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我只想安安静静地隐居》 第1章 小院和它的客人 提瓦特大陆，璃月，天衡山山腰南侧。 “又是美好的一天。”洛铭从茅屋中走出，站在院子里，伸了个懒腰，脸上有着一丝困倦。 一身灰色的长袍让他在青春的气息中多出一丝厚重的古朴，随意别在头发中的发簪插的有些歪，又在稳重中给他平衡出了一丝朝气。 太阳洒下灼热的光辉，在他的脚下凝成一团小小的影子。 “早上好啊！”他朝着太阳挥挥手，露出一个阳光的笑容，让高悬于当空的烈日似乎都闪烁了一下，似不敢与他对视。 当然，也有可能是觉得他有些不要脸，晌午时分都能和它打招呼说早上好。 蹲在房顶的鸟儿叫了两声，似乎想要告诉洛铭太阳没有鸟他，这都是幻觉。 洛铭并不在意这点小问题，他起床的第一件事是先将院门打开，这是他的习惯，每天都这样做，就如同每天都要迎接新的生活一般，会让他一天都充满活力。 第二件事就是跑到自己种的菜地里撒一泡尿，给这些倾注了自己无数精力的小宝贝们施个肥。然后才会开始洗漱。 离院子大约五百米外有一条小河，原来是二百米，直到某一天璃月全境暴雨，天衡山上下来的洪水带走了他原本的茅屋。 河水不深，但却清澈无比，偶尔有几条小鱼在里面游来游去，每每来到这里，洛铭都会想起前世的一句古语——皆若空游无所依。 他是个穿越者，原本正在玩原神抽卡，尽管已经到了九十抽，但他仍然没有看见金光，反倒有一团白光出现，将他卷了进去。 于是洛铭来到了提瓦特，成为了璃月人的一员，还卷入了一些麻烦，不过这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如今的他生活悠闲，怡然自得，没有什么追求，也没什么烦恼。 拿出牙膏牙刷洗面奶毛巾，洛铭很快就洗漱完毕，将发簪借着水中的倒影认真别好后，他把带来的两个木桶里都灌满水，用一根竹扁担担回小院。 如果不下雨的话，他一天要担这么五回，其中的四担都用来给自己的小菜园子浇水。 虽然路上崎岖不平，但他也算有点本事傍身，这么几个来回对他来说也不过两刻钟的事情。 做完了这一切，就该生火做饭了，每每这个时候，他就无比想要一个火系的神之眼。说起这个，须弥那边前几天进口了一批新型火石，是一个长方形的盒子，据说按一下就会有火苗冒出来，这让他想到了前世的打火机。 不过他可买不起那东西，新奇的小玩意儿总是比较值钱，等过两年价钱降下来了，他才会考虑入手一个。 至于现在嘛……他将捡来的细柴树叶堆起来，拿出自己的无锋剑，又随处找了一块石头，靠近柴堆，拿剑在上面轻轻一擦，就有几颗火星飘落到柴火堆上，洛铭扔掉石头，大手轻轻一挥，弥漫在空气中的火元素如同狂风般呼啸着聚拢而来，使得柴火堆瞬间燃起。 这一手得益于他的一个名叫【元素亲和】的天赋，是当年穿越过来时附带的系统送给他的新手大礼包中的一部分。至于系统给他发布的任务，他看都没看，选择了解决掉原身留下的烂摊子后，立马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 这天赋没办法让他直接使用元素力，但却能让附近的元素力按着他的想法活动，如果洛铭想的话，没人能在他面前使用神之眼。 洛铭将这一招叫做禁法领域。 将木桶里的水倒进水壶，放在灶上，他拍拍手，早上的工作已经完成了。 没有魔物所以没法练剑，家里米面粮油还足够几天用度，也不用去打猎换摩拉……那么早上就没什么事情可以做了。洛铭想了想，搭起凉棚，搬了张躺椅，决定在院子里休息一会。 天衡山上的微风带来夹杂着泥土气息湿润空气，鸟儿在房顶停留，献上歌唱，夏蝉发出沙沙的声音，透明中仿佛装了整个世界的水珠从菜叶上轻轻滚下，林子里的动物们不时发出嘶哑的怪叫和砰砰的响声，一切都惬意极了。 水壶渐渐冒出热气，洛铭的眼皮也越来越重，迷迷糊糊间，他再次睡着了。 …… “旅行者你快看，这里有户人家！”白色的应急食品、长着人脸的飘浮灵——派蒙用好听的声音喊道。 跟在后面的白色短裙长筒靴的黄毛少女睁着大到有些过分的大眼睛，朝着派蒙手指的方向望去。 “真的有户人家……”她因为眼睛太大而显得有些憨憨的脸上满是震惊，这里离山脚下起码有着三个小时的路程，谁会闲的没事在这盖一座房子住着？ 据她所知，天衡山上不但有凶猛的野兽，还时不时的会超大个的丘丘岩盔王！甚至更加危险的魔物——深渊法师也会在附近游荡。 前者在这个世界的威胁倒是不大，但后两者却是极其强大的魔物，即便是神之眼的拥有者也大都不敢随意招惹它们，尤其是深渊法师，它们不仅可以操控元素力施展强大的法术，更拥有着控制丘丘人的力量，往往招惹了它们，就会陷入被无数丘丘人围攻的危险境地。 比如此时的旅行者和她的“应急食品”。 “坏了我深渊教团的大计，别说璃月了，你就算是跑到远东的岛屿，也逃不过我们的追杀！” 一只被包裹在水蓝色泡泡中的、拿着手杖的小矮子出现在她们身后，发出桀桀的笑声，阴森道。 出现在它身后的，是一只丈许高的巨型丘丘人，它有着强健的肌肉，全身包裹着岩石盔甲，仰天发出大吼，似乎已经迫不及待要冲出去踩死不远处的两只小蚂蚁。 在巨型丘丘人的身后，还跟着十几只小小的丘丘人，似是被巨型丘丘王的怒吼刺激到了，一个个也显得焦躁不安，迫不及待的想要发起冲锋。 “旅行者，怎么办？它们就要冲上来了！”派蒙焦急无比，跺着两只小jiojio，尖声道。 荧看了一眼身后的小院，院子门敞开着，她可以清晰的看到刚浇完水的几行蔬菜翠绿无比，长势极好，耳边也能隐约传来璃月特有的水壶烧开水而发出的声音。 这一切都昭示着，这栋房屋里是有人居住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住在这种地方，但不管怎么说，魔物是她引来的，她不能让这些家伙伤害到房屋里的人。 “发生甚摸事了？” 穿着灰色长袍，长相阳光帅气的青年打着哈欠从院门处走出。 第2章 故事将从这里开始 “……”被两双明灿灿的大眼睛盯着，哪怕作为穿越者，洛铭的承受能力已经相当高了，但仍然被吓了一跳。 他突然有些委屈，我都躲到这里来了，这两个阴魂不散的家伙竟然还能找到我？！ 其实洛铭刚开始是想要好好在这个世界生活下去的，借着穿越者的眼界和他接受过高等教育的聪明才智以及系统的帮助，当个人上人。 但当他知道这个世界的名字叫提瓦特大陆之后，洛铭立马放弃了这个想法。 提瓦特大陆，总共存在着七个由七神所统治的国度，每个国家都有其独特的文化和历史底蕴，大陆上没有战争，人民生活幸福，从表面上看，如同世外桃源。 但玩过《原神》这款游戏的每个玩家，都不会认为提瓦特大陆是一片没有威胁的乐土，在这片大陆祥和安宁的表面之下，深渊教团图谋着淹没至高神座的伟大计划，来自至冬的愚人众作为冰之女皇的代行，收集着其余六神的神之心，而在这一切的背后，天理的维系者似乎也在图谋着什么。 至于这片大陆上的主体——人类，更像是被圈养起来、用来实现某种目的的工具，虽然因为魔神的某些本质，人类在这片大陆上的生活还算美好。但洛铭作为现代人，理论上的先知者，他才不会想要卷入这些事件，成为所谓的某些用来推动剧情的炮灰。 说到底，尽管在穿越的过程中被赋予了一些神奇的力量，虽然有一点微不足道的能力，但他本质上也只是个随遇而安的升斗小民，既没有胸怀天下的大志，也没有拯救世界的勇气。 所以他尽量避免卷入各大事件，甚至为了躲避造访提瓦特大陆的灾星——走到哪祸祸到哪的旅行者和派蒙，不惜躲在深山里，只求任何事情都不要卷到他身上。 但事与愿违，人类的主观能动性往往没法与世界线收束相抗衡。他，穿越者洛铭，仍然被旅行者找到了！ “真是怎么都逃不掉啊……”他叹息着，将目光转向旅行者引来的麻烦上，阵容庞大，实力雄厚的魔物们。 “那个，这位……” “洛铭。” “哦，洛铭，很抱歉把魔物引到这里来了，但不管怎么样，你现在赶紧跑，能跑多远是多远，我们会尽力挡住这些家伙的！”派蒙一脸焦急，直接上手推着他的背，把他往远处赶。 荧拿出了自己的长剑，向着魔物们摆开架势，准备为这位素不相识，但是被她们卷入危险中的陌生人挡住深渊法师。 哪怕作为直面过魔神——东风之龙特瓦林的西风骑士团荣誉骑士，一股气要对付这么多魔物还是让荧压力满满。 她们本来的计划是发出求救信号，然后边打边撤，等别的冒险家前来救援，而且来的人中必须得有两位以上的资深冒险家，最好拥有神之眼，否则依然不是这些魔物集团的对手。文学一二 也就是说，这些家伙绝非单打独斗能够战胜的存在！ 听了派蒙的话，洛铭也知道现在不是客气的时候，自己如果不准备出手，那么还是赶紧离开比较好，否则荧肯定会因为自己分心，到时候就是添乱了。 “你们要小心，这些家伙看起来不好对付。” 露出些许感伤之意，洛铭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两人的视线中，主要是舍不得自己住了两年的小屋，虽然简单，却是自己花尽心思一个人修建起来的。 如今在岩盔丘丘王的面前，这小屋怕是保不住了。 倒是没什么怪罪的意思，毕竟对方也并非有意，而自己同样也选择了继续苟着。 派蒙回到荧的身边，拍拍手道:“好啦，现在让我们大展身手吧！” 荧露出一个坚定的笑容，虽然对方阵容强大，自己心里也没底，但看着洛铭走远的身影，荧忽然有种奇妙的感觉，这个人似乎并不在意这些魔物？ 派蒙看不出她的心思，只是用朝气蓬勃的声音道:“我们一定能赢下来的！” “嗯！” 虽然互相给对方打气，但两人心里都清楚，这一战其实很不乐观。 但麻烦是自己带来的，那么自己就要想办法解决，这是荧行走世间的道理，不能改变。 看似过了很久，但实际上从洛铭出门到他离开，也不过短短几个呼吸之间发生的事情，丘丘人们虽然可以被深渊法师操控，但深渊法师的力量也是存在极限的，能驱使一位岩盔丘丘王本身对深渊法师的负担就极大，它已经等不得了。 岩盔丘丘王发出一声怒吼，当先朝着荧的方向横冲直撞而来，如同大卡车一般。在岩元素的加持下，这家伙势不可当！ 见到老大冲锋，后方的小型丘丘人们也拉弓的拉弓，冲锋的冲锋，一时间场面乱作一团，不断有丘丘人的惨叫和丘丘王的怒吼传向远处，不时还有深渊法师那桀桀的笑声传出。 洛铭百无聊赖地坐在溪边，望着水中的倒影，如今的自己，同往日并无什么不同，但他却很难从自己的脸上找到从前的那份淡然气质，自己的样子似乎有些陌生起来了。 “荧可是故事的主角，怎么会轻易死在这种地方？”洛铭安慰着自己，“从游戏的角度理解，这个世界的壁障并不算严密，莫名其妙来到这个世界的人多了去了，我就是其中平凡的一个……” 他忽然有些说不下去了，在前世，苟着悄咪咪的发大财是大多数人的天性，但遇事就跑，将危险留给别人，似乎却不是男人的人该有的样子了。 而且，这群丘丘人绝不是一个人能讨伐的，就算有神之眼相助，结果也不会发生改变，岩盔丘丘王可是被冒险家协会冠以“极度危险”称号的魔物！ 哪怕是在剧情主线中直面魔神、单挑愚人众两大执行官的旅行者也做不到！况且，如今看她的架势，起码在这个时候绝对没有挑战愚人众执行官的实力！ 心下叹息一声，拍拍屁股站了起来，他虽然想继续苟着，但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女孩子陷入危险，洛铭坐不住了。 他可是传说中的“江河流转、天地移心”啊，怎么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第3章 洛铭的手段 “领取累计奖励。”洛铭心中默念。 “叮咚——累计七十三天奖励领取中……” “已获得:剑道理解+1。” “剑道:大成→宗师。” “您已累计签到一千三百一十七天，请继续努力。” 洛铭听着脑海中不断响起的电子音，叹了口气，好在自己的系统会把没有签到日子累加起来，间隔时间越长给的东西越好，如今正好拿来给自己提升一下武力值。 而如果每天都签到的话，得到的就会是一些可乐啊、牙膏什么的东西。 悄咪咪趴在院子篱笆墙上的派蒙见洛铭去而复返，大眼睛里立马满是惊慌，她不顾战场危险，赶紧飞到洛铭身边，焦急道: “你怎么又回来了，现在这里很危险，等我们赶跑了魔物再说！你没有神之眼……” 洛铭伸手将派蒙抓住，不顾她的哇哇大叫，隔着院墙扔进了院子，无锋剑出现在手中，他快速向前，接住被岩盔丘丘王击退的荧。 少女似乎有些脱力，借着洛铭的臂膀稍稍休息了一下，便红着脸脱离了他的怀抱。 洛铭踏前一步，将少女隐隐护在身后，无锋剑自手中凝聚而出，直直指向远处的深渊法师，仿佛危险至极的岩盔丘丘王不存在一般。 “深渊有什么本事，尽管放马过来。”洛铭一副嚣张的样子。 荧皱了皱眉头，对洛铭去而复返加上主动拉怪的行为感到不满，连神之眼都没有，凭什么对付这么多魔物！ “这些魔物不好对付，你没有神之眼，先往后退一些。”她走上前来，将洛铭挡在身后。 洛铭瞪大了双眼，自己怎么能站在女孩子身后？ 他上前一步的同时往左边挪了挪，正好将荧完全挡在身后，他身材高大，让站在他身后的少女视野中只剩下了他的背影。 “小小深渊法师而已。”洛铭故作轻蔑道。 这句话让深渊法师差点气歪了鼻子。 作为拥有理智的魔物，深渊法师其实并不在意普通人类，也并不会主动伤害人类，这或许与它们曾经的身份有关，但如今洛铭对它们的蔑视却让这位水深渊法师感到了愤怒。 毕竟自己在外面代表的是王子殿下，如今自己被人蔑视，某种意义上也就代表着王子被人所看不起，忠心的它无法忍受这样的耻辱！ “那就让你见识一下！”深渊法师愤怒地大叫起来，随即手杖一挥，丘丘岩盔王顿时仰天怒吼，身上本来有些破碎的岩盔此刻重新凝聚，不远处的小型丘丘人们精神也重新振作精神。 “散！” 洛铭伸手轻轻一挥，禁法领域瞬间展开。岩盔丘丘王身上的岩石铠甲便应声而落，冲锋丘丘人的火把同样熄灭，就连飘在后方的深渊法师都无法幸免，身上的水泡仿佛被轻轻戳破，它一屁股坐在地上，发出疑惑中带着慌张的咿唔声。 “这样就好打多了。”洛铭转头对身后的少女轻轻一笑，不顾荧震惊的眼神，提着剑当先冲出。 拥有系统认证剑道宗师的水平，在双方都不用元素力的情况下，哪怕是岩盔丘丘王带着一众手下，在他手里也占不到便宜，一把长剑被他舞得滴水不漏，不时有丘丘人惨叫着被击飞出去。 荧见这位古怪的璃月人一把剑舞的密不透风，似乎没什么危险，于是直直找上后方的深渊法师，有了深渊法师的加持，丘丘人将变得悍不畏死，战力无条件加强三分，她要趁着对方没反应过来，来个擒贼先擒王！ 虽然没有神之眼，但同样没有了岩元素加持的岩盔丘丘王对洛铭几乎没什么威胁，他的剑法哪怕在荧看来都高深无比，又有着禁法领域的存在，如果他想，岩盔丘丘王在他面前撑不过两分钟。 如今的他只是在测试新获得的力量罢了。 系统的新手大礼包除了给他元素亲和，也赠与了他入门剑术，他在剑法上的造诣都来自自己日复一日的努力，毕竟山上野兽和魔物确实不少，没点本事根本生存不下去。 而禁法领域加上大成剑术，能让他轻松面对野外九成九的危险。 但如今骤然提升至宗师水平，他需要重新认知一下自己的实力。 见荧很快就将没法驱使元素力的深渊法师拿下，洛铭也不墨迹了，一脚扫开最后一只小型丘丘人，他躲过岩盔丘丘王的拳头，踩着它的手臂登上肩膀，一剑刺入脖颈。 “我一定会回来的！” 深渊法师眼见事情不对劲，竟然直接润了！ 看着丘丘王化作黑灰飘散，洛铭收了长剑，对愣愣望着深渊法师逃跑远去而发呆的荧做出一个邀请的手势。 “要进来坐坐吗？你们可是这座小院的第一个客人！”洛铭笑道。 “没关系吗？跑掉了深渊法师。”荧不敢再小看这位“山里人”，他的强大远超自己想象！ “让它去吧，没事。”洛铭无所谓道，丝毫不在意跑掉了一个主谋。 “你这个粗鄙的家伙，简直粗鲁到了极致！我要给你起个难听的外号，就叫野蛮人！”派蒙见两人摆平了魔物，这才气冲冲的从院门中飞出来，爬到洛铭头上，撕扯着他扎的整整齐齐的长发。 洛铭也不管她，毕竟自己有错在先。 荧露出一个憨憨的笑容，收起长剑，看向派蒙的眼中带着温馨，脚步轻盈地走进小院。 洛铭掀开盖子一看，原本满满的一壶水，现在烧的只剩下一个壶底了，无奈之下，他只好加了水重烧，又取出些在山上采来的瓜果吃食来招待荧和派蒙。 荧餐风露宿许久，这些瓜果早就吃腻了，但在如今的小院里，感受着四周风吟鸟唱的自在气息，就着午后烈日下的阴影，不时扫两眼忙活着煮茶的懒散身影，这些瓜果在嘴里似乎多了些别样的味道，甜丝丝的，好吃极了。 洛铭进屋取来三个陶碗，将煮好的茶倒进去晾着，乐呵道:“稻妻人喝茶，大都小盅啜饮，人家喝的是意境、身份和优雅，可在璃月，喝茶就是为了解渴，非得伴上些粗粮点心，大口畅饮着才算爽快。” 这茶汤透亮，泛着金黄的色彩，在微风的吹拂下荡起丝丝涟漪。 “稻妻？”荧小手轻点碗边，看着茶水泛起波纹，话中带着询问，这个地名她倒是偶然听人提起过，不过也没什么了解。 “在海的那边，是一片岛屿。”洛铭并没有多提，他只是偶然想起一位喜欢把茶室当做大本营的大小姐。 “不过你肯定去过蒙德，那里的人们更喜欢喝酒，不是璃月的烈酒，是以各种果子酿成的酒，酸酸甜甜还算可口。尤其是蒙德的吟游诗人，他们会在喝酒的时候吟诗助兴，当再讲一两个离奇故事，引人入胜说不上，但都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他们的见识总归不会太差的……” 洛铭取出自己做的一些点心，嘴里不断说着大陆各处的风土人情，哪怕是在蒙德待过一段时间的荧和派蒙，都感到从洛铭嘴里描述出来的生活场景充满诗意，对他的描述感到新奇不已。 一时间甚至分不清谁是旅行者，谁才是东道主。 第4章 系统的背刺 在微风的吹拂下，坐在凉棚中喝茶这种趣事荧和派蒙并不是没有经历过，但如果旁边多了一位能说会道的风趣帅哥，这种滋味就别有一番趣味了。 “难怪璃月的茶楼喜欢找说书人来说书，感觉真的不一样！”派蒙有些讶异，她自称对提瓦特了如指掌，但面前躺在椅子上的青年说出的话全都是她未曾了解过的，让她稍稍有些挫败。衛鯹尛说 “这是不一样的，在璃月，去茶楼不一定是为了喝茶，但听书却是必不可少的，大家要的并非甘甜可口的名茶，只是在感受璃月数千年文化传承下的底蕴与厚重，寻找那一份文化的认同罢了。” 洛铭喝着茶，拿着蒲扇摇一摇，一副老大爷的悠闲模样。 “好难懂的样子。”派蒙瘪了瘪嘴。 “就是说啊，喝不喝茶无所谓，他们想要的只是那一种令人感到放松的氛围。”洛铭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在对牛弹琴。 “你早这么说不就行了？”派蒙指着洛铭，神情中有着诧异，“区区野蛮人，为什么懂得那么多？” “你这飞天小面团，信不信我把你捏成球从山上扔下去！” “璃月人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你这人怎么这样！”派蒙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毕竟对方是有前科的，她下意识就躲在了荧身后，但嘴中还依依不饶。 “什么君子，一群酸儒罢了，我和他们不是一伙的，我是隐士，隐士你懂吗？”洛铭一脸不屑，我能直接揍你，干嘛要和你吵架？又不是闲得没事干了给自己找不痛快。 “隐士……”派蒙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野蛮人，你和我们下山好不好？” “嗯？”荧有些疑惑地抬头看着派蒙。 派蒙凑到荧耳边，悄悄说道:“隐士是璃月特有的一种人，就是那种顶厉害的人物，因为找不到人跟着，就在山上独自生活……” “停！”洛铭翻了个白眼:“你当我听不见啊！我现在是不是应该纳头便拜，嘴里还要说‘铭飘零半生，只恨未逢明主，公若不弃……’” “真的？”派蒙两眼顿时放光。 “派蒙！”荧有些无奈，虽然是最好的伙伴，但也是个很笨的笨蛋呢！ 人家逗她玩，她还当真了！ “叮咚——触发紧急任务:跟随旅行者下山” “任务奖励:神之眼*1” “失败惩罚:抹杀” 洛铭:“……” 什么玩意？ 果然自己终究要走上被系统绑架的道路…… “不讲道理啊！我都穿越几年了，也没出什么事儿，为什么这黄毛和白毛一来，我就要被迫跟着下山？”洛铭都快要哭了，他觉得自己从穿越到现在的一系列苟住的行为在这个任务面前像个憨憨…… 如果系统有灵智，肯定在疯狂嘲笑自己吧—— “我没开玩笑。”洛铭额头上渗着冷汗，忙不迭坐起身来，扳直了腰，面色郑重道:“我这里从来没来过客人，你们既然来了，就是缘分，飞天小面团既然邀请我了，那就是天意，我收拾收拾，这就随你们下山！” “喂！谁是飞天小面团啊！”派蒙不满地跺着jiojio，小脸通红。 “啊？”这下轮到荧惊讶了。 “璃月有天命风水一说，璃月人认为有些事物在映照着什么，类似左眼跳财、右眼跳灾的那种，若是右眼皮子狂跳，就说明有灾厄到来。这东西未必准确，但右眼跳了去讨个吉祥可以起到让人心安的作用。” “虽然不大一样。”洛铭面色正经道:“你们能来到这里，就是天命，对我来说，自然到下山的时候了。” 洛铭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实际上却满嘴胡扯，不知所云。 荧和派蒙却一副了然的表情，派蒙飞到洛铭肩膀旁边，点头说道:“原来如此，可我们的目标是游历提瓦特，找到重要的人，你也要一起吗？” “不好说，不过我更倾向于在璃月待着，不过偶尔旅行也能放松身心。”洛铭摸着下巴，拒绝了派蒙的邀请，谁会闲的没事满大陆乱跑，大不了苟在璃月港嘛！毕竟系统只是让自己下山。 “不过如果只是在璃月，你们有什么事大可以找我，铭不才，却也有几分本事傍身。”洛铭想了想又道。 “那我们等你收拾东西。”荧轻轻点头，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洛铭说话文绉绉起来，让她也有些拘束，觉得此刻是个正式的场合。 洛铭在做出某个决定的时候，语气下意识就会正式一些。 “不用，喝了茶就可以动身了，你们先在这里等一等，我把院子藏起来。” 洛铭说完，进了房间找出几个刻画着铭文的石头和木桩作为阵脚，按照特定的规律摆放之后，又掐了几个印决，阵脚便开始发出柔和的白光，在太阳下也显得明亮，但却不刺眼。 不知不觉间，荧和派蒙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坐在了山石上，头顶的凉棚也消失不见，太阳耀眼的光芒直直洒下，让她们额头很快便沁出密密麻麻的细汗来。 派蒙给荧擦着汗，嘴中嘟囔着，抱怨不识时务的太阳公公。 洛铭面色有些尴尬，略有歉意道:“应该让你们找个阴凉的地方等着的。” 他抱拳虚拜一下，道:“此乃铭之过也。” 荧连忙学着他的样子回了个礼。 “下山喽！”派蒙突然又开心起来，洛铭说她们是他的天命，虽然不知道具体指什么，但他毫无疑问是在夸奖自己，作为心思单纯的小家伙，她的情绪变化往往直接明了。 “你下山要住哪呢？”荧关注的更多一些，思考问题也更贴近实际:“我们平时都是餐风露宿，晚上在野外搭营……” 在她看来，洛铭虽然生活简朴，但显然是有一份璃月人的骄傲的，肯定不会在野外随便找个营地。 而璃月人喜欢落叶归根，如果偶尔一两天，他们不在意居无定所，不过时间长了，难免会受不了，这是璃月人固有的土地之观念。 其实荧考虑的不错，作为璃月人，尤其是洛铭这类人，实际上对“家”这个字眼的要求会更高一些。 “我在璃月港有一套房子，还算不小，不过应该有好几年没打扫了……”洛铭有些迟疑，虽然迫于系统下山了，但他并不想回到那个住所，那里毕竟是一切纷争的起源，让洛铭有些抵触。 “不小？有多大？”派蒙大眼睛忽闪忽闪，好奇道。 洛铭罕见的有些迟疑，摸着下巴沉吟一阵，就连荧都有些不耐烦的时候，他终于开口道:“大概两千多亩吧。” “这叫还算不小？！！”连荧都愣住了，好一会儿才幽幽道:“那可是寸土寸金的璃月港！” 派蒙更是尖叫出声，眼中冒出了星星，爬到洛铭头顶怎么都不下去了。 “谦虚是璃月人与生俱来的优良品质，而且璃月人向来是委婉含蓄的，不会轻易说出一些夸张的字眼，否则会被认为轻浮，而轻浮二字往往……” 洛铭又开始唠叨起来，但荧和派蒙却完全不想听，只想狠狠地宰一顿狗大户。 第5章 循循守月 当洛铭带着旅行者二人组来到位于璃月港玉京台的某个朱红色大门前时，她们却怎么都开心不起来了。 眼前的大门上鲜艳的朱漆零零散散的掉了一地，让原本威武的大门看起来颇有几分癞皮狗的悲凉意味，大门两侧的石头基座上空空荡荡，原本应该放在上面的两个威武石狮子也消失不见了。院门不远处有一棵桌子般大小的树墩，其上百圈年轮清晰可见，如今也洒满了灰尘。 由于这里是璃月有名的富人区，所以街道其实还算干净，起码没有杂草什么的野蛮生长，否则派蒙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要疯了。 “这是你家？”荧目光中带着探寻，看着眼前破败的景象，不禁问道。 虽然是高门大户，但眼前的景象实在是破败了点！ 洛铭点点头，目中泛起一丝回忆，虽然他没在这里生活多长时间，但这里毕竟是原主的家，继承了他记忆的自己虽然选择了上山苟着，但又怎么可能不触景生情？ 系统任务没完成，看来得等自己把落脚的地方收拾一下，真正住下来才算。 “吱呀——” 令人牙酸的声音从大门上响起，雕刻着仙人盛景的影壁出现在三人面前，即便失去维护好几年，但这上面的图案却不曾有过一丝变化，哪怕见了无数次，洛铭依然会为这个世界的艺术感到震撼，乃至对于技近乎道的雕工匠的崇敬。 过了雕花墙壁堆叠而成的游廊，眼前便是垂花门，从这里开始，才是真正的庄园庭院。 但这里的景象同样衰败无比，前院不仅杂草丛生，院内曾经摆放的各类装饰如今也消失一空，只留下几个无用的石墩子还放在一棵树下。 不过相比外面，起码这里的几棵树还在，让洛铭稍微感到些欣慰。 “看来得打扫一下这里了。”洛铭不看也知道往里走是什么景象，无奈中转过头看向荧和派蒙，眼中带着歉意。 “家中遭了贼，招待不周，还请恕罪。”虽然是笑着赔礼道歉，但他眼中却泛着浓浓的寒意。 派蒙突然打了个哆嗦，一瞬间，她竟然觉得眼前的青年恍若洪荒巨兽，可怕无比！ “要不要先休息一会儿？”荧有些担心道。 “这样吧，两位先在璃月港找个客栈住下，我找人收拾一下这里，方便招待两位。”洛铭环视四周，思量道。 察觉到洛铭眼中的阴沉，荧想了想，试探着道:“我们也可以帮忙的。” “就是就是，我们可是准备在这里好好玩一阵子呢，当然要出工出力啦！”派蒙拍着小手，干劲满满。 洛铭还有些迟疑，荧趁热打铁道:“我们是朋友嘛，朋友有难，当然要全力帮助了！” “呃……”洛铭有些无奈，毕竟对方都说出朋友这两个字了，再强行赶人就有些不识趣了，他只好笑了笑，打趣道:“我本来还想收点住宿费的，毕竟我的全部资产也就只有这里和山上的茅屋了。总要吃饭的……” “好啊你，原来在打这样的坏主意，我们可不会让你得逞的！”派蒙一副看穿了他的样子。 洛铭笑了起来，“那就先去总务司报备一下吧，然后再去找个人帮忙。” “总务司？”荧突然有些懵了，不知道洛铭打的什么主意。 …… “盗窃案？洛家老宅？”会客厅里，穿着得体的月海亭秘书有些愕然，“这种事交给千岩军就好了，您亲自出马，似乎有些……” “不合规矩是吗？你就这样报给七星就好，他们会同意的。”洛铭此时已经换了一身青色长袍，腰间系着宝玉，翩翩公子的气度显露无疑。 荧和派蒙坐在他身后，一副乖巧的模样。 秘书有些迟疑，七星可不是谁都能见的，洛家毕竟几年前就倒了，现在正主回来算账，作为月海亭新招的秘书，资历不够的她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毕竟涉及了大家族之间的恩怨情仇，总务司在这种事情上，向来是互相侵轧，派系斗争不断。 她刚想要说什么，却被一阵敲门声打断。 “咚咚咚——” “我可以进来吗？”清冷中带着干练的声音传来，哪怕同样作为女性的荧，也被这美好的声音所打动，目中泛起浓浓的涟漪。 “请。”洛铭似乎知道了来人是谁，脸上泛起了一丝笑意，清朗而温和。 房门无声打开，一对麒麟角出现在众人视线中，温柔可人的半麟少女悄然而至，白底金纹的蓝色服饰衬托出精致的美丽，仿佛世间美好聚集于一身，带来祥瑞之兆。 “江河流转，天地移心。”甘雨清冷的面庞上展现出动人的淡淡笑容:“好久不见。” “甘、甘雨大人！”秘书连忙起身行礼，话都说不利索了，蕴藏着秋水的眸子中满是崇拜。 “好久不见，甘雨。”洛铭也起身抱了抱拳，笑道。 “好漂亮！”派蒙看呆了，反应过来之后连忙自我介绍:“我叫派蒙哦！” “这是旅行者，荧，我们正在游历提瓦特呢！” “你们好，我是七星秘书，甘雨。”甘雨带着礼貌的笑容回应道。 “江河流转是什么意思？”派蒙想起刚刚听到的八个字，好奇之下连忙问道。 甘雨看了一眼洛铭，见他不想发表意见，便解释道:“是江河流转，天地移心。这是大家对阿铭当年的美称，是对他能力的认可。” “当年洛家失势，是阿铭力挽狂澜，让坏人都得到应有的惩戒。前半句指的是时局动荡不休，而后半句则是说阿铭得天地钟爱，文武双全。”んttps:// “是真正的天地钟爱！” 甘雨笑了笑，又补充道:“算是用整个洛家的衰亡塑造了如今的阿铭吧，所以他好像不怎么喜欢这个。” “知道你还说！”洛铭瞪了甘雨一眼，有些无奈，其实他倒不讨厌这个称号，洛家实际上和他关系不大。但毕竟这称号有些中二，所以有人用这个称呼他的时候，他感觉羞耻极了。 一旁的小秘书一脸茫然，不知道甘雨在说什么。 “甘雨大人，认识这位洛先生？” “嗯，是很好的朋友呢。”她微微眯起大眼睛，反射出狡黠的光芒。 “毕竟这位就是刻晴大人的神秘未婚夫嘛。”她毫不在意地爆料出超级大瓜来。 比起刻晴大人的神秘未婚夫，还是甘雨大人的这番模样对小秘书的冲击力更大一些，认识这位大人也有两三年了，小秘书从来没见过对方露出这种表情，相比于虚无缥缈的传言，还是眼前的场景更加刺激她可怜的大脑。 “原来甘雨大人也有这样一面吗？” 第6章 争风吃醋 “原来如此，不过洛家被盗，嫌疑犯很容易就能确认的吧。”甘雨不愧是七星的首席秘书，在听了洛铭的描述后，马上就确定了几个怀疑对象，随后又一一排除。 “景家。”洛铭一锤定音道。 “你准备怎么做？”其实这才是甘雨最关心的问题，甚至是她不惜放下手中请仙典仪相关诸事，专门来到这里的主要目的。 对于总务司来说，这个几年前就上了重点关注对象名单的家伙，无疑是需要极力防备的对象，这样的家伙即便没有神之眼，发起狂来能在璃月造成的破坏也是极为恐怖的！ 而且甘雨很清楚这位的能力几乎克制一切元素力的使用者！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主要是想让他们把我的宅子恢复原样。”洛铭没有过火，而是说出了一个让总务司可以接受的方案。 至于其他的，就不适合放在场面上说了。 甘雨对于洛铭的答案无疑是十分满意的，合上档案本之后，她露出迷人的笑容，如同小恶魔一般凑近洛铭耳边: “想不想去看看刻晴大人？” “咳。”洛铭握拳放在嘴边轻咳一声，目光游移道:“我赶着收拾房子呢，这边还有两个住客。” 他似乎是觉得这样的说明有些不够，又补充道:“总不能让人家晚上睡在野外吧，那不是洛家的待客之道。” “噗嗤——” 甘雨眼睛眯成月牙儿，手背轻轻挡着小嘴，发出了很失礼的声音。 洛铭黑着脸离开了。 全程旁观的荧和派蒙一脸懵逼地跟上。 …… “刻晴小姐……”甘雨走进刻晴的办公室，英姿飒爽的猫耳发辫少女今天并未外出，而是在办公室处理着堆积成山的文件。 刻晴站起身来，勉强在一摞摞纸张中探出头，菱形瞳孔中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 这位甘雨小姐和她关系一般，而且对方最近应该在负责请仙典仪的事情，今天怎么来找她了？ “啊……洛铭先生回来了。”在正主面前，甘雨选择换了一个正式一些的称呼。 刻晴听到这句话，仿佛大脑宕机了一般，眸子渐渐失去神采，手里下意识拿着一摞文件整理起来，把桌子敲得邦邦响。 愣了半晌，她终于将视线投向眼神温和的甘雨，似是在向甘雨确认真实性，只是下一刻她就反应了过来，甘雨怎么可能会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 目中划过一瞬间的无措，她闷闷坐下，不动声色的继续处理公务，只有近乎呢喃的声音传出:“和我有什么关系……” “嗯。”甘雨精致的俏脸上带着些许胜利的意味，“那我先走了。” “甘雨小姐，你是高高在上的半仙，相比于凡人的琐事，请仙典仪才是你应该注意的事情。” 甘雨一步跨出房门的动作突然僵住。 “不劳刻晴小姐费心。”甘雨面色恢复平淡，一步跨出离开了房间，顺便带上了门。 毕竟她如今的身体可没有尾巴！ “如果只是角的话……” 她迈着匀称的步伐，忧心忡忡的出门去了。 相比于甘雨小姐的患得患失，洛铭在得到总务司的背书之后，脚步都轻快了几分，他如今的目标仍然不是景家，在处理这件事之前，他得知会一声景家的靠山。衛鯹尛说 毕竟璃月是商业的国度，在商业中，人情相对来说是比较重要的货币，从某种角度上说，它在璃月有着和信用同等的含义，而信用货币对于吊路灯的家伙们的意义就不用洛铭赘述了。 所以如果要在璃月生活下去，这些事情是少不了的，所谓入乡随俗便是这个道理了。 毕竟强龙不压地头蛇，况且在这个神秘的国度，洛铭可算不上强龙。 所幸盛露厅的老大若雨女士也住在玉京台，倒不如说，整个璃月有钱有势的人全都住在玉京台，所以洛铭不必劳心劳力租用马车代步，相比绯云坡，这里并不算太大。 璃月有七星八门一说，七星是七位不同领域的大商人，负责璃月的商业，也是璃月的头脑，他们坚决执行帝君的命令，主导璃月总体走向。 而八门则是完全对内的机构，主要负责民生，比如负责盐业的银原厅和负责采矿的辉山厅，帝君认为，这些暴利且关乎璃月民生的机构应该掌握在总务司手中，确保璃月人的生计不会受到过大影响。 而盛露厅同样属于八门之一，是负责璃月珠宝行业的部门，景家则是珠宝行业当之无愧的魁首，所以要对付景家，怎么都绕不开盛露厅。 相比于疯狂加班的总务司，如今因为层岩巨渊异动而导致珠宝原料稀缺的盛露厅便成了无所事事的部门，就连其总负责人若雨女士，如今也都一天只上八小时班了。 此刻已经是傍晚，所以洛铭毫不犹豫地敲响了足有丈许高的朱漆大门。 “我是洛铭，来找若水女士。”洛铭言简意赅地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门房被这个名字吓了一大跳，细细端详一阵之后，连忙找人将他们引入了正厅等候，自己则赶忙去通知正在享用璃月著名高档酒楼琉璃亭外卖服务的若雨女士。 “你的面子好大！”跟着享受了一把贵宾待遇的派蒙眼中都要冒出星星了。 这家伙，刚见面还以为是什么山野村夫，摇身一变成了有大才傍身的隐士，如今又是璃月大人物的座上宾，连总务司都要以礼相待的对象。 这种吃惊的情绪如同惊涛骇浪一般冲刷着荧和派蒙的认知。 “相比于名动蒙德的西风骑士团荣誉骑士、冒险家协会高级会员来说，我只是个山间散人罢了。”洛铭谦虚的拱拱手，脸上的笑意让人如沐春风。 荧舒服的眯起了眼睛，脸上带着止不住的得意。 “区区野蛮人，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派蒙见他这幅样子，又忍不住有些酸溜溜道。 洛铭一伸手就将派蒙逮住，使劲揉搓着她的头发。 荧吃吃地笑了起来。 “是个很厉害的朋友呢！”她心中想到。 第7章 达成共识 若雨女士并未让他们等太久，她亲自来接待洛铭等人，并且带他们来到了餐厅。 相比于洛铭老宅的浓厚璃月风，若雨女士的宅子则融合了提瓦特各国不同文化，比如正堂是原汁原味的璃月风格，转个角过两道垂拱门，竟然就能看见一栋与蒙德歌德大酒店装潢类似的“餐厅”，让几人吃惊不已。 “都说宅子的装潢能反应一个人内心的想法，凝光大人的群玉阁极尽奢华，我洛家老宅则是以古朴为主要特色，但您这庄园却能融合提瓦特各国的文化，形成独属于您的风格，这种兼容并蓄的广博心境，还要后生多多学习才是。” 若雨女士是个三四十岁的贵妇人，对于洛铭的吹捧，她显得很是开心，对方是几年前璃月炙手可热的新秀，论地位实力不下于她，就算是如今，璃月也多的是人卖他面子，他对自己的品味如此推崇，让若雨心花怒放。 主要还是因为这个小哥实在帅的过分。 好在她之前还没来得及动筷，也就没有失了礼数，此刻更是大大方方的邀请三人一同用餐，并让下人上了一坛三十年的杏花酿来招待他们。 待得荧和派蒙自我介绍完毕，晚餐才正式开始。 琉璃亭不愧为璃月月菜菜系魁首，小小十八道菜，竟然包含了璃月大部分山珍，传统中更带着新式的各种花样，甚至有一道具有蒙德特色的冷肉片拼盘！ 这种处处都能体现璃月文化进步的细节，让洛铭感叹不已，不愧是全提瓦特最繁华的商港，璃月的强盛就是因为岩王帝君和他的子民们从不固步自封！ 拍开杏花酿的泥封，一股浓郁的酒香便蔓延在整个房间，淡黄的酒液隐隐带着杏花的味道，让荧的唾液急剧分泌。 “这杏花酿想必也是若雨大人的独门秘方吧，一般的花酿可没有这么浓厚的花香气，在酒精充满侵略性的味道面前，花香可是很难保证的！” 若雨女士笑的更加灿烂了，亲自给众人倒酒。 荧带着好奇，接过酒碗，在若雨女士促狭的眼神下，将大约一两的酒液一口干下…… “咳咳……咳！”荧手舞足蹈，将手放在脖子处，不停的咳嗽着，她面色惊慌:“火……咳咳……胃里要烧起来了！” 派蒙不信邪，也尝了一口，于是旅行者组合便齐齐在一边喊着要喝水。 擦干呛出来的眼泪，又喝下一口浓茶，荧这才感觉好些了，洛铭拿了花生米放在她们面前，让她们就着吃。 琉璃亭的手艺只能说是一绝，即便享受过蒙德最上等料理的荧和派蒙，也对顶级月菜赞不绝口，只是吃着吃着，荧感到天地似乎开始旋转起来，口齿也不清晰了，有些话更是不过大脑便脱口而出。 她大着舌头讲起了蒙德看见巨龙时的震撼，也说出自己旅行中的种种趣事，更是倾诉着自己寻找哥哥道路上的苦闷…… 派蒙早就躺在桌子上睡着了。 所幸若雨女士还算厚道，在洛铭道出来意之后，她虽然显得不悦，但却并未失了礼数，而是安排几人在厢房住下，并提供着最好的服务。 “洛先生，我知道如果你真的要干什么，我是拦不住的，甚至你能来这里都是给足了我面子，我现在甚至有些惶恐。” 若雨女士谈起正事的时候表情严肃，颇有一番巾帼之风:“但景家毕竟是八门世家，层岩巨渊那边封锁之后，盛露厅的生意已经受到了极大影响，这时候若是再折了景家，您是想要除掉盛露厅吗？” 洛铭知道她话中隐含的意思，如果自己依然执意要对付景家，无疑就是在和七星八门作对，他也没想过这么干，璃月毕竟是传承数千年的古国，绝非自己能敌，况且璃月何尝不是他的家乡？ “我没有这个意思，不过景家将我洛家祖宅搬空，此事他们当付出代价。所谓兔死狐悲，谁又能保证着玉京台上的其他家族不会成为我下一个洛家呢？”んttps:// 他小口抿着三十年杏花酿，感受着嘴中的回甘，道:“玉京台上的大家族们平时闹一闹可以，但如果涉及到灭门或者斩草除根的话，恐怕大家都不会同意。” 若雨沉默了，她自己不也代表着玉京台上的一个大家族吗？如今自己还在，盛露厅虽然不景气，但家族除了收入少些，并无大碍，可若是自己卸任之后呢？ 家族仰仗的琉璃业说白了也是个靠天吃饭的行业，如果层岩巨渊五十年之内没法开放，盛露厅无以为继，就代表着以自家为首，包括景家在内的一系列集团的倒塌。 到时候会不会有家族来抢走自己的家学传承，绝了自己的血脉呢？ 她并非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只是平时自己都下意识的不想深思，如今洛铭将其摆在了台面上，她才发现事情的严重性。 “盛露厅的衰败，何尝没有你们越界的原因呢？” 洛铭摇摇头道:“家族传承无非两样，首先是血脉，便是码头的伙计都明白大家族的核心其实是血脉的传承；可这只是关乎传承的正统与否，实际上一个家族的兴盛则往往来源于家学的繁荣，大人觉得呢？” “有了与时俱进的家学，家族才能源源不断的产出人才，获取财富。”若雨点点头，表示认可。 “那么，景家搬空我家家学，等于灭我族，这件事不值得我去讨个说法吗？”洛铭图穷匕见，将酒碗轻轻放在桌上，目光盯着若雨女士，眼神犀利。 “这些我自然明白，但盛露厅相比一家一学，更加重要。”依旧表达了自己强硬的态度之后，若雨女士提出自己的条件，道:“景家不可灭亡，也不能太过虚弱。” “只是想让他们给我修个宅子，顺便将家学原数奉还而已。”洛铭所求本就不多，将事态说的严重也只是一种谈判的手段罢了。 见交易达成，皆大欢喜，两人便纷纷露出真心的笑容，洛铭站起身，为若雨倒酒:“今日晚辈前来叨扰，冲撞了前辈，便以此酒作为赔罪！” 说完，与若雨一碰，两人齐齐干了酒碗。 “人情也是生意的一部分，洛先生又何必如此。”事情还在她的掌控之内，若雨也放下了心，“不如说今日你我皆大欢喜。” “正是此理！”洛铭心中平淡，脸上却笑意盎然，“当同饮！” 第8章 所谓门道 第二天一大早，洛铭便带着两个跟屁虫离开了若雨女士家，这两个笨蛋昨晚喝醉了，什么用都没顶上，让洛铭不禁怀疑她们是来蹭吃蹭喝的…… 简单向两人说明了一下情况，洛铭便带着她们离开了这里，若雨女士亲自出门送别，热情无比。 “好厉害！”派蒙对璃月上层人士的城府感到震惊，“明明是若雨女士吃了大亏，她竟然还能做出一副赚大了的表情！” 洛铭摇了摇头，带着她们往一处宅院的方向走去:“璃月人的性子中有着调和的属性，你想在房子里开一扇窗户，你不能直接和他们说，你得说‘我想把房子的顶去掉’，这样，他们就会同意你开窗户了。” 用派蒙能听得懂的话语做出解释后，洛铭当面迎上景家的门卫。 “洛铭来访。”他言简意赅。 时隔一夜，景家早就得到消息，知道洛铭来了。 这门卫得了便是得了主家命令，不许洛铭进他家门一步，但这位的威名早在几年前便传遍璃月上层，让门卫哭丧不已。 “洛先生慈悲，还请回吧，小的得了命令，不能放您进去！” 看见这门卫又是哭诉又是作揖的样子，洛铭却面无表情，“这却与我无关了，你去找景家人，我已在总务司备过案，今日合该你们倒霉了。” “偷了东西，人家找上门来了，你们竟然还想顽抗！”派蒙气鼓鼓的，指着门卫骂道。 “这位精灵大人饶命，咱就是个门房，要是这般就回去了，主家非要拿我杀鸡儆猴，几位便是翻墙都与我无关，求您饶了我吧！” 门卫说着便要和洛铭跪下，可洛铭不接，一脚将他踹翻在地，冷冷道:“滚去通报。” 那门卫只是躺在地上，口中念叨着饶命，却不肯动身。 “奸贼！还不醒悟，你那小小遭遇与我何干，如今我携大势而来，你要是再不识趣，被千岩军抓去了，往日犯的案子被查个底儿掉，到时你才再无翻身之机！” 洛铭骂完，又叹了口气:“要怪就只怪你找错了主家，你若是引我进去，到时千岩军查起，我还能帮你遮掩一二。” “你好好想想，我有的是时间。” 派蒙趴在荧的肩膀上，问道:“直接闯进去不行吗？明明在总务司备过案了……” 荧把派蒙拿下来，思索一会儿，按着她的理解，悄悄解释道:“咱们备的案是找寻失物，不是抄家，如果强闯了，会被人抓住把柄的。” “正是此理。”洛铭笑道:“虽然这次景家倒霉是一定的，可咱们也不能做的过火，否则遭了璃月世家抵制，日后便寸步难行了。” “倒不是怕了他们，我是个无法无天的，只是终究要给人家留个守规矩的样子，否则谁也不能容忍一个定时炸弹安在身侧。” 这话的言外之意就是别把他逼急了，否则大家都不好过。 他这话说得也不算小声，门卫自然听得见，被洛铭这么隐性威胁一番，终究还是叹了口气，服软道:“我虽然有意引先生进去，可如今大门锁死了，我也没有办法。” “原来是个弃子。”派蒙得理不饶人，顿时嘲笑起来:“人家都把你关在外面了，你还想着给主家当狗……” “派蒙！”荧制止了她继续说下去，落井下石不是个好习惯。 “璃月有个词，叫‘门道’，指做事的门路或方法，寻不得门道，便做不得事。比如做生意挣钱，没有本钱人脉打开门路，就没法做生意，有再多的点子也终究是白费。我们如今便是这般处境，正合这个词语的释义。”洛铭还有心思开玩笑，给两人科普了一下璃月的俗语。 “门都进不去，你还有心思开玩笑！”派蒙气呼呼的，没法理解他的话，却并不妨碍她明白洛铭在开玩笑。 “这多简单啊，这门卫想引我进去，可门坏了，咱得想想办法给他修一下……嗯，就收十万摩拉的修理费吧！” “啊？”派蒙瞪大眼睛，“你这是……”她想了半天，觉得现在可能有些忌讳这个词语，终究没把‘抢劫’两个字说出去。 “那就让我来帮忙吧。”荧拿出长剑，跃跃欲试道。 “自无不可，不过只能分你五万摩拉。”洛铭掰着指头认真算了算，一脸严肃道。 “啊？”派蒙发现自己已经跟不上荧的思路了，这种好事，应该是她第一个提出的啊！ 她气鼓鼓地看着洛铭，肯定是他教坏了自家的大可爱！ 荧露出会心的笑容，动动手就能得到五万摩拉，不比辛辛苦苦跑去冒险家协会接任务强得多？ “洛先生，门很快就修好了，不劳你们动手！” 门后突然传出一声大喊。 随后便是门闩滑动的声音响起。 “还不快去帮忙！”洛铭见荧还楞在原地，顿时喝道。 荧作为蒙德西风骑士团的荣誉骑士、通过了北风之狼试炼的狠人，手脚自然比开门的家丁要快得多，此刻化作一道流光骤然冲出，一道剑光闪过，随着荧收剑入鞘，门上下间一道裂隙骤然放大，顷刻便断成了两截。 她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幸不辱命。” “诚惠十万摩拉。”洛铭也露出笑意，看向门后出现的一张张呆滞的脸庞。 为什么有人能如此无耻！这就是传说中的“江河流转、天地移心”吗？ 穿着比起家丁稍稍奢华的中年男人哆嗦着嘴唇，看向满面“和善”的活阎王，这位几年前可是亲手葬送了一位八门！如今来找他们景家的麻烦，恐怕若雨女士都不敢出面！ “江河流转，天地移心。”他哭丧着脸的样子和门外的家伙如出一辙，哆嗦着手臂做出拜见的姿势:“洛先生，久仰大名。” “在下是景府管家，洛先生请跟我来。” “慢着，修理费呢？”虽然对方给足了自己面子，但洛铭却并不领情，给自己吃了个闭门羹，如今拜见一番就算揭过，自己若是真有这么好欺负，哪里会有如今的闻风丧胆之名！ 管家讪讪收回了做出“请”手势的右手，不敢看洛铭的眼睛，只好将双手揣在袖子里，摆出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洛先生，我只是个管家，这摩拉，您得和景老爷要啊！” 派蒙狐假虎威，飞到洛铭肩膀上，瞪着可爱的大眼睛:“少装模作样，你是管家，这种事情就该你来负责！快快拿钱来，否则我们就去总务司告你赖账！” 在璃月，什么都能干，就是不能赖账，毕竟岩王帝君是契约之神，如果在璃月赖了账，可是不敬岩王爷的大罪，这种帽子扣下来可比律法上明码标价的罪名严重的多，更何况管家赖账的对象是璃月婴儿止啼的活阎王！ “我给，我这就给……”管家哭丧着脸掏出自己的小金库，心疼无比地拿出十万摩拉递给派蒙。 只能回头想办法报销了…… 派蒙兴奋地挥舞着摩拉给洛铭展示:“我帮忙要账了，得分我一万摩拉！” 第9章 抵抗 掏了十万摩拉保护费，洛铭这才放过管家。 这管家大出血之后，也不敢再找茬，安安静静的带着洛铭向正厅方向走去。 “这院子里的打手不少啊，各个拿着长戈，说明景家这几年发展迅速，护院都用上了这般武器。”洛铭转头看向荧和派蒙，随口解释道:“这长戈是个好东西，千岩军拿着这种武器列阵，只要阵成，便是岩盔丘丘王都能围杀，是用人海战术堆死高手的不二武器。” 荧顿时冷汗都要流下来了。 “只是啊，在咱们璃月，这类武器一般是被管制的，若是私人拥有，怕是……” 洛铭还没说完，管家便突然发癫似的咳嗽起来，强行打断了洛铭的话。 “管家这是怎么了？”洛铭表情关切:“若是有疾，大可与我说来，铭虽不才，却也有几分医术傍身，治疗费用也不贵，百万摩拉足矣。” “如果洛某本事不足治不好你也没关系，我在总务司还算有些面子，能给七星递话，我可以找七星来为你召集名医。” 管家这次没没有理会洛铭的威胁，而是看向了他身后的荧。 “这位就是蒙德西风骑士团荣誉骑士吧，久仰大名！” 荧点点头，却本能的觉得有些不对。 管家突然将不知何时拿在手里的茶杯摔在地上，大喊道:“有刺客！” 他话音还未落下，远处墙角突然飞出一个人影，这人影身上带着深渊般的寒意，刺骨无比，手中结了冰霜的匕首直直向着洛铭捅来。 洛铭早有准备，此刻长剑已然在握，虽然这般近的距离长剑并不如匕首好使，但洛铭剑法已至宗师，一柄长剑在他手中能玩出花来。 他将长剑反握，用剑柄一磕匕首，在强大力量的冲击下，刺客整个人便向着侧面扑去。 洛铭顺手将长剑脱手，就在长剑扔出的那一刻，上面已然结满冰霜。 “咔嚓！” 长剑掉在地上摔成两半。 “快保护洛先生！”见刺客一击不中，管家立刻大喊道。 数十名家丁听到这话，很快围成一个大圈，将洛铭三人“保护”起来，只是长戈的尖锐锋刃却是对着洛铭和荧的。 甚至隐隐对着荧的还要多一些。 洛铭脚尖轻抬，断刃“嗖”的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刺入刺客胸膛，刺客登时一命呜呼。 他好整以暇，似笑非笑的看向管家。 “景家是想着杀我灭口啊。” 管家连忙反驳，义正言辞道:“我景家向来与世无争，不与好人动手，只杀恶贼！” “原来如此，可我看这战阵稀松，诛杀不得恶贼。”洛铭伸手在怀中掏出四颗药丸，三颗绿色，一颗黑色。 他将绿色的药丸吞下，又将剩下的递给荧和派蒙，见她们吃下后，这才看向管家。 “既如此，我这里有一颗药丸，乃天下奇毒，手一捏则爆碎，毒气随风能散布三里方圆，所过之地鸡犬不留！既然景家有除恶之心，我这药丸想必也顶得上大用，便三百万摩拉卖给你们，如何？” “收起来，都把武器收起来！”管家脸上刚刚消去的冷汗再次流下，连忙对着一众护院大喊道。 “管家可要买此丹丸？”洛铭笑道。 “买，当然买！” 洛铭又从怀中掏出一颗养气丸，笑道:“这丹乃我初次所炼，意义非同一般，这样吧，我再拿一颗一模一样的给你。” 说着，将手中的红色养气丸递给管家，又伸出一只手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管家哪里还敢作妖，连忙指使手下去后院取了钱来，递给洛铭之后，拿过丹丸，当成宝贝一样放进怀里。 只是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丝毫获得宝物的喜悦，只是双眼茫然地看着洛铭。 “咱都说事不过三，我可再也没有东西要卖给管家了。”洛铭对上他的眼睛，意味深长道。 “是是是！”管家忙不迭应承道。 “这话也告诉景老爷。” 管家言听计从，踢了身后的家丁一脚，骂道:“还不快去！” 家丁连忙向着正厅跑去。 洛铭等人仿佛散步一般，欣赏着庄园里华丽的装饰，谈笑中向大厅缓缓逼近，只是再没有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贤侄啊，老夫候了你许久！”一进正厅，一个戴着员外帽的老头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跑到洛铭跟前，话语间满是亲近。 洛铭再也不掩饰自己的目的，一把将老头推开，径直坐上主位，让荧站在自己身边，脸色漠然地看向下面的景家族人。 “三个条件。”他语气冷厉道: “一、我走的时候洛家是什么样，你们就给我恢复成什么样。” “二、将我家的家学全数奉还，再取景家三十册家学赔偿与我。” “三、”他指着景老爷，缓缓说出几个字:“景家、从此不得为官。” 下面站着的诸多景家人纷纷怒目而视。 “洛铭，你不要太过分，我们没拿你家的书！”景老爷被孙子扶起，山羊胡一撇一撇，显然已经是气急了。 “哦？”洛铭身子稍稍前倾，直视着这老头。 “你当我不敢发飙？” “景老爷莫非忘记了四年前的韩家和褚家？” 景老爷顿时面露惊慌，却仍未失了阵脚，“当你之事你占理，我无话可说，可如今我景家并未犯事，你若是敢屠了这里，多的是人和你算账！” “哈哈哈……若是在六年前，我一剑便会将你枭首示众，五年前，这大厅里无物可活，四年前，景府鸡犬不留！”洛铭面色惋惜，“可我如今修身养性，已经见不得血了，所以只好提出这三个要求。” “你去搜啊，你大可去老夫的书房去搜，只要能找到一本你洛家的书，我景明轩当场自尽！”景老爷或许是被洛铭吓到了，此刻如同发了疯一般，不顾仪态大声咆哮起来。 “你连夜将洛家家学运出璃月港，如今你家自然搜不到。”精明干练的女声从门口传来，音如碎瓷，带着一种特殊的感染力，让人不经意间就会干劲满满。 可这声音在景家人听来却仿佛魔鬼的低语，让他们如坠深渊。 洛铭抬头一看，一个穿着紫衣的猫耳发辫少女迈步而来，她有着菱形的瞳孔，面色严肃，行走如风，即便模样十分可爱，也掩盖不掉她雷厉风行的气质。 刻晴狠狠瞪了洛铭一眼，让洛铭有些尴尬。 “又一个大美人！”派蒙惊呼出声，却被荧一把抓住，堵住了嘴。 “我昨日在天衡山执行公务，见一队车马穿着夜行衣匆匆而过，便拉住盘问，没想到刚好撞破你们景家的丑事。”刻晴双手叉腰，瞳孔中散发着凌厉的色彩。 “刻晴大人说笑了，这车队不一定是我景家……”景老爷还不死心。 “我将车队交给夜兰小姐，不过半个时辰，这些人就全都招了……”刻晴顿了顿，“景明轩，你事发了！” 景明轩面如土色，长呼一声，当场晕厥。 第10章 洛铭的目的 景老爷晕过去后，景家人乱作一团，但因为洛铭和刻晴的威名，倒也没什么人冲过来喊着“为家主报仇”而送死。 “出去聊吧。”洛铭起身，伸了个懒腰:“这里乱糟糟的，惹人心烦。” “好。” 招呼了荧和派蒙一声，几人来到景家的园林中。 景家虽然被洛铭以雷霆之势击破，但这并不代表这个盘踞玉京台数百年的家族没有底蕴，相反，能在璃月玉京台拥有一席之地，景家无论如何也算不上什么臭鱼烂虾。 这个家族依仗着七星八门，以琉璃业在璃月敛下巨额财富，若非他们理亏，做的是绝户的恶毒手段，洛铭走的又是一力降十会的路子，否则便是刻晴下场，景家也不至于伤筋动骨。 景家之财力，从其拥有占地超过十亩的巨大园林就可以看出，所谓亭台水榭，雕栏画栋正是这般美景，有绿湖悠悠，垂柳随风起舞，也有曲径通幽，野蜂飞舞。 坐在一处八角亭中，洛铭靠在漆红梁柱上，翘着二郎腿，惬意地欣赏着美景。 “荒废了几年，你的手段倒没退步，反而成熟了许多，不再意气用事了。”刻晴与荧和派蒙互相认识之后，便端坐在石墩上，手中把玩着金色的簪子，用一副淡漠的口气点评道。 “这东西还留着呢。”洛铭瞅了瞅她手中的发簪，笑道:“我记得这是你入职总务司的时候，我送你的礼物。” 刻晴面无表情的收起簪子，转头望着湖中的鸭子嬉戏。 “你家的书被我截下了，回头给你送到洛宅。”刻晴皱了皱眉，又道:“不过现在要征用一番，当做扳倒景家的重要证据。” 洛铭突然想起自己曾经应承过若雨女士，保留景家一分元气。 他思索一番，劝说道:“景家也算是盛露厅的支柱之一，层岩巨渊封锁后，盛露厅便一蹶不振，实在损失不起了。” 刻晴听了这话，顿时冷笑起来:“家学是一个家族赖以生存的根本，窃取别人根本，是不死不休的大仇，你若是就这般放过了他们，日后谁还会将你放在眼里！” “你去天衡山待了几年，所谓的修身养性，就养成了这般折了脊梁的模样？” “江河流转，天地移心，如今大概只剩下天地移心了吧……” 刻晴做出嘲讽的模样，又叹了口气，似是在感叹世事的变迁。 洛铭早就知道她插手会是这般结果，只好叹了口气，不再搭理她，反倒是荧和派蒙有些坐不住了，觉得待在这里尴尬的很。 似是过了许久，荧实在忍不住了，带着派蒙跑去园子里玩，而洛铭终于将视线重新落在刻晴身上。 “几年前我大闹璃月港，虽然将仇报了，却也被迫出去躲避，虽然我不讨厌独居在山上的生活，但男人，总该有些担当。” “如今既然回来了，就没有再出去的意思，所以必须表现出个态度……以前的我或许会一怒之下将景家灭门，然后躲到国外，但山上的几年我独自生活，也有了些思考，或许我不是个合格的大家族子弟，但却是地地道道的璃月人，家族与我终究是有些牵绊的。” “我会召回躲到外面的旁支，将他们扶持起来，把洛家传承下去。至于我自己……” “就跑去遛鸟喝茶，闲逛听书？”刻晴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 “……” “你监视我？”洛铭瞪大眼睛，他如今表现出来的性子和从前几乎是天壤之别，几年不见，刻晴如何知晓现在的他在想什么？ “谁稀罕监视你，你这人什么想法，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刻晴毫不慌乱，表情轻蔑道。 “他们都说我性子酷烈，如同妖魔。”洛铭反驳道。 “我用人贤明，自有一番眼光！” “可你明明喜欢亲力亲为，做事从不假手他人。” “闭嘴！” “哦……” 亭子里安静下来，气氛却似乎缓和了不少，让远处的荧稍稍松了口气。 “他们为什么一见面就吵架？刻晴小姐既然帮了野蛮人，说明他们关系很好……” 派蒙小小的脑瓜思考不来这些事情，于是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了荧。 “可能是因为他们以前有婚约吧，听说在璃月，父母定下的婚约是无法违背的。” “我觉得不是这样。”派蒙摸着下巴，不确定道。 “为什么？” “直觉！” “那我也不知道。”荧其实对于人情世故也不是很明白，但她的魅力正是来自于这种朦胧感。 “看，甘雨小姐也来了！”派蒙眼尖，发现了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亭子中的甘雨。 她身边还站着一位穿着蓝色衣服、留着齐耳短发、手中玩着骰子的一个飒爽美人。 大美人突然向着她们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低声说了句什么，便朝着两人走来。 “躲在这里既能听到他们说话，获取有用的信息，也足够隐蔽，是个好地方。”大美女给出了自己的评价:“你们嗅觉敏锐，姿势专业，是天生的冒险家。” “什么姿势？”派蒙傻傻问道。 “偷听的姿势。” “……” “我叫夜兰，很高兴认识你们。” “我是派蒙，这是荧。”派蒙有些兴奋:“你看起来很厉害！” “嗯。”夜兰给出答案:“你们现在干的事，是我的本职工作。” “哇！”派蒙吓了一大跳。 但她的情绪转变很快，马上又开始继续关注八角亭里的情况。 “甘雨小姐来了之后，气氛就变得很尴尬呢！”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但这两位身居高位，比三个女人只强不弱，我们好好看戏就行了。”夜兰伸了个懒腰:“景家园林在璃月都是一绝，正好我可以多休息一会儿，伴着美景欣赏人心变化，多是一件美事。” “呃……”派蒙戳了戳荧满是胶原蛋白的小脸:“有没有感觉夜兰和野蛮人的气质很像呢！” “野蛮人？”夜兰回头看了派蒙一眼，“洛铭？” “你们的气质很相似。”荧也有同样的感觉。 “几年前的洛铭只是个气盛的年轻人，如今才有了几分老辣的感觉，他早就料到了景家的手段，准备很充分，那三个条件也恰好探到景家的底线。”夜兰分析完，莞尔一笑:“你能这么说，是对我的夸赞，我很高兴。” “呃……”派蒙再次发出无语的声音:“你们一直盯着这里？” “嗯，不光是我和甘雨，刻晴当时就在我们不远处，还有诸多璃月世家，都关注着这边，只是大家各自都有阵营，所以没凑到一起罢了。” “洛铭自然清楚这一点，所以这次才会雷声大雨点小，既展示了自己的武力，露出獠牙，也能及时收手，不绝景家传承，留给这些家族一个他不想赶尽杀绝的姿态。想必他日后是想安稳下来，过没人打扰的悠闲日子，才能解释他为何如此行事。” “啊？”派蒙想起洛铭在凉亭和刻晴的交谈，话语之间的意思与夜兰的分析几乎一模一样，她想到自己一路上只是跟着洛铭威风，全然不思考他行事的缘由，目中满是挫败，感慨道:“璃月人真可怕！” 第11章 两个女人一台戏 “刻晴小姐看不出洛铭的打算吗？”荧提出了疑惑。 “那倒不是，她本身是个刚正不阿的人，景家的行为于情于理都触及了刻晴大人心中的底线……”夜兰沉吟道:“虽然刻晴大人也出身名门望族，不过她对于世家之间那些心照不宣的规则不是很感冒。” “是个很特别的七星。”夜兰给出了自己的评价。 “甘雨小姐的态度呢？” “和刻晴大人差不多，虽然他们因为信仰和男人之间产生了分歧，但在这种事情上，她们是处于同一阵营的。” 夜兰摊了摊手道:“甘雨作为半仙，在璃月港的时间不比世家短，悠久的寿命带来的思想上的升华，以及对岩王帝君的崇正信仰，让她十分厌恶世家之间的倾轧。” 她毫不在意地锐评七星和七星秘书。 “男人？”派蒙抓住了重点。 “就在那里了。”夜兰努了努嘴，看向凉亭方向。 “……” “那你会帮谁？”荧好奇道。 “我是跟着甘雨小姐来的，还有一百位千岩军。”夜兰笑道:“我也不喜欢世家之间的倾轧，他们的身上带着让我厌恶的腐烂臭味，如同强行续命一般苟延残喘……” “可是洛铭答应过若雨女士，不对景家动手……” “这有什么，他现在的能力足以胜任七星，他既然这么厉害，让洛家补上景家的空缺就是了。”夜兰早已看透了刻晴的甘雨的想法，顺势向荧解释道。 “可是洛家只剩下他一个人了……”派蒙竟然聪明了一次:“哪怕他再有能力，没有人可以用，也没法做事啊！” 夜兰毫不在意地摆摆手:“洛家有家学，随便找几个旁系的子弟过继到主家，再学一学世家真传，马上就能上岗了。” “为什么不从平民里面选人呢？” 荧见证了蒙德的自由与开放，在那里，每个人都有机会成为西风骑士团的骑士，而在璃月却是截然不同的景象，于是对夜兰的说法感到很是不解。 “洛铭不会将自己的家学分出去给别人的，世家也不会允许景家的家学被普通人窃取，这就是这个时代，想要改变不是一个人能做到的，也不是一百年就能做到的。” 夜兰也有些无奈:“除非岩王帝君不再出面引导璃月，否则七星与世家共治天下的局面就会永远存在下去。” 虽然还是不懂，但荧和派蒙只好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即便刻晴和甘雨不赞成洛铭的方法，但她们本质上还是在为洛铭的未来而考虑，虽然夜兰之前说了一大堆政见上的分歧，但荧觉得，比起什么政见，她们只是想为洛铭铺路，强行打出个一席之地，让本来被排除出世家圈子的洛家重新回来。 “洛铭没有被针对。”荧得出了结论，她放下心来。 与此同时，另外一边…… “甘雨小姐真是勤快，放着请仙典仪的事情不管，反倒来掺和璃月世家之间的龃龉。”刻晴一改与洛铭相处时的凌厉，做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优雅而美丽。 甘雨给出自己的理由:“洛铭先生一回来就将景家的罪行揭露出来，请仙典仪在即，要尽快将此事处理完毕，不能一次脏了帝君的威严。” “不过是盗窃而已，璃月港内每天这样的案子都会发生数起，甘雨小姐怎么不去将犯人全都抓来？” “构陷总务司秘书，贪墨摩拉数亿，与盗宝团串通拦截和记厅的货物，将总务司的决策打包卖给愚人众……” 甘雨早就知道她会这么说，此刻便顺势拿出一份文件打开念了起来，即便只是念个大概，也读了好久。 “罄竹难书。”洛铭点了点头表示认可，毕竟他洛家当年也只是犯了贪墨的罪名而已，他突然觉得就这么放过景家有些说不过去了。 “既然这么严重，那这件事就应该凝光亲自负责，你去请她来吧。”刻晴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甘雨从善如流:“本届请仙典仪由凝光大人主持，这件事已经占据了她全部的时间，作为七星秘书，我有资格代为处理。” “说起来，刻晴小姐才是最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吧，您负责的是璃月的土地与建设，法律与您的职权没有交集呢。”甘雨反将一军道。 “而且您昨天还在总务司处理文件，按照您事无巨细的缓慢进度，摞成一人高的文件一天恐怕处理不完吧？” 洛铭将疑惑的视线投向刻晴，他记得对方说昨天在天衡山执行公务……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句话将是绝杀，甘雨很得意，刻晴这种攻高防低的傲娇，在久历人间的她看来，好对付的很。 果不其然，刻晴听了这句话，好看的双眼微微瞪大，眸子中顿时满是无措。 可事情并未按照甘雨的预料而发展。 过了好久，刻晴似乎下定了决心，她轻咬银牙，双拳一握“噌”地从石凳上站了起来，她用一种甘雨从没见过的眼神，那是一种……很难解释，嗯，大概就是……是的，就是……“这个世界上没什么好留恋的了”的眼神。 “我是他未婚妻，我为什么不能出现在这里？” 在洛铭愕然的眼神下，她的脸蛋自不用说，就连耳根和脖子，都隐隐泛起嫣红，双拳握得更紧了，修长的大腿也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发抖。 甘雨小嘴微张，显然是没想到对方会用出这一手，她眼中满是迷茫，好看的双角与长发一起随着小脑袋的动作而微微晃动着，反映着主人的心中的不可置信。 刻晴不是傲娇吗？ 为什么会这样？ 我逼的太紧了吗？ 她百思不得其姐…… “绝杀！吴姐！！”洛铭在心中为两人的斗争划上句号:“今日胜负，甘雨的败北……” 直到甘雨带着气愤的眼神看向洛铭，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也是主角—— “你们先坐，我去出个小恭。”他干笑着站起身来，面朝着两个美少女，带着尴尬的笑容，身子缓缓向后退去，像极了山中旅游遇到了猛兽的普通人。 “真没担当。”刻晴不屑撇嘴。 “是的呢。”甘雨小姐阴阳怪气。 两人对视一眼，仿佛找到了知己，很快便凑到一起互相倾诉起了一些女儿家的私事，甘雨甚至使了个法术，洛铭和几个吃瓜群众便听不到她们的声音了。 洛铭看着两人突然亲密起来的样子，有些傻眼。 又回头一看，转角的草丛里竟然蹲着两个人。 “你们两个不是出去玩了吗？蹲在这里干什么？”洛铭的面色有些发黑，感情荧和派蒙一直在偷听？ “我们两个？”派蒙后知后觉地看向身边夜兰的位置，那里正放着一个花盆，几朵微微开苞的花朵正不停颤动着，仿佛在嘲笑她们一样。 “夜兰人呢？” “什么夜兰，那是花盆！” “不对，夜兰小姐刚刚还在这里的，就在这个位置！”派蒙让荧搬开花盆，学着夜兰刚刚的姿势蹲下，还原起了现场。 “你们倒是好天赋，这种偷听的手段耍的炉火纯青啊，蹲在这里不容易被我们发现，声音和画面还清晰的很！”洛铭都被她们憨憨的表演气笑了。 “不对，夜兰刚刚还蹲在这里的，不然我们怎么会知道她的名字？”派蒙委屈极了，不断在空中飞舞解释着，如同苍蝇一般嗡嗡嗡嗡。 “你好好看看脚下的痕迹，花盆明明在这放了很久了！” 派蒙低头一看，地上果然有一圈干巴巴的泥土，痕迹与花盆隐隐契合。 “可是，夜兰刚刚真的蹲在这里啊……”派蒙自己都觉得她的话不值得相信了。 “荧，你来说……”派蒙看向荧的位置，却发现花盆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到了那里，几朵微微绽放的花苞还在微微颤动，似乎在嘲笑她的天真。 人呢？怎么荧也不见了？ “那个，你听我解释，嘿嘿……啊——救命啊，野蛮人打人啦！~！！” 第12章 说书人 有了刻晴和甘雨的介入，景家的完蛋几乎是注定的了，尤其是甘雨将景家的罪名贴在绯云坡的告示牌上之后，本来想为此争取一下的若雨女士也选择了沉默。 自作孽不可活。 洛铭没去见景家人最后一面，因为凝光有要事要忙，所以这场审判由同为七星的刻晴主持，总务司活化石甘雨小姐掠阵，结束的很是痛快。 不管这些家族是怎么想的，但是现在谁都不敢触洛铭的眉头，生怕被打为景家同党，毕竟都是璃月大家族，谁都禁不起严查。 有意思的是，除了景家的大宅被总务司收去拍卖，其余的东西包括家学和各类物件财产，全部被判给了洛铭，于是本来空空荡荡的洛家大宅在短短十几天内，摇身一变成了新一代璃月园林景区代表，只不过是非开放式的。 洛铭只好当了一次狗大户，请派蒙和荧狠狠吃了一顿……在新月轩堂食。 事实证明，哪怕是璃月最高档的餐厅，在摩拉的面前也会变成舔狗，明明说了堂食需要三个月前预约，实际上洛铭头一天预约，第二天就坐在了顶级包厢里吃着一桌子的海味。 只能说是营销手段罢了。 得到了满足的荧和派蒙在洛家偏院住下，整天在洛家宅子里游山玩水，不亦乐乎，似乎将寻找重要的人的任务忘掉了一般。 对于洛铭的疑惑，荧的答案是:岩王帝君。 在派蒙看来，七神中最为古老的岩神摩拉克斯是最有可能知道荧的哥哥——空下落的人。 而荧对此也深信不疑。 但洛铭觉得这只是派蒙拖延时间的手段罢了，这家伙明显是玩上瘾了！ 荧在这次的案件中也“出了一部分力”，理所当然的分到了一份报酬，虽然在如今的洛铭看来不多，但对于游历提瓦特的穷鬼来说，却是能顶上几个月冒险家协会接单的报酬了。 在洛铭忙着收拾家里的时间，两人便在璃月大街上逛来逛去，半个月来，竟然将绯云坡逛了个遍，让洛铭大惊失色。 “你们两个有这脚力，还找什么哥哥，去西天取经吧，佛祖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肯定知道你哥哥在哪。” “西天取经？” “璃月的茶馆有时候会讲这类的说书，没事去听听也好，陶冶情操。”洛铭将锅扔到了说书人头上。 其实是他有一次没钱了，又不想去打猎，索性将脑海中的一些神话故事写出来，卖给了璃月的说书人。 其实他本来想写小说的，但毕竟这些名著在他脑海中也只有个大概，要扩充成一本完整的小说还是很有难度的，不过拿来说书却没有问题。 说起来，这其中还有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璃月的说书人花钱得了洛铭的剧本之后，纷纷称洛铭为师，导致他如今在说书人那里的面子很大。 洛铭有些想不通，这本就是一桩简单的交易，这些说书人却要奉他为说书界新圣，也不知道这些说书人怎么了…… 不过这一点却是洛铭想岔了，他复刻出来的名著，并非原本，而是电视剧上常常出现的剧情，经过导演编剧的修改后，表现力十分夸张，哪怕只是复述出来，也极具画面感，自然在说书界引起极大风波，其中涉及的表现手法更是令众说书人纷纷奉为圭臬。 分家之人为了躲避前几年的风波，选择了离开璃月港，现在洛铭召回他们，虽然族老认为可行，但一个家族的搬迁并非易事，前前后后没有一个月怎么都办不完的，所以收拾好了老宅，洛铭便闲下来了。 “不如我们一起去听听书？”他提议道。 “去听佛祖吗？”派蒙有些好奇，“可是最近璃月港里所有的说书人讲的都是你的故事，说自从六年前洛家遭难以后，你就去了绝云间学习仙法，如今学成归来要将璃月港闹个天翻地覆……” 派蒙简单的将一些故事的大概复述给洛铭，让他自己听的都有些茫然，他记得自己几年前叱咤璃月港用的是合纵连横之术啊，怎么变成仙人术法了？ 什么抬手一挥便有仙人助阵，什么招呼一声七星都要来捧场…… 话说在璃月讲七星的说书不会被抓吗？ 这群说书人不是在美化他，而是在捧杀他啊！ 他心肝颤动，连忙就要往绯云坡的茶楼——和裕茶馆跑去。 不出意外的话夸大其词的说书人就是刘苏，这家伙说书喜欢讲讲情调，最是可能编出些离奇的东西。 三人来到和裕茶馆，花了三千摩拉找了个座位坐着，上了壶天衡翠香，一边喝茶一边听书。 相比于三碗不过岗的热闹，这里的观众要更安静一些，倒不是和裕茶馆的规矩，而是这里的客人大都是些上层人，谈笑间自有一番气质显露，又怎么会做哗众取宠的事情？ 洛铭四处张望一番，不少注意到他的人便纷纷拱手示意，洛铭则伸手虚引向刘苏的位置，示意先听书。 这些达官贵人们也不着急，便乐呵呵的继续听起书来。 果不其然，茶博士刘苏就是罪魁祸首！ “只见乌云漫天，电闪雷鸣间，七十二道雷霆齐齐落下，竟将萱叶整个包裹起来，洛仙负手而立，身后闪电在萱叶眼中映出他的身影，洛仙言道:‘我平生最恨背叛，念你侍奉我多年，便叫你在这雷霆之牢中孤独老死罢！’” 只见刘苏折扇一合，众宾客头顶的乌云漫天便如同被收入画中消失不见，众人眼神茫然，仿佛大梦一场，过了许久方才醒转过来。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好！好！好！” “刘先生功力愈发精进了，我等沉入其中，仿佛面对那洛仙一般，惊得人满头大汗呐！” “当赏，当赏啊！哈哈哈！” “以普遍理性而论，荒诞中体现人之本性，却让人沉浸其中，二者相合，此技近乎道也！” “我等酣畅淋漓啊！” 刘苏得了别人夸赞，也不得意，拱拱手向大家告罪一声，瞅着远处一个角落便匆匆赶去。 “祖师爷，您来啦！”纵然谄媚，但刘苏却仍未失了文人的气节，虽然奉为祖师爷，但他此前已经磕过头了，如今便只需俯身一拜便可。衛鯹尛说 他深深一拜，便站在桌前不远处，微微躬身道:“请祖师爷点评。” 洛铭会点评个屁，对方的能力洛铭找遍前世都寻不见个可以对照的人才，哪里晓得怎么说？ 可对方如此恭敬，不说点什么，恐怕会被说是恃才傲物，看不起人，主要是会驳了刘苏的面子，而这对于文人来说，是堪比杀头的羞辱。 “公之功力已胜我远矣，我今日一观，亦是震撼无比。” 洛铭想了想，又道:“如果硬要说的话，就不要讲凡人与活物了，便说说你刚才讲我那段，若是大家没见过我，自然脑海中会浮现出一股仙人夜叉的威势来，可我就在这里坐着，你讲的时候他们脑海中想起我真正的模样，你苦心营造的情境便会立马告破。” 刘苏愣了一阵，这才再次俯身道:“多谢祖师爷提点，弟子受教。” “今晚可来洛家找我。”洛铭叫他俯身过来，凑在他耳边说道。 刘苏顿时狂喜，拱手道:“一定！一定！” 众宾客一脸茫然，这杀神不是刚回来吗？怎么这茶博士和他便如此亲近？ 他们想了半天也没得出个结果，于是也纷纷过来拱手交谈了一番，算是认下了这位归来的战神。 洛铭自然乐得如此，自己的人脉越广，日后家族便越稳固，届时自己便是重新回到天衡山，也多的是人帮助洛家。 第13章《海鲜》 一众结交的宾客都离开以后，旅行者二人组这才悠悠醒转。 “好，好厉害！”派蒙捧着一杯已经没有了温度的茶水，久久不能自已。 荧的脸上还留着丝丝震撼:“这说的真的是你吗？” 洛铭无奈道:“所以说，这就是刘苏说书的弊端，他尤其喜欢神化一些人或事物，如果有人提前见过他所描述之物，便很难代入情境了。” “不过抛开这些不谈，他本身的技艺确实远超其他说书人，唯有三碗不过岗的那一位可以与之一较高下。” “还有人和他一样厉害？”派蒙吃惊不已，在她看来，这种臻至化境的技艺全提瓦特有一位便很了不得了，没想到还有和他一样厉害的！ “璃月真是个了不得的国度啊！”她发出感叹。 “另一位名叫田铁嘴，与这位刘苏先生乃是同门师兄弟，技艺不分上下，只是刘苏的说书曲高和寡，更受达官贵人的青睐，而田铁嘴的说书则和光同尘，喜欢讲些市井流民喜欢听的。”洛铭解释道。 “那你呢？你喜欢听什么？”派蒙觉得这是个试探洛铭真实性格的好机会，忙不迭问道。 “都喜欢。”洛铭笑眯眯道:“我既能住在提瓦特最繁华的商港中，也可以忍受天衡山的孤寂，而区别则在于其中有没有吸引我的东西。” “什么叫能吸引你的东西？” “某种事物中所表达的内涵，或许是一段激扬的文字，亦或许是一片树叶的随风飘荡，也可能是吃虎岩的某处房顶烟囱中的一道青烟。” “根本毫无关系嘛！”派蒙生气地跺着jiojio，她已经懵掉了。 “小友好雅兴，我可否在这里坐下？” 低沉中蕴含着稳重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洛铭连忙抬头看去，只见一身黑色云纹长衫岿然矗立，蕴藏着龙威的金瞳此刻却充斥着浅淡的笑意，目光中带着探寻。 “原来是钟离先生，请坐。”洛铭起身相引，两人互相抱拳见礼后才在相视中坐下。 “小友认识我？”这是钟离的第一个问题。 “往生堂客卿钟离先生，博古通今，精通衣冠日用、珠玉瓷器、酒食点心、茶叶香料、花卉鸟虫，也能聊璃月贸易，七国局势。如此博学之人，铭虽顽劣，却亦久闻大名。” “哦？在璃月的家族们似乎认为我所知的这些都是些无用之物，洛小友又是如何看待的？”钟离并未对洛铭的吹捧做出回应，而是反问了他一句。文学一二 “我先前所说的这些，究其根本，不过‘文化’二字，铭认为，文化当是一个国家或者一个文明最应重视的根本。它是一个符号，从中可以解读出一个文明所发展的进程，它是历史的见证，是无数先贤一生的缩影，它激励着璃月的后人们砥砺前行，不断反思，从而进步。” “文化是文明的精华，是一个国度凝聚之根本，我向来自豪于璃月文化之源远流长，内涵深刻，故而极为推崇。” “而在我看来，您的学识见闻仿佛曾亲历璃月三千年时光，宛若璃月三千年文化之具现。” 钟离茶都送到嘴边了，却迟迟没有喝下，他慈悲的金瞳中蕴藏着淡淡的惊讶，与不加掩饰地赞赏。 他轻轻抿了一口茶，淡笑道:“既然你有如此心意，那我们便讨论一番这雨前天衡翠香如何？” “说起茶，其实这雨前天衡翠香我还是第一次入口，茶汤淡雅，入喉有回甘，可谓之好茶。茶沫漂浮，茶渣下沉，正是市井之沉浮，亦可见证璃月之沉浮。所谓饮茶，在我看来无外乎小口啜饮与大口解渴的区别……” “总之，铭好万物，不好其本身，唯有其所蕴含之深刻道理更能打动我。比起您事事讲究，我只能算是不求甚解。” “哈哈，甚好，洛小友真是个妙人，不若共进……” “阿铭，我就知道你在这，一起吃晚饭……钟离先生？！” 两人相谈正欢，一声不合时宜的柔美女声传入他们耳中。 甘雨脑袋微微晃动，有些惊讶，钟离先生怎么和这家伙坐到一起去了？又发现荧和派蒙一脸懵逼的可怜眼神，她心中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 这两位一定是出于对某物的欣赏达成了共识，此刻抛下别人，忘我地聊起来了！ 毕竟都是喜欢向别人科普一些无用知识的家伙！ 暗道一声不妙，甘雨心中紧张，向岩王帝君祈祷着这位千万不要搞什么幺蛾子！ 可是向岩王帝君祈祷岩王帝君不要搞幺蛾子，本身就是极为荒谬的事情。 “阿铭……” 钟离双眼一眯，龙威大盛，让跟前的几人顿时感到一股庞大的压力从天而降，便是洛铭，都有些招架不住！ “钟离先生？”洛铭强行镇定下来，勉强提醒道。 钟离收了气势，瞥了一眼空荡荡的茶杯，冷硬道:“添茶。” 洛铭连忙起身倒茶，姿势之标准，茶水与碗口的距离把控之好，茶水之透亮，哪怕以钟离的眼光，也挑不出毛病来。 但是他自然有别的办法找茬。 “你们今晚聚餐，可否算上我呢？我与甘雨熟识，今天又与小友相谈甚欢，只消与这位天外之人与奇异之物相识，届时餐桌上都是熟识，便可宾主尽欢。” “你们好，我是钟离，往生堂客卿，乃一介闲人。” “我……我叫派蒙，这是……荧。”派蒙哪里还不明白这家伙不是个普通人，她还没从刚才的威势中缓过气来，此刻说话都有些结巴。 洛铭哪里还不明白是甘雨坏了事，此刻有心拒绝，想了想又觉得不好明说，脑袋疯狂运转中，他道:“我在新月轩订了一桌美食，您若是不嫌弃，铭自当欢迎。” “新月轩？”钟离想起那些长着鳞甲或有着软趴趴滑腻腻触手的海鲜，顿时没了食欲，入口的茶也似乎带着些海腥味，让他难以下咽。 看着洛铭真诚中还带着点惶恐的眼神，钟离顿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只好摇摇头道:“原来如此，只是玩笑话，这般美食，你们自己享用便是。” 甘雨恶狠狠地瞪了洛铭一眼，这家伙肯定是发现什么了！ “钟离先生莫非是吃不得海鲜？”洛铭做出一副探究的表情，随后便化为了歉意，“新月轩的美食明天也可以吃，钟离先生若是不嫌弃，今晚铭亲自下厨。” 钟离面色肉眼可见的好看了许多，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喜好，点点头道:“自无不可。” “找茬这种事，等用过晚饭再说吧。”他心中想到。 “什么叫顶级拉扯啊！”洛铭心中将自己狠狠夸了一波:“不过没想到帝君竟然是个女儿控？控的还是别人家的女儿？”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牛头人呢？ 第14章 晚餐 几人去吃虎岩买了菜，便雇了马车回到玉京台。 在钟离看来，买菜可以透露出一个人的性格，是观赏人间烟火的绝佳场地，而洛铭无疑更符合他心中对于“讲究”二字的理解。 虽然他说过自己好物乃是喜好事物背后的蕴意，但就钟离的观察，这位本身对于所好之物也有着吹毛求疵的精致，比如一碗凉茶，如果是大锅熬制，他便会非常喜欢，若是以功夫茶细细研磨，他便会认为其失了韵味。 这无疑能大大增加洛铭在钟离这里的好感，等回到洛家时，钟离看向洛铭的眼神已经重新带上了欣赏。 洛铭的厨艺当然不能和琉璃亭的大厨相提并论，但他有系统可以使唤，这玩意每天签到不仅可以产出牙膏避孕套可乐，也有酱油鸡精等工业调味料，在提瓦特的厨师界，这是洛铭仅有的优势。 但好在这玩意儿经过历史和科技双重加工，是专门针对味蕾的秘密武器，能让洛铭的菜别有一番风味。 将想要帮忙的甘雨赶出去后，他站在新装的灶台前，揭开锅盖，发现里面竟然躺着一枚神之眼。 “……” “我要是这辈子都不下厨，是不是永远发现不了你了！” “垃圾系统，任务完成了都没个提示，啊废物！” 这是一枚典型的璃月风格的岩系神之眼，洛铭小心翼翼地将其挂在腰间，虽然有着元素亲和这种外挂，但他本身却不能役使元素力，神之眼的到来无疑是一种绝大的帮助。 没有贸然发动神之眼试试本事，他拿出蔬菜和肉类，炒了几个熟悉的提瓦特版家常菜，洛铭在甘雨的帮忙下，将其一一端上餐桌。 荧和派蒙都惊呆了，为什么甘雨会像这里的女主人一样，帮忙端菜的同时还给几人盛饭？ 钟离的面色又有些发黑，这个臭小子绝不能饶恕！ “……要不告诉留云借风真君？”钟离暗暗想着:“不行，留云借风真君巴不得甘雨找到喜欢的人呢！” 他有些头疼，但闻到餐桌上飘来的诱人香味之后，他还是放弃了思考，食指大动，带着讲究，优雅地干起饭来。 钟离虽然生活讲究，但却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相比于这些规矩，他更喜欢看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在餐桌上交谈，更喜欢加入进去，但昔人已逝，他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如今倒是满足了自己的一大心愿，他便和荧讲着蒙德的发展和他所知道的历史，毕竟对方只了解这么一个国度。 派蒙在干饭，她吃得是最快的一个。 他倒是想和甘雨洛铭聊聊，但他们仿佛自成天地一般，聊的话题自己根本插不进去嘴。 甘雨平时虽然冷冰冰的，但在洛铭面前，她向来是主动的一方，此刻正听洛铭说着山上的趣事，又因此联想到自己在绝云间的日子，在他认真的倾听下诉说一番当年的趣事，不禁让她更加喜欢这个男人。 虽然尽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但钟离在又一次看到甘雨给洛铭夹菜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了。 “洛小友，听说你与七星之玉衡有过婚约？” 甘雨顿时目瞪口呆。 “那是曾经的事情了，从洛家失势起，玉衡的家族便单方面的取消了这个约定。”洛铭将一片精心熬制的清心夹到甘雨的碗里作为报答，之后继续道:“况且，身为七星，便是帝君的手足，便是父母宗族，也没法决定她的婚事。” 甘雨一脸满足，将洛铭夹过来的清心放进嘴里轻轻咀嚼。 “那么你想和她在一起吗？” 甘雨怒视钟离。 荧似乎发现桌上有一股烈火在隐隐灼烧着众人，于是放下筷子，稍稍躲远了一些。 派蒙在干饭。 “钟离先生觉得呢？”洛铭眼神疑惑，似乎在说，我将你引为知己，你却连这点小事都要问我？ 那是一种付出了真心，对方却根本没看见的委屈眼神，让钟离有些羞愧。 “是我唐突了，洛小友之意我已知晓。”他举起酒杯遥遥敬酒，算是赔礼道歉。 如果洛铭勉强和他算作是一类人的话，那么对于伴侣的要求往往是极高的，而在钟离看来，甘雨和刻晴都不是洛铭的菜。 洛铭连忙双手举起酒杯回应，杯身低于钟离。 “晚辈后学末进，还应多多向您学习。” 餐桌上再次恢复愉快，这次，却是四人一起聊了起来。 派蒙则在干饭。 “我听说深渊教团有位王子殿下，也是金发异乡人模样。”洛铭斟酌了一番语句，点拨道。 “嗯？”荧皱起了眉头。 “深渊的规则是混沌，是一切的终点，和他们沾上关系可不是好事。”钟离闻言提醒道。 “没事的，我会陪你一起。”派蒙急匆匆说完，又干起了饭。 “璃月强盛，深渊教团不敢随意出没，不过他们确实不是好东西。”甘雨忧心忡忡道:“请仙典仪在即，愚人众倒是活跃了起来。” 钟离想起了他新认的好哥们无私掏钱的模样，他嘴角不禁勾勒出一个好看的角度。 甘雨看向洛铭，眼神中有着求助。 倒不是她自己解决不了，只是听说会撒娇和依靠男孩子的女孩更容易讨人喜欢。 “有岩王帝君他老人家，你慌什么？”洛铭一边给钟离倒酒，一边说道。 甘雨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酒足饭饱之后，甘雨强行和洛铭一起洗碗去了，钟离则躺在前院晒月亮，顺便赏着天上的星河烂漫。 荧将吃饱了飞不起来的派蒙抱回房间，两人应该在里面聊天。 “我真没谈恋爱的心思，你就放过我吧，钟离先生都生气了！”洛铭躲避着甘雨有意无意的身体接触，求饶道。 “你知道了？”甘雨紧紧盯着洛铭的眼睛，严肃道。 “知道什么？”洛铭一脸茫然。 “没事。” 她重新刷起了盘子，“我喜欢你是我的事情，你不喜欢我与我何干？” 洛铭忍不住吐槽:“璃月传统不是这样的！” “璃月在与时俱进，我们身为仙人，当然更不能故步自封。”甘雨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 “我以前是个杀人狂，现在是个街溜子……哪一点值得你倾心了？”洛铭哀叹道。 “我就喜欢你对自己认知非常清晰这一点。”甘雨巧笑嫣然。 第15章 对神之眼的猜想 两人刷完了碗出来的时候，钟离还在前院坐着。 “刚刚才获得的神之眼？”钟离依旧仰望着星空，眼中蕴藏着一丝莫名的神色。 “做饭的时候突然就出现了，我都不知道为什么……” 洛铭说的是实话，但只有前半句是实话。 甘雨:“……” 钟离:“……” 谁家做饭会做出一个岩属性神之眼啊！不应该是火属性吗？ “钟离先生和甘雨关系很好吗？”洛铭明知故问，巧妙的岔开了话题。 “据说一个人的渴望达到极致的时候，神之眼就会出现。” 钟离仰望着星空:“你的菜有一股神奇的味道，但我认为这是因为秘方，而不是本身的技艺，这并非获得神之眼的契机。或许是你渴望欢乐、渴望给他人带来幸福，也有可能是你的人生目标达到了某个里程碑，神之眼不会只因为渴望而出现，它是情绪的具现化，亦或者说是名为‘人类之愿望’的东西。” 钟离眼中有一丝迷茫，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选择是对是错，神之眼的故事既是说给洛铭和甘雨，又何尝不是说给自己呢？ “那么，我的愿望又是什么？”他金瞳柔和，倒映着星汉灿烂，却罕见的露出一丝别样的情绪。 “甘雨是半仙，很早就来到了璃月港，您既然和她相识，想必……” “你不也是‘人’吗？你我道理相同。”钟离终于解释了一句，继续说起他的话题:“作为人，我们应该庆幸，生活在无忧无虑之中，享受着人间的喜怒哀乐，而有些生灵，天生就与这些快乐有着遥不可及的距离。” 各说各的是吧？ 两人都有些心虚，便明智地各自止住话题。 “钟离先生今晚就在这休息吧？” “也好。”钟离对洛铭不接话茬的行为并未感到生气，而是淡定的点了点头，这是他独有的余裕，宽恕自己的子民也是作为神的慈悲。 钟离心中为自己的宽宏大量感到满意，却丝毫没考虑到自己也并未接洛铭的话茬，这也是他身为神的必修课，毕竟不是所有的子民都对自己有着坚定不移的信仰。 比如七星。 作为最接近神的人，神在他们面前并不算神秘。 只要揭开了那一层神秘的面纱，便会发现，不论是高高在上的尘世执政，还是形形色色的山野凡人，喜怒哀乐未必不通，向往的生活也未必不同。 所以七星反而是最没有信仰的人。 洛铭见钟离再次陷入沉思，心中也明白对方现在正面临着一个重要的抉择，虽然他知道这件事的结果，但作为当事人之一的钟离却未必通透。 他叫来洛府的新管家——洛执来为钟离安排住处。 对方曾经是洛铭的贴身小厮，洛家出事以后，他因为在洛铭身边服侍而免于一难，如今也是洛铭仅有的几个朋友之一。 “要去试试神之眼的威能吗？”甘雨知道洛铭在武艺上已经达到了某种程度的极致，也拥有着某种程度上最无敌的天赋，但他终究是个没有神之眼的普通人，如今肯定是想试试刀的。 “你今晚也要住在这吗？”洛铭点点头，紧接着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当然！我专门请了一天假。”甘雨露出得意的表情，吃晚饭顺势在洛家住下本就是她的目的之一，如今钟离也会住在这，她倒不显得突兀了。 “明明在外面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现在倒精明了。”洛铭无奈叹息摇头。 “迷糊的人怎么可能把璃月的大小事物都处理的井井有条啊！”甘雨努力踮起脚尖拍了拍洛铭的头，“要不是你，恐怕我现在还一心扑在工作上呢，哪能领会到身为人的美丽风景！” “以前的你偏向仙，现在则更像人。”洛铭对这位半仙做出中肯的评价。 “你更喜欢哪个我？” “演武场到了，我试试运转元素力，麻烦你在一旁指导了。”洛铭打开演武场的大门，一个由青石铺就的巨大广场出现在两人眼前。 “哼！”甘雨气愤地把洛铭挤到一边，先他一步跨入演武场。 这都活了多少年了，怎么还干这些小孩子才会做的事？ 无奈地摇了摇头，洛铭也跟着进去了。 “试着引导空气中的元素力，把它变成自己想要的样子，最好拿着武器，元素力更容易凝聚。” 甘雨虽然生气这家伙的不作为，但毕竟是自己选的，所以也没怎么在意，用时间慢慢感化他就好。 但指导起来，她还是全心全意地将自己对元素的理解倾囊相授。 她话还没说完，洛铭已经用岩元素力凝聚起一把长刀，其中纹路纤毫毕现，玄奥晦涩，几乎融合了洛铭对于璃月方术的全部理解。 “这么厉害？”甘雨忍不住轻呼出声，随即想起洛铭在没有神之眼的时候便可以沟通天地间的元素力，便有些愤愤，自己身为祥瑞的麒麟都没有这样的天赋，这家伙真是受天地的偏爱！ “不愧是天地移心！”甘雨虽然说着夸赞的话，但话语中却没有一丝夸赞的意思，反而露出一副小女儿家嫉妒的表情，可爱极了。 “又在装可爱。”洛铭摇了摇头，压制住自己心中的那一丝悸动，用力将长刀掼在地上。 “铛！”明明是两块岩石相撞，却发出金铁交击的声音，将甘雨吓了一跳。 洛铭又俯身捡起长刀，口中念道:“岩者，引六合以为其骨！” “哗！” 长刀上突然流转起剧烈的旋风，将甘雨吓了一大跳。 “风属性？！”她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半是疑惑半是不可思议道。 “岩乃六合之骨，万物之依托，自然具备所有属性。”洛铭勉强解释道。 其实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下意识的念出这段话，又加以元素亲和对风属性元素的引导，心中对自由的渴望顿时达到了极致，便出现了如今的情况。 顾不上管甘雨惊讶的表情，洛铭依据这个现象下意识的开始逆推起了神之眼的本质。 “风向往着自由、火代表着热情、雷标榜着意志、岩则是沉稳的象征……” 洛铭初步得出结论:“除了我是个挂壁，而且本身具有着沉稳又想着自由生活的性质……普通人想要同时操纵两种不同的元素，只需要精神分裂就可以做到，如果能分裂出七种不同的人格，并同时上线，就可以做到操控……” “异想天开！”他暗骂一声，只好终止了思考。 “我们去问问钟离先生？”甘雨的眸子中震惊悄然隐没，担忧则占据了她的心头。 “不需要了，我大概已经明白了。”洛铭将自己的精神分裂理论给甘雨讲了讲，受到了一个白眼。 从没见过有人骂自己精神分裂的…… 甘雨觉得这家伙才是有脑疾的那个！ “要我给你喂招吗？” “不必，你现在未必是我的对手……哎呦！打我干嘛？” 甘雨气呼呼地离开了。 “笨蛋！” 第16章 往事如烟 甘雨来找钟离的时候，他正站在厢房的小院，依旧抬头仰望着天空，眉宇间有着思索。 “他刚刚引动了我的力量。”钟离头也不回道:“很罕见的现象。” “他可以用岩元素的神之眼操控风的力量，是您的授意吗？”甘雨与之前相比，恭敬了许多，或许这才是她和钟离相处时的正常场景。 钟离自己都没法使用风的力量，怎么可能借给洛铭？ “岩者，六合引以为其骨……”他摇了摇头，重复了一遍洛铭的法决，若有所思:“他是怎么和你解释的？” 甘雨迟疑了一会，组织语言后，轻声道:“他说，得患有脑疾。” “他才是患有脑疾的那个，你离他远些。”钟离哭笑不得，他大概能猜到洛铭的逻辑，但他知道这样是行不通的。 “帝君！”甘雨撒娇般嗔道。 钟离愕然，面色渐渐凝重，这个叫洛铭的小子果然是个劲敌！ 他缓缓道:“你以前可不会在我面前表露不满。” “可就算身为帝君，也不能随意说子民的坏话啊！” “我和诸位仙人从小将你百般呵护着长大，如今你胳膊肘却往外拐了！”钟离转过头，金瞳中满是悲凉，“这小子到底有什么魔力？” “帝君！！” 钟离沉默了，他呈四十五度角望着天空，许久，才缓缓道:“那就讲讲你们怎么认识的吧。” 怕甘雨拒绝，他又连忙补上一句:“你如今的身份十分重要，是七星和璃月人民之间的纽带。而人类总在为自己的利益而奔波，或是为了名垂千史，或是为了权倾天下，亦或是为了不再节衣缩食……你性子单纯，身为如今唯一在璃月港的长辈，我有义务为你把把关。” “以普遍理性而论，每个拥有神之眼的人，都有着不小的野心。” 或许是钟离本身的就是极富感染力的一个人，哪怕是在瞎扯，也有着无与伦比的说服力，让他人不由自主的相信。 但甘雨并非没有见识，她怎么可能如同钟离所说的那般单纯，作为七星秘书，许多璃月港的大事都是由她处理对接。如何分辨他人的话术，甘雨早有心得，又怎么听不出钟离真正的意思。 但这也是必须要迈出的一步，相当于结婚要征得家长的同意，而钟离也给了她台阶下。 于是甘雨面色羞红，罕见地扭捏了一阵，脑海中天人斗争一番后，这才尝试着开口: “刻晴那时刚晋升七星之位，她本人行事认真负责，一丝不苟，容不得欺瞒之事，又因为年纪太小，威望不能服众，所以在总务司的处境十分尴尬。” “那时洛铭已经是璃月港有名的纵横家，以合纵连横之术为洛家争取了极多利益，刻晴的家族因此请他去为刻晴出谋划策。” “之后的日子刻晴尴尬的处境果然缓解许多，洛铭做事刚柔并济，又生得一副好口才，先后谋取了不少国外的帮助。” 甘雨组织了一下语言，继续道:“他先去了蒙德，赢得了蒙德如今西风骑士团代理团长——琴·古恩希尔德的帮助，据说是因为法尔伽大团长忙着筹划远征没能接见他，否则整个蒙德都将会是刻晴最有力的臂助。” “随后远渡稻妻，获得勘定奉行和鸣神大社的友谊，不过对方承诺只帮助洛铭一人，但这并不影响他的目的。” “他最后又前往至冬，与冒险家协会洽谈，签订一系列契约，以充为刻晴的政绩。” “这小子不愧合纵连横之名。”钟离评价中肯，目中含有赞赏。 “但我就是不喜欢他。” “帝君！”甘雨大羞。 “接着说下去。”钟离轻咳一声，不再逗她。 “我那日在总务司处理公务，恰逢海灯节。璃月港内极为喜庆，烟花漫天，绚烂的火光时而在天空爆发，将人们的笑容照亮；耳边传来喧嚣，蕴含着团圆的美好和对未来生活的期望，空气中满是硝石的味道，但并不难闻……” “我头上长着角，便只能坐在办公室，处理着如山如海的公务，总务司的人都去过海灯节了，但我无处可去……但我其实很满足，人们的欢声笑语和璃月如今的繁华就是对我最大的鼓励……我本来是这样想的。”文学一二 “他突然来找我，将我手中的卷宗一把夺过，他说:‘璃月人都在享受节日的美好，作为璃月的缔造者和传承者，你才是最应该享受节日的那个人！’然后一脚把门踹了个稀巴烂，拉着我走出月海亭。” “他在玉京台布置了漂亮的灯笼，万响的爆竹从我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就突然响起，持续了好久……还有好多家族的孩子们被他叫来玩耍，等爆竹声结束的那一刻，他们站成一排，给我唱了一首歌。” 甘雨的表情陶醉，轻轻哼了起来:“听我说谢谢你，因为有你……” 钟离看着她的脸，认真地听着她唱完全曲，目中亦有惊叹。 甘雨发现钟离的视线，顿时更加害羞，但盘踞在心里、带着甜蜜的浓浓的倾诉欲却让她接着说了下去: “他教我制作霄灯，在上面写下心中的向往之后，还和我一同放飞……” 她噗嗤一笑，“我怎么可能不会制作霄灯呢？可是看着他认真的表情，我就没有告诉他，还专门装作手笨的样子，让他教我……嘿嘿！” “放完了霄灯，他又带我去了绯云坡，给我买了许多饰品，直到现在，我一件都没丢！”甘雨骄傲地说着，但随后又做出一副气呼呼的表情:“我让他给我戴上，他却说男女授受不亲！真是个讨厌鬼！” 钟离尴尬地移开视线，他极其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怂恿甘雨说这些？ “总之，我们玩了一整晚，直到黎明时分，璃月港的摊位都收了，我们才回到玉京台。 他对我说:‘璃月港是由你们缔造的，这里早就是你的家了，为众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荒野！璃月的人们可以享受这里的美好，你又有什么理由待在总务司处理事务？明明你才是最应该享受这些的人，也是璃月最不可缺少的人！怎么能不与民同乐？’” “在绝云间孤独，是一个人看云的孤独，走入璃月的人海，却是非人之物在世间的孤独……我是孤独的，不喜欢在璃月港行走，不喜欢下班之后的时间，这让我感到空虚……可他却让我明白，我在众人的眼中并非异类，也并不孤独……无数人都可以成为我的朋友，也并非所有人都认为仙兽就应该站在清冷的山巅。” 钟离沉默良久，终于低声道:“你让他做好准备，我不会放过他的。” “谢谢帝君大人！” 甘雨熟读人世间，自然知道钟离这话中代表的意思，欢欣之下，眼中甚至有泪花涌现。 她生怕钟离改变主意，连道别都忘了，连忙一蹦一跳地出了厢房小院。 钟离沉默中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他现在很想找人打一架。 第17章 一日之计在于晨 洛铭每天习惯晚起，这是他如今心态平和不骄不躁的诀窍，所谓早起的虫子被鸟吃，他对此很有心得。 洛执为洛府寻了不少家丁下人，在上班的第一天便告诉他们，清早无事不可打扰家主，就算打扰，也要先经过他的同意。 但家里的贵客洛执却没法去管，尤其这位身为七星秘书，在璃月赫赫有名。 “太阳都照屁股了，你怎么还在这里睡觉？”甘雨将早餐端到洛铭的房间，打开窗户通风之后，一把掀开他的被子。 璃月人有晚上睡觉穿睡衣的习惯，尤其是大家族的子弟，穿的必须是由飞云商会精心培育的高档霓裳花经过处理，配合四月吐丝的顶级天衡春蚕编制而成的亵衣，穿在身上丝滑凉快，舒服极了。 但洛铭是个例外，他前世是个蓝星人，并且习惯不穿内衣睡觉。 而清晨则是阳刚之气最盛的时候…… “啊——”甘雨轻呼一声，赶紧转过头，不去看洛铭。 洛铭作为一个男人，在这方面天生不吃亏，他也不羞，只是从容的将被子拉在身上。 “甘雨小姐怎么了？”洛执在门外发出不合时宜的声音。 “无、无事。”甘雨拍拍胸脯，缓了缓自己飞快的心跳。 洛铭在被子里穿上睡衣，反手将被子朝着甘雨兜头盖下。 洛铭是何等战力，即便是没有神之眼的时候，实力也要强出荧一大截，玩闹起来，哪怕甘雨半仙之体，神之眼相随，也无从躲避！ 房间里不时传出嬉笑打闹的声音。 门外的洛执带着祝福默默离开洛铭的小院，一出院门就看见站在墙角黑着一张脸的钟离先生。 “您安康。”洛执表情尴尬，行礼拜见后匆匆离开。 钟离理都没理他，反倒让洛执松了一口气。 好一会，房间内才重新恢复平静。 甘雨小姐脸蛋微红，如同初秋的苹果一般酸甜诱人，她双手捂着头顶的角，表情嗔怒中带着委屈… 洛铭盖上被子，好整以暇地重新躺下，面色轻蔑，让人看了火大的很。 “就你还想让我起床？”虽然洛铭没说话，但甘雨却清晰的捕捉到了他眼神中的意味。 “你到底起不起床！？”她站在窗边打理着自己的头发，无能狂怒。 “千岩军在璃月港贴了标语，说不让垃圾落地，所以我不能起……”洛铭越说声音越小，假装自己已经重新睡着了。 甘雨真想给这家伙两脚！ “我给你做了早餐！” “这么早谁吃得下东西啊？”洛铭干脆用被子把头一蒙，不理她了。 “要我喂你吗？”甘雨说着，端起餐盘在床边坐下，把洛铭的被子扯到胸口处，拿起勺子轻声道: “啊——” 洛铭又将被子裹到头上。 甘雨“……” “你要是不吃，我就和你一起躺下，然后和七星商量，过两日便办一场震惊提瓦特的盛大婚礼！”她将餐盘放在床头柜上，发出“噹”的声音。 “你先出去。”洛铭顿时被拿捏，声音闷闷的，“我穿衣。” “哼哼~”甘雨带着胜利的表情离开了。 洛铭最后是在正厅用的餐——甘雨临走时把餐盘端走了。 “这个可恶的女人！”他咬牙切齿。 干完了甘雨亲手做的早饭，钟离和甘雨便要离开了。 甘雨身为七星秘书，工作是处理不完的，能挤出一夜的时间已然不易，断不能再荒废下去了，她虽然可以奋不顾身的追求自己的幸福，但属于自己的责任却不会轻易抛下。 而钟离则单单就是看这小子不顺眼，觉得再受这家伙恩惠，日后就该狠不下心出手了，便赶紧离开，免得拿人手短。 荧和派蒙听说吃虎岩有一家平民餐馆实惠又好吃，决定不带着洛铭，偷偷去吃万民堂。 这是派蒙的建议，因为洛铭在景家的时候曾经欺负过她，把它抓住甩来甩去，如同一个破布娃娃一般，让它头昏脑涨的同时，也将这个仇悄悄记下。 洛铭便成了孤家寡人一个。 但他虽然不讨厌和大家一起玩耍，却更喜欢一个人待着，此时的情景正合他意。 不过如今的他还不能闲下来。 昨天获得神之眼之后，他扫了一眼系统面板，发现特殊任务还有后续: “紧急任务*续:重建洛家” “任务奖励:无” “失败惩罚:抹杀” 洛铭“……” 好一个资本家系统！白干活是吧？ 他本就有重建洛家的意思，系统其实无论发不发布这个任务都没什么影响，他算是看明白了，要是不把几年前的事情处理完，自己是不可能继续隐居的！ “洛执啊，”洛铭将管家叫来:“你当年不过是我的小厮，如今当了洛府的管家，是否有感到力不从心？” “嘿嘿，铭哥儿，您当年可是给我讲了许多这方面的知识，我记了小本，晚上回去后挑灯学习，如今已非吴下阿蒙！” 为了彰显自己的学识，洛执甚至用了一个洛铭曾经用过的词语，他不了解典故，但也明白这个词的大概意思，如今在主家面前表现，让他有些得意。 “旁支的人什么时候到？”洛铭满意的点头，觉得这家伙还真是个可造之材。 “沁小姐已经在路上了，这两天就会抵达，大部队则最少还需半个月。不过小人不通家学，须得铭哥儿亲自教导才是。”洛执露出为难的表情。 “你识的字，也曾有我教导过，怎么不通家学？就算不通，你这几天多看看便是，这件事不要交给我了，你也要多多学习多多锻炼。” “所谓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切莫沾沾自喜！” 洛铭眉头一皱，想让我看书学习？门都没有！ 洛执听了这话，只感觉自己心中沉甸甸的，小时候自己只需要照顾铭哥儿一人的生活，后来洛家倒了之后，他只需要照顾自己的生活，现在铭哥儿回来重建洛家，他竟然要照顾这一个世家的生活！ “小人定不负家主所托！”他面色严肃，俯身大拜道。 “你喊我叫铭哥儿，称自己为小人，岂不是拉低了我的身份？”洛铭训斥道:“你如今是洛府管家，当有几分自信在身上，切莫再贬低自己了！”文学一二 “我当然明白。”洛执憨笑起来，“只是想逗铭哥儿开心嘛！” “滚！”洛铭白了一眼这个没有眼力见的家伙，有些头疼。 “好嘞！”洛执兴冲冲地离开了。 第18章 暂别冬都 洛铭在宅子中闲逛，除去大宅子本身以外，家具、装饰乃至庭院中的树木，都是这两天才安置上的。 抚摸着园林中一棵百年老树，毫无疑问，这个老家伙来自景家园林，在洛铭提出要将它移植过来时，几乎所有的人都在反对，甚至甘雨都曾提出意见，说出了“人挪活，树挪死”的话。 但洛铭不管，他请了一位草系神之眼拥有者，又找了园艺大师，生生将这棵古树搬了回来。 也正因为洛铭的这种恨不得把泥土都挖过来的决心，洛家如今的所有物件都融合着两种不同的家族文化。 景家奢华，洛家好武，当两种家族文化结合起来的时候，就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了。 洛执、甘雨、甚至刻晴都提出意见，认为应该尽力还原洛家原本的模样。 但岩王帝君钟离先生却对洛铭的这种行为大加赞赏，认为这是璃月世家摆脱文化闭锁的重要里程碑。 无论是洛铭还是钟离，都认为文化和知识都只有在不断接受新事物的情况下，才能蓬勃发展，这是纵观历史长河总结出的重要结论。而世家为了巩固自身地位，往往排斥外来文化，也拒绝将自家的传承公之于众，于发展来说，是极为不利的。 他手中的资产剩下的虽然不少，可也都只是些无根之水，用完了就没了，节流不是长久之计，还是要以开源为主。 景家新亡，洛家必须尽快入场才能填补空缺，如果时间久了，让其他世家腾出手来，这块肥肉便会被他们所瓜分，盛露厅虽然没落，但支撑一个景家却绰绰有余，如今人丁稀少的洛家更不在话下。 “还是缺人啊……”洛铭一路上只见到一些行色匆匆的下人，他们各自都有事情要忙，就连拜见洛铭也只是象征性的行礼问候。 不过等家族的旁支过来，就会好很多，洛铭也不急着这一刻，毕竟自己这些家族虽然会尽快蚕食掉景家的生意，但洛铭雷霆出手的余威尤在，他们也不敢过火，反而来登门拜见的人却不少。 大家同为璃月大家族，对方派什么人来拜访，自己家就必须派同样地位的人出去接见，这是规矩，也是礼仪，可洛家现在除了管家就是家主，在这方面还有些尴尬。 不过洛铭不吃这些暗亏，他直接在门口贴出告示:只接待家主和管家来访。 所以也免了一些明里暗里的羞辱。 虽然现在敢这么干的家族不多就是了。 “家主，愚人众执行官求见。” 就在洛铭发散思维的时候，洛执七拐八拐的，问了一路下人，终于找到了不安分的家主。 “执行官？” “是愚人众第十一席执行官，公子——达达利亚。” 洛执想了想，描述道:“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大高个，阳光帅气，喜欢笑，目光却很凌厉，心思单纯，但恐怕是个好武之人。” “家主要小心应对，愚人众不是那么好相与的。”洛执提醒道。 “嗯。” 洛铭自然知道达达利亚是个什么样的人，没想到这家伙在自己屁股后面跟了几年，又出去闯荡了些日子，竟然学到了这般看人的本事！ 自己倒是没白费心思找他回来。 “偏厅是吧，我自己去就行了，你忙吧。”洛铭说完，便悠悠向着前院走去。 “洛家主，我没下拜帖就前来拜访，希望你不要怪罪！”达达利亚一脸开心的迎上洛铭，嘴中说着些璃月礼节的同时，又学着璃月人的模样行了个拱手礼。 洛铭看着他完全不标准的礼节，哭笑不得道:“公子大人不必如此，你是至冬人，不懂璃月礼节情有可原，我又不是什么心胸狭隘之人。” “再说，我也不过才二十多岁，正是放荡不羁的年纪，哪有那么多规矩？” “哈哈哈！”达达利亚大笑起来，“洛兄不愧是我辈中人！” 这股浓重的璃月味儿是怎么回事？ 这家伙，明明是刚来璃月的吧…… “不知道公子大人来找我有什么事？”洛铭心中腹诽，脸上却带着亲和的笑容。 “听说洛家主很能打，我是来找你比试的！”达达利亚爽朗的笑着，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究竟说了多么失礼的话。 当然，失礼只是因为这里是璃月，而璃月是礼仪之邦罢了。 或许在达达利亚的故乡，这样的话是很正常的。 洛铭早已看穿了一切，钟离刚走没一会，这家伙就来了，他才不相信这是一个巧合。 如果是达达利亚主动来的，这家伙估计就是看上了洛铭的能力，想给自己拉个同伙了。 可他洛铭一没势力二没权力，而且和总务司关系不错，根本就没有合作的价值好吗！ 他有些委屈，哥们只是和甘雨“关系好”罢了，这钟离老爷子一天天的，瞎操心个什么劲儿啊！我这不还没同意和甘雨谈对象呢么！ 现在还只是撺掇达达利亚来找自己打架，过两天是不是得把奥赛尔放出来和他决斗了？ “公子大人恕罪，铭如今刚刚回到璃月港，诸事繁杂，实在是不便比试。”洛铭带着歉意道:“况且铭本就学艺不精，又在山上荒废了些时日，阁下又是大名鼎鼎的愚人众执行官，恐怕铭的实力也并不能让公子大人满意啊！ “可我朋友说……” “公子大人说的是一个叫钟离的人吧。”洛铭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您被他骗了呀！” “钟离骗我？”达达利亚一脸不可置信，“钟离可是个讲究人，怎么会骗人呢？” “咳咳，因为某些小事，我把他得罪了，他便扬言要我好看，公子大人被他当枪使了啊！”洛铭情真意切道。 “而且我偷偷告诉你啊，钟离先生昨晚和我说，他找到了一个……钱包，还承诺有时间请我去琉璃亭吃饭呢！” “钱、钱包？”达达利亚不是笨蛋，顿时明白了洛铭所说的钱包到底是什么。 钟离昨晚来了洛府他是知道的，毕竟愚人众的情报组织冠绝提瓦特，洛铭是个什么样的人，甚至洛铭和钟离是怎样相识的，他都一清二楚，而钟离最近也确实经常找他报销一些花费…… 眼前这位是远近闻名的纵横家，最会骗人，天可怜见，他达达利亚只不过是个喜欢交朋友的好武之人罢了，为何要卷入这些人之间的争斗，而且被他们耍来耍去！ 洛铭趁热打铁，贬低了钟离，又对达达利亚说了许多奉承的话，请他吃了一顿用了鸡精调味的璃月家常菜，拿出签到获得的好酒一瓶，与他同饮。 在洛铭的刻意奉承中，达达利亚十分尽兴，仅仅是一顿饭的功夫，便与洛铭引为知己。 “公子大人，铭不胜酒力，恕不远送呐！”与达达利亚互相搀扶着走出洛府大门，守在门外的愚人众随从便自然而然地从洛铭手中接过达达利亚。 “不要叫我公子，叫我达达利亚！”达达利亚显然是喝糊涂了，面色通红，手舞足蹈，对洛铭的称呼很是不满。 “好好好，鸭鸭你慢走！” “鸭、鸭鸭？！”达达利亚目瞪口呆。 身边的愚人众见洛铭如此轻贱自家上司，立即就要开口大骂，却被达达利亚一把按住:“鸭鸭好啊，鸭鸭好！我的弟弟妹妹们一定喜欢这个名字……嘿嘿……” 这次轮到愚人众随从目瞪口呆了。 “洛铭啊，你这可、可是好酒，酒很烈，却、没有那种……爆炸的感觉，叫人、怎么都……喝不醉，回头可要送我一些……” 洛铭看着都要站不稳的达达利亚，陷入了沉默。んttps:// 许久之后才抱了抱拳作为道别:“一定一定……” 第19章 构想 送走了达达利亚之后，洛铭脸上残留的红晕瞬间消失，摇摇晃晃的步伐也变得正常，就连表情，都一瞬间变得正经起来。 洛执在身后啧啧称奇，看到家主大人双手背着行走的样子，颇感威风。 但其中似乎缺了点什么…… 他摸着下巴，琢磨道:“家主大人，分家的族老们很快就要到达了，您如今执掌家主大位，虽然手段能力丝毫不差，一日灭掉景家也足够骇人，可……” “可什么？”洛铭回头看了这个家伙一眼，对他的话颇有兴趣:“你有什么高见，大可说来。” “家主虽然能震慑的住璃月港其他家族，可分家毕竟是自家人，靠对外的手段无法让他们服众，他们若是闹起来，总不能一股脑杀了吧，所以需要靠威严震慑他们……我觉得，家主当蓄须以令威严增色！” 洛铭长叹一口气，转身给了这个家伙一脚， “滚！” “铭哥儿啊，我说的可是肺腑之言啊！” 因为只是象征性地踢了一脚，这个家伙一点事儿都没有，拍拍衣服上的鞋印子，洛执又跟在洛铭身后，嘴里还不断念叨着什么“良药苦口”、“为上者当广纳谏言”之类的话，听的洛铭耳边嗡嗡作响。 “休想！”洛铭喝骂一句，无奈又叹了一口气，挥挥手道:“你去请茶博士刘苏来，我有事与他相商。” “是，家主。”洛执见洛铭说起正事，转换形态很快，马上就进入了工作状态。 “对人家客气点，咱们需要人家帮助。” “家主如今声势太盛，需要降降温，我懂我懂。”洛执忙不迭点头道。 洛铭倒是有些惊讶，“你还有这嗅觉？” “今天找上门来的是只愚人众执行官第十一席，明天可能就是愚人众大军或者总务司了。”洛执正色道:“声势一事，已刻不容缓！” “我自当去让他停止说家主的书。” “不对。”洛铭纠正道:“应当是夸大了说、但不要神化，让人们觉得煞有其事，最好是讲我洛铭的能力可与七星比肩，乃至超越历代七星！” “啊？”洛执大惊失色，“您要……那个？” “什么那个！我没当七星的意思！反正这事交给你了，我要的是全璃月港乃至国外都有人随处谈论我的大名，夸的越厉害越好！” “具体实施，你去和刘苏商议，我不再过问。” 这一步棋事关洛铭大计，洛执猜不到也是情有可原，如果让他猜到了，那洛铭就该慌了！ “是，家主。”洛执感受到家主的培养之心，顿时激动无比，自己当年随着家主学了不少本事，如今却要用上了，他觉得实现自身价值的时间就在今日！ 本来这事需要洛铭亲自动手，可突然发现洛执也有这样的本事，洛铭便自然而然的将事务交给了他，毕竟能闲着就闲着嘛！ 洛铭将这喋喋不休的家伙赶走以后，整个人顿时放松下来，因为喝了点酒，又运功蒸发掉了身体里的酒精，身上黏糊糊的，酒味也极重，让他颇为难受。 吩咐下人烧了热水，洗了澡，又换了一身衣服之后，洛铭突然觉得这个时代很麻烦。 从前是个大少爷的他从没注意过类似于烧水之类的事情的繁琐，自有下人安排妥当，但后来他去了天衡山之后，想洗个热水澡需要自己动手，这类生活中的琐事便进入了他的视野。 造个手机什么的对于他来说还是有些难度，但热水器却并不麻烦。 这个时代虽然科学并不兴盛，但毕竟有着元素力的存在，某些材料上的难点便不再是困扰他的问题，有了神之眼之后，创造一些质量还算过关的物件便不再困难。 而在洛铭看来，有着璃月阵法的存在，用于吸收热辐射的真空管便不再是必须之物，最大的技术难点不攻自破。 至于保温水箱，相比于真空管，就要简单许多，即便不用阵法也可以实现功能，无外乎就是在内壁与外壁之间填充一些木屑什么的，这玩意儿直接可以找人定制。 衔接管道相比之下是最需要费心的，需要严格遵守误差精度进行制造，否则会造成使用寿命减少，故障率增加等一系列问题。 好在洛铭还没忘记公差配合那一类知识，如今只需要回想一番，就能尝试着整设计图了。 拥有岩元素神之眼的他制造样品的过程极其简单，聚集起元素力，让它变成自己想要的模样即可，相比于其他神之眼拥有者，洛铭对于“岩石”的认识更加深刻，制造的细节可以深入微观。 花费了一下午的时间，他才制作出一根简易的管道样品，这东西成分如同玻璃，但要浑浊许多，且硬度和韧性也达不到洛铭的要求，距离国标更是差的远。 他久违的觉得自己应该补补课了…… 不过这玩意倒是有一项优点，就是极其笔直，而且上面浑浊的痕迹透过光看起来倒是美感十足。 可惜这个世界已经发展出了照明技术，上层人用的照明灯比他脑海中的构思只强不弱。 不过平民们用的大多还是油灯蜡烛之类的玩意儿，照明效果差不说，安全性也够呛。 有时间可以往这方面发展一下。 洛铭在管道内壁灌入荧光粉末，一把原力光剑便做成了。 他玩心大起，起身飞到院落中，拿着光剑舞了起来。 虽然这玩意儿挺脆弱，但禁不住洛铭有元素力加成，淡绿的光芒中不时有金光闪烁，配合着洛铭的舞剑，倒也颇有几分奇怪的意境。 总之煞是好看。 “哇，好漂亮！” 热情似火中蕴含着青春活力、如百灵鸟唱歌一般清脆的女声从院门处传来。 洛铭舞剑的动作突然僵住，下意识望向声音传来的位置。 “勺起百味为香，堂迎万民为菱。”洛铭不紧不慢地收起手中光剑，对少女轻轻拱手道。 少女扎着少女双环髻，经过魔改的短款旗袍，展现出少女应有的活泼，暖黄色调搭配红色绳结，更突出少女性格的热情开朗，给人第一印象就是一位开朗乐观的女孩。 香菱带着明媚的笑容，抱起身后的小熊，“洛大哥，我来找你玩啦！” “欢迎欢迎！”洛铭将承载了童年记忆的光剑扔下，连带着香菱身后的荧和派蒙一起引至院中石桌，坐下畅聊。 侍女自然而然便上了好茶，用以招待香菱。 “是这样的，洛大哥，我听说你研制出了一种极其厉害的做菜配料，想来和你请教一下。” “调料？谁告诉你的？”洛铭脸一黑，看向一旁无所事事、在天上飞来飞去的神之嘴，面色发绿。 “是钟离先生啦！” 香菱擦了擦额头的汗，解释道。 洛铭汗颜，这老爷子给自己找麻烦的手段好幼稚，钟离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抱歉，此乃铭之过。”洛铭认认真真的向派蒙道歉。 派蒙扭头，跺着小脚脚，发出生气的声音:“哼！” 第20章 洛铭的委托 “我虽然有一些可以让食材变得更加新鲜的东西，但这是我机缘巧合中得到的，没法量产。”洛铭摊手道:“不过我可以送你一些，你自己去研究。” “真的吗？”香菱眼睛里都要冒出光来了，她突然凑到洛铭跟前握住他的手，激动道:“太感谢你了！” 锅巴感受到香菱的开心，绕着圆桌跑动起来，软软的耳朵一晃一晃，可爱极了。 洛铭不动声色地将手抽出，香菱虽然可爱，但她火热的性格就决定了这家伙也是一个不安分的对象，而这样的人，洛铭身边已经有两个了。 对于甘雨和刻晴，洛铭只希望请仙典仪能快点开始，然后钟离先生宣布退休，七星忙的不可开交……洛铭就可以趁乱让洛家占据更大的利益，等洛家稳定下来，他就立马跑路！ 找一个可爱的、安分的、体贴人的女孩，然后回到天衡山的小屋隐居！ 当然，荧和派蒙也需要送走，毕竟她们才是提瓦特大陆一切麻烦的根源。 跟同辈的好友们没什么规矩，洛铭也不需要告罪，直接起身去了厨房，给香菱取来一些现代工业调味料。 这当然是幌子，他的鸡精味精都装在系统空间，去厨房只是掩人耳目罢了，毕竟他也不想被人发现自己身上的特异，会导致无边无际的麻烦，而麻烦是他隐居路上的头号大敌！ 在厨房找到几个空瓶子，将酱油、味精等分别装进去盖好，又在盖子边缘做旧，使得其看起来像是用了很久。 一切妥当之后，洛铭将它们装起来，送到香菱手里。 简单讲了讲这些调味料的主要作用，洛铭便将自家厨房借给她，让香菱自己去试验，荧和派蒙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跑去了厨房观赏，顺便尝菜。 洛铭总觉得她们不是想看香菱的手艺，而是单纯的馋嘴。 摇摇头，他便继续开始制作模型。 图纸的绘制是十分简单的，大学时代曾经能折磨洛铭一周的玩意儿，对现在来说不过随手可成，由于缺少一些参考的资料，洛铭只好先画个草图制作一个模型机，然后通过实验来增添各种数据和标准。 这个过程是繁琐的，不过好在现在的洛家还算有点实力，他洛铭也有些人脉可以动用。 洛铭的心态发生了转变，当他发现只靠自己的岩元素创造物没法实现材料上的要求之时，他就意识到在这个时代要造这么个东西出来绝非易事。 他选择降低成本整个民用版盈利，也就是说他将要进行创业。 他终究不会一直庇护洛家，而洛家也需要一手能让自己短时间内立于不败之地的武器，洛铭脑海中的一些知识很符合当下洛家的需要。 至于长远来看，只需要在家学中添加一些先进的知识即可。 在接下来的三天里，洛铭请来了璃月的专家，又弄来了一位须弥的学者，甚至找达达利亚批了一个愚人众的研究员过来。 在这些专家的帮助下，热水器模型基本已经大成，这要得益于洛铭脑海中本身对这东西就有着完整的概念，而几位专家则擅长将元素力与机械结合。 但这三个人终究不是万能的，他们缺少材料学方面的大拿，而且在吸收能量的加热装置上出现了分歧。 璃月的工程师认为，聚能法阵本身的价格就不利于热水器的普及，而且不时需要送入摩拉用以维持阵法本身的消耗，对于璃月普通家庭来说，这玩意儿太过昂贵。 至于为什么用摩拉？ 摩拉是神明摩拉克斯所创造，除了拥有作为一般等价物的用处外，它还是一种神奇的魔法材料，相当于修仙世界的灵石。 “我曾经看过一篇古籍，上面说热量的传递分为好几种方式，我们回头可以探讨，不过现在，我觉得可以使用容易吸热的深色漆料，再如同水壶一样将加热处的管道分为两层，抽出其中的空气……“ 璃月的工程师侃侃而谈，说到兴起，竟然取来一块黑板开始为洛铭等人讲解热量传递的三种方式，让洛铭目瞪口呆。 只能说提瓦特的学者们同样有着极为丰富的知识储备和强大的想象力！ “不行，我们没有适合的材料达到你的要求，况且抽取空气这种事情虽然可以办到，但本质上仍然没有解决材料性能的问题，我们手头上的东西、包括洛先生的创造物，都没法达到要求。” 须弥的学者提出他的想法:“我们应该使用炼金术创造出一种特别的漆料，使得它只可以吸收阳光中的热量，而不会使管道内的热量散出来，并且在一定程度上能加固管道，使得它的寿命更长。” “而管道需要用到的特殊材料……璃月的琉璃就是不错的选择，使用这种方案可以和盛露厅合作，带动洛先生即将入驻的琉璃业发展。” 洛铭看了他一眼，哭笑不得，这家伙是个人才啊！这样既能使热水器的核心技术不会外流，也能让自己也从中获取更大的利润，还能利用洛家的资源完成他在相关理论中的课题……一举三得！ 愚人众的学者是位年轻的女性，相比于两位同僚的活跃，她显得很是沉默，也并未提出什么意见，只是一丝不苟地进行着试验。 她的家乡是提瓦特最寒冷的地方，常年冰雪堆积，如果能让至冬的人们在晚上可以直接享受到便利的热水，她可以为之付出一切。 可他们现在提出的各种方案都是以璃月的气候作为理想环境，如果要安装在至冬，怎样保证水管不结冰才是首要问题，但这显然不在初代热水器的考虑范围之内。 因此她对几人的设想显得有些兴致缺缺，但总归拿了钱，还是要办事的。 “既然我们都不懂这方面，那为什么不找一位专业的炼金术师呢？” 愚人众学者提出了她的疑惑。 其余三人:“……” “咳咳，那这样吧，大家先回去，等我将炼金术师找来咱们再一起研究。” 洛铭倒是不怕这些人会将他的创意流失出去，如今他们身在契约的国度，断然不敢违背已经签订的契约，而且总务司出台了一些政策用来保护知识产权，洛铭昨天已经向上提交了专利，估计最迟明天就能批下来。 虽然叫了加急，但总务司的业务能力确实值得洛铭的赞赏。 三名专家离开后，洛铭找来了荧和派蒙。 “我需要你们的帮助。”他说。 “嗯？”派蒙先是疑惑，然后立马开始上嘴脸:“什么？堂堂天地移心竟然需要别人的帮助？” “哎呀哎呀，这该怎么办才好呢？要不就收几百万摩拉吧……新月轩自助餐怎么样……” 派蒙在洛铭眼前飞来飞去，小手指指点点，嗡嗡嗡嗡的，让他一阵头大。 “派蒙！”荧稍稍加重语气。 “哼！”派蒙不情不愿地回到荧的身后:“愚蠢的野蛮人！” 看着洛铭脸色越来越黑，荧连忙问道:“哪里遇到困难了吗？” “是这样的……” 洛铭向旅行者讲述了自己快要完成的伟大发明。 “是造福提瓦特人类的发明啊！”荧点点头表示了解，“厉害的炼金术师的话……阿贝多应该厉害了吧？” 荧看向派蒙，询问她的意见。 “不不不，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话，就算是砂糖也绝对没问题的！”派蒙信誓旦旦。 “那我们只需要找到阿贝多或者砂糖就行了是吗？”荧觉得这个委托并不算困难。 “阿贝多不好找，不过砂糖应该在蒙德城……喂，野蛮人，我们的任务是把炼金术师请过来吗？” “那倒不用。”洛铭摆了摆手:“你将这个带给对方就好。”他拿出已经打包好的资料和模型递给荧。 “虽然应该没什么，不过我希望你们尽量找能靠得住的炼金术师，这里面的东西可以为洛家复兴提供很重要的帮助。” “嘿嘿，放心交给我们好了！”派蒙拍拍胸脯，一副让人放心的模样。 洛铭看向荧:“我会支付报酬的。” “行动经费也可以找洛执报销。”洛铭想了想，又补充道:“你们在提瓦特旅行，一定认识特别多的人，如果有很厉害的科学家的话，我希望你们可以带回来一两个，待遇上我不会亏待他们的。” “嗯嗯，那我们后天出发！”派蒙激动地点点头，这大概是她见过最慷慨的委托人了！ “为什么是后天？” “明天我们约了香菱一起去天衡山找食材嘛……” “……也行吧，我的事不着急，这个月内能办成就行。”洛铭很是大度的笑了笑。 “那野蛮人，我们走了哦！”派蒙挥挥手道别，与荧一同离开。 “不许叫我野蛮人！”洛铭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他愤怒地咆哮着，却引来了洛执。 “家主，发生甚摸事了？”洛执嬉皮笑脸道。 “你给爷滚！！” 第21章 我不会放弃的 洛铭对于未来是有展望的。 这并不是说他将会在某一刻做出什么大事，利用玩过游戏的先知先觉去干出一番事业。 而是洛铭对于未来的规划。 毫无疑问，系统是希望自己可以在提瓦特搅动一番风云的，而洛铭则本身有着躲起来的想法。 那么如何在系统的要求与自身需求中取得一个平衡点，就是洛铭该思考的事情了。 作为曾经在璃月港搅动无数是非的大人物，洛铭自身对于局势的把控绝对说得上一声精妙。 而系统的所求在他接到第二阶段任务的时候就已经心中明晰，量产热水器的计划也来源于此。 如今唯一搞不明白的就是系统的立场，究竟是站在七神一边，还是天理的维系者一边。 不过洛铭心中却有好几分把握，系统站的是七神，毕竟旅行者如今的立场是站在七神这边的，而系统则会对旅行者产生反应…… 那么对于洛铭来说，接下来的事情就极为明了了:无非就是找个替死鬼代替自己去帮助旅行者解决一些麻烦。 不过在原著中旅行者并未出现应付不了的敌人，也不知道系统此举的用意是什么？ 或者仅仅是让它的宿主不要闲下来？ “怎么可能！系统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就给我发一些失败就会抹杀的任务！？”洛铭不屑地撇嘴，系统岂是那般肤浅之物？ 他不再去想这些东西，而是将目光聚集在眼前的黑色腻乎乎之物上，这是香菱这几天来所研究出的第三样菜品，经由洛铭的指导，利用提瓦特大陆的原生食材加上现代工业调味料制作而成。 一眼叮真，鉴定为黑暗料理！ 洛铭将目光投向早就远远躲着的荧。 荧吓了一跳，拿出斗争风魔龙的勇武与灵活，在洛铭愣神之际，拔腿就跑。 派蒙跟着荧征战提瓦特已经有段日子了，怎么能分辨不出来来自洛铭身上、如墨般漆黑、如星空般深沉的恶意？ 她连忙跟上荧的脚步，准备一同离开。 可洛铭岂是凡人？派蒙又哪有荧那般灵活？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代表着深沉厚重的黄色光芒一闪，派蒙前进的路上便高高树立起一堵流转的玄文字符的岩墙！ 派蒙避之不及，在空中又不好刹车，手舞足蹈间哇哇大叫着冲向岩墙，慌乱无比。 “你这野蛮人，卑鄙小——” “砰！” 派蒙双眼中有无数线团在旋转，她缓缓从墙上滑落，留下两道湿润的痕迹。 ……应该是口水。 洛铭收了神通，快步跑过去将她捡回桌上，然后做出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 “我听到派蒙在说什么野蛮人？出事了吗？”香菱从厨房中探出头来，金黄色的眸子中带着疑惑。 洛铭将晕乎乎的派蒙撇到旁边的藤椅上，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是她先和我抢菜吃的。” 香菱目中一亮:“抢菜吃？” “是啊，明明是你做给我的菜，派蒙却硬要过来抢，我一生气，就教训了她。” 香菱顿时有喜有怒，喜是有人喜欢吃她的菜，怒则是两个长不大的家伙竟然为她的菜争吵，明明说一声，她就会做无数份，让两人吃个饱的！ 她生气地教训道:“你怎么能这样对派蒙呢？她喜欢吃就都给她吃，你这么大个的人竟然还和她计较，真是的！” 她气冲冲地夺走了洛铭面前的黑暗料理，“你出去，今天不许试吃我的新菜式！” 洛铭做出委屈中带着不舍的样子，两步一回头地离开了。 …… “洛铭——！！！” 听到派蒙终于正确地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墙角偷听的洛铭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开。 “洛铭。” 干练中带着青春活力的少女音自身后响起，洛铭转身的动作突然顿住了。 透过夕阳，一道紫色的身影在前方亭亭玉立，头发编织成的猫耳随着主人的动作而轻轻晃动，随意别着的发簪上更让她多了几分俏皮，晚风透过庭院，掀起少女的衣袂，哑光黑丝在金黄的夕阳下反射出迷人的光芒，也折射着少女大腿美好的曲线。 少女菱形的瞳孔微微颤动，背在身后的手指正不安的搅在一起，脚尖轻抬……一瞬间，这样美好的画卷便映入洛铭的脑海，久久不能散去。 他嘴唇有些干涩，嗓子发哑，张了张嘴，许久才发出声音来:“嗬……刻晴……” “不、不带我在你家转转吗？” 刻晴盯着洛铭的脚尖，看着他花纹艳丽的皮靴，视线不自觉的上移，一席青衫便倒映在她的眸子中，人不瘦但肩很宽，连带着胸膛也极为宽阔，让人不禁有种想要倚靠在上面的冲动。 他的面色愕然，嘴角还残留着一丝凝固的笑意，让人忍俊不禁。 但刻晴却忘记了他的笑容是什么样子，此刻竟然觉得有些陌生。 他的笑容，是什么时候消失在自己视线中的？ 刻晴有些迷茫。 “好。” 洛铭的神色平静下来，伸手做请。 “来找我有事？” 刻晴摇了摇头，“只是刚好有时间。” “你还能挤出来时间？”洛铭讶然道:“真当请仙典仪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呢？” 刻晴嘟着嘴，不太想理这个讨厌的家伙，百忙之中挤出一个小时的时间专门跑来见重要的人，对方却说出这样的话，无论是谁恐怕都不会高兴。 “你可是七星，做事又最是一丝不苟，怎么可能恰好有时间。”洛铭表情严肃:“我知道你和凝光政见不和、又对帝君缺乏敬意。但这不是你给出工不出力的理由，请仙典仪事关璃月民生，是可以影响人们生活安定的大事，可出不得差错！” 刻晴一言不发地走在他身边，似乎没有听到他刻薄的话语，她已经下定决心，绝不再放任眼前的人消失！ 干涸的坑洼重新蓄满了水，红的、黄的鱼儿畅快地游动，路边的琉璃百合随着清风摇曳，将波光粼粼倒映在两人的眼中。 从景家移植来的大树并未成活，如今枝叶泛黄，在衰败中静默的等待死亡的临近，它不会呼喊，但有人会注意到它，并且大力救治，隔着院墙，厨房那边传来林猪凄厉的惨叫。与大树不同，它哪怕竭尽全力地引人注目，也不会有人将怜悯的目光投向它。 究其原因，也不过是因为活着的大树可以给人们乘凉，而死去的动物才能端上餐桌。 刻晴握紧了拳头，她不知道要怎么去让两人的关系回到从前，也不知道这段感情是如同快要枯死的老树，还是凄厉哀嚎的林猪，但…… “不管你有什么对策，我都不会放弃的。” 她看着洛铭的眼睛，如此说道。 第22章 洛沁 有三朵云纹作为标志的数十辆马车浩浩荡荡的行走在天衡山的大路上，穿着蓝色短打衫的数百人拱卫着车队，列着整齐的队形，向着璃月港进发。 整齐划一的脚步与马车驶过的隆隆声融为一体，足以吓破任何盗宝团的胆子。 这般声势自然引得天衡山脚下的居民们纷纷驻足观看，口中啧啧称奇。 “这是璃月港大家族的车队？这声势！啧啧，这些老爷们真是有钱……” “嘘，看见那些汉子衣服胸口处的云纹没，那可是洛家的车队！” “洛家？哪个洛家？” “哎呦，老张头这几天没去过茶馆吧？我跟你说啊，和记厅的洛家如今卷土重来啦！” “可洛家不就剩下个独苗了躲起来了吗？”老张头还有些疑惑，他整日在田里和家里两点一线，对璃月港的消息一概不知。 “洛家主脉的那根独苗，前些日子带着一个异乡人直直闯入了景家，将景家族人杀得一个不留！” “还有这事？” “不对不对，这位洛大少挥挥手就招来上千名千岩军，将景家杀的鸡犬不留！” “明明是洛大少去绝云间得到了仙人的支持，这才重返璃月港！” “胡说！人家洛大少本来就是仙人，哪里需要什么仙人支持！” “可我听说他是帝君的私生子，连总务司的那位半仙都要恭敬有加……” “你敢胡乱揣测岩王爷！” “咳咳，口误口误……” “我倒是听说啊，这洛大少自幼与玉衡大人订了亲，如今是赶回来成婚的……” “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 “原来如此，还是二麻子消息灵通！” “嘘，小声点，人家听见了！” 众人一哄而散。 马车以以货车居多，只有居中的两辆有着车厢，是女眷们的所在。 车上的小女孩拉下窗帘，扭头看向了身边的风韵女子:“妈妈，那些人在诋毁大锅！” 身边的温婉女子轻轻一笑，摸了摸小女孩的头:“人们对于市井流言避之不及，可我们不能这么做，沁儿你要学会从中分析出事件的真相，并且妥善引导，使得事情朝着对我们有利的方向发展。” “可他们在说大锅的坏话！” 小女孩大概十来岁的样子，换牙期还没有结束，说起话来漏风，语调却有着一种只属于孩子的稚嫩与美好。 她穿着一身白色蓬蓬裙，头上扎着一个大大的蝴蝶结，肌肤白嫩，有着小孩子特有的玉质感和透明感。 长大了绝对又是个祸国殃民的！ “沁儿，如果你是你大哥，你会怎么做？”美妇人美眸一转，突然开始了考教。 “叫千岩军来把他们统统杀光！” “呃……”美妇人有些尴尬，她就知道是这样的回答！ “沁儿！”她表情严肃道:“女孩子家家的不可以把打打杀杀挂在嘴边哦！” 洛沁委屈极了:“可大锅不就是把其他家族的人杀怕了，咱们才能重新回到璃月港的吗？” 美妇人抹了把汗，她循循善诱道:“你大哥是个例外。” “我不管！” 洛沁嘟着嘴，把头歪向一边，不理妈妈了。 “沁儿！”老妈妈语重心长:“你是要过继到主脉，日后掌管洛家命脉的，不能任性！” “在这里你怎么说都没关系，到了你大哥那，一定要拿出大家闺秀的样子，不可无礼，不许胡闹，不准和别的小孩动手……” “妈妈好烦！”洛沁气鼓鼓地嘟着小嘴，用小手捂住了耳朵。 “我才不要妈妈教我，我要大锅给我讲！” “这孩子……”美妇人的脑海里自然而然的出现了一张笑的如同菊花般的老脸，如果不是老爷子惯着她，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孩子她爸为了管教孩子，可没少遭老爷子的臭骂！ 这该死的隔辈亲！ 美妇人不禁担忧起来，洛铭的手段她几年前就领教过，看似翩翩君子，实则笑里藏刀，喜欢借刀杀人，且本人从不见血…… 在外人眼里，这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狠角儿，但在自家人看来，又何尝没有惊惧？ 在美妇人的心里，有洛铭在的地方，无异于龙潭虎穴，若非实在无法违抗，她根本不想把自家的宝贝女儿送到那位活阎王的手里！ 把沁儿过继给主脉完全是无奈之举，分家的壮大需要主脉的支持，如今洛家人才紧缺，对于几处分家来说，都是大好的机会，若是能得到洛铭的认可，平步青云唾手可得！ 这是他们共同商议的结果，打小洛铭就对沁儿极为喜爱，用沁儿讨得洛铭欢心，再找出几个有才学的青年人顺势塞过去，他们这一脉分家便可以壮大。 至于洛铭到底值不值得他们这样做…… 如果有人提出质疑，那么就是太小看大家族的眼光了，几年前的失败让洛家痛定思痛，如今的他们卧薪尝胆，早已今非昔比，不但拥有跟着洛铭大干一场的勇气，更是有着这样的实力！ 当然，前提是洛铭已经向他们透露了一番自己的规划，直言洛家日后是属于他们的，自己无心权利。这才是这些精明的家伙们肯为之倾尽全力的真正原因所在。 毕竟占据了景家位置的洛家，日后最少也是景家那个层次的世家，只要脑子犯浑，便是稳稳地千年世家！ 之前的全盛时期的洛家都没这么威风！ 相比于分家的趋之若鹜，此刻真正将要属于洛家主脉的小姑娘却一脸愁容，她有些慌张。 倒不是说害怕洛铭吃了她，虽然换一个小孩子被送到洛铭面前，这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情，不过她可是洛铭最最喜欢的小孩，自然有着一份别的小孩所没有的优待。 她害怕的是洛铭考教她的知识，几年前大锅曾将许多书送到各地分家，让洛姓族人全部学习，其中理论之超前，就连夫子都抓耳挠腮，作为一个十一岁的小孩，她又怎么能把这些东西全部学会？ 不过她也有她的凭依。 身为大锅最喜欢的孩子，虽然学到的东西不多，但她却从大锅的书中悟出了一个连夫子都无法明晰的道理，那就是——杀！ 也就是所谓的“挡我者死”！ 大锅就是一个喜欢杀杀杀的人，不管他问什么问题，自己回答杀总归是没有问题的。 不过有可能会紧张到说不出话来…… “天上剑仙三千万，见我也需尽低眉！” 想起书中的文字，她的心神就一阵颤动，比起在幕后操纵一切，其实她洛沁更喜欢的是—— 当个女侠！ 第23章 人生的无奈 香菱很生气，香菱十分生气！ 洛铭那个家伙，他、他不愿意吃自己的料理就算了，竟然还撒谎！ 撒谎就撒谎吧，他不愿意待在这里竟然是因为约了刻晴！ 洛铭和刻晴曾经有婚约她是知道的，可……你有事就直接说啊，为什么要骗人？还欺负可爱的派蒙！ 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黄色小熊，派蒙会说话，被欺负了可以告状，但自己的锅巴就算被这个家伙欺负了，估计也只会露出委屈的表情，更大的可能是憨憨的锅巴根本不知道自己被人欺负了…… 不管是为了锅巴，还是为了自己，香菱都要去找他要个说法！ 她端着自己的第四代料理，气冲冲的离开了。 …… 洛铭坐在园林的长椅上，偶尔瞥一眼身边的少女，不时扭动身子，想要往远处坐一坐，他有些不自在。 假如上天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老老实实的为香菱试菜！ 昏暗的天空映衬着少女眼中如同猫儿一般的瞳孔，散发着迷人又危险的光芒，她死死盯着洛铭，仿佛想要吃掉他一样。 洛铭更不自在了。 “那个……刻晴啊，我……” “嗯？” “阿晴，我如今在璃月港声名狼藉，你和我混在一起，我怕会对你的声望造成影响。”洛铭端端正正坐着，表情诚恳。 “你知道的，我从来不在意那些东西，只要他们能办事就行。”刻晴温柔地笑着。 “不对，声望是很重要的，尤其是对于你们这些行政单位，只有在人们心底拥有公信力，才能……” “你好久没对我说过这些了。” 刻晴打断了他的话，小脸朦胧，隐现回忆之色，带着几分迷离，她喃喃道:“我想起了那时候你在我身边教我怎么样做一个合格的七星。不知道现在的我，可以让你满意吗？” 洛铭明智的选择了闭嘴，不给她继续回忆的机会。 刻晴又开始一动不动地望着他。 “我们之间的婚约早就取消了，你待在我这，会被人说闲话的……”洛铭表情为难，一副为她着想的样子。 “我可以和凝光商量，出台腹议罪，谁要是敢妄议七星，就往他们脸上刻字。”刻晴巧笑嫣然，全然不在乎自己到底说出了怎样不得了的话。 “你和凝光会被钉在耻辱柱上，遗臭万年！” 洛铭苦笑，这人怎么这么犟呢？ “我自己活的开心就好。”刻晴无所谓道:“而且我是七星，就算家族元老也没法主导我的婚姻，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洛铭下意识摇了摇头。 “我可以将已经废除的婚约重新搬上台面，毕竟璃月是契约的国度，而我恰好可以和契约之神对话。” 她着眼睛，笑容温暖，可洛铭却感到脊背发寒。 “就算这样，你也得不到我的心。” “没关系，我只要人就好。” “你限制不了我。”洛铭终于不耐烦了，“这种事情就真的这么重要吗？” “谁知道呢？”刻晴望着天空:“我已经犯过一次错误了，我不允许自己一而再再而三。” “况且，我的未婚夫让甘雨抢走了，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无聊。” 洛铭起身离开。 刻晴没有追赶的意思，而是望着洛铭的背影怔怔出神，再无方才的凌厉，她瞳孔失去焦距，目中有着茫然。 背对着刻晴的洛铭早已没有了刚才的愤怒，他满脸慌张，记得前世原神圈子里有一句话广为流传，正是用来形容甘雨和刻晴的那句——心甘晴愿。んttps:// 说的就是前世的洛铭。 这两个角色的人气之高可谓独一档，乃是无数二次元玩家的梦中情人。 可真正被这两个人缠上之后，洛铭才明白，现实和二次元终究是不同的，这两个女孩一个柔中带刚，一个说干就干，都不是好相与的性子，并非洛铭理想中的情人。 人生总有太多的无奈，大家都身不由己，哪怕如今号称自在的自己，不也被系统所拿捏吗？ 他欲哭无泪，无比想念自己山上的小窝。 这两个姑娘都是穷追不舍的性子，洛铭只好一边明确表示拒绝，一边躲躲藏藏。 “今天是刻晴，昨天是甘雨，明天万一两个一起来了……”洛铭撒完尿，打了个哆嗦，提起裤子，一脸悲愤。 “我要躲起来！我要离开这里！”他在心底发出呐喊。 可洛沁最迟明天就要到了，自己走了，洛执作为管家，又不好安排他们，这不是直接乱了套了吗？ 洛铭揉了揉眉心，并不久违地感到了疲惫，自从下山开始，自己就一直被琐事缠身，又是洛家又是私事的…… “等熬过了请仙典仪，璃月港稳定下来，我就能离开了！”洛铭给自己打气，希望能给疲惫的身体和灵魂一点期盼。 他回到花园，刻晴还在那里坐着，在炼金科技的照明灯下，她眼中泛着水雾，仰起头不断眨巴着眼睛，蜷缩在长椅上的身影单薄中带着孤独。 如同前世的城市角落，一个纸皮箱子中蜷缩着的猫耳，仿佛被整个世界遗弃一般的无力与孤独。 余光看见洛铭走来，她立马端正自己的坐姿，不着痕迹地将眼角的水珠拭掉，委屈的表情也消失不见。 刻晴双手放在大腿上，面色冷硬，“怎么？不躲了？” 洛铭脱下青衫，披在她身上，笑容苦涩:“我不回来你是不是准备在这儿坐一夜？” 刻晴紧了紧披在自己身上的衣服，感受着上面残留的体温，本该出口的刻薄话语便哽在了喉中，让她鼻子泛酸。 她低下头，将自己的表情藏了起来，不让洛铭看见。 她明明是高高在上的璃月七星，神之手眼，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在整个璃月，除了同僚，没有人的身份地位可以和她相提并论，哪怕放在整个提瓦特，也都是最尊贵的人之一。 可拥有着如此身份的自己，为什么、为什么都如此低声下气、如此卑微了，这个男人还能一脸冷酷地拒绝自己？ 明明都做好了被再一次拒绝的准备，明明不止一次地给自己打气，可为什么，只要被他用冷脸相待，眼泪便怎么也止不住？ “我们——？” 发现自己声音中带着哽咽，刻晴立马闭上了嘴巴。 我可是璃月七星，怎么能露出这么没出息的样子？！ 洛铭仰望着星空中灿烂的星河，思绪一瞬间便仿佛超越了星空，直达宇宙的终点，他的眼中闪过宇宙的生灭，群星的衰亡，与这些比起来，只是区区感情，又算得了什么呢？ 可他终究是理智的，或许他曾经有过冲冠一怒为红颜的热血，但如今，他只想安安静静地待着，享受生活的美好。 “你是尘世的向导，是时代的弄潮儿，是新纪元的开创者。我不过是个闲散的凡人，胸无大志。这样的两个人怎么能在一起呢？” “你无法为了我去改变自己的理想，我暂时也不会因为感情而否定自己的追求，既然我们都无法为对方退让，那么便注定不会幸福。” “抱歉。” 洛铭说完，站起身笑道:“走吧，今晚就住在这，我去给你收拾房间。” 刻晴摇了摇头，又紧了紧自己身上的长衫，虽然不厚，但却能让自己在冰冷的世界中感受到久违的温暖:抛下权利的明争暗斗，不用管笑脸之后隐藏的深沉恶意，更不用为了家族的某些人情而头疼不已。 “谁管什么无法退让了？！成亲以后你待在家里主持生活，我在外奋斗就好，只要……在我累了的时候，你能给我鼓励，给我一个安心的臂膀，……大家都能得到想要的未来，我们也都不会留下遗憾……” 刻晴思绪纷杂，但又没法将这些话说出口，相比甘雨那个不知羞耻的笨蛋，她自诩世家族人，怎么可能这么不知廉耻！ 甚至就连主动过来见洛铭一面，都在心里做了无数思想斗争才下的决定。 被洛铭冷嘲热讽之后，刻晴心中的委屈都要汇聚成江海了，可她仍然坚持了下来，为的不就是这一刻的温馨吗？ 如同摇尾乞怜一般才能获得的短暂温馨…… 洛铭只好陪她重新坐下，等她想明白。 第24章 香菱的决意 在洛铭终于哄好了姑奶奶的时候，香菱也离开了洛家，并非是不堪受辱，悲愤之余怒而离开，而是做菜不成，出去散散心。 玉京台坐落在璃月港的最上方，站在围栏边上，便能俯瞰璃月港之繁华，叫人生出万丈豪情，天地之大尽在脚下，即便于香菱这般小厨娘来说，这也是不可多得的感悟。 做菜是需要感情的，这是厨师界的共识，香菱自然也不例外，偶尔出去寻找食材，也有放松之意，更是为了寻找那一分乍现的灵感，去追寻那可遇不可求的心境。 但令她有些烦闷的是，不清楚那些调料的原理以及激发味道的手段，香菱便没法真正将其利用起来，虽然试验出它们有为食材增鲜的效果，可这并不是香菱想要的。んttps:// 而洛铭也是个大忙人，虽说自己在他那住了好几天，可对方却一直忙着一些大事小事，让香菱想去请教也没什么机会，她可以理解这份忙碌，毕竟是璃月港的大家族族长，自然日理万机。 烦闷之余，她看见玉京台边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副石质桌椅，一个老妇人正笑呵呵地坐在凳子上，品着香茗，抚摸着桌上不知何处来的火红狐狸。 她表情淡然，自有一番气度，品茗的手法与那位总是蹭吃蹭喝的钟离先生如出一辙，只是与那位认真感悟的表情不同，她更喜欢在喝茶之余去做些别的事情，喝茶对她来说更像是一种放松的手段。 香菱大喜，正要过去拜见一番，却想起自己两手空空，懊恼中一拍脑门，打道回了洛家，再出来时，手中已经多了一萝点心。 这点心可不是她平时做的那些，而是融合了荧对蒙德点心的理解，在其中加入了不少水果，又有洛铭对于万物都有一番道理可以掰扯的指教，集众家之长研究出来的新式点心。 就连最贪吃的派蒙都只吃了一个就大惊失色，不由分说就将一箩筐全部拿回自己的小院，说要留着慢慢品鉴。 能让派蒙都舍不得吃的点心，绝对是极其完美的！香菱对此自信满满。 她手中的这一箩是刚出炉的，还散发着热气，香菱用毯子将其包裹住，免得因为受凉而失去原本的风味。 “大师傅！” 萍姥姥骤然听得大喊，手中茶杯一晃，荡漾起丝丝波纹，好在她功力尤在，手法精准，茶水总算没漾出茶杯，只是抚摸着的狐狸却是一惊，耳朵噌地竖起，刷一声便跑没影了。 “大师傅，我来看您啦！”香菱抱着怀中的箩筐，小心翼翼地小跑过来，发出热情似火的声音。 萍姥姥的眼角顿时写满了慈爱。 香菱知道萍姥姥的规矩，将锅巴抱上了桌，放在萍姥姥面前。 “今天也是精神满满呢！呵呵呵……” 萍姥姥乐呵呵的和锅巴打了个招呼。 “rua~”锅巴高兴地举起两只小手手，看起来也很兴奋。 “怎么突然想起来看我这个老婆子了？”萍姥姥给香菱也倒了一杯茶，茶水七分满，汤色泛红，明显不是天衡山雨前春。 香菱掀开布包，直接将箩筐整个放在桌上，被煎烤至微焦酥脆的表皮散发出诱人的香气，引得人食指大动。 “我想大师傅了呀！”香菱回答的很自然，某位扭扭捏捏地七星要是有她一半坦率，岩王帝君说不定都追到手了！ “呵呵呵……”萍姥姥笑着拿起一个点心，试探着闻了闻味道，发现无恙后，便轻轻塞入嘴中，用牙齿掉了一半多的牙槽子轻轻咬下一块酥脆的表皮。 骤然间，日落果的清甜混合着林猪狂野的肉香在酒精的浸润下，爆发出令人灵魂战栗的浓烈味道。 给人的感觉就像是给林猪喂了一百颗日落果，然后在它身体中糖分最高的那一刻将其杀死，泡在酒精里让三种味道充分融合，最后再将其取出，用杵子细细研磨成酱，包在面团里烘烤。 萍姥姥:“……” “这个味道果然还是猎奇了一点，不太适合老身。” “啊？”香菱连忙拿起一块送进嘴巴，带着探寻的面色立马僵硬，化为了浓浓的怪异感，将碗中的茶水全部灌下之后，这才哈了口气，目中有着惊悸。 “又搞砸了……”香菱垂头丧气，双环髻都耷拉了下来。 锅巴见状，兴冲冲地拿起一个点心就塞在嘴里，发出快活的声音，给了她不少安慰。 香菱若有所思。 “也许……至冬人会比较喜欢这种爆裂的味道？”萍姥姥叹了口气，无奈道。 香菱眸子中马上燃起了希望。 “香菱啊，老身不是个会做饭的，也不懂厨师界的弯弯绕，但我知道，食物就像是武艺一样，没有所有人都喜欢的款式，哪怕在这璃月港之中，人们也都有着不同的喜好。” “在吃虎岩，刺激性浓烈的辣味食物更受人们欢迎，那是因为大家忙碌了一整天，更喜欢用辣味唤醒疲惫的身躯，让自己重新充满活力。” “在商业最为繁华的绯云坡，饭店便需要高档些，食材选用最有名的，便会让人们趋之若鹜，生意人大多需要面子，而名贵的食材则刚好能为他们的阔绰增色不少。” “而玉京台的大家族，比起食材的珍贵，他们则更加注重传统，或许有些东西已经过时了，但他们想要的不过是铭记曾经，从而兴盛未来。因此，传统在他们眼里，要大过美味。” 萍姥姥目中含着笑意，继续打击道:“要是出了璃月港，去看看其他地方，你就会发现，轻策庄更喜欢吃些清淡的家常菜，天衡山则倾向于自家种的菜园，有什么吃什么……” “放眼各国，你更是可以发现，蒙德人喜欢吃甜食，对奶油有着近乎偏执的热爱，稻妻的食物更加偏向具有当地特色，因为群岛封闭，鲜蔬很难过去……” “就算您这么说，我也不会改变我的志向，我一定要做出所有人都喜欢的料理！”香菱丝毫没有被打击到，她依旧充满斗志。 萍姥姥更高兴了，她看着这个孩子的眼神愈发多了喜爱，仿佛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从前的影子。 她的目光蓦然间似是穿越了时空，遥望着数千年前的天衡山，萍姥姥突然皱起眉头，告诫道:“你以后离那个洛铭远些，他是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知道啦大师傅，人鬼一齐见，满嘴说胡话是吧？”香菱笑着打断萍姥姥。 其实她还是挺喜欢这位大哥哥的，毕竟在料理方面给自己提出过无数可靠的建议，去年甚至专门跑到万民堂，送给她一颗格外饱满的绝云椒椒。 “或许那时的他才是真正的自己吧……”香菱思维发散，想起曾经出现在洛铭身上那极为淳朴的笑容，没有狡诈，也没有敷衍，仿佛璃月港劳累了一整天的船工下班后脸上那满足的质朴。 “你这孩子，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萍姥姥叹了口气，“这一萝点心，你拿去给往生堂吧，听说往生堂有一位客卿和愚人众熟识。” “谢谢大师傅指点！”香菱扯过锅巴，端着点心一蹦一跳地离开了。 第25章 突发事件 “璃月港真繁华……”洛沁坐在马车上，掀开帘子将目光投向窗外，看着街上万人空巷，耳边传来嘈杂的谈笑与市井的吆喝，她目中有着惊叹。 “你小时候不也见过吗？”美妇人看了一眼窗外，很快就收回了视线，作为曾经的大家闺秀，现在的大家贵妇，相比于此，她更喜欢安静的地方。 “那时候我才三四岁，不作数的！” “妈妈，我想出去玩嘛~”小家伙做出可怜兮兮的表情，试图向妈妈卖萌。 “你不是一路上都急着见你大哥吗？怎么？到了跟前却害怕了？”美妇人捏着手帕，掩嘴笑了起来。 “才没有！”洛沁顿时如同炸了毛的猫儿一般，“我想去给大哥买点礼物。” 美妇人一愣，这孩子还有这份心？ 她有些迟疑，沁儿无法无天惯了，在璃月港里瞎逛，估计一会儿就跑没影了。 不过既然女儿提出了正当的理由，做母亲的当然得支持，“走吧，我们一起去转转。” 她叫了两个侍从跟在身后，便一手牵着自家小崽子，在绯云坡闲逛起来。 “大锅喜欢什么？” 看遍了古玩和美食，洛沁幼小的心灵受到了极大冲击，璃月的繁华远超她的想象，便是一副简单的字画，店家都能掰扯出一大堆奇怪的故事，哪怕只是一道再普通不过的家常菜，厨师也能和你讲讲它与仙人的渊源。 更有不少店面，都曾经被岩王帝君亲自光顾，或是留下题字，或是曾有赞叹，总之，每个人都能和你讲上一堆关于自家老店的光荣历史。 走马观花地看了许多，差点让洛沁忘记了自己原本的目的，等她回想起来看向母亲和自家侍卫的时候，却发现六道视线正紧紧盯着自己，生怕自己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看来是跑不掉了……”她有些闷闷不乐。 美妇人以为自家女儿是因为没找到能当做礼物的东西，从而兴致不高，顿时也犯了愁，那位煞星哪里喜欢什么礼物啊！自己对他的了解便是几年前在璃月港翻江倒海杀杀杀，和最近以雷霆之势归来继续杀杀杀…… 所以，当妈的也顶不上事儿。 “往生堂迎客大酬宾啦，购买业务买一送一，买二送三，先买先得，送完即止！” 如百灵鸟般好听的声音带着一丝古灵精怪传入几人耳中，美妇人一愣，顿时目瞪口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洛沁倒是眼前一亮，一时间竟然挣脱了自家母亲的大手，冲向正拿着一个大喇叭卖力呐喊着的姑娘。 爷爷说过，叫一个不认识的女性为姐姐还是阿姨应该看她们的胸脯，洛沁牢牢记在心中。 “这位姐姐等等！”洛沁小步快跑着穿过人流，来到梅花异瞳的黑衣少女面前。 “我们可以合作！” “合作？”胡桃正了正自己帽子上别着的梅花枝，一脸诧异。 她说的是往生堂的服务？这小姑娘家里是卖木材的？可往生堂有着稳定的供货渠道，啥都不缺啊？ 被强行拉来站在一旁，耷拉着一张帅脸、无精打采的玄色衣袍客卿垂下他慈悲的金瞳看向小女孩，目中有着好奇。 “嘿嘿，那当然是……”小姑娘卖了个关子，嘿嘿一笑道:“我们管杀，你们管埋！” 胡桃:“？？？” 钟离:“……” “嗯……”钟离轻轻蹲下，手指摩挲着下巴，试探的问道:“你不会姓洛吧？” 小萝莉一脸骄傲:“我叫洛沁，家兄——洛铭！” 钟离:“……” “你兄长呢？” 钟离觉得这可是一个训斥洛铭的好机会，对方给小孩子都教些什么玩意儿？他心思一动，便开口问道。 “我还没去找大锅呢！我是和妈妈来的。”衛鯹尛说 他顿时失望至极。 “那你妈妈呢？”钟离是个有耐心的大人，他不介意和可爱的小萝莉多聊一会。 毕竟就算不接地气如他，也不会觉得殡仪馆这么招揽客人有用。 好在往生堂在璃月这千年来还算打下一些名气，即便胡桃干出许多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大家也愿意把事情交给往生堂操办。 “妈妈被我甩掉啦！”小萝莉一脸得意道。 就算是胡桃这种大大咧咧的性子，也不由得以手扶额。 “洛小姐，小孩子一个人出来玩是很危险的哦！尤其不要和陌生人搭话，不要轻易吃他们的东西，不要相信任何人……” 胡桃对于小孩子可能遇到的各种危险如数家珍，让钟离也颇感惊讶，往日里古灵精怪调皮捣蛋的少女，也会这么细致的考虑这些吗？ 换成是他，他就没什么好说的，甚至会觉得主动和陌生人搭话的孩子都是好样的…… “就像那边的那个孩子一样吗？”洛沁心不在焉地听着胡桃温柔的劝告，肥嘟嘟的小手指向往生堂后面的偏僻小路。 那里正站着一高一矮两道身影，一个高大的男子和一个表情小心翼翼的小女孩，男子手中拿着一个糖葫芦，正在和小女孩说着些什么。 钟离转身，顺着她的视线一看，发现情境简直和胡桃的讲述一模一样，她刚刚说完被一根糖葫芦就拐走的小女孩的故事，立马就得到了原汁原味的还原。 其实这男子演的还是很像的，若是一眼看过去，如同一对父女。 但无奈洛沁天赋独到，打挨得多了，便能轻易看穿人隐藏在笑容之后的恶意。 这主要得归功于自己并不亲爱的老爹，和慈祥的爷爷不同，那个刻薄的男人总喜欢对着她的屁股使劲招呼，而且根本不理会自己可怜兮兮的小眼神！ 无情且狠辣！ 钟离先生则是另一个极端，他虽然离尘世较远，很多时候显得没有常识，但他俯瞰璃月三千年，对于人性的把握甚至远远超过洛铭，自然不难从小动作中看出这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并不亲密，甚至小女孩还略有提防。 等胡桃蹦蹦跳跳地、尝试着越过人群看过去的时候，两个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快，钟离，快追上去，那条小路是直通璃月港外的！” 钟离这才回神，发现面前的小女孩早已不见踪影，他四下里寻找，才在密密麻麻的行人中看到一个小小的公主发辫一闪而逝！ 胡桃都急坏了，此刻正是绯云坡行人最多的时候，自己动手在人群中穿插横过，很容易被人占去便宜不说，强行撑开身周，更容易伤到行人，发生踩踏事件！钟离倒是个男人，但他一个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又怎么能从人群中挤出去？ “向平日里一样从房梁上走肯定是最快的，可千岩军估计不会放过我……”胡桃思考了不到一秒，一跃而起，在墙壁上踩两脚借力，一跃便到了旁边建筑的顶上，踩着琉璃瓦，轻车熟路地起伏而去。 第26章 坚韧 这条小路很是偏僻，往常是作为往生堂往城外运送尸体的道路而使用的，如今却便宜了这些人贩子！ 洛沁自然不认得这里的路，但路边隐约飘来的檀香却让她心中有了几分猜测。 不过她也顾不上什么了，那小女孩看起来比她都要小，离开了街上行人的视线，恐怕就任人贩子拿捏了。 有些早熟的洛沁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也不过是个十多岁的小女孩，就算去了，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她有一个梦想，想要成为像自家大哥那样的强者。 无论是个人的勇武还是聪明的头脑，都是成为一个强者所必不可少的东西。 所以她努力学习知识，闲暇时又请爷爷教自己武艺，把式之标准甚至连向来看不惯自己的老爹都惊叹连连。 此刻虽然身子骨还是个小孩，但论体力，已经不输疏于锻炼的成年人了。 她拔下头上新买的簪子，顾不得爱惜，用它在路上做了标记，防止胡桃和钟离跟丢。 其实这条小路根本没有岔路口，做不做标记都是一样的，但洛沁觉得这样显得自己更专业。 她远远辍着那一高一矮的身影，并未贸然行动。 这是最聪明的做法，毕竟不知道对方到底有多少人，而她不过是个十多岁的小孩。 暂时没法像大哥一样出手把他们全部杀光光，洛沁有些可惜，但这并不影响她作为一个大侠在行侠仗义中获得满足。 她在远处听不见两人的谈话，却能感觉到他们的气氛已经不如最开始那么和睦了。 “也不知道是那个孩子发现了问题，还是人贩子失去耐心了？” 但无论哪种，孩子的安全都得不到保证。 洛沁有些忍不住了，如果是大哥的话，这时候会怎么样？ 她很快就放弃了用大哥的思路考虑问题，如果是他的话，肯定会选择杀杀杀……可自己做不到杀杀杀啊！ 正在苦口婆心和刻晴说着什么的洛铭不禁打了个喷嚏。 “谁在骂我……”他揉揉鼻尖，面色凄苦地准备继续和刻晴说什么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准是分家的人到了！”洛铭大喜过望:“今日铭还有要事，玉衡大人还是先请回吧……” 刻晴从后面扑上去打断了他的话，掐着他的脖子恶狠狠道:“我让你玉衡、玉衡是吧！！” “阿晴、快、快放手，要呃……要喘不过气啦……” “家主，出事了。”门外传来洛执的声音。 “？” 就在洛沁焦急的时候，远处的两人却遇到了一扇石门。 这条路是往生堂运送尸体的道路，通往城外，那必然要有一定的防范措施，毕竟这种阴暗的角落，最容易潜伏进来心怀不轨的家伙。反倒是璃月港的正门是不设城门的。 洛沁当然不知道这扇石门的用处，但她却无比感谢它的出现，只要拖住一会儿，那个大姐姐和大叔应该就能赶到。 可随后她的想法就破灭了，用来启动机关的钥匙正安安静静地插在机关上。 她心中羞恼，人家既然选择这里作为作案地点，肯定是做了万全的准备的，又怎么会在这种地方出问题！ 抱有这种侥幸心理的自己火候还远远不够呢！ 只见那男人轻轻一推旁边凸出的石块，石门便轰然洞开。 等两人离开后，洛沁这才小心翼翼地摸到跟前，可她却犯了难。 石门已经合上，如果自己按下按钮打开，那么动静之大未必不会惊动还未走远的人贩子，可自己要是不尽快跟上，那么说不定就会失去他们的踪迹。 而失去踪迹的后果就是那个孩子被人拐走……说不定会遭受一些非人的折磨。 作为未来的一代大侠、洛铭第二，她怎么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回头望了一眼小路，见方才与自己攀谈的男女未曾跟来，洛沁咬了咬牙，决定跟上人贩子。 她心脏砰砰跳着，轻轻拧动插在机关上的钥匙，听见“咔”的一声之后，一个石块便从墙上弹出，正是之前那人贩子按下的机关。 她没有立马打开石门，而是趴在门上听了一阵那边的动静，发现没有异样之后，这才平复了一下过快的呼吸，小心翼翼地按下凸出的石块。 “声音小一点、小一点……”洛沁双手合十，心底默默祈祷对方不会发现。 可随着石门的缓缓平移，轰鸣声在巷道中远远传开，将洛沁吓了一跳。 她的心脏再次砰砰跳了起来。 可万幸的是，门后面并未出现那个人贩子的踪迹，引入眼帘的是一条满是辙痕的山路和郁郁葱葱的却砂木林，远处传来鸟儿的歌唱，林间有红狐松鼠匆匆而过，似是受到了惊吓。 “这里是天衡后山？”洛沁不太熟悉璃月港的地图，只能凭着猜测判断自己如今的位置。 眼前林子的出现让她又是欣喜又是忧愁。 “书上说逢林莫入，林子中最适合埋伏，如果遇到了盗宝团，说不定连我自己都要搭进去，可如不入林子，那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 “而且，在林子中是最好藏身的，痕迹也很容易掩盖，如果我在这里放弃了，那这个孩子很可能就追不回来了……” “如果我能再长大些……”看着自己矮矮的身子和有几块小茧的白嫩小手，洛沁感到有些无力。 “哪怕有个神之眼也好啊……” 可神明并不会因为一个人的祈祷而垂下他那怜悯的视线，无数拥有着坚定信念的人，都无法获得神之眼，洛沁作为一个小孩子，意志力虽然有，可却远远不足以撼动神明。 “与其去祈祷神明的帮助，不如向自己追寻问题的答案。” 这是大哥寄来的书上写着的一段话，分家所有人都将这句话紧紧记在心中，老太爷甚至亲自提笔将其写成大字，挂在正厅里。 洛沁如今自然不可能因此对神明产生怨恨，毕竟据说大嫂得到了神之眼，却一直想要毁掉它。决心要做一代女侠的洛沁，懂得集百家之长，大嫂的这种人定胜天的精神也是自己要学习的榜样。 “区区神之眼而已……”她握紧手中的金属发簪，在石门旁边的树上刻下记号，便探寻着人贩子的痕迹，深吸一口气，仿佛潜水一般钻入林子中。 林子虽然不如须弥那般繁盛茂密，但也并不稀疏，除了随处可见，很容易便将人绊倒的树根以及藤蔓，林子中还有蛇、蜈蚣、蜘蛛这些女孩子天敌，甚至还有更加危险的野猪等猛兽。 林子中并不静谧，但却给人一种孤寂和幽闭的感觉，洛沁总觉得人贩子就在自己身后，所以时不时便回头张望，一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所谓的鸟雀被惊动的簌簌声在林子里其实很难听到，而茂密的树冠将太阳挡的严严实实，借着偶尔透过树叶的光芒，她睁大眼睛努力盯着脚下。 光是在林子中前进，便让洛沁心力憔悴。 “啊——” 洛沁轻呼一声，重心失衡下，身子狠狠砸在了地上。 好在地上堆满了腐败的落叶，让她并不那么痛苦，可就算这样，她的手掌心也划破皮蹭出了血，撞在一块裸露树根上的额头通红。 她用渗血的手掌轻轻揉了揉额头，不顾脚腕的疼痛，努力站起身来。 “呲啦——” 被一根树枝挂住的公主裙在洛沁的拉扯下扯开一道大口子，她顿时更加慌乱，将左手紧紧握着的簪子暂时别在头发上，因为脱力而显得有些颤抖的小手笨拙地想要将裙角从挂着的树枝上摘下来。 可一只灰色的、大约成年人拇指指甲盖大小的蜘蛛却匍匐在因为树枝受到拉扯而摇晃不堪的蜘蛛网上，在阴影中一动不动，六只眼睛紧紧盯着面前的小姑娘。 她屏住呼吸，将已经离蜘蛛不足半尺远的小手缓缓抽回。 一时间，一人一蜘蛛便僵持在了那里。 蜘蛛害怕这个巨大的生物会一脚将自己踩死，而巨大的生物则天生便对这些虫子感到毛骨悚然。 小女孩脸蛋脏兮兮的，甚至有一道血痕从唇角延伸到眼角，与之相对的，哪怕身处泥潭之中，仍然清澈无比的大眼睛里，此刻正有着浓浓的水雾溢出。 她眨眨眼睛，努力将眼泪收回去，眸子中满是坚定——未来的大侠怎么会被这一点困难就吓到？文学一二 “不过小小蜘蛛而已，我可是要做大锅那样的顶天立地之人的！我才不会被你吓到！！” 洛沁闭上眼睛，猛地站起，用脚腕没有受伤的另一只脚向着蜘蛛网狠狠踩下。 可怜的蜘蛛啊，就这般遭了无妄之灾。 挂着的裙子已经被扯得稀巴烂，穿着走动起来很容易再次挂在什么东西上，洛沁只好在发簪的帮助下，将喜爱的小裙子扯掉一部分，留下短短的裙摆，露出白嫩的小腿。 可去过林子的人都知道，要进入这种地方，一般都要求穿着厚厚的长裤，因为林子中不仅有许多长着尖刺的灌木丛，容易划破皮肤，更有不少蚊蝇昆虫，喜欢在人身上叮咬。 因此，大部分人在进入林子前都要做好准备，穿上长袖长裤，使得皮肤尽量不裸露在外。 但洛沁如今却穿着连衣短裙，脸部、手臂、小腿乃至一截大腿全部裸露在外，就连鞋子，都是一双露着脚趾的水晶凉鞋。 是蒙德的进口货，她可喜欢了。 但现在也就勉强穿一穿，回去了就只能扔掉了，仿佛一个拖鞋一般套在脚上，令洛沁感到万分难受。 尤其是在地形复杂的林子中。 随着渐渐深入树林，视野的可见度急剧降低，幽闭的环境带来的恐惧让洛沁不断神经质地朝后张望，她总觉得身后会出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将她一口吃掉。 洛沁的速度不可避免地放慢了下来，即便在书上学过专业的跟踪知识，可这是她如今的第一次实践，自然不可避免的会出现很多书上没见过的问题。 她之前还可以寻到一些蛛丝马迹，大约一个小时后的现在，她已经完全凭着感觉在林子里转悠了。 简单来说，就是迷路了。 洛沁用脏兮兮的手背轻轻擦拭了一番眼角，却感到眼睛里一阵疼痛，她知道是因为她的小手太脏，让眼睛受了刺激。 她感到鼻子泛酸，却并未真的流下眼泪。 她光洁嫩滑的小腿上刻满了血痕，裸露在外的肌肤上有着好几个被蚊虫叮咬出的大包，身上不时传来瘙痒难耐和疼痛难忍的感觉。 她嘴唇发紫，面色苍白，眼睛里满是红红的血丝，一脚深一脚浅地在幽暗的林子中挪动着脚步，唯一能令她辨识方向的就只有林子的坡度——她正在向着山上进发。 当一根藤蔓再次将她绊倒的时候，洛沁却失去了再次爬起来的力气，她小手紧紧抓着地上的枯叶，一只小小的红色蜘蛛带着惊慌从她手背上爬过，传来痒痒的感觉。 虽然和浑身上下的疼痛比起来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膝盖上的皮已经被蹭掉了，裸露出鲜红的嫩肉也沾上了黑色的污泥，传来一阵一阵的剧痛。 干裂发紫的嘴唇还想说些什么给自己加油鼓劲，可终究只是一个十多岁的身体，又怎么能承受这般苦难？ 支撑着爬起来，一手抱着跟前的树干，一手拿着发簪，她用尽最后一分力气，将膝盖顶在地上当做支撑，跪着在树干上一遍又一遍地磨出一个大大的“x”，划下了最后一次记号。 当人的身体到达某种极限的时候，大脑便会启动应急保护措施。 她终于昏迷在了树林中。 她趴在树干上，柔顺的秀发此刻乱糟糟的，沾满泥土的同时，还有几片枯黄的叶子挂在上面，带着婴儿肥的可爱小脸上满是污泥与血痕，还有一道浅浅的、细细的泪痕延伸至嘴角，滋润了极其微小的一部分唇角，让那里与干枯发紫的其他部分形成鲜明对比。 她的小臂上满是红痕和大片的包，仿佛荨麻疹发作一般的渗人，几道血迹浅浅穿插在其中，混合着泥土，使其变得暗红。 身上早已是衣不蔽体，妈妈花了三十万摩拉买来的小公主裙此刻早已被扯的七零八落，哪里还有一丝纯白的洁净模样？ 两个膝盖都磨破了皮，被鲜血充分浸润的泥土结成块，与伤口融为一体。 一只火红的狐狸从林子中缓缓出现，趴在她身边，在她脸上轻轻舔了舔，似是确认了什么之后，带着焦急转身跑开。 第27章 祭祀 “身上……好痛！”洛沁缓缓睁开眼，顿时就感受到身上各处传来的痛苦。 身下是柔和的绒毛毯子，毛色不纯，而且略微有些扎人。虽然比不上家里，但还算可以接受。 洛沁点了点头，心中对毛毯做出不太行的评价。 “家里……” 洛沁悚然一惊，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竟然在一个铁笼子里！ 再看身上，她此刻已经换上了一套花色奇怪的衣裙，看久了会让人感到头晕目眩，但质感还算不错，起码自己没觉得难受。 要论面料的话，大概十万摩拉上下吧。洛沁对这些东西虽然没有研究，但穿多了自然便有了心得。 捋起袖子，发现身上的伤口基本已经愈合，只是还有些发红，传来阵阵火辣辣的疼痛。 “应该是一种有后遗症的快速治疗方法……”洛沁在家藏中看到过这类方法，对人体有着长久的损害，算是一种短时间激发人体潜能的秘术。 她在身上摸索了一番，身上其他伤口基本也是这么处理的。 环顾四周，同样被关在笼子里的还有八个和她年龄差不多的女孩，以及一只正不断在笼子里转来转去，毛发鲜艳的红色狐狸。 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能在那狐狸的眼中感受到疑惑和委屈。 狐狸见她坐起，立马激动中叫唤起来，换了一副愧疚的模样，那小眼神，看起来可怜极了！ 洛沁听不懂它在叫什么，便举起小手对着狐狸比划，但对方却是一脸茫然的样子。 “这小东西，表情还挺人性化……”洛沁想着如果自己日后能脱困，定要在家里养一只狐狸。 尝试交流无果后，她便将视线移向别处。 她所处的位置是一处山洞，深处有水声传来，空气也比较湿润，笼子外铺着一层干草，透过干草可以看见潮湿的岩石。 “这是什么地方？”洛沁学着自己老爹思考的样子，摸着下巴，眼神放空…… 但这只是做做样子而已，实际上她对于现在的处境早就有了预料。 “人贩子的老巢！” 她颇有些欲哭无泪，“竟然把自己也搭进来了……” “造孽啊！”学着自己老爹的口头禅低声叹了口气，她尝试着唤醒身边笼子里的小萝莉。 “喂——醒醒——” 忍着胳膊上的疼痛伸出手，她轻轻敲了敲边上那个丸子头小萝莉的笼子，可对方却毫无动静，仿佛睡得深沉。 洛沁颓然叹了口气，她稀里糊涂就被弄到这里来了，还被换了一身衣服，所幸身上没有其他不适，否则自己估计就会撞死在这笼子上了。 “估计是想卖个好价钱。”她默默想到。 看了一眼挂在笼子上的大锁，她顿时失去了拆锁的欲望，而且自己身上唯一的利器——发簪也不知道去哪了。 难道要凭着地上这些杂草撬锁吗？ “九个童女都在这了，大人请。”一个尖锐的男声带着回音，传入她的耳中。 一阵脚步声和谈话声突然从水声的反方向传来，洛沁心中明悟那是出口的同时，赶紧躺下装作没醒。 带着气泡音的声音由远及近响起:“都是九岁？” “都是九岁。”尖锐的声音带着谄媚道。 “我看看……嗯，相貌尚可，先天阴气也都没有散去，身上也没什么伤痕，算你过关了，接下来的二十万摩拉会在我们的人接手之后给你。” 气泡音仿佛压着嗓子说话一般，让洛沁有些难受的同时，也为对方的嗓子感到担忧。 开个玩笑。 洛沁从他们的对话中大概能得到一些信息，不过和她的脱困没什么关系。 “嘿嘿，大人有所不知啊，我们为了保证这批货的纯净，专门去隔壁盗宝团请了女性来帮忙换衣服，可谓是下了大功夫啊！” “她们为何昏迷不醒？” “大人这就有所不知了，这乃是经验之谈，我们抓的货有时候会大喊大叫，引来山中的猎户，还有一些大家族的后代不堪屈辱，可能会折磨自己。咱们后来就干脆给他们灌下瞌睡药，让他们睡一路，能省去诸多麻烦。” “原来如此。” “不信大人可以上去查验一番，绝对都是健健康康的，底子扎实着呢！” “这就不必了，若是哪个有问题，到时候你们盗宝团所有人都去陪葬就是。” 气泡音用平静的语气说着让盗宝团男子冷气直冒的话。 “大人说笑了。” 气泡音阴森森地笑道:“哈哈，我有没有说笑，得过些时候才知道。” 盗宝团喉咙一阵发干，“不知大人什么时候来把货带走？” “再一两个小时吧，那边马上就准备好了……” 声音逐渐远去，洛沁偷偷睁开眼，四下打量一番，见洞里确实没人了，这才小心翼翼地忍着痛苦起身。 “只要九岁的……”洛沁心思活泛起来。 “要不要想办法把年龄暴露了？” 洛沁最会演戏了，在爷爷面前，她是个乖巧的孙女，在妈妈面前，她是个无知的小女孩，在老爹面前，她是个无法无天的混世魔王。 甚至她都想好了在洛铭面前要扮演什么角色了，就做一个和大哥一样，喜欢杀杀杀的冷酷小魔女！ 虽然扮演的身份不同，但无疑可以迎合这些人的性格，让他们对自己更为喜爱。 不得不说，在洛沁乃至整个轻策庄分家的眼里，洛铭的形象有那么些歪。 “不，不行，那个声音低沉的家伙绝对是个冷酷无情的，若是贸然暴露了年龄，恐怕我立马就会遭殃！” “若是缓缓周旋，说不定还能等到救援。” 洛沁冷静下来，她虽然有时候鲁莽，但在危及自身性命的时候，却是很理智的。 “按照他们的要求，我们这些人应该是作为某种仪式的祭品，都是九岁，先天阴气未泄，还被穿上了图案古怪的昂贵衣服……是召唤邪神的仪式！” 洛沁看过不少古籍，马上就联想到了邪神祭祀。 “听说天衡山那边有个村落就有过这样的事情，对方也是一个小女孩，她拿着剑直接将邪魔击杀，还被仙人收做弟子……” 洛沁看着自己仅仅只有几颗老茧、一看就没什么功夫的白嫩双手，不禁有些泄气。 她虽然学过一些方术，但真正可以用来对敌的法术家人从不给她接触，即便是最慈祥的爷爷，对此也讳莫如深。 她看向昏睡着的其他女孩，叹了口气，连个和自己共商对策的人都没有，不得不说，这些盗宝团的昏睡药还是有些东西的。 不过就算她们醒着也没什么用，毕竟都是些九岁的小女孩，况且就算是十八岁，也未必能顶得上用处。 “一群愚昧的凡人。”洛沁在心中鄙视道。 她重新躺下，此刻没什么尿意，让她不禁松了口气，为今之计，只好等第二伙人接手的时候再想办法了。 毕竟相比于直接被拉去卖掉，用作祭祀的话，自己的可操作空间便大了不少。 这山洞昏暗，虽然有几个火把照明，却并未增添几分光亮，反而显得阴森可怖，偶尔从山洞深处吹来的阴冷之风，让穿着不算单薄的洛沁脖子处仍然起了些鸡皮疙瘩。 这让洛沁有些害怕，索性躺下，闭上双眼蜷缩起来。 可她不敢睡觉，生怕自己到交接的时候被惊醒，似醒非醒之下伸懒腰乱动。 伴着山洞深处的水流声，在这阴冷的山洞中，拥有着一颗大心脏的洛沁却渐渐放下了心，甚至感到了一丝安宁。 不多时，洞口又响起脚步声，洛沁顿时惊醒，摆出最开始装睡时的模样，耳朵却支棱起来。 “大概五六个人……”她心中暗暗思量，不断思考着。 由于她是最后一个被抓进来的，所以也是最先被搬出去的那个。 洛沁感到身下的笼子晃动，身子顿时紧绷起来，不敢做出任何反应，如果此刻“醒来”，她怕是真的要被迷晕了。 “吱啊——” 同样被关在笼子里的狐狸见洛沁要被带走，顿时大叫起来，将几个盗宝团吓了一跳。 只听“砰”的一声传来，狐狸的叫声便戛然而止。 见同伴将狐狸笼子踢了一脚，正扛着洛沁笼子的盗宝团们不乐意了。 “这狐狸可是我们的福星，田二你这忘恩负义的东西！” “就是，要没这只狐狸跑过来报信，咱们也不能发现这小姑娘！” “咱们要不把这狐狸养起来吧，这畜生还挺有灵性！”另一个盗宝团提议道。 “行行行，我不招惹它就行了，事儿真多……” 见几个同伴纷纷出言，那盗宝团也怂了，只好停下他又准备踢出的一脚。 “这姑娘看起来比其他的大不少，咱不是只要九岁的吗？” 洛沁后背顿时渗出冷汗。 “指不定人家发育早呢？你管那么多干啥，咱把摩拉一拿，大不了躲去蒙德嘛！那些老爷们再神通广大，也管不到咱！” 见几个盗宝团叽叽歪歪谈笑着离开了，先前笼子中一副受了惊吓模样的狐狸，此刻迅速恢复了平静，一阵摇头晃脑之后，竟然变小了几分，一阵扭动便从笼子中钻了出来！ 看了一眼洞里的八个孩子，它默默记下她们的气味，离开了山洞，它同样听见了这些人的交谈，知道这几个孩子马上就会没命，因此需要自己想办法去救人。 再说洛沁这边，出了山洞便感到一阵光亮透过眼皮，让她眼睛一阵酸涩。 她努力忍住泪水，没有从眼角渗出。 笼子虽然一晃一晃，但总体却是极稳，即便她躺在其中，也感受不到任何不适，反而如同摇篮一般，让人昏昏欲睡。 “这些家伙以前不会是给人抬轿子的吧……”她胡思乱想着，努力放松自己的心神。 “刚下过雨，这里山路不好走，大家都看着脚下。” “好嘞！”众盗宝团纷纷应和道。 “机会！”洛沁此刻差不多也适应了外界的光亮，她悄咪咪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见几个盗宝团果然视线盯着脚下，顿时眼珠咕噜噜转动，适应着光线的同时，也看向四周景象。 但由于视角问题，她只能看到四周一个个山头林立，不难猜到，她现在还在天衡后山。 “嗯？那是什么？”她眼睛一花，仿佛看见不远处的那座山头上竟然站着两个人？ 定睛一看，那里真的站着两个人！ 由于迎着太阳，对方具体什么样貌她难以看清，只是隐约间看到那是一男一女，一袭青衫和一套紫色华服。 那个女的头上似乎还长着猫耳朵！ “竟然还有人在山顶盯着下面，还是一只猫妖，据说这种妖怪眼睛最为锐利……这下真的插翅难逃了……” 洛沁心中叹息，还有和自己关在一起的狐狸，恐怕也是对方即将驯服的妖精！ “这是妖怪要用祭祀请妖大王回来吗？”她心中猜测着，“如果这是一个妖怪窝的话，就算千岩军出动，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攻下来的，如果拖到祭祀举行，就算攻下来了，我也活不下来啊！” “我就应该老老实实回去找大哥帮忙，如果大哥出马，肯定能把这些孩子救下，哪至于我在这倒霉？”洛沁欲哭无泪，她终究为她的任性付出了代价，而这代价，就是九个人的生命！ “还好我留下了记号，现在应该还有机会！”洛沁冥冥中感应到自己命不该绝，顿时增添了几分活下去的信心。 就算是自己骗自己，如今的她也愿意被骗。 举行祭祀的位置离山洞并不太远，只是半刻钟功夫，洛沁就感觉到笼子落地，她被放在了某处。 “第一个。” 先前的气泡音重新出现在洛沁的耳中，四周也传来了低声的嘈杂。 她明白，如果没人来救她的话，她今天必死无疑了。 “大人别着急，剩下的在后面呢，兄弟们一个一个的搬来，您也好按人头付摩拉呀！” “是那个话音尖细的男人！”洛沁立马脑海中想象出一个尖嘴猴腮，阿谀奉承的身影。 “拿好。”气泡音语气有些不耐，却拿出一袋子摩拉递给那盗宝团。 “嘿嘿，大人您……哎哟，您多担待！”盗宝团嘿嘿一笑:“可真沉呐！差点给我晃一个趔趄！” “哼！”气泡音冷哼了一声。 “拿去老地方。”尖嘴猴腮的男人唤来几个手下，将摩拉袋子交给他们。 随后又向着跟前的大人告罪道:“大人，不是兄弟们信不过您，而是这种交易见不得光，拿一份藏一份是规矩。” 被烈日暴晒的洛沁很快身上就出了细汗，她本就不舒服，此刻身上的暗伤更是传来剧烈的疼痛。 不过她能忍，“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心神……”这是大哥寄来的书上的内容，洛沁也时常以此激励自己，此刻拿出来用再合适不过。 不多时，这些关在笼子中的女孩们便被全部送来，盗宝团也如愿以偿的拿到摩拉，已经离开。 “开始吧。”气泡音应该是这群家伙的首领，见时间差不多了，便下令道。 “是！” 洛沁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第28章 傲娇 洛铭一袭青衫，立在某处山头上，冷眼旁观着山谷中的景象。 山谷中地势最为低矮的一处空地此刻被修整的极其平整，一个个包裹在兜帽黑袍中的身影在空地上忙来忙去，将提前建好的祭坛拼接在一起。 一道晦涩中隐隐传出深沉恶意地法阵正缓缓成型。 在祭坛旁边，放着九个笼子，每个笼子中都关着一个沉睡的女孩，那些人似乎并不打算把笼子打开，而是准备连人带笼子一起献祭了。 山顶的大风吹起洛铭的衣衫，发出猎猎的声响，他一手抱胸，一手摸着下巴，仿佛高高在上的神明，正俯视着脚下为了取悦自己而分外努力的蝼蚁。 简称:凹造型。 在他的身边还有一个矮他一个头的少女，这少女身着紫色华服，头顶别着的发簪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目的光彩，和少女本人同样耀眼。 少女看着身边的男人，心脏砰砰跳动起来，可身子却转过去，强行不去看他。 “你妹妹马上都要被献祭了，你还有心思在这装深沉？” 刻晴实在抵挡不住那般诱惑，只好开口惊动他，想让洛铭脱离那种帅帅的状态。 “哼，这小丫头片子，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就贸然行动，得给她长个教训。” 洛铭抿起薄唇，冷酷的表情在他脸上缓缓浮现，让刻晴更加受不了了。 她强行忍住想要去看对方的视线，将目光转向下方的山谷，红润饱满的樱唇轻启，她强行用刻薄的语气“不在意”地说道:“真是个冷血的男人。” “洛家兴盛时，那么多孩子，你就喜欢沁儿一个，那时候恨不得把天权之位抢来给她坐，现在却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受苦，洛铭，你比几年前更加无情了。” “这是搁这儿指桑骂槐呢……”洛铭看出来她这是在内涵自己如今的态度。 前身与刻晴关系不错，自己穿越过来之后的前几年更是和她朝夕相处，她就算眉头一皱，洛铭也能知道她是饿了还是想拉屎。 “这是九九回灵大阵，取得是九名九岁的少女，要求先天之阴气未去，后天之阴气未涨之女童，沁儿如今都十一岁了，就算被当做了祭品，神明也未必会收下。” 洛铭回头看了一眼刻晴，向她解释一些可以被称为“常识”的东西，他的目光中带着莫名的意味，似乎对她如此没见识感到疑惑。 刻晴察觉到洛铭眼中的疑惑与鄙夷，顿时大怒，手指透过衣衫，轻车熟路地抓住他腰间的软肉，还没来得及拧，便感觉到一丝不对。 刻晴换了个位置，将手抚向他的后背，一阵摸索后，又转向胸前，移向腹部，最后甚至红着脸，捏了捏洛铭的大腿…… “喂，你根本就紧张地不得了吧？” 刻晴眉头微皱，弯弯的眉角便轻轻往上提，带动鼻尖微微耸动，嘴角便自然而然地扯出一抹开心，一个小酒窝轻轻浮现，下一刻唇边就传出吃吃的笑声。 洛铭发誓，这绝对不是自己长久观察得到的结论，只是一不留心就总结出了对方笑起来时的样子而已。 刻晴笑着，又有些嗔意，这个家伙，总是喜欢做出一副冷漠的样子，要不是她刚刚准备动手，怎么都不会发现洛铭全身的肌肉早已紧紧绷着，还轻微抖动，这明明就是紧张到极点的表现嘛！ “口是心非的笨蛋！” 刻晴一边说着，又想起他对自己说出一些刻薄话语时候的神态，如果当时自己大胆一些上去摸摸，说不定这家伙当场就要露馅。 或许每次和她相处，这家伙也都紧张的不得了，这不正说明了她在他心底是特殊的吗？ 想到这里，她脸上的笑容便有些甜蜜，可转念一想，顿时觉得有些不对。 “呸呸呸！刻晴，你在干什么啊！？你可是大名鼎鼎的玉衡星，怎么能干出随便摸男人的举动啊！！” 她又轻轻摇着头，“不对不对，这家伙可是我的未婚夫，我不去摸他，难道要让甘雨来吗？！” “可就算是未婚夫，也只是未婚夫啊，是不是于礼法不合……” “呜呜呜，我到底在想什么啊……” 洛铭一脸奇怪，这个笨猫猫耳朵今天是怎么了？ 他眼瞅着刻晴那严肃古板的可爱小脸如今一阵揶揄，一阵娇嗔、又转为甜蜜，之后又做出摇摆不定的样子，最后竟然红了脸，有羞愧之意散出…… “不会失心疯了吧……”洛铭试探着将手手掌放在刻晴眼前摇晃。 刻晴一把拍掉他的手，翻了个白眼，脸上又现出揶揄之色。 “你不是不紧张吗？怎么身上的肌肉全都紧绷起来了？”刻晴撇撇嘴道:“真是个不坦率的男人。” “闭嘴。”洛铭转过头，哪怕他的脸皮已经如同老树的干枯树皮般粗糙，也不禁有些老脸发红，“堂堂玉衡星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简直有损威仪……“ “威仪是凝光才需要注意的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刻晴满不在意，她是负责土木的，她要是注重威仪了，恐怕下面的人就该受苦了。 “你既然这么紧张她的安危，为什么还要坚持用这件事给沁儿一个教训？大不了回家让她慢慢反省嘛！” 刻晴说话时突然带有的撒娇意味让洛铭还有些不适应，看了一眼她仍旧残留着些许促狭的俏脸，洛铭顿时感觉天空荡漾着丝丝恋爱的波纹，空气中传来莫名的花香，山风送来甜蜜…… 他板起脸，“玉衡大人公务可办完了？曾经发誓要做好七星，为璃月人谋求更大的福祉，可如今请仙典仪在即，您却在我这里闲逛，怕是多有不妥吧？刻晴，你如今的样子让我很失望……” “这家伙，不会每次说刻薄话的时候，其实心里都紧张的要死吧……”刻晴有了经验，马上就逆推出了洛铭的真实心理，顿时心里便笑开了花，此刻洛铭的碎碎念听起来似乎也不再刺耳伤人。 可转念一想，自己和他从小玩到大，竟然连他的这种明显的小细节都是今天才发现，刻晴莫名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他…… 看着刻晴的表情又开始变化，洛铭更摸不着头脑了，他害怕对方真的得了什么癔症，试图引开话题，他闭着眼做出一副高深的样子，瞎扯道: “有些事情，光是讲道理是没有用的，比如节约一事，我等都是名门出身，自有家财万贯，即便家训中有着节约一条，可小辈也不过当是在作秀，不会在意，唯有真正挨过饿，才能明白粮食的珍贵，摩拉的来之不易……" 他看向刻晴，试图从她的眼中找到若有所思之意，方便自己继续接话说下去。 可……刻晴的眼中有着星辰生灭绽放出璀璨的光芒，如同精灵少女在耳边诉说浓情蜜意…… 洛铭心中如同雷击，隆隆作响。 第29章 钟离的威势 洛铭赶紧缓了口气，这个家伙也太能动摇自己的道心了，他差点就要破防了！ 作为游戏《原神》中刻画最深刻的国家中的主角之一，哪怕是面对天理，刻晴等七星也一定会代表璃月出场，他洛铭要是莫名其妙卷入这些纷争，作为在游戏中都没出场过的璃月大家族的家主，怕是连渣渣都剩不下！ 而璃月也恰好借着这一步，彻底摆脱世家的毒害，走上真正的高速发展之路。 毕竟古往今来，世家们除了能稳定地方，为王朝提供官吏之外，更多的却是对王朝发展的限制。 居安思危，洛铭不可能不考虑这一点，不过他已经有了对策。 归根结底就是一句话:不能和七星走得太近！ 他看了看身边矮他一个头的少女，颇有些欲哭无泪。 “你看，他们要开始了！”刻晴戳戳洛铭的后腰，打断了他的思绪。 “嗯……无事，再观察一会儿。”洛铭老神在在道。 “我已经在这山谷中布下天罗地网，无论是那些盗宝团还是这些黑衣人，他们一个都跑不掉！” “可你妹就要被抬上祭台了啊！”刻晴拿出剑，即便知道洛铭心中对洛沁也极为在意，但她不会完全相信洛铭的布置，毕竟这个人可是有前科的，他有时候会极其冷血。 “无事无事，我们等着就是了。” 洛铭一反前一阵的慌张，竟然不慌不忙地从站着的大石上跳下，不一会带着一把太阳伞回来了。 他催动神之眼，把岩石软化，随后将太阳伞的支架插入岩石中，又凝聚出两张石椅，一边招呼着刻晴坐下，一边拿出茶具。 刻晴额头起了青筋，洛铭获得了神之眼她早就发现了，但总是不好意思去问，而且她对神之眼也没什么兴趣。 但这家伙在这么危急的时刻，竟然用神之眼造了一套桌椅，还要沏茶…… 她注意到洛铭此刻泡茶的手一点都不抖，甚至还有心思玩起了功夫茶。 刚刚不是还紧张的要死吗？ 刻晴捏捏他的肩膀，发现他全身的肌肉也不再紧绷。 “别着急，先坐下，慌慌张张地像什么样子？你可是玉衡星，掌管一个国度的至高之人……”洛铭挥挥手让她坐下，嘴中又开始念叨起来。 刻晴知道他的习惯，只有自己乖乖坐下，他才会为自己讲明白缘由。 “到底怎么回事！”刻晴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却发现这椅子竟然和身体有着惊人的契合度，让她不由自主的便想要放松下来。 洛铭突然这么放心当然是有原因的。 就在自己对面的那座山头上，从某一刻开始，天衡山间无穷无尽的岩元素便仿佛乳燕归巢一般、带着疯狂，向着某一个点狂涌而去，使得此处岩元素浓郁到了一个极致。 恍若整个天衡山的岩元素都在向着它们的帝皇朝拜一般。 哪怕隔了一个山头的两三百米外，洛铭都可以很轻易地发现自己身边岩元素的质量和浓度都有了一个极大的提升。 至于发生异动的那个山头，打开元素视野望去，那里只有一片浓郁的黄色，代表着岩元素的聚集。 至于其他元素……很抱歉的一滴都没有。 洛铭睁大双眼，看着这番景象，想了想自己所谓的【元素亲和】技能，顿时有种井底之蛙的感觉。 哪怕是系统出品的强力外挂技能，在岩神随意的呼吸间，也同样被虐的体无完肤，起码洛铭自己做不到把某一个区域的某种元素单独剥离出来。 他最多也就是把几米方圆的元素全部驱散，使得那里成为“元素真空”罢了。 而这道异象却整整笼罩了数百米方圆，其中的元素洛铭也可以轻易调动，说明这些岩元素并非对方刻意招来，而是如同石珀一般，只要存在，那里的岩元素就会异常浓郁。 这位都亲自出马了，那洛铭还有什么好担心的？自然是该干嘛干嘛喽！ 可刻晴不知道啊，毕竟这种景象肉眼是看不见的，哪怕是神之眼拥有者，也仅仅会感到自身所属的元素异常浓郁或者稀疏，并无其他观感。 而洛铭肉眼望去，对面的山头上什么都没有。 说明对方开了某种隔绝视线、或者降低自身存在感的术法。 钟离站在山巅，看着对面已经张开太阳伞准备享受的洛铭，一阵牙痒痒，尤其对方现在竟然和玉衡星在一起…… “这臭小子，是发现我了？”他有些诧异，但更多的是不忿。 “好你个臭小子，把甘雨拐走就算了，现在还当着我的面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知道岩王帝君到来，不但不拜见一番，竟然在那里泡茶休息，是准备把事情丢给我吗？” 可随后，洛铭就向刻晴（钟离）做出了解释。 “夜兰小姐已经在谷外布下天罗地网，那些个盗宝团现在估计也全都落网，只等着你这边一声令下就立马杀出。” 洛铭架起炉灶，烧着热水，继续道:“荧，也就是旅行者，蒙德西风骑士团荣誉骑士，直面东风之龙的狠人，如今已经潜入到祭坛十米开外了，见时机到了就会动手。” “如果不出我所料，往生堂的那位堂主肯定也在附近。” 洛铭老神在在道:“如今除了夜兰，其他人已经全部就位，那么我就可以放心了，就算有突发状况，也能拖到我们赶到。” 刻晴闻言这才稍稍放下心来，荧的大名她早有耳闻，才到璃月不久，马上就成为了璃月最负盛名的冒险家，上到独斗遗迹猎者，下到湖里抓鱼，这家伙无所不精，简直就是给报酬什么都能做的典范！ 况且夜兰也在周围，就算不相信荧，夜兰的本事可是经过了大量实例验证的，就是刻晴自己上，也不一定能做的更好，哪怕她身为七星，战力更强！ 但刻晴终究没法心安理得的躺下等洛铭泡茶，她不是个容易相信他人能力的人，所以就算洛铭一副万无一失的模样，她也只是坐在椅子上，剑依旧提在手里，准备看情况不对，立马就去救人。 不过洛铭不慌，这只是他用来糊弄刻晴的，荧和胡桃他一个都不相信，他的信心来源，还是对面山头上看戏的那位。 说不定对方此刻也和他一样，躺在椅子上悠哉悠哉。 不过不论他在做什么，只要他在场，洛铭就很放心。 帝君大人关注的点确实不在山谷中的祭祀上，他正思思盯着对面山头的两人，手中拿着留影仪，这留影仪通体金黄，有流光在其上游走，显得很是不凡，哪怕隔了数百米的距离，画面依旧清晰无比。 “拍个他们亲密的照片给甘雨看，她说不定就死心了……”钟离找到了遛鸟品茶看戏说书之外的新乐趣，让他沉浸其中不可自拔。 第30章 出手 等洛铭将茶泡好，甚至都喝的差不多的时候，黑衣人们这才把祭坛修好，在将其上所绘制的阵纹调试完毕后，又过了好久。 洛铭这才好整以暇的将椅子搬到山崖边上，方便自己观看下方的动静。 至于对方会不会发现自己，洛铭丝毫不慌，这里早就绘制了阵法，虽然没法瞒过对面的老爷子，但也有把握让这些黑衣人没法发现。 阵法其实是刻晴绘制的，洛铭自己并无这方面的担忧，自己所选的角度乃是逆着光线的，他有百分百的把握，对方就算抬头看见了自己，也只会当做一颗山松。 但刻晴见他竟然嚣张到打起太阳伞，气不打一处来的同时，也咬着牙在此地刻画了阵法，免得真的被发现，从而打草惊蛇。 虽然早就被下面笼子里的某个小家伙识破了，不过对方也误会了，这就等于没有被识破。 洛铭觉得刻晴的操作完全是多余。 小家伙听见黑衣人们交流中传出祭坛已经拼接完毕的消息，顿时感到人生一阵灰暗，哪怕有着强烈的预感，自己不会死，可现在毕竟死到临头了，要是有救兵，肯定早就出手了，哪会等到现在？ “首……老大，这些女孩都没醒来，不要紧吗？” “无妨，把她们搬上来就是。”气泡音轻声道。 此刻大业将成，他心中有着止不住的激动。 这阵法是他在璃月的古籍上看来的，据说可以汇聚曾经魔神之战中死去魔神身上的业障于主阵之人，能让自己变得强大无比，拥有比肩魔神之力！文学一二 魔神是什么？老大听说过这种拥有着呼风唤雨、移山倒海之能的生物，据说如今的尘世七执政便是魔神之体！ 他们是魔神中最为强大的一批。 老大听闻过蒙德的龙灾，据说龙灾的根源来自蒙德四风守护之一的东风之龙，那位曾经便是一尊极为强大的魔神，后来才成了风神的眷属。 他不求获得七神那毁天灭地的力量，也不敢奢求拥有风魔龙那般强大的力量，但哪怕最弱的魔神，也拥有着独一无二的能力，绝非人类和魔兽这两种生物能敌！ 至于传说中璃月地中之盐曾经存在过的那一尊盐之魔神，老大更愿意相信对方是被同等位格的魔神所杀死。 而他吸取的是死去魔神的残念，又怎么会是区区盐之魔神能够相比的？ 总之，老大现在已经感觉到自己离魔神之力只有一步之遥，只等仪式结束，自己便能获得无上的力量。 看着众小弟用蜗牛一般的速度，将笼子一个个搬到祭台上，老大忍不住开始催促。 “快点，磨磨蹭蹭的，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小弟们心中也极为激动，听到自家首领催促，便使出吃奶的劲儿加快脚步。 见手下按照指示将笼子搬到指定的方位后，老大拿出一块破损的红色面具放在祭台中央的空白处，随即站在原地，跳起了舞，嘴中发出奇怪的音节，似是高歌，但却极为刺耳！ “就是现在！”藏在远处的荧在派蒙的一声大喊下，顿时冲出，直直向着祭坛方向杀去。 洛沁此时也恰好"醒了过来"，刚睁开眼，便看到一个穿着白色异域服饰的少女提着一把长剑向着祭坛杀来，她心中顿时激动起来。 “我就知道我不会死！”洛沁心中不断念叨着这句话，随即不顾身上的疼痛，开始用力撞击笼子。 可这笼子需要四五个汉子才能抬起，哪里是她一个小孩子能撞得动的，无奈之下，她只好声援对方。 “阿姨，救命啊！！” 洛沁能注意到荧，黑衣人们自然也能注意到，可能是洛沁的呼喊对仪式不会造成影响，倒也没人去管她，而是分出三个人，迎向荧的剑锋。 “阿姨小心！”洛沁顿时慌张大喊道。 只见这三个人摆出一个奇怪的阵势，一股黑色的烟雾在他们脚下升起，如同一个张开的口袋一般，将荧收了进去，黑雾中顿时传来荧的清喝以及黑衣人们的闷哼。 不过瞬间，黑雾便有散去的趋势。 剩余的几个黑衣人见情况不对，立马又分出三个进入了黑雾，本该消散的黑雾顿时便凝实起来，连打斗的声音都弱了许多，但在荧的攻势下，仍然无法维持太久，不过在黑衣人们的估算中，这时间够了。 “只有一个阿姨不够啊！”洛沁顿时着急了，她能看出荧的本事不弱，否则也不会再次分出三个人跑去助战。 “喂！还有人吗？千岩军在吗——”洛沁扯着嗓子大喊起来，表情焦急，自己刚有的获救希望，眨眼就重新消散。 看着祭坛上的阵纹一条条亮起幽蓝色的光，洛沁更加慌张了，她甚至伸出小手，在地上蹭来蹭去，企图将阵纹擦掉。 可阵纹是刻在石块中的，她没有利器，没法对岩石造成损伤，反倒自己的小手被磨破了皮，让她感到生疼。 “喂，小姑娘，别白费力气了，千岩军和那个女人早就被我们提前布置的阵法挡在山谷外了！” 这黑衣人话语中带着料敌先机的得意:“我们早就发现千岩军的行迹，首领专门为此刻下迷阵，你就乖乖等着变成首领的力量，然后被我们用于屠杀千岩军吧！” 远处山头上的刻晴耳聪目明，在法术的加持下听到此言，顿时一双眸子眯起，看向端着茶杯的洛铭。 “无事，我还有后手。”洛铭安慰道。 “我信你才怪！”刻晴生气道。 说完，她便从椅子上起身，从大石上跳下，目中带着焦急，向谷底赶去了。 洛铭摇摇头，用视线的余光看了一眼对面的山头，虽然依旧什么也看不到，但洛铭却有种感觉，钟离在看着他。 为了装的像一点，洛铭此刻也不得不动身，跟在刻晴后面，表面焦急，实则不紧不慢地下山去了。 “换在平日，你就是跪下求我，我都不给你泡茶！”他忍不住腹诽。 就在刻晴急忙赶路，洛沁绝望，黑衣人得意的时候，金色的蝴蝶如同飞蛾，成群的突然从地面上飞出。 “枪开黄泉路，蝶引来世桥！” 熟悉的声音响起，洛沁顿时惊喜起来。 “是那个古怪的姐姐！” 她之前见过胡桃，知道对方是有神之眼的，战斗力肯定比刚刚的黄毛阿姨强大，洛沁顿时心中有了希望。 黄毛阿姨能拖住六个黑衣人，剩下这五个绝对不是这位姐姐的对手！ 她满心欢喜地看着一个黑色的身影在火光一闪之下，拿着长枪自地下飞出。 这一幕让几个黑衣人又惊又怒，刚刚那个黄毛就已经很了不得了，能在他们严密的排查下躲在祭坛十米开外。 而这个戴着黑色帽子的少女更加了不得，她几乎潜入到了祭坛脚下，竟然在地上挖了个洞藏在土里，最后飞出的地方距离祭坛甚至不足三米！ 自己等人的手段就这么不堪？一个两个的竟然都没发现…… 一根红色的古老长杖随着声音的响起，直直向着祭坛冲撞而来，杖头上燃烧着剧烈的火光，带着生死之意。 几个黑衣人连忙结阵，将长杖打飞。 虽然对方奇袭祭坛的枪式被挡下了，但长杖上那奇怪的火焰，遇到他们身上的黑气便开始燃烧。 “快散去阵法，此火克制我等！” 胡桃挥舞着长杖，趁着这不可多得的时机，向着祭坛上的纹路狠狠砸下。 “以石为灶，以血为引，烈焰焚尽！” 第31章 剑光如我 奇怪的一幕发生了，胡桃手中的长杖不过木质，这东西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而就是一个木质的长杖，加上上面以秘法燃起的火焰，竟然生生在坚硬的花岗岩上砸出一个小坑！ 而且是承载了咒法、硬度不知道上升了多少层的特殊花岗岩。 这长杖砸下的位置极为刁钻，正好断掉了一条即将要亮起的条纹，使得阵法生生卡在了那里，如同电路中出现断路一般，不能再得寸进。 只是这一击对于胡桃来说也并不轻松，在大力的反震下，她虎口甚至开裂，面色也肉眼可见的苍白了一分。 那几个黑衣人目瞪口呆，不停地揉着眼睛，似乎想要看清这不是真的，可不管他们怎么去看，阻挡着阵法继续运行下去的小坑，就那么生生存在于那里。 小坑中甚至有丝丝泛着妖红之色的火焰于顽强中存留。 “这不可能！”一个黑衣人顿时慌张起来，发出尖叫，不顾自身气血的翻涌，凑近了去观察祭坛上的小坑。 “古籍上不是说，阵法一旦启动，便不再受外界干扰，哪怕主阵之人死去，它都不会停下的吗？” “可现在，它生生停下了……” 这些黑衣人仿佛受到极大的打击一般，自己便乱掉了阵脚。 就连围困着荧的黑雾，也都似乎因为结阵之人心境不稳，而出现了坍缩，在荧抓住一闪而逝的机会后，围攻她的六人便如同炸裂般四散倒飞而出，黑雾也消失不见，露出其中完好无损、只是有些气喘的荧。 见势不对，站在祭坛上手舞足蹈，念念有词的黑衣人头领也停下了动作，此刻呼喊中将十一位手下全部召回，护持在祭坛四周。 “叽里呱啦……”黑衣人头领念起咒语，随后一指指向被放置在祭坛中央的面具。 一道道幽蓝的光芒从面具中散出，精准地连接到祭坛周边的一众黑衣人身上，使他们身上散发出浓烈的黑气，身形挪腾之间形成了一个牢不可破的铁桶，为进行到一半的祭祀护法。 经历过爆发，需要调息才能再次出手的荧和胡桃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的动作。 笼子里的洛沁本来准备庆祝一下这一阶段性的胜利，但是一众黑衣人都跑到了祭坛边上，让她有些不太敢开口，迟疑了一下，她选择悄悄缩在角落里，没有出声。 荧和胡桃对视一眼。 “我左你右！” 荧点点头，朝着右侧的某个黑衣人一跃而起，化作一道黄色的流光狠狠冲击在黑衣人们围成的阵势中，发出“噹”的金铁交击之音。 而实际上，对方连动都没动，荧的长剑也明明确确地直直刺在某一人的身上。 “这些人身躯坚硬如铁！” 荧骤然后退，躲开那人的反击，大喊着提醒胡桃。 胡桃却是一杖将自己身前的那人打的后退，撞在了祭坛边沿上，虽然对方没受什么伤，但却让对方的阵势出现了一瞬间的不稳。 “哼，我胡桃的家学，最擅长对付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胡桃一接触对方，就知道这些家伙变成了什么样子，如果不出她所料，此刻掀开他们的兜帽，保证能看到一张皮肤苍白无血色，目光失焦空洞的脸！ 她没有乘胜追击，而是选择退后，重新与荧会合。 “这些家伙应该是在那一瞬间被那个面具转化成了存在于生死之间的半尸，结成阵之后刀枪不入，应该是专门为了保护祭祀顺利进行的一张底牌。” “不过之后就算他们成功了，这些人应该也活不下来，真狠啊！”文学一二 她向荧说完自己的猜测，又显得有几分苦恼。 “虽然我的家学克制这些东西，可胡桃我太年轻，修行还不到家，能击退其中的一人就已经用了全力。” 她摊着小手，无奈说道。 首领见两人无法攻破自己的阵势防御，便放下心来，拿起面具在自己手腕一划，顿时汩汩的鲜血便从掌心流淌下来，浸润了面具，使其发出幽深近乎于黑的深蓝色光芒。 随后，首领将面具放在胡桃全力打出的缺口上方，在光芒的照耀下，那缺口处的岩石便如同活了一般蠕动起来，不一会，竟然开始了自愈！ “完了完了！怎么办？” 洛沁见阵法又开始启动，慌张之色便再度爬上她的小脸，她求助似的望着荧和胡桃。 二人见状，立马开始攻击十一个半尸所结成的铁桶阵，却毫无建树。 “那面具太过邪异，得想办法毁掉！” 又一次攻击不成之后，两人再次聚集到一起商量对策。 “可我们连祭坛都上不去……” 荧垂头丧气，本来这会儿她已经和派蒙踏上去蒙德寻找炼金术师的路了，可听说洛铭的妹妹有难，便当机立断前来助阵，可没想到她竟然一点忙都帮不上…… 而她自己的表现甚至不如身边这个一脸孩子气的少女！ 而当时在蒙德讨伐巨龙时，自己可是作为主力的！ 可见璃月从战力上，相比蒙德强了太多！ 话说回来，和自己一起来的洛铭刻晴两人去哪了？他们明明也有着不错的战斗力来着。 就在她思考的这一瞬间，一道凌厉无比的剑气携带着迅疾的雷光，自她身边骤然闪过。 “剑光如我，斩尽……芜杂！” 同剑光一样凌厉的声音传入二人的耳中，让胡桃和荧面色大喜，纷纷向着祭坛看去。 只见天色仿佛都暗了下来，一阵阵狂风伴随着剑光，在雷鸣下发出呜呜的凄厉之音。 圆形的祭坛和它周围的空间仿佛被画出一个圈，隔绝在世界之外一般，电闪雷鸣中有剑气纵横，飒爽中带着飘逸的身影在其中闪烁，伴着耀目的电光，如同末日降临一般，划出一道道残影，于空间的裂痕中短暂停留。 时间仿佛静止在了这一刻，在两个女孩震惊的目光中，一道紫衣持剑身影出现在面前，她头发上别着的发簪在雷光下反射出凌厉之芒，长长的双马尾自猫耳发辫处倾泻而下，还在随着惯性摆动飞舞。 只见这紫衣少女并了个剑指立与胸前的同时，右手挽了个剑花将长剑负在身后，她轻呼一口气，那漫天的雷鸣与剑气便如同热油遇到沸水一般，轰然爆裂。 劲风伴随着烈光将两人的视线迷住，胡桃伸手压住自己将要被吹飞的乾坤泰卦帽，和荧一起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少女。 “这就是七星——玉衡的实力吗？” 远处被气浪吹飞的派蒙手中还抓着一根断裂的树枝，不顾被洛铭捞在手中的奇怪姿势，喃喃出声。 第32章 同行者 祭坛边上一片狼藉，十多个黑衣人化成的半尸此刻早已不复存在，只有七零八碎地东一块西一块散乱在地上的，某种勉强可以被称之为肉块的东西，如同在冰箱里冻了整整一年的猪肉，惨白、干涸，没有丝毫生机，也看不到一丝血液从其中流出。 在刻晴的元素爆发之下，整个祭坛周围的土地连同着存在于其上的枯枝落叶，都有着电浆在其上流淌。众人迈步时两腿叉开，甚至能感受到身体里有电流穿过，带来阵阵酥麻灼烧之感。 可偏偏这些碎肉还在无意识地蠕动着，被如水泄地一般稠密的雷浆沃灌之后，在电光中抽搐。 可见其生命力之顽强！ “尸咒！” 刻晴脸色难看，将质疑的目光投向远处将派蒙抱在怀中的洛铭。 洛铭知道刻晴又要以之前山顶上洛铭的那句“一切尽在掌控中”来做文章了。 “这就是九九回灵大阵嘛，谁知道有个奇怪的面具从中作梗。”洛铭放开晕乎乎的派蒙，脖子一歪，双手一摊，眸子无神，仿佛事情真的与他无关一样。 “不过你的掌控力倒是越来越强了嘛，不错不错~” 见她脸色不对，洛铭立马转过头看向祭坛方向，欣赏着因璃月玉衡星的元素爆发形成的奇景，目中露出欣慰之色，试图岔开话题。 众人将目光投向祭坛，在刻晴天街巡游的大范围杀伤下，一群半尸早已被砍的一片狼藉，可祭坛上的一切却毫发无伤，主持祭祀的黑衣人此刻正晕头转向，仿佛被电光闪瞎了眼一般，慌张中四下摸索着静静躺在一边的狰狞面具。 刻晴见状也无意和洛铭掰扯，向胡桃和荧招呼一声，三人便冲上祭坛，将上面的笼子一个个全都抢救下来。 洛沁面色古怪地看向正抱着关住自己的笼子的少女……她是刻晴？ 三人将笼子全部抢来之后，刻晴这才松了一口气，看向洛沁，露出甜美的笑容:“沁儿，还记得我吗？” “当然啦，刻晴姐姐！”洛沁面不改色，小嘴一张就是奉承的话语:“其实我被送来这里的时候就已经醒了……你和大哥当时站在那边的山头上对吧？” 她一脸兴奋道:“我早就看见你们了，所以沁儿一点都不害怕哦！” “净瞎扯！”洛铭走过来看了一眼被关在笼子中神采奕奕的小姑娘，不禁失笑:“我看你都要吓尿了！” “大锅！”洛沁鼓起嘴角，对洛铭拆穿她老底的行为很是不满。 两人虽然几年未见，可此时却没有一丝生疏之感，洛铭确认了自家妹妹没事，又凝聚出岩元素化作的长刀，一刀砍下，伴着火花与刺耳的尖鸣，那束缚着洛沁的笼子便被一刀砍断。 “去找那边的两个姐姐。”洛铭摸了摸她的头，指了指荧和胡桃，他还有正事要干，现在可不是叙旧的时候。 胡桃和荧想了想，觉得将这几个孩子放在这里不太安全，便砸开笼子，引着她们躲在稍远一些的树林里，这才放下了心。 祭坛上的阵法因为受到干扰，已经被迫停下了，反倒是面具显得有些躁动不安，挣扎着想要飞起来。 “速战速决！”刻晴长剑一横，英姿飒爽。 “正当如此。” 洛铭点点头，当先化作一道流光冲出，刻晴则后来居上，依仗着速度上的优势，抢在了洛铭前面。 “连打架都要争在我前面，也真是要强……” 仿佛受到了剑光中夹杂着的雷霆的刺激，面具在刻晴剑尖落下的一刻瞬间消散，等到刻晴愕然中抬头时，才发现它已经取代了兜帽，挂在了黑衣人的脸上。 刻晴一剑落在空处，暗道一声不妙，黑衣人却瞬间出手，干枯如老树皮一般的手掌屈握成爪，朝着刻晴的脸狠狠抓下。 刻晴身为七星，与至冬执行官一个层次的人物，又岂是什么酒囊饭袋，此刻虽然被杀了个措手不及，但她丝毫不见慌乱，速度本就是她的长处，哪怕黑衣人先她一步出手，她也在转瞬之间，将长剑横与身前，想要挡下这一抓。 “噹！” 金铁相交的碰撞之音瞬间让她耳膜刺痛，一股大力将长剑直直拍在她身上，将她震退了数步。 黑衣人——或者说面具人仿佛丝毫没有受到反震一般，长靴在地上狠狠一跺，欺身而上，手掌泛起幽蓝色的光芒，如同黑洞一般吞噬着刻晴的视线，再次屈指成爪，向着刻晴狠狠抓来，当即便要乘胜追击。 刻晴胳膊发麻，身上气血翻涌，只因为一招失误，便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她咬牙强行催动雷元素力，抬起长剑准备硬接这一招，再靠着反震之力后撤。 虽然不可避免地会狼狈一些，再受一点伤，但总好过这般被压着打，若是直直中上一爪，恐怕就不是受伤那么简单了！ 可就在这时，她的身前却出现了一道弥漫着黄色岩元素力的身影，这身影将她挡在身后，双手交叉护在胸前，在金色的光芒弥漫之下，生生迎向这蓄满了力的一爪。 “噗——”如同长剑插入泥土般的沉闷声响起，刻晴的眼中便只剩下了尘烟弥漫，可随后，这尘烟便在强大的冲击波下，猛然散开，露出其中角力的两道身影。 “又……不是只有你一个能打，跑那么快干嘛？”洛铭吃力地转头，对刻晴露出一个笑脸。 刻晴的思绪瞬间就被拉回几年前，她刚上任七星的时候。 眼前的那个身影还没有此刻的那般成熟稳重，他穿着青衣，腰间挂着宝玉，羽扇纶巾后的眼神满是年少的轻狂。 他手中握着染血的战报，轻轻放在自己身前的桌子上，他身子前倾，目中闪烁着莫名的光芒:“刻晴，能做成事的，不止你一个人。” 刻晴曾不止一次被家中长辈、七星同僚、甚至秘书甘雨劝说过，行事不需亲力亲为，身居高位，若是事事躬亲，便做不好领导者。 可她实在太过高傲，曾经出现在洛铭身上的傲气，又何尝不是她的一面镜子？ 她看不起所有人，甚至连岩王帝君都敢于质疑，世人纷纷称赞她的正直与不畏，可她偶尔低头看向身边时，发现自己早已没有了同行者。 下属纷纷清闲无所事事，对手、同僚甚至族人，都用一副看好戏的面孔嗤笑着她的天真，她不愿屈服，也更加不愿将事情交给这些无能之人去做。 她的高傲不允许她低下头颅，若是自己都承认了失败，那么自己就真的输得一文不剩了。 直到一个男人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说出了那句话…… 思绪拉回眼前，洛铭依旧在自己身边，哪怕口口声声说着要离自己远一点，可到了关键时候…… “笨蛋！” 尘土飞扬，血肉纷飞中，刻晴笑靥如花。 第33章 爆发 “他竟然能和这邪异之物角力！”终于从漫天思绪中回过神来的刻晴突然将眸子瞪得浑圆。 亲自体验过面具人力量的她当然知道那有多么困难，对方刚才仓促之下的一击就险些让自己抵挡不住，此刻蓄满了力出手，洛铭竟然还能逆势而上，与其僵持！ 她心中颇有些不是滋味，明明和我年龄相仿，又整日不务正业，平日里不是在算计就是在休息，从未见他下苦功练过武，可此时骤然一出手，竟有这般水准…… 往日里被别人嫉妒的天才，第一次感受到了嫉妒的滋味。 不过刻晴不是一个可以被情绪左右的人，她从不矫情，此刻洛铭有如此战力，她更多的还是欣喜，毕竟是自己看上的男人，刻晴虽然要强，但更不会希望自己喜欢的男人是个废物。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手腕一番，化作剑指在长剑上一抹，顿时剑身便布满了雷霆。 带着闪烁的电弧，刻晴下意识专注起来，用出了自己练习最多的直刺，凝聚了千锤百炼的纯熟技艺，携着可以诛灭邪恶的雷霆，化作流光刺向面具人的胸膛。 面具人虽然和洛铭对峙，但相比洛铭显然要轻松许多，面具上雕刻着的骇人眼珠猛地一转，它的躯体上便有幽芒闪烁，手上的力道也明显增大许多。 这预示着它要变招了。 洛铭面色一变，清喝一声，将护身的岩盾爆开，利用其产生的巨大推力，使得面具人原本要前压的身形猛地一顿，长剑携着耀目的雷光，涌入面具人的胸膛，发出嗤嗤的响声。 刻晴顺势抽剑准备离开，却发现长剑卡在了对方的身体中，怎么也拔不出来，她正要用力，却被洛铭横抱在腰间，扛着便走！ “啊——” 刻晴轻呼出声，虽然瞬间就反应过来闭上嘴巴，可一瞬的失态还是让她脸色泛红。 她不禁感到羞耻，明明是在如此紧要的关头，自己脑子中却想着一些龌龊的事…… 就在洛铭离开祭坛的一瞬间，原本沉寂下去的阵纹竟然齐齐大亮，一道光幕瞬间出现在祭坛边缘，仿佛监牢一般将祭坛包裹。 洛铭将刻晴从肩上放下，长呼一口气，还好自己跑得快，否则被关在祭坛里，说不定就被当做祭品了。 虽然那边山头上的老爷子应该不会坐视这种情况发生，但他总不能太过分，直接躺平了让钟离出手…… 刻晴又一次将质疑的目光投向洛铭。 “别看我，都是那面具搞的鬼，否则一个小小的九九大阵，我反手可破。”他耸肩道。 一边的胡桃连忙跑上前来，拿出散剂给刻晴服下。 就在几人调息的时候，原本被刻晴斩灭、只剩下一块块冰冻猪肉的一众半尸肉块，此刻竟然在面具人的施法下，纷纷向着祭坛飞去。 “这家伙要用同伴的尸体献祭！” 刻晴目眦欲裂，先前的面具人便已经十分强大，若是再加上大阵的献祭，引来真正的上古之力，恐怕他们几个连离开都很困难！对于天衡山，也将是一场浩劫！ “枪！”洛铭沉沉喝道。 胡桃连忙将护摩之杖递给洛铭。 洛铭依靠护摩之杖本身的特性，加上自己的元素亲和，倒也在长杖上凝聚出妖艳之火，靠着这一丝火，洛铭将岩元素凝聚在躯干上，以腰为弓臂，将风元素凝聚在手臂上，以之为弦，在护摩之杖头部召唤出火焰，用作箭簇。 张弓搭箭，待得身上气势最足，三种元素瞬间将自身所具有之能量转化为无匹的动能，护摩之杖便如同陨石坠落一般，化作妖红色的流光，狠狠砸向祭坛的光幕！ “轰！” 一时间，蓝色、红色、青色、黄色在众人眼中流转不绝，巨大的气浪带着无比的热量与恐怖的冲击力，让几人如同麻袋破布般被掀飞。 山谷中如同被龙卷风肆虐一般，又仿佛有陨石坠落，方圆百米山谷中本该延绵起伏的地形，竟然被统统夷为平地！ “咳咳……” 派蒙从荧的身下爬出来，费力地把压在荧身上的胡桃掀开，又为她们清理了几乎将身体全部掩埋的尘土。 在荧身上摇晃半天，甚至扇了她几个巴掌之后，黄发少女终于悠悠醒转，挣扎中靠在胡桃身上坐起来。 “派蒙……”荧虚弱地喊着:“你……没受伤吧？" 派蒙连忙摇头，又指了指远处的林子:“孩子们也没事！” “我们好像赢……” “那就好……”荧打断了派蒙的话，露出放心的笑容，立马把头一歪，再次倒下。 “荧——”派蒙傻眼了，明明都已经醒了，怎么又…… “荧，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她顿时大哭起来，呼喊中充满了离别之凄惨，叫人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别哭了，她没死。” 低沉的声音带着无奈在派蒙身后响起，让她下意识一愣。 “钟离？”派蒙回头一看，目中露出诧异，问道:“你怎么在这？” “来，先帮老身给孩子们把药喂了。”钟离的身后又传出一道令派蒙很是熟悉的声音。 “萍姥姥？” 派蒙更加诧异了，看着钟离身后那抱着一只火红狐狸的老婆婆。 不过现在不是聊天的时候，派蒙晓得轻重，帮钟离从土里挖出洛铭，又从远处的树杈上把刻晴捞下来，从萍姥姥手中接过玉瓶，取出丹药一粒粒喂给昏迷不醒的四人。 这丹药效果极好，才刚刚入嘴，这四人便纷纷睁开眼睛，坐成一团靠在彼此背上，目光中带着疑惑，看向站着的两人。 “我想喝天衡山的顶级雨前春，便向老友讨了茶叶，但这茶，须得用位于天衡山上最高处、最清澈的溯冥山泉水，以文火……” “行了行了，钟离你快别说了！”见钟离开始念叨，派蒙挥舞着小手手打断他:“我知道啦！” 派蒙和荧最近受够了这种念叨，先前只有洛铭还好，可后来与钟离结识之后，在家里有洛铭巴拉巴拉，出了门又有钟离叽叽喳喳，让两人如今听不得丝毫念经声，决定回一趟蒙德其实也有这里面的原因在。 “现在的年轻人啊，对生活中的艺术如此淡漠，百千年后，璃月古老的传统，便该彻底消失在……” “钟离！” 钟离叹了口气，目中满是凄凉。 “萍姥姥是来做什么呢？”派蒙连忙将视线转到萍姥姥身上，钟离是个讲究人，如果他们在聊别的事情，他是不会插嘴的。 “老身啊，老身受这红狐所托，是前来给几位送药的。”萍姥姥乐呵呵道。 “你不会是来降魔的吧？”派蒙狐疑道:“香菱的枪法那么好，作为她的大师傅，萍姥姥你一定很厉害！” 视线在萍姥姥身上转悠了半天，也没看到神之眼，让派蒙有些狐疑起来，觉得自己猜错了，抬头看向萍姥姥的脸，却发现她目中带着慈祥的笑意，她顿时一阵羞愧，自己怎么能怀疑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婆婆呢？ “老身曾有幸结识璃月众仙家，因此有几样仙家赠与之物，其中的丹药便可以生死人肉白骨，听这红狐说后山有恙，老身赶紧带着救命仙丹紧赶慢赶，终究是赶上了。” 萍姥姥怕几人不信，甚至还亲自解释了一番。 “一路上还是我扶着她过来的。”钟离也帮忙说道。 “我信你个鬼……” 洛铭腹诽着，稍微缓了缓，发现就在几人聊天的时候，自己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少许，他连忙站起身来，看向祭坛。 一团深蓝近墨色的光球笼罩着整个祭坛，护摩之杖深深插在光球中，如同一颗坏了汤的老鼠屎，阻碍着其中光芒的流动，使得其运转滞涩，黯淡无光。 “麻烦还没解决。” 他叹息一声，这古怪的祭祀已经不止一次超出他的预料了，自家妹子果然是个惹事精。 刻晴三人一脸惊色。 “还好身边有大腿！”洛铭看了一眼正望着光球沉思的钟离，以及逗弄着狐狸的萍姥姥，感到一阵安心，下意识往钟离的方向凑了凑。 第34章 一群混子 可怜的夜兰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突破了外围大阵的封锁，带着千岩军来到祭坛边上。 “玉衡大人，洛家主，胡堂主，钟离先生，萍姥姥，旅行者。”夜兰扫了一眼四周环境，面有惊色，向着几人一一抱拳问候。 刻晴站出来，向夜兰和千岩军解释了一番事情的大致经过，又将九个小姑娘塞给她。 夜兰招呼一声，千岩军便护送着孩子们离开了。 “唉，真麻烦，我果然还是适合一个人行动。”夜兰伸了个懒腰，看着千岩军走远，长出一口气，感到呼吸都轻松了不少。 刻晴别过头不去看她，让夜兰带着千岩军是她的主意，结果却害得夜兰没能赶上这场战斗，要不是洛铭勇猛，此刻说不定这伙人已经翻车了。 “是因为他现在很强，所以刚刚才有恃无恐？”刻晴偷偷看向正满脸谄媚笑容和钟离闲谈的洛铭。 她感到了一丝怪异，为什么这个家伙姿态放那么低？ 不过想起钟离口中那奇奇怪怪的各种知识，她也就释然了，毕竟洛铭也喜欢常常把那些用不到的知识放在嘴边，还有一大堆歪理。 他和钟离站在一起，绝配啊！ 她侧过头听了一阵，发现钟离在讲古时候霄灯的做法，以及如今制作最上等的霄灯应该如何取材、用什么手艺去做等一系列问题。 说白了就是在讲霄灯的古今区别。 洛铭则如同学生一般，点头听讲的同时还不时应和两句，像极了自己刻晴自己小时候在学塾装好学生时的的样子…… “咳咳！”她用力咳嗽两声，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又指了指那边插着护摩之杖的光球，示意危险还没结束呢！ 她悲哀地发现了一个事实，在这聚集的一群有神之眼和没神之眼的人中，没一个是肯主动做事的性子，不管在什么时候，只要有机会，他们就会偷懒。衛鯹尛说 洛铭就不说了，前几年还勤快的很，事事都想要为她分忧，但后来就慢慢越来越懒，什么都不想干，反而开始研究起十分影响做事效率各种“讲究”，甚至从总务司借了古籍来印证自己的某些想法。 正因此，刻晴曾经才与洛铭大吵一架，本来极为要好的关系出现了不可弥补的裂痕。 而钟离则仿佛是洛铭想要变成的模板，他博学多才，对事物有着独到的见解，擅长从大局出发，甚至曾经和凝光讨论过有关信用货币的某些想法，而接受过专业教育的刻晴反而什么都听不懂。 但他的闲散比洛铭有过之而无不及，是真正的万物不萦绕于心，刻晴相信，哪怕有一天岩王帝君陨落了，这位依旧会面不改色，该干嘛干嘛。 正在边上傻笑的往生堂第七十七代堂主胡桃，年纪轻轻就将往生堂的家业操持起来，说能力，这位同样不缺，往生堂的学问钻研的也极为到位，以至于本身性格古怪，却仍然能得到璃月人民的认可，让大家放心将事情交给她来操办。 不过这位活泼的姑娘虽然业务能力出众，但本身性格却存在着不小的问题，简单来说，就是思维方式和普通人有一些差别，看待问题的角度也十分清奇，比如因为想把不卜庐的采药童子埋掉，不止一次被千岩军警告甚至抓起来关禁闭，但仍然屡教不改…… 抱着狐狸的萍姥姥，一位疑似仙人的老婆婆，常年待在玉京台边上从不挪窝，即便以刻晴的手段去探查，也得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是个神秘的人物。 她也同样相当古怪，毕竟风吹日晒的，换做刻晴，绝不会傻傻待在玉京台边上遭这份罪，或许大概这就是刻晴和仙家的区别吧。 已经躲在一边开始伸懒腰打瞌睡的夜兰小姐则是出了名的旷工达人，这位名义上在为总务司做事的女青年，就连开会都常常旷掉，有什么重要决策也需要另外转达，只要她想旷工了，骰子一转，总能摇出来她想要的一面。 想让这位主动出击，起码也得是火烧眉毛的大事，比如愚人众正式向总务司宣战什么的…… 至于这种潜在的威胁，夜兰是不会去管的，更何况还有官职更大的刻晴顶在上面，她一定会严格执行刻晴的命令，绝不会主动给自己找事做，除非这已经直接威胁到她本身。 至于正一脸严肃看着刻晴，等待下一步指示的旅行者……大多数时候连话都不会说，憨憨的，好像顶不上什么大用。 刻晴环顾一圈，连一个正常人都没找到，她揉了揉额头，如果这群人能稍稍勤奋一些，哪怕只做到她平日里的地步，哪里还有北国银行在璃月嚣张的份？怕是璃月银行都要开在至冬女皇行宫里了！ “洛铭，那边的祭坛怎么办？”见众人看向自己，她也懒得再兜圈子，点了洛铭的名问道。 “嗯……”洛铭看向双手抱胸、一副高冷沉稳模样的钟离，“钟离先生学识渊博，当能为铭解惑。” “玉衡大人与夜兰小姐解释时曾说到了奇怪的面具，面具青色，有獠牙凶狠之像，行事暴戾，能将常人转化为半尸……” 钟离摸着下巴思考了一阵，又转头看向萍姥姥怀中的狐狸:“这位小友，你是如何认为的？” 红狐睁着小小的眼睛望着他，眼中写满了茫然。 “原来如此。” 钟离装作没看见它懵逼的神情，点点头，仿佛已经了解了对方的看法，又将视线上移，看向那张皱巴巴中带着慈祥笑意的老脸:“萍姥姥怎么看？” 萍姥姥微微低头，面对钟离的考教，她认真地提出自己的看法:“依老身看，此物像是傩面。” “哦？既是傩面，不知堂主可有什么经验与我等分享？”钟离满意点头之后，又将视线投向一脸无辜的胡桃。 “可往生堂是负责出殡的地方，而傩面……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古时璃月人用于祈福消灾的傩仪式中的一种道具，和胡堂主有什么关系？” 刻晴皱起眉头质疑道，她对钟离这种绕来绕去、更像是玩闹的推理方法感到不满，白瞎钟离这渊博的学识了，如此性格，岂能成事？ 想了一想，她又瞪了一眼正无所事事的洛铭，这家伙如今也是这副样子，办事如同玩闹，不论多大的事，也一点都不重视！ 洛铭一脸无辜，他又怎么惹这姑奶奶生气了？ “其实我家祖上正是从事这等祈福消灾祭祀的巫医，傩面我家也有不少，形状还真和这个差不多，如果不是钟离和萍姥姥提醒，本堂主差点都忘了！” 胡桃俏脸上毫无尴尬，旋即面带自豪地向着众人分享起自己祖上的荣光。 第35章 护摩之杖与傩仪式 傩面，在如今的璃月已经不常见了，不如说，已经完全的销声匿迹了。 如今的璃月是与神明同行的国度，人们以此为傲，自然也就不会再有人去戴上傩面，跳着傩舞驱邪纳福，去寻求那虚无缥缈之神的恩德。 但早在三千年以前，这里还未曾建立一个名叫璃月的国度，名为摩拉克斯的魔神还在为了争夺这提瓦特大陆东方的富饶土地，与其他魔神在云来海天衡山进行着决死之战。 这场战争被称为魔神战争，是提瓦特大陆上诸多魔神为了争夺大厅中的七个宝座所展开的一场生灵涂炭的战争。 彼时的人类，正是魔神之战所争夺的主要资源，被如同繁星一般的众多魔神所庇护着，各自有着不同的信仰，也有着不同的习惯与风俗。 魔神们相互倾轧，招揽眷属，在天空岛的授意下，拼的你死我活。作为重要资源的人类，被自家信仰的魔神所庇护的同时，也被其余魔神惦记着。 本着得不到就毁掉的思路，也有许多魔神直接对人类下手，祂们引发洪水，降下瘟疫，燃起烈火，震颤大地，使得生灵涂炭，遍地哀嚎，天地之间一片惨淡，生灵绝迹。 在人们的哀嚎与哭泣得不到神明的回应后，他们开始自救，巫与医便应运而生。 他们戴上狰狞的面具，穿着兽皮，在燃起的火光边围成一圈，跳起舞蹈，试图以此驱赶妖魔，躲避灾祸。 高天之上的神明回应了蝼蚁的虔诚，祂赐予人们烈火以烧尽邪恶，赐福面具以代其行罚，赐下药理使得人们可以自医……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的护摩之杖和这个什么傩面同出一源？”派蒙指着横插在光球上阻断其运转的护摩之杖，带着疑惑问道。 “怪不得我总觉得护摩之杖有种邪异的感觉。”刻晴摸着下巴恍然大悟道。 “其实胡堂主的所学也挺邪门的。”夜兰补充一句:“往生之地的知识就不说了，胡堂主的家传武学也有燃烧精血的邪异特性，这其实对修习者是很不利的，在我家，这种东西会被当做禁书藏起来。” “放心，这一点我早有办法避免。而且不管多么邪门的东西，只要用途是正确的，那么它邪门与否，又有什么关系？”胡桃挥挥手，大大咧咧道。 “以普遍理性而论，堂主的话在理。”钟离点点头，开启废话模式。 “所谓正邪，其实不过人们心中的主观倾向罢了，每个人对此都有不同的看法……” “咳咳……”刻晴又咳嗽了两声。 “玉衡大人是否身体有恙？我这里有些润喉的方子，回璃月港后我可以为玉衡大人取来。” 钟离毫无被打断发言的不悦，此刻凝视着刻晴的双眼，金目垂眸，蕴含着慈悲与怜爱。 刻晴愣了愣，仔细瞅了两眼钟离的表情，这才确定对方没在明嘲暗讽，而是真的以为自己生病了。 “这就不用了，不是什么大事。”她有些尴尬的摆手，对于钟离动不动就会岔开话题的行为表示无奈。 钟离看向洛铭，虽然甘雨和她不对付，但钟离本人却很欣赏这位敢于质疑的七星，此刻也在努力尽到作为上司的责任。 “应当是无事的。” 见洛铭这么说，他也不再在意，转而继续开始讨论。 “护摩之杖其实和傩面并非一源，傩仪式是祛灾祈福的仪式，更倾向于对付无形之物，傩面便有着震慑邪恶的作用；但护摩之杖不同，它是祖先当年的手杖，起的是拐杖的作用，不过偶尔也用来镇杀一些有形之物。” 胡桃指了指祭坛那边，“就像那种半尸，用傩仪式是没法对付的，要用护摩之杖敲它们的头才行。” “而转化那些半尸的古怪面具，就可以用傩仪式来祓除上面的邪异。” “用傩仪式来驱除傩面……”派蒙觉得他们神神叨叨的，脑容量不大的她有点晕。 “原来这东西是祭仪的老祖宗啊，难怪一个小小的九九大阵都能玩出这么多花来！”洛铭终于找了个机会给自己辩解。 刻晴再次瞪了他一眼。 “那现在的璃月，还有傩仪式吗？”派蒙双手比划着在空中摆弄出奇怪的动作:“我好想见见那种围在篝火边跳来跳去就能把坏蛋赶跑的仪式！” 刻晴摇摇头，道:“如今的璃月有岩王帝君的庇护，他老人家一年显圣一次，哪儿还需要人们祭祀请求？” 夜兰噗嗤一笑，听出了刻晴话中的不满，这位从不掩饰自己对岩王帝君的质疑，让夜兰很是钦佩，也乐的和这位一起做事，不过做事归做事，要是让她去刻晴手下，那就不可能了。 胡桃若有所思，萍姥姥依旧是笑呵呵的模样，荧和派蒙对视一眼，虽然本能地感知到气氛不对，但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洛铭面色古怪，偷偷看向钟离，却发现岩王帝君本尊此刻看向刻晴的目光中充斥着浓浓的欣赏，没有一丝不满。 洛铭:“……” 他模仿了钟离这么久，唯独这一点学不来，如果有人当他面说他的不是，洛铭一定会暴起，给他点colorlooklook！ 更何况钟离显圣的本意是为了璃月的人民！ 就好比舍友瘸了腿，你好心给他带饭，却被他反手一个巴掌，嫌你多管闲事，结果他打完了，却拿起你买的盒饭吃了起来。 “这就是神的胸怀啊！”他心底叹息，觉得自己和钟离心境上的差距还有很远。 “在如今的璃月，傩仪式其实还存在着。”钟离思考一瞬，缓缓说道。 “你是说……”刻晴目中划过思索，“传闻中的那位少年仙人？” “魈？”胡桃也听说过他的传闻，此刻立马反应了过来。 夜兰的眸子中也闪过恍然大悟之意:“降魔大圣确实依旧保留着这份技艺。” “你们……在说什么？”派蒙和荧目中茫然，一脸懵逼，不知道这些人又扯到了什么地方。 “是传闻中在荻花洲望舒客栈的一位少年仙人，护法夜叉，守护璃月千年，有降魔大圣的美誉，不过嘛……” 洛铭有些迟疑:“我倒是听说，那位的傩舞与一般人有些不一样，比起祭仪，我总觉得他就是用这玩意儿当个名头，实际上……” 洛铭没说下去，在场的几人却都理解了他的意思，表情纷纷古怪起来。 萍姥姥欣慰地点点头，这些人终于不负帝君的引导，进入了解决问题的正轨。虽然她也很想补充些什么，不过帝君没让她发言，她就不会多说什么。 出于仙人对于众仙之首的尊敬。 第36章 处理办法 “少年仙人，护法夜叉，降魔大圣！！”派蒙眼中都要冒星星了，“他一定是个高大帅气的美男子吧！” “呃……”几人纷纷望天，就连钟离和身后一言不发的萍姥姥，都对这个话题选择了逃避。 “这位仙人难道长得很丑？”派蒙想了想:“我好像在说书人那里听说过，夜叉确实长得比较奇怪来着。” “哇，他不会比风魔龙还吓人吧！”派蒙躲在荧的身后，大叫起来。 “派蒙，我倒是觉得特瓦林是条很帅气的龙呢！”荧把派蒙从身后推出来，面色温柔道。 “嗯……”还是洛铭站了出来维护了一下降魔大圣，“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很帅，特别帅，就是……” “不太高大。”在洛铭再次迟疑的时候，刻晴接上话茬，直截了当地说道。 刻晴实在是受不了这群人了，一个芝麻绿豆大点的小事，能说上三天三夜，让她这个效率至上派感受到了疯狂的折磨。 就仿佛有人在你耳朵旁边拿指甲刮着黑板一样让人心烦意乱，恨不得抓住狠狠打一顿！ “总务司的卷宗上说璃月最后一位护法夜叉名为魈，属三眼五显仙人，战力绝颠，帝君之下第一人，在魔神战争中功劳无数，有降魔大圣的美誉。如今待在望舒客栈，为璃月镇守石门要道，同时也负责清除璃月各地的魔神残渣，可谓功劳赫赫！” 刻晴回忆了一番，继续道:“卷宗是这样记载这位夜叉的:貌美，高六尺，腰饰傩面，面冷，不喜人，喜食杏仁豆腐。” “感觉脑海里立刻就浮现出了一个冷酷的形象呢！”派蒙拍拍手掌，突然很想见到这位仙人。 “我想，我们不应该寻求仙人的帮助。”刻晴说完，想了想，又加上一句:“起码应该自己先试试，如果实在不行了再想其他办法。” 洛铭一听她前半句，就知道刻晴又要开始了。 她是个不敬畏仙神的凡人，她认为人类不该是神明的附属，也不需要神明的庇护，毕竟人类才是这个提瓦特大陆上的主体，人类的未来应该由人类自己决定，而非存在于神明的一念之间。 可刻晴的后半句话却让洛铭小小的惊讶了一把，按常理来说，刻晴不会在还未尝试某件事之前就说出这种“丧气话”，在她看来，自己应该是无所不能的才对。 就像当时被生生抬上七星之位，事务繁忙，哪怕都要猝死了，也依旧咬着牙硬撑，从未喊过一句累。 更何况如今的事情是与仙人有关的，按刻晴的性格，绝不会说出这般给自己留下退路的话来。 他疑惑中正要用眼神询问对方，却见刻晴先向他眨了眨眼。 洛铭:“……” 平时挺严肃的人突然俏皮一下，还挺可爱。 他当然知道刻晴的眼神是什么意思，这是她因为听了自己的话，试着做出改变之后，过来邀功了！ “你还是等真正理解到帝君的辛苦时，再来和我说吧。” 刻晴读懂了洛铭的眼神，白了他一眼。 好不容易刻晴能有这样的想法，洛铭便笑着接话道:“既然玉衡大人这么说了，不知可有高见？” 刻晴摇了摇头，她要是有主意，哪里还会听这群扯皮大王闲聊这么久！ 洛铭:“……” 那你说个屁。 “这阵法我倒有些印象。” 就在刻晴面色僵硬的时候，钟离的话语仿佛冬天的一把柴火，如同龙脊雪山上迷路之后却看见一只温暖仙灵一般，让刻晴顿时投去感激的目光。 可惜钟离不是洛铭，理解不了她的眼神。 “钟离先生请讲。”刻晴只好说道。 钟离沉吟道:“此阵应当是九重化蛹阵，亦属于九九大阵之一，是九九祭祀阵的变种，一般用于外部环境不适宜，容易被打断祭祀的情况。” “此阵会将祭祀求来的力量化作九份，每份赋予的力量由主阵者决定，阵法会将这九份力量变作九道屏障，护持祭坛，而主阵者则会由内到外一层层吸收屏障中的力量。将九份屏障的力量完全吸收、也就是屏障消失的时候，也就代表着它化蝶成功了。” “也就是说，这种祭祀阵法不但可以自己给自己护法，而且求来的力量分成九份，吸收起来也会快上很多，哪怕中途被人破坏，也能及时止损，而不会像别的阵法一样出现功亏一篑的情况！” 洛铭当即就反应了过来，还有这种操作？ 他张大嘴巴，这就是古人的智慧吗？ 把祈求来的力量化作蛋壳将自己包裹，然后一边享受着蛋壳的保护，一边吃掉蛋壳，当保护消失的时候，也就是仪式完成的时候。 “钟离先生能否看出现在它吞噬到第几层了?” 刻晴在理解了他的意思之后，也是一头冷汗，想了想，还是瞪了一眼洛铭，随后便冷静下来，开始了解必要的信息:“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我见这阵法光幕流转缓慢，说明其还未开始真正运转，傩面并没有吸收其中的力量。堂主的护摩之杖正好克制这类阴邪之力，护摩之杖之上燃烧的无羁之火影响了这股力量的纯度，只怕如今这力量对于傩面来说，甚是烫嘴！” 刻晴听了这话，又仔细观察了一阵光幕，这才松了口气，时间还算宽裕。护摩之杖的神异是由千年的时光所沉淀而成，暂时也不怕这祈求来的无根之力的侵扰。 但刻晴还是不放心地问了一句:“胡堂主，护摩之杖可以支撑的住吗？” 胡桃满不在意地一甩双马尾，挥手道:“这有什么，只是我功夫不到家罢了，如果我像你或者洛铭一样厉害，配合我往生堂秘术，只要一杖就能敲破这乌龟壳！” 刻晴在刚刚的战斗之后，就自觉如今和洛铭在战力上有不少差距，此刻胡桃将自己和他并列，让她有些脸红。 “胡堂主所说的乃是最简单的办法，如果做不到以力破之，那事情便麻烦了。” 夜兰适时插话道:“我祖父的某本古籍上好像记载过类似的阵法，虽然表现上有些不同，但内核却是类似的，这个大阵更像是书上大阵的原始版本。” “我记得上面除了写了以力破之这一种方法外，好像只有传说中的仙家秘宝——百无禁忌箓能起到作用。” “百无禁忌箓？”刻晴看向钟离，她冥冥中有种感觉，钟离似乎对这些东西了解很深。 “百无禁忌箓无视天下阵法，确实可以做到破阵，不过可惜我如今手上也没有此物，临时去弄有些麻烦。” 钟离面露难色，随后又建议道:“不过，降魔大圣能以力破此阵，还能顺便净化其内的傩面，我认为是最好的选择。” “这……” 刻晴下意识看向洛铭，在洛铭温和的目光之下，她表情变幻不定，但终究是一咬牙，费力地点点头。 在经历了剧烈的心里挣扎之后，她的目光有些疲惫，但仍旧坚定。 “那就去寻找降魔大圣的帮助吧！” 第37章 岩王帝君 “既然如此，我们就该想办法去寻找这位降魔大圣了，只是仙家踪迹向来隐秘，直接去望舒客栈，未必能寻到他。”洛铭说完，目光看向钟离，如果这位肯出手相助，事情就没那么麻烦了。 “无须担心，三天之内找到降魔大圣即可，时间上并不紧张，至于他的踪迹，望舒客栈的人应当知晓一些。” 钟离没有应下此事，而是建议道:“你们可以兵分三路，堂主和夜兰小姐战力不俗，对阵法和作乱的妖魔也颇有研究，可以请她们坐镇此地，以防变故。” “洛家主行事周全，旅行者素有急智，对寻人也有经验，你二人前去寻找降魔大圣是最好的选择。” “玉衡大人对仙神之事不喜，不用参与其中，可以回总务司居中调度，召集千岩军暂时将此地封锁，等候降魔大圣前来。” 众人对他的计划并无异议，此刻纷纷点头表示认同。 “我的热水器啊！” 洛铭心中哀叹，他就知道是这样，回到璃月港后，麻烦果然接踵而至，连自己想做的事情都做不了，他的热水器计划如今又要拖上几天了。 不过面上，洛铭却是一副赞同的表情。 刻晴听着钟离有条不紊地分配任务，心中对他的评价更上一个台阶，心中再次惋惜，如果对方行事的风格可以稍作改变，她不介意礼贤下士，请他前往总务司就职。 “那钟离先生你呢？”刻晴不在意钟离越俎代庖发号施令，但对方的计划中却没有他自己，让刻晴有些奇怪，不禁出声问道。 “我是来天衡山取水的，只是恰巧遇到此等变故罢了，如今事态稳定，我也该继续上路了。” 他看向身后的萍姥姥:“你腿脚不便，可以和玉衡大人一起回璃月港。” 萍姥姥点头称是。 “寻找降魔大圣的事情不急于一时，洛家主可以送我一程。”钟离金色的眸子中蕴含着不明意味，看向洛铭。 洛铭心中一凛，面上却一笑道:“钟离先生相邀，铭岂敢不从。” “刻晴等我回来。” 随意嘱咐一声后，两人便顺着山路离开了，一路上还顺便探讨着水质对茶汤口感的影响，大多数时候钟离在说，洛铭在听。 “喂！这个钟离什么意思嘛！不肯出力也就算了，既然让野蛮人和我们一起去找降魔大圣，为啥又把他叫走了？”派蒙望着两人悠然远去的身影，跺着脚不满道。 “钟离先生不是分不清主次的人，他这么做，肯定是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和洛铭单独交代吧。”荧相比于派蒙的情绪化，显得更加理智，她拍了拍派蒙的头，安慰道。 被洛铭招呼了一声的刻晴此刻拳头攥起，这家伙什么意思？是在命令我？ 可她不是那种赌气任性的女孩，既然洛铭提起，她也只好忍着气去远处找了块大石头坐下等着。 反倒是夜兰和胡桃，两个平日里最不喜欢听人命令的家伙，此刻安安静静地执行自己的任务。 待得转过一个山角，彻底消失在众人视线之后，钟离这才停下对茶叶的探讨，他目光中带着莫名的韵味，看向洛铭。 “你对我方才的安排有什么看法？” 洛铭沉吟道:“胡堂主和夜兰小姐分别对傩面、九重化蛹阵有所了解，且拥有火、水元素神之眼，配合起来也相对容易，两人一个活泼一个慵懒，性格上也正好互补，且对待正事也都十分认真、心思缜密，适合留下看守祭坛。” “旅行者冒险经验丰富，善于获取别人的好感，加上我作为地头蛇对望舒客栈也算熟悉，此番行程当可无虞。” “不过刻晴的话，我更希望她能和我一起去望舒客栈。” “但玉衡大人不喜欢仙人和岩王帝君几乎是众所皆知的事情。”钟离目光微凝，质疑道。 “可她正在改变。”洛铭毫无怯意的回怼道。 “降魔大圣为璃月立下汗马功劳，如果玉衡星对他出言不逊，又该怎么处理？” “我想给她一个直面仙人的机会，她是个明事理的姑娘，而且对降魔大圣的功绩也多有敬佩。” “下次吧，机会日后会有的。” 钟离双眼微眯，突然道:“其实你更适合接替凝光做七星首脑。” 洛铭心头一突，感觉事情有些不妙了起来，“总务司的大事，你我还是不要妄议比较好，那位天权大人可不是什么善茬，对上她，我可没什么把握。” “哈哈，开个玩笑。”钟离敷衍地干笑一声。 洛铭心中的不妙感却越来越重。 “说起来，你知道岩上茶室最近发生的事情吗？”钟离突然有意无意地问道。 “岩上茶室？” 洛铭这时候反倒不清楚钟离的打算了，说岩上茶室干嘛？那里不是天枢的地盘吗？ “嗯，来自至冬国的愚人众执行官在那里抢走了某样很珍贵的东西。”钟离面不改色，洛铭不知道此事也在意料之中，毕竟他曾经的情报网还没有重现，本人也总是宅在家里，仿佛想要与世隔绝一般。 说起宅在家里，最近香菱是不是也在这家伙家里住着？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钟离便没有过多在意，他继续谆谆善诱道:“愚人众抢走了什么，你不好奇吗？” “你说达达利亚啊，你上次让他来找我的茬，我可记得清清楚楚呢！” 洛铭不知道他想干啥，决定主动出击，利用钟离的理亏，化被动为主动，掌握交谈中的主动权。 但钟离是何等人物，瞬间就明白了洛铭的心思，但他哪里会和一个小屁孩玩这种过家家游戏？衛鯹尛说 脸红羞耻什么的，绝不会发生在钟离这种老油条的身上。 所以他完全不按套路出牌，摆出他最喜欢的双手抱胸姿势，站在高处使得稍稍高洛铭一点的他垂下金眸，目光严肃，用引导璃月万民定下一年基调的请仙典仪时那种严肃的语气说道: “甘雨是我很喜欢的晚辈，她倾心于你让我很不爽，但我是个讲道理的人，不能因此就弄死你，只好给你找些麻烦。” 看着对方煞有其事，仿佛占据了道德制高点般的模样，洛铭不禁一阵茫然，这事儿是谁的错来着？ “那个，钟离先生你听我解释啊，甘雨她是自己凑上来的，我可一直把她当朋友……”洛铭硬气不起来，只好低声下气地解释。 “事情就是这样，总之，这是你欠我的，你不仅要忍受我给你找的麻烦，还要帮我做事。”钟离没等洛铭继续说下去，而是直接给此事定下基调。 就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洛铭突然感觉到自己的灵魂仿佛被某种东西束缚住了，他抬头看向钟离，感觉到两人之间此刻存在着一种冥冥中的联系。 这种感觉一瞬就消失了，正当洛铭摸不着头脑，准备呼唤出又已经很久未曾签到的系统问问时，却听见钟离说出了一句让他万分熟悉的话: “契约已成，食言者当受食盐之罚。” 在冥冥中某种力量的引导下，洛铭也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契约已成，食言者当受食盐之罚。” 意识到了什么的洛铭连忙捂住嘴，却依旧慢了一步，这句话早已出口。 他目中茫然，表情上写满不可思议，愣愣地看向钟离。 不是，这也能当成契约？我可还没同意呢！这是什么不平等条约？ 这就是契约之神吗？你连隔壁的小草王都不如！ 钟离终于露出一丝笑意:“因为某些原因，身为人类的你没法成为我的眷属，所以我只有用这种方法才能让你和我绑在一起，并且，靠着契约，我也能给予你一些力量，毕竟眷属的本质也是一种契约。” 洛铭的眼睛瞪得更大了，目中的茫然渐渐被震撼所取代，他被手掌遮掩住的嘴巴不自觉地张开，露出目瞪口呆之意，身子也开始颤抖，仿佛已经激动到不能自已。 “别装了，你早就发现我的身份了。”钟离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表演，心中感觉有些好笑。 洛铭身上散发出的“震撼”之意立马被收敛，他整个人也重新变得淡定起来。 这一反应，也证实了钟离的猜想。 “天府洛家，铭，拜见帝君！”洛铭正了正衣冠，面容严肃，深深一拜道。 “起来吧，我不喜欢这一套。”钟离受了他这一礼，这才淡淡开口道。 “是。” “既然你心甘情愿同我立下契约，那么有些事我便可以交给你去做了。”钟离干咳一声，目中带着满意，淡笑道。 洛铭咬牙称是。 第38章 安排的明明白白 钟离索性也不去找什么煮茶泉水了，这本就是他杜撰出来的理由，如今没有外人在，不需要装了。 他神色餍足，寻了块大石，拂袖一甩，雨后大石上的湿润和攀附于其上的青苔便消失不见，钟离再一甩长袍，便如同山大王一般岔开腿大马金刀地坐下。 诡异的是，洛铭竟然从他的动作中看到了浓浓的优雅，以及毫不掩饰的王霸之气，令他有种纳头便拜的冲动。 “这就是岩王帝君吗？”他大受震撼。 洛铭利用神之眼，在地上变出来了一块干净的石头，将其放在钟离下首后，洛铭仪态端正地坐下。 其实被钟离收作下属也不错，毕竟这位也是一个十足的懒汉，连神明都不愿意继续当下去，这样的人，对待下属自然也不会多么苛刻。 虽然钟离收下他更多的可能还是看在甘雨的面子上，不过这也足够洛铭高兴了。 他费尽心思模仿钟离，甚至就连他自己都以为他真的变成了这样的性格，不就是为了让他能够在见到钟离的时候，和对方引为知己，进而投诚吗？ 主要是跟着钟离混，能很大程度上避免成为炮灰，岩王帝君在剧情中表现出来的形象还是很关照下属的，在层岩巨渊的某次剧情中，已经不再是岩神的钟离就曾亲自赶去救人。 这种态度令人很是放心，尤其是洛铭这样没有安全感的人。 钟离看见洛铭用岩元素凝聚出一张石凳的动作，顿时眼珠子瞪的滚儿圆。 这臭小子，也不知道提醒他一下，害得他坐脏兮兮的石头！ 主要是习惯收敛自己了，突然可以使用神力，钟离还有些不习惯，以至于一时间没想起来。 感觉到钟离的眼神有些凶狠，洛铭还以为自己坐的有些高了，赶紧抓起屁股下的石墩子，往低处挪了挪以表敬意。 钟离又瞪了他一眼，还没等洛铭再次换个位置，他便干咳一声:“说回方才，公子从岩上茶室拿走了一样东西，你不妨猜猜是什么？” 洛铭连续被瞪了两次，心中有了些火气，虽然不至于对钟离摆出什么脸色，但也懒得去和他打哑谜了，想都没想便道:“是尘世之锁。” 钟离:“？” 这是因为我强行和他立下契约，让他不满了？尘世之锁是啥意思？他想要这件宝贝？ “那就是贯虹之槊。”洛铭见钟离面上果然浮现出疑问之色，心底浮现出捉弄神明的快意和刺激感，他想都没想，便继续说道。 钟离:“……” 这小子果然是想和我要一件护身的宝物作为赔偿，不愧是商业之国的大族子弟，关乎自身利益之事，什么时候都牢记在心中。 钟离心底赞许，也认为确实该给他点好处。但面色却有了不虞。 “尘世之锁是我与一位老友的见证，没得商量。贯虹之槊乃是我自己的护身之兵，也不能予你。” 他顿了顿，看见洛铭神色中浮现出茫然与不解，心底顿时冷笑一声，臭小子，还装呢？ 可随即他又开始反思自己的行为，从认识他到现在，确实一直在给这小子添麻烦，关键他还没做错什么，而且不论自己怎么对他，他每次见到自己，也都是一副和煦的微笑，其中隐含着恭敬。 “我是不是真的有点过分了?”钟离扪心自问。 “这样吧，我有一把斫峰之刃，我曾以此立誓斩尽天下不公，既然你想要好处，便将此剑予你。” 钟离手掌抬起，在胸前轻握，一把黑金长剑便出现在手中。他轻轻拂过剑尖，目中也有追忆，似是透过宝剑，看到了曾经璃月大地上的种种苦难。 叹息一声，钟离带着不舍和期许，将剑送到洛铭身前，“在魔神战争时期，我曾经用这把剑削下一座山头起誓，离散之人，必将聚拢回归；背约之人，必然加以惩治；失去挚爱者、痛失珍宝者、蒙受不公者，将得到补偿。” “如今的我，未曾失职，更没有违背那一份契约。现在我将这一份契约交给你，希望你能接替我，握着这一份力量，尽到这份契约的责任。”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洛铭看到钟离面容肃穆，也顾不上继续用话语噎他，赶紧起身大拜，双手举过头顶，接下这把带着非凡意义的长剑。 “铭，定不负所托，定不会辱没了这份契约，定以此斩断世间不平！” 钟离将斫峰之刃放在洛铭手中，面色这才重新恢复淡然，“你的秉性我是知道的，我相信你可以完成我的嘱托，起来吧，总是拜来拜去的，不累吗？” 洛铭起身，拿出手帕，将斫峰之刃细细擦拭一便，这才小心收起。 他比起物品本身更在乎其背后的意义，这把长剑代表着帝君的某道契约，即便不是宝贝，他也会无比珍稀它。 “如若不值得一拜，便是打断了铭的腿，我也不会拜下。”他在这方世界文化的熏陶下，早已有了自己的坚持，此刻面色严肃，将这坚持缓缓说出。 言外之意，就是如果有一物值得去拜，便是人家不许他拜，他也要拜。 “好！”钟离抚掌赞叹。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人瞪了自己两眼，又要给自己宝贝，但这种行为无疑让洛铭对钟离的好感大大增加。 “公子到底从岩上茶室带走了什么？”连续被吊了两次胃口，他也不禁对这连帝君都会关注的事情起了几分兴趣，即便知道这背后肯定存在着数不清的麻烦。 但这本来就是交换，钟离给了自己斫峰之刃这把比起护摩之杖绝对要强不少的五星武器，洛铭自然也要为人家办事。 “百无禁忌箓。”钟离面色轻松地抛出了一个大炸弹。 “百无禁忌箓？”这次洛铭脸上的惊讶可就不是装出来的了，公子得到百无禁忌箓之后做了什么，洛铭一清二楚，他放出的漩涡之魔神，给璃月带来了巨大的灾难。 这事儿钟离竟然知道？ 在洛铭的印象中，钟离在请仙典仪上的假死是对七星、对璃月的考验，他只负责假死，后面的剧情便由得七星、仙人和愚人众自由发挥了，毕竟放出一只魔神怎么看都不像爱民如子的钟离能做出的事情。 可钟离现在的话却让他明白，这一切都是钟离自己在后面做推手！ 钟离点点头，在淡定的表情下，继续抛出大炸弹:“我准备在请仙典仪中假死。” 这个洛铭就很清楚了，但他还是做出惊讶的表情，假装自己不知道。 “在岁月的冲刷下，即便是最坚固的磐石，也会产生磨损。”钟离表情有些落寞:“我已经累了。” “可这和百无禁忌箓有什么关系？”洛铭下意识接话道，他连忙接话，试图引出钟离所有的计划。 “你知道愚人众夺走风神之心的事情吧？”钟离看似在问洛铭，实则语气笃定。文学一二 “冰神有个大计划，需要七颗神之心，于是和我做了一场交易，神之心就是其中的一部分。” “还有一部分内容是我需要帮她磨炼愚人众的第十一执行官，她认为公子虽然有作为执行官的能力，也极其强大。但终究太年轻了，缺少阅历和算计，于是便找到了我。” “在我假死之后，仙人一定会来接管璃月，而七星必然会与他们对立，而我也希望愚人众也加入进来，将水彻底搅浑。” 洛铭下意识接话道:“但璃月强盛，愚人众在这里只有新开的北国银行作为据点，从实力上来说，无论是七星还是仙人，都有轻易碾死他们的能力，所以需要给他们提供一些帮助。” 钟离赞赏地点头，道:“正是此意，这是一场对七星和璃月的考验，如果他们能够很好的把这些问题处理掉，那么帝君就会真正‘死去’，可如果他们没有达到我的期望，那么帝君将‘复活’，然后解决一切麻烦。” “给予愚人众一张百无禁忌箓，也算是给了他们一张底牌，一张既不算强大，也并不弱小的底牌，关键时候说不定还能拿出来吓唬一下仙人和七星，免得他们急了一脚将其踩死。” 钟离说到这里，似乎已经看见了愚人众拿着百无禁忌箓狐假虎威的样子，忍不住摇头失笑。 “呃……我觉得事情不会像你想的那样发展……”洛铭腹诽着。 他正了正衣冠，没有将这话说出，而是开口问道:“需要我做什么？” “到时候记得安慰一下甘雨。”钟离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随后想了想，又道:“顺便给我继续把水搅浑，使劲搅！” 洛铭:“……” 第39章 深渊教团的介入 “我虽然和甘雨提过一嘴，但她似乎有些无法接受，她认为蒙德遭逢大变，如今大陆局势动荡，我这样做会让璃月也陷入动乱，在她看来，我的‘死亡’有些不合时宜。” 钟离摇头道:“可我要的，就是这个时机。” “我明白了。”洛铭点头表示了解。 “她明明比我更了解七星的厉害，可却无法信任他们，你最擅人心，应该可以帮她释然。”钟离看向洛铭，目中有着期待。 “不不不，我一点都不擅长人心，我能和这些人打成一片，靠的全都是前世玩游戏产生的信息差。”洛铭心中反驳，但面上却恭敬称是。 “你看看你，我把你当做朋友，你却对我恭恭敬敬，如果把朋友也当做一种契约，那么在这道契约中，我们的位置似乎有些不平等了。” 钟离见洛铭在自己面前唯唯诺诺的，不禁摇头叹道。 洛铭:“……” 先不论钟离岩王帝君的身份，就单单作为甘雨的长辈，洛铭在他面前也硬气不起来啊！ 虽然自己和甘雨没有什么，但甘雨对自己的亲昵这位可都是看在眼里的，说不定哪天不高兴就给洛铭揍一顿，他又怎么敢大大咧咧？ “我尽量。”洛铭干笑一声。 “哦，对了，方才你与傩面战斗时，我从中感受到了百无禁忌箓的气息，所以即便你们有解开化蛹阵的手段，也不要贸然动手。” “也要记得知会降魔大圣一声，有百无禁忌箓在，加上它召来的魔神残念，傩面的战斗力不容小觑。” 钟离面色凝重道。 洛铭的面色也肉眼可见的凝重下来，既然钟离都说那傩面的战斗力不可小觑，如果贸然动手，恐怕还真会弄出点幺蛾子。 “难怪你非要让我们请魈过来。”洛铭恍然大悟道。 “毕竟对方还没动用法术，你和玉衡星便有些招架不住，更何况近身肉搏其实并非是它的长处……嗯？有深渊的气息？” 钟离正说着，突然眉头一皱，目光一转，似是透过山石，看到了来势汹汹的深渊众。 “你有了斫峰之刃，应该能应付这些东西，我便不去了。”钟离回头笑道:“此事深渊教团也介入了，说明不会简单，就当做一场对你的考验吧，看你能做到什么地步。” “好。”洛铭点点头，面露思考之意，“那我先回去了。” “嗯。” 看着洛铭一起一落如同鹞鹰般远去的身姿，钟离哑然失笑，心中对于退休一事，又多了几分把握。 洛铭以轻身之法站在树冠上，目光眺望山谷，经历了几场大战之后，那里的场景早已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化蛹阵方圆数米的土地如同陨石坑一般，凹陷下去一大块，且呈现出一种奇异的焦黑之色，这焦黑之色其中又有电流不时滋滋作响，如同放射一般，向着四周蔓延。 再往远处方圆百米，土地便成为了焦黄色，那是仿佛被高温烤焦一般的荒凉景象，平整无比，寸草不生，那是洛铭最后的那一次爆发产生的景象，他记得那巨大的爆炸产生的冲击波，直接将所有人都抛飞了数十米！ 若非萍姥姥出手，他们中的几个之后的安排可能就要仰仗胡桃了。 再往远处便是密林，此刻其中鸟雀纷飞，有动物被惊扰之后慌不择路的跑过，后面隐隐传来嘶吼。衛鯹尛说 在周围空地上休息的几个女孩却全然没有察觉到危险的临近，最为机敏的夜兰此刻因为体力不济，正躺在胡桃的怀中睡大觉，胡桃小心翼翼地拍着她的背，如同照看小孩。 荧和派蒙不知道在聊些什么，两个人很开心的样子。 刻晴气鼓鼓地望着站在树冠上的他，显然已经发现他回来了。 “深渊教团为什么会过来？难道傩面的大阵引动的其实是深渊的力量？” 洛铭心中有了好几个猜测，但却不能确定，在游戏中可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所以他对于后续一无所知。 这让他久违的有些迷茫，也是他第一次打没准备的仗。 洛铭不再迟疑，几个纵跃便跳到众人身边。 刻晴斜了他一眼，“你有什么事不能直接说了，还得让我在这等着？耽误太多时间，事情可就做不完了！” 她开启了喋喋不休模式:“无论是冒险还是做生意，机会都稍纵即逝……” “停停停，浪费您的时间是我不对，我道歉，玉衡大人快收了神通吧！”洛铭面色扭曲，这些话听得简直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所以到底有什么事？”被洛铭强行打断，她面色更加不满了，却下意识闭上了嘴，转而问起正事。 “深渊教团来了，做好准备。”他走向夜兰和胡桃，头也不回地答道。 其实本来是想让刻晴帮忙弄一下热水器的事儿的，但现在说这个似乎就有些不合时宜了。 刻晴和荧闻言，立马拿出武器，严阵以待。 “你对夜兰做了什么？”他看向胡桃。 “我看她太困了，就给她用了我家祖传的安神秘法，帮她睡一会。”胡桃笑嘻嘻道:“不过既然深渊教团来了，夜兰小姐就没法再睡下去了。” 看着胡桃拍着夜兰脸颊叫醒对方的样子，洛铭额头青筋直冒:“你说的安神秘法，不会是用秘术把人的魂魄从体内抽出去的那个吧？” 在胡桃的元素爆发中，她会挥舞幽灵转一圈，造成巨量伤害，顺便回血。放慢了看，被打到的敌人魂魄会离体一瞬。 这个技能就叫安神秘法，所以此时才让洛铭心惊肉跳。 “当然不是啦！”胡桃噘着嘴反驳道:“那是对死了但又没完全死了的人用的！” “夜兰小姐机警聪明，怎么会着了你的道？”洛铭还是有些不解，按道理来说，就算是他洛铭亲自去暗算夜兰，也不一定能得手，胡桃是怎么做到的？ “嘿嘿！”胡桃看见夜兰睁眼，松了一口气，这才放松下来，嬉笑道:“秘密！” 喂！你松了一口气是什么意思？！洛铭顿时眼皮直跳。 “下次不要玩这种危险的把戏了！”他神情无奈，算是领教了胡桃的古灵精怪。 “把戏？”夜兰捂着额头悠悠醒转，目中还有迷茫:“什么把戏？” “夜兰小姐，看那边。”洛铭伸手指向传来异动的密林方向。 夜兰只是看了一眼，面色便凝重下来:“是深渊教团，他们怎么来了？” 胡桃有些发懵，为什么她一眼就能看出是深渊教团？ 夜兰给胡桃道了声谢，从她胡桃身上起来，目中恢复清明之后，她感到一阵神清气爽，就连手腕上的圆环都更加明亮。 洛铭眼皮子又是一跳，这声感谢是什么意思？感情还是夜兰主动要求的？ 她不怕死吗？ “来势汹汹，我们需要做些准备。”夜兰拿出名为若水的精美长弓，面色凝重道:“恐怕是为了傩面而来。” “我没记错的话，洛家主对方术造诣很深，可以居中策应；玉衡大人攻势凌厉，当做为矛头直指对方核心；旅行者战力强大，可以作为一道坚实的防线，胡堂主没有武器，不便战斗，请和我一同布阵。” 众人在野战方面的能力与夜兰不在一个量级上，此刻便纷纷听从指挥。 按照刻晴在前，洛铭居中，荧在后的站位排列，夜兰和胡桃则迅速起身，拿出灵物开始布置。 洛铭双手结印，一道弧形的光幕便出现在三人身周。 “此为三才阵，你二人不要离我太远，若是遇到危险，我可以迅速救下。”他冷静开口，面带冷意，看着树林中的骚动。 就在树林中的东西露头的那一刹那，刻晴如同一道离弦之箭般，浑身闪烁着耀目的电光，迅速冲出。 深渊咏者·紫电掀开面前的灌木丛，抬起头看向传来深渊力量波动的地方，不过出现在它眼前的不是什么吸收深渊力量的奇异装置，而是一柄闪烁着雷光的长剑。 它顿时一个激灵，连忙翻开手中的书本，以极快的语速长吟道:“聆听真……” 它还没念完词，耳边便传来一声清喝。 “可别眨眼！” 剑尖已直指眉心！ 第40章 万恶之源 刻晴的长剑无比凌厉，只是瞬间，便接近了从密林中探出头来的高大身影。 可当她看清楚这道身影的时候，面色瞬间沉了下来。 深渊咏者·紫电！ 能够驱雷掣电，赞颂着“伟大深渊”的强大魔物，它们是深渊的布道者与学士，拥有着扭曲无边长夜的深暗智慧，亦掌控着无边的黑暗雷霆，拥有足以消解元素的腐蚀能力。 刻晴向来讨厌它们，她认为这些东西是对浩荡鸣雷的亵渎，无论是她还是她身上的雷电，都对这种扭曲的力量深恶痛绝。 但有些事情是没法改变的，比如它……不如说所有的深渊使徒都有一种强大的能力——濒临死亡时会获得豁免同种元素的攻击的元素护盾。 就比如现在。 刻晴的长剑已经插入深渊咏者·紫电的脑门，但却再不得寸进，仿佛面对着玉璋护盾一般，无论怎么用力，剑尖就是不肯再深入一分！ 她暗道一声不妙，却见深渊咏者·紫电的身上已经有紫黑色的雷霆在流淌，带有强烈腐蚀性的暗色雷霆已经突破了她剑上属于自己的玉衡之雷的阻挡，给刻晴带去酥麻中的一阵无力之感。 我的雷元素在被消减！ 她想抽身而出，但电这种东西是很奇妙的，有时候会产生一些奇怪的吸力，就比如现在，刻晴明明知道对方并没有使用任何手段，但自己就是被吸附在深渊咏者·紫电的身前，无法动作。 她焦急无比，因为深渊咏者·紫电在获得免疫护盾的那一瞬间，会爆发出一股极强的雷霆，且不论雷霆中蕴含的深渊气息对人体的损害，即便是爆发出的能量，都足以将她重伤！ “鲁莽了！”刻晴虽然喜欢速战速决，但平日里却更习惯做好计划，可惜如今事态紧急，自己又有点上头…… 其实也不怪她，按照她七星的实力，这个世间能威胁到她的事物数都数的过来，哪怕是极其危险的岩盔丘丘王，她也可以几剑斩之！ 但却正好遇到了自己的克星。 眼看着深渊咏者·紫电身上的能量即将蓄满，刻晴目中渐渐显露出绝望。 可就在这时，一道金色的流光突然冲入她的眼帘，在她愕然的表情之下，一把黑金色长剑闪烁着金黄的光芒，携着足以斩断山岳的巨力，狠狠斩下！ “轰！” 一阵庞大的气浪伴随着音爆，将刻晴鬓边的发丝吹乱，她睁大双眼，眼前是一个闪烁着金色光芒的背影，无比高大，令人安心。 而差点葬送了一位七星的深渊咏者·紫电，此刻浑身闪烁着耀目的电光，倒在远处乱七八糟的树枝落叶上，沿途有好几棵被撞断的树，树后还站着几个目瞪口呆的深渊使徒…… 在游戏中，深渊使徒和深渊咏者的变身时间是无敌的，但现在不是游戏，也没什么绝对的无敌。 深渊咏者·紫电变身时虽然依旧存留着些许无敌的特性，但无敌的范围却不包括钟离亲手制造的武器，那是属于尘世执政的强大力量，别说仅仅是深渊权能赋予的无敌，便是深渊本体在这，这把剑也同样能够斩下。 所以这东西当场毙命。 “同样的错误犯两次？这就是七星？我看你回去之后就赶紧举办仪式上告帝君，自己退位吧，免得日后祸祸璃月！” “你要是再这么冲动，下次便是死了，我也不会救你。”洛铭说完，收起长刀，在众多魔物反应过来之前，抱着刻晴化作一道金芒赶紧离开。 刻晴蜷缩着身子被他抱在怀里，听见他否定自己的刻薄话语，本想反唇相讥，可她却感受到抱着自己的身躯中传来的紧张心跳，抬头看去，映入眼帘的便是洛铭脸上不安的神情。 她红着脸，享受着温暖的怀抱，如同猫儿似的轻轻哼了一声:“对不起。” “你说什么？”耳边风声很大，而且刚刚的音爆对耳膜也造成了一定影响，即便以洛铭的耳聪目明，也没听清刻晴的呢喃。 “没事，多谢你了！”刻晴俏脸红润，鼓足了勇气大声喊道。 “哟，还会说谢谢呢？”洛铭倒是不屑地哼了一声，“你与其在这谢我，不如多想想怎么改掉鲁莽的臭毛病，否则我再救你十次，也保不住你的命！” 刻晴咬了咬牙，攥紧了拳头，可又想起之前在山顶上的一幕，顿时便又有一股甜蜜在心中荡漾。 “嘴上说着让我滚蛋，心中不知道多在意我呢！”她想了想，又开始陷入忧郁:“如果没有那次的吵架，我们现在是不是都已经成婚了？” 洛铭发现刻晴的脸色又开始莫名变幻起来，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都什么时候了姑奶奶！您又在想什么美事呢？ “她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洛铭心中浮现出疑问，起码几年前一起共事的时候，她还从未如此清晰地在脸上表达出某种情绪过。 “怀里这个感性的生物真的是那位工作狂玉衡星？” 洛铭顿时感觉怀里的身体烫手极了，顿时将刻晴一把扔下，冷脸道:“你现在情绪浮动太大了，不适合战斗，这些深渊教团便由我一人解决！你去找荧，和她一起看好化蛹阵，别让深渊教团的人靠近。” 刻晴看他这副样子，知道他心里不爽，此刻也没再反驳，毕竟自己都因为大意差点送了两次命了，确实不太适合继续待在一线。 刻晴想了想，怕洛铭一个人应付不了，便将荧也派去帮他。 “对了，夜兰小姐……人呢？”刻晴和想招呼一声夜兰，环视四周，却发现夜兰和胡桃两个人都不见了。 她只好压下心中的郁闷，提着剑站在化蛹阵前，警惕四周的偷袭。 这是防止对方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策，深渊教团极其擅长这招，刻晴也是知晓的，所以即便换到后方，她的身体依旧紧绷着。 反观旅行者这边，在来到璃月之后，本事又有了不小的提升，在动用元素力之后，战力竟然渐渐接近刻晴了，虽然在爆发上依旧远不如刻晴。 毕竟刻晴可以直接斩灭那十来具半尸，而荧面对一具都束手无策。 但这不影响她在这堆魔物中乱杀。 在风元素的加持下，她的身姿矫健灵动，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被一一闪避，不少时候她还能回敬一道风刃。 而面对正面的强敌，她手中的长剑染上黄色的厚重，招招势大力沉，不时还有一根根石刺于地底冒出，让与她对阵的深渊使徒·激流苦闷不堪。 洛铭则在一边处理那些杂鱼，比如正被他捏在手中的一只水深渊法师。 “我们是不是见过？”洛铭问道。 “又是你，天衡山上的怪人！”深渊法师怒不可遏，对于自己如同小鸡子一般被对方提在手中的模样感到羞愤不已。 洛铭闻言，目中有回忆之色涌现，仅仅片刻，他的眼睛都开始泛红，他冷哼一声，在深渊法师的尖叫中将其一把扔出。 远处的刻晴一脸懵逼的看着一个萎靡的水深渊法师向着自己飞来，刚要一剑结果了它，却听到远处传来的声音，“保管好这狗东西，我与它有深仇大恨，不共戴天！非得好好炮制它一顿！” 刻晴顿时目中茫然，不知道洛铭和一个深渊法师有什么仇，这些肮脏的东西见到了不都一剑杀之吗？ 但她能感觉到洛铭话语中的悲愤，心底下意识便觉得，炮制对方已经成为了洛铭心中的某种夙愿。 她只好用雷元素化作囚笼，将这深渊法师打晕了囚禁起来。 深渊的阵容并不算弱，一只深渊使徒·激流，一只深渊咏者·紫电，三只分别为水、火、冰元素的深渊法师以及身后的几只丘丘暴徒和一对小丘丘人。 但深渊咏者·紫电一个照面就被解决，深渊使徒·激流被荧缠住，小杂鱼们在洛铭面前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深渊一方颓势已现。 第41章 接吻？ 洛铭的战力在这一刻悍然显露，虽然荧帮他吸引了一部分火力，但大多数魔物都被他吸引。 在水深渊法师的最先溃败下，冰火深渊法师便无法再做到牵制洛铭，它们缺少控制，并且所谓的深渊法术在洛铭的斫峰之刃面前挥手可破。 见自己等人渐渐压制不住洛铭，剩下的两位深渊法师连忙将荧那边的丘丘人魔物也拉了过来，使得本有些手忙脚乱的荧此刻游刃有余起来，虽然还是拿这个深渊使徒没什么办法，但总归不是再被压着打了。 不过洛铭这边的情况却依旧轻松，右手握着斫峰之刃，左手背在身后，如同最优雅的西洋剑士一般，肆意挥洒着剑气。 他的目光还关注着荧。 这位少女拥有着很大的潜力，洛铭希望能帮助对方在实战中开发一下，不过深渊使徒好像给不到她太大的压力，加上洛铭自己也有些担心深渊教团会从背后突袭化蛹阵，也就不再拖下去了。 他脚尖轻点地面，青衫猎猎作响间，身子依然后退，从容地跳出了深渊教团的包围圈。 他的剑道修为是系统认证的宗师级，如果进行剑道比试的话，在整个提瓦特大陆，估计也只有神明拥有胜过他的技艺，这些小小魔物，让他连兴致都提不起来。 洛铭以指尖划过剑锋，厚重中展露出一丝锋锐的金黄色流光于剑锋上流转，如同流水般和谐自然，隐隐与天地融为一体。 他左手并出剑指再次背在身后，右手挥剑，这一剑一改之前玩闹的性质，他缓缓将其高举，给人如同大地般厚重的感觉，又如同羚羊挂角般无迹可寻。 玄色的半龙半麟之影出现在他身后，无声咆哮着。 当龙影出现在他身后之时，天衡山似乎都躁动了起来，大地在无声震颤，乌云悄然在天空中弥漫，遮天蔽日，狂风渐起，大树上的枝丫随风舞动，尽皆朝着山谷空地中的那柄剑低下身躯。 空气中弥漫起的沙尘，使得围绕着将手中长剑高举的身影急速旋转的狂风显出形迹，化为直通碧落黄泉的纤细龙卷，其中恍若有妙龄女子的嬉笑声传来，又仿佛无形之龙的咆哮！ 一边的荧以及远处的刻晴都看呆了，她们强忍着狂风的呼啸，在漫天黄尘中努力睁大眼睛，似要将这震撼人心的一幕铭刻在脑海中。 魔物们连同与荧缠斗的深渊使徒·激流纷纷战栗，不知是哪只丘丘人最先传出的哀鸣，最后蔓延到了整个魔物群体，丘丘人们挣脱了深渊教团的控制，四散着逃离，剩余的两只深渊法师则利用这混乱的场面，在深渊使徒的帮助下，准备悄悄打开深渊之门逃离。 可洛铭岂能让它们如愿？ 他目光一凝，手中黑金长剑缓缓斩下，呼啸的龙卷狂风便带动着元素力，携着漫天浮尘，向着四散奔逃的深渊教团席卷而来。 “随风而去吧！”他的口中传出清喝。 远处的荧顿时感到一丝怪异:“？” 深渊使徒·激流在两只深渊法师的帮助下，在紊乱的元素流中，终于勉强将深渊之门打开，可还不等它们面露喜色，卷着大量丘丘人的接天连地的狂躁龙卷便已然到了它们近前。 深渊之门的传送之力瞬间便被绞碎，甚至深渊之门本身也化作一道道黑色的碎片消散。 还不等它们面露绝望，身体便已经不受控制地被狂风卷起，如同洗衣机中的衣物一般，在龙卷中被转的晕头转向。 不仅如此，龙卷中还夹杂着大量的剑气风刃，在旋转中不断撕裂它们的躯体，让一众魔物们发出痛苦不堪的哀嚎，不时有魔物化作黑气消散在龙卷中。 许久之后，狂风终于停歇，漫天的浮沉黄沙也缓缓消散，深渊教团的魔物化作黑气回归了深渊，早已不见踪影。 无论是密林还是山谷的空地，此刻都显得灰蒙蒙的，如同沙尘暴过境一般，表面上落满了沙尘。 树林间留下一道深深的剑痕，长数十米，宽度也有两米。沿途的大树全都被连根拔起，地上的枯叶落枝也都被掀起，露出下面带着腐烂的淤泥，散出恶臭。 洛铭手持着斫峰之刃，依旧保持着持剑斩下的姿势一动不动，双目紧闭，嘴唇发干，脸色煞白，身子微微抖动。 荧和刻晴见他许久不动，还有些奇怪，刻晴带着震撼走到他跟前，刚准备问些什么，却发现这人早已是昏迷了，刚才的爆发已经抽空了他的所有力量。 她轻轻碰了一下洛铭，洛铭顿时仿佛布满了裂痕的泥塑，被人一碰便倒如同要碎成粉末般软软倒下。 刻晴连忙把他捞在怀里，顿时焦急起来:“荧你快来看看，他这是怎么了？” 荧带着派蒙连忙赶来，看见洛铭这个样子，派蒙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 “这个我知道，野蛮人这是脱力了！”她很是得意道:“荧第一次用元素爆发的时候，也是一样的症状呢，当时可把我急坏了，但毕竟我很聪明嘛，所以很快就把她治好了！” 荧脸色有些羞红:“派蒙！这种事情就不用说啦！” “嘿嘿，这不显得我本事大嘛！”派蒙笑嘻嘻道:“而且刻晴又不是外人。” 荧哑口无言。 反倒是刻晴有些感动，看了派蒙一眼，从小到大，自己的朋友都只有过洛铭一个人，如今竟然又多了两个。 荧从背包里拿出不卜庐的药剂，刻晴很是自觉地撬开洛铭的嘴，但他的牙齿却紧紧咬着，刻晴又不敢使劲儿，她看向荧，目中无奈。 “把他下巴卸掉怎么样？“派蒙提议道。 “不行！”刻晴当即大声反驳，看向派蒙的目光也变得极为警惕。 “那个……喝完了药再给他装回去，不会有事的。”荧小心翼翼地劝道。 “不行，要是力气用大了，伤了他怎么办？他现在昏迷不醒，不能再受伤了！”刻晴还是摇头。 “刻晴和野蛮人的感情很好呢！”派蒙见状嘻嘻笑道。 刻晴听了这话，脸色顿时泛起嫣红，辩解的声音小到她自己都听不见了:“说什么呢！我们就是……同事而已……” 荧见她这一副羞涩的模样，顿时计上心头，露出一抹坏笑道:“说起来，我突然想到有种比较温柔的撬开嘴巴的办法呢，派蒙知道吗？” 她朝派蒙眨眨眼睛。 派蒙和她心意相通，顿时目光促狭起来，她故作震惊道:“啊！不会是传说中的……” “什么？什么办法？”刻晴眼睛一亮，看向派蒙的眼神很是迫切。 “荧想说的，就是那个吧！”派蒙没有理会刻晴，而是转头看向荧，两人顿时一唱一和卖起了关子。 “对对对，就是那个！” “哦，真的是那个呀~” “哎呀，到底是什么？你们急死我啦！”刻晴一把抓住派蒙，眼神危险地逼问道:“快说！” 派蒙一副笑嘻嘻的模样，丝毫没被她吓到，看了一眼刻晴另一只手抱着的洛铭，眼珠子一转，挥挥手示意刻晴俯身过来。 刻晴自然言听计从地将泛着红色的耳朵凑到派蒙旁边，派蒙收敛了笑意，在她耳边小声说道:“是接吻哦！” “接……接吻？！” 少女尖细的声音拥有极强的穿透力，带着浓浓的震撼，在山谷中震起连绵不绝的回声，将刚刚飞回来的鸟雀再次惊走。 第42章 愚人众 洛铭迷迷糊糊中睁开眼，湛蓝中带着些暗意的天空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 “怎么样，野蛮人？好些了吗？” 一张精致可爱的小脸突然出现在他视线中，视线中带着浓浓的关心，让洛铭心中一暖。 “没事。”虽然头还有些晕，但他的体力已经恢复了一些，于是挣扎着从大石上坐起。 派蒙见他虽然还有些虚弱，但大体上已经无事了，便露出揶揄的表情，和荧对视一眼，纷纷嘿嘿笑了起来。 洛铭满头雾水，看向另一边的刻晴。 可爱的猫猫耳少女此刻正端坐在大石的另一边，面色红润，双手握拳放在大腿上，双腿紧紧并拢，两条马尾随着微风轻轻摆动着。她双目低垂，嘴唇紧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副少女害羞的样子。 洛铭仿佛触了电一般，哆嗦一下赶紧移开视线，重新看向荧和派蒙。 旅行者二人组半眯着眼，发出嘿嘿的笑声，让洛铭有些恶寒。 “你们俩表情也太猥琐了吧，到底发生甚摸事了？” 没人理他。 洛铭下意识舔舔嘴唇，又咂巴了一下嘴唇，甜丝丝的感觉瞬间沁入心底，让他感觉格外充实。 “有点怪。” 洛铭伸出舌头仔仔细细地将嘴唇上下都舔了一遍。 “甜甜的。” 刻晴顿时将紧张的视线投向他，荧和派蒙目中带着期待，同样死死盯着他。 洛铭与刻晴对视一眼，她立马再次低下了头，恢复了刚才的模样，但娇躯却微微颤抖，显示出她心中的不平静。文学一二 洛铭捡起地上印有不卜庐标志的玻璃瓶，闻了闻其中的味道…… 嗯，苦的让人有些犯恶心。 他面色肉眼可见的苍白了一瞬。 “难道这丝甜意是回甘？” 他面露思索之色，让刻晴更为紧张，也让荧和派蒙眼神中的期待更加浓烈。 “是因为趁着我昏迷，给我喝了这种特别苦的药，所以怕我醒了找她们麻烦？”洛铭觉得自己抓住了真相。 不过他倒是没感觉到苦，倒不如说现在嘴里一直泛着甜甜的感觉，如同品了香茗之后的那种甘甜。 所以即便他现在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也没打算怎么报复这三个笨蛋。 反正初心是为了救自己，他也懒得计较她们的小聪明。 见洛铭面上的思索之意消失，转而变成明悟之色，荧和派蒙顿时瞪大了眼睛，想看看洛铭害羞的样子。 可洛铭却并未如她们所愿。 “所谓良药苦口利于行，我不会责怪你们的。”洛铭口误了一下，不过他向来不抠细节，大概意思到了，他也懒得咬文嚼字。 荧和派蒙的表情顿时一变，对视一眼，纷纷看出对方眼底的慌乱。 派蒙:他没有害羞，但好像生气了，话都说不利索了，他是不是想把我们直接埋在这里，然后当场请胡桃给我们超度？怎么办？ 荧:别害怕，他要是兴师问罪，我们就说实在撬不开他的牙齿，就只能尝试这种方法……咱们占着救人的大义呢！ 派蒙:对，就说这是凯亚教给我们的办法，反正他这个人从来都不正经，而且他是蒙德骑兵队长，不怕野蛮人！ 两人串好口供，便纷纷露出视死如归之意，用绝不屈服的眼神死死盯着洛铭。 洛铭哑然失笑，以为她们因为自己的话而坚定了决心，便笑道:“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人们常说先苦后甜，便是这个道理了。” 他目光澄澈:“总之，不必再担心我会因此发怒，若是下次再出现同样的状况，还要多多仰仗二位！” 荧和派蒙目瞪口呆，下意识看向一边的刻晴，却发现对方头埋地更低了。 “一定一定……”派蒙晕乎乎道。 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洛铭！亏我还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原来是只想在昏迷的时候和刻晴亲嘴，到时候装作不知道，就不用负责了是吧？ 说起来，那药有多苦，派蒙可是亲自尝过的，可刻晴却能面不改色地把它含在嘴里，再喂给洛铭…… 这就是七星的实力吗？ 不过两人看向洛铭的眼神变得有些奇怪了起来。 倒让很会察言观色的洛铭有些糊涂了。 “你们怎么感觉很奇怪……” “我们回来啦！” 黄昏的夕阳下，一声百灵鸟般轻快的声音回荡在山谷中，给这片暮色增添了不少诗意。 也打断了洛铭的话。 正是胡桃和夜兰。 不过胡桃的手中还提着一个昏迷的黑衣人。 “那道龙卷风是什么招式？是洛铭你的元素爆发吗？好厉害啊，把这些藏起来的老鼠们都吓破胆啦！” 胡桃人还没到近前，欢快的声音便再次传来。 “那通天彻地的龙卷，漫天的黄沙，哇！你也太帅了！” 还没等几人应声，胡桃便提着黑衣人来到几人身边，嘴中更是喋喋不休，看向洛铭的眼神都包含着崇拜。 刻晴顿时紧张地看向胡桃。 “确实是我的元素爆发，只是爆发了一次我就直接力竭晕倒了，算不得什么。” 他面带笑意地谦虚道，不再纠结荧和派蒙的异状。 “至于名字，我想叫它‘黄金龙卷’。”洛铭想起那金黄色的龙卷风，顿时心中有了答案。 “黄金龙卷，确实是个好名字。”派蒙赞叹道。 “嘿嘿，元素爆发当然费力啦，我一看就知道你是第一次用，下次就能自己掌控力度了，不过就算你学不会也没关系，我胡桃对元素爆发可熟悉啦，回头可以教你！” 对于洛铭最近才获得神之眼这件事，胡桃还是知道的，此刻便得意地拍着干瘪的胸脯，开始毛遂自荐。 “那就多多仰仗胡堂主了。”洛铭惬意地抱拳拜了拜，笑道。 这个暗红色双马尾少女总能给人带去欢乐。 刻晴看向她的目光更加不善，但她现在不太好意思开口，总觉得自己说话都带着洛铭的味道，让少女心里慌慌的。 “山谷的附近果然还有别的深渊教团潜伏进来，不过之前的那波人在山谷外布了大阵，虽然挡不住高手，不过用来阻挡一般的魔物还是绰绰有余的，这些家伙没能进来。” 夜兰面色凝重，接着道:“但我们在山谷里发现了一个愚人众，似乎是很早就潜伏在这的。” “你的意思是……？” “此事和愚人众脱不了干系！”夜兰一锤定音道。 “就是这个家伙！”胡桃一脸嫌弃地把昏迷的黑衣人扔到洛铭脚边。 “百无禁忌箓，盗宝团，神秘的黑衣人倒霉蛋，傩面，深渊教团，愚人众……”洛铭暗暗思考着，愚人众仿佛一条丝线，将这些毫不相干，但是又频频突发的各种状况全部联系在了一起。 “也就是说，这些全部都是愚人众搞的鬼？”他看向夜兰，开口问道。 夜兰面色凝重的点点头。 “刻晴大人，事态紧急，还请您立即返回璃月港……刻晴大人？” “刻晴大人怎么了？”夜兰大惊失色。 第43章 璃月世家 可怜的刻晴小姐，因为害怕嘴里带着洛铭的味道被人发现，只好紧闭着嘴巴，连喘气都小心翼翼。 听了夜兰的汇报，她当即准备动身回到璃月港彻查此事。 “我要去望舒客栈一趟，你帮我把这个带回洛府，顺便给雪晴带句话……就是我三婶，沁儿的母亲。”洛铭见刻晴面露疑惑，解释了一句，这才继续道:“我短时间内管不了洛府诸事，先请她代我掌管一段时间。” 随后，把关在电笼子里，已经被电到昏迷的深渊法师拿给刻晴，又细细给她交代了许多关于自己热水器构想的计划，待到刻晴脸色红润，紧闭着小嘴不住点头之后，他才停下。 虽然今天的刻晴有点奇怪，让洛铭担心她能不能做好事情，但既然她点头了，洛铭便会相信她。 “玉衡大人，请帮我给凝光大人也带句话，将这里的事情如实相告就好。”夜兰也嘱咐道。 “还有我，还有我！”胡桃也高举着小手抢着说道:“告诉往生堂，他们的堂主有要事，暂时不能回去了。” 她说完，想了想又道:“记得叮嘱他们上街拉客！这些人懒散的很，如果不督促，是绝对不会出去发传单的！” 众人:“……” 派蒙忍不住道:“可是等刻晴调集千岩军之后，你们就可以离开了呀，最多也就一天时间，你怎么……” 看见胡桃古灵精怪中暗含着威胁的小眼神，她明智地闭上了嘴。 “夜兰小姐请刻晴带话，是因为她要让自家主子第一时间掌握情报，胡堂主让刻晴带话，恐怕是想在天衡山多玩几天吧？” 派蒙害怕胡桃，洛铭可不怕，他淡淡一笑，直接拆穿了胡桃的小心思。 胡桃顿时愤怒地望着他。 就连脸蛋红扑扑的刻晴都忍不住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她连忙捂住嘴，点点头答应下来。 雷楔一闪，她便化作一道电光消失不见。 “天色尚能辩路，我们也就出发了，两位，后会有期！”洛铭笑笑，招呼了旅行者二人一声，便也要上路了。 “洛家主放心，我与胡堂主方才已在周围布下阵法，如果有人，我会第一时间察觉。”夜兰也抱拳笑着送别。 “夜兰小姐办事，我自然是放心的。”洛铭哈哈大笑着，招呼着两人远去。 “洛家主……变得爽朗了不少。”夜兰有些迟疑，用不确定的语气说道。 “本堂主也发现了，或许他本身就是一个江湖好汉，因为要做家主，才不得不收敛本性？”胡桃也有些犹疑不定。 “两种性格各有千秋吧，反正我更喜欢优雅一点的男性。”夜兰无所谓道:“洛家主原本的性格和我很像，但现在看来，又不太一样了。” “不过肯定不是错觉！”胡桃煞有其事的点头道。 “你我都擅长观人面相，这一点我倒不怀疑。”夜兰将骰子扔向天空:“或许，他就和这骰子一样，千人千面。” …… 洛铭熟练地在密林中穿行的样子，让荧猛然发现，这个看起来有着无尽底牌、永远保持着自信的男人，一个月前还是个山里的樵夫！ “你当年为什么会去天衡山上待着？”她忍不住问出口。 “因为天府洛家倒了？”洛铭的回答同样带着疑问，他其实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不过如今倒是已经放下了。 “天府洛家？”派蒙好像抓住了什么关键词一样，顿时睁大了眼睛:“是天庭的大家族？” 一看就是西游记说书听多了……洛铭摇摇头解释道: “我洛家祖地在轻策庄，那里气候温润，盛产粮食，有天府之称。不过来到璃月港后，我家却进入了和记厅，就是负责璃月商运的部门，为八门之一。” 怕她们不清楚八门是什么概念，洛铭又补充道:“上次灭掉的景家也是八门之一的家族，他家根基在盛露厅，是个油水很足的单位。” 派蒙当然知道景家的财力有多么雄厚，在她看来，就是北国银行在璃月的资产，也比不上一个景家。 其实璃月不逊于景家的家族还有十数个，这也从侧面体现了璃月世家之富有。 但总体来说，璃月财富的大头还是在总务司和璃月人民，这一点与前世的世家稍有不同，毕竟在神治之国度，世家再怎么强大，也做不到一手遮天，只能凭着培养出的优秀子弟在总务司任职，拿一份辛苦钱。 “哦，对了，景家的祖地就在层岩巨渊，不过那里如今是一个巨大的矿场，已经没法住人了。” 荧若有所思道:“可你活着，洛家就不会真正倒下，毕竟你谈笑间就推倒了一个那么大的家族。” “哈哈……”洛铭笑了两声，挥手叹道:“哪有那么简单，我要是有这本事，岩王帝君他老人家都得请我当军师！那不过是借了天时地利人和罢了，真要对垒，我就是身子骨撞散架了，也不过能让他们动动筋骨罢了。” “千万不要小看了这些千年之宗族，我不过是这些庞然大物所孕育出的一个出色小辈而已，也仅仅只是出色而已，毕竟刻晴当七星的时候，我才是一个小小的总执事。” 洛铭摇摇头道:“我一身本事都在嘴上，如果没法占据大义，我便什么都不是。” “洛家的衰亡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不过我已经帮家族报仇了，算是一个圆满的结局。”他又笑着补充道。 派蒙见他这么否定自己，有些生气道:“可你不是很厉害吗？就算是身为七星的刻晴，不也打不过你吗？” “个人的勇武除非达到神明的级别，否则便是仙人，也绝不会是一个强盛国度的对手，而我相比于仙人都有不少差距，更不要说敌国了！” 洛铭拿出一块发光的石头，用来照亮脚下的路，他继续道:“况且，能在璃月站稳脚跟的家族，背后多少都沾点仙人恩惠，我便是再武力过人又如何？” “所以你躲在天衡山，其实是因为杀了太多人，害怕被报复？”荧恍然大悟道。 “算是有一部分这方面的原因吧，不过现在倒是无所谓了。”他目光中带着莫名的意味，转头看向荧。んttps:// “我们很快就会迎来一个大世，一个前所未有，能让我这样的投机倒把之人，也可以肆无忌惮发挥自己才华的盛世。” 他认真道:“我很期待这样的未来，璃月的人民也是。” 荧努力吸收着洛铭话中的信息，她仿佛看见了一个不得了的计划正在徐徐展开。 派蒙一脸懵逼，满脑子都是谜语人快去死！ 第44章 妄议帝君 天衡山是璃月港背后的一座巨大山脉，在魔神战争时期，这里曾作为摩拉克斯一方在云来海方向的防线，驻扎着仙人众，守护归离集的凡人，便是魔神亲至，也要被堵在天衡山外。 便是如今之璃月，也有不下十万人，化作一个个村落城市，长久居住在山脉之中，可若是飞到在整座山脉的上空，却很难看到人类的聚集地。 这并不是说这里的人们藏在山洞中等闲不出门，而是因为天衡山太大，十万人类对大自然的改造，在这里掀不起丝毫浪花。 可见其山脉之高，纵深之广，地势之险要。 不过这些黑衣人并未深入，仅仅是在山脚处找了一个僻静的山谷，便匆忙开启了祭祀，大约是因为搭建祭坛的石料太重，若是在天衡山的深处，便是运送这些特殊的石头，就要耗费太多精力。 总之，在天色彻底暗淡下来之后不久，洛铭便带着荧和派蒙出现在天衡山的某处入口，那里正有一队洛家家丁等候。 “备两匹快马，现在就要。” 洛铭拿出家主的威势，让这些人敬畏的同时，也很快将快马干粮饮水等物品准备好，甚至还有两把猪鬃毛和某种硬木经处理而制成的牙刷，虽然比不上洛铭系统签到获得的现代工业化生产出的牙刷，但也算是做足了准备。 “距离太远，若是光靠腿脚，路上会很费力，若是有这几匹快马，我们很快就能到望舒客栈。”洛铭向着荧解释着，又多问了一句:“会骑吗？” 派蒙得意道:“可不要小看我们哦，之前在璃月港玩的时候，我们去过行秋家的私人马场，荧在里面可是驯服过一匹烈马的！” 这里的马与前世的不太一样，虽然都叫马，但璃月特有的这种四个蹄子的高大食草动物却能达到百公里的时速！ 据说是魔神战争时期，璃月仙家擒了一些四蹄兽，经过长久岁月的驯化才得到如今的马，虽然它们如今失了呼风唤雨的能力，速度也大幅下降，但却更加适合人类饲养，且耐力更强。 平时刻晴出门办事，大多也骑洛家的马，毕竟曾经是和记厅的家族，在交通与出行这方面，洛家的能力还是没的说的。 只是如今洛家马却不太好找了，整个璃月港也只有刻晴那还养着几匹，至于洛铭这里的马，其实是跟着分家一块迁移过来的。 洛铭点点头，在洛家秘术的驯服下，即便是马场已经驯服、甚至可以用作公子小姐们骑乘的娱乐马，也比不过洛家的快马好骑。 几人便不再废话，检查完行囊，便驾着快马上路了。 璃月地图广袤，虽然比不上前世的国度，但若是真正去走，怕是一个月也难以游遍。不过其中大部分都是些山脉水泽之地，人迹罕至，整个璃月，适宜居住的地方其实并不多。 从天衡山到望舒客栈，只需要穿过归离原，这一路上都有千岩军驻守，大路也时常修缮，因此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两人一派蒙骑马走了一夜，路程已经行进过半，但毕竟不能疲劳驾驶，于是便找了一片开阔地扎营。 荧下了马，感觉头昏脑涨，比起初见时的新奇，她此刻已经对骑马产生了厌倦。毕竟即便有马鞍在，一路上也难免颠簸，她现在腰酸背痛，大腿内侧还传来火辣辣地感觉。 “骑马还真是累啊……”她伸个懒腰，在地上铺了毯子坐下，揉揉屁股和大腿。 看着洛铭生火造饭，在野外冒险时的兴奋感又占据了她的心神。 “我来帮你吧。”她起身寻了些柴禾，都是最好烧的那种，野外生存经验之老道，绝不在洛铭之下。 放下手中用来点火的绒柴，看向晨曦初起的天边鱼肚白，荧的心中有种说不出的自在。 露水挂在叶片枝头上，清晨的薄雾带给人以朦胧的清爽，微凉的晨风拂过手臂，带起一小片鸡皮疙瘩，却并不令人感到寒冷。 鸟儿的鸣唱在此时格外清晰，也格外悦耳，仿佛天地都寂静下来一般，只有鸟儿能发出声音。 不同于夜间路边蝉鸣的孤独与幽冷，这种有声似无声的万籁俱寂之后，便是万物苏醒的喧闹，它是黎明前最后的黑暗，也是璃月这片土地上生机的体现。 而此刻晨昏交替的清爽，最能涤荡人心灵中的戾气。 荧抱膝盘坐在毛毯上，听着简易炉灶下柴火燃烧发出的咯嘣声，看着派蒙面色中有着对美食的期待，将肉干和洛铭的特质调料一种种扔进锅里时，她的思绪骤然放空，旅行中的种种美好在她眼中闪过。 “我好像能体会你在天衡山中生活的自在了。”她话音轻灵，融合了少女对生活的幻想，带着梦境般的美好。 正摆弄着须弥进口的新式打火机的洛铭闻言骤然一顿，随即摇头叹道:“你的旅行总有人陪伴，总是充斥着快乐与冒险，所以你会感到每一天的生活都充满乐趣。” “可实际上一个人的生活是很孤寂的。作为人类，没有人能忍受无穷无尽的孤独，我在天衡山上所感受到的，同样是和自然格格不入的别扭，与无从排解的寂寞而已。” “可璃月很多寻仙的人不就是这样修行的吗？”派蒙煮完汤，也跑来加入对话。 “仙人有仙人的生活方式，即便被冠以‘人’字，实际上仙人永远都不会成为人，人也永远不会成为仙人。” 洛铭见荧和派蒙面上浮现出不解，他露出高深的神色，淡笑道:“求仙的人不会因为模仿仙人的行为就成为仙，仙人也不会因为喜欢上人世的生活就成为人，虽然简单，可这却是沉迷其中的仙或人永远都没法明白的道理。” “噌——” 斫峰之刃突然出现在洛铭身后，光华大亮，浓烈的剑气从其中奔涌而出，散发出强烈的危险之意。 洛铭:“……” 对不起，我开个玩笑。 他举起双手认怂。 荧和派蒙不明所以，反倒是派蒙终于注意到了这把看起来厚重无比的单手剑，眼中升起浓浓的好奇。 钟离坐在天衡山顶的一处溪水边，潺潺的晶莹闪烁着月色的辉光，从石缝中涌出，伴着清脆的流水声流入一个岩石打造的大瓮中。 此瓮高大，足有丈高，钟离哪怕接了整整一下午，也不过只在瓮底蓄满一层不到尺高的水，这让帝君大人龙颜不悦。 正当他想着要不要稍微改变一下天衡山地形，使得这水流稍微大些时，突然眉头微皱，看向归离原方向，他金瞳亮起，目光便凝聚于千里之外，看到了正坐在篝火旁聊天的三人。 “臭小子，编排谁呢！”他笑骂一声。 可他脸上的笑意还未消失，却又叹了口气，面色中有迷茫闪过，顿时再无接水的心思。 一掌将大瓮拍碎，一阵爆鸣后，山顶已经失去了人影。 月亮依旧明亮，溪水也并未因为受到外力的冲击而停止流动，除了地上多了几块岩石碎片，一切还是原来的样子。 第45章 望舒客栈 洛铭被这么一吓，顿时不敢继续说下去了，看向斫峰之刃的眼神活像看着一个叛徒。 “明明现在我才是你的主人……”他有些委屈。 而且钟离都说了要和他像朋友那样平等相处，朋友之间说几句坏话有什么问题？ 不过派蒙看向斫峰之刃的眼神实在太过炽烈，洛铭只好解释道: “这是钟离先生的收藏。不过他用不上这把剑，就送给我了。” “钟离先生好大方，这把剑看起来和卖唱的手里的琴都差不多厉害了！” 怕洛铭不知道，派蒙又说道:“卖唱的可厉害了，他可是……” “咳咳！”荧大声咳嗽起来，似乎是在清嗓子。 “钟离先生给人一种很神秘的感觉呢，说不定他是为隐藏在璃月港的仙人。”她清完了嗓子，声音反而有些哑，勉强说完之后，又开始咳嗽起来。 只是这回似乎嗓子更难受了，她咳的眼中雾蒙蒙的。 洛铭递过去一杯水，煞有其事道:“很有可能！荧你游历提瓦特，肯定见过很多隐士高人，你多加留意，要是有什么情况，记得告诉我！” 他面色凝重，仿佛真的不知道钟离的秘密一般。 荧道了声谢，接过水杯喝了两口，然摆出一副私家侦探破案的姿势，眼中充满了“智慧”与坚定，令人动容。 “还有我还有我，我也要帮忙！”派蒙也凑过来，兴致高涨道。 “嗯嗯，不愧是旅行者和派蒙！”洛铭一副“全仰仗您了”的模样，让荧和派蒙很是受用。 “哼哼……”派蒙得意极了。 派蒙叉腰.jpg 几人又聊了一会，困意上涌，便吃了饭一觉睡到中午。 璃月官道没有驿站，几人只好选择搭起营地，索性家丁准备的材料还算齐全，倒也没受什么冻。 再之后便又是一路快马，终于在傍晚时到了荻花洲，远远望见了那高高矗立在水乡中的巨大建筑。 荻花洲虽然与归离原一样，都是没什么山脉起伏的平原，但荻花洲水流遍布，各式桥梁架设其上，有乌篷船在桥下悠悠行过。不同于归离原无人居住、魔物遍地的荒凉，这里则是一派小桥流水人家的祥和景观。 荻花洲的闲适不同于璃月养老圣地轻策庄，这里家家门口有小船停泊，或有渔人坐于其上，神色悠然自得。 这种小船最合洛铭心意，冬日坐在船舱，搭起帘子，生一炉火，取些美酒，唤上一二朋友同饮，共赏雪景，乃是人生一大快意之事。 这种印象主要来自前世的一篇古文，洛铭一直很羡慕那种文人的装逼气息，但无奈璃月港终年不下雪…… 闲话暂且不谈。 荻花洲水流星罗棋布，水浅而清澈，岸边长有许许多多的荻花，一阵风吹过，遍地都是白茫茫一片，别有一番景致。 只是洛铭看见这比人还高的荻花，脑子里总是会浮现出一个叫嘎子的少年，和一处叫白洋淀的水泽，只可惜，当年的嘎子已经变成了一个奇怪的模样，叫他每每回想，都面色古怪。 如果说荻花是人们对荻花洲的第一印象，那么望舒客栈则是这里的标志性建筑。 都说望山跑死马，但洛家的汗血宝马却违反了这个定律，他们在远远看见望舒客栈后不到一个小时，马蹄声便已经在望舒客栈下方响起。 “几位客官远道而来，快快随我前往客栈歇息——”守在门口的小二见两匹宝马在客栈前停下脚步，连忙上前，接过洛铭和荧手中的缰绳递给身后的杂役，便热情地引着两人和派蒙上客栈去了。 “旅行者您大驾光临，望舒客栈蓬荜生辉啊！您可不知道，自您帮我们清理了客栈周围的魔物后，这里可是清净了许久，咱们望舒客栈的奇观在整个璃月都是一绝，没了这些魔物在周边骚扰，客栈那是天天爆满啊！” 小二认不出洛铭，但对荧却有着很深的印象，这位只要给报酬，什么都能做的冒险家在望舒客栈可出名着呢！ 毕竟望舒客栈有很多蒙德来的商人，就连客栈老板娘，其实都是个蒙德人，而荧在蒙德的声望早就满级了！ 大家口口相传，只要去过望舒客栈的人，准能听到别人谈论一个身边跟着白色异化飘浮灵的可爱姑娘的故事。 所以一路上荧也受到不少行人的注目礼，但是鲜有人上来打招呼，蒙德的荣誉骑士对这些行商们来说，还是有些太过高高在上了。 “升降梯在这边，两位请。”小二将他们引上升降梯，嘴中还在喋喋不休:“咱们望舒客栈建在高处，虽然您上次帮掌柜的修好了楼梯，可那一般只做应急用，咱们平时都是坐这升降梯的！” 说起这个，他脸上便满是自豪，对洛铭解释道:“望舒客栈的升降梯，是用下面的大水车驱动，以水流之力带动升降梯来回往返，设计它的人，可是璃月有名的建筑大师，据说人家祖上曾经给璃月港的老爷们修过总务司呢！” 升降梯一阵晃动之后，便开始向上行去，洛铭双脚岔开站在上面，身子纹丝不动。 小二见状，赞叹道:“没看出来这位公子还是个练家子，您不必惊慌，这升降梯可安全着呢！就算水车出了故障，只要升降梯速度异常，上面的保险就会立马触发，吊住咱们所在的阁楼！” 小二指了指头顶的保险一番解释后，笑容带起讨好，好奇地问道:“不过公子一看便是璃月港的大户人家，敢问……” 虽然昨天打了一架，又连夜赶路，青衫沾了些灰尘，但也难掩这青衫名贵的面料，一看便是来自璃月港飞云商会的定制面料加上顶级工艺制作而成，衣服角上的花纹虽然并不惹眼，但却十分考究。 也难怪这小二有此一问。 “我叫洛铭，算不得什么大户人家。”洛铭淡笑着谦虚道。 小二一惊，顿时笑容比哭还难看，心中后悔自己的多嘴，他慌张极了，连忙介绍起望舒客栈的老板:“咱们望舒客栈的背景可大着呢，是总务司的大人物，说不定您和她还认识……” 荧和派蒙顿时蚌埠住了，派蒙忍着笑解释道:“我们来找人，不是找茬。” “洛家主找人哪里还要亲自动手，您报个名字，咱望舒客栈消息灵通，保证三天之内就把人五花大绑送到您面前，任您处置！” “嗯，也好。”洛铭笑笑: “他的名字叫魈，有劳了。” 小二一脸茫然。 第46章 掌柜淮安？人生赢家 小二把洛铭等人安排在楼上雅间之后，便径直找到望舒客栈的掌柜，淮安一听洛铭到来，顿时也是一惊，神色紧张起来，当小二说出魈这个名字的时候，他才放下心来。 去知会了菲尔戈黛特一声之后，淮安双手插在袖子里，再三确认了自己脸上的笑容没有太过虚假，也没有过于礼貌化之后，这才轻轻敲响雅室的门。 “洛家主远道而来，淮安忝为望舒客栈掌柜，特此前来拜见。” 洛铭见对方姿态放这么低，猜测着望舒客栈背后老板凝光对自己的态度，他面上则做出欣喜的模样，亲自起身将对方迎进来。 “淮安掌柜折煞洛某了，您长我许多，又是望舒客栈的掌柜，身居要位，铭一介白身，怎能当得起掌柜如此相待？” 说着，也没有坐在上首，而是随意拉开一张椅子坐下，又伸手邀请淮安，淮安本想站着，却拗不过他，只好也找了个椅子坐下。 “璃月港的大家族子弟，落座却如此随意，他是什么意思？”淮安心中思量，他没有放松警惕，毕竟眼前的青年绝不是个好相与的。 淮安思考当下之时，洛铭也打量着这位望舒客栈的掌柜，不禁感叹这家伙的好命。 在洛铭的情报中，望舒客栈这一班子人没一个正常的，从掌柜到大厨，甚至跑堂的伙计，原来都是混道上的，如今却是开了个酒店，摇身一变成了生意人。 眼前这个家伙更是了不得，原来是个混混头子，被凝光招安之后成了七星麾下大将，开了这么大的酒店不说，甚至还讨了个外国老婆，事业爱情双丰收，头顶还住着个仙人保障安全，这简直就是人生赢家啊！ 反观洛铭，看起来风风光光的，感情上简直是一滩烂泥，事业上已经失败过一次了，如今正计划着东山再起，虽然身后有了大靠山支持，开香槟提前庆功都行，但这毕竟也只是计划，就算实施起来，也够他累一段时间。 还有不知道想搞什么鬼的幺蛾子系统…… 总之就是非常羡慕。 “淮安掌柜，闲话就不多叙了，我这次来是奉了七星旨意前来寻找降魔大圣，不知掌柜的能否帮我？”确定了望舒客栈对他没有敌意之后，洛铭直截了当地开口道。 “这……不是我不想帮你，可降魔大圣乃是仙道高人，来无影去无踪，我不过是个普通的客栈掌柜，哪有资格知晓仙家行踪啊！”淮安也没问洛铭为什么找魈，而是露出为难之色。 洛铭示意一声，荧从背包中取出一张纸来，道:“我们有七星手谕。” 淮安接过印着刻晴私章纸条细细看了两眼，这才交还给荧，虽然依旧摇头，不过却说出了线索:“我确实不清楚，不过我家大厨和降魔大圣似乎关系不错，你们可以去问问他。” 洛铭颔首，掌柜的大概真的不知道什么，哪怕是他老婆菲尔戈黛特恐怕知道的也有限。 毕竟魈是个沾染业障的夜叉，他会有意识地避开凡人，免得自己身上的气息污秽了他们。 不过确实可以问问望舒客栈的大厨，洛铭记得这位大厨还真知道不少魈的事情，与魈算是因食结缘。 见洛铭点头相信了自己的话，淮安面色刚一舒缓，马上又再次为难起来。 “洛家主见谅，此刻黄昏傍晚时间，望舒客栈正是用餐高峰期，大厨言笑此时怕是……走不开。” 望舒客栈的雅间确实有些门道，便是以洛铭的听力，在房间内关上门也听不见外面的声音，不过他来的时候确实看见望舒客栈爆满。 对于商人来说，肯定什么都没挣钱重要，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可不是说笑的，所以洛铭也不打算逼迫他，毕竟钟离说了三天，从时间上来看绝对宽裕。 “那就开两间上房。”洛铭看了一眼荧和派蒙:“你们对房间有什么要求？” “干净。”派蒙脱口而出。 “安静！”荧脱口而出。 看来望舒客栈似乎给这两人留下了什么奇怪的印象。 “荣誉骑士说笑了，二十万摩拉一间的上房，要是连安静和干净都做不到，就算岩王帝君亲自现身为我们宣传，我们也开不下去啊！” “二、二十万？”派蒙张大了嘴巴，“那我们上次岂不是浪费了二十万摩拉？” 想起上次帮忙给望舒客栈修路，顺道住下的那一晚，派蒙顿时觉得这些人心都是黑色的…… “不是那样的啦，房间肯定分不同档次的，我们上次住的是中等偏下的房间，一晚上只要八千摩拉。”荧摸摸她的头，安慰道。 “原来是这样。”她这才好受一些。 “毕竟人家给过报酬了嘛。”白嫖了一晚的住宿，虽然房间不太好，外面有点吵闹，但荧又不是什么矫情人，总不能因为一点小恩惠，叫人家生意也别做了，专门服侍她吧？ “既然如此，等大厨闲下来之后，我会让他来找您。” 淮安笑了笑道。 “多谢掌柜的。”洛铭拱手表示感谢。 “无妨，既然是远道而来的贵客，不尝尝望舒客栈的手艺怎么能行呢，我请几位吃点什么吧?” “您看着上便是。”洛铭知道对方这是在示好，会心一笑道。 “我要金丝虾球！”派蒙拍手叫道。 “杏仁豆腐！”荧尝过一次望舒客栈的招牌菜，那种味道让她有些留恋。 淮安拿来一份菜单让他们挑选，三人浅尝辄止，只是各自挑了两个菜，便将菜单还给淮安。 “几位稍等，我这就去准备。”淮安起身拱了拱手后离开了。 “野蛮人的恶名竟然都传到这里来了，还真是臭名昭著呢！”派蒙在桌上飞来飞去，嘴中还不停叫唤着:“跑堂的伙计听了你的名字，当场都吓坏了！就连掌柜的都赶紧前来拜见……” “不过我倒是没感觉到野蛮人有多厉害，回来这么长时间了，也才干倒了一个家族嘛，他们为什么都这么害怕？” 荧猜测道:“大概是积威已久吧，就像我们只要看到愚人众，就觉得他们要干坏事一样。” 洛铭额头青筋一鼓，一把将它抓住，嘴里嘟囔着:“去让掌柜的加个菜吧，望舒客栈的主厨言笑手艺极好，想必能给我上一道美味的应急食品。” 派蒙顿时大惊，哇哇叫了起来:“荧！野蛮人要吃了我！” 荧大大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儿，有浅浅的笑意在其中荡漾:“多加点盐怎么样？派蒙白白胖胖的，看起来有点清淡。” “抓在手里倒是软软糯糯的。”洛铭随意揉搓着派蒙的小脸蛋，质感好极了，“就是不知道煮熟了是豆腐的口感，还是肥肉一坨？” “肥……回又一坨？”派蒙努力睁大眼睛，目中满是惊恐。 “救……命！！”洛铭撸的她口齿都不清晰了。 “噗嗤！”荧没忍住笑了出来:“派蒙真是个笨蛋呢！” 洛铭不再捉弄她，适时将她从手中放开，可派蒙没有因为洛铭的蹂躏而暴怒，反而露出一副受伤的模样: “你竟然说你最好的伙伴是个笨蛋？！” 她指着荧的鼻子，悲愤极了。 第47章 言笑 与新月轩琉璃亭的菜色鲜明不同，望舒客栈的料理则相当于将二者融合起来，山珍与海味搭配，吃的就是一个完整的璃月风味。 说味道丝毫不差璃月港最好的餐馆那是骗人的，不过言笑的厨艺也绝对不亚于洛家的厨子，再加上菜色花样更多，所以几人吃的还算尽兴，尤其是专门点的几道招牌菜，味道只能说名副其实。 难怪不沾凡尘的魈也经常在望舒客栈吃饭。 言笑对菜的分量把控堪称一绝，三个人六道菜，刚刚好的程度，既能吃饱，又不至于撑着，在细节上的把控，这位相较于琉璃亭和新月轩要强的多。 可能是为了照顾来往的行商，他们不愿意浪费粮食，但吃撑了又不舒服……总之，璃月港的餐馆是不会注意这些的，毕竟老爷们不差那点钱，吃不完扔了就是。 用完了餐，三人相聚在洛铭的房间里，虽然望舒客栈修建在野外，顶上又是一棵大树，但房间里却没有蚊虫，墙壁的木料也散发出幽香，很是宜人。 就在洛铭泡茶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了。 “请进。”洛铭手腕没有丝毫的抖动，完全没有被打扰到。 一个壮汉开门走进来，又很有礼貌地轻轻将门关上，见洛铭正在泡茶，他便候在一旁，双手交叠置于腹部，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模样。 “请坐。”荧抽出一张椅子，伸手示意他坐下。 言笑看了一眼洛铭，洛铭也轻声说道:“坐吧。” 说着，他又取出一个茶杯，为言笑也倒了一杯茶，茶满七分，色泽宜人。 “洛老爷安康。”言笑连忙双手接过茶杯，又拜了一拜，这才半个屁股轻轻挨着椅子，小心翼翼地蹲起马步。 洛铭岂能看不出这家伙肌肉紧绷的紧张模样？ 叹了一口气，他也不讲究了，将刚才给言笑的茶杯收回，在他惶恐不安的眼神中，当啷一声扔在桌上，将茶水直接倒满，再重新递给他。 如法炮制，又给荧和派蒙一人整了满满一杯茶水，自己则直接拿着茶壶往嘴里倒。 喝了一口茶，他又解下腰间系玉，扔到了床上，松了松束腰，直接一个葛优躺瘫在椅子上。 荧和派蒙见状，也学着豪迈的样子，一口将杯中茶水饮下，同样当啷一声将空杯子扔在桌上。 言笑看了一眼三人的表情，也试探着喝了一口茶，顿时眼睛一眯，咂巴起了嘴。 “洛老爷的茶……”他皱着眉头沉思了好一阵，仿佛便秘一般思考着称赞的词语，可最后使了半天劲儿，却只是放出来一个不痛不痒的屁:“真好喝。” “这评价倒是朴实。”洛铭摇头失笑道:“别洛老爷洛老爷的叫了，我才二十多岁，叫铭哥儿就行。” “哎。”言笑应承一声，试探着道:“铭哥儿？” “嗯。”洛铭答应一声。 “这两位是荧和派蒙，你们之前应该认识。”他又随意指了指边上的两人，语气同样也很随意。 “言笑，好久不见！”派蒙挥着手打招呼。 “好、好久不见。”言笑坐实了屁股，又轻轻拿起茶杯嘬了一口，见洛铭等人没有露出不悦的脸色后，才慢慢品尝起来。 “不用那么紧张啦，野蛮人是个很随和的人呢，你看他都直接拿起茶壶喝茶了。”派蒙忍不住劝解道。 言笑自然能听出派蒙口中的野蛮人就是洛铭，见洛铭神色如常，没有丝毫不悦，他这才松了一口气，精神也放松了一些。 “铭、铭哥儿是璃月港的大人物，我这样的乡野小民，不懂礼数，怕冲撞了……” “都是江湖好汉，做出一副扭扭捏捏的样子，不是叫人嗤笑吗？”洛铭笑着打断他的话，用自己喝过的茶壶又给他添了些水，接着道: “凝光大人是个讲究人，可咱不是，我洛铭行事向来看眼缘，对上眼了，咱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要是不顺眼了，你爱干嘛干嘛去！” 他挥挥手躺在椅子上哈哈大笑起来，仿佛一个神经病。 要是洛铭老爹还在，看见自家儿子如此待客，非得给他一拐棍！ 茶水倒满、在椅子上瘫坐、直接对着茶壶喝茶、和客人大声谈笑、妄议七星…… 只要沾上一条，便足以让璃月港的体面人们愤怒中直接起身走人，哪有这样待客的！？ 可言笑见了这番阵仗，顿时感到眼前面冠如玉的翩翩贵公子亲切了起来，他丝毫没有嫌弃洛铭喝过的茶水，而是同样哈哈大笑着将其一口饮尽。 言笑哪里看不出来洛铭的意图，他见自己小心翼翼慌张无比，这是在照顾自己的感受呢！ 他心底涌上一阵暖意，大声说道: “我原先听说铭哥儿的嘴极为厉害，便是璃月港的大人物，只要听了您的话，不管是否与您敌对，哪怕是要他们割舍利益，他们也一定会按您说的去做，我原先还不信，可我现在信了！” “过誉了。”洛铭谦虚一声。 “哈哈……”言笑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两声:“咱就是个普通人，一下子见到了大人物，也难免紧张不是？” “你别紧张，其实大人物也都是普通人，没什么区别的。”派蒙在一边安慰道。 “老爷们的规矩多，要是不小心冲撞了人家，我这一没钱二没势的，十个我也不够赔啊！” 派蒙正要反驳，反倒是洛铭先一步感叹道:“是这个道理，有些人就习惯这些酸不拉几的风气，你要是和他大声说话，他都要记恨上你。” 派蒙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怎么连你也——” “派蒙，洛铭不是这样的人，可不代表璃月港没有这样的人，言笑小心翼翼是有道理的，这是平凡人的智慧。”荧又当了一回理中客，向派蒙解释起来。 “荧小姐说的对，咱们安安静静地生活，谁也不愿意得罪，可只要你让别人觉得碍眼了，人家可不介意得罪你！” 言笑苦笑一声:“我就见过这样的人物，他一上来便点名要望舒客栈的招牌菜杏仁豆腐，菜都端上去了，人家却说有忌口，吃完了不但没给钱，还让掌柜的给他赔钱，还好我们望舒客栈也算有点实力，这才没吃亏。” “啊？”派蒙是个容易共情的人，她气愤地跺着脚:“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 “其实还好，开店的话，这样的人还是挺常见的。”言笑完全没有生气，见派蒙如此气愤，便笑呵呵地挠着头安慰道。 派蒙有些不甘心，便又问道:“那两个人后来怎么样了？” “倾家荡产，逃去至冬国了。”言笑脸色淳朴，憨笑道。 派蒙:“……”んttps:// “不说这个了，你知道降魔大圣的行踪吗？”派蒙消了气，不太想听这些人间疾苦了，便将话题转移到正事上。 此时的言笑已经完全放松了下来，他自己拿起茶壶添了一杯茶，缓缓讲述起降魔大圣的故事。 第48章 降魔大圣 “如遇失道旷野之难，路遭贼人之难，水火刀兵之难，鬼神药毒之难，恶兽毒虫之难，冤家恶人之难，便呼吾名……” “好霸气！”派蒙眼中满是星星，“不愧是璃月的仙家！” 言笑苦笑着道:“虽然我们名义上有支援降魔大圣降妖的任务，但那位的性子有些怪，一般不与我们接触，所以他的行踪，其实我了解的也不多。” “只是因为要伺候这位仙人，我才做了些功课，知道了这句话。不过其实没什么用，降魔大圣每天都有打不完的仗，不会干坐在望舒客栈顶上听人们呼唤的。” 说起这个，言笑顿时打开了话匣子，巴拉巴拉吐槽了一大堆，奇奇怪怪的话也说了不少。 总之，面对身份地位更高的魈，他反而没有初见洛铭时的拘谨和忌讳。 这个掌勺的壮汉，曾经也是在道上混的一方英雄，千岩军都难对付！否则也不会被凝光看中，收来做了小弟。 所以真的瞎扯起来，他嘴里的故事比璃月港的说书人都要引人入胜，夹杂着一些低俗段子的吐槽最是下里巴人，也颇合洛铭胃口。 洛铭横看竖看，才从他满嘴的骚话中扣出来一副对子。 上联:个子不高俊小伙 下联:抬头不见低头见 横批:忒难伺候 总之，派蒙感觉降魔大圣、三眼五显仙人——魈的逼格直接被这家伙踩在脚底下跺碎了再均匀摊上河底的淤泥…… 总之就是跌落谷底。 洛铭放下茶杯，擦了一把冷汗，“言笑大厨，你有没有想过，你刚刚吐槽的那位，其实一枪就能把整个望舒客栈捅个对穿，脚再一蹬，你们就能带着客栈，直接去璃月港旅行？” 言笑无奈一笑，面容苦涩道: “降魔大圣不会在意这些。他其实是很孤独的，他的人生中只有杀戮和痛苦，我曾见他一个人在望舒客栈顶上，望着荻花洲的灯火炊烟怔怔出神。” “那时我就在想，或许降魔大圣是不是也需要一个朋友？” 他叹了口气:“可惜我是个没什么用的凡人，理会不到仙家的心情，也没办法做他的朋友，只有在他疲惫归来的时候，送上一碗杏仁豆腐，他最喜欢吃这个，他说这与他曾经的美梦颇为相似。” “我记下了做出那碗杏仁豆腐的用料和手法，拜托我那钓鱼的闲汉朋友为我找来最合适的杏仁和大豆，作为一个凡人，我也只能尽到这一点帮助了。” “你说江雪？”派蒙惊呼，“那家伙竟然会挪窝？还帮你去找食材？” 言笑尴尬地笑了笑:“他并不是钟情钓鱼，而是心中有伤，唯有专注钓鱼以减轻内疚而已。” “为降魔大圣准备食材，他是很愿意的。” 荧忍不住说道:“璃月不是有其他仙家吗？如果感到孤独了，不能去找其他仙家吗？” 言笑摇头道:“我也问过同样的问题，既然凡人没法成为他的朋友，那仙家是不是有资格呢？” “降魔大圣没回答我，直到后来我才慢慢明白，降魔大圣与他们是不同的，绝云间的仙家是祥瑞的象征。可降魔大圣的心中却只有累世业障无尽杀戮……” “听说本来帝君麾下有好几尊夜叉，但其余几尊都在杀戮中迷失了……” 言笑的脸上露出担忧，眼眶隐隐湿润，没有再继续其余夜叉们的话题。 “我常常能在望舒客栈顶楼上听见压抑的呼吸，那是降魔大圣身上的业障复发，他害怕我受伤，所以不许我靠近，他每次被业障侵蚀，我就在楼下备好一份杏仁豆腐陪着他。” 他目中哀伤，嘴中却一改之前的悲哀，哈哈大笑着道: “他对人类那么温柔，我就偏要让他感受人心险恶，我不敢当面议论，所以就在背后出言中伤，有多难听说多难听，我还要让他听到，要让他觉得为人类而战是不值得的，然后愤怒的去绝云间隐居，恨我、恨人类一辈子……” “这是不可能的，你只会伤了他的心。”派蒙接过话茬，想了想，又打击道:“不对，他很可能连伤心这种感情都没有，毕竟是仙人夜叉……” “派蒙不是说你在降魔大圣心中没有分量，她的意思是降魔大圣有着他的坚持，不会因为一点小小的否定就改变自我，与其做这种无用功，我倒觉得无声的陪伴才是最好的安慰。” 荧瞪了一眼派蒙，赶紧开口解释道。 “这话在理。”洛铭也点头表示认可。 “可是……” 洛铭给他续了一杯茶，摇头道:“大丈夫志在四方，你身为人类，都有着自己的追求和梦想，降魔大圣是仙人，信念之坚定，远超你我，又岂会因为一些小事改变？” 言笑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可最后却颓然道:“我明白了。” “如果想要守护他的话，其实你已经做到了，不必因此介怀。” 言笑本身也不是多愁善感的男儿，被几人一通开导，心情已经好多了，不过他依然没有放弃，而是对着洛铭拜托道: “我知道洛家主您素有智计，我只希望您能成为降魔大圣的朋友。” “别傻了，我也是凡人……” 他突然想到几年前还孤独地走在绯云坡、畏惧人群，如今却一得空便想拉着他去逛街的甘雨，不禁陷入了沉默。衛鯹尛说 “铭哥儿，你怎么了？”言笑生怕自己的措辞出了问题，他是个大老粗，能说出这样的话已经是竭尽全力了。 “没什么，就是想起了另一个人。”洛铭挥挥手，示意自己没事。 “哦。”言笑有些将信将疑。 “降魔大圣是个值得敬佩的仙人，我会想办法的。”洛铭应下了这件事，不如说，他本来就有这样的想法。 到时候请钟离先生出马，加上自己的忽悠，旅行者的天然呆，多少也能顶点用，应该可以…… “不说这些了，我们还是商量一下如何才能找到降魔大圣，毕竟天衡山那边事态紧急，如果没有降魔大圣的话，可能要花费很大一番功夫才能解决。”洛铭换了个话题，说道。 “这件事的话，我想想啊……”言笑虽然和魈熟悉，但还是那句话，仙人的行踪不定，他也不能保证一定能找到。 “不如用杏仁豆腐钓他出来？”派蒙雀跃地提议道。 “降魔大圣又不是你，怎么可能贪吃到这个地步？”荧无情吐槽。 可言笑却眼睛一亮，大手一挥道:“我看可行！” “我和江雪学过两招，这钓鱼可是我的强项，咱们这样……”言笑顿时干劲满满，目中闪耀着从未有过的神采。 第49章《钓鱼》 人类总是有种下克上的刺激心理，捉弄比自己地位高的人，或者看着他们出丑，就会获得莫名的快感，这是人的劣根性，洛铭有，言笑自然也有。 就比如言笑吐槽魈这件事，仔细想想，洛铭不也吐槽过钟离吗？ 只是魈不在言笑跟前，让言笑把话说完了。钟离虽然也不在洛铭跟前，却在他身边插了内应，害洛铭的吐槽只说了一半。 实际上，这二者并没有什么不同。 但就目的来说，实际上两者都没什么恶意，和传统意义上的希望自己上司赶紧去死的心理并不相同。 “降魔大圣一般会在中午回来吃杏仁豆腐，他已经三天没回来了，明天很大概率会出现。”言笑盘算了一阵，兴奋道: “正好望舒客栈挑着这个日子，备下了一批上好的食材，足够我做一份完美的杏仁豆腐！” 派蒙挠挠头，大眼睛中闪烁着疑惑:“那我们要怎么抓住他啊？难道要在盘子边上开一个孔，穿进去鱼线吗？如果真的要这么做，得多结实的绳子才能钓住降魔大圣啊？” 言笑闻言一愣，派蒙这问题给他整不会了。 荧一拍额头想了想，道:“还是煮了吃了吧，这么笨的派蒙跟着我旅行，我有些害怕。” 洛铭叹了一口气，无奈提醒道:“降魔大圣是仙人，不是什么灵智未开的兽类，我们正常和他交谈就好。” 派蒙顿时小脸红红，跺着脚脚很是生气道:“那你们非要说什么钓鱼，而且又说什么杀戮业障的，害得我还以为降魔大圣没法交流，需要想办法抓住……” 言笑哭笑不得道:“钓鱼是我们的黑话，璃月是礼仪之邦，有些话放在明面上直接说有些太过不雅，所以用别的词语代替。况且抓降魔大圣……你倒是真敢想！” “哦。” 派蒙讪讪应承一声。 几人商谈完毕之后，言笑便一口喝干杯中的茶水离开了，动作中满是豪迈，与刚进来时的样子完全不像一个人。 “万一降魔大圣不出现怎么办？”派蒙有些担忧，听言笑的话，降魔大圣好像不是一直都在望舒客栈。 洛铭笑笑，去床上取来宝玉系在腰上，摆摆手道:“无妨，能找到降魔大圣最好，要是找不到，三天之后我自有办法，只是此事无法办的圆满。” 洛铭的办法自然就是请钟离亲自出手了，毕竟摩拉克斯只是不愿出手，又不是不能出手。 不过钟离让洛铭来找魈还有一重意思，毕竟要退休了嘛，得和他知会一声才行，否则这位说不定会干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来！ 毕竟重度帝君厨。 虽然没有明说，但钟离在这个档口专门提了一嘴让洛铭安抚甘雨，何尝没有这方面的意思？只是魈毕竟是夜叉，在战火中摸爬滚打，要是说什么“去安慰一下魈”之类的话，岂不是看扁了降魔大圣？ 钟离把甘雨看做后辈，自然要无微不至的关怀，从生理到心理，得照顾方方面面。可魈不同，他是钟离的得力部将，见惯了杀戮和死亡、阴影与黑暗，要是突然和他讲什么儿女情长……这不是羞辱人家呢么！ 洛铭在这方面拿捏的极好，他当时就意识到了钟离的用意。 在他看来，这分明就是钟离的考验，如果自己能领会到这一层意思，那么在大变来临之际，肯定会有重任托付，如果不能领会，那就哪凉快哪待着吧！ 在心中的疑惑统统得到解（搪）答（塞）之后，荧和派蒙这才放下心来告辞。洛铭一个人躺在床上，打开窗户看着天上的月亮，久久不能入睡。 第二天一大早，洛铭、荧和派蒙三人组便早早来到了等闲不可入内的厨房重地，他们是望舒客栈的贵客，自然有这一份特权。 看着言笑做菜时轻松写意中又带着无比严谨的模样，几人也是纷纷赞叹，不由自主的想起另一位做菜如此顺滑流畅的少女，又联想到对方的菜品，顿时差点呕出来。 言笑一脸懵逼，看着自己刀下方方正正弹弹软软的豆腐块，怎么看都是一副让人充满食欲的样子，也不恶心啊…… 洛铭抱了抱拳，“勿怪勿怪，我们只是有一些、一些不太好的回忆。” 派蒙想起香菱在点心中放了用酒精浸泡的兽肉，顿时面色一阵变化，要不是自己机警，尝了一个之后，赶紧将剩下的全部拿去扔了，否则非得吃到怀疑人生。 洛铭和荧脸色也不大好看。 反倒言笑有些好奇，停下手中的活计，诧异道:“发生过什么？” “是一个手法和你一样灵巧厉害的大厨，她想要做出一份全天下人都喜欢的食物，就总是喜欢用一些特别的食材，做出来的东西，也大部分都……一言难尽。”洛铭勉强道。 那个奇怪的点心还是因为洛铭不许她用史莱姆凝液之类的奇怪食材，于是她就把自己听说过的所有新奇的料理方法全部加了进去，试图让食物给人以“噼咔”的感觉…… 如果洛铭不给她以限制，恐怕只会更糟糕。 “敢于创新，是很伟大的理想！”言笑反倒表示理解:“如果我再年轻二十年，恐怕也会去追求新式料理。” “大可不必！”派蒙赶紧掐断了他大胆的想法。 言笑嘟囔着，又开始专注起手中的料理，不再和几人聊天。 几人不敢再看他的手法，生怕勾起不好的回忆，于是坐在一边等候。 不多时，言笑便将一盘色泽诱人的杏仁豆腐摆在几人面前的桌上。 “我开动啦！”派蒙食指大动，嘴角流下激动的泪水。 洛铭轻轻敲了一下她的头，“别偷吃啊，这可是有大用的！” 派蒙这才想起这是用来干嘛的，撇了撇嘴，看向杏仁豆腐的眼神还是有些不对劲。 荧瞪了她一眼，将杏仁豆腐拿盘子扣了起来。 “大功告成，派蒙这么馋，说明菜做的成功啊！”言笑对此倒是另有一番看法。 对食物流下口水，吃起来狼吞虎咽，吃完后打一个满足的饱嗝，说明这道菜色香味俱全，是对厨师最好的夸奖，是厨师自我价值实现之后所产生的满足，让他们最是开心。 “去钓降魔大圣喽！”派蒙一声高呼，雀跃道。 第50章 魈的梦 在望舒客栈顶楼的观景台上，荧和派蒙摆了一张桌子，将杏仁豆腐和几个配菜放在一起，连同筷子一起用纱罩扣在其内，又在边上插了六寸长的香三柱，使得一阵青烟袅袅。 就差个灵牌了。 只可惜插的不是蚊香，蚊虫虽然被纱罩当着进不去，但也在一边飞舞着，寻找机会。 洛铭看见这阵仗，当即一愣，看向身边的掌柜淮安和大厨言笑。 “你们平时都是这么请降魔大圣的？”他有些不太理解这种行为，在他前世、包括如今的家族祭祀中才会摆出这种阵仗来。 淮安和言笑见状，也是眼前一黑。 言笑赶紧上去把香掐了，又赶走了蚊虫，将菜品重新布置一番，收回其他的摆盘菜汤，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看向角落里的荧和派蒙，有些哭笑不得:“你们这个摆法，是祭拜祖先的，不是供奉神仙的，而且降魔大圣也不喜欢这种仪式。” “可我专门问了一个看起来对这些很有研究的客人……”派蒙还有些不甘心，毕竟为了弄这三柱香，她花了不少功夫。 “是我理所当然了，你们不懂璃月习俗，这些事情做不好也在情理之中，好在没出问题。”言笑摇摇头道。 “原来是这样。”荧摸着下巴，“上香还有讲究吗？” “上香的讲究大了……”洛铭也有些无语。 刚刚荧和派蒙放置的菜品和摆法，几乎就是正宗的祭拜祖先的仪式，想来还是去做了功课的…… 洛铭招了招手，让派蒙和荧进客栈里来，站在外面的话，不喜生人的魈未必会降临。 淮安只是来看个热闹，实际上他事务繁多，没时间在这陪几人守着，言笑也是一样，正是中午饭点，他能从厨房出来一趟已经不容易了。 “我与降魔大圣见的也不多，今天恐怕也无缘得见了。”言笑惋惜中叹了口气，回厨房去了。 毕竟仙人对于平凡人类来说，终究是虚无缥缈的，与其求一个不切实际的因果时来运转，不如做好自己的事，等待机会。 淮安临走的时候却道:“我有事需要外出一趟，若是洛家主今天离开，我恐怕不能相送了，还请恕罪。” “掌柜的言重了，不过些虚礼而已。” “多谢洛家主体谅，家主若是得闲，可以带着旅行者去一趟群玉阁拜访凝光大人。”淮安拱拱手道。 “一定一定。”洛铭笑呵呵的回礼。 “他这是什么意思？”派蒙看着淮安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拐角，皱着眉头问道。 “没什么意思，不过是转述凝光大人的话而已。”洛铭表现地相当淡定，他早就料到凝光会来找自己，这位权利欲和掌控欲都达到顶峰的强势女人，不可能放任自己这个“危险分子”在璃月港乱来。 反而面上看起来更加危险的愚人众不被她放在眼中，甚至允许对方在璃月港开银行。开银行这种事，就连向来被愚人众欺压的西风骑士团都没允许！ “放心，大概没什么恶意，最多也就是警告一番，我猜是为了示好才把我们叫去。”洛铭安慰了一句。 “示好？在璃月，示好不是要亲自上对方的门拜访吗？”派蒙一脸疑惑，“难道天权大人也不懂规矩？” 洛铭:“……” 你还知道那是天权大人啊！ “在整个璃月港，除了帝君，就是她最大，而且又是平民出身，所以对这些约定俗成的规矩不太在意罢了，而且她主张打击世家，自然不可能按着世家之礼行事。”洛铭解释道。 “打击世家？世家不是为维护璃月稳定做出了巨大贡献吗？” “毕竟是个权利欲很强的女人，世家的变数太多了，她不喜欢有些事不在她掌控之中。”洛铭给荧和派蒙解释着璃月港上层的局势。 “可她这样的话，不是应该把你当做敌人吗？”派蒙不解道。 洛铭笑道:“因为我能撬动世家根基。” “可你不是说硬碰的话你不是世家的对手吗？” “谦虚而已，谦虚懂不懂，我几年前就干倒三个了，算上景家总共四个。”洛铭说起了往事。 “哦。” “降魔大圣什么时候才会出现呢？”派蒙不想听洛铭说这些复杂的东西，于是不再关心什么凝光和世家，将目光转向放在观景台上的木桌上，神色满满都是期待。 这让准备和她好好讲讲几年前往事的洛铭一脸难受。 你把气氛都推到这了，结果自己不听了? “估计就在这一会儿了。”荧神色中同样有着期待，她也想见见那位传说中杀伐无数的仙人。 “帝君保佑，仙人保佑，降魔大圣快快出现吧！！”派蒙双手合十，表情虔诚。 望舒客栈的顶上有一颗大树，枝叶繁茂，树冠郁郁葱葱，为望舒客栈遮挡着阳光，否则夏日的白天，在太阳的炙烤下，望舒客栈顶层肯定是住不了人的。 若是有人躲在树冠里面，绝对没人能找见。 绿色头发，露着大花臂的俊美少年便坐在其内的一根巨大的树杈子上，听到下方派蒙的碎碎念，神色有些古怪。 不过他的视线却总是落在观景台中摆放的桌子上，目中时不时露出纠结。 杏仁磨浆均匀洒在方方正正中又有着微微塌陷的豆腐块上，形态玲珑，色如凝脂，仿佛名匠打造的艺术臻品，令人只愿观赏，不忍下口。 魈无疑对这道甜点有着无与伦比的钟爱，倒不是说他喜欢吃甜食，他饱受业障煞气折磨，早已失去了品鉴美味的能力，只是这道甜点的味道与曾经偶然做过的美梦颇为相似。 魈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早已失去了做美梦的能力，在他如今的梦中，只有无尽的恶意与业障，企图将他拖入漆黑的深渊，化身为狂暴的野兽。 所以他怀念这份味道，即便没法做真正的美梦，回味一下那种美好的感受，已经是魈如今不多的乐趣之一了。文学一二 他的目中划过回忆，望着这盘豆腐怔怔出神，他的兄弟姐妹们如果尝过杏仁豆腐的滋味，又会给出什么样的点评呢？ 他没法想象，如今存留在脑海中的，只有他们的音容笑貌，可悲的是，就连这仅剩一点的记忆，如今都在业障的侵蚀下悄然流逝着，或许再过上百年，他们就真正消散在他的记忆中了。 魈没有眼泪，他也不会哭，望着这盘豆腐，听着下方荧和派蒙亲密的谈笑，他只是感到鼻子有些不舒服，但也仅此而已。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只有帝君还坚守在璃月，成为他们这些人的慰藉，指引着迷失之人的方向。 魈长叹一口气，一翻身从树上跃下。 第51章《上钩》 “不知道降魔大圣会不会上钩，都这么久了。”派蒙在楼梯口的拐角处飞来飞去，百无聊赖道。 荧坐在楼梯上，抠了一会自己的指甲，有些迟疑道:“我觉得用食物来钓降魔大圣这个提议本来就不太好。” 她望向闭目养神的洛铭，有些焦躁。 “再等等。”洛铭道。 “唔，这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呀，我受不了啦！”派蒙呼喊了一声，直接飞到观景台，大叫道:“魈，你在吗？我们有事找你！” 派蒙的声音不小，但是传到洛铭和荧的耳中时，却变成了模糊不清的呓语。 洛铭察觉到不对，猛地睁开眼，却发现自己仿佛置身于海底一般，眼前的一切都被扭曲了，四周传来深沉的恶意，有无数妖魔嘶吼，摄人心魄。 他顿时感受到一阵烦闷。 勉强看向身边的荧，少女此时表露出一副痛苦的模样，双手抱着头，银牙紧咬。 他开口呼唤对方，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根本传不出去，即便在自己耳中，也只有缥缈的呐喊传来，让耳朵一阵错乱。 洛铭双手掐诀，一轮金色的光芒在他手中绽放，可本该随自己心意大小变化的屏障，如今却只能勉强护住自己，任洛铭百般施为，也没能将其撑开。 他取出斫峰之刃，依靠着这把神器再次施法，屏障这才勉强撑开一米方圆。 如果借着尘世之锁，洛铭有把握将这个古怪的幻境直接破掉，可手中是把长剑，能给自己提供加持就不错了。 他勉强将荧纳入屏障，两个人紧紧挤在屏障之内，便是稍有动作，身体就会不可避免的发生触碰。 荧缓了口气，在洛铭的帮助下慢慢平静下来，下意识看向自己周围，身子猛然一震，眼中闪过焦急:“派蒙呢？” 荧这一动，身子便不可避免地撞在洛铭胸口，她力气极大，叫洛铭一阵胸闷，洛铭闷哼一声，一手揽住她肩膀，抓住她还要乱动的手，“你冷静一下，我在找了！” 荧终于意识到两人贴的太近了，脸蛋红扑扑的，“你，你先放开我。” “你这一下撞的我……” “找我有什么事？” 洛铭还要开口，却被身后传来的一声清冷的声音打断。 两人悚然一惊，猛地转身，身子又不可避免地撞在一起。 不过两人顾不上在意这些了，在他们身后，如水流般涌动的黑暗之中，浓烈的恶意弥漫下，一道身影静静站在那里，模糊不清。 “降魔大圣？”洛铭看到影子，勉强确定了对方的身份:“在下洛铭，奉钟离先生之命前来请降魔大圣！” “哦？”听到钟离这两个字，魈的语气顿时出现了波动。 魈轻轻挥手，四周的黑暗瞬间褪去，观景台上有些耀眼的阳光再次照进楼梯口，给人带来暖洋洋的感觉。 洛铭撤掉屏障，看向眼前漂浮在空中，保持着与他平视的少年，这少年俊美无比，浑身肌肉紧绷，面色严肃，漂浮的身子不曾有一丝晃动，手中还抓着一只白色的毛茸茸之物，正是派蒙。 因为魈在下方的楼梯处，如果站在楼梯上，便需要仰望洛铭和荧，仙人的骄傲不允许他这么做，所以只好飘在空中。 派蒙挣开魈的手掌，猛地扑向荧:“呜呜呜，降魔大圣也太可怕了！” 荧连忙将她抱在怀里安慰起来。 “用食物钓本仙出来……”魈冷哼道:“你们好大的胆子！” 派蒙大眼睛里雾蒙蒙的，可怜兮兮道:“对不起。” “无妨，也算难得的消遣。”魈轻笑一声，他本就没生气，刚刚也是因为几人想要用食物钓他出来，他只是反过来捉弄一番洛铭等人，见派蒙这么诚恳，便顺势原谅了几人。 魈都要被这几人气笑了，他是能被一盘杏仁豆腐钓出来的人吗？ “降魔大圣请。”洛铭伸手作引，几人便移步至观景台中摆放的方桌上。 “降魔大圣恕罪，我等也不知道该去何处寻找大圣，便只好出此下策。”洛铭作了个揖之后，这才落座。 魈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豆腐放入嘴中，面色没有丝毫变化，点点头算是揭过了。 洛铭看见在豆腐入口的那一刻，魈紧紧握拳的左手悄然松开。衛鯹尛说 “钟离先生找我有什么事？”他话音依旧冷漠，但洛铭等人却有种奇怪的感觉，对方似乎是在期待什么。 洛铭便大致将天衡山的祭祀之事给他说了一遍，派蒙不时在一边补充，两个能说会道的，很快就将事情完整的讲给了魈听。 “傩面……”魈听完，下意识看向自己腰间，“那傩面长什么样？” “蓝色的，龇牙咧嘴，和你这个差不多，但好像要粗糙一些，而且也没那么大的恶意。”派蒙小心翼翼的指了指魈腰间的面具，顿时感受到一股仿佛要吞噬整个世界的黑暗。 “其上有百无禁忌箓的气息，如今又以祭祀招来魔神残渣，钟离先生说便是降魔大圣你，都不好对付。”洛铭补充道。 “百无禁忌箓？”派蒙惊叫出声，这是她第二次听到这个东西了，上次是夜兰说的。 派蒙不知道它是什么东西，反正是个很厉害的法宝。 “百无禁忌箓吗？我会小心的。”魈咽下嘴中的豆腐，又夹起一块，送入嘴中后陷入沉思。 “钟离先生还说什么了？”良久之后，魈才再次开口， 洛铭沉吟许久，终于抬头道:“他就要退休了。” 魈顿时满头问号。 “退休？钟离先生不在往生堂干了？”派蒙和荧也是一脸震惊。 还是派蒙聪明，马上就想到了缘由:“毕竟钟离先生最近和愚人众的公子走的很近嘛，平时花钱也有公子买单，确实不需要继续工作了。” “不是这个，在往生堂担任客卿只是他的副业，他如今辞去的，是主业。”洛铭看着魈，意味深长道。 派蒙两只眼睛瞪的圆圆的，目中满是不可置信。 “钟离还有主业？他的主业是什么？遛鸟？赏花？听戏？”看着洛铭不断摇头，她终于想不到什么了，“难道是在璃月到处闲逛？” “都不是。”洛铭依旧摇头。 魈终于意识到了不对。 第52章 误会 魈皱起眉头，看了一眼茫然的荧和派蒙，心中焦急，但是又不好现在就问话，只能把疑惑藏在心底，或者去找帝君，或者等一个独处的机会好好问问洛铭。 不过现在不是时候，据洛铭所说，天衡山的情况不容乐观。 傩面本身所具有的力量便让魈皱眉，如果真的让它吸收完祭祀得来的力量，怕是要更上一层楼。 到时候就算是魈，也难以将这股邪恶消灭。 “事态紧急，我先走一步。”魈吃完杏仁豆腐，也没有理由继续留在这里陪三人闲聊，便准备先行离去。 “自无不可，只是还请降魔大圣不要直接动手，至少先确认好情况。”洛铭郑重开口道。 魈皱了皱眉头。 洛铭解释道:“那里现在驻扎着不少千岩军，降魔大圣出手自然石破天惊，我怕会伤到他们。” “那便等到你们回去安排好再行动，我会在那里等候，顺便应付突发状况。” 他解释道:“我不喜欢和世俗之人有太多来往，我的气息会伤到他们。” 洛铭本想让他告知一声千岩军再开打，可魈的意思却似乎要等他回去？ “也好。”他沉吟一阵，点了点头。 魈迟疑了一下，又道:“以后要找我，直接呼唤我的名字就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三人闻言顿时有些尴尬，派蒙垂头丧气道:“对不起。” “无妨，我走了。”魈话音刚落，便化作一阵墨绿色的尘烟消散在原地。 洛铭看向荧和派蒙:“吃点东西，我们也上路吧，日夜兼程，得快些回去才是。” 两人点点头。 叫了些食物草草吃了，又备下一点干粮，几人便起身离开。 望舒客栈的老板菲尔戈黛特特意过来送行，在一边食客们的纷纷侧目中，她满脸热情道:“洛家主一路顺风，以后常来啊！” “一定一定。”洛铭翻身上马。 “别忘了去一趟群玉阁。” 洛铭摇头失笑，看来凝光有点急啊！ “老板娘放心，我会去的。” 菲尔戈黛特鼓起脸颊，做出可爱的表情纠正道:“不是老板娘，是老板！” “好好，抱歉，铭失言了。”洛铭轻笑一声，在马背上拱手赔礼。 “一路顺风！”菲尔戈黛特抿嘴轻笑着再次送别。 “洛某告辞了。” 荧和派蒙也挥手道:“拜拜啦，我们会再来的！” 来的时候赶得是夜路，叫人有些冷，回去的时候却是白天，虽然不冷了，但此前长久骑马带来的不适还是让荧一阵皱眉，叫派蒙心疼不已。 “垫个垫子吧。”洛铭在望舒客栈大桥前的路边勒住马，建议道。 “嗯。”荧可怜巴巴地点头。 垫了个垫子之后倒是好多了，虽然仍然不舒服，但却不再那么难受，荧发誓，下一次骑马她一定要穿条长裤！ 荧一脸严肃的发誓算是归程中的小小调剂，那一脸愤懑的模样，叫洛铭暗暗偷笑了好久，不过这事儿也算他的不对，毕竟开始没想到荧会因为这个难受一路。 毕竟他可从来没有穿短裤骑过马，不如说他其实也没怎么骑过马，毕竟一直生活在璃月港里，用不太着那玩意儿。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洛铭将这次的失算记在心底。 归程比来时是要快些的，因为路上没有休息的缘故，大概晚上十二点左右，几人就回到了天衡山脚下，洛家的人支了个营地在这等着，免了洛铭不少麻烦。 饿了一天的派蒙招呼了一声，便跑去远处干起了饭。 荧却坐在一个树墩上揉着大腿根，虽然垫了垫子，但骑马的感觉仍然不好受。 洛铭眼神余光见她大腿都红了，有些关心，往荧跟前一凑，细细瞅了两眼，目中泛起心疼之色。 多好的腿啊，居然被磨成这样！ 看来这马鞍需要修整一下了。 洛铭杵在荧腿中间，脑子里规划起了马鞍的改进方案。 荧尖叫一声，一脚将他踹开，双腿夹紧了，看着洛铭的目光如同看一个人渣。 她面色红润，涩声道:“流氓！” 洛铭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解释道:“不是，我就想看看你伤势严不严重，那个……” 见荧情绪越来越不对劲，擅长察言观色的他缓缓住口，转头呼喊了一声:“去找些擦伤的药来！” 不一会便有人拿着一罐软膏递给洛铭。 洛铭拧开盖子，用手指蘸了一点在鼻子前轻嗅一阵，确认了膏药没错之后，看了看自己手指上的膏药，又看了看荧。 “你……” “流氓！你明明都有刻晴了！”荧见状大怒，忍着痛起身一把将洛铭手中的膏药罐子夺过，跑去营帐内擦药去了。 洛铭仰天长叹，天可怜见，他真的没动一点歪心思啊！ 他本来想说“男女授受不亲，你自己涂吧”，却被荧误以为他想给她涂药，有些欲哭无泪。 还有那句“他有了刻晴”，明明自己与对方也止于君子之礼，怎么又让人误会了？ 洛铭想起钟离对他和甘雨的误会，顿时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他都没碰过这二人啊！ 当然，平时不经意的身体接触不算。 他望着派蒙在远处干饭的身影，下定决心此事不能让对方知道，否则派蒙指不定会怎么嘲讽他。 简单收拾了一下，三人填饱了肚子补充完能量，便向着天衡山进发了，不出所料的话，魈已经在那等着了。 在深入山林的途中，他们遇见了不少千岩军盘查暗哨，将这里包围的严严实实。要不是洛铭身份特殊，又有着极具信誉的旅行者相随，怕是就得想办法用非常规的方式进去了。 不过就算如此，也在最后一道防线上不得不出示了刻晴给洛铭的那张“请仙手谕”，虽然不是通行证，但总算有用，千岩军头领思考了好一阵，还是放他进去了。 “盘查好严格啊，就算是我们三个，要想不惊动千岩军潜入进去，也要费一番功夫呢！”派蒙赞叹道:“不愧是千岩军！” “那可是璃月港唯一明面上的暴力机关，肯定要有点本事，才能镇住那些心思不正的人。”荧对此倒是没什么感触，如果千岩军拉胯到不行，那才奇怪了！ 洛铭看了荧一眼，刚准备说话，荧却做出一副防守的姿势，瞬间远离他。 洛铭目瞪口呆，一个误会而已，有必要吗？ “怎么了？野蛮人干什么了吗？”派蒙有些好奇道。 “没、没什么……”荧脸蛋又有些泛红，不过在夜色下，派蒙倒是没怎么注意到。 第53章 施舍 很快洛铭带着荧便回到了那片山谷，这里依旧残留着洛铭等人战斗过的痕迹，千岩军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没有进行清理，但这也不影响什么，又不是领导视察。 几人来到巨大的光球旁边，与走时不同，此刻竖起一个帐篷，听见派蒙喋喋不休的话语，夜兰掀开帐篷走了出来。 “夜兰，有发生什么吗？”派蒙见夜兰从帐篷里走出，挥挥手打了个招呼后问道。 “很平静，平静的有些叫人不安。”夜兰摊摊手。 “胡堂主走了吗？”洛铭见护摩之杖依旧插在光球中，如同一根刺一般阻碍着光球上流光的移动，能暂时将这东西稳定下来，胡桃功不可没。 “胡堂主在千岩军的营地里，她毕竟不属于总务司，不好在这里应对危险，但我们又征用了她的武器，七星商量了一下，就让她去千岩军营地了，这样她的安全也有所保证。”夜兰解释道。 “不说这个了，降魔大圣呢？”夜兰目中有着憧憬，自家祖上与仙人也算有缘，她在家学中看到过不少关于仙人的记载，如今有种想要证实的冲动。 “这里。”魈清冷的声音从光球的旁边传来，让夜兰下意识一愣。 她转头看向魈，目中有着好奇和敬畏:“夜兰见过降魔大圣。” “嗯。”魈点点头。 他不认识夜兰，但看这副模样，想来是总务司的人，所以有些矜持。 “我们把魈请回来啦，你安排千岩军离远一点，我们就能开始除魔了！”派蒙对着夜兰指指点点道。 “为了预防傩面暴动，以祭坛为中心，方圆一里都是没有千岩军的，只有拥有神之眼的人才能靠近。”夜兰虽然擅长单独行动，但对于这些最基本的操作还是不会忘记的。 “一里不够，让他们退出这片山谷，越远越好。”魈早就观察过这傩面和化蛹阵，洛铭的提醒并未夸大，这傩面极其不好对付。 “好。”夜兰对仙人的话深信不疑，倒不是她无脑崇拜仙人，只是在这方面对方毕竟是权威，她不会傻到不顾别人性命硬杠。 “我先去了。”她向着几人说完，便挥手离开了。 “还有你们几个，也离开吧。”魈看着洛铭几人道。 派蒙顿时瞪大了眼睛:“我们几个？我们可以帮忙啊！” 荧和洛铭也点头，表示同意派蒙的说法。 魈摇头道:“这不是你们的工作，对付妖邪是我该做的事。” “可我们也很厉害啊，就算打不过那个怪物，也能帮你拖延一下……”派蒙看着魈逐渐凌厉的眼神，有些说不下去了。 魈的话语冷硬了很多:“我不需要人帮忙，你们的职责就是好好在璃月生活下去，妖邪由我对付，离开吧。” 派蒙顿时有种被瞧不起的感觉，她还要再说什么，却被洛铭拉住。 洛铭向她摇了摇头，“你们在此等候，我与降魔大圣单独谈谈。” “哦。”关键时候派蒙还是很相信洛铭的，毕竟他战力强大不说，点子也不少，而且人脉很广，说不定就有劝服魈的办法。 洛铭伸手做请，见魈不为所动，依旧冷眼凝视，他只好无奈取出斫峰之刃，随意挥舞两下用作展示，随后右手将长剑背于身后再次做请。 派蒙见状，顿时张大了嘴，荧也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 这家伙是要干嘛？和魈做过一场，证明自己有参战的能力？ “喂，野蛮人！”派蒙连忙制止他。 “无妨。”洛铭保持着“请”的姿势，看着魈。 魈沉默了一会，点点头，与洛铭并肩离开了。 “荧！你快阻止他啊，他怎么可能是魈的对手！”派蒙都急坏了，在荧身边飞来飞去，嘴中不停念叨着。 荧面有奇异之色，已经恢复了平静，看着两人离开，“我相信洛铭，他不是没有自知之明的人。” “是因为这把金色的长剑吗？”荧心中默默想到，她在这把剑上感受到了极其强大的力量，靠着这把剑，洛铭甚至能一击将深渊咏者·紫电毙命，可见其不凡。 “我记得这把剑是钟离送给他的，在魈面前可以当做某种信物……”荧的大脑开始急速转动:“那么钟离和魈又有什么关系？之前也是，魈对钟离的反应很大。” 派蒙见荧思考着什么，也不再打扰，只是看向洛铭远去的方向，担忧不已。 两人的实力可谓天差地别，魈随手制造的幻境就让洛铭和荧吃尽了苦头，其中的实力差距，她在外面看的清清楚楚。 反观洛铭这边，顺路便和魈来到了上次与钟离谈话的地方，而魈也正好坐在了钟离坐过的那块石头上。 不过与钟离随意散发出的霸气不同，魈坐下之后，气质就会变得悠远空寂，仿佛没有灵魂的空壳。 至于为什么感知的如此清楚？其实是因为洛家的家学中有相面相关的知识，而洛铭正好对此有兴趣，便简单学了学，后来被尊为璃月港前三相面大师，只是碍于身份，没什么人找他相面而已。 总之，在世家无数家学的熏陶下，他身上的奇怪技能绝对不少。 “这把剑叫斫峰之刃。”魈见洛铭坐在一块平整的石头上不说话，便率先开口打破沉默。 “我知道，钟离先生送赠给我时就已经说过。”洛铭将斫峰之刃递给魈。 魈没有接过长剑，而是示意洛铭收起来。 “就算有它，你也不能和我一起战斗。”魈油盐不进，没有因为钟离信物的介入就改变自己的坚持。 “帝君与我立下契约，要我守护璃月，消灭璃月境内所有妖邪和魔神残渣。所以，这是我的任务，你既然是帝君所信任的人，应当知晓契约的重量。” 洛铭叹了口气，道:“钟离先生与你定下契约，那是因为璃月人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需要仙人尽责守护。可如今的璃月，繁荣昌盛，即便人类没有能与仙人抗衡的战斗力，但我们有别的东西。” “扯断一道绳索对降魔大圣你来说轻而易举，可若是十道呢？” “轻而易举。” “百道呢？” “也不难。” “千道呢？”洛铭有些急眼。 魈迟疑了一下，“施展仙术的话，依旧不难。” “可若是帝君亲手编织的仙索，周围再缠绕成千上万的普通绳索，能不能将您捆住？” 魈也不噎他了，直截了当道:“你是想说你就是那仙索，千岩军是缠绕在仙索上的绳索？” 他嗤笑一声，“若是这般，即便可以将我捆住，普通绳索也要断上一半以上。” “凡人的生命太过脆弱，对付妖邪极为勉强，且每战必有损失，不如我一人将之解决。”魈摇头间的话语虽然没有对人类的蔑视，却依旧让洛铭心中火起。 他好像有点明白刻晴的感受了。 他洛铭也是天才，自认天下无双，面对仙人的施舍，又怎么能平静？ 第54章 放手 “对人类的爱护，并非是帝君与你立下契约的支撑。”洛铭话语直指要害。 “此事我当然知晓。”魈对洛铭直言不讳的行为并不在意，毕竟礼法是璃月人自己琢磨的，与仙人没什么关系，仙人并不在意这些俗礼。 “立下守护璃月的契约，对帝君来说，可以保证人民安居乐业，不受妖物侵害；于降魔大圣你来说，它给予你继续活在这世上，在内心谴责与业障侵蚀下不断支撑的理由。” 洛铭将魈与钟离的契约本质道出，意在迷惑魈，让他认为契约本身的侧重在于守护魈自身，人民的安全反而是顺带的。 “帝君并非是要你时刻铭记以人为重，你与人类对帝君来说同等重要，都是他的子民，同为子民，你没有义务将他人的危险都揽在自己身上。” “诡辩。”魈看着他的眼睛，目中没有一丝动摇。 “仙人这是在剥夺璃月人的权力，抗争外敌本就是我们该做的事。”洛铭见魈不为所动，转而换了一种思路。 其实这还是他第一次将自己作为筹码摆在桌上，往常与人谈判时，洛铭都是作为局外人，以防止被对方拿捏。 这让他多少有些不占理，心中也没底。 “你们这些身居高位的人用于证明自己的代价，就是普通人的生命？令人厌恶。”魈目中尽是不屑，同样站在道德的高点反驳。 按洛铭的道理，抗击外敌成功后，功绩都是他们的，底层的将士能得到什么？马革裹尸罢了。 很明显两人的争论已经不再是洛铭和荧能不能与魈一同对敌，而是上升到璃月整体制度上存在的某种漏洞。 洛铭心中也有些无奈，魈身为夜叉种族，并非魔神，本身并没有“魔神爱人”的束缚，但因为崇拜钟离，因此同样将人的生命看的极重，但却忽略了最本质的东西。 这种东西叫做理想。 或者欲望。 二者在洛铭看来本就没什么区别，理想是欲望，欲望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可以被称作理想。 虽然有些偏激，但大多时候其实他自己本身是不在意这些的。 他咸鱼的很，尤其是有了钟离撑腰之后，连之前所追求的隐居生活也稍稍放下了，毕竟最重要的安全在钟离这里已经有了保证，剩下的就是让钟离看到自己的能力，对自己更为看重。 钟离能看到人的理想与未来，但魈却认为生命才是最重要的，这其中便涉及到别的方面，钟离时常在璃月港内行走，自然知道人所求的不只是活着。 对于人类来说，有时候自我价值的实现要比生命更加重要，这是洛铭等世家万分推崇的古老品德，为大义而献身，便是如今的璃月，以此为行动准则的人也不会少。 就像冒险家，难道他们会因为危险就不去冒险了吗？ 就算有人从未来回归，穿越时空多次搭救他们于险境绝地，并再三告诫不可冒险，这些理想家们也不会停下脚步，直至倒在通往理想的道路上，再无声息。 但魈不同，他不沾凡尘，所遇之人大多也是处境危险的倒霉蛋，因此他看到的人类第一诉求便是活下去，也将此作为自身行动的出发点。 洛铭很是头疼，因为魈缺少这方面的阅历，因此对人生本身并没有什么认知，便是说多了道理，对方也尽可以用“人命”二字进行反驳。衛鯹尛说 至于魈自己的命，或许在他看来，他千多年前就已经死了，如今活着的，或许就是一份契约以及执念而已。 辩论便等于对牛弹琴了。 洛铭揉了揉太阳穴，换了一种劝说方式，“我曾在望舒客栈说钟离先生要退休了，不知降魔大圣可曾记得？” “唤我魈便是。”说起钟离，他的面色柔和了不少，急切的神色也并未出现在他脸上，“我自然是记得的。” 魈比洛铭提前到达这里，在这段时间里，他早已平复下自己的心境，该说不愧是只留下执念与业障苟活的躯体？总之，他心境波动并没有自己想象的大，不过该知道的还是得知道。 反倒是洛铭这里有些惊异，按理来说，这位疯狂的帝君厨不应该这么平静才是，不过他该说的还是要说。 “你认为对于帝君而言，璃月是什么？”洛铭没有直接开始解释，而是反问一句。 “自然是子民。” “凡俗人家的父母，在孩子举行成人礼之后，便会放任他们自己闯荡，只在他们难以为继的时候提供帮助，魈，你认为此举是否过于残忍？”洛铭再次问道。 “自然不算，凡人皆有寿限，等父母老去之后，孩子便没有了生存的依靠，若是不学闯荡的本事，难以生存。” “那么，如帝君，如绝云间的众仙，如你，是否有寿限？”洛铭循循善诱。 “自然是有的，只是相对来说极为漫长。”魈仿佛已经抓住了什么，表情稍稍变化。 “是啊，极为漫长，漫长到或许璃月不再，你们依然活着。”洛铭感叹一句，身为人，哪有不羡慕长生的，尤其是如今的洛铭，相比理想，他更喜欢苟活。 但为了苟活，又不得不实现自己的理想，这种对立的矛盾，让他的生活充满了变数与意外。 “可寿命不绝不代表不会出现意外，一如魔神马科修斯的献祭，一如尘王归终的逝去，一如……即将崩溃的你。”洛铭目中蕴藏着神光，令魈有些难以直视。 “如今的璃月之繁华，相比千年前如何？”洛铭又一次提问，可魈面色却不再冷厉。 “远胜。”他已经明白了洛铭要说什么，但还是想听听对方的话，魈已经认可了这位的智慧，或者说，璃月人的智慧。 “那么，在帝君看来，他已经完成了作为父母的职责，孩子已经茁壮成长，到这种时候，接下来该干什么？”洛铭目光直视着魈，丝毫没有因为人和仙人的差距，就有所畏惧。 “放手。”魈闭上眼睛，不让洛铭看见其中的情绪。 洛铭叹了口气，无奈道:“魈，你已经支撑了太久，若是不出现转机，恐怕百年内，你就会步入其余夜叉的后尘，即便有帝君的契约束缚着灵魂不让其散去，可契约哪怕如同顽石般坚固，也终究会有化为尘土的一天。” “山谷中的傩面戾气惊人，便是身为仙人的你，也会因此感到棘手，可你腰上的傩面呢？业障何止胜此物百倍？” “不必担心，我会在我消散之前，将它处理掉。”魈睁开眼睛，目中已经恢复了平静。 “帝君大人目光之深远，胜我太多，既然他选择放手，我也不再多言，你说服了我。” “你可以带着荧和我一起面对妖邪，但如果发生变数，你们必须离开。” “好。”洛铭面色平静的点头，不过真要到了关键时候，哪怕自己性格怕死，恐怕也不会退去，牺牲他人活他自己，洛铭做不到。 “以契约为证。”魈站起身来，声音虽然一如既往的冷淡，但洛铭却在他的眼神中，似是看到了戏谑。 “心思被猜透了呀，哪怕不通人情，活了两千年岁月，又哪里是那么好蒙骗的……”洛铭心中叹息。 毕竟对于璃月人来说，契约是不可违背的。 第55章 摧枯拉朽 魈最终还是没能直接同意千岩军加入到与妖邪的战争中，哪怕是受到了岩王帝君认可的洛铭，也只是可以与之一同战斗而已，若是遇到了危险，则必须离开。 立好契约之后，洛铭一阵苦笑，虽然这位对于人世知之甚少，但作为活了千年的仙人，依旧不是那么好蒙骗的。 不过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魈只要能开这个口子，日后就好说了。 所以，这依旧是洛铭的胜利。 “帝君大人认可你，所以我才允许你和我一起战斗，虽然你身上的契约并非眷属契约，但是同样有保护你的能力，我不担心你的生命安全，不过其他人类依旧脆弱。” 魈走到洛铭身前，俯视坐在石头上的年轻人:“我会慢慢考证，如果璃月人能让我刮目相看，那么把我身上担子交给你们又有何妨？” “但如今不行，据你所说，帝君即将离开神座，接下来的璃月将会是三千年来最虚弱的一段时间，我又怎能擅离职守？” “怎么样才能让你刮目相看？”洛铭没管魈的最后一句话，而是出言问起考核的标准。 魈望着远方天衡山的翠绿，淡淡道:“不出人命即可。” 洛铭:“……” 这不是白说这么半天了吗？ 普通人组成的军阵，就算再厉害，遇到超自然生物也不会毫发无伤。千岩军虽然个个身怀绝技，都是普通人中的佼佼者，但面对厉害的魔物，怎么可能没有死伤？ 哪怕有方士研究出的阵法加持也是如此。 不过洛铭不会在这里就向魈屈服，而是淡笑着起身道:“那我们便拭目以待吧。” 魈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走吧，该去掂量一下那傩面的本事了。”、 洛铭远望着天边，心中有无限豪情，璃月人治当从今日起！ 他虽然想要远离这些纷争，但体验过上一世人类自治的时代，让他在璃月港中，总有一股束手束脚的感觉。 他当然希望自己能为这片土地做些什么，毕竟安全已经无虞，剩下的就是帮助钟离推动璃月发展，让他安心退位，然后自己就做个跟屁虫，每天在他身边听曲儿斗鸡…… 魈化作一道流光消散，洛铭也提气轻身，几个起落之间便回到祭坛周围。 夜兰已经吩咐好事情回来，此刻正和荧聊着什么，见魈突然出现，她便对魈道:“我可以助你们一臂之力。” 显然夜兰也听说了魈的打算。 魈冷眼看着她。 夜兰轻笑一声:“降魔大圣再厉害，也不能将璃月所有的妖邪都清除掉，我们身为方士，斩妖除魔当是本分。” 魈是知道方士的，不同于洛铭想让普通人也参与进与妖邪的对抗，璃月玄门本身就是仙家传授给凡人术法，使其有自保之力而产生的特殊人群。 斩妖除魔确实是他们的本职。 再说洛铭刚刚和他聊了许久，已经在他心中的壁垒上叮开一个小口，如今夜兰再次请求，又拿出方士身份作为挡箭牌，他只好顺势点头。 “立下契约为证。” “契约？”夜兰不解道:“和契约有什么关系？” 洛铭正好赶到，便顺势将自己和魈达成的协议与几人做了解释。 “这是我能为咱们争取到的最大限度了。”洛铭无奈摊手道。 夜兰双眼眯起，显出一股妩媚来，不过更多的却是一种寒意散出，令人捉摸不透。 “也好。”她语气平静道。 与夜兰和荧签好契约之后，魈向前两步，准备开boss了。 几人连忙拿出武器，严阵以待。 虽然魈一个人也可以对付傩面。 魈飞身而起，一手抓住插在光球中的护摩之杖，猛地一送，在墨绿光芒的缠绕下，长杖毫无阻碍地捅了进去。 化蛹阵光球上的光芒极速流转，试图进行修补，可魈岂是易于之辈？ 他手腕一震，护摩之杖便大幅度震颤起来，使得光球整体都不稳，更不要说是修补漏洞了，它已经自顾不暇。 “咔嚓、咔嚓——” 光球上浮现出一道道裂缝，很快就遍布全身。 魈见目的达成，顺势抽出护摩之杖，毫无花哨的对着光球顶部狠狠砸下。 “砰——” 如同银瓶炸碎般的脆响伴着巨大的气浪狠狠席卷而来，夜兰连忙掐诀起阵，一道水蓝色光幕便瞬间拔地而起，挡在几人面前。 夜兰虽然没有洛铭近身的本事，但在法术上却毫不逊色于他，此刻屏障不仅将气浪完全挡在外面，甚至爆炸产生的音浪也没有过多侵入几人的耳朵。 在水幕微微震颤之后，夜兰轻轻挥手将其散去，黄沙瞬间弥漫了所有人的视线，令他们看不见远处的景象。 魈伴着绿色光芒的闪烁，出现在几人身边，手中还拿着被墨绿色仙力浸染的护摩之杖。 “此战凶险，你们可以提前退去。” “怎么可能？”夜兰轻笑。 魈瞥了她一眼，化作光点消失不见，再出现时，已经到了祭坛中央，在他面前，一个蓝色的人影正在静静悬浮，它没有身体，乃是纯粹的能量凝结而成，只是脸部挂着傩面。 它的周身还燃烧着丝丝妖艳之火，这火不断侵蚀着它的身体，却又怎么都浇不灭，正是来自护摩之杖。 不过却是它主动吸收的。 它在化蛹的那一刻便感受到外界的极强威胁，但求生的本能却让它不敢有丝毫的轻举妄动，等那强大的威胁离开之后，它才悄咪咪地开始吸收化蛹阵九道屏障的能量，如今已经吸收了七层了。 它不敢发出动静净化九重化蛹阵上附着的火焰，因此便带着痛苦，将护摩之杖的火焰也一同吸收，虽说日后会有大患，但如今死生面前，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对自己倒是挺狠。” 魈在将护摩之杖捅入化蛹阵的屏障时，便已经明白了怎么回事，不过这对他倒不算什么，就算完整吸收了纯净的九层能量，这傩面对魈来说也不过只是麻烦而已，远称不上威胁。 傩面并未和魈交流，而是身影一闪，便出现在魈面前一尺处，蓝色的手臂上光纹流转，居然化作了护摩之杖杖头的模样，甚至同样燃烧着护摩之杖所具有的异火，不等魈诧异，傩面已然一杖捅来！ 魈自然认得这是什么，他本身也是阴邪之身，接不得护摩之杖的火焰，身形一动，化作光芒散开，消失在原地，让傩面挥了个空。 这傩面有着极强的学习能力，如今竟然将自身体内的妖艳之火凝聚起来化作攻击的手段！ 魈的身影在两丈外重新凝聚，挥舞着护摩之杖，以枪尖指向傩面，化作一道风轮，一闪之间便将傩面的身躯贯穿。 在风轮的强大撕扯之力面前，傩面的能量身躯瞬间崩坏，如同一道尘烟，散发出腐烂的气味。 傩面本身则如同失了灵性一般，掉落在地上，发出咔嚓的响声。 尘沙散去，洛铭等人刚好看见这一幕，不由心中五味杂陈。 “这……就是仙人的战斗力吗？”夜兰喃喃。 派蒙见状大喜，顿时就要飞过去给魈“庆功”，却被洛铭一把抓住。 “别过去，这才刚刚开始。”他面色凝重。 第56章 战妖魔 “借我之力磨碎了护摩之杖的异火，倒是聪明。”魈不屑地冷哼一声，“白费功夫。” 魈握手成爪，墨绿色的光芒便从他手中延伸出去，地面上已静静躺着的傩面便被他吸附过来，抓在手中。 “这种造型……”魈有些迟疑，“牙齿外翻，眼珠混沌，不似傩面，反像恶鬼。” 但不管是什么鬼，都不是魈的对手，他将仙力附满手掌，轻轻一捏，傩面便碎裂为一缕黑烟，消散在天地之间。 魈猛然察觉到不对，看向四周，远处看戏的三人已经消失不见，星夜暗淡的天色也开始散出一丝血红，不多时，幽蓝的冷光渐渐于大地中升起，与血红天空中垂下的妖艳之红交融在一起，如同阴阳鱼般互相追逐，融合。 一轮双色的太阳便自半空升起，一张残缺的黄色符箓镇压在两种能量中间，发出金色的光。 远处的地平线上掀起了金色的风暴，将天衡山都卷起，带着无上的威势，向着魈的方向席卷而来。 天空上也有流星划过，美轮美奂的流光下，是死亡的绝响，凌厉的尖啸自天边滚滚而来，绝望的呐喊响彻于魈的耳边，无数的腐败尸骸自湮灭世界的毁灭风暴中走出，血色的眸子中，有无边的憎恨和无穷的恶意涌现。 “魔神战争！” 冷硬的字眼从魈的薄唇边挤出，旋即，无边的血海将他吞没。 …… 在洛铭等人的视线中，魈将傩面拿到手中之后，便呆愣在原地一动不动，而傩面却脱离了他的掌心，于半空中再次凝结出虚浮的蓝色人影，变作人形。 与此同时，魈挂在腰间的傩面同样散发出满是恶意的墨色光芒，将他整个包裹起来。 “业障反噬！” 夜兰不愧是经常游走于层岩巨渊地底的人物，见识广博，此刻一眼便看出其中玄机。 几人连忙向着战场冲去。 可傩面哪里会放过这个时机，此刻利用各种底牌将魈拖入幻境之后，便要再度出手，将这位降魔大圣杀死在这里。 洛铭等人的反应远不及它，几人还未赶到，幽蓝色的大手便从傩面上延展而出，狠狠向着单薄的墨色人影抓下。 “嗤——” 如同牛泥入海般，幽蓝色的能量在碰到包裹着魈的黑色光芒时，仿佛拿着冰块伸向烧红的烙铁，一个瞬间便蒸发殆尽。 傩面有些傻眼，甚至身上的光晕流转都顿了一下。 兄弟，咱俩可是一伙的呀，你刚刚不还帮我制造幻境呢嘛？怎么现在又不让我插手了？ 可就在这一瞬，洛铭赶到了。 黑金色的长剑如同划破黑夜的黎明，带着斩尽天下不平的决心与意志，如同山岳般悍然降临！ 但傩面的速度远超洛铭，它一瞬之间便在身前凝聚出一道光幕，生生挡在洛铭身前。 可它如今大部分的力量都用去制造魈所在的幻境，即便吸收了五重法阵的力量，如今的实力也根本比不上前些日子与洛铭和刻晴过招的时候。 洛铭长剑一引，一记直斩劈下，傩面全力塑造的屏障便应声而碎，但洛铭也被弹飞出去。 不等傩面乘胜追击，一道蕴含着刚猛力量的破局矢带着破风声呼啸而来。 傩面来不及变招，生受下这一击，激荡的水元素伴着强大的生命力，在傩面胸前炸开。 “轰——” 在交汇着幽蓝色能量与水蓝色能量的波动散去之后，一个篮球大小的贯穿伤口出现在傩面的胸前，在周边能量的涌动下，很快愈合。 可就在这时，地底却猛然升起一颗巨大的荒星，伴着剧烈的爆炸，在傩面的脚下绚烂地绽放。 洛铭也在此时再次杀回，黑金长剑闪烁着青色的流光，在风元素的迅捷之下，狠狠刺在傩面面具上，发出“叮”的脆响。 毫不意外的，洛铭再次被弹飞出去，但在斫峰之刃的本身的锋锐之下，傩面本体额头上也出现了一圈放射性的裂纹，随即遍布全身。 但很快，金色的光芒便从裂缝中溢出，暂时将其弥补。 “百无禁忌箓！”洛铭在夜兰身边，面色凝重道。 夜兰大惊失色，“百无禁忌箓？” “不是完整的百无禁忌箓，但也足以发挥出一些强大的效果。”洛铭摇摇头，对这道百无禁忌箓的来源，他早已知晓。 “虽然主要功效是无视禁制，但在这些古老存在的手中，百无禁忌箓也能玩出点别的花样来。”洛铭对着还在骚扰的荧大声道:“不可大意！” 荧没空搭理洛铭，在洛铭被打退调息的这段时间里，只有她一个人承受着傩面周围狂乱能量的冲击，有些难以招架。 夜兰连忙拉弓射箭，为荧分担压力。 洛铭气血有些翻涌，与夜兰远程支援、荧在一旁骚扰不同，他可是直面这妖邪之物，哪怕压着对方打，此刻也有些力不从心了。 “洛家主，万胜！！” 就在洛铭强打精神再次出剑之时，远处的山头上却传来一阵呐喊之声，带着千岩军的深切期盼，令人心神振奋。 “万胜！”另一边山头上，也传来同样嘹亮的呐喊。 洛铭没工夫回应他们，但心中却泛起一丝涟漪。 他知道，这是负责警戒周边的千岩军们，他们没法参与这一层次的战斗，因此正汇聚在一起，为他呐喊助威。 “江河流转！” 不知谁大喊了一声，丹田发力，带着丝丝音浪的呐喊回荡在山谷中，掀起一阵阵回音。 “天地不移！” 众千岩军齐声高呼，将天衡山的鸟雀惊起大半。 “千岩牢固！”领头人再喊。 “重嶂不移！”众人再次回应。 “夜兰小姐万胜！” “旅行者万胜！” “……”高呼声杂乱起来，此起彼伏。 夜兰轻笑一声，自己本来还不怎么出名，这下可糟糕了，千岩军的拥戴让她日后的工作艰难了数倍！ 其实倒也不影响什么，毕竟自己的工作区域在层岩巨渊，那里没什么人。 不管日后如何，反正她现在心中燃起了一团火焰，有这就够了。 军队啊，真是一个容易让人盲目的地方。 洛铭又是飞起一刀斩下，将傩面震退的同时，自己不出意外的再次倒飞而出。 但这次就没之前那么稳了，千岩军的鼓劲让他这次攻击没有丝毫留力，如今已然失了平衡，结局可想而知。 一个平沙落雁式是跑不掉了。 “千岩军害人啊！”他心中哀叹，“我的意志还不够坚定，居然被这群只知道打架的莽夫动摇了……” 对于自诩智者的洛铭来说，这也太屈辱了。 “山高路远，道阻且长！洛铭啊洛铭，你还是太嫩了！”他一边努力调整平衡，使自己摔的不要太惨，一边心中默默想着。 “但为什么，我心里反而充实呢？”他不愿去相信这个事实，身为局外人的自己，似乎也变得愚蠢了。 んttps:// 第57章 血战 “丝线……交织！” 清喝声从洛铭的身后传来，本该摔个屁股蹲的洛铭顿时感到自己陷入了一张大网，其中有浓浓的水元素弥漫，为自己恢复着气力。 有了缓冲，洛铭平稳地落在地上，他竖起拇指，为夜兰点了个赞，但夜兰没有理他，而是神色严峻地看着前方，视线还随着某样东西快速移动，瞳孔流转之下，颇有一番冷艳的诱惑。 洛铭下意识看向夜兰关注的方向，刚转过头，映入眼帘的便是光洁的脊背，在洛铭发呆的一瞬，迅速侵占了他的整个视野。 ！！！！ 洛铭刚张开嘴准备吐槽，但话还没说出口，荧便如同保龄球一般倒飞而来，将夜兰和洛铭串了个糖葫芦。 山头上千岩军的助威声顿时一滞。 即便借着长剑之利，洛铭可以伤到傩面本体，但对方的力量依旧不是他们三个凡人可以抵抗的。 在无数流转的蓝色流光中，傩面缓缓飘到空中，喷吐着的狂暴力量昭示着对方内心的愤怒。 它不准备再和这几个小虫子玩下去了！ 能量化的身体缓缓抬起右手，环绕在身周的流光如同奔流入海的江河般汇聚，暗色的光点在它的掌心汇聚，漆黑如同深渊。 荧红着脸擦掉嘴角的血迹，从洛铭身上爬起来，双手撑起身子看向身下的青年，洛铭眼中泪汪汪的，鼻子淌出鲜血，他张开嘴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我差点就被憋死了……”他虚弱道。 荧看见自己胸脯上残留着的洛铭的鼻血，顿时一阵脸红。 “流氓！” 她瞪了洛铭一眼，又赶紧将他扶起。 “撞到了鼻子，好痛……小心！” 洛铭还想抱怨几句，却看到荧的背后有一道带着毁灭气息的光柱正缓缓成型，他目眦欲裂，强忍着酸疼的身体，将荧一把扑倒在地上。 “轰！” 尘烟弥漫。 夜兰没工夫关注洛铭和荧的状况，她见对方还要补刀，立马架起长弓，道道流光伴随着凌厉，射向傩面。 傩面身上也爆发出一道道流光，与夜兰对轰。 可少了洛铭和荧，单靠她又怎么可能是傩面的对手，很快便开始招架不住。 “头儿，成宣请战！” 山头上的千岩军们哪里还坐得住，他们本就担负着保护璃月人民的职责，可如今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三个不属于千岩军的家伙在山谷中浴血。 若是优势还好，可如今的状况却让他们坐立不安。 “带我一个！怎么能让别人抢去属于千岩军的荣耀！” “还有我！” “我也要去！” “头，下令吧！” “头，夜兰小姐虽然是总务司的密探，可她又管不到我们，弟兄们还是听您的指挥啊！”一名千岩军猛地站起身来:“她说不让咱们去，咱们就能不去吗？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奋战，弟兄们这军饷拿着烫手啊！” 越来越多的千岩军站起来开口，他们本就是负责为仙人和洛铭几人压阵的，只是夜兰不允许他们进入山谷，可这种对他们生命的爱护却让这些千岩军心中愤怒，目中泛红。 你的怜悯，是在践踏千岩军的千年荣耀！ 尤其是洛铭和荧如今生死不知，夜兰又苦苦支撑，身上的伤口如今不知道有多少…… “服从命令！原地待命！”领头的千岩军明显要更加理智，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哑地开口，“目无军纪，回营后统统三倍训练量！” 头领藏在袖中的双手早已紧紧攥成拳，整个人不停颤抖着，他比这些毛头小子们更希望冲下去，但理智却阻止了他的冲动。 他遥望着对面山头上的另一队千岩军，遥遥看到对方阵营中也出现了哗变，顿时又是生气又是欣慰。んttps:// 但场中的局势可不会因为他们的愿望而改变，本就体弱的夜兰早已气喘吁吁，长弓沾染了血液，凝聚出的箭矢越来越弱，往往三道箭矢才能抵消傩面的一次能量冲击，但她可不是轻言放弃的人！ 感受到挂在洛铭身上的骰子中的生命力正在被吸收，她知道洛铭不会有大事，只要再坚持一下，洛铭就能恢复战斗力！ 洛铭用身体护住已经昏迷的荧，两人叠罗汉一般趴在烟尘中，他紧闭着的眼皮不时颤抖，背后的衣衫碎裂，黑金长剑为他挡下了那一击，可自身却被紧紧钉在洛铭的血肉中，造成严重的二次伤害，令洛铭久久不能醒转。 夜兰利用元素爆发将骰子挂在他的身上，本来是为了给他增加战斗力，可如今却一丝丝的为他注入生命力，只能吊住他的性命。 恍惚间，洛铭仿佛看到了眼前出现了一道道金色的流光，绚烂而美丽，带着岩的厚重和与之相反的灵动，如此矛盾却又和谐，这流光在他身边流转，将他包裹起来。 “还好我早有准备……” 洛铭的耳边传来一声叹息。 夜兰一个翻滚躲开对方的一击，手指颤抖中扯了扯弓弦，却没有了力气拉开它。 傩面对于力量的掌控远在她之上，更不要说对方的实力远超她，一个人能坚持这么久，她早已尽力。 傩面显然不会放过夜兰停顿的机会，它伸手一指，背后便有三五道流光直直向夜兰射出，每一道的力量都不容小觑。 可夜兰连躲避的力气都没有了，说到底，她就不适合与人正面对抗，先天性的体弱让她的本就处于劣势，自身又是偏向术法的弓箭手，此消彼长之下，差了对方太多。 她按住右手戴着的手环，看向洛铭和荧的所在，荧依旧躺在那里昏迷，可洛铭诡异的消失了。 她的心中燃起希望，鲜血汩汩流淌，汇聚在手环中，手环瞬间大放光芒，于她身前形成一道屏障，伴随着一声苍老的轻叹，吸收了鲜血而变成暗红色的手环顿时暗淡下来。 “这可是我唯一的保命手段，洛铭，可不要让我失望。”她目中有着心疼，这是祖父留下来的护身之法，仅此一次！ 但更多的却是坚定。 几道光束在光幕撑起的一瞬间便轰击而来，但在光幕上却只是荡起了丝丝波纹，只能带着不甘，消散在空气中。 可傩面已经顾不得补刀了，相比于夜兰，还有更紧急的事情需要它处理。 那便是，已经站在浑身被业障包裹的魈面前的身影。 傩面发出嘶吼，猛然冲向洛铭。 第58章 唤醒 洛铭在迷迷蒙蒙的混沌中，看到了一道半龙半麟之影，此影庞大，遮天蔽日，细细看去，比洛铭还要大上许多倍的金瞳中，蕴藏着笑意与欣赏。 而在洛铭的额头上，出现了一道金色的锁链，锁链一头连着他，另一头则挂在这龙影的一只角上，维系着二人之间的存在。 “还好我早有准备。” 龙影开口，传出低沉而温和的声音，蕴含着慈悲与岁月的苍茫，如同一位睿智温厚的长者般，令人安心。 “拜见帝君。”洛铭可以把钟离当做一个“人”，但眼前的巨大之物，却是真正的帝君了，而自己承了对方无数恩惠，又身为璃月人，必须要拜见。 “免礼。”摩拉克斯带着笑意开口。 “此番让你请来降魔大圣，既是要他降妖除魔，也是给他一个破除心魔的机会，你办的很好。”巨大的龙目低垂，便给这片黑暗带去了慈悲与怜护，使得大地温暖，万物生长。 “多谢帝君解惑。” 洛铭心中的疑惑瞬间就被化解，毕竟魈就坚挺了一下，然后就寄了，他还以为对方不行呢！原来根子在摩拉克斯这里。 “嗯。”摩拉克斯将视线投向洛铭腰间的神之眼，它正微微亮起。 “你对神之眼的理解，对，又不对。”摩拉克斯转变了一个话题，开口道:“神之眼，是人类愿望的具现，你的执念越深，神之眼便会越强。而不是所谓的患有脑疾。” 摩拉克斯轻笑起来，显然是对洛铭之前的那一套理论感到好笑:“神之眼是神明的认可没错，但它的出现并不由我等掌控，而是基于某种规则，你能驾驭风元素，则说明了你符合了风的规则。” 洛铭目中泛起若有所思之意。 “当你的意志达到某个程度，或许连神明都会为之撼动，好好利用它吧，或许，你也能成为神明？” 摩拉克斯并未在神之眼上和洛铭多说，而是郑重托付道:“那么，降魔大圣就拜托你了。” “啊这……”洛铭露出为难的神色，他虽然知道魈的执念来源，但是没有丝毫解决的办法。 “有人会帮助你的。”摩拉克斯目光似是穿透梦境，于瞳孔中倒映出某道身影，令祂目中泛起一丝涟漪。 “就这样吧。” 随着话音落下，洛铭所在的空间便一阵扭曲，而他本人也睁开了眼睛。 黑金色的长剑沾染着鲜血掉落在一旁，背上有股暖融融的感觉，想来是帝君对他的伤口做了处理，他此刻感觉身上充满了力量。 轻轻从荧的身上爬起来，给昏迷的少女服下不卜庐的伤药，安置好之后，他给远处在巨石下探出一颗小脑袋的派蒙挥了挥手，让她不要担心。 随后，洛铭站起身来，伸手一招，斫峰之刃便飞到他手中，与之前相比，显得灵性十足。 “倒是比以前趁手不少。”他轻笑一声，将目光投向被黑色“淤泥”包裹的魈。 他明白自己等人不是傩面的对手，要想诛灭这邪物，还是要降魔大圣出手。 毕竟对方的身上有着百无禁忌箓的力量，身为死物的它能够完美将其驾驭，也就相当于帝君在它的身后助力…… 看了一眼夜兰，对方已经很难再坚持下去了，洛铭便化作一道流光，悄咪咪地摸到魈的身边，随后将自身气息散出，准备来一手围魏救赵。 好在夜兰吸引了傩面大部分的注意力，要不然让对方发现了，估计就很难靠近魈了。 果不其然，在洛铭暴露出一丝气息之后，傩面立马就将视线投向了他！ 象征性的给夜兰三五道攻击之后，它便如同被碰到了逆鳞一般，发了狂的向洛铭冲来。 洛铭对如何唤醒魈毫无办法，不过既然帝君的意思是这场战斗的主角还是魈，他自然就明白了重心该放在哪里。 可虽说明白了该怎么做，但洛铭哪知道怎么处理包在魈身上如同“毒液”一般的玩意儿？ 帝君就不能讲明白些吗？ 不过洛铭有别的办法:遇事不决，斫峰之刃！ 他将斫峰之刃挨到“毒液”外壳上，“毒液”便如同遇到了天敌一般，瞬间就钻入魈体内不见。 洛铭满意的点头，自己的才智果然高绝。 魈还没醒转，不过傩面的攻击已经近在眼前了。 洛铭反手挥出一剑，挡下对方的攻击，虽然并不从容，但比之前却好了许多。 他借着反震之力，一把将魈扛在肩上，纵身一跃便逃离了傩面身边。 夜兰正坐在地上给自己喂药，却见洛铭扛着魈回来，她面色一阵惊讶:“降魔大圣没事了？” “不好说，总之那些黑黑的东西已经被暂时压制了，你照看着点，想办法让他醒过来，我去给你们争取时间。”洛铭说完，回身与追来的傩面厮杀在一起。 或许是帝君的旨意，总之斫峰之刃在洛铭手中能发挥出的力量更大了些，如今哪怕仍然不是傩面的对手，可也不会轻易落败。 洛铭知道这玩意儿的弱点在近身，他便一直与傩面缠斗，它灵智不高，显得呆呆的，也让洛铭得以将其拖住。 “降魔大圣？”夜兰勉强起身，凑近了魈呼唤一声，可魈对此毫无反应。 夜兰心一狠，直接催动体内不多的元素力，掐起法决道:“神不内养，外作邪精。五毒之气，入人身形。或寒或热，五体不宁。九丑之鬼，知汝名字。急须逮去，不得久停。急急如律令！” 明亮的金色光芒自她手指亮起，轻轻一送，便没入魈的额头。 然后就没了动静。 夜兰刚要再试一种符咒，魈的眼睛却瞬间睁开。 魈本身类似钟离的金瞳如今一片黑意，眼白都消失不见。 夜兰吓了一跳，不过她也不是一般人，此刻虽然慌乱，可面上却依旧冷静。 “见过降魔大圣。”她再次对着魈行礼道。 “嗬……嗬……”魈的喉咙中传出两声古怪的嘶吼，随即看向正与洛铭缠斗的傩面。 “洛家主，降魔大圣醒了！”夜兰将这个好消息告诉被击退回来的洛铭。 “但情况似乎有些不对……”这句话她没敢说出口。 洛铭喜形于色，刚准备说什么，却见一道浑身缠绕着黑气的身影从他眼前一闪而过，随后便是刺耳的磨牙声从傩面的方向传来。 魈竟然无视了傩面的攻击，一把将傩面本体抓住，张开嘴就啃。 哀嚎瞬间在洛铭和夜兰，以及两侧山头上的千岩军们心中响起，带着绝望，带着对心神的污染，如同最猛烈的精神瘟疫，瞬间便让一半千岩军口吐白沫，剩下的一半也有支撑不住的趋势。 那是傩面临死时的求救，如同最剧烈的猛毒，灼烧着人们的灵魂，侵蚀着人们的神志。 夜兰也好不到哪去，她本就体力耗尽，为了唤醒魈更是榨干了体内最后一分力量，如今对这魔音没有一丝抵抗力，只是瞬间，便昏迷了过去。 洛铭撑开屏障，努力将魈和傩面笼罩起来，使得声音不再散出，他维持着屏障，将夜兰送到荧的跟前，让两人并排躺在一起。 派蒙早就跑了过来照顾着荧，所幸洛铭第一时间隔绝了那令人恶心的魔音，派蒙倒也没出什么异状。 洛铭也没让她离开，只是将身上所有的药品都拿出来递给她。 “嗬……嗬……” 深入灵魂的尖啸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喉咙中发出的，如同来自地狱般、带着腐败的嘶吼。 穿透了屏障的封锁，传入洛铭耳中。 他视线一转，冷汗当即就流下来了。 没有一丝眼白的黑色眸子静静地看着他。 第59章 于血火中成长 “快跑！”洛铭汗毛倒竖，一边转身迎向魈，一边对派蒙大喊。 派蒙也吓坏了:“怎么跑啊——荧和夜兰都在这里……” 洛铭已经没心思听她说话了，就在他喊出声的那一刻，魈已然从原地消失不见。 洛铭将斫峰之刃反握在手心，手臂将将抬起，一股大力便从剑刃上传来，他整个人瞬间倒飞而出。 魈停在原地，漆黑的眸子看向手中的护摩之杖，面色闪过一丝疑惑，随后将护摩之杖戳在原地，手中阴影流动，绿色的长枪凭空出现，被他握在手中。 由玉石和矶岩塑造出的长枪闪烁着玉色的冷光，在业障的侵蚀下，如同腐烂的尸骸般闪烁着灰败的光芒，枪尖映照出倒飞的洛铭。 魈拿到了趁手的神兵，嘴角抹出一丝阴鸷的笑意，化作光点消散在原地。 洛铭艰难的在空中调整着平衡，来自仙人的危机让他的全身都在战栗，汗毛竖起，有无数鸡皮疙瘩浮现，恐怖的威势已经占据了他全部的灵魂，仿佛开天辟地的大斧在洛铭的心神中斩下，将一切化作虚无。 洛铭岂能坐以待毙！ 来自剑道宗师的技艺让他的身体中每一寸肌肉都能得到极为有效的利用，鲜血自心脏奔涌而出，如同颤动的地脉一般散布至全身，为这具千锤百炼的身体送去养分与动力。 神之眼散发出强烈的光芒，其中岩元素的印记大亮，若是细细去看，在岩元素的涌动下，时之千风的畅快的挥洒着席卷天地的力量。 旋即，风在洛铭身边汇聚，在元素亲和的鼓动下，他的身体骤然化作无数份，消散在了天地间。 和璞鸢的枪刃伴随着风轮滚滚而来，带着杀伐的死寂，无数尸骸在其中哀嚎助威，海中有庞大的触手伴着奔涌的波涛，如同取代了天空一般，向着洛铭的所在狠狠抽下！ 可他抽了个空。 洛铭的身形出现在两丈远处的空中，堪堪避开枪刃带起的劲风，一缕发丝从他的鬓边悠悠飘落。 但毫无疑问，这一个回合的交锋，他没有倒下。 “仙人，不过如此。” 洛铭立在虚空之中，身姿挺拔，他擦去嘴角溢出的鲜血，咧嘴笑了起来，露出染红的牙齿，在月光下，耀眼的刺目。 可魈已经失去了神志，听不懂洛铭的话，但他能感受到，藏在灿烂笑容下，那浓浓的、如同潜伏在深渊中的业障般清晰可见的恶意！ 令人憎恨，令人想要去毁灭！ 长剑在洛铭手中一晃，金色的光芒挥洒而出，在凌厉的破风声中，瞬息而至。 魈将手中长枪随手一挥，剑气便如同炊烟般被轻柔的风儿吹散，消失于无形。 可在剑气之后的，是一把同样由契约之神亲手缔造的长剑，带着斩尽天下不公的决意，在魈的瞳孔中急剧放大。 长剑挥舞而下，便有着黑色的流光飘散，魈出现在洛铭身后，和璞鸢被他轻轻送出，枪尖与空气摩擦，仿佛时间都被拉长，发出“啵——”的声响，刺向眼前那卑微的蝼蚁后背。 剑道宗师的技艺被洛铭完全发挥出来，剑柄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折返，硬生生挡住魈的枪尖。 “叮——” 清脆刺耳的声音让两边山头上本就半死不活的千岩军们更为痛苦，如今的他们已经陷入了呆滞，仙人竟然在攻击洛铭！ 身体心灵的双重打击让他们已经失去了呐喊的勇气，灵魂的污染与刺耳的音浪在他们的身边回荡，唯有头领能依旧保持清醒。 他看着已经躲到背风坡，却依旧倒成一片的将士们，心中有说不出的悲哀，就是这群人，刚才满脸不忿的要去和洛铭等人并肩作战，可他们连战斗的余波都无法承受…… 人类……神之眼……仙人……凡人…… 千岩军头领蹲在地上，痛苦地闭上双眼，任由耳中嗡鸣不休。 山谷中，在半空对撞的两人陷入了诡异的静止，气浪并未散出，而是在两人身周清晰地围成一圈，以肉眼几乎不可见的缓慢速度向四周扩散，天地之间寂静无声，唯有月光依旧清冷。 派蒙睁大眼睛看着场中，目光里满是震撼。 这一瞬的静止，虽然被拉长到几乎成为永恒，但实际上依旧是一瞬之间，随着气浪的爆鸣，洛铭的身形如同炮弹一般弹射而出，被魈直直砸进树林之中，发出巨响，摧毁了十几棵粗壮的树干。 魈平复着浑身躁动的能量，幽暗的业障在十几秒的调整中缓缓平息，重新落入他的掌控。 魈转头看向派蒙，眸子中的阴冷丝毫没有减少。 派蒙顿时瞪大了双眼，连忙飞身挡在荧的面前，她面色慌张，但又带着不容轻视的坚决。 魈不屑的看着她，身形再次消失。 派蒙顿时瞪大双眼，她知道，对方下次出现，就会在自己的身边了。 “啊——救命啊！我还不想死啊！”她连忙扑到荧的身上，拽起她一只手臂拖着就要离开。 魈的身形出现在派蒙身前，她这才注意到，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面上已经戴上傩面，但这个发现并没有带来什么实际性的帮助，长枪依旧在挥舞中落下。 她拦在荧的身前，闭上了双眼。 “魈！” 嘶哑的声音在派蒙耳边响起，让她在熟悉中热泪盈眶，她悄悄睁开眼，看到的是一个衣衫爆碎，显露出血肉骨头、却被金色的柔和光芒包裹着的脊背。 一把金色长剑横亘在他的身前，架住被业障染成黑色的精致枪尖。 洛铭的身上早已千疮百孔，一道道金色的光芒粘合着他的身体，一如当时被洛铭击破，却泛着金色光芒，未曾破碎的傩面。 神之眼依旧挂在腰间，但本来与它挂在一起的宝玉却不见了踪影，只剩下半截红绳在激荡的气流下疯狂舞动。 而神之眼本身却散发着剧烈的光芒，亮的让派蒙有些不能直视，除了代表岩本身的刻印，隐约间，还有风在其中流淌…… “给我……”洛铭黑瞳忽然变为金色，又泛起青色的流光，手中的长剑如同协奏一般，同样附上两种融合交汇的光芒，在其上不断涌动。んttps:// “起开！” 神之眼亮度骤然再次提升一个档次，伴随着外置魔力器官的鸣动，元素亲和极限运转，努力剥离魈身上黑暗的同时，也不断吸收着空气中游离的元素，在一次次的闪烁中，将无与伦比的庞大力量注入长剑。 而后，引发质变。 洛铭脚下地面骤然开裂，可与之对应的，却是手中长剑的挥动，这次，飞出去的是魈。 而洛铭，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似是过了许久，又仿佛一瞬之间，天地间突然响起悠扬的笛声，带着快活的自由，带着美好的纯真，带着悲壮的肃穆，于矛盾中完成统一，于律动中奏响安宁，回荡在山谷间。 而洛铭终于倒下了。 第60章 告一段落 洛铭感受到周边的环境有些嘈杂，迷迷蒙蒙中将眼睛睁开一条缝，手臂轻轻一动，顿时一股钻心的疼痛席卷而来。 “嘶……”他倒吸一口凉气，可没想到这一口凉气吸进去，胸口又传来火辣辣的感觉。 “嗬……”他下意识喉咙出声，顿时嘴中传来一阵腥甜。衛鯹尛说 洛铭不敢再乱动，乖乖闭上嘴巴，望着熟悉的天花板，思考自己身上发生的种种。 “诶？野蛮人醒啦！”一个白白的萌物突然出现在洛铭的视线中，脸色带着惊喜，发出尖锐的叫喊，将他耳朵震的生疼。 “是吗？”一道快活的声音在床边响起，洛铭下意识转头看向对方，却发现自己的脖子根本动不了。 一个戴着绿帽子的麻花辫少年挤开派蒙，占据了洛铭的视线。 “来，跟我说，一二三，三二一，啊啊——”少年眼神清澈，带着一丝捉弄，刻意做出清晰地嘴型说道。 洛铭:“……” 洛铭张了张嘴:“蒙……德……” 少年是个自来熟，见洛铭没学他说话，也不沮丧，反倒对洛铭一眼看出他是蒙德人而显得很是开心。 “我叫温迪，来自蒙德，是一位吟游诗人，来你家暂住几天，没问题吧？” “……”洛铭眨巴了下眼睛，他现在只有眼皮子能动。 “多谢多谢。”温迪学着璃月的礼仪拱拱手，又将视线扭向一旁的派蒙。 “那么，派蒙，五千摩拉记得今天下午给我哦~” “野蛮人又没同意你住下，他明明是拒绝的意思！我又没输，凭什么给你？”派蒙的声音从洛铭的视线之外传来，带着不满道。 洛铭脑海里顿时脑补出对方嘟着脸在空中跺脚脚的模样，想笑，但又怕扯动伤口。 “哦，对了，得通知一下其他人你醒了才行。”派蒙忽然想起了什么，嘴里一边说着，一边快速离开。 “好强大的爆发力，不愧是那位老爷子选中的人。”温迪也没在意她的逃跑，坐在床边，发出惊叹的声音。 “我可是在天衡山上全程旁观，一个人类，竟然能在绝境中，爆发出不亚于仙人的力量，得好好记住你呢！” “而且你拥有的是岩神之眼，却能掌控风的力量……很特殊。” 温迪嘻嘻笑了两声，突然一拍大腿，“哎呀，差点忘了正事，其他人都没事哦，那位降魔大圣虽然还在昏迷，但已经没有大碍了，荧小姐和夜兰小姐已经醒了，而且都得到了不同程度的成长，该说不愧是人类吗？” 这个快活的少年说话总是会跑题，他在洛铭的床榻前喋喋不休，从天衡山的事件直接就能拐到蒙德的风魔龙，然后说起魔神战争，又拐到某个出色的冒险家身上…… 总之，是个话痨，而且注意力极其不集中，笑嘻嘻的，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人。 这是洛铭对温迪真人的第一印象。 不一会，一个小萝莉喊着“大锅”风风火火地冲进来，身后呼啦啦跟了一圈子人。 都是洛家的。 温迪很有自觉的退出房间，离开了洛铭的小院。 “家主。”一群人齐声道。 洛铭说不了话，便由洛沁她妈，也就是洛铭的三婶代为主持，对方本就是分家迁来为洛铭分忧的人才，事无巨细，是个极有能力的贵妇人。 洛铭临行前交代过她，要好好收拾一下家里，将一切安排好。 洛沁的妈妈雪晴不是庸才，又有刻晴甘雨等大佬在背后撑腰，在洛铭出去的短短几天里，便将内外一切安排的井井有条。 “家主。”雪晴走上前来，坐在温迪刚刚的位置上，话语中带关切与心疼。 身后一众人纷纷问候，也不多打扰，只是见了一面便齐齐退了出去。 洛铭眨巴两下眼睛。 “家……里……”他嗓子干涩，说话极其费力，而且很痛。 “家族一切安好，在玉衡大人的全力支持下，家主构想的热水器项目正在开展，各大家族纷纷投资，分去了新商行的五成占有，并且揽下从研发、试验、生产到销售的全部工作，就差家主大人的核心技术到位了。” “盛露厅方面，咱们虽然没能将景家的份额全部占下，但也分到不少利益，主要还是因为咱们家的人才太过短缺，但总体来说还算顺利，总务司七星秘书甘雨小姐在其中出力很多。” “家族内部方面，在人才培养上，有管家在操心，融合了景家的家学后，咱们的核心思想也需要改变，这方面还得等族老们来了才能确定……” 雪晴坐在床边，将事情一件件报告完毕后，洛铭这才安心闭上眼养伤，雪晴亲自将一碗粥一勺一勺喂给洛铭，见洛铭脸色好转，这才转身离开。 她如今暂代家主之位，还有一大堆事务要处理，在这里伺候洛铭显然是大材小用了。 于是坐在洛铭床前的就变成了小萝莉洛沁。 小萝莉虽然冒失，但在洛铭这里还是很小心的。 洛铭睡觉的时候，她就在一旁安安心心看书。 洛铭一睁开眼，她便顶着大大的黑眼圈将精致的小脸凑过来，问他有什么需要，如果要把尿，则会叫来管家洛执。 或许学会照顾一个人也是一种成长，雪晴见她做的不错，也就没有换人，只是找来侍女和她轮班，一段日子下来，小萝莉喂饭的手法都成熟了不少，一举一动也会考虑到洛铭这里的感受。 洛铭对小萝莉也很满意，倒不是说她手法有多好，而是对方的进步很快，从大大咧咧到无微不至只花了几天时间。 而洛铭醒着的时候，就会为她书上不懂的地方答疑，并且耐心的说着一些亲身经历过的案例。 小萝莉明显听进去了，但每每洛铭说起案例的主角是他自己，洛沁便一脸不相信，因为有些事件的处理办法很是怀柔，而眼前躺在床上的大哥可是凭着意志，生生在绝境突破的狠人。 这样的人，必然是和刻晴姐姐性格类似，刚硬无比又手段极多，但绝不存在妥协一说。 总之，在天衡山事件之后，洛家人对家主的凶猛又有了新的认知，也让他们更加敬畏。 这让洛铭很是郁闷，不过小萝莉经历了之前的事件，也明白自己没有大哥的勇武，就得学会妥协，因此洛铭也没有斥责。 第61章 众人的情况 几天之后，洛铭便可以下地行走了，虽然走两步就得歇会儿，但也好过躺在床上，他感觉这几天躺下来，自己的屁股都要起痱子了…… 洛铭坐在小院的石桌上，背后的大树为他遮住来自太阳的爆烈，桌上放着一碗黑漆漆的汤药，让他眼神中都泛着苦意。 不卜庐出品的汤药，好是真的好，但苦也是真的苦…… 洛铭前几天在床上被迫喝下汤药的时候，他想死的心都有了，总感觉自己在遭受什么酷刑，在一边小心翼翼喂药的小萝莉仿佛变成了十八层地狱的厉鬼，叫洛铭心生恐惧。 如今可以自己下地之后，洛铭便强烈要求自己喝药，任想要继续喂药的小萝莉百般央求，他也绝不同意。 小萝莉只好带着失落和惋惜离去。 洛铭看向汤药，白色的瓷碗中仿佛不是什么治病救人之物，而是带着哀嚎，令无数尸骸都从地底爬出，带着深深的恶意看向他，如同被深渊遮蔽了天日的苦境，黯淡无光，叫人心生绝望。 “去取些糖果来。” 良药苦口利于病，洛铭自然不会偷偷把它倒掉，只是要想咽下，没有些甜意相佐，即便以与仙人争锋的意志，也无法做到。 守在门口的小厮连忙去将准备好的糖葫芦取来。 就着酸甜的糖葫芦，洛铭一小口一小口的将汤药喝下，英俊潇洒的帅脸此刻皱在一起，叫人看了不禁想笑。 清空碗中的黑乎乎液体之后，洛铭取出茶壶，悠哉悠哉的准备给自己泡一杯茶，与之前在天衡山喝下的汤药不同，这几天喝的这些玩意儿别说回甘，叫你嘴里不泛苦都是莫大的恩德了。 洛铭准备喝点茶试试，说不定就能找到那会儿的感觉。 他刚取出珍藏的茶叶，却被一道白色的影子抢走。 派蒙抱着茶罐，气呼呼的看着洛铭。 “家主，荧和派蒙来访。”护院站在拱门下出声道。 “嗯。” 洛铭无奈地看着派蒙，这家伙才不在乎什么规矩，只要没有危险，她到哪都是一副嚣张的样子。 荧进门来双手叉腰:“派蒙，快把东西放下！” “不行，钟离先生说了，吃药后不能喝茶！”派蒙不为所动。 荧这才看见洛铭桌上的汤碗。 她走过去，掀开盖子看了一下里面的茶叶，摇头道:“洛铭，你喝的汤药有温补的功效，翠云香舌属凉，你这样会冲散药效的。” 说着，顺手将茶叶罐收了起来。 洛铭目瞪口呆。 “我在床上才躺了半个月啊！你们怎么就……” 派蒙不好意思道:“是钟离先生说的，荧之前喝药的时候要吃冰糖，钟离先生不让，然后就和我们讲了这些。” “哦。”洛铭点头，如果是钟离给她俩补课，有这效果倒是可以接受。 其实无数外国人来到璃月，最不能接受的便是璃月的阴阳学说，他们无法理解为什么温热的茶水实际上却属凉，而明明是没什么温度的葡萄荔枝等却有温补的作用…… 但这个问题现在对于荧和派蒙来说，显然已经不存在了。 “伤好了？”洛铭看向荧。 “好了，我本来就没受多重的伤，温迪出现的时候我就醒了。”荧脸色羞红，扭捏道:“谢谢你救了我。” 洛铭:“？？？” 你谢就谢呗，脸红啥？ ‘这孩子真是纯洁，战场上形势瞬息万变，不过一点肢体接触而已，至于吗？’ 洛铭心中好笑，面上却点点头，一副严肃的样子:“帮扶战友是应该的。” “在我晕倒后发生了什么？”洛铭本来是想问问温迪的，但温迪已经几天没见人了，既然荧醒的早，问她也是一样的。 至于派蒙，洛铭一般不期望她顶什么用。 “我知道我知道！”派蒙踊跃发言:“你一刀把魈震开之后，魈都惊呆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就晕倒啦，然后卖唱的不知道为什么就跑过来了，手里还拿着笛子。” “他对你们的伤势没什么办法，但荧是他救醒的哦！” “哦，对了，卖唱的就是那个戴着绿帽子的吟游诗人！”派蒙兴致勃勃地解释道:“那家伙可不是什么好人，我差点就被他骗走了五千摩拉，还好我聪明，识破了他的诡计！” “五千摩拉？”洛铭记得自己刚醒来时派蒙就在和温迪说什么五千摩拉。 “我和他打了个赌，赌你会不会留他住在你家。”派蒙讪讪道。 洛铭看派蒙的眼神顿时就像看着傻子一样，不管是谁，出现在那个战场上，只要是他们这一边的，洛铭怎么说都不会将对方拒之门外吧！ “他对我用了激将法！”派蒙气冲冲地解释着。 荧捂着嘴，有点想笑，要不是她提醒，派蒙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呢！但洛铭在跟前，她又不好笑出声来，免得失了仪态。 “基本上就是这样了，后来千岩军就赶到了现场，把大家都接回去了。”荧躲避着洛铭的视线，补充道。 “应该是温迪的曲子帮魈镇压住了业障……”洛铭知道她们在顾忌什么，笑了笑没说话，其实温迪本人好像是不太在意这个的…… “夜兰小姐呢？”他点点头，转而问道。 “被天权星的秘书连夜接走了。”派蒙如实道。 “没什么大碍吧？” “还好，肯定没你这么惨啦……”派蒙心有戚戚然，洛铭的惨状她看的是最清楚的，虽说用神秘的手段阻止了伤口恶化，但已经受了的伤却不会因此长好。 说起他惨，洛铭顿时浑身就开始疼起来，他如今的状况能在外面待一会已经是极限了，此刻已然疲累。 “总务司的秘书说第二天就醒了。”荧有时还会打听一下璃月港内的消息，此刻便开口说道。 “那就好，魈呢？”洛铭又问起魈来。 “魈倒是还没醒来，钟离、卖唱的和白术已经连续好几天都在那研究了，只不过好像没什么进展。”派蒙对宅子里的事情还算了解，她面色忧虑地解释道。 “不过钟离先生说这两天就会醒来了。”她又补充了一句。 “能醒来就没事了。”洛铭松了口气，魈的毛病主要出在业障侵蚀上，只要能清醒过来，应该很快就能没事。 他揉揉脑袋，又有些头晕目眩之感。 “我送你回房躺着吧。”荧面色担忧，现在的洛铭可受不得风吹日晒。 “也好。” 洛铭被荧搀着手臂，回了屋躺下，这个过程中他总感觉哪里不太对，但又说不上来…… 感觉荧有些怪怪的。 第62章 愚人众的谋划 北国银行，愚人众在璃月唯一的据点，支撑着他们在这片广袤之土上的所有行动。 北国银行在复道行空、不霁何虹的绯云坡也算的上豪华的建筑，从外面看，不过是一家普通的银行，但若是进到里面，便得以观赏令人惊叹的豪华。 如果不是璃月世家子和豪商，决计会被北国银行金碧辉煌惊的目瞪口呆。 不管是商人还是工人，都对北国银行无比放心，而究其来源，便是这份在装潢上的大气奢华。 但北国银行现在生意不怎么景气。 当代天权上位之后，很快便靠着强力的手腕拿到了七星之首的位置，那个掌控欲极强的恐怖女人绝不容许治下有不安分的存在，而北国银行则首当其冲，与一大部分与凝光有仇怨的世家商行一起陷入低谷。 但这并不影响北国银行的“商业活动”，他们不只是靠做生意挣钱。 自然也说不上什么被打压了。 达达利亚坐在北国银行的贵宾招待室中，面前的是几个愚人众文员和一个愚人众债务处理人。 文员们看向达达利亚的目光满是敬畏，而债务处理人的显得有些狂热。 “怎么样？”达达利亚看向债务处理人，随意开口道。 “目前还在总务司收押，不过请您放心，愚人众永不背叛至冬！”沉闷的声音自他面具下传出，带着杀伐与阴狠。 “说这种无聊的话没用，我要知道的是，计划会不会败露？”达达利亚随意挥了挥手，打断了债务处理人。 “公子大人，我们只是让他将祭祀的过程记录下来，至于别的，他什么都不知道。”一旁戴着眼镜的文员低声开口道。 “如此甚好，可凝光却不会因为没有证据就放弃对北国银行动手，你们有什么办法？”达达利亚锐利的目光看向文员们。 文员们顿时一个激灵，纷纷坐直了身子，年长的那位勉强道:“公子大人，凝光只能在商业上打压我们，伤不了我们的筋骨。” 达达利亚又将视线移到债务处理人身上。 “大人，他说的没错。”债务处理人低下头，恭敬道。 “可我达达利亚不喜欢被欺负。”达达利亚把左腿搭在右腿上，手臂垫在大腿上，手腕撑着下巴，仿佛自言自语一般轻声道:“怎么能化被动为主动？”んttps:// “只要那位文员死在总务司，我们就能主动发难。”债务处理人早已打好了腹稿，此刻肃声道:“在下愿意为大人分忧！” 一旁的文员们将愤怒的视线投向他，但债务处理人并不理会。 “公子大人，不可啊！”年长些的文员再次出言道:“拉夫尔为至冬奉献了一切，至冬不能就这样抛弃他的生命！” “至冬前行的道路上，早已铺满了先辈们的血肉，他会为此感到荣幸的！”债务处理人话语阴恻恻的，看向文员们的目光充满了不屑。 “行了，别吵了。”达达利亚挥挥手，打断了两人的争论。 “总务司周围有千岩军守护，里面更是有战力不输我的七星，你去了有什么用？给人再送一个把柄？”他语气不耐道。 “算了，只知道打打杀杀的家伙做好女皇陛下的刀就行，这种事情问你也是白问。” “属下知错！”债务处理人连忙低下了头。 不过这家伙的思路还是挺合他心意，达达利亚温和地扶起他，又看向一旁的几个文员。 “布特烈洛夫，你脑子好使，你说说有什么办法？” 年长的文员思考了一阵，迟疑道:“公子大人，先前您去拜访过璃月洛家之后，北国银行的营业额同比增长了17%，较一个月前的持续下行……” “说重点！”达达利亚愣了一下，直接打断了他。 “洛家在如今的璃月影响力很大。” “凭这个什么增长就能看出来？”达达利亚来了兴趣。 “公子大人明鉴，咱们的营业额下行是因为天权星的制衡，这位凝光大人权势通天，按理来说，咱们只能熬到她改变主意，或者老去。” “而如今在公子大人拜访洛家，并满意而归后，就有不少世家重新开始与我们做生意……”布特烈洛夫目光炯炯地望着公子，眼中有着智慧之光闪烁。 公子正听的上瘾，却见他不说了，顿时抬头与他对视:“迟疑什么，继续说！” 布特烈洛夫一愣，他说完了呀！已经解释的很清楚了啊！ 旁边的年轻文员见状，赶紧接话道:“公子大人，这说明在洛铭重新回归之后，璃月世家有反抗凝光暴政的倾向，而之前的生意，就是在向我们抛出橄榄枝！” “你的意思是……”达达利亚做出思考的样子，盯着年轻的文员，等他接话。 “导致这种情况发生的洛家，其实是被众世家推出来做了出头鸟！这样虽然会让洛家的发展速度大大增加，在璃月港拥有一定的话语权，但却危如累卵，一个不慎就会坠入无底深渊！” “所以呢？” “公子大人可以借助与洛铭的知己之交，顺势让洛家与我愚人众结盟！” “他能同意吗？咱们现在可是人人喊打……” 年轻文员一愣，这位公子大人……有些不太足智多谋啊！ “还好我们是富人的下属。”年轻文员心中暗暗想着，嘴上却不停: “公子大人，是这样的，洛家必然会被推到台前来与凝光对抗，争个高下。与我们结盟对他们来说等于多了一条后路，璃月世家蠢笨，将家族的延续看的无比重要，对这件事一定不会推辞！” “而我们就可以借助洛家武林盟主的权势，达成……” “武林盟主？”达达利亚再次打断了他的话，他摸着下巴继续推理道: “他们被推到台前，定然是被强行架起来的，若是没有指挥其他世家的权利，那与我智慧相当的洛铭肯定不会同意……到时候可不就等于武林盟主嘛！” “我们为他们保障失败后的退路，他们为我们的大计做事……” 武林盟主什么的，也太合达达利亚心意了！ “哈哈哈！”他拍着年轻文员的肩膀，目中有着赞赏:“原来你的想法和我一模一样！” 达达利亚又瞪了一眼低头不语的债务处理人，恨铁不成钢道；“瞧瞧人家的脑子，别一天天的什么都杀杀杀，我那知己洛铭几年前在璃月港闹得天翻地覆，凭的可不是武力！” “属下明白了。”债务处理人看了一眼达达利亚擦得干净明亮的鞋子，单膝下跪道。 一旁的几个文员额头见汗，这群人里最崇尚武力的不是公子大人您自己吗？ “要好好读书啊！”达达利亚再次扶起他，语重心长道。 第63章 再访洛家 达达利亚心里有了盘算，就准备离开这里了，听说洛铭在山谷中和他们造出来的东西打架，受了重伤？ 他对此表示抱歉，但毕竟事关愚人众大业，也只好委屈一下自己的好兄弟了。 达达利亚准备买个果篮去探望一下洛铭，他心中也有愧疚，那可是与自己一见如故的知己啊！ 不过百无禁忌箓的效果却让一众愚人众倍感兴奋，听说总务司出动了千岩军精锐除魔，可这两队精锐中自己走回来的却十不存一，虽然没人阵亡，但重伤率很高。 据说洛铭为了降服那怪物，还去望舒客栈借了一件法宝……不过这个是小道消息，愚人众出于谨慎，并未将其算在内。 说起百无禁忌箓，达达利亚就愈发想念自己的另一位朋友——钟离先生了。 这个青年人学识广博到令人无法理解，哪怕是岩王帝君的百无禁忌箓，他都能讲出一番见解，要是没有他在，解析复制百无禁忌箓恐怕还得好久。 但钟离据说去了天衡山取什么山泉水，后来就不见了。 这让愚人众本来每日都有突破的解析进度一度迟滞。 公子有些担心。 如果钟离被盗宝团绑去了，那愚人众就得好好给他们见识一下什么叫正规军了！ 他公子认可的朋友，就算没有利用价值，也不是谁都能欺负的！更何况钟离对他们的计划无比重要！ “公子大人，还有一件事……”布特烈洛夫出声挽留。 “小事你们自己拿主意就好，别什么都来问我。” 达达利亚停住脚步，脸色有些烦躁，北国银行里零碎的事务太过繁杂，处理起来十分费功夫，上次公子被挽留下来，做了整整三个小时，而那三个小时用在修行上，他的武功技艺又能提升一分。 “是关于那位钟离先生的。” 达达利亚眼睛一亮。 布特烈洛夫面色慎重道:“他在这一个月里，已经花了北国银行壹仟柒佰叁拾壹万摩拉了，导致士兵们的经费都受到了影响。” 达达利亚:“……” 自己的好哥们确实喜欢花钱买些华而不实的东西，不过达达利亚花的也不是自己的钱，就没有制止，毕竟对方能创造的价值远远超过这些摩拉。 “没钱了去找富人，钟离的钱一分都不许少。”达达利亚面色冷漠地说完，大跨步出门去了。 债务处理人连忙跟上他的步伐。 年轻的文员缓缓摇头，看了一眼布特烈洛夫，自己这位前辈能力确实很足，但这情商嘛…… “卡比察，去打听一下钟离的下落，有消息立马告诉我。”达达利亚出了门，对身后的债务处理人吩咐了一句，便向着玉京台去了。 债务处理人低头称是，转身去了另一个方向。 虽然依旧没有拜帖，不过达达利亚相信洛铭不会介意他突然到访的。 他从来没用过那东西，别的家族他想去就去了，洛家这里又很熟，所以没必要准备。 ……至少达达利亚认为他和洛铭很熟。 “公子大人稍待，我去请示主家。”下人将达达利亚引进偏厅，奉上香茶，告罪一声便离开了。 达达利亚将手中放着三两个水果的璃月贵族果盘放在桌上，嘴中还啧啧称奇。 “这贵族果盘就是不一样啊，花了十万摩拉还挺值。” 果盘包装高雅精致，里面装着几个日落果苹果，用丝绸包住一半，在光线下显露出好看的色泽。 身边跟着的藏镜仕女欲言又止，不过看到自家大人这么高兴，也不好败了他的兴致。 不一会，一个举止自然，仪态优雅的女人迈着精致的莲步缓缓到来。 “公子大人来访，洛家蓬荜生辉。”她含蓄的点头算是见礼，嘴中传出清冷的话语。 达达利亚看向身后的侍从，他有些不自然起来了。 如果是别的家族，他大可把脚放在桌上，然后用鼻孔看着他们，顺便提出自己的要求。 虽然他其实不会这么做。 但洛家……且不说洛铭用璃月最好的酒招待他，就说对方和他一见如故，他也不能在洛家其他人面前失礼，这是教养的问题。 达达利亚来璃月一段时间之后，也变得很在乎仪表礼仪，主要是不想在洛家失了仪态。 旁边的藏镜侍女小姐姐有点发懵。 公子大人这是怎么了？平时不是这样的啊…… “把你们家最能打的叫来，和我比试一场！”这才是达达利亚应该说的话啊！ 但愚人众上下级关系严格，她也不好开口。 “咳咳。”达达利亚坐直了身子:“雪晴夫人言重了，我听说洛铭受伤，就来看看他。” 他提起自己的“名贵”果篮，示意自己的目的。 雪晴眼波流转，扫了一眼果篮，温婉一笑，伸手做请，姿势与洛铭如出一辙，叫达达利亚都有些看呆了。 她亲自引着达达利亚来到洛铭的小院，虽说达达利亚认得路，但依旧只是跟在雪晴身后，一举一动未有失礼。 似是看出达达利亚的不自在，雪晴只是轻轻一笑，一路上也不和他搭话，只是举止间细节中透露出来的关照与留意，让宾客有种回家的感觉，如沐春风。 “公子大人请。”在拱门前，雪晴再次伸手做请，“我还有要事，便不打扰家主与公子大人叙话了。” “您随意。”达达利亚点头道。 藏镜仕女目瞪口呆，但因为不显露眼睛的缘故，倒也不显得失礼。 公子大人这是怎么了……？举止这么反常……不要吓我啊！！ “是达达利亚兄吗？恕铭伤势未愈，不能远迎。”院中传来洛铭的声音，虽然依旧朗朗，但能明显的感觉出中气不足。 “哈哈哈，知己，我来看望你了！”达达利亚大笑着走进拱门。 藏镜仕女再次目瞪口呆。 “好高大的姑娘！”耳边传来一声惊叹，让她一个激灵。 却见一个护院正站在门口，仰头看着她。 “诶？有吗？”她有些慌乱。 “嗨呀，达达利亚，来都来了，带什么水果啊，真是的！哈哈哈……”洛铭接过达达利亚的果篮，低头一看，脸色微微变化，笑声渐渐小了下去。 “这果篮怎么样？”达达利亚对自己的高价果篮很有自信，洛铭是个博学之人，肯定能说出一番夸奖的话语。 “买的很好，下次别买了。”洛铭的评价章口就来。 “啊？” “咳咳……我是说，太贵重了，下次就不要带礼物了，咱俩谁跟谁啊！”他有些心虚道。 这无本生意怎么做到公子头上了？ 这摆在门口的小摊，收的是璃月各大家族的拜访费啊！ 这拜访费又不包括钱包先生，洛铭还指着对方找自己结盟呢，若是给人气走了，自己的计划岂不是泡了汤？ 但既然对方来到了这个小院，也就说明了达达利亚和他结盟的决心，让他心底松了口气。 达达利亚爽快一笑:“哈哈哈，你可是我不多的朋友，怎么能怠慢呢？” “可惜我今天没法陪你喝酒了。”洛铭给达达利亚展示了一下胳膊上的绷带，苦笑着开口。 达达利亚一点都不在意，“我知道，不仅不能喝酒，吃饭都有忌口是吧？” 洛铭神色无奈地点了点头。 达达利亚拿出一瓶药剂放在院中石桌上，开口道；“你应该知道我们愚人众执行官博士吧？” “当然。” “这瓶药剂就是他研发的，现在产量很小，只有执行官才有配额，我平日里喜欢战斗，受伤的次数很多，全靠这药剂才能每天都生龙活虎！” “效果很好！” 达达利亚虽然不喜欢其他几个执行官，但对他们的能力还是认可的，此刻便面带骄傲道。 “这么珍贵的东西，给我真的好吗？”洛铭淡笑的神色终于出现了波动，小小的惊讶了一把。 这东西他当然知道，博士喜欢研究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虽然方式不人道，而且弄出来的东西也好坏参半，但这瓶药剂显然算是巅峰之作。 曾经璃月还尝试和至冬订购一批，开价极高，但被对方以产量不足拒绝了。 没想到会这么得到。 “哈哈哈，不过是一瓶药剂而已，我每年都有配额的，你放心就是！”达达利亚不知道为啥，总是很开心的样子，哈哈大笑从进门开始就没停过。 和洛家护院聊的火热的藏镜仕女已经麻木了，原来你是这样的公子大人！ “不不不，我是说，这样的东西送给了我，我不一定会喝了它，起码也要留下一小半拿去研究。”洛铭目光澄澈，看着达达利亚的眼睛，坦然说出了自己的卑鄙心思。 “知己，你知道我最喜欢你什么地方吗？”达达利亚收敛了笑意，严肃道。 “愿闻其详。” “就是这份明明可以偷偷摸摸去搞阴谋，却非要正大光明的说出来的坦荡！”达达利亚眼中有着对朋友的欣赏与满意。 上一个光明正大占他便宜的，是钟离先生。 达达利亚并不反感这两人，反而想尽力满足他们的需求…… 更不要说他对洛铭还有些愧疚。 他又拿出一瓶药剂，往桌上一拍，大声道:“那瓶喝了，这瓶送去研究。” 洛铭一愣。 这家伙到底是哪边的？ 不过他可不是矫情的人，当即将两瓶药剂全都收下。 “那铭就却之不恭了。”他坐在石凳上抱了抱拳。 “嘿嘿，小事。” 达达利亚对于璃月的俗语显然很是熟悉，交流起来没有一点障碍。 “对了，你怎么受的伤？” 达达利亚关心道。 他也不是蠢人，自己给洛铭东西虽然是看在私交的面子上，但却是有报酬的，洛铭怎么也得说点情报出来。 “我觉得这事和你们愚人众脱不了干系。”洛铭瞅着他，淡淡开口。 “这怎么可能呢？”达达利亚闻言一愣，旋即否认。 “这家伙怎么什么都往明面上说？”达达利亚心中嘀咕，很不理解这种做法。 其他执行官不都是嘴上说的好听，背地里戳你一刀吗？ 达达利亚想起公鸡的交代:“不管你在璃月做了什么，面子上一定要过得去。璃月人最好面子，你给他尊重，只要不超过某个界限，他们不会当场翻脸。” “也难怪，毕竟我害他受了这么重的伤，肯定超过那条界限了。”达达利亚莫名有些理亏，不过这事儿他打死都不会承认的。 要是承认了，面子上就真的过不去了。 “也罢，咱们是私交，而且你也赔偿了些药剂给我，铭不是不懂事理的人，这便揭过吧。”洛铭见达达利亚此刻在局面上矮了自己三分，目的已经达到，便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达达利亚见洛铭不追究此事，心中更是愧疚，他看了一眼洛铭的神色，温雅依旧。 “我才是卑鄙小人啊！“他心底叹息一声。 洛铭笑而不语，想从我这套话？ 要是现在就把这情报给你了，你不找我结盟了咋办？ “我之前翻看北国银行的账目，发现营收增长了些。”达达利亚转而说起别的:“你要小心，咱们上次会面之后，璃月各世家就开始给北国银行示好，他们有大图谋！” 洛铭神色不变，只是看向达达利亚的目光更加柔和，带着一丝鼓励。 “要来了。”他心中默念道。 达达利亚见洛铭神色如常，怕对方没听懂，便解释道:“世家这是想要要联合北国银行对天权施压，这件事就在我拜访你之后发生的，说明他们准备让你家来做这个联合众多势力的盟主。” 洛铭点点头，面色泛起一丝笑意，达达利亚终于开口请求结盟了。 “你别高兴，这可不是好事！”达达利亚面色严肃地告诫道:“天权现在对这个国度有着绝对的掌控权，你和她斗是很危险的，一个不慎，刚重建的洛家就要没了！” 见自己的好友似乎还在开心，达达利亚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又细细解释了一番，将其中利害说的明明白白，叫洛铭对他都有些刮目相看了。 “不知道达达利亚兄有何见教？”他面色严肃了些，将话题引回正轨。 “愚人众可以作为你的后路！”达达利亚也不再遮掩，开门见山道。 洛铭轻笑一声:“事先声明一句，我家可没有加入愚人众的打算。” 达达利亚闻言也不惋惜，这事儿他早有预料，毕竟之前问钟离的时候，也得到了同样的答案。 他收起私心，正色道:“不是要你们加入愚人众，而是我们可以为洛家安排后路，帮助洛家保留元气。” 洛铭见目的达成，接下来就是谈条件的时候了，他有些苦恼，该怎么把好处不动神色的给愚人众呢？ 钟离可是说过“把水搅浑”的话。 “代价呢？”洛铭思虑一阵，开口道。 他决定先试探一下愚人众需要什么。 第64章 家主培养要从娃娃做起 “把拉夫尔救出来。”达达利亚面色严肃道。 “这个不难。”洛铭早就和刻晴通好气了，这个文员放回去也没什么。 主要这家伙什么都不知道，关着也没什么价值，不如给洛铭做个顺水人情。 总务司在这方面倒是出现了一些不和的声音，他们认为应该抓住这个机会，把愚人众彻底踢出璃月。 令人奇怪的是，七星倒是大部分都选择将这个愚人众放走。 洛铭对此早有预料，刻晴和他站在一边，肯定会倾向他，天权星在对他释放善意，也会同意他的请求。 至于其他七星的看法，让洛铭想到前世的一篇文章: 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 璃月富庶，又有诸多世家利益团体，如果要让他们团结一致不内斗，一股外来的压力是必须要有的。 这也是凝光没有彻底清除这些人的原因。 但打压是必须的，毕竟要表示一种态度。 “能行吗？”达达利亚见洛铭这么痛快，反倒有些迟疑了。 “我想想办法应该可以，就像你说的，我如今在璃月还算有些话语权。”洛铭喝了一口手边晾着的白开水，从容不迫道。 “多谢。”达达利亚也清楚这个条件几乎是白送的，沉默了一阵，吐出一口浊气开口道: “愚人众将会在璃月展开一系列计划，我希望你能支持我们。” 洛铭等的就是这句话。 愚人众的行动愈发嚣张，一旦让七星中的某一位觉得越界，那么必然会被制裁，届时在璃月主场作战，愚人众多半要被逼着转入地下，到时候他们的行动就会大大受限，起不到钟离想要的作用。 “那么，具体的事宜就定个书面契约吧。”洛铭笑道:“这件事交给下面的人去办就好，我们两个无法做到公平公正。” “好！”达达利亚面露喜色，大笑道。 洛铭也不再绷着，喝着白开水调侃道:“不过我能提供的帮助有限，事先说明，叛国的事儿我可不干。” “兄弟你可是忠义之人，我达达利亚虽然粗鄙，但也不会陷你于不忠不义！你放心好了哈哈哈……” 洛铭:“……” 我要是个忠义之人，还在这里和你谈合作？你是傻子还是我是傻子？ 他一时间有些怀疑达达利亚能不能完成搅乱浑水的任务…… 怎么不太聪明的样子！ “唉……”要不是看在游戏剧情上达达利亚很好的完成了这一点的面子上，洛铭怎么说都得换个人合作。 钟离明明答应了至冬女皇调教达达利亚，却又把麻烦推给了他，当他是旅行者呢！？ 不过那可是帝君啊，就冲着对方的人格魅力，洛铭也不会拒绝，更何况他用一份契约把两人绑在了一起…… 总之，他感觉隐居和他已经越来越远了。 “知己，怎么唉声叹气的，谁惹你不爽了，我帮你干他！”达达利亚见洛铭突然开始叹气，顿时眉头一皱。 “是钟离，这人是真的懒啊……”洛铭无精打采道。 “你俩一个德行。” 达达利亚悄声嘀咕了一句。 “什么？” “没事，我说钟离也是我的朋友，我不能帮你揍他。”达达利亚义正言辞道。 “那你瞎应承什么……”洛铭哭笑不得。 “我下次注意。”达达利亚愣了一下，从善如流道。 他心中升起一丝暖意，对方这是在告诉他不要轻易许诺呢！ 不愧是江河流转，心思果然深沉。 说起江河流转……他猛然发现，自己似乎一直没拿到谈话的主动权，这与自己来这里的路上所计划的完全不同。 达达利亚:“……” 我可太讨厌你们这些老六了！ “怎么了？突然这副表情？” 洛铭见达达利亚突然抬头盯着自己的眼睛，心底失笑，猜到对方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没事！”达达利亚瓮声瓮气道。 洛铭洒然一笑:“说起来，若非云来海常年无冰，我倒想试试冰钓的感觉。” 达达利亚眼睛一亮，心中的不快立马抛在了脑后。 “我跟你讲，冰钓有‘季钓两头，日钓当中’的说法，选择两米左右的深水冰钓最为适宜……” 达达利亚没想到洛铭对冰钓好奇，若是什么愚人众的机密，他不能告诉对方，可这冰钓……那是自己除了打架以外唯一的私人爱好啊！ 达达利亚双眼冒光嘴中不停，洛铭则不住点头，再结合自己在钓鱼上的一些浅薄知识，不时提出一些不算特别外行的问题，让达达利亚更为兴奋。 “可惜兄弟你沾不得酒，不然我们今晚便可以把酒言欢，不醉不休了！唉……”达达利亚叹了口气，嘴中冒出一溜儿璃月俗语。 洛铭早已见怪不怪，不过倒是有点真心想和对方做朋友的感觉……似乎还不赖？ 达达利亚离开的时候，藏镜仕女正和洛家护院聊得火热，约定了有时间一起逛街之后，两人依依不舍的分别，看着跟随达达利亚离开的仕女，护院眼中有着失落。 “天真的可爱啊……”洛铭心底好笑，或许就是有这份赤子之心，达达利亚才能只凭借武力就成为执行官，和那些变态并列吧…… “去请我三婶和沁儿。”院中传出洛铭的话语。 “是！”护院赶紧收了心思，快步离开了。 没办法，如今洛家缺人，他这个护院有时候也要承担一些别的职责，不过会多发例钱，他巴不得主家多让他做点事。 不一会，雪晴便迈着莲步，拖着小尾巴洛沁来到了院中。 “家主。”母女两个微微俯身见礼。 “沁儿，家族事务可曾有什么不会？”洛铭笑着问道。 雪晴揉了揉自家女儿的头，埋怨道:“家主，沁儿还小，接触家族事务，是不是早了点？” “哈哈哈，家主培养要从娃娃抓起啊，玉衡大人和沁儿一样大的时候，已经能独自处理最基础的家族事务了！” 洛铭毫不在意，在他的前世，还有过十二岁拜相的大佬呢！ “可沁儿的手段，太刚烈了，动不动就是强行逼迫或者大势压人……”说起这个，雪晴有一肚子苦水要倒，“这孩子，非要在门口卖什么果篮，这不是平白让咱们恶了众世家吗？” “无妨无妨，我还活着，就由得她胡闹了。”洛铭倒不太在意这个，甚至举双手赞成。 第65章 雪晴的问题 洛家此刻摆明了准备乘着洛铭的东风扶摇直上，其他世家当然想来分一杯羹，别说收入门费了，就算叫他们让些家族产业出来，也会有人同意。 洛家的重建不能只靠自家人，但外人想插手，加盟费总不能少了，洛铭对此早已有了一套计划，此刻就等着热水器计划到位，就可以有大把的钱糟蹋了。 看向雪晴，他暗暗叹息一声，这位虽然能事无巨细，但总归少了一分鲸吞天下的气魄。 这也是洛铭没有让出家主之位的原因，他在等自己的妹妹成长起来。 洛沁虽然鲁莽，但也比自己老妈更适合当这个乱世的家主。 “多给她一点自由的空间，不要限制她的思想，你把每种方案的利弊告诉她，叫她自己选择就好。”洛铭叮嘱道。 洛沁在这种场合虽然不敢乱说话，但心中却激动极了。 “大哥果然想把我当做接班人培养！” “是。家主。”雪晴对洛铭的话还是很信服的，当即应下。 “和愚人众的合作，契约拟好没？” “已经拟好了，家主请过目。” 雪晴当然知道洛铭叫她来是为了敲定和愚人众合作的细节，此刻便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契约递给洛铭。 洛铭当即拿在手中细细看了起来。 “可以再强势一点。”许久之后，他抬起头，看向洛沁，“改这个方案就当做留给你的作业，明天把你的计划交给我。” “明天？！”小萝莉大惊失色。 “嗯？时间不够吗？” “是，大锅。”洛沁委屈的撇撇嘴，见洛铭发问，顿时害怕极了，不敢和他辩驳。 “现在就去吧。”洛铭挥挥手。 “洛沁告退。”小萝莉面如死灰，拿着契约离开了。 “臭大锅一定是在报复自己给他喂那么苦的药！” “沁儿真的一天就能做出来，刻晴这么大的时候也不如她啊！”洛铭心底默默想着，欣慰极了。 “家主……”雪晴目中有着担忧，这可不是什么小事！ “无妨，我会把关的。”洛铭笑道。 “我是说，和愚人众合作这件事情本身……我听闻，景家的覆灭就是因为和愚人众有些纠葛。” “哈哈哈，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如果我猜的不错，真正在这件事后面推波助澜的，应当是群玉阁！” 雪晴下意识望向悬浮在天衡山上空的那巨大阁楼。文学一二 “是那位……” 雪晴眸子中的忧虑瞬间满溢。 “我听闻那位心狠手辣，对世家从不留手，家主这是要做她的刀，对不服的世家动手？”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这是家主您亲自写在家学内的东西，大家都引以为戒。” 雪晴聪慧，顿时就明晰了一切，此刻委婉劝道。 不知道是不是洛铭的威势太盛了，就连自家人和他说话，都小心翼翼的…… “你想说凝光会卸磨杀驴？” “雪晴没有这个意思！”美妇人的俏脸顿时满是慌张。 “三婶啊，你可是我三婶，我洛家最重孝道，我岂会因此怪罪你？以后有什么话直说就可。”洛铭叹了口气，无奈道。 “至于洛家最后会不会被凝光清扫？这点我可以保证不会。你过段日子就会明白的，起码这一代，璃月还离不开世家。”洛铭笑笑:“至于以后……儿孙自有儿孙福，后人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去想办法吧。” 雪晴听着洛铭的话，却并未放心:“您自作主……独自定下此事，就算给了家族保证，族老们也不会同意的，洛家刚刚重建，再经不起风浪了。” 洛铭不屑撇嘴:“族老算什么东西，我洛铭纵横璃月港的时候，他们纷纷叫好，全都跟在我身后。洛家犯了事，他们却一个个有多远躲多远，我重建洛家，能让他们分一杯羹就已经是宽宏大量了。” “至于干涉我的决策……让那群老东西来试试！”洛铭眸子闪过寒光。 自己曾经改换家学的时候就是他们在作乱阻止，洛铭对这些人没有一点好脸色。 在祖上的荣光的荫蔽下醉生梦死，不思进取，岂能不被淘汰？ 时代在进步，家学却还是老一套，不懂革新，你不亡谁亡？ “家主，族老也是长辈……” “咳咳……”洛铭被噎了一下，抬头瞪了一眼雪晴。 雪晴垂下臻首，不再言语，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我是不是看起来太和蔼了？ 洛铭扪心自问。 不过他不讨厌这种感觉。 虽然前世的他再普通不过，可现在除了拥有神之眼的天之骄子们，他很难再找到能与自己开玩笑的人。 这是洛铭给自己选择的道路，说起来，他变成如今这个样子，还有刻晴一半功劳…… 不过这都是往事了。 他双腿发力站起身来，一旁的雪晴连忙伸手去扶，却被洛铭避开。 “我连仙人都能斗得，怎么两步路就走不得了？”他又不是温室里的花朵，更何况也养了半个月了，还喝着璃月最好的伤药。 雪晴默默一礼，虽然不再去扶着洛铭，却站在了他的身后。 洛铭叹了口气，雪晴的性子实在是太软了，得想办法磨炼一下才行。 而且身上满是世家通病，比如对家主和族老有着莫名的信任，明明智慧过人却没有主见，且把主张变革的人视作洪水猛兽等等…… 所以雪晴一定要改变。 在雪晴的视线里，这位家主刚刚还在和她边聊公事边开玩笑，但突然就变脸了，叫她有些不知所措。 “香菱小姐说的果然没错，这位家主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性格变化不定……” 心中想着，她还偷偷看了一眼洛铭，见他没“听”到自己的心声，这才松了口气。 伴君如伴虎啊…… 天可怜见，洛铭只是不想像个废物一样被人扶着走啊！尤其对方还是自己的长辈…… “前段日子交代你的诸事都办好了？” 洛铭不再纠结此事，换了个问题，却把心底琢磨事儿的雪晴吓得一个激灵。 “大都已经办妥了，家主放心。” “嗯，我相信你的手段。”洛铭点点头，从身上拿出达达利亚给的药剂: “这是至冬的伤药，你亲自带去总务司找甘雨，将此物交给她。” “是，家主。”雪晴严肃应下。 “还有，在世家中也放出消息，凝光要对他们动手了。” “做的隐蔽些，去南码头那边。” “雪晴晓得。”雪晴想了想，还是对家主尊敬些吧，这个人喜怒无常啊！ “去吧，多休息一会儿，不要太过操劳了。” “多谢家主关心，雪晴告退。” 看着雪晴离开，洛铭摇了摇头，默默回房去了，还是培养洛沁吧。 虽然这丫头还小。 第66章 暗流 最近的璃月港暗流涌动。 可能是因为邻国发生的灾难渐渐随着行商们的往来传到了璃月，也可能是洛家骄子强势回归，亦或是天衡山中的不明爆炸，总之，璃月港不安定了。 当然，对于普通民众来说，这些倒也没什么，其中大部分的东西都离他们太远了，哪怕璃月也遭了什么龙灾，大家相信守护璃月的仙人们肯定不会坐视不管，因此也没什么紧张的情绪。 唯独叫他们感受最深的，也只有三碗不过岗著名说书人田铁嘴的几个新剧本，讲的不是仙人，也不是江湖游侠好汉，而是一个个在魔神战争时期名噪一时的人类。 这些人都有大本事傍身，形象性格在说书人的嘴中活灵活现，风靡一时。 比如叫做一个叫做吕布的猛人，虽然私德有缺，却带着三五百战士，竟然围杀了一只比天上群玉阁还大的魔神！ 又比如一个叫诸葛亮的智者，用十年就将一个小聚落发展成了堪比璃月港的大城市，活人无数！ 于是吃虎岩的孩子们也都开始了模仿，一个个轮流扮演各种不同的角色，在大路上大叫着跑来跑去，一时间崇拜这些人的程度竟然超过了回归璃月港的洛铭。 当达达利亚接到手下情报，在三碗不过岗找到消失半个月的钟离之后，他猛地松了一口气。 “你消失的半个月去哪了？”他大刺刺在钟离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一边听着田铁嘴的说书，一边喝着热茶问道。 “本是去天衡山取水，却因为山中的不明爆炸耽搁了些时日，便在一户农家住下，与他们一同劳作了几天。”钟离见是达达利亚到来，也没起身的意思，从容回答道。 达达利亚看了一眼钟离，如果是别的高雅人士说自己去干农活了，达达利亚肯定不信，但如果是这位…… 他除了干正事，其他的干什么都不奇怪。 不是说种地就不是正事儿，而是以钟离的才能，放在别的地方，可以发挥出更大的作用。 “那就好，我还以为你被盗宝团绑走了，差点就出动愚人众了！”达达利亚瞪了一眼钟离，对这家伙的懒散毫无办法。 “让公子大人担心了，我给你赔个不是。”钟离端起茶喝了一口，表情认真道。 不过洛铭道歉时会拱拱手，这位就真的是嘴上说说。 两个狗东西！ 达达利亚有些心塞。 洛铭是个聪明人，自己一点便宜都占不到。 钟离是个不接地气的，干出的事总是叫人生气。 他找的都是些什么朋友啊！ 而且还都是一见如故的那种…… “你没事就好。”达达利亚无精打采道。 “嗯。”钟离点点头，邀请道:“公子大人既然来了，不妨一起听听书，最近的说书倒是有点意思，不讲神魔，专讲凡人，正适合我们这样的普通人听。” “讲普通人的说书有什么好听的？” “神魔虽然强大，但人类也并不弱小，或许，在某些逆境中，他们能爆发出比神魔更加强大的意志。”钟离看着达达利亚的眼睛，神色中有着满意，他郑重地说道。 “说的你自己不是人类一样……”达达利亚嘟囔着。 “安心听书。”钟离轻轻放下手中茶杯，挪开了视线。 “唉……”达达利亚虽然不喜欢听书，但为了陪朋友，还是安静了下来。 …… 在璃月的百姓们沉迷于日常文化传播中出现了大量“人类英雄”的时候，世家们的目光则集中在一个人的身上—— 洛铭。 这位今天竟然拖着伤势，乘坐马车出了门。 若是单单如此也就罢了，问题是他去往的方向也叫大家族们不能理解。 “洛家主请。”名叫步云的男人见洛铭从马车上下来，微微点头，伸手做引。 在他的身后，是一块中等大小的浮生石，那是玉京台与群玉阁的唯一连接。 “口令不用了吗？”洛铭有些讶异。 “凝光大人亲自吩咐，您来了可以不用口令，不过仅此一次。” “多谢天权大人抬爱。”洛铭象征性的拱拱手。 “请吧。”步云的语气并不热情，相反，有点恶劣，而且话语间满是催促。 不过洛铭不在意，不如说，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派蒙在身后怒视着步云，不过就像洛铭不在意步云的态度，步云也不在意派蒙的态度。 “凝光大人只允许洛家主一人上去。”他伸手拦下派蒙和荧。 “喂，野蛮人伤还没好，我们得跟着照顾他！”派蒙争论道。 步云只是摇头。 “呵呵，无妨，天权大人也不希望看到我在群玉阁出事，你们先回去吧。”洛铭站在浮生石上轻笑着劝说道，但几人却感到一股莫名的寒意。 “好吧，我们在马车上等你。”派蒙见洛铭发话了，便有些委屈道。 “哼，坏人！”她看了一眼步云，转身飞进马车。 荧默默跟着派蒙进了马车，四周的家丁护院则原地休息，良好的教养让他们不会因为一些小小的不愉快就大打出手。 步云不在意派蒙的挑衅，而是面带冷意地看着洛铭的身影逐渐上升。 “无法无天的世家子，你嚣张不了多久了！”他哼了一声，在心中默默想着。 洛铭腹部有着暖意不断向四周散发，这让他迎着上升的寒风也不觉得寒冷。 背后的伤口痒痒的，已经持续了一整天，洛铭终究还是喝下了一瓶达达利亚的药剂。 不得不说，比不卜庐的温补汤药见效快一些，不过激发的是自身潜力，不能多喝，但不卜庐的药就没这个困扰，甚至还能反过来补充潜力。 如今他的伤势已经没有大碍，只要不出手，自由活动是没有问题的。 看着高空上庞大的建筑渐渐清晰，洛铭的心中也不由产生了一丝激荡。 立志要让群玉阁的阴影遍布提瓦特七国的凝光，是否能完成自己的愿望？ 她是只谋求自身权势，还是另有目的？ 这些洛铭都不得而知，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凝光现在不是他的敌人。 步云的恶意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个可怜的人儿，或许永远都不会明白，自己的主子将他利用到了什么地步！ 洛铭敢肯定，最近肯定有大量出入的群玉阁秘书，在经过步云身边的时候说着他洛铭和诸多世家的坏话。 “真讽刺啊……”他在凝光的身上，仿佛看到了几年前的自己。 “劳烦洛家主亲自前来了。”名叫百晓的秘书迎上前来，搀着洛铭下了浮生石。 群玉阁的大门就在眼前。 第67章 掩月天权 凝光，璃月横压一代之绝世之才，在短短二十年间，便从一无所有到官至七星，更是在接任天权之后的短短时日间便成为七星之首，总览璃月，遍察工商。 璃月是商业的国度，而凝光，便是璃月最大的商人，她有着无比灵敏的商业嗅觉，使得她每一次出手，都能获得无数摩拉。 就连璃月著名诗人胡桃都曾为凝光作诗:天权凝光，富甲一方，明眸善睐，桃羞杏让，目达耳通，百了千当！ 可见凝光的形象深入人心。 她将自己庞大的财富全都投入到某个计划中，建造出一个移动的空中行宫——群玉阁。 她有一个梦想，想要将整个提瓦特都笼罩在群玉阁的阴影之下。 洛铭如今脚下踩着的，便是这每一分质量都等同于无数摩拉的庞大行宫。 “比起天权大人的群玉阁，倚岩殿都要逊色不少啊！”洛铭站在行宫前的广场上，目中也有震撼。 即便是在这个充满奇幻的世界中，这样浩大的工程依旧是一个奇迹，盖因这是来自于人的努力，而非仙人术法。 凝光的野心，由此可见。 “洛家主说笑了，倚岩殿乃是请神之所，群玉阁再大，也不会比倚岩殿更加重要的。”百晓掩嘴笑道。 “那可说不准。” 百晓一愣，“洛家主这话……” “说不得？”洛铭面带笑意，看着有些慌乱的小秘书。 “凝光大人已经在等着您了，洛家主请。”百晓不敢再看他，强忍着心中慌乱，在前方引路。 这位洛家主果然厉害，难怪大人对他如此上心！ 百晓心中再无轻视之意。 洛铭摇摇头，轻笑着跟上，对小秘书的反应毫不在意。 进了大殿，入鼻便是幽幽檀香，叫人精神一震。 殿中装饰奢华，光线却很柔和，使得此地雅致而大气，尊贵而不失高洁。 绕过盘旋而上的楼梯，群玉阁最深处便放着一张几案，摆着几卷书籍和一张天平。 明黄色衣袍的尊贵之人端坐在其后。 她收起手中烟斗，略微正色地将视线投向在秘书引领下前来的青年。 青年身材修长，挺直如松柏，面带微笑，在一袭青衫的遮掩下，一举一动风度翩翩。 凝光不由得便对他心生好感。 “洛铭见过天权大人。”洛铭抱拳轻轻一拜，既不隆重，也不随意，其中的度拿捏的刚刚好。 “久仰洛家主大名。” 凝光话语中带着特殊的韵味，有从容和高贵之意散出。 “天权大人折煞铭了。”洛铭话语间不卑不亢，没有因为凝光的夸赞而有丝毫欣喜。 “洛家主何必自谦，几年前我们之间的合作可是相当成功！”凝光见洛铭如此知礼，心中好感又加了几分。 洛铭苦笑道:“铭不过为了自保，天权大人何必旧事重提？” “叫我凝光便是。”凝光笑道:“若是洛家主这都算是自保，主动出击这个词便当抹去。” 洛铭没有丝毫尴尬，他在秘书递过来的小凳上坐下，接过茶水小饮一口，摇头道:“凝光大人明鉴，将敌人全部清除，正是在下保命的不二妙法。” “早闻洛家主善辩，今日一见，倒是名不虚传。”凝光都乐了，哪有因为害怕被人欺负，就将他们统统杀光的！ “当时可是凝光大人你在我背后指挥，铭岂敢留手？”洛铭毫不在意的讲出凝光在其中有过的龌龊。 凝光闻言站起身来，从几案后走出，居高临下地看着洛铭，神色转冷:“我可没让你把他们统统杀光。” 洛铭闻言大笑，毫不畏惧道:“感觉我脱离了你的掌控？” 凝光见状，又莞尔一笑，眉边轻蹙，眼角弯弯，薄唇轻启:“怎么会呢？洛家主可从未被我所掌控。” “即便今日，我所寻求的，依然是合作。” 凝光对洛铭的态度也有所预料，知道自己收服不了这位，此刻终于说出自己的目的。 “我为凝光大人执刀？” “正是。”凝光点点头，毫不掩饰自己目中的权欲，“我要世家臣服。” “跟我来。”姣好的身姿自洛铭面前款款而过，向着大门方向走去。 洛铭放下手中清茶，跟上凝光的脚步。 “是极好的曲线呢！” 他眼观鼻，鼻观心，心中默默想到。 从天衡山上吹来的冷风拂过凝光精致的脸颊，带起丝丝白发飘扬，明黄色的旗袍轻轻舞动间，不经意展现出惊人的身姿，立于群玉阁广场边上，她娇弱的身影便带上了鲸吞天下的霸气。 “洛家主认为，身为一个人，最重要的是什么？”衛鯹尛说 她俯视着脚下的土地，如同神明在天上投下视线。 “铭认为，当是理想。”洛铭这会儿却不在意礼数了，直接站在凝光的身边，与她一同俯视着脚下的璃月港。 凝光点头认可，可随后却眼角轻轻眯起:“洛家主想与我共治天下？” “我无意于此，只是不站在这里，怎么能感受到大人理想之磅礴？” “也是，以你的才能，若是出仕，想必我这七星之首，坐的也不会如此安稳。”凝光轻笑着开口。 “凝光大人高看我了，我与玉衡星合力，不也没能动摇您的位置吗？” “呵……”凝光嗤笑一声，也不反驳。 “功名在我，百岁千秋。”她突然轻吟道。 “如今的世家虽为癣疥之疾，可底层百姓却深受其害，洛家主，身为世家的一员，你作何感想？” “这便是凝光大人的理想与志向？”洛铭反问道。 “自然不是，我小时候深受世家毒害，只是想要报复一番罢了。” “我的野心，是帝君啊……”她低声喃喃，话音很快便消散在风中。 “凝光大人想嫁给帝君？”洛铭一愣，随后笑道。 “洛家主何必如此，你这几天在璃月港做的事情，我还是知晓一些的。”凝光目光仰望天上大日，仿佛从中看到了星空。 “洛某可不是在为了大人您的功业而努力。”洛铭丝毫不在意雪晴认为极其隐蔽的动作，被凝光这般说出。 说到底，璃月可以快速传播新式思想的渠道，除了学塾，也就是说书和戏曲等娱乐节目了。 所以洛铭的行为被发现也是早晚的事，而且他嘱咐雪晴小心一些，也只是针对一些眼光不明的世家而已，凝光这里，便是他亲自出马，都不一定瞒得过。 “帝君为璃月之皓月，我等历代七星追随着祂的脚步，与祂一同照亮璃月人前行的道路，我自认没有帝君的功绩与能力，但也想做一做这天上之皓月。” 凝光展颜一笑，可与刻晴甘雨等不同的是，她的颜容并不妩媚，而是渗透出浓浓的权欲与吞天噬地的霸气，让人感受到无尽的寒意，望而畏之。 “做那，掩月之天权！” 她轻捋鬓边发丝，面色慵懒道:“洛家主以为呢？” 第68章 世家的谋划 “凝光大人的志向，当真令我赞叹。” “你不觉得这很可笑？”反倒是凝光有些犹疑不定了，按理说，眼前这位世家子绝不应该是这种反应。 “你不是早有预料吗？否则又怎么会对我说出这番话？” “那倒是。” “所以，你愿意与我合作吗？去缔造一个属于我们的盛世！”凝光伸出手来，看向洛铭。 “其余七星都默认了你的做法，我又有何惧之？自当奉陪。”洛铭轻轻握住她的手。 这正是洛铭目前想要做的事。 “好。”凝光语气依旧高贵。 当洛铭从群玉阁下来的时候，脸色极其平静，但任谁也能感觉出那潜藏在平静下，几欲喷薄的怒火。 步云没敢再挑衅这位年轻的家主，沉默地看着他上了马车，洛家诸人缓缓离开。 马车里，派蒙依旧是一副生气的样子，就连荧，都显得闷闷不乐。 派蒙虚空跺脚:“那个步云也太过分了！明明是凝光邀请我们来的，他还要从中作梗！” “你在群玉阁上没受什么委屈吧？” 荧看着面色平静的洛铭，总觉得有些不安，虽然洛铭自回璃月港以来从未输过，可对手毕竟是那位天权！ 那个用了二十年就将包括洛铭在内的整个世家阶级统统踩在脚下的传奇！ 洛铭见她俩关心自己，心中升起一股暖意，自己的朋友真的不多，璃月诸多世家倒是有和自己同龄的人，但洛铭和他们尿不到一个壶里。 “没事。”他收起阴沉的脸色，露出温暖的笑容:“我和凝光已经达成共识了，大家都很愉快。至于步云，他是在给众世家做戏呢！” 派蒙和荧满脸不信，凝光她们没见到，但是步云的表情，怎么看都不像是装出来的。 “好了，别担心了，我自有打算。” 派蒙是个笨蛋，说不准哪天嘴一张就会在外面把他的计划说出去，所以洛铭并未详细说自己与凝光达成了怎样的协议，只是劝慰道。 “嗯，我相信你。”荧收起愁容，笑着鼓励道。 “我背后有一大堆世家和好几位七星支持，不会受委屈的。”洛铭揉揉派蒙的头，却被她躲开。 “你伤势还没好，千万不能冒险哦！”派蒙见他上了马车后脸色确实轻松了不少，只好相信了他的说辞。 回到家后，洛铭照例先去折磨了一番被抓回来的深渊法师，刚回到自己的小院，便看见荧和派蒙带着行李过来。 “野蛮人，我们决定今天出发去蒙德！”派蒙挥着手手，雀跃道。 “会赶在请仙典仪之前回来的。”荧露出害羞的笑容，有些不好意思道:“来这里好久了，也没帮上你一点忙，就只能做点跑腿的工作了。” “别这么说，没有你们，岂能有洛家的今天？” 洛铭说这话的时候，神色有些古怪。 他早就知道荧有动身的意思，只是碍于洛铭身体未曾康复，但如今洛铭的伤势已经不影响生活，她们便想着出发了。 “呃……”派蒙一时间也猜不到洛铭的意思，不过她向来是个粗线条，拍拍手道:“总之，我们会为你带来很厉害的炼金学家的！” “需要为你们准备马车吗？”洛铭想起荧骑马时痛苦的样子，不禁有些好笑，熄了送给对方一匹良马的念头。 “不用，我们这么走都习惯了，旅途中有好多好看的风景，但是坐马车就只能走大路。”荧浅笑着拒绝道。 “就是就是！我们还要去拜访蒙德的朋友呢，坐马车很浪费时间。”派蒙也不住的点着头，目中有着期待。 “那就祝你们一路顺风，盘缠这边，可以去找洛执支取。” 洛铭将两人送到宅门外，淡笑着挥手道别。 荧看见洛铭的笑容，脸色有些泛红，挥挥手赶紧招呼着派蒙远去。 两人雷厉风行地离开了，没了派蒙的吵闹和玩笑，洛铭倒显得有些不自在了，他感觉自己的小院里有些空荡荡的。 “不愧是提瓦特交际一枝花，不知不觉间，我也和她们产生了羁绊。” 洛铭轻叹一声，望向天空，温暖的阳光深处，仿佛隐藏着星辰闪耀。 “请仙典仪的准备也该提上日程了……”他喃喃道。 先是洛铭去群玉阁，然后黑着脸回来，马上又是蒙德荣誉骑士“逃”回蒙德，一众世家在知晓了这些消息之后，此刻尽皆陷入慌乱中。 世家从来都不是吃素的，传承了千年的他们，最擅长利用投资来赚取收益，相比于凝光亲自下场，他们则更加喜欢站在幕后。 虽然敛财的速度比不上横压一代的天权星，但胜在稳定，而且就算某一个生意亏了，对这些家族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 洛铭就是他们正在投资的生意之一。 洛铭几年前在璃月港做出的一系列大事，让世家吃尽了苦头，不少世家都和他有些过节。 但世家最厉害的一点就在于，如果你能为我带来利益，那么你就是我的好兄弟。 在洛铭回来之后，一众世家就已经盯上了他。 他们迫切的需要有个人站出来，为世家顶住来自七星的压迫，洛铭就是最好的选择。 即便他可能并不愿意。 在愚人众执行官拜访洛铭之后，世家看到了机会。 他们先是顶着凝光的压力，开放与北国银行的生意，以释放善意，表达合作之心。 而后又牵线搭桥，利用洛铭迫切想要为自家“开源”——研发新产品以占住景家空出利益的档口，将洛家拖下水。 洛铭的热水器产业全都是这些家族在投资。 即便那玩意儿现在连个成品都没有。 事实上，他们不在乎那东西能不能挣到钱，他们只是想利用这个强行将洛家，或者说洛铭，用利益绑上他们的战车。 让世家最杰出的人才代表这一阶级，去和草根天权星争斗。 以天权星为代表的总务司则采取着削减世家利益的政策，于是双方便有了利益上的纠葛，在大势所趋下，洛铭不得不站出来。 所以，在他们看来，洛铭拜访群玉阁就正式代表了双方争斗的开始。 而守着群玉阁入口的步云对洛铭没有一点好脸色，更是让他们安心。 但洛铭在一个多小时后沉默归来，加上派蒙和荧的离开，却让这些世家嗅到了不对劲的气息。 “连璃月港最善辩的嘴都不是凝光的对手？”不少世家心底产生了疑问。 他们不能在这场斗争中输掉！ 而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给洛铭更多的筹码。 第69章 降魔大圣醒来 在洛铭陪着洛沁母女一起接收世家支援的财物的时候，一个家丁带着喘息的声音在书房外响起: “家主，魈先生醒了！” “嗯，我知道了。”洛铭抬起头，看了一眼窗外。 “家里多了好多客人。”洛沁放下手中的书籍，看向洛铭。 “怎么？觉得很吵闹？” “不是啦，感觉很厉害，因为他们身上都有神之眼……” 洛沁眼中有着羡慕，不论是那个抢她玩具的绿帽子少年，还是往生堂的钟离客卿，感觉都非常了不得！ “大锅的朋友们都不是普通人呢！”她下意识说道。 “你要是能学到你大哥一半的本事，也会有这么厉害的朋友的，好好看书！”雪晴想起自家女儿拿给洛铭的计划书，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那都是些什么玩意，搁这明抢呢！ “我去看看魈，你们先忙。”洛铭拍拍妹妹的头，笑着离开了。 在洛铭能下地行走之后，每天都要去看魈，在温迪和钟离的轮流照料下，他身上凝而不散的业障缓缓归于平静，流转在身上的青光越来越浓。 由于洛家正在整顿，所以便将客人们都安排在了一个院子，如今香菱回家、荧和派蒙也离开了，西院中就只剩下了昏迷不醒的魈，和两个不干正事的神。 洛铭过去的时候，温迪正穿着极具蒙德风格的女仆装在院子里弹奏着自己的琴，悠扬的曲声弥漫在小院中，出了院门，便丝毫不可闻。 “你这是在玩什么？”洛铭眼前一黑，对方似乎还给自己变出来了女性的第二性征…… “嘿嘿……” “怎么在外面待着？魈呢？”洛铭叹了口气，由得他胡闹。 “魈在房间里，我现在不方便进去。”温迪嘿嘿笑着，拨弄着琴弦的手指却未曾停下。 “不过你可以进去看看。” “怎么？里面限制了你的自由？”洛铭有些不解，但还是依言进了房间。 门后。 大地散布着干涸的龟裂，道道黑气自裂缝中喷薄而出，在天空血月的浸染下，化出扭曲的光晕。 来自远古尸骸的咆哮带着侵蚀的腐臭，响彻在天地间，震慑洛铭的心神。 一道黑影静静立在远处的山巅上，荒凉而孤寂。 手中苍翠的枪尖在血月的映衬下反射的肃杀的光，青碧色的旋光缓缓吞吐，令人不敢直视。んttps:// “你来了。” 魈静静开口。 “醒了？”洛铭不像往常一样抱拳，而是站在原地开口。 “陪我打一场。” “我身体可没好，经不起你打。”洛铭苦笑着抬抬手…… “嗯？”他目中浮现出疑惑。 魈解释道:“你在这里的是意志体，就算受伤了，睡一觉就好了。” “所以为什么要和我打一场？” “我不服。” 洛铭:“……” “人类的力量是有极限的，可你最后却表现出了让我也无法匹敌的强大，我很感兴趣。” 魈想了想，又道:“虽然这里没法展现出我们真正的实力，不过有残缺百无禁忌箓的加持，应该差不了多少。” “这样吗？”洛铭沉默了一会儿，战意渐渐化作金黄色的光芒，在清风的环绕下缓缓涌现。 “正好我也想试试我有没有与仙人抗衡的实力。” 并未遵守什么君子之风，洛铭话音还未落，人已经出现在了魈的身后，斫峰之刃已然在手。 你别说，这个消失后再突然出现是真的好用，洛铭已经爱上这种感觉了。 虽然招儿是和魈学的。 但是用魈的招式来对付魈，本身就不是什么好办法。 魈长枪在身后一竖，便轻松挡下洛铭的斩击。 洛铭一击不中，马上便消失在原地。 与此同时，天上的血月似是被引动，一道血红色的光芒如同激光一般直直向着魈轰来。 魈面露异色，这里可是他的主场，但自己的力量却被洛铭所操控。 只是一瞬间，傩面便覆盖在魈的面庞之上，将那帅气的容颜尽数掩盖，表现出的，则是代表着魈千年来积攒的、足以让仙人夜叉都为之沉沦而疯狂的业障！ 覆上傩面，说明他认真了。 洛铭利用元素亲和引下天地之力，在火力全开的魈面前，并不算什么大麻烦，但终归可以拖住他一段时间。 洛铭脚踩虚空，刻画着提瓦特古老符文的轮盘在他身后缓缓成型，从魈的角度去看，仿佛又一轮明月升起。 “其实，相比于我的拳脚剑术，术法要更厉害一点。”清朗的声音从天上传来。 在这金色光芒的照耀下，魈仿佛面对着那位神明一般，有慑服之意在他心中浮现。 可他终究是抵住了千年侵蚀的夜叉，这点小小的“势”于他不值一提。 他的身影化作流光消散，一瞬之后，又在原地缓缓显出。 魈面色愕然，一个小小的人类，依靠着仙人传授的方术，竟然限制住了身为仙人的自己？ 洛铭身后的光轮圆盘光芒大放，瞬间便覆盖了天地，取代了血月。 道道金色的，带着太阳般温暖，又有着明月般柔和的箭矢，从圆盘中簇射而出，直奔着魈所在的方位而来。 “雕虫小技。” 他不再尝试遁入虚空，而是原地挥舞起和璞鸢，如暴雨般密集的箭矢，根本无法突破他的防线。 反倒是他脚下的山巅，在法力的碰撞中缓缓崩碎，魈无法御空，便只能随着脚下岩石的消失而缓缓下沉。 “嗯？” 他突然眉头一皱，一手掐诀，青色的屏障便在身后展开，与虚空中遁来的黑金长剑撞在一起。 洛铭的身影在他身后缓缓浮现，面色带着无奈。 魈的强大几乎是全方面的，他不需要术法，因为他的一举一动都是术法，名为傩的仪式能够完美的将其与魈自身结合起来，使得他自身毫无破绽。 既然洛铭自己闯入了为魈画下的牢狱，那么其中的限制便不再有了。 洛铭一击不能得手的时候，魈的身影已然淡化，眨眼间便消失不见。 “靖妖傩舞！”铿锵有力的吟唱在他耳边响起。 魈能感知到洛铭从何处出现，但洛铭却没法知道魈从何处出现，只好站在原地以不变应万变。 不过好在剑道宗师赋予他无比强大的直觉和反应能力，加上元素亲和带来的全方位提升，倒也能感觉出魈出现的大概位置。 青色与金色的流光在广袤而荒凉的大地上不断碰撞，一道道气浪将地形摧毁的面目全非。 直到金色的流光被击飞，如同流星般砸向远方。 魈没有乘胜追击，而是站在原地等候洛铭回来。 果然，金色的流光在他面前凝聚，显露出洛铭的身影。 “你现在的实力很不错。” 他仰头看着面前一袭青衫的青年，神色中有着赞赏。 “经历过血与火的磨炼，当然得有点长进。” 洛铭坦然接受了魈的夸奖，虽说自己完全不是这位仙人的对手，两人的实力放在现实中，差距只会更加悬殊。 “在战斗中成长吗？” 魈若有所思。 第70章 动摇 洛铭恍惚之间，便重新站在了厢房的门口，房间内交织着黑色的青色的气息，令人不适。 院中传来悠扬的琴声，将黑色的业障压制下去，青色的气息占据上风。 难怪温迪要在院子里弹琴，不过他穿的衣服嘛…… 怪可爱的……嘿嘿…… 洛铭顿时一阵惊恐，连忙终止了这个奇怪的想法，那可是男人啊！起码现在是男人啊！ 不对，他刚刚好像有胸？ 小伙子不敢再想下去了。 魈躺在床上，金色的瞳孔无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刚刚没有用全力。”他听见洛铭的脚步，说道。 “就差元素爆发了。” 洛铭叹了口气，即便实力提升了这么多，依旧不是魈的对手，即便用出黄金龙卷，结果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而且他现在并不能很好的控制这一招的输出，很容易再次脱力。 魈不置可否。 “钟离大人呢？” “不知道，这个点应该在听戏吧。” 洛铭摇头，挥挥手将魈身上飘出的黑气扇开，“你现在身体怎么样？” 这些絮状的黑色烟雾都是从魈的体内散出的，而青色的光芒则大部分源自院中飘进来的琴声。 魈现在没有独自压制业障的能力。 “外面的那位大人在帮我清除业障。”魈看了一眼窗外，虽然风神大人总是一副不着调的样子，但对方的本事却无愧于七神之名。 “天衡山谷中的一战，将我体内的全部业障都引了出来，它们控制了我的心神，所以，伤害你非我所愿。” 他表情认真:“抱歉，我会补偿你。” 魈罕见的面色出现羞愧，自己竟然向着守护了千年的人类挥出了长枪，要不是温迪这些日子的开导，他恐怕至今都无法走出这份愧疚。 “那倒是不用，我现在这不是好好的嘛！”洛铭动动胳膊，笑道: “如果不是那场战斗，我的实力也不会精进这么多，虽然还是打不过你，但好歹能过过招了，我很满意。” “诡辩。”魈虽然语气平静，但嘴角却翘起一个极其微小的弧度。 或许，能得到洛铭的原谅，对他来说也有着无比重要的意义。 “不过，如果能将我体内溢出的业障全部清除，我在千年之内就不会再有发疯的烦扰了。” 魈轻轻闭上眼睛，听着院中琴声的轻快活泼，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洛铭对这个结果倒是没什么讶异，钟离既然说了这次是帮魈清除业障的好机会，那眼前的结果也就不出乎意料了。 洛铭倒是很好奇为什么钟离没有趁魈被业障侵蚀不深的时候就帮他一把，非要等到现在。 不过这不重要，总之，等魈身上不再散出黑色的烟絮，他应该就算是痊愈了。 “那就安心养好身体吧，人生有诸多乐趣，每天与杀戮作伴，总归是种折磨。” 洛铭笑笑，经此一事，魈的观念可能会出现一些改变。 看着少年闭眼安详的模样，洛铭放轻脚步，悄悄出了房门。 温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换回了平时的装束，散发出轻灵和自由之力，叫人一看便知这人是个快活的吟游诗人。 他将竖琴悬置于空中，琴声便自顾自的从无人拨动的琴弦中悠扬传出。 “怎么样？我能帮夜叉清除业障，是不是很厉害？”温迪笑嘻嘻的邀功。 面对这家伙的自来熟，洛铭显得很是淡定:“你怎么会来璃月？” 流转在虚空的清风托起他的身躯，他躺在空中，模样散漫道:“听说璃月一年一度的迎神仪式——请仙典仪就要召开了，我来看看那位老爷子会选择怎么交出他的神之心。” “你怎么知道帝君大人一定会交出神之心？”洛铭做出讶然的表情。 这可是获取情报极好的机会，洛铭不会放过，说不定就能知道七神之间一些不得了的秘密。 但温迪并不像达达利亚一样好骗，他摇着头嘿然道:“保密。” “好吧。” 洛铭并不失望，风神要是真的这么容易套话，岂能成为大陆上仅有的二位初代七神？ 他只是尝试一下，反正也不会亏什么。 让下人端了茶来，洛铭便在院子里的秋千上坐下。 见温迪好整以暇地躺在空中，他挥挥手，将温迪身下的清风散去，穿着绿衣的少年便一脸惊讶的落下，要不是有点本事傍身，非得摔在地上。 “诶诶诶，这可是我的风！”他面色古怪地叫道。 “坐吧。”洛铭表情依旧淡然。 他也不过是想捉弄一下对方，见温迪躺在空中一副悠然的样子，不知道为啥，他就总想打这家伙一顿。 没想到竟然能成功……虽然风神没有防备。 温迪一屁股坐在洛铭对面的石桌上，一股酒气扑面而来。 洛铭轻轻闻了闻，面色顿时难看。 温迪见状，悄悄坐远了点，嘴上兀自辩解着: “我只喝了酒窖最深处十几坛，它们已经放了几十上百年了，估计是你们不爱喝……” 洛铭闻言愣了一下，血压顿时升高，这座宅子破败的那两年都没给人找见酒窖，温迪才来了多久，不仅找到了酒窖，还喝了最深处的十几坛？ 那十几坛酒中有几坛比他爷爷年龄都大……还有从景家顺来的窖藏，也不比洛家的差。 若雨曾经用来招待他的三十年陈酿，连放入那个酒窖的资格都没有啊！！ 看着面冠如玉的青年脸色越来越黑，温迪还在辩解着: “你看，那些酒都放了那么久了，马上都要发霉了，有坛果酒里的酒液都凝成膏了……诶诶，你把刀放下，我骗你的，我没偷喝啊，我只喝了一坛啊，那还是你的代理家主拿出来招待我和老爷子的……” 看见洛铭手中出现的黑金长剑，温迪立刻就怂了，立马讲出了事实。 洛铭沉着脸猛地站起身来，将茶蛊中的茶水一饮而尽，便一步步向着温迪走去。 气势极具压迫感。 温迪也赶忙站起身，不断后退，“你相信我啊，那真的是你三婶拿来招待我的啊！！” 小院上空漂浮着一张古朴的竖琴，在轻灵的琴声下，夹杂着铁器碰撞与惨兮兮的哀嚎声。 树叶在风中飞舞，悠然沁入茶杯，浮在水面，杯中热茶飘起一柱水汽，在时而扩散的清风下，被卷的支离破碎。 魈躺在房中，感受着与帝君同为七神的那一位，和一个凡人之间的打闹，一时间，他的心中涌出百般思绪。文学一二 时间悄然流逝，而生活却在不经意间，在心底留下了属于它的痕迹。 第71章 往生堂和胡堂主 在绯云坡靠近吃虎岩的一边，有一个古朴巨大的建筑，名叫往生堂。 这家往生堂历史悠久，已逾千年，做的是死人的生意，千年来为璃月港渡去了数不清的人。 往生堂不是没有过竞争对手，但这些对手无一例外都被淘汰在了历史的长河中，如今便是千年的世家，也无法在这一行威胁到往生堂。 盖因往生堂有着极为完整且严谨的传承，无论是对待生者还是死者，都有自己独特的处理办法，若是产业再多些，人丁再兴旺些，被称作世家也无不可。 毕竟世家最为核心的“家学”，胡家已然齐备。 因此，往生堂便可以做到衰落而不衰亡，一如多年前往生堂第七十五代堂主的故去。 如今执掌往生堂的是第七十七代堂主，胡桃。（我记得全璃月所有角色，只有她的名字带姓） 胡桃是个很特别的姑娘，即便到今日，她也才不到二十岁，可就是这小小的瘦弱肩膀，却担起了偌大的往生堂。 她第一次主持葬礼的对象是她的爷爷，或许正是因此，胡桃对于生死有着独特的理解，加上家学和环境的影响，她的某些想法甚至难以被世人所接受。 相比于璃月人对生死的忌讳，这位负责连接生死两界的少女甚至可以在公共场合喊出某些奇怪的口号。 比如胡桃对于宣传自家业务有种奇怪的执念。 那就是在大街上发传单，主动推送自家的丧葬业务。 观念比较传统的老人听闻后纷纷眼前一黑，自己老去之后，身后之事就要交给这女娃来操办吗？ 不过虽然这么想，但往生堂依然是他们的第一选择，就图这份传承千年的严谨与敬业。 只是往生堂的胡堂主最近好像不怎么在绯云坡出现了，大家纷纷猜测这位堂主事务繁忙。 毕竟天衡山那边前些日子刚发生一场爆炸，虽然总务司宣称没有人因此死去，但也有言论在各个茶馆戏院传播，说总务司掩盖了事实。 死去的人便交给往生堂偷偷操办。 相信这些阴谋论的人并不少。 洛铭知道这事儿，这算是世家下的绊子，专门去给凝光添堵的。 他越发觉得这个阶级需要好好整顿了。 言归正传，胡桃如今确实比较忙，但不是因为死者太多，而是总务司的原因。 之前天衡山一战，总务司为了短暂镇压傩面，征用了往生堂重宝护摩之杖，对这件武器造成了些许磨损，而且胡桃本人也受了些伤。 她依稀记得，在洛铭引发的某一次爆炸之后，所有人都被炸飞，但他们都在第一时间得救，只有自己仿佛被忘记了一般，在那躺了好久，才被萍姥姥捡起。 可恶啊，据说当时钟离也在一旁，但他却对此视若无睹，胡桃气得咬牙，最后决定扣他工资！ 说起工资，钟离好久都没往往生堂寄过账单了，据说是找到了愚人众当钱包，这让胡桃还有些莫名的失落，仿佛自己被比下去了。 而且最近他好像一直在洛家住着，也没回过往生堂。 总之，总务司为了弥补胡桃的损失，便给所有的总务司职员、包括已经退休的那些人，预定的丧葬仪式都提升了一个档次。 说起来，往生堂的高规格丧葬仪式，本就是总务司职员的福利之一。 骤然间要升级这么多的订单，胡桃现在和往生堂的几个员工都忙的不得了，挨家挨户去问喜欢的服务以及什么别的忌讳…… 本来总务司的福利就是最高级的套餐，现在直接升级成客制化了，让整个往生堂一时间痛并快乐着。 这就相当于本来你的仪式是按我的方案做，但现在你加了钱，我就得按你的方案来做。 工程量大了不只一星半点，但收益也翻了何止一倍。 胡桃其实想要拒绝这些东西的，在她看来，自己没受到什么损失。 护摩之杖的灵韵虽然有所损耗，但它毕竟是圆满之器，只要不是被破坏成渣，都会缓慢恢复，放那供上十天半个月之后就没事了。 至于胡桃自己受的伤……在吃了萍姥姥的药之后，当时就恢复了生龙活虎的模样。 但七星不这么认为，往生堂算是他们想要树立的新世家标杆，因此便大力吹捧，不仅给予政策上的支持，更是有无数实际上的好处。 比如“七星秘药”。 璃月人都知道七星在上任前手上本事参差不齐，上任后一段时间，便会达到一个顶尖的层次，因此就有了“七星秘药”的说法，据说是一枚小小的丹丸，只要吃了，立马就能将实力提升到某个境界。 也算是市井流言之一吧，不过让胡桃没想到的是，居然真的有这种东西，而且是总务司秘书甘雨亲自将一个小方盒送到她手中，并交代了此物的珍贵。 不过正式的仪式却要在倚岩殿进行，因此单单只有这一颗药也没什么用。 这东西算是岩王帝君赐给七星的专属之物，毕竟七星为他的手眼，帮他办事，他给好处是应该的。 可胡桃这两天却去不了了，因为请仙典仪的缘故，倚岩殿已经禁止出入了。 虽然她本来就没时间去。 胡桃手中拿着一叠厚厚的文件，坐在往生堂门前摸鱼，这是她这几天来不多的休息时间，她从来都没有这么痛苦过。 “堂主，要在一个时辰内做完啊！”房间里传来仪倌老孟的呼喊。 “知道啦！” 那种痛并快乐着的感觉让胡桃流下眼泪。 大家的要求虽说并不复杂，可架不住人太多了，如今记下的要点已经叠了厚厚一摞，往生堂的员工们此刻全都在里面分拣这些用作参考的要求，并制定相关仪式。 只有身为堂主的她，才有一点偷懒的时间，毕竟胡桃本质上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女，大家也都体谅她。 就在她发呆的时候，街道转角走过来一男一……男两个少年。 左边的人头发和眉毛全白，手中还拿着一个冰棍吃着，右边的家伙长得像个女孩儿，手中有一本翻开的书，两人看见胡桃，脸上顿时露出惊喜，快步走来。 胡桃挺羡慕他们，虽然两人家中都有产业，可暂时还轮不到他们操心，因此每天都有时间做自己喜欢的事，而自己却要早早将往生堂的一切扛在肩上。 虽然她挺喜欢这种生活啦，但偶尔也会在梦中回到小时候，在爷爷的庇护下那无忧无虑的时代。 “胡桃！”行秋挥着手，拉着重云开心地蹦过来。 第72章 点心 “两位客户，中午好啊！”胡桃站起身来，挥着小手发出活泼的声音。 “我们不是你的客户。”行秋收起手中的小说，面上带着苦笑。 “不会不会，璃月港的每一个人，都是我的客户哦！” 胡桃扬了扬手中的一叠订单，嘻嘻笑着:“要不要提前预定一下呢，最好还能明确一下办理业务的日子，不然我会很苦恼的。” “这种事情家里会操办好的。”重云将冰棍的木棒捏在手中，不知所措道。 这位胡堂主也太热情了，热情的让人有些……难以接受。 反正重云不太会和这样的人打交道，还好行秋在旁边。 “哎呀哎呀，别这么说，方士可是高危职业，去年往生堂业务总结报告，冒险家和方士两种职业，是往生堂处理业务最多、平均年纪最小的一群人哦！” 胡桃眯着眼，梅花瞳孔看着重云的眼神带着热切。 即便现在往生堂已经忙的不可开交，可胡桃仍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潜在用户。 这大概是一种执念…… “堂主来客人了吗？”仪倌老孟从堂中走出，看到一脸面色尴尬的两个少年，顿时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堂主性格就是这样，两位少爷勿怪。”他抱拳给两人赔了个不是。 行秋两人表示理解，毕竟他们认识胡桃的日子也不短了，对她那奇怪的性格也有了些免疫力。 老孟转身从胡桃手边将厚厚一叠纸张收走，“这些东西不急着要，我们来做就好，堂主去招待朋友吧。” 不等胡桃回答，他便急匆匆跑回了往生堂。 “总之，提前来往生堂预定一个业务，肯定是没错的。” 胡桃无奈地看了一眼老孟离开的背影，将门前卧着的一只白猫抱起，又招呼着行秋重云二人在石椅上坐下。 因为往生堂闲人免进。 几人刚坐下，老孟便端着一箩点心又走了出来。 “这是堂主的好友前天送来的点心。”老孟把箩筐放在另一张长椅上。 “哦对，她半个月前来过一次，但是堂主正好去了天衡山，人家拜托我转告来着，可这几天太忙，我给忘了。” 老孟干笑了两声，一拍自己脑门:“瞧我这记性！哈哈哈……” “你们聊吧，我不打扰，我先走了。”说完，他又一溜烟跑进了往生堂。 胡桃拿起一个点心，梅花瞳孔中有开心的光芒闪烁:“不愧是我的好朋友，做了点心竟然专门送给我吃！” “香菱虽然总喜欢做些奇奇怪怪的菜，但点心向来是极好的。” 行秋对小厨娘的点心是极为认可的，此刻便笑着拿起一个递给重云，又给自己也拿了一个。 “点心表皮酥脆，闻起来还有异香，像是……肉香？”重云拿着点心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有些犹疑道:“有陈酿的味道……” “不会又是什么黑暗料理吧？”行秋也闻了闻，面色登时凝重下来。 “嘻嘻，不会，香菱只会在菜点上做创新啦，她的点心一直都很好吃的！”胡桃笑嘻嘻地为好友辩解。 “倒也是。”行秋有些将信将疑。 “而且，就算吃出点什么事来，这里可是往生堂啊，在你们面前的，可是往生堂第七十七代堂主！有什么好怕的？”胡桃拍着胸脯，给两人吃下一颗“定心丸”。 “呃……要不重云你先尝尝？”行秋张开嘴，最终还是没敢咬下点心。 “要不，我们三个一起吃吧。”重云建议道:“好东西一起分享，苦难也要一起承受，这才是朋友。” 看着纯阳正气、阴阳合一之人一脸老实的样子，胡桃和行秋对视一眼，立马达成共识。 “啊？有难同当吗？可胡桃我最近身体不适，如果碰到了魔物，大家一起上的话，我一定会拖后腿的！”少女做出苦恼的样子，拍拍自己的小肚子，顿时龇牙咧嘴。 “我是飞云商会的二少爷，我倒是想有福同享，把家里的钱财分给大家，但这样的话，我大哥恐怕要把我唠叨死了。”行秋也做出苦恼的样子，揉着脑袋。 重云有些发懵，“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八个字可是古华派大侠行秋亲口告诉他的江湖真理，但飞云商会二少爷行秋和往生堂堂主却将其否定…… “我身体有些不舒服啦，最近不能吃刺激性的东西，万一是黑暗料理，会难受好久~”胡桃眼中有祈求的光芒闪烁，刺眼的让重云无法直视。 “家里美食点心样样不缺，有些东西我也吃腻了，如果是我先尝的话，可能会做出非常一般的评价，进而影响你们的食欲。”行秋煞有其事道。 重云更加迟疑了。 香菱的手艺其实算的上璃月一绝，而她的点心更是极受朋友们欢迎的美好之物，不管是就着茶吃，还是用来果腹，都是极为不错的选择，大家平时也会趁香菱不在，偷偷拿走一些她刚做好的点心。 卯师傅对此也视而不见。 所以，比起什么用史莱姆凝液作为原料的菜品，点心绝对是香菱做出来的最值得信任的食物之一，毕竟史莱姆凝液不能用来和面，会变得粘兮兮并且无法成型。 重云努力安慰着自己，看了一眼手中色泽香味都极其诱人的点心，又抬头看向行秋和胡桃。 两人眼中纷纷露出鼓励。 “你们不要骗我，我吃不得辣。” 他哼哼了一声，眼睛一闭，轻轻咬下一点外皮。 “嗯……”重云闭着眼睛品味了一下:“感觉还不错，甜甜的，像日落果的味道，又有一点肉味，而且是拿酒醉过的那种肉，香菱这次的创新好像不错。” “诶？” 另外两人齐齐失声，香菱的创新式点心竟然能吃？ 难道她在点心上其实有着比做菜更出色的天赋？ 虽然还是有些迟疑，但老实人重云人品坚挺，向来不说假话，由不得两人不信。 就在胡桃半信半疑偷偷把点心喂给怀中的猫儿时，重云已经带着馅儿大口咬下了。 白眉少年的脸色瞬间变红，随后转黑，接下来便是一阵白，一阵青，如同开了染坊，在短短时间内变了许多次，却又不带重样的。 云先生的脸谱都没这么夸张！ “这馅儿，馅儿有……”重云卡着喉咙，话都有些说不上来了。 两人一愣，连忙凑到跟前察看。 第73章 欲往璃月港 距离请仙典仪的开始还有几天，璃月港内便充斥着焦躁的气息。 “迎神”是璃月自古以来就有的一项重要活动，在久远的过去，璃月还是以农业为主的社会，璃月先民会从农人之中遴选代表，将丰厚的祭品送上，并致以无暇的时代……致以肃穆的祷词，以迎求岩神的降临。 他们听从岩神的口谕，令民众追随其寓意行事，则事事顺遂，无有生乱不祥之兆。 而在现今，由于生产力的增加，璃月商业开始兴盛，代表璃月各工商产业的【七星】则接替了这一要务，负责与岩神直接沟通，并将岩神的口谕翻译成简易的话语，制定为接下来一整年的国家大体方针。 因此，这项仪式也被称为【七星请仙典仪】。 主持今年请仙典仪的七星，正是天权凝光，她为此已经准备了很久。 对于广大璃月商人们来说，岩神的口谕重于黄金，盖因黄金只是黄金，而岩神的旨意则是点金之手。 在请仙典仪临近之时，无论在大陆哪个角落中的璃月商人，总会想尽一切办法，或亲自回去，或差人回去，以聆听岩王帝君的指引，从而保障下一年的生意兴隆。 也正是因此，最近的璃月港内多出了无数陌生面孔，即便是扎根绯云坡的北国银行，对这些人的来历也大都无从调查。 往常在吃虎岩满大街乱窜的孩子们，如今也被各家家长勒令待在家里，不许出去。 千岩军们更是陷入了人手不够的窘境。 但璃月港各街道的店铺们，营业额却有了大幅增长。 今天是个极好的日子，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洛铭走出自己的小院。 与外界的喧哗不同，今天的洛家依旧安静，起码他的院子外并不吵闹。 钟离先生今天依旧不见踪影，快活的绿衣少年已经要憋疯了，他无比想要让老爷子接替他的岗位，放自己出去潇洒一段日子。 好在有雪晴每日的好酒供应，这位嗜酒如命的风神才能稍微安静下来。 大概每日和洛沁因为玩具而争吵，是他除了酒以外唯一的乐趣了。 洛铭感到无比的悲哀，可怜的妹妹如今一天要接受超过十二个小时的世家教育，在族老的喋喋不休下早已生无可恋。 好不容易有了玩耍的时间，一个讨厌鬼却总是和她争抢大哥亲手做的秋千，更重要的是，洛沁抢不过他就算了，就连母亲都向着这个坏家伙。 甚至最最疼爱她的大锅，对此也保持沉默，一股举目无亲的悲凉时常荡漾在小萝莉的眼中，洛铭甚至见她曾经在树下葬花以寄愁思…… 下人们依旧繁忙无比，可洛铭却整日在院中饮茶，没事就去找魈切磋一下，提升实力，被魈揍了就去打一顿温迪，这家伙在洛家惹出不少乱子，因为理亏，向来是不还手的。 洛沁母女帮他挡下了所有家族事务。 他刚准备往西院去，没想到魈和温迪却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洛铭有些惊讶，大概是魈的情况有所好转，便在宅子里走走，散散心。 不过这里面肯定有温迪的撺掇，这家伙是个喜欢多动的。 例行打过招呼后，洛铭将视线投向魈发现他身上已经不再渗出黑气，笑着问道:“你身体中的业障清除完毕了？” “没有，不过已无大碍。” 魈的回答虽然清冷，却带着微微摇头的动作，这是以前的他不可能出现的小细节。 以前的魈很少会用肢体语言来表达某种意思，洛铭认为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要不要出去转转？”他笑着提议道。 “诶？去璃月港吗？我想去听书！”温迪眼睛一下就亮了，他在洛家的日子都快憋坏了。 魈的身边必须要有他和钟离中的一人守着，可现在钟离消失了好几天，温迪就只能独自照顾魈，而魈是个不苟言笑的人，让他很是苦闷。 魈迟疑了一下，“我就不去了。” “你要是不去，我不是也去不了了？”温迪顿时大失所望。 洛铭摸了摸下巴，笑道:“去看看吧，请仙典仪举办期间的璃月是很热闹的，往来行商多不胜数，新奇的小玩意也有不少，只比海灯节稍差一筹。” “我的身上有不幸和业障，不能和凡人过多接触。”魈依旧摇头，“而且人类的世界不适合我。” 温迪捂着额头，对这个死脑筋实在是有些无语，他恨铁不成钢道:“如果你的身上有着不幸，又怎么会两次遇到我？而且业障也被清除的差不多了，去走走也没什么吧？” “温迪可是自由和风的象征，才不会一直关注某个不属于蒙德的人，你两次被他救下，正是说明了你命不该绝，你和他有缘啊！”洛铭笑着劝慰道。 “喂？你不会是因为暂时失去了仙力，没有安全感，所以不敢出门吧？”温迪思索一阵，突然问道。 魈愣了一下，目光开始游移。 “不会真让我猜中了吧？” “降妖除魔乃是我之本分，如今没有仙术傍身，我便失去了除魔之力。”魈想了想，还是承认下来:“现在努力恢复修为才是正道。” “请仙典仪期间，哪里有什么妖魔还敢作乱，放心和我们走吧。”洛铭听到魈现在施展不了仙术，放下心来，拉起他就走。 温迪连忙跟上。 “说起来，你既然能创造和我比斗的幻境，为什么不能斗法？”洛铭有些疑惑道。 “那幻境乃是业障所化，在温迪大人的压制下，暂时受我掌控罢了，我的仙力与业障融为一体，如今业障被清除，这部分仙力也随之消失了。”魈无奈地解释道。 “这可没办法，你要是想活命，这点损失是必须承受的，不过你既然受封仙人，丢失的那部分力量很快就就会回来，而且到时候仙力精纯，实力肯定大有精进！” 温迪在一边笑着安慰道。 其实这个家伙在涉及正事的时候还挺靠谱，只是他大多时候都不喜欢干正事罢了。 “那我就放心了。”洛铭看着一脸郁郁的魈，露出一丝笑容。 “你在嘲笑我？”魈的目光突然锐利，紧紧盯着洛铭的双眼。 “没有没有，只是觉得趁着这个机会，能让你好好感受一下……人与仙的区别。” 洛铭的目光骤然放空，话音悠远。 让魈沉默下来。 “洛铭，你能帮魈压制业障吗？”温迪闻言突然问道。 “你别想逃，好好跟着！” 、洛铭咬牙切齿，刚刚才夸了这家伙两句，现在又原形毕露了！ 第74章 土偶 玉京台上行人商贾并不算多，只是人人行色匆匆，往来间不敢有丝毫停留，一副严肃景象。 与从前没什么区别，温迪和魈都并未在意，可洛铭却从中品出一丝不同来。 那便是世家准备趁着请仙典仪对凝光动手了，不过今天不是管这事儿的时间，逛街才是正事儿。 从九十九级台阶上下来，便步入了绯云坡。 相比于玉京台的严肃，绯云坡便是一副万人空巷的热闹景象。 往来行人挥汗如雨，撒袖成云，便是挨得近的朋友间，说话都需大声吼叫，不少店面早已摆上据说是岩王帝君亲自题字或是享用过的物件，店铺门前往往会围着一大圈人。 这种现象遍布整个街道，仿佛帝君曾挨个光顾过绯云坡的所有商铺，甚至万文集舍都放出了帝君亲笔小说的消息…… 与神同行向来是璃月人的骄傲，大家对请仙典仪有着无与伦比的热情，便是魈都能感受到气氛的热烈。 璃月是黄金的国度，旅人们平日里对这句话感触可能并不深，毕竟无论哪个国度都缺不了一条极为繁华的商业街，区别就是璃月港全部都是繁华的商业街。 至于往来货物的转手，普通人对此感触不会太深。 可一旦到了请仙典仪的时节，璃月港便仿佛焕发了新的生机，来自全大陆的商品全部聚集于此，各种往日里见不到的新鲜事物也纷纷走上台前。 仿佛一场巨大的集市将整个提瓦特的大陆的商人汇集于此，各路商人纷纷趁此机会签下订单契约，希望可以在接下来的生意中得到帝君的保佑。 遍布璃月港的茶楼饭馆全都爆满，翘英庄的店面也早已容纳不下客人，只好在绯云坡东面租借了场地搭上凉棚，来了一场别开生面的名茶鉴赏。 洛铭三人便在此地上座。 来自蒙德的酒鬼对于品茶也颇有一番心得，不过相比于钟离好茶之讲究，洛铭好茶的蕴意，这位风神则更加喜欢茶本身的滋味，评价的话语也颇为易懂。 “好茶！” “这杯也是好茶！” “这个有些淡了，没什么滋味……” 洛铭让他闭嘴。 魈喝茶的样子与钟离颇为相似，想来是专门练过的，不过这位对茶本身就没那么多要求了，只是按着洛铭的指点，找来钟离最喜欢的几种茶叶，细细打包后小心装在怀里。 翘英庄的掌事是认识洛铭的，几人一来便给了上座，此刻更是拿出压箱底的好东西给他品尝。 不过洛铭虽然对茶虽然有一番理解，却还是有许多好茶未曾喝过，可洛铭毕竟年龄尚小，掌事也不敢小瞧他。 而且这位的主攻方向可不是花鸟日用，而是正儿八经的权谋之术，对茶有这么多理解已经让认得他的客人惊为天人了。 饮完了茶，三人便在绯云坡内乱窜，即便有家丁在人群中开路，也没什么人敢与他们发生争执。 盖因有一队千岩军跟在他们身后，专门监视着洛铭的一言一行。 洛铭一阵无语，这是什么奇怪的待遇，他只是来享受节日，没准备做点什么啊！ 不过总务司大概不这么认为，这家伙现在就差明着和凝光大人作对了，璃月众世家他的“指使”下，已经多次暗中违抗七星旨意了，而且据说北国银行和这位也有接触。 洛铭不在意这种误解，相反，他现在巴不得总务司这么误解他。 便是如今，他手中已经掌握着不少各世家的黑料了，就等着凝光来取的一天。 但你们找这么些人时刻跟在他屁股后面是什么意思？而且不是说千岩军最近连维持街道秩序的人都凑不齐了吗？ 魈好像看见了什么喜欢的玩具，原本对人山人海还有些不适应的他，此刻竟然挣脱了洛铭的挟持，快步走进了街边一家挤满了人的玩具店。 这里的玩具有需要拼接的积木，有玩具手弩，有未开锋的宝剑，也有不少舶来品，比如蒙德的羽球什么的。 这些全都不是魈要找的东西。 他看着橱窗中的一个四臂土偶怔怔出神。 这土偶主体为紫色，面带獠牙，十分凶恶，可魈却丝毫没被吓到，他的眼中有着温馨。 洛铭挥手招来老板。 “那个土偶什么来历？” “回公子的话，这位据说是五百年前，曾与千岩军将士们一同在层岩巨渊抵挡邪恶入侵的鬼怪，有生还的将士纪念他身为妖邪，却为璃月港出力，便他画下一副肖像，我们便依着这肖像捏出了土偶。” 掌柜的见洛铭衣着不凡，连忙走过来弯低了腰答道。 “妖邪么……”洛铭望着魈怔怔出神的背影，感觉颇有些悲哀。 “掌柜的，你听说过名为夜叉的仙人吗？” 不等掌柜的应答，洛铭又道:“去把那幅画作取来。” 掌柜听闻前半句悚然一惊，刚准备说什么，又听见洛铭后半句话，顿时面露难色，“公子恕罪，此乃我祖上所作之物，没法儿卖与您！” “去把画儿取来。”洛铭语气平淡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蕴含着不可置疑的意味。 “诶，诶……”温迪在一旁拉着他的衣袖。 “洛铭，你不要太过分！”身后跟着的千岩军见洛铭果然准备作恶，顿时大声制止。 掌柜听闻洛铭二字，面色骤变，不顾千岩军的劝阻，连忙去将画作取来。 “洛家主请看，这便是先祖的画作。” 掌柜小心翼翼地展开画卷，露出其中泛着黄色的纸张，以及其上戴着狰狞面具的四臂凶人。 画作用料一般，此刻细节处早已模糊不清，可洛铭不在意，他细细端详着画作，又看向橱窗内的土偶。 因为洛铭闹事以及千岩军的怒喝，店里早已安静下来，魈骤一转头，便看见那副稍显模糊的画作。 他快步从人群中挤过来，又轻轻推开在画儿前站着的洛铭，细细看着画中并不算传神的身影，眸子中蕴藏着悲伤。 “我想将这画儿临摹一份，掌柜的没有意见吧。” 洛铭被魈推开后不见一点恼怒，反而好整以暇的和掌柜说起了话，只是眯着眼睛似是威胁的样子，却让身后千岩军握紧了手中长枪。 “是是是，您随意。”掌柜的见有人敢这么对这位，吓出了一头冷汗，但好在洛铭没计较，此刻便忙不迭答应下来，生怕他发飙。 “那边那个土偶也要了。” 洛铭说完，又向着身后的家丁道:“洛成，付三十万摩拉。” 洛成大吃一惊，家主竟然会对区区一个土偶加临摹一幅画开出这个价格，便是他也能看出这并非什么名家之作，相反画技拙劣。 或许家主是中意其上画着的仙人夜叉吧…… 他胡思乱想着，抱拳称是之后便快步离开了。 第75章 功劳堪比七神 “那是我兄浮舍！”出了店铺，魈再也无法维持镇定，略显激动地对着两人说道。 “那店家说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在层岩巨渊，我要去那里看看。” 洛铭连忙拉住他:“层岩巨渊现在被七星设下封印，进不去的。” “七星还限制不了我的去留。” “可你现在连我都打不过。” “……” 洛铭叹息一声:“腾蛇太元帅的事情我会想办法的，但不是现在，请仙典仪在即，我们还是别给七星添麻烦了。” “人生如此快活，怎么能一直留恋往昔？你现在不也有着充实的生活吗？”温迪笑嘻嘻地开口劝慰道。 “温迪大人说的是。”自己恩人的话，魈还是听的进去的。 说起来，这位本就是重情重义之人。 “逛街要紧，其他的事情日后再说吧！”温迪点点头，颇感孺子可教。 洛铭虽然也觉得逛街才是现在该做的事情，但温迪这句“逛街要紧”还是让他颇有一种怪异感。 魈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不如说他是十分冷静的那种，如今只是关心则乱，在洛铭和温迪的安抚下，此刻已然平静下来。 “五百年都过去了，也不差这几天。” 他轻叹一声，起码有线索了不是？ 之后，几人便前往了和裕茶馆，温迪非要去看看璃月人的说书，魈不喜欢往人多的地方凑，但在温迪的哀求下，也勉强同意。 温迪认为自己应该代表蒙德吟游诗人和璃月说书人过过招，让魈一阵汗颜，明明是神，却总是要干些没有意义的事。 洛铭巴不得如此，毕竟此行的目的就是想让魈看看人间的繁华，他避世太久了，需要一些新鲜东西的刺激，才能明白世间之美好。 逝者已逝，活着的人才更应该好好活着，缔造出如今的璃月也有魈的一份功劳，洛铭想让他亲眼看看这盛世。 一如当年的甘雨。 几人来到和裕茶馆，这里果然爆满，座无虚席不说，不少人甚至站着听书，手中还不忘记拿着热茶。 洛铭再次刷脸，从几个世家子弟手中拿到了座位。 今天说书的依然是和裕茶馆的招牌——刘苏。 不过比起往常讲的仙人志怪以及江湖侠客，今天的说书的主角乃是一个叫做霍去病的将士，他同样是璃月先民，在抗击邪魔中立了大功，曾被帝君亲自现身嘉奖，最后却英年早逝，叫无数人纷纷叹息。 魈表情有些怪异，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当然知道这是假的，但看着洛铭满意的表情，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璃月人的凝聚力始终在帝君大人身上。” 出了和裕茶馆，魈还是忍不住开口道。 “这种事情你旁边这位可能更熟悉。”洛铭向着温迪努了努嘴。 魈看了一眼温迪，蒙德的风神几乎不管事儿，人们的生活却依旧美好，他有些不解。 “七神的目的始终是引导人类，老爷子那样是引导人类，我这样也是在引导人类，而洛铭更是在做和我们一样的事，我们的目的是相同的，区别在于方式而已。” 温迪摊摊手，嘴巴一张就将洛铭和七神放在了一个位置。 “他？” 魈仰头看向洛铭，这家伙每天都在家里喝茶睡觉，摸鱼划水，怎么又拐到引导人类上去了？ “我会在蒙德子民们遇到危险的时候，扶持一位英雄来化解危机，千年前的温妮莎是，如今的旅者也是。” “老爷子的方式较我而言要直接一些，他每年都亲自出面引导璃月，定下往后一年的发展基调，亲自进行调控。” “这样虽然会使得璃月这艘大船平稳航行，但却已经离不开老爷子这位船长，除非船员的能力达到一个很强的地步。” “而洛铭就在矫正老爷子造成的这种弊端，他近期宣扬人类自强，又去谋划世家，为的就是在老爷子退位之后，能顺利将权利转交给总务司，形成类似于蒙德的政体。” 事实上，洛铭什么都没告诉过他。而温迪也不愧是风神，一眼就看破了洛铭的所有布置，甚至反推出了他的基本计划。 虽然实际上要比温迪所说的复杂的多。 “不愧是你。”洛铭轻轻鼓掌道。 魈不懂这些弯弯绕，他是个武将，需要做的就是在帝君需要他的时候，挺身而出为帝君战斗，这等权谋规划，还是得看文臣一方。 经过温迪粗略的解释，他如今已经将洛铭放在了与他同等的地位，为帝君座下文武。 就是这文臣的实力已经快赶上他了，虽然生死相搏大概率是他胜，可洛铭在那一夜的爆发却令他记忆犹新。 “人类，确实有无限可能。”他缓缓开口道。 洛铭脸上出现一丝得意，为了让魈说出这句话，他可谓费尽心机！ 温迪悄悄朝着洛铭眨了眨眼睛，洛铭则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今天高兴，请你们去吃虎岩的三碗不过岗喝酒，那里和绯云坡虽然都是繁华的街道，但却别有一番风味……” “家主，雪晴夫人出门时交代过，不能让您喝酒。”身后的家丁小心翼翼地提醒了一句。 “……”洛铭回头望着他，这家丁连忙低下了头，不敢再言语。 身后跟着的千岩军嗤笑一声。 “没事没事，我喝酒，他们两个喝茶，嘿嘿……” 温迪连忙对着家丁嘻嘻笑道，一说起喝酒，他的干劲就上来了。 “以普遍理性而论，以我和洛铭的体质，少饮无妨。”魈刻意做出沉稳的语气，轻声说道。 洛铭:“……” 温迪:“……” 魈自己也有些尴尬，明明钟离大人说起来就那么自然…… “让让，让让！” “哎哟，干嘛！” “别挤啊！” “……”人群的前方突然传来骚乱，黑压压的人头向着两旁分散而开，乱象的中间传来嘈杂的抱怨声。 “让让，让让，这里有病人，我们要去不卜庐，大家让让！”活泼的少女音带着焦急，隐约传到洛铭的耳中。 “是胡堂主的声音。”他看向身边的两人:“我们过去看看。” 洛家家丁强壮，很快就在前方的人群中开出一条不宽的通路，三人急忙赶了过去。 第76章 忽悠，使劲忽悠 穿过拥挤的人群，背着重云的行秋和在前面呐喊着开路的胡桃便出现在三人的眼前。 洛铭和重云他爸有点交情，重云也算他的子侄辈，曾经也是见过。 见他面色发红的趴在行秋背上，洛铭目中也有着关心。文学一二 “劳烦几位开路了。”洛铭对着身后费力挤过来的一队千岩军郑重道。 千岩军对洛铭的指使极为反感，可现在也不是赌气的时候，人命大过天。 出事的三个年轻人在璃月港也都颇有薄名，若是真因为他们赌气出了什么事，不论是重云的家族、飞云商会亦或是往生堂，发起难来他们都承受不起。 千岩军们可没忘记天衡山爆炸事件之后几队同僚回来时的惨样，据说这位洛家主当时也在现场，说不定就是他下的黑手。 这些千岩军现在还没法下床。 在人流拥挤的时候，最害怕的就是出现踩踏事件，千岩军们自然也明白其中的危险。 不过千岩军在璃月还算有些威望，人群中间很快就分出一条路来。 行秋背着重云，在千岩军和洛铭等人的护持下，不一会就来到了不卜庐。 “纯阳之体，倒是有些意思。”魈双臂抱胸站在不卜庐门外，目中有着思索。 “你也知道纯阳之体吗？”和胡桃一起从庐中走出的行秋听见这话，顿时凑上前来。 “略知一二。” “这种体质最是克制妖邪鬼物，但也容易招来更强大的妖魔，算是有好有坏。” “可重云没招来过什么强大的妖魔啊？” “因为有我在。”魈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中泛起一丝波澜。 “有你？”行秋不太理解。 “嗯。” “那我替我兄弟重云谢谢你。”行秋认认真真的抱拳一拜。 “嗯？” 反倒是魈有些惊讶了，一般人只会认为他在吹牛吧？ “魈兄弟一看就是有本事的，你说，我就信。”行秋还算有些识人之能，此刻也能看出魈的不凡，想必是一位强大的方士前辈。 “魈兄弟？” 洛铭等人面色古怪，胡桃更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大笑起来。 “你们怎么了？”行秋有些不解，看见几人的眼神，顿时有了明悟，一拍脑门道:“是我唐突了，应当是魈前辈！” “叫我魈便好。”魈也有些无奈，一个小小凡人都敢和他称兄道弟，这一声兄弟会分走他身上的一部分气运，而仙人气运岂是岂是那么好承受的？ 洛铭都不敢这么干！ “是在下唐突了。”行秋再次道歉。 “是为了你好。”魈看出他的委屈，无奈解释道。 这也算他的改变了，要是放在从前，他可不会有着闲心和凡人解释什么。 “他说的没错。”洛铭轻咳一声，严肃道。 “哦~我懂我懂，道上的人总是有些忌讳的。”行秋见洛铭都帮腔，思虑一瞬，随即眯眼笑了起来。 魈表情一滞。 总觉得这家伙其实没懂。 “等那孩子修为再高深一些，就可以掌控纯阳之体了。”魈不再纠结兄弟之事，而是说起重云。 “多谢指点。” “无妨。” 随后，几人一边等待重云，一边聊起天来，胡桃和温迪不愧是最能捣蛋的两人，此刻凑在一起开始商量怎么对柜台后面的僵尸萝莉动手。 但不卜庐的医生白术脖子上那名叫“长生”的小蛇却一直盯着这二人，让他们无从下手。 “洛家主，久仰大名！”行秋则跑过来拜山头。 自家虽然算是璃月巨贾，但行秋毕竟是小辈，在洛铭面前还是需要行礼拜见。 不过洛铭是个和善的人，他不会因为对方没有第一时间拜见自己这种小事就让一个人消失，而是认真的忽悠……给对方讲起了人生的道理。 在洛铭的博学下，行秋深受启发，一时间对“侠”之一字也有了不同的理解。 “侠着，礼也。”行秋咀嚼着洛铭的话，虽然还有些茫然，但心底已经有什么在蠢蠢欲动了。 行秋认为，洛铭说的礼，其实是本心的意思。 也就是给自己的行动找一个站在道德制高点的理由。 俗称底线灵活。 也叫歪理邪说。 洛铭的礼是一个很宽泛的定义，行秋过来拜见洛铭算是礼，洛铭为一幅画赠给玩具店老板三十万摩拉是礼，天权凝光尊重岩王帝君的心愿，欲篡权夺位也是一种礼。 总之，礼在每个人心中都有不同的定义，因此，每个人在守礼的时候也会有不同的表现。 洛铭的礼首重自己，所以他平时便会显得喜怒无常，一人千面，盖因他的每个行为都对自己有利。 遇到长辈会尊敬也不过是因为长辈有足够的社会经验，可以带给他利益，遇到不合心的人则会悄悄背后捅一刀，同样表达了他对对方的尊敬。 毕竟谁会因为脚背上爬了一只蚂蚁，就拿水淹了整个蚂蚁窝呢？ 对你出手是看得起你。 而对于行秋来说，礼则是匡扶正道，行走江湖的惬意与自在。 行秋听了他的说辞，对洛铭看待问题的方式大开眼界，洛铭的这番话，足以完善他书中的某个反派，使其变得极富魅力。 对于洛铭说自己自私自利，行秋也没觉得什么不对，反而更加尊敬对方。 或许，洛铭不这么说才奇怪。 当一个人亦正亦邪的时候，他便会让身边的人都为之倾迷，行秋在书中写过不少这样的角色，但当这种人真正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小说就是一坨矢。 眼前的洛铭显然便是那种亦正亦邪之人。 至少心思还算单纯的行秋是这么认为的。 他觉得洛铭虽然声名不好，但所做的事情无疑都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即便现在带领世家反抗七星，也是因为七星如今权力太大，无人制衡。 这无疑是不利于璃月发展的。 七星高居庙堂，江湖豪侠自由自在才是行秋所希望的世界，可如今江湖被七星限制到甚至无法进行生死之战。 因为签订生死契是不作数的。 “正是因为活在这个无法以一人之力改变的世界，人类中才能够诞生无数堪称伟大的思想，而究其根本，圣贤也不过是对这个世界不满而已。”洛铭笑呵呵地忽悠着纯洁的江湖少年。 “歪理。”魈在一旁冷冷出声。 “您说的是。”行秋没管魈的评价，而是对着洛铭恭敬一礼。 少年的眼中闪烁着明亮的光芒，自己的武道和文道之火正在熊熊燃烧，他想写一本关于洛铭的小说，又觉得心中的剑理发出了蓬勃的脉动。 洛铭看着傻孩子一脸有所明悟的表情，觉得有趣极了。 第77章 归宿 不一会，不卜庐医师白术唤采药童子僵尸七七去了内屋，又隔了一阵，出来的便是三个人了。 重云挠了挠头，他的纯阳之体不但让他没有证明自己方术的机会，更是在日常生活中也会造成无数麻烦，现在就连酒都喝不得了。 也不排除只是因为香菱的酒太烈了，总之，重云的忌讳从今往后又多了一样。 “给你们添麻烦了。”重云摸着头，面色羞愧道。 “我是你的好兄弟，往常有好东西也先想着给你，可没想到香菱这个卑鄙之人，竟然在点心里掺烈酒！” 行秋拍着胸脯，发出沉闷的声音，“兄弟下次一定帮你报仇！” “不愧是我的好朋友……”重云见行秋一副义不容辞的样子，大受感动，直呼自己没白交这个朋友！ 其余几人，包括白术都是一脸古怪的表情。 “笨蛋，你被骗了，这家伙是故意捉弄你呢！”白术脖子上的小蛇忍不住出声。 “你这小白蛇，不要挑拨离间，行秋待我如亲兄弟，我怎么能怀疑他！” 重云怒视长生，这小蛇能说话，分明是成了精的，若不是有主人，而且从未伤人，他高低要给对方展示一下什么叫方士！ 还想迷惑他？ 门都没有！ “不识好人心！”小蛇看出了重云的提防，也不再多言。 “公子勿怪，长生只是嘴快了些，本性是不坏的。”白术扶了扶眼镜，笑眯眯地开口。 重云则摇摇头表示自己没有在意。 “见过洛叔叔，见过二位。”重云上前拜见了三人一番。 “我叫温迪，是来自蒙德的吟游诗人~”温迪笑眯眯地介绍着自己，这个小伙子看起来好像有些老实啊！ “唤我魈便可。” 重云猛然抬起头来，目光紧紧盯着魈的脸。 “不必多礼。”洛铭轻咳一声将他惊醒。 “重云失礼了。”重云面色微红，向着魈轻轻一拜。 “无妨。” 胡桃见白术闲下来，跑去一边掏出一只不知道藏在哪的白色猫儿，这猫儿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也不知道少女怎么折腾它了。 “白术，你看看这猫，它也吃了香菱的点心，现在无精打采的……”胡桃眼巴巴道。 白术面色发黑，自己治人也就算了，如今竟然还要治猫？ 不过他还是凑过去看了一眼，面色顿时严肃起来:“猫也吃那点心了？” 胡桃扁着嘴，可怜兮兮地点头。 “猫是不能喝酒的！”他瞪了胡桃一眼，赶紧跑回了不卜庐，不一会便拿着一管小小的黑色药剂，伴着些肉丁，强行让猫吃了下去。 “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谢谢白术先生。”胡桃见对方这么严厉，大概猫是喝不得酒的。 “此间诸事已了，我们便不多叨扰了。”洛铭象征性的抱了抱拳，便带着几人离开了。 几人在前面走着，洛铭和重云则缀在后面叙话。 “下次要长点记性，吃什么的时候留点心。” “是，洛叔叔。” 洛铭听见这声洛叔叔，又想起重云曾经被他老爹逼着叫自己叔叔的模样，那时他还有些不服，如今却能自然而然的叫出这两个字了。 他心中多了些对岁月的感叹。 虽然他自己也不过才二十多岁。 三个年轻人显然是不适合和他们几个老家伙一起玩的，哪怕是最活泼的温迪，喜欢的事物也不是这些孩子们能接受的，比如酒，比如琴，比如诗。 于是回到绯云坡之后，便又剩下了他们三个。 天色近晚，往来的人群已经稀疏了不少，但街上的身影却依旧拥挤。 再次来到获得浮舍消息的玩具店外时，洛铭却看见了一道玄色衣袍的身影正站在门前，和掌柜的正在说着什么。 “钟离！” 温迪怒不可遏，此前好几天都被迫待在洛家服侍魈的苦闷顿时涌上心头。 “哦？是你们啊。”钟离的话音依旧沉稳。 对上那双金色的眸子，温迪满肚子的牢骚顿时卡在心头。 “既然如此，我便告辞了。”钟离礼貌的和玩具店老板告别，转身走向几人。 “可以下地行走了？” “已无大碍。”魈面对着钟离的问话，赶紧低头恭敬答道。 钟离点点头，对温迪道:“多谢你这段时日的照顾。” “老爷子你必须得报答我！”温迪虽然不敢和钟离说什么骚话，但是瞪着他还是敢的。 “嗯。”钟离点点头:“应有之义。” “那么此事便交由洛小友来办。” 洛铭:“……” “要不你去找北国银行？”他试探着问道。 “也可。”钟离只是想找个付钱的，至于钱包是谁，他并不关心。 跟着钟离，魈便没有了之前的傲慢，他不仅没有再做出习惯性的双臂抱胸，更是连说话都温柔了不少。 可他的尊敬却让钟离心中泛起一丝涟漪。 璃月的子民或许也如同魈一般尊敬而爱戴着他吧……可他如今却不得不弃他们而去了。 既是因为璃月已经足以自立，父母不该继续庇护，也是因为冰神的谋划，需要自己的神之心。 可自己的“逝去”对璃月来说，终究会是一个打击，爱民如他，心中更是会泛起浓浓的情感。 可他知道，这一天终究会到来，而如今便是最好的时机。 往后，便作为“钟离”来陪伴璃月吧。 见证一代代人的兴衰，逐渐融入其中，成为生老病死中的一员，或许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当然，钟离会死，但摩拉克斯的化身却不会在短时间内死去，于他来说，无非就是换个身份继续生活而已。 物是人非，如今的自己尚有不少仙人陪伴，却依旧会在尘世中感到孤单，那么当这些仙人也消失在了世间，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这个问题注定没有答案，钟离想不到那么远，或者说不想想那么远，如今的他，只是想简简单单做个凡人，去感受人世间的喜怒哀乐。 他看着温迪，目中有着迷茫:“风神，我们的归宿，到底在哪里？” 巴巴托斯一愣，漫长的岁月在千风一缕的身上同样无比难熬。 极为罕见的，温迪面色沉静下来，瞳孔中有沧桑浮现，“最初的七神已去五位，而我们终将步入他们的后尘。”衛鯹尛说 夕阳吹来海风，带着闲适的气息划过几人面庞，扬起衣裳上的挂饰，抚动着沉寂如顽石般的心脏。 “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归宿。”钟离点头。 第78章 迎神前 “请仙典仪就是今天吧？还好我们赶上了！” 迎着朝阳，白衣的金发少女带着飞行小宠物从横穿天衡山的大路上走来，停在璃月港城外的巨大牌匾前。 磐石铸就的古城巍然矗立，遥望玉京台，可以看见月海亭在初生之阳下的琉璃瓦反射出的灿烂光芒，迎着往来之人，宣告着属于岩与契约之国度的恢弘与伟大。 围着内城的城墙庄严肃穆，虽然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可往来行人间匆匆而过，便自然而然地为它添上些许忙碌与生机。 东港的船只往来不停，大批货物在码头被卸下，朴实的汉子如同结队的蚂蚁，孜孜不倦地将各种货物收捡分类，他们脸上没有丝毫麻木，商业的国度可从未亏待过人民，只要有一分劳力，便不会饿着。 这座雄伟的城池，满怀着希望与崇敬，如同嗷嗷待哺的婴儿，将于今天，再度迎来他们的神——岩王帝君。 人们不约而同期盼着，期盼着那为提瓦特带去生机与温暖的，如母亲般的烈日，快些升起。 只因为，日过正午，岩王帝君便会降临。 “门口的守卫也变多了！” 荧的目中也有期待，既是想看看洛铭所倾心的这片的土地到底有什么样的魅力，也是对于前路、对于至亲之人线索的求知。 “千岩牢固，重嶂不移！”在牌匾下站岗的一位千岩军站直身子，以长枪顿地，往日不苟言笑地脸上今天也出现些许笑意，“欢迎来到璃月，美丽的女士。” 如果是蒙德的骑士，恐怕会说“湖面的波光映衬着您的美丽，鲜花为您盛开，鸟儿为您奏响欢歌……风与牧歌的城邦，欢迎您的到来”之类的话。 可荧现在却更喜欢千岩军的这种肃穆，或许是因为她对璃月的印象就是庄严却满怀希望，在这个特别的日子，千岩军的招呼更合她的心意。 在迎神这样庄重的节日里，璃月的街道上往来便多了不少千岩军巡逻，作为岩的子民，谁都不希望有一些突发的状况冲撞了岩王帝君。 入了内城便是绯云坡，巡逻的千岩军数量又上一个档次，往来行人在他们的指挥下，丝毫不见拥挤，大家都想前往玉京台，去瞻仰这一年一度的神迹。 “说起来，我们还不知道请仙典仪会怎么举行呢！好期待呀！”派蒙盘旋在荧的身边喋喋不休。 “咱们是不是来的有点晚，玉京台上现在肯定一大堆人了，请仙典仪的主场好像在倚岩殿……” “要不我们去找野蛮人吧，他肯定已经给我们准备好了位置！” 荧听见“野蛮人”三个字，下意识就移开了视线，想了想，又道:“人家叫洛铭，你总是野蛮人野蛮人的叫，他会不高兴的。” “那家伙已经给我起了好几个外号了，还总是捉弄我……”派蒙眼泪汪汪的，她觉得自己被人背叛了。 荧:“……” “总之，我们去找他吧，他肯定懂！”派蒙见荧选择沉默，换上一副跃跃欲试的语气。 说起来，派蒙也有点想念这个家伙，虽然平时总是欺负自己，但总会给自己吃好的，还给自己零花钱…… “叫他野蛮人是不是真的有点过分了？”她摸了摸下巴，开始在心中反省自己。 荧明显有些抗拒，“为什么一定要找他……” 派蒙嘻嘻一笑:“你一路上不是总念叨他吗？说起来，我也想念他那些新奇的好吃的啦！” 见荧还站在原地，派蒙便飞到她背后，一步步推着她走。 荧也就半推半就从了她。 前往玉京台的路上，几乎每十步便有两位千岩军驻守，足见这迎神仪式之重要。 玉京台上的大家族们也没了往日的悠闲，世家的底蕴不说倾巢而出，但也在积极准备，至于准备的是什么，荧就不得而知了。 洛家同样如此，洛府的大门处不断有家丁出入，或是带着重要的消息要向主家禀报，亦或是搬着些杂物去往倚岩殿。 洛家的护院自然是认识荧的，不过并未上前攀谈，他们要忙着核验出入洛家的人脸，免得有人换上洛家的服饰，浑水摸鱼进来，对主家不利。 他们分出一人，带着派蒙和荧前往洛铭的住处。 “好繁忙的景象啊！野蛮……洛铭也真不容易呢！”派蒙观望着这一副繁忙景象，不禁对发号施令的人产生了敬意，说起来，蒙德的琴团长也是这样，无论什么事都能布置的井井有条。 “我觉得应该是雪晴夫人在主持这一切。”荧倒是有不同的看法。 洛铭的长处在把控全局，怎么会去做这么细致的活？ “我们去问问就知道啦！” 来到洛铭的小院，便如同和外界隔绝一般，悠扬的古琴声在院中恍若流水般轻柔的流淌，院中的大树茂盛，一片片碧绿伴着清风起舞，传出沙沙的声音，和着古琴。 树下的石桌上摆着一张棋盘，一袭白衣静坐在一旁，手中拿着一颗棋子犹疑不定。 白衣的对面是如山岳般厚重古朴的青年，衣上的方胜回纹在朝阳下熠熠生辉，仿佛承载着数千年的岁月。 洛铭看见门口的白衣少女，顿时大喜，将手中棋子一扔，和钟离告罪一声，起身相迎。衛鯹尛说 “这局棋我会保留。”钟离轻声说了一句，也站起身来。 洛铭笑容微微一滞，没管钟离的话语而是带着殷切的关心看向荧和派蒙: “此行可还顺利？” 派蒙顿时叉腰嘿嘿笑道:“那当然了，我们的朋友满天下哦！” “我是问，此行可曾有什么危险？我将你们送出了门，才想起应该送你们些防身之物。” 洛铭面色惭愧:“你们离开后，我整日都在担心，若是因为我的需求而出了意外，我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既然你们平安归来，我也就放心了。” “安全就更不用担心啦，荧可是很厉害的！”派蒙对洛铭的关心很是受用，对他好感更盛。 “一路上都有行商，我们结伴而行，不会有危险。”荧稍稍有些脸红，低声解释道。 “那就好。”洛铭点点头，面色关切:“你们累了吧，先去洗个澡，洗去旅途的疲惫之后，再说其他。” 钟离站在一边静静看着洛铭献殷勤，金瞳转动，不出意外的话，这位天外来客，便是洛铭拟定的请仙典仪的“主角”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心底淡笑一声，也学着洛铭，上前嘘寒问暖去了。 作为凡人钟离，总得学点凡人的圆滑。 第79章 迎神 等荧和派蒙收拾好之后，洛铭才带着她们俩前往倚岩殿。 “钟离，魈，温迪，他们为什么不来？”派蒙歪头问道。 “魈的伤还没好，温迪和要照顾他，钟离先生不和我们一道。”洛铭笑着答道。 其实是温迪不愿卷入这些纷争，所以不来，魈必须跟在他的身边，以防业障反弹。 至于钟离……他得回应七星的施法。 出门左转，再右转，行上一二里，便是总务司，倚岩殿已然在望。 此刻的玉京台的广场上早已布置好了各种请仙用的器具，又有民众围了一大圈，只等着天权凝光前来主持仪式，请仙下凡。 洛铭是个虔诚的人，见仪式未开，便叫了荧和派蒙为帝君敬了香，又许了愿望，一举一动未曾失礼，动作之专业，话语中的讲究，叫一旁敬香的人纷纷注目。 敬完了香，又与旁人聊天几句，他对于民众的心理便有了预期，与他所想大差不差。 洛铭未雨绸缪，前一晚就占好了有利的位置观礼，在周围也做好了搞事的布置，就等着开整了。 荧和派蒙一脸兴奋地期待着，希望能从岩之神嘴中得到些关于哥哥的消息。 只能说洛铭等人来的刚好，他做完这一切，穿着明黄色旗袍的身影便迈动着优雅的大长腿，身后跟着秘书，从倚岩殿款款走出。 两位秘书检查了祭仪的用具无误之后，回到凝光的身边。 凝光看了看天色，轻轻点头。 “吉时已到。”沉静的声音带着无法言说的贵气，在玉京台回荡。 秘书躬身后退，将主场留给凝光。 烈阳高照，灼烧着倚岩殿前众人，叫他们额头渗出汗水，头皮发痒。 可没有一个人面露不耐之色，大家的目光齐聚凝光，期待着这位天权大人将帝君请来。 凝光环顾四周之后，双手掐诀，岩神之眼微亮，代表着岩的金黄色光芒缓缓浮现在她身周，给人以高贵之意。 在光芒的缓缓凝聚中，四颗由岩元素所创造的宝石渐渐成型，在凝光身周环绕。 凝光并未急着继续，她的心中有不好的预感浮现，不安扰动着她的心神。 下意识的，她看向站在靠近祭坛前方的洛铭。 对方神色依旧温润，带着微笑的脸庞柔和，见凝光投来视线，便轻轻点头打了个招呼。 洛铭的身旁还跟着一位少女，那位名叫荧的冒险家此刻神情激动，目中有着期待。 凝视着洛铭嘴角的弧度，凝光心中的不安更加强烈。 这种表情她太熟悉了，夜兰执行任务的时候，每每收网，清丽妖艳的脸蛋上也会出现同样的笑容。 世家之谋划才刚刚埋下种子，还远不到爆发的时候，此刻又是请仙典仪，那么洛铭脸上的笑容针对的就只能是—— 我！ 心中的骤然化作骇浪，吞噬着凝光的心防。 她面色未曾有一丝变化，习惯了在人前表现的凝光，早已喜怒不形于色。 此时已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见凝光迟迟不肯动作，围观的人群中传出些窃窃私语。 她轻轻吸了一口气，向着祭坛中间的铜炉一指，环绕在她身边的宝石便飞舞而出，围绕着铜炉急速旋转。 随后面色一凝，手中印决变换，四颗宝石便各自寻到方位，以天地四象之势嵌入铜炉。 “噹——” 伴随着铜炉碰撞的低沉金属音响起，整个玉京台顿时落针可闻。 有辉光自炉中明亮，渐渐在闪烁中，照进人们心间，凡人心中的戾气与怨念被涤荡一空，便是洛铭和荧，都感到一阵安宁。 天际渐渐有乌云弥漫，在与铜炉的共鸣中，将隐约之雷鸣奏响于天际，整个璃月港便缓缓陷入黑暗之中。 只有玉京台上的铜炉大放光芒，以金黄的柔和，于虚无中暴虐地宣泄着，照亮了世间。 直到玉京台也被乌云侵蚀。 就在阳光彻底消失在玉京台上的那一刻，铜炉骤然大亮，爆裂的炸响伴着刺目的闪电为它协奏，即便在布满人间的岩神之辉光，也掩盖不住那闪电的惨白。 一道金光自铜炉顶端爆发，如同利剑，携着武神之威仪，深深刺入天穹。 随后，乌云开始旋转，云层的剧烈摩擦产生雷与电，炸响在人们心间，使璃月之凡民心跳齐齐一滞，待得再次鸣动之时，便是万心同音！ 一道黑色的旋涡悄然形成，有无数闪电如同银色之蛇，在其中显露踪迹，璃月子民的心跳化作雷鸣在天际鼓动，与闪电共鸣。 铜炉射出的金光自那扭转万象的旋涡中迸发，骤然间便将整个旋涡染成灿烂的金色，一如天地间的第一缕光芒，在心跳的鸣音中闪烁呼吸。 这种齐音协奏，让所有人面色都浮现痛苦。 可他们却屏住了呼吸。 璃月这座古城，正在用这样的方式，向他们的神展示着属于人的生机。 而这，便是对帝君最好的赞美！ 人们相信只有这样，帝君才会垂下慈悲的金眸，为子民赐下神谕，指引他们前行，直至永远。 这是只有璃月人才有的骄傲，这是神之悲悯，这是——与神同行的国度！ 云来海掀起激荡的浪潮，狠狠拍击着岸边的港口，可港口却纹丝不动，只有点点水珠溅到码头的岸边，卷来一条大鱼。 天衡山间狂风肆虐，岩石发出嘶吼，树木在足以撼天的威势下不住颤抖，大地之下恍若有苍茫的龙吟响起，与天际的鸣动交相辉映。 凝光伸手再次一引，铜炉之光柱更甚几分，可帝君却仍未现身…… 反观璃月子民与请仙之器具，此刻已经有承受不住的迹象。 她面色微变，鼓动着全身上下的元素力，再次掐诀。 铜炉盖子直接被璀璨的光柱带着庞大的气流悍然掀开，暴风席卷大地，在玉京台后的天衡山上掀起风暴，也吹起凝光的一角，发出猎猎之音。 一道阴影悄然在云层凝聚的漩涡中浮现。 围观人群面上纷纷出现喜色，虽然此次请仙艰难了点，可终究成功了。 “璃月凡民，恭迎帝君降临。”凝光向着旋涡俯首，恭声请道。 第80章 小鬼难缠 风刮的更大了，就连凝光原本齐整的头发，此刻都被吹散，宛如白发魔女般，在风中飞舞。 凝光下意识觉得有些不对，刻晴去年主持请仙典仪时可没这么麻烦，不但没这么麻烦，而且也没有产生这么大的异象！ 凝光不由得想起洛铭那个温和至极的笑容。 “他在请仙典仪上动了手脚！”凝光心中发冷，手指微微颤抖，心中将洛铭的危险等级一提再提。 终于，狂风渐渐停息，一个巨大的龙头自漩涡中探出。 还不等凝光欣喜，一条黄褐色的半麟半龙便从天而降。 它重重地砸在了供桌上，将祭祀的牲畜和铜炉砸的面目全非。 人群顿时哗然，纷吵之声冲天而起。 这一刻，信仰在崩塌，梦想在崩溃，与神同行的国度将成为历史。 人们心中有着茫然，一时间竟然忘记了问询与探查，傻傻站在原地，看着大批千岩军涌入倚岩殿，将他们团团围住。 凝光心跳极快，轻轻在龙尸前蹲下，一瞬间，一股不知是悲伤还是狂喜的心情如同夜兰那繁杂的丝线一般，在她心头交织。 她在犹豫，她在迟疑，她不敢置信！ 自己曾经对洛铭所说的权柄，此刻近在咫尺！ 而换取这权柄的，竟然是帝君本身！ 狂喜被压下，如出一辙的茫然渐渐出现在她眼中。 七星不敬神，却也没法想象没有神的时代。 她的脑海中出现对方那温和的笑容，嘴角的翘起似乎在嘲笑她的不决与无能。 “掩月之天权……”她嘴中无意识喃喃着。 “世家，洛铭，愚人众……”无数信息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 可凝光终究是白手起家，只用十数年就干到璃月首富的狠人，此刻双眸恢复镇定，起身，重重说出洛铭所期待的那句话: “帝君遇刺，封锁全场！” “不愧是七星。”洛铭赞叹一声，随后带着荧和派蒙，好整以暇的准备离开。 好戏已经看完了，接下来就要看七星和愚人众的表演了，不过可惜自己在会场做的布置没有用上。 不过，用不上才好。 要是真用上了，那事态就比较严重了。 “你不能走。”一位千岩军拦住了他的去路。 洛铭有些傻眼，他刚刚整理好表情和姿势，正准备像一个大佬一样离开，这千岩军便挡在了他面前。 “我为什么不能走？” “洛铭，你是此案重要嫌疑人，从现在开始，你必须时刻在千岩军的监察范围内！” 那千岩军面色严肃道。 “好一个小鬼难缠，你是料定了我不敢对你出手，便以此要挟我？”洛铭眯起眼睛，静静地看着这千岩军。 “堂堂江河流转，哪里有什么不敢做的事？你大可以对我出手。”那千岩军一身正气，挺直了胸膛。 “原来如此，还真是个公报私仇的。”洛铭看着身后一脸担心的荧和派蒙，笑道:“我虽然现在不认识他，可我总会认识他，顺便还能认识他的家人，朋友什么的。” 他淡淡笑着:“我最喜欢认识新朋友了。” “璃月岂是你洛铭的法外之地！这种程度的觉悟，我早已做好！”那千岩军不屑地嗤笑起来:“你在天衡山对我的战友兄弟们出手的时候，就要想到会有这一天！” “会有怎么一天？”洛铭这次是真的奇怪了，千岩军难道已经酝酿好对他的杀招了？ 这是准备碰瓷讹他，迫使他站在总务司的对立面？ 反而天衡山事件被扣了帽子洛铭不在意，这是一些世家的谣言，意在让洛铭彻底倒向他们。 七星是明智的，他们知道事情的真相。而七星手底下的人，却总有那么两三个冲动的，只要出现一个蠢货去找洛铭的茬，他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就比如现在，只要洛铭和那千岩军中有一个忍不住，一场冲突便在所难免，之后这些家族再一运作，他洛铭的名声本就不太好，若是公然挑衅总务司的权威，立刻就会变得人人喊打。 届时便只能成为他们手中的刀，因为只有多个世家的千年底蕴，才能保下他的命。 而类似的布置世家们还有好多，几乎到了生活中的方方面面。 作为违逆七星的同盟，他们可不敢立下契约为凭，说不定到时候有人违约，岩王帝君会在惩罚的同时，还要来个大加赞赏，功过相抵，最后啥事都没有…… 这种事情没人试过，也没人敢试，总之，世家一般不会给某件事留下变数。 而口头的协定显然不能让这些家族放心，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阳谋，让你不得不为我做事。 洛铭自己就是玩这种把戏的老手，当流言开始传出的时候，他就已经收到了消息，并且直接反推出这些人的计划。 如今的自己大概算是上钩了。 不过洛铭不在意，这种小把戏要是能拿捏他，那他还混个屁。 而且自己的也不是孤身一人，不论是个人安全还是家族势力，都有所保障。 “去找公子，找刻晴，找甘雨，让他们把洛家保下。”洛铭拍拍荧的肩膀，对她寄予厚望。 荧有些不太自在的往远离洛铭的那一边靠了靠，轻轻点头。 “放心吧，包在我们身上。”派蒙拍着小胸脯，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你们一个也别想走！” 千岩军震声道。 要是让洛铭身边的女孩走了，今天冒着生命危险来堵洛铭的计划就废了一半！ “真的吗？”洛铭将拍荧肩膀的手顺势搭在那千岩军肩上，好心为他说明情况:“那可是蒙德的荣誉骑士，地位堪比璃月八门，非法监禁人家，你是想挑起璃月和蒙德的战争？” “哦~我明白了，帝君新逝，千岩军就想着和总务司分家了，毕竟七星都没说话……原来如此，你们先打一场仗把兵权彻底掌握在自己手里，然后……” 千岩军把他的手拍开，目眦欲裂。 “去吧。”洛铭不再帮那千岩军畅想未来，他笑着拉了荧一把，少女便跟着派蒙傻乎乎地离开了。 千岩军虽然愤怒，可也明白洛铭这是以牙还牙，可对方手中有手牌，自己身边却全是软肋，此刻只能瞪眼看着荧和派蒙离开。 他暗骂着自己的无能。 “我说，天衡山的千岩军不是我打的你信不信，我不过是一个凡人，怎么能打得过这么多将士？” 洛铭家族无忧，便惬意地和这千岩军攀谈起来。 “除了你还有谁？白术先生说，他们这是中了疫毒，你曾经在景府拿出来过闻风便可毒杀三里方圆活物的毒丹……” “好了好了你别说了，我想起来了。” 洛铭有些头疼，他要是真有那么厉害的丹药，哪至于唯唯诺诺到现在，当时拿给那管家看的，一颗是鱼饵，一颗是养气丸。 没错，就是那种钓鱼用的饵。 给荧和派蒙吃下的，也不过是在地摊儿买的枫丹糖豆而已。 死去的往事突然攻击我…… 没想到有一天会栽在自己曾经吹的牛逼上。 “真倒霉。”他叹了一口气，颇感世事无常。 第81章 莫名其妙的翻脸 洛铭百无聊赖等着有人捞自己，结果还真等来一个。 天权凝光。 只不过不是来捞自己的，而是过来问责。 她挥挥手让那位挡在洛铭面前的千岩军离开，两人来到玉京台边上的栏杆处。 凝光看着下方稍显混乱的璃月港，目中蕴含着奇异的光芒。 “夜兰曾说，有人评价你和她很像。” “怎么可能，我和她是两种人。”洛铭不知道凝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反正否认就完了，说什么都否认。 “你们确实很像。”凝光看着洛铭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洛铭轻笑一声，见她如此郑重，稍微提起一点兴趣:“说来看看。” “在算计别人的时候，你们会露出一样的笑容。” 洛铭回想了一下夜兰的笑，妖艳而妩媚。 “……” 洛铭的笑容可是专门练过的，是那种如同微风般和煦的美好，能让人见之亲切。 而夜兰的笑，他觉得很阴险。 洛铭沉默良久，抬头看向那正死死盯着的自己的冷艳双眸。 “你是来消遣我的？” 凝光眼神如刀，带着上位者独有的威势，仿佛要刺穿洛铭的心防，“请仙典仪的变故，有洛家主一份责任，对么？” “凝光大人认为呢？” “我不过一介凡人而已，哪有撬动神明的力量？” 凝光就这么看着他狡辩。 看着凝光眸子中的肯定，洛铭摊摊手道:“行吧，我大概知道你说我和夜兰的笑容相似是什么意思了。” 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事情不是你说没做就没做，而且对于如今的洛铭来说，承认不承认也没什么区别。 形势已经发展到这个程度了，凝光接下来必然会对自己出手，只是在洛铭的计划中，对方起码要等到璃月初步稳定下来才会动手。 没想到她来的这么快！ 而当凝光放着诸事不管，跑来找他的时候，结局就已经确定了。 凝光嘴角浮现出一抹笑容，她轻轻挥手，两人的身后便出现一整队千岩军。 “抓起来。” 一溜儿长枪指向洛铭，白衣的青年长叹一声:“早有准备啊，那个拦路的千岩军是你安排的？” 凝光面色古怪，把玩着手中烟斗:“不是，不过他帮了大忙。” 洛铭面色发苦:“看来我要是蹲了大牢，怕是得受不少罪啊，千岩军还如此恨我……可我明明拳拳之心向璃月，从未做过坏事……” 凝光都被他这无辜的模样逗乐了:“一饮一啄，自有天定，这不是洛家主你自己的算计吗？” “是啊。”洛铭视线扫过倚岩殿，叹道:“可最终却变成了这样，还就因为一个无意间的小习惯。” 洛铭发誓，自己的笑容真的是有好好练过的，任何人初见都会觉得亲切极了。 被凝光看出来问题，只是因为这个女人嗅觉极其敏锐而已。 “超出家主的掌控了？”凝光掩嘴轻笑。 洛铭摇摇头:“那倒是没有，其实我不太喜欢蹲大牢，而且凝光大人你毕竟和我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现在不是了，事情的发展超出了我的预料，那么计划也需要小小的变更一下了。” 凝光面色突然严肃起来:“现在的璃月，不能有任何不安定的因素。” 洛铭即便被长枪指着，面色仍然未曾改变:“真是短视呢，凝光大人，世家那边可不好对付。” “等洛家主成长起来，我可就没资格翻脸了，至于世家，乌合之众而已。” 凝光胜券在握，谈起条件:“我会保护洛家二十年，直到你妹妹也成长起来，怎么样？” 这是在用洛家威胁洛铭，逼迫他束手就擒。 白衣的青年终于嗤笑一声:“洛家，你动不了，我，你也动不了……多说无益，那么，就此别过吧。” 白衣的身影缓缓消散在天衡山中吹来的晨风里，只有一句余音飘荡: “凝光大人，请保护好那位千岩军的家眷，铭，可不准备再忍了……” 凝光一愣，轻轻跺脚，地上便有一道道阵纹缓缓浮现，限制着空间，屏蔽了神之眼。 阵法无恙啊…… 她又将阵法隐去，尝试着催动神之眼，可淡黄色的宝石只是微微一亮，便再无下文。 自己的布置没有起作用。 凝光面色一沉。 身后的千岩军目中有着震撼，“大人，这……” 洛铭那不带一丝烟火气的消失，让他们手足无措。 “这就是你的底牌吗？”凝光挥挥手示意他们安静，心中却有忧虑。 往日里的一袭青衫，让凝光对他的认知产生了偏差，那种文雅中带着书卷气的味道，让人忽略了这位本身的实力。 即便自己已经按照情报，尽可能的去提高他的危险等级，并做出应对，可那轻描淡写间化作流光消散的本事，在凝光这样的内行人看来，早已不属于人的范畴！ 脚下的七星锁灵大阵乃是仙家所授，是总务司最高等级的传承，却仍未限制住他的行动，丝毫未受影响。 她早该想到的！ 善于算计的聪明人都有些坏习惯，他们会在各方面给别人留下线索，比如夜兰的骰子流转中的某种指示，比如洛铭突然换成华贵月白色的衣袍…… 甚至凝光自己也有属于她的小动作。 这会儿再去复盘早已无用，凝光对自己的失败无比懊恼。 自己瞬间谋定的雷霆出击，却变成了打草惊蛇，这让她无法接受。 对洛铭动手虽然是临时起意，但却经过凝光的仔细推敲。 洛铭敢于算计她，就已经说明了对方有别的打算，不再受她掌控，而凝光不会允许这样的危险分子安睡在她眼皮子底下。 就像她说的，如果再给洛铭继续发展的时间，到时候有没有和他翻脸的实力还犹未可知，这是凝光所不能接受的。 而世家相对来说好收服的多，只要自己放宽政策，不再逼迫，对方就会安安静静的做事。 虽然她并不想这样做，毕竟世家以私利为重，终究是璃月的大患。 但与洛铭相比，世家终究好对付的多。 那位白衣的青年，曾经可是以一家之力覆灭了三个大家族的狠人，回归之后，又以雷霆之势聚集曾经的盟友，一日便将景家推平。 而对方已经表现出异心，叫凝光怎么安睡？ 第82章 乱象 在请仙典仪之后的半天里，绝望的哀鸣席卷了整个璃月港，人人脸上都带着无比的悲伤，心中有着对未来的迷茫以及对人生意义的否定。 原因，自然是帝君的陨落。 这位一手建立了璃月，并守护其三千七百年的岩神。 祂孜孜不倦地引导着这个国度稳步向前，从未出过差错，从未有过懈怠，也不曾为之抱怨。 祂是璃月人的信仰，是璃月人的精神支柱，只要帝君还守望着璃月，便是再大的天灾与人祸，都不可能将这个国度毁灭。 祂是璃月的缔造者，也是璃月的守望者，祂为璃月带来了最初的薪火，供人们繁衍生息，使得有传承在璃月留下，使得有美德在璃月繁荣。 而帝君的逝去，便代表着图腾的崩塌，信仰的破灭，契约成为历史。 璃月的子民在哀悼，在迷茫，他们暂停了商业活动，聚集在玉京台，愤怒的火焰席卷了总务司，使得七星焦头烂额，八门不敢出声。 在有心者的推动下，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其中，使得游行的规模一次又一次的膨胀。 抱着婴儿的妇女，无家可归的流浪汉，来自外国的定居者，码头的劳力工人，乃至身躯已经不堪驱使的老人…… 他们的面孔上汇聚着对总务司的不满与对未来的迷茫，纷纷朝着璃月的权力机关发起冲击。 在混乱中，有无信者大肆作乱，将罪恶之手伸向无辜者，有踩踏事件发生，孩子和老人被壮年踩在脚下…… “救命啊，有人摔倒了！” “别再往前了！” 前面的人嘶喊着，身子奋力向后，以抵住那一份冲动。 “定然是七星篡位！” “岩王帝君乃是众仙之首，怎么可能逝去！” “我不相信！！！” 后面的人义愤填膺，随着人群不断向前，如同浪潮一般奔涌着，将苦难赠与他人。 “爷爷！爷爷……” 被人群推搡在地上的小孩躲避着四周高大的身影，努力向着同样摔倒在地上的老人爬去。 老人在不远处仰躺在地，身上遍布着人群踏过的脚印，几个码头的装卸工使劲在周围撑起一道圆圈，使得老人的性命得以留存。 但却奄奄一息。 孩子流着眼泪，挣扎了几次，都没法靠近自己的爷爷，他目中露出绝望，无声的抽泣着。 白色的身影悄然出现在他的身边，为他拦住如山峦崩塌般践踏而来的人群，将他轻轻抱起。 随后，闲庭散步般的穿越奔涌的浪潮，轻松跨过精壮汉子们为老人搭起的屏障，在他们惊讶的视线中，将孩子放下，拿出一颗白色的丹丸，轻轻塞入老人的嘴中。 温和的清风吹过，生机重新出现在老人的身上，使得生命的火焰被重新点燃，可促使着他前行的愤怒却消失不见。 老人的目中露出茫然，在洛铭的扶持下缓缓起身，踮起脚，看着双目赤红、如同野兽般的人们，不禁流下泪水，失声痛哭…… 等他终于想起感谢那位帮助自己的公子时，对方却早已没了踪迹。 老人脸上的褶皱不断哆嗦着，嘴唇发紫，不禁发出苍老的声音:“我们，到底在干什么——” “爷爷——”八岁的孩子抱住他的大腿，在嘶喊中流下眼泪。 “走，宝儿，我们回家，我们不去总务司了，我们回家……” 老人的声线颤抖着，说出了不切实际的话语。 在这样的人潮中，个人的力量显得无比渺小，既然踏入了浪潮，滚滚洪流便会裹着你不由自主的前行，直到粉身碎骨…… 人，总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凝光站在月海亭的阁楼上，看着下方涌动的人群，以及千岩军那摇摇欲坠的防线，面色铁青。 虽然早已预料到了事情的发生，但即便以七星的聪慧与勇武，也无法阻挡璃月子民所爆发出的浪潮。 哪怕将矛头转向已经逃走的洛铭，向全城发出通缉的告示，也无从转移人们的视线。 毕竟，总务司和洛铭不对付是个人都知道，抹黑洛铭的言论甚嚣尘上，所谓黑到最后自然红，在无数离谱的谣言从行商嘴中传出时，即便是最为痛恨的洛铭的人都不由感到了怀疑。 “知道玉京台的洛家吗？” “你想说洛铭洛家主？” “我偷偷告诉你啊，那位家主据说每日必食人，夜晚必御女，不御百女则不休息，将人杀死埋在地里种茶……” “我听闻那位喜欢去总务司抓人，行走之间如若无物，便是高高在上的七星，也全都为他脱过履，天权大人和玉衡大人更是需要为他侍寝……” “我听千岩军说，孤云阁下镇压着魔神，这魔神怨念极重，便分出一缕魂化作人类，化名洛铭，以报复璃月港和帝君大人！” “……” 在洛铭初回璃月港时，这类言论便已广为流传，一部分是他自己传出去的，另一部分则是有各方势力推波助澜，在请仙典仪之前，刚好达到舆论的顶峰。 然后，总务司贴出了洛铭杀害帝君的告示，全城通缉。 在凝光的构想中，这份告令一经发出，洛家便会成为众矢之的，无数愤怒的民众将涌入玉京台，冲垮洛家。 届时，既是分担了总务司的压力，也可以趁机削弱洛铭的依仗。 然而事情却出乎了她的意料，告示贴出之后，人们本来义愤填膺，就要按着她的引导，去冲垮洛家。 可意外却出现了…… “大家想想这些天来的流言，便是我一介码头帮工，都无法相信！” “生啖人肉，夜御百女……我那日曾见过洛家主，分明是风度翩翩，随和文雅的公子，便是和我一介劳力同桌而坐，都不曾嫌弃！” “这些流言定然是总务司所传，构陷洛家主！” 在某些人的一声声高呼下，民众幡然醒悟。 “我前日也见过洛家主，那位公子只取了宝来轩一只土偶，临摹了一幅画，便给了三十万摩拉！” “小生幼时家贫，便是受了洛家的帮助，才得以进入学塾，我不信洛家的家主是那般无恶不作之人！” “就是，定然是总务司从中作梗！” “……” 于是，浩浩荡荡的人流便涌向总务司，盖因人群中有人总结道: “七星欲夺帝君之大位！” 第83章 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秦老太爷 璃月，这个与神同行的国度，在他们的神陨落之后，毫无疑问的已经陷入了混乱。 洛铭就站在月海亭顶端的那一片翘起的琉璃瓦上，倾听凝光与秘书对话的同时，也俯视着围堵在月海亭和倚岩殿前的民众。 总务司在猝不及防之中陷入了巨大的混乱，好在七星就在月海亭中坐镇，否则总务司早已不攻自破。 凝光的手段向来酷烈，此刻面对着被人所煽动的民众也不惜使用暴力，可却收效甚微。 哪怕是杀鸡儆猴，也无法使得暴动平息，反而更彰显了总务司的无能。 面对这般僵局，洛铭并未出手，而是静静看着总务司应对。 “洛家主，请现身一见。” 凝光低沉的话语从下方传来。 洛铭置若未闻。 “大人……” 百晓迟疑着提醒道:“洛家主不在这里。” “洛家主，请现身一见。” 凝光没有管她的提醒，而是再次出声邀请。 洛铭轻笑一声，身影缓缓消失。 “凝光大人……” 百晓看着这位尊贵之人的目光中出现了悲伤，纵横璃月二十载的强人，终于要卑微地去寻求别人的帮助了。 “看来他不在。”凝光突然轻笑一声:“是我多虑了。” “您这是……” “不过是验证一下我的推断而已。”凝光不太想解释此事。 在她的推断下，如今的洛铭肯定有不少问题要交代她，可对方却并未出现。 “难道这件事真的和他无关？” 凝光眸子中出现忧虑，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这次的暴乱对于总务司来说，或许真的是一场灾难。 在那背后，愚人众稳坐钓鱼台。 即便是世家…… 世家？ 凝光眸子一凝，在人群中捕捉到一道年轻的身影，那身影二十岁出头，个子不高，背影瘦弱，面相普通，连身上的一层印着三朵云纹的华贵衣袍都无法撑起。 可偏偏就是这样弱小的身影，却站在月海亭前，指挥着一队队水蓝色劲装的家丁护院，穿梭在人群中，维持着秩序的同时，也不断救下一个个被人群踩踏拥挤而陷入危险的人。 “洛执！” 凝光面色复杂，洛铭被通缉的公告发出的第一时间，她便通知了洛家，以此给予对方压力。 可如今总务司遭难，冲在第一线的不是千岩军，而是被总务司以矛头对准的世家。 视线远眺，在更远的地方，有无色琉璃，有篆字“秦”，有三道流水符文一一映入凝光眼底。 “莫家，秦家，江家……”她如数家珍。 这些奇形异状中又充满玄机，内生圆满的图案，正是世家之家徽啊！ 反观被总务司给予厚望的千岩军，此刻却蜷缩在月海亭前，死死守卫着所谓的璃月首脑，全然不顾人群中的哀嚎与哭喊。 而所谓的璃月首脑们，也都在慌乱中瑟瑟发抖，便是与她齐名的七星，也有一位陷入慌乱之中。 而这些人，正是被她寄予厚望的寒门。 凝光突然感到了浓浓的悲哀。 “刻晴呢？” “刻晴大人今天没来总务司。”百晓低头恭敬答道。 “甘雨小姐呢？” “甘雨小姐也没在总务司。” 百晓头埋地更低了，冷汗从额头渗出，最为认真的两位，在危难之时，却都不在总务司，其中的埋藏的算计，此刻昭然若揭。 凝光反而松了口气:“回去吧。” 虽然洛铭没有现身，但自己想要的东西已经得到了验证。 璃月最为尊贵之人，在民众的视野中，悄然隐去。 一个时辰前，洛家。 璃月有头有脑的世家家主们，分列两排坐在洛家大厅，按照某种隐藏的规则排下座位。 洛铭自然坐在上首。 “诸位，情势如此，有什么看法都说说吧。” 月白衣袍的男人垂下双眸，语气温和。 众世家代表的冷汗便从额头流下。 正厅中鸦雀无声。 “那四家的崩灭，我认为罪有应得。”上首的年轻人温和的笑着:“大家有没有想要说两句的？” “大可以提出你们的意见。”他说。 依旧是鸦雀无声的寂静。 洛铭温和的笑了起来: “既然大家都默认了他们应得的下场，那么就这样过去吧。” “接下来，就是对帝君逝去之事的探讨了。” 寂静中，清朗的声音传入每个人耳中，一笔将从前的仇怨带过。 众人静静垂首，盯着鞋尖上的花纹，仿佛其上精美的刺绣可以诠释万物的真谛。 没有任何人发表意见。 洛铭环顾四周，颇感无趣的开口: “大家自愿聚集在此地议论，却连个像样的章程都拿不出来，岂不是在消遣我洛铭？” 自愿？ 这话要是换个人说出来，这群世家的代表肯定会一拥而上，揪着他的头发，狠狠质问—— 是谁凭空出现在我家书房，拿剑指着我的鼻子，逼着我过来？ 你管这叫自愿？ 下首第一位的中年富态男子一脸苦笑，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哪里有什么反抗的余地呢？ “洛家主说的是。”他心态平稳，不骄不躁。 毕竟自己并不算最倒霉的…… 目光移向位于自己后一位的老人，在世家中素有贤名的秦老太爷向来是大家的榜样，清廉之模板。 可对方被洛家主拎着过来时，身上只有亵衣。 中年人犹记得洛铭脸上那古怪的表情。 当洛家的管家问起时，上首的那位笑道:“行不伦之乐，当出此丑。” 当时在场的半数家主纷纷面色古怪，秦家家主娶了个美貌娇娘众所周知。 这位家主本身没什么能力，但秦家的家规便是嫡子成亲，长辈便要交出家主之位…… 所以今天站在这里的，便是秦家老太爷，当代家主的亲爹。 大家能坐到各家主事人的位置，脑子自然不笨，洛铭这么一说，再串联起在场的种种线索，那么一切便清晰明了。 “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秦老太爷！” 众人心中纷纷古怪，心中的不快消散不少。 洛铭笑而不语。 你看，当有人比你还惨的时候，你就不会那么生气了，这便是人之本性啊…… 至于这位秦老太爷，就只能委屈他调和一下现场的气氛了。 “既然大家都拿不出章程，那便听我说说如何？”洛铭声线陡然严肃。 下方众世家代言人身躯一震，知道正戏来了。 第84章 真面目 清凉的微风吹拂进大厅，掀开藏在阴影之下的脸庞，露出肃然。 “放轻松，朋友们，没人会抢走你们盘子里那可怜的残羹冷炙，我不会，凝光也不会。” 洛铭语气轻佻，却让这些世家之人纷纷抬头，将期许的目光投向上首。 “只要你们，能做好该做的事情。” 黑着脸的秦老太爷顾不上生气，苍老而浑浊的眸子里闪过希冀的光芒，他扬起脸，做出为洛铭马首是瞻的模样，拱手道:“敢问洛家主，我们该做的事情是什么？” 秦家青黄不接，若是放在之前，大可以沉寂潜伏下来，等到家族出现有能之后辈，重振威风。 可如今帝君新逝，乱世已起，哪里有时间让秦家苟且，已经无法独自行走的老太爷只能垂下世家高傲的头颅，任凭洛铭欺辱，然后再摇尾乞怜，求得一份安宁。 可却没有人嗤笑这份卑微，反而众多世家代表都为其送上敬服的目光，作为世家的领袖，唾面自干是必须要学会的技能，而在场的这些“年轻人”，却很少有人能忍下被爆家丑的屈辱。 毕竟世家最重“荣耀”，次重“利益”。 “瞧瞧老人家的觉悟！” 洛铭笑了起来，嘲讽的意味不加掩饰，席卷着在场的所有人，直到众世家之主再次俯首。 他笑够了，表情才重新严肃起来:“我等世家，在璃月传承千年，所仰仗的是什么？” 发自灵魂的拷问，就这么轻描淡写的传入所有人的耳中。 令所有人为之一滞。 目中闪过不可置信。 没有人因此触动，不过是些简单的道德绑架，能坐到一家之主的位置，早已不会因为违背了所传承的荣耀而痛哭失声。 或许家族里需要这样的精神作为凝聚力，可对于他们而言，这才是最不应该有的情绪。 毕竟君子可欺之以方。 由此可见，这位洛家的家主，虽然有着冠绝璃月的武力，却终究太过年轻。 竟然相信传承荣耀这种仅仅被用来遮羞的脏布，他们要的，是家族的存续，是实实在在的利益！ 这便是传说中的“江河流转”？多么愚蠢！ 不少人虽然表面露出深沉的忏悔，心中却冷笑不已，乃至于看扁了这位年轻人。 “莽夫而已。” 秦家的老太爷也不说话了，本以为洛铭有什么好办法，没想到这位竟然拿世家的荣耀说起了事儿！ 妄图以此团结世家，只能在最后撞的头破血流！ 他失望不已。 见无人答话，洛铭也不装了，他冷笑一声，“是不是以为我要以此团结这个腐臭的阶级，然后报效总务司，以洗去身上的罪名？” “大错特错。”上首的年轻人笑眯眯道。 “我只是想说，这样腐烂到骨子里的东西，就该全部清除！” “诸位，你们针对我的所有算计，我可都没忘记呢！” 大厅中的众位在愕然中抬起头颅，看向那个微笑着的年轻人。 隐藏在那一份温和笑容之下的，是几乎要掩藏不住的恶意！ “觉得我有求于你们？” “觉得我在晓之以情？” “觉得你们这些腐烂之物，有着举足轻重的价值？” “还是说，我该再推倒那么一两个庞然大物，好让你们真正清醒清醒？” “不用惺惺作态，都是同一个泥潭里晕染出来的恶臭，你们又何必自欺欺人？” “你们脸上的任何表情，都令我想要呕吐！” 众人脸上，终于浮现出了发自本心的慌乱，洛铭竟然掀桌子了！ 在这群世家之主看来，洛铭的目的，应该是团结他们这些人，借助世家的力量，让他乃至洛家，在总务司的通缉下得以保全。 而璃月一众世家，也需要聚集在一起商议出一个办法来，于是大家半推半就的来到这里，除了有个德高望重的出了丑以外，几乎一切都符合他们的预期。んttps:// 直到洛铭说出这番话。 他最终表现出来的态度出乎了这一群阴谋家与政治家的意料。 这位曾掀翻了璃月港的年轻人，依旧是如此的骄傲，如此的暴躁！ “你所处的阶级永远不会背叛你。” 青年说:“因此我将你们聚集在了这里，希望可以借助大家的力量。” “可个人却会背叛他所处的阶级，所以……” 他打了个响指。 于是，数十位护院穿着统一的水蓝色劲装，出现在院中。 “只好借大家家主令牌一用了。” 众人瞪大双眼，这是明着翻脸了？ “洛铭，你敢——” 秦老太爷刚刚起身，便有黑金色的利刃自虚空中出现，带着斩尽天下不公的决绝，刺入苍老的躯体。 “嗬……嗬……” 名为秦义同的老人不可置信的垂下眸子，看向自己胸前的剑柄，视线随即上移，与那一双冷漠的瞳孔对视。 然后无声倒地。 洛铭抽出没有沾染丝毫血迹的长剑，向着其余诸人摊了摊手，表情委屈。 “我也不想的，但是他竟然吼我，我一害怕就……” 他又看向地上表情仍然残留着不可置信的尸体，露出愉快的笑容: “大家看，人都死了，眼睛却未曾闭上，真惨啊！” “我洛铭是个念旧情的，这老太爷也曾和我斗过几年，总不能让他老人家白白牺牲吧。” 阴冷的视线在大家的脖子上打转，令他们满头冷汗，却无人敢出声。 “所以，只好请诸位家主，带着秦老太爷的遗志……把洛某的事做了。” “洛家主说的是。”下首的中年富态男子站起身来，面带苦笑，“东临江家，当全力配合洛家主。” “当全力配合洛家主。”众人连忙表态。 洛铭也笑了起来，笑的开怀:“我早就觉得自己是个天生的领导者，果然啊，仅仅一刻钟，大家就被我的魅力所折服，铭不胜感激，万分欣喜啊！” “是是是。”富态的男人无奈开口，如同哄小孩般应承着。 “那么，接下来便由不才洛铭作为世家联盟的盟主如何？” “洛家主必能带领大家度过难关，我等相信洛家主！”众人的话语掷地有声。 大家脸上都洋溢着快乐的笑容，仿佛地上没有那一具死不瞑目的尸体一般，一派和谐。 “洛执，取文房四宝，让诸位家主都安排一下后事……咳咳，安排一下家中事宜。” 第85章 达达利亚的委托 就在洛铭挟持世家为他做事的时候，荧也坐在了北国银行的贵宾室中。 洛铭曾告诉达达利亚，请仙典仪一定会有大事发生，让他务必玉京台阶梯的拐角处接应。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事儿居然这么大！ 在角落里仰望着璃月的神从天空坠落的那一刻，达达利亚心都是颤抖的，即便是自己所“效忠”的女皇大人，都未必有和这位对垒的勇气，而洛铭……居然让岩神摩拉克斯陨落了！ 达达利亚早就知道洛铭厉害，可在他看来，对方再怎么样也就是和他类似的水平，拥有超越普通人类的力量，即便是七星也有所不及的强大。 可没想到，何止是七星也有所不及，完全就是神明也无法媲美的力量啊！ 不管这力量属于他自己还是被他借用而来。 达达利亚心中暗暗下定决心，有时间一定要和洛铭切磋一番。 就在他斗志昂扬的时候，白衣的金发少女自台阶上快步而来。 达达利亚是认得荧的，也知道对方在一定程度上可以代表洛铭，因此上前询问。 荧虽然不喜欢愚人众，但毕竟是洛铭的计划，因此也忍下心中的不快，来到北国银行。 “刻晴和甘雨那边我已经派人通知了。”达达利亚露出阳光帅气的笑容，“放心吧，我们愚人众虽然风评不太好，但做事却很少有什么差错，就算是谋取神明的威权，不也成功了吗？” 派蒙将信将疑地点头。 ·“知己还交代了什么事吗？”达达利亚目中有着奇异的光芒，表情充满了为洛铭做事的渴望。 荧摇了摇头。 她有些震撼，这位愚人众的执行官，照理来说，与蒙德的女士乃是同一类人，是很坏很坏的人，可为什么，这位与女士同席之人，会是这么个画风…… 他不是来抢神之心的吗？ 至于洛铭和他沆瀣一气这种事，荧是没有想过的，毕竟洛铭可以在最危难的时候挺身而出，拼着自己的生命，也要将自己等人救下。 而愚人众这样的冷血动物，绝不会做到这种地步。 说起来，对于岩王帝君的真实身份，荧其实已经有了自己的猜测，不是因为她聪明，而是那几个人根本不加掩饰。 温迪、魈、洛铭、甘雨…… 能和这些人打成一片的……没点本事还真不行。 而且洛铭之前也提过，钟离想要退休的事。 深吸了一口气，荧缓缓道:“洛铭说，按照你自己的计划行事，去接近仙祖法蜕，谋求神之心。” “这样吗？”达达利亚挠挠头，以自己对知己的了解，对方知晓自己的计划，本就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就连阿贾克斯这个名字，对方都曾随口说出，可见愚人众里，有太多他的眼线。 “那么，就按计划行事吧。”他长出一口气，虽然心中有些发凉，但以达达利亚的性格，还犯不着忌惮什么。 主要是忌惮也没什么用，以洛铭的算计，哪怕自己处处防范，最后也免不了着了他的道。 况且，对方不是不讲情义的人，自己以真心待他，他应该不会坑自己…… 应该不会。 不会的吧？ …… 他突然觉得洛铭的性格似乎也不那么保险。 他可是个纵横家…… 算了，想那么多干啥，自己就没有玩脑子的天赋，还是老老实实当一把没有思想的刀吧。 经历了这一番严谨的思考，达达利亚在得出满意结果的同时，额头也微微见汗。 “我今天也好好动了脑子啊……璃月古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果然有道理。” 达达利亚很开心，他又变强了！ 他带着满足，拿出一张泛着金色流光的黄纸符箓。 “这是什么？” 派蒙凑到跟前，眼中有着好奇。 她跟着洛铭混了这么久，对璃月的仙家术法也有了一些了解，有了见识之后，便本能的觉得这符箓不凡。 “总务司发布了对我知己的通缉令，要想保住他的名声，就只能去寻找可以和总务司抗衡的势力，寻求他们的帮助。” 达达利亚智珠在握道。 “和总务司抗衡？”派蒙瞪大了眼睛。 总务司在璃月的权力有多大，她深有体会，哪怕是洛铭这样妖孽的人，还有世家作为后盾，也不能明目张胆的和总务司作对。 哪怕是璃月世家联合，也不是总务司的对手，哪里又能找到比总务司更加权威的势力？ “璃月传说中，有仙人的存在，你们知道吗？”达达利亚一脸神秘道。 “仙家的传说？”派蒙想起之前躺在洛家的那位大花臂小个子仙人。 “没错！就是仙人！”达达利亚嘿嘿笑着:“没想到吧，在话本怪谈中广为流传的仙人，在现实中是真实存在的！” “呃……真、真的吗？”派蒙强行展露出惊讶的样子，看起来相当勉强。 荧露出屑屑的表情，斜斜看着派蒙。 达达利亚看见派蒙震惊到连表情都无法管理，更加得意了。 “要想保住知己的名誉，仙人的帮助必不可少，只有存在于璃月人信仰中的存在，才有着与总务司平等对话的资本。” “哇……好，好厉害！”派蒙尽责地捧哏。 “而这张符的名字，叫做:百、无、禁、忌、箓！” 达达利亚炫耀道:“只有岩王帝君才能绘制，作为信物在凡间和仙人手中流传，如果你们持有它，就不会被仙人视作敌人！” 派蒙和荧对视一眼，想起了天衡山谷中的傩面。 “仙人隐居在璃月港往北的绝云间。”达达利亚将手中的百无禁忌箓递给荧:“我将洛铭看做知己，他的情况我很在意，这件事本来我准备自己去做，可璃月港遭逢大乱，北国银行还需要我坐镇，就只能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你们了。” 达达利亚一副托孤的模样，郑重无比。 荧觉得有些好笑，估计达达利亚的这副模样，都被洛铭早早算到了。 可她还是一脸慎重地接过符箓，“放心吧，我们一定会找来仙人，不会让总务司的阴谋得逞。” “不愧是西风骑士团的荣誉骑士！”达达利亚赞叹道。 文学一二 第86章 疯狂的计划 世家所传承的，是先祖的那一份荣耀，这是他们凝聚不倒之根本，比血脉联系更为紧固的纽带。 纵然每个世家的领头之人全都背弃了这份荣耀，可对于其他子弟，家族所传承的荣耀、为璃月港之安定舍生取义，仍然是贯彻于他们心中的第一要义。 所以，当各家家主将他们的手谕送到各家的时候，传承于祖先的千年使命自他们心底浮现，使得他们目中火热，不惜一切拿出了自家的底蕴，奉献出了一切。 世家之中不是没有理智的人，但却在第一时间被洛铭派出的人控制。 在其他人看不见的角落里，汩汩鲜血在青石地板上晕染开来。 随后，三朵云纹的蓝色劲装自墙角走出，面上带着满意的笑容，仿佛与方才一同散步的老者相谈甚欢。 地面上，只剩下一道道白痕交错，鲜血连带着尸体，化作刺鼻的白雾蒸发。 在洛铭的亲自教导下，这些人精通各类暗杀，能在悄无声息中，让一个人愉快的上路。 当这份战报送到洛家正厅的时候，即便是那位总是笑呵呵的富态男子，双眼都渗出血丝。 “我是个好人，大家欺负我，算计我，我也没和你们计较，反而赠与了你们开创璃月新治的不世之基业。” 洛铭负手站在大厅中央，黑金长剑在他身后缓缓浮现，吞吐着金色的光芒。 “重现祖先之荣光，就在今日！” 他疑惑地低头，看向就座的各家主事，“你们应该高兴啊，为什么不笑一笑呢？是我赠予你们的功业不够多吗？” 功业？ 这分明是在掘世家的祖坟！ 各家家主们目色赤红，却不得不挤出笑脸，生怕这位杀星再送给大家什么“礼物”。 毕竟，眼前之人已经将各家中流砥柱统统送去见了岩王帝君，若是再惹得他不快，便是家族中热血澎湃，积极参与掘世家老底行动的年轻人们都难以保住性命。 他们算是看出来了，之前大家的算计将他得罪的太狠了，让这位已经不择手段，铁了心要世家在璃月化作历史！ “家主，各家的家学典籍已经处理完毕。”三朵云纹挂在胸前的黑袍男子在门外抱拳，禀报着诸事。 “璃月港二十三个家族，已经有十九个介入了行动，遏制百姓的暴行，剩余四个……” “剩余的四个怎么了？是没人可用吗？”洛铭面色不快。 “禀报家主，没……没人可用了。” 在座的某些人面上有窃喜浮现，即便洛铭对他们的手谕一一过目之后才会放出，但仍然没法识别他们隐藏在其中的密语，使得手谕可以将保全家族的消息传出。 而另外一些人则面露哀伤，似是感到唇亡齿寒。 “人呢？”洛铭的不满更加强烈:“这般建功立业的好时机，怎么能缺了某一家？要是传出去了，岂不是让天下人戳我洛铭的脊梁骨，说我厚此薄彼？” “帝君逝去之后，正是我等世家发光发热，为璃月港安定贡献一份力量的时候，快，快去将人请来，我亲自与他们商议！” 黑袍男子面露难色，对自家家主的吩咐无从下手。 他迟疑了许久，这才弱声道: “恳请家主教属下去往生之地的方法，属下即刻启程，将人为您送来。” 洛铭一愣，随即大骂:“无能！他们为帝君殉葬，你们为什么不拦着点？逝者已逝，活着的人才要好好活着才是啊！” 他面露焦急，在大厅中转来转去，又仰天长叹:“我要你们这些废物有何用！” 此时，传出密语的几人也感到了不对，自家没人可用哪里是因为躲起来了，分明是被屠了整个家族！ 而其中的原因，恐怕就是家族众人遵照了自己的密语，在洛家的威胁下仍然拒不出手，或是不出财力，或是拒绝交出典籍家学…… 总之，哪怕是行礼不恭敬而使得洛家之人生气，恐怕都会有人因此流血丧命！ 这个刽子手！ 这位黑衣人哪里是来汇报战果的，分明就是来杀鸡儆猴的！ 洛铭面露慈悲，犹豫许久，这才叹道:“既然那四家已去，四位家主想必也不想独活……便成全了他们吧。” 他大袖一甩，步伐沉重地走出了大厅，留下诸位家主茫然相顾。 就在他走出去的瞬间，便有几位蓝衣人闯入，按着名单，将其中四人粗暴地拖走，只留下被打翻的桌案，砚台的墨汁浸染宣纸。 众世家主事悲叹一声，不敢再有丝毫异心，认认真真的按照洛铭悬在厅中的模板，在洛家人的侍奉下，将一份份足以让家中老祖从祖坟中爬出掐死自己的手谕写下，盖上印章，交由洛家人将其传达。 他们算是看出来了，洛铭其实并不想立刻毁灭璃月港的诸多家族，而是想磨平世家相对寒门的种种优势，破除垄断，给予下层上升之通道。 虽然在这样的大势下，各家虽然免不了化作尘埃消散在历史中，但终究给予了他们缓冲的时间。 于是，这些家主们，便发自内心的，感激着洛铭的慈悲。 即便摆在他们面前的是绝户的毒计！ 将帝君刺杀，使得璃月无主；鼓动璃月人民冲击总务司，使得七星自乱；召集世家，将其一一毁灭…… 于这份动乱中，所诞生的，便是一个由人类主导、由人类所统治的国度。 而之前天衡山的大战，想必便是这位家主与仙人们产生了冲突，或者仙人洞察了他的计谋，总之，在大战后，洛铭虽然受伤，但却得胜归来！ 想通了这一切，在座的诸人不禁感到了浓浓的悲哀，在这般足以横推当世的力量之下，再多的权谋又有什么用？ 正如他所说，阶级不会背叛个人。 当洛铭利用世家的力量将璃月港的动乱平息之后，下一步便是逼迫七星低头，然后，借助世家的支持与绝对的武力，成为璃月新的明月。 而被他如此粗暴驱赶着的世家阶级，将会成为他手中最重要的本钱。 绝对的力量只会孕育出暴君和叛乱，而若是有了世家的支持，一切便会名正言顺…… 换一种说法，也就是说，洛铭将会保留世家的一分元气。 起码在他活着的时候。 …… 窃喜的情绪在每个人的心中悄然浮现。 第87章 一个不太厚道的请求 世家的想法当然是不正确的，他们只站在了第一层，却没有看到洛铭所在的第五层。 纵横家，行的本就是合纵连横之术，聚集众弱以击强，扶持一强而破众弱。 而在其中，只会摇唇鼓舌的纵横家们，实际上并不需要出太多的力，只需要拟好大势，静静等待别人劳动的成果来成就自己的目的而已。 洛铭，便是这样做的。 只是相对于传统，他拥有着无与伦比的力量，使得许多事情都可以在自己行动下，产生更好的效果，所以才有了绑架众世家之事。 事实上， 帝君遇刺是帝君自己策划的。 璃月民众围堵总务司是愚人众和世家共同促成。当然，洛铭为了洗去自己的罪名，也小小的插了个手。 而他，则是轻轻在这一切的背后推了一把，使得历史的车轮轻轻转动，转向了于自己有利的方向。 虽然这一把可能稍稍大了一些。 想必魈此时已经在洛家闹翻了吧。 常年与魔神厮杀的他，对血腥味最是敏感。 不过钟离前两天与他促膝长谈，此刻想必还能安静一会儿。 这位爱护每一个璃月人民的仙人，终究要痛苦的看着这一切发生。 洛铭走进偏厅，紫衣的猫耳少女已经在此等候。 坐在她对面的，是长着麟角的呆萌姑娘。 看起来可可爱爱，但空气中却弥漫着无法淡去的火药味，有电火花在视线交汇之处闪现，洛铭恍惚间看到两只体型庞大的魔神在针锋相对。 他突然有些畏缩了。 自己若是就这么进去了，一定会变为两只荒古巨兽口中美味的食粮。 可惜，已经晚了。 两位少女同时出现在洛铭的眼前，以三人鼻尖作为角，形成了一个边长为五厘米的等边三角形。 那么这个等边三角形的高是多少呢？ 他脑海中闪过无数思绪，不愿去面对眼前的场面。 事实上，洛铭只叫来了刻晴，这位玉衡星与天权也不太对付，在请仙典仪这个重要的时候，本应在总务司的她却因为洛铭的一道传音，来到了洛家。 而此刻，刚好是他们约定的时间。 但半仙之兽的嗅觉何其敏锐，当凝光拟定洛铭的通缉令，却未见玉衡星出来反驳的时候，她便径自来到洛家。 便出现了当前的一面。 “洛铭，我需要你的解释。”玉衡星将脸蛋稍稍挪开，面色严肃。 即便是这种时候，总务司的尊贵之人，仍然愿意相信眼前的卑鄙小人。 她所求的，不过只是一个简单的解释。 甘雨也轻轻挪开身子，面色稍显矜持:“阿铭，你到底想干什么？” 面对着两人的质询，洛铭鼻尖渗出冷汗，只要自己选择回答其中的一个问题，那么另一位就必然会在气愤中离去。 即便是他这样的无情之人，也不喜欢众叛亲离的感觉，何况眼前的两人与自己都有着深切的羁绊。 “先坐，先坐。” 他一甩白袍衣袖，便有清风在身前荡漾，带来温和与安宁，令愤怒的女孩稍稍冷静。 在瞪了他一眼后，也没有逼着他做出选择，两位少女转身坐下。 只是空气中的火药味却越来越浓，便是流转于高天之上的暴风，也无从吹散。 “趁着帝君离开璃月，我准备干一番大事。” 他毫无仪态的坐在桌子上，两只金色编织的鞋子轻轻晃荡，颇有玩世不恭的纨绔之感。 “彻底清除世家的隐患？” 甘雨和刻晴都不是愚笨之人，此刻心中早有猜测。 洛铭点点头，“为了自保。” “自保？” “是因为帝君陨落之后，以凝光大人的魄力，必然会拿世家开刀？”相比于刻晴的不解，甘雨却微微瞪大眸子，反问道。 两人所知的信息不对等，一个至今依旧蒙在鼓里，另一个已经能将洛铭的计划推出大半。 “正是如此。” “只要提前将世家这个阶级抹去，凝光就不会对我出手。”洛铭微微笑着，“她甚至会感激我。” 他的表情突然变幻，苦恼之意在其上浮现:“我原本是这么想的，可她大概误会了我的意思，不仅和我翻脸，甚至污蔑我是刺杀帝君的主使……” “自找的。”刻晴毫不吝啬自己的嘲讽。 “噗嗤——” 甘雨笑出声来。 “但我又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把这口黑锅背着。”他面色无奈。 凝光就是太聪明了，极其相信自己的直觉，并为之付出行动。 给洛铭造成了不少麻烦。 虽然也在他的预料之内。 “那么你的计划呢？”刻晴看着狗男女在一边聊得热火朝天，不由有些恼怒。 “让世家割舍掉他们相比于普通人最大的优势，让下层有晋升的渠道，抹平贫富差距，消除社会矛盾对立，人人有饭吃，人人有钱赚。” 两人虽然没学过什么社会学，但她们却瞬间了明白洛铭所说的意思。 “如果真的能达到你说的这样，璃月将会是全提瓦特最安定的国家。”刻晴给出自己的评价。 “但生产力远远不够。”洛铭摊摊手，“只是一个设想而已。”衛鯹尛说 “那也很厉害了。” 刻晴认为洛铭的设想完全可以实现，所需的不过是时间而已。 何况璃月作为一个商业大国，生产力根本不是问题，只要稍加改变政策，便可以通过全提瓦特的生产力来供养璃月一个国家。 用经济将提瓦特大陆的所有国家全部绑架，便可以轻松做到。 只是这样的话，又需要极其强大的军事力量…… 如今璃月已经没有了他们的神，这条路并不容易走通。 不过这难不倒刻晴，在她的观念中，只要肯努力，万事都可以办到。 “甘雨小姐认为呢？” “不算没法实现。”她给出中肯的评价。 “但相比未来，为了达成你现在的目的，扯出了这么大的烂摊子，你准备怎么收拾？” 务实的少女深知平衡的不易，此刻微微眯眼，向着洛铭开口问道。 洛铭长出一口气，仿佛就要走上刑场一般的决绝: “这不是来找你们了吗？” 第88章 两位少女的工作 洛铭落荒而逃。 当他的身影在天衡山顶再次出现时，额头依然蓄满着冷汗。 刻晴和甘雨本身都不是一言不合就会动手的女孩。 但只要被她们凝视着，便是洛铭这样厚脸皮的人，都会感到一阵不适，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然而洛家的地板严丝合缝，便是用肉眼去看，都很难找到一个所谓的地缝，更不要说钻进去了。 他的脚趾在鞋里不安的扭动着，在大脑的命令下，想要抠出一整套三室一厅。 可它们只是十根脚趾，从未接到过如此浩瀚的工程，因此只能激动的在鞋中乱动，却连鞋底的防御都无法破除。 洛铭只好干笑一声，化作流光消散在两位少女的面前，只剩下两双可爱的大眼睛面面相觑。 哪怕有心要一走了之，可洛铭那惨兮兮的哀求却让她们无法挪动脚步，便是长生久视如甘雨，都被那仿佛抓住了自己心弦的眼睛所俘虏，无法坐视不理。 而刻晴就更简单了，虽然洛铭不知道，可她却是和对方真正意义上接过吻……已经折进去那么多了，再为他的理想奉献出自己勤劳能干身体以供驱使，也不是无法接受。 她们要做的事情有很多，总务司的愤怒、愚人众的小动作以及世家的动荡，都需要她们来处理。 好在两人都算是有些能力的人，有着驾驶璃月这艘大船在风浪中航行的经验，做这些收尾的事情当然不在话下，只是有那么一点点麻烦而已。 嗯，只是一点点…… 鉴于洛铭如今在世家和总务司那已经恶臭了的名声，两人只好忍着将这个男人打死的冲动，点头答应。 自己选的男人，再苦再累，也要忍着做下去…… 尤其是和自己的情敌作为搭档。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玉衡星在总务司的威权虽然不小，大家也都真心服她，可这并不代表所有人都会认可她。 实在是刻晴的思想太过先进，动作也太过激进，使得一群老顽固虽然想要看到计划之后的美好成果，却不愿意参与进去。 世人都喜欢高回报，却没人喜欢高风险。 所以猫猫耳少女即便是现在，在总务司也不太受待见。 不过刻晴自己不在意就是了。 相比这个，她更适合去抚平世家在这场动乱中所受到的伤痛。 她自身也是世家望族出身，天然性的便有着不弱的说服力。 大家毕竟是一个根子里生出来的嘛！ 就像洛铭，明明已经在掘世家的根基了，一众世家也没有说怎么怎么反抗，除了打不过以外，洛铭本身也依靠着洛家这个与他们同列的世家。 大家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就算有把绳子烧断，肯定也会先给世家这个阶级找好退路。 比如那个叫做热水器的玩意儿。 而刻晴自上位以来，便与洛铭搭档，对他的种种手段再熟悉不过，甚至还能为他查漏补缺，最适合接手他的工作，继续刨世家的命根子。 而甘雨……这位总务司活化石，哪怕洛铭不和她打招呼，她也会自觉的利用自身在总务司的威望，为他洗清恶名。 甘雨本身就站在他这一边。 洛铭的年龄尚小，就算曾经有过一点出彩的成绩，在甘雨看来，也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于身居总务司，见证璃月千年历史发展的她来说，不过小风小浪，纵然会因为那个男人的某些计划与手段而眼前一亮，但也仅此而已。 即便是历代七星商议足以改变璃月格局的大事，她也会不偏不倚的站在中立的位置上，等待着结果的产生，并将其施行。 所以，她支持洛铭不是因为他的能力得到甘雨的认可，更不是因为私情……或许有那么一点，但绝对不多。 其实是她所憧憬的帝君大人就站在洛铭的身后，作为他的后盾，以支持这一系列计划的施行。 或许，洛铭如今的行动其实是出自帝君之手，这种事情也不无可能。 纵观璃月三千七百年历史，有一个农耕社会发展成如今的商业之都，时间长河也曾在这片土地上掀起变革的浪潮，甘雨对此并不抵触。 反而会尽责尽力。 至于愚人众那边，达达利亚虽然不算聪明，但也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除非有架可打，否则绝不会上头。 所以洛铭心安理得的离开了，他要去探一探仙人的口风。 虽然即便没他，以凝光为首的七星也会处理好这其中的平衡，但洛铭想要的不止这些。 这位野心勃勃的天权大人，在没了世家的威胁之后，恐怕会无法无天…… 需要找些什么来制衡她的权力。 以此为理由，洛铭用逃命一般的速度离开，只剩下两位美少女面面相觑。 在死一般的寂静之后，刻晴终于伸出了纤纤玉手。 “请多多关照。” “这……是什么意思？”甘雨眸子中浮现出疑惑，看着她纤毫毕现的掌纹，如此的精致，美丽。 “嗯……我是从稻妻使节那里学来的，用的不对吗？” 甘雨面上的表情转为无奈，她解释道:“我们，不是一直都在合作吗？” “在总务司。” “说的没错，只不过这个气氛让我以为……”刻晴顿了顿，才继续道:“我们之间的关系是敌人。” 乖巧的麟角少女轻轻摇头，有锋锐在她的瞳孔中流转，她郑重道:“我们之间确实有一场争斗，但不是现在。” 她轻轻握住那只白净如玉的小手，稍稍用力之后，才缓缓松开。 “甘雨小姐和总务司传闻中的模样不太相同呢！” “刻晴大人也是，我还以为你的眼里只有事业和成就。” 两人对视一眼，纷纷看到对方目中毫不退让的决心，偏厅内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良久之后，刻晴才缓缓道:“既然这样，我们现在就开始比试吧，看看谁能将事情做的更好！” “好。”这正是甘雨所希望的。 “那么，我先走了。” 刻晴挥挥手，面色轻松，她对自己的能力可是十分信任的。 即便对手是在总务司干了超过千年的老怪物。 “对了。”在甘雨刚准备开口送别的时候，她又回过头来，带着甜美的笑容，仿佛洞悉了一切:“其实帝君大人没死，对么？” …… 在长久的沉默之后，甘雨轻轻点头。 第89章 荧的哥哥 横穿天衡山体的官道上，白衣的金发少女正和跟着自己的小飘浮灵一如往常的聊天。 在璃月港遭逢此次大变之后，官道上没有了往日的热闹，仅有的两道身影却让这里更显得冷清。 “荧，你知道仙人是什么样子吗？”派蒙一脸好奇，带着对仙人的期盼问道。 “不就是魈那样的吗？”相比于白飞飞的期待，荧倒是平静很多。 “可是野……洛铭说过，魈和其他仙人是不一样的，普通仙人都是兽型，而且住在绝云间的深处，从不见人。” “哦。” 或许是在旅途中见过的奇异之物太多，也或者是心不在焉，总之，她有些提不起兴趣。 “也不知道他那边怎么样了？” 荧回望着璃月港，那座雄城依旧和往常一样，静静盘卧在天衡山以南，观望着往来的行人。 可她却有一种感觉，有什么和从前不一样了。 目中露出一丝忧虑，他处在这场漩涡的中心，能不能保全自己呢？ “荧？” “荧——”耳边传来派蒙的声音。 “啊？怎么了？”少女猛然惊醒，一颗可爱的少女心怦怦跳动间，转头看向一旁的伙伴。 “在想什么呢？心不在焉的，我问你去绝云间的路怎么走呢？” 派蒙鼓起嘴角，对荧的走神很是不满。 “哦，哦……我看看。” 荧从背包中找出地图打开，望着上面的山川河流，眸子无神，仿佛又陷入了沉思。 派蒙等了好久，也不见她指出一条路来，于是飞上前也凑到地图跟前。 “去绝云间的路有这么复杂吗？让我看！” 璃月的地貌在其上栩栩如生，甚至某些标志性的地貌，比如某棵极为高大的松木，都在上面特意标出。 达达利亚怕她们找不到路，甚至从璃月出发，分别用绿黄红三种颜色画出了三条危险性不同，路途也不同的道路，供她们选择。 而沿路上的各种盗宝团窝点和魔物营地，也都用大大的叉注明。 就连派蒙这样的笨蛋都能看懂。 “荧，你到底怎么了？” 派蒙轻轻将少女自出神中摇醒，看着对方那忧虑的模样，顿时慌了。 “我听洛铭说，有些人会因为情绪突然变化而患上脑疾，荧，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得了脑疾？” 派蒙知道洛铭说的脑疾和疯了的意思差不多……也就是说，自己最好的朋友，她已经疯了？ “荧，你别吓我啊！” 她哭丧着脸，大叫起来。 荧一脸无奈地看着派蒙那慌张的模样，无语道: “我没事，我只是在担心洛铭他有没有遇到危险。” 派蒙顿时松了口气，她伸出小手手拍拍荧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啦，洛铭那么厉害，说不定现在正坐在月海亭的上位，对着七星八门指手画脚呢！” “而且他自己也很厉害，就算阴谋败露了，肯定能逃跑的！” “而且我们越早找来仙人，他就越早获得安全！” 荧轻笑起来，虽然派蒙笨笨的，但很可爱呢！ “你说的对！” 猛然惊醒之后，她没有任何思考，便直接选定了危险最多，但路途却最短的小路，然后收起地图，笑靥如花道: “走吧，我们去找仙人！” “唔……”派蒙总觉得自己的旅伴变得有些怪怪的。 不过既然她重新恢复了斗志，派蒙也就不想那么多了。 …… 此刻的洛铭其实就在她们上方的不远处。 从洛家逃出来之后，他便来到了天衡山的官道旁，等待着荧和派蒙的到来。 可就在他抵达的那一刻，一道漆黑的门扉自面前缓缓展开。 在他的愕然中，金发的少年身后跟着红色的高大怪物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江河流转，天地移心。” 对方开口便是洛铭听过无数次的开场白，仿佛只有这样和他打招呼，才算得上礼貌。 “初次见面，我是荧的哥哥。” 金发的男子自我介绍道。 “也是深渊教团的王子殿下！将会覆灭神座的伟大存在！” “颤抖吧，畏惧吧，这将是作为凡人的你，距离神明最近的一次！” “真正的神明！” 红色的怪物手捧着巨大的书本，瓮声瓮气道。 “渊上闭嘴。” 来自深渊的王子殿下似乎对身后怪物的吹捧有些不耐烦。 “赞美你，伟大的王子殿下。”洛铭不卑不亢，拱手问候。 却让人感到了无比的违和。 “甚好，为提瓦特带来黎明的王子殿下，将会赐予你永恒的荣……” 金发的少年给了名叫渊上的深渊咏者一个大肘子，渊上立马做出痛苦的表情，带着委屈，遗憾地闭上了嘴。んttps:// “我的名字叫做空，你与深渊没有关系，可以用这个名字称呼我。”空仿佛没听见渊上的胡言乱语，他紧紧盯着洛铭的眼睛，面色严肃道。 “久仰大名。”洛铭重新抱拳:“空阁下。” “卑微的蝼蚁，竟敢直呼王子殿下的真名，汝可知深渊之无穷？！” “再废话就滚回去！”空瞪了他一眼，对这个有些犯二的下属，实在是有些无力。 毕竟对方是整个深渊教团唯一懂自己的人，他只好忍了。 “是，王子殿下。” 渊上委屈巴巴道。 空揉着太阳穴，感到无比头疼。 “空阁下的下属，很有意思。”洛铭轻笑一声，他自然看得出两人的关系极好。 渊上满意地看了洛铭一眼，对他的评价很是受用。 “让阁下见笑了。” “无妨，空阁下是个很好的人，渊上……先生也是个很好的人。”洛铭说了一句像是废话的废话。 “……“ 见空沉默，洛铭主动进入正题:“那么，深渊教团的王子殿下，想和我这肮脏的卑鄙之人聊些什么？” “铭似乎并未干扰到阁下的大计。” 他是真的有些疑惑，深渊教团在这片大陆上的名声算是臭到家了，说一句人人喊打也不为过。 而对方就这么出现在自己面前，还一副并无恶意的样子，难道是邀请自己加入他们？ “阁下身上发生的所有事情，我通过地脉的记录，大致了解过了。”空毫不在意的告诉洛铭，他的个人隐私已经被窃取。 真的是跑来邀请我的？ 洛铭有些愕然。 第90章 空的目的 提瓦特大陆有这么一个传说，有一棵大树生长在大地之中，它的根系遍布全大陆，大树本身是什么模样没人知道，但它的根系，每个学者都有所了解。 那便是地脉。 地脉上涌动着元素的力量，如同史书一般，静静记载着这片大陆上发生的一切。 风儿自虚无中吹过，生灵的脚步在大地上行走，乃至魔神之间那毁天灭地的战争，都会化作一道道讯息，储存在那庞大的根系中。 若是受到外界环境的刺激，就会发生地脉的淤积与堵塞，形成节点，造成元素紊乱、魔物聚集等一系列问题。 使得灾难降临。 所以提瓦特各国都会用一系列方法用于维护地脉的平稳，使得风调雨顺，生灵安康。 可却有野心家或者走投无路的生灵，觊觎地脉的力量。 当抽取地脉的能量超过一定限度后，便会使得当地环境破坏，产生各种异状，使得各国首脑集团头疼无比。 而对于深渊教团来说，地脉能量的驱使却仿佛是他们的看家本领，他们对于地脉的研究远超提瓦特各国，这或许是坎瑞亚技术的遗留，亦或者是深渊教团本就是地脉的畸变所产生。 没有人知道。 洛铭很羡慕空简简单单便从地脉中提取出自己往事的手段，如果他也有这样的本事，哪怕神明，也未必不能算计。 说起这个，洛铭眼前一亮。 “地脉回溯的时间能达到多久？” 空有些愕然，自己明明已经告诉这个阴谋家，自己已经知道了他所有的秘密，他竟然还能如此镇定的问出这种问题。 换做是空，恐怕此刻早已想着该怎么让这个人永远闭嘴了吧。 空从未小看这个青年，哪怕对方的格局只有一片小小的璃月，但他与尘世执政之间的交集却注定了他的未来不会在凡俗之间的权谋中度过。 对方不在意这种事，正说明他心中无所畏惧，并且有着依仗。 空下意识的便认为，这绝不可能是什么稀奇的退隐想法在作祟。 而当洛铭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便足以说明他心中的野心依旧在膨胀。 “地脉自诞生之初便记录着提瓦特大陆所发生的一切，只要有足够的能量供应，便不会有追溯时间上限的说法。” “不过非深渊教团的生灵，只能通过改变外界环境来主动刺激地脉，使得往事再次显现，而这种手段是不可控的。” 他轻笑着将洛铭的希冀打碎。 洛铭倒是不显得失望，地脉又岂是那么好相与的，就算学会了这种能力，施展起来恐怕也要付出代价，除了能量供应外，地脉的污染也会使得人类的健康受到损害。 况且他本身就没指望这种作弊的能力，只是试着问问而已。 帮摩拉克斯问问。 空见他并不失望，心中对洛铭再次高看一分。 “我知道你很厉害，无论现在或者未来，你都已经站在了提瓦特大陆的顶端，俯瞰着脚下的蝼蚁生灭。” “可当你再次抬头，笼罩在穹顶上的，便是由尘世执政的阴云，以及天空岛于尘世的倒影，逼着你不得不止步于此。” 空抬头望着天空，目光似是穿透了云层，凝望着高高在上的岛屿。 “提瓦特的人类，便是如此的悲哀。” 洛铭把手一摊:“所以呢？” “如果你真的知晓我的过往，那么就该知道，我的目标从来都不是什么权势。” 他说:“我只想安分守己的生活。” 空露出笑容:“这才是我来见你的目的。” 洛铭也笑了起来:“因为帝君已经逝去，所以就为所欲为了？我是指，在璃月境内，想去哪就去哪。” “是有这个原因。”空坦然承认:“我不想与那位磐岩所铸的强大魔神有什么冲突，即便我们天生就站在对立面上。” “我本来计划今晚出现在你的房间，可你却跑了出来。”空有些无奈:“摩拉克斯死的很蹊跷，我能感觉到他的气息没有完全消失，所以出于谨慎，能不去璃月港就不去。” “所以你们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到底想和我说什么？” 洛铭的视线移向这章连一句话都没说过的深渊咏者·渊上，对方显然是个识大体的人，初见时扮演丑角拉近关系，使得深渊教团与七神手下的第一次接触维持着一个较为轻松的氛围。 而说起正事，便安心作为一个护法，站在空的身后。 “是关于我的妹妹。”空郑重道:“她的旅途应当踏遍提瓦特，见证七神的国度，然后在我面前，做出她的选择。但是现在她却有驻留在璃月的想法。”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洛铭对此表示不解。 他和荧的相处和别的游戏角色并无不同，无非就是开局一个传说任务，然后就在主线中一同执行任务，一同面对危险而已。 这方面他拿捏的很稳。 等到荧走过稻妻，去往须弥，最后抵达至冬的时候，仍然记得他这么一号人，便是洛铭对她最大的期望。 当然，只要记得就可以，别有什么事都来找他。 等荧和眼前的王子殿下一同前往下一个世界旅行的时候，洛铭这个名字在某个时刻仍然能从她的脑海中浮现，便是对他关照这个憨憨的好心女孩这么久的……最好的报答。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但对于洛铭来说，终究道不同不相为谋，做个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朋友，最好不过，尤其是荧这种风暴的中心，会让他下意识的远离。 “她对你有一种特别的情感，使得她想要驻足璃月百年。”空十分罕见的面色出现阴沉。 洛铭呆了呆，好半天才从牙缝中挤出来几个字: “啥、啥玩意？” 怎么可能？ 还特殊的情感……旅行者纵横提瓦特已经有一段日子了，遇见过的、产生过羁绊的男人早已不计其数，便是优秀的神之眼持有者“原神”们，与她成为朋友的也不知凡几。 提瓦特交际一枝花、只会被人所喜欢，自身却只想寻找哥哥的可爱少女，竟然倾心于自己？ 洛铭开始回忆起两人的相处，除了有一个飞天小面团不停在旁边嗡嗡嗡以外，气氛确实算的上温馨和睦，而荧后来在自己面前表现出来的情绪，也确实有那么一些……反常。 当洛铭站在终点再去思考过程的时候，所呈现在眼前的，便是那一份捅破了窗户纸的顿悟。 所以大舅……荧的哥哥这是觉得不爽，所以来找自己要个说法？ 嘿嘿，开玩笑的。 恐怕是因为这份感情阻拦了他即将施行的大计吧？ 第91章 不欢而散 “你想让我干什么？” 空扭着他的小蛮腰，转身看向正在小路上渐行渐远的荧和派蒙，目光变得悠远。 “她是我的妹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也是最为在意的人，我不会阻拦她寻找自己的幸福，但在这之前，洛铭，我需要你和我们同行。” “同行是指什么？” 没有直截了当的否认两人之间的关系，洛铭想试试能不能从空的嘴里套出更多的隐秘。 “自然是实现深渊教团长久以来的目标——以尘世最为污秽之物，去淹没那高高在上的神座。” “为什么？” “你指什么？”空扭头看向白衣的青年，从对方的眼中，他看到了浓浓的疑惑。 “为什么要这么执着的去掀翻神座？”洛铭仰头看向若隐若现的天空岛，在湛蓝天空的渲染下，它显得如此高不可攀。 “你知道坎瑞亚吗？那个被神所遗弃的国度。”空跟随着洛铭的目光，凝望着高天之上的岛屿:“先不论她把我和荧囚禁在这片虚假天空之下，单单是五百年前坎瑞亚的覆灭，便足以说明天空岛的本质。” 他说:“将人当做牲畜一般囚禁，永无自由。” “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空的脸上清晰地浮现出愕然，这位虚伪的野心家，竟然会问出这样的一个问题！ 哦，也对，毕竟是虚伪的野心家。 洛铭无所谓道:“且不论她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但在天空岛和尘世七执政的庇护下，像我这样的普通人可以活的很开心，无忧无虑。” “而且，我本身就是尘世七执政的下属，天然便属于天空岛阵营。” “应该……”他在心中补充道。 按照冰神和岩神所订立的，所谓终结一切的契约，为此，岩神甚至将自己的神之心作为筹码摆上了契约的天平，而契约的另一半筹码，冰神将会付出什么？ 按照洛铭的猜想，或许冰神的筹码，便是天空岛的陨落。 不过在明面上，洛铭依然是摩拉克斯的手下，而摩拉克斯则隶属于天空岛的执政体系。 哪怕七神决定搞翻上司单干，也不可能与深渊同流合污，七神想要的并非是满目疮痍的提瓦特，天性爱人的祂们没法看到人类在神之战争中流离失所，一如魔神战争。 那是仅存的初代神明，巴巴托斯和摩拉克斯心中永远无法抹去的伤痛。 太多的羁绊在那一场如同搅拌机般的深沉恶意中，从被狠狠剥离，将所有的美好撕裂，只留下一句徒然的: “欲买桂花同载酒……” 何等的……令人心碎！ “当七神在天空岛的命令下，将坎瑞亚碾成齑粉时，谁又能置身事外呢？” 空看着洛铭的眼睛:“谁又能知道，璃月不会成为下一个坎瑞亚呢？” “毕竟，坎瑞亚和现在的璃月，都没有神明的庇护。” 洛铭不为所动:“璃月和坎瑞亚本质上便有着不同，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空所抛露出来的信息，远远不能让洛铭满意。 他摇头道:“说点实际的。” “这就是一切了。”空拒绝道:“在你正式加入我们之前，我能说的就只有这么多。” “你这不是毫无诚意么？”洛铭双眼眯起:“阁下莫不是在消遣洛某？” 空陷入了沉默。 良久之后，才开口道:“说实话，我对深渊淹没神座的计划有着绝对的信心，并不需要外人的臂助，只要我的妹妹，荧，她能站在我的身边，不论什么，我都可以做到。” 在这番张扬……不，堪称狂妄的话语中，空所透露出来的，除了对自己深深的自信以外，便只有对妹妹的在乎。 至于洛铭……不过是个赠品而已。 图穷，匕见。 “我来这里的目的，也仅仅是因为荧对你的感情罢了。” 空眼中闪烁着温柔的光芒:“正如我刚才所说，荧是我唯一的亲人，也是我最在乎的人，我不希望她产生任何遗憾或者痛苦的情绪。” “离开自己所喜欢的人，会让她痛苦，与自己的哥哥站在阵营的对立面，同样会让她痛苦。” “在这份感情之中，你就是关键所在。” “那我还真是不甚荣幸。”洛铭摊手，表情不屑。 “这就是你的计划吗？” “口口声声说着为了妹妹的幸福，为了坎瑞亚的复仇，可你的计划又是什么？卑劣的伎俩而已。” 洛铭凝视着这位王子殿下的眼睛:“连我这样的卑鄙之人，都认为可笑的行为。” “从你出手干预她认识这个世界的轨迹开始，你所谓的亲情，在我看来便已经一文不值。” “醒醒吧，王子殿下。”洛铭双臂抱胸，毫不在意自己已经激怒了眼前的金发男子:“深渊早已将你腐蚀，你所谓的信念，早已变成了掩饰自己欲望的借口。” “你，早已不再是荧回忆中，那位对妹妹百般爱护的哥哥！” “只是一个充满腐臭与肮脏的……深渊教团的王子殿下。” “洛铭！”渊上的身上有火焰燃起。 王子殿下的威严，绝不允许被践踏！ 看着空冷漠的眼神，洛铭不在意地笑出声来:“回头看看吧，王子殿下，你的身后，跟着的到底是一群什么样的东西！” “即便是这位名叫渊上的勉强保持了清醒之人，在我的眼中，都充满了腐败的恶臭！” “这便是你所仰仗的资本？” 渊上再也无法忍受心中的怒火，腐败的火焰恩典的咏颂中升起，在洛铭的脚下翻腾，带着深渊特有的腐朽与污染，将白衣的身影淹没。 …… “是深渊的气息！” 荧带着派蒙走在崎岖的小路上，在一愣之后，猛然回头，看向来时的方向。 “深渊？”派蒙大吃一惊:“是深渊法师吗？” “不，是另一种怪异的东西，远远不是深渊法师的力量可以媲美！”荧摇头否认，远方那炽热的气息，超过深渊法师太多了！衛鯹尛说 “难道是深渊咏者？它们为什么会来天衡山，难道是准备趁着岩王帝君的离去，对璃月发起攻击？” 派蒙大眼睛里瞬间布满焦急:“我们快回去看看！” 第92章 想要隐瞒 等荧和派蒙从接近九十度的悬崖上嘿咻嘿咻地爬上山顶的时候，所看见的，便是侵蚀之火焰在这片大地上留下的焦痕，乃至仍然在向外不断延伸的腐蚀之力，使得一寸寸岩石化作焦黑。 以及一个白色衣袍染上点点黑斑，毫无形象的坐在一块漆黑大石上的年轻人。 他的手中还拿着一个棕色不透明奇怪材质的瓶子，正从里面倒出一些紫色的液体，在撕下的衣袍上充分浸润，然后涂抹在右手手心烧焦的部分。文学一二 每涂抹一下，洛铭便做出一副龇牙咧嘴的模样，再超大声地吸一口冷气。 荧看着心惊肉跳，看起来很疼的样子。 在洛铭的脚下，还有不卜庐的药剂瓶子到处乱扔。 看的出这个年轻人没有丝毫的公德心。 “洛铭？”荧上下打量着他的身体，眸子中有满满的关心溢出:“你怎么了？” 如果是甘雨的话，肯定会趁着这个机会，跑上来摸他的手，可荧是个矜持的女孩子，她只是站在远处观望。 “被渊火的圣典烫了一下而已，不碍事。” 洛铭放下手中的碘伏，拍拍自己的长袍，便有黑色的煤灰抖落，除了被他撕下的一角以外，依旧是一尘不染的样子。 “渊火？圣典？” 派蒙飞到洛铭身前，便看到他摊开的手心中有一团明显的焦黑，黑色的雾气在其中盘旋，顺着手掌向上延伸，然后被金色的岩元素挡在手腕处。 “是深渊的侵蚀！” 派蒙惊呼。 荧顿时顾不上矜持了，连忙跑过来，轻轻抓住洛铭的右臂，仔细查看他的伤口。 看着可爱的俏脸染上晕红，在自己眼前放大，仿佛淡红的苹果般，给人以酸酸甜甜的感觉。 洛铭心中有股奇怪的感觉在不断滋生，他很想在上面轻轻咬一口。 “咳咳……克制，克制！” 他在心中不断告诫自己，如果真的咬下去，自己本就如同一滩烂泥的感情恐怕又会增添新的漩涡了！ 荧的瞳孔轻轻颤动，仿佛夜空中明灭不定的星辰，给人以朦胧的美，淡粉的唇缓缓开合间，白玉般的牙齿微微发亮，有丁香小舌在其中若隐若现，叫人口干舌燥。 隐约间，有幽香在洛铭的鼻孔中，如同深海中的火山爆发一般，使得脑海中的巨浪滔天而起…… 他连忙移开了视线，屏住了呼吸。 “好浓郁的深渊之力！” 荧抬起头，鼻尖差点撞上洛铭的侧脸，顾不得心中的羞涩，她面色焦急:“你到底干了什么？” 洛铭仰头望天。 “你说呀！” 荧握起小拳拳在男人的胸口轻轻捶了两下。 洛铭不太想说。 但呆萌少女的小拳拳攻击让他有点招架不住。 “因为请仙典仪的变故，深渊教团就派了几个小喽喽打探情况，刚好被我遇上，就……” “小喽喽怎么会有这么精纯的深渊之力？” 荧目光犀利。 “其实是深渊咏者·渊火。” “诶？那璃月现在岂不是很危险？”派蒙瞪大了眼睛，“大家都忙着收拾残局，没人可以抵挡深渊教团啊！” 荧轻声反驳:“我想，璃月其实没那么危险。” “为什么？我们还没找到仙人啊！” 荧摇了摇头，有些猜测不太好告诉派蒙，倒不是因为她是外人，而是因为派蒙是个大嘴巴，藏不住事。 “嗯，璃月不会有危险。”洛铭也帮腔道。 “哦。” 有了洛铭的肯定，派蒙这才放下心来，她现在无条件相信洛铭。 “可就算是深渊咏者，也……” 荧对这个问题依旧锲而不舍，她敏锐的感知到洛铭想隐瞒什么。 可话刚说到一半，洛铭掌心的黑色烟雾便如同水银一般，瞬间突破了金色元素的封锁，猛然间扩散到他的胳膊肘，这才在黑雾翻腾间，被下一道防线挡住。 整条小臂的皮肤顿时化作紫色，有漆黑的脉络从手臂上凸显，泵送着深渊的力量，去往手肘处，不断向着洛铭设下的屏障发起冲击。 可在青金两色能量的交织下，猛然突破的防线再次被收回，深渊的猛毒被重新逼回掌心，甚至比之前占据的领地，都被侵占不少。 洛铭乐呵呵的笑着，完全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他的承受能力可没有那么差劲。 哪怕是之前会因为碘伏的涂抹而倒吸冷气，也不过是前世留下的阴影而已，实际上痛感也就一般。 比天衡山时被魈狠狠掼在地上的疼痛要轻太多太多。 洛铭从地上随意找了一个空瓶子，又从怀里拿出一张符箓贴在上面，顿时整个瓶子内便仿佛自成一片天地，与外界隔绝开来。 黑金色的长剑从背后显现，按着洛铭的指引，轻轻在手心的焦痕处划开一道口子，红黑色的脓血便带着腐烂的恶臭自掌心流出。 将瓶子放在伤口下方，主动将血液吸入其中。 洛铭左手掐诀，翻卷在手臂处的青金两色光芒大亮，伴随着斫峰之刃上洒下的点点辉光，涌出的血液很快就开始夹杂着黑色的烟雾。 正是被排出的深渊之力。 荧见洛铭处理自己的伤口，便不敢再打扰，只是静静的看着他手掌的颜色从如深渊般黑暗，缓缓变成失血过多的苍白。 待得流出的血液变得鲜红，洛铭松了口气。 再次拿出碘伏在伤口擦了擦，在又一阵龇牙咧嘴和倒吸冷气中，伤口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愈合。 派蒙将瓶塞子递过来，洛铭将其旋了几圈塞上之后，瓶中针对生灵的恶意便再也感知不到，只剩下一瓶和碘伏颜色类似的液体，在其中翻腾。 不甘心洛铭的囚禁，但又没法突破符箓的封锁，只能在瓶子里无能狂怒。 这可是上好的炼金材料，以它作为原料，说不定真能炼出来轻轻捏碎便让方圆三里生灵全部灭绝的强力毒丹。 洛铭小心翼翼的将其收起。 “所以，你为什么会沾染上这么浓郁的深渊气息？” 荧幽幽地盯着他，将话题强行扯了回来。 少女的眸子中有着令洛铭感到心惊的东西在翻涌，就仿佛按着自己的想法做事，被刻晴发现之后的那一顿训斥的前奏。 叫人心慌慌。 第93章 改变 天空被垂于天边的夕阳染成橘黄色，空气中隐约传来草木的清香，两道白衣身影并肩坐在山巅，凝望着垂暮之火于群山中缓缓隐没。 “大概就是……我准备和你们一起去寻找仙人，刚走到天衡山这一块，就被一群深渊教团的魔物围住了，它们的头头希望我可以加入深渊教团，给我巴拉巴拉讲了一堆大道理。” 洛铭看着夕阳缓缓沉入山间，语气如往常一样平缓。 只是说出来的话，却失了平时的文雅，显得有些……急躁。 “然后呢？你一定没同意吧？”派蒙在两人身边飞舞着，好奇地猜测着。文学一二 “那是自然，我不但没同意，反而把那个头头狠狠地臭骂了一顿。”洛铭目中有着得意，嘿嘿笑道。 “然后他的手下就生气了，翻开手里的书随便念叨了几句，就召唤出一团火，差点把我烤焦，我就直接把他的书抢走，撕成两半！” 虽然和事实有些出入，但大体上确实没什么问题，至于撕书……深渊教团的圣典确实有点东西，他没能撕烂，反而被烫伤了手。 最后还是斫峰之刃立功，给它劈成了两半…… 当然，即便是斫峰之刃，也几乎动用了削平山峰的全部威权，甚至引动了来自岩王帝君的契约之力，才堪堪将这本书斩成两半。 所以事实远非他所说的那么轻松。 当深渊的圣典被破坏之后，哪怕是渊上这样的高等咏者，也无法继续维持自己的面貌。 在一阵火光的涌动中，坍缩成了一团稳定燃烧的黑色火焰，在将周围的一切全部焚烧侵蚀之前，被空一把收走。 而空甚至顾不上和洛铭放两句狠话，便匆匆离去。 想来洛铭的行为已经威胁到了这只深渊咏者·渊火的本质，或许再拖延一会儿，便是地脉也无法再次将渊上显化。 洛铭感到很是可惜，当时为什么没拖一拖时间？ 不管这家伙到底有着怎样的逗比性格，敌人终究是敌人。 “我把它们的圣典撕坏之后，它们就被吓跑了。”洛铭摊摊手:“大概就是这样。” “感觉你和平时有点不一样……”荧盯着自己的脚面，悄声道。 “人在不同的心情下，会说出不同的话，我大多数时候，都是通过这种方法来确定交谈对象的情绪，然后看碟下菜。” “人的表情和肢体动作会骗人，但是他的话不会骗人。” 洛铭收起嬉皮笑脸的表情，遥望天际悄然归于黑暗，目中闪烁着荧从未见过的光芒。 “不应该是话语会骗人，肢体动作和表情才会反映出一个人的真实思想吗？”派蒙有些不解地问道。 西风骑士团的那位黑皮的骑兵队长就是这么告诉她的。 “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看山还是山，这是三种不同的境界，你在第一层，那位骑兵队长在第二层，我在第三层，看待问题的角度不同，观点自然不同。” “比如派蒙在高兴和不高兴的时候都想吃东西，但高兴的时候和不高兴的时候想吃的东西是不一样的，就像你不会每时每刻都想吃甜甜花酿鸡，偶尔也想来一道水煮黑背鲈。” 荧若有所思。 “我明白啦，洛铭你也想吃点辣的对不对？嘿嘿，想吃东西不需要这么麻烦的，只要去万民堂说一声，卯师父肯定乐意做给你吃！” 派蒙感觉自己发现了洛铭的秘密，他想要某样东西的时候，不会明说，而是会先来一段让人听不懂的话，然后再隐晦的表达出自己的需求。 比如洛铭之前想吃的是甜甜花酿鸡，现在想吃水煮黑背鲈！ 白飞飞兴奋极了，她对自己的悟性十分满意。 荧把空中飞来飞去的派蒙直接逮住，不顾她的抗议，强行塞在身后，不让她出现在洛铭的视线里。 丢人啊！ “喂！你干嘛……唔唔唔……” 嘴也被堵住了。 “所以，是因为深渊教团的招揽，让你想要做出一些改变？” 荧想起洛铭藏在亲切随和的笑容下那堪称冷血的本质。 就在半天前，他亲手将整个璃月港搅成一团，使得血流成河，无数世家和富商因此哀嚎，而他本人，却坐在这里和她们讲述一些没有意义的东西。 或许正是因此，才被深渊教团这样的组织所看重，甚至想要吸纳进去。 毕竟即便是见多识广的荧，也没在深渊教团中发现过人类的踪迹。 可能在深渊教团看来，洛铭这样的家伙，不算“人”这种生物？ “他们对你说了什么？” 虽然很喜欢他这般说着高深道理的样子，可现在的洛铭明显出现了心理问题。 或许是对自身的怀疑，或许是对自己所走的道路的怀疑……总之，话疗准没错。 “没说什么，深渊教团的理念无法动摇我，更何况他们根本就没说什么实际的东西。“ 他抿了抿嘴，看向肩旁仰头看向自己的小脸，那关切的眼神犹如夜空之上悄然出现的星辰，有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其中闪耀，隐约的处子幽香悄然在他鼻中扎根，侵蚀着他的味蕾……和理智。 或许就是这份美好与宁静，才是荧在这片大陆上畅行无阻的通关文牒，即便是决心要尘封感情的洛铭，都忍不住悸动。 他忽然轻笑起来，摸摸少女的金发，便有可爱的大眼睛轻轻闭上，安详的美好出现在少女的小脸上，如同被主人亲昵抚摸的猫儿一般，享受着这片刻的温馨。 “荧，不要害怕，也不要慌张，哪怕所见与所想截然不同，哪怕尘世早已失去了它倒映在心中的模样，哪怕最亲密的人改变了自己的本心。” “哪怕沧海桑田，曾经不再，也会有我永远在你的身边，直到这具凡人的身躯彻底老去、消散、成为历史。” 他长叹一口气，荧或许还是五百年前的荧，但空却不再是五百年前的空了，当两人真正相见时，如同天堑一般的距离便会悄然出现，将两人分隔在对岸。 “是发生了什么吗？” 少女并未沉浸在那一份甜蜜之中，她敏锐地抬起头，看向青年的眸子，黑色的瞳孔中满溢着怜惜与悲伤。 第94章 镜中的人 洛铭想要改变，深渊教团的王子殿下为他敲响了警钟。 当空大言不惭的说着让荧自己选择道路这样的话，却又忍不住来干涉她的旅程的时候，便遭到了洛铭的唾弃与辱骂。 而在这之后，洛铭审视自身，如今的自己，和空又有什么区别？ 那一份辱骂，骂的是空，但又何尝不是洛铭自己？ 曾经年少轻狂时欠下的风流债，与这份感情何等的相似。 他为甘雨带去救赎，却在将对方从深渊中拉出来之后，反手又推入了另一道深渊。 借口甘雨小姐是半仙之兽，与自己相合，百年之后终究会是一场遗憾。 那么在这之前呢？ 她难道就不会痛苦，不会遗憾了吗？ 比起得到之后再失去，渴望而得不到不是更令人难过吗？ 将一个温驯可爱的姑娘变成如今这个样子，自己却要拍拍屁股走人，这种行径难道不令人痛恨吗？ 洛铭扪心自问，他对甘雨小姐真的没有感情吗？ 如果真的没有感情的话，又怎么会放任对方随意进出洛家，在自己身边做着一些超越友谊的事情，甚至还在钟离面前表现出亲密的关系。 这么做的自己，不是个彻头彻尾的渣男吗？ 况且还有刻晴那边，两人自几年前的一次吵架之后，于他们中间，便划出一道可悲的界限。 可这界限真的存在吗？ 倘若两人中任何一个可以放下自身的高傲，低头道歉，或许此刻早已儿孙满堂了吧。 甚至甘雨也无从插手，就不会出现如今这种进退两难的局面。 那么洛铭所谓的“为了她们”而做出的选择，又有几分是真的为了她们呢？ 洛铭不知道，也不愿意去想，可空的出现，却让他惊醒，有些事终究需要去面对。 人往往喜欢寻找别人的错误，却对自己的问题忽视不见，当空作为一面镜子去映照出洛铭自己时，潜藏在意识深处的丑恶灵魂便从镜子中满溢出来，令人恐惧。 荧与空，甘雨和洛铭，明明完全扯不上任何关系，但从这两对人关系中所映照出的本质，却近乎一致。 洛铭是个高傲的人，自认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是自身阶级中光辉一面的展现，与阴暗腐败完全隔绝。 可却在自己身上，存在着这样的卑劣。 让他无法忍受。 但转变不是一蹴而就的，他想要找回刚来璃月港时的自我，那个懵懂的、认为天下自有公平的少年。 虽然世界很残酷，但人的心中总要有美好。 他这般给自己定下了目标。 追逐着夜色中星辰所指引的方向，伴随着昆虫的悦耳鸣叫，踏着沾染丝丝水雾的野草，洛铭伴着少女行走在树木遮蔽的小路上。 璃月港无虞，洛铭自身也安全，那么就没有了赶时间的理由，洛铭想把这次任务当做放松身心，转换心情的旅行。 所以准备带着荧和派蒙走大路，可冒险家小姐和她的应急食品伙伴却期待着冒险。 官道上来回过往的商队旅人络绎不绝，冒险家虽然不排斥这样的人文风光，但大自然的雄奇却更能吸引他们的目光。 荧作为专业的旅行者，不会出现什么看不懂地图而导致走错路的状况，洛铭也乐得让她引路，享受一下依靠别人的感觉。 即便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两人商议好的路线是从璃月港出发，从上次洛沁走过的那条往生堂专用道路开始，横穿天衡山，沿着璃沙郊的小路抵达天遒谷。 在遗迹中寻找宝物，将口袋装的满满之后，再通过天门……南天门进入张家……珉林。 在名为华光林的石林中穿行，在悬崖半空中的木质栈道上向下眺望，在夕阳西下的时候，观赏云海的翻腾所展现出的壮丽与浩瀚…… 立与仙家洞府之上，看璃月仙山盛景，人生之快意，莫过于此。 不比天天待在璃月港玩那些肮脏的阴谋权术要强的多？ 携美同游，岂不美哉？ 可惜，还跟着一只名叫派蒙的吵闹生物。 虽然有她在，旅程会有意思的多，可若是她能够在玩乐的时候出现，在抒情的时候消失，就更完美了。 等洛铭回到璃月港的时候，说不定就桃花牡丹一同纳入衣襟，直接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 虽然桃花有点多，而且其中还有几朵黑心桃花。 但总要做出一个决断不是吗？ 荧在前面开路，却如同不放心一般，时不时便要回望身后的洛铭，生怕那个与平时完全不同的一袭白衣是自己幻想出来的泡影，在某一个瞬间，便随着清风飘散在山间，化作晨雾。 那仿佛只存在于梦中的美好，虽然仅仅只有一瞬，却让荧在心中久久回味，如同最醇厚的陈酿饮下后，在心间回荡着的甘甜，荡起涟漪，让人忍不住想把那一刻变成永恒。 就仿佛存在于自己回忆中的哥哥一般，给予她最世间最清澈的温柔。 美中不足的是，那足以让人倾尽一切的温柔中，却更多的蕴藏着悲伤与怜惜。 它成为了荧心中的一根尖刺，如鲠在喉。 那份温柔，只是对她的怜悯而已。 为什么会做出与平时完全不同的行为？又为什么会对自己产生怜悯的情绪？ 深渊教团来人是谁？又对他说了什么话？ 她想要知道真相，她很想问为什么他会说那样的话，露出那样的表情，可女孩子的矜持却让她问不出口。 要是问出来了，岂不是表明自己在关心他？自己在意他的想法？在意他对自己的看法？ 他肯定会笑话自己！把自己调侃到无地自容！ 于是，少女很别扭的生气了，被自己幻想中洛铭的反应气着了。 堪称虚空索敌的典范。 可爱的少女在派蒙的死亡凝视下，不断向后张望着，气鼓鼓的样子叫派蒙懵懵的，不知道发生甚么事了。 她感觉自己仿佛被排斥在了圈子之外，让蠢萌的小东西伤心极了。 “为什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她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第95章 喜欢 派蒙的问题注定不会得到解答，即便她与荧的关系亲近更甚洛铭。 但毕竟是个情商不高的笨蛋，所以不会将事情藏在心中。 “荧，你不会要待在璃月不走了吧？” 当荧和派蒙的诉求相悖时，便会在未来的道路上产生分歧。 可荧并非是仅仅为了自己，便罔顾与伙伴的约定，让对方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放心哦，派蒙，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荧回望了一眼身后懒洋洋跟着的男人，轻声安慰道。 “真的吗？”派蒙半信半疑，有些沮丧道:“可是你们已经有好多事情瞒着我了。” 对于派蒙的委屈，荧感到有些无奈，她略微有些抱歉地解释道:“是因为派蒙是个笨蛋嘛，有很多秘密就会不经意间说出来。” 派蒙委屈的都要哭了。 “不过如果派蒙真的想知道的话……”荧的俏脸上攀上几分晕红:“也不是不能告诉派蒙啦。” 派蒙顿时一扫脸上的委屈，兴致勃勃道:“我只想听关于荧的小秘密！” 派蒙这个笨蛋！ 少女本就容易害羞，她竟然还凑到跟前，睁着明亮的大眼睛，目中充满了求知欲。 充满了渴望地望着荧，希望能听到什么隐秘。 可这不就是把荧架在火上烤吗？ 荧脸上的晕红更甚几分:“突然不想告诉你了。“ “诶？为什么？”派蒙眼中的光芒顿时暗淡下来，发出了无比失望的悲鸣。 看着派蒙这副样子，荧轻笑起来，露出可爱的贝齿，大大的澄澈眸子微微眯起。仿佛集聚世间所有的美好，令星辰都为之暗淡，昆虫的鸣叫于此刻静止。 “派蒙，果然是个笨蛋呢！” 派蒙虽然不知道荧为什么又开心地笑了起来，最后把自己是个笨蛋的事实又说了一遍…… 但这不妨碍她生气的跺脚脚。 “喂！这种事情不要强调那么多遍啦！” “咦，就连派蒙自己也觉得派蒙是个笨蛋吗？”荧露出惊奇的表情，表情促狭道。 “喂！！！”派蒙跺着脚脚:“不要岔开话题啦！” “哦。” 荧目光流转中，灿烂恍若天上的星辰，少女独有的羞涩在她俏脸上轻轻展现:“其实是……” “是什么是什么？”白色的奇异生物在荧的身边飞来飞去，兴奋极了。 可怜的派蒙，被荧玩弄在股掌之间。 荧迟疑许久，伴随着吐气如兰，终于把卡在喉咙中的话语轻轻说出。 “我喜欢上了一个人。” 原来是喜欢上了一个人啊…… 派蒙下意识看了一眼身后不远处缀着的青年，洛铭没什么反应，显然早就知道这件事。 “诶？” 她发出超大的声音，霎时间，鸟群纷飞，群兽辟易。 面色羞红的少女仿佛感受到了身后来自喜欢之人的灼热视线，顾不上责备派蒙的大惊小怪，连忙夺路而逃，窈窕的身影钻入林子，眨眼便消失不见。 “她跑啥？” 洛铭凑上前来，与派蒙一同凝望着消失在林间的身影。 这姑娘，这么害羞的吗？ “可能……可能是我吓到她了？”派蒙有些自责道。 她确实被震惊到了，自己最好的伙伴，居然在不知不觉间，喜欢上了某一个人？ 在她们所经历过的旅程中，遇见过无数身上充斥着无穷魅力的人。 可他们大都被荧所吸引，而荧的心中，始终将寻找哥哥放在第一位。 现在，与荧争夺哥哥位置的人已经出现了！ 派蒙望着身边的白衣青年，这位在懒散中清晰地透露出几分优雅的年轻人，已经被派蒙冠以“最聪明之人”的标签。 她用一只小手手托着下巴，故作严肃道:“洛铭，你怎么看？” 洛铭沉默了，良久才道:“我一般会就着茶和点心，坐在最好的包间里欣赏，不过人多的时候也会站着看。” “我没说璃月戏！” “我当然知道。” 洛铭摊手，表情无辜道:“可形势不是很明显了吗？你，飞天小面团，已经被最好的伙伴抛弃了！” “诶？”派蒙对于洛铭的话还是比较相信的，可她还是有些迟疑:“可是荧说过，不会丢下我不管的！” “哦。” 洛铭不咸不淡的哦了一声，却让派蒙的焦急如同打开了闸门一般，源源不绝的涌出。 她慌张地向着洛铭确认:“荧真的会丢下我吗？” 见她这幅样子，洛铭也没了逗她的心思，他轻声安慰道:“不会的，放心吧，你可是她最好的伙伴啊！” “哼！”派蒙别过脸:“臭野蛮人！” 洛铭静静观望着藏着荧的那棵大树，树冠茂盛，有无数枝叶在夜风下，哗哗作响，恍若少女的心思纷飞一般，又如同洛铭的长长叹息，久久不能平息。 “喂，你说，荧喜欢的那个人，也喜欢她吗？” 派蒙见洛铭不会像荧一样，在惹恼了她之后又连忙道歉，便忍下心中的闷气，转头问道。 她选择了屈服于现实，伙伴的大事比她那没什么意义的闷气更重要。 眼前的家伙对人心的把控很有一套，在不知不觉间便将整个璃月港全都纳入自己的算计，让大家都为他的目标而努力。 在北国银行时，达达利亚曾经分析过洛铭的最终计划，在他的嘴里，这位白衣的青年俨然变成了璃月最大的boss，谋划着这个神明逝去的国度。 而派蒙对此深信不疑。 况且，从荧的表现上来看，这家伙一定知道些什么。 “或许，是喜欢的吧……” 洛铭眸子幽深如同深潭，对自己的未来感到了一丝迷茫。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不管是璃月还是前世，这种源自本心的冲动都是无法避免的，哪怕只是喜欢对方的外貌，从而想要占有，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可以称为喜欢。 更何况，两人早已在这些日子中，产生了数不清的羁绊。 派蒙的变脸便是连孙猴子都要逊色三分，比起翻书更是不知道快了多少。 听到洛铭的话，她马上便露出一副祝福中夹杂的期待的表情:“他们是不是很快就会宣布恋爱啦？哇！好激动！” 树后的荧不禁屏住了呼吸，心跳如擂鼓，对洛铭即将说出口的回答又是期待又是担忧。 第96章 做个好青年 璃沙郊，一个人迹罕至，却又充满生机的地方。 有着诸多遗迹在这片大地上矗立，在水流的冲刷与浸泡下，依然倔强的挺立着，诉说曾经的辉煌。 传说，这些遗迹在岩之神执掌璃月前就已经存在。 在魔神混战的年代，这里曾被无穷的大水淹没，即便是矗立在璃沙郊的最高峰，在当时也不过是微微露出水面的小小岛屿。 等到战争平息，来自海中的魔神退却，由它们引来的大水退去，先民们所留下的古老阁楼这才重见天日。 当荧带着派蒙和洛铭站在某一座山头上时，所见的便是如此的荒凉景象。 洛铭到底还是没有给出答复，不过即便如此，荧也十分满意了，毕竟他也喜欢自己。 既然两情相悦，那么多给他一些时间就好。 毕竟璃月人是固执的，有些观念要扭转起来得花那么一点功夫。 真是稀里糊涂的告白…… 她明明从未亲口说出过什么！ “那边好像有盗宝团的身影！” 眼尖的派蒙一眼就看到在巨大的天坑中不断出入的身影，他们喧嚷着，忙忙碌碌，似乎在筹办什么大事。 在七星掌权的时代，璃月各地，甚至东南方离大陆有一定距离的岛屿孤云阁，以及北方仙家所在——绝云间，其实都是被总务司记录在册的。 而真正深入探索这两处偏远，且魔物众多的地方的人，正是当代玉衡星——刻晴。 至于璃沙郊的三大遗迹，自它们从无穷大水中显露出自身模样的时候，便已经被总务司一寸寸勘探过去。 其中极其危险的魔物，包括遍布于诸多遗迹之中的坎瑞亚造物——遗迹守卫，也大多被定期清理。 只是随着七星一代代传承，总务司对这些遗迹的关注越来越少，使得它们渐渐成为冒险家以及盗宝团的聚集地。 如今的遁玉陵，便盘踞着一伙盗宝团。 盗宝团这种群体，对提瓦特全大陆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造成了极大威胁。 属于人人得而诛之的邪恶组织，从某些角度上来说，比愚人众的风评还要差。 毕竟虽然愚人众同样无恶不作，可愚人众毕竟背后有着至冬女皇的支持，同为七神的子民，多少也算有一丝情谊在…… 简而言之，就是愚人众有公关，盗宝团没有。 多了一块遮羞布，使得大家不好在明面上撕破脸皮，不过暗地里的动作，其实都不少。 比如围剿盗宝团可以对千岩军进行动员，而对愚人众动手，就会成为执行所谓的“保密任务”，必须得换掉自身具有辨识度的各种武器、装饰和军令，悄咪咪的下黑手。 所以，其实愚人众先遣队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阵亡率也不小，而且大多数时候都找不到仇家。 不过愚人众军纪严明堪称提瓦特典范，倒也不会因为这些动摇。 而且大部分愚人众在明面上，在各国都享受着贵宾待遇。 比如博士可以在蒙德明目张胆的抓人做人体试验，在商业的国度，也可以开银行来挤兑本地经济……虽然只能干掉一些小到不能再小的企事业单位。 但是这份姿态却是盗宝团无论如何都无法比拟的。 在洛铭的眼中，二者其实没什么区别，只要能给他带来利益，他不介意合作。 不过那是昨天的洛铭了，今天的他，想做个积极向上、充满正能量的好人。 何况荧和派蒙可没少受盗宝团的鸟气，在旅行的途中，不知道多少次被这些家伙阻挠，赶不尽杀不绝。 “正义可能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无德之人，天厌之！” “此等贼子，当斩！” 洛激扬扬澎湃道。 荧和派蒙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虽然这家伙本质上是个好人，但在朝夕相处中，对方那乖张的性格也渐渐被她们发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事迹也有不少。 今天怎么突然变成了热血的少年，向着邪恶发起了正义的宣判？ 荧不由得思考洛铭在其中的布置。 难道是因为璃月帝君新逝，璃月港还处于动乱之中，盗宝团便成为了潜在的威胁，所以要清理一波盗宝团？ 而所谓的跟她们一起旅行，其实是提前踩个点？ 可这一出手，不就打草惊蛇了吗？ 一道道疑问在荧的心底盘旋不去。 派蒙的思维方式和行为习惯就简单多了:“你要对盗宝团动手了吗？” 她直截了当的发问。 洛铭的眼神奇异，这个笨蛋今天怎么感觉智商有所上扬呢？ 不过蠢物终究是蠢物，他洛铭的心思，怎么是区区派蒙能够猜到的！ “从今天开始，我要做一个遵规守纪的璃月法制好青年，惩奸除恶，在所不辞！” 洛铭面色庄严，对着高悬于天空之上的大太阳宣誓道。 可冥冥中，他却感到有一股奇异之力正顺着自己和钟离的契约传导而来，似乎想要在灵魂中再添一道束缚。 卧槽！我只是开个玩笑啊！ 洛铭震惊了，或许是因为他引动了岩王帝君在璃月设下的法度，也或者是来自岩王帝君的恶趣味…… 总之，这道枷锁绝不能被套上！ 他的灵魂发出了拒绝。 远在洛家西厢小院，正和一脸生无可恋的大花臂少年下棋的钟离先生突然轻咦一声。 “钟离大人，是出了什么变故了吗？” 魈摊着的身子突然坐直，和璞鸢在他手中出现。 “没有，只是有件事情出乎了我的意料。” 钟离面色淡然，摆摆手示意该魈落子。 “是洛铭的计划出现了变故？” 魈对此似乎很是上心:“我的实力也恢复了一部分，同样可以为帝君分忧。” “计划很稳妥，无需出手。”钟离手中捏着宝石所铸的纯色无暇棋子，再次指了指棋盘，不容辩驳道:“你我安心下棋，等待结果即可。” “是，钟离大人。” 魈只好收起武器，认命的回答道。 明明是最高档的棋具，棋子入手甚至还有温热之感，但在魈的感觉中，这棋子却仿佛凝聚了世间所有恶念和业障，令他分外想要把棋盘砸碎。 可对面坐着的那个人的身份，却让他只能安安静静的陪对方下棋。 …… 我……拒绝了钟离的契约？ 洛铭有些茫然的内视，仿佛看到被自己灵魂挡在门外的契约之力。 这股契约之力似乎有些暴躁，不断传出:“你有本事宣誓，怎么没本事开门”的情绪，叫他有些愕然。 那我现在是不是特牛逼？ 他扪心自问。 第97章 云堇 不管自己有没有变得很牛逼，惩戒盗宝团的事情还是要做。 两个人，带着派蒙悄咪咪的藏在遁玉陵上面的山坡上，看着谷底的盗宝团进进出出。 “他们是怎么下去的？”派蒙看着如同天坑深涧一般的遁玉陵，心中发憷。 “可能……他们也考过蒙德的飞行执照？” 荧有些不确定地答道。 两人对视无言，飞行执照哪里有这么好考，他们要是有这份本事，怎么会来干盗宝团？ “不管啦，反正我会飞，你有风之翼，这个家伙和魈一样，都会闪来闪去。” 派蒙索性不去想这些小事。 “可下去以后，要怎么上来呢？”荧考虑到了退路的问题:“总不能从几乎垂直、而且没有落脚点的悬崖峭壁上攀岩吧？”文学一二 洛铭闻言，深切的凝望这位无所不能的旅行者。 “喂，洛铭，想想办法啊！” 派蒙注意到一言不发的洛铭，这家伙歪点子这么多，怎么现在一声不吭了？ 明明是你提议清理这股盗宝团的吧！ “跟我来。” 洛铭拉住荧的小手，走到不远处被灌木丛挡住的一条小道边。 “从这走。”他表情自然，却让荧的面色羞红。 派蒙嘿嘿笑着，对自己的失误没有感到一丝愧疚。 荧有些不自在的挣脱洛铭温热的大手。 她感到有些别扭，虽然那双大手很温暖，但隐藏在温暖之中的那一丝怜悯，却让她久久无法释怀。 这也是她没有因为洛铭的说出喜欢自己的话语而欣喜若狂的原因。 悄咪咪的从小路上潜下去。 洛铭随手将几个昏迷的盗宝团扔到一边隐蔽的角落，荧自然而然的拿着绳子把他们捆了个五花大绑。 可怜的盗宝团们，脸上青一块肿一块，完全是被生生揍到昏迷的…… 而且没人给他们上药。 洛铭觉得他们好可怜，竟然被打的估计自家老妈来了都认不得的模样。 但是计划很成功。 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三人都对自己的潜行技巧十分满意。 警惕着转过一个拐角，大批的盗宝团便出现在视线中。 搬运着一箱箱矿石和粮食，他们行色匆匆，面色带着止不住的喜意。 “我们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派蒙有些不满:“明明洛铭你一个人就可以把他们全部收拾掉！” 这些粮食和矿石，一看就是从别的地方偷来的！ 甚至有几袋粮食，上面还画着千岩军的标志。 好家伙，生意都做到官方头上了。 “为了找回我的初心。”洛铭面色严肃地解释道:“我小时候可憧憬这种刺激的潜入了！” “你明明就是想玩吧！” “那又怎么样？” 派蒙:“……” “他们没有可以与我一战的力量，就只能沦为我的玩物，这便是弱者的悲哀。”洛铭心中的黑暗在翻腾，开始向派蒙传教。 “当盗宝团的恶行罄竹难书，正义便会代天行道，为他们赐下死亡的美酒，带来最后的欢宴，疑虑在心中滋生，在无尽的恐惧中回归大地的怀抱，化作……” “可你不是说要重新做人吗？”派蒙打断了他，并且发出源自灵魂的拷问。 洛铭张了张嘴。 “这样是不对的哦，西风骑士团的大家都说，给予对手最基本的尊重，才是一个骑士应有的美德。”派蒙谆谆善诱，用独属于她的方式说教道。 “可这里是璃月。”他敏锐的抓住派蒙话语中的漏洞，发起反攻。 “价值观的不同便会带来人生观上的差异，在风的国度，大家都向往并追逐着自由。” “可璃月并不如此，契约的盛行便会在人的心底种下法度的种子，天平的两端必须平衡，犯下的罪孽需以同等的苦痛来偿还。” 这次轮到派蒙哑口无言了。 眼见着这场辩论赛即将以派蒙的失败告终。 荧自告奋勇，作为派蒙的四辩，总结陈词道:“可璃月的法案上并没有类似的说法，况且西风骑士团所传承的是普世之美德，给予他人尊重是一种美德无可辩驳。” “好吧，看在你的份上。”洛铭摊摊手:“那我们该怎么办？” 他本来打算具现出魈当日在梦境中所构建的业障空间，也就是曾经的魔神战争，让这群堪称无恶不作的盗宝团在生死中明晰自身的渺小，在他们尿裤子的时候，自己再如同神明一般出场，赐予死亡。 “如果对盗宝团都能做到尊重，那么尊重璃月港的大家就会很简单。”荧解释道:“不是说应该给这些坏蛋一个体面的死法，而是把他们当做练习的对象。” 回过神来想想，好像确实缺乏了那一份对人的尊重，仿佛蝼蚁一般拿捏别人可不是一个好习惯。 可荧的想法明明更加恶劣吧！ 洛铭好歹把他们当做一条条生命，虽然只是蝼蚁。 荧的意思就是直接把他们当做一堆没有人格的工具，仿佛靶场上的稻草人一般，随意践踏。 洛铭正准备吐槽两句，却突然闭上了嘴，看向来时的小路。 一位伶人打扮的少女出现在视野中。 “啊呀，是洛家主！” 这位少女声音柔柔，却显现出一股中气十足的刚硬，十分矛盾的声线在她身上完成了完美的融合。 行走的过程中，腰腿扭动间，有着让人不自觉瞩目的奇异韵味缓缓流淌，带着璃月千年的文化传承，沁入心间。 洛铭看到的，便是那一分每日苦练不缀的功夫所锻造出的完美技艺，与璃月千年文化在时间长河中冲刷，并闪现出莹莹辉光的至上精粹。 “原来是云先生。”洛铭拱拱手:“云先生来这群狼环伺之地，不知有何要事？” 云堇紧了紧头饰，有些苦恼道:“为了创作新戏，寻找灵感。” “哇，是云堇！” 派蒙瞪大了眼睛，对方的戏在璃月可是一绝！ 不过双十年华，便已是整个璃月戏流派当之无愧的第一人，堪比武林盟主之位。 “荧，派蒙，你们好啊！”少女朝着二人挥了挥手。 “你们不去看请仙典仪，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这事儿就说来话长了。” 派蒙不好意思的挠着头，看来对方离开璃月港已经有段日子了。 第98章 新戏 听了派蒙的讲述，即便是因为创作戏曲的需要而拥有着巨大脑洞、且对璃月文化了解颇深的云堇，都感到不可思议。 “没了世家的老爷们，璃月港会大乱吧？” 她对此感到十分惊讶。 “影响是方方面面的，最近去茶馆听书看戏的人确实会少一些。”洛铭摊手道。 “我说的不是云翰社的生意！” 云堇显然有些着急:“帝君离开之后，璃月港本就需要势力来维持稳定，总务司没了世家的帮助，会影响到民生的！” “要相信七星和总务司，有天权凝光在上面压着，不会出事的。” 越乱才越能体现出七星的实力，越乱，才越能让帝君满意。 况且，实在不行了，让帝君死而复生便是，不过是丢点面子的事情。 这本就在钟离的计划之内，洛铭只不过稍稍加了一把火，帮助璃月这个国度去芜存菁罢了。 “好吧，洛家主您才是真正的执掌权术之人，小女子不过市井伶人，就不班门弄斧了，我相信您的谋划。” 云堇见洛铭一副自信的模样，自然再无话可说。 人家才是专业的，自己一个戏子，听从安排就是了。 见云堇很快就接受了事实，洛铭不禁对她刮目相看的同时，心情也好了不少。 其实他承受的压力也不算小，只是咬牙硬撑而已，虽然身为穿越者，但早已对这个国度产生了感情，自己前世所未能实现的抱负都在璃月有所映射，自然是归属感满满，他自身也不想这个国度出现什么波折。 但总有些事情是免不了的。 消除世家阶级的事情，就算自己不做，凝光也会做，而到时候流的血、造成的动荡可就不止这么点了。 见支持自己的人又多了一个，他看向云堇的眼神都变得热情了不少。 “既然如此，就不聊这些无聊的东西了。”洛铭满意点头:“不知道云先生想找什么灵感，铭作为先生的忠实观众，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在所不辞。” “对对对，我们也会帮忙的！”派蒙终于找到机会插嘴，忙不迭帮着荧也答应下来。 “真的吗？”云堇眸子中有亮光闪过。 “自然，铭虽不才，却也自认有几分本事，上天下海皆可去得，魔巢山穴也不在话下。”洛铭稍显夸张的自荐一番。 “嗯，我也算是稍微有点名气的冒险家，应该有能帮到你的地方。”荧也点头表示肯定。 主要是她和派蒙听了云堇的戏之后，只觉头皮发麻，鸡皮疙瘩不住的往外冒，那种由内自外的震撼让她们久久不能忘怀，能帮助唱出这么好的戏的云堇，她们觉得不甚荣幸。 而在云堇这边，反而感到了荣幸。 且不说这位白色衣袍的尊贵之人，若是真论身份，若是她祖上，说不定还有和这位同堂对坐的资格，可家族没落，如今的云堇不过一个戏子而已，在这样的大人物眼里，不说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但也相差不多。 还好有总务司的大人物赏识，这才能让她维持片刻的清净。 哪怕是这位异邦的旅者，在如今的璃月也算是人尽皆知的大人物。 在玉衡星大人的牵头下，总务司和冒险家协会达成长久的深度合作，冒险家们在璃月便有着为总务司做事的义务，当然，也享受总务司专员的待遇和福利。 再借着洛铭的权势，荧便在短短时日内成为了璃月炙手可热的新星，论名气，自己还可以与对方比一比，但是论地位，对方的价值就要远远超过自己一个小小的伶人了。 但云堇终究是一代大家，并未因为两人的身份便感到惶恐，更何况，比这两位更厉害的人物，她也不是没有扮演过。 在她的扮演中，最重要的一条便是代入，只有代入了对方的身份与思维方式，才能将人物演“活”，因此，她虽然心中有些受宠若惊之感，倒也并未失了仪态。 反倒是这位平时总是酷酷的高冷家主，实际上相处起来所表现出的随意让她讶然，没有传闻中的那么冷血无情。 “总务司的大人物让我们最近尽量多传播一些人类的英雄事迹，我之前大多按照传下来的戏谱唱歌颂仙人的戏，最多不过稍微创新一下，可突然传下来这般任务，让我有些苦恼……” 她突然顿住，猛地抬头看向面前那一道微笑的身影:“这也是洛家主的计谋？” “正是。”洛铭轻轻颔首。 “原来洛家主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开始做打算了啊，我还以为总务司不喜欢人们沉浸在对仙人的幻想中，想让人们认识到自身的伟大……那岩王帝君的逝——” 云堇话说到一半，连忙捂住了嘴，惊恐地望着洛铭。 洛铭面色无奈，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这样，就算让他的神之眼运转到极限功率，烧到爆炸，也不是摩拉克斯的对手啊！ 至于垃圾系统，除了每天给一点在日常中还算实用的小玩意，于这个层次的战斗中，屁用都没有。 “放心，帝君仙逝不是他干的，毕竟他和他背后的家族，可是受了帝君千年蒙荫呢！” 要是帝君真因为洛铭的算计而死，恐怕魈第一个就捅死他了吧…… 想起每日无所事事，除了操心玩乐，就是在给洛铭找麻烦的钟离，荧总觉得有些不太真实。 这就是璃月的神吗？ 哦，差点忘了，蒙德还有一个和他一样不靠谱的家伙。 荧开始期待起了洛铭嘴中，那个名叫稻妻的国度，不知道他们的神是怎么样的？ “嗯，荧小姐说的有理。” 云堇怎么看，都不觉得面前这个温和的青年会是谋算帝君的狠人，他明明看起来那么阳光，那么无害！ 说不定只是凑巧呢？ 她这样安慰着自己，不再去想这方面的事情，如果牵扯过深，恐怕就再无宁日了。 云堇转变话题道: “我想要构思的新戏，是关于清剿盗宝团的，又听天衡山的樵夫说有大批盗宝团往璃沙郊这边汇聚，就想来看看情况。” 说到这，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璃月港发生了这么大的乱子，自己又悄然消失，想必经纪人此刻已经抓狂了吧…… 第99章 君子报仇，从早到晚 “关于盗宝团的？” 洛铭摸着长出些胡茬来的下巴，扎扎的，摸起来很有感觉。 这一刻的洛铭，像极了看见自家拿着三十万年薪，却用c语言写出一个四则运算计算器交差的程序员。 你是干这个的吗？ 我找个学历史的本科生，写这玩意都不费劲吧！ 哪怕是不入流的作家，在这样的人神交替之刻，也不会准备去写一个小小的盗宝团吧？ “洛家主高居玉京台，对于戏曲中的文化蕴意和思想内涵有所要求，可云堇要写的戏，却也不是毫无深度！” 涉及到自己的专业知识，她的话音就变得铿锵有力: “云堇本就要写一部关于盗宝团从良的剧本，正巧几位告知了我璃月港如今的局势，却让我更想唱这样的一部戏。” “愿闻其详。” 见云堇表情严肃，洛铭也收敛了自己那一副外行指点内行的架势，毕竟就戏曲创作来说，对方才是专业的。 从她的话语来看，对方的戏中肯定会反映当下的某种现状。 正如云堇所说，自己高居玉京台，与民众的诉求脱节不止一星半点，此刻正好借云堇了解一下璃月各行各业的构想。 伶人打扮的少女面色严肃道:“洛家主有所不知，其实天权星对世家的打压，感受最深的其实是我们这些普通民众。” 洛铭隐隐猜到了什么。 “璃月港除了世家和商贾以外，没什么一技之长的人大都在黑岩厂和码头做工。” 云堇发现如今是一个向上反映普通人生活状况的大好机会，令她更加重视对洛铭的解释。 “可天权大人习惯把一切都当做生意场，为了同世家角力，她对黑岩厂庞大臃肿的各个部门进行了大量裁员，以保证生产效率的提升。” “而在码头做工的工人们，很多都是仰仗世家老爷们的生意吃饭，如今世家的生意大大减少，总务司的码头帮工又有专门的编制，没有人情关系很难摸到门路。” “所以，在这场风暴中，有很多的劳力都失去了摩拉收入，很多之前还可以来茶馆听戏的汉子，现在都没了踪影。” 她面色哀伤，不是因为少了忠实的观众，而是看到璃月底层人生活的艰辛，产生了共情。 这些连总务司都不会专门去统计的底层劳动力，迫切的需要有人为他们发声。 云堇自认她的戏雅俗共赏，每一场都少不了老爷们的身影，因此便自觉担当起了这份责任。 洛铭沉默了，就连总务司的码头帮工都有编制，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在总务司的报表上，底层劳动力们对于生活现状很满意，每次他去往码头时，所见的每一个人都洋溢着笑容。 大家都认为如今的璃月是盛世，每个人都能吃饱饭。 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黑暗如影随形。 “虽然千岩军每年都会在璃月各个地方，包括人迹罕至的璃沙郊和珉林进行剿灭盗宝团的行动，可盗宝团近些年来却越来越多，我每次出门取材，总会遇到好几拨不同的盗宝团。” 她盯着洛铭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而他们中，很多人都曾是我的忠实听众。” “所以，云先生想讲一个什么样的故事？” 洛铭觉得这个姑娘会触碰某些人的禁忌。 “我想写一个码头的帮工，因为无法支撑在璃月港生活的巨大消费，但又不想告诉远在轻策庄的父母自己的失败，只好加入了盗宝团。” “他在这期间虽然干了不少坏事，却小心地谨守心中的那一份坚持，可在璃月港遭遇魔物冲击的、情况万分危急的时候，他带着伙伴挺身而出，最终用自己的生命保全了璃月港。” “虽然有个人英雄主义色彩的存在，但故事的整体却没什么新意，更遑论内涵。” 洛铭锐评道。 “按照总务司的骄傲，这样的人不会得到任何宣扬，堂堂璃月港，还轮不到一群社会渣滓拯救。” 云堇刚要反驳，却听见洛铭又道: “不过较真的话，便是万文集舍大卖的小说，整体大纲实际上也很无趣，至于怎么去让观众喜欢，便需要作者的精心设计了。” “同样是花，甜甜花和琉璃百合被人践踏时造成的观感却完全不同，大家不会去关注随处可见的甜甜花，却会因为琉璃百合的残败而惋惜。” “作品的创作也是如此，同样的故事能否让观众喜欢，我认为重点还是在作者的表现手法，而云先生的本事，我是相信的。”文学一二 “大胆去写吧，最好让七星都来哀悼，千岩军在他的遗像前磕头，璃月人民为他立起生祠，总务司为他的逝去设立法定节假日。” 洛铭咧嘴，阴恻恻地笑道:“出了什么事，我给你兜着。” 凝光是吧？ 千岩军是吧？ 给我贴通缉令？ 还想抓我蹲大牢？ 洛铭非得让这些恩将仇报的家伙们焦头烂额一段时间。 “咳咳！”荧在一边重重地干咳。 洛铭立马收起自己阴暗的表情，温和道:“这是越过总务司，直接向七星反映问题的重要机会，你可要把握住了，反正我洛铭作为璃月的一份子，肯定会支持你的！” 云堇茫然的点点头，她本来其实想写一个英雄埋骨于枯塚、无人问津的悲剧，被洛铭这么一说，似乎这么写也可行…… 前提是后台得硬，可纵观整个璃月港，除了天权星，就属这位最硬了！ 不过她这么干的话……岂不是相当于站在了总务司的对立面？ 就算有洛铭庇护，也只不过能保证明面上没人动自己而已。 可若是对方隐藏在黑暗中呢？ 而且这么做其实是犯了师门忌讳的，云堇只能摇摇头，拒绝了洛铭的出谋划策。 洛铭虽然感到有些可惜，不过这只是因为没有了好戏看。 至于自己的方案，云堇做不了，他大可自己做啊！ 璃月港的名角儿又不止云堇一个人！ 在璃月港动乱平定之后，作为整合世家之家族，洛家的威望绝对会涨到一个前所未有的程度，不怕请不来戏子。 荧静静地看着青年嘴角那如冬日太阳般温和的笑意，不禁以手扶额。 这家伙的改造之路遥遥无期啊！ 第100章 拐子的“一生” 拐子站在遁玉陵的残破遗迹内，观察着摆放在面前的各种矿石。 他是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因为有几分苦力，曾被黑岩厂的主管看中，进了厂子挖矿。 但却在一次矿洞坍塌事故中，伤了一条腿，无奈之下，只能领取了总务司的工伤赔偿，离开了黑岩厂。 他没有别的爱好，唯独喜欢听云先生的戏，往日里，划去开销，再攒上三五天的工钱，便可以掐着日子，在云先生唱戏时候前往和裕茶馆。 穿上最体面的亚麻针织短褂，要上一壶最便宜的茶，便是他对云先生的全部支持了。 虽然依旧不成什么样子，但以他的财力，只能做到这种地步，他自己倒也不因此而感到羞耻，毕竟他只是黑岩厂的工人，还有家中老娘要养活。 找个角落静静站着，喝着嘴中的劣茶，再细细倾听云先生那令人心神都为之撼动，仿佛整个人都得到了升华和洗礼的戏腔，便由衷的感到满足，并为之抚掌赞叹。 至于云先生的身姿，因为位置的原因，他其实并不能看到。 倘若想要视听结合，那么一壶好茶和雅座的开支是免不了的，可拐子并没有这份肆意花费的余裕。 那时的拐子已是而立之年，可因为家中老母重病作为拖累，即便找人说了好几次媒，也没有朴实的姑娘愿意跟他一起受苦。 可他觉得这样也挺好，每个人对于幸福的定义是不同的，高高在上的老爷们，想要掌控更大的权力，拥有更多的资产。 可对他来说，幸福不过是老母健在而已。 至于云先生的戏，则是他贫穷悲苦的一生中，唯一的慰藉。 伺候老母等待她老去，听着云先生的戏，过完这平淡的一生，便是他的人生目标。 可世界却总是对好人抱有着最大的恶意。 那一天矿洞中那猝不及防的塌方，带走了几个工友的生命，也让他的腿受到了无可挽回的伤害。 塌方的原因很快就被找了出来，原因在于矿洞支撑桁架的崩裂。 而负责矿洞安全监察的是监工的小舅子。 大家都不喜欢这位小舅子，他做事懒惰，还经常靠着职务之便，顺走大家辛辛苦苦采出的好矿。 因为此事，便是七星都震怒，千岩军更是干脆利落地将那小舅子抓走。 便是监工，都因此受了牵连。 可总务司应承下来的三十万摩拉，到工人们手上时，便只剩下了十万不到。 作为最底层的工人，即便上报这钱财贪墨之事，也不会有人在意，七星更是早已移开视线，他们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 拐子早就知道其中的龌龊，甚至庆幸于还算有工伤补贴到手。 一瘸一拐地去了不卜庐，为老母买来昂贵的药材，顺便在大夫白术那里获得了治愈伤腿的希望。 但对方开出的价格却刚好是工伤补偿的全部。 如果选择治愈自己的腿，那么便会瞬间失去最后一枚摩拉，而可以预见的是，在养伤期间，家中连饭都吃不起。 至于亲戚朋友……有余粮的也不会和他混成一片。 幸好老母眼瞎，在他的遮掩下，还以为同平常一样，自己的儿子有着黑岩厂的稳定工作。 她虽然心疼自己汤药的价钱，但她知道，只有自己喝下了汤药，儿子才会放心的去上工。 看着兜里的摩拉一天天减少，拐子心如刀割，纠结不已。 他从未想过将家中老母的汤药断掉，便只能不断削减之际的用度。 只有一把子苦力可以任人驱使的拐子焦躁起来。 终于在某一天，他花了最后的摩拉，买来一袋劣质大米，以及一小包、大概可以让老母喝三天的药。 他站在黑岩厂的门口苦苦哀求，可一个残疾人又能做得了什么呢？ 就在他绝望之际，几个拿着铁锹木棒充作武器的盗宝团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如同黑暗中的一道曙光，破晓的黎明照耀在经历漫长黑夜侵蚀的大地上，带去温暖，带来光明。 明明穿着比自己还要差劲，手中啃着的也是从丘丘人聚落抢来的“特制烤肉”，却哈哈大笑着，将自己等人准备去璃月港好好潇洒一番的资本——叁仟壹佰柒拾贰摩拉递到他的手中。 …… 拐子加入了盗宝团。 这群同样苦命的渣滓们并未嫌弃一个无法从事生产的瘸子。 这位瘸子的工作便是鉴定盗宝团用各种方法弄来的矿石的成色。 其实在这之前，这个位置上已经有人了，是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同样在黑岩厂做过工，因为年老体衰而被扫地出门。 对方的经验远胜于他，甚至堪比黑岩厂的鉴定大师。 但对方却并未因为他的到来而产生不满，热心的将所有工作经验悉心传授。 最后，在拐子通过了他的考试之后，对方哈哈大笑着，如风中的残烛一般，步伐不稳、摇摇晃晃地追赶上团里负责觅食的队伍。 拐子知道，对方这是把活命的机会留给了自己，老人的年纪比自己母亲都要大，怎么能做觅食的工作呢？ 无非就是以自己的生命作为代价，将这一份连火星都未曾燃起的希望，留给了后来者。 老人孑然一身，命不久矣，而拐子却有着自己的牵挂。 便是出于这份微不足道的理由，他为此献出了生命。 因为觅食队回来之后，拐子没有找到老人的身影，听头领说，对方从山崖上摔下去了。 拐子没有愤怒地抓住头领的衣袖，发泄自己心中的戾气，因为他知道，盗宝团没有余粮，养不起任何一个产生不了足够价值的废人。 牺牲了老人，使得大家可以稍微吃饱一些，便可以将匀出来的摩拉拿去让拐子买药。 那位老人的名字叫苟顺，意在顺顺利利、平平安安地苟活下去，对方曾自我介绍时说过这个名字的蕴意。 拐子记住了。 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一份来自全大陆最卑贱的职业、最卑贱的群体中所独有的传承。 如今的他在遁玉陵的遗迹中，熟练的迈动伤残的腿，在矿石中挑拣出成色最好的一部分，带着温暖平和的笑容，将这一份活命的希望传承保留下去。 直到—— 遗迹外的乱糟糟的喧哗与凄厉的惨叫自空气的震动中，传到他的耳中。 第101章 冷漠 云先生的枪，不仅可以在戏台上绽放，在战场上，也有着令人胆寒的锋锐与密不透风的防守。 洛铭就在边上看着两位少女在盗宝团中大杀四方。 相比于洛铭性子中的狠辣，荧和云堇对非魔物的敌人出手时，不会刻意攻击要害，便使得大多盗宝团只是在地上翻滚哀嚎着，最多不过受些轻伤。 实在是因为盗宝团带来的压力远小于魔物或者愚人众先遣队，两人便有了不伤性命的余裕。 作为敌人来说，这群流浪的野狼其实还算好心肠。 毕竟他们在野外出现的频率仅仅比史莱姆小一些，而他们手中的人命同样也与史莱姆相仿。 不过史莱姆是因为没有太强的威胁性，而盗宝团却只为财而来。 荧觉得他们罪不至死。 所以禁止洛铭出手。 在她看来，如今的洛铭和天衡山初见时的模样完全不同，那时候的他温和的面对世界万物，便是一棵萝卜，都能聊上半个小时。 可在璃月港的那段时间，他却失去了能够开心地和太阳说早安的那份对于世界和生活的热爱。 变得如同璃月港的传言那般，冷血无情，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甚至不惜对璃月的普通人下手。 可璃月也不像一个污秽的大染缸啊！ 璃月港的大家明明都那么善良，那么热情，对所有事物都抱有热爱，一副欣欣向荣的模样，大家用勤奋铸造出繁荣的国度，说一句璃月遍布着黄金都不为过。 为什么洛铭到了璃月，就会变成一副黑化后的模样？ 荧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为了消解他心中的戾气，她不准对方再轻易出手。 白衣的青年苦着脸答应下来，对荧的警惕，他感到很是无辜。 这种被限制了自由的感觉，让洛铭很不爽。 荧看着洛铭答应，心中满是成就感。 愿意听自己的话，说明自己在他心里还算有点份量，荧很满意他的表现。 派蒙在洛铭身边飞来飞去，嘴里巴拉巴拉的，不停说着什么和平友爱的话，让洛铭听的耳朵嗡嗡的。 他抓住白飞飞，堵上了她的嘴。 拿某个盗宝团藏在怀里，被压的扁兮兮的粗粮窝窝头。 那盗宝团本来还半死不活的，可看见洛铭拿走自己的口粮喂了宠物，顿时激动地哇哇大叫，活蹦乱跳地从地上爬起来，拿着可笑的铁锹，对洛铭发起了笨拙至极的冲锋。 随即被一脚踹倒在地。 这年轻的盗宝团顿时红了眼，仿佛遭受了不得了的屈辱，悍不畏死地再次发起了进攻。 可燃烧起来的决心在强大的实力差距面前，仿佛一个笑话，洛铭虽然惊讶于他对这窝窝头的执着，但也仅仅是惊讶而已。 轻轻一记手刀，便让这个愤怒的盗宝团软倒在地。 洛铭记住了他的容貌，随即转身跟上荧和云堇的步伐。 进入遗迹主殿，映入眼帘的便是摆放了一地的物资，以及几个挡在物资前和少女们对峙的伤残盗宝团。 他们身上缠着劣质发黄的绷带，有脓血自其中渗出，苍蝇在身边飞舞，头发如同鸟窝，穿着也上不得台面。 其中一个看起来高高大大，脸上有着风霜，一看便从事过矿洞工作的瘸腿儿男人向前几步，和两位少女交谈起来。 派蒙终于将嘴里的窝窝头处理掉，即便难吃到让他舌头泛酸，吞咽时如同石头渣子般拉喉咙。 可深知食物来之不易的派蒙依旧没有将其吐出，而是在全部咽下之后，吐了几口口水。 “好难吃……”她丝毫没有在意被洛铭提在手上，而是苦着脸做出对窝窝头的评价，随后又看向这些伤残病号。 洛铭看了她一眼，对她没有吐掉食物的行为给予了表扬。 “他们的生活好艰苦啊！” 本性善良的派蒙小可爱对盗宝团的遭遇表示了暂时的同情。 “伤口就这么拿脏兮兮的绷带捂起来，反而会加重伤势吧。” “条件有限，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认识一个拥有着出色才能的伙伴。”洛铭对这种事情倒是见怪不怪了。 “随便找一条河，把绷带洗一洗啊！总不能洗衣服还有人来收摩拉吧？那我以后呼吸两口是不是都有人来收钱？” 派蒙对洛铭那毫无怜悯之心的冷漠明嘲暗讽道。 在她看来，这些人过的不好的原因，很大一部分都在于类似于洛铭这种性格的上位者对底层人民毫不关心。 璃月是商业的国度，所以这些人的眼里只有摩拉！ 她恍然大悟。 “我觉得还是给我讲万物友爱的那个你比较可爱。” 他轻笑着摇头说道:“这种玩笑可开不得，说不定哪一天就会成为现实。” 洛铭在派蒙的挣扎之下松开了手，任由白飞飞在他头顶飞来飞去，嘴中喋喋不休。 “其实他们的绷带应该是每天都有更换清洗的。” 他终于长叹一口气，解释道:“只是生活的贫苦让这些伤员都要从事生产和劳动，干一些脏活累活，身上自然就会脏一些，伤口也会好的慢一点，这是无法避免的。” 好在提瓦特是个有着魔法的世界，这里的人们身体素质比洛铭前世强了不知道多少，几乎每人都是世界级运动员的水准，这才不会因为简单的伤口发炎而死去。 稍微壮些的汉子甚至不会因此发烧。 从生理角度来说完全没法解释的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只能说不愧是有着魔法的世界。 洛铭并未对这些人有什么惋惜或者同情，既然走了这条路，选择了以不正当手段侵害别人的利益而谋生，就要为此付出代价。 因此相比于派蒙，洛铭便显得冷漠无情，可这仅仅是因为看待事物的角度不同而已，而并非是没有同情心。 纵览大局，生活艰难的人即便在黄金的国度，基本也能占到底层的一半，可选择加入盗宝团的，却只有其中的一小部分。 无论因为什么原因，只要选择走上这条路，便要付出代价，因为没饭吃就要去抢劫，在洛铭看来，荒唐极了。 第102章 自作孽 洛铭在派蒙的喋喋不休中，无聊地看着云堇拿出一个笔记本，记录着名叫拐子的盗宝团的半生。 两位少女面色都有些沉重。 实在是对方的经历在她们看来，属实凄惨了一点。 拐子本身是个勤劳孝顺，心地善良，有恩必报的好人，却在这号称包容万物的璃月港里，找不到一个可以容身的地方。 他所遭受的一切苦难，全都是无妄之灾。 拐子幼年时期家里贫困，尽管想要学习知识，却因为生计，只能早早外出工作赚钱。 少年时期父亲在外出砍柴，在两天的翘首以盼中，等来的却是往生堂第七十五代堂主，那位德高望重的老人。 青年时期母亲为了给他讨个媳妇儿没日没夜地工作，熬坏了身子，落下一身疾病，不但没法继续赚钱，每个月反而要花去拐子大部分的薪水吊命。 到了壮年，他终于被黑岩厂的大人物看中，有了一份正式的工作，不但有着各种各样的福利，还因此获得了人生第一份保险。 这让拐子受宠若惊。 只是没想到马上就用上了这份保险。 后来便加入了盗宝团，可拐子十分敬爱的那位老人却因他而死。 …… 这位朴实的汉子却并未被生活的重担压垮，他依旧有着自己的坚持。 他依旧是那位勤劳朴实、心地善良的汉子。 在场的两位少女以及一只派蒙都因为这番自述眼泪汪汪，哪怕其余的盗宝团们，也因为感同身受而流下眼泪。 只有一个人面无表情，在这种氛围中，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铁石心肠的家伙！” 派蒙瞪着洛铭，对他毫无感触的模样显得很是不满。 “倒也是条汉子，可惜。” 洛铭做出评价。 “可惜什么？” “可惜走上了不归路。” 派蒙觉得这个人简直不可理喻！ “你为什么没有一点同情心啊！这很明显不是他的错！” 她怒气冲冲地飘在洛铭面前，盯着他冷冷的眸子，愤怒地上蹿下跳:“都怪你们这些人！” “与我何干？”洛铭的表情终于有了松动，他露出疑惑的表情:“我难道要为一个心术不正的人谋求福祉吗？” “都说了是被逼的啦！” 云堇等人被派蒙吸引了注意力，暂时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派蒙和洛铭的争论。 “他明明对矿石极为熟悉，为什么不能留在黑岩厂去做一些矿石鉴定的工作呢？” 洛铭指了指那个朴实的汉子:“他毫无疑问在这方面是有着天赋的，就连目不识丁的老人都可以教会他这方面的本事，如果去和黑岩厂甚至辉山厅的大师们学习，说不定璃月又会诞生一位大家。” “可他却选择了盗宝团。”洛铭摊了摊手，对此表示惋惜。 “说的倒是轻巧，像你这样的世家老爷们去哪都会有人欢迎，可拐子只是个普通人，他根本就没有门路！” 洛铭初闻这句话，从心中油然升起的竟然是一股欣慰。 门路这个词语，想当初还是自己说给荧的派蒙听的，没想到她竟然真的理解了这个词语的含义。 也不枉自己经常给笨蛋派蒙科普一大堆“有用”的知识。 虽然在别人看来其实不那么有用，但事实上，如果有人能将他这些日子科普过的各种知识总结起来，足以让一个有魄力的人抵达成功的彼岸。 洛铭看似无意间的各种科普，实际上都是普世之真理，来自他在璃月港闯荡数年总结出来的各种经验。 堪称权术家的必修课程。 至于他模仿的对象——钟离挂在嘴边的无用之物，那就更了不得了。 哪怕是对一道菜的随意点评，如果认真采取，所能做出的，便是让人连舌头都能够咽下的美味，仅此一道菜，便可以支撑起一个庞大的酒楼餐馆。 这便是历史长河中沉淀数千年的丰富阅历所能带来的真切财富。 可惜世人有眼无珠。 而洛铭就很上道，无论钟离说出怎样的道理或者经历，都会一丝不苟的记下，并在思考之后提出自己的疑问。 使得他在与钟离相处的这段日子中，成长巨大。 而且钟离也因为有了一个忠实听众而心情愉快。 简直是双赢。 虽然初衷是为了奉承对方。 他叹息一声，道:“在总务司直辖单位的工伤补贴中，总共有十九条赔偿，其中最重要的便是第一条、第三条和第四条。” “其一是工伤者会获得总务司十到五十万的摩拉赔偿，作为应急的日用开销。” “其二是工伤者会在总务司留下档案，在往后的生活中，可以享受一系列社会福利，比如总务司直属单位的商品折扣以及米面粮油的生活保障。” “其三便是在我看来最重要的一条，工伤者可以要求所在单位为其分配其他工作，并且由劳动所获得的报酬不应低于本岗位平均水平。” “可拐子的赔偿金都被上面的人克扣了二十万！”派蒙敏锐地发现了其中的问题。 洛铭沉默了一阵，向着站在一边等待命运宣判的拐子问道:“是第一笔账给了不到十万摩拉，还是总共就给了那么多？” 拐子一愣:“不是一次性发给我们的吗？”衛鯹尛说 “你听谁说的？” 拐子顿时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洛铭以手扶额。 “如果你不识字的话，应该会有人给你念赔偿文件上的重点内容，你没有听吗？” “我……”拐子黝黑敦厚的脸庞上隐隐泛起一丝红色:“我以为那都是场面话，就……打断了他，直接离开了……” “你看，这不是罪有应得么？”洛铭叹道:“总务司给过他机会了，可他依然走了这条路。” 派蒙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总务司不是人民的爹妈，它负责掌管着整个璃月的生计，没人会像个保姆下人一样给你把屎把尿。”他面色严肃道: “总务司上到七星，下到基层，基本全年无休，大家都在加班。” “并非是为了那点菲薄的加班费，而是他们哪怕放一天假，就会有太多的问题得不到解决。” 他说:“派蒙，并非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悠闲，大家的工作是忙不完的，总务司为了追求效率实施了管理的扁平化，而它带来的弊端则是，大家的工作会非常忙碌。” 派蒙哑口无言。 第103章 派蒙的改变 “我还有一个问题。”派蒙思考了半天，终于道:“为什么你能肯定黑岩厂的人会严格执行这份条例？” 荧在一边以手扶额，对自己的伙伴问出这种丢人的问题感到很是羞耻。 “你了解你脚下踩着的土地吗？” 洛铭对这个笨蛋的叛逆感到无比的头疼，“这里是岩与契约的国度，别说黑岩厂了，就是愚人众和盗宝团在这片土地上签下契约，也要乖乖遵守！” 虽然嘴上一直在打击派蒙，但洛铭实际上对她的表现很满意。 荧和派蒙与他不同，他是一个上位者，需要放眼全局，不能计较一时之得失，不能由着自己的感性去处理某些事情，有时候再不爽，也得憋着等待翻盘的那一天。 可作为旅行者，荧的魅力正是来自于那一份对他人的无私帮助，只有拥有一颗善良的心，才能得到所有人的友谊。 包括最开始，不也是因为荧决定和他一起去景家，这才慢慢获得了他的友谊。 派蒙从刚开始只知道吃，到现在已经学会了为他人打抱不平，正义感正于她的心中慢慢滋生。 虽然是帮着外人和自己人作对，但这不正说明了她心中对这个世界的善与恶有着清晰的认知吗？ 况且洛铭也知道自己如今的立场，在普通人看来，就是一个恶人的角色。 派蒙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只要把这个条例当做契约签下，在璃月，只要打不过岩王帝君的，恐怕都不会蠢到去违反它。 正准备道歉，却看到洛铭看着自己的眼神带着欣慰与满意。 派蒙一时间有些懵了。 “那你为什么对这个条例这么清楚？”她不禁开口问道。 洛铭沉吟一会儿，这才开口道:“因为这个条约的修缮，是由我来完成的。” 在场所有人，包括一群盗宝团的伤残，纷纷瞪大了眼睛，感到不敢置信。 派蒙更是忍不住惊呼。 “你？？？” “作为刻晴重要的一份晋升之资。”洛铭解释道。 “我就说嘛，你怎么会那么好心，还……” 在洛铭的凝视下，派蒙缓缓闭上了嘴。 “你觉得这种东西不应该出自我的手？” “不是这个意思啦……”派蒙不敢看他的眼睛，低着头道:“总觉得你不是会关注这些东西的人。” 在派蒙的眼中，洛铭喜怒无常，而且喜欢捉弄自己，做事不择手段，冷酷无情，喜欢用各种手段去让控制别人，是个笑面虎…… 但他却是一个好人，不管做什么，出发点和目的都是为了更多人的利益，毫不在意自己的得失，甚至不惜损害世家子弟最为看重的利益和名声。 可洛铭的眼光从来都着眼于大势，类似工伤法案这种律法方面的东西，她更相信是凝光做出来的。 “你真的成长了很多。”洛铭发出了感叹，又告诫道: “但哪怕十恶不赦之人，都会因为恻隐之心而选择放过犯案时的目击者，哪怕老实如同拐子，也同样会心安理得的以他人的血汗为食。” “你要记住，一个人永远都不会只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一面。” “哦。” 派蒙露出思考的神色。 就在拐子因为洛铭提到了他而羞愧地低下头颅时，洛铭的视线却转移到他身上:“那么，我们该谈谈对这一伙盗宝团的处理问题了。” “云先生需要的灵感是否已经足够？” 云堇望着那一张温和的笑容，哪怕之前听到洛铭如此冷酷的发言，也不自觉地感到对方正散发着如冬日暖阳般的温和气息。 “已经足够了，洛家主请便，不过云堇有个不情之请……” 云堇轻轻点头，随后面露难色，仿佛一个蓝色的感叹号正在头顶凝聚。 洛铭笑道:“云先生但说无妨，洛某尽力而为。” “还请洛家主稍微关照一下这位。”云堇伸手将洛铭的视线引向拐子:“他虽然犯下罪过，但毕竟是不算罪无可赦，希望洛家主高抬贵手。”んttps:// “法不容情人有情，铭本就不是什么严苛之人。”洛铭温和的笑着。 一群盗宝团听见这句话，纷纷松了口气。 “洛家主的信誉我是相信的，既然洛家主愿意给云堇一个面子，我便不在此现眼了。”云堇点头回报以笑容。 “云先生请便。”洛铭点头，目送着云堇迈着优雅的步子离开遗迹。 荧深知洛铭的本性，此刻向他投来担忧的目光。 “诸位认为你们该受到什么惩罚？” 他冷冷扫过盗宝团众人，面色带着冷意。 在他冰冷的视线下，一众盗宝团纷纷颤抖着身子，不由得俯身拜下。 “回洛老爷的话，我等罪无可赦。” 还是拐子颤抖着声线，站出来答道。 在这一群盗宝团中，只有拐子一个以前是良民，而且云先生这样的大人物作保，相对来说危险小些。 拐子觉得自己的一生是真的倒霉，好不容易和自己的偶像搭话，却是在自己事发之后，不仅让对方看到了自己狼狈的模样，甚至连性命都保不住。 这难道是偶像怜悯自己一生的倒霉，选择在自己的最后一刻降临，来满足一下自己的心愿？ “罪无可赦倒不至于，总务司也不是什么法度严苛之地。”在荧犀利的视线下，洛铭只好笑着安慰一句。 可这种东西他又做不了主，那可是总务司的工作！ 如今的总务司对他恐怕没什么好感，如果不动用自己的人脉，这事儿很可能办不成。 而为了一个盗宝团动用自己的人脉…… 按照总务司的规矩，这群人中刑罚最轻的也得蹲大牢，重的可能要在层岩巨渊干到死了。 “小人自知逃不过刑罚，可家中还有老母要养活……” 拐子颤颤巍巍地抬头，小心翼翼地仰望着洛铭。 “令堂自然有总务司的人负责。” 洛铭轻轻颤动连接着自身，另一头伸入虚空的无形之丝线，传递出信息。 正在绯云坡的某家古玩商铺看着一对玉镯子的玄袍青年眉头微皱。 “这小子……对自身能力的掌控度提升的有些快啊！” 再过段日子，契约之神是不是就该他来当了？ 他放下手中的小玩意儿，和店家告罪一声，转身前往玉京台。 就在半小时前，他才刚刚从那里出来。 这退休退了个屁！ 他一点都不清闲。 第104章 千岩 当晚，便有千岩军赶到，和洛铭进行盗宝团的交接工作。 这一队千岩军，正是当时天衡山之战时负责压阵，被战斗的余波误伤的那一支倒霉蛋。 相比于驻守璃月港的千岩军们对洛铭的严防死守，这一队千岩军看向洛铭的眼神则满是崇敬。 对方以一介凡人之身，却拥有了比肩仙人的战力，更是解决了那怪物和发狂的仙人。 洛铭用自己无双的武力征服了这些以保卫璃月作为目标的将士们。 甚至有一位千岩军，因为观摩了这场战斗，心中有所顿悟，获得了神明的青睐，一颗神之眼从天而降，落在他的掌中。 剩下的这群人都巴不得再看一次洛铭出手，以方便自己获得感悟。 当一群散发着浓郁草药味、在洛铭面前奋力挺直身子，努力表现出自己心中坚决意志的千岩军们浑身缠着绷带，长枪杵地向他行千岩军之礼仪时，他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先不说这种只有千岩军教头才有资格享受的礼敬，单单是有全员伤号组成的部队便已经让人惊愕不已了。 尤其是这群人看向自己的眼神，那可是自己在璃月港内从未享受过的待遇。 便是洛家自家之人，对这位家主都是害怕大过敬重，便是他的铁杆狗腿子洛执，更多的也是那一份亲近，而非对洛铭本事的敬畏。 而且！！ 就算是来郊游，也不会有病号伤员存在吧? 更何况他们是来押送盗宝团的，怎么都算是执行任务吧？ 从洛铭发出讯息到他们过来，仅仅过了半天时间…… “这群千岩军精神不太正常啊……”他在心中暗暗想着。 总务司怎么会派这么些人来？所以，这个璃月港官方势力，终于显露出他们吃人的本质了？ 哪怕是前世的某些人，也不会这么压榨人所具有的价值啊！ “洛大人，千岩军第九军向您报到！” 唯一一位健全人从队列的头部走出，以长枪杵地，肃声道。 一旁的荧和云堇惊讶地捂住了嘴。 洛铭身上没有总务司的职位，大家都是清楚的，而千岩军却向他报到…… 说起来，总务司对洛铭的通缉令似乎还没撤销呢！ 云堇瑟瑟发抖，连手中刚调配出的果汁饮料都忘了喝，她瞪大了眸子，十分不敢置信。 这位洛家主，在干掉了岩王帝君之后，终于准备对总务司动手了吗？ 就连荧都是一样的想法。 洛铭面色严肃地看着这位第九队的教头，他觉得这家伙很不像话。 “你知道总务司对我是什么态度吗？” “回大人的话，总务司认为您是叛逆！” 这位中年教头并未因为面前汇报的对象并非千岩军的一员、甚至不过是个毛头小子而有任何失礼之处。 他大声且认真地回答道。 “那么，你称我一声大人，总务司会怎么看你们？” 洛铭扫视在场的所有人:“不论是你手下的千岩军，还是我身后的盗宝团，甚至那边的两位女孩儿，都可能是凝光的眼线。” 他摇摇头，道:“不管是因为什么让你对我如此尊敬，但恕我直言，这殊为不智。” 荧瞪大了眼睛，看向拿着饮料的云堇，云堇一脸茫然的回望着她。 开玩笑，她云堇要是有凝光大人作为后台，何至于受璃月港铺天盖地的“八卦报社”烦扰！ 虽然有点不太尊重被他指向的所有人，但洛铭的本意只是想要向教头说明凝光的恐怖。 “大人，我等前来璃沙郊时，心中便早有觉悟！” “洛大人，我等早有觉悟！” 一众千岩军长枪杵地，齐齐大吼。 如同七海的潮声于这片小小的山谷中汇聚，带着磅礴如同天动的意志，向着洛铭宣泄而来。 在日益敏锐的灵觉下，洛铭仿佛看到眼前列成方阵的众多伤残在一股奇异意志的扭曲下，化成一方巍然的巨岩，如同重嶂千岩于此地轰然降临，令他都感到一分震惊。 洛铭好心的为身后的两位少女张开了屏障，使得两位少女只是听到了如山岳般厚重的宣誓，并未感受到隐藏在宣誓之下，那足以轰碎心神的磅礴意志。 可盗宝团们就没有大腿可以保护他们了，他们数量与千岩军相仿，甚至对方几乎人人带伤，可盗宝团们依旧感到如同天塌地陷般的恐怖之力在他们面前轰然爆炸。 然后，大家便双眼一翻，齐齐晕了过去，口吐白沫，屎尿齐流。 云堇扔掉了手中的半杯果汁，皱着眉头被荧拉着离开了。 “诸位，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再谈比较好。”洛铭皱了皱眉头，相比于荧和云堇的位置，他们才是站在下风口的倒霉蛋。 “全凭大人吩咐！”一众千岩军眼都不眨一下，对这股异味毫无动摇。 站在上风口，洛铭这才感觉舒服了些。 他对这一支千岩军们的改变兴趣颇大，要知道，这只是一队伤兵啊！ 在洛铭的追问下，教头解释了半天，终于让洛铭恍然大悟。 “我等在外围为大人压阵，但仙家与妖魔的战斗太过激烈，千岩军平日里多有磨练，竟不能在那尖啸声下坚持半刻，很快便七窍流血，比这一伙盗宝团还要凄惨。” 教头的脸上满是羞愧，他虽然比这些小伙子们强一些，在战斗的余波中坚持了下来，可这些小伙子们与他乃是一体，他们没能坚持下去，不正说明了自己的失败吗？ 而且作为千岩军，对自己的要求便只有在仙魔战斗时承受住余波吗？衛鯹尛说 五百年前的千岩军甚至可以与仙人一同战斗，甚至独自面对妖魔！ 后人不应该更强吗？ “然后呢？” “就在崽子们昏迷不醒接受治疗、我独自一人在璃月港买醉的时候，一位看起来很有文化的大先生坐在了我对面。” 洛铭笑着打断了他:“等等，让我来猜这个人。” “方胜龙纹玄袍披身，金瞳慈悲柔和，气质稳重老成，明明是个年轻人，却可以给人以沧桑之感？” 末了，洛铭又补上一句:“是往生堂的那位客卿？” “大人明鉴，那位先生送给在下一些东西。” 教头低下头颅，将自己头上的兜鍪摘下，又从自己身上拿出四个小件放在其中，共计五样。 生之花。 死之羽。 时之沙。 空之杯。 理之冠。 正是千年千岩之不灭信念所塑造的圣之遗物—— 千岩牢固！ 第105章 常在河边走 洛铭并未接过这一份凝聚了千岩军凝聚了数百年的荣誉，而是郑重地将其退还给教头。 “那位钟离先生乃璃月港奇人，日后若是有什么麻烦，大可去找他。” 教头茫然地接过五件圣遗物，抱在怀中，凝望着眼前这位比他稍高一些的青年。 和队里那些年轻的小伙子们不同，能混到这个位置，教头在人生中的经历要更加丰富。 洛铭的意思很简单，只有两个字: 拒绝。 哪怕教头拿出千岩军千古之信念作为筹码，对方依然不为所动。 他选择带着这一队伤兵日夜兼程来到这里，并非是因为总务司人手不够，只能由他们这些伤残再度上阵。 事实上，总务司对于千岩军从未有过什么打压和调教，七星深知武力才是安定的根本，所以凝光对于教头的提议，很明确地表达过拒绝。 可当教头拿出了这一套圣遗物向着七星展示时，整个议事委员会都沉默了。 他们当然清楚这代表着什么，于千岩军来说，这代表着他们的功绩被前人所认可。 虽然七星总揽这个国度的所有权力，但当千岩军千年信念的凝聚出现在他们面前时，哪怕是权利欲最为膨胀的凝光，也不得不考虑一下英魂们的意见。 所以，这支看起来毫无战斗力的军队便站在了洛铭的面前。 当然，也只是看起来没什么战斗力而已。 祝圣之物所蕴含的恐怖力量，便是如今的洛铭，也要慎重对待。 似乎看透了教头心中的想法，洛铭无奈解释道: “如你所见，我的通缉令如今还张贴在绯云坡和吃虎岩的告示牌上，这代表总务司给我的定义是匪，而你们却是根正苗红的官，若是选择了我，对于你们的未来恐怕并非好事。” 在洛铭话音落下之后，来自军阵中的愤怒便如同实质一般，于虚空中掀起大浪，使得星空温和不再，阴云与狂风在高天之上肆虐。 “大人何以侮辱我等？” 教头怒目圆睁。 “我们第九队，没有一个人是为了升官发财来到千岩军，大家心中只有一个理想，那就是捍卫璃月港的平安，保护我们的亲人，保护我们的朋友，保护我们身后的百姓！” 他感到无比的悲哀:“难道大人是以为我们贪图您的权力，妄图以千岩的信念作为筹码，想要乘着您这股东风，在璃月港扶摇直上？” “抱歉。”洛铭说:“对于你们贯彻一生的信念的质疑，我向你们道歉。” 能被钟离和千岩圣物认可之人，岂会贪图这些肮脏的无用之物？ “那么，你们所求为何？” 道完了歉，洛铭凝望着教头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比肩仙人的武力！” 教头的回答掷地有声。 他的眼睛因为瞪大而通红，在呼啸的狂风中，流下眼泪，但蕴藏在其中的信念，却未曾动摇。 看着一个他们所看不起的世家公子为了守护璃月而与强敌战斗，铁血的汉子们心中都在滴血。 他们愤怒！他们嫉妒！他们为此感到屈辱！ 愤怒自己为何没有这份力量，守护璃月免遭妖魔侵扰分明是他们的职责，而这份职责，被高高在上的仙人剥夺，如今又被一个他们看不起的家伙窃取！ 于是，便有着无数的嫉妒在涌现，人之恶念在心中滋生，在黑暗中悄然生长。 而当理智恢复之后，所产生的便是属于他们的荣耀被踩在脚下的屈辱。 为何我这么弱！ 保家卫国的那一道身影，为何不是我！ 在这一份恶念——或者说欲望达到极致的时候，迎来的并非是神明的视线，而是来自先辈的认可。 对于不成器的后辈所寄予的厚望，甚至不惜将他们用生命所凝聚之物赠予。 当然，神明未必没有垂下视线，可祂毕竟已经死了，所以不太好光明正大的出现。 而他们获得这些馈赠的，却并非是某种美好，而是不断扭曲的心灵所造就的这一份贪欲！ 对于力量的渴望。 “武艺由上好的绝学，以及日复一日的汗水所共同铸就，恕我直言，洛某没有什么可以帮得到诸位的地方。” 他摇摇头，表示爱莫能助。 “如果你们不满足先祖的馈赠，想要更进一步的话，不妨用自己的努力去向神明祈祷，效果或许会更好。” 白衣的青年嘴角微微翘起，嘲弄道。 对于这个世界的生灵来说，力量的获取哪里有什么捷径呢？ 无非是一日胜过一日的努力，以及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的意志。 或许还需要一些滋补身体的宝物？ “可璃月的神已经陨落了！” 教头并未在意洛铭的嘲讽，即便是他自己，也觉得用千岩军的信念去绑架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是一件卑鄙的事情。 “我们必须要获得不逊于神明的力量，才能继续未尽之职责。” 这句话，是他对洛铭的解释，也是对自己的鞭策。 洛铭有些惊讶，这份觉悟，便是七星，也不是每个人都有的。 难怪他会得到千古信念的认可。 “那么，获取力量的通途，便已经在你们脚下了。” 白衣的青年面露笑容，认可了这一份野心与欲念。 “可我们并没有能与神魔一战的力量。” 教头突然将问题扯向了现实。 于是，遁玉陵的夜空下便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洛铭看着眼前这位精壮的男人，目中有着怨念。 大家好好谈着精神世界的美好，你却非要让问题回到实际。 这不是打我的脸吗？ “力量不会凭空出现，即便拥有了可以与神魔对垒的伟力，在这之前，首先需要学会的，便是掌控这一份力量。” “只有心中的信念无比坚定，才有以凡人之身，击败神魔的可能。” 沉默许久，洛铭终于开口说道。 哪怕并不想与千岩军这样的势力有所交集，可洛铭还是应承了下来。 便是精于算计如他，也免不了被别人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击败，这位不通算计的汉子的真情流露，本身便是最大的算计。 简单来说，他洛铭，被强行绑上了贼船。 仰望着星空，青年缓缓闭上双眼，而星空，却依旧存在于他的脑海中。 于夜空中闪烁的星辰，如今又多了一颗。 “感觉倒也不坏。” 虽然曾经被他算计的人都这么觉得。 可心甘情愿就是心甘情愿，这才是无法动摇的根本，洛铭无往而不利的原因。 他终于自食恶果。 第106章 有些事情是躲不过去的 “我还是不懂。” 教头握紧了双拳，有青筋浮现，在他看来，这双有力的大手，比什么信念都更加强大。 他说:“我只相信我手里的武器。” 如果在洛铭的前世，或许他是对的，无论心中的信念再怎么坚定，不为此付出努力，那么便什么都不会拥有。 可这里是提瓦特。 “嗯……”洛铭沉吟道:“大家明明都有着同样的神之眼，我凭借这个东西可以击败仙人，而有些人却连一个大型的丘丘人营地都无法肃清。” “或许是因为神之眼也分三六九等？” “你是说，神明对每个人的宠爱，并不相同吗？” 教头羞愧地低下了头，他虽然不期待神明能赐予他力量，可这并不代表他没有对神明的信仰。 岩王帝君为璃月付出了太多，无论是谁都不能否认这一份功绩。 提瓦特人相信，神明并不偏爱于谁，区别只在于有的人已经获得了神明的宠爱，剩下的人只是尚未获得神明的注视。 “区别只是在于使用这份力量的手段而已。” 洛铭望着教头依旧捧在手中，未曾收回的【千岩牢固】，心中不由得猜想钟离的用意。 “神之眼的本质是愿望、或者说欲望的具现，而它能表现出来的力量，则是由愿望的强盛所决定的。” “或许你曾经只相信自己手中的利刃，可当你拿到这一份同样是意志具现的结晶时，那么你就该试着去驱动自己心中的信念，利用它发挥出更大的力量。” “手中握着宝贝，却不利用它，岂不是辜负了先祖的偏爱？” 教头显得有些为难，洛铭说的话，他倒是听懂了，可听懂了却不代表你能将其运用。 比如初中开始学的基本初等函数——三角函数，这东西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人，大都可以说的头头是道。 很好，既然大家都学过了三角函数，那么就用它来推导出傅里叶级数吧！ 教头现在便面临着同样的难题。 就像在推导傅里叶级数前，你首先得有种概念叫做无穷级数一样，教头对这种力量同样缺乏着概念上的认知。 每个人都有着不同的欲望，因此，驱动神之眼的方式也有千百种，便是怎么去使用神之眼，洛铭都没有完全摸索清楚，更何况是与【神之眼】完全处于两个领域的【圣遗物】！ 可恶的钟离，你到底想干什么！ 看着教头懵懂的眼神，洛铭心中怨念颇深。 毫无疑问，钟离认为这个版本的千岩军太弱了，他要争取在璃月港的大乱爆发之前，狠狠将其加强一波。 而负责这件事的倒霉蛋，自然就是他的新任工具人——洛铭了。 想通了这一茬，洛铭只好自认倒霉，颇有些生无可恋地和教头以及他身后的一众千岩军解释起了什么叫无穷级数……什么叫信念的力量。 而被洛铭心底痛骂着的钟离，此刻也不好过。 在洛铭那宽敞明亮的书房里，此刻有五个人就坐。 在角落里旁听的矮个子少年裸露着自己的大花臂，那一副生无可恋的心态简直与洛铭如出一辙。 偏偏两个人都不能表现出来，还要做出一副认真的表情。 在他的旁边，一位个子已经到他脖子处的小姑娘正襟危坐，目中有着星光闪烁，望着窗边的书桌，很是专注。 窗边的书桌处，独属于洛铭的位置上此刻正坐着一位紫衣的少女，少女表情严肃，猫耳的发辫随窗外的夜风微微晃动，她手中拿着一道文件，正张口说着什么。 在少女的斜对面，坐着一位温婉的美妇人，这美妇人面色忧虑，欲言又止，不断用眼神向自己身旁的青年示意着什么。 坐在她身旁的沧桑青年穿着一身玄色龙纹长袍，长长的辫子耷拉在椅子后方，轻轻摆动中，显露出主人的无奈。 墙壁上的挂钟滴答滴答地响着，伴着少女那利落的话语，以钟离六千年的经历都有些拿捏不住这场面。 “以上，就是关于总务司就世家传承宣改内容及岗位调配的核心内容了，钟离先生见多识广，观念思路与我又有所差异，对于这份文件，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见钟离望着窗外，她又轻轻唤了一声。 “钟离先生？” 钟离收回凝望着夜空的视线，金眸之中无悲无喜，却毫无来由地透露出一股萧瑟，让刻晴面露疑惑。 “您有什么感到不顺心的吗？” 对于自己强征来的壮丁，她还是很关心的，见钟离有些心不在焉，也没有忙着去解决问题，而是就他的心理状态表示了关切。 “无妨，只是觉得之前花费功夫做的一些事情好像没什么收益。” “不妨和我说说？以我的能力，说不定能帮您解决问题。” 钟离:“……” 既然对自己的能力万般自信，那就自己去做事啊，把我拉上干嘛？ 我都为这个家付出了六千年了，好不容易策划了一场退休仪式，到头来还是要考虑这些问题，你们怎么就不知道心疼一下我老人家呢！ 我还要赶着回往生堂呢！不然达达利亚该等急了。 好像看出了钟离的不情愿，即便是要强如刻晴，面上也显现出几分挫败: “真的接手璃月的各种事务之后，我才深感帝君的辛劳，哪怕只是短短几天，我遇上的棘手问题便数不胜数，每当这个时候，我总是忍不住去想:‘如果是帝君，这时候会怎么做呢？’” “最近有很多事情，我都拿不定主意，甘雨也抽不开身解决我的疑问，在我看来，钟离先生您博学多才，十分令人敬佩，而且思维方式也更像帝君，听沁儿说您最近就在洛家下榻，因此便想请您和这位……魈先生相助。” 魈听见刻晴提到自己，连忙端正了坐姿，生怕在钟离大人面前出了丑，令自己所崇敬的人蒙羞。 洛沁看得一清二楚，虽然表面上依然是那副专注的样子，可心中却对这位一副学生做派的大哥哥产生了不小的兴趣。 这种等先生注意到自己以后才开始做出一副好学生模样的把戏，洛沁三年前就不用了，她拥有着即便早已神游天外，却依然能表现出专注模样的外挂级技能。 对于这个神秘又冷漠的大哥哥，她不介意用自己研究出来的秘术去换对方几个秘密。 她的心中有兴奋的情绪一闪而过。 能和大锅混在一起的年轻人，肯定有过人之处！ 第107章 恍然大悟 刻晴身为七星，却多次在公开场合表明过自己对神的厌恶，若非璃月没有教会这种组织，别说继续当七星，没被赶出璃月都算是家中势力滔天了。 即便在如今的璃月，她的一切也并非顺风顺水。 平民们会因为畏惧她的权势，贪恋她为他们创造的利益而对她的种种不敬神的行为言论视而不见，但世家不会这样。 每每刻晴触动了他们的利益，便总会跳出几个人来，欲要以神的名义驳回提议。 虽然大多数时候都失败了，但他们的目的仅仅是恶心刻晴而已。 可少女的韧性却出乎了他们的意料，即便是屡屡遭遇挫折，刻晴也从未表现出气馁的模样，相反，更多时候她会变得更有干劲，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正是因为这份从不屈服的意志，以及日复一日的努力，在某一刻，她终于获得了神明的认可，有神之眼降临。 刻晴并不喜欢神之眼，甚至不止一次想要毁掉它，但来自神明的注视并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躲开的，她越是想要摆脱神之眼，便越是让神明感兴趣。 作为璃月的神，即便刻晴身上的神之眼并非来源于他，但摩拉克斯仍然十分关注并欣赏这位相信“人定胜天”的少女。 摩拉克斯认为，或许只有拥有了这样的意志与觉悟，才有着登上天空岛的资格。 祂默默支持着少女。 至于为什么想要让刻晴登上天空岛，这就属于神明的谋划了，其中的繁杂与磅礴，仅仅是与人说起，都要花上好久。 隔壁巴巴托斯就在千年前将一位名叫温妮莎的纳塔人送上了天空岛。 作为时之千风的千风一缕，跟脚更高的巴巴托斯的路子相比摩拉克斯要更广一些。 但有些事情终究需要自己去确认，摩拉克斯希望天空岛之上，最好有一位值得信任的璃月人。 刻晴毫无疑问的拥有着这一份才能。 然而，被寄予厚望的少女，却在这个夜晚，于洛铭的书房中，向钟离倾诉起了自己的难处。 虽然这种把戏在钟离看来稚嫩无比。 如果是洛铭，就不会对着一个自己并不熟悉的人吐露出自己的心声。 钟离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洛铭想要把人拉上贼船时的做法。 首先，是精心创造的偶遇，洛铭不会孤身一人前来，而是会带上一两个同伙，同伙未必知道他的计划，不过这也没关系，他们的存在只是用来强调“偶遇”而已。 于一个陌生人来说，偶遇再平常不过。 然后，便是用独特的方法吸引那人的注意力，当目标将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时，再拿出对方感兴趣的事物，并表示自己对其同样喜爱，以获得对方初步的好感。 当对方和自己稍稍熟悉之后，就可以让自己早就准备好的“巧合”发生，通过“巧合”继续拉近关系，包括但不限于曾经在同一座学堂里念过书，在某一次计划中并肩作战……当然，最好用的方法，还是两人共同认识的某个人。 于是，目标便自然而然的会成为洛铭的好友，在日益密切的交流中，对方的认知会逐渐被扭曲，包括但不限于各种类似于心理暗示的手段。 再之后，渐渐在某一些事件中，让目标发现自己所追求的事物与洛铭有着惊人的“一致”。 当你与一个人互为好友，且两人“志同道合”，那为什么不一起为想要达成的目的而共同努力呢？ 那么，目标就已经落入了他的圈套，成功为他的事业贡献出一份力量，甚至这位目标还会因此感到满足，认为自我的价值得到了实现。 凝光便是如此，刻晴也是，甘雨也是，达达利亚也是，魈也是…… 那么…… “我也是？” 钟离眸子猛然一震。 正紧紧盯着钟离双眼的刻晴心底闪过一丝疑惑，这位向来古井不波的青年，何以露出震惊的神情？ 她早就调查过这位青年，他的睿智令七星都赞叹，他的学识令总务司都震惊，就连容貌气质都迷倒了一大堆月海亭的秘书！ “无碍，只是突然想通了某些事情。”他轻轻点头:“多谢玉衡星。” 刻晴一头雾水，不知道钟离在说什么。 不过既然钟离承了她的情，那么按照他守礼的性子，自己对于世家的安置政策倒是可以顺利进行了。 “虽然没学到那家伙的精髓，但我也成功了！” 刻晴想起曾经被洛铭说教的日子，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谁说我刻晴不通人心的！” 少女心中罕见的出现了名为得意的情绪。 钟离轻叹一声，以他的阅历，怎么会看不出猫耳少女内心的想法？ 不过他也不会打击对方，毕竟这也算是一种成长，应该多鼓励才是。 以钟离的性子，这种鼓励就是……如她所愿。 “关于这方面的决策，洛家主不是留下了后手吗？” 刻晴目光微微一凝，这位钟离客卿和洛铭的关系好像不仅仅止于臭味相同的狐朋狗友！ 就连洛铭关于世家的处置办法，他都有所了解。 刻晴还以为只有自己和一边乖乖坐着不说话的雪晴夫人知道呢！ 她看向青年的目光带上了一丝不自觉的锐利和审视。 但这种不该出现在七星——玉衡身上的情绪瞬间便被她察觉。 “我这可不是嫉妒！钟离作为一个普通人，不该了解这么多才对！” 她为心底滋生的嫉妒情绪找补着，试图以此安慰自己。 虽然以洛铭的谨慎，这种事情绝不会让无关的人知道。 这就说明钟离在这方面其实也是参与了的。 可那个家伙在商讨计划的时候并未问过自己，而是等到尘埃落定以后，才将大方向的计划留下通过雪晴告诉自己，这不就说明在他的心里，她的意见甚至不如这个只会遛鸟听戏的闲人吗？ 少女心中暗暗给洛铭记下一笔。 钟离再次叹了口气，活了六千年，他被人算计的时候也不少，即便是历代七星，也曾经试图蒙骗自己以获取利益。 可唯独洛铭这里，便是以他纵览时光长河六千年的经验，也是在刻晴无意间的提醒下才明晰了对方的算计，可哪怕这样，自己不也只能看着对方在外逍遥，甚至还要继续为他的目标而努力…… 如果洛铭恶趣味一点，说不定会说出“我就喜欢这种你看不惯我，又不得不为我做事的样子”的话来。 钟离看向刻晴的视线中的欣赏更多，她与那个把算计刻进骨子中的人相处这么久，竟然还可以继续忍受，以刻晴的性格，能做到这点殊为不易。 他果然没有看错人。 第108章 决定 “可是洛铭的计划太过激进，世家不可能接受这样的结局。” 刻晴扫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另一份初稿，脸色无奈。 “刻晴小姐是在为自己的家族担忧？” “没错。”她大大方方地承认。 虽然家族有许多对不起自己的地方，但没有那个大院，也就不会有如今的刻晴，她所学的本事，一大半来自家的家学，另一些来自洛铭的传授。 刻晴虽然做事激进，处事手段也不像是璃月人那般委婉，但根子里，她依然传承着璃月的诸多理念。 比如家族之传承。 虽然因为自己的身份，使得自家在这场由洛铭发起的大动乱中得以保全，但洛铭如今要施行的“推恩令”却针对着整个阶级。 哪怕是洛家，也无法避免。 这推恩令是什么意思呢？ 在璃月的世家大族中，家族往往会由嫡长子继承，这算是祖上传下来的方法。 若是家风比较奇怪的家族，会在主脉的诸多子嗣中决出一个最强者继承，这就相当于在家族里养蛊，虽然会让家族保持强盛，但兄弟阋墙的情况屡见不鲜，家不似家，族不是族。 还有的家族彻底摆烂，若是后辈中哪个最先获得了神之眼，便将家主之位传给他，不分主脉与支脉，叫洛铭看了都直摇头。 当然，璃月的世家发展到今日，实际上家主继承人的推选考核是五花八门且极为严格的，以上三种只是简单的举例罢了。 说到底，世家之主的存在只是为了将这个庞然大物延续下去，不管怎么去选举，最终的目的一定是为了传承和进一步发展。 但洛铭所拟定的政策，却是在掘他们的命根子。 所谓推恩令，条目洋洋洒洒一大堆，可实际上要表达的东西却很简单。 即每个家族在族谱内的子孙后代，都拥有平等继承家族财产的权力。 也就是说，不论是嫡出还是庶出，只要出生于这个家族之内，便平等的享有继承权。 比如被洛铭亲手了结了老太爷的秦家。 二代族谱中便有七人，活着的还有五人，除去被洛铭前些日子弄死的，就只有那位名义上的家主尚且在世。 三代人丁不旺，可也有十三人在册，经历了这几天的动乱，死了几个不成器的，不过即使如此，也留下八个。 在这八人中，每个人都将为璃月港的繁荣付出一切视作莫大的荣耀…… 起码明面上是。 而如果由这八人继承秦家的基业，结果可想而知。 有能力并且忍辱负重的，会因为得不到足够的资源而没法施展本事。 而没有能力的蠢货，会在短短时日内便将这一份基业全部败光。 璃月是商业的国度，都是玩阴谋权术起家的，世家空缺出的这一份资产，也不会通过商业贸易外流，总务司会在第一时间内将其接手。 洛铭相信，凝光有这一份嗅觉和能力。 但刻晴对此表示了担忧。 “世家为璃月源源不绝地输送着新鲜血液，上到总务司，下到码头工人，无论哪个群体，都有一部分在世家的掌控之下，甚至有些行业，全靠世家子弟在支撑。” 她小手一摊:“如果没有了世家，璃月的商业会受到很大冲击。” 钟离点头表示认可。 刻晴的顾虑，他其实也有过。 但钟离悠久的生命所流传下的并非只有对子民的呵护与慈爱。 铁与血的传承同样在他身上留存。 变革的时机已经到来，只要是于未来有利，流血并非不可承受。 真的到了危机时刻，摩拉克斯也可以死而复生。 不同于隔壁那个才出生五百年的幼神以及另一边那个完全没有一丝威望的风神，摩拉克斯在尘世七执政中还算有些面子，若是他开口，就算是最疯狂的冰神，也不见得敢对璃月做什么。 主要是北国银行那边的动向已经完全被洛铭所掌控，他们的最高负责人都已经快变成了璃月人的模样。 所以璃月港所要承受的，仅仅只是来自内部的动乱。 洛铭所表现出的智慧让钟离也为之惊叹，单单是连他都未曾第一时间察觉的算计便已然不逊色他当年的军师——尘王归终。 “你不相信他的谋划？” 钟离没有想办法去解释这些，而是盯着她的菱形瞳孔，以惯用的平淡语气说道。 被这双金色的眸子盯着，即便是内心强大如刻晴，也不自觉的感到一阵慌乱和紧张，仿佛交上开题报告的研究生面对着审阅的导师一般。 “可这实在太乱来了！” 少女平定了心情，理顺思路道:“便是如今的一切，我都感到驾驭不住，总务司并非都是凝光那样的有魄力者，庸碌之人占据了大多数，若是世家再大乱，值此帝君逝去之际，会发生太多的变数。” 钟离点头，表示认可她的话，然后继续道: “所以，你不相信他？” 刻晴:“……” 我们说的不是一件事吧！ 刻晴怎么都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出现抓狂这样的情绪。 面对的还是钟离先生这样璃月人所公认的博学之士。 洛铭要做的事情可是在动摇璃月的根本，帝君在上，七星代表总务司和世家共治璃月已经成了包括刻晴在内的无数人的共识。 可在短短时日内，先是帝君逝去，现在就连世家都要被清算，留下总务司一家独大，恐怕会在未来出现许多问题。 可即便这样，少女的心中仍然有个声音不断地告诉自己要相信他。 “我相信他。” 刻晴颓然道。 “那么，就去做吧，如果出现了问题，仙人们不会袖手旁观的。” 钟离点点头，目中有着赞赏。 自己支持洛铭，是基于自身强大到可以扭转一切不利的力量，而刻晴，靠的却是那一股敢赌的魄力。 虽然对于治国来说，“赌”并不是一件好事。 “唯独仙人不行！” 少女态度坚决。 “那就要看你们做的怎么样了。” 钟离起身站在窗边凝望星空，目中有着金色的璀璨不住流转。 对于璃月的未来，他很期待。 第109章 凝光的烦恼 凝光最近很烦躁。 哪怕心底对于帝君再怎么不敬，甚至想要夺取帝君在璃月的威权。 可在她的谋划中，应该是自己在列位七星的时日中，做出更大的政绩，一步步加深自己在璃月人心中的威信，逐步蚕食帝君的权力，最后完成璃月最高权力的交接。 如同须弥的教令院和草神一般。 这个计划跨度极大，凝光认为，如果在自己老去之前能将其完成，便可以算是圆满了。 而如今帝君却突兀的逝去，如此的猝不及防。 便是凝光早有“反意”，对于帝君的离去，感受到的也并非是最初欣喜若狂，而且铺天盖地的麻烦。 更何况，璃月最不安定的人参与了这件事。 对于洛铭，高居群玉阁的尊贵之人从一开始便保持着万分的警惕。 莫说这次他的强势回归，便是之前洛家尚在的时候，洛铭的行事就颇有些无拘无束，游戏人间的意味。 洛铭看待人间的态度给凝光的感觉，与神明或是仙人并无不同。 世家子弟其实是非常好掌控的，无论他们多么叛逆，无论曾经受到家族怎样的不公平对待，这些人在家族受到威胁之后，总是会第一时间为家族考虑。 甚至做出牺牲。 甚至就连与她同列七星的刻晴都逃不过这个定律。 对方也用自己的权力，为家族在土地的规划上拿到了无数利益。 当然，总务司并不会在这个过程中受到损失，只要是生意，璃月总务司便不会亏损，这个道理在整个提瓦特都是通用的。 区别则在于这些与总务司一同挣钱的项目由谁来做而已。 大家并不反对这样的行为，甚至总务司的律法中都规定过，在一定范围内，七星有为自己争取利益的权力。 毕竟璃月七星本质上是整个璃月港、乃至提瓦特最大的七位商人。 所以在凝光看来，七星之中最为“叛逆”的刻晴，其实掌控起来很容易，与其他世家之人没什么区别。 但洛铭是个异类。 从他十几岁开始活跃在璃月港这个舞台上时，凝光便察觉到他与其他世家子弟的不同。 相比于其他人首先将自家利益放在第一位的信条，这位洛家的天才毫不在意家族的亏损。 在一段时间内，他甚至如同寄生虫一般，为了发展自己的势力，不惜去动摇家族的根本。 不仅如此，在生意场上，他也从不在意自己的得失，仿佛摩拉便是一串无关紧要的数字，不管多还是少，都不被他放在心上。 凝光无法理解这样的人，尤其这个人出生在璃月的世家。 甚至在极为危险的境地，这位也丝毫不在意自己的死活，为了钓出潜藏在水下的阴影，他甚至不惜以自己作为鱼饵。 要知道，那会儿的洛铭远没有现在的那般强大，仅仅只有一手封禁元素力的手段，便是一整队特殊编制的千岩军都可以将他生生围杀。 虽然这样的小队整个千岩军也没有多少，但也有人可以直接绕过凝光，调动他们执行某些“秘密任务”。 所以给凝光的感觉，就像是来尘世游玩的仙人魔神一般，毫不在意自身得失，所求只有一乐。 无论做什么，只要在达到自己的期望之后，便会毫不犹豫地将辛苦得来的成就全部放弃，转而向别的领域进发。 就像—— 在玩游戏一样。 哪怕在洛家被诸多忍无可忍的家族围攻的那一夜，洛铭都并未歇斯底里，虽然事后也对某些家族进行了报复，但却没有凝光想象中的那么疯狂。 仿佛只是出于道义，象征性地出手。 这样冷血无情之人，也难怪刻晴会与他大吵一架，分道扬镳。 “大人，天色已晚，早些休息吧。” 就在凝光对着案牍出神之时，百闻的轻柔呼唤将她重新带回现实。 凝光伸出纤柔的手掌，轻轻比划了一下桌案上文件的厚度，便由衷地感到一阵心烦。 哪怕生活如她这般规律之人，这几天也不免要加班了。 较刻晴大上几岁的凝光，莫名的有些羡慕起了对方那充满干劲的心态以及总是精神满满的年轻身体。 她已经熬不得夜了，需要每日注重自身的保养，以此让青春与美貌能在自己身边多停留一段时日。 虽然她本人并不在意自己的美丑，但身为七星的自己，需要那一份尊贵的美丽，它可以为自己带来不少额外的利益。 可身为七星的职责与心中对于权势摩拉的渴望，却让她不能在这时停下脚步，值此新旧交替之际，只有将可以拿到的权力全部握在自己的手中，再将本不属于她的权力也争取过来一部分，才能满足她的期望。 而这带来的便是无止境的加班，如同那位七星秘书——半仙甘雨一般。 “时间还早，有些东西需要尽快处理。” 凝光接过秘书递过来的厚厚一沓文件，手中登时便是一沉，内心则更是已经沉入了谷底。 “唉。” 她将文件放在案牍上，由名贵木材加上璃月最好工匠打造的矮桌并未因此有任何晃动，但凝光本人却已经泄了气。 “洛铭！” 她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带着无比的恼怒。 不是因为洛铭将岩王帝君刺杀，这种事情便是用脚想都知道不可能，这家伙虽然无法无天，但干的所有事情，都是以璃月港整体的利益作为出发点。 从一开始就是。 否则凝光早就找人把这个左右横跳的家伙给砍了。 哪怕在绯云坡贴出通缉洛铭的告示，也仅仅是为了找个理由将他推到总务司的对立面而已。 这是凝光给予自己所无法掌控之人最大的尊重，实际上在洛铭逃离总务司之后，这种东西的作用也就只有恶心一下他而已。 她还不至于沉浸在被洛铭戏耍的挫败中无法走出。 凝光现在生的气，全部都来自于面前的这一堆文件，因为…… 它们都是关于洛铭的。 无论是洛铭在律法上钻过的空子，还是千岩军那一支得到圣遗物的小队对于他的尊敬，乃至于他踏上寻找仙人的旅途……都在这一沓文件中。 至于他在璃月港弄出的乱子，凝光甚至都没开始处理。 第110章 异心 将一沓厚厚的文件处理完毕之后，已是三更时分。 凝光揉了揉眉心，唤来秘书百晓，揉着手腕，指了指文件。 百晓虽然刚刚睡醒，但出于优秀的职业素养，在短短半刻之内，已经焕发出了百倍的精神，她抱起文件，担忧地看着凝光。 虽然自己睡够了觉，可自家大人却直到深夜都未曾合眼，每日睡眠只有四五个小时。 而且这样的工作强度已经持续了好几天！ “大人，其实没必要这般劳累的。” 百晓迟疑了一阵，最终还是开口劝道。 “璃月港如今是乱了些，可有总务司主持大局，世家那边也全力配合，况且七星难得齐心，把事务分给他们来做也是可以的。” “百晓，知道我为什么在商业上屡战屡胜吗？” 凝光并未接上百晓的话题，而是稍稍后仰，靠在椅背上，把玩着烟斗，虽然身子稍矮于百晓，却令她有种被俯视的感觉。 她有些紧张。 “属下……属下不知。” “想要做成一件大事，所有人都必须齐心协力。” 她优雅地捏着烟斗把玩，视线并未落在恭敬的秘书身上，却仍然让秘书有些坐立不安。 “可在七星议事委员会中，从未有过齐心协力这种说法。” 百晓把头埋的低低的，轻声道:“玉衡星这几天与我等有工作上的接洽，从工作上分析，她的目的似乎与您相同。” 百晓知道，如果顺着凝光的话讲下去，最后一定是她有理，自己也就没有劝她休息的资格了，非要在辩论上胜过她，才有那么一丝可能。 为了自家大人，百晓已经豁出去了。 “玉衡星啊……”凝光摇头，“都是那位洛家主的诡计，他最擅长这种骗术，哪怕帝君在世，都不一定能看破他的目的。” “哪怕现在做的事情和我们一样，但在未来某个时刻，你就会发现，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他做了嫁衣。” “所以，玉衡星万万不能相信。” 杯弓蛇影说的就是如今的凝光了。 在她这些日子整理的有关洛铭的各种记录中，大都能看出对方压着大势一步步走的韵味，哪怕是敌人，都会不知不觉中为他做事。 凝光吓出一身冷汗，若是自己在局中，同样未必能看穿他的计策，要是真让他把自己算计了，后果不堪设想。 自己用多少时日才积累起天权星在璃月的威望，有人为了在饭局中得到她对某种商业的看法，甚至不惜花费百万摩拉，在总务司议事时，凝光提出的意见也大都获得通过。 若是在某一局中输给洛铭，虽然不会影响自己的能力，但对于这种每个人都趋之若鹜的威望，势必是一种打击。 所以，她宁可什么都不做，也不愿给对方这个可乘之机。 “那天枢星呢？那位可是对您的命令言听计从，而且夜兰小姐和他的关系不错，算是可以分忧的对象了吧？” “天枢星也不可信。”凝光嗤笑一声:“一位失了心气，只顾着培养‘下一代’的老人家，还是让他歇歇吧。” 百晓欲言又止，她总觉得凝光话里有话。 “您的意思是……天枢大人他……？” “不必担忧，此事我已做好了准备，而且夜兰也在，不会让天枢之位出现问题的。” “说起来，夜兰呢？” 凝光仿佛突然惊醒一般，眸光轻摇，看向一边沉思的秘书。 “夜兰大人正在群玉阁休息。” 百晓小心翼翼道。 “嗯？休息？”名震璃月的尊贵之人做出不合礼仪的姿态，她瞪圆了杏眼:“我不是让她去监视那位旅行者了吗？” “夜兰小姐半路遇到了深渊教团，做过一场，受伤归来。” 其实这已经是一日前的消息了，可夜兰让她们不要告诉凝光，她会处理好一切。 介于夜兰和凝光的关系亲密，几位秘书也就听之任之了。 不过既然凝光问起，百晓自然也没有继续隐瞒的必要。 “深渊教团？” 果不其然，凝光好看的眉头再一次皱了起来。 “去把夜兰叫……算了，她在哪个房间，我去找她。” …… 夜兰躺在凝光的大床上，享受着璃月乃至提瓦特最顶级的柔软和舒适，仿佛一只咸鱼。 她拿着手中的不卜庐出品外敷药，涂抹在伤口上，随后又用手指轻轻按压，一般人难忍的疼痛，在她这里却变成了一种享受。 她喜欢疼痛的感觉，疼痛会给她无趣的人生带来一丝刺激，让她感受到自己仍然活在世上。 包括她所从事的各种危险工作，都会让她感到享受。 作为一只夜猫子，在这三更天，夜兰是非常精神且警觉的。 她收起外敷药，又拿出另一瓶药剂，将空气中弥漫着的难闻药味消除，随后盖上被子，安详的睡下。 凝光回到自己房间，便看到一位靛青色齐耳短发的美女，在她的床上睡得香甜的模样。 她轻轻揉着额头，伸手一招，一颗岩元素凝聚成的宝石便在空气中缓缓成型。 然后，带着空气中的冰冷，钻入了被窝。 夜兰小姐一动不动。 “我知道你醒着。” 凝光语气平和，哪怕有人占着自己的专属大床，她也未曾生气。 能在自己面前这么随意，自己还不会生气的，这世上只有两人。 一位正在这里睡着，另一位如今应当在稻妻海域开大船航行。 “无趣。”夜兰睁开眼睛。 “说说，为什么回来了？” 夜兰毫不在意凝光的质问:“我们又不是雇佣关系，没有听你命令的必要，想回来就回来了。” “洛铭去找那位旅行者了？” “不愧是天权星。”夜兰轻轻鼓掌:“他已经位列我第二份名单的前五了。” “理应如此。”凝光毫不显得意外。 夜兰有两份名单，一份写着对璃月有着巨大威胁的各种人物，达达利亚位于此列。 另一份则是拥有毁灭璃月的能力之人，洛铭便在这个名单中。 据说岩王帝君本人在这个名单中位列第一。 “所以计划被迫终止？”凝光虽然接受了这个说法，可却显现出几分惊讶:“这不像你的性格。” “没办法，人总是要向现实低头的嘛，且不说他自己所具有的武力，深渊教团就在他们身后，好像是在保护，单单是那些东西，就足以让我头疼了。” “你觉得我斗不过洛铭？”凝光听完她的话，眯起眼睛，冷不丁问道。 空气，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第111章 审时度势 夜兰沉吟许久，才道:“洛铭不会对总务司出手，我们没有防范他的必要。” “难得你也会说这样的话。” 凝光面色恢复平静，不过对于夜兰的话，她不置可否。 夜兰再次陷入了沉默。 “他虽然不会对总务司出手，但你我就不一定了。”凝光眯着眼警告道: “深渊教团不也在暗中帮助他吗？这一点不可不防。” “你说的对，然后呢？”夜兰坐在大床上，感受着身下的柔软，双手一摊道。 这下轮到凝光陷入沉默了。 她们没有足以碾压洛铭的实力，对付洛铭的手段，不过是一些阴谋诡计而已，而且帝君不在，哪怕占着大义，也没有任何办法。 否则倒是可以请帝君诛贼。 凝光虽然在璃月港有着无上的威望，但洛铭那边的人也并非是吃素的，若是以权势压人，反倒会成为一个笑话，得不偿失。 夜兰道:“我们在权势上虽然超出洛铭一些，但他的实力却远远超过我们，洛铭是个喜欢冒险的，他的眼里从来没有畏惧一说，如果真的逼急了，或许璃月港真的会毁在他手里。” “你觉得该怎么办？” 凝光凝视着自己得力手下的眼睛，夜兰不是轻言放弃的人，她可以完美的做好所有任务，没道理会在洛铭这里退缩。 “暂且不要与之为敌，静观其变。” “你的权势被蚕食是注定的，帝君已逝，所有人都不希望你做大，因此，我们的对手是全璃月港的有权有势之人，璃月终究是商业的国度，只要你能一直保持着商场的所向披靡，大权终有一天会回到你手中。” “毕竟，洛铭不会经商。” 凝光坐在她的身边，洁白的大腿陷入柔软的大床之中，更显几分朦胧之妩媚。 她薄唇轻启:“洛铭不会经商，而世家在这场动荡中被他消去大部分实力，相当于自断一臂，再无与我们抗衡的资本……” 凝光道:“所以，只要与总务司在生意上绑定，璃月港终究是我们的。” “没错。”夜兰点头。 “那么你的意思就是让我放弃现在的所有行动，安心等他做大，然后自己灭亡？” “我们还可以和他合作。”夜兰补充道。 凝光皱着眉头道:“你绕了半天，就只是想让我给他低头？” “洛铭的所有计划，归根结底都是在为总务司清除障碍，调查他这些日子来做的所有事迹，不难推论出他的行动很可能来自帝君的授意。” 夜兰反问道:“我们为什么要和帝君作对呢？反正最终的受益人一定是我们。” “这些话真不像你能说出来的。”凝光讶然道:“我一直认为你是个绝不服输的人。” “我只是喜欢挑战，不是想要找死。洛铭是个记仇的人，真的惹恼了他，难保他不会做出一些疯狂的事情。” 夜兰道:“你不要忘了，仙家是站在他那一边的，唯一有希望能与仙家抗衡的那一支千岩军，也站在他那一边。” …… 洛铭望着千岩军离去背影，目中有无奈之色划过。 在他们的中间，那一伙盗宝团束着双手，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值得一提的是，云堇也跟着他们离开了。 名满璃月港的少女很是聪慧，知道洛铭和荧在做的事情不是自己可以插手的，继续跟着他们，很可能会卷入璃月港的争斗中。 她可没什么过硬的背景，现在身上所背负的名气已经让她很是疲惫了，再招惹一些麻烦，杀生之祸或许没有，但自由绝对是没有了。 而且璃月港的变故很可能会席卷到云翰社，虽然如今他们已经和上层没什么交集了，可祖上还有一些渊源，难免会被牵连，她作为云翰社的台柱子，没法置身事外。 所以她主动提出了回璃月港的请求，对此，洛铭欣然同意。 他喃喃道:“有自知之明，或许可以用用。” 荧掐住他腰间的软肉，轻轻扭了半圈。 “嘶……” 洛铭回头，便看见气鼓鼓的少女正双手叉腰，大大的眸子里满是警告。 “不许算计云堇！” 她盯着洛铭的眼睛:“你已经有很多说书人可以用了，不许再打她的主意！” 洛铭捂着腰子，他实在没想到荧竟然还有这么一招，少女别的学的不快，这种手段倒是自学成才，让洛铭极为痛心。 荧并非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她的本事每天都在成长，从蒙德回来之后，更是又强了几分，哪怕是洛铭，不经意间被这么掐一下，也不太好受。 少女知道洛铭皮糙肉厚，甚至特意多用了几分力。 “云先生和说书人不一样，说书人强在故事，适合编撰典故，而他们本身的各种倾向却很难被人们所察觉。但云先生不一样，她是偶像，很多人喜欢的不只是她的戏，还有……你还掐！” 洛铭瞪着荧，荧毫不客气地回瞪。 “不许！” “嘁！” 洛铭撇撇嘴，云堇本来就不在他的计划中，有和没有其实没什么区别，他不过想走一步闲棋罢了，既然有人反对，那不走了便是。 “你给夜兰说的那些话，能起到作用吗？”派蒙挥着手送别了千岩军，转身道。 在派蒙看来，夜兰是个神秘的家伙，虽然战斗力比洛铭稍差一筹，可在计谋方面却同样出色，属于不可招惹的人之一。 据说夜兰曾经和愚人众的【富人】作对，还抢走了对方献给至冬女皇的东西。 但她依旧活蹦乱跳的，愚人众拿她毫无办法。 话是派蒙传的，就在洛铭迎接千岩军的那一晚，但哪怕是派蒙这样的笨蛋，也不觉得这番话就能说服夜兰。 “有些时候，说服一个人不必花费那么多功夫，只要踩着大势低头俯视，对方便自然而然的被你说服。” 洛铭搓了搓她的脑袋，笑道。 “这不就是威胁吗？” “确实可以算作一种另类的威胁，不过只能用来威胁聪明人。” 夜兰很会审时度势，否则也没法在无尽的危险之中逃出生天，相比于凝光，她显然更好说服，下基层的干部总比整日待在办公室的好交流一些，因为他们懂得利弊，了解实际情况。 洛铭眯着眼睛，望着天衡山的方向。 第112章 茶与渴望 在这一番小波折平息之后，三人便再次踏上了旅途。 洛铭不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他所做的一切都有着自己的目的，曾经帮助过的人，大都会成为日后某一件事发生的伏笔。 充满了功利心。 而当他顺着本心，在一处屋舍前帮老人将小车推上高坡时，在对方的惶恐与称赞中，便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满足。 虽然顺应的是荧的本心，他不过是个苦力而已。 老妇人拿出了劣茶招待远道而来的贵客。 这茶洛铭喝过，而且喝过不少。 曾经在天衡山初遇旅行者，他也曾用这茶来招待对方。 为了让自己不失面子，他还扯了一堆有的没的，将笨蛋少女和笨蛋派蒙唬得一愣一愣，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们甚至认为璃月人都喜欢喝这样的茶。 茶叶不多，在茶罐中只能堪堪铺满一个底面。似乎是放了很久，已经有些轻微的潮意，轻轻一捏，便碎成一块一块的渣子。 相比于洛铭曾经的羞耻，老妇人泡茶的手法虽然粗劣，也不懂什么规矩，但她脸上所洋溢着的朴实笑容，便胜过一切的花言巧语和故作风雅。 “这可是我家老头子自己制的茶叶，平日里都拉去天衡山集市卖嘞！只可惜……” 看着经开水冲泡后，墨绿色中染上淡淡暗红的茶汤，洛铭叹了口气。 人生总多悲剧，而其中最多的，便是生死离别。 洛铭对于相面之法有着粗浅的理解，或许不上大雅之堂，但也能看出三分死气。 老妇人同样命不久矣。 他听过一个传说，夫妻相亲相爱一辈子，那么当其中一个老去之后，老伴即便身体依旧健康硬朗，也会很快追随着对方而去。 或许是感情深厚，或许是生活变得艰难，但不论如何，起码现在，洛铭更愿意去相信这是老夫妻之间的约定。 这种并不浪漫的浪漫，更加符合他的审美。 无论再怎么偏执，与真正的反派最大的区别，就在于洛铭认为这个世界充满了美好。 一口一口地将并不好喝的茶叶饮下，再带上两块干涩到难以下咽的点心，三人便挥着手，离开了那座破败的小院。 在他们身后，一只掉了半身毛的老母鸡左右张望着，趁没人注意，赶紧在地上留下了一坨黑黑的东西，随后，摇着脑袋，晃晃悠悠地走进了鸡舍。 在门口送别的老妇人回身一脚踩在鸡屎上，随即破口大骂。 “这是我喝过最难喝的茶叶！” 派蒙见老妇人的身影消失在了身后，顿时苦着脸叫出声来，伸出粉嫩可爱的小舌头，想让拂面的山风吹散这股味道。 荧瞪了她一眼。 “确实难喝。”洛铭严肃地点头，表示了认同。 可他就没有派蒙那么好的待遇了，荧捏住他腰间的软肉，“轻柔”地旋转了九十度。 “但这份苦涩中所蕴藏的，却是老人的一生，或许再过百年，我们就可以对这份苦涩甘之如饴了吧。” 见荧的面色好转不少，洛铭继续道:“到那个时候，这杯茶便包含了人生的百态，能让人喝出五颜六色的滋味。” 荧面色歉然，小手轻轻地为身边的男人抚平腰间的伤痛。 “愚蠢的凡人，我们两个可是很长寿的！区区一百年算什么？”派蒙逮着了机会，叉腰哈哈大笑起来。 “有些人，就算活一万年，也改变不了愚蠢的本性。”洛铭掏出一把折扇，慢条斯理地扇了起来，这份故作姿态的骚气，让派蒙生气极了。 “哼，野蛮人！” 急了！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 将扇子递给荧，洛铭享受着红袖添香的快乐，悠然道:“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在我这短短百年的熏陶下，你的智商会达到正常人水平的。” 明明是安慰的话语，却让派蒙听着更生气了。 荧好看的眸子有些黯然，出神地望着远处被山风吹动的树叶，手中的扇子无意识地对洛铭扇着，可爱的小脑瓜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随后，在头顶传来的异样中被惊醒。 洛铭大手在她头上轻轻揉着，熟练地弄乱她整齐的发丝，在清风的吹拂下，几缕金发黏在脸上，少女便多了几分楚楚的美丽。 转过头来，映入眼帘地便是那一副永远温和的笑容。 “我之为人，生老病死自有天定，又何必去追逐那虚无缥缈的长生呢？便是以我如今的功绩，死后亦可流芳百世。” 他说:“人要想幸福，必须得学会知足，须知，知足常乐。” 于是，腰间的神之眼便大放光芒，如同恒星绽放出最后的灿烂一般，散出远超平时的剧烈色彩，将洛铭整个人都染成金色。 荧和派蒙惊异地望着他。 随后，荧反手握住他的大手，掌心传来的力量强硬，叫洛铭都感到了一丝疼痛。 派蒙更是瞬间酝酿好了情绪，随时准备开哭。 “放心吧，我没事。” 感受着身体发生的奇异变化，他眸子微眯，便露出一副常见的老狐狸的模样来，见了这副面孔，两人才放心了一些。 倒也不怪她们紧张，只是这种情况，她们在旅途中也曾遇到过，当灵魂中所深藏的执念达成时，往昔的灵魂便会爆发出最后的璀璨，然后，泯然于天地。 在曾经的秘境探索中，便不止一次的遇到过类似的事件。 变化很快平息，短短几个呼吸间，流转在洛铭身上的光芒，便被吸纳进洛铭的身体，消失不见。 而腰间的神之眼，却彻底失去了颜色，化作一颗浑浊的宝石，在阳光下反射着不算强烈的光芒。 “神之眼它、它……” 派蒙瞪大眼睛:“坏掉了！” 第113章 抉择 “神之眼坏掉了？” 洛铭解下腰间的宝石，放在眼前仔细端详。 在这个世界，确实存在不能发光的神之眼。 而当一个神之眼暗淡，就代表着它的主人已经逝去。 “所以，我死了？” 他面色茫然，摸了摸自己的脉搏。 “很好，心脏仍然在跳动。”洛铭松了口气。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神之眼的出现与人的【渴望】有关，会不会是因为你已经无欲无求了？”派蒙摸着下巴，做出一副思考的样子说道。 “渴望啊……” 洛铭想到了草屋中的老妇人，她的生活并不富裕，哪怕是在总务司的福利保障下，也只能勉强维持一日两餐。 或许她有儿女，但在老妇人最需要他们的时候，这些人没有出现，那么有和没有就没什么区别了。 说实话，这样的生活哪怕再怎么自在，也不符合洛铭的期望，他想要的隐居，是以衣食无忧作为前提的。 而这位老妇人，已经苍老到连一个小车都无法推进院中，在洛铭的眼中，不日便要离开尘世，去往天国。 如果真的有这玩意儿的话。 可如果抛去物质不谈，老妇人是否会对如今的生活感到满意呢？ 在提瓦特大陆，心境是一种玄之又玄的力量，相比于前世幻想中的修仙界，在这里，心灵更为重要，说是力量的源泉都不为过。 如果让洛铭猜测的话，老妇人如今的心境大概就是独属于晚年的安详、平和以及对死亡的迫不及待所糅合成的那一份对年轻人的期许，通过那一碗劣茶去映照尘世之美好，送入洛铭的心间。 这便是将行就木之人，传达给璃月年轻人的全部。 “这大概就是我梦想中的一切吧。”洛铭恍然。 而当这一份愿望在老妇人的身上显现之时，洛铭便知道，这样的生活已经与自己失之交臂了。 神之眼的暗淡便是最好的佐证。 他不再向往这样的生活。 莫名的，名为《叶公好龙》的典故在他的脑海中浮现。 所以，自己曾为之努力了好久之物，便是这般丑陋的东西吗？ 答案是否定的。 依照洛铭如今对垃圾系统的了解，绕开提瓦特的法则给自己直接发一个神之眼是不可能的，系统不过是自己心中对于前世所向往的东西之具现，本质上仍然是提瓦特法则所催生之物。 排除了错误选项之后，剩下的不管多离谱，都是正确答案。 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自己已经完成了心中的愿望，不再对某种未来产生向往的情绪。 至于那到底是什么东西？答案或许会在未来显现，现在想不通，那就不想了便是。 为什么与隐居的生活失之交臂？ 自己身为一个学过粗浅方术、勉强可以与如今最强大的仙人交手的方士，内视并不困难。 甚至不需要内视，他自然而然的便能感受到自己生命力前所未有的旺盛。 连带着，寿元也会变得悠久。 在他的面前，隐隐出现了一座庞大的宫殿，在林立的白色塔林的点缀下，显得威严又圣洁。 一条长阶隐约出现在自己脚下，在长阶的尽头，有一道洁白的石门静静矗立。 他的心中有种直觉，当他推开这扇门的时候，如今所处的世界便会成为虚幻，尘世也将变成可以被随意更改的代码。 换一种说法，他将离开这个生活了接近十年的世界，回到前世。 这没什么好犹豫的，在提瓦特的这段日子，虽然每天都享受着璃月港最优渥的生活，可危机也如影随形，人生不再如同一汪水潭般平静。 相对的，在他多年的生活中，面对的生死危机超过百起，几乎每天都在悬崖边跳舞，曾经俯视的世界慢慢在心中呈现出最为真实的景象。 刀光剑影伴随着生离死别，不断冲击着他的心灵，让原本热爱生活，一腔热血的少年渐渐成为了漫画中的反派一般的阴险之人。 他的生活充满了算计，哪怕遇到心动的女孩，也要去思考与对方在一起会产生的各种后果，从而犹豫踌躇，不敢迈出那一步。 在那个世界，他作为一名大学生，十多年来的努力换来诸多选择的余地，拥有着名牌大学的资历，不管直接就业还是继续升学，未来都充满无限可能。 可是…… 平平淡淡的过完剩余的一生，真的是他所追求的吗？ 或许在半年前，他会毫不犹豫的点头。 但现在，尤其是神之眼的光芒消散之后，他依然会喜欢这样的生活吗？ 这个世界确实充满了危险，在生死边徘徊的次数在前世甚至无法想象，父母的逝去，家族的灭亡与重建、朋友们真挚的感情。美好的、惋惜的、痛恨的…… 在这个世界上度过的一切都如同最为闪耀的珍宝，幻化成一颗璀璨的宝石，陪伴在他左右。 哪怕如今宝石不再，可这份感动却从未消散，神之眼的威能归于自身，【原神】的权柄被完全掌握，只有在这个世界上，他才能完全施展自己的本事，去完成自我价值的实现。 更何况，自己离开那个世界时，已经有太多的人感到伤心了，如今再离开这个世界，伤心的人只会更多！ …… 其实洛铭不太在意这个，因为自己喜悦或者悲伤的人太多了，无情和冷血才能造就今天的自己。 虽然自己在意的人因为自己而陷入低落同样会让他感到痛苦，哪怕时至今日，他也未曾麻木。但这种感情早已无法掣肘他的生活，不过区区痛苦而已，不值一提。 他挥挥手，便有阳光耀眼，昼夜变幻。 所谓天空岛，在猛然变化的天象之下，只能颤抖着化作泡影散去。 “原神的权柄啊……”洛铭握紧拳头，感到一丝快意。 没错，以上所说的一切都是放屁，真正能让他选择留在这里的，只是这份通天彻地，无所不能的感觉罢了！ 至于在璃月港生活的这几年内所创造的一切美好，他才不在意这个呢！ “走吧，继续出发。” 向着呆愣的少女以及奇怪的小东西招呼一声，带着温暖的笑容，洛铭迈出了脚步。 第114章 奇怪的商队 洛铭的行为会在天空岛造成什么样的震动几人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洛铭相信，哪怕天理的维系者怪罪下来，钟离老大哥也会挺身而出，将自己护在身后。 不会给老板找麻烦的员工是得不到甚至加薪的！ 洛铭的每日一个职场小技巧，助你高升。 虽然距离洛铭显化神迹已经过去了好一阵，但荧和派蒙仍旧对此啧啧称奇。 如果是旅行中偶然遇到的人，拥有这般强大的威权，两人或许也只是好奇而已，可洛铭从下山到现在，几乎一直在她们的眼皮子底下，从一个精通剑术的普通人到现在拥有甚至可以撼动天空岛的力量，她俩可谓是见证了一切。 大概这就是天地钟爱的力量吧，荧不无羡慕的想到。 自己从醒来之后过去了这么长时间，实力的恢复却遥遥无期。 她不禁也想要一枚神之眼，然后将其吸收，想必实力就能得到极大提升。 不过洛铭的悟性堪称可怕，无数神之眼的拥有者之中，只有他发生了这样的异变…… “不愧是天地移心！” 少女赞叹道。 洛铭看了她一眼，没有接话茬。 对于这个外号，他是拒绝的，可嘴长在别人身上，和自己相熟的人以此来开玩笑，他也没什么办法。 “那边是不是须弥的商队？” 派蒙正准备说些什么，突然眼尖地看到了远处三岔路口那长长的队伍，由一种须弥特有的巨大四蹄兽所驮着的一大堆货物正不断向着岔路的另一边绵延而去。文学一二 身着须弥教令院服装的学者们穿插在商队中间，匆匆忙忙，似乎很着急的样子。 三人如今所在的乃是璃月境内的大路，自遁玉陵至天遒谷的必经之路，而这条路其实还通往璃月的另一处遗迹——灵矩关。 只不过因为不顺路的原因，三人没有去灵矩关一游的想法。 “那是……灵矩关的方向？” 荧金色的眸子转动，疑惑的视线投向洛铭，璃月正处于敏感的阶段，虽说是商业的国度，可这个时候仍然有别国的商队在境内游荡，显然是不正常的。 更何况，须弥和璃月的往来主要是由海运实现的，因为两国边境有珉林山脉和层岩巨渊阻挡，穿行其中多有不便，这就使得这商队的出现更加诡异。 “不会有人和须弥做了交易，得到了须弥的帮助吧？”派蒙一脸担忧道。 “就像蒙德的那本书记载的那样？”作为派蒙的好伙伴，荧一瞬间就理解了派蒙的意思。 在蒙德，有一本古籍记载，古时候的蒙德被贵族执掌，而其中一个大贵族便用蒙德的某些东西去换取了璃月的财富，甚至有契约为证，上面有着岩神摩拉克斯的印章。 这一作死的行为让蒙德群情激奋，高举反抗之大旗，直接导致了那个贵族的没落。 不过那只是一场算计，岩神摩拉克斯一开始甚至不知道这件事情。 可这并不妨碍璃月的大家族们从中得到启发，选择联合别国的力量去反抗洛铭的“暴政”。 毕竟洛铭的政策几乎是在掘所有有权有势之人的命根子。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去灵矩关呢？” 派蒙很是不解:“那里明明除了丘丘人就是水塘沼泽，还有一些被我们搜刮过的遗迹，连一个人也没有……他们不会是想把援助藏在灵矩关吧？” 派蒙两眼放光，仿佛发财之日就在今天。 荧双手叉腰，瞪着派蒙。 “我开个玩笑嘛！”小东西讪笑着。 相比于洛铭喜欢把一切威胁都扼杀在摇篮中的做法，她们显得很有原则，哪怕是可能会对自己造成不利的东西，在对方没有明确表示出敌意之前也不会主动出击。 “须弥？援助璃月人？”洛铭咂了咂嘴，脸上带着莫名的意味。 “你们了解须弥吗？”他看向在那嘀嘀咕咕的两个笨蛋。 “我知道！”派蒙高高举起了小手，在洛铭眼前晃悠着，她得意地将小手插腰，道:“须弥是智慧的国度！” “须弥有一座很大的教令院，就像璃月的总务司一样，他们把知识当做最宝贵的东西。” 荧回想着派蒙的介绍以及曾经遇到过的须弥人，在脑海中构筑起这个国度最基本的模样。 “把知识当做最珍贵的宝物，须弥人很厉害！”派蒙想了想，总结道。 洛铭见派蒙表情认真，并非是在做什么夸张的比喻，不禁有些好奇。 “为什么？” 须弥有哪一点能得到派蒙的认可？就连璃月这般古老强大的国度，派蒙都只是夸赞了一句繁华而已。 派蒙迟疑了一阵，又看了一眼一边同样好奇的荧，这才嘟囔道: “因为知识就代表着考试，教令院是一个最大的学校，须弥人天天都要考试，每天都要和成绩打交道，要是考不好了，肯定要被打屁股，这还不可怕吗？” “……” “我就知道……”荧捂着额头，一脸无奈道。 洛铭点了点头，摊手道:“其实和派蒙说的差不多。” 荧吃惊地回头看着他，本来以为他是在开玩笑，刚想训斥，却见洛铭神色严肃，很是认真。 荧不由得放轻了呼吸，虽然洛铭最近似乎变得好像被她拿捏了一样，不管什么都依着她来，但在严肃的时候，荧却不怎么敢说话。 “不过是一座大一点的学校而已，哪里有什么实力援助外国，而且是提瓦特最为强大的璃月。” 随后，他又补充道:“虽然打起仗来，璃月未必是至冬的对手，不过单论国力，璃月是提瓦特当之无愧的第一。” “不太懂你的理论。”派蒙摇了摇头，在她看来，国家的强大与否，应该和战斗力挂钩才对。 洛铭没有解释，而是继续道:“一个连城防都要外包给个人的国度，不值一提。” “总感觉你对须弥好像有什么怨气……是在教令院进修过吗？”荧试探着问道，毕竟在旅途中遇到的很多厉害人物，都有在教令院进修的经历。 “进修倒是没有，不过我确实不太喜欢须弥这个国度。”洛铭摇着头，星眸中有寒光闪烁。 “那我们就去找那个商队的麻烦吧！”派蒙在空中飞来飞去，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荧:“？” “因为那家伙不喜欢须弥嘛……”派蒙一下子就怂了。 洛铭轻轻笑了起来，摸了摸派蒙头顶的圆环，笑呵呵道:“倒是不必主动找茬，有些蠢物，是会自己送上门来的。” “咳！咳！”荧重重咳嗽起来，她总觉得洛铭已经在反派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了。 第115章 璃月的人才引进计划 洛铭最后还是决定去看看须弥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主要是荧和派蒙感到十分好奇，毕竟她们没怎么见过须弥人，而且这些人很可能要对璃月不利。 其实还是为了防止洛铭发飙，如果须弥人真的做出了什么干涉璃月总务司的行为，那么洛铭的怒火将会毫不保留的向着他们倾泻。 须弥的雨林地貌可能会让璃月千岩军们无法深入，但地形无法限制住高手，别说是如今的洛铭，便是那个没有获得神之眼的他，在他国主城里全力搞破坏，都能造成极其巨大的后果。 虽然很讨厌须弥人的做法，但是战争却更令人讨厌！ “可怜的须弥人，好心的派蒙来帮助你们啦！”派蒙飞舞在两人身边，表情得意，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施舍感。 “这个笨蛋怎么了？”洛铭被她飞来飞去搞得头晕眼花，不禁问道。 “可能正在从战略上藐视敌人。” 荧眨眨好看的大眼睛，有些不确定道。 这是高情商的说法，其实派蒙就是在yy自己拯救了这个国度而已。 那支商队虽然排出了长长的队，但等洛铭三人赶到三岔路口时，只能在望向灵矩关的方向时，才能隐约看见商队的尾巴。 他们已经走远了，而且很着急的样子。 派蒙突然从拯救一个国度的美梦中惊醒，她摸着小下巴，好奇地问道:“把城防外包出去是什么意思？” 这个笨蛋，一定是幻想到拯救须弥之后，须弥人举国欢迎派蒙大人莅临的时候，没法脑补出须弥的城防大队，编不下去了，这才不情不愿地向洛铭提问。 “就是让雇佣兵负责城防。”洛铭本来不太想回答，但是荧似乎也挺感兴趣，只好敷衍了一句。 “雇佣兵？” “拿钱做事的组织，如果接不到活儿，就会去做一些无本买卖。” “无本买卖？” “嗯，和盗宝团差不多。” “盗、盗宝团？！”派蒙一脸吃惊。 “教令院是一座学校，没有自己的武装力量可以理解。”洛铭解释道:“他们认为，只有知识才是最大的财富、知识就是力量，所以除了知识以外的东西，教令院毫不关心。” “知识就是力量！”荧莫名从中这句话中感到一丝震撼，喃喃中复述了一遍，她感觉这句话好酷！ “愚昧。” 这是洛铭的评价。 “诶？”派蒙惊呼。 “对于一个国家来说，最重要的可不是什么虚无缥缈的知识，最大的财富永远是摩拉，也只能是摩拉。” 他叹息道:“不然就会连自己的武装力量都没有，在外交上永远处于弱势地位，毫无主权。而且，只有有了摩拉，才能保障百姓的生活，教令院很显然无法做到这一点。” “当然，别的东西也很重要，但不管怎么样，绝不能没有摩拉。” 荧点头道:“很像是璃月人会说出来的话呢！” 毕竟璃月是商业的国度嘛，作为璃月世家子弟，凝聚着整个国家最重要特点的洛铭，会说出这么一番话也在意料之中。 洛铭:“……”什么很像，这明明就是璃月人说出来的璃月话！ “总感觉你不太看得起须弥。”派蒙道。 “因为他们的神和人，都很弱。” “所以你准备对须弥出手？”荧猜测道:“可璃月现在腾不出手吧！” 璃月和须弥之间虽然隔着珉林山脉和层岩巨渊，但海路却畅通无阻，如果璃月对须弥出手，其实是不会出现无法治理的情况的。 而且须弥的知识虽然被洛铭贬低一通，但荧知道，洛铭并未轻视这些“无用之物”，甚至话里话外都透露着对须弥知识的觊觎。 洛铭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在你看来，我就是攻击性那么强的人吗？” 荧迟疑着，轻轻点头。 洛铭感到有点受伤。 “没有的事，须弥的自主对璃月好处更大。”他纠正了荧和派蒙的想法。 看着两人诡异的眼神，洛铭表情无奈。 他真的是这么想的。 教令院作为如今提瓦特大陆上最大的人才培训机构，虽然内部矛盾重重，但不可否认的是，它为璃月提供了很多的人才，非常多！ 教令院的学者们就像是大学里的研究生一样，要做课题，弄项目，写论文，而且苦逼程度比前世的大学生惨太多了，在这样的政策下，从教令院毕业的学者都是不可多得的贤才。 而须弥这个国家本身是以教令院为主体，无力供养那么多学者，这就不可避免的导致了无数人才的流失。 虽然教令院有独特的办法留下学者们的研究成果，但在洛铭看来，因为教令院的高度内卷，这些人研究出来的成果大都不“实用”，无法直接被用于生产，因此价值并不高。 他看中的是研究出这些成果的学者们，这些人才是真正的宝贝，比起所谓的研究成果来说，具有研究能力的学者能创造出更多的财富。 在他的认知中，无论是什么样的学校，最终的目的一定是培养人才，而教令院作为提瓦特最大的学校，毫无疑问已经走上了歧路。 事实上，这个想法并不是作为穿越者的他独有的，璃月众多世家早就看到了其中隐藏的巨大财富。 所以，璃月向来是教令院学者们就业的第一选择。 虽然隔壁枫丹也很有吸引力，但璃月有一样东西是枫丹不具备的，那就是——摩拉，璃月人给的钱实在是太多了！ 所以，在洛铭看来，完全没有必要去找须弥的麻烦，保留如今的模式，才能保证璃月最大的利益。 要是贸然干涉教令院，万一在璃月的高压之下，贤者们醒悟了，发现人才才是最重要的东西，禁止人才外流，那他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虽然璃月人爱财，导致他们不愿意投入太多的摩拉让学者们搞研发，使得许多学者的一身所学没什么施展的空间，但这并不影响在潜移默化之下，总务司人才质量的日益提升。 他细细给荧和派蒙讲述着其中的关窍，在两人恍然大悟之时，灵矩关已近在眼前。 第116章 镀金旅团的倒霉蛋 “站住！” 在灵矩关前，一个穿着怪异，皮肤粗糙的男子横着两把弯刀，挡住了三人的去路。 “此处禁止通行！” 这人身材高大，洛铭个子已经有一米八往上，但站在此人面前，却如同一只小鸡子一般，看起来毫无反抗之力。 给人以极大的压迫感。 洛铭愕然，转头望着一边已经摆出战斗姿态的荧。 派蒙开心地叫道:“我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他的身体不好，咱们是来给他疗伤的！” 她得意洋洋地飞到那人面前，伸出小手:“医药费一百万摩拉。”文学一二 洛铭:“……” “还记得我给你讲过的‘门道’吗？” “当然啦，我记得清清楚楚，是在景家门前嘛，咱们狠狠地帮助了他们一次！” 拿着弯刀的壮汉用粗糙的手掌摩挲着自己的脑壳，顺便紧了紧头巾，他一头雾水，完全不懂这几个人在说什么。 洛铭没有理会派蒙，他上前来，摆出璃月世家子的优雅姿态:“先生，你好。” “先、先生……”弯刀壮汉有点懵，先生？是在叫我吗？ 他透过面巾，狭长的双眼看向面前举止颇为文雅的青年，对方表情认真，不太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洛铭适时表现出一丝疑惑。 “先生？” 弯刀壮汉顿时热泪盈眶。 自己从小加入镀金旅团，不偷不抢，认认真真的做好每一单，在沙漠上游走数年，终于攒够了信誉，成功进入了防沙壁的另一边，成为了大家羡慕的人上人。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在防沙壁之内，自己活的并不快乐，草神的子民们看不起赤王的子民，将他们当做牲畜来使唤，在须弥城之内，哪怕拥有了虚空终端，也几乎申请不到任何有用的知识。 就连三十人团，也因为他是沙漠的子民，而拒绝他的加入。 而在防沙壁之外，同伴们因为他的背叛，同样瞧不起他，甚至四处打听他的踪迹，在任务中处处给他使绊子。 如今的他，多了一个叫做教令院的主人，却失去了其余的所有。 他再也无法忍受这样的生活，选择签署了教令院的一个大计划，护送着学者来到了异国他乡，准备开展一个巨大的项目。 他的任务，便是阻止无关之人进入这一座名叫灵矩关的璃月遗迹，每天站岗十六小时，全年无休。 简直比牲畜都不如，连沙漠人都知道使唤驮兽都得给它适当的休息时间。 可如今，被自己挡在门外的贵人，竟然称自己为先生！ 他听过类似的称呼，那是居住在须弥城圣树上方的贵人们才有资格使用的尊贵称号！ 只见那位青年穿着名贵的长袍，腰间挂着宝玉，还有一颗暗淡的神之眼，举止温和有礼，面色和蔼诚恳，尤其是那堪称犯规的微笑，让他差点就忍不住纳头便拜。 壮汉小心翼翼地收起了自己的弯刀，行了一个沙漠人的礼节。 “抱歉。”他学着曾经的雇主们那雍容的语气:“先生，这里不能通过。” 莫名的拙劣。 派蒙差点就忍不住笑场了。 这就是洛铭曾经说过的“东施效颦”的典故吗？ 壮汉那自以为优雅的模样哪怕是派蒙这样的笨蛋，看起来都觉得十分可笑。 荧揉着额头，瞪了派蒙一眼。 派蒙表情一动，她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自从认识洛铭之后，派蒙的性格也变得恶劣了好多，人家明明这么做是在尊重他们，可派蒙却笑话对方。 反观洛铭就沉稳了很多，哪怕心里都要笑死了，面上却依然能稳住。 “这样啊，那么请出示总务司的占地许可证明。”洛铭稍稍惊讶了一下，随后不疾不徐道。 “这个……你们在这里稍待，我去问问大人物们。” 壮汉眼睛一突，占地许可证明？那是啥？ 没人比他更清楚了，须弥的这一队人可都是偷渡过来的，能明目张胆的占据这个灵矩关也是因为和一伙盘踞在此的盗宝团达成了协议。 可现在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这位璃月有钱人，竟然让他们出示许可证明？ 壮汉有些纠结，他不太想和这位璃月贵公子动手，对方虽然瘦瘦弱弱的，还跟着一个同样娇生惯养的姑娘和一只会说话的宠物，看起来好欺负的很，但毕竟是第一个叫自己先生，尊重自己人格的人，他下不去手。 要不就编个谎话骗他离开吧？ 壮汉正思索着，身后却出现了一个拎着一把紫色大锤子的高大身影，这人漫不经心地朝洛铭这边看了一眼，随即惊出一头冷汗，顿时大喝一声: “贾巴里，快抓住他们！” 贾巴里听见雇主发话，良好的职业操守让他顾不得怜惜洛铭，连忙挥舞着巨大的拳头，向着瘦弱的身影砸下。 而爆喝一声的雷锤见壮汉出手，拔腿就跑。 公子大人可是说了，愚人众是不能对这位洛铭先生出手的！ 他只希望自己不要被对方看见，否则若是洛铭去公子大人那告状，自己怕是要倒大霉。 博士大人可从不会去管自己手下的愚人众先遣队受到了什么样的待遇。 下一秒，贾巴里就躺在了地上，望着湛蓝的天空。 然后视线的余光便看到了那位比自己还要强壮的雇主拎着大锤子拔腿狂奔的模样，转瞬便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 贾巴里:“……” 不是都说愚人众的先遣队兵员素质极高，从不怯战的吗？ 亏他还拿着那么大的一个锤子！ “懦夫！” 贾巴里咬牙，发出颤抖的声线，随即头一歪，晕死过去。 洛铭一脚将倒在地上的镀金旅团踢到一边，静静坐下，等待着主事人前来。 “没想到还有愚人众的身影，和须弥人混在一起的，应该是博士吧？毕竟他以前是教令院的学者。” 洛铭猜测着这些须弥人的来意，现在看来，对方应该不是受到璃月贵人的雇佣，而是另有目的。 “灵矩关么……” 第117章 权柄 “灵矩关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洛铭手中有风元素的力量凝聚，将身旁石头上的灰尘扫掉，荧便自然而然的坐在他身边，开口问道。 洛铭望着被水淹掉一半的古时遗迹，从残留的石质结构来看，这里曾经也有无数人在其中生活。 古时的幻影似乎于洛铭的眼中显现，往昔的繁华映入双眸，便有凝聚着无上威严的锁链在天空中延伸，于南方隐匿不见。 洛铭眨眨眼，奇异的幻象便消失不见。 他并未在意幻影的消失，对于它的出现也不曾深究，锁链所延伸之处，在如今的璃月港，这让他安心了不少。 望着灵矩关内井井有条动员的模样，他感到有些好笑，他摇摇头，对这些人的无用功表示诚挚的歉意。 看来对方所做的，确实是阴暗之事。 哪怕对方有再多的准备，于如今的洛铭来说，也不会有用，在神之眼暗淡之后，他的实力反而更上一个台阶，就连一定范围内的天象，都受到他的制约，这可是连七神都无法做到的事！ 在绝对的暴力之下，计策所能带来的影响会被降到最低，作为璃月港颇负盛名的阴谋家，洛铭对此很有发言权。 尤其是你的对手也很精通此道。 “你怎么看待‘矩’这个字？” 他转头问道。 “矩？” 荧露出疑惑的表情。 “灵矩关的矩。” 荧来到璃月的这段时间，对这个国度的文化也有了一些理解。 璃月人对文化的研究堪称七国之最，任何一个平日里随处可见的字，在钟离的口中，都会具有一段特殊的意义，而洛铭问起这个字，想必是有了什么推断。 “是规矩的意思吗？” “诶？我还以为是火炬的炬呢！”派蒙插了一嘴。 “你看，灵矩关是一道关卡嘛，璃月古时候战争很多，关卡除了用来防御，肯定还有传递信息的作用，我记得洛铭说过，凡人在那时候会用燃烧的火焰和它的烟雾来传递信息……” 荧觉得派蒙的说法也有道理，会不会是璃月人记错了？ “不，就是规矩的矩，这里的矩，有法度的意思。” 洛铭想起之前眼中所显现的幻影，心中有了猜测:“而灵矩，则表示神圣的法度。” “神圣的法度？”派蒙挠挠头:“为什么要起这么奇怪的名字？” “不知道，也没兴趣。”洛铭毫不关心这一点。 “你不是最喜欢某一样物品背后的故事了吗？”派蒙觉得奇怪，明明这样的名字肯定有故事。 犹记得第一次见洛铭的时候，他用来招待自己的茶叶明明一点都不好喝，但他却扯出了一堆大道理佐茶，让那茶叶也不再难喝。 之后，更是在各种地方，都表现出对事物背后故事那执着的追求，无论是洛宅里的雕龙画柱，还是商铺中的大家真迹，甚至古代的一套桌椅，都能扯点高深的东西。 这都是因为洛铭喜欢探究某种事物背后的故事，并衍生出道理，或许不是那么实用或者符合普世价值观，但这毕竟是洛铭爱好，也没人能指责什么。 主要是指责过他的人，大都死了。 毕竟洛铭大部分时候说出的都是些歪理，所以总有那么些“好人”跑过来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指指点点，试图以舆论的方式捅他一刀，对这种人，洛铭也不惯着，到最后，这些人反而会深陷舆论，然后被总务司解决。 洛铭没有解释，满不在意地摇头，随后用心感受着灵矩关深处传来的波动，以法则之方圆限制众生，使得契约可以作为规矩，深入人心。 这是摩拉克斯的权柄。 “不知道须弥人用了什么样的办法，竟然真的激活了曾经栖息在这里的规则。”他有些纳闷。 毕竟摩拉克斯还活着，虽然弃用了神名，但毫无疑问的是，神之心还在他手中。 “规则？”派蒙很快被转移了注意力，荧也将好奇的视线投向他。 “须弥人不满他们的神毫无作为，妄图窃取神明的权柄，代行神明之威权，追求世界的真理。” 虽然这个计划被定为机密，便是在须弥教令院中，知道的人都不多，但洛铭的情报来源却不受这一点的限制。 他毫不在意的将教令院的伟大计划告知了身边的两人，三言两语便让荧明白了其中的关窍。 不在意荧陷入思考，洛铭继续道: “而神明最重要的宝物，便是规则，也叫权柄。” “不太明白。”派蒙摇摇头。 “这么说吧，如今的我已经拥有了与神明等同的力量，但神明可以通过人类的信仰来获得力量，但我的力量却只能来源于自己。” “这也是神之眼与神之心的区别，人想要获得力量，寻求的是自身，而神明则寻求与信徒。” “须弥的神之心是虚空的能源，乃是整个国度的根本，无法动摇，所以想要创造神明，便只能另想办法。” “恰巧，璃月的神明逝去了。”洛铭说出其中最关键的一点。 神明的力量来自信徒没错，但并不是所有神明都依靠信徒获取力量，比如璃月的神——摩拉克斯。 作为七神中最为古老的存在，他很早就有“武神”的称呼，相比于稻妻那位影武者，他的辈分更大，实力也要强一些。 所以，摩拉克斯只要活着，就没有任何人敢在他的面前放肆。 而璃月的神明离开了，他的权柄便处于无主的状态，须弥人便打上了“契约”的主意。 “可是，他们也太快了吧，距离请仙典仪这才几天时间，就已经开始行动了！“ 派蒙望着从遗迹中迅速钻出来的上百人，对教令院的执行力感到不可置信。 “或许，和愚人众有关？”荧听到遗迹中传来的声音，抬起头望向灵矩关，猜测道。 “孺子可教。” 洛铭赞叹一声后，笑道:“闲话之后也可以聊，不过现在，有别的事要做。” 第118章 教令院的学者 “我才不是孺子！”荧闷闷道。 “褥子？什么褥子？”派蒙摸着下巴，好奇道。 褥子？ 洛铭望了一眼少女那凹凸有致的身材，暗暗点头。 如果是“褥子”的话，倒是可堪一用。 望着洛铭脸上浮现的贱笑，荧本能的感到这家伙没在想什么好事。 不过洛铭也会露出这样的笑容，让她有些讶异。 虽然面前的男人稍稍有点腹黑，但他向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会露出这样的表情真是罕见。 正当她琢磨的时候，一个穿着教令院标志性服装的男子正带着一堆人，浩浩荡荡的朝着这边走来。 “教令院研究，无关人士速速退避！”んttps:// 跟在他身后的愚人众文员听到这话，和身边的一个镀金旅团悄悄说了句什么，做出一副有急事的模样，快步离开了队伍。 洛铭耳朵尖，很轻易便捕捉到了他的话。 “我突然想起执行官大人还有事要吩咐，要离开一下，我的工作就先拜托你了。” 沉默的镀金旅团点了点头，露出一个可靠的表情，从怀里拿出纸笔，熟练的接替了愚人众文员的工作。 意外的是个有文化的镀金旅团，而且对愚人众的职务也很熟悉。 看得出来，这人有向愚人众发展的趋势。 说不定过段日子可以在愚人众的队伍里找到他？ 洛铭暗暗记下了离开的那位愚人众的模样，他准备下次和达达利亚打个小报告。 这样临阵脱逃的家伙，不配待在愚人众。 说起来，刚才也有个雷锤也干了同样的事，可惜的是，那家伙穿着愚人众先遣队制式装备，基本不露脸，洛铭也没记清楚他身上有什么特征。 让他逃过一劫。 教令院的那位学者见洛铭不但没有听自己讲话，反而一副左顾右盼的模样，顿时怒从心中起。 这年轻人穿着华贵的璃月式长袍，腰间不但挂着宝玉，还有一颗暗淡的神之眼，甚至连出来玩都要带着宠物和女伴！ 这种奢靡的画风，让学者很不爽。 愚蠢的璃月人，不但不探究世界的奥秘，去钻研无上的知识，甚至为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大手大脚的花费摩拉。 这一身行头，怎么都得数十万摩拉！ 要是这笔摩拉在他手里，肯定能写出一篇可以被录入虚空的论文！ 尤其是那颗神之眼，那可是神明的认可！ 虽然已经暗淡了，但这恰恰是对它曾经的主人最大的不尊重。 被神明所认可而凝聚出来的珍贵之物，竟然被这样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挂在腰间，简直是亵渎！ 想到这里，学者轻轻叹了口气，若是大慈树王还在，他这样肯于钻研、对知识充满渴求之人，一定也可以得到一颗灿烂的神之眼吧…… 唉……世界上尽是这么些蠢物。 “我在和你说话，你听到了没有，无关人士速速退去！” “我当然知道你在和我说话。” 洛铭也不生气，拿出一块石质的令牌，在学者面前晃了晃:“这里是璃月七星——玉衡星的私人秘书洛铭，就阁下侵占璃月固有土地灵矩关一事前来调查。” 派蒙和荧对视一眼，她们本能的感觉洛铭在作死，按照玉衡星的性子，被洛铭偷走自己的令牌，还装作自己的秘书滥用权力，肯定会大发雷霆。 但这家伙向来走一步算十步，说不定这令牌是刻晴亲自给他的，所谓的秘书职位也是对方亲自安排的。 反正不管怎么样，这件事她们两个决不能插手，否则要是被刻晴认是洛铭的同党，恐怕会被严肃的少女碎碎念好久。 那简直是一种折磨。 而且荧自己也希望洛铭能和刻晴有个了断，无论是什么结果都好。 “所以，这位学者先生，在这里，你没有资格让我离开。” 洛铭平时做事都是刷面子的，大家看到他这张脸，就明白他要做什么，然后乖乖让路，因为面子行不通，迫不得已拿出了正儿八经的真家伙，他竟然从中感受到一股新奇之意。 他决定将这块令牌藏起来，不还给刻晴。 以后使唤人的时候就可以光明正大了，而且黑锅由刻晴来背。 学者当然认识洛铭手中的牌子，对于这玩意儿，他出发前在虚空上申请到了相关的知识，这是璃月七星——玉衡的令牌。 在如今，总务司已经全面实现了证件的普及，大家是什么官，就会有相应的证件，甚至还会有一张照片贴在上面，有总务司的仙术防伪印章，这东西没法仿制，也就使得这东西极其方便。 按道理来说，这位所谓的七星秘书，应该拿出一个小本，封面印着“璃月总务司”字样，翻开后，会有本人的基本信息，证件发放日期、具体职位以及总务司的防伪印章。 但有种情况例外，由于七星令用途特殊，其上有岩王帝君亲自设下的法术，暂时没找到替换的材料，只好仍然使用这种不记名的令牌。 如今，眼前的这位纨绔子弟手中拿着的，便是那具有特殊力量的令牌。 学者感到十分生气，象征着璃月人类最高权柄、相当于教令院贤者等级的令牌，竟然掌握在一个一事无成的废物手中。 “没想到总务司竟然腐败到了这种程度！” 学者冷哼一声，表达了对璃月总务司的不屑。 学者身后的愚人众向着身边的雇佣兵悄悄问道:“教令院的大人物，都是这个样子的吗？” 愚人众小哥有点慌，正在遭受盘问的这位，学者和镀金旅团可能不认识，但他十分熟悉啊，来璃月的第一天，公子大人就拿出这位的照片给他们一一传阅。 在璃月，不能招惹这个人！ 不然就会在不知不觉中被人家玩死。 尤其这种手段和愚人众那几位聪明的执行官完全不同，相比于执行官大人们的伟大计划，这位对阳谋和权术的钻研堪称登峰造极，悄咪咪的就把人阴死了，而且从不走上台前。 愚人众小哥现在有点慌，但是他是个诚实的人，不会说谎，在没有尿意的时候，没法尿遁。 愚人众小哥为了自己的小命，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前来，站在贤者的身边，准备代替学者进行交涉。 第119章 无赖 学者先生冷眼看着这位自顾自行动的年轻人。 “退下！”他说。 愚人众小哥刚刚张开的小嘴顿时僵住了。 随之而来的，便是无法抑制的怒气于心中勃发。 望着小哥悄悄捏紧的拳头，洛铭眯着眼睛，以优雅的姿态重新坐下，用手撑着下巴，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 “看来公正严明的教令院也会出现刺头儿呢。”他转头和身后的女伴说道，毫不在意的点评着教令院的上下级关系，令人稍稍有些恼火。 反倒是荧被他说不会了，毕竟她是个善良的女孩，牙尖嘴利实在不是她的强项，而且嘲讽人这种事情，不太符合她的人设。 不过如今教令院伙同愚人众，确实站在了璃月的对立面，说不定一会都要打起来了，偶尔说上几句，她心底也没什么压力。 少女将视线投向了安安静静飘在身后的白色宠物身上。 派蒙摊了摊手，“荧，我只是一只宠物。” 荧:“……” “放肆！” 学者真的生气了，虽然己方出现了一点小小的问题，但这个纨绔竟然以此嘲笑整个教令院！ 他有点委屈，他很想说那个家伙不是教令院的人，但这种事情不太好解释。 他只好道:“伟大的知识之殿堂岂是你这等无能之人可以置喙的？” “我们是行走的奇迹，我们超越奇迹，我们终将创造未来！” “啊对对对。”洛铭转头，很认真的表示了同意。 “可以让我们也瞻仰一下伟大的奇迹吗？”少女荧向往道。 “这就与你们无关了，凡人之身，怎能得见堪比神明的奇迹！”学者一口一个奇迹，对自己等人在做的事情满心推崇。 荧点点头，大概猜出了教令院的打算，基本和洛铭所说的符合。 但岩王帝君并未逝去，这种事情，真的能成功吗？ “不过这里是璃月的地盘，你们的行为未经允许，是对璃月律法的亵渎。” 洛铭正色道:“所以我还是希望你们说清非法占地的动机。” 他指了指依旧躺在那里的镀金旅团大汉:“你们的人可是连总务司雇员都拦在门外了，我想，这应该不是什么小事。” “你们也不希望自己家进来外人，并且把原本的主人也拦在门外吧？” 说着，洛铭又望了一眼可怜的壮汉，昏迷到现在都没人管他。 如果是在璃月的话，这种事情甚至足够总务司插手处理了，涉嫌虐待员工。 “等事情结束之后，我们会向璃月总务司说明情况，不过现在，恕我无可奉告。” 学者稍稍正视起洛铭来，虽然是一个贪图享受的纨绔，但很明显，这家伙并不算不学无术，他的话语，攻击力尚可。 “哦，还有，你刚刚似乎对总务司的雇员进行了人身攻击？好像还公然蔑视了璃月七星的威严来着。” “不追求无尽的知识，试图揭开世界的奥秘，反而不思进取，沉迷于无用的摩拉，我只是在陈述事实罢了。” 学者对璃月人的行为感到十分痛心，如果璃月人能将自身财富的十分之一用于科研，提瓦特的科学进程早就如同坐火箭一般飞速蹿升了。 到时候，别说是什么人造神明，以凡人之身，掌控世界也指日可待啊！ 瞧瞧人家至冬，明明不怎么有钱，却能挤出那么多摩拉用于科研，虽然现在他们有了一位非常能挣钱的执行官，但军费却是愚人众最大的支出。 也难怪至冬国会获得大贤者的友谊，甚至不惜放任那位被放逐之人重新踏上这片土地。 如果他能改过自新的话，并脱离愚人众的话，赐予他贤者之位也不是不可能。 总之，学者自己对于博士没什么恶感，可能是因为他进入教令院的时候，对方已经离开了吧。 洛铭没有理会学者，而是笑吟吟地看向那位站在一边，紧握着双拳，浑身不断颤抖的愚人众年轻人。 “你认为这位学者大人的话有没有道理？” 愚人众小哥浑身又是一颤，看了一眼因为被洛铭无视而生气的学者，连忙用标准的璃月礼仪抱拳道:“洛先生，我认为这是无稽之谈！” 学者一愣，用手指着自己，几乎要压抑不住被无视的愤怒。 “这位洛秘书，我才是与你交涉之人。”他沉声道。 “是么？可我只听到有狗在叫，哪里有人在与我交涉呢？” 洛铭环顾了四周一圈，又压低声音对荧悄悄道:“要不是我小时候调皮，为了和绯云坡那只大黄聊天，专门研究了不同物种间交谈的方术，恐怕今天就要出丑了。” 说是悄悄话，其实在场的大家都能听见，这声音自动传入了大家的脑海，哪怕就在这时，有个家伙打了个喷嚏，也没有掩盖住这一段声音。 【大家都能听见的悄悄话】恐怕才是你研究出来的方术吧！ 荧轻轻推搡着洛铭的肩膀，为了表示他正在说悄悄话，洛铭把自己的上半身靠在了荧的怀里，让少女看起来就像是他的靠背一样。 “太近了！”她嘴中嘟囔着。 “咳，小哥，你听见有人说话了吗？”洛铭轻咳一声，从荧的怀里坐起，认真地向愚人众的小哥问道。 愚人众小哥看了看面沉如水，随时准备翻脸的学者，又看了看笑吟吟，一副欠揍模样的洛铭，心中没有丝毫犹豫。 “回洛先生的话，我只听见有狗在叫。” “回洛先生的话，我也是！” “还有我，还有我！” “……” 很快，在学者不断升高的血压中，穿着愚人众服饰的人们齐齐从队列中走出，很有秩序地站在了小哥身后，向洛铭表达着自己的无害。 教令院的学者只是有些傲慢，但他并不傻，从往日嚣张跋扈的愚人众如今这副乖巧的模样来看，眼前的这个家伙不是个好惹的。 “我们可以现在就向总务司说明一部分情况，但有些东西实属机密，恕无可奉告，不过我们愿意支付一定的代价。” “嗯，挺好，那你们现在就去找总务司说明一下情况吧。”洛铭收起七星令，点头道。 学者脸色一僵。 “只要你们能离开这里。”洛铭补充道:“我不是总务司的人，这令牌是偷来的。” 在学者瞪大眼睛，欲要骂一句无耻的时候，一旁的愚人众小哥立马举手:“洛先生，愚人众永远是您最可靠的帮手！” “嗯。” 第120章 愚人众的小算盘 “这种东西也是可以偷来的吗？”愚人众小哥心中还残留着一丝震撼。 他们的公子大人如今就在璃月港，与总务司也有不少交集，对总务司的情况也还算了解，更是知道七星令所能代表的权力。 必要时候可以请来帝君的力量，因此这东西是强制随身携带的。 作为一件“法器”，七星令不可能被偷走！ 在关键时刻能借来七星的威权，这位洛大人当得起一句手眼通天。 基于以上考虑，小哥决定带着同事们站在洛铭这边，既是为了保存有生力量，也有与之交好的打算，事实上，洛铭的存在已经引起了女皇大人的注意。 如果对方成功变成愚人众的执行官，那么他的地位也会水涨船高。 反倒是洛铭有些诧异，事实上，自己如今的名望并没有达到让愚人众都为之俯首的地步，在他的计划中，仅仅是对方可以在关键时候退让一步而已。 不过他也没有拒绝，反正这一小队愚人众也翻不起大浪来，反倒是能表达出至冬的态度——他们示好的力度又加大了。 洛铭道:“将灵矩关的主要道路都把控起来，禁止任何人出入。” “是，洛先生！”文学一二 愚人众们快速将洛铭的命令安排下去，动作十分迅速。 相比千岩军的令行禁止，愚人众给予了底层小队较大的自主权，使得在这种自主行动的命令中，后者的效率显然强于前者。 当然，还有其他方面的原因，比如千岩军更喜欢一整队人执行同一个命令，而愚人众的先遣队习惯三人为一组，化整为零的编队可以更好的进行渗透。 教令院的学者用力地喘着气，颤抖的左手轻抚着胸口，似乎有些呼吸不畅。 这家伙是气的。 大家明明说好了，他们负责研究，愚人众负责除研究外的一应事物，结果璃月人来问罪之后，负责处理外务的愚人众当即选择叛变，甚至听从对方的指令将灵矩关封锁了起来。 对外人言听计从，而且是一个偷了总务司令牌的“贼”！ 难道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家伙，其实也是愚人众的某位大人物？ 可愚人众不是和他们达成协议了吗？ 愚人众的小哥是个识眼色的，他见洛铭坐在脏兮兮的石头上，稍微有些影响风度，于是快步从遗迹里面搬出一张大椅子，边擦着额头的汗，边请洛铭上座。 “我们的人正在正在收拾灵矩关遗迹，因此稍稍有些混乱，不便进入，您先将就一下。” 洛铭:“……” 你确定你这样不会被博士打死吗？ 似乎看出了洛铭的疑惑，愚人众小哥脸色稍显无奈，“洛先生，每一位愚人众的成员都是十分宝贵的，我们可以为了至冬去死，但不能死在没意义的地方，正如现在。” “不错的台阶。” 洛铭也乐得他给全体愚人众找个台阶下，多少能安抚一下这群人，免得他们为了女皇大人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比如炸了灵矩关之类的。 “当我们的先遣队发现了您的行踪时，大家就知道这里已经完了。” 这句话很妙，一方面奉承了洛铭的实力强大到让人绝望，另一方面则稍稍解释了愚人众为什么投降这么干脆。 虽然明白对方在借机和自己解释，但洛铭还是装作被这一记马屁拍的舒爽的模样。 会装糊涂也是御下之道的一部分，几乎也变成了洛铭的本能。 保证威严的前提下，再稍稍亲近一下手下，会让他们更加死心塌地。 而洛铭总不能带他们去酒馆喝酒，然后勾肩搭背的从酒馆里出来。 那么满足一下对方的目的就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他给自己拍马屁，自己就装作被拍到了爽点的模样，他想送自己礼物，自己就装作很喜欢的模样，会让他们潜意识里对你更加亲近。 许多女孩便是通过这种方式吊着爱慕她们的男孩，相比于洛铭曾经接受过的诸多教育，这种习惯几乎是她们的本能。 如果经过严苛的训练，她们说不定也能变成厉害的特工…… 洛铭不止一次的有过这种想法。 果然，看到自己的一记马屁拍爽了洛铭之后，愚人众小哥的眼神中便多出了一抹得意。 洛铭并不在意这种小心思，他坐在椅子上，荧和派蒙自然而然的站在了他身后。 那么教令院的学者此时心理压力就比较大了。 “你们这些叛徒，背弃契约之人！” 愚人众小哥听到这话，面色登时便是一变。 好在作为岩与契约的子民，这位洛先生仿佛没有听到这句话一般，他盯着学者的脸，一动不动。 愚人众小哥心底对洛铭的好感更盛一分。 “在璃月私占土地，我有权力对你实施惩戒，那么现在，你想听听你的罪名吗？”洛铭不紧不慢道。 “可你的令牌不是偷来的吗？”派蒙发出了不合时宜的声音。 洛铭:“……” 学者似乎抓到了什么契机一般，得到派蒙的提醒之后，双眼霎时明亮。 “你一个贼有什么权利审判我？我要求和天权星见面！” “这是外交层面的事故，你最好现在把我放了，否则不管是总务司还是教令院，都不会放过你的！” “理论上，偷七星令的罪名比这个大得多。”派蒙再次提醒道。 洛铭瞪了派蒙一眼，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拆自己的台，但她绝对是故意的。 “不行。”洛铭摇摇头:“天权星现在挺忙的，没时间见你。” “你怎么知道？” “我不是说了吗？我是七星秘书。”洛铭又拿出了那块令牌，在学者面前晃了晃。 学者咬牙:“可你的令牌不是偷来的吗？” “嗯。” “那你凭什么说七星很忙？！” “我是七星秘书。”相比学者的气急败坏，洛铭躺在椅子上，有一句没一句的应答着。 学者:“……” 这人根本没法沟通，亏自己刚刚还高看他一眼。 第121章 局势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愚人众把他当做了执行官一般奉承，但不管其中蕴含着什么算计，起码现在看来，这些家伙很听自己的话。 洛铭并未去审问这位来自教令院的学者，说实话，教令院的计划，洛铭可能比这位学者更加清楚。 如今他的价值也不过只有作为筹码被璃月搬上谈判桌而已，所能带来的利益甚至没法和总务司曾经抓住的那个愚人众相比。 毕竟总务司可以依靠此事让愚人众陷入被动，占据大义之后，以总务司的精明，估计能得到不少好处。 哪怕是帝君不在的今天。 而且至冬很明显的，了解帝君之死背后的一切。 而这个学者，能带来的价值便没有多少了，哪怕他做的事情是在冒犯璃月之神，可这又有什么用呢？ 位于雨林深处的国度，能够引起璃月掌权者注意的，也就只有储存在虚空中的无尽论文了，但实际上，大部分的论文，作为科研成果来说，都很难实现其应有的价值。 璃月并非不重视科学的发展，可是璃月更喜欢枫丹那样将科学利用起来的发展，须弥人喜欢的只是研究罢了，将科研成果转化成实际生产力……须弥没有这样的能力。 否则拥有全大陆最顶尖科研人员的须弥，恐怕在大陆上的地位要远超璃月和至冬，甚至堪比洛铭前世那“世界警察”。 当然，这件事是符合洛铭利益的，在他如今的计划中，须弥是不可或缺的一环，用热水器作为开头，大力发展民用科技，或许不能达到坎瑞亚曾经的高度，但人民生活幸福指数绝对上升无数层级。 而且不必担心天空岛的清算。 当然，到那个时候，璃月未必会害怕天空岛的威权，甚至在这之前，天空岛就会消失在提瓦特的天空。 还理想家们真正的星空。 不过洛铭不在意这些就是了。 所以，以这些学者作为要挟，去“换取”一些须弥的论文便是他们唯一的价值。 而须弥的各类论文，早已被写在洛铭的计划书中，如今的刻晴或许在发愁该怎么去实现吧。 本来洛铭想让凝光去做恶人，随便找个理由向须弥施压，可如今，这份功劳或许可以通过学者，被刻晴拿到。 说起来，在之前见过空之后，洛铭有在反思自己那一堆不清不楚的感情，如今依然没什么彻底解决的办法。 可他并非束手无策，或许暂时无法在伴侣上给予她们幸福，但在人生理想的道路上，洛铭以自己无与伦比的远见，帮助她们早些到达成功的彼岸，达成自我价值的实现。 算作这些年来自己犯下错误的补偿。 当然，在未来，感情方面也会得到圆满。 只是他尚未找到诸多情感中的平衡点，而这并不着急，他有无数的时光去寻找。 反倒这群愚人众是个大麻烦，在如今的局势中，与愚人众扯上关系总归是不好的——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蒙德已经沦陷，总务司的情报网可以轻易探出愚人众的谋求，如今的稻妻局势也渐渐紧张，须弥人已然表现出了和愚人众的密切关系…… 至于璃月，早已身在局中了。 不过以凝光的本事，未必会将达达利亚放在心上，对方在她看来，再好对付不过，而洛铭更是如同定海神针一般，镇压着北国银行这个不稳定因素。 凝光的智慧，便是洛铭也要佩服，若是真比起权谋，二者孰胜孰负或未可知，不过有了纵观前世两千年历史的经验与对世间诸事毫不在意，洛铭才能胜她一筹。 不过胜就是胜，洛铭也不会假惺惺地去说什么若是怎么怎么样，就怎么怎么样的话。 或许，这才是对凝光的侮辱。 洛铭自信自己看人不会出错，因此对于凝光是信任的，对方或许明面上并非自己的盟友，但也仅仅是内部斗争罢了，在璃月大事上，双方一直是以合作作为基准的。 哪怕是玉京台的抓捕，其实凝光也未必要置洛铭于死地，否则也不会说什么保洛家二十年的话了。 这种事情大家心里都有数，无论下面的人死多少，只要利益一致，双方便不可能反目。 洛铭如今在做的事情，凝光未必就看不清，如果他猜得没错的话，如今凝光的办公桌前，一定摆满了自己的生平，对方也正在为自己压着大势一步步走过来的算计感到心惊。 而在这之后，她便会发现，如今洛铭所做的一切，最大的得益人，除了璃月以外，便是自己。 所以在愚人众的事情上，她会选择默许洛铭的一切，甚至动用自己的权力去配合——她向愚人众施压，而洛铭帮愚人众出头。 如果洛铭的猜测成立的话。 但哪怕他们达成了共识，愚人众在璃月的谋求也不会因此发生改变，一些有权有势的人，未必看不到未来的危机，他们没有洛铭和凝光的自信，便会反对愚人众在璃月的发展。 于洛铭的计划是相违背的。 而这也是他现在苦恼的根源。 这些人未必看不到凝光和洛铭的打算，但却不会去冒这个稀里糊涂的风险，毕竟聪明人喜欢把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中，不信任自己以外的任何人。 也就是俗称的魄力不够。 作为保守派，他们的势力几乎是除洛铭和凝光两方以外的所有权贵，他们或许已经被洛铭粗暴的清算过，也被凝光以润物细无声之法压制到喘不过气。 但到了生死存亡之际，这些人所能爆发出的能量也足够两人吃个大亏。 这些威胁并非针对他们本人，但对于两方手下的势力乃至璃月民众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例如各大家族手中掌控的商业。 当然，这也是这些可怜的人儿唯一的倚靠了。 若是再给二人几年时间，连他们最后的一点指望也将被夺走。 但洛铭不会允许凝光这么做，三足鼎立才是最稳妥的治理方式。 洛铭掌控着武力，凝光掌握着权力，这些人则掌握着经济。 站在灵矩关最高处的洛铭凝望着脚下的行色匆匆，他轻叹一声。 依靠愚人众的势力将这些学者羁押回去是最好的办法，但此事必会被所有人知道，哪怕所有人都知道洛铭和愚人众有合作，可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全的。 否则洛铭将失去璃月人民的信任。 他轻轻震颤肉眼看不到的丝线，金色的锁链便将讯息传到正坐在洛家书房批阅文件的玄袍青年手中。 青年握着笔的大手微微颤抖，他已经被刻晴吩咐了特别多的事务，可如今洛铭这里又有消息传来…… “降魔大圣。” 罕见地叫出这个称号，书桌后的青年叹了口气，只觉仙生黑暗。 青色的玄光与书桌前缓缓凝聚，面色冷漠的少年出现在房间中，单膝下跪。 “三眼五显仙人，魈，宣召而来。” 第122章 交谈 大概半个小时后，钟离轻轻喝了一口一边早已冷掉的茶水，些许苦涩顺着味蕾沁入心间，随之而来的便是仿佛天地初开般的清醒涌上脑海。 是许久不曾体验过的感觉。 ‘冷掉的茶水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虽然这么想着，但钟离是个尊重传统的人，一般情况下，他不愿违背自己千年来养成的精致生活习惯。 哪怕是冷掉的天衡翠香滋味仍然尚可，也不过是无奈之中的些许调剂罢了。 如果可以的话，他更喜欢喝热茶。 手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现了新的一沓文件，大约一尺高。 已经连续两个晚上不曾合眼的青年叹息一声，对时刻干劲满满的猫耳少女已经是打心底里佩服了。 ‘也不知道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想到这里，脑海中便自然而然的浮现出了洛铭的身影，和美丽的少女一起踏青，哪怕是在钟离数千年的悠久岁月中，这样的日子也屈指可数。 手指稍稍捏紧了茶杯，不过好在钟离是个时刻保持理智的人，没有让可怜的杯子惨遭被捏碎的命运。 ‘明明是混乱的根源，现在却跑去郊游！’ 这当然不是嫉妒，对站在时间长河之上，纵观沧海变迁的他来说，没什么是值得在意的—— 他只是有点不爽罢了。 放下茶杯，将洛铭轻轻震颤契约之线所传达到的讯息尽数讲述给了站在书桌前的少年仙人后，钟离长出一口气。 明明只是稍微晃动了一下契约之线，所传达过来的便是需要他讲述半小时的庞大信息。 到底谁才是打工仔？ 涵养十分到位的钟离先生呼出一口气，颔首道:“大约就是这样了。” “需要我去灵矩关将这些人接收？”魈的眼神中略过一丝兴奋。 他已经闲到整日坐着和钟离一起喝茶都不会有一丝急迫感的地步了，这可是镇守玉京台的歌尘浪市真君才能做到的事情！ 双方都拥有大把无处消遣的时光。 可他并不习惯这样懒散的生活，在血与火中厮杀才是他魈该干的事情——或者说，作为夜叉的使命。 看看他最近都干了什么？ 下了无数盘轻易就会让两个时辰溜走的棋，坐在树荫下一壶茶能喝一个下午。 在钟离工作、温迪消失不见的时间里，他甚至只能和洛家一个十多岁的女娃娃在一起聊天。 为洛沁讲述自己曾经的兄弟姐妹以及与他们一同生活的种种趣事，乃至于后来的魔神战争，叫小姑娘双眼冒光，激动的不住拍着小手，顺便投以期待的目光，希望他能继续讲下去。 ‘可为什么他会沦落到给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娃娃讲故事的地步！’ 他原先是这么想的，直到某一次，洛执匆匆而来，告罪一声便向着那女娃讲起了一些族老们乃至女娃的妈妈都无法做出决定的事情。 只见洛沁小袖一甩，便颇为熟练的指出其中的关键之处，并下达了哪怕是魈都感到一丝心惊胆战的狠辣决策。 倒不是说魈会害怕这些，可这一切仅仅出自一个才十多岁的女娃娃口中！ 这个粉雕玉琢的小东西甚至因为换牙，说话都漏风。 少年仙人罕见地有些颓然，如今的人类都这么强大了？ 或许，帝君的决定是正确的，他们这些仙人，好像真的该退出历史的舞台了。 腐朽、固执、高傲……唯一的优点便是掌握着凡人无法企及的武力罢了，可就连这一点，如今已然算不得优势了。 不久之前灵矩关传来的恐怖波动哪怕是他，都感到无比的心惊，魈自身就有神明级的战力，可如今似乎完全不是洛铭的对手了。 他突然便感觉到了岁月的流逝。 自己终究还是沦为了一个无所事事的闲人，一如绝云间隐居的仙人们……以及坐在书桌后的钟离先生。 可如今，他却再次从那至上之人口中，听到了久违的“降魔大圣”，让他无比激动。 这具疲惫的躯体，如今终于可以再次派上用场了！ “可是你的伤还没好吧。”书桌后的青年叹气道:“你的任务是把这些消息转达给七星以及甘雨，我不便出面。” 魈有些傻眼。 就这？ “承蒙风神大人相助，我的伤已无碍。”魈还想争取一下。 “你的伤终究没有好利索。” “我……” “魈。”钟离垂下金眸，望着面前有些不知所措的少年，眸子中闪烁着魈看不懂的光芒。んttps:// 可如今在尘世之中行走，他便渐渐明悟，帝君如今的神情，带着诸多复杂的感情，并非魔神战争时期的果决与冷厉。 他更加不知所措了。 “从魔神战争一路走来，历经数千年时光，身边相伴的诸多友人，一个个逝去，他们无愧于我，无愧于璃月子民，无愧于天地。” 钟离面色复杂，缓缓开口:“可我却有负于他们。” “将身家性命交给我，我却不能带给他们任何保障，甚至亲眼看着他们死去，不曾出手相救。” 魈忍不住开口:“帝君是为了大计！” “可那又怎么样呢？一声为了大计便让他们赴死，岂不显得我更加冷血？” 面对着洛铭的诡辩，魈还会出声反驳，可如今钟离说出这样的话，他却只是恭敬听着。 “我很孤独。”钟离面无表情地说道。 魈身体不由自主地一颤。 他明白了钟离的意思。 他们既然可以为了我赴死，那么作为我最得力的手下，你为何不能为了我的私欲，在我身边多停留一阵？ “我曾无聊到扮演一个害怕女儿离开身边的老父亲，全身心的投入进去，也不知为何，在那段日子里，我前所未有的放松，仿佛自己与尘世再次有了关联，成为这芸芸众生中的一员。” “看着那小子在我面前唯唯诺诺的模样，心底便不自觉地感到满足，仿佛找到了已然丢失的、位于尘世中的锚，令我不甚欣喜。” 他说:“在时光的冲刷下，我早已不再是曾经的磐岩啦。” 魈望着面色平静的青年，浑身颤抖，目中有悲哀之色浓郁。 第123章 盘算 魈终究还是听从了钟离的意思，选择以仙人的身份，去编造一个可以远距离实施传音的法宝，以掩盖洛铭传回消息的方法以及钟离的身份。 望着对方离开的身影，钟离满意点头。 “这种卑鄙的手段偶尔用起来效果也不错。” 这一招是和洛铭学的，作为璃月人心目中的完美神灵，钟离喜欢用堂堂正正的手段去达成自己想要的结果。 但偶然见到洛铭与某一家的家主这般言说过后，善于学习的他默默将其记在心底，以备不时之需。 没想到倒是真的用上了。 这种办法最核心的一点就是说话要九真一假，且不将话说满。 他确实孤独，但久历岁月冲刷的磐石之心却也不曾动摇，反而从这孤独之中，又展开了更广阔的世界。 单从心境上来说，作为神明的钟离确实是其余众仙所无法媲美的。 至于为什么会和魈这般说，其实是为了将这位远离人世的仙人拉回尘世。 不同于绝云众仙的出尘，魈并非有意远离人间，倒不如说，其实这位少年仙人心中对尘世有着无与伦比的向往，钟离曾数次见到他坐在远方的山巅上，眺望着璃月港的人世繁华。 钟离有些心疼。 或许夜叉的使命是为了杀戮，但在钟离看来，这位仅仅活了两千多年的仙人，比起下属，更像是一个单纯的晚辈，相比职责，他更希望对方能够活的快乐。 本来就这般下去也好，作为护法夜叉，降魔大圣，在与妖魔的争斗中死去，也算是满足了他的心愿。 说是归宿也不为过。 对于钟离来说，他所能带给魈的，便只有让对方于守护与战斗中死去，这一份令人满足并为之抚掌赞叹的——得偿所愿。 可洛铭之前所做的一切却让他隐隐感受到了另一条路的存在。 正如他自己所说，甘雨可以被救赎，魈又为何不可？ 他故意让魈陷入险境，又请来善于镇压戾气的风神巴巴托斯，更是亲自在暗中为反派们最终的底牌——面具，施加了属于众仙之首、尘世执政的专属强化，使得众人即便出尽手段也无法抗衡。 为的便是如今的局面。 虽然在计划中，出手救场的是他自己。 但这也没什么不好，阴差阳错的让洛铭得到了比拟仙人的力量，如今已经强的不像话了，就连天空岛都伸出了橄榄枝。 而洛铭的拒绝也在他的意料之中，按他对洛铭的了解，对方心中所图甚大，乃至对于一些俗事不屑一顾，天生便站在极高的角度，不在意得失。 有些时候，哪怕是他，也无法做出如他般冷酷的决定，比如他曾以洛家作为代价换来某个阶段的胜利。 乃至有时候，钟离甚至认为自己并非一个好的领导者——过于优柔寡断。 但这也没什么不好，璃月人对他很满意。 …… 倚岩殿里，魈冷漠的嗓音回荡中，将洛铭传回来的消息转述给七星。 这一份情报是繁杂的，不但包括了倒霉的须弥人正在进行的造神计划，以及在背后推波助澜的愚人众等组织的基本情报，还有洛铭对于璃月港后续发展状况的一个总结与预测。 总之，算是为璃月港接下来的发展定下了基调。 以总领导人的身份。 与魈并排而坐的七星听着对方的话语，目中有掩盖不住的阴沉，尤其是凝光。 对权力掌控欲极强的她，虽然对洛铭的规划十分赞同，但她不想履行这一份规划。 让璃月变得更好算是历代七星的终极目标，但凝光更希望达成这一目标的人是她，而不是一个家族子弟，虽然洛铭对璃月家族没什么感情，甚至勉强算是她这一边的人。 毕竟洛铭挥挥手之间，便毫不犹豫的将璃月家族拆分，化作了凝光最想看见的模样。 魈将列坐众人的面色收入眼底。 虽然很想说点什么，但这终究是凡人之间的事情，作为仙人，在治理璃月的方面，他暂时没有发言权。 仙人的权力早已在历代七星的一道道契约之下，被架空地不剩丝毫。 “多谢降魔大圣转达，我等心中已有计较。” 凝光身为七星之首，此刻站起身来，不卑不亢地回答道，既是发表了七星对仙家的感谢，又有送客之意。 魈对他们的文字游戏没有兴趣，但也不喜欢看着这群人为了一些无足轻重的权力争来争去。 “如此甚好。” 他点点头，化作一阵青光散去。 凝光面色更是阴沉几分。 魈凭空散去的手段与洛铭当日在玉京台上的模样十分相似。 这就说明洛铭的身后，不仅有着愚人众的影子，甚至连仙人都不甘寂寞地下场。 这使得她对帝君的死又多了几分疑虑。 ‘还有那个蒙德的吟游诗人……他又是什么身份？’ 凝光想起之前与洛铭和魈一起逛街的蒙德少年，那家伙虽然看起来像个不知忧愁的酒鬼，但凝光本能地感到对方并不简单。 作为手眼通天的七星，璃月港中发生的事情很少有能瞒过她眼睛的，但对手是洛铭，这让她在很多时候不得不多想几层。 凝光目光一转，看向空着的那张椅子——那是刻晴的位置，不过她如今正坐镇洛家，为总务司处理众世家之事。 这是明面上的理由，凝光也没有指手画脚的权力，从职权上来说，虽然世家不属于刻晴掌管，但刻晴实在想要插手的话，她也没什么办法。 凝光不由得将目光移向洛铭的另一位盟友。 “甘雨小姐，须弥教令院的人就拜托你了。” 甘雨眸子轻动，已经明白了凝光的用意，作为洛铭在总务司高层的唯二盟友，刻晴如今连会议都不来了，只要再将她支开，这里便是凝光的一言堂。文学一二 和众仙家的想法想差不多，甘雨也不在意七星之间权力的倾轧，更是保留着一份对洛铭的信任。 所以她没有推辞，而是点头应下此事。 “我会将任务完成的。”她用一贯的温顺嗓音缓声道。 第124章 害羞之人与不自信之人 在愚人众的带领下，洛铭来到了灵矩关的一处洞穴中。 洞口在废墟下方的角落中，并不显眼，入口处仅供一人通行。 或许往日的他，会对帝君留下的宝贵权柄产生觊觎之心，可如今他连天空岛的邀请都可以拒绝，在心境上的成长其实是绝无仅有的，哪怕帝君强大，他也并不贪慕。 洛铭已经有了自己的道路。 于平凡中照见真我，自平淡中找寻真我，便是洛铭如今的道路。 倒是暗合他自己对于隐居的执念。 站在庞大的地下洞穴中，看着被教令院与愚人众合力将无形的权柄凝结为有形之物。 天平模样的权柄隐约发散出金色的光辉，映照在洛铭眼中，便映射出瑰丽的色彩。 并未在意这份可以将一个容器直接提升成为神明的威权，洛铭挥挥手，便有柔和的白光将其笼罩，掩去波动的同时，也隔绝了教令院学者的探查。 “此间诸事已了，等总务司来接手便是。” 洛铭轻声道。 “那我们这些人……” 跟在身后的愚人众忍不住出声问道。 “咳咳。” 荧轻轻咳嗽一声，在庞大的地宫中，哪怕是微小的声音也会产生不小的回音。 洛铭目中有着些许无奈，对她轻轻点头。 随后，又向着问话的愚人众道:“留下几个人，足以向总务司交差便可。” …… “洛铭，对愚人众的处理是不是有些不好？” 派蒙如今倒是可以毫无负担地叫出洛铭的名字，此刻她目中带着思考，飞到洛铭肩上，颇有些小心翼翼道。 洛铭在灵矩关的高处寻了崖边坐下，却将视线投向一旁装无辜的荧。 荧脸色立马有些泛红。 “其实，我的意思是你不要自己出手将他们斩杀，这些人做了不少坏事，应该受到惩罚。” 她感受着来自洛铭身上若有若无的古怪气息，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我还以为你让我把他们都放了。”洛铭不无揶揄地望着小脸红红的少女。 派蒙望望洛铭，又看了看荧，大大的眼睛转了转，却是有些糊涂了。 “那个……其实……你也不必全部都听我的……”少女的话音断断续续，心底已是害羞极了。 洛铭是什么样的人，她再清楚不过了。 虽然认识时间还不是很长，但毕竟朝夕相处，对于他在平日里的嚣张作风，少女其实心中也有数。 不过平日里这些小心思都被她收在心底。 洛铭是个上位者，掌控欲极强乃至对于许多事情都有不同于常人的理解，所以经常做出超乎别人想象的决定。 就如对于世家的清洗，其中的心狠手辣，远在她见过的所有人之上，对往日里也算相交莫逆、站在同一战线上的家主们，可以毫不犹豫地出手镇压，刀剑相向。 看起来颇为冷血无情，但他所做的事情都有自己的用意，或许在荧看来的相交莫逆，实际上也不过是虚与委蛇。 她想要改变洛铭这种做事方式。 洛铭平日里的处事方式效果拔群，但用的却是一把双刃剑，如同走钢丝一般，伤人伤己。 只不过他实力强劲，能将伤己的那一份剑刃生生掰断。 可世事无绝对，常在岸边走，哪有不湿鞋，她害怕洛铭的处事方式哪一天伤到自己，便想着将其改变。 虽然自己力量渺小，可冒险家从事的不就是这样的工作吗？ 向着生命禁区、向着不可能发起挑战，最终获得胜利，也算是应了冒险家协会那句“向着星辰与深渊”了。 她渴望改变洛铭，让对方变得不再极端。 可洛铭因为自己的一声咳嗽，却将本该惩治的愚人众放掉，却有些不符合她本身的意愿了。 她不想因为想要改变洛铭这种无所谓的事情，影响到那个男人的大计。 这让她有些惶恐，有些不安。文学一二 如果此事会对洛铭日后的计划产生阻碍，她宁愿暂时不改变洛铭，哪怕这种事情极其有成就感。 就如同可以在后宫影响到朝堂决策的皇后妃子一般，让人不自觉便沉迷在成就感之中，想要更多的，将眼前的男人变成自己的模样。 她更加惶恐，从未有过的恶念在缓缓滋生——为什么不利用他对自己的“言听计从”去让刻晴和甘雨退出决斗的舞台？ 她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将这个念头狠狠压在心底，盖上大石，永恒镇压。 但是，在感到惶恐的同时，心中却如同一块石头掉入古井，有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缓缓泛起涟漪，搅动心房。 某种甜丝丝、酥麻麻已经扎根在心底，发出了芽。 ‘他，终究是在意我的……’ 少女为自己的魅力感到自豪，更加羞涩了。 洛铭和派蒙排排坐，两双眼睛关注着少女面色的种种变化，都有些惊奇之感。 “喂！洛铭，她这是怎么了？” 派蒙感觉荧已经不再是自己最初认识的模样了——惶恐的情绪同样在她心底滋生。 转过头，大眼睛看向自家智囊，派蒙所领略到的，乃是如出一辙的茫然。 两人四目相对，沉默无言。 “洛铭你说句话呀！” 她有些着急，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和荧之间的距离正在越来越远。 “我想回家。”洛铭说。 “诶？！！” “回璃月港继续读书学习。” 洛铭表情郑重:“我自诩智慧无双，可如今方知天外有天，我看不透的心思仍然存在，此事于我道心冲击甚大……或许，我该蓄须了？”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洛铭看了派蒙一眼，又想到她如今对事物也多了一分思考，便解释道:“我看不透的人已经出现了，这很危险，为今之计，便只有让别人也看不透我。” “这和留胡子有什么关系？”派蒙小手摸着下巴，想要跟上洛铭的脑回路，可却被甩了十万八千里，只好出声询问。 “在璃月，身居高位之人、江湖神秘之人，大多会蓄有胡须。这是为了保留一分神秘感，璃月有句古话，叫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虽然并非此意，但也可引申，胡须可以给人以安心之感。有了胡须，别人便看不到你心底所想，可以让下人心生畏惧……” “阿铭！”身后传来淡漠、清脆、却有一丝火热与欢欣深藏其中的嗓音，打断了洛铭的胡扯。 长着角的少女小嘴微微撅起，双手叉腰，一副小辣椒模样:“你又在胡说了！” 第125章 甘雨之心 “你们聊的很开心嘛~” 名为甘雨的总务司秘书露出可爱温柔的笑容，并非是作为秘书应有之职业化笑容，而是带着真诚与喜悦，有种说不清道不明、足以将人俘获乃至拜倒在裙下舔鞋的魔力。 “甘雨！” 派蒙挥着手，见到这位璃月位高权重之人，她心底也很是开心。 荧转头对她微微一笑，还带着些许羞意的脸蛋却让甘雨柳眉轻蹙。 “洛铭！”派蒙见洛铭不为所动，拍拍他的肩膀，“甘雨小姐来了，你别光坐着呀！” 像极了过年在家，来了亲戚非要让你打招呼的家长一般。 洛铭起身，向着甘雨微微点头:“来了？” “来了。”甘雨微笑道。 洛铭能应付绝大多数人，下到民夫走卒，上到王权贵族，乃至尘世神明，但唯独对几个人感到困扰。 甘雨正是其中一位。 或许是年少轻狂，洛铭初至提瓦特时，非要见识一下游戏中出现的几位角色。 许是建立羁绊，许是心中欲望，总之，甘雨一事算是策划已久，非见不可的人。 甚至为了对方，他做了无数准备。 原因无他，在游戏中，这位算是最吸引洛铭的角色。 福瑞控狂喜。 但在真正有过了解之后，才发现并非游戏中的那般简单，男性角色虽然大多豪爽，但与女性角色之间的关系却并不如意。 当然，在这个过程中，他本人有些不正当的念头，算是主要原因。 若是时光可以倒流，他非要回去狠狠扇当初的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犯贱呢不是？ 被打开心防的甘雨，一反曾经的冷漠与自闭，在洛铭面前展现出了另一副面孔。 洛铭是真的应付不来这种既有能力，又有心机的肉食系少女——以自己的阅历和能力，完全拿捏不住对方，甚至经常被反将一军。 明明长得那么温柔，说话也无半点烟火气，吃的还是山上长的草。 就比如对方现在露出的这个笑容，虽然让荧和派蒙都感到浓浓的亲切，见到这位总务司七星之下第一人无比开心。 不过就洛铭对甘雨的了解，对方心中绝不像表面上这般平静。 并非是普通人家的少女那般大吵大闹或者无理取闹，甘雨对洛铭礼貌客气的时候，才说明她心中真的不高兴了。 洛铭曾经靠着一张嘴在璃月港闯下一片天地，但甘雨在璃月港也混了上千年，单凭处事，洛铭决计不是对手。 古话说无欲则刚，如果是个渣男处在洛铭的位置，或许对这等事情便不会理会，可洛铭虽说无情，却也有几分良心。 甘雨帮了他太多，哪怕没有所谓的感情纠葛，他也不会主动坏了这份情谊。 其实说到底人都是好美色的，如果是个大男人做到甘雨这个地步，洛铭纵然不会说翻脸就翻脸，可也会觉得对方不识时务，不通人情世故，也就会慢慢减少来往。 但甘雨是个美人，而且是个心机手段超过璃月新星刻晴的大美人。 “果然如我所想，来的人是你。”洛铭稍稍向前迎了两步，有意无意地将荧挡在身后。 在灵矩关的清风中，他衣袂翻飞，发丝飞扬，右手轻轻握拳随意置于胸前，颇有一番神机妙算的气度。 “为什么来的会是我？”甘雨注意到洛铭的动作，微微眯眼，笑靥如花地反问道。 “因为你是七星秘书，此事非你不可。” “璃月港诸多事物也非我不可。”甘雨依然是那副浅笑模样。 这人就是来找茬的！ 洛铭无奈极了。 “凝光野心极大。”洛铭轻叹一声:“她不会容许这个关头的七星议会中有我的人在。” 他算是服了，两人认识的时间在甘雨活过漫长的岁月中不值一提，可她却知晓洛铭大部分习惯，短短这几句对话，便逼得他不得不表明心意。 “嗯嗯。” 甘雨轻轻点头，步子一晃，人已经站在洛铭身边，亲切地打理着他被风吹乱的衣裳。 这算是消气了。 她想听的，不过只是类似“我的人”这类话而已，因为知道洛铭在感情上的别扭，她便转而求其次，不求男女间的“我的人”，而是依靠洛铭与凝光的对立，让洛铭在立场上承认这段关系。 多情之人总多卑微。 话又说回来，让他这般言说，倒也算甘雨的矜持。 虽然在这个男人面前性情大变，展现出激进的一面，可千年的少女甘雨总是有一分小女儿家的娇羞在。 毕竟是终生的大事，恋爱谈个一百年应该还算合适吧？ 她不着急，她要的是潜移默化，通过一件件事影响洛铭，让对方在不知不觉中沉沦，这份由自己产生的卑微所能为洛铭带来的亏欠，便是将对方绑在自己身边的策略之一。 当然，对于现在的甘雨来说，这种事情并非是有意为之，而是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说白了就是，她本人并未意识到这些。 洛铭所带来的直接改变，就是一个傻白甜变成了热情开朗的傻白甜罢了。 而且仅限与洛铭相处时。 便是在这种变化中，对于洛铭的本心……她不敢说完全了解，可却比刻晴看的透彻的多。 直到此刻，派蒙才意识到，来人不只是璃月港的故友，更是荧的情敌。 倒是荧有种被捉奸的感觉，藏在洛铭身后，俏脸通红，刚刚强打精神的一笑已经是她全部的波纹了。 “旅行者也好久不见了。”甘雨玩着洛铭的衣袖，露出一贯的呆萌笑脸:“这段时日总务司事务繁多，有些怠慢了贵客。” “哪里哪里，我们玩的很开心呢！”神之嘴强行插嘴，说出了荧原本要说的话。 甘雨见荧并不接茬，也不恼，微微一笑便仰头看向身边的渣男:“我这次出来，总务司那边，暂时可就回不去了，总要等凝光大人将事务全盘接手之后才行。” 洛铭面色一黑。 第126章 加入 自灵矩关再往绝云间行进，便是天气晚来秋的模样。 或许是仙家法术，总之，临近绝云间这一块，气候总是以秋季为主的，草色也或多或少开始变为金黄。 不过这个倒是和秋季没什么关系了，大约是与南边植物有什么差别吧，若是以洛铭储量不多的生物学知识解释，大约也只能从“胡黄ab”来入手。 他更希望把这个当成仙家有意为之，以自身大法力改变环境。 总之，仙家气象缓缓展露， 朝阳自东方的云海显出轮廓，霎时间，便是一片色彩斑斓、人间不可得之盛景。 总务司跟着甘雨一起来的除了文员们，还有一队千岩军，负责押送这些须弥学者以及留下顶罪的愚人众们。 至于甘雨本人，正如她自己所说，既然出来了，短时间内便回不去了，即便回去了，大抵也是无事可做的状态。 其实这和洛铭的计划有些出入，在洛铭看来，她更应该留在总务司，负责打理许多日常事务，毕竟璃月遭逢大乱，事务繁多，洛铭怕以凝光手底下的班子，难以将其全部处理。 说到底，也是怕累死总务司的这些精英人才，这些人要是倒了，璃月就真的乱了。 洛铭等人再次上路，而让荧有些傻眼的是，甘雨竟然也跟来了。 少女心里慌慌的。 “甘雨，你说的回不去了是什么意思啊？” 派蒙不愧是荧的最佳拍档，正当荧准备亲自开口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她已经出手……出嘴了。 这让金发的少女松了口气，毕竟自己亲自去问的话，总有些‘小三质问正宫为什么和自己男人在一起’的感觉。 虽然其实大家都不这么想。 此刻的甘雨倒是如同往日一般呆萌温顺，一双大眼睛稍显迷茫的望着派蒙，似是不懂对方在问什么。 虽然没有刻意嘟起嘴做卖萌状，但却仍然让在场的几人少女心爆发。 “我是阿铭的人，凝光大人在这个关口，不希望我继续留在总务司。” 甘雨这话说的可谓楚楚可怜，叫派蒙不禁多了几分气恼。 “为什么？”派蒙有些不太理解。 甘雨“啊”了一声，又想了半天，似乎是在苦恼怎么解释，最后还是将求助的视线投向跟在身后不远处的男子身上。 到底是半仙之体，寿元悠久，见识广博。 这份演技便是云先生见了，也要甘拜下风。 洛铭迎着朝阳缓慢走在最后，脚尖轻抬便将寓意了无数美好的朝露以及它附着的那根金黄的小草无情碾碎。 似乎是嫌麻烦一般，又轻轻挥手，被他踩过的小草竟然重新站起了身子，随着山间的晨风继续晃荡着属于它的美好。んttps:// 这般无意间的动作，便已经有了仙家的几分出尘模样，竟然将荧和甘雨都看得痴了。 “自从请仙典仪之后，凝光便自认与我对立，所作所为皆有打压态势，甘雨久居总务司多年，从不站队，却唯独与我亲近，自然便与刻晴一起，被当我我这一派的人。” 他仰起头，在金色的朝霞下微微眯眼:“凝光此人，权利欲与掌控欲都是极强的，在当今这个关头，自然想要将原本属于帝君的权力归拢到七星手中，借着这次机会，完成璃月从神治到人治的过渡。” 派蒙不由睁大了眼睛，此刻的她已经被荧悄悄告知了钟离的真实身份，以及荧所知道的一切，对于岩王帝君的厉害自然是万般推崇的。 “这、这怎么可能？钟……帝君这么厉害的人，又在璃月经营了数千年，凝光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直接将他的一切接手吧？” “嗯，你自然是不信的。”洛铭轻轻点头，脚步不停道:“其实就连凝光自己，都没什么自信。” “你又怎么知道？”派蒙连忙飞到他跟前，仔细打量着这个看起来仙气飘飘的男子。 “我就是知道。”洛铭顿足，左手抱胸，右手肘在左手上，上端握拳撑着下巴:“不过你知道吗？打断别人说话其实是很不礼貌的。” 看着男人以充满亲和力的笑容温柔的说出这句话，派蒙不禁打了个寒颤，连忙用小手捂住自己的嘴，大眼睛里满是惊恐。 荧和甘雨在一旁捂嘴轻笑，互相对视一眼，看见对方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动作，都有些尴尬，又纷纷做出正经的模样，盯着洛铭。 洛铭无所谓的笑了笑，继续挪动脚步，缓缓道:“其实此人极为厉害，若是单单比权谋，如今的我，也未必是其对手，我能有今天，不过是占了先知先觉的优势而已。” “所以，她完全有可能做到收拢仙人们在璃月的权力。” 这句话一出，就连甘雨都微微瞪大眸子。 说实话，其实甘雨对凝光都没有这么高的评价，对方是很厉害，可终究只活了二三十年，阅历太浅，想法太天真。 可洛铭说出这句话，就表面凝光真的有这份本事。 “此事就拭目以待吧，就算她真的不成，不是还有我吗？”洛铭微笑。 “洛铭，你不会叛变到凝光那边了吧？” 洛铭轻轻拍了下派蒙头顶的……头饰，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我什么时候说我和她对立了？” “咦？没有吗？”派蒙不可置信。 “这就又说来话长了，暂且不谈。甘雨在凝光眼里，既是我这边的人，又是仙人在璃月的代言人，这两重身份之下，便是凝光再想信任，也不能视而不见了。” “所以……”洛铭望着甘雨:“就算你这次不是自己想出来，凝光也会找一个你无法拒绝的理由让你离开总务司一段时间。” “啊？” 这一声却是甘雨嘴中传来的。 “其实说了这么多，我的意思是……”洛铭停下脚步，望着少女转身后正对着他的眸子，微笑道:“欢迎加入我们——由知名冒险家荧小姐带领的‘深山隐居房屋建造地考察暨绝云寻仙旅游团。” 甘雨小姐听完，沉思了一会，扭头看向一旁懵懵的团长荧小姐，踌躇良久，似是下定了决心一般，鼓起勇气道: “那个，我认识阿铭早些，就以妹妹称呼你，如何？” 荧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耳根子又红了。 甘雨的话还没结束，她又看向洛铭:“刻晴小姐年龄小我许多，要是叫她姐姐……” 洛铭:“嗯？？？” 我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第127章 魈与千岩军 魈突然领到了一个奇怪的任务。 坐在洛铭书房代替刻晴上班的钟离高居上首，对一旁列坐的魈说道:“帮我去将这封信送到田铁嘴那里。” 正当魈准备起身的时候，钟离又强调一句:“像一个普通人类那样过去就好。” “人类的方式？” 钟离轻轻点头:“走过去就好，当然，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安排轿子。” 魈有些傻眼，明明有着更为方便的仙术不用，非要让他用人类的方式过去。 他决定走过去，压一压马路，刷一刷步数。 当然，最主要的是另一种交通工具对魈来说，实在是过分了点。 将手中的信紧紧揣在怀里，如同宝物一般悄悄带着，又三番五次仔细查看半天确认信件还在之后，魈稍感紧张地走出了洛家大门。 之前他也执行过类似的任务，自己带着某种宝物大摇大摆地出现，作为诱饵引得敌方出手。 随后，提前埋伏在不远处的仙家大军便会一拥而上，秉承着以多打少的优良传统，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使得局势变成有利于我方的模样。 最后，通过以点带动面的方式，赢下这场局部的战争，并尽量使得战力天平向着我方倾斜。 只不过作为战力担当之一，他以前是负责埋伏的那个。 后来，这样的情况便很少发生了，彼时的璃月，海中有……已经没有了能够让仙家们使用这样的办法去获得战争的对手，魈也只参与过一次这样的行动。 想必这次，自己便是作为诱饵出动的。 走出洛家，行至玉京台九十九级台阶处，和常年坐在此处的一位老婆婆打完招呼，魈轻轻回头，便看见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跟在身后不远处。 此人穿着千岩军制服，拿着一把长枪，猫在草丛里，正悄悄探头出来，似乎想要听魈和萍姥姥聊些什么。 在魈回头的那一刹那，两人视线相对。 良久，那名千岩军先按捺不住，扭开了视线，结束了这一场无聊的视线比拼。 因为魈的眼睛太过平淡，久历人心的他竟然不能从中读出任何信息，这让千岩军有点慌张。 “千岩牢固，重嶂不移。我的名字叫南诚，魈先生，下午好。”千岩军以长枪杵地，行了一礼。 并未显出一番扭捏模样，这位千岩军曾与洛铭在倚岩殿之外对峙过，自恃资历深厚，此刻倒也有几分从容在其中。 “嗯。”魈轻轻点头。 且不论对方是来干什么的，如今的魈对于穿着这一份制服的凡人倒也算客气，毕竟他曾见过这些家伙不要命一般争先恐后地往魔物身前冲锋，为了守护璃月港，他们付出了很多。 当然，主要还是天衡山谷那次，让诸多千岩军在魈那里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据说那些人已经得到了先辈的承认，拥有了无比强大的力量。 魈记得那批人被帝君送去让洛铭教导了，也不知道如今有几分战斗力，能不能战魔神？ 毕竟单单一个洛铭就有与神明级战力的自己鏖战的本事，这么多千岩军，应该也不会太差。 因此，魈也算爱屋及乌，虽然对方并非自己曾见过的那一队人马，但穿着这身衣服，应该也有几分守卫璃月港的本事。 换了以前，他才不和凡人打招呼。 “你在跟踪我？” 魈虽然对千岩军印象不错，但对方的行为似乎并不敞亮。 所以魈的态度也算不上有多好，甚至有几分警惕在其中。 毕竟自己怀里揣着钟离给的信，属于有任务在身之人。 南诚被魈平淡的语气和狠厉的眼神吓了一跳，但他遇到过更恐怖的人，很快便调整好状态，无奈道:“总务司下令，凡是从洛家出来之人，皆需探明行踪。” 他说:“实属迫不得已，还请见谅。” 虽然七星让千岩军监视洛家，但也曾说过，洛家的几位客卿都并非恶徒，须得以礼相待。 南诚不知道这位魈客卿有什么值得以礼相待的理由，但习惯服从命令的他对此并无异议，只要对方不是洛铭就好。 毕竟洛铭在数年前就在璃月港中干出了一系列扰乱治安的恶事，跑出去躲了几年，才回璃月港，又开始搅风搅雨，凝光大人甚至猜测，帝君之死与这家伙脱不了干系！ 这让南诚对洛铭厌恶到了极致。 不过如果他知道其他家族间的各种倾轧，就会对洛铭印象稍微好一些也说不定。 洛铭做事起码都能占住大义。 魈总感觉这家伙不像是帝君想引出来的人，总务司和洛家的对立关系如今人尽皆知，对方派人来探查行踪倒也说的过去。 作为仙人，魈可以感觉到生命层次低于自己之人对自己的态度，可南诚却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稍有厌恶，又有好奇，甚至还有几分惋惜。 大多数人见了一身煞气的自己都多有厌恶，这一点其实魈并不在意，趋利避害乃是人之本能。 不过也不能排除这千岩军不知道计划的可能性，对方说不定只是被当了枪使，用来试探他的。 “不妨同行。”魈思考良久，惜字如金道。 “多谢魈先生理解！”南诚连忙跑到他身边与他并肩而行。 主要是在身后鬼鬼祟祟的跟踪这种事情，千岩军很少做，生性正直的南诚在跟踪洛家人的时候，甚至有种莫名的负罪感。 他更喜欢站在明面上，去做自己认为的正义之事，而非如同特务一般，天天躲在暗处悄咪咪的做坏事。 “先生，您其实一早就发现我了吧，我之前在树后面看到您……” 望着这一仙一人逐渐下了台阶远去的身影，萍姥姥笑呵呵地摇摇头，也有几分开心。 “降魔大圣终于肯和人类相处了……”她不禁有些感慨，“洛铭倒也做了一件好事。” “还挺有个人魅力的，老婆子我要是年轻个几百岁，说不定也要喜欢上他了。”萍姥姥自然知道魈的改变主要来源于洛铭的努力。 老太太笑呵呵地溜达了一会儿，突然眉头紧皱:自己的弟子香菱是不是也喜欢这家伙？ 第128章 闲聊 人类能在提瓦特发展到这般地步，其强大的适应能力功不可没，或许是岩王爷的逝去终被人们接受，亦或是神不在了，日子还得过。 总之，当魈不知道第几次迈入绯云坡繁华的街道时，扑面而来的，便是滚滚红尘气象，于璃月港上空翻转不休，遮天盖日一般。 璃月港如今倒算是安定下来了，凝重的氛围只是在上层弥漫，璃月百姓们倒是一片其乐融融。 穿着三朵云纹服饰的几个男子走到近前来，微微一拜，便在沉默中离开。 他们知道魈的怪脾气，不喜欢和人交谈，也不喜热闹，因此只是于礼数上的周到而拜见。 至于与魈同行的南诚，几人看都不看。 南城倒也不生气，他知道洛家人对总务司不感冒，只是对方在拜见魈的时候所展露出的疏远与不喜，却让他心底有些不舒服。 魈身上的煞气基本已经消失，不会再对普通人有什么损害，可他仍然下意识地躲避人群，避免与人接触。 正是这种久而久之养成的习惯，让他在人前显得有些高傲与孤僻，哪怕是随意进出洛铭书房的身份，也没有得到洛家人的尊敬。 当然，如果魈拥有什么实权的话，想必“尊敬”他的人会稍微多一点。 可惜刻晴几次想让魈负责一些事务，却尽皆被推辞。 南诚倒是一眼就看出眼前的少年不凡，举止行为虽然稍显怪异，可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却总是有一股亲近的感觉，甚至不自觉想要为魈打抱不平。 自从有战友获得了传说中的圣遗物之后，整个千岩军便仿佛得到了先辈的认可一般，神之眼的持有率大幅上升，乃至整个军中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异象。文学一二 南诚如今自魈身上感受到的共鸣，竟然和那日看见圣遗物时一般模样！ “都说洛家治家甚严，规矩繁多，魈先生身为客卿，那些家丁下人们却颇有……” 南诚忍不住开口。 他没有将话说完，而是表现出一副迟疑的样子，望着魈那没什么表情的侧脸。 按照正常来说，客卿的地位是很高的，在家中仅次于家主和长老，除了无法参与家族决策，在外享受到的待遇甚至可以与家族长老齐平。 当然，其实只是说说而已，毕竟客卿其实只是个打手，大家只是抬举一下。 但是明面上的姿态却是要摆正的。 可魈对此并不在意，他反倒是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南诚，自己在洛家不受待见，这家伙似乎很高兴？ 是的，南诚虽然在为魈鸣不平，可实际上心底却有些高兴，在他看来，这位魈先生一定是迫不得已才去洛家做了客卿，实际上却身在曹营心在汉，乃是总务司这一派的，所以不受待见！ “无妨。” 魈淡淡开口，吐出了这两个字，南诚等了半天没见下文，正要问为什么，却见魈面色有些古怪，又道: “我对此不感兴趣。” “呃……哦。”南诚不知道该说什么:“果然高人都是淡泊名利、如仙人一般出尘的。” “高人？算是吧。” “哈，您是个实诚人。” 南诚还没见过自称高人的，往日里他这样去奉承的时候，大家都会说“不敢不敢，不过市井凡人耳”，可这位魈客卿倒是实在，倒让他有些不会接话了。 南诚本也是个内向之人，此刻竟不知道这天儿该怎么聊下去了。 说到底，璃月人都是谦虚的，哪怕是什么江湖骗子，在被称高人时，也会推脱两句，大家再奉承奉承，互相抬举一番，也算是宾主尽欢。 可魈不按套路出牌，降魔大圣向来直来直去，找洛铭打架时若是找不到借口，也会有“今日想打你一顿”的说辞，洛铭对他知根知底，倒也不在意，可南城却未必。 不过魈在南诚心底却是真正的高人，据说高人都脾气古怪，先入为主之下，他反而更有了结交的心思。 若是问个为什么，大概就是这位给他的感觉，就像一个活着的圣遗物，哪怕不求其他，也得多一分敬重。 至于立场不同什么的，想必这般高人是不在意的。 “您这般厉害，想必是得了仙人授法？”南诚没话找话道。 “算是吧，我这名字是仙人起的。” 岩王帝君乃是众仙之首，自然也算仙人。 魈不屑在这种方面说谎，对于隐藏起来什么的，也没有洛铭那么深的执念。 自己的身份，多得不说，璃月老牌世家和总务司高层心中肯定是有数的。 想到这个，他又想起钟离对洛铭的推崇备至，心中有些不服气，往日里没事和他打一架，也有这等原因。 他自然是肯定洛铭的成就的，可摇唇鼓舌之辈就是摇唇鼓舌之辈，洛铭如今自身实力已至绝颠，想做什么直接去做就是，尽玩些阴谋诡计，令仙家不齿。 不过，自己佩服他也是真的，以一介凡人之身，有今日之成就，当得起自己佩服。 他忽然想听听璃月港凡人对洛铭的评价:“你认为洛家主此人如何？” 南诚听到这话，有些茫然，这位……是想叛出洛家了？ 魈当然没这个意思，可由于自身立场，说出的话便会被不同的人解读出不同的意思，这大抵也是身居高位之人，很少在公共场合发言的原因吧。 可南诚自诩正直，此刻纠结一番，还是努力放下心中偏见，说道:“洛家主是一位枭雄。” “枭雄？”魈对这个词有些陌生，却也能理解其中意思。 可那家伙待人温文有礼，身上也无甚威严，哪有什么枭雄气象？ “魈先生若是不忙，可以去我家坐坐，咱们把酒细聊。” 魈虽然少在璃月港走动，可对千岩军还是了解一些的:“你上值也可饮酒？” “茶，是茶！”南诚连忙改口。 “我的任务就是跟着您，您要去我家，我自然也得跟着。”他给自己找了个理由。 虽然没见过魈的本事，可能在洛家做客卿，肯定是有能耐的，若是可以拉拢，也算是大功一件！ 南诚虽然自诩正直，却也有变通，不是死板之人。 魈想起自己怀中的书信，刚要拒绝，却猛然一顿，想起钟离的意味深长，便转而道:“那便去坐坐。” 第129章 凡人之坚韧 魈虽然不喜欢动脑子，可并不是没有脑子，钟离的任务此刻他已明了。 这哪里是什么诱敌之计，若是真的暗中有人与他们为敌，以洛铭的脑袋不可能想不到，此刻怕是连老窝都被炸没了。 与某位至冬的执行官不同，虽然他们每天都在打架，可魈战斗是为了守护，提升自己，追求武道的极致并不在他的考虑中，如果比拼战斗力，尘世七执政中打不过他的也大有人在。 很多东西他只是看不开，并非是想不通，在魈看来，其中是有差异的，他知道洛铭等人的好意，但改变并非一朝一夕。 大家都希望他能融入璃月港，在战斗之余，去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调剂心情，既是为了开心，也能一定程度上纾解业障煞气的郁结。 钟离的这封信或许并不重要，对方也不是什么重要之事非要他去做的人。 璃月港诸多事务不乏事态严重者，可钟离却强硬地要求他在洛家待着，将事务交给凡人去做。 如今看来，这封信是一个能让他独自去看看尘世繁华的契机。 也是魈答应南诚的原因。 千年的岁月，让魈对帝君的为人也多了不少了解。 此前的钟离并非这样的人，他尊重每个人的选择，对于魈的沉沦虽然心疼，可也相信个人有个人的缘法，不做主动干预。 钟离的改变来自洛铭。 洛铭是个掌控欲极强的人，他喜欢让所有人都按照他的规划去走，哪怕是身为尘世执政的钟离。 这是长久的位高权重带来的副作用，相比之下，其实凝光更过分一些。 “终究是凡人的悲哀。”魈终于找到了一点身为仙人的自信，此刻于心境上，已经站在了高处。 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南诚家在璃月港中，经营着不大的二层茶楼，茶楼古香古色，倒也有几分岁月之感。 于此处稍作歇息，更像是钟离会做出来的事情。 虽然不知道帝君为什么喜欢这些，但魈也想试试，并且在下次与帝君下棋时以此为由，稍作交谈。 至于他自己……茶这种东西，不过是把树叶弄干了再泡进水里而已，不如直接吃树叶来得爽利。 “先生刚才说，您是仙人赐名？”南诚对这件事耿耿于怀。 那可是仙人啊！非有缘者不可得见的仙人啊！ “我的命，便是仙人所救。” 魈不想提起这段经历，可凡事总要面对，更何况他对此人观感也不是很差，便强迫着自己将此事说出。 洛铭曾说，战胜曾经的自己乃是无上的荣耀。 在魈看来，勉强自己将不愿回忆的事情再度说出，也算战胜自己的一种方式。 “没想到我竟不知不觉中受了他影响。”魈心中暗暗想着。 “此事不需再说，并非什么美妙的回忆。”魈见南诚还想问什么，开口打断道。 “是我冒昧了，先生见谅。” 来了茶楼以后，哪怕是读书不多的南诚，也多了几分玉京台老爷们的文雅，在这种环境之中，人便会不知不觉地受到影响，虽被此地束缚言行，可却并无甚不悦，甚至对自己可以融入此地而感到高兴。 明明平日里来这里的都是些书生，百无一用的穷酸而已。 身为千岩军的南诚看不上这些不事生产，却伺机取巧想要考入总务司的家伙。 魈对此却并无什么感觉，哪怕是云中仙阁，都不能让他有什么心境上的变化。 招呼着魈在二楼雅座坐下，南诚便起身去置办些茶水点心，纵然心中有再多疑问，此刻也没法说出来，不如好好将对方招待一番。 魈坐在窗边，就着点心喝茶，偶尔从窗户探头出去，便总能看到街上一个穿着冒险家协会服饰的女子，不停地宣传冒险家协会。 视线再远一些，便能看到往生堂服饰的男女们，手中拿着图案蹩脚的传单，不断地和行人说着什么。 被推销业务的行人，似乎都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可不论是冒险家协会的人，还是往生堂的人，对此都没什么沮丧，被前面的人说教一通之后，仍然能以真挚的微笑去面对下一位潜在客户。 魈突然有些敬佩这些凡人。 凡人总多庸碌，于仙人看来，不过蝼蚁般，正如凡人之于蟪蛄。 因此，从前看到这番景象，便能理所当然的认为，凡人都是如此，自然心中无甚触动，甚至对这些卑躬屈膝之生灵有些厌恶。 可随着慢慢与洛铭等人接触，才发现，总有凡人心中之志气不下于仙人，在红尘气的熏陶下，哪怕是仙人，也未必有他们看的通透。 洛铭说，卑躬屈膝之人大多有两种，其一是习惯跪着，敲碎了脊梁站不起来的；其二是心中有大志向，为了达成目标忍辱负重的。 魈不以为然。 他问:“你是哪种人？” 洛铭笑答:“我是生来便要站在山巅、受人屈膝跪拜的。” 当时的魈嗤笑一声，化作清风消失。 “生灵也不可小看，若是我自己，宁愿死，也是做不到这种程度的。”魈望着窗外发呆，心中默默想着。 “先生在想什么？”南诚回来时，已换了常服，在魈对面坐下，见他发呆，便不由问道。 魈回过神来，看着这面上虽有沧桑，但眼睛炯炯有神之人。んttps:// “如果洛家主让你对他下跪，你会跪吗？” “我自然宁死不屈！”南诚放大音量，目眦欲裂，似是单单想到这场景便不能自已。 魈对照着那天洛铭和钟离关于此事的闲聊，钟离觉得这类人好气节，可洛铭却嗤笑一声。 魈自然是站在帝君一方，不过这两人闲聊，他是插不进嘴的，只能在边上听着。 “先生，说起来……”南诚正想说什么，却见楼下上来一群穿着总务司服饰的雇员，将大大的封条贴在案上。 “根据总务司调查，云来茶楼的防火设施有所欠缺，今予以停业整改，待总务司审核之后方可重新营业！” 来人趾高气昂，竟直接开始往外赶人，在座的也无甚有权势之人，便咒骂两句，纷纷起身离开。 至于茶水钱嘛，自然是不给了。 第130章 洛家主的意思 魈站在茶楼外，默默看着围观的人群，恍若雕像一般。 有好事之人凑上前询问，魈只是稍微应答两句，消息不痛不痒，好事者感到无趣，便再次混入人群。 魈听着往来的议论，有些烦闷，索性闭上眼睛，静静当个门神。 南诚让魈先去忙正事，他这里有些麻烦，可能需要些时间。 魈有点想离开，可想了一下，认为若是凡人遇到这般事情，大抵不会在旁人遇到麻烦时拍拍屁股走人，钟离希望他融入璃月港，他便只能选择留在门外静静等待。 这算是他认识的不多几个凡人，虽然称不上朋友，但魈对他也无甚恶感，留在这里，或许还能帮上些忙。 据行人所说，云来茶楼历史悠久，原名叫城南酒楼，曾经岩王帝君微服私访，喝茶兴起，题字《云来》，遂改叫云来，也不卖酒了，换做个茶楼，邀了戏班子驻场，偶尔也请说书人来讲上两段。 南诚家几代人便努力经营着这家茶楼，如今进项不少，口碑也不错。 南诚是家中老二，无需继承茶楼，所以选择了千岩军，从另一种层面上保护着这份悠久的传承。 往来行人熙熙攘攘，议论纷纷，茶楼内，总务司的雇员们在和南诚交涉，魈静静站着，恍若处在另一个时空一般。 并不畏惧行人的注视，千年的岁月磨炼之下，在生灵之感情上，远比人类淡薄。 正如甘雨可以敞开性子去做一些对女儿家来说十分害羞的事情，魈也基本没有这类情绪。 莫说只是区区人类，哪怕是荒野上的孤魂与天地间的魔物，他一人也可以尽皆挡住。 这个叫做南诚的凡人，其实并不出色，眼中闪烁着自以为是的正义，清澈而愚蠢。 魈记得，洛铭在请仙典仪之时，便是被此人拦住去路，直至凝光赶到，为此事平添不少麻烦。 可对方毕竟是第一个与他主动攀谈，且让他也有些许谈兴之人，若是可以帮他解围，倒也合该是他的缘法。 “面见仙人吗……”魈嘴角轻轻上扬，南诚听说魈被仙人赐名之后，便有些魂不守舍，魈大概也能猜到三分原因。 仙人们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璃月文化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自然有不少人希望能见一见仙人，讨一份本事出人头地，或者请一件宝物保佑自家长长久久。 可凡人有眼无珠，见了仙人却不认识，平白浪费这一份缘法。 “也罢。”魈学着钟离的模样，轻叹一声，转身走进茶楼。 茶楼中，南诚的大哥正在与总务司的人说着什么，声音很大，带着不可遏制的怒火。 “这块牌匾可是帝君亲笔，帝君刚刚才仙逝，你们就要摘了它，你们还是人吗！？” “我们没有想要摘了牌匾的意思，只是你们的建筑太过老旧了，安全方面已经有了一些隐患，我们不能把人们的生命安全寄托于这些几百年前的老物件上。” 总务司的雇员语气平和，并未因为店主人的态度而生气，仿佛只是陈述着一个事实，充满让人信服的味道。 “咳。”魈学着钟离的模样清了清嗓子，明明音量不大，却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总务司雇员的语气立马便出现了波动，却是魈有意破除了对方满是催眠之力的方术。 “原来是魈客卿。”这雇员乃是刻晴手底下的亲信，自然知道魈是洛家客卿，此刻不慌不忙中行礼拜见一番，将礼数做足。 “魈客卿？” 南诚的大哥见总务司的人对他这么恭敬，仿佛找到了救星一般，也不管魈是什么想法，三步并做两步冲上来便抱着魈的衣袖哭诉起来。 魈迟疑了一下，看在他弟弟的份上，没有躲避。 “大人啊，您是不知道啊，我这老店可是帝君称赞过的啊！可帝君他老人家刚刚仙逝，这些人就跑过来要拆了我的老店！” “咱们总务司向来公正严明，肯定是有小人图谋我这绯云坡地段，自己不便出手，才叫来这几位大人讨要……” 他抹着鼻涕，望向一边呆愣愣站着的弟弟，南诚刚刚才提起过这位客卿，乃是不可多见的大人物，可这傻弟弟现在怎么就不巴结呢？ 蠢木头啊！ 总务司的雇员看见对方向这位哭诉，一时间也不敢张口。 顾不上训斥南诚，他抓着魈的手臂，正说着，忽然灵光一现:“我知道了，一定是洛家，我兄弟曾经得罪过洛家的家主，他们现在找上门来了！” “大人，您一定要为我主持公道啊！那洛铭一定是看岩王帝君仙逝，我家没了靠山，这才动了强夺地盘的念头啊！” “大人，洛铭此人卑鄙无耻……”南诚的大哥转头又开始批判起了洛铭，话语涛涛不绝，叫一旁的总务司雇员都看傻了眼。 南诚:“……” 大哥这哪里是搬救兵啊，简直就是把自家往火坑里推啊！ “哥，哥！”南诚感觉眼前有些发黑，大叫道:“兄长！” 店主见南诚还在那整什么宁折不弯的把戏，一把将其拉过，刚准备训斥两句，却见一旁的雇员上来将其拉开。 “客卿大人，咱们事务繁忙，这件事情，还是快点解决为好啊。” 魈呆愣着的表情终于回神，连忙后撤一步，与掌柜的拉开距离，生怕对方再次抓住他狂轰滥炸。 “那个……哥，人家是洛家的客卿，据说是洛家主亲自从荻花洲请来的高人……”南诚揉着额头，迟疑着开口道。 魈并未因此生气，掌柜的是什么想法与他无关，凡人的情绪不过过眼云烟，无须在意。 毕竟魈自己大多时候见了人，都是被厌恶的一方，哪怕救人于危难之中，人们其实也充满了警惕与害怕，很少对他真诚地感谢过。 煞气伴身的魈看起来毕竟太过可怕，是心神上的威慑。 魈曾与洛铭一起出去办事过，见过洛铭面子果实的威力，这人既然认得自己，说不定可以狐假虎威。 “你既然认得我，卖我几分薄面如何？今日之事，就这么算了。” 总务司的人顿时露出了纠结的表情，在南诚两兄弟期待的眼神中，他悄悄将魈拉到一边。 “客卿大人，查抄这家茶楼，据说是洛家主的意思。” 第131章 帮忙 “洛铭的意思？” 魈想起那个干了一番大事之后就无耻跑路，把一众跟随他的人留下进行无止境加班的家伙，就有种想要揍人的冲动。 尤其是现在的情况。 掌柜的已经吓坏了，此刻脸色煞白，鸡爪似的手哆嗦着抓住弟弟的衣袖，似乎想从身为千岩军的弟弟身上找到一点微不足道的安全感。 洛家的人都是魔鬼一般的，掌柜的亲眼见过穿着三朵云纹装饰的两个男人硬生生将在他家店里喝茶的一位总务司雇员拉走，任凭对方如何反抗，也无济于事。 后来听说这位雇员死于饮酒过度，初次听闻时，掌柜的不寒而栗。 反倒这位客卿看起来颇为良善，方才也在帮他们说话。 掌柜的心中不禁燃起一丝希望，不管什么人在后面出手，听到洛家的名字，大概也只能乖乖退下吧。 南诚死死盯着在一边说悄悄话的魈与总务司雇员，他知道，总务司这边是有备而来，哪怕自己找来千岩军教头也无济于事。 如果魈无法将此事解决的话，就算他托关系将那位得到先祖圣遗物认可的那位请来，也同样起不到什么作用。 反观魈这边，争吵却并不那么激烈。 魈皱着眉头:“洛铭是因为计划曾经被南诚阻挠，才会如此报复？” 总务司雇员一听魈直呼洛铭大名，甚至毫不忌讳地说出“报复”两个字，当即对这位的身份又多了一层认知。 可魈能这么说，他却不行，这雇员只能哭丧着脸道:“大人，咱就是个办事的，听老爷们吩咐而已，哪里知道这些？” 魈轻轻点头:“我知道此事与你无关。” 总务司雇员顿时喜笑颜开，随即狠狠将魈的深明大义奉承了一波，变脸之快令魈猝不及防。 见这人一副市井模样，魈也懒得和他多说什么，便径直问道:“你们今天的行动是谁指使的？” 那雇员眼睛一亮，毫不犹豫道:“玉衡大人。” 如此的直白更令魈猝不及防。 那雇员见魈微微瞪大眼睛，顿时心中有数。 “大人，您有所不知啊，这种活儿计，其实咱也不愿意干，但身为玉衡大人手底下的差使，不愿意也得干，还要尽量把事情办好，这是我们的责任。” 他向着玉京台方向微微拱手:“可在办事的时候出了问题，玉衡大人自然也有义务为我等扫平道路，保证我们自身安全，这是老爷们的责任。” “原来如此。”魈微微点头，示意了解。 但这种文化实际上却超出了他的理解，在他看来，为自家主子办腌臜事儿时，面对敌人，不屈不挠，不给自家主子找麻烦才是真英雄。 他在魔神战争时期遇到这样的硬骨头，是十分欣赏的，哪怕免不了生死相向，但也有种惺惺相惜在其中。 可这位雇员说的也有些道理…… “你们不许在此地胡作非为，我去找刻晴。” “大人，您的时间宽裕，可我们还有其他要事，只能为您匀出两刻。”雇员低声下气、颇感为难道。 “那便两刻。” 魈面色稍稍变冷，不过也没有为难他们，而是和一旁懵逼的南诚稍稍交代了一番，便快步出门去了。 一旁的小弟稍稍走近了些，小心翼翼问道；“主事，这位可是那过江猛龙啊，您……” “无妨。”总务司雇员眯着眼睛，望着魈离开时的背影，嘴角微微挂起弧度。 ‘过江猛龙……呵。’ 洛家主这次找的人手腕一般的很，随便说两句便哄骗过去了，也不知道有什么其他的本事没？ “我们在这等两刻钟便是。”他招呼着身后的同僚:“大家先坐。” 一边的南诚咬牙想了想，和大哥交代两句，也出门去了。 …… “刻晴，有事叨扰。” 虽然十分生气，但魈对刻晴印象还算不错，因此也算客气。 猫耳发辫的少女从桌案后抬起头来，望着这位擅闯她书房的不速之客，眸子中有着疑惑。 她起身为对方拿了凳子，挥手做请:“降魔大圣请讲。” “南诚之事，你可知晓？” “降魔大圣也想插一把手吗？”刻晴一听这事儿，顿时有些无奈。 “也？”魈稍稍提高音量。 “洛铭，我，甘雨，天权星，天枢星，那位夜兰小姐，还有钟离先生。”少女掰着指头数道。 “凝光也想保他？”魈松了一口气。 “也？”刻晴歪了歪头:“不，只有钟离先生要保他，不过态度也不是很强硬，只是持保留意见而已。” “凝光想对他出手？”魈感到不解:“可他不是千岩军的人吗？还为总务司立下了大功。” 刻晴解释道:“他这样太有自己的想法，而且敢于行动的下属，没人会喜欢，而且，谁说他帮了大忙的？” “这家伙在玉京台倚岩殿外和洛铭对峙，成为了总务司和世家炸药桶引爆的直接导火索，不但使得咱们这边要多付出无数努力，也让总务司变得被动。” “前几日的璃月港百姓暴动大圣想必也有所耳闻，正是他擅自行动导致的直接后果。” “我不理解。”魈摇头。 “他擅自代表总务司，惹怒了洛铭，使得凝光和洛铭在以撕破脸的前提下进行了交谈，打乱我方的所有计划，我们不得不利用这次暴动来逼迫总务司重新和世家合作。” 见魈面色变化，刻晴又不急不忙地解释道:“此事和我们没多大关系，我们只是为民众的情绪寻找了一个宣泄口而已，除了总务司，璃月港没有任何势力能抵挡住他们的冲击。” “将民众的愤怒与惶恐导向总务司，是唯一的选择。”少女摊手道。 魈沉默不言，许久才道:“既然如此，你们大可以找一个正当理由，用律法去审判，而不是做这些下三滥的事情。” 刻晴早就知道他会这么说:“下三滥？您知道那间云来茶楼旁边的所有店面都是谁家的吗？那可都是洛家的财产。” “为了我自家的财产安全而做出努力，这怎么能叫下三滥呢？”刻晴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您知道那间木质阁楼若是不慎起火，会对洛家造成多大的损失吗？” “多少？”魈傻傻问了一句。 “短期的直接损失大概在数千万摩拉左右，若是目光稍稍放长远些……不可估量。” 降魔大圣陷入了沉默。 第132章 魈与刻晴 “因为自己的私利，就去要求别人做出改变。”魈总结道:“人类总是如此。” “人类确实如此，不过比起这个，重要的是下一步计划。”刻晴点头，毫不否认魈的评价。 “下一步计划？” 刻晴摊摊手道:“只是关掉了他家的产业，也太不痛不痒了一点，况且，如果他们真的按照规定对店面进行整改，总务司就只能从别的方面下手了。这与我们的预期不符。” 魈面目逐渐阴沉:“身为七星，在仙人面前做这种事，你是不是有些太无法无天了？” “不同于仙，人得为犯错付出代价。”刻晴毫不畏惧:“我们不能打击南诚的正义之心，却要让他受到惩戒……大圣曾与千岩军一同御敌，千岩军作为凡人组建的军队，能与魔神抗争最为重要的是什么？” 如果是洛铭的话，绝不会回答这一类的问题，如果你回答了，很大概率便会掉入对方的陷阱，但魈不知道这一点，只是当做单纯的辩论。 “战无不胜的决心。” “错。”少女在他对面坐下，毫不掩饰目中的失望:“是严明的纪律与甘于舍身的信仰。” 魈恍然大悟。 一支纪律严明的军队在战斗之时所能给敌人带来的压力是无与伦比的，这一点魈自己便深有体会，不必多说。 而甘于舍身的信仰，说白了更像是一种为何而战斗的信念，哪怕不能胜，却依旧肯为了那一点遥不可及的希望而前仆后继，舍身忘死。 “人类的寿命与力量虽然渺小，却也能诞生出伟大的灵魂，降魔大圣您虽然长久守护璃月，可对人类的认知却太过浅薄。” 魈终于想起来了，坐在自己对面的玉衡星，是最不尊敬仙人与神明的那个。 不过他在活过的漫长岁月中，这样的人类早就见了不知凡几，单单是这样刻薄的话语，还无法动摇他。 守护璃月只是因为与帝君的契约，对于人类，魈向来保持距离。 “扯得有些远了。”刻晴及时止住话题，不满稍微透露一点就可以了，毕竟对方也曾守护璃月千年，于情于理，都轮不到刻晴去批评什么。 “南诚此人，身上有甘于舍身的信仰，却没有严明的纪律。若是因此就随便找个理由去处罚，会大大影响千岩军内将士们的积极性，这件事只能借洛铭之手去做，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 “原来如此。”魈本以为只是私怨，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 果然，璃月港不太适合自己。 “况且，若是按照不遵纪律去处罚，这一劫未免也太轻巧了些。”刻晴双眼眯起，再不掩饰目中的恶意。 魈闻言，噌地站起身来，冷冷地盯着面容阴沉的少女，气势大放。 “原来这就是当代七星，今日倒是有缘得见了。” “可至少，我不会要他的命。”刻晴依旧不曾畏惧:“哪怕流放雪国，也总比丢了命强，不是吗？” “若是洛铭出手，不仅仅是他和他的家人会死，千岩军都要脱层皮。” 少女微笑道:“我相信，他的为人，你还是了解的。” 魈无法反驳。 在与洛铭相处的这段日子里，他没少听对方与帝君辩论，相比于帝君的出尘，洛铭的手段大多都十分狠辣，满是血腥，仅仅是旁听，都叫魈有种怒发冲冠的感觉。 这家伙，完全没把别人的性命当一回事！ “正如江湖并非气冲云霄的豪迈、快意恩仇的洒脱，而是尔虞我诈的卑鄙和鸡毛蒜皮的琐碎。尘世也是如此。” 刻晴残忍地向理想主义的少年仙人揭露着世界的丑恶:“哪怕是七星的更迭，都要伴随着无数人的倾家荡产与万念俱灰，这一点，其实与北国银行没什么区别。” 她看着魈手中缓缓出现的翠色长枪，意味深长道:“能杀人的，不仅仅是锋锐的兵刃。” 魈枪尖斜指地面:“你们非要如此吗？” “仙人不干预璃月港之治理，这是当年的盟约，大圣不会忘了吧？” 少女面色愉快:“不过若是你能说服钟离先生，那我们自然无话可说。到时候，哪怕是洛铭也只能将这口气咽下。” 魈并不意外刻晴知道钟离的身份，正如洛铭也早有预料一般。 仙人只是不喜欢思考这些东西，而不是真的愚蠢。 他冷哼一声，消失在了原地。 并未因为降魔大圣意外的好打发而倍感惊讶，少女只是如同处理了一个小问题一般，对此毫不在意。 望着空荡荡的书房，刻晴愉快地起身，坐回了书桌后的位置，望着窗外苍翠的松树发呆。 “你总是说我不够狠辣，可我天性如此，哪里能完全变成你所期望的样子呢？”衛鯹尛说 “如果真的变成了那个样子，我……还是我吗？” “还是说，那时的你喜欢的不是我，而是一个完全合自己心意的傀儡呢？” “那么，如今的你，喜欢的又是怎么样的我？” 贵为七星的少女，心中也有着不为人知的一面，那是独属于少女的小秘密，自欲望中孕育，以血雨沃灌，腥风呵护，将少女最纯真的梦，化作残酷的模样。 “如果没有你，现在的我会是什么样子？还会成为七星吗？每天生活的是否快乐？会不会有几个关系很好的朋友？与家族的关系是否就不会这么恶劣，和父母也能开开心心地坐在一起吃饭呢？” 少女在不想工作的时候，偶尔也会想些类似的事情，在吵架的那些年月中，她不止一次地想要去和对方分享自己心中的所想，可每每到了嘴边，却总是会变成那最刻薄的话语。 刻晴不止一次地怨恨自己的不争气，哪怕已经成为了七星，大大小小的事情经历也有很多，在阅历方面已经不比任何人差，足以在任何时间地点都保持从容。 可就是在洛铭的面前，少女永远都是那副高傲的模样，即便对方是自己的“授艺恩师”。 就像平时糊涂温顺的甘雨一提到洛铭，就会化身小辣椒，主动靠近对方，甚至想做一些令刻晴仅仅是想想都觉得会害羞到死掉的事情。 “是你把我变成这副无情的模样的，可别到了最后不管我了呀……” 似是有眼泪自少女的脸颊上留下，可细细一看，她却仍旧是那副元气满满的模样，努力摇了摇头，又充满干劲的重新投入到工作中去了。 第133章 魈与钟离 当魈再次走入洛铭的书房时，便看见书桌上摆放着一只有着华丽装饰的鸟笼，桌后的青年正小心翼翼地将一颗没有剥壳瓜子递进笼子里。 笼子中的青色小鸟用嘴叼着瓜子，头一歪，站在那里不动了，似乎不知道这东西该怎么吃，而青年则饶有兴致地观察它的一举一动。 魈在开着的门上轻轻敲了敲，青年便抬起头，金瞳无悲无喜，俨然一副严肃模样，仿佛刚刚在处理什么重要文件一般。 “你脚程挺快。”钟离轻声开口，似是不想打扰到鸟儿吃瓜子一般。 “信还没送。”魈心情不太好，显得有些低落:“遇到了其他事情。” “是因为南诚？”钟离毫不意外，不如说，他让魈去送信的目的就是这个。 魈见着他的模样，前因后果顿时明了。 “您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觉得呢？”钟离反问道。 魈闻言，低下头陷入沉默。 “你似乎对洛铭有什么看法。”钟离打断了沉默，望着站在书桌前的少年仙人。 “我不知道你在找到我之前和多少人聊过，不过，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你认为这件事谁是对的，谁是错的？” 鸟儿放下嘴里叼着的瓜子，将颇有兴致的目光投向了魈，似乎在等待他的选择。 “荒野与战斗更加适合我。”魈垂头丧气道:“是非对错自在人心，可我是夜叉。”んttps:// 钟离:“……” 鸟:“……” 哪怕是守望着璃月港从无到有的帝君，也被魈这堪称经典的回答弄得哭笑不得。 但是他知道，金鹏上仙只是没法认定此事的对错，又不想在自己面前说出“不知道”三个字，这才将洛沁平时用来噎人的招数使了出来。 鸟儿则在愣了一瞬之后，毫无形象地用翅膀抱着肚子，发出“叽叽”的嗤笑声。 钟离轻轻拍了拍鸟笼，小鸟受了惊，便躲去角落，再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或许，这个问题对现在的你来说，确实难了一些。”钟离隐隐觉得自己这波有些拔苗助长了。 “你看不起洛铭鼓唇弄舌，看不起七星互相倾轧，也看不起躲在绝云间的众仙。” 魈大惊，连忙抬头看向桌后之人波澜不惊的眸子，解释道:“帝君，我并无此意。” “我当然知道你没有这个意思。”钟离提着鸟笼站起身，从书桌后走出来，站在魈的面前: “人世间诸多事又何分对错？你对洛铭的处事手段颇有意见，我知道你希望他可以多几分同理心，免得走火入魔。” “你对七星互相倾轧有意见，是因为你认为他们会将先辈们用生命拼出来的江山内耗掉。” “你对绝云间的仙人们其实没有意见，只是因为业障的缘故，经常不与他们来往，可这却会使你与众仙家之间渐渐淡漠，直至产生隔阂，再不能互相理解。” 魈低头不言，钟离说的话与自己内心想的一般无二。 “可你知道吗？洛铭如果不心狠手辣，那么璃月港便不会是现在的模样，他若是不能成为世家的领头人，那么凝光与世家之间必有一战，届时损失不可估量。” “七星也不是非要去内斗，身为七个领域的大商人，彼此经营理念不同，所能看到的利益也不尽相同，他们都是为了璃月港的发展，正确的决策大都来自血与火的教训，这样的局面对璃月港的发展更有好处。” “你为了不使自身业障污染绝云间，便极少过去，为的只是不给他们添麻烦，可你不知道，每年海灯节时间，众仙都会去璃月港巡视，唯独缺了你，会让他们心中不痛快。” “我与众仙并非……”魈有些慌乱。 “我自然是知晓的。” 钟离说话毫不客气:“生灵在这世间，便如同蛛网上的节点一般，你若微微一动，便总会产生涟漪，可若是脱离了这蛛网，你与荒野上的孤魂又有什么区别？” 魈并未因此触动:“我早已习惯独来独往，仙人淡漠，尘世中并无什么能令我留恋，做个荒野上的孤魂也未尝不可。” “听说你前些日子，在绯云坡买来一副画和一只土偶？”钟离见他倔强，暗叹一声，轻声开口道。 魈闻言，顿时有些委屈:“帝君何必这样逼迫我？” 钟离笑笑:“也罢，是我操之过急了。” 最近的钟离受洛铭影响很深，甚至在处事风格上也渐渐在向他靠拢，他是个细心的，这让他发现了洛铭脑海中的东西，那是经历过岁月洗礼，不亚于他的长久阅历才能诞生的伟大思想。 这让钟离十分好奇，在与洛铭几次辩论没有占到便宜后，他便开始有意学习洛铭的想法，乃至平日里的一些行为。 如今的情况便是后遗症之一。 他早就发现了这一点，在洛铭离开前留下的三年计划总纲中，便有很多过于激进的想法，而钟离虽然知晓弊端，却仍然站在洛铭这一方，帮他说服了刻晴，让计划得以落地。 毕竟，在这计划中，有很多有意思的地方，就连他都没想到。 钟离觉得这家伙脑子里一定装着一个璃月港模拟器，足以推演出一切可能发生的意外。 “不过，南诚这件事，我不会帮忙的，你若是有办法，便自己去解决，若是没有主意，那就任事态发展吧。” 说完，他长衫一甩，将鸟笼放在书桌上，便施施然离开了书房。 魈见钟离离开，自己也本想走了，却见桌上的鸟笼一阵晃动，竟然缓缓变大，更在这同时，开始一蹦一蹦起来，硬是将自己从书桌挪到了地上。 光芒悄然绽放间，一个戴着绿色帽子、表情愁苦的少年出现在了变大的笼子里。 “哎，别走呀，先帮我一把！”少年用独有的唱诗般的语调喊住魈，“这件事情我可以帮你出出主意。” 魈闻言，眉心轻蹙，和璞鸢一闪，少年便已站在了笼子外。 “您为什么会变成鸟？” 温迪摸着脑袋尬笑着:“这个就说来话长了，是因为一根糖葫芦……” “这不重要，走走，我给你出主意，包你把事情办的大家都满意！”温迪显然不太想说自己为什么被变成鸟关在笼子里，他更想出去浪一波。 “你不许给他出主意。” 厚重的声线于这个书房中再次响起，叫魈和温迪纷纷垂头丧气。 第134章 魈与温迪 出了书房这个让温迪感到万分伤心的地方，他显然心情好多了:“老爷子最近变得好严厉啊~” 温迪感觉到了不对劲。 “嗯。”魈心情有些低落，稍稍应承一声，他在琢磨南诚的事情。 “你和那个千岩军关系很好吗？”温迪见他这般模样，对南诚多了几分兴趣。 “关系吗……”魈想了想:“不熟。” 温迪翻了个白眼，不熟你瞎凑什么热闹。 “那你为什么要为他出头？” “我觉得他不是坏人。”魈解释道。 虽然这么说着，可魈觉得这一切都是钟离安排的。 为了对自己进行一些教导，却要因此毁掉一个热爱家园、报效璃月的千岩军将士，他感到有些窒息。 温迪人老成精，自然知道魈的心路历程。 或许刚开始，不了解情况的他是真的在为南诚鸣不平，可实际上，他在中途就应该明白了南诚的问题，如今的不服输只是因为“自以为是”之人擅自的安排罢了。 “好人也有可能做坏事，正如坏人有时候也会做一件好事。”温迪说道:“这个世界是没有真理的，做错了事情就该受到惩罚。” 魈看了温迪一眼，这不像是他会说出的话。 因为镇守荻花洲的缘故，蒙德的情况魈还算有些了解，那个国度怎么说呢……它很自由，也很散漫。 而以这位的性子，大概也很少有这么说话的时候。 蒙混过关或许才是温迪最常见的做法。 包括但不限于“诶嘿”、“略略略”、“我有事先走了”之类的话术，或者某个无辜的表情，然后甩甩手把麻烦留给别人。 “我该怎么做？” 虽然钟离不许温迪祸祸纯真可爱的魈，但魈其实对这位很信任。 “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喽，这种事情还有答案吗？”温迪一脸无所谓的表情。 “不过洛铭那家伙在璃沙郊那边似乎又蜕变了一次，你最好考虑一下惹他生气的后果。” “嗯？”魈表示不解。 洛铭是那种会因为这种事情生气的人吗？ “毕竟报复南诚是他的意思嘛，说起来，大家都是在给他打工而已。哪怕总务司那边对他不感冒，但也被他牵着鼻子走。” “总务司？”魈听刻晴说过，总务司的人似乎也想要对南诚实施惩戒，而且不想用正儿八经的手段。 “这个嘛……” 温迪刚准备说什么，面色突然露出惊恐，在风元素自在舞动的前一刹那，一个造型还算华丽的鸟笼从天而降，将温迪罩在其中。 “虽然此事办的有些着急，但总不能半途而废。” 钟离去而复返，和魈说了这么一句话，便提着鸟笼回了书房。 鸟笼里那碧绿色的鸟儿一脸无辜的叼起了之前被钟离塞进去的瓜子，继续开始歪头，努力让自己显得无害些。 魈茫然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此时再去云来茶楼必然是赶不上了，那间古色古香的璃月老店估计已经被查封，魈想了想，化作一阵青光消失在原地。 虽然绕的有些糊涂，但温迪透露出了一个重要信息——洛铭。 本以为这是钟离安排的，给自己的一次辨认本心的机会，但温迪的话却让他意识到了关键所在。 钟离或许只是顺水推舟，冤有头债有主，解铃还须系铃人。 人间之事，多有不易，魈有一身本事无处使唤，直到这时，他才略微了解了洛铭为什么喜欢用阴谋诡计来解决问题。 于是他再一次坐在了刻晴的面前。 “大圣虽然清闲，可我是很忙的。”少女脸色有些无奈，但还是放下手中的卷宗，给魈上了茶水。 “钟离先生怎么说？” “这……”魈有些难以启齿。 刻晴见状，微微一笑。 “云来茶楼只是第一步，在后面，南诚会体验到各种各样的人生苦难……说起来可能有些矫情，但凡人的一生如果一直顺风顺水，是很难有真正的成就的。” “正义和热血不该被污浊。”魈仍然坚持自己的观点:“不过我这次不是说这件事的。” 他问道:“洛铭走到哪了？” 刻晴瞳孔微微缩小:“我怎么知道？” 魈沉思一阵:“抱歉，我以为你知道的，毕竟你看起来对他了如指掌。” “呃……” “那便告辞了。”魈起身离开。 刻晴:“……” 这个她还真的知道。 脸颊上微微攀上晕红，少女将头埋在了桌案上。 “有那么明显吗……”她轻声嘟囔。 此时的魈却犯了难，自己从来不在乎什么身外之事，对于洛铭的踪迹也无从考证，若是一点点去找，不知道要花多长时间。 主要是身体还没好利索，不太适合长途奔袭，若是知道目的地的话就可以少走些路，多少会好些。 否则不知道就坠落在哪片山林子里了，到时候还要帝君来找，这会让他感到十分羞愧。 若是能在洛铭身上留个印记，那自己便可以清晰的掌握他的一举一动，可洛铭实力强劲，而且不太喜欢别人掌握他太多信息，魈很难对他动什么手脚。 他只能再折回去找帝君询问。 …… “你老想偷我的枪做什么？”魈听见屋里似乎是在拷问，一时间没敢敲门进去。 “叽叽，叽叽！”这是鸟儿的叫声。 “别装疯卖傻。” “叽叽叽叽！” “你说了我又不会打死你，怕什么？” “叽叽叽叽！！”鸟叫声明显带上了惊恐。 “魈和洛铭的事儿，你又是插的什么手？” “叽叽叽。” “他们理念不合，总会爆发矛盾，与其留着它慢慢膨胀，不如一次性解决。” “叽叽叽。”这鸟叫声有点酸溜溜的感觉。 “四风守护也并非庸才，何必羡慕我呢？况且，帝君已经死了。” “叽叽叽。” “哦，差点忘了，蒙德的神也快要死了。” “叽叽叽叽叽叽叽！”叫声更加惊恐，甚至伴随着翅膀扑腾的声音以及一些杂音。 如果魈没听错的话，鸟笼里的鸟正在试图破坏笼子。 “原来如此，可我已经把斫峰之刃给他了。”钟离顿了顿，又道:“你要送他妹妹礼物，为什么要从我这拿？” 魈感觉再听下去，自己的救命恩人就要被自己的老大打死了，一面是忠，一面是义，他很难办啊！ 魈连忙敲敲门，打断了二神的谈话。 第135章 魈与洛铭 钟离自然是有洛铭的位置的。 与刻晴不同，刻晴在曾经与洛铭互换的礼物上偷偷动了手脚，所以一直可以监控到洛铭的位置信息。 反过来，她头上的发簪，洛铭也一定在其中做过措施。 但钟离有更加简便的办法。 他与洛铭有一道契约存在，虽然当时是连哄带骗签下的，但身为契约之神，钟离自然有他的办法规避其中的不合理之处，甚至可以通过契约做一些契约之外的事情。 至于它合不合契约之法？ 开玩笑，契约岂是如此不便之物！ 将洛铭的位置乃至一些习惯都尽数告诉魈之后，钟离不想再管接下来的事情。 炮制这只上蹿下跳的笨鸟才是当务之急。 这家伙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 璃月奇景虽然壮丽，但身为夜叉，魈基本在璃月的任何地方都留下过战斗的痕迹。 高山与湖泊还有瀑布，对他没有任何吸引力，哪怕洛沁早就送了他一个枫丹的留影机，魈却基本没有使用过。 唯一的一次还是因为小姑娘想从天上俯瞰璃月港的夜景，不得已只能用留影机拍了照片。 作为报酬，洛沁给了他一个棒棒糖，那是从自家老哥那里弄来的，他的糖从各种方面来说，都要胜过璃月港的百倍。 这种东西，即便是洛沁，也是不可多得的，只有完美完成了洛铭所留下的课业，才能获得包括这种棒棒糖在内的许多新奇玩意儿。 至于它为什么比璃月港的糖好吃，洛铭给出的解释是:工业1.0时代的东西，再怎么先进，放在工业4.0时代，也依旧不值一提。 更何况，提瓦特各国，在民用科技上，有没有达到工业1.0时代还有待考证。 虽然在炼金术的科技树上点亮了不少分支，但就洛铭目前的实际体验来说，还是思念手机与电视机更多一些。 至于军用科技点出了多少……洛铭不知道，反正遥远的至冬在这方面肯定差不了，而这大都要归功于博士。 洛沁不懂蒸汽机时代与利用信息化技术促进产业变革时代之间的差别，但后者名字这么长，厉害一点也是应该的吧？ 魈自然是不知道这些的，不过魈没有把那颗棒棒糖吃掉，他很珍惜那来自小女孩的礼物，更加珍惜小女孩把礼物送给他时那开心的小脸。 而洛铭正在破坏这一份纯真，他逼着沁儿向他学习，变得狠辣无情，城府极深——就像刻晴那样看起来活泼可爱，实际上一肚子坏水。 还有南诚，热血而正义，可以为了打击心目中的邪恶而舍弃自身性命，这难道不是值得褒奖的吗？ 哪怕做法不对，也应该进行合适的引导才是，为什么要通过惨痛的教训让他慢慢体会这份苦痛呢？ 等越过遁玉陵，到了天遒谷的时候，魈选择了下落。 在落地点不远处，便是一个帐篷，这帐篷搭的位置有点刁钻，是在田天遒谷的最高处，站在帐篷外便可将整个地区的景色纳入眼底，倒是颇有几分潇洒意境。 如果忽略晚上睡觉时山风吹动帐篷发出的呜呜声的话。 在帐篷外有一个方方正正的石桌，上面刻画有许多条线，桌子边上摆着数十个大个的圆坨子，其上还写着什么“卒”之类的玩意儿。 魈见过那东西，被称为象棋，下起来比围棋省时间，变化上不遑多让，也不至于像五子棋那般简易。 其实是因为下围棋，洛铭完全不是钟离的对手，故而更喜欢象棋。 不过那些象棋的棋子现在只能在一边堆高高，因为桌上正摆放着茶具，有三个人正围坐在桌边喝茶。 虽然围在一起喝茶，但实际上的感觉却并不像想象中的那般和谐，洛铭虽然坐在两个女孩的中间，却仿佛一个局外人一般，只顾着喝茶，一句话都说不上。 荧和甘雨正据理力争着什么，荧似乎有些不敌，但好在有派蒙相助，倒也战的激烈。 不一会儿，似乎是茶喝多了，洛铭说了句什么，便起身向着魈这边走来。 在角落里的魈便自然而然的走出来。 “来了？”洛铭只是随意打了个招呼，便站在不远处的山巅开始放水，好一副飞流直下三千尺的景象！ 魈:“……” 他好像在哪听过这两个字一样，有一种很强烈的既视感。 “哪怕是平地，我都能尿丈二远。”洛铭系着裤子，话语和表情似乎有一点挑衅的感觉，但魈一头雾水。 这是什么值得夸赞的事情吗？ 仙人迷惑.jpg “我来问南诚的事情。”他选择直入正题，如果让洛铭扯起犊子来，没个一时半刻是停不下的。 “我知道。”洛铭手一招，便从天遒谷里冲天而起一道水柱。 “但老是纠结这些又有什么意思呢？” 他洗了手，又唤来山风吹干，这才慢悠悠道:“人生总会面对诸多抉择，大家总是身不由己。” 他话锋一转:“我是无所谓的，甚至反倒是我最能理解他那颗想要做点什么的内心，我曾经有着比他更激烈的爱国情怀，甚至因为一些小小的流言便怒发冲冠，给社会造成了不少麻烦。” 魈没想到洛铭会说出这样的话，按照他和钟离的辩论，世家的子弟……不，是被世家着重培养，作为下一代家主的子弟，是不会轻信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的。 而洛铭竟然有这样一番过去？ 以洛铭的身份和阅历，能被称得上“不少麻烦”的，起码是上次璃月港民众暴动级别吧。 这位当时也说过类似的话:“这倒还有点麻烦，不过，也就是一点。” 洛铭见他露出惊讶的表情，便继续道:“我倒是不介意他冒犯我，只要他向我道歉。” 想起南诚谈论起洛铭时的表情，魈就有些脑壳痛，你都把别人家抄了，还想着人家给你道歉？ 不过，单论要求来说，这还真不是很过分。 站在洛铭的角度，如果魈也是一心一意为璃月港的明天努力，却不被别人认可，或许心里会更难受。 魈十分纠结，自己好像误会这家伙了。 第136章 魈与甘雨 “所以，针对南诚的计划，都是刻晴策划的？”魈迅速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不完全是。”洛铭望了一眼那边还在争吵的两个女人。 “还有甘雨。”他说。 甘雨在魈的印象中，是个十分害羞且温顺的姑娘，她很善良，喜欢吃草，尤其是一些苦了吧唧的清心。 其实她更喜欢吃甜甜花，但是因为甜食有着太多的糖分，会使人长胖，让甘雨对此望而却步，还记得她小的时候……总之，这是个教训。 甘雨不喜欢打打杀杀，归终死去的那个年代，她便是与马科修斯一同守护人类迁徙的仙人，比起其他仙人的清高，她是除了马科修斯以外，唯一一个允许人类爬到她本体背上的仙人。 那时的懵懂已是过往云烟，如今的甘雨同样可爱，甚至有点内向，在自己的面前从来都不敢大声说话，或许是因为自己的业障吓到她了，但魈觉得其实也挺温柔的…… 他的意思是，甘雨在他面前，可以稍微放开一点，毕竟自己又不是真的魔鬼。 像现在这样就好。 不过，现在的甘雨是不是太吵闹了一点？ 派蒙的嘴魈是有所见识的，可甘雨竟然和派蒙不分上下，这就有点离谱了，魈感觉自己曾经对这个可爱的姑娘似乎有什么偏见？ 她，甘雨，真的内向吗？ 还是说，自己真的太吓人了一点。 没来由的，魈竟然不去思考南诚之事了，反倒开始失落起来了。 “她不是这样的姑娘……”魈决定相信自己一次，眼见不一定为实，正说着，突然狐疑地抬起头:“又是你？” “又是我？”洛铭面色茫然。 “沁儿，玉衡星，还有钟离大人，你改变了他们。” “你是说钟离先生非要让你介入这件事情？”洛铭摆摆手，“怎么可能？那可是守望璃月六千年的老古董啊，思想早就不知道固执到什么地步去了，这绝对不可能！” “老古董……”魈想了想，还是决定先不和洛铭计较称呼的事情。 “至于沁儿和刻晴……” “玉衡星先不说，沁儿这些日子来的作风我可是看在眼里。”魈很喜欢那个小姑娘，不想让她过早的被洛铭教导这些。 洛铭微妙地移开视线:“可你不是来质问我南诚之事的吗？怎么又和她们扯上关系了？” “甘雨也因为你而改变了。”魈直言不讳。 “啊对对对，下一个就是你，你最好小心点。”洛铭敢对天发誓，唯独甘雨，他什么都没教过！ 哪怕凝光都被他有意识地教过一些算计之法，但甘雨真的是个例外。 魈冷眼看着他，刚准备说话，洛铭就抢先一步打断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敬仙师嘛。” 这家伙，今天怎么这么皮？ 魈感觉，洛铭好像不像在璃月港的时候那么严肃，现在更喜欢开玩笑了。 他恨得牙痒痒。 堂堂降魔大圣，什么时候受过这等鸟气！ 和璞鸢悄然出现，趁着洛铭还没反应过来，猛然扎向他的腰子。 “卧槽！”洛铭大叫一声。 不出意外的，魈只扎到了一团消散的绿芒。 “不讲武德啊你！”洛铭出现在魈身后，依然是那副开玩笑的语气。 魈以自身为中心，顺势挥枪向后，和璞鸢在空气中发出爆鸣。 “噹！” 枪杆子被斫峰之刃挡住。 魈顺势将长枪收回的同时暗中操作，枪头不出意外地卡在了斫峰之刃的刀背上，手中一拧抢杆，便想缴洛铭的械。 拧了一下，纹丝不动。 魈又加了一点力，仍然纹丝不动。 魈感觉有些没面子，傩面悄然将脸庞覆盖，再拧，还是纹丝不动。 “别缴了，你现在又不是全盛状态，又长途跋涉一番，怎么可能打得过我？”耳边传来洛铭懒洋洋的声音，叫魈火气更大了。文学一二 说又说不过，打也打不过，魈感觉自己今天受了这辈子所有的气！ 看见他气呼呼的样子，洛铭倒是笑了笑:“怎么样，感受到凡人的情绪了吗？” “阿铭，大圣守护璃月千年……”不知道什么时候，甘雨和荧也过来了，此刻正站在一边观战。 看见洛铭有意气魈，甘雨眸子露出一丝忧色，忍不住开口道。 “要不我跪下来先给他磕两个？” “阿铭！”甘雨跺脚，表情气恼。 “无妨。”魈不想在后辈面前露出软弱的样子，他很大度的赦免了洛铭的大不敬。 魈转头问甘雨:“针对南诚的计划有你的一份？” “啊？” 甘雨有些不知所措地望向那个男人。 洛铭则将目光投向脚下的天遒谷，表情专注，似乎在研究什么重要的事情。 “有我一份。”甘雨不擅长在众仙家面前撒谎，便承认了这个事实。 “为什么？” “大圣，凡人不是需要我们去尽心照料的孩子。”面对魈的质问，甘雨终于抬起头，直视那双眼睛。 “他们的一生虽短暂，可见识却未必不如你我，对于人生的理解更是不亚于我们。” 甘雨道:“仙人，太过傲慢了。” “确实。”洛铭也点点头，赞同甘雨的观点。 “就像有些人，说不过我就想打我，但发现自己连打架都不是我对手的时候，就无计可施了。”他摊摊手:“如果我打不过别人，我至少可以放放嘴炮，说不定就把对方感动了。” “魈，你的傲慢，源自对暴力的自信，可它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 洛铭道:“我想，钟离先生也是这个意思。” “并非是让你去选择什么，也不是让你去面对什么人世间的尔虞我诈，而是希望你明白，暴力解决不了所有问题。” “唔……”派蒙望着荧。 荧对她点点头。 “魈，你在璃月港的名声也很大哦！”派蒙出声提醒道。 “名望？”魈仿佛抓住了什么。 “虽然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问题，但是你除了打架厉害以外，在璃月港还有很大的名望哦！”派蒙小手乱晃着指点道。 “原来如此。”魈眼睛一亮，恍然大悟，抱拳道:“多谢。” “我的底线是，南诚要么道歉，要么受罚。”在魈离开之前，洛铭提醒道。 “我会尝试的。”魈消失在原地。 “降魔大圣真的懂了吗？”甘雨走到洛铭身边，望着渐暗的天色，轻声问道。 荧连忙走到他的另一边，死死盯着甘雨。 “不懂，但刻晴会让他懂的。”洛铭话题一转，摸摸肚子笑道:“我饿了。” 甘雨:“……” 荧:“……” 派蒙:“好耶，正好我也饿啦！” 第137章 魈与洛沁 自天遒谷离开以后，魈一直在思考什么是声望。 于漫长的仙生中，魈也有过许多思考，凡人的爱戴，众仙的尊敬，对他来说又算什么？ 得出的结论当然是无用，他又不是尘世执政，没有神之心的他对信仰之力毫无需求，反而会成为拖累自己的东西。 魈向来对此弃若敝履。 可如今，自己似乎到了用它的时候，并非是为了那个与自己并无关系、甚至与洛铭有些仇怨的凡人，而是那一腔热血，满心的正义。 魈认为，人类能从魔神战争中保留元气，这样的英雄必不可少，他们或许并不强大，但却有着凡人所不能及的勇气，为心中的所念献出生命，无论如何，他们都不该遭受这等待遇。 但与这么多人交流之后，魈又有了新的思考。 在这些人中，总务司的那位雇员毫无疑问是最底层，但他有着自己的立场，领着总务司的俸禄，便要承担总务司给予的责任，他有错吗？ 并没有，这正是他应该做的，不能因为他是一个随波逐流的普通人便指指点点，不讲道理地训斥，肯为了心中的正义勇敢发声的人终究是少数。 而这，更是从侧面论证了南诚的举动理应得到尊重。 之后是刻晴。 猫耳发辫的少女理由相当充分，在魈看来，主要是因为对方欺辱了洛铭，为自己所爱之人出头，乃至奋不顾身，这何尝不是一种美德呢？ 至于她所说的什么妨碍了总务司与世家融合进程这种话……听听就好。 然后是帝君，如今的钟离先生。 对方在此次事件上毫无疑问进行了表决，并对最后的执行方式持保留意见。 但钟离看得无疑更加高远，南诚是他的子民，洛铭、刻晴等人同样是，而且相比前者，这些人对璃月的贡献更大，影响也将会更加深远，哪怕仅仅以衡量得失的角度思考，钟离也没有阻止的理由。 更何况，洛铭与钟离的关系，如今更是隐隐超越了自己。 也不知道这家伙怎么做到的，明明认识帝君一年还不到。 但帝君终究投了反对票，这不正是帝君的个人魅力所在吗？ 在天遒谷，与洛铭的交谈中，魈更是明白了对方其实并未在意此事，他需要的仅仅是一个道歉的态度而已。 作为璃月公民在玉京台自由出入的权利被剥夺所产生的不满，仅此而已。 没有证据就随便抓人，千岩军不是这么办事的！ 甘雨就更不用说了，哪怕刻晴叛变了，她都会坚定地站在洛铭一方。 原因也更加简单，刻晴终究是世家出身，身上担负着属于自己的责任，而甘雨则是因为与帝君的契约才留在璃月港工作，哪怕产生了不少感情，但只要这份感情没有超过与洛铭之间的关系，便不会成为阻碍。 半麟少女就是这么果决之人，与呆萌温顺的外表形成强烈反差。 这么说来，似乎魈在此间所做，便如同无理取闹一般的任性而为。 可魈也有自己的诉求，南诚，正是他所希望的凡人模样。 虽然没有强大的力量，却有敢于献身的勇气，此正为武夫所崇尚之真理！ 话又说回来，如果他降魔大圣、金鹏上仙硬要保一个凡人，七星又有什么办法呢？ 仙人正是傲慢的，可这份傲慢却来自千年的付出，他理应享受此等待遇。 否则，这璃月又有什么守护的必要呢？ 魈想通此间关窍，便向着璃月港飞速前进，不过一刻钟，便已落在洛宅之外。 自朱漆大门处走入如今璃月港最危险的地方之一，魈却露出了一个难看却真诚的笑容。 因为等在他面前迎接的，是一个十来岁的精致女娃娃——洛沁。 因为长久不曾笑过的原因，魈的笑容十分难看，甚至显得有些别扭，但洛沁不怕，甚至觉得十分可爱。 那可是降魔大圣的笑容啊，自家大哥估计都没见过！ “魈哥哥，沁儿支持你！”从背后拿出一根糖葫芦递给魈，洛沁露出坚定的模样，握紧小拳头，稍显紧张的望着个子比她高不了多少的少年仙人。 “你？”魈面色柔和，摇摇头道:“能自己动的木马我会给你，不过现在，你先去玩吧。” 看来，之后要去奥藏山求一求那一位了，在如今的仙家之中，她最擅机关术，会动的马，应该不是问题。 都怪洛铭，给小姑娘讲什么……机械？若非他的熏陶，洛沁这般大的孩子，用几串糖葫芦或是一个秋千就可以打发。 “有了那样的马，我们可以节省很多力气，但那不是沁儿现在想要的！” 洛沁嘟着嘴:“我听温迪说了，你要保下南诚，我可以帮你。” “说来看看。”见小姑娘没这么好打发，魈也就不急了，左右听她说两句而已。 “世家的力量，现在在我手上。”洛沁眯着眼，嘻嘻笑道。 “嗯？”魈瞪大眼睛。 虽然世家没办法和总务司抗衡，但璃月港乱不乱，他们说话还是算数的，这样的一股力量，哪怕是魈握在手中，或许都会小心翼翼。 这小姑娘从哪弄来的这么大权力？ “你过继到宗族这边，洛铭就是你的亲大哥，你要坑他？”魈面色严肃，质问道。 “可我觉得南诚是无辜的，更何况，如果我们赢下这一局，大锅只会夸我！” 魈仔细想想，以洛铭的性格，说不定真的会夸洛沁，甚至把整个洛家交给眼前的小女孩，也不是不可能。 “好。”魈点点头，他被说服了:“你有什么计划吗？” “当然。”洛沁笑的像个小狐狸。 不仅仅是因为同流合污的快感，还有获得这位友谊的欣喜。 虽然没人说过，但洛沁早就发现，钟离先生是已经死去的帝君，温迪是隔壁的风神，这位魈哥哥就是传说中的降魔大圣。 自己已经获得了温迪的友谊，如今与魈的关系也在紧密推进中，只剩下钟离…… 那个老爷子根本就油盐不进！ 也不知道大哥是怎么获得对方认可的？ 十来岁的小女孩打起了心中的小算盘。 第138章 魈与雪晴 “魈哥哥有什么信物吗？” “信物？” 魈拿着糖葫芦，往里面注入了一点仙力，随后递给洛沁。 洛沁拿着这平平无奇的糖葫芦左看右看，半天没看出什么不同来，甚至吃了一个，味道上也没有发生变化。 “将这个拿给其他仙家，他们自然可以明白。”魈见小姑娘研究不出来什么，便解释道。 洛沁眨着眼睛:“为什么要给仙人看呢？” 她有些苦恼，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要的是凡人也能感受到的仙人之气。” 但是魈身无长物，在这方面，他和自己的老大几乎没有区别，自然也没有可以充当仙家信物的东西。 不，钟离至少可以现画一个百无禁忌箓，但魈不会那玩意儿。 他只好无奈摇了摇头。 洛沁见自己的第一个计划告破，心中暗暗警醒，有时候，自己看来十分周全的计划，也会栽在某个不知名的小细节上。 就好比自己这次，出师未捷身先死，第一步就卡住了。 “站在这里有碍观瞻，我们还是先回书房吧。” 在门卫好奇的目光下，洛沁拉着魈去了内院。 内院其实相对严格一些，不过倒也没人敢拦下这位大小姐和她的客人。 宗族规矩在现在的洛家极其淡薄，族老们没有一丝话语权。 洛沁在内院给自己收拾了一间书房出来，装潢和风格与洛铭的并无二致，倒不如说洛沁故意弄了一间和自家大哥一样的书房。 放在别的家族，仅仅凭这个，就能把人打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但洛铭却哈哈一笑，摸摸小姑娘的头，亲自为她收集了名贵的家具与文物作为装饰。 这大概也是洛沁认为自己帮着魈对付大哥却不会受到惩罚的原因之一。 “我本来想着魈哥哥你作为仙人，在璃月港民众间的声望足够，只需要弄一件信物给南诚借用一段时间便可让总务司不好动手……” 洛沁突然想起了什么:“魈哥哥你先等我一下。” 魈饶有兴致地欣赏着洛沁那几乎与洛铭相同的书房，不由笑笑，大约这小姑娘所展现出来的能力得到洛铭的认可了。 或者说——潜力。 不一会，某个温婉的女子便坐在了魈的对面。 “妈妈，我这个计策怎么样？”小姑娘在母亲面前炫耀着自己的计划。 “先不说信物的问题。”雪晴有些无奈:“我给你解释下你大哥这么做的用意吧。” “我知道我知道！”洛沁忙不迭举起小手。 “沁儿你说。”雪晴目中带着鼓励。 魈也稍稍正坐，其实关于这件事，他自己如今是没有完整的概念的，大约是因为当局者迷吧。 不如听听旁观的人怎么说。 “其一，是为了威慑，世家虽然在大锅的手底下分崩离析，在世家计划最关键的这段时间，我们应该适当展现肌肉，南诚只是撞了枪口。” “他家中有些人脉，数百年的老店，本身又在千岩军任职，背靠璃月暴力机关，更是为了立场站出来与大锅作对，这是最好的鸡，既不至于过度弱小，也不至于在收拾了他之后，让那些猴子吓得睡不着觉。” “很不错的想法，富商永远不是世家的对手，背靠官方背景也是如此，确实可以绝了一些人趁机捞油水的念头，哪怕出于大义。”雪晴微微点头，算是认可。 “其二是为了魈哥哥。” 雪晴猛然转头看向魈，见魈轻轻点头之后，便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样。 “魈哥哥身为仙人，处事过于鲁莽，日后若是要在璃月港生活，会很不适应，容易被人算计，比如当枪使什么的……哎哟，打我干啥！” “说第三点吧。”雪晴摇摇头。 “哦。”小姑娘对魈实在没什么了解，刚刚所说也仅仅是从大哥的动机上推测罢了，错了倒也正常。 不过雪晴倒不是因为她说错了才制止她，小姑娘当局者迷，还没有发现这一点。 “其三是人与仙的冲突，到现在，总务司上上下下基本也都知道咱们家窝藏了一批仙……为什么又打我！” “怎么说话呢！” 洛沁有些委屈地继续道:“咱们家有仙人坐镇，璃月刚刚进入人治的时代，大锅是想通过魈哥哥的介入，让大家知道，仙人虽然隐居山野，但始终关注着璃月，凡事不可过火。” 雪晴有些头疼，揉了揉太阳穴，发出一声叹息:“真不知道你大哥为什么这么看重你。” 魈倒是一副“你说的有道理”的表情，对此颇为信服。 “沁儿年幼，有失礼之处请多多包涵。”雪晴先是道歉，然后对魈解释道:“虽然词不达意，相去甚远，甚至南辕北辙，但就根本的矛盾，她说的并无什么问题。” “您只需找准这三方面中的某一点切入，此事或可成功。” 并没有提出意见，也没有去纠正女儿的错误，雪晴点到即止，毕竟女儿不懂事，但自己要明白怎么做才是最有利的。 在主张人治的时代，和仙人扯上关系，对于洛家在总务司的地位，是相当不利的。 更何况，真正的人仙冲突还未爆发，等到绝云间众仙反应过来的时候，才是硬仗真正开始的那一刻。 在雪晴看来，洛铭前往绝云间，正是为此事而奔走，她与刻晴交谈的时候对方也曾这般言说过。 在此之前，按兵不动就好。 不过想了想，雪晴还是提醒道:“雪晴冒昧，斗胆提醒上仙，此事万不可使用武力，否则将一发不可收拾。” “我晓得了。”魈点点头，他看出这位洛家实际上的大管家对自己并不感冒，甚至制止了自家女儿为他帮忙。 但对方总归是给了自己提醒，魈也不会不识好歹。 “告辞。” “恭送上仙。” 雪晴起身施礼，待魈离开之后，这才将目光转向自家女儿。 她表情变得严肃，令洛沁不寒而栗:“此事绝非你能插手，莫要以为得了你大哥两三句嘉奖，天下便大可去得了。” “可我……” “你提出的三点矛盾很正确，但原因却与事实相差甚远，你没有抓住核心——” 温婉的女子目光凌厉:“你大哥的真正想法才是最重要的。” 洛沁闻言，不服气道:“那你说我大哥是怎么想的？！” 许是气愤上头，也顾不上装可爱了，洛沁罕见地念对了一次“大哥”。 “正因为不知道，所以才要谨慎出手。”雪晴无奈道:“你大哥的志向并非振兴家族，家族对他来说也可有可无，所以我们才更要如履薄冰……要知道，洛家已经灭过一次门了。” “无聊！尽是些家族中的蝇营狗苟，我们明明可以做更大的事！” 洛沁气冲冲地摔门离开。 第139章 无计可施 魈去了茶楼，发现那里已经贴上了总务司的封条。 在繁华的璃月港穿行而过，他去往了总务司。 南诚果然在那。 “客卿。” 南诚已经失去了那时的意气，显得颓丧无比。 “怎么样了？” “家中产业均被查封，理由多种多样，洛家主的能量真的就这么大吗？” 他的面色显出绝望:“总务司帮他做事，千岩军连个屁都不敢放。” “璃月港的世家，怎么不去和帝君争辉？” “如果帝君还在的话，他老人家一定会亲自降临，惩治恶徒！我爷爷和我讲，他小时候就发生过这样的事情，那时的七星作恶多端，利用职权吞并大家的产业，草菅人命。” “帝君在请仙典仪上震怒，狠狠地惩罚了那人……” 南诚泣不成声。 魈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 帝君并没有逝去，而且你如今的遭遇，也有他的一份。 这让魈怎么说？ 告诉他你心底仅存的白月光正是幕后黑手之一？ “我想去找洛家主，但前辈们不让我去，将我换到了倚岩殿看大门。” 他痛苦地弯下腰，以手掩面:“我曾经很向往千岩军，对内可以剿除奸邪，对外可以保家卫国。” “但我们在保家卫国的时候，自己家中被大族欺负，整个千岩军竟然讷讷不敢言，还将我软禁起来，不许我去报仇……” “这就是千岩军！这就是总务司啊！” “慎言！”一同值守的战友连忙警告。 “无妨。”魈话音冷漠。 他在心中盘算着让对方向洛铭道歉的可能性，但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别说道歉了，南诚见了洛铭说不定会上去拼命！ 大家各自都有理由，说到底，这一切的起始乃是帝君的退休计划，如果要寻找一个直接原因的话，大概就是南诚不顾千岩军的规定，擅自站出来阻拦洛铭。 大家谁都没有错，况且魈事后了解到，那次的洛铭是真的遭了无妄之灾，他本来就没准备在请仙典仪上做什么，却被千岩军拦下，认为他是第一嫌疑人什么的。 换成魈的话，大概早就忍不住动手了。 不得不说，洛铭的性子从某种程度来说，相当温柔。 不过该尝试还是要尝试一下。 “南诚，如果你向洛家主道歉，我可以保证，一切都会恢复原样。” 魈也有些疲惫:“这是我争取到最好的机会。” 他又何尝不知道如今璃月港人与仙紧张的关系，魈虽然不喜欢思考，却并非看不透。 正如他现在被诸多凡人耍得团团转，若是以往日的风格，大可抽身离开。 自总务司的雇员到如今在天遒谷的洛铭，每个人都在推诿，所有人都有无数的理由。 魈不善言辞，但也未曾放弃希望，甚至不惜和洛铭动手。 以他心中的想法，若是那一阵赢了，便押着洛铭回来将事情解决，但他伤势未愈，洛铭又实力大进，此刻已非对手。 尽力压抑着自己暴躁的心情，魈甚至不惜去向一个十多岁小姑娘问策。 但小姑娘终究是洛家人，身在家族便会有诸多不便，正如雪晴对自己的防范一般。 他便出离的愤怒，不是对这些人的不满，而是对这个不完美的世界。 大家都有自己的需求，也都有自己想做的事情，拥有才能与资源之人随意支配着这个世界，平庸之人却只能在受到不公正待遇之后，寻找可以交心之人痛哭流涕。んttps:// 魈并不是心软的人，他手刃之人数都数不过来，可既然懂得思考，便拥有了共情的能力。 他虽然冷酷，却并非无情。 “不可能！”南诚闻言，想都不想便拒绝了。 他稍稍冷静下来，又自嘲道:“若是我因为正义而死，或许日后也能成为说书人口中的轶事。” 不，那得在洛铭倒台之后才行。 魈没有说出这句话，而且静静的陪着这个可怜人。 他也不想让南诚去道歉，如果什么都没发生，或许道歉也没什么，可如今的局面，很显然哪怕洛铭不再介意，南诚也不可能放下。 于洛铭来说，此事其实很简单。 你要是主动道歉，我不会在意爬到脚面上的小虫子，可你要是冥顽不化…… 正如洛铭曾经和凝光所说，让自己置于不败之地最好的方法就是，将所有潜在的威胁都干掉。 不过魈的面子，洛铭还是乐意给的。 左右不过些小人物而已，其实也没必要这般大惊小怪。 “我去找刻晴。” 魈这几天找这个找那个的，自己都烦了，但他也知道，这是必要的锻炼，日后凡人治理璃月，身为“没有死掉”的仙人，行使监察总务司权力时，总不会避免陷入这等事件中。 “您……” “我也看不惯这些。” 南诚顿时便眼泪汪汪的。 有些模糊的视线望着魈远去的背影，他感觉到了愧疚。 对方毕竟是洛家主请来的客卿，如今却和他站在一条阵线上。 虽然自家大哥在查封茶楼的时候，因为对方没有回来而痛骂半天，可南诚自己是相当感激对方的。 …… “下一个阶段是南诚的家人。” 见魈走进来，和刻晴汇报工作的秘书便识趣地离开，待秘书关好门之后，刻晴头也不抬道。 “倒也不是让他们去死，只是受一点该有的惩罚罢了。” “什么？” “黑岩厂。” “南诚呢？”魈皱起眉头。 “他是最后一个阶段。” 刻晴抬起头来认真道:“有个性是好事，但要建立在不会给别人添麻烦的前提之上。” “您为他这般奔波，成功了倒是没什么，若是失败了，您越是努力，南诚便会遭受越大的痛苦。” “因为您本可以将这些时间放在更有意义的事情上。” 见魈沉默无言，刻晴又道:“我大概能猜到您这次过来想做什么。” “哦？” “无非就是以您守护璃月千年的功劳，提出停止清算南诚的要求。” “大圣，自魔神战争之后，璃月港便仙凡分离，您守护璃月的功劳全璃月人都记在心中，可凡人之间的事情，您若是就这么强硬的插手了，帝君定下的规矩便会乱掉。” “届时仙人便会肆意干涉璃月，历史将被仙人拨向他们所希望看到的一面，凡人如同蝼蚁，只能按照仙人所规划的路线生存。” “您品行高洁，但您能保证所有仙人都是如此吗？” 见魈不答，她又强调一遍: “您……做好承受这般后果的准备了吗？”少女眼神如刀，直直刺向魈的脸庞。 第140章 峰回路转 “您如果执意插手，那么同样是在干涉人与仙人的界限，诚然，仙人拥有很强的个人实力，在璃月港中可以说是来去自如，但凡人若是生气了，也未必不能讨伐仙人。” 魈眯着眼睛，感受着来自璃月七星的威胁。 在璃月港中无一合之敌？ 不要说七星合力是否有撼动自己的力量，单就一个洛铭，如今都让他头痛无比。 这家伙的实力以不讲道理的方式突飞猛进，一天比一天更强，之前还有依赖元素力的弱点在，可如今，甚至连神之眼都不用，就可以制服他。 帝君也不愿出手，事情相当难办，尤其是刻晴将此事上升到了人与仙的对立，让魈不敢再轻举妄动。 他不由想起了洛沁提出的三条矛盾，就连雪晴都说只要抓住任意一条，问题便会迎刃而解。 刻晴便是抓住了人仙对立这一条，在魈看来最为关键的一条矛盾。 “你们已经把事情闹的够大了，”魈说道:“虽然民众还未曾察觉，可璃月中上层现在全都在关注此事。” “你是说我们以南诚作为威慑，借此机会抓紧收拢被洛铭打散的世家？” 刻晴不屑道:“我还不至于对那家伙的话阳奉阴违，不过凝光确实有这个意思。” “您可以试着去找凝光，但她反对仙人插手璃月的决心还在我之上，我想您大概率会无功而返。” 攻势三言两语就被化解，魈觉得自己应该去和洛铭补补课了。 如果是洛铭的话，恐怕现在就该是刻晴在那里疯狂解释，他老神在在地坐着爱搭不理。 “上仙，您这段日子做了什么我大约也清楚一些，事实上，我想，除了洛铭以外，所有人和您的交谈都是发自真心，恳请您再多加思考，勿要被表象蒙蔽了本心。” 少女眼神忽的锐利:“也不要被本心干扰了大事。” “求仙问道，求的正是本心。” “可依靠本心却不能治理璃月，否则洛铭这家伙现在估计早就在璃月当新一任帝君了。” “他喜欢的是山野美景，但人间烟火也不能错过，想要陵薮市朝所需的不只是一个不被打扰的环境，还有无上的威权。” “他口口声声的隐居，便是这般丑陋的欲望与畸形的导向。” 刻晴丝毫不掩饰她的嫌恶，却又感到无奈:“他想过的不过是钟离先生那样的生活而已，根本不想改变什么。” “如今再去山野走一遭，大概眼中便只剩下市朝了。” 魈倒是挺喜欢听洛铭的乐子，尤其是说他坏话的那种，不过他稍有不解:“你不是喜欢他吗？为什么这么说？” “喜、喜欢？你听谁说的！” 刻晴轻咳一声，恢复了冷静:“只是没由来的傲娇而已，您不必在意。” 的亏魈不会吐槽，不然绝对要来一句:“喂喂喂，这句话说出来，人设都要崩塌了喂！” 其实只是少女最近在练习如何直白的表达自己，并且不小心又说了言不由衷的话，便用这种羞耻来惩罚自己而已。 于是显得十分扭曲。 刻晴向来是个行动力极强的少女，当她发现洛铭不会主动出击的时候，进攻的重任就落在了她的头上。 为此，她必须改变自己扭扭捏捏的性格，将傲娇和羞耻埋藏起来，将真诚和直白作为行为的准则。 说起来，少女在日常的工作中，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甚至曾经因为直言不讳而遭到同事们讨厌。 “哦。”魈不明觉厉。 “用洛铭的话来说，他终将是世界之王。”少女露出一丝笑意，菱形的瞳孔微微扭转:“可事实上，他曾经也对父母上司点头哈腰，在我面前手足无措……” 魈突然挺好奇洛铭在刻晴面前是怎么手足无措的。文学一二 但现在终究是在谈正事，这话不太好问出口。 “我想大圣也不喜欢杀戮，甚至厌恶杀戮，可您依然去做了。” “正如你其实并不想惩罚南诚？”魈终于抓住了话语中的重点。 “我可是最敬业，最关注民生的七星啊！”刻晴稍有得意道。 “那么，代价呢？” 刻晴微微摇头。 “虽然璃月是贸易的城市，但这种东西也可以交易的话，璃月港的治安会出大乱子的。” 刻晴说:“在律法面前，没有可以交易的东西，它是底线。” 魈沉默不言，他又看不懂这位少女了。 明明刚刚才露出口风，示意一切还有转机。 “我本来的打算是，三天后，南诚会因为妄议总务司、扰乱千岩军秩序而被迫离开千岩军，五天后，因为刺杀璃月重要人物被流放层岩巨渊，在矿坑下工作三年。” “那现在呢？” “不急，我先问您一个问题。” 虽然依旧是敬语，但刻晴的语气明显变得不太客气了。 魈本就不在意那些，他凝视着书桌后的少女，等待着对方的问题。 “您现在还认为洛铭的权谋是小道吗？” 魈沉默下来。 回想自己这几天反复奔波的模样，被一群人耍的团团转，这边跑完跑那边，所有人都在推诿，所有人都不待见他，若非是仙人之身，恐怕连这些人的面都见不到。 他由衷地产生了愤怒的情绪，想要将桌子掀翻，可坐在桌上的都是自己人，反倒想要帮助的人，是一个给己方造成了巨大麻烦之人。 这些关系如同蛛网勾连，微微震动一处，其他几方都能收到消息，哪怕是远在天遒谷的洛铭，对自己的到来也毫不惊讶，自己的行踪，对方很明显是知道的。 他又不是小孩子，自然知道与谁更加亲近，也不会因为南诚，去选择与洛铭乃至他这一派系之人决裂。 在这样的条件下，往日里引以为傲的强大武力根本派不上用场，到最后甚至将希望寄托于一个小孩子，而这个小孩子，都有着比自己更加出色的洞察力。 “我会认真学习权谋。”他说:“为了将来给你们添堵。” “求之不得。”刻晴微笑起来。 “那么到此为止吧，这场闹剧也该结束了。” 身着白衣的青年挥舞着手中的团扇，略显轻浮地走进书房。 其实团扇更多是女性在使用，若非自己的折扇留给了甘雨，他怎么也不会去和洛沁抢了团扇。 现在倒是显得不伦不类了。 刻晴看见他手中印着琉璃百合的团扇，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闹剧？”魈转头死死盯住青年。 “……其实也不算闹剧，我本来想让你学会怎么使用【声望】的，最多是个课堂。”洛铭收起团扇，手在背后悄悄握住宝刀:“有人提醒过你吧，只有真正经历过痛苦，才能吸收教训。” “叮！” 回应他的，是和璞鸢与斫峰之刃清脆却又刺耳的碰撞声。 第141章 收拾？ 魈自打听见洛铭声音的那一刹那，便在心里盘算着怎么狠狠揍他一顿。 从刻晴的话里不难听出来，这些家伙早就在谋算着怎么搞他，而罪魁祸首正是洛铭。 但即将成为魈在权谋上的老师的青年又岂是易与之辈，他自蹲在外面听墙角的那一刻起，就知道魈肯定要想办法揍他一顿。 魈此时的实力恢复了大约八成，不是他的对手。 但这件事不仅他知道，在天遒谷和他交过手的魈自己心里也清楚。 那么，这家伙会怎么搞他便一目了然。 在进门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做好了准备，比如斫峰之刃，比如名为《禁止风轮两立》的秘术，从钟离那想办法骗来的尘世之锁、百无禁忌箓等等。 毫无疑问，它们起了大作用。 洛铭不但没挨打，甚至在魈的屁股上踹了一脚。 这一脚，便仿佛打了仙家的脸一般，宣告着璃月人从此站起来了，从此，被仙人压迫的时代过去了，璃月人民…… 咳咳。 这些话暂且不提，再说下去不好过审。 刻晴小姐灰头土脸地站在小院中，怀中抱着尽力抢救出来的文件，平静地望着塌掉的书房。 一高一矮两个身影站在她身后，低着头不说话。 气氛是如此的静谧，安静地仿佛天衡山的小院，让洛铭不禁想起了那时悠闲的生活（详情参考第一章）。 他低着头，用余光看了一眼一边同样臊眉耷眼的少年仙人。 与自己这个老油条不同，对方还算单纯，哪怕被刻晴算计了这么久，如今依旧对拆了对方书房而感到愧疚。 至于洛铭…… 开玩笑，这个大院都是他的，他拆个书房咋了！ 话虽然这么说，可某人的怒火却并不是那么好消去的。 以洛铭一直以来的经验，对方马上就要发难了。 “我说，”刻晴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们两个是小孩子吗？” “抱歉。”高傲的仙人把他高贵的头颅埋的更低，一副乖宝宝的模样。 “大圣，洛铭才活了二十来年，在您面前怎么看都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他在那胡闹，您为什么要掺和进去呢？” 少女是偏心的，她早已将洛铭做了什么忘在了脑后。 请了这么一位来作为评判，魈属实倒了大霉。文学一二 正如他之前好奇洛铭是怎样在刻晴面前手足无措的，现在自己也体验了一把。 明明少女根本打不过他，但依然带来了不弱于帝君的压迫力。 这就是上位者的气息吗？ 洛铭这家伙就没有一点类似的气势，反而和个小孩子一样，幼稚的不得了。 魈低着头偷偷看了他一眼。 两人目光对视，仿佛又有火花在其中闪耀。 魈挤眉弄眼:‘你算计我的账我迟早要算。’ 洛铭毫不客气:‘我还没计较你在天衡山谷差点把我打死的事呢！’ 魈一脸生气:‘你现在不是在报复了吗？你真以为我会相信你是为了教我什么才弄了这么大阵仗？’ 洛铭做出惊讶的样子:‘你竟然看出来了！’ 魈做出不屑的样子:‘小孩子就是小心眼！’ ‘彼此彼此。’ 以上就是两个男人眉目传情的内容。 “洛铭。”少女点名道:“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都怪魈，在室内打架。”洛铭委屈极了:“明明是仙人，却没有一点气度，竟然搞偷袭！” 魈气得牙根痒痒。 “是谁先给我的傩面上贴上了百无禁忌箓，又布下禁空的阵法，还提前把刀藏在背后。” 少年仙人越说越气:“这些也就算了，尘世之锁你是怎么弄来的？” 在尘世之锁的帮助下，洛铭本就精湛的方术从精妙程度和威力上已经与仙家术法相差无几，又因为他本身出色的实力，这些术法属实给魈造成了不少困扰。 打的他束手束脚，反倒像是个被偷袭的。 “这是应激反应。”洛铭趾高气昂地炫耀道:“至于尘世之锁……咳咳，钟离先生说了，你无法无天惯了，需要被教育教育，知晓天外有天！” 事实上，洛铭在钟离那里的说法是自己需要进行某种庞大的运算，因此想要借助尘世之锁。 尘世之锁具有庞大的算力，这件事钟离早就知道。 他痛快地把自己的宝贝借给了洛铭。 正如璃月港如今日新月异，钟离本人也需要改变自己，不能沉溺与往事。 六千来岁的老爷子脑子转过弯来之后，释然地相当快。 但这事儿，魈不知道。 少年仙人的目中满是不敢置信，刚准备说什么。 “洛铭！”刻晴清脆的声音带着丝丝恐怖的气息:“给你一天时间，把这里恢复原样。” “好好好，不就收拾个院子嘛。”青年嘟囔着:“一天时间，也太小看我了，一天时间我不仅能把这里收拾好，我还可以顺手把你也收拾了！” “嗯？” 刚准备离开的少女转过头来，菱形的澄澈瞳孔就这样盯着他。 “你说什么？” 她语气依然平静，仿佛真的没听见洛铭的话一般。 “我说我真不是个东西。”洛铭上前两步，“竟然把你弄的这般灰头土脸。” 他装模作样地拍拍少女衣服上的尘土，一边骂着自己:“真是个坏东西啊洛铭！人家刻晴小姐帮你整治里里外外，你竟然弄塌了人家的房子，你活该挨打挨骂，活该被小人偷袭！” 刻晴小脸顿时就红透了，她感受着那双大手一会儿拍拍自己的背，一会儿拍拍自己的胳膊，一会拍拍自己的大腿，哪里还听得进去对方说了什么。 “算、算你识相！” 丢下一句狠话，少女飞也似地逃离了。 洛铭等少女的身影消失在院子外，得意地转头准备和魈炫耀一番自己的本事，却没想到迎面而来的却是和璞鸢的枪尖。 “你说谁是小人？” 第142章 如同朝阳般灿烂的夕阳 钟离坐在书房里，望着碧蓝色的天空，金瞳有些茫然。 他正在办事，外面却传来一阵剧烈的能量波动，刚要去看时，只见四周大亮，原本好好的房顶，就只剩下了一点点灰尘缓缓飘落。 我那么大个屋顶呢？ …… 洛铭和魈站在铺满灰尘的书桌前，低着头一言不发，沉默的气氛蔓延在整个洛家宅子中。 钟离揉揉额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既然你们两个这么闲，不如把事情做了。” 他从书桌上翻出来一摞大概一尺左右的纸张，连同手中拿着的那份，一齐摆在两人面前。 “一人一半。” 钟离的身影在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便消失在原地。 “我说，你对我意见就那么大吗？” 见钟离离开，尘世之锁马上出现在洛铭手中，他无所畏惧，因此说出了卑鄙的话。 “不如我们去天衡山打一架，输了的把事情全部处理完。” 魈虽然很想答应，但洛铭这个家伙相当难缠，他相信自己的实力，却对这个阴谋家的卑鄙计划感到十分棘手。 就像这类他主动提出的赌约，哪怕心中觉得自己胜算再高，也绝不敢答应。 如果答应了，那就代表你在质疑全璃月最阴险之人的诡计有多卑鄙。 各种事实告诉魈，哪怕是仙人，也不一定能逃脱他的算计……倒不是说怕了洛铭—— 毕竟帝君才刚走。 如果不是帝君还需要这个家伙主导璃月的变革，魈真想把他打成猪头，叫刻晴和甘雨也认不出来。 魈懒得理他，将桌上的一摞纸张均分成两部分，自己拿走了上面那部分，随后化作青绿色的光点消散在原地。 洛铭不想处理这些东西，他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干过这种细致的活计了。 但是没办法，如果钟离怪罪起来，他不一定打的过。 而且斫峰之刃和尘世之锁绝对第一个叛变，说不定会在身后狠狠地捅他的腰子。 洛铭决定以后把斫峰之刃叫叛徒之刃。 抱着文件，他无奈地离开了书房，往花园那边去了。 到花园里，不出意外地在八角亭中看见了独自坐在角落，静静赏着美景的少女。 “刻晴~” 带着委屈，洛铭招呼一声。 名为刻晴的少女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起身准备走人。 洛铭三步并做两步、两步化作一道流光，眨眼便来到少女身边，抓住她因为走路需要维持平衡而轻轻摆动的胳膊。 菱形的紫色眸子中满是冰冷地回望着他。 大约在樱花下落了十五厘米的时间后，洛铭放开了她的小手。 “下流。”少女冷漠地批评道。 “我只是在帮你拍灰尘。” 并不是在说抓住她手的这件事，与刻晴相识多年的洛铭在看到她眼神的一瞬间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刻晴，璃月港最雷厉风行的少女，她……在害羞。 “明明小时候会主动让我把你抱着，真是女大十八变。” 在外面永远是一副笑面虎模样的青年，装模作样地用委屈的表情嘟囔着。 “什么？”少女的眸子更冷了。 “我说几天不见，你又变得可爱了。” 得益于神之眼对身体带来的改善，刻晴耳朵灵敏，可以听见身边的任何响动，洛铭低声的嘟囔自然也在其中。 刻晴的眼神冷的像是龙脊雪山的暴风雪，让寒冷值涨的飞快。 少女“呵”地笑出声来，明明是如此清脆美妙的声音，却让洛铭感觉像是被大个儿冰史莱姆吐出的冰寒气息包裹着。 “被什么人附身了？”她仿佛是关切一般的将脸轻轻靠近，面上却是相当嘲讽的笑容。 讽刺洛铭突如其来的殷勤。 “怎么会？”洛铭不可置信地望着她:“我小时候一直是这么夸你的，你难道忘了吗？” “真诚”的眸子在夕阳的余晖下闪烁着橘黄色的光芒，有如同黄金般闪耀的东西在其中静静流淌，却在温柔中爆裂出似乎可以吞噬一切的强烈情感。 心脏在不受控制的砰砰跳动，如果里面真的住着一只小鹿的话，那它实在是活泼的过头了。 ‘心里有只小鹿在乱撞。’ 这是洛铭早年用来形容自己心动的比喻，刻晴聪明的大脑马上就想到了这句话的出处，甚至不管自己是否愿意它被想起来。 刻晴用左手轻轻捏住右手的手腕，以此来确认自己心脏跳动的速度。 ‘如果这只小鹿一直都这么活泼的话，它会不会其实是多动症？’ 少女心中漫无目的地乱想着，只为了缓解自己的害羞。 说起害羞，自己最近是不是在有意识地纠正什么来着？ 差点就忘了！她明明在想办法改掉自己言不由衷地毛病。 “我当然记得，可以被你这么夸奖，我很开心。”她嗓音轻柔，却难掩害羞。 少女别过头，望着远处高大到鹤立鸡群的垂柳在晚风中缓缓舞动着身躯，吹过柳树的风又争先恐后地扑到她的脸上，在惬意的同时，也带走脸上一部分灼热。 ‘这棵树是从景家移植来的吧？上次来这里的时候，它还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少女又开始不受控制的胡思乱想起来。 “呃……”洛铭有些发楞。 虽然语气相当害羞，但说出这种话，怎么也不像是刻晴的风格。 【那只是因为不懂事而已。】 这才是洛铭想要听到的话。 洛铭感觉有什么东西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控制，正在向着自己所不希望的方向发展。 刻晴本身就是一个相当出色的少女，在处事方面，已经有他八成火候，只是缺少一些必要的决心与狠辣而已。 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感到自己越来越难以猜到刻晴的想法，两人更是在之前因为理念不和的原因大吵一架。 但洛铭依然能猜到她在想什么，并做出在当时看来相对较好的应对。 可如今……她竟然能对着自己说出这般话，是不是就标志着她正在走出自己最大的弱点？ 一旦接受自己的软弱，那我就是无敌的？ 不仅仅在接受，甚至在改变。 虽然就目前看来距离成功克服还相当遥远。 诸位，傲娇是很棒的萌点，但洛铭本人更喜欢直白点的女孩子。 刻晴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他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想要去抱住少女。 望着男人呆愣的模样，刻晴嘴角不自觉地漾起一抹笑容，令夕阳失色。 “把东西放下吧，作为交换，我要和你一起去绝云间请仙。”她仰起头，认真地说明交易的内容。 洛铭还没缓过劲来，或者说，不太想缓过劲来，他呆滞地把单手拖着的文件放在石桌上，然后开始发呆。 少女脸上的笑容更加浓郁。 第143章 众仙家 “不是说去请仙吗？带我来厢房干嘛？” 刻晴抱着那一堆文件，疑惑道。 “来请仙。”洛铭表情怪异。 刻晴:“……” “已经请回来了？”刻晴恍然大悟。 “嗯。” “你不是才到天遒谷吗？” “你连这都知道？”洛铭用“感到恶心”的目光看着少女，叫刻晴有些不好意思，仿佛自己变成了跟踪狂一般。 洛铭相当得意，区区美少女，还不是被我拿捏在手里？ 晚风吹过来，刻晴耳边的发丝随风起舞，露出少女红润的脸颊。远处传来小孩的哭声，那是家族的其他孩子—— 并不是所有人都像洛沁一样高贵，有被洛铭亲自教导的资格，大部分孩子乃至他们的父母甚至想见洛铭都是不被允许的。 然后，在洛铭盯着盯着，少女脸上的不好意思逐渐转化成羞愤。 她终于恶狠狠地抬起头:“我就知道了，怎么着？” “不，没什么。”洛铭瞬间败退。 在璃月港中，自己最难拿捏的人，当属眼前的少女。 少女破罐子破摔:“你不也时刻掌握我的位置吗？” 洛铭尴尬挠头。 她白了洛铭一眼，上前敲敲房门。 随后便是稍稍有些长的等待。 随着安静到几乎听不到声音的开门声，两只可爱的小角出现在门后。 “是刻晴啊，先进来吧。” “刻晴？”少女琢磨着这个称呼的用意。 按照甘雨往日里的称呼，如果是公事的话，大概就是刻晴大人，如果是私事的话，就会变成刻晴小姐。 但是“刻晴”是什么意思？ 少女完全不想思考其中代表的含义。 洛铭没进去，他站在门口拍拍手，房间里的一堆野味……一众仙家便将视线纷纷转过来。 “我在新月轩设宴，还请众仙家务必赏光。” “阿铭？”甘雨感到一丝不安。 刻晴也回过头看着他。 荧带着派蒙从房间深处走出来，站到他的身边。 诸位仙家则隐隐互成掎角之势，这是为了给其他人留下动作的空间，又不至于太过分散。 房间内的空气仿佛都要凝固了。 “我说，就吃个饭而已，不至于吧？” 空气恢复流动。 “你就是洛铭？”一只看起来趾高气昂的鸟站了出来。 “正是在下。”洛铭看了一眼边上的甘雨，“劳烦仙家记挂。” “看着倒是人模狗样的。” “那么，晚上我会在新月轩恭候诸位驾临。”洛铭笑容不变，转身离开了。 荧和刻晴自然而然地跟上他，只剩下甘雨负责作陪。 “甘雨，他……” “留云真君！”留云借风真君一张嘴甘雨就知道她要放什么屁。 “不合格，完全不合格！”留云借风真君像个小孩子一样摇着头。 “他在机关术上颇有造诣。” 留云借风真君迟疑一瞬:“那也不合格。” “和降魔大圣打的有来有回。” 甘雨不知道今天洛铭把魈暴揍了一顿，两人被钟离训的事情。 虽然仰仗着外物，不过洛铭确实没用全力就是了。 “降魔大圣？”留云借风真君有些不可置信。 其他几位代表众仙家来到璃月的仙人眼中也都有着迟疑。 “他的权谋之术帝君也认可的。”甘雨感觉洛铭最出色的地方就是权谋了。 “小道耳。”仙家倒是不太在意这个。 “不过能和降魔大圣打的有来有回，我们确实拿不下他。”长着大树杈一一般巨大的角的公鹿发出雄浑的声音。 按照甘雨此前所说，降魔大圣隐隐有站在洛铭这边的趋势，到时候别说相助仙家了，两不相帮都是最好的结果。 “诸位真君多虑了，阿铭没有恶意的。”甘雨说着自己都不信的话。 “我能看出来。”冷淡的声线自青白色大鸟的身后传来，没有丝毫感情波动。 白发的女人提着长枪与大鸟并排而立:“我能看出来，他确实没有恶意。” “诶？”甘雨不知道这姑娘还有这种本事？ 白发的女子叫申鹤，是留云真君的徒弟，最近刚收的，据说这姑娘命格犯了孤辰劫煞，于是众仙在她身上绑了红绳以束缚凶煞。 因为本就远离尘世，如今又被红绳捆绑，七情六欲寡淡，人间道理不通。 比起凡人，更像是仙家了。 拿出白玉般的梳子，轻轻梳理着白发，申鹤颇有些认真地解释道:“凡人心中善恶俱存，我靠着体质特殊，稍稍可以感知三分，师父便传我辩心之法，能观人善恶。” “申鹤师妹真是不凡。”洛铭不在身边的甘雨就像是不能线上考试的差生，完全想不出什么骚话来表扬对方。 “师姐过誉了。”申鹤依旧面无表情。 “洛铭究竟是什么态度？”话题又被转回璃月港现今的局势上，却是理水叠山真君说话了。 “帝君仙逝，我等依然要遵从往日的契约，守护璃月才是。” 削月筑阳真君也附和道:“正是此理，若是让凡人治理璃月港，我等可不会放心。” “人类寿命短暂，见识浅薄，若是璃月由他们主导，百年后一切或将无法挽回。” 两位仙家你一言我一语，说的甘雨都要着急了。 “二位真君，你们……” “怎么了？” “你们要是把这些说给洛铭听，他会生气的。” 二位仙家顿时嗤笑一声。 “别忘了，他能和降魔大圣打的有来有回。”留云借风真君在一旁插嘴道。 二位仙家兽脸上清晰的表情缓缓凝固。 “甘雨有什么好办法？”他们将目光投向甘雨，“你和那洛铭关系复杂，对他极为了解。” “看阿铭怎么安排。”甘雨有些苦恼地抓抓脑袋:“他的想法我也猜不透，应该是通过一系列事件让大家信任凡人。” “不会轻易撕破脸皮？” “这……”甘雨见惯了洛铭的喜怒无常，哪里知道他会不会突然翻脸。 “有我在呢。”她只能这么说。 “嗯？”三只仙兽，一个人八只眼睛都看着她，叫甘雨害羞到逃跑。 见她跑掉了，诸位仙家只好先去赴宴，绝世无双的计谋和比肩降魔大圣的武力，对他们来说，这大概算是一场考验？ 将希望寄托于对方不会做任何布置，他们又不是傻子！ 第144章 宴请 洛铭在新月轩宴请众仙当然是有目的的。 众所周知，璃月菜系分为璃菜和月菜，璃菜专做山珍，月菜只做海味，而新月轩就是璃月菜系中月菜的最高殿堂。 众所周知，璃月港中最大的两家饭店分别为琉璃亭和新月轩，每天都有数不尽的人拿着一大袋子摩拉想要进去吃饭，但因为没有预约只能在外面眼巴巴地看着，所以，这两家店的预约相当重要。 众所周知，璃月人最最敬仰的帝君早年履行自己的契约，将混入璃月港的一众海洋生物全部弄走之后，便患上了某种奇妙的病症，他——讨厌海鲜。 等众仙家赶到时，洛铭等人已经在包厢中等候许久了。 洛铭坐在主位，从他身边依次往下排有:甘雨，刻晴，荧和派蒙，魈，雪晴和她的女儿洛沁，夜兰，某位混进来的吟游诗人，钟离。 众仙家的位置则是客位。 “诸位无须寒暄，请坐。”洛铭自主位上站起来伸手作引。 他面带笑容，素白的衣袍上一尘不染，礼仪相当标准，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几位仙家便按着他的指示坐下。 “不知仙家可能饮酒？” “自是可以。”理水叠山真君微微点头，感觉这家伙还挺上道。 洛铭朝着站在门口的侍应生点头示意，对方便拿出几瓶酒来。 “此酒名叫飞天，虽然价值并非最昂贵的，但却是知名度最广的好酒之一，用来招待诸位仙家再好不过。” 他一拉瓶颈上的红飘带，包裹着塞子的套子便应声飞起。 拿了分酒器倒满，便递给身边的甘雨、刻晴、荧三人。 三人款款起身，将分酒器送到众人面前。 除了派蒙、洛沁、以及看起来未成年的某位吟游诗人，大家面前都摆放着酒杯。 这三人面前的是喝果汁的大杯子。 吟游诗人眼巴巴地望着洛铭。 “诸位，今日这顿饭没什么形式，也不代表什么，就是铭和自己的几位亲朋想请大家吃个饭而已。铭家贫，比不得诸位，若是哪里没招待好了，也还请多担待着。” 温迪本来要说的话顿时就堵在了嗓子眼。 钟离眯着眼睛，同样盯着主位的洛铭，与温迪的眼巴巴不同，他面无表情，仿佛在认真听洛铭说话。 “几位仙家都是山间隐士，比起月菜，想必更习惯吃璃菜，但此次饭局也只是一时兴起，并未提前准备，本想去琉璃亭，却被告知预约已满，只好请诸位尝尝璃月港的海味了。” 钟离也低下了头，一言不发。 一个天天泡在洛家的酒窖里，把洛家的好酒都快喝光了，一个借着莫须有的名头，把自己的工作扔给他和魈…… 活该你们两个今天遭殃。 这是洛铭早就计划好的，为了这一出，他将能对战力有所提升的家当全部带上了，而且将斫峰之刃留在了家里。 “无妨。”留云借风真君道:“我也想尝尝璃月港的海味，尝过好菜，才能烹饪出好菜。” 留云借风真君最近正在搞一个全自动烹饪机，或许这顿饭能给她带来什么灵感。 其余两位仙家也知道这件事，所以也纷纷点头。 坐在他们不远处的钟离看了他们一眼。 “在场诸位大家也都互相认识……”他看了看四周，道:“这位是夜兰小姐，是我的一位朋友，曾与我并肩作战，现在虽然不复从前，但我们关系依旧不错。” 夜兰向几位施了一礼。 ‘是总务司的人。’三位仙家心中有数，平静地对着夜兰点头。 “这位是来自蒙德的吟游诗人温迪，见闻广博，这次是慕名前来想要见见诸位仙家。” “几位仙家晚上好~”温迪一点也不怯场。 “嗯。”是蒙德来的支持，三位仙家同样心中有数。 “这位是来自往生堂的客卿钟离先生，博闻强记，成熟稳重，学识乃是璃月港第一人，是洛某的座上宾。” 钟离给自己酒杯满上，对着三位仙家虚敬了一下，便一口饮尽。 “嗯。”三位仙家不动声色地看着钟离把酒饮下。 ‘这是来折辱我等的？’ 这是三位仙人心中第一个念头，找一个璃月港的凡人，不代表任何立场的人、背后没有任何势力的人来给他们敬酒，是想逼着他们低头？ ‘说不定这人真的是那洛铭的座上宾。’几位仙家眼神交流一番，只好也倒上酒饮下。 坐在主位的洛铭面上依旧带着笑容，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反倒是一边的温迪眼巴巴地看着他们喝酒。 “剩下的想必仙家都见过，除了魈上仙目前作为洛家客卿，其余几位都是洛某家中不可或缺，且十分亲近的人。” 刻晴和荧心中一跳，扭头盯着那个侃侃而谈的青年。 甘雨淡然自若。 洛铭又对着周边众人道:“几位仙家总不需要我介绍了吧？留云借风真君，理水叠山真君，削月筑阳真君。” “见过三位仙家。”众人齐齐开口。 这却是正式的打招呼了，三位仙人也开口客气了两句。 “哎呀，瞧我这脑子，说了这么多，菜还没上呢！”洛铭猛然一拍脑袋，哈哈笑道:“抱歉抱歉。” 说着，他看向那位在门口等待的侍应生。 侍应生轻轻鞠躬，随后将房门拉开，一道道菜便带着芬芳被送了进来。 一同上的，还有给孩子们喝的果汁。 因为某些原因，这里之前什么都没准备，刚刚桌上瓜果冷拼啥都没有，更遑论饮料。 洛铭拿起酒杯站起身来，众人见状，也纷纷将杯子倒满站起来。 “几位仙家大约许久不回璃月港了，如今借着某些事务将三位请回来，一来是为咱们主持个公道，定下日后璃月港发展的策略； 二来，诸位仙家当时也都参与了璃月港的建造，矗立在云来海岸的雄城能有如今这般规模，仙家功不可没，铭也想让仙家回来看看如今的璃月港是什么模样； 三来，则是我洛铭的私心，我这人爱好交友，五湖四海内也多是朋友，如今见到三位也是欣喜难耐，只盼望三位仙家折节下交，莫要拒绝洛某才是。” “我先饮为尽。”他将酒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除了温迪苦着一张脸以外，大家都十分豪爽地将杯中之物饮下。 第145章 先礼后兵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桌上倒是一片和谐，这一桌里，各自分为几个小圈子，聊的也算欢畅。 魈坐在了三位仙家中间，被他们簇拥着，他是个沉默寡言的性子，却也在洛铭掺了料的酒水下微微有了醉意，正大着舌头说着自己因为南诚被璃月港诸多凡人耍的团团转一事。 好在魈还没彻底喝醉，没有供出帝君来。 几位仙家听的怒火中烧，忌惮地望着上首正与夜兰说着什么的洛铭。 洛铭从夜兰那里了解了一下最近凝光的活动，群玉阁上戒备森严，哪怕是洛铭，都插不进去探子。 不过夜兰倒是对此没什么感觉，也不觉得凝光最近关注的事情是什么机密，此刻也算是将其尽数相告。 果不其然，没什么重要的事情，一切都在洛铭的预料中。 只要度过最开始的阶段，洛铭的计划便会如同奔马一般滚滚向前，什么玩意儿都拦不住。 刻晴和荧坐在角落里说着悄悄话，两位少女也喝了些酒水，此刻俏脸红红，不时偷偷望着上首的洛铭。 甘雨则没什么顾虑，在她看来，那两个人担忧的东西太多了，反而是在一些小女儿家的话题上，三人没有共同语言。 此刻她正与随侍在留云借风真君身旁的申鹤聊着什么，不时露出苦恼的模样。 申鹤这个姑娘，在常识上差的不止一星半点，很多东西，两人完全想不到一块去。 不过甘雨对这个师妹也相当上心，给她介绍着璃月港的诸多有趣事物。 温迪和钟离的蹭吃蹭喝二人组此刻也坐在了一起，彼此对对方的身份知根知底，又是仅剩的两位初代七神，若是敞开性子聊起来，聊个天昏地暗也是等闲。 温迪终于如愿以偿，手里端着一个分酒器，不时往嘴里灌上两口，咂吧着嘴，滋滋有味的。 钟离身前也摆放着几盘从隔壁琉璃亭弄来的菜，这是洛铭亲自过去要的，一早就准备好了，再怎么说，他也不敢……不可能对这位怠慢了。 倒不是说害怕什么的，毕竟是一手缔造了璃月港，庇护着包括洛家在内所有人的尘世执政，仅仅凭着这份功业，玩笑也只能开一下下。 再次重申一遍，绝不是不敢，而是出于对帝君的尊重！ 为了掩人耳目，这些璃菜大家身前都有。 虽说不吃海鲜的人也不少，但诸位仙家认识的人里，只有帝君对那玩意不喜，难免会有所联想。 洛铭打算做的很足，甚至自己也没怎么吃海鲜，而是等山珍到位了之后，才狠狠动了几次筷子。 派蒙则和洛沁雪晴二人在一起，两个小孩子之间的话题相当多，不过也都没什么营养，无非就是派蒙讲讲旅途中的故事，洛沁讲讲洛家的各种阴谋。 雪晴则在一旁参谋，指出她们在其中出现的错误。 待到夜兰和洛铭最后说了句什么之后，洛铭轻轻点头。 他站起身来，拍手招呼道:“诸位可吃好喝好聊尽兴了？” 三位仙家客随主便，刻晴和荧不会在这种场合驳了洛铭的面子，小孩子组的意见不重要，蹭吃蹭喝组什么时候都能聊，于是大家便纷纷表示尽兴，然后各找各的位置坐好。 洛铭按下桌边的按钮，侍应生便从门外进来，立在一旁。 “告诉厨师，这顿饭我很满意。”他拿着纸巾擦擦嘴，说道。 侍应生微微鞠躬，便有数个服务员进来收走残羹冷炙，只留下些饭后甜点和瓜果凉菜。 待服务员走后，侍应生在房间门后的按钮上轻轻按下，便有淡淡的阵法将整个包间包裹起来，然后自己也退出去，轻轻关上房门。 这阵法有隔音和防窥探的功能，算是相当高级的一类。 “铭将大家请到这来，除了聚一聚，其实也有些卑劣的目的。” 他自嘲一句后，笑道:“在场的都是我洛铭的亲朋好友，在璃月港也算一方大人物，说句不好听的，咱这里面哪位随便跺跺脚，璃月港就要抖三抖。” 众人纷纷皱起眉头，洛铭的说法有些太随意了，略微刺耳。 “享受着这样的权力，大家其实也担负着同等、乃至更多的责任，目前在我洛家办事的几位——刻晴、甘雨、钟离先生、都是忙的不可开交，洛某看在眼里，也急在心里。” 众人听见这话，面上才好看一些。 对洛铭来说，这般拉扯人的情绪已经是熟能生巧，自然而然就可以运用的东西。 “我也不瞒诸位仙家，自帝君离开璃月以后的诸多事宜，大都是洛某的计划，既然如今掌握着这艘大船在风暴中航行，我也总不能什么都不做。” 留云借风真君冷声道:“有话直说便是，何必这般弯弯绕绕。” 洛铭也不恼:“那我就直说了，我其实也算绝云间半个女婿，对于璃月港的未来，也想参考一下诸位长辈的意见，咱们互相通个气，心里有个底。” “嗯——”钟离好像喝酒辣嗓子了，发出清嗓子的声音，略微有些沙哑。 温迪连忙递上一杯水，钟离接过，顺势喝下。 段位高出荧和刻晴的甘雨小姐此刻也是招架不住，小脸通红。 “你是谁半个女婿，我等可还没同意！” 理水叠山真君平日里修身养性，唯独在关于甘雨的问题上，显得相当固执。 洛铭看向甘雨:‘你怎么还没把他们搞定？’ 甘雨回了个眼神:‘这你让我怎么说？’ 洛铭总有种下错了棋的感觉，甘雨完全不顶用啊！ 在这个卑鄙小人的设想中，既然他和甘雨郎有情妾有意，不如顺水推舟把名分先定下来，以此让甘雨说服绝云间众仙家，不说站在他这边，起码也不要明着站出来反对自己。 但谁能想到，被自己给予厚望的甘雨半仙，因为害羞，没把事儿办成！ ‘我要用点非常手段了。’洛铭提醒道。 甘雨:‘正事要紧，不过别伤着几位真君。’ ‘哪能呢？我可是最尊敬长辈了。’洛铭回了个“你放心”的眼神。 “既然仙家认为我洛铭还不是诸位的女婿，那我也就不热脸贴冷屁股了，可就有事儿直说了，若是失礼之处，诸位还要恕罪才是。” 他做出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眼睛却轻轻眯起。 第146章 不和 洛铭是个反复无常的人，这一点荧早有体会。 他在做一件事情的时候，从不在开头就暴露出自己的目的，比如他陪着自己前往绝云间请仙一事。 借着愚人众的嘴，把这件事告知自己，其中或许有对愚人众的打算，但事实上，谁也料不到他最后的目的。 她依然对指明让自己去请仙一事感到疑惑，但为什么在半路上洛铭会亲自赶到，此刻却有了一个直观的认知。 洛铭如果身在璃月港，那么他就如同世家大族的定海神针一般，总务司会因为忌惮，而不敢轻易出手，璃月港便是一副了无生机的模样。 在人治刚开始的阶段，大家都不敢妄动，局势稳定之后，就很难再改变了。 他请来钟离、刻晴和甘雨作为世家大族的保底，以此与总务司角力，决定第一步的利益归属与权力划分。 有了甘雨、刻晴两人，便可以使得世家被洛铭打乱之后，从被总务司吃干抹净到有了反抗的余地，争夺某些东西的所属权。 钟离的身份对荧来说也不再是秘密，他的存在便天然会使得仙家一方向着洛家倾斜。 不，是向着世家倾斜。 哪怕众仙人都不知道钟离的真实身份，可只要有一人知道，此事便可成。 她可没有忘了洛铭和帝君的赌约——人类能否应对帝君逝去所产生的一系列危机。 本该作为裁判的钟离，却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算计亲自下场，站在了人类一方，荧想想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还有甘雨。 那位总务司的定海神针居然因为一些莫须有的挑拨离间被排挤出了总务司的核心圈子，最后甚至连璃月港都待不下去，只能去陪着洛铭一起请仙。 说起请仙，她又一肚子气，在那次魈离开天遒谷之后，洛铭便拿出他的斫峰之刃，几人往上一坐，分分钟就到了绝云间，半个时辰不到，又回到了璃月港。 她到底去请了个啥？ 郊游吗？ 洛铭在去往绝云间的路上和她说，本来是想着通过一些外部危机强行消弭人与仙的矛盾，可在魈身上，他看到了另一条路。 仙人也是人嘛，璃月港又不是住不下。 先期做好布置，然后通过须弥的学者们把甘雨名正言顺的召唤过来，借着甘雨的身份，便可以让仙家与璃月港的联系再紧密一分。 最终形成总务司、仙人、璃月人民三足鼎立之势。 他说三角形具有稳定性，甚至为此举了不少例子:等边三角形在结构上的稳定，桃园三结义绵延千年的情义，还有什么甘文崔、火箭队之类的东西，荧完全听不懂。 以总务司如今的模样作为未来的总务司，行使行政权，以仙家俯瞰璃月行使监督权，以如今世家为代表的璃月普通人民行使……什么来着？ 而且在世家的改制上，他认为，未来的世家不再是拥有着土地与无数产业的巨无霸，而是通过掌握各类生产技术与知识作为精英阶层存在。 在这样的设想中，世家将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精英阶级，相比世家，精英对于普通人来说不再遥不可及，只要掌握专业相关知识，并且具备一定的能力，便可以得到社会资源的倾斜。 具体好像还要和须弥枫丹合作，用各类手段掠夺技术和人才作为支持，用富足的摩拉储备建立多国合作，对本土实施去工业化，彻底将璃月变为提瓦特的经济中心，再通过经济串携各国政权，让璃月变为提瓦特真正的中心。 乱七八糟的，她根本听不懂，就连回想起来，都感觉逻辑上一堆漏洞，完全不知所云。 但这个项目好像遭到了钟离先生的反对，理由是步子跨太大容易扯到蛋。 荧对这个比喻感到稍稍脸红。 最后只有三足鼎立被作为计划实施。 如今便在进行其中至关重要的某项工作。 仙人不仅可以为璃月这艘大船的航行把握方向，其所具有的强大战力也是璃月将要屹立于提瓦特不倒的重要支持。 因此—— “诸位作为仙人，我觉得不能对璃月过分插手，但也不能不管，监督是最合适的。”洛铭说着自己的计划。 “你是说未来的发展全部由璃月人制定，我们只能在一边看着？”理水叠山真君毫不留情地指出洛铭的意思。 洛铭点点头，对仙人的直白一点也不意外，他们要是不这样，洛铭才该慌张。 “当然，虽然仙人参与了璃月港的建造，但璃月港本质上是为凡人提供的避风港，历史当然要由凡人书写。” 说话的是自饭局开始后就没什么存在感的刻晴小姐。 “凡人寿命短暂，帝君才走这么些日子，璃月港就乱象横生，听说前几天还有暴动发生？”说到帝君逝去，仙家们情绪稍稍低落，但他们生性豁达，看的通透，选择优先履行责任。 这是对刻晴最好的反击，璃月港在璃月人的治理下并未繁盛，反倒是出了不少乱子。 “依我看，就该先直接镇压璃月，然后再细细讨论。”留云借风真君插嘴道。 “连我们一起？”洛铭笑着接话道。 “如果有必要的话。”削月筑阳真君点头，随后又看向了在一边不说话的魈。 魈别过脸，假装无意地看了一眼和吟游诗人低声聊天的往生堂客卿，道:“我不会插手，不过我建议你们最好不要这么做。” 魈对此事置之不理也在三位仙家的意料之中，毕竟那位的职责只是降妖除魔，守护璃月不受外在因素影响。 削月筑阳真君满意地点头，对洛铭道:“我们的条件是璃月港无条件服从我等安排，按兵不动，等待我等商议结果。” “喂喂喂，你这也太不公平了吧！”派蒙忍了好几章，终于忍不住要刷一下存在感了。 “派蒙！”荧把她拽了回去，在她嘴里塞了一把花生。 “人类并非牲畜，倒是诸位仙家，不过山野闲士，只知些闲情逸致，又哪里来的自信，能管理好上百万人的璃月港？”他语气轻柔，带着笑意，就差指着鼻子说诸位仙家的不自量力了。 有些人，活了太久，固执的不得了，仗着虚长他几岁，想要在他洛铭头上拉屎拉尿，好话似乎听不太进去，就只能试试别的了。 “咳。”往生堂的客卿今天似乎嗓子不太好使，咳了好几次了。 第147章 震慑 往生堂客卿是什么身体素质，洛铭再清楚不过，哪里会感染什么风寒，亦或是得了什么咽喉病咳嗽不止？ 不过吃不得海鲜倒是真的。 他也不管钟离怎么想，反正今天该做的事情也早就和对方说好了，能演变出的各类冲突也大都在洛铭的预料中。 比如现在。 三位仙家和仙家身后的弟子已经有了三分怒意，就连魈和甘雨也把视线投向这边。 不过相比这三位，甘雨和魈知道洛铭的为人，不会莫名其妙的就去嘲讽谁，若是这般去做了，定然是有理由在里面的。 ‘或许是激将法？’魈看向甘雨，目光带着探寻。 甘雨不知道这位降魔大圣是什么意思，对方那冷冰冰没有一点色彩的眸子就这般盯着她，反而让她有些惶恐。 魈在众仙中名望都相当高，而甘雨比起众仙，还要再低一个辈分，又怎么能和魈对视。 她微垂臻首，以表尊敬。 魈一头雾水，却也明白甘雨没能理解自己的意思，当下便不再强求什么答案。 留云借风真君刚要开口，却见洛铭又道: “诸位闲云，诸位野鹤，仙家修的是自在，修的是逍遥，市井之间多有蝇营狗苟，仙家是拿捏不住的，便是降魔大圣此前因那千岩军将士之事奔波，诸位又能比他好到哪里去？” 闲云？ 野鹤？ 饭桌上的众人都把视线投向留云借风真君，又云又鹤的，哪怕知道只是代指，大家却还是觉得多少有些针对的意思在里面。 “放肆！”留云借风有些恼火。 “无礼！”比她更快的，是一杆自仙家身后出现的长枪。 水蓝色的枪尖微微晃动中眨眼便已至洛铭眼前，蓦然而来的，便是不详之器于如雪般洁白的粉尘飘荡中散发出的阵阵狞恶，如要弑尽枪尖所向之人般的决绝。 在其中，又夹杂着几分仙家的浩渺与逍遥，使得这柄不祥之刃在无回之决意中强添几分婉转，在洛铭看来，反倒不伦不类。 桌前除了小孩组以外，又哪里有什么普通人，枪势虽然快极，可在诸位眼中也不至于到看不清的地步，若是真的打起来，或许刻晴都不怵这杆枪。 如果只有表现出来的这点威势的话。 事实上，洛铭早已感觉到，在这枪锋之后，乃是被束缚起来的诸多深沉之恶，以仙法封印，完全释放出来的话，在场诸人虽然不至于因此受害，可费一番手脚却是少不了的。 完全解放的话，可能刻晴就不是对手了。 但这和刻晴有什么关系呢？即便她打不过这杆枪，总有人能打得过，有高个子顶在前面，怎么也轮不到她出手。 枪尖仿佛迅疾之流光般的威势中，洛铭食指轻抬，便后发先至地拦住长枪去路，枪尖正好点在食指指纹中心处，仿佛两人商量好了在表演什么杂技一般。 “噗——” 如同揭开了口的气球，一股气浪在桌上回荡着，伴随着桌上碗碟叮叮当当声，瓜果凉菜纷纷掀翻，大约是吃不成了。 握着长枪的白发女子见枪势不得寸进，又在手中持冰符砸向洛铭，却被洛铭空着的那只手在半路上截胡，一把夺走。 申鹤便悬在空中，一手握着枪，一手向前递出，手中空空如也。 桌上的气氛陷入凝滞。 洛铭轻哼一声，指尖发力，只听得“砰”一声，身下的椅子后腿儿竟然崩了一个，猛然向后飞出，“哐当”一声砸在墙上。 申鹤也被洛铭猛然用力击退，在空中翻转一圈，便仙气飘飘地落在地上，只是力道还未消完，又蹬蹬退了好几步，每一步都在地上踩出一个小坑。 直至被早已等在身后的甘雨轻轻抱住，这才停下脚步。 “诸位仙家可是要与璃月港做上一场？”刻晴猛然一拍桌子，起身厉喝。 荧也站起身来，静静望着众仙家以及站在他们身边的甘雨，同样起身的还有夜兰。 蹭吃蹭喝二人组颇有些目瞪口呆，不过比起吟游诗人此刻一番看戏模样，往生堂客卿却沉着脸一言不发。 “先坐先坐，多大个事儿，不至于。”洛铭淡定地挥挥手，示意三人坐下。 说着，他站起身来，淡定地将折了腿儿的椅子放在一边，又找来备用的坐下。 ‘这姑娘，仙术稀松，力气却大的不得了。’洛铭自觉有些托大了，害得弄坏了人家东西。 魈看了一眼钟离，见他没有开口的意思，又自觉在两方都能说得上话，便劝道:“莫要争吵，我们为的是在这里商量出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结果，并非以武力相争。” “申鹤退下。”留云借风真君体会了一把洛铭的本事，此刻再也不敢轻视，而且魈的面子不能不给。 “是，师父。”申鹤除了气息不稳，此刻倒也没什么难受的地方，心下自知洛铭已经留手了。 “阿铭，说话不要夹枪带棍，几位真君不是恶人。”甘雨也出声提醒道。 几位真君和某位客卿闻言，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谁才是外人？甘雨你可得想想清楚啊！ “是洛某的过错，在此给诸位赔个不是。”洛铭端起酒杯算是赔礼。 “劣徒也有冲动之处。”留云真君自然得回敬。 “既如此，此事便揭过了。”魈作为这群人里“辈分最大、名望最高”的，此刻也不得不给事件下个定论。 “方才洛某话语多有失礼，可那问题却是真正想问问诸位的，若是遇到此等事，依诸位仙家高见，该如何处理？” 一众仙家绞尽脑汁，遇到了和魈一样的情况，于他们自身来说，自然是哪个顺眼帮哪个，可若是担负上璃月港诸多责任，恐怕也就很难做出顺遂的处置了。 仙家浩渺出尘与庙堂犬牙交错本就是互相排斥，故而山野总多隐士高人，庙堂却难有出尘之士。 “三位真君，不然……就让我们试试？如果不成，诸位仙家再接手便是。”甘雨侍立在仙家左右，此刻也进言道。 “你的意思是让我给洛铭擦屁股？”留云借风真君反问道。 甘雨面色有些泛红，怎么真君也会开这等羞人的玩笑！ “不妨一试。”魈也点头道。 若是洛铭不露那一手，恐怕几位仙家此刻还有话要说，可洛铭轻描淡写地便接下申鹤全力一击，若是他们处在那个位置，多半做不到这般。 再加上有魈和甘雨作保，几位仙家其实也别无选择。 仙人念头通达，自然不会看不清形势，只好点头道:“可以一试。”文学一二 “铭在此多谢诸位了。”洛铭起身端酒，桌上虽然一片狼藉，可众人也不管，尽皆端酒起身。 一片其乐融融。 第148章 南诚 南诚今日下值较早，拒绝了几位战友一起听戏的邀请，独自抱着长枪走在绯云坡街道上，心里想着事情。 绯云坡还是人来人往的繁华热闹，帝君仙逝之后，曾有过一段时间的乱象，可如今已然恢复正常。 有着千岩军的庇护，哪怕是洛家施压，南诚也没遇到什么危险，只是最近受了不少莫名其妙的调动，如今更是在玉京台给总务司看门，虽然薪俸少了，可却算是最安全的工作了。 他有些庆幸，人间总还是有光明的。 不知不觉间已走过云来茶楼，便不由得向内张望一番。 当初总务司查封茶楼用的理由是防火设施不过关，他自然知道这是来自洛家的报复，可大哥总是抱着一丝希望，认为只要做好做好相关措施，自家茶楼便还有开张的希望。 大哥拿出了不少钱财请了总务司雇员作为顾问，与其签下契约，若是茶楼按着对方的指示整改，便可以在未来重新开张。 不知道为什么，那总务司雇员竟然满口答应下来，甚至弄来了总务司的施工队。 南诚在千岩军混了这么些年，虽说连个教头的名号都没有，但多少算是明白一些潜规则，如今总务司亲自下场，几乎就表达了某种态度。 这让他的心中燃起一丝希望，似乎洛家不计较他的冒犯了？ 一个个子不太高、面容冷漠的身影便自然而然地出现在他的脑海中，那位洛家客卿此前在玉京台与他说过，要去找玉衡星大人理论。 玉衡星大人掌管璃月土地与建设，想必防火也在对方的职权之中，此刻应该是成了。 站在门口发呆的功夫，便有一个富态的中年男人从茶楼中走出来，这人身上灰扑扑的，落了不少灰尘，面容稍显憔悴，此刻却又有种期待在其中。 正是他大哥。 “阿诚！”大哥见了他，显得十分欣喜，三步并做两步眨眼间便到了南诚近前。 “大哥。”南诚没有大哥那般对未来的期盼，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之后，他显得有些沉默。 “我原以为咱家茶楼被封是因为你得罪了那位洛家主，现在看来，还真是因为防火措施不过关啊！”他转身看向正在装修中的阁楼，面色带着怀念。 “岩王帝君他老人家曾亲自给咱们茶楼题字，这间老建筑便借着帝君的名望，在绯云坡矗立了数百年不曾改变。” 南诚想起这些天来受到的各种待遇，便不觉有些消沉:“可现在世道变了，帝君仙逝，再也没有人可以保护我们了。” “咱们家尚且是富户，却几乎在一夜之间倒塌，上天无路下地无门，码头的工人们处境恐怕更加不妙。” “你这小子，官没做多大，还开始忧国忧民了，那是老爷们该操心的事情，你瞎琢磨什么！”大哥笑骂一句，又望着茶楼道: “其实拆了也好，从小到大这家茶楼内的设施几乎不曾改变，哪怕是桌椅等物需要更换，也是请工匠来定制个一模一样的，初看还有几分意境，现在也只觉得烦闷。” 大哥读书虽然不多，为人还有些市侩，可往来茶楼的都是些文化人知识分子，久而久之，他也被熏陶的可以说几句场面话。 但场面话归场面话，别人说这话多少都是有所感悟，可自家大哥恐怕只是附庸风雅。 开这般风雅的茶楼，眼界却始终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从不像往来的宾客学习关心天下之事，甚至妄言帝君点评过的地方乏味，自家这大哥，唉…… “就是不知道换了个环境，生意会不会受到影响，你那点薪水也就够养活自己，要是茶楼生意不行，咱这一大家子除了你都得饿死。” “嗯。”他应承的有气无力，天天说些生意上的事情，也不嫌烦吗？ 老是钱钱钱的，真是……没了摩拉又不是活不下去了！ 南诚虽然和大哥亲密，可在三观上却颇有不合，见大哥这般模样，恐怕又要说什么鸡毛蒜皮了。 “前些日子，老张家的姑娘来家里坐了坐，知道咱家出了变故，本来都快成的亲事差点黄了，好在我拿到总务司文件后第一时间找上人家说明情况，这才堪堪维持住。” 见南诚不为所动的模样，大哥不由得有几分心焦:“你这小子，到了成家的年纪了，怎么就不知道上点心呢！也不说带点礼物去老张家坐坐，总是让我联系，知道的便罢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要娶人家姑娘！” 南诚有些不耐烦:“璃月港百废待兴，兴亡匹夫有责，这时候聊什么儿女情长！” 大哥早就知道自家弟弟是这般模样，着急之余也不禁有些自豪，他其实也不喜欢经营茶楼，不喜欢市侩气息，可还是去做了，为的就是让弟弟能够选择喜欢的事情做。 现在也算是成才了，不仅能自己养活自己，还能关心天下大事！ 业倒是立了，只是这成家…… “阿诚，我知道大哥说的话你不爱听，爹娘走得早，大哥又没什么出息，不求什么天下苍生，只要你能安安稳稳过了这一辈子，回头提点东西去老张家看看，哪怕是为了爹娘在下面能安心合眼呢？” “你去关心天下了，可天下谁又来关心你呢？你要是娶个婆娘，好歹还有个伴，你也不小了，再过几年，可就啥都赶不上了！” “好好好，我明天下值了就去！”南诚被说的有些不耐烦，不顾大哥挽留，抱着枪离开了。 颇为烦闷的他又去了别家茶馆，没找见下值时约好的几位战友，但南诚烦闷，便点了壶上等好茶，要了个卡座，听说书先生说书。 说起来，这家茶楼还是洛家的产业。 只因为洛家随便施舍了点东西，给下面的工人涨了点薪水，多放了几天假，那些凡夫俗子们便总是念叨洛家的好，说什么洛老爷爱民如子，还使得洛家产业生意更加火爆，虽然运营成本上去了，可盈利却更高了。 哪怕是一些战友们，都有的想辞了千岩军，去洛家找个差事干。 ‘不过是些拉拢人心的手段罢了！’南诚这般想着。 第149章 市井之间 璃月港的书生们才是有见识的，南诚看见书生写的文章，没一个是赞美洛家的，都说洛铭此人狼子野心，不似好人。んttps:// “家主曾说，世人应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我便与你们说道说道其中的道理。”却是上头的说书人开口了。 “今天竟是洛家主的名言集！” “可不是嘛，我专门赶着来的！” “洛家主的话既有道理，又容易听懂，不像那些书生，只是识几个字，又看了些书，就整天头仰的比玉京台还高，嘴里竟是些听不懂的胡言乱语！” “就是就是，自从帝君仙逝，这些人就每天都说些什么要咱们多多奉献力量，努力恢复繁荣啥的，又是捐摩拉又是做义工……” “对对对，就是这种，说着些道貌岸然的话，做的却是狗屁倒灶的事儿，我听说那捐款，大头都被那些书生们自己拿走了！” “还有那什么义工，都是方便了玉京台的老爷们了！” “此言差矣，我倒是听闻，有些书生确有侠义之风，行治世之责，非但不从中取走一个摩拉，反而还要添上更多，用以救济百姓。” “哟，还是个大先生，嘿，您这样的大先生不会明白的，咱不是不想捐那摩拉，只是家中还有老人孩子要养活，把璃月港建设的再好，家人吃不上饭，那又有什么用呢！” “是极是极，好在洛家主英明啊，这段时间不但不与这些人同流合污，还主动提高了洛家做工的薪水，这才是真正懂咱们难处的人啊！” “哦？愿闻其详。” “详什么详，先生要开始说了，我赶着听书呢！” 那大先生闻言也不恼，只是端起茶水细细品了起来。 上首的说书先生其实也乐得听这些民众吹捧洛家主，他本身更是洛铭的忠实拥护。 待下方议论声小了之后，他才慢悠悠地一拍惊堂木。 “所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自然是按照先后顺序来排的，先要自己德行做好了，再把家里管好了，才能治理国家，只有国家强盛了，才有资格扫荡天下。” “我等便从修身开始讲，洛家主曾言君子当有‘六艺’，而这六艺分别是……” 这先生知道自己普及知识的对象乃是璃月民众，自然便大都以白话来讲，偶尔出现一两句必要的书面体，也都在后面细细做了解释，生怕别人听不懂。 钟离听着，觉得倒也没什么差错，只是有一点需要注意的，那便是有些东西看似有道理，实际都是些歪理，很符合洛铭此人的性格。 他也懒得去纠正什么，他知道自己有些不沾地气，不懂底层人生活的困苦，因此也就不多指点。 正如书生们的“义行”，在自己看来是一件好事，可在这些劳力这里，却多有微词。 盖因这些书生与自己一样不接地气，也有可能别有目的，不过这些钟离就管不着了。 不过要说教化，便是一百个书生，在钟离眼中，也顶不上这一家茶馆。 他暗暗点头，随后，又认真听起了道理。 这说书先生不比刘苏之流能讲的引人入胜，但其中道理却更甚几分，只因为其稿子出自洛家，乃是雪晴亲自过目审查的。 一段说书讲上两刻钟，先生便住了嘴，须得休息一刻。 这时便是众人讨论的时间。 钟离凑到刚刚说了自己一通的那人身边:“不知阁下此时可有闲暇与我论述一番？” 那人刚要说话，旁边却又插进来个人。 “钟离先生有所不知啊，生计于我等来说，可不是什么遛鸟赏花，喝茶听书，先生是有本事的，挣摩拉自然容易，可我们这些人只有一把子力气，赚的都是血汗钱，辛苦钱。” 那人显然是认识钟离的，多少有几分见识，此刻侃侃而谈也不见局促。 “那些书生空口白牙就要把我们的辛苦劳动要去，不管是做什么，这事儿却绝不合理。” 边上那人也附和道:“就是，要是镇有能耐，咋不去找那些老爷们资助呢？就是看咱们这些老百姓好欺负，过来骗人的罢了。” 钟离面露不解:“这些摩拉明明是去用作救济的，怎么会如此惹人反感？我看中饱私囊的不过是其中个例而已。” “钟离先生这就有所不知了，洛家主说过，财富来之不易，应当仔细斟酌，贫苦人家是有，可我们乡里乡亲们平日里也会帮衬一二，名声自然也该归我们才是，这些人就是好心，也不能平白拿人家的摩拉去做嫁衣裳！” “对啊，总务司前些年也开设了什么互助基金组，那里捐钱可是有契约约束的，去往哪里会通知咱一声，帝君在上也关注着，不比什么书生之流强？” “帝君仙逝以后，璃月的钱变得难挣了许多，生意也不太好做了，各家老小吃不上饭的大有人在，总务司直接划出不知道多少摩拉用作补贴，还是远远不够……”这人说着便摇头叹息起来。 另一人又接过话道:“还有洛家主也心系百姓，不仅给咱们涨了工钱，还帮着稳定粮价，别家铺子米面都卖到数十摩拉了，他家的粮铺还是原先的价钱！” 这人说着，又补充道:“就连总务司的官营都涨了三个摩拉！” 钟离渐渐的也不说话了，只是听着这些绑着头巾的汉子们说着家长里短。 南诚坐在一边，自然也不可避免地听见这些话。 他想起自家大哥每日的柴米油盐，又听见这些人在这里说的些市井粗鄙，不禁感叹四处都没什么清闲地段。 ‘果然还是书生们的文雅圈子更适合我一些，洛家的地方，太粗鄙了。’他起身付了茶钱，抱着长枪，又转身离开了。 他未曾发觉的是，在阁楼顶端，两个人影正静静注视着他远去。 第150章 结局 洛家茶楼顶上的二人虽然做着梁上君子的行为，可看起来倒一点都不偷偷摸摸。 靛青色齐耳短发的大美人手中拿着一个骰子不断往天上扔着，骰子每次都能骰出她想要的点数。 旁边的魈注意力完全不在这上面，他只是看着南诚远去的背影。 “怎么样？”魈突然出声道。 “大圣或许做了件错事。”夜兰说的一点都不留情面，丝毫不怕得罪这位仙人。 “愿闻其详。” “这南诚丝毫没有愧疚，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千岩军那边以他违反纪律一事，扣了他一些薪俸，他对此颇有怨气。”夜兰眯起眼睛道: “大圣有所不知，纪律乃是治军之本，我虽然只是一介闲人，但也知道其中利害，请仙典仪时千岩军负责的乃是维持现场纪律，天权星大人下令封锁全场时，可没说要他故意针对洛家。” “洛铭在封锁全场时想要离开，南诚出面阻拦，应当不算违反纪律。” 夜兰微微笑了笑:“大圣此言差矣，且不说他在上值做事时带有个人情绪，单就他得罪洛家给千岩军带来的各种麻烦，都足够他喝一壶了，千岩军迟迟没有发难，只是因为七星下令暂时不追究而已。” “什么意思？”魈没太听懂。 “大圣知道总务司雇员怎么向上晋升吗？”夜兰答非所问。 “自然是凭政绩，做实事。”魈跟着钟离做了不少事情，对这方面也算有所了解。 “那当然是一方面，可却不是全部，许多总务司雇员兢兢业业多年，依然在一线基层，并不是他们办事不力，做不出政绩。”夜兰摇摇头。 “那要怎样才能晋升？”魈眯起眼睛。 “自然是能做好领导交代的任务，并且不出意外。重要的并非能力，而是稳定。”身后突然传来清朗的声音，这声音的主人似乎心情不错，叫人闻言都能感到一股放松的情绪。 “稳定？”魈有些不解。 “就是说，不要求你把事情办的多么漂亮，重点是不能出差错，你把事情办的再漂亮，一旦造成了别的麻烦，就功亏一篑了。” “你的意思是？”魈望向身后，白衫青年面色闲淡，手中拿着一串糖葫芦正吃得开心。 “前些日子为给你这么个舞台，我可是把所有事情都压下去了，至于现在嘛……此人不堪造就，便随他去吧。”洛铭摇摇头，咬下一个糖葫芦，瞬间眯起眼睛。 “要来一个吗？”他把糖葫芦递给魈。 魈接过糖葫芦，咬下一个，也是双眼一眯，“夜兰？” 他把糖葫芦送到夜兰面前。 夜兰望着二人愉快的面色，轻轻摇头。 “二位都是高人，返璞归真，行事全凭本心，我是个俗人，比不得二位如此心境。” “洛家主怎知此人必会来这《云间茶馆》？”夜兰接过糖葫芦递给洛铭，顺便问道。 洛铭把糖葫芦拿在手中，又递给魈，魈摇摇头，没有接过。 “铭本事不多，也就这些微末算计，你若吃个糖葫芦，便告诉你。” 夜兰望着洛铭的眼睛，清澈中带着三分笑意，同初回璃月时早已判若两人。 夜兰摇头，那糖葫芦连仙人都能酸到，她一个普通凡人，吃了恐怕得难受好一阵。 “既是洛家主的看家本事，夜兰也不便听。” 魈见话题就这般不知被带去了哪里，顿时有些着急。 这两个老六都是懂计谋人心的，自然对南诚如何不堪早就心照不宣，可他降魔大圣金鹏上仙向来以武会友，不擅与人交谈，他哪里知道为啥啊！ “你还是说说他为啥不堪造就吧。”魈结果糖葫芦，又咬下一颗。 糖衣自然是甜的，在嘴里化开，能给人幸福甜蜜之感，可糖衣下的山楂就未必了。 尤其是刚尝完甜意之后，入口的酸涩如同久旱中的酸雨一般，叫人话都说不出来，即便是洛铭和魈之流，都难以忍受。 可魈习惯了第一颗的酸涩之后，竟然发现这玩意儿回甘悠长，爽口又开胃，叫人咬了一口又想咬第二口。 “这是在哪买的？”魈眼神微亮，比起糖葫芦来说，似乎南诚之事都可以往后放一放，他把糖葫芦递回给洛铭。 “沁儿自己做的，非要给我吃。”洛铭摆摆手，君子不夺人所好，既然魈喜欢，自己不吃也罢。 “此人并非是我所认为的君子，他听说书先生说书，不仅心中没有感触，甚至觉得烦躁，半场不过就离开了。”洛铭给出一个最简单的理由。 “人有千百种，洛家主你胸不怀天下，怎么治理璃月？”魈膈应了他一句。 “这南诚是个屁，眼高手低，能做基层，却当不了官，我何必在他身上浪费这么多资源精力？” “洛家主说的有道理。”夜兰解释道:“如洛家主这般事务繁忙的大人物亲自下场点播，给南诚一次又一次的机会，他不仅不知悔改，甚至心有怨恨，我们又何必热脸贴冷屁股？” “悔改？” “自然是给我道歉。”洛铭这话说的心安理得。 “这不是痴心妄想吗？”魈感到不能理解。 “洛某之前也说了，只要他给我道歉，之前的事情既往不咎。” “你也没给人家机会啊？”魈站在洛铭这边都感觉他有点无理取闹了，若是在南诚看来，岂不是赤裸裸的羞辱？ “洛家主给了可不止一次的机会。”夜兰见洛铭不答话，便给魈解释道:“他查封南诚家中产业，要他全家失去生计，以此给他压力，自然是要他过来低头，可他没来，不就错过了机会吗？” 这件事魈是知道的，只是南诚比起小家来说，更在乎“大家”，家中诸事南诚不太喜欢管。 他眨眨眼睛，不明其意。 杀人都不眨眼的仙人做出这般动作，确实不太符合仙人做派，只是如今在璃月港受了同化，叫魈觉着随心所欲的生活舒心了不止一倍。 往日觉得无聊的各种东西，此刻看来也别有一番风味了。 “他若是在家中压力之下被迫前来低头，说明此人有责任心，为大我舍弃小我，仍算可造之材，至于现在嘛……”夜兰没再说下去，但魈似乎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你是说他……” “看似满腹经纶，实则是个没有担当的小人。”洛铭下定结论。 “那总务司现在又准许《云来茶楼》开业，岂不是意味着……”魈虽然不喜思考，不擅权谋，但也不至于像达达利亚一样满脑子肌肉，他一瞬间便反应过来了这些人的险恶用心。 “他没有机会了。”夜兰微笑起来。 ‘洛铭的计划就这般成功了大半。’ 她心中暗暗想着，不由有些警惕，转头看了一眼正在欣赏远方的白衫青年，对方脸上怡然自得，仿佛山间闲云，诸事不扰于心。 第151章 应对 夜兰和凝光分析了好久，才明白洛铭大致的处事风格。 身为仙人的魈受契约和帝君影响，对凡人是有爱惜之心的。 南诚在请仙典仪之时站出来拦住洛铭，虽然本身做法不合规矩，但也算是揪出了幕后黑手之一，单从结果来讲，是没什么问题的。文学一二 可他行事不考虑后果，不仅得罪了洛家，还让总务司间接遭受巨大损失。 虽然大家都知道这是必然会爆发的炸药桶，可身为直接导火索的南诚，毫无疑问要作为背锅之人，承受来自两方的怒火。 本来总务司也不打算大动干戈，只想找个理由默默把他处理掉，但洛铭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 魈因为看不惯他的为人处世，对洛铭颇有意见，正好借着南诚一事，将这个问题化解。 洛家虽然在总务司除名多年，洛铭归来之后也没怎么再插手总务司的事务，但好歹也算是在璃月港耕耘过的，多少有些班底，压下总务司内各种声音还是做得到的。 因此便借着此事，将南诚调到洛家外，再让钟离随便找个理由把魈安排出去。 至于后来发生的各类事件，其实大家也都心中有数。 总务司因为洛铭主动约束世家吐出大量利益，也存了缓和关系的心思，只是因为天权星的个人态度，迟迟没有付诸实践。 但大势并非一人可以阻挡，当总务司群情激奋的时候，凝光也就没有了办法，只能任由洛铭安排了。 南诚的结局已然出现，他在未来将要面对的是洛家和总务司的双重清算，而唯一肯帮助他的人，也因为他的不争气而选择放弃。 洛铭的第一重目的——报复，已然达成。 魈作为仙家，在璃月港奔走多日，也算见识了凡人处理事件的方式，在感到自身无力的同时，也渐渐认可了洛铭的处事原则。 这是洛铭的第二重目的——和解。 魈在仙人中有着重大威望，作为现今存在仙人中明面战力最高之人，也是璃月港伊始至今功劳最大之人，他选择认可洛铭、与璃月港和解，本身就代表了仙人的某种态度。 因此洛铭只要稍加出手震慑，表明凡人也不好惹、更有治理璃月之能后，仙家于情于理也就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如果仙家掌控璃月，本身心性淡漠的他们玩权谋手段断不是凡人对手，届时诸多想法都无从落实，只要有人从中作梗，仙人治理璃月便是一个笑话。 他们只能通过璃月自治，以监督的形式施行权力。 而洛铭的第三重目的——“璃月”，便得以有了初步规划。 此璃月并非是指璃月港，而是洛铭放在洛家的某个计划书，具体是指在三年内初步使璃月港变成洛铭所期望的模样，那计划书的名字叫《璃月》。 至于夜兰为什么会知道这计划书的名字和大概内容……这却是洛铭都没有的本事了。 这是夜兰能以普通雇员的身份，在璃月港呼风唤雨的核心竞争力，无从替代。 名为“情报工作者”的基本能力，也是根本能力，更是其最难培养的能力。 即便洛家仙人坐镇滴水不漏，可有些东西隔墙有耳。 不过令夜兰不解的是，如今被洛家借走的某位往生堂客卿和从蒙德来的、不知根脚的吟游诗人，这二人看似平平无奇，但探子永远没法从他们身上得到一丝情报。 夜兰基于他们的身份做了许多推测，但都无从确认，只知道这二位不仅洛铭对其十分客气，魈也多有尊敬，大约是洛铭的启蒙恩师？ 但这都不重要，洛铭才是如今最应该防备和了解的对象。 只是他去了绝云间一趟，回来之后似乎变得强大无比，不仅仅是实力又有上涨，更是在心境上有了巨大跨越。 这一点夜兰倒是清楚，好像是他去了某家农户做客，之后便得到了升华，引发了天地异象。 按照洛铭平日的心愿，不难得出他是见到了真正的隐居生活，于心境上有了释怀的结论。 洛铭回来之后，竟然在各方面都有了长足的进步，不仅本事见长，而且不显山不露水之下变得如同普通人一般，丝毫看不出神异，顶多只是一个修身养性的博学之士。 处事上倒是一如既往的激进，可却更多了几分进退自如，轻松写意。 最关键的是，以前夜兰多少能从与他的交谈中得到一些想要的信息，可如今嘛…… 看不透。 她坐在群玉阁里，这般和凝光说着。 天权大人倒是一如既往的贵气，又因为看穿了洛铭的行事风格，多少增添了几分自信。 可眼睛周围却是什么妆容的遮不住的眼袋，略显妩媚的双眼此刻也有几条血丝存在。 只是天权星毕竟是尊贵之人，随便就打个哈欠这种不是很优雅的东西，永远不会出现在智珠在握的凝光身上。 可以看得出最近特别劳累。 夜兰对此也是见怪不怪了，自从洛铭开始布局璃月港之后，凝光的工作量突然就加大了不止一倍，甚至和那位勤恳的玉衡星都相差不多了。 玉衡星还年轻，经得住这般劳力，可凝光大人精力下滑，加上平时养尊处优，就略有不济了。 “洛铭此人倒是胆魄十足，为了限制总务司，竟然请了仙人下场。”凝光听完她的汇报，心中已经有数了。 “洛铭的胆魄向来是足的，据仙人所说，他仅是在自身战力上，便足以与降魔大圣比肩。”夜兰说这话的时候稍显凝重，这意味着很重要的某些东西。 “也就是说，他无论干什么，总务司都不能阻挡了？”凝光下意识便想到其中关键。 “恐怕是的。”洛铭在璃月港无一合之敌，此人又是出了名的薄凉，恐怕再无限制了。“ “愚人众最近在干什么？”凝光似是突然想起这群搅屎棍，说不定能给洛铭添点麻烦。 至于他们亲近洛家……破坏两个势力的联盟，可比促成两个势力的联盟简单多了。 反正凝光是这么认为的。 “似乎是在谋划百无禁忌箓。”夜兰抿了口茶道。 “嗯。”凝光点头。 第152章 愚人众的动向 在洛铭大搞特稿的同时，愚人众也没有闲着，虽然他们内部矛盾重重，乱七八糟的事情数不胜数，领头之人还是一介武夫，丝毫不懂计谋。 但这毕竟是能在七国横行霸道的组织，该有的底蕴是一点都不差的，尤其至冬对于战事无比看重，也就使得愚人众的文员和士兵在处理问题时的能力远超七国其他军队。 在完全破译了百无禁忌箓之后，愚人众对钟离的需求也大大减少，在洛铭离开的这段时间里，除了达达利亚在璃月的两个挚友一个都找不到以外，愚人众的计划正顺利的进行着。 “漩涡之魔神的封印怎么样了？”达达利亚坐在北国银行贵宾室上首，下边则是诸位文员与军队头头排排坐。 “有了大人提供的百无禁忌箓，不出预料大概在下周就可以完全破解，到时候征召漩涡之魔神，就在公子大人一念之间了。”下首的某位文员扶了扶眼睛，略有得意道。 这位文员不同于之前的同事，他相当会做人。 漩涡之魔神是什么层次的大佬，大家心底都门清，哪怕是女皇亲自出动，或许能打败对方，但要说征召役使，恐怕只有高天之上的那一位才能做到了。 “征召”二字，用的就相当好。 人家破封而出的第一件事肯定是找摩拉克斯的麻烦，摩拉克斯不在了，必然要拿璃月港出气，而这与这群愚人众的目的高度一致，这文员这么吹捧一句，当然也没什么问题。 达达利亚显然听出了话语中的重点，他是个想要变得更加强大的人，以凡人之身，能够役使魔神，当然可以算作强大！ 虽然知道这家伙在奉承，但会说话的人终究可以给人留下更多印象，达达利亚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将他的名字和模样记下。 旁边的一众文员都是人精，纷纷或是羡慕，或是嫉妒地盯着他。 一众武将倒是没什么感觉，有那么一两个听出奉承之意的，也都用不屑地眼神看着他，就知道这些歪门邪道！ 达达利亚清清嗓子看着周围:“漩涡之魔神实力强大，虽然不是摩拉克斯的对手，但也不遑多让，可被封印了这么久，现在能剩下几分却不好说。” “大人不必担心，漩涡之魔神的状态我们确认过，虽然损失不少，但足以达成您的预期。”下首的雷莹术士微微低头，用风骚妩媚的声音婉转道。 璃月失去了摩拉克斯，虽然有仙人不至于让这个国度被冲击的体无完肤，不过必要的动乱是少不了的。 璃月或许会经历一场浩劫，但不会毫无抵抗之力，不会毁掉这个国度。 这也是达达利亚选择这个方案的一点私心，他还挺喜欢璃月的。 当然，洛铭给予的压力也在其中起了不少作用。 虽然洛铭看起来相当冷血，做出过不少薄凉之事，但好歹也算璃月人，若是真的以毁灭璃月为目的去搞事，达达利亚觉得自己不一定能走出这个国度。 他的目的是神之心，洛铭的目的是整合璃月，达达利亚给予的外部压力，会成为洛铭的一大助力，因此他认定只要不过火，便不会被追究什么，最多挨一顿胖揍，只要小命不丢，自己总能把挨的打再打回去。 对于在武力上超越洛铭，达达利亚有着充足的信心。 自己这份本事可是千锤百炼，经历无数危机才得来的，洛铭虽然武功也不弱，但日理万机，总不可能像自己一样每天都在变强吧？ 想到这里，达达利亚看向愚人众的探子头头:“洛家主有什么新指示……咳咳，新动向吗？” 下面的愚人众闻言面面相觑，都有些分不清局势…… 动向？ 公子大人想说的是指示吧！ 房间里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情报负责人硬着头皮站起来:“大人，洛铭除了之前和璃月众仙人吃了个饭，这两天倒是没什么新动向，只是他最近似乎喜欢蹲在房顶上？” 说到后面，这愚人众的语气也带上了强烈的不确定之感。 这种事情应当属于私人爱好，可洛铭每次在房顶，似乎都要叫上这么一两个璃月重要人物，有时是玉衡星刻晴，有时是七星秘书甘雨，也有时是那位多次扰乱他们计划的旅行者。んttps:// 如果说这三者都是他的红颜知己的话，魈的出现似乎就有些叫人沉默了。 除了三位姑娘，洛铭每天还都要和那位洛家客卿在房顶上多待一会。 情报负责人很想提醒达达利亚一下，那位洛家主可能有什么奇怪的癖好，但愚人众对于情报是很严格的，这种捕风捉影之事，不能当做需要报告的东西。 “既然咱们这商议不出什么东西，那不如我亲自去找洛家主聊聊。”达达利亚闻言眼睛一亮，顿时起身说道。 “这……” 大家都能看出这位执行官大人是想去玩了，可愚人众上下级关系严格，这群手下也不敢出声提醒。 上一个情商不高的家伙，现在已经在博士的工厂里了。 “对了，你们还有什么事情要汇报吗？”达达利亚走到门口，突然转身开口道。 “没了。” “没了没了，大人放心去吧。” “剩下的事情，我们自己就可以商议了。” 一群人纷纷挥手示意公子大人可以离开了。 这位大人相当任性，许多大事根本不听劝诫，兴之所至便一意孤行，开会要是少了达达利亚，会议进程能快一倍不止。 就比如经费一事，为了供养一个璃月闲人买买买，整个愚人众都在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后勤官每次汇报工作，都要先在达达利亚这里受几个白眼，回头再挨富人一顿骂。 简直是两头受气。 达达利亚瞪了第二个开口那人一眼，叫那人惧怕之余又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位公子大人。 不过考虑到这些家伙都是至冬人，达达利亚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第153章 大声密谋 达达利亚在万民堂的顶上找到了洛铭。 洛铭今天似乎没有和女伴们在一起，一个人坐在房顶上，闻着下方万民堂里传来的辛辣与刺激的气味，望着远处的南码头。 清风吹起他的衣角，鬓间的发丝轻轻飘荡，在这股微风之下，太阳的炎热都被驱散了不少。 ‘不只是太阳，万民堂的辣椒味道也让人觉得好热啊。’ 达达利亚坐上房顶，这般想到。 洛铭一见是达达利亚，顿时面上又多了几分苦恼。 “今天轮到你了吗？” 达达利亚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你不是钟离找来的监工？” “什么？” “没事。”洛铭摆摆手，笑道:“日头正好，不如去喝两杯？” “喝什么？”达达利亚眼前一亮，璃月的烧酒他很喜欢，虽然也有辛辣，但却不如火水那么刺激，反而回味悠长，叫人口齿生津。 “喝茶。” 达达利亚有些傻眼。 “正巧翘英庄送来了一些雨前茶，一起去尝尝。”洛铭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一根棒棒糖叼在嘴里，又往达达利亚嘴里塞了一根。 “唔——”达达利亚品了品:“这是什么？太甜了！” “糖果，我以为你会喜欢的。”洛铭起身从万民堂房顶跳下。 达达利亚连忙跟上去:“也不是不喜欢，就是……” 总感觉像他这样的猛男不应该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吗？这种甜丝丝的东西会瓦解心中的斗志吧！ 卯师父早就知道洛铭在他家房顶上，起先他还以为自家房顶开了缝儿，站在房顶上能看见房间里面，自家女儿可就住在顶楼啊！ 这岂不是伤风败俗吗？ 好在后来玉衡星大人专门来解释，原来是洛家主此前出去旅游积压了无数工作，他又不愿待在书房，洛家众人一怒之下，就让他在房顶办公，万民堂的房顶据说风景很合洛家主的意，于是这位便常常前来光顾。 ‘这小子，就算现在权势滔天，也还是那个没长大的孩子啊！’卯师父和洛铭打过招呼，又招呼了女儿一声，便重新投入到工作中。衛鯹尛说 反倒是来万民堂吃饭的客人觉得这是一番不错的消遣。 能近距离接触到这位洛家主，对这些码头上的人来说，算是极大的荣幸了。 不过读书人就不怎么待见这位洛家主了，为此，还专门有人写出一篇文章讽刺洛铭，叫什么《梁上君子》？ 达达利亚显然也知道这篇文章，不如说，这几天来洛铭的一举一动他都在关注，此刻便显得十分不解。 “为什么码头的底层人都这么喜欢你，那些读书人就非要抨击你？”他坐在某间茶室里，问出了埋藏在心底的话。 洛铭不紧不慢地把棒棒糖的糖棒吐掉，拿起小茶盅喝了一口漱漱口，这才道:“我行的是利民顺民的好事，不但想开天下教化，而且界定了所谓君子的模板。” “前者他们自然也是希望做的，可却不希望过火，教化能留下功名，可若是将天下人都教化了，他们自己的独特地位就不能保证了。” “说白了，这就是又当婊子又要立牌坊的事情。” 达达利亚有些发懵:“你还教化天下？我怎么没看出来？” “润物细无声罢了，教化并非是读书，读书只是手段，目的是明晰道理。” 达达利亚似懂非懂地点头，“那后者呢？” “后者就触碰到他们切实的利益了，所谓君子，只有君子能够评价，那么‘君子’之名便被他们垄断在手中，任何人无从干预，而有了这个名号，便可以在如今的璃月享受诸多特权。” “这本是对知识的尊重，如今却成了一群人牟利的工具，我将这工具收了去，读书人自然要怨我。” 达达利亚这就更懵了:“难不成你还每年举办一个授勋仪式，选举出当年能称为君子的人才，亲自颁发证书？” 洛铭喝了一口茶差点全吐出来，强忍着咽下，他呛咳了两声，幽幽道:“你可真会开玩笑。” “那要怎么弄？” “把君子应有的德行告知天下，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嘛。” 达达利亚似乎把自己的身份代入璃月了，此刻有些忧心忡忡道:“读书人毕竟是有本事的，你得罪了他们，在璃月恐怕寸步难行。” 洛铭笑而不语。 身为世家子弟，对于属于同一阶层的家伙们，洛铭不说了如指掌，可却也是有所了解的，但凡有点本事的，哪个年轻时不是轰动一方的大才子？ 他还能缺的了人才？ 更何况，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反对洛铭的只是没有得利的那一部分，如果真的有本事，早就被他们挖走了。 如今只是在想办法整合所谓的“精英阶层”罢了，有些人跟不上时代，自然要被抛弃。 变革之下流的血，不一定都能被人看见。 “不说这个了，你那边怎么样了？”洛铭无意多谈璃月港之事，与他来说，能与达达利亚坐在一起喝茶，也算是这些日子来难得的消遣了。 楼顶办公，亏钟离想得出来。 “基本已经就绪了，璃月港这边没什么应对措施吗？”达达利亚感觉洛铭就像璃月港的叛徒，在和他串通怎么谋害璃月港。 他自己都不由得关心一下璃月港，洛铭却似乎一点都不担心的模样。 “我会尽力避免的。”洛铭颔首，此事早已在他计划之中。 作为一个穿越者，知悉未来剧情的他早就对此做了准备，刚来时他还想着如何避免魔神的袭击，可如今他却盼着魔神的到来。 并非是变得冷血，而是变革所必要的牺牲。 他只能尽量把生命安全的损失变成财产损失，等魔神退去之后再行弥补。 “没想到公子大人也会关心璃月安慰？”洛铭揶揄道。 达达利亚面色一僵。 第154章 部署 两人的交谈很快便结束了——在刻晴的干扰下。 达达利亚有些恼火，自己本来是找好友喝酒的，却被拉着灌了一肚子茶不说，还聊了半天工作。 ‘这和我想的一点都不一样！’达达利亚气冲冲地回了北国银行。 “摩拉克斯的遗蜕藏在黄金屋……”他说着自己和洛铭交流后拟定的计划。 洛铭这边却被刻晴拉着回了洛家。 “你准备通过愚人众施加外部威胁，促使璃月合一？” 虽然坐在议事厅的上位，但洛铭显然没有得到上位者应得的尊重。 除了雪晴，在座的所有人都不怕他。 刻晴就更直接了，不但不怕洛铭，反而洛铭看见她有些害怕。 面对少女的疑问，洛铭缓缓点头。 “变革酝酿在血与火中。”他这般说道。 洛铭现在基本看见刻晴就绕道走，他最近面对这位少女，实在是没什么脸面。 虽然是因为想要团结甘雨身后的仙家，才答应了甘雨，但本质上确实对刻晴造成了一定的影响。 少女最近根本不给他好脸色看。 也就是在议事厅，两人才能正常对话。 “这会造成难以估量的损失。”刻晴反驳道:“愚人众的心思人尽皆知，神之心是神明的根本，是璃月不可动摇的底线，哪怕只是为了说服愚人众配合你，达达利亚就必须酝酿一场巨大的灾难。” “起码要能在表面上撼动璃月。” 少女皱着眉头:“璃月人的日子现在本来就不好过，你这样是火上浇油。” “我倒是觉得可行。”总务司的活化石秘书站出来说道。 “哦？甘雨小姐有什么高见？” “刻晴小姐是否有些舍本逐末了，就像洛铭所说，变革都是诞生在血与火中，不流血的变革注定不会深刻，而且，我们可以尽量降低损失，就比如……” 听着两个女人的争吵，所有人都把看好戏的目光投向上首。 魈坐在钟离身边，在钟离耳边悄悄说了句什么。 钟离一个没忍住，竟然笑了出来。 洛铭:“……” 不过这也算是好事，从前的钟离一般不会乐到笑出声来，魈也不会对敬仰的帝君做出说悄悄话这么“不敬”的行为。 两人都在发生改变，叫洛铭感到有些欣慰，起码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 温迪手中拿着茶杯，杯中散发着浓烈的酒气，他就像品茶一般地喝着小酒，全然不顾场合。 相比其他人专注于洛铭的反应，温迪则对两个女人本身的争吵更加感兴趣。 他手中拿着一个小本，喝两口酒，就在上面记录些什么，不过显然不可能是会议记录。 “甘雨小姐是长生种，活了这么久，见惯了生死别离，沧海桑田，当然不在意小小人类的死活，在您的眼里，璃月仿佛机器，人民就像一个个螺丝钉一样没有情绪。” 刻晴话语刻薄，说实话，这副模样就连洛铭都很少见到，只有和甘雨争吵时，少女才会显出任性的一面。 “刻晴小姐此言差矣。如果读过璃月历史，就一定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个人的意志在其中太过渺小，如果按照您的说法，那岂不是昼出夜伏、刀耕火种的世界才最美好？” “大家各活各的，没有一点利益纠葛，自然每个人都可以活的幸福。” 甘雨这副模样，也几乎只在洛铭和刻晴面前显露，在平日里，她更多都是一副迷糊的模样，两耳不闻窗外事，永远仿佛没睡醒。 荧坐在一边，静静看着她们争吵。 反倒派蒙有些着急，老是想说什么。 “家主，夜兰小姐求见。”大堂外，传来管家洛执的声音。 “请进来。”洛铭颔首示意。 甘雨和刻晴不约而同地停下争吵。 不一会，就有下人带着一位飒爽的美人走进大厅。 “有事？”洛铭示意下人给她搬张椅子。 “夜兰不请自来，还望恕罪。”夜兰见这副阵仗，顿时明白洛家正在商议大事。 “谢谢。”她接过茶水，抿了一口道:“愚人众有动作了。” “愚人众行动了，你找千岩军就是，洛家武力轻微，不能为总务司分忧。”洛铭摇摇头。 公是公，私是私，他洛铭虽然和夜兰交好，但有的事情还是分明些好。 主要是洛家这一屋子人动起手来，璃月港哪里还有什么压力？ “不过洛家如今有仙家落脚，夜兰小姐不如去拜访一番？” 夜兰当然知道洛铭的计划，不仅如此，甚至仙家也明白其中的算计。 不过知道归知道，洛铭最擅长的就是阳谋，给所有人都逼到了这份上，哪里还有让他们矜持的空间？ 现在的阵仗，仿佛是洛铭给仙家和总务司的一场考验一般，叫凝光和仙家心中憋屈无比。 好生气，但是没办法。 他甚至不想听听愚人众到底有什么行动。 夜兰这么一想，随即又摇摇头，以洛铭的本事，恐怕愚人众的一切动作都在他的计划中，愚人众的执行官刚才还和他在茶室会晤来着。 “那就不打扰洛家主了，只是希望洛家主可以稍微控制一下动乱规模，大多数人的抗风险能力并不如洛家主想象的那般出色。” “那是自然。”洛铭点头同意，也算是认下了幕后黑手的身份。 “诸位可以各司其职。”他对着开会的众人说道。 “多谢洛家主仗义相助。”夜兰起身:“那么夜兰就不打扰了。” “夜兰小姐请便。” 下人引着她去了仙家歇脚之地。 “我们要做什么？”钟离将茶杯放下，起身问道。 随着他的起身，在场所有人，除了温迪以外，尽皆起立。 “各司其职就是。”洛铭的视线主要放在三位红颜知己身上，在场的，除了她们三个，基本都是混子。 “降魔大圣也可出手作为保障。”他又提了一嘴。 魈点头称是。 第155章 纵然是洛家主，也有手足无措的时候 愚人众当然没有现在就把魔神引出来，他们只是开始行动了而已。 无数愚人众从四面八方向璃月港赶来，北国银行中的愚人众文员们也四散开来。 夜兰这次来并非真正向洛铭求援，总务司也有能力对付一个半死不活的魔神。 仙人留下的守卫机关已经修好并且开始大范围制造了，申鹤作为那只大白鸟的弟子，负责技术指导。 这也是仙家会带上她的原因。 她只是来确认一下，洛家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 幕后黑手？合作伙伴？出头鸟？ 以夜兰的慵懒，可以亲自来到这里获取情报，足见她对此事的看重。 结果当然不出她的预料，从这一大房间的人闻言的反应来看，洛家是幕后黑手。 她又去拜访了仙家，对于凡人请求共同守护璃月，仙家当然毫不犹豫地同意。 这是他们的职责与使命，也是契约的一部分。 或者说，仙家本就是璃月的一部分。 不过夜兰也只是给仙家一个台阶下而已，毕竟洛铭与仙家达成协议的方式相对来说不太礼貌。 仙家对她的来访也是毫不意外，他们也早就猜测到总务司会来人做请。 虽然不请也会帮忙，甚至申鹤已经提前借出去了，但仙家嘛，念头通达则万事好说。 简单来说，就是得哄高兴了。 若是洛铭知道夜兰的心理活动，说不定会和她引为知己，在洛铭看来，众仙之首便是这样的人。 …… 洛家议事厅的会议因为夜兰的到来也无疾而终了。 这次会议本就是刻晴想要确认一些东西才把大家都叫来的，但夜兰上门拜访，说的话却不痛不痒，洛铭也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那么答案也就不言而喻了。 猫猫耳少女此刻站在殿前，和黄毛少女一同冷眼观赏大戏《拉扯》。 “阿铭，我做了很美味的菜。”甘雨伸手拉住他的胳膊。 “我不饿。” 洛铭想和达达利亚一起喝茶，不想和三位少女吃饭。 就像可莉想出去玩，不想坐下来剥螃蟹壳一样。 “刻晴和荧已经同意了，一起来嘛！” 洛铭扭头看向看戏二人组，两人没一个理他的。 “花心大萝卜！”派蒙叉腰。 派蒙曾经问过洛铭的那个问题，如今早已得到答案，她只是有些不聪明，却并非看不清。 荧迷上的，分明就是这个总是捉弄她的卑鄙小人！ “我和愚人众的达达利亚有约，要商量一些事情。”洛铭苦笑着说道。 “可以拜托钟离先生，他和那位【公子】的关系不在你之下呢。”甘雨眯眼笑着。 “那个……”洛铭聪明的大脑急速转动:“还有七星！” “凝光这个人脑子不在我之下，算计了我不知道多少次，我得先把她安抚好，不然她要是闹什么幺蛾子，我的布置就前功尽弃了。” 甘雨放开他的手，一双大眼睛仰头看着他，不说话。 洛铭脑门微微见汗:“那个，你看啊，我也只是个普通人，思考问题总会有些疏漏，而且自从请仙典仪以来，我和凝光都没通过气，我现在连她的态度都是靠猜，我去找她，出现了问题也好调整不是？” 甘雨还是这么望着他。 洛铭受不了她那副眼神，会让他感觉良心在痛。 他左顾右盼，不断思考着别的办法。 刻晴，荧，派蒙，椅子，饰灯，桌子，沁儿…… 沁儿？ 洛铭黑着脸，走到八仙桌前，站在探出半个小脑袋的小姑娘面前。 洛沁将求救的眼神递给刻晴，她和刻晴的关系相当不错。 “家规五百遍。”刻晴薄唇微启。 “家规？” 洛沁露出害怕的表情，偷偷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洛铭，愣了一下，随后陷入思考。 家规…… 洛铭见这个傻妹妹瞄了自己一眼之后就愣住了，不知道怎么回事，正要敲一下她的脑袋提醒，手还没落下，却见洛沁抬起头。 “谁家的家规？”她傻兮兮地问道。 洛铭眼珠子猛地瞪大。 “你是哪家的？”堂堂天地移心，还不至于被一个小孩子堵得说不出话来，洛铭瞬间便冷静下来。 “洛家。”洛沁低头可怜兮兮道。 “刻晴姐姐，对不起。”她转头向刻晴道歉。 看这个模样，自家老哥已经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和刻晴姐姐偷偷在一起了。 洛沁虽然小，但洞察力已然不容小觑，为人处世也相当周到，全仰赖洛铭的教导。 她向刻晴道歉，她也是洛家的一份子，无意识问了一句谁家的家规，就说明在她眼里，刻晴还不是洛家人，如果被刻晴会错了意，以为洛家不欢迎她，岂不是坏了哥哥大事？ “我不知道刻晴姐姐你已经是洛家人了。”她真诚地道歉。 红晕迅速攀上少女迷人的脸颊，更显几分娇艳。 甘雨和荧直勾勾地盯着目瞪口呆的洛铭。 “原来刻晴小姐已经是洛家人了。”甘雨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样，语气却平静地不像话。 “明明家里已经有了娇妻，却还要去和别的女人吃饭。”荧毫不留情地补上一刀。 “喂，你别瞎说啊，我要和哪个女人吃饭……” 洛铭下意识反驳，却又马上停嘴。 当然是凝光了。 虽然年纪比洛铭大，但凝光本身保养的极为不错，看起来反而比老成持重的他小一些。 做老婆完全没问题。 “不对，刻晴清清白白，你怎么能污蔑人家呢！”洛铭立马改口，转而反驳甘雨的话。 刻晴面色虽然依旧红润，但眼神却极为不善地盯着他。 ‘她们的眼神都好恐怖……’ 达达利亚快来救我！ 他在心底哀嚎。 “洛沁。”洛铭面色平静，没有去管三女的眼神，他郑重地对洛家未来的家主说道:“作为惩罚，你来说说璃月港在平定之后，和其他各国以何种身份相处。” “如果答不上来的话，就去找烟绯，把璃月所有法律都抄一遍，我一星期后检查。”衛鯹尛说 眼泪，不争气的从洛沁的眼角流下。 “洛铭，别欺负沁儿！”派蒙见状顿时大喊道。 ‘干得漂亮！’洛铭给自家妹妹一个赞赏的眼神。 洛沁在其他几人看不到的角落里，用小手悄悄比了个“三”。 意思是三根棒棒糖。 ‘没问题。’洛铭痛快地同意。 第156章 我喜欢你 最后和洛铭一起吃饭的只有荧一个人。 刻晴有自己的骄傲，她暂时还做不到与其他女人共享一个男人。 甘雨本来做了一桌饭，但因为洛铭的作死，让她有些生气，她便把食物端到了仙人所在的厢房。 “她们两个，口口声声说要和我一起吃饭，吃着吃着人都不见了，最后只剩下你陪我。”洛铭毫不介意地说出渣男发言。 荧抱着一只大猪蹄啃着，懒得理他。 自作孽不可活。 “璃月港的事务马上就要结束了，之后你有什么想法？”见荧不说话，洛铭强行挑起话题。 少女抬起头，望着面前的男人，他眸光清澈，并无调笑之意，想来是认真的。 “不知道，可能会继续旅行。”荧顿时就没了继续吃下去的兴致，把啃了一半的猪蹄放在一边，闷闷道。 “这样啊。”洛铭拿起她盘子里的半只猪蹄，也不嫌油腻，啃了起来。 一时间，桌上只剩下洛铭和派蒙啃猪蹄子的声音，吧唧吧唧的，叫人心烦意闷。 他吃了自己吃过的猪蹄，荧罕见的没有脸红害羞的想法。 她拿了手帕擦擦手，将餐具稍稍收拾一番。 “未来的事情，未来再说吧。” 见洛铭只是问问，也不多劝两句什么，荧顿时心里有些不舒服，便主动开口道。 洛铭一听她的话，顿时轻笑起来。 “你——”荧顿时意识到这人的目的。 洛铭哪里只是问问，这是在等她自己主动开口呢！ “行啦，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他把油腻腻，啃了一大半的猪蹄递到少女嘴边，笑嘻嘻道:“来，吃！” “哪有这么喂女孩子吃饭的啊！” 荧脸蛋终于红了起来，低下头抱怨道。 “是我方式不对吗？”洛铭眨眨眼睛，望着手中的猪蹄儿，用牙齿咬住骨头，把有肉的那一边露在外面，站起身来，伸着脑袋探过去。 “来，次——”他含着骨头，有点口齿不清。 荧一把夺过他嘴里的猪蹄，愤愤扔在自己的盘子里。 “我不信你不懂我的意思！” 哪有人拿着啃了半个的猪蹄子喂女孩子的呀！ 上次她见了洛铭喂自己的大狗的时候，就是拿着啃了一半的猪蹄子让狗继续啃。 “哈哈哈！”洛铭开怀大笑。 他也不擦擦手，拿起筷子夹起一片拍黄瓜，递到荧面前。 “来，啊——” 荧把脸一横，头一撇，不吃了。 “生气了？”洛铭一个空翻就越过桌子来到荧这边，扯了张凳子坐在她身旁。 荧又把头瞥向另一侧，看着派蒙大吃特吃。 派蒙啊，只要有东西吃，她便成了耳不能闻目不能视的瞎子，眼里只有食物。 她感到有些好笑，又想起洛铭的问题，不禁陷入迷茫。 ‘要不要走呢？’ 明明早就和派蒙说过自己不会丢下她，但事到临头，竟然陷入了犹豫，自己难道就是这样一个意志不坚定的人？ 总要辜负一个人的，是洛铭？还是派蒙？ 她正心里纠结着，突然感觉肩膀一紧，竟然整个人都被洛铭揽在怀里。 洛铭穿着华服，哈哈大笑着，抱着怀里不断挣扎的美人，活脱脱像个暴君。 就是没有粗短的络腮胡和粗犷的面孔。 “你干嘛——”荧挣扎了一下，发现自己的力量和他完全不是一个量级，便安心地被他揽在怀里。 ‘我挣扎过了，但是打不过他，我也没办法。’少女这样想着。 洛铭的胸膛和他看起来有些消瘦的身躯完全不同，一点都不硌，而且很温暖，很舒服，就像被整个天地包裹住了一样。 就像—— 哥哥一样。 她恍然惊觉。 “洛铭。”她坐在男人腿上，挺直了上半身，努力无视屁股下的异样感，表情严肃地叫道。 “怎么？”洛铭低下头，和她对视。 ‘就是这样怜悯的眼神！’她想起去绝云间旅游时洛铭那莫名其妙的安慰，和如今的眼神一模一样。 被深渊之火灼伤的模样以及名叫渊上的深渊使徒。 ——某个想法在她的心底渐渐清晰。 “你见过我的哥哥了？” 她盯着洛铭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嗯。” “我的哥哥变了，是吗？” “嗯。” 荧面色急剧变化:“他想干什么？” “用深渊淹没天空岛。” “所以……” “嗯。” 洛铭依旧点头，虽然她没把话说完，但他知道她想说什么: 自己给她的并非是纯净的爱，而是某种带着类似怜悯的情绪，像是施舍一般。 只不过是可怜她而已。 “放开我！”她用力挣扎起来，身上甚至亮起元素的光芒。 “为什么？”洛铭的双手纹丝不动，顺便悄悄掐灭了她的元素力。 所谓的【禁法领域】也跟不上他如今的实力了，只能在这种地方起到一点可有可无的作用。 “你放开我啊！”她不答，只是重复着那句话，愈发恼怒地挣扎，但没有元素力的加持，荧的力道小的可怜。 “先别动！”洛铭呵斥一声。 “凭什……唔——”她的嘴突然被堵住。 荧的眸子瞪的浑圆，瞳孔猛然放大。 男人极具侵略性的味道混着猪蹄的油腻猛然钻入她的口腔，想把自己的一切都据为己有。 “嘶……”洛铭突然放开她。 用手摸了下嘴唇，一丝血迹在指尖浮现。 “属狗的？！”他气急败坏地捏了捏少女的屁股。 “呼……呼……”荧大口喘着气，恨恨地盯着他。 “我只是想让你平静一下。”无视派蒙吃惊的眼神，他马上冷静下来，面色寡淡，仿佛刚刚做出流氓行为的不是他洛铭一样。 荧只是盯着他。 “你见到那个坎瑞亚的余孽了？”他随口问道。 “戴因？”派蒙马上想到洛铭说的是谁，忍不住出声道。 “嗯，是他。”洛铭点点头。 荧和派蒙顿时齐齐打了个寒颤，这个男人，连戴因斯雷布都知道。 “既然你已经见过了你的哥哥，那我就直说了。” 荧想起两人初遇是这个男人一副没睡醒的模样，想起他曾经把自己揽在怀里，想起他面色果决杀伐的模样，想起他站在自己身前保护自己的模样。 但这些，如今都不再纯粹，他如今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可怜她而已。 “我喜欢你。”洛铭终于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