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热烈的吻[娱乐圈]》 1. chapter 1 《吻膝》 一只兰州/写的 2022年10月17日于重庆 ———————— 晋城的秋天像被灌了迷魂汤，直接从40°降到13°，一旁的树哗啦啦的鼓着掌。 羌怀最近在晋城拍悬疑电影，今天刚刚杀青。 她从保姆车上下来，只穿一条短裙，露出粉丝们吹得天花乱坠的长腿蹿进酒店大堂，助理和经纪人被她甩出一大截。 “你要是冷就多穿点！”经纪人一边追一边说。 羌怀站在电梯前，拉了拉口罩：“宁做冻死鬼，不做丑死魂。” 经纪人无语，恨不得原地掏大理石地板给羌怀立个敬业人设碑，“行行行，咱们羌老师套个麻袋都能当时尚风向标~” 电梯到了，助理从前台抱了束白玫瑰过来。 “羌老师，这是你朋友送的。” 羌怀走进电梯接过白玫瑰，手机刚好收到信息。 “怀怀！！收到我送的白玫瑰了啵=3=杀青大吉??大麦大麦~” 是珺珺，高中闺蜜。 “下次直接转账。”羌怀敲着字，腾出手拍了张照发过去。 裙裙发了个【别逼姐扇你.jpg】 过了片刻。 裙裙又发过来： “你看高中群了吗？顾平婉也在晋城。我听说她家里人生病了，不知道学霸现在咋样咯。” 她见羌怀半天没回复： “？？？你在干嘛，一说到顾平婉怎么就不回了？” 羌怀到了51楼，刚刚电梯里信号不好，安静的走廊里，裙裙发来的信息提示一窝蜂的出来，吓了一哆嗦。 她微微扬眉，看着屏幕上“顾平婉”三个字。 这个人似乎在她生活中已经消失了很久。 裙裙见羌怀还没回复，自顾自地打着字：“如果顾平婉现在在你面前，我敢肯定她会答应你的表白。” “在我印象中她就是那么肤浅的人。” “我是说……也许吧。” “顾平婉在某个夜晚想起你来，会不会后悔？哈哈。” 裙裙也不怕羌怀生气，当初顾平婉拒绝羌怀闹得人尽皆知，还被当众羞辱，现在网上虽然搜不出来这个瓜，但在高中同学当中口口相传。 不过裙裙也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问羌怀，她支支吾吾什么也不肯说。 “是我的问题，不关她的事。”羌怀打开房门，将白玫瑰放到茶几上。 她看着五十几楼外的天空，灰蒙蒙的一片，窗户外还有一层稀稀拉拉的雾。 顾平婉，真的会后悔？ 她打开手机，看着Q|Q置顶头像，在点开和退出页面来回跳动，这个对话框从来没有主动出现过红点。 羌怀关掉手机，坐在落地窗旁的椅子上。楼下车水马龙，她不禁失笑，自己竟然在想象顾平婉后悔的样子？ 高三那会儿，顾平婉被羌怀吓到了，原因是那次运动会。 班主任说是高中生涯中最后一次运动会，羌怀为了给自己青春画上一个完美句号，斗志昂扬的报了1.5公里。 稀里糊涂跑完后居然还拿了第三名，一堆人上来给她庆祝，羌怀喝着葡萄糖，眼神却四处寻找顾平婉，没想到顾平婉竟在不远处受了伤。 她拨开人群，直愣愣冲向顾平婉，背上她就往医务室狂奔，也不知道哪儿来那么大力气。 然后……就发生那档子事。 原本羌怀在Q|Q空间里写了很多日志，是些天马行空的问题和花里胡哨的旅游攻略，仅顾平婉可见。 她琢磨着顾平婉看到问题或许会解答，再不济羌怀主动艾特顾平婉来看旅游攻略，毕业后找个借口顺理成章一起去玩。 可从那时候到现在，顾平婉一次都没有访问过她的日志，她们一件事也没完成过。 不知道顾平婉现在怎么样，这些年都在做些什么，还有裙裙说顾平婉家里人生病的事…… 羌怀看向远处亮起的巨幅奢侈品广告牌，上面自己的照片被晋城的山辉川媚簇拥着，熠熠生辉。 罢了，反正自己现在怎么都比她好，想到这里羌怀心里不明有些暗爽。 经纪人沁姐发来信息，将羌怀的思绪拉回来：“晚上八点庆功宴，明天上午有个采访。” 羌怀用遥控器将窗帘和灯光全部关闭：“好，我睡半个小时。” 她没有卸妆，倚在沙发上眯了一会儿。 睡得很不好，迷迷糊糊间，羌怀梦见回到了高中模考。顾平婉坐在她前桌，羌怀扔纸条给她想抄一下答案，没想到顾平婉直接拿着纸条站起身来告状“老师，羌怀说她要睡我！！”。 羌怀顿时眼冒金星，吓得三魂出窍。 她猛地从梦中惊醒，昏暗的房间内只剩下她急促的呼吸声。 “叮咚——” 门铃被按响，助理小鱼在外面举着礼服，身后还跟着化妆师、造型师。 “羌老师，衣服我熨过了，现在可以……？” 话还没说完，门被拉开，羌怀顶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盯着小鱼手里的礼服。 “羌老师？你这是被吸干了阳气？”小鱼用手在羌怀眼前晃了晃，发现这并不是活死人才放下戒备。 羌怀将灯打开，她这会儿没工夫跟小鱼开玩笑。 小鱼身后一队人马走进来，羌怀躺在沙发上任人摆布，像烤架上的烤兔。 “羌老师，这次庆功宴请了很多记者，还会现场直播。和往常的不太一样，前期我们宣发不给力，现在得抓紧造势了。”小鱼整理着等一下羌怀佩戴的珠宝。 羌怀依旧闭着眼睛，妆已补好，礼服也换上。 小鱼拿起项链，往羌怀脖子上套。 等所有准备工作做完，羌怀对着镜子望向小鱼，“你说，我是不是最美的女人。” 小鱼不假思索，撸开袖子，上面有几条红印子：“当然！你看这就是证据！我已被羌老师的美貌千刀万剐！” 羌怀：“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猫抓的。” “那为什么，会有人拒绝我那么漂亮的女人？”羌怀转头问到。 小鱼立刻招呼化妆师造型师离开房间，连忙将门拉上：“羌老师，你这是干嘛？” “等等，被谁拒绝了？男的女的？我跟沁姐说做好危机公关？” 羌怀轻轻歪头，她看着镜子里妆容精致的自己，“不用。” “搞钱最要紧！加油！明天冲进奥斯卡！” 小鱼被羌怀这莫名其妙的话搞昏头了，她掏出手机叫司机。 庆功宴设在高级公社，离这儿大概5、6公里。 羌怀披着一身黑色高定斗篷，娉娉袅袅的身子被一袭红裙包裹，刚下车就被电闪雷鸣般的长|枪|短|炮|拍了一通。 通往宴会厅有一段青葱小路，不远处的金桂芬芳馥郁。听信来围观的粉丝举着羌怀的灯牌高喊，这庆功宴搞得像走红毯一样。 羌怀伸手挽上一抹长发，将黑色高定斗篷解开，曼妙而高挑的身姿显露出来，她优雅地伸出纤手抬起，站在聚光灯下与粉丝们打招呼，还往人群中抛了一个媚眼。 “啊啊啊啊！羌怀朝我抛媚眼了！她肯定是喜欢我！” “老婆！！不！！老公！！！今晚我当0！！！” “这辈子！睡不到羌怀还有什么意义！” 一群女粉丝疯狂喊叫，如果不是保安拦着，她们都可以现场自导自演一部《釜山行》。 羌怀桃腮粉脸与夜色相比都更胜一筹，既然气氛到这儿了，羌怀嫣然一笑，将取下来的斗篷拿在手上蓄力。 小鱼惊恐万状，眼睁睁地看着羌怀将35W的斗篷呈抛物线扔进人群。 “羌老师——那是借的！！”小鱼的喊叫声被粉丝们的尖叫淹没。 粉丝们每人摸了一下那沾着羌怀香味的斗篷，由最前面的人将斗篷又还了回来。 小鱼立刻冲上去接过来，她抱着那斗篷热泪盈眶、感激涕零。 另一边。 医院走廊里，穿着黑色卫衣的人正收着伞，她纤瘦的胳膊将伞往腹部用力按，“咔”地一声伞就收了回来，她一边胳膊被淋湿，手里提着的东西倒没沾雨水。 “妈。”顾平婉轻轻推开门。 床上的顾母阖着眼，这间病房只有她一个人，昏暗的屋子仅靠电视机发出的光照亮。 顾母听到动静微微睁眼，“小婉，你来了。” 顾平婉开了一盏灯，拿过床上书桌放到顾母面前：“嗯，给您带了馄饨，不好意思我今天来晚了。” “没事，咳咳，工作必须得完成，”顾母干咳两声：“怎么还淋湿衣服了？” 她看着顾平婉打湿的胳膊，连忙从枕头底下拿出干净毛巾给她擦拭。 “都说了让你换把伞，”顾母满眼心疼：“这伞你都从高中用到现在了，遮都遮不住雨。” 顾平婉掀开碗盖，抿嘴笑了笑：“妈，我念旧。” 顾母拿过勺子，舀了一勺汤喝：“没见你对其他东西那么在意。” 她没回答顾母的话，拿出遥控器调电视音量，电视没有开声音，显得整个病房死气沉沉的。 顾平婉举起遥控器瞬间愣住，电视里正放着羌怀的画面。没有声响的直播像一部彩色默剧，光看画面都能听到追捧者的尖叫，她站在浩穰璀璨的人群中还是那么耀眼。 电视隔着的是两个世界，里面是生机盎然的羌怀，外面是黯然无色的自己。 她看向桌柜上放着的那把花花绿绿的伞，伞边缘印着的字母已经褪了色，顾平婉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小婉，那个明星是不是你高中同学？”顾母嘴里吃着馄饨，向前努了努头。 “啊？”顾平婉回过神：“哦，你说这个啊，我和她是普通朋友。” 顾母疑惑：“嗯？” 2. chapter 2 顾平婉讪讪的笑着，没有说话。 顾母手里舀着馄饨，盯着电视屏幕若有所思。 等顾母吃完也快24点了，顾平婉出门给她打热水喝。医院的走廊安静得出奇，大部分病房都已熄灯。 她走到厕所旁，那里有一个热水器，顾平婉按了半天都没出热水。 给病人换药的护士走过来，说到：“住院部的热水器今天在检修，楼下急诊有热水，你看那儿贴的什么？” 顾平婉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热水器上面贴着用A4纸打印的“热水器检修，请到急诊科外接水”，顾平婉失笑，自己竟然想羌怀的事情想入迷了，谢过护士后她便提着保温瓶往电梯走。 来急诊接热水的人很多，排了一长串队伍，顾平婉接了水就准备回去。 门外又飘起了雨，她没带伞，只能在室内绕个道往住院部去。 急诊出来是取药处，四周昏暗，只有药房的玻璃房里透出冷白色的光。 大厅中鸦雀无声，只有三三两两的人。顾平婉视线落在最中间的长椅上，那里坐着个女人，还有个人跪在地上给她换鞋子。 虽然她整个身子浸泡在黑暗中，但依旧能从轮廓看出是位高挑纤细的美人。 坐着的女人似乎察觉到顾平婉的目光，蓦地抬起头，俩人眼神在昏暗中对上。 就在她们目光相接时，医院里的消毒水味凝固，周遭的脚步声消逝，整栋白色建筑顷刻间化为乌有。 顾平婉思潮起伏，她眯着眼望向中间的女人，那人捂着肚子仿佛有些局促，俩人都认出了对方。 是羌怀。 顾平婉脑海中浮现出高中的种种，还有那灿烂夺目的霁月风光。 她们有多久没见了？十年？十二年？好像高中之后就没见过。也不对，顾平婉总是会在一些大大小小的地方看到羌怀的广告。 羌怀也怔住，身体的疼痛刹那间烟消云散，她让小鱼抓住自己的手扶起身，左脚是刚穿上的运动鞋，右脚还挂着解开一半的高跟鞋。 “羌老师，鞋还没穿好！”小鱼不解地将她扶起，顺着羌怀仓皇失措的眼神望过去。 取药处有个人背着光，看不清脸，她身材娉婷，放在娱乐圈也能和小花们同台PK，那白炽光如同给她镀了一层金。 羌怀本以为自己再次见到顾平婉会是在某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在充满暧昧气氛的咖啡店碰见，亦或者在某个春和景明的清晨，挤上同一辆公交。 可羌怀从来不去咖啡店，也不搭公交车，她俩怕是没办法遇见。 而就在这无法碰见的猜想中，在这普普通通的夜晚，在这平平常常的医院，她见到了朝思夕想的人。 那些青春的思绪涌上心头，在荒无人烟的贫瘠岁月中发荣滋长。 纵然羌怀内心有千军万马奔腾，身体还时不时抽搐疼痛，她仍控制住表情，挤出一个明媚笑容。 顾平婉往羌怀那边走过去，羌怀朝前迈了两步，肚子疼得实在走不动路。 俩人距离越来越近，羌怀心里越发紧张。 她该怎么开口？该说什么？自己妆有没有花？衣服好不好看？ “高中同学，好久不见。”顾平婉轻声说出八个字，在这寂静的大厅中显得尤为悦耳。 羌怀轻咳两声，“好久不见。” 她不知道顾平婉在想什么，只觉得她的容颜依旧，眼神如当初那般清澈。 “你，这是哪儿不舒服？”顾平婉神色淡然，看不出情绪。 羌怀轻声说到：“急性肠胃炎，老毛病了。” 她被小鱼扶在椅子上坐下，“这是我助理小鱼。” 顾平婉点头打招呼，看到羌怀穿了一只的鞋子。 在名利场上摸爬滚打的人，到了一定位置是不是都会有优越感？难道羌怀也不能幸免？穿鞋都要别人帮忙穿。 她努力让自己不去把羌怀往那方面想，毕竟羌怀生病了，这是可以理解的。 小鱼察觉到什么，立刻说到：“羌老师我先去给你打热水吃药！等一下我来帮你穿，不要不好意思，上次我发高烧你不也照顾我啦！别弯腰！小心又吐了。” 羌怀点点头，她目光一直在顾平婉身上，顾平婉穿得有些单薄，不知道她冷不冷。 顾平婉为刚才的揣测自谴十分，她走到羌怀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将温水壶放在一旁。 “你一直在晋城？”羌怀主动挑起话题。 “没有，最近在这边做项目，”顾平婉停顿片刻：“你呢？在这边拍戏？” 羌怀身子往椅子上靠了靠，“嗯，刚杀青。” 俩人又是一阵沉默，羌怀看着顾平婉放在脚边的温水壶，想到之前裙裙说的话。 “你在医院是家里人怎么了吗？”羌怀问到。 顾平婉沉吟到：“我妈，患了霍奇金淋巴瘤，最近在住院治疗。” 羌怀点点头：“有找到合适的医生吗？我有认识这方面的专家。” 其实羌怀压根都不知道这是什么病，只是下意识的想跟她多聊几句，如果顾平婉需要的话她也可以托人去找。 “谢谢，不过暂时还不需要。” 顾平婉刚说完，小鱼就端着热水过来了：“羌老师，来，先吃药。” 羌怀刚才吃了个咀嚼片，现在又吞下一堆药丸。 小鱼见羌怀将药吃下，连忙把她另一只鞋子穿上，“司机在外面等着了，要不……” 羌怀打断小鱼的话：“行，就先走吧。” 她转头对顾平婉说到：“什么时候有空？一起吃个饭？” “最近比较忙，”顾平婉声音微小：“还要照顾我妈，以后再说吧。” 羌怀不知道怎么的，鼻子有些酸，刚才顾平婉叫自己什么？高中同学？她怕不是连自己名字都忘了。 或许在顾平婉眼里，自己就是一个普通的同学，萍水相逢而已。 “行，那我就先走了，祝伯母早日康复。”羌怀扯出一个笑容。 小鱼将口罩和帽子递给羌怀戴上，她扶起身往外走，留下顾平婉在原地。 等羌怀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黑暗中，顾平婉才提着温水壶往回走。 她用余光瞥到一个高中生模样的女孩儿，那女孩儿正举着手机拍她，女孩儿被顾平婉发现后拔腿就跑。 “站住！”顾平婉压着嗓子，声音穿过长廊蹿进那人耳朵。 女孩儿前面的门上了锁，她不得不停下脚步。 顾平婉走过去轻声问到：“你好，可以把刚刚拍的都删了吗？” 女孩儿瘪瘪嘴，心想这人还有两幅面孔，她不耐烦地在屏幕上划拉两下：“删咯。” 顾平婉微笑着继续道：“之前的麻烦也删掉。” 她眼神停留在女孩儿的手机上，最下面有一排缩略图，是拍的羌怀正被助理穿鞋的画面。 女孩儿噘着嘴：“我拍的羌怀，又没拍你，凭什么……” 她撞上顾平婉带着怨气的眼神，立刻闭了嘴，把刚才拍的全部删了。 “回收站也删掉，”顾平婉说到：“手机源程序也要。” 女孩儿不知道怎么找手机源程序，就把手机递给顾平婉，顾平婉翻开手机后台，将程序代码里的自动备份JPG都清除。 “谢谢。”顾平婉把手机还给女孩儿。 “你跟羌怀是高中同学？”女孩儿拿回手机，抱着胳膊审问她。 顾平婉歪了歪头：“与你无关。” “啧，这羌怀粉丝出了名的战斗力十足，反正我是黑粉，也不喜欢羌怀，你自己注意点吧，被拍到就惨喽。”女孩儿拍了拍顾平婉的手臂语重心长的说到。 顾平婉笑笑不说话，刚才她叫羌怀“高中同学”并非是记不住名字，就是怕被人听到引起注意。 末了，她提着温水壶回了住院部。 羌怀哆嗦着进了保姆车，刚才庆功宴多喝了两杯冰的香槟，又吃了生冷的海鲜才把肠胃炎弄出来。 好在沁姐在媒体那边稳着，不然一路拍过来肯定会拍到顾平婉的。 她长长吁了口气，吃了药好很多。 “羌老师，刚才的漂亮姐姐是不是你一直放不下的人？”小鱼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到。 羌怀半合着眼，“哪有放不下。” “我看她长得那么好看，以为是哪个小明星想巴结你呢。” “她，”羌怀看着窗外划过的夜景，自顾自的说到：“怎么可能巴结我。” …… 第二天，羌怀起了个大早对采访的稿子。 提纲上都是些普通的问题，但这个采访栏目总是会临时问一些刁钻的问题，亏得节目热度很高，不然都没有明星去录制。 羌怀是第三次上这个节目，对流程也很熟悉，倒是没啥害怕的。 节目是直播，一切准备就绪后主持人开始说开场词。 “大家早上好！欢迎来到《娱乐任我说》！娱乐千千种，只有我最懂，我是主持人小八！” 小八是个穿着拼接牛仔西装，烫着锡纸烫编脏辫的男人，声音极其具有穿透力，像鹦鹉套了个大喇叭。 “今天我们请到的嘉宾是无无无敌美丽的——羌怀！！” “喔~隔着屏幕我都听到了你们尖叫声！” 羌怀今天穿着一身白色连衣裙，头发自然垂在胸前，化了一个清透的妆，看着像是刚刚高中毕业的女生。 她抬起手，明眸皓齿的跟大家打招呼，“大家好，我是演员羌怀。” “羌老师最近在晋城拍戏，有什么跟大家推荐的吗？”小八问到。 羌怀莞尔一笑：“这边的烧烤火锅好吃，夜景很美，值得一看。” “嗷~我都忘了羌老师是晋城人。” “有传闻说咱们那么美的羌老师，高中还主动追求过别人？”小八嘴角带着笑，话里藏着刀，这个问题提纲上没有。 观看直播的网友闻到了八卦的气息，之前就有传言说羌怀有个追了很多年的人，不知道今天能不能一探究竟。 3. chapter 3 弹幕“唰唰唰”，如同几万只蚂蚁爬过屏幕，有些人的手机都卡了几下。 羌怀的粉丝疯狂刷屏。 【怀怀入我怀】：没错，羌怀高中追的我！ 【羌怀的贴身毛线衣】：是的！我们高中玩过！ …… 也有不少黑粉在弹幕里敲键盘。 【药片不要骗】：呵，羌怀高中不是一整个小|太|妹吗？ 【睡眠质量有点好】：她？羌怀？读过高中？不是九年义务教育漏网之鱼？ …… 羌怀依旧微笑着面对镜头，“有些话不能全信，对于我来说，她算是没有结果的初恋。” 小八捂着嘴，夸张得眉飞色舞，仿佛自己嘴里塞了个空气炸锅。 以前羌怀总是让团队删除关于高中时期的八卦，但昨天再见到顾平婉后，羌怀忽然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或许时间过得太久？ 此时网上炸开了锅，#羌怀高中初恋#的话题立刻爆上了热搜。 “羌老师。” “羌老师？”小八喊了两声。 “以前您对这个问题避而不谈，这次在节目上却坦然相告？是什么导致您态度转变的呢？”小八试探性的问到，羌怀半天不做声，他还以为她生气了，要是生气了节目效果直接拉满。 羌怀回过神来：“因为，昨天刚见了一面。” “哇哦，看来是旧情复燃？”小八的眼神里藏着玩味，一脸探究的继续说：“很好奇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在一起了吗？” “准备重新追求中，”羌怀嘴角微微上扬：“等她同意，我再向大家汇报。” 弹幕里满屏的问号。 “我C，羌怀？？？” “这女人啥都敢说。” “内鱼需要你这样的来活跃气氛，哈哈哈” “等等，羌怀说的是‘他’还是‘她’？” …… 小鱼在演播室外，听到这句话端着咖啡的手一哆嗦，差点洒出来。沁姐一直盯着直播，就生怕羌怀语出惊人，果然如此！她立刻联系公关部门把影响降到最低。 羌怀的高中班级群也炸了。 飞翔的熊：@羌怀，你在直播里说了什么！！ 豆豆：怎么了？怎么了？ 琳琳不想哭：一大早吵什么吵。 过了一秒钟。 琳琳不想哭：卧槽！我靠！羌怀你高中喜欢谁？我怎么没印象。 飞翔的熊：你不要命了？哪个女明星敢这样说@羌怀。 裙裙：6，羌怀你真有节目呀@羌怀，内鱼舔|狗女明星第一人。 裙裙看到信息的时候没有多惊讶，毕竟羌怀私底下什么话都敢说。 …… 演播室里仿佛被按了暂停键，小八保持着职业素养，按照手卡上的题目问了问题，今天的直播就结束了。 现在各大营销号、大V、都有了话题，粉丝们在微博上不断维护羌怀，黑粉们一边p着羌怀舔|狗的照片，一边给羌怀贴了个标签#求|爱女#。 羌怀从演播室走出来，周围的目光都比以前更敬畏三分，仿佛看着个刚打完胜仗的勇士，她轻轻撩下肩角的头发，步态轻盈的走到小鱼面前接过咖啡。 “羌老师，沁姐让我们现在马上回公司。”小鱼战战兢兢地说着话。 “嗯。”羌怀喝了一口咖啡，戴上口罩帽子、穿上外套就进了保姆车。 到公司楼下时，围堵了很多狗仔记者，好在之前就留有小道上楼，羌怀才顺利进了公司。 沁姐正埋头敲着键盘，其他工作人员的工位上不停有电话打过来，很多都是媒体采访。 羌怀早些年就和沁姐在晋城开了公司，当时非常豪气地在国金中心CBD买了一整栋写字楼，顶楼给她和沁姐用，下面楼层按咖位大小排布给旗下艺人，楼层越高咖位就越大。 “沁姐，我回来了。”羌怀推开沁姐办公室的门，她语气跟没事人一样。 沁姐停下打字的手：“我的羌大小姐，你是新闻KPI没完成吗？” 羌怀摊手：“不好意思，情到浓时脱口而出。” 沁姐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她看着哆嗦在旁边的小鱼：“她昨晚见了谁？” 小鱼从羌怀身后走出来，眼神在羌怀和沁姐之间穿梭不敢说话。 “顾平婉。”羌怀拉了一张椅子坐下：“我觉得没必要再掩盖下去了，都出道那么多年了，不可能还要我装清|纯|玉|女吧？” 沁姐深吸了口气：“姐，我的祖宗，你知道网上那些黑粉又给你取了什么名字吗？” “求|爱女！舔|狗姐！哪个女明星被叫这些！” 羌怀听到这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小鱼咬着下嘴唇忍住要大笑的表情。 沁姐被气笑了，“亏你还笑得出来。” “主要是你说这些，顾平婉那边怎么办？”沁姐心里有些担忧，怕顾平婉说出一些对羌怀不利的话。 如果放在之前，羌怀心里是没底的，毕竟那么多年过去，俩人的环境、生活都不一样。 但昨天再次见到顾平婉，那双清澈眼眸在这污糟世界，却和高中时期并无二致。 羌怀抿了抿嘴：“放心，她不会乱说的。” 顾平婉这边倒是风平浪静，她正在格子间里敲着代码，周围都是“噼里啪啦”键盘声。 从“中科院软件所天基实验室”离职后，她到晋城接了个“基于三维卫星定位报警”的项目当总工程师，一来是可以照顾生病的母亲，二来是钱比较多。 她顺手拿起桌上的杯子喝咖啡，才发现已经喝完了。 茶水间里咖啡机轰隆隆地运作着，顾平婉疲惫的靠在桌沿上小憩，她捏了捏睛明穴，望着天花板放空。 此时的天花板竟然出现了羌怀的面孔，她摇摇脑袋控制自己胡思乱想。 回工位的时候听到几个女同事再聊八卦，平时她都不会在意这些，但她们谈论的话题中有羌怀，让顾平婉不由得听了两嘴。 “天呐，羌怀真的那么说？”一个女同事喝着奶茶惊叹到。 “对啊！好敢！要是我肯定不敢说！” “不知道那人长得多好看，呜呜呜，连羌怀都打算重新追他。”女同事将奶茶放到一旁，她看到端着咖啡的顾平婉，连忙热情的招呼她过来。 顾平婉鬼使神差地走过去，看见女同事电脑屏幕上微博热搜赫然写着#羌怀自爆重新追求初恋#，#羌怀初恋到底是谁#。 “顾总工，你看！”奶茶女同事指着电脑屏幕，她们互联网公司都不分上下级很年轻化，大家休息时也会聊些八卦。 顾平婉看到这些标题，有些诧异。 “她怎么了？”顾平婉小声询问。 奶茶女同事说到：“天呐，顾总工你今天一天都没上网？” 顾平婉点点头头，她平时也很少关注网上的娱乐新闻。 奶茶女同事点开热搜，顾平婉弯下腰眯着眼睛盯屏幕，微博视频里刚好播的是羌怀接受采访那段。 羌怀说着：“昨天刚见过……准备重新追求中……” 顾平婉瞬间烧红了脸，她感觉整个人晕乎乎的，不知道是不是空调开太猛还是咖啡喝多了。 “顾总工？”女同事用手在顾平婉眼前晃了晃，“你没事儿吧？怎么脸那么红。” 另一个女同事也附和到：“对啊对啊，是不是发烧了？要不要去做个核酸？” 顾平婉直起身来，摇摇头：“没事儿。” 她走回工位，脑子里一直是羌怀说的话，昨天刚见过的高中同学，会不会是自己想多了？ 女同事看着顾平婉飘回工位，不由的说到：“咱们顾总工也超级漂亮，谁懂！好多明星都不如她。” 另一个女同事疯狂点头：“我也觉得！你看刚刚那红扑扑的小脸蛋，我一个女生都忍不住了！羌怀公司赶紧把顾平婉签了！我愿意花大价钱弄小卡！” 顾平婉自然是听不到她们说话，她环顾四周后掏出耳机线插在电脑上，点开了羌怀的采访视频。 屏幕中的羌怀目视镜头，一颦一笑像是当面在跟顾平婉说话。 顾平婉在心里嘀咕着几种猜想，也许羌怀还见了其他高中同学，肯定不是自己，想到这里她心里平静许多。 而此刻的羌怀正窝在办公室沙发上回复微信轰炸信息。 裙裙：你快说！你快说！你真的要重新追求顾平婉？ 裙裙：你还想不想在娱乐圈继续搞钱！ 裙裙：脑子没事儿吧？ 裙裙：6 裙裙：不回姐，姐就发你丑照！ 羌怀捂着头，回复：你帮我打听打听顾平婉这几年的情况。 裙裙：你来真的啊？ 羌怀：嗯。 裙裙：高中班级群可都炸了，你小心以前看你不顺眼的那群人，特别是那余乐乐，那男的平时身上一股子|骚|臭|味，嘴巴比旱厕还臭。 裙裙：小心他爆你的料。 羌怀微微皱眉，她都快忘了余乐乐这号人，辛亏有裙裙提醒。 回复完信息已经深夜，写字楼下的门卫打电话来说狗仔仅剩两三个，羌怀就收拾收拾准备回家。 她坐直达电梯下到负三层停车场，外面又下起了雨。 羌怀熟练的打着方向盘，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开出了车库。 雨有些大，周围的写字楼下有许多刚加完班正打车的人，快要路过便利店时羌怀看到一把熟悉的伞，那伞虽然褪了色但还是很扎眼。 羌怀开到便利店门口，想看看伞的主人是谁。果不其然是顾平婉，她正在寒风中打哆嗦。 顾平婉正拿着手机打车，前面还有二十几个人排队，她看到一辆白色保时捷停到自己面前，不由的往后退了几步，定睛下来发现里面包了一个木乃伊状的人。 “高中同学，”羌怀摇下车窗：“要不要上车？” 听声音是羌怀。 “我在打车，不用……”顾平婉举起手机展示给羌怀看，话还没说完，刚才被雨淋湿的手机闪烁两下直接黑了屏。 羌怀在口罩下勾起笑容：“上来吧，毕竟谁叫咱们高中同学一场呢？” 4. chapter 4 顾平婉迟疑几秒，把伞往肚子上一捅吃力的收拢，在外面抖了抖雨水。 “那就麻烦你了。”她打开车门，把伞放到脚边钻了进去。 羌怀示意顾平婉系好安全带，“不麻烦，高中同学嘛，互帮互助应该的。” 顾平婉抿嘴没说话，羌怀扯了扯口罩：“去医院？” “嗯。”顾平婉点点头，她的睫毛上沾了雨滴，眼睑粉嫩泛红，看着十分楚楚可怜。 “行。”羌怀并没有多问，顺手从后座拿出了一件黑色外套。 她递给顾平婉，“先穿上，别着凉。” 顾平婉湿漉漉的眼睛落在衣服上，伸手接过来，“谢谢。” 羌怀比她高一截儿，但身材纤细苗条，顾平婉刚好能穿上她的衣服。 顾平婉展开衣服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像是雨滴下娇嫩花朵，夹杂着水汽揉进一杯鲜橙汁里。 羌怀隔着口罩闻到自己的香水味儿，现在穿在顾平婉身上仿佛打了一层滤镜，竟然格外好闻。 她视线收回时落在顾平婉脚边的雨伞上，：“这伞还在用？” 羌怀启动汽车，车子绕开人群开往高架桥。 “上次回家整理东西，刚好看见，就拿出来用了。”顾平婉斜过眼望着窗外划过的雨滴，她不敢看羌怀。 羌怀打趣到，“哦？真的吗？” 顾平婉微微点头，不再说话。 这把伞是高三拍毕业照那会儿羌怀送给顾平婉的，当时正在下雨，羌怀刚拍完杂志赶回来，手里拿了一把及其夸张的伞。伞上颜色分布不均匀，像是一副彩色油泼画，在一众黑灰蓝格子伞中格外突兀。 大家身上穿着特定的班服，在教学楼下的步行梯拍照，当羌怀化着精致的妆出现时引来一阵尖叫。 顾平婉则一个人站在队伍最左边，她背对着人群，后脖子的衣服被雨水打湿却毫不在意，仿佛闹市中的一尊佛像。羌怀大步流星走到顾平婉旁边，准备为她撑伞挡雨。 “哟，校花要给学霸打伞呢，你看人家学霸搭理你吗？”一个男生贱兮兮的说着，正是余乐乐。 羌怀呛回去，“管你屁事儿。” 顾平婉正在背单词，听到这句话便停了下来，她微微侧身刚好和羌怀面对面。 羌怀撑伞的瞬间，身上好闻的气味蹿进顾平婉鼻腔，夏天的热浪裹挟着青春将她拥入怀中。 “这伞你拿着，别淋感冒了。”羌怀将伞放到顾平婉肩膀上，还不等顾平婉拒绝，羌怀就被人拉过去合影。 顾平婉回过神，她身上被羌怀的气味包裹，这味道和当年她撑伞的那刻一模一样，拉起她的思绪后，也将那潮热雨季干燥的伞下，那些韶光荏苒弥封在底。 她清楚这是普鲁斯特效应，也就是闻到曾经闻过的气味，就会开启当时的记忆。 不知道羌怀会不会有这种感觉。 羌怀表面上专心致志地开着车，脑海中却在想那把伞的事情，眼前浮现拍毕业照的场景。 裙裙后来吐槽，羌怀和别人合影时目光老是落在顾平婉身上，好几张拍出来都斜了眼，想到这里羌怀不禁失笑。 “顾同学，这些年你跟以前的高中同学有联系吗？”羌怀打了个急转弯，还有两公里就到医院。 顾平婉摇摇头，“没有。” 羌怀心里松了口气，她生怕顾平婉跟其他人有联系，却唯独不联系自己。 高中毕业后，顾平婉退了所有群聊，仿佛这个人是来走个流程打个卡，毕业就人间蒸发。 直到顾平婉被清华录取，学校给她挂了两个月横幅，大家才想起来自己身边还有个学霸。 “也是。”等红绿灯时，羌怀微微偏头假装看红绿灯，实则是偷看顾平婉。 坐在旁边的人目光温柔且清澈，这喧闹世界与她无关一般。 顾平婉察觉到视线，别过脸看向羌怀：“绿灯了。” 羌怀回过头踩下油门，她在心中恼怒，自己为什么去偷看别人，还被发现了！ 到医院了，顾平婉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谢谢，麻烦你那么晚了还送我过来，你回去注意安全。”顾平婉将外套脱到一半，被羌怀制止。 “不麻烦，”羌怀又说到：“衣服你穿着，好好照顾伯母，别着凉了。” 顾平婉点点头说之后把衣服洗好还给她，便拿起伞下了车。 等顾平婉走后，羌怀停在路边许久。 她看着雨中的白色建筑，“嘭”地一下将头砸在方向盘上，太丢人了，怎么在顾平婉面前还是和当年一样没出息。 羌怀扒拉下遮光板上的镜子，看着里面的精致面孔大喊：“羌怀！你这脸要找对使用方法！谁看了不心动！赶紧行动呀！” “好不容易才遇到，怎么还跟高中时一样畏畏缩缩！” 她正说得起劲，车窗被敲了两下。 “哐哐哐——！” 羌怀戴上口罩滑下玻璃，是顾平婉…… 等等，她不会听到刚才的那些话了吧？现在羌怀想钻进车的后备箱。 “羌怀同学，要不要吃宵夜？”顾平婉没想到羌怀还没走，她知道羌怀可能为了保持身材会不吃，但还是礼貌性的问了一嘴。 羌怀眼里放光，刚才的尴尬一扫而空，“整点儿？正好刚拍完戏休息一个月可以放肆。” 顾平婉点点头上了车，她们准备去好吃街，离这边只有2公里。晋城的夜晚热闹非凡，现在才是夜生活的开始。 “伯母那边不需要你陪护？”羌怀启动汽车。 “她睡了，留纸条让我今天回家住。”顾平婉用纸巾擦了擦胳膊上的雨水。 羌怀想到什么，“我记得，你家住在咱们高中附近吧？不如买点东西去你家吃？离这儿也不远。” 顾平婉抬起整理衣服的眸子：“不好意思，我没想到你在外面吃不太方便。” “那去我家，家里刚好有东西，我给你做。”顾平婉继续说。 羌怀微微昂首，打着方向盘就往顾平婉家开。 “你怎么知道我家住哪儿？”顾平婉有些疑惑。 “啊，”羌怀顿了顿，笑着开口：“那个，我之前不是班干部嘛，老是会看到各个同学的资料，你知道的我记忆力好，剧本读一两遍就背得了。” 顾平婉半信半疑，但看羌怀认真的表情，似乎没有说谎。 羌怀庆幸自己是个演员，不然很难蒙混过关。 她之所以知道顾平婉家的地址，是因为顾平婉高二上学期那年正被几个社会上的混混骚扰，恰好被羌怀撞见。 为保护顾平婉，她每天晚上都默默跟在她身后送她到家，自己却总错过末班车就得骑自行车回家了。 差不多在高二下学期，羌怀终于蹲到了骚扰顾平婉的混混。 她立马打电话给之前就打过招呼的朋友，她们戴着五彩斑斓的假发，嘴上穿着无孔唇钉，脸上化着看不出人样的烟熏妆，在半路拦下三个猥琐男。 因为没抓到实质性的证据，没法儿报警，那三个猥琐男只得被十几个女生抓到小巷子里。以羌怀为首，所有人手里都拿着防狼喷雾和电击棒。 羌怀不想把事情弄大，让好姐妹们把人架在墙壁上踢了两脚裆，威胁这三个人以后再跟着顾平婉就把他们牙打掉。 最后她们把混混的衣服裤子脱了个精光，拍照后将他们衣服全部扔进下水道，让三个混混在冷天冻得直发抖。 从巷子里出来，羌怀还戴着五颜六色的假发化着烟熏妆，被教导主任抓了个正着，因为太晚，批评教育一番后就放她走了。 第二天学校很多人都知道了这件事，羌怀小|太|妹的传闻也是从这里传出来的，但羌怀一点也不在乎。 后来她无意间在报纸上看到，那三个猥琐男因为盗窃被抓进了监狱。 …… “羌怀同学，前面路口右转进停车场。”顾平婉把羌怀的思绪拉了回来。 羌怀笑着点头，想到自己曾经做过的傻事儿有些忍俊不止，她看了一眼副驾驶的顾平婉，竟有些恍若隔世。 没想到她俩还能坐在同一辆车里，还能一起回家吃宵夜。 这是青春里懵懂少女的梦寐以求。 顾平婉家收拾得很干净，看得出来主人家是个爱生活的人，顾平婉十二岁的时候父亲因病去世，只留下母女二人和这套房子。 从那以后顾家的生活一落千丈，顾平婉渐渐变得不爱说话也不爱跟人交流。 顾平婉在玄关处给羌怀找了拖鞋，洗手后从冰箱拿了一串葡萄和桃子汁。 羌怀穿上鞋走进屋内，顾平婉家米白色的墙壁配上原木家具显得格外温暖。 “吃牛排还是意面？”顾平婉把葡萄洗净将桃子汁倒杯里端过来。 “你想吃什么？”羌怀连忙接过葡萄和杯子。 顾平婉思索几秒，“意面。” “那我吃牛排。”羌怀展露出明媚笑容，让整个屋内熠熠生辉。 “行，你随便坐。”顾平婉说完就钻进了厨房忙活。 羌怀点点头，将葡萄和果汁放到客厅茶几，茶几上整整齐齐摆了几本软件开发的书，旁边还有几张散开的纸。 她粗略的扫了一眼纸上的内容，上面印着“基于三维卫星定位报警系统”模型。 另外一张纸上用三维笛卡尔坐标画了楼房立体图，用球面坐标投射|出地球简图，旁边的文件是近几年女性遭受性|侵、霸凌、家暴等相关案件信息，羌怀不知道顾平婉这些用来做什么，她也看不懂那些公式。 羌怀坐到沙发上，端着桃子汁抿了一口。 顾平婉家的电视背景墙有很多凹槽，里面摆满了各种星球模型，羌怀记得年少时的顾平婉确实说过她喜欢天文，想探索宇宙，为此羌怀还专门托朋友从国外买了NASA(美国航空航天局)系列的书送给她，也不知道她现在的工作有没有跟这方面沾边。 …… 过了一会儿，牛排意面做好，羌怀连忙去厨房帮顾平婉把东西端到餐桌上。 顾平婉给自己做的是番茄意面，整个屋内都是浓浓的香味。 她坐下后拿着叉子说到：“简单做的，不知道好不好吃。” 羌怀用刀叉切了一小块牛排，牛排软糯爆汁，黑胡椒伴着迷迭香十分诱人。 “好吃，”羌怀又切下一块，把它放到顾平婉碗里：“顾同学，你那个意面看着也很不错唉？” 顾平婉眼睛弯弯，微微低头笑得很腼腆：“来，你尝尝。” 羌怀计谋得逞，心里十分高兴。 5. chapter 5 吃完宵夜，羌怀和顾平婉一同收拾碗筷，俩人挤在厨房里肩靠着肩低头忙活，乍一看还以为是对情侣。 羌怀把盘子放到沥干架上，随口说到：“你在晋城做什么项目？” 顾平婉擦干表面水分，“一个定位软件。” “公司派你过来的？”羌怀感觉自己这语气像是在相亲。 “没有，以前的工作辞了，”顾平婉乖乖回答：“重新回来找的。” 羌怀微微扬眉：“那你回来之前在哪儿上班呢？” “中科院软件所。” 厨房收拾得差不多了，顾平婉抽了两张纸递给羌怀擦手。 羌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记得你高中时很喜欢天文，在研究所是做这些相关的吗？” “嗯，”顾平婉眼眸闪烁：“在软件所的天基综合信息系统重点实验室，做航天系统建模仿真方向的研究。” 羌怀朝她竖了个大拇指，眼神里满是赞赏又有些心疼。 她大概猜到了顾平婉回来的原因，一是照顾母亲，二是互联网公司做项目工资高很多。 羌怀在没见到顾平婉时，还觉得自己非常有优越感，现在却羞愧得无地自容。 她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时间不早了，你明天还要上班，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那我送你下楼。”顾平婉将擦手的纸巾扔进垃圾桶，准备去拿刚才羌怀借给自己的外套。 “不用麻烦，你洗漱睡觉吧。”羌怀摆摆手，朝门口走去。 顾平婉看着她穿鞋：“那外套我洗了再还给你，可以吗？” “可以，不着急。”羌怀穿好鞋，站在门口。 她忽然想到什么：“要不咱俩加个微信？” “好。”顾平婉伸手去拿手机，才想起自己的手机进水黑了屏。 羌怀笑道：“没事儿，以后再加，反正我俩有Q|Q。” 顾平婉放下外套，迅速找来一张白纸，在上面写下一串号码：“我电话，也是我微信，你先加我，等我有时间去买手机了就同意。” 羌怀接过来，纸条上洋洋洒洒写着“顾平婉：131XXXXXXXX”，这字迹比高中时要潦草几分，可能是太着急了？ “好，我先走了，”羌怀拉开门跨出去，她扶着门框身姿娇娆：“晚安，顾同学。” 顾平婉在门口目送羌怀离开，她拉上门的瞬间屋内安静下来，仿佛没人来过，一种怅然若失从头淋到脚。 她走到客厅茶几前，看着桌上画好的图稿，目光又转接至电视墙上的星球模型，在刚才羌怀坐过的位置上待了许久才洗漱睡觉。 羌怀回家已经凌晨2点，她家住在晋城郊区别墅，离城中心很远，主要是隐蔽、安静，平时拍戏都住酒店，如果拍摄时间长的话她会在当地买一套房子。 她躺在柔软的大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中一直闪烁出顾平婉的影子，让羌怀不由自主地夹紧了被子。 …… 一大早，羌怀被噼里啪啦的做饭声吵醒。 是小鱼过来做早餐了。 外面买的饭菜总是不安全，沁姐本想单独给羌怀请个厨师，但被羌怀拒绝，生活中她不愿意让人过多的接触。 沁姐便斥巨资让小鱼去学了中西菜式，小鱼也很有天赋，学了几个月就能做许多大菜，不过羌怀经常吃的都是水煮菜…… “羌老师，快快快，起来吃饭了！”小鱼的声音从一楼穿过层层障碍传进羌怀耳朵。 她一睁眼，才发现已经中午12点。 羌怀胡乱洗漱完，两眼无神的坐在餐桌前：“这个月给你放个假。” 小鱼将菜端到羌怀面前：“羌老师，你不会要把我开了吧！” 桌上摆着水煮西蓝花、水煮虾、油醋汁荞麦面…… 羌怀看着她做的菜：“你要是不做点我爱吃的大鱼大肉，明天公司就给你赔辞退金了。” 小鱼不敢言语，默默打开手机花几百块从城区叫闪送买食材过来。 过了几个小时，羌怀如愿吃上了红烧肉，她满足的在跑步机上散步。 一边走，一边刷着微博。 微博热搜第十二条#女子深夜被男子尾随至家性|侵#。 羌怀微微蹙眉，为什么很多新闻标题都这么写？ 明明可以写成#一男子深夜尾随入室实施性|侵#，非要把主语写成受害者，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 她浏览着新闻页面，底下很多人都在为女孩儿发声，也有许多人抨击新闻标题。 这起新闻主要内容讲的是女孩深夜下班回家，路上被人一路跟踪到家，开门的瞬间就被男子按进屋内实施非法行为，女孩儿挣扎很久才选择报警。 受害者被采访时打着马赛克开着变声器，但还是能听出语气中的绝望，她说如果当时能报警，能够有人帮助她的话也许很快就能将凶手绳之以法。 现在新闻的热度越来越低，热搜在慢慢下降，不知道是哪儿来的势力在操纵。 羌怀让小鱼与公关部门核实了该信息的真实性，便用大号点赞转发了新闻。 瞬间这新闻立刻冲上了热搜第一。 不少大V和明星纷纷跟着羌怀转发，她旗下的艺人也一同转发。 受害者当地政府官博也放出后续，称此件事情还在调查中，目前只锁定嫌疑人，其他信息不可公开。 其实很多时候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这种事情都在偷偷滋长。 小鱼刷着关于羌怀不好的话题愤愤道：“羌老师，每次咱们转发这种微博，都会被黑粉冲。” 羌怀放下手机，将跑步机速度调快，慢跑起来。 她之前为许多事件发过声，每次都会有黑粉蜂拥而至骂她，但她丝毫不在意。 “我知道。” “那你看到这些会不开心吗？”小鱼看着网上那些黑粉骂羌怀的话，心里十分不好受。 羌怀跑步的时候，气息很稳：“不会。” “我该怎么说呢，”羌怀又按下加速键，让跑步机从慢跑变成快跑：“做这些事的本质就是为了让社会看见，他们黑我也好骂我也罢，其实都殊途同归，让更多人都去关注了这件事。” “那倒也是。”小鱼看着风轻云淡的羌怀，心生敬佩。 羌怀没有再回答，专心致志地跑步。 …… 顾平婉忙了一下午，把最后一版程序运行成功后就召集项目组开会。 “大家看后端数据库，”顾平婉将程序调试出来：“根据公司从公安部门申请来的用户IP地址，我们可以详细定位用户。” “基于卫星定位后，以用户IP为Y轴，确立X坐标，再返回终端数据发出Z指令，用户操作的内容就可以直接申请程控。” 她们设计这款APP主要是用于复杂环境定位，市面上很多定位只能在二维中展开，无法实现三维数据获取，因此很多时候搜寻人或者能发出指令的物件时抓取不了准确数值。 “顾总工，您看看UI界面是否需要再优化下？”项目组的一个女生问到。 顾平婉切换到用户界面，她主要负责前、后端程序，比较简单的UI部分是同组的其他成员完成。 她用鼠标滑动屏幕，发现个问题：“刷新频率需要优化，最好配置自适应端，让旧机型也能适配。” “程序在电脑中运行比手机要慢一些，卡顿0.05秒左右，投影到手机的话会有较大延迟，需要着重优化。” UI组的成员将刚才顾平婉说的内容记录下来，准备待会儿就去改。 她们在后来测试界面时，发现误差与顾平婉说的一模一样，众人皆是惊叹顾平婉超人般的能力。 项目组开完会已经到晚饭时间，顾平婉被叫去总经理办公室，去的时候广告部的人也在。 “顾总工来了，请坐。”总经理叫裴阳，穿着深蓝色西装，年龄已经45岁，看着像才30左右。 顾平婉找了个沙发坐下，正对着裴阳，右边是广告部的小李，面前的茶几上放着几份文件夹。 “是这样的，顾总工，”裴阳弯腰拿起一份文件：“这些是我们筛选过的APP代言人，拿不定找谁合作，就想找你来参考参考。” 顾平婉微微点头，她拿起文件夹：“裴总，我对这些明星也不太熟悉，您知道的。” 好巧不巧，她拿起来的正是羌怀的资料。 她们公司的母公司是大厂，有雄厚的资金支持，同时也有良好的口碑，请羌怀这种咖位的明星合作大概率是可以成功的。 “你先看看资料，我觉得这三个人比较合适。”裴阳从文件夹中抽出两摞，“哦，羌怀的在你那儿，她也在我们的考虑范围之内，但不知道她愿不愿意合作。” 顾平婉接过另外两份明星的资料，“好，我先看看。” 她先看了另外两个明星的资料，都是两位老牌演员，路人缘很好的那种，但是近年来流量不是OK。 羌怀的话既有流量又有口碑，算是这三人中最好的选择。 她们三位都是女性，同时也为不少妇幼群体发声过，做过很多公益，之前总公司大大小小项目也有合作，选她们算得上是比较保险的代言人。 虽然顾平婉没有接触过这些明星，但从社会学的角度来说，有公信力的人做代言人最好不过。 “怎么样？有什么想法大胆说。”裴阳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还给小李和顾平婉倒了一杯。 顾平婉阅读速度很快，她此时已经看完三个人的情况：“综合来说，羌怀是比较合适的人选。” 裴阳赞同的拍了大腿一巴掌：“小李！我说什么，顾总工和我想法一样！羌怀要流量有流量，要作品有作品，路人缘贼拉好，我女儿都天天拿着她的照片亲。” “这不是私心哈。” “不过，羌怀这价格是贵了点，啧，人家还不一定接。”裴阳转口就说到。 顾平婉沉吟不语。 小李颔首，“行，裴总，我让下面去对接一下羌怀公司，把产品及意向书发给他们。” 6. chapter 6 顾平婉从办公室出来后，去写字楼下便利店买晚餐。 她手里拿着个三角形的紫菜包饭，站在便利店门口啃，头顶乌云密布，大概是又要下雨了。 朦胧的高楼耸立进云层，她看见不远处的顶楼露出个蓝色LOGO，好像是叫什么怀什么集团，顾平婉没在意。 吃完后将垃圾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又去买了一瓶酸奶。她还没来得及买手机，但这并不影响生活，因为平时出门基本上都用现金，也没什么联系人。 不知道羌怀加自己微信没有，想到这里顾平婉暗自决定要早点去买个手机。 羌怀很少去公司，她请了顶尖的团队打理，何况公司还有沁姐，她俩分工明确，沁姐在公司赚钱，羌怀在外面赚钱，很多事情都不用羌怀操心。 沁姐打电话过来时，羌怀正窝在沙发上玩王者荣耀。 “小怀，这边有个定位软件的广告，咱们接还是不接？”沁姐在电话那头翻着文件，听到羌怀那边来了一句“干得漂亮”的游戏语音瞬间觉得自己也要提前下班打游戏了。 羌怀一边操作手里的英雄，一边回答：“具体是做什么的？” 沁姐刚看完软件介绍：“这软件还挺有意思，并不是女性垂直类APP，但很多功能都为女生考虑了，主要是对应急情况进行定位，和传统类定位软件不太一样。” “你在听吗？”沁姐没听到羌怀的反应，不由的问到。 羌怀点点头，操作“上官婉儿”拿了三杀：“哪个公司？” “是DDK旗下的，这项目在晋城做，如果可以的话直接过去谈还比较方便。”沁姐顿了顿：“挺不错的一软件，钱也到位。” “行，你发我看看。”羌怀游戏结束，她退出界面，看到时间。 继续说：“沁姐，你已经加班一个半小时，下次再加班罚款500。” 沁姐将产品介绍发到羌怀邮箱，立刻关了电脑：“哈哈哈，你先看看产品，我明天好回复那边。” 羌怀打开邮件，PDF上写着“基于三维卫星定位报警系统”APP简介。 等等，怎么那么熟悉？ 她回想起昨晚在顾平婉家看到的那份文件，这APP是顾平婉在做？ 从产品叙述上来说，和顾平婉那份文件大同小异，这PDF更简单一些，特别是建模出了地球卫星坐标，追加了测试阶段数据，这些外行人也能看懂。 羌怀立刻拿起电话给沁姐打了过去：“这个广告我接！去谈合作我跟你去！！” “好。”沁姐没想到羌怀回复得那么快，听起来语气还挺兴奋，难道是收到报价后的喜悦？ 羌怀点开微信，她添加顾平婉微信的消息还没通过，难道是还没买手机？ 她打电话给小鱼，让她买了个新款iPhone过来。 “羌老师，你手机坏了？”小鱼拎着手机过来时，看见羌怀坐在电脑前看文件。 羌怀背对着她摇摇头，落地窗前是别墅花园，黄灿灿的萤灯将花朵儿点亮，周围还能听见蛐蛐的声音。 她转身，看着小鱼手上的袋子。 沉吟半晌：“会不会不太好？” “怎么了羌老师？”小鱼疑惑，自从那天见了高中同学后羌怀就神神叨叨的。 羌怀长长呼出一口气：“手机给我吧，你帮我把那些清纯挂的衣服收走。” 小鱼更加迷惑：“行。” 她从羌怀衣帽间里拿出一大堆米白色、天蓝色、淡绿色的衣服，这些都是为了贴合人设买的，另一个衣帽间里挂着的全是羌怀自己喜欢的衣服，和这边的款式大不相同。 羌怀自己买的衣服都是性|感御姐风，衣服很好的能够修饰身材比例，大开叉V领都有，感觉像两个人的衣柜。 小鱼抓出一堆衣服：“羌老师，这些衣服好好看，真的要拿走吗？” 羌怀倒了两杯香槟，自己拿起一杯正在喝：“你可以把你喜欢的选走，其他的拿去给之前资助的孩子们。” “谢谢羌老师！啾咪！”小鱼一头扎进衣服里，很多衣服吊牌都没来得及拆，衣服堆成了山却苦恼很多尺码她都穿不下。 羌怀在手机上编辑好工作计划，准备发给沁姐，想了想现在是下班时间就算了。 她把刚才小鱼带来的手机拿回卧室，还是觉得暂时先不要给顾平婉送东西，毕竟俩人刚遇见没多久，名不正言不顺的，自己表现得太过热情没准还会像高中那样吓到顾平婉。 羌怀将手机塞进床头柜，又盖了一本书在上面。 小鱼把需要的衣服带走后，将剩下的衣服打包好，等明天快递员上门取件。 晋城秋天降温很快，羌怀出门和沁姐去谈合作时裹了层棉衣，里面穿着黑色深V吊带连衣裙，脸上化着精致妆容。 “你是去参加后妈茶话会的？”沁姐系上安全带说到。 她看着羌怀那张妍姿艳质的脸，和以往的妆容大相径庭，一改往日清|纯|玉|女形象。 羌怀轻起红唇：“是相亲。” 沁姐：…… DDK对待旗下的子公司都很大方，租的写字楼在CBD，投资的项目只要看好的话都会入大量资金。 羌怀戴上口罩墨镜，和沁姐、小鱼一前一后进了写字楼。 楼里开着暖气，羌怀将棉衣半吊在肩头，露出白皙肌肤。 来接她们的是个小女生，穿着棕色格子衬衫蓝色牛仔裤，脸上戴了一副可以遮住半张脸的眼镜。 “您好，我是SW科技公司的，请问您是沁姐吗？”小女生试探的问到，她神情拘谨，有些不好意思看后面的漂亮姐姐。 沁姐点点头，小女生就带着一行人上了23楼。 刚踏进公司，羌怀的眼睛就在公司内扫射，如同验光机一般将格子间的画面载入脑海。 搜寻一番，没有找到她期待的身影，她自己却成了全场焦点。 一群埋头苦干的程序员齐刷刷地抬起头，这暗沉又无趣的格子间瞬间亮堂万分。 还能听到一些轻微尖叫声。 “是羌怀唉！” “呜呜呜，好美，姐姐杀我~” “没想到我们公司真请了羌怀来当代言人。” 羌怀摘下墨镜，跟大家打招呼。 办公室里的尖叫声立刻冲破玻璃。 “啊啊啊啊！！！——” “我爱咱们公司，有生之年竟然看到真的羌怀了！” 沁姐和小鱼已经习惯了这种场面，让出位置供大家单独欣赏羌怀的美。 有几个年轻的小妹妹拿着本子过来给羌怀签名，很多人已举着手机开始拍照了。 羌怀将半挂着的外套脱下来递给小鱼，她微微偏头，头发轻飘飘的拂过手腕垂在一旁。 她笑容明媚，接过本子签上名。 沁姐看了看表，约谈合作的时间快到了，她便用眼神示意羌怀。 “不好意思现在要稍微忙一下下，等忙完了再出来给大家签名哟。”羌怀把签完名的本子递还回去，脸上灿若朝阳，让人目不转睛。 大家也都理解，浅浅追星一会儿就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 羌怀去会议室的时候还在寻找顾平婉，依旧没看到她人。 “羌老师，这边啦。”小鱼见羌怀踱步过来，羌怀左顾右盼的像迷了路。 进到会议室，前排坐的是裴阳和广告部的小李，投影仪上正挂着产品介绍PPT。 “羌老师您好，沁姐您好。”裴阳依次跟俩人握了手。 羌怀礼貌的点点头。 “几位稍等一会儿，我们总工程师马上过来讲解。”裴阳示意自己助理给几位倒咖啡。 咖啡还没上桌，总工程师就过来了。 羌怀蓦地抬起头，迎面撞上顾平婉的眼神。 俩人似乎都没有太惊讶。 “顾总工，这位是羌怀老师，这是沁姐。”裴阳为顾平婉介绍后，将PPT激光笔递给她。 顾平婉点头示意，开始认真讲解APP。 她讲得很详细，从内测数据到产品功能，后续开发及社会面应用都涉及到。 羌怀听得很认真，她并不是一窍不通，昨晚看完产品介绍后，她自己在被窝里查了一宿资料，自己要合作这个产品的话还是要做背调。 顾平婉放下激光笔，轻声问到：“羌小姐、沁姐，不知道我有没有讲得清楚。” 羌怀举起手：“顾总工，我有个疑问。” “您刚才说卫星定位是基于现有的地理环境上，如果没有录入的信息呢？该如何处理？” 顾平婉眼角含着笑：“羌老师，您放心。” “对于偏僻环境我们公司也在进行地貌信息录入，可以说在一个星期内，任何地方我们在这款软件都可以进行坐标定位，”顾平婉顿了顿：“当然，除了太空。” 羌怀微微挑眉：“顾总工对APP设计得很是用心。” 她总觉得“顾总工”这个称呼说不上来哪儿不对，但哪儿哪儿都不太对。 “这是大家一起研究的成果。”顾平婉低头整理桌上的文稿。 产品介绍会开完，沁姐和裴阳就去小办公室聊近一步合作的事项，会议室内只剩下顾平婉和羌怀。 羌怀靠在椅子上，手随意的搭在腿间，写字楼里暖气很足，热得羌怀皮肤红润。 “顾总工~”羌怀说这几个字时尾调上扬：“等了你一晚上加微信，没想到还没通过。” 顾平婉眼睛瞪得像铜铃。 7. chapter 7 顾平婉声音和刚才判若两人，介绍产品的时候底气十足，这会儿声音比蚊子还细：“我，还没买手机。” “电脑登微信要扫码。”她补充到。 羌怀眯着眼，上下打量着顾平婉似乎要把她揉进眼睛里。 “哦~这样呀。”羌怀笑盈盈的起身，走到顾平婉身边：“很期待跟顾总工成为微信好友哟。” 顾平婉悻悻地点点头，她总感觉羌怀话里有话，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多想了。 “伯母病情怎么样了？”羌怀单手推了一张办公椅到顾平婉身边坐下，像是高中时她拉过凳子去顾平婉座位问题似的。 顾平婉不太敢直视羌怀的眼睛，总觉得羌怀眼神能把人看透：“精神状态好了很多，还在化疗。” 羌怀应声：“那不错，有什么需要的话随时跟我说。” 她怕先得太过热情，又补了一句：“毕竟咱们高中同学一场。” 顾平婉抿了抿嘴：“谢谢。” 其实羌怀是想准备去探望一下顾母，又觉得现在这个身份去的话会有些突兀，顾平婉怕是也不愿意让外人去。 …… 沁姐那边和裴阳敲定了初步合作，后续还需要对产品进行测试才签合同，大概一个月后拍广告。 刚开始裴阳对能请羌怀当代言人没抱希望，发过去意向书后没想到答应得那么爽快，虽然价格比其他两个明星贵个几倍，未来效益却是可观的。 他俩回会议室时，透过玻璃门，正看见羌怀俯下身，手搭在顾平婉的肩上，二人显得十分熟络。 裴阳有些疑惑，他问沁姐：“她俩之前认识？” 沁姐面无表情地摇摇头，来之前她就觉得很奇怪，羌怀为什么那么浓重，原来在这儿等着她。 裴阳想起顾平婉之前说自己不太了解演员明星，当时她第一份拿的个人资料却是羌怀的，难道是凑巧？亦或许是自己多虑。 总归合作是谈好了。 沁姐推开门，声音不高不低：“羌老师，咱们该走了。” 羌怀的手从顾平婉的肩膀上挪下来，起身时她身上独有的气味窜入鼻腔，黑色连衣裙下的腿若有似无的碰到顾平婉手臂。 “顾总工，谢谢您的讲解，后续有什么问题还可以找您吗？”羌怀说话语气听不出异样。 顾平婉面前的笔记本还停留在程序演示界面，她微微仰起头，刚好能够看到羌怀比她人生规划还清晰的下颌线。 “当，当然可以。”她说完，拉开椅子起身，手指摩挲着接触到羌怀裙摆的手臂。 刚才羌怀手搭在她肩上自己一动不敢动，好久没有跟人这么近距离的接触，稍许有些局促。 “哈哈哈，羌小姐对咱们产品还是很感兴趣啊！要不要一起加入内测？”裴阳脸上挂着笑，语气十分热情。 羌怀不疑有他，眼神却在顾平婉身上：“这真的可以吗？” 顾平婉微微点头。 裴阳把内测二维码打印出来拿给羌怀，他们已经阶段性测试过很多轮，这是最后一轮测试。 “顾总工，羌小姐如果提出什么问题，记得要耐心解答哟。”裴阳语重心长的拍了拍顾平婉的肩膀。 羌怀敛着笑，慈祥的神情跟来看孩子的家长一样。 沁姐抬手碰了碰羌怀的胳膊，示意她赶紧离开。 她害怕羌怀把持不住，如狼似虎地扑上去。 “那我们就先走了，裴总、顾总工。”沁姐露出职业微笑，她对着羌怀使了个眼神。 她们没有出写字楼，而是到了最底层，几栋写字楼连通着，可以直接去到自己公司。 “我的羌小姐，您能不能收敛一点？”沁姐掏出一根口红对着电梯反光板补妆。 羌怀扯了扯刚套上的外套：“沁姐，你饿得前胸贴后背时看到东西不想吃？” 小鱼没懂二人说的话，只知道羌怀面色红润，确实像吃饱喝足的样子，难道去谈合作还可以在办公室吃东西？ 沁姐盖上口红盖：“这几年，你也就这一颗定时炸弹，也还行，炸就炸吧，该到时候咯。” 羌怀若有所思的盯着反光板里的自己。 还没等到办公室，公关部的人就给沁姐打了电话。 “好，行，我们马上到。”沁姐挂断电话，摊手：“开始炸了。” 羌怀耸了耸肩。 不知狗仔从哪儿得来的照片，羌怀高中时期染头发化烟熏妆的造型冲上了热搜。 一连三个热门都是羌怀，标题更是触目惊心#羌怀 不良少女#，#羌怀 校园霸凌#，#盘点羌怀的虚假人设#。 每一条都能让羌怀在娱乐圈被鞭挞千万次，网上腥风血雨的开始盘点起羌怀以前的黑料。 办公室里，一群人忙得不可开交，见到羌怀和沁姐来后都不敢说话。 羌怀坐到办公椅上，她的办公室很大可以俯瞰江景，现在围满来叙述情况的人后还有很大一部分空间。 “小宇，你先说。”羌怀靠在椅子上，神情淡然。 沁姐站在一旁，她正在翻看热度数据。 “好的羌总，是家普通娱乐公司爆出的照片，那个记者收到的照片是匿名邮件发过去的。” “您看。”小宇把照片和聊天记录递给羌怀。 羌怀和沁姐对视一眼，沁姐从后台数据中看到，舆论是集中爆发的，这三条热搜都是空降，没有一点预兆。 “我们先发个澄清公告？”沁姐问到。 羌怀摇摇头：“不需要，证明的话就正中下怀了。” “这照片确实是我高中时候，没有ps过。”羌怀把照片递给沁姐。 沁姐接过去：“这有点熟悉，前几年出现过一次，那时候也闹出不小动静，但没那么清晰。” “这可能是底片。”羌怀手上拿了支笔，她在空白纸上写了几个人名，都是她的高中同学。 之前裙裙就有提醒过她，要注意余乐乐，当时余乐乐还看见过羌怀化那个妆。 羌怀刚写完最后一个人名，裙裙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怀怀！是余乐乐！一定是他！”裙裙在电话那头歇斯底里的吼。 没有开扩音，整个办公室都能听到她的声音。 “你不是叫我帮你打听打听顾平婉嘛！你猜怎么着！”裙裙停顿了一下，羌怀让沁姐带着公关部的人先出去，平息一下网上的舆论。 裙裙继续说：“据安琳琳描述，余乐乐在你读大学的时候还去你学校找过你，没找到你后还在网上发你的黑料！” “他找我？”羌怀蹙眉，这人从高中毕业后就没联系过，联系方式都删了。 裙裙口中的安琳琳，是以前高中关系还挺不错的一个女生，现在是个网红，发展得还可以。 “对啊！他还不止发了你一次黑料！”裙裙说到。 “这些都是余乐乐跟安琳琳喝酒后说的，安琳琳查看他手机还发现了很多骂你的话。” 羌怀听得一头雾水：“等等，这些信息可靠吗？” “真假参半？话说，安琳琳没跟你讲过？”裙裙疑惑。 “没有。” 她其实和安琳琳除了逢年过节发祝福，毕业后就没什么交集了。 “反正你让人查查余乐乐，他可有好多污蔑你的帖子，我给你发过来。” 裙裙挂掉电话，立刻发了几张图来。 上面是用手机拍摄的另一个手机的发帖界面，上面匿名爆了很多羌怀莫须有的料，还有几个黄|谣，说羌怀做小三，高中就打|胎，不学习而去跟社会上的人厮混生了一对双胞胎，还得了性|病。 羌怀气笑了，什么双胞胎？这年头还能天降孩子？ 这些爆料日期是在前几年，那时候正值羌怀转型期间，公司也刚起步，她就得拼命的拍戏，这些黑料或许是沁姐怕她承受不住而压了下去。 沁姐见羌怀挂了电话，便进来：“热搜一直降不下。” 羌怀若无其事般的摊手：“没办法，太红了。” “你看看这些。”羌怀把手机推到沁姐面前。 沁姐眉头紧锁，嘴唇绷紧：“当时你拍戏很辛苦，这些就没跟你汇报。” “沁姐辛苦了，”羌怀起身伸了个懒腰：“要毁掉一个女生，就是给她造黄|谣，这些下三滥的手段既能杀人又能恶心人。” “现在还没查到信息源。”沁姐庆幸羌怀基础盘稳，不然早就被水军冲烂了。 羌怀给沁姐倒了杯水：“去查查我一个高中同学，叫余乐乐。” “行，资料发给我。”沁姐端起水喝了一口，口红印在杯沿上显得有些不可名状的恐怖。 她低头掏出手机，信息那一栏弹出来，是顾平婉通过了羌怀的好友验证。 【羌怀同学，你好，我是顾平婉。】顾平婉那边打字过来。 羌怀失笑，怎么那么正式。 沁姐有些无语，拍了拍她胳膊：“哎哎哎，你给我发资料呢？” “哦，”羌怀点了几下：“发了。” 沁姐见状，无语地走出了办公室。 羌怀笑着坐到椅子上，她怎么觉得这几个普普通通的字那么有魔力？越看越喜欢。 【你好呀，顾同学。】 顾平婉那边回复得很快：【内测的账号发给你了，你可以扫码下载后登录。】 羌怀拿出二维码扫了一下，刚才忙得都忘记了。 顾平婉发过来的账号用户名是HalloQiang，密码很简单。 【你】 【还好吗？】 顾平婉见羌怀半天没动静，便问到。 8. chapter 8 羌怀登录内测软件后，界面上能够清楚的看到自己的坐标，自己在哪一栋楼，哪一个房间都能清清楚楚，紧急呼救键做得很顺手，提示连续点击就会触发报警。 她返回聊天界面。 回复【什么？】 顾平婉输入的时候一直在斟酌自己的词句，她想了半天。 【就】 【网上那些不实信息】 羌怀莞尔，对话框上一直显示输入中，原来是在琢磨怎么说话。 【没啥事，你不都说了是不实信息么？】 【哈哈哈哈】 【顾总工这会儿不忙？】 顾平婉在等着同组的测试数据，现在刚好能休息一会儿，看科技新闻的时候无意间在娱乐版块瞥到了羌怀的热门。 她其实不太懂这些，只知道羌怀是个很好的人，从高中到现在都是这样。 【不忙。】顾平婉回复过去。 羌怀挑眉，她看了眼时间，又透过玻璃门看外面忙碌的同事，给顾平婉敲过去：【吃晚饭了吗？】 按照平常来说，这会儿羌怀的公司应该下班了，但今天特殊情况大家都在加班。 羌怀点开外卖软件，“唰唰唰”点了十几万块的高级料理过来，她截屏给行政，让他等一下分发给大家。 【准备去吃。】顾平婉的信息发来时羌怀已经在戴口罩了。 羌怀眼珠子一转。 【呜，好难过~，顾总工可不可以陪我吃个晚饭呀？】 她又发了个猫咪流泪的表情包过去。 顾平婉收到信息的时候刚踏出写字楼，她新买的手机里只下了微信这个软件。 【你现哪儿？】她想了想，吃个晚饭也费不了多长时间。 羌怀戳着屏幕，一边往外走。 【在你们公司旁边。】 沁姐看到快要走出门外的羌怀，立刻喊到：“你去哪儿？” “我，出去吃个饭。”羌怀又对大家说：“给大家点了吃的，公司群里我发了18万红包，辛苦大家了！” 整个顶楼快被员工们的吆喝声掀开，“老板大气！”“网上的黑料我们替你扛！”“老板我们是你坚实的后盾！”“老板放心，有我！” 仿佛网上的大战他们丝毫没受影响，甚至再想来一次这样的加班。 羌怀：…… “都这个时候了，”沁姐走过去拉着羌怀往办公室里走：“你哪儿也不能去。” 羌怀见沁姐脸色铁青，服软到：“一个小时，就一个小时，可不可以嘛？” 沁姐翻了个白眼：“哟，还第一次见你羌怀求人呢，为了个高中同学现在都做到这种地步了？” “因为她是顾平婉。”羌怀撒娇似的扯了扯沁姐的衣角。 “行行行。”沁姐无可奈何：“那老板不给我发点辛苦费？” 羌怀一脸我就知道你是这种人的表情，掏出手机准备发红包。 看到一条信息。 【行，定位发我，我带东西来给你吃。】 顾平婉考虑到羌怀现在的处境，怕是很难轻易出门，她就到写字楼旁边的商场搜罗餐厅。因为这里地处晋城CBD，餐厅自然也其他地方高档不少。 羌怀做了个鬼脸给沁姐：“你的红包没喽，我们家婉婉带来公司吃。” 虽然她嘴上这样说着，还是给沁姐发了个红包。 羌怀把定位发给顾平婉，又发了楼层。 她站在落地窗旁想了想，继续说到： 【我想吃这家的沙拉】 【你把这个二维码给他扫】 【这沙拉只有这个套餐里有，不用点其他东西了哟，吃不完就浪费啦】 顾平婉正愁没有可选的餐厅，她拿着羌怀的二维码去了她指定的店。 这家餐厅是做顶级法餐的，装潢很精致，一进门就能感受到金钱的味道，餐厅里都是穿着精致的约会男女，看不到打工人在这儿吃饭。 顾平婉给服务员扫完二维码后，拿到了个账单。 上面四位数的价格让她陷入沉思，毕竟是给羌怀吃，咬咬牙也能买得起，她心里这样想着。 等服务员打包好后，顾平婉准备去结账。 服务员却说已经结过了。 “嗯？”顾平婉疑惑。 “羌小姐是我们店的VIP，账单都是预付的。”服务员解释到。 顾平婉自愧弗如，本来是自己打算给羌怀买东西的，这会儿倒是自己蹭吃了。她提着两个精致的袋子走出餐厅，长长地吁出一口气。 羌怀这边收到了取餐提醒，她立刻给顾平婉发去了信息。 【顾同学，我们写字楼下有家瑞幸咖啡，我想喝椰汁拿铁可以帮我带一杯么？】 顾平婉到了羌怀公司楼下，“怀胜集团”，她抬头往上看，原来之前自己看到的大楼是这儿。 她在楼下点了两杯椰汁拿铁，等咖啡的间隙便点进羌怀的朋友圈看看。 羌怀朋友圈三天可见，没有什么内容。 “顾同学！”一个声音响起。 顾平婉抬起头，羌怀张开双臂正朝着自己跑来。 写字楼里没有阳光，没有晚风，只有摇曳的裙摆和飞舞的发丝，顾平婉却一下子回到了高中的那个下午，羌怀从小卖部出来，晚霞洒在她身上，自己在篮球架下偷看她，肆意的羌怀张开双臂朝她奔来抱住她。 顾平婉现在面对如今的羌怀，不自觉地伸开双臂准备回应她的拥抱，仿佛是想把逝去的青春年少拥入怀中。 羌怀跑过来，没有拥抱，反而一把接过顾平婉提起来的包装袋。 好吧，那时候羌怀抱了顾平婉，嘴里也是说“不好意思，大冒险输了，做惩罚，嘿嘿。” …… “顾同学，谢谢你。”羌怀的大眼在口罩后眨了眨。 顾平婉悬在空中的手稍许有些尴尬，“唔。” “你怎么下来了？”顾平婉缓和自己情绪，问到。 羌怀手里提着餐盒，“不下来的话，怕顾同学说我耍大牌。” 顾平婉笑笑不说话。 “怎么？刚才顾总工不会是想抱我吧？”羌怀凑近许多，已经肩靠着肩了。 顾平婉立马从脖子红到了耳根。 “没，我，就是手酸了，伸伸手。” “嗷，也是，挺重的。”羌怀把餐盒提起来掂量几下。 顾平婉别开脸不看她。 咖啡好了，顾平婉端着两杯和羌怀上了电梯，俩人都没有说话。 羌怀看着楼层才到十楼，便说到：“顾同学，我有点渴。” “现在喝？”顾平婉看着羌怀两手提着餐盒。 羌怀抿着嘴点头，一脸无辜的看着她。 顾平婉用手指挑出一根吸管，吸管上包着塑封，现在俩人的四只手都被占用着不方便撕开。 “那个，”羌怀顿了顿：“你把吸管放过来。” 顾平婉疑惑，夹着吸管的手往羌怀那边抬了抬。 羌怀微微俯身凑过去，用嘴衔着塑料纸准备将它撕开。 顾平婉有些不好意思，羌怀的气息刚好穿过指缝，她的嘴唇若有若无的碰到手指，自己一低眉就能看见羌怀露出的肌肤。 “要不，等一下喝？”顾平婉说这话的时候羌怀已经撕开了一小个口。 羌怀眯着眼笑了笑，她现在的姿势比顾平婉低了点，一种禁忌感油然而生。 “行。”羌怀嘴唇从吸管纸上挪开。 吸管纸上留下一小戳口红印，那口红印还有些沾到了顾平婉的手指上，不知道是碰到了还是蹭上了。 “顾同学，你的脸。”羌怀抿着笑。 顾平婉：“嗯？” “好红。” 顾平婉看着自己手指上的红印，心里痒痒得很，想吃个鸡爪进去挠一挠。 电梯到了。 顾平婉跟在羌怀身后进了顶楼，格子间内的员工都还在不停地忙活着，暂时没人注意到羌怀二人，她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顾平婉带入办公室内房。 行政那边正好收到外卖，准备分发下去，她大喊：“谢谢老板订的高级加班餐！” 紧接着，此起彼伏的声音：“谢谢老板！老板真好！xxx我爱怀胜！生是怀胜的人！死是xxxx” 羌怀：……你们好，我却不好。 她怕顾平婉以为自己公司是个传销组织。 顾平婉眼中带着笑，看着尴尬的羌怀。 羌怀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就带着顾平婉进了办公室。好了，这会儿也不用带她进内房了。 “顾同学，你坐这儿。”羌怀将餐盒放到一张圆桌上。 顾平婉点点头，把咖啡端到餐盒旁边放着。 羌怀打开餐盒，里面餐□□致，连盒子都是瓷器的。 “来，尝尝这个。”羌怀把一份巴黎龙虾递到顾平婉面前。 顾平婉乖乖地接过，取了叉子拿在手上，“谢谢。” 羌怀将咖啡举起来，把吸管|插|进|去：“谢谢顾同学送的咖啡。” 那沾着口红的吸管，仿佛刻入了顾平婉的DNA里，很多年以后她再回想起来总觉得羌怀一点也不正经。 “你，心情好些了吗？”她看羌怀吃得开心，问到。 羌怀点点头：“当然。” “羌怀同学，其实，你很好。”顾平婉低着头吃东西，“从高中开始，我就一直这样觉得。” “你知道我为什么学理工科吗？”顾平婉继续说到。 羌怀放下咖啡：“你一直都喜欢呀。” “喜欢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因为你鼓励到了我。” “嗯哼？”羌怀歪着头，静静地听着顾平婉说话。 “你还记得高中那会儿选专业吗？班主任不让我报考计算机，说女生学不了计算机，这些都是男生学的。” 羌怀有这个印象，记得当时班主任可生气了，还给顾平婉母亲打了好多电话做思想工作。 “她跟我说女孩子学这个不好，找不到对象脑子还没男生厉害，身体也吃不消。”顾平婉说到这里，神情有些恍惚。 “放他|妈的屁。”羌怀脱口而出，又发现自己现在在顾平婉面前，立刻双手捂嘴。 顾平婉笑了出来：“然后，我就听到你说。” 9. chapter 9 “嗯？我说了什么？”羌怀怎么想不起来自己跟顾平婉说了什么。 “你当时，”顾平婉喝了口咖啡：“跟后座的同学说想学表演，但你家里人不支持。” 羌怀回想一下，确实有这么个事。 “你说，自己已经18岁，连自己的路都决定不了，就赶紧回炉重造，或者剃度出家祈求上苍庇佑。”顾平婉学着羌怀那时候的语气说着。 羌怀这几天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到顾平婉这种状态，或许是面前的人想安慰自己。 “你记得那么清楚。” 顾平婉点点头，她嘴角沾了一点咖啡液，看着湿润润的。 “我当时就在想，回炉重造是不可能了，剃度出家的话我光头应该也不怎么好看。” 顾平婉放下咖啡：“那段时间，我内心煎熬，前路茫茫，无数次都想放弃自己的理想。” “但看到你每天兼顾学业还要出去拍杂志、短片，每天只睡五六个小时，为了自己的理想而奋斗，我难道不应该去争取一下？” “后来我就毅然决然选了理工科。”顾平婉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里像装进了钻石，闪耀万分。 羌怀似乎没有听到顾平婉说过那么多话，从高中到现在，是说得最多的一次。 “其实，我说那么多，是想告诉你，你是最最最好的羌怀，永远都是。”顾平婉不知道说这句话妥不妥，会不会超过朋友的界限了？ 羌怀轻轻咬了咬嘴唇：“谢谢顾同学。” 顾平婉看着落地窗外的风景：“我没有到那么高的楼上看过风景，羌怀同学已经披荆斩棘站在这里，那就继续下去吧。” 她还有些话没有说出口，现在也不是时候。 “我会的，”羌怀顺着顾平婉的目光望出去，“会站在更高的地方的……不用寻找，一抬头便是我。” 羌怀今天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表面云淡风轻，内心却跼蹐不安，可自己是公司老板，手下还有那么多人，不能露怯。 她不知道自己在顾平婉心里还有这样的形象，如果知道的话，她也不会那么多年不敢联系，她以为顾平婉一直把自己当做亲她膝盖的xxx。 “羌怀同学，我要回去上班了。”顾平婉起身准备走。 羌怀拿了一盒餐食给她：“你带着吃，我吃不完。” 顾平婉看着递过来的饭盒，“谢谢。” 沁姐抱着电脑过来时刚好碰见顾平婉，她点头打招呼，走到羌怀面前。 “查到了，余乐乐这个人的账号中，除了前几年发布过关于你的黑料，这几年一条信息都没有。”沁姐说到。 “他只用个人账号转发一些过激言论，还被封过几个号。” 沁姐把资料递给羌怀看，“如果说得特别一点，他关注了一个网红，还转发过几次相关信息。” “叫安琳琳。”沁姐翻出来，界面上是安琳琳的信息，剩下的话她在肚子里没吐出来，因为房间里还有个顾平婉。 顾平婉正在收拾桌上拆开餐盒的垃圾，准备拿去扔掉。 羌怀划了几下屏幕，说到：“顾同学，我想请教你一个问题。” 顾平婉停下手中的活，“请讲。” “照片能够查到IP地址吗？”羌怀问到。 “这个需要我看看是哪个平台的应用，只要后端给了权限，一般数据都可以在页面源程序模块找到。”顾平婉将垃圾袋系了一个结，用纸巾擦了擦手。 羌怀连忙招呼她过来，“麻烦你帮我看看这个可以吗？” “当然可以。”顾平婉走过去，沁姐和羌怀自觉地让开位置。 沁姐将电脑挪到顾平婉面前。 顾平婉半弯着腰，熟练地按出几个快捷键，经过一系列操作后：“这就是这个照片的IP。” “准确吗？”沁姐问到。 顾平婉点点头：“人会骗人，数据不会。” 沁姐立刻拍下来找人去查这个地址，她拿着手机去外面打电话。 羌怀看着电脑上黑色|界面的代码：“顾同学，你好厉害。” “术业有专攻，羌怀同学也很厉害。”顾平婉腼腆的笑着。 “安琳琳，你还有联系吗？”羌怀感觉自己白问了这个话，顾平婉怎么可能会联系安琳琳。 果不其然，顾平婉摆摆头。 “行，就不耽搁你时间了，”羌怀转而继续说到：“对了，我还有问题的话，可不可再向你咨询呢？” “我可以按高于市场的时薪给你算，”羌怀补充：“毕竟我去请外面的人，我也不信任。” 顾平婉思考几秒：“可以，不过不用给钱。” “不行，我是为知识付费，又不是付给你。”羌怀做了个鬼脸，脸上洋溢着笑容。 “唔，那好吧。”顾平婉知道羌怀是好意，自己不是那么不识抬举的人。 沁姐打完电话回来，刚好顾平婉提着垃圾出了门。 羌怀本来想送她下楼的，被拒绝了。 “你这算盘打得，我在门口都听到了，”沁姐调侃：“对别人那么好，小心吃干抹净白干一场。” 羌怀泄了气的靠在办公椅上：“我愿意和她‘白·干’一场，无数场都可以。” 沁姐：“羌怀！请记住你是个女演员！” …… “查得怎么样了？”羌怀表情收回来。 “IP显示在山西。”沁姐说到。 羌怀点了点头：“公关部那边已经把黄色的相关新闻压了下来，你找几个媒体，再散布一些关于我的其他假黑料。” “然后引出说是那个男人追我不成，反来污蔑我。” 沁姐用笔记下来：“行，羌老师越来越厉害了。” “沉入水底，是为了更好的起跃。”羌怀莞尔，“还没有十足的证据，先别报警，也别发律师函，更别解释。” “我倒要看看能不能钓到这条大鱼。”羌怀指节分明的手转着笔。 沁姐合上随身带着的小本子：“那些人就想看我们跳脚，偏不让他们得逞。” 等沁姐走后，羌怀靠在椅子上掏出手机，班级群里全是发安慰她的话。 她从下往上滑，发现没有安琳琳的信息。 有些奇怪，以前她有什么新闻时安琳琳都会在群里活跃，怎么今天毫无动静？ 她拿着手机若有所思。 另一边，顾平婉吃完东西就开始调试程序，不知不觉已经到了23点，她立刻抱着电脑去了医院。 顾母在病床上躺着睡觉，做化疗的人气色都不是很好，躺着不动时都要思考这个人到底还活着没。 她在旁边的椅子上敲着键盘，昏暗的房间里，只有电脑屏幕发出亮光。 “小婉，你还在忙呢。”顾母被渴醒，准备起来拿水喝。 顾平婉听到动静，立刻放下电脑给顾母倒了杯水：“嗯。” 顾母喝了口水，拍了拍她的手臂，“唉，都说了你下班后直接回家休息，我在这儿挺好的，你两头跑太累了。” 顾平婉每天下班都会先来医院陪顾母，虽然很多时候顾母都睡着了，有时候太晚她就直接在这边的折叠床上睡一晚。 “想多陪陪你。”顾平婉放下水杯，轻声说到。 顾母眼里泛出泪花：“你上初中，我都没怎么照顾你。” 她哭出了声，好在病房里没有其他人。 “都怪我，都是我拖累你。”顾母的情绪说来就来，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 “妈，你别这样讲。”顾平婉蹙眉。 顾母原本是个很开朗的人，但因为顾平婉12岁那年丧父，她承受不住，每天以泪洗面，哭伤了身体又影响了顾平婉。 到现在她都还很自责，那时候顾平婉正值青春期，几乎没有被她关爱过，每天除了麻木的上班赚钱，就是思念亡夫。 直到顾平婉靠自己努力考上了清华，顾母才看到了生活的希望，她悔恨，不是因为恨自己女儿，而是恨自己。 她老是觉得自己没有做到一个当母亲的责任，从初中到高中，顾平婉几乎都没有吃到母亲做好的饭菜过。 现在她想补偿，却为时已晚。 “小婉，”她抓着顾平婉的胳膊：“你回研究所上班！我可以自己治疗。” “妈妈不想再让你止步于此，已经耽误你太多了。”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你就能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了。” 顾平婉鼻子有些酸，她从来没有这样觉得过：“妈，我现在能够陪在你身边，就已经很好了。” 其实她是害怕，她害怕哪一天自己回家，就看不到母亲了，就像看不到父亲那样。 “那你答应妈，”顾母带着哭腔：“等我出院了，你就回去上班，好不好？” 顾平婉忍着眼泪，“好。” 她安抚好顾母的情绪，等她睡下后自己又拿起电脑敲代码。 电脑上一串串的代码非一般的跳出来，顾平婉熟练地检查每个参数。 她在用K-Means聚类算法做舆情分析，下午在羌怀公司看照片时无意中瞥见打开的网页上有很多对羌怀的不利言论。 话都非常难听，基本上是一边倒，而且几条信息中有至少3个关键词是重复的，也就是说这些舆论是有人操控。 顾平婉用爬虫来收取关键字为#羌怀#相关的内容，再搭建K-Means聚类程序分批向导正面、负面、中立舆论。 10. chapter 10 整个房间内只能听到敲击键盘和鼠标滚动的声音，顾平婉盯着屏幕上呈向上趋势的□□折线图，又看了一直居于中位的正面舆论。 她挪开眼睛，尝尝叹了口气。 从微博提取的数据中，负面舆论最多。 有说羌怀怀孕期间还和男人交|配导致肚子里的孩子也怀孕，也有说羌怀公司的艺人不管男女都被她潜规则，很多时候还是几人一起，甚至还有人说羌怀如同某国财|阀，她亲手建造了以怀胜集团为核心的帝国。 无语…… 顾平婉很无语，她无从想象这些话是怎么脑补出来的。 她将爬取时间改为实时变动，快到24点的时候正面舆论曲线有所上升。 高耸入云的写字楼顶楼灯火通明，大家都盯着屏幕打|仗。 羌怀给大家买了宵夜，行政将宵夜推进来的时候正巧网上水军发动，大家顾不上吃东西，屏息凝神的看着各个板块的舆论。 根据羌怀的指示，发布了关于某男人追羌怀不成，反而污蔑她的消息后，本来消停了一会儿的网友又开始吃瓜。 【我靠，真的假的？】 【这猥琐男太恶心了，造黄谣的都去死！】 【让子|弹飞一会儿，我就知道羌怀不可能这样】 【纯路人，羌怀本身就不干净，不然能坐到这个位置？（无恶意】 虽然发布了很多文字信息，但还是有许多人不信，都在质疑这些东西的真实性。 沁姐那边用公司之前养的营销号，开始大规模的刷屏关于这件事的搞笑视频。 【家人们，笑不活了，网传羌怀各种不雅信息，居然是某男子自导自演！这是我2023年听到过最好笑的瓜】 【盘点羌怀神颜瞬间】 【震惊！羌怀的事情居然有反转！】 【救命，大家快来看，羌怀怎么那么搞笑！】 铺天盖地的视频和软文席卷各大媒体，网友们觉都不睡了直接去微博吃瓜，让服务器大半夜瘫痪掉。 而在顶楼上的羌怀，正招呼大家吃麻辣小龙虾。 “来来来，大家别加班了，吃点东西。”羌怀正在分发手套。 员工们盯完自己负责的板块后，乖乖的到羌怀这边来领手套。平时羌怀在公司都是这样随和，大家早已司空见惯，都没有把羌怀当大明星来看。 “辛苦大家那么晚还帮我盯着数据，不方便回去的，今天就别回去了，我提前包了两层酒店，就在旁边。”羌怀一边发手套一边说：“如果想回家，沁姐安排了大巴，可以送你们回去。” 员工们齐刷刷的看过去，不远处亮着的五星级酒店招牌在黑夜中闪闪发光。 “老板我不回家！” “老板！我还要加班！” 大家七嘴八舌的说着，对面那酒店一晚上最便宜的都要1千多，谁不想住免费的酒店！ 等吃完宵夜，再去看网上评价时，已经很多人开始反水了。 都在夸赞羌怀以前的作品，还有羌怀做的公益，包括前段时间羌怀转发的微博。 大家都去声讨当时发出羌怀谣言的媒体，让他们拿出证据来。 一时间本该由羌怀提供自证的情况，转而变成为造谣者提供证据。通常情况下很多明星都是在半夜发声明，而羌怀却反其道行之，不失为一个妙计。 沁姐跟在羌怀身后进了办公室，她坐到沙发上：“现在舆论基本控制下来了，但我们没法实时监控数据，只有等明早让IT部统计了。” 羌怀靠在椅子上捏了捏眉间：“不急。” “这件事你处理得那么好，感觉都不用我这个经纪人喽。”沁姐酸溜溜的说着。 “沁姐，你真是，我以前啥也不懂你也说，现在啥都懂了你也说。”羌怀说完，和沁姐相视一笑。 她自然知道沁姐担心什么，“我可能以后精力更会投入到演戏中，公司的事情沁姐放心去做。” 沁姐点点头，她今年也快四十了，在娱乐圈跟着羌怀摸爬滚打那么多年，这几年各个职业圈更新迭代，送走了一批又一批35岁以上的工作者，特别是女性，她确实有些焦虑。 “只不过，就要沁姐更加辛苦了。” 羌怀刚说完，小鱼气喘吁吁地冲进来，“羌老师，顾总工过来给了这个。” “什么？”羌怀问到。 “她在楼下给我的这个U盘。” 刚才小鱼在楼下安排要回家的同事坐车，碰到打车过来的顾平婉，顾平婉就把U盘交给了她。 小鱼本来想让她自己上来，可顾平婉说自己还有事，就又打车离开了。 “她人走了吗？”羌怀抓过外套准备穿上。 “回家了，她说是个程序。”小鱼继续说到。 羌怀连忙把U盘插|进电脑，屏幕忽然一黑，怎么点都打不开。 “嗯？”羌怀疑惑。 小鱼站在羌怀身后：“中病毒了？” 沁姐也从沙发上起身过来：“你确定是顾总工给你的？别是认错人了吧？” “没有没有！”小鱼连忙摆手。 紧接着，屏幕闪烁两下，一个蓝色对话框弹出，中间显现出一个折线统计图，红色线标注为【负面舆论】，绿色线标注为【正面舆论】，黑色线为【中立】。 几条线穿插|着交替变换，能够在每个时间点实时统计数据，很清晰的看到从24点后正面舆论呈上升趋势。 “你的顾同学还挺厉害。”沁姐看着屏幕，这羌怀简直是捡了个宝。 这个程序在IT部不知道要弄多少天才能搞出来，沁姐掐指一算，从下午顾平婉来公司后总共不过几小时，这就做出来了？ 羌怀挑眉：“当然，人家清华毕业，保送中科院哒。” “哟哟哟，别人厉害，你尾巴翘上天干嘛。”沁姐撇着嘴。 小鱼在旁边傻笑。 等程序演示完，蓝色对话框向左平移，在右边出现几段数据，是根据每个关键词和正负舆论做的统计报告，同时还根据IP地址分析了几个舆论发源地，下方还有下载按钮可实现数据导出。 这下不用等明天让IT部做了，沁姐立刻拿着导出来的数据跟各个板块的人对接，还将统计出来的IP地址上报给警局。 羌怀打开手机，看着顾平婉的聊天界面。 给她发去信息：【谢谢顾同学。】 顾平婉那边没有回复，因为她正沉睡在医院的折叠床上，这一天脑子用得太多，急需休息。 羌怀见顾平婉没回复，放下手机让还在加班的员工去酒店休息。 翌日。 怀胜集团楼下围满了记者，全部被保安拦住。 羌怀正在办公室里屋敷面膜，她办公室的里屋虽没经常住，但设施齐全啥都有。 今天顶楼的员工放半天假，羌怀打算根据导出的IP地址复盘一下人际关系。 昨天的数据中显示，水军多发于IP地址为山东的账号，她不由的想到安琳琳。 这时裙裙发来信息：【怀怀！安琳琳想约你见面。】 羌怀看着信息疑惑。 裙裙继续说到：【她说有话跟你讲。】 【怎么她不自己来找我】羌怀回复。 她退出聊天界面，找到安琳琳，上一次信息还是在中秋节互道安好。 【你在哪儿？】羌怀直入正题。 安琳琳那边很快回复：【你公司楼下。】 羌怀立刻打电话给小鱼，并给她发了安琳琳的照片，让她悄无声息地将安琳琳从地下通道中送上来。 钩都还没放，鱼就上来了。 羌怀敷完面膜涂了个口红，穿了一件长宽白衬衫，下半身衣物消失露出白皙玉腿。 她坐在办公室等着。 不一会儿，小鱼带着一个套着头套的女人走了进来。 羌怀有些想笑，怎么还戴着头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抢银行的。 那人站到羌怀面前，摘下头套，安琳琳整了很多次的脸露了出来，仔细看脸颊还有些淤青，完全和网上图片判若两人。 羌怀尝试着喊了一声：“安琳琳？” 安琳琳一听到，眼泪瞬间流下。 “羌怀，我对不起你！”只见“噗通”一声，安琳琳跪倒在地。 小鱼连忙上前扶起来，羌怀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大礼下了一跳，立刻走上前搀扶安琳琳。 安琳琳泪眼婆娑：“救救我，羌怀求你救救我。” “怎么了，你慢慢说。” “呜呜呜，对不起，”安琳琳被她俩扶到沙发上坐着，“是喔，是窝乏乐你的兆片……” 羌怀见她含糊不清，一把鼻涕一把口水的说话十分难受。 便厉声道：“你别哭了，好好说话，鼻子上的假体都快歪了。” 小鱼在旁边忍着笑，她把自己这辈子最难过的事情都想了一遍。 安琳琳深呼吸几次，平复好心情。 她的肿泡眼看着羌怀，又看了看旁边的小鱼。 “真的歪了吗？”她问到。 羌怀：…… 小鱼：…… “说正事。”羌怀心里翻了个白眼。 安琳琳哽咽两声：“你那个照片，是我发的。” 她抓起羌怀的手，“但我不是故意的。” “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请你相信我。” 羌怀立刻把手从安琳琳手里抽出来，她说到：“这照片，不是在余乐乐那儿吗？” 11. chapter 11 安琳琳又往羌怀身边靠了靠，“他给我的。” “你说话就说话，别离我那么近。”羌怀从沙发起身，站到落地窗旁背着光。 “你和他这几年一直在联系？”羌怀追问。 安琳琳神情忐忑，似乎有苦难说。 羌怀让小鱼给她倒了杯热水，“你说吧，既然你主动找我，肯定是想好好解决这件事。” “怎么这会儿不说了？” 安琳琳接过热水喝了一口，哆嗦的观察屋内设施：“你这里面有监控吗？” 羌怀摇摇头。 只见安琳琳站起身，脱下自己的外套、内衣，露出满身疮疤。 “你这是？”羌怀瞪大眼睛，安琳琳身上几乎没有巴掌大的地方完好。 “余乐乐打的。”她哽咽，“要不是他出门找水军，我都逃不出来。” 小鱼见状，连忙翻了条毯子过来，让安琳琳包住。 “所以，我的事情，是他逼你做的？”羌怀有些不可置信。 安琳琳裹着毛毯窝在沙发上，“对。” “也不全是，”安琳琳抬起眸子死盯着羌怀：“你知道我这些年过得多苦吗？” “羌怀，我恨你！”安琳琳情绪说来就来，张牙舞爪的吼叫着。 羌怀缓了缓神，她都还没理清来龙去脉，怎么就开始给自己扣帽子了？ “安琳琳，你好好说话，我们还有得谈。”羌怀掏出手机悄悄咪咪地打开录音。 “呵呵，羌怀，那你知道我喜欢你吗？”安琳琳哑着声音说。 “你？别开玩笑了。”羌怀当安琳琳放了个屁。 小鱼连忙跑到门口关门，门还没关上，发现顾平婉站在那里。 “顾，顾总工。”小鱼没有底气地出声，她看向屋内。 安琳琳不明所以，羌怀却僵在原地。 顾平婉不会听到了吧！ “唔，你在忙的话，我等一下来。”顾平婉从门口探出头，瞅见没穿衣服的安琳琳和羌怀，她刚才在外面听得一清二楚。 羌怀还没回过神，顾平婉继续说：“你放心，我啥也没听见。” “不不不，顾同学，你进来！”羌怀立刻窜到门口，把顾平婉拉了进来。 “咳咳，大家都是同学，哪儿有会有悄悄话不让你听。”羌怀解释到。 安琳琳瞪着眼睛，“顾平婉？你怎么也来了。” 顾平婉没接话，对羌怀说到：“昨晚给你的程序，我怕你们不太明白，所以过来解释解释。” 小鱼在一旁吃瓜，感觉顾平婉有种正宫宣示地位的发言。 “谢谢顾同学，你写得很详细，都能看懂。”羌怀不自觉的跟顾平婉站在一起。 顾平婉这才转过头来跟安琳琳打招呼，“好久不见。” 安琳琳眉头微皱，她从高中就看不惯顾平婉，冲向前去拉过羌怀的手，嗲嗲的撒娇：“我还没说完呢，怀怀~。” 屋子里的人倒吸一口凉气。 “要不……我还是先走吧。”顾平婉见状，便说到。 羌怀连忙抽出手，“不！安琳琳是过来跟我解释照片的事情的。” 她怎么感觉约描越乱。 “你说句话啊。”羌怀示意安琳琳解释。 安琳琳扭扭捏捏地坐到沙发上，“你要人家说什么嘛~” 小鱼怎么觉得，有种偷|情被正宫抓包的感觉？ “我和她清清白白，顾同学，请你相信我。”羌怀感觉自己百口莫辩，但为何又那么执着要去解释？ 顾平婉被逗笑了，她看到安琳琳身上的伤，大概猜到了是什么事。 小鱼做中间人讲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安琳琳开始接着刚才的话往下说。 “你知道余乐乐去你大学找过你吗？” 羌怀点了点头：“怎么。” “我也去找过你，”安琳琳把毛毯裹紧：“我在去你学校的路上，碰到余乐乐，他偷拍你被我发现。” “我让他删照片，他说跟他睡一晚就删。” “我跟他睡了。” “可是一醒来，他不见了，还给我发了我的裸|照。” “他威胁我让我定期给他打钱，没办法，只有照做。” “就这样过了一年多，他没工作搬过来跟我一起住，只靠我养着，不然就是对我拳打脚踢。” “我不知道自己和他是不是在谈恋爱，可我是喜欢你的呀。”安琳琳说着说着又哭了。 “我每一次被他强制做|爱，都想着只要我承受了这些痛苦，他就不会来找你。” 这种狗血剧情羌怀看剧本都没看到过，小鱼也大为震惊，顾平婉的耳朵根听到这里红得透亮。 安琳琳扒开身上仅有的内|衣，她的胸口上结痂的疤形成“羌怀”两个字，可以想象那是硬生生用刀刻上去的。 “余乐乐他也喜欢你，”安琳琳合上内|衣，“这是他把我绑着，用刀一点一点刻下的。” 羌怀哑然，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她缓了半天：“你今天来找我，是不是带得有证据。” 安琳琳连忙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个硬盘，“这里面有他这些年逼着我发你黑料的文件，还有监控视频。” “那需要我帮你报警吗？”羌怀接过硬盘。 “我怕他发我裸|照，”安琳琳咬紧牙关：“他有个账号，设了定时发布，如果我有任何违背他意愿的行为，只要点击确认就能发出去。” 羌怀正准备说话，顾平婉却举起一只手，像课堂上向老师提问一般：“你知道他把照片存在哪个平台的吗？” “在外|网，但这个硬盘里也有我的图片。”安琳琳说到。 顾平婉转头对羌怀说：“我可以试着拦截一下，应该能成功。” 安琳琳眼里冒光，“真的吗！” “嗯，但我还是建议先报警。”顾平婉说着，摸到了羌怀的办公桌上：“可以借用一下电脑吗？” 羌怀点头，把硬盘递给她后，让小鱼报了警。 警察来的路上，顾平婉根据硬盘里的照片查看源代码，找到了曾经上传过的记录，根据路径切入余乐乐账号，删掉了那条定时博文。 根据硬盘里的内容，沁姐联系法务部准备起诉余乐乐，那硬盘里有很多编辑好的文案，都是一条又一条不实信息，从前六年开始就有记录。 晋城警方也联系山东那边，在一个网吧包厢找到了余乐乐，余乐乐被抓时还抱着印着羌怀照片的抱枕。 安琳琳面对警察时十分害怕，她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有没有触犯法律，可自己也被逼无奈。 她和羌怀一起去了警局做笔录，围在写字楼下的记者一路追到了警局，大家都在等一个结果。 沁姐已经让公关部起草公告，等羌怀从警局出来，就将事情原委公之于众。 羌怀率先做完笔录，她出来时顾平婉正在走廊里等她，警局里的瓷砖亮得发白，有些刺眼。 “羌怀同学，我觉得安琳琳似乎有点斯特哥尔摩综合征。”顾平婉见羌怀过来，便说到：“要不要让她去看看心理医生。” 羌怀也有这样的感觉，今天一见到安琳琳，就觉得她状态不正常，情绪也很难控制。 刚踏出警局大厅，一窝蜂的记者就涌上前。 “羌怀老师，请问网上这些事情是不是真的？” “您为什么来警局？” “为什么一直不发公告？” …… 一堆问题砸到羌怀头上，让人不知道从哪儿回答。 羌怀绽开一个笑容：“无可奉告。” “为什么无可奉告，是害怕了吗？” “羌怀老师是不是心虚？” 她之所以这样说，是为了保护安琳琳，现在警方那边还没有出调查结果，如果把两件事混为一谈的话，会让这件事产生质变。 造谣是一回事，安琳琳事件是另一件事。 一时间羌怀进警局的事情席卷网络，大家都在猜测这件事的走向，直到怀胜集团发出公告。 解释了羌怀高中时期的照片是什么原因，分别反驳造谣言论，以及用法律武器制裁造谣者。 警方很快出了文件，关于余某某造谣羌某事件的通报。 网络上支持羌怀的声音越来越大，有的网友还扒出了余某某是羌怀高中同学的事情。 …… 顾平婉回到公司，她刚才请了几个小时假，就是为了去帮羌怀看看程序，这会儿还得加班。 她盯着电脑屏幕半天敲不出代码，脑海中反复循环播放安琳琳说喜欢羌怀的那句话。 羌怀这边也忙得不可开交，这件事情如果没有安琳琳拿出证据，恐怕没那么快解决。 她让沁姐找了顶尖律师和公关团队给安琳琳，虽然自己不喜欢安琳琳，但终归是因为自己引起的。 这个社会本就对女性很苛刻，安琳琳是个网红，如果她的事情爆出来肯定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羌怀很能感同身受在舆论漩涡中的痛苦，她也能理解安琳琳在害怕什么，它们不管对错，只要是女性，就都是错的。 裙裙看到信息时，给羌怀打了电话来。 “怀怀，你知道了？”裙裙声音有些小。 “当然知道了！安琳琳喜欢我，你之前怎么不跟我说！”羌怀吼到。 裙裙震惊：“什么？安琳琳喜欢你？” “啊！我说的不是这件事啊！” 羌怀疑惑：“你说什么？” 12. chapter 12 裙裙支支吾吾半天：“余乐乐高中时还找我给你送过情书，被我狠狠地骂了回去。”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样，他才报复你那么多年。” 羌怀听到这句话，并没有责怪裙裙：“没事，就算你不说，他也会这样。” “你和安琳琳？”裙裙顿了顿：“是咋回事儿？” 羌怀跟她解释后，裙裙感觉受到了冲击。 “所以，余乐乐是把安琳琳当做你来泄愤？”裙裙抓到了重点。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是这样。 “那你的顾平婉，安慰你了吗？”裙裙问到。 羌怀失笑：“什么你的我的，不过顾同学确实帮了很多忙。” …… 这件事过去一天后，安琳琳微博发了一则信息，她揭示自己遭受余乐乐非|法拘|禁以及强|奸殴打的事情，同时还解释自己因为受他胁迫雇水军发布许多不良言论。 网友们纷纷联想到了羌怀事件，经过一系列扒皮，发现安琳琳也是羌怀的高中同学。 一部分网友在谴责余乐乐，另一部分在骂安琳琳。 还有一部分人在瓜田里提出【羌怀的高中初恋是谁？】，一时间众说纷纭。 羌怀看到热搜后，想起自己从警局出来被拍的事情，立刻让沁姐找公关解决掉那些照片视频，因为当时顾平婉和她一起出了门。 顾平婉忙了一会儿，准备去倒杯咖啡，碰见了刚进门的裴阳。 裴阳正跟人打电话，看到顾平婉后朝她招了招手，让她来自己办公室。 顾平婉放下杯子，去了裴阳办公室。 裴阳挂完电话，“羌怀的事情你听说了吧？” “嗯。”顾平婉点点头。 “本想换掉代言人，好在她们公司解决得快。”裴阳揉了揉眉心：“内测怎么样了。” 顾平婉如实汇报：“目前投放比较低，服务器峰值达不到无法判断容错，需要增大体量，起码增加2倍才行。” “行，需要多长时间？”裴阳问到。 “两个星期。” 裴阳点了点头，“顾总工，你做完这个项目，还要待在我们公司吗？” 顾平婉思索几秒：“我还没决定好。” “哈哈哈，”裴阳从抽屉里拿出一盒咖啡：“这咖啡你拿去喝，就当我提前送你的离别礼。” 她不好推拒，便接过来：“谢谢裴总，请你放心，我会把这个项目跟好。” “嗯。”裴阳喜欢跟这样简单的人打交道，他从顾平婉投简历时就关注到的，他也想把这样的人才留在身边，可没办法，别人不属于这个世界，终归是要回去的。 顾平婉从裴阳办公室里出来，拿着咖啡去茶水间泡了一杯。 咖啡浓郁的气味飘散，顾平婉一饮而尽。 小组那边接到内测广告投放的信息，大家都斗志昂扬干劲十足，顾平婉看着比自己年轻几岁的小妹妹小弟弟们，神情有些恍惚。 晚上下班，顾平婉去医院的路上接到老师季仄平的电话，季老师是她进入航天系统建模仿真的导师，在学术界很有威望，可以说中国天基系统是他们这一代人一点点打磨出来的。 “平婉，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季仄平声音有些哑，像是感冒了。 顾平婉坐在出租车后座，车窗开了半边，吹得脸上冰冷刺痛：“季老师，我还在考虑。” 季仄平明显有些激动，她大声说到：“你考虑什么？这次所里就当你放了个假，赶紧回来。” “我，”顾平婉说不出话来，她觉得有愧于季仄平：“老师，请您给我一点时间。” “平婉，老师并不是逼你，是害怕你一去不复返。”季仄平语气柔和下来，顾平婉是她最喜欢的学生，有种她年轻时的模样。 刚开始，季仄平还不想收这个女学生，因为很少有女生能够像她自己一样坚持下来，做科研是一个枯燥且漫长的过程，耗费的青春和热血很有可能没有回报。 “季老师，对不起。”顾平婉看着窗外划过的树梢，想起那没日没夜调试程序的样子，说到底还是不舍的。 季仄平什么也没说，直接挂了电话。 她一个人住，没有结婚，无儿无女，三十多岁时谈了一场恋爱，正准备结婚的时候，男方却因为经常看不见她而出轨。 季仄平没有悔恨，反而觉得很轻松，自此她的生活里就只有研究了。 顾平婉知道季仄平生气了，当时离开所里的时候季仄平都没来送她，把她的书从研究所二楼窗户直接扔了下来。 她知道自己让老师寒了心，可是做科研的那点工资，根本支付不起母亲的开销。 随着母亲年龄越来越大，需要用钱的地方也更多，她没有怪罪母亲，只是生活所迫。 到了医院，顾母依旧躺着睡觉。 顾平婉掏出手机给季仄平发了微信，让她照顾好自己，还给季仄平在网上买了晋城特产寄过去。 季仄平的对话框输入了好几分钟，到头一句话也没发过来。 顾平婉看着病床上的母亲，心里得到了慰藉，她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母亲这一个亲人了。 下半夜，顾平婉从医院回了家。 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可能是喝了裴阳咖啡的原因？居然一点困意都没有。 顾平婉从床上坐起身，伸进床头柜里拿出一本书。 书被包上一层书壳，看得出来很爱惜。这本书是羌怀高中时送的，是NASA和ESA出版的《宇宙全知道》，那是顾平婉第一次收到别人送的礼物，她很开心，下课了还给羌怀买了零食放她课桌里。 顾平婉翻开书，书角磨损比较严重，因为她烦躁的时候就会翻看这本书，感受宇宙魅力，总会让内心平静下来。 她拍了其中一页，破天荒的发了条朋友圈，并配文【世界的本质是空无一物】。 羌怀刷到顾平婉朋友圈时正在浴缸里泡澡，她评论到：【顾同学还不睡觉？】 顾平婉抱着书又看了几页才放下，她拿起手机看到朋友圈的几个红点。 都是所里的同事的评论： 【活久见，第一次见顾工发朋友圈】 【老季以前梳丸子头，你不在她每天头发都不梳了】 【顾工快回来，呜呜呜，我已经完成了手绘交互，需要你来对接视觉感知模型】 往下滑是羌怀的评论。 她一一回复之后，又给羌怀单独发了个晚安。 羌怀收到信息，窜天猴一般从浴缸里蹦起来。 这是顾平婉第一次主动说晚安，她开心得跳出浴缸，在别墅里上上下下跑了几个来回。 然后回复到：【晚安】 羌怀那一晚睡得十分甜美，她还梦到自己跟顾平婉拍小电影，对，就是那种不可描述的小电影。 醒来后的羌怀满头大汗，她做了好几个仰卧起坐才把自己内心欲|火压了下去。 不行，这样不行。 羌怀起来给花园里的花浇了水，才收拾东西去公司。 本来是放假，结果出了这些事，放假的心情都没了，羌怀让沁姐给自己提前安排了个广告，排着队等着羌怀接代言的产品都快冒进太空了。 沁姐拿来合同给她签时十分高兴，毕竟又能赚钱了。 “怎么？假也不休了？”沁姐看着羌怀在文件上签字，说到。 羌怀签好后递给她：“多赚一分钱，老婆不一样。” 沁姐无语，她刚走出办公室，又退了回来。 “羌怀！你发的什么微博！”沁姐压着声音吼到。 羌怀无辜地说到：“你不觉得很有文化吗？” 她的微博发了【世界的本质是空无一物，直到你出现，宇宙才有了形状。】 下面粉丝评论：【怀怀，我可以做你的宇宙吗！】 黑粉：【得，又来凹文青人设咯】 沁姐满脸黑线，她说到：“你觉得，这是你能说出来的话？” “对啊，不是我说的，我们婉婉昨晚朋友圈发的。”羌怀如女团跳舞ending时一样眨了眨眼。 沁姐：“……那就很正常了。” 这个广告是一款植物精粹的护肤品，拍摄是在C城的一个小镇，广告商早就租好了一栋民宿，羌怀团队到的时候正下着小雨。 去小镇的唯一途径是坐船，划过不深不浅的湖到对面，就能看到桃花源般的小镇。 镇上没有经过雕琢的商业化建筑，大家都穿着朴素衣物，脸上洋溢着劳作后的笑容。 羌怀自己拖着行李箱，小鱼和其他几个助理跟在身后。 一路石阶铺到民宿门口，雨天的地面溅起湿漉漉的落叶，羌怀鞋子有些湿，干脆脱掉鞋子直接走进屋内。 拍摄团队住在另一栋民宿，二者之间隔了两条马路。 羌怀选了一间靠湖的房间，推开木窗户波光粼粼的湖面瞬间涌入屋内，雨水夹杂着泥土的清香窜入鼻息。 她深吸了口气，放松地伸了个懒腰。 顾平婉早上上班时没有精神，她做完APP调试后在解决昨天研究所同事发来的问题，这个“基于Agent的建模仿真系统”对应用效能进行评估，是同事的难点，她不好请教自己导师，就只能拜托顾平婉帮忙看看。 同事发来信息，说到：【顾工，你朋友圈的话被转疯了】 顾平婉正在调试程序：【？】 13. chapter 13 顾平婉去微博上看了看，原来是羌怀改编了那句话。 她看着后面的那几个字，心里痒痒的。 过了半晌，顾平婉继续调试程序。 羌怀第二天拍广告时，小镇天气阴冷，她带了很厚的羽绒服穿着，寒气还能透过衣物冻得腿脚生疼。 小鱼哆哆嗦嗦的端着鸡汤到了羌怀屋子：“羌老师，快喝汤，喝了暖和。” 羌怀坐在窗边看风景，好久没有那么平静过了。 “好，你们喝了吗？”羌怀问到。 小鱼点点头：“导演组那边说12点去集合上山，他们先过去搭建拍摄场地了。” 羌怀端着鸡汤喝了一口，鸡汤没有加过多的调料，喝着有一股药草清香：“我看这天，怕是要下大雨。” “啧，确实，这雾蒙蒙的。”小鱼从窗户看出去，小镇顶上被乌云笼罩着，高低错落的自建房在雾中若隐若现。 “等一下其他几个人就别去了，你和我一起上山吧。”羌怀喝了鸡汤身子暖和许多。 小鱼应下后，端着碗出了房间。 中午，羌怀和小鱼在山下与导演组会和，还有状造组的人，因为山路崎岖没办法开车，只能不行上山。 这个羌怀在广告中的角色为山间精灵，本来这些可以用CG做特效出来，但不太真实，和羌怀团队商量后便决定采用实景拍摄。 从山路上去绕了十几个弯，一行人才到目的地。 羌怀站在高山之巅，伸开双臂呼吸着新鲜空气，青草雨露的芬芳让人心旷神怡。 小鱼在她身后拍了张照，到时候拿给运营部发微博营业。 到了拍摄场地，羌怀坐在帐篷下做妆发，导演过来跟她讲剧本。 “羌老师，等一下我们从这棵树跳到另一棵，神态自然一点，像精灵一样可以吗？”导演是个新人，但之前拍摄的作品倒是很拿得出手。 羌怀点了点头：“需要挂很高吗？” “不不不，四五米就可以了。”导演说到。 “行，那开始吧。”羌怀看了眼手机，没有信号，她脱掉羽绒服，里面穿的是提前换上的绿色衣服。 拍摄进行得很顺利，差不多拍了三个小时。 羌怀被威亚吊在空中，行云流水的在森林中穿梭，仿佛真的是一只精灵在游戏人间。 收工后，大家准备下山。 天却下起了瓢泼大雨，一行人只得在帐篷里避雨，准备雨停后再动身。 可等了两个小时，雨还是没停的架势，有的人都有些慌了，他们上山的时候什么都没带，这会儿冻得瑟瑟发抖。 还好羌怀提前给小鱼说穿厚衣服，不然她也得冻傻。 羌怀打开手机，因为没有信号，只有看早就缓存在“晋江文学城”APP里的小说。 “羌老师，我们不会今晚都下不去吧。”小鱼抱着胳膊蜷缩在椅子上。 “够呛，这架势。”羌怀一边看着小说一边说到。 忽然，远处传来呼叫声。 “快跑！快跑！”一个尖锐的男声传过来，小鱼立刻出帐篷去看。 只见所有工作人员拿着东西四处乱窜。 导演过来叫羌怀，“羌老师，快走！前面山体滑坡导致泥石流，直冲我们这边来了。” 羌怀和小鱼对视一眼，俩人一边跑一边穿雨衣。 山上的路不好走，工作人员也不熟悉路大家无头苍蝇一般到处跑。 泥水很快冲没刚才扎营的地方，还有许多大石头被连带着滚下来。 羌怀看到不远处的一个小山丘，“走，大家一起去那边！那里有个天然隔离带，泥水会冲到沟里去。” 她喊得很大声，众人听到后连忙跟着她跑，导演也慌了神，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 雨水跟洗澡一样，淋得人睁不开眼。 距离小山丘还有400米，很多人都有些体力不支，羌怀在前面领头：“大家再坚持一下，谁第一个到，我回去给他发红包！” 众人一听，想想身后的泥水又想想红包，还是咬着牙跑路。 说时迟那时快，当最后一个人跳上小山丘时，泥水裹着石头“轰隆”一下冲进水沟顺着下流去。 羌怀气喘吁吁，她用手擦了擦眼，小鱼已经瘫倒在地，她任由雨水冲刷自己。 “羌老师，咳咳，你记得回去给我发红包。”小鱼第一个跑到小山丘，平时也没看出来她哪儿有这种劲儿。 导演杵着根树枝走到羌怀面前：“羌老师，你没事吧？” “没事，导演你看看有没有人受伤。”羌怀的脚上沾满了泥土，刚刚还不小心摔倒在地上，浸水的羽绒服穿在身上格外厚重。 导演闻言，去清点人数，好在大家都没有受伤。 可现在面临的问题是，这边荒无人烟，没有信号，周围连种植水稻的田都没有，显然村民都不会来这里。 “大家看看自己能不能搜到信号！”导演拿着自己手机摆弄，一边叫大家尝试向外界求救。 有些人的手机进了水不能用了，能用的手机全部没有信号。 羌怀忽然想到什么，她掏出手机打开顾平婉公司研发的APP，手机是防水的，只不过雨水打湿屏幕后触屏不太灵敏。 她小心翼翼地点开那个未命名的APP，抱着一点期待划拉两下。 APP界面竟然奇迹一般的弹出了他们现在所在地以及坐标，羌怀紧着气连续按下求救按钮。 屏幕被红色微光充斥不停闪烁，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界面跳出【正在连接……】 羌怀屏息凝神，不知道这种没有信号的地方能不能响应。 过了十几秒，屏幕上赫然弹出【连接成功】 【正在报警】 与此同时，在公司加班的顾平婉被同事拉到工位前，“顾总工，你看你，有个用户正在报警。” 顾平婉定睛一看，账户名显示“HolleQiang”，她连忙点开账户坐标，“同步接入给网警了吗？” “嗯，系统根据环境音自动判定为野外遇险，警方已经请求卫星定位通话。”同时说到。 顾平婉心一直悬着，“好。” 她本来打算走了，又倒回来。 让同事打开后端页面，在信息框里输入：【羌怀同学，我是顾平婉，你别慌，系统已经报警了，很快应该就能找到你们。】 羌怀收到信息的时候眼前一亮，她找不到在哪儿回复。 顾平婉才想到，APP还未设置回复信息功能，当初是怕犯罪分子拿受害者手机回复，就没有设计这个模块。 【你别怕】 【如果你现在安全，请在屏幕上点三下】 顾平婉发过去，因为软件相关隐私数据是上传给警局那边，他们无法监听环境音。 羌怀照做，在屏幕上点了三下。 顾平婉这边很快就收到了触摸屏幕指令，她继续发送信息：【你可以直接用麦克风跟警方联系】 羌怀尝试着喊了几声，话筒内没有传出声音。 她又点了点屏幕，顾平婉懂得她的意思。 【是手机话筒坏了？】 羌怀点屏幕回应，刚才摔倒手机在地上磕了一下，多半坏了才听不到声音。 【羌怀同学别怕，救援队很快就会来了。】 刚刚同事已经联系警方，经过确认，救援队已经赶往小镇。 他们在山上已经被困7个小时，大家都有些疲惫，不过好在雨停了。 删的对岸有手电筒的光照过来，一边大喊寻找：“有人吗！” 羌怀立刻拿出手机，做“SOS”信号，很快直升机的声音传来，天空瞬间被照亮。 警方从APP内听到很多人的声音，派出了大部队过来营救。 泥石流冲垮了进山的路，只能隔岸看现场情况。 “我们在这儿！”全场只有羌怀有力气喊，她刚才已经跟其他人说过自己报了警，众人看着羌怀心中有种莫名的安全感。 小鱼立刻起身，一边挥舞手电筒，“我们在这儿！” 直升机盘旋在空中，巨大的风浪吹得地上的人打哆嗦，从直升机搭下来一条云梯，一名女警背着急救箱，一手拿着压缩饼干从天而降。 救援队从山对岸刨开路段，用挖土机推着泥土。 众人拿着饼干充饥，等待路面救援。 羌怀松了口气，她看着手机上的程序，将它牢牢抱在怀里，还好有你。 等路面被清理，救援队拿着工具走向小山丘，大家都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等被救山下后，羌怀才知道原来山下也被泥石流冲了一些地方，前线记者正在做灾后直播。 羌怀路过的时候被随机拉过去采访。 “那现在我们来采访一下这位村民，你好，可以说说当时村里发生泥石流时的情况吗？”记者问到，显然她没有认出来是羌怀。 羌怀吸了吸鼻子，发丝贴在她脸上，身上的泥土已经有部分干掉了，有种落难美人的感觉。 记者的确是在一堆人中找出了个出挑的做采访。 “泥石流的时候，我们在山上……” 采访是在直播，弹幕里有很多人都在刷。 【哈哈哈，热心村民羌怀！】 【虽然很惨，但是我怎么那么想笑呢？】 【谁懂，羌怀都成这样了，还那么漂亮！】 顾平婉也在看直播，她给羌怀发了信息，一直没有回复，看到羌怀的状态后安心许多。 14. chapter 14 “据说山上没有信号，那你们是怎么求救的呢？”记者追问到。 羌怀思索几秒，“一个定位软件，不过现在还在内测当中。” 她知道SW公司那边还没有开始宣传，不好直接拿到明面上来说。 记者又问，“方便跟大家展示一下吗？” 羌怀微微点头，举起手机一晃而过，不过还是被很多人截了图。 SW公司也非常给力，紧接着在这件事情发酵后，立刻官宣了APP代言人为羌怀，并连夜将APP取名为Search上架部分应用商城，他们因为羌怀这次宣传省了一大笔费用。 顾平婉这边给APP追加了信息对话框窗口，让使用者更方便。 羌怀拍完广告回到晋城，得了一场严重的感冒。 顾平婉给她发信息的时候，她正在睡觉。 小鱼来羌怀别墅给她送吃食时才发现羌怀发了烧，她立刻戴上N95口罩，生怕传染给自己。 “羌老师，你先吃个布洛芬。”小鱼把药放到羌怀床头柜上，还倒了杯温水。 羌怀吃力地起身，她取□□温计，还好才38度多。 她吃完药后，又沉沉睡去。 顾平婉有些疑惑，怎么羌怀这半天还没回信息，以往的她基本上都是秒回。 她给羌怀再次发去信息。 【羌怀同学，谢谢你为我们APP做的宣传。】 羌怀被震动弄醒，她胡乱摸出手机。 发现顾平婉给自己发了好几条信息，她眯着眼看了看窗外，天都已经黑了。 羌怀回复：【不用谢。】 吃了药，她浑身没力气。 顾平婉收到信息时刚下班，她今天要回家把家里打扫一下，明天母亲就可以出院了，后续每周一三五去医院化疗就行。 【要吃宵夜吗？】顾平婉问到。 羌怀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顾平婉一说肚子就叫了起来。 可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新冠了，不敢贸然去见顾平婉。 【过几天吧，最近有点累。】羌怀发消息过去，好不容易顾平婉主动一次，为什么偏偏这时候生病。 顾平婉发了个OK的表情包，搭车回了家。 她把家里里外外都打扫一遍，给母亲房间铺上洗得干干净净的床品，又放了一束康乃馨在花瓶中。 打扫自己房间时，她从床底下的箱子里翻出几本陈旧的书，掏出一本打开，书页里夹着亮晶晶的水果糖纸。 顾平婉回想起高三时的夏天，那时候她和羌怀没有怎么说话，刚上完体育课的下午学生们都没有精力，教室里的风扇咯吱咯吱地转动，课桌上的汽水冒着水珠。 她趴在桌子上休息，一阵吵闹声打破宁静。 羌怀和另外一个女同学抱着两个泡面箱子走进来，那个女同学吆喝着“谢谢羌总请大家吃零食喝饮料！” 然后羌怀就从箱子里掏出各种各样的零食发给同学，还有些男生争夺自己喜欢的口味汽水。 顾平婉被惊醒后没有懊恼，她翻开英语试卷准备刷会儿题。 一包水果糖掉落在她卷子上，她赫然抬头，只看到羌怀的背影。 顾平婉拿着水果糖纸不由的笑了起来，青春里那个影子越来越清晰，好像随处可见，又好像无从所得。 她将思绪收起，把书本擦掉灰尘后又放回箱子。 之前羌怀送她的那一套《宇宙全知道》其他几本，也压在下面，她拿出来看了一个多小时，才睡下。 翌日，她给公司请了假，上午去办完出院手续后帮顾母拿着行李回家。 顾母最近在医院住得实在是腻了，她一回家就躺在床上睡了个午觉。 下午顾平婉带着顾母出门买了几套新衣服，还带着顾母吃了一顿西餐。 本来顾母心有余悸，害怕自己影响顾平婉的生活，到现在看来，似乎都在朝着最好的方向发展。 她晚上睡觉前，又劝了劝顾平婉，“小婉，什么时候回研究所呢？” 顾平婉正给她热牛奶，“妈，等您先好了，我们再谈这件事可以吗？” “你妈我现在好着呀，可以照顾自己，我定时去做治疗就行了。”顾母看顾平婉端牛奶过来，别过脸佯装生气。 “行行行，”顾平婉蹲下身，手放在顾母膝盖上：“您看，现在我在公司还有项目，起码得把项目做完吧？” 顾母接过牛奶：“那说好的，等项目完成，你就回去。” 顾平婉点了点头，退出房间后关上门。 她走到客厅，看着电视背景墙上的星球模型，沉思许久，吃了颗褪黑素才睡下。 羌怀正窝在沙发里打游戏，她病差不多好了，就浑身关节酸痛，小鱼来给她送吃食都戴着各种各样防护，生怕被传染。 沁姐那边拿来了几个剧本让她挑，准备在羌怀拍完Search的广告后就安排进组。 羌怀赢了游戏感觉人生没有了意义，她腿翘在沙发靠背上，倒着看剧本。 送来的剧本有S+古装剧，也有战争题材的剧，羌怀之前都有演过，她翻到最底下的一个剧本。 是个中韩合作的校园电影，取景地在国内，但时代背景是韩国。 羌怀本以为是司空见惯的青春疼痛片，看着看着，却有些感兴趣。 故事是老生常谈的校园霸凌主题，羌怀要饰演的角色就是被霸凌的女主。 她继续翻看剧本，女主从小被校园暴力，长大被职场暴力，网络上没有人为女孩发声。因为他们知道女孩是同性恋，媒体无法报道这种负面丑闻。 走投无路的女主准备自|杀，她吃了很多药站在楼顶打算一跃而下，生怕自己死不了。被一个女明星救了下来，她答应给女生发声。 女明星画着受伤装，穿着比|基|尼在广场上举牌子，引得路人纷纷拍照传播，刚开始大家都不知道是谁，直到女明星取下口罩，舆论开始发酵，很多人开始为女孩发声。从女孩的学校，到公司，一一被扒了个遍。后来找证据…… 羌怀看完剧本，心情十分沉重。 背景是在韩国，这样的事却每个国家都有。 她打电话给沁姐，准备接这个剧本。 “我猜你就选这个剧本。”沁姐还在公司处理事务，她手上正标注着文件，用肩膀夹着手机通话。 羌怀靠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但我不言女主，我要演那个女明星。” 沁姐停下笔：“演女主的话很容易拿奖，你确定？” “当然，我觉得这个女明星的角色就是为我量身打造的。”羌怀笑到。 “行，我和那边对接，你可想好了，女二号的片酬降不少哟。”沁姐签完最后一份文件，合上笔帽说到。 羌怀扣着手指：“我喜欢这角色。” …… 刚挂完电话，羌怀手机又响了起来。 她看到来电显示，不禁皱起眉头。 是她爸爸。 “你这小丫头片子，多久没给我打电话了！”电话那头传来羌父中气十足的吼声，旁边还能听到羌母劝说的声音。 羌怀将手机放到桌上开启扩音：“你不是不待见我吗？给你打电话闹得咱俩都不愉快，何必呢？” 羌父继续吼到：“是啊，在外面赚大钱了，连老子们这点资产都看不上咯。” “别，您别给我戴高帽子，我怕到时候下不来，摔倒了还要你收尸。”羌怀回怼。 “小兔崽子，什么时候滚回来，我们准备要二胎了。”羌父问到。 “什么？你俩都那么大把年纪了，还要二胎？老当益壮啊~”羌怀掐着手指一算，去年过年没回去，这都快两年没回家了。 她和家里关系一直都平平淡淡，待在家里互看不顺眼，索性就不回去了。 羌父气得脸通红：“我们领养！” “赶紧回来，有三栋别墅给你，回来晚了豆腐渣都没你的份。”羌父说完，就挂了电话。 羌怀翻了个白眼，不过确实很久没回去了。 她上了大学就没再从家里拿钱，因为羌父羌母不愿意她上表演院校，想送她出国学金融，回来好帮衬家里，羌怀违背父母意愿后本就冷淡的亲情更雪上加霜。 好在羌怀是个善于自我调节情绪的人，不然早就被这种给钱就是爱的亲情扼杀了。 小时候只要她考不好，父母就会说：“哎哟，花那么多钱培养你，你就学个这玩意儿。” 她那时只会当父母在放屁，再大一点羌怀每次心情不好，就会花很多钱出去消费，躺在CHANEL包里哭，用Gucci的短袖擦脸，坐在头等舱发疯。 羌怀病彻底好了后，她买了机票飞到江城，本来她们家是晋城的，后来羌父羌母生意越做越大，就在江城安了家，不过逢年过节还是会回晋城老屋祭拜。 她随手在免税店买了几样东西，又去老街的巷子打了一壶酒，刚到家羌母就飞奔出来拉住她的手。 羌母说着带着晋城方言的话：“我的乖幺儿，快来妈妈看看，咋嫩个瘦嘞。” 羌怀不太习惯母亲太过热情的表现，有些别扭，就像要把小时候没有尽到的爱一股脑的补完。 “妈，这是我给你买的，那老头子呢？”羌怀把东西递给一旁的保姆。 羌母用嘴指了指厨房：“在里边忙活呢。” 羌怀笑了笑，这老头，嘴上骂骂咧咧，搞得还挺浓重。 15. chapter 15 羌怀换了鞋进屋，羌母笑意盈盈地小跑去厨房，羌父听见羌怀回来后，立刻洗了手准备出去看看。 刚好迎面撞上走来的羌怀，他嘴上说着赌气的话，眼睛却是笑着的：“哟哟哟，这谁啊？还知道回来。” “这不怕你这豪宅没人继承吗？”羌怀靠在门框上，她看着父亲头上的白发：“妈，改天你让造型师来给爸染个头发。” 羌母连忙点头：“就是就是，让他染他不染。” “我可没那么多讲究，快去坐会儿，马上吃饭了。”羌父说着，便转身继续忙活。 羌母和羌怀在硕大的客厅坐着，俩人你看我我看你，“妈，要不看会儿电视？” “啊，好啊。”羌母有些局促，她胡乱抓起遥控器调频道。 电视里正播着一古装剧。 羌母觉得有些尴尬，便找话题：“你看，这小妮子还挺好看的哈。” 羌怀瞪着电视里婀娜多姿的女人，说：“妈，我刚出道那会儿她还欺负我。” 羌母立刻换台。 “哎哟，这小伙子长得俊。” 羌怀：“他脚踏四条船，跟这导演还有一腿。” 羌母又换，换到一亲子频道，总归没错吧。 “别看他们那么有爱，这孩子不是他亲生的。”羌怀机|关|枪一样持续输出。 羌母把遥控器放下：“那算了，不看了。” 羌怀憋笑，她拿起茶几上的橘子剥了一个：“你俩身体还好吗？” 羌母点点头：“有钱，保养着，啥都好嘞。” “记得定期检查。”羌怀把剥好的橘子递给羌母。 “都有，都有，你呢？”羌母接过橘子，吃了一口简直酸掉牙，但碍于羌怀，忍着吃了下去，这橘子保姆在别墅后花园里摘的。 “也挺好的。”羌怀说完，手机震动了一下。 她拿出来一看，是顾平婉的信息。 【羌怀同学，我把APP重新调试了，你试试？】 “谁的信息？怎么看得笑出花来了。”羌母把橘子偷偷摸摸地扔进果盘，她看到羌怀展颜一笑，难道是谈恋爱了？ 羌怀自己都没发现，她说到：“啊，高中同学。” “嗯？正常同学关系？”羌母八卦到。 “目前，算正常。”羌怀拿着手机，别过头看向厨房，不敢和羌母对视。 羌母饶有兴趣道：“我可看过你之前的新闻，说要重新追求，莫不是这位？” “妈，我去看爸做好饭没有。”羌怀说着，便匆匆忙忙奔向厨房。 她躲在厨房门后回顾平婉信息：【好啊，明天见面试？】 顾平婉很快回复：【好，今晚一起吃宵夜？】 羌怀看着“宵夜”两个字，顾平婉那么热衷于吃宵夜？ 不过想了想，她们互联网公司总是加班，以前她在研究所，恐怕也是这样？ 【我今天到江城来了，明天我请你吃。】 她发完信息，羌父就让她端最后一盘菜去餐厅。 一家人围坐在餐桌前，感觉熟悉又陌生。 羌父用剪子把帝王蟹的蟹腿剪下来放到羌怀碗里：“吃这个，不胖。” “谢谢爸。”羌怀夹过来。 羌父和羌母对视一眼，过了半晌羌母说到：“怀怀，你在外面如果受了委屈，记得回来告诉咱们，我们帮你收拾他们。” “妈、爸，我一集团大老板，谁敢欺负我？”羌怀细心地用螃蟹剪剪开蟹腿。 “小时候，我们没照顾好你，所以……”羌父话还没说完，就被羌怀打断。 她不太愿意听这种煽情的话，小时候没有得到的亲情，长大后想再来弥补，都已经毫无意义。 羌怀说到：“哪儿有没照顾好，我不愁吃不愁穿，什么都好。” “是爸妈对不起你。”羌父看到了最近羌怀的新闻，他们其实很早就想打电话给羌怀，可又想想是自己女儿，肯定能应付。 直到某天羌母醍醐灌顶，才发现以前羌怀小时候，他们一直都觉得她独立，已经忽视她还是个孩子的身份了。 “哪儿有对不起，”羌怀笑着，“来，吃螃蟹，冷了不好吃了。” 羌父羌母心里五味杂陈，他们接过羌怀递过来的螃蟹。 羌怀见状，“妈，你是不是感觉对不起我？” 羌母没想到羌怀会这么说，显然愣了一下：“啊，嗯。” “那你把你那爱马仕喜马拉雅Birkin给我几个呗，”她转头又对羌父说：“不是说给我分别墅吗？这些不够，我还想要你在法国的那酒庄。” 羌父羌母连忙点头，“好好好，都给你，都给你！” “说好的哈，领养的孩子不能跟我争宠。”羌怀笑着说到，她不愿意去打听父母的隐私。 夫妻二人见羌怀这情绪，心里好受许多。 …… 第二天，在羌母的百般劝阻下，羌怀还是回了晋城。 她临走前说，要去拿下高中同学。 羌母穿着15cm高跟鞋，在大理石地板上一边跺脚一边说，“加油！拿下他！” 羌怀和羌母击了个掌，“走啦！” 等羌怀走出别墅围墙，羌母才忘记最重要的一个事情，她老远喊到：“那高中同学是男的女的！？” 羌怀背着她摆了摆手：“男的女的都不是，是学霸！” 羌母见状，掐了一爪旁边默不作声的羌父。 羌怀在去机场的路上，买了江城好吃的糯米饭，还有荷叶鸡，放在从羌母那儿薅来的价值100w的包包里。 飞机上，她头倚着窗户，看着渐渐远去的江城大地，眼眶有些湿润。 哪个孩子不想被父母保护着，泡在蜜罐里长大？ 羌怀吸了吸鼻子，她曾经幻想过，如果自己在学校死了，在外忙碌的父母会不会回来看她一眼？ 别人夸她能干、坚毅、富有生命力，其实都是从一个又一个沼泽里爬出来的。 后来，学会自我调节的羌怀，对情绪收放自如。 她在高中碰到一个女生，那女生沉默缄言、孤独单薄，像极了小时候的自己，她就想，就想一直保护她。 与其说是羌怀在保护她，其实她是在救赎自己、拼凑自己。 羌怀降落晋城，心情十分沉重。 她一路上垂着眸，口罩帽子墨镜捂得严严实实。 忽然，羌怀脚步顿住，看到接机口站着个熟悉的人影。 是那个光芒万丈的人，站在熙来攘往的人群中，站在记忆深处，站在她面前。 顾平婉朝羌怀挥了挥手，羌怀小碎步走，大步流星跑，奔向顾平婉。 “高中同学，好久不见。”顾平婉笑得很腼腆。 羌怀摘下墨镜，眉眼弯弯，眼神炯炯。 “也才几天，怎么？”羌怀用手指戳了戳顾平婉肩膀：“想我了？” 顾平婉被这几句话说得耳朵通红，她踱步向前走，刚才已经约好了网约车。 “唔，我订了餐厅，先去吃饭吧？”顾平婉说到。 羌怀点点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顾平婉打开手机看车订单：“从江城到晋城，就这一趟航班，就在这个航站楼。” “噢~就为了让我测试软件？”羌怀往顾平婉身边靠了靠，顾平婉今天似乎擦了香水，一股奶香奶香的味道，十分好闻。 “也，没有。”顾平婉看着来来往往的车，核对屏幕上的车牌。 羌怀从包里掏出糯米饭和荷叶鸡：“喏，还是热的，你高中时就很喜欢吃。” 顾平婉有些惊讶，好多年都没吃到糯米饭了，她谢过后接过来。 “怎么，是不是感动得说不出话了。”羌怀歪着头，眼睛含着笑。 “羌怀同学真好。”顾平婉说完，车也到了。 俩人去了顾平婉订的餐厅，是个鲜花餐厅，服务员带着俩人去了包厢。 羌怀庆幸自己的东西被保姆直接寄回家，她就拧了个包，不然提着行李箱来跟心上人一起吃饭得多碍事？ 点完菜，顾平婉就拿出手机让羌怀试用APP，羌怀本来坐在顾平婉对面，立刻起身挨着她坐。 她俩看着同一个屏幕，头挨着头，像极了等餐前一起分享趣事的情侣。 “你看，我加入了信息反馈模块。”顾平婉给羌怀演示，她的眼神中透露着一丝等待表扬的骄傲。 羌怀很捧场，立刻两眼放光：“天呐！这方便多了！顾总工果然干一行行行行！” 顾平婉被夸得上天，她愧赧得手心有些烫。 羌怀立刻伸出手放到顾平婉手掌上，“啊，顾总工~你不会是发烧了吧？” “没，没有，我很健康。”顾平婉手指微微合拢，摸到了羌怀冰凉的手背，像是夏天跑完步，从冰箱里翻出一瓶汽水，一口闷下后浇得心舒爽。 羌怀蓦地转过头，她的眼睛刚好跟顾平婉对上。 顾平婉稍许躲闪，紧张到轻轻咬唇，不知道该做什么姿势。 羌怀觉得逗得差不多了，她似笑非笑的起身，坐到顾平婉对面：“顾总工，快尝尝糯米饭，是不是以前的味道。” 顾平婉呆愣一会儿，立刻用酒精湿巾擦完手，小小的咬了一口糯米饭，微微冷掉的糯米有一点点硬，但顾平婉吃起来格外好吃。 她又吃了一口：“谢谢羌怀同学，很好吃，和从前一样。” 16. chapter 16 羌怀看着面前小口小口吃着东西的顾平婉，恍惚间回到了高中时。 她记得有一次，俩人上体育课，一起去拿运动器材，夏天的阳光晒得刺眼，塑胶场地被烤得臭气熏天。 羌怀站在器材室门口，她抬起手挡住直|射眼睛的强光，顾平婉在后面跟了上来。 “顾平婉，我跟你说个秘密。”羌怀勾了勾手指，屋檐挡住半边天，俩人站在阴影处。 顾平婉拿出湿巾擦了擦脸上的汗珠，她有些疑惑：“嗯？” 羌怀小声说到：“你过来一点，我怕被别人听到。” 顾平婉照做，她耳朵凑到羌怀身边，哪知羌怀啥也没说，蜻蜓点水地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你——！” 顾平婉十分震惊，她捂着被亲过的面颊，眼睛都冒得通红。 羌怀得逞的笑着，她歪了歪脚脖子：“刚刚没站稳，不好意思。” 顾平婉没信这个理由，自顾自地走到屋内拿篮球乒乓球。 “对不起嘛，真不是故意的。”羌怀似乎发现顾平婉有些生气，她连忙道歉：“呐，这个糯米饭给你，真的对不起。” 羌怀真诚地递过糯米饭，确实自己有些过了。 顾平婉左手抱着篮球，右手接过糯米饭，她拆开包着的塑料袋吃了一口：“唔，好吃。” 紧接着，上体育课因为消化不良顾平婉肚子痛了半天。 …… 后来羌怀才知道，器材室门口安装着监控，俩人拿行为早就被拍了下来。 “你，后面会回研究所工作吗？”羌怀从回忆中抽出来。 顾平婉点点头，又摇摇头：“不太确定，因为研究所工资不是很高，我妈……” 她转口又说：“生活压力比较大，所以还在考虑。” “我这样说，会不会显得特别没追求？”顾平婉说完这句话低下了头。 羌怀当然不会这么想：“不啊，你现在做的事，也很有意义。” 她列举了未来这款APP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会对多少弱势群体产生帮助。 “所以，在每个行业，都会闪闪发光的，”羌怀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因为你是顾平婉。” 顾平婉被夸得有不好意思，“谢谢羌怀同学。” “伯母的病，好些了？”羌怀转移话题。 “嗯，出院了，每周去几次化疗就行。”顾平婉说话之余菜上了来，她把主厨推荐菜放到羌怀面前。 羌怀拿着筷子加了一小口，“顾同学，其实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能坚持自己的理想。” 她知道顾平婉喜欢自己在研究所的工作，高中时都为天文计算机疯狂，没想到那么多年后还是这么喜欢。 顾平婉叹了口气：“这个世界本身对我们来说，本就不公。” “想出人头地，就只能舍弃自己，想做回自己，又会万事全休。” 羌怀看着面前的顾平婉，有种莫名的心疼。 她不知道怎么安慰，对于理想对于未来，都是不可估量的山峰。 家庭因素不能轻易改变，但也不能成为枷锁。 “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在你身后支持你。”羌怀觉得自己说这句话有些无力，在面对命运时我们都是路上的一具白骨，杂草丛生、荒无人烟。 俩人从餐厅吃完饭，羌怀让司机过来接她们。 裙裙这时发来信息：【怀怀，你之前让我打听顾平婉这几年的事儿，我问清楚了。】 羌怀看了看面前踢着石子的顾平婉，信息回到：【怎么？】 17. chapter 17 【我整理好了文档，发给你。】裙裙发信息过来。 羌怀看着对话框沉思几秒：【罢了，不用给我发了。】 【我打算自己了解。】 裙裙：【行叭，这样也好。】 【我月底回晋城，到时候叫上顾平婉一起吃饭？】 羌怀回复：【要看人家愿不愿意。】 顾平婉转过头，目光正好对上羌怀，她笑微微地眨了眨眼。 司机先送顾平婉回家，俩人坐在车后座，各自望着窗外，似乎沉默也不是很尴尬。 车快到顾平婉家楼下时，碰到了去跳广场舞回来的顾母，她身边还有几个阿姨，旁边站着一个大肚子男人。 “啧啧啧，这车不得了唉。”一个阿姨说到。 顾母顺势看过去，一辆迈巴赫停在前面不远处，只见顾平婉从上面下来。 “那不是你家女儿吗？”穿着荷花裙子的阿姨说到。 “好像是小婉。”顾母有些不明所以，顾平婉在晋城还有这种地位的朋友？ 阿姨一行人几大步就走了上去，几个阿姨在顾母身后叽叽喳喳地说着：“别是哪个男人送她回来的吧。” 说罢，又看了看旁边站着的男人。 顾母沉着脸走到顾平婉面前。 “妈，”顾平婉笑着打了招呼，又转身对其他几个阿姨说：“阿姨们好。” “哟，小婉，谁送你回来的啊，怎么连面都不露一个。”荷花阿姨上下打量着车，就差自己去开门了。 另一个阿姨又说：“你妈妈，还想给你介绍男朋友呢，哝，你看。” 她把刚才身后的男人推上前。 “看来是不用了呢。”阿姨话里有话。 那男人165，戴着眼睛，穿着浅蓝色衬衫，脸上长满了脓包的痘痘。 顾母闻言：“去去去，别瞎说，谁说给小婉介绍了。” “怎么，我们家阿彤咋啦？至少是有编制的嘞，你女儿现在不就在外面公司上班吗，我家还看不上呢。”荷花阿姨是出了名的嘴坏，她平时都把自己儿子有编制挂在嘴边。 阿彤见状，连忙补充到：“妈，你别跟他们一般见识。都二十几岁了，又没稳定工作，送我都不要，等着以后嫁不出去吧。” 顾母听得窝火，她刚才在广场上就被荷花阿姨拉着，说把儿子介绍给顾平婉，顾母不答应，这才游说一路。 顾平婉不想跟阿姨们一般见识，也不好说丑话，毕竟自己母亲还要在这边住，把邻里关系撕破脸以后不好相见。 羌怀本来不想露面，这儿来来往往的人太多了，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她听到这里，实在忍不住了。 “就你女儿，也只能找找这种，”荷花阿姨意有所指的看了迈巴赫一眼：“用姿色去勾|引男人了哟。” 羌怀拉开车门，她戴着墨镜气场逼人。 “找哪种？”羌怀冷声说到。 众人没意识到车里居然是个女人，那女人身材高挑，看不出眼神也能感觉到一阵寒意。 “你是谁啊你。”阿彤向前走了一步，用手气势汹汹地指着羌怀。 顾平婉见状扯了扯羌怀袖子，她四处观察，似乎没有人注意到。 “就你？还有编制，我们顾平婉在外面做什么工作轮得到你议论？”羌怀用手轻轻拍了拍顾平婉的手背，她把顾母也牵过来。 “你懂什么是中国航空航天天基实验室吗？你知道什么是基于卫星的三维定位吗？” 荷花阿姨和阿彤想怼回去，被羌怀一顿输出，完全没有还嘴的余地。 “就你这智商，我得打电话让纪委监委好好查查，看你这编制有没有水分。” “长得不咋样，口气倒不小。” 阿彤气不打一处来，鼻涕都流了出来。 荷花阿姨抡起袖子就要上前打羌怀，“你这小丫头，你算老几啊！” 她一巴掌快要落到羌怀身上时，顾平婉冲上前一拳挡掉。 “顾平婉，我们都邻居多少年了？”荷花阿姨说着：“你这辈子都嫁不出去！没人要！下|三|滥！贱|人！你就是把你爸给克死了！” 羌怀被这句话惊到了，她回过神来挡在顾母顾平婉身前：“亏你自己也是个女人，你不觉得拿嫁不出去来威胁讽刺女性，极为荒谬吗？” “是，可能我们吃不了喜酒，但你的葬礼我们会很开心去吃席的！”羌怀说完，拉着顾母和顾平婉就往家走。 荷花阿姨和阿彤还在后面骂骂咧咧，同行的阿姨已经不敢吱声，生怕波及到自己。 顾母这下才看出来，这是顾平婉的高中同学。 她们拐进巷子，顾母喊了一声：“你是，羌……” 她还没说完，就被顾平婉捂住嘴巴。 “妈，对对对。”顾平婉和羌怀对视一眼，三人在巷子里喜笑颜开。 “阿姨，不好意思，怼了你朋友。”羌怀说到。 顾母摆摆手：“她算哪门子朋友，你说得好！” “成天在街坊邻居里说自己儿子怎么怎么样，看到个女生就要拉着给他做老婆，就那副鬼样子，啧啧啧。”顾母只觉得羌怀正中下怀，心情十分舒畅。 “谁说女孩儿必须要结婚，”顾母看向顾平婉：“只要开开心心，健健康康就好。” “倒是你，下次不要贸然出现，被人拍到了影响不好。”顾母担心的说到。 羌怀眯着眼笑道：“没事阿姨，再怎么都是我们有理。” “上去喝杯茶？”顾母问到。 “对呀。”顾平婉附和。 羌怀笑着点点头：“得嘞。” 她给司机发信息，让他先等一会儿。 几人上了楼，一直都有说有笑的。 不过都是羌怀和顾母再说，顾平婉就在身后默默地听着。 “阿姨，以后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我说，我公司就在晋城，过来很方便的。”羌怀和顾母相谈甚欢，顾母都已经把手挽在羌怀胳膊上了。 顾母没想到电视上清冷的羌怀那么热情，她说：“啊，你自己开的公司，那上班得多累呀。” “不累不累，没有顾同学的工作累。”羌怀率先和顾母进了家门，搞得她俩才是母女。 顾平婉关上门，看着顾母拉着羌怀聊天，心里格外安逸，顾母似乎很久没有那么开心过了。 “小婉，去切点哈密瓜来，还有把我的蜜桃乌龙茶拿出来泡了。”顾母说到。 “不不不，不用忙活。”羌怀连忙说到。 顾母又说：“不，好不容易来一趟，那个茶是小婉买的，我现在身体也不好喝茶，你就帮我解决点。” 顾平婉乖乖的在厨房切水果泡茶，她隔着门都能听到羌怀和顾母欢笑声，自己也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你是不知道，小婉有个书可宝贵了，我都不能碰。”顾母开始聊顾平婉的八卦。 羌怀看了厨房一眼：“什么书啊？” “让我想想，是有一套，关于天文啥的，叫《宇宙》什么，反正每本都包了书皮，每年回来拿一本带在身上。” “哈哈哈，我有一次打扫卫生，不小心翻了出来，她还跟我急。”顾母顿了顿，又说：“她就爱看这些，也不知道是谁送的。” 羌怀了然于心，多半是自己送的那套书。 顾母又说：“还有她，3岁的时候，拉裤|裆……” 顾平婉端着果盘出来：“妈！” “吃水果。”她微微瞪了一眼顾母。 顾母笑着捂住嘴：“她不让我说，哈哈，你懂的。” 羌怀很配合的点点头：“嗯，你不说我也懂。” 顾平婉脸“唰”地一下红了起来，她用叉子叉起一块哈密瓜递给羌怀，又叉了一块塞进顾母嘴里，生怕她再说什么惊世骇俗的话。 “我就说小婉最近怎么老有同学吃饭，原来都是跟你啊。”顾母嘴里吃着哈密瓜，含糊不清地说到。 “啊？应该是吧。”羌怀向顾平婉投去质疑的目光。 顾平婉微微点头，把茶推到羌怀面前。 “那你最近不忙啊？”顾母关心的问到。 羌怀摇摇头，“暂时不忙，再休息几天，后面跟顾同学她们公司有合作。” “那挺好的。” 几人又聊了一会儿，时间不早了，顾母给羌怀拿了口罩戴上让顾平婉送羌怀下楼。 顾平婉和羌怀下楼时，俩人都没有说话。 夜晚的晋城十分热闹，街上都是熙熙攘攘的吃夜宵的人，她们朝司机停车的地方走去。 “羌怀同学，今天谢谢你。”顾平婉和羌怀站在车前。 路灯下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昏黄的灯光落在羌怀肩头，光晕将二人圈在小小空间内，连呼吸都能听见似的。 羌怀抬手，她想摸一摸顾平婉的头，最后指尖轻轻落在她肩上，拍拍没有的灰尘。 “没事，我还怕我太唐突了。” 顾平婉摇摇头：“不会的。” “对了，这个给你。”羌怀说着，就打开车门，从包里拿出两个礼盒。 “这个口红，你给阿姨，她做化疗，唇色有些淡了，这个涂上肯定好看。” 羌怀递过去，“这个是护肝片，你经常熬夜，记得要吃。” 顾平婉有些迷糊，“谢，谢谢羌怀同学，你，是早就准备好的？” “怎么会，我再厉害，也不能预知未来呀。”羌怀笑出声，她解释：“在给我妈买东西的时候，刚好看到，也算是早有准备吧。” 18. chapter 18 “那你，早点回去休息。”顾平婉眼睛里装进灯光，看着十分闪耀。 羌怀颔首，她坐上车，要下车窗对顾平婉挥了挥手。 等车没了影，顾平婉才转身回家，她看着手里精致的包装盒，不知道后面回礼回什么好。 这几天顾平婉和羌怀都很忙，顾平婉这边APP上架后用户飞速增长，需要更改的实时数据越来越多。 Search产品发布前，SW的总公司DDK发布了关于APP的相关宣传，自从宣布代言人以来，这款产品市销率越来越低(市销率越低说明公司收益稳定且高)，羌怀带来的流量让DDK追加了一笔资金，用来建设数据库。 晋城的秋天一晃而过，十二月中旬已经非常冷了，感觉不套几层秋衣秋裤会直接冻成冰棍。 羌怀在摄影棚拍摄Search的广告，她穿着单薄的露袖黑色皮衣，临时搭建的摄影棚没有暖气，一哈气都能看见白雾。 小鱼端着保温杯拿着棉衣在一旁等着，羌怀拍完一组平面照，等一下要去外面拍短视频，她都替羌怀冷。 “好！羌老师，辛苦辛苦。”摄影师拍完最后一张照片说到。 羌怀立刻谦虚到：“大家都辛苦了，辛苦了。” 小鱼见状连忙跑上前，立刻为羌怀套上棉衣。 羌怀一下镜头露出本性，她裹着棉衣哆哆嗦嗦，小鱼递过来保温杯，其他的助理打开几个取暖器。 “羌老师，真的好好看！”小鱼刚刚跑到摄影师那边看成片，她连忙捧着底片过来给羌怀确认。 “当…当…当然，不看是是是谁。”羌怀喝了一口热水，身上还是很冷，说话都说不利索。 等摄影棚里的东西收拾完，短视频导演刚好到了。 羌怀前一秒钟还在棉衣里哆嗦，后一秒钟就已经穿着单薄的衣服站在-1°的大街上，街道上清了场寒风更加肆无忌惮地吹。 旁边的人看着羌怀都不由感叹：“我的天，那么冷羌老师怎么控制面部表情的。” “果然，能当演员的都不是人。” 小鱼也拿着手机拍羌怀的素材，刚才休息期间化妆师给羌怀改了妆换了造型，这会儿羌怀化身白天使，吊着威亚从天而降，仿佛神明降临。 羌怀的动作戏如鱼得水，核心力量强，在空中飞行时身子都不带晃悠。 她完美地在空中后空翻三下，用道具翅膀当做盔甲，护住正在被毒打的受害者。 导演本来还以为会拍很久，没想到每个镜头都是一遍过。 他都能时不时听到旁边的工作人员滋滋称赞，之前也看过羌怀的电影电视剧，本以为到这种咖位的演员会摆架子，没想到很好相处很有礼貌，刚才还让人送了一车热奶茶过来，还有十几个便携暖手炉。 羌怀最后一个镜头拍完，威亚忽然颤动一下。 在不远处看着的顾平婉心里一紧，好在羌怀平衡好姿势顺利降落。 导演和工作人员瞬间围了上去，顾平婉看见羌怀还在有说有笑，应该没什么问题。 羌怀摆摆手，“没事儿导演，辛苦大家了。” “哎哟，羌怀老师，您可吓死我了。”导演是真急了，眼睛都冲出了红血丝。 “小问题，”她朝人群外看去，对造型师说到，“衣服我等一下脱吧。” 造型师取下翅膀后，羌怀就朝着一方向走去，小鱼在后面跟着穿棉衣都追不上。 顾平婉知道羌怀是朝自己走来，她往前走了几步，又怕别人误会羌怀。 但仔细一想，羌怀也是女人，又怕什么？ “羌老师，你等等我，衣服还没穿呢！”小鱼喘着大气追上来，看到面面相觑的顾平婉羌怀，立刻明白了。 她把棉衣往顾平婉手里一塞，立刻跑掉。 顾平婉拿着棉衣抖了抖：“快穿上，冷。” 她伸手把衣服递过去，准备让羌怀自己穿。 羌怀似笑非笑地盯着顾平婉眼睛，“顾同学，我刚刚有点受到惊吓，手没力气。” 顾平婉愣了一下，“那，我帮你穿？” “好呀。”羌怀伸出手，顾平婉把衣服绕过羌怀身后，用左手接住衣服另一端，刚好把羌怀圈在怀里。 俩人距离很近，几乎能听到心跳声。 拍摄场地人声鼎沸，十二月的晋城天寒地冻，二人的关系半明半暗。 顾平婉迅速把衣服给羌怀穿好，她不知所措地转过半边身，“羌怀同学，拍，拍得很好。” 羌怀嫣然含笑：“怎么，想让我当你的女主角？” “我，没有，我又不是导演。”顾平婉磕磕巴巴地说话，鼻尖通红，耳朵也通红。 “顾总工，今天怎么不忙？”羌怀笑得更灿烂了，她越看越觉得顾平婉可爱，怎么那么大的人了，还那么禁不起挑|逗。 顾平婉摸了摸鼻子，“项目在收尾阶段，我把核心部分给组里其他成员培训了，所以不忙。” 羌怀点点头，“等会儿一起吃饭？” 她怕顾平婉拒绝，有补充到：“沁姐和小鱼都要去。” “我去的话，合适吗？”顾平婉问到。 “当然！”羌怀两眼放光。 顾平婉从怀里掏出一双毛线手套，手套是淡绿色的，绣着两个粉红色桃子。 “给你的。”顾平婉递到羌怀面前。 她最近一直在想送羌怀什么东西好，还是这个比较适合。 “生日快乐。”顾平婉轻声说到。 她知道今天是羌怀生日，就算不去刻意了解，也能从各个媒体看到粉丝发的信息。 “这——！手套，不是高中那副吧？”羌怀惊讶，立刻戴在手上。 顾平婉浅浅微笑：“高中那手套找不到在哪儿买的了，我就自己绣了一个，第一次弄，不太好。” 羌怀满心欢喜，这手套绣得很好，走线排布都很整齐，她还以为是买的，果然聪明人做啥都行。 “谢谢顾同学！我很喜欢！” 顾平婉还怕自己送的东西羌怀会不喜欢，看着她那么开心，自己心里也好受许多。 这副手套的样式是高中时羌怀特喜欢的，之前顾平婉戴着去上课，羌怀非常想拥有，但这手套是她爸爸留下来的，顾平婉不舍得送人，后来被磨损得很久，一直放在柜子里没怎么用了。 她模仿这双手套查了很多视频，做了整整两个星期才做完。 等拍摄组这边结束后，保姆车过来接羌怀。 刚一出街道，就被粉丝们举着灯牌欢呼。 “怀怀生日快乐！” “羌怀我爱你！” “老婆注意身体！” “老公生日快乐！” …… 羌怀让司机停车，拉开车门下去打招呼，大家看见羌怀下车尖叫声冲破云霄。 刚才街道清场的时候围了一圈警戒线，她们就站在外面规规矩矩的等着羌怀。 “谢谢大家。”羌怀走过去，给粉丝们签名。 还有很多人想跟羌怀合影，羌怀拿着粉丝的手机，挨个挨个跟他们拍照。 还让小鱼把刚才没有发完的热奶茶送过来，有些粉丝的手都被冻得通红。 粉丝们见到羌怀好多都热泪盈眶，再冷的天气都值得。 “羌怀多穿点！我们会心疼！”一个女粉丝喊到。 羌怀接过她递来的照片签上名字：“你们下次不要在寒风中等我了，我也会心疼。” 顾平婉就坐在保姆车上，隔着窗户看外面受人追捧的羌怀，眉眼微微弯起。 她心里不由的有些落寞，就如同那日还没见到顾平婉时，在医院的电视机里看着生机盎然的羌怀，自己却……唉。 羌怀把奶茶给粉丝们发下去，嘱咐她们早点回家，然后钻进保姆车准备回家。 一路上，顾平婉都没怎么说话。 羌怀找话题说到：“顾同学，你绣的这个手套真暖和。” 小鱼坐在后座，惊讶到：“这是顾总工绣的啊？” “对啊，怎么样，好看吧。”羌怀炫耀到。 司机都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手套，他在驾驶座上竖起大拇指。 “你喜欢就好。”顾平婉轻声说到。 羌怀非常敏捷的察觉到顾平婉有些情绪低落，她从包里掏出一盒的糖：“喏，吃颗糖，你喜欢的桃子味。” 顾平婉谢过后拿过来，剥了一颗放进嘴里。 小鱼见二人气氛有些不一样，在后面默默地玩着手机，她让沁姐差人又送了很多食材去羌怀的别墅，只有她们几个人，羌怀不喜欢跟外人打交道。 “顾同学，你知道我高中时最喜欢你什么吗？”羌怀说这句话，小鱼内心立刻警觉起来，司机当做自己是聋子。 顾平婉摇摇头。 “就是你做什么事情，都很认真，高三的时候上晚自习，语文老师让我们停下笔看外面粉红色的晚霞。” “大家都惊呼，怎么会有如此美丽的云朵。”羌怀回忆起高三时候那个晚自习，蝉鸣声青蛙声都似乎在耳边响起。 “只有你，无动于衷。”羌怀说到。 顾平婉想了想，似乎没有记起来这档子事。 羌怀继续说：“其实，那晚霞也没有多么好看，只是我们看的是青春年少。” “很多事情，我们回不去，只得追忆往昔，但总有人在坚定不移，不曾后悔。” 羌怀说完，不知道顾平婉听懂没有。 顾平婉睫毛微微颤动，有些动容。 她何尝不明白羌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她在纠结，在犹豫，她害怕，她胆怯。 她怕自己不赚多点钱供应不了家庭开支，她犹豫是在自己爱的航空航天研究和生活之间抉择，她胆怯是没法面对自己，更没法面对羌怀和坚持本心。 “羌怀同学，我明白。”顾平婉说完，一阵沉默。 直到羌怀家的别墅映入眼帘，小鱼松了口气，她觉得在这样下去，车里的气压都要炸了马路。 沁姐从别墅里迎出来，她看着羌怀和顾平婉，怎么感觉氛围怪怪的？ 她给小鱼使了个眼神，小鱼摇了摇头像是在说我也不知道。 “生日快乐，羌怀老师！”沁姐扬起笑容说到。 一旁的顾平婉也微笑的附和，“生日快乐。” “走啊，进屋呗，愣在这儿干嘛。”沁姐推着俩人走进屋内。 羌怀给顾平婉找了双拖鞋，换上后一起进了客厅。 客厅里被装饰得很好，像个小花园，因为羌怀不喜欢气球，一个气球都没有。 几人围坐在大桌前，羌怀举起酒杯：“谢谢大家来给我过生日。” “生日快乐！”大家一起干杯，顾平婉被带得心情好了许多。 她给顾母发了信息不回家吃饭，顾母问了几句跟谁吃后就放心了。 吃完饭，几人窝在沙发上消食，只有羌怀在跑步机上散步，她吃完饭都会在跑步机上走一个多小时。 沁姐临时有点事，就准备走，小鱼家离得远，也拿着包包跟沁姐出门。 屋子里只剩下顾平婉和羌怀。 “顾同学，要不今晚就别回家了？”羌怀在跑步机上走着。 顾平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等一下还要回一趟公司，有点数据需要核实。” “行，那我送你。”羌怀按停跑步机，庆幸自己没有喝酒。 顾平婉微微点头，她跟在羌怀身后去了车库。 车库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豪车，整个车库都有500平，顾平婉估摸了一下，这儿的车加起来少则1个亿。 羌怀看着顾平婉的眼神，顿觉大事不妙，“这些是以前不懂事买的，我其实不喜欢这些的，平时很节俭的。” 顾平婉被羌怀的反应逗笑了，“挺好的，我也会花钱买自己喜欢的东西。” “我真的很节俭！”羌怀义正言辞，说得跟真的一样。 “那羌怀同学，我今天能有幸坐哪辆呢？”顾平婉开玩笑到。 羌怀难得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你选一辆。” 顾平婉指了指不远处的白色保时捷，就是之前羌怀第一次送她回家时坐的那辆。 “行，走吧。”羌怀从墙上的挂钩上取下钥匙，墙面挂满了车钥匙，不知道的还以为买的是车钥匙形状的打火机。 一路上，羌怀都在跟顾平婉聊天，她们从同学八卦聊到APP现状，从天文聊到海洋环保。 顾平婉之前的阴霾一扫而空，她看着羌怀，如果能一直和她做朋友就好了。 “到了。”羌怀将车停在写字楼下，SW公司的那层楼还灯火通明，怀胜集团那栋楼的办公室除了底楼的保安室其余的一个都没亮。 顾平婉解开安全带下车，她正准备开车门，又停下手上的动作，翻出钱包。 从里面掏出一个三角形的红色布块，里面似乎包着什么东西。 “这是我妈之前求的平安符，给你，”顾平婉递过去：“你最近遇到的事情很多，希望能够帮你。” 羌怀接过来，她微微扬眉：“怎么，顾同学也信这些啦？” 她记得顾平婉可是坚定地唯物主义者，以前大家考试前都会拜拜什么考神的，顾平婉就不会。 “可能到这个年龄了？”顾平婉笑到，其实她自从母亲生病后，经常对着神明许愿。 羌怀收下，和顾平婉一起下了车。 在写字楼下面，站着一个穿着黑色呢子大衣的女人，她梳着一丝不苟的丸子头，手上拿着一本书在站着看。 顾平婉跟羌怀打了招呼，连忙跑过去：“季老师。” “您怎么来了。” 季仄平听到顾平婉的声音，把书放到蓝色布袋里，布袋上印着“中国科学院”的logo。 19. chapter 19 季仄平冷着脸，镜片下的眼神看不清，她用布袋狠狠地砸在顾平婉身上。 “啪——！”刚才装进去的书掉在地上，里面做的笔记散页洒落一地。 顾平婉也不躲闪，任由季仄平敲打。 羌怀见状，连忙跑过去。 她听到顾平婉叫面前的女人季老师，便没有说话，连口罩和墨镜都没来得及戴，就站在顾平婉身边。 好在现在加班的人还没下班，写字楼下几乎没有什么人。 空旷的大厅中，书本掉落的声音震耳欲聋。 “我怎么在这儿？你问我怎么在这儿！”季仄平她一边摇头一边说，声音都在颤抖，有种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沧桑感。 顾平婉默默蹲下，捡起散落的书本。 季仄平这才看见旁边站着的女人，她怎么觉得这人有点眼熟。 羌怀微笑着回应季仄平的目光，顾平婉起身把书原封不动的放入布袋。 “季老师，这是我高中同学。”顾平婉轻声解释。 季仄平几乎不看娱乐新闻，也不看电视剧，并不认识羌怀。 “季老师好。”羌怀甜滋滋的问候。 季仄平神情缓和许多，她从顾平婉手里拿过布袋。 “你平时就在这儿上班？”季仄平环顾四周，她来了许久，刚才在大厅里坐着等，坐累了才站起来看书。 顾平婉乖巧的点头：“是的。” “打算什么时候回研究所。”季仄平冷语到。 顾平婉沉吟：“季老师，我还在……”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季仄平打断。 “平婉啊，你可是我见过天赋最高的学生，也是最有潜力的学生。”季仄平把眼镜取下来擦了擦，又戴上。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现在我们国家正缺少这方面的工程师，更缺女生。” 顾平婉低着头，她噤声不言。 “我知道，国内的研究确实很艰难，资源也匮乏。”季仄平痛心疾首：“但你也不能因此而断送自己科研生涯啊！” “季老师，我是为了赚钱才走的。”顾平婉说出这句话仿佛花光所有的力气。 季仄平抓着布袋的手捏得很紧，她咬着牙说到：“早知道，当初我就不应该收你这个学生！” “那么多人排着队等我当导师，我在乌央乌央的人群中找到你这个女生。” “没想到最后还是坚持不下去。”季仄平彻底对顾平婉失望了，她继续说：“就当我没收你这个学生，我以后也再不会收女学生！” “你继续赚你的钱，做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吧。”季仄平转身准备走。 顾平婉不知作何解释，只得深深地鞠一躬：“对不起，季老师。” 羌怀看着有苦难言的顾平婉，十分心疼。 她阻止自己开口，到现在实在忍不住了。 “季老师，您这话有点太片面了。”羌怀说完就后悔，这毕竟是顾平婉和季仄平的事。 季仄平顿住脚步，她转过头，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羌怀。 “您怎么知道她做的事儿没有意义呢？” “她研发的产品，未来会帮助很多困境中的人，避免许多惨案发生，您说这是没有意义？那您觉得什么有意义？”羌怀索性直接说出来，反正人都得罪了。 顾平婉立刻拉住羌怀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季仄平笑了，她笑得很大声，大厅里都能听到回音。 她失落的看了看二人，拎着布袋直接走掉。 顾平婉放开羌怀的手，她起身准备去追季仄平，又停下脚步。 “羌怀同学，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不需要你管。” “你在这万千世界中高高在上，俯瞰我们的人生，你没有体会过这种痛苦。”顾平婉眼里含着泪，她下一秒就快哭出来了。 意义？到底什么事是有意义的。 它又是怎么来定义，顾平婉心中万般无奈，她对自己很懊恼很悔恨，这些情绪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了。 羌怀瞪大眼睛：“顾平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我高高在上俯瞰你们的人生？” 俩人情绪都有些上头，顾平婉说出来也十分后悔，她也不应该这样说羌怀，最近接触下来，她也知道羌怀在娱乐圈非常敬业，也很热爱这个行业，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审视她呢？ 羌怀有些难以置信，她只是怕顾平婉受委屈，况且季仄平说的话确实很片面。 顾平婉咽了咽口水还想说什么，过了半晌她转身朝季仄平的方向跑去，季老师多半只身一人来这个城市，还上了年纪，她有些放心不下。 羌怀在原地，久久没能回神。 她过去数十载，无数次想象和顾平婉在一起的样子，这见面以来培养的感情在这顷刻间荡然无遗。 顾平婉追上季仄平，季仄平坐在写字楼中央的花坛旁低头沉思，她踱步过去坐在季仄平身旁。 季仄平没做反应，她其实内心是偏向顾平婉不会真的离开研究所的。 在写字楼下等的时候，她表面上是在看书，其实只要一有动静她都在观察有没有人来。 直到看到顾平婉从豪车上下来，她心中的怒火愤然点起。 “平婉，老师刚才说话说重了，你同学说得对。”季仄平声音沙哑，从布袋里拿出纸巾擦了擦鼻子。 “我找到你公司，就是关注到最近软件市场发布了你研发的这款APP，搜了之后才知道你在哪儿的。”季仄平解释到。 “这款软件确实能帮助到社会，老师不该这样说你。”季仄平把用过的纸巾又放到袋子里，等一下准备丢到垃圾桶。 顾平婉闻言眉头微动：“季老师，你是专程过来找我的吗？” 季仄平自然不是，她每天忙那么多事，如果专程过来浪费的时间不如多去做点研究。 “在你离开研究所后，航天员建模仿真系统的视觉感知模型研究一直停滞不前，所里的其他同事没法独立完成。”季仄平这才说到。 季仄平又说：“确实，我们国内的科研工作者工资是比较低，我已经向所里替你申请了补助，希望能帮到你。” “谢谢季老师，”顾平婉不免有些担心：“如果是我单独得补助的话，希望季老师还是撤回请求。” 季仄平仰天大笑：“你这傻丫头，放心，不会区别对待你的，这次是所有人一起拿补助。” “国家的政策越来越好，待遇也会越来越好，人才流失是我们早就该考虑的问题。”季仄平虽然刚才说了很多气话，但对顾平婉这个晚辈的爱护是不可置疑的。 顾平婉内心自然也是欢喜，“那老师等我这边交接好，我就跟您回去。” 季仄平摆摆手：“我今晚坐火车走，所以刚才一直在这儿等你，就看你会不会来追我。” 顾平婉应声，让季仄平把火车退了，给她订了几个小时后的航班，项目提成到账，顾平婉有了一大笔资金。 还了母亲医疗费借的钱后还余下许多，只要不出意外，这笔钱还是够用治疗很久的。 季仄平再三拒绝，但顾平婉不忍心让老人家坐十几个小时的火车。 等送季仄平去完机场，顾平婉给羌怀发了条信息。 【对不起，羌怀同学。】 羌怀那边没有回复，她正在家里喝酒，趁着醉把屋子闹得天翻地覆。 …… 翌日。 羌怀迷迷糊糊中被电话铃声吵醒，沁姐打过来的，之前那个校园暴力的电影导演让过去试镜。 虽然羌怀在娱乐圈还是很有分量的，但这次中韩合作的电影特别看中质量，连一个小配角都要严格试镜。 “祖宗，明天早上八点，我准时过来接你。”沁姐说完，挂断电话。 羌怀眯着眼看手机，看到顾平婉凌晨2点给她发了道歉信息，她把手机往床上一扣没有回复。 宿醉后感觉头晕晕的，羌怀打电话让小鱼带着护肤团队过来，她实在是不想出门。 起来洗漱时被屋子的凌乱程度吓了一跳，她把高跟鞋拿到锅里炒菜，饮水机里灌满洋酒，LV地毯上写满了“顾平婉是个大笨猪！”，几十万的爱马仕包包灌进一盆土插了几株花…… 羌怀瞬间清醒，立刻开始收拾屋子。 她赶忙把写满“顾平婉是个大笨猪”的毯子收起来，才发现不光毯子上，椅子腿上、碗底、高脚杯壁上，全用记号笔写满了这句话。 羌怀一股脑的把这些东西堆进杂物间，千万别让人看到。 收拾完毕，小鱼带着一行人过来了。 刚一进门，小鱼惊呼：“羌老师！哪个兔崽子把你家弄成这样！是被打劫了吗！？” 羌怀黑线，“……@&……” 做皮肤护理的人保持着专业素养，礼貌地拿出各种工具，羌怀就躺在按摩椅上任由她们摆布。 顾平婉这边正在裴阳办公室，她把辞呈递到裴阳面前。 裴阳看着封面上的字，笑着说：“这一天还是来了。” “谢谢裴总这段时间的照顾，我会交接好工作的。”顾平婉谦声到。 “后续产品带来的绩效，我会按照比例每个月打到你卡上。”裴阳很是喜欢这个年轻人，在她身上看到了热爱计算机这个行业的劲头，这种对待研究一丝不苟的态度是很多人身上都没有的。 顾平婉谢过之后就出了办公室，她的后续工作已经整理成了文档，现在召集小组成员开会。 会议室里，坐着的成员们都一言不发，她们很多女生都崇拜顾平婉，同样也很舍不得。 共事那么久，大家每天都是工作，都没有好好出去吃顿饭。 “对于后续的服务器增加，我已经写在文档里了，如果有不懂的地方，大家之后可以发邮件给我。”顾平婉说完，把PPT关掉。 “下班后，大家一起吃个饭吧。” 一个女生说：“顾总工，你能不能不走嘛？” “对啊对啊，待得好好的，你走了我们主心骨都没了。”另一个男生附和到。 顾平婉浅浅地笑到：“聚散本是平常事，希望大家以后都在各自的领域越来越好。” 她心底默念，她也要去追求那份坚定理想，那片浪漫星空了。 晚上聚会时，顾平婉看羌怀的信息还没回复。 借着酒劲又发到。 【我明天要回研究所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羌怀同学，昨天是我的问题。】 【我也跟季老师解释了。】 那边还是没有回复。 回到所里后，顾平婉马不停蹄地投身工作，这次的主要是针对长时间飞行下，航天员作业中遇到的问题评估，需要进行对应的仿真分析，利用系统整合(HSI)进行评估。 航天器控制复杂，结构多样，人机交互时容易出错，因此要大大提高效能，核定好周期数据。 同事覃烽说到：“顾工，你可算是回来了，你不在这段时间我们可是忙得焦头烂额。” “确实辛苦大家了。”顾平婉表示歉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听说你研究了一款APP，基于三维卫星定位的？”覃烽拉上衣服拉链，把手机关机。 顾平婉戴上手套，“嗯。” “牛啊，回头让我老婆也下载一个，好像还是那个明星羌怀代言的。功能很先进啊，国外都还没有这样的案例。”覃烽竖起了大拇指。 “也还好。”顾平婉打开手机看了一眼，还是没有羌怀的回复，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覃烽发现异常，揶揄到：“怎么？去了一趟晋城，连手机都能让顾工魂不守舍了？” 顾平婉装作没听懂的样子，“看时间。” “我都数了，你到现在已经看了8次手机了。”覃烽勾着手指说到。 顾平婉：…… 羌怀这边也没闲着，她正在剧组试镜。 试的是女明星，导演摸了摸下巴，当即敲定羌怀就演这个角色，差不多在明年1月份进组。 忙了一天，羌怀喝着咖啡坐在车里回公司。 她堆积了很多事务需要处理，最近确实懒惰了许多，以前只要没有行程，几乎每天在公司打卡上班，就算不上也会来转两圈。 羌怀看着顾平婉发来的信息，还是没有回。 也许在某些时刻，她们灵魂确实没有契合过？ 很快到了元旦节，羌怀给公司员工发了大红包还买了很多好吃的，不过她最近在减脂，马上进组啥也不能吃。 余乐乐的案子也判了，安琳琳被送进了精神病院接受治疗，长期的折磨让她无法自己控制。 羌怀坐在办公椅上，手上戴着顾平婉之前绣的手套，沁姐和小鱼都快被羌怀烦死了，每天都在说这手套是顾总工送的，这手套高中时就想要。 后来被沁姐怼，“你那么在意，别人给你发信息，怎么不回啊。” 羌怀哑然，她脱|下一只手套，拿起手机点开顾平婉的微信头像。 一下震动。 顾平婉发信息过来。 【羌怀同学，元旦快乐。】 【我在你公司楼下，不知道可否赏脸吃顿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