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的冲喜傻妻》 第1章 “不,我不嫁!” 林以柔哭得梨花带雨,尖细的声音几乎响彻整个林家别墅:“爸爸,您怎么能让我嫁给一个残废呢!” “是啊振成,小柔可是我们唯一的女儿。” 陈曼连忙跟着附和,她的女儿生来尊贵,绝对不能嫁给一个将死之人冲喜:“靳家只说要娶林家小姐,可没说只能是小柔啊。” 林以柔顿时止了哭声:“对,爸爸,让林念初那个傻子去嫁,她白吃白喝这么多年,总得为这个家付出点什么才对啊。” 很快。 一个衣裙破破烂烂的女孩儿,出现在别墅大厅,她白净的小脸上沾满煤灰,只剩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眨着。 林以柔连忙走上前去:“念初,爸爸费心为你寻了一桩婚事,对方有钱又大方,不仅帮林氏化解危机,还给了一大笔聘礼,我知道你肯定会喜欢的,对不对?” “婚事?” 林念初懵懵懂懂地歪了歪脑袋,然后粲然一笑:“宇辰哥哥要来娶念念回家了吗?” 魏宇辰是母亲替她挑中的丈夫,指腹为婚,后来母亲去世,这桩婚事就一搁再搁,没人提起过。 “林念初!” 林以柔一听到这个该死的婚约就来气,狠狠推上林念初的肩膀:“宇辰哥哥也是你能叫的!你一个傻子,总不会还妄想嫁进魏家当少奶奶吧!” 林念初似乎听不懂她的话:“可是,宇辰哥哥,他不嫌弃我,还经常来家里看我......” “他来是为了见我!” 林以柔气急败坏地大喊,死死攥着林念初纤细的手腕:“林念初,我已经有了宇辰的孩子,你也该改口叫妹夫了。” 她说完,转身看向林振成:“爸爸,我和宇辰两情相悦,结婚是迟早的事情。” “等林念初替我嫁到靳家,到时候林氏就有了靳、魏两座靠山,这样两全其美的好事,何乐而不为呢?” 靳家? 林念初闻言僵硬地愣在原地,一时连装傻都忘在脑后,靳家权势滔天怎么可能会瞧得上林氏,这样高攀的婚事只有一种可能。 他们要她嫁的是——靳家大少爷! 林念初对靳翊谦的了解凤毛麟角,听说他十来岁曾经被人绑架,辗转流落,等被靳家老爷子寻回时,已经双腿尽断,重病缠身。 靳家老爷子格外偏爱这个嫡出的长孙,可请尽名医也不见成效,就起了古时冲喜的心思。 然而,谁都想不到,靳翊谦这人竟能克妻至此,光是靳家对外宣布的婚约,都已经有五六个。 但是新娘和母家,都没能得以善终。 这样的火坑,林以柔不可能跳,所以就打算让她嫁,让她死! 林念初眼底一抹嘲讽转瞬即逝,她哭着往后退去:“不要......念念不要......念念只要宇辰哥哥。” 她说着,又去求林以柔:“妹妹,我不会打扰你们相爱的,也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孩子。” 啪-- 陈曼听到这话差点气晕过去,她一耳光甩在林念初脸上:“你个贱蹄子想的倒是好,又要当魏家少奶奶,还要以柔替你生孩子,我看你是活腻了!” 陈曼说着又抬手。 林念初赶紧往角落缩去,抱着脑袋嚎啕大哭:“外婆,我要外婆,念念好痛,外婆快来救救念念。” 砰地一声。 林振成骤然怒气冲冲将茶杯一摔,死死瞪向林念初:“你要我说多少次,那个老太婆早就死了,跟你那个狼心狗肺的妈一起,都死了!” “你骗人,外婆说过,她会接我回家的。” 林念初固执地抬起脸颊,眼底恨意转瞬即逝,如果不是林振成丧尽天良幽禁了外婆,她怎么可能装疯卖傻留在这里。 “逆女!” 林振成气得脸色铁青:“管家,把她给我关到祠堂去,等后天靳家人上门,再放出来。” 祠堂就在林家别墅后山的一处老屋。 林念初眼睁睁看着祠堂大门被关上,她生来就怕黑,从小又被陈曼关的多了,以至于到了夜里,眼前就像是蒙了一层雾。 看什么都模糊。 滴—— 林念初腕上那块不起眼的手表,忽而亮了起来。 她看是晋言的名字,没多想就点开了消息。 --念姐,老夫人的事情有线索了,我查到林振成跟一家地下码头有来往。 林念初皱了皱眉心,林氏银行向来与运输实业无关,林振成借着这个码头,到底在做些什么勾当。 “过来接我。” 林念初言简意赅回了话,抬手在祠堂一幅古画后敲了敲,坚固的墙面缓缓裂出一扇暗门。 林间小路并不好走,她微微眯起眼睛,努力让自己视线清楚些,才刚出路口,就隐约看见一辆黑色宾利蛰伏在路边。 晋言这家伙,难得有这么准时靠谱的时候。 林念初径直朝着那车子走去,拉开车门就坐在后座,她正想开口说话,颈间就被冰冷的刀刃抵上。 “竟然能追我到这里,老二还真是看不得我活着!” 男人的声音喑哑低沉,身上隐隐能闻到血锈味儿。 黑暗里。 林念初根本看不清那人的脸,她僵硬挺直后背,忽而放声哭了起来:“妈妈,有坏人,他拿刀吓唬我,妈妈你快来救我啊。” “......” 靳翊谦英气的眉心紧紧蹙起,他竭力按捺着心口翻涌的热浪,手里的刀又逼近了几分。 “别想耍花样,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痛痛......哥哥别生气......念念给你糖吃......你不要杀念念......” 林念初不听,还是扯着嗓子哭,她竭力演的像一个白痴,好让对方放松警惕。 靳翊谦皱眉扫了眼她掌心的白兔奶糖,又打量着浑身脏兮兮的女孩儿,头一次觉得被追杀得这么精彩。 靳泽费尽心思给他下了药,又找来不少染病的女人,想要他死,还要他身败名裂。 其心可诛! 他七绕八绕甩开那些亡命之徒,却被一个傻子闯到面前,别人都是什么天赐良缘,到他这里...... 天赐良药? 怪就只能怪她自己送上门。 “我会给你赔偿的。” 靳翊谦压抑着心口的邪火逼出声音,下一秒,就严严实实将林念初推倒在柔软的座椅上。 他大手一挥,林念初身上的衣裙就成了破布,连着她藏在奶糖下的银针一起,被扔到一旁。 “你--” 林念初脑子里轰的一片空白,她话还没说完,男人滚烫的亲吻就封了上来,专业利落的搏击技巧,轻而易举就让她动弹不得。 “放开,你放开我!” 林念初一双手臂被反按在背后,她没了银针暗器,身手也不敌对方,心里的惶恐在黑夜被无限放大。 她在颤抖。 靳翊谦能感觉得到,于是鬼使神差竭力让自己克制轻柔。 晋言将车停在林家附近,可是左等右等也没等到林念初,一连发了好几条消息,都没有回音。 “念姐念姐,你这是去哪里了啊!” 他心里慌得厉害,总觉得要出事,然后,电话着急忙慌直接打到了集团总部。 “念姐不见了,赶紧查到她的位置,动作快点!” 几分钟后,晋言收到回复,经纬度精准锁定在一家私人医院。 医院? 晋言脑袋嗡地一声,黑色宾利飞一样在马路上疾驰:“念姐,您可千万不能出什么事啊,不然聿总一定会杀了我的!” 第2章 窗明几净的VIP病房。 靳翊谦脸色冷厉地坐在外间沙发上,墨黑色衬衫衣袖被挽起,晾出他小臂上纱布包扎的伤口。 “靳先生,都查清楚了,是二少爷买通了老宅的一位厨师,这才得了机会。” 武铮不敢隐瞒将所有事情都说得清楚,他是靳翊谦最倚重的保镖,做事向来稳妥。 可这次,他竟然连这么大的纰漏都没能察觉:“靳总,是属下办事不力,还请您责罚。” 靳翊谦没有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半晌,他才抬头,晦涩不明地看向病房里间,那一抹正安静睡着的娇小身影。 “手表呢,查清楚了没有?” 靳翊谦目光戒备地落在那块白色手表上,想要他性命的人太多,一不留神就会步入深渊。 况且,林念初出现的实在蹊跷。 武铮也不敢怠慢,连忙递上所有资料:“已经检测过了,就是块平常的智能手表。” 说完,他又补充:“只不过,这块手表是针对特殊夜盲患者设计的,必须要使用者的虹膜验证,才可以正常使用。” 难怪他怎么也解不开。 靳翊谦眉心微皱,眼底寒霜仿佛褪去了些。 但是。 如果是夜盲,那昨天,她是不是根本就没看清他的脸? 靳翊谦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莫名有些心烦意乱,如果那丫头不记得他的样子,明明能省去不少麻烦。 他不耐地翻开资料,好巧不巧,目光直直落在手表购买人那一行。 靳翊谦不禁眉峰微拧:“魏宇辰?是什么人?” “魏家实业少东家。” “什么意思?” 武铮早就查得一清二楚:“靳先生,您带到医院的这位小姐,正是林振成的长女林念初,她自小与魏家公子定有亲事,只不过这位林小姐......” 他说着,有些迟疑:“她......脑子有点不太好,所以很少有人提及这桩婚事,更不会提起她。” “林振成的长女?” 靳翊谦像是听到了什么不敢置信的话,皱起眉头:“我记得,林家只有一个女儿。” 武铮点点头:“是,林家对外的确是这么说的,但事实是林振成与前妻也生有一女,不过他看上去并不愿意承认。” 靳翊谦丢开文件,脸色阴沉讽刺:“不承认女儿,还想着商业联姻,林振成倒是会做买卖得很!” 卖女求荣的算盘,他打得可真干脆。 靳翊谦对林振成并不了解,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前夫人,他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听到这个名字。 楚蔚是个医生,医术精湛,家世显赫,她这一生都高歌猛进,唯一犯了一个错误,就是嫁给林振成。 她以为自己得到了爱情,但对方可能连她的墓地都想好了。 楚家败落是林振成蓄谋已久的,他低价抛售股权变现,事业稍有起步就带着情人登门入户。 楚蔚可能也是没了什么盼头,没多久就去世了,就连她的身后事,都是她母亲处理的。 靳翊谦小时候经常听爷爷念叨楚蔚,他说自己有一次病重住院,所有医生都束手无策。 最后,就是楚蔚主刀了他的手术。 老爷子觉得自己能捡回一条命,全是因为这个年轻有为的女医生,有关她的事就会留一些。 只是,他可能也不知道。 楚蔚居然还有一个女儿。 靳翊谦抬腿走到病床边,女孩儿好看的眉心紧紧拧着,眼睫沾泪,眼尾曳着淡淡的红。 沉默须臾,他俯身,将那手表重新戴回林念初腕间,又放了个文件袋在她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 高额的财产赔偿,是他能想到最好的弥补方案。 “安排医护好好照顾着,再去买一盒奶糖给她。” 靳翊谦从没有亏欠过别人什么,还是头一次对旁人觉得有些愧疚。 他神色复杂地抿了抿唇:“关于这件事情,我不希望听到任何闲言碎语,等她醒来,除过不能透露我的身份之外,其余不管她提出什么要求都同意。” ...... 林念初做了一个挺长的梦,醒来时眼角还坠着泪珠,她恍惚有片刻失神,目光迟缓地四下打量着。 很白。 到处都是晃眼的白。 “我怎么跑医院来了?” 林念初抬手敲了敲额头,她撑着力气想要坐起来,结果不小心扯到了某一处伤口。 脑子轰的一声。 时断时续的记忆争先恐后地涌起。 她上错了车,被人强,又被人打晕。 “混蛋,我一定要你牢底坐穿!” 林念初苍白的脸颊上怒意赫然,她掀了被子就要下床,却被人及时地拦了下来。 “小姐,您身上有伤,还不能乱动。” 一身白色的小护士急匆匆跑进门,赶忙将她重新扶回被子里:“我这就请大夫过来,您千万不要离开。” 林念初又气又疼,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意识到自己可能连走路都困难,她咬牙发了个消息出去。 ——按着定位,滚过来接我! 刚摁掉手表。 几位医生拿着病历夹进门,他们个个谨小慎微,问诊事无巨细。 林念初也没必要跟自己过不去,反正她是个傻子,傻子还怕什么丢脸和难以启齿。 她傻里傻气地盯着医生:“医生叔叔,我不记得了,我是生病了吗,谁带我来医院的啊?” 医生什么都不可能说,干脆装聋:“小姐,您身上的撕裂伤,还需要按时吃药,以避免感染。” 林念初攥了攥手掌,不死心地又问:“什么是撕裂伤,我为什么会受伤?” “......” 一众医生面面相觑,为难不已,他们无法跟一个智力障碍的人讲生理,更不可能告诉她任何蛛丝马迹。 就在这时,一个小护士赶紧出来救场,她拿起桌子上的奶糖和文件,笑眯眯地走到林念初身边。 哄骗小孩子一样:“小姐,您是不是喜欢吃糖啊,有人给您留了很多很多钱,都可以拿来买糖吃的。” 林念初看着那一沓纸,想杀人的心都有,那个男人以为拿点臭钱就能打发她,简直白日做梦! 林念初竭力平复着心里的怒火,但想到这些东西上也许能查出对方的身份,她立时佯装出惊喜贪慕的模样! 第3章 “真的......都是我的吗?” 护士如释重负地笑:“当然,只要您听大夫的话,好好吃药,就都是您的。” “好啊,我吃。” 林念初想也没想就吞了颗药片,然后从护士手里夺过文件夹,一骨碌翻身站到了病床另一侧。 见她吃了药,任务总算完成。 所有人都忍不住松了口气,只是,这一口气还没缓到底。 林念初突然哇的一声哭起来,她坐在地上,一张一张用力撕碎那些文件,嘴里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医生护士赶紧上前,胆战心惊地问:“您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林念初不说话,继续哭。 “那,您是不满意这些财产赔偿?” 林念初哭得更大声了。 一群人急得团团乱转,院长再三强调过,要是这位祖宗不顺心,他们就别想有好日子过! 有位胆子小的年轻护士一时没绷住,害怕地哭出声来。 她这一哭就像是打开了什么机关,所有人都跟着呼天抢地的哭嚎。 “......” 林念初本来就是装哭,这下更是一滴眼泪也挤不出来了,她内心绝望地看着这些人,开始怀疑人生。 以毒攻毒还能这么用? 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林念初赶在耳膜被震碎前,赶紧制止了这场悲剧,她指了指离自己最近的护士:“纸飞机怎么叠,我忘了。” 纸飞机? 合着她把那么多财产公证撕掉,就是想叠个纸飞机?! 护士傻眼了,颤颤巍巍拿着她递过来的纸,纸上密密麻麻都是房产名录,心都在滴血。 林念初丝毫没有什么心疼可言,兴高采烈地满屋子扔纸飞机玩,扔得累了,就剥颗糖丢进嘴里。 不一会儿,晋言发来消息。 林念初起身掸了掸病号服上的灰尘,看着狼藉一派的病房,她满意地挥了挥手:“我要回家了,你们记得打扫屋子哦。” 刚一出门。 林念初就褪下了脸上的笑意,径直走到垃圾桶前,她将藏在袖子里那颗白色药片丢了进去。 这么烈性的事后药,她要是吃下去,这辈子都别想有孩子了。 那个男人是打算让她断子绝孙啊! “念姐!” 医院侧门。 晋言一眼就看到了林念初的身影,赶紧慌张地冲了过去:“好端端地怎么就进医院了呢?医生怎么说?严重吗?要不要跟聿总说一声......” “闭嘴!” 林念初本来就心烦意乱,被他这么一念叨,脑袋更是一跳一跳得疼。 她身上又酸又疼,心里窝着一团火:“以后你再开这辆车子出来,我就把你和你那些小女朋友一起打包,扔回大洋对岸!” “......啊?” 晋言被她训得一头雾水。 林念初也没打算跟他解释,毕竟上错车还被男人睡这种事情,光听听就有够丢人的。 更别说,她连对方长什么样子都没看清! 晋言默默在心里给自己点了根蜡,赶紧去开车门:“念姐说得对,我跟您保证,今天绝对是您最后一次看到这辆破车。” 林念初疲惫到多一个字都不想说,她闭眼靠在座椅上,只想把那个男人碎尸万段。 “三天时间,给我查清楚,这条钻石项链都跟什么人有关系。” 林念初眼睛都没睁,把攥在手里的纸团扔了出去,这是她装疯卖傻找了很久,才从靳翊谦留下的赔偿里找到的一丝线索。 对方做事太过天衣无缝,钱直接匿名转进她的账户,房产全部以她的名义购买。 只有这一条项链,做工讲究且繁复,一般的珠宝设计师根本做不到,勉强可以下手查一查。 “......好的。” 晋言龇牙咧嘴地揉着后脑,紧跟着,在一家酒店门口踩下刹车:“念姐,您要的衣服就放在衣柜里。” 林念初默不作声走进酒店。 五分钟后,她穿着一条破烂发旧的裙子,径直坐回车子里:“时间来不及了,走小路。” 十点之前她必须赶回祠堂,要是被来送早饭的人看出什么端倪,那所有的努力可就都白费了。 ...... 靳家别苑。 靳二少爷原本正悠闲吃着早餐,却被一阵打斗声扰了兴致,他刚要起身呵斥,就看到靳翊谦坐着轮椅被人推近。 脏话在嘴边换成了嘲讽。 “我以为是谁呢。” 靳泽从来都没把一个残废放在眼里,只是轻蔑冷笑:“大哥,你腿脚不方便,没事就别到处走动了,万一再遇上个车祸绑架什么的,那只怕是连轮椅都坐不了了。” 靳翊谦跟着他笑:“这些年我一直在国外养病,二少可能还不太清楚,你这个哥哥,不止腿脚不好,脾气也不太好。” 靳泽轻笑:“是吗?” 靳翊谦也不气恼,声音淡漠:“把人带上来。” 很快,一个穿着白色厨师服的中年男人,被武铮用麻绳困着踹到靳泽脚边。 砰—— 靳翊谦眼睛也没眨一下,利落地扣动扳机,那厨师当即倒地,咽了气。 靳泽吓傻了。 他瞠目结舌看着那厨师脑门上的血窟窿:“靳翊谦......你,你竟然敢杀人......” “走狗也算人吗?” 靳翊谦漫不经心地反问,不紧不慢又给子弹上了膛:“听老爷子说,二少费心替我谋了一段好姻缘,我今天特意上门拜访,一来是清理门户,二来是亲自送上谢礼。” 他话音刚落,立刻就有人上前,将一个包装华丽的锦盒拿给靳泽。 靳泽将信将疑地掀开盒子,下一秒就扔开老远:“疯子,你这是在威胁谁,别忘了,我妈是父亲娶回家的老婆,我是父亲的亲生儿子!” 地毯上,一个黑白相框被摔得七零八落。 而相片上的女人,正是靳泽的母亲,柳茵。 靳翊谦勾唇冷笑:“所以,你们母子更不应该把主意打在我身上,毕竟,疯子杀人,可不需要负什么责任。” “靳翊谦!” 靳泽恼羞成怒,眼底通红:“你以为你还能嚣张几天,我母亲要是有半点闪失,你就等着滚出靳家吧!” 靳翊谦轻轻勾了勾唇:“想法不错,但靳家的事,你一个私生子说了可不算。” 靳泽狠狠把拳头攥得咯吱响! 第4章 身世是他所有耻辱的根源,就因为他不是靳家嫡孙,老爷子从来都看不上他。 即使他千方百计走到如今的位置,跻身上流社会,可还是会成为不少人嘲笑的谈资。 他梦寐以求的东西,凭什么一个残废就能轻易拥有! “对,你说的都对。” 靳泽忽而讥诮地笑,恶狠狠瞪向靳翊谦:“但你还不知道吧,你明天要娶回家门的未婚妻,身世可比我精彩多了。” “靳翊谦,你到底是有多一无是处,才能让爷爷连这样的婚事都点头啊。” 靳泽阴毒地挤出声音,恨不能将他刮骨凌迟:“我就等着,等你趴在我脚底,生不如死的那一天!” “随时奉陪。” 靳翊谦淡淡扫了他一眼,并不打算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不过靳泽的话倒是提醒了他,林家那一桩麻烦婚事要尽快处理掉。 说起来,也难为靳泽肯费心思,才找到一个生辰八字都和他相衬的女人。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别说三个亿的聘礼,就算林家倒贴三个亿,老爷子也不可能同意这场婚事。 “去林家。” 靳翊谦冷声吩咐,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他停下脚步:“告诉刘琳,让她准备些像样的礼物,要送到林家的。” 备礼? 给林家? 武铮彻底傻眼:“靳总,您是不是......记错了,老先生定的时间是......是明天。” 而且,靳总结婚什么时候还备过礼,连新娘都是对方送上门的! “结婚有讲究,退婚还挑什么时候。” 靳翊谦漠然无谓,如果换做从前,从林振成答应这门婚事的那一刻起起,他就已经成了个死人。 可林念初的出现,让他欠了一份挺大的人情,也不只是因为楚蔚,那毕竟是她的家,她的父亲。 这种微妙的不忍心,让靳翊谦有些犹豫:“还有,针对林氏的计划先缓一缓。” 低奢昂贵的车子疾速行驶在马路上,直往林家别墅开去。 靳翊谦双眸紧阖靠着柔软的座椅,沉声问:“医院那边现在怎么样?” 秘书刘琳从前座探出脑袋:“院长回话说,林小姐已经离开了。” “嗯。”靳翊谦几不可闻地应了声,对于这样的回答并不意外。 毕竟,没多少人能逃过利诱这两个字,就算对方脑子不太灵光,也总有她贪图的东西。 他仅仅是有些好奇:“她只拿了那些东西,其它什么也没说吗?” “没。” 女秘书立即诚实地摇头,说完觉得不对,又用力点头:“好像,也是有的!林小姐吃了几颗糖,但是您留下的赔偿款项,全都被她折飞机玩儿了,一个也没剩下。” “知道了。” 靳翊谦声音听不出什么起伏,但皱起的眉心却缓缓展开,遇上一个不爱钱的小傻子,事情倒有些难办起来。 不过也好,总算有人不会为了钱,想方设法地算计他。 林家别墅。 “你说什么?!”林振成震惊地拔高了声音,那靳翊谦是什么人啊,怎么可能会来林家。 要知道,哪怕是明天的婚事,他也没敢妄想会看到这位靳家大少爷的身影。 管家赶紧强调:“不是的董事长,真的是靳大少爷。” 林振成手下一抖,滚烫的茶水倒了自己一身。 可他也顾不上疼,着急忙慌喊来陈曼:“靳家来人了,你赶紧去祠堂把念初带过来,警告她不要乱说话。” 林振成紧张仓皇地安排好一切,匆匆走到门口,恭迎自己的财神爷。 不一会儿,有车子缓缓停在他面前。 先落地的是翻板,精准的坡度将车门和地面连在一起。 保镖迅速站在左右两侧,刘琳踩着高跟鞋去开车门。 林振成哪里见过这种场面,直到看见轮椅上那个苍白孱弱的年轻男人,他总算懈怠地松了口气,上前握手。 刘琳将他的反应尽揽眼底,冷冷地上前阻止:“林先生好,大少爷向来不讲虚礼,无需客气。” “这......” 林振成尴尬地收回僵在半空的手掌,他招呼人进门,又倒了热茶:“靳总,今年才摘的新茶,您尝尝。” 靳翊谦冷冷睨了他一眼,接过茶盏:“林先生是个聪明人,聪明人不该做糊涂事,两家的婚事,林先生最好还是考虑......” 砰—— 身后蓦然响起瓷器摔碎的声音。 林念初一袭绯红色衣裙茫然无措地站在门口,女孩儿海藻般漂亮的长发半挽着,脸色却莫名有几分苍白憔悴。 “哎呦,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陈曼跟在林念初后面进门,看着砸了一地的糕点,立时大声嚷嚷:“连个盘子都端不好,你活着有什么用......” “咳......” 林振成赶紧咳了两声,打断陈曼还没说完的话,又笑容和蔼地看着林念初:“别傻站在那里,快过来跟贵客问好。” 林念初简直要被这拙劣的演技给看吐,她不情不愿地抬头,目光刚好撞进男人幽黑深邃的眸子里。 四目相对。 林念初又迅速低下头,连那人的五官都没看清。 靳翊谦几不可见地扬了扬唇,明明有衣裳挡着,可他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她肩上浅浅的齿痕。 林振成见林念初没动,直接上前将人扯到跟前:“靳先生,她就是我唯一的女儿,林以柔。” 呵,唯一? 林念初真想一耳光甩到林振成脸上,再一五一十拆穿他恶心的谎话。 可是她不能。 二十分钟前,陈曼气势汹汹冲到祠堂,拿出监控外婆的视频威胁她,要求她必须安安静静地嫁到靳家去! 外婆是她最后的一缕希望,只要能救出外婆,别说只是替林以柔嫁人,就是要她给林以柔为奴为婢,也绝无怨言。 林念初能感觉到男人直白的目光,可她没抬头,也不在意,傻傻地弯腰问候:“你、你好。” 武铮看懵了。 这是什么情况?! 狸猫换太子?! 林振成到底哪里来的胆子,居然敢说出这样的弥天大谎! 刘琳也瞠目结舌地傻了眼,赶紧悄悄打量了下自家老板的脸色。 靳翊谦清俊冷白的脸上依旧波澜不惊,他直直凝视着女孩精致如画的脸颊,没拆穿:“林小姐,我可不是什么好人,嫁给我也不是什么好事。” 这题超纲了! 第5章 林念初不知道怎么回答,就低着头装死。 陈曼焦急地按捺不住,把她往靳翊谦面前推了推:“靳先生,能嫁进靳家是这丫头几世修来的福气,她连半点不情愿都没有的。” 靳翊谦置若罔闻,眸光定在林念初身上:“抬头看着我,我要听你说,你是不是也同意跟我结婚?” 闻言。 林念初单薄的身影僵了下,她不明白,一个能让五六任妻子全都销声匿迹的男人,为什么对她的态度这么在意。 这很重要吗?! 林振成和陈曼急得要死,不停给她使眼色:“说话,你快说话啊!” 林念初眼眸微微一沉,忽然有了主意,众所周知,她是个傻子,傻子说话乱七八糟是多正常的事情啊! 同理,傻子即使不说什么替嫁,吓跑自己的订婚对象,也很正常啊! 林念初顿时醒悟了,原来用魔法打败魔法才是正解,她抬头注视着靳翊谦棱角分明的脸庞。 郑重其事地认真点头:“我们......要结的!父亲和母亲都说......我们很般配!” 靳翊谦冷冷扫了一眼林振成夫妇,淡淡勾唇:“是吗?那他们是怎么说我们般配的呢?” “他们说,我们两个天作之合,还有天什么......”林念初字正腔圆地说着,忽而卡了壳,她苦恼地抓了抓长发。 “对对对,天作之合,就是天作之合!” 林振成悬在半空的心总算高高落地,他连忙倒了杯新茶,奉承地端给靳翊谦:“小柔说得对,我和夫人就是这么说的......” “啊,我想起来了!” 林念初突然一拍脑袋,兴高采烈地望着靳翊谦:“一个傻子,一个瘸子,在一起天经地义,般配得很!”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如遭雷劈,只有靳翊谦仍然不波不澜地笑着。 他接过茶杯,淡漠地问:“林先生和夫人,就是这么说的?” 林振成脸色刷得一白,冷汗如雨下:“不是,不是的,这孩子有时候说话没分寸,靳先生千万不要听她胡说。” “没有,我说的都是真的。” 林念初立刻委屈地否定,她一双杏眸看向靳翊谦眼底,铮铮竖起四根手指发誓:“母亲跟我讲,傻子不能乱说话,不然是要死爹死老公的。” 她说着,抑制不住地红了眼眶,悲伤成河:“念念不要你们死,念念不会乱说话。” 靳翊谦瞬间听出了重点,看着她问:“念念?念念是谁?” “笨蛋,当然是我啊。” 林念初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目光不经意瞥到林振成惨白的脸色,她故意拖长了声音:“我是念念,念念就是我......” “你给我闭嘴!一个小名而已,怎么能拿来跟靳先生卖关子!” 陈曼赶紧心虚地厉声冷喝,她要是再不想个办法,任由这个傻子说下去,那谁也别想活了。 “靳先生,实在抱歉。” 陈曼小心地赔着笑脸,上前一步挽上林念初的手臂,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死命掐着:“念念像是有些累了,我先带她回房间休息一会儿。” “她要是累了就坐着,端茶倒水就劳烦林夫人了。” 靳翊谦的声音不紧不慢,他平静地抿了口清茶,扬了扬下巴,示意林振成撤走茶盏。 林振成赶紧如履薄冰地走上前,可还不等他碰到茶杯,靳翊谦就漫不经心地松了手。 他不在意地笑:“茶不错,就是茶杯不行,这么不经摔,到底是上不了桌面的劣次品,林先生觉得呢?” 太明显的话里有话。 林振成看着碎成一地的茶杯,脸色僵白:“靳先生......能跟靳家结亲是天大的荣幸,本就是我林某高攀,绝对不敢背后说那些嚼舌根的混账话。” 靳翊谦半眯起眼睛,颇具危险地反问:“那林先生的意思是,我的未婚妻在说谎?” 他一语惊人。 屋子里,落针可闻。 林振成宛如雕塑,脸都快要笑僵:“不是的,念念怎么可能会说谎呢,我只是不知道她从哪里听来这些疯言疯语。” 林念初没接话,她不明就里望着男人好看的侧脸,有些云里雾里,这个人似乎跟别人口中说的不太一样。 如果说,靳翊谦之前对林以柔并不了解,可是这会儿,他怎么也该看出来对方脑子是有些问题的。 按理来说,他现在难道不是应该立马取消婚约,再考虑怎么对林家赶尽杀绝吗?! 可为什么,他看起来仿佛并不嫌弃,也不怎么恼怒? 那这桩婚事,他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林念初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她索性挣开陈曼,站到靳翊谦面前:“神仙哥哥,如果念念真的说错了什么话,那你还会娶我吗?” 靳翊谦深邃的眼底情绪晦涩不清,林振成说谎他能想得通,不过既想图财,又不愿意最疼爱的二女儿嫁给一个残废。 但林念初图什么? 她明显没有认出他,也不至于傻到连自己的名字都搞不清,可为什么还要跟着林振成说谎? 总不能这一家子都把他当成了白痴,齐心协力要骗得他团团转,如果真是这样,那他赶尽杀绝倒是没什么亏欠了。 靳翊谦淡淡开口:“林小姐要是敢嫁,我就敢娶,不过,到时候可指不定是谁会后悔。” 完了! 这个蠢货! 陈曼心里咯噔一声,赶忙把林念初往后拽。 林振成也吓出一身冷汗,飞快转移话题:“靳先生,时间也不早了,您要是不嫌弃,不如留下来一起吃顿家常饭吧。” 靳翊谦似笑非笑:“好啊。” 林念初被陈曼揪到角落痛骂,她肆无忌惮,什么难听的话都敢说:“你待会儿再敢乱说话,我就把你那个短命的妈从土里挖出来,要她死无葬身之地!” 林念初用力攥紧掌心,不长的指甲深深陷进肉里,她强忍着掐死这个女人的冲动,点头:“......念念记住了。” 陈曼总算大发慈悲地放过她,扭着腰往餐厅走去,很快,厨师佣人就端着托盘鱼贯而入。 靳翊谦是座上宾,林振成恨不得把人供起来,各种菜都堆摆在他面前。 林念初习惯性坐到最角落的位置,面前只有一碗白饭,她一言不发地拿起筷子,可实在一点胃口都提不起来。 陈曼的话阴狠幽冷,宛如吐着信子的蛇,死死缠在她耳畔! 第6章 铛—— 筷子不小心掉到地上,声响清脆。 林念初总算回过神来,她默不作声弯腰去拾筷子,一抬头,却发觉所有人都在盯着她看。 林念初被看得心里发毛,一双杏眸眨了又眨,最后有些害怕地咕哝:“我不是故意弄掉筷子的,求求母亲不要把我关起来!” 靳翊谦眉心紧拧,看着兔子一样受惊的女孩儿,心里莫名有些沉不住气:“她自己吃不来饭,林夫人不准备去帮帮忙吗?” 陈曼吓得一个激灵,赶紧起身吩咐:“去拿双新筷子来,我亲自照顾念念吃饭。” 可吃不吃得下,就不关她的事情了。 陈曼笑着走到林念初身边,气得牙根都在疼,她不敢开罪靳翊谦,但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好歹的丫头还不简单。 “念念,你最喜欢的毛血旺,多吃点。” 陈曼恨不得把那一盘暗红的鸭血都倒在林念初碗里,这个小贱蹄子心里害怕什么,她可是了如指掌。 林念初看着碗里越来越多的鸭血猪血,心理防线一寸寸往后坍塌,她真的怕死了这样沉淀的红色。 母亲去世的时候,林念初才八岁,那天她放学回家,一如往常去敲母亲的房门,可一直没等到熟悉的脚步声。 卧室门最后是被外婆带人砸开的。 “妈妈,念念回来了!” 林念初迫不及待就往屋里冲,她跑得太快,连脚上拖鞋掉了一只都没发现。 母亲就躺在被子里,紧紧闭着眼睛,她好像就是睡着了,可林念初怎么也叫不醒。 那时候她对死亡没什么概念,也不知道什么叫割腕,只记得母亲流了好多好多血。 她纤细的手腕上横亘着一道血肉横翻的伤口,血不停从那里淌出来,再砸到地上。 最后把那张温柔的笑脸,糊到面目全非。 血。 到处都是血。 林念初忽然拔腿就往外跑,好像身后跟着什么洪水猛兽,她连头都不敢回,疯了一样跑到大门口。 她大口大口喘着气,一抬头就看到魏宇辰那辆红色跑车。 车子边上,他和林以柔抱在一起,亲得难舍难分。 一阵恶心直冲喉咙。 林念初扶着一棵树杆,忍不住痛苦地干呕起来,她死死按着心口,眼前一阵阵发黑。 林以柔被她的反应激怒:“林念初,你找死是不是!” 林念初难受得很,没心情跟她浪费时间,转身就要离开。 “你个傻子,给我站住!” 林以柔不依不饶地跟上,挽起衣袖就要打人。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动手,一道低磁好听的男声就从背后响起。 “你敢动她试试!” 闻声。 林念初睫羽轻颤,不声不响收起指间的银针。 林以柔也没再动手,她悠悠转身,在看清来人时,眼底的冷笑更张扬:“一个残废也想来英雄救美?我看你是想跟这个贱人一起死......” 啊—— 凄厉的惨叫划破天际。 林以柔话还没说完,就被人狠狠踹上膝盖。 “这位小姐,务必谨慎言辞!” 武铮一把将人从地上拎起,又麻袋一样扔到靳翊谦面前。 “过来。” 靳翊谦皱着眉没理会,只轻轻朝着林念初抬了抬手,等她走近,又递了手帕过去:“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林念初木然摇头,没说话。 靳翊谦以为她是吓到了,心口莫名钝钝发疼,他转头睨着跪跌在地上的林以柔:“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丢海里喂鱼,要么扔荒山喂狼。” “你以为你是谁!我凭什么听你的!” 林以柔气恨恨地挣扎嘶吼,她是林家千金,魏家的准儿媳,她有什么可怕的:“如果我出了什么事,你和这个贱人也别想活着!” 砰—— 武铮利落地抬脚踹在她肩膀,面不改色地再次强调:“这是第二次,小姐要是继续出言不逊,只怕是再也不能说话了。” “......你们到底要怎么样!” 林以柔咬牙切齿痛得脸色煞白,她不敢再乱说话,眼底布满惊恐和怨恨。 宇辰,宇辰呢,快来救救她! 林以柔痛苦地咬着嘴唇,四下张望着,可到处都没有魏宇辰的身影。 靳翊谦凛然冷笑:“别找了,他要是想救你,还能跑得那么快?” 靳翊谦还记得魏宇辰那一张脸,就在武铮送来的资料上,不过,他本人比照片上更像小白脸。 小傻子的眼光可真差,怎么会跟这样的人有婚约! ...... 林家后院。 陈曼幽怨地跟林振成分享所见所闻,然后一脸嫌弃地下结论:“我从没见过拿几十箱矿泉水当见面礼的,真是穷得寒碜,靳家估计早就忘了还有靳翊谦这号人。” “董事长,出事了!”管家火急火燎地跑来:“靳大少爷,他......他要杀了小姐!” 什么?! 林振成脸色一黑,怒气冲冲:“这个逆女,她要是敢捅出篓子,我非扒了她的皮不可!” 管家连忙解释:“不是后院那个,是以柔小姐!靳大少爷他要杀了以柔小姐!” “你说什么!” 林振成和陈曼异口同声,赶紧往门口跑。 林以柔一看到他们,立刻声嘶力竭地哭喊:“爸爸妈妈,你们救我,快救救我!” 陈曼望着女儿满是泪水血迹的脸颊,心痛地快要死去,她抑制不住要冲上前,却被人拧着胳膊拦下来。 林振成眼睛通红,死死压低声音:“我明明让小柔先出国待几天,她怎么会在这里,你没把钱给她是不是?!” 陈曼又怕又难过,哭得喘不上气:“......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欠了人家钱,还不上就只能拿命抵,我不是故意......啊——” 林振成气上心头,抬手就是一耳光,陈曼赌石不是一天两天了,每次都亏得血本无归。 他总以为她会改。 可这一次,她竟然连女儿都敢拿来赌! 林振成手指都在颤抖,他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来扭转这样的局面,四周全是靳翊谦的人,各个虎视眈眈。 “你刚刚叫他们什么?”靳翊谦漫不经心地反问林以柔。 问完,也不等她回答,他就转身好整以暇地盯着林家夫妇:“林先生,你难道不准备跟我解释点什么吗,比如,我脚边这一位,跟你们是什么关系?” “我......”林振成脸色煞白一片! 第7章 林振成半天也没说不出话。 靳翊谦还是在笑:“林先生可要想好了再开口,迄今为止,没有哪个人跟我说过谎话之后,还能安然无恙地活着。” 林念初怔怔愣住,她无声地动了动唇。 林振成几乎要抖成筛子,连颧骨都在颤抖,他看看林以柔,又看看紧紧围起的保镖。 对方有备而来,硬碰硬,死的肯定是他! 他说过林念初是他唯一的孩子,那现在就绝不能承认小柔的身份。 他已经联系了靳泽,只要拖着时间,等他带人赶来,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没有关系,我们没有关系。” 林振成攥紧拳头不去看林以柔震惊的目光,他咬紧牙关:“她是管家收养的孩子,从小跟我们认了干亲,我的亲生骨肉只有一个。” 靳翊谦目光锐利,凝视着林振成。 他分明什么都没有说,可林振成心中却是一阵慌乱,后背僵直,额头上都渗出一片冷汗。 林以柔扭动身子,拼命挣扎,仰起头痛苦地望向林振成:“爸爸......爸爸救救我......” 听着林以柔撕心裂肺的喊声,林振成心如刀割,只能别过头,闭着眼,强行命令自己不去听那声音。 陈曼眼看着女儿如此痛苦,哪里还能袖手旁观? 她踉跄着想要上前,却被靳翊谦扣住手腕,冷声呵斥:“不许去!” “爸爸......爸爸......”林以柔的哭声更重,浑身颤抖,哆嗦个不停。 靳翊谦冷笑着,侧眼望向武铮。 武铮会意,刚想上前,一道倩影却擦着武铮身侧冲上前。 林念初蹲在林以柔身边,拧着一双好看的黛眉,偏着脑袋,上上下下打量着林以柔。 “滚开,你这个傻子!”林以柔全身惨痛,额头上满是冷汗,双眼赤红,几乎耗尽所有的力气冲着林念初高声呵斥。 林念初打了个哆嗦,佯装慌乱,蹬蹬后退两步,双手撑在身后,满脸仓皇地望着林以柔:“我知道了,你很难受,要我摸摸对吗?” 林念初一边说着,一边在地上使劲蹭了一把,掌心里瞬间灰蒙蒙的。 她二话不说,起身就直接将脏兮兮的手落在林以柔脸上,还特意上下摩挲一圈,一本正经地望着林以柔:“上一次我受伤的时候,你就是这样教我的。” “我做的好吧?” 林以柔整张脸都变成了灰色,额头本就渗了不少冷汗,此刻混杂上灰色的尘土,更是直接变成了黑泥,那张原本白嫩的千金脸,此刻狼狈至极。 “哎呀,怎么变成这样了?” 林念初还偏着脑袋,嘟着粉嘟嘟的嘴唇,盯着林以柔的脸:“我帮你擦擦。” 说着,她小手一挥向前探去,不管林以柔如何反抗,那手掌忙忙碌碌地在她的脸上翻飞,很快就让林以柔的脸变成了一张不折不扣的花猫脸! 眼看着林以柔满脸污渍,浑身颤抖,怒色瞪着林念初,靳翊谦心中居然闪过一抹欢喜,想不到小傻子犯起糊涂来居然还有些可爱。 林以柔赤红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林念初,下巴不住哆嗦着,咬牙切齿,冷声便道:“林念初!” “对不起对不起。”林念初十分熟练地抵住林以柔的后脑,冲着她的脸便是呸呸两口。 口水挂在林以柔灰色的脸颊上,惊得林以柔长大嘴,一脸惊诧。 下一秒,林念初一边将林以柔脸上的口水抹匀,一边还低声念念有词:“你可千万别生气,我会好好伺候你,别打我,千万别打我。” 此刻的林以柔哪里还有心思打林念初?她能从震惊中醒过来已经算是万幸了! 待到将口水当成爽肤水一样抹匀后,林念初心满意足地站起身。 本以为一切就要结束了,没想到林念初脚下一滑,身子顿时失去重心,一个“不小心”整个人都向林以柔那边摔去。 林念初砸在林以柔身上,双手“不小心”探进林以柔的口袋里,一把将她口袋里装着的一只名贵项链拽了出来。 林以柔双手推在林念初的肩膀上,脑袋左右摆动,不住挣扎,想要将林念初推开。 她动作幅度颇大,嘴里还在不停地叫骂,大喊着让林念初滚开。 以至于林以柔压根没有发现,林念初不小心摔在她身上的片刻之间,居然已经将她身上所有首饰都“顺便”地扔在地上。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把小姐扶起来。”陈曼急切地高声叫喊。 几个佣人听话上前,本能地去搀扶林以柔,却听身后传来靳翊谦冷冽的声音:“看来林家的佣人们也不太清楚到底谁是林家大小姐啊。” 佣人们错愕地站在原地,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就连刚才叫嚷个不停的陈曼也收住声音,暗道一声不好。 靳翊谦对武铮递上颜色,武铮很快便将散落在地上的首饰全部捡起交给靳翊谦。 都是些奢侈品牌的高定首饰,其中有一两件还是当季新品,一看就知道价值非凡。 “也难怪林家的佣人们会搞不清楚到底谁是林家的大小姐,林先生对管家的孩子都这么好,当然会让她尊卑不分,居然敢欺负到我未婚妻的头上。” 靳翊谦将手里捏着的项链啪嗒一下扔在地上,嘲讽的视线直勾勾地落在林振成身上。 “靳少爷,您听我解释......” 靳翊谦根本不给林振成说话的机会,冷眼盯着林以柔,沉声对武铮道:“武铮,送这位小姐去鱼塘吧。” 送去鱼塘可不是要让林以柔去打工赎罪,送去鱼塘代表着林以柔要被丢进海里喂鱼! “靳少爷。” 林振成终于按耐不住,颤抖上前,挡在林以柔身前:“她的确是我的亲生女儿,我不是有意想要骗您的,靳少爷我可以解释。” “解释?” 靳翊谦的目光骤然冷了下来,眼底似有冰凌闪烁:“五分钟之前我给过林先生解释的机会,林先生自己放弃了。” 靳翊谦右手抬起,手指微动。 武铮见状,即刻带着几个保镖上前,两人脱开林振成,两人扭住林以柔的胳膊,半拦半拖着林以柔,擦着地面往外走去。 第8章 “大哥第一天来未婚妻家就这么热闹啊。” 门外一个悠然的声音传来,林振成紧绷着的脸终于舒展开。 他忙上前两步,陡然提高声音冲着门外的方向高声喊道:“靳二少爷,你来了。” 话音才落,便见靳泽一身银灰色西装自外阔步而入,身后还跟着十七八个背着相机话筒的媒体记者。 几个拖着林以柔的保镖原本在距离门口最近的位置,看到那些记者,他们立即拖着林以柔退到房间角落里,筑起一道人墙,将林以柔挡在身后。 在没有弄清楚状况之前,最好还是不要被媒体看到林以柔,以防她胡言乱语,败坏靳翊谦的名声。 靳泽在靳翊谦面前站定,目光环顾客厅一圈,视线在林念初身上顿了片刻。 林念初歪着脑袋站在一边,手上脏兮兮得,脸上也有几道灰色痕迹,可是难掩她清丽的姿色。 尤其是那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看上去懵懂可爱,还带着几分独特的韵味。 眼看着靳泽的视线好像定在林念初身上,靳翊谦心头闪过一抹不悦,目光阴沉,冷声道:“你来干什么?” 靳泽这才收回目光,看向靳翊谦:“大哥,你我毕竟是兄弟,你订婚这样的喜事我这个做弟弟的当然要给你送上祝福了。” 说着,靳泽侧过身,让开一条道路,对身后的媒体记者笑道:“各位有什么话现在可以问了。” 半个月前,靳翊谦这场价值不菲的冲喜婚姻,就已经成为了媒体竞相想要报道的新闻头条。 可靳家对此事却一直避而不谈,前几日有媒体在靳式集团的例行公关会上只是询问了两句,就被靳式集团公关部直接拉入了黑名单。 从那以后,媒体表面上对这场婚礼三缄其口,实际上好奇度却是越发与日俱增! 尤其是今天还是靳家二少爷亲自出面邀请他们,媒体记者们更是卯足了劲,想要挣得一个独家爆炸性新闻。 立即有记者抢先将话筒塞到靳翊谦面前:“靳少爷,外界传闻你之所以要娶林家大小姐是为了冲喜,请问您对这件事情如何回应?” “靳少爷,您的身体一直没有康复,您觉得迎娶林家大小姐真的能够给你冲喜吗?难道你就不担心会耽误林家大小姐吗?” “靳少爷,您这样做对于林家大小姐是不是有些不公平?您觉不觉得自己很自私。” ...... 媒体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不消琢磨,靳翊谦也知道这些媒体都受到靳泽的指使,才会问出带有如此羞辱性的语言。 现在不管他说什么,明天都会成为新闻的头版头条。 他甚至能想到媒体准备给自己的欣慰起什么样的标题--《震惊!为求自保,靳家大少居然做出这等丧尽天良的事情!》 靳翊谦眉眼微沉,心思飞动,思索着到底应该如何回答才能安然度过这场看不见硝烟的危机。 突然,客厅右边传来一声惊呼:“林念初,你干什么?” 众人被这一声音吸引,纷纷别头望去。 却见刚才还站在一侧的林念初不知什么时候离开原位,此时正和林以柔抱在一起,双双从保镖筑成的人墙之后摔了出来。 林念初趴在林以柔身上,双手还死死地压着她的胳膊。 听到林以柔的话,林念初抬手抵在自己唇前,对林以柔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眨巴着双眼,一脸懵懂无辜地望着林以柔:“你听,有人在问我们的婚事呢。” 林以柔被她压得胳膊酸疼,一心只想让她赶紧下去,根本顾不得其它,一边挣扎着想要抽出手,一边冷声呵斥:“什么我们的婚事,是你的婚事!爸爸才不会让我嫁去靳家!” 两人的争论使得记者们目瞪口呆,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 林家不是只有一个女儿吗?那这两个女孩所说又是什么意思? 记者们不明白,一边的靳翊谦却已经计上心头,心中不由再度对小傻子另眼相看。 他咳嗽两声,把记者们的注意力都吸引到自己身上,才不急不躁地缓缓道:“各位,你们都看到了。” “林家始终对外宣称只有一个女儿,实则却有两个。” “其中一个智力并不似常人,为了结这门亲事,靳家的确给出了高额彩礼,是林家隐瞒双女真相在前,想要偷梁换柱嫁病女在后。” “到底谁该给出一个交代,我想各位应该很清楚。” 记者们顿一片哗然! 所有人的目光立即落在林振成身上,无人注意一边的林念初一脸满足地送林以柔的身上翻身而下,就势坐在地上,饶有兴致地看向一干记者。 林念初没有发现,远处一双淡漠的眼睛始终定定地盯着她! “请林先生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吧,林家不是只有一个女儿吗?难道林先生这么做就是为了骗取靳家的巨额彩礼吗?” “林先生,您为何一直隐瞒双女真相?是因为觉得其中一个女儿智力有缺陷羞于见人吗?” “您身为父亲,如此对待自己的女儿,难道就不觉得羞耻吗?” 一时之间记者冲着林振成长枪短炮,一堆问题,仿佛非要用那些三寸肉舌把林振成钉死在耻辱柱上才肯罢休。 林振成本以为等来了靳泽就是盼来了救星,哪知道却把自己变成了众矢之的! 慌乱之间,林振成一时语塞,居然不知该如何回答记者的问题。 “什么巨额彩礼?难道十几箱矿泉水也算是巨额彩礼吗?”一边的陈曼早就忍不下去了,眼看着记者们步步紧逼,终于按耐不住,高声喊道。 这话更是让众人诧异。 堂堂靳家大少爷的彩礼居然只是十几箱矿泉水?说出去谁相信啊? 靳泽趁机高喊:“林夫人,你可不要血口喷人!我大哥是靳家的嫡孙,彩礼怎么可能只是十几箱矿泉水呢?你未免也太看不起我大哥了!” 靳泽说着,挑衅地别过头,直勾勾地望着靳翊谦。 靳翊谦面不改色,那张淡漠的脸上依旧古井无波,没有任何反应,似乎他们在说的话根本与自己无关。 陈曼上前两步,坦然面对镜头:“靳少爷刚刚把彩礼送来,我现在就可以让你们看看!” 第9章 陈曼一声令下,很快十几个佣人一人抱着一只纸箱,费力地从外面挪到了大厅内。 纸箱咣当咣当地放了一地,很快就垒起了一面半人多高的纸箱墙。 陈曼扫视了靳翊谦一眼,气恼地走到纸箱墙旁,顺势将脚边一只落单的纸箱向前一推:“为了以免有人说我偷偷更换了彩礼,请各位媒体朋友自己打开吧。” 陈曼说完,趾高气扬地向前两步,在靳翊谦面前站定。 她余光瞥到一边狼狈的林以柔,心疼不已。 一想到林以柔之所以会如此,和眼前的人脱不了关系,她就满心恼恨! 反正这个男人出手抠门小气,想必也不像传说中那么难以招惹,为了自己的女儿,陈曼豁出去了! 她冷色盯着靳翊谦:“靳大少爷口口声声说我们林家隐瞒双女真相,想拿一个脑子不正常的女儿来打发你们靳家,那你们靳家又做了什么呢?” “说好的彩礼,居然就是那么一堆东西,靳家如果看不起我们林家大可以找和你八字更和的人结亲!” 靳翊谦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陈曼。 这个女人说话倒是有些意思。 她一面责怪靳翊谦用一堆不值钱的东西打发林家,一面又暗中提醒靳翊谦林家的女儿和靳翊谦八字相合,最适合冲喜。 如果错过了他们家的女儿,可就不好再找到下一个了。 这女人还真是又当又立啊! 靳翊谦面无波澜,丝毫不因为陈曼的话做出任何反应,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毫无感情地望着陈曼。 他越是如此,陈曼越是不知该如何继续。 “这是黄金力天使。”有记者打开了一支矿泉水,搭在鼻尖下闻了闻,面色顿时大变。 旁边有人不解地望着记者:“什么是黄金力天使?” 那记者没有回话,只是抬起头,哆嗦着数着面前的纸箱墙。 总共有二十四个纸箱,每个纸箱里共有十二瓶水。 记者数清了数字,嘴角更是哆嗦得压根停不下来。 他小心地别过头,望向坦然自若的靳翊谦,喉咙飞速滑动,低声对周围的人解释:“这是一种经过特殊蒸馏法的矿泉水,听说具有舒压和抗老化的效果!” “一瓶价格高达24000美金,折合下来将近二十万rmb。” 众人闻言,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纷纷错愕地望向靳翊谦。 一瓶将近二十万rmb,这里有这么多,算下来将近快要五千多万! 这还只是靳翊谦今天送来的一部分彩礼。 众所周知,像他们这样的家族成婚当天还要再拿来更多的礼物,只会比第一次上门的时候高,不会比第一次上门的时候低。 现在都是五千多万起步,那等到整整结婚那天,靳翊谦难不成要把白宫给林家大小姐搬来吗? 想到这里,众人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挪动到林念初身上。 林念初和林以柔并肩坐在地上,她脸上灰扑扑的,双手随意地扯着衣角,看到众人望着自己,立即扬动唇角,露出一个傻乎乎的笑容,还不停地拍着巴掌:“好好好。” 如果不是刚才已经看到了她疯疯癫癫的样子,记者们还要以为她是被这天价彩礼吓到了。 “你......怎么可能?”陈曼瞪大眼睛,张着嘴巴,不可思议地望着靳翊谦。 靳翊谦面不改色,扫视陈曼两眼,便将目光落在林念初身上。 两人视线相对,他望着林念初,扬动唇角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抬起手对林念初挥动两下。 坐在地上的林念初指着自己的并鼻尖,对靳翊谦投去疑惑的目光。 见靳翊谦点头,她才偏着脑袋,小心地站起身,傻笑着走到靳翊谦面前。 她在靳翊谦的轮椅边站定,武铮十分识趣儿地退到一边,给林念初让开位置。 靳翊谦探出手,握住林念初细白的手腕。 他半仰着头,望着林念初,轻柔地询问:“你愿意嫁给我吗?” 林念初面色微顿,眼底闪过一秒钟的不可置信,下一秒却又恢复了呆萌的模样,眨巴着眼睛盯着靳翊谦,似懂非懂地重复着靳翊谦的话:“愿意嫁给我吗?” 周围传来一阵压抑的笑声。 虽然靳翊谦出手阔绰,那又有什么用呢? 林家的这位大小姐明显脑子不好,靳翊谦这些钱算是打了水漂。 靳翊谦面不改色,仿佛压根没有听到那些声音,依旧望着林念初,静静地等待着她的答案。 顿了许久,林念初终于缓缓点头:“我愿意。” 靳翊谦冰冷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他一手握着林念初的手腕,另一手随意抬起。 武铮见状,立即从口袋里拿出一只精致的首饰盒,毕恭毕敬地递给靳翊谦。 首饰盒内装着一只流光溢彩的粉钻戒指,不说切割工艺,仅仅就是那只钻石本身便是价值非凡! 靳翊谦握住林念初的手,将戒指套在她的无名指上:“这只是给你的订婚戒指,等到结婚的时候我再给你换一只。” 林念初定定地望着靳翊谦,两人四目相对,视线相撞,顿了几秒钟后,林念初突然拍着巴掌,一脸喜色:“好好好,换一只,再换一只。” 看着她孩子气的表情,靳翊谦脸上的笑意越发浓郁。 “不行!”一边的陈曼突然提高声音,几步走到林念初身边,狠狠扣住了她的手腕。 陈曼死死地拽住林念初:“当初靳家来和我们家谈婚事的时候,要娶的明明就是柔儿,现在不能换成这个傻子。” 她的话顿时引起了众人不满。 分明是林家因为瞧不上靳翊谦是个瘸子,才用偷天换日的手段,想要让那个傻姑娘嫁去靳翊谦。 刚才陈曼还各种瞧不上靳翊谦,现在得知矿泉水真相,就又紧赶着想要自己的女儿嫁给靳翊谦,这世上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 武铮刚想挡下陈曼,靳翊谦以前抬眼盯着陈曼,沉声问道:“对不起林夫人,林家的另外一位小姐,不配做靳家的儿媳。” 陈曼气得面色发白,指着林念初:“靳少爷可看清楚了,你确定要这个丫头做你们靳家的媳妇?” 陈曼言下之意是在提醒靳翊谦--林念初可是个傻子! 靳翊谦侧眼打量着远处的林以柔,看了一会儿,嘴角微扬,淡然一笑:“比那个强。” 第10章 别墅内一阵沉寂。 不一会儿的功夫,爽朗的笑声打破了这沉寂。 林念初拍着巴掌,一脸喜色地望着靳翊谦,还不忘指着远处的林以柔:“我比她强,你说的没错,我比她强。” 或许是这小傻子单纯的目光打动了自己,靳翊谦不由自主勾动唇角,露出一个惬意的笑容。 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从见到林念初到现在,他已经笑了好几次。 记者们瞧到靳翊谦那张冰块脸上有了笑容,也都安下心来,望着林念初,呵呵地笑了起来。 林念初的笑极其具有感染力,很快记者们从浅笑变成了大笑。 整个客厅里一片笑声荡漾,除了林氏夫妇、林以柔还有靳泽之外,其他人都笑得真诚,发自肺腑。 林念初的目光在众人身上环视一圈,慢慢地将视线落在靳泽身上。 不管靳翊谦是出自什么理由,总之他今天可算是让自己在陈曼的面前耍了一通大威风,林念初暗自决定,自己一定也要回馈靳翊谦一份大礼。 她偏着脑袋,抬手指着靳泽,侧眼望了靳翊谦两眼:“我刚才听到他叫你哥哥。” 众人收敛笑声,纷纷望向靳泽。 靳翊谦也打量靳泽两眼,不知这小傻子想做什么,茫然地盯着她,缓缓点头。 林念初小跑两步,直接冲到靳泽面前。 她一手叉腰,仰着下巴,抬起右手,大拇指冲着自己的鼻尖,摆出一副傲娇模样。 为了能够将小傻子演的像一些,林念初可没少研究小孩的微表情。 这个动作就是她跟小孩学来的,可以充分表现自己的不屑一顾。 靳泽被林念初这动作惹得不知所措,瞪大眼睛,迷惘不解地盯着林念初,似乎不太明白她想做什么。 两人四目相对,沉默许久。 林念初啧了一声,对靳泽的表现很不满意。 她提高声音,直勾勾地盯着靳泽,一字一句缓缓道:“你应该叫我嫂嫂。” 这话一出,就连靳翊谦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小傻子还真是有一套啊,居然想到了要让靳泽叫她嫂嫂。 靳泽一向最看中他的身份,别说是对着林念初了,就连对着靳翊谦,如果不是在公开场合,他几乎不会称呼靳翊谦一声“哥哥”,仿佛叫了靳翊谦哥哥就是贬低了他自己似的。 果真,听到林念初这话,靳泽面色阴沉,嘴角颤抖两下,怒色盯着林念初。 他瞪着林念初看了许久,猛地别过头,面色可怖:“不可能!” 林念初不依不饶地绕到靳泽面前,双手叉腰:“为什么不叫?他是你哥哥,我就是你嫂嫂!” 靳泽的嘴角肉眼可见地哆嗦着,一双眼中满是怒色,不耐烦地抬起右手就往林念初的肩膀上推去。 “靳泽!”手还没有碰到林念初,身后已经传来靳翊谦冷漠的声音。 靳泽别过头,视线与靳翊谦撞在一处。 靳翊谦眉心微锁,神情冷漠,警惕地盯着靳泽,顿了一会儿,目光缓缓落在他的右手上,眼底满是警告。 靳泽虽然不悦,可心中对靳翊谦却有着天然的畏惧。 他的手逐渐收了回去,只恶狠狠地剜了林念初两眼。 林念初侧着脸,盯着靳泽,心思飞动,还在盘算该如何让靳泽叫出那句“嫂嫂”。 武铮推着靳翊谦走到林念初身边。 靳翊谦半眯着眼睛,饶有兴致地打量了林念初两眼,低声询问:“一定要让他叫你嫂嫂吗?” 林念初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当然要,我是他嫂嫂,做人要有礼貌。” 小傻子说得言之凿凿,使人难以回绝。 靳翊谦浅笑两声,重新看向靳泽,神色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冰冷:“靳泽,今天这里有这么多媒体,总不能让大家以为靳家人真的没有礼貌吧?” 靳翊谦故意用了浅显易懂,却又总具有攻击性的言语。 果真,招不在新,有用则灵。 他这话才落,靳泽的嘴角抽搐两下,余光小心地望向一干记者。 这些记者都是他自己找来的,现在他们的长枪短炮都对准了自己,等着听他叫一个傻子嫂嫂! 这简直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那边靳翊谦神色冷漠,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压根就没有给靳泽一点回绝的机会。 顿了许久,靳泽终于动了动嘴唇,从嘴里挤出两个字:“嫂嫂。” 说完,靳泽立即别过头,一脸恼怒地看向远处。 可他声音嗡嗡,就连近在咫尺的林念初都听不清楚,更别提其他人了。 林念初不满地盯着靳泽看了一会儿,突然蹲下身,双手在地下拢了拢,掌心里顿时便又黑乎乎的。 她站起身,定定地盯着靳泽,挪动步伐往靳泽身边靠近。 “你......你要做什么?”靳泽本能后退两步。 林念初大步上前,一把扣住靳泽的胳膊:“我听别人说过,说话说不清楚一定要抹脏脏,抹脏脏就能说清楚了。” 林念初一边喊着,手掌径直就往靳泽的脸上落去。 眼看着那灰扑扑的手就要抵到自己脸上,靳泽躲闪不及,终于高声道:“嫂嫂!嫂嫂!” 这次这两句嫂嫂叫得格外清楚,人人都听到了! 林念初这才心满意足地收回手,笑吟吟地盯着靳泽:“乖,嫂嫂以后会对你好的。” 靳泽面色铁青,嘴角不住打颤。 林念初笑着别过头,满意地望向靳翊谦。 两人视线对在一处,靳翊谦眼底也是深不见底的笑意。 他定定地望着林念初,看着她狡黠的笑容,总觉的这小傻子远远不是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 一个真正的傻子怎么可能让靳泽这样狼狈? 靳翊谦不由扫视了两眼林振成夫妇还有同样灰头土脸站在一边的林以柔。 这些都是小傻子的战果。 如果她真的是个傻子,怎么可能让这些人各个都变成她的手下败将呢? 如果她不是傻子,那昨天的事情,她又记得几分? 林念初不知靳翊谦心中正在天人交战,她偏着脑袋盯着靳翊谦,心中对他倒是多出了些感激。 如果不是他给自己撑腰,她也没法子在林家闹上这么一出。 看到林振成夫妇还有林以柔铁青的面色,林念初别提有多高兴了! 第11章 白天林家闹了那么一出,到了晚上,林家别墅终于恢复了寂静。 林念初躺在自己那张破旧的小床上,看着灰扑扑的天花板发呆。 反正林家的双女真相已经暴露了,陈曼和林振成终于不用再担心林念初会暴露他们的秘密,索性便开始由着性子地折磨林念初。 晚饭的时候,他们特意吩咐人把林念初房间里所有的东西都挪走了,只给她留下这么一张转个身都会吱呀作响的破旧小床。 陈曼还恶狠狠地瞪着林念初,冷声对林念初说:“反正你马上就要去靳家享福了,我们林家可养不起你这样的少奶奶,你就将就着住吧。” 说完,她就让其他人把所有东西都扔了出去。 这样也好。 林念初可以在这间小房子里度过她在林家的最后一段日子。 林念初思念着母亲,困意缓缓来袭。 她刚要入睡,房间的门传来咣当一声。 陈曼带着人站在房间门外。 林念初坐起身,心头一抹寒意涌现,脸上却还是和往常一样满脸懵懂。 她眨巴着大眼,望着陈曼:“你们是来跟我一起看月亮的吗?” 没有人回答林念初的话。 陈曼带着人大步入内,她身后还跟着满面怒色的林以柔。 几人站在林念初的床边,将她团团围住,各个脸上都带着冷冽之色,恶狠狠地瞪着林念初。 林念初佯装慌乱,双手撑在身后,向后退缩些许,眨巴着眼睛:“怎......怎么了?我没有做错事。” 陈曼双手环在身前,冷哼一声:“把她的嘴给我掰开!” 佣人闻言,即刻一拥而上。 两个中年妇女按住林念初的胳膊,另外一人捏住她的下巴。 面颊上顿时传来一阵脱臼瞪般得疼痛,林念初眼泪都险些夺眶而出。 “你虽然是个傻子,可是这张嘴还是挺厉害的。” 林以柔冷笑着盯着林念初:“我看还是不要留着的好。” 说着,林以柔从口袋里拿出一只小小的药瓶。 林念初余光一扫,看到药瓶上褐红色的三个大字--失声丸。 这东西的功效就和它的名字一样,只要服用一粒便会永久性伤害声带,再也说不出话了。 看来,今天自己在靳翊谦面前的几次推波助澜算是彻底惹恼了林以柔母女! 她们居然想到了这样歹毒的方式,想要直接把自己毒哑,好让林念初不再乱说话,也能保住他们林家的秘密。 林念初思索的功夫,林以柔已经倒出药丸。 一粒就足以永久性伤害声带,林以柔居然足足倒出了四五粒。 她冷笑着走到林念初面前,对压着林念初胳膊的佣人们点了点头。 两个中年妇女手中力道更重,死死地扣住林念初的手腕,几乎让林念初动弹不得。 林以柔凑到林念初面前,抬手捏住她的下巴,那张白皙的脸狰狞着凑到林念初眼前:“贱人,让你害我出丑!” “我倒要看看,吃了这失声丸,你还能怎么嚣张?” 林以柔说着,抬手便将那四五粒药丸往林念初的嘴里塞去。 唇瓣才刚刚触碰到药丸,林念初便觉一股火辣顺着自己的嘴唇瞬间弥漫开。 这药效之强可想而知! 林念初拼着下巴脱臼的可能,在林以柔的手刚刚塞进自己嘴里的时候,顿时合住上下嘴唇,牙齿一下子咬在林以柔的手指上。 这一下,林念初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咬的极重,就连她自己都感觉到似乎咬到了骨头。 林以柔更是疼得顿时跳了起来,抬手冲着林念初的右脸便扇:“给我松开!” 林念初双手被两个女佣压住,没法反抗,只能硬生生地挨下林以柔的巴掌。 与此同时,林念初再度加重了双唇之间的力道,牙齿几乎已经没入林以柔的手指,一股血腥味瞬间在林念初的口腔里蔓延而开。 林以柔疼得泪水夺眶而出,跺着脚,连话都说不清楚:“你们......你们快让她松开嘴。” 一边的陈曼也焦灼地跺着脚:“还愣着干什么?快让她松开小姐!” 几个佣人这才松开林念初的胳膊,急着想要掰开林念初的嘴。 她们将林念初按在身下,捏住她的脸颊,死命地想要用手指撬开林念初的嘴唇。 不管她们如何折腾,林念初始终咬着林以柔的手指不肯松口。 终于,不知是谁抓住林以柔的胳膊,用尽全力,一把将林以柔的手从林念初的嘴里硬生生拔了出去。 原本压在林念初身上的人终于一股脑地散开。 林念初这才得了喘息的空当,双手撑在身前,半张着嘴,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林以柔手中的药散了一地,手指已经满是鲜血,依稀还能看到翻起来的红肉。 她疼得捂着自己的手腕,尖叫不止。 一边的陈曼高声喊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带小姐去包扎!” 佣人们前呼后拥地围着林以柔,有人早就冲了出去,一路小跑一路高喊:“小姐受伤了,快拿医药箱来。” 林念初也是满嘴的血。 方才那些佣人们强行捏住她的下巴,力道实在太大,她现在下巴还隐隐约约有股子酸胀感,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这些佣人们捏得脱了臼。 林念初抬手想要揉一揉自己的下巴,不想陈曼却几步上前,抬脚冲着林念初的肩膀便来。 林念初一个侧身,就势闪开。 陈曼一脚踩了个空,脚底直接将那张原本就破旧不堪的小床踩通,右腿卡在自己踏出的洞里。 劣质的木板瞬间被劈成了几块,上面的毛刺全部都扎进了陈曼的裤腿里。 她稍微一动,木板上的毛刺便顺着陈曼皮肤上划动,瞬间便是一道又一道鲜红的血痕。 陈曼疼得满头冒汗,不敢再乱动,冷色看向林念初:“你个贱丫头,你还不来把我扶出去?” 林念初却缩在床边的角落里,双眼瞪大,惊慌失措地盯着陈曼身后:“你......你身后有人。” “你胡说什么?别装疯卖傻,快点把我扶出去。” 林念初捂着耳朵,尖叫一声:“你们都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第12章 陈曼被林念初那疯癫的样子惹得有些恐慌,她小心意地别过头,望向身后。 陈曼才刚转过头,还没有看清楚身后到底有什么,就听到林念初一声尖叫:“别过来!别过来!” 陈曼拧着眉头,望向林念初。 她刚想说话,却听身后居然真的传来了一声凄厉的叫声。 那叫声似乎就在陈曼的耳畔。 那是一个尖锐的女人声音。 声音就贴在陈曼的耳边,陈曼瞬间出了一身冷汗,哆哆嗦嗦地别过头,胆战心惊地望向自己身后。 突然,一道黑影在眼前一闪而过。 陈曼吓了一跳,身子猛然一歪,向前倒去。 卡在床里的腿顿时被木板上的毛刺拉出了几道口子,一股血腥味瞬间迎面袭来。 陈曼疼得浑身颤抖,额头上顿时便渗透出了一片细密的汗珠。 林念初缩在角落里,双手捂着耳朵:“别过来,求求你们别过来。” “贱丫头!” 林念初高声喊道:“你还愣在那里干什么?快点把我弄出来。” 林念初捂着耳朵,偏着脑袋,目光在陈曼的身上上下游走一圈。 她慌乱的面色逐渐镇定下来,捂着耳朵的手也慢慢垂下,定定定地望着陈曼。 “你......你看着我干什么?还不快点把我拉出去。” “妈妈。”林念初望着陈曼,双唇微动,突然轻声唤道。 陈曼面色一沉,错愕地盯着林念初:“你说什么?” “妈妈,你回来了。” 只见林念初猛地站起身,赤着双足从床上一路小跑到陈曼面前。 她摊开双手,猛地探出身子,居然一把抱住陈曼身边的空气。 林念初和空气抱了一个满怀,实则双手紧紧地按在自己的胳膊上。 她偏着脑袋,闭着眼睛,满脸幸福:“妈妈,你终于回来了。” 陈曼半张着嘴,诧异地看着眼前的林念初:“你......你做什么呢?林念初,你是不是疯了?” 林念初听到陈曼的声音,缓缓睁开眼,一脸幸福地望向陈曼。 她的右手往一侧探出。 陈曼这才看到,林念初的右手居然真的有一团黑色影子! 那影子足足有两米多高,乍一眼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藏在空气里的鬼影。 “我妈妈回来了。”林念初一脸幸福地望着陈曼,还别过头幸福地望着自己身侧的黑影。 看到这一幕,陈曼七魂八魄都吓得尽数丢失。 她再也顾不得毛刺扎进腿里的疼痛,连滚带爬地拔出腿,跌跌撞撞地往房间外跑去,一边跑一边还疯了一样地高声喊着:“救命啊!鬼啊!鬼啊!” 那凄厉的叫声就贴在陈曼的耳畔,不住地发出尖锐的喊声,偶尔还伴随着一阵阵啜泣。 房间内,林念初冲着陈曼离开的方向,陡然提高声音:“妈妈,今天晚上你不要走,就留在这里陪我吧。” 那声音混杂着尖叫声。 声声入耳,对于陈曼而言就像是一道道催命符。 她满腿是血,披头散发,几乎是跌撞着一路冲回了自己的卧室。 房间里终于安静了。 林念初关上房门,靠在门边,缓缓转动手表。 那些鬼影还有凄厉的叫声终于消失不见。 晋言的这个新发明还是有些用处,至少关键时候还能演戏。 折腾了这么久,林念初实在太累了。 她靠在墙边,就势滑坐在地上。 房间里本就空空荡荡,只有那么一张破破烂烂的小床。 现在,就连那小床都被陈曼一踩出一个窟窿,自己现在可算是完全没有容身之地了。 她和外面那些靠着乞讨过日子的流浪汉有什么分别呢? 无非就是有个屋顶遮风避雨而已。 林念初靠在墙上,不知不觉中竟然睡了过去。 她需要养足精神。 林以柔和陈曼今天吃了大亏,明天的订婚宴上一定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 这一晚,林念初做了不少梦。 有时候她在梦中看到了自己的母亲,有时候看到了面色可怖的陈曼和林以柔。 还有的时候,她居然看到了靳翊谦...... 早晨,房间外传来一阵叽叽喳喳的麻雀叫声。 林念初倒在地上,浑身发寒,她蜷缩着身子,只有这样才能得来些许温暖。 吱呀。 房间的门缓缓打开。 林以柔的手上包着白色纱布,身后还跟着两个女佣。 林以柔昨天晚上疼得几乎一夜没有入睡,今天一早都顾不上吃早饭,就忙着来出胸中的那口恶气。 她看到蜷缩在地上,睡得正香的林念初,心中便是一阵怒火翻涌,气不打一处来。 自己可是翻来覆去一晚上都没有睡着,凭什么这个贱人居然可以安然无事地睡在这里? “去接一壶水来。”林以柔冷声道。 很快,佣人便端着水盆回来。 水还冒着热气,连带着水盆的边缘都有些温热。 林以柔接过水盆,大步上前,居高临下,恶狠狠地瞪着林念初。 “我让你睡!” 说着,林以柔缓缓侧过水盆。 一盆热水眼看着就往林念初的身上洒去。 就在此时,原本还在熟睡中的林念初突然尖叫一声,猛地站起身。 她双手张皇失措地向上探出,不住挥动,竟然一下子打翻了林以柔手里的水盆。 一盆热水顿时冲着林以柔的脸挥洒而去。 林以柔尖叫一声,猛然后退两步,堪堪躲开迎面而来的热水。 虽然没有泼在林以柔的脸上,那盆热水却结结实实地泼在林以柔胸前。 她刚刚换上的真丝家居服瞬间褶皱,同时胸口传来一阵炙热,疼得林以柔本能拿手去擦。 这一擦,纱布被热水浸湿了一角,湿润的纱布顿时沾在林以柔的伤口上,那感觉不亚于在伤口上撒盐。 林以柔疼得身子一躬,向后跌退两步,脚下一滑,踩在地上的水盆里,整个人重心歪斜,不偏不倚地一屁股坐在水盆里。 裤子顿时湿透! 林以柔的手、胸口、双腿还有屁股上都冒着热气,全身上下湿漉漉的,别提有多狼狈了。 “小姐,您没事吧?” 几个佣人上前想要搀扶起林以柔。 林以柔却只冷眼盯着林念初,高声喊道:“林念初,你个丧门星!” 第13章 佣人们手忙脚乱地想要给林以柔擦干身子,可林以柔却甩开佣人,径直就往林念初的面前冲去。 林以柔都不等冲到林念初面前,手已经高高扬起,巴掌眼看着就要落在林念初脸上。 突然,林念初双手向上伸出,一把扣住林以柔的手腕,猛地向右侧用力。 林以柔脚下不稳,踉跄两步,一下子摔倒在地。 她的屁股上本就沾上了水,这一下坐倒在地屁股上那滩水渍混合上地上的灰尘,瞬间便在林以柔的屁股上呈现出一片黄色。 林念初趁着这个空隙,一路小跑着往房间外冲去,一边冲一边还像个小孩子一样高声喊道:“拉裤裤,拉裤裤,小姐拉裤裤了。” 房间外正在布置别墅的一干人听到这声音,纷纷好奇地别过头,望向房间内。 林以柔被几个佣人搀扶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出房间,恰好对上了一众佣人们错愕的视线。 只见那些佣人们居然都小心地探着脑袋,试探着望向林以柔的屁股。 那里一团黄色,看上去真的很像“拉裤裤”! “看什么?”林以柔被佣人们的视线盯得怒从心起,扯着嗓子高声喊道。 用人们闻言,立即收回目光,各做各的事情,却还是有好事的人,时不时别过头,用余光小心翼翼地扫视着林以柔的屁股,想要看看她是不是真的“拉裤裤”了。 林念初已经冲到了院子里,拍着巴掌,不住地欢呼雀跃,偶尔还抬手指着林以柔的方向,嘴里已经重复着那一句话:“拉裤裤,拉裤裤,小姐拉裤裤了。” 林以柔咬牙切齿,跺着脚,对围绕在身边的佣人们高声喊道:“给我把她拉过来。” 几个佣人闻言,匆匆上前,围在林念初身边,抬手就想把林念初扭送到林以柔面前。 “爸爸。”就在此时,林念初看到远处的林振成。 他今天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头发高高梳起,还抹了不少发油,一根根发丝纹路清晰,脚上那双皮鞋锃光瓦亮,看着都像是能倒映出人影一般。 看来为了准备今天的订婚,林振成也是费尽心思! 林念初拨开围在自己身边的佣人,小跑着一路冲到林振成身边。 林振成正忙着打量别墅的装点到不到位,压根没有注意到冲着自己跑来的林念初。 两人狠狠地撞了个满怀,林念初趁着林振成重心不稳,偷偷在他的腿上狠推一把。 林振成向后踉跄两步,左脚绊右脚,一下摔倒在地。 原本一尘不染的西装上顿时沾满了灰尘。 林念初慌里慌张地上前,热心地挽住林振成的胳膊想搀扶他起身。 可林念初的身上满是灰尘,两双清晰的手掌印顿时便印在林振成的西装上。 这一下,林振成所有的精心打扮都算是白费了。 他恼怒地瞪着林念初,怒火已经到了嘴边,张嘴便想怒骂林念初。 “爸爸,今天是我的订婚宴,你穿的可真好看啊。”偏偏林念初瞪大眼睛,一脸懵懂地望着林振成,眼底满是喜色,一开口就暗中提醒林振成她才是今天的主角! 想到昨天靳翊谦送来的那些东西,还有靳翊谦看向林念初的温柔目光,林振成将心中的怒火硬生生地压了下去,嘴角抽搐两下,面露苦色,盯着林念初。 林念初眨巴着眼睛,笑呵呵地盯着他。 她就是喜欢看林振成这副有气不敢出的样子! 林以柔已经在佣人的前呼后拥下走到两人身边。 看到林振成居然也被林念初弄得灰头土脸,林以柔一把捏住林念初的手腕,猛然一拉,将她拉起,另一只手已经高高扬起,冲着林念初的右脸而去! “你这个贱人,居然还敢这样对爸爸,我今天一定要让你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住手!” 林振成费力地从地上爬起,冷色扫视林以柔一圈,居然将林念初拉到自己身后护着。 “爸爸?”林以柔一脸错愕,不可思议地望着林振成。 林振成看都不看她,关切地打量着林念初:“初儿没事吧?刚才摔疼了吗?” 林念初眨巴着大眼睛,嘟着小嘴,晃动脑袋,脸上的不谙世事看上去格外单纯,却让林以柔更是怒火中烧。 “爸爸,林念初是故意的!” “住嘴!” 林振成不悦地瞪了林以柔两眼:“今天是初儿的订婚宴,一会儿有很多贵客要来,你就不能消停消停吗?” “我......” 不等林以柔说完,却见林振成的视线在她的身上游走一圈,眼底的嫌弃越发浓郁:“你好歹也是我们林家的小姐,怎么弄得这么狼狈?马上就要来客人了,还不快去收拾收拾?” 林以柔万万没想到,平时对自己温柔有加的爸爸今天却这样嫌弃她,她哪里知道林振成早就在心里给自己的宝贝女儿道过无数次歉了。 他只想熬过今天,等到林念初成功地嫁给靳翊谦那个瘸子,他得到了靳家的庇护之后,他早晚会替自己的宝贝女儿报今天的仇。 林振成的想法林以柔不理解,可林念初却清楚得很。 她盯着林振成的侧脸,眼看着林振成脸上神色多变,嘴角时不时地抽搐着,她不由心中冷笑。 “爸爸。” 林念初故作小心地拉住林振成的衣袖:“我想让柔柔帮我打扮,可以吗?” “你做梦!你居然还想让我帮你打扮,你想都别想......” “柔儿!” 这次林振成真的有些生气,恼怒地剜了林以柔两眼:“你怎么就不能懂事一点?初儿要你替她打扮,你就替她打扮吧。” “时间不早了,快去吧。” 不等林以柔回话,林念初已经带着傻里傻气的笑容上前,不由分说,一把扯住林以柔的手腕:“我们走吧。” 林以柔面色难看,嘴角耷拉着,想要甩开林念初,可对上林振成警告的目光,所有的动作都小心地收了回去,只能跺着脚,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林念初往房间里走去。 偏偏此时,林念初一脸关切地盯着林以柔的屁股:“对了,你的裤裤要不要去洗一洗啊?” 林以柔:“......” 第14章 为了今天的订婚宴,林振成也算是下了血本,他特意请来了城中最好的化妆团队。 虽然他不喜欢林念初这个女儿,甚至从来没有想要承认林念初的存在。 可是今天,林振成却希望林念初能风风光光地出现在所有人面前,不要让林家丢脸。 妆娘们早就在二楼临时打扫出来的化妆间里等候。 林念初和林以柔一起走进化妆间。 两人一般高,年龄相仿,就连长相都有几分相似,倒是让妆娘们不由一愣。 几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她们到底哪位才是今天要参加订婚宴的小姐? 林以柔看着几人面色茫然,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她冷哼一声,侧眼睨了睨身边的林念初,大步上前,站到几个妆娘面前:“你们都是来给林家小姐化妆的吧?” 妆娘们纷纷点头。 “开始吧。”林以柔说着,也不等其她人回话,自己倒是心安理得,一屁股坐在化妆镜前。 她从镜子里盯着林念初,脸上带着冷笑,低声嘟囔:“一会儿你就这样去参加订婚宴吧。” 妆娘们不知内里乾坤。 见林以柔大大方方地坐在镜子前,自然以为她就是参加订婚宴的林家小姐,纷纷上前,拿起化妆刷,在她的脸上飞速扫动,一边给她化妆,一边彩虹屁还说得飞起。 林以柔镜子里的那张脸布满笑容,挑衅地从镜子里瞪着林念初。 林念初却没有丝毫反应,脸上都毫无波澜,就连平时的傻气也都消失不见。 她盯着林以柔看了一会儿,便安静地走到一边坐下,拿起长椅上的流苏布,搅在手指上摆弄。 “林小姐,少爷说......”武铮推开化妆间的门,一眼看到妆娘们居然围在林以柔身边忙活个不停,倒是把主角晾在一边无人问津。 他面色瞬间沉了下来,冷眼盯着几个妆娘:“你们在做什么?” 妆娘们不明就里,错愕地看向武铮:“不是要给林小姐化妆吗?” 武铮抬手指着林念初:“是这位林小姐!” 妆娘们这才知道自己服务错了人,立即调转方向,拎着大包小包的化妆品凑到林念初身边。 “林小姐实在不好意思,您怎么不说呢?” “还有人恬不知耻居然故意引导我们误会,害得我们差点耽误了大事。” 妆娘们一边说着,一边手忙脚乱地给林念初上底妆。 好在林念初皮肤入牛奶般丝滑,几乎看不到任何缺陷,上起妆来十分方便迅速。 一边画了半张脸的林以柔气得咬牙:“我都已经画了一半了,你们就不能来个人给我补齐吗?” 不用妆娘们回话,武铮已经不满地扫视林以柔两眼:“今天是林念初小姐和少爷的订婚宴,又不是你的,你着什么急?” “我......” 不等林以柔回嘴,武铮指挥着妆娘们:“快点给林小姐化妆,少爷说了,他还有半个小时就到。” 说完,武铮狠狠地瞪了林以柔一眼,这才转身离开化妆间。 林以柔眼看着刚才那些围绕在自己身边的人,此刻一个个围在林念初面前,刷子齐飞,那些彩虹屁又一模一样地对林念初说了一遍。 她心中怒火中烧,真是恨不得生吞活剥了林念初。 没有了妆娘们,林以柔只能自己给自己化妆。 “柔柔。” 林念初拨开挡在面前的妆娘,看向林以柔:“刚才你不是答应爸爸你要给我装扮吗?” 林以柔半张着嘴,缓缓别过头,眼底满是诧异,直勾勾地瞪着林念初。 她指着自己的鼻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都已经有这么多人伺候了,还要我来给你化妆?” 林念初嘟着小嘴,一脸委屈:“可是爸爸说让你给我好好装扮啊。如果你不来,不就是违背了爸爸的意思吗?那我不化了。” 说着,林念初霍地起身,径直就往化妆间外走去。 林以柔几步追上前,摊开双手,挡住林念初的去路,警惕地盯着林念初:“你干什么去?” “我去告诉爸爸,你不想给我化妆,不然一会儿她们给我化的不好看,爸爸以为是你化的,说不定会责怪你。”林念初说着便要拨开挡在面前的林以柔。 林以柔眉头紧皱,扣住林念初的手:“好了好了,我给你化!我给你化!” 林念初扬动唇角,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脸上那对梨涡看上去更加美艳动人。 她反手握住林以柔的手,牵着林以柔走到化妆镜前,拿起桌上的刷子交给林以柔。 当着这么多妆娘的面,林以柔根本无法动手脚,只能认认真真地给林念初化妆。 半个小时后。 林家别墅内已经站满了宾客。 沉重的红木大门缓缓打开,原本喧闹的大厅瞬间一片安静。 武铮推着轮椅,自外缓缓而入。 靳翊谦穿着黑色西装,脸上带着淡然的笑容。 他虽然坐着,可气场强大,竟然让大厅内一干人都自心底生出一阵逼仄感。 “靳少。” 林振成已经换了衣服,笑吟吟地迎上前:“您终于来了,初儿正在化妆打扮,马上就来。” 林振成一边说着,一边走到轮椅后,伸出双手,想要接过武铮的活,以此来对众人展示林家和靳家关系亲密。 不想,武铮却仿佛根本没有看到林振成,推着靳翊谦继续向前,只剩林振成一人尴尬地站在原地,脸上堆砌着局促的笑容。 靳翊谦对每个和自己打招呼的人都颔首微笑,瞧着十分和善,可实则他周身散发的冰冷气息,却让四周的人没有一个敢主动上前和他多话。 “准新娘出来了。” 不知是谁高喊一声,众人纷纷别过头往二楼楼梯的方向望去。 林念初一身白色鱼尾长裙紧紧地裹着她盈手可握的腰肢,露出她纤细的小腿,光洁的皮肤上没有丝毫瑕疵,站在灯光下,好似一条刚刚上岸的美人鱼。 她皙白的面颊上化着淡雅的妆容,一张小嘴如樱桃一般鲜红美艳,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使得她更平添了些许洋娃娃的气质。 “少夫人好美啊。” 武铮感叹一声低头看向靳翊谦,却见靳翊谦的目光早就落在林念初的身上,片刻也未抽离。 第15章 人群中不知是谁一边鼓掌,一边高声道:“林小姐真是美艳动人啊。” 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响起,众人的视线仿佛被定在林念初身上。 林念初白皙的面庞上多出一抹娇滴滴的粉红色。 她低着头,一手拎着裙角,一手整理自己耳畔的碎发,迈着小碎步,从楼上往大厅走来。 林念初这一让开,露出了站在她身后的林以柔。 林以柔只有右半张脸化了妆,左半张脸全然是素颜状态。 两相对比之下,左半张脸简直不堪入目。 不少人注意到林以柔,都投去嫌弃的目光,还有人低声议论:“那个就是林家一直对外承认的女儿。” “原来她长这样啊?难怪靳家少爷宁可要一个傻子,也不要她呢。” 大厅内窃窃私语的笑声不绝于耳,林以柔再也没脸继续待在这里。 她拎着裙角,小跑直接冲进了自己的房间。 至于什么订婚宴,她也不想参加了! 这一个小小的插曲并没有扰乱订婚宴的进程。 林念初已经走到靳翊谦面前。 她双眸含情,定定地望着靳翊谦。 两人视线相交,靳翊谦只觉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一点点化开。 没想到眼前这个小傻子装扮起来如此美艳,看来自己也不算是亏。 “我......好看吗?”林念初偏着脑袋,漆黑的瞳孔转动,小心翼翼地询问靳翊谦。 听到这话,靳翊谦勾唇浅笑,方才冻结在眉眼之内的冷色突然晕开,消失不见。 他轻轻握住林念初的小手,扬首盯着林念初:“这样的话,以后让我来说。” 林念初还有不大明白靳翊谦这话是什么意思。 却见武铮将轮椅向前推进几分,靳翊谦抬起手,手掌落在林念初纤细的腰肢上。 靳翊谦坐在轮椅上,分明要比林念初低出不少,可他的大手在林念初的腰间一环,居然直接将林念初带到自己腿上坐定。 林念初惊魂未定,靳翊谦淡漠的声音已经在耳畔响起:“好看,很好看。” 林念初双手环绕在靳翊谦的脖颈上,两人近在咫尺,几乎是鼻尖贴着鼻尖,林念初甚至能感受到靳翊谦温热的呼吸一点点喷洒在自己的面颊上。 她心跳加速,喉咙飞速上下滑动,手心里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浑身上下满是燥热。 靳翊谦看着怀中的女人,顿了许久,突然扬动唇角,露出一个欢喜的笑容。 他捏了捏林念初的小脸,大手在她腰间一推,林念初被一股霸道的力气带得径直站起身,本以为自己会重心不稳,踉跄两步。 不想那只大手贴心地抓住她的手腕,力道不大,足以让她站稳。 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 待到林念初站稳,这才发现自己的脸颊已经热辣一片,原本白皙的脸上满是绯红。 她呼吸急促,连带着肩膀都上上下下抽动个不停。 靳翊谦饶有兴致地打量了林念初两眼,别过头,扫视武铮。 武铮立即心领神会,几步上前,对林念初颔首行礼:“既然有少夫人了,那以后少爷的轮椅就交给少夫人了。” 林念初小心回首,对上靳翊谦的目光,立即收回目光,对武铮点了点头,小心地挪动到轮椅后,握住轮椅,推着靳翊谦向前而去。 林念初原本以为靳翊谦一个成年男人,估计推起来会有点吃力。 没想到轮椅却十分轻便,几乎感受不到任何重量。 这一幕看上去温馨和谐,即将结婚的小夫妻恩爱异常,一对俊男靓女又格外养眼,可林振成看着这一幕确却是咬牙切齿--难道是他不配推轮椅吗? 没有过多的人理会林振成的情绪,众人的注意力都落在这对小夫妻上。 准确地说落在靳翊谦的身上。 他平时很少出来见人,有了今天这样和他好好接触的机会,众人都恨不得贴上去,能让靳翊谦多看自己两眼,好让他扶持扶持自家的生意。 很快,靳翊谦就被众人包围在人群中。 他担心林念初没有办法应付这样的局面,只能再让武铮过来推轮椅,吩咐林念初自己去玩,不要跑远。 如果不是顾及着自己现在的身份,林念初真想给他一个白眼。 拜托,这里可是林家,是她家! 林念初站在里人群不远不近的地方,看着那些人围在靳翊谦四周,脸上都堆着讨好的笑容,一个个分明很想靠近靳翊谦,却又不想太过明显,生怕被人叫一声舔狗。 这些人又当又立的样子,还真是令人作呕啊! “林小姐。” 一个淡然的声音自林念初身后传来。 林念初侧过头,身后站着一个身穿粉色长裙的女孩。 林念初一眼就看出她身上的裙子和自己是一个牌子,就连设计师都是同一个。 那天选择订婚宴的裙子时,林念初原本也想过这条粉色的,可因为粉色娇嫩,却有些难登大雅,最后才选择了白色。 林念初打量女人的功夫,女人也同样扫视着她。 顿了半晌,女人笑吟吟地上前,伸出右手,看似和善地望着林念初:“你好,我是白莹莹。” 林念初刚握住白莹莹的手,手心骤然一疼。 白莹莹故意用力捏住林念初的手,脸上却还依旧带着和善的笑意。 林念初疼得眉头一皱,不由发出嘶拉一声。 “怎么了?” 白莹莹忙扶住林念初的胳膊,又故技重施,在她的肩膀上狠狠地拧了一把:“林小姐哪里不舒服吗?” 林念初被她拧得胳膊生疼快要抬不起来,心里一阵怒火中烧。 她别过头,却见白莹莹依旧维持着笑容,淡然地望着林念初,看不出丝毫敌意。 林念初强忍疼痛:“白莹莹?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过你的名字?” 白莹莹笑容微敛:“林家一向不让你出来交际,难怪你不知道我的名字,我和翊谦哥哥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白莹莹的脸上多出些许骄傲和不屑。 林念初瞬间明白:原来是青梅竹马上门寻衅! 自己是靳家老爷子一手安排嫁给靳翊谦,难免会引起靳翊谦青梅竹马的小妹心中不满。 看来白莹莹这一关不好过啊! 第16章 林念初偏着脑袋,眨巴双眼,定定地望着白莹莹,也不回答她的话,也不主动挑开话题。 她这副模样倒是让白莹莹不知该如何继续,既找不到寻衅的机会,也没有办法羞辱林念初。 两人四目相对,良久之后,白莹莹才浅笑两声,一副落落大方的模样上前。 她绕着林念初转了一圈,自然也看出了林念初身上的衣裙和自己的是出自同一品牌的同一设计师。 白莹莹绕到林念初面前站定,双手环绕在身前,凝视着林念初那张白皙的面庞:“林家为了让林小姐嫁给翊谦哥哥,真是煞费苦心。” “只可惜,不是太子穿上龙袍也没用。” 说完,白莹莹掩着唇瓣,垂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同时还用眼角的余光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林念初。 林念初微顿片刻,那张绝美的脸上却带着些许反应迟缓的凝重之色。 好一会儿,她才张大嘴巴,睁大双眼,眼底居然还有一抹兴奋之色。 她伸手指着白莹莹的鼻尖:“我看过电视,电视里那些奴才们就是称呼他们的主子为太子的。” 林念初声音不低,很快就引来了周围人的目光。 白莹莹迷惘地盯着林念初,有些不大明白林念初这话是什么意思。 林念初一本正经,借着说道:“你想叫我一声太子啊?你是哪个宫里出来的奴才?” 听到林念初这话,周围人都哈哈笑出声。 白莹莹的脸瞬间一片通红。 她本是想要羞辱林念初一番,不想却被林念初这个傻子误会,还用“奴才”这样的词形容自己! 白莹莹心头闪过一抹怒色,抿着下唇,狠狠地剜了林念初两眼。 她控制情绪的本是倒也算厉害,很快就恢复了镇定,又是那副高高在上的贵家千金模样。 白莹莹面含浅笑望着林念初:“林小姐真是会说笑啊。” “对了,听说林家以前都很少让林小姐出来参加宴会,想必林小姐对宴会上的一些规矩还不太清楚吧?” 林念初心中暗骂白莹莹这女人又不知道想要作什么妖,面上却还是那副傻乎乎的模样。 她睁大眼睛,望着白莹莹:“怎么?你肯教我吗?” 说着,林念初还一步上前,拉住白莹莹的衣袖,轻轻晃动两下。 白莹莹不动声色地将衣袖拉扯回去,看似在笑可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当然了。” “你以后就是靳家的少夫人,我们算是一家人,我当然会教你了。” 白莹莹四下环视一圈,看到长桌上摆放着的各种点心,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神色。 她牵起林念初的手,将林念初带到长桌边,指着桌上的杏仁蛋糕:“林小姐喜欢吃蛋糕吗?” 林念初点头如捣蒜,脸上还带着孩童般天真的笑容。 “今天是林小姐的订婚宴,按照参加宴会的规矩,主人一定要吃第一块蛋糕。” 说着,白莹莹拿起放在右边的杏仁蛋糕,面含笑意地望向林念初,将蛋糕往林念初的面前递去。 林念初犹豫不决,一时不知道白莹莹到底想做什么。 她定定地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地盯着白莹莹手里的蛋糕,并不接受。 “林小姐,这是规矩。” 白莹莹将蛋糕向上抬了抬:“难道林小姐才要当上靳家的儿媳妇,就想要不遵守规矩吗?这可有失靳家和林家的脸面啊。” 林念初暗道麻烦。 她以智力低下的人设出现,如果现在不按照白莹莹说得做,一定会引起旁人的怀疑。 她只能立即点头:“白小姐说的对,要按照规矩来。” 林念初一边说着,一边抬手去接白莹莹手里的蛋糕。 她的手指才刚刚碰到蛋糕碟,便见白莹莹脸上的笑容顿时沉了下来。 下一秒,白莹莹猛然松手。 蛋糕连带着碟子一下子跌落在地。 都不等林念初回过神,白莹莹已经夸张地后退一步,捂着自己的嘴,满脸不可思议地盯着掉落在地上的蛋糕:“这......怎么会这样?” “这可是第一块蛋糕,象征着主人家的荣誉。这......这必须要主人自己吃才行!” 白莹莹说着抱歉地望向林念初:“林小姐,恐怕只能委屈你把蛋糕拿起来,重新吃掉了。” 此时,周围已经围上了不少人。 这些人大多数对林念初并没有多大的感觉,他们更多的就是想看看这场订婚宴上有没有什么可以说出去的八卦。 因此,对于白莹莹故意的刁难,根本没有人去提醒林念初这个“傻子”,人人都以看热闹的心态,盯着林念初。 白莹莹双手环在身前,挑着眉角,挑衅地望着林念初。 远处,靳翊谦看到这边围着不少人。 隔着人群的缝隙,他瞧到白莹莹和林念初两人站在人群中,林念初一脸茫然,正低头盯着地上的什么东西。 靳翊谦不动声色地将武铮唤到身侧,低声吩咐他去看看。 人群中,林念初蹙着一双眉头,满脸为难:“可是蛋糕掉在地......” 不等林念初说完,白莹莹打断她的话头:“这是规矩,林小姐可不要给林家丢人啊。” 那些看热闹的人中有人低声附和:“是啊,林家已经让一个傻子嫁给靳少爷了,总不会还是一个没规没矩的傻子吧。” 听到这话,人群中传来一阵窃窃私语,还伴随着嘲讽的笑意。 林念初倒是不在乎林家的颜面,可她也不想当众与白莹莹翻脸。 毕竟,她的人设实在不好做那些当众打脸白家大小姐的事情。 顿了片刻,林念初嘟着小嘴,一脸为难地蹲下身。 她小心地探出手,捡起地上的蛋糕。 白莹莹居高临下,眼睁睁瞧着林念初将蛋糕往自己嘴里送去,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武铮穿过人群,看到林念初居然在捡地上的蛋糕,立即高声阻止:“林小姐。” 白莹莹即刻抬眼,警告地望向武铮。 就在此时,林念初猛地站起身,一手抵住白莹莹的后脑,沾满蛋糕的手顺势便往白莹莹的嘴里塞去。 一边塞,林念初一边还高声道:“白小姐刚才说你和我是一家人,你也是主人,那你也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