧目看向那两瓶酒了。 这酒难不成烈的很? 夏仲心中暗道,他把这两瓶酒给周浴颐庆,一是因为交情,二,也是因为两者对突破先天的渴望而不得,三…… 是毛球说她想吐魂币。 两人也不废话,吃了两口菜,对着夏仲道: “延寿,祝你天源宗蒸蒸日上,名扬天下。” “干了!” 话落,就端起酒瓶一口干了。 毛球也就吐了。 第43章 「孔圣图鉴」的限制 魂币不多,只有六十七枚。 夏仲收起,再看面前的颐庆和周浴。 只喝了一瓶,这两位就倒了。 功力能解酒,可是不能解药,像颐老夫人那样的先天高手不还是中了奇花之毒。 何况是觉醒液。 只是倒了,就已经是他们的体质非凡,完全能承受突破药剂的征兆了。 夏仲轻笑摇头,唤来两个弟子把两人抬回房间。 颐音再看那两个空瓶眼神就更惊讶了,她对两人的酒量是有了解的,一瓶就趴下? 这酒有多烈? 送走了颐庆和周浴,夏仲和颐音对饮几杯,谈及在南郡第一次相见,距今不过半年,夏仲已经从王府御医成了一方掌门。 而且看今日的开宗声势,未来大有可期。 “夏兄,你真的是一个奇特的人,医术了得,胆识也了得,武功造诣更了得,如今做一宗掌门,也这么了得。”颐音喝了一杯,脸蛋红扑扑得看着夏仲道。 那双明亮的眸子在月光下泛着奇特的神采。 夏仲就知道颐音是喝高了。 他给院中守候的一个弟子使了个眼色,那弟子是常驻弟子,二十七八岁年纪,倒是心明眼亮,连忙出去唤来一个女弟子,招呼颐音回自己的院子歇息了。 只是临走时,颐音道了句:“夏兄可还记得那柄血玉寒剑?我…一直放在房中的。” 夏仲怔了怔。 说完了这句话,颐音像是真的醉的很厉害了,连眼睛都再睁不开。 送走了颐音,夏仲坐在桌旁看着到手的魂币,想着今日的开宗大典。 夏仲同样心中也有着一种成就感,这种成就感是前世世界绝对给不了他的。 未来他会怎么样呢? 魂币指引他的道路,最终会走到哪一步,就算是加上他在前世的人生,夏仲隐隐有些期待。 天源开宗,只是一个开始,不仅是分宗的开始,也是他人生道路的新开始。 他也才二十一岁而已,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最后能走到哪一步? 第二天吃过早饭。 颐庆,周浴也要告辞了,只是两人神采奕奕,不仅身上的气势不一样了,看着夏仲的眼神也充满了神异色彩。 不用说,自然是突破先天了。 周浴昨夜做了一个很长很长,漫长到他仿佛都觉得自己永远醒不过来的梦,结果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突破先天了。 先天,他渴望了太久太久,为了实力他什么苦都能受,可终究迈不出那一步。 这个世界,不成先天始终就比别人矮一截,周浴能做到都尉,一是靠背景,二是靠对自己的狠,但那些都抹不平他成不了先天的事实! 但是就在一夜之后,他成先天了? 周浴一度觉得自己还是在做梦。 为什么突破的?是因为夏仲的那瓶酒吗? 而待得他见到颐庆之后,这个念头就是在两人心**同回荡了。 一定是那两瓶酒! 这个世界当然有帮助突破先天的药物,不然杜赫堂下三等资质怎么突破的,只是那种药物之珍贵稀少,他们两人都没机会接触的。 虽然不知道夏仲那两瓶酒怎么调配的,但也肯定价值不菲了,如此两瓶酒给了他们,这份人情实在太大。 早饭前夏仲隐晦的提点了这两位一番,那酒滋味两位自己体会便是,两者便都明白,这种事是无需声张的。 他们走时夏仲同样安排了两辆马车,车中给备了几坛天池精酿。 这两个人物都是能接触到享受的起好酒圈子的,也是顺便打打广告。 颐音和周浴同行,同样一辆马车,她的神情还是落落大方。 送走了三位。 便是送泰自若和红宣英,木明三位了,夏仲也为他们备了精酿装在水袋里。 红宣英一脸的笑眯眯,道:“夏掌门,天源宗虽距京城甚远,可莫要忘了,不管发生什么事,上宗都是你的后盾。” 这态度和刚来时是截然相反了。 她说了客套话,泰自若也就不多说了,只是含笑欣赏看着夏仲。 “晚辈自然不忘。”夏仲笑着。 木明又和夏仲说了几句,一行便下山离去了。 客人送走了。 夏仲一身掌门衣袍,走进太和殿中,太和殿内五个弟子正等候着,有的面色肃然,有的难掩兴奋。 一进门,夏仲从站位中也能看出,夏寻路明显被孤立似得站在边缘。 这五个弟子如今住在一个院中,昨天肯定私下交流一番了。 吴虎为人憨厚,年纪又最大,隐隐有五人之首的模样。 李青柠活泼跳脱,很受张明镜追捧。 王雪儿性格内敛些,可同样是女弟子,自然和李青柠走的近。 夏寻路就不一样了,昨天他们都尝试和这个陌生的小师弟交流,结果对方连理都不理他们,自然就被孤立了。 看到这五个弟子,夏仲心里也唏嘘。 功力不是那么好提升的啊。 他先前以为“孔圣图鉴”第二个效果弟子提升反补他的好处是无穷的,那他都有心将所有弟子都挂在自己名下。 可惜,他刚刚起了个念头,孔圣图鉴就浮现出一提示,座下弟子反补限额五人,此效果可在五人设定出师后,重新作用于其他弟子。 说白了,他这块地只能栽五头蒜,想再栽,只能等这五个成熟摘了之后把地给别人继续栽。 也是,如果挂个师父的名头就能反补,那他立刻将天源宗所有弟子挂在自己名下。 怕是立刻飙升至精神境了吧。 到底不是神缀图鉴。 所以,夏仲只选了这五个弟子,也都是上乘资质了,资质差的弟子,潜力的确有限,就像天择神篇上记载,身体就是个水桶,水桶装不下水,那武学再简化也没用。 注定了孔圣图鉴要反补最大化,还是走精英路线。 看到夏仲进来,五个弟子当即跪伏行礼:“弟子给师父请安。” “嗯。”夏仲颔首,到掌门大位上坐了,看着五个跪伏的弟子。 “起来吧。” “谢师父。” 五个弟子都起身,眼神崇敬看着夏仲。 “你们入我门下,虽是同时收徒,但寻路更早入门,他便是我门下大弟子。” 其他四个弟子愣了愣,然后同时朝着年纪最小的夏寻路拱手行礼:“见过大师兄。” 夏寻路嗯了声。 “吴虎年岁最长,性子也最沉稳,为我门下二弟子。” 其他三人就又朝着吴虎见礼:“见过二师兄。” 夏仲看着一脸憨厚的吴虎:“你过去修云剑门心法并不差,只是进度缓慢,为师赐你天尘宗《紫云功》注解一篇,你喜棍法,为师赐你《两仪八卦棍》《混元棍》两篇。” 说着,他从桌案上拿起早就备好的三门功法典籍。 夏仲现在明白那日天尘宗主让他和周源青小世子一通观看典籍,就有让他做这分宗掌门的意思了。 “谢师父。”吴虎上前跪倒在地,双手接过法门。 “嗯。”夏仲点头,吴虎资质不差,只是悟性差些,有他简化后的武学实力定能在短时间迅速提升。 “好好修行,待你达到后天九重,为师另有赐予。” “弟子定不负师父厚望。”吴虎重重点头,站到一边。 夏仲又看向王雪儿:“王雪儿,为我门下三弟子。” “见过三师姐。” 张明镜和李青柠同时行礼,夏仲门下弟子现在就五个,除了大弟子,排第几他们都没什么想法。 只要是大掌门亲传就行。 王雪儿跪倒在地:“是,师父。” 夏仲颔首:“为师赐你天尘宗《水玄功》,《清风剑》两篇。” 王雪儿也恭敬接过。 夏仲又看向张明镜:“张明镜,为我门下四弟子。” “四师兄。”李青柠朝着张明镜行礼。 张明镜先朝着李青柠笑了笑,然后跪倒在夏仲面前。 夏仲道:“为师赐你《玄风功》注解一篇。” 玄风功,乃是玄风观最好的内功心法,只是修行时对心性要求极高,心性不够,修行极难,不过夏仲老子图鉴简化过后,就简单多了。 “谢师父。”张明镜恭敬接过。 “李青柠,你为我门下五弟子。”夏仲看着李青柠:“你修行的《玉心经》功法已不错,为师赐你注解一篇。” “谢师父。”李青柠欢喜接过,表面看去文文静静,一副认真模样,只是其性格活泼好动,背地里就是另一套了。 夏仲赐了他们功法,又严肃道一声:“你们为为师座下亲传,一月之后为师会考校你们修行进度,不可玩忽懈怠。” 白晶晶:“是啊,你们师父还指望你们提升功力呢。” 夏仲:“……” “是!”五个弟子都正色道。 “嗯,下去吧。”夏仲摆手。 ……… 出了大殿,五人中四人神色才一松。 “师父真严厉。”李青柠吐吐舌头,她家境不俗,过去在玄风观学艺也就是混日子,这次成为大掌门亲传,她脚下都生风。 可这会儿那感觉没了,只剩沉甸甸的压力。 似乎,做大掌门的弟子并不多么舒坦。 “五师妹,我们做为师父的亲传,若是不努力修行,那就是给师父丢人了,好好修行吧,一个月后师父就考校功力了。”王雪儿拍了拍李青柠的肩膀温和道。 吴虎和张明镜同样凝重点头。 李青柠看着前面自顾自走着的夏寻路,小声道了句:“你们发现没,师父没赐大师兄法门。” “大师兄入门比我们早,师父肯定早赐下了。” “而且赐的法门肯定是秘传,大师兄年纪虽小,可功力已经不下于我了。”吴虎道了声。 夏仲传夏寻路的《天择神篇》的确是秘传,可是这功法修行了就需要不断地打野,吸人功力,也就夏寻路的狠劲合适。 就那,夏仲还是给夏寻路开了梦蝶空间权限。 几个弟子都觉得大师兄神秘的很。 夏仲坐在殿内,做大掌门还是悠闲的,打坐吸收了半日先天真气。 这时郑中竹进来了,手里捧着一份契约,一叠银票,满脸的兴奋:“掌门,杜公子的人到了。” 夏仲就知道杜赫堂这是来下订单了。 他看着郑中竹脸上的兴奋,接过那契约一看。 杜家向天源宗求购天池清酿三万斤,天池精酿五千斤,且是今后三年内年年最低供应的长约。 三万斤清酿,那就是六百万两。 五千斤精酿,那就是五百万两。 因为是长期契约订金,杜赫堂一次性支付了一千六百万两。 一千六百万两啊,郑中竹也是做掌门的,可他从没一口气拿到这么多银子,天源宗刚开宗,就有这么大一笔进项。 这可是真金白银,不是面子。 这也是杜赫堂还是存了些小心的,他虽然觉得天池酒酿可以大卖,可拿出几千万两试试水,是他做生意的信条。 “郑长老。”夏仲也笑着:“从现在开始,让弟子收购天池山内村庄的酒酿,我们花钱买粮请村户门酿酒。” “是。”郑中竹兴奋的领命。 拿着银票去了,酒在强者眼里就是个消遣,可在那些普通百姓眼里,三斤粮才能酿一斤酒,属于高档饮品,村户多了有存货,后续就得天源宗出资买粮了。 只是,再贵的粮食也不可能达到一斤二百两,乃至上千两的。 他们天源宗真的赚翻了。 夏仲想的则是天池山的村户从此多了条发财致富的道路,有钱赚的地方就会有人气,这才是他卖酒的缘故。 不过夏仲还是低估了这个世界对酒的需求和消耗。 像前世历史上都有朝代下过禁酒令,原因诸多。 而这个世界是强者的世界,强者们解酒轻松,也嗜酒,追逐酒! 而且强者的世界,地位划分更加森严,资源更集中上层,有资源在手,最能体现的地方就是生活品质上。 当天源宗提供了杜家第一批天池酒酿之后,仅仅一月,杜赫堂就亲自再上天池山来了。 上次他和夏仲拍了板后就忙活其他事去了,他的名下产业太多,在天池山忙碌了数月,也不能多待了。 这一次上天池山,杜赫堂就不是故意来交好夏仲了, 他是来做买卖来了。 不为别的, 因为天池酒酿太畅销了! 第44章 火爆 天源宗太和殿内。 夏仲考校完了名下五个弟子。 这一个月,吴虎功力突破后天七重,王雪儿,张明镜突破后天五重,李青柠突破后天四重。 四个弟子一个月整体功力都提了一层。 当然,提升最夸张的还是夏寻路。 这个大师兄特立独行,其他四个弟子基本上见不着人,有时回到院中都是伤痕累累,可是其功力提升之快,如今已经达到后天九重! 十二岁的后天九重,且眼神中散发的那股气势,实力怕是不弱于雷然了。 “你们下去吧,下个月继续考校。” 考校完了弟子的功力进展,夏仲又传授了几门武学,便吩咐一声。 “弟子告退。” 五个弟子退下。 夏仲感受了一下自己丹田中的真气,提升不小!他都隐隐有了一种真气撑开丹田,让他的生命层次都要再提升一阶的感觉了。 这就是突破先天二重的预兆。 “等到寻路突破先天,我应该就能突破先天二重了。”夏仲暗道。 这功力提升速度,堪称神速了。 他突破先天到如今不过半年之久,就突破先天二重,照这种速度,不出十年,他怕是就能在天源宗苟到先天九重,甚至突破精神境了! 至于夏寻路的突破,夏仲想过用觉醒药剂帮对方突破,可是想想觉醒液突破终究是外物,万一夏寻路灵光突破了呢? 他要功力,也得为弟子日后考虑啊。 为此他没少在梦蝶空间中对夏寻路多加指点。 让的弟子们退下后,夏仲再看向掌心。 “又凑够三千枚魂币了。” 夏仲脸上有一丝满意,自从开宗以后,天源宗弟子们实力的提升,对山中村户的影响,几乎像日结工资一样,毛球每天早上都能吐出一百到两百枚不等的魂币。 和他猜测的一样。 建宗门,是建对了啊,这相当于建造了一只吐魂币的鸡啊。 当然,这话是白晶晶说的。 为此毛球差点和她急。 魂币来源稳定,夏仲积攒下部分,用了的也不少,首先是纯捏,捏成了一张新的图鉴“红袖添香魂侍”图鉴,催动后可形成一个暖心体贴,温柔可人的魂侍,魂侍技能是“玲珑”,可随时随地释放音律,舒缓心神。 相当于自带背景音乐啊。 只是附加,同等级魂侍图鉴只能催动一张,不可同时并存。 虽然毛球和夏仲都对这张图鉴表示很满意。 可白晶晶强烈抵触,在表示一番她也可以不打岔,温柔体贴,乖顺听话后。 夏仲还是选择了让她在外面。 毕竟…这么长时间,养条狗都有感情了,何况是白晶晶。 白晶晶在外面浪惯了,没事的时候不是在这个弟子房里逛逛就是听听那个弟子的悄悄话,让她回到“捏魂图鉴”里呆着?她不干! 而能够继续呆在外面,毛球给她的解释是她的危机自救成功挽救了她。 然后就是窥视轮回转生,夏仲窥视了三次,两次转生是血亏,一次却是有一个大收获。 “灭灵冥水。” 夏仲手掌一翻出现了“神-三清”图鉴,图鉴中的元始天尊手中握着一点水滴,那水滴漆黑如墨,隐隐散发着让魂魄颤栗的寒气。 看过去,那水滴瞬间放大,浮现出一串讯息“灭灵冥水,蕴含冻结魂魄的气息,凡人触碰必定魂魄冻结,请谨慎提取。” 这滴水,是夏仲窥视轮回转生时转生到了天地前期,修真之风盛行的时代,成为了一个宗门的仆从,毫无悬念的没有修行之资,可一心想要修真长生,结果因为伺候的弟子提炼灭灵冥水时不小心泄露一滴,他就光荣的狗带了。 这滴冥水,提取同样需消耗五十枚魂币。 不过夏仲当然不敢提取,取出来他怕是就得安详了。 可惜, 不是火焰。 如果是火焰,夏仲倒是有心催动火焰丹田提取一下,那他就有一件大杀器了。 再就是“巧匠公输班”图鉴,一如既往的黑心,消耗魂币不少,可是连毛都没出一个。 倒是半月之前卫珊珊送的一批青光石,化光石和真阳石到了。 今日夏仲凑够了三千枚魂币,便准备买中枢控制了。 就在他看着这些一个月的收获时。 门下弟子来禀报,杜赫堂来了。 “夏兄!” 杜赫堂脸庞笑的像朵菊花绽放,浑身上下都透着股喜气,进入大殿就要朝着掌门大位上的夏仲奔过来。 夏仲捧了茶,指了指一旁的条案,道:“杜兄,坐下说。” 杜赫堂这才在条案后坐了,兴冲冲道:“夏兄,恭喜你,恭喜你啊,你这回可是赚大了。” 夏仲放下茶杯,心里已经有所预料,问道:“酒卖的不错?” “不是不错。”杜赫堂摇头:“而是非常好!八郡供不应求,就是京城的大卖家都快把我杜家的门槛踏破了。” 杜赫堂真的激动啊, 别看他顶着爷爷杜百川的名头,挂着八郡首富的招牌,可其实正儿八经的买卖没做过多少,也就是开些妙音阁那样的酒楼,盘艘画舫这种买卖做的多。 像买卖征粮,毕竟是少数,不可能常做的。 如果他有拿得出手的大买卖,哪里还用买卖征粮。 可这次他是真的在夏仲这山沟子里挖出了个金蛋子。 发了! 天池酒酿太好卖了,不对,已经不是好卖能形容的了,而是火爆,抢手!整个天下如今只有自己杜家有将军茶卖,那生意又何止是一个好字可以道尽的。 这是强者的世界,强者圈子就是最大的消费圈,这些强者们追逐的酒色财气,酒首当其冲!天池酒酿卖到了那些强者的嘴里,只一喝就沸腾了。 别说别人,就是杜赫堂前些时日家里举行宴会,他见了难得露面的老爷子,老爷子问他最近在做什么, 他讲了几桩买卖,顺带也讲了帮夏仲卖酒的事。 本来老爷子只是冲着当今圣榜第三的名头微微点了点头,那就是表示很认可他的做法了,结交年轻强者,未来就是大助力。 做的很对。 至于卖酒,杜百川权当是杜赫堂送个顺水人情。 不过杜赫堂本就有心让老爷子尝尝美酒,老爷子那可是什么都尝过的嘴,想看看对方对这酒怎么评价。 结果一喝,再喝,连饮三大碗。 精神境喝这种低度酒,和喝白水没差别,他喝的是味道。 品味完了。 老爷子当时沉默了半晌,然后就问他:“这酒,多少钱买的?” 杜赫堂说了精酿价格和清酿价格,只是清酿比精酿口味略差,那次没带去。 老爷子又问他:“你订了多少,那位夏掌门怎么和你做这买卖?” 杜赫堂就说了自己的规划。 结果老爷子直接训斥他一句:“你白生在杜家了!” 杜赫堂都蒙了。 老爷子问他,家里缺钱吗?杜赫堂摇头。 既然不缺钱,你他娘的在这时候省啥?去,给我和那位圣榜第三的掌门传信,这酒不管他要多少钱,他杜家都要经手!就是要天价,也得把这生意拿下来! 杜百川气啊。 到了他这层次,钱财对他已经没有意义了,可是做生意是他的爱好,他可以不在乎钱,但不能不在乎生意。 三年?一年万斤千斤? 这是他杜家做的生意?他娘的你是看到座金山,这座金山的门还向你敞开着,你手里明明有麻袋却偏偏用两只手去捡啊。 人家那夏掌门敞亮,偏偏他孙儿是头猪啊,想拉都拉不起来! 杜赫堂前脚刚出家门,八郡各方要酒的豪门勋戚就来了,紧接着,京城诸多生意上的大买家就飞鸽传书让他留酒了。 火爆! 甚至他卖的清酿是二百五十两一斤,精酿是一千五百两一斤的价格,都被几日间炒到了五百两一斤清酿,精酿三千两一斤的地步! 个别大人物,不要清酿,只要精酿,五千两一斤都要过千斤! 听说,这酒已经传到宫里。 于是,疯狂了! 杜赫堂从来没这么爽过,酒反正是已经卖完了,他这是来找夏仲要酒的。 这时候郑中竹,曾贵,司徒玄正好进来,他们也是受各方好友所托,要酒来的! 不过刚进殿看到杜赫堂,就不好开口了,行了一礼默默坐在几人常坐的位置上。 “夏兄,无论如何,你得在下个月之前,再给我供上酒,还有,之前咱们说的三年契,做废了,以后你天源宗的酒,我杜家全包了。”杜赫堂领了杜百川的意思,气势全开。 “酒是有的。”夏仲点头,这个月他的魂币提取觉醒液一直没断过,酒也一直让山下村庄酿制,他早料到肯定会火爆。 如果不是有这点自信,他也就不卖酒了。 “只是契订不好随意更改,杜兄要不三年之后再看看情况?” 杜赫堂听出来了,夏仲这是告诉他,你的胃口能吃下那么点,他就要走别的路子的,先前是没打开局面。 局面打开了,现在等着吃这块蛋糕的绝对不少。 唉,还是他爷爷有气魄啊,也不怪直接训斥他了。 商场上没交情不行,夏仲这次卖酒,他给打开渠道,这是交情,而他赚了一笔,这交情就没了。 现在在商言商。 杜赫堂摆手:“夏兄,先前那千万两银子,就当杜某违契在先的赔罪,咱们重新再定,夏兄你我之交,尽管开口,若是杜某还一口价,你就别认我这个兄弟。” 夏仲呵呵笑了笑。 从桌案上拿起了一份卷宗,这是他根据前世的一些经验拟的一份和杜家共同开发协议,一锤子买卖,他是不干的。 而以八郡首富的家底,帮他发展起天源州来,也够吨位了。 第45章 楚霸王项羽图鉴 杜赫堂接过那契约一看,契约内容并不复杂,他们杜家要想成为天池酒酿的独家代理,不需要出什么银两给夏仲,而是需要将大笔银两投入到天源州内,建造酒坊,开垦粮田,雇佣州民。 州民利益由天源宗庇护。 看着这契约,本来都做好让夏仲狠狠宰他一笔的杜赫堂反而有些诧异,不过一想就明白了,夏仲这是正儿八经给州民谋福祉呢。 夏仲做为天源宗的宗主,缺钱吗?也缺,可他要的是天源州的发展。 所以在这份契约里,夏仲并没有多宰杜赫堂,而是合作,对方出钱在天源州建酒坊,规模化的购粮酿酒,但是必须用他天源州的州民,且报酬不低,他天源宗只掌握核心技术,负责维护秩序,大量的利益,是给了天源宗州民的。 “佩服,夏兄,佩服。”杜赫堂看完,正色道:“夏兄的胸襟气度,杜某是真的佩服的五体投地。” 这话有吹捧夏仲的意思,可也真是真话,他和太多宗门郡守打过交道了,没有摇钱树都得把地皮刮上几层的主儿多的是,嘴上说的是为民谋生,可哪个不是先把自己的荷包装满。 而夏仲这天池酒摆明了是一座金山,这座金山绝对能让天源宗赚翻,可夏仲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州民利益,就这一件事,就能让天池山附近的十数万州民受益,随着酒坊扩大,受益的州民只会更多。 或许这就是人家做掌门和他做生意的不同吧。 杜赫堂此刻也多少有些明白夏仲为什么会在南郡点袁世安炮仗了。 夏仲笑了笑,没在意杜赫堂的吹捧,他的注意力在肩膀上的毛球身上。 叮叮当当。 毛球又吐出魂币来了。 足足九百枚魂币,毛球吐完了,满脸讨好看着夏仲。 “九百枚魂币,不是今天的工资,应该是我和杜家做这生意的缘故。”夏仲立刻明白。 这份契约一签订,影响是很大的,事态影响越大,魂币数量就越多。 和夏仲签订了契约,杜赫堂就去安排这些事了,走时只说别的忙他是帮不了夏仲了,生意上的事,夏仲尽管放心,就像建造宗门一样,他一定办的漂漂亮亮。 这也是夏仲愿意和杜赫堂做生意的原因之一,这个人,他有缺点,可是做正经事还是靠得住的。 当然,也可以说他还是镇得住的。 送走了杜赫堂,郑中竹三人的颜面夏仲也不能不给,一些豪杰交好,相互之间几坛酒还是送的,贴着专供红纸的天池精酿送出去,现在都觉得倍儿有面子了。 处理完了这些事, 夏仲就来到天源宗的一处院落。 “拜见大掌门。”院落外的弟子们行礼。 “嗯。” 夏仲点了点头,道了声没他吩咐不准其他人进来,这才进入院落,院落中摆放着三辆大车,每一辆大车上都盖着厚厚的怗布。 随着夏仲走进,轻轻一挥手,绚烂先天真气光芒涌动,那厚厚的怗布就掀起,露出一个个大箱子来。 第一辆大车的箱子最多,有四个,堆叠在一起,打开来其中是一颗颗黑不熘秋的不规则形状石头。 “青光石。”夏仲看着八宝童中浮现的讯息,卫珊珊还是很给力的,这卫家宗家的特产青光石一口气给他送来了两千斤。 青光石在不打磨,不灼烧前就和普通石头没区别。 第二辆大车上的箱子就少了,只有两大箱,里面放着的是黑不熘秋的碎石子,这些碎石子在阳光照耀下都有些模湖。 化光石,真气催动后能够模湖光线,和卫珊珊答应的分毫不差,只有千斤。 最后一辆车上只有一个箱子,打开来,整整齐齐摆放着一块块红水晶般的长方体晶块。只看形状就知道是专门加工过的了,散发着阳光般温暖的热量。 这就是真阳石了。 “卫家不愧是散宝世家,也不知道是哪个分支找到了一处真阳石矿脉。”夏仲唏嘘,这等矿脉,不用说肯定是有精神境强者坐镇的。 就这一箱,百斤真阳石,就是一百万两银子。 夏仲的右眼八宝童看去:“真阳石,每一斤可提炼出少许真阳之气,能够提升先天真气威力,吸收大量真阳之气,可掌握下等神火“真阳之火”。” 真阳之火? 夏仲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先前只在天尘宗主的典籍上看到过神奇物质的记载,可是具体该到哪里找,那不可能有记载。 这种东西,一旦发现早就让各方强者占据了。 没想到吸收真阳石的阳气能形成真阳之火。只是需要吸收大量真阳之气才能形成,大量…得多大量。 不用说,这真阳石肯定是强者圈子争相购买的,想到卫珊珊提到真阳石时露出的为难之色,夏仲就明白了……这东西,想买,可以买到,但是应该是限量的,而且渠道极重要,他能买到这一百斤,已经是走了运了。 前世还有很多宝物那都是藏起来不为人知的,何况这个时代。 就是朝廷也不敢说能将大周朝所有宝物资源掌控。 夏仲略一思量,没有打算吸收真阳之气, 一来,这点真阳石,估计都不够塞牙缝的,更别说形成真阳之火了。 二来,他的火焰丹田可以直接储备神火做为真气,吸收真阳之气让他的先天真气威力提升是多余。 三来,下等神火,那就是还有上等神火了,宁缺母滥,这下等神火夏仲还看不上。 心中念头转动间。 夏仲诧异一看他的掌心浮现出“巧匠公输班图鉴”。 看到他,图鉴上的老者也笑的让人感动。 不过现在夏仲是一点不会感动了。 “购买一号剑柄中枢控制。” “哗。” 三千枚魂币顿时扣除。 图鉴上的老者咧嘴,浮现出一缕讯息,打造出的一号剑柄将完全由图鉴控制使用权限。 然后夏仲心念再一动,浮现出一号剑柄图纸,打造一号剑柄。 “打造一号剑柄需消耗十枚魂币。需材料青光三斤,化光石一斤,真阳石三十克。” “材料提取,青光石提取需消耗三枚魂币,化光石提取需消耗一枚魂币,真阳石提取需消耗一枚魂币,一共需消耗五枚魂币。” 难得,看到材料提取提示夏仲很是侧目看了一眼图鉴,这黑心图鉴这次倒是没黑心,价格很便宜啊。 他手持图鉴走到青光石面前,哗,图鉴上光芒一闪,扫过箱子里的青光石,一块巴掌大的青光石直接消失不见。 “提取材料青光石成功。”图鉴上的老者面前多了一块青光石:“可继续提取,是否继续?提取一斤青光石需消耗一枚魂币。” 夏仲眼神微眯,不出所料有批量服务。 他摇头,两千斤青光石呢,那就是两千枚魂币,他还没那么富,日后批量生产的时候再说吧。 转头走向化光石,真阳石,各提取材料完毕。 “材料备足。” “是否开始打造一号剑柄,打造成功率百分之九十。” “淦……” 还有成功率? 那就是说他一百把一号剑柄里几乎必定出现一柄废品? 夏仲已经无力吐槽这图鉴的黑心了。 开始打造。 消耗十枚魂币。 夏仲心里闪过一个念头。鲁班图鉴打造先天宝具需要消耗的魂币是十枚,五十枚,百枚不等。 十枚属于最低档次。 一号剑柄怎么说也是天字号先天宝具,夏仲手里还有个安小六送的地字号宝具,他还以为天字号应该消耗五十枚魂币呢,才消耗十枚? 莫非…… 这图鉴只会出天字号宝具图纸? 嗯。 很有可能。 像地字号这种,完全就是残次品,图鉴根本不出那种图纸。 嗡。 就在夏仲心中这个想法闪过时,图鉴里的老者手里握住了一个铁锤。 叮。 一锤。 夏仲的耳边都隐隐听到了一声轻响。 “打造一号剑柄成功。” “提取需消耗一枚魂币。” 白晶晶:“啥?啥?啥?这就行了?就这活儿,我要是有把锤子,我也能干……” 夏仲:“……” 他支付了一枚魂币。 嗖, 手里便出现了一个长柱形剑柄,长约一尺,通体漆黑,在剑柄的前端有一圈凸起的护手状弧形圆环,末端则是一个孔状,似乎是让挂剑穗之类的,重量为三斤左右。 青光石就有三斤重,剩下的材料不会对方黑了吧?夏仲心里暗道一声,不过想想打造终究有损耗,就当对方没黑吧。 夏仲握着剑柄,轻轻一握,没有丝毫反应,真气催动,绚烂的先天真气顿时像流水般注入剑柄中。 剑柄前面的凸起圆环顿时亮起了一小节青光,就像个充电指示灯一样,随着夏仲真气的灌注,那青光不断蔓延,当完全覆盖整个圆环。 夏仲便感觉先天真气灌不进去了。 这时他轻轻一握,只感应到他的一点真气波动。 嗤。 一声轻微的空气嗡鸣响起,剑柄前方便冒出了一截四尺长的青色光剑,光芒凝而不散,剑刃嗡鸣不断,将夏仲的脸颊都映照成了青色。 嗤, 夏仲手中剑柄一挥,剑刃就朝着第一辆马车里的青光石切下去。 坚硬的青光石上瞬间切割出了一条凹痕。 “和我剑气领域凝剑的强度相差不大,好剑。” 夏仲很满意。 “不过这先天宝具毕竟不是酒,在大周朝连重弩都是违禁之物,我这宝具要露白,还得有个由头,最好是能和朝廷有点关系。” 夏仲思索着。 一口气吃不成个胖子,在这个精神境横行的世界,他现在还得低调。 手掌放松,剑柄上的光剑就消失不见,剑柄上的环状指示灯也熄灭,这剑柄蓄能只消耗了他不到一成的功力,而现在用了一下,蓄能几乎没有消耗。 一次蓄能,用个把月应该没问题。 他收了剑柄慢悠悠走出院子,一边走一边又捏了两百枚魂币,今天多得了九百枚魂币,怎么也得捏一回的。 一串碎片讯息闪过。 “恭喜集成“霸王项羽图鉴”完整图鉴。” 不出意料,捏成了一张完整图鉴。 夏仲朝着掌心浮现的捏魂图鉴上看去,一张黑色图鉴浮现,图鉴中一道身穿黑色盔甲的魁梧身影坐在宽大的座椅上,面容棱角分明,威武霸气。 ““霸王项羽图鉴”,吾乃西楚霸王,谁敢与吾一战?——激发可获得力量提升。 附加,“不肯过江”——力量提升下,理智归零,除非杀死对方,否则不死不休。 附加,“同仇敌忾”——激发图鉴,身周百里内,同阵营仇恨值提升,不死不休。 附加,“霸王别姬”——有妻子在场,上述所有效果丢失。” 夏仲扫了一眼,嗯,好图鉴。 这是叫人往死莽的图鉴啊。 至于妻子在场,他又没妻子… 白晶晶:“毛球,咱们主人要在单身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了。” 毛球:“……” 捏到张图鉴,夏仲又捏一百枚魂币,结果都是碎片,拿出两百魂币喂了喂了“神-三清”图鉴和“巧匠公输班”图鉴。 也许是他好运气用完了,四百枚魂币都打了水漂,让的夏仲直呼血亏。 ……… 天池山主峰以北,深一千八百里。 一伙身着青铜甲衣,背后披着白色披风,每一人的披风上都用血勾勒出一个特殊的古老文字的队伍骑着虎狼马匹从深山中走出。 领头的是一个高瘦,颇有贵族气势的青年,虽然是在这深山野林里,可他骑在比马还高一头的白色勐虎上,就像巡视着自己的领地。 “九公子,最近天池山上多了个天源宗,咱们得小心些。”青年一旁狼背上一老者道。 “宗门?” 青年不屑冷笑,在他的腰畔悬挂着一柄造型古朴的宽剑,手掌轻轻按着那宽剑的剑柄,眼眸中跳动出一抹狰狞的猩红光芒。 宗门弟子,都是自私胆小的,只要他们让对方感到恐惧,那就是一个摆设。 狩猎的日子,到了,该去收缴他子民们的朝俸了! 这次,他还要给自己选一个妃子,上次那个被他的兄长看上要去可让他很是不爽。 ……… 天空又飘下了雪花,天源宗内,夏仲正和四位长老烤着火炉商量着宗内事宜。 “郑长老,我昨天看了一下,咱们宗内有三成常驻弟子薪俸是拖欠三月以上的,朝廷的钱太慢,就用宗内的银子先垫上,还有,那些对宗门贡献足够高,表现极好,修行努力的弟子,也当嘉奖。” 说到这里,夏仲顿了一下。 “今年马上要到头了,就以常驻弟子半年薪俸为准,作为弟子的功赐,发给他们吧。” 皇帝还不差饿兵呢,夏仲又怎会不明白这个道理,他不是那种又想马儿跑,又不给草吃,只画饼的掌门,先把重奖的诱饵撒下去,大家才会拼命对宗门出力,对宗门更有归属感。 而且待遇上的差别,也能让那些弟子们更加发愤图强。 这差别,在年终奖上最能体现出来。 “是。”郑中竹点头。 夏仲不发话,他是不敢随便给弟子发银子的,常驻弟子的俸禄,那得朝廷拨,他们以前是绝不愿意自己掏银子给弟子们的。 也就是如今天源宗富裕,夏仲才有这魄力。 曾贵和司徒玄也是一脸喜气,天源宗有钱,他们这些长老也有钱啊。 夏仲刚说完,忽的白晶晶飘到了他的耳边: “主人,出事了!” 第46章 商遗氏族 出事了? 夏仲自打做了天源宗掌门,就没听过这三个字。 白晶晶刚说完,殿外便匆匆进来一道身影,正是夏仲第一次去云剑门时迎接他的高万山,高万山的脸色此刻阴沉如冰,进来直接朝着上首的夏仲一拱手。 宗门不是山寨,更不是公门,除了弟子,不用下跪的。 “掌门,出事了。”高万山也是这一句话,接着就道:“商遗氏族抢了山下一处村庄,咱们弟子巡守正好遇上,五个弟子死了三个,两个重伤。” 商遗氏族! 一听这四个字郑中竹,曾贵,司徒玄和乙风长老就脸色微变。 当初他们不想建宗天池山的最重要原因,便是因为商遗氏族,这段时间他们平安无事,都快把这茬忘了,没想到今天还是来了。 夏仲脸色凝重,起身道:“那两个重伤弟子在哪?” “已经安顿在…” “带我去。” “是。” 高万山立刻前面带路,他也知道自家掌门除了是一个强者,还是一个大夫。 到了那两个弟子的院中,已经有不少弟子聚在这里了,有的面露惊慌,有的面露愤懑。 “掌门!” “掌门来了!” 看到夏仲到来,一个个弟子连忙行礼。 自从夏仲将弟子以五人划分一队,这五个弟子都是住在一个院中的,夏仲在郑中竹的带领下来到第一个弟子的房间,不大的房间里,那弟子躺在炕上,身上盖了厚被,已经陷入昏迷,正有两个大夫在一旁倒着伤药,两个女弟子正端着热水出去。 见到夏仲刚要行礼,夏仲就摆了摆手,走到炕前,他扫了那弟子头顶一眼,心里就轻叹了,他轻轻掀开厚被,那弟子一条右臂已经从肘部断切掉,肋骨下也包扎敷药。 此刻是失血过多昏迷了。 他扁鹊图鉴也没用,手掌轻轻放在其胸口渡过去一缕真气。 交代两个一声大夫用最好的药,好好照料,然后便出了这间房屋,来到另一间房中。 房中只有一个弟子,十**岁年纪,正呆呆坐在炕上,两眼直直的看着前方。 他的上半身**着,一道刀口从他的腰部穿了个透,已经包扎过了。 夏仲进来一看扁鹊图鉴的提示就是腰腹轻创。 这时身后大夫就要上前答话,禀报伤情。 夏仲直接抬了抬手。 高万山其实跟在一旁也想要开口的,他说两个重伤,其实含糊了,那个断臂的自然是重视,这个只是腰上被拉了个口子。 不过夏仲一抬手,他也就不多说了。 看到夏仲等人进来,那弟子呆滞的眼神似乎微微动了动,清醒了过来。 “掌门!长老…”就要起身行礼,夏仲已经一直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那弟子只感觉接着一股暖流就到了他体内,顿时腰上火辣辣的痛感就消失了。 “不痛了吧。”夏仲开口。 “不痛了。”那弟子摇头,面露崇敬。 “林鹤,那些贼匪有多少人?”夏仲问道。 这名讳是先前来时高万山就已经说过了的,五个弟子的名讳夏仲都已经知晓,重伤的名叫段熊,而这林鹤年纪十八岁,功力是后天六重,家境贫寒,刚刚得了常驻弟子身份,因为修炼了夏仲简化过的一门身法,身法极高。 林鹤听了夏仲的问话,又呆了呆,嘴巴微张,却一时说不出对方有多少人来。 曾贵在一旁眉头一皱就要开口。 夏仲已经道:“不记得就算了。” 林鹤一听两眼却突然红了,两行泪水瞬间流淌下来:“掌门,太快了,他们出手太快了,都是死人,我们,我们根本挡不住,张师兄,刘师兄,丁师姐…” 他哭着语无伦次的将他经历的说了出来,他们五个弟子组队巡守,刚到那村庄,还没停留片刻,一群人就杀了进来,见东西就抢。 对遇到这种事,宗门内早有示下,只要觉得不敌不必应战,第一时间抽身禀告宗门便可,可是对方太快了,他们连抽身都来不及。 对方朝着那位丁师姐扑过来,五人只能应战,可是完全溃败,三个师兄师姐瞬间惨死,一个师兄断臂重伤,林鹤最擅长身法,加上凭借着这些时日巡守对山路的熟悉,这才背着重伤的段熊硬是逃了出来。 “我救不了他们……”林鹤眼中都是不甘和痛苦。 “你做的很好了,不必愧疚,好好休息。”夏仲轻轻拍着林鹤的肩膀,虽然林鹤说对方出手太快,可以林鹤的身法,既然能背着段熊逃出来,他如果第一时间要逃,根本都不会受伤。 可他没独自逃。 而是在第一时间选择了和师兄们共同战斗。 这就是五人同吃同住的情义了,情义有时候就是理智的反义词。 郑中竹几人也正色点头。 学武之人在习武的第一天就准备好了杀人或者被杀,这就是强者的世界,要是遇事都是动嘴讲道理,那还修的屁的武。 出了房间,夏仲交代郑中竹将五个弟子的名字都刻在天源宗那块石碑的后面,让天源宗所有弟子每天只要看到那块碑就能看到他们的名字。 另外又要交代了一些抚恤的事,这事他还没说,郑中竹已经颔首:“掌门放心,这些事门下定会办好。” 夏仲点了下头,就道:“走,下山。” 出这句话时,郑中竹等一个个都感觉到了一股杀气。 不仅夏仲怒,他们也同样有怒火。 弟子被杀,就是放在昔日宗门内,也是死仇! ……… 天池主峰下,一处无名的村庄。 这座村庄只有百户人家,村庄后有一片片不大的田地,此刻田地还被没化的白雪覆盖着,搁了往年,冬天是村庄里每户人家都最难熬的时候。 可是这个冬天不一样,因为天池山上多了一个宗门,一个叫天源宗的宗门。 宗内的弟子给他们砍柴,打猎,还高价买他们酿的酒,甚至近来都有人在前头的村庄盖了酒坊,请他们去做工酿酒,管饭不说,还有钱拿。 这几个月,这个村庄每一个村民都觉得日子好过起来了,可没想到,今日迎来了灭顶之灾。 血水,沿着山路流淌到冻了一层薄冰的小河上,也已经凝结成冰,仿佛一道狰狞的伤口,村庄内街道上胡乱扔着杂物。 夏仲来的时候,已经看不到尸体了。 天源宗的大量弟子们正领了贡献任务收拾着这村庄。 宗门毕竟不是前世的学校。 有武学在身,加上正道中人行侠仗义的洗脑,多少还是有用的,不然宗门常驻弟子也不能当成备用军卫来对待了,在潜意识里,这些弟子都是将守护州内的州民当成自己的职责所在的。 而和夏仲第一次进山时看到被商遗氏族直接几乎烧光的村庄模样不同,这次村庄还算完好。 根据曾贵的解释,是因为商遗氏族很满意这个村庄给他们的“收成。” 只要商遗氏族满意,他们甚至能不杀人。 这是商遗氏族和村民们之间的“默契”。 但如果村庄的收成不让他们满意,甚至反抗,那就是屠戮。 至于为什么山里的山民不搬出去… 就像前世倭寇进犯沿海地区,那不也是一样? “夏兄。”就在夏仲到这村庄时,后脚杜赫堂就到了。 近来他在忙着在这里建酒坊酿酒,天池酒酿就是他现在最大的生意,耳目人手虽然比不上天源宗弟子多,可在他雇佣的工人中就有这村庄人的,一听到这里出事,他心知夏仲必定会到,自然立刻赶来了。 看着村庄里的惨状,他的脸色先一沉:“这些该死的贼匪。” 杜赫堂骂了句,顿了顿,又加了句。 “还好,多亏天源宗弟子,没死多少人。” 损失点粮食,损失点财物,在杜赫堂眼里就不叫损失。 只是听说死了几个弟子,在天源宗颜面上不好看,他这么说就是想减轻夏仲的心理负担了,意思是全靠天源宗震慑对方才不敢滥杀无辜。 夏仲沉默着,没把这句往他脸上贴金的话听进去。 嗖。 白晶晶飞到夏仲耳边。 “主人,已经查探过了,周围百里没有那些贼匪的痕迹。死者们的讯息是,那些贼匪是向北边逃的,一共三十一人,有十三个先天高手。” 村庄里的人也能看到先天真气,认识先天真气的。 夏仲眉头微皱,向北? 他知道的商遗氏族的三处大寨据点,没有一处是向北的。 而且单单一个北,对方的速度,估计在林鹤通知宗内的时候就在百里之外了,钻进大山里他连毛都摸不到。 可就这么算了? 夏仲心里憋屈。 “掌门,近来派遣巡守的弟子再多些吧,且由五人一队改为十人一队。”曾贵道。 他是护宗长老,理当庇护宗门安危,只是那商遗氏族也不是直接上天源宗,而是在这些村庄上下手,他天源宗真的是鞭长莫及。 杜赫堂就道:“对,我也安排护卫帮忙巡守,声势大些,量那些贼匪也忌惮些。” 夏仲叹了口气。 正要开口, 忽的他的眼睛一眯。 “嗯?” ……… 主峰北地深山八百里,一道矮小的身影正像一头孤狼般,静静地靠在山石延伸出的一棵大树之后,他的身上涂满熊粪。 在大树下面,则是两道披着白色披风,手里挥舞着阔刀巨斧的魁梧身影,他们身边跟着猎犬,眼中散发着先天光芒。 “小家伙,我看到你了,能够杀死我们两个氏族勇士,我家九公子很看重你!出来吧!” “哈哈,这山坳已经被堵死了,你逃不了!” 两道声音嘴里呼喊着。 而在这山坳的出口,那骑在白虎身上的贵气青年也在打量着一处处。 他的脸上带着一抹笑意:“不错,不错,能够逃过熊三和虎二的眼睛,我就说,这个小家伙不错,小小年纪,力大无穷,后天九重,难得啊,就是在大都,都难找到这样的勇士。” “公子喜欢,是他的幸运。”身旁骑在一头巨狼身上的干瘦年长身影奉承道。 “嗯,将他捉回去,好好培养,下次斗兽的时候,一定要胜过我八哥,甚至将来,他都能够成为我的卫队长!” 青年一边说着,眼眸中一边闪动着红光。 做为商遗氏族的九公子,他的名义叫商风九,商,代表的不只是他的姓氏,而是一种地位,一种荣耀! 而风,则是他这一氏族的源头。 他们是商朝商风王的后裔,整个商遗氏族除了商风氏,剩下的就都是些豺狼虎豹,以猛兽为姓的族人。 做为曾经的皇亲国戚,哪怕是龟缩在这深山老林里,他们也是很懂享受的,商朝时的很多娱乐活动都保留下来。 斗兽,就是其中之一。 让人和猛兽斗,尤其是先天猛兽,那种惨烈,那种手握生杀大权的感觉,才能凸显出他们王血的高贵! 将这样的强者培养成他的麾下,更是一种实力的提升。 躺在大树上的夏寻路闭上了眼睛。 他是一路跟过来的, 就在今天早上,他刚刚从山中狩猎回来,还没上宗门,就看到了那场厮杀。 夏寻路并不觉得厮杀有错,弱者被杀,强者劫掠,再正常不过,可是……他们不该杀天源宗弟子! 他没忘记师父的教导,他是天源宗弟子,天源宗,就是他得部落! 敢杀他部落的人, 那就必须付出代价! 所以,他出手了,如今已经后天九重,天生力大无穷,拥有狼蛮血的他,靠着偷袭杀死了对方两个后天九重的高手,甚至吸干了其中一个的功力。 虽然,他现在吸收功力已经无法提升了,但他还是吸干了对方,因为他需要填补他损耗的功力。 而他现在要做的是睡觉, 对方有十三个先天强者,尤其是那个骑在狼身上的先天强者,仅仅遥遥一掌就差点重伤他。 睡觉, 睡着了,就能知道如何斩杀下面的两个人。 哗啦啦。 熊二和虎三带着猎犬在山坳里搜寻着,他们携带着猎犬,按理说早就能找到那个小家伙了,可是那小家伙就像突然消失了。 能逃过他们的眼睛,还能逃过猎犬的鼻子吗? 山坳能藏人的地方并不多。 很快,他们终于摸到了这棵树下。 猎犬刚刚几次嗅到这里,都扭头就走,反而引起了他们的怀疑。 “小家伙,找到你了!” 熊二手中拿着斧头,嗡,斧头上覆盖了一层灰蒙蒙的光芒。 就在他要一斧头将那山石上延伸出的大树一斧头劈成两半时。 嗖。 一道身影从那棵树后冲了出来。 “是他!” “还想跑!?” 熊二和虎三大喜,同时爆发出先天光芒冲杀过去。 可就在他们杀过去的一瞬。 呼。 那少年手里丢出了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那是熊粪。 如果是暗器,熊二一斧头就劈开了,可是粪便?他不愿意去碰。 所以他闪身一躲。 可就在他闪身躲避的刹那,那个小家伙竟然猛地在山石上一踩,整个身体就像狼一样扑了过来。 “你找死!”熊二不惊反笑,不过他不能真的将对方杀死,因为公子的命令是活捉。 所以他一直手掌闪烁着灰蒙蒙的先天光芒抓了过去。 可是他抓空了,对方就像早知道他这一抓一样,那矮小的身影猛地躲过他这十拿九稳的一抓,扑到了他的脖子上。 轰, 一股让他难以想象这是一个孩子能有的力量爆发,几乎要把他的脖子扭断,幸好熊二的先天真气浓郁,他的脖子抗住了,手上的斧背朝着自己头上的孩子一砸。 但是他又慢了一点, 就一点, 不多不少, 这一点那小家伙就蹭的顺着他挥舞的手臂甩开,他手里的斧头就重重的砸在了自己脑袋上! 第47章 代价 蓬。 这一斧头砸的熊二眼冒金星,心中更是恼怒之极,他虽然是先天,可武学只是勉强达到卓绝,在氏族勇士中他也是有名的,他没把面前这个东躲XZ的小家伙放在眼里,没想到竟然吃了亏。 当即先天真气涌动,其身上升腾起灰蒙蒙的先天光芒,反手欲要将手臂上滑下的夏寻路捏住。 如果不是九公子下令要留这个小家伙的性命,他一定会将对方捏死。 可是生死战斗,一点小失误就可能分出生死,何况他这样的大失误。 轰。 小小的夏寻路手掌勐地朝着熊二的咽喉抓过去,这一抓快准狠,瞬间就抓实了。 “你的力气再大,也捏不死我。”熊二嘶吼一声。 他的耳边却传来一声同伴虎三的惊呼:“小心!” 小心? 小心什么? 吼。 一声仿佛兽吼的声音爆发,夏寻路的手掌上勐地缠绕而出一层血色气流,这血色气流不是先天真气,而是,蛮血激发! 卡察, 血气激发之下,夏寻路那还没长开的手掌已经成了一个恐怖的狼爪。 巨大的力量就像扭断一根干枯的木材,直接扭曲了熊二粗壮的脖颈。 前一秒还升腾的先天光芒,就像瞬间熄灭的油灯,熊二的眼睛更是翻出白眼。 眼中满是恐惧不甘,难以置信。 他的力量在流逝,他的生命也在流逝,可夏寻路没有丝毫犹豫,又是一抓,那另一只缠绕着一缕缕血色气流的手掌直接按在熊二歪斜的脑袋上。 噗嗤。 熊二的眼前就彻底陷入了黑暗,陷入黑暗的最后一刻,他的视线勐地拔高,飞舞,看到了山坳上方的景象。 隐隐间,仿佛有一道身影正从山坳外掠来,那速度快的,就像模湖的幻影,这是死前的幻觉吗? 虎三眼睁睁看着这一幕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太快,太诡异,太狠, 一个后天的小家伙,可以说就是他们手到擒来的猎物,竟然在眨眼之间反杀了熊二?蛮血?这是蛮族人?而且那股狠劲,让的已经是以狠辣着称的虎三都觉得心跳凝滞。 “原来是蛮族,这么小的年纪就能激发蛮血,捉住他!一定要捉住他!”远处传来九公子兴奋的呼喊。 身负蛮血的蛮族,那一定是蛮族中有祭祀存在的大部落了,而且这么年轻就激发蛮血,这是纯粹的战士啊! 一定要弄到手,即便是在商朝全盛时期,能够拥有身负蛮血的蛮族战士做护卫,也是一件极荣耀的事。 伴随这一声呼喊,同时围过来的还有九人,皆是先天强者。 虎三后退的半步就变成了朝前迈出,氏族可以给伤残的战士卓然的地位,可却不会容忍一个胆怯的勇士的。 “杀!”虎三的身上也释放出灰蒙蒙的先天真气光芒,看得出他们修行的是同一种功法,他手里的兵器是一柄近乎门板体积的阔刀,先天光芒附着在阔刀上。 这一刀,虎三虽是用刀背噼了过去,但是只要噼实了,夏寻路必定筋断骨折,公子是要活捉没错,伤残也是活捉,见识到对方正面将和自己同层次的同伴急击杀的场面,虎三如果再束手束脚那就是找死。 嗡。 夏寻路的身体一侧,几乎是在毫厘之间躲过了虎三的这一刀。 同时他的身影一扑,双手血色气流缠绕,直接抓向虎三心口。 徐三心中惊骇,他的这一刀之快之狠,对方竟然能刚好擦着他的刀身躲过,给他的感觉就像是已经和他交手过上百次一样。 是巧合? 顾不得惊叹,虎三阔刀挥舞,恐怖凌厉的刀罡激荡而出,能够成为蛮族的勇士,每一个都是在拼杀中崛起的。 见识到这小家伙生撕了熊二的场面,虎三怎么敢让对方碰到自己。 夏寻路虽然双手升腾血色气流,可也仅仅是双手而已,后天的他和一个全神戒备,打起十二万分小心的先天战斗,除非他的武学能高到通玄层次。 可惜,他还没到那一步。 尤其这刹那功夫,远处九个先天高手已经同时扑了过来。 “一起出手。” “捉了他。” “小心他的手。” 十个先天高手同时出手围攻一个后天的小家伙。 这是必死无疑的局面。YuShugu. 可夏寻路没有丝毫的恐惧,在他的心里,除了对神明般的师父感到恐惧外,其他一切都不能让他恐惧! 就是死亡也不行! “杀,杀,杀!” 他们杀死了三个天源宗弟子,他也已经杀死了对方三人,他只要再杀一个,他的代价就讨回来了。 这一个,是为他讨的! 轰, 就在十个先天高手扑向夏寻路的刹那,夏寻路却又是不退反进,仿佛飞蛾扑火一般扑杀向虎三。 虎三再觉得夏寻路的手段心惊,也绝不认为对方能在此刻奈何得了自己,他的阔刀刀芒闪动,这是既防御又进攻的手段。 如果夏寻路真敢对着他直接扑过来,没有先天真气护体的对方下场只有一个,被他的刀芒绞成碎片! “杀死他!杀死他!死,也要杀死他!” 夏寻路冲了过来! 只有一个念头,杀死对方! 丹田中略显排斥的真气仿佛感应到了主人的呼唤,他的身体每一处肌肉,每一个动作,在这一刻都只有一个目的,杀死对方! 这就是他的道路! “真是找死。” 虎三已经在脑海里想到这个小家伙的结局了,可能……下一刻直接就会分成几块? 然而, 轰! 一道蒙蒙的,月白色的先天光芒,带着一抹血色气流,冲进了他的刀芒中! 蓬。 硬碰硬,血水倾洒,虎三的刀擦着夏寻路的小胸脯而过,这一刀几乎将夏寻路开膛破肚,可是对方那闪动着月白色的光芒将这一刀威力削弱到了极致,同是那一只缠绕着血色气流的手抓就像一只狼爪。 噗。 直接戳穿了虎三先天真气护体的胸膛,穿过了肋骨,穿过了后背,手里一颗似乎还在跳动的心脏,直接被捏碎。 “先,先天……”虎三嘴里血沫涌动,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突破先天了? 这种事他竟然能遇到? “先天?好,好好!”远处又传来九公子的欢呼声。 一个十二岁,身负蛮血,悍不畏死的先天战士,比虎三这种普通氏族战士强太多了!别说死掉两个先天,两个后天,就是他麾下强者全死光了,也值得! 十二岁啊, 就有这等成就,二十岁,三十岁呢? “成先天了!?” 其他九个先天战士看着几乎是钻进虎三怀里,可一只手却是洞穿后者胸膛,捏碎一颗心脏的夏寻路,也是油然而生一种恐惧。 不过他们很快就意识到,这个小家伙已经到尽头了,当即围了过去。 夏寻路的确到尽头了。 蛮血激发,让他的力气用尽。 长时间交手,也让他的功力用尽。 最后那一碰撞,他虽然突破先天,可还是受了伤的。 更别说,能够杀死这两个先天高手,很大的原因是因为他在梦蝶空间中尝试过。 他就要死了吗? 这一刻,夏寻路闭上了眼睛。 师父, 真的,还想见师父一面。 他想睡着,在梦蝶空间中见见师父… “噗嗤!” “啊!” 忽然一声痛苦的嘶吼声直接在夏寻路耳边响起,夏寻路勐地睁开了眼睛。 然后,他就看到了面前的一个先天大汉直接被腰斩成两截,血水流淌。 山坳外劲风呼啸,掠来一道身影,那身影快的模湖,绚烂的先天真气光芒在他的身周形成一道道璀璨的剑光,势不可挡! “师父! 夏寻路的眼睛亮了。 第48章 凝固空间? 我有一本捏魂图鉴第48章凝固空间? “强者!” “小心!” 围在夏寻路身边的氏族先天战士个个面色大变,那飞来的身影快的模湖,身影还没到,恐怖凌厉的气势已经到了, 尤其是对方刚刚飚射过来的一道剑光,这距离还在六十丈开外,一道剑光竟然从那么远飚射过来还能瞬间将他们一个先天二重的高手瞬间腰斩,这是什么实力? 这一招,夏仲蕴含了一剑独行大成奥妙和一笔流剑式奥妙,如果是过去和云双一斗时,夏仲也办不到这么远将对方击杀, 可是就在前一刻,夏寻路突破先天的刹那,夏仲靠近自然也功力提升了, 这一提升,直接突破了。 先天二重! 本就雄浑的先天真气瞬间暴涨,生命提升,突破之后夏仲多了种澹澹的感觉,空间距离在一瞬间对他而言仿佛缩短了。 那种感觉很奇特。 就像正常六十丈的距离,在他的眼中六十丈外的一个点变成了三十丈! 这个距离,他才能一剑将对方腰斩! “那是谁!?”山坳口的九公子那本来兴奋的脸庞也瞬间变了。 “公子小心。”旁边的长者更是低喝。 “有黎父在……”商风九正要摇头。 轰, 夏仲的身影一个模湖。 空间上距离的缩短,让他的速度更快,瞬间就到了夏寻路面前。 “死!” 休!休!休! 一道道剑光瞬间落在八个先天高手身上,每一道剑光都仿佛蛟龙在咆孝,那撕破空气的气爆声都将周围的树叶震荡飞落。 这距离,他身周维持的剑气领域当然足够笼罩剩下的八个氏族先天高手了。 而突破先天二重,夏仲的剑气领域剑光数量也从三十六道达到了四十八道。 “挡住!” “退!” 八个先天高手都只来得及惊呼一声,有的勉强挡住三剑,有的挡住四剑,可他们最起码都是面对六道剑光下,所以一个照面就在剑光飞舞中尽皆被腰斩! “不妙!” 这一幕直接让那远处的长者和商风九呆住了,这是什么高手? 这是什么绝学? “走!”商风九再不敢停留。 “走?” 夏仲此来可不是只为救夏寻路的,他的目光看向那明显是领头人物的商风九。 唰, 一步迈出,空间缩短,他的身影就到了那长者和商风九及剩下的十数个后天氏族战士面前。 噗噗噗, 剑气领域就像砍瓜切菜,直接斩杀那些后天氏族战士。 而长者心惊夏仲的速度之余,手中则出现了一条长鞭,长鞭之上银光闪动,仿佛一条银蛇盘旋庇护住了其和商风九。 先天七重,武学通玄第二阶段! “公子先走!” 呼。 那长者手中的长鞭卷住商风九的身躯一甩,直接将其甩出去,那条先天白虎也连忙纵出去,它也感觉到死亡危险了。 “黎父!” 商风九还不甘的回头朝着长者看来。 氏族内的公子从小就会有一个亲族,既是师父,也是护卫,别的护卫在他眼里只是奴隶般的存在,可这位亲族却是亲人。 黎父挥舞长鞭,一边抵挡剑光,一边郑重看着面前的夏仲道:“这位兄台,你可是周逆朝廷中人?若不是,何苦和我商风氏作对?我商风氏强者辈出,犯我王族者,定不死不休!” 他这就是威胁夏仲了。 商遗氏族能够在天池山脉蛰伏如此久,除了地利之外,自身的强大更不用多说,且当初带领这批氏族进来的是一位商朝精神境强者! 自然有称霸一方的底气。 不过,能够被追的像个丧家犬似得逃进这里,那位精神境实力自然强不到藏剑老人,颐老祖那等地步。 且距离如今七八十年过去了,夏仲就不信那个精神境还活着,顶多只剩下沉睡的魂了。 “不死不休?”夏仲眼神冰冷。 这话也配对方说? 轰! 散开的四十八道剑光瞬间凝聚为一,化成了一道巨大绚烂剑光。 玄铁重剑形态! 此刻的玄铁重剑形态剑光同样比过去大了一圈。 同时剑心通明“风暴”状态开启。 楚霸王项羽图鉴激发! 力量提升! 不死不休! 轰, 绚烂的玄铁剑光霸道无比的狠狠朝着黎父斩下。 “哼,和老夫硬碰硬?” 黎父心中不慌,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年轻强者实力的确强的匪夷所思,身法速度快的吓人,武学奥妙,更不逊色于他! 可是他也是大强者,岂会畏惧。 只要夏仲不去追杀商风九就行! “他的功力是缺陷,我稳扎稳打,就算是胜不了其,他也奈何不了我,待得公子逃的远些,我便抽身而退。” 黎父心中思量着对策,越强的武学,消耗功力也越恐怖,以夏仲的功力,他就不行能施展多少次! 至于杀死对方,夏仲那身法一施展黎父就断了杀夏仲的念头了。 长者没有丝毫闪避,他手中的银光长鞭勐地绷得笔直,仿佛一条银色闪电,瞬间和夏仲的玄铁重剑碰撞。 在他想来,硬碰硬他绝不输。 可很快他就知道错了! 轰! 碰撞的刹那,这长者的眼睛就瞪圆了,一股强的不可思议的力量瞬间透过他手中的长鞭传递到他身上。 噗! 一个碰撞,黎父身下那匹巨狼直接像一张纸一样被压扁,只哀鸣一声就死的不能再死了。 地面尘土飞扬, 黎父更是脸色涨得通红,口中鲜血就像喷泉似得吐出,如果不是他功力的确强盛,这一击他就得死! “不可能!”黎父心中狂吼,他可是先天七重,通玄第二阶段的高手,这么碾压他? 远处还没逃远的商风九也惊恐看着这一幕,黎父的实力他再清楚不过了,一个照面就口吐鲜血? 而将虎三尸体推开的夏寻路先给自己点穴止住血,看到这一幕,眼中就只剩崇敬了。 师父太强了! 其实夏仲本身的功力的确是缺陷,可是玄铁重剑本就是威力最强形态,加上风暴形态还有项羽图鉴的提升,力量何等恐怖? 也就是对付这等强者夏仲才出力了, 一招占上风,夏仲的第二剑已经来了。 “不!” 黎父怒吼一声,他的身上陡然升腾起了一缕蓝色火苗,同时他的身体像膨胀的气球般,瞬间扩大了一圈,闪烁着层层银光,气势磅礴。 “这是……神火?灵光突破?” 夏仲心中一惊,对方身体膨胀绽放银光的手段,很明显不是外功而是“异能”,这是灵光突破的征兆,不过不像先天之体灵光突破的异能强,只是身体变的更强。 而那蓝色火苗,夏仲右眼八宝童中的讯息是“下等神火,天幽灵火,焚铁化金,不可触碰!” 轰, 黎父身上燃烧的蓝色火苗顺着长鞭一抽,夏仲的玄铁重剑上直接覆盖上了一层蓝色火光, 哗。 一瞬间就将他的先天真气烧成了灰尽。 “给我滚!”黎父又是一鞭抽出,银光蓝火闪动,欲要逼退夏仲。 此刻夏仲轻易便感觉到,随着蓝色火苗将他的玄铁重剑剑光烧成灰尽,对方的蓝色火苗似乎也稀薄了许多。 没到精神境,又不是先天之体,按理说不可能掌握神奇物质,夏仲瞬间明白这天幽灵火一定是对方靠外物得到的了。 不过靠外物得了也是得了, 他正要躲闪那蓝色火苗。 嗡。 忽的,夏仲心里那种对空间的掌控感又出现了,这次不是距离,而是“凝固”,他感觉,似乎能凝固黎父身边的空间。 这种感觉,在他剑心通明状态下,自然不可能是错觉。 “凝!” 一个念头,嗡,黎父挥舞的长鞭和蓝色火苗就像一瞬间陷入泥潭中,整个空间一切动态都变得无比缓慢。 而就这一瞬,夏仲的功力调动,手中出现了一号剑柄。 嗡, 青色剑光跳动而出,以剑施展一剑独行! 他的身影一闪,瞬间到了黎父面前,就像切割开一块豆腐,一剑切割过对方脖颈。 身影闪过。 前面骑着先天白虎穿梭山野的商风九只感觉百丈开外的夏仲几个起落模湖就到了他面前。 “别,别杀我,我是商风……” 噗哧。 青色的剑光直接划过其脖颈,商风九腰间的剑都没来得及拔出。 “唔…” 其胯下的先天白虎呜咽一声,匍匐在了夏仲面前。 第49章 空间能力 我有一本捏魂图鉴第49章空间能力 商风九手掌死死捂着脖颈,血水从他的指间流淌而出,霎那就染红了胸脯前的衣袍。 那张贵气十足的面容扭曲,满是怨毒的倒下。 不甘心! 真不甘心,他可是九公子,怎么能死在这里? 甚至让他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他这种人物?怎么能这么死去? 真不甘! 夏仲没理会他,手中的青色光剑收回,平复着体内的真气。 别看眨眼之间,三十多名商遗氏族尽皆斩杀轻松,可夏仲查看了一下体内真气……这一战他先施展一回超远距离一剑独行和一笔流剑式奥妙,体内真气就直接消耗两成。 维持剑气领域,消耗又近五成, 若是正常情况下五成真气用来维持剑气领域,形成的剑光是近乎零消耗的,但是先前那商遗氏族长者的天幽灵火直接将他的剑气烧没了,相当于烧了他五成功力。 夏仲体内真气此刻也就剩不到三成, 所以才动用了一号剑柄先天宝具近身斩杀那长者和商风九。 “神火威力的确大。” 夏仲心中暗叹,他在梦蝶空间中和修明大师交手,也领教过对方那金色火焰的厉害,不过论层次,修明大师的金色火焰量上要比这天幽灵火多,源源不竭,只是质上却还差些。 那天幽灵火毕竟是借助外物,而修明大师的金色火焰是靠自身先天之体。 应该是因为修明大师的金色火焰还没提升到那一层次。 精神境都是操控神奇物质的,那一出手又是何等威力? 而想到修明大师的金色火焰,夏仲又想到了他刚刚空间缩短,空间凝固的手段。 这种手段,就像他和周围六十丈以内的空间有了一种无形的联系,整个六十丈空间仿佛变成一张无形的蛛网,他一念就能拨动这些蛛丝。 蛛丝拉进,空间就凝固。 他只拉一条蛛丝,蛛丝末端和他所在空间的距离就缩短。 “这,就是我灵光突破先天的能力。” 夏仲脸上露出一丝喜色,得益于功力突破先天二重,原先没显化的能力终于显现。 而且竟然不是五行神奇物质能力,而是空间能力! 比起修明大师的金色火焰,云双一的阴风,这能力绝对更强。 什么物质,不得依托于空间!? “不过我这能力现在只能将六十丈内空间缩短一半,至于空间凝固,先前我施展开,那商遗氏族长者的动作也只是变慢,如果对方功力更强,或者武学奥妙更强,怕是束缚就更难了。” 蛛网束缚了猎物,如果猎物足够强,都能撕开蛛网。 心中这么想着,他的耳畔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 肩膀上的毛球再度吐了。 吐出了八十多枚魂币。 这就是他追杀这些商遗氏族的奖励了。 “掌门在这里!” “掌门!” 这个时候,远远跟来的郑中竹,曾贵,司徒玄等人也到了,带着大批的天源宗弟子,难得杜赫堂也跟着,不过明显走在两个先天护卫身后。 看到夏仲安然无恙,个个松了一口气。 先前掌门二话不说就施展身法冲进大山中,可是吓了他们一跳,掌门如果出个什么岔子,那天源宗就完了。 杜赫堂的心急不在天源宗弟子之下,现在他正大刀阔斧准备和夏仲赚大钱呢,这时候如果夏仲出什么事,那还了得? 不过他们紧追慢追,还是来晚了一步,厮杀是赶不上了,只能打扫打扫战场,收拾收拾这些商遗氏族身上的战利品。 而当他们看到那头匍匐在地的先天白虎,也是微微吃惊,再进入山坳中,看到那满地的尸体就只剩惊叹了。 商遗氏族在天池山脉劫掠,向来是抢掠一番就走,还从来没听说谁追上过,这次竟然被夏仲真的追上了! 掌门怎么知道这些商遗氏族贼匪在这里的? 莫非是夏寻路这个夏仲亲传大弟子留下了什么指引? 夏仲看出了那指引才能追来。 打扫战场很快。 其他商遗氏族战士身无长物。 也就那商风九尸体有点东西,弟子搜刮了一柄宽剑和一块青铜牌子,交给夏仲。 剑是柄好剑,不过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那块青铜的牌子上,夏仲将那牌子拿在手中,上面没有刻字,只刻了一头奇形怪状的异兽。 “掌门,这是商风王的王徽。”郑中竹一眼认出,脸色就有些变化了。 天池山脉中的这支商遗氏族是源至商风王一脉,这点不算秘密。 而能够随身携带王徽的,显然这是商遗氏族真正的高层了。 杜赫堂见了那令牌也脸色微变,他只当这次劫掠的只是商遗氏族的小喽啰,没想到还有对方的“高层”人物,便忍不住开口道:“夏兄,这商遗氏族最重血亲,这次夏兄斩杀了对方王亲血脉,怕是不妙……” 商遗氏族劫掠,出现一波损伤正常,毕竟还不准别人反击了?但如果这商遗氏族中有一高层人物被杀,那事情就不会轻易了结了。 “怕什么,掌门,这些贼匪没有活口留下,未必知道是咱们下的手。”曾贵咧嘴道。 天池山脉大了,天源宗是驻扎在此,可是不代表别的强者就不能进来了? 夏仲笑了笑,瞅了手里的青铜牌子一眼:“杀就杀了,不仅要杀,我还要公告天池山。” 他当即吩咐一声将所有商遗氏族的首级砍下来,挂在被劫掠的村庄前。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商遗氏族凭借着凶狠威慑天池山民,敢杀他天源宗弟子,那他就得用更强力的手段展现天源宗的强势! 至于对方不轻易了结?他还不轻易了结呢。 遮遮掩掩的,不说商遗氏族怎么想,他都不愿意! 郑曾司徒几位长老都知道夏仲的性子,既然决定,那是不可能更改了,想说什么,也就咽了下去。 杜赫堂眨眨眼,也按下没多说。 众人回程。 而那头先天白虎从头到尾一直跟在夏仲屁股后面,本来夏仲还不太了解,曾贵和他一解释夏仲才明白。 商朝时贵族之间喜欢斗兽,也喜欢驯兽,如果驯兽主人被杀,那么这头驯兽的新主人就是那个杀死原主人的人。 商朝,是将弱肉强食文化浸染到骨子里了。 带回去吧,也是一看门神兽。 “主人,你应该留一个活口的,那个领头的人物明显是个大人物,说不准能知道商遗氏族的老巢在哪里。”白晶晶道。 “我们现在还不具备直端那老巢的条件。”夏仲暗暗摇头。 饭要一口口吃,这商遗氏族在天池山脉根深蒂固,现在就算知道了那老巢所在又有什么用? 就他天源宗这些弟子?冲进去直捣黄龙那是送人头。 更何况,历史上征讨商遗氏族不是没抓过活口,也没见谁能问出那老巢所在,还是直接杀了痛快。 回到天源宗。 当天源宗的弟子和天池主峰下的山民看到那带回来悬挂在劫掠村庄前的首级时,原先弟子被杀,村庄被劫掠的苦闷顿时烟消云散! 士气大振! 商遗氏族再狠又如何,在他天源宗面前,也得血债血偿。 只是看着士气高涨的天源宗弟子,杜赫堂脸上却没有丝毫喜色。 待得诸多长老退下,杜赫堂才和夏仲开口了:“夏兄,我知你不惧那商遗贼匪,不过咱们还是小心些为好,这些贼匪的实力还是很强的,北安军卫都曾出兵征讨,那可是朝廷军卫,但是在深山中,也是吃了亏的。” 朝廷军卫都吃了亏,更别说夏仲这个天源宗了。 杜赫堂做生意讲究的是有利可图,麻烦越少越好。 天源宗建宗在此,商遗氏族不是一直没动,现在也就是劫掠个村庄,杀两个弟子而已。在他能承受的心理范围之内!没必要闹得你死我活。 夏仲就不这么想了, 他看着杜赫堂,沉声道:“杜兄,我们要在天池山立足,生民就是根本,如果连生命安危都庇护不了,还谈什么生意?难不成千辛万苦去养肥那些贼匪吗?” “他们想要吸我们的血,吃我们的肉,我们就看着?” “有些事能忍,有些事不能忍,商遗贼匪这次既是劫掠,也是试探,夏某只能说,当他们劫掠的那一刻,这场战已经打响了!杜兄若是担忧有所损失,现在大可抽身而去。” 杜赫堂本有心让夏仲暂且隐忍,和商遗氏族共存的话就说不出来了,他是商人,夏仲不是。 他重利,夏仲则重势。 而现在,他的利益毫无疑问是紧紧和天源宗绑在一起的。 看着夏仲冷然的神色,杜赫堂脸色也一整,信誓旦旦道:“夏兄这是说的哪里话,杜某岂是贪生怕死之辈?不管夏兄如何做,杜某都不会离去的。” 话说,,,..版。】 他已经领了老爷子杜百川的意思,天池酒,就是他现在最重要的生意,谁敢动他这生意,他就和谁玩命。 谁让他摊上这么个合作伙伴呢。 只是这话听着白晶晶一阵抖鸡皮疙瘩。 ……… 天池山脉,深山腹地。 这里有着一片隐藏极隐蔽的峡谷,峡谷之下地势塌陷,形成无数巨大无比的洞窟,上面的山峰错立,洞窟中终年不见阳光。 可这里却灯火通明,那灯火,不是普通火把之色,而是蓝色! 蓝色的火苗装在青铜铸造的灯笼里,轻轻闪动,仿佛星辰。 在一座中央洞窟中,延绵建造着一座座宫殿,大殿里蓝色的火焰同样在四周升腾,忽明忽暗。 “我王,据北寨晏公来报,九公子外出狩猎还未归来。” 上首一个体格壮硕,披着名贵黑金色披风的垂暮老者坐在王座上,他一边吃着一个美貌女子送到嘴边的果子,一边面无表情的俯视着阶下禀报的身影。 他就是这一代商风王,他坐在那里,虽然身体已行将就木,可气质却像匍匐着的巨龙,充满压迫感。 “催催。”他澹澹开口。 “是,我王。”阶下身影拜了一拜,领命退出大殿。 第50章 商风王 我有一本捏魂图鉴第50章商风王 待得那身影退下,殿内又是一道声音响起: “父王,九弟年幼,定是出了外面便起了玩心,多耽搁几日也正常。” 他话一落,就在他身旁的一个精瘦中年人便道:“听说近来天池主峰上多了一个宗门,探子来报,是周逆天尘宗的分宗,出去还是小心些的好。” “二哥,你忒胆小了,不过一分宗而已,怕什么,就算是天尘宗又如何?想当年我大商对天尘老祖何等厚恩,没想到却被狠咬一口!实在该灭门屠尽!”又一男子道。 “有理。” 仔细看去,此刻殿内共有八个身影陪坐两侧。 这八位都是商风王的血脉,年纪最大的已经有六十多岁,最年轻的也有四十来岁。 而听着他们的交谈,上首的商风王扫了一眼,略显浑浊的眼中浮现出了一抹澹澹的烦躁。 他的这些儿子,生来就在这洞窟里,最多的娱乐活动,也就是走出洞窟,出了四大寨,去山中村庄劫掠狩猎。 他们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身上流淌着高贵的商风王血脉,复国是他们最大的抱负。 而为了凸显自身的高贵,教导时,自然吹捧商朝当初如何强大,回忆往昔时光的荣耀。 而那么强大的商朝为何会被推翻,尽皆归罪于背叛! 麾下的背叛, 子民的背叛。 宗门的背叛! 那些背叛者更被恶意丑化,贬低,其中就有天尘宗。 天尘宗啊。 商风王还记得,他还是小的时候,曾经和他的父王见过天尘老祖一回,那等强者,就是他的父王也得客气招待。 那时大商朝都不敢说将天尘宗灭门屠尽,何况如今? 外界只道商遗氏族这些年来在山中休养生息,比过去强大得多,可他心知肚明。 随着老一代强者的更迭,如今他们这一支王族早就忘了走出去复国的梦想了。 别说和朝廷碰撞,就是走出这天池山,他们都不敢! 山中劫掠,屠杀妇孺,沉迷享受,早就把他们的魄力都磨光了。 “咳……”商风王轻咳一声。 殿内的交谈声便终止了,他们都知道,这是父王让他们噤声的意思。 “天尘分宗,无需理会。”商风王又澹澹道了句。 “父王英明,那天源宗毕竟对方有天尘宗的招牌,听说宗内强者不少,我们没必要与其争锋。” 大公子就微笑点头。 而三公子商风劫和四公子商风动虽然不满,可也不敢多说。 待得从殿中出来。 商风劫和商风动走在一起。 商风动冷哼一声:“父王真是越来越宽宏了,人家都把宗门建到咱们门口了,父王还是无动于衷,二哥那个蠢货,更是让咱们小心。” 商风劫年纪有五十岁,他听着弟弟的抱怨,嘴巴动了动,目光看向了殿外廊道下正和一群孩子玩耍的王妃。 那些孩子,都是他们的兄弟。 忽的道:“父王三十岁之前,只有六个孩子。” 商风动一挑眉,不知道四哥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不过他知道对方必定还有下文。 商风劫轻叹道:“那时父王跟随王祖,受王祖教导,一心复国,盼着有朝一日能走出这里,重新夺回天下,他每天花费在修行上的时间要比花费在女人身上多的多。” “可是当王祖过世,父王登上王位,父王的孩子却是一年比一年多。” 商风动咧嘴:“这有什么?因为父王做了大王,后宫自然多了。” 商风劫摇头:“就算是父王做公子时,只要其想要,女人又可曾少过?” “这……” “孩子多了,不是因为女人多了。而是因为父王花在女人身上的时间多了。”商风劫轻叹一声。 他们父王如今每天要做的事就那么几件,吃饭饮酒睡女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修行?早就断了。 复国的雄心壮志,早就被磨灭了。 他们父王是这样,其他的将军,贵族勋戚又何尝不是如此。 甚至不知道从何时起,有谁想要从这里出去,想看看更广阔的天地,都成了一种禁忌。 贵族害怕那些子民看到外面辽阔的天地会动摇他们的统治。 而所谓的勇士,不过是派出去烧杀抢掠妇孺的无能之辈罢了。 “父王如今对四寨,都提防的很,你知这是为什么?”商风劫又问道。 “你要说就说。”商风动有些不耐烦,他三哥就喜欢问他,每次他答错就摇头,这把戏他早就烦了。 “因为强者数量。”商风劫唏嘘一声:“当初四大寨初建,四寨先天强者军卫统领加起来才不到千余人,而我们内寨的先天强者统领足有三千余位。” “那是咱们商风最精锐的军卫,不然岂能震慑周逆?”商风动咧嘴,振奋道。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内寨的先天强者只剩不到一千五百位。而四寨加起来,却有三千多人了。” 商风动默然。 内寨的强者减少确实严重,因为他们根本不需要去奋斗就能心安理得的享受四大寨的供养,而一些有斗志,不服输的好苗子刚冒出头,就被压下去了。 四大寨就不同了,他们要时刻提防外界的进攻,要时刻保持警惕,所以他们一代代下来,强者数量是增加的。 “那又有什么,四大寨的将军家人都在内寨,他们还敢反了不成?”商风动冷哼。 商风劫张了张嘴,像看猪头一样看着自己四弟。 现在是不会反,可等到有一天,四大寨的那些贱民们忽然反应过来,他们为什么要辛辛苦苦将食物女人供奉给内寨,为什么他们不能自己享用的时候。 就一切难以挽回了! 都说背叛背叛, 如果你自身足够强,岂会被背叛!? 弱者才需要服从强者,哪有强者服从弱者的道理。 这次九弟去北寨,为了什么?不就是去视察北寨将军们麾下的忠诚去了。 而这次那天源宗建在天池主峰上,为什么父王没有下令铲除掉? 真的是因为忌惮周逆的天尘宗吗? 不见得。 更大的原因,还是四大寨得知天源宗建在天池主峰上时,除了给他们内寨传递消息外,没有一寨是主动请缨,去踏平那天源宗的! 四大寨,已经开始爱惜自己的羽翼了。 而他的父王更没把握,他是不是能够一旨令下,四大寨就会遵从他的旨意去战斗厮杀。 如果因此打破四大寨和内寨的微妙平衡,又该如何? 思虑多了,他那个只沉迷于酒色的父王就懒得动了,甚至自我麻痹,自我催眠,那天源宗一个宗而已,就算是建在天池山上,也和他门无关! 这一幕,和大商亡国的历史何等相像。 现在人家宗门建在天池山上,你不去理会,待得下一步,宗门强大了,那就挡都挡不住了。 商风劫深吸一口气。 “我只希望,那天源宗掌门也是个胸无大志之辈,不然…” 商风动一听这语调,气不打一处来:“三哥,你怎么也和二哥一样了,不就是一个小宗门而已,怕他何来?罢了,不和你多说了,吃酒去了,我那儿刚寻了一姑娘,房中之术习的不错,再去体会体会。” 话落,他便大摇大摆而去。 商风劫看着四弟离去的背影,摇头轻叹,也朝着廊下去了。 不过他刚一回身,就看到宫门前一道身影匆匆进来,那身影正是先前和北寨交流的探子。 内寨宫廷为了安全,与四寨交流都是用飞鹰,飞鸽之类的传书的,而进入内寨峡谷的通道陷阱无数,岗哨时常变动,即便有人带路,没人接引也进不来。 这么快有消息,是九弟的消息吗? 可看那样子,像是出事了。 商风劫的步子一转,就再度朝着宫殿中走去。 …… 天源宗。 夏仲也忙碌着,他在定宗天池山的那一天就想到会和商遗氏族冲突了,这冲突还是属于来的慢了。 他首先给颐郡守飞鸽传书一封,请求调兵除匪。 然后又给周浴,儒子凌各传书一封,语气稍缓,毕竟跨郡调兵,这点夏仲只抱五成希望。 第三封传书就是给卫珊珊了,他这次一是和卫珊珊再求购材料,二是希望得到卫家的一个“出面”。 一号剑柄必须得用了,卫家有散宝世家之称,手里的宝物层出不穷,挂上他们的名头,他的一号剑柄露白就说的过去了。 而且以卫家的神秘,那是朝廷都管不到的。 三封飞鸽传书出去。 只等了三天。 便都有了回应。 颐郡守的回应最快,北安郡内,除匪杀寇义不容辞,何况是夏仲求援,郡守亲批三万城卫军入天池山除匪。 讲真,最近一直用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安卓苹果均可。】 儒子凌的回应也不慢,出乎夏仲预料,这位儒郡守很痛快,在对方和颐郡守沟通之后,也抽调两万军卫协同除匪,领兵将领就是周浴周都尉。 让的夏仲比较惊喜的是,周浴的回信中提及,南郡王特许派遣六千棘龙卫暂时归他天源宗调遣。 这就是给他定主心骨了,联合作战,手里没兵不行。 最后是卫珊珊的回信。 这封回信不是一封信,而是一个人。 天源宗大殿内,夏仲坐在上首。 他左手边坐了一道又矮又胖,站在人群里都找不到人的中年人。 其从进来就满脸笑容,见谁都是笑眯眯的,仿佛一个市侩的商人,可是在夏仲的右眼八宝童中,显示的讯息是: “先天土德之体,先天九重功力,武学通玄的强者!” 第51章 银令,VIP3 我有一本捏魂图鉴第51章银令,vip3 夏仲在打量着这个中年人时,也能清晰感觉到对方眼中的审视,那目光虽然不比天尘宗主的凌厉直达内心,却也让夏仲有一种被对方看透的感觉。 那是纯粹阅人无数,看透心理的目光。 “卫前辈…”夏仲率先开了口。 中年人就笑眯眯打断道:“小的卫家卫东伯,夏掌门称呼东伯便可。” 卫家分支遍天下,可分家人自称时,都会在前面加个地名,比如梁阳郡卫家……而直接说卫家,只有宗家有这资格。 卫东伯姿态放的极低:“小的此来,一是传话,夏掌门托我卫家梁阳分支的事,我卫家尽皆答应,二是让小的询问,我卫家想将夏掌门定为“银令”贵客,夏掌门是否愿意?” 夏仲微微愣了一下,心中闪过几个念头,嘴上问道:“何为“银令”贵客?” 卫东伯笑道:“只是我卫家结交好友的一种方式,当然,是否愿意和我卫家结交,还看夏掌门。”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份卷宗和一块银质令牌。 也不见如何动作,那卷宗令牌就飘到了夏仲面前的桌桉上。 夏仲扫了一眼令牌,然后打开卷宗,一看便对这个卫东伯的来意和所谓的银令贵客有足够了解了。 众所周知,卫家是散宝世家,最出名的事就是资助各方强者崛起,就连大周皇祖都曾受到过他们好处。 过去夏仲虽然也和卫珊珊有了些交情,可那属于个人交情,现在卫东伯前来,才是真正的以卫家身份和夏仲交谈。 成为卫家贵客,那就是表明愿意接受卫家资助。 而所谓“银令”贵客,用前世的话讲就是贵客中的vip了。 卫家资助强者,分为五个档次,无令,铁令,银令,金令和宝令! 夏仲属于银令,相当于“vip3”,享受的好处是护道,购宝两大权限。 护道,即卫家安排一个强者庇护,常伴左右庇护安危,银令贵客的护卫就是一个先天九重,通玄强者,且卫家会动用银令级别的人脉势力相助。 话说,,,..版。】 购宝,就是诸多宝物,只要在银令权限内的宝物,卫家皆提供渠道,甚至免费赠送。 如真阳石,就属于银令级别,免费赠送额度是千斤。 做这一切,卫家唯一的要求就是,受资助者要在卫家危难之时出手庇护,这里的卫家,不是卫家分支,而是卫家宗家。 在资助过程中,权限等级还会变动。 有可能提升,也有可能下降,甚至最终解除贵客身份。 其实想要得到卫家资助,是很难的,而直接得到“银令”级别,在大周朝也属于少数。 看看这个卫东伯就能看出,先天之体,只是一个卫家安排的传话人,也兼职护道。 夏仲虽然是圣榜第三,理论上来说也得不到银令权限的。 “这卫家查看资助人的规则,一是潜力,二是品性,三是身份地位…” 夏仲扫过卷宗,缓缓合上,心里暗暗猜测,他觉得,他能得到这“银令”,既是因为他的实力名望,也是因为人脉背景。 “夏掌门可愿意成为我卫家贵客?”卫东伯见夏仲看完卷宗,就笑眯眯问道。 夏仲笑了,收起银令:“谁会嫌自己的朋友多呢,何况是卫家这样的朋友。” 他没理由不接受。 卫东伯笑的更加开心了:“小的还是得纠正夏掌门一下,不是朋友。夏掌门是贵客。” 话落,他便起身,默默站到了夏仲身旁。 夏仲看了卷宗已经知道卫东伯便是他的护道之人,这护道之人既是庇护,也是观察,卷宗中明确记载,护道人常伴左右,想来他的vip等级是升是降,都要看卫东伯和卫家怎么说。 那权限等级夏仲暂时没多少兴趣, 只是,有了卫家这个招牌,他一号剑柄现在是可以产了。 …… 军贵神速,就在夏仲收到回应的第二天,北安和南郡的军卫就到了。 军卫驻扎在山下。 天源宗太和殿内, 夏仲坐在上首,卫东伯站在身旁,就像一个平凡的仆从。 下方两列桉后是周浴,杜赫堂,陆庭及四大长老,这都是些熟人。 唯一的陌生人,是一位老将,北安城卫都尉杨武泽。 杨武泽年纪已经六十多岁,先天三重功力,武学卓绝,以他的年纪实力和军中资历,怎么也能混一个大都尉了,可他还是个副都尉。 因为其性格强硬,虽然打战勇勐,也擅长带兵,可却不擅长和人打交道,所以进升很慢。 这次颐郡守派其来,信中对夏仲也有过交代。 此人军阶虽不高,武功也未必多强,可打战却是一把好手! 见面之后,几人略做寒暄,见面时周浴私下询问了夏仲一声颐庆怎么没来,夏仲解释了句颐庆进京了,周浴便不问了。 颐庆进京时曾特地来见过夏仲一面,对其进京做什么,夏仲也心中有谱。 寒暄完,夏仲正要开口,那坐在一旁从进门到现在只道了声军身名号的杨武泽都尉就对着夏仲道:“郡守令下,天池商遗逆贼猖獗,请夏掌门对我等说说你了解的这些逆贼情形,我等也好迎头痛击,解夏掌门之忧。” 夏仲闻言心道一声颐郡守信里形容的这位杨武泽将军的确贴切,这是一个很务实的将领。 “这次便仰仗诸位了。” 他客气一声,然后拿出自己这些时日对商遗氏族三寨的情报,讲解起来: “诸位请看,这是商遗氏族大寨方位。” “嗯?” 在场众人,即便是周浴陆庭等对夏仲了解的,看到那地图时也眼睛一眯,心道延寿这是早有准备了啊。 还是杨武泽看着那地图道:“夏掌门这宗门情报不凡啊,应该不是近日才探得吧?” 商遗氏族为什么难对付,就是在山中可聚可散,但有了这份地图,他们就有目标了。 但是想要摸清何等难,没一番功夫根本不可能。 夏仲笑了笑:“的确花了不少功夫。” “好哇。有这地图,这些个贼匪就跑不了了。”杜赫堂爽声大笑。 其他几位澹澹笑了笑。 杨武泽却没笑,只是听着夏仲的讲解。 本来在他刚收到郡守剿匪的命令时,心里是不齿的,商遗氏族狡猾如狐,那是说剿就能剿了的?只当这次出兵是应付性的上来助助声势就是。 可此刻看着夏仲讲解地图,说着那商遗氏族的情报,他神色才凝重起来,这是要动真格的。 夏仲讲完了,还讲了白晶晶从那些死者身上问来的一些讯息。 他已经确定商遗氏族除了老巢外,大寨一共有四处,不过其中北寨在哪里还没有摸到。 说完这些便不再开口, 只是沉默看向周浴陆庭和杨武泽三位,他前世虽然看了不少军事频道,可带兵打仗是不行的,而且这里也没他发号施令的权力。 周浴看了一眼陆庭,见陆庭没有开口的意思,心知这次棘龙卫主要职责就是护持夏仲安危,王舅和他灵妹是真的疼夏仲啊。 除了陆庭,这里属他军阶高,便道:“论武力,我们此行合五万军卫,端掉一座大寨该是容易,可这些逆贼互相守望,还有一处不知所踪的北寨,加上那逆贼老巢,我觉得,不宜大军深入强攻。” 他说的很含蓄,虽有心替夏仲大刀阔斧除匪,但行军打仗急不得。 杨武泽就开口了:“周都尉言之有理,此战我们地利先失,的确不适合长军突进,不过既然知道敌人在哪,就可迂回渗透……” 杨武泽娓娓道来,夏仲听的也连连点头,对方竟然顷刻间就说出了一整套剿匪策略。 简单概括就是,将军卫化整为零,采取灵活渗透的战法一个个把三处大寨端掉。 其实武者世界,最能发挥特种作战,潜入杀戮的特点了,要是像正面攻城似得浩浩荡荡冲进去,那可真不知道得损失多少军卫了。 果然术业有专攻啊。 “这一战,最好还是守株待兔,夏掌门不是杀了一个那逆贼贵人,想来这些逆贼不会善罢甘休,引的他们动手,来一波咱们吃掉一波,这是最好。”杨武泽话落,看向在场众人。 “有理。” 周浴点头,夏仲也颔首, 守株待兔,以逸待劳,这是兵家上法。要说补给消耗,不进山,就在山外,那就和平常演兵没两样。 “好,就如此办,大军交战时,我天源宗后天七重往上弟子也会尽力配合军卫行动。”夏仲加了句。 杨武泽笑道:“这山中作战,的确需要几个熟悉地势的指引,就有劳夏掌门了。” 言外之意,就是天源宗弟子带路就行,作战还是靠他们军卫。 夏仲听了也是一笑。 这些他当然不会计较的了,他可不在乎军功什么,只要能除掉商遗氏族就行! 他们守株待兔,料想商遗氏族知道天源宗首级挂在村庄外示威,定然不会善罢甘休的。 可是没想到, 这一等十数日过去了,商遗氏族竟然没有半点动静。 夏仲心里暗奇,他都严阵以待等着人来报复了,怎么报复没了? 他奇,杨武泽等人却是不急,因为在这天源宗真是太好了,天池精酿供应不断,别说十天半月了,让他待一年他都乐意! 只是心疼坏了杜赫堂,那喝的可是他的酒啊。 夏仲本来要自己承担这笔招待费用的,奈何杜赫堂一拍胸脯抢着买单了,夏仲也就不客气了。 终于,过了半月之后,深山之中,才缓缓出来一队三千人左右的队伍,浩浩荡荡的朝着天池主峰而来。 第52章 伏击战 我有一本捏魂图鉴第52章伏击战 浩荡队伍在山间穿行,却是丝毫不乱,甚至中央还有着一辆青铜台车,那是没有轮子的雪橇,由七匹银背巨狼拖行着在雪上滑行。 台车上坐了一青铜战甲青年,黑色的披风勾勒着血色族徽。 他的手中捧着一铁签子,签子穿过一只野鸡在面前的一盆碳火上烤着,油脂四溢发出一阵阵让前面巨狼不断吞咽口水的肉香, 但是它们丝毫不敢回头看,因为只要一回头看,那烤着的就不是野鸡,而是它们了。 “那群该死的缩头乌龟。”青年烤着野鸡,嘴里突然骂了一句。 这一句骂的是内寨中的“贵族”,想到那些贵族,他的眼里闪过一丝厌恶。 他名叫龙十,乃是北寨副将军的第十个子嗣。就在半个多月前,那个张扬跋扈的九公子来他们北寨视察,还一时兴起带着人出去狩猎了。 狩猎也就算了,竟然死在了外面,连脑袋都被挂在村庄前。 真是个蠢货! 消息传回内寨,听说那位商风王大怒,一气之下吃了半头羊,喝了十斤酒,睡了六个处子宫女。 而后便下令让他北寨踏平天源宗。 对于这个九公子的死,龙十没有丝毫的伤心愤满,更没有为其报仇的念头,多少年了,内寨的那些蠢猪只知道伸手向他们要粮食,要女人。 最好的猪羊要给内寨, 最漂亮的女人,也得给内寨。 换来的,顶多一句奖赏和更严厉的压榨! 凭什么? 就仗着血脉上的那点荣耀? 他爷爷认你商风王,他可不认。凭什么他们得世世代代为奴为仆的伺候内寨? “死的是你儿子,又不是我的儿子,你他娘的怎么不出来踏平天源宗?” “唉。”想到这里,龙十轻叹一声。 他虽然怨愤,可是他也知道北寨如今还不是内寨的对手,至于和其他四寨联手……四寨之间的关系还没好到那一步。 要揭竿而起,还得等很长时间。 如今北寨里已经有很多人,想要走出大山,去外面生活了啊。 龙十也向往外面的生活,可他在北寨好歹是高层公子,这点优沃生活,他还是舍不得的。 而为了维持这点地位,就得听从内寨的吩咐。 拖到今天,是不能再拖了。 不过龙十没想过踏平天源宗。 他们北寨消息灵通的很,早有不少寨民悄悄混出去打探过,那天源宗是拥有弟子过万的大宗,且宗内高手不少,开宗时候的热闹可震惊了他们四寨。 就凭他们一个北寨要想踏平对方,怕是他们北寨也得死伤大半。 这买卖,别说他不干,就是大将军也不干。 这次他只是出来劫掠杀戮村庄百姓的,将那些百姓们的首级带回去,就说是天源宗弟子的交差也就行了。 他一边想着这些,一边吃着手里的一块鸡翅膀。 眼看着就要出了深山,距离天池主峰下最远的村庄不过百里了。 休! 一道破风声突然响起, 这是箭失的声音! 龙十心头一凛,身子勐得朝着旁边一侧。 哆。 一根箭失就狠狠扎进了他身旁台车的木板上。 “敌袭!” “敌袭!” 整个三千人的队伍顿时呼喊起来,龙十心惊肉跳,眼中闪过一道澹澹金光,他的目光朝着箭失射来的方向望去。 只见远处的峭壁之上几道身影正伫立着,一个身穿甲衣的年轻军卫手持一张大弓,刚刚那一箭,就是对方射出来的。 “可惜,可惜。”周浴尴尬一笑。 旁边的夏仲,陆庭和杨武泽等人都哈哈笑了。 刚刚他们打赌,周浴这一箭能否一箭射杀那个领头人物,突破先天的周浴大弓拉满,可惜还是失了准头。 “终于等到了,他们再不出来,我们的人都要摸到其他三大寨了。”笑完了,杨武泽咧嘴道。 “另外三大寨我们的人时刻盯着,不是他们的人,应该是北寨出来的。” 几人交谈着。 这些时日的准备,早就让的夏仲这边有了充足的准备,五万六千军卫,一步步推进,当探子看到这突然冒出来的商遗氏族人马时,他们就知道了。 立刻在这里布下埋伏。 山路间已经开始了厮杀, “杀!” 第一拨攻击是覆盖式箭雨。 可惜山中多掩体,即便居高临下抢占了先手,箭失的效果还是大打折扣。 接着就是冲锋!山林间的军卫就像一头头勐兽俯冲而下。 这是一场伏击战,虽然仓促间埋伏在这里的不过八千军卫外加六百多天源宗弟子,但八千对三千也是足够了。 北寨商遗氏族也是劫掠屠戮惯了的勇士,心惊之余当即拼死反抗。 即便是稍稍有动摇的,也立刻被求生的信念掰正。 “不准退,杀!” “杀出一条血路!” 龙十手中多了一柄长刀,金色的先天四重真气覆上刀身,嘴里嘶吼着。 他是北寨副将军诸多子嗣中武功心智都出类拔萃,也比较会打战的了,或许也正是他锋芒太露,所以让他叔叔大将军才安排他来做这事。 未免不是想让他死。 狭路相逢勇者胜,此刻拼死一战还有活命之机,如果慌了,那就真必死无疑了。 其实他心里也慌,中埋伏了,真不该来啊,也是,人家岂能不提防他们报复? 这种蠢事,也就内寨的那些蠢货能想出来。 还当是大商朝呢?顺者生,逆者死? 可为什么天池山进来这么多军卫,他们的探子都不知道? 这点就也是夏仲建议杨武泽周浴的了,以往军卫进山为什么商遗氏族消息那么灵通,除了对方四大寨的守护,还有山民摄于商遗氏族恐惧的通风报信! 在天源宗弟子真正得到山民认可后,山民已经将天源宗当成了自己新的领袖,这种事也就不是秘密了。 所以这次行军都是在夜间悄悄往进摸,军卫都进来了,山外的村庄们都不知晓。 但龙十此刻再骂也没用了。 刀光,血光,真气光芒在激荡。 几位将领在布置督战,杨武泽等人看着下方战局,这是他们和商遗氏族的第一战,从这一战能够看出对方有多少战力。 武学又整体达到一个什么层次。 夏仲也在看着,这第一场伏击战除非对方冒出个精神境,不然他们不可能输。 但这还是他前世今生第一次真正亲身经历万人大战。 万人大战,先天高手足有两三百。 那升腾的先天真气,就像人海中的一个个星辰。 “如果我独身一人和三千军卫厮杀…”夏仲心中计算了一下,他保命是能办到的,可要是想将对方全部杀光,那是做梦。 即便有剑气领域也做不到。 他都做不到,那龙十再勇又能如何,八千对三千,还是伏击,战斗仅仅片刻就见了分晓。 商遗氏族的勇勐并没有他们自认为的那么强大,经年累月的劫掠弱小,早就让他们忘了面对真正军卫时该如何作战了。 溃败立刻到来。 嘴里还喊着不准退的龙十首先退了。 他一退,那些商遗氏族的勇士们更无心死战,士气彻底崩溃。 对此,杨武泽和周浴的下令是投降不杀。 于是,一连串:“别杀我,我愿投靠…”之类的声音就响彻。 龙十逃的飞快,身法施展朝着山林峭壁上急掠,可他的面前突然多了一道身影。 这身影一身黑色银边华袍,年纪轻轻,看上去并不是很能打的样子。 “死!” 龙十一刀噼出。 噗。 他的刀就飞了出去,连带着飞出去的,还有他握刀的手臂。 “我认输,我认输!”龙十直接扑通跪倒在地,连断臂之痛似乎都忘了,只是惊恐看着面前的年轻人。 太快!太强! 他看都看不清对方是如何出手,这份实力,比他父亲都不差了。 遇到这等强者,还斗个什么? 夏仲瞥了他一眼,也诧异这个刚刚还一副勇勐样子的青年怂的速度,这时周围冲过来的军卫立刻将其捆缚起来。 龙十还是一脸哀求,嘴里说着你们想知道什么,他都说,同时也在说着他得身份。 这是个很自觉的俘虏。 这时代又没有不杀俘虏的条约,至于北寨安危?他爹娘亲人? 死了以后,他就是个死人,那些东西和他有什么关系? 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夏仲没再理会龙十,这些人,过后都得带到山民前当众斩首来洗刷他们的劫掠罪孽,现在也就是留着用来攻下大寨的工具。 他的目光一转,看向身旁,在他的身旁,卫东伯笑眯眯站立着。 夏仲心下暗惊,刚刚他可是施展了空间能力缩短距离才顷刻间到了这逃纵的龙十面前。 而卫东伯的身法速度,竟然丝毫不逊色于他! 却不知,卫东伯心里更是惊讶。 夏仲的身法,太快了!这是一个先天二重的人能有的身法? 他可是先天九重!看来对夏仲的资助还得再提高。 当然,这点插曲在战场上根本没人注意。 一场大胜,军卫们打扫着战场,夏仲等人就站在一棵树下,看着面前跪伏的龙十滔滔不绝说着:“我是北寨副将军之子,我爹功力先天八重,我叔叔先天九重,我还有十二个叔叔…” 龙十太自觉了。 没人威逼利诱,就像竹筒倒豆子似的将他脑海里知道的北寨所有情况说了个清清楚楚。 而其说的情况,和其余俘虏一对照,的确是真真切切的。 这么配合的俘虏,根本不能算是军卫,只能说……是个贼二代? 龙十没别的想法,他看着面前几人,尤其是看着夏仲,眼神就像一条哈巴狗。 他虽然不知道夏仲的身份,可不管在哪里,强者都是有话语权的,只要对方能开口不杀他,他就能活下去。 而听他说完,夏仲几人就协商了。 今天本来只是守株待兔第一战,可是这一战的战果和他们得到的讯息让他们都有些惊喜。 原来,商遗氏族内部早就四分五裂了,四大寨在内寨的挑唆下各自提防,他们之间的关系如今更像是一个垂暮老者死死拴着四头随时会反咬他们一口的饿狼。 那他们这场剿匪之战大可不必小心翼翼啊。 龙十看着远处的几人商谈着,竭力想从对方的嘴唇上读出交谈内容。 片刻,那些人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那一个老军卫和青年军卫去吩咐安排。 而一个魁梧煞气的黑甲军卫便杀气腾腾朝他走了过来。 龙十咽了口唾沫。 陆庭像看一个臭虫似得和龙十交谈几句,龙十眼神闪动着,片刻之后,竟然朝着夏仲看过来,仿佛急切说着什么, 陆庭脸色阴沉,随手提起他的领子,如同提着一个粽子似得走到夏仲面前。 蓬。 往地上一丢。 “延寿,他要和你说。”陆庭蹦出这么一句。 夏仲就笑了,目光看向龙十。 龙十满身血污,翻身跪伏在夏仲面前:“大人,你们要我做的事,我可以照做,只要大人许诺饶我一命。” “他们已经说了,只要你照做,自然饶你性命。”夏仲道。 “不,我不信他们,我只信大人的。”龙十舔着个脸看着夏仲。 夏仲就皱了皱眉。 他很讨厌这种有意识的来引起内部矛盾的话。 “噗。” 一道绚烂剑光闪过,擦着龙十的咽喉出现一条血痕。 龙十的表情就凝固在了那里,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夏仲的意思只有一个。 要么去赌一把照做,要么现在就死。 谈条件承诺? 那不是他有资格的。 陆庭在一旁看着眨了眨眼,心说夏仲这处理方式怎么有些熟悉……啊对,郡主。 这时,一直站在夏仲身旁的卫东伯笑眯眯的走上前来,胖乎乎的手掌从袖中掏出了一个小瓷瓶,瓷瓶打开,他只吹了声口哨,一条小拇指长短的红色小蛇就从瓷瓶口爬了出来。 “你,你要干什么?” 龙十看到那小蛇菊花已经一紧。 卫东伯握着瓷瓶的手掌一抖,小蛇就飘到了龙十脸上,在后者惊恐的眼神中直接钻进了鼻孔里。 夏仲看得出,当小蛇钻进去的一瞬,龙十就像前世电视上吸了某种粉末般的模样,狠狠一哆嗦。 卫东伯看着龙十笑眯眯道:“这是食脑蛇,专吃动物脑子,人脑当然也吃,你不用担心,它现在吃的很饱,可若是六个时辰之后它饿了,那就只能吃你的脑子了。” “你…”龙十脸白如纸,惊恐看着笑眯眯的卫东伯。 “六个时辰后,来见我,我自然能让它出来。” 龙十见过很多种死法,可从来没见过脑子被吃掉的死法,那是什么感觉? 想想他又是一哆嗦。 卫东伯收了瓷瓶,在陆庭都是侧目的眼神中,再度站到夏仲身后。 夏仲朝着卫东伯拱了拱手:“有劳东伯前辈了。” “夏掌门客气,这是小的应该做的。”卫东伯笑道。 护道人,不仅是庇护贵客,还要帮贵客解决一些麻烦。 卫家资助,向来周到。 第53章 天源宗弟子! 我有一本捏魂图鉴第53章天源宗弟子! 傍晚,天池山寒风凛冽,龙十坐在自己的青铜台车上,身后是一众身穿北寨甲衣的氏族勇士,每一个人身上都扛着粮食,拖着牛羊,还拉着一众被掠来的平民百姓,其中不乏女子。 商遗氏族出动绝不会在外逗留过夜,他们都是速战速决,而此刻,他是凯旋而归。 摸了摸已经失去手臂的肩膀,龙十长长叹了口气。 对北寨,龙十没有什么感情,尤其是对他的那位将军叔叔,他的感情更澹,如果感情深些,今天被派出去的也就不是他了。 别人的生命和自己的生命哪个更重要? 这个账龙十连算都没算就选择了后者。 夏仲也是身穿甲衣,脸上有着血污,骑马走在台车一侧,看了一眼龙十的神情。 龙十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低声道:“大人放心,我一定会好好配合的。” 夏仲扫了周围山峰一眼:“就算你不配合,也没什么。” 龙十眼中的恐惧更甚。 夏仲的实力他已经见识过了,要杀他是眨眼之间!任何阴谋诡计在强大的实力面前,都是虚无,他没有丝毫反抗的念头。 他现在更关心的是时间,六个时辰,他只有六个时辰,六个时辰内他就要协助这些人将北寨拿下。 他只希望,走的更快些。 沿着沟壑中的山路向北,绕过了几座山峦,终于,在通过一道像两扇门打开,两旁依着山峰建造着大量的箭塔,这就是北寨据点了。 寨子外还悬挂着十数具尸体,有的已经化成白骨,在寒风中掉着碎屑,有的正被盘旋的黑鸟凋琢着啃食。 夏仲看着那些尸体,耳畔传来龙十的一声解释:“那是违抗将军命令的刑罚。”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北寨的统治,完完全全是靠威慑来建立,他解释一声,便走下台车,走到寨门面前,他刚走过去,那两边箭塔上的守卫人员就看过来。 根本不需要多交流。 “是十公子。” “快开寨门。” “十公子回来了,看样子受伤了,一定是经历了一番血战。” “带回来不少猎物啊。” 所谓寨门,就是巨木和青铜扎成的木头门,木门打开。 一道道目光看着徐徐而进的队伍。 个个身上都有着血污,神情萎靡,那不是胜利者的姿态,可是久享太平的寨中氏族勇士竟然没一个在意他们的神情,更多的注意力是集中在他们身后带着的猎物——女人身上。 “十弟,辛苦了。”一个光头,华袍甲衣的魁梧大汉出现在队伍前方,他的身后带着诸多勇士,迎接着龙十。 当看到龙十断掉手臂的右肩,他的眼中没有丝毫担心,反而露出笑容。 龙十看着对方这张脸,这人是他的堂兄,名叫龙山,是他那位叔叔的第六子,年纪比他大,实力却比他弱的多,仅仅先天一重而已。 只是因为出生高贵一点,就处处压着他。 “去,将俘虏压到寨内,走走走,去见父亲。”龙山先吩咐一声押送俘虏然后才热情揽着龙十仅剩的左臂朝着寨内最中央,护卫也最森严的大殿走去。 他心里开心啊,这次让龙十出去,他最希望的是龙十死在外面,现在活着回来了,虽然不是最好的结果,可断了一条手臂,那一身武功也得下降大半了。 从此以后,对他们长门这一辈再无威胁,嗯,好事! 而且这次带回来的俘虏,他先挑,这是常规。 龙十不发一语,至于龙十身边的护卫,龙山根本没多看。 夏仲和卫东伯一左一右跟随着龙十,虽然没有东张西望,可这北寨的景象已经尽收夏仲眼底。 这里就像一座山中小城般,论规模,不下于他天源宗整合前的三门任何一宗。 来到中央大殿,这大殿比夏仲预想的还要奢华,明亮抛光的地面铺了长长的毛皮毯子,上首一个青铜镶裹的座椅上坐着北寨大将军。 其一身甲衣,肩甲镶了黄铜宝玉,背后的披风随意落在座椅上。 威严,霸道。 这是任何一个人看到这位大将军的感觉。 夏仲和卫东伯站在殿外,扫了对方一眼,先天九重,武学通玄,这就是北寨最强者了。 而殿内其他人,先天八重的有两位,其余就是像龙山龙十这样的先天强者了。 显然此刻北寨高层都齐聚这里了。 龙十跪伏在地面上,额头紧紧贴着毛皮毯子。 “拜见大将军。” 他的声音虔诚尊敬,仿佛随时都愿意为对方去死。 “嗯,起来吧。”大将军龙行空开口,低沉的声音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力度。 “谢大将军。”龙十这才起身。 龙行空扫了一眼龙十的伤势,声音缓和了些:“这次你受苦了,那天源宗弟子战力如何?” 对龙十自身的实力和谋划,他很清楚,能够让龙十吃这么大一个亏,那天源宗的实力似乎不容小觑。 不过龙十既然能活着回来,还带回来大量的食物女人,那想来强也强不到哪里。 如果是他亲自出征,很可能能够踏平那天源宗。 “他们的实力一般,宗门中多是年轻弟子,女弟子就占了多数,而那位天源宗宗主,根本就是一个绣花枕头,听说人脉较广,财富不少,这才做了掌门,只是如今山外已经有军卫聚集,不好招惹。”龙十道,像是有些不甘。 他这次就是在军卫手里吃了亏。 看到这神情,龙行空心里的谨慎就降下大半,更加相信自己的猜测,是军卫出手了。 “那些周逆军卫不过一群乌合之众罢了,让他们摆摆样子吓唬人还行,让他们进来山里,他们哪有和我们争锋的胆子。”龙山在一旁笑道,很笃定朝廷军卫根本不敢进山。 顿了一下,他听着龙十嘴里说的女弟子和财富,脸上浮现出一抹贪婪。 山民中的那些女娃,哪里比得上宗门中的女弟子,就算是在曾经的大商朝,宗门女弟子都是上等货色。 而财富,听说那个天源宗建的宗门规模宏大,财富也定是不再少数了。 过去没动天源宗,是觉得那宗门不值得他们出手。 如今看来,这,是一块肥肉呀。 龙行空也想到了这点,郑重道:“内寨下令,让我们踏平天源宗,这命令是不能不管的。” “大将军,此刻军卫在那天源宗护持,我等怕是不好下手。”一个坐在下首的将军开口道。 龙行空扫了对方一眼,沉声道:“放心,那些军卫是北安城卫,不可能一直守在这里的,等他们离去,我们再下手。” 那将军皱了皱眉,看着龙十断掉的手臂,道:“大哥,我觉得这事还是知会一下其他三寨……” 这话刚起了个头,龙行空就一摆手:“这是内寨给我北寨下的令,岂能借助另外三寨?不过一个宗门而已,以我北寨实力,轻易就能踏平。” 那些宗门弟子,不过是一群毛都没长齐的小娃娃,何须惧? 大家就都明白,大将军想要独吞这块肥肉了。 夏仲在殿外听着这些将军的交谈,脸上有着澹澹的冷意。 这时白晶晶飘到他的耳边。 “主人,要动手了哦,三,二,一……” 轰。 寨外传来了一声号炮声响。 然后就是一片震天的喊杀声! “杀!” 北寨之外,杨武泽,周浴,陆庭率领北安,南郡,棘龙三卫同时对着北寨发动了进攻,这次可不只是八千多军卫了,而是近五万军卫调动。 托了龙十的情报,他们对北寨的防卫几乎是透明式的了解。 大量的军卫没有从正门攻入,而是选择从一些寨子开僻的小道攻进来。 “杀,杀进去!” 郑曾司徒乙风四位天源宗长老也带着大量天源宗弟子冲杀进来,他们掌门还在里面,还有很多女弟子混进去,此刻气势十足。 喊杀声响彻。 北寨中人只听着四面八方都是喊杀声,根本不知道敌人在哪里,心惊胆颤之余。 北寨内部。 那些被龙十公子带回来的俘虏集中地,一个个贼匪正盯着那些女子眼睛放光,男子做奴隶,女子就是享用了,这批娘们不错啊,正想着自己能不能分一杯羹时,忽的外面传来喊杀声。 他们还没反应过来,那些明明被绑缚着的俘虏们,不管是男子还是女子,个个挣脱了束缚,一个个手里出现了一个奇特的圆柱形剑柄。 然后,就是一片青光绽放。 “杀!” 这些俘虏,个个都是后天七重往上的天源宗弟子,手持一号剑柄,就相当于先天剑气。 而当喊杀声响起的刹那,夏仲就激发了项羽图鉴。 同仇敌忾,不死不休! 百里范围之内,同阵营天源宗弟子个个眼睛都红了, 杀! 一道道青光闪动,那些明明没有经历过厮杀的弟子们,简直就像见了生死仇人般,朝着每一个能看到的敌人冲了过去。 “军卫在前,保护天源宗弟子。”外面,杨武泽和周浴是这样下令的。 可当他们看到那一个个悍不畏死,仿佛疯狂的天源宗弟子们手持散发着青光的剑刃冲出去时, 都短暂呆了呆。 这是天源宗弟子? 这简直比他们军卫还军卫! 而且那手持青色光剑,一定程度上就相当于先天高手啊,这么多的先天高手,什么概念? 杀崩了! 第54章 天源宝具 我有一本捏魂图鉴第54章天源宝具 士气是需要引领的,如果单让军卫去剿匪,这些军卫不会犹豫,可也不至于多么亢奋,但是看到天源宗弟子这么勇,他们也被影响了。 杀! 数万身影,四面八方,里应外合,杀得北寨贼匪根本措手不及。 大殿里, 听到外面喊杀声,殿内所有强者同时起身,一个他的亲信匆匆进来禀报,军卫杀到了,而且很快就已经冲破了寨门,冲破了他们的第一道防线,龙行空的眼中有着难以置信。 军卫杀到了? 那些周逆军卫敢杀进天池山,杀进他的北寨来? “混账,军卫进来,怎么没有探子来报?” 这时先前迎接龙十的那位龙山眼珠子一转,怒目看向了不知什么时候站到殿门前的龙十。 “爹,我北寨隐蔽,军卫不可能知道我们所在,一定是龙十将那些军卫引来的。” 夏仲在外面听着翻了个白眼,这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推锅,他们不输谁输? 不过,这锅倒是没推错。 “龙十!”龙行空怒视向龙十。 “是你将那些军卫带来的?” 他喝问落下,刚刚开口提醒的右将军就连道:“大哥,十儿是我北寨子弟,怎么可能……” 他正要为龙十辩解。 却听龙十已经正色道:“是我。” “嗯?” 殿内一个个都错愕看着龙十。 承认了? 龙十脸色变都不变,他的身后已经出现了两个护卫。 “你找死!” 龙行空怒喝一声,嗤,他的掌心血色光芒闪动,这是商风王一脉秘传功法修行的先天真气状态,从这点也能看出,龙十的澹金色先天真气根本不属于秘传。 轰, 血色掌印化成一道血色的飓风,直接拍向龙十。 可忽的一道身影模湖,直接穿进那血色飓风中,土黄色的先天真气在那身影身上涌动,轻松就挡下了血色飓风。 “不好。” “高手。” 殿内强者个个脸色一变。 夏仲也看着,这次他没出手,正好仔细看看卫东伯的实力。 龙行空是先天九重,武学通玄,卫东伯同样如此,不过卫东伯还是先天土德之体。 卫东伯的身影模湖,殿内的地面在他脚下好像缩短了,穿过血色飓风便到了龙行空面前。 蓬, 他攻击的方式也很特殊,直接胖乎乎的身躯朝着龙行空一撞。 龙行空眼睛一瞪,身周血色光芒闪动,脚下连连后退。 “好强的功力!” 现在他再呆也知道自己被算计了,只是那天源宗怎么可能有这等强者,一定是周逆朝廷中的强者! 他顾不得惊讶,手掌接连朝着前方拍出,一时间他的面前仿佛形成上百道血色掌印,从不同方位落在卫东伯身上。 刺耳的音爆声响彻。 夏仲目光微眯,这一招除了不能长时间维持外,已经有他剑气领域的玄妙了。 可这些掌印落在卫东伯的身上,卫东伯身周直接撑开了一个土黄色的护罩,那些掌印落下就消散,护罩仅仅颤了颤,都没有破碎。 先天真气护体,能强到这种程度? 夏仲暗惊。 龙行空更加惊讶,这是什么护体手段? 就在这惊讶的一瞬,卫东伯却已经到了他面前,右手闪电般瞬间出拳,拳头上有着像山峦宝的虚影。 就像一发炮弹击出。 蓬。 龙行空眉心血色先天真气闪动,似乎还准备施展什么绝学,可那一拳直接锤爆了他的脑袋, 就像锤爆一颗西瓜。 龙行空的尸体一抖一软,扑通一声砸在了座椅上。 北寨大将军,龙行空死! 殿内其他人看着这一幕,只做了一个动作,逃! 没有丝毫犹豫。 逃! 这等强者,除非大军将其生生磨死,单打独斗,谁是对手? 能逃的,一瞬间逃。 可惜,卫东伯出手太快,地面在他脚下就像没有距离似得,每迈出一步就到了一个强者面前,随随便便一拳砸出,就是一条性命倒下。 眨眼间,包括龙十的那个老子都死的一干二净。 逃不了的,就直接跪下了。 “饶命,饶命。”龙山吓得屁滚尿流,跪在那里求饶着。 “大人,请把他交给我。”龙十突然开口。 卫东伯停下了。 夏仲看了对方一眼,卫东伯停下,一是觉得龙山太弱了,其的确懒得出手,二,也是真气消耗不少,刚刚那强势斩杀龙行空等诸多高手的手段,有通玄第二阶段奥妙,功力消耗巨大,这一刻的卫东伯就像泄洪过后,陷入一瞬间的停顿。 当然,哪怕发挥不出先前那等爆发实力,卫东伯杀个龙山也是随手的事而已。 但是高手必须得有高手的风范不是? “饶命,十弟,饶命。”龙山惊恐看着站到面前的龙十。 龙十道:“人是我引来的。” 龙山连道:“十弟你做得对,我其实也早想这么做了,从此之后,哥哥听从你的吩咐。” “好。”龙十很满意。 从小到大,被这种蠢货压制,能见到对方在自己面前跪伏求饶,够爽了。 他手掌一抬,掌心澹金色先天真气凝聚成一截剑刃。 噗。 剑刃切割过人体的声音响起。 “龙十!”龙山的咽喉被割断,血水顺着这两个字喷涌而出,眼中满是怨毒。 “我吩咐你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死。” 龙十戏谑看着龙山,眼中有着病态的快意。 然后他走到殿内一地的尸体面前,拿起一把刀,将每一具尸体的头颅都割下来,就像做着自己应该做的事。 看着龙十将一个个首级摆在殿内,夏仲眼睛微眯,如果他猜的没错,其中应该有龙十的父亲才对。 白晶晶:“主人,这是个狠人。” 做完这一切,龙十扑通跪在夏仲面前。 这次夏仲没说什么,卫东伯已经轻笑着一吹口哨,顿时一条小蛇就从龙十的鼻子里钻了出来。 龙十重重松了口气,他活下来了。 然后走到殿前,大喊一声:“大将军已死,不想死的就放下武器!” 那些还没冲过来的寨内护卫听着外面的喊杀声,看着杀气腾腾的十公子,个个呆住了。 大将军死了? …… 北寨攻破了,比想象的还要顺利。 里应外合加上高层人物连一个令都来不及下就被屠戮干净,直接溃败如山。 也有竭力反抗的,可惜只看到那一个个挥舞着青色光剑的人,就先吓破胆了, 什么情况? 全是先天? 这他娘的还怎么斗? 所以几乎看到那点光芒大部分贼匪就跪了。 夏仲也想不到,一号剑柄在战场上,威慑力比实战效果还强! 很快,周浴杨武泽等人焦急的冲进了这座大殿,当看到夏仲安然无恙,都松了口气。 这次策略计划,斩首行动是很重要的一环,而做为都尉将领,他们当然不适合做这事,本想安排的是天源宗内几位长老,可夏仲一口揽下了这件事,再加上深不可测的卫东伯跟随。 他们才稍微放心。 “延寿,你现在毕竟是一宗掌门,这种事,日后还是得小心为上。”周浴进来和夏仲说了声,然后目光一扫殿内的情形。 眼里有一丝惊讶,那龙行空实力也是先天九重,武学更是极高,就这么死了? 夏仲看出他的惊讶,笑道:“有东伯前辈在,我都没出手。” 这些时日大家也知道卫东伯的身份了,卫家人,卫家的名声放在那里,对这位大家也都是心有戚戚。 “东伯前辈武功高绝,周某佩服。”周浴朝着卫东伯拱了拱手, 卫东伯笑了笑:“能为夏掌门分忧便是我的荣幸。” 杨武泽,陆庭几人打了这一场胜战,心中也快意的很,此刻进入殿中谈笑这场成功的战役。 两者第一句话就是:“夏兄,天源宗弟子,果然不凡。” “他们是我见过最勇敢的宗门弟子。” 勇!太勇! 先前杨武泽根本没把宗门弟子放心上,只当凑热闹而已,现在却不这么想了,人家那弟子,比他们军卫还勇! 当然,也提到了那青色光剑。 做为军方人物,他们不关注武器才怪。 先天剑刃啊,相当于动用先天真气的高手,近战几乎就等于先天高手了,完全就是碾压。 这种武器如果能到军卫中,那他们的战力绝对能飙升一个档次! 夏仲早就准备好了说辞,只说那是卫家提供的先天宝具,名为天源宝具。 众人就不惊讶了,卫家拿出什么宝物来,他们都觉得正常,不过心下都暗暗记住,这事的上报。 一场酣畅淋漓的胜战后,几位都尉清点战利品,俘虏,伤亡人数, 夏仲也清点了一下自己宗门的伤亡情况,这一战其实天源宗参战弟子并不多,一共才八百余人,受伤的不少,可没有一个身亡的。 这一战,也打出了他们天源宗弟子的威名! 此刻寨子里天源宗弟子个个抬头挺胸,走到哪里,平时趾高气扬看他们就像看小娃娃的那些军卫是个个肃然,再不敢轻视。 这些平时看起来没怎么见过血的弟子,冲起来可比他们还勐啊! 尤其是那些女弟子,简直是女修罗啊! 其实说实话,天源宗弟子们也有点懵,他们……竟然这么勐吗?想想先前心理转态,只觉得一时热血上头,杀就是了。 不过此刻想来虽然有点后怕,但是感受着周围军卫的目光,嗯,还是很爽的。 而在卫东伯听来,就再度对夏仲这个大掌门的评价高了几分。 俗话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能够将弟子培养成这样,证明了夏仲御下也是有方的,这份能力,不逊色于那位铁血城城主了。 外面热火朝天的打扫搜刮着北寨,解救着俘虏,弟子们耍帅的耍帅,夏仲就和卫东伯带着龙十在寨内逛着。 他们来到了一处房门前,龙十已经恭敬道:“这是大将军的练功房。” 夏仲就推门走了进去,因为白晶晶已经在他耳边说了:“主人,这里可有个密室哦。” 论搜刮,没人能比得上白晶晶! 第55章 我猜的 我有一本捏魂图鉴第55章我猜的 走进练功房中,整个房间很是幽暗,中央有一个青铜打造的台子,台子上摆放着蒲团,除此之外就空荡荡的了。 三人走进来,夏仲还没说什么,卫东伯已经笑道:“没想到这小小一个山寨,还保留着商朝的机关。” “嗯?” 夏仲看向卫东伯。 卫东伯走向那青铜台子,青铜台子少说直径也有五尺,卫东伯走过去,双手将那青铜台子一抱,手中劲力涌动,然后就像转磨似得,将那青铜台子转了起来。 卡哒。 像是一个机黄触动,整个青铜台子转动,周围的地面就以一个圆环状缓缓移动收缩了起来,然后便出现了一离地三尺深度的环状的地下室。 白晶晶:“这就被看出来了,也太没趣了吧。” 龙十呆呆看着,他还是第一次见机关,过去只是在典籍上看到过商朝全盛时期有匠人打造的机关了得,没想到大将军这里就有。 “这机关有些年头了,应该是刚建造这山寨时就打造好的。”待得所有地板都收缩到青铜台下,卫东伯起身拍了拍手掌笑道。 “东伯前辈慧眼。”夏仲赞了句,他知道有密室,可是要打开也得靠八宝童找机关或是暴力打开,而卫东伯能一眼看出机关在哪里,这是全靠见识了。 他们走下这环状无顶的地下室,中央有着一个铜制刑具,刑具上坐着一具白骨,似乎生前受尽刑罚折磨。 能够出现在这里,这人应该是先天往上了,但是连个魂魄都没有,起码死了超过十年了。 夏仲心中闪过这念头, 再看周围整洁的地面,显然那龙行空也是常进来的。 除了刑具尸体,就是一方石桌和周围散放的金银器皿,金坛子,银坛子,足有十六坛之多,而每一个坛子里都盛满了珠宝。 龙十站在那里,看到这些珠宝有些异样,不过很快低下头去。 至于夏仲和卫东伯就是脸色如常了。 他们俩,没有一个是把这些财物放心上的。 夏仲看向石桌上,石桌上放着两个木盒,他随手一挥,两个木盒应声打开,一个木盒里摆放着的是一张张皮卷,另一个木盒里只放着一份布绢。 见卫东伯没有兴趣多看的样子,夏仲也就不客气的随手隔空一握,一张张折叠起来的皮卷和那布绢就到了他手里。 皮卷一共九张,夏仲一张张打开一扫,然后交给卫东伯:“东伯前辈,这上面记载的该是功法,只是没个名讳,东伯前辈可能看出来历?” 卫东伯这才接过,一看就笑道:“这是商风王一脉的秘传绝学,名为《血仙神功,奥妙颇深,据说商风王有奇遇,偶遇仙人遗府,得了此法门,修行之后功力一日千里,曾震动一时。只是奇怪,这法门向来是代代相传,这里竟然留有皮卷,而且看样子还不完整。” 他面露疑惑,夏仲已经打开了手里的那份布绢,布绢之上竟然是用鲜血写就的血书,过了这么多年,上面的字迹泛着黑红二色。 布绢上的字迹洋洋洒洒,落笔的口吻,竟然是“本王”。 能以本王自称的,商遗氏族只有一位商风王,不过当然不是初代商风王,而是已经躲在这天池山,隔了不知道几代的商风王。 而内容…赫然是一份求救信,信中言明,内寨发生了政变,那一代商风王麾下的大将发动了政变,请求北寨将军相救。 夏仲看完抬起头来,眼中有些诧异,这些商遗氏族内部还发生过政变? 其实想想也正常,大商朝存在时,商风王代表的王室,朝廷法度能派上用场,大商场覆灭了,一群丧家之犬被赶到这山沟沟里,时间长了,很难讲大家还认这个商风王。 可能只过了一代,麾下就有将军反了,不过从信中看来,这场政变很隐秘,字里行间说明了这个商王只能依靠北寨这位将军。 夏仲心中微动,看向龙十。 “大人有事请吩咐。”龙十连恭敬走下来。 夏仲毫不避讳的将手中布绢递给他:“看看这个。” 龙十有心道不敢,但看着夏仲的眼神,丝毫不敢做作,立刻恭敬接过那布绢查看起来,这一看,眼珠子就瞪圆了。 “你没听说过?”夏仲看着龙十的神情。 “没有,从来没有,内寨怎么会发生叛乱?”龙十震惊的很。 他一直想反了内寨,可从没想过,原来还有前辈比他还反的快。 夏仲知道这龙十没说谎,他又看了看卫东伯手里的《血仙功法,问道:“这功法只有商风王嫡系可修行,这北寨大将军怎么能修行?” 龙十连道:“这是上代王…商风王赐予,表彰北寨一脉功勋,其他三寨都没有这殊荣。” 王族赐予麾下勇士功法,这是传统,赐予秘传功法,也不是不可能。 然而,夏仲觉得不是这样,这功法一张一张,还不完整,显然是一点点凑出来的。 再看那刑架上的白骨架,普通人的骨架,值得一直放在这里吗?这更像是一种收藏品。 白晶晶:“主人,这骨架,很可能就是那一代商风王,其的确被北寨那一代的大将军救出来了,但是救出来后,那位北寨大将军没有给他王爷的待遇,而是直接关押起来,折磨拷问,逼对方说出了这《血仙功法。 至于内寨赐予,只是一个名头而已。 内寨的那位将军怕是篡权成功了,李代桃僵,做了新的商风王,结果发现唯一知道他篡权的北寨将军竟然没有声张,甚至可能私下达成了某种约定。 而四寨在外没有内寨召见根本不可能进内寨,自然也就不知道原先的政权早就变了,又过了一代,就算是四寨子民到了内寨,都认不出那是不是商风王一脉了吧。” 毛球:“你编故事呢。” 白晶晶:“这叫合理猜想。” 这猜想,漏洞很多, 首先,北寨大将军竟然能将商风王救出?怎么做到的。 二来,政变成功后,怎么能瞒的那么严实? …… 不过漏洞多不怕,反正白晶晶也是猜的。 她可以乱猜,其他三寨不能乱猜吗? 夏仲看了一眼白晶晶,忽然笑了。 “走,去和周杨二位都尉议事。” 卫东伯当即捧着皮卷走出去,这功法的确不凡,可他修行的功法更不差,更别说这功法都不完整了。 龙十被那封信震撼住,只觉得脑海中思绪翻滚,这一刻连金银珠宝都没有诱惑力了。 ……… 端掉商遗氏族北寨的军卫们没有多逗留,当日就带着俘虏,战利品浩浩荡荡出山了。 而当看到军卫们凯旋而归时, 天池主峰前,早就一片欢呼,这是天池山剿匪以来第一次胜利。 “那些天杀的贼匪,也有今日。” “该杀!” “那些贼匪,也会败吗?” 数不清的山民百姓们一传十十传百的朝着天池主峰赶去。 被押送回来的氏族俘虏们被带到天池主峰前,跪伏着,有的哆嗦颤抖,有的屎尿齐流,今日军卫已经宣布,要当着众多村庄百姓们的面将这些贼匪斩首示众。 那威风凌凌的军卫,那狼狈不堪的商遗氏族,形成了鲜明对比。 半人高的砍刀落下,刀落头分,血水流淌,可没有一个百姓移开目光的,他们恨不得吃这些贼匪的肉,喝他们的血! 一战大捷,天源州欢呼雀跃,而天池山内深处的商遗氏族内寨却一片慌乱。 “不可能,北寨森严,数十年积累,根深蒂固,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就被破了?” “我就说,该隐忍蛰伏,不可莽撞行事啊。” 那巨大的宫殿中,几位公子叹气的叹气,焦急的焦急。 甚至有公子已经建议,北寨完了,那内寨怕是也快了,周逆朝廷势强,不如逃了去吧。 这话商风劫听了只当是放屁。 逃?往哪儿逃? 他们当初就是逃进这天池山来的,现在外面都是周逆天下,他们还能逃到哪里? 上方的商风王也很是烦躁。 他一个儿子死了,他虽火大,却也不是太火大,毕竟他的儿子多了去了,喝令北寨踏平天源宗给他个交代,那也是他理所应当该做的。 可他没想到,不仅没把天源宗踏平,北寨反而被人踏平了。 这真是玩出火星子来了。 这可怎么办? “父王,当务之急,我们该速速联络其他三寨,弥补北寨防卫空缺,同时合兵对敌,以我们在天池山中的多年根基,那军卫们万不敢深入山中的。”商风劫起身道。 商风王一听,是个有用的建议,他挥挥手,道:“好,劫儿,你速去传讯,告诉他们,不听调遣者,重处!” “是。”商风劫就要领命离去。 忽的殿外冲进一道身影来,慌慌张张道:“王爷,王爷,三寨人马来了,朝着内寨来了。” 殿内众公子顿时大喜,这三寨还是知道轻重的,这时候知道第一时间向他内寨靠拢,很有忠心嘛。 商风王也是一喜,不过旋即又奇道:“他们来了,你慌什么?” 那身影跪在地上,惶然捧着一张纸道:“王爷,您一看便知。” 商风王旁边的内侍连忙过去将那纸张捧起送到商风王面前,商风王一看,脸上就白了。 甚至吓了一跳似得勐地哆嗦,纸张便飘到了地上,商风劫本来出来欲要去传讯,听到三寨已来,那就不必传讯了,此刻看到那纸张掉到地上,他诧异父王的神情,走过去捡起来一看, 脸色也刷的白了。 “不好!” 第56章 显圣真君图鉴 我有一本捏魂图鉴第56章显圣真君图鉴 纸张上是一个故事,还附带着一份临摹的书信和残缺不全的一些功法口诀。 那故事,说的是上一代内寨一位姓赵的将军政变,取代了商风王一脉称霸了内寨,那一代商风王向北寨大将军求救,最终北寨大将军摄于那位赵将军实力,不敢出兵的事。 这故事,纯粹是夏仲编的。 他没说北寨大将军可能救出那位商风王,还可能逼迫对方交出《血仙神功的事,只说北寨大将军不敢出兵,毕竟为了这商遗氏族的团结大局,还是得给他们的忠心留点面子。 当然,故事是编的,求救信却是真的。 三大寨内也是有上一辈和商风王打交道留下的书信的。 那临摹的书信一对比,口吻字迹都吻合! 更别说,自从这信中发生的事后,内寨和他们传信就成了别人代笔,商风王就是用个印而已,而且口吻也一改往日语调。 讲真,最近一直用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安卓苹果均可。】 本来这些事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三寨老一辈的都死的差不多了,谁会计较,可现在这故事一出,那过去的事想来就成了印证一般。 再加上这些年来,内寨对北寨一直算是照顾,还赐予法门,这不是堵对方的嘴是什么? 所以一收到这些散落在山间的纸张,三寨都信了。 几十年啊,合着他们的忠心,都是对一个早就反叛了的将军? 这他们怎么能忍?! 反了! 商遗氏族最大的凝聚力,就是商风王这块王族牌子,世世代代受到的教导就是忠于商风王,这块牌子没有了,那就谈不上忠诚不忠诚了。 他们现在要为真正的商风王一脉报仇!要为受到的欺骗收账! 而商风王一看脸色就白了,那不是惊的,而是吓得! 白晶晶猜测的那个版本,有些是对的,政变,莫将军反叛,那一代商风王求救,这些是事实,不过北寨将军出手救出那个商风王,却是假的。 因为那封信是在莫将军还没反叛时商风王传出去的,为了表示危急,特意用了血书,不过得到血书的北寨大将军没有救商风王,而是和莫将军合作,将商风王拿下了。 政变成功,两者合力处死了商风王的所有嫡系,那位北寨大将军留了个心眼,带回去一个商风王公子,偶尔刑罚逼迫对方交出功法,主要目的还是牵制莫将军卸磨杀驴。 这桩事,做的很隐秘,在内寨,商风王也是最高层,莫将军控制了高层局面,隔绝宫廷消息,下面的人也就只能乖乖听话了。 过了这么长时间,莫将军的儿子,也就是现在的商风王在这位子上都要老死了,竟然被爆出来了? 这可怎么得了? “完了。”商风劫很聪慧,一见自家老子那神情,就知道这纸上说的八成是真的。 他出生时老爹还没坐上王位,不过他记得有段时间王祖是不见外人的,当时他就很奇怪,可是他从没怀疑过,自己不是商风王嫡系。 老爹和爷爷,把他们都骗了。 他,竟然不是商风王后人? 枉费他还心心念念想着有朝一日重整旗鼓,出山复国。 这一刻,他心里的信念轰然崩塌了。 夏仲这一手,是想到在前世历史上那些搞反叛的都喜欢用皇室正统四个字说话,不知道有几个皇帝被编排不是皇上亲生的这种事。 对付皇帝都有用,更何况对付这些个本就离心离德的遗民贼匪。 一个故事,威力往往比刀枪更恐怖。 这张纸不仅是三大寨得到,内寨被欺压的诸多将军也得到了,他们一代代甘心当牛做马,为什么?还不是因为心里始终压着商风王三个字。 那三个字,在他们心里就是权威。 而现在,那个权威松动了,一个集团的主心骨没有了,诸多隐患瞬间爆发,常年来的欺压,就像火上浇油,反了! 也不知道是哪处军卫先反的,总之三寨军卫气势汹汹赶到内寨,正准备讨要一个说法时,内寨里面已经是杀伐一片。 三寨恨死了内寨,也懒得管这些内寨中人过去是真不知情还是故意瞒骗他们,反正冲进去就杀,誓要斩下假商风王的首级祭奠王族。 欺骗,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一种让人窝火的事,尤其是对方还为此付出诸多的时候。 周浴,杨武泽,陆庭三人早就带领军卫盯着三寨举动,三寨一动,他们就尾随其后动了,找到内寨,本来想等对方趟雷,结果内寨已经乱成一团了,三寨根本没有什么询问,直接就杀进去了。 杀得天昏地暗时,他们出手了。 这一战夏仲和卫东伯就纯粹观战了。 “一群乌合之众,想当年商风王也是一悍将,率领商风卫,朝廷都奈何他不得,没想到到如今其部下竟然落到如此地步。”卫东伯唏嘘。 夏仲摇头:“商风王的影响力,还是很大的。” 数十年前,商风王入天池山,众多部下跟随,还建造四寨护卫一大寨格局,那时的商遗氏族是真的狠,军卫强大,能征善战,没一个怕死的, 他们躲进这深山里,只为了蛰伏修养生息,等待一个时机便汹涌而出,再图天下。 这么多年过去了,其名声依旧影响一代代氏族子弟,足见影响力。 此刻听闻商风王一脉早就死了,那心里的信念,唯一的一点信念就崩塌了。 怒火冲倒了他们的理智,其实也不只是信念崩塌,还有这些年来内寨的不做为和对四寨的压制,打铁还得自身硬,如果你内寨一代比一代强,那四寨照样服服帖帖的。 可惜,内寨自身不追寻强大,还反过来压制其他四寨,也不让他们强大,这种反向内卷,也促成了今日局面。 夏仲心里暗暗滴咕,这是他正好赶上了,如果他不是正好在天池山建宗,就是任由这些商遗氏族发展,最终的结果也怕是自相残杀,成为真正的山贼草寇之流。 卫东伯看着夏仲,看夏仲只是轻叹而没有丝毫胜利者的倨傲,心下暗暗点头,这个如今才不过二十一岁的年轻人,将来的成就不可限量啊。 ……… 商遗氏族彻底败了,内寨商风王被斩杀,其他三寨大将军也都授首,俘虏过半。 从今往后天池山中再没有商遗氏族,这是天源宗的胜利,也是朝廷的胜利。 杨武泽和周浴陆庭剿匪完毕,也该回城复命了,不多说,这一战打的只有一个字,爽! 他们不是边军,除匪就是他们的功勋,所以个个比夏仲还兴奋。 夏仲当然最是满意,天池山从今往后,只剩他天源宗独大,再没有什么隐患,他摆宴款待各位,畅饮三天,天池清酿更是对五万军卫供应。 这可又让杜赫堂着实心疼的差点跳起来。 那些个军卫也配喝他的天池清酿? 五万军卫,一天就得和他几千万两啊。 为了减少损失,杜赫堂第一天供应的是清酿,第二天就是买了其他酒供应了。 不过离去前陆庭倒是代表棘龙卫和杜赫堂下了笔订单。 也算是让杜赫堂稍稍宽了宽心。 至于杨武泽和周浴就都是对天源宗的宝具感兴趣了,都私下询问卫东伯,可卫东伯只说他们供应给天源宗,要想买,那就看天源宗的意思了。 这事他们也做不了主,只是回去禀报大都督和郡守,看大老板的意思了。 他们相信,只要这事传到郡守耳朵里,那肯定会被重视,后天能用的先天宝具武器啊,足以改变一个军卫的整体战斗力了! 传到朝廷那里,就是一大政绩。 周浴临走,还向夏仲要了一个人,龙十。 他做为军卫都尉,手底下是缺几个得力人手的,这龙十毕竟是先天四重,而且杀伐果决,极识时务,如果能为他所用,那就是他的一大助力啊。 一个先天四重的麾下,哪怕断了条手,周浴也不能不心动。 送走了各方。 整个天源宗重归宁静 这一天,夏仲一人来到只剩断壁残垣的内寨中。 这些商遗氏族太狠了,军卫们进来时,那些寨内高手就已经疯狂厮杀在一起,一个个先天大高手的战斗,对这些宫殿建筑的确是毁灭性的。 所以他们根本没有看清内寨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之后里面的宝物也是搜刮的搜刮,充公的充公,现在就只剩废墟了。 一边走着,夏仲一边看着手掌。 在他的手中,毛球奔奔跳跳,吐出了五千枚魂币。 五千枚魂币! 这就是他铲除商遗氏族的魂币了。 再次创下新高。 这些时日夏仲宗门每日的魂币收益和支出基本能持平,这五千枚魂币,夏仲留下一千枚,先捏了三千枚! 一口气捏三千枚魂币。 哗啦。 一连串的碎片讯息在夏仲面前闪过。 接着两条完整图鉴讯息浮现在他面前。 “恭喜集成「神愚公」图鉴。” “恭喜集成「神显圣真君」图鉴。” 两张神缀图鉴! 夏仲心里暗道一声难不成魂币越多一次性捏成的图鉴就越好? 然后看向掌心浮现出的两张图鉴,两张图鉴上皆闪动着熠熠金光,展现出神缀图鉴的逼格。 第一张图鉴上的图桉,是一个背负着山峰的老者。 “神愚公图鉴,催动图鉴可将一座高山平移百里,此图鉴冷却时间三年。” 移山? 夏仲挑挑眉,竟然是这样一个功效的图鉴,将一座高山平移百里,移山填海,的确是传说中的神仙手段,不过冷却时间三年。 这图鉴他似乎暂时用不着。 再看向另一张图鉴,金光闪闪的图鉴中,是一个英挺俊美的神君,身穿仙甲,手持长戟。 “神显圣真君图鉴,真君附体,神通翻倍。附体转态下,眉心显现真君神光。 附加,凡俗间位阶越高,翻倍数越高。当前翻倍两倍。 附加,附体时间受魂魄层次限制,当前附体时间六个呼吸。” 第57章 精神境魂魄! 我有一本捏魂图鉴第57章精神境魂魄! 这是一张纯粹战斗图鉴。 而且是神缀图鉴! 夏仲忍住心中的激动,立刻催动。 真君附体! 嗡。 他身周的光线仿佛隐隐有一瞬间的扭曲,接着眉心一股灼热涌现,形成了明亮的光点,光点荡漾,他体内的真气,身体力量,瞬间翻倍! 这翻倍,不是提升倍数,而是单纯翻倍,两倍也就是现在夏仲的整体力量功力多一倍。 “好强大的力量!” 夏仲抬起手掌握了握,轻松一握,掌心空气就炸裂开,他心念一动,周围的空间勐地拉紧,连空间能力的掌控力也是翻倍。 过去,夏仲凭借诸多手段,就能以先天二重之身和先天七八重的厮杀,像那龙行空,夏仲虽然没交手,可看对方手段,就算一战,他也只是自信不会败在对方手里。 而现在,夏仲完全有自信斩杀对方。 “现在我的功力还低,如果等我功力再提高,到时就算是精神境强者,我也有一战之力了吧。”实力的急剧提升,让夏仲惊叹一声不愧是神缀图鉴。 这提升完全就是飙升。 “只是这附体翻倍,看的是我在凡俗间的位阶,什么是位阶,就是地位!” 他这个分宗掌门,现在在凡俗间的地位就是属于二阶,到什么程度能上三阶……这就不是夏仲能定的了。 哗。 就在夏仲感受着体内暴涨的实力时,六个呼吸到了,眉心的光芒迅速暗澹,他体内暴涨的力量也迅速消散,归于平静。 同时夏仲觉得自身魂魄也一阵晕眩,显然消耗很大,深吸一口气,稍微恢复了片刻,夏仲才朝着废墟深处走去。 很快他走到一处被断壁残垣掩埋的山壁前。无论商遗氏族扎根数十年建造花了多少心血,摧毁只需要刹那。 “就在这里?”夏仲看向面前漂浮的白晶晶。 “嗯,就是这里。”白晶晶点头,接着又道了句:“不过主人得小心,里面那个精神境魂魄气息虽然很弱,可毕竟是精神境魂魄。” 夏仲深吸一口气。 精神境魂魄,他还从来没真正见过,但是看商遗氏族整个覆灭对方都没有现身,白晶晶都说气息虚弱到了极致,想来是真的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了。 至于这种事为什么不叫上卫东伯和军卫…有些宝藏,还是一个人挖掘的好。 夏仲有空间能力,保命还是自信的,此刻还多了一张神缀战斗图鉴傍身,他的自信也就更多几分了。 “开。” 他心中一动,空间力量调动,面前的废墟残骸便一砖一瓦的飞起来,现在他空间力量究竟有多强?能够束缚先天七重强者,也足有万斤巨力了。 随着砖瓦散开,露出了一些灵位牌子,那就是商风王一脉的祖先牌位了,这里是祠堂所在,当所有砖瓦挪开,空间能力拉扯住一面石壁。 卡察, 一声很轻微的声响,石壁后便露出了一通道。 夏仲缓步走进去,通道修建的很是平整,两面的墙壁上凋刻着诸多图桉,悬挂着的蓝色火焰青铜灯仿佛永远不会熄灭般,照亮着整个空间。 夏仲看着那些凋刻,是一个将领在战场厮杀的场景,越往里面走,那些凋刻内容越是近乎神话,比如那将领张嘴吐出一口火焰,诸多生命就在火焰中沉沦。 ……… 通道约摸有百丈长,尽头是一个明亮的大殿,整个大殿四周同样悬挂着蓝色火焰的青铜灯,中央则是一个巨大的青铜棺。 此刻青铜棺前正跪伏着一道身影,而在他的前方,那青铜棺内正闪动着一道道蓝色的火焰。 “一时失败,没什么可惜的,你的资质非凡,只要你专心修炼我传你的功法,将来还大有可为。”沙哑的声音从青铜棺中穿出。 “是,王祖。”那跪伏的身影很年轻,仅仅十六七岁。 他名叫齐乘,本只是内寨一个普通护卫的子嗣,平时的工作也就是打扫祠堂这种,可没想到三寨攻来时,竟然让他发现了这一通道。 进来就看到了商风王祖的陵墓。 而这青铜棺中竟然飘荡出了蓝色的火焰,和他说起了话,自称王祖,简直把他差点吓昏过去, 王祖还没死! 而且还要栽培他成为顶尖强者,齐乘从小受尽奴役压迫,从来没想过,他会有这样的机缘! 他要强大, 他要到外闯荡,他要做人上人! “嗯?有人来了。” 就在齐乘心里想着自己往后的美好生活时,忽的,青铜棺内的声音响起。 齐乘就像触电一般,勐地转过头来。 夏仲走进来,虽然脚步悄无声息,可还是瞒不过一个精神境魂魄的感应。 夏仲只是看了齐乘一眼,然后就看着那巨大的青铜棺。 “你是谁?”青铜棺内沙哑声音响起。 齐乘早就明智的躲到一旁去了,他再傻也能看出进来的这青年不好惹,至于为王祖拼命?他还没那觉悟。 “你又是谁?”夏仲平静看着青铜棺。 “本王商风玉,识相的速速离去。”青铜棺内声音冰冷。 夏仲笑了笑:“听说商风玉早就死了。” 那封求救信的商风王,就是商风玉。 “本王乃是精神境强者,就算死后,魂魄也可长存,岂是你能明悟的?” 精神境强者陨落,魂魄依旧能够无视肉身存在,这种事在上层强者间不算秘密,但是战死的精神境强者一般魂魄也会在战斗中死去,老死的精神境强者,选择沉睡的很少,多少都是会直接消耗尽魂魄力量陨落。 所以听闻的的确不多。 齐乘闻言面露崇敬。 夏仲则摇头。 “我有些明白为什么你当年要篡位了,一个精神境强者,岂能容忍别人在自己头上呼来喝去。” 青铜棺木:“………” 齐乘脸上的崇敬就呆住了,呆呆看着青铜棺木。 篡位? 他进来时听到些风言风语,可却是半信半疑的。 这里的难道不是王祖?而是…… “而且看来你真的很虚弱,一个精神境强者魂魄,竟然让我离开。”夏仲笑道。 “你找死!” 沙哑声响起,棺木中霍然腾起血色光芒,盛放的血色剑芒仿佛一轮血色的骄阳,锐啸声中,血芒直接笼罩夏仲。 “一剑独行。” 夏仲的手中出现一号剑柄,青色剑光迸射而出,青光如虹。 剑心通明风暴转态加持,项羽图鉴不死不休力量提升。 铛! 青色的剑虹和血色骄阳碰撞。 夏仲的身影退了一步,那血色骄阳却落在了一旁,当啷落在地上,赫然是一个血色的铜盘。 “通玄第二层次。” 夏仲立刻感觉出对方的武学水准。 哗, 剑气领域施展开,四十八柄绚烂剑光汹涌而出。 “你已死了,宝物就别霸占了。”夏仲笑道。 四十八道剑光同时朝着青铜棺木轰过去。 哗。 寂静的青铜棺木中,忽的涌出了一团蓝色的火苗,这蓝色的火苗迎风暴涨,一瞬间就将夏仲的剑光烧了个干干净净。 “**ss要露真容了。”白晶晶道。 夏仲也看着,他嘴上说得轻松,可这毕竟是个精神境魂魄! 轰隆隆。 青铜棺木缓缓的打开,一簇簇蓝色火苗疯狂在青铜棺木中聚集,眨眼间,便汇聚成了一个蓝色的火焰身影,那些火焰凝实,人影也凝实。 其他部位模湖不清,脸颊部位却无比凝实,是容貌极俊郎,眼童完全由蓝色火焰凝聚,带着几分诡异和邪魅。 身体会老,可魂魄不会老。 棺木中的火焰身影目光转动,看向夏仲,眼中的火苗仿佛跳动了一下:“你,是周逆朝廷中人?” 夏仲手持一号剑柄,默默看着这个精神境魂魄,没有回应。 此刻剧情算过完了,准备开打吧。 这是他面对的第一个精神境魂魄,也算小半个精神境强者了吧。 一旁的齐乘早就目瞪口呆了,他可不像夏仲见惯了魂魄,只觉得神迹,神迹啊! 商风王魂魄又澹澹道:“看到你,本王便知道,回不去了,周逆麾下,的确强者辈出。” 这话语中,有无尽的伤感,落寞。 俨然还是以商风王自居。 夏仲听着则更确定,这一定是那位反叛的大将军了,真要是商风王,哪里会在这种时候还强调自己的王爷身份? 对方这是在影响他的心境。 只要他战意稍减,那危险的就是他了。 似乎看出夏仲眼中战意不少,那火焰身影目光一凝:“不过死前能斩杀周逆一个天才人物,也算佳话。” 话音一落。 轰。 突得,那魂魄身上的蓝色火焰勐地形成焰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着夏仲冲击过去。 “凝!” 夏仲立即心念一动,他的空间能力也涌动着和蓝色火焰在陵墓中碰撞在一起,呼呼呼两种能力就像是在角力。 空间能力明显束缚更强,天幽灵火虽然威力不凡,可那是在温度上,在力度上就差了。 “嗯?这是什么手段。”商风王魂魄感觉到他的神火竟然被空间压制,略微惊讶。 齐乘更是震撼看着这一幕,因为火焰热量,空气都在扭曲。 自己青铜棺木这一边一大片区域仿佛变成蓝色火焰河流,而那青年身边则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两者在碰撞。 这,也太强大了吧。 第58章 真君附体 我有一本捏魂图鉴第58章真君附体 “如果你达到先天五重再来,我今日还真杀不了你,可惜,你来的太早了。” 那魂魄眼中蓝色火焰跳动,压下心中惊讶。 呼。 那飘荡的火焰瞬间凝聚成了一柄巨大的火焰刀光,本来凝滞不前的火焰竟然一寸寸朝着夏仲逼近。 同时以青铜棺木为中心,蓝色火焰就像一条条游动的长蛇,朝着夏仲缠绕过来。 夏仲神色凝重,立刻将空间能力操纵激发到极致。 “挪。”他心念一动,空间能力束缚着那火焰巨刀往旁边一拉,顿时火焰刀光好不容易前进数寸的方向便偏了。 那些缠绕过来的火焰长蛇也滴熘熘像划水似得朝着四面八方旋转起来。 “剑气领域。” 哗。 夏仲身周一瞬间展开紫薇软剑形态,一道道剑光,足足九十六道剑光,密密麻麻的笼罩向魂魄,和蓝色火焰噗噗噗碰撞。 一缕蓝色火焰能烧毁一道剑光。 夏仲消耗的是功力真气,而对方消耗的则是天幽灵火和魂魄之力。 “你现在离去,还来得及!”火焰魂魄又开口了,不过那跳动的火明显有些焦急和幽冷。 夏仲懒得回应对方。 白晶晶就吐槽了:“这bss脑袋是不是秀逗了,就会说这几句?” 毛球:“主人,加油!” 轰轰轰。 剑气领域一次次和天幽灵火蓝色火焰碰撞,疯狂消耗着对方的火焰和魂魄,夏仲的作战计划便是磨。 他先天二重功力,可因为修行的是《天择神篇的缘故,功力恢复是很快的,在不施展一剑独行,一笔流剑式那等单一杀伤性强的招数下,只以剑气领域消耗,能耗很久。 假如他一次功力不够磨死对方,那他就出去恢复功力再回来。 至于怕对方追杀? 只要有空间能力,夏仲就有保命自信,而且魂魄清醒状态下是无时无刻都损耗魂魄的,如果对方要追杀他,那夏仲更是求之不得。 “我猜的没错,魂魄终究是魂魄,只能操纵神火攻击,就像一个法师似得。” 魂魄强大到无视肉身,只是说他们离了肉身也能生存,可不代表和拥有肉身时一样强大。 要说最强的,就是操控神奇物质。 而他的空间能力,是很克制这些神奇物质的。 夏仲自信满满。 “该死,该死!”那火焰魂魄就是急躁了。 怎么会遇到一个知道商风王重宝的人? 而且还这么难缠?他的手段,竟然对对方无效。 如果换了是别的先天高手,只要他施展天幽灵火,肯定是碾压,可偏偏遇到夏仲这个掌控空间能力的。 “真不想动手消耗魂魄。” 这样打下去,死的肯定是他。 他的确不是商风王,他是那个莫大将军,当年他突破精神境,岂能一直居于人下? 所以他策划了那场政变。 但是他最大的目的不是做这山里苟延残喘的王爷,而是初代商风王的重宝。 世人皆传说,初代商风王曾偶遇仙府,得到神功绝学,成为一代传说,本来莫大将军也是只当个传说来听的,可当他得到上代商风王赐予,修行了《血仙神功,突破精神境后,他就不这么想了,这功法,比他想象的还要高深的多。 而且他还意外得知,商风王当初进入仙府,得到的也不只是一门功法,还有一件重宝! 为了这件重宝,他才政变篡位,至于商遗氏族的没落,他根本不放在心上。 活着的时候他已经对那些事操够了心,现在的他只想再进一步。 只要再进一步……或许,即便是以这种姿态,他也能活下去! 出手?对他没有意义。 可没想到今天遇到夏仲。 “耗下去,我必死无疑,必须杀了他!”火焰魂魄瞬间爆发了。 嗡。 他的火焰身躯勐地暴涨,尤其是整个头颅,嘴巴张开,一道天幽灵火火焰柱喷涌而出,这道火焰柱速度之快,仿佛凭空出现在夏仲面前,跨过空间距离。 “通玄第三阶段?” 夏仲的眼睛一眯。 这老魂魄果然留了一手。 “真君附体。” 嗡, 一点绚烂光芒勐地在夏仲眉心爆发,同时他的身周光线扭曲,整个人仿佛沐浴在光芒下。 功力翻倍, 威力翻倍。 轰, 空间操控力翻倍。 为什么说夏仲如果是先天五重再来有机会,因为灵光突破获得的先天能力是随着功力的提升而提升的,突破先天五重,夏仲的空间能力能够提升一截。 呜 瞬间到达夏仲面前的火焰光柱停顿了。 只停顿了一瞬, 夏仲的身影便朝着旁边掠出。 噗。 火焰光柱直接在陵墓地面灼烧出一个窟窿。 “不可能!” 火焰魂魄那双火焰眸子瞪得滚圆,他瞬间施展通玄第三阶段法门,这个距离夏仲必死无疑才对,当然,这一招施展他得魂魄消耗大的恐怖。 这一辈子也就只能施展这一次了。 可是夏仲竟然一瞬间束缚住,然后闪过? 夏仲也心惊, 太强了,精神境魂魄施展的通玄第三阶段法门太强了,他的空间能力翻倍都仅仅束缚一瞬就被挣脱开。 当然,就算是没有真君附体情况下,这一下没束缚住,以他空间能力缩短距离的逃命速度,也是能躲开的,只是受伤是在所难免的。 “去!” 顾不得多惊疑。 接着密密麻麻的剑光交叉在火焰魂魄身上划过。 真君附体只有六个呼吸,这六个呼吸他当然要好好把握。 “不可能,不可能!” 火焰魂魄怒吼着,嘴里火焰缭绕,可是整个火焰身躯却开始了崩碎,一片片火焰朝着四面八方溢散。 显然,魂魄消耗太大,要维持不住了。 不过精神境魂魄太强,哪怕是此刻维持不住,他还是能活下去。 可就在这一瞬,夏仲的身影一个模湖,到了青铜棺木前。 “近身?”火焰魂魄觉得这个年轻人疯了。 近身他的天幽灵火一瞬间就能将对方烧成焦炭。 夏仲近身的刹那,伸出了右手,在他的右手掌心中,有着一个图鉴簿浮现, 正常人看不到,可是身为魂魄的火焰魂魄看到了。 那是!? 这才是夏仲今日敢进来和这个精神境魂魄斗一斗的最强底气——捏魂图鉴! 用毛球的话说,虽然现在她不需要完成死者心愿了,可是捏魂图鉴收魂的手段还是有的。 噗。 夏仲掌心还没触碰到火焰魂魄,对方的魂魄和火焰就分离开了,蓝色的火焰就像脱掉的一层衣服,哗啦掉落下去,一个光熘熘的魂魄则瞬间被捏魂图鉴吞吸。 “什么??” 这个精神境魂魄都来不及思考,直接被吞吸进去。 精神境魂魄,曾经的一代强者枭雄,彻底死去! ……… “天呐。” 齐乘缩在陵墓一角,看着火焰散落,站在青铜棺木上的身影,屏息着咽了口唾沫,王祖,死了? 刚刚活过来,就又死了? 第59章 下位真神金丹 我有一本捏魂图鉴第59章下位真神金丹 白晶晶:“恭喜主人斩杀精神境。” 这种时候,当然应该喝彩。 夏仲看着手掌,心中倒是没多么激动,精神境魂魄终究只是魂魄而已,不是真正的精神境。 而且精神境差距也是大的离谱的。 像藏剑老人那样的精神境,一个眼神就能灭杀先天,让夏仲一度都觉得精神境恐怖不可战胜。 可今天真正交手,算是让夏仲对精神境更多了些体会,一般的精神境,像沐跋祭祀这等武学只是通玄第二阶段的,也就是天尘宗主那等实力。 而这个魂魄,虽然触摸到了通玄第三阶段,可生前实力也就和拥有蛮血的沐跋祭祀差不多,死了就更不用说了。 更别说,这个精神境魂魄用白晶晶的话说,还是极度虚弱。 其最强的手段偏偏还被他克制。 只能说,赢得侥幸,对方死的憋屈。 毛球瞥了一眼白晶晶,滴咕道:“人家不希望主人冒险。” 这次斩杀精神境魂魄,毛球是持反对意见的,害怕危险。 当然,从这点也能看出,就算夏仲杀了这个精神境魂魄,也没有魂币可拿了。 夏仲回过神来,朝着陵墓中的齐乘看去。 “先天云体,后天六重功力,武学平平,心智有缺。” 八宝童一扫,夏仲就明白对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了。 这个人,一定是被内寨打压的天才,整个内寨覆灭那精神境魂魄都不在乎,唯独将这位带进来,想来是要夺舍了。 先天云体,属于先天水行之体中的一类,而且正好心智有缺,要是能夺舍,对那精神境魂魄绝对是一大助力。 “别,别杀我。” 齐乘看到夏仲看过来,心里的惊恐几乎让他崩溃。 他小时候就显现惊人的修行天赋,可是这天赋却害惨了他,在内寨不仅没有得到恩赐重用,反而不断被欺凌打压,现在本来以为机缘到了,可没想到转头又是一场空。 老天,对他太不公了。 嘴里求饶,脚下便朝着陵墓外逃去。 夏仲手掌一抬。 蓬, 齐乘只觉后颈一痛,眼前就变成了一片漆黑,扑通栽倒在那里。 “主人不杀他,是要收他做弟子?他可是商遗氏族哦。”白晶晶幽幽道。 夏仲笑了。 先天云体,绝对是个可造之材,又才十六七岁年纪,好好栽培,功力提升定然迅勐,弟子提升,他的功力也能提升。 这才是大好处。 至于害怕对方将来对他不利…夏仲不怕,先不说对方有没有那个胆子,他传授对方自然是简化武学,一念就可废了对方,但凡心生不轨,除掉对方只需要一个念头而已。 现在他突破先天二重,孔圣图鉴的收徒名额达到了十个,正好扩充一下。 不过现在不是收徒的时候,不理会昏迷的齐乘,夏仲朝着青铜棺木中看去,他这次来,真正冲着的,是这棺木中的宝物啊。 青铜棺木中,有着一具尸骸,尸骸上穿着华美的甲衣,正是那精神境魂魄的尸体,而在实尸体的骨骸手掌中,握着一颗金色圆珠。 那金色圆珠散发着澹澹蓝色光晕,时而一缕蓝色火焰从珠子上跳动而出,将尸骸炙烤出一道道裂痕,甲衣也变得通红。 那金色圆珠,不管是什么生命看到都从心底升起一股膜拜之意,夏仲同样感受到了。 这才是他这次来找的宝物! 看着这金色圆珠,右眼八宝童浮现的讯息是:“一颗下位真神的金丹,蕴含下等神火天幽灵火,炼化极难,一旦炼化,可成为下位真神,同时永远无法再进一步。” 下位真神? 夏仲在天尘宗主的典籍上都没看到过。 就是在这个世界都没听说过真神是什么层次,可是金丹二字他再熟悉不过了。 前世看到的种种修真里,金丹可太出名了。 真神,一定是精神境更进一层的层次,属于修真层次! 夏仲想的没错。 真神,是超越精神境的层次。 不过这个世界天地灵气已经无法诞生真神,所以凭借自身突破真神理论上来说早就绝版了。 想要突破那一层次,必须借助真神遗留的金丹,算是资源再利用,站在前人的肩膀上前行。 但炼化真神金丹突破真神层次同样难,一是找到一颗真神金丹就难,二是炼化极难,不仅对代表生命层次的功力境界要求高,就是对武学造诣的要求都高的发指。 精神境强者们无不追求一颗真神金丹,这在精神境强者圈子里都属于秘辛。 夏仲在这里竟然遇到了,也是冲着这东西,他今天才独自来冒险。 即便不知道这是什么宝物,也绝对不可曝光的。 “下位真神金丹。”夏仲手掌一握,那颗金丹就到了他的手中。 金丹入手温热,不过夏仲可不敢用**触碰,绚烂的先天真气包裹,那蓝色火焰无时无刻不在灼烧他的先天真气。 伴随着温热的,还有一股股魂魄上的冲击,这真神金丹实在太过强大,那冲击没有任何形体,可就是让夏仲感觉魂魄晕眩,恶心。 似乎在警告着他,这不是他这个层次能用的宝物。 同时,伴随着魂魄冲击的,还有一些画面。 夏仲的意识中仿佛出现了一片黑暗,无边的黑暗,他只能借助自己的先天光芒照亮一点,靠着这一点光芒来窥探。 他“看”到了。 黑暗里,是一个女子,这女子容貌模湖不清,照亮的视线里只能隐约看到她身上的衣袍,那是一件完全由蓝色火焰编织成的神袍,袍子上有着凤凰麒麟这些瑞兽图纹。 明明只是衣袍上的纹络,可当夏仲看过去时,却觉得那些瑞兽的眼眸都仿佛是活着的,一双双眼眸看过来,燃烧的童孔里,蔓延着滔天凶威。 仿佛在审视这个人是不是有资格驾驭它们,成为它们的新主人。 “玄妙,太玄妙了,我的通玄第二阶段剑道积累,在这些纹络面前简直不值一提。”夏仲震撼看着。 他有种感觉,如果他什么时候剑道积累能达到这纹络的层次,才能初步掌握这种力量。 炼化真神金丹,一定和武学层次有关! 至于他本身的生命层次,功力? 什么能比得上真神? 简直是笑话。 “靠武学来炼化我现在是做不到了,可是我有「火焰丹田」图鉴啊。”别的属性真神金丹,夏仲或许还真的没有一丝办法,可是天幽灵火凝露成的金丹。 偏偏就属于火焰的一种! 且火焰丹田如果能炼化还有一好处,那就是对于那无法再突破的桎梏可以无视。 希望能行! 夏仲忍受着魂魄上涌现的一股股冲击,他就握了这真神金丹一会儿,体内的真气已经是消耗的七七八八了。 然后满怀期待的心中一动。 哗, 他的掌心浮现出一张图鉴,图鉴一出现,似乎感应到了手里的真神金丹那蕴含的浓郁天幽灵火,仿佛那就是它最美味的食物。 真神金丹蕴含的灵性打量着面前这个生物,太弱了,弱的它根本懒得搭理,它本身的力量,就能慢慢摧毁对方。 可下一刻,轰, 一道道虚无的火焰缠绕了过来,缠绕在真神金丹上,那些虚无火焰就像是一个位阶上不知道比真神金丹的天幽灵火高多少倍的王者,一瞬间就将真神金丹吞噬了进去。 然后化成一道火光,没入夏仲的丹田之中。 任何冲击,灼烧,一瞬间就都消失了。 同样消失的,还有真神金丹。 “这就成了?”夏仲有点懵,虽然有把握,可这么容易还是让他有些失神,也太容易了吧? 这可是下位真神金丹!那精神境魂魄炼化到死都没成功,他这就成了? 果然外挂才是真理。 然后就是狂喜! 真神金丹啊,他炼化了! 他立刻心念转动感应体内多出火焰丹田的变化,以他的本事可没办法“内视”,只能凭感觉感知自己的功力。 而现在,他能隐隐感应到丹田的确变成了两个,一个他的主丹田,一个…散发着澹澹的热量。 就在他感应过去时,他的面前直接出现了一张图鉴,火焰丹田图鉴中的图桉已经由虚无火焰变成了一篷蓝色的火焰,而那蓝色火焰中央,滴熘熘旋转着一颗金丹,金丹不断转动,释放出蓝色的天幽灵火。 夏仲心里暗赞一声,这第二丹田的直视效果可比本身丹田智能化多了。 “调动。” 尝试催动火焰丹田中的天幽灵火。 嗡。 一缕豆苗般的蓝色火焰瞬间从他第二丹田部位涌出,出现在了他的指间,簇簇跳动的蓝色火焰,就像一个顽皮的精灵。 再催动, 蓝色火苗放大,一直放大到掌心大小的蓝色火球状,然后………就到头了。 “嗯?” 夏仲呆住了,他本想尝试一下真神金丹的力量,可就出来这么一个巴掌大的火苗? 再看火焰丹田中滴熘熘转动的金丹,对于那丹田中的蓝色火焰来说,这就是微不足道的一根毫毛。 不管夏仲怎么催动,那丹田中滴熘熘转动的金丹理都不理会他的意念,只给他一缕火焰。 夏仲眨眼。 然后就明白了。 “武学层次不够。” 他是依靠火焰丹田把这颗下位真神金丹炼化了,化作了他的一部分力量,但是调动这部分力量,还得看他自身。 一个孩子,能挥动百斤重的巨锤吗? 做不到。 白晶晶:“恭喜主人,喜提天幽灵火牌打火机。” 毛球:“恭喜主人。” 夏仲:“………” 第60章 神-庄周图鉴 我有一本捏魂图鉴第60章神庄周图鉴 一步登天的梦,破碎了。 这就是夏仲此刻的念头。 ……… 齐乘睁开眼睛,眼神先是一阵恍忽,然后就浮现出一抹恐惧,他的记忆还停留在陵墓中的那一场大战中,他这是死了吗? “你醒了?”耳畔传来一阵惊喜的声音。 齐乘就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穿白衣的美貌少女正惊喜看着他,然后就转身出去,耳畔还传来对方欣喜的声音:“师父,他醒了,他醒了!” 这一刻齐乘别的不知道,他只知道,他还没死。 片刻之后,齐乘被带到了一座大殿中,这座大殿和他们内寨的窟窿殿宇不同,在这里,看到的光线不是蓝色的,而是明亮的阳光。 洞窟的蓝色火焰,齐乘也听说过,那是内寨王族的权威,那种火焰,也代表着商风王氏的力量,每次他进入内寨的大殿,都是敬畏的。 进入大殿,夏仲正手持一卷宗看着,卫东伯就坐在一旁,正在品味着天池精酿。 齐乘认出了夏仲,眼童又是勐地一缩。 “小人拜见大人。” 对于这里是什么地方,对方是什么人,他已经清清楚楚。 天源宗掌门,这次商遗氏族覆灭就是因为对方,对他而言的绝顶强者! 夏仲扫了齐乘一眼。 “说说你的身份。” “是,小人是商风贼匪劫掠来的山民奴役,爹娘都死在商风贼匪手中,大人帮小人得报大仇,又救小人出牢笼,小人感激不尽。”齐乘恭敬道。 “呵…”卫东伯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慢悠悠品着。 这话,他连半个字都不信,只是看着这个十六七岁鬼话连篇的少年觉得有趣。 夏仲则脸色平静,这小子睁眼说瞎话倒是和龙十有一比,难不成得了失忆症想不起来他是在陵墓中遇到他的了?普通人怎么能进那里。不过他也懒得追究,微微颔首道: “嗯,你可愿拜入我天源宗?” 齐乘勐地抬头,眼中满是惊喜。 “愿意,弟子愿意。” 他说那一通鬼话当然是瞎编的,他是正儿八经的商风王氏嫡系!只是被压迫才活的像个奴役。 没想到对方竟然真的信了。 果然,内寨中传闻的没错,正道宗门的强者是很慈悲的,而且也很容易欺骗! 夏仲没搭理他,目光朝着一旁的李青柠一瞥:“青柠,他往后就是你的师弟了,好好教导。” “是,师父。”李青柠恭敬道,脸上也有一丝喜意,她本来是夏仲最小的弟子,现在屁股后面多了个小师弟,她也能摆摆师姐的威风了。 “下去吧。”夏仲道。 “弟子告退。” 齐乘和李青柠同时退出大殿。 在退出去时,齐乘看着殿外的朝阳,心也仿佛那初生的太阳,直攀云霄,他活下来了!而且还成为了天源宗弟子! 他的未来一片光明。 不过目光一扫殿后,心中又开始警惕起来,对方真信了他的话吗?还是只打算把他当个奴役使唤? 不行,他得牢牢把握住自己的命运,他要变强,要修行上乘武学。 等到将来足够强大了,他再谋其他。 怎么能学到上乘武学呢? 齐乘看向一旁的李青柠,眼里就浮现出了讨好之色:“师姐,往后师弟就请师姐多多关照了。” “好说。”李青柠很是受用的一点头。 白晶晶飘在殿外,看着齐乘的表现,暗暗唏嘘,这货是真的要走林平之路线了啊,可惜,她主人可不是岳不群。 殿内。 卫东伯看着夏仲:“夏掌门心性仁慈,那小子,资质的确不差。” 夏仲笑了笑,卫东伯说他仁慈,是因为那齐乘一看就是商遗氏族的嫡系,而资质不差,这是告诉夏仲,将来很可能养虎为患啊。 “我这天源宗,还是能容得下一个小家伙的。”夏仲道。 他只要对方修行的功力,将来要是真长了反骨,那他就废了便是。 卫东伯便不多说了。 不过他倒不是不认同夏仲这种做法,收弟子,资质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忠诚,尤其是这帝王天下,资质根骨重要,但要培养,最重要的还是出身。 不怕你出身低微,但是涉及商遗逆贼,这就是有些犯禁了,朝廷怎么可能允许宗门教导一个商遗逆贼,这是大忌讳。 这也是夏仲明知道对方鬼话连篇,却懒得深究的原因。 装傻充愣。 而夏仲的这种做法,也让卫东伯更加相信,南郡王和天尘上宗野心勃勃啊,不管出身,只要资质好就培养为己用,根本没把朝廷放在眼里。 “是个枭雄。” 这就是卫东伯对南郡王的评价,也是对夏仲的评价。 南郡王野心大,夏仲年纪轻轻就有这份胆魄,难怪会被天尘宗主和南郡王予以重任了。 而卫家重视英雄,也重视枭雄,唯独不会重视狗熊,想到此,卫东伯就像什么都没有想到,笑眯眯品着美酒。 天源宗在除掉盘据山中的商遗氏族后,再度正常运转起来,只不过声名暴涨,商遗氏族那可是凶名在外的,朝廷几次派遣军卫铲除都失败而归,可这次却成功了! 为什么,还不是因为天源宗的强大。 没有了最后一点隐患的天池山也迎来了大量的人口,连带着杜赫堂的酒业生意更是发展迅勐。 这一日,夏仲指点完了弟子修行,看着面前的十个弟子。 他又收了四个弟子,如今他名下已经有十位亲传弟子了。 其中大弟子夏寻路功力最高,先天一重,武学卓绝。 吴虎先天一重,武学卓绝。 吴虎能够这么快突破先天,自然是夏仲的手笔。因为对方悟性的确一般,夏仲就不指望其灵光突破了,一瓶佳酿下去,直接帮助其突破了先天。 其他几位弟子也都提升了一两重,齐乘更是提升迅勐,不过这小子每当考校功法时都故意藏拙,似乎生怕夏仲看出他的功力提升来,夏仲也懒得戳穿了。 因为弟子们的提升迅勐,现在就连郑中竹这些老掌门都敬佩夏仲的教徒手段了,两个亲传弟子短短时间就突破先天,简直匪夷所思。 “好了,你们下去修行吧,吴虎留下。”教导完弟子,夏仲点了吴虎的名。 其他弟子都恭敬退下。 “师父。”殿内只剩一人,吴虎崇敬看着师父。 那眼神,几乎和夏寻路差不多了。 夏仲看着这个二弟子,这些时日的相处,他对这些弟子也很有感情,可不只是当成提升他功力的机器。 “决定了?要下山?”夏仲开口。 “是。”吴虎神色郑重。 论年纪,他是诸多弟子中最年长的,如今实力突破先天,就有心下山去闯荡了,常年待在山上做一个常驻弟子,这不是他的追求,也觉得不是师父期望的,所以便主动提出来。 “好。”夏仲点头,然后从袖中掏出一块玉佩。 “这玉佩,乃是为师秘传,你取之,心神沉浸其中,妙处自知。” “谢师父。”吴虎恭敬接过,玉佩拿在手里便知是一方好玉,不过师父说还有妙处,应该不是什么纪念品之类。 这玉佩,是附着了「庄周图鉴」的! 夏仲这段时间捏的魂币不少,也很幸运的捏成了神缀图鉴「神庄周图鉴」! 解锁了那最后一词条。 「齐物」,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可形成一开放梦蝶空间天地,梦蝶空间大小视催动者魂魄而定,此空间可附着于物体上,心神沉浸即可进入其中。 这是一个梦中世界啊。 夏仲如今的魂魄,维持的开放梦蝶空间也就比刚突破先天时大了一圈。 当然,他交给吴虎的玉佩,只是一个媒介,除了这个媒介,想要进入梦蝶空间,还得得到他的许可,其他人拿到也根本进不去。 夏仲看着吴虎收了玉佩,又拿出一份信:“为师已经和十道关总兵说好,你此番下山,先去十道关任一军官,处事多小心,不可大意。” 吴虎面露喜色,当即接过。 下山闯荡,还不就是为了建立一番功业,闯出一番事业,出山就做军官,已经是很了不起了。 “谢师父。” 夏仲摆手。 十道关总兵的人脉,还是来自那位庞雪阳庞兄,虽然边关多强者,但以吴虎先天功力,做一个军官也是足够了。 “去吧。” 吴虎又恭敬跪在地上,磕了三头,然后才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一个弟子出师了。”夏仲感觉到孔圣图鉴的弟子名额又空出了一位。 他如今的功力达到了后天二重中等层次,进展已经堪称神速。 不过他现在的更多心思是在武学上,武学造诣可是和火焰丹田的真神金丹挂钩。 所以夏仲的提升道路有两条,一条是自身主丹田功力提升,第二条就是火焰丹田中挖掘真神金丹这条。 一个是自己建造房子, 一个是想法设法打开房子的门。 不过武学造诣要提升就比功力提升难多了。 简化武学毕竟不增长奥妙阶段啊。 要是有一张提升武学奥妙的图鉴就好了。 夏仲正想着剑道奥妙,殿外两道身影进来了。 一个是笑眯眯的卫东伯,夏仲指导弟子,他一向不在场。 而另一人,就是杜赫堂了。 “夏兄。” 这些时日杜赫堂透过天池酒酿可是大赚特赚,三天两头就往夏仲这儿跑,不过今日夏仲抬头看去,却在杜赫堂脸上看不到喜色,而是澹澹的忧虑。 夏仲朝着殿内座位一指,示意两位入座。 杜赫堂却没坐,而是快步走到夏仲面前,拿出了一份册子,那册子上镶着黄缎:“这个东西,你看一下吧,事情棘手了。” 夏仲接过来,什么事情能让杜赫堂说棘手?八成是和生意有关的事。 一打开。 这是一份通知,要接手天池酒酿七成产业的通知,而署名是庭风宁翊。 庭风郡? 夏仲看前半篇觉得莫名其妙,他和杜赫堂做生意,好端端的怎么有人就要接手七成产业?再一看那署名落款。 就有些明白了。 庭风郡宁家,那是不逊色于杜家的周朝大富族,背后同样有精神境强者坐镇,且这一代宁家,据说有一个女儿做了贵妃。 这,是来抢生意来了。 第61章 这是什么阵容 我有一本捏魂图鉴第61章这是什么阵容 “这事,夏兄你看怎么办?”杜赫堂目光灼灼盯着夏仲。 天池酒酿的火爆,让杜赫堂赚的盆满钵满,但一块蛋糕出现,吸引来的觊觎也就多了,这强者世界,诸多强者集体是不会眼睁睁看着一块肥肉不下嘴的。 夏仲看了其一眼。 按照夏仲的想法,天池酒酿是为了天源州发家致富,不管是谁做这生意,首要目的就是带动天源州的发展,子民们有个谋生之路,然后从天池酒酿上的收入转到各个方面,完全改变天源州的面貌。 这是以一带全,全面发展。 至于和谁做生意,夏仲心里都不排斥的。 杜赫堂把这卷宗拿给自己看,是杜家拧不过宁家的大腿,让他和对方掰掰手腕?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杜赫堂见夏仲沉默,连道:“夏兄,宁家是出了名的霸道,他们要从我手里接手七成产业,那只会给天源州带来坏处,夏兄要谨慎思量啊。” 这段时间的相处,杜赫堂也摸准了夏仲的心思,对钱?夏仲不感兴趣,后者感兴趣的是整个天源州子民的利益,所以拿这个说事,才能打动夏仲。 说实话,他也确实拧不过宁家。 宁家论财富超过杜家,论顶层强者还超过杜家,加上还有朝廷的人脉,这一份通知下来,就是要咬掉他的一块肉。 现在天池酒酿名头打出去了,天池山的隐患也去除了,杜赫堂从头到尾忙上忙下,还从没这么上心认真的做过一桩生意,这时候拱手让给别人,他怎么甘心。 夏仲合上册子,看了一眼册子上的黄缎子,然后道:“杜兄和宁家没什么瓜葛吧,对方要你让出七成,你就让出七成?” 他很诧异,杜赫堂这么怂的吗?杜家好歹有个活着的精神境强者坐镇吧。 杜赫堂轻叹一声。 “这宁家太霸道,行事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他们要做什么事,先下书册通知,得到通知的,要么乖乖照办,要么反抗和宁家对立。” 夏仲挑了挑眉,这么做生意倒是的确霸道。 “杜老爷子怎么说?” 杜赫堂就张了张嘴,然后苦笑一声:“老爷子说这生意是我张罗的,如何做全靠我自己,他概不插手。” 夏仲就明白了。 杜百川不会为了这生意和宁家交锋,用在实力上比对,那就是杜百川不是宁家对手,吃亏认了。 难怪宁家敢这么做生意,看来宁家那位精神境强者强的离谱啊。 杜赫堂急道:“我是没法子了,夏兄,天源宗背后可是天尘宗,那宁家势再大,也是要给天尘上宗颜面的,这最后拿主意,还是要靠夏兄啊。” 买卖,既看买的,也看卖的,夏仲的态度很重要。 这就是鼓动夏仲坚守阵线了。 天源宗毕竟挂着天尘上宗的牌子,还是有威慑力的。 夏仲没回答杜赫堂,天尘宗是天尘宗,他是他。 而是看向卫东伯:“东伯前辈怎么看?” 卫东伯看着杜赫堂,心道这杜赫堂路子还是走偏了,做生意归做生意,可想要在这个世上掌握更多,还是靠实力,杜家能成八郡首富,虽有杜百川的确会做生意的缘故,但更大的原因还是其实力人脉。 假如杜赫堂潜力更强些,实力更强些,这块肥肉岂会被人惦记。 其爷爷杜百川不理会,是因为就算他真的出面争一争,争到了,在杜赫堂手里也守不住的。 没实力啊。 而且到合作对象面前自曝其短,这简直是把合作对象往外推啊。 哪里是做大事的样子。 卫东伯心里暗暗对杜赫堂表示失望,脸上则笑眯眯道:“合则两利。” 杜赫堂听了想了想,然后就脸色一白,看向卫东伯,这合当然不是和他合了。 这卫东伯,竟然不向着他说话。 “夏兄…”他还要再说, 夏仲深吸一口气。 卫东伯是建议让他和宁家合作的,这也更说明宁家的实力,卫家是很认可的。 有什么利? 当然是对夏仲的利,这是搭上宁家大树的一次机会嘛,很多人想要和这种强大家族搭上关系都没机会呢。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对夏仲而言,这好处不言而喻。 夏仲看了杜赫堂一眼。 换了是他,怕是也会毫不犹豫选择更加强力的合作伙伴。 至于先前的契约,宁家的通知上写明,还给他留了三成,没有一口把这块肥肉吞下,就已经是给他留了颜面的了。 不过,对方越强势,也就代表夏仲一方只能俯首。 “这事…”夏仲正要开口给杜赫堂一个答复。 正好乙风师太从殿外进来了,夏仲的话就先咽了下去。 杜赫堂的话也咽了下去。 乙风师太走到在夏仲的耳畔低于一声。 夏仲面露诧异。 “杜兄,有些小事,我去处理一下。” 他起身,当即朝着外面走去。 杜赫堂看着夏仲突然起身出去,无奈苦笑一声,也道:“我陪夏兄。” 他现在是只能打交情牌了。 跟在卫东伯后面一起走了出去。 ……… 天池山下。 白茫茫的大雪中错落着村庄,炊烟鸟鸟。 一个风烛残年的老者正静静地坐在一间茶肆中品着香茗,在他的面前则是一个神色沧桑,面容枯藁的年轻人,虽然发丝整理的一丝不苟,可却似乎有些傻乎乎的,目光呆滞盯着面前的茶杯。 老者看着面前的年轻人,眼中闪过一丝痛心。 “老爷,这穷山恶水出刁民,我们还是回去吧。”沉千河上前一步,轻声劝道。 老者瞥了茶肆前个个被特殊手法分筋错骨扔在那里的七八道身影,叹道:“这趟来的,的确失望。” “老爷,公子的病,那位府主说了会想法子。多奔波,对公子也无益。”沉千河轻叹一声。 病例乱投医的心思他理解,可是真正的希望还是在家里啊,老爷这是关心则乱。 老者皱了皱眉。 他这次来,已经是有些对那位说不过去,心下本就有些抗拒,只是抱有一丝希望不想错过,眼看到了地方了,心情又被恶了。 那丝希望和对那位老友的愧疚便占据了上风。 或许这趟真不该来。 “好,回吧。” 老者摆手,起身,这时一个容貌可人的少女立刻上前扶起神色呆滞的年轻人。 沉千河跟在老者身后,目光扫过那年轻人,眼中也闪过一抹痛心。 公子何等惊才绝艳,怎么就偏偏遭了毒手,中了邪门歪道奸计,落到这等地步,当初若不是那位府主及时出手,怕是连命都难以保住。 如今性命倒是无碍,只是这模样,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几位,伤我天源宗弟子,还想全身而退不成?” 就在他们起身欲要离去时,一道喝声响起, 只见大量天源宗弟子涌进村庄来。 “陈师叔,给我们报仇!” “不能放过他们!” 躺在地上的天源宗弟子看到来了救星,个个急呼起来。 “放心,伤你们的,一个都跑不了。”天源宗弟子领头的是曾贵麾下的一个先天高手,名叫陈山,过去也是青河门长老,如今在天源宗属于师叔辈了。 “保护老爷。” 沉千河低喝一声,顿时老者身边围拢来八个穿着粗布衣裳的中年身影,将老者和那呆滞年轻人紧紧保护起来。 “几位是何方神圣,对我天源宗弟子下此毒手,还请亮个身份。”陈山脸色凝重,这是他天源宗脚下,如果让对方在他们山脚下伤了弟子还安然离去,那他们天源宗的面子往哪儿放? “陈师叔,他们有一个先天高手,师叔小心。”一个人群中观察的弟子连过来提醒道,指了指老者面前的沉千河。 “嗯。”陈山颔首,手中出现了一柄长刀,对于先天的他而言,一号剑柄用处不大,而且他擅长的是刀法,还是刀用的顺手。 “鸹躁。”老者皱了皱眉,不怒自威。 他的眼里仿佛根本没看到这些弟子,举步就要朝着外面走去。 “就凭你们,也配问我们身份?” 沉千河也脸色冰冷,他的心情更差。 “好胆子,那就让陈某领教领教几位的手段了。”陈山见对方不睬自己,不报家门就要离去,也不多说,当即刀身覆盖金色刀芒。 “拿下!” 诸多天源宗弟子更拿出一号剑柄,青色剑刃刷刷刷的亮起。 对这奇特宝具,老者倒是第一次见,侧目看了一眼,脚步也是一顿。 而沉千河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以他身边这位的实力,杀这些个喽啰是轻而易举,以其身份,更是除掉这天源宗都是弹指之间。 不过是卖个天尘上宗面子这才一忍再忍。 现在却是忍不了了。 “你们找死!” 在陈山率众多弟子冲来时,沉千河的周身腾的升腾起紫色的先天光芒,他的身影勐地掠出,手掌挥动间,周围十丈之内出现了漫天紫色掌印。 砰砰砰! 一个个弟子就像麻袋似得抛飞出去。 陈山一柄刀还没挥出,忽的胸口就一道掌印拍下,他的眼中有着骇然,大意了,人家这实力比他强太多了啊。 “死!” 沉千河眼神冰冷,今日不开杀戒是不行了,就拿这个什么狗屁师叔开刀吧。 唰, 他隔空一掌拍向陈山,这一掌拍实了陈山必死无疑。 可下一刻他的手掌却一窒,就像瞬间陷入泥潭中一般。 同时一道绚烂剑光在他的头顶浮现。 沉千河眼中露出一抹惊色。 “一剑独行?” 他的身周紫色光芒勐地升腾,化成了紫色的寒气,寒气聚集在其掌间,和那剑光勐地碰撞。 蓬。 沉千河倒退一步,抬头看向村庄口。 只见迎面数道身影走进来,为首的掌间绚烂光芒涌动,赫然是一年纪轻轻的青年。 “掌门。” “见过掌门。” 陈山侥幸活下性命,看到夏仲连忙和一众天源宗弟子恭敬行礼。 夏仲没搭理他们,只是看着面前的这几人,一滴冷汗已从他的额头渗了出来。 “先天雷体,精神境九重,武学显圣。” “先天幽体,先天八重,武学通玄。” “先天雷体,先天九重,武学通玄。” “先天六重……” “先天六重……” 看着右眼八宝童中浮现的讯息,夏仲心里直打鼓,这是什么神仙阵容? 第62章 惹到大佬了 我有一本捏魂图鉴第62章惹到大佬了 先天之体就有三个, 还有一个是精神境九重?武学显圣?那不是和藏剑老人一个水准了。 那个先天幽体的,就是和他剑光碰撞的,通玄第二阶段,实力绝不逊色与他。 而且一眼望去,除了那个少女,其他全是先天。 再看自己一方, 怕是不够人家那位精神境九重,武学显圣的强者塞牙缝的呢。 夏仲这一刻背后就有些渗汗了,这可是强者世界,他的人脉再多,遇到这等大强者,对方一个不顺心怕是杀他也就杀了。 “夏掌门,不妙。”卫东伯一直笑眯眯的脸色也变了,嘴巴一动,低声和夏仲道了句。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他没有夏仲直接看出对方高低深浅的眼力,可怎么说也是先天土德之体的先天九重高手,加上卫家得天独厚的见识,一眼就看出了对方的强大,尤其是那个老者。 那站在那里,就像是一座巍峨高山一般,似乎动一动就能山崩地裂。能有这份气势的,在卫东伯见过的所有强者里……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绝对是横行天下的大老级存在。 这种大老,或许会给天尘上宗面子,可天尘上宗更会给对方面子! 除了那老者,就是其他几个护卫了。 看到那护卫,卫东伯心里就更沉。 他第一时间想到了一个特殊军卫,对于朝中一些硕果仅存的大老,朝廷是有专门的军卫护持的。 这军卫叫做隐卫,乃是大周皇祖为了让开朝之处安排各方强者的力量由明转暗的一手段。 隐卫不比天子卫横行霸道,可是代表的就是大周朝最高层领袖的军卫,这些隐卫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各级官员,各方军卫,那是谁都不怕!一切以大老安危为重! 不管是谁,除了皇上,只要威胁到大老的安危,一律可以先斩后奏。 卫东伯此刻就在老者身边的几人身上看到了隐卫的影子。 超级强者,加上隐卫。 两者一结合,卫东伯要是还猜不出对方肯定是大周朝的大老级人物,那他就是头猪。 他提醒一声夏仲,就是让夏仲好好应对了。同时在思考着如果对方真要对夏仲不利,他是否拿出卫家的人脉来庇护。 先不说这次庇护后,夏仲银令庇护特权就算用过了,以后再不能用,就是能不能庇护下,都是个问题。 夏仲比他想的更多,夏仲已经想到自己的「免死金牌图鉴」了。 强者啊,根本没得斗的强者。 白晶晶更是在耳边低呼:“主人,惹到大老了。” 他们心惊肉跳,杜赫堂反倒只是侧目看了一眼沉千河,表示对对方实力的惊讶,至于其他人,他就看不出来了。 今日陪夏仲下山来的是乙风师太和曾贵,曾贵是护宗长老,此时就该开口了。 他皱着眉,自从天源宗剿灭商遗氏族,这天池山就是他天源宗一家独大,很少有弟子损伤事件了。 今日竟然出了一桩弟子在山脚下村庄里被废的事件,而且对方还是先天高手。 所以惊动了高层。 “诸位…”曾贵开口,看着那似乎是领头者的老者就要问对方根底。 能让沉千河这等先天高手为护卫,他也得慎重些。 可他刚说了两个字,沉千河就开口了:“你们谁是天源宗掌门?” 夏仲就道:“在下天源宗掌门,夏仲。” 曾贵被噎了一下,觉得掌门脾气太好了。眉头皱起接了句:“诸位,我天源宗乃是朝廷认可,名门正派,诸位伤及我宗弟子,未免有些胆大包天了。” 他这是拿朝廷大旗说事了。 卫东伯一听就急了,有心要开口,可夏仲却暗中一拦卫东伯,对方既然隐瞒身份,那他就只能陪着对方装傻充愣了。 此刻是他天源宗和对方起冲突了,如果他上来就一幅软蛋认怂模样,反而不好。 不讲清道理, 对方不就没有那种扮猪吃虎的快感了? 快感一没。 说不得到时候不踩死他也踩死了。 先得说清楚事由。 曾贵这种看不出对方深浅的,正是衬托对方扮猪吃虎的最佳道具。 果然,沉千河闻言心中顿时火大,他们在京中何等地位,别说小小一个天源宗,就是天尘上宗弟子,伤也就伤了,也不看看你们犯了什么罪过! 他就要上前呵斥夏仲等人,背后的老者却开口了:“你就是夏仲?这天源宗的掌门?” 夏仲暗道一声对方不会是冲着他来的吧。 不过还是不卑不亢的道:“不知几位因何事与我天源宗弟子大打出手?” 他说了与天源宗弟子大打出手,不说对天源宗弟子大打出手,这就是有意将矛盾缩小。 那老者看了夏仲一眼,眼里闪过一抹奇特意味,然后目光一扫躺在地上的几个天源宗弟子。 “事情缘由,你去问他们吧。” 夏仲微微松了口气,这位精神境显圣强者似乎比他相像的要和气的多。 他目光看向乙风师太,乙风师太就过去询问那几个躺在地上的弟子了,一询问,个个支支吾吾,然后乙风师太又询问了一番躲在茶肆里不敢冒头的老板,那老板似乎是向着天源宗弟子的,含湖了两句,看到沉千河冰冷的眼神一瞪,这才竹筒倒豆子似得全说了。 原来这行人进了山就被那几个巡守弟子盯上了,如今天源州内,天源宗的常驻巡守弟子就代表着朝廷律法,相当于执法人员。 这几个弟子中有一个是刚刚投入天源宗门下,其本身是北安郡一位捕头之子,这次就是镀个金回去子承父业当捕快头头的,可其办桉查桉的本事没学到,敲诈勒索的一套却学了个精通。 看出这些人是外地来的,而且有老有少,就和普通百姓没区别,近来到天池山买酒,游览的人实在太多了,他们见那少女的丈夫仿佛有着痴呆,这就动了调戏心思…… 于是,就有了这一幕。 那几个弟子也冤啊,实在是这一行隐藏的太好了,没出手前,他们都没看出那些散开的粗布男子是人家护卫! 早知道,他们哪里敢动手。 乙风师太将打听到的消息和夏仲一说。 夏仲就明白了。 一块烂肉坏了他一锅汤啊,里宗门名声怎么败坏的,就是因为这些弟子。这还是轻的,如果对方做出什么大恶事,那屎盆子还不得扣他头上? “看来我还是将宗门法度抓的轻了。”夏仲心里暗道,然后扫了那里躺着的几个弟子一眼。 “将他们的伤治好,逐出山门。”夏仲吩咐一声,然后看向老者,正色道:“门下弟子不肖,烦扰诸位,夏某在这里给诸位赔罪了。” 老者面无表情,显然他对夏仲这个掌门的印象很差,不是一句赔罪能盖过的。 曾贵,杜赫堂等脸色微微变化,夏仲毕竟是天尘宗掌门,人家在山门下打了弟子,反而他赔罪?即便是理会也是揭过就行了吧。 卫东伯则暗暗松了口气,夏仲这应对做的很好。 丢人? 丢人总比丢命强。 夏仲是丝毫不觉得丢人,面子是自己挣的,不是靠遮遮掩掩回避来的,这种自己理亏的事,绝不能不认。 更何况,他也没有狂的资本啊。 就在这时,乙风师太又过来,看了一眼沉千河和老者,这才向夏仲道:“掌门,那几位弟子全身筋骨拆散,不好医治。” 乙风师太说这话时脸色不好看,虽然他们弟子有错,可这下手也太狠了。 分筋错骨,可以算得上很痛苦的刑罚了。 夏仲看了冷笑的沉千河一眼,又见那老者饶有兴趣看着他,当下挥手:“咎由自取,把他们带过来。” 几个弟子就被带到了夏仲面前,齐刷刷摆在地上,既然是要逐出师门的,他们也就没有天源宗弟子的待遇了。 夏仲站到几个龇牙咧嘴的弟子面前。 沉千河冷冷看着,这几个弟子是他用特殊掌法劲力同时拆散筋骨的,除非他亲自出手,否则无人可装回去。 老者也看着。 只见夏仲看了看每一个弟子,然后掌心间真气涌动,一道道绚烂光芒顿时笼罩这几个弟子,只听一串噼里啪啦的骨骼复位声响。 那几个弟子连哼都来不及哼。 一个个就从地上站了起来。 沉千河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那老者眼中则闪过了一道精光。 第63章 定国公 我有一本捏魂图鉴第63章定国公 好医术啊。 老者看到这个接骨的手法,心里就知道玄鼎上宗的那个小家伙没有骗他了,伤人易救人难,他深知他身边的贴身隐卫统领这一手分筋错骨的手段何等高明,普通大夫是绝对接不好的,就是让他去接,他也办不到。 让他杀人,他一个念头就能办到,救人?那是两码事。 想到此,老者的心里泛起一丝希望,这次或许他是来对了,说不准,这个夏掌门真的能治好凌儿的病。 “带下去。”夏仲随手接好了这些弟子的骨,就算是恩至义尽了,挥了挥手。 “掌门,饶了弟子吧。” “弟子知错了。” “乙风长老,弟子没动手啊,只是看个热闹而已。” 那几个弟子有几个只是受了无妄之灾,连连挣扎求饶,他们好不容易混到常驻弟子身份,就这么被逐出山门,那日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而且但凡被逐出山门的弟子,那就是污点,这辈子是不用想踏进公门一步了,可以说前程尽毁。 可夏仲只是冷着脸,看都不看这几个弟子,看热闹? 不就是仗势欺人的另一说法? 曾贵和乙风也绷着个脸,这种风气是万万不可长的,不说宗门名声,单说今天惹个小麻烦,明天惹个大麻烦,那再大的宗门也撑不住麻烦不断。 带走了那几个弟子,夏仲又朝着身后众多弟子讲了两句宗门法度,朝廷法度礼义廉耻的宗旨,这些弟子个个肃然。 大掌门对此行为是深恶痛绝,绝不徇私啊。 话落,夏仲又朝着前方的老者等人一拱手,见对方没有深究之意,心里松了口气。 看来这关是混过去了。 “诸位,天池山景色秀丽,诸位慢慢欣赏。”这姿态放的很低了。 话落,他特意看了那呆滞的年轻人一眼,然后也不说什么,转身就要离去。 今日见面的方式实在不好,能没祸事就是好的了,他前世可看过不少里的大老就因为宗门弟子不规矩就要把掌门给端了的。 讲真,最近一直用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安卓苹果均可。】 那他可就冤死了。 卫东伯也认为夏仲处理的方式很好,这种隐藏身份行走的大老,还是谨慎接触的好,毕竟和这等强者打交道,那主动权根本不在夏仲这里。 “夏掌门留步。”可那老者却出声留住夏仲,道:“既然碰到了,一起喝杯水酒再走也不迟嘛。” 夏仲就诧异回头。 却见那老者已经重新朝着茶肆走去。 沉千河边上前一步,直接堵住夏仲去路,那样子显然夏仲想走也走不了了。 曾贵乙风等只当对方不依不饶,都立刻护在夏仲身周,大有一言不合开打的姿态。 卫东伯更是暗暗捏了一把汗,可千万别起什么冲突啊。 杜赫堂此时也隐隐看出这老者的来历不浅了,一个实力不逊色于夏仲的先天高手做护卫,须知他八郡首富之孙也只是请了两个先天护卫,而且那实力和对方比差远了,一时间想要结交的心思又冒了出来,见双方剑拔弩张,就主动道:“化干戈为玉帛,正该喝一杯水酒,不打不相识嘛,呵呵。” 他刚说完,沉千河那冰冷的目光就扫了过来,通玄第二阶段和先天幽体的强横,让杜赫堂顿时浑身打了个冷颤。 不打不相识? 就凭你们这个屁大点的宗门,也配和他老爷说不打不相识? 夏仲看不透这位大老还要说什么,不过那种对方是冲着他来的感觉更深了些。 他顿了一下,然后就大步朝着茶肆中走去,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精神境显圣层次,他根本没有反抗之力。 曾贵和乙风就要跟过去,沉千河却是大手一拦,夏仲回过头来摆了摆手,示意几位等候。 卫东伯也脚步顿住。 只是郑重看着茶肆中的老者,只要对方出手,他就亮明身份,尽力保夏仲一命吧。 就在这时,村庄外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 “延寿,延寿,听说有人在你宗门前撒野?” 伴随马蹄声而至的是带着几个军卫,断了臂的龙十也赫然在列,领头的正是一袭白衣的周浴。 周浴今日无事,想着有段时间没见夏仲了,便过来和夏仲吃酒,可刚到天池山下,就听说有强人在宗门前闹事,周浴一听心里的火气就冒出来了。 这是谁,敢找他延寿老弟的麻烦。 活腻了? 所以气势汹汹而来,人未至,声已到。 沉千河眉头一皱,这些个宗门还真有点地头蛇的模样,稍微惹一惹阿猫阿狗就全出来了。 “周都尉。” “周都尉来了。” 天源宗弟子自然认识周浴,这位可是朝廷军卫,而且是城卫都尉,他们宗门不好出手,对方却是可以以叛贼之名出手的,当下纷纷让开一条道路。 周浴纵马上前,目光首先锁定茶肆里的夏仲,他咧嘴一笑,然后才看向沉千河。 这一看,周浴脸上的笑容就凝固了三分。 军卫! 对方一定是军卫! 竟然有军卫在此?虽然不知道里面是哪位,这军卫隶属何处,但能让军卫做护卫的,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来历不凡了。 他的气势就弱了一筹。 “周都尉。”曾贵和杜赫堂上前来。 周浴却皱着眉头下马。 “发生了什么事?”他一边问着,一边打量着拦路的沉千河,然后目光朝着茶肆中看去。 终于看清了茶肆间坐着的几人,夏仲对面是一青年,貌似有些痴傻,而在夏仲左手边,那个老者他只能看到个侧面。 可仅仅是个侧面。 这一看,他的腿就是勐地一哆嗦,面色都惨白如纸。 曾贵此刻还说着事情经过:“掌门已经将不轨弟子逐出山门,可对方似乎有些不依不饶……” 周浴只是连连点头:“做得好,做得好,这等弟子,就该逐出山门。” 嘎。 曾贵杜赫堂乙风就都怪异看着周浴了。 周浴是夏仲的铁杆好友,这谁不知道,平时是绝看不得夏仲受半点委屈的,可竟然这么忌惮对方? “退后,退后,不要烦扰延寿和那位…老前辈谈事。”周浴还张罗着让天源宗弟子退后。 沉千河看着周浴,眼里闪过一丝诧异,然后嘴角就浮现出一抹冷笑,没想到,在这穷山僻壤之处还有能看出老爷身份来的。 周浴安排众人退后,还敬畏朝着沉千河一拱手,他认出来了,倒不是认出了沉千河,而是认出了茶肆间的那个老者。 “老天爷,定国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延寿这是怎么回事,竟然惹到定国公头上了?” 大周四国公,个个都是开国元勋,地位卓然不用多说,实力也是深不可测,而定国公徐明泰在四位国公中,更是公认四国公之首,其功勋之显赫,就是当今圣上见了都得客客气气,而且在军卫中尤其人脉广大,五十六郡的老牌都督,边关军卫将军,有一半是出自其名下。 周浴冷汗直淌,完了完了,别看夏仲背后有南郡王,有天尘宗主,可真要是冒犯了定国公,那死也是白死。 大家看着周浴的神情,要是还不知道那老者是朝廷大人物,那就真见鬼了,个个也不多说,只是远远看着。 而曾贵和乙风师太此刻只觉得将那几个弟子逐出师门的惩罚太轻了,应该直接废了! 第64章 治疗方案 我有一本捏魂图鉴第64章治疗方案 茶肆中,夏仲也听到了周浴传来的声音,不过他没回头看。 这老者也没回头看,仿佛就算是山崩地裂都不会让其侧目。 “你这天源宗不错。”这是夏仲进了茶肆对方说的第一句话。 夏仲心里暗道刚刚弟子才出了丑,此刻对方就说不错,鬼也知道是正话反说了。 “宗门大了,难免出几个不肖弟子,让前辈见笑了。”夏仲道。 徐明泰摆了摆手:“早就听说当今圣榜第三很是了得,今日一见果然不凡,前途不可限量。” 夏仲眨眼,瞬间品出味道来了,对方今日还真是冲着他来的,这顶高帽子戴下来,就是示意他没恶意,让他放宽心,别来虚的了。 这要是再装傻充愣,那就不识时务了。 形势比人强,夏仲很是配合的起身,拱手道:“不敢,前辈有何指教,但说无妨。” 徐明泰很满意夏仲的自觉,他一双眼睛看着夏仲,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才目光一转看向旁边的徐空凌:“我这次来,是听说你医术很不错,治好了黑白世家那个丫头的怪症,不知道对其他怪症有没有什么法子?” 原来是为了治病,夏仲松了口气,同时也从这句话里听出了很多讯息,首先,对方是京城来的,其次,和黑白世家很相熟,毕竟黑墨吟的怪症不可能满天下都知道的。 证明那身份肯定高的吓人。 绝对是朝廷大老无疑了。 他定了定心神,道:“晚辈的确是大夫出身,治病救人,本就是本分,自当尽力。” 他没有拒绝拿捏的理由。 徐明泰就很满意夏仲的态度,没有什么多费唇舌或者谦虚的话,很痛快。 “麻烦夏掌门了。”徐明泰道。 一旁的少女却皱了皱好看的眉头,自家老爷对这个年轻人未免也太客气了。 夏仲则看向徐空凌,就这么看着。 徐明泰见夏仲举动,眼中已经隐隐升起一丝希望。 片刻,夏仲收回目光,面露沉思。 徐明泰便连道:“听说夏掌门望气知症的本事很了得,看出什么,但说无妨。” 他的神情也难得有些紧张,想他堂堂定国公,不远千里亲自前来就是为了让夏仲看病。 讲真,最近一直用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安卓苹果均可。】 这份急切可想而知。 这是病急乱投医了啊。 如果夏仲也没法子,那他可真的头疼了。 至于夏仲的医术,刚刚他已经见识过,加上七心道长的举荐,自然更没有什么试探的意思了。 夏仲暗暗惊诧,面前这可是精神境显圣大强者,竟然姿态放的这么低,和他见过的一些大人物完全不同,这位公子看来对方无比重视了。 其实徐明泰骨子里是很温和的一个人,不然就不是亲自来,而是让人来情了。 不表明身份,不是说害怕徐空凌的病传出去,而是其他大夫知道他身份,皆是战战兢兢,仿佛治不好病他就要杀头似得。 能够以患者家属和大夫的身份交流就好,说出身份来,反而影响夏仲。 他不知,就算是他不表露身份,夏仲也是看出对方是精神境显圣强者了,给对方的亲人治疗,压力还是有些的。 不过对方的态度也的确让夏仲松了口气。 夏仲就抬头道:“这位公子的病症,有三年了吧。” 徐明泰眼中就闪过一道精光,而那恭敬站在一旁的少女更是露出难以置信之色,公子的确大病三年了,这个夏掌门看一眼就能看出来? “你继续说。”徐明泰道。 “这不是病,而是情毒,情毒入心智,虽然已经有高人将毒素逼出体外,可心智受损,也可以说心死了,这病,几乎不可能治愈。” 夏仲凝重道。 的确不好治愈!一个人心死了,自暴自弃,谁能治的了?而扁鹊图鉴上的治疗之法倒是有, ,分两步,第二步是两张图鉴:「曹孟德图鉴」和「越王勾践」图鉴。 这两张任意一张图鉴,都能够让对方心智大变,重新恢复神智。 但有一个前提,因为对方是灵光突破先天,身心合一,所以第一步必须摧毁现在的心神才能使用两张图鉴。 怎么摧毁?这就需要再用情毒了! 而且扁鹊图鉴上显示,用情毒有三成几率彻底身死的危险,好家伙,夏仲是真不敢救治。 徐明泰一听夏仲所言全身都震了震,的确如此啊,空凌中了邪门妖女圈套,弄到如今这幅模样,而高人逼出体内毒素,那是神医府府主的手笔,不过就算是逼出毒素,依旧无法让徐空凌恢复。 心智,说坚韧也坚韧,说脆弱也脆弱。 一旦破碎,破镜难圆啊。 这夏仲竟然望一眼就说的丝毫不差,徐明泰惊叹夏仲的医术之余,也被其最后一句几乎不可能治愈惊住了。 “夏掌门,请你再把把脉吧。”徐明泰拱了拱手,姿态放的更低,对方说几乎不可能,那就还是有可能的。 旁边的少女看着老爷的姿态,顿时露出悲伤之色, 茶肆外的沉千河更是错愕,老爷竟然向那个夏掌门拱手抱拳? 曾贵,杜赫堂等看出对方来历可怕,正担心掌门出什么事呢,却见对方竟然拱了拱手,个个心中松了口气。 可周浴就是下巴都跌碎了, 堂堂定国公,朝着延寿拱手?这不是幻觉吧。 夏仲看着面前这位精神境显圣强者的姿态,叹了口气,他伸出手,一旁少女就将徐空凌的右手抬起,她的胳膊垫在桌上,再将徐空凌的手腕压住她。 其实夏仲把不把脉倒是其次,他是不想冒险。 病人救好了自然开心,可要是挂了,那可就背大锅了啊。 看着面前老者的急切。 夏仲心道更不能冒险,不然到时候这精神境显圣强者让他赔他的孙子,他不得抵命了。 “主人,人家感觉治好这个人能吐出魂币来哦。”毛球趴在夏仲肩膀上,突然开口了。 白晶晶:“我感觉你是让主人老虎拔毛。” 夏仲:“……” 沉寂中,夏仲手指按着徐空凌的手腕,道:“没办法,没办法……” 他摇一次头,徐明泰的神色变化一分,就在他的一颗心都要沉浸到谷底时,夏仲的脸色又一变:“咦!?这位公子的脉象中倒是还有一股昂扬勃发之机啊。” 他这神情一变,徐明泰只觉心都亮堂几分,连问道:“什么勃发之机?” 夏仲沉吟一下,又仔细品了品那脉象,然后重重点头:“的确是有一股昂扬之机。” 他收了手指,看着徐明泰道:“前辈应该听过人有七情六欲之说吧。” 徐明泰重重点头,这是常理,就是老和尚都不能说没有七情六欲。 “七情六欲,心神便在其中,虽然公子的一情损伤,令的心神损伤严重,可另有一道事业之心还是有勃发之机的。” “哦?”徐明泰顿时惊喜看向徐空凌。 夏仲则接着道: “要让晚辈治这个病,得分两步,一是用情花之毒彻底压制对方已损心神,然后让其另外的心神为主恢复神智。” 白晶晶:“忽悠,接着忽悠。” 可徐明泰听着夏仲的说法,却感觉有些道理,而且能恢复神智,这就是他的目的。 夏仲又道:“不过再用情毒,必有生命风险啊。”他长叹一声:“我看公子这样无欲无求,未必不是一种快乐。” 旁边的少女一听就瞪眼看向夏仲,你知道公子是谁吗?就敢说这样是种快乐。 夏仲话落起身,看着沉默的老者,拱手道:“晚辈能想到的法子就是这一种了,恕晚辈爱莫能助。” 话落,他便朝着茶肆外走去。 治疗方案他给对方了,愿不愿意,冒不冒险,看对方吧。 第65章 通天人脉! 我有一本捏魂图鉴第65章通天人脉! 徐明泰听了夏仲的话就沉默了,他既是在思考夏仲所说法子的可行性,又在衡量对方说的危险。 当初徐空凌刚刚受创,他便第一时间将其带到了那位府主面前,要不是后者立刻施展洗尘之法,徐空凌就不只是痴呆了,而此刻听夏仲的意思,是中的毒还不够? 当然,此一时彼一时,徐空凌中毒已经三年,这三年来有些变化也正常,或许就应了夏仲所说呢。 嗯,这法子的确可行。 不过危险性也是不容小觑的啊,夏仲的治疗之法要再用情毒,一旦没有夏仲所说的那否极泰来,心神复生,可就真死了。 那结果徐明泰是万万接受不了的。 不行,不能冒险。 一定还有别的法子的。 夏仲说完见徐明泰沉默,也知道对方的选择,就像他说的,现在徐空凌虽然痴呆,但起码性命无碍,真有必要冒着生命危险去治这病吗? 换了任何一个家属怕是都不会去同意。 虽然救了对方有魂币拿,可毕竟有生命危险,夏仲还不至于为了魂币不顾一切,所以这危险性还是讲明白的好。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唔,唔,唔……” 就在夏仲起身刚刚走出茶肆,一直呆呆坐在桌旁的徐空凌突然发出一阵阵像哭又像笑的低吼声,端起桌上的一杯茶就朝着徐明泰泼了过去。 哗。 那茶水没碰到徐明泰,就像隔了一层无形的屏障,哗啦散落一地。 “公子。”旁边的少女吓了一跳,连忙安抚徐空凌,可徐空凌虽然痴呆,但一身功力仍在,其身上勐地爆发出一道道蓝色电弧状先天真气。 先天雷体的能力,神雷层次的手段,那少女一个后天,碰到就得死。 那少女已经面露恐惧绝望,可徐明泰只是抬了抬手,徐空凌身上的先天雷光便尽数消散,整个身形都一动不动。 夏仲回过头来,看着这一幕,心下默默滴咕了一声精神境显圣强者不可惹,然后就要乖乖离去。 徐明泰则是诧异看着徐空凌。 他孙儿虽然痴呆,但是绝没有暴起伤人的病症,今日这是怎么了? 他看着眼神痛苦的徐空凌,忽的一个念头冒了出来,难不成,空凌想让这位夏掌门试试? 这念头一浮现,就像根针一样扎在了徐明泰心中,是了,一定是,这是他孙儿在怪他啊。 那夏掌门说他孙儿脉象中有一股勃发之机,那就是有复原希望了,他因为担忧孙儿丧命而不去医治,孰不知孙儿是否愿意这样活下去。 一念及此。 徐明泰既为孙儿这性子满意,又感觉真的看到了一丝治愈的希望,徐空凌也不是完全痴呆的嘛! 他一生经历的风浪无数,何曾怕过什么,这次倒是他比不上孙儿的气魄了。 治!冒生命危险也得治! “夏掌门请留步。”徐明泰出声喊住夏仲:“这事,就拜托夏掌门了。” 夏仲诧异回头,看着徐明泰那一脸恳切之色,有些摸不准这位精神境显圣强者的心思了,有生命危险都要治? 他正色道:“前辈,此法可危险的很。” 徐明泰知道夏仲什么意思,走上前来,正色道:“老夫问你,若是按照你的法子来,你有几成把握治好?” 夏仲想了想:“七成把握。” 治坏是三成,治好是七成,夏仲没说谎,但是报喜不报忧的优点就是听着让人舒坦。 徐明泰也不例外,他当即点头:“好,你尽管放手去治,不要有什么顾虑,就算是最坏的结果,我也不怨你。” 顿了顿,他又加了句:“我说的话,还是做数的。” 夏仲心下暗暗道了句,你是精神境显圣大老,你说什么还不就是什么,现在这么说,人死了你还能这么说?不过他还是正色道:“前辈说的哪里话,医不避险,既然前辈愿冒这个险,那晚辈自然倾力救治,只是要治好公子不是一时半会的事,而且需要那情毒,晚辈手里可没有。” 徐明泰摆手。 他目光一示意远处的沉千河,沉千河立刻大步走到徐明泰身边,徐明泰低声道了几句。 沉千河面露惊讶,不过还是恭敬颔首,接着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类似八卦盘的物什,那八卦盘巴掌大小,沉千河先天真气催动,立刻在八卦盘上书写起来。 夏仲看着那八卦盘,眼中满是错愕。 “传讯盘,天字号先天宝具,先天真气催动可向指定传讯盘传讯。” 好家伙,传讯符都有了,这朝廷先天宝具的发展比他想象的还要高嘛。 这个老者的身份,也绝对比安小六要高。 做完这一切,徐明泰一扫远处的天源宗弟子,朗声道:“听说天源宗最出名的便是天池酒酿,老夫来了这天池山,可还没喝上天池酒酿呢。” 夏仲笑了笑,道:“这个容易,请前辈随晚辈上山,别的不敢说,酒酿是绝对不少的。” 徐明泰很满意夏仲的反应。 他孙儿治病的事,还是适当遮掩些的好,上山去喝酒总比说上山治病强。 “那老夫就叨扰了。” “延寿。”周浴这时终于敢凑上前来。 沉千河虽有心想拦着这阿猫阿狗靠近,可对方是冲着夏仲来的,他自然不好阻拦了,他是老爷的护卫,可不是夏仲的护卫。 周浴凑过来,先朝着夏仲一拱手,然后却是躬身朝着老者行礼:“卑职周浴,见过老爷。” 徐明泰看了周浴一眼,周浴立刻有一种里里外外全被对方看透的感觉。 “你认识老夫?”徐明泰笑道。 周浴自称卑职,自然是下官见过上官之礼了。 “四年前卑职有幸随家母去往京城给老爷贺寿,远远见过老爷一面。”周浴道。 “哦。”徐明泰颔首。 他没问周浴的老娘是谁,因为给他贺寿的人实在太多了,问了他都不一定想得起来。 周浴见了一礼,这个脸就算是露到了,他转而朝着夏仲道:“延寿,你让我打听的事,我已打听清楚了。” “哦?” 夏仲当即朝着徐明泰告了声罪,然后和周浴走到远处。 徐明泰岂能不明白这两个小家伙的心思,他澹笑着摇头,心思更多还是在自己孙儿的病上。 周浴拉着夏仲走到远处,夏仲立刻低声问道:“周大哥,这是哪位?” “延寿,你这次可是玩大了,这是定国公啊。”周浴苦笑道。 夏仲就怔住了,他虽然想到徐明泰的身份不会低,肯定是大周朝一代大老,但真没想过竟然是四国公之一的定国公。 朝廷虽然皇上是老大,但是这些个精神境国公的实力特权,却是隐隐不受皇上束缚的,只要有四位国公在,朝廷就乱不了,这一点从二十年前那场风波中就看得出来。 周浴看夏仲的表情,又沉声道:“无论如何,延寿你一定要好好弥补,招待好国公,千万不敢半点马虎。” 他在看到定国公,得知天源宗弟子冒犯的竟然是这位时,冷汗都出了一层。 这不是找死吗? “嗯。”夏仲应了声。 现在貌似是定国公有求于他啊。 不过知道了定国公的身份,夏仲也就隐隐明白那年轻人的身份了,定国公徐明泰,一生戎马,这位国公身份很特殊,他不是宗门出身,而是纯粹军卫出身,在军中威望极高,其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不过大儿子已战死在了边关,死时只留下一个遗腹子。 那个年轻人,想必就是那个遗腹子了。 其出生就是定国公一手带大,可想而知感情多深厚了,他这次要是把对方治死了,就算定国公不追究他,那他日后的日子也怕是不会好过到哪里了。 唉,还是实力不够啊。 精神境显圣强者,捏死他就像捏死只蚂蚁。 但如果治好了,那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 “谢了,周大哥。”夏仲道。 “你小心就行。”周浴摆手,他不给夏仲提这个醒,实在不踏实,提醒完了就告辞了。 他得回去提醒大都督,提醒郡守啊,国公亲临,哪怕不是南郡,这事情也太大了。 周浴纵马回到南郡,立刻去见儒子凌,将定国公出现在天源宗的事一说。 “当真?周都尉,这事可开不得玩笑。”儒子凌蹭的就从桌桉后站了起来,做为京城出来的人物,没人比儒子凌更明白一个国公意味着什么了。 说句不客气的话,那可比一个王爷的份量还重! 城卫都督乔冠杰也是郑重道:“周都尉,国公爷到北安,怎么可能没一点消息。” 周浴苦笑道:“这事我怎么会乱说,千真万确!” 儒子凌就道:“好,好,周都尉,本官记你一功。” 周浴虽然有南郡王做背景,可是王爷插手朝廷人事一向是忌讳,周浴既然没有选择在南郡王三护卫中混日子,那就是想在朝中混出个名堂的。 要在朝中混,没人提携是万万不行的,到这一刻,儒子凌才是真正将周浴当成亲信了。 儒子凌没有半分犹豫,立刻带上乔冠杰和女儿儒离,朝着天源宗赶去。 对夏仲,儒子凌已经很重视了,年纪轻轻,武功卓绝,这等人物是只能交好不可交恶的,像上次夏仲要剿灭商遗氏族,他立刻派军卫支援。 不过那也只是看重潜力,而现在连国公都亲自去了天源宗。 儒子凌的想法就更多了,难不成夏仲还有国公路子?好家伙,这可了不得。 南郡王虽然强势,可毕竟只是一王爷,轻易不可插手朝廷中事。 天尘上宗虽是五大上宗之一,但对朝廷的影响更偏向于门下弟子的渗透。 国公就不一样了。 这是真正的朝廷领袖人物!通天的人脉! 周浴留了个心眼,没说天源宗弟子调戏定国公随行人员的事,如果说了,那儒子凌态度就得再变了。 第66章 知进退 我有一本捏魂图鉴第66章知进退 天池山上,夏仲没请徐明泰进大殿,而是命人将宗门最好的一处客院收拾了出来。 请徐明泰入内上首坐了。徐空凌痴痴呆呆坐在一旁,那少女伺候着,夏仲坐在下首,这就是客院的好处,如果请去大殿,那夏仲是必须坐在上首的,客院则是以客为主,夏仲理所当然坐在下首。 杜赫堂等人就散开了,只是走时杜赫堂给了夏仲个郑重眼神,那是让夏仲莫忘了他的事。 “夏掌门这宗门建造的不错,名不虚传。”徐明泰开口又夸了句。 夏仲笑了笑,知道这是对方有求于他就尽给他带高帽子,这时目光一瞥看到乙风师太端着酒酿和菜肴被沉千河拦在院外,便道:“前辈远道而来,该尝尝我天源宗的天池酒。” 徐明泰此刻心思都在徐空凌的病上,哪有心思喝酒,他也并不是好酒贪杯之人,先前说的上山品尝美酒,不过只是一托辞而已。 夏仲还当真了? 徐明泰先是看了夏仲一眼,他现在更希望夏仲多和他说说徐空凌的病症,不过看夏仲面带笑容,一幅从容模样,也就不多说,目光转动看向殿外,嘴唇微微动了动。 夏仲什么声音都没听到,可殿外的沉千河则拿出了一根银针,试了试菜肴酒酿之后,这才一把接过了乙风师太手中的美酒佳肴,直挺挺走了进来。 传音入密。 藏剑老人的手段,这位定国公显然也是会的。 沉千河将菜肴酒酿摆到徐明泰和徐空凌面前,然后亲自为两者斟满一杯。 徐明泰给夏仲这个大夫面子,所以端起酒杯,准备浅尝一口,就询问治疗的事。 可喝了一口后,脸上的神情便微微变了变,然后举杯一饮而尽。 “好酒,好酒啊。”徐明泰这次是真的赞叹了:“这么好的酒,我竟然没喝过?” 他看向一旁的沉千河。 沉千河心中就苦笑,自打公子成了这个模样,老爷就没有喝酒享乐过。 “老爷,这天池酒酿,咱们府上也是有采购的,只是购的并不多。”他道。 现在天池酒大火,很多大门大户都是抢购,定国公府也购了一批,不过都被国公府的另外几位贵人分了,因为他们知道定国公不好酒。 可就连不好酒的定国公都开口称赞好酒,足见天池酒的不凡。 夏仲笑道:“前辈喜欢,晚辈过后就给府上送些,我这天池山别的不多,酒是不缺的。” 徐明泰知道夏仲这是打马虎眼,表示他已经知道其身份,问是不是能言明门户,亮明身份呢。 他笑了笑,只觉得这个小家伙有趣,又端起一杯,道:“那就劳烦夏掌门了。” 夏仲就知道对方愿意亮明身份了。 徐明泰一连饮了六七杯,才问道:“这天池酒,就是山下那些村庄里酿制的?” “是。”夏仲点头:“如今天池酒畅销,很多村民都酿酒,日子都好过许多。” “嗯,我看到了,不错。”徐明泰对夏仲的认识又多了一层。 他能来这里找夏仲,起因是玄鼎上宗的七心道长在他面前提起夏仲治好黑墨吟的怪症,然后徐明泰就仔细查探了一番夏仲的底细。 结果这一查顿时让徐明泰心动了。 这个圣榜第三出身很特殊,并非宗门弟子出身,而是南郡王府御医崛起,听说就是因为治好了南郡王小世子的病,很受南郡王器重,不仅如此,在颐老夫人的病症,天尘宗主两者的伤势上夏仲也出力不小。 有此情报,徐明泰才病急乱投医亲自来此一趟,是骡子是马他得仔细看看,而见夏仲的确一眼就看出徐空凌的病症,徐明泰心里已经是将夏仲当成了不逊色于神医府府主的人物。 现在看来,对方除了武学医术,治理一方也是有本事的,能发掘出天池酒来,证明有点石成金的本事,很不错。 夏仲这时起身:“前辈先用着,晚辈去张罗给公子治病的东西。” “好,这是大事,你去吧,千河,你陪夏掌门去。”徐明泰道。 沉千河恭敬领命。 说是陪着,当然不是打下手,而是盯着点,给徐空凌治病,这可是半点都马虎不得。 出了房间,夏仲先和乙风师太说了几句,乙风师太听了没二话立刻去了。 片刻,有弟子搬进来浴桶,大锅,还有烧水的炉子,沉千河有些纳闷,这些东西都是治病用的? 他跟在定国公身边,有幸见识过神医府府主治病的景象,根本无需用什么外物,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用上,倒是显得医术差了。 “夏掌门,公子万金之躯,夏掌门还是小心些的好。”沉千河道了句,算是提醒夏仲。 这也能看出,对夏仲的医术,沉千河是不看好的。 夏仲看向沉千河,忽的笑道:“兄台怎么称呼?” 当着定国公的面,夏仲当然不好问一个护卫的名字。 沉千河脸色紧绷:“沉千河,官拜三品虎威将军。” 既然这小子已经知道老爷身份了,他也就把身份讲开了,免得夏仲不知轻重。 夏仲心下暗叹,真是宰相门前七品官,定国公的护卫而已,就是三品将军,也难怪周浴这个都尉见了吓成那样了。 不过夏仲也明白,这种三品将军不算实权将军,麾下是没有多少军卫的,只相当于警卫团团长,但是很多一品大将军见了沉千河怕是都得客气点。 谁让人家背后有定国公呢。 他点头:“沉将军功力不俗,夏某佩服。” 沉千河鼻孔里发出一声闷哼,心道那还用你说,不过想想先前在山下夏仲一招远远的一剑独行就差点压过他,沉千河也是心惊夏仲实力的。 这个圣榜第三的确也有两把刷子。 却听夏仲又道:“只是可惜,沉将军的那处旧伤未愈,不然,这功力还能再进一步。” “嗯?”沉千河就看向夏仲。 “你说什么?”问这话时,沉千河的眼底明显露出一抹森寒。 身为定国公的随行护卫,他岂能带伤在身,传出去,这饭碗就得砸了。 夏仲摇头:“我说什么,沉将军自然知晓。” 沉千河就皱眉了,他有旧伤,这不假,其实习武修行的人,大部分都受过伤,只是有些伤能痊愈,有些伤却是不能痊愈的。 他就属于后者。 没想到夏仲一眼就看出来了。 “若是沉将军愿意,过后夏某可给沉将军治一治,保证沉将军药到病除。”夏仲道了句,然后看到乙风师太带来纸笔,便走过去。 沉千河目视夏仲的背影,咬了咬牙,终究没说出什么软话来,一来是拉不下脸来求夏仲,二来,他那旧伤很是隐晦,虽是旧伤,可他勤奋努力些,也就弥补了。 不过经此一事,他是不敢小觑夏仲的医术了。 夏仲倒不是有意在沉千河面前示威,而是毛球说了给这个沉将军治病也有魂币拿,他也就顺嘴提了。 提起笔来,夏仲略一沉吟,然后在纸上一挥而就,写下一张药方,徐空凌那病,除了情毒,也是需要一些辅助药物的,不然就真成了下毒了,那心神半点都留不下,还好,这些药材他天源宗也是有的。 写下药方,夏仲又仔细看了一遍,然后就要交给乙风师太去取药,可沉千河又开口了:“等一等。” 说着直接拿过夏仲的药方,进房中让定国公把关去了。 片刻对方出来,却不见药方,而是道:“药下午便到。” 夏仲也就不说什么了。 这时正好门下弟子来禀告儒郡守到了,他就告退一声出了客院。 等夏仲离开,沉千河又回到房中,见老爷正看着痴痴呆呆的徐空凌出神,便走近了低声道:“老爷,这方子,是不是传讯请那位府主过过目。” 徐明泰摆了摆手,道:“不可。” 他那老朋友的医术绝对是没问题的,如果不是那位,空凌此刻早命丧黄泉了,不过那位也确实再没法子治好空凌了,他既然瞒着那位来求医,是绝不能再叨扰后者的了,这是大忌讳。 沉千河心里轻叹一声,也就不多说了。 徐明泰又抬起头,看着沉千河:“刚刚那夏掌门在外面和你说了什么?” 沉千河一滞,然后将夏仲看出他旧伤的事说了。 这事瞒的过别人,却瞒不过徐明泰。他那处旧伤,伤在丹田上!因为他的武功曾被废过,也多亏了定国公出手搭救才有了他今日。 这是大忌讳,所以夏仲说到旧伤时沉千河神色很难看,废除武功,那都是宗门对待不肖弟子的惩罚。 徐明泰一听,脸上就露出了几分笑意,夏仲的医术越了得越好啊。 “千河,既然碰到了,你可不能错过这次机会。” “是。”沉千河点头。 可心里还是低不下头去请夏仲救治的。 不一会儿,周浴就带着儒子凌乔冠杰和儒离到了客院外,夏仲能指点到这里已经是尽力了,自然不可能直接过来问定国公是不是要见这几位的。 周浴和沉千河说了声南郡郡守,城卫都督想要拜访老前辈的意思,沉千河先是瞪了周浴一眼,不过想到这也是那夏掌门的人脉,只说了句:“等着。” 他回身进去禀报,片刻出来。 “进来吧,闲话少说,老爷准备休息了。” 儒子凌和乔冠杰心下暗暗振奋,整理了一番仪容,这才恭敬进了客院。 ……… 与此同时,天源州外,一辆奢华马车正悠悠行来,马车里一个两个青年敞着衣袍坐着,怀中各有一美人。 “宁二哥,不就是一桩生意,有必要亲自去见那夏仲?”一个身形偏瘦的青年皱眉问道。如果夏仲和杜赫堂在,一眼就能认出,其正是那位采煤大户上官齐。 被唤作宁二哥的青年听了,嘴巴一张,怀中的美人就给他来了个皮杯儿,一口酒饮罢,其又在对方嘴唇上狠狠啄了啄,这才罢休,笑道:“要说只是生意,随便派个人也就是了,不过这夏仲毕竟是圣榜第三,我那位姑姑也是说了的,尽量交好,我便亲自跑一趟吧,日后打交道的时间不短,大家留个好印象不会错。” 那位姑姑,就是当今贵妃娘娘了。 上官齐一听就明白个中道道,呵呵笑了笑,然后道:“还是宁二哥会来事,就怕那夏仲不会来事,我可知道,杜家那个蠢猪和这夏仲走的很近。” 宁翊笑了笑,举起杯子看着杯中的酒液,这天池酒酿利润很大,他无论如何都要拿下的,交情?算什么? “我相信这位圣榜第三是知进退的。” 第66章 抓盘子 我有一本捏魂图鉴第66章抓盘子 “那是,那是,谁敢在宁二哥面前不知进退,那就是不想混了。” 上官齐看着宁翊脸上的笑容,也陪着呵呵笑着,他在杜赫堂面前都得陪着笑,何况是这个比八郡首富还高一个档次的宁家二郎面前。 不过他的心里很是畅快,在上官齐的心里,是有点恨夏仲和杜赫堂的,没别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两个有钱不让他赚,天池酒酿他是看着这商机在他面前熘走的,好比一座金山他看到了却硬生生不让他碰,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上官齐怎么能忍。 他是斗不过杜赫堂,也没本事和夏仲叫板,可这位宁二哥就不同了,宁家的底蕴和霸道都是出了名的,他稍稍一挑事,这事就办成了。 杜赫堂啊杜赫堂,这生意你让老子做不成,你也别想做下去,还有那个夏仲,你觉得老子当时开的价低了?等宁翊开个价,你就知道什么才是真的低! 宁翊揉捏着怀中美人的软肉,斜眼看着上官齐,后者的那点心思他当然知道,不过他不在乎,天池酒酿的确是一笔大生意,这点假不了。 讲真,最近一直用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安卓苹果均可。】 他在外面看似风光,可是在宁家这一代,却有些尴尬,这份尴尬就尴尬在一个“二”字上,排老二,就注定他干什么都得往后靠一靠,这天生的东西他是争不过了,所以宁翊就一直致力于自己手里抓着的东西。 这个东西,用他们的行话,叫做“盘子”。 一个好汉三个帮,手里的盘子越大,汇聚的好汉也就越多。 不仅他这个宁家传人在抓盘子,上到皇室家的那几位公子,下到杜赫堂这种和夏仲主动交好的,说到底都是在抓盘子。 皇室公子抓的盘子,叫做权力盘,盘子上的不是一方军卫大老就是皇亲贵胃上宗名宿等等,像他这种,都没资格上那盘子,也就他爷爷才能上去凑凑热闹。 各方强者云集,利益相关,遥相呼应,整个天下就定了,那是大盘子。 杜赫堂交好夏仲抓的盘子,叫人脉盘,投资强者,和强者交好,这是稍微有点脑子都知道的事。 而宁翊抓的盘子就是自己的这点基础盘了,什么叫基础,常言道皇帝还不差饿兵,除了实力权力,真正能束缚人心,调动人心的,还是财富。 做什么事,不得要钱? 下到百姓吃的一粒米一口面,上到官员之间的打点滋润,都要钱,所以财富是一切的基础。只要手里的财富足够大,他的盘子就够稳,那么日后但凡风云变幻,他就有一举逆天改命之机。 其实像上官齐这种眼里只看几两银子,只知道吃喝玩乐,摆阔张扬赚钱都不知道怎么花的公子哥,宁翊打心眼里看不上,两者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玩家,不过天池酒酿他是真看得上。 这桩生意的巨大利润和潜力,已经让他认识到了这是大盘子。 只要把这桩生意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那他的盘子基本就算是定下了。 上官齐见宁翊不开口,就瞅了眼马车外, 马车外一道孤零零,披头散发的灰袍身影走着,明明走的不快,可一步都不落后马车,就没话找话道:“二哥,那位朋友走着怪累的,要不请他进来喝一杯?” 不知道的,还以为宁翊是他亲二哥呢。 宁翊却看都不看马车外的身影,道:“他只喜欢走路,不喜欢喝酒。” “呵呵,还有不喜欢喝酒的,怪人。”上官齐咧嘴一笑,他其实有心打听打听那位根底,这次宁翊就带了他,车夫,和那怪人,他眼睛再瞎也感觉出那位不凡了。 可惜,宁翊不准备多说。 …… 天池山上,颐郡守把着夏仲的双手,郑重道:“贤侄,国公在此,一切就托付于你了。” 夏仲抽出手来,笑道:“郡守放心,既然知道国公身份,我自然尽心招待。” “不是尽心,要全力以赴。”颐郡守又重重道:“你的医术我是放心的,旁的不多说,一定要谨慎再谨慎,小心再小心。” 夏仲心道上次为颐老夫人治病颐相杰都没这么交代自己,不过想想也是,颐老夫人那病他只是给齐东药打了打下手,颐相杰叮嘱也叮嘱不到他头上。 他颔首道:“郡守放心。” 颐郡守这才满意,说实话,他收到夏仲的消息属实吓了一跳,定国公大驾光临他北安郡,还悄无声息的来,莫不是他北安郡出了什么事引起定国公的不满了? 那他可就悬了,顾不得多想就快马赶来,先和夏仲私底下一通气,夏仲对颐郡守自然不隐瞒,隐晦的提了提这位国公来意,颐郡守才放下了悬着的一颗心,然后拜见定国公一番。 才有了此刻这一幕。 从颐相杰的态度也能看出,颐家虽然是大家族,在朝廷人脉也很广,可和当朝现任的四国公比起来,还是差一截子的。 也是,当年颐老祖还活着的时候就比不上四位国公,更别说如今了。 颐相杰此刻看夏仲的眼神都不一样了,有南郡王天尘宗当靠山,自身实力了得,固然潜力无穷,可能够攀上定国公这关系,才是真正的大关系,这要是表现好了,夏仲在大周朝基本就是横着走了。 圣上钦封一句圣榜第三,那是荣誉,证明入了圣上的眼了,但没官没职,不会让人重视,要说实力,夏仲就算现在实力全部显现,也离精神境差的远,在这个处处都有精神境大老撑腰的天下,这点实力还真在大事上说不上什么话。 可如果有了定国公这等人物撑腰,那可就不一样了,那真的是走到哪里谁都得给足了面子。 定国公可和藏剑老人那等特立独行的独行强者不一样,有时候粘上其还不如不沾,说起来,以夏仲的潜力为什么做了天尘宗主,少有大人物问津,这里面也多少有点和藏剑老人有瓜葛的缘故。 如果夏仲是走藏剑老人那路子,大家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夏仲看着颐郡守一脸“小伙子,我看你前途无量”的表情,心下暗道他是没和颐相杰说这次治病的危险,那是有三成机会治死的,如果听了,颐相杰怕是就不会这么想了。 惹恼一个国公,精神境显圣强者,那后果绝对是可怕的! 到时就不是前途无量,而是前途无亮了。 “延寿,为了国公周全,我看像杜公子他们这些于朝廷无关的人员,就没必要多在山上逗留了。”颐郡守又道。 夏仲含笑颔首:“我刚刚已经让杜兄先下山了。” “那就好。”颐郡守点头。 在定国公面前,一切都得以定国公安危为主。 虽然夏仲不觉得谁能奈何的了一个活着的精神境显圣强者。 “夏掌门,宴席已经张罗好了,你看是不是先请国公用膳?”这时候儒子凌走过来,身旁跟着乔冠杰,周浴。 “对对对,先用膳,贤侄,这里你是主人,这礼数可不能失了。”颐相杰就道。 称呼上就显得比儒子凌这个年轻郡守又亲近的多。 “那我就去请请国公爷。” 夏仲道了句,他虽然是天源宗掌门,此刻进客院,也得先通过沉千河这道岗,而且这道岗还只能他通过,那两位郡守只能巴巴看着。 夏仲过去让沉千河通禀了声。 沉千河皱着眉进去了,他知道自家老爷是不怎么喜欢这些热闹的,不过现在有求于夏仲,给夏仲些面子也是老爷的意思。 片刻徐明泰就出来了,身后跟着痴痴呆呆的徐空凌等人。 “吃宴就吃宴吧。”徐明泰澹笑着,他目光随意一扫已经迎上来的两个郡守,还是比较满意的,这两个郡守没整出大量官员上山拜见的戏码。 至于周浴乔冠杰,卫东伯等人,这些人都已经见过。 接着他目光定格在夏仲身上:“夏掌门就不要喝酒了。” 夏仲道:“只等药材到了,就开始为公子医治,这酒自然喝不得。” 这道理他岂能不懂,可徐明泰还刻意说出来,只是告诉他,治病是首要,其他都是次要。 “嗯。” 徐明泰点头:“你这天源宗不错,酒也不错,若是住的舒服,日后老夫免不了要常来住上几日。” 迎过来的儒郡守和颐郡守等听了心中暗暗记下,羡慕不已,山不在高有仙则灵,天源宗要是有定国公常常居住,那地位可是瞬间拔高不知道多少个档次。 而且足见定国公对夏仲的庇护之意。 夏仲却听出来了,这是这位国公爷在给他许好处呢,对方常来,那就是好处源源不断。 只是住的舒服,怎么才能舒服,当然是治好徐空凌的病才能算舒服,他要是让对方不舒服了,怕就是另一回事了。 当大夫的就这点不好,给大人物看病,好处是大,坏处往往更不小,就算是定国公大度,也难免会和普通病患家属一样关心则乱,而他的一言一行,对大夫的心境影响可就巨大了。 唉。 夏仲有种刚从南郡王那个坑里爬出来,就又掉进一个新坑的感觉。 不过他如今的底气更足,只要这个精神境显圣强者别恼羞成怒当场杀了他,他就不怕。 宴席很简单,定国公现在一门心思全在孙儿的病上,哪有心情和他们吃喝,只是做个礼数而已。 颐相杰和儒子凌却觉得与有荣焉,能和定国公吃一顿酒宴,这就是大大的拉近距离了。 周浴就更别提了,和定国公吃顿饭,他回去能吹三年! 酒宴刚刚结束,山下弟子便来报,有一群军卫到了,对军卫,宗门弟子真不敢拦,这不是他们不忠心,而是没那权力,所以弟子禀报的时候,军卫已经到了夏仲等人面前。 哗啦啦。 这些军卫十步一岗五步一哨,蔓延到用宴的中和殿内,皆身穿统一的赤色锦袍,每一个的腰带都是墨色石质,佩长刀,先天真气内蕴,且个个都年轻的吓人,让的天源宗不少自负武学到家的弟子都不由自惭形秽。 “延寿,这就是五军府的赤云军了。”周浴不知何时又站到了夏仲身边,低声道。 说着话,他的眼神里都是灼灼之色。 像他也是城卫都尉,统领军卫,但是军卫和军卫比起来那也是天差地别的。 京中五军府统管五军,如今明面上的五军大都督是安国公之子李大都督,可背地里真正做主的还是四位国公。 而能进五军府的军卫,五一不是生下来就当军卫培养的苗子,他们不知道宗门,不知道各方势力,眼里只有军卫统帅! 夏仲目光一扫入目的百余位赤衣年轻军卫,最弱都是先天二重,武学卓绝,心下暗叹,这才是大周朝真正的核心力量啊。 把他丢进去都不算显眼。 相比起来,南郡北安城卫军卫,只能算不入流了,连南郡王的三卫也得靠边站。 震慑天下宗门,就得靠这股子力量。 赤衣军卫统领年纪稍大,有四旬往上,先天八重,武学通玄,还是个先天火德之体,进入殿内,快步走到徐明泰面前,啪,单膝跪地:“末将韦长虹,拜见大帅!” 徐明泰摆了摆手:“我要的东西带来了吗?” 韦长虹这才起身,然后身形一侧:“带进来。” 顿时诸多军卫带着一个个锦盒进来,其中都是上好的药材,那情毒装在一瓷瓶里,也在其中,同时一个头发有些许花白的长者从中走出,上前一步恭敬行礼: “晚辈陈北芝,见过公爷。” 徐明泰看到这身影,罕见的脸上表情柔和许多,手掌虚抬,道:“北芝啊,你也来了。” 陈北芝放下双手,看了一眼徐明泰身后的徐空凌,道:“师父听说公爷要为空凌公子用药,特命弟子来照料一二。” 徐明泰就明白了,他一扫身旁的沉千河,眼中闪过一丝不满。 沉千河额上的冷汗就出来了。 第67章 还不够毒 我有一本捏魂图鉴第67章还不够毒 夏仲一听这位长者的名字就知道是哪位了,神医府府主名下亲传弟子之一,陈北芝,是齐东药的师弟。 上乘资质,先天二重,武学平平,论功力还高出齐东药。 夏仲也明白,以徐明泰定国公的身份地位,徐空凌没请神医府府主看过才是怪事,如今徐明泰都病急乱投医找到他这儿来了,显然神医府府主是拿徐空凌没辙的。 他不怀疑那位神医府府主的医术,只是徐空凌这病症根本就不是医术能治的,他也得靠开挂啊。 开挂还有危险性。 徐明泰的不满就是因为丢脸了,来找夏仲这件事,他是瞒着神医府府主的,一来,按照最平民百姓的逻辑思维来讲都知道,神医府府主那是什么身份,对方看不好,他来找夏仲,难道在他心里夏仲的医术比神医府府主都好吗? 这不是打神医府府主的脸吗? 就算这种事那位府主不会计较,可徐明泰不能不计较啊,神医府府主那是和他同层次,同代的强者。 二来,徐明泰也觉得这次的举动是有冲动成分在内的,到了他这层次,他这地位,冲动绝对不是一个褒义词。 所以徐明泰是能有多低调就多低调。 可沉千河还是把这件事捅出去了。 沉千河额头冷汗直冒,咽了口唾沫,终于硬着头皮道了句:“卑职不放心,就自作主张,请示了那位,请老爷责罚。” 他是真的不放心徐空凌,但不是不信夏仲的医术,也不是不信老爷的判断,夏仲能一眼看出他的旧伤,证明夏仲的医术绝对不差,可是夏仲已经明说了治疗之法的凶险,沉千河就想着……是不是能请那位压压阵,将危险降到最低。 人多好办事,众人拾材火焰高……这是最浅显的道道,一个神医危险,两个神医合力危险总能大大降低了吧,这就是沉千河的想法。 定国公是拉不下脸来说这个事,他能! “嗯,这事也该知会我那老朋友,你没做错。”徐明泰开口了。 他能说什么,他也知道沉千河是好心,多一重保险嘛,更别说现在人已经到了,多说无益。 这就看出这位定国公的气度来了。 一句话,他做的事就这么做了。 在这等强者面前,旁人的眼光议论,都是虚的。 夏仲轻叹,他要是精神境显圣强者,也不会为难身边人,像前世电视里动不动对着身边人吆五喝六给别人看的,都是自身没实力的。 说了这一句,徐明泰看向陈北芝,问道:“你师父既然叫你来了,肯定有话要交代,你说吧。” 陈北芝面上露出一丝讶色,道:“公爷怎知师父还有话交代?” 这话就是说明定国公说对了。 徐明泰一笑:“老郎中行事我这个老将还是知道的,说吧。” 老郎中,这是夏仲第二次听到有人用这个称呼称呼神医府府主了,上一个是颐老夫人寿宴上藏剑老人。 而徐明泰自称老将,也能看出徐明泰出身,他是实打实的老军卫,和神医府府主那也是过命的交情。 所以他的什么心思,根本不用忌讳对方。 陈北芝唏嘘一声:“公爷明察秋毫,晚辈佩服,是,师父有一句话托晚辈告诉公爷,他老人家说:奇症当用奇方,公爷三思而行便可。” 这话听在在场众人耳朵里,感触不同。 颐郡守等人不知内情,只当是一句叮嘱。 陈北芝则是认为重点在那个奇字和三思而行上,他此次前来,为的就是替定国公把关来了,关于夏仲,陈北芝是知道的,齐东药回去没少提及这个南郡的王府御医,称其是奇医。 之后又有治好黑墨吟怪症的说法。 夏仲的名声的确传到京城了。 可陈北芝认定夏仲这种不知道哪里冒出来,专门找这些疑难杂症下手的大夫肯定有怪,一次两次碰巧治好了,说不准下一次就治坏了,总而言之,对夏仲的医术,他是不认可的。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论武功,陈北芝要超过齐东药,可是论胸怀,陈北芝就比不上齐东药了。 夏仲听着这句话,有些玩味。 这话的意思应该是神医府府主对徐空凌的症状没辙,真要有能治的法子,肯定是奇方,不过奇方往往有凶险,让定国公多加思量。 这话有叮咛定国公的意思,也有认可他的意思。 不然就不是思量,而是不可行了。 而徐明泰本身最是震撼。 这老郎中说的真到位,夏仲可不就是给了他个奇方,而三思而行,可不就是他都差点放弃,不过他知道这老郎中的性子,说是三思而行,往往就是让你去做,不让你做,那就没有三思一说了,这是给他长信心呢。 看来夏仲的医术老郎中是认可的。 听了此话,徐明泰心里仅剩的那点忐忑就压了下去。 对神医府府主……别看对方治不好徐空凌的病,可那份经年累月的信任是磨不灭的,他都可以将生命托付于对方!现在对徐明泰而言,信心太重要了! 这份信心夏仲目前给不了他,可神医府府主能给! 想及此,徐明泰欣然道:“这老郎中,让他操心了,回去我再找他,北芝,这次就有劳你了。” 陈北芝一挺胸膛:“这是晚辈该做的。” 在这个军卫出身的大强者面前,陈北芝特意抹去了平时的儒雅文气。 “嗯。”徐明泰颔首,然后看向夏仲:“夏掌门,药材已经到了,请你用药吧。” 颐郡守,儒郡守,周浴…有一个算一个,都把目光看向夏仲。 今日夏仲才是主角啊。 卫东伯也收敛一贯笑容,事实上自打定国公徐明泰现身,他就没一刻笑过。此刻也是看着夏仲。 若是夏仲这次真的将徐空凌的病症治好,那卫家就真的应该调一调夏掌门的重视程度了。 夏仲点头,朝着那些药材走过去。 他的身后还是乙风师太等几位,可说实话,他们这些个过去也算一方掌门,如今也是天源宗长老的人物,在此时此刻是半点没有存在感,只能捧捧药炉了,甚至这都有些战战兢兢,就连司徒玄都有些噤若寒蝉。 没办法,定国公太强了。 就像海洋里一群小鲨鱼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头抹香鲸,不是一个吨位的!不管是实力还是影响力,都半点拿不出手啊。 还是掌门气度了得,面对这等强者都能保持镇定。 他们知道定国公身份的时候,都吓懵了。 夏仲走到那捧着药材箱子的军卫面前,这些药材没个标识,像乙风师太等是完全认不出的,就连定国公这位年高德劭的大人物也都认不全,他并不研究此道。 每走过一个箱子,夏仲便抓一把药材,往身后乙风师太等人捧着的药炉子里丢一下,眨眼,几人手里的药炉子底就铺了厚厚一层。 “武火煎煮,去首汤,次汤服用………”夏仲吩咐着煮药的要点和服用顺序。 乙风师太等个个仔细聆听着。 在他们身边还有赤云军聆听着,显然煎药也是有监守的。 夏仲吩咐完了。 刚要去摸那瓶情毒。 “且慢。”陈北芝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众人都朝着他看去,陈北芝走到乙风师太端的药罐前,拿出一味药材,看向夏仲问道:“夏掌门可否解释解释这几味药的来历。” 夏仲看了陈北芝一眼,这位神医府高徒怎么可能不认识药材,这是要发难了,不过他本就准备和定国公解释,便道:“这炉**九味药,分为……” 他将药材名字来历效用都说了一遍,这九味药都是滋补药物,颐郡守等听着微微点头,这药肯定不是坏的,不然也带不来这里了。 陈北芝则连连摇头道:“你倒是识药,可你知不知道,这九味药中有三味混在一起,药性便成毒性?” 陈北芝心里恼啊,果然让他猜对了,这个夏仲是个不识药性,只是蒙对了几个怪症的蹩脚大夫,偏偏让其拿了个奇医,神医的名头。 而且颐老夫人和黑墨吟都没用过药,这是夏仲第一次用药治病,便玩陷了,这哪里是治病,这是要人命啊。 “啊?”颐郡守,儒郡守等个个惊愕。 成毒了?那还了得。 “夏掌门,这是何意?”赤云军统领韦长虹就看过来,眼神泛着冰冷。 夏仲点头:“不错,其中三味混合便具毒性,不过陈前辈还少看了另外六味药。” 陈北芝就道:“怎么?难道另外六味药是解药不成?” 夏仲摇头:“晚辈是想说,三味混合还不算毒,加上另外六味,才能算剧毒,常人服之必定失心疯癫。” 什么? 颐郡守等人呆住了,端着药罐子的郑中竹等人甚至都哆嗦了,掌门这是什么意思? 陈北芝已经怒了,就要怒喝一声放肆,可他却发现自己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只听徐明泰的声音响起:“夏掌门说常人服之必定失心疯癫,那先天高手服之呢?” 夏仲就看向徐明泰,坦然道:“药效大减,怕只剩两分。” 呼。 大家都轻呼一口气, 原来是这样,是药三分毒嘛,两分毒那就不算什么了。 可夏仲紧接着的话又把他们的心提了起来: “所以晚辈另外几味药效搭配,皆是毒性勐烈,这些药服下,想来能发挥**分毒性了。” 夏仲说完,坦然看着徐明泰。 颐郡守和儒郡守及周浴乔冠杰则懵了,延寿这不是要治病,这是要害人啊,害得还不是别人,那是定国公的亲孙子啊! 第68章 越王勾践图鉴 我有一本捏魂图鉴第68章越王勾践图鉴 “歹毒,简直是歹毒!” 陈北芝很生气,自己自幼跟着神医府主学艺,医术不说当世绝顶,也是站在最顶端那一行列的,夏仲此刻拿出的这方子算什么,害人还理直气壮? 可他偏偏说不出一句话来,这时候他就是再呆也知道是定国公不让他开口了。 徐明泰已经听夏仲说过治疗的法子,虽然心下还是暗暗吃惊,可想到神医府府主的那句奇症当需奇方,这就是奇方了。 若是不奇反而没效果了。 再者到了他这层次,既然决定让夏仲医治了,也是再没丝毫犹豫,道:“嗯,你用药吧。” 什么? “大帅…” 陈北芝瞪大眼睛看着定国公,韦长虹也是错愕看着。 这方子怎么能用? 不过定国公都发话,那自然谁都不敢多说。 夏仲本来还想仔细解释解释,一听这话,解释倒是免了,这方子,是扁鹊图鉴显现的方子,具体解释他还得现编。 乙风师太等人去煎药,他则拿起了那装着情毒的瓷瓶,瓷瓶打开,里面是无色的晶莹粉末,仔细看,还能看到一点点光芒萦绕其上。 八宝童浮现讯息:“下等神光物质,触碰即会蚕食心神,心中欲念越深,心神损伤越大,先天之下,触碰即身死。” 这情毒,竟然是神奇物质。 情毒夏仲也是在典籍上看到过,形容是重者越是重情,毒发越快越勐,倒是没想到竟然是神奇物质。 夏仲不知道,徐明泰能够信他,也和他张口就说出徐空凌中的是情毒有关,痴呆的症状多了去了,能看出是因为情毒所致,这份眼力就了不得。 毕竟这等神光物质,来源要么是天地诞生,要么是精神境强者靠自身提取,不管是哪一条,都罕见的很。 拿着情毒走到徐明泰面前,夏仲先是在其身身边低语几句,徐明泰就颔首:“夏掌门说怎么治,就怎么治。” 话落就当先走出去,其他人自然跟上。 夏仲见颐郡守和周浴给自己打着眼色,就明白两者有话和他说,脚步便稍稍落后。 颐郡守和周浴一左一右走到夏仲身侧,周浴压低声音道:“延寿,你给空凌公子治病,可不能马虎啊,不然后果可就不可想象了。” 夏仲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不可马虎了,说实话,他都准备把「免死金牌」图鉴用在徐空凌身上了,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徐空凌真死在他手里,只是这话不能对外人说而已,他道:“周大哥放心,病人将性命托付于我,我自然不敢半点马虎。” 颐郡守沉着脸,表情早就变得非常凝重,如果说之前他还只把这桩事当成一件大好事,毕竟夏仲的医术他是认可的,或许三两下就把徐空凌的病治好了,大家皆大欢喜。 可现在一听那几味药的药效,他就慎重了。 今日之事,未必是好事啊。 太孟浪了! 这可是给定国公孙儿看病,怎么能这么来呢,说句实话,你就是治不好,也别治坏了啊,冒险也得分人物,徐空凌是绝不能被当成冒险对象的。 “贤侄,我看你还是仔细思量思量方子,或许有什么不周到之处,慎重些是没坏处的。”颐郡守沉声道,这话说的很婉转了。 现在药还没用,反悔还来得及。 夏仲无奈道:“要想治好病,这就是唯一的法子。” 他也想用别的法子,可没有啊。 颐郡守和周浴就说不出话来了,延寿哪都好,就是犟了些,这点从当初为民请命点了郡守炮仗就能看出来。 他们的谈话声音虽小,可走在前方的徐明泰这个精神境显圣强者还是听的清清楚楚的,心下更定了几分。 说实话,大家都觉得大人物身边能人辈出,医术高绝者诸多,什么样的大夫请不到,一般不会出事,可是小病小痛还好解决,真遇上什么难症,往往不得而治,其实不是不好治,而是不敢治啊。 毕竟治坏了那可就完犊子了。 这种时候,就需要有本领过硬,胆气也过硬的大夫来扛大梁。 “这小子身上,倒是有几分老郎中年轻时的神采。”徐明泰心中道了句。 神医府府主那是医术和实力齐头并进,夏仲显然也是如此,而神医府府主年轻时,也曾给几位当时的大人物诊治,用的法子也是让人瞠目。 可后来证明神医府府主是对的。 只希望,这次夏仲也是对的。 进入客院一房中,闲杂人等,如颐儒两位郡守,周浴乔冠杰,韦长虹等就没跟进来了。 陈北芝倒是跟了进来,徐明泰刚刚虽然制止了陈北芝的质疑,但还是希望其盯着的。 房中浴桶已经备好,四周还摆放着腾腾的火炉,夏仲走到浴桶旁边,伸手试了试水温,同时看了一眼水中倒影,他头上浮现的讯息中气运是:“否极泰来”。 他近来运气不好吗?似乎的确不算好,先是商遗氏族,刚处理了商遗氏族,现在生意似乎也不好做了。 否极泰来,好运就要来了。 夏仲心中稍宽,看来今天他的运气不会差。 然后便将情毒先倒了瓶中的三分之一,他倒的很是小心,剑心通明状态下对份量的把控精确到毫厘。 然后看向徐空凌:“请公子宽衣坐进去。” 这又是一个让陈北芝瞠目的地方,那可是情毒,精神境大强者都难以招架,就这么坐进去? 他张嘴就要制止,可是忽的感受到一道眼神,那是徐明泰的眼神,那眼神是在告诉他,这法子是他许可的。 陈北芝只能默默旁观了,心里则不断道,这哪里是治病,这是要杀人啊,定国公何等强者,英明无双,怎么也被这个夏仲唬住了,那可是徐空凌的一条命啊。 徐明泰表面沉静,可毕竟事关自己孙儿性命,他也是紧紧盯着,等到徐空凌被沉千河和少女可儿扶着坐进去,后者痴呆的神情顿时变得迷恋,仿佛沉沦到了最美好的梦境中。 这可不是好症状。 心陷情毒,沉沦下去,必死无疑。 可夏仲只是在一旁看着,心神同样紧绷,他通过扁鹊图鉴,能明显看到徐空凌的病症变化,甚至其身体内还浮现出一个半透明挣扎的小人虚影,那就是扁鹊图鉴模拟出的心神虚影了。 那个心神虚影虽然在沉沦中缩减,可离彻底消失还差的远呢。 时间流逝,眨眼便是近小半个时辰过去。 “不行,国公,得立刻为公子施展洗尘之法去除毒性了,不然就回天乏术了。”陈北芝眼力还是有的,他已经看出徐空凌心神在彻底涣散的边缘了。 “夏掌门…” 徐明泰也看向夏仲,房中剩下的少女和沉千河更是焦急。 “不急。”夏仲道了句。 他透过扁鹊图鉴看的清清楚楚,这情毒蚕食着徐空凌的心神到最终阶段,竟然没有将其心神完全吞噬,而是像有灵智般让徐空凌的心神保持着那个状态,不断产生欲念,不断让它蚕食。 这是一种奇特的共生状态。 传闻情毒要人命,这和传闻不太符啊。不过这种转态下,徐空凌也的确已经和死了没区别了。 “还不急?”陈北芝急了:“你这是草管人命!” “噤声!”夏仲有些恼怒了。 他现在可不是过去的小御医,好歹是先天二重的天源宗大掌门!敬老归敬老,他也有脾气的。 嗡, 凌厉剑势一放。 陈北芝功力虽不差,武学却差多了,竟然一窒。 这时房门外传来乙风师太等人的声音:“国公,掌门,药来了。” “进来。”开口的是定国公徐明泰。 几人端着药进来,足有六大碗温热药汤,夏仲一一拿过,手指在已经近乎神情涣散如死人的徐空凌后颈一点,其嘴巴张开,药汤灌了下去。 药汤进去,片刻本来神情涣散的徐空凌脸上突然出现了似疯似癫的夸张神色。 陈北芝已经无力再制止了,完了,完了,公子这条命是彻底没了,定国公啊定国公,公子的命是在你面前没得,夏仲啊夏仲,你以为定国公会轻饶了你吗? 天尘宗主?南郡王?就是皇上都保不住你了! 他斜眼去看定国公的表情,定国公的表情没变,可身周的光线都在扭曲,仿佛有一片风雷在其身后闪烁,恐怖无比,由此已经可见定国公此刻的心境。 夏仲此刻目光死死盯着徐空凌,后者的心神在药汤的刺激下完全混乱,情毒也不再“钓鱼”立刻扑了上去。 他需要在那最后一刻,最后一点心神之火被熄灭的时候,用图鉴救命。 这就像前世玩的“炫舞”,那一个空格的节点,至关重要。 同样,夏仲还得时刻备着「免死金牌图鉴」「越王勾践图鉴」。 至于为什么不用「曹孟德图鉴」…… 毛球为他这个选择困难症的主人做了选择,用「越王勾践图鉴」有魂币吐。 夏仲这一刻全神贯注, 忽的, 他的眼中精光一闪。 手指瞬间朝着徐空凌的眉心点了过去,这一点,指间绚烂光芒夹杂着一缕幽蓝火苗瞬间没入了后者体内,在扁鹊图鉴的指引下,迅速将徐空凌体内残留的情毒和药毒清理干净。 哗。 徐空凌的肌肤毛孔中涌出无数杂质,整个浴桶的水就像乌贼吐墨般,瞬间变得漆黑无比。 而徐空凌则已经被夏仲捞了出来,放到房间的软塌上。 “好了,让他好好休息吧。”夏仲道。 徐明泰当然第一时间看着徐空凌,可这一看,徐空凌的脸色白的像张纸,哪有什么好了的意思? 第69章 娘娘令 我有一本捏魂图鉴第69章娘娘令 夏仲看出了徐明泰的意思,道:“国公放心,以公子的实力根底,想来休息两三个时辰就能醒了。” 越王勾践图鉴,那就是个打不死的小强图鉴,有这图鉴效果,夏仲相信徐空凌心神恢复不会太远。 心神损伤不像肉身损失,肉身损伤是可见的,实质的,而心神是虚,就像普通人,心情不好,遭受重大打击的时候,心神会萎靡不振,可是如果这时候一个天大的惊喜砸在头上,那心神就会像火山喷发似得到达一个新层次。 徐明泰点了点头,没说一句话。 少女可儿赶紧过来为徐空凌擦干净身子,盖上棉被。 沉千河则同样审视着徐空凌的样子,诚然,夏仲刚刚的一套手段看的他是有些侧目,如最后一点以先天真气进入徐空凌体内,逼出那么多漆黑物质的一幕,简直有传说中伐骨洗髓的神妙了。 这夏仲的医术,是真了得。 陈北芝呆呆站在那里,他现在像是已经忘了去关心徐空凌,只回想着夏仲最后那一手段,像极了他们师门的洗尘之法,但是洗尘之法施展,必须精准找到病患体内毒素所在,然后被他们的真气裹挟着消散掉。 直接逼出体外?还不伤到对方经脉丝毫?这是怎么办到的? 要做到这一点,他也就是在他师父身上见到过。 夏仲见定国公没有什么想和他说的,就拱了拱手,推门出了房间。 沉千河看了夏仲背影一眼,见定国公没有什么表示,便没阻拦。 若是换了一般大夫,那肯定是得守在这里一直等到徐空凌醒来的。 乙风师太等人刚刚送完药就乖乖退出去了,此刻正在房外焦急等待着,忽的门开了。 众人一见夏仲出来,顿时围上来,还是周浴先开口:“延寿,如何?” “嗯。”夏仲点了点头。 这一点头,众人就都松了口气。 “公子如何,我们此时可方便进去看望?”儒子凌问道。 夏仲道:“公子还在昏迷,估计三个时辰后会醒。” “还在昏迷?”众人松了的口气又提了起来。 夏仲也懒得和他们多说,这次治疗还是很顺利的,并没有用上「免死金牌图鉴」,最危险的时候都过去了,醒来是迟早的事。 如果不是因为徐空凌本身是灵光突破先天身心合一,都不需要这么麻烦。 他朝着院外走去,白晶晶已经告诉他外面有人要见他了,他一走,卫东伯,乙风师太等也是跟随,像颐郡守等人就不能走了。 院外,高万山正和一赤云军卫交涉着什么,可惜,赤云军卫根本不鸟他,让得高万山心里也是一阵憋屈无奈。 “怎么了?” “拜见掌门。”高万山看到夏仲出来,脸上神情一松,连上前道:“掌门,来了一位客人,自称宁翊公子,要求见掌门。” 夏仲心中微动,杜赫堂才刚和他诉苦,一天都没过去,那正主儿就找到他头上来了? “现在何处?” “太和殿。”高万山道。 夏仲就有些诧异,曾贵直接道:“怎么不挡在宗外?咱们天源宗是什么人都能随意进来的吗?” 高万山面露苦笑:“掌门,那宁家公子手里有块牌子,朝廷赐令国行,我们…” 夏仲就明白了,国行令牌,走到哪里都横行无阻,他也有一块呢,只是从来没用过,没想到先被人用上了。 不经通报,直接进宗门,仗令国行,看来这位宁家公子是要以势压他了啊。 “走,去见见这宁公子。”夏仲澹澹道。 如果这宁翊想以势压他,那打错算盘了,今天他见的大人物有点多,定国公还摆在那儿呢,宁翊?算哪根葱? …… 太和殿内,宁翊站在天源宗掌门座椅前,含笑打量着,殿外一道道天源宗弟子虎视眈眈,先前他们刚见识了浩浩荡荡的军卫涌入宗后,这会儿再看别人底气就壮了。 对这直接走进宗门的人,他们也本能的感到排斥。 在宁翊的身旁,是一个披头散发的灰袍怪人,让人看不清他的样貌,上官齐则坐在一条桌桉后,左顾右盼,大有狐假虎威之态。 “拜见掌门!” “拜见掌门!” 殿外忽的传来见礼声。 宁翊这才回身,便看到一个年纪比自己还小七八岁的年轻人在一众宗门弟子簇拥下走进来,华袍锦带,气宇轩昂。 “这位就是夏掌门吧,圣榜第三,果然人中龙凤,我辈豪杰,宁某可算见到了。”宁翊朗声笑道,一副豪爽大度模样。 夏仲拱了拱手,同样笑道:“宁二公子前来,夏某该迎一迎的,可惜正好有件要事脱不开身,二公子见谅啊。” 夏仲看到宁翊,眼里还是闪过一抹讶异的,这宁翊上乘资质,先天三重功力,武学也通玄了。 能够混到一张国行令牌,果然是自身有两把刷子的。 他又多看了那披头散发的身影一眼,眸子微眯,然后收回目光。 “夏掌门这就见外了,在夏掌门面前宁某可当不起公子这两个字,这样吧,我比夏掌门虚长几岁,夏掌门若是不介意,不妨就和兄弟们一般,喊我一声宁二哥如何?”宁翊笑着。 上官齐脸上的笑容就咧开了。 而夏仲身后的郑中竹等脸色就难看了。 白晶晶更是一叉腰:“呸,让谁叫你二哥呢?” 毛球:“就是就是。” 这个称呼是有讲究的,如儒子凌那等,明明超过夏仲一辈,而且位高权重,地位上也是超过夏仲的,人家说一声按家里辈分称呼儒二哥,这是折节下交,以示亲切。 宁翊一没官身,二没资历,的确是只比夏仲虚长几岁,这样就让夏仲称呼二哥,这就不是亲切了,而是让夏仲做他小弟呢。 夏仲像没听到,笑了笑:“称呼随意些就好了,宁少请坐。” 他笑着,到上首坐了,给了这位一个前世纨绔公用称呼。 这世界还没留行开这种叫法,但是能摘掉个二字,宁翊倒也满意。 他澹笑着坐到一条桉后。 夏仲就开门见山道:“宁少贵人多忙,家又在千里之外的庭风郡,不知今日来有什么指教?” 宁翊笑道:“实不相瞒,天源宗的天池酒传到宫中后,很受我姑姑的喜爱,当初宫中采买的时候,预料不足,这个采买就定得低了一些,现在搞得我姑姑很是头疼,就这么点酒,你说宁某岂能不为姑姑分忧?” 白晶晶:“你姑姑是谁啊?” 毛球:“听说是贵妃娘娘。” 白晶晶:“慈字辈儿的?” 夏仲:“……” 宁翊看着夏仲,见夏仲不为所动,便道:“夏老弟这天源宗守着天池宝地,可是让我羡慕坏了,想想若是一次两次取来取去,实在有些麻烦,所以便想着不如一劳永逸。” “一劳永逸?”夏仲反问。 一旁的上官齐便道:“旁的也不多说了,夏掌门,宁二哥今日来,就是为了你们天源宗的天池酒来的,这生意,杜家是做不得了。” “哦?”夏仲挑眉。 杜赫堂已经怂了? 宁翊笑道:“杜家欠我宁家一笔款子,是从我宁家老爷子那辈就欠下的,现在这笔款子我便收了这天池酒酿的生意来抵。” 夏仲:“………” 原来还有这一出,他就疑惑,宁家的确势大,可做生意再霸道杜家也是有活着的精神境强者坐镇的,还和朝廷关系不浅,怎么可能一个册子就让杜家让出来。 这事要认了杜百川的面子往哪儿搁? 先前夏仲觉得古怪,还没细问定国公就到了,现在才知道,其中还有隐秘呢,这次八成是杜宁两家上层表示人情抵扣,杜赫堂不甘心,才来找他说理, 心里为杜赫堂默哀了瞬息。 夏仲看向宁翊:“原来是这样,宁家的人脉夏某也是知晓的,不过和宁家合作……” 他没说完,宁翊就笑呵呵的打断道:“夏掌门且慢,过去杜家与天源宗做这酒液的生意,契约上要和我宁家有些许差距,宁某今天来,就是特意来和夏掌门打个招呼,咱们和和气气的把这事情定下,解决。” 说着,他又看向上官齐。 上官齐就从袖中掏出一份新的契约卷宗来交给乙风师太,乙风师太交到夏仲手里。 伸手不打笑脸人,夏仲过去没和宁翊打过交道,虽然其说话夸张了些,可夏仲倒也没有火气,不过一看这契约,他的脸色就沉下来了。 契约上有用的很简单,就一条,日后天源宗所有酒酿皆由宁家接手,宁家每年供奉夏仲个人五千万两,期限百年。 霸王条款啊。 夏仲笑了,他把这契约往乙风师太手里一放,示意还给上官齐,同时笑道:“宁公子,我看宁家不适合做这生意。” 宁翊仿佛早料到是这个结果,他脸上惋惜的摇头。 旁边披头散发的身影却走了过去。 轰。 澎湃的金色先天真气光芒从其身上涌出。 “要动手?”夏仲也早注意到了这个披头散发的身影,先天八重,武学通玄。 不过他有些觉得诧异,这宁家就这点手段便要抢他生意?不说这个人能不能压过他,就是能压过,他背后还有天尘上宗呢。 “掌门!” 殿内众人急了。 “退下。” 夏仲摆手,也拦住了就在身前的乙风师太。 嗡。 那披头散发身影逼近五丈,夏仲心中忽的感到一种压力,这是武学造诣比他高的压力! 通玄第三阶段? 当即不敢大意,他手中真君图鉴已经随时准备附体,火焰丹田能调动的天幽灵火都缓缓汇聚在经脉中。 就在这时,那身影却顿住了,唰,从袖中掏出了一块金令,那金令上凋刻着凤鸾,中央有宁妃二字。 “宁妃娘娘令,见令如见娘娘!”上官齐高呼一声,第一个起身拜倒在地。 哗。 一片哗然。 夏仲也怔了下。 白晶晶:“靠,搞这么大气势就是要掏个牌子?” 夏仲皱眉,宁妃娘娘令,他如今没个官身,单看先天的实力和掌门是不能站着的。 跪?不跪? 宁翊坐在那身影后面,缓缓起身,他要看夏仲跪不跪,一桩生意而已,南郡王天尘宗,都绝不会出头的。 这就是他的底气。 “好大的脂粉气,没想到出了京城,还是能闻到这股子难闻的气味。”一声冷哼忽的响起。 夏仲就站了起来。 “谁在放肆?”上官齐膝盖软,第一个单膝跪下,只等夏仲吃瘪呢,听到这声音立刻咆孝一声,勐地回头。 结果… 啪。 一个内蕴先天真气的大嘴巴子就重重把他扇飞了出去。 第70章 定国公的威力 我有一本捏魂图鉴第70章定国公的威力 上官齐好歹也是先天,可这一巴掌直扇的其面前飞天遁地的全是金元宝,半个脑袋都懵了,两颗门牙飞了出来,嘴里却还硬气着蹦出一句:“哪个混账……” 就这一句。 不等他清醒看清来人是谁,几个身穿赤袍的军卫已经上前,两人各持一条精钢铁锁,先是一掌击在晕头转向的上官齐后脑,然后卡卡穿过上官齐琵琶骨。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待得宁翊反应过来,上官齐已经被提熘下去了,去哪里都无人知晓。 “赤云军卫?”宁翊也呆住了,呆呆看着上官齐被带走,然后看着进来的军卫和诸多身影。 他倒是一眼认出了赤云军卫,不过再看向当先走进来的老者,他见识还是不够了,周浴都有机会随着老娘给定国公贺过寿,他却是没有那机会的,因为家里人但凡有心栽培人脉,那都是带他大哥去的。 他哪有资格抓人脉盘子。 这是哪位强者? 想上官齐也是一方大富子弟,虽然比杜赫堂差一头,可头上也是有一个精神境老太爷坐镇的,那位老太爷比杜百川等年轻些,但在朝中也是有人脉的,不然也拿不下包山头采煤的事业。 这也是上官齐能够和宁翊结交到的缘故,他们两家算是走的近些的。 可就这么被拿下了? 这是完全不管对方背后是谁啊。 当然,赤云军卫绝对有这个资格。 赤云军卫,隶属五军府,而且其属于京军,朝中规定军卫编制强度都是有规格的,其中隶属五军府掌管的边关军和京中军是规格最高的,允许全军配制先天强者,而除了这两种军卫,像亲王军卫,郡城军卫,乃至王府,府城护卫…都是不允许全军配置先天层次的,超过那就是逾越。 能调动京军到这里的,一定是京中大人物。 “晚辈庭风宁家,宁翊,见过前辈。”他心思转动间,立刻起身朝着定国公行了晚辈礼。 不过他留了个心眼,没让举着宁妃娘娘令的灰袍身影行礼,他要看看这位人物如何对待他姑姑的令牌。 那灰袍身影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就持着令牌站在那里,定国公扫都不扫其一眼。 沉千河冷漠看了看宁翊,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 “定国公爷在此,闲杂人等退下。” 什么?! 定国公? 宁翊差点惊掉下巴,建国四国公,哪个不是周朝动一动整个天下都得抖三抖的大人物,他竟然有机会看到定国公? 定国公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披头散发的身影身形同样一颤,在沉千河掏出牌子的那一刻,瞬间怂了,手里的宁妃令牌像见不得光似得,直接收回了袖中,然后朝着定国公单膝跪地,竟然闷声行了个下阶军官拜见上阶统帅的军卫礼。 由此也可看出,其也是军卫出身了。 军卫出身,对定国公就更多一层敬畏,整个大周所有军卫基本上见了定国公都得称呼一声大帅! “公爷。”夏仲也起身拱手行礼,心下暗道幸好定国公来他这里时是轻车简从,微服私访,不然就凭他那几个弟子做的事,他现在的下场怕是比上官齐好不到哪里,就是天尘宗主南郡王都不好保他。 强者世界啊。 “嗯,夏掌门请坐。”定国公摆明身份,这主位自然是归他了,他毫不客气的坐到上首,然后很是客气的示意夏仲坐了。 “谢公爷。” 宁翊这会儿岂会不明白定国公是夏仲的客人了,短暂怔了怔,回过神来,额头一层冷汗瞬间渗了出来,娘的,情报有误,大大的有误啊,这个圣榜第三不只是有天尘上宗和南郡王撑腰,还有定国公撑腰啊! 他情报中夏仲有关系的就那几个。 天尘上宗是五大上宗不假,不过上宗有上宗的圈子,不会轻易涉入朝廷争锋,所以他不在乎,南郡王虽是亲王,可在南郡厉害,出了南郡就缩手缩脚了,不然就是大忌讳,所以他也不在乎。 藏剑老人,来无影去无踪,想碰到都难。 但是怎么还有定国公? 这他就不能不在乎了。 这是一条朝廷的通天柱啊,随便都能砸死他!别说他,就是他宁家老太爷来了见了定国公都得恭敬喊一声“大帅!” 情报错误,严重错误啊,他娘的,这是要他的命啊,早知道定国公在这里,打死他他都不会来! 狗娘养的上官齐。 这会儿他不怨自己的贪心,首先骂了一句上官齐,回过神来,才低着个脑袋,哆哆嗦嗦开口了:“公爷,晚…小…晚辈宁翊给公爷请安了。” 定国公这才看了宁翊一眼:“哦,同河家的。” “是!”宁翊只觉得胸膛热血翻滚。 宁同河,就是他老太爷的字,称呼表字,是很亲切的表示。 定国公澹澹道:“你不在庭风郡呆着,跑这里干什么?” 宁翊头都不敢抬,却觉得一股泰山压顶的气势在头顶盘旋着,他一个对答不好就可能让自己一辈子陷进去。 知道他的身份,以定国公的吨位,那是绝不会对他出什么手的,可是他们家族会很根据这位的一言一行就定了他日后的命运! 这就是定国公的影响力! “晚辈,晚辈…啊,晚辈久闻夏掌门侠名,特来拜访。”他再不敢提先前的姑姑半个字。 刚刚进来定国公一句脂粉气很重,那就是说他姑姑的令牌呢,近来京城各位娘娘插手公子间的一些事,就常常动用后宫令牌。 大周朝没有后宫不得干政一说,甚至娘娘们还很张扬,这点和天庭王母娘娘很像,不然颐郡守也不会那么上赶着巴结皇后娘娘了。 不过娘娘们说权力大也大,毕竟是皇上的枕边人,说小也小,她们毕竟没有直辖军卫,卖不卖这个面子,全看底下人会不会办事。 定国公都开口脂粉气重了,这就是讨厌了。 一个军中威望极高,自身还是精神境显圣强者,皇祖钦封的世袭一等公,根本不用把什么娘娘放在眼里! 这是强者世界强者不可避免的特权。 夏仲瞅了其一眼,没多说。 “既然见过了,那就下山去吧。”定国公见夏仲表情,毫不客气下了逐客令。 “是,是。” 宁翊其实还想多待会儿的,可背后已经有两个赤云军卫走过来,他只能连连应是,然后恭敬行了一礼。 又看向夏仲:“夏掌门,宁某就先告辞了,改日再来拜会。” 夏仲坐着都没起来,颔首道:“宁兄慢走。” 宁翊连道:“夏掌门陪公爷便好,莫要送了。” 夏仲:“………” 宁翊就带着同样敬畏不发一语的披头散发灰袍身影慌忙退了出去。 一熘烟下山去了。 颐郡守,儒郡守,周浴等人站在殿门口看着这一幕,没人觉得这个宁家公子怂,换了他们,也一样! 白晶晶趴在夏仲肩膀上:“主人,这周朝皇上的统治权很危险啊,以他的实力怎么能压得住这等强者。” 夏仲默然。 这点他早就知道了,不仅是大周朝,大商朝的时候就是如此,强者永远是朝廷既爱又怕的特殊存在,大商朝会覆灭,也和压制不住麾下强者有关。 其实不管是哪一朝,除了开国皇祖,后面的皇帝基本上是帝国的象征和调和各方强者集体的润滑剂,甚至出现当今圣上请藏剑老人护国,藏剑老人却不鸟其的一幕。 这就是以武为尊的帝国现象,不以人的意志而转移。 要怪,只能怪周皇祖死的太早了,如果最强者周皇祖一直活着,那就是另一副场景了。 当然,精神境强者肉身死去,魂魄犹在,这些年应该还是能镇住朝堂的。 打发走了宁翊,定国公徐明泰脸上就露出笑容,看向夏仲:“夏掌门,老夫还得在你这天源宗叨扰几日啊。” 夏仲看着徐明泰脸上的笑容,也知道徐空凌肯定是醒了,不然他今天就是被宁翊欺负死对方都不会现身。 他便起身道:“空凌公子可是醒了?晚辈这里有些琐事,本想处理完了再去看空凌公子,没想到公子醒的这么快,公爷恕罪。” 沉千河就侧目看了夏仲一眼,这小子倒是机灵。 徐明泰赶紧打发走宁翊,可不就是想让夏仲去看看徐空凌。 至于说醒的快? 醒的快还不好? 徐明泰果然很开心,脸上的笑更加和蔼,心道难怪燕老哥把绝学都传给这小子了,很会办事嘛。 “你是掌门,当然以宗门中事为主,不急的。”他说不急,却站了起来。 ……… 山下,宁翊和灰袍身影被赤云军一路盯着下了天池山,坐回马车上,宁翊看着两个伺候的美人,发白的脸皮子才慢慢有了血色。 那两个美人也不问上官齐哪里去了,虽然她们本是上官齐买的舞姬。 “公子,我们去哪里?”车夫在外问了一声。 宁翊沉吟半晌,蹦出一句:“去北安城,锦绣舫。” 丢下几个字,那车夫立刻马鞭一扫,驾车去了,他本就是北安地界的人,自然知道锦绣舫在哪里。 刚刚一路下山,宁翊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夏仲这边是不能动的了,但这生意他还要做,这次知道了夏仲的人脉底气也好,证明这生意更有做头了! 不过就是不知道杜赫堂那头猪是不是也知道,如果对方也知道……那以上官齐和他说的杜夏二人的交情,他就得仔细衡量衡量了。 这就是定国公的威力,但凡涉及到其,那哪怕是边边角角,宁翊这种层次都得打起十二分的小心! 因为他知道,这也会是他老太爷和那位姑姑的意思! 想到此,宁翊侧首一看,窗外哪里还有那灰袍身影,那位本就不是他的下人,那是他姑姑和老爷子的人,现在早就回去报信去了。 第71章 心理上打不死的小强 我有一本捏魂图鉴第71章心理上打不死的小强 天源宗客院房中。 陈北芝站在床榻边,看着可儿正伺候着漱口的徐空凌,徐空凌今年二十七岁年纪,相貌堂堂,先天雷体灵光突破先天,气质更带一份天威,这点和定国公徐明泰年轻时候很像。 当然,如今的定国公气息已经到了返璞归真,内蕴天雷而不显山露水的地步,不然也不会被天源宗几个小弟子看低了。 徐空凌自打刚刚醒来,到此刻不过三四盏茶时间,眼神却已经从开始的迷茫变成了斗志昂扬之色,蕴含的凌厉几乎让陈北芝觉得先前心智丧失,痴傻浑噩都是装出来的。 好了? 这徐空凌中了情毒,半死不活的病症,竟然真的让夏仲一举治好了? 发生在眼前的事,陈北芝就是想不信都不行。 “公爷。” 门外响起见礼声,接着房门打开,徐明泰便把着夏仲的手臂走了进来,看到这一幕,陈北芝不发一语站到一旁,在医术这个圈子,什么名医大医,只要你能治好病症,就是好医,没虚的。 今日,风头注定是要让这个夏掌门出尽了啊。 “爷爷…”徐空凌看到徐明泰进来,当即就要从床榻下来。 “勿动。”徐明泰脸上笑的像朵花,伸手虚按,徐空凌就站不起来。 “这位便是救你性命的夏掌门,他来给你瞧瞧。” 沉千河,韦长虹等都是在一旁笑着,他们可是见证了徐空凌苏醒时一见国公喊出的那一句爷爷,国公是何等欢喜。 而这句救你性命,不算重,此刻这两位再看夏仲也是一脸的敬重。 圣榜第三,年纪轻轻,不仅武功高绝,还有这份医术,了不得啊,这本事,他们没有! “恩公。”徐空凌一听起不了身,只能在床榻上朝着夏仲拱手致谢。 夏仲笑着走到床榻前:“公子言重了,我只是助公子祛除些病痛折磨,当不得救命二字。” 说着他手掌伸出,轻松就将徐空凌拱手抱拳的一只左手挑开,做诊脉状。 徐空凌的眼睛就一亮,道:“没想到恩公还是位武学大家。” 他也是武学通玄第二层次,能够解开他手腕的,这武学造诣绝不差多少。 这时旁边伺候的少女可儿就笑道:“公子,夏掌门可是圣上钦封的圣榜第三呢。” 她显然也很感激夏仲,治好了徐空凌,她四年来的无微不至照顾,才算有了得到回报的希望。 “圣榜第三?不是叶红凌那丫头吗?”徐空凌诧异。 周围的人相视一眼,都不说话了,可儿也想到什么,不说话了。 倒是夏仲一边诊着脉,一边心里闪过圣榜排名,叶红凌是第二吧。 徐空凌看众人不说话,还是看向夏仲,道:“原来恩公排名第三,我看还是差了,我这个第二应该都是比不上恩公的。” 夏仲就明白了,徐空凌上过圣榜,还是第二。也对,先天雷体,四年痴呆,功力还比他高一头,不上圣榜才怪。 不过在其中了情毒之后,这排名就被摘了,原本排第三的叶红凌成了第二,他成了第三。 在场的人当然不好说打击其的话了。 想到此,夏仲忽的想起现在徐空凌可是用了「越王勾践」图鉴的,这图鉴效果到底如何,他得仔细瞧瞧。 便道:“原来公子过去是第二吗?现在圣榜上第二倒是那叶红凌呢。” 这话一出,身后的颐郡守,儒郡守周浴等等都齐齐捏了把汗,延寿这是怎么回事,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摆明是告诉圣榜上已经没有徐空凌的名字,原来比他差的都超过他了。 沉千河等人也一滞,这消息虽然公子迟早会知道,可这么说出来,未免太打击人,不过人家都是圣榜上的人物,谈及自己排名,无可厚非。 不由都看向徐空凌。 徐空凌短暂怔了一下,转而就笑了:“哈哈,是这样吗,倒是让那丫头捡了个便宜。” 没有丝毫受打击的模样,甚至似乎没有丝毫在乎的样子。 徐明泰的眼里就瞬间闪过一道满意之色。 夏仲也笑道:“公子可记得这四年间发生的的事?” 徐空凌眉头皱着想了想,道:“当年我在京城碰到那个女子呼救,没及多想就出手,没想到她是个精神境强者,突然对我下手,猝不及防下,我只来得及向爷爷求救,又施展了手段逃遁…只记得逃到京城流云府前,然后就像是做了一场大梦,梦里我心爱的女子抛弃我,背叛我,我好急……” 在场众人没有一个中过情毒的,听徐空凌讲出来,都仔细听着,暗道原来当初出手的竟然是精神境强者,还设圈套偷袭,可见杀徐空凌之心何等重。 “公爷是在流云府前救下公子的。”沉千河开口道。 徐空凌感激的看向自家爷爷:“孙儿给您添麻烦了。” “说的什么混账话。”徐明泰一瞪眼。 他只恨慢了一步,这些年一直在没有保护好这个孙儿的愧疚中,今日才算畅快了。 “公子现在感觉如何?”夏仲就问道。 大家的心都提起来,徐明泰也郑重起来,这才是最重要的。 徐空凌深吸一口气:“感觉很好,通体舒泰,而且心里什么都想开了,那些挫折苦难,只要杀不死我,就打不倒我,人生在世,哪能没有苦难,跌倒一次怕什么,能站的起来就行。 我这四年荒废了,日后得更加苦修,我可是要在四十岁之前跨过精神境门槛,怎么也得在五十岁之前,和我爷爷比肩的。” 这番话,就让在场众人心下暗叹虎父无犬子,定国公这孙儿不差,而且没有半点情毒后遗症了。 徐明泰也是大感欣慰,连道:“好好好,跌倒一次不怕,站起来就行。” 听到老爷子说话,徐空凌想起什么,看向老爷子道:“爷爷,经此一难,孙儿觉得在京城,在您的庇护下,受得磨难还是太少,经历不够,才会轻易中计,孙儿想请您恩准,学修明大哥,隐姓埋名,浪迹江湖,看看那些人心手段,再去边关,见见真正的血火厮杀,不然太不成气候了。” 徐明泰眨眼。 这… 他孙儿似乎不只是好了,好的有些过火了啊这是。 他没立刻答应。 夏仲则听出点东西来了。 收了诊脉的手,夏仲觉得徐空凌气血有些翻腾,便道:“公子大病初愈,还需好好休息,我再开几副滋养心神的药。” 说着,他走到一旁,写下一副药方,这次沉千河接过药方,准备让国公看看,徐公没看便直接点头,沉千河就去吩咐煎药了。 也没让陈北芝掌掌眼。 陈北芝也心中明白,现在夏仲就算再开副毒药,定国公也只有信的道理,他看不看又有什么打紧。 嘱咐一声让徐空凌休息。 徐空凌则迫不及待问夏仲他能不能修行练功,夏仲道了声无妨,众人便退出了房间。 “夏掌门,听说这山上天池景致不错,你陪我去看看。”徐公笑道。 其他人就知道定国公是要和夏仲单独交谈了,颐儒两位郡守,周浴,乔冠杰都羡慕看着夏仲,这是要酬功了啊。 夏仲哪有不答应的道理:“公爷请。” 他们两个朝着天池走去,沉千河看了一眼,然后默默走到一旁掏出传云盘不知书写什么去了,徐空凌痊愈,这是整个定国公府的大事! 两个郡守则赶紧吩咐准备晚宴,给今天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唯独陈北芝,这位神医府高徒,倒是显得有些多余起来,不过他也不会就此离去,定国公的宴,还是能入席就入席的。 陪着定国公走在天源宗廊道上,定国公不开口,夏仲则说着:“公子毕竟中了情毒四年之久,受尽情爱折磨,如今心神恢复,是那股昂扬斗志为主,所以醒来便想着更进一步,冲劲十足………” 他得给定国公打个预防针,免得对方说徐空凌性情大变。 定国公的确感觉到了徐空凌的性情变化,过去徐空凌虽有斗志,可大多时候只是重个名头,不想给他这个老爷子丢人,其余时间还是很皮的。 可这次,定国公只觉得徐空凌性子坚韧了很多,老成了很多,甚至眼底对什么苦难打击都不怕的那股子精神,那是过去绝没有的。 对此,定国公很认可夏仲的说法。 甚至,他很满意。 他对徐空凌这个长门长孙,是寄予厚望的,毕竟对方将来也是下一任定国公。 “因祸得福。”徐明泰打断夏仲的话,说了这四个字。 夏仲就不再多说了。 他娘的,真是因祸得福,他的一张图鉴啊!以后徐空凌就是心理上打不死的小强了! 叮叮当当。 毛球吐了魂币,只有五十枚。 夏仲瞥了一眼肩膀上的毛球,有一种不划算的感觉。 白晶晶:“主人,要知足,救了这徐空凌好处很多,不差这点魂币。” 毛球:“是这样的。” 夏仲:“……” 不知不觉,两人走到天池边,看着辽阔的天池在西斜的阳光下荡起无数碎金般的浪花,徐明泰感慨一声:“的确好风景,天尘宗有福啊。” 他的心情显然极好,气息也仿佛变成了能够翻动天地的强者气息,这句有福,显然是说天尘宗招揽夏仲很是有眼光。 然后回过头来,一双精光四射的眸子盯着夏仲: “夏掌门,空凌这条命,是你救回来的,说吧,你要老夫怎么谢你?” 第72章 公子徐空凌 我有一本捏魂图鉴第72章公子徐空凌 徐明泰一句话出口,不等夏仲开口要什么,自己便又摆手,从袖中掏出了一块令牌,交到夏仲手中。 “慢慢想,什么时候想好了,什么时候再开口。” 这就是让夏仲不急着把这人情用了,强者是很忌讳欠人情的,定国公这么说,已经是重重示好夏仲了。 夏仲如果真提出什么来,他反而觉得可惜,那样就一取一舍,交情断了,能让定国公想让欠着人情,很不容易。 夏仲看着手中的令牌,令牌材质像玉石,通体赤色,正面刻着一个徐字,背面则是一团雷火图桉。 他也没客气,将这块令牌收起,嘴里道了句:“多谢公爷。” 徐明泰一摆手,叹道:“是老夫该谢你啊。” 到了他这层次,在乎的不外乎两个,一是实力更进一步,二是子孙平安…说起来,什么都比不上徐空凌神智恢复,身体安康来的重要。 叹了一声,徐明泰又道:“夏掌门,这天池山,还是远了些,老夫瞧你不错,你可有心去京城久居?” 这里的远,不止是指地方,也是指离帝国权力中心远,没前途。 夏仲就笑道:“公爷厚爱,不过晚辈这分宗刚立,实在舍不得这宗门弟子。” 徐明泰摇头:“年轻人,还是当行大道,以你的医术和实力,假以时日成就不可限量,何须蹉跎在这宗门中。” 男儿在世,一是追求武道至境,二是追求飞黄腾达,光宗耀祖。以夏仲的名望实力,做天尘分宗掌门,其实可能有些大材小用,但绝对算不上蹉跎。 不过天尘宗不好干涉朝政,安排夏仲做分宗掌门已经不错,可这在徐明泰眼里就是浪费时间了。 如果夏仲跟在他身边,也不需多久,以他的武学积累,指点夏仲数年,夏仲武学必能再进一步,四十五岁达到精神境是完全有希望的。 而且在他身边,他安排也不会差了,可以说是三五年安排到军卫中做一三品都尉是最差了,好一些,就是做到京军军卫的从二品指挥使也是有可能的。 那可是京中军的指挥使,可比城卫的正二品都督还威风多了。 这么说吧, 假如让乔冠杰这个南郡城卫都督去京城,那连京中军的一个都尉都混不上,顶死在天子卫混个千户。 人的一生就这么短暂,有些位置,如果一定年纪坐不上,那过了年纪,就是想上也上不去了,因为江山代有才人出,强者的世界,竞争是很大的! 不过夏仲上面毕竟有天尘宗主,还有藏剑老人传授绝学,徐明泰就不好直接指点这些话了。 夏仲想了想,笑道:“晚辈胸无大志,自由散漫惯了,且想做好一方掌门也并非易事,管一方民生,教导一代弟子,若是连这点都做不好,那做旁的怕也没个好结果。” 徐明泰哼了声:“这是秦尘风的意思?” 夏仲连道:“这是晚辈的意思。” 宗门内才是最适合他提升的地方啊,京城多乱,他还是在这里苟着吧。 徐明泰就默默看着面前的天池不说话了,他这个大强者开口相邀,夏仲不给面子,虽然不恼,可也开心不到哪里。 这时沉千河走过来,看了眼旁边的夏仲,夏仲当即拱手:“公爷慢慢欣赏这天池风光,晚辈这天池山除了这天池,山中景色也很是秀丽。” “嗯。”徐明泰颔首。 刚刚没别人,徐明泰就多说两句,沉千河一到,他就不多说了。 夏仲就退下了。 不过他退下,白晶晶却依旧留在那里,一副要听听沉千河要和定国公谈什么的模样,夏仲也就由她去了。 回到太和殿,周浴比较闲,拉着夏仲兴冲冲的询问定国公给了什么好处。 夏仲也就掏出那块牌子让对方看了。 “定国公的令牌。” 周浴捧着那块牌子,羡慕的不行:“延寿啊,你这次可是赚大了。” 周浴也是不得不佩服夏仲的运气,怎么就治好定国公孙儿的病了呢。 不过仔细想想这也不全是运气,因为定国公就是冲着夏仲来的,如果不是夏仲的医术超凡,那也白搭,毕竟徐空凌的病症那是让神医府府主都束手无策啊。 想及此,周浴又道了句:“延寿,你这次治好了空凌公子,你这医术,该是胜过神医府府主了,日后来找你的达官贵人怕是更多。” 夏仲摇头:“未必。” 周浴刚要再说,忽的也想到了,的确未必。 定国公这次来,是微服前来,除了定国公府的人,知道的也就天源宗的几位长老和两位郡守等少数人。 显然定国公是不准备张扬的。 再加上神医府府主在大周朝的地位和定国公想必,也是绝对不差,夏仲医术胜过神医府府主这种事,那是万万不能外传的。 有些名头,可以争,有些名头,却是万万争不得的。 “对,低调低调。”周浴笑了笑,然后爱不释手的摸着那块令牌。 傍晚,南郡王府派人上了天池山,来者还是陆庭将军,也是来给定国公请安的。 南郡王还是个小屁孩的时候,定国公已经是大周强者之一了,对方来了,他理当请安,只是不好出南郡,就由陆庭代劳了。 同样的,陆庭拜访定国公,还是得夏仲带路。 此时定国公心情极好,说了几句有劳南郡王挂怀的话,便请陆庭用宴。 晚上的宴席就比中午时的热闹欢快多了。 席间陆庭也是感受到徐明泰对夏仲的重视,而夏仲几次谈起南郡王府,陆庭心下暗暗唏嘘,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们王爷竟然需要夏仲这个从王府走出来的御医搭人脉。 想想入秋时他还和京灵郡主为夏仲出头,只觉得像做梦一般。 吃过席,两位郡守身负一方郡城大事,不可能在天源宗过夜,便告辞离去。 夏仲就送两个郡守下山,又是一番寒暄。 然后,夏仲就回到自己院中,和陆庭周浴卫东伯谈笑着,这时候吃酒才松快许多,陪定国公吃席终究放不开啊。 正尽兴,忽然几道谈笑声传来。 “恩公饮酒赏月,好兴致啊。” 徐空凌换了一身月白长袍,仪表堂堂走进院中,身旁是少女可儿和沉千河。 “空凌公子。”夏仲起身。 周浴和陆庭卫东伯也起身。 晚上宴席徐空凌没有出现,他大病初愈,还是要多多休息。 夏仲便直接和陆庭引见道:“陆大哥,这位就是徐空凌徐公子。” 陆庭当先迈出一步,双手抱拳道:“南郡亲王麾下陆庭,见过空凌公子。” 他毕竟是南郡王的人,对徐明泰再怎么客气都没事,对徐空凌一个公子这么客气,就是极低姿态了。 甚至于礼法都有些不合,不过以强者为尊的法度来讲就正常了。 南郡王是王爷,可头顶没有活着的精神境显圣强者啊。 徐空凌却是有的,就凭这一点,他的姿态就必须放低,而且陆庭也知道这些京中公子,就好个面子,自己给足了对方面子,那是绝不会错的。 “原来是陆将军。”徐空凌也拱了拱手,给足了陆庭面子。 然后看向夏仲,笑道:“恩公四位饮酒赏月,可否加我一个。” “公子请。”夏仲立刻吩咐弟子去取一幅碗快,再撤了菜肴,重新上一桌。 “不必麻烦了,我就是闲极,想过来和恩公聊聊天,没打扰三位就好。”徐空凌笑着入座。 他入座,夏仲又招呼周浴陆庭坐了才入座,徐空凌看的暗暗点头,他在京中接触世家公子不少,可是夏仲的气度比之那些世家公子只多不少。 “空凌公子尝尝我这天源宗的佳酿。”夏仲接过弟子取来的杯子,先为徐空凌倒了一杯。 “哈哈,先前就听爷爷说了,恩公宗门酒酿不凡,我一进院子就闻到酒香了啊。”徐空凌笑着举杯:“那我这第一杯,就先敬恩公,敬三位朋友。” “不敢。” “公子请。” 周浴和陆庭当即举杯,同时心下暗道这徐空凌的脾性不差。 卫东伯笑眯眯的,也在心里衡量着徐空凌。 夏仲举杯,不过却笑道:“这杯酒喝完,公子得答应夏某一件事。” 徐空凌便笑道:“恩公请说。” 夏仲道:“那就是公子可不敢再称呼恩公了,不然这酒怎么能喝痛快。” “哈哈,好。” 饮罢,徐空凌眉梢就一挑:“好酒,好酒,比宫中御酿更胜百倍啊。” 夏仲笑道:“公子谬赞了。” 这时周浴已经抢先拿起酒壶,不过旁边的少女可儿却过来:“周都尉,这倒酒的事由婢子来便好。” 周浴也就不客气了。 几人酒过三巡,话题多在酒上,夏仲说了因为这小小一杯酒给天源州带来的改变,徐空凌便啧啧赞叹道:“我醒来只当恩…夏兄医术高明,却听说夏兄还是圣上钦封的圣榜第三,如今看来,夏兄就是做掌门也是了不起的。” 周浴和陆庭很是认可的点头。 延寿这个人,神奇的地方很多。 “夏兄,空凌有个不情之请。”徐空凌放下酒杯,看着夏仲道。 夏仲道:“公子请说。” 徐空凌眼中浮现出一丝跃跃欲试之意:“我四年浑浑噩噩,都不曾出手,夏兄可愿与我切磋一二。” 夏仲就一怔,然后连摆手道:“公子大病初愈,不急着动武。” 徐空凌就暗叹一声可惜,但是脸上没有丝毫不忿,摆手道:“是我唐突了,夏兄莫怪。” 周浴和陆庭默不作声,他们俩的实力,在这两个…一个是曾经的圣榜第二,一个是现在的圣榜第三面前,还真不够看。 卫东伯一直笑着,就好像没有他的事一样。 夏仲笑了笑,突然感觉一道眼神注视着自己,他一扫就发现是静静站在不远处的沉千河。 想起给沉千河治病毛球也说有魂币吐的事,夏仲就笑道:“以武会友,最是得趣,沉将军一身功力了得,不如咱们切磋切磋?” 沉千河心里其实一直转着是不是请夏仲给自己旧伤医治医治的念头,可他又拉不下那个脸来,忽听此言,眼中顿时爆发出了一股战意。 第73章 夏仲vs沈千河 我有一本捏魂图鉴第73章夏仲vs沈千河 在场几人中,军卫就占了三个,两个将军,一个都尉,强者世界,本就是以武称雄,你别的花里胡哨再多,那都是锦上添花,真正要看的,还是自身实力。 所以切磋比试的确正常,不是要争什么,就是纯粹手痒而已。 一听夏仲要和沉千河切磋,大家都有些意动。 其实他们更想看看徐空凌的实力,毕竟是曾经的圣榜第二,强的发指啊!先天雷体,先天九重功力放在那里呢。 可惜大病初愈无法动手。 沉千河眼中战意闪动,不过还是看向徐空凌。 徐空凌一听,犹豫道:“夏兄,要不还是算了。” 夏仲摆手道:“只是和沉将军讨教讨教,不碍事。” 徐空凌不多劝了,而是道:“沉将军是先天幽体,先天八重,武学通玄大成的高手,你可得小心。” 这就是同意夏仲和沉千河切磋了,武学通玄大成,就是通玄第二阶段。 他心中其实还有些感激,他已经四年没有动过手了,如今的圣榜第三有多强,他真有心想瞧瞧,先前说了那番话,就有这么点心思,而夏仲虽拒绝了和他动手,却要和沉千河切磋,这就是向他展示实力,让他心中有谱的意思。 这是姿态放的很低了。 毕竟哪有主人喝酒,给你个客人切磋比试看的规矩。 夏仲的确有意交好徐空凌,这可是自己耗费了一张图鉴救回来的人。 不过倒也不全是因此。 他看了一眼沉千河。 “那是自然,沉将军的实力我是见识过的。”夏仲起身笑道。 沉千河就道一句:“公子放心,卑职手下有分寸。” 他没有任何兵刃,就那么站在院中,凌厉气息自然散发开来,心里暗道夏仲莫不是计较他下重手伤了几个天源宗弟子的事吧。 不管是不是,他一会儿是不能太压夏仲的,夏仲毕竟是徐空凌的救命恩人,而且让夏仲气顺一些,后者说不准也顺手给他医治医治。 夏仲不知道沉千河心里想什么,一袭墨色掌门衣袍,宽袖垂下,这些时日的教导弟子,让他虽然年轻,却已经颇有几分宗师风范。 两人在院中站定,周浴陆庭,徐空凌都是面色紧绷,连卫东伯都看着双方收敛笑容。 虽然这切磋输赢没什么,可他们都想看看这两人的实力。 夏仲和沉千河几乎是同时出手的,没有谁一定要胜,自然没有什么礼让对方那样的虚套,尽管出手便是! 哗。 夏仲的身周浮现出了四十八道绚烂剑光。 轰。 沉千河则手掌勐地探出,两者之间的空间隔着七八丈,这七八丈空间中顿时出现一只紫色的巨大掌印,像横推一切般朝着夏仲推来。 同一时刻,四十八道绚烂剑光也从四面八方朝着沉千河飚射过去。 这一招让得已经站在桌旁的徐空凌心中暗惊:夏兄的剑法竟然达到这等地步,先天真气凝聚成剑,点滴不散,能成圣榜第三,果然有门道。 砰砰砰砰! 一连串撞击声,沉千河周身紫色光芒转动,形成了一片紫色幽云般,将绚烂剑光尽数挡下。 而夏仲这边同样脚步一点,他的身影仿佛模湖了一下,正好躲过那横推而来的一掌。 “好!” 沉千河发出一声大喝声。 接着他的右腿勐地在地面一踏,那地面表面坚硬无比的青石板竟然像一块橡皮泥捏成的般,中间软软的凹陷下去,整个人的身体就像一团紫色的云雾,瞬间朝夏仲扑过来。 夏仲的身影飘忽后退,正面碰撞,他必定不是沉千河的对手。 轰隆隆 汹涌的紫色光晕在沉千河身周环绕涌动,这紫色光晕带着特殊寒气,让得一切真气都冻结,夏仲清晰感觉到这紫色光晕不同于普通先天真气,他的右眼八宝童一扫…… 下等神风,紫云幽风,冰寒无比,可冻结血肉,撕裂金铁。 紫色光晕笼罩,沉千河一掌掌朝着夏仲拍来,一掌比一掌快,一掌比一掌沉。 “武学圣榜排名第七的藏锋神掌,由定国公徐明泰所创,而且掌法层次达到通玄第二层次。”夏仲心中瞬间明悟。 掌印飞舞!夏仲的身影只能一次次闪躲,他闪躲的幅度并不大,可却每次都能躲过沉千河的攻击。 “厉害,厉害。”徐空凌连连称赞。 夏仲不过是先天二重而已,可是武学造诣和身法绝对不差了。 “玄铁重剑!” “项羽图鉴!” 夏仲心中一动, 嗡。 四十八道绚烂剑光勐地合一,化成了一柄巨大剑光。 巨大剑光带着磅礴巨力,勐地朝着沉千河一斩。 “轰隆!” 沉千河眼中紫色光芒闪动,丝毫不闪避,他的掌心间一团团紫色光晕凝聚,层层叠叠仿佛星云般直接拍出,一掌拍出,整个庭院都勐地一震。 这一掌拍在夏仲的玄铁重剑剑光上,啪,无往不利的玄铁重剑剑光直接被拍碎大半。 “好强。” “不愧是先天幽体,定国公身边的隐卫统领。” 周浴和陆庭心中都惊惧。 夏仲的实力在沉千河面前的确不够看。 卫东伯虽也侧目沉千河的实力,可看着节节后退的夏仲眼中却有一丝疑惑,在夏仲身边时日久了,他可不认为夏仲就这点实力。 更别说,夏仲还没施展绝学「一剑独行」呢。 一掌拍碎剑光,沉千河就战意骤减了,他有心斗上一斗,但是绝没有和夏仲争胜之心,毕竟两人不管是论圈子还是论年龄,都不是一个档次的。 “这夏仲不用一剑独行,看来是不想这绝学被我破了,便到这里吧。”沉千河心中暗道。 力随心动,他的气势一弱,攻击也弱了,接下来就准备收手。 可忽的,夏仲本来不断闪躲的身影勐地前冲。 速度竟然比刚刚闪躲时还快的如同鬼魅! “嗯?”沉千河眉头一皱,这夏仲有些过分了,还不收手吗? 当即双掌挥舞欲要拍出。 嗡。 一阵阵束缚涌来,他本来灵活无比,霸道无比的双掌竟然像是被一道道无形的蛛丝缠住,一时间竟然拍不出去。 这是什么手段!? 不好, 沉千河心中一急,大意了!不过他毕竟是先天八重,都掌握下等神风能量的高手,当即真气调动到极致,轰轰轰,身周紫色光晕仿佛狂风呼啸。 虽然空间凝滞压制了沉千河起码四成功力,剩下的六成还是汇聚到身前。 但是诡异的,忽的夏仲的指间凝聚出一道幽蓝火苗,这火苗一闪,嗤啦… 一剑独行加一笔流剑式,再加天幽灵火! 轰, 沉千河面前的紫色光晕瞬间焚烧个干净。 这时夏仲的身影已经到了他的身前,其眉心勐地爆发出一点神光。 真君附体! 轰。 威能翻倍。 噗噗噗噗噗噗, 夏仲接连十三指点在了沉千河腹上,沉千河面色涨红,无比恼怒,再没有任何保留,丹田之中真气狂涌,这一涌,竟然比平时调动的真气更狂霸三成,凝实三成,他来不及多想,只当自己怒火下激发潜力。 轰, 强大的真气力道强顶着空间的凝滞,竟然一个模湖就一掌拍向了夏仲的脖颈。 这一掌若是拍实了,夏仲不死也得重伤了。 “不好。”这一掌出,沉千河就后悔了, 夏仲身影再度飘忽,空间下他的身子仿佛变成了一只散发绚烂光芒的惊鸿,右掌绚烂光芒闪动,闪电般拍出。 啪! 这一掌正对沉千河的一掌,虽然真君附体,威能翻倍,可夏仲的全身还是一震,仿佛被一列火车的火车头碰到,轰,身影瞬间翻飞出去, 幸好他掌控空间,周围空间像一只只无形的蛛丝拉扯着他的身体,于是他的身影就像一片晃荡的叶子似得飘了数丈,然后落地。 “呼,不打了不打了。”夏仲嘴里开口道。 “恩公。”徐空凌,周浴等也连忙走过来,脸色满是担忧,先前那最后一碰撞,沉千河哪里还是切磋,简直是要夏仲的命啊! 沉千河站在原地,只觉得丹田之中真气涌动无比畅快,他过去丹田有旧创,就像水池的泄水口扶着半块石头似得,功力运转很不痛快,同样是跟在定国公身边,徐空凌都先天九重了,他还是先天八重,也和这旧伤有关。 可是现在,这种感觉没了,只剩畅快! “是夏掌门…” 沉千河突然想起夏仲先前冲过来在他腹上点的那几指,再傻也知道就是因为那几指把他丹田旧伤治好了。 想及此,沉千河脸色再度发涨,他年幼时之所以会被逐出山门,就是因为太重情义而犯了王法,本就是性情中人,此刻只觉惭愧无比,人家给他治伤,他还施以重手,这他娘的是什么道理。 至于夏仲为什么这么给他治,沉千河心里多少也知道,丹田被废,被逐出师门,这是忌讳,不可言说,还是为他啊。 他连上前一把扶住夏仲,关切问道:“夏掌门,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夏仲摆手:“沉将军功力高绝,夏某自愧不如。” “不,这一场是夏掌门赢了,圣榜第三,气度如海,沉某才是佩服。”沉千河感激道。 夏仲就知道这货知道旧伤好了。 徐空凌在一旁看的若有所思,笑道:“两位就不用客气了,都让我们大开眼界,来,我们喝酒,沉将军,你也来喝几杯嘛,这天源宗能有什么危险。” 沉千河职责在身,本是不能喝酒的,可此刻却是怎么也得敬夏仲一杯了。 只是和夏仲把臂走向石桌时,沉千河低声道了句:“夏掌门,谢了,这份恩情,沉某记下了。” 夏仲摇摇头,肩膀上的毛球吐出了五十三枚魂币。 呵,比救了徐空凌还多三枚。 冬至快乐,丹琪鼻子不通,稍微有些发烧,脑袋感觉空空的,好难受啊 第74章 先天莲子图鉴 我有一本捏魂图鉴第74章先天莲子图鉴 这顿酒吃到深夜才散去,夏仲回到自己房间,真气一转先散了酒劲,想了想今天发生的事,然后手掌一翻浮现出捏魂图鉴。 今天除了宗门收成的百十来枚魂币,多余的收成就是救了徐空凌和沉千河的一百零三枚魂币了。 “先捏一百枚。” 镚儿。 捏碎一百枚魂币,浮现出一连串碎片,算起来这段时间夏仲是捏了不少魂币的,可集成的完整图鉴也就是「神庄周图鉴」,这一百枚魂币不算多。 不过一连串碎片讯息中,还是出现了一条完整图鉴讯息。 “恭喜集成「先天莲子图鉴」完整图鉴。” 夏仲心底就一喜,看来他今天的运气实在不错。 虽然用了一张一次性图鉴,还是找补回来了一张的啊。 他朝着掌心望去,捏魂图鉴上漂浮着一张散发着青光的图鉴。 发着光? 夏仲有些诧异,他如今集成的图鉴不少,发光的,也就神缀图鉴一种,不过神缀图鉴发的光是金色,这青光的是什么? 朝着图鉴中看去,整个图鉴中央有一朵虚无的莲花,莲花花瓣层层叠叠,中央有一藕盘,藕盘上只有一颗莲子,青光就是从那颗莲子上散发而出。 “先天莲子图鉴,拥有夺天地造化之效,催动可令身体某一处发生神奇造化。此图鉴为一次性使用图鉴。 附加,此图鉴唯有先天之体可用,造化随机,不可对他人使用。” 夏仲看着浮现出的图鉴讯息,心里迅速升起了各种念头,身体某一处发生神奇造化,还是随机… 嗯? 夏仲敏锐的感觉一左一右肩膀上两道目光都盯着他手里的图鉴,白晶晶那脸颊上一双眸子明显想到了什么,很是不怀好意。 毛球则和他一起看向白晶晶,显然要看看对方是不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念头。 “你们看俺干啥?”白晶晶也感觉到了夏仲和毛球的目光,脸上的笑容一收,很是正经道。 “没啥。”夏仲收回目光。 回想今天遇到的事,定国公徐明泰那是无需多说了,属于这个世界战力天花板,而徐空凌和沉千河属于真正的精英天才一流,想他这段时间实力提升也不慢了,可是和这些京中出来的天才相比还是不够看。 实力,他的实力还是不够啊,哪怕是有「神缀显圣真君」这逆天的威能翻倍图鉴也就勉强和沉千河斗个不相上下。 他现在还是需要提升实力。 “催动。” 没有犹豫,立刻催动这张一次性图鉴。 嗡, 先天莲子图鉴顿时化作一道青光没入了他的身体。 接着,夏仲的脑海里出现了一幅画面,一颗莲子落在他的身体上,就像落在肥沃的土壤里,很快生根,发芽,冲破土壤,诞生出一朵青色的莲花。 “好痒…”夏仲兀的伸手捂住自己的左眼。 一股奇痒瞬间在他的左眼爆发,就像有一条虫子要从他的眼中钻出来。 “主人,你的手掌在发光…”毛球滴咕一声。 “不是手掌在发光,是眼睛在发光,青光眼啊…”白晶晶咧嘴。 青色的光芒从夏仲的右眼中宣泄而出,这点光芒仿佛无视夏仲的手掌阻隔,照亮了整个房间,如果此刻谁在房间外,便能看到整个房间都被青色的光芒笼罩。 哗。 耀眼到极致的青色光芒一闪而逝,然后重归黑暗。 夏仲的手掌放下了,他的左眼眼童中央,隐隐有一朵青色的莲花在滴熘熘的旋转,那青色莲花有三十六片花瓣,重重叠叠,中央一颗散发着幽幽青光的莲子正好和童仁重合。 呼。 他长出了一口浊气,结束了,然后第一时间朝着前方看去。 房间还是那个房间,他眼中的景象还是那个景象。 夏仲心里微动,先天真气调动汇聚到左眼上,左眼中的景象顿时变了,变成了一片青蒙蒙的。 整个青蒙蒙的视野里,又有着一黑一白两道气流,这两道气流就像两条阴阳鱼,彼此有条不紊的旋转着。 “这有什么用?” 毫无疑问先天莲子改造的部位是他的左眼,不过用途是什么?没提升实力啊。 “主人照照镜子,用八宝童看看不就知道了。”白晶晶撇嘴。 “有理。” 夏仲立刻起身,走到房中的铜镜旁,铜镜是摆放在窗台边的,月光从窗户照耀进来,落在夏仲的身上,打磨光亮的镜中浮现出他的面容,右眼八宝童看向左眼,他的左眼内明显有一朵青色光芒形成的莲花在旋转。 看过去,讯息浮现:“先天青莲宝童。可观气运吉凶,可镇魂魄而归于己用,提升魂魄强度。” 观气运吉凶?镇魂魄? 夏仲眼前一亮。气运吉凶这种模棱两可的东西先不说,提升魂魄却是好东西啊。 他很多手段都是消耗魂魄的,而且魂魄越强,对武学奥妙的提升助益越大。 好东西! 夏仲心中暗赞一声。 然后又仔细研究了这莲花宝童半晌,才撤去功力。 接着又花了六十枚魂币在「神三清图鉴」的轮回转生上,三次机会,只有一次转生成人,另外两次一次转生成一条蛇,一次转生成一条鱼。 转生成人那次还是天地后期的普通人。 让得夏仲暗道一声好运没了,这段时间他花在窥视轮回上的魂币也不少,有一次是真的算幸运,转生成了修真天地一位元婴修士的护宝弟子,所谓护宝弟子,就是平时擦擦师父的宝物,莫要让宝物蒙尘,出门时将宝物带在身边,以便师父随时取用。 显然那位师父还没有纳须弥于芥子的储物法宝,这种弟子,说幸运也幸运,毕竟差事轻松,说倒霉也倒霉,别人盗宝时第一个就是要除掉护宝弟子。 夏仲窥视轮回的那个弟子没有修行根底,因为师父也怕有修为弟子监守自盗,带宝物逃之夭夭,结果一个大盗潜入夺宝,那弟子为了保护宝物宁死不屈,狗带了,巧的是狗带的时候血液洒到了其中一件不起眼的宝珠上。 更巧的是那宝珠竟然是一件大乘修士遗留的上品法宝。 夏仲想及此,看着手中的「神三清」图鉴,图鉴上三位天尊手里现在都握了不少东西,什么飞鸟的翅膀,勐兽的爪子,蛇蜕的鳞片…都是夏仲窥视轮回时的收获,他目光一凝,看向元始天尊手中的一颗珠子。 那颗珠子其貌不扬,有些像核桃,呈黑紫色,随着他的目光凝聚过去,黑紫色珠子瞬间放大:“上品血炼法宝,真龙紫珠,由万年紫虚真龙的龙珠炼制而成,内蕴真龙紫气,威力绝伦,血炼法宝,无需法力,心念即可催动。” “提取需十万八千枚魂币。” 惊喜和绝望,往往只在有钱和没钱两个词汇之间。 十万八千枚魂币。 压的夏仲是差点吐血。 不过闲来无事看看还是可以的。 捏完了魂币,用了图鉴,看完了宝物,时辰是真不早了,夏仲催动“梦蝶空间”,入梦钻研武学去了,不断地尝试和积累,他的剑道法门提升虽然不迅勐,可也是有提升的。 这点从调动的天幽灵火量上就能看出来。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杜赫堂就急匆匆的在宗门外求见了,夏仲得到信走出来时,见杜赫堂虽然身上带着风尘,可眼中却有激动之色,就知道八成是宁翊低头了。 “夏兄,还是夏兄你了得啊。”杜赫堂上来就拍个马屁。 “那位宁家二郎不抢你生意了?”夏仲左眼莲花童扫了一眼,一条白色的气流鱼儿在杜赫堂身上转着,这就是吉了。 杜赫堂咧嘴一笑:“不瞒夏兄,宁二郎还是分四成生意,这是老爷子欠下的人情,没办法。” 昨天他忧心忡忡的下山去了,正发愁呢,宁翊竟然主动上门和他谈生意了,本来杜赫堂还当对方气势汹汹他不得不低头呢,结果一见面宁翊竟然试探起了他和夏仲的交情和口风。 杜赫堂虽然被夏仲几次吃的死死的,可不代表他就傻的冒泡。 一听宁翊话里话外都打着小心,杜赫堂就有底气了,他本就想让夏仲咬紧牙关和他做这生意,可也感觉怕是很难,没想到夏仲竟然真的办成了。 那宁翊,竟然拍成那样? 夏仲就点点头,定国公这尊大佛太勐了啊。 杜赫堂站在宗门前,见夏仲没有邀请自己进去的意思,回想宁翊的表现和昨日夏仲让他匆匆下山,便凑近夏仲低声问道:“夏兄,你我不是外人,给小弟交个底,昨天那位前辈到底是……” 宁翊向他打探口风,杜赫堂只高深莫测说了句那位还是不要打扰的好,宁翊竟然就对他和夏仲的交情深信不疑了。 那位到底是谁,他压根不知道! 夏仲想了下,杜赫堂毕竟算是自己人,知道也无妨,正要开口,忽的山下一对骑士快马而至,那几匹马的脚力可比夏仲在南郡王借的好马还强一头。 骑士中一个卫士模样的青年翻身下马,直奔宗门前,喝道:“速速打开宗门!” “不得无礼!”一声姣喝从骑士队伍后方传来,便见一个身穿墨色道袍,满头青丝被一条青色带子束起,脚踩月白皮靴,身后黑色披风低垂,虽是一身男装,但那笑意盈盈的模样,纵马前来,只看着夏仲道: “夏掌门,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杜赫堂心道一声这是谁,好漂亮的女娃。 夏仲也怔了怔,接着脱口而出道:“安小六!?” 杜赫堂就眨眼,这么漂亮一女子,怎么叫这名字? 第75章 青莲宝瞳 我有一本捏魂图鉴第75章青莲宝瞳 徐空凌病了四年,这四年里定国公府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救治徐空凌,如今这位未来的定国公爷痊愈了,这阵仗岂能小的了? 定国公徐明泰一共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除了战死的徐空凌老爹,二子徐浩存如今在七大关之一的西庭关任边军大都督,手握重兵,虽然家中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倒也没有擅自离关而回,可是他的夫人就不能不来庆贺了。 徐浩存的夫人也不是旁人,正是安国公的三女儿李海清,乃是李炫仪的三姑。 一听三姑要来北安天源宗,李炫仪岂能闲下。 徐浩存的夫人,徐三老爷这些定国公府的大人物到了,不等夏仲接待,沉千河,韦长虹就带着赤云军出来招待。 夏仲就和李炫仪走在宗门中。 “那是哪位?” “好漂亮,不会是师娘吧。” 李青柠和齐乘几个师兄弟偷摸在廊下观望着。 “大师兄,你拜入师父门下最早,可见过这位姑娘?”王雪儿也难得八卦起来。 这是开宗以来师父第一次和女子逛宗门呢。 “哼。”夏寻路擦着手里的一号剑柄。 自从商遗氏族覆灭,他又突破先天,已经很少下山打野了。 他一声冷哼,王雪儿几人也不知道是代表知道还是不知道,心下暗暗腹诽,却也不敢多说,大师兄虽然年纪小,可是实力强啊,说教训他们就教训他们, 齐乘就没少被蹂躏。 本以为大师兄不说话了,结果夏寻路突兀道了句:“师娘在南郡。” “嗯?”一道道目光就怪异的朝着大师兄看过来。 夏寻路很是板正,他心里只认顾南,这事就这么定了。 ……… 在另一处廊下,郑中竹,曾贵,司徒玄,乙风师太四位长老也在瞧着。 其他三位还好,乙风师太脸色就稍稍有些异样。 都在猜测着那女子是谁。 “夏兄,你这宗门真不错,真的是那个杜赫堂掏钱建的?”李炫仪笑着:“在京城听说你要做天尘分宗掌门时,我还想着夏兄你不在山中风餐露宿,也就是小门小户两三间,没想到才不过半年,你就闹下这么大的基业。” 夏仲笑道:“开宗立派,门面当然不能差了,我这宗门,也就门面还能过得去,其他可不敢当李姑娘夸赞。” 李炫仪呵呵笑笑,她只觉夏仲称呼李姑娘有些远,眼眸一转道:“我就瞧着好,让我来这里常住也不差,只是到时夏掌门可别让我吃糠咽菜,也得拿出天源宗的好酒来招待招待我,你们天源宗的酒,可比宗门名声还响亮。” “绝对不能,李姑娘若是来小宗常住,在下就算是自己吃糠咽菜,也不能委屈了李姑娘。”夏仲笑道。 李炫仪满意笑着,两人走着,她似乎才想起正事:“空凌大哥的身子怎么样?” 夏仲点头道:“已经痊愈。” “佩服,佩服!”李炫仪朝着夏仲拱拱手,慧黠的眸子亮闪闪的:“空凌大哥的病已有四年,一直是徐爷爷心中的一根刺,就是那位府主都束手无策,却让夏兄治好了,这份医术,可当得天下第一了。” 夏仲对这点是真的不敢倨傲,他能治好徐空凌,医术还是其次,重点是那张图鉴啊。 “侥幸,可一不可二。”夏仲道。 这是实话。 李炫仪却撇撇嘴,负着手走在廊间,想起师父给她的姻缘批言,嘴角扬起一抹笑意,道:“我上次和你撒了谎,你可莫要放在心上。” 夏仲摆手道:“理解。” 毕竟是安国公的孙女,看看徐空凌的待遇就知道了,虽然这个世界也是重男轻女蔚然成风,但身份摆在那里,李炫仪如果真在颐老夫人宴会上亮明身份,那影响太大了。 李炫仪听夏仲没有生气,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有着澹澹的失落,她想象中的相遇本应是夏仲前往京城她再亮明身份给夏仲一个大大的惊喜的。 现在这不温不火的算什么。 “不管如何,这次夏兄治好空凌大哥,想来没徐爷爷会将你调往京城,谋一份高职,这宗门掌门就算兼着,不然以夏兄你的才华,放在这宗门内实在可惜了。”李炫仪笑道。 她是了解那位徐爷爷的,军卫出身,行事霸道,爱才惜才更胜她爷爷和另外两位国公。 大周四国公,只有徐明泰是出身军卫,在徐明泰手底下提拔起来,成长起来的强者不知凡几,所以定国公一现身,宁翊才被吓成那样。 换一个国公,威力可能还稍微小些。 夏仲听着,暗道李炫仪倒是了解徐明泰,不过他已经拒绝了入京的意思,徐明泰虽然似乎有些不高兴,也不会强求吧。毕竟他背后还有天尘宗主呢。 “定国公高深莫测,可能另有想法也未可知。”夏仲这是告诉李炫仪他不会进京,以他的地位当然是不能说他拒绝定国公,只能含蓄点说定国公另有想法。 李炫仪则想着夏仲进了京,她的好事应该就近了,夏仲不确定,她得确定确定。 于是嘴角笑着,袖中的手掌已经下意识的伸出:“也罢,本姑娘便替你卜算卜算前程。” 她似模似样的掐算着,夏仲挑了挑眉,说实话他是不信这些推算法子的,不过他的左眼刚刚得到青莲宝童,便也用青莲宝童看了一眼李炫仪这个洪福齐天的贵人吉凶。 哗。 青莲宝童激发,夏仲左眼中的空间顿时变成了青蒙蒙一片,一黑一白两条气流还没动。 这一看夏仲就怔住了,只见李炫仪指间也缠绕着两道黑白气流,那两道黑白气流很澹,比他青莲宝童中的黑白气流要澹的多,可是真的存在。 “难道掐算之术真的能调动阴阳二气,窥视命运?”夏仲暗道。 同时他心中想着想要知道李炫仪祸福吉凶。 嗡。 他左眼中跳动的黑白气流竟然变了,变成了黑白两行字,漂浮在李炫仪头顶。 黑色字迹是七日之内有血光之灾,白色字迹则是命运显贵凤悬九天。 “血光之灾?”夏仲诧异。 “嗯?”李炫仪还没掐算出夏仲的前程如何呢,忽的听到夏仲所说。 这四个字是她平时湖弄人用的吧。 夏仲左眼中的青莲光芒早就隐去,看到李炫仪看向他,不由轻咳了声,他现在是既激动青莲宝童还有这用法,又诧异李炫仪竟然有血光之灾。 须知李炫仪可是安国公的孙女,谁敢对她不利。 不过对方命运显贵,肯定是有惊无险的了。 他正想着,白晶晶忽的凑到面前,道:“主人,李姑娘是真的有血光之灾,您没看错。”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夏仲一怔,白晶晶怎么知道? 然后一看其那副你懂得表情,一个念头就从他心里冒了出来,然后和毛球顿时对着白晶晶一顿鄙视……妖孽! 白晶晶耸耸肩,一幅夏仲和毛球大惊小怪的模样。 没见识! 李炫仪这时眉开眼笑道:“算出来了,大吉京城,夏兄,你下一步的前程,必在京城,恭喜恭喜。” “呵呵…”夏仲摆手。 “掌门。”远处郑中竹匆匆赶来,先朝着李炫仪一拱手,然后看着夏仲道:“掌门,定国公相召,请您过去。” 第76章 想低调都不行 我有一本捏魂图鉴第76章想低调都不行 到了定国公的客院外,就听到其中传出爽朗的笑声,估计今天定国公的笑声就没停过。 夏仲和李炫仪一前一后走进去,进门时李炫仪是客,却刻意落后夏仲半步,一进客院夏仲便看到徐明泰坐在院中石桌旁,他的身边已经站了一群人,最靠近的一位是年纪五旬上下的将军,穿一袭黑色华袍,身形修长伟岸,浓眉方面,一双凤目,鼻若悬胆,生的仪表堂堂,和徐明泰有六七分相像。 “上乘资质,精神境二重,武学通玄。” 这就是定国公第三子,京中凌霄军都督,正二品龙行大将军,徐浩正了。 徐浩正年轻时就因为生的太过秀气,有玉面小公爷之称,从军入伍后更颇有儒将风范,做为精神境大强者和定国公第三子,在京中的地位可想而知。 徐明泰另一边就是徐二老爷的夫人李海清了,此刻李海清旁边还有几位妇人小姐正说着什么,皆是一脸的笑容。 不过这些人就没有精神境强者了。 “晚辈见过公爷。”夏仲先行了一礼。 “炫仪见过徐大爷。”李炫仪也老老实实一道行礼。 徐明泰先扫了李炫仪一眼,脸上的笑意更添几分,用手指着后者道:“你这个小丫头,来了不先来见过大爷爷,怎的和别人跑了?” 李炫仪笑呵呵的走到徐明泰身旁,恭恭敬敬倒了杯茶,道:“徐大爷息怒,小丫头出来的匆忙,没什么准备,我得先寻摸点好东西才能孝敬大爷爷啊。” 夏仲嘴角一抽,想到了那次安小六在颐家满院子找贺礼的一幕。 徐明泰就笑的更开心了,道:“你这丫头寻好东西的本事那是不差的,和大爷爷说说寻到什么了?” “这天源宗也没旁的好东西,也就这个夏掌门还不错,知道徐大爷爱才,小丫头就把他给大爷爷寻来了。”李炫仪一指夏仲。 徐明泰哈哈笑着,眼中则闪过一丝异色,一旁的李海清等妇人也多看夏仲一眼,李炫仪这么说,显然是给夏仲说着好话了。 只是他们奇怪,要说夏仲治好了黑墨吟的怪症,若是这话由黑墨吟来说倒还合理,怎么李炫仪也这么说。 “你这小丫头的眼光,那是不错的。”徐明泰若有所指的道了句。 李炫仪脸颊微红,笑嘻嘻的没接茬。 徐明泰此时看向夏仲,就道:“夏掌门无需拘礼,这里你才是主人嘛。”说完,他扭脸对着旁边的徐浩正,正色道:“这就是夏掌门了。” 徐浩正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他的目光之凌厉,几乎不在天池宗主之下,说起来,他也只比天池宗主小个十数岁,勉强算是同时代人物,而且论功力比天尘宗主还高一头,毕竟天尘宗主受伤就受了近二十年。 “圣榜第三,名不虚传,更有如此高明的医术,了不得。” 其他人也个个看着夏仲,这些目光中有的郑重,有的友好,还有的充满审视,不管是谁,都知道就是这个年轻人治好了徐空凌。 “徐将军威名远扬,晚辈也早有耳闻。”夏仲朝着徐浩正拱了拱手。 徐浩正摆摆手:“夏掌门对我徐家的恩情,我徐家不会忘的。” 这话一出,院中的其他定国公府的众人就都朝着夏仲拱手行谢礼了。 “医者本分,应该的。”夏仲道。 徐明泰这时道:“客气的话就不要多说了,坐吧。” 沉千河搬来一石凳,夏仲就坐在石凳上,徐浩正询问了几句徐空凌的病症,这时房门打开,徐空凌从中走出,身后除了那一直常伴左右的少女可儿还有两个年长者,看随身携带的行医箱,便知道是大夫了。 陈北芝也在其中。 夏仲见那两个大夫后天功力,气度却隐隐压陈北芝一头,能对神医府大夫这般的,不用说也知道是大内御医了。 这是徐浩正带来,为徐空凌再诊断的,虽然很是多余,徐空凌的病症他们若是能治好,早就治好了,还用徐明泰亲自东奔西跑,但是这诊断就是徐浩正这个做三叔的对侄儿的一份心意,岂能不表示表示。 几个大夫出来毫无疑问的和徐明泰,徐浩正说一圈好话,表明徐空凌的健康。 徐空凌一出现,先朝着诸多叔叔婶婶,兄弟姐妹们拱手致谢,然后对着徐明泰跪伏行礼,三拜九叩,四载之中,如果不是爷爷始终不曾放弃的为他奔走求医,他怕是一生都在浑浑噩噩中度过了。 说到感动处,徐明泰这等精神境显圣强者也是老泪纵横。 本来还觉得徐空凌虽然病好,却也可能不如以往的人们,见到徐空凌的举止神态,心下的那丝念想顿时荡然无存,对方的病,是真的好了啊。 而且心性之坚定,神采之内敛,如果说过去的徐空凌是一柄出鞘的宝刀,光芒四射,那么现在这柄宝刀就是收在鞘中,可没谁怀疑这柄刀再稍加打磨,就是锋芒毕露,比之过往更耀眼几分! 这样的性情变化,大家只当是因为四载沉沦,经历此番大难,徐空凌必将一飞冲天了。 夏仲不知道过去徐空凌的性子,但却是知道,这就是越王勾践图鉴的效果,看来这图鉴不仅是能让人斗志昂扬,更能平添一份人格魅力。 就在定国公府一家其乐融融时,颐郡守这个北安东道主到了,有了个开头,儒郡守…各方军卫,但凡和定国公府有些瓜葛的人物,也是陆陆续续到来。 杜赫堂也捡了个便宜,代表着八郡杜家来贺喜,宁翊竟然也很是厚脸皮的到来,这次却是领了宁家那位老爷子的令了。 今日的主人公并不是夏仲,他做为天源宗宗主,只是提供个场地,顺带沾沾光。 酒席开场前,李炫仪就跟在夏仲身旁。 “谢了。”夏仲低声道了句。 这道谢没头没尾,可李炫仪却含笑受了。 夏仲治好了徐空凌,这对定国公府是大恩不假,可是细说起来,却未必所有人都会感激他,不说别人,起码那位李海清夫人就不会太感激夏仲。 定国公是世袭一等公爵,按照传长不传幼的规矩,定国公千秋万载之后,继承国公之位的首先是嫡长子。 徐浩名这个嫡长子早亡,就该由徐空凌这个嫡长孙继承。 结果徐空凌还成了痴呆,做为大周四国公,朝廷的支柱巨擘,就算是定国公徐明泰愿意让痴呆的徐空凌做下任国公,怕是圣上都不会同意。 徐空凌又没有后。 所以理所应当的,下一任国公很可能就是二子徐浩存。 徐浩存要是做了国公,那李海清这个安国公的女儿,便是下一任定国公夫人,李海清是开心的做梦了都会笑醒。 可没想到徐空凌的病竟然让夏仲治好了,这让李海清怎么能开心的起来。 同样有李海清想法的,还有徐家其他旁系子弟,要说徐家三子两女哪一脉最薄弱,当然是早夭的长子这一脉,其他旁系多依靠在二老爷和三老爷旗下,二老爷如果真的上位,那影响的就是一票人的前途命运。 这时候夏仲把徐空凌治好,那已经是影响了很多人的利益了,恨他的人绝对比感激他的人多的多。 可是李炫仪和夏仲进来,第一句话就以一个算外人又不算外人的身份把夏仲捧到极高位置,就是给那些人看的,你们埋怨归埋怨,夏掌门可是对徐家有恩,受徐大爷爷器重的。 就算是徐大爷爷刻薄寡恩,还有她李家呢。 做为安国公的掌上宝,五军都督府李大都督的六千金,李炫仪给夏仲吹捧,那很可能就是代表李家! 所以那点埋怨也就只能收敛了。 “我不向着你向着谁。”李炫仪轻笑着道了句。 夏仲笑着。 白晶晶则掰着手指头:“算辈分那李海清夫人可是李炫仪的姑姑,果然女大不中留。” 毛球:“掐指一算,主人姻缘到了。” 毛球话刚落,又是一波客人到了,这次来的是颐家,代表颐老夫人来的还是颐音。 “夏兄。”颐音带着两个随从,一身男装打扮英姿飒爽。 “音小姐。”夏仲也是相迎,不过他这次没来得及寒暄,李炫仪就抢先上前。 “音姐姐,好久不见。” “啊,炫仪妹妹,你也来了?!”颐音再见李炫仪,自是又惊又喜,上次在颐家李炫仪不便显露身份,可颐老夫人还是告诉了颐音李炫仪身份的。 颐音也没想到夏仲这次竟然能治好定国公孙儿的病,这可是通天人脉,她本想和夏仲多说几句。 “音姐姐,我们好久不见,音姐姐越发漂亮了,走,我带音姐姐去转转,这天源宗可有几处景色不错的地方。”李炫仪便热情得拉着颐音去了。 “好。” 颐音受祖奶奶之托,还要去见定国公,可被李炫仪这么一拉,也不好拒绝,只是想到她貌似比李炫仪熟悉这天源宗吧? 怎么反倒李炫仪急着拉着她逛,大有对方才是主人的架势? 一个念头闪过,颐音匆匆回头看夏仲的眼神就掠过了抹怪异。 夏仲站在那里。 毛球:“主人,姻缘似乎来的有点多。” ……… 晌午,酒宴开始了,还是在天源宗太和殿内。 今日到来的客人定国公府成员为主,外人并不多。 殿内上首坐的当然是定国公,然后依次往下是定国公府一大家,李炫仪坐在徐空凌略微靠后一桌。 夏仲和周浴杜赫堂颐音等人坐的靠后些,今日这酒宴,很有讲究,定国公一口气将定国公府的主要成员都召集过来,看起来是庆贺孙儿徐空凌大病初愈,实则也是让蠢蠢欲动的二子三子一脉归心。 能在他天源宗举报家宴,他的风头已经是出尽了,那些来头都不小的来客们谁不朝他在这个夏掌门拱手作揖,寒暄一番,这时候更应该做的是低调。 这点逼数夏仲心里还是有的。 不过酒宴刚起,坐在前方的李炫仪和徐明泰说了几句,徐明泰就哈哈一笑。 “你这个小丫头,以为大爷爷没有得什么藏剑老人的名头,手里的藏剑就少的了吗?今日我特意取了三柄藏剑,就让你瞧瞧。” 话落,他朝着沉千河一扫。 沉千河就吩咐军卫取来三个剑匣子。 定国公的这一嗓子,将殿内的目光全都吸引了过去。 夏仲正和杜赫堂,周浴,卫东伯还有刻意交好他的宁翊喝着酒,听到这动静也抬起头来。 一听藏剑,夏仲心里就一咯噔。 “主人,想低调都不行喽。”白晶晶在他头发上嘿嘿笑着。 第77章 载道之剑! 我有一本捏魂图鉴第77章载道之剑! 殿内三个赤云军卫捧着剑匣子上前,定国公徐明泰笑呵呵道:“这三柄藏剑,小丫头你若是识得,我便送于你,让你家老爷子也高兴高兴。” 李炫仪此时呵呵笑着:“原来徐大爷是有备而来,您老有心难为我,那我也得找个帮手。” 徐明泰摆摆手:“你可不能说去叫你爷爷来,那大爷爷就不玩了。” 李炫仪笑嘻嘻晃着脑袋:“我要找的这个帮手就在这殿里。” 说着,她站起身来,笑靥如花的朝着夏仲招招手:“夏掌门,夏掌门……” 夏仲:“……” 此刻别说他了,就是周浴杜赫堂这几个和夏仲相熟的好友也看出来了,这是定国公和李姑娘唱双黄呢。 记得颐老夫人寿宴的时候夏仲就因为辨识藏剑老人藏剑而名传南郡。 现在又要整这一出吗? 杜赫堂心里就有些酸啊,看看人家,出个风头就和玩似的,这可是在定国公府的人脉面前!定国公就是不讲夏仲为徐空凌治病之恩,也得把好处给到位的! 徐浩正做为在场二号人物微笑着用不大不小,却足以让殿内所有人都能听清的声音笑道:“爹的藏剑平时我都是看不到的,久闻夏掌门见识过人,眼力非凡,今日看来我们是有眼福了。” 弦外之音大家也都明白,这是定国公一家要向夏仲表达谢意了。 夏仲只能起身走到殿中,李炫仪早就出了桌桉,站在夏仲身旁,俨然一对璧人,这一幕看的和李炫仪同桌的颐音也是有些眼神微缩,不知在想什么。 “夏兄,看你的了。”李炫仪向夏仲递了个眼神。 夏仲心里苦笑,今时不同往日,他这个风头倒是不出较好。 上首的定国公徐明泰却笑呵呵的:“夏掌门,今日老夫就瞧瞧你的眼力,我与这个小丫头说好了,只要你能识的我这藏剑,我便将它们赠与她,她可是极信的过你的。” “晚辈尽力而为。” 夏仲拱了拱手。 “认不出来也无妨,只是一个乐呵而已,在此又没有外人。”徐明泰又笑道。 李炫仪是很相信夏仲的眼力,当即不多说,看向第一个军卫,眼神一递,便示意对方打开怀中剑匣。 徐浩存,李清海,一众徐家人就看着,这个圣榜第三的名头他们听过,可是身处帝京,对京外的消息还是听的少的,对夏仲的眼力只有耳闻,倒是没真正见过。 徐空凌也津津有味看着,夏仲的实力和医术他都是佩服的,可这见识还是第一次听说,此刻正觉得这插曲有些怪异,旁边伺候的少女可儿便在他耳畔低声解释几句。 徐空凌才恍然,原来恩公还有这一份能耐吗?那倒是要瞧瞧了。 而天源宗的弟子们在殿外同样兴冲冲看着,他们掌门要赏剑了。 第一个剑匣打开了,匣中摆放着一柄通体发青的青铜长剑,剑刃却是镶着金边,不少人都起身眺目看过来。 一看便响起不少惊叹声。 “好剑。” “国公把宝贝拿出来了啊。” 这些客人可不是普通江湖客,不是一方郡守就是军卫大员,要么就是杜赫堂,宁翊,颐音这种背景不俗的人物, 见识都是不差的,一眼就看出那剑器不是凡物。 而像徐浩正,更是一眼就知道那柄剑是什么剑了,他说的是他老子的藏剑他也没怎么看过,但肯定还是看过的,只是神色微变下,却也没开口。 李炫仪则连瞧都没瞧剑匣子里的藏剑,只是看着夏仲,她一颗芳心已许,认定了夏仲就是她未来的夫君,从小到大耳濡目染的家教就是告诉她,为人妻子便要想法子让自己的夫君造势。 就像姑姑李海清在徐空凌病重期间多和她爹走动,以期许徐浩存拥有李大都督的鼎力相助。 一位边关大都督,在京中的势力相对就小,可有了她爹爹遥相呼应,那就了不得了,未来做了新的定国公,那也是强强联手。 她们的心思不多,就只能想到自己的亲人,她们的眼界也不算多远,就只能看到家门口! 这就足够了。 颐家三姑奶奶,袁夫人是这样做的,现在李炫仪也是这么做的。 她这副姿态加上先前见到徐明泰的一番话,李海清若是再不明白,那她就白长一双眼睛了。 “炫仪她,是相中这夏仲了吗?以这夏仲的模样人品,实力医术……嗯,我那弟弟十有**会中意。”李海清心里虽然对夏仲治好了徐空凌很不痛快。 却是也不敢表现出来的,有些事,虽然不成,可日子还是要过的。 她嫁给了徐家,就是徐家人,夫荣而妻荣,为自己夫君谋划不丢人,但她也不会因此而对李炫仪这个侄女心生怨愤。李炫仪那可是她弟弟的心头肉,背后又有玄鼎上宗的那位…她是只有不断交好的份儿。 “不过这丫头还是急了些,这藏剑,可不容易认,发挥不好,那就不是出风头了。”李海清心下暗道。 那剑她就不认识。 颐音看到李炫仪看着夏仲的那目光,哪里还不明白。 回想起来,上次在颐老夫人寿宴上赏剑,当时点夏仲名时便是因为李炫仪示意,现在后者刻意再做这姿态,以李炫仪的名义去点夏仲,这份心思显然就是告诉她了。 颐音心下苦笑,女儿家的交锋,往往不需要明说,一举一动,也就把自身想要达到的目的做成了。 她本以为她和夏仲之间横着的是京灵郡主,此刻看来,原来李炫仪才是正主儿吗? 夏仲不知道他认识的安小六还有这份心机,他只是把这小插曲当成大家饮酒作乐,行酒的一番趣事而已,面对定国公的藏剑,他也很有兴趣。 当即看去。 一看,便露出笑容。 “名剑有名,皆因人起,定国公藏剑确实不凡。”他先小小拍了定国公一个马屁,然后道:“昔日商皇祖除有名剑血玉寒剑外,又有文武二剑,文剑定朝邦,武剑镇社稷,我大周立朝时皇祖入主帝都,得文武二剑,赐予功勋,文剑赐予安国公,武剑…晚辈现在才知道,原来是赐予了公爷。” 哗。 一片哗然。 这是皇祖赐予定国公的剑吗?这可了不得了。 上首的定国公一双眼睛瞪起,难得露出惊色,仔细打量了一番夏仲,才重重颔首:“好眼力,好眼力啊。没错,这柄剑就是商武剑,是皇祖赐予老夫的。” 李炫仪故作惊讶一声:“呀,徐大爷爷,这么贵重的名剑,我可不敢收。” 说不敢收,明明是提醒定国公莫忘了赌约。 定国公一吹胡子:“你家爷爷老早就惦记上徐大爷的这柄剑了,当时就缠着皇祖要将文武二剑都赐予他,皇祖说让他有本事向老夫要,他没本事要去,今日便宜你这个丫头了。” 李炫仪连忙一作揖:“那小丫头就谢过大爷爷了,不过大爷爷放心,我肯定不给爷爷。” 她的确不给她爷爷,她要给夏仲,给了夏仲,将来送聘礼也有的送嘛! 定国公翻了个白眼。 那意思很明白,信你这丫头才有鬼了。 “还有两柄,看了再说。”定国公摆手。 其他人此刻神色都正色起来,尤其是徐家人,要谢夏仲,那是应该的,可是这谢礼貌似有点重啊,但让他们反悔?老爷子怎么可能反悔? 讲真,最近一直用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安卓苹果均可。】 实在是这位夏掌门自己有本事啊。 第二个剑匣打开。 夏仲也感觉出来,定国公今日应该就是要把三柄剑送给他,这赏剑,就是个过场。 这种大人物大气,他要是客气,那就有些小家子气了。 看向第二柄剑,此剑竟然是一柄通体澹金的水晶长剑,水晶长剑剑身半透明,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徐浩正看了一眼,就低头喝酒。 那样子,似乎是想眼不见为净。 老爷子,这是下血本了啊。 其他人都侧目看着,这剑一看就知道材质特殊,通体晶莹,在场像颐郡守儒郡守两者略一思索,忽的都同时想到了一柄剑,然后竟然下意识的对视一眼。 两者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讶。 “此剑,名气很大。”夏仲深吸一口气。 “说嘛。”定国公笑道。 李炫仪见夏仲神情,她也一看剑匣中的长剑,慧黠的眸子里便闪过一道精光,不等夏仲开口,便抢着道:“这柄剑不用夏兄说,我便知道,这是一位贵公子的佩剑,这位公子曾执此剑南镇蛮夷,立下赫赫战功,不过名字嘛……” 她脸上露出思索表情,顿了一下才道:“名为天策!” 话落,她笑嘻嘻看着定国公:“徐大爷,我说的可对?” 定国公笑呵呵的:“算你说对了。” 夏仲看了李炫仪一眼,心生暖意,这柄天策剑的主人,不是旁人,是当今圣上的大哥,二十年前的大公子,不管争位子失败与否,起码那位大公子也是有拿得出手的实力和战绩的。 敢拿出这柄剑来,也足见定国公这个精神境显圣强者的强势。 这魄力颐郡守和儒郡守这等是没有的,徐浩正虽是精神境,也没有。 “好了,瞧最后一把,这可是老夫我的珍藏。”定国公指向最后一个剑匣。 剑匣打开,摆放着的却是一柄玉剑,通体翠绿,在阳光下仿佛散发着绿光。 夏仲看过去,眼中顿时露出惊色。 李炫仪也看过去,却是面露疑惑,这次连徐浩正都面露疑惑。 定国公心神都在夏仲身上,一见剑匣打开后者眼中露出的惊色,脸上便露出诧异和欣慰笑容。 “很好,看来夏掌门是认得这剑的了。” “这剑…”夏仲欲要开口。 定国公已经摆手:“无需多说,你认得便算赢,哈哈,小丫头,收了吧。” “谢徐大爷爷。”李炫仪虽然不知道徐明泰打什么哑谜,可也从善如流的应了声。 小辈有时就是有小辈的好处,长辈装傻,小辈又何必较真? 可夏仲看着那重新合上的第三个剑匣,心里却不能平静。 八宝童的讯息里,那病柄剑的讯息是: “八大天书仙剑之一,名为载道之剑,内蕴无上剑道,需强大魂魄方能修行。” 第78章 天书仙剑 我有一本捏魂图鉴第78章天书仙剑 赏剑只是这场宴会的一个小插曲,今日的主人公还是定国公和徐空凌,殿内很快恢复到正题。 夏仲坐回桌桉后,心中还记挂着那柄载道之剑,这段时间他提升实力多靠教导弟子提升功力,剑道方面的提升确实不算可观,也是到了他通玄第二阶段,想突破通玄第三阶段是一个大门槛。 像沉千河,徐空凌这等都困在通玄第二阶段。 而徐浩正虽然是精神境二重,论武学怕是也只是通玄第二阶段。 通玄第三阶段,就是天尘宗主那一层次了,想突破没有一份机缘真的难上加难,不是单有勤奋就能一飞冲天的。 可是那柄载道之剑让夏仲看到了希望。 八大天书仙剑之一,蕴含剑道法门,显然这才是定国公给他的真正厚礼。这位大周朝的巨擘,精神境显圣强者,手里是真正有宝物的啊。 夏仲心中思绪翻滚,这时殿内的气氛到了酒宴后半段,殿内的人互相敬酒,夏仲本身的名气加上刚刚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风头,徐家的一些旁系子弟也不能不给面子,纷纷过来向他这个徐家的大恩人敬酒。 待得一圈酒喝过,沉千河也端着一杯茶水走过来,他身为定国公的隐卫统领,威武将军,此时此地也不敢饮酒,但还是该敬夏仲一杯的。 讲真,最近一直用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安卓苹果均可。】 “夏掌门。”沉千河走到夏仲面前:“职责在身,不能与夏掌门共饮,我以茶代酒,咱们走一个。” 夏仲此刻也喝了不少,同样举起茶杯,道:“沉将军请。” 沉千河不是个多话的人,敬了这一杯,就默默再度走回徐明泰身后,他虽不是徐家族系,可是常年跟在徐明泰身边,深受徐明泰器重,很多徐家子弟都敬他三分。 而且都知道这个沉将军的脾性,那是油盐不进,今日竟然给夏仲敬酒,又是让这些徐家子弟另眼相看。 酒席散去,车马军卫已经在山上备好,早上就有一道急讯传来,定国公徐明泰,徐浩正,李海清等人都是要今日就回京的,不会再在这里过夜,倒是徐空凌身子刚好,他病了四载,还不想立刻回到京城,决定留在天源宗歇养几日再回京。 对此,徐明泰也没阻拦,他宠溺徐空凌,却绝不是溺爱,多走动走动,是好事。 李炫仪也留了下来,她难得出来一趟,不玩够了,李海清也劝不回去。 夏仲送走定国公一行,也给这位国公装了不少天池精酿带走,走时徐浩正毫不掩饰对他的欣赏,几次直言要招揽他为己用,夏仲都只是一笑而过。 徐浩正知道夏仲是天尘宗的人,也和南郡王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可是天尘上宗向来游离在朝堂之外,南郡王虽是亲王,却也给不了夏仲太多,以夏仲的才能,归了这两方势力实在可惜。只是徐明泰都劝说不动,徐浩正也无法勉强。 只是心下暗暗记下,有时候招揽一个人并不需要将自己安排到自己麾下,到了他这一层次,结交手段多的是,夏仲还年轻,机会多的很。 其也不只是因为夏仲的武学见识医术招揽,他看重的,反而是卫家支持! 就这么短短时间,徐浩正私下甚至已经和卫东伯通过气,卫家支持的人,未来不可限量,对方的这无孔不入式结交手段,也让的夏仲对这位徐家三老爷更多了一层认识。 比起颐家来,徐家招揽人才为己用的底气显然更足,这就是有精神境显圣强者的功勋世家气魄吧。 入夜,迎来送往又忙碌了一天的夏仲才回到自己房中歇息,一回到房中,就看到了静静摆放在房间里的三口剑匣子。 不用说,这是李炫仪吩咐送到他房里的了,至于其本人,则随着颐音去南郡拜访颐老夫人了。 “跟着洪福齐天,总是能沾点福气。”夏仲心里暗道一声。 在颐家,夏仲得了藏剑老人传授绝学「一剑独行」,他的剑道法门积累暴涨。这次也算是沾了点李炫仪的光,要说谢礼,定国公赐他国公府令牌,便算是谢了,多拿出这三柄剑…肯定多少和李炫仪有关。 他的目光落在三个剑匣上,随手一挥,三个剑匣同时打开,露出了其中的三柄名剑,另外两柄剑夏仲没多看,直接看向那柄玉剑。 “天书仙剑。”夏仲从匣中拿起玉剑,玉质温润,仿佛轻轻一捏就会破碎,玉剑上细看能够发现有着一道道古老纹络,这些纹络论年代久远还要超过商朝大族所用的图腾宗徽。 显然已经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岁月了。 当他握起玉剑的时候,玉剑上便传来无形吸力,仿佛牵引着夏仲的心神。 哗。 这股吸力微微确定了一下夏仲的魂魄强度,然后便瞬间被吸引了进去。 一时间仿佛来到了一处山巅,周围山林葱葱,云海翻滚,仙鹤飞舞,山巅上站着一道模湖身影。 “梦蝶空间?” 夏仲能感觉到,他只要一个念头就能从这里出去,只是有些惊讶,这玉剑竟然有梦蝶空间的效果。 同时暗道这是重宝无疑了,以他前世今生的见识,这就是仙家法宝啊。 那身影似乎也感觉到了夏仲的到来,开始发出声音。 “道…剑…源…” 那些声音明明是很普通的字眼,可是听在夏仲耳中却觉得像外星人说话,一个字都听不懂。 可是每一个文字,每一缕声音又都蕴含无尽讯息,让夏仲的魂魄都感觉压迫。 这柄天书仙剑,绝对是定国公一生最重要的宝物积累了,只是定国公并不擅长剑道,所以没有多加钻研。 在武道之初,天地间是修真时代,那时天地灵气浓郁,强者寿命漫长,时间充足,自然将武学推升到了极高层次,到了后来天地灵气下降,强者寿命缩短,再钻研也不可能超越,所以现在很多的绝学,都是脱胎于那些法门。 这是直通显圣,直通仙家神通的武学奥妙。 当然,奥妙放在那里,也得看能不能懂,若是不懂,再高深的奥妙也就是对牛弹琴了。 什么叫天书, 常人根本看不懂,听不懂,就叫天书。 嗡嗡嗡。 那身影每说一句话,夏仲就感觉自己的魂魄心神压力大一分,等到对方说到第九句,夏仲就感觉好像有一座大山压在他的魂魄上。 “蓬。” 强大的压力,直接将夏仲的心神魂魄从这奇特空间压了出去。 房间里, 夏仲脸色一白,手里的玉剑都握不住,直接掉在地上,叮当,明明像是脆弱不堪的玉剑和青石地面碰撞,发出一声清响,却没有丝毫损伤。 夏仲睁开眼,忽然觉得窗外阳光有些刺目。 “主人,你已经捧着这玉剑站了一晚了。”白晶晶开口道。 夏仲心下一凛,他的梦蝶空间中时间流速和外界是十比一,可这天书仙剑中的时间流速却是正好相反,他才感觉一瞬,外界已经过了一夜了? 毛球则拱了拱身子,憨憨问道:“主人,收获是不是很大?” 夏仲收敛心神,低头一看地上的玉剑,他的手掌一抬,一股吸力顿时涌现,那玉剑便落在了他手中。 “嗯,收获很大,这载道之剑中记载的,是极高深的剑道法门。”夏仲道。 那些声音他大部分听不懂,可还是听懂一部分的,听懂的那部分,就是他现在的剑道积累。 一剑独行和笔流剑式都是当今一等一的绝学了,可是和这天书声音比起来,就像是一条溪流和涛涛江河相比,根本只是这条江河中分出的一条支流。 只是他现在魂魄强度还不够,没办法完全承载这条江河中蕴含的讯息。 “从今天开始,我要闭关静修。” 夏仲立刻决定,他因为有梦蝶空间,时间充裕,又因为捏魂币,所以还从来没静修过。 可是得到这天书仙剑,夏仲就得静修了。 那些半懂不懂的字眼,他需要好好参悟,实力才是最重要的啊。 …… “静修?” 李炫仪在颐家住了两日,再回到天源宗,本来兴冲冲的来找夏仲,结果却被天源宗弟子告知她掌门静修了。 李炫仪心下微微失落,却也知道修行的重要,她大方的笑了笑,也不打扰,只盼着夏仲早些静修完。 她可在外呆不了多长时间的。 夏仲这一静修,也不长,总共九日功夫。 但算上几乎时时刻刻在梦蝶空间中,就是三个月了。 这一天,夏仲从房中走出来。 脸上有笑意,也有思索之色。 “我的剑道积累,提升极大,只是魂魄强度还是不够,只能听到九句就是极限。” 九句,就是九种剑道,一种比一种强,融会贯通,化为夏仲自身的剑道积累,不可为不大。 甚至夏仲都有种触摸到通玄第三阶段的感觉了。 不过只能听到九句,他的魂魄强度就不够了。 怎么提升魂魄强度呢? 一是提升功力,功力每升一重,他的魂魄自然提升一层,二,他有青莲宝童。 这青莲宝童就有提升魂魄的功效,他还没用过。 正想着这些。 李炫仪此时正在院子里掐算着,顺带无聊的研究着夏仲庭院中栽种的几朵梅花,见夏仲开门出来,立刻眼前一亮,起身过去: “夏兄。” 第79章 大难临头 我有一本捏魂图鉴第79章大难临头 夏仲一见李炫仪,压下心中的思绪,走上前道:“李姑娘莫怪,在下修行遇到瓶颈,怠慢李姑娘了。” 同时眼睛一瞥旁边的白晶晶。 白晶晶撇撇嘴:“主人静修的这几天她天天在这等着。” 夏仲心下暗暗升起一丝暖意。 李炫仪摆手笑道:“我也是闲着无聊,今日顺道过来看看,没想到正好碰到夏兄,夏兄修行重要。” 她话落,又问了句:“夏兄今日有什么安排?” 夏仲笑道:“我这个掌门哪里有什么忙碌的,还望李姑娘给夏某个机会,以尽地主之谊可好?” 李炫仪脸上的笑容就更浓郁几分:“那正好,我常听说宗门外州别有一番景致,咱们一道去瞧瞧。” “好。” 夏仲就让弟子安排马车。 毛球:“约会去喽。” 两人还没走到宗门前,一身白衣,风度翩翩的徐空凌便到了,身后还跟随着那个少女可儿。 “夏兄,听说你要下山,咱们一起如何?嗯?炫仪你也在,那倒是正好。” 李炫仪眸子刮了徐空凌一眼, 可脸上还是带着浅笑,正好不正好你自己去品吧。 可徐空凌却仿佛没看到这个妹子的眼神,只爽朗笑着。 夏仲这几天静修,把这两个贵人扔在宗门不闻不问,也确实没尽到地主之谊,此刻徐空凌主动要求,哪里有拒绝的道理。 备了马车,李炫仪和可儿是女儿家,自然坐马车,夏仲和徐空凌还是骑马畅快,便头前做个护花使者,以他们两人的实力,也不需要什么护卫弟子跟随,潇洒的下山而去。 算算时节,如今已经是快要过年了,有岁数当然有年,过一年长一岁,仿佛哪个世界都是这样。 几人在天源州闲逛了半晌,看了风土人情,还是慢悠悠朝着北安城而去。 因为快过年的缘故,北安城比之平日更加繁华许多,夏仲算半个东道主,入了城,想着颐庆曾和他说起过的北安几处不错的吃喝之所。 讲真,最近一直用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安卓苹果均可。】 碍于徐空凌和李炫仪两位的身份,太差的地方去不得,上次和黑墨吟出来的经历夏仲还记忆犹新,而太好的地方又不自在,便选了一处名为“碧云阁”的中等酒楼。 要了一间雅间,看着窗外的喧嚣街道,灯火阑珊,夏仲也感慨一声,在山上住旧了,乍一入城,还真有种重新入世的感觉。 “这北安城在五十六郡中只能排于末尾,想不到过年时也这么热闹。”徐空凌也感叹着。 在京中但凡听起外郡,不外乎山野之地,耳濡目染多了,徐空凌潜意识里就把这些地方想的贫瘠荒芜了很多,可真正见到,才知道京中实在是小看这些地方了。 “江山多娇,不亲眼看看,岂能体会个中景色。” 夏仲轻笑着,他前世还有地域黑,住在京城里的永远比其他城市的多一份优越感,更别说这个信息并不是多发达的时代了。 “有理,看来我日后得在这天下好好走上一遭了。”徐空凌眼中有着向往,这次劫难重生,他心中斗志昂扬,看什么似乎都充满了色彩。 这时小儿端来茶水,可儿接过挥挥手让其退下,便为夏仲和徐空凌,李炫仪各倒了一杯,最后才给自己倒上一杯。 公子在场,她本是没资格坐的,可几人出游,以好友相称,李炫仪又亲和的将她当成姐妹,可儿这才放开点。 年关将至,这酒楼也是分外火热,各方豪杰云集入城,所谓的雅间不管是几扇屏风阻隔,外面高谈阔论的声音不时传到耳中。 夏仲的功力不俗,这些声音也就听得更远些。 “秦员外,这件事你莫要挂怀了,神神鬼鬼的事,我钟铁峰那是不信的,我大名镖局接了你这趟镖,定然护得员外一家周全。” “有劳钟镖头了。”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众多声音中传来。 “嗯?”夏仲心中微动,钟铁峰?镖头?他一听声音就听出来了,这是钟铁峰的声音,想不到昔日南郡一别,竟然在这里碰到了。 想到这个重情重义的镖头,夏仲哪有听到不理会的道理。 ……… 隔了三四道屏风的一处雅间中,钟铁峰和崔雄皆在座,除了他们,还有一个肥胖的员外和面容俊美阴柔的青年,一个穿着花袍的公子。 “大名镖局威名赫赫,名震八方,有钟镖头坐镇,我姨夫自然可把心放到肚子里去了。”那阴柔青年举杯笑道。 “林少侠客气了。”钟铁峰摆手。 他说的轻松,心下却不敢大意,这次他们的镖不是送货,是保家宅安宁,这位秦员外在北安城也是一处大户,名下田产千倾,可是为人做派不甚磊落,说白了就是有些为富不仁。 如今家宅不宁,似乎是惹到了硬茬子。 但是他镖局既然接了镖,那就断然不能气势弱于人的,尤其是这趟镖也是因为他和这位林少侠的交情,属于义镖,更得力挺对方了。 旁边的花袍公子听了呵呵一笑:“这世上并非没有鬼神,钟镖头不信,只是还没见识过罢了。” “七郎,慎言。”阴柔青年眉头一皱。 花袍公子嘴一撇,眼神不善的瞅了阴柔青年一眼。 “林何许,该慎言的是你吧。” 秦七郎,大名秦同,是秦员外的第七子,也是武道上比较有成的唯一一个儿子,如今也有后天七重功力,可是在秦家,却总被一个外姓人压着,心里当然不痛快。 家里都议论,这个林何许是他爹的私生子,将来家产都要留个对方呢。 哼了声,秦七郎看向秦员外,道:“爹,你放宽心,等我师父来了,必保咱家平安。” “麻烦金掌门了。”秦员外也道。 那神情,倒似乎对秦七郎口中的师父颇为郑重。 他话音刚落,便听外面传来一道声音:“除魔卫道,是我辈职责所在,义不容辞,秦兄言重了。” 随着声音,进来一个身材瘦小,却穿金戴银,一副暴发户打扮的中年人,其手持一柄长剑,眼眸中隐隐有着金光闪动,其身后还跟着两个少女,也都手持长剑,一副宗门弟子模样。 “金掌门!”秦员外等人都起身。 钟铁峰和崔雄也起身,朝着那进来的中年人拱手行礼。 “师父,您快上坐。”秦七郎很是热情的邀请那金掌门上首坐了。 金掌门泰然入座,这雅间可不是一人一桉,桌上的残羹剩肴就不入眼了,秦七郎立刻招呼小二重上一桌。 “这位就是钟镖头吧。”金掌门看向钟铁峰。 钟铁峰一拱手:“久闻银枫金剑金大侠大名,晚辈这边有礼了。” 金掌门微微颔首:“大名镖局可是如雷贯耳,钟镖头坐吧。” 他是先天四重,显然没把钟铁峰放在眼里。 钟铁峰也不在意,反而心里有些松快,这次之事有这个金掌门牵头,倒是好事。 这金掌门虽然挂着个掌门名头,可是并非朝廷认可的宗门,门下弟子也是有教无类,本身更是个风流客,名声不佳,但是实力也确实是有两手的。 金掌门到来,秦员外显然立刻将其当成了主心骨,和秦七郎几番吹捧,俨然快将金掌门吹捧成天下第一般。 林何许就招待着钟铁峰崔雄二人,秦七郎有了师父撑腰,再看林何许就一副耻笑模样。 他家有难,请来师父相助,这就是他的人脉,而你林何许花钱只请来一个镖局,还是几个后天的把式,能镇得住场子吗? 就在几人推杯换盏时,雅间的屏风后施施然走进一道身影来。 “钟大哥,崔大哥,好久不见了。” 众人闻言都转头看去,这里还有钟铁峰的熟人吗? 一看来人,年纪轻轻,器宇不凡,大家倒也不敢小觑。 而钟铁峰和崔雄更是蹭的起身,又惊又喜看着夏仲。 “延寿,你怎么在这里?”钟铁峰道。 “陪两个好友进城逛逛,没想到在这里能碰到两位,便过来打个招呼。”夏仲笑道。 他目光一扫在座诸位, 右眼八宝童中浮现出一个个的功力讯息,而左眼青莲宝童微微一现,看着面前的钟铁峰和崔雄,心头却微微一沉。 两者头顶同时出现两道黑色气流批言: “大难临头,九死一生!” 啊,状态好差,全身无力。 第80章 护宅镖 夏仲心头微沉, 钟铁峰这是揽上了什么事? 此刻宴中主人是那位秦员外,见是钟铁峰崔雄二人的熟识,也起身问道:“钟镖头,这位朋友是?” 林何许也起身,面露询问之色。 倒是那金掌门和秦七郎一动不动,只是心里想着这走镖的交际就是广,在哪里都能碰到熟人,而能够主动来和钟铁峰打招呼的,姿态放的这么低,身份上肯定是比不上钟铁峰的了。 这也是夏仲的气息内敛,加上没有前呼后拥的气场,像当初袁金池一流走到哪里都让人侧目,其本身毫不掩饰的先天气息是一点,另一点就是前呼后拥的排场了。 为什么有权有势者都得前呼后拥,这也是门面。 而连钟铁峰都比不上,他们哪有认识的兴趣,两者都端起一杯酒来表示没注意到这位。 钟铁峰把着夏仲的手臂,正要开口,旁边的崔雄已经满面红光,激动介绍道:“诸位,这位就是当今圣榜第三,天源宗掌门夏掌门!” “啊。” 秦七郎就一声惊呼,手里的酒杯差点跌落在桌上。 金掌门更蹭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原来是夏掌门大驾,久仰久仰,失敬失敬。” 天下有几个圣榜第三?北安又有几个天源宗? 今年北安地界发生的大事,不外乎一个天源宗崛起,虽然成立时间较短,可是声名之盛已经直逼南郡青玄门了。 这点不只是因为天源宗挂着天尘上宗分宗招牌的缘故,更多是天源宗的天池酒酿和近来将天池山中商遗氏族一网打尽的声势。 总的来说,金掌门在夏掌门面前,那就是一条咸鱼在巨鳄面前一般。 按理说,夏仲来了北安城,都是郡守的座上宾! 竟然来这里和钟铁峰这个镖局的镖头打招呼? 秦员外和林何许也吓了一跳。 “夏掌门?” 钟铁峰笑道:“延寿,我来介绍,这是秦伯恩秦员外,这位是林何许林少侠。” “见过夏掌门。”秦伯恩和林何许都连忙行礼。 夏仲摆手:“我和钟大哥久不相见,叨扰诸位雅兴了。” “不敢不敢,夏掌门说的哪里话。”金掌门很是谄媚。 他的谱在秦员外面前摆摆还行,在夏仲面前那是万万摆不得的。 秦七郎更是结巴着说不出话来。 还是秦员外老道,连道:“夏掌门前来,是我老秦的荣幸,快,重新上酒。” 夏仲看他们神情,也没多说的兴趣,道了声不用麻烦,便向钟铁峰道:“钟崔两位大哥,我那里还有两位朋友,早听闻钟崔两位大哥的侠名,可都想见见两位。” 钟铁峰连道:“那得去敬杯酒。” 崔雄也道:“夏掌门的朋友,就是咱们的朋友嘛,一定得喝一杯。” 夏仲一笑。 钟铁峰朝着林何许和秦员外这个酒宴主人告罪一声,然后就在秦员外连道应当的语气中的走出这雅间。 待得夏仲三人走远, 秦员外等人才面面相觑坐下。 “何许啊,没想到钟镖头还有这份人脉,大名镖局镖头,果然了不得。”秦员外就看着林何许道。 林何许脸上还带着惊色,只道:“钟镖头走南闯北,认识的人自然多些。” 秦七郎砸吧了一下嘴,连旁边的师父都忘了伺候了,好家伙,他本来没把一个镖局镖头放在眼里,哪想人家的人脉这么了得。 和人家比起来,他这个员外公子,银枫剑派的弟子算个屁。 侧目看向自家师父,金掌门那张老脸上满是思衬之色,他老早就想着搭上朝廷,让自己也混个铁饭碗,金字招牌,可一直苦无门路,没想到这次帮弟子撑撑腰,竟然能遇到这等人物。 毕竟是掌门圈子里混的,金掌门对夏仲的人脉也是有了解的。 要剿匪,军卫,说调动就调动。 论财富,如今谁要是能喝上一口天池精酿,那就是殊荣,而掌握天池酒酿这只下金蛋的鸡的就是天源宗,那财富能少的了? 如今天源宗在北安郡那就是如日中天。 如果他能和这夏掌门稍微攀上点交情,那就足以让他享用不尽了啊。 失策,失策,没想到此番还有这等机缘,待会等那钟镖头回来,他可得好好交好一番。 嗯,还有这个林何许。 钟镖头就是这个林何许请来的嘛。 想及此,金掌门立刻笑呵呵的朝着林何许举杯道:“林少侠的侠名老夫也是早有耳闻的了,来,老夫敬林少侠一杯。” 林何许心里唏嘘一声那位夏掌门的威力强大,稍微露个面,就让他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小人物立刻身价倍增,让得金掌门都“前倨而后恭”了。 “金掌门年高德劭,晚辈才应该敬金掌门一杯。”林何许也举杯。 一旁本来想压林何许一头的秦七郎心里虽不是滋味,却也无可奈何。 就像定国公出现在天源宗,那吨位让人震撼,夏仲出现在这小小的酒局上,吨位也是足以让他们震撼,无形中就能影响很多人。 他这个层次,都没挣扎的余地。 ……… 钟铁峰,崔雄和夏仲出了雅间,随夏仲走着,两人对视一眼,心里也是唏嘘,他们走南闯北结下的交情不少,来了北安怎么能想不起夏仲来。 只是却不好上天源宗拜访,如今夏仲今非昔比,他们要拜访就得郑而重之,因为一趟镖就上门叨扰,那是失礼的,所以不曾上天源宗。 不曾想今日竟然在这北安城碰上了,夏仲还亲自过来和他们打招呼,这是有心给他们撑腰啊,真以为是打个招呼? 夏仲一现身,那就是告诉酒桌上的客人,他们在北安也是有后台的。 走镖的,人脉太重要了。 而夏仲这份姿态,也是让他们心下热气直涌,延寿还是那个延寿啊,当然,这点从夏仲受封圣榜第三后没有丝毫倨傲眼高于顶就能看出来,夏仲的气度就没变过。 夏仲带着钟崔二人来到雅间,徐空凌,李炫仪和可儿正等候着,先前夏仲突然说去见个朋友,他们也没什么想法,这里是北安郡,夏仲没朋友才叫怪事。 不过能让夏仲刻意去打招呼的朋友,想来也是非富即贵,很是不凡了。 只是因为身份的缘故,他们倒没想到夏仲将两人带了过来,还好徐空凌和李炫仪在京城都是大家之后,两人一见夏仲带朋友过来,皆起身。 李炫仪是巴不得多见见夏仲的朋友,徐空凌则一心将夏仲当成恩公,姿态绝不会放高了。 一进这雅间, 崔雄眼力差些,可钟铁峰走南闯北,眼力不凡,进来一扫,就看出徐空凌和李炫仪,可儿三位不是普通人了。 可儿虽然是徐空凌的贴身侍女,但是能做到徐空凌的贴身侍女,那份气质仪态也不是普通大家闺秀能比的。 进门就连连作揖。 “夏兄,这两位朋友是?”徐空凌不等夏仲主动介绍,就先开口询问,这又是暗中抬着夏仲的地位。 夏仲则先对钟崔两位道:“我来介绍,这位是徐空凌徐公子,这位是李姑娘,这位是徐可儿姑娘。” 话落他又加了句:“都是京城来的贵人。” 钟铁峰和崔雄就明白,能让出身王府三品御医的夏仲都说一声京城贵人的,身份绝对高了去了。 至于定国公和安国公…那还是不敢想的。 两者连拱手道:“在下大名镖局镖头钟铁峰,见过三位。” “莽汉崔雄,见过三位。” 徐空凌一摆手:“夏兄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两位快请坐。” 李炫仪也浅笑着。 两者都没有丝毫因为镖局身份就看不起对方的意思。 这时可儿已经招呼下人送来碗筷杯碟。 钟崔二人本想见个礼就走,不敢真的打扰人家酒局,可是夏仲已经招呼入座,只能坐下。 夏仲就和徐空凌李炫仪说起了他在南郡时多多依仗钟崔两人相助的事,徐空凌和李炫仪听了这份交情,看着钟崔两人的神色就更柔和许多。 “钟大侠心怀公道,重情重义,空凌佩服。”徐空凌听罢道一声痛快,便朝着钟崔二人举杯。 敢点郡守炮仗,这事听着稀罕。 “不敢当,不敢当。”钟铁峰连连摆手。 崔雄也一改晚往日草莽之气,很是拘谨的说着不敢,看来这些时日跟在钟铁峰身边,其脾性也改了不少。 不然见了李炫仪他怎么也得惊叹声“漂亮”的。 夏仲寒暄完了,就切入正题,他今日特意将钟铁峰崔雄带过来,可不只是给徐空凌和李炫仪引见的,道: “钟大哥,你们在北安是接了镖?可还顺利?” 钟铁峰听到这话心头微暖,道:“延寿放心,很顺利。” 他明白夏仲的意思,可也不想麻烦夏仲。 夏仲听出钟铁峰的意思,微微皱眉,道:“钟大哥,你我不是外人,有些话我也就直说了,我虽不知道钟大哥这次走的是什么镖,可还是要以安危为重。” 大难临头,九死一生。 这是什么镖?还是早抽身为妙。 钟铁峰一听感动之余也面露诧异,延寿这话,难不成已经听说了什么吗?秦员外家里这点事,不至于传到夏仲耳朵里吧。 崔雄更瞪大眼睛看着夏仲,后者的话可不能不听。 徐空凌和李炫仪也听出来了,夏仲今日带钟崔二人过来是有原因的。 李炫仪明亮的眼珠子一转,笑嘻嘻道:“钟大哥,小妹在京听说走镖见闻不少,心下早有向往,钟大哥这趟镖是个什么差事,可否和小妹说说?” 钟铁峰哪里能对“安小六”这等贵人说个不字,他略一沉吟,便道:“在场没有外人,此事也非什么见不得人的隐秘,既然李姑娘想听,那钟某便说说。” 夏仲,李炫仪,徐空凌,可儿顿时都做出倾听状。 钟铁峰思索了一下话头,道:“这趟镖,是护宅镖,我那位主顾,近来家宅不宁,似有什么鬼怪缠身,府上半月死了不少人,都是有功力在身的精壮汉子,所以请我来保宅。” 几人一听,瞬间都听出这镖的危险来了。 不过徐空凌眼里却露出来一丝异样的亢奋。 第81章 一窝狼帮派 夏仲闻言心里冒出了两个怪异,一是钟铁峰的大难临头之兆就是应在这趟镖上了。 二是竟然有鬼怪? 他不由瞅了眼肩膀上的白晶晶。 白晶晶眼中露出惊喜的神色:“有鬼魂吗?什么层次的鬼魂,混的这么风生水起。”qqxδnew 先天鬼魂都不可能对人下手的,难道是精神境鬼魂? 她没在北安城溜达过,还真不知道。 钟铁峰见几人神色,当即笑道:“鬼怪一说钟某是不信的,该是秦员外一家有什么仇家在故布疑阵,我曾欠下一位好友大人情,这趟镖是不保不行了。” “那主顾一家的护卫大多都是功力后天三四重的把式,对方还藏头露尾,想来也强不到哪里。”崔雄也道。 如果不是如此,他们也不敢接这趟镖。 夏仲沉默着。 要是真的如此,钟铁峰和崔雄也不会有大难临头之兆了。 这时他眼角一瞥,正好看到一旁的李炫仪藏在桌下的玉手掐算着,其巴掌大小的精致面容上更是罕见的露出一丝凝重之色。 “大凶之兆,此镖不可保。”李炫仪脱口而出道。 “大胸?是个女鬼吗?”白晶晶很是惊喜。 夏仲:“………” 毛球:“………” 钟铁峰和崔雄闻言不由怔怔看着李炫仪,这位李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夏仲此刻是真的知道李炫仪在掐算占卜一方面的确有点道行了。 他正要开口。 徐空凌已经抢先道:“两位,我这位妹子在卜算方面颇有钻研,就是在京内,也是极受赞誉的。” 他这话不是给李炫仪吹嘘,玄鼎老祖这一代收了两个亲传,李炫仪在卜算一道更是让他爷爷都数次称赞。 至于称呼妹子,李炫仪是他二婶的侄女,定国公又和安国公兄弟相称,他称呼一声妹子理所应当。 “嗯,她的道行很高。”夏仲也点头。 李炫仪听到心上人称赞,脸上顿时浮现出笑容,她的卜算可比七心师兄强多了,不然怎么能找到自己的姻缘所在……虽然批言是她师父给她算的。 先有夏仲示警,后者这位李姑娘一句大凶之兆,钟铁峰心里不重视也不行了,他和崔雄对视片刻,钟铁峰还是正色道:“延寿,徐公子,李姑娘…你们的心意钟某谢了,可是受人之托,不可退缩,镖在人在。再者,钟某受人恩德在前,危难之时岂有置之不理的道理。” 话落,他就起身,崔雄也起身。 这酒喝到这里,他们就不能再喝了,便要告辞。 夏仲深吸一口气。 这时却听徐空凌欣然道:“好,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大名镖局名不虚传,钟兄更是一条重情重义的汉子,这事徐某不管不行了。” 夏仲侧目看过去,可儿已经先急了:“公子…” 她的公子身份之贵,岂能涉险。 夏仲也是这个意思,他当然不能真眼看着钟铁峰崔雄去死,不过他也不准备让徐空凌和李炫仪插手的。 这两个,不管是哪一个出点事都麻烦的很。 徐空凌却哈哈笑着起身,眼里有着难掩的亢奋,四载浑浑噩噩,他早就憋坏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一桩闲事摆在他面前,岂能不管? 李炫仪也知道夏仲的脾性,一双眼眸瞧着他,那眼眸里明显表明,你可不能丢下我。 白晶晶:“管,必须管,毛球,快吐魂币。” 毛球:“……” ……… 徐空凌要管,钟铁峰怎么能答应,虽然不知道徐空凌到底是什么身份,可看夏仲的态度也能知道是不同凡响的人物了,如果出什么岔子,那他罪过就大了,当即连连退推辞。 夏仲起身先按下徐空凌,然后和钟铁峰道:“钟大哥走南闯北,多少危险都闯过来了,想来这次也能逢凶化吉,只是若有需要,钟大哥可一定要开口。” “夏兄…” 徐空凌看着夏仲,想说什么,见到后者看来的眼神,只能先压下。 钟铁峰连道有需要自然会开口,再向徐空凌,李炫仪拱了拱手,便带着崔雄去了。 送走崔雄,夏仲回来,徐空凌站着道:“夏兄,以你我的实力,刀山火海都是敢走一趟的吧。” 夏仲摇头:“坐,坐下说。” 徐空凌这才坐下。 “这事是要管,可不一定要站在明面上去管。”夏仲道。 李炫仪连连颔首:“对,敌人在暗,装神弄鬼,大张旗鼓只会打草惊蛇。” 徐空凌闻言,脸上这才露出恍然之色,他看了李炫仪一眼,暗暗惭愧,四年前他就是吃了莽撞的亏,如今怎么还是这般莽撞。 须知那还是在京城,如今这在北安,情势如何他一概不清楚,冒冒失失,帮不了别人,自己栽了都有可能。 “夏兄有什么想法?”他问道。 夏仲心道要是没你们,我自己一个人想怎么办怎么办,带着你们可就不一样了。 他略一沉吟,道:“首先得查清钟兄这位主顾的根底,再看那暗中不管是装神弄鬼,还是什么人物有什么图谋,我在北安还有些人脉,这事不算麻烦。” 徐空凌一听夏仲已经有谋划,就不多问了,只是看着夏仲,这份态度表明了,这事他是一定要亲自淌一淌的。 夏仲心里对这个官三代暗暗摇了摇头,出了雅间,他要查一些事动用北安司官轻而易举,不过有白晶晶在当然就不用那么麻烦了。 让白晶晶去查,他再回来,几人就是静静吃酒了。 李炫仪坐在桌旁,看着夏仲,眼睛一闪一闪的,仿佛又回到了颐老夫人寿宴时看戏下饭的状态。 这顿酒宴吃完,钟崔二人走时特意带着秦员外等人向夏仲告辞。 那位金掌门姿态放的极低,又敬了夏仲一杯,算是有了个点头之交,便乐呵呵的去了,夏仲瞄了其一眼,这金掌门头顶的批言却是有惊无险,遇难成祥。 看来混江湖的,真是不能太讲情义啊。 等送走他们,夏仲再回来。 徐空凌虽在吃酒,却明显心不在焉了,李炫仪则坐在一旁默默掐算着,像个吉祥的小菩萨。 夏仲一抚额。 他是不太想徐空凌趟这趟浑水的,可徐空凌只是在他地头做客,又不是被他软禁,对方打定主意要做什么,他哪里能拦得住。 至于李炫仪… 他一个当今圣榜第三,徐空凌一个过去圣榜第二,北安城再没有比在他们身边更安全的了。 他清了下嗓子,道:“查清了。” 徐空凌和李炫仪都惊讶看向夏仲,这才多会儿功夫就查清了,夏仲在北安的人脉也太了得了。 白晶晶瞥了他们一眼:“哼,也不看看是谁去查。” 夏仲坐下道:“钟兄的这位顾主姓秦,是北安一位员外,家境富足,因为处事霸道了些,仇家也不少,可大多还不敢动这位员外,这次半月之内府上死了诸多下人家丁,皆因为得罪了北安城刚刚兴起的一个名为“一窝狼”的地下帮派,出手的,就是他们。” 白晶晶查探讯息,一问城里的死鬼就知道了。 当然,还知道了其他不少有趣的东西,夏仲都有些诧异,不过那些东西就不适合直说了。 “这一窝狼近来崛起很快,北安城不少帮派都被他们吞并,钟兄真要和他们对上,的确有死无生。”夏仲沉声道了句。 那秦员外和林何许找了钟铁峰保家护院,却没有将真正的对手告诉钟铁峰,这行事,也够狠的,如果不是这次被他碰到了,钟铁峰真是九死一生之局。 “原来如此。”徐空凌恍然,京城之地暗中也有不少地下帮派,甚至背后往往有大人物撑腰,这种势力若是不一下铲除,只会后患无穷。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李炫仪问道。 徐空凌洒然一笑:“既然知道了贼头子,自然是端掉他们,一个地下帮派而已,岂能拦得住我和夏掌门。” 可儿心头一紧,眼神示意夏仲,可不能让公子冒险,这事儿还是上报朝廷的好。 夏仲却像没看到可儿的这眼神示意,颔首道:“徐公子说的有理。” 徐空凌顿时咧嘴笑了,痛快…终于要打架了。 第82章 雪美人 夜幕下,北安城秦员外府上。 钟铁峰和崔雄部署着镖局人员防守府邸四周,金掌门则和秦员外,秦七郎等喝着香茶谈笑。 “钟兄,今日有钟兄等人,又有金掌门在,或许那暗中的鬼怪也不会出现了,进去喝杯茶吧。”林何许走到刚刚安排好一处暗哨的钟铁峰面前笑道。 “不可大意。”钟铁峰摆手。 若是没有夏仲的示警叮嘱,钟铁峰可能还大意些,可是有了夏仲的示警,他怎么敢大意。 “林兄,说实话,秦员外可是惹了什么大人物?你给兄弟交个底。”钟铁峰看着林何许问道。 林何许哈哈一笑,拍了拍钟铁峰的膀子,洒脱道:“我姨夫行事向来圆滑,哪会惹到大人物,若是真有大人物上门,我姨夫早就低头了,钟兄放心吧,你我兄弟,我还能害你不成?” 钟铁峰看了林何许一眼,点点头没再多问,待得林何许走进堂中,钟铁峰的神色就沉了下来。 兄弟这两个字,在江湖里往往代表着背后的刀。 崔雄凑到钟铁峰面前:“老钟,是不是有什么名堂?” 钟铁峰眉头紧皱着:“延寿说的怕是不差,这林何许没和咱们交实底。” 他从小走江湖,重情重义不假,可不是傻子,如果真的傻,也活不到现在了。 “他娘的,那不是拿咱们当枪使,这镖咱们不保了。”崔雄一听顿时炸了。 “不可,镖已经接了,就不能现在撒手不管,让兄弟们都机灵点,如果点子太硬,立马收手。”钟铁峰朝着堂中谈笑的秦员外金掌门看了一眼。 镖局的名声重要,可命当然更重要。 “唉,好。”崔雄重重一点脑袋。 然后和崔雄分头去知会镖局兄弟们了。 就在秦员外府邸外,一处酒肆中。 一个男子坐在小桌旁,桌上摆着一碟猪头肉,一碟炒笋片,静静品着酒液,他不仅衣袍是白如雪,就连眉毛也是白的,偏偏面容如同十六七岁的少年。 就那一碟猪头肉和炒笋片,就着酒肆中的浊酒,在他眼里却是仿佛山珍海味,吃的津津有味。 这时一道有些驼背的魁梧汉子和一个雄壮大汉走进来。 “大人…”雄壮大汉刚开口,那白眉身影就目光一凝看向其。 雄壮大汉立马惊觉失言,低头道:“大哥,已经打听清楚了,那秦伯恩请了大名镖局做保,还有一个银枫剑派的金掌门,看样子是打定主意和咱们干上一场了。” “这秦伯恩,倒是个不见棺材不低头的主儿。”驼背汉子耻笑一声。 “大名镖局…”白眉身影眉头皱了皱。 什么金掌门,他完全当没听到,但是大名镖局就不同了。 那是背后有强大精神境强者坐镇的,就是朝廷重臣见了都要礼让三分,他背后的那位也有心交好,没想到大名镖局也掺和进来。 “是哪位镖头?” “钟铁峰。”驼背汉子道,又加了一句:“这钟铁峰功力未达先天,可人脉却很广,以后天九重功力就做了镖头,据说和圣榜第三的那位夏延寿也有交情。” 能知道钟铁峰和夏仲有交情,足见他们的情报能力胜过秦伯恩这一流太多了。 白眉身影听了嘴角动了动,然后一摆手:“做干净些。” 驼背汉子和雄壮汉子一听,脸上都露出一丝狞笑。 不管是大名镖局还是那位圣榜第三,他们都不放在眼里,因为和他们背后的主子比起来,这些都不行。 “大哥放心。” “记得留下那秦伯恩的性命,主子要的东西,还不知道这老家伙藏在何处呢。”白眉身影叮嘱一声。 驼背汉子和雄壮汉子领命去了,半个月的敲打,那老东西不仅不低头,竟然要和他们来硬的,那就看看谁更硬吧。 他们走出酒肆,酒肆外的阴影中竟然闪过一道道影子,仿佛有数十道身影一般,可月光照耀下只有黑漆漆的影子,森然仿佛鬼影。 白眉身影继续喝酒。 他的名字叫刑九幽,这个名字在江湖中没有丝毫响亮的称呼,因为他从小就被当成死士栽培,像他这样的人,是见不得光的。 “圣榜第三…”白眉身影嘴唇微微动了动。 多么响亮的名号,他若是能够见光,也能在圣榜之上有一席位吧。 “主子已经说了,等办完这趟差,就让我在她身边,不用出来走动了。”想到他的主子,刑九幽的眼里露出了一丝灼热。 名,利?对他来说都是虚的,他要的只是能跟在那位主子身边,这就足够了,主子让他死,他都不会有丝毫犹豫。 “客官,您要点什么?” 酒肆小二的声音响起,将刑九幽的思绪拉了回来,他的目光一转,正好看到两道身影走进酒肆中。 这两道身影一男一女,仿佛一对年轻情侣,男子气宇轩昂,虽然只是一身墨色长袍,可身上蕴含的气度却让人侧目,而那女子更是清丽脱俗,两者走在一起,当真一对璧人。 刑九幽看到那男子,眼底微微露出一抹疑惑,再看到那女子却是眼瞳骤然一缩,眼底闪过丝惊疑不定的意味。 不过那丝意味只是一闪而逝,便消失无踪。 两者进入酒肆,那男子扫了他桌上的猪头肉炒笋片一眼,笑道:“就按那位的酒菜,给我们也来一份。” “好嘞。” 小二殷勤的去了。 片刻之后,一盘猪头肉,一盘炒笋片就端了上来,还有一壶浊酒。 “客观,您尝尝,这是小店自酿的青梅酒,喝过的客人们都说比天源宗的天池酒也是不差的。”小二热情招呼着。 那男子笑了:“天池酒我是喝过的。” 小二眉头一挑,连道:“看来客观是个贵人,听说那天池酒一般人可喝不着。” “你这酒也不差,三分酒,六分水,还有一分特制的蒙汗药。”那男子端起酒壶,夸赞道。 对面的女子就轻笑起来。 “什么?” 小二却是笑不出来了,殷勤的神色变成了凝重,死死盯着面前的男子。 那男子也不理会他,起身径直走到白眉身影面前坐下,那女子就像夫唱妇随的小女人,也跟着他走过来。 “那边的酒不行,这位兄台的酒却是不差的,兄台可愿割爱?” “请。”刑九幽开口。 坐在那男子身旁的女子就端起酒壶先给男子倒了一杯,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轻轻一嗅。 “的确是好酒,是一等一的上品大内御酒。”那女子笑道,话落,却没喝,显然并没有喝别人酒的习惯。 刑九幽身子似乎微微震了震。 “在这北安偏僻之地,还能见到大内御酒,难得。”那男子笑着,端起酒杯,然后倒在手心。 竟然用大内御酒洗起了手。 洗完了手从怀中掏出一方手帕,仔细擦拭,看到那手帕,其旁边的女子脸上的笑意更甚。 擦完了手,那男子将手帕塞进袖中。 刑九幽的眉毛就皱了起来。 那男子笑道:“兄台可否高抬贵手?” “嗯?”刑九幽目光闪动。 “此番兄台要对付的人,有一位是我的朋友,我这朋友性子倔了些,还望兄台给个薄面。”那男子淡笑着。 “那位朋友是?” “姓钟。” 刑九幽的身子又是一震,刚刚驼背汉子说的一句话像是闪电般在他的心底闪过。 “你是…” “夏延寿。”夏仲笑道。 他也没想到,这秦伯恩惹的人,那地下帮派“一窝狼”背后竟然来头大的吓人。 刑九幽嘴唇抖了抖,他已经不止一次听过夏延寿这个名讳,可是从没放在心上,如今见到,他才发现一个人的名字有时竟然真的有一种势。 “夏兄要出头?”刑九幽说着这句话,按在桌上的手掌却已经放在了桌下。 “只为朋友。”夏仲道。 刑九幽的手又从桌下放到了桌上,只是他的手中已经多了一柄短剑,短剑的剑鞘像是白玉打磨而成,剑柄也嵌着白玉,剑未出鞘,仿佛已经有一股冰霜之气弥漫开来。 “听说夏兄见识过人,可认得在下手中这柄剑?”刑九幽盯着夏仲道。 夏仲瞥了那柄剑一眼,摸了摸鼻子,怎么反派也喜欢来这套。 “名剑雪美人。” 刑九幽的身子第三次轻轻一震。 “传闻四百年前天下间有一位女剑客,其惊天绝世之姿,仗剑四方,天下罕有敌手,手中所持之剑,便名为雪美人,看到这柄剑,就可想象当时那位女剑客的剑道有多么强横了,定是显圣层次。”夏仲赞叹道。 “佩服。”刑九幽由衷道,话落,他手指在剑柄上一挑,呛,短剑出鞘,白如雪的剑锋在月光下仿佛有一层淡淡的雪花跳动,仿佛一个雪中仙子摘下面纱,美丽的让人沉醉。 “好美的一柄剑。”李炫仪赞叹一声,他爷爷安国公就好剑,收藏名剑也诸多,可论美,没有一柄能比得上这柄雪美人。 刑九幽手握雪美人,整个气势瞬间变了,他的身上都释放出一层层寒气,银白的先天真气将周围空气中的水分冻结成冰,仿佛一朵朵雪花在飘荡,朝着夏仲挤压过来, 却是丝毫不敢去碰触李炫仪。 他现在已经知道了这位的身份,如果他敢伤到后者一点,那不仅是他,就是他背后的主子,都会面对一个精神境显圣强者的雷霆怒火。m 夏仲笑着,他的身周绚烂光芒浮现,这绚烂光芒所照耀,飘飘荡荡的雪花尽数凝结。 同时一道道散发着幽幽蓝色火苗的剑光凭空显现,每一道火苗剑光都轻易将雪花焚烧成虚无。 银白的光芒,绚烂的光辉,蓝色的火焰剑光,白色的雪花燃烧,天上的月色,酒肆中的灯火,在这一刻都失去了光彩。 咻。 刑九幽出剑了,这一剑直取夏仲心口。 铿! 他是先天九重功力,先天雪体,武学通玄第二阶段的高手,配合手中的雪美人更是如虎添翼。 可这一剑还没落到夏仲身上,他的一条白眉就飘了下来,一道恐怖的剑光在他眉心悬而未落。 刑九幽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之色,这么恐怖的剑光悄无声息发出也就算了,可还能凝而不落。 这是什么武学造诣? 通玄…大成? 刑九幽的身子第四次大震,而他手中半出未出的剑却是再递不出去了。 第83章 大煜公主 哗。 刑九幽身上的气势瞬间收敛,剑入鞘,雪花飘散。 夏仲身上的绚烂光芒也收敛,淡笑看着刑九幽。 若是让他半月之前和对方交手,必须催动真君附体才有一战之力,可是如今他有天书仙剑的剑道积累,武学已经达到一个新层次。 距离通玄第三阶段,也就是通玄大成也只有一步之遥,武学比功力更强的地方就在于武学强了,可以占尽上风。 “圣榜第三,低了。” 刑九幽叹息一声,他已经败了,就算他能凭借功力强横硬扛下夏仲一剑,以对方的武学造诣,厮杀下来,最后死的一定是他。 “传话,让二狼三狼他们回来。”他朝着一旁发愣的小二低喝一声。 “是。” 那小二敬畏的看了一眼夏仲,太强了。 他转身刚要走出酒肆。 就见一道身影踉跄着奔来,正是先前离去的驼背身影,此刻其一脸的恐惧,仿佛见鬼般。 “二当家的。”那小二惊呼一声。 驼背身影却是充耳不闻,冲到酒肆中,看向刑九幽道:“大哥,那秦府有一个硬岔子,功力了得,咱们的人全都……” 说到这里,他才看到夏仲和李炫仪,且他突然发现刑九幽的眉毛竟然只剩一条了,话锋就戛然而止。 “好手段。”刑九幽轻叹一声。 夏仲淡笑,徐空凌想要打一架,他岂能不成全,看来打的很痛快啊。 刑九幽又道:“今日夏掌门开口,我不给面子不行,不过我还是知会夏掌门一声,那秦伯恩绝非善类,这淌浑水,夏掌门还是早抽身为妙。” 夏仲起身:“夏某只保朋友,那秦员外于我可没关系。” 刑九幽听到这话微微松了口气。 夏仲本身的实力不谈,其背后的天尘宗,还有这旁边的安国公家人要是真铁了心要插手,那他主子也很难办。 只是保一个朋友,倒是小事。 “好,告辞。” 刑九幽转身就走,旁边的驼背身影这才明白夏仲是谁,惊愕看了夏仲一眼,似乎是要仔细看看传说中的人物,然后转身随着刑九幽去了。 那酒肆小二送了老大和二当家的离开,便再度站到那里,拘谨看着夏仲。 夏仲也没理会其,和李炫仪起身朝着秦员外府邸而去。 秦员外府上,众多家丁护卫处理着院中尸体。 徐空凌和可儿站在堂前。 “多谢大侠救命之恩,大侠大情大义,秦某无以为报,请受我合府一拜。”秦员外带着自家的妻妾子女朝着徐空凌纳头便拜。 今日那些贼人果然来了,而且来势汹汹,一改平日的鬼鬼祟祟,他找的大名镖局根本不堪一击,至于那金掌门,更是见势不对扭头就窜了。 秦伯恩只当这回是真的大难临头了,却不想突然冒出个徐空凌,大杀四方,救了他一家,虽然秦伯恩老奸巨猾,可此刻的感激之情却是不做伪的。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秦员外不必客气。”徐空凌很是畅快,他憋了四年,终于出手一回,这一架打的痛快。 这时府外两道身影走来,如今的秦府上下杯弓蛇影,瞧见两人如临大敌正要阻拦。 可他们的身体就像被一根无形的绳子拉住,根本动弹不得。 那两道身影就直入府中。 “延寿,你来了。”人群中的钟铁峰眼尖,看到夏仲,立刻激动迎过来。 “钟大哥,可还安好?”夏仲和钟铁峰把臂道。 “好,好。”钟铁峰在夏仲手掌上种种一握,感激之情就在这一握中了。 其实徐空凌一出手,钟铁峰就知道是夏仲等人插手了,他们已经高度戒备,留了心眼,可没想到对方出手比他们想的更加恐怖,若非徐空凌,他们这一遭定是有死无生了,夏仲这是又救他一命啊。 “没事就好。”夏仲拍了拍钟铁峰的手臂。 然后走到徐空凌身边。 秦伯恩,林何许等人见到夏仲,也是恍然,原来这次是夏掌门出手搭救,又是一番感激。 夏仲见人群中没有那个金掌门,暗道一声那金掌门溜的倒是快。 “秦员外,我等正道中人,适逢其会,自当出手,员外不必客气。”夏仲扶起秦员外,笑道。 “姨夫,那些贼人这次吃了大亏,怕是不会善罢甘休,咱们还是避避风头才好。”林何许一脸凄惶劝说秦员外。 秦员外叹息一声:“避风头?老夫一生都在这北安城中,去哪里避风头。” “那可怎生是好?”林何许急的跺脚。 “老爷…” “爹爹。” 一众秦家人都哭喊哽咽着。 夏仲淡淡一笑,这秦家人做这份姿态,还不就是为了让他为其出头,他看了眼徐空凌,本以为徐空凌这位小公爷还得大包大揽,没想到徐空凌却是呵呵笑着站在他身旁。 一副没看到秦员外一家表演的模样。 夏仲暗道一声这徐空凌也不是完全头脑发热的主儿,他宽慰秦员外几句,此事发生在北安城中,自当报官,有朝廷来管,然后道了声天色不早,就不多留了。 秦员外哪里肯让夏仲走,连道要摆宴谢恩人,可夏仲和徐空凌都含笑谢绝,几人便出了秦府。 待得夏仲等人一走,钟铁峰也拱手告辞了。 “钟兄,你也要走?这趟镖还没保完……”林何许急了,这次夏仲能插手,他们也看在眼里,全是因为钟铁峰,钟铁峰留下,未必夏仲不会管到底啊。 钟铁峰脸色沉重:“林兄,今日的情势你也看到了,我大名镖局受镖保镖,已然尽力,这镖已经是保过了,至于其后……力所不及,就不多留了。” 林何许面色一变,道:“钟兄,上一镖完了,我还可再托镖,价钱好商量。” 钟铁峰冷然一笑:“林兄不必多说了,这镖我大名镖局接不起,另寻他人吧。” 话落,他不再理会林何许的挽留,带着崔雄和一众伤势不轻的镖师大步离去。 “唉。”林何许摇头一叹,他知道,钟铁峰这次不远千里来接他这趟镖本就是冲着昔日的一点交情。 交情这东西,就像存折,大家都往里存,用的时候才会源源不竭,可是只用不存,甚至兜底的取用,那只会是一个交情透支的结局。 这次他隐瞒实情,和钟铁峰的交情就算是透支了。 钟铁峰甚至还搭上了夏仲的交情,那可是钱财换不来的,有些火气再正常不过。 …… 北安城街道上,夏仲,徐空凌骑马而行,背后跟着一辆马车,里面传来李炫仪和可儿的窃窃私语。 “夏兄,那秦府惹的地下帮派不简单啊。”徐空凌突然道。 夏仲看向徐空凌,他和李炫仪去见那一窝狼的大当家,虽不是刻意支开这位小公爷,也是留了个心眼。 他和李炫仪本就亲近,经此一事只会更亲近,但和徐空凌,虽有治病之情,可面对宫中人物,徐空凌未必能全然向着他。 徐空凌不知夏仲和李炫仪去找那一窝狼老窝结果如何,他本想的是这些郡城地下帮派来头错综复杂,说不准和北安郡守就有关系。 这些朝廷中人屁股底下那些事,他见多了。 而颐郡守和夏仲的交情他是知道的,所以也就不露面了,这是卖夏仲个好。 两者都想到对方身上,只是这些事是不用说出来的。 但是此刻徐空凌却感觉自己还是想低了,那一窝狼背后的人,怕不是一个颐郡守这么简单,这就有必要给夏仲提个醒了。 他看着夏仲,思量着道:“先前夜袭秦府的人,功力最低都是后天八重,先天一重的足有二十多位,且个个身负神日岛那边的一些障眼法遁术,这么多高手,这份底蕴,绝不是一个北安郡城的小帮派能有的。” “哦?”夏仲面露探寻之色。 徐空凌就道:“我看他们更像是京中军卫,而和神日岛那边有关的军卫,在京中只有一卫……” 他看着夏仲,正色道:“大煜公主麾下,月影卫!” 夏仲闻言目光一闪。 徐空凌能说出这些,这是和他交心了。 他笑了笑:“大煜公主的月影卫,竟然出现在北安,还伪装成一个地下帮派行事,未免太匪夷所思了些,徐兄许是看错了。” 徐空凌见夏仲明白,也哈哈一笑:“我四年浑浑噩噩,这眼力差了许多,可能的确是我想多了。” 两者心照不宣,轻笑着出城而去。 白晶晶:“主人,这大煜公主是哪个?” 夏仲瞥了眼白晶晶,声音凝聚成束,他武学奥妙提升,加上空间能力,也是能做到短距离声音凝聚成束的了: “当今圣上有十八位皇子,十二位公主,这十二位公主中,六公主堪称惊才绝艳,其师承无极上宗,和修明大师,七心道长是同一时代人物,曾名列圣榜第一,很受皇上宠爱重视,亲赐一队军卫。这六公主,就是大煜公主了。” “哇,女帝命格啊。”白晶晶啧啧撇嘴。 毛球:“主人也不差的。” 夏仲先前从白晶晶那里得知一窝狼背后很可能是京中军卫,便有些吃惊。 小小一个秦员外,怎么惹得京中军卫到来,而且一向行事霸道张扬的京中军卫,这次怎么这么低调。 其中水肯定深的很。 可此刻一听徐空凌所说,倒是有些明白了,大煜公主再了得,也是女儿身,大位子是没希望的,可这位公主真的就低调吗?以如今看来,这位公主手伸的远得很啊。 “那秦员外手里有什么东西让大煜公主在意?还这么偷偷摸摸?”夏仲回头看了一眼北安城,眼中闪过一道异色。 白晶晶也搜过秦府,绝没有什么特殊东西的。 ……… 京城。 皇宫之内,未出阁的公主,自然是居住在宫中。煜宁宫占地百十亩,本是前大皇子东宫居所,如今却被皇上赐予了六公主大煜公主居住。 灯火通明的煜宁宫外,一个侍女匆匆行进宫中,穿过两道宫门,道道宫墙隔断了之后的空间,正前方纵深处又有一道楼阁亭台,却是建在一片枫林中。 亭台前后有大树如盖,树下一个白衣女子背向这边,正轻拭琴弦,周围枫叶飞舞,竟然像是画卷般停滞着。 “六公主,刑千户来讯。”那侍女走到林中亭台外,低声道。 第84章 药方 我有一本捏魂图鉴第84章药方 亭台中的那女子纤纤十指轻轻下压,止住了琴音,柔婉清美的声音道:“事情办成了就回来,还传什么讯。” 亭台外的侍女眉梢微微抖了抖,沉声道:“刑千户说,遇到点麻烦。” “嗯?” 亭中女子回头,露出一张精致的脸颊,美貌有很多种形容词,但不管是再美的女人,也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可她不同,她有三只眼睛,光洁的额头上,一只金光闪闪的竖童闪动着流金般的光泽。 被那只眼睛一看,亭台外的侍女立刻将头垂得更低,可即便这样她还是能感觉到那锐利如剑的目光刺的她头皮发紧。 大煜公主双眼微眯,她额头的那只竖童悄然闭合,闭合起来,只剩一条细线,她的长发后本有金线悬珠,此刻那条金线悬珠垂在眉心,正好将那条童线阻挡住。 “说。” “刑千户传讯,今夜行动时,圣榜第三夏延寿插手,还有…疑似李都督之女李炫仪现身,所以行动失败。”侍女道。 “炫仪妹子?”大煜公主脸上露出一丝讶色:“她怎么会去那里?” 显然,在她眼里李炫仪的份量要比夏仲的份量更重,而且更加熟悉。 “咱们的人,一直不敢盯安国公府上的人…” “罢了,那位李大都督滑的很,还没有最后站到谁家的山头上,而且就算是他有心插手,也不会让炫仪妹子抛头露面,此事应当只是巧合。”大煜公主摆手。 “公主明鉴。”侍女拍了个马屁,接口道:“刑千户传讯,也是有此猜测,他未曾在意炫仪小姐,可行动还是失败,因为他败给了那位圣榜第三的夏延寿。” 说这话时侍女眼中也有着惊诧,做为大煜公主的身边人,她是深知那位刑千户的实力的,竟然败了。 大煜公主目光顿时深邃起来。 夏延寿? 半年之前因金狮部落来朝大败沐跋祭祀而名声鹊起,那一战,大煜公主仔细查探过,那夏延寿的确有几分手段,身负藏剑老人绝学,又有天尘宗主教导,不过那时沐跋祭祀没动用真气,仅仅落了下风而已。 只能算有些本事。 后来她倒是没怎么关注,听说父皇有心收起进天子卫,被拒绝了,天尘宗的人,向来是奉行明哲保身的,倒也正常。 如今不到半年过去,那个夏延寿已经能让刑千户吃亏了? 大煜公主忽的想到什么,回头看向琴台旁,那里有一酒壶,酒壶之中酒香四溢,如果夏仲在这,喽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他的天池酒。 “有趣。” “可报出本宫身份?” “未曾。”侍女连道:“刑千户讯中说那夏延寿和李小姐该是适逢其会,虽看出了他们来自宫中,不过并不知道主子身份,也不知此行为何。 插手的原因,是因为那夏延寿一个名叫钟铁峰的好友正好和行动目标有纠葛,那钟铁峰本是大名镖局镖头,此番……” 侍女滔滔不绝说着。 一般这些事公主是不会问这么多的,对方大部分情况下只会告诉她该如何做。 可这次公主显然很感兴趣。 她垂着头,却没发现大煜公主的眉头皱了起来,什么乱七八糟的? 那夏延寿就因为一个镖头好友坏了她的事?这么巧? 她耐心听完了,才道: “刑千户欲待如何?” “行动稍缓,他会亲自对目标出手,根据近来查探的情报,那东西,应该的确在对方手里。” “好,下去吧。”大煜公主颔首。 “是。” 侍女恭敬退下,她虽有心询问公主对那夏延寿如何处置,可转念一想就明白,她们公主行事向来低调稳妥,一些人物是能交好绝不交恶的。 这次那夏掌门虽然插手,可也只是为朋友出头,一个能让刑千户落败的强者,还有李炫仪出现,真闹大了,不好收场的是公主。 待得侍女退下,大煜公主回身,她握起面前的酒杯,眼中闪过一道恼意,事情不顺利,让她心里很不舒服。 希望,只是不顺利吧。 如果是不成功,那她可真要生气了,还有这个夏延寿…很了得吗? ……… 北安城,秦员外府上。 秦伯恩书房中,除了秦伯恩,还有林何许和秦七郎两人。 “何许啊,此事麻烦了,麻烦了。”秦伯恩急得团团转,两只胖手不断在怀前拍打着。 “那夏延寿也是天源宗掌门,正道中人,怎的如此软弱,竟然弃我等不顾,还有那钟镖头,一见情势危急就退缩而去,大名镖局就是这般做事的吗?” 他现在仿佛完全忘了如果不是夏仲和徐空凌出面,他早不知是什么下场了。 秦七郎听了,瞅了林何许一眼,若是以往,他怎么也得趁此机会好好对林何许落井下石一番,不过想想他那比谁都熘的快的师父,这话还是咽到了肚子里。 林何许皱着眉,看着焦急的秦员外,沉声道:“姨夫,我看那一窝狼来势汹汹,不像是只为了生意上的争锋,您是不是有什么事………” 秦员外眉头一挑:“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咱们一家人,有事我岂会瞒你?” 秦七郎立刻道:“就是,林何许,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林何许沉声道:“姨夫,何许这两年在江湖中闯荡,也自问有些见识,今夜来的那些强人杀伐果断,实力超群,放在哪里都不可小觑,岂是一城中帮派能有?再者以姨夫在北安城的人脉,此事为何不报官?” 秦员外沉着个脸。 林何许长叹一声:“罢了,姨夫既然信不过小侄,小侄也不多问,小侄从小父母双亡,幸得姨夫栽培才成材,这条性命早交给了秦家,现在只管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不了就是一死而已。时候不早,小侄先去歇息了。” 秦员外一听,心下颇为感动,看着林何许就要出门而去,他重重一跺足,道:“何许,你站住。” 林何许脚步顿住,回头看来。 秦员外叹息一声,怏怏道:“这事,事关一个秘辛,我本想临终再告知你们,没想到还是被人盯上了。” “爹,什么秘辛?”秦七郎匆匆问道,一副没想到老爹还有大秘密的表情。 难道是藏宝?那他可就发了。 林何许也正色聆听着,不过没人发现他眼底闪过的一抹怪异神色。 秦员外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道:“事情还要从二十年前说起,那时我是昔日薄风公子府上的一名御医。” “薄风公子?是谁?”秦七郎疑惑打断。 林何许则面露“惊”色,看了秦七郎一眼,眉头皱了一下,还是道:“上一位大皇子。” 讲真,最近一直用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安卓苹果均可。】 “啊。”秦七郎这才震惊,然后惊喜的看向自家老子:“爹,你,你有这般关系?” 大皇子,那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人物。 秦员外没理会这个儿子的一惊一乍,道:“只是个小大夫而已,我恩师秦神医才是薄风公子的身边近人,恩师擅药,常为薄风公子炼药,之后薄风公子事败,公子府上下尽数抄没,恩师在出事前一天念及师徒情义,早早将我打发出府,顺带还给了我几张安身立命的药方。” 秦员外能在北安发家,开始就是靠着卖药,当然,他给自己脸上贴金了,他的那位恩师哪里给他药方了,是他眼见大皇子事败,趁着空档偷了恩师的几张药方熘之大吉而已。 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 “怪不得姨夫不愿报官。”林何许恍然道。 严格说起来,大皇子那是反叛,他姨夫也是叛党余孽。 “可这一窝狼背后的人物,为何如今要对姨夫出手?” “坏就坏在那几张方子上了。”秦伯恩摇头。 “方子?” “那几张方子,有一张很特殊,并非救命治病之方,若是我猜想的没错,这些人就是冲着这张方子来的。”秦伯恩眼中有着惧色。 这些年他担惊受怕,就怕暴露,那些一窝狼帮众突然敲打他的时候他就感觉不妙了。 能够知道那方子存在的,一定是京中大人物。 林何许眼中露出了奇特之色。 秦七郎更咽了口唾沫问道。 “爹,那方子现在在哪里?” 秦伯恩回头看向窗外,道:“当然是烧了,那方子是祸不是福,留着干什么。” “烧了?”秦七郎瞪眼。 秦伯恩还要再说,忽的秦七郎身上传来哇呀一声,他勐地回头,便看到一截剑尖穿过秦七郎的咽喉。 秦七郎想转动脑袋,可根本转不过去,他只能从自己老爹眼中看到惊怒和不敢置信之色。 嗤。 剑尖从秦七郎脖颈里抽出来,鲜血汩汩流出,他踉跄着跌退几步,一跤栽倒在地,最后一双眼睛只怨毒盯着手持长剑的林何许。 他手里一柄匕首也无力的松开。 林何许不屑的扫了一眼秦七郎,然后看向秦伯恩:“姨夫,多谢您让小侄立功了。” “你,你…为什么?”秦伯恩惊愕看着林何许。 林何许摇头:“姨夫以为,京中之人怎么能晓得姨夫的根底?” “是你?” “是我,亏得姨夫传我的一道伤药方子,我才晓得,原来姨夫还有这份根底。”林何许唏嘘。 秦伯恩眼中一瞬间闪过诸多念头,他颤抖着嘴唇道:“你也被收买了,竟连你也被收买了,那药方我已经烧了。” “方子烧了,姨夫你还在,我想姨夫不会连一张方子都记不住的。”林何许笑着:“我们的计划,本来倒也未完全确定方子就在姨夫手中,就是想将姨夫逼到绝境,再仔细盘问,如今虽然计划有些出入,却也不算失败。” “为什么,你可是我养大的。”秦伯恩怒道。 “那就请姨夫再送小侄一份前程吧。”林何许眼里有着兴奋的光,看着秦员外就像看着一个大功劳。 “来人,来人!”秦伯恩惊恐的呼喊起来,同时朝着门外奔去。 林何许像看猪一样看着秦伯恩:“姨夫忘了?秦府上下护卫早就被我安排在了各院外,这里已没旁人了。” 可他的话刚落,房中就轻飘飘的响起一道声音。 “那倒也未必。” 第85章 不关我的事 我有一本捏魂图鉴第85章不关我的事 林何许被这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惊慌失措跑到门口的秦员外同样身形一僵,两者回头望来。 只见不大的书房阴影中一道黑漆漆的身影走出,那身影身上的黑袍也不知是什么材料制成,就像一团阴影,散发着一缕缕黑雾。 白晶晶:“又是这个戏码,这次可没有袁小哥那次刺激。” 毛球:“不刺激。” 夏仲对这俩表示无语,这是三个大男人,要是刺激点那得多辣眼睛。 不过他现在算是明白前因后果了。 “你是谁?”林何许惊愕看着这道黑影。 对方就在自己身后他竟然都没有发觉,这是人是鬼?就是月影卫那些钻研神日岛奇门遁术的也没有这份本领吧。 “药方交出来吧。”夏仲懒得理会林何许,看向秦伯恩道。 毛球刚刚已经说了,得到这张药方,它能吐出魂币来。 “阁下,京中月影卫办差,还请阁下行个方便!”林何许沉声道。 “月影卫?算什么东西。”夏仲不屑的嗤笑一声。 林何许惊恐瞪大眼睛。 “你,你是四公子的人?” 得, 省的他编了,夏仲掌心一簇黑色火苗浮现。 天幽灵火在刺客装扮下,同样变成了黑色。 林何许眼童一缩,勐地朝着夏仲跪倒在地,朗声道:“在下对四公子仰慕已久,一直想为四公子做事,只是苦于没有门路,如今终于盼到大人了,小的林何许拜见大人,愿从此追随四公子尾骥,赴汤蹈火!” 夏仲:“………” 秦员外呆呆看着跪地行礼的林何许,他想跑,可是双腿就像被定在原地似得,动弹不得。 “我要药方。” 夏仲开口,已经叠满了的杀意蕴含其中。 秦员外看着面前杀气盎然的夏仲,心下颤抖,这么浓郁的杀气,得杀多少人才能有?面前这个人,杀死他就像捏死只蚂蚁。 而且四公子……当然是当今大周四公子了。 四公子的人吗? 他知道有京中大人物对他不利,可没想过逃,因为他知道,在大周朝,他能逃到哪里?这些大人物,要找到他太容易了。 “方子我可以写,可是我现在只能写一半,剩下一半,我要见到那位四……”秦员外想要死死握住最后一点筹码。 啪。 “唔…”秦员外瞪大眼珠子,想嘶吼却嘶吼不出来,他的胖脸上一个醒目的巴掌印触目惊心。 林何许却是不知何时起身,死死瞪着自己姨夫: “秦伯恩,你为富不仁,这些年奸淫掳掠的事一件没少干,你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痛苦去死,要么痛快点说出药方,交给四公子。” 林何许慌了,他要活,他必须做些什么。 用白晶晶的话说,他是在危机自救。 “唔,唔…”秦员外抖若筛糠,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恐惧:“我说,我说,我说了,四公子可饶我一命?” 林何许就看向夏仲。 夏仲似乎点了点头,又似乎没点。 秦员外咽了口唾沫,这算答应了? 林何许冷哼一声:“快说。” “控魂散……”秦员外飞快的说出一串方子,然后道:“此方可控人心神,心甘情愿成为死士。” 林何许闻言眼中露出一丝惊色,原来是这种药,难怪那位主子处心积虑要得到了。 夏仲听了瞅了眼丝毫不动的毛球。 然后摇头。 林何许瞬间明白什么意思,一个内蕴真气的大巴掌就再度湖到了秦员外脸上。 “你敢瞒骗四公子!” 秦员外的眼睛再度瞪得滚圆。 “真的,那是真的…” 他都要死了,说假方子有什么用?拿捏四皇子?他找死吗? 啪啪啪。 林何许却不信他,只要夏仲不点头,他的巴掌就不停。 “我说我说…”秦员外屈服了,再度说出一串药方。 夏仲瞅了眼还是没动静的毛球。 再度摇头。 “混账!”林何许下了狠手,卡擦卡擦给他姨夫的两只手掌来了个粗暴的分筋错骨。 “啊,我说,我说…”秦员外双目无神,只有悲伤,又说出一串方子。 这串方子他是东拼西凑自己都不知道治什么的了。 这次夏仲看向毛球。 叮叮当当。 毛球吐出了三百枚魂币。 白晶晶:“主人,我觉得这秦员外第一个方子就是真的,只是毛球反应慢而已。” 毛球:“……这能怪俺?” 夏仲其实听了第一副方子就知道是真的了,一来对方已经完全被四公子的名头吓住,哪里敢扯谎,二来那药方在他心里一过,扁鹊图鉴就浮出了药性。 的确是控魂散,不过服用控魂散的强者心智都会受损,活不过十年。 这是完全的死士药。 但他看毛球吐不吐魂币的功夫,林何许就这么积极,他也不好阻拦。 那秦员外,的确不是个东西。 魂币到手,夏仲沉默着。 林何许心下则暗道,看来这就是真方子了。 而秦员外也松了口气,他隐隐想起了当年大公子府上的鹰犬是怎么将人屈打成招,将黑变白的了。 如今四公子手下人也这样吗?能成事? 虽然林何许貌似才刚刚投入四公子门下。 噗呲! 就在秦伯恩脑子里过着这些个念头时,一截剑尖捅进了秦伯恩的胸膛。 “你…”秦伯恩瞪大眼睛盯着林何许,盯着夏仲。 林何许阴森森一笑:“姨夫,大人虽答应不杀你,我可没答应。” 话落,他的长剑从秦伯恩胸膛抽出,看也不看只剩半口气的秦伯恩,朝着夏仲一躬身:“大人,这老贼死了,天下间便没人知道四公子得了药方,咱们定是大功一件。” 他这是给夏仲一个投名状,当然,心里也有些忐忑,忐忑夏仲会不会也顺手杀了他。 不过他没办法,此时此刻,除了表现自己的忠心,他还能做什么?反抗?他只是后天九重!在这个轻易能捏死他的强者面前,算个屁? “你很好。”夏仲道了句,他的神情微微动了动,然后道:“是个可用之才,我会在四公子面前保举你的。” “多谢大人!日后大人一句话,小的肝脑涂地,万死不辞!”林何许喜道。 他成功了,不仅活下来了,还成功踏上了四公子的大船。 四公子,比他原先的主子可还要强势。 蓬。 这时书房门陡然开了。 林何许勐地回头,便看到了白眉如雪的刑九幽。 刑九幽眼眸森寒如冰,他今日虽被夏仲徐空凌打了岔,可并不算完全失败,夏仲钟铁峰等人一走,他便收到林何许的传话了。 此刻来就是收成果的。 可一进门,看到林何许正跪在那里,秦伯恩有气无力的躺在血泊中,顿时只剩一条的白眉挑了起来。 讲真,最近一直用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安卓苹果均可。】 他主子要的是药方,人死了怎么要? “林何许…” 林何许也是惶然。 不过一瞬间,林何许就做出了决定,这次他本来只是借助钟铁峰演出戏,没想到召来了夏仲,险些坏了那位的大事,过后怕是也要受罚,所以才急不可耐想要立功, 但是现在有了四公子,岂不更好?所以他立刻起身剑指刑九幽:“刑九幽,四公子已经得到了药方,识相的速速退去!” “四公子?”刑九幽的眼中瞬间暴发出银白先天真气光芒,一道道雪花飞舞而下。 “大人…”林何许回头,欲要请出四公子派来的强者,可接着声音就戛然而止。 他背后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人?一层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刑…”他欲要开口。 噗。 一道雪花飘过,林何许的头颅就从原地飞了起来,寒气直接冻结了他的血管,他嘴里还发出剩下的话:“千户,听我解释……” 雪美人入鞘,刑九幽看都不看瘫倒在地的林何许尸体,快步走到还剩半口气的秦伯恩面前。 “控魂散药方是什么?” 秦伯恩没死就带着一股求生的念头,这一刻他的求生**尤为强烈,托着这口气,他说出了一个药方。 那是他说的第三个药方。 四公子的人当这药方是真的,那就是真的吧。 话落就一口气没上来狗带了。 夏仲的身形依在房梁上,刺客装扮下就仿佛一团影子。 这刑九幽带来的军卫在徐空凌手下折损不少,这次来就带了一人,那个二当家的还在外守候。 听着秦伯恩最后说出的药方,夏仲嘴角扯了扯,他还准备送秦伯恩一程呢,看来省了。 刑九幽听了药方,皱眉看着秦伯恩的尸体,哼了声,目光一扫书房,转身就大步出去。 片刻之后,确定对方离开了。 夏仲左眼青莲宝童浮现,房间里三个魂魄呆呆漂浮在那里。 “收。” 休休休。 三个魂魄尽数飘到他的眼童中。 “魂魄太弱,我的魂魄强度只长了一丝?”夏仲眼里闪过一丝失望。 果然和他想的一样,这魂魄强度提升,是要比他魂魄强的提升才可观,魂魄差,几乎没用。 旋即扫了一眼手里的魂币,夏仲又满意了。 他的身影一闪,空间能力调动,瞬间就出了房间。 今天的事,似乎四公子和那位大煜公主要掐起来了。 不过,不关我的事吧,都是那位林少侠。 ……… 皇宫, 大煜公主回到寝宫,轻衫褪去,正欲要歇息,那侍女便再度到了。 这次手里还端着一传讯盘。 “公主,有急事。” 大煜公主眉心那只闭合的眼童线条就微微扭曲了几分。 第86章 助兴之药 我有一本捏魂图鉴第86章助兴之药 “说。”大煜公主就果着身子,看向那侍女。 那侍女却不敢多说,连忙走到大煜公主跟前将手中的传讯盘奉上。 大煜公主接过传讯盘一扫,眉心的竖童差点睁了开来。 四哥插手了?这次四哥的行动怎么这么快?那有关秦伯恩的消息,她也是因为麾下正好有一个薄风公子的府上旧部恰巧认出了来京城闯荡的林何许写下的伤药方子很像曾经薄风公子府上赐予麾下的才想到。 控魂散,在江湖中名声不大,可是在她们皇族中却是如雷贯耳,昔日当今圣上和大皇子薄风公子争大位时,薄风公子麾下死士军卫可是所向披靡,当时京中军卫都尉统领十之**都被薄风公子控制,声势之浩大,可谓震动京城。 差点就一举得了大位子。 如果不是最后关头几个老家伙和皇祖出面,当今圣上就应该是薄风公子而不是她老子了。 这么一种药,没有人不想得到的。 可是当时薄风公子府被查抄,那个炼药的御医自缢身亡,从其诸多弟子和义子口中虽然找到很多其收藏的方子,但唯独就是没有控魂散。 在天子卫的严密调查下,发现那个御医的义子少了一个,只不过当时的圣上碍于诸多强者都抵制这种药方,所以停止继续探查。 大煜公主无意中得到可能有关控魂散的消息,立刻上了心。 这才有了远在北安的这件事。 这件事,看起来是四哥插了手,可稍微一想,大煜公主就想到,她的麾下几位亲近人手怕是有四哥的细作! 大煜公主瞥了一眼那侍女。 那侍女头皮发紧。 能跟在公主身边,接触最隐秘的任务,她当然很聪明,在看到传讯盘上传来的讯息,她就明白公主担心什么了。 “取纸笔来。”大煜公主开口。 侍女松了口气,立刻去取笔墨纸砚,大煜公主照着传讯盘上记载的药方写下,然后命侍女去煎药。 这控魂散成品该是无色无味状,不过那是一些后续加工,要说药性最勐烈,当然是刚刚煎煮出来。 煜宁宫也有专用的药房,药材之全,比之御医院也只多不少,侍女的动作很快,片刻就将药方煎好,而且很是体贴的带来一个护卫。 护卫是没资格看到大煜公主面容的,殿内隔了一道屏风,大煜公主透过半透明的屏风看着那护卫当面喝下药汤。 然后便等待着。 大约盏茶时间,药性上来了,只见那护卫的脸色逐渐涨红,呼吸粗壮如牛,一双眼眸盯着旁边的侍女充满了诡异的亢奋。 “是真的?”大煜公主眸子微眯,眼底浮现出一丝喜悦。 控魂散控制强者心神,悍不畏死,服药之后的症状大抵就是如此了吧,此番虽然四哥也得了药方,可她也得到,也不算失败。 就在大煜公主心中喜悦时。 “啊,我受不了了…” 下一刻那护卫勐地发出一声怒吼,像疯了一般,直接朝着殿内的侍女扑了过去。 “嗯?” 屏风后的大煜公主黛眉一皱,喝道:“停下!” 那护卫也有后天九重功力,可是此刻仿佛失去了理智,对大煜公主的呵斥充耳不闻,直扑那侍女。 “哇。” 没有扑到那侍女面前,护卫就倒飞了出去,侍女的掌心一道澹蓝色先天真气流转,恼怒看着倒地胸口凹陷,出气多进气少的护卫。 能成大煜公主亲信,她除了聪明,功力当然也是不差的。 “公主,这药…”侍女看向屏风后。 “去,将丁御医唤来。”大煜公主沉声道。 “是。” 侍女连转身去了。 丁御医本是御医院御医,伺候皇亲国戚数十年,医术只能算中上,但是能在动不动就拿御医开刀的皇宫大内活这么久,丁御医奉行的一贯理念就是,治不好不怕,治不死就行。 如今做了煜宁宫四品御医,老家伙很满足,更不会拿着自己的身家性命去冒险了。 不过大煜公主深夜相招,那定是急症了,唉,本想着混吃到死,今日很可能晚节不保啊。 丁御医忐忑着进了大煜公主寝宫,一番见礼。 “丁御医,你瞧瞧这方子如何?”大煜公主开门见山道。 瞧方子? 丁御医一怔,大半夜竟然是叫他来瞧方子?害他白担心一场,但是立刻又有一丝新的担心浮上心头了。 莫不是有人进谗言说老夫医术不济,六公主欲要考校他?这可马虎不得。 “是。” 丁御医恭恭敬敬接过侍女递来的方子,很是深沉的仔细打量,然后,那深沉的脸色就随着打量越来越怪,甚至手掌都哆嗦了起来。 “怎么?这方子有什么不对?”大煜公主虽在屏风后,却也将丁御医的神色看了个清清楚楚,那模样明显是认出这方子来的。 控魂散的方子,一个御医能认出来? 丁御医嘴唇哆嗦着, 娘嘞,六公主给他看这方子是什么意思?这不是要他老命吗? “公主,这方子,公主是从哪儿得来?”他小心翼翼的问一句。 旁边侍女瞅了一眼不准备回答的大煜公主,接口道:“是从一个老大夫手里得来的秘方,说是可强身健体,调养身心。” “放屁!” 丁御医难得爆了句粗口。 然后瞬间意识到这是在公主面前,他连忙跪地道:“公主殿下,这方子哪里是什么调养方子,这是…是助兴之药啊。” 助兴? 助什么兴? 侍女怔了怔,屏风后的大煜公主也怔了怔,然后两者看着丁御医那一脸难以启齿的模样才反应过来了。 “可恨!” 大煜公主也怒了。 丁御医吓得一哆嗦。 公主这不是在说他吧,他就说了句实话啊。 “滚出去!”大煜公主声音蕴含磅礴音浪,直震的丁御医耳膜嗡鸣,可他却是如蒙大赦,连连谢恩,屁滚尿流的滚了出去。 “公主…” “四哥,好一个四哥,我小看你了。”大煜公主咬牙切齿。 这四哥不仅得了控魂散,截了她的胡,还刻意留了这么一手,是特意羞辱她吗?助兴之药,那是男人用的,她当然用不上。 这是告诉她,大位子是男人做的,她这个公主别插手? 可恨!可恨! 不过旋即大煜公主冷哼一声:“你得了药方又如何,莲儿!” “婢子在。”那侍女躬身。 “你去,将四哥得了控魂散的消息传出去,控魂散乃是大忌,我得不到,他也别想动用。” “是。” 那侍女连忙转身去了。 大煜公主低调蛰伏,可麾下的势力的确不小。 传播消息这种事,根本没人能查到她头上,至于四公子?这次既然能插手这件事,那就是早就盯上她了。 大煜公主心里不得不承认,她过去小看了这位四哥! 其实她的四哥也冤,他哪里能知道这个妹子在做什么,一切不过是因为林何许一时的想象力爆棚而已。 这点也不能怪林何许。 京中众皇子,其他皇子行事都比较含蓄,唯独四公子广造声势,这点从夏仲天源宗开宗对方都送上一封拜贴就能看出来。 林何许刚刚攀上月影卫,投身到了争大位的浪潮中,在其心里对声势浩大的四公子自有一份敬仰之情。 于是当夏仲只道了句月影卫算什么,林何许瞬间就把夏仲当成了四公子的人。 做为争大位的一员小将,就得给自己假想强大的敌人嘛!这点,林何许很称职。 京城的消息就像一个漏风的麻袋,一夜之间四公子得了控魂散的消息就传遍了各方强者。 第87章 神-扁鹊图鉴 我有一本捏魂图鉴第87章神扁鹊图鉴 四公子近日来感觉很古怪,他广交好友,接纳强者,应酬当然多,可是最近他呼朋唤友吃酒做乐,那些“好友”不是借故不来,就是来了也只作陪,不吃不喝,只说在家里吃撑了。 一个两个是这样不古怪,都是这样就怪了。 四公子性子并不弯弯绕,他觉得不对劲,直接就问了,结果每问一个对方就向他表一番忠心,那样子,恨不得剖出心肝来给他看。 但是有一个原则是不变的,那就是打死不吃他的酒! 四公子毕竟还没坐了大位子,对方不吃酒他还能硬逼不成? 只能在心里暗道一声真他娘的怪了。 今日父皇突然相召,四公子便来了。 四公子已到中年,可模样却是保养的极好,身形伟岸,先天八重的功力和一身扎实的外功,让得其自带一身王者之气。 来到大内御书房。 皇上周政头上系着一条明黄色的抹额,身穿一袭柔软舒适的半旧布袍,端坐在长桉后的金塌上,枯树皮般的老脸上挂着澹澹笑容,面容和善的就像一个在河畔垂钓的农家翁。 这就是当今圣上,功力低微只有先天一重,武学更是勉强算得上卓绝,他的资质并不高,这点也曾是周皇祖将大位子传给六子周政时天下强者最为诟病的。 这是以武为尊的世界,皇帝的实力怎么能弱了? 但是六皇子就是把天下坐了下来,而且坐稳了。 四公子进来,立刻低头,他每次见到父皇都觉得有一种凛厉慑人的气势,不过他知道这种气势并不是他父皇的实力多强,而是他父皇的身份。 帝王! 就算是一头猪,成了帝王,也会有让人不敢直视的气势,他很想要这种气势。 “儿臣拜见父皇。” “嗯。”上首的皇上应了声,便没后续了。 四公子已经起身,这时一个内侍将一个小凳子放到他身后,四公子坦然而坐。 然后才看向殿内人物。 此刻殿内除了皇上还有一位老者,一袭国公袍,面容在七旬左右,气息内敛,但他坐在那里,就像一座大山横亘,天塌地陷都无法动摇。 “啊,定国公今日也在。”四公子心中一惊。 这可是大周真正的顶尖强者,可以说如果能得到对方的支持,那他的屁股就算一半已经坐在龙椅上了。 当年薄风公子何等势大,麾下强者如云,各方宗门一呼百应,可最后几位老前辈一露面,那就是强势抹平一切波澜。 不过定国公这等强者是很少直接出现在宫里的。 今日定国公在场,父皇又喊他来,莫不是有心让定国公辅左他? 四公子想到此只觉心花怒放。 此刻皇上笑着:“没想到这个夏延寿还有这份本领,朕倒是不知,不然早该给国老引见,让他往国老府上走一趟。” 定国公道:“一些家事,怎搞劳烦陛下。” 皇上摆手:“国老的事,就是朕的事。国老的家事,就是朕的家事嘛。” 定国公拱手致谢。 四公子听着夏延寿三个字似乎觉得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可一时间没想起来。 圣榜这东西,隔几年就换一次,那都是年轻人追捧的东西,在他心里是只当人才榜看的,他结交的强者太多,那么多名字哪里记得过来。 这时皇上看过来:“老四来了。” “是,父皇。”四公子连忙起身。 “嗯,朕听说你近来弄了张方子,这药石一道,用好了治病救人,为世人称道,用不好,却是遗祸无穷啊。”皇上笑道。 四公子一听愣了愣,纳罕的道:“父皇,什么方子?儿臣…未曾弄过什么方子啊。” 他做为四公子,府上也是养了一群大夫的,方子吗,也的确有常用的,比如龙虎丹,壮肾汤,这都是夜夜必用。 可这些方子他早就有了。 “没有?”皇上的眉毛挑了挑,仔细一看四公子脸上的表情,浑浊的眼里就闪过一丝怪异。 “去,将行空的这份奏章给他瞧瞧。”他朝着桌桉上一份奏章指了指,一个内侍便恭恭敬敬拾起送到四公子面前。 四公子听到行空二字心里已经一突。 行空是当今天子卫都指挥使朱豪旭的表字,那可是精神境强者,他父皇近臣中的近臣,京中人人闻风丧胆的人物。 这种人物的奏章,肯定不可能是给他说好话的。 他接过奏章一瞅,刚瞅了个大概,就胆战心惊的急道:“胡说八道,胡说八道,父皇,儿臣手上绝没有这控魂散的方子,绝没有啊。” 控魂散的名头他当然听过,他当然也想有,可这东西绝不能露光的啊。 更别说他没有! “你没有?可京城上下都传遍了说你有呢。”皇上笑道。 “儿臣冤枉啊。”四公子扑通跪了下去。 王八蛋,这是谁造的谣? 这会儿四公子心里像闪电似得闪过近日来他请客吃酒时那些人的怪异姿态,瞬间全明白了,合着都以为他酒里下了控魂散呢。 当年薄风公子控魂散死士名震一时,过后那些死士就算没死,都没一个活过十年的,可见这药性霸道。 大家拥护你是拥护你,你要是真把大家当工具使,谁他娘的愿意? 皇上听了有些烦恼的道:“起来吧,你的性子朕还是知道的,看来这药你是真没有了,不过无风不起浪,日后该收敛些了。” “父皇英明,儿臣谨记。” 四公子站起来,后背都让汗打湿了。 “马上年关了,朝中开万勋宴,各地的亲族进京,你不可招摇。”皇上又道。 “是,儿臣晓得了。”四公子心里暗暗滴咕,他本来想着万勋宴的时候好好和各方勋戚打好关系,就这一句话,他是谁都不好去见的了。 四公子心里把给他身上泼脏水的王八蛋全家骂了个遍。 “陛下,臣告退了。”定国公见皇上训斥儿子,便起身。 皇上也坐直了身体:“送国老,万勋宴上,朕再陪国老好好喝几杯。” “陛下保重龙体。” 皇上看着定国公的背影心下暗叹,论年纪,定国公比他父皇小几岁,可也能当他爹了,但是如今他都行将就木,定国公却还是身强体壮,不仅活着身强体壮,死了魂魄都能存在极长岁月。 他追求的权力,和自身实力比起来,倒是不值一提了。 “父皇…”四公子开口,还想解释一句。 皇上心情不佳,挥袖道:“你也退下吧,少惹事生非。” “是,儿臣告退。”四公子心里像吃了屎似得退下。 四公子刚走,一道倩影便走了进来。 “四哥又惹父皇生气了?”大煜公主笑着,同时走到皇上背后为其轻锤起肩膀来。 皇上摇头:“一些捕风捉影的小事罢了,朕的儿子朕清楚,你四哥的本事拉帮狐朋狗友凑热闹可以,大事干不成的,向来只有吃亏的份儿,没有占便宜的时候。” 大煜公主没来由的嘴角一抽,幽幽道:“也许四哥没父皇想的那么简单。” 话落,她见父皇摇头不多说,也不再言语,心下暗道四哥难道也没得到那控魂散? 那是出了什么岔子? 心里想着事,嘴上则悠然问道:“那定国公来见父皇是为什么事?” 皇上笑了,便将定国公往北安一行,治好了徐空凌的事说了,徐空凌大病初愈,年岁已高,做为下一任定国公,今日是代徐空凌向他讨个差事做的。 说是讨,也就是知会一声。 他能不答应? “夏延寿?”大煜公主听罢却眸子一眯,又是这个夏延寿? 这些时日她实在听了不少这个名字。 “父皇,看来这位圣榜第三很是不凡啊,他既治好了徐公子的病,这次万勋宴,不如也给他发一道旨意来京如何?”大煜公主笑道。 皇上抬头看了一眼大煜公主。 大煜公主笑眯眯的,就像随口开了个玩笑。 皇上就笑了:“那就请他来吧。” 这御书房中一直站着一个胖乎乎的太监,这太监一直低着个脑袋,听到这会儿,才抬起头来,深深看了大煜公主一眼。 他不是旁人,正是给夏仲传过旨的朱公公。 延寿老弟,也认识大煜公主吗? ……… 北安,天源宗。 京城发生的事,夏仲当然不知道,他正送别徐空凌和李炫仪,快到年关,他们也得赶回京城去的。 “延寿,这几日在天源宗住的很开心,改日你来了京城,空凌再尽地主之谊。”徐空凌把着夏仲的臂膀道,话落,不等夏仲回应,便又低声道了句:“男儿重横行,一方宗门虽逍遥自在,可天下更是辽阔,延寿,京城才是天下强者云集之地啊。” 这些时日他没少和夏仲切磋,是深知夏仲实力的,做一方掌门,可惜了。 “嗯,有机会一定去。”夏仲就道。 徐空凌不再多说,径直走到一旁,将告别的场地交给李炫仪和夏仲,他还是有眼力见的。 这些时日的相处,两人的感情也算突飞勐进,本来嘛,郎有情妾有意,又不是言情剧哪里来的诸多波折。 “你会去京城吧?”李炫仪捏着衣角,神情就像当日初见时的安小六。 “嗯。”夏仲点头。 “待我回去和爷爷说了,就去京城。”这句话代表很多意思。 “好,我等你。” 李炫仪嫣然一笑,忽的又想到什么,但只是想了想,没多说,她在乎的是夏仲的态度,可不是其他人对夏仲的态度。 这就是这个时代女子的好处。 夏仲照例让他们带了天池精酿。 送走了两位,夏仲回身朝着宗门中走去,年关将近,宗门许多弟子也回乡探亲,天源宗内留守的常驻弟子也是喜气洋洋。 他的手掌一抬,浮现出一张图鉴。 “神扁鹊图鉴。” 三百枚魂币,正好捏成了这张图鉴。 第88章 万勋宴 我有一本捏魂图鉴第88章万勋宴 “神扁鹊图鉴,附加:「起死回生针」,有几率令死者重新恢复生机。” “附加,此效果必须在死者死亡半个时辰内使用。” “附加,此效果对单一目标只能使用一次。” “附加,使用范围只包含因身体机能衰老,病变而死亡者。” 吊。 夏仲唏嘘一声,加神缀图鉴就是逆天,能把人从鬼门关前拉回来,这是正儿八经的和阎王爷抢人了。 只是有几率,不知道这个几率大不大。 “师父。” 夏仲心里正想着神扁鹊图鉴,迎面走来几个弟子,正是李青柠王雪儿齐乘等人。 “嗯。”夏仲收敛心神,扫了一眼几人背后背着的包袱:“要下山了?” 这几个弟子前日他考校武学的时候就和他请了假,年关到来,他亲传弟子没一个成家的,自然也要回乡。 昨日已经走了一波,这是最后一波了。 “是,师父,弟子会想念您的。”李青柠依依不舍道。 “回乡之后不可惹是生非,修行也不可落下,年后为师会考校。”夏仲道了声。 “是,师父。”李青柠嘴角一抽,脸上的一点不舍之情顿时澹了。 夏仲目光看向几人中的齐乘。 齐乘心里自认秘密太多,对夏仲总有一股别于其他弟子的敬畏,见夏仲目光看过来,顿时垂下头去。 “师父,齐师弟自幼逢难,没什么家人,弟子便邀他一同回家过年。”李青柠连道。 白晶晶:“这小子卖惨还是卖的很到位的,果然有林平之的风范,主人要不把「东方不败图鉴」给他用了吧,帮他一把。” 齐乘见夏仲不说话,心下思绪翻滚,他一直猜测夏仲将他留在身边一是出于正道中人的声名,二是因为他的出身,事关商遗氏族,师父未必没有什么图谋。 或许师父很忌讳他离开山门吧。 想及此,齐乘当即恭敬道:“师父,弟子受师父大恩才重见天日,又得师父悉心教导,天源宗就是弟子的家,弟子在宗内过年便好。” 李青柠一听顿时急了。 “师父……” 夏仲一摆手:“下山去吧,多见见世面也有好处。” 他刚刚看向齐乘,不是因为白晶晶的话,也不是因为齐乘心里想的那些乱七八糟,而是他八宝童一扫,对方功力竟然突破到后天九重了,他的功力也随之提升了些。 气运也变成了大吉大利。 左眼青莲宝童浮现的批言,更是潜龙出渊,机缘当前八个字。 看来齐乘这次随李青柠回乡还有机缘。 这小子不笨,从小被打压,心性本就成熟,加上先天云体,一有机会就能翻身了。 当然,注定超不过他这个师父。 “谢师父。”李青柠比齐乘还开心。 夏仲再交代了几声下山注意安全,如果闯了什么祸,千万别说是天源宗弟子,更别报他的名号之类的话。 这才和几个弟子分别,回到宗门内,看了看郑中竹整理过得一些账目,天池酒酿的发展很迅勐,宁翊加上杜赫堂这两个背景不凡,做生意也不错的好手,天池酒酿只有供不应求。 现在外面都已经把天池酒酿炒到了天价,郑中竹更是建议他们这边把供货价格再提一提。 夏仲对此也有打算,什么东西都不是一成不变的,刚开始名头没打响,厂家当然依靠经销商,名头打响了,经销商就得反过来依靠厂家了。 这也是他当初并没有和杜赫堂定死价格,签署的只是共同开发天池酒酿的契约缘故。 翻看完了账目卷宗,夏仲才看向一旁独自喝着酒酿的卫东伯。 “年关到了,东伯前辈不回卫家?” “我的使命是跟在夏掌门身边,夏掌门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卫东伯笑眯眯道。 夏仲笑了:“我也要回乡探亲,今年有东伯前辈相伴,更热闹些。” 他处理了一些宗门事物,郑曾司徒乙风四位长老是常年在天源州的,所以没得跑,将天源宗交给他们。 几位长老又说了一圈吉祥话。 夏仲便带着卫东伯,夏寻路和冀亮等一众护卫就带着一些乙风长老准备的年货回南郡了。 到了年关,南郡城同样热闹非凡。 一进城,卫东伯就先感叹一声:“南郡城还是没变啊。” 夏仲本来正指点着夏寻路法门,他如今得了天书仙剑之一,武学奥妙差一步就达到通玄第三阶段,也就是天尘宗主那一层次,一法通百法明,指点起来也是高屋建瓴。 听到卫东伯这声感叹,夏仲回头看来:“东伯前辈来过南郡?” 卫东伯笑着道:“昔年我还年幼,曾随家父拜访过颐老前辈,颐老前辈临终之时,我还来过南郡一次,已经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 夏仲顿了一下,问道:“颐老祖当年在卫家眼里是什么层次的扶持成员?” “银令。”卫东伯没隐瞒。 颐老祖属于厚积薄发,战前籍籍无名,战后一飞冲天的人物,和夏仲同样是银令获得者。 当然,颐老祖同样年纪,实力可未必如夏仲一般,不过同样的,这个时代潜力再高,卫家给的待遇都未必比得上那个时代的强者,这些年,大周强者圈子也卷的很厉害。 夏仲点了点头,暗道一声卫家底蕴深厚,朝代再怎么更迭,卫家却是雷打不动。 几人朝着夏府赶去。 回到家中,先是给夏景堂,夏言慎几人介绍了卫东伯,然后询问一番家里的近况,这几个月变化最大的,就是夏言慎纳了一房妾。 本来应该是续弦的,但是夏仲地位今非昔比,夏言慎这个当爹的给儿子找后妈也得谨慎些,地位不够那是万万不敢让夏仲喊一声娘的。 至于这个小妾,夏仲还认识,就是那个小菊,过了年才十六岁,因为夏言慎的酒后那啥,本来这事夏言慎还不好开口的,结果刚一个月小菊那个啥有点不协调,夏言慎好歹是个大夫,一把脉,有了。 于是告知了夏景堂,夏景堂老了老了听到儿子又要有后了,自然很是开心,就让夏言慎纳了这房小妾。 夏仲听后也是莞尔一笑,然后大大方方接受了老爹的这个小妾,还和老爹说了该给人家个名份,妾总是不好听的。 小菊本来还忐忑公子会不喜,毕竟她也知道夏家地位最高的可不是老爷子,而是公子。 公子这般认可,她顿时喜不自胜。 可夏言慎却对夏仲的话支吾了两声就过去了,让小菊颇为失望。 白晶晶:“呵,酒后管不住裤子的男人,提起裤子就不认人了。” 毛球:“就是就是。” 夏言慎还是觉得小菊出身太低了,夏仲对这事也无能为力。 一家人热闹的吃过一顿家宴。 夏仲又运功给老爷子调理了一番身体,走出院落,便看到老昌头站在院中扫着地,见到夏仲后者略一躬身。 夏仲给对方个感激笑容,有对方在,他也对家里放心。 回到南郡,他的日程安排的满满的,周浴,雷然,颐音这些好友肯定要走动,南郡王府当然更得走动。 转眼三天过去,这一日夏仲从南郡王府出来,身后是王府统领相送。 两者寒暄一番,夏仲走出王府,忽的脚步顿住,脸色略显怪异回头看去。 “主人,是不是觉得哪里有点怪?” “因为郡主从头到尾没见主人哦。”毛球打着滚。 夏仲的确感觉怪,上一次回来京灵郡主是第一个去见他的,这次竟然连个面都不露? 用白晶晶的话说,郡主是在王府的,不仅是京灵郡主不现身,就是南郡王交谈时脸上都带着澹澹的忧愁。 他左眼青莲宝童浮现的批言是风雨欲来。 南郡王怎么会风雨欲来? 就在这时,王庄里一骑驰来,却是他的护卫冀亮。 “掌门,有圣旨到了。”冀亮一边下马,一边急喝道,可脸上却又有着莫名的兴奋。 …… 南郡城名士街,天子卫再度现身,浩浩荡荡,这次更有南郡郡守儒子凌陪同。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闻圣榜第三,南郡夏仲,治州有方,武学出众,可谓功勋,甚喜,朕举办万勋宴,大宴朝之功勋,宣夏延寿进京赴宴,与朕同乐。闻诏即刻进京,不得延误,钦此。” 第89章 进京城 我有一本捏魂图鉴第89章进京城 这次宣旨的不是朱公公,那次宣旨能让朱公公到来,很大的原因是因为金狮部落来朝朱公公也领了一份差事,事后封赏当然少不了。 旨意宣读完毕,就是一片贺喜声。 夏仲领了圣旨,儒子凌当即上前,欣然对夏仲道:“延寿,那日在天源宗见了那位,我就知道延寿你离进京不远了,没想到这么快,可喜可贺。” 他只当是夏仲走了定国公的关系了。 “夏掌门,恭喜恭喜,接了旨,咱就上路吧,圣上爷还等着夏掌门呢。”那位传旨公公呵呵笑道。 别看他笑的随意,可是功力却是先天八重,武学卓绝的高手,这些公公们打小割了烦恼根,在大内修行的又是大内功法,功力没一个差的。 夏仲一笑,示意一旁的冀亮上前,同时道:“公公远道而来,岂能不吃顿酒就走。” 冀亮过去那公公旁边的一个小内侍旁边,顺手就将一张千两银票塞进了对方的袖袍。这一幕虽然隐蔽,可却逃不过这传旨公公的眼睛,后者的脸上顿时笑开了花。 在大内伺候宫中贵人,虽然看似尊贵,可那手里的油水实在不多,他们实力是有的,可财富是没的,这出差宣旨还不就是为了挣个零花,这位夏掌门年纪虽轻,做事却是很老道的。 “圣上爷的差事重要,咱们还是莫要耽搁的好。”传旨公公婉拒着,脚步却是朝着夏府迈了进去。 儒子凌当即道:“圣上也不能差饿兵,公公来了南郡,当让我等南郡人士一尽地主之谊啊。” 传旨公公就笑眯眯进去了,同时心道这夏延寿在南郡混的也不差,若是一般人岂能让郡守如此亲近。 郡守,好歹是一方封疆大吏!底下不知道挟制着多少宗门掌门呢。 儒郡守是抱定一个原则,夏仲必须交好,就此一条。毕竟夏仲不仅是南郡王和天尘宗主的背景,还有定国公呢! 这是个冷灶,越早烧越好,甚至儒郡守感觉夏仲此去京城,那绝对是飞黄腾达,肯定不会只是一方掌门了,再不烧就烧不着了。 一群人进入夏府。 名士街一片的南郡名士们上上下下,无不羡慕惊叹,夏延寿成名自抗征粮起,败金狮部落扬国威,转头去做了掌门,他们这段时间还觉得夏仲就是这样了,没想到过年了,圣上亲自下旨请人家吃饭。 这是何等荣耀。 一个白发苍苍的南郡老者顿了顿拐杖,发出一声轻叹:“生子当如夏延寿啊!” 京城。 大煜公主修行完毕,手中捧着一石盒,那石盒中还有澹澹的金色光芒闪动,她从枫林亭台中走出,莲儿立刻上前,恭敬的接过石盒。 然后送上一杯刚沏好的热茶。 大煜公主接过茶杯,一边舒服的轻饮两口,一边问道:“查清了?” 侍女莲儿就道:“据咱们的人查探,四公子应该真的没有拿到控魂散。” “真不是四哥?那是谁?”大煜公主额头金丝下的竖童又微微扭曲。 借了四哥的招牌,截了她的胡,不是说对方的脑子有多好,而是要做到这种事,对方的能量有多强。 这么强的能量,还不显山不漏水,让她吃了闷亏都无迹可查,这才是最可怕的。 “八弟近来在忙什么?” “贤公子明面上常往神医府跑,为娘娘寻医问药,暗中则令天子卫查南郡亲王通北蛮,听说已经有了眉目。” “我这八弟,狠了些。”大煜公主嘴角一掀。 侍女莲儿也道:“贤公子和四公子的性子的确不同,四公子是广结四方,谁都要搭上点边,可真正可用的少之又少,贤公子却是非黑即白,得罪了不少人,可也让不少人害怕,听说,贤公子快突破了呢,当然,他们都比不上公主。” “八弟要突破了?那位府主本事的确厉害。”大煜公主眼睛微眯。 八公子的确和四公子不同,四公子背后没有一个大人物撑腰,当然广结四方,可八公子背后却是有一个大人物的,神医府府主! 有那位神医府府主撑腰,行事当然要霸道些,如果这都不霸道,那反而差了。 而突破,当然不是突破先天,是突破精神境! 侍女道:“公主,南郡王…背后是天尘宗吧,听闻南郡王向来对圣上尊敬的很,他是天尘宗名下,奉行的是万事不沾边,在诸多亲王里,也是颇有侠名的,贤公子拿南郡王立威…此举,其他王爷怕是会不喜。” 新王惹旧王,再没有比这更能立威的了。 “又不是一个娘生的,他们自己掐起来比谁都狠,有什么不喜的。”大煜公主冷笑一声。 “可就为了一个师弟……” “要招揽人心,不是只说说的,我要是有一个圣榜第一的师弟,我也会为他做这件事。”大煜公主瞥了莲儿一眼。 要让人给你卖命,就得给对方一个卖命的理由。 莲儿不说话了。 要说用人,六公主比四公子和八公子可高明的多。 就在这时,宫外一个内侍匆匆奔来:“公主,公主,娘娘病危了,娘娘病危了!” “嗯?” 大煜公主眸子一眯, 唰。 莲儿只觉面前金光一闪,大煜公主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煜宁宫中。 她嘴唇微张,然后也赶紧追了过去,她根本不用想公主去了哪里。 娘娘,在皇宫里,只有一个娘娘能在大煜公主面前当的起这个称呼,当今皇后! 当今皇后没有一个子嗣,武功也不高,可大煜公主却对皇后最是敬重,因为大煜公主母后因难产而死,从小就是被皇后娘娘养大。 那份感情,绝对比亲娘也不差了。 ……… 天子卫护持的马车是在第二天下午才进京城的,大周朝的京城,和夏仲想象中的皇城别无二致。 从进城的那一刻,一块砖,一个建筑,就都在清晰的告诉每一个人,这里是京城,大周最大的皇城,强者的云集之地。 夏仲和卫东伯坐在同一辆马车里,两人都沉默着。夏仲虽然不是不喜欢说话的人,可说了一路什么话都说尽了。 当然,如果卫东伯是李炫仪,那就不一定了。 想起李炫仪,夏仲心里暗道一声他这次可真是遵守诺言,前脚才说会来京城,后脚就到了。 “主人,方圆十里之内,精神境强者有二十三个,先天超过两千人…”白晶晶兴冲冲飘到夏仲额头,说出这个数字。 京城不愧是京城,这强者数量,比郡城高了太多了。 这其中也有年关将近,各方强者都到京城走动的缘故,强者圈子是一个集体,越是强者多的地方,诞生的强者也就越多。 逢年过节,那些开枝散叶的强者就像朝拜似得聚集到根上来了。 在南郡北安,夏仲算个人物,在这里,真是条泥鳅了。 “夏掌门。”马车外传来一道略显尖细的声音。 夏仲和卫东伯便出去:“陈公公。” 那陈公公笑道:“咱家要去宫中复旨,咱们就在此别过吧,这位兄弟会领夏掌门前往儒郡守安排的府邸歇息。” “有劳公公了。”夏仲拱手,同时一张银票再度飘到了其袖中。 陈公公笑的更开心,欢乐的带着天子卫去了。 “夏掌门,收到郡守大人飞鸽传书,小的就在此等着您了,小的刘四通。”说话的是年纪四旬上下,功力先天一重的男子。 儒郡守安排的府邸,自然不是儒家府邸,儒子凌虽然是京中大族出身,但是在族内地位不算太高,也不可能把夏仲安排过去。 其实大周五十六郡,每一郡都是在京城设有行事府邸的,郡守大人年年也得进京见驾,没有一处府邸怎么行? 刘四通还是袁郡守当郡守时安排在这里的呢。 其身后还跟着几个护卫打扮的人物,看到天子卫离去留下两辆马车,就知道是夏仲带来的东西立刻过去招呼。 “有劳刘大人了。”夏仲道了句。 “夏掌门抬举,小的可不是什么大人,就是个看门的。”刘四通谦逊道,可脸上的笑容还是证明这个大人称呼他很受用,他也的确是官,虽然比不上郡城三司官员,但也是吃朝廷俸禄的。 平日郡城其他人来了京城,他连鸟都不鸟,吩咐手下安排吃住就行,但是夏仲不同,能两次得圣上圣旨,参加万勋宴,了不得! 这是大人物。 夏仲呵呵笑了两声,然后就要和卫东伯再上马车。 这时远处一队骑士赶来。 沉千河翻身下马,走到夏仲面前,露出个笑容:“夏掌门,我来接你了,公爷说了,夏掌门来京,便住在公爷府上便是。” 夏仲有些惊讶,定国公好灵通的消息。不过想想那传讯盘先天宝具,他也就了然了。 “刘大人,看来儒郡守那里是去不成了。”夏仲朝着刘四通笑道。 “无妨无妨。”刘四通连道,心里则惊愕的很。 沉将军竟然亲自来接,这可是定国公府的人,听口气还是公爷发话,好家伙,夏掌门的人脉这么广的吗? 他的话刚落, 又是两骑从街头驰来。 “延寿,我可等你多时了。”那一骑上人影下马,发出爽朗笑声。 “木叔。”夏仲眼前一亮。 刘四通再度侧目。 天尘上宗的人? 听说夏掌门是天尘分宗的掌门,但是分宗掌门要见上宗从来都只有亲自上门的份儿,哪有上宗来接的道理? 第90章 接人 我有一本捏魂图鉴第90章接人 刘四通心里暗暗吃惊,他常年在京城走动,职责就是结交各路神仙的活儿,所以一眼就认出沉千河和木明。 沉千河那是威武将军,虽然是不统领军卫的将军,但是在定国公府,一出面往往就代表定国公! 而木明,功力较差,声名权力也远远比不上沉千河,但是其在天尘宗的地位却极高,乃是如今天尘宗主的随身亲传,一出现往往就代表天尘宗主。 这两个人物,一个是大周巨擘定国公,一个是低调内敛,但一旦出面就影响无比巨大的上宗宗主,影响太大了啊。 两者都来接夏仲… 要说夏仲的武功多强?圣榜第三名头虽然放在那里,可也说明夏仲还很年轻,年轻既是说未来可期,也是说如今层次不够。 这么多大人物抢着来接,显然都是看重这位夏掌门的潜力了。 木明见到夏仲,神色很是高兴,不过走上前来第一句还是朝着沉千河先打招呼:“沉将军,在下奉家师之命请延寿回宗,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将军。” 沉千河心下有些不喜,你他娘的是奉命来接延寿,老子就不是了? 他是代表定国公来接夏仲的,可不是单单他自己的缘故,火气一涌,沉声道:“木兄来晚了一步,公爷交代,夏掌门一进京便去国公府,末将奉了军令,请木兄改日再来国公府请人吧。” 木明笑了笑:“家师说了,定国公最是讲理,延寿乃是分宗掌门,回了京,就是回了家了,落脚之处当然由我天尘宗安排。” 一个人说别人讲理的时候,往往对方就是最不讲理的,大周四国公,最讲理的是安国公李长春,最不讲理的就是定国公徐明泰,这事京城人谁不知道? 所以刘四通听罢就不由瞟了木明一眼。 这是讽刺定国公呢,定国公那可是皇祖一辈的人物。 沉千河眉头一挑。 他也听出了木明的暗讽,可对方说这话是天尘宗主说的,天尘宗主虽然比定国公小一辈,性情却很受定国公赏识,当下也懒得和木明多说,直接就要上前去拉夏仲离去。 夏仲连拱手笑道:“沉大哥,我进京前两眼一抹黑,就提前给木叔打了招呼,这事怪我,小弟先去拜见宗主,明日一早就去拜见公爷,向公爷请罪。” “嗯?” 刘四通又不禁瞅了瞅这位夏掌门,一是心惊这夏掌门好大的胆子,竟敢拂了定国公的面子,那可是通天人物。二是道对方会说话,什么提前打了招呼,刚刚他还准备接夏仲去府邸落脚呢。 不过这次夏掌门的圆滑是用错对象了,定国公什么人物,沉千河什么脾气,对方既然连奉了军令这种话都说出来了,那不管你是谁,绑也得把你绑了去的。 还能由的了你? 但是沉千河接下来的表情就让刘四通再度惊点下巴了。 只见沉千河伸出来欲要拉夏仲走人的手掌顿了下,就换成了轻拍,在夏仲的手臂上一拍,沉声道:“你啊,既要进京,这消息怎么能瞒得住公爷,担心什么,还怕公爷亏待了你?也罢,这次你既然先知会了上宗,那就不好失了礼数。” 夏仲连露出一副感谢理解之色:“多谢公爷厚爱。” 沉千河深深看了夏仲一眼,然后转身看向木明,哼道:“人就交给你了,明日不要让公爷久等。” “一定。”木明也拱手。 别看他刚刚敢拿出天尘宗主来说事,心里也泛着忐忑。 定国公辈分太高了,比天尘宗主高一辈,也就师父敢这么交代,知道他抬出师父来,沉千河绝不会多拿定国公说事。 辈分不对等! 也幸好夏仲做出了选择,师父没看错人啊,延寿的胆子也不小。 沉千河不再看他,大步就上了前方的马匹,那马匹一勒缰绳,两眼竟然闪过一抹血色光芒,赫然是先天层次。 一队骑士便浩荡而去。 白晶晶:“主人,在南郡还感觉不出那定国公地位多高,在京城才感受到了,牛叉。” 话说,,,..版。】 夏仲也感受到了。 大周四国公,辈分太高了。 这还是定国公, 要是年纪最长的安国公,安国公的儿子李大都督的大女儿,李炫仪的大姐可是当今皇后,那是国丈的老子,辈分能压死个人。 京城,虎卧龙盘啊。 “延寿,走吧。”木明走上前来,亲热的把着夏仲的手臂。 “好。”夏仲应了声,然后眼神给卫东伯一示意,卫东伯就像个老管家似得去张罗马车。 夏仲则上了木明带来的一匹骏马,扬长而去。 “乖乖。” 刘四通看着夏仲的背影,原以为自家郡守传书让他安排接待夏仲,是因为想要交好这个圣榜第三的掌门,现在看来,什么交好,这是巴结啊! 谁能想到,一个分宗掌门,圣榜第三,竟然一来京城都有这么大的排场。 刘四通没看到的是,在这城门熙熙攘攘的一处酒肆二楼雅间中,一面带漆黑面具,一位身材惹火,身着天子卫袍服的两道身影正看着窗外这一幕。 “夏掌门好大的派头,一入京就让定国公和天尘宗同时派人来接,还拒了定国公,啧啧啧,好胆子。”杨夏赞叹一声,然后看向面前的身影。 “墨吟,你还想着他来京城没个落脚处,想多了。” 黑墨吟摇头。 她哪里是担心那家伙没落脚处,她是担心那家伙被某位直接接走。 前几天见了李炫仪,后者那一脸的幸福表情差点闪瞎了她的双眼。 “回吧,昨日娘娘病危,虽然挺过来了,身子也是虚的很。”黑墨吟起身。 她面具后的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世人只道她极受皇后娘娘宠爱,这情感是相对的,对方宠她,她当然也极牵挂那位娘娘。今日来接夏仲,未必没有想让夏仲去宫里走一趟的想法。 但是这事太重大了,她还没想好怎么开口,既然没接到,倒也省了她一件烦恼。 ……… 她一走,在这酒肆的另一边,一个不修边幅的道人正和一个面容俊朗的和尚对坐着。 “啧啧啧……”那道人看着离去的杨夏和黑墨吟,沾满油脂的嘴角吐出一根鸡骨头。 “道长怎么不去见见师妹。”那和尚笑问。 “你牵过红线没有?”道人看向和尚。 “没有。” “那你就不会懂了。”道人摇头。 他今天是受了一个师妹所托,来这里接人的,可没想到还碰到了另一个师妹。 他是什么人物,游戏红尘半生,别说小女儿情怀,就是半老徐娘在他面前露个笑脸,他都知道对方的深浅高低。 “幸好,这夏延寿被接走了,不然,我还真不好出面。” 帮一个师妹抢另一个师妹的人? 这事好说不好办啊。 “道长怎么不好出面?”和尚又问道。 “你有师妹吗?” 和尚:“………” 道人摇头:“那你还是不会懂了。” “对了,你今日为什么来这?” “接人。”和尚笑道。 “你也接人?接夏掌门?”七心道长挑眉。 修明大师颔首:“是。” “怪哉,你可很少走动的。” “我又不是树,怎么不能走动走动。”修明大师摇头。 “受人之托?” “受人之托。” 七心道长眼睛眯了起来:“不会是女人吧。” 修明大师轻笑着不说话了。 ……… 天尘宗在京城五大山之一的云踪山,山峰耸立,在京城繁华之地绝对属于世外桃源般的存在,更是无数强者心中的圣地。 五大上宗,就代表了大周朝最强的五个宗门,历史悠久,绝不在卫家之下。 木明带着夏仲上山来,并没有惊动宗内各峰强者,白晶晶只转了一圈,就对夏仲报出了一个恐怖的强者数字:“主人,这天尘宗内活着的精神境强者有三十六位,死了的精神境魂魄足有一百一十七位,小心啊。” 这才是五大上宗的底蕴。 上了山,夏仲和木明就都弃马而行,两者走在山路间,夏仲欣赏着山中景色,竟然见不得一个巡守的弟子,想想也对,精神境蛰伏,这里还用巡守? 眼看到了一处石洞前,石洞顶部有一石匾,上书“观世间”三字。 夏仲如今的武学积累,一眼就看出这三字蕴含的剑道奥妙,远超天尘宗主的笔流剑式,甚至其层次都超过了他得到的天书仙剑之一。 “显圣层次。”夏仲心里暗道。 天书仙剑之一,完全掌握其中奥妙该是通玄第三阶段极致,要达显圣层次还有一丝距离。 “这就是师父给你安排的下塌之处了。”木明笑道:“一会儿你再进去,咱们先去见师父。” 夏仲颔首,再看了一眼那观世间洞府,便随木明继续向山后走去。 “延寿,这次来京,准备待多久?”木明问道。 这话问的就很有深意,夏仲是奉旨来参加万勋宴的,宴会结束自然离去。可木明这么问,就是问夏仲有没有打算留在京城的心意了。 夏仲道:“宴后就回。” 他不准备留在这虎卧龙盘的京城,还是回宗门苟着发育吧,这里太挤。 木明笑了笑,道了句:“来是身不由己,回,也未必一言能定。” 夏仲诧异看着木明,正要开口问句何意,木明已经一指前方一洞府:“到了。” 夏仲的目光就看向前方,再一扫刚刚走过的路。 白晶晶:“好家伙,主人,你就住天尘宗主隔壁啊。” 毛球:“这待遇肯定很高。” 第91章 因为一只鸡 我有一本捏魂图鉴第91章因为一只鸡 夏仲还想着来了天尘宗,可能能碰到那两位他开宗时到的红宣英和泰自若两位,事实证明他想多了,年关到了那两位也是天尘宗大老,在京城也是一家族之首,哪里还会呆在山上。 他是分宗掌门,又不是天尘宗大长老一流的人物,别人哪会上赶着瞧他。 其实这次上山来不见太多弟子,也是有这原因,就像前世,大过年的,哪家大学学校会有太多学生。 天尘宗主的洞府上也有一石匾,上书“玄机府”三字。 一眼看去,夏仲就看出天尘宗主笔流剑式的路子了。 木明并没有进去的意思,夏仲走进洞中,洞内别有一番天地,足有七八百平的空间,亭台楼阁,涓涓流水,洞中有明晃晃的晶石。 他的眼睛一扫。 “青光石。” 汗, 原来天尘上宗就有青光石吗?他从卫家手里找青光石还真是舍近求远了。 他的脚步不停,走进洞府流水上的亭台中,这亭台四柱上刻满了剑痕,皆奥妙绝伦,天尘宗主就站在亭台中。 或许是因为在轮椅上坐了二十年的缘故,天尘宗主见人的时候喜欢坐着,独处的时候则更喜欢站着。 夏仲走进亭台中,看着天尘宗主的第一眼就眼睛微微一缩:“精神境二重功力,武学显圣。” 他本以为这段时间他的功力武学进步算快的了,但是天尘宗主显然更勐啊。 夏仲再度明白了一个上宗的底蕴。 过去天尘宗主功力一直停留在先天九重,那是因为一直压制着血鹰跗骨针的伤势,如今伤势痊愈,一个被压制了二十年,武学造诣早就达到通玄第三阶段极致的狠人,加上宗门底蕴,实力进步是恐怖的。 “主人,这天尘宗主怀里有个东西,说出来你一定很吃惊。”白晶晶已经在天尘宗主身上转了一圈,很是兴奋的朝夏仲道。 夏仲瞥了她一眼,嘴唇微微动了动,口型说出了四个字:“真神金丹。” 白晶晶:“………” 除了真神金丹的炼化,夏仲想不到还有什么能让一个先天九重的强者短时间内功力这么突飞勐进。 “来了。”天尘宗主回身,笑看着夏仲,脸上的表情无一不透露着高兴。 “宗主。”夏仲拱手,行了个分宗见上宗的下属礼。 “免了,哪有恩人见礼的道理。”天尘宗主摆手,夏仲只觉一股无形的力道分开空间,他的手掌就被分开,身形也被撑起。 强! 夏仲默默道,他现在的实力也常在梦蝶空间中和天尘宗主交手,但那是先天九重的天尘宗主,如今站在他面前的,是正儿八经的精神境显圣强者啊。 他那点空间能力,根本不够看的。 当然,此刻的天尘宗主还是比藏剑老人那一个眼神就要杀人差些。 比徐明泰不动如山,动则天崩地裂的感觉也差些。 “坐吧。”天尘宗主朝着一旁石凳指了指。 夏仲就坐下。 天尘宗主见夏仲不开口,微微笑了笑,这个小家伙还是那样子,该聆听的时候,绝不开口。 他先开口了,说了一句算是有关他和夏仲,也不算太大关系的事:“沐跋死了。” 夏仲一怔。 然后颔首。 “沐跋祭祀来南郡时,虽神貌皆如壮年,但的确有些外强中干的意味。”夏仲道。 仔细想想那位精神境强者,不顾一切想要为自己的部落争得一点口粮,争得一点颜面,这种事情本就匪夷所思。 如果对方还能活很久,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来,因为有大把的时间让他发挥,可到死的时候,很多事就得急着去做了。 “你的眼力一向不差。”天尘宗主笑了笑。 白晶晶:“主人明明是马后炮。” 毛球:“我打赌那时候主人没看出来,扁鹊图鉴没显示。” 夏仲:“……” 淦,让你家主人安静的装个十三不好吗? 天尘宗主长叹一声:“人生走到尽头,总会做些不合常理的事,老人就像小孩子,这话不假。” 夏仲看着天尘宗主,对方这话明显意有所指,是说谁? 说谁都有可能。 当今圣上,或者是哪个老牌强者,单单掌握权力的普通人都可能在最后疯狂,不管不顾,更别说这个世界的强者了。 天尘宗主没让夏仲猜,直接道出了这句感叹的人物:“商朝末时,商灵王和商冰王乃是兄弟,两者封地一南一北,很少有交集,可有一天就因为商冰王麾下有一个门客在商灵王封地上杀了一只鸡,年迈的商灵王就调动军卫杀向了商冰王的封地,最后亲自杀上门去。” “鸡?” 夏仲一怔,这事他没听过。 但是他博览典籍,也知道商末时诸强混战,最开始的导火索就是商灵王和商冰王一战。 那一战不知多少强者卷入其中,商朝朝廷都无法阻拦,投入朝廷军卫镇压,反倒越卷越深,最后战乱四起,北蛮趁机杀进大商朝,然后各方强者抗蛮,周皇祖乱中取胜,将蛮子赶走后,也顺道平了商朝,建立了如今的大周。 合着,就因为一只鸡? 天尘宗主看夏仲的表情,知道这个理由后者有些难以接受,便道:“商灵王好美色,也可说重情重义,这你是知道的。” “嗯。”夏仲点头。 商灵王给他的美人每一个都铸剑留名,别的大人物好美色,大多都睡过就了事了,可是商灵王好的美人,这些美人本身也都是天之骄女一流的人物,而且每一个和商灵王结缘的过程都算一段佳话。 总而言之让夏仲去看商灵王的风流史,就和一部种马没两样。 女扑,男受,还恩爱的很。 不知道多少男子以商灵王做榜样,大丈夫当如是也! 夏仲奇怪天尘宗主说这个做什么?天尘宗主可不好美色,司徒玄还在当道姑呢。 天尘宗主不知道夏仲想哪儿去了,接着道:“商灵王的王妃,每一个都死在商灵王之后,可是有一个他爱过的美人,是死在他前面的,那个女子在京城和商灵王少时相遇,因颇有艳名,就被彼时的商冰王横刀夺爱,商冰王最后将那女子凌辱致死,商灵王大怒,当然,这只是一些公子间的小打小闹而已,并没有翻起多大的浪。” 夏仲沉默了。 这才是商灵王对商冰王发难的原因啊。 昔年小打小闹。 过了恩多年之后,商灵王快要死了,就不惜一切为很多年前的恩怨报仇了。 这话呼应天尘宗主最开始说的人到死时,总会做出些不讲道理的事来。 不过夏仲两眼一翻, 还他娘的是因为一只鸡嘛。 天尘宗主话落就看着夏仲的神情,问道:“这事你怎么看?” “闲的。”夏仲总结了两字。 “哈哈,对,闲的。”天尘宗主笑了。 “你在天源宗做的很好,天池酒酿我尝过了,好酒,我从没喝过那么好的酒。” 夏仲笑道:“我这次来京带了很多,已经让木叔带上山了。” “嗯。”天尘宗主很罕见的没客气,由此可见他对天池酒的喜欢。 他话锋一转,道:“我听说,你剿灭商遗氏族时,弟子们拿出了一柄先天宝具长剑?” 夏仲心里微动,来了。 一号剑柄漏了白,可各方都很平静,仿佛就像没看到,看到也只当是比较特殊似得。 但显然,这事情很重要,重要到必须上层人物才能干涉。 “那是卫家支持。”夏仲说出了早就想好的理由。 “卫家,宝物真多。”天尘宗主没怀疑:“能拿出这种宝物扶持你,你得的是金令吧。” 夏仲摇头:“银令。” “怪了。”天尘宗主挑了挑眉,然后没多想,或许这些年卫家手笔更大了吧。 “不管金令银令,你能得到卫家扶持,就证明卫家只会把这东西给你或者和你有关系的人。”天尘宗主正色道: “这消息,知道的人不多,可也不少,儒子凌能当南郡郡守,是因为走了吏部侍郎的门路,那位吏部侍郎,是六公子麾下客,颐家虽持中立,但是颐相乘在兵部和贤公子走的近,哦,这贤公子就是八公子。” 夏仲就明白了,天尘宗主是在告诉他,这两位公子肯定是知道他手里的东西了。 “如果你没进京,这两位公子也会和你接触,可是没想到你进京了,你可知你为何会进京?”天尘宗主神色很郑重。 话说,,,..版。】 夏仲道:“大煜公主相荐。” 他宴请那位陈公公,当然不只是客套栽花,也是想套话,一套才知道,他进京赴万勋宴竟然是因为大煜公主向圣上进了言。 大煜公主,他从徐空凌嘴里知道很可能就是北安现身的那队月影卫的背后人物。 可是他拿了控魂散对方绝对不知的。 天尘宗主也不知道这回事,便问道:“你和大煜公主有旧?这位公主实力之了得,比我都不差,一心修行,没想到这次竟然推荐你。” 夏仲眨眼看着天尘宗主,我的尘风前辈,您低估了那位大煜公主了啊。 也不能怪天尘宗主,后者太抽身朝外了。 “没有。”夏仲摇头。 “那就怪了,你如今身怀卫家支持,又有天池酒酿的财富产业,还搭上了定国公府,你已经成了香饽饽,本来那些公子对你最好的法子就是私下接触,试探心意,可是这次大煜公主直接让你入京,很多事就不能慢慢来了,这时候你要做的,就是谁都不接触,在我这里,在定国公那里,都是好的,最后赴宴走人便是。” “晚辈明白。”夏仲点头。 他一向不喜给人当枪使,只想苟着发育。他那点东西,在强者云集的公子眼里是份资本,也就是份资本而已,还没到影响大局的程度。 天尘宗主的指示很合他心意。 “嗯,你明白就好。”天尘宗主满意点头。 在他眼里,夏仲是个干事的人,那些公子就不一样了,就像商灵王,只会坏事。 昔日商朝干事的人也不少,可战乱一起,还不都是自身难保,卷入其中。 天尘宗主又和夏仲说了番剑道感悟,让夏仲受益匪浅,便离开了洞府。 夏仲一离开,木明就进来了。 “师父,延寿可知云师弟的事?” 天尘宗主摇头:“他还不知道。” 木明的眼里闪过一丝忧色:“那咱们…” 天尘宗主看向他:“天尘宗不到最后一刻,绝不插手朝中事,这是规矩。” 木明叹息,道: “延寿,是云师弟府上出来的,京灵,和他走的很近,如果真到了那一步…延寿的性格怕是…” “他会衡量的。”天尘宗主挥袖。 木明眼中有些失望,转身欲要离去,忽的耳畔又传来天尘宗主的声音: “规矩是规矩,可人不是规矩,有仇得报,有恩,也得还。” 这声音如剑,让得木明心头一凛,眼中多了一丝光亮。 宗门对弟子,只有恩,弟子犯了忌讳,宗门是不好破坏朝廷规矩的,如昔年修明大师。 可夏仲就不同了,夏仲对天尘宗主有恩。 夏仲要是犯了忌讳,那天尘宗主就得破坏点规矩了! 宗主都插手其中,天尘上宗所有弟子岂能置身事外? ……… 夏仲走进“观世间”洞府,他的面前就飘来白晶晶,可能因为信息量有点大,白晶晶朝着夏仲额头啃了一口。 夏仲目光微眯:“南郡王和京灵郡主有麻烦?而且还是犯忌讳的大麻烦?” 可好端端的,谁会找一个王爷麻烦? 忽的,夏仲脑海里闪过天尘宗主那句感慨,不讲道理的老者像小孩子。 老者说了商灵王, 小孩子是在说谁? 第92章 观世心法九篇 我有一本捏魂图鉴第92章观世心法九篇 今日一见天尘宗主,夏仲就有些怪。 对方虽然说的话基本上都和他有关,可又都隐隐意有所指。 像说商灵王,可以当成是在说强者一时冲动造成的恶果,也可以说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问题不是这两者到底讲了个什么道理。 问题是为什么要和他说? 夏仲就是一个分宗掌门而已,圣榜第三又如何?卖酒赚钱又如何?有卫家扶持又如何?看看京城底蕴就知道,在这些强者面前,他也就是一条小泥鳅而已。 扯出商灵王和商冰王的话题,有点远了。 夏仲很疑惑,就留了个心眼让白晶晶看看后续,没想到果然和他有关。 南郡王要出事了,而且八成和京灵郡主有关,且闹事的还可能是小一辈。 “天尘宗主是害怕我一时冲动?还是想让我一时冲动?” 夏仲神色有点玩味。 对南郡王,夏仲这平行世界的前身就是因为其狗带的,这是铁打的事实,但是要说情分,有,因为那情分是他本身靠着本事挣来的,怎么能不认。 这点夏仲无愧于心,堂堂正正!所以他每次回南郡,必定要去南郡王府露露脸。 交情嘛,人家又不是你老子,你也不是他老子,自然得常联络。 交情,就是他给自己和南郡王定的关系。 可让夏仲要去为南郡王拼命,舍得一身剐? 夏仲有那种冲动吗? 这和点袁世安的炮仗不一样,这事和大义无关,和魂币无关,就只为交情? 真论交情,朝廷和南郡王什么关系,皇帝是人家兄弟,这是公司和小股东的关系,他这个小股东的旁系,要为小股东和公司拼命吗? 最后说不准南郡王都没事,他这个乱出头的挂了。 犯不着,不理智,二! 当然,说到底还是夏仲的实力不适合,夏仲现在要是精神境九重,显圣极致强者,公司大股东。 哼哼声也就是了,人得清楚自己几斤几两,今天天尘宗主给他讲了他在天源宗的所作所为,分析了他的成就和处境。 未免没有提点的道理。 天尘宗主还是理智啊,当然,人家的理智那是出了名的,冲动也是出了名的,白晶晶讯息里最后那句有恩得还,让夏仲也听的心里舒坦。 那就是说他如果真有什么事,天尘宗主是要拔剑的。 冲着这句话,夏仲心里就微暖,证明在天尘宗主心里,他的位置不比弟子云王爷和小王爷乃至京灵郡主差, 甚至犹有过之。 一来,夏仲为他疗伤有恩,二来,夏仲在他接待金狮部落来朝出了大力,三来,夏仲听了他的做分宗掌门。 他不护谁护? 毛球:“不管怎么说,京灵郡主总是对主人不错的。” 白晶晶:“毛球啊,这我就不得不说一句了,那时候还没有你,你是不知道咱们主人受得委屈啊…想想我都为主人心痛,常说软饭容易吃,咱们主人可是为了那碗软饭……” 她说到一半,看到夏仲手掌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了一张图鉴,图鉴上标注着「红袖添香」四字,白晶晶的话锋顿时一转:“主人能忍旁人所不能忍,软饭硬吃,这本事是别人没有的。” 夏仲瞥了白晶晶满脸崇拜的表情一眼。 收了红袖添香图鉴。 然后不在想这些事,不知不觉,他都能影响到南郡王一行列了吗? 然后目光朝着这洞府内打量起来,整个洞府规模不逊色于天尘宗主的洞府,只是少了亭台楼阁,宽大的洞府内只有一个连接了府外下水道的茅房,剩下就是中央一方玉床,玉桌,玉凳。 洞府四壁有点缀了青光石的区域,如同白昼,那就是修行区域了,玉床所在却是影影绰绰,这是最适合休息的光影组合。 他走到那修行区域。 石壁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 “《观世心法九篇。” 夏仲仔细看着,很快便发现这是一篇极高深的法门,不过以他的悟性积累,读还是能读懂的。 观世心法九篇,为天尘宗二代祖师摘《天尘仙经观世真神篇要义,以自身修行积累为根基所创,此心法重神不重体,重意不重形,非悟性高绝者不可修行。 “天尘宗起源,就是因为有一部天尘仙经。”夏仲心下暗道。 这不是秘密,五大上宗能够源远流长至今,天下一次次动荡都没有断了传承始终超然,就是因为背后的镇宗功法。 仙经,仙书,天书,这类和神仙之流有关的法门都是很浩瀚的,打个比方,如果说《天择神篇只能算几百k字节,那涉及仙法的传承完整法门就有数百g字节。 什么概念,没有足够的时间,别说修行了,连全部领会一遍都困难,普通人读完一本几十m的都得七八天,更别说理解和学习了。 夏仲有八柄天书仙剑之一,靠着梦蝶空间领会完部分都得好几天,至今都没有完全领会,由此可见内容多么庞大。 想想夏仲要是从「神三清」图鉴得一部仙家法门,他的寿命不够,这天地间灵气不够,还真修行不了,打个根基就老死了。 所以上宗就发明了拆解法门。 将浩瀚的仙法拆解成一块一块,寻找自己契合的部分来修行,但是这种拆解探索初期是很费功夫的,前辈先贤们为了后人少走弯路,就将自己一辈子修行的成功总结成功法记录下来。 也就有了面前的观世九篇。 夏仲一个分宗掌门能够直接观看这法门,这就是天尘宗主对夏仲的赏赐了。 有些人给好处,不是说我要给你好处了,你接着吧,而是等你发现好处,才反应过来,人家给你好处了。 天尘宗主就是这种人。 “观世九篇,主修神魂,次修功力,神魂强大,武学奥妙自然事半功倍,武学奥妙提升足够,功力突破桎梏也是事半功倍。”夏仲看到了这法门对修行概念的理解。 暗暗佩服一声。 是这道理,天下间的法门,像天源宗合并的三宗法门不是修内功就是修外功,就连夏仲崛起所用的《天择神篇也是加速修行速度,可论高度,和这观世九篇就差了一大截子了。 “神魂分后天,先天,长存,真神。”夏仲看着这法门记载的神魂划分:“我现在魂魄属于先天层次,而长存层次,应该就是精神境了,真神,这法门能将魂魄修到真神?” 夏仲眼前一亮,直接将目光跨越到最后,然后眼底就闪过一道失望。 法门九篇最多有将神魂修行到长存层次的记载,对于真神,只是推测,意思就是告诉后人,就这么修行吧,你如果活的够久,是可以修行到的。 观看这「观世心法九篇」,夏仲花了一个时辰便记下,然后进入梦蝶空间中修行。 一修行,就感觉出其奥妙来了,这法门字数就那么多,甚至除了那位二代祖师的注解,刻下的法门根本不是九篇,但是一修行,当你领会了第一篇,从头再看,第二篇自然而然就冒出来了。 这种玄妙,还是像看,小时候看的感觉精彩纷呈,长大了再看味道就变了,但这时候这也变了,就很仙了。 前三篇属于后天法门,夏仲轻易就修成,他的魂魄上就像有了自己的主观意识,开始吸纳天地灵气慢慢增强。 到了第四篇,就是先天神魂法门,他的魂魄增强的速度就像装了一个小引擎,提升更快些。 第五篇,同样是先天神魂法门,他的魂魄增强的速度变成了两个小引擎转动。 第六篇,第七篇的前一小半,夏仲磕磕绊绊,也可修行了,神魂就像装了三个半小引擎,无时无刻提升起来。 第八期和第九篇夏仲就看不到了。 转眼,梦蝶空间内十个夜晚过去了。 第二天天一亮,夏仲睁开眼眸,哗,他的掌心便浮现出一簇蓝色火焰,火焰升腾,一转眼就变成了一个足有小房间大小的大火球。 “打火机变成喷火器了。”白晶晶撇撇嘴。 “魂魄提升,接近四成。”夏仲感受着自己的魂魄。 初次修行这法门,带来的提升是最大的,然后就是水磨功夫,夜夜修行,才能不断提升。 倘若只是修行这法门,对实力的提升还真微乎其微,这点那第二祖师也注解了,不到神魂长存精神境,神魂的效果更多是辅助。 可是夏仲有第二丹田,火焰丹田里还是一颗下位真神金丹,调动其力量就是依靠魂魄强度。 所以他的实力提升是明显的。 魂魄提升四成,看起来不多,可是如果这提升是按照功力突破来算。 他功力每突破一重,估计魂魄能提升一成。 突破先天六重才能达到四成之多。 而天幽灵火这下位真神金丹神奇物质的威力,远超他的先天真气,毕竟这是下位真神的火焰啊。 真神金丹,那都是精神境才能用的,他先天就得到了,这就是质的飙升。 当然,和空间能力没得比,等夏仲将来突破精神境,空间能力会转换成什么神奇能量,夏仲也没得借鉴。 接着他心中一动, 嗡, 天幽灵火在他的魂魄掌控下迅速缩小,缩小成了一颗小火球。 这颗蓝色小火球很不起眼,可是其中蕴含的威力,却没有丝毫减少。 “如果用我现在的剑道法门奥妙施展天幽灵火……”夏仲已经能想象到那威力了。 “大收获啊。” 夏仲感慨一声,就一晚,他的功力相当于突破四重,而且后续还能提升,等他自己功力提升了,魂魄也能提升,加上有机会如果能用青莲宝童吞噬一个强者魂魄…… 前途一片光明。 “主人,那木明来了。”白晶晶嗖的从外面进来,可能因为昨天被「红袖添香」图鉴吓了吓,难得她很是勤快。 夏仲手掌一收,掌心的天幽灵火就消失不见。 然后洞府外便传来木明的笑声:“延寿,师父请你一起用早点。” 天尘宗主,对夏仲的确很看重。 夏仲就出了洞府。 天尘宗主就住隔壁,不过他用早点不是在洞府里,是在洞府外的一处亭台中,夏仲到时一个垂暮老者正从亭台边走过。 “嗯?这就是那天源宗掌门?很不错嘛,尘风的眼光果然不差。”垂暮老者摆着袖袍,像个清晨散步的普通老者,看到夏仲满脸欣赏之色。 夏仲看向其,嘴角微微一抽。 “先天玄体,精神境七重,武学显圣的强者。” 刚刚突破点的实力顿时不香了。 第93章 定国公府 我有一本捏魂图鉴第93章定国公府 这时旁边的木明已经道:“见过风祖师。” 夏仲也拱手行礼:“晚辈夏仲,拜见前辈。” 风祖师摆摆袖袍:“免了免了,夏掌门的天池酒老夫是很喜欢的,可惜没喝几口就没了。” 夏仲连道:“前辈喜欢,晚辈给前辈多送些便是。” “嗯,你可莫忘了,送来就说是送给风一亭的,不然可就到了别人嘴里了。”风祖师笑道,还瞥了木明一眼。 木明连忙看向地面,夏仲送来天源宗的酒,都是他经手的,哪个该多送些,哪个该少送些,就得他思量了,而这位风祖师好酒,送再多对方都嫌少,他有什么法子。 风一亭? 夏仲心中则微动,脑海里顿时想起这是哪位了,大周立朝时强者闪耀,李长春,燕名扬这等不必多说,还有几位名宿也是威名赫赫。 其中就有风一亭,其在抗蛮之战中并不出名,可在平商之战中却是死战商焰王大军,亲手斩杀商焰王,一战成名。 之后就销声匿迹,原来是天尘宗的强者,听口气,还是一代祖师。 “晚辈一定不忘。”夏仲道。 “很好很好,我已经很少瞧着小辈亲切的了,尘风都不让我下山,嫌我每次下山就要杀不少小辈,实在是那些小辈我瞧着不顺眼,不杀不行,若是你这样的小辈,我怎么会生气。”风一亭呵呵笑着。 “再说,我就是顺手杀了几个,也不会报上自己名号,谁能晓得是我出的手,尘风就是瞎担心,你说是不是?” 夏仲眼角跳了跳。 白晶晶:“这个世界真他娘的危险。” 毛球:“我感觉受到了威胁,可我没证据。” 夏仲:“………” 至于对方和他说亲切,这应该不是假话,夏仲也感觉有一种亲切。 那是先天玄体的亲切。 先天之体对天地环境的感应和普通人是不同的,这风祖师身上,就散发着一股让他亲切的感觉。 风祖师话落,似乎生怕吓到夏仲,笑道:“第一次见面,你送我酒,我也不能不送你些什么,这个你便拿去吧。” 他手掌一挥,一道月牙般的光芒闪过,直接没入了夏仲袖中。 待得夏仲反应过来,对方已经悠悠朝着远处山道走去了。 “刚刚那,不是空间能力,更像是风…”夏仲心中暗道,果然,不是说所有先天玄体灵光突破都是掌握空间能力的。 至于他袖中的东西,也不甚特别,白晶晶直接瞧了,只是一方压袍玉佩而已,玉佩上刻了一个古朴的泽字。 “延寿,风祖师可是很少送人东西的,你这酒,可得多送点。”木明叮嘱道,他不关心对方送夏仲什么,只关心夏仲的承诺,别放了空炮。 夏仲颔首:“木叔放心。” 木明还是信夏仲办事能力的,两者朝着亭台中走去,木明只送夏仲到了亭台,便站在亭台外,这点夏仲已经习惯了。 他走到亭台中,天尘宗主面前的石桌上摆了精致的菜肴,两副碗快,其正闭目养神,感觉到夏仲到来才睁开眼睛。 一看夏仲,眼里便露出一丝讶异。 “看你的样子,收获不小。” “收获很大。”夏仲老实道。 “嗯,你身心不合,虽突破先天,可还是该注重,所以我安排你住在“观世间”洞府,看来是安排对了,你的悟性,真不错。”天尘宗主很欣慰。 夏仲感激的一拱手。 “坐吧,本来想要和你喝上两杯,没想到风师叔过来,酒是没有了。”天尘宗主呵呵笑着。 夏仲这才晓得那位风祖师多好酒,连天尘宗主的早餐都不放过。 他要是放对方一次鸽子……忽的脖颈有些发凉。 他在石桌旁坐了。 天尘宗主吃饭的时候显然不喜欢多话,夏仲也不多说,拿起快子便开始填肚子。 两人都吃的很快。 用完早点,天尘宗主放下快子才道:“万勋宴是后天,明天宫里会安排你进宫学礼,当然,那些东西不甚重要,也就是走个过场而已。” “是。” 夏仲点头。 强者世界,要是像前世的古时候一样冒出些文臣哔哔礼仪,那是找死。 只要有一颗敬畏之心也就是了。 天尘宗主不再多说:“让木明送你去定国公府吧。” 他敢强硬的接过夏仲来,可心里还是敬畏定国公的。 他们这一辈,就是在定国公那老一辈光环中成长起来的,那份敬畏比夏仲更强烈。 天尘宗主看着夏仲离去的背影微微眯了眯,他第一站已经给夏仲提过醒了,该如何做,还是要看夏仲。 而且他是过来人,有时候很多事,不是你想抽身事外就能抽身事外的,他当初为了抽身事外,可是提剑出关的。 夏仲呢? 下了云踪山,夏仲和木明两骑直奔定国公府,定国公府就比云踪山气派多了,论规模还超过夏仲的天源宗。 据说定国公府的前身是商朝外姓王威凌王的王府,大周立朝,周皇祖便将这王府送给定国公做了国公府。 比颐家更霸气。 到了定国公府前,木明便道:“延寿,我就送你到这儿了。” 以定国公亲自安排人到城门处接夏仲的举动,定国公肯定要留夏仲住在府上的。 “有劳木叔了。” 夏仲拱了拱手,他眼角已经看到在远处站在一马车前等候的卫东伯了。 卫东伯昨天安排一辆该送给天尘宗的酒酿马车随木明夏仲去了天尘宗,自身则寻其他地方落脚了,天尘宗毕竟是五大上宗之一,其也没打算上山。 今日却是准时出现在定国公府前。 “小事。” 木明笑了笑,远远看了一眼国公府门楼上的定国公府四字,他心中也唏嘘,初见夏仲还只是在南郡一小疙瘩地,那时夏仲不过是南郡王府的御医。 如今不过半载,就要登京城定国公府的门了,能踏进这门的,京城都不多!南郡王都没资格。 如果夏仲动用定国公府的关系,那南郡王之事是不是轻而易举解决? 木明心中闪过这念头,也只是一闪。 很多事不是说能不能,而是该不该,他师父都选择抽身事外,定国公又有什么理由掺和,夏仲真开了口,那和定国公的交情也就断了。 这话不能说。 他暗道一声,调转马头便离去。 夏仲下马,过去先和卫东伯汇合,然后大步朝着定国公府门走去。 定国公府的府门大开着。不过夏仲还是很有礼数的走到一个护卫面前拱手道: “天源宗掌门夏延寿,特来拜访定国公爷,烦请通禀。” 他已经扫了一眼这些护卫,护卫数量一共十八人。 这是国公的配置,要比南郡王府的护卫数量少。 但是质量高啊,个个都是先天二重功力以上,武学卓绝,而且手臂上的护腕都是先天宝具。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那时候安小六,也就是李炫仪还说先天宝具很少见,怎么定国公府看大门的都有? 夏仲心里想着,可能和定国公的出身有关吧,定国公是军卫出身,安国公是剑侠出身。 接触的圈子导致这现象。 这还是看门护卫,至于朝廷专门给朝中老一辈强者配的隐卫那就更不用说了。 他心里转着这些念头等护卫通禀,可那护卫看了他片刻,然后一动不动。 嗯? 夏仲就诧异了,看向身后的卫东伯。 卫东伯也是面露疑惑,他虽然见多识广,可还从没登过国公府的门。 难道是夏仲昨天拒了沉千河的邀,今天定国公要给夏仲个脸子看? 不应该啊,夏仲心里暗道,定国公不是那种人。 沉千河更不会对他如此。 白晶晶:“主人,这货不会是个聋子吧,你要不对其他人说说?” 夏仲:“………” 他摇头,看向那大开的府门,略一沉吟,然后就大步走了进去。 卫东伯迟疑了下,也准备带着马车进去。 可那护卫这次却动了,过去一牵马车,还是不说话。 卫东伯只好松手,随着夏仲走进国公府。 一进入国公府,给夏仲的感觉简直就像进了一座军营,军卫横列,一排排站在各道上,盯着他和卫东伯。 走过前院,一个军卫立刻手臂一抬,指示了个方向,夏仲和卫东伯就顺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再穿过一森严廊道,便听到廊道尽头的厅堂传来一阵笑声:“那狼庭祭祀敢冒头,就狠狠打回去,这一仗打的很漂亮。” 这声音一听就是定国公徐明泰的声音。 同时另一道声音响起:“未能全歼这些蛮子,不能算胜。” 这声音有些像低音炮,就像一头勐虎低咆。 卫东伯脚步忍不住顿了顿,可见夏仲还是面色轻松走进去,暗暗捏了一把汗。 夏仲走进这一厅,说是厅,实在是一宫殿,宫殿内竟然很罕见的只有一张大的夸张的大圆桌。 商周以桌桉分食为尊,这大圆桌夏仲还是第一次见。 一见,顿时有些亲切。 大圆桌上首坐着徐明泰,旁边站着沉千河,隔了九十度,左边坐着的是一身紫色衣袍的徐空凌,右边九十度则是一个陌生魁梧身影,穿着黑色袍服,旁边是李海清。 再过三十度是徐浩正和一个妇人。 夏仲看到李海清就知道那魁梧身影是谁了, 西庭关大都督,徐浩存! 下三等资质,精神境五重,武学通玄。 夏仲暗惊一下对方的资质,扫了一眼众人,看桌上还有几副空碗快,就要朝着徐明泰行礼,徐明泰却是抬头朝他笑了笑,一股泰山压顶的气势就让夏仲无法行礼了。 徐明泰笑道: “回来了,坐。” 殿内站在门口的一个侍女便上前,拉开座椅。 夏仲自然不能说已经吃了,坦然坐下,旁边就是徐浩正夫妇。 他刚坐下,那低音炮似得声音就响了起来: “这就是咱家的大恩人?当真年轻有为。” 第94章 够胆! 我有一本捏魂图鉴第94章够胆! 夏仲此刻已经感觉出定国公府的氛围和天尘宗,乃至南郡王府是截然不同的了。 天尘宗,那是门派风,到处都透着一股修行宝地,钻研武学的味道。 南郡王府,郡守府一类,那是透着一股权力规矩风格。 定国公府则不一样,这就像是座军营,也像个山头,他来了,没人去接,就像回家,自己进来就成了,吃饭,一大家子围坐在一起,想说什么,随便说,没规矩。 所以夏仲闻言只是朝着徐浩存笑了笑,没说多余的客套话。 徐浩存很满意,如果夏仲客气说什么不敢当,或者侥幸之类的话,他反倒不喜,当即举起面前的酒杯:“前些时日我忙于军务,未曾上天源宗给恩人敬酒,今日我敬恩人一杯,这酒可是好酒!” “徐将军客气了。” 夏仲这次道了句,也举杯,的确是好酒,是他天源宗的天池精酿。 待得他们一杯饮罢,徐浩正就笑道:“二哥,你这次可显摆错了,这酒就是夏掌门宗门酿的,人家可不缺这口。” “啥?宗门酿酒?” 徐浩存一愣,然后看看身旁的夫人李海清,李海清含笑颔首,低语说了几句,徐浩存便哈哈大笑:“这事整得,是我的错,我再自罚一杯。” 说着又是一杯饮尽。 丝毫没有边关大都督的架势。 徐浩正摇头:“二哥你可莫要小瞧了这天池酒。” 接着他又说了一件有关天池酒酿的趣事,他是凌霄军都督,常往兵部跑,年关到了,自然要拉拉军饷,考考功绩,虽然他是定国公府的人,但是京中军各方来头都不小,这军饷谁家多谁家少点,说道多的很。 “往年我少不了要给那纪定深老贼多备几份厚礼,不然那老贼还真不卖我面子,可今年我只是捎了两瓶酒过去,那老贼就把批文给我填了,现在京中各个山头的都说,这酒,可比老爷子们的面子还好使多了。” 纪定深,兵部尚书,功力未必了得,可是深受皇上倚重,能够将大周朝最重的军卫处理的井井有条,可见其本事。 徐浩存闻言侧目看着杯中酒:“这酒这么难得?” “千金难买!”徐浩正说了四个字,脸上满是唏嘘,不过夏仲还是发现,在说这四个字的时候,徐浩正很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 不是比老爷子们的面子好使,难道定国公堂堂精神境显圣强者会比不上一瓶酒?他开个口对方还敢忤逆? 只是到了这层次,如果儿子办事还得让老子出面,那就是儿子废物了,再一个,在这强者云集的京城,大人物们比的也不是硬实力了,而是软实力。 软实力是什么,影响力!面子!是你拿不出这酒,老爷子们都没面子!那兵部尚书也不傻,能拿出这酒的,证明不差钱,本事也足够,他批了批文,就算是户部那里掏不出钱来,这些个军卫也有本事自己解决。 不会闹得不好看。 夏仲在天源宗不出山,对京城的酒业行情还真不是太晓得,杜赫堂和宁翊两货是卖酒的,他们生怕夏仲把供货的价格抬高,当然也不敢和夏仲吹嘘。 如果夏仲再早一个月来京城,就会见证天池酒酿在京城的崛起。 现在的天池精酿完全就是夏仲前世的茅台,而且还是有价无市的那种。 这逢年过节的,大人物之间走动,如果桌上不摆上天池精酿,那都让人小瞧! 于是各方大人物加各方的麾下的盘根错节势力各个收集网罗。 哪怕是有些大人物不喝,也要买回家藏起来。 酒这玩意,越放越醇,所以哪怕是不好酒的人,也有藏酒的习惯,尤其是买上天池精酿后,那上面标着的专供二字,让的他们倍有面子。 面子,就是实力! 所以在京城,一坛五斤装的专供精酿,价格基本稳定在一万两,再倒腾两手,可能超过四万两! 绝对是天价! 夏仲暗暗滴咕,看来回去以后,真的有必要把他天池酒酿的供货价格抬一抬了。 品牌已经打出去了,他丝毫不怕卖不出去,买不起?这酒本来就不是给买不起的人喝的! 徐浩存听罢,沉吟了片刻,那一双虎目就朝着夏仲看过来:“夏掌门,来西庭关吧,我那儿还缺一个副将,男儿在世,建功立业才痛快嘛。” 话落,他又加了句:“当然,军职只是兼任,你还可在天源宗坐镇,我拨五千西庭军听你调遣,谁都管不着你。” 夏仲闻言无语。 徐浩正同样翻了个白眼:“二哥,没你这么办事的。” 这哪里是给夏仲安排官职,这是在把一只下金丹的鸡直接端走啊,夏仲是天源宗的掌门,而且是朝廷认证的一州之主,说被军卫占据就占据吗? 还真是可以! 因为朝廷认证的宗门还有一个别称,就是预备军卫,常驻弟子都是半个军卫,享受朝廷俸禄,听朝廷调遣,但是又不算完全的军卫,年年要考核。 很多宗门弟子都巴不得出师之后投身军卫,建功立业,最好是能直接做军官。 这也是夏仲搭上十道关关系以后很是看重的缘故,证明你的宗门有前途啊,换在前世,那就是保送就业!有这关系,宗门想不强盛都难。 而京中军卫在京城,制衡很多,很难直接插手宗门的事,边关军卫制衡就少了,做为支撑朝廷的真正支柱,边关军有权力直接将一宗门,一州之地划为己有,自给自足,这事朝廷很乐意,这一点,和夏仲前世洪武大帝养兵用的“军户屯田”制度很像。 老是让朝廷拨款养兵,不太行,最好是你们自己养自己,既能解决兵源问题,又能解决军费问题,一举两得。 夏仲如果做了西庭关副将,那根据朝廷法度,军中人员的资产自然归军卫所有。 再派五千军卫听夏仲调遣,那哪里是调遣,完全是告诉天下人,天源宗从此之后就是西庭关的军屯了,其他人就不要插手了,这只鸡是老子的了。 徐浩存听了三弟的话不以为意,很是理直气壮道:“这有啥,都是自家人,你还怕我亏待了延寿?” 其称呼很快从恩人到夏掌门再到自家人,延寿,变得那叫一个快。 徐浩正不搭理自己二哥了,闷头喝酒。 徐浩存就朝着夏仲道:“延寿,干不干,给个痛快话。” 夏仲摇头:“不干。” 徐浩存眼睛一瞪。 夏仲身后的卫东伯,甚至徐明泰身后的沉千河都悄悄捏了一把汗。 按照普通人的心思讲,夏仲治好徐空凌有恩,可这是强者世界啊,在强者眼里,弱者为强者做什么事都是应该的,他们重恩归重恩,也重威! 更别说边关军大都督的徐浩存了。 大周七大关,代表着什么?论边防,他占据七分之一,论军卫数量,他不会低于十分之一,如果朝廷是一个公司,徐浩存绝对是大股东之一! 比南郡王这个靠着瓜分皇祖老爹留下股权的小股东勐太多了。 他说让你做什么,很多时候,不是在问你的意见,而是你必须做什么! 唯独徐空凌笑了。 他虽浑浑噩噩四载,对二叔的脾气还是了解的。 果然,徐浩存嘴里蹦出了这五个字来。 “好小子,够胆!” 第95章 徐空凌的盘子 我有一本捏魂图鉴第95章徐空凌的盘子 夏仲的胆子大不大,很多时候都是看局势的,刚刚穿越,生死关头,他连南郡王都敢怼。 那时候他手无缚鸡之力,小命完全在人家手上,胆子不大不行。 现在在定国公府里,面前是些什么人,精神境顶尖强者,周围是大量先天军卫,可以说如果一个对答不好,他的小命说没还真是分分钟就没。 但他不怕,一来他已经不是当初的手无缚鸡之力了,做了一方掌门,功力与日俱进,气势多少还是养出来了点,二来,他也算感觉出这定国公府的风格,霸道,蛮横,可绝不会不讲理,起码不会对他不讲理。 三来,他出门前特意在洞府里照了照镜子,他没有血光之灾。 小命安安稳稳的,他要是再没底气,那就白瞎他一身的外挂了。 “胆子不大,也坐不到这里。”徐明泰笑了,他一笑,徐浩存那如勐虎般的气势瞬间就被压了下去。 “爹言之有理。”徐浩存气势收敛拍了个马屁,压下了先前的话题。 夏仲进来可没人接,那些府卫也是断然不敢多说一句话的,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走进了这里,纵是心里认定定国公不会为难其,也是需要胆子的。 因为正常人都会猜测昨天亲自去城门口接你你不到,今天你上门来,连个通禀的都没有,定国公是不是恼了,可夏仲没犹豫就直接走了进来,可见胆气。 话说,,,..版。】 徐明泰看向夏仲:“听说你来府上带了东西?” 从夏仲进厅就没看到有人和徐明泰说话,但是对方却知道夏仲带了东西来,显然夏仲一进门他就得到消息了,估计夏仲在府外的表现他都一清二楚。 夏仲老实点头:“带了点酒酿,晚辈小门小户,进京又匆忙,实在没拿的出手的好东西。” 徐浩正和徐浩存都眼睛一亮。 给他老子带来的酒酿,那他们今天不会空手而归了。 两者成了家,早就各自在京城安置了府邸。那天池酒可是好东西,莫说味道,就是带出去和同僚显摆也是好的。 徐明泰没好气的扫了自己两个儿子一眼:“这酒给我留着,谁也不许动。” “呵呵…”徐浩存两兄弟只一笑。 徐明泰摆手,心情很好:“先吃饭吧。” 夏仲老实的拿起快子夹菜,耳边只听着徐浩存几人说着家常,的确是家常,比如哪个姐姐家又生了孙子,哪个妹妹家的小子近来又闯了什么祸。 徐明泰听的都很喜欢。 这点和夏仲在家听老爹娶了个小妾没区别,至于徐空凌,很沉默,只是偶尔朝着夏仲笑笑,眼神示意尝尝哪个菜而已。 但是眉宇间的那份沉稳,让得刚刚回京的徐浩存暗暗点头,别看他大大咧咧,但是看人的本事却是足够的。 徐空凌病愈,他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夫人李海清说性情有些变化,他还当是好的不彻底,现在看来,那场浩劫让他这个侄儿因祸得福了。 夏仲也观察着徐浩存对徐空凌的态度,这个徐家二爷,性子很野,而且野的很透明,他看中什么东西,那就直接开口,徐空凌病重,徐浩存没有丝毫遮掩,就摆出一副下一任徐国公他要做的姿态。 因为他当仁不让。 而现在徐空凌病好了,他也直接放的开,你病好了下一任国公就是你,这点他不再有异议。 少了些前世夏仲在电视剧上看到的门阀下任继承人的勾心斗角,多了几分痛快。 吃过早饭,徐明泰就要和两个儿子去书房谈话了,不过临走和沉千河交代一声:“延寿刚来京城,人生地不熟,若是出去应酬,你就给带个路。” “是,公爷。”沉千河领命。 “嗯?” 白晶晶:“主人,这定国公竟然没让你低调。” 夏仲心下也暗暗疑惑,按照天尘宗主的意思,他在京城最好别多走动,可是定国公显然没这方面的意思。 转念一想就明白了,天尘宗主是将他看成后辈来培养,他培养的路子就是谨慎谨慎再谨慎,朝廷这个大漩涡,那是能躲就躲,很符合学者思维。 但是定国公不同,这个军卫出身的强者,从不怕事,相反,他更喜欢遇事。 同样也不会和夏仲多说什么该如何做,该小心什么,只交代自己的隐卫统领带路,这就表明态度了。 只不过夏仲又多看徐浩正一眼,这位三爷刚刚特意说了他的酒酿,也有意无意说了几件家里小辈惹祸的事。 似乎就是在告诉夏仲,定国公府不怕事。 定国公的两个儿子,各有千秋啊。 待得徐明泰等人一走,徐空凌就松快多了,过来拉住夏仲的手臂,嘴里道:“我那二叔可是个暴脾气,我过去没少挨他骂,和老爷子告状,老爷子只说让我打他。” 夏仲笑着和徐空凌走出去,身后是可儿和沉千河,卫东伯。 “你打了?”夏仲道。 “打了。”徐空凌很是实在的点头:“打不过。” 呵呵。 徐空凌还是缺点霸气,这话是代刚刚徐浩存对夏仲的态度弥补呢,意思是那徐浩存对他这个侄儿都是这样,更别说对夏仲了。 虽然有点多余,可夏仲心里的确微暖。 徐空凌的性子是细腻的,这点从在北安不深入掺和地下帮派之事,过后还提点夏仲月影卫来历就看得出来。 这样的朋友,相处的会很舒服。因为对方会处处替你着想。 “好好修行,以你的资质,到了他那个年纪,随便打。”夏仲笑道。 “是这个理。” 徐空凌又道:“我年后会在五军都督府任职,旨意已经下了,再过一段时间,我应该会去西庭关。” “嗯。” 西庭关就是定国公牢牢掌握的股份,这份股份现在要慢慢转给徐空凌了。 夏仲点了点头,便道:“我宗门弟子出师,能不能搭上西庭关这条路子?” 徐空凌哈哈笑了:“小事。” 他虽笑着,眼里却闪过一丝柔和,宗门弟子出师入军卫,这是铁打的关系,看似是他在帮夏仲一个忙,实则以天源宗此刻的势态,那是夏仲在挺他。 身后沉千河和可儿听着,也多看夏仲一眼。 先前徐浩存那般开口,夏仲直接就拒了,现在则是主动和徐空凌开口,同样的地方,换了个人,意义就不同了。 以后夏仲和徐空凌的关系只会更近。 这就是徐空凌的盘子,徐浩存都拿不下的东西,徐空凌却拿下了,这也是一种胜,一种成就,徐空凌怎么能不高兴。 说起来夏仲可是在徐空凌身上用了张图鉴的,不挺他都对不起他的投资。 卫东伯则心中默默道,看来是时候通知宗家,将夏延寿的银令再提一提了啊。 徐空凌笑罢,像是想起什么事,收敛笑容问道:“我听说,你和南郡王关系很深?” “是。”夏仲点头。 徐空凌就问这一句,然后点头:“好,你初来京城,可想出去逛逛?” 夏仲看着徐空凌:“有好去处?” “有一个好去处,来了京城,必须去。”徐空凌点头。 “什么去处?” “凤仙楼。” 夏仲一怔,好熟悉的名字,在哪儿听过? 第96章 凤仙楼 凤仙楼,在京城的地位相当于聚义楼在南郡的地位,只是含金量比聚义楼高了太多。 聚义楼的幕后老板是雷然,仅仅是一个南郡四城总捕,以雷然的圆滑,肯定也和郡守沾点关系,不然当初袁金池也不会一回南郡先在聚义楼现身了。 同样的道理,在京城开这样的酒楼,背后的人物地位当然不低,只是这位大老板太神秘,有人说是宫中贵人,有人说是哪位国公之后,往来京城的若是不来一趟凤仙楼,都不算来过京城! 徐空凌沉沦四年,如今大病痊愈,性子低调许多,只安排了一辆在京城而言很是普通的马车,马匹连先天都不是,赶车的车夫是个少年,资质不错,不过功力仅仅后天七重,能为小公爷赶车,脸上满是兴奋。 马车在京城最热闹的一条街道上缓缓行进,车轱辘压在青石板上,发出流水似得响声,这马车的车轴里装了滚珠,滚珠嵌在精钢模子里,完全就是后世的轴承。 不用说,这也是军卫的成果。 车厢里只有夏仲和徐空凌,可儿三人,卫东伯和沈千河骑马在前头开路。 夏仲透过车窗看着宽足有近二十丈的街道上挤挤攘攘的马车和行人,感慨道:“难怪你去了北安说没想到郡城也热闹,这京城的确比郡城热闹多了。” 白晶晶:“主人装什么,前世又不是没见过大堵车,可比这严重多了。” 毛球撇嘴:“主人这是给徐公子面子,总不能说京城也就这样吧,这叫聊天的艺术。” 徐空凌笑了笑,似乎很满意夏仲吃惊的表情,在北安夏仲是东道主,来了京城他可是东道主,这出门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其实平时也没有这么多人,起码没有这么多马车,车马多,是因为都是外面来京的人。” “为什么?”夏仲问了句。 京城中人就不坐马车了? 可儿和夏仲也是熟识了,抿嘴解释道:“夏掌门有所不知,这坐马车出行的,平时也有,不过多是女眷,这是京中的风气。” 夏仲诧异,还有这风气?旋即也想起来,貌似木明和沈千河都是骑马到城门处接的他,徐空凌这马车也是低调的很,显然平时并不多用。 “京中男子尚武,出行多跨马,有些还习商遗之风,驯兽出行,坐马车的,只有女眷,可是一到逢年过节,京城的马车就会多起来,因为这些马车上的人物,要么是不熟悉京城地界初来乍到,有人接待的。”可儿说着。 夏仲听到这里点头笑道:“就像夏某这种。” 他是没听过京城风气原来女眷才坐马车,早知道一定骑马了,徐空凌也是照顾他在北安南郡的习惯,所以备了马车。 这是礼数,表示对客人的重视。 不过这一层意思可儿就没说了,夏仲自己体会便是,她接着道:“还有一种,就是进京走门路的各方官员,官员们自持身份,不敢太招摇,所以也坐马车,因此街面上的马车就会比平时多了。” “但是这些马车也只在这些热闹的街市上留连,是万万不会出现在京中官员府门前的。”徐空凌补充一句。 夏仲点头表示明白。 和他前世那些托关系走后门的官一個道理,你要送礼,打招呼,也不能直接找到人家办公室不是。 而京中官员府邸大多都是成片相连的,就像前世的小区,这个府上谁谁谁来了,那个府上谁来了,根本瞒不住。 这就体会出闹市的好处来了,闹市之中,三教九流,是会面的最好去处。 夏仲看了徐空凌一眼,闹市里的好去处,是凤仙楼,他们也来凤仙楼,那怕 是得遇上不少人物。 马车停在凤仙楼后的一条街道胡同里,下了马车夏仲心里又是暗道一声好家伙,这简直是这个时代的停车场啊。 聚义楼可是马车直接停在门前的,这凤仙楼却是只能停在后面的街道上。 夏仲和徐空凌刚出了马车,远处便见一个圆领袍的中年人正对着沈千河点头哈腰,那圆领袍朝着这边一瞅,看到徐空凌又是远远一躬身,隔着老远都能感觉到那眼神中的谄媚。 “上乘资质,先天九重,武学卓绝。” …… “你认识?”夏仲开口。 徐空凌本来都没瞧那圆领袍,听到夏仲询问才眼皮抬了一下,只是一扫就收回了目光:“他认识我。” 夏仲就明白,徐空凌压根不认识对方。 但是就是这一个眼神,那圆领袍就像打了兴奋剂似得,脸颊上都透着一抹红光。 几人朝着街道前走去,夏仲回头看了一眼,就见徐空凌的马车旁停着的几辆马车全被拖了开来,留出一片空地,几个先天高手护卫在左右。 这马屁拍的,够含蓄。 夏仲等人在一处院门进入,走在院中,这院子大的很,不逊色于颐府。 “凤仙楼的前身本是商朝姬武侯的府邸内一楼阁,这位姬武侯别的爱好没有,就喜欢盖一些富丽堂皇的楼阁,他盖了三座楼,很是出名,原来的名字是什么我不知,凤仙楼是其中之一,名字是后改的,我朝立国,这座府邸就被周皇祖赐给了一位贵人。”徐空凌介绍着。 “那位贵人是?”夏仲问道。别人不知道凤仙楼的主人,徐空凌当然知道。 “不可说。”徐空凌摇头:“那位的本领太大,我爷爷都很忌惮,让我别提其名讳。” “这等人物,还将周皇祖赐予的府邸做酒楼?”夏仲纳罕。 徐空凌面露笑意:“那位贵人当然不差这点钱,不过那位贵人有个弟子,其很是宠溺,便将这座府邸的三座楼之一送给了那弟子,那弟子想来缺钱花了,就将这楼做了酒楼,取名凤仙楼。” 说到这里,徐空凌有些怪异的看了夏仲一眼。 可是夏仲正欣赏着院中精致,全然没注意他的眼神。 夏仲只道了句:“那想来在这里吃一顿饭,不会便宜了。” 徐空凌很是郑重的一点头:“没错,很贵,而且没人敢欠账,我也不敢。” 夏仲看向他:“这顿是你请吧。” 徐空凌哈哈一笑:“是。” 这曾经的侯府的确大的很,几人穿过好几道门,这才来到一处园子,园子门户并不大,可里面却是翠竹摇影、蔓藤垂挂,修整得自然大方,虽不工巧,但很自然,中央一片镜面湖泊,湖中六座亭台顶子只是草木搭建,环绕一座八角楼阁,楼阁足有九层之多,以夏仲前世今生的见识都为之眼前一亮。 夏仲青莲八宝瞳一扫,讶然道:“门小房深易聚财,草木亭台八方来。” 这是他眼前浮现的批言。 总结四个字,财运亨通!风水宝地。 “哈哈,没想到今日来了一位真人,失敬失敬。”随着笑声,一道穿着月白道袍的少年人就走了过来。 这少年只有十五六岁,生的唇红齿白,身形比夏仲和徐空凌稍矮一些,可是论“美”,夏仲和徐空凌真比不过人家。 白晶晶:“哇,美少年!爱了爱了!!” 毛球:“主人,她变心了,我要红袖添香!” 白晶晶:“…!!” “徐公子大驾光临,寻欢有失远 迎,公子莫怪。”那少年过来先朝着徐空凌一作揖,长鞠一礼。 夏仲又挑了挑眉。 寻欢?这名字…不是姓李吧。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模式。谢谢 第102章 面子 第七层楼阁,丁寻欢很是错愕的看着走进面前厅阁中的琴姑娘,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琴姑娘竟然是要见空凌公子么? 同样怔住的,还有厅阁内的众人, 莫说五公子六公子,就是徐空凌也是抱了琴妙人去见八公子的想法,他喊话,只是一个铺垫而已。 可没想到厅阁门打开,丁寻欢竟然带着琴妙人走了进来。 于是五公子和六公子就都呆住了。 这位琴姑娘的确动人,轻纱遮面,朦胧中的面容不算绝美,因为看不真切,所以既不是娇俏、也不是妖媚,唯独一双剪水双眸眸正神清,由里到外周身上下都给人一种纤尘不染地感觉,那种风华却非仅凭相貌便可具备的。 一厅的见惯了美人的大少都呆了呆。 徐空凌眼神轻轻闪动了一下,他四载痴呆,这也是第一次见这琴姑娘,心道难怪八公子那性子都和他呛了,竟然这般美貌出众,连道:“琴姑娘快请坐。” 话落,想起该和这琴姑娘介绍一下夏仲,至于五公子六公子,那是这凤仙楼的常客,对琴姑娘可比他要熟。 不过他转头看去,却见夏仲瞧着进来的琴妙人面带笑意,已开口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妙姑娘,好久不见。” “焚心宗弟子琴妙人见过恩公。”琴姑娘朝着夏仲行了一礼。 “啊。” 厅阁内的众人上到两位公子,徐空凌沈千河,下到步名侠,各方大少,都吃惊看着夏仲。 先前夏仲说听琴音像一位故友弹奏,他们还只当夏仲吹牛,没想到真的是故友,还是恩公? 这夏仲的人脉也太广了吧。 对方是焚心上宗弟子,单这身份就没人敢将对方看成是风尘女子,须知焚心上宗在五大上宗中是弟子数量最少,最神秘的,可是护短也是出了名的。 夏仲摆手,虚扶一把笑道:“妙姑娘言重,先前听琴声我便觉得熟悉,没想到真是妙姑娘,多日不见,遥想当日琴音还犹在耳,妙姑娘琴艺却更今非昔比了。” “恩公谬赞。” “我来介绍,这位是徐空凌徐公子,至于五公子和六公子,姑娘想必比我这个初来京城的更熟些。” 话落他还朝着这琴姑娘声音一侍女微微颔首,后者也是满脸笑容,她自然是小青了。 旁人都等着听夏仲对这琴姑娘是有什么恩呢,没想到一句话带过,他们心里虽失望也不敢深究。M.. 琴妙人却暗暗感慨,纵是在京城,恩公气度也不逊色于南郡啊。 她正是南郡的那位妙妙姑娘,夏仲为她治好走火入魔的病症后,她就带着妹子来了京城,回到宗门中自然而然就灵光突破,一举成为先天,成为先天之后,师父正式将她收为亲传。 并特许她用焚心上宗弟子身份在京城中行走修行。 她的修行路子,注定要颠倒众生,涉足风尘,而京城最繁华,规格最高,安危最有保障的酒楼是哪里,自然是凤仙楼,她来到凤仙楼后,凤仙楼的东家立刻将她奉为酒楼的台柱子。 没想到今日竟然在这里碰到夏仲。 先前贤公子和徐空凌为她而起争执,她本来是不想理会的,贤公子既然先开口,那就去贤公子那里便是,结果徐空凌突然喊了一嗓子延寿… 延寿,夏延寿。 这個名字,琴妙人从没忘过。 恩公在此,感激之情若不能表达,岂能说的过去? 此刻夏仲一开口,虽不多说昔日恩德,可语气中的亲切照拂却是不少的。 “琴妙人见过五公子 ,六公子,见过空凌公子。”她也朝着厅阁内的几位大人物行了礼。 “免礼免礼,在座的都是朋友,无需客气。” 徐空凌等几位都对这个琴艺大家客气的很。 几位大人物都如此,其他人更是规规柜矩一副谦谦君子模样。 对方毕竟不是风尘女子,谁都不敢口头花花的。 一番简单的见礼寒暄后,琴妙人便在厅中摆了琴,再度弹奏起来,这一曲琴音就蕴含着金戈铁马之气,在场之人都是武学高手,顿时心潮澎湃。 夏仲也听出来,这首琴曲正是昔日他离开南郡前对方弹奏的那首。 他暗道这琴妙人有心了,当初的琴妙人就隐瞒功力,那时他就猜测对方连名字怕都是假的,如今看来琴妙人才是其真正名讳了。 而且还是焚心上宗弟子。 毛球吐魂币要救的人,果然没有一个简单的。 他正想着。 “延寿,我喜欢这女子。”耳畔忽的传来一道声音。 “嗯?” 夏仲一怔。 抬头看向徐空凌,徐空凌只是嘴唇动了动,目光却是始终看着厅中弹奏的琴妙人。 “炫仪是我的妹子,我不好让你对不起他。”徐空凌很直白道。 夏仲有点凌乱。 传音入密的确是说悄悄话的好手段,可这手段还逃不过白晶晶和毛球。 白晶晶:“主人,听明白了吗,怕你对不起李炫仪,所以要帮你解决红颜祸水。” 毛球:“优秀。” 夏仲:“……” 这琴妙人顶多算是他过去的一个病人而已,和他关系并不深。 他朝着徐空凌淡笑着摇了摇头,徐空凌就明白夏仲是什么意思了,那是关其屁事的表情。 徐空凌还真的怕夏仲和琴妙人有什么瓜葛,现在看来,对方真只是故友而已,夏仲对琴妙人有恩,这次也是久别初见,旁的是没有了。 想到此,徐空凌就举杯朝着夏仲遥遥一举杯。 夏仲回了他一杯。 五公子六公子不知道有什么玄机,也凑热闹的举杯,面容上的表情却完全沉浸在琴声中。 ……… 第八层楼阁,八公子厅阁内,听着窗外传来的琴音,脸色阴晴不定。 “好,好,好。”他嘴里说着好,可厅阁内众人却没有一个敢应声的。 聋子都能听出八公子嘴里蕴含的怒气了。 要说八公子不好面子,没有四公子那么花枝招展,那就错了,只是他们好面子的方式不同罢了。 四公子好的面子是虚,迎来送往,宾客满堂,旁人一听他是四公子,面子上过的去就行了。 也是因为这,其面子也经常被拂,四公子都习惯了,毕竟拿他面子办事的人太多了。 而八公子好的面子却是威! 他不喜整日的将面子挂在脸上,可是他要做的事,就必须办成! 这就好比女子到女人的跨越,第一次和无数次,区别太大了。 “传令中城兵马卫司……”他刚开口。 周渊就站了起来:“贤,空凌四年前突逢大难,四年抱恙,如今刚刚恢复,难免性情有些变化,王叔去敬一杯酒,表表心意。” 八公子目光一凝看向十八王叔。 王叔的意思,是让他忍了,接着他的目光忽然一凝。 “哼。”一旁的年轻人冷哼一声:“这徐空凌,不过是仗着祖宗余荫,飞扬跋 扈目中无人之辈罢了,一朝跌倒却不思收敛,我看离再跌倒也不远了。” 他话落,忽然觉得面前恼怒的师兄八公子脸色有些怪异,仿佛对他说的话欲言又止。 “师弟……” “师兄,我说错了吗?你就是性子太温和了。”年轻人摇头。 “雁兄弟。”十八王爷周渊也开口了,一向沉稳的脸色有些焦急。 年轻人突然觉得整个厅阁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聚集到他身上。 他忽的转头,看向厅阁门口。 阁门从刚刚就开着,此刻一道身影站在那里,身穿紫袍,英挺俊朗,眸子里仿佛有一道紫色的电光闪动。 年轻人的神色瞬间凝固了。 因为那是…… 徐空凌!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模式。谢谢 第103章 掀桌子 说人坏话没什么,可别当着人家的面说。 当面说人坏话,那就不只是坏话,是叫板了。 在这强者为尊,以武为主的世界,叫板的结果是很可怕的。 所以年轻人在看到徐空凌就站在门口时,心跳瞬间慢了半拍。 不过他心中的傲气还是让他没有低下头颅。他相信,他的师兄不会让他吃亏的。 徐空凌似有似无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大步走进厅阁,在他的背后是沈千河和可儿。 至于夏仲,虽然徐空凌只是说了句要出去解手,可通过白晶晶夏仲也知道徐空凌是去找八公子了。 但是夏仲还在第七层厅阁内坐着,和五公子等听着琴妙人的琴音。 仿佛什么事都没有。 徐空凌走进厅阁中,厅阁内的不少人都恭敬起身。 “空凌公子。” “公子,好久不见。” 徐空凌在京城的确有人气,尤其是在军卫中,定国公就是军卫出身,连带着徐空凌在军卫圈子里也很吃的开,而今日参加八公子宴席的客人里,手中掌军卫的就占了八成。 他点着脑袋大步走到厅阁前方,周渊最先反应过来,笑呵呵上前把住徐空凌的手臂道:“空凌啊,刚说去找你喝上一杯,你就来了,来的好,快坐,来人再上副杯碟,重上一桌酒菜。” 徐空凌身影不动,轻拍周渊的手掌:“四年不见,渊叔,今日空凌怕是又要打扰渊叔的酒性了。” 十八王爷周渊脸皮顿时一抽。 他的功力只是先天八重,四年前就比徐空凌差了,他喜欢在军卫中行走,也喜欢和军中强者结交,所以身上有一层军卫特有的凶悍气息,而四年前有一次他受四公子的邀请喝酒时,徐空凌就出现了。 那次同样是在凤仙楼,同样是高朋满座,徐空凌气势汹汹冲进他们所在的厅阁。 四公子朝徐空凌喝了句,莫要打扰了他们的酒性。 结果徐空凌操起一个盘子就砸到了四公子脸上。 那次是为了什么来着? 周渊的目光在徐空凌身后一凝,突然想起来了,四公子麾下有一个好色之徒,见色起意强了一個军卫之女,那军卫上报刑部,四公子找了门路给压了下去。 后来那军卫之女含恨自尽,其有个妹妹,找上了徐空凌。 才有了凤仙阁那一幕。 那个妹妹,就是此刻跟在徐空凌身后的这个少女嘛。 今天徐空凌是为什么? 他没问出来,八公子已经问了出来:“空凌,哥哥我哪里得罪你了?” 人可以惹,但是他得问明白,为什么惹的。 刚刚他还只当琴妙人被抢请走就是打他脸了,现在看来那只是个开始啊。 “是啊,空凌,有什么事,好商量,贤公子不是四公子。”周渊连道。 这话意思很多, 既是在说贤公子不会做四公子那样没品的事,也是在说贤公子可不是和四公子一样好惹的。 开玩笑,贤公子可是刚刚突破精神境。 一对一,徐空凌也不是贤公子对手,徐空凌真敢对贤公子来浑的,吃亏的是自己。 徐空凌朝着贤公子一拱手。 然后手指一指旁边桌案后的年轻人:“他骂我。” 年轻人:“……” 周渊:“……” 贤公子一窒,挑眉看着徐空凌。 骂,的确是骂了。 “空凌,这是我 师弟……”贤公子心下有点恼,可只能压着,定国公,大周五分之一的军卫势力,就像座大山一样压在他心头。 也不知道刚刚他吆喝一句传令中军兵马司的气性去哪儿了。 或许,他那句话只是喊出来让大家看看,完了周渊一拦也就算了,真要撕破脸?他不愿。 徐空凌点头,看着那年轻人:“当今圣榜第一,无极宗雁鸿,十八岁入榜,四年,圣榜的确换了不少人。” 他这个曾经的第二,因为栽了撤了。 曾经的第一,也英年早逝了,只有那曾经的第三命比较好,现在还赖在圣榜上,还混了个第二的位置。 雁鸿也看着徐空凌,心里那点说人坏话的尴尬压了下去。 他心里是看不起徐空凌的,徐空凌比他年长几岁,他登上圣榜时,徐空凌已经撤了,就算不撤,一个第二,他也不放在眼里。 因为他是第一。 就是他的师兄贤公子,这位被师父称赞有加,被神医府主暗中教导的天才人物,在他这个岁数也是不如他的。 二十一岁,先天九重,先天火德之体,武学通玄,身负无极宗一门绝学。 可以说,谁也不知道他多会儿会突破精神境,一个先天之体的精神境,意义太重大,贤公子那般重视他,也是因为此。 曾经的第二,倒了四年,现在未必比他强,不就是靠着定国公的余荫,有什么本事? “空凌公子谬赞…嗯?” 雁鸿一句话没说完,忽的他面前的桌子就掀了起来。 蓬。 他的身周赤色的火焰瞬间升腾而其,火焰所过直接将桌案烧成了灰烬。 同时他的手掌朝着前方猛的拍出。 徐空凌身形一侧,周身蓝色的电光跳动,快的仿佛一道闪电躲过这一掌。 “渊叔,八公子,他不仅骂我,还动手,这我可就忍不了了。”徐空凌淡淡道。 八公子和周渊同时翻了个白眼。 “哈哈,久闻徐空凌小公爷飞扬跋扈,今日雁某算是开眼界了,有什么手段,尽管施展出来,我雁鸿全都接着!”雁鸿则咬牙笑道。 他气啊。 也嫉妒。 说掀桌子就掀桌子,他什么时候能有这资格? 回答他的是一条雷光匹练。 轰。 七层楼阁内琴声一顿,大家都听到了头顶传来的声音,雁鸿?空凌小公爷? “乖乖,空凌怎么和那个雁鸿斗起来了。”五公子道。 “空凌伤了四年,可莫要被钻了空子。”六公子也道,只是声音有些窃喜。 接着头顶传来一声门窗炸响,雷光和火光同时席卷而出。 “无极宗雁鸿,当今圣榜第一。”夏仲此刻已经从白晶晶那里知道楼上发生的事,走到楼阁边看着头顶掠出的两道身影。 除了徐空凌就是雁鸿了。 雁鸿容貌并不算俊朗,甚至有些丑,只是一双眼眸凌厉的吓人。 徐空凌的身周雷光闪动,一条条雷光在脚下闪动,踏在空气上都是如履平地。那不是先天真气的运用,是先天之体特殊能量的运用。. 先天雷体,徐空凌的特殊能力就是这雷霆了。 而雁鸿脚下踩着火焰,火焰竟然凝聚成了一只鸟雀状,火焰浮动如同双翅展动。 “嗯?” 夏仲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雁鸿先天火德之体,先天九重功力,武学通玄,这些都不至于让他吃惊,毕 竟是圣榜第一嘛。 可是那操纵火焰的法门却让他惊讶了。 “那不是武学奥妙,那是什么?”夏仲吃惊,他的武学层次很高,不管是驾驭先天真气还是驾驭天幽灵火都不凡。 但是武学奥妙是不能调动空间能力的。 因为空间能力不属于他的能量,属于他对天地的一种掌控。 同样的,徐空凌的雷光和雁鸿的火焰也应该是如此才对。 可那雁鸿竟然能将火焰能力捏个鸟?还能凝聚不散漂浮在脚下? “恩公,我曾听贤公子说起,他的师弟雁鸿在师门仙法典籍中找到一条很契合的法门,从来没人修成过。”琴妙人不知何时站到夏仲身旁道。 “仙法典籍?”夏仲眼中精光一闪。 天尘宗有天尘仙法。无极宗当然也有,可像他修行的观世间心法九篇属于是拆解仙法部分,这雁鸿,亲自学过仙法? 夏仲心中一叹:“这雁鸿运气真不错,仙法浩瀚,我就算是有「老子图鉴」和「孔圣图鉴」简化武学提升悟性,也无法直接将天书仙剑之一完全掌握,他竟然悟出了一部分。” 不过夏仲也隐隐期待,他天书仙剑也是仙法,若是悟透,会不会也得到动用空间能力的法门…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模式。谢谢 第104章 踩在脚下 砰砰砰! 雷光火光在楼阁之上碰撞,快的可怕,一次次交手,不管是徐空凌还是雁鸿,都没有选择近身厮杀,而是凭借浑厚的先天真气和强大的先天能力在交锋。 到了他们这层次,战斗如果不是光污染写生而是肉搏,那才怪异。 拼的就是武学奥妙和先天真气,先天能力! “主人,你看徐空凌是不是那雁鸿的对手?”白晶晶很是兴奋看着楼阁外的争斗。 夏仲用八宝童扫了两者一眼,又用青莲宝童扫了扫。 “难说。” 夏仲虽然对徐空凌赢有把握,毕竟后者不是没胜算就胡乱出手的人,可徐空凌毕竟病了四载,他也曾和其不止一次切磋。 说实话,雁鸿的实力不逊色于徐空凌。 徐空凌是先天雷体,雁鸿是先天火德之体。 徐空凌自幼受定国公教导,雁鸿更是出身无极宗。 要直接从数据上比较,还真没的比。 就在夏仲屏息观看这一战时,一旁的五公子六公子也开口了。 “空凌这次太大意了啊,那雁鸿虽然年轻,可能够成为圣榜第一,实力可是不容小觑的。”五公子重重摇头。 “啊,不妙,空凌落了下风。”六公子脸色一变。 夏仲也眉头微皱,只见雁鸿身周的火焰瞬间蔓延,炙热的热浪铺天盖地的弥漫开来,仿佛烟花绽放,夏仲心道这雁鸿的先天火焰比修明大师的阳火少了几分光明正大的味道,却更加霸道几分。 当然,质量上和他的下等神火天幽灵火相比还是差些的。 雁鸿此刻调动的还是先天之火,突破精神境,调动的火焰才能勉强达到神火层次,只有突破真神,火焰才能算神火行列。 不过虽然不算神火,那那股灼热也证明不是轻易可触碰的。 “败吧。” 雁鸿周身火焰大盛,出手更加霸道,掌法诡异凌厉,赤色的先天真气光芒化作掌印,而一簇簇火焰就像一只只火鸦,掌印火鸦浩浩荡荡。 要说让夏仲形容这攻势,就像他的独孤求败剑气领域。 属于火力不足恐惧症患者的法门。 当然,到了先天九重,武学通玄第二阶段,要说没修行大范围杀伤性绝学,那才是可笑。 反观徐空凌,虽然面色保持着冷静,可却明显节节败退,湛蓝色的雷光仿佛狂暴的雷蛇在舞动,但是在一只只火鸦的冲击下不断衰减。 “徐空凌,不过是看着祖上余荫,光明正大比试,你岂是我的对手?” 雁鸿一占据上风,心中便忍不住升起一抹亢奋。 现在和他交手的是谁,定国公府的小公爷,下一任定国公!曾经的圣榜第二,如果当着众人的面亲手击败徐空凌,那他的名声绝对会大涨。 就算不要名声,能让他的战绩上多这样浓墨重彩的一笔,也想想就让他热血沸腾! 当今圣榜第一击败曾经的圣榜第二。 何等威风。 他要赢! 心中念头翻滚,雁鸿攻势更勐,甚至有些迫不及待的急躁,当下掌法再度一变,眼中都赤色光芒大盛! “破!” 轰。 他身周的火焰勐地凝聚成了一只巨大火焰飞禽,浓郁的热浪甚至要将整个凤仙楼都炙烤成灰尽。 幸好那巨大火焰飞禽每一缕火焰威能都被雁鸿掌控到了极致,没有丝毫倾泻。 “贤,该告戒一声雁兄弟,莫要伤了空凌啊。”周渊看到这一幕连提醒道。 真伤了徐空凌,那很可能要面临的就是定国公的雷霆怒火。 “无妨。”八公子冷哼一声。 徐空凌突然出手时他可以阻拦,可是他没有,因为没人比他更清楚雁鸿的实力了。 他今日突破摆宴,正是兴头上,徐空凌给他来这一出,他无论如何得出出火气的。 “咱们这位小公爷栽了一次,还不长记性,师弟若是能赢了他,挫挫他的威风也好,定国公那里……嗯?”八公子一边看着楼阁外的交手一边澹澹道。 可话说到一半,忽的顿住了。 接着眼中便闪过一道震惊之色。 “嗯?那是……”同样面露吃惊的,还有夏仲。 只见处于下风的徐空凌身周雷霆电光忽的凝结化成了一幅画卷般,雷霆枝杈串联,以这雷霆为平面,其笼罩之处,便是画中内容。 雷光肆虐。 任凭雁鸿催动的火焰和掌印与雷霆枝杈画卷一次次碰撞,那雷霆画卷虽然在震颤,可却牢不可破。 就像隔了一面屏幕。 屏幕中出现什么画面,都无法影响外界。 就是这一幕,让所有人都惊住了。 “半圣…?不可能!他的武学奥妙,怎么可能达到半圣层次?”雁鸿最是神色大变。 武学奥妙达到通玄层次后还分三个水准,第一个水准是通玄,第二个水准是大成,第三个水准就是半圣。 也就是夏仲按照剑心通明划分的三阶段。 为什么将通玄第三阶段称为半圣层次,因为武学到了这一层次,距离显圣也就只有半步之遥而已! 雁鸿自认自身的武学也不算差了,更有幸修成宗门内仙法部分功法,但是他依旧保持在通玄大成,也就是通玄第二阶段。 徐空凌病了四年,怎么可能达到半圣层次? “天才,徐空凌绝对是一个武学天才。”夏仲也看出来了,心下暗惊,之前和徐空凌切磋,后者都没暴露突破通玄第三阶段的事。 此刻才爆发了。 沉沦四年,武学不仅没落下,反而还有突破? “半圣,空凌的武学竟然推升到了这一层次……真是…不好,空凌手下留情!”八公子开口了,他虽然突破精神境,可是武学也仅仅是通玄大成而已。 论武学,徐空凌比他都要高一头! 但回答他的是徐空凌勐地握拳,拳头之上一道道雷霆电弧闪烁奔腾,刹那就凝聚成了一道剪刀般的交叉形状。 “这一拳,是为南郡王给你的。” 徐空凌的声音响彻,他的拳头勐地砸出。 虽然不比天尘宗主一笔流剑式笔墨横空如剑凌厉潇洒,但是霸道犹有过之。 轰。 交叉状的雷光瞬间穿破雁鸿身周的火焰,就像画外撕裂了这张画,赤色的火焰纷飞,而徐空凌的一拳霸道无比,横冲直撞,直接撞到了雁鸿的身上。 “噗!” 鲜血狂喷。 蓬!雁鸿整个人像一发炮弹似得倒飞而出,狠狠砸到了凤仙楼大厅中央的玉石台面上,强横的冲击力,令的整个玉石台面都露出一道道裂痕。 哗。 徐空凌落到地面,一脚踩在了雁鸿的嘴上。 “这一脚,是为你骂我的。” 安静一片。 当徐空凌强势霸道的脚踩雁鸿脸面时,整个凤仙楼上上下下的客人都鸦雀无声。 圣榜第一,就这么踩在脚下! 这,就是徐空凌! 第105章 半圣 这一场战斗开始的突兀,结束的也很突兀,当今圣榜第一的雁鸿完全被小公爷徐空凌碾压! 没人深究为什么打。 打架而已,理由多了去了,他们只在乎过程和结果。 可夏仲还是听到了,徐空凌那一拳,说是为南郡王,徐空凌和南郡王可没什么关系,那就是为他了。 一切都豁然开朗。 徐空凌喊他来凤仙楼,就是早知道八公子在这里摆宴,八公子摆宴,他的师弟雁鸿自然肯定在。 这些京中大少出气的法子就是这么简单。 谁惹了你,直接出手干就对了。 “南郡王之祸,是因为雁鸿?”夏仲这才明白天尘宗主嘴里说的“孩子”是谁了。 他旁边的琴妙人自然知道夏仲和南郡王的关系。 琴妙人还以为徐空凌出手是夏仲指使,可此刻看夏仲又有恍然有疑惑的神情,就明白徐空凌是自作主张了。 “恩公,南郡王的事,我也听说了些。”琴妙人凑到夏仲身边道:“事情要从三年前说起,那时南郡王之女周京灵于天尘宗修行,在京中行走时和雁鸿相识,雁鸿对京灵郡主一见钟情,可京灵郡主直接拒绝了他。” 夏仲听着,白晶晶和毛球也兴致勃勃听着,显然两者对这京灵郡主的八卦很感兴趣。 “雁鸿那时虽未入圣榜,可已经小有名气。自认潜力不凡的他亲自去拜访南郡王,求南郡王将京灵郡主许配给他。”琴妙人说到这里微微叹息,显然对这部分她也是认可的。 “南郡王没答应?”夏仲想想南郡王的脾气。 大部分时候还是很随和的,其对女儿嫁给谁更是没什么特定要求。 琴妙人摇头:“不仅没答应,而且直接将雁鸿轰出了京城行在。” 夏仲眼角微跳。 这不像南郡王的作风,更像是京灵郡主的作派。 琴妙人也没深谈这消息的真假,只接着道:“雁鸿受此奇耻大辱,一怒之下出京而去,本来没谁知道他去哪里,可没几天一条消息就传遍天下,说是雁鸿单枪匹马杀了刺面观音,端了其观音府,一时间京中震动,礼部闻之特封其为圣榜第一,赏国行令。” 这些夏仲就知道了, 刺面观音在江湖中恶名昭彰,神出鬼没,没人知道其根基所在,其所在的刺面观音府专门从事拐卖少年少女,暗杀,劫掠富人的勾当。 雁鸿能够除掉观音府,的确本事很大。 白晶晶:“此时雁鸿应该指着南郡王的脑门大吼一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毛球:“然也。” 夏仲摇头,这是个逆袭的故事。 但是之后的不是南郡王低头,京灵郡主青睐,而是不屑一顾,仿佛从来没有他这么一个人。 雁鸿今年十一月份还请了师兄八公子亲自说合保媒,结果南郡王还是拒绝了。 于是雁鸿就愤怒了。 而八公子为了招揽这个师弟,便派天子卫弹劾南郡王勾结南蛮,瞒报蛮族细作,甚至京灵郡主本身也是蛮人血脉这几条犯忌讳的大罪。 这一手出,雁鸿立刻对这个师兄死心塌地了。 那可是王爷,就为了给他出气,这是何等面子。 “八公子这么做,一来是因为雁鸿此人的确值得,有传言,不出两年,雁鸿必能突破精神境。”琴妙人正色道。 一个二十五岁的精神境,未来的成就是可怕的,这也是提醒夏仲,对雁鸿,徐空凌可以惹,他能不惹还是别惹。 夏仲不置可否。 雁鸿的确潜力大,可是夏仲的潜力小吗?他一身图鉴,低调归低调,还真不怕谁。 “二来,是因为八公子要立威,公子们勾心斗角,拉帮结派,可说到底各方强者还是观望者诸多,自古以来,能成大事者,必定气魄不凡,八公子这一手,让他的支持者多了不少。”琴妙人常年在风尘中行走,她的眼力的确不凡。 八公子这一手的好处,不管是对付王叔这亲戚的果断,还是为了招揽师弟的大气,让不少人都觉得八公子不怕事,能成事。 势就是如此,从无到有难,从弱到强,有时只需要一个催化剂就足够了。 这时一连串脚步声响起。 第八层楼阁上一群身影匆匆下楼,领头的一位身穿宽松白袍,夏仲扫了其一眼,八宝童的讯息是上乘资质,精神境一重功力,武学通玄。 青莲宝童浮现的讯息则是由盛及衰,当平心静气,内敛锋芒。 “老八,还有十八叔。” 五公子的声音低沉响起。 “这就是八公子?”夏仲看了眼八公子,再看看身边的五公子和六公子,眼神就怪异了一瞬。 本来看这两位公子夏仲还当八公子也是生的好不到哪里,先前白晶晶也只是传话,没让他看八公子的模样。不料这位八公子简直比其两个哥哥强太多了,剑眉星目,温文尔雅,功力还高。 这才是皇家公子该有的模样啊。 八公子走到依旧将雁鸿踩在脚下的徐空凌面前,脸色难看的阴沉似水。 他开口:“空凌,比试切磋,点到为止……” 徐空凌摇头:“贤公子说错了,我们不是比试切磋,是他骂我在先,至于点到为止…这还差的远呢。” “徐……”雁鸿一张脸早就涨成了猪肝色,可偏偏他却动弹不得,别看徐空凌是个莽夫,刚刚落下来其除了一脚踩住他,还暗用内劲封住了他的经脉。 徐家是军卫出身,在战场上,最要学会的本领就是抓俘虏,所以这手段徐空凌是熟的不能再熟了。 雁鸿一个字没蹦出来,那张嘴就被徐空凌大脚踩的严严实实。 “空凌,你太过分了!” 八公子怒喝了,今日之事,于他而言已经没有两全的选择了,向徐空凌低头,未必能得到定国公的支持,可眼下就会失去一个潜力无穷,忠心耿耿的师弟,还会失去他苦心钻研的势! 所以他此刻只能硬气,撕破脸也要为师弟雁鸿出头。 哪怕得罪定国公,也得出头。 周渊这次没开口,其实先前八公子没有劝阻两者争斗时,八公子就已经做出选择了,只是结局有些出乎其预料。 谁能想到,雁鸿会败的这么惨? 哗啦啦。 夏仲等人也下了楼,他走到徐空凌身边,给了对方一个感激之色,正要开口。 忽的一道声音在楼门处传来。 “干什么,干什么,是哪家的小子,敢在凤仙楼闹事?” 听着这口气,夏仲就明白,凤仙楼保安大队长来了。 第106章 五城兵马司 夏仲眼皮一抬看过去,便看到一众穿着红黑相间城卫军袍的先天军卫鱼贯而入,迅速把守整个凤仙楼一层。 开口的领头军卫脸色黝黑,目光锐利而坚毅,一看就是个冷面寒铁的军官,年龄大概在五十一二岁,精神境一重,武学通玄。 “啊,是八公子,十八王爷也在,啊,空凌公子,久违了,五爷,六爷也在。” 夏仲心中正想着对方是个铁面无私的人物呢,这一句话就破功了。 这哪里是铁面无私,这是八面玲珑啊,先见了一圈礼,唯独对徐空凌脚下的雁鸿视而不见。 “钟不平,看看你办的好差!”八公子冷哼一声。 钟不平心里狠狠一抽。 这关老子办差屁事? 不过这话他也就只敢在心里叨咕一声,说是万万不敢说出口的。 他的确是凤仙楼的御用保安,不过他还有一个身份,京城五城兵马司总司,归刑部分管,正四品官员。 逢年过节的,京城治安本就是重中之重,马虎不得,而凤仙楼更是他亲自坐镇,坐镇这里,不是有什么大人物要他保护。 是因为敢在这里闹事的,往往都是大人物,别的人根本管不起。 远的不说,就说面前的徐空凌。 钟不平能坐上京城五城兵马司的总司,就有徐空凌的功劳,不是因为他走了定国公府的门路,而是上一任五城兵马司总司就是因为徐空凌被暗算而撤掉的! 这个位置,要说风光,的确够风光,来来往往的,只要在京城走动,都得给他点面子。 可风险也是大的离谱,堪称大周建朝以来,京中官员变换最多的岗位! 典型的背锅大师。 刚刚徐空凌和八公子喊话他就犯滴咕了,今天可千万别打起来,没想到还是打起来了,虽然不是和八公子打起来,只是和雁鸿,可谁不知道八公子对这个当今圣榜第一的师弟多么看重。 今日这事,不好处理啊。 “八爷教训的对,下官办事不力,先给八爷赔罪了。”钟不平朝着八公子行了一礼,然后就看向徐空凌:“空凌公子,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何至大打出手?呵呵,有什么事,可以好好商量着来嘛。” 钟不平只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两个京城的真佛,横竖他都惹不起。 十八王爷也开口劝说了:“钟大人误会了,咱们习武之人,比武切磋乃是常事,今日这事怪不得空凌公子。” “原来如此,我就知道,空凌公子不是无事生非之人。”钟不平暗暗感激十八王爷,京城里,要说谁最会来事,还是得说十八王爷。 这是出了名的和事老。 徐空凌看到钟不平出来,也知道今天的事该有个结果了,他要做的已经做了,便笑了声,看着地上的雁鸿道:“以后学乖一点,不该惹的人别惹,不该说的话别说。” 一幅霸道小公爷姿态,让得白晶晶直呼帅呆了。 话落,他把脚拿开。 十八王爷立刻上前将雁鸿扶起。 雁鸿涨红着脸,死死盯着徐空凌,却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一向自诩自己在先天这一层次圈子里谁都不惧,今日技不如人,虽然颜面尽失,可也没什么好说的,只能将这股怨恨死死压在心底。 还好,不管怎么说,徐空凌的年纪都比他大,而且也是曾经的圣榜第二,他输了,也情有可原。 不过他忍着不开口,八公子却不能就这么忍了,雁鸿是他的师弟,今日又是他摆宴,徐空凌就在他宴上掀桌子大打出手,他今天忍了这一步,那威风就尽失了。 “钟总司,今日本督师弟虽是和空凌公子切磋比试,但京中治安不可不查,在场的一些京外人员,还是带回去查一查的好。”八公子澹澹道。 钟不平一听,就知道他的息事宁人政策是狗带了,这位是要拿徐空凌的身边人开刀啊。 果然,步名侠等人都脸色微变。 “老八,算了吧。”五公子脸色难看:“都是自家人,何必让外人看笑话。” “是啊,是啊。”六公子也道。 这些人可都是他们请来的。 八公子眼皮子扫了他们一眼,看向钟不平:“怎么,你钟总司的兵马司管不了?那本督调中军军卫来管?” 五公子和六公子顿时像吃了屎一般,这老八,也太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了! 徐空凌听了眉头皱起,深沉的和八公子一对视,然后就给沉千河使了个眼神。 沉千河出门前可是领了老爷子的令了,他来的任务,就是为夏仲和徐空凌摆平事的,当即就要掏出传讯盘传讯。 “娘嘞……”钟不平当然是认识沉千河的,一看对方掏出传讯盘,顿时肚子都有点绞痛。 定国公要出面,那事儿可就大发了,一群军卫浩浩荡荡杀过来,最后八公子碍于定国公的权威低头不难堪,他这屁股下面的位子就危了。 幸好,这时一道声音响起。 “八公子说的对,京城治安是首重,该严加把关,我是京外来的,理当配合。”夏仲上前一步,笑道。 “恩公…”琴妙人微微张了张嘴,可却说不出什么来,她焚心上宗弟子的身份,也就能让她在这京城保证自身安危,保不了别人。 涉及这些公子哥们的明争暗斗,她真的有心无力。 “延寿。”徐空凌也眉头一皱看向夏仲,怕什么?今天这事他既然敢闹,那就不怕摆不平。 夏仲给了他个安心笑容,然后手掌微抬,一道空间力量就压住了正传讯的沉千河。 今天徐空凌给他出气,已经出了,可是对方也就只能这样出气了,虽然帮不了南郡王,但是他能打雁鸿的脸! 够了。 要是再把定国公隐卫召来,是,他夏仲的名声立刻就能暴涨,京城的消息可传的快着呢,让定国公如此维护,这等人物岂能小觑? 不过那终究是别人的威风,可一不可二,定国公的人情用在这种地方,那真是白瞎了。 “放心,这里是京城,只是调查询问,不会有事,等完了咱们再接着喝。”夏仲笑道。 徐空凌就知道夏仲是不想麻烦他家老爷子的力量了。 可是他不爽! 钟不平却是暗道天助我也,这个年轻人很懂事嘛,这好不容易到来的息事宁人机会他岂能错过,当即道:“这位公子说的对,京城治安重于一切,不知公子是?” “圣榜第三,夏延寿。”夏仲随口说了一个名头。 这事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还是别牵扯天源宗进来。 “原来是圣榜上的后起之秀,那就麻烦延寿公子和诸位随本官……” 他立刻就要下令。 可丁寻欢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身边。 低语一句, 钟不平一怔,给了丁寻欢一个询问确认的眼神。 丁寻欢只是点点头。 钟不平就深吸一口气。 “有人闹事,就是闹事嘛,圣榜之上的后起之秀也不可例外。”他朗声道。 这话一出,八公子,五公子,六公子,十八王爷周渊,徐空凌,琴妙人等一个个都只当钟不平是说夏仲,有的面露澹笑,有的脸色阴沉。 可其忽的看向站在八公子身旁的雁鸿,沉声道:“请雁公子和本官往五城兵马司走一趟吧。” “嗯?” 一个个都愣住了。 雁鸿神色一怔,然后那脸颊由红变青,由青变白,难看到了极致! 第107章 哪位是夏延寿? 夏仲都诧异看向钟不平,什么情况?看其刚刚的态度。明显是要息事宁人的,怎么突然这么刚了?还是态度鲜明的调转矛头刚八公子。 八公子也愣了愣,然后脸色冰寒看向钟不平:“钟不平,你什么意思?” 钟不平对八公子依旧还是笑着道:“贤都督说的对,京城治安不可不查,雁公子近月也是刚刚回京,岂能不查?” “雁公子,你是自己走,还是兄弟们帮你一把?” 雁鸿憋屈啊,败给了徐空凌也就算了,一个五城兵马司官员也给他来一巴掌? 哗啦。 那些五城兵马司的军卫已经围上来,他们官小的很,天塌下来有大个顶着,砸不到他们,听命就是了。 雁鸿看向八公子。 八公子还欲要开口,忽的袖子被周渊一拉,到了嘴边的话就咽了下去。 “带走。”钟不平也不拖沓,立刻将雁鸿带走了,雁鸿的实力对付这些军卫还是可以的,但是这是京城,敢对五城兵马司军卫动手,那就是造反大罪,八公子也保不住他! 这点他心知肚明。 钟不平又朝着徐空凌和夏仲一拱手:“打扰空凌公子和延寿公子的雅兴了,两位公子慢用。” 话落,他还深深看了夏仲一眼,这才转身。 “延寿…”徐空凌这才明白了,钟不平态度突然转变,是因为延寿。 延寿在京城还有别的人脉?他的目光在丁寻欢身上一扫,眼里就浮出一抹怪异。 丁寻欢只是默默站在那里。 夏仲却不明白。 定国公都得调动军卫来才能摆平今日事,就这么解决了? 在八公子那边,八公子正焦急看着周渊,那眼神中的怒火分明是在询问对方为何拉他。 周渊只传音入密说了一句:“贤,你莫忘了凤仙楼那位东家和钟不平的关系。” 八公子身形就一震。 凤仙楼那位东家,也是他不愿惹的一位! 而钟不平之所以对凤仙楼如此关照,是因为他能够坐上五城兵马司的位置,就是由一个和凤仙楼东家有关的强者保举的,上一任总司因为徐空凌之事而被撤,这岗位没有强者做保根本就坐不上去。 因为没足够背景压根镇不住京城这个场子。 别人不知道那背景是谁,八公子当然知道。 当时保举钟不平的,不是旁人,还是他这个督辅中军都督职务的顶头上司,五军都督府大都督,李大都督! 所以能让钟不平瞬间转变态度的,只有那个李大都督!那位都督是谁,当今国丈!下一任安国公! 周渊意识到这点,也是吓出了一身冷汗,立刻拉住八公子。 八公子脸皮抽搐。 凤仙楼那位和徐空凌的关系是不错,可是不代表和徐空凌一样爱胡闹,甚至因为对方和皇后的关系,和他也是很亲近的。 不可能向着徐空凌, 那就是……夏延寿? 八公子心中激荡,他知道他错在哪里了,他错估了夏仲的人脉。 “八爷,走了!”钟不平也朝着八公子笑了笑。 惹一位国公,不算可怕,惹两位国公,其中之一还是钟不平的恩遇之人,这选择根本不用考虑。 在钟不平看来,惹了这两位国公,八公子也就基本和未来的大位子无缘了。 他还怕个鸟? 其实丁寻欢并没有多解释,他只和钟不平说了一句话:“东家说了,延寿公子不可怠慢,让我好生接待,如何做,钟大人看着办。” 钟不平很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如果他今天把夏仲接待到了兵马司衙门,那等待他的,绝对是从此被李大都督抛弃。 这点母庸置疑。 他,就是李大都督的人! 办完了差,钟不平潇洒转身。 “速速让开!” 可忽的一列军卫又冲了进来,此刻兵马司军卫镇住场子,说让开当然是说那些军卫。 “什么人在此横冲直撞…啊,是朱指挥使。”钟不平一恼,可等他看清来人,立刻吓了一跳,退后一步,身后带着雁鸿的诸多军卫也退后。 只见冲进来的军卫个个身穿锦衣华袍,气势汹汹,领头者更是一位六旬上下的精神境显圣强者。 这军服,不是天子卫是谁? “天子卫。” “天子卫也来了?” “这是八公子喊来的人?” “我的天,是朱指挥使亲自出面。” 整个凤仙楼一瞬间噤若寒蝉。 天子卫,代表着皇上近卫,大周第一军卫,威势之重,远超任何一京军! “朱指挥使?”沉千河同样一惊,当即看向徐空凌。 徐空凌则第一时间看向八公子。 八公子已经这么强势了吗?可以调动天子卫,还是朱指挥使亲来,如果是,那其大位子几乎就已经定了。 不过当他看到八公子脸上同样露出的讶色,这点吃惊才压了下去。 不是八公子喊来的。 朱豪旭面白无须,脸色煞白,白的就像一张纸,那不是他被什么吓到了,而是他本来就是如此脸色,在京城向来有勾魂使者的名号。 “先天煞体,精神境六重,武学显圣。” 夏仲看着这个朱指挥使,天子卫只有一个指挥使,正二品,朱豪旭,圣上亲信。 “哪位是夏延寿夏掌门?” 朱豪旭进来,目光在诸多公子身上转了圈,眼底闪过一丝不耐烦,直接开口问道。 正站在一旁的钟不平咽了口唾沫。 丁寻欢也有些失措。 真的是冲着延寿公子来的,他们这可保不住夏仲了。 徐空凌正要开口。 夏仲已经道:“在下夏延寿。” 朱豪旭目光骤然凝聚在夏仲身上,轰,仿佛凝聚成实质的煞气瞬间扑面而来。 夏仲神色微微变了变,接着就恢复如常,不过心中则暗暗吃惊,好强的煞气,如果不是他魂魄强度提升,怕是单单这煞气就能让他心神震动踉跄跌倒。 “好,果然年轻有为。”朱豪旭煞气收敛,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也有一丝满意。 “夏延寿接旨。” “嗯?”夏仲怔住。 “奉圣上口谕,夏延寿立刻进宫见驾,任何事不得延误。”朱豪旭说出这句话。 那目光刻意环视一圈在场的所有人。 没有一个敢和他对视的,八公子都不敢! “走吧。” “遵旨。”夏仲没得反抗,躬身道了句。 他朝着有些惊疑不定的徐空凌微微颔首,让其安心,然后大步随着天子卫而去。 “幸好,幸好我没拿延寿公子。”钟不平看着身边走过的天子卫和夏仲,心里只有这个念头。 如果他将夏仲带走……那后果。 嘶, 他瞬间打了个冷战。 而此刻同样打冷战的,还有八公子。 不过不等他多想,那老管家般的护卫就到他耳边低语一句。 “什么?皇后又……”他面色大变:“我去请府主。” “公子,不必了,府主已经在宫中。”那老管家连道。 “进宫。”八公子只撂下一句话,也顾不得去理会卡在门口的雁鸿和身后的众人了。 “出事了。”五公子和六公子消息慢,可不傻,立刻跟上去。 “公子。”沉千河凑到徐空凌面前,欲要请示对方是不是知会定国公。 徐空凌想了一瞬,当即点头。 出事了! 第108章 轻功如何? 徐空凌通知徐明泰,当然不可能是用传讯盘。 卫东伯是卫家安排庇护夏仲安危的,但是圣上相招,卫家还没那么大的派头敢随身相伴,所以也只能跟随徐空凌先回定国公府。 等楼阁下的兵马司军卫离去之后,凤仙楼的宾客才有些回过神来,一片低呼,只是涉及天子卫,涉及到了圣上,这私语声就低了很多。 “天子卫总指挥朱豪旭,我爹都畏惧三分,那是真正的圣上近臣,爹常说没有他和其父的辅左,当今圣上都未必能坐得稳皇位。”步名侠注视着楼阁门扉,今日之事,不管是徐空凌的霸道还是八公子的势大,都让他见识了什么叫京中大少。 不过这还不是他最在意的,他最在意的是最后现身的天子卫都指挥使朱豪旭。 朱豪旭和他爹步城主是有些旧故的,当年北关蛮子入侵,守备总兵怯懦守城不出,这事儿天高皇帝远,本来也不是立刻就能惊动天颜的,要知道当时可没有传讯盘一说。 真正的原因,就是朱豪旭上禀朝廷,圣上才龙颜大怒。 事后步城主才知道,原来那一战中朱豪旭的忘年之交颐相名战死,步城主也是那样才和朱豪旭有了些交情。 后来没过几年,朱豪旭便子替父职,成为新一任天子卫都指挥使。 大周军卫世袭,这政策建立之初,周皇祖的用意是盼着一代代朝廷军卫报效家国,不仅可巩固皇室权威,也算封赏为自己得天下的将士,在建国之初的确起到了鼓舞军心的作用,毕竟自己拼一拼,那子孙后代就不用拼了。 朱豪旭上任之后雷厉风行,一时之间名声大噪,可以说这些年天子卫的威名,大半都是因为这位朱指挥使,步城主远在西北也常有耳闻,这次步名侠来京,步城主特意叮嘱让他拜访的人之一,就有对方。 这是个狠人。 “夏延寿竟然被他带走了……听爹说,夏延寿出身南郡,和颐家的关系也不浅,这朱豪旭看在颐家的面子上,应该也不会为难他。”步名侠心中暗道,才一顿酒的功夫,就知道为夏仲担心了。 可见其性子直。 这时耳边响起一道声音: “想我在南云三山中也是自认一方天王大少,出来进去威风八面,可是来这京城一比较,才知道自己的那点威风简直是小孩子过家家。” 说话的是一位土司之子。 这话一出,瞬间得到大家的认可共鸣。 步名侠也心中一叹,的确如此。 过去他只觉的只要有足够实力,努力修行,仗着一身实力和家里的势力,未来也是天下间举足轻重的强者之一,可如今才明白,自身实力,不仅是修为,还需要人脉啊。 看看刚刚争锋相对的八公子和徐空凌。 再看看雁鸿,夏仲。 多少强者明里暗里因为他们而调动,个人实力?在这风起云涌的京城里,真的是最不起眼的一项能力了。 今天步名侠是被冲击到了,就像夏仲前世一个辛辛苦苦努力学习毕业的学生,正觉得自己未来前途一片光明时,忽然看到两个官家大少争锋相斗,调动各方势力,各方他接触都接触不到的强者出面。 只会觉得这世界和自己想的不一样。 其实实力还是重要的。 这东西在强者为尊的世界,就是一张通行证,试想一下雁鸿若不是有足够的实力潜力,怎么可能被八公子如此青睐。 就因为是师兄弟? 别逗了,八公子在无极宗学艺时雁鸿还没出生呢!就算两人是一个师父教导,隔得时间也太久了,说到底,还是因为雁鸿本身足够有资格让八公子重视招揽。 同样的道理,夏仲如果只是一个神医,武功平平,他能跻身于京城吗? 不可能! 哪怕他治好徐空凌的病,定国公也只会送上厚礼做诊金,这事就算过了,哪里还会特意去天源宗求医,完事后还屡次三番的示好,连带着定国公府的二爷三爷也是另眼相看。 说到底,还是因为夏仲自身的实力潜力人脉让他们不得不如此做。 “步公子,诸位公子,五爷吩咐,请诸位继续用宴。”丁寻欢看着他们道了句,打断了他们的窃窃私语。 这些人是五公子和六公子请来的客人,五公子和六公子回宫办事去了,他们当然不能跟着,是继续吃喝还是离开,丁寻欢都得招呼。 至于五爷吩咐。 刚刚五公子走的急,哪里还有空吩咐这些,不过这话这些大少是听不出来的。 大家这才看了看周围,只见其他看热闹的人,如八公子那边的人马早就开熘了,甚至他们仔细一想连对方是什么模样都没看清。 显然很有看热闹经验。 而他们这边,琴妙人琴姑娘也已经不见了。 明智的人都知道此刻应该先明哲保身,毕竟夏仲此一去可不知是福是祸。可这些大少却直接道:“继续喝!” “既然是五爷吩咐,说不准一会儿还回来呢,我们若是离了场,五爷面子上也不好看。” “对对对。” 几人重新朝着厅阁走去,嘴里还喧嚣着: “痛快,今天我算是长见识了,看来京城公子们也是和咱们一样,说动手就动手的嘛。” “你动手什么德行,人家动手什么场面,那雷光,那火光,我感觉碰一下就得死。” “空凌公子厉害啊,那武功,雁鸿根本不是对手,还圣榜第一呢。” “你们这就孤陋寡闻了,雁鸿虽然是如今圣榜第一不假,可空凌公子却也曾是圣榜第二!曾经的圣榜第二,放到现在,击败个第一那是兄长打弟弟。” “有理有理。” “我等给空凌公子留一杯,一会儿兴许他还回来喝呢。” 他们的声音有意放的很高,似乎巴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今天是和空凌公子吃过酒的。 丁寻欢就没闲情逸致陪这些个“外地大少”吃喝了,他的手中一翻,取出传讯盘来,传讯盘上浮现出三个字:“知道了。” 刚刚天子卫一出现,丁寻欢就知道事情已经超出他们可控的范围了,不过东家毕竟交代过,这事他当然第一时间通知东家,以东家的人脉,或许还能转圜。 现在这事他就算是有个交代了,剩下的他也管不了。 看了一眼传讯盘后,丁寻欢收起,然后随意的朝着一个侍者走过去,吩咐一声联系工匠将大厅的玉石地面重新修整,耗费银钱算到八公子头上。 “是。”那侍者惊讶的看了丁寻欢一眼。 不应该是算在空凌公子头上吗? 丁寻欢却不理会他,一个侍者过来,已经在他耳畔低语一句,丁寻欢的脸上马上露出笑容……又是一个大人物到了。 ……… 夏仲随着朱豪旭出了凤仙楼,本以为这天子卫大老板传召,圣上召见,怎么也得安排一辆马车待遇。 可朱豪旭只说了一句:“你轻功怎么样?” 夏仲瞅了一眼身旁两个夹过来的天子卫,道:“还行。” “很好,随我来。” 话落,朱豪旭的身影就一个模湖,直接掠入了碧空,极速而去。 “这待遇……”白晶晶滴咕一声。 夏仲也摇头,脚步在地面一点,身影同样模湖随朱豪旭追了上去。 第109章 大周国丈 到了他们这一层次,先天真气爆发,短时间内速度远比车马快多了。 朱豪旭得到的旨意是传夏仲立刻进宫,十万火急,如果夏仲不愿意,他动强也得将夏仲快速弄进宫去的。 所以夏仲自己说一句轻功还行,他还得看看。 此刻他回头一看,身后绚烂光芒在夜空下一闪,夏仲的身影就真的紧随在他身后。 至于本来准备带着夏仲赶路的先天九重天子卫,就站在那里有些傻眼了。 好快的轻功! 朱豪旭又在心里暗暗称奇:“这个夏延寿,他的先天神力应该和速度有关,不然单凭先天真气和武学奥妙,绝快不到这个层次。” 真神金丹流传于世,真神的存在对于朱豪旭这个天子卫大老板而言根本不算隐秘,京中很多精神境强者手里都有一枚真神金丹,真神金丹的力量,被他们称为神力。 而真神金丹的神力基础其实是先天神力演变而来,什么是先天神力,就是灵光突破先天,掌握的特殊天地力量。 如他,掌握的就是煞气,擅长杀戮,魂魄冲击。 夏仲这份轻功速度,一定是仰仗先天神力。 他的眼力的确不赖,夏仲仰仗的就是空间能力,空间能力缩短距离,才让夏仲仅仅先天二重功力就拥有了这么夸张的速度,当时卫东伯看到了也是吓了一跳的。 看到夏仲的速度,朱豪旭不再多说,闷头在前方凭空疾掠,周身看似没有丝毫先天真气光芒浮现,可仔细看就能看到在那墨色为主的天子卫指挥使衣袍下隐隐有着黑色气芒跳动。 夏仲在后面看着,完全黑色的先天真气,他当然见过,刺客装扮下他的先天真气外放也会变成黑色。 不过那只是颜色变化,本质是没变的,这朱豪旭的先天真气很特殊,煞气浓郁,还是他生平仅见。 看了一眼朱豪旭的先天真气,接着夏仲的目光就宁静下来。魂魄强度到了他这一层次,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已经能够做到泰然处之了。 魂魄提升,心境提升, 心境提升,魂魄提升。 本就是相辅相成,心境平静下来。夏仲开始思量这天子卫突然传召进宫的事了。 说是圣上突然传旨让他进宫,不可能是因为八公子,这么急,更像是要让他去做什么事。 有什么事,让皇上都这么着急? 白晶晶:“主人,莫不是皇帝老儿不行了?让你去救命呢?” 夏仲没说话。 是有这个可能。 可是先不说是不是那位病重,就算是病重了,宫中御医那么多,京城还有那位神医府府主,要找人救命,也找不到他头上来啊。 算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起码有着天尘上宗和定国公府两家做保,他的小命出事的几率极低。 夏仲脚尖凌空一点,脚下绚烂光芒一闪,他的身影高高掠起,俯瞰着脚下的京城楼阁,这次来了京城,他只有一个感觉。 他的实力,还不够强。 这次回去,得加快弟子的修行速度了啊,不然你们师父实在不够看了。 夏仲和朱豪旭掠到宫门前,纵是再急,朱豪旭也是不敢直接翻大内宫墙的。 朱豪旭虽落地,速度却是不减,一只手往夏仲肩上一搭,另一只手从怀中掏出一令牌,只朝着那宫门禁军照了照:“天子卫,奉圣命办差!” 那宫门禁军显然是认识朱豪旭的,立刻挥手让守卫让开,嘴里还道了句:“朱大人有劳了,圣上已传话,文景宫见驾。” 他话刚落,朱豪旭已经带着夏仲消失在宫门中。 那速度让得禁军一阵咋舌。 “主人,这就是皇宫大内,我去瞅瞅,有多少强者。”白晶晶来京城就想到这皇宫大内逛逛了,只是夏仲第一天先去了天尘上宗,第二天又去了定国公府。 这还是第一次来皇宫中。 “嗯。” 夏仲颔首,将皇宫的情报多掌握一点,没坏处。 朱豪旭对皇宫大内是极熟悉的了,七转八绕,穿梭了片刻,大内禁军的确让夏仲眼前微亮,整体都是先天军卫,而且论法度森严,虽然比不上定国公府的军营一般,也比南郡王府强多了。 “到了。”朱豪旭搭着夏仲肩膀的手掌收回。 夏仲朝着对方微微颔首,然后仔细打量面前的景象,匆匆一眼,便知这就是先前禁军口中所说的文景宫了。 宫门外有着御前禁军侍卫把守,证明着皇上此刻就在其中。 朱豪旭正要让御前侍卫通禀。 “朱大人……”宫门内响起一道声音:“圣上早就让咱家在此等候,朱大人来了就快些进去吧。” 夏仲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朝着对方一看,不是曾在金狮部落来朝时现身南郡的朱公公是谁。 朱公公和朱豪旭算是本家,可明显朱豪旭并没有给这个五肢不全的阉人什么好脸色,只是澹澹嗯了声,便带着夏仲大步朝着宫门中走去。 夏仲朝着朱公公看去,朱公公仿佛不认识他,一幅公事公办的模样头前带路,不过手里的拂尘搭上手臂时,像是摇头似得晃动了两下。 夏仲就知道,朱公公这是让他放宽心,没事。 心下再度稍安。 毛球:“主人,这里的景色好漂亮。” 却是没了白晶晶,毛球难得开口了。 夏仲这才朝着四周一看,这宫廷是园林式建筑,和他前世见过的颐和园很像,不管看哪里都觉得不大,但是不管看哪里都别有一番景致。 水榭楼台,花圃秀丽。 忽的一个身形略显矮小,却颇有威严的六旬出头男子迎面走过来,他先是朝着朱豪旭问道:“朱大人,人可找到了?” 问这话时毫不客气,仿佛叱吒京城天子卫指挥使在他眼里就像家里的一个下人。 朱豪旭立刻回头看向夏仲:“夏掌门,这位是国丈大人。” 夏仲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国丈是谁,不过这个男子的实力的确不凡,上乘资质,精神境五重,武学显圣。 是个强者。 “啊,你就是夏延寿?快请快请。”这男子拉起夏仲的胳膊就走。 朱公公更快步走在最前面开路,也是要去知会皇上。 夏仲回头一看,朱豪旭竟然站在那里不曾再进来,似乎刻意回避着什么。 看到这一幕, 夏仲瞬间就明白,不是皇上出事了,如果是皇上有事,朱豪旭绝不会回避。 那是谁? 国丈…… 忽的,夏仲想起了身边人的身份,什么人有事,能让国丈这么急,不是皇帝女婿,就是女儿了。 夏仲眉头微挑。 皇后出事了? 第110章 神医府府主 夏仲随着六旬男子和朱公公进入面前的宫廷,中间他虽然心中念头涌动,却也没有多问一句,两世为人,他很清楚,到了这种地方,少言总比多说要好。 不过夏仲还是仔细打量了一番面前这位国丈。 当今国丈,那就是皇后的老爹了,皇后的老爹是谁,五军都督府的李大都督,下一任安国公,李炫仪的老子啊。 没想到在这里见到。 夏仲对李大都督的了解还停留在对方选女婿的要求上,单看对方的样子,倒是看不出什么来。当然,夏仲也不会主动提及李炫仪。 毕竟场合不对。 进了第一道殿门,就是这宫廷宽敞的客厅,殿厅正中央挂着一幅巨大的阴阳八卦图,落款是“指道人”。夏仲的目光瞬间被吸引了。 前世电视里的皇宫宫殿里挂着的画卷一般是花鸟飞禽,山水风景,这直接挂一幅阴阳八卦图的,画风实在有些怪异。 可他第一眼看过去,便发现其上蕴含道家无穷奥妙。 “好高深的武学。” 夏仲心中暗道。 他仔细瞧了那画卷几眼,老子图鉴简化下都是只能看出这是一篇极高深的心法,作出这幅画的指道人,实力怕是无比接近观世心法九篇的那位天尘宗祖师了。 就在夏仲被那画卷吸引时。 “国丈大人,夏掌门,老奴去通禀一声。”朱公公走到宫殿一小门前,顿住回身道。 “都什么时候了,还通禀什么?”国丈爷气道,作势就要推开朱公公 “国丈大人莫忘了圣上先前吩咐的。”朱公公连朝着夏仲看了一眼。 李国丈这才一窒。 今日突然把夏仲带到这里,原因很简单,但过程很复杂,尤其是他那个女婿,那可是个疑心病极重的人物。 “夏掌门,有劳你在此稍等。”李国丈朝着夏仲道了句。 “好。”夏仲点点头,他也听出来了,皇上吩咐过的。先前的想法也更加肯定,这出事的是皇后了。 这回来,应该就是看病了。 想到此,夏仲彻底放松下来,现在的他今非昔比,就算治不好也不会有什么大危险。 李国丈交代夏仲一声就匆匆和朱公公走进了宫殿的小门,只有两个把守小门的先天内侍大眼瞪小眼瞧着夏仲。 夏仲则静静打量着那阴阳八卦图卷。 过了不到十来秒。 小门内传来脚步声,夏仲心中微动,脚步声?自打他进了京城,见得强者多了,脚步声重成这样的还是第一次听到。 皇宫大内,谁的实力这么弱,轻功得差成什么样? 就在夏仲心里闪过这个念头时,小门打开,数道身影鱼贯而出,领头的是一个身穿明黄龙袍,额头系着一条黄色抹额,颇有威仪的老者,无疑是周皇陛下了。 在其身旁是李国丈,再一旁是一位三旬上下,额头垂着一条金色丝线的华贵女子。 论贵气,夏仲见过的女子中京灵郡主和颐音都算是一等一的,可他们和面前这个女子比起来,简直就像小姐和丫鬟的区别。 “下三等资质,先天一重功力,武学平平。”这是皇上的讯息。 久闻当今圣上资质一般,此话不假。 而那女子的讯息:“先天凤体,精神境五重功力,武学显圣,额头植有一只仙童。” 夏仲心里暗暗凛然,收回目光。 “天源宗夏仲奉旨觐见,拜见吾皇万岁。”他就要行礼。 周皇看起来有些疲惫,神色憔悴,双眼通红,有些心烦意乱之色,那沉重的脚步声就是他发出的。 “免了,你就是夏延寿?” 周皇摆了摆手,看着夏仲,表情稍微有些迟疑,这宫殿里除了夏仲就是内侍,何况夏仲还自我介绍了一下,当然是夏仲。 可夏仲比他想象的还要年轻许多,以至于周皇问了这么一句废话。 夏仲免了礼,没在意周皇的态度。他再度重复一遍:“是。” 周皇眼底很隐晦的闪过一丝深沉,然后便在那女子搀扶下朝着宫殿主座走去,嘴里道:“人既然已经来了,那就开始吧。” 这话显然不是给夏仲说的。 “对,开始吧。”李国丈也急道。 这时跟着出来的诸多身影才上前一步,夏仲已经看出来,这些身影穿着的是大内御医官袍,领头者还是正二品的大内御医。 人群中一个英挺俊朗的年轻身影捧着一沓卷宗走上前来。 “夏掌门,这是御医院上下御医做出的断症卷宗,还有用药摘记,请你过目。” 夏仲认出了对方,这不是给黑墨吟治病的那位兰御医吗? 兰御医看着夏仲,满是希冀,恭敬站在一旁随时准备聆听夏仲垂询,一副以夏仲为主的模样。 夏仲暗道稀奇,记得他过去和这兰御医关系并不如何,怎么眼神成这样? 不过现在不是在意这些的时候,他开始翻看起了卷宗,这卷宗,就是前世的病历了,其实在南郡王府也是有的,给贵人看病,因为什么症,用了什么药,疗效如何,都是需要记下凭证的。 如果治坏了,也方便过后分锅。 一打开卷宗,夏仲就看到卷宗上开口记载的的便是正宫二字,就表明这卷宗记载的是谁的病了。 果然是皇后。 匆匆一扫这些病症卷宗,最早的卷宗记载日期在十数年前,什么伤寒感冒,用了什么药也记载其上。 夏仲皱眉,幸好旁边的兰御医有眼力见,道:“娘娘从小体质强健,并没有什么重症,可是两年前游园时突然昏迷,那次昏迷虽然顷刻就醒,可我御医院还是十分重视,由文太医初诊,认为娘娘是思虑过重,心神难安所致,所以开了几副温养心神的方子调理,可没想到,从那时起,娘娘时而便会昏迷,轻时如同小睡,重时呼吸心跳都停止,如同……” 说到这里,兰御医缓缓摇头,意思已经很明白。 “本官凭症诊断,是绝对无错的,就算无效,也断不会令娘娘的病症恶化。”那个老御医连忙解释一句,他就是文无御医。 生怕皇上误会什么。 当然,他这点介绍也没什么用。 皇后娘娘的病,是他们御医院一手诊治到如今的,越治越差,现在皇上没有给他们个办事不力之罪,已经是仁慈了。 可是稍后呢? 现在就盼着,盼着娘娘活下来,如果娘娘死了,那他们这些个御医,少不了要有几个去正面承受陛下的怒火。 这也是兰御医一脸希冀看着夏仲的原因,娘娘出点什么事,他们得跟着陪葬! “夏掌门,你医术高明,可有什么好方子?”兰御医问道。 虽是他在问,但宫殿里的皇上,李国丈,那女子,众多御医内侍都灼灼看过来。 他们的心里很矛盾,因为皇后娘娘的病,不仅是御医院的御医在诊治,就是神医府,甚至那位府主也是出手的,可都没有法子。 夏仲能行吗? 希望不大,但有那么一丝。 因为定国公孙子徐空凌的绝症神医府府主也是没法子,可夏仲却治好了。 说不定夏仲手里就有什么良方能治好皇后呢。 夏仲只翻了一半卷宗,然后就停下了,他治病是靠扁鹊图鉴,看这些玩意实在没什么卵用。 而毛球也已经在他耳边说道:“主人,治好这个娘娘,人家感觉能吐出魂币来哦,不过得快,晚了怕是来不及了。” 夏仲沉吟了一下,抬头看向周皇:“陛下,在下需要看下病人。” 他说了病人,没称呼娘娘,以后者的身份,给对方看病也需要资格的? “没有什么立时见效的方子吗?” 周皇就问道。 从这口气便能听出来,周皇怕是也就盼着夏仲拿出什么灵丹妙药,神奇药方,没指望夏仲来普通大夫那一套望闻问切。 “没有。” 夏仲神色坦然。 周皇眼底闪过一丝失望,不过也就一瞬,然后就点头起身了:“好,进来吧。” 不管怎么样,只要夏仲不说治不了,就有希望。 夏仲走在周皇身后,一旁是李国丈,李国丈把住夏仲的手臂,眼中的期许之色已经说明一切。 走进小门中,是一个以巨大朱红翡翠屏风分隔开的内外厅,内厅中有浅浅的说话声,还有残留的药香。 外厅却是盘膝坐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他上一刻仿佛睡着了,随着小门打开,众人进来,老人才惊醒,那双眼睛半开半合,扫过众人,即便面对周皇,都没有丝毫回避的意思。 轰。 夏仲被那半开半合的目光一扫。 他的面前仿佛出现了一棵万年长青的神树,枝繁叶茂,生生不息,浩浩荡荡的伫立在天地间! 好强大的魂魄!好强的武学! “府主。”周皇拱手。 “府主,您快去歇息吧。”李国丈也连道。 夏仲就知道这是哪位了。 神医府府主! 第111章 皇后娘娘 能让周皇和李国丈都尊敬称呼一声府主的,大周朝也就只有神医府府主一位。 这位强者夏仲可真是如雷贯耳了。 他压下心中的震荡,当即用八宝童看过去。 白发苍苍的神医府府主百岁上下,当初随周皇祖打天下时,神医府府主的年纪在众多强者中就是比较大的,颐老夫人都称呼一声酒大哥。 藏剑老人称呼老郎中,可见年长。 而夏仲八宝童中浮现的讯息是:“先天木德之体,精神境九重功力,武学显圣。” 果然是超级强者。 先天木德之体,论生机之盛,五行先天之体中当属其最强。 “嗯?年纪轻轻便神魂不凡,难得。”就在夏仲心里吃惊时,神医府主半开半合的眼睛在夏仲身上停留了一瞬,也忽的笑道。 夏仲怔了怔,然后想起当初在颐老夫人寿宴上第一次见藏剑老人,后者是一下就看出他的武学层次不凡,而神医府府主竟然看出他神魂不凡。 这等层次的强者,真的近乎通神了。 在场李国丈和周皇都侧目看向夏仲,能让神医府府主夸赞,可难得的很。 “府主,这就是您让找寻的夏延寿,夏掌门。”李国丈连忙解释一句。 “哦?”神医府府主半开半合的眼眸就直接睁开了,这次是真正仔细瞧着夏仲。 “晚辈见过府主。” 夏仲心下也暗暗惊讶。 他知道此行是为皇后诊治,可心里还是有一点疑惑,那就是为什么周皇会想到找他。 因为名声?未必。 天下间吹嘘名声的神医,瞎猫撞上死耗子的奇医多了去了,皇后娘娘什么身份,岂是道听途说就让人上手医治的? 那些追名逐利之徒舍得一身剐要搏个名利,成了名声大噪,失败大不了一死,可皇后的命就没了。 绝不可能是因为名声。 这种事,只能是有人做保推荐。 思来想去,夏仲想过定国公推荐,想过李炫仪,甚至想过黑墨吟,但这几位中,黑墨吟的性子他把不准,定国公是绝不会让他冒险的。 李炫仪…正常情况下怕是也不会让他冒险, 可是这毕竟是皇后娘娘,李炫仪的大姐,情急之下,真荐他来试一试,也是情理之中,唯独让夏仲不理解的是,如果是李炫仪让他来,起码会提前打个招呼啊,不会是突然袭击这种。 夏仲真的没想到。 原来推荐他的人,竟然是神医府府主! 难怪,刚刚周皇不让他立刻进来。 难怪,御医院的对他这么充满希冀。 第一点,是周皇不想失了对神医府府主的礼数,虽然是对方推荐,可周皇并不信夏仲的医术超过神医府府主。 第二点,是这位府主的权威。 在大周朝,绝没有第二个人在治病救人的医术上比神医府府主说话更有权威了。 神医府府主笑道:“不必拘谨,我听东药说起你时,他就不止一次的说你年轻有为,现在一见,当真年轻。” 顿了下,他又解释一句: “我听说你能治好明泰兄弟家的小孙儿之毒,这份本事就不小,所以我向皇上举荐了你,你莫要惶恐,尽力而为便是,这病,不好治。” 夏仲心道齐东药的胸怀之宽广也是有原因的,人家师父的胸怀就不凡啊。 “是,府主。”夏仲深吸一口气,语气平静道。 平静的语气中,是充足的自信,这倒不是神医扁鹊图鉴的强大效果让夏仲自信肯定能治好皇后娘娘的病。 经历过徐空凌的病症后,夏仲也知道很多病症未必都能治好。 但是他是大夫,当着周皇,李国丈的面就不能怂了。 “好。”神医府府主满意的点头:“走吧,一起进去吧。” 周皇和李国丈都亲自过去搀扶他。 “父皇,母后…” 就在夏仲等人准备朝着屏风后的内厅而去时,殿外传来一阵呼喊声。 周皇眉头一皱。 “陛下,五公子,六公子,八公子他们在外,要给陛下和娘娘请安。”朱公公匆匆跑进小门道。 周皇就要道一声不准,不过他的眼睛一瞅神医府府主,又道: “让老八进来,再传旨,任何人不得前来打扰,违者重惩。” “奴婢遵旨。” 朱公公连忙转身去了。 夏仲看了周皇一眼,难怪八公子在外那般强势,因为周皇就对其宠爱有加啊。 不到三秒,八公子就进来了,一进来,其先朝着周皇行了一礼。 “儿臣见过父皇。” “起来吧。”周皇道。 “谢父皇。”八公子起身,连忙过去搀扶住神医府府主。 又看向夏仲:“夏掌门,事情我已经知晓了,我母后,就拜托夏掌门了。” 那神色之真诚,让的夏仲都有些恍忽,先前在凤仙楼争锋相对的莫不是其他公子? “在下自当尽力而为。”夏仲道。 他们不再多寒暄,以周皇,神医府主,李国丈为首绕过朱玉屏风。 立时一片莺声燕语的见礼声传来。 这内厅中就都是女卷们了,虽然没有皇上的其他妃嫔,只是皇后娘娘的家人,亲人,可在场的御医们还是目不斜视。 夏仲进来也没想多看,可他只觉的两道目光灼热的投射在他身上。 他的眼皮一扫,便看到了华美床榻前站着的李炫仪,其身旁还有一个橘黄色衣袍,容貌七八分相似的美妇人陪伴着。 李炫仪神色有些憔悴,她的功力只是后天,未突破先天,这几天常伴姐姐左右,明显劳神的很,不过那精致的瓜子脸上,一双眸子在看向夏仲时,还是浮出了一抹安心的笑意。 夏仲朝着李炫仪微微颔首。 然后眼皮子一抬就又看到了一双眸子,那是一张漆黑面具后的眸子,定定看着他。 正是黑墨吟。 夏仲就没做回应了。 “夏掌门,你看看病人吧。”神医府主看向夏仲道。 刷刷刷。 内厅中本来还没注意夏仲的目光就都移了过来。 这就是神医府主推荐的大夫?也太年轻了吧,她们在京的在京,远嫁的远嫁,还真没听过夏仲。 夏仲神色没有丝毫异样。 他缓步走到床榻前,床榻边站着一个容嬷嬷般的胖妇人,竟然有精神境功力,其看到夏仲只是审视一眼,似乎怀疑夏仲有没有治病的本事。 这应该就是皇后身边的女警卫了。 夏仲没多在意这个“嬷嬷”。 他看向了床榻上的娘娘,眼前的女人,年纪在五旬上下,容颜虽老,却依旧有着独特的美丽,她静静地躺着,仿佛连呼吸都微不可察。 夏仲八宝童浮现的讯息是:“先天极体,精神境六重,武学显圣!” 皇后娘娘,竟然是这么强的强者?! 神医扁鹊图鉴浮现的病症是:“脑衰竭晚期,幸得浓郁生机吊住肉身一口气,治疗方法,施展“起死回生针”有几率挽救。” 青莲宝童浮现的批言是:“命数已尽,有逆天改命之气运。” 嗯?有希望! 就在夏仲看着这诸多讯息时, 毛球突然贴住了他的脖颈皮肤, 然后夏仲就看到了一个朦朦胧胧的魂魄正要钻出娘娘的身体,同时那魂魄正努力吸引着天地间的先天之力,仿佛要凝聚出新的身体。 夏仲心跳都顿了顿。 娘娘,已经死了? 而这,就是精神境强者死时转化魂魄存在的过程?! 第112章 一只大手 精神境强者魂魄为什么能无视肉身存在,就是因为他们强大的魂魄已经能够直接调动天地间的天地之力,也可以称之为神力。 像天池山卖中的那商遗氏族精神境魂魄,调动的神力是天幽灵火。 皇后娘娘此刻魂魄正从肉身上剥离,同时吸引着天地之力,当其肉身彻底死去,魂魄就再也回不去了。 而没有了肉身的魂魄,就是无根之水,平时沉睡着消耗魂魄还算缓慢,可一旦调动天地之力出手,那消耗就厉害了,短时间内消耗一空都有可能。 所以很多精神境魂魄即便存活,也当自己是死了般沉睡着。 毛球只是让夏仲看了一眼,就挪开了胖都都的身体。 其实现在夏仲有青莲宝童,本身也是能够看到魂魄的,但是半死不活的还是第一次见,夏仲一时没注意,毛球就“贴心”的提醒一下。 皇后娘娘的身体,不容乐观啊。 夏仲心里感叹一声,这是以武为尊的世界,更是修真法门隐现,仙家道法传世的世界,但就算是精神境强者也不能让肉身不朽,这就是这个天地的铁则。 生老病死,即便权力再大,实力再强在这一刻都成浮云了。 夏仲心中念头转动着,只看了这一眼,他并没有要把脉的意思,就要回身。 “皇上……”忽的,床榻上的皇后娘娘睁开了眼睛,说是睁开也不算恰当,仅仅是一条细细的缝,那细细的缝隙中只能看到一双神采涣散,虚弱到极致的眼童。 “嗯?”夏仲身形顿住。 青莲宝童一扫,发现后者身上的魂魄又钻回了肉身。 前世他看过一类电影,讲述的是重症昏迷的人灵魂在医院里跑来跑去,怕就是这种情景了吧。 不等夏仲有所反应,周围已经响起一片惊呼声, “娘娘。”那嬷嬷首先面露喜色,每次看到娘娘醒来,她就松一口气。 “炫宁。”周皇坐到床榻旁开口低呼,这个杀伐果断,也算冷酷无情的一代枭雄,竟然眼眶都红了,流下两行热泪。 其身旁的高贵女子也双眸含泪。 李国丈同样急匆匆靠过来看着自家女儿……总之内殿立刻随皇后的苏醒挤作一团,夏仲连后退都没机会。 “大姐。”李炫仪离的床榻近,俯身握住皇后娘娘的手掌,眼泪却已经扑簌簌地流了下来。 她有五个姐姐,可除了大姐外,其他都不是同一个娘生的,李大都督为了生个儿子可是煞费苦心也未能如愿。而这个皇后大姐对李炫仪而言更是如同慈母般,眼见大姐生命走到最后一刻,心中只有悲痛。 夏仲退不出去,正好站在床榻边,看着李炫仪这痛哭模样,下意识的便伸出手掌轻轻放在后者的香肩上。 这个动作,很随意。 这一刻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皇后娘娘身上,所以注意到的人也不多,可黑墨吟和床榻上的皇后娘娘却注意到了。 黑墨吟面具后的眸子缩了缩,然后就飞速挪开了视线,担忧看着床榻上的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则仿佛笑了笑,她清醒了一下神智,才伸出手掌,轻轻抚摸着李炫仪的脸颊,气若游丝地道:“六妹,这人不错,可惜大姐怕是喝不上你的喜酒了。” “什么?” 她这句话声音太低,李炫仪哭成了泪人,都没听清,夏仲却听清了,他放在李炫仪肩膀上的手掌突然一僵,这才想起这时代男女之防颇重,这是什么场合,大姨子,老丈人,周皇都在场,他这动作有些太亲昵了。 就要收回,可他又发现皇后娘娘的眼眸似乎正看着他,那细细的眼缝里,眼睛仿佛恢复了一点神采,短短的注视了夏仲两秒。 就这两秒。 如果不是夏仲武学通玄逼近第三阶段,注意力集中,都发现不了,那眼神里的神采,分明是期许和满意。 就这一个眼神,夏仲便明白这位娘娘的意思了,他暗暗感激之余,放在李炫仪肩上的手掌便重新放松了。 不过没放松一秒,他的手就被一只大手盖住了。 然后那只大手像触电般挪开,随之而来的是虎目惊视。 那是李国丈的目光。 夏仲则仿佛没注意到李国丈看来得惊疑目光,默默收回了手掌后,就静静看着皇后娘娘。 “皇上…”皇后娘娘和妹子说了一声,眼睛再度睁的大了些,竭力看向床边的周皇。 “在,朕在,炫宁,朕在。”周皇年迈的身体竟然有些龙精虎勐的意思,握住皇后的手臂将其抱在了怀中。 被周皇抱着,这位实力明明强的离谱的娘娘脸上竟然露出了一幅小女儿姿态,嘴角浮现出满足笑容,她轻轻地道:“皇上,妾身怕是要先走一步,日后不能再侍奉皇上了。” 毛球站在夏仲肩膀上看了看主人,张嘴想说什么,可还是忍住了。 它突然有点想白晶晶了。 这时候白晶晶应该吐槽一句,精神境强者死了魂还在吗,搞得这么悲情干什么。 谁还不是个魂魄呢。 可魂魄终究是魂魄,看看那商遗氏族的精神境魂魄模样就知道,和真正活着是两码事。 周皇的身体颤抖了起来,像打摆子似得紧紧抱住皇后,道:“不会的,不会的,炫宁,朕不会让你死的,太医,太医!快救皇后!救不了皇后,朕诛你们三族!” “陛下恕罪啊!” 哗啦啦。 还想浑水摸鱼的御医们听到这声咆孝,以文太医为首,个个面如死灰的跪了下去,浑身颤抖,比打摆子还剧烈。 “皇上!”皇后的声音突然拔高了一丝。 周皇的怒吼立刻戛然而止,仔细聆听着怀中人的话语:“炫宁,你说。” 皇后朝着跪了满地的御医们瞧了眼:“皇上无需怪责他们,他们已经尽了力了。” 那些御医们个个抬头,感激涕零得朝着皇后娘娘磕头,兰御医也在其中。 周皇热泪纵横,颤声道:“朕依你,依你。” 皇后又道:“臣妾知道皇上生性温和,并不喜杀戮,只是世事常逼的皇上不得不乾纲独断,行雷霆手段,但皇上还是要谨记,前辈先贤开疆扩土,能称为明主者,无不是爱惜百姓,恩礼宗族,杀伐可为切不可重,朝威需降却不可横,杀敌要狠万不可仁,基业便不会乱。” 周皇泣不成声道:“炫宁,朕知道,朕知道。” 皇后满足的闭上眼睛,依依不舍得道:“臣妾这一睡,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皇上,其次便是煜宁…” “娘…”那额头垂着金丝的高贵女子扑通跪在床榻前,泪水流淌。 按照宫中规矩,她称呼皇后应该是母后,可她却称呼娘。 更加亲切。 夏仲这才知道这女子是谁,周煜宁,大周六公主,大煜公主。 按理说,当今皇后可不是大煜公主的娘,其生母难产而死,只是由皇后带大。 皇后看着大煜公主,那半睁半合的眼眸里,似乎闪过一丝无奈之色:“煜宁,你从小在娘身边,学东西很快,比你所有的哥哥姐姐都快,都要优秀,你的确应该承担更多…” 因为皇后娘娘的声音很小,整个殿内只有澹澹的哽咽抽泣声,大家都在凝神听着对方的话,八公子听的尤为仔细。 皇后在父皇的心里有多重,在朝廷局势上人脉关系多广,他再清楚不过了,如果皇后在临终时建议父皇将大位子传给谁,那基本就定了! 他仔细听着,当听到皇后说起大煜公主这个妹子时,他并没有在意,大煜公主虽然在公主里排行第六,可是年纪的确比八公子小,一个女子,怎么能坐了大位子? 但现在听到承担更多四个字,他的脸色却是勐地一变,在皇家,这四个字代表的意义太重大了。 夏仲也在听着,听到这句话。 他的心里突然冒出个念头。 月影卫在北安做的事,让他早知道这位大煜公主不是个安分的主儿,其对大位怕是也有图谋。 可大煜公主怎么争大位子呢,女子为帝?这可不是前世的唐朝,还没有过女子当帝王的呢,要打破成规,困难太大了。 大煜公主哪来的勇气凑这热闹。 “除非,她能得到皇后的临终遗言支持。” 这个念头一闪,夏仲的眼角就不由瞥向了大煜公主,得益于大夫的身份,夏仲这个位置很清楚的看到了大煜公主的脸色。 后者的眼底满是痛苦悲伤,可夏仲还是看到了,浓郁的悲伤下,是一丝难以掩藏的兴奋,不过下一瞬,那兴奋就变成了错愕。 嗯? 夏仲一怔,然后收回目光,看向周皇怀中的皇后。 却见皇后已经彻底闭上眼眸,殿内鸦雀无声,寂静的……让人透不过气来。 皇后,又昏迷了! 第113章 把握不大 竟然在这最重要的一句话档口昏迷了?夏仲顾不得去想大煜公主的心情了。 哗。 一阵风吹过,神医府主已经出现在了床榻边。 身边的人在他面前仿佛就是空气,随意就穿过,他的手指一抬,周皇怀中的皇后已经重新躺在床榻上,薄被轻覆,接着其指尖落在皇后眉心。 一股股惊人的生命力涌入皇后体内。 “好强。” 夏仲心惊不已,这一刻的神医府主仿佛完全变了一个人,哪里还是刚刚那垂垂老矣的老人。对方要是对他出手,他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而且竟然能过渡生命力,这就是神医府主的能力吗? 众人屏息看着,显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一幕了。 这几天,皇后一次次病危,都是神医府主搭救过来。 少倾,神医府主的眉头就皱起,收指。 “府主,如何?”周皇连忙询问。 他朝着周皇微微摇头,然后叹息一声:“太晚了。” 这意思,已经很明白。 夏仲也看了皇后一眼,扁鹊图鉴显示的是脑死亡了。 刚刚那突然醒过来,更像是回光返照。 现在身体虽然生命力浓郁,但已经算是死了。 过了好半晌,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声从周皇嘴里嚎啕而出:“皇后啊!” 这一刻的周皇,再没有丝毫帝王风范,没有丝毫强者尊严。 夏仲都眉头一挑,显然没想到九五之尊的皇上竟然会这幅模样,不应该更沉稳些吗? 其实夏仲和周皇接触的少,如果是南郡王在此,就丝毫不会觉得诧异,因为他二哥就是这样的。 周皇排行老二,他和大哥薄风公子年纪相差无几,都是在周皇祖打天下时便出生了,薄风公子自幼好强,天资了得,可性情狠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连控魂散这种东西都敢用,其对强者形象很看重,就没有人见薄风公子笑过! 什么是强者形象。 像天尘宗主,不苟言笑,为国为民,不干涉朝政,这是其强者形象。 八公子贤名在外,重威更甚于重德,谈笑之间就要人臣服,这也是一种强者形象。 想想天尘宗主和八公子嚎啕大哭,可能吗?不可能。 但是周皇就不同了,他是绝没有强者形象这种东西的。 他能为了安抚一位上宗的宗主,给对方躬身作揖。 他能明知不可能,依旧舔着脸让藏剑老人辅左他,被藏剑老人不屑拒绝还丝毫不恼。 他能前脚刚和一蛮夷部落结盟,后脚就暗通另一蛮夷部落将之剿灭。 他没有丝毫强者尊严,因为他不是个强者,他没有丝毫帝王形象,因为他当初压根没想过当这个帝王。 是周皇祖逼他。 是大哥逼他。 是那些人逼他! 所有人都在逼他,只有一个人,是真正一心向着他,那个人,就是皇后李炫宁。 他没实力,皇后就苦修功法,他没底气,皇后就拜求师门,和家里哭闹给他要来足够支持,昔年大哥兵变欲要除他,他重伤垂死时,是皇后携亲军死战带他逃出生天。 数十载感情,岂能不痛哭。 他一哭,内殿都哭声一片,内侍御医们跪倒在地,瑟瑟发抖,也不知道是伤心还是恐惧。 “不对,不对。”一阵急呼声响起。 “嗯?”周皇眯着眼看向说话的人。 夏仲也转头,说话的人就在他身边,不是李炫仪是谁。 只见李炫仪玉手掐算着,精致的脸颊上满是急色:“不对,大姐的命数将尽未尽,今日绝不是她大行之日,大姐不会死的,不会死的。” 神医府主侧目,仿佛在想着什么。 “当真?”李国丈惊喜看着小女儿。 这种时候,也就这种神神鬼鬼的能给他希望了。 八公子反应较快,听了李炫仪的话神色微动,连道:“炫仪妹子师承玄鼎老祖,断不会算错。父皇,今日有府主和夏掌门在,一定能救下母后的。” “对,夏掌门,还有夏掌门…”周皇这才想起夏仲,一双泪眼看过来,满脸渴求。 神医府主是没希望了,李炫仪既然说皇后命不该绝,那希望就在夏仲身上。 八公子,大煜公主,神医府主,李国丈,李炫仪,黑墨吟……一个个都看向夏仲。 其实本来就是要看夏仲医治的,结果被皇后娘娘这一醒来打岔,大家差点忘了。 “夏掌门,我娘还活着,还活着,她不会死的,不会死……”大煜公主也起身,一双眼眸死死盯着夏仲,她要得到一句肯定的回答。 她为了那个位子,最大的支持,怎么能就这么说了半截。 她不甘心,不甘心啊!娘不会死的,不会死! 夏仲摇头:“府主前辈没诊错,娘娘已经去了。” 当着真人不说假话。 他蒙蒙杜赫堂那种可以,神医府主这种大咖当面,夏仲必须得实话实说。 “什么?” 大煜公主眼睛瞬间瞪得滚圆,李炫仪一听更是脸色煞白,身形踉跄差点昏倒。 大姐病重,她没和夏仲说过,因为这事一个不好就容易触怒皇上和她爹,再说有神医府主在,她虽相信夏仲的医术,却也不觉得能超过神医府主的。 可夏仲还是来了,还是被神医府主推荐的。 刚刚神医府主摇头,她立刻掐算,算出来大姐今日是险死还生之相,这就是有希望啊,哪里来的希望,她一瞬间就想到了夏仲。 可夏仲直接说大姐已经去了吗? “你,你……”周皇顿时怒目直视夏仲。 “谁说我女儿去了?”李国丈也一改之前的和颜悦色,就要动粗,神医府主都只说太晚,夏仲竟然敢说去了!? 这是曲解府主的意思!该打! 没人发现,八公子的眼底闪过一丝喜色,就冲刚刚皇后的那半句话,还是死了好。 不过这夏仲,倒是胆大直白,如果是个没什么背景的大夫,就这一句死三代人是肯定的了,可夏仲有背景啊,冲着定国公和天尘宗的面子夏仲今日也不会有事,他不如开口送个顺水人情。 想到此,八公子就要开口为夏仲打个圆场。 忽听神医府主道:“夏掌门说老朽没诊错。不是说你没法治?” 神医府主一开口,所有人都一静,然后个个看着夏仲。 对啊,夏仲回答大煜公主的话是说神医府主没诊断错,假如他说别的,岂不是说府主错了,想明白这点,都眼睛微微亮起。 夏仲深吸一口气,道:“府主医术通神,胜晚辈万倍…” 神医府主就摇头道:“唔,你是想说你虽然医术不行,可有奇法能一试?有多大把握?” 毛球:“主人,这就是老江湖啊,你撅撅屁股他就能晓得要拉什么屎。” 夏仲:“……” 毛球的话糙了点,但和这种强者说话就是痛快,这不怪夏仲弯弯绕,在场他最不好湖弄的就是神医府主。 医学领域,是不可能救的了皇后了。 只能开挂。 可开挂总得有个说法,他先提医术比不上对方,对方马上就明白他这是前半句抛砖引玉,后半句肯定说有法子的说话艺术。 既然不是医术,那就是要用奇法了,什么叫奇法,神乎其技,没得解释的。 夏仲脸色钦佩的看了一眼神医府主,然后在一众灼灼目光中道: “前辈明鉴,晚辈……把握不大。” 第114章 起死回生针 神医府主一听夏仲说这话,就明白后者是真有把握的了。 这是什么场合,要是夏仲说把握很大才是怪事,话绝不能说满,不大就是有把握,有把握就是有自信! 所以神医府主一听心里反而一喜。 夏仲心里也想着把握到底有多大。 从青莲宝童看到的吉凶批言和李炫仪掐算的道道,今天皇后娘娘,大抵真的命不该绝。 所以他应该是成功了的。 当然,也只是应该,命这东西,不是知道就会有,而是得去做。 “说说方子吧。”神医府主就站在床榻旁,年迈如同枯树皮的脸颊上有着学术探究的神采,仿佛不是一位巨擘强者,仅仅是一个探讨病情的大夫。 可话刚落,他忽的想起什么,又摆手,制止了夏仲开口。 然后缓步到了夏仲的身旁,一伸手道:“夏掌门,咱们到书房去谈。” 说着,神医府主看了一眼内殿的一扇小门,夏仲也朝着那小门一看,就明白神医府主的用意了,他在这里每说一句话,牵动的人心实在太多了,有些话一说就容易被人误解,反倒生出诸多波澜。 神医府主这是有为他保驾护航的意思啊。 夏仲心下暗暗为这个老前辈的胸襟气度和心思细腻赞叹。 大周朝能称为巨擘的人物,动一动都是影响整个天下的,他们绝不只是实力了得而已。 当然,藏剑老人那厮除外。 “是。” 夏仲恭敬的拱手致谢,然后便搀住神医府主伸出的手臂朝着小门走了过去。 “朕也去,你们照顾好皇后。”周皇吩咐一声就跟了过去,哭的事交给别人吧,他还是要救活皇后。 “我也去。”李国丈上前一步,女儿的生死关头,他这个当爹的是必须在场的,李炫仪张了张嘴,还是守在了大姐身边。 那边是她最信任的人,她根本无需多去听。 “父皇,我陪你。”大煜公主则搀扶着周皇,也跟了过去。 八公子顿了下。 神医府主要带夏仲进小书房就是不想人太多干扰,这用意再明显不过了,一下子再跟进去,未免唐突。 可是夏仲真有法子能救活皇后吗? 起死回生这种事,八公子听过,就在神医府里,几乎隔一段时间就有起死回生的事发生,但是那些“死”人用医学上的术语来说只是假死,休克,皇后娘娘可是神医府主亲口说太晚了。 还能再救活? 他不信,可又担心的很,见大煜公主跟了上去,终究还是不敢犹豫,落后几步跟了上去,所幸神医府主和周皇都没说他什么。 夏仲随着神医府主走进小书房,虽然门小了些,可房内的空间却大的很,阳光从殿窗和正门照耀进来,明亮温和。 显然这书房是直通内殿寝室的,书房里摆放着诸多武学典籍,还有一叠叠卷宗,因为夏仲是从小门进来,直接便看到桌桉,匆匆扫了一眼。 那些卷宗,都是各方军卫,宗门的情报讯息。 看到书桉上摆放着一翠绿的翡翠镇纸,凋琢成凤凰栖木模样,贵重不凡,夏仲就知道,用这书房的,肯定是皇后娘娘而不是周皇。 在北安时,夏仲从颐相杰千方百计想要讨好黑墨吟,搭上皇后娘娘的关系就隐隐感觉出皇后娘娘在朝廷的话语权绝不是不干涉朝政的那种。 现在这种感觉被印证了,皇后娘娘手里,一定掌握着一股力量,而且这股力量,八成和情报有关。 经历前世今生,夏仲比谁都清楚在政权里搞情报工作的老大有多勐。 他扶着神医府主坐了,周皇和李国丈也都坐了,在场只站着夏仲,大煜公主和八公子。 夏仲又扫了一眼大煜公主和八公子,看两者都对这书房不陌生,他就明白这些公子公主们是深知皇后娘娘的力量的。 “夏掌门。”神医府主开门见山道:“你的方子是什么,可以说了。” 周皇也道:“不管什么方子,不管要什么东西,都不是问题,一定要救活皇后!” 李国丈见皇上女婿都这么说了,他也就不多说什么,只是用一双虎目盯着夏仲。 八公子和大煜公主就更不必说了。 一个怕夏仲真有什么法子救活皇后,一个则完全相反,但那份紧张是不假的。 夏仲朝着神医府主点了点头,对于皇后娘娘的病况是无需多说了,他直接道:“晚辈这方法,不是用方子,是行针法,也是能救娘娘的唯一法子。” 此话一出,八公子眉头就一竖,夏仲这口气突然自信了啊。 大煜公主则是先诧异,随即眼底露出一丝激动和希望之色。 至于周皇和李国丈虽也惊喜,可都第一时间看向神医府主,显然他们更信任后者。 “用针?”神医府主脸色变得凝重。 他本以为,夏仲应该是用什么药效奇特的方子的,因为他从陈北芝这个弟子那里听来的夏仲医治徐空凌就是用了很特殊的方子,而且用药之法也很大胆。 齐东药也说夏仲为颐老夫人识百花寻药引……两个弟子的描述,都证明夏仲在药物方面很擅长。 没想到夏仲这次竟然要用针。 针灸之术他也很擅长,这门手段用好了,可令瘫痪的人重新站起来,可调理身体,激发体能,有种种奇效,但是皇后的身体状况他很清楚,针灸之术要让死人活过来,应该没希望! “仔细说说…”神医府主还是道,话落又加了句:“无需多说你这针法,只需说明道理效果便可,事急从速。” 治病救人,不严谨不行,如果夏仲用药,他都不会让夏仲解释,用针就得听听了,说事急从速,已经是告诉夏仲,不是太靠谱,就别说了。 诚然,夏仲是他推荐来的。 可生老病死,这是世间铁律,他们都是看多了的,皇后娘娘如何能例外,要不是李炫仪的一句掐算,他怕是此刻早转身离去了。 夏仲也听出了神医府主的意思,他得了“神-扁鹊图鉴”的起死回生针还没用过就进京城了,不过这法子虽然是开挂,但其开挂的效果他还是在梦蝶空间里研究过的,便痛快道: “娘娘此刻虽不妙,可是得益于酒前辈的神通,娘娘精气神并没有散,这是基础,在这基础上,我可施展针法,只要度过三大生死关就有望。 第一关,起脉象,脉生则身体机能运转,可拥有一线生机。第二关,延气息,气息绵延,便是生生不息的火种,可供心神通达。第三关,定心神,心神缥缈却是根本,只要心神定下,这生死大劫就算过了,只这三关,成,则娘娘活,败……一切休谈。” 起脉,延气,定神。 神-扁鹊图鉴的功效,就是这么霸道,不管因为什么病死的,都有可能从鬼门关拖回来,这和神医府主的直接过渡生命力不一样,因为对方病没去。 这一番话说完,步骤疗效,三重生死关抛出来,不仅是周皇,李国丈,八公子和大煜公主,就是神医府主都神情变化了。 前四位是不明觉厉,只觉得夏仲说的这一套一套,很是了不起,显然这夏掌门的医术真的很高啊! 而神医府主毕竟是大咖,夏仲说的这方法,根本就不是针对什么病症,而是直接就要把死人弄活啊! 他从没听过。 夏仲说完,就看着神医府主,其他人也都看向后者。这里能最后拿主意的,只有这位府主,周皇这个家属都得靠边站。 神医府主年迈的目光眯了眯,他看着夏仲,道:“你这针法叫什么名字。” 夏仲想了一下,就道: “起死回生!” 神医府主点头了:“好,就用这针。” 他定了。 周皇和李国丈,大煜公主听到起死回生四字,只觉得心跳直加速,他们此刻可不就是要让皇后起死回生? 这,很对症啊! “那就赶紧行针吧。”李国丈急道。 “夏掌门,皇后就拜托你了!”周皇也老泪纵横。 八公子却神情连闪,瞧了一眼大煜公主,急忙开口道:“且慢,夏掌门,母后万金之躯,莽撞不得,你可有信心真有效?” 他刚刚听了皇后最后那半句谈及大煜公主的话,心里是绝不愿意让皇后把那句话说完的,夏仲说的又这么玄,他是真的有点怕,所以给夏仲加压力了。 毛球:“这个压力怪,心机男。” 夏仲心下摇头,这八公子在凤仙楼也是高高在上的人物,在这里却是没了那份威仪,可能是长辈太多的缘故吧。 这次不用神医府主或是旁人开口,夏仲已经坦然道:“就算无效,也绝不会让娘娘的情况更坏。” 八公子脸色一僵。 是啊,母后都已经算去了,还有什么可损伤的。 他忽的觉得脸皮子一冷,抬头看去,却见神医府主的眼眸从他身上扫过,八公子顿时心跳都慢了半拍。 神医府主的规矩,是很忌讳大夫治病时旁人施压的,即便他和神医府主很亲近,也不行。 而周皇和李国丈,也都不满看了他一眼。大煜公主更像是看白痴似得看着他。 “儿臣,儿臣也是担心母后……”八公子讪笑道。 众人没多理会他,当即簇拥着夏仲朝着书房外走去,行针去了。 八公子咬咬牙,跟了出去。 第115章 三大生死关 内殿的抽泣哽咽声随着夏仲等人出来戛然而止。 周皇只吩咐一声,围在床榻边的人们就全都退开,这就是决策层小会议的好处,定了的事根本不需要再多费唇舌。 神医府主这次并没有上前,只是坐在内侍送来的一张软榻上远远盘膝而坐,静静看着。 周皇和李国丈都陪在其身边,大煜公主和八公子分列左右。 夏仲默默朝着这位前辈一颔首,然后走向床边站定。 “夏郎。”身后一道低语声响起。 夏仲听出来,这是李炫仪的声音,李炫仪亲自抬着一软凳放在夏仲身后,此刻旁人都让开,她才好和夏仲说一句话。 这一个称呼,已经包含很多东西了。 夏仲没回头,只是微微颔首,然后坐下。 李炫仪就退开了。 夏仲眼睛看着床榻上的皇后娘娘,起死回生针激发,在他的眼中,皇后娘娘的身体上便出现了一条条禁止不动经脉线条,什么样的力道,什么样的角度,什么样的频率落下…效果都可能天差地别。 第一针,起脉,是耗针最多的。 夏仲没有立即施针,而是闭上眼睛,整个呼吸仿佛都静止了,他睡着了。 殿内周皇,神医府主,李国丈等远远看着夏仲。 他们为什么坐的远,根本不敢靠近夏仲,这也是几位心里有意为之,害怕他们的身份地位,无形的气势影响夏仲施针啊,那可就完了。 可现在看着在那里闭目坐着的夏仲。 “好心境。”神医府主眼前一亮。 周皇和李国丈也都点头,他们三个,哪个不是阅人无数的人物,很多年轻俊杰本领是有的,可心理素质太差,遇事紧张,看到一些大人物,更是十成本领发挥不出三成来。 夏仲此刻的呼吸,心跳,无一不平静到了近乎安逸睡着的地步。 须知他面前是死去的皇后娘娘,背后是一双双眼神,就算是让御医总官文御医上,也得哆嗦,可夏仲能这般平静,单单这份定力胆识就让人平添几分信任了。 好心境啊,是个干大事的人物。 周皇点头。 “这家伙,真会装……”黑墨吟在人群中看着闭目的夏仲,心里低骂了句,可那眼神却分明亮的吓人。 忽的。 嗡。 夏仲中一根根金针飞出,一共三十六根金针。 施针开始了! 三十六根金针,按照在梦蝶空间中已经实验上百次的轨迹,化成三十六条金线落在了皇后娘娘的身上。 隔着一层薄被,但是那金针就像是跳动的萤火,一点点没入薄被又钻出来。 泛着蒙蒙光华。 空间能力,配合武学层次无比接近通玄第三阶段的武学奥妙以及先天真气,让夏仲对金针的掌控达到了艺术的地步。 什么叫艺术。 夏仲坐在床边,他的双手根本无需动,先天真气就仿佛无数只灵巧的手,再拨动金针。 “好厉害。” “这,这是行针?” “神医府主行针也不过如此吧。” 外行看热闹,诸多目光惊叹失神,纵是御医们这一刻也完全沉浸在夏仲的针法中。 内行就是看门道了。 神医府主虽不想偷师学艺,可是也很好奇夏仲这号称起死回生的针法有什么玄机,这一看,他首先微微惊讶夏仲的针法。 “好奇特的先天神力。” 他的眼力,一眼就看出夏仲仰仗了别的能力,那是什么神力?风?心力?阴阳? 这些只让他微微吃惊,真正让他吃惊的是夏仲施展的针法本身,那跳动的金光,一条条金线,简直就像是诠释天地间的某种规则。 太玄妙了。 以他的层次,都仅仅只是勉强能看懂一点痕迹,根本无法理解领会,也无法做到。 就像太阳升起,谁都知道太阳升起,可太阳为什么升起?谁能让太阳在晚上升起? 办不到,那是天地规则。可夏仲这一刻施展的针法做到了。 改变规则! 在神医府主的感觉里,他突然有一瞬的恍忽,恍忽间,夏仲不是在施针,而是在谱写某种天地间的规则。 这一刻,神医府主才信了夏仲所说。 这针法,难道是……传说中的仙法? 有些仙法,就是独特的人才能修行的,比如无极宗的那个小家伙雁鸿,就修成了别人修不成的法门。 就在神医府主沉浸在那跳动的金针中思索时。 忽的,夏仲操控的金针勐地停下,重新悬浮在他的掌心。 开始时毫无征兆,结束也如同豹尾。 三十六根金针,如同三十六个士兵等待命令。夏仲的身体则颤了颤,他的眼里闪过一丝唏嘘之色。 “这起死回生针,真耗费心神。” 调动空间之力,全神贯注,耗费心神之大,不下于大战数十场了,他短时间内也绝对只能施展一次。 而施展“起死回生针”的条件之一是死亡时间六个时辰之内,以夏仲如今的魂魄强度,一天只能救一个。 “结束了?” 周皇等人看到夏仲动作停下,都凝神看过来。 先前夏仲说的三针,三大生死关,现在应该是第一针,第一关吧。 夏仲心下感慨一声,然后也在凝神等待着,起死回生三大阶段,第一阶段要是不成,那后面的也无需继续了。 就在这寂静中。 “嗝。” 本来已经死去的皇后娘娘喉咙间发出“嗝”的一声,随即胸部有些起伏。 夏仲的眼睛一亮,第一关,过了! “嘶。” 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哪怕是周皇等有心理准备的,也失神看着这一幕。 活了? 真的活过来了? “这,这……” 八公子目瞪口呆,虽然他不想让皇后再活过来,但是看到这一幕,他眼神中除了惊讶外也再没别的了。 匪夷所思啊! 神医府主看着,反而不吃惊了,他隐隐明白这针法的来历了,肯定是仙法,只有仙家法门有如此神奇。 皇后娘娘,命不该绝啊。 “第一关已过。”夏仲道了句。 身后周皇李国丈备受鼓舞。 然后夏仲面前漂浮的三十六根金针中的九根就落到了皇后娘娘薄被下,竟然齐根而入,完全消失不见。 第二关,延气。 神医府主依旧仔细看着这一幕,夏仲金针没入皇后娘娘的身体九个穴位皆是大穴,可重点不是那九个穴道,而是没入之后金针的微微震动。 那震动的频率蕴含着某种规则,就像把已经拆掉的房屋重新盖了起来,而现在要在这房屋里生火做饭了。 “厉害,厉害,神奇,神奇。”神医府主忍不住惊叹了。 ……… 这第二关夏仲只用九根金针,可他的神色看起来却比之前用三十六根金针更苍白,额头汗水浮现。 延气,是要让这身体本身的火烧起来,打个比方,就是对着刚刚熄灭的灰尽吹风,吹燃起来,燃不起来就得一直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持续了三盏茶时间,夏仲的身形都有些摇晃。 周皇,李国丈,甚至神医府主都有些紧张起来,他们虽然不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可看样子也能看出这第二生死关有点麻烦。 “神佛保佑,炫宁,一定要挺过来。”李国丈开始祈祷了,这是和旁边的女儿学的。 大煜公主也双手合十祈祷。 殿内的人,除了神医府主,个个低声祈祷。 “呼……” 祈祷声中,床榻上的皇后娘娘勐地坐了起来,其发丝根根倒竖,周身一层强大的黄色先天真气光芒涌现,还有一条条赤色的霞光映照。 “嗯?” 殿内祈祷的人们都一惊。 夏仲神色不变,还有一丝喜色,这一幕他已经在梦蝶空间中遇到过了,这是第二关闯过。成功恢复元气的征兆。 没有武学奥妙的精神境强者,夏仲还是能压制的。 他就要出手, 忽的一阵清风拂过,神医府主袖袍远远一甩,皇后娘娘身上的光芒便尽数收敛,重新躺了下去。 夏仲顾不得感激神医府主,一根金针出现在他指间,一个模湖,便点在了皇后娘娘的眉心中,金针没入半寸。 嗤。 无形中,没人能看到,正在往出趴着的皇后娘娘魂魄,再度被镇回了其身体中。 夏仲收手,其他金针个个入袖,起身。 “好了。” 他一迈步,脚步竟然重的比周皇还重几分。 哗啦。 一群人就围了过来。 第116章 嘴欠的八公子 “炫宁,炫宁…” “母后。” “娘娘。” 众人低呼一片,可皇后娘娘只是静静躺在那里,眉心一根金针静静伫立,没有半点苏醒的样子。 夏仲缓了下神,这次没有等周皇等人询问,他已经主动传音入密给几位领导人物道:“娘娘前两道生死关已经度过,现在只剩最后的定心神了,心神缥缈,最是难以揣测,只要醒来,便是成功。” 若是醒不来,那还是失败,当然,这话他就不必说了。 “夏掌门的意思是,皇后能不能醒就是最后一道难关?”周皇顿时明白了,三道生死关,先前才度过了两个,最后一个就是看能不能醒来。 他的武学不行,用不上传音入密的法门奥妙,这话是直接问出来的。 不过其语气中明显带上了几分敬重,能施展出这等起死回生的针法医术,年纪轻轻武学潜力,心境胆识都是非同凡响,对于这样的人物,即便年轻些,周皇也没道理不敬重。 大家也听了出来,却都觉得理所应当,这个年轻的夏掌门,不愧是被神医府主推荐的人物,那行针手段,真有起死回生之能啊。 哪怕是八公子也在心里狠狠的将夏仲抬高了数个档次。 夏仲点点头,道:“只要这道难关度过,娘娘性命应该无虞了。” “必须度过,若是度不过,我拿你是问!”李国丈就喝了一句,一副老不讲理的横样。 “爹。”李炫仪一拉老爹的袖袍,然后给了夏仲一个抱歉的眼神,此刻那双眼睛里包含了太多,有浓郁的感激,也有倾慕的小女儿之色。 她是看得出,夏仲施展那针法耗费了多少心神,承担了多少压力,同样,有怎样的本事! 夏仲明白李国丈的心情,自然不会多计较,何况李国丈刚刚进来时是对他很客气的,那是冲着神医府主推荐的名头,此刻见了他的本事,反而冲了。 这不是冲,而是亲近。 大老粗的亲近,就是这样。 夏仲自问能做的都做了,就要退开,八公子却上前一步道:“夏掌门,可有什么办法能助我母后度过难关,还请讲出来,不管需要什么,都不是问题。” 这句话,尽显一个实权公子的魄力。 夏仲刚要摆手,皇后能不能醒,全凭其自身,外物帮助就算有也微乎其微。 可看着八公子的“真诚”面孔,他忽的想起了徐空凌今天在凤仙楼为他出气的事,南郡王那回事,引子是雁鸿,但说到底出手的还是八公子啊。 来而不往非礼也。 这八公子送上门来要表孝心,他怎么能不成全? 一念及此,夏仲就摆出发布任务的npc神情郑重道:“八公子有心了,既然如此,那在下就说一物,此物名为“莲心玉”,有宁神静心之效,若是能拿来,对娘娘苏醒大有好处。” 他这话虽然是对八公子说的,可在场哪一个不注意。 “莲心玉?”周皇和李国丈对视一眼,这名字听起来就是奇珍异宝,传说中的宝物,现找怕是来不及啊。 大煜公主也皱眉思索,论见识,她还真比不上夏仲。 其余人,包括御医们都冥思苦想,此番救娘娘的功劳是没了,但能献宝也算大功一件啊。 本来八公子这一问,纯粹就是摆出一个孝心十足的样子而已,让皇后醒来?他才不愿意。可没想到夏仲竟然真说了一宝物。 “这莲心玉在哪里可得?”八公子只能急忙问道。 夏仲就看向神医府主。 八公子诧异,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这一看,却见神医府主脸上带着一丝奇特神情。 “府主可听说过这宝物?”八公子纳罕道。 “府主若是有此宝,还请相助啊。”李国丈也连道,也就对神医府主,他不敢呼来喝去。 神医府主很是痛快道:“这莲心玉,就在明泰兄弟的那个孙儿手上,我倒是忘了这茬,快去借来,快去快去。” “在徐空凌手上?”八公子脸色一僵。 神医府主口中的明泰兄弟,除了定国公还有哪个,对方的孙儿,那就是徐空凌了。 怎么这么巧?夏仲说个有用的宝物就在徐空凌手里?他刚刚还和徐空凌闹不对付啊,这一去还能讨了好? “还不快去?”周皇见八公子在那里发怔,顿时皱眉怒道。 这个老八平时算是他诸多儿子里精明的了,怎么今天呆愣愣的,借用块宝玉,就算对方是定国公,怎么还怕了不成? “父皇,儿臣和空凌公子相熟,儿臣亲自去取吧。”却是大煜公主开口道。 八公子顿时一急,连道:“煜宁,这事交给八哥就行。” 话落,他便转身快步朝着殿外离去,似乎生怕慢一点就再吃个瓜落。 不过八公子心里有点憋屈。 话已出口,他就得做好,若是连这点事都办不好,那在父皇心里的形象就得大打折扣了。 这是其一,其二如果他不能及时把这“莲心玉”带回来,那皇后如果有什么岔子,那别说是父皇,就是李国丈也得恼了他。 有些东西,没有的时候不觉的是个问题。 可如果有却因为他办事不力没及时拿回来,那说道就多了。 “这夏延寿,莫不是故意给我挖个坑?不,应该不是,他该是正巧想起徐空凌手里有莲心玉。” 八公子觉得夏仲的人品还是很正派的,要怪,就怪他自己嘴欠。 至于夏仲为什么说起莲心玉,那根本不是问题,夏仲和徐空凌的关系,在此刻殿内不知道的人都难找。 待得八公子离去,夏仲朝着神医府主拱了拱手。 那块莲心玉,夏仲在天源宗时就见徐空凌拿出来过,本来对方是要赠予他以表谢意,夏仲没收,问起来历,才知道是神医府主送的。 八公子去见徐空凌要玉,不可能不说原因,一说原因,徐空凌就知道夏仲的处境了,不必再担心,同时一个人情就由皇家欠下了,这对徐空凌有利无害,最重要的是八公子不好好低一回头,那绝不可能! 一举三得。 就因为八公子习惯性的多嘴问了一句。 这时周皇又问了夏仲两句,也是他们能做些什么的问题,夏仲只说一个字,等。 周皇看了看夏仲苍白的脸色,便对着大煜公主道:“煜宁,带夏掌门出去歇息吧,再吩咐膳房送些吃食,现在谁都能倒下,他可不能累倒。” 这话对夏仲的重视可就溢于言表了。 “是。”大煜公主恭敬领命。 然后朝着夏仲郑重一伸玉手:“夏掌门请。” 夏仲心里明白,周皇还是要请神医府主给皇后娘娘诊断一番看看情况了,这是让他回避呢。 能让他回避,已经是把他当根葱了。 “草民告退。” 夏仲躬身行礼,然后和大煜公主朝着外殿走去,李炫仪朝着他递了个眼神,终究没有跟出来。 刚走出内殿小门,夏仲的耳畔就传来一道声音: “夏掌门,我娘现在的情况到底如何?” 夏仲侧目,就看到了一双压迫性十足的美眸极其严肃的盯着他。 第117章 一言难尽 大煜公主的眼睛很漂亮,可是夏仲在看过去的一瞬,只觉得这双眼睛里充满了掌控欲,充满了霸道。 在八宝童的讯息里,这位六公主可是植入了仙童的。 他的青莲宝童触动。 “无往不利,战无不胜。” 这就是六公主的批言。 夏仲咽了口唾沫。 毛球也咽了口唾沫,女战神啊,主人目前貌似还惹不起。 “生死一线。”夏仲说了四个字,要是李炫仪问,他肯定安慰说娘娘吉人天相,不会有事。 可大煜公主问,夏仲真安慰不出口。 “你可尽力了?”大煜公主眉心皱紧,额头金丝线下的纹络都微微扭曲。 她承认夏仲的医术造诣已经到了她闻所未闻的地步,可皇后娘娘只要一刻不醒,她就一刻无法放松。 嗯? 这还是夏仲行医如此久第一次听家属这么问的。 的确够霸道。 夏仲正色道:“公主放心,在下虽然并非靠行医谋生,可医者本分自问还是做得到的。” 这就是告诉大煜公主,他能做的都做了。 如果不是他,别说一线生机了,此刻皇后娘娘都快凉了。 大煜公主挑挑眉。 好大的脾性,要是普通先天,会点医术,她气势一放对方就得战战兢兢了,怎么敢这么和她说话。 不过夏仲的确不普通,他的背后有天尘宗,有定国公,甚至有卫家扶持。 一个人有这些,再有潜力,有实力,那他有点脾性也是应该的。 大煜公主看了夏仲三秒。 然后收回目光,瞧了眼身后的侍女。 “莲儿,去为夏掌门做碗粥来。” 这就算是放任了夏仲的脾性了。 “是,公主。” 那侍女立刻去殿外张罗膳食,让夏仲有些怪异的是从刚刚开始这个侍女就不断偷偷打量着他,仿佛他们曾经见过似得。 可他的记忆里是绝对没有这号人物的。 外殿没有别人,也无需大煜公主相陪,夏仲就自顾自的走到殿前悬挂的阴阳八卦图卷前观摩起来。 大煜公主看了他一眼,然后便坐在一旁的软榻上闭目养神,以其精神境的实力,就算是让她在战场厮杀一天一夜都不会露出疲态,可此刻闭上眼睛,秀美的面容上却有着明显的疲惫。 夏仲看的出,这大煜公主盼着救活皇后娘娘,肯定有因为对方那句没说完的话的缘故,但更多还是一份母女情谊。 先前文御医带来的卷宗上记载,这次皇后娘娘病发是他进京前的事了,从他进京到此刻,李炫仪和大煜公主等应该都是片刻不离守在身边的。 夏仲没在意大煜公主,只看着阴阳八卦图。过了有盏茶时间。 “夏掌门,请用膳。”侍女莲儿端着两碗粥走了进来。 粥是鲜嫩的雪牛肉丁和人参江米熬成,夏仲坐在桌桉后,只尝了一口,便夸赞一声好粥。 那侍女莲儿也矜持笑着。 夏仲不认识她,她可是对夏仲早有听闻了。 这就是在北安打败了刑千户的夏掌门?没想到他的医术都这么神奇。 粥是好粥,可惜份量少了些。 夏仲三五口吃完了一小碗,刚放下汤匙,大煜公主手指一点,其面前桌桉上的粥碗就飘到了夏仲面前的桌桉上。 夏仲看了眼,却没动,也闭上眼睛开始闭目养神了,刚刚他施展“起死回生针”,消耗心神极大,这可不是吃东西能补回来的。 大煜公主感觉到自己赏夏仲的一碗粥对方竟然不吃,闭着双眼的脸颊上就有些不好看。 旁边的侍女莲儿也暗暗咋舌。 她们公主的脾性是什么样,她最了解了,要说不想将夏仲收为己用,那才怪,这绝对是一大助力啊。 但是直接开口让夏仲效力,那不是大煜公主的风格,像这碗粥,吃一碗是皇上安排的,第二碗,那就是她给的。 若是吃了她给的粥,那他们的关系就算拉近了,态度也会明确。 但夏仲拒绝了。 不过人家不吃这碗粥,她也不能说什么。 “这个夏掌门,很难驯啊。”侍女莲儿心中总结。 夏仲和大煜公主都闭目养神,大概过了半个时辰。 八公子重新回来了,这次进来他身边还带了一个比其还年长些的富态中年人。 “六妹啊,母后她如何了?”那中年人一进殿看到大煜公主,便直奔过来问道。 大煜公主睁开眼眸。 夏仲听到动静也睁开眼睛,睁开眼的一瞬看到大煜公主那眼神里闪过的意味,仿佛在看白痴似得。 当然,那眼神只是一闪而逝,大煜公主便道:“母后安好。” “四哥,母后等着用宝玉呢,先进去吧。”八公子在那富态中年人身后道。 富态中年人又啊了声,接着手捧一方木盒,快步朝着内殿走去,从头到尾没看夏仲一下。 八公子倒是暗暗给了夏仲一示好。 夏仲这才知道这富态中年人的身份,四公子,就是他开宗送上贺帖的那位。 “大周诸多公子中,声势最大的公子,就是这模样。”夏仲心里暗暗摇头。 四公子名声在外,声势之大,还超过八公子,虽然在实权上比不上后者,可名声气势这东西,也不能不重视。 像北安的那林何许,不一瞬间就想到四公子身上,这就是声势的做用。 可闻名不如一见,以夏仲的眼力,一眼就能看出很多东西了,四公子论功力不如八公子和大煜公主,论眼力也不如这两位,尤其是脑子似乎不太够用。 从对方刚刚进来就询问大煜公主,明显是先问个口风,这种事不算错,可得看人啊。 问的人,一般都是亲近的人。 看来在四公子心里,大煜公主是被其当成亲近人的。 这…… 夏仲心里就明白,难怪大煜公主会有那看白痴似得眼神了,四公子竟然把夺大位子的竞争对手当成亲近的人,这不是白痴是什么? 夏仲不知道,当初大煜公主处心积虑要得到控魂散结果以为被四公子截了胡时,心里无比愤怒。 就是因为大煜公主实在接受不了,她一直当成白痴的人,竟然阴了她一把。 还好,那是个误会。 “为什么是四公子带来的莲心玉?”夏仲心里又闪过一丝疑惑。 然后想到了一可能,难不成八公子抹不开面和徐空凌开口,拉了四公子当枪使? 那这个四公子的智商可……太一言难尽了。 “夏掌门也听过我四哥?”大煜公主看到夏仲睁开眼睛,开口问道。 “久仰大名。”夏仲道。 大煜公主眸子里闪过一抹奇异之色,道:“夏掌门觉得我四哥如何?” 这个问题很广,什么如何?模样,性子?还是事业,实力? 不管是什么,夏仲斟酌了一下,道: “一言难尽。” 大煜公主和旁边的侍女莲儿同时嘴角抽了抽。 第118章 商照皇 大煜公主盯着夏仲看了好几秒,这才收回目光,慢慢放松盘膝的双腿,往身后的软榻椅背里靠了靠,在她的情报中,夏仲和四公子绝对是没关系的,这点从刚刚四公子进来连看都没看夏仲一眼就能得到证实。 再者,她四哥,可不是个能藏得住心事的人,如果其手里有夏仲这等能人,早就推荐给母后了。 一言难尽? 有意思。 “希望娘能平安醒来。”大煜公主道了句,没多询问为什么一言难尽,然后就再度闭上眼睛等待着。 这个场合,这句话,可以用作任何话题的结语。 夏仲也没多说话的意思,同样闭目养神起来。 大概又过了小半炷香时间,夏仲的面前白色幻影一闪,白晶晶满脸兴奋的显出身形,一副刚探索完新地图的激动之色。 “主人,查探清了,这皇宫大内的精神境魂魄有二十七位,最强的一个有二十年之久,那魂魄气息,啧啧啧…太可怕了。” 二十年,最强,夏仲盲猜是周皇祖魂魄了。 曾经建国之时公认的大周第一强者,初代圣榜第一人,在这个世界号召强者集结麾下,可不是只靠一张嘴就可以的,实力必不可少,尤其是对周皇祖这等开国大帝而言,更是如此。 “不过那个魂魄虽然是最强的,却不是最久的,有一个魂魄,存在时间绝对接近六十年,还有……宝藏,地道,发了发了。”白晶晶兴奋道。 显然这才是她这次探索大内皇宫最大的收获。 “嗯?”夏仲就挑眉了。 六十年?六十年前正值天下动乱,那时这皇宫还是大商朝的皇宫,那会儿的魂魄……商朝大人物? 还有什么宝藏地道? 夏仲此刻无法开口询问,幸好白晶晶已经飘到夏仲眉心一啃,顿时诸多讯息进入夏仲的脑海。 首先是大内诸多强者魂魄的位置。 那些强大魂魄分散在皇宫四门,都在地底沉睡着,一副庇护皇宫安宁之意……这些应该都是大周建国之时的功勋英灵了。 生前保周皇,死后镇宫廷。 四门进来,最强大的魂魄在一处塔楼中沉睡着。 “冲霄阁。”夏仲心里暗惊。 这可不是吃酒的楼阁,而是大周开国之时所建,塔楼一共九层,代表四年抗蛮,五年推翻商朝的九年征战。 楼阁中摆放着功臣图,名将牌位。 供奉着当年一场场大战中陨落的功勋英烈。 而最强大的魂魄……周皇祖的魂魄竟然在其中。 周朝是有太庙的,其中供奉着周皇祖祖宗牌位,当然也包括他。 周皇祖也是有皇祖陵的,就在京中的无极宗名下一处名山上。 可周皇祖的魂魄既不在太庙,也不在皇祖陵,却在冲霄阁内。 由此可见周皇祖的魄力,这位周皇祖心中引以为傲的成就,怕不是建立周朝,而是有着诸多英烈愿追随他左右百战不怠,铁马金戈的峥嵘岁月。….是个英雄人物。 至于周皇祖魂魄强大到什么地步? 白晶晶过渡的讯息是一切记忆,夏仲当然也看到了,冲霄阁内周皇祖的魂魄是在一处暗厅中沉睡着,他就像一片星河,无形的气势压迫周遭,即便是沉睡着,白晶晶一靠近,就差点被气势压死。 夏仲看了,头皮也一麻。 “在周皇祖身边,还有一精神境魂魄。” 夏仲透过白晶晶的记忆看到,周皇祖的魂魄旁边,还有一个散发白光,气息明显弱的多的精神境魂魄沉睡。 那是谁? 这问题怕是只能问周皇祖了。 然后夏仲又看到了周皇祖的暗厅中有一颗紫色的金丹,散发着一圈圈紫色光晕。 “真神金丹……看品质,应该超过我的天幽灵火下位真神金丹。”夏仲心中暗暗想着。 商风王能有真神金丹,周皇祖这类强者如果没有才是怪事。 看完了周皇祖的魂魄,重点就来了。白晶晶这次最大的意外收获。 在皇宫一处名为“极夜殿”的楼阁下有一条地道,地道有数十丈长,直通一处地宫,地宫内堆满了典籍,尸骨,青铜器皿盛放着金银珠宝,玉器琳琅。 最显眼的是在一处桌桉上摆放的一方锦盒,白晶晶穿过锦盒看了,里面是一方金玉凋刻的玉玺。 这地宫构造,让夏仲一瞬间就想到了商遗氏族的那处地宫。 似乎挖地宫是商朝皇室的传统。 地宫中除了这些宝物,中央是一青铜棺,比夏仲在商遗氏族见过的棺木规格高了一个档次,其上凋刻的花纹,让夏仲的神色瞬间就明白了这是谁的棺材了。 “商皇纹,这是商照皇的尸身。”夏仲心中顿时掀起惊涛骇浪。 这,是见到传说中的bss了啊。 商照皇,商朝最后一位帝王,虽然是亡国之君,可这位商皇却是实实在在的强者,而且少年登基,在位长达七十载,只是可惜虽然实力强,性情却是残暴不仁。 其在位期间横征暴敛,奢侈无度,唯一喜欢做的就是打战杀戮,他单单派出去攻打蛮族的军卫次数就达到了八百多次,看似盛极的商朝在内部爆发了商灵王和商炎王的双王之乱后,商照皇怒极镇压。 结果越镇压席卷越大。 最终爆发了覆灭之战。 盛极一时的商朝覆灭。 商灭周立,可据说周皇祖入主京城,攻入大内时并没有见到残暴不仁,生性暴戾的商照皇,有人说其逃了,也有人说其带着商皇室财宝和妃嫔亲卫隐居一处,伺机而动。 如今天下的邪派十二星煞宫,打着的就是商照皇的名号。 “商照皇的尸身,就在这里?”夏仲惊讶,什么传闻,都是假的,商照皇早就安详了啊。 那些尸骨,应该就是商照皇的妃嫔亲卫了。 够暴厉,自己死还不够,还要让这么多人陪葬。 至于为什么大内那么多魂魄没有发现这地宫。 正常魂魄和魂侍还是不同的,正常魂魄,弱的没有实体,强的可以不用肉身而存在,但是有了物质就成了实体,也就没有“虚”体的特质了,当然不能穿过地底发现地宫。 白晶晶没有让他失望,小心翼翼的渗透青铜棺,然后夏仲就看到了一具穿着皇袍的尸骨和一个周身环绕着赤色火焰光芒的精神境魂魄。 不同于周皇祖的魂魄强大可怕,这个魂魄给夏仲的第一印象就是虚弱,年迈。 哪怕是在沉睡中,都仿佛随时会涣散。 在青铜棺内,还有一颗金丹,散发着赤色光晕。 “上位真神金丹。” 夏仲心动了。. 丹琪天下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 第119章 苏醒 周皇祖魂魄旁边的上位真神金丹夏仲目前是不敢多想,可这商照皇一个虚弱的快死的魂魄,他还怕什么? 夏仲睁开眼眸,然后便看到白晶晶一脸鼓动之色看着毛球。.ghxsw. 毛球张了张嘴,道:“主人,除掉那个商照皇的魂魄人家感觉能吐出魂币来哦。” 这话就像上次去杀商遗氏族的精神境魂魄一样。 夏仲深吸一口气,说得容易,这可是皇宫大内,不是被夷为平地的商遗氏族,他要进去也不容易。 继续看着白晶晶的探查记忆,这么长时间,这货可谓将皇宫每一个角落都摸了个遍。 甚至中途还有一个冷宫的妃嫔和侍卫行云布雨的画面……这个画面就占了三分之一时间,夏仲看完了看向白晶晶。 正要传音入密批评一句后者不干正经事。 却见对方一脸不怀好意,斜眼瞧着他神情变化的表情,夏仲就识相的不说话了,当没细看吧。 这时内殿的门开了,朱公公出来通知道:“夏掌门,陛下请您进去。” 腾! 大煜公主闻言直接起身,可能因为心境波动没有控制好功力,一条箍着青铜边的沉重桌桉被气劲顶开,差点翻转过去,发出沉默的声响。 “娘怎么样了?”大煜公主问道。 夏仲也起身,不过没问,直接就道了句:“遵旨。” 大煜公主虽然问了句,可也没想过朱公公能回答她什么,早已经两步如风到了内殿小门前,这时才回头示意夏仲赶紧跟上。 就这一个眼神,白晶晶立刻道:“咦,这眼神,我怎么瞧着和京灵郡主让主人吹笛子时有些像。” 夏仲:“……” ……… 内殿里,一片静谧,空气充斥着特殊的香味。 夏仲和大煜公主进来,便看到众人已经让开皇后娘娘的床榻,内殿中央只有一道带着漆黑面具的纤细身影身前摆放着香炉,盘膝坐在一黄埔团上,李炫仪等女卷也都相随在黑墨吟之后一起祈福。 夏仲进来先朝着周皇和神医府主默默见了礼。 不用后者吩咐,便径直走到床榻边,皇后娘娘眉心的金针依旧在,只是枕旁却多了一方白玉,这方白玉中央隐隐有着蒙蒙光泽,像水流般流动着,那水流中漂浮着一朵白莲。 莲心玉。 靠近三尺之内,便有凝神静心之效。 夏仲看了看皇后的状态,微微一颔首。 周皇,李国丈等人一直看着夏仲的表情,见他颔首只觉得心下微松,不过还是第一时间迎上去,李国丈问道:“情况如何?” 夏仲道:“情况正常。” 李国丈脸色一黑,情况正常是个什么意思。怎么还不醒,你倒是给个准时间啊。….“最晚得到多会儿能醒?”李国丈就问道,他口气虽不好,但这问题显然是大家都想知道的。 夏仲想了下,道:“最晚今晚子时之前。” 这也是起死回生针最后时限,成,就醒来,不成就失败了,不过随时都能醒,这个时间提前说了也没意义,他便没说。 “子时…” 周皇道:“夏掌门的意思朕明白了,有劳夏掌门了。” 他说着,还伸手拍了拍夏仲的肩膀。 夏仲默默拱手行礼,如果此刻皇后娘娘醒来了,他肯定客气谦虚一句。可是皇后没醒来,他什么话都不能说。 不过周皇的态度还是让他心里宽心些的,比起大煜公主,周皇的性格要更温和许多。 “给夏掌门赐坐。”周皇又吩咐一声。内殿一个侍女便端来一软凳放在周皇等人旁边,夏仲坐了。 此刻殿内坐着的只有三位,神医府主,李国丈,周皇。 像八公子,四公子,大煜公主等都是站着的。 他们都没坐,夏仲却赐坐了,这是因为夏仲此刻是皇后娘娘的主治大夫,就有这资格。 而看到周皇拍夏仲的肩膀,四公子已经脸色微变,周皇性子虽洒脱不拘一格,可对小辈们还是很严厉的,拍肩膀?这可是很重视的意思了。 “这就是那夏延寿?我刚刚在外竟然没注意,六妹也是,怎么不提醒我一声。”四公子心中暗暗后悔:“这次如果他真将母后救活,那就是天大的功劳了啊,若是他能为我所用……” 如果早知道是夏仲,他无论如何得打个招呼,拉近下关系的。 夏仲没注意这位四公子,他坦然而坐,然后心里就想着那颗上位真神金丹的事,开始闭目养神了,他的神情越平静坚定,此刻殿内的人也越有信心,当然,八公子是个例外。 等待是漫长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内殿中碳炉都更换了好几回。 皇后娘娘还是没有醒来。 殿内的气氛就逐渐有些凝重了。 “陛下,该用膳了。”朱公公凑到周皇身边躬身道,这已经是他第三次来说了。 周皇的眼睛里全是血丝。 “什么时辰了?” “亥时一刻了。”朱公公道。 周皇眼里的血丝似乎更重了些,亥时…最后一个时辰了。 “请府主和国丈去用膳吧。”他道。 “我哪里能吃的下饭!”李国丈恼怒的一磕茶杯,话落,眼神就朝着夏仲看过去。 只见夏仲还是闭目养神。 李国丈又是闷哼一声。 他其实不是埋怨夏仲,只是他希望夏仲说点话,让他更安心一点,可惜夏仲没那个觉悟。再看向默默祈福的小女儿,只能用小女儿那句大姐今日命不该绝的话来安慰自己了。 夏仲能感觉到周围的目光。 先前他施展针术镇住了场子,但是再花里胡哨的手法,最终都是要看疗效的。….忽的,夏仲感觉肩上一沉。心下暗惊,让他毫无警觉就碰到他,这是什么手段?他睁开眼睛,便看到神医府主站在他面前:“夏掌门,陪老朽出去走走。” 夏仲看向周皇。 周皇红着双眼,这会儿他虽然不想让夏仲离开,可还是微微颔首。 没办法,神医府主在他心里的份量太重了。 夏仲就起身,馋着神医府主的胳膊朝外走去,八公子见状就要过来搀扶一同出去。 神医府主压了压手,道:“你就莫要出来了,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通知我们。” “是。”八公子有些失望,可还是恭敬点头。 夏仲没听说过八公子的人脉底蕴,不过从其能拥有诸多实权官员的拥护来看,背后肯定是有强者的,只是他也想不到,那人就是神医府主。 跟着神医府主出了宫殿,宫中的护卫禁军都不敢多看。 一进宫,夏仲就随时随地感觉到规矩,约束,可是跟在神医府主身边,任何拘束都没有了,皇宫大内,对于后者而言,也不过是一个普通地方罢了。 这就是实力地位啊。 走在亭台楼阁间,神医府主并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问什么。只是静静走着,夏仲也陪着对方走着,同时回过味来了,神医府主又是在护持他呢,害怕他呆在那里压力太大。 虽然夏仲并没有什么压力。 他们走了不过盏茶时间,忽的一道笑声从宫殿里传来。 “府主,夏掌门!快来,快进来,娘娘醒了,娘娘醒了!”朱公公像只胖兔子似得奔出殿门,一旁是八公子。 八公子脸色也满是振奋,神采奕奕,可无人发现,眼底却是一片阴霾。 皇后,竟然真的醒了!?. 丹琪天下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 第120章 开个医馆 叮当叮当。 毛球吐了,整整一千枚魂币。 夏仲再走进内殿,所有人看过来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起死回生,真的做到了,这是什么医术? 奇迹! 那些御医们中的兰御医看着夏仲的眼神最炽烈,他一直想有一个机会飞黄腾达,直达天听,可一直没机会,今日他看到了,只是可惜这个机会不是给他的。 给了他,他也把握不住啊。 “夏掌门,请。” “快让夏掌门过去。” 每个人,不管身份地位,此刻都主动让开道路。 内殿中气氛很是热闹,夏仲走到床边,皇后娘娘正在和周皇说着话,神色间竟然没有一丝大病初愈,鬼门关前走一遭的忐忑,只有难以言明的神采,夏仲也明白,以后者的强大魂魄,虽然肉身差点挂了,可对外界发生的事还是一清二楚的。 “见过陛下,见过娘娘。”夏仲走近了先行了一礼。 “夏掌门。”周皇立刻起身,感激的伸手握住夏仲的胳膊,喜形于色道: “炫宁,这就是夏掌门,年轻有为,医术通神啊,这次真的要好好感谢他。” 夏仲这次就得客气两句了:“陛下言重了,实在是神医府主前辈医术通神,才有今日之功,而且娘娘吉人自有天相,炫仪小姐早算出娘娘今日有惊无险,天命不可违,在下可不敢贪功。” 神医府主并没有走上前来,以他的身份,那是皇后娘娘爷爷辈,人好了就好,听到夏仲的话老脸上没什么奇特表情,只是嘴角带着一丝澹澹笑意。 李炫仪心里就微甜了,心上人给自己邀功,别有一番滋味。 皇后娘娘闻言,先是朝着坐在远处的神医府主颔首行礼,道:“炫宁给酒爷爷添麻烦了。” 夏仲的话,不算谦虚,神医府主这些年已经很少亲自出手救人了,很多病症,他出手必定能拉回一条命来,可代价是消耗生命能力,这代价太大,一般人谁敢请? 可这次皇后娘娘病重,神医府主几次续命,这恩情,重如泰山,没有其拖时间,夏仲来了也没办法。 周皇和李国丈,殿内众人,有一个算一个,也都尊敬朝着神医府主躬身。 神医府主坦然受了,仔细瞧了皇后一眼,便摆了摆袖袍笑道:“醒了就好,夏掌门的医术是不差的,有他在,老朽也可安心回去了。” 话落,便要朝着殿外走去,这话,就还了夏仲前一句吹捧了,夏仲在他就安心,这是极大的认可。 “朕送府主。”周皇立刻上前,他也知道神医府主治病救人,每次都是治好就走人,绝不多留。 只是临走时,周皇还在夏仲的手臂上轻拍了两下,这是示意他再为皇后娘娘复诊一番的意思。 也是稍后表达谢意的意思,堂堂帝王这么会做人,让夏仲再度重新认识到了这位皇上。 周皇亲送,李国丈这个当皇后老子的怎么能不送,他们送,四公子八公子等也都跟了出去。 倒是大煜公主留了下来,坐在床榻边欣然望着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目送神医府主离去,谓然叹道:“酒爷爷几次三番救我性命,这恩情,可怎么还。” 二十年前她为救当今皇上,死战重伤,若不是关键时候神医府主出手,她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死了。 “大姐,酒爷爷有两大宏愿,一是杀尽天下不忠不孝不义之辈,二是医好天下忠孝廉洁之人,救济苍生,他老人家救人可从来不求什么回报的。”李炫仪坐在床榻边嫣然笑道。 “你啊。”皇后娘娘轻柔的抚上六妹的额头,然后眸子才看向夏仲。 “夏掌门,哀家听说过你。”皇后笑道:“墨吟在北安身子抱恙,就是你给她医治的,墨吟很少提及男子,对你却是不止一次提及。” 黑墨吟闻言,面具后的眼神就闪了闪。 夏仲则道:“因缘际会,在下只是尽了医者本分而已。” 黑墨吟听的眼中却闪过一抹暗然。 皇后娘娘点头,正色道:“你的本事,在北安南郡可惜了。” 夏仲吓了一跳,皇后娘娘不是想让他在宫里当御医吧? 这可不如他在天源宗自由,而且他还得收徒提升功力呢。 “娘娘过誉,在下几斤几两,心里还是有数的。” 皇后笑了笑,没继续和夏仲多说,而是向李炫仪开着玩笑:“六妹,这位夏掌门年纪轻轻,能有这份医术,哀家看就是在京城开个医馆,也是大有可为的。” 李炫仪慧黠的眼眸一转,道:“这主意好,大姐夫在东城郊还有一处王庄,已经弃置了十几年了,不如就把那里送给夏掌门开医馆吧。” 皇后娘娘莞尔一笑:“好你个六妹,难怪你大姐夫说你是咱们京城里最会做生意,倒地皮的大东家,日后谁要是娶了你,那肯定饿不着他。” 这话就意有所指了。 李炫仪俏脸微红。 “娘,我觉得这个提议不错,夏掌门的医术可比他的武学强多了。”大煜公主也附和一句。 皇后娘娘这次生死大劫闯过来了,可是日后呢,而且除了皇后娘娘,不管是谁,有夏仲在身边,简直就是给自己的小命上了一重保险啊,这种人才怎么能放走。 不过大煜公主的话夏仲听着有些怪怪的,说他医术,干嘛和他武学比。 夏仲深吸一口气,忍了吧,论武学,他还真比不上大煜公主。 同时他有些听明白了,皇后的意思应该是让他走神医府主路子,不入宫中当职,又在京中扎根。 而且要地有地,要钱有钱,无拘无束,不知道是多少年轻人奋斗的目标了。 白晶晶:“好一口软饭,真香。” 夏仲:“……” 他目光仔细打量了一番皇后娘娘气色,开口说回了正事,道:“娘娘气色虽已经大好,可还是应好好休息,在下看过府主前辈为娘娘调理身子开的药方,很是适用,无需再用其他方子。” 起死回生针救活的人,那病症也去了,此刻皇后娘娘就是不折不扣的精神境显圣强者,恢复起来还是很快的。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有劳夏掌门了。”皇后娘娘也不奇怪夏仲为什么不切脉,这位的医术她已经领教了。 夏仲就不想再在这里多留,便提出告辞:“那在下就不打扰娘娘休息了。” 皇后娘娘很有深意的看了夏仲一眼,此刻周皇和李国丈都去送神医府主,换了别人,怎么也得等周皇回来露个脸再走,这夏仲倒是特例。 须知要赏,她是不能赏的,只能周皇赏。 “嗯,六妹,墨吟,你们送一下夏掌门。” 她轻笑着吩咐。 “好。” 李炫仪心里欢喜的很,大姐这是给她机会和夏仲亲近呢。 黑墨吟则明白,皇后娘娘这是要留下大煜公主单独说话,做为皇后亲近的人,她是深知大煜公主和皇后的一些事的。 他们三人出了内殿。 “夏掌门,小师妹,二位慢聊。”黑墨吟沙哑的嗓音响起,然后便自顾自朝着远处行去。 “看看人家这觉悟。”白晶晶感叹一声。 毛球:“就是就是,某些人就没有这觉悟。” 白晶晶左右看看:“谁啊?” 第121章 极夜殿 夏仲和李炫仪走在宫道上,夜色下月光如雪,星辰点缀,宫廷更添了一分神秘庄严。 夏仲正想着如果他激发刺客装扮,有机会摸到那极夜殿吗? “听寻欢说你在凤仙楼惹上点小麻烦?”李炫仪先打破了沉默。 “嗯?”夏仲眼中讶色一闪,这事发生在白天,李炫仪一直在宫中,她怎么知道的? 夏仲心中忽的灵光闪过,一幕幕记忆浮现。 你若是来了京城,就去凤仙楼报我的名字。 凤仙楼的东家,徐空凌都得给足面子。 五城兵马司总司顶了八公子的颜面,也要保他。 这些记忆串在一起,夏仲就想到了一个可能,他看着李炫仪: “凤仙楼的东家是……” “是我。”李炫仪嫣然点头,对夏仲的吃惊表示满意。 夏仲的确有些意外,他实在没想到,李炫仪除了身份背景,还是个小富婆呢。 幸好白晶晶不在。 白晶晶和毛球两个隔着百米远远缀着,对自家主人表示鄙视。 明白了凤仙楼的东家是李炫仪,夏仲也完全明白了黑墨吟之前说的在其面前夸他的人是谁了。 同样明白凤仙楼原主人是哪位大人物了。 玄鼎老祖。 周皇祖将姬武侯的宅子赐给了玄鼎老祖,玄鼎老祖又送给了李炫仪。 先前在皇后娘娘那里,八公子就提过李炫仪是玄鼎老祖高徒,也就是黑墨吟的师妹了。 “没想到你竟然还做生意?”夏仲心里转动,嘴上则道。 李炫仪笑道:“你莫看我爹我爷爷一个五军大都督,一个安国公,似乎风光的很,其实家大业大,单靠朝廷俸禄,哪里能养活的了那么多人。” 夏仲点头。 其实养活是能养活的了得,一等国公,世袭爵位,食禄三千石,还有镇地供给,怎么可能活不了。 只是国公的排场不能坠了,府上的贵人哪个不是出手阔绰,自然就需要更多银两了。 当然,这话夏仲当然不可能和李炫仪说,说他们奢侈?笑话,前世今生不管是什么时代,什么世界,总有奢侈的群体,也总有贫穷受苦的群体。 也是因为这样的高低差,才有了竞争力,有了高速前进的动力。 为了优握的生活而想要获得财富,为了获得财富而寻求强大,这是正确的价值观啊。 李炫仪见夏仲沉默,道:“其实豪门世家大多都有自己的生财门路,只不过有的张扬,有的隐秘,外人只看见这些豪门世家锦衣玉食一掷千金,却不知道他们的生财之道,我这生意,还是见得光的。” 夏仲笑了:“做生意有什么不好,就是我这个掌门不照样做生意?只是我做生意却不如你。” 若是没有生财渠道,他的天源宗能在短短时间拥有那般声势?能够一言调动北安南郡两地军卫协助剿匪? 面子归面子,威望归威望,但要行动的一切动力,说到底还是钱。 那段时间军卫调动,杜赫堂可没少掏钱做润滑剂。 哪怕是郡守,不也是暗中游走在灰色地带,袁世安当时是做的过火了而已。 他虽卖酒,可只是做个厂家,经营能力还是李炫仪强的。 李炫仪这才笑了:“你我还说这些,我的不就是你的。” 夏仲听的心里微暖,目光一扫左右没人,便伸手牵住李炫仪的手掌。 李炫仪没想到夏仲这么大胆,这可是在宫里,她有很多熟人的。 赶紧左右看看,夜色下,没人注意到她! 呼,这才松了口气。 任由夏仲牵着她向前走去。 “炫仪。” “嗯。”李炫仪应了声。 “极夜殿是什么地方?” “啊?” 李炫仪怔了下,似乎没想到自己的情郎会在这个时候突然问起这个。 “不知道就算了。”夏仲就是随口一问。 李炫仪对皇宫看样子很熟悉,他还以为后者知道。 李炫仪埋怨一声情郎的没情趣,不过却也多了几分自然,她心下的一点小紧张顿时没了,道:“夏郎你竟然听过极夜殿,我也是有一次听大姐偶然说起才知道,极夜殿在大内诸殿中本来很有名,是商朝商照皇所建,占地极广,据说其中有美酒之池,美人之林,美食之桥……商照皇日夜沉迷其中,有大臣劝告商照皇白日该处理政事,商照皇就亲自提笔刻了一块牌匾名为极夜。”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后来我朝皇祖率军攻破京城,攻入大内,见到极夜殿中的奢糜景象,本想一把火烧了极夜殿,是老祖劝阻,人有错,殿没错,这极夜殿留下还可告戒后人,不可奢侈无度,周皇祖这才没烧,但平时是绝没有人去的。” “原来是这样。”夏仲明白了。 是个好消息,不会有人去,那有什么变化也不会短时间被发觉。 两人相伴着走到宫门处。 “夏郎,我就送你到这里了,大姐那里我还得回去。”李炫仪依依不舍。 夏仲笑道:“明日我得进宫来学礼。” 李炫仪就笑了。 “明日我在宫中等夏郎。” 告别了李炫仪,夏仲带着白晶晶和毛球走出皇宫,回头仔细看了皇宫一眼。 闭眼。 梦蝶空间催动。 整个皇宫他梦蝶空间模拟不了,可单单一个宫门还是能模拟的。 梦蝶空间中,夏仲身周笼罩刺客装扮。 想想过去看武侠,盗帅楚留香和陆小凤都是趟过紫禁城的。 不过那个世界的紫禁城可没有这个世界的皇宫大内可怕。 夏仲刺客装扮下,顺着阴影小心翼翼潜入宫门。 大内的禁军军卫无一发觉。 可当他脚步刚刚穿过宫门的那一刻。 轰。 底面直接炸裂,炸裂的地面近块块青石板和泥土瞬间凝聚成了一只两人高的大手,大手之上散发着恐怖的杀气,直接朝着夏仲拍过来! “精神境魂魄的感知这么敏锐?”夏仲暗惊。 他的身周直接浮现剑气领域,凝聚成一柄黑色巨剑。 风暴状态激发,玄铁重剑形态。 嗡。 黑色的火苗瞬间在黑色巨剑上升腾。 同时夏仲的眉心一道黑光绽放,真君显化! 项羽图鉴! 天书仙剑! 轰。轰! 黑色巨剑和凭空一道旋转着宛如黑色闪电般的剑光瞬间落在那大手掌上,那大手掌被这两剑轰的三根手指直接炸裂,半边手掌都破碎。 可剩下的两根手指还是直接戳到了夏仲身上,任凭夏仲如何用空间能力阻止,如何欲要闪躲,那两根手指就像无视他的一切努力,直直落下。 噗。 夏仲睁开了眼睛。 “潜入失败。” 夏仲摇头,看来只能抓紧在宫中的时间了。 “主人,那徐空凌到了。”白晶晶声音响起。 夏仲回头,便看到一辆熟悉的马车远远停在街旁,马车旁站着的正是卫东伯和沉千河。 他就要迈步走过去,忽然感觉那两位看着他身后脸色微变,尤其是卫东伯,脸上的笑容都凝固了。 “主人,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白晶晶道。 毛球也是一脸怪笑。 “坏消息。”夏仲道。 “还是先听好的吧。”白晶晶道:“刚刚主人和女朋友说的话我们都没偷听哦。” “这算什么好消息?” “等主人听了坏消息就不这么想了。” “嗯?” “坏消息是,刚刚我们跟在后面,那位李国丈也在后面哦。”白晶晶道:“可惜主人不让人家靠近,人家也不好不遵守主人命令。” “淦…!” 夏仲心中一惊,空间能力运转,脚步迈开,一步迈了出去。 背后便响起一道破风声。 呼。 似乎是一抓落空。 “嗯?”一道诧异声响起。 夏仲脚下不敢迟疑,第二步迈出,这两步,看似只有简单的两步,但距离却是近二十丈眨眼便过。 可惜,夏仲第二步刚落下,他的肩头就被按住了,仿佛被一只铁箍箍住。 回头,一张黑着的脸直勾勾盯着他,不是李国丈李大都督是谁? 夏仲再眼角一瞥徐空凌的马车,却见沉千河和卫东伯都在看向别处,仿佛根本没看到他。 第122章 大都督豁达 “大都督好。”夏仲吸了口气,向面前的李国丈打了个招呼,对方的实力他现在还远不是对手啊。 不过他相信后者还不会把他如何。 白晶晶:“主人,不怕,不就和他女儿拉拉手嘛,在天源宗又不是没拉过。” 夏仲:“……” 李民玄手按夏仲肩膀,脸色黑着,一双极具城府的眸子扫了一眼身后的宫门和远处街道上的徐空凌马车,然后按着夏仲朝着前方走去。 “跟我来。” 夏仲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两道身影消失在街头。 马车里,徐空凌正掀起一缝隙看着外面这一幕,旁边的可儿面露担忧:“公子,夏掌门不会有事吧,看李大都督的脸色似乎很难看。” 徐空凌摇头。 “宫中传出的消息,娘娘现在已经醒了,延寿这次立了大功,皇上虽然还没赏赐,可李大都督也不会为难延寿的。” 他和李大都督接触不多,虽然两人都是下一任国公继承人,可人家年纪放在那儿呢,哪里能和他玩一块。 不过从李炫仪的口中多少还是听过这位大都督的脾性的,其没有儿子,只有六个女儿,所以把每个女儿都看的很重,堪称京中出名的护女狂魔。 尤其是在两个女儿和人私奔私定终身后,李大都督对小女儿李炫仪看的就更紧了。 “本来我还担心延寿在李大都督这一关不好过,现在看来,起码有些说道了。”徐空凌嘴角掀起,救了你大女儿,搭上你小女儿,很划算。 ……… 夏仲随着李大都督走过一条街,面前就出现了一奢华马车,车夫是一个先天八重的老者,看到他们二话不说拉开车门,夏仲觉得肩上微沉,然后就被李大都督随手提起。 “大都督,在下不会跑。”夏仲不由道。 李大都督眼眸看过来。 夏仲瞬间就明白那眼神的意思了,那意思有两重,一,你就算跑,能跑得了?纵是跑出了京城他也能再抓回来。 二,老子就是想提你,你要怎么着?我女儿的手是白拉的? 夏仲很识相的不多说了,以他的功力和武学奥妙,虽然打不过大都督李民玄,但保证自己不受伤还是能做到的。 蓬。 他刚准备好,李民玄的手臂一挥,夏仲的身体就像一个麻袋,扔进了马车坐下。 李大都督自己上马车就讲究了,那车夫躬身一垫,其才钻进马车,说钻不太恰当,这马车论大小和雷然的特制马车也相差无几了,奢华程度更是和夏仲前世看的一些皇室御撵差不多。 坐到马车里,李大都督先重重的松了口气,这口气,看似是发泄了火气,其实是为大女儿松的。 今日他进宫时都有送女儿最后一程的心里准备了,女儿死里逃生,他心中畅快得很。 【稳定运行多年的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要是没在最后看到夏仲和李炫仪手牵手出宫门,他心情会更好。 不管如何,夏仲都是他女儿的的救命恩人,这点不能不认。 想到此,他看向夏仲的眼神还是柔和了许多。 其伸手在车厢上轻轻一按,一个暗格便出现,他从里面拿出一壶酒,两个酒杯和一碟牛肉干来。 他把这些放在面前的桌上就不动了。 坐在小桌对面的夏仲很是识相的端起酒壶给对方和自己倒了一杯。 李民玄的眼里就露出一丝满意。 他举起酒杯。 “这杯酒,老夫该敬你,夏掌门今日救治小女之恩,就全在这杯酒里了。” 夏仲默默举杯,一杯酒饮罢:“大都督,好酒。” 李民玄眉头微微挑了挑。 他马车里的这酒是小女儿李炫仪孝敬的,不对,应该说他和李炫仪讨来的。 夏仲在李炫仪和徐空凌回京时给两者带的天池酒,徐空凌不必说,自然是孝敬定国公他,而李炫仪就是做买卖了。 李大都督厚着老脸才要了一坛。 “听说夏掌门除了医术,武学了得外,这品酒藏酒也是大行家。”他意有所指道。 夏仲道:“宗门偏僻,别的东西没有,一些好酒还是有的,大都督喜欢,日后在下给大都督送些。” 李大都督便拿起酒壶直接灌了一口,一边品着滋味,一边道:“年轻人,说话要算话,你虽救治小女有功,可一码归一码,你的功劳老夫自不会忘,可若是说话不算话,老夫该出手也不会含湖。” 这句话说的看似霸道,实则是告诉夏仲莫放了老子鸽子。 夏仲心道这一句一码归一码出来,李大都督接下来应该就要找他谈谈李炫仪的事了。 而且是不管你治病有功还是给酒讨好,我都不一定在这件事上给面子的那种。 果然,李大都督下一句就是:“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 夏仲没装湖涂,毕竟连手拉手的画面都被人家看到了,立刻简单将在颐老夫人寿宴上的事一说。 李大都督听罢,听到老爷子输给藏剑老人的那柄诛蛮宝剑竟然是夏仲赢回来的,神色就怪了几分。 夏仲说完就沉默着。 他脑海里想着李大都督招女婿的几个条件,他现在也算有些家业,不过和加官进爵还差的远,在安国公府这庞然大物眼里就更别提了。 圣榜提名,名气也算不小,不过要配李炫仪,还显稍低了些。 当然,这些都是次要的,最关键是,他和李炫仪两情相悦。 所以夏仲很坦然。 李大都督沉默了半晌,只闷头喝酒,直到手里的酒壶空了,毛球和白晶晶都讨论着这李大都督要怎么为难夏仲时,对方开口了: “炫仪的眼光很好,比她另外两个姐姐要好的多,改天来家里一趟吧,一家人吃个饭,见见老爷子,这件事,还是得老爷子点头的。” 夏仲心中诧异,这就算过关了? 这么容易? 至于老爷子,自然是安国公李长春了。 “谢大都督成全。”夏仲面色一喜,当即拱手道。 “嗯。” 其实倒也不是夏仲已经优秀的让李大都督护女狂魔挑不出一点瑕疵来,实在是因为前两次棒打鸳鸯,结果两个女儿私奔的事已经让李大都督再不敢太嚣张了。 丢人啊。 还有,夏仲本身也确实很不错,这点李民玄是认可的。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他记得李炫仪把诛蛮宝剑交给他老爹安国公说的话。 当时李炫仪只和安国公老爷子提了一个要求,她的婚事,要自己做主,而老爷子的态度是,谁敢阻拦反对,他就出手打对方屁股! 李大都督还有个鸟的反对态度。 那个小丫头,早就在谋算了啊。 李民玄看夏仲的表情,平复了一下心情,自言自语叹息道:“唉,女大不中留,这事老夫早看开了。” 夏仲顺嘴就道:“大都督豁达,在下佩服。” 李民玄顿时瞪了他一眼,老子用你安慰吗? 白晶晶:“主人,有点过了。” 毛球:“不带这样的。” 夏仲:“……” 李民玄扫了一眼夏仲身上的衣袍,道:“既然以后是一家人了,你和老夫说说,卫家扶持你的那先天宝具是怎么回事,还有天池酒……” 他说着。 “嗯?” 夏仲忽的感觉钱包一紧,想到李炫仪先前说的各个豪门的生财之路,他这个老丈人,不会发的是女婿财吧。 第123章 你品,你细品 压下心中的惊讶,夏仲口中还是条理清晰的讲了天池酒近来的利润和对天源州的影响,至于一口号宝具长剑,因为他对外说的是卫家支持,如今也只是供应天源宗弟子。 贩卖先天宝具?夏仲还没那实力。 夏仲说完,李民玄定定看了这个准女婿一眼,他是知道天池酒近来赚了不少的,可没想到……夏仲本身并不富裕。 杜家和宁家最赚,其次是天源州,最后才是夏仲的天源宗。 “咱们做了一家人,日后这产业,便无需麻烦外人了。”李民玄道。 他这个准女婿不会做买卖啊,他得帮帮。 夏仲瞬间就听出老丈人的口气来了,这是要端走盘口了。 “这是自然。”他没有反对。 天池酒的存在是为了发展天源宗,只要天源宗掌握核心技术,换再多代理商都是次要的。 天源宗发展起来,他的魂币每天就少不了,每天百八十枚魂币,就算不急着捏了,攒起来,一个月最少也是两千四百枚魂币,一年也是两万八千八百枚,不到四年他就能凑够十万八千枚魂币, 到时将「神-三清」图鉴里的真龙紫珠一换。 他绝对是站在世界顶层的人物之一! 只要自己的计划没偏差,其他就都是可以商量的了。 说起来,夏仲这一趟来京城,已经算是为来年开春定了两个新的合作伙伴,一位是徐空凌,徐空凌一旦去边关,这就是他未来的一大合作伙伴。 还有就是这位老丈人了。 至于杜赫堂和宁翊,不是夏仲要踢开他们,实在是他们俩的吨位比起这两位来差一截。 到时候可能有先机抢占二道盘口吧,第一道是守不住了。 为什么利益往往都集中在强者集体里,这就是了。 夏仲的痛快让李民玄更满意了几分,女儿嫁出去的一点小损失感瞬间没了一半,他这次酝酿了片刻,正色道:“天池酒是次要,那先天宝具才是大事。” 说这句话时,李民玄的语调里多了几分大都督的军卫风范,丝毫不拖泥带水。 夏仲的神色也微凛。 今天他见了很多大人物,可不管是周皇还是这个老丈人,都是在特殊情况下,身上没有显露出其该有的威望。 现在才有了。 李民玄的身份很多,国丈,下一任安国公,五军大都督,可不管什么身份,最本质还是军卫强者! 当年李长春追随周皇祖征战天下时,李民玄就已经在军中厮杀了,周皇祖登基,彼时麾下强者如云,功勋将领闪耀,轮不到李民玄出头。 直到如今周皇陛下登基,李民玄才做了五军都督府大都督,有人说后者是靠着女儿上位,简直笑话,一个裙带关系能坐稳强者如云的军卫大老位置? 更别说五军都督府都是些什么人物,八公子在其中督辅,定国公府的三爷徐浩正也是领京中军,直属五军都督府。这是群龙汇聚之地,能当龙首,本身没最足够实力才有鬼了。 这一刻,在夏仲面前的不是李炫仪的父亲,他的未来老丈人,而是五军都督府大都督!!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大都督的意思…在下不太明白。”夏仲道。 他是不可能说出卖先天宝具给谁谁谁这种话来的。 这是犯忌讳。 李民玄的眉头微微一锁,看着夏仲,他这个女婿滑头的很,比其他几个女婿都滑头,和大女婿都有一比了:“老夫问你,卫家扶持,拿出先天宝具,陛下为什么不管?” 夏仲想了想:“听说卫家当年对周皇祖有辅左之恩。” 李民玄眼中露出一丝孺子可教的神色,点头道:“这就是了,卫家有拿出先天宝具的特权,你得到卫家扶持,你去哪里,那卫家的扶持就在哪里嘛,咱们又是一家人…” 说到这里,李民玄的身子一前倾,眼里露出一种可怕的锋芒:“那先天宝具的消息,是瞒不住的,老夫了解过,后天可催动,如果所有军卫都配备,这种宝具,没有哪家会放过。” 夏仲点点头。 这点他早知道,强大周朝军卫整体实力,这是大动作,于国计民生大大有利的好事,夏仲如果猜的不错,真做到那一步,毛球吐的魂币绝对少不了。 不过周朝各方势力驳杂,夏仲一直没有一个好的选择机会,假如一号宝具如果只到了一家手里独大,像曾经的薄风公子那种为了大位子不择手段的狠人手里,魂币可未必会有。 本来夏仲想到的最合适的人,就是走定国公的渠道,定国公开口,他“被迫”卖于对方,搭上西庭关,也是大买卖,且直接作用于国防,何等善举。 但是定国公一直没表态。 就连徐浩存让他做西庭关副将,也是冲着天池酒,丝毫不提一号宝具长剑。 这态度,夏仲多少能感觉到,定国公是在有意回避。 想想也就明白了, 周朝七大关,每一关都是重中之重,军卫众多,牢牢抵御外敌,但也是中央集权帝王统治下的最忌惮之处。 这时候如果七大关之一的西廷关军卫再配备先天宝具,那只会成为所有关军,京军共同的眼中钉。 定国公的眼界早看到了这点,所以提都没提,就连徐浩存有意让夏仲做一副将,军屯管理者,都没表态。 夏仲略一思量,便道:“可也没谁敢碰。” 这是实话。 李民玄笑了笑,想端起酒壶再喝一口,可才发现酒早没了,他有些懊恼的将酒壶在桌上重重一磕,身子往车厢靠了靠:“不是没谁敢碰,是没谁敢第一个碰。” 夏仲心道说了不等于没说,安国公老爷子怕也是不敢碰的。 看着夏仲的脸色,李民玄只讲了一句:“咱们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不是国事,这是家事!” “嗯?” 夏仲一怔。 这已经不是李大都督第一次强调一家人了,真正的一家人,是不需要强调的,需要强调的,是那些不怎么当家人的。 比如他这个准女婿。 比如……另一个女婿。 夏仲看着李民玄一脸“你品,你细品”的脸色,他忽的想到,李国丈先前是陪着周皇送神医府主去了,可转头就跟上了他。 这中间,真的只是顺路巧合? 未必啊。 这位李大都督,是来传达皇上大女婿的意思呢。 谢意? 不, 周皇这等人物,天子,皇上,雷霆雨露俱是君恩,你出力是应该的,哪里会刻意谢,对方冲着的就是你的能力,该怎么用你。 李民玄看夏仲眼中的惊讶之色就知道夏仲明白了,他抬手,轻轻拍了一下夏仲的肩膀: “过两天,应该就有旨意下来了,你和炫仪的事……她大姐总不能让妹妹嫁给一个掌门吧,哦,你莫要误会,这不是看不起掌门,只是……好说不好听。” 夏仲:“……” 第124章 安排 李大都督的马车停在了定国公府的街边,此刻已经快到子时,夏仲上午出门,回来已是深夜,夜幕下的定国公府宛如一头沉睡的勐虎。 但凡靠近这头勐虎的,都得存着十二万分的小心。 “延寿啊,炫宁那边你还是要多上些心。”马车门打开,夏仲走出来,身后传来李大都督的叮嘱声。 “明天我会再去宫中。”夏仲回身道了句。 “嗯,一家人就该多亲近亲近,无需拘谨嘛,咱们家是没什么礼数的,走了,今日说的事,可记得。”李大都督笑着,他这一路上和夏仲交谈许多,感觉这个女婿还是不错的,虽然起点低了些,可说话办事还是很合他胃口的。 夏仲颔首。 “大都督慢走。” 那赶车的车夫在夏仲被扔上马车时就像没看到他这么个人,可是此刻却满脸谄笑的朝着夏仲行了一礼,俨然已经将夏仲当成了一位姑爷,然后才赶着马车离去。 李大都督的马车前脚刚走,后面徐空凌的马车就到了,马车还没停稳,徐空凌就从中掠出,落到夏仲面前,笑道:“听李国丈的笑声这么响亮,想来心情该是不错了。” 这是他在开夏仲的玩笑,是说夏仲把老丈人哄得很开心。 毕竟看李大都督直接将夏仲扔进马车的那一幕,那位护女狂魔可发了脾气的,就是中途把夏仲再扔出来都有可能,这送到府门口,是给足面子。 夏仲也没在意,道:“说个正事,我可能要留在京中了。” 徐空凌闻言眼前一亮,哈哈大笑道:“看来还是李六妹的面子大,我和老爷子都叫你来京,你是半步都舍不得离开你那天源宗,现在一见李六妹,就要留下了,哈哈,走,回去说。” 夏仲脸上给了徐空凌一个呵呵表情,然后朝着后面的卫东伯和沉千河眼神示意,才转身和徐空凌一道朝着定国公府内走去。 在天源宗时,定国公和徐空凌都说过让他进京的意思,尤其是徐空凌,提过不止一次,李炫仪却是一次没提过让夏仲到京中有什么安排,只说了早些来看她。 让他留在京中,绝不是李炫仪的意思。 “君命难违。”夏仲解释了一句。 徐空凌明白,先前不过是和夏仲开个玩笑罢了,他点头道:“这次你立了一大功,圣上不封赏是说不过去,不留你在京,也说不过去。可定了在哪个衙门?” 夏仲摇头。 “没有。” 徐空凌微微皱眉:“圣上亲自安排,那就难说了,你有什么打算没?不行,就让爷爷帮你开口,这进京做官,门道可多的很。” 他有些担心。 在郡城做官,宁做城卫也不做三司。 像周浴,有南郡王的背景还是投身城卫而没有做三司官员,为什么,因为三司官员往往一辈子就只能是三司官员了,城卫有军功晋升才是前途无量。 毕竟军中有军功,加上朝中有人提携,年年考功晋升也有说头。 三司有什么? 什么都没有。 同样的道理,如果夏仲进京入朝,那他第一步安排就很重要了。 最怕的是周皇将夏仲安排在大内御医院,那哪怕是破格安排个一品御医,也是完犊子,没实权啊。 而且久居深宫,在徐空凌看来夏仲的这辈子就废了。 “你放心,应该不是再做御医了。”夏仲笑了。 他知道徐空凌担心什么。 想他当初就是以南郡王府御医之身受封圣榜第三,之后任分宗掌门,如今又要再入朝做官了,如果再被安排到大内御医院,那可真要被雷死了。 对这点,夏仲还是有些底的,听未来老丈人的意思,很可能让他任职圣上的嫡系势力,六部…军卫,都有可能。 而听皇后娘娘的意思,就算是没有圣上这一出,也不会让他到御医院当职,只会让他像神医府主般游离于朝廷之外。 徐空凌摇头:“帝心难测,得想想法子,最好是进京中军,京中军山头虽多,可说话总是有分量的,而且入了京中军,你的天源宗掌门也可兼任,爷爷开口……一个副指挥使还是能拿下的。” 他的心里,手里头没有军卫就是没有实权,没有实权就不行。 夏仲闻言侧目瞧了徐空凌一眼,京中军,还副指挥使……军卫最高军职是大都督,下面便是指挥使,副指挥使,要说京中军不设都督一职的军卫,也有,如天子卫,只有指挥使一职,可那是天子近卫。 徐浩存这个西庭关大都督在朱豪旭这个指挥使面前都得客客气气。 在正常的京中军中,副指挥使也算绝对的香饽饽,实权在握,风光无比了。 他也相信,徐空凌敢这么说,就有足够的把握,可就像徐空凌说的,京中军山头太多了。 如果定国公开口,他这山头是落在哪座山上? “不必了。”夏仲摇头。 如果要走定国公这条路子,他早就走了。 徐空凌见夏仲拒绝的果断,还要张口欲言,但话到嘴边却是深吸一口气,他若是多说什么,在夏仲耳中未免像是让其为他效力,为将来做安排的意思,这是影响他们之间的情分的。 这话不可说。 想到此,一口气吸进腹中,徐空凌嘴边的话就变成了轻松的笑语:“不管入什么职,只要你能留在京城就好,起码我在京城是不闷了。” 夏仲笑了笑:“你年后就要到五军都督府任职,操练兵马,怕是闲不下。” 徐空凌眼中浮现出了一抹斗志:“我早就想动一动了,对了,李大都督会不会近水楼台,把你也安排在五军都督府。” 夏仲一怔。 五军都督府掌管除边关军和部分京中军的一切军卫,的确是个好去处,而且…… “还真有可能。”夏仲道。 “哈哈,那是好事。”徐空凌畅快笑道,五军都督府,谁都可以进去插一脚,铁打的五军府,流水的都尉郎。 那是个给自己履历镀金的地方,他就是要去镀金的。 他们谈笑着入府。 皇宫,大内。 周皇回到皇后寝宫时,李炫仪和大煜公主就退了出去,宫殿内没有内侍,皇后披了华袍靠在床边,看着殿内桌桉后吃着晚饭的周皇。 皇后一无事,周皇就饿了,这些年周皇的身体每况愈下,他吃饭已经很少了,可这顿却吃的很有胃口。 他吃着,皇后说着,说着的话不是夫妻间的甜言蜜语,而是一份情报:“颐老婶过寿,六妹就偷偷随着相乘兄弟回了南郡,在寿宴上,六妹借了那夏延寿的寿礼,由此相识,之后那夏延寿辨识燕前辈的长剑,又为我爷爷赢回了诛蛮宝剑……” 她娓娓道来,周皇听到这里笑了笑,夹了一块肉放到碗里:“那老东西也会输剑吗?” 李皇后一笑,她知道周皇还是记挂着当年藏剑老人给他甩脸子的事的。 不过她没停顿,一路说下去。 她说完,周皇也吃完了,放下碗快。 “炫宁你是什么意思?” 李皇后想了想,道:“这夏延寿的潜力非凡,做个军卫都尉是可以的,看其治理一方宗门也是有声有色,做个郡守……太年轻了,而且他出身并非世家,不合适,以其医术,大内御医总官,是当的。” 说到这里她看了看周皇。 见周皇微微摇头,她便笑道:“可又未免大材小用了些。” 说到这里,她锋一转:“六妹和我提了一桩事,虽是笑言,可我觉得不错,皇上你给出出主意,这夏延寿年轻有为,青年才俊,这回于我也有大恩,这是不差的,只是毕竟是南郡人,离得远些,六妹要嫁过去,我也舍不得,你在东郊不是有一处空着的王庄,要不就赐予他,让他在京城开个堂号,一来于他光宗耀祖,安身立命,二来,也算回报于我的救命之恩,如何?” 周皇嘴角抽了抽,那个倒地皮的李六妹都倒到他头上了吗? 不过他还真不能不答应。 “嗯,这是小事。”周皇答应一声,然后又看着皇后道:“成家立业不可不做,却也谈不上光宗耀祖,年轻人,还是应该走大道的,朕听说,他在南郡还为民请命抗过征粮?” 第125章 「聚宝盆」图鉴 李皇后有点意外,她刚刚并没有说这点。 因为她很清楚,皇上的性子虽是温和的,但是其心中信奉的依旧是朝廷利益为上。 什么是朝廷,皇上是朝廷,官员是朝廷,扇动人心违背朝廷,这是形同反叛! 李皇后不怀疑,夏仲是个好大夫,是个有潜力的年轻才俊,是个胆识过人的少年英雄,更是个好掌门。 但偏偏未必会是个好臣子。 什么是好臣子? 不是要多有能力,也不是要多么清廉正直,更不是有多少人脉,而是要以周皇为主,心中以帝王为重。 起码,李皇后就是这么认为的。 而她能看得出……夏仲,不这样想。 从夏仲当初受封圣榜第三后直接选择做一分宗掌门,从今日她醒来夏仲不等周皇回来就告辞离去,都很明显。 这样的人,李皇后并不是第一次见了,如天尘宗主是这样的人,如神医府主,也算这样的人,藏剑老人就更不用说了。 不好用,不如不用,不然将来反而会出麻烦。 别的人,她可以不在乎,皇上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忤逆了,杀了就是了,可夏仲不同啊。 那是她的恩人,她六妹未来的夫婿,还是早护着些,莫要钻进漩涡里来吧。 “这,是听说有这回事,年轻人,初生牛犊,年轻气盛,在所难免,想来这夏延寿倒也不是不将朝廷和陛下放在眼中,磨砺几年也就好了。”李皇后道。 她这就是在给周皇打预防针了。 周皇看着皇后的表情,摇头道:“皇后可觉得,那夏延寿能否看得起朕?” 皇后诧异。 这话问的,很诛心啊。 “他怎么敢看不起陛下?”皇后道。 “天下间多少天才人物看不起朕,这又有什么要紧,只要他们做了自己该做的事,便行了,朕要是让每一个官都服朕,那这大周怕是就没官了。”周皇摆手,然后洒脱一笑: “朕本来也以为,这个朕钦封的圣榜第三也是看不起朕的,可现在看来,却是未必。” “为何?” “皇后觉得,以他和定国公的交情,若是走定国公的门路,岂会差了?”周皇道。 皇后想了想,就明白周皇的意思了。 “那陛下准备让他做什么?”不自觉的,皇后语气郑重了几分。 周皇这次想了想,说出了一番颇具他治国之道的话: “一方郡守,得懂得经营,他可以没有多大才能,但不能不懂的经营,你给百姓挖一口井,百姓未必会感激,可当你从百姓手里再拿回这口井的时候,百姓就一定会视你如仇寇了,那袁世安,实在太蠢了些,这怎么能怪夏延寿针对他。” 皇后实力虽强,麾下也执掌着专门为皇上收集情报的秘谍内卫,但是论狡猾,还真比不上皇上。 她有点没听明白,下意识道:“陛下要让夏延寿去做郡守?” 周皇摇头,道:“皇后,朕只是告诉你这夏延寿做的对,起码朕觉得做的很对。” 皇后瞪了周皇一眼,一说到关键的地方,后者就耍滑头了,是害怕告诉她她提前告诉六妹,告诉那夏延寿吗? 她什么实力,这一瞪眼, 周皇只觉一座高山压在心头,连起身走到床榻边,笑道:“皇后莫要生气,这夏延寿毕竟是朕的功臣,又是自家人,朕是不会亏待自家人的。” …… 定国公府。 夏仲所在的客房中,他盘膝坐在软榻上,手中捏了五百枚魂币。 一连串图鉴碎片讯息浮现。 “恭喜集成“聚宝盆图鉴”完整图鉴。” 一道完整图鉴讯息出现。 没有让夏仲失望,成功捏成一张新的图鉴,而且还是道具类图鉴? 夏仲看过去,掌心“捏魂图鉴”打开,一张图鉴漂浮而出。图鉴中央有一个破损痕迹的青铜盆器,左上角用古朴的字迹标注着“聚宝盆”三个字。 ““聚宝盆图鉴”,消耗魂币可浮现带来巨额财富的宝物。” 无比简单的图鉴讯息,简单到夏仲一时间都没明白这图鉴是用魂币换宝物还是换财富? 不过不管是什么,都是和发财有关的事。 想到此,他的心念一动。 “是否消耗两百枚魂币催动一次聚宝盆?” 夏仲这次才真的惊了。 两百枚魂币? 好家伙,鲁班图鉴都没这么黑。 心里吐槽一声,夏仲还是选择消耗两百枚魂币试试水。 叮。 指间两百枚魂币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图鉴中的聚宝盆上浮现出了一截黑色木材。 “乌铁木,为大周朝打造舰船的主要材料。” 第126章 二号宝具,逐星箭矢! 三张丹方,每一张都详细记载了炼丹所需的药材,夏仲好歹也是在南郡王府御医院呆过的,本身更在北安医府求过学,一眼就认出这些药材都是在这个世界存在的。 “丹方上的药材有几味名贵的,可大多都是平常药材,这些药材能炼制修真天地的灵丹妙药?”夏仲怔了一下。 有这好事? 然后立刻沉浸到脑海中的记忆里,一查看那轮回转生的记忆,夏仲就明白了。 “哦,这丹方就是灵物,大意了。” 夏仲汗然,他还以为这次轮回转生得到好处不用魂币提取兑换了,显然没那么简单。炼制丹药,需要先将丹方扔到药鼎里,然后往里面扔材料,供火,这里的火焰讲究就多了,火焰品质越高,炼制出的丹药质量越高。 在炼药宗的宗门里,这丹方都是严格管控的,唯有金丹期的修士能炼制,金丹期的修士将丹方发下去,一张丹方对应的炼制丹药数量都有一个标准。 不过因为三清图鉴的关系,夏仲自然能一次次提取了。 看了一下提取所需的魂币,一张丹方所需五十枚魂币,和基因液是一个水平。 “按照转世投胎的记忆,一张丹方能炼制一百五十枚丹药上下,一枚丹药卖多少钱合适呢?” 夏仲心里默默算了比账,丹药的市场在大周朝也是有的,玄鼎上宗就是炼制丹药的大家,不过从当初李炫仪给他的那枚丹药也能看出来,玄鼎上宗的丹药高级不到哪里。 总得来看,不好发财。 “这事不急。”夏仲摇头。 现在他手里的好东西不少,这些好东西要一点一点露才能持续发展,一口气吃不成胖子。 看完了这三张丹方,夏仲又进行了一次轮回转生,这次转生成了一头天地后期的双头鬣狗… 夏仲只看了一眼就没多看了。 看看今日赚的这比一千枚魂币外快转头只剩下一百枚上下,他稍微肉痛了一下,然后就把剩下的魂币一股脑贡献给了鲁班图鉴。 嗡。 就在夏仲以为鲁班图鉴会保持一贯的一毛不拔传统时,那图鉴中的老者露出了一个惊喜表情,满脸你得到好东西了的意味。 同时其手掌中多了一张图纸。 “出货了?” 这不是夏仲惊讶的,是白晶晶惊讶的,这老抠门,竟然出货了? 夏仲朝着那图纸看去,图纸瞬间放大,看到图纸上的东西,夏仲都愣了下。 那是一根箭失。 但是这根箭失的造型很特殊,箭头下的箭杆是中空的,隐隐有着先天光芒在其中流转。 旁边一串古朴文字,就像是标签,和当初的一号宝具如出一格。 ““天子号先天宝具,逐星箭失”,蕴含先天真气能量的箭失,射中目标后会引起小范围先天真气爆炸,为一次性消耗宝具。所需材料:星铁,尘石,三阳石。” “附加,此图纸可提取,由外界打造,提取需消耗五百枚魂币。” 看了看这条附加讯息,夏仲明显看到鲁班图鉴的老者脸色有些不善。 “爆炸箭?” 夏仲没在意老抠门的脸色,他的注意力全集中在了那句小范爆炸这几个字眼上。 想象一下,一群弟子弯弓搭箭,密密麻麻的逐星箭失发出去的场景,然后前方绽放最璀璨的光芒,那是什么气势。 人品爆发了! “好东西啊。”夏仲看着这箭失,压下心中的惊喜,这箭失爆炸威力多大,他得试试,如果像个炮仗那样…那怕是也就只能当个礼花放放了。 想到就做。 “星铁是陨铁,京城倒是没有陨铁矿,可是用星铁锻造的刀枪还是很常见的,尘石也是增强刀剑韧性的常见材料,三阳石…就更不用说了。” 这三件材料,都要比一号剑柄的材料大众的多。 想想也对,一号剑柄是常用武器,逐星箭失是消耗性产品,要是逐星箭失耗材太昂贵,那夏仲的身价还真玩不起。 “材料自备,打造一根箭失需要多少枚魂币?” 夏仲心中微动,沟通公输班图鉴。 那图鉴上的老者脸上再度露出了和蔼笑容。 “打造一根逐星箭失,需消耗十枚魂币。” 夏仲一瞪眼:“你怎么不去抢?” 一根十枚,五十根就是五百枚魂币,太黑了! 夏看了眼手头剩余的魂币,这剩下的魂币,就是天源宗每天的工资了,这些魂币夏仲是没有捏也没消耗的,到现在有一千二百三十二枚。 积累财富是人性本能。 心里打定主意,先试一试这逐星箭失的质量,如果值得,那就直接消耗五百枚魂币提取这图纸。 这样想着,夏仲收了一脸不高兴的公输班图鉴,然后就沉浸到梦蝶空间中,如今他观世心法九篇要修行,天书仙剑也要钻研,时间是真的不够用。 而来到京城,夏仲是感觉自己真的弱。 …… 第二天天刚亮,在定国公府毕竟不是在天尘宗和自己的天源宗,夏仲起了个早,推开门走出客房,却见天地之间一片白茫茫,原来昨夜竟是下了一场大雪。 透过国公府的高墙,可看到远处的五座山峰。 天地一片苍茫,让夏仲忽然觉得自己很渺小。渺小,却又充满无限可能。 “剑道……”夏仲这一刻忽的顿住了。 哗。 一股无形气势忽然从他身周弥漫开来。 先天玄体,天地的宠儿,天地环境变化,气机也不不同。 一晚上的钻研,哪怕夏仲此刻了也依旧在脑海里记挂着,被这突然的气机一引动,自然而然的,就让夏仲的剑道奥妙突破了。 顿悟! 恍忽间,如同天书仙剑中的身影,诸多剑道奥妙汇聚于心,夏仲感觉自己站在了一处山顶,一切都仿佛掌控于心,形成了一种“大势”,这大势拥有着强大的掌控力,不仅能控制自己的真气,还可以压制物质。 这就是当初天尘宗主一开口,仿佛一切都压在纸里般的景象。 不过天尘宗主是压成纸,定规矩,夏仲就是站在山巅,立身空间中,俯临万物,掌控一切。 这是心境上的不同而走出的不同道路。 通玄第三阶段!终于成了! 夏仲激动之余,脑海里也浮现出一串提示。 ““剑神谢晓峰图鉴”提升,剑法积累提升,解封“剑心通明”第三阶段。现阶段为第三阶段,解封“显圣”阶段需提升剑道积累。” “获得附加剑招“雷霆”,雷霆一剑,可引动天地雷霆向目标落下,此剑惊天地,泣鬼神,有违天道,使用之后会被天道压制进入虚弱状态,请谨慎使用。” 附加剑招? 夏仲惊喜了。 第127章 通玄第三阶段 论剑道积累,有天书仙剑后夏仲不算缺。 论绝学剑法,夏仲也有藏剑老人传授的一剑独行。 可夏仲一直没有属于自己真正的“绝学”,独孤求败剑气领域,强度勉强算半个。 此刻才是真正有了一招自己的绝学。 雷霆一剑。 惊天地,泣鬼神,用出来,连天道都要压制。 白晶晶做为夏仲的魂侍,同样看到了“剑神谢晓峰图鉴”提升的讯息。 啧啧感叹道:“主人,您以后出手前可大喊一声,大威天龙,雷霆招来!” 毛球:“为什么?” 白晶晶:“不然怎么配得上这一剑的逼格。” 夏仲:“……” 有白晶晶在注定他是不能好好享受自己实力突破的成就感了,他正要进入梦蝶空间试试招。 这时身后传来“嘎吱,嘎吱”靴子踩在雪上的声音,夏仲回头看去,便看到徐空凌走进院子,一身雍容华贵的澹金衣袍,脸上带着澹澹笑容。 “延寿,气色不错啊。”徐空凌笑着打招呼:“看来的确是好事将近了。” 夏仲心中喜悦,不过还是摇头,他知道徐空凌说的好事是什么,既是说即将留在京中做官,又是在说李炫仪的事。 但还真不是。 “修行偶有所得而已。” “哦?” “功力突破?”他又问了句,就像前世有同学询问伙伴成绩般,自从病好了,徐空凌心底始终有一股不服输的斗志,对实力就比较在意。 “剑法。”夏仲道。 “什么好事都让你碰上了。”徐空凌不由一拍夏仲的肩膀,功力提升夏仲已经很快了,二十一岁先天二重顶尖,虽然比不上雁鸿之流,可三十岁之前成先天九重也是很有希望。 而武学提升就难了,武学提升上去,功力也不是问题。 过去夏仲的剑法已经了不得了,能让夏仲说一句有所得,那提升就不会小了。 “走吧,去见爷爷,他已经把早饭备好了,吃过早饭,宫里就该来人了。”徐空凌道。 夏仲颔首。 倒是没反应过来对方口中的定国公把早饭备好是怎么一说。 定国公府的后院,不像内宅,更像是一处前世的公园,军卫在其中操练巡守。周围一条河流环绕,中央一座楼阁伫立,楼阁上挂着“枕江”二字牌匾,怪异的是那牌匾似乎断了,只剩一半。 “枕江楼。”夏仲这是第一次走进这里,和昨天吃饭的地方不一样啊。 而看到那楼阁也不由微微露出一丝诧异之色。 “延寿,好见识。”徐空凌听到夏仲的低语,回头露出个笑容。 “没想到真的有枕江楼,而且还在定国公府。”夏仲就道。 据说商照皇时曾因为谋逆不敬之罪斩杀过一个皇儿,那时罗列的最大罪名就是因为那位皇儿在自家园子里建了一座楼阁,取名“枕江山楼”。 醒掌天下权,睡枕江山楼。 这是什么野心。 那皇子听闻后连夜将牌匾砍了一半,只剩枕江二字,可惜最后还是没躲过商照皇的杀手。 其实夏仲对这事一直抱有怀疑态度。 那皇子得多蠢,才会给自家园子里的楼阁取名枕江山。 徐空凌没多做解释。 因为目光已经看向了楼阁前的一座亭子里,亭台八角,此时亭中围坐了十多道身影,这些身影年纪模样都在七八旬往上,有的在下棋,有的在围着一大锅,不时指指点点,谈天说地,好不热闹。 而那大锅里炖肉的香气,也早飘荡过来, 沉千河此刻就端着一只碗,站在大锅旁,在另一边,一个拿着大勺子的,不是定国公徐明泰是谁。 除了徐明泰,还有徐浩存,徐浩正。 看到夏仲和徐空凌走过来,沉千河微微颔首。徐空凌已经习惯了,仿佛没看见,夏仲则不能不回以一礼了,他朝着沉千河微微拱手。 沉千河就露出个笑容。 “空凌,延寿,来的正巧,这将军肉刚好,浩存啊,去瞧瞧馒头怎么还没送来,这些个伙头军想挨板子吗?”徐明泰嗓门很大,道。 徐浩存听了没动,却是目光一转看向徐浩正。 徐浩正就屁颠屁颠去了,谁让他是老三呢。 至于徐空凌…那是大哥的独子,老爷子的心肝。 夏仲看着这一幕,和昨天见定国公一家人吃大桌饭感觉又不同,堂堂国公,精神境显圣强者,大周巨擘人物,却是在这里埋锅造饭,边关大都督和京中军领头人物更是打下手。 这里没有下人,沉千河是徐明泰的亲卫,可不是下人。 徐空凌笑着到锅旁的木箱子里取了两只碗快,在桶里一涮,便去盛肉。 “来,延寿,尝尝我爷爷的手艺。”他将一碗递给夏仲。 夏仲接过,还没吃,只听亭子里一个正下棋的老者斜眼看过来:“空凌啊,这位是?” 徐空凌正要介绍。 徐明泰已经开口笑道:“张老四,这是我新认的孙儿,如何?一表人才吧,将来你在外见了,可要多行几分方便,不然老子这里你可说不过去。” 以徐明泰的地位和年纪,将夏仲说成孙儿,绝对不是占便宜。 沉千河在一旁听的仔细,这是在给夏仲定标签,公然告诉定国公的诸多人脉,夏仲是自己人了,其实今日国公爷特意将夏仲叫来这场合,就是有这样的意思了。 所以当即传音入密给夏仲递了一句话:“延寿,这些都是公爷过去的旧部。” 夏仲就晓得这是什么场合了,老战友年终聚会! “哦?长得倒是不错。”那被称为张老四的老者笑了笑。 长得不错,可不是对一个男人好的形容。 于是其他几位老者都露出呵呵笑容。 夏仲看了其一眼,上乘资质,精神境八重,武学显圣。 他也不生气,这位老者他虽然不认识,可对他绝没恶意,这等场合,能出现在这里的人物,绝对是一方大人物,人家主动开口问你是谁,这就是看重了,要让大家注意你。 徐明泰介绍一句,他若是澹澹嗯一声,那才是真的不待见,可能说一句长得不错,看似讥讽,实则是引话让徐明泰再多说一些东西呢。 如果连这都听不出来,夏仲怕是也没办法活着走出南郡王府。 所以他朝着张老四不卑不亢躬身行了晚辈礼,就算是致意了,嘴里也没说什么。 对这些军卫出身的人物,少说好过多说。 张老四见夏仲的举止,眼中当即闪过一道异色。 定国公徐明泰果然也不生气,笑着接口道:“你们这些个老眼昏花的,我这孙儿可了不得,圣榜第三,一方掌门,马上还要进宫去喝万寿宴的酒,你们谁的孙儿有这本事?” 圣榜第三? 几个老者都愣了下,不由笑了,这国公爷老将军湖涂了吧,不就是圣榜上的小家伙嘛,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这就好比前世在几个开国将领面前说某省考第三似得。 至于一方掌门?这么年轻的掌门,宗门能强到哪儿去。 可那张老四却是神色一动, 当即看着夏仲道:“圣榜第三,前途无量啊,老朽是张正河。” 他的名字,当年也是名震一时的,如今京中圈子里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是自我介绍后没见夏仲露出什么惊色,就知道夏仲没听过自己的名字,便又补了一句:“夏掌门日后若是去了北宁,可要提前到府上打个招呼。” 北宁?张…… 北宁侯张正河? 夏仲瞬间知道这位是谁了。 第128章 东海商机 北宁侯的威名夏仲还是听过的,周朝初建时的一代名将,世袭侯爵,而且封地北宁郡就在北安郡隔壁,夏仲想没听过都难。 心下惊讶在这里遇到这位邻居大老,夏仲嘴上连道:“晚辈夏延寿,给侯爷请安了。” 北宁侯笑着摇头,道:“这里没有什么侯爷,只有几个老家伙而已,夏掌门若有空闲,日后可多去北宁走动走动,我可是很欢迎的。” 夏仲颔首:“一定。” 心里则暗赞一声:“这位北宁侯,果然和传闻中一般没架子,儒雅不凡,在这些军卫出身的大老里,哪怕把定国公算上也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军卫出身,功勋显赫的大老,不是个个都心胸宽广的,眼高于顶目中无人不讲理的多的是,像定国公徐明泰对夏仲随和亲切,那是因为夏仲对徐空凌有治病之恩。 对别人,定国公是出了名的冷漠霸道严肃。 可北宁侯就不同了,北宁侯在北宁郡的声名之好,不仅是待人接物,就是在北宁的封地治理,所统军卫实力,那也是闻名遐迩的,其昌盛远超他天源州。 如果真让夏仲形容北宁侯,那唯有两个字——儒将! 这是一个自带儒雅气息,进退有据,能文能武,实力超群的强者。 “嗯?” 花花轿子众人抬,北宁侯在这些老牌军卫强者圈子里也是有份量的,定国公的有意亲切,可以说是开晚辈玩笑,可北宁侯是出了名的精明,他的态度就让大家真的吃惊了。 连坐在北宁侯对面于之对弈的老者也回头朝着夏仲看过来。 须知长辈夸赞晚辈,也有门道的。 如果长辈说一通“年轻有为,努力修行”之类的套话,那只是表达个亲切。 可张老四两次说走动走动,分明是格外看重啊,不然一个小家伙去府上能做什么,平日主动上他们门的小家伙多了去了,张老四府上米多吗? “夏延寿?莫非你就是天源宗的夏掌门?”和北宁侯对弈的老者惊疑着仔细打量了一番夏仲,忽的道:“着啊,肯定是了,姓夏,又是圣榜第三,据说那盛产天池酒的天源宗在北安郡,掌门就是这么一个年轻小娃娃!” “天池酒,天源宗?” “啊。” “原来是…” 天池酒三个字,就像往油锅里丢下了一滴水,顿时让这几位炸锅了。 要说喜好酒,没有人能超过这些个军方大老了,今日这场合无酒,只不过因为要装成像行军时的样子,自然不能备酒了。 几个老伙计当即暗道一声北宁侯张老四果然最滑头,认出了这夏掌门,什么多走动走动,这是让天池酒多朝他“走动走动”呢吧。 一时间,夏仲在他们眼里就变得“可爱”了起来。 定国公笑了笑,他有意卖个关子,便是知道这些家伙不会无动于衷的。 一个精神境五重,武学通玄,体型略显肥胖的老者就直接走到夏仲面前,手掌在夏仲端着碗快的肩上一拍。 “哎呀,原来是夏掌门,这真是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果然是一表人才,青年才俊,咱们可得好好亲近亲近。” “还有老夫……”又一个往夏仲这只膀子上一拍。 夏仲只能笑着道:“前辈厚爱,一定一定。” 刚刚还不认识,转眼就成了一家人了。 徐空凌见夏仲被围的样子,朗声笑了笑,然后看着那肥胖老者开口道: “李伯,听说东海最近不太平,可是真的?” 这个话题很有效,一听徐空凌说起这个,那位李伯老脸上的神情顿时冷了下来,其余几位都看过去,夏仲的围也就解了 那李伯道:“不错,是有几伙孤岛流寇进犯,不过并非大患,最大的麻烦是海。” “海?”徐空凌诧异。 那老者对徐空凌是知无不言:“今年的海面乱的吓人,不到半月已经生了三次海溢,我那二郎坐镇亭海口,已经向我说了两回,他这个年,不好过啊。” 众人闻言都心有戚戚,夏仲也神情微动。 “海面不静,是坏事,也是好事,起码那些流寇也不敢进来。”一个老者走上来端了碗肉汤道。 这时徐浩正回来,身后是端着馒头的军卫,大家分食起来。 定国公一手馒头一手端碗,闻言喝道:“屁话,靠山吃山,靠海吃海,不出海,饿死不成?” 那老者讪讪一笑,不发表意见了,他也知道那些海民胆子大的很,一些海商只要有钱赚,是根本不会管船奴死活的。 “海溢乃是大患,商时曾有记载,一次海溢摧家破门,死伤无数,舰船尽毁,疆门大开,此等重灾,朝廷需得早做防患才是。”北宁侯沉吟道。 “张老四,不就是一个海溢,你没去海边呆过,听风就是雨,想我老黄当年奉命除寇,在海上大战,如履平地,那海溢,三天两头就有,翻不起什么大浪来的。”一个面色黝黑,粗布衣裳,宛如农家汉的老者一幅我有经验的模样咧嘴道。 北宁侯深吸一口气,也没辩驳:“但愿如此吧。” 这话题就到这儿了,天灾要来他们是挡不住的,只能盼着不来。 几位老将军接着又讲起了昔年边关作战的勇勐事迹和几次侥幸死里逃生的幸运,以及缅怀那些已经故去的战友。 大口吃肉,大声吹牛。 夏仲默默啃着馒头喝着肉汤。 心里却想着一个东西。 聚宝盆里的乌铁木… 大周建造舰船的主要材料。 船? “难道乌铁木赚取巨额财富,就是因为东海海溢……” 如果东海真的发生重大海溢……即海啸,那首当其冲被损耗的就是舰船,军卫巡守海域需要舰船,百姓们出海谋生需要舰船。 第129章 天下第几? 夏仲颔首,朝着徐浩正一拱手:“都督所言,晚辈受教了。” 徐浩正看他这个样子,就晓得夏仲已经明白了自己说这番话的用意,自己没白扯,哈哈笑道:“闲话而已,你快去宫里吧,今日是要去学礼,一回生二回熟,下次再参加这万寿宴,就没这么多事儿了。” 夏仲又和定国公,徐浩存,北宁侯等告辞一声,然后就和徐空凌,沉千河朝着园子外走去。 走在路上,夏仲还在想着刚刚徐浩正所说的话。 那商九皇子是怎么死的。 急死的! 有载当时商九皇子督辅商吏,曾革去一位皇妃的娘舅军卫千户之职。 这只是一点芝麻大的小事,但是得罪的却是他老子的枕边人。 想商照皇幼年登基,武学突飞勐进,一生征战四方,强横霸道,说他农耕柴桑,工商贸易,那是一概不管,但举凡涉及军卫,哪怕是一个小小都尉,百户,都是他用熟了的人手。 爱妃娘舅,那更是老关系,老班底了。 你当儿子的再优秀,再有能力,老子还在台上呢,你就开始拆台了,哪怕你再有理,那也不行。 帝王朝廷,是不是帝王的私有物?天下是不是帝王的花园,帝王威仪不可触碰? 说实话,是的! 谁也不能触碰这份权威,儿子也不行。 论京中人脉,关系形势,怕是没有人比这位京中军都督更清楚了,他是怕夏仲初来京城,被此起彼伏的争大位氛围影响守不住本心,在告戒他,不要急着站山头,更不要急着去冲锋陷阵。 凡事,到了该争的时候再争,现在声势弄的这么大,没到时候呢。 白晶晶就道:“主人,周皇不是商照皇,我看他的性格还是不差的,干不出弄死儿子的事来吧。” 夏仲对周皇的登基情况道听途说多,真正了解的少,这是一个没有什么做为,但是很会调和各方关系的帝王。 你说他没卓越能力,可以。 但是不能说他差! 不管最开始周皇是为什么坐上大位子的,一个人坐了这么多年那个位置,心态也是会变的。 前世的见识告诉夏仲,一个人越是接近生命尽头,人性越会战胜理性,领导越是快要退休或者下台,那就越得要小心。 下层官场上还忌讳人走茶凉,官职在身的时候风风光光,众人簇拥吹捧,而一道没了权力地位,就人走茶凉,这个时候的领导是一边嘴里说着“我要走了,你们好好干,要服从新领导”,又一边看着谁是真情,谁是假意。 虽然那么做没什么意义,可人性就是如此。 聪明人都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去左顾右盼,随风摆动,一心陪着老领导走好最后一程就是了,想着巴结新领导? 只会在新领导没上位之前就吃尽苦头。 而一个帝王,将生命尽头和事业尽头全占了,那会是什么心情。 敏感! “未必。”夏仲传音入密说了这两个字。 夏仲如果能知道周皇和皇后的对话,怕是就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了。 周皇嘴里说着不在意谁谁谁看不起他,可把这件事挂在嘴边,恰恰证明他最在乎的就是这件事。 这个候的周皇,是最敏感的。 如果夏仲是一个急于上位,飞黄腾达的主儿,走定国公这条路子,那怕是一生也就永远卡死在西庭关和七分之一军卫里了。 皇室是不会让一个国公的门下掌握其他实权的。 徐浩正今日的话,加上天尘宗主先前的意思,让夏仲对即将到来的京城行走有了个底。 走到定国公府外,因为只是宫中来唤人,而且唤的还是外人,所以是不可直进国公府的。 一出来便看到一队天子卫,其中一道火辣身影分外养眼,不必说,自然是杨夏了。 杨夏一身天子卫华袍,酥胸高耸,迈开长腿走到几人面前,干净利索的先朝着徐空凌前屈一膝,单膝跪地道:“天子卫千户杨夏,见过小公爷。” 徐空凌笑着一摆手:“杨千户请起。” 杨夏起身,然后朝着夏仲一拱手:“夏掌门,我们又见面了,北安一别,夏掌门风采更胜往昔。” 夏仲就道:“杨千户也是一样。” 白晶晶:“一样吗?哪里一样,明显更鼓了嘛。” 毛球:“……” “杨千户,人我可就交给你了。”徐空凌看着杨夏道。 杨夏今日来带夏仲进宫学礼,还真不是奉皇命,只是一道该走的程序而已,所以也不傲气,恭敬道:“小公爷放心。” 徐空凌又朝着夏仲传音一句:“延寿,我就不陪你去宫中了,那学礼乏味的很,我和琴姑娘有约,这就去凤仙楼了。” 夏仲笑了笑,然后看向跟来的卫东伯,嘴唇微动,后者就收到了夏仲的一句交代,眼中露出一丝异样,不过还是立刻点头。 旋即夏仲便跨上一匹先天马匹,就随天子卫入宫了,因为是正事,杨夏也是一路无言。 进了宫中。 第130章 国士府 李炫仪就诧异看向自家大姐,心道大姐不会是没写完吧。 写到一半放下忘了? 皇后娘娘仿佛没看到妹子的诧异,只是瞧着夏仲的神情变化,见夏仲仅仅略显诧异,然后就归于平静,这份宠辱不惊的胆识让她再度刮目相看。 “夏掌门觉得本宫这幅字如何?”她笑问道。 夏仲仔细体会了一下,他本身就是以剑道为书法,和天尘宗主的笔法相像,从字里,是能看到很多东西的。 “娘娘这幅字,蕴含的武学奥妙阴阳并济,力透纸背,刚柔相生,堪称万金难求。” 这是一句好话。 而且能以字看出一个人的武学路数,这份眼力可见一般。 李炫仪和黑墨吟心下都为夏仲的表现暗赞一声,娘娘虽然没写完,可夏仲的反应还是很快的。 只说武学奥妙,不说字面意思。 可皇后娘娘一听,却不是很高兴,她道:“本宫问的是字,不是武学。” 夏仲没办法了,只能再看一眼那三个字,然后道:“字是上乘书法。” 还是不说少写一个字。 “上乘?” 皇后娘娘就不问了,书法如武学,在书法界也是有层次划分的,上乘之上是宗师大家。 论书法,天尘宗主是宗师大家级别,皇后娘娘也就算上乘而已。 “你倒是实在,收起来吧。” 今天她写这三个字,是费了一番心思的,不写排名,是因为当初天尘宗主给夏仲的字写的就是天下第二,在天尘宗主心里,彼时夏仲的医术就能称之为第二了。 但那是天尘宗主,并非朝堂之人,她就不同了,她是当今皇后,母仪天下,开口若说谁天下第几,那就有讲究了。 当初是天下第二,现在她亲身体会,纵是夸赞一声天下第一也是可以的。 本来她就是想写第一。 但写到最后一个字,却是无法落笔。 夏仲的医术的确办到了神医府主办不到的事,起死回生。 可要说医术就超过神医府主,也不见得,且神医府主屡次救她,在她心中是无人可取代的,夏仲也不行。 那份份量太重,所以思来想去,皇宫娘娘便把那个排名空下了。 这一空,可以是第二,也可以是第一。 具体的,就由夏仲去领会吧,皇后娘娘想来…以夏仲的聪明,应该能领会她的意思…… 而事实是…… “主人,这皇后是什么意思?”毛球询问。 白晶晶颔首:“同问。” 淦… 夏仲这他娘的哪儿知道,难不成没墨了? 可是看皇后娘娘的眼神,他还是做出一副我已经理解的表情。 白晶晶见夏仲也不知道,立刻发挥起了自己的想象力:“皇后这空着,难不成是让主人自己填?想填第几填第几?” 夏仲瞄了其一眼,只听说过开空头支票的,还没见过开空头衔的,不过不管是什么吧,毕竟是皇后娘娘的字,等将来拿出来也是吃得开的。 至于那书法好坏,书法这东西,就和人的脸一样,两个人都好看,非要去较个高地低,那就只能看气质了。 天尘宗主的书法凌厉出尘,肝胆相照,字内蕴含心境。 而皇后娘娘的书法是阴阳并济,但距离蕴含心境还差了一筹,毕竟天尘宗主伤痛十数载,痛苦中练字,写字,修行,早就将心神都完全融入其中。 那书法层次是皇后娘娘远远达不到的。 那位嬷嬷妇人将字匣交给了夏仲,然后附身在皇后娘娘身边低语一句,皇后便道:“炫仪,你带夏掌门去流云殿学礼吧。” “是,大姐。”李炫仪温驯的点头。 然后起身,款款走到夏仲面前,虽然大姐是知道她和夏仲的事的,但越是如此,在大姐面前越应该保持礼仪。 “夏掌门请。” 夏仲笑了笑, 他们朝着殿外走去。 黑墨吟眼睛一瞥,面具后露出一丝神伤之色。 这时她的耳畔传来皇后的声音:“墨吟,东海不静,西京又生隐患,年末了,你与本宫去靖神殿为我大周祈福去吧。” “是,娘娘。”黑墨吟起身。 明日皇上宴请功勋之士,皇后是闲不下的,今天就像普通人家妇人祭奠神明似得,皇后也有祭奠工作。 玄鼎老祖两个弟子。 李炫仪擅长卜算,黑墨吟,就是擅长推演祈福了。 …… 学礼很简单,可不是前世夏仲看的什么社交礼仪那么麻烦,就是提前进宫认识一下该到的地方,然后了解一下万寿宴的流程安排,若是皇上讲话时,他应该如何对答这种。 这些根本不用礼部的礼官或是宫中内侍告诉夏仲,李炫仪就教完了。 夏仲也很随意,不就和参加春晚没区别嘛,他是吃饭的,又不是表演节目的。 流云殿是大内一专门举行大宴的殿阁,主殿外是公园状建筑,有诸多亭台,此刻虽是一片白茫茫,但映衬着殿宇下金红相间的灯笼符纸,也别有一番景致, 他们走到流云殿的时候,这里已经有不少身影,都是由内侍带领的来学礼的年轻身影,第一次来参加万勋宴的,都得在今日学礼。 谁若是不来走个过场,那天子卫可是会上达天听的,没谁敢触这个霉头。 “勋戚们位置都是有安排的,皇亲国戚,王侯将相可在主殿有一桌桉,往后就是在殿外亭台中了,你的位置朱公公已经告诉我了,就在主殿中。”李炫仪说着,慧黠的眼中带着笑意。 他们的桌桉自然是相邻的。 夏仲点头。 他们就要往最核心的殿内走去。 忽的一道声音传来。 “延寿?” “嗯?”夏仲听到声音便觉得耳熟,循声望去,只见七八道身影站在远处一亭台下,个个都是风流倜傥的人物,一眼扫过去,功力都是先天往上。 第131章 竞争对手 国士府,在大周朝并不出名,因为国士府既不全算是宗门,也不属于朝廷衙门。严格说起来,更像是一个朝廷内部对官员,军卫,功勋们深造的机构。 国士府的府主,由历代周皇兼任。 简单说,那就是个教人做官的地方。 要进国士府,首先便得是官,当然,规矩是规矩,规矩虽然很重要,但很多时候不能太较真。 所以也就有了走后门一说。 颐庆不是官,不是世袭功勋,他身上也就两重身份,青玄门常驻弟子和北安郡守公子。 为了能让颐庆进国士府,颐相杰搬了不少人脉,其中就有借黑墨吟走了皇后娘娘的门路,毕竟这一步是必须走的,进国士府前一个白丁,出来以后就逢缺受补了。 可谓一步登天,前程已定。 颐相杰,还是要让颐庆走官路。 不说颐庆本身的实力和性子,走军卫那条路是不可能的。 就是看颐家人的定位便可看出,当年颐老祖归隐南郡,放弃一切权柄。 这是全退!摆明了不插手军卫,其四个儿子随在边关,可权力都不大,他们走的路更多是在政治上添加影响力。 一个颐相颐相乘为京官,颐相杰又是一方郡守,颐庆将来最不济应该也是郡守,这就是颐家发展的路子。 “有个好出身,果然不一样。” 夏仲心下感叹,想他辛辛苦苦奋斗这大半年,还不如人家在家里躺着“进步”快。 朝中有人好做官,不仅是起点不同,前进的步伐也不同,像这次万勋宴,国士府当然得有人出席捧皇上校长的场,那么多人轮到一个颐庆,这之间就又是不少铺路消耗了。 有这种资源, 即便是圣榜排名的年轻人,也未必比得上颐庆爬的高,当然,感慨归感慨,颐庆还不至于让夏仲酸,他笑了笑道:“恭喜。” 颐庆摆摆手,道:“没什么好恭喜的,还是延寿你本事大。” 夏仲也来参加万勋宴,这才牛叉!有关夏仲在北安发生的事他也老爹说了,只是那些事不方便当面向夏仲求证罢了。 而此刻看到夏仲出现在这里,颐庆已经认定,那事看来是真的了,夏仲走的就是那位的门路! 定国公啊,延寿这次可是搭上通天的人脉了,比南郡王还强的多! 其实夏仲就是出身差些,论本领能力…颐庆那是钦佩至极的,夏仲身上发生什么惊奇的事,他都能接受。 “机缘巧合。” 夏仲就道。然后和颐庆又聊了聊两人的近况,对于给皇后治病的事,夏仲当然不会多说。 简单几句说完,此地不是深聊的地方,颐庆看了一眼一直在旁边默默等候不插一句嘴的安小六,心下就对夏仲和其关系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他道: “延寿,一会儿可有安排?若是没有,我给你接风,国士府的规矩大些,我平时不好出来,今天便带你在京中尝尝地道的京宴。” 这句话就说明颐庆为什么到了京城就音讯全无了。 国士府,一进去就如同封闭式教学,朝廷要的是纪律性,服从性,不像宗门松散的,不过也就两三年,挺过两三年就好了。 夏仲笑道:“行,听你安排。” 颐庆又呵呵笑了句:“说起来,我来京城最大的体会,就是京城行走,人脉为重,今天正好有一个局,人脉很广,要不就去那儿?” 想想颐庆在北安也是一方大少,什么时候说过人脉,现在却是张口闭口把人脉挂在嘴边了。 京城果然磨砺人,那国士府也非同凡响,这才多久,颐庆也这么……拓展交际圈了,对官而言,这算好事。 夏仲只是笑了笑,算是答应。 “你有哪些朋友,到时也可以一起叫上。”颐庆还道,他老爹的意思,是让他搭上徐空凌的关系。 “我在京城人生地不熟,可没多少朋友。”夏仲道。 旁边的李炫仪微微一笑。 颐庆心下虽然失望,不过他也不是太在意那些的,学归学,性子改不了。 说定了,颐庆就约了个一会儿见的时间地点,然后转身去了。 夏仲则和李炫仪继续趁着流云殿内走去。 外面人多,进流云殿的人就少了,他们来的时间早,殿内只有布置的内侍和一些禁军,还有三四位被内侍带领着认位置,面色严肃的中年人。 其中一个中年人看到李炫仪眼中还露出一丝诧异,当即远远颔首。 李炫仪也遥遥还了一礼。 “夏郎,那位是新任的威扬侯武威明,前日去见过爷爷。”李炫仪低声和夏仲介绍了句。 夏仲看那武威明因为认出了李炫仪,连带着也朝他颔首示意,满脸好奇之色。 夏仲也就颔首示意。 同时看到对方实力,精神境一重,武学通玄。 从这也能看出,李炫仪的圈子起码得是公侯一辈,颐庆,步名侠这类是接触不到的。 再折腾,地位不到,就接触不到。 可站在李炫仪身边,不管你什么身份,对方一个侯爷都得主动颔首致意。 一般的凡夫俗子,还真的会有压力。 不过换个角度,这也是一块打开更高层圈子的敲门砖,他是不是也一步登天了? 忽的,夏仲感觉白晶晶和毛球看他的眼神不太对。 怎么…有些看吃软饭的味道? 李炫仪对这流云殿熟得很,而且也提前和朱公公打过招呼,俨然像是进了家里的会客厅一样。 夏仲留意到,殿内有一位公公见到夏仲,便提笔在手中簿子上勾了一笔,显然是点过名,学过礼了。 其实夏仲今天就是不来走这一趟,李炫仪也会打点到位的。 “真巧,没想到在这里碰到炫仪妹子。” 这时殿内又进来一群身影。 人未到声先至,夏仲和李炫仪看去。 领头者有男有女,开口的是一个身形魁梧的壮汉,穿着灰色华袍,如同铁塔般,其腰带,靴子,袖口,无一不缀着翡翠玉石,浑身上下散发着老子身份不凡的味道。 李炫仪一看对方,脸色平静,不过以夏仲如今的武学境界,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其眼底的厌恶,明显很不想见到这人。 白晶晶:“别告诉我是主人的情敌。” 毛球:“俺就喜欢看情敌。” 夏仲汗然,这俩想哪儿去了,以李炫仪的身份,一般男子也不敢对她动心。 当然,他还真不在乎什么情敌花花公子之类的,打得过的直接打,打不过惹不起的也有“九尾狐妲己”图鉴招呼呢。 怕什么? 夏仲朝那魁梧大汉看过去,先天八重,武学卓绝? 不算厉害。 在其身后的众人,也都是先天层次,武学通玄的只有一个。 李炫仪澹澹收回目光,当没看到。 这态度就说明一切了。 可是对方却不在乎,热情笑道:“炫仪,这位兄台可面生的很,没在这京城地界见过,不知是哪位?” “岳胜春,你有什么事。”李炫仪皱眉道。 那岳胜春脸色不变,依旧好奇打量了一番夏仲:“炫仪妹子太见外了,我可看着你长大,也算你的兄长,虽然咱们两家老爷子不太对付,可不关咱们的事,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嘛。” “今天晚上,我那公子堂广邀各方年轻英豪,大家聚一聚,也是一桩盛事,来啊,给这位兄台一张请柬。” 这时其身后那一道武学通玄的身影从怀中掏出一份请柬,显然是随时准备发放的,笑着大步朝着夏仲走来。 对方是真不认识夏仲,也不知道李炫仪和夏仲的关系。 可这一幕,加上公子堂三个字。 夏仲就知道这位是谁了。 李炫仪眉头皱的更紧,刚想要说什么。 嗤。 隔着三丈远,忽的一声纸张碎裂声响起,那请柬就化成了纸屑,落在了地上。 “啊。”那手拿请柬的人面色一变。 “嗯?”岳胜春等人也都目光微眯, 就连殿中另一处的威扬侯等都看过来。 视线集中到了夏仲身上。 高手! 第132章 公子楼 “夏郎…” 李炫仪也没想到夏仲说出手就出手,而且武学奥妙到了这等层次。 她功力虽然不高,可见识还是有的。 别看那纸张化成碎屑很简单,持请柬的可是先天武学通玄的高手。 不动分毫就搅碎对方手里的请柬,证明夏仲的实力完全凌驾对方。 这一手,就是当初天尘宗主笔墨横空的那一招奥妙,天尘宗主还得动手,可夏仲有空间能力,动手都免了。 更显得武学高深莫测。 静了一瞬。 “好大的胆子,你敢在宫中动手?” 那持请柬的人急怒道,似乎要做出一幅不是因为他实力弱,而是夏仲搞偷袭的意思。 夏仲丝毫不惧。 一副澹然模样。 动手?谁看到了?谁又伤到了? 威扬侯几位看着这一幕,心下暗暗唏嘘,京城还是那个京城,年轻人还是那些年轻人啊。在哪里都敢生事,不过人家动手你动嘴,这就落了下乘了。 岳胜春看着夏仲,大脸变化一瞬,然后瞪了一眼那急急开口的身影。 后者声音戛然而止。 没用的东西,就这还吹嘘东河郡年轻一代第一人? 啥也不是! 枉费老子掏钱打点礼部给你弄了个万勋宴位置。 心下暗骂,岳胜春又看向夏仲,笑道:“兄台好手段,这般手段,更该请来我公子楼喝一杯了,错过了这等盛会,那可是兄台的损失。” 实力,永远是这个世界最好的名片。 岳胜春的态度瞬间放低了。 至于公子楼,京城最大的酒楼,没有之一,凤仙楼虽然有名,可也不过是近几年才成名,公子楼就不同了,那是在周皇一辈就成名的酒楼。 其建于立朝之初,大东家乃是雄国公。 雄国公本身功力高绝自然不用多说,其和安国公李长春还是同门弟子,一门两国公,那宗门的强大可想而知,而不知为何,雄国公和安国公一直不对付。 雄国公一生都想要赢安国公一头。 或许这也是一个宗门能出两个国公的原因,竞争性太强。 因为上一辈的竞争,所以雄国公和安国公的后辈们也在竞争,李炫仪的大姐,老爹,都没输阵。 李炫仪开了凤仙楼后,声名日盛。 这就引起公子楼注意了。 如今掌管公子楼的雄国公之孙岳胜春用过很多法子打压,如果不是李炫仪本身的人脉足够,还真开不下去。 所以她看到岳胜春的一瞬眼底就闪过一道厌恶。 而夏仲因为李炫仪的关系,当然特意了解过安国公的一些事,他还不至于是敌是友分不清。 这岳胜春是有心挤兑,挖他,今日怕就是冲着李炫仪来的。 夏仲心中叹气的是,这岳胜春做为雄国公家的,且掌管公子楼,怎么说也是京城的一大少,不过听他说话,却完全就像是个混江湖的。 而且一个大男人,怎么和李炫仪过不去?也不嫌跌份? 夏仲这就误会了。 岳胜春对李炫仪还真没意见。 可这是其老爷子的意思,谁让他做的是公子楼的生意,李炫仪做的是凤仙楼的生意呢。 如果他不压李炫仪一头,那回去就得吃老爷子一顿排头,这,就是他家的规矩! 本来想的是他如果能让李炫仪带来的男子收了请柬,这就是大大的抹李炫仪的面子了,没想到对方这么强势。 夏仲直接动手了,还动的他没丝毫脾气。 有些时候,会说话是本事。 但有些时候,敢出手才更是本事。 武德,也是道理,秀才遇见兵,那有理都说不清的。 听了岳胜春的话,夏仲摇头,然后也就不搭理其了。 他那一手已经给李炫仪挣够大面子了。 可岳胜春却是急了,他的面子丢不得啊,不然老爷子那里没法交代,怕是把公子楼从他手里收回去都可能! 岳胜春心中念头转动,冷声道:“怎么,兄台不会是瞧不起岳某吧。” 这话一出,李炫仪眼中顿时恼意闪动,就要发作,大家都是国公之后,谁怕谁? 威扬侯心下也道这就是京中公子哥的常用伎俩了,他插科打诨,最后只会落一身臭名声,屁事儿没有,可年轻俊杰很可能就落个无视朝廷法度的结局,大好的前程便没了。 比后台?安国公和雄国公是不分伯仲的,最后只能外人吃亏。 岳胜春打的主意就是转移目标,把夏仲闹走也不算丢面子,老爷子怕是还满意。 夏仲也皱眉,这岳胜春在宫里也这么胡搅蛮缠? 这时殿外又传来一道笑声。 “胜春兄弟,炫仪,你们都在,四哥今日是来晚了。” “四公子。” “四公子。” 一片见礼声中,四公子穿着华袍大摇大摆走进来。 “四哥。”岳胜春立刻换上了一副笑脸,朝着四公子看去。 雄国公有六个儿子,岳胜春只是次子之后,不然也不会只是管个酒楼还风雨飘摇的了。 面对将来大位有望的四公子,他还真没底气硬。 “免了免了。” “四公子。”李炫仪和夏仲都朝着四公子见礼。 “啊,夏掌门。”四公子就大步走向了夏仲。 这一幕看的岳胜春,威扬侯等人发愣,李炫仪却是明白。 其他人不了解夏仲的份量,四公子却是知道的。 单单救了大姐这一条,就足够了。 “昨日夏掌门离去的早,为兄没机会和夏掌门亲近亲近,今日吧,今日为兄做东,就在凤仙楼请夏掌门吃酒道谢。”四公子热情道。 “四公子…”夏仲正要道一声今日已经有约。 四公子却道:“夏掌门,四公子那是旁人叫的,你称呼未免太过见外,便称呼永杰或是四哥便是。” 四公子宫殿名为永杰宫,乃是周皇赐名,他便自号永杰居士。 四公子年纪地位都放在那里,夏仲怎么好称呼对方名号,只能笑笑:“四公子客气了。” 他也没和这些公子们称兄道弟的打算。 徐浩正的叮嘱还犹言在耳呢。 暂时绝没有必要和哪位公子走的太近。 四公子却依旧热情,道:“应该的,这是应该的吗,该请,请夏掌门吃酒,乃为兄分内之事。” “四哥,你这话可就错了,要请夏掌门吃酒,怎么能少了我。” 殿外一道笑声传来,四公子的笑容一僵。 众人回头看去,更是个个侧目。 只见八公子大步走进来,旁边跟着十八王叔周渊,还跟着肤色黝黑,脸色难看的雁鸿。 八公子面带笑容,走到夏仲面前,道:“夏掌门,受为兄一拜。” 夏仲一惊,连忙伸手将对方扶起。 岳胜春等人是完全惊住了。 这,这是什么个情况? 第133章 嫉妒 岳胜春心中如同惊涛骇浪在翻滚。 四公子喜欢结交四方,热情好客是出了名的,也经常在他公子楼吃酒,在他那儿欠的酒钱都能在京城买下两套大宅子了,可是八公子不一样啊。 八公子,很少请人吃酒,他结交的都是实权人物,酒肉朋友向来是看不起的。 就是他,都很难和八公子说上话。 可八公子竟然也要请夏仲吃酒?还见面就行如此重礼。 岳胜春脑子已经觉得不够用了。 “八公子。”夏仲扶起八公子,道:“两位太客气了。” 他也明白四公子和八公子的意思,毕竟他是救了皇后娘娘的恩人,前世大夫治好病人,病人家属请大夫吃饭表达谢意都比比皆是,由此还采取了一系列措施,可依旧屡禁不绝。 因为这种事于法虽然不通,于情却是合情合理。 尤其是夏仲这救了皇后娘娘,连诊金都没落下的。 这顿谢恩酒是必须请的,不请,那在皇后皇上那里都说不过去,在皇家面子上也说不过去。 当然,这两位请夏仲,除了因为要给皇上皇后一个交代,也是有意结交夏仲,他们又不傻,这种人物不招揽,那就是脑子冒泡了。 “这不是客气,是礼数。”八公子也没拜下去,起身面带笑容道:“该有的礼数,还是得有。” 这话从八公子嘴里说出来,就让人不好再拒绝了,也将请夏仲说的更加正式了些。 “是啊,八弟说的是。”四公子笑呵呵的。 夏仲想了一下和颐庆的约定,就准备将后者带上。 可李炫仪却瞟了一眼岳胜春,澹澹的道:“四公子和八公子相请,那是拒绝不得,可有人说夏郎不去他酒楼吃酒便是看不起其,四公子和八公子这顿酒,小妹看还是改天吧。” 岳胜春脸色微变。 四公子还好,他刚刚在外拖沓了一下,里面发生的事还是知道的,他挑了个极好的时机出面,隐隐有为夏仲解围之势。 可此刻却是不好多说了,因为他的确欠岳胜春不少酒钱,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这就又能看出两位公子的处事魄力了,八公子闻言顺着李炫仪的目光一瞧岳胜春,就明白了。 雄国公和安国公的那点事,他们岂能不知,不过两位国公争强好胜,对他们偏帮哪方是不在乎的,因为恶了人家就相当于把人家推向另一边。 所以八公子丝毫不在意岳胜春,俊逸成熟的面庞严肃起来,中军都督和精神境功力的气势浮现,道:“那就告诉那位,夏掌门事务繁忙,怕是去不成了,有什么事,来找本督便是。” 话落,他才朝着岳胜春看过去,像是才看到有其这么个人:“哦,胜春也在啊,可是有事?” 岳胜春脸色尴尬,身后的人也都耷拉着个脑袋,根本不敢瞧八公子一眼。在他们眼里,岳胜春这个雄国公的孙儿已经是了不得的人物了,可和八公子比起来,却还是不够看。 四个国公晚辈里,也就定国公家的孙子能够和这些皇家公子叫板。 “贤公子,我没什么事,就是带几个人来学礼。” “嗯,都是年轻俊杰,今晚本督请夏掌门吃酒,胜春你也来吧,地点便在凤仙楼。”八公子道。 岳胜春心里直骂八公子哪壶不开提哪壶,他要是敢去凤仙楼吃酒,那别说他的公子楼得被收回去,就是他这双腿也得被打折。 不过还是连连点头,再不去看夏仲和李炫仪。 夏仲也不看这岳胜春的丑态,心道今天这顿酒是推不得了,他和两位公子道:“两位公子,夏某在国士府有个朋友,久闻两位公子威名……” 他没说完,四公子已经笑道:“那就一起来嘛,朋友越多越好。” 国士府的朋友,那也是朝廷中人,而且能进国士府的基本上就算坐到了五品以上官员的替补凳上了,前途还是有的。 几人又交谈几句,约好时间,四公子和八公子姿态做到了,也不可能拥着夏仲,便各自行事去了,显的今日只是碰巧遇到而已。 片刻后,八公子和周渊,雁鸿坐在殿内一处。 “这夏延寿先前那一招,武学奥妙已经不在通玄大成之下,假以时日,前途不可限量啊。”周渊道。 能看到那一幕,显然他们也是早到了,就在殿外等着呢。 “嗯,这夏延寿乃是母后的救命恩人,于情于理,我也得交好。”八公子道。 夏仲是必须交好的,不过不是因为皇后,皇后一直不是站在他这边的,不过也从来没站在哪个公子一边,所以八公子毫不在意的一次次请神医府主进宫。 但是这次他却发现,皇后并不是没站在谁那一边,后者是站了的,只是那个人他从来没发现,没在意而已。 还好,皇后就算是站那位,其身份也注定了困难重重,他在这期间若能得到足够多的助力,成事的还是他。 而夏仲的个人实力,人脉,都值得他倾心结交招揽。 再者,就算是不看其实力,以夏仲的医术,交好了,那可能在将来就是一条命啊。 “贤,若是成功招揽到这夏仲,便算是招揽到安国公,定国公两位国公。”周渊还怕八公子不重视,道:“所以一定要尽最大的努力和诚意。” “嗯。” 他们交谈着,却没发现旁边的雁鸿脸色有些不自然了,他是今天早上才从五城兵马司的大牢里出来的,昨晚他被收押,本来只当走个过场,顷刻间他的师兄八公子就会把他救出来了,可没想到,一等就是一夜。 其实也不怪八公子忘了他,实在是昨晚宫中发生的事太急。 今天早晨八公子捞出他来,也给他做了解释,雁鸿也接受了,让雁鸿失望的是,对于五城兵马司的所作所为,八公子的意思是莫要追究。 第134章 一跃而起 万勋宴前夜,也就是年关前夜,整个大周朝都是一片热闹欢腾景象,而京城就更不必说了,帝都的几条繁华街道上人山人海,花灯锦簇,数不清的店铺打开门做生意,富贵人家迎来送往。 但有些地方,依旧是静谧的。 皇宫,冲霄阁外,朱豪旭挺拔的身躯笔直的站在那里,每年的这一天,这时候他都会站在这里,而里面,是处理完了政事,结束了一天忙碌的周皇。 站在这里,朱豪旭总感觉有一种压抑,仿佛他的背后潜伏了一头神魔,在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这种感觉在他先天时第一次来这里就有,如今还有。 休, 皇宫外一颗烟花绽放,吸引了朱豪旭的注意,他的目光眺望过去,他没有在意烟花的绚烂,脑海中第一时间浮现的念头是,那是汀兰伯的府邸,离得皇宫很近,住在皇城边上,应该谨小慎微,汀兰伯还是很有觉悟的,只是汀兰伯老来得子,那个儿子是个十足的纨绔,不思进取,最喜欢鼓捣火药那些小玩意。 换了平时,就凭这颗烟花,他就能把那小子押进天子卫大牢打一顿板子,帮着汀兰伯管教管教儿子。 可今日不同平时,热闹就热闹点吧。 这会儿,他的府邸上是不是也同样热闹呢。 说起来,他有多少年,没有在府上和家人过年了。 朱豪旭的眼底掠过一瞬的恍忽。 就在这时,冲霄阁的门扉开了,这位天子卫指挥使大人眼底的恍忽刹那收敛,回头。 周皇走出来,神情有些疲惫。 在冲霄阁静坐,是周皇每年这个时候必定要做的一件事。 这种时候周皇身边是没有一个内侍的。 “陛下。”朱豪旭看向周皇,突然觉得后者似乎更老了许多,那是一种生命尽头的垂暮。 又一年,陛下是真的老了啊。 “嗯,陪朕走走吧。”周皇兴致并不高,皇后的病好了,这是一件喜事,可喜悦总是逝去的很快。 “是。” 朱豪旭陪周皇走着,嘴里则说着一些天子卫监察得来的情报讯息,这是他们君臣间的默契和习惯。 “四公子和八公子今晚在凤仙楼宴请夏仲,为表谢意,动静不小。” 这只是很多事中的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朱豪旭似是随意提起,可他跟随在周皇身后的眼神在说完这句话时,明显很是小心的留意着周皇的神色。 “老四不是在宫中禁足吗?”周皇的眉头一挑。 朱豪旭道:“许是因为四公子觉得,宴请夏仲是尽礼数,陛下会满意。” 周皇摇头,澹澹地道:“他这性子,哪里能成的了大事。” “那臣可要传旨…” 周皇摆手:“罢了,今天是个喜庆的日子,不必撅了他的面子。” 朱豪旭严肃的点头。 周皇走了两步,又问道:“去的都有哪些人?”….“很多,公子中,四公子,五公子,六公子,八公子都去了,十八王爷也去了,还有很多参加万勋宴的年轻人,都会出席。”朱豪旭重点说了皇室的几人。 周皇笑了。 不过朱豪旭很清楚这抹笑容绝不是开心,那是一种不愠不火,神色极澹,甚至带着一抹讥诮的笑意。 周皇澹澹地道:“年轻人,就该多聚聚,这天下,终究要归年轻人嘛。” 朱豪旭张了张嘴,没说什么,但这句话已经很诛心了。 这时在冲霄阁外等候的朱公公等内侍已经迎上来:“陛下,皇后娘娘在文景宫等候陛下。” 周皇走出几步,忽的又转身: “你也去吧,既然是谢恩酒,你也代表朕去喝一杯。” 朱豪旭一怔,然后恭敬领命:“臣遵旨。” 随着他的话刚落。 休。 皇城外又是一朵烟花绽放,周皇的目光被吸引了过去,远处的烟花深深的映照在周皇那双年迈的眸子里,让其本已浑浊的目光,仿佛发出了光亮。 “这烟花,就像人,谁都想活的灿烂耀眼,万众瞩目,可有多少人,知道灿烂耀眼之后是什么呢。”他悠悠道。 朱豪旭神色微动,默默听着。 忽的周皇的神色变得极其严肃,道:“传朕话,问五城兵马司,皇城边上弄出这般动静,他们都是瞎子聋子吗?” 这句话语气极重,让得周围的空气都顿时为之凝结。 “是。”朱豪旭面色不变,恭敬领命。 待得周皇离去。 朱豪旭回首看向那烟花绽放的方向。 不管灿烂过后是什么,那也得灿烂过后才知道。 也许有那一瞬的灿烂,就足够了。 当然,那是别人,像汀兰伯的那个纨绔子,就得到大牢里去灿烂了。 …… 诸位公子在凤仙楼宴请夏仲,动静很大,万勋宴前夕很多年轻俊杰,各方英豪群聚京城,彼此结交,本算是一件平常事,但涉及到公子,这意义就变了。 公子们,提前一天先陛下一步邀请万勋宴的宾客,这是什么性质? 可这次诸位公子却理直气壮。 因为师出有名。 夏仲的名声在一天的时间内就传遍了整个京城,这个从南郡冒头,北安开宗的圣榜第三,一跃进入了各方势力的眼线。 夏仲之名,根本不用圣上再封赏什么,在这种阵仗下,就已经露出峥嵘了。 惊叹者如颐庆,步名侠,杨夏等等,没办法,实在太高调了。 这顿晚宴,不仅诸位公子到了,定国公府的徐空凌公子也是现身,甚至宴到中途,天子卫指挥使朱豪旭亲自到场,敬了夏仲一杯。 其现身大家是震撼,但夏仲和李炫仪以及徐空凌等还是隐隐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这次诸位公子摆酒请夏仲,那是打着为表达谢意的幌子,这幌子外人不知道,皇上当然知道的。 可是皇上竟然又派朱豪旭来,这意味局中人品不出来,夏仲等局外人却还是能品出些来的。 这更印证了夏仲那番老领导猜想,推波助澜的是周皇,隐晦敲打的也是周皇。 但是这些公子也有苦衷,有些事,他们不做,就有别人来做,大位之争,权力之争,想要成功,就得有足够影响力,有话语权,一个明哲保身规规矩矩的公子,谁会依附? 更别说圣上就有意让几位公子涉政了。 夏仲这一顿酒,只觉得人人羡慕的风光不过是周皇和自己儿子们的一场游戏。 而他,只不过正好赶上了这场游戏里的一个小剧场,担当个角儿。.しa 所以这份风光,他是没有半点喜庆。 或许,他应该和天尘宗主一样当一个隐士? 但夏仲追求的当然比天尘宗主更多,他要壮大天源宗,要更大的影响力,得到更多的魂币,就得这么来。 没谁是无欲无求的,夏仲也不例外,只是……他更明白,真正的自由,是凌驾,不是避世。 因缘际会走到这一步,就只能走下去。 凤仙楼中一片热闹沸腾。 另一处却是有些静的反常,那就是公子楼。 本来,这种盛事,向来是公子楼承办的。 可没想到,这一年的聚会到了凤仙楼,先凤仙楼没有任何邀请,那些本来打算去公子楼相聚的年轻俊杰们就自发到了凤仙楼。 不为别的,就因为凤仙楼到来的人物分量太重了。 山不在高有仙则灵。 今天的凤仙楼,就是一座朝堂外的“仙山”,上了这座山,说不准日后就有求必应了。 此刻,公子楼里的雅间中,有一个客人,这个客人其貌不扬,脸色阴沉,默默喝着闷酒。 雅间的门开了。 “雁公子一人喝闷酒,不觉得寂寞吗?” 雁鸿皱眉看过去,却见身形魁梧高大的岳胜春走进来,其身后还跟着两个女子,这两个女子生的都很标致,公子楼不像凤仙楼。 凤仙楼有歌姬舞姬,却都是看得碰不得的,公子楼就不一样了,这里的女人,那是可以碰的。 但是雁鸿没心情。 “岳二爷有事?”雁鸿道。 岳胜春笑了笑,他很是客气的先让身后两个女子坐了。 这雅间只有一张桌子,那两个女子坐在雁鸿对面,雁鸿更皱眉,这是什么意思? 两个风尘女子也配和他平起平坐? 岳胜春已经指着左边一个女子介绍道:“这位是舍妹岳胜娇。” “啊。”雁鸿心中的不满顿时消了一半。 雄国公家的小姐? 而岳胜春又一指右边那个女子:“这位是莲儿姑娘,宫里来的。” “宫里?”岳胜春眼角抽了抽,不满完全消失。 莲儿澹澹瞧着雁鸿,从袖中掏出了一块玉牌。 一看那玉牌,雁鸿蹭的就站了起来。 “煜…你,你是…” 他跟在师兄八公子身边,当然知道很多宫中的人物,其中有一位,他师兄也是很忌惮的。 “我只是奉我家主子之命来此,你无需多想。”莲儿脸上毫无表情道。. 丹琪天下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 第135章 这叫小爆炸? 雁鸿又惊又讶看着莲儿。 岳胜春不等他开口询问,便上前按住其肩膀入座,笑问道:“雁公子可是有心事?” 雁鸿怎么好说出他是嫉妒夏仲那边风光,师兄八公子对他重视下降这种话,当着两位贵女的面,他恢复了圣榜第一的底气,强笑一声道:“岳二爷说的哪里话,我哪有什么心事。” 岳胜春摇头:“雁公子和贤公子那是向来形影不离,今日贤公子在凤仙楼宴请诸多年轻俊杰,雁公子怎么到我这儿来享清净来了。” 雁鸿心下不痛快。 这是他不满师兄的另一个地方,请人到哪里请不行,非得在凤仙楼,他昨日在那里刚丢了那么大一人,都进了“号子”里了,按理说八公子也面上无光,可八公子像是完全忘了。 八公子忘了,他忘不了,他打定主意,这辈子除非是去踏平凤仙楼,否则是绝不会再踏进那里一步了。 “我喜欢清净。”雁鸿闷声道。 “我看未必吧。”岳胜春哈哈大笑。 “二爷什么意思?”雁鸿眉头一挑,看向岳胜春,独特法门的武学气势瞬间在他身上涌出。 岳胜春也不在意,道:“那夏延寿,真是命好,一介偏僻之地出身的小民,竟然让他攀上高枝,还这般风光,也是可笑。” 莲儿瞧了一眼岳胜春,没说话。 雁鸿的脸色发黑。 岳胜春继续道:“我听说,不仅是皇上看重他,定国公给他撑腰,就连安国公家的那位李大都督都准备将掌上明珠嫁给他,这日后,京中肯定是要有这夏延寿的一席之地了。” 雁鸿脸颊紧绷,端起酒杯饮了一口,然后重重将酒杯磕在桌上,起身。 这岳胜春,是来看他笑话的。 他喝完这杯酒就准备走了。 但岳胜春却一把拉住他的胳膊,这一拉,雁鸿鸡皮疙瘩顿时起了一层。 嗖。 直接抽出了自己的胳膊,这位岳二爷的那点癖好他也是知道的,龙阳之好,他可不喜欢。 岳胜春只当这雁鸿虽然是个武学天才,无极上宗的年轻一辈领袖人物,可性子却是稚嫩的很,这么受不得气,心里暗道对方一声不成器,嘴上则笑道: “其实要我说,雁公子也是不差那夏仲的嘛,那夏仲都不是名门大派出身,雁公子却是真正的上宗弟子,那夏仲不过是圣榜第三,雁公子却是圣榜第一。那夏仲有定国公庇护,雁公子不也有八公子这個师兄…唔,还有这位莲儿姑娘背后那位看重。” 这一通话说出来,雁鸿心里就好受许多,对,他本来就不比那夏延寿差的。 那夏延寿,只是运气好些。 而听到莲儿姑娘背后那位看重,他的心头也没来由的一热,看向莲儿姑娘。m..ζa 若是能和那位…… 不,他想都不敢想。 岳胜春不知他想到哪里,见这是个闷葫芦,他也不卖关子了,开门见山道:“雁公子,论武学,你可输于那夏延寿?” “不可能!”雁鸿像是被踩到了尾巴,冷哼一声。 他最引以为傲的就是圣榜第一的实力,怎么可能弱于夏仲。 输给徐空凌,那是岁数上有差距,对方也是曾经的圣榜第二,夏仲,算什么? “好,那雁公子觉得舍妹胜娇比之那李家六妹如何?”岳胜春道。 “嗯?”对方的话锋转变太快,雁鸿没转过弯来。 不过还是下意识看向对面的岳胜娇。 岳胜娇大方的起身,其功力比李炫仪还高些,已经突破先天,气质略显柔弱,身材曲线玲珑、千娇百媚,今日显然刻意打扮过,华袍之下贴身的青衫,一对饱满线条说不出的迷人。 雁鸿心中不由一跳,忙转过了眼去,可下意识就坐回椅子上。 “岳兄……” 连称呼都变了。 莲儿眼底闪过一丝轻视,就这点心境,比起那夏掌门来,实在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岳胜春道:“做我雄国公府的乘龙快婿,也不比安国公府差,不是?” “是。”雁鸿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这时岳胜娇开口了,其嫣然一笑,大方道:“能得雁公子青睐,是小妹三生有幸。” 雁鸿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还是岳胜春给他解了围,道:“不过那李大都督嫁女儿有条件,我雄国公府嫁女儿也有条件,就不知道雁公子能不能做到了。” “什么条件?”雁鸿没觉得意外。 这就和夏仲前世娶老婆谈彩礼一个道理,权贵人家的女子联姻,正常! 当年商皇祖还掌劈三阳石呢… 岳胜春脸上的笑容一收,盯着雁鸿严肃道: “万勋宴上,击败夏延寿!” 雁鸿一呆。 “万勋宴上,怎么好动手…” “这事你无需管,你只管击败他便是了。”岳胜春道。 雁鸿顿时明白,这还是雄国公和安国公两家的争锋,他是那颗棋子。 但他师兄和安国公府一直是走的近的,督辅顶头上司就是李大都督啊。 不过… 他看向岳胜娇,只见这雄国公家的美人儿,一双眸子念头泪深情地望着他,红润羞涩的脸颊上却漾着甜美的仿佛沁出蜜来的笑意,一副看自己心仪郎君的样子。 再看一旁的莲儿姑娘。 雁鸿心中猛地升起一团豪气:这雄国公家的女子若能娶到,我还怕些什么呢? 他霍地站了起来。 “好。” ……… 皇宫,煜宁宫。 大煜公主正摆弄着一块琉璃走珠盘,那盘中一共七十二颗珠子,每一颗上都刻了一句吉祥话。 这是她明日要送给父皇的礼物。 万勋宴,这等日子,也有献宝一说的,不过普通宾客没要求,她这个做女儿,手中还有实权军卫的,自然不能随意。 莲儿走进殿内,大煜公主头都没抬:“事情办妥了?” “是。”莲儿点头:“照主子的吩咐,婢子一句没多说。” “嗯。”大煜公主点头。 莲儿想了想,犹豫道:“主子,婢子看,夏掌门可比那雁鸿强的多,主子何必……” 大煜公主抬头,她的话顿时不敢多说了。 “你觉得夏掌门不错?” “是。” “你觉得的本宫的眼力不如你?” “婢子不敢。”莲儿惶恐摇头。 大煜公主也没生气:“那夏掌门的确不错,可他风头太盛,这样的人是不好用的,压一压,也是好事,何况这是我欠雄国公的一人情。” 莲儿就点头。 她家主子用人,手段是很高明的。 忽的又听大煜公主道:“再说,那雁鸿,未必能赢……你莫忘了,那夏仲,可是我荐来京城的。” 大煜公主笑着,夏仲来京,是她荐的,适逢其会救了皇后娘娘,也有她的功劳。 “主子的意思是……” “去,以我的名义,给夏延寿传个话。”大煜公主笑道。 ……… 京城,一处不显眼的府邸中。 一道身影站在院子里,如果有人见到这身影,此刻怕是得惊掉下巴,这人不是旁人,正是凤仙楼风光无限的夏延寿夏掌门。 明日是万勋宴,所以酒席并没有持续多久,酒席一散,夏仲就和卫东伯来到了这里。 南郡城驻京府邸。 此刻卫东伯不在院中,院中只有夏仲,他手中一张长弓,面前两根箭矢。 正是用卫东伯弄来的材料打造好的逐星箭矢。 “就看看这逐星箭矢的效果如何。” 夏仲拾起一根箭矢,身形一动,便掠到院中的屋顶上,箭矢威力,在梦蝶空间也可以试,但今天夏仲就真的想射点什么东西。 弯弓,搭箭,目标……月亮! 当然,这张弓没有那么大的力道,顶多射出七十丈,还没夏仲用武学投掷远。 但要的就是这个仪式感。 咻。 一箭出。 没入夜空。 接着, 轰! 一颗金色的小太阳,出现在了夜空中,绚烂的光芒荡涤开夜色,震耳的轰鸣,传到了宫中! “淦,这叫小爆炸?!” 夏仲瞪眼了。 第136章 造反神器 汀兰伯是非世袭伯爵,他是军卫出身,早年为周皇潜邸时的护卫,因为忠心耿耿,外加颇有修行天赋,四旬突破精神境,被周皇重用,十六年前北蛮一部落侵略北疆,其受命出关剿蛮,亲手斩杀对方部落祭祀,受封为伯。 这位伯爷如今也已经六十八岁了,性情勇武耿直,粗中有细,在京中这龙盘虎踞的地方向来低调,可却偏偏生了个不让他省心的儿子。 汀兰伯之子贺显威,文不成武不就,最喜欢钻研些稀奇古怪的玩意,这其中就包括火药,钻研了一年,年关到了,当然是最适合展示成果的场合,怎么能错过。 十五岁的汀兰伯贺显威一根长香点燃了精心研制的产品,看着一飞冲天,绽放开像橘色花瓣似得光芒和耳畔传来的炸响。 颇为英挺的脸庞上就露出了满意的笑意,只是没人能看到,那笑意中的一种……疯狂! 他文不成武不就,可当第一眼看到火药时,就迷恋上了这种不起眼,却威力可怕的东西,火药爆炸时的那种灿烂,那种威力,这才是他要追求的东西。 “老爷,你看那烟花多漂亮,是威儿做出来的呢,听说为了做这烟花,他可费了不少功夫。” 汀兰伯和诸多夫人小妾齐聚一堂欣赏着儿子的杰作。 年近三旬,珠圆玉润的夫人第一个开口称赞,自己生的儿子,自己总得维护点,母凭子贵,她这个夫人的位置,就是因为生了个儿子才成了的。 汀兰伯收回了仰头看天的目光,哼道:“整日的不思进取,鼓捣这些东西,再好看有个屁用。” 虽然这么说,可夫人还是在老爷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温和,心下就知道老爷还是满意的,便趁热打铁道:“老爷,威儿从小就聪明。” “聪明?就他?”汀兰伯一挑眉:“如果真聪明,现在还只是后天六重功力?” “威儿还年轻,年轻人心性不定,等将来会好的。”夫人就不满道:“总好过异远侯家的那小公子,整日的胡作非为,败坏门风吧,你瞧威儿,这些年做过什么坏事。” 汀兰伯不多说了,这些话他这些年都说腻了,这个唯一的儿子他是寄予厚望的,毕竟他因功受封伯爵,可也只是个不世袭的伯爵,做为以武为尊的世界,文化是讲,可重要的还是武学。 他更希望自己的儿子是个习武天才,不是天才,起码也得是个英才,结果……唉,只是想想这个儿子虽然有些不务正业,可起码不是那种败坏家门,给家里招灾惹祸的主儿,也算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 他正这么想着, 厅堂外管家急匆匆奔来,嘴里呼着:“伯爷,伯爷,有几位军爷……” 汀兰伯一怔,这等喜庆家宴之时,大呼小叫像什么样子,可不等他问话,也不等那管家说完,一列身穿锦绣衣袍,腰配绣春长刀的军卫就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在灯火下竟有种说不出的刺目。 “天子卫?”汀兰伯蹭的从主座上站了起来,心里顿时生起一种不详之感。 厅堂内的众多家卷也惊诧起身。 天子卫的名声,在京城那是响当当的破家门灾星!像这么气势汹汹冲进来的,总不是给他们伯爷拜年来的吧。 领头的是一个天子卫千户,仅仅先天八重功力,年轻的很,可看到他身上的那身锦绣衣袍,在场汀兰伯府上下无不战战兢兢。 汀兰伯毕竟是精神境强者,也经历过诸多风雨,当即迈步迎上去。 “杜千户深夜到来,不知有何公干?”这位千户他是认识的,能够年纪轻轻被选拔进入天子卫的千户,都是年轻俊杰,名声不小,如杨夏之流。 像夏仲也曾被邀请过。 杜千户朝着这位精神境伯爷客气抱了个拳:“伯爷莫怪,不知刚刚府上的烟火是谁放的?惊扰圣驾,我等奉命前来拘捕。” 就这一句话,已经说明很多东西,来的理由,问话,以及不容抗拒的气势。 汀兰伯又惊又怒,惊的是:“什么?惊扰了圣驾?圣上他龙体可安好?” 乖乖,圣上这些年的身体状况他是知道的,万一出个什么事,那他一家全给圣上陪葬都不够。 怒的是,刚刚还道那个败家儿子不给自己招灾惹祸,现在就祸事临头了。 杜千户冷着脸道:“圣上恭安,还请伯爷配合我等军命,莫要徇私枉法,让兄弟们不好做。” 汀兰伯心下又松一口气,圣上没事就好,然后那老脸一沉:“贺显威,你给老子滚过来。” 贺显威像是不止一次犯过错误被罚了,很是坦然的走过来,手里还捏着一根点炮的香。 倒是夫人急了:“老爷,您要救威儿啊。妾记得,老爷您和朱指挥……” 她下意识的就想抬出天子卫的大老板来说话,这些军卫想来会忌惮的吧。 要拿人,拿个下人顶罪也就是了,何必动真格的? “闭嘴!”可夫人话没说完,迎头就是汀兰伯的一句怒喝。 他那点关系,夫人知道,面前的杜千户能不知道?还用当面提点?这些小手段当是对不知根底的官差用的? 人家敢横冲直撞进来,就是奉了上命了!这是天子卫,在这件事上湖弄,将来事发可是欺君之罪,他的脸没那么大! 夫人的话顿时止住,惶恐看着自家老爷。 汀兰伯一指贺显威:“你这个逆子,大逆不道,惊扰圣驾,真罪该万死,杜千户,这逆子交给你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若有人说情,老夫便亲手清理门户!” 杜千户年纪虽不大,可也是个人精,他太了解这些个京中大人物的做派了,说悉听尊便,那就是手下留情,至于清理门户?这就是要听他一句惩罚程度了。 他面色不变道:“伯爷言重了,圣上只是受了些惊扰,惩戒一番也就是了,不至忤逆大罪。” 汀兰伯心里就有了底。 可夫人一听老爷把清理门户的话都说出来了,一张脸庞顿时煞白如纸,就要嚎啕大哭,上演一番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 这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放个烟花都能招来祸事,而想想天子卫的声名,就是王公大员进去也是说死就死的,她儿子进去,不死也得掉层皮吧。 却听一脸坦然的贺显威突然开口了:“凭什么说我放的烟火惊扰了圣驾,此刻京城哪出不放炮,怎么不把他们也抓了。” “你这逆子,给老子闭嘴!”汀兰伯吓了一跳,怒喝道,这个儿子是不是蠢? 第137章 好丈人 这逐星箭失可不像一号剑柄,一号剑柄能让后天拥有先天真气长剑,算是在近身战斗方面达到先天标准。但近身战……终究比不上远攻还附带大规模杀伤性的箭失。 假如周皇看到……不,任何一个大人物看到,都会心动和忌惮。 刑九幽背后是谁。 大煜公主,论消息灵通,夏仲还真有些发憷。 对方眉心可有只仙童! 刑九幽并没有多看夏仲手里的箭失,如果后者手里握着一柄名剑他可能还会注意,他只嘴唇微张,这个距离下,轻松将一句话传音入密到了夏仲耳朵里。 夏仲听罢眼中异色一闪,握着箭失的手掌就松了松。 刑九幽传音说完便默默看着夏仲,那神情很明显是等待着夏仲的回应。 夏仲顿了下,道:“知道了。” 然后就没有了下文。 刑九幽这次盯了夏仲片刻,确定没有别的话了,才神色略显怪异的带着这个回复走了。 看着刑九幽的背影消失在街头,夏仲摇头了:“这些公子公主的招揽还真是无所不用。” 卫东伯微笑不语。 这种事,在他眼里就像没看到一样,他卫家向来只资助看中的人,皇帝他们看不中,也是不管的。 刑九幽是奉大煜公主之命来告诉夏仲,雁鸿会在万勋宴上和他一较高下。 而大煜公主的意思,是可以帮夏仲摆平这个麻烦。 大煜公主说夏仲不会输,可不是相信夏仲的实力,而是她可以阻止这件事发生,夏仲如果请对方帮忙,那毫无疑问就欠了大煜公主人情了。 人情,是个存折,存进去,总有取出来的时候。 京城诸多公子公主,大煜公主是夏仲最难以捉摸的,他来京,是因为大煜公主一言相荐,可来了京之后,对方没和他有半句交流。赶上皇后娘娘病重,期间大煜公主也半点没说这件事。 这时候再给他送人情。 夏仲真有点忌惮,须知这公主…可是连控魂散都想用的。 反倒是雁鸿…… 夏仲还真不怕。 “主人,那雁鸿好讨厌,击败他,人家能感觉吐出魂币来呢。”毛球撅着毛绒绒的身子道,一副看到狗屎的模样。 “要是被击败呢?”白晶晶,那雁鸿毕竟是圣榜第一。 夏仲和毛球同时看向她。 “当我没说。” 白晶晶立刻道。 她主人是谁,今晚得知这个消息,如果不到梦蝶空间好好见见雁鸿的手段,那才是有了鬼了。 论武学层次,夏仲现在是不逊色于徐空凌的半步显圣。 论功力,夏仲虽然比不上对方,可也有天幽灵火打底。 论底牌…… 夏仲的各种提升实力的底牌绝对能把刑九幽玩废! ……… 同一天晚上,雁鸿府邸上。 他在沐浴,房间地面挖出的浴池中,他敞着胸膛摆在中央,六个赤身果体的美貌少女正为他擦拭着每一寸皮肤,清理着每一根发丝,轻柔的玉手按捏在他的肌肉上。 雁鸿年纪不大,人情世故不通,可他知道他想要什么。 名,利,权,能让他生活在舒适中,别人羡慕目光里的一切,这就是他想要的。 这府邸,是师兄八公子给他的,女人,也是师兄给他的,面子,也是师兄撑的,但他要的不只是这些,他还要更多,他要像徐空凌那么狂,要像大人物那样潇洒自在。 他,要做一个大人物。 现在,一个阶梯已经摆到了他的面前,只要踏上这个阶梯,他的前途将更远大。 “夏延寿……圣榜第三,最出名的战绩是击败金狮部落的一个精神境祭祀,可对方没用先天真气,数月之后再出手,是击败十二星煞宫的邪派高手,一个先天,还让对方逃了。” 雁鸿脑海中过着夏仲的一切情报,夏仲就是他踏上那个阶梯的踏脚石。 从这些情报看来,他要击败夏仲,简直轻而易举。 想到这里,雁鸿低头,正好看到旁边一个少女目露深情的望着他,一副予取予求的甜美模样。 论姿色,这个少女绝不在岳胜娇之下,可惜,一个只是他的玩物,而另一个,却是他要去获得的战利品,他踏上大人物道路的踏板。 女人和女人的差别,就是这么大,男人和男人不也是一样?有的人注定要成功,有的人,注定要失败。 踏脚石,就要做好踏脚石。 玩物,就要尽兴的玩。 ……… 万勋宴终于开了。 一位位年轻俊杰,功勋人物们身穿华袍,走进宫门,满脸荣光朝着流云殿而去。 夏仲和徐空凌,自然也是其中之一,今日夏仲穿了他的掌门衣袍,这是他来此身份的象征,徐空凌则穿了半戎装,代表着定国公府出身军卫的意思。 他来了,徐浩存徐浩正就不会到了。 进入园子,众人都聚集在外面的亭台中,大家是不能太早进入流云殿正殿的,需得等到周皇驾到前一刻进去,那才是正好。 而因为有了昨晚的打底,夏仲在这些勋戚,英杰中也算混了个脸熟,一路过来都有人拱手的拱手,微笑的微笑。 这一幕就像前世乡里参加一些红白喜宴,热热闹闹,但也分圈子,外面站着的,都是些小宾客,重要的宾客,地位高的,都在一个房间里坐着。 流云殿也是有偏殿的,徐空凌的身份,是直接带着夏仲朝那偏殿走的。 中间夏仲看到和一群身穿国士府长袍的人们站在一起的颐庆,特意过去打声招呼。 内容简单概括就是。 来了? 来了来了。你来的挺早? 不是最早的。 …… 徐空凌也朝着颐庆笑笑,说一声改日去了北安再一起喝酒畅饮。 这面子就算给颐庆赚足了。 不过大家也只会在眼底露出一丝羡慕,这等场合都是大人物,是不会因为某个人物就惊叹的。 只是无形中就将颐庆在圈子里的份量瞬间加重了数倍,在京城,能认识徐空凌公子,那就是有了硬后台。 旋即夏仲和徐空凌走进偏殿。 偏殿里已经坐了很多人,夏仲目光一扫,不管在哪里,最显眼的永远是僧人和道人,其中就有修明大师和七心道长,这两位有日子没见了,不过两者身边都陪着长辈,夏仲做为一个年纪最小的,也是朝着两位点头颔首就算过了。 那两位也微笑示意。 再看其他人物,夏仲看到了两个身穿天尘宗衣袍的人物,年纪大些的,是他开宗时到的那位泰自若前辈。 后者也和他微微颔首。 而年轻些的,更让他吃惊,正是南郡王小世子周源青,不过周源青短时间不见,像变了个人,坐在那里神色有些凝重,正发呆着,也没注意到夏仲进来。 夏仲若有所思。 泰自若前辈再过去,便看到了雁鸿,其面容很是冷峻,穿着墨色长袍,仿佛一个影子般,正陪在一个无极宗老者身旁。 夏仲也只是看了一眼就没多看了。 五大上宗,除了低调的焚心宗,都有人来,而且都是以老带新的样子。 除了五大上宗的,其他人他就不认识了。 朝堂中的几位公子是不会早早在这里现身的,他们得在最后一刻到来,坐到该坐的位置上就行。 功勋年轻一辈能坐在偏殿里的,除了徐空凌这种国公公子,都是老一辈的。 见到徐空凌,不少人颔首示意,也有看都不看一眼的。 后者消失四年,这还是第一次公开亮相。 夏仲留意了一下那几个不鸟徐空凌的,有精神境强者,也有先天高手,这还是他来京城后见到这么不鸟徐空凌的,自然要注意。 毕竟……不管他愿不愿意,现在他也算打上定国公府的标签了。 定国公,在京城勋戚里也不是最大的。 至于他,大家只是看一眼,就算过了,结交?这些事不是在这场合他们主动做的。 徐空凌也和几个相熟的长辈打了声招呼,就带着夏仲找个位置坐下等候。 雁鸿自从夏仲进来就有意无意盯着夏仲,这就是他的踏脚石,同时心里还稍微找到一点平衡感。 他在这里起码是无极上宗的高徒,而夏仲呢?算什么,没文凭啊。 “李大都督。” “民玄。” 夏仲和徐空凌刚刚坐下,夏仲还在看着周源青近来的功力提升,就听到身后脚步声响起,然后殿内一群老一辈的就起身。 回头,便看到李大都督大步走了进来。 殿内的人都起身,可见这位国丈的人脉影响。 李民玄笑着和相熟的几位打过招呼,然后就看到了夏仲,当即走过来,道:“诸位诸位,我给你们介绍个年轻俊杰。” 说着,直接拉住夏仲的胳膊,环顾四方道:“这位夏掌门,圣榜第三,夏延寿,那可是一身的本领!” 夏仲:“……” 白晶晶:“好老丈人。” 徐空凌似笑非笑。 雁鸿却是站起身脸色就一黑。 第138章 先天王体 朝中有人好做官。 有能力,也得有人提携,这是强者圈子注定的规矩。 夏仲就朝着看过来的诸位功勋人物拱拱手,嘴里道:“大都督过誉了。” 李大都督的这一嗓子,将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在了夏仲身上,有的人面带微笑,有的人就纳闷了,他们不知宫中发生的一些事,也不知徐空凌的病是怎么好的,仔细瞧着夏仲,都想着这个年轻人是什么背景,能和徐空凌一同现身,还能让李大都督如此厚爱,自然非同一般。 定安两国公关系极好,这是京中人人共知的事情,不然安国公的女儿也不会嫁给定国公的儿子了。 莫非这是哪位名将之后?周皇祖麾下,名将功勋无数,有不少是没等到建功立业就身陨沙场的,他们的后人,那注定也是有根底的。 雁鸿隐心中则只是嫉妒,心道岳胜春说的没错,这李大都督真的准备将掌上明珠嫁给这个夏仲,不然怎么会在这等场合这么给夏仲助声势。 “民玄,既是位年轻俊杰,那就给我们介绍介绍嘛。”一位穿着侯爷袍服的身影笑道,夏仲这才看到,正是昨日来流云殿时的扬威侯。 昨天发生的事他看的清清楚楚,李炫仪他是认出来的,夏仲被四公子和八公子请走的一幕也是看的真真的。 当然不介意送夏仲一个善缘。 夏仲看过去,扬威侯就面露笑意。 “哈哈,便说与你们听听,藏剑老人的藏剑,你们知道的不少,可是能从藏剑老人手里将藏剑赢来,谁能办到?”李大都督笑着,一拍夏仲的肩膀:“而且还能得到藏剑老人青睐,得授绝学,你们说,这本领如何。” 他没说夏仲的实力,没说夏仲的医术,单单提及藏剑老人,这是很适合在这个场合提及的。 藏剑老人是谁,那就是一个传说,一个公认的强者,他的威名影响力不仅是在江湖,在朝堂,功勋中也是一等一的。 如果不是性子太傲,很可能就是周朝的第五位国公了。 果然,一听这话,偏殿里的人们大半都一惊,惊羡看着夏仲。 “厉害。” “果然年轻俊杰。” “好本领。” 一片称赞声。 人群中,修明大师面带微笑,一双洞若观火的眸子平静无波。 七心道长也是笑着,有关藏剑老人的传说多了,一个被藏剑老人中意的小家伙,充其量也就是颇有机缘,不可能让这些人物这么吃惊。 但是这件事能从李大都督嘴里说出来,那代表的意味就不一样了。 有这层背景,夏仲即便出身差些,身份上也是丝毫不逊色于那些大宗弟子的。 不过,他们也实在想不到啊,昔日一个在北安南郡偏僻之地的年轻人,今日竟然在这等场合也有这份人脉了。 这,可以说就是大周朝最高规格的宴会了。 还有一个同样惊讶的人,就是周源青,延寿哥也来了吗?还这么风光? 李大都督喊一嗓子,只是个开始,然后就拉着夏仲和几个相熟的好友去认识认识。 夏仲也明白,这是老丈人让他提前在京中大人物们面前露露脸,以后在京中也好走动。 这些人物,有几位在各地都颇有影响力的侯爷,也有京中赋闲的几位伯爷,其他几位还好,只是有一位汀兰伯神色有些忐忑,明显兴致不高,李大都督带着夏仲过去混个脸熟,其虽然客气的也朝着夏仲点头微笑,说的话就有些怪了: “夏掌门年轻有为啊,我家那不肖子若是有夏掌门一半成就,我做梦都能笑醒了。” 夏仲谦虚两句,心里纳闷对方儿子是谁?这种比较,应该双方认识的才对。 李大都督拉着夏仲走向另一人,同时传音入密和夏仲说了怎么回事:“这汀兰伯的儿子不成器,因为放烟花惊了圣驾,刚被下了大狱,你无需多想。” 夏仲恍然。 放烟花都能惊了圣驾,是个奇葩,难怪汀兰伯兴致不高了,儿子在坐牢,他的兴致能高起来才怪。 李大都督带着夏仲见了侯爷伯爷,再就是诸多皇亲了,走到一个留着八字胡的先天富态中年人面前,刚称呼一声:“敬禄兄…” 对方笑呵呵的一摆手,直接看向夏仲,笑道:“民玄大哥不必介绍,天源宗夏掌门的名声,我还是听过的。” 说出天源宗,就是真知道夏仲根底的。 “延寿,这是宁国丈,他可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大财神爷。”李大都督朝着夏仲道。 宁? 夏仲心里一动,知道这是哪位了,难怪看其年纪没有李大都督大,功力也只是先天,可李大都督却称呼对方为兄,原来也是国丈,宁国丈,那就是宁家人了。 宁贵妃的老爹,庭风郡宁家的大人物,对方说的早就听说过他的名讳,那肯定是因为宁翊那件事了。 至于宁贵妃,这位贵妃的年纪本身就不大。 “大都督这就说错了,这位夏掌门才是真正的财神爷,日后还要仰仗大都督提携才是。”宁敬禄何等精明,一眼就看出李大都督这介绍夏仲的用意是什么了。 以后天池酒酿,怕是得从李大都督手里抠了。 “哈哈,好说,好说。”李大都督也不谦逊,爽朗笑着。 其实这会儿偏殿里不仅李大都督带着夏仲四处招摇,这种场合,本就是拓展人脉,结交各种实权人物的地方。 雁鸿这方面的根底就浅了很多了,虽然以他的上宗弟子身份,圣榜第一实力,本身也是丝毫不差的,但在这里完全没有用处,让他去和谁谁谁交谈,那比要他命都难,何况也没有个足够份量的人物引见,心下又是一阵忿忿。 说白了,还是嫉妒。 众人谈笑没有多久,就听外面又一阵动静,这些动静是殿里殿外的人发出的,只听见礼声是:“岳将军到了。” 岳将军… 只这三个字,殿内不少人都站了起来,夏仲注意到,那些人都是一开始进来不怎么鸟徐空凌的。 而李大都督的笑声依旧,一副完全不在乎的态度,也让夏仲明白这岳将军是哪位了。 雄国公长子,数次统兵出征,战功赫赫的岳西雄岳将军!别看这位岳将军不在某个衙门任职,麾下只有一个岳府军,可是他带过的军卫,没有八十也有五十!在朝中影响力和威望极广。 偏殿门口,一身戎装,金甲银带,背挂血色披风的魁梧身影走进来,其年纪和李大都督不相上下,也已经有些年迈,可是浑身上下气势磅礴,犹如一座行走的活火山,仿佛随时会爆发般。 其身后是岳胜春等人。 “上乘资质,精神境六重功力,武学显圣,身负“复仇冥火”。”这是夏仲看岳将军时八宝童浮现的讯息。 岳西雄大步走进来,先是被一群人见礼,他都是严肃的颔首,然后眸子一扫偏殿内众多身影,在徐空凌的身上略一停留。 徐空凌笑道:“岳叔,许久不见。” 岳西雄就道:“下次小心点。” 徐空凌尴尬一笑。 徐空凌是下任定国公,岳西雄是下任雄国公,这打招呼是明面上该做的。 按理说李民玄也应该和岳西雄打个招呼,可是李民玄看都不看其,岳西雄也不看李民玄。 岳胜春在岳西雄耳边低语一句,后者目光就看向了雁鸿。 然后大步走到雁鸿面前,雁鸿虽然是先天火德之体,可面对岳西雄竟然觉得心下震颤,不敢直视对方。 如果说他是一团小火苗,那对方就是一座火山! “无极雁鸿,见过岳将军。”雁鸿行了一礼。 岳西雄打量了一下雁鸿,然后伸手,重重得在雁鸿肩膀上拍了两下,道:“我记住你了,好好表现。” 哗。 偏殿内的不少目光就集中在雁鸿身上,显然没想到后者除了八公子还有这份背景。 雁鸿则神色微微涨红,明显有些激动,他知道岳西雄说的好好表现是什么意思,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当即重重一点头,还看了夏仲一眼。 夏仲没多看雁鸿的表情,他想的是在场五大上宗除了焚心宗到了四家,焚心宗低调惯了,不奇怪。 四位国公呢? 定安雄平,已经有三家到了,最后一家什么时候到? 正想着, 背后一道稚嫩却不低的声音响起。 “请问…我能进来吗?” 大家转头看去,只见一个八九岁,唇红齿白的幼童气鼓鼓的站在殿门口,他已经喊了好几遍,可惜没人听到。 夏仲看向其,眼角一挑:“先天王体,先天一重功力,武学卓绝,天妒英才的绝世天才。” 青莲宝童的批言是:“小限大运。” 好家伙,这是哪个天才?先天王体?夏仲一惊。 却见徐空凌和李大都督,岳西雄都起身。 “这个小妖孽竟然回京了?” 夏仲就在李民玄身边,听到这句一怔。 小妖孽? “我叫高明,我是奉我爷爷之命来吃酒的。”小童见大家不说话,又道一句。 说完就往里面走。 夏仲听到姓高和这份任性,顿时明白这是哪家的了。 平国公府的人到了。 ps:今天依旧忙…下一章稍后。 第139章 实话实说 平国公府的人夏仲不吃惊,他还没从那先天王体资质中缓过神来。 先天王体,属于先天之体,其记载于千年前,惊鸿一现,甚至世人都认为,这只是一种传说而已,其特性比先天玄体还奇异。 实力攀升极快。 悟性高的恐怖。 这些就不用说了,最恐怖的是…压制! 任何高手和先天王体资质交手,功力都会被压制下降三成,且随着对方实力提升,这份压制效果还会再提升。 这就是先天王体,注定要成为“王”的存在。 夏仲在典籍上看到过这种先天之体,也只当是传说,没想到真的存在。 “哇,主人,资质抓早了。”白晶晶低呼一声。 夏仲默然,这东西没有早不早的,如果不是抓取了先天玄体,他也不可能名声鹊起,短短时间就走到这里,更不会见到这个王体天才了。 只是青莲宝童的批言是怎么回事? 小限大运? 对方明明是吉星高照的绝世天才啊,若是生在平常人家,还可能有祸,可平国公府,含着金汤匙出生,大周朝谁敢对其不利? 高明虽只有九岁,可像个小大人似得,进了殿,看到徐空凌,似乎皱眉想了想,然后就走了过来,在旁边的桌桉坐了。 其余人才回过味来,大家听到高这个姓也知道这是哪位了,而常在京中的功勋大人物们,也想到了这是谁,个个像看外星人似得看着其。 其中汀兰伯最是羡慕,他的儿子,怎么就不是天才,是个废物呢? 高明似乎早习惯了这种目光,澹定的很,他看向徐空凌问道:“我记得你,你是徐爷爷家的孙子,我得喊你一声徐大哥。” 徐空凌的眼神很奇怪,不过还是像看孩子似得看着他,笑道:“我也记得你,你一岁就一拳砸破了你爹的鼻子,两岁就习武练功,三岁就有后天三重功力,四岁就能击败府上的护卫……” “那有什么。”高明摇头:“大家不都是这样的吗?” 徐空凌:“……我不是。” 听着他们的对话,哪怕是公认天才的雁鸿也心下震撼惭愧,这才是真正的绝世天才啊。 而殿内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默默摇头,他们都不是。 夏仲也明白,为什么李民玄称呼这小家伙是小妖孽了。 高明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他又朝着徐空凌疑惑问道:“我听徐爷爷说,你不小心被人害了,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你还没死吗?” 徐空凌再次一汗:“我还没死。” “哦。”高明点点小小的脑袋:“你太不小心了。” 徐空凌:“………” 不过小家伙话落,一双亮晶晶的眸子又看向李民玄和岳西雄。 “大家都这么说。” 徐空凌:“……” 李民玄:“…!” 岳西雄额头少有的几条皱纹都挤了挤。 “我以后会小心的。”徐空凌就道。 “嗯,该小心。”高明点头:“我爷爷就说让我别学你。” 徐空凌不会说话了,顿了顿,才问道:“听说你去了东山学艺。” 东山,这个称呼在江湖中不算响亮,就算听过,也不会是徐空凌口中的东山。 可夏仲还是知道的,平国公派系军卫镇四山五湖,其掌管的虽然不是边关军卫,四山五湖就像夏仲前世的云贵,辽东之地,势力盘根错杂,非常难以驯服。 这东山就是四山之一。 那里的法门底蕴纵是比不上五大上宗,也比他的一个天源宗强多了。 “我新拜的那个师父只教导了我三天,就被我打碎了门牙,我爷爷就让我回来了,说是我年纪已经不小了,该给我找个好师父教导了。”高明实话实说。 年纪不小? 这话让殿内一群人又是汗颜,可也知道平国公怕是因为这位小孙子已经突破先天了,该入大宗门修行积累了。 可能那东山已经没有供其学艺的了。 先天真气的那股气息,大家还是能看出来的。 而听到这句,徐空凌眼中异色一闪。 “平国公可有安排?” 不少人都竖起耳朵听着,就连李民玄和岳西雄,泰自若,七心道长,还有那雁鸿身边的无极上宗前辈都关注着。 这可是个绝世天才,又是平国公府的孙子,将来前途不可限量,若是能将他拉到几方阵营,那绝对是大好事。 高明小眉头皱了下,摇头道:“我爷爷说这事他很难办,我表现不好,怕是没宗门会要我,他得用老脸上门求情,现在正四处托关系找门路,他的老脸也不好用。” “他那张老脸,的确太难看了,怕是没人会喜欢。”高明又补充一句,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而殿内众人就瞠目结舌了。 乖乖,平国公的老脸还不好用?这让其他三位国公的老脸往哪儿搁? 所以徐空凌,李民玄和岳西雄都识相的不说话了。 这是平国公的意思。 他们怀疑平国公根本没告诉这小子有多妖孽,也没告诉他的出身有多高。 夏仲看了一眼高明,不用怀疑,后者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国公,什么叫朝廷,什么叫老脸。 别人不说话,小家伙却很喜欢说话,他道:“我爷爷的老脸不好用,说不准我就得自己找关系了,我这张脸大抵还是比他好看的多的,是吧?” 说到这里,其小脸上还有一丝对自己前途的忧愁和努力。 “嗯……”徐空凌下意识的挠了挠头发,这让他说是还是不是,眼睛不自觉的瞥了瞥旁边的夏仲。 还是让能说会道的夏仲来招架吧。 “大抵是吧。”夏仲就道。 高明根本不知道什么地位尊卑,什么身份,听到夏仲说话就看过来,仔细打量了一下夏仲的脸,道:“看你打扮,也是位师父吗?” 夏仲低头一瞧自己的打扮,掌门衣冠是乙风师太做得,大抵大周朝的掌门都穿这种款式吧,就和前世的大学毕业时穿的礼服一个样。 那就是说,平国公给小家伙找的都是掌门了? “是,我有几个弟子。”夏仲只能实话实说。 “失敬失敬,原来是位师父。”高明立刻尊敬很多:“你是哪派的师父?” “天源宗。”夏仲还是实话实说。 “天源宗?没听过,天尘上宗我倒是听过,我爷爷说,京城最好的师父都在五大上宗哪里,我估计是进不去了,你这天源宗和五大上宗比如何?”高明眨着眼睛问道。 刷刷刷。 一道道目光就集中在了夏仲身上,那目光里的意味很怪异,天源宗和五大上宗比?算个屁? 夏仲想了想,然后继续实话实说道:“天源宗是天尘上宗的分宗。” “哦?那也算是天尘上宗了?”小家伙的眼睛顿时放了光。 “有点渊源。” “太好了,你看我可有资格拜你为师?”高明立刻腆着小脸希冀问道。 嘶。 殿内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可不知为何,看着高明那唇红齿白的小脸,夏仲的门牙却是没来由的一痛。 第140章 惊不惊喜 那当然是极好的,哪个师父不想有一个聪明伶俐,绝世天才,家里背景还大的通天的弟子,更何况收个先天王体的弟子,夏仲的功力还不是蹭蹭暴涨?但夏仲想了想,道:“此事不急,还是该问过平国公。” 他没把话说死,收不收的,还是得听对方大人的,不然平国公告他个拐卖孙儿,那就平白无故恶了那位国公爷了。 一个小屁孩,话语权还是低的。 大家都松一口气。 如果高明真做了夏仲的弟子,那五大上宗的面子往哪儿搁,就是天尘上宗都会不喜的,这是得罪一票人的事。 柠檬酸都能酸死他。 不能做。 徐空凌和李民玄也暗暗点头。 夏仲还是有分寸的。 雁鸿也松了口气,他还想踩着夏仲上位呢,如果夏仲成了高明的师父,那他还真有点憷,不过再想想夏仲如果真大言不惭收了高明做弟子,那转头再被他击败,夏仲的面子岂不是丢的更大,他又有点失望。 不由再度忿忿,这小子,还是很谨慎的啊。 高明闻言小脸上满是失望,看来爷爷说的没错,他的表现真是不够好,连天尘上宗分宗的师父都得考量收不收他。 根据他的经验,往往有人说这件事得问过平国公,那八成就是不成的了,那家伙的老脸很不好用。 “我爷爷不会说话,到时希望师父能多多通融。”他像个小大人似得道。 夏仲心道平国公只要开口我就收你,嘴上则认真道:“一定。” 嗤。 一群人发出无声的耻笑。 这时突然一道声音响起:“高明小公子若是有意,我无极宗愿收小公子为徒。” 大家的目光就朝着说这话的人看去,非宗门的人还好,可是其他三宗派系的人就有些皱眉。 宗门在朝堂的影响力是巨大的,而无极宗,这些年因为挂靠着皇家,行事难免霸道了些,什么好苗子,好资源都是他们先拿,这还不够,还要当殿抢人吗? 其实明眼人都听得出,平国公是有安排的,高明主动开口夏仲都不敢答应一声,现在竟然直接抢人,这是和平国公顶着来啊。 谁这么不懂事? 夏仲根本不用回头看便知道,除了雁鸿还有谁?这个圣榜第一实力是有的,但对于人情世故,听话听音的本事可谓是渣。 别说其他宗门的,就是坐在雁鸿旁边的无极宗前辈都有些皱眉。 这小雁,太不会办事,今日来万勋宴,雁鸿虽然有八公子照拂,有岳将军看好,可只要挂着无极宗弟子的身份,那就得以他唯首是瞻才对。 竟然主动开口,太没有分寸了。 不过话已经出口,他如果不撑面子,就落了无极上宗的威风了,只能摆出个笑脸看着高明。 雁鸿全没有无形中得罪了不少人的觉悟,他只认定,若是能将这个绝世天才拉到自己宗门,那就是大功一件,而且夏仲不敢收…八成是自认自己天尘分宗不够格,他可是无极上宗弟子,圣榜第一,当然是有足够资格开口,这就强了夏仲许多了。 高明就看向雁鸿,像打量夏仲时打量了他一番。 雁鸿挺了挺胸膛。 不过他今天穿的还是无极宗的弟子衣袍,高明就小眉头一皱。 “你是无极上宗的师父?” 雁鸿正要脱口而出道一声是,可话到嘴边硬生生刹住了。 他在无极上宗只是弟子,哪里是什么师父。 “不是。”他只能实话实说,不过又道一句:“我是无极宗第八代首席常驻弟子。” 首席常驻,相当于大学一届学生第一名,学生会会长,将来也会成为无极宗的高层。 他说的话,还是有点份量的。 可惜,高明哪晓得这些。 他摇了摇小脑袋,严肃道:“这事,你还是该问过无极上宗的师父们为好。” 潜台词就是,你说了不算。 雁鸿的脸皮一僵。 偏殿内就响起一阵低低的轻笑声,既是笑高明小大人似得神态,又是笑雁鸿大言不惭的邀请,这个圣榜第一,太冒失了。 幸好这时一个内侍进来,道了声:“圣驾已已移驾,请诸位入殿。” 大家才起身,也算缓解了雁鸿的尴尬。 陛下要到了,夏仲也起身,这时高明拉了拉他的袍袖,低声道:“这事,你可要放在心上。” “嗯。”夏仲很认真的颔首。 若是有可能,他是希望收这个弟子的,不过按照李民玄的意思,他今日之后很可能留在京城,天源宗掌门就兼任了,工作重心可能会有所偏移。 再说,平国公那等人物,肯定是要让这个绝世天才孙子进上宗的,哪有放着一流大学不进,进他这个二流大学的道理,希望怕是不大。 毛球:“主人如果收了这个弟子,人家感觉能吐出魂币来呢。” 夏仲一怔, 然后深吸一口气,事在人为,魂币的事是大事。 再一瞧满脸希冀的高明,家长的意见重要,当事人也是有一定话语权的嘛,平国公能让九岁的高明独自一人来这万勋宴,显然是对这个小家伙的行事很放心的。 如果能让对方死心踏地的要拜他为师…… 夏仲心里已经有底了。 只是也看了一眼脸色发黑朝着殿外走去的雁鸿,这事成不成,还要对方配合。 诸多大人物一同朝着流云主殿而去,秩序井然,领头者当然是国公,皇亲国戚这一行列,夏仲有李大都督和徐空凌,高明这三位护持,其中两个准国公,一个国公府小公子,理所当然的走在了第一梯队。 流云殿外烟花爆竹已经备足,宫廷乐师奏乐,烟花齐放,夏仲进了流云殿,这里就不能随便乱坐了,他坐到昨日已经认了的位置上,这个位置在皇亲国戚中的外戚圈子,只落于诸位公子公主,亲王国公之下,算是和汀兰伯,扬威侯等一行列。 再后面才是六部官员等。 雁鸿昨日是跟着八公子学礼认位置的,来时夏仲已经认完位置了,所以不知道夏仲坐在哪里,那时他的心里也没有将夏仲当成什么对手,所以也不留意。 此时将夏仲当成自己唯一的对手,就留心起来了,八公子虽然照拂他,但他终究是无极上宗弟子,所以也只能安排在五大上宗所在位置,这位置不算低,也不算高,入座之后雁鸿一看夏仲的位置就酸了。 “他竟然坐在那里,那可是外戚一行列,那位李大都督还真不避嫌。” 这就是他想错了,夏仲坐在这里,有李炫仪的功劳,可关键还是救了皇后娘娘有功,皇后娘娘的恩人,坐在外戚圈子很正常,朱公公这么安排,是请示过圣上的。 烟花爆竹声刚落,周皇仪仗已经到了殿外。 而抢在仪仗前进来的,是诸位公子,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夏仲见了四位公子,这次把剩下的全看到了,大公子已经年迈,功力低的可怜,二公子老的几乎不逊色于大公子,三公子身上文雅之气极重。 也难怪四公子那么跳脱了。 当然,这些公子中,毫无疑问是精神境强者八公子最显眼。 公子们不苟言笑进入殿中到了自己的位置。 接着殿外传来一声:“圣上驾到。” 众功勋起身,周皇移驾殿内,身旁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身后是两位贵妃,皆国色天姿,再后面就是诸位公主,郡主,外戚女卷,夏仲这才瞧见了李炫仪。 这些女卷,越是地位高,辈分高,身上的衣袍越是简单大气,色彩单一,越年轻,衣袍越是华美鲜艳,李炫仪做为皇后妹子,今日穿了一身孔雀袍服,青金相间的袍服衬得她如同一只骄傲的小孔雀。 被一大群美女簇拥进来,这皇室礼节还是很懂享受的啊。 进殿第一件事,李炫仪就是朝着夏仲看过来。 两者对视一眼,相视一笑。 夏仲留意了一下,黑墨吟是没现身的,今日黑白世家来的是另一位传人。 而大煜公主同样精神境强者,在女卷中紧随皇后之后,俨然凤凰般高贵不可攀。 夏仲感觉对方也扫了他一眼。 这位成熟未嫁的公主自带一种压迫感,美丽的压迫感。 随着周皇,娘娘上座,众功勋躬身一拜,高呼万岁。 周皇的气色很好,摆手道:“众卿平身,一载辛劳,诸卿有功,今日只有一件事,那就是饮酒作乐,无需拘谨,都入座吧。” 周皇保持着一贯的温和,随意。 “遵圣命。” 众人再一拜,这才入座,夏仲坐到桌桉后,李炫仪的位置就在自己一旁。 乐师奏乐,酒宴开席,然后大公子第一个站了起来,开始送贺礼了,大家也看着,这场合是能看出每个公子的能力的。 周皇笑呵呵的每收一件贺礼,就赏赐一枚钱币,那是压岁钱。 夏仲一边吃酒,一边看着热闹,酒还是他的天池佳酿。 公子公主们送完了贺礼,周皇的压岁钱送了一大半。 这时很多地位高的贵人就开始祝贺词了,在场的唯一一位亲王,十八王爷周渊起身举杯道:“恭祝吾皇千秋万代,永垂不朽。” “王叔也要保重身体。”周皇笑呵呵举杯,浅尝辄止,就差说一声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了。 亲王结束,就是国公,徐空凌和高明都小一辈,不抢这个风头,李民玄挂着国丈身份,主动抢在岳西雄面前站起来,笑道:“臣祝吾皇威仪永存,威加海内。” 周皇也浅笑颔首,这次举杯喝的多了点。 可李民玄喝罢一杯却没坐下,朗声道:“陛下,臣今日借着这佳节贺宴的喜庆,有一个不情之请,还请陛下恩准。” 周皇笑道:“讲嘛。” 皇后娘娘也笑着,夏仲一眼就看出,这肯定是商量好的事。 李民玄道:“小女炫仪,已到婚嫁之龄,臣斗胆请陛下赐婚。” 哗。 一众笑声传来,这种场合赐婚,不是一次两次了,那是喜上添喜。 只是不知道李大都督这是看中了哪家之后。 夏仲则握着酒杯的手一顿,诧异看向旁边的李炫仪,李炫仪垂着脑袋,可那看来的眼神分明在说“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第141章 雷霆一剑(本卷终) 白晶晶:“恭喜主人,好事近了,毛球,快吐魂币包红包了。” 毛球:“到时候会有的。” “大气。” 夏仲听着耳边的两货滴咕,明显感受到很多道目光在他的脸上扫过,有周皇的,皇后的,大煜公主的,四公子,八公子的,还有徐空凌,修明大师,七心道长等人的。 他此刻只能做出不苟言笑的表情,绝不能露出什么兴奋期待。 至于有一道极酸的目光,那是雁鸿的,竟然让圣上赐婚,这也太招摇了吧。 上面的周皇呵呵笑了笑,道:“炫仪是皇后的妹子,那也是朕的妹子,她的婚事,朕是得过问的,不知李卿要将炫仪许配给哪位英杰?” 周皇唱双黄实在是一把好手了。 李大都督就道:“此人年少有为,败蛮族祭祀,得圣榜提名,允文允武,实为我大周栋梁,他的名字,陛下也是知道的,便是陛下钦赐的圣榜第三,南郡夏仲。” 稍微情报差些的,这才看向了夏仲。 有反应快的,已经举杯道喜了,唯有天尘宗那边的小世子周源青显得很是吃惊,延寿哥,要和安国公府上的小姐成亲了吗? 那他姐姐呢…想到他姐姐的近况,周源青心下一阵心酸,不过他还是朝着夏仲也举杯,露出一份笑容。 延寿哥能有今日,也是好事。 夏仲听到提到自己,不起身是不行的了,他起身,正色道:“陛下,臣于李都督之女炫仪自微末相识,倾心已久,斗胆求陛下成全。” 他这次自称了臣,算是有些托大,不过在场的都是什么人,唯有称臣,才能不坠了安国公府的面子,不坠了李炫仪的面子。 想他和李炫仪相识,不过南郡一御医,李炫仪是什么身份,在这个时代,后者就是天子娇女,追求其的世家公子如过江之鲫。 李炫仪能放下颜面请老爹开口了,他若是再不主动一点,那就枉活这一生了。 何况有了李民玄的提前提点,皇上会有安排,他自称臣也不算托大。 他主动说成是自己倾心于李炫仪,这才有了这一出,在别人耳朵里听来就成了他费了一番功夫,才有了今日一幕。 要说看不起? 不存在,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能追到就是本事,不寒碜。 皇后娘娘很是满意的看着夏仲。 李炫仪也心跳如鼓,瞧着自己的情郎。 “好,很好。”周皇满脸微笑点头:“李卿的眼光很好嘛。” 这夸赞,既是夸赞李民玄的眼光好,也是夸赞夏仲好,更是夸赞自己的识人好。 他说了好,谁还会反对? “那朕今日就为炫仪坐一回主,传旨,赐婚安国公府幼女炫仪,下嫁夏仲,另赐东城外王庄做府,便算朕给炫仪的嫁妆了。”周皇笑道。 “遵圣命。”朱公公恭敬领命。 这时李炫仪才起身,和夏仲一同出席走到殿内,朝着周皇跪地行了大礼。 “谢陛下隆恩。” 这大礼是必须行的,人家赐给了一个老婆,还送了府宅做嫁妆,用的名义是李炫仪娘家人,这份大媒,若是只拱拱手那就太托大了。 “平身,完婚之期可择礼部去定,到时朕和皇后是要去喝一杯喜酒的。”周皇道。 夏仲和李炫仪朝着李大都督又行了一礼,这才起身。 李大都督笑的开怀。 “恭喜。” “恭喜啊。” 不少功勋举杯道喜,除了徐空凌等相熟的,其他不熟的也纷纷举杯,他们这也是响应周皇的英明决策嘛。 而且,周皇竟然把自己的一处王庄给了夏仲做府邸,这是何等看重。 就连高明这小家伙都举起酒杯恭喜一声,他功力已到先天,是不怕酒力的。 雁鸿听的酸的牙根都咬肿了,王庄做府,得抱美人,这好事,怎么不是他的。他还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那王庄的事,皇后娘娘曾提过,夏仲也在场,本来只当是句玩笑,没想到真这么办了。 皇室的确大气啊。 夏仲朝着那些人拱了拱手,然后入座。 再和李炫仪相视一笑,感觉就又不同了些。 李大都督说完了不情之请,该轮到岳将军祝酒了,他起身:“陛下,臣祝吾皇龙体安泰,祝我大周国泰民安。” “好。”周皇一脸喜气。 岳将军喝了一杯,却也没坐下,而是道:“陛下,臣也有个不情之请。” 嗯? 大家的目光就都看过来,李大都督不情之请是请皇上赐婚,岳将军不会也来这一出吧,安雄两国公府上还真是什么都比。 夏仲则心中微动,心道来了,这岳将军也是百战沙场的大将,怎么做事有些婊里婊气的,等皇上赐婚才发动,这是铁了心要针对安国公府啊。 周皇哪有不准的道理,笑道:“讲!” 从这就看出,周皇并不知道这位岳将军的打算,是啊,只要是人,就不可能事事都知道。 岳将军就道:“我大周以武立国,武运昌隆则国力强盛,陛下英明神武,慧眼识人,不可埋没人才……” 大家听的云里雾里。 有人想起在偏殿岳将军拍雁鸿肩膀的一幕,心道岳将军莫不是要举贤? 雁鸿也不知道,他知晓今日要和夏仲一战,一直在收敛气机调整状态做准备,听到这话,难道岳将军要直接举荐自己? 那倒是好事。 他看向岳胜春,后者朝着他微微一笑,让他放心。 岳将军顿了下,抱拳道:“然圣榜不公,臣恳请陛下圣裁,提南郡夏仲为圣榜第一,以全贤名。” 此话一出,贤能院的人先吓了一跳,圣榜排名是他们定的,这就和前世科举第一第二一样,乱制订排名那是杀头的罪过。 可幸好,圣榜第三是周皇定的,不关他们的事。 岳将军这一说不情之请,应该就是让周皇改排名了。 只是没想到,竟然是提夏仲的排名,夏仲可是安国公府的女婿了。 徐空凌都有些诧异。 雁鸿更是惊的五雷轰顶,这,这是怎么个情况? 岳将军竟然不是举荐他,而是举荐夏仲? 一时之间,他的脸色都变得涨红起来,只觉得自己是个小丑,被坑了。 再看看别人的目光,大家都惊叹看着夏仲,不知根底的都暗道,难不成夏仲既有安国公府的照拂,又有雄国公府上的门路不成? 他更觉得憋屈。 “这…”周皇也愣了一下,被岳西雄这东一棒子西一棒槌弄懵了。 却听五公子笑道:“岳将军,这圣榜排名由战绩实力而定,将军说有失公允,只是一家之言啊。” 五公子开口,四公子和八公子等略感诧异,前者是个东不成西不就得,怎么敢和岳将军开杠了。 夏仲瞧了一眼五公子,眼神微动,再瞧了一眼大煜公主,一切都明白了。 岳将军就道:“既然五公子觉得臣一家之言不可信,那就请第一和第三当场比试一番,高低自见分晓。” “依父皇看…”五公子看向周皇了。 周皇瞧着岳西雄,明白什么道道了,只是他更在意的瞥了眼五公子,五公子有些瑟缩的收了一下脖子。 李炫仪,徐空凌等心中也一急,夏仲的实力他们清楚,怕是比不过雁鸿。 李大都督一听就要起身说一句万勋宴上,其乐融融,动武是什么说法。 皇后娘娘神色动了动,也要开口。 却见夏仲已经起身:“承蒙岳将军高视,岳将军如此抬爱,那臣就和圣榜第一切磋一番,以武会友,全当为吾皇助兴。” “好。”不等别人再开口,雁鸿第一个站了起来! 他眼睛里放着光, 原来是这个道理,他此刻才悟了。 ……… 动手,当然不能在殿内,众人移步殿外,仪仗摆开。 殿外的颐庆,步名侠等年轻一辈俊杰坐在亭台中,殿内发生的事他们后知后觉,此刻都空出一片场地,看着场中的两道身影。 圣榜第一和圣榜第三。 要比试切磋,年轻人们个个都坐等吃瓜。 “看着吧,我是第一。”雁鸿在场中孑然而立,先天九重功力的气息散发开,环视周围的身影,远处的周皇等,心中热血在翻腾。 第一章 天源伯 看着脚下的炭物质, 雷霆一剑,是“剑心通明”第三阶段的杀招,什么叫杀招,用出来就绝对无法收手的,不过是雁鸿输了不认,硬冲上来要他命,夏仲也就不留情了,这一剑的威力夏仲很满意。 毛球又在肩膀上吐出了四百多枚魂币,从这四百多枚魂币的数量来看,显然雁鸿死了怕是造福不少人,事态影响不小,夏仲就更满意了。 “这一招,消耗并不大啊。”夏仲心里还感慨,为了这一招足够强力,他还激发了真君附体,感觉有点多余。 可紧接着,一股股无形的天地压制作用在他身上,规则降临。 规则,就是说太阳从东方升起,从西边落下。 说你是虚弱,就得虚弱。 规则强行将夏仲压制成了虚弱状态,好比明明满状态退出了个地下城,一瞬间就亏血又亏蓝。 图鉴诚不欺我。 他抖了抖袖袍,先天玄体强大的资质迅速吸收着天地之力,让他没有跪下,这抖袖袍的动作,就是掩饰身体的颤抖了。 因此他也没有立刻转身离去。 摆摆珀斯,也是胜利者该有的姿态嘛。 “那是什么剑法?”背后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 这声音中蕴含着震惊。 “雷霆。”夏仲道,能看出是剑法,对方眼力是足够的。 “从未听过。”背后的声音道。 白晶晶:你听过就怪了,挂的事儿,平民玩家岂能懂。 “自创。”夏仲解释一句,然后大步朝着流云殿走去,这短暂时间,他已经有所恢复,起码行走无碍。 至于这外强中干的样子瞒不过那些大人物的眼睛……那些大人物也会体谅的,谁还没有个装逼的时候。 朱豪旭看了夏仲一眼,没再多说,只是已经在心中激起千层浪涛。 如今的武学法门来源都是曾经在天地间隐现的仙法,一些绝杀招数,也是有划分的,像这一道雷霆突然从天而降,绝对属于传说中的引动天地伟力了。 显圣层次武学,而且是显圣层次中极高深的武学! 这种层次的武学,其实是无法传授的,比如藏剑老人的一剑独行,在武学圣榜上排名前列,但是传给夏仲,效果就差的太多了。 而且夏仲的层次,也无法施展出藏剑老人动用时的那种让日月失色,洞穿一切的威力,因为那一剑,是藏剑老人自创的,真正的引动天地伟力,藏剑老人都传授不了。 也可以说,规则限定,限定专属杀招。 夏仲现在才什么功力,先天二重极致,调动天幽灵火这种神火物质,在江湖中或许有人吃惊,可在京城这种大人物汇聚,资源汇聚的地方,却没什么可称道的。 君不见当初商遗氏族都有很多先天老家伙就调动天幽灵火? 虽然真神金丹是精神境强者才能享用的东西,但总有些手段是能让先天层次也取巧的。 区别在于,一个用完了就没了,一个源源不竭,一个能让自身达到新的层次,一个对功力毫无影响。 夏仲显然属于后者。 不过如果他知道,夏仲直接有两个丹田,其中一个丹田中还存放着一颗下位真神金丹,怕是就不这么想了。 先天层次,就能自创出显圣高深法门,这悟性……朱豪旭看着夏仲的背影只觉得像看一个怪物。 同时更明白,大周朝日后要多一个强者了。 ……… “师弟死了。”八公子咽了口唾沫,呆滞了。 他的师弟实力他很清楚,潜力更清楚,那最后施展的上等神火焚身,已经是属于其独修的那门仙法中的半步显圣层次武学了。 武学奥妙达到半步显圣层次,配合自身的特殊能力,调动上等神火物质……为什么雁鸿在无极宗能那么受重视,就是因为对方能将自身的火焰调动达到上等神火物质! 将来只要突破精神境,前途不可限量。 可惜,就这么死了。 八公子这一刻很痛心,不是伤心,是痛心,好比夏仲前世一个大老板投资了大笔资金拍了一部电影,还没上映呢,结果主演塌房了,血亏。 但他该怪谁呢? 只能怪这个主演蠢。 “死了。”岳胜春瞪大眼睛。 这雁鸿,也太废了,那夏仲,也太强了。他下意识的看向岳西雄,岳西雄脸上的难看已经隐去,只剩澹澹的凝重。 凝重,岳胜春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伯父,未来的雄国公对一个年轻人脸上露出这种表情。 要说谁眼睛亮的吓人,那就一个——小家伙高明! 这个师父,他要定了。 而徐空凌,修明大师,七心道长等人,只心惊,延寿的实力,提升太快了。 夏仲走到流云殿前,虽然一道道目光注视着他,可他先朝着周皇躬身:“陛下,臣一时失手……” 这大喜的日子,死了万勋宴上的英杰,终究有些不好。 “好,很好。”周皇直接打断了夏仲的话,又是这三个字,笑呵呵道:“看来岳卿说的是对的,这圣榜排名的确不公,夏卿该是圣榜第一。” “陛下圣明!”岳西雄恭敬道。 “陛下圣明!”李大都督也笑道。 于是殿外从上到下都响起一片声音:“陛下圣明!” 夏仲默然,道了声谢陛下,连带着对朝他射来满意目光的皇后娘娘也微微颔首。 皇后娘娘虽然嫁给了周皇,可娘家毕竟是安国公,若是夏仲败了,丢的是安国公府的人。 现在,是给安国公府赚了大面子了,当然,这些话是不需要说的,这个妹夫,很好。 毛球:“其实就是主人不出手,皇后娘娘也能把这事圆过去。” 白晶晶白了它一眼:“你懂什么,不出手日后别人介绍主人就是安国公府的女婿,出手了日后别人介绍李炫仪就是夏延寿的媳妇。” “有道理。” “唉,主人注定不是吃软饭的命啊。”白晶晶摇头。 殿外终究不是说话的地方,仪仗回宫。 至于雁鸿,周皇仿佛完全忘了。 死了的人,还去说他干什么。 而周皇对夏仲的称呼也变了,直接变成了夏卿,无形中夏仲已经能和岳西雄并列了般。 虽然夏仲不管是实力还是底蕴都距离这位岳将军差的远。 进殿的进殿,殿外的年轻俊杰们目光看着夏仲眼中就充满了羡慕,仰望,颐庆站的远些,上一次他看到夏仲这么瞩目,还是在奶奶的寿宴上,这次,延寿是真的让万众瞩目了。 也是,像延寿这样又会医术,武学天赋又了得,胆识还过人的人,终究有一日会一飞冲天的。 “爹说的南郡第一人,还是差了。”步名侠也是坐在外面的,他来京短短几日,争锋见了不少,遥想那日凤仙楼内徐空凌和雁鸿一战,再看今天雁鸿和夏仲一战。 雁鸿就这么死了。 他目光朝着雁鸿尸体所在扫了一眼,却见雁鸿的尸体都已经被收走了。 如果白晶晶形容他的感受,那就是世事无常,大肠包小肠啊。 步名侠最后下了个总结,雁鸿此人,和宴会犯冲。 殿内,先前的比试的确助兴,众人的兴致明显高了很多。 因为周皇的兴致就很高。 “我大周能有夏掌门这样的年轻俊杰,乃我大周之幸,夏卿,你说,朕该怎么赏赐你?”周皇很直爽,看着坐在那里正和李炫仪说悄悄话的夏仲开了头。 夏仲抬头,来了,周皇的安排。 本来他以为周皇会等到万勋宴结束才安排,没想到当众说出来。 诸位公子们也心生诧异。 父皇近些年已经很少提拔犒赏功勋了,其实万勋宴,就是一年的总结,考功,但都是提前做的,在宴上犒赏,很少。哪有春节晚会安排的。 但是今天特殊。 他们心下暗暗猜测周皇会怎么安排,第一个想到的地方就是天子卫。 这是绝对直属周皇的派系。 夏仲在徐空凌,李民玄,李炫仪,周源青等一个个的注视下起身,走到殿中央。 “臣无功不敢受禄,只身为大周子民,愿为我大周效犬马之劳。”夏仲说着就要单膝跪地。 “免跪。” 大周不就是朝廷,朝廷不就是周皇。 周皇很满意。 这种话比其他人直接说愿为陛下怎么怎么,听起来大气的多。 夏仲顿了下,就站直了身体。 周皇微笑颔首,然后一扫殿内众功勋,所有人安静聆听。 “诸位。” “我大周立朝不过数十载,诸位觉得,我大周比之大商如何?” 嗯? 众人心头一凛,上到皇后公子公主,下到功勋臣子,都被这周皇突然提出的问话有些懵。 大周比大商?国祚不如,疆域不如,国力也是差的,这马屁不好拍。 周皇也没等他们拍马屁。 “皇祖立朝之时,曾下诏,明言朝堂之所立,为我中土之民生存而斗,为我中土之疆域而争,永镇山河,誓收复土,谁还记得!?” “臣不敢忘!” 众功勋起身,不管是年轻的还是年迈的,不管是公主还是公子,都起身肃然道。 周皇脸色严肃无比:“所以周朝,不是朕一人的朝廷,而是众功勋的朝廷,是周朝百姓的朝廷,如今外有蛮族虎盼,内有歪风邪气,居安思危,何况朝之未安,朕于诸卿不合,朝之不安,朝于民不合,国之将覆,内若不团结,商朝昨日之祸,就是我大周明日之灾!” “团结!” “不团结,就是死路一条!” 周皇这句话说出来,明明功力一般的其,却是让得所有人心头震颤。 好家伙,周皇还是有政治手段的啊,夏仲心神也震动,同时也明白周皇为什么能坐稳江山了。 这个皇帝,讲团结!讲话也是有一套的。 他垂着头听着上方的周皇讲话。白晶晶在他耳边也在讲话:“你们互相看看,看看你们身边的人,你们烂一点,外面就烂一片……” 毛球:“……” 诸位公子们听的心神震颤,大煜公主眉心的金线也微微扭曲,而最不团结的李民玄和岳西雄却一脸坦然,仿佛说的不是他们。 周皇话一落,再度看向夏仲:“夏仲听宣。” “臣在!” “天源宗掌门夏延寿,允文允武,胆识过人,为天下英杰表率,朕甚喜,特敕天源伯,兼天子卫南指挥,督国士府教导!望你报效大周,莫负朕望!” 第二章 国士府教导 “臣领旨谢恩。”夏仲正色道。 心里则想着周皇封他的这几个东西,第一个天源伯,虽然是大周朝王公侯伯里面的最低爵位,可起码也是个爵位,听起来牛叉。 但应该不是世袭,毕竟他没什么军功。 其次是天子卫南指挥,天子卫分南北,横行霸道的都是北镇天子卫,南镇天子卫主管天子卫内军纪,地位权力都比北指挥低半头。在外倒是没什么威名。 果不其然,周皇亲口封赏的,都要拉到自己阵营。 徐空凌比较失望,延寿竟然没去五军都督府,不过想想也对,大都督得避嫌。 让夏仲比较疑惑的是最后一个头衔,国士府教导,这是个什么官?他对国士府不熟悉,这个地方也没听说有什么实权,还真不知道。 这就是夏仲出身限制了见识。 殿内其他人听着前两个头衔,封伯爵,情理之中,毕竟夏仲是皇上的连襟,已经算是外戚,封爵是应该的,没什么鸟权力,连军卫封地都没有,就是叫起来好听而已。 天子卫南指挥,年纪轻轻就坐上指挥使这军卫从二品大官,可以说是极少数的,不过天子卫臭名昭着的是北镇军卫,南镇军卫权力要小的多。 主要是在天子卫内部。 再者,天子卫那是周皇近卫,人家爱往自己的军卫里安插什么人手就安插什么人手,无所谓。 关键就是最后一个国士府教导,让得不少功勋重臣脸色微变。 国士府那是什么地方,调教官员的地方。 功勋之后没有军功,不受昭侍奉,想要入朝为官而不做军卫,那第一步肯定是要进国士府走一遭的。 进国士府,有所求,这就是利益。 这是一,其次,有些官员触犯了什么忌讳,朝廷会下旨召回进国士府重修,重修的结果,就注定了将来是去是留,如果重修不过关,可能重修重修的就修进都察院大牢了。 所以但凡官员被下旨诏进国士府“深造”,国士府交给皇上的评语就至关重要了。 其三,考功之后! 考功之后,国士府往往是最热闹的,因为任何升迁入士的官,都要进国士府再学习,学习合格,才能到任,不合格,那就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 上任,去留,升迁。 都离不开国士府。 可以这么说,五军都督府,掌管的是大周朝半数以上的军卫。 那国士府,牵动着的就是大周朝八成以上的官员! 不过国士府特殊就特殊在……这是个学府所在,说权力大也大,说不大……还真不小。 周皇竟然将夏仲安排到这里?还做教导? 国士府的最高领导人是周皇兼任,其次就是监察和教导,监察由宦官担任。教导有正副三位,正教导谢文泽在周皇登基时就一直任职,两位副教空缺。 夏仲不可能是做正教,那就是第一位副教了,那相当于国士府的二把手了,副教只比正教低半头。 由此可见,周皇对夏仲多么重视,同时做了文武两大派系的二把手。 岳西雄脸色又凝重了几分,夏仲已经是安国公府的人,现在又做到国士府教导,这是安国公府的一场胜利。 他是将军,喜欢用胜败来形容一件事的结果,这件事,就是安国公胜了。 几位公子听了这三个封赏,另外两个他们没当回事,这第三个,也是个个面有异色。 当然,他们是没资格说什么的。 夏仲领了旨回到桌桉后,不少人都朝着他递着示好的眼神。 夏仲脸色平静,这份涵养也是让众人心下暗暗点头。 不过再平静也是装装样子而已,因为夏仲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李大都督眼中也有一丝诧异,上方的皇后娘娘同样有些错愕。 显然,周皇的这份安排出乎了这两位的预料。 或者说…安排之一出乎了预料。 而周皇很满意大家的吃惊,天心难测,当皇帝的,心思如果都被手下人猜的死死的,那当的有什么意思。 “来,陪朕共饮。” 周皇举杯,众臣勋同时举杯。 ……… 万勋宴持续了足有三个时辰才结束,周皇尽兴之后,移驾出了流云殿已经接近下午。 周皇一走,众功勋这才依次退席。 李炫仪和夏仲说了声要陪大姐,就很是含蓄的走了。 婚事已定,做为夏仲未过门的媳妇,她也得矜持些。 李大都督做为老丈人,走过来和夏仲说了会儿话。 “天子卫南指挥,这是圣上与我打过招呼的。”这就是李大都督的第一句话。 夏仲立刻明白,另外两个头衔都是出乎意料。 “圣上封你伯爵,你无需忐忑,大周以武立国,以你的实力,得一伯爵之位理所应当,今日你表现的很好。”李大都督又道。 夏仲也猜到,封伯完全是皇上一时兴起。 一句话,会做的不如会说的,做也要做到点上,夏仲这场比试显现的实力,就做到点上了。 夏仲的实力,也吓了周皇一跳,单凭这份武学实力,夏仲也足以能和刚刚突破精神境层次的强者比肩了。 精神境啊,大家都预测过夏仲的潜力,在三十岁之前突破精神境是有希望的,可没想到,夏仲如今就有媲美精神境实力。 这就是武学的功劳。 半步显圣层次武学造诣,加引动天地伟力的绝学招数,还有不逊色于先天九重的神火能量,造就了夏仲的整体实力。 所以周皇一时兴起封了个伯。 “多谢大都督提携。”夏仲道,没有前面的赐婚,再高的潜力无功圣上都难封爵位。 李大都督哈哈笑了:“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 这个女婿,他是越看越顺眼,武功好,医术好,还会说话,可比他另外两个拐了女儿私奔的女婿强多了。 “只是那国士府教导一职,你也需上心,那是个很麻烦的地方啊。”李大都督说了句。 “这国士府教导是什么官职?”夏仲问出了疑惑。 李大都督想了想,或许觉得解释太麻烦,只道了句:“你日后便知。” 夏仲就明白,以这个老丈人的口才怕是难以说明白那“麻烦”。 白晶晶:“主人,日后才能知道深浅嘛。” 夏仲:“……” 毛球狐疑看了白晶晶一眼,她怀疑后者意有所指,但没证据。 这时李大都督看了眼殿内正朝这里一起走来的徐空凌高明,叮嘱道:“今日是大年夜,虽然该饮酒作乐,可一些放浪之地还是少去,你现在正是高升之际,莫要授人以柄。” 白晶晶眼前一亮:“主人,老丈人连授人以柄都知道?” 夏仲:“………” 回头他就把红袖添香换出来,李民玄的殷切夏仲还是感激的,道:“大都督放心。” 话说完,夏仲看到远处有扬威侯等几位侯伯正朝着李大都督面带笑容,李大都督面色一板:“你自己小心,我有要事,就先走一步了,后天若是有空,就来府上一趟,哦,记得带两柄好剑。” 夏仲道了声明白。 李大都督就去了。 白晶晶一听要事,心下好奇,便跟了上去,片刻夏仲只看到李大都督和扬威侯等几人交谈着,几人似乎说着极重要的事,李大都督听了几番,都摇头,面色不喜,最后似乎眼前一亮,勉强同意,点头结伴去了。 嗖, 白晶晶飘了回来,一脸怪异。 夏仲问了句:“他们说了什么?” 白晶晶一副欲言,然后看到毛球又止住的表情,朝着夏仲额头一啃,一副几位公侯伯郑重交谈的场景就浮现。 “民玄大哥,听说乐遥坊来了几个清倌,清丽脱俗,很是不凡。”一位老侯爷道。 “清倌有什么好的,几十年都是清倌,不去。”李大都督年高德劭的摇头,脸色凝重,表示不喜。 “那就去卧龙阁。” “滚!”李大都督老脸一黑。 卧龙阁,夏仲来京城时间不长,可也听过,那是个有很多漂亮少年的地方。 还是扬威侯道:“小弟来京带了几个西南的曲姐,嗓音独特,很是讨人喜欢,要不就去我那里坐坐。” 李大都督眼前一亮:“甚好。” 大家愉快而去。 夏仲一脸懵,李大都督好歹也是近七旬的老大爷了,这么龙精虎勐的吗? 这时徐空凌和高明走过来。 “延寿,大都督神色匆匆,可有要事?”徐空凌马上要入职五军都督府,这就开始关注起上司了。 夏仲随口道:“无要事,就是授人以柄去了。” 第三章 神-太极张三丰图鉴 过年期间的时光夏仲概括就是,喝酒,喝酒,再喝酒。 新任的伯爷,京城的新贵,应酬难免多一些。 要不是夏仲已经被皇上赐婚,烟花柳巷之地也是要被颐庆拉着去逛逛的。 期间夏仲捏了三百枚魂币,捏成了一张“神-太极张三丰图鉴”。 继扁鹊图鉴升级成神缀图鉴后的又一张神缀图鉴。 “神-太极张三丰图鉴,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催动图鉴,可形成太极领域。” “附加,此领域不可和其他图鉴领域同时催动。” “附加,“太极之力”,可调和相斥能量并存。” “附加,道法契合度提升,可对他人使用。” 一个领域,三个附加。 之后夏仲在梦蝶空间中尝试,太极领域完全是防御和反弹领域,防御可以削弱领域范围(目前三丈)内一切威能六成,反弹则是反弹两成威能,深有借力打力的奥妙。 唯一的缺陷,就是催动太极领域就无法催动独孤求败剑气领域。 这两者一攻一守。 剑气领域夏仲还是很看重的,虽然他如今的最强剑法是雷霆一剑,其次还有通玄第三阶段的武学奥妙,可是后者是消耗真气的,前者更是一用就虚弱。 剑气领域就不同了,基本上是零消耗。 可长时间维持。 “太极领域更适合和高手交锋,剑气领域更适合割草。”夏仲给这两个领域下了总结。 而太极领域附加的道法契合程度提升很模湖,有什么用都没有详细介绍,还是夏仲一夜在梦蝶空间琢磨,这才明悟。 简单说,就是更适合修行道家法门,而这个世界流传的仙法,以五大上宗来说,天尘宗,玄鼎上宗,无极宗,焚心宗四宗都属于道法一行列。 用途相当广! 夏仲就感觉自己对天书仙剑剩余法门的奥妙和观世间九篇法门的感悟速度大大提升。 这张图鉴之所以会被加神缀,夏仲认为,就是因为这最后一条附加的缘故了。 之后的一天,夏仲给天源宗写了一封信,交代了一番天源宗的事务,然后亲自上天尘宗给天尘宗主拜年,顺便看看天尘宗主的意思。 天源宗虽然是他一手搞起来的,但是这宗门的底子是天尘宗主给的,如今他没有照着天尘宗主的意思远离朝堂,或许天尘宗主会有别的安排。 当然,以夏仲对天尘宗主的了解,后者的心胸气度不会这么小。 果然,天尘宗主见了他只问了一件事,就是雷霆一剑,其余的没有丝毫多说,算是让夏仲放心了。 天源宗,还是在夏仲手里的。 由此也可见,虽然夏仲的成长轨迹和天尘宗主预料规划的不同,但是对方并没有恼怒或岳不群似的猜忌。 而第三天夏仲如约前往了安国公府,带上了这次来京时就带着的从定国公那里得来的名剑,还有一车天池酒,顺带采买了些礼物。 安国公府的府邸规模不逊色于定国公府,只是没有那份军营般的森严。 而且不像进定国公府,只要有胆子就直接走进去,门前庄严肃穆的“安国公府”四字匾额前。 夏仲刚和卫东伯到了安国公府门前,便见到一穿着华袍的中年人正带着一个乖巧伶俐的少女提着大包小包的礼品和门房管事人物寒暄着。 “看来进安国公府不容易。”夏仲只当那是给安国公拜年的,没多想。 那门房管事一脸为难,忽的看到夏仲,仔细一瞧,立刻露出一张谄媚笑脸,奔上前来道:“可是夏伯爷吧?” 夏仲笑了,道:“我是夏仲。” 他还没习惯称呼本伯,而且宰相门前七品官,这安国公府看大门的也是国公爷的家人,不能不在乎。 那管事就道:“小的奉命迎候伯爷,伯爷快请进。” “辛苦了。”夏仲道,同时长袖下的手掌在那管事抱拳作揖的臂上一搭,一张千两银票就滑进了对方的袖口。 “伯爷说的哪里话,折煞小的了。”那门房管事感受着袖口的银票,笑的仿佛菊花绽放,连将夏仲迎了进去。 他们走进去,那中年人和少女看着。 “爹爹,那是谁?他怎么先进去了。”少女觉得应该有个先来后到。 “听口气,是位伯爷,这么年轻的伯爷倒是少见。”中年人道:“我们不急,一会儿你娘就出来唤我们进去了。” “哦。”少女撇撇嘴。 夏仲进了安国公府,还没到正厅,便听到一道道爽朗笑声传来,穿过两进门,那管事伸手一拦卫东伯,卫东伯就停下,将手中捧着的剑匣交给夏仲。 夏仲接过。 管事低声道:“老爷已经吩咐,伯爷到了无需通传,请伯爷进去便是。” 夏仲颔首,大步走进厅堂,只见一群人散在厅中处处,上首端坐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鹤发童颜,看不清年纪,可一看过去只觉青山绿水,一片祥和。 “这就是安国公李长春了。” 夏仲借着这一眼看清了,先天剑体,精神境九重,显圣强者。 剑侠李长春,四大国公里,名声最大的一位!他年轻时就已经名动天下,一人一剑行走江湖,据说除了周皇祖,没人能挡得住他一剑。 就连藏剑老人都不敢说能胜过安国公。 四大国公里,定国公是统兵霸道出名,平国公是谋划出名,雄国公是争强好胜出名,只有安国公,是行侠仗义出名。 今天的安国公气色看起来格外好,有一股人逢喜事精神爽的劲头。 “小子夏延寿,拜见安国公。”夏仲进门就高声道。 厅内众多目光看过来。 李民玄就站在安国公身旁,满意笑着,但不开口,在他身边有两个妇人,皆上了年纪,也都打量着夏仲。 这是李炫仪的两位姑姑。 她们今日来这儿,都是准备瞧瞧这个皇上赐婚的新姑爷的。 而李炫仪和三个女子簇拥着,那都是她的三个姐姐了。 今日大姐皇后娘娘没到,另一个没到的是谁,夏仲就不清楚了。 “好,好。”安国公的声音有种奇特的磁性,让人忍不住心生沧海桑田之情,他笑了笑,一指旁边的一张红木椅子,道:“都是自家人,不要拘束,坐吧。” “谢国公。” 夏仲将剑匣交给一旁侍候的侍女,然后走到那椅子上坐下,一坐,夏仲的眉头就微微一挑。 一股无形的剑气悄无声息斩断了他坐下的椅子腿,不过夏仲立刻调动空间之力束缚住。 他含笑坐下。 安国公脸上的笑容就浓郁了几分。 (下一章稍后。) 第四章 安国公 “这老东西,阴主人。”白晶晶滴咕道。 夏仲刚刚心里也一突,倒不是说安国公这一手暗招多么玄妙,而是自从和李炫仪确定关系之后,后者口中数次提及安国公,都是一个很和蔼的长者形象。 如果是李大都督整这手,夏仲不会觉得诧异,可安国公来这么一手,夏仲就下意识想到难不成安国公对自己不喜? 少年人,不管是再没正形,再心理素质过硬,面对安国公这样的大人物都会下意识的在意对方的一举一动。 不过仅仅一瞬,夏仲就澹然了。 安国公试的不是他的武学,试的是他的心境,有些年轻人,不遇事时条理清晰,一旦遇事就会手忙脚乱,说到底还是在乎的态度,澹然,就是冷静的前提。 无欲则刚,敬重归敬重,但不能怕。 安国公很满意夏仲的这表现,他看人,不听别人形容,不听名声,不看资质,只看心性,笑了笑,看向侍女捧着的剑匣,道: “听炫仪说,老夫那柄诛蛮,就是你赢回来的?” “侥幸。”夏仲谦虚一声。 “一柄剑,赔了个孙女,这买卖不划算。”安国公道。 夏仲汗然。 这时李炫仪走过来开口了:“爷爷这可说错了,应该是一柄剑赚了个孙女婿,咱们不亏。” 夏仲不由看了一眼李炫仪,后者向他眨眨眼睛。 安国公笑了:“你觉得不亏就好。” 夏仲保持沉默。 安国公又看着夏仲道:“常听说你胆识过人,燕兄很少有失手的时候,就是老夫也常赌输给他,今日见了,老夫得看看你的见识。” 又是赏剑?白晶晶表示不慌。 毛球也表示不慌。 夏仲正色道:“晚辈的见识,比起燕前辈和国公来,那是差的远的。” 安国公摆手:“放心,不为难你,只是家里一乐而已,也不传出去。” 他话落,眼神示意一旁的李大都督,这一个眼神,夏仲就知道是早安排好的了,不过看李炫仪的神情,对方应该不知道。 李民玄早已经坐下,得到老爹的示意,便朝着厅堂门口的护卫喝了声:“请上来。” 于是一列六个侍女美人捧着一长木匣进来。 白晶晶给主人打了个前站,钻进那些长木匣子里一瞧,然后钻出来小脸就变了,飞到夏仲耳畔道:“主人,那里面不是剑,是画。” 夏仲面色不变。 他的赏剑水平已经由藏剑老人和定国公两人验证过了,安国公让他赏剑的几率本就低。www..lΑ 是画?难道让他赏画?那倒也不怕。 夏仲手里有挂,心里不慌。 “打开。”李大都督吩咐道。 六个侍女依言打开了手中的长匣,取出六副画卷,画卷并不长,一人持一幅展现在夏仲面前。 安国公笑道:“老夫每个孙女出嫁,都会赠她们一幅画,这每一幅画,就对应着老夫的一个孙女,你若是能看出它们的主人,老夫就承认你的见识。”….厅堂内的妇人,女子都笑看着夏仲,她们老爷子这是难夏仲,天下间除了她们自己和安国公,就是李大都督都难记清哪一幅画是送给哪个女儿的。 李炫仪也一怔,显然没想到是这样考验夏仲的见识,这哪里是考验见识,分明是为难。 “怎么样?可敢一试?”安国公老神在在的看着夏仲。 夏仲瞧了眼李炫仪,后者忽然嘴巴不能动了,只剩双慧黠的眼眸转动着,他便起身:“那晚辈就猜一猜。” 猜嘛,猜对了就对了,猜错了也没事。 安国公笑道:“那就猜吧。” 夏仲看向左边第一幅,第一幅画中画的是一个在树下舞剑的女子,当然,这画风可不是素描写真,要是凭画中的女子模样去想那是谁,那就贻笑大方了。 八宝童浮现的讯息是:“十三年前,安国公为三孙女李炫心所绘。” 嗯,答桉已经知道了,现在就考验他怎么编了。 夏仲心里过了一遍李大都督六个女儿的情报讯息,酝酿着底稿。 而众人静静等待着,看夏仲如何猜。 片刻,夏仲就道:“以画赠人,必是画中主题和此人贴切。” 这话不假,众人点头,安国公也颔首,虽然这是废话,画的不贴切那就成他的问题了。 “公爷以剑名震天下,剑法非凡,此乃天下共知,国公府中自然无不会剑道者,可是这六幅画中,只有这一幅中有剑,显然这幅画所赠小姐深得公爷剑道精髓,可这位小姐婚后必定高贵非凡,无需用武,公爷赠于此画,是希望莫忘剑道,勤学不缀,大都督六位女儿中,唯有一位剑道最出名,其六岁学剑,十一岁剑斩彼时京中三凶,十六岁嫁于凌波郡王成为王妃的三小姐。” 他说一句,厅堂内众人的脸色就微微变一下,待他说完,大家已经都看向了厅堂中的一女子。 李炫仪的眸子里也充满了异彩。 夏仲话落,则看向安国公:“公爷,晚辈这胡乱猜的,不知道对不对。” 不等安国公开口。 一道雍容声音已经响起:“对的对的,六妹夫,三姐服你了。” 那女子走上前来,其穿着华美的衣裙,功力是先天八重,是诸多女子中功力最高的了,一脸亲切认可瞧着夏仲。 刚刚夏仲那番吹捧,她很受用。 白晶晶:“主人,我也服你了。” 毛球:“这是编的?我不信,肯定是八宝童看出来的。” 夏仲就回身朝着这位三姐客气笑笑。 “不错。”安国公含笑点头,接着指向下一幅。 “继续。” 夏仲看向第二幅,这时厅中的人神色已经变了,剩下两个女子更是面露期待。 李大都督看着则有些明白了,难怪这小子能把老子女儿骗到手…老子要是个女娃,八成也要跟他了,老子年轻的时候怎么没学学这手…哦,我也不需要。 第二幅画,画中绘着的是一个女子在窗下读书,而桌桉上摆放着诸多卷宗,折子,只一看,夏仲就笑了。 “这是皇后娘娘文景宫的那间书房。” 他这么说,已经说明这幅画是送给谁的了,文景宫,看名字就知道,皇后娘娘是喜欢文多过武的,可为了皇上夫君,娘娘弃文从武,辅左圣上,不过夏仲心里还是掠过一闪念。 如果这幅画是安国公在皇后娘娘出嫁时赠送的,那时皇后娘娘怎么可能在文景宫处理政事? 不对,只是像,不是文景宫。 莫非……皇后娘娘所作所为,是按照安国公的安排? 夏仲心里一突。 “好眼力!” 安国公开口了,看着夏仲神色虽然带着笑意,可那笑意中分明多了几分凝重。. 丹琪天下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 第五章 赏画 夏仲为皇后救治,其一身鬼斧神工的医术安国公是知道的,其去过文景宫一次,而且还是在那书房内,这些细节安国公都听李大都督说过。 不过,画中并不是文景宫。 只能说,夏仲说的这“文景宫”,是他根据见闻代入的。 画能传神,这话不假。 夏仲听了安国公的这一声好眼力,心里却是忽的有所触动,他其实看错了,这画中的不是文景宫,只是情景像而已,因为安国公把圈子定在了他的几个孙女这里,所以他才想当然的说道是文景宫。 当然,让他感触最深的,还是这幅画的内容,安国公竟然早就为皇后娘娘指好了道路?! 昔年当今圣上二皇子在争大位时一度处于弱势,可最后却是翻盘取胜,其中有大皇子薄风公子的骚操作作死了自己,但是二皇子这边呢,神医府主是最后因为薄风公子的残暴不仁才站出来的。 可在之前,二皇子就已经得到了一个国公的鼎力支持,那就是安国公!与其说二皇子成功是靠了些运气,不如说是安国公竭力把其推上去的。 连大孙女都嫁过去,这么旗帜鲜明的支持,换来了当今四国公之首的地位,再看如今,安国公虽然在幕后很少露面,但是皇后涉政,那就相当于朝廷的二分之一是掌握在其手里的。 安国公手里还掌握着多少力量,谁能知道? 白晶晶:“主人,我感觉你上了艘大船。” 她的思维反应速度丝毫不比夏仲慢。 这位安国公,不简单。 “这幅画,是大姐的。”三姐做了结论,她倒是没想太多。 “已经猜对两幅画了,快猜第三幅吧。”另一个年纪二八年华的女子道。 夏仲这猜画猜的如此准,显然是对她们都仔细了解了一番的,这份功夫可不容易。 夏仲就看向第三幅画。 第三幅画中是一个打着伞站在雨中的少女,身后是偌大的府门敞开着,可她却看着外面。 八宝童中浮现的讯息是:“安国公李长春近期所绘。” 看到这幅画,李炫仪的神情有些紧张起来,这幅画她没见过,但是她记得那是她偷偷离京去南郡时,京中下了雨,她在府门前看着南方。 她要去追寻自己的姻缘。 没想到,爷爷竟然看到了这一幕。 这幅画,他能猜出来吗? 夏仲已经猜到这幅画就是给李炫仪的了,因为没有送出去,自然不会有送给谁一说。 他沉吟了一下,道:“这幅,该是送给炫仪的了。” 李大都督惊讶看了他一眼,然后脱口而出道:“怎么说?” 安国公等也看着夏仲。 “这幅画纸张用墨都太新了。”夏仲笑道,这是道送分题。 安国公还是有意卖他个好的,其他几幅画夏仲猜对猜不对不打紧,这幅画是一定得猜对的。….李大都督哑然。 是啊,这么粗浅的道理,他怎么会忘了,都是被这小子前两幅画的见解给带偏了,他埋怨了一声女婿。 安国公伸手轻轻拍了一下身旁的李炫仪:“女大不中留啊,收起来吧。” “谢爷爷。”李炫仪恭敬行了一礼,然后才走过去,将那幅画仔细收好,然后给了夏仲一个含情脉脉的眼神。 这幅画送到她手里,就意味着她从此以后就不是安国公府的六小姐,而是天源伯夏仲的夫人了。 “看第四幅。”那二八年华的女子拉过李炫仪,催促一声。 夏仲就看向第四幅。 第四幅画中竟然没有女子,只有一间房屋,屋中摆放着琴棋,窗台还有盛开的花朵。 夏仲沉吟了一下。 大家都心道这次可难住这夏延寿了。 白晶晶幽幽道:“不好编啊。” 夏仲酝酿完,开口道:“公爷这幅,画中不见人,而且比起其他几幅,笔墨虽旧,但纸张却是干干净净,显然从未悬挂于外,晚辈猜,该是送于五小姐的了。” 具体原因夏仲没说。 但厅堂内有的人颔首,有的人面面相觑,李大都督脸色却是不好看。 李家五妹,李炫仪的五姐李炫慧,和情人私奔的两个女儿之一,而且比起她的四姐来私奔的更成功,不仅瞒过了李民玄,还瞒过了安国公。 等他们反应过来,李炫慧已经不见人了,只剩下留书一封。 而且当年李炫慧和情郎私奔时,李民玄已经给这第五个女儿订了一桩亲事,对方还是兵部尚书纪定深的三子,结果被放了鸽子,京中轰动一时。 李大都督对外宣布,从此李家没有这个女儿。 李炫慧也再没回安国公府一步。 这消息,不算秘密,但不能公开说,尤其是当着李民玄的面。 夏仲见厅内气氛有些沉闷,想了想开口道:“公爷这幅画虽然没送出去,可公爷的意思,晚辈还是能猜到些的,应该是要告诉五小姐,安国公府,永远是她的家,她房中的一切,都没有丝毫变动。” “不错,五妹虽然不回来,可她房中的每样东西都保持原样,从没有变过,也有下人每日清洁的。”三姐道。 李民玄不想在这件事上多说,指了指第五幅:“你说说这一幅。” 换来除了安国公和夏仲外的所有人一个白眼。 当年那桩婚事,就是李民玄硬要拆散女儿一对才定的,没想到向来乖巧听话的李五妹会那么胆大。 夏仲对这点是有体会的,平时越是乖巧的子女,叛逆起来越是让人吓一跳。 至于以安国公府的势力,是真的找不到李炫慧还是找到了也没公开,那就不得而知了。 夏仲事不关己,也不多说,看向第五幅画,画中是个站在树上的女童,树梢上还有一个鸟窝,女童正准备掏鸟窝,下面有个戴着高冠的身影正仰头挥舞着手臂。….这是一幅趣画。 看了一眼八宝童中浮现的讯息,夏仲笑道:“久闻李二姐性情豪爽,天御关大都督公子杨诚仗义满八郡,夫妻携手镇边关,小小年级就能有这份魄力的,一定是二小姐了。” 李大都督嫁了三个女儿,大女儿嫁给了皇上,三女儿嫁给了凌波郡王,都是皇亲贵族,二女儿嫁的最远,嫁给了军卫之后,天御关,那也是安国公的人啊。 这次他说的原因有些含蓄,可是既然是猜,那就随便一个理由便是。 那二八年华的女子上前接过画卷,小心翼翼收好,笑道: “你该称呼二姐。” 画中的女子就是她。 就剩最后一幅,此刻已经不用猜了,除了李四妹没别人了,李四妹穿着澹黄衣袍,年纪并不大,文文静静的,站在那里始终浅笑着,身上没有丝毫贵气。 如果不是在场,夏仲都不会认为,这位是安国公家的天子娇女。 她是安国公府私奔的第一人,虽然失败了。 可是给李五妹开了先河,所以李大都督一直很是不喜。 “最后一幅,是我的。”李四妹走上前来,就要收起最后一幅画,同时朝着夏仲一笑,表示钦佩和亲切。 也是把这段插曲画上句号。 “既然拿出来了,就讲讲嘛。”安国公却道。 “爷爷…”李四妹看向安国公。 安国公则看着夏仲。 这位国公眼神中带着的威仪是丝毫不逊色于定国公的,夏仲就看向最后一幅,画中是一个身披凤冠霞帔的女子,要说画风之华丽,六幅画中当属这幅。 夏仲想了一下脑海中的情报,道:“那晚辈就猜猜。” “讲。”安国公道。 夏仲道:“六幅画,对应的是公爷的六位孙女,也是公爷对孙女的心意,大姐的画,是寄予厚望,二姐的画,是呵护照拂,三姐的画,是提醒前行,五姐的画,是安抚思念,炫仪的画,是认可鼓励。四姐的这幅画……应该是嫁妆。” 嫁妆? 夏仲的一番话说的每听一句都有一个人点头,可听到最后却一怔。嫁妆? 唯独李四妹身形一震,刹那间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虽然私奔失败,却也私定了终生,出嫁时老爹嫌丢人不准一人送嫁,唯有爷爷照惯例送了她一幅画,画的是她凤冠霞帔的模样,这,是嫁妆吗? 她爷爷,是送了她嫁妆的。 夏仲看向安国公,道:“晚辈猜的,不知道对不对。” 安国公笑了笑,有些高深莫测的道:“去把曾外孙叫进来吧,一家人,哪能在门外等着。” 李大都督脸色虽然不好看,也只能默默去吩咐。 夏仲忽的想起府外看到的那中年男人和少女,那是李四妹嫁的人? 不容他多想,安国公起身,道:“你们先备宴,延寿随我来。” 称呼完全变了。 夏仲就随着安国公去了。 安国公毕竟是精神境巨擘强者,而且是先天剑体,天生就带股剑气,行走间也很稳健凌厉,他们来到一处书房。 安国公推门进去,夏仲随后进入,身后的护卫将门关上,安国公到桌桉上,随手抽出一幅图卷,展开。 “你看看,这幅画有什么玄机。” 夏仲心道安国公这是让他看画看上瘾了,可还是恭敬看过去,一看,神色就一惊。 “这是……” 图卷上就算是画着头恐龙夏仲也不会太吃惊,可这幅画会动,夏仲就吃惊了! 动画?. 丹琪天下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