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钥匙通垃圾星》 第1章 到垃圾星 走出厕所的瞬间，江诺松开了一直屏住的呼吸，轻轻吸了口气，然后立即就被从厕所里涌出来的气味熏的干呕了几声。 她连忙再次屏住呼吸，快步往远处大大地走了一步，确认厕所的气味不会再影响到她之后，她才终于敢正常呼吸。 喘过气来，她回头看了看后头简陋的木屋子，实在是有些欲哭无泪。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来了这里，从小到大她的运气就一直不好，好不容易撑着从大学毕了业，找了一份还算合适的工作，刚想去好好吃一顿，就因为弯腰捡不知道是谁丢在地上的小摆件，往前倾去，然后彻底失去意识。 再醒过来的时候，她就来到了这里，成为了跟她同名同姓，且相貌也一模一样的江诺。 她的手放在胸口，触摸着挂在脖子上的东西，这东西看着像是钥匙，可形状却跟大多数的钥匙都不太一样，醒过来的时候，这个东西也一直攥在她手里。 这一世的外婆见她这么宝贝这个钥匙，特意用红线编了一条长长的红绳，穿过钥匙让她挂在脖子上，东西太小，免得不小心弄丢了。 就在江诺思索的时候，远远地有人走了过来，见她站在这里，年轻一些的女子面上一喜，立即迎了过来，拉着她的手左看右看。 确认没问题，她立即回头看向身后的人：“妈，瞧着没事，可算是好了。” “醒了就好，”外婆看着神色有些疲惫，脸上的笑容并不深，但也能看出她眼中的高兴，走近后，她把自己肩上背着的东西小心放下，伸手从衣服里摸索，一会儿之后，摸出了一块纸包的糖块，直接塞到江诺手里，“吃点甜的，身体能好的快一些。” 江诺捏着糖块，心里一动，微微有些别扭地跟两人打招呼：“外婆，三姨。” 称呼喊出口，虽然依然别扭，但她却能够从两人身上感觉到亲昵，就好像她们本就应该是家人一样。 两人却并不觉得有什么，确认江诺身体挺好之后，就开始忙碌起来。 江诺有心想要帮忙，刚一动就被拉着坐在椅子上：“别动别动，你好好休息，把身体养好要紧，家里就这点事，不缺你忙活。” “就是，你就坐着吧，别瞎忙活，”说话间，不远处又走来一人，是江诺现在这个身份的小姨，刚走过来就往江诺手里塞了果子，“知青给的，不吃白不吃。” “他们怎么给这么多东西？”江诺问道，心里有些疑惑。 她当然知道知青的意思，但也知道在村子里待的时间长的知青，手里应该没多少东西，但这两天她从好多人手里得到了好些从知青那里得来的东西。 “还能是什么啊，想着要走呗，”江诺小姨说道，一边说着一边动手干活，“就今年，好像说什么政策突然放开了，好多知青都在想法子离开呢，讨好了咱们，希望咱们给大队里说几句好话呗。” “说起来从第一批知青来，都过去十年了，”江诺三姨把干柴堆好，开口说道，“那时候我才十二岁呢，开始的时候还以为他们很快就能走，后面一直都没有人走，大家都说走不了了，没想到现在政策又放开了。” “走了也好，终究不是咱们这里的人，”外婆抬头，看向江诺，“诺诺，待会儿天气凉些，我们要去山上砍点柴，你在家看着火行吗？” “行。”江诺立即点头。 所谓的看着火，就是看着灶台的火，不要让火熄灭就可以，她没有做土灶饭的经验，生火也不太会，得外婆把火升好，把米饭和菜全放进锅里，才轮到她的事。 她本来还以为自己不熟练的动作会被看出来，没想到几人居然都没有表露出任何惊讶的表情，就好像她本来就不该会。 又过了两天的时间，她的身体逐渐养好，她也从家里和村里人的话语中知晓了情况。 江家，也就是江诺的外婆这边，之所以江诺姓江，是因为当初她这个身体的爹是倒插门到江家的。 外婆这一生总共生了五个孩子，江诺母亲是老大，第二个孩子出生没两年就去世了，然后又生了三个，也就是江诺的二姨、三姨和小姨。 就算是在农村，一口气生五个孩子，还个个都是女孩的情况不多见，偏让江外婆遇到了。 而在小姨出生后没多久，江外公生病去世，按着别人的说法，这一家子算是“绝了后”，不过江外婆却是个很坚强的，不仅养大了几个孩子，还在当初最艰难的几年，给江家招了婿，那个婿，就是江诺的亲爹。 江诺今年十五岁，如今又正好是76年，算算时间，她出生的时候正好是三年灾害，那时候地里没粮，男人干活力气大，吃的却也多，寻常男人多的人家反倒比不上江家能攒下粮食，这一拍即合，双方都很满意。 江诺的母亲从小成绩不错，碰上那三年灾害吃的比寻常人好些，身体养的好，正巧遇着了好运气，在城里找了份干体力的工作，堪堪能养活一大家子人。 老大招了婿，老二就正常嫁了出去，本来以为老三老四也能正常出嫁，可偏偏世事无常，江诺的母亲也生了病早早去世。 母亲去世，江诺自然是跟着亲爹生活，毕竟江诺母亲的工作转给了亲爹。 前面几年父女俩在一起生活倒是还成，去年江诺亲爹又给人当了上门女婿，江诺倒是成了外人，十来天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江诺发了高烧被送了回来。 再然后，醒过来的人就变成了她。 想着这些事，江诺的脑海中似乎也多了一些片段记忆，她拿起一根细细的木头，塞进炉灶里，看着里头的火焰一点点升起。 她再次下意识捏住了胸前的挂坠。 如果不是它，她不会来到这个世界。 虽然前世的她无父无母，可七十年代的生活无论如何都不能与现代生活相媲美，可以选择的话，她自然还是更愿意生活在现代。 就在她晃神的时候，她的手心处突然感觉到了一阵灼热，她下意识想要放手，可手一张开，挂坠上却好像产生了什么吸力，牢牢附在她的手心位置。 她立即起身，试图用惯性将粘在手心的东西甩下去，可没等她动手，她眼前突然一白，只是一个眨眼的时间，她就站在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恭喜你成为垃圾星的员工，编号：垃圾星001号，绑定成功】 闪烁的视线内，一块屏幕凭空出现。 江诺定睛，看着屏幕上的文字逐渐发生变化。 【主人你好，我是你的辅助助手，初始名字是源，主人有任何问题，都可以询问我】 江诺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屏幕，有些不敢相信她看到的情况。 她以为自己是穿越到了七十年代，可为什么还会有垃圾星？她又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心里的问题太多，以至于她现在看着面前的文字，甚至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 就在这时，一个陌生的声音从耳边响起。 【主人你好，编号357请求与你连接交易，是否同意？】 江诺下意识抬头，一眼就看到了立在她面前的小房子，以及小房子里冲着她招手的老人。 她犹豫片刻，最终选择了同意。 “新人吗？刚来不久？”和蔼且亲切的声音传了过来，“放心吧，垃圾星的规矩，是不允许在和平区发起战争的，你刚来，可能需要配备一些日常的生活用品，要知道，垃圾星离主星太远了，你来了这里工作，想要去主星可不容易，甚至你在主星买的东西都要好几个月才能运过来。” 江诺认真听着对方说话，在对方的絮叨中，同意接受了对方发过来的清单以及临时用的日用品和食物。 哪怕只是看了一眼，她都能看出手头这份清单的重要性。 她连忙跟对方道谢。 “不用客气，我刚来的时候，也是这么被照顾的，这也是新人的福利，以后等你适应了这里，也可以准备一份新人礼，”老人微笑道，“好了，我去忙了，你自己慢慢适应吧，有什么事可以在通讯录里联系我。” 说完，老人也确实离开了，带着她离开的，正是之前被江诺认为是房子的东西。 久久的震惊之后，江诺突然想起什么，立即跟她的AI助手咨询了一些问题，然后握住胸前的吊坠，闭上眼睛。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她先感受到的就是一阵热意。 低头一看，是还在燃烧的炉灶。 她坐在小板凳上，看着并没有太大变化的火焰，心中逐渐燃起了满满的激动。 虽然她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然她所到的地方不过是垃圾星，但看垃圾星的环境，那里显然是星际时代的垃圾星，别说是在这个落后的七十年代，就算是在科技已经发展起来的现代，垃圾星上出现的东西，技术都要远远超过。 【我突然出现在星际，会被发现吗？】 【主人身份正常】 第2章 工作手册 江诺再问，得到的依然只是“正常”的回复。 到了饭点，在外头干活的几人都回来了。 如今的村子里条件一般，寻常人家一天也就吃两顿饭，为了避免醒着挨饿，再加上也确实没有别的娱乐活动，只要天色暗下，大家就会各自回屋睡觉。 江诺的房间是原先一家三口的房间，虽然这么些年并不天天住着，但屋子里打扫的却很干净，她回来之后，外婆还特意翻出了放在柜子里的干净被子，晚上睡觉的时候还能嗅到阳光的气息。 屋内插了门栓，确认不会有人进来之后，她握着胸前的钥匙，再次来到了垃圾星。 到这时候，她确认了这就是一把钥匙，只不过并不是开普通门锁的钥匙，而是一把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大门钥匙。 片刻的晃神之后，她再次到了垃圾星。 也是在这时，她才终于有时间确认这个垃圾星的情况。 这个垃圾星所在的星系是源云星系，从被发现之初大家就发现这个星球既没有资源，也不适合人类居住，这样的星球在整个星系中数不胜数。 而随着星际各大适合人类居住的星球快速发展，却产生了大量的垃圾，这些垃圾中绝大部分可以被科技处理掉，可建造垃圾处理中心也需要耗费大量的土地。 在这个时候，人们想到了这些没什么用处的星球，并将这些星球作为垃圾星，专门处理各大星球产生的垃圾。 江诺现在所在的就是其中一颗垃圾星，星球的名字与星系的名字也一个字的重合，名为混源。 垃圾星上建有大量的大型垃圾处理中心，很大一部分垃圾处理工作主要由机器人来完成，但其中还有一小部分工作需要由人类来处理，只不过垃圾星终究地广人稀，愿意来这里的人基本都是在其它主星混不下去的人。 不过这边并不意味着在这里得不到好处，相反，只要是做的好的人，完全可以在这里发家致富，而在这个垃圾星中，最能让人致富的地方就是“危险区”。 危险区指的并不是地形危险，而是在那个地方，每隔几天都会有固定运输机械垃圾的星舰降落，留下大量的机械垃圾。 这些机械垃圾中含有大量值钱的重金属，以及能源物。 因为这个原因，许多想要赚钱的人都会去危险区闯一闯。 跟危险区相对应的，就是江诺现在所在的和平区，这个地方的垃圾相对不值钱，甚至在这里工作要比危险区更简单，按照手册上所说，只要她一直身处在和平区，便不会迎来任何危险。 大致看完手册上的内容，江诺环顾了一下自己的房子，房子的面积大概有20平米左右，除了操作区的空间，剩下的主要是生活区，整体的环境有点像是现代的房车，但看起来显然要比房车舒服许多。 而这辆房车不仅仅只是房车，也是她在这里唯一的生活空间。 毕竟混源星球并不适合人类居住，房车外的情况，除了有星球本身的恶劣环境之外，还有大量垃圾混杂在一起产生的污浊气息，甚至是放射性元素。 这同样也是来垃圾星的人很少的缘故。 江诺想着，再次打开手册，看到了上面的提示。 危险区里的东西虽然好，但其中有不少好东西需要手动去操作，接触到放射性物质的概率极高，哪怕星际人类体质好，哪怕星际的医疗条件好，这些放射性物质也多少会影响到接触者的寿命。 看清楚这一点，江诺突然惜命，彻底熄了去危险区闯一闯的想法。 将手册上的提示又过了一遍后，她打开自己的AI助手，查看自己的工作任务，她的任务其实很简单，就是帮助机器人去做一些机器人难以做到或者是难以辨别的工作，看起来好像她才是助手。 这一点她在手册上看到过，说是目前星际已经出现了更加高档的机器人，完全可以处理这些事，但不管是购置的价格还是维持运转机器人的费用，都没有雇佣一个人来做这些事划算，所以这个垃圾星才一直有雇佣人类干活的情况。 工作手册要求下面，是她每个月的工资以及她能在这里采购的资源。 垃圾星里能够买卖的东西，只有其中一小部分来自于外界采购，剩下绝大多数都来自于内部循环，比如说衣服鞋袜，其实都是相关垃圾打碎后用专门的机器制作而成的，新是新的，只不过款式固定，没有多余的花样。 甚至这些重新制作而成的衣物，还会由专门的运输船送出去，以极低的价格在市场上流通。 在垃圾星工作的人要是有自己的渠道，也可以从这里购置低价的衣物出去销售。 至于食物，垃圾星上能买到的食物绝大多数都是冷冻食品，或者是保质期格外长的食物。 要么是运来的垃圾里会有单独真空包装的，即将到保质期的食物，因为是单独包装，干净度可以得到保证。 但那些食物会混在垃圾堆里，要是一段时间没有处理，等过了保质期，它们就会被打碎制作成饲料，同样通过垃圾星专门的渠道运出去销售。 江诺看着自己的资金栏，上面大大的“0”意味着她现在什么都买不了，但看着销售目录里最低能达到2星币一件的衣服，她还是觉得心动不已，毕竟她现在在垃圾星之外，身处的环境实在是太差。 工资按照工作量和工作时长计算，保底每天能拿到20星币，一个月600星币，每天的工作量折算成工资，上不封顶。 她尝试着在操作室按照系统提示完成了几个简单的工作，眼看着资金栏一星币、两星币往上蹦，心里送了口气。 好在这个工作要求不难，不然在星际环境下，她觉得自己还不一定能适应。 垃圾星的时间和外界同步，她从晚上七点多一直做到晚上十点，感觉到了困意后，就打算回去，但看着销售目录里的东西，她还是忍不住，买了两个肉包子。 将肉包子和钥匙同时捏在手里，眼前一闪，她果真带着肉包子一起回到了七十年代。 江家一大家子女眷，虽然吃的少，但平时体力也略有不足，那么每天上工也赚不了多少钱，江诺回来之后，也就吃了点肉沫，这会儿有两个大包子啃，吃的是真的满足。 许是饿了，她吃着肉包子是完全吃不出冷冻的味，只觉得香，甚至馋的她还想要再吃两个。 不过她还是抑制住了自己的冲动，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打算休息。 等着入睡的时间，她还是考虑接下来的打算。 确认垃圾星的情况之后，她突然到垃圾星后忐忑的心稍微定下，以垃圾星那情况，别说她的身份没问题，就算是有问题，估计也不会有人在意，不用担心之后发生什么意外。 而她既然能把垃圾星的东西带回来，就可以想办法改善她们一家人的生活，只不过她现在才十五岁，又处于这样一个年代，想要自己赚钱很难，她得想个办法，让她拿出来的东西不会得到任何人的质疑。 想着，她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等到第二天早上醒来，吃饭的时候，她在餐桌上提出了她的想法。 “你要去找你爸？”外婆皱眉，放下手里的筷子。 江诺点头：“对，现在他的工作之前是我妈的，我妈死的时候说了，他要那份工作的话就必须一直养着我，现在我回来了，他要么给钱，要么把工作让出来。” “你妈真这么说了？”三姨问道。 江诺再次点头，甭管她说的话是真是假，反正她说了那就是真的，哪怕她那个便宜爹有意见，也挑不出毛病来。 看着眼前两位跟她年纪相差并不大的阿姨，她再次道：“他要是愿意把工作让出来，就给三姨或者小姨。” “他敢让出工作，我就敢要，”三姨拍板道，“反正我先给你去占着位置，等过两年你岁数到了，我再把工作还给你。” 说完这话，三姨看向外婆：“妈，我陪诺诺一起去，这工作咱得要。” 外婆跟三姨目光对视，许久之后点了点头：“行，那我陪你们去开介绍信。” “哎！”三姨笑着点了头，一直有些暗色的脸庞多了几分光彩。 江家所在的村子离县城不远，拿了介绍信之后，江诺就跟着三姨搭上了村子里的牛车，一路往县城过去。 去县城的路上，三姨一直都在跟江诺说事，跟她讲要怎么想法子从她那个便宜爹手里掏钱或者掏工作出来。 江诺听着，却没有听进去太多，她对她那个便宜爹没什么想法，也不想过多地跟他打交道。 他要是好说话，把工作让出来或者给钱就成，可他要是不好说话，她也不介意把事情闹大，反正这县城不是她以后的发展方向，事情闹大，便宜爹那个倒插门的身份会比她更拉不下脸。 到了县城，两人又走了大概半小时的样子，才终于到了便宜爹现在上班的厂门口。 好不容易把人喊了出来，对方一看到两人，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江诺直冒火。 “你们怎么来了？” 第3章 过了明路 “钱进，你怎么说话呢？！”一旁的三姨听着，也是冒火，二话不说就怼了回去，“你把发高烧的诺诺送回去，我们还没跟你追究责任呢。” 钱进，也就是江诺的便宜爹，听着这话脸色更加不好：“当初的事，是诺诺的错，你问问她……” 说着话，钱进看向江诺，本以为她会跟以前一样发怒，却没想法看到的却是一张极为平静的脸庞。 钱进怔了一下，很快回过神来，皱了皱眉头：“你张阿姨怀孕了，要不是你气她，我怎么会把你送回去？你现在老家待着，等你张阿姨生下孩子，你要是听话，我再接你回来。” “你……”三姨伸出手，正要再次怒骂。 江诺直接拽着三姨的手，看向面前的男人：“我不跟你说别的，既然你现在改嫁了……” “什么改嫁？”钱进没等江诺说完，就气急败坏地开口，脸涨的通红，“你这孩子说话怎么这么难听？是不是江家人教你的？” 说着，他瞪向一旁的三姨。 江诺开口将他的视线拽了回来：“这不是事实？当初你是入赘到江家，也就是嫁到江家的，现在你二婚，又是入赘，不就是改嫁吗？” 没等钱进再开口，她继续往下说：“我不跟你说废话，你没改嫁之前，我妈留下的东西你自然可以继承，可现在你既然改嫁了，我妈的那些东西你得拿出来，要么给工作，要么给钱，你自己看着办。” 听到这话，钱进脸上的怒意变成了愤恨，咬着牙道：“不可能，也没见别人家孤儿寡母把亡夫家的东西让出来。” “你也说别人家孤儿寡母了，”江诺看着眼前愤怒的人，神色依然淡定，“人家孤儿寡母，也没见把孩子踢回去，你既然不想养我，就该把东西让出来。” 钱进瞪了她一会儿，突然深吸一口气，脸上带了笑容：“诺诺，爸爸没有不想养你，你也知道爸爸现在的情况，你放心，等你张阿姨生了孩子，爸爸一定把你带回来。” 说着话，他伸手打算去拉江诺。 江诺侧身，避开他的拉扯：“该说的我都说了，你如果不愿意给，我就去张家，叫张家人都知道你是个什么德行。” 她知道有个入赘身份的钱进，最在乎的是什么。 果然，钱进连着深吸几口气之后，对江诺的不满也直线上升，压着声音喊她的全名：“江诺！” “一千块，”江诺伸出一根手指，“既然你不愿意让出这个工作，你给我一千块钱，这件事就这么算了，我以后都不会再来找你。” 钱进从江诺的脸上看到了坚定，他知道自己的女儿真的做的出来去张家闹。 他心里焦急万分，可转念一下，要是真的能用钱买断这个关系，他以后也能安心在张家待下去。 不过是一个女儿罢了，江家那情况，以后也绝对不可能有大出息，他也不觉得江诺会给他养老，要是他现在的老婆能给他生个儿子，那他以后可什么都不愁了。 “能不能少一点？你妈那个工作工资不高的，而且过去那些年，你妈赚的那点钱还要养活一大家子人，我手里……” “我不跟你多说，反正一千块，一分都不能少，我知道你能拿出这笔钱，”江诺原先还想着自己是不是说多了，可见对方这么好声好气，她就知道对方一定能拿出这些钱，“还有我妈的自行车，我也得带回去。” “江诺！”钱进沉下脸。 先前她说一千块的时候对方没有生气，这会儿说到自行车了，他却突然生了气，似乎自行车对他来说要比一千块钱更加重要。 江诺想着先前出现在脑海中的片段，看向对方：“你把我妈的自行车当成你自己的嫁妆，陪嫁进张家了？” 这年头自行车百来块就能买到一辆，价格还算好，只是需要票，当初江妈妈也是攒了好久才攒够票，买了自行车之后骑的也一直很小心，哪怕是现在，也跟新的一样。 钱进既然是入赘，肯定出了嫁妆，在这个年头，能有辆自行车当嫁妆已经很不错了。 虽然不知道钱进哪里来的一千块，但以他现在的情况，哪怕是娶老婆也绰绰有余，可他偏偏还是选择入赘，还不是因为舍不得彩礼，可把自行车当嫁妆，不仅名声好看，最后也还是他自己在用，相当于平白得了彩礼，还得了个给他生孩子的老婆。 “我给你钱，一千块，说好了只要你拿到钱，我们以后就再也没关系了。”钱进说着，心疼是心疼，但从今往后那份工作，包括那辆自行车都彻彻底底属于他，这么一想他的心情倒是好受不少。 “一千五百，”江诺坐地起价，“我之前还以为能把自行车拿回来。” “一辆崭新的自行车连两百块都不到，你妈那辆自行车还是用过的，”钱进再次咬牙，“最多一千一百块。” “一千三，”江诺还价，反正钱进不怒，她就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你要是觉得那辆自行车不好，可以把车子给我，你自己花钱去买，反正一辆新自行车的价格连两百块都不要。” “一千两百块，就这么说定了，你要是答应，我立刻去取钱给你，但是我们得立下字据，你是自愿让出工作和自行车，且从今往后我们父女断绝关系，你要是还不答应，我们就继续磨时间。”钱进一口气把话说完，不再给江诺坐地起价的机会。 “行吧。”江诺点了点头，心里还有些遗憾，但能从钱进手里掏出这么一笔钱已经超出了她的预料之外。 反正现在都76年了，再过一年第一届高考恢复，然后是改革开放，市场会越来越大，钱会越来越不值钱，现在多攥点钱在手里，能做的事也多一点。 像是生怕江诺后悔，钱进立即去取了钱，然后制定了一式两份的书面字据。 这样的字据自然没什么法律效应，不过没等江诺说话，他就主动表示要去江家所在的村子里，找了大队长签名盖章。 大队长还想多说两句，钱进的态度却十分强硬。 签了字，他还特意在大队里逛了一圈，等他走的时候，整个大队里的人都知道钱进跟江家脱离了关系，江诺还拿到了一千两百块钱的事。 “一千两百块呢，这也太好了吧。” “工作不是让给他了么，要是我，我宁愿选择要工作。” “这事怎么闹这么大。” “二婚了，又不是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这前头的孩子可不成了累赘。” 村子里说什么的都有，但终究不关自己的事，说过闹过，这事就只是茶余饭后的话题，对他们的生活不会产生任何影响。 江家，江诺把得来的钱放在桌子上，从中抽出了七百块，推到外婆的面前。 “我不要你的钱，你自己放着吧，你是个有主见的，这钱相信你不会乱花，等过两年……”外婆说道，抬头看了她一眼，“过两年你嫁出去，可以当嫁妆，能找个好人家。” 江诺看了看几人，想了想，从那七百块里抽出了三百块钱，推到三姨面前。 “干嘛？你还给我钱啊？这要是份工作，我肯定跑去干，你直接给我钱，我怎么好意思拿？”三姨笑着说道。 “婚事，”江诺说道，这几天，她并不仅仅只是打听了自己这个身份的情况，还打听了家里人的情况，“三姨要是有喜欢的人，可以嫁人，这三百块钱就当是我给三姨的嫁妆。” 江诺亲妈去世，二姨出嫁，家里剩下三姨和小姨，外婆又打起了招婿的心思，只是这年头招婿不容易，真招进来的基本都是歪瓜裂枣。 好不容易找着个合适的，三姨应了，江诺却被送了回来，男方不肯养着个拖油瓶，三姨却死活要把江诺留下，双方争执之下，婚事告吹，不欢而散。 她知道这些事，只是她没说。 三姨今年二十二，大多数农村人在这个岁数都有小孩了，这时候在村子里出挑不是什么好事，更何况是土生土长的三姨。 眼下她们有钱，她希望三姨能选个她喜欢的，而不是为了找个上门女婿，硬生生拉低选人的条件。 三姨看了她一眼，突然起身往外跑。 小姨也跟着往外跑，没多久就听到了外头传进来的啜泣声。 外婆起身，收起桌子上的三百块钱：“别的钱你留着，这钱我替你三姨收了。” 江诺笑了，凑过去轻声跟外婆说话：“外婆，咱们这里不是有些干货么，我在城里认识些人，到时候可以把咱家的干货拿出去换东西。” 外婆皱眉，低头看着江诺，没有斥责，只是低声道：“你可不能乱来。” “肯定不能，外婆，就像咱家还有些干货，城里有的人家在厂里工作，家里也能攒下些好东西，我去换东西，又不是卖东西，肯定不会有事。”江诺斩钉截铁道，反正她的东西主要来自垃圾星，不会经过太多道手，再加上未来逐渐放开的市场，她一点不担心自己的生意做不起来。 外婆轻轻敲了敲江诺的脑袋：“你愿意动脑子也好，听说城里还有卖工作的，你出去走的时候可以留意着点。” “放心，我会留意。”江诺眼中带了笑，她才不在意工作，但得了外婆的点头，好歹把她的生意过了“明路”。 第4章 临期垃圾 一边是高科技的星际时代，另一边是落后的七十年代，在江诺再次来到垃圾星的时候，她依然感觉到了浓浓的违和感。 垃圾星的工作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算特别简单，主要是需要在机器的辅助下做一些需要特别辨别的操作，可能大多数时候，她都需要按照说明书进行详细辨认。 不过这也是垃圾星配置人类工作人员的缘故，要是工作都那么好做，那么普通的机器人也可以完成工作，对垃圾星的掌控者来说，完全不需要再耗费星币去雇佣人类。 趁着工作的间隙时间，江诺学了一些星际的常识，以及垃圾星的常识，免得以后跟人相处的时候露馅。 也是这时候，她才明白先前AI助手跟她说的身份没问题是什么意思，也不是说完全没问题，只不过在如今的星际，每一个适合住人的星球都有自己的一套身份体系，且绝大多数星球的身份体系并不互通，她又身处在多不管的垃圾星，想要伪造身份就更容易了。 就在江诺摸鱼的时候，眼前的屏幕突然跳出来新的消息。 【垃圾星W5区，10分钟后将有垃圾运输船降落，是否前往？】 【是】 她之前看手册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个降落提醒，这是在垃圾运输机器人运输之前，留给他们这些工作人员的小机会。 垃圾星分为和平区和危险区，和平区又有不同的分类，但大体是以没什么大用途的垃圾和普通人产生的生活垃圾为主，虽然这里面不存在有大型的机械，但却会有一些完好却被丢弃的用品，包括产自各大餐饮机构以及大型超市的临期食品垃圾。 这当中江诺目前最在意的就是临期食品垃圾，所谓临期食品，就是即将到期的食品，这些食品不会有任何问题，只不过因为即将超过保质期，就被丢进垃圾桶里。 对有吃有喝的人来说当然没什么，但对她来说这些可都是好东西。 房车按照一路按照设定的路线往前行驶，行驶的过程中江诺依然可以在操作间做一些分拣的工作，直到拐了个弯，她终于见到了刚刚才放下的一堆垃圾，以及一大堆房车。 【是否开始分拣？】 【是】 江诺语音确认后，她的房车前端立即动了起来，变成了叉子一样的存在，叉起一堆垃圾，然后转到旁边，落在机器控制的垃圾车上。 叉子上的垃圾按照垃圾袋的类型，将其中绝不能人为二次利用的废物垃圾放到垃圾车上，剩下有用的垃圾则暂存在她的房车上刚刚出现的框子里。 与此同时，框子里也伸出了几只机械手，将垃圾袋打开，倒出里面的东西。 到这一步，江诺就可以指挥专门的机械手选择分拣出她需要的东西。 第一次的三袋垃圾打开，她并没有看到太多有用的东西。 第二次第三次也没什么收获。 但等到第四次的时候，垃圾袋里出现了一袋明显来自超市的垃圾，还剩十天保质期的薯片，被人挑出却又没有被买走的一袋子肉丸，一提只剩三天保质期，不知道什么牌子和口味的饮料…… 江诺一边看一边抿唇，不说这些东西值多少钱，至少有了这些东西，她不再需要耗费额外的资金在垃圾星的资源库里买吃食。 也怪不得资源库里的吃的东西那么少，可能很多人跟她一样都是在这里选吃的。 因为这些东西本身就有外包装，再加上包装外还有一层专门的塑料袋包装，江诺是一点都不担心食物污染的问题，挑着选择自己喜欢的，剩下的又放回垃圾袋，扎好之后送到垃圾车上。 所有的垃圾都是如此，在他们进行分拣之后，会由专门的垃圾车送到综合的垃圾分拣中心，由机器进行分拣，在机器分拣的过程中出现的难题，又会重新落在他们这些人类员工的头上。 所有的垃圾袋也都是可回收材质制作的，分拣确认打碎之后，又会重新制成垃圾袋，送往各大星球进行销售。 分拣的过程中，江诺也看到了一些漂亮的摆件，虽然有一些小小的瑕疵，但并不影响使用，只不过她想了想自己目前所处的环境，最终还是没有把这些没什么用的摆件留下来，而是让它们进入了垃圾循环流程。 等到这一批垃圾被分拣完成，江诺清点了一下她得到的东西，才发现收获喜人，其中各种形态的冷冻肉类因为保质期长，收获最多。 除此之外就是一些即将过期的零食。 零食数量不少，她算了算，自己大概是吃不完的，可这时候她拿出去，显然也不合适，索性她现在就在垃圾星，真的放到过期了，就只能送到垃圾处理中心处理掉就可以。 想着，她下意识搜了搜相关的问题，才发现她的为难早就有人发现，在垃圾星居然还有一个交易中心，可以供所有在垃圾星上的工作人员彼此交易对方需要的物资。 她打开详细的列表页看了看，才发现除了食物之外，这里居然还有大量的二手机械。 是危险区那边的人出手的。 江诺瞬间想到了这一点。 毕竟吃喝是日常，危险区那边的收获以机械为主，总也要吃喝，而这里的东西送去别的星球，运输费用不低，要是可以直接以物易物，可以剩下不少。 机械分类的东西不少，大到可以改装房车的设备，小到螺丝铁钉，数量品类十分繁多，因为东西都是捡的，价格也不是很高，都挺实惠的。 为了避免出现以物换物难以实现的问题，在这里交易也有一种货币，但不是星币，不具有交易外界星际物品的功能，只能在这个垃圾星本土的交易网络中买卖。 江诺尝试着卖出了一些她吃不掉的东西，获得货币后，又挑了一把菜刀。 没过多久，专门的货运机器人就把东西送到了她的房车里。 菜刀并不算新，但对比家里已经用到生锈的那把菜刀，已经算很是不错了，重点是这东西不扎眼，只要不在人前显现，就不会被注意到。 晚上忙活了几个小时，江诺一觉睡到大天亮。 清晨她还睡迷糊着，就听到外婆在外头叮嘱她的早饭已经焖在锅里，等她醒来就可以吃。 可能是因为前一天晚上太累，她虽然听到了声音，却依然继续闭上了眼睛，再醒过来的时候外头的太阳已经到了半头顶的位置，也不知道是到了几点。 她从床上坐起来，曲着腿低头闭着眼睛闷了一会儿，想着回头得想办法搞个手表或者时钟，免得每天都不知道时间。 清醒过来后，她起床走出自己的房间，打开锅盖，就看到了盖在里头还温热着的土豆和杂粮粥。 后头炉灶里的火已经熄了，却能看到没有全部撤掉木柴的痕迹，也是这些烧剩下的木柴，一直温着锅里的早餐。 江诺说不出自己心里到底是什么感觉，将土豆和杂粮粥端到桌子上之后，一边剥着土豆皮，一边想着这些天的事。 虽然她是穿越过来，但对于江家人，她却觉得格外亲切，似乎他们本就该是亲人。 前世的她并没有感受过太多的亲情，如今到了新的世界，却意外感受到了有亲人的滋味，她的心底似乎也是熨帖的。 手里的土豆有一部分烤焦了，剥去皮后放进嘴里，就同时有了煮熟的土豆的软糯和烤焦部位的焦脆，搭配同样煮的软糯的杂粮粥，味道比她想象中要好一些。 吃了早餐，她简单收拾了一下，然后就去找了在地里干活的外婆，说起她要去县城的事。 外婆也想起江诺之前的说法，低声道：“家里的东西还没准备好。” “我先去瞧瞧，”江诺说道，声音同样压的低，“我找熟人，也不算生意，要是遇着好的，我先拿钱垫着，反正多了肯定没有，我手里没票。” “也是，大家伙都缺东西，”外婆说着，看向江诺，“你去瞧瞧有没有换布的，质量不好的也成，听说城里纺织厂的工人能有机会多买几尺劣质的布，我给你三姨做件新衣服，问问人家要什么，我想办法备一备。” 外婆一直在村子里待着，极少去城里，但对城里的情况多少有些了解，换东西这情况一直都有，只要不做买卖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行。”江诺点头。 “正好你三伯也要去县城，我让他带你去，”外婆说着，从地里走出来，带着江诺往村口走去，“你三伯是个好人，你多喊喊他，以后能多带你几趟，不然你得走去县城，要费不少时间呢。” 从外婆的口中，江诺很快得知了这位三伯的身份，说是这位三伯的太爷爷跟她外公的爷爷是亲兄弟，倒是隔了好几代，可总归是沾亲带故的。 一天时间，江诺得了一千多块钱的事早已传遍了整个村子，三伯见着江诺又要去县城，当即就想到了这事，笑着道：“我就想着你们要来呢，那么多钱肯定得拿去县城里存着。” “麻烦三伯了。”江诺乖乖说道。 “不麻烦，麻烦什么，反正都得去，”三伯说着，看着江诺时脸上带着笑，直接坐在牛车的前头，又看向外婆，“婶子放心吧，我肯定把这孩子好好带回来。” 牛车走动之后，江诺冲着外婆挥了挥手，心里却想着回头还得想办法弄一辆自行车，不然她总要去县城，坐牛车实在是不方便。 不过怎么弄自行车得好好想法子。 这年头就是这样，什么都缺，稍微多拿点东西出来，就要引起别人的注意。 麻烦。 第5章 维修生意 去县城的路上，江诺远远地就看到了走在前头的人，以她这些天认识的情况，那人像是知青，而且还是他们村里的知青。 没等她说话，三伯就先开了口：“前些天咱们隔壁大队里有个知青回城里去了，都想着要回去呢，城里头的日子总是要比咱们这里好。” “这两年形势不一样了。”江诺附和了一句，她了解未来的大势，却不知道这时候具体的形势，只能这样说一句。 “对咱们没多少影响。” 说话间，牛车到了对方的跟前，牛车上没什么东西，三伯热心地招呼对方坐上牛车，也算是蹭了一波顺风车。 那知青有些不好意思，哪怕人已经坐上牛车，依然低着头解释：“我是去县城里有事，不是为了……为了……那个……” “放心吧，三伯我口风严，肯定不会把你的事说出去。”三伯笑呵呵说着，后面果真一路都没有多问。 江诺听着，才意识到原来她喊三伯不只是双方的亲戚关系，而是村里的人不管有亲没亲，都喊三伯，算是一个尊称了。 虽然来了这么些时日，她还是弄不清楚村里的关系，就像她习惯性称村子为村子，而三伯他们会下意识称大队。 到了县城，三伯要去拉东西，把江诺和半路上车的知青放下。 临走的时候他特意跟江诺说了回去的时间，然后才道：“你要是晚来，我等你会儿，要是早来了，就在这里等我，我拉你回去。” “谢谢三伯，三伯辛苦。”江诺乖乖道谢。 三伯显然很吃这一套，也笑着点了头。 牛车离开之后，一旁的知青跟江诺打了声招呼就走了，江诺站在原地，确认了一下四周的方向。 她的钥匙可以带她到垃圾星，物资方面的问题完全不用担心，也不会真的像对外婆说的那样到城里来换东西。 不过她还是打算找找熟人，看能不能在明面上弄一辆二手自行车。 她脑海中还有一些原主过去的记忆，可都是零散的记忆，并不全面，她只能走走看，去碰一碰运气。 对她来说，最熟悉的路就是去厂里的路，她一路跟着记忆往厂区所在的方向走去，一边记下走过的路。 好在她肩上背着的竹篓是空的，没什么重量，不然这一步步走过去，可得费不少劲。 “江诺，”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喊声，江诺刚回头，就听着对方噼里啪啦的声音，“你真的跟你爹断绝关系了？” “整个厂区都知道了，一千多块钱呢，”对方完全不给江诺说话的机会，“现在厂里说什么的都有，我说你是不是傻，要我说你就应该拿工作，你爹那工作每个月能挣30呢，一年三百六，三年就能赚1000块，只拿钱多不划算啊。” “可我爸说钱叔给多了呢，虽然每个月能挣30块，可还得吃喝，还要买衣服买鞋子，这可都是钱，”旁边另一人说话，看向江诺，“不过我觉得娟子说的对，你该要工作的。” 对方一行四个人，自顾自围着江诺说个不停。 江诺也很快从这些人的对话中，将她们与自己的记忆对应在一起，这四人原先都是她在这里的朋友，名字也一一对上了号，杜娟、汪红梅、周玉香、方春晓。 住在这片的人，几人都至少有一个在厂里干活的工人，因为从小到大的条件都差不多，所以她们的关系也一直不错。 不过这会儿，她却有一件更在意的事：“消息在厂里都传遍了？” “是啊，大家都在说呢，不过你放心，不是所有大人都站在你爹那边的，跟江阿姨关系好的都说你爹不对呢，”汪红梅说着，拉着江诺的手，“那你以后是不是就不能跟我们一起玩了啊？” “我也想，但太远了，”江诺回神，“我现在住在外婆家里，以后得干活赚钱，家里有些干货，我想着有机会的话拿出来换点东西。” 钱进这么大肆宣传他们俩的关系，她是没想到的。 但听完之前的话，她大概也猜到了钱进的意思，不就是为了告诉张家，他以后就没有前头的女儿了，而那一千多块钱，正好可以彰显他的“大义”。 不过这也省了她一些麻烦，现在事情闹这么大，大家心里都记得，万一以后钱进不要脸，她也有理由不去搭理他。 “那我们回去问问，村里买东西是不容易的。”几个女孩异口同声道。 末了，原先跟江诺家走的最近的杜娟开口：“时间差不多了，你去我家吃饭吧。” 江诺想了想，还是点了头。 主要是她的岁数摆在这里，如果不是熟人介绍，根本就不会有人跟她“以物换物”，杜娟家里条件不错，又是住在厂边上的居民区，过去走一趟，她的情况也能传一传，以后换东西方便点。 她就坚定地把自己出来这一趟说成是换东西。 她岁数小，换的又是农村里的东西，又恰好遇上那样的大事，哪怕有心人看在眼里，也挑不出毛病来。 反正她也不是真的要在这里换许多东西，只是为了以后拿东西回家找一些明面上看的见的缘由罢了。 聊了几句的时间，江诺已经跟着到了杜家。 杜家的条件从房子就可以看出来，别人家都是一套房子好几户人住，要么就小小的一间，杜家却有一个单独的院子，小归小，好歹是单独的一户。 她们到的时候，杜家正要吃饭，里头走出来一个男孩，看着门口的两人立马掉头：“妈，我姐把江诺姐带回来了。” “什么？”里头传来疑惑的声音，没多久走出来一个女人，愣了一下后立即笑开，“我说呢，今天娟子怎么不喊饿，快进来，吃饭了没？要是没吃就在我们家吃点吧。” 说着，她回头召唤：“虎子，给你江诺姐拿副碗筷。” 这话说着，可见对方是真心想要留江诺吃饭，此时江诺也找回了一些记忆，主动道：“沈阿姨，我带了些干菜。” “你这孩子，”沈琴轻轻拍了拍江诺的手，低声道，“这干菜是你拿来打算换东西的吧？你那个爹也真是，以为有钱就行了，他在厂里说那么多，就没听他说过给你票的事，按他那性子，肯定是连一张票都没给，这年头没有票你能买到什么啊？回头你跟阿姨说缺什么，阿姨给你想法子。” 说着话，沈琴也没有客气，主动接过江诺手里的干菜，冲了一碗干菜汤，放在桌上当加菜。 杜爸爸也是在这时走进家门的，看到江诺的瞬间愣了一下，然后跟沈琴对视一眼，见沈琴对他点头，他就没有多说，只是说着桌上新增的干菜汤好吃。 这时候江诺坐在杜家吃饭，气氛并没有那么好，毕竟这会儿的形势不同。 吃了饭，沈琴主动跟江诺说起换东西的事，直说拿这些菜换油盐酱醋还成，可要是想要换布料还有需要工业票才能买到的东西会很难，毕竟后面的这些就算是在城里头，很多人家的手头也缺着。 偶尔从纺织厂漏出来的那些瑕疵品，大家都抢着要，给钱给票都成，吃的反而不是那么要紧了，毕竟布料难买，吃的东西只要想法子，总能拿到些。 江诺也没有缠着，只是主动问：“沈阿姨，我想弄一辆二手自行车，修一修能骑的那种。” 沈琴皱眉：“修一修能骑的，人家哪里肯往外卖？” 江诺凑近，低声跟她说话：“沈阿姨，我们村子里有一个知青，修东西的手艺特别好，那些个破烂的东西，到那人手里总能修个几成，所以就算是特别破的也行，我请那人帮我修一修。” “真的能行？”沈琴起了好奇心。 江诺点头：“能，但咱们肯定不是生意，就是请人修一修，给点吃的就成。” 这是江诺开始打着做生意的想法后，想出来适合现在整体环境的法子，新东西要票要钱，拿出来十分招摇，可要是旧东西，破的不成样的东西，拿出来一点不会引人注意。 这时候的东西，哪怕是电子产品，结构都很简单，修起来不难，实在不行她还可以拿到垃圾星去修，只要有替换的零件，她就不信修不好。 而给人修东西，人家总要给点回报，不给钱票，给点生活日用品或者是吃食感谢，那是再正常不过。 沈琴想了想，这也确实挑不出毛病来，她对这一片熟，在脑海里找了一圈，也确实找出了有丢在家里的自行车：“这样，你在家里头等着，我去问问，要是人家答应，我直接把自行车推回来，就说……说让你杜叔修一修，二手还不能用的破烂东西，丢在家里也没什么用，回头你随便给点，直接推回去就成。” 江诺心里一喜：“那就麻烦沈阿姨了。” “谢什么，”沈琴脸上露了笑，“要是你们村里那人的本事真那么好，连破的不能用的自行车也能修好，这事……回头我们再说。” 江诺握了握拳，这也是她的想法。 果真找对人很重要。 要是真能搭上沈琴这条线，她的维修生意没准真能做起来。 第6章 破自行车 “我说这事还是得来问问你，”沈琴回来，刚推开大门就跟江诺说话，“这车子修起来还是难，不然你回去问问？” 说话间，有人提了一辆破烂自行车进门。 “这车子要是能修，我自己就去修了，肯定不能丢在家里，”伴随着声音进了屋，对方跟江诺说话，“诺诺，还记得我吗？” 江诺顿了一下，她脑海中的记忆真的不多，要从零碎的记忆里找出某个人真的不容易。 好在这时候沈琴插了话：“你李阿姨原先跟你妈吵过架，你妈在的时候都不怎么说话，你不记得也正常。” “你这话说的，都过去多少年的事了，”李阿姨嘟囔着，看向江诺，“诺诺啊，这自行车我也不自夸，反正就是不好用了，毕竟谁家也不能把能修的自行车丢在家里，你要是愿意要，三十块钱拿走。” 对外说是以物换物，私底下聊着天，提钱也没什么事。 索性这也不算是什么生意。 “二十，你这都差点变成铁架子了。”沈琴直接还了三分之一的价。 “铁架子也能卖钱啊，再说，我要是真按铁架子卖钱，也不至于在家留到现在，”李阿姨诉着苦，“这样，各退一步，二十八块钱。” “二十五。” “二十七，真的，就这个价，不能再低了，再低的话大不了我拎回去买废品。”李阿姨皱了眉，也敲了数。 “行，”沈琴点头，回头看江诺，“就这个价，那你回去问问村里那知青能不能修？要是能就过来拿。” “不是直接给钱了吗？”李阿姨跳了脚。 “先前说的是好修就直接给钱，你这自行车又不好修，这要是修不好，不是买了一堆废铁吗？那肯定不成啊。”沈琴理直气壮道。 “又来了又来了，”李阿姨撇嘴表示不满，“这自行车好修，我卖它做什么？厂长家的车子都是修了补，补了修，不用废了它谁卖啊。” 两人你来我往，硬是没给江诺说话的机会。 她正好趁这个机会看了看自行车。 自行车的结构也就那样，一眼就能看明白，看了后她也明白为什么这车子先前是被提着进来的，原因就是因为这车子连推都推不动了。 除了推不动之外，这车子好多地方都断裂了，车墩子也坏了，里面的弹簧甚至都漏了出来，就算要修，也要大修，耗费的那些钱，估计都够买辆新自行车了。 可新自行车就是不好买，她手头要是有票，也不至于在这里折腾。 “我觉得可以。”江诺说道。 “真的能行？”沈琴皱眉，有些不相信。 “能，”江诺点头，跟对方解释，“我来的时候那知青跟我说了几个要点，说是只要这几个地方不出问题，就能修，我刚才看了，那几个地方没问题。” 李阿姨在一旁听着，也看了看自行车，一边看一边问：“哪些地方啊？是怎么个理来着？” “那我也不懂，我要是懂，我自己就能修自行车了。”江诺摊手，反正她就只是要个框架而已，里头不管坏成什么样，对她都没什么影响。 “也是，”李阿姨讪讪地直起身，又不舍地看了眼自行车，回头看向江诺，“二十七块，这自行车就归你了。” 江诺点头，掏出布包，从里头数出二十七块钱，递给对方。 李阿姨把钱塞进她自己的兜里，面带笑容看着江诺：“回头有空来我家吃饭，我以前是跟你妈吵过一架，可那都是好久之前的事了，早没事了，你别听你沈阿姨瞎说。” 江诺微笑：“知道，不然沈阿姨也不会去找李阿姨买自行车。” “是这个理。”李阿姨笑着点了头，闲聊了两句后，揣着刚到手的钱转身离开。 院子里只剩下沈琴和江诺，因为这事终究是笔给钱的事，细节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先前沈琴去看车的时候，杜娟就带着弟弟出去玩了。 没什么外人，沈琴再次表示担忧：“真的能行吗？” “行的，”江诺表示信心满满，“回头这车子修好了，我骑车过来。” “这可以，”沈琴点头，“那你这车子怎么带，我送你去？” “没事，我可以自己拿，这车子不重，”江诺说着，又跟沈琴道了谢，“麻烦沈阿姨了。” “不麻烦，麻烦什么，你等我一下。”沈琴说着，回头进了屋，再出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个布袋子，从她拎着布袋子的姿势看，这里头应该放着不少东西。 “沈阿姨，不用……” “怎么不用，我都拿了你的干菜，不是说以物换物么，你总得带点东西回去，”沈琴把布袋子放到江诺的竹筐里，“你不要再说别的，东西不多，而且也就这次，以后还得你自己有出息，没有人能管你一辈子，知道了吗？” 江诺知道自己无法推辞，只能道谢：“谢谢沈阿姨。” “你是个懂事的，也是个知恩图报的，换成别人，我才不给呢，”沈琴把东西放好，轻轻拍了拍江诺的口袋，“记住，把自己的钱放好，不能自己赚钱之前要省着点花，你爸要是回头去找你要钱，一定不能给，一分都不能给，明白了吗？” 江诺点头：“明白了，沈阿姨。” 沈琴带了笑，又拍拍她的肩：“行了，你来一趟城里不容易，早些走吧，不然赶不上你们村里的牛车，那可是个麻烦事。” 江诺也想着早点回去，便背着竹筐，提着自行车往外走。 刚走出杜家大门，杜娟姐弟俩就跑了过来，说要帮她搬一会儿车子。 杜娟的弟弟搬了一会儿，凑到江诺面前说话：“江诺姐姐，你们村里真的有能修自行车的？这么破的自行车都能修？” “应该是吧。”江诺不动声色道。 “那就是可以，大人说话都这样，明明可以做的事都说什么应该、也许，”杜娟弟弟说道，“江诺姐姐，我同学家里也有破的丢在家里的自行车呢。” 江诺心里一动，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道：“那不好办，我搬回去让人修，离的近，换点吃的也成，离远了还推过去修，不是变成做生意了吗？那肯定不行。” “也是，怎么好多事都不能做呢。”杜娟弟弟叹了一声，知道不可能，就再没有把这件事拎出来说。 三人走了一会儿，江诺没让姐弟俩一直跟着，走差不多就停了下来。 两人也没有坚持，杜娟弟弟见不用再做事，立即跑开去玩了，杜娟留了会儿，特意走到江诺身旁说话：“我要是碰着合适的，给你想法子拿回去修，自行车太大了扎眼，小东西带着不成问题，你放心，我肯定不说给你修，就说让我家远方亲戚帮忙，你爸不养你了，你得想法子赚钱养活自己。” 江诺没想到杜娟会这么说，心里却也感动：“谢谢。” “谢什么，我们俩是好姐妹嘛，”杜娟笑了，“那我也回了，下次再见。” “嗯，下回见。” 跟杜娟道别之后，江诺继续拎着自行车走，好在这车子不是特别笨重的那种，而是偏女款的自行车，走走停停，她很快就到了原先停牛车的地方。 等三伯驾牛车过来的时间，她把提前准备好的吃食和菜刀放到了自己的竹筐里，然后放在自行车车架上等。 大概半小时的样子，三伯驾牛车过来，一眼就看到了江诺面前的自行车，立即“嚯”了一声：“你哪里来的自行车？” “二手的，用坏的自行车，”江诺跟三伯一起把自行车往牛车上搬，主动道，“我之前在城里的时候，跟人学了一些修东西的手艺，这自行车坏了骑不了，我就想法子换来了，打算修一修用，没准能修好。” 对村里人，她肯定不能再用知青修车的说辞。 反正村里的人肯定不会跟沈阿姨他们接触，两边不会露馅。 退一万步说，就算真的露馅，她也可以用不能太扎眼的借口，反正手艺这东西只看外表是看不出来的。 她这么说，三伯也确实这么信了，当即道：“城里头的修理工那是好的，你这也是学了一门好技术，这要在古时候，那技术可都是要给钱才能学的，你这自行车也好，别看现在是破的，这要是修好了，大家可都得眼红呢。” 回去的路上，三伯一直都在念叨自行车的事。 修理的事说完之后，就开始聊村子里哪些人有自行车，然后又聊以前的路难走，再又聊起他是怎么得到的这份驾牛车的活的前因后果。 江诺一路听着，全程没有插嘴，等到快下车的时候，她从口袋里掏出了两块糖，放到了三伯黝黑干裂的手心里。 三伯定睛一看，轻轻吸了一声：“这糖多值钱呢。” “给孩子吃正好，今天麻烦三伯了。”糖是她前一天晚上从垃圾堆里淘的，保质期快到了，原先有外包装，她特意取下了外包装，只剩下里头的硬糖。 虽然保质期快到了，但她估摸着三伯拿回去，他家两小孩肯定一人一块就吃了。 “这怎么好，”三伯拿着糖的手晃了晃，最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块不算干净的帕子，包了糖后塞进口袋，回头就帮江诺搬东西，“放着放着，我给你送回家里去，叫我也享享扛自行车的滋味” 早上三伯送江诺去县城的时候，这脸色就不算难看，这会儿的脸色却比早上还要好看些，可以称的上容光焕发。 一路遇着村里人，他还笑着给江诺宣传。 “这娃娃有出息呢，自己会修自行车，换了辆别人用坏的自行车，自己在家修修就能用，多好啊。” “人家用过的自行车，那也是自行车啊，也不是谁都能换到的。” “摸什么摸，别给再摸坏了。” 第7章 修复完成 三伯的一路宣传之下，没过多久，所有人都知道了江诺换回一辆二手自行车的事，也知道了她在城里学了一手修东西的手艺的事。 自行车这东西在现在可是个稀罕的东西，别说是二手自行车，就算是三手四手五手，只要是能用的，那不管多少手都能让人心生羡慕。 几乎是江诺到家没多久，外婆就拎着农具回来了，看着那不像样的自行车，神色变化，扫了江诺好几眼。 可这东西买都买了，她也不好多说，叫人看了之后，就主动把自行车搬到屋子里去了，这要修的东西，总不能叫人把修自行车的手艺给学走。 人都走了之后，外婆又跟江诺说话，话里话外也都是自行车的事，可她先前听的又不知道经过了几道，这会儿江诺听着，都觉得大家把她夸的太神了。 她又把先前跟三伯说的理由说了出来，面对外婆，她还特意说了自己已经提前请人配了零件，回来拧一拧就能用。 外婆听着，倒是点了头。 “我还带了一样好东西回来。”江诺低声道，带着外婆进屋，悄悄先给她看了自己放在竹篓里的菜刀。 村子里什么都缺，菜刀当然也是缺的，基本上家家户户能有一把好用的菜刀就是了，钝了就磨一磨，哪怕生了锈，只要能切菜，就还能继续用。 江诺在家这几天，几乎天天看到那把又钝又锈的菜刀，实在是看着不顺眼，这才想着换一把新菜刀。 不过她也不敢太出风头，没敢拿钢刀，淘了好久才淘到一把样式古旧的铁制菜刀。 外婆一看，眼神立即亮了起来，手直接放到菜刀的刀口上碰了碰，只碰了一下就道：“这刀不错，不好换吧。” 江诺点头，刚想开口，外婆却突然“哎呦”一声：“不跟你多说，我得回去干活，有什么事你等我回来。” 说着，她立即风风火火跑去干活了。 只是眨眼间，外婆就不见身影了。 江诺看着外婆消失的背景，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过想来过去那么些年，外婆就是靠这样风风火火的性子，才能养大这一大家子。 外婆走了之后，家里又只剩下江诺一个人，她先把自行车推到自己的屋子里，之后把菜刀拿出来放在灶台上。 除了这个之外，还有一些肉丸，都是她先前淘的，至于大块肉反而没有，现在出去买肉都需要肉票，她手头还真拿不出肉票。 至于垃圾星那边的肉，也都是冷冻肉，跟鲜肉的味道还是有比较大的差别的，反正都是明显的冷冻食品，她还不如拿肉丸出来。 到这会儿，肉丸才去了外包装，她把一路回来已经融的差不多的肉丸放在碗里，又在上头扣了一个碗，小心放进橱柜里。 地里，外婆刚一回去，周边的人就围了过来，问题一个接一个冒出。 “你家诺诺真的换了辆自行车回来啊？” “那自行车真的能修好吗？我听说那自行车都是扛到你家的啊。” “诺诺才多大啊，还学会修自行车了，有了这样的手艺，她以后可不愁过日子。” “那倒插门倒是做了件好事，带着诺诺在城里住了几年，多学了点东西。” “那也是慧梅挣的，那个倒插门还得了份工作呢，拿出点钱就算了？而且他带着诺诺在城里住不是应该的么，不过倒插门就是倒插门，没点骨气，变的倒是快。” 钱进不是这个村的，眼前说话的人又跟外婆关系不错，闲聊说起钱进，一口一个倒插门，顺口的不得了。 “诺诺好就成，”外婆脸上带了笑，先前江诺回来的时候，她可听了不少难听的话，这会儿算是吐气了一把，“而且修自行车也是诺诺的本事，她跟慧梅一样出息，这还是她自己跟人学的呢，钱进都不知道。” 这也是江诺跟外婆说的话，毕竟她先前在便宜爹的眼皮子底下待着，总要有个能叫人相信的说辞。 “他要是知道，肯定不能把人放回来，诺诺都这么大了，这年头有个手艺的人可有好多人捧着呢，”旁边的人说着，又看向外婆，“不过这样也好，诺诺有出息，往后你的日子能好点。” “依我说，诺诺该喊你奶奶，不该喊你外婆。” “就是，姓钱的不是倒插门吗？”因为看人不顺眼，大家提起钱进时的语气也很是不耐烦。 “这没什么，我都习惯了，”外婆淡定道，“我还就喜欢诺诺喊我外婆，不然回头人家问诺诺是不是我儿子生的，那我也不高兴，我女儿多好，比别人家生儿子的还要好。” 她这话说着，其余的人彼此对视了一眼，都不好再说什么。 毕竟站在这里的，绝大多数人家都有个儿子、孙子，全部都生女儿的反而不多见，地里那么多活要干，一个儿子都不生那怎么能行？ 他们反倒觉得是外婆嘴硬，没得选嘛，就只能这么说。 说着，他们又开始聊家长里短的事，总归是些生儿嫁女，鸡毛蒜皮的话。 外婆见没有跟她说，也不在意，继续干手头的活，心里头已经完全不想着之前的话题，只想着快点结束，叫她能尽快回去用家里的新菜刀切菜。 而这会儿，江诺正锁着门在她自己的房间里修自行车。 说是修，实则是在换零件，而且是大换零件。 自行车修起来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真要是按着上头坏的地方用人力去修，那肯定是难的，可要是单纯只是更换零件，那就很简单了。 弹簧坏了就换一条弹簧，链条断了就换一根链条，轮胎不好用直接换新轮胎就可以。 不过得弄出打补丁的样子。 江诺来到垃圾星，特意跟交易的人提了要求。 反正就是在原本就不漏气的轮胎外头弄出一些补过胎的痕迹，再弄出一些被磨损过的外观状态，这工作倒是不难，毕竟只是个“装饰”，并不需要真的达到补胎的目的，也不是真的磨损。 所幸在垃圾星里提什么要求的都有，对方也以为是江诺的个人兴趣，二话不说就帮着做了对应的痕迹。 轮胎送到之后，江诺立即把崭新的轮胎装上去。 装好又觉得不对，回垃圾星挑了一款看着很像锈迹的油漆，挑着在轮胎内侧的铁条上补上痕迹。 一套操作下来，她在垃圾星的花销，都够她直接买一辆自行车了。 但即便如此，她心里还是高兴，至少眼下这自行车，她就算天天骑出去用，也不会有人能挑出她的毛病来。 试了下确认能用之后，她还挑了一些工具出来，单独放在袋子里，别的不说，像是打气筒这样的东西，她还确实必须要备一个。 好在她回来的时候背了那样大的一个竹篓，里头东西多一点也正常。 等再骑车去县城的时候，她可以再待着竹篓去，顺便把“借”的修车工具还回去。 折腾了好一会儿，江诺后知后觉感觉到外头似乎比平时要吵闹不少，打开窗户一看，才发现外头居然守了不少人。 其中以小孩居多，但也有大人直接端着碗站在那里，一边跟人聊天一边时不时看向屋子里。 外婆的声音随之在卧室门那个方向的客厅响起：“诺诺，先吃饭，吃完饭再修自行车。” “来了，我已经把自行车修好了。”江诺开了门，推着自行车出去。 刚一出门，她就对上了三姨和小姨瞪的大大的眼睛。 外婆也拎着锅铲站在灶台边上。 江诺想了想，招呼外婆：“外婆，要不要骑车？” “我？”外婆瞪大眼睛，“我能行吗？” “能行，怎么不行，反正咱们门口的地方不小。”江诺停着自行车，去拉外婆的手，带着她走出屋子。 到这时候了，她觉得自己要是不满足大家的好奇心，外头的人还不知道要守多久。 更何况外婆虽然已经到了这个辈分，实际也就五十多岁，地里的活都还能干，更何况只是骑自行车。 外头的人听着，纷纷起哄，年纪大的那些都是直接喊外婆的名字，叫她骑着试一试。 这自行车不算太大，再加上她修自行车的时候，特意把调低了坐垫，这会儿坐在坐垫上前脚还能着地，江诺稍微适应了一下，就轻松骑了上去，绕着外头的晒场转了几圈。 然后下了车跟外婆说了骑自行车的法子。 成年人学车跟小孩不一样，小孩在初学的时候往往没办法很好地保持平衡，成年人自控能力强，身高还够的话，学起来能稍微简单点。 更何况现在这边上还有这么多人，总不会出什么大事。 外婆听了一会儿，目光在自行车上停留片刻，点头从江诺手里接过了自行车。 刚坐上去的时候，她还很不适应。 慢慢地开始能摇摇晃晃骑第一圈的时候，她时不时都需要将脚落在地上，才能感觉到安全感。 第二圈的时候，她的双脚已经可以在踏板上停留好一会儿。 到这一步，已经基本能够保持平衡。 果然，后面她骑车越来越熟练。 虽然速度还是很慢，但已经可以看出她学会了骑自行车。 周围再次传来艳羡的声音。 “这可真行啊。” “有个乖孙女就是好，连自行车都有了，这日子可不愁好过。” “可不是么。” 第8章 废物利用 外婆骑了几圈自行车回来，脸上带着满满的笑容。 这年头自行车稀奇，要是谁家买了自行车，肯定藏在家里，每次骑车也都小心翼翼，能骑车的人一般也都是家里的顶梁柱，或者是家里最受宠的孩子，外婆这样的年纪骑车的人不少见，大家看的也很新奇。 所以直到外婆停了车，周围看着的人也依然有些意犹未尽，盼着她能多骑一会儿。 但外婆这会儿却是满足了，没有听大家的话，只挥了挥手：“我也得回去吃饭呢，反正这车子在，以后什么时候都能骑，不差这点时间。” 这话一出，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哦呦”的声音。 其中也夹杂着羡慕嫉妒的声音。 外婆挺直了背脊，推着自行车往家走，一边推一边说：“就放在边上，老三老四，把墙边整出来。” “哎。”三姨小姨应声，笑呵呵地开始整东西。 家里的墙皮是土坯墙，平时看着还成，这自行车一摆在边上，外婆是怎么看怎么不满，还忍不住跟江诺说话：“咱家要是砖墙，就不用担心把这自行车弄脏了。” 江诺没说话，旁边的三姨和小姨立即开口附和：“就是就是。” 江诺失笑，揉了揉肚子：“先吃东西吧，我有点饿了。” “哦，对，”外婆突然想起什么，小声跟江诺说话，“诺诺，你放在橱柜里的那个丸子，那可是好东西，你……” “没事，我找熟人换的，”江诺也低声回复，“我这趟去城里，除了换了辆自行车之外，还跟一些人说好了，要是他们有坏掉的东西，可以拿来给我修，拿钱太惹眼了，换东西的话不会被注意到，不过拿来的东西应该不会有太新鲜的，好的那些人家自己要吃。” “除了自行车之外，你还能修别的东西啊？”外婆轻声问道。 “能，我之前跟的人可是很厉害的，”江诺说道，“县城里嘛，大家都有一手，我人小，跟着到处跑也不会被人注意到。” 也是运气好，她从小住的那片是个厂区，工厂不少，做什么的都有，虽然这些年人员流动并不多，但有真本事的人却不少。 更何况这么些年的事，别人也不知道她到底跟谁接触了，实在不行，提几个过世的老人也可以。 也没人规定她只能跟着某个人学手艺。 外婆听着，只觉得江诺有出息，同样没有怀疑什么。 江诺先前拿回来的丸子被做成了丸子汤，她分到的也是最多的。 一桌四个人，除了丸子汤之外，剩下就是些农村常见的菜，饭是杂粮饭，里头什么都有，反正以能填饱肚子为主。 都是自家人，也没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稍稍填了肚子，外婆就开了口。 “你现在回了家，粮食关系也转回来了，不过你从小没有干惯农活，干活赚工分这事肯定不成，我回头去跟大队长说一声，给你想想办法，明年你还得去上高中。” 江诺其实并不想去上学，毕竟前世的她已经念过一次，叫她重新再经历一回，她心里实在是有些排斥。 原主初中毕业，原本今年也要上高中，这时候偏偏钱进又入赘去给人当上门女婿了，只能暂时搁置，明年要是再去，那还得读高一。 外婆却没有给她反对的机会：“你必须去上学，只有上了学你才能改变，以后的生活肯定是知识越多的人越混的好。” 江诺没想到外婆会这么说，抬头看她。 “诺诺你读书好，去念书吧，”小姨将嘴里的丸子细细咀嚼干净，咽下后说话，“咱们家原先就大姐学习最好，现在你的学习也好，要是缺钱，我想法子给你攒。” 虽然都知道江诺手里有一千多块钱，可上学读书，真要往下念，费的钱只会多不会少。 江诺又仔细想了想江家的情况。 江家四个孩子，中间的名字都是慧，后头四个字是梅兰竹菊，在这时候的村里，这样的名字是有些文化在的。 而小姨江慧菊虽然带着这样的辈分，实际跟江诺的岁数只差三岁，却已经早早有了她的想法。 几人都这么说，江诺也不去拒绝。 正好明年就是77年，按着77年的特殊情况，没准她可以试着去参考高考，要是运气好，她可以省下三年高中的读书时间。 也正好这几年政策虽然逐步放开，也需要一定的时间去调整和消耗，她要是能考上高考开始后第一届大学，毕业后正好能碰上高速发展期。 这么想着，她点了头：“行，反正还有一年时间，我想办法攒点钱。” 她的话音落下，面前突然出现三百块钱。 抬头才发现是三姨放下的。 “这些钱都是大姐攒的，你自己用就行，过去那些年，大家一直都在帮衬家里，已经足够了，”三姨神色平静，“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很高兴你能拿钱出来，但我不能拿你的钱，至于嫁人的事，没有这钱我也能去找，这次我反而高兴你回来，要是你不回来，我还看不清那人的真面目，不管是招婿还是嫁人，我都希望对方是看中我这个人，而不是我有多少钱。” 怕江诺不高兴，外婆在一旁打圆场：“诺诺，你三姨这人是个倔脾气，可也是个实话实说的性子，她说高兴你回来就是高兴，她说高兴看清那人的真面目，那也是真高兴，你别想多了。” 江诺其实并没有误解，因为她突然觉得三姨的性子跟她有点像，说是倔脾气，其实是有她自己的想法。 到这时候，她反而知道要怎么跟家里人相处了。 “三姨，我这次去县城，见到了以前认识的人，也许可以换到布料……”江诺主动道，没等说后面的话，三姨就接了话。 “真的？”三姨的眼神亮了起来，从她的衣服内兜里取出一叠钱，“你要是碰着，想办法给我换一匹蓝色的布，什么样的蓝色都成，我就想穿蓝色的衣服，实在不行的话，小点的也行，咱们这里想要来合适的布料可不容易。” “我也要，我想要粉色的，小小的就行，”小姨说着，红着脸道，“我想做两条月事带，先前的月事带都脏了。” 这时候的女人，不管是村子里还是城里，来例假的时候用的都是月事带，自己缝好的月事带，里头放上草木灰，城里头条件好的人家，也就是用的时候再铺上一层吸水性好的草纸。 不过也因为这样，这时候很容易感染。 江诺听着小姨的话立即点头，心里已经想着在垃圾星找吸水性好的纸张了。 卫生巾这时候国内还没有，她是拿不回来，但纸可以，只要做成草纸的样式，拿回来完全不会引起别人的注目。 屋子里都是女人，江诺也不羞涩，主动道：“我听说城里头有一种吸水性特别好的草纸，可以铺在月事带上用，用的时候干净卫生，我想办法去买一些回来，小姨，你可以悄悄问问咱们这里的女知青，看她们有没有这个需要，草纸占地少，我可以捎带回来。” 小姨听着，立即点了头：“我就觉着草木灰不是很干净，要是真能有更干净的，我肯定愿意用，哪怕多花钱也行。” “我也要。”三姨又在桌上拍了钱。 江诺看她别扭又直接的模样，立即笑着点了头：“当然，怎么会忘了三姨呢。” 三姨这时候脸上也露了笑，直说道：“诺诺，大家都说女孩子不会干活，可我吃的还少呢，最后保不准谁攒下来的钱多，我直接跟你说吧，结婚的事我心里有数，你也不用同情我，该怎么相处就怎么相处，我才22岁，以后什么样谁知道呢？早几年说知青都可以慢慢回去也没有人信啊，也许过两年别人都要求着跟我结婚呢。” “就是！”小姨昂头附和。 外婆坐在一旁，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她活的岁数长，知道万事多变，却也知道那些变化未必都朝着好的方向去。 可她也盼着自己的女儿有一天能够不看别人的脸色生活。 所以最终，她才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一直等到吃了饭，她才开口道：“家里头有些破布，回头我洗一洗把竹篓的洞补一补，然后把竹篓绑在你的自行车上，这样你以后去县城换东西也方便点。” 补上竹篓的洞是为了避免被人看出里头放了什么。 外婆当然知道去城里换东西，或多或少会走点擦边的路，可她也相信江诺会有分寸，所以才主动提起为她的换东西之路补上“漏洞”。 江诺自然是点头的，她很清楚小心行事才能万事万安的道理。 后面的几天，她并没有再去县城，直到外婆把竹篓的洞补好之后，她才去了县城。 这次去，她不仅带了去“换布料”的任务，还带了好几单帮买草纸的任务。 帮买而已，同样不属于生意。 偏这单生意正好落在她的专项上，垃圾星别的不多，却有着各种各样用垃圾打碎制成的纤维，其中有一些极为适合制成吸收性特别好的纸张。 这个吸收性指的不仅仅只是吸水性，也包括了吸血性，且使用一段时间后会自动降解，彻底回归大自然。 草纸是很粗糙的制作手段，所以在垃圾星销售极为廉价，一星币能够买到一大摞。 第9章 捎带草纸 有了自行车，出行真的方便了很多。 原先还需要等着村子里的牛车是不是有空，现在只要拿着介绍信，直接踩上自行车的踏板，就可以一路往县城里去。 其实要是有条件，别说是自行车，就算是汽车，她也能给鼓捣出来，偏偏在这个年代，哪怕是自行车都很扎眼，她要是真弄出辆小汽车出来，保不准转头就出事了。 索性她适应性还算不错，自行车就自行车吧，总比走着去要省事。 这年头就算是县城，物资也不算丰富，她要的东西又都在垃圾星里，她也不真的冒着风险去倒腾，在县城外头绕了一圈，感觉时间差不多时候，就往杜家走去。 这回过来，外婆让她多带了一些干货，一部分是送的，另一部分是想着让她拿过来换些东西。 先前她分出的三百块钱叫三姨还了回来，三姨也掏了钱希望她能想办法买块能做衣服的布料，外婆却还是想着攒钱再给三姨买块合适的好布料，这年头布料贵，能有一身新衣服就已经很不错了，要是能有两身新衣服，那在整个村里也称的上是一件大事。 自行车到了杜家附近，江诺就提前将一部分早就准备好的草纸拿了出来，放在竹篓最上头，盖上竹篓的盖子后继续往前走。 自行车在杜家门口停下，周围邻居就有跑出来看的，还有小孩绕着自行车跑，眼中是清晰可见的艳羡。 杜家大门开着，沈琴正在院子里洗衣服，听着声音抬头，刚看清是什么，就发出了“哎呦”的声音，立即起身甩了甩双手，然后将还湿漉漉的手放在自己的衣服上擦了擦，走到门口绕着眼熟的自行车转圈。 江诺停下自行车，任由沈琴看着。 好一会儿，沈琴“啧啧”两声，看着江诺的眼神中多了几分特别：“没想到你还真叫人把这破烂自行车修好了啊。” “费了不少劲，”江诺说道，“我把车子带回去人家还说了我几句，说是不好修，最后实在没办法，额外去搞了些零件。” 她没说是什么零件，但这年头自行车的零件可没有那么好配。 沈琴却点了头，毕竟原先那辆破自行车要是真那么好修，也不会落到江诺手里：“你遇着那人倒是个有真本事的，而且人脉重，你以后好好相处，要是能从那人手里学点什么，也是你的好处。” 江诺听着，面上点了点头，心里却有些复杂，不为别的，只是沈琴的话语说中的她的打算。 这两年形势逐渐好转，她正是打算过了这段时间，就借口村里的知青离开，逐渐把修东西的活转移到自己的手里。 但现在还没有这个必要，毕竟沈琴是肯定不会去跟村里人接触的。 两人聊着天，沈琴主动让江诺把自行车推进院子里。 这年头自行车金贵，真要是放在外头，怕是会有小孩子折腾，没事就算了，这要是有个什么事，大家都拉不下面子。 自行车推走了，外头的人也逐渐散开。 江诺到这时候才打开竹篓的盖子：“我外婆叫我拿了一些干货，东西不多，但保证都是家里最好的。” 她没有去提换什么，左右这些东西换什么都成，要是多了，大不了放到垃圾星去。 “正好，我这些天帮你问了问，我有几个朋友，也馋这口呢。”沈琴说着，主动提了那些人愿意拿出来换的东西。 紧俏的没有，但米面粮油是可以的，相对来说，油在哪里都少，这时候家家户户用的油还是以猪油为主，正好有户人家家里有相关的渠道，能拿到稍多一些的猪油，而他们家猪油吃多了，反倒喜欢清淡的。 “上回你拿过来的干菜，我带给她吃了吃，说是好吃，不放猪油都好吃，”沈琴介绍着，又看了眼一旁的自行车，“你现在自己骑自行车来回，带东西回去也方便，回头我们一起过去。” 江诺自然没有意见，她还正缺猪油呢，这些天家里的菜都没什么油水，她倒是可以在垃圾星补补，却不好拿出来用。 在油这一块，垃圾星的油质量比这时候的油可要好很多，至于猪油，恐怕就算她找遍整个垃圾星都找不到。 别说是垃圾星，就算是几十年后，大家也基本用植物油来做菜，很少用猪油的。 “你还买这么多草纸，是给人带的？”沈琴又问起草纸的事，但只是因为站在这里没什么别的话，所以随口一聊。 但这却正中江诺下怀，她故意把草纸放在最顶上就是等着沈琴问，沈琴不问，她也要主动提起。 对方的话音落下，江诺还特意左右看了看，确认没有外人之后，才凑到沈琴耳边小声说话：“我们村里有个知青的同学的朋友家亲戚，专门生产这种草纸的，不是普通的草纸，它的吸血性很好。” 卫生巾的事，江诺自己是不介意大声说起，但眼下情况特别，再加上时代的特殊性，她才特地压低了声音。 她的话半点到，沈琴便立即想到了什么，眼神亮了亮：“你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们村里的知青都用过了，都是特别好，用着都不漏，主要是干净。”江诺认真说道，在说最后两个字的时候特意加了重音。 虽然这批草纸是用垃圾回收的纤维制成的，但星际时代的草纸制作要求严格，哪怕是粗糙的草纸也会经过相应的消毒工作，干净度可以得到保障。 更何况这批草纸对比的还是添了草木灰的月事带，那就更有优势了。 草纸也要凭票购买，不过这属于最寻常的日常生活用品，产量不小，品质更是参差不齐，粗糙的草纸格外便宜，不要票偷偷交易的也有，没什么人关注这事。 不像自行车、手表产量不仅少，还惹人关注。 果然她说完，沈琴面上就露出了明显的心动，直接抓住了江诺的手：“你帮着带东西是好意，肯定不能对外透露，我跟你说实话，你这个草纸要是好用，我也想多买，可我要是掺和进去难免惹人注意，这样，你反正都要带，顺便帮我带一些行吗？” 沈琴还要多说，江诺一口答应下来：“当然可以，我正好路过，顺路的事，给了钱给了票就成，就是不经过供销社嘛，人家会算好的。” 她敢这么说，就是知道这不会有事，形势明朗，私底下买些草纸又有什么关系，而且还给了钱给了票，就算是沈琴也会以为她是走正规渠道去买的。 至于以后要是有别人想要，还是从沈琴这条路走，就说是另个地方的草纸，听着质量格外好，请人帮忙捎带就是了，捎带这事，没有人能挑出毛病来。 更何况她带过来的草纸又是女性用品，在这个年代更不会有人去大肆宣传。 “也是，”沈琴点头，“那我给你去拿钱拿票。” “沈阿姨先用着这点，”江诺说道，“我也只是听说好用，实际不一定呢，要是好用，下回我来的时候要是沈阿姨觉得好用，我再帮着捎带。” “这可以。”沈琴点头，没用过之前她也不知道好不好用，转头去拿了钱票出来，询问价格。 江诺来的时候去打听过草纸的价格，外头供销社的草纸是一毛七一包，她拿来的这个草纸是直接一摞一摞的，她大致估了估，按照市场价给沈琴估了个一块钱的价格。 这也是她敢正大光明选择卖草纸的原因，这么大一摞也就一块钱，这时候的人真要铤而走险，肯定也是一次来一把大的，这样的小事别人注意不到。 毕竟现在作为聘礼排面的三转一响动辄几百块，那里头的利润才高呢。 到这一步，沈琴反而相信江诺真的只是给人带的草纸，给了钱和票，她反倒不心虚了，甚至更加理直气壮地表示要是用的好，下次还要麻烦江诺捎带。 甚至不等江诺提起，她就主动说起自己早就听说不同的地方做草纸的方法不一样，没准真的有地方生产出来的草纸吸血性格外好。 “你这孩子，我以为你做什么不该做的事呢，”沈琴轻轻拍了拍江诺的手臂，笑骂着开口，“给人带点草纸而已，多正常啊，这样，你过个一周的样子来一次，正好我马上要来月事，要是用的好你得多给我捎带一些，这年头做生意肯定是不行的，你帮着捎带，用得好，也能拿出家里的好东西跟你换干货。” 所谓的好东西，就是新鲜的猪肉、紧俏的布料之类的。 对江诺来说，这件事最大的好处就是她拿出来的东西能有个明面上的说法。 眼下沈琴主动把草纸的事圆回去，她就不多说了，只是依然有些不好意思，让沈琴以为她是因为提到月事才不好意思，又笑了说了几句。 聊了一会儿，沈琴就主动带她去换了猪油，还有一些其它的东西。 换了东西，江诺骑自行车回去，路上就把竹篓里除了猪油之外的其它东西都放到了垃圾星，然后从垃圾星换出来两块布料，一块大点一块小点，都是普通的细棉布。 当然，她拿出去的干货是换不来这样的布的，所以刚到家，她就主动提到还花了钱的事。 三姨和小姨早先就出了钱，对花了钱这事完全没有意见，倒是都拿着刚到手的新布爱不释手。 至于外婆，则捧着那罐子猪油高兴的不行。 第10章 收获颇丰 “江家慧梅那孩子不用上工？” “江家养着？” “可能吧，前些天还看她骑着自行车去了一趟县城呢，那自行车骑的飞快。” “换成我我也骑的快，行了，我听慧竹说了，她们还想着供那孩子去上高中呢。” “高中啊，呦呦呦，那可得花不少钱呢。” “说是就那孩子读书好，真要是能高中毕业，那可不得了，没准能在县城了找份好工作呢，要真是这样，他们家就算是供出了第二个在县城里工作的人。” 正说着话，一道低低的声音不知道从哪个方向传了出来：“那又能怎么样？还不是让给别人了？”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不说话了，大家的脸色不一，有的人很生气，有的人在窃喜，也有的人权当看了个热闹。 就在这时，江诺骑着自行车从边上路过，不一会儿就走远了。 这年头的路都难走，村子里的路更难走，别说是走路，就算是骑自行车都要费不少力气，所以哪怕是在村子里，如果要去稍远的地方，她宁愿费些力气把自行车推出来，也不愿意自己走路。 别的不说，至少能省下不少时间。 有那个时间，她还不如在垃圾星里多干点事。 她走了没多久，这边再次有人开口：“还是去城里头好，诺诺就一直在城里住着，这会儿就算回来了，也还能学个手艺。” “是啊，要不是江家拼死拼活把慧梅送去县城，哪里会有这样的自行车呢，甭管怎么着都比在乡下要好。” “还有一千多块钱呢。” 细碎的声音悄悄响起，引起一片羡慕的声音。 那些个纷争的事先不提，至少那一千多块钱是实实在在的，但凡提到这一个，是没有一个人不羡慕的。 另一头，江诺已经骑着自行车到了家。 她按照外婆的要求，把自行车放到堂屋，锁上堂屋的门之后，进了自己的屋子又锁了一道。 对外，她只说自己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来学习。 确认门锁上之后，她握着钥匙到了垃圾星。 这么些天的适应，她对垃圾星已经有了更加深入的了解，同时对垃圾星所在的星际环境也有了深入的了解和兴趣。 既然是星际，外头的科技发展自然是好的。 只可惜她现在的身份情况，能在垃圾星待着就不错了，去别的地方那就是自寻死路，她可惜命着，绝不会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 适应了垃圾星的工作节奏时候，她在处理自己这份工作的时候显得游刃有余，但可能这也是垃圾星很难留下固定员工的缘故。 干了一会儿活，她听着熟悉的垃圾货船即将降落的提示音，驱使着房车往目的地走去。 这段时间的垃圾星工作经验，不仅让她对自己的工作十分熟练，对捡垃圾这桩事也极为熟练，还从垃圾堆里找到了不少好东西。 除了实在用不到的东西之外，剩下的她都放到了自己的房车里，打算再赚点星币，就租一个仓库，把东西都堆在仓库里。 垃圾货船降落之后，她跟以往一样分拣垃圾，这次分拣的时候，她意外在垃圾堆里看到了一条漂亮的项链。 虽然不知道这项链是什么材质，但她真的是一眼相中了，甚至刚拿到手就挂在脖子上对着镜子美了好一会儿。 戴了一会儿之后，她才拿着项链做了一个简单的材质分析。 星际时代的宝石种类很多，同时人工合成的种类也有不少，前者价值高低不等，后者就基本都是不值钱的。 她这些天也捡到了不少首饰，但基本都是肉眼可见粗糙劣质的产品，也就眼前这条看着漂亮些。 不过也是，能被丢掉的东西一般都不会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 江诺想着，看向刚刚跳出的鉴定结果，看了一眼之后有些惊讶，她本以为这次的结果会是什么常见的廉价天然宝石，却没想到居然连鉴定系统都鉴不出来这是什么材质。 她拿起项链看了一会儿，心里还是喜欢，又看了眼鉴定，心想或许是因为鉴定系统过于落后，所以才测不出来，毕竟这里是垃圾星，垃圾处理机器人都落后，更何况这个鉴定系统。 做了这样的猜测之后，她把项链挂到了边上，想着时不时看着能高兴。 索性鉴定系统也没有提示这条项链有什么危险的辐射。 放好垃圾之后，她重新分拣垃圾。 打开其中一个垃圾袋的时候，里面突然一股脑掉出好多件一模一样的衣服，甚至哪怕距离稍远，还能看清上面的标签。 拉近一看，能够很容易分辨出这大概是哪家工厂将实在卖不出去的衣服打包丢弃了。 她一般不愿意在垃圾堆里捡人家穿过的二手衣物，一方面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另一方面是垃圾星的物资也不算贵，以她的工资买几身新衣服是绰绰有余。 不过眼前这批虽然都是丢弃的，可全都是新衣服。 思考片刻后，她还是把这批衣服收了起来，到了手里摸了摸，发现这都是简单棉质的棉衣，而且是最简单的款式。 衣服这东西既然是穿在身上的，款式再怎么变也变不到哪里去，这批棉衣款式又简单，放在七十年代穿也不违和。 江诺先把这批衣服收了起来，想着回头拿几件出来穿，剩下的也先放着，也许过两年形势好了，可以卖给别人。 她一直都不觉得自己有囤物癖，可自从时不时接触到这么多垃圾开始，她突然觉得囤东西真的是一个乐趣，重要的是她囤的东西还不要花钱，简直是双倍爽感。 带着这样愉快的想法，她又开始快乐地在垃圾堆里翻找起来。 同时自动忽略了租仓库的费用。 后面的收获没有前面好，但在翻最后一袋垃圾的时候，她翻出了一大包硬糖，而且还是保质期不短的一大包，只是外包装拆了其中一个角。 也不知道是哪户人家买了这么一大包硬糖，只吃了那么一两颗觉得不好吃，就把它丢弃了。 江诺其实也不怎么喜欢吃硬糖，特别是眼前的这种一看价格就格外低廉的硬糖，但在七十年代，也就这种硬糖才能拿出去，真要是包装格外好的那种，她反而不好拿出去。 类似这个的硬糖她先前也捡到过，只不过之前那次只捡到了很小的一包，这回这一大包，能拿出去吃好一阵。 这一大包硬糖，每一颗都有单独的小包装，把所有糖全部倒出来放在专门的小柜子里之后，外包装重新被送回分拣区，跟其它垃圾一起被放到了垃圾处理机器人身上。 在村子里待了几天，全勤上班处理了几天垃圾之后，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江诺又去找大队长要介绍信。 “你去县城的次数也不少。”大队长也是江姓人，在这个村子里这是大姓，跟江诺有着七拐八拐的亲戚关系，也因为这个原因，江诺每次来要介绍信，大队长同意的都很快。 这会儿突然问起，江诺倒是不觉得是大队长不同意，只是顺着他的话问了一句：“也不少？” “可不是，那些知青去的都勤，理由也多的很，去拿信、去寄信，生病了去买药什么的，”大队长一边说着，一边给江诺写了介绍信，“不过他们没有自行车，只能走着去，这一来一回就要几个小时，地里的活都不干。” “我也不干活。”江诺干笑道。 “你不一样，你不是等着考高中么，”大队长冲着她笑了笑，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双标，“不过我跟你说，我手里还真有回城的指标，上头的政策真的在宽松下来，可那么多人呢，总不能一股脑都回去，一个个年纪也不小了，张口嗷嗷叫，回去都得吃饭，回去多了，保不准就乱起来了。” 听这话，江诺在心里点了点头。 别的不提，这话还真是，这政策一紧一松，也没个控数，77年之后知青正式大批量回程，乱的时候才刚刚开始。 “那利水叔想好了让谁回去吗？”江诺喊了一声叔。 “没，”江利水摇了摇头，看了眼江诺，拿出一张写了名字的纸条，“喏，就这些人，你也有人推荐？这些天大家推的人倒是不少，可所有人都来说，这事可不好办，不然你选一个吧，选完就算，免得大家的心思都在这上头。” 江诺看了眼上面的名字，笑了笑：“就让我选啊？” “反正就这几个人，你要是能选出让大家都心服的人，就算成了。”江利水自己倒是不在意哪个知青回去，就是这段时间总有人到他这里吹耳旁风，让他很是烦躁，可偏偏都是沾亲带故的，不好直接拒了。 乡下就是这样，整个大队里同姓的都沾亲带故，做点什么事总是少不了人情世故。 江诺眼睛转了转：“知青都在使劲。” 江利水“啧”了一声：“可不是。” “大家的条件都差不多嘛，而且这年头，就算使劲，也给不了什么，”江诺想着纸上的名字和自己这段时间认识的知青，主动开口道，“可要是那人回去对咱们有好处呢？” 江利水皱眉：“你可不能乱来。” “光明正大的来也不行吗？”江诺说道，冲着江利水笑，“利水叔，要是能光明正大把人挑出来送回去，还能给咱们大队要一些好处，你愿意吗？” 既然知青们都在走偏路，就不影响她借着这个路子，想法子给大队里弄点好处。 江利水听着，心里心动的不行，立即拍了桌子：“愿意，怎么不愿意，那你说怎么个弄法？你文化高，我都听你的。” “我得先去一趟县城，回来再说。”江诺伸手，跟对方要介绍信。 江利水立即低头，快速把介绍信写好，放在江诺手心里，等江诺走的时候还送了出去，看着她的背影满是不舍：“那你快点回来啊。” 第11章 两全其美 不算平坦的马路上，江诺费了点劲蹬自行车。 一路往县城去的路上，也遇着了不少走路的人，看她骑自行车的模样，都会下意识抬头看她，眼中露出几分羡慕的神色。 村子距离县城不算远，骑了两回之后，江诺也熟练了这段路。 不需要认路的情况下，好像骑自行车到县城的时间也少了些。 她照例还是去的杜家，这回没等她开口，只是自行车的声音一响起来，沈琴就从杜家院子里走了出来，一脸笑意地看着江诺。 “正等着你呢，我想着你也差不多要到了，”沈琴招呼江诺进门，自行车刚停好，她就主动拿出钱和票，放到杜诺手里，“这事我还真得麻烦你了，上回你拿来的那些草纸真的好用，我觉着比之前舒服多了，你多跑一圈，再帮我带一些来，多的钱算是你的跑腿费。” “我家里人也都说好用，想着沈阿姨是不是要，顺路多带了一些，”江诺掀开竹篓，露出藏在里头的东西，“这回要的多，不如都留下，我回去的时候正好再去转一圈。” “这样也好，”沈琴不跟江诺客气，主动将竹篓里的草纸提溜出来，草纸一拿开，就露出了放在竹篓深处的东西，“鲜笋呐，这可是好东西，你拿来换东西的吗？这样，我做个主，都换了，正好前些天攒了些票，家里多买了些吃食。” “成，本来就是拿来换的，沈阿姨愿意要，也免得我到处跑，多一分危险，”江诺立即将竹篓里的东西拿出来，对换的东西也不挑，主动道，“沈阿姨看有什么多的，就换什么吧，城里头的东西，咱们乡下反而都缺，上回拿回去拿猪油，我外婆高兴的不得了。” 反正她也不是真要把沈琴给的东西拿回去，要实在不合适，大不了去垃圾星换一换。 这鲜笋拿出来换也不是她一个，这年头哪里的日子都不好过，可村子里的鲜货总还是要比城里头多，弄点鲜笋每家分一分，别家也有拿出来换的，只不过别家能有个更正当的理由。 都是自家亲戚，礼尚往来嘛。 今天江诺拿来的鲜笋，外头还包着笋壳。 沈琴拿了合适的东西跟江诺换了之后，就拉着她坐下来说话。 家里的椅子有好几把，沈琴直接拿了最好的一把给江诺坐着，自己拎了一把略有些破旧的，一屁股坐下去不是很稳当，她顺手就拿了一块石头垫椅子脚，动作熟练的不得了。 江诺看着，从脑海里挖出了这时候卖椅子的情况。 或许是因为这附近几个地方种竹子的山地比较多，县城里的椅子也都是以竹椅居多，甚至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些竹制品。 至于买卖，当然还是去供销社，就是量不多。 沈琴一边剥笋壳一边跟江诺闲聊，说着她上学的事，听说江诺来年还打算继续念高中，她也是连连点头，直说还是念高中好。 说着，又说起现在正在上学的杜娟姐弟俩，说起现在的学费问题，畅想杜娟高中毕业后的事，还怕回头杜娟高中读完也得下乡。 杜娟的年纪跟江诺相当，今年也正好上高一，明年九月是高二，十月恢复高考的消息传来，没准她也能跟着考一次，能不能考上大学不要紧，但至少不会再像往年一样毕业就下乡。 高考的事她不好多说，但下乡的事她倒是可以说两句，毕竟比起早年的严防死守，今年确实开始放了些回城的名额下来。 她想着，跟沈琴提了两句。 沈琴面上一喜：“真的啊？” 江诺点头，从这个动作上表明她的态度，不过没有再多说。 沈琴却已经知道了她的意思，脸上立即带了笑：“那敢情好啊，要真是这样，我这两年也能好好给娟子挑一挑，等她成了家，往后再有这样的事，她也能好好在城里头待着。” 江诺心说要是杜娟真能上大学，两年可能不够。 不过这时候时代特殊，带孩子上学的也不是没有，反正这种事也不是说成就能成的，现在还不一定呢，说了也没用。 她坐着跟沈琴简单聊了两句，在快到中午的时候，她主动表示要离开了。 这年头就算是城里人，家里头也不好过，她在杜家吃饭，还得占杜家人的口粮，欠一个小小的人情，她不缺这口吃的，实在是没有那个必要。 刚走出杜家的门，她就遇着了先前把自行车卖给她的李阿姨。 只是一眼，李阿姨就认出了江诺骑的是原先她家那辆，立即走上来寒暄，一边说着好话一边摸着自行车的把手，瞧着实在是有些依依不舍。 “还真修好了啊，原先老破的一辆呢，怎么都修不好，我们找了好多人，都说修这自行车恐怕得换个车架，而且修好了也未必好用，可你骑着好像还挺不错。” “换了好些零件呢，”江诺叹气，“原先我瞧这自行车的时候看走眼了，我刚拿回去，我们村里那知青就说这不好修，后来还麻烦了大队长帮着去找零件，费了好大功夫才修好，这零件的钱……” “这是你的自行车了，零件的钱跟我可没什么关系，我先走了啊，看你忙着回去，就不留你吃饭了。”李阿姨摇了摇头，拎着手头的东西连忙离开。 江诺看她离开，轻笑着摇了摇头。 李阿姨拐过弯之后，她也骑着自行车走了。 这年头城里实在没什么好逛的，不管去哪里买什么东西都要票，她只能绕着河边走了一圈，等时间差不多之后才往回走。 马上到村子里的时候，她看着路边走着的一人，眼睛一亮，立即骑着走了上去。 “赵知青。” 她车子后头绑了竹篓不好带人，她索性自己从车上下来，走到赵知青的面前。 对方也转过了头，看到喊她的人是江诺之后，脸上立即带了笑：“江诺，你喊我明明姐吧，先前你带回来的那个草纸真的好用，谢谢你。” “谢什么，不客气，”江诺游刃有余道，顺势喊了对方的名字，“明明姐，你也去县城里了？” 赵明明看她一眼，咬唇点了点头，压低声音：“不怕你笑话，我是在想法子回去呢，你也知道，我今年都二十三了，比你三姨还大呢，再不回去我就找不到好对象了，万一要在这里待一辈子，我可不愿意。” 说着，她看向江诺，想要解释两句，江诺却点了头：“我懂。” 赵明明松了口气，继续跟她发牢骚：“你可能不知道，我爸还算有点身份，可他那个人一辈子正经惯了，说什么也不愿意帮我使劲，我这次去县城直接写信跟他说了，他要还不愿意，我就在这里嫁人，以后再也不回去了。” “别啊，”江诺连忙道，“可不能为了一时意气做出错误的决定。” “那我能怎么办？总不能这一辈子就一个人过日子吧？”赵明明苦着脸道。 “那也未必，其实法子是有的，端看你做不做。”江诺声音轻轻的，一不留神可能就听不见了。 赵明明却听的实实在在的，几乎是她话音刚落，就用亮闪闪的目光看着江诺。 “是这样，我听说你爸是机械厂的，”江诺见她这么主动，也说出了她的想法，见赵明明神色变化，继续往下说，“你听我说完……我听说你爸是机械厂的，应该会有废弃不用的拖拉机，哪怕厂里没有，要从认识的厂子里得一台不难，拖拉机不用也是浪费，要是能卖给大队里，那也是一笔收入。” “这也是，”赵明明点头，“那我要做什么？” “就是正常搭个线，不是什么私底下的交易，光明正大交易就成，”江诺说道，这事得做，但也得放在明面上，真要悄悄的来，回头查起来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她也不希望这是一锤子买卖，“然后明明姐你这段时间勤快点，主要是帮那些困难户做些事，至于后头的事，就包在我身上。” 赵明明眼珠转了转。 她是真的很想回去，可以说是想回去都想疯了，可她也知道她爸绝不会答应帮她走后门。 江诺的提议对她来说真没什么难度，甚至可以说是很简单的事，前者走的是光明正大的交易，她爸肯定会答应。 至于后者，她其实不算懒惰的人，这些年偶尔也会帮村子里的老人做些事，不就是再稍微勤快点，做起来也不会突出。 更重要的是这么做还能换一个回程名额，她心里当然是一万个愿意。 想着，她立即冲着江诺点头：“行，那就这么说定了，我这就去县城写信。” “走着去太慢了，你先陪我回去，帮我把竹篓卸下，我的自行车借你用。”江诺说道，指了指不远处的房子。 都到家门口了，赵明明去县城再走一个来回，不知道费多少时间。 赵明明自然没有不答应的，脸上是绽开的笑容：“成，那我先谢谢你，要是这事真的能成，我一定记得你。” 江诺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跟着也露出了笑容。 她也不是凭空夸海口，要不是赵明明自己这些年做的不错，她也不好提起这事，也正是因为赵明明离回城就差那临门一脚，她才敢这么说。 能有个两全其美的选择，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第12章 是件好事 赵明明得了自行车，立马往县城里去，好在先前的介绍信还能用，不然还得再绕一圈。 江诺把竹篓从自行车上卸下来，提着往屋子里走去。 可能是因为先前那批草纸确实好用，这回沈琴给她的东西还算不错，不过她还是换了一部分到垃圾星，然后从垃圾星里拿出了一些白花花的大米。 大米的数量不算多，要是吃干饭的话，只够一家四口吃个两三天，但一直吃杂粮饭吃多了，偶尔能吃一顿精米，那滋味能让人回味好一阵，就当是享受享受。 除了换来的东西之外，她照例拿出了一些草纸，在堂屋里放着，等回头三姨和小姨回来，她们自然会去送。 东西放好，江诺挂了锁出门，径直往大队长家里走去。 大队长也要下地，但事情也多，并不一直都在地里，再加上今天早上江诺留下的悬念，这会儿大队长正在家里等着呢。 江诺一出现，他立即冲着她走过来。 “这什么？”江利水看着江诺手里拿着的碗，以为这就是江诺早上说的事，结果看了一眼还真有惊喜，“糖啊，你怎么拿了这么些糖来？” “正好在县城里遇着合适的，就多买了一些，”江诺把碗递过去，“买来的时候是用袋子装着的，我拆了也不知道换什么，就用碗装了，想着给大家分一分。” “这糖多金贵啊，你自己留着吃不是很好？”江利水说着，眼睛还是看着碗里的糖，看的出来也是有些馋，但不是为他自己，而是为家里的小孩。 江诺主动把碗放在桌子上，跟江利水说事：“利水叔，我在县城里待了这么些年，你知道在县城里要买些东西也不容易，像是椅子什么的，咱们村子里还能自己打，城里可不行。” “对啊，”江利水把目光从碗的方向收回来，看着江诺，“所以这是……” “我的想法，反正这竹子长得快，咱们这里又有那么多竹子，或许可以以集体的名义办一个厂，然后打一些椅子去城里头卖，利水叔你觉得怎么样？”江诺询问江利水的意见。 江利水皱了皱眉头，为着办集体厂的事有些烦恼，但很快就点了头：“这倒是个好法子，打椅子不难，咱大队里的人自己就能打，要是能卖出去，也是个收项，可办厂也没有那么容易，别的不提，光是运东西的事可不容易，你也知道，椅子卖不出什么高价的。” 要在大队里办厂，就得大队支出，竹子是现成的，手艺人也是现成的，缺的唯独是运东西的家伙。 涉及到支出的事，就得好好琢磨琢磨。 “拖拉机不行吗？”江诺问道。 “行，怎么不行，你这话问的，”大队长被江诺说笑了，“要是能买到拖拉机，那这个厂子我无论如何都要建起来，可一台拖拉机好几千呢，跟你说实话，这笔钱咱村子里使劲凑一凑倒是能凑出来，可我要是使劲凑了，我这个大队长也就不要当了。” 村集体倒是能存下一些钱，但这些钱需要买种子，还要应对不时之需，不是说花就能花的。 江诺自然知道大队长的警惕，也不卖关子，直接道：“要是二手的呢，如果几百块能买到一辆拖拉机，利水叔要不要？” 这话一出，江利水立即琢磨出来了，连忙低声问：“你仔细说说。” 江诺就把她的打算简单跟江利水说了。 当然，她说的并不详细，只说请赵明明牵个线。 赵明明是知青，而江诺早上刚从江利水这里得到了知青相关的消息，这一提，江利水当然再明白不过她的意思。 不过明白归明白，有些事也还得弄清楚。 “那要是她回不去呢？你怎么保证？” “这个我想好了，咱们公开投票决定，”江诺立即道，“我相信就算没有这个事，在利水叔这里赵明明也是能回去的知青选项之一是吧？” 江利水点头：“这个是，可也不一定。” “那就让这个事变成一定，”江诺说道，“真要公开选，左右就在那么几个人当中选，咱们也不把这事闹大，只是麻烦利水叔跟大队里能信任的几个人提一嘴，赵明明能回去，咱们就有便宜的拖拉机，往后大队里做出来的椅子也能卖出去，可要是赵明明回不去，那咱还过原来的日子，至于被选中的知青，回去就回去了。” 说着，江诺摊了摊手。 江利水眯了眯眼：“公开投票，选出来的人也没有人说嘴。” “对，而且我们得来一个不记名投票，理由好找，就说是为了公平公正，要选出真正合适能回去的知青，”江诺建议道，“到时候每个知青弄个数字，一户人家一张选票，在纸上写下数字就可以，全写完了，咱们直接在晒场上一个个念，最后选票数多的人，念着谁就是谁的。” “这主意好，既能把人选出来，还不得罪人，”江利水一拍大腿，“你放心，咱们明天就弄这事，今晚我就去跟大家提，甭管赵明明怎么跟她爹说的，先把这人选出来，就算后头有点小麻烦，至少这机械厂的路子是牵上了。” 说着，江利水又问：“你说这二手的拖拉机，真能找到吗？” “不一定非得是机械厂里出来的，还有别的厂呢，论人脉，咱们肯定比不上机械厂，更何况就是一台二手拖拉机，”江诺说着，特意又给江利水吃了一颗定心丸，“稍微破一点也行，我会修。” “对，还有你呢，那破自行车都被你修好了，拖拉机肯定也行，”江利水彻底定了心，脸上更是喜笑颜开，他的目光落在桌子上，突然道，“这些糖我拿去用？” 江诺点头，这些硬糖，她是真不在意。 江利水拍了拍江诺的肩：“这事能成，回头给你家弄两个好的工作岗位。” 江诺起身：“谢谢利水叔，那我把碗带回去。” “谢什么，我谢你才是。”经过这一着，江利水看江诺的目光更和蔼了些，毕竟谁也不能跟钱过不去，在他眼里江诺简直就是大队里的财神爷。 江诺离开之后，江利水没有犹豫，立即开始寻摸合适的人选，这些人选不仅仅只是这次点头答应，往后还会是竹椅生意最好的合伙人。 他们大队不算太大，虽然人口有好几百人，但实际户数也就几十户，这些人家对那些知青的感官不一样，真要是公开投票，最终票数也就集中在某几个人身上，江利水只要说服的其中一部分人家，最后的票数就不会出乎他们的预料。 更何况他说服的这些人家里还有关系好的，投票的时候只要说上那么一句，大致的票数自然就定下来了。 江诺离开大队长家往家里去，一边走一边玩着手里的碗。 路上遇着还算乖巧的小孩，她也能顺手给出一两颗糖，捧着小孩边上有大人的，看在糖的份上，对她也是笑容满满。 不得不提，这时候的糖真是笼络人心的好东西，就这些天，因为她送出去的糖，让她在村子里的名声都好了不少。 她到家之后，外婆和三姨、小姨也都到了家，三人一到家，都不约而同往厨房里走去，看到厨房里的好东西，神色都高兴不少。 “这丸子好吃，可肯定也贵吧，人家真愿意跟你换啊。”三姨熟练地掀开倒扣着的碗，看着里头的丸子说道。 “都是冻过的，不知道从哪里运过来的东西，可这东西得放在冰箱里，咱们这里哪里有那么多冰箱，正好叫我换来了，”江诺说着早就想好的借口，“有些人还不愿意吃呢，说是没有现买的肉新鲜。” 谁叫垃圾星别的不多，就是冷冻食品多呢，再加上垃圾运输车为了避免味道重，里头也都带着制冷装置，有些冷冻肉丢下来的时候都还没完全解冻。 这些冷冻食物快到保质期了，吃不掉的话就得丢掉，那也是浪费，还不如拿出来吃，总比吃不到肉要好。 “都是肉，哪里管什么新鲜不新鲜的，城里头的人就是挑，”三姨心疼道，看向外婆，“妈，我看别人说这丸子还是炸着好吃，不然今晚……” “好好吃一顿，弄点猪油炸，再做一锅大米饭，”外婆掀开了江诺带回来的一袋子米饭，大手一挥道，“我们都多久没吃顿好的了，既然要炸丸子，还是配大米饭好，回头想起来也是记得一整顿好吃的。” “别说了，什么时候做？说的我都流口水了。”小姨在一旁碎碎念，引起屋子里的一阵笑。 聊着，三人很快就注意到了屋子里没有自行车。 “诺诺，你那自行车……” 江诺随口道：“明明姐借走了，她突然又有事，去一趟县城，我就借给她用了。” “她要回去吗？”小姨问道。 “谁知道呢，反正总不会是坏事。”江诺说着，面上露出笑容。 村子里要是能发展出来，对她们家也是件好事。 第13章 我同意了 “要是能成，对咱们大队是好事。” “哪里只是好事啊，完全是件大好事，我觉得这事能做，你们觉得呢？” 小屋子里，一群人围坐在八仙桌几个角聊天。 江利水自然也在当中，今天的会议就是由他来主持的。 他们都不是小孩，自然知道大队里有一辆拖拉机意味着什么，也知道大队里的东西能运出去意味着什么，这事要是真的能干起来，他们以后也不用愁地里收成不好怎么办了。 “挣了钱，万一再有个天灾什么的，咱们可以去别地买粮食。” 农村一贯看天吃饭，跟江利水同辈的人都经历过各种各样的天灾，可那是所有人唯一吃饭的路子，他们别无选择。 眼下可以选，几人都想试试。 更何况这还不是什么豪赌，就是花个几百块钱去弄一辆拖拉机而已。 推一万步说，就算竹椅的生意做不成，有了拖拉机，以后做别的事也能方便不少，左右都是件好事。 想通这一点，在座的人对买拖拉机这件事已经没有了排斥，然后才有人开始担心起修拖拉机的事：“慧梅那女儿真的能行吗？” “能吧，那自行车不也是她修好的，”说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大队里牛车的专属“驾驶员”三伯，“我倒是觉得那孩子不是个说大话的人，这事要是别人提起我还不一定能信，可是那孩子提的，我觉得成。” “说来说去其实也就那点事，咱们这里别的没什么，就是竹子多，这东西又不需要多大的成本，反正大家都出点力就行，我答应了，我家那几个兄弟算几户，我晚上一家家敲门去说。” “我也同意了。” “同意。” 众人纷纷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江利水看大家同意，在这事上没别的可说，只叮嘱道：“这事不能传出去，要是传出去对大家都不好。” “放心，赵明明那小知青会做人，我娘早先就夸她呢，”有人说道，“我跟我娘提一提，不用我去说，她会去想法子拉票。” “我媳妇也说赵明明那小知青可以，虽然她跟谁关系都不错，不过大队长你放心，我媳妇聪明，我悄悄跟她说一句，她知道该怎么办。” “弄个几户就成，不用太多，能让赵明明被投出来就够了，”三伯起身，就要出门回去，路过门边上的时候看到那里放着的碗，回头跟江利水说话，“这糖是诺诺那孩子给的？我拿两颗成吗？我家孩子说好吃。” “成啊，怎么不成，差点忘了，就说着要给你呢，”江利水立即站起来分糖，“三哥你拿四颗，叔婶也分两颗吃，平时可吃不着好糖。” “啥好糖坏糖，这不是都吃不着糖么，”旁边有人笑着说道，也接过了糖，“也是这两年日子好了，早些年的时候谁兜里有一颗糖，那可都要被大家捧着的。” 决定已经做了，众人脸上都带着笑。 江利水也笑着跟大家开玩笑：“糖都吃了，该办的事得办好。” “放心，这是大家的事，要能办好了我们以后的日子也好过，肯定都尽心，而且保管都不会把事情传出去。”其中一人给了承诺，其余人自然也纷纷附和。 一个大队里的人，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谁家什么性子都清楚，今天江利水只喊了信任的人，来的人回去自然也不会去跟大嘴巴的人说这事，都事关利益，谁都不会把到手的好处给砸了。 另一边，赵明明骑着江诺的自行车又去县城跑了一圈，等回来的时候天都暗了下来。 但还自行车的时候，她的脸上却带着笑容。 江诺一看，似乎并不是写了信那么简单。 果然没等她开口，赵明明就主动说起事来：“我想办法给我爸那边打了个电话，等了好久才等到他回去，拖拉机的事我也跟他说了，他说别的事不成，但这事没什么问题，叫我放心。” 从赵明明的爸爸口中得到了“放心”两个字，基本就是板上钉钉的了。 接下来就只等村子里的投票结果出来，大队长手里的那个回城名额就能光明正大落到赵明明手里。 见赵明明还在看着她，江诺也不让她担着心，主动说起明天就要投票的事。 赵明明呼吸一促，盯着江诺看：“能行吗？就一天时间了。” “能，你放心吧，”江诺拍了拍她的肩，实话实说，“这事你还得谢你自己，主要也是你平时为人好，不然还真不好办。” “那也得谢你，”赵明明说着，张开手狠狠抱了抱江诺，“等我回去，我常常给你写信，你人聪明，我觉得你以后肯定不能一直留在大队里。” “我也觉得是，”江诺笑了，轻轻拍了拍赵明明的背，“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就是决定的时候了。” “嗯，”赵明明点头，松开江诺，指了指两人身旁的自行车，“也谢谢你的自行车，我会一辈子都记得这辆自行车的。” 说完，赵明明转身离开，稳着走了两步后，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快跑着往知青点走去。 江诺正要回头，就听到了耳边传来的咀嚼声，转头看去。 “小姨。” “我就想知道你们在聊什么。”江慧菊把嘴里的丸子咽下去，认真看着江诺。 “反正不是什么坏事。”江诺推着自行车往家走。 “你之前也这么说的，”江慧菊连忙跟上，见江诺不想细说也不追问，看着自行车道，“回头也让我学学自行车行吗？” “行啊，找个天气不错的时候，”江诺二话不说点了头，还给了承诺，“等过两年给你买辆自行车。” “真的假的啊？”江慧菊高兴地在江诺身旁走着。 “真的，要是我没做到，就把这辆自行车给你用，”江诺随口道，一辆自行车而已，真不算什么大承诺，“不过要麻烦小姨给我做衣服。” 江慧菊的年纪其实就比她大三岁，但因为从小在村子里长大，家里又是这样的情况，学了一手好绣工。 江诺当然也可以在垃圾星买新衣服，可她在这里穿的衣服总要洗，买机器缝合的衣服实在是太引人注目，还不如拿完整的布料让江慧菊帮忙做。 “这有什么，你不给我自行车，我也能给你做，我喜欢做衣服，”江慧菊主动道，“我之前就想过了，等我有钱，一定要买台缝纫机。” 两人几乎同时走进屋子里。 外婆抬头，看向江慧菊：“少吃点糖，都多大的人了，诺诺都比你吃的少。” “本来就是诺诺拿回来的糖，我瞧着好像好几种口味呢，就一样吃了一颗。”江慧菊撇了撇嘴。 “我不怎么爱吃这个糖，本来拿回来就是给你们吃的，总不吃放坏了也不成，”江诺说着，在江慧菊得意的目光注视下又道，“不过小姨吃完糖最好漱口，每天吃个一两颗可以，不能吃多了，不然怕牙齿坏了。” “吃糖多了还能坏牙齿啊？我怎么没听说过？”江慧菊疑惑问道。 “这年头谁家能有钱到吃糖吃到把牙齿坏了？”外婆指了指江慧菊，“就算诺诺拿回来的糖多，你也要少吃点，知道吗？” “知道了知道了，每天一两颗也好的嘛。”江慧菊说着，些微的不甘愿之后又恢复了高兴的情绪，毕竟这年头很多人一年到头可能也吃不到一块糖，她能吃这么些已经很好了，她才不会傻到不高兴。 江慧菊说着，去她自己的屋子里拿布料出来缝。 家里没有电，自然也没有灯泡，只有堂屋里有烛光。 外婆也在缝着，见天色暗下来抬头：“你们要去茅厕的快去，晚了天暗，不安全。” “我去过了，”江诺主动道，看着三姨走出去，才坐到外婆边上，“外婆，家里还有什么缺的，我再想法子换。” 事实上自从能去到垃圾星之后，她就再没有去过这里的厕所，有更好的选择在，她自然不会给自己找罪受。 “不缺，先前你换回来那个菜刀很好用，切东西省了不少力气，”外婆说着，看向江诺，“你手里的钱省着点用，这么多糖花了不少钱吧？” 江诺抬头：“外婆……” “我在大队里待着，又不是没有眼睛没有耳朵，那糖哪里有那么容易能换到？”外婆反问完，没等江诺的答案就继续往下说，“不过我知道你心里有数，有些钱你想花就花，但必须得给自己留着，不然我就收了你的钱。” “知道了，外婆，我肯定不乱花，主要是看到了合适的，还不要票，不买岂不是亏了。”江诺无比庆幸外婆的性情不是那种爱攥着钱怎么都不肯花的，这要是换成别人，没准现在就把她的钱收了。 “反正你自己心里算着。”外婆打好了线结，用牙齿把线咬断，又问起赵明明的事。 江诺也正要说这事，作为一家之主，外婆明天是有投票权的。 “利水叔手里有回城名额，明天就会公开投票，外婆投明明姐一票。” 外婆抬眼看她，点头答应：“行。” 第14章 建厂落实 “我手里确实有回城名额。”江利水站在石头上说道。 话音落下，底下就立即开始喧闹起来。 回城名额啊，要是能拿到回城名额，就不用继续在这里待着了，回城里去过日子，无论如何都会比乡下过的好。 “但是，我手里只有一个回城名额，”江利水着重说道，在喧闹声要再起来的时候继续开口，“这一个回城名额由我来说，不管是给谁都不合适，所以我们今天来投票决定，让大家来决定谁能回去。” 这话一出，喧闹声停了停，但很快又有人嚷了起来。 “说投票就投票啊，也不给我们准备的时间吗？” “就是啊，总该让我们好好准备准备。” “准备什么？让你们去搞小心思吗？”江利水理直气壮道，至少在外人看来，他是正直的不得了，“行了，就现在投票吧，该准备的东西我都准备好了，每户人家出来一个人，投完就算，我们还有别的事，可不在这里多费工夫。” 说着，他已经将人拿了一个盆，还有一摞纸条过来。 眼看着形势已成定局，有知青忍不住上前：“大队长，不让我们说两句吗？” “都一样，你们在这里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大家都认识，该投投，”江利水说着，拿出一叠写好字的纸条，“念到名字的自己来拿，一个人一个数字，投票写数字就成。” 还有人想说什么，江利水抬头瞪了一眼：“再吵吵，下回还有名额，我一个都不让你们回去。” 这次的话音落下，果真再没有人开口。 毕竟从形势看，这两年知青回城的趋势确实松了，既然有了一个名额，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而这些名额就掌握在大队长手里，现在得罪大队长，对他们这些知青没有好处。 知青们心里打算着，等着喊到名字，就上前去拿自己的数字票，几乎每一个人在刚拿到数字票的时候，就凑到了平日里关系不错的那些人家边上，希望能拉一点票。 人群中有些人彼此对视了一眼，都点了点头。 投票是不记名投票，喊到名字的人家会派代表上前，写了数字之后就直接丢进盆里。 没过多久，所有人家就投票完毕。 唱票的流程也很简单，直接拿一张空白的纸在上面写正字，最后票数最多的就是这回能拿到回城机会的人。 最终的结果不出所有人预料，赵明明以相对高的票数，得到了这次机会。 而这样的结果也并没有太超出知青们的意外。 “大家散了之后，你跟我走一趟，我们去走个流程。”江利水抬手，在赵明明肩上拍了拍。 “谢谢大队长。”赵明明冲着江利水躬身，再抬头的时候，脸上是满满的笑意。 等到人散的差不多，赵明明立即走到江诺面前，又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谢谢你。” “就算没有我，你也有可能回去，不是现在，也快了。”江诺说道，反正就是这一两年的事。 “不，那不一样，反正我要谢谢你。”赵明明说着，声音中也带了几分呜咽。 江诺听着，也能理解她的想法，对方不像她，知道后面的形势变化，过去十年间，能回城的人少之又少，未来如何在赵明明心里也是一个未知，现在回去，跟等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再来的机会可完全不一样。 不远处，江利水出声喊两人：“你们俩过来一趟。” 两人连忙过去。 赵明明想立即说些什么，被江利水制止，指着先前投票用的东西：“把这些东西整理一下，搬回我家里去。” 去江利水家里的路上，他也没有单独跟赵明明说什么，一直在跟江诺聊天。 两人属于本家，自然有些话聊，旁人看着也不会说什么。 至于赵明明，有些事大家知道就成，没必要透露出去。 直到到了江利水家里，他才跟赵明明说话：“往后就说是你回去之后让你牵的线，你今天去一趟县城，想法子跟你爸通个气。” “我昨天就跟他说过了，”赵明明说着，意识到什么，看向江诺，“那我今天再借江诺的自行车用用，给我爸打个电话过去。” 江诺点头：“行啊。” 这事倒是问题不大，毕竟这时候距离知青大部队回城也就两年时间，更何况现在既然他们这里有回城的名额，别的地方肯定也有，她就不信每个地方都那么干净。 “我们是光明正大投票出来的，这事说得过去，”江诺解释，“那些知青也没有怀疑什么。” “也是，这么选出来的人，总比大家用人情选出来的好，”江利水也觉得江诺说的有道理，突然又想到什么，“我要不要也去一趟县城，得想法子批个厂子下来。” “咱们这里有牛车，竹椅什么的也都有熟练的手工人，”江诺说着村里有的条件，“我觉得可以，反正咱们的集体厂也不需要上头拨款，批下来不难，走流程的时候要是拖拉机能正好送过来，那就更好了。” 牛车终究比不上拖拉机，有拖拉机的话，效率也能高很多。 “是是是，”江利水笑着点头，“那就坐牛车去县城吧，那个赵明明，你也不用借江诺的自行车，我们一起坐牛车去县城。” “这样也好，然后顺路办个手续？”江诺主动道，“然后利水叔还可以提一嘴我们选人的方式，总不能叫人挑出毛病来，明明姐这些年在大队里做的好，这样的结果不管问谁都能说的过去。” 赵明明听着，立即看向江利水。 江利水点了头：“也好，那就这样吧。” 江利水带着坐牛车，驾牛车的三伯自然也很快操作起来。 这趟出去，不仅处理了赵明明回城的手续问题，也申请了建厂的事。 没过多久，赵明明回城的确认手续和建厂确认的消息都下来了，就像江诺想的那样，大队里集体办厂却不需要上面拨款这事得到了许多人的认可，再加上大队里打算合理利用竹子资源，在建厂确定的消息下来之后，大队里还得了奖励。 奖励不算特别丰厚，就是一块毛巾，一个搪瓷杯，还有一张手写的奖状。 但江利水拿着，却高兴的不得了。 赵明明要回去的那两天，村子里的手艺人也开始动手做竹子制品，这时候的工业不发达，不像后世有那么多的现代化工业制品，所以在日常生活用品中，还是以基础的木制品和竹制品为主。 又过了两天，拖拉机被送了过来。 说是二手拖拉机，但江诺看了之后发现，这个拖拉机除了脏一点之外，大体没什么毛病，包括里面的零件都没有太大的损耗。 这对她来说，也省了不少力气。 拖拉机一到，又有一件事犯了难，那就是由谁来开拖拉机的问题。 临时的会议室内，江诺作为这次事件的“外援”，成为了会议里重要的一员，同时也是年龄最小的一人。 “去县城里学。” “都知道要去县城里学，重点是要让谁去，反正我提议还是由咱们自己人去。” “可那些知青也在报名，赵明明刚回去，拖拉机就送过来了，有人在私底下猜呢。” “让他们猜去，能找到问题来算他们厉害。” “那也不是这么说，要是有个万一……” 江利水坐在上头，手里握着的杯子轻轻在桌子上敲了敲，会议室安静下来之后，他看向江诺：“江诺，你怎么想，你的意见好，我们听一听。” 他这么一说，其他人的目光都看着她。 江诺也不客气，主动道：“我的想法，是选两个人，一个知青，一个咱大队里的人。” “那怎么行？”有人皱了眉。 “听我说完啊，”江诺微笑，“我们都知道，来咱们这里的知青都上过学，都有文化，聪明也聪明，要是知青去学，肯定能学的快，可咱们的人去，可不一定学的快，我的想法是让知青学好了，回来教咱们的人，这样既可以把这个工作做起来，还能有两个开车的人轮流走。” 还是有人不满：“这不是便宜知青了吗？好好的工作岗位，平白让了。” 江诺看向众人：“各位叔伯真的认为这些知青会一直留在我们这里吗？既然有回城的赵明明，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跟聪明的知青交好，对我们没什么坏处。” 虽然以后这些知青离开，未必会再想起大队，但她想的主要还是让那些知青教一教大队里的年轻人，只有这样才会有传承。 而且交好总比交恶要好。 江利水看向江诺：“拖拉机一个人开就够了。” “得要两个人，”江诺笑着说道，“我们可以立个规矩，两个人轮流开，要是其中一个人干不好地里的活，那就不准再开拖拉机。” 这样的条件对从大队里选出来那人有利。 “我觉得江诺说的对，我投江诺一票。”开口的人是三伯，依着这两天投票的事，现学现卖。 他这一说，其余人也纷纷应和：“这可以，就这么说定了。” “听江诺的吧，文化人说的有道理，要不是她，咱们也没有拖拉机，回头拖拉机要有个什么问题，还要麻烦江诺修。”江利水也开了口。 江诺顺着话又给了承诺：“等学拖拉机的人回来了，我教一教拖拉机的维修知识，这样万一以后有问题，也不用去麻烦别人，自己修就成，省钱省事。” 这年代的拖拉机质量过关，只要不是使劲造基本不会有什么问题。 她这个承诺也让在座的人都高兴起来。 江利水也笑，看向众人：“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还是说一句，先前我跟江诺说好了，这事能成的话，得让一个工作岗位给江诺家里，大家都没意见吧？” 众人纷纷摇头：“没意见，应该的。” “就是，这才对嘛，法子都是江诺想的，得给些好处。” “没意见，我们都没意见。” 第15章 糖衣炮弹 “哎呦，这就是拖拉机啊，你们说这拖拉机开着，是不是真的会有突突突的声音？” “有的吧，县城里不是有拖拉机么。” “那也不是人人都能见着的，这拖拉机可真好。” 二手的拖拉机买来，检修之后，大队里的人就主动拿着家里的破毛巾，拎着几水桶的水就过来了，没过多久就把拖拉机擦的干干净净。 毕竟是二手的拖拉机，虽然里头的零件还算好用，大体确实是脏的不行，甚至擦干净之后还能看到许多划痕，颜色也显旧，甚至好多地方都生了锈。 这样的拖拉机，落在不懂的人眼里，肯定不会觉得这是什么好的。 可落在懂的人眼里，就知道选择这辆拖拉机的人费了多少功夫。 估计赵明明的爸爸就是听到了这边有人能修拖拉机，才选择这辆，对懂拖拉机的人来说，外头长什么样不要紧，重点是里头什么样，看懂里头的零件，自然就知道这拖拉机有多好。 回去的路对赵明明来说很漫长。 虽然过去几年遇到过年的时候，她还是有机会回去的，可回去后的每一天都像是等着再次的煎熬，哪怕是过年都过的不舒服。 她的岁数不小，可家里的人完全不敢给她谈对象，哪怕她有一个当厂长的爹，可碰上谈对象的事，城里的人看不上她，同为知青的人也不好谈，毕竟就算谈上那也是分隔两地，这样的婚姻没有任何意义。 她将好多东西留在了大队，可因为没有合适的袋子，回城的时候手里依然拎着一个粗糙的麻袋，好不容易走到了住家的的巷子口，她却有些踌躇不定，心底有了几分近乡情更怯的小心思。 巷子里头走出来一个人，手里拎着一只不好不坏的篮子，像是察觉到了巷子口挡光的情况，抬起了头看向巷子口。 只是一眼，那篮子就掉到了地上。 “明明，明明啊……”那人冲上前，紧紧抱住赵明明，哭声比早先几年遇着时都要来的凄厉。 周围邻居听着声音下意识探出头来，看清楚站在外头的人时彼此对视一眼，有些只是看热闹，但其中好些人的眼中多了几分希冀。 赵家窜出来一个小孩，看到赵明明时激动地在原地蹦了蹦，然后想起什么，飞快地跑去喊人。 机械厂就在附近，赵父得了招呼，趁着上厕所的时间拐了道弯，跑出来看了看，但很快又回了厂里。 等到下了班，他特意去食堂转了一圈，打了一饭盒的红烧肉，带着红烧肉回了家。 这时候，赵明明已经在家休整了一会儿，见到赵父回来，立即站起身喊人：“爸。” “嗯，”赵父神色不变，一如往常平静，似乎并未因为女儿的回来而有所触动，“回头去街道看有没有适合你的活。” “姐，姐，”赵明明的小妹凑到她跟前，“红烧肉呢，爸今天带了红烧肉回来，平时我们都吃不着。” 赵明明脸上露了笑，点了点头：“嗯。” 吃饭的时间，赵母主动说起住处的事，重新安排了一家子人的住处。 家里的屋子不大，原先赵明明只是过年才能回来，挤一挤也就算了，如今她回来长住，总得有个能长住的地方。 但这时候再怎么调整也调不出什么花样来，左右就是弄块木板，铺上席子就算是一张床了，家里有条件的，也就是再弄块能档一档的布。 赵明明听着这样的安排，自然没什么意见。 饭后，赵父提起修拖拉机的事，主动跟赵明明说了送过去那辆拖拉机不怎么需要大修：“要是有坏的，需要有什么零件，我们可以寄过去。” “知道了，爸，我会写信告诉他们。”赵明明捧着属于她的杯子，轻声跟赵父说起她回来的来龙去脉。 先前父女俩交流要么是写信，要么是打电话，前者只是纸上的，后者则不好说太久，也是到了这时候，她才细说。 说着光明正大投票的事，说着她在大队里给人帮忙的事，说着投了票就立即唱票的事。 赵父原先的神色还有些严肃，听着听着神色逐渐缓和下来：“你们那个大队里的人有想法，这法子出来，别人说不着什么。” 他也没有做什么，只是帮着牵了线而已。 “我也这么觉得，我走的时候大家都羡慕呢，”赵明明说着，突然想起什么，“不过吧，以后知青是不是慢慢会回来了？” 赵父沉默片刻，摇了摇头又点点头，“这两年政策变的快，有的事实在是说不准，不过厂里是有这个风向，至于以后怎么样还不一定，你好好在家待着就成，要是遇着合适的就处处看，结了婚就能在城里稳住。” 赵明明点头，她是打算要结婚的，只是之前在大队里遇不着合适的对象。 “好，我看看，但未必那么快，现在城里应该很少能找到跟我年纪差不多的，条件合适的人，要是真的放开，我也能找到合适的男人，总不能为了留在城里就随便找个人混日子，下半辈子的事呢。”赵明明虽然还是不想回大队，可这会儿已经回来了，她反而不着急。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只是觉得要是真有个万一，大不了就再回那个大队里去，她相信江诺，有她在大队里，那个大队应该能慢慢发展起来，日子未必差。 “行，那你自己看着办。”赵父说着，心里也松了口气。 后头不再聊天，赵父自己拿了份报纸，坐到外头迎着逐渐暗下来的光看着，时不时跟来往的人打招呼，提一嘴他女儿回来的事。 屋里头，赵明明跟赵母，还有两个十岁左右的弟妹坐着。 没什么话聊，赵明明又开始整理她的东西，从麻袋里头的布包里头拿出一小包用纸包着的糖，拿出去放在弟妹面前。 赵家小妹立即拿了一颗糖塞进嘴里，满意地哼了哼：“姐，这个糖好吃哎，你在乡下也能买到糖吗？” “是姐姐的一个朋友给的。”赵明明拿了糖，往妈妈嘴里也塞了一颗，在对方瞪了一眼之后，笑着往外走去。 她蹲在赵父身旁，摊手：“爸。” “不用，你自己吃吧，”赵父摇头，“我都多大的人了，吃糖像什么话。” “爸，吃一颗吧，很好吃的，我大老远拿过来，大家都分一分。”赵明明连忙说道。 赵父无奈，只能拿了一颗糖放进嘴里。 刚放好，赵明明就再次开口：“爸，机械厂里是不是有一些没有用的小零件。” 赵父转头。 赵明明冲着他嘿嘿一笑：“爸，你都吃了糖了。” 赵父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少一点可以。” “不用太多，您看着拿，多少都成，”赵明明微笑，“谢谢爸。” “糖衣炮弹啊，”赵父往后一仰，靠在墙边，哗地一下摊开报纸，“进屋里去，我不跟你聊天了，你这孩子，从小到大一个样。” “一样聪明。”赵明明笑呵呵道，在赵父瞪过来的时候，起身往屋里走去。 赵父“哼”了一声，继续看报纸，看的时候下意识舔了舔嘴里的糖，虽然是糖衣炮弹，可这颗糖是真的甜。 他还以为赵明明回来，会怨恨他这个当爸爸的。 又有人路过门口。 “老赵，明明回来了啊？” “是，好不容易回了城，还拿了几块糖回来，偏要给我吃，这孩子，把我当小孩呢。”赵父跟对方发着牢骚。 “哎呦，这是亲的，明明惦记着你呢，还真别说，就算年纪大了，嘴里甜一甜也是好的，可这年头谁家有糖，不都是先紧着孩子们吃，”对方笑呵呵说着，“明明好，孝顺，现在孝顺，以后也能是个孝顺的。” “也就这点好。”赵父附和，脸上露了笑。 嘴里的糖似乎更甜了。 屋里头，赵母跟赵明明对视一眼，赵母眼神指了指外头，又看向赵明明，母女俩对视一笑。 “对了，妈，”赵明明从包里翻出一摞草纸给赵母看，“这个给你。” “你拿草纸回来做什么，家里有，这东西又不值钱。”赵母问了句。 “这不一样，这是那里有个厂特别生产的，”赵明明压低声音，凑到赵母耳边说话，“吸血性特别好，就那个，我用过了，真的特别好用，那个的时候舒服多了。” “真的？”赵母看她。 “真的，要不是真的好用，我才不会大老远带回来呢，”赵明明连连点头，“要是用的好，回头我让人给我们寄，虽然要多花几块钱邮费，但至少好用。” “这倒是，要是真的好用，也能干净很多，”赵母点头，表示认可赵明明的话，“放着吧，去我跟你爸的房间里放着，回头我收拾整一整，放你那里的话回头给你弟妹当普通的草纸用了，你先找份工作，挣了钱，邮费什么的都是小钱，该花的地方不能省。” 赵明明也是这么想的：“行，那我明天就开始找工作。” 说完，她起身把东西放到赵父赵母的屋子里。 第16章 小小收入 “谁给你寄的东西？” “明明姐，”江诺拿着单子说道，“明明姐家里不是机械厂的么，我麻烦她帮我弄一点零件，也不要求一定是什么零件，有什么算什么，再加上县城里弄的零件，往后有什么需要修的东西，也不用担心没有零件搭配。” 这年头普通人能用的机械产品也就是那些，有钱人家结婚能有三转一响的，已经算是最顶层的那批了，用不到什么复杂的零件。 零件真正复杂起来还要过些年，等洗衣机、电视机、电冰箱、空调什么的都生产铺设开来，就没有那么容易找到配到的零件了。 不过到那时候都可以光明正大做生意了，她再拿出垃圾星的零件也不会突兀。 “你去县城的话，看看有没有鸡蛋糕什么的，”外婆见着江诺就要出门，拿了钱和票出来，“明天就是你小姨的生日，解一解她肚子里的馋虫。” “行，我一定挑最好吃的。”江诺笑着接过钱票。 虽然家里生的都是女孩，但在江诺有限的记忆里，外婆从来都不会亏待几个女儿，也不会亏待她这个外孙女，吃苦的时候一起吃，家里要是能攒下点家底，碰上逢年过节的时候，也会想办法弄点好吃的。 江诺把自行车推出去，到外头宽敞的地方，才骑上自行车，一路往县城走去。 时代的缘故，她现在能做的事不多，她也不着急，反正她的岁数还小，不急着在这时候做大，以后有的是时间。 到了县城之后，她也没有先去买鸡蛋糕，而是先去找了沈琴，把先前就说好的草纸带给她。 不过今天在杜家的不仅仅只有沈琴，还有另一个她觉得眼熟的阿姨。 没等她回忆，对方就在她停下自行车之后迎了上来，看着她面露不悦：“你这孩子，到县城了也不来找我，就只来找你沈阿姨，也不说来我家吃个饭，是我家缺你这口吃的吗？要不是红梅跟娟子关系好，我都不知道你总来找你沈阿姨。” 这话一出，江诺立即知道了对方的身份，眼前这人是原身四个小伙伴之一，汪红梅的妈妈，对方同样跟江慧梅关系不错。 “这不是怕胡阿姨忙着么，”江诺不好意思道，“下回一定去胡阿姨家里蹭口饭吃。” “这才是嘛，”胡玉拉着江诺的手说话，“不知不觉你倒是成熟了，原先也是个孩子。” “我都十五了，总该长大的。” 两天说着，里头的沈琴开口插嘴：“站外头做什么，到里面来，坐着喝茶聊天。” 沈琴拿出来的椅子，给江诺和胡玉的都是好的，只有她自己，用的还是那把需要垫椅子脚才不会摇晃的椅子。 胡玉显然也是草纸的用户之一，刚一坐下，就主动提起这事，直说江诺拿来的草纸好用。 这时候自然也有用草纸充当卫生用品的，但主要是在使用月事带的同时辅助用的产物，不过因为吸收性一般，再加上用的时候粗糙不适，也不是谁都能忍受草纸。 城里头条件好，用的月事带也能干净一些，不过要是用草木灰，总归还是感觉脏的。 江诺拿来的虽然也是草纸，可不仅吸血性好，用的时候也相对柔软，也因此不管是沈琴还是胡玉，用着都忍不住多夸几句。 提起这个话题，胡玉就忍不住说起原先她用的草纸的种种问题。 江诺都只说是顺带的事。 就草纸的事聊了一会儿之后，胡玉话题一转，说起另一个事：“诺诺你们大队里的知青把破烂自行车修好了，手表能修吗？” 江诺看她，没有给予肯定的承诺，只是道：“就我知道的情况应该是可以的，不过按那个知青的说法，得看手表的情况。” “修东西的人都这么说，”胡玉了然，她脾气大大方方，直接说道，“这样，我也不跟你卖关子，我有个认识的小姐妹，手里有一块很贵的手表，找了好多人都修不好，可那手表又确实贵，就这么废了又舍不得，你们大队里那人要是能修手表，我那个小姐妹愿意给这些报酬。” 说着，胡玉伸出两只手，表示了维修的价格。 十块钱，在这个许多人工资都只有三十块左右的时代，绝对称得上是大价钱。 江诺却忍不住多问了一句：“既然那么贵，怎么不找原厂？” 她之所以这么问，也是因为手表的配件不复杂，而且她早就听闻这时候那些昂贵的牌子品质都不错，甚至到后世都还有用几十年不坏的手表。 而这年头能在国内卖的，要么是国产高品质手表，要么是进口的昂贵手表，不管是哪一个，都值得信任。 “就是情况复杂，才来找你，跟你那自行车一样，要不是到那个地步，也不会到你手里不是？”胡玉说道，“不过我那个小姐妹也不敢随便把贵的手表随便给人修，她还有一个便宜的手表，也坏了，说是两只一起，要是便宜的能修好，再修贵的。” 修东西的酬劳是一对一的，而且是一锤子买卖，不涉及高频次的交易，怎么都好办。 “可以试试。”江诺点头，“先拿便宜的手表，修好了再换贵的手表。” “行，那我去跟她说一声。”胡玉起身，出去拿手表了。 江诺坐着跟沈琴聊天，没什么别的事，就聊些家长里短的事，左右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但她却可以从这些八卦中了解到这一片的许多信息。 不考虑生意的长久性的话，她倒是可以去做许多事。 又过了一会儿，胡玉回来，同时带回来两块手表：“我那小姐妹说来回两次太麻烦，叫你把这两块手表一起带回去，那你带回去吧，免得折腾。” 江诺看了看，一眼就看到了那款贵的手表，还是一款就算在后世也很有名的手表，在后世这个牌子的手表售价几十万到上百万不等，在这时候的售价自然也昂贵。 修这款手表，只拿十块钱维修报酬，总觉得亏了。 江诺心里想着，却还是把手表接了过来，反正没什么事，能赚一笔算一笔。 “我过三天再来，到那时候这手表能不能修好都有个数了。”江诺提了个时间。 胡玉点头：“行。” 三人又聊了一会儿，江诺依然没有在杜家吃饭，胡玉也没打算在杜家吃饭，两人先后就出了杜家的院子。 要走的时候，胡玉继续跟江诺打招呼：“下回一定来我家吃饭。” “行。”江诺笑着点头。 两人分开，江诺骑着自行车走了一会儿，到了拐角的时候辩了辩方向，往某个方向走去，到了目的地附近的时候，她把自行车停下，找了个偏僻的地方，把身上的衣服反穿，身前的围巾往脸上转了一圈，确认跟之前不一样之后，才走过去。 见到了要找的人，她立即走了上去，低声询问：“奶粉要吗？” “要。”对方完全没想太多，立即点头。 “十块钱一袋，就这一回。”江诺声音依然压低着，与原本的声音不同。 对方立即就从衣服深处摸出了十块钱，递给江诺。 江诺也从衣服里掏出一包塑料袋包装的奶粉，接了钱之后转身就走，没有再原地停留太久。 走出巷子，她飞快换了衣服，骑自行车离开。 怪不得都想着做生意呢，有一门维修手艺固然不错，可那么好的手表修一修也就十块钱，这奶粉一转手就是十块钱。 不过她也不是随便给的，刚才那人是沈琴娘家亲戚，因为一些缘故，家里的小孩刚出生却没有奶水，又不好买奶粉，愁的不行。 至于会不会怀疑到她，她倒是觉得不会，主要是那亲戚已经找了许多人问，都没有结果，周围的邻居都知道这事，她甚至还盼着有像她这样知道她需要奶粉，主动找上门的呢。 她这一袋奶粉送过去，那孩子能撑一段时间，估计就能找到别的法子了。 就是转一圈麻烦，她还特意找了这时候的塑料袋，借着上厕所的时间，在垃圾星特意定制了一个塑料袋，然后买了新包装的奶粉装进去的。 “麦乳精要来一瓶吗？” “要，”江诺点头，看着面前摆着的东西，“给我拿一瓶大的。” 别的东西她在垃圾星好找，麦乳精反而不好找，不过这东西外婆应该喜欢。 还有一个重点，那就是由于这东西太贵，反而不要票。 不要票的东西，对她来说四舍五入就等于不要钱了。 鸡蛋糕也得在这买，这东西在这里买，反而要比在垃圾星能买到的要新鲜。 买了麦乳精，买了鸡蛋糕，她随意逛了逛，就往回走了。 另一边，买了奶粉的人把奶粉放在怀里，快步跑回了家，刚到家里，就听到了里头传来的哭声，连忙进屋喊：“快快快，奶粉，给孩子冲奶粉。” “妈，你真的买到奶粉了？” “真的，我刚刚打开一个口子尝了尝，是好奶粉，一点不差，哎呦，真是老天爷保佑，我家囡囡就是好运气。” 小孩喝了奶粉，填饱了肚子，哭声不再，脸上也露出了可爱的笑容。 第17章 维修报酬 “你怎么还买了麦乳精，这得花多少钱啊。”外婆刚一看到麦乳精，就忍不住露出了心疼的脸色。 “不多，主要是麦乳精不要票，”江诺把麦乳精递到外婆手里，“该吃还得吃，那么多钱拿着不吃掉，往后钱不值钱，可就浪费了。” “胡说什么呢，钱怎么会不值钱？”外婆看了她一眼，眼中明晃晃写着你在瞎说。 江诺微笑，她说的可是实话，钱进给的那一千多块钱搁现在当然是值钱的，可再过些年通货膨胀，再拿着这钱出去买东西，可买不了多少。 其实在她看来，麦乳精的营养还是不够，不过现在她能当着外婆拿出来的营养品，也就是麦乳精了。 “拿着拿着，以后每天泡一杯喝。”江诺说道，没有给外婆拒绝的机会。 外婆皱眉，还是点了头：“给你也泡一杯。” 只是她，没有提到三姨和小姨。 江诺知道外婆的意思，她并不缺这一口吃的，可她要是不吃，外婆吃的也不安生，大不了回头她的那一杯分给三姨和小姨就是了。 麦乳精之后，再拿出来的是鸡蛋糕。 底下，还有一块冻肉，拿出这冻肉的理由跟先前拿肉丸子出来的理由一样。 不是她不想拿新鲜的肉，可在县城里买肉就算有票，也都是要抢的，她到县城的时间已经晚了，根本买不到好肉，想来想去还是拿了一块冻肉出来。 也就是趁着小姨生日，一家人吃一顿好的。 外婆看着这肉没有多说，只是悄悄往江诺手里塞了钱，免得总让她花销。 江诺没有推辞，等过些日子村子里的厂子建起来，整个村子都会慢慢变得富裕，这时候拿出来的钱随时都可以挣到手。 到了时间，小姨快步跑回来，一回来就往厨房里跑，看着厨房里的鸡蛋糕和肉，再出来的时候，眼里都抑制不住的兴奋和激动。 晚上的这一顿也极为丰厚，要是在往常，那块冻肉肯定得吃好多顿，但今天却足足切了一半出来，让几人都吃了个满嘴流油。 “希望有一天我可以顿顿都吃上肉。”吃饱喝足，小姨舒服地靠在椅背上说话。 “你倒是想得美。”三姨坐在一旁吐槽了一句。 “没准有一天小姨都不想吃肉了。”江诺笑道，她来自后世，衣食无忧，真到了能顿顿吃肉的时候，又会发愁日益发胖的事，那也是一桩烦恼。 “那肯定不能，”小姨摇了摇头，“要是能顿顿吃肉，我每天肯定捧着盆吃，吃个够为止。” 夜色逐渐昏暗，几人坐在不算亮堂的堂屋里说话，气氛格外融洽。 趁着天色还未完全暗下，几人先后去了厕所，当等到暗下后才发现今晚的月色不错，照的外头十分亮堂。 闲来无事，外婆和三姨、小姨先后出了门，跑去跟人聊天。 江诺借着要休息的理由回了屋，关上门窗，握上钥匙不久就到了垃圾星。 垃圾星的公转和自转时间与地球不同，另一边天色已经大暗，在这里却还是明亮的。 她在房车里工作，需要休息的时候可以调节玻璃的亮度，原本她会为了休息好，特意将亮度调低到昏暗程度，但今天她却一直没有调低亮度。 从县城里拿来的两只手表被她带了进来，她把手表放在工作台上，调节工作台上原本就配置的显微镜，又拿了专门的工具，将手表的后盖撬开。 两只手表价值不一，打开后盖之后，里头的情况也有所不同，贵的那一只明显里面的零件更好一些，且相对也要复杂一些。 江诺确实会维修机械，毕竟穿越前她的工作就跟机械相关，这两只手表的维修问题如果放在七十年代，确实比较麻烦，但在垃圾星就简单多了。 确认问题之后，她打开垃圾星的资源库寻找零件。 便宜的那只零件好找，贵的那只里头的零件却并不很规整，她只能照着替换下来的零件，特意定制了一个。 好在垃圾星里的机器工作销量极高，她的定制单下了没多久，她需要的零件就由专门的机器人送了过来，后面的操作就简单了，只需要将手表里出了问题的零件替换下来就可以。 零件安装完毕，再把后盖盖上，手表不再沉寂，指针重新开始动作。 再把时间调到与七十年代一致的时间后，手表就算修复完成了，前后花费的时间不过只有十几分钟，就能有十块钱入账。 倒是个赚钱的好法子，就是这样的生意难找。 把修好的手表放在一边，她按下垃圾处理按钮，开始今天的工作。 能够捡漏的垃圾运输船隔几天才会来一次，这也是她做这份工作最期待的事之一，距离下回垃圾运输船过来还有三天，也就是说等把手表送回县城，她回来就能再次收获捡漏的喜悦。 就在江诺感觉到期待的同时，另一边却有人正处于焦躁的状态。 “那么贵的手表，你怎么说给别人就给别人了。” “那不是别人，是我的好姐妹相信的人，”王可曼不满道，皱眉看着眼前的人在她面前走来走去，“行了，你别转了，转的我头晕，那手表能不能修好，过两天不就知道了。” “我都想办法去找了专门的维修师傅，”张军林坐到王可曼对面，“可曼，不然你去把手表拿回来吧。” “不去。”王可曼转过身。 “算我求你了好不好，”张军林叹了一声，起身又做到她对面，“我爸把那手表给我的时候可说了，要是那手表有个三长两短，他就要我的命。” “有那么严重吗？”王可曼抬头。 “有啊，怎么没有，”张军林点头，下意识道，“你之前不小心把那个手表摔坏了……” “你在怪我吗？”王可曼反问。 “没有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的意思是我们这段时间不是想法子在修么，实在不行我去跟我爸说，是我摔坏的，这事真的不能拖了，过些天我们就得回去，要是没有手表，我都不知道怎么跟我爸交代。”张军林叹气，心底满是忐忑。 王可曼皱了皱眉，却并没有答应他：“行了，再等等吧，真要是不行我去跟爸说，这事不关你事，那手表就叫人修着，要是修好了不就彻底没事了？” 夫妻俩都忐忑，可显然王可曼的状态要比张军林稳。 不过说归说，王可曼确实有一些后悔不该随便找人修。 可事情都这样了，再反悔也不恰当，暂且只能等着。 另一边的江诺完全不知道这里的情况，虽然她早就修好了手表，可说好的三天就是三天，她也不会提前把手表送回去。 等到三天时间到，她才拿了介绍信，骑车往县城里去。 这时候，胡玉已经在杜家了。 大概是有的事在一时冲动之后总会有些后悔的趋势，便宜的手表倒是不要紧，重点是贵的那块，要是按一早的想法先修便宜的那倒没事，结果两块一起修，胡玉这会儿心里也正忐忑着，想着真要是万一有个什么差错，她这个中间人怕也要承担一些责任。 好在江诺并没有叫她久等，早早到杜家之后，没等胡玉开口，她就主动拿了两块手表出来。 原先连指针都不能转的两块手表，现在正稳稳转动着指针。 除了这个之外，别的地方没有任何变化。 “真的修好了啊？”胡玉大喜，左右看着手表，确认没问题后连连点头，“我这就把手表给送过去，诺诺你在这等我啊，我很快回来。” 走出杜家大门，胡玉立即往张家赶去，一见到王可曼就把手表递过去：“幸不辱命。” “真修好了？”王可曼也是一喜，“我们找了好多人都修不好呢，说什么太复杂了不好拆，还说什么里头有什么磨损，真拿出来怕是安不回去。” “里头的情况我不知道，但好歹是能动了，”胡玉说道，“前几天把手表给诺诺之后，我心里不知道为什么也提着，仔细想想那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迷了心窍，江诺待着手表刚一走，我就想这么贵的东西万一有个差错，我可赔不起，可曼我跟你说，就这一回，真没有以后了。” 王可曼见手表完好，心里也是庆幸，但并不跟胡玉提，只是笑道：“就这点出息，这不是修好了么，我还得谢谢你，要不是你突然迷了心窍，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说着，她拿出三十块钱递给胡玉：“二十块是给江诺的，怎么分看她，剩下十块钱给你，谢谢你给我介绍。” “这……”胡玉知道她可以得到报酬，没想到居然这么多，她以为一块两块差不多。 “拿着拿着，你跟江诺关系好，以后要还有个需要修的，我还得麻烦你呢，”可能是心情落落涨涨的缘故，王可曼这会儿的心情是真的不错，“这么难的手表都能修好，江诺认识的那个知青是有点真本事的，估计是家里有技术工人，可惜是知青……” 王可曼没有说完，意思却很明显。 知青的话，就只能在村子里待着，很难有机会出来。 要是江诺在这里，估计会想要不是知道知青这情况，她才不会凭空捏造这样一个人物出来，这会儿那个人存在，等过两年知青开始回城，那个人物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第18章 越花越多 胡玉把钱带给江诺，又一次郑重道谢。 这回她是真的信了江诺所说的人的技术，还转达了王可曼的话，直说要是以后有机会，或许还会叫江诺修东西。 江诺听着，并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里。 这年头虽然绝大多数的东西都是修修补补又三年，可都有正规维修的地方，寻常不会找到她这里，能赚到这一笔已经不错了。 这也是她回到这个时代的一点点小差错，要是晚个两三年，她能做的事会更多一些。 中午的时候，胡玉硬拉着江诺去她家吃饭，她只能过去吃了一顿。 胡玉是汪红梅的妈妈，而汪家所在的位置离钱进再次入赘的张家很近，不过这也是江诺推着自行车从汪家出来的时候，看到不远处的钱进后才发现这一点。 胡玉走在江诺后头，也看到了钱进，有些不好意思：“抱歉，我之前没告诉你让我帮忙找人修手表的人是你王阿姨。” 江诺回头，面对这样的说法有些困惑。 胡玉没看出她的情绪，以为江诺还是不满，继续往下说：“其实两家关系也不是太近，隔了几层，你王阿姨也看不惯你那个爸，喊你张叔离他们家远点呢。” 听到这里，江诺总算是明白了什么。 她记得钱进再次入赘的人家就姓张，而对方所说的王阿姨丈夫也姓张，都是张姓，大概是有些亲戚关系。 但她的记忆不算全，哪怕捋清了关系，脑子里也没有把人对应上。 不过不管怎么样，这次赚钱的是她，她再怎么怪也不会怪给她送钱的人。 “没事，不影响，我跟他没关系了，”江诺说着，冲着胡玉点头，“胡阿姨，那我就先走了，回见。” “行，回见。”胡玉见江诺没有太在意，心底松了口气，冲着她摆了摆手。 江诺也摆了手，然后骑自行车从大道上离开，这条路出去正好能遇上站在那头的钱进，她只当没看见，轮子一滚，就已经连人带车走远了。 她这么一动作，原先并不打算跟她打招呼的钱进反倒气急，回头怒吼：“江诺！” 江诺听见了也当做没听见，在钱进的注视下，拐了个弯彻底从他视线里消失。 “小兔崽子！”钱进怒骂一声。 后头传来一个轻柔的声音：“你说谁呢？” 钱进蓦地回头，看清来人时脸上挤满了笑容，连连摇头：“没什么，碰到了一个没礼貌的小兔崽子，你慢点，慢点走。” 张红丽皱眉看着先前钱进看的方向，先前虽然离的远，她还是听到了“江诺”两个字：“不要跟小孩子计较。” “是是是，我怎么会跟小孩子计较呢，主要是那人实在是太没礼貌了。”钱进连连说道，脸上的笑容更深，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他的笑容中甚至还带着几分讨好。 张红丽哼了一声：“你可别再闹出事了，先前那一千块钱……” 一想到被钱进拿出去的一千块，张红丽就气的心疼，说什么断绝关系，江诺那么大人了，大不了再养个三年，再随便给她找份工作叫她搬出去，偏要给一千块，也不知道钱进是不是脑子坏了。 要不是看在肚子里孩子的份上，这事没完。 钱进心里叫苦，要不是江诺威胁他，他才不会拿钱出来。 对张红丽，他一直都说那自行车是他想法子攒的，还有那工作，也是江慧梅自己争取的，按着规矩，那工作本该让给江诺，江诺把事情闹大了，他怕是要丢了工作跟自行车。 他也可以硬撑着，可到那地步，他的名声肯定不好。 与其那样，还不如给钱一了百了。 一千块钱而已，凭他的本事，想要赚回那一千块钱肯定很容易。 这么想着，钱进连忙低声哄人，面对张红丽，他话里话外都是一副慈父心。 末了又道：“那孩子脾气大，先前不还气着你了么，把她留下来回头再跟我们闹可没什么好事，现在这事闹这么大，她就算回来闹，别人也会站在我们这边，你放心，以后我挣的，都是咱儿子的，我去问过了，下个月开始我每个月能多赚2块钱呢，往后肯定赚更多，没有江诺闹事，少了一个人跟咱儿子抢不是很好？” 张红丽又哼了一声，面上却缓和了下来。 “从下个月开始，你每个月只能有三块钱零花钱，剩下都得给我。” 钱进脸色一变：“这……” “不愿意？”张红丽转头看他。 “愿意愿意，”钱进立即点头，心里却想着以后要是再涨工资，他必须得想法子瞒一瞒，“没别的事我们走吧，去医院好好看看，这孩子金贵，肯定得小心。” “你也就这点好，我当初找你就是图你人好，你以后要是再自作主张，我们没完！”张红丽说着，让钱进搀着往医院去。 “不会，肯定不会再闹出这样的事。”钱进低着头说道，没人能看清他现在是什么表情。 另一边，江诺骑着自行车在县城里转了半圈，走进了一家书店。 虽然之前就有过打算，但这些天她还是多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要去参加高考，趁着这两年不好光明正大做生意，拿一张大学文凭下来，免得以后跟人做生意被人低看。 改革开放初期的时间，出现了许多暴发户，或者说这个阶段挣钱的基本没什么文化，所以在某些年里，流传着各种“不学习也能暴富”心灵鸡汤。 但在这之后又过了十几年，出现在人们视野中的首富好多都是技术型人才，再不然也有在这年头的大专以上学历，由此可见学识的重要性。 她在学识这块倒是还好，怎么都会有机会去学，对她来说主要还是那张文凭。 反正接下来这几年没什么大事，正好弄一张文凭出来撑撑场子。 不过就算是她也还是得学，毕竟这时候的知识点跟后世不一样，特别是政治方面，她要是用后世的思维来考这时候的政治，那可真的要凉凉。 她想的好，进书店之前也有明确的目标，可直到走进书店，她才发现自己想的还是太天真了。 偌大的书店，就那么几本书，她想要拿一个文凭撑场子，这书店大概也是靠着这寥寥几本书在撑场子。 逛了一圈书店都只找到一两本她想要的书之后，她开始无比怀念后世快捷便利的搜索引擎。 付钱的时候，收钱的大姐好心提醒：“你要是想要找书，可以去废品回收站看看，没准能找到你想要的。” 江诺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法子，连忙道谢。 付完了钱，她问清方向，就往废品回收站走去。 这时候的废品回收站也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废品回收站而已，能被卖到这里的东西要么是破的不能再破，要么是坏的不能再坏。 反正是用到不能用了，才会被丢到这里来。 在这里值钱的，也就是那些破铜烂铁了。 江诺天然有优势在，在废品回收站逛了一圈，对这门生意起了点兴趣，只可惜这时候的废品回收站也是国营的，在这里工作的人都要抢破头，她实在是够不上。 想从这里捡漏也没有机会，毕竟现在都76年了，真要是别人不识货的值钱东西，早几年的时候就都被霍霍了，怎么都轮不到她来捡。 她穿越的时间不着前不着后，也就勉强能撞上来年的高考。 好在她也就是来这里找一些高中的课本，现在县城的高中还在办，年年都有毕业生，凑齐一套高中课本并不难。 “你们学校不发课本？”废品回收站的人好奇问道。 “辍学了。”江诺回了一句。 对方看了她一眼，也不知道脑补了什么，点了点头，给她算了一个十分划算的价格。 江诺也不多说，带着一摞书走出废品回收站。 走了两步，她回了神，明白了对方那欲言又止下的情绪，心想好在她的自行车停在拐角，不然对方看到她骑着自行车，大概会追出来找她多要两分钱。 回去的路上，她路过邮局，又拿了一个包裹。 赵明明回去之后，想办法给她弄了零件，一批不够，又弄了一批，寄过来的包裹里头的零件五花八门。 她其实用不着这些，就是把她维修的事摊开露在明面上，有了这些零件，后头她修东西就算拿出额外的零件替换，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收了包裹，她照着赵明明的意思，给她寄了一包裹的草纸。 看货的人见到这一包草纸，抬头看了她好几眼。 江诺淡定解释：“刚回去的知青，说还是咱们这里的草纸用着舒服，邮费都额外给我了。” “我也觉得我们这里的草纸用着软。”甭管有没有用过别的地方的，反正附和着总没错。 两人闲说了两句之后，对方在包裹上写上相关的情况，再贴上邮票。 这一包草纸虽然大，却很轻，寄过去的价格在江诺眼里格外便宜。 回来这么久了，她到现在还是没能从后世的消费观转变过来，三块钱的麦乳精便宜，这一两毛的邮费更是便宜的不行。 这真不能怪她没个数，毕竟除了自行车之外，她花的钱连10块钱都不到，却已经赚了30几块钱。 莫名有一种钱越花越多的感觉。 第19章 半成品餐 江诺在县城逛了一圈，因为有自行车代步，她来回在路上的时间就省了许多，回村里的时候时间还早。 这时候村子里没有什么活，不过毕竟是集体生活，该干还是得干，哪怕要偷懒，也要到地里去偷懒，不过这也是从她回村之后，没什么人到她面前来催她干活的缘故。 也可能是村里的人跟她没有太大利益纠纷的缘故。 毕竟虽然她的粮食关系转了回来，但她的口粮主要还是自己解决。 家里没人，江诺把东西放好之后就进了自己的屋子，手里顺便拿了几个一早就焖在锅里的土豆当零嘴吃。 垃圾星的房车里配备有专门的垃圾处理装置，不仅可以处理生活垃圾，还可以处理厕所垃圾，都是机器操作，她只需要按下专门的按钮就可以。 这样的装置在星际已经稀松平常，但要说这类机器自动化装置的密集程度，那还是垃圾星更多一些，毕竟这里本来就是一个专门用于处理垃圾的星球。 等待几天一回的垃圾运输船的过程中，江诺继续按照往常的节奏工作，偶尔得了空闲，就刷一刷垃圾互换商城。 相对于垃圾星本身可以购物的资源网，她更喜欢刷这个互换商城，毕竟在后者站内交易的产品来自于全星际，运气好的话还能在这里遇到意外的惊喜。 刷新的时候，她的手不小心碰到了交易按钮，很快面前的屏幕就显示了交易的产品。 土豆也可以交易吗？ 江诺看着自己手上煮熟了的土豆，疑惑地看着面前的屏幕，而且这一个土豆居然可以售出2星币到20星币不等。 要知道在垃圾星，1星币就可以买到整整一大摞草纸。 这么想着，她尝试着选了2星币的最低价。 价格选中之后，她提交订单，没过多久，她这个土豆售出界面就出现在了商城里。 【煮熟的土豆已售出，请尽快发货】 看着眼前突然跳出来的交易确认框，江诺下意识瞪大了眼睛，她没想到居然真的可以，而且看这个交易速度，哪怕她定一个更高一点的价格，或许也可以卖出去。 想到这里，她没有犹豫，直接把手里没吃过的剩下的土豆放在专门的包装盒内，让机器人打包送出。 送出确认，她没有再做别的事，而是静静地等着反馈。 过了大概二十分钟的样子，那边确认收获，反馈也随之而来。 【编号152：还不错，土豆新鲜，在垃圾星好久没吃到这么新鲜的土豆了，希望卖家能多种一点土豆。】 评价消息跳出，江诺的第一反应是她记得垃圾星似乎并不能种植。 不过很快她就反应过来，虽然垃圾星的土壤并不适合种植，但每一个在垃圾星工作的人都有一个单独的房车，甚至还可以购置额外的储物空间，以这时候的科技发展看，在垃圾星进行无土栽培应该不成问题。 带着这样的想法，她去搜了一下，果然搜到了无土栽培的技术，甚至在垃圾星还有卖专门的无土栽培肥料的。 至于为什么那个土豆能卖那么高，主要是因为房车空间有限，许多人宁愿把房车的空间腾出来做点别的事，也不愿意将房车空间用于种植。 她在商城里着重搜索了新鲜的食物，很快就找到了销售食物的链接，想来在垃圾星里确实有人在利用房车空间种菜，只不过这样的链接并不多，且多数价格都很昂贵。 翻找一圈之后，她也很容易确定了缘由，大概是价格合适的那些食物，在刚一上架之后就会跟她那个土豆一样被拍走。 这倒是一个在垃圾星发家致富的路子。 江诺想着，眼看着时间差不多，立即驱使房车往垃圾倾倒点开去，一边走一边思考在垃圾星卖新鲜食物的可能性。 【主人你好，编号152请求加你为好友，是否同意？】 【是】 江诺点了确认按钮，打开两人的聊天框。 对方发过来的消息不出她预料之外。 【编号152：001你好，我发现你上架货物的时候没有选择[新鲜食物]选项，下次上架可以选择这个选项，能够提醒到所有将这个选项列为特别关注的人。】 江诺愣了一下，果然翻到了这个选项。 【编号001：多谢。】 【编号152：不客气，再见。】 江诺：…… 她突然觉得在垃圾星工作的人估计或多或少都有一些社恐属性，不爱跟人交流，先前跟她联系的那个编号357是这样，现在这人也是这样。 看对方的样子，大概是很喜欢新鲜事物的，可对方却在提醒之后，一点都没打算跟她深入交流的意思，让她都差点没反应过来。 不过仔细想想在这里的人会有一定的社恐属性好像也有点道理，不然也不会来这人烟稀少的垃圾星工作。 但这样的生活也挺好，至少可以不用考虑跟人交流的困扰。 她思考的这会儿时间，房车已经到了垃圾倾倒点，面前的巨大屏障已经挡了起来，不远处的倒计时设置正显示着垃圾运输船到达的时间。 10、9、8、7…… 倒计时结束后，一辆庞大的运输船停在上方，将大量的垃圾倾倒下来。 江诺坐在控制室，等着阻挡的屏障升起，才驱使着房车往前走。 流程是一样的流程，但每次到这一天的时候她都会很期待，期待着今天到底能捡到什么好东西，她心里的好东西不一定是最贵的，但绝对都是能给她带来幸福体验的。 这回她刚开头的运气很不好，捡了三小车垃圾，都没有捡到什么好的。 到第四车的时候，终于有了收获。 是好几袋子冷冻的丸子。 好是好，只不过她这段时间确实往家里拿了太多丸子，冷冻产品不好保存的借口也用了一次又一次，实在是太频繁了也不好。 还是等回头在商城卖掉吧，在危险区工作的那些人应该会比较喜欢吃这东西。 把几袋子丸子一一放好，她继续开始挖底下的垃圾。 都知道捡垃圾是个看运气的事，但同时也是一桩看效率的事，同样的时间，有的人挖的少，有的人挖的多，后者就更有机会在垃圾堆里找到好东西。 运气好，没准能捡到一些更值钱的，卖出去能抵几个月的工资。 不过能够有这样好运气的机会实在是太少了，大多数时候他们都是在沙里淘金，而且还是在不知道里头有没有黄金的沙里淘金。 十几辆房车辛勤工作着，再加上一大堆垃圾机器人辅助，没过多久这一大堆垃圾就被清理干净。 江诺也挖出了最后一部分垃圾。 十几个垃圾袋一起堆在她的挖垃圾工具上，按着垃圾袋的分类，从缝隙里漏了七八个垃圾堆到垃圾车里。 剩下的垃圾袋有些只看了一眼包装就知道肯定没有能用的，也操作着往垃圾车里掉。 这样分类之后，只剩下三个垃圾袋看着有些东西。 江诺将托着垃圾的工具拉近，一眼就看到了最中间的白色塑料袋，不为别的，只因为这个塑料袋的外包装上明晃晃写着XXX食品公司几个字。 小心打开垃圾袋，里面放着一堆带着小包装的食品，仔细看了看，她的眼神一亮。 没想到星际居然也有半成品料理包。 惊喜过后，她立即翻了另外两个垃圾袋，确认没什么有用的东西后，把一袋子半成品料理包从垃圾袋里倾倒出来，然后把外头的垃圾袋丢掉。 料理包落在专门的箱子里，经过一系列专门的消毒工作后，进入她的操作间。 箱子到面前之后，江诺立即弯腰去看，虽然包装上的名字她不认识，但从外包装的情况看，这些都是最基础的半成品料理包。 番茄炒蛋、土豆牛肉、卤肉、红烧肉等等，还有半成品的鸡排、鸡米花。 也不知道星际到底是怎么个发展，这些料理包都让她极为熟悉。 不过想想也是，星际那么大，还有那么多适宜居住的星球，有不同的食物体系也很正常，也许其中就有相似的饮食体系。 她看了眼保质期，这些料理包的保质期都在一个月往上，看着还算长，但对于食品公司来说，这个保质期应该已经影响销售了，所以才会被打包丢掉。 正好便宜了她。 江诺想着，从料理包里取出一个红烧肉，一个卤肉，将两道半成品料理倒出来，在房车自带的类似微波炉的地方蒸了蒸，也不蒸热，只是化了冰，然后出去拿了两个碗，将料理包倒出去。 傍晚时分，她烧火做饭，将这两道菜直接放在蒸架上蒸着。 没过多久，就有一股浓浓的油味和肉香味在厨房里弥漫来开。 江诺动了动鼻尖，闻着这味道，好像闻到了现代的外卖味，能吃是能吃，就是油太重了。 “天，这也太香了吧，诺诺你买了什么啊？外头都香着了。” 屋子外头，传来刚回来的三人的惊诧声。 再远一些，是村里人的声音。 “城里头的吃食都这么香吗？” “这江诺可真会过日子啊。” “这怎么叫会过日子，明明是不会过日子，照这么个吃法，再多的钱也不够用的……哎呦，真香，咕咚——” “我是说她真会选好吃的……等我有钱了，我也要去城里头买一碗做好的肉……” “吸溜——” 第20章 矛盾转移 江诺后知后觉察觉到，在她眼里重油重调味料的半成品料理，在这个物资极度匮乏的时代绝对算得上是难得的美味。 甚至在这时候许多人心里，这两道菜估计堪比只听过没见过的宫廷美味。 毕竟半成品带着浓浓的外卖的味道，但绝对不会只吃一回就感到腻的地步，要是吃一次就腻了，做料理包的企业估计在市场上也混不下去。 几十年后的现代，为了追求味觉上的胜利，各大餐饮公司想出了层出不穷的法子来调味，星际时代的半成品料理，想必多少也会带有一些科技调味手段。 香作为美食还在锅里时就能让人感觉到的气息，自然也至关重要，所以她这两道菜的味道才会散出去那么浓郁。 两道只是简单蒸一蒸的菜，香气不仅在厨房里弥漫，甚至只要走近她家附近，就能闻到这一股霸道的味道。 “是不是能吃了？今天这菜怎么比我之前吃的还要香呢，”小姨站在灶台边上，弯腰嗅着跟着蒸气一起溢出来的浓香，一遍啧嘴一边道，“说真的，光是闻着这味道，我都能吃两碗饭。” 早几年江慧梅还在的时候，偶尔会带一些城里国营饭店做的菜回来，江慧菊吃过几次，那时候吃着也香，也怎么都没有今天的香。 “可能是因为饿了吧，”江诺笑道，从灶台后头站起来，“里头的菜应该是熟了，就是饭可能还不够熟。” 先前带回来的大米饭吃了一顿干饭之后，现在她们家又重新开始吃杂粮饭了。 她不怎么会做菜，但把米饭煮熟不成问题，反正她在家没什么事，这任务就落到了她头上。 “那就继续闷着，这会儿掀开来，饭要夹生的。”外婆说道，转身出了厨房。 “我也出去，我不在这待着，只能闻吃不着可太难受了。”三姨说着，跟着外婆一起出了厨房。 小姨却不在意，自告奋勇留在厨房里烧火。 江诺没什么事，自然也走出了厨房。 结果刚一走到外头，就看到了她家门外站着明显要比往常多的人。 她出现之后，有人立即出声：“江诺你把门打开，让我们闻闻香，这香气，就算只是闻一闻也下饭。” “对对对，我都端了碗过来了，这味道可真香。” 外婆站在一旁，对着那个端着碗来的人笑着说话：“留下来在我家吃一口？” “平时我肯定来，今天不行，你们好不容易吃顿好的，我也不能馋到这个地步，”对方笑着说道，能感觉到爽朗的性子，“主要是真的香，要是香气没有这么重，我也不来蹭这一口香气。” 村子里大家的条件都不怎么样，平时吃的差不多，互相吃个饭也成，可真等着人家吃好的时候蹭饭，多少有些没眼力劲。 不过这香气确实是过于浓郁霸道，大人还好，小孩却不太能控制住。 江诺就算只站在自家门口，都能听着不远处传来的小孩哭声，那隐约传来的声音，显然也是嗅着香气馋这一口。 碰着这种情况，那小孩肯定要被困在家里的，怎么都不可能让人出来。 毕竟真要是小孩出来讨要了，做好菜的人家多少都会给吃一口。 这倒是江诺想不到的情形。 可到这时候了，还真的不能让，真开了那个口，她们家的人也就没有多少吃的了。 “城里头买的菜，也就那一份，拿回来凉了想着热热，不知道怎么的，今天居然能这么香，”外婆跟人说话，“好在国营饭店的肉也没有贵上天去，攒两年肉票，想办法解解馋是可以的。” “这倒是，下回要是有机会，诺诺你帮我带一份回来，我想法子凑肉票。”人群中有人说道。 这话落下，又有人出声：“那我可吃不起。” 村子里的人不少，大家各有心思，在江诺有限的记忆里，她们家跟村里的关系一向还可以，偶尔有些摩擦，但也无伤大雅。 这可能跟外婆一向与人为善有些关系。 当然，更重要的是不涉及利益。 真要是涉及到利益的事，亲兄弟都要闹翻天。 江诺想着，脸上露了笑，冲着刚才说吃不起那人道：“福军奶奶怎么说不行呢，福军爷爷做竹椅可是厉害的，等咱大队里的竹制品厂正式建成，福军爷爷肯定是厂里顶梁柱一样的人物，回头大队里挣了钱，福军爷爷肯定能多分点，到时候不就能买的起国营饭店的肉了？” 两家没什么亲戚关系，但她还是按着辈分规规矩矩喊了一声奶奶。 人都爱听好话，在这年头最爱听的就是自家能挣钱的好话，果然她的话音落下，原先脸色不太好的老太太顿时笑的露出了牙。 这时候旁边有人接话，也算是搭了江诺的话题：“就是，说起来你们还得谢谢江诺呢，要不是江诺，咱们还买不到拖拉机。” “这话怎么说？”有人问道。 江诺听到这话下意识左右看了看，看到不远处走过来的知青，连忙接话：“拖拉机的事全靠各位才对，要不是大家投票，让赵明明回城，咱们也不知道她居然还能帮我们联系到卖二手拖拉机的，这也是巧了。” 要知道当初牵线的事，她可没有跑明面上去，后头拖拉机带回来，她也没有掺和什么，权当这事跟她没什么关系。 这话赶话的，她怎么也没想到居然又把她拖下水。 这两年太特殊了，不该出的风头还是不出的好。 “是咱们投的票啊。”人群中传来小小的嘟囔声。 知青也越走越近。 赵明明回城的事，要说知青完全没有察觉是不可能的，可当初也确实是投票出来的，哪怕察觉到他们也不好多说，可要是有人戳破了，这事就能有另外的意思了。 江诺在心里暗暗“啧”了一声，村子里就是这样，人少口杂，什么事在村子里转上一圈，估摸着七大姑八大姨全知道了。 她又在人群里找了一圈，看到了某个人，在知青刚走到近处后开口：“婶婶，利水叔不是说要在知青和咱大队里各选一个人去学拖拉机吗？人选好了吗？” 众人纷纷回头。 “大队长媳妇啊，你什么时候在的？” “哎，真的要人去学拖拉机啊，我怎么没听说？” “我说那拖拉机放那好些天了，怎么没动静呢，原来是要找人去学啊。” “春燕，你说我家孩子能行吗？他力气大，人也好，就适合开拖拉机。” “怎么还要从知青里选人呢，就选咱们大队里的人不行吗？”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直接把刘春燕问懵了。 不过好在这事之前她男人江利水就在家说过，事情也落实差不多了，这时候大家问题，她索性直接开口：“对，要选两个人去开拖拉机，利水已经联系好教开拖拉机的师傅了，等我们这里把人选好就要学。” “那怎么选人啊？我家那孩子……” “这已经定好了，”眼看着有人又要套近乎，刘春燕连忙抬手，“就按照之前选知青回城的方式，投票决定开拖拉机的人，投票出来知青里选一个，咱大队里选一个，两个人轮着开拖拉机。” 几个知青一走近，就听到了这样的话。 开拖拉机意味着不用再辛苦下地干活，哪怕是轮着开也可以少干一半的活，而且这是大队里的集体厂，没准过年的时候还能分钱。 这就相当于工作挣工资，跟下地干活可完全不一样。 “还跟先前一样的话，是不是先前票数第二的人更容易被选中？”其中一个知青说道，几人彼此对视一眼，下意识拉开了彼此的距离。 “婶子……” “叔……” “奶奶，你家里那个事……” 按照之前投票的规则，这次投票的权力依然在大队里每户人家的一家之主身上，既然知青里面一定会选一个人出来，他们也不用担心大队里的人会偏心，竞争只会出现在他们这些知青的内部。 当然，拉票的不仅仅只是知青，还有大队里有合适孩子的家庭。 开拖拉机啊，要是能学会开拖拉机，可比骑自行车威风，真能找到这样一个活，结了婚的在家能抬起头，没结婚的也能更容易找到合适的对象，这样好的事，自然没有人愿意错过。 一阵混乱之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开拖拉机这件事上，再没有人惦记着屋子里隐约传出来的香气。 刘春燕在被众星拱月之后，无奈被互相套近乎的众人挤了出来。 江诺凑近，往她手里塞了几颗糖：“婶婶，回去跟利水叔说一声吧，恐怕大家都盼着快点投票呢。” “也对，我得赶紧跟他去说一声，”刘春燕回神，低头看手心，“你这糖我不能要，都吃了你多少糖了。” “没事，我这段时间总是麻烦利水叔，几颗糖而已，我在城里有认识的朋友，买糖不难。”江诺说着，也是不肯收回来，这几颗糖就当是把人拉下水的报酬吧。 这对她来说大概也是最没有成本的报酬了。 而有了第二轮投票，就算那些知青后头再反应过来，也不会再说什么了，毕竟第二轮被选中的人大概率是之前跟赵明明竞争，最后可能回城的人选第二名，他自己也是既得利益者，又怎么会多说。 不过这年头知青回城，除开赵明明这样有家境的人，其他人回城后的日子没准还不如在他们大队里待着要好。 等以后挣了钱，有些该消耗的情绪自然也会很快被消耗干净。 第21章 出去交易 有开拖拉机这样的胡萝卜吊在前头，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大家话里话外也都是这件事。 江诺家里这顿饭也总算是能吃上了。 不得不说，科技时代各种调味料的出现确实是极大的丰富了食物的口味，饶是江诺早已熟悉外卖的味道，甚至在穿越之前已经逐渐厌烦外卖的味道，可现在陡然吃上这么一顿，也是真的被这味道惊艳到。 她都这样，更何况是没有吃过外卖味道的几人。 锅里蒸着的还是大家都熟悉的不行的杂粮饭，可就着蒸熟的半成品餐食，那碗并不算好吃的杂粮饭都变得美味许多。 吃到最后，不止是杂粮饭，就连早先就蒸起的土豆也被拿来当主食沾汁水吃。 一家四口吃的满嘴流油，哪怕已经撑的不行，却依然有些意犹未尽。 “太好吃了，我怎么也没想到居然能有这么好吃的食物。”小姨靠在椅背上，一边揉着肚子一边咽口水，显然是还在怀念先前的吃食。 三姨一贯爱做事，这会儿也停下来，啧着嘴回味。 外婆没有说话，但从她的眼神中也可以看出她是真的很满意这顿饭。 相对来说，江诺的神态反而是最为淡定的，索性她也是几人中在城里住的时间最长的一个，这会儿情绪淡定也很正常。 “大家都闻见了，本来应该分一点出去的，至少亲近的亲戚应该分一点……”外婆轻声说道。 小姨打了个嗝，感受着反上来的美味，打断外婆的话：“妈，下次吧，下次，这回我们自己都还没吃够呢。” 说是这么说，可如今桌子上的几道菜，只剩下盘底了，甚至连盘底都干干净净的，这时候不管说什么都是马后炮。 江诺笑了：“对，下次吧，下回有机会我再买，总有机会再吃的。” 外婆摇头：“多贵啊……” 这回她的态度没有之前那么强硬。 “这有什么，人活着总是要让自己过的舒服才行，偶尔吃上这么一顿也不费多少钱，”江诺说着，又提到村子里办厂的事，“对了，先前我跟利水叔说了，到时候咱大队里办厂，我们家可以有一个进厂工作的名额。” “这怎么能……”外婆询问着，眼中满是惊喜。 江诺点头：“我跟明明姐关系不错。” 这样的说辞并不算直接，但该传达的意思已经传达。 外婆点了点头，看向姐妹俩：“这个名额给你们，你们俩自己决定谁去。” “小妹去。” “三姐去。”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再要说话的时候，小姨先一步出声：“三姐去吧，三姐到了要结婚的年纪了，有份好工作也能找到合适的对象。” “你的岁数也差不多了，大队里跟你差不多岁数的人都相看对象了。”三姨也说着，想把工作让给妹妹。 “再等等又怎么了，你去就你去，就这事必须听我的，”小姨一锤定音，突然看向江诺，“而且我觉得诺诺的本事好，没准以后还能给我找份好工作呢。” “小妹……”三姨皱眉，“诺诺也还小。” 她觉得不该给江诺压力。 “我觉得可以，以后什么情况还不一定呢，”江诺接话，“就这么说定了，大队里的工作到时候给三姨，小姨的话再等等，也许我以后真能给小姨找份好工作呢。” 按着几人的意思，这工作要是给了小姨，没准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人给她介绍对象，她是完全不希望小姨结婚太早的。 能拖两年算两年。 哪怕拖到80年，小姨也才22岁，跟现在的三姨同龄，到时候再找对象也不晚。 以后的岁月变化那么快，一切皆有可能。 她们家定了工作给三姨之后，后头的几天，大队里的竹制品厂也逐渐有了影子，一方面选出来学拖拉机的人几乎已经学会了，另一方面竹制品也已经做出了一批，只要两边再冲一冲，很快就可以送去县城里卖。 这样的生意也不需要太多劳力，三姨的工作也很简单，主要是对制成的竹制品进行捆扎，以及计算竹制品的数量和价格。 这两个条件前者需要能干，后者需要会算数，大队里的人往往不会后者，而知青在能干这方面多少有些欠缺。 这也是江诺特意去跟大队长商量出来的，能够把工作光明正大落实到三姨身上的两个条件。 有大队长在其中盘旋，结果自然不出意料。 这天一早，天还蒙蒙亮，整个大队里就热闹起来。 “一二三……一二三……” “还能再往上摞吗？” “好像没地方了。” “旁边可以再拴几把。” “江慧竹也要跟着一起去吧，可拖拉机后头没地方坐了啊，她怎么去啊？” 大队里建了厂，就能光明正大卖东西，大队长的想法是把东西拉去县城的供销社，看供销社收不收，再不然就去那些厂里推销，他们的东西物美价廉，总能推出去。 这一步，大队长本人必须要去，占了拖拉机的其中一个座位，另一个座位则是拖拉机司机的位置。 拖拉机拢共就两个位置，再要有一个算账的人，自然就没地方坐了。 江慧竹就是这个人。 江诺这时候也站在边上，听着问话大声说道：“没事，往上绑吧，我三姨骑自行车去，跟拖拉机也差不了多少。” 开拖拉机要柴油，大队长本着能省则省的原则，死活要一趟尽可能多地拉货出去，后头车兜里的东西看的她都心慌。 好在竹制品轻，不然她总要多说两句。 大队里的生意她没打算插手，但既然这事落到她三姨头上，她总得把事情解决了。 拖拉机也不是天天拉货，她也不会天天要去县城，把时间岔开就成了。 她这么一说，人群里立马传来羡慕的声音：“有自行车就是好。” “也就是江慧竹，换成别人，还得给人腾出地方来，还是当初选人选对了。” “这么看生女儿也好，别人家都没有自行车，就她家有，什么时候才能轮到我家也有一辆自行车啊。” 众人说说笑笑，算是落实了江慧竹在厂里的地位。 毕竟也只有她可以自己骑自行车去县城，腾出拖拉机的空间多装点竹制品。 江利水也站在一旁笑，看着旁边站着江诺，忍不住凑到她跟前：“诺诺啊，什么时候你也给我弄一辆自行车呗，破点的也行，反正跟你那辆差不多的就可以。” 江诺看了他一眼，心说她那辆自行车也就是看着破，实际里头的零件没准比现在市面上的新自行车都要好，真要弄一辆跟她一样的可不容易。 想归想，她还是笑着道：“行啊，我回头去县城的时候多注意注意，不过不一定能找到，毕竟自行车就算在县城里那也是金贵的。” “懂懂懂，”江利水连忙点头，“你帮我看着就行，回头我多给你开几回介绍信。” 聊了一会儿，拖拉机上该装的货总算都装上了，江利水跟开拖拉机的司机先后坐上拖拉机。 江慧竹则推着自行车走到了这里。 在所有人羡慕的目光注视下，她骑着自行车轻松跟上了拖拉机的节奏，在灰蒙蒙的沙尘中带着笑往前骑着。 这两天天气不错，地面干燥，人走着没什么，拖拉机一动，伴随着它本身“突突突”的声音，也扬起了一地的沙尘，江诺隔着大老远都能感觉到那漫天沙尘下的滋味，也不知道她三姨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还能骑的这么高兴。 换成是她，她一定躲到远一点的地方，再不然她就骑到前头去，反正她是不愿意跟在拖拉机屁股后头吃灰的。 她这么念头一出，旁边的人很快给她作了解答。 “自行车可真好，居然能跟上拖拉机的速度。” “一辆自行车一两百块钱，我们家一大家子人攒一攒也能攒到，可惜没有工业票，要是有工业票就好了，咱家也买一辆。” “我也这么想，可不就是没有工业票么。” …… 几人的议论声一起，江诺也瞬间懂了她三姨为什么紧紧跟着拖拉机的原因，原来这年头能跟在拖拉机屁股后头吃灰也是一件有排面的事。 一直到看不见拖拉机，大家才散去。 江诺也慢吞吞往家里走去，半路遇着在自家地里摘了两根黄瓜回来的外婆，直接伸手接了一根黄瓜，放进嘴里要了一大口。 “就知道你又不会洗。”外婆看她一眼。 “反正外婆肯定洗过了嘛。”江诺津津有味地吃着黄瓜，不得不说，这时候的黄瓜味道是真的好，不管是口感还是脆度都恰到好处的那种。 外婆听着，忍不住笑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她敛起笑容道：“这份工作其实可以你自己干的。” “嗯，”江诺知道外婆的意思，点了点头，“但我又不缺这份工作，三姨做的话刚刚好，都是咱家的工作，还分什么你我。” “没想到到这时候了，居然让你付出，”外婆无奈道，“你上高中的钱，我替你攒了，以后我来给吧。” 江诺贴近外婆，笑嘻嘻道：“我就知道外婆最好了。” 说来奇怪，她虽然是穿越过来的，但不管是对外婆，还是对三姨和小姨，都有天然的亲近感，所以她现在最大的希望是一家子的生活能过好。 至于外婆攒的钱，她估计是用不到了，等明年高考重启，她是无论如何都要去上大学的。 第22章 照顾生意 “回来了，回来了！” 拖拉机开走之后，整个大队里的人几乎都竖着耳朵听拖拉机的声音再响起，主要是拖拉机的声音确实十分响亮，哪怕是隔了大老远，也能听到那熟悉的声音。 不过等待的时间可漫长。 拖拉机早上走，到了傍晚时分才回来，但就是在拖拉机响起的那一瞬间，整个大队里都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江诺在屋子里待着，也听到了这个声音。 不过她可不是为了等拖拉机，事实上这一整天她绝大多数时间都还是在垃圾星度过的。 决定要参加高考之后，她就重新捧起了书本，好在她的记性不错，穿越前学的那些知识，到现在都还有好像留在脑子里的，这会儿只需要稍微回忆回忆，就能想起不少，对比其他人来说，她的优势不小。 这会儿从垃圾星出来，她也依然捧着一本书在看，一边看一边等三姨回来，毕竟一家人嘛，总是要坐在一起吃饭的。 外头的声音响起，她倒是起了几分兴趣，放下书走了出去。 她们家门口就是大路，拖拉机回来就停在不远处，大队里到处都是激动的喊声，大家也都不约而同聚拢过来。 没过多久，拖拉机出现在在大家的视野中，刚一出现，就又响起一阵惊呼，不为别的，只因为早上拖拉机走的时候，车斗里满满当当的那种竹制品，这会儿肉眼可见的方向已经不见了。 至少高出拖拉机的那部分不见了。 又过了一会儿，拖拉机开到了地方。 车子还没停稳，就有人扒拉着拖拉机往车斗里看，看一眼就高兴的不行：“哎呦，没了，一样都没了，都卖完了吗？” “真的卖完了？” “全卖完了？这么多呢。” “真的假的？” 江利水刚一下车，就被人拉着说话，他原本还想着装一装，听着大家激动的询问顿时不装了，连连笑着点头：“卖完了，全卖完了，一个不剩，不仅车上的卖完了，我们还跟人家厂里签了订单呢，接下来我们只要做东西，回头把东西送去县城，人家厂里就要。” “哎呦，还有这么好的事啊？” “早知道这东西这么能卖，我们怎么早没想到啊。” “这……这可太好了，大队长，那我们这些东西卖出去了，回头过年我们是不是也能分钱啊？” 问题一个接一个，所有人在问话的时候脸上都带着抑制不住的笑容，毕竟这可是实实在在的钱啊。 从车上下来的知青司机也期待着看着被人群围着的江利水。 江利水今天也是真的高兴，见所有人都这么在意，大手一挥道：“分，刨去拖拉机的费用，才柴油的费用还有杂七杂八的钱之外，剩下的大家都分，干活的人多分一点，剩下的大家分，都有，就按照大家上工的工分来分。” 按照工分分，也是目前大队里最为公平的分法。 知青也有工分，所以到时分钱，也有知青的一部分。 这话一说，所有人都满意了。 然后就有人想到了更多的事：“大队长，那咱们跟人家工厂合作，以后是不是也能分工业票啊？” 听到这话，江利水面色稳了稳，但还是点头：“这事我想过，但事情得一桩一桩来，人家在县城厂里上班的人，也未必能分到多少工业票，但只要咱们的厂继续办下去，钱是能赚的，工业票以后也会有，总有一天，咱们家家户户都能骑上自行车。” 这话说到了许多人的心窝里，好像这些年的辛苦都值得了。 江慧竹骑着自行车回来，在这时候才慢悠悠抵达，正好听到最后的几句话，把车停在江诺的身旁，低声笑着跟她说话：“大队长可真会吹牛，家家户户都能骑自行车，这是多好的日子啊。” 江诺笑着看她：“没准有一天，家家户户都能开上小汽车呢。” “小汽车？城里头最最有钱的人家才能开的起的小汽车？”江慧竹瞪大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这怎么可能呢？要是家家户户都能有小汽车，这日子，这……我真的是想都想不出来。” 江诺耸了耸肩，她猜到江慧竹会这么说，但事实就是这样。 再过几十年，谁家里要是没有辆汽车，都会觉得出行不方便，在那时候，汽车早已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而只是一个代步的工具而已。 不过要是在城里头钻，只要不是特别远的情况，那还是电动小车方便。 两人说着，不远处江利水喊了一声：“江慧竹，过来，我们去开个会，算一算今天的入账情况，这是咱们大队里的厂，每一次进账都得算的清清楚楚，一点都不能差。” “来了。” 应了一声后，江慧竹拿了两个土豆，打算先对付两口垫垫肚子，就跟着江利水走去。 江诺扶着身旁自行车，看着只留了个背影给她的两人，以及周围看着羡慕不已的村民们，立即明白这可不是在单纯的算账，而是在炫耀今天去县城的收获啊。 这荣耀，可真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 连吃饭都顾不得的荣耀。 她回头，看向正在晾衣服的人：“小姨，学自行车吗？” “学，还有最后一件衣服，”小姨把手里的衣服甩上竹竿子，快速跑到江诺身旁，把湿润的双手往自己身上擦了擦，握住自行车的把手，“再来，我上回真的会一点点了，这次一定能学会。” “那我就不扶了啊。”江诺说着就要放手。 “要扶要扶，你给我扶一小会儿。”小姨身形一晃，连忙说道。 骑自行车保持平衡不算太难，难的是这自行车稍微大了一点，小姨要骑，就需要用足够的力道把控，也需要有足够的平衡能力。 但好在她在家里干农活干惯了，力气不小，又调整几次之后总算是慢悠悠地让自行车动了起来。 江诺在适当的时候放了手，看了会儿小姨骑车，目光落在自家院子里，正巧看到外婆正在捋顺挂在竹竿上不算平整的衣服。 外婆似乎总是这样，就算她们有做的不好的地方，她也不会说，而是会在背后默默把她们做的不到位的地方做好。 这一年在村子里的生活对江诺来说实在是平静，平静到好像每天的生活都没什么不同，但这样的生活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时间一天一天流逝，大队里的竹制品有了固定的出处，再加上偶尔出去寻找的路子，生意逐渐走上正规，几乎是肉眼可见的到年末肯定会有好日子。 也是在这样的日子里，某一天翻过之后，气温陡然降了下来，长袖和薄毛衣已经不足以支撑，被子的厚度也逐渐不够。 外婆翻出了放在柜子里的一床又一床被子，拆了被套洗过，又用针线缝回去，在阳光好的日子晒过，才被放到了每个人的床上。 天气太冷，骑自行车的时候都觉得冷风刺骨，粗毛线围巾的保暖性不太够，她只能在每次出门的时候，悄悄在里头加了一条跟毛线同一个颜色的围巾，来自星际的高科技产品，保暖性十足十的好。 这段时间她并不常去杜家，只是隔上一段时间，才会去送一批草纸。 只不过她手里的草纸终究没有合法的来源，她也不打算把这桩生意做大，拿到这批草纸的也就是那么些人而已。 草纸的收入填补她偶尔在县城里购置东西的收入，她手头的现金不降反增。 她穿越过来的时候手头并没有什么钱，全部的存款加起来也就几块钱，然后从她那个便宜爹身上坑了一千两百块，到现在那一千两百块还在，甚至还多了点零头。 在这个年代住了一段时间，她对这笔钱也有了个数，真要是花的合适，她甚至可以拿这笔钱在城里头买间屋子了。 只不过现在就算是城里头的屋子，条件也不太好，而且还得应付周边贴的近近的邻居，条件还不如住在村子里呢，好歹她在村子里还有单独的一个房间。 钱握在手里，却没地方花，这种感觉真不是一般的奇妙。 不过这时候物价也确实是低，不仅买东西的物价低，卖东西的物价也低，大队里自制的竹制品卖出去，其实也就赚个手工钱和辛苦钱。 只是因为竹子都是大队范围内的，少了原材料的成本，所以能多赚个几分。 可就是这样的收入，对大队里的人来说，都已经心满意足了，毕竟这笔钱赚了，等到过年要是能多分个几块钱，那也是好事。 现在大队里好多都是一大家子住在一起没有分家，十几口人的大家庭，虽然赚的钱没有城里人多，可每个人都赚工分，钱都聚在一起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快要到杜家的时候，江诺拿出了一早就存在垃圾星房车里的一碗半成品红烧肉。 眼看要过年了，她也没什么可送的，这份半成品红烧肉应该能送的出手。 就当是感谢对方照顾她生意吧。 第23章 花不出去 或许是因为随着科技的发展，人们总会趋向于更快捷的生活，垃圾星所在的星际并不像江诺曾经看过的星际那样，主要以营养液为主，却也有了用半成品食物替代繁琐的日常饮食制作过程的趋势。 这样的食物不说味道一定绝美，但水平基本都在平均线往上，且鲜度也能够得到足够保证。 如今是七十年代，物资匮乏，许多人家能够配备基础的油盐酱醋已经很不错了，调鲜味基本用的都是食材本身的滋味，所以单从味道上来说，这些半成品食物加热后的成品味道甚至要比这时候绝大多数人家做的菜都要好吃。 这样的发展不说好坏，但基本都是时代发展的趋势。 江诺推着自行车到了杜家门外，从竹篓里拿出碗装的食物。 这时候没有什么一次性餐具，给别人家送吃食都是直接拿的碗，所以一见着碗，自然就知道里头放的是什么。 果然她一出现，沈琴就迎了上来：“来就来，怎么还拿东西。” “我一个朋友家里做的吃食，吃着味道很好，就拿来给沈阿姨尝尝。”江诺被沈琴带着进了屋，遇到了好久没见的杜娟。 杜娟见到她自然也很高兴，拉着她说了好些话，到最后才说：“我原先还想着给你介绍修东西呢，结果都没有……” “这有什么，本来这就是看运气的事，”这年头大多数人家都是缝补着过日子，电器也是修了又修，只要不是特麻烦的问题，都是找熟悉的修理工解决了，一般也不会去让不熟悉的陌生人去修，江诺刚开始的时候还觉得这是条路子，这会儿已经完全不这么想了，“我在老家待着，平日里也没什么需要大开销的地方。” 对这时候的普通人家来说，家里能攒到钱买辆自行车已经是很大的一笔开销，她早早有了自行车，确实是没有别的支出。 这时候，沈琴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洗干净的碗，不好意思地跟江诺说话：“那么一大碗，也太实在了，我给你拿点吃的，你等我啊。” “沈阿姨，不用……”江诺连忙道，她这回是真没打算在沈琴这里换东西回去。 沈琴却不听她的，自顾自找了些东西装袋。 江诺看她的模样，不再说话，心里也知道这是这时候的人情往来，毕竟大家的条件都不好，有出自然要有进，不然影响不少。 装东西的时候，沈琴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江诺聊着天。 “这两年你们村子里的生活还行吧？” “是，挺好的，主要是前段时间村子里建了个竹制品厂，得了不少进项呢，”江诺跟沈琴说话，“今年应该能过个好年。” “我说呢，最近县城里供销社的竹制品多了，我们家还买了两把椅子呢，看来是你们村子里出来的，”沈琴说着，又问，“那你们村里这两年收成还行？” 江诺点头：“还不错的。” 沈琴笑了笑，一边跟她聊着，一边指挥杜娟姐弟俩干活，等姐弟俩都出去之后，她走到江诺身旁轻声说话：“江诺，有些事阿姨也不瞒你，这不是要过年了么，家里总要备点实在的吃食，你帮阿姨问问，村里有没有人愿意拿家里的细粮换东西的，他们需要什么，跟阿姨说，阿姨想法子帮你找。” 这年头大家条件都不太好，平时就算是在县城里，也是以粗粮为主，可大过年的总要吃点好的，日常的供应不足，大家总要想写办法。 做生意不行，换东西却可以，只是紧俏的东西总能多换点。 沈琴这话说出，江诺倒是认真想了想，这年头保存条件本来就差，到了年节的时候，大家能存在家里的也基本都是些耐存储的。 沈琴能拿出来的东西，村里人能拿出的东西她手里都有，或许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能让她手里多转点钱进来。 至少在未来七八年时间里，她手头捏着的钱都不会出现太大的贬值情况。 “行，这样，沈阿姨你给我列个单子，看需要什么，我想办法去凑，自家大队凑不齐，还有亲戚呢，都在不同的村子里待着，东家集一点西家拿一些也不会有人注意到，大不了我回头都跑几趟县城。”江诺答应了沈琴的要求。 沈琴脸上露了笑：“哎，我就知道你可以，我再把我能凑到的东西也给你列个单子，看亲戚们需要些什么，总是要紧着需要的东西换。” 江诺对这个说法没有意见，立即点头表示可以。 双方有的东西，就互换，双方没有，她就想办法去垃圾星倒腾，总能倒腾出花样来。 沈琴解决了心里的一大困扰，也是高兴的很，又给江诺多装了点东西，叫她带回去给家里人吃。 江诺推自行车出去的时候，车子后头的竹篓里明显有些重量。 隔壁邻居见着，忍不住多说了一句：“没成想江诺去村子里了，倒是跟你们家打好了关系。” “主要还是江诺好，”沈琴笑着看过去，“前段时间我就跟她说了一句家里想吃点红薯，她就给我拿了些来，礼尚往来嘛，总要回一点礼。” 肉还是稍微扎眼了，所以用了红薯的借口。 邻居也是个脑子转的快的，当即没有说话，等到江诺离开，她才凑到沈琴身旁：“小沈啊，能帮我跟江诺说道说道，想法子换点东西吗？” “这可不好说。”沈琴跟江诺换东西，当然不止她自己家，还有几个好姐妹家里，多少能换点，这事好多人家都在底下做，大家心知肚明，但不能闹大了。 邻居跟沈琴关系一般，不能太紧密，但也不好太排斥。 “就换一点，你放心，我肯定不说出去。”邻居说着，立即跟沈琴贴近，摆出一副两人关系很不错的样子。 另一边，江诺离开杜家，骑着自行车思考了一下沈琴列在纸上的单子，不出意外的话，上头绝大多数东西两边都能通过互换解决，剩下那一小部分，她也可以操作解决。 甚至她还可以做比单子上更多的事。 回了村子里，她把东西放在家里，就去找了江利水。 两边更深入的交易她都不打算自己去插手，村子里收东西交给江利水，县城里收东西则交给沈琴。 村里的大家到了过年也想要吃好穿好，吃的这块虽然不能吃的很饱，但毕竟本身就是种田的家庭，每户人家家里或多或少都存着一些细粮。 往年的时候这些细粮到过年也是省着吃的，再不如就拿去县城的收购站卖粮，真的进了自家肚子里的并没有多少。 可卖粮归卖粮，卖了后拿到了钱，还真不一定能买到想要的东西。 晚上休息的时候，江利水跟妻子说了这事。 刘春燕直接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干嘛呢？”江利水皱眉，“躺着说。” “那不行，我们家也要换东西，”刘春燕推了把江利水，“你必须好好跟江诺说，要是能换到好的，得先紧着咱家。” “那怎么能行？”江利水皱眉，“能换到的东西也不多，紧俏的东西大家都要。” “怎么不行？你就是一点都不关心事，你小女儿要相看人家，总得有套新衣服吧？”刘春燕皱眉，“我不管，这回你必须得想办法给我弄块漂亮的布，必须给你小女儿做套好看的衣服。” “还得过两年呢。”江利水喃喃道。 刘春燕瞪他一眼。 “行行行，换换换，不过也不一定能换着。”江利水越说越困，甚至打了哈欠要睡着。 “肯定能行，”刘春燕得了满意的答案，重新躺下，“我可看了，慧竹跟慧菊姐妹俩身上穿的可都是新衣服，她们家能攒多少布料可是有数的，肯定卖不了那么多布料，除了江诺没人有这个本事，我也不要求太好的，只要是颜色亮一点的细棉布就行。” 此时江诺家里，也在聊着换东西的事。 “我们家不缺什么，”江慧菊说道，“我这里头是新衣服呢，大家都羡慕的不行。” “两身新衣服够大家关注了，多了没必要，”江慧竹也摇了头，“实在要弄就弄点吃的，这东西吃进肚子里也没人能瞧见，不过下回再做好吃的，一定要把窗户的缝隙都堵死了，可不能再让那香喷喷的气味再散出去。” 外婆正在纳鞋底，见姐妹俩说话也开了口：“就这样吧，等明年九月学校开学，诺诺你还得去上课，现在这钱少花点，好在你爹之前回来的时候把那一千多块钱的事吹飞了，不然这时候没准大家都要说说几句。” “那行吧，回头我多换点吃的东西回来。”几人都这么说，江诺只能无奈点头。 这年头就是这样，谁家多出点什么东西，要不了多久满村子就都知道了，实在是不能太张扬了。 要不是这个原因，她早就想法子搞一台缝纫机回来了。 “对了，我这回去县城想法子还换了好东西回来，”江诺回屋，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棉衣，“这衣服穿在最里头，别人看不见，天气冷，得要好好保暖。” 外婆用牙齿把线咬断，看向江诺。 江诺摸了摸鼻子：“好吧，其实是我想法子买了些票，花钱买的棉衣。” 这年头的黑市，不仅卖各种实物，还卖票。 外婆叹了一声：“正好把原先的棉衣拆了，给你们做鞋垫子，诺诺……” 江诺讨饶：“知道知道，就一次，真的就这一回了。” 反正过了冬，到了春夏季节，就没有要花大价钱的大件了。 有钱都花不出去的时代，实在是太难受了。 第24章 学校的事 “这个，这户人家的老爷子你得喊一声叔公，”江利水拍了拍面前的东西，“你叔公说了，他没别的想要的，就想要一双解放鞋，新的解放鞋。” 解放鞋也被称为胶鞋，是这个年代常见的鞋子，只要是需要下地干活的，都会想法子弄一双。 不过在这个年代，也依然是缝缝补补又三年，基本上很少在人家里见到新鞋子。 这鞋子常见，倒是不难买，江诺直接点头答应下来。 村子里要换东西的不少，换的基本都是难买到的工业品，大概是知道难买，拿出来的也都是漂亮的细粮。 县城里工业品也难买，但想要吃好粮食，拿出一些工业品出来换，愿意的人家还是有的，之前沈琴给她的单子里就主动列到了一些紧俏实用的工业品。 说到最后，江利水又不好意思地提出了换布料的事，这事难办，所以他拿出来的不仅仅只是东西，还有钱。 名义上是换，但也不能真的完全拿东西换。 “稍微贵几块钱不要紧，就当是补贴布料了，”江利水轻声道，“你要是能帮忙换回来，我一定谢谢你。” 布料的事对江诺反而简单，反正是细棉布，棉花制品，不管是在哪个时代，都不会有太大的差距。 她问了江利水的需求后就点了头：“行，我帮忙试试。” 确认了粮食的情况，以及需要换的东西的情况后，江利水主动把东西送到了江诺家里。 第二天一早，这些东西全放在竹篓里，被江诺带去县城。 粮食重量不轻，全放在竹篓里把自行车都压的低了些，以至于她骑自行车的速度都要比往常要慢。 索性她也不是很着急，就这样慢悠悠骑着自行车往杜家去。 到地方后，自行车照例推进杜家的院子里。 沈琴打开竹篓上盖着的东西看了眼，顿时喜笑颜开。 “今天你在我家里吃一顿午饭，傍晚再回去成吗？” 江诺知道她大概是想要直接去换东西，正好她也想着尽快给村里的人答复，傍晚直接带东西回去也好。 她这会来换的东西不少，沈琴也不可能一直把这些东西备着，只能临时去凑去买。 但好在粮食是现成的，正碰上大过年的，愿意拿东西去换粮食的人可不少。 今天要在县城里待上一天，她没什么事，就打算出去逛逛。 走着走着，就到了学校附近。 她零散的记忆里也存着学校的印象，原主的初中跟高中在一个地方，这会儿正好放寒假，学校里没什么人，只有学校保安在保安室里坐着。 她想了想，还是走了上去。 天气冷，保安室大门紧闭，里头烧了碳炉，只有一扇小小的窗户对着大门的方向，大抵也是知道碳炉不能在密闭的环境里烧，这会儿这扇窗户是开着的。 江诺走近，手指屈起，在窗户上轻轻敲了敲，等着保安抬头时，她笑着摆了摆手：“大爷，我能去里头看看吗？” “都放假了，学校里也没什么好看的。”保安说道。 “大爷，我今年没念高中，想着明年重新回来上学呢，”江诺微笑，“就想进去瞧一瞧。” 保安听着，摆了摆手：“去吧。” “谢谢大爷。”江诺又笑了一声，揣着手进了学校里。 带着记忆里少数对这所学校的印象，她往高中部的方向走去。 学校里一般都会有值班老师，她既然正好在县城里没事，索性去问一句。 找了一圈，她果然在某个办公室里找到了坐在里头的老师，敲了门之后，那老师跟条件反射似的，立即喊了一声：“进来。” 喊完才回神，抬头看着江诺：“你是……” “老师你好，”江诺进办公室，主动说起她的事，“是这样，老师，我原先是在这所学校念书的，今年初中毕业，因为一些特殊情况没能读高中，想问问要是我明年想再回来念，要办什么手续啊？” 老师都喜欢爱学习的孩子，眼前这位也不例外，虽然还不知道江诺的身份，但听了这番话，对方也开始重视起来，说起继续念书的条件。 “那我户口迁回去了，还能再念吗？”江诺问道。 “户口迁哪里去？”老师抬头。 江诺把她的事简单提了提，末了道：“其实这段时间我一直都有在自学，不会的地方也让朋友教了，要是再回来读书，我想不念高一，可以的话，我能直接读高二吗？” 这时候高中还只是两年制的，高二毕业就算是高中毕业。 老师皱眉：“什么话，高中的知识可没有那么简单，哪里能不读高一？” 说着，对方又道：“这样，我想办法去帮你提一提，让你能正常入学。” “老师，我就想要尽快毕业，要是能有一个高中毕业证，或许可以找到一份合适的工作，”江诺立即说道，“不然这样吧，老师考考我，要是我都会，就让我读高二成吗？” 她要是读了高二，来年就可以光明正大去参加高考，比高一学生的身份要更容易报名。 只要她的成绩出色，只读一年高二，学校就可以有一个优秀毕业生，何乐而不为呢。 面前的老师也看着她，也不说信不信，看了一会儿后拿出一张试卷：“正好我这里有一张高二期末考的数学试卷，你试着考一考，我看你的分数再决定。” “行。”江诺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试卷是油墨印刷的，带着浓浓的时代特色，对于在后世生活了好些年的江诺来说也确实是有些不太适应。 不过时代如此，国内的现代印刷技术发展也还处于起步阶段，不能太过苛求。 想着，她低头看面前的试卷。 数学考试相对语文来说还是更直接点，毕竟数学这玩意儿，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顶多选择题能擦边，别的题基本没有擦边的机会。 她这段时间看书正好看到高二数学，面前这张试卷的难度对她来说并不算大，虽然不至于全部都会，但她很自信的认为以她的成绩，就算是放在高二的班级里，应该也能有不错的排名。 她做了一会儿题之后，老师就站到了她的身后，背着手看她答题。 看着看着，老师的神情就严肃起来，甚至时不时看江诺的表情变化。 江诺神情淡定，在老师的注视下认真把题答完，然后把试卷递还给她。 递的时候，她下意识看了眼自己的手侧，好在这张试卷印刷好过了些时日，她的手上并没有沾上油墨的印记。 题目不用再判，老师收了试卷就看着江诺：“过了年不来上学吗？” 江诺摇头：“我想在家自习，等下下学期开学再来。” 她是打算再参加高考，重新读一遍大学，可她并不打算再重新经历一遍高中生涯，毕竟都是学过的知识，而不是新的知识，自习对她来说难度并不高。 “行，你把名字报给我，我记着你，”老师说着，拿了一张纸写字，“这是我的名字和学校办公室电话，今年八月份的时候你过来找我。” 江诺双手接过纸条，低头看了一眼：“谢谢赵老师，我叫江诺，江河的江，诺言的诺。” “好，我记住你了。”赵老师点头，也是应了这事。 “那我不打扰老师了。”江诺说着，快速把纸条收起来，要走的时候在口袋里掏了掏，抓出来一把瓜子，放在桌子上转身就走。 赵老师抬头，桌上是竖起尖尖的瓜子堆，至于江诺，已经不见人了。 没过多久，有人从外头进来，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上的瓜子，惊了一声：“什么情况？老赵你不是说买这些浪费钱吗？哪来的瓜子啊？” “一个学生送的，”赵老师笑着，把之前的事说了说，然后拿起放在一旁的试卷递过去，“我瞧着没什么问题，你觉得这孩子底子怎么样？” 那老师接过试卷，仔细看过后点头：“底子好，一点看不出没有上过高中，只看这卷子的情况，要是能高考，估计能考上大学。” “我也觉得好，其实要是她在学校上学，没准能学的更好，可惜不舍得出钱，”赵老师叹了一声，“自学高中的知识，回来上一年高二就能毕业，对她来说确实是最省钱的法子。” “这年头有个高中毕业证就不错了，大学得推，得有路子，”对面的老师说着，也摇了摇头，“既然她原本是在咱们初中部上学的，回头来念高中不难，到时候让她提前来做几分试卷，合格就成。” “我也这么想。” 江诺不知道她想要直接读高二的情况被解读为贫穷，不过就算知道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总不能说她知道明年十月恢复高考，想着通过这条路子去拿一个大学文凭撑面子吧？ 到了学校门口，她看了眼保安室，上前过去开了窗：“大爷！” 保安低着头，像是要睡觉，听她这一喊直接惊醒：“怎么了？怎么了？” “大爷，可不能关窗户啊，”江诺连忙说道，“屋里头烧着碳，闷着要出事的。” “我怎么把窗户关了？”保安回神，连忙跟江诺道谢，“谢谢你啊，可能是刚才突然来了阵冷风，我就想着关一小会儿，没想到居然忘了，谢谢，谢谢，我说怎么突然想睡，之后我宁愿冷点，也肯定不关窗户了。” “对，不能关窗户，没什么事我先走了啊，大爷再见。”江诺摆完手，走了两步后就又把露在外头的手塞到了口袋里。 第25章 小打小闹 “江诺江诺，你可算是回来了，早上都没碰到你。” 江诺刚一出现，杜娟的面上就满是激动。 “闲着也是闲着，我去学校逛了逛。”江诺说着话，双手依然插在衣服口袋里，酷不酷的没啥影响，主要是冻的慌。 这要是在现代，这么大冷的天她才懒的出门，肯定是一直在屋子里待着，享受着温暖的空调。 “你要回来上学吗？”杜娟记得江诺之前提过她似乎还想要上学的事。 “嗯，明年吧，还得看看，不一定什么情况，”江诺扫了一圈，“沈阿姨没回来吗？” “先前回来了一次，带了点东西回来，又出去了，你回来正好，我给你把炉子烧一烧，这天气真的冷了。”杜娟说完，立即去烧炉子。 这时候的生火手段也就那么些，只不过村子里用的是柴火，而在城里，能买到专门的碳，用来烧炉子暖身，烟会少一些。 江诺也没打算再出去，索性搬了把椅子坐在一旁，帮着杜娟一起生火，然后跟她聊天。 这时候没有别的娱乐活动，平时大家在一起玩也就是玩一些简单的，天气冷，就待在家里聊一些琐事。 这半年，杜娟一直都在上学，便主动跟江诺说起了学校里的事。 “也不是人人都会读到高二毕业，我们班有几个学生读着就说要退学，说是要回去结婚，”杜娟叹气，“跟我们差不多大的岁数，就要回去结婚了。” 江诺听着，下意识想着法定结婚年龄的事，可这样的念头只是闪过了一会儿，很快就压了下去。 毕竟她实在是管不了这些事，说了还不如不说。 这年头虽然也有结婚年龄的限制，但遵守的人并不很多，每个家庭的情况不一样，有的家庭会想办法让孩子早早结婚，也有的家庭，比如说她家，三姨和小姨的岁数照理是要结婚的，却只能一直拖着。 “其实我妈之前也想过让我结婚的事，就是最后又觉得工作也重要，我要是能高中毕业，找到一份好工作，以后能在县城留下来，相看对象也好些。”杜娟心里也在惦记结婚这回事。 说着，又想起江诺，偏过头看她：“其实你要是能上高中，没准也能在城里头找份工作呢，到时候我们就又可以在一起了。” “至少得高中毕业，你还有一年多呢，”江诺提醒，还是希望杜娟不要因为所谓的找到了合适的对象，一时上头就想着辍学结婚，“我也觉得工作要紧，有了好工作自己能给自己做主。” “这也是，”杜娟点头，正好这时候烧好火炉，就坐在椅子上捧着脸说话，“我要是高中毕业，应该能找一份还可以的工作，到时候每个月能拿到二十几块钱工资，这日子就有盼头了。” 火炉里的炭火烧了起来，带来了几分暖意。 江诺把放在口袋里的双手拿出来，放在火炉上烘了烘。 “确实，赚钱还是很重要的事。”江诺点头。 说话的时候，她算了算账，这年头绝大多数人的工资都在三十块左右，就算一个月挣30块钱，一年顶多攒300块钱。 她手里一千两百块钱的存款，得一个工人赚四年省吃俭用才能攒到。 按这么个算法，她那个便宜爹还真是出了血。 说话间，沈琴风尘仆仆归来，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把双手放在火炉上烘烤，直到手心有了暖意之后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整个人稍微暖过来，她起身拉了拉江诺：“我带你看点东西。” 沈琴也是个小心的，换东西的事虽然家里人多少也都知道，但知道的并不清楚，所有事宜都是由她在跟江诺交谈。 江诺带来的东西，也都被她放到了房间里，甚至出门的时候还锁了门，免得小孩进去把东西翻乱了。 带江诺进屋的时候，沈琴手里还拎着个大袋子，到了屋子里直接把东西放柜子上，打开一一跟江诺说。 “你要的东西我基本都给你找来了，剩下那么几样不太好找，实在没办法，你带来的东西还得再带回去，”沈琴利索地清点着，“不过我这里又有几样想要的，不知道你能不能想法子帮我找一找。” 在这时候，江诺再一次感受到了这个时代物资的紧俏，她拿给沈琴叫她帮忙换的已经是她觉得难度不高的东西，紧俏的那些比如说布料之类的，都是她自己出了，结果没想到居然还有没找到的。 想是这么想，她还是点了头，也想着回去的时候得挑一些说没找到的，大不了回头多来几趟县城想办法“补齐”。 沈琴点完东西，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上回你拿的那个肉，能不能帮忙再做几份？” 江诺面露为难：“这……” “肉我来想法子准备，就是想要那个味道，先前你带来的那碗肉滋味是真的好，一般人还真做不出来，这大过年的，大家也想要家里能有一碗撑场面的，”沈琴说着，看了看外头，低声跟江诺说话，“你要是答应，除去要你那个朋友准备的调料钱之外，一份肉我多给你五毛钱。” 说是只给调料钱，实际肯定是会多给一些的，再加上给江诺的五毛钱，这回沈琴还真是花了大价钱。 半成品的事倒是不难，而且按沈琴的说法，她那边就是帮着加工而已，没什么难度。 吃食这东西，在这年头大概也是放不了太久的，吃了就吃了，过段时间大家估计只会记得那道菜的口感，至于是谁做的，在这时候换的东西，确实也不好打听。 江诺手头也不是很缺钱，但如果只是几份肉的事，她兜着转一圈也不是什么难事。 “我得问问，毕竟这事不是我能决定的……” 她得去看看在垃圾星直接买半成品料理有没有难度。 沈琴立即点头，冲着她笑：“放心，我等你的答案，而且我保证这事肯定不会有外人知道。” 中午的这顿饭，江诺是在杜家吃的，县城里餐食的丰富程度要比村子里好，但也就是这样，再怎么样都变不出什么花样来。 “这时候新鲜的菜少，你先前带来的干菜倒是起了大作用，”沈琴跟江诺说着话，“对了，你们村先前是不是有个知青回去了？” 江诺点头：“嗯，沈阿姨也知道这事了？” “知道，都在说呢，厂里也有知青下乡的，好些年了，就是一直回不来，眼看着已经有知青回城，大家也都盼着，”沈琴轻声道，“我也盼着这事结束，不然还得担心娟子的事，对了，说是还有平反的，就那什么……你懂的。” “是吧，我们村里没有这样的人，所以我不太清楚，”江诺说道，她所在的村子条件还不错，也就只有知青下乡而已，“我前段时间看着，县城里还挺严啊。” “严，也不严，这事也不知道怎么说，反正就是那么些事，”沈琴说着，看向两个孩子，“倒是学校里比之前安稳多了。” 江诺点了点头，心想这大概就是黎明前的黑暗吧，黎明到来前总是会有些预兆，也总有人会有些猜测，就这临门一脚的事了，谁都不希望在这个紧要关头再出什么篓子。 她大概知道这时候有黑市的存在，却从来都没有去过，甚至就算不小心路过了也是快速经过。 唯一一次卖垃圾星里的“贵重物品”也就是之前的那袋奶粉而已。 吃饭后，沈琴又出去了一趟，回来跟江诺说如果有的话，她想要六份做好的肉，放在碗里装着也就是六个碗而已。 肉类带油，凉下来自然结冻，放在自行车后头的竹篓里也不会散出去，而且又是小打小闹换东西，影响不了什么。 她还是照常回了一句得回去问，没有给沈琴一个确切的答案。 回家之后，她去垃圾星看了看，直接在垃圾星本身的交易网里，就搜到了半成品料理的产品，而且数量还不少，每月的消耗量也极为可观。 显然这些半成品料理在垃圾星也是被大家需要的食物。 联想到互换商城里昂贵的生鲜，再对比交易网里便宜的半成品料理，打工人不想花费太多的钱用在吃喝上，索性买一些味道还算过关的半成品料理也在情理之中。 换成是她，她大概率也会选择后者，只会在偶尔想要改善伙食的时候，才会选择前者。 过年前这几天，她去了好几趟县城，每次回来手里多少都有些收获，部分是给村民的，还有一部分则是给自家的。 村子里杀了猪，一部分送到县城去卖，剩下一部分整个村所有人家分。 江诺家里也分到了一些，她顺便把从沈琴那里拿来的生肉放到了自家放肉的地方。 这样的动静自然瞒不过家里人，但却可以瞒过村里其他人。 “江诺！”外婆的声音不出意料响了起来。 “哎。”江诺听着声音，乖乖走到了厨房门口。 外婆看她一眼。 江诺冲着一向纵容她的外婆微笑。 果然，本来打算发怒的外婆收了怒气，无奈道：“不能再有下次了。” “好的。”江诺点头，答应的非常迅速。 但答应是一回事，怎么做又是另一回事。 本着迟早要贬值的钱不花白不花的原则，她还是觉得该用的钱都得用，更何况眼前这肉还没有额外花她的钱。 又是想花钱却花不出去的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将于11.11号周五入v，届时将会有多更，感谢大家支持！ 感谢小可爱们投雷和营养液支持，么么哒 花吃了这女孩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22-11-10 13:29:53 读者“花吃了这女孩”,灌溉营养液+92022-11-10 13:31:19 读者“泗水”,灌溉营养液+102022-11-09 18:20:38 读者“清风自来”,灌溉营养液+62022-11-08 20:18:35 读者“越贝贝”,灌溉营养液+12022-11-08 16:54:14 读者“小圆”,灌溉营养液+202022-11-08 13:35:01 读者“如果;可以,请不要留遗憾”,灌溉营养液+202022-11-08 10:44:08 读者“相思子”,灌溉营养液+112022-11-06 13:44:50 读者“越贝贝”,灌溉营养液+22022-11-06 09:58:24 读者“給个火”,灌溉营养液+102022-11-05 16:51:19 读者“爱好一切爽文”,灌溉营养液+102022-11-05 15:36:37 读者“七三i”,灌溉营养液+12022-11-05 09:55:43 读者“萌萌酱”,灌溉营养液+52022-11-04 21:02:33 读者“七三i”,灌溉营养液+12022-11-02 09:09:58 读者“41419443”,灌溉营养液+102022-11-01 22:33:53 读者“一把孜然粉”,灌溉营养液+12022-10-31 19:08:59 读者“江乾”,灌溉营养液+202022-10-31 17:50:41 读者“手心”,灌溉营养液+52022-10-31 12:26:24 读者“浮熙”,灌溉营养液+202022-10-30 11:17:44 读者“給个火”,灌溉营养液+102022-10-30 05:00:10 读者“简到一只羊”,灌溉营养液+12022-10-29 22:02:21 读者“手心”,灌溉营养液+52022-10-29 20:04: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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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小心点。”外婆叮嘱道。 “肯定的，我小心着呢，肯定不会被发现。”江诺连忙点头。 两边的事有了一个结果，外婆没有再跟江诺说什么，只是按着她说的，多泡了几杯麦乳精，家里所有人一人一杯。 时间很快就到了要过年的前夕。 外婆生下来，活着的四个女儿，原先过年的时候，老大和老二都会分别带着老公孩子一起回来，而如今老大家江诺直接在家待着，老二要等过年后才回来，所以这年大年三十，还是一家四口在一起吃饭。 江诺对二姨的印象不深，她只知道自己的妈妈招婿之后，二姨就正常结婚生子嫁出去了，因为离的不算太近，平时也就逢年过节才会回来。 三姨江慧竹三四年前本来也说好了亲事，但那时候江诺的妈妈正好出事去世，家里都觉得钱进还会再婚，相当于这个赘婿失了用处，不管是外婆还是三姨都想着再招婿。 不过这回就没有那么简单了，外婆虽然想着招婿，却也不希望女儿将就，就一直在找，好不容易找了三四年找到个还算合适的，江诺就被送回来了。 然后就变成了现在的情况。 索性三姨的年纪也不算大，到今年也就二十二岁，还有时间找个合适的对象。 大年三十一早，江诺跟往常一样睡到八点多才醒，醒来后才发现外头似乎比平时要热闹许多，穿好衣服走出房间，果然见到外婆和三姨、小姨都在忙碌。 “我……”江诺走到厨房门口，试图帮忙。 “别来别来，厨房里脏，不用你忙活，”外婆连忙制止，“锅里有年糕，你拿点出去吃，蘸点白糖，大过年的，总要吃点甜的，蘸白糖才好吃呢。” 话是这么说，外婆却没有叫江诺动手，利索地从锅里拿出一整块年糕，拿筷子竖着一戳，又拿了个汤碗，里头倒上白糖，把年糕和放着白糖的碗都塞到江诺手里，推着她走出了厨房。 江诺握着筷子，看着筷子上戳着的年糕。 这时候的年糕和白糖，也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能这么奢侈地吃上一整块，毕竟年糕也属于细粮，平时可不敢这么吃。 对于在家里不干活的事，她也习惯了，直接拿着手里的吃食走到了门口，坐在门外的小椅子上，把手里的年糕放进碗里蘸了蘸，满意地咬进嘴里。 不得不说，刚蒸出来的年糕味道是真的不错，又软又糯，蘸上白糖后放进嘴里，还带了一嘴的甜意，吃着十分满足。 院子外头，一群小孩四处乱跑，手里拿着火柴和小鞭炮，火柴得省着点用，所以就会出现一群小孩围着一根烧着的火柴点燃小鞭炮的情况。 江诺就这小孩子放鞭炮的声音，吃了大半根年糕，觉得有些饱了，起身打算消化消化，就走到了院子口，冲着那群小孩招了招手：“过来。” 小孩们立即蜂拥而至。 “姐姐，姐姐……” “姑姑……” “姨……” 江诺无奈，大抵是村子里都沾亲带故的缘故，她这个岁数，除了有正常喊姐姐的小孩之外，还有按着辈分喊的，其中一个喊她姨的甚至都已经十二三岁了。 开始的时候她是真的不习惯，不过现在稍微习惯一点了，毕竟她也有一些年纪轻轻却辈分极高的长辈，等大年初一后开始走亲戚，都得一个个喊过去。 想着，小孩子们已经到了近处。 她把手放进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小的红纸包装的糖。 糖是在垃圾星拿的，红纸是她在县城里买的，外层红纸，里层可以直接用来包食物的，也算是在这大过年的，讨个喜庆和吉利。 还有一个原因是垃圾星里的东西外包装基本是以塑料为主，她要在这里拿出来，就得拆掉外包装，相当于少了那层外包装，这样一包，总比没有外包装要好。 “每人一个啊。” 小孩子们总是抵不过糖果的诱惑，她刚摊开手，一个个都笑嘻嘻地从她手里拿过糖，有几个孩子刚接过糖就打开包装吃了起来，还有几个则小心放在了口袋里，心里有自己的打算。 江诺分了糖，又吃着年糕往屋子里走。 江慧菊站在门口，笑呵呵地看她的口袋：“你这口袋里到底放了多少东西，总能见你从口袋里掏出东西来？” 江诺也笑着，双手不动，挪了位置让对方自己摸她的口袋。 江慧菊也不客气，手伸进她的手袋，没一会儿就抓出来一把红纸糖。 “还不少啊。” “过年嘛，”江诺说道，“小姨你别跟外婆说，不然她又要啰嗦。” “放心，我肯定不说，”江慧菊自己留了两颗糖，剩下的又塞进江诺的口袋里，转头拆了红纸往江慧竹的嘴里塞了一颗，“见者有份。” 江慧竹无奈，含着糖含糊道：“这段时间吃的糖都能抵上过去十几二十年了。” 话说着，她脸上却带了笑。 “没准有一天吃的不要吃为止。”江诺说着，至少她口袋里这些糖，她自己是不吃的。 江慧竹看她：“总觉得在你嘴里，以后的日子都要好到天上去了。” 吐槽了一句，没等江诺说话，她继续道：“再留个几颗出来，过两天你二姨回来，她生了三个孩子，一人留一颗要的。” “都拿去，都拿去。”江诺又动了动口袋，让对方自己从她口袋里拿糖。 “我来我来，”江慧菊主动把手伸进她口袋拿糖，“你还别说，这糖一把一把抓在手里真的挺爽，我现在能知道供销社里的人抓糖是什么感觉了。” 她这话一出，几人都笑了。 过了一会儿，江利水溜达过来，大老远就跟江慧竹说话：“慧竹啊，晚上穿件新衣服啊，咱们这段时间的竹制品厂开的不错，东西也卖了不少，完全论功分钱啊，你得帮忙算算。” 这话一喊，听见的人可不止江慧竹，还有附近远远近近的住户。 “大队长，晚上真的分钱啊？”不远处的木窗户啪的打开。 “分钱？今晚就分钱吗？”有人拿着菜刀跑了出来。 “大年三十晚上分钱啊？怎么不早点，早点能出去买点好东西啊。”这回这人出来，是提着裤子的，显然是在上厕所的时候听到声音急匆匆跑了出来。 “过年分钱不好吗？正月不是一样可以买东西？反正大年三十也没什么事，大家聚一聚，分分钱高兴高兴，”江利水一锤定音，脸上满是笑容，“就这么定了，你们既然都听到了我就不去到处喊了，你们帮我走一走说一说啊。” 说完，他转身往家里走，一边走一边嘴里还哼着熟悉的歌曲旋律。 “故意的吧……”江诺忍不住道。 “肯定是，”江慧竹站在一旁接话，笑着跟江诺说道，“我跟你说，这段时间大队长可得意了，早些时候就说着要分钱的事呢，结果硬生生拖到了过年，还偏等着今天说，说不是故意的谁信呐。” “果然。”江诺恍然。 不过这时间也行，毕竟这时候可没什么乐趣，大年三十晚上所有人可以热热闹闹的过个好年也挺好，在这个年代，还有什么比分钱更让人感到高兴的事呢？ 第27章 不会说话 年夜饭吃的都早, 下午三点多，江诺家里的年夜饭就吃完了，别的人家也陆陆续续吃了年夜饭，然后大家不约而同聚集在江诺家门口的晒场, 等着大队长出来发钱。 往年大年三十也热闹, 但主要是过年能吃顿好的, 或者能穿件新衣服的热闹。 不过今天却比往年还要热闹几分。 江诺对这样的大年三十有些陌生，看着看着又觉得很有趣，毕竟在现代, 城市里早已不允许放鞭炮，而在这里, 小孩子们都被允许在这一天放鞭炮庆祝。 对小孩来说，这大概是少数能被允许的玩火时间。 傍晚五点多，天色渐渐暗下，家家户户屋子里都亮起了烛光，这也是一年中唯一会让烛光亮到天亮的一天。 又过了一会儿, 人群中热闹起来。 “来了来了, 大队长来了。” “利水啊，你走快点啊，我们都等着呢。” “大队长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呢。” “大队长，我们今年是不是赚了不少啊？” “大队长，我家人多, 是不是能多分一点？” “大队长……” 好在晒场就在自家门口, 江诺不需要跑去别的地方，只要在家门口待着就成，不过她之前都是坐着，这会儿大队长来了, 她听着热闹的声音，也忍不住站了起来，踮起脚尖看大队长来的方向。 远远的，可以看到大队长慢吞吞走过来，一只手拿着一个搪瓷杯，另一只手拿着一个本子和一个麻袋，一边走还一边跟人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江诺身旁传来声音，她偏过头，看着她三姨正在认真打理她身上的衣服，见她的目光扫过去连忙问道：“怎么样？好不好看？不是，够不够严肃？” “够够够，三姨穿的可太好看了，也很严肃。”江诺连连点头。 江慧竹微笑：“行，那我就去了。” 江诺看她走出去，见大队长已经站到了石头上，觉得没她什么事，就坐了下来，站着多累啊，还是坐着舒服。 她这个人骨子里还是喜欢享受生活的，也就是这时候不合适，不然她肯定要好好享受生活。 大年三十晚上的庆功热热闹闹，虽然这次分钱，有的人分的多，有的人分的少，却不妨碍家家户户都能分到一些，也算是见者有份。 江利水捧着本子一个一个念名字，最先念到的自然是编竹制品的几个人，他们有手艺，做出来的东西好，自然分的多，最多的一个人甚至拿到了六十几块钱。 这数字报出来，所有人都跟着激动起来。 要知道这年头，就算是家里壮劳动力最多的家庭，一大家子干活估计也就赚个两三百块钱，这还是一大家子拢在一起才有的收益。 少一点的，一家子一年也就赚百来块钱。 竹制品的生意才做了几个月，那一个人就赚了六十几块，这自然是很多的一个数字。 再往后，是开拖拉机的司机，这部分工资是两个人分，但每个人到手里也有二十几块钱，也算是一笔不错的收益。 “接下来是江慧竹，你在咱们卖竹制品的过程中也出了大力气，你的工资总共是三十八块钱，让我们鼓掌。” 这一声喊，所有人纷纷都鼓起掌来。 江慧竹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下，昂首挺胸迈步走到江利水面前接工资。 这波分完，接下来就是按照工分开始分工钱。 这也是绝大多数人家最感兴趣的，这笔工钱分到个人的头上是少的，工分少的人可能也就分到几块钱，但拢到一大家子人，也有个好几十块钱。 分了钱，先前憋了话的人开口：“大队长，既然做竹制品的人分的多，我们能不能做啊？” “是啊，我们也愿意学。” “大队长，其实我也会一点了。” “大队长……” “好好好，”江利水站在石板上头抬手压了压，咳嗽两声，举起手里的搪瓷杯放在嘴边喝了口水，在众人的心情逐渐焦虑起来后才开口，“是这样的，经过这几个月的尝试，我们发现做竹制品确实有市场，所以打算扩大咱们集体厂的规模，愿意学做竹制品的，都跟着学，等明年过年，争取每家每户，都能买上自行车！” 这话一出，大家立即激动起来，同时也笑了起来。 “买自行车要有工业票啊。” “哈哈哈，我们也知道大队长高兴，可没有工业票可买不到自行车。” “就是就是，自行车钱我们攒一攒也是够的，可这不是没有票么。” 一两百的自行车钱，可不是一年两年攒的，而是用了将近十年时间攒的，村子里的人家不说特别有钱，但只要不是特别浪费的人家，一大家子攒下个大几百块钱是不成问题的。 不过买自行车也并不是大家说的那么轻松的事，毕竟那一大家子可能底下都有好多小辈了，只不过一直没分家而已，不患寡而患不均，自行车真要买回来，怎么用也是一个大问题。 当然，自行车票也是一个问题。 江利水也笑了：“想想还是可以的嘛，反正咱们明年一定会比今年更好。” 大概是今年的形势太好的缘故，江利水对未来的前景也很有信心，刷刷刷就给大家画了大饼。 村民们都不觉得有什么，毕竟绝大多数村民连县城都很少去，这段时间竹制品的事，他们也只知道东西卖出去了，至于具体是怎么卖的，卖到了什么地方，基本没人知道。 江诺听着，却并没有那么大的信心，倒不是说村子里的竹制品质量不过关，只是县城的市场就这么大，这年头大家都遵循缝缝补补又三年的原则在生活，除非必要，基本不会有人会去买新家具。 竹制品类的产品，特别是竹椅，就属于家具产品。 沈琴家里条件这么好，该用瘸腿的椅子还是用瘸腿的椅子，至于家里的钱，自然都是要花在刀刃上的，没必要花出去的钱是肯定不会多花的。 之前那几个月，村子里的竹制品卖出去了一大批，主要市场也是在县城，如今县城的市场不说饱和，但大概许多人即便家里缺了这样东西，也不一定会去买新的。 要是村里就把这份收入当成额外的收入倒也还好，还想要更多就比较难。 不过好在竹制品的原材料都是县城的，不需要额外的投入，所以哪怕步伐迈的稍微大一点也没关系，大不了后面慢慢卖就是了。 有基础在，就等着时代慢慢变化，等着大家的生活条件变好，自然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愿意把家里的东西换新，按部就班总能有个不错的发展。 想着，江诺就把这事放下了，虽然这个事当初是她提议的，但后续的事她也没怎么参与，眼下江慧竹能在这桩生意上拿个固定工资，算是提升家庭的生活条件就够了。 这一年大年三十，几乎所有人都守夜到天亮，第二天一早的大年初一，大家也都是高高兴兴的。 江诺家里也有亲戚来走动，大多都是村子里的人，过来就吃一顿饭，然后喊着她们过去吃一顿，这一来一去，就算是走了人情。 大年初二，江诺的二姨带着老公孩子来了。 她对这家子不熟，也就没怎么出声，只是觉得相处着还行。 直到大家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的时候，她才发现气氛似乎有那么一点不太对劲。 “慧竹，我就是问问，问问又怎么了。”江诺的二姨江慧兰轻声说道。 “我不想跟你吵架，”江慧竹板着脸，“家里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要是再说，就不要再来了。” “就三十块钱，”江慧兰低着头，“你不是刚得了三十几块钱的工资么。” “你说的倒是轻松，”江慧竹把手里的筷子拍在桌子上，是真的生气了，“二姐，你要是还把我这个妹妹放在心上，这话就不该说出口，我也不知道你从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 “我还说你呢，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江慧兰不甘示弱，抬头看向江慧竹，“你之前不是这种死要钱的样子，而且我又不是不还钱，钱肯定会还给你的，你是不是以为我是来讨钱的？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我死要钱？”江慧竹被戳中心事，也很愤怒，直接站了起来，冲着江慧兰怒吼，“对，我就是死要钱，反正我不借，就是不借给你。” 说着，她转身就要走。 江慧兰也站了起来：“你反正都要嫁出去，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她这话说着，江慧竹已经跑没影了。 江诺看的一脸懵，也不知道前因后果，只是往边上挪了挪。 江慧菊在她耳边轻声说话：“三姐生气呢，当初那男的退婚，她以为二姐会回来的，可是怎么等都不回来，这回三姐原先也没生气，可二姐一回来就找三姐借钱，她就不高兴了。” 江诺眨了眨眼：“那男的……” 江慧菊点头：“三姐嫁过去的那个大队里的人，跟二姐夫家里还有沾亲带故的关系，那男的退婚，三姐肯定知道原因。” 江诺恍然大悟，认真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江慧兰却委屈出声：“我又做错什么了，我家又不缺三十块，我就是想拿三十块钱回去跟大家说一声，慧竹自己能赚钱的。” 江诺听着，想说要真是这样，江慧兰之前应该说清楚。 可她刚一张嘴，江慧兰就忍不住继续往下说：“就算是拖油瓶，江诺也迟早都要嫁人的，也没几年的事了，怎么就不说清楚呢，本来这亲事都成了，结果说闹翻就闹翻。” 江诺闭了嘴。 事情扯到她的身上，她也不乐意听了。 她也不说话，直接拿筷子夹了菜放在自己的碗里，然后捧着碗回了自己的房间。 身后，外婆的声音响起：“江慧兰，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第28章 黄金首饰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 江诺刚刚吃完饭。 年后这几年家里的饭菜都不错，特别是有客人来的时候会更好一些，今天江慧兰回来, 一家人原本也是高兴的, 还特意多备了一道好菜, 谁想到对方却没想着要领情的意思。 人情世故的事, 总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旁人看着总会觉得两边都有理，但落到自己身上必定是偏向自己的。 感性面前, 理性这回事自然要往后退一退。 但也没有到撕破脸的地步。 所以江诺在开门的时候，还是稍稍调整了心情，尽量不以难看的脸色去面对这位本来就不算熟悉的二姨。 却没想到在门口的不仅仅只有二姨，还有一个小孩。 “快, 谢谢大姐姐给的糖。” 江慧兰推了推身旁的孩子，让孩子给江诺道谢。 小孩道了谢之后，她冲着江诺笑了笑，然后又去忙了。 江诺站在自己的屋子门口, 看着远去的背影撇了撇嘴。 行吧，照这么看来她们大概是不适合深入相处，反正平时也不怎么见面, 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没必要勉强。 想清楚这一点, 她没有再去特意跟二姨说什么，只是维持了面上的平静相处。 晚上这一家子要留在这里睡, 小姨让了房间出来，去跟三姨一起睡，江诺依然是自己一个人一个房间。 小姨屋子里的床不够大, 就拿了板凳，在上面搁了木板，铺上草席和褥子就能睡了。 第二天一早，江诺还没醒，二姨就带着老公和孩子离开了，说是要去走别家的亲戚，去晚了怕来不及。 “我也不知道她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以前她不是这样的。” 中午的饭桌上，三姨不满地说道。 “二姐也是为你好。”小姨插嘴。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过我可不觉得她是为我好，不过就是为了她自己的面子罢了，她要是为我好早就回来了，这会儿回来，不还是嫌弃我没有这份工作之前不能招赘么，我就不相信了，我这辈子找不到更好的对象。”三姨话里话外依然不满。 江诺自顾自吃着，不去就这事多说什么。 过了热闹的正月，时间正式翻到了77年，这一年，报纸上又有了一些新的政策变化，虽然有些还没有落实到实处，但确实隐隐能够透露出一些方向。 大队长江利水经过年前那一番事，也鼓足了劲，分发了许多制作竹制品的任务，就想着能够把这门生意做的更大一些。 江诺没什么事干，闲下来的时候主要还是在看书，偶尔回去县城的废品回收站里头找几套试卷尝试着自己来做。 垃圾星的日子跟现实里一样平静，不管是隔一段时间过来的垃圾运输船，还是分拣垃圾的工作，日复一日都是重复一样的活，根本没有太大的起伏。 她有的时候甚至想，如果是她生活在星际，大概也不会选择在垃圾星工作，毕竟那样的日子实在是太过平静和枯燥。 不过如果本身就是星际人，应该会有专门的网络可以上网，或许能多一些趣味吧。 这天，江诺跟往常一样驱使着房车来到垃圾倾倒点，等着今天运输过来的垃圾。 过去这段时间，她在这里捡到能用的东西主要还是以一些即将过去的吃食为主，这部分东西除了自己留下的，剩下都通过垃圾星本身的互换商城卖了出去。 换到的交易点，她也没什么需要买的，就都攒着，到现在攒了三千多的交易点，她一早就看中了一款能联通星际局域网的手表，写着可以以匿名的方式上网，是丢在危险区的，售价5000交易点。 她要是能换到这块手表，一方面可以尝试着上星际的局域网，另一方面这块手表具有模拟形态的作用，能够根据使用者的需求变幻成任意形态的模样。 也就是说，她甚至可以将这块手表的外观模拟成70年代就存在的普通手表的模式，就算光明正大戴出去也不会有问题。 正好省了买手表的钱，相当的一举两得了。 正想着这回事，江诺突然看到倾倒出来的小垃圾堆里，居然有一块黑色的手表模样的东西，拿近一看，居然是一个智能手环。 这东西相当于这时候的手机了。 谁家这么有钱啊，这玩意儿都丢了？ 念头闪过，她立即去翻掉出手环的垃圾堆，果然又在里面找到了其它的东西，一条有一点点生锈的项链，一个戒指，两对耳环。 耳环上面甚至还有金色的物质。 不会是黄金吧？ 江诺想着，立即把耳环拿到了检测区，测出来不出意外，果然是黄金。 她可是知道，在星际时代，黄金也是硬通货，而眼前这些东西，除了有一点点瑕疵之外，上面镶嵌的珠宝什么的应该都是真的。 还真是有钱人，怎么什么东西都往垃圾桶里丢啊。 江诺打量着手里的智能手环，这东西已经被恢复了出厂设置，没有任何之前使用人的信息，想来应该确实是有心丢弃，而不是意外丢弃。 她猜测大概是丢这些东西的人连处理都懒得处理，直接当做日常垃圾丢掉了，倒是便宜了她。 只可惜这手环需要实名实用，她目前还不太好使用。 她确认了手头这些东西的情况，又在互换商城搜索了别人的需求，选了一个专门收购首饰的人，发了其中一幅耳环的图片过去。 没过多久，对方就给了回复。 【编号087：YSD五年前的款式，买入价10000星币，但这耳环用过很久了，也就上面的宝石还有点价值，我只能给你2000交易点。】 【编号001：可以】 她同意之后，对方立即发过来交易申请，点击确认之后，她就让机器人把耳环送过去。 这会儿时间，对方又发了消息过来。 【编号087：运气不错啊，001号居然也能让你碰上，我当初可是费了不少功夫才拿到100以内的号，可惜绑定就不能换了。】 【编号001：号码可以换人的吗？】 江诺见对方发来消息，连忙问道。 她在垃圾星碰到的几个人，似乎都有社交恐惧症，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聊的，她下意识想要多问几句。 【编号087：能啊，这垃圾星好几百年了，来来去去的人不少，人走了编号自然会空出来，后面来的人运气好就能绑到，不过001确实难，所以说你运气好啊】 【编号087：这么些年了，从来没有人见过001，我们都猜测这个编号是不是属于星球主，没想到居然不是】 【编号001：也许我是呢哈哈哈】 【编号087：怎么可能，哈哈哈哈，你一看就是新人，而且星球主哪里会交易这些东西，整个星球都属于星球主，星球上的资源自然也都是】 【编号001：原来是这样，不过这星球还能有星球主，你们都没见过吗？】 【编号087：没，我们怎么可能见到，大家都只知道这颗星球的星球主很神秘，估计是某个大家族的人吧，这么多年了，没准星球主都换了好几代，有的人一出生就能拥有整颗星球，而有的人，只能辛苦干活】 【编号001：比如说我】 【编号087：包括我】 好不容易遇着一个能聊的好的，江诺跟对方多聊了一会儿，也知道了一些没有记录在手册上的消息。 比如说对方是在危险区混的，但危险区也没有大家想象中那么危险，那里也被划分为几个区域，只要不是遇到特别需要争取的资源，大多数时候大家都井水不犯河水。 至于这位编号087，他主要是以交易贵金属和宝石资源为主，在垃圾星，他往往可以收到价格合适的贵金属和宝石，甚至有的时候能够白捡到，将这些东西稍作加工，就可以流出到星际交易市场上。 对他来说，垃圾星的生活虽然无聊，但如今虚拟网络发达，闲着的无聊的时候也可以去虚拟世界玩，除了线□□验有些影响之外，线上的体验基本没什么区别。 至于垃圾星的员工，基本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多少编号多少人都是固定了，只有人走了才会继续招人，每个编号要是都有员工，自然也不需要再招人。 末了，又说起001这个编号。 【编号087：先前这编号的主人估计是社恐，垃圾星的社恐可不少，这里头好多人连线上交流都不敢，估计捡到好东西也直接卖给垃圾星资源库了，这可不划算，你以后要是捡到好东西可以随时来找我，我这里的报价可比垃圾星资源库划算，社恐归社恐，可不能跟钱过不去是不是？】 【编号001：对，我肯定不会跟钱过不去】 江诺回着，心想她之前的猜测果然没错，确实这垃圾星很适合社恐生活，在这里就算你有心想跟人交流，也没什么人跟你交流。 一人一辆房车，不想跟人交流还可以设置免打扰模式，还有什么比这更能避开人的工作呢？ 江诺又跟对方聊了一会儿，直到对方那边又有生意接进来，两人才断开联系。 没多久，江诺收到了2000交易点的收入，算上之前攒的，已经有了5000多交易点，她没有犹豫太久，二话不说就在互换商城买下了她看中很久的那款手表。 至于刚捡到的手环，她不打算卖了。 有钱人丢的手环，哪怕是二手手环，品质肯定也不错，就算她现在用不着，没准以后就用上了，留着手环，比以后需要用了再花钱去买肯定要划算许多。 手表送过来之后，她立即戴在手上，选择模拟形态。 不一会儿，一款普通的女士手表出现在她手腕上。 又一会儿，她手腕上的手表消失。 江诺眼睛瞬间亮起。 牛逼啊，模拟皮肤颜色都能做到的么！ 她举起手看了看，果真从任何一个角度都看不出一点破绽，甚至手触摸的时候，都感觉不到异样。 模拟皮肤，还贴合皮肤，这也太绝了。 怪不得要5000交易点呢，这笔费用花的实在是划算。 第29章 解决问题 “看什么呢？今天就见你一直在看手腕。”江慧竹见江诺又一次抬起手腕看,实在忍不住问了一句。 江诺笑着在她面前抬了抬手腕：“看手表啊。” “手表？”江慧竹下意识反问，然后伸手去摸江诺的额头，“你不会是烧糊涂了吧？” “真是手表哈哈哈,”江诺知道对方看不见，毫不掩饰地说道,“而且我都看这了，现在的时间是十一点三十四,嗯，57秒，好的，现在是三十五分了。” 村子里没有钟表，大家还是按照一直以来的习惯生活，所以哪怕她的时间报的准准的,江慧竹也不会真的认为她的手腕上真有一只手表。 果然江诺话音落下后，江慧竹反而笑了：“行行行，你说是手表就是手表吧，等过些年攒了钱票，咱们家也买一只手表用用。” 一旁的江慧菊听着,忍不住接话：“真要是再有一只手表,咱家可算是十里八村很富有的家庭之一了。” 江慧竹点头：“可不是。” 两人说着,对视一笑,显然都很认可对方的说法。 江诺也笑。 这是她们的日常生活之一，没有太大的波澜,有的只是一日又一日的重复生活。 不过今天的气氛却跟往常有些不太一样。 笑过后,江慧竹叹了一声：“大队长今天说从此往后，再也不跟着一起去县城了。” “怎么说？”江诺问道，她可知道自从村里的竹制品厂开起来,每次去县城卖东西，江利水都是头一个站在拖拉机边上的，那架势显然是很乐意跟着去县城。 “你们没有跟着一起去都不知道，”江慧竹再次叹气，“原先我们去县城送竹制品的时候，大家都上赶着要，可现在我们送去，费了好大劲人家才要一两样，供销社都说了，原先送过去的竹制品都还没卖出去呢，是真的不能多要了。” 江慧菊坐在一旁，她虽然不懂里头的情况，却也知道卖不出去可不是什么好事，连忙道：“那三姐你往后还能继续干吗？” “能倒是能，但可能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出去卖一点，”江慧竹轻声道，“我算是知道了，为什么咱们县城这么多竹子，先前就是没有专门的竹制品厂，隔这么长时间才卖这一回，谁撑得住啊，也就是咱们村离县城里近，竹制品也没有太大的成本，不然也不太能撑过去。” 江诺抬眸看她：“那利水叔岂不是很难受？” 竹制品厂的生意是她提出来的，拖拉机也是她想法子弄来的，但她也就是做了这两件事，后头村里的竹制品厂生意还行，她就没怎么掺和了。 知晓其中内幕的那些长辈也没有来找她的。 虽然他们话里话外都说着“读书人有脑子”，可真落到实处，也不会真有人愿意听她这个年仅十五岁的孩子的话。 对，她现在十六岁了。 村子里的大家都沾亲带故，说起来年龄大的那些同时也是长辈，长辈们都认为自己吃的盐比小辈吃的饭还要多，能握在手里的肯定都会握在手里。 江诺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只是推了江慧竹去做事而已，别的事一概没管。 本以为能多撑一会儿，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瓶颈期。 “难受啊，说起来都有一阵了，过了年后就这样吧，”江慧竹无奈道，“前些天大队长急的嘴都冒泡了，今天出去，又说这段时间吃不好睡不好，人都瘦了，一回来就说以后不去了，现在估计在家闷着呢。” 就像江慧竹所说，江利水确实在家闷着。 闷着的原因不仅仅只是东西卖不出去，还因为他在大年三十那天夸了海口，直说一定会越做越好，甚至好多人都学起了做竹制品，可过了年这生意一落千丈，别说是新学手艺的那批，怕是原先就会做手艺的，做的那些东西也不一定能卖出去。 那海口夸的，要是生意还行，回头发工资的时候自然抵了，可要是生意做不下去，工资发不下去，那他这个当大队长的，可里子面子都要丢尽了。 他心里急的要命，实在是没有脸出去见人。 “真的不成吗？原先不是生意挺好的吗？”刘春燕正在缝衣服，听着连声的叹息，也忍不住放下了针线。 “主要是咱们县城的地方小，”经过这段时间的磋磨，江利水总算是明白了到底是什么情况，“人就那么多，要添置竹制品的也只有那么多，卖完了一批，下一批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难啊，再这样下去，不知道拖拉机的油钱够不够。” “这么严重？”刘春燕皱眉，“早知道这样，之前就不做这生意了，实在不行往后不做了，把拖拉机再卖出去，回了本钱不是挺好。” “那怎么行，过年不是都发工钱了么，一想到大年三十那天大家的笑，我就觉得再苦再累都值得。”江利水却不愿意舍弃这门生意，其他人忘不了大年三十那一天，他也忘不了那一天。 “可你不是说卖不出去吗？”刘春燕撇嘴，她是看不到江利水的想法，“实在不行你去找江诺问问呗。” “找江诺？”江利水抬头看她。 “对啊，找江诺，”刘春燕点头，“她从小在县城长大，原先慧梅又是在厂里工作的，肯定知道怎么做生意，而且她人也聪明，要不是她，你也不会去开这个厂，也不会有拖拉机，所以你要实在为难，就去找江诺。” “对对对，还是你说的对，”江利水连连点头，说着就要往门外跑，“我这就去找江诺。” 只是刘春燕一个抬头的功夫，江利水已经不见了踪迹。 她摇了摇头，低头继续缝衣服。 另一边，江利水也找到了江诺，说清了前因后果。 说话的地方就在江诺家的堂屋里。 听了对方的话，江诺想了想后抬头：“利水叔知道县城里的厂长和副厂长是干什么的吗？” “这……坐着吃？”江利水小声询问，在江诺的注视下，突然灵光一闪，憋出了一件事，“抓生产，这个我知道，厂里的厂长和副厂长需要抓生产，毕竟供销社里的东西太少了。” “这是一件事，还有一件是需要找销路。”江诺说道。 “开玩笑吧？”江利水讷讷问道，“那县城里的厂长还需要找销路，他们的东西生产出来，肯定有销路啊。” “当然要，”江诺淡定点头，“我就见过找销路的厂长。” 她说的十分淡定，至于实际有没有，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不过确实江利水说的有道理，毕竟现在是计划经济时代，统购统销是目前市场的主要经济模式，各大厂生产出来的工业品基本都是供不应求，按理是不需要找销路的。 但这其中必定也会有需要找销路的厂子。 哪怕县城里没有，他们村子里这个竹制品厂不就是现成的么。 江利水这辈子去的最远的地方估计就是县城，自然不会知道外头的情况，所以江诺说什么他就信什么，再联想一下村子的情况，立即点了头：“你说的对，所以我们要怎么做？” “既然要建厂，第一步当然是需要一个厂长，”江诺说道，“我们大队里的竹制品厂先前的路子太不像是一个厂了，要想以后持续发展，就必须要让这个厂能有个厂的样子，才能继续走后面的路。” “厂长可以，”江利水说道，期盼地看着江诺，“那你觉得我可以吗？” 江诺看了看他，在他开始有些不自信的时候点了头：“利水叔是大队长，自然是可以当厂长的，可要是利水叔没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建议找个副厂长帮忙。” “有道理，”江利水点头，大概是自己头上冠了一个厂长的名头，他真的开始认真考虑这个问题，“你觉得谁比较合适？” 江诺笑了，她自然是有属于自己的想法的，可这事不该由她说出口：“这还不容易么，咱们现在的问题这么大，当然是谁能解决这个问题，就选谁了。” 江利水下意识反问：“啊？” 江诺也不对对方的经商能力抱希望，直接道：“竹制品厂的危机得让大队里所有人都知道，要是不知道这事，就算有人解决了问题，大队里的人也不会承情，就得公开危机，让大家明白要是这次解决不了这个问题，咱们的竹制品厂就要倒闭，这样一来，以后副厂长做事的时候，才不会有人指手画脚。” 江利水挠了挠头：“可我觉得咱们的竹制品厂还不至于倒闭。” 江诺看他：“每个月挣的钱只够开拖拉机的，还不倒闭？要是利水叔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那我建议把拖拉机卖了，去县城里买一辆自行车，以后骑自行车去县城卖竹制品就行了。” 瞧着二手拖拉机的成本跟自行车似乎差不了太多，可拖拉机要使用，柴油是少不了的，要是连柴油的钱都供不了，那还不如不动拖拉机。 江利水咬了咬牙：“不不不，拖拉机肯定不能卖，我觉得你说的对，就按你说的做，我把这事跟大家说清楚，然后所有人集中想法，谁能把咱们的竹制品厂盘活了，谁就是副厂长！” 说完，他跟江诺道了谢，然后转身离开。 当然，他并没有想着直接让江诺来处理这桩大麻烦，他是打从心底觉得江诺能提出这样的建议已经很不错了，至于更多的肯定是没有的。 江诺也不提醒，她的话说的那么清楚了，对方还不明白，她是真不想多说了。：，，. 第30章 强力推荐 大概是竹制品厂的事确实让江利水感觉到了焦头烂额, 他从江诺这里回去没多久，就立即通知了全村的人开会。 会议的地点自然还是江诺家门口的晒场。 而上次要求所有人都要到的会议还是在大年三十的时候。 竹制品厂是整个大队的厂，需要做的决定自然也该由整个大队来决定。 这么一想, 江利水站在石头上的时候显得十分理直气壮。 大家在村里待着，晚上没什么大事，除非是格外特殊的情况，剩下的能来的都来了，哪怕没什么大事，这也是一次稍带娱乐的活动, 都安安静静等着听大队长说话。 但很可惜, 今天晚上的会议显得并不那么让人愉悦。 在江利水说了没多久, 底下立即喧闹起来。 “什么什么？大队长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也没听懂啊，你们有人听懂吗？我怎么听着说是椅子卖不出去了？” “我听的也是, 不是, 年前的时候不还说卖的很好么, 我家那口子还跟着学做椅子了呢，怎么说卖不出去就卖不出去了？” “我大概听懂了，说是县城地方小，买的人也少，年前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卖了一批，有钱卖的都已经买了，这会儿自然卖不出去。” “那可怎么办？还说要多赚钱买自行车呢，怎么说没就没了？” “也不是一定没了, 大队长不是说了么, 要是谁能想出法子来，把东西卖出去，那人就能当副厂长, 这可是副厂长啊。” “说的容易，大队长都卖不出去，别人能卖出去吗？” “那可说不准，没准能卖出去呢，真要是卖出去了，弄个副厂长当当也好的。” “哎呦，你不会以为你家小子可以吧，没听大队长说么，要长期，长期懂不懂，就是只卖一两次不行，得一直能卖出去，不然这厂子开着做什么。” “就是，照我说，要找副厂长肯定要找最好的，不能大家轮着上，不然这厂子不是跟开玩笑一样么。” “对对对，大队长不是说肯定要为大家好，咱这厂子要是办好了，往后别说是自行车，还能家家户户造新房子呢，砖瓦房。” “年三十的时候也这么说，不还是闹成这样了。” “所以这不是要找副厂长么。” “依我看，这事悬。” 对于竹制品厂改革的事，信心十足的有，唱衰的也有，但毕竟事关自己能不能拿到更多的钱，大家都还是盼着这厂子能好起来。 后头的日子，大队里果然开始了轰轰烈烈的选副厂长的活动，不仅把村民们带动了起来，那些知青也都跃跃欲试，想着自己能有本事把这个竹制品厂给盘活了。 这个过程中，倒也有人想出了一些法子，可都是三板斧，开始的时候还能有点效果，但很快就会恢复成原来那样。 拖拉机一趟一趟出去，可好几次拖拉机上那些竹制品都是怎么拉出去怎么拖回来，钱没赚多少，油钱却出的让江利水心疼。 这几回下来，就算是原先信心满满的村民们也都失了自信，主要是后头那几次，拖拉机车斗上都没有装满竹制品，只是拉了好几个有信心的人出去，但每次回来都是低着头回的，问就是一到县城，一个个都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 每到这时候，村子里都格外热闹，都是扯着嗓子怒骂不争气的人。 这些人倒也不是真的不会说话，基本上能带出去的都是在村子里很会说的人，可就是在县城里，面对人的时候说不出话。 原因也是同一个，不敢说。 到后面，知青们也被赶鸭子上架，他们倒是不怯，可知青毕竟是外来的，就算是来了十年的，也就只有十年而已，这些知青在村子里的时候，大多数时候也是跟同时知青的人聊天，跟村民聊的时候总要集中注意力。 方言倒是会说，就是说不好，一到谈生意的时候，对方一讲方言，人就慌了，话也说不利索。 偶尔遇到愿意用普通人交流的，知青们也撑不住，毕竟知青有些文化，却不代表什么都会，做生意这回事也不是谁都适合。 会交流也不代表能把竹制品推销出去，市场饱和度摆在那里，这生意也不是想做就能做的。 这要是赵明明还在村里，估计她可以胜任，只可惜她早就回城了。 江诺这些天留在家里，依然时不时捧着本书看，要么是坐在门口看，要么回屋，去垃圾星的房车里待着看书。 她要在今年年末去参加高考，总要给村民们留一个她很愿意读书的印象，不然她一个才初中毕业的人去高考，确实不太能说的过去。 卖竹制品的八卦一个接一个，每次有人在她身旁说，她都会放下书，竖起耳朵听着，就当是听个乐。 就在知青们也在这件事上折戟沉沙的时候，村子里开始出现了新的说法。 “咱们也不行，那些知青也不行，那江诺呢，她能不能行啊？要说在县城里认识的人，那肯定要数江诺最多啊。” “得了吧，原先慧梅在县城里也就是一个普通的工人，哪里能接触到那些厂长什么的人物。” “就是就是，而且江诺才十六岁，能有什么用啊。” “话可不能这么说，十六岁都到了能结婚生孩子的时候了，她就是读书多，可读书多人不是也聪明么，万一能成呢？” “真的能行吗？” “再不行，咱们大队长都想着要卖拖拉机了，哎呦，别的大队这日子都是越过越好的，当初这拖拉机刚买来的时候，哪个大队不羡慕我们啊，咱们大队要是卖拖拉机，不是要被别人笑死？” “不然叫江诺试试吧，我正月里还跟亲戚吹牛呢，说是过年一定能再分好多钱，这要是再没有了，可怎么办呢？” “还能有什么比咱们这竹制品厂开不起来还要不好的情况呢？” “对对对，就是就是，而且我说，别看江诺年纪小，人确实是聪明的，脑子转的也快，那自行车，别人怎么就没想着换二手车呢，就她想到了，可不是聪明？” “那是因为她会修车吧？别人就算买了二手车也不会修啊。” “可她确实有了辆自行车啊。” “对对，就是，找江诺这个主意好，就这么说定了，咱们一起去找大队长，让大队长去跟江诺说。” “去去去，一起去。” 江利水这会儿也正愁着，眼看着就真的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头发都要白了，可这事，他真是绞尽脑汁都想不出法子来。 也是在这时候，一行人急匆匆过来，刚见着他就开始七嘴八舌地说着他们想到的法子。 江利水听的一头雾水，捋了好久才终于听明白：“你们是说让江诺来当这个副厂长？你们想的？她才多大啊。” “她要是能把咱们的厂子盘活了，别说是十六岁，就算是十四岁，咱们也都愿意她当副厂长。” “对，只要她能做到，我们一定服她这个厂长，不管什么时候都服她。” “大队长，江诺是真的合适，她从小在县城长大，去了县城肯定不怯，而且又是咱大队里的人，心肯定是向着大队的，我觉得这事就她合适。” “对啊，再说这竹制品厂的厂长不是大队长么，江诺就算真当了副厂长也不显，让她试试吧，大队长你去跟她说说。” “大队长……” 江利水一开始还觉得不行，听着听着，就觉得这个提议似乎也不是不可以，别人不知道内情，他却知道当初江诺是怎么算计着让赵明明这个回城名额能光明正大被选出来的，别的不说，那聪明劲大队里绝大多数人都比不上。 他甚至觉得那些知青都没有江诺聪明。 “行，那我想想。” “别想了，现在就去说吧，大队仓库里堆了多少椅子啊，再卖不出去，等梅雨天到了可不行，而且越早处理这事，就能越早放下心啊。” “就是，大队长快去吧，咱们这厂子的事，可全靠江诺了。” 一群人说着，直接伸手把江利水拉到了门边，推着他就往外头去。 江利水一个不留神，踉跄着就到了院子外头。 他回头看了眼，一群人正虎视眈眈看着他。 实在没办法，他只能往江诺家里走去。 走着走着，他越觉得这事确实得尽快解决，反而加快了步伐，没隔多久就到了地方，并且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门边看书的江诺。 他咳嗽一声，背着手迈步往里走：“江诺啊。” 江诺抬头，站起来给他搬了把椅子：“利水叔坐。” “好好好，”江利水笑着看她，下意识问了一句，“你知道我要来啊？” 江诺摇头：“不知道。” 江利水的心情稍稍冷静下来，突然想到当初他就是在江诺这里得到建议，希望全村人都选人去试试推产品，结果现在全村人都试过了不行，到头来这事怎么又落到了江诺头上？ 想是这么想，他开始把要说的话说出了口：“江诺啊，你先前说的那个厂长副厂长的事我觉得很有道理，我觉得你可以胜任副厂长这份工作，你觉得呢？” “不觉得，”江诺淡定地坐了下去，摇了摇手里的书，“利水叔，我还得念高中呢，只剩半年了，得好好复习。” “这有什么好复习的，你不是初中毕业了么，直接去读不就行了，大队里的厂子可是很重要，你……”江利水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末了道，“大家都觉得你合适，真的，这厂子效益要是好了，大家的生活都能变好，你们家的日子也会好很多啊。” 江诺点了点头：“说的也是，可我年纪还小。” “没事没事，年纪小有什么要紧，能干就成，”江利水立即道，“要是到时候有人说嘴，大家都会帮你。” 江诺犹豫：“这……” “试试吧，试试看，叔也是没办法了，这个厂但凡有点法子，谁也不愿意丢弃，”江利水轻声道，声音中带了几分祈求的意味，“要是你也不行，那真的只能卖拖拉机了。” “好不容易买来的拖拉机……”江诺说着，缓和了语气，看向对方，“那我试试吧，不过利水叔，这事我们得公事公办，要是我能行，可不能因为我年纪小，大家都不同意我当这个副厂长。” “没问题，”江利水一拍大腿，立即起身，“你等着，我这就去跟所有人说这事，你要是真做成了，偏有人不同意，我挨家挨户去替你说，让整个大队里的人都给你说话！” 听到这里，江诺总算是点了头。 “好，我答应了。” 第31章 合适时间 江利水从江诺这里得到了肯定的回复, 自然是欣喜不已，立即跑去跟大家说。 说话的时候自然也是有人信有人不信, 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 他们没有别的选择，也就知道信江诺一回。 信了是一回事，后头还得看江诺的做法。 “既然我们暂时要江诺来管这件事, 那肯定要听她说几句, 你们觉得呢？” “行啊，反正也没什么事，听就听呗。” 这时候还没到农忙期，大家手上的活都不算重，往年的时候是正好趁这个机会休息休息, 可今年好不容易有钱赚，大家都鼓起了劲，谁想到一转眼就没了生意, 说不憋屈是不可能的。 但大家能想到的法子也有限, 该做的都做了，就等着最后一搏, 要真的不行那也没有办法。 江诺就是在这时候进仓库的, 这仓库原先是放粮食的地方, 眼下仓库里没有粮食, 就正好用来放竹制品，顺便腾出空间来作为竹制品的制造地。 她先前没有特别关注这里的情况, 直到这时候才发现里头的人除了男人之外，还有女人。 见她进来，所有人都抬头看她。 江诺微笑：“大家都认识，我就不自我介绍了, 今天来其实没有别的话，就是想着能再把咱们大队里的竹制品卖出去，让大家都能过上好日子。” “对，这是重点。” “原先来的人都会多说几句，一个个说的也都很好，可现在你这么说，想想原先来的人说来说去，不就是这么个意思么。” “江诺你读过书，又在县城里待过，要是真能把咱们的竹制品厂再盘活了，我们都听你的。” 制作竹制品的这些人当中，不乏有跟江利水关系很好的人，先前就从江利水口中知晓了江诺的为难，这会儿主动开口，算是表明了站在江诺这边。 果然这话一出，很快就有人附和。 “对对对，你能成，我们肯定都听你的。” “江诺，你说吧，虽然你年纪小，但你的脑子聪明，没准真的能行呢。”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着，倒是没有因为江诺的年纪小而不服气。 但这也跟先前村子里折腾了一阵有关系，要不是之前就折腾过那么些次，他们也不会像现在这么好说话。 江诺也没有去强调什么，这会儿没什么事，她索性坐下来跟大家说话。 “我是晚辈，你们都是长辈，照理说你们吃过的盐没准都比我吃的饭要多，所以这事虽然我要想办法，但咱们还是要集思广益，”江诺首先摆出态度，“正好趁着今天这个机会，我们坐在这里，把大家的想法都说一说，行吗？” 她这一说，众人的心情倒是舒服许多。 主要还是有个长辈和晚辈的辈分差在，要是江诺摆起脸来，他们就算现在勉强点头，往后心里也不一定好受。 而原先来的人，或多或少会带着几分“即将当上副厂长”的傲气，叫他们看着确实有些不舒服。 这一对比，江诺的脾性真的是好的不行。 有了江诺的话，大家也果真说了一些想法。 在江诺听着，大家的想法都大同小异，甚至有些都是去试过没有效的，不过她却没有立即否认，而是认真听着。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找到了一个切入点问道：“那你们觉得城里人的日子是什么样的？” 这样的问题问出，大家更有说话的劲了。 “肯定一个礼拜能吃一顿肉。” “穿衣服最多打十个补丁。” “比我们更有机会买到自行车。” “城里人一天能吃一顿大米饭。” “我知道，城里人买东西可挑了，不管是什么东西都要挑好的，我先前去城里，看到有人在供销社买布，就那么一点点小瑕疵，人家就不要了，真的挑。” “谁叫人家是城里人呢，每个月三十来块工资，换成是我我也要过好的。” “就是就是，我要是有钱，我也要每天吃一顿大米饭。” 讨论愈发激烈，江诺听着更是时不时点头。 一旁的江利水却一头雾水。 又过了一会儿，江诺又问：“再一个问题，如果你们是城里人，面前摆着两张椅子，一张漂亮的椅子，一张不漂亮的椅子，在价格差不多的情况下，你们选哪个？” 众人彼此对视，不约而同说出答案：“漂亮的吧。” 说着，又有人道：“我选结实的，漂亮的椅子中看不中用。” 这话说着，众人都看向江诺。 “江诺啊，你是说我们要做漂亮的意思，是这个意思吗？” 大家只是没怎么见过世面，不代表没有脑子，江诺都问的这么清楚了，要是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那只能说智商确实是低。 “可椅子就这个样，我们再怎么做也做不出漂亮的啊。” “我们这椅子的样式可是老一辈传下来的，想当年也是顶顶好看的，而且是又好看又结实，”坐在中间的老人说道，想要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叹了一声，“不过现在这情况，只要你能把东西卖出去，怎么都行。” 能让一个一辈子做惯了竹椅的老人说出这样的话，可想而知如今的形势逼到了什么境地。 而这个老人恰恰也是这个竹制品厂的主心骨，他都这么说了，其他人自然更没有意见。 只不过问题还是有：“可就算我们想做好看的，也做不出来啊，竹子又不是藤条，软绵绵的怎么捏都行，竹椅这东西要是一个不好，做出来就不稳了，到时候不也还是不行吗？” “是啊，”有人接话，面对江诺时也是苦口婆心，“江诺，不是我们不想听你的，确实是这椅子不好调整，我们的能力也普普通通，实在是做不出特别好的椅子。” “我知道各位长辈的想法，所以这不是来想法子了么，我也一直觉得咱们竹制品厂的东西要卖出去，肯定不能少了大家的支持，你们才是这个竹制品厂最重要的人。”江诺认真说道。 这次，所有人的脸上都带了微微的笑，这段时间东西卖不出去，他们不比别人急的少，可几乎所有人都忽视了他们，都盼着出去的人能想法子把东西卖出去。 眼下江诺这一说，就是承认了他们的努力，也让他们这段时间的压力有了些许放松，如果说之前觉得江诺当副厂长可以的心思有三成，现在则有了六成，虽然这个比例不算特别高，但至少已经到了及格线。 这还是在江诺只是空口画饼的情况下提升的信任。 虽然村里的人也都各有各的想法，但大家的心思都还算朴实。 当然，也比较容易被忽悠。 不过好在江诺并不是单纯只会画饼的人，她是真的打算让这个厂能做起来，只要走出前面的几步，后面自然也能有可持续发展。 “你说吧，我们都听你的。” “椅子真的要调整吗？” “不调整椅子，”江诺没有再卖关子，“我有几个做竹制品的想法，大家可以看看能不能做，先做几个不同款式的竹制品出来，我带去县城找人推，要是能推出去咱们再大规模做，要是推不出去损失也就是那几个竹制品而已，外头的情况我们都不知道，得一步步来，法子也要一个一个想，谁也不能一口气吃成个胖子不是？” 话音落下，仓库里多了突兀的笑声，然后是后知后觉的哈哈大笑，往常压抑的氛围似乎在这时候被扫清了许多。 “这话好，谁也不能一口气吃成个胖子，可不就是这样么。”江利水在一旁拍大腿。 “行，那我们慢慢吃，一口一口把大家伙都吃胖了为止。”作为主心骨的老人再次开口，这次是一锤定音，响应了江诺的话。 而江诺，也确实有相应的想法。 竹制品这个东西，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如果是做一些基础的竹制品，像是竹椅之类的，基本上他们这里每个村里都有手艺人会做。 可要说做的高大上，那基本没什么人会。 也不是说高大上的竹制品多难，主要是之前没见过，人对于没见过的东西自然是不懂的。 江诺在现代生活那么些年，对竹制品的了解不深，但也多少知道竹制品的市场，这类产品不算特畅销，不算特高档，也不算特低档，但多少都有些市场在。 可那是现代，这个时候没有后世那么多更加高大上的包装，如果能把他们的竹制品做的相对高大上一些，然后定一个合理的价格，自然也不愁没有市场。 不过这时候她可不敢打包票，只能说试试，外头的情况她也得去探探，要是这条路走不通，还可以走别的路。 条条大路通罗马，她就不信她走不出一条大道来。 她也不是随便想的这个法子，事实上在她提出要建这个竹制品厂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后续大概可能的发展，这段时间还会在垃圾星里搜索在星际出现的一些竹制品的资料。 以及其它的人工手工艺品的资料。 别的不说，她心里确实是有脉络在的。 所以在提出建议后，她也确实在实实在在指点大家做竹制品，这个过程中她对一些问题说的也是头头是道，一看就是对竹子的情况很了解。 也是在这样的相处中，这些做竹制品的手艺人对江诺的信任又比之前上了一个台阶。 “别的不说，就冲她这股劲，我觉得没准她真的能成功，”江福军，也就是制作竹制品的主心骨老人拍了拍江利水的胳膊，“你怎么早不把她喊来啊，早点喊来这段时间不就没有那么折腾了吗？” “我怎么知道她能做这么好，我也不知道啊。”江利水为自己喊冤，话说出去，他心里的那一点点想法也被压了下去，他突然觉得或许现在这个情况就是最好的。 江诺确实是在合适的时间出现在了竹制品厂。 第32章 深入调研 江诺想象中的竹制品跟这时候大家普遍想法中的竹制品还是不一样的。 以先前一段时间卖出最多的竹椅为例, 用的竹条都是偏粗的，而她想要制作的竹制品，用的都是细竹条。 好在村里的这些人真的是手艺人, 也确实是带着想要这门生意做起来的想法, 哪怕是江福军老爷子, 也都实实在在按照江诺说的劈细竹条，然后认真打磨细竹条边上的倒刺，再按着江诺的想法进行编制。 几天的功夫，一行人总算是把江诺想要的竹制品做了出来。 成品摆在面前的时候，原先半信半疑的众人瞬间对往后的生意有了信心。 “真的可以，换成是我, 我一定愿意花钱买这些篓子。” “先前听江诺说的时候不觉得，做出来才发现是真好看啊。” “太漂亮了，没想到我也能做出这么漂亮的篮子。” “真的，大队长你早该喊江诺过来啊, 怎么能因为她年纪小就不喊她呢，这么聪明的人埋没在咱们大队里可不行。” “就是就是，大队长你不能以年龄去看人，行就是行, 不行就是不行, 跟年龄可没什么关系。” “大队长你偏见了。”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 直接将矛头对准了江利水这个大队长。 江利水也很无奈, 心想着要是他真的一开始就喊江诺过来, 估计真没几个人能信。 不过他也就是心里想想, 面上还是逐一收下了众人的指责，连连点头表示确实是他的错，是他不该对江诺有偏见。 嘴上认着错, 江利水的手也没闲着，小心翼翼触摸着摆在桌上的几个竹篮和竹篓，这些竹制品都是竹制品，但款式都不一样，就算是他的眼光，也觉得这些是真的好看。 激动了一阵之后，他还是提起了心。 如果是在这次事件发生之前，他一定信心满满地去卖这些东西，可去县城里碰了几次壁，他也知道县城的市场确实小，哪怕是这么漂亮的竹制品，大概也只能卖一段时间而已，等过了所谓的饱和期，他们的竹制品该卖不出去还是卖不出去。 不过这会儿大家都高兴的，他的话到了嘴边，还是没能说出口。 算了，先卖一批算一批吧，要还是遇到卖不出去的情况，大不了回到原地嘛，这也没有什么。 “江诺，咱们就这样去县城吗？不然多做一些再去吧，这样就可以直接拿去卖了。”江利水询问江诺的意见。 江利水原先还把江诺当小孩看，但经过这段时间的事，他算是知道江诺心里一直都很有主见，自然也愿意多听一听她的意见。 “对，就这样去，而且明天一早就去，”江诺点头，“利水叔，晚上我们商量一下明天的事。” “成，那你来我家吃饭吧，我叫你婶子多做点菜。”江利水说道，这也是把江诺当成可以直接说话的人的意思。 江诺笑了：“下次吧，等东西卖出去利水叔再请吃饭也来得及，我们两家这么近，我吃过饭就过去。” 江利水一想也是：“行，就按你说的。” 晚上的时候，江利水早早吃了晚餐，等着江诺上门。 刘春燕作为江利水的枕边人，自然知道这些事的前因后果，不过虽然她当初提议找江诺，实际是没想着江诺真能那么厉害的。 眼下看着江诺居然真的能想出法子来，她反而觉得惊讶。 可看着江利水的心情一点点变好，她心里也比之前舒服了许多。 江诺到的时候，她倒了水之后，就主动回了房间，把堂屋让给两人，毕竟两人谈的是正经事，她确实不好在旁边听着。 江诺也没有跟本就焦急的江利水卖关子，主动问了她想问的事。 “你是说我们这几回去的地方，见的那些人都是哪个村子的？”江利水问道，有些惊讶江诺提出的这个问题。 “对，我相信利水叔应该是跟人聊到了，我希望有这个信息，而且越详细越好。”都是一个县城的人，闲聊的时候都避不开说到家乡。 县城不是一日形成的，现在在县城里的那些，其中也有不少老家是在各个农村的，有些是自己打拼出去的，也有一些是母亲嫁出去，哪怕户口是城镇户口，也会有老家的概念。 俗话说的好，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由此可见老家在许多人心里的重要性。 江利水还是不明白江诺的想法，但既然江诺想要，他也一一说了，就像江诺所说，他确实知道其中某些人的家乡地点。 不止如此，他甚至知道那些人的大致家庭情况。 这倒是江诺没想到的，她主要没想到信息居然会这么细，不过也跟这时候大家都没有什么警惕感有关吧，不仅不觉得聊起家庭信息会透露**，反而会觉得这是拉近关系的一种方式。 江诺拿着笔和本子，将江利水说的话都记在了本子上。 等对方大致说完之后，她才根据这些人的情况针对性地询问。 如今这个计划经济时期是一个很特殊的时期，这个时期没有后来的市场经济时期发展那么快，但在这个生产力确实低下的情况下，这个经济计划确实让全国人民的基础生活有了一道的保障。 不过或许是因为江诺出生在市场经济时期，她对如今这个计划经济时期的感知主要也是这半年来的印象，对她来说，这个时期让她感知最深刻的印象就是“慢”，从上到下的生活都很慢，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导致了许多人习惯了这样缓慢的生活。 而缓慢，在很多时候也意味着不改变。 现代许多人都想着过慢节奏的生活，可要是真的处于慢节奏的环境中，或许会有许多人没法适应。 “可以了吗？”江利水解答完江诺的又一个问题，忍不住问道。 他是没想到江诺居然这么会问，而且问的角度稀奇古怪，如果他不是大队长，有些问题他还真的没办法回答。 可就算是这样，有些问题他也确实是卡壳了。 “可以了，就这样吧，麻烦利水叔了，”江诺合上写的密密麻麻的本子，“那我们明天早上见。” “好好好。”江利水松了口气，连忙起身送人。 等到江诺离开，刘春燕才从屋子里出来：“我在屋里头就听到了，你们怎么说那么多啊？” “是江诺问的多，我就是回答她的问题而已。”江利水说道。 “那你知道她问这些问题是干什么的吗？”刘春燕问道。 江利水摇头：“不知道。” 刘春燕看他一眼。 江利水笑了：“虽然不知道，但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就对接下来咱们竹制品厂的生意有信心了，哎，你说，我当初怎么没有一早就想起江诺呢？” 刘春燕反问：“这话你问我我问谁啊？” “也是，哈哈哈，”江利水挠了挠头，“大概是因为这些天好多人都在我耳边这么问吧，我就也忍不住开始想这个问题，不过不管怎么样，好在江诺是真的有法子。” 江利水说着，夫妻俩对视一笑，话题到此结束。 另一边，江诺淡定拿着本子往家里走。 这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整个村子里几乎没有几户人家亮着烛光，好在晚上的月色不错，迎着月光走并不会显得太暗。 转过一个大拐角，她看到了前面亮着烛光，敞开着大门的屋子，笑着走了过去。 “我回来了。” “怎么这么久啊？”江慧菊立即问道，“是不是大队长拉着你说话了？” “没，是我拉着他说话，既然要做事总要弄清楚才行，”江诺说道，“明天一早我们去县城。” “你要是能成，咱们家岂不是有一个副厂长了？”江慧菊激动道。 “要是不成，大家都得多笑两句，”江慧竹接话，“也不知怎么的，大队里突然这么多人说诺诺你能干这事。” “对啊，这事真的奇怪，上回我们聊天的时候还说呢，怎么没有人叫诺诺去，结果一转眼满大队都这么说。”江慧菊疑惑道。 “你们什么时候聊的天？”外婆抬头。 “就几天前嘛，”江慧菊解释道，“没别人，我跟三姐在锄草，诺诺给我们送水的时候聊了几句，不过可能是因为诺诺确实厉害吧，看现在的情况不就是，别人都不行的事，诺诺可以，要是明天真能卖出去，不仅诺诺以后是副厂长，三姐这份工作也保住了，多好啊。” “可能是巧合吧，也可能有人提起，别人想多了，”江诺说道，“毕竟这段时间大家脑子里都是这事，而且大家也都想着竹制品厂能好，想的多也正常，不是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么。” “对对对，这个是的，那还是你说的有道理，”江慧菊连连点头，“我还是觉得厂子能留住好，这样的话三姐能多一份工资。” “希望一切顺利。”江慧竹开口。 外婆抬头看着江诺：“诺诺，你不是要去上学吗？” “没事，先试半年，开学时间还早呢，”江诺打算一开学就去上高二这回事除了学校里的老师外就没有人知道了，就算是外婆也以为她下半年是去读高一的，不知道她这段时间一直都在自学高二年级的课程，“大队里的厂子好了，我们家的生活变好，我才能好好去读书。” 她这么说，几人也点了头。 即便江诺自己口袋里有钱，一家子总还是想要帮衬一下。 毕竟她们家里目前最大的困扰就是江诺读书的事，在有固定收入来源的情况下去读书，大家的压力也会小一点。 第33章 包装产业 第二天一早, 江诺比往常的时候醒的稍早一点，简单收拾一下，吃了早餐后出门, 这个时间比约定好的时间还要稍早一些。 只是她一出门，就见到了等在不远处的江利水以及其中一名拖拉机司机。 “抱歉，我来晚了。” “没有没有, 是我们太紧张了，我昨天一晚上都没怎么睡着，早上也是早早醒了, 反正没什么事, 索性出来走走, ”江利水说道，看向江诺, “要是连你都没有办法, 我们就真没有办法了。” 今天开车的是知青司机, 虽然没有说话，但从脸色看，对方也很紧张这件事。 江诺想说什么，话到嘴边还是没有说：“那我们这就走吧。” “好好好，”江利水连连答应，“那你坐拖拉机前头。” “我骑自行车, ”江诺说着，在江利水还想再说的时候主动道，“我们今天先去供销社。” 江利水自然没有意见, 却还是忍不住啰嗦几句：“哎，好，去供销社挺好的, 那里的刘主任跟你婶子是一个大队的，人特别好说话，这段时间也帮了我们很多，不过县城就那么大，就算刘主任帮忙，也帮不了什么，希望咱们新做的这些竹制品能卖出去。” 江诺认真听着他的话，心里也是冲着这个“关系”才选择去的供销社。 只不过她的想法跟江利水还是不一样。 毕竟再好的关系，也不能一直消耗，再加上县城的市场也确实只有这么点大，哪怕是供销社的主任，能帮到的其实也不会很多。 “利水叔，我今天走前头吧，正好先去县城转一圈，你们到供销社的时候，我也会赶到。”江诺说道。 她不好意思直接说自己不愿意吃拖拉机的尾气，婉转找了个借口。 “好好好，”江利水自然没什么不愿意的，“那你先去看看，注意保暖，别冻着了。” “好的。”江诺点头，裹紧了脖子上的围巾，骑上停在一旁的自行车就往县城过去。 原先跟着出去，骑自行车的人是江慧竹，她需要统计买卖的情况，但今天他们的任务只是去看看，拖拉机车斗上也没有多少竹制品，自然不需要江慧竹跟着一起去。 江诺骑着自行车走了一会儿，身后就响起了拖拉机突突突的声音，由此可见江利水的心里的着急。 她抬手看了眼手腕，模拟成肉色紧贴在她手腕上的手表在她抬起的一瞬间，识别到她的面部，立即解锁，显示出时间来。 垃圾星的时间与这里的时间有些不同，索性这手表可以设置不同的时间，在这里的时候，将手表的时间调整为这时候的时间即可。 眼下的时间才早上七点多，而往常的时候，她都要睡到早上八点才会醒。 但不得不说，有了手表，判断时间确实是方便了许多，不像之前真的只能看天色判断时间，不仅不方便，还不准确。 自行车过了一个拐弯，身后的拖拉机声音跟之前比稍远了些。 她并不着急，只是跟拖拉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能够先后到达县城供销社就可以，毕竟她原本的意思也不是真的要在县城里闲逛，只不过是为了不吃拖拉机的尾气找的一个借口罢了。 偶尔路过人多的地方，她还能听到有人闲聊，谈着远远传来的拖拉机声音。 这年头的拖拉机，可是个比自行车还要稀罕的东西。 马上到供销社的时候，江诺骑车去前头绕了一圈，等到拖拉机要到的时候，才跟着拖拉机先后到达供销社门口。 江利水原本正皱着眉，见江诺出现，紧锁的眉头立即散开，脸上也多了几分笑，同时松了口气。 “还好你没有走远，不然我这心里还有点慌。” “就是简单绕了一圈，不会走远。”江诺把自己的自行车停在拖拉机边上。 江利水走下拖拉机，那知青则还在拖拉机里头坐着。 江诺这还是第一次跟着来，下意识多看了一眼。 江利水注意到她的目光注视，解释道：“肯定要留人的，万一有人把拖拉机开走，那我们不是亏大了？” 江诺一听，恍然一笑：“应该的。” 说着，她走到拖拉机后头，把放在车斗笠的东西拿出来。 东西并不单独放着，而是放在一个比较大的竹篮子里，这篮子在村子里丰收的时候都是拿来装粮食的，结实的不得了，因为使用年限长，外表呈现成黑色状，乍一眼看去实在是不太好看。 带进供销社后，跟供销社里头的情况也带着几分格格不入的氛围。 江利水却并不觉得有什么，熟门熟路去找了人。 大概是之前他们村里跟供销社有过合作，又或者是那位刘主任确实很心善，他们进去后，很快就被带到了刘主任的办公室里。 “刘主任正好在开会，你们先等一会儿，很快回来。” 说着话，两杯刚泡好的茶在他们面前放好。 江诺环顾四周，在这个办公室里见到了许多属于这个年代特色的摆件，也见到了放在屋子里的一些竹制品。 比较醒目的是竹笠，这是这年头常见的用于避雨的东西，在村子里几乎家家户户都有，现在看来，哪怕在城市里，有的时候也少不了这玩意儿。 只不过现在许多人家家里都有雨伞，竹笠这东西反而少见。 过了大概二十分钟之后，那位刘主任开完会回来了。 刚走进办公室，他就立即跟江利水打招呼，说着彼此的缘分，甚至顺着说了供销社的需求：“我正要找江老哥你呢，竹椅要的人还是不少的，要麻烦江老哥再送几把过来，差不多十把吧，再多了怕放不下，反正江老哥大队离县城不远，又有拖拉机，送过来也是方便的。” 这话一说，江利水自然是高兴，毕竟这段时间大队里的竹制品卖出的确实少。 江诺打量着这位听说很好心的刘主任，观察他的神色变化，见他虽然带着几分为难，但确实有在想办法做这桩生意。 只不过这位刘主任估计也不愿意跟江利水来回打感情牌，所以特意在一进门之后就说出了他的想法。 简单翻译过来就是这供销社只有卖十把竹椅的能力，再多可就没有了，而他们大队里的竹制品也就那么几样，说来说去都说不出花样来，他们要真的没有别的准备，也确实是不好意思再往下提了。 也是到这时，刘主任似乎才注意到江诺：“这是……” “对，忘了跟你介绍，”江利水拉了拉江诺，“这是江诺，我们大队里的孩子，从小在县城里长大的，人聪明懂事，今年下半年还要念高中呢。” “高中生啊？”刘主任脸上带了笑，“那是厉害的，要是能高中毕业，可就不愁找工作了，那你们这是出来……？” “刘主任你好，”江诺伸手，“要是刘主任能给我一个机会，也许我以后会是咱们大队的竹制品厂副厂长。” “哦？”刘主任脸上带了几分好奇，又看向江利水，“这是几个意思？” 江利水咳嗽一声，轻声把这段时间大队里在做的事一一说了出来。 “所以你上次带来的那人也是来出主意的？”刘主任问道，摇了摇头，“我以为是你家里的小辈呢，那孩子……也不是说不好，就是太胆小了。” 这番对话说着，显然也意味着先前江利水并没有在这位刘主任面前透露过选副厂长的事。 当然，刘主任肯定是知道竹制品厂生意不太好的情况的。 江诺没有主动却接话，一直等到两边说完话，才主动道：“不知道刘主任可不可以给一个机会？” “可以啊，怎么不可以，”刘主任笑了，“你这样主动的孩子我还没什么见过呢，那你来说说你的想法，这竹制品厂要怎么盘活来着？” 江诺见他这么说，也不客气：“那可不可以麻烦刘主任借我几瓶酒，再借点烟？” 她这么一说，刘主任倒是起了几分兴趣，一边起身一边说话：“好，那你等一会儿。” 供销社里本就有烟酒，江诺只是借用而已，要不了多久就会放回去，刘主任自然没什么意见，没过多久就拿了烟酒过来。 把烟酒放在桌子上之后，等着看江诺的做法。 江诺上前，拿起桌上的烟酒。 她的手小，烟还好，拿起酒的时候显得有些摇晃，可她却偏向着要多拿一些在手里。 刘主任看她的样子，下意识开口：“小心点，别摔了。” 话音落下，他又觉得自己说的不太合适，补充道：“这些酒贵，我都不敢随便碰，不然要是不小心碰坏了一瓶，赔起来家底可撑不住。” “确实不太好拿，”江诺说道，回头看向刘主任，“刘主任没想过在这酒外头弄个袋子？” “有些是有的，有些没有，散瓶装的酒，外头的袋子我们也不好弄啊。”刘主任回道，实在是不明白江诺这么问的原因。 这时候的产业发展可远远比不上后世，没有的就是没有，哪怕是供销社也没办法。 江诺把手里的酒放下，转头从大竹篮里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篮子，然后当着刘主任的面，将桌上的烟酒一一放进小篮子里，放好后，她盖上小篮子顶上的盖子，调转方向，将酒瓶有字的一面对准刘主任。 “您看这么拎烟酒，合适吗？如果是过年，或者说是去见重要的亲戚，您愿意拎着这个走亲戚，还是愿意直接抱着酒瓶子走亲戚？” 这年头的烟酒也是贵重品，只有逢年过节，或者是去见重要亲戚的时候，才会带着本就带外包装的烟酒。 刘主任原先一直都带着好奇的神色，看到这里的时候，神态逐渐变得严肃、认真。 第34章 竹制品乡 刘主任原先对面前这个女孩并没有太多在意, 倒并不是因为轻视，而是他在这之前也曾经想过法子，希望竹制品厂的东西能多卖出去一些。 可就算是他, 也想不出好法子来。 所以在开会回来后, 得知江利水带人来了之后，他才会率先出击, 主动提及要购置竹椅的事, 叫对方知晓他确实只能买那么些, 不要再提出过分的意见, 免得回头因为这事伤了和气。 在江诺主动说出她是为了“副厂长”的职位而来时, 他的心里其实是觉得有些好笑的, 只不过他并未将这份心思露在表面上而已。 后头愿意听，也是看在江利水的面子上。 却没想到这小女孩居然还真的有几分本事。 “你继续往下说。”刘主任说道，对江诺的想法很是感兴趣。 江诺也不客气, 接着之前的话往下说：“刘主任, 您在供销社上班，自然知道这些年大家的生活条件是越来越好的, 而烟酒这些东西，也是走亲访友都需要的，可寻常情况, 大多人都是用自家的篮子装，倒是也行, 却并不好看，若是有好看的，相信他们应该会愿意多出些钱添一个竹篮。” 刘主任没有立即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看向那个从外头看上去并无太多特色的大竹篮子：“那里头放着的东西跟这个一样？” “自然是不一样的。”江诺笑着走到大竹篮边上，将里头的东西一一取出来, 在屋子里一样样摆开，从上往下看，能明显看出这些东西每一样都不同。 刘主任也没想着居然有这么多不同的竹编篮子。 他心里微微诧异：“这是你想出来的法子？” 若是按照江利水所说，先前他们大队里已经有许多人在想法子改变局势，可之前没有一个人取来这东西，如今既然是江诺站在这里，自然说明这些东西其实都出自江诺之手。 说完，他没等江诺回应，忙不迭又问：“你是怎么想出这法子的？” 江诺笑着指了指那个不起眼的竹篮子，问道：“刘主任觉得，是用那个篮子装东西去送礼合适，还是用这些篮子装东西送礼合适？” 面对这个问题，刘主任没有丝毫犹豫，立即指着地方排成一排，款式不同的竹篮子：“自然是这些。” 有了这样的答案，他之前的问题自然也有了结果。 江诺半蹲下，指着地上的篮子一一给刘主任介绍：“这个篮子可以放糖、干果、蜜饯，这个篮子可以放水果，这个篮子可以放……” 本着站在客户的角度想问题的想法，江诺特地根据送礼的不同，选择叫人编了不同款式的竹篮子。 毕竟在这个年代，送礼的东西说来说去也就那么一些，篮子里能放多少东西也有个数。 而对于这时候一贯节俭的人们来说，虽然他们在平时生活中会很节俭，可一旦到了逢年过节的时候，哪怕是本不该出的开销，也愿意多出一些。 果然在她说话的时候，刘主任的目光是越来越亮。 说到后头，刘主任忍不住拍大腿：“你这些东西要是在年前的时候送过来就好了，现在都过了年，哎呦，真是可惜了……” 不仅是刘主任觉得可惜，江利水也觉得可惜，甚至是连连叹气式的可惜：“要早知道这样，我一开始就听你的，当初你提出要开这个竹制品厂的时候，就应该听你的啊！” “竹制品厂的事也是这小姑娘提出来的？”刘主任惊讶问道，询问的对象是连连叹息的江利水。 江利水点头：“是啊，还有拖拉机，也是靠江诺，聪明人就是聪明人，怪我一开始想岔了，以为这事我们能处理呢，谁想到呢……” 他说着，跟刘主任对视一样，两人同时长叹一声，露出相似的无奈来。 刘主任还拍了拍江利水的肩，感慨道：“要真是这样，你们这桩生意可有的做。” 江利水实在忍不住，又叹了一声：“谁说不是呢。” 江诺作为两人对话中的当事人，在这时候反而显得无所事事起来。 她自然明白两人的意思，可这事如果不是把大队逼到这个地步，就算她把大队里的生意做起来，也没有几个人记得她的情，可能到后面都会以为谁上谁都行的局面。 她可不希望自己辛辛苦苦播下的种子被人免费摘去，到头来还要得一句“她不就是随便往地里丢了几把种子”这样的话。 对于村子里的人，她可以用善意面对，却并不会小看人类的劣根性，很多时候大家能和睦相处，其实只是没有利益冲突罢了，真要有利益冲突，哪怕是亲人都能反目成仇，更何况是非亲非故的人。 想通这些点，她宁可避过一个春节，也不愿意紧赶慢赶，最后把自己架上进退两难的地步。 至于他们的生意会不会被人模仿去，她反倒不是很担心，毕竟现在的政策局面摆在那里，个人没办法做生意的人，就不会有那么激烈的竞争，至少后面几年他们的生意不会有什么问题。 就算真的有人想要竞争，也会等到年前才动手。 而今年还有一个高考，十月份通知出来的高考，绝大多数学生还没有到自学成才的地步，请人帮忙教一教是必不可少的，到那时候送礼也必不可少，而在那时候，有货的也只有他们的竹制品厂。 光是高考这事，就足以让他们的竹制品厂在这个庞大的市场占据一席之地。 在江诺的思绪稍微跑了一些的时候，那头的刘主任在感慨之后回过神来，对着江诺说道：“说真的，你的东西确实是好，可你也知道，再好的主意，县城也就这么点大，这东西哪怕是卖，也卖不出多少。” 这话一出，江利水也立即看向江诺。 其实这也是他的疑惑，毕竟再好的竹制品，也逃不开这个小市场的压制。 江诺神色依然淡定，看向刘主任问道：“刘主任，据我所知，如今的市场是统购统销，县城就这么大，总会有些工业品在县城里没有工厂，那样的话，是不是要去别的地方够买才行？” 刘主任点头：“是。” 江诺微笑：“我是想，咱们的竹制品这么好，或许也可以不止在县城里卖？” 刘主任猛地抬头看她。 江诺继续往下说：“利水叔是我们大队的大队长，要是我们大队里的竹制品厂生意好，肯定不会只在我们大队的山上砍竹子做竹制品，这样的话势必会考虑到别的大队。” 说完，她看向江利水问道：“利水叔，我记得婶子娘家的大队里也有很多竹子山是吗？要是咱们大队里的竹子不够用，去婶子娘家的大队砍可以吗？或者叫婶子娘家大队里的人帮我们劈竹子，我们从他们大队里买。” 这年头自然是不允许私人生意的，可只要冠上大队的名义，带着整个大队做事，有些事也不是完全不能做。 这叫帮助别的大队共同进步。 江利水愣了一下，下意识想说他肯定不能顾着老婆娘家，毕竟他们大队那一片都盛产竹子，涉及到的大队没有十个也有八个，肯定不能太过明显的偏心。 可话还没说出口，他突然想到了眼前的刘主任的老家跟他老婆的娘家是同一个大队，虽然话里说的是他老婆的娘家，其实说的也是刘主任的老家。 这么一想，他突然明白了江诺一定要来这个供销社的原因，连忙点头：“是，不过这也不一定，咱们得回去投票决定，那么多大队呢，不能由我一个人说了算，不然说出去我这个大队长还怎么服众？” 投票的事有一次，就有两次三次，大队里就那么几户人家，估算投票的结果并不难。 刘主任看向江诺。 又一次用不一样的目光看向江诺。 江诺依然是淡定面对刘主任。 虽然刘主任是个好人，可再好的人也不会费心费力给一个非亲非故的人跑上跑下做事。 刘主任是供销社的主任，劈竹子的那点收益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影响，可他在老家还有亲戚，七大姑八大姨，甚至父母辈的根，他自己的根都在老家，而这时候的人又都是念旧的人，涉及到老家，有些举手之劳的事，总会愿意往前迈一步的。 江诺并没有带着让刘主任为难的意思，毕竟她带来的东西确实是好，也确实是有用，且物美价廉的，而刘主任需要做的，不过是帮着牵牵线而已。 竹制品厂是大队里的竹制品厂，是所有村民的竹制品厂，若是真能做大，辐射的并不只是一个村子，周边那一圈都能被带动起来。 “刘主任，咱们大队里的竹制品确实是不错的，我带来的这些，刘主任也都看到了，如果能把这些推到全国，或许未来我们这个县城，会有一个竹制品之乡的名头也不一定。”在刘主任惊讶却沉默的目光注视下，江诺笑着换了一套说辞。 这套说辞，就显得光明正大了许多。 刘主任也在这时候回过了神，用复杂的眼神看着江诺：“其实你直接说最后这段话，我也会帮忙。” 他确实心动，在江诺说前面那段话的时候心动，添了后面那段话，就更心动了。 “我只是希望竹制品厂的建立，能够让百姓的生活越来越好，只照顾一个大队不是我的目的，最好是以我们大队为中心，把属于我们县特色的竹制品做大做强。” 带着后世的经验，江诺知道竹篮的生意不过是竹制品的其中一部分而已，等到时机来临，后世最大的竹制品生意其实是一次性竹筷。 生长快的竹子用来做一次性筷子，是后世公认的最合适的搭配。 第35章 分工合作 “是真的吧,我没有做梦？” 突突突的拖拉机车斗里，江诺和江利水两人并排坐着，伴随着拖拉机的响动,江利水大声问着回来这一路上他不知道问过几回的问题。 “没有，都是真的,”江诺无奈再次点头,“利水叔没有做梦，我们都听到了。” “哎呦，真好,”江利水嘿嘿笑着,哪怕拖拉机颠簸,他脸上的笑容依然可以看成他此刻的心情,“真好,真好。” 江诺也靠在拖拉机上，手里扶着自行车。 回程的路上，她原本还是打算骑自行车的,只是江利水实在是太过热情，硬是把她连带着自行车都挪到了拖拉机上头。 说着意思也很明确，怕她骑自行车累着了，希望她可以坐着好好休息。 然而这时候的路,加上拖拉机本身的不稳定,她是真觉得这一路回来,还不如骑自行车来的舒服。 不过她也知道江利水这一趟是真的高兴,甚至他都愿意不坐在前头，反而跟着她坐在颠簸的车斗笠，她也就索性陪着坐在拖拉机上聊天了。 又过了一会儿，江利水又一次问了同样的问题。 江诺也只能再次回复同样的答案。 好在没过多久,拖拉机就到了村口不远处。 刚到熟悉的地方，江利水一下子就从车斗里站了起来，扶着拖拉机的车顶，看着不远处熟悉的村落。 江诺拍了拍屁股，也站了起来，在拖拉机上，有的时候坐着可能还不如站着舒服。 拖拉机突突突来到目的地，也听到了聚着人的晒场。 “回来了，回来了。” “能行吗？” “是不是行了？哎，大队长怎么在后头站着呢？” “江诺也在后头呢，不是骑自行车去的吗？难不成是自行车坏了？” “也不知道谈的怎么样。” 拖拉机停下，众人立即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问着这趟的情况，大概是心里着急，这些问题一个接一个问出，甚至都没有给江利水和江诺说话的机会。 江利水却毫不在意，脸上带着满满的笑意，等到大家的问题告一段落，他突然伸出双手开始鼓掌。 “让我们欢迎江诺成为咱们大队竹制品厂的副厂长。” 掌声一起，所有人下意识跟着鼓掌。 又过了一会儿，才有人反应过来：“成了？” “真的成了？咱们的竹制品厂不会倒闭吗？” “大队长，你们把东西卖出去了？” “卖多了多少东西啊？堆在仓库里那些东西是不是也能卖出去了？” “大队长……” “大队长！” “卖出去了，”江利水说道，“但不是仓库里堆着的那些，而是别的，而且供销社的刘主任还先要了一批。” 他说着，走下拖拉机的车斗。 江诺在另一个方向，直接跳了下去。 她下意识想回家一趟，结果没等她走，江利水就招呼她：“江诺，不对，江副厂长快来，我们现在得开会，这生意是你揽来的，功劳就该在你的身上，来来来，我们边走边说。” 其他人还不知道在县城里发生了什么，但见江利水这么信任江诺，也都猜到这回肯定开了大单子，而且还是持续的生意。 竹制品厂生意好，意味着大队里往后每户人家都能有额外的收入，意味着大家的日子会越来越好，光是这一点，哪怕江诺的年纪小，大家也都愿意顺着。 一时间，江诺在大队里的待遇多了几分众星捧月的感觉。 她自己对这事的想法倒是还好，虽然为了今天这趟，前期已经铺垫了很久，但她自己是不打算在这个竹制品厂久待的，面对村民们的追捧，她也显得很淡定。 江利水喊她过去，她自然也过去了。 开会的时候，她也按着之前跟刘主任见面的情况，将她的想法说了一遍，着重说的是那些竹篮的用途和市场，以及对这一片竹制品市场的看好。 “这不仅仅只是咱们大队的生意，往后生意要是做大做强，还会涉及到其他的大队，大家在这里住了这么久，对这一片土地都是有感情的，附近的大队，也都有大家的亲朋，所以我们做的事，就好像是造房子时候的基础，只有我们把基础打好，未来才会越来越好。” 江诺的位置从最早的末尾，排到了江利水的边上，而另一边，是竹制品制作的主心骨，江福军爷爷，两人一左一右，也奠定了他们在这个竹制品厂的地位。 “说的好，你前面的话说的太好了，这是文化的传承，是老祖宗留下来的宝贵财富，”江福军拍着桌子道，“这回你这个副厂长当定了，就算别人不同意，我也同意。” 老爷子岁数大，又有一手竹制品手艺，在大队里的地位不低，他这么一说，其余人作为晚辈，自然也是点头附和的。 “谁说我们不同意了，我们同意。” “对，我们也同意让江诺当这个副厂长。” “除了江诺，没有人能担任这个副厂长的职位。” “对，我们都同意！” 会议室内一锤落定，江诺这个副厂长也实实在在落实下去。 虽然只是一个大队办的厂子，但江诺能走到这个地步，已经是寻常人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发展。 江诺也不客气，在大家纷纷表示认可之后，立即说出了她的想法：“各位长辈，我的想法，咱们竹制品厂要做好，销售是重要的一环，生产也是重要的一环，城里头的厂里都有生产部主任，咱们厂，我提议让福军爷爷当生产部主任，可以吗？” 他的话音落下，江利水先一步开口：“同意。” 剩下的人对视一眼，也立即表示同意。 毕竟连江诺这个副厂长他们都同意了，不妨碍多加一个所谓的生产部主任，毕竟竹制品制作那块，本来就是江福军在忙活，更重要的是，他们也不知道这个生产部主任有什么作用。 不过对江诺来说，这个身份却是有用的，也是在这时候，江福军才能光明正大去做一些管理的工作。 所以在江福军高兴了一阵之后，江诺立即提出了她的想法。 “福军爷爷，这趟我们去县城，已经跟县城供销社的刘主任商量过了，他会帮我们去跟供销社谈，要是谈的好，未来我们的竹制品不仅能卖到县城供销社，还能卖去省城供销社，您知道接下来我们最大的问题会是什么吗？” 江福军愣了一下，然后立即调整心态：“你说。” “我的意思是，咱们制作竹制品的效率还不够高，我是这样想的，您看看可不可行。”江诺说着，拿出一早准备好的纸笔，当着所有人的面提出她的想法。 所谓的想法，其实就是流水线想法。 竹制品的制作也分为几个步骤，目前来说基本都是一个人制作完整的过程，可以倒是可以，按照原本的效率，也可以支撑销售，可要是他们的市场再开拓出去，原先的产量就不够了。 流水线操作一方面可以提升效率，另一方面可以把编织类相对不费体力的工作，交给大队里的女性去做，也可以提高大队里女性的参与程度。 这样一来，这个竹制品厂才算是真正属于大队的。 否则的话，这桩大队的生意发展，在未来可能会滋生一部分人的不好心思。 “按你这么说，确实可以做的快，可这样一来，真能卖出去吗？”江福军在意的是东西能不能卖出去，而不是这样做制作工艺方面的问题。 江诺对他的态度松了口气，如果对方是古板且固执地认为必须由单人完成某一件竹制品的制作，她可能得另外想法子了。 对于销量问题，她也不担心什么，毕竟从刘主任的态度看，供销社确实需要竹制品来当外包装，既然县城供销社需要，别的供销社自然也需要。 更重要的是他们的东西确实物美价廉。 这么想着，她直接点头：“当然，但只有尽早将这次县城供销社需要的这批竹制品生产出来，我们才可以去谈后续的合作。” “好，就按照你说的做，”江福军立即点头，“我们年纪大了，也是时候听你们年轻人说话。” 一旁的江利水听着，想了想后说道：“那下回去县城我就不跟去了，你去吧，你坐拖拉机里头，带上你三姨一起。” 江诺看向他，思绪一转后道：“正好，我也要跟利水叔说呢，咱们以后的生意好了，还有许多事要让利水叔去忙。” 江利水作为大队长兼厂长，肯定不能让他闲下来，一方面他闲着不好看，另一方面他要是闲久了，心里估计也不高兴自己的事都被抢走。 果然她这么一说，江利水不仅没有不高兴，反而还露出高兴的神色来：“成，你说。” 江诺就开始一一给他介绍接下来要做的事。 “首先是竹子的事，竹子生长快，但也不能光砍不种，我知道利水叔了解竹子，但还不够，我们想要当竹制品之乡，竹子肯定不能出问题，还要麻烦利水叔到处去了解一下竹子一些习性和生长情况相关的信息，最好是能循环利用的。” “然后是大队里播种的问题，竹制品厂是大队的竹制品厂，虽然很重要，却也不能忘了大队里正常的播种，所以要利水叔调整好大家手上的活，不能乱了春耕的事。” “还有……” 江诺说了许多，有些是刚想到的，也有一些是临时想的，反正接下来一段时间，江利水绝对不能闲下来，要让他知道他这个厂长兼大队长，确实很重要。 “需要的时候，大队长可以用我家的自行车。” 江利水正迷迷瞪瞪记着江诺说的话，到最后一句，整个人突然精神起来：“真的？我也能用自行车？” 江诺：……得，说了那一大堆，结果居然还没有自行车重要。 “等竹制品厂的事起来，我想办法给利水叔弄一辆自行车。” “好嘞，你继续说！”江利水这回是完全不迷糊了，整个人精神的不行。 江诺：……：，，. 第36章 成算计划 竹制品厂起死回生, 对整个大队来说都至关重要，到正式开始干活的时候，甚至没有多少人在意江诺的副厂长身份, 一心都想要尽快把需要做的竹篮做出来，送去县城销售。 流水线工作的效率也确实是高，虽然开始的时候大家还有些不太熟练，但随着大家的熟练度提升, 效率也有多上升，最终完成任务的时间门比预想的还要提前三天。 在准备把东西拉去县城的时候, 江诺主动找了江利水, 让他从大队里挑出几个手巧的人，让她们能逐渐接手编织的任务。 用的理由也很简单，等到了播种期, 大队里的男人作为重要的劳动力, 也要把大力气放在地里, 而女人因为本身力气小，就算一天都在地里干活，最后得到的工分也会比男人要少, 索性分一分工作，反而能让大队里的工作效率最大化。 这两年因为各种原因，大队里的生产效率一直都一般, 如今有了竹制品厂推着，大家都愿意努力一把，自然也要抓紧把工作做起来。 等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 各地粮食产量上升，还愿意种粮食的可以继续种粮食，要是竹制品厂的效益好, 整个大队甚至可以用销售竹制品的收益，购买粮食过日子。 但等到那时候，女人在竹制品厂的地位应该也已经稳定下来。 江诺这番话说的诚恳，江利水也觉得很有道理，立即点头：“好，那正好趁着这会儿不忙，让人教一教，哎，早怎么没想着叫你到竹制品厂做事呢。” 这样的话，江诺至少听了几十次，不仅仅是从江利水口中听到的，还从别的村民口中听到很多次。 毕竟竹制品厂实打实的变化大家都看在眼里。 没有人认为江诺一开始是故意不冒头，所有人都认为是他们偏见了，没有重视江诺这个年纪小的孩子，才导致竹制品厂走了这么久的弯路。 江诺只是笑，又简单跟江利水叮嘱后，就坐上了一直都属于江利水的拖拉机位置。 这次跟着一起去的还有江慧竹，她还是像往常一样骑自行车走。 拖拉机要开的时候，江诺探出脑袋跟江慧竹说话：“三姨，你骑前头去吧，反正现在认路了。” 江慧竹没想到跟在拖拉机后头灰大的事，但这些天大队里发生的情况，也让她听江诺的，点了点头：“行。” 拖拉机启动的时候，江诺抓着窗子的边缘，感受着拖拉机的颠簸。 虽然坐在里头的感觉比坐在后车斗里要好很多，但依然还是不舒服，主要是这年头的路就是这样，再加上拖拉机本身的情况，颠簸必不可少。 车子开了一会儿，旁边的人说话：“那个，江诺厂长，你说咱们的竹制品厂真的能起来吗？” “直接喊副厂长吧，”江诺偏头看他，这人是两个司机里，知青的那位，“你觉得能起来吗？” “要是我的话，还挺难的，但要是你，我觉得没什么问题，”对方认真说道，“其实之前我也试过，但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江诺点了点头：“你今年多大？” “二十五了，”对方说道，“也许以后一辈子都要在大队里待着，所以我才想拼一把。” “二十五还年轻，这会儿就说以后一辈子还早着呢，”江诺微笑，“赵明明不是回去了，你也会有机会呢。” “真的？”对方惊喜道。 江诺点头：“别的事不一定，这事你可以信我。” “好，”对方立即点头，他可知道江诺的本事，“那我再坚持坚持，既然你说可以，那一定可以，这段时间门我会好好给大队里开车，好好干活，一定给大队里所有人留个好印象。” 江诺听着，心里只觉得对方是真的很好“骗”了。 好在虽然她也不是随便画的大饼，她只不过是借着知悉后世发展，借花献佛罢了。 眼前这个知青也是之前被整个大队选出来的，或许过程中他自己也使了点劲，但如果不是一早在大队里就有不错的名声，就算他使劲被选出来，也未必能赢的大家的信任。 她还记得当初回城投票时的情况，这人的票数就排在赵明明的后头。 “对了，金大哥，我听你说话，你好像会讲几句我们这里的方言？”江诺问道，也是这个原因，对方才能在大队里混的比较好。 不然要是一句方言都不会，没法给大队里的人交流，自然也没办法好好相处。 金长明点头：“对，我是省城人，我从小学的方言跟大队里有点像，开始下乡的时候还担心的，好在两边说话虽然音调有些不一样，但好在彼此能听懂，不然这日子也不太好过。” “原来是这样，”江诺恍然，“我说之前听你讲话怎么有点奇怪。” 金长明自从来到大队里之后，这日子虽然勉强过得去，但总归是在陌生的地方，周边也没有熟悉的人，生活多少有些憋闷。 要是在之前，别人跟他聊天，他也不会多说，因为知道就算多说也改变不了什么。 但今天从江诺口中确认了他能够回去的确切答复，他突然就有了倾诉的**，开始跟江诺说起他的情况。 没过多久，江诺就大概知道了金长明的情况。 金长明是家中老二，上头一个哥哥，底下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原本父母都是厂里的工人。 知青下乡开始后，他母亲把工作让给了他哥哥，到他这里，他要是还想留在省城，就只能继承他爸的工作，可要是那样，他们家就是两个哥哥撑着家，等回头弟弟也到了岁数，就不得不下乡了。 商量过后，最终还是决定让金长明下乡。 果真又过了几年，他弟弟也到了岁数，也下了乡，家里留着一个妹妹。 金家家境普通，家里人却都不错，有了工作的哥哥也一直照顾着弟弟妹妹，甚至就算结了婚也还是照顾弟妹，时不时会给下乡的金长明寄吃的寄穿的。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金长明在大队里过的还算不错，才有余力能帮助大队里其他的人，从而有了拖拉机司机这份工作。 不过因为已经到了岁数，金长明也想过在大队里找个对象过日子，结果刚有那样的打算，就有各种风声说是要逐渐放开知青回城。 可那消息传出到现在，也就赵明明一个人回去。 金长明本以为没什么希望了，居然从江诺这里得到了确切的答案。 想到这，金长明是无比庆幸他跟江诺说话这件事了，他可知道江诺的本事，那么多人都解决不了的竹制品厂的问题，她却解决了，小小年纪就已经是副厂长，连大队长都听她的话，她说的话不出意外肯定能实现。 两人闲聊的功夫，拖拉机已经到了县城的供销社门口。 江诺刚推开门下车，就见到了刘主任。 “刘主任？” “我就说怎么听到了拖拉机的声音，稍微等了一会儿，结果真的是你们，”刘主任走过来，一眼就看到了拖拉机后头拉着的东西，“你们先前带竹篮来的时候，已经做了一些？” “不是，”江诺知道对方的意思，立即将她的做法解释了一遍，“我的想法是，把这些工作分开来做，大家各司其职，等以后万一需求量真的上来，我们也能很快将一些工作分出去。” 她像是随口一说，刘主任却不能随口一听，一下子就听出了江诺的意思。 上回江诺说的话他确实还记得，只是不好多问，如今听江诺这么说，他心里倒是松了口气，别的不说，至少江诺心里是有成算，有计划的，而不是什么计划都没有，空口说话的人。 “这样正好，我那边的车正要去省城呢，你们车上的东西，我带一些到省城，再把你说的话跟省城供销社报一下，”刘主任也跟江诺卖了个好，“你们的东西不错，价格也好，在县城卖的少，省城市场大，需求也大，要是上头点头了，这铺开来，要的量应该不少。” “这感情好，那就麻烦刘主任为咱们县城未来能成为竹制品之乡付出的努力了，”江诺笑着点头，招呼金长明搬东西，“金大哥，直接拿两串下来，对，就我们之前绑好的两串，免得刘主任不好拿。” 竹篮子大且空，直接堆着容易散，所以来之前特意都绑过，甚至还有单独将所有不同款式串在一起的分类，就是为了供销社的方便，没想到现在就有了用处。 那头刘主任看着，也点了点头，回头招呼供销社的人，让人把东西带进去。 “东西先放着，我急着去县城，回头再来清点？”刘主任问道。 “没事，刘主任忙活要紧，我们今天先回去，明天再来县城。”合作这么久了，对方又是供销社里的人，这点信任还是有的。 刘主任也满意点了头，正好那边催促，连忙坐上了往省城的车。 车子走的时候，金长明的目光在那车子上停留了很久。 车是从省城来的，大概是省城供销社的车，在这个年代来说，看着很是大气，这会儿应该也顺路带刘主任一程。 江诺能猜到他的想法，却故意不提，只是笑道：“金大哥，没准等回头你也能开上这种大车呢。” “这样的大车我可开不了。”金长明连连摇头。 “那也不一定啊，拖拉机都能开，没道理大车不能开，道理应该是差不多的，”江诺说着，突然笑了，“而且要是咱们竹制品厂做大，买大车了，这司机也得金大哥这样的老司机才可以啊。” 金长明听着，眼神突然亮了起来。 江诺失笑：“不过那也是以后的事，现在还早，现在时间门差不多，我们去国营饭店吃个饭吧。” 说着，她喊不远处的人：“三姨……” “来了，我都记在本子上了，有多少竹篮子，等刘主任回来，肯定不能算错。”江慧竹推着自行车过来。 “我们去国营饭店吃饭吧，”江诺说道，“我之前来县城换了点票，快到期了，正好用掉。” 这段时间门沈琴那边时不时还有让她带半成品料理的，除了肉换肉之外，她还拿到了一些票，平时也用不着，今天过来正好用掉。 江慧竹咽了咽口水，最终还是抵不住美食的诱惑，点了点头。 一旁的金长明也有点忍不住，低声问江诺：“我手里没票，给你钱行吗？我也好久没有吃国营饭店的饭菜了。” 江诺自然没有不答应的，她就想着让两人帮她消耗手头的票呢。 “没问题。” 第37章 多看看书 这时候的国营饭店跟后世的餐馆真的是完全不一样。 江诺穿越过来之后, 也基本没有来过国营饭店，对她来说国营饭店就像是只会存在电视剧和里的存在。 好在这时候人不算很多, 三人很快就点到了想要吃的东西。 别的不说, 真的是量大管饱。 三人的菜端到桌子上没多久，有两个人从门口走了进来，江诺抬头, 看清其中一个人的相貌时，下意识撇了撇嘴。 江慧竹察觉到她的神态变化，回头看了一眼，也皱了下眉头，再回头的时候跟江诺吐槽：“晦气。” 一旁的金长明没有听清, 下意识反问：“什么气？我们还有没拿的菜吗？” 这话一出，江诺和江慧竹对视一眼，同时笑了起来。 这边的动静也吸引了不远处两人的注意。 张军林回头看了一眼：“那女孩有点眼熟。” “让三哥见笑了，正是我的不孝女，”钱进低声道, “想来是找人换了票吧，毕竟她从我这里拿了一千两百块呢，要不是看在父女情分上，哎……” “是那个叫江诺的孩子？”张军林问了一句，从语气中听, 他完全没有被钱进话语中的偏向带跑偏。 钱进尴尬一笑：“是她。” 张军林点了点头，往点餐的地方走去, 一边走一边说：“既然江诺身边有人，我们就不打扰了，中午这顿我来请吧，劳烦, 一碗红烧肉。” “我来我来，”钱进打断他的话，“今天是我请三哥吃饭，怎么能叫三哥请客，红烧肉我来付钱，再来一碗米饭，我要……” 点餐的时候，钱进的心有点痛，早知道的话就不去多关注江诺了，不然也不能叫张军林先开了口，对方知道他请客的情况下，是绝不会点那么贵的菜的。 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那张军林神情却十分淡定，甚至连手都没有放进口袋里，简单来说，就是没有要拿钱拿票的意思。 相对于钱进，张军林对江诺反而有些好感，他也是后面才知道，原来帮他和妻子想法子修手表的人就是江诺。 那手表贵，寻常的维修师傅根本就不敢随便动，甚至还有拆了下看不出问题，又给装回去的，生怕再往里动动，反而弄坏手表。 张军林跟钱进现在的妻子是远房亲戚，他很清楚钱进找他的原因，开始也想着要是有合适的机会可以帮帮忙，只是接触几次，见钱进似乎是打着主意“以小博大”，便渐渐歇了深交的心思。 今天这顿饭他原本也没打算点多贵的，只是刚听了钱进说人坏话，才特意点了红烧肉，如今见钱进一脸肉疼的模样，他反倒觉得好笑。 这人总拿那一千两百块出来说事，真当别人一点不知道他入赘张家前的情况。 点了饭菜，两人坐在距离江诺所坐的位置不远不近的座位。 没等饭菜上来，钱进就主动提了事：“三哥，你也知道红丽那边怀了孕，眼看着马上就要生了，我也想要多点时间照顾她，可我现在那份工作是又忙又累，下了班回去只想躺下休息，实在是没有太多照顾红丽的时间。” “红丽也辛苦，前不久才请了假待产。”张军林说道。 “是啊，她太累了，可我这个当老公的却什么事都做不了。”钱进长叹一声，开始跟张军林絮絮叨叨地说着他的难处。 张军林也只是随意听着。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张嘴，然后在钱进期待的目光注视下说了一句跟他的絮叨毫不相关的话：“我去拿饭菜。” “我来我来。”钱进立即起身，跑去拿了饭菜。 全部的饭菜放在桌子上，钱进坐下，拿起筷子正要吃，外头却传来了紧张且急促的声音。 “钱进，钱进，快快快，红丽要生了，你快去看。” 钱进立即站了起来，听清楚外头说的话后脸色一变，然后回头看张军林：“三哥，我那个事……” 张军林这会儿的脸色是真的不好看了：“还磨唧什么呢？还不快去看你老婆？” “对对对，”钱进跨出椅子，转身就跑，跑到门口的时候又回头大声喊，“三哥，拜托你了，红丽那么辛苦，拜托你了。” 这一声喊，这会儿在国营饭店里吃饭的人目光都落到了张军林身上。 而已经离开的钱进完全没有注意到，张军林这时候的脸色比之前还要不好看，甚至已经可以用十分难看来形容了。 这话不清不楚，谁听着都像是有什么特别的内幕。 江诺三人坐着的位置离的不远不近，原先这两人小声说话的时候，他们还只是听个隐隐绰绰，钱进走的这一遭，这声音大的，他们想听不见都不可能。 “什么人啊，当初大姐就不应该选他，”江慧竹吐槽道，说着回头看江诺，“也不是，他唯一的作用就是跟大姐有了你，除此之外，一无是处。” 江诺失笑：“没关系，随便骂，我不在意。” “那人……”金长明小声说话，“他是不是来过大队？” 钱进跟江慧梅在一起，大多数都是在县城里待着，回去的次数不多，作为知青的金长明见过钱进的次数有限，所以才会有这样的问题。 不过看他下意识看向江诺的神情，应该是有些猜测。 江诺淡定道：“以后没关系了。” 金长明立即点头。 这样一个小八卦过去，三人本打算继续吃饭，结果张军林却主动走了过来，不仅如此，他还顺便将那一桌子饭菜都带了过来。 “你们刚才也看到了，这桌菜我们一口没动，现在他走了，我吃不完，能一起吃吗？” 江诺立即起身：“张叔叔。” “你认识我？”张军林下意识问道。 说完，他自己低头看了眼手腕，见到手腕上的手表后，立即笑了笑，自己为自己解答：“原来是这样，我还说呢，你记性这么好，既然认识，就一起吃吧。” “是我们占了便宜，”江诺说道，主动腾出桌子的位置给对方，“先前听胡阿姨说起过张叔叔和王阿姨，她说你们俩都是很好的人。” “我们也是很久的朋友了，她也是个热心肠的人。”桌上并不是只有张军林和江诺两人，他自然也没有主动提起维修手表的事，而是跟江诺聊起了日常的话语。 江诺也没有对对方过于排斥，主动聊了一些她的事，当然，是露在面上的那些事。 “你下半年回学校念书？”张军林惊讶。 “对，我还是觉得念书是很重要的事，所以想着至少要拿到高中毕业证。”江诺说道，到时候她要回县城上学，县城的朋友和阿姨肯定都会知道，不多张军林一个。 “读书好，读书可以明智，你现在年纪还小，只是初中毕业，在县城里并不突出，要是你能高中毕业，往后在县城里找工作也方便。”张军林对江诺的印象还算不错，哪怕先前钱进不止一次说这个女儿的坏话，他都觉得能有勇气从亲爹手里拿一千两百块生活费的人应该是个很有主见的人。 就在这时，金长明却下意识开了口：“那江副厂长往后还是副厂长吗？” 这话落下，张军林是真的惊讶到了，诧异地看着江诺：“江副厂长？” “大队里的小厂子，”江诺微笑，“我就是帮着大队里的竹制品厂找合适的路子而已，现在才刚刚尝试，以后怎么样还不一定呢。” 哪怕她在大队里说的好，可面对张军林这样的外人，她还是没必要说的太开了。 不过这事她也没打算瞒着对方，只不过有些话从她自己嘴里说出来，总有些自吹自擂的意思，结果一桩学习的事，反倒让金长明担心。 张军林点了点头，惊讶归惊讶，但也没有过于放在心上：“这样也好，大队里的事，总要大家一起努力才是，你好歹是初中毕业，要是这个副厂长能当好，往后也能有大出息。” 说到底，那厂子还只是大队里的厂，既然还要寻找出路，说明现在还只是处于小打小闹阶段。 大队里的厂，闹起来也就是一个大队的事。 话题揭过，四人自然是继续吃饭菜。 好在张军林这边原本也就是两人餐，分量不算太大，再分一分，每人能分到的不算太多。 吃了饭出去，张军林跟江诺说话：“以后有空，可以来我家做客，我家跟你胡阿姨家里很近，你到了就能见着。” “谢谢张叔叔，张叔叔再见。”江诺也笑着跟对方道别。 张军林离开，金长明低声道歉：“对不起，我刚才就是太激动了。” “没事，这事知道的人多不是什么坏事，”江诺摇头，看着张军林离开的方向，“这位张叔叔应该也是某个厂里的主任，也许以后还会有合作的机会，你也放心，就算我来县城读书，也不会不管竹制品厂的事，竹制品厂发展不是一朝一夕能达成的，县城离大队又不远，我可能每天骑自行车来上课也不一定，回去还能继续处理竹制品厂的事。” “念书挺好的，我都好多年没有拿书本了，忘的差不多了。”金长明感慨道。 “多读书还是有好处的，”江诺说道，“这两年知青回城的事逐渐放开，以后城里头总也要有文化的人撑着，我三姨要不是念过书，还拿不到这份工作呢。” “我就念了一点，”江慧竹站在一旁接话，“不过诺诺你真觉得以后要念书吗？我还能读书吗？” “能，回头我就整理几本书，三姨你跟小姨一起看。”江诺说道，虽然两人很难考大学，但多读一点书确实没什么坏处。 江慧竹点头：“行，我听你的。” 金长明听着，也点了头：“我回头让我家里人给我寄书，我也多看看书。” 第38章 打印试卷 “这个单子还没有结束, 三姨你坐拖拉机回去吧，我自己骑自行车在县城里走走，看看情况, 到时间就回去。” 说是副厂长，但实际江诺的工作任务并不算多, 大队里更没她什么事。 原本是想着直接来县城, 做了那单生意，谁想到刘主任居然正好去省城，单子的事也只能先告一段落。 明天出来又是拖拉机出来，江诺也没什么自己的时间，就想着趁现在, 正好走一走。 她要四处走动，大队里也不会太过在意，毕竟厂子里的员工都是“兼职”，她也只是当个兼职的身份而已。 “行，那我回去, 正好坐一坐拖拉机。”江慧竹点头答应，三人一起回到供销社之后，她就跟着金长明一起坐拖拉机回去了。 两人回去后，江诺骑自行车在县城里走了一圈, 偶尔路过原先黑市的交易点, 才发现这里的人似乎比往常还要少。 去年年末，今年年初, 上头几乎是一天一个变化，这段时间平反的人不少，但被撸下来的人也不少，老百姓看不到, 这些偷偷摸摸做小生意的却是一个比一个警惕，立即都藏起了尾巴。 索性江诺也不缺吃喝，走了一圈之后，还是回供销社，挑着买了一些不需要票的东西。 这时候不需要票的，基本都是好东西，虽然不像自行车和手表那样紧俏，却都是只要带出去，就会得到人人艳羡的东西。 可说归说，东西少也是事实，就算江诺再怎么挑，也挑不出花样来。 走着，她还是走到了卖手表的柜台面前，也不买，只是看看。 柜台里的手表品类不算太多，价格却差许多，一百多、两百多、三百多，一个个摆在柜台里最明显的地方，叫人下意识将目光扫过来。 “我们这里的手表还不是最贵的，要说最贵的，还要数友谊商店里的手表。” 江诺抬头，看着站在柜台后头说话的小姑娘，笑了一下：“可就算是这里的手表，我也买不起。” 也不是钱的事，而是票的事。 她倒并不是真的特别喜欢这手表，说来说去就是看个热闹而已，这年头的手表贵是贵，质量也是真的好，后世某宝的手表倒是便宜，十几二十块就能买一只，可质量都一般，用不了多久就会坏。 不过那时候买这个价位的手表也不在意就是了，坏了大不了重新买一只，估计到需要重新买的时候，那旧手表已经用腻了。 “你这么厉害，以后一定能买得起。”那小姑娘对江诺也笑了下。 这话一出，江诺就知道对方应该是认出她的身份了。 她也就站着跟对方聊了几句，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这时候没有电视机，没有网络，娱乐的项目实在是有限，县城也就这么大，每次她说要逛，其实就是骑着自行车转了一圈而已，实在没什么地方可逛的。 大概十几分钟之后，两人聊的差不多，江诺就骑自行车走了。 离开供销社之后，她还是跑去学校里看了看，打算在学校里薅点试卷回去做。 只不过这时候打印实在是费工夫费钱，江诺又不是学校里的学生，那老师也不敢给她太多的试卷，拿出来的还都是手抄的卷子。 江诺想了一下，跟老师要了老师手里留着的空白试卷，目前用不着的那些卷子，然后说了个归还的时间。 她来学校好几回了，先前也拿过试卷，且都如约还了回来，这会儿她又要，老师也是点头答应的，很快就把她要的东西找出来给她。 江诺拿了厚厚的一摞试卷，低头看了看，虽然这会儿试卷上的油墨都已经干了，可油墨印刷的技术终究还是落后了一些，这试卷上甚至还有一些模糊不清的地方，实在没办法，都是老师手动修改的。 要是遇上一个班级都印刷出错的情况，那还得老师手动将每一张试卷上出错的地方都修改一下。 不过也可能是让学生去改的。 毕竟她也有过类似的经历，毕竟印刷从来都没有万无一失的情况。 拿了试卷走出学校，她熟练地跟保安室里的保安打了招呼，然后骑自行车往家里去。 到了大队里，果然没有人说什么，竹制品厂里的所有人依然在认真做东西。 倒是大队长，听着她回来了，急匆匆跑过来，见着她人的时候还有些不好意思，略加调整之后才小声道：“我能借你自行车用用吗？” 江诺大概能理解对方对自行车的感情，笑着将自行车借给了他。 这自行车平时主要是江诺和江慧竹在用，又是偏女式的自行车，江利水骑着还是有些不太好，但他却完全不在意，适应片刻后就立即骑自行车走了，走的时候还有些迎着风嘚瑟的感觉。 她笑了下，进了屋里。 厨房的锅里果真有些吃食，她顺手拿了点，一边吃一边往自己的屋子走。 江慧竹早早就回来，这会儿已经又下地干活了，所以家里依然只有江诺一个人，好在她一贯脸皮厚，让她跑销售没问题，可让她下地干活，她是干不了的，实在是吃不得这份苦。 到屋里反锁上门，她握着钥匙到了垃圾星。 手里的烤土豆正好吃完，她把剩下的皮丢进垃圾桶里，洗了洗手之后，才把那一摞卷子从布包里取出来。 原先她就拿了那么一两张试卷，随便抄一抄做一做也没什么问题，这会儿突发奇想拿了这么一摞，主要还是她想到了打印这事。 从古至今，打印技术一路发展，到星际时代自然又有新的发展。 她之前还想着要是运气好，或许可以捡一台打印机用用，现在看来，捡打印机还真不容易，索性她这段时间挣的星币不少，腾出一点来复印试卷正合适。 想着，她点开交易网，右上角显示的她的余额有一万多，都是她这段时间工作挣的收入。 再往下，是垃圾星交易网里的所有产品信息。 因为垃圾星里的大多数货物，都是用垃圾来二次制作的，价格实在是便宜得不得了，她这一万多余额，足够在这里买大量的东西。 比如说基础的塑料拖鞋，在这里只要0.1星币就可以买到一双，四舍五入相当于白送，唯一可惜的是她在现实中用不了这东西。 在交易网里找了一圈，她很快就找到了想要找的项目，打印机租赁服务项目。 这个服务项目要稍微贵一点，租赁一天需要10星币，主要是这其中还包括了机器人的来回运输支出，以及联网的支出。 这时候的打印机比现代的打印机又有新的技术发展，它不仅仅只是一台打印机，还是一旦精准扫描机，可以将纸张上的文字扫描到网上，然后使用者可以打印出自己想要的任何模样的纸张。 其中包括手写模式的纸张。 甚至这个手写模式还能模拟使用者的笔记，打印出不同版本的手写模式。 看清上面的描述，江诺突然后悔自己没有一早发现这个好东西。 打印机送来之后，她把所有的试卷都放在扫描打印区，然后连接手腕上的手表手环，和垃圾星房车里的大屏幕，将扫描出来的试卷存储在手表手环里。 选择打印模式的时候，她选了手写模式，甚至选择了最匹配这时候手写的粗细度，以及墨迹的成分，这样一来，往后她把打印出来试卷拿出去，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最后打印的速度比她想象中还要快，那一大摞试卷，甚至完全不需要她动手，就很快复印出一摞“手写试卷”。 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她还离开了一趟垃圾星，把屋子里的那些书都拿到了垃圾星，按照原想复印除了几套一模一样的。 最后实在是没有什么需要复印的东西，她才无奈放弃继续用打印机。 打印完她想要的东西后，房车里的通讯器突然响了起来，看到那串熟悉的编号后，她立即明白了对方想要说什么。 果然没过多久，江诺熟悉的消息就跳了出来。 编号152：001，还有别的新鲜蔬果吗？ 这段时间，江诺陆陆续续卖了一些新鲜蔬果，只有很小一部分来自于垃圾星种植，剩下的都来自于自家的自留地。 只不过季节不对，她能卖的很少，基本也就是土豆这类耐存储的食物，知道垃圾星的情况后，她也不敢多卖，只是攒一攒互换商城的交易点，免得错过想要的好东西而已。 不过这位编号152似乎比她想象中的更喜欢吃新鲜蔬果，几乎隔一段时间就会来问一问。 江诺想了想，语音输入回应。 编号001：现在没有，过段时间可能会有些。 编号152：好的，那到时候通知我。 说完这话，虽然的状态立即改成了下线。 江诺一看就明白了，这又是隐身模式呗。 毕竟在垃圾星这个工作人员几乎都是社恐的地方，隐身状态才是大多数人的常态，甭管人在不在，反正我隐身了，你当我不在就是了。 江诺自己倒是没有隐身，一方面她没有社恐，另一方面她也不觉得能有多少人能来找她，社恐人士聚集的地方，非社恐人士反而是人人惧怕的存在。 【新的任务，请完成】 房车里的屏幕上提示新的工作任务。 江诺坐过去，打开文件，挑了几个她觉得合适的任务接下，然后开始完成今天的工作。 与此同时，刘主任在去了一趟省城后回来，脸上带着满满的笑意。 第39章 再买一辆 “真的成了？” “成了,好在昨日你们正好带东西过来，我送去省城后，那里供销社的主任一见着就觉得成,”刘主任笑呵呵说道,“不过我说的还是江副厂长先前说的话,也是江副厂长的本事。” 今日不送竹制品,江慧竹就没有跟着来，来县城的是江诺和江利水。 江利水听着，也是满心欢喜，立即伸手与刘主任握手：“谢谢刘主任,真的谢谢刘主任,要不是刘主任，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大概是这段时间江利水的压力确实不小,眼下总算有了一个好的答复，他心里的情绪便一下子涌了出来，说到后面的时候,声音中还带着明显的哽咽。 刘主任原先也是摆着公事公办的表情,这会儿见他这样，也被勾起了情绪，神色多了几分动容。 三人当中，江诺反而是其中最淡定的一个,或许是因为在这件事上,她从头到尾都保持了理智,这会儿并不能被江利水的哽咽而触动。 不过她也能猜到江利水的想法。 作为大队长,江利水自然是有几分本事的，也一直将大队里的情况看在眼里，虽然他们大队离县城不远,可日子也不算好过。 竹制品厂的建立，给大队带去了新的希望，可好不容易高兴一阵，年后却又被打回原形，要说心里没有压力肯定是不可能的。 更重要的是他的压力还是一层层往下压，如今陡然得了很好的解决方案，他心底一放松，就好像是被压到底的弹簧反弹似的，带给他的颤动也十分剧烈。 激动了好一会儿，两人才重新说会正题。 “省城与县城不同，那里的生意大，需求也多，你要是答应接下这桩生意，往后也要把这件事做好才行。”刘主任认真说道，他愿意帮这个忙的原因很多，但最终做的如何还得看竹制品厂这边。 江利水听着，立即点头：“刘主任放心，我们都商量好了，我当厂长，管着厂里的生产，务必准时完成生产任务，江副厂长提出的流水线工作效率很高，这两天我们也在加大力度培训大队里的女人做编织，要在不影响田地收成的情况下，提升竹制品的生产。” 面对刘主任，江利水主动就把对江诺的称呼换成了更正经的“江副厂长”。 刘主任眼中带了笑：“你们的计划倒是不错，不过江副厂长往后要念书，等把竹制品厂带的差不多了，高中毕业可以来供销社上班。” “这是个好事啊，”江利水一听，眼中都带了亮色，他是由衷地认为在供销社上班，要比当他们大队竹制品厂的副厂长要好，便认真劝江诺，“这事可以考虑考虑，快谢谢刘主任。” 说到最后，江利水还是把江诺当成了关心的晚辈来看待。 江诺也不去驳斥什么，只是微笑着顺着江利水的话道谢：“谢谢刘主任。” 刘主任一片好心，她当然要承情，不过不管在刘主任，还是在江利水眼中，她高中毕业至少要等到两年以后。 而在她自己看这件事的时候，她是以大学毕业来算的，按着明年年初开学，那起码得五年。 五年时间供销社怎么变先不提，但县城的供销社估计是留不住大学生的，至少这年头不太行，到时候刘主任自然也不会再提起这个话题。 让江诺来供销社的话题告一段落，刘主任又继续跟江利水说竹制品的事。 供销社这条路子被刘主任打开，江诺这个副厂长暂时也就没什么作用了，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竹制品厂的供应大概都会落在供销社。 这也是时代限制的原因，在统购统销的基础下，供销社的存在就好像是全国连锁的大超市，再加上这年头也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销售方式，打通了超市这一环，还愁东西卖不出去吗？ 同时这也是江诺不在一开始出头的原因，要是按着没有发生那么多事之前，她做了几桩事后又开始休息，大队里肯定会有很多人不满。 而现在，就算有人不满，也有江利水这个大队长，和那位专门教授制作竹制品的福军爷爷帮她说话，她这个副厂长就算是稳了。 往后她再跟着拖拉机出来送送货，也就不会有人提她不做事。 交谈完毕，江利水从刘主任这里拿了一笔大单子，回去的时候也露出了意气风发的模样，就像竹制品厂刚刚起步时的模样。 回去的时候，他甚至还主动找了江诺：“不然你坐拖拉机回去，我来骑自行车？” “这不合适吧？”江诺无奈问道，她的第一想法并不是觉得是对方贴心，而是认为江利水就是想骑自行车了。 果然她的体感是对的，这时候坐拖拉机可没有骑自行车舒服。 她的想法落下，江利水的说法却十分光明正大：“为了感谢你这段时间的辛苦，你一定要要坐拖拉机，骑自行车那么辛苦的事还是由我来吧。” 江诺认真看他的表情，心里对自己的想法产生了怀疑。 难不成对方真的是好意？ 想归想，可既然江利水想要骑自行车，她还是不能跟他抢的，所以在双方装模作样推辞了两下之后，她就点头答应下来，把自行车让给了对方。 江利水也确实是着急，骑上自行车之后，就以飞快的速度往大队的方向骑去。 江诺看着那道背影，又一次怀疑了自己。 所以是因为江利水着急将单子的事通知下去，才会主动选择自行车？ 但不管原因是什么，自行车还是被江利水骑走了。 江诺坐在拖拉机上，突然觉得还是得想办法再弄一辆自行车，虽然现在大队里有拖拉机了，可拖拉机开着轰轰烈烈，需要专门的司机，还费油，启动一次实在是不方便。 要是能多几辆自行车，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需要用的时候还要排时间。 他们大队离县城近，单程三十分钟的路程，要是按着城市发展的形势看，未来保不准他们大队就被纳入到县城的范围内。 自行车使用方便，竹制品厂发展起来，也不能总是用拖拉机，有自行车的话，万一有个什么事，来回在县城和大队跑也是方便的。 接下来唯一的问题在于要怎么另找一辆自行车了。 在江诺思考的时候，拖拉机也开到了大队里。 后头的日子，大队里的竹制品厂生产任务完成很不错，流水线的模式在一开始的陌生和紧张之后，大家都开始熟练起来，效率也得到了大大的提升。 至于编织这块，女性确实有一定的优势，选出的女性很快就上手了相关的工作。 大队里的竹制品厂跟县城的大厂还是不一样，县城里的厂子，工人拿的是固定工资，而大队里的竹制品厂是属于整个大队的产业，竹制品厂卖出的东西多，往后分到个人头上的钱就越多，大家干的都很起劲。 这个模式反倒有些像是后世计件的工作了，所以大家更有动力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江利水忙的不亦乐乎，用自行车的次数也比之前有所增长，按他的话说，他也是在开始用自行车之后才发现骑自行车的效率居然这么高，往常做件事，做事的时间短，走路的时间倒是占了大半，实在是浪费时间。 于是乎只要江诺不去县城，只要大队里的竹制品不送去县城，这自行车基本都是江利水在用。 江诺倒也不是经常要去县城，可如今这样算着时间用自行车的情况，也确实是不方便，所以后面一天她去县城还试卷的时候，还是特意转了一圈，去请沈琴再打听打听，看有没有谁家要出手自行车的。 “你又要买啊？” “不是我，”江诺立即解释道，“沈阿姨也知道，我们大队里建了一个竹制品厂，现在事情多，大队长也是到处跑，所以他想要弄一辆自行车，可手头又实在是没票，才让我帮忙找找。” 这段时间她跟沈琴的交往的频率不高不低，主要是那些个生意做的不能太频繁，但也算是有了交情。 “你这么说，我也不太好给你找，上回也是运气好，”沈琴说道，“这年头谁家买了自行车不是小心翼翼的，而且也就这些年大家生活好了，买自行车的人家才比以前多，好多人家的自行车也就用了三四年而已，远没有到坏的时候呢。” 江诺听着，转了转思绪：“也就是说一般只有用了将近十年的自行车才会换，相当于只有十年前就比较有钱的人家，才会有这样的旧自行车，是这个意思？” “话是这么说，”沈琴看向江诺，“你有想法了？” 江诺也不瞒着，主动道：“我上回来县城的时候遇着了张军林叔叔，他家应当是有钱的，我去那片问问。” 江诺这一说，沈琴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点了点头：“也好，正好你帮我带一点东西给你胡阿姨，也有个过去的缘由。” “好呢，谢谢沈阿姨。”江诺点头答应下来。 好在这时候虽然也有些贫富差距，但差距不算太大，特别是在县城里，大家住在一起，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总会有些话说。 她去那一片打听，能打听到旧自行车的概率也更高一些。 她之前闪过买旧自行车念头的时候还想过赵明明，但赵明明那边一方面在另一个市，另一方面先前赵明明给她寄来那些零件，也费了不少功夫，更何况她还帮着牵了拖拉机的线，送她回城这份恩情算是抵消了，也不能总是麻烦对方。 没过多久，沈琴把东西拎出来递给她。 江诺又道了谢，然后把东西放在自行车上，骑自行车往胡玉家的方向走去。：，，. 第40章 维修师傅 有了个带东西的名头, 江诺这趟去找胡玉也是理直气壮。 那头胡玉见着她也有些惊喜，连忙笑着跟她打招呼：“沈琴怎么叫你送东西来啊，说起来我们可又有好些天没见了。” “这些日子大队里事情多, 也没怎么来县城, 正巧今天来了县城，顺路给捎点东西过来，”江诺也笑着跟胡玉对话，“我来的时候还想着见见红梅, 路上才想起来她今天应该去上学了。” 跟她一起玩的四个朋友成绩都还不错，家境也还可以，所以都上了高中, 今天不是休息日, 她们自然都在学校里。 “是, 前段时间她还说想你呢，”胡玉将东西放到屋子里，又询问江诺的意思, “你这顺路是什么意思？” 江诺知道胡玉不是个过分警惕的人, 便主动说了她的想法。 果然，胡玉听说她打算买一手自行车回去修着用，也是点头表示肯定：“自行车票难攒, 能弄辆一手自行车也好, 你认识的人又有那样的手艺，更是再好不过。” “是，我这几个月也跟着学了些修东西的手艺，”江诺说着，主动提起零件的事，“先前托认识的人弄了些零件, 自行车零件也有，所以我才想着再修一辆，大队里不像县城，有钱都买不着自行车，要是能多一辆，往后做事也方便。” “是这个理，我有的时候都觉得要是没有自行车，出去的时候要不方便许多，”胡玉再次点头，“不过这事我先前也没注意过，还得现在去打听，不然我现在带你去走一圈吧？” “这怎么好，还是我自己去吧，原先我也在这一片住过。”江诺是不好意思麻烦胡玉。 胡玉却已经下了决心：“这有什么，你原先住的地方离这里远，可没有我对这片熟悉，你现在过的好，慧梅也能安心。” 胡玉跟江慧梅也是很好的朋友。 江诺听着，便承了情，跟着她出去走。 一手自行车的事，之前胡玉没有多注意，自然也不知道，可要是特意去问，多少能问出些内容来。 她也不刻意，好像只是跟人闲聊一样，很快，就找到了方向。 回头跟江诺说话的时候，胡玉把事情说的详细了些：“那自行车不大好，人家要卖也是因为家里的人生了病，却还想着卖高价，自然也没人点头。” 县城里也各有各的困苦，甚至哪怕在现代社会也是一样，许多时候普通人家的家境很难抵得过疾病的侵袭。 稍微生一场大病，就跟蝗虫卷过来似的，能把家底挂个精光。 这年头的大病还不是后世公认的那些，反而都是些外用药物就能治愈的病，真要是后世公认的那些大病，在这时候就只能躺着等死了。 “胡阿姨认识那个人吗？”江诺问道。 “算是认识，”胡玉点头，捉摸着江诺的想法，主动道，“也不是我狠心，只是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住在这边的人大家都认识，真要是开了口子，以后可就没完没了了。” 江诺对此表示了解，只是先前听胡玉说的，她心里稍有些不太舒服罢了。 恐怕很多人跟她的想法一样，一手的自行车哪怕愿意买，也是希望以正常的价格卖，不能因为生了病就要求别人多出，这不就相当于从别人的口袋里多掏钱，还属于给钱，而不是借钱。 这年头的人哪怕是借钱脑子也要转几圈，更何况是给钱。 不过胡玉所说应该也不是全部，毕竟要真是交好的朋友和邻居，生了病遇着急事，手头也能想法子抠一个出来借出去。 借急不借穷，不管是在什么时候，这话都适用。 胡玉稍稍对她藏了话她也理解，毕竟现在的她在县城里这些人眼里，也算是一个“孤女”，她甚至还想着回头再回县城念书，救急倒是没看到，但很有可能会“穷”。 那人高价卖一手自行车，旁边的人也不买账，估计事情没那么简单。 果然胡玉带他过去之后，正碰上那头在争吵。 吵闹的两方一方是卖自行车的，另一方则是买自行车的，但双方都对价格表示不满，一言不合这不久吵起来了。 “这高价的自行车，我劝你还是不要，我原想着你现在不住这里，买了就走也不接触，但现在看来这家确实不太好相处。”胡玉回头好心劝江诺。 “知道了，胡阿姨，”江诺道谢，“不过看来县城也没有那么容易买到一手自行车。” 这一路过来，她们也跟人打听过，但都没有别的消息。 又走了一圈，江诺跟着胡玉又回去。 她没有在胡玉家吃饭，寒暄几句后就骑车往张军林家里走去，这家之前跟胡玉走的时候，正好路过，是胡玉指给她看的。 不过到了地方，她却犹豫了，来的时候想的好，张军林家条件好，认识的人应该也条件不错，大概率可以在十年前买到自行车，也更有概率买到一手自行车。 可真到了这个地方，她又觉得就这样贸然上门似乎不太好。 就在她犹豫的时候，坐在不远处的一个大爷却喊了她一声。 江诺好一会儿才察觉到对方是在喊她，便推了自行车过去。 那大爷也不看她，而是一直看着她骑的自行车：“你这自行车看着旧，里头的零件却不错，骑的时候一点不坏。” 江诺没想到对方能注意到这一点，想了想还是回道：“原先是破旧的自行车，我修了一下，才把它重新修好了。” “你修的？”大爷抬头，脸上突然带了笑，“正好，来来来，我这里有台收音机坏了，你帮我看看什么问题。” 江诺一脸懵，不过还是在对方把一个小木箱子抬出来的时候，被里头的各式零件吸引到了。 不为别的，这年头能弄到这么多零件的人，肯定不简单。 而且这样的人也更容易接触到一手自行车的情况。 这么想着，她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开始认真看木箱里放着的收音机。 收音机拆的不算碎，该放的东西都放在里头，但应该就是用不了，才会还按着打开的模式放在这里。 大爷也给她解释：“我试了很多次，都不行，零件也都换过。” 江诺扫了一圈零件，没过多久就找出了问题：“这里歪了，接触不良。” “嗯？”这回轮到大爷愣神了，他立即照着江诺指的方向看去，细看之后，果然看到了歪的地方，小心翼翼矫正之后，这收音机果然有了动静。 解决了问题，大爷的脸上满是欣喜，又忍不住自责：“我想过很多问题，却没想着会出现这情况，也怪我年纪大了，眼睛不好使，小姑娘是有真本事的啊。” “没有，可能只是因为我没有先入为主的观念吧，刚才听大爷说一直找不到问题，我就想着可能问题出在比较难以察觉的地方。”江诺笑着解释。 大爷把收音机外壳装了回去，然后跟江诺说话：“我刚才看你犹豫呢，找人？” “是有一点想法，”江诺说着，“我们大队里想要买辆自行车，就是没有票买不到，正好我先前买了一手自行车回去装好了，他们便想着让我帮忙打听打听。” “一手自行车啊？”大爷问道。 江诺点头：“也不要求品质多好，能用就行。” 大不了她回头再把里头的零件换了。 “这你可问对人了，”大爷起身，走到隔壁邻居家里敲了敲门，“老李，你家自行车还卖不卖啊？” 敲门声响了一会儿，里头有人打开门，探出个脑袋来：“卖啊，45块钱有人要吗？” 这个价格不算太贵。 江诺正想要说话，却听大爷又开了口：“老李，你们厂里是不是有一台坏了的机子？一直都修不好？” “是啊，”老李皱眉，“你不是也不会吗？整个县城里的维修师傅都找遍了，没有一个人能修，我还想着找个机会去省城找人来修呢。” “我再跟你去看看。”大爷说道。 “行，我收拾收拾，一起去。”老李立即点头，很快就关了门。 门外头，大爷回头跟江诺说话：“你跟着我去，要是能修好那机子，老李那自行车自行车你不给钱就能拿走。” 江诺无奈看他：“大爷，您这是死马当活马医了吧？” 大爷“嘿”了一声：“你这孩子，说话还挺直接，不过这也没错，真要让老李去省城请人，咱们县城里的维修师傅这老脸可往哪里搁？” 江诺无奈，倒是没有拒绝。 毕竟维修是她一开始兴致勃勃的大生意呢，虽然她实际只修了一辆自行车和一块手表。 这年头的维修市场跟大家的生活习惯息息相关，人们习惯了东西破了修修了补，这维修师傅的数量不少，除了先前捡了个漏，剩下的怎么都轮不到江诺这个名不见经的人出手。 眼下有这个机会，她还真想去见见世面，看看这年头的机器水平。 又过了一会儿，老李出来，见大爷身旁还跟了个人，下意识问道：“怎么，你还收小徒弟了？” “不行吗？”大爷直接反问。 “行行行，你这破脾气，要不是手艺是真好，谁愿意跟你说话，”老李一边说，一边继续碎碎念，“我们厂里那机子都坏了好久了，你先前不是看过好多次，不是都修不好，这会儿怎么想起来修……” “我跟你说，那机子……” “都说你手艺好，我看也就一般般……” …… 一路去厂里的路上，江诺听了一耳朵的碎碎念，又想着这位老李先前吐槽的话，心想也不知道是谁不愿意跟谁说话。 第41章 挣点小钱 没到地方之前,江诺还想着这机子就算是坏了，大概也就是坏一点点，却没想到实际的情况比她想象中还要麻烦。 倒不是说机子多复杂,而是这东西原本就修过又修，甚至里头好多零件也都换过,特别是是有些螺丝类的，换过的螺丝明显大小跟没换过的不一样。 不过想想这也是这个年代的特色吧,这时候全国各地的物资都匮乏，普通人家用日常的东西修修补补，厂子里别的倒是还好，可像机器这样的东西，新机器价格也是贵的，买不买新机器对工厂来说影响可不小。 说的严重一点,可能工厂里好几年的效益加起来才能够买一台新机器，为了避免这笔开销，自然是能不用就不用。 “你来看看,我总觉得这里头出了点问题,可打开看了一下,实在看不出毛病在哪里。”带着江诺来的大爷也是个心大的,一边说着一边就拧开了机器的外壳固定螺丝,让她看里面的情况。 “还真是你的小徒弟啊？”老李又在一旁碎碎念，“我以为你之前说来诓我的呢。” 大概是因为这机子还是由大爷在把控，老李并没有对江诺看机子里头的情况有所异议。 而江诺也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认真看里头的结构。 看清里面的模样之后，她才发现外头那些螺丝大小不一的问题真的是小问题中的小问题，这里头的问题才大呢。 “多少年前的机子啊？”江诺皱着眉头，忍不住问道。 “多少年啊,那是有点久了，”老李在一旁接话，算了算之后道，“按着时间算，这机子应该有个二十五年了，想当年咱们厂里能得这么个机子，那也是独一份的光荣呢，谁看了都说好。” “那这机子比我还大，大不小呢，”江诺说道，哪怕是以她现在这个身份的年龄算，这机子也比她要大，回着话，她指了指其中一处，“大爷，能把这里的污渍擦干净吗？” “你可比我想象中稳重多了，”大爷说笑着，很快就拿了布把江诺指的地方擦干净，解释道，“这机子现在还是厂里的宝贝，一般人可不能碰。” 江诺但笑不语，她也不好意思说其实是嫌这机子里头太脏了，所以才不愿意碰，沾上灰尘还好，要是沾上机油，洗起来可不是一般的麻烦，保不准后头十天半个月，手上的污渍都褪不下去。 “这个地方，里头，大爷把这里拧开。”她有指着一个地方。 大爷也在她的指点下，把该拧开的地方拧开了。 “行了，”江诺松了口气，“问题不大，就是生了锈卡住了，换些零件就可以，就这么，脏污挡住了，大爷把这里擦干净就能看到。” 大爷愣了一下，然后立即拿东西擦干，全部擦干净之后，他“嘿”了一声：“还真是，果然还是你这样的小年轻眼睛尖，一眼就看到了问题，这要是十几二十年前，我大概也能看到，现在可很难注意到了。” 说着话，他立即去拿零件，麻溜地把该换的零件换上去。 然后立即插上电源测试。 这回机子很快就运转起来。 大爷又仔细看了一圈，确认没问题后，关上电源，把盖子再装回去。 “成了。” “真的成了？先前不是也有好不容易修好，结果用不了多久就坏了的情况吗？”老李紧张问道。 “先前确实是没找对地方，这回我确定找对了，”大爷点头，把东西都放好，又摘下手套，“放心吧，这机子再用个十几二十年不成问题。” “那也不一定。”江诺下意识说道。 “怎么，看不起我的本事？”大爷看向江诺。 “不是不是，”江诺连忙摇头，笑道，“我的意思是，往后科技发展快，这机子可能用不了几年就会被淘汰，可不就用不了十几二十年了么。” 今年是77年，20年后都97年了，到后头科技的发展那是节节高，这机子再结实，跟不上时代的发展，铁定会被淘汰。 她的话说完，大爷倒是笑了：“你这么说我高兴，对了，老李，你这机子修好了，报酬我就不要了，你家里那辆本来就要卖的二手自行车，给我小徒弟呗？” “成啊，”老李点头，“不过流程还是要走的，厂里的机子，总不能让我破费，你对这小徒弟不错啊，这机子的维修费用都让给你小徒弟了？” “本来就是她的功劳，没有她我可找不到地方，”大爷摇了摇头，“你别看前头她找地方那么简单，那可是要丰富的经验才能找到的，一般人去找，真要找准地方的概率可比瞎猫碰上死耗子的概率还要低。” 江诺在一旁听两人你来我往地说话，几乎把“小徒弟”这个称呼给落实了，顿时听的有点蒙。 免费得一辆自行车是个好事，可这徒弟应该不用做什么事吧？ 大概是看出了她的困惑，大爷主动道：“放心，咱县城里碰着这么个大家都修不好的情况可不多，不然老李也不会愿意给那么多，不过你的技术不错，厂区家属？” 这话虽是问题，却也带着几分肯定的意思，毕竟如果不是厂区家属，一般人可接触不到太多实际的机械。 江诺点了点头：“小时候就比较感兴趣，四处跑的时候跟着维修师傅们学了一些。” 虽然她妈的工作一点基本接触不到太多技术上的，但要说她是厂区家属也没什么错。 “还上学吗？”大爷又问。 “上，读高中。”江诺说道，没有解释太多。 “能读高中就不错，”大爷点了点头，“往后等你高中毕业，可以来厂里试试，老李是厂里的老人了，别的不说，他在厂里还是能说上话的。” “说什么话？”老李走了流程过了，手上还拿了发.票和钱。 “给你介绍个高中生，这孩子现在在读高中呢。”大爷指了指江诺。 “这感情好，高中生厂里也少，”老李欣慰地看着江诺，“就听你大爷的，回头高中毕业来厂里，我给你介绍工作，你有能力，就算没有我也能进厂。” 江诺听着，自然是笑着道了谢，毕竟这时候就算是高中生，想要进一个萝卜一个坑的厂里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不过这事以后再说吧，我现在也有很多事做，谢谢二位了。”江诺再次道谢。 “得，这孩子有自己的想法，”大爷说了一句，也不强求，从老李手里接过钱和发.票，看向对方，“比之前还多了？” “对，都说谢谢你呢，这机子坏了一阵，对厂里影响不小，你这好不容易修好，还保证没问题，肯定要多给点。”老李认真说道。 “这不错，”大爷分了分钱，一部分给老李，一部分给江诺，“买自行车的钱，还有你的酬劳，这回我给你们打下手。” 江诺也没想到自己来买二手自行车，居然还有入账，心里忍不住又一次感慨她的钱在这个时代是真的用不出去。 她正要推辞，大爷打断她的话：“对了，往后还有问题，我们能去哪里找你？” “供销社吧，”江诺说道，这事要是麻烦张军林，还要从胡玉、沈琴那边绕一圈，还不如直接找供销社来的方便，“我们大队里跟供销社有合作，隔一段时间就会来一趟，跟供销社的人说一声就行。” “报你的名字就能成？”大爷看她。 江诺浅笑着点头：“嗯。” “挺好，看着是个有出息的，”大爷冲着江诺竖起大拇指，“按理说你这维修的本事，进厂里也可以，不错你有自己的想法，我也不多说，老李，你可记住了，回头要有事，找她就成。” “听到了听到了，”老李点头，“差点被你忽悠过去，谁想到你跟这小姑娘也不熟，也不知道你是走了什么好运，路上就能碰着这样有本事的小姑娘，还真被你抓了个准。” “我可不是瞎看的，”三人走出厂子，大爷当着江诺的面跟老李说话，“你看她那辆自行车，寻常人的自行车可做不到那么顺滑，这还是破自行车修的呢，更何况她就看了一会儿，就把我那破收音机给修好了，本事真不小，不过要说运气好，那是你运气好，要是今天这机子还修不好，你们就只能去省城请人了，对，省城来的人都不一定能修好。” “早年刚买来的时候，机子坏的少，这些年坏的越来越频繁，”老李叹气，“要是能买到新的，我们肯定也买新的，可现在这年头，就算手头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新的能用的，国家这么大，大家都要新机器，我们这机子的事一报上去，上头就说勉强能用就用吧，别浪费，那我们能怎么办？” 大爷也跟着叹了一声：“说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这也才九年呢，厂里这机子，都二十五年了。” “可不是么。”老李连连点头。 江诺走在两人边上，听着两人的对话，有满肚子的话想说，可她偏偏一个字都不能说。 这要是换成个也跟她一样知道后世情况的，她铁定要跟对方聊上个一天一夜，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听着身旁的人聊未来，而她这个真正知晓未来的人却半句插不上嘴。 要说未来是个什么样，她这个从未来回来的人才是真的话语权啊。 可偏偏，现在连高考，都还没有任何讯息和线索传出来。：，，. 第42章 甲方需求 老李的自行车比之前江诺在县城里买的破自行车要好很多, 至少还可以骑。 因为一路回来聊的投缘，老李还帮忙把自行车骑到了供销社里，免得江诺一个人推两辆自行车实在是麻烦。 “正好供销社也不远, 我顺路去买点东西再慢慢走回来。”老李主动说道，免去了跟江诺来回推脱的时间。 江诺也想着这事，对方这么说，她自然是高兴。 去供销社的路上，老李一路走一路跟她聊着天。 “你于大爷可是个维修的能人, 早些年的时候他可是咱县城里顶厉害的人了，就是这些年年纪大了, 才慢慢退了下来，”老李说道，“你要是喜欢维修, 可以跟他学几招。” “我在想，未来咱们的机器大概会越来越细致, 细致到没办法用人眼来看出问题。”江诺说道，后世的机械发展估计也是远远超过老李的预期的。 她确实想过走维修这条路, 但这段时间适应下来, 她也知道如今各地的维修师傅也确实都很有本事，再加上未来很多年各地都是以国营厂为主，别的不说, 就说产品质量，那是远远超过后世。 哪怕在二十一世纪，很多人家里都还能翻出来这时候制造的, 依然还能用的点子产品，可想而知这时候的品质了。 她在这块的特点就是寻找零件方便，别的方面实在没什么突出的, 所以她也逐渐放弃了专门走维修这条路挣钱的想法。 不过也是现在的想法，距离她真正走上另一条路还远得很，她有的是时间考虑。 “要真能走到靠不到人眼的时候，那科技发展肯定是很好了。”老李笑着说道，他对这块还是比较了解的。 江诺也笑，点了点头：“对，很好。”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供销社的门口。 因为来供销社的人，也有好些是骑自行车过来的，所以这外头特意置了个专门用于停车的车棚。 老李下了车，看向车棚：“先在这停着？你回头再找人带回去？” 县城里这段路，两辆自行车都不好挪，更何况是县城去大队里这么长的路。 江诺点头：“对，先放在这吧，我们的大队过几天会开拖拉机过来，到时候就可以把自行车带回去了。” 她说着，心里却想要是江利水知道这好消息，没准明天就会喊人突突突开着拖拉机出来。 两人说着话，谁都没有注意到供销社里走出来的人，直到那人走到了近处，两人才察觉到。 不过这时候，对方已经先一步开了口：“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呢，还真是你啊，今天怎么不跟着大队里的拖拉机出来？” 江诺转头，看着来人笑了笑：“刘主任。” “客气客气，”刘主任笑着点头，看向站在江诺身旁的老李，“这位是……” “你好，刘主任，我是XX厂里维修部的，我叫李连。”老李主动做自我介绍，对江诺认识眼前这位刘主任的事也有些惊讶。 “你好你好，我说眼熟呢，李组长，我有个侄儿就在你们维修部做事呢，”刘主任说着，说了一个名字出来，在对方恍然的时候才继续往下说，“我在这供销社上班，刘元华。” “噢噢噢，想起来了，你侄儿还说有个在供销社当主任的叔叔呢，原来就是刘主任啊，这可真是巧了。”李连回过神，也立即跟面前的人寒暄起来。 两人你来我往，破有些相见恨晚的感觉。 江诺也没有打岔，让两人聊了个尽兴。 过了好一会儿，两人才想起她的存在，纷纷询问对方是怎么认识的她。 结果这头说的是副厂长，那头说的是维修。 “这江副厂长可是个有本事的人，我还想着等她高中毕业，就来供销社呢。” “这孩子能力高，我们那儿的维修大师傅都认可的，要是她愿意，来咱们厂里维修部干活，那肯定没有人有意见。” 两人先后说完，都愣了一下，同时看向江诺，然后同时笑出了声：“没想到还是个香饽饽。” “那也是因为她有本事。” “对对对，这话说的是，有本事的人肯定是哪里都要的。” 到这时候，江诺才开了口，笑道：“二位可别取笑我了，跟你们比，我也就是有那么点小本事而已，还远远不够呢。” “那可不一样，你年纪还小，往后还能成长，”李连也笑了，“不过看你这么有本事，我估计老于那家伙要收你当小徒弟的事，可要泡汤了。” 就算是在这里，他也下意识去怼那个并不在这里的人，可见两人的关系好。 刘主任在一旁看着，也笑：“原先我还想让你来供销社是板上钉钉的事呢，现在看来还不一定了，不过你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副厂长了，这份成就也是别人比不了的。” “竹制品厂还在发展，等厂子成长起来还需要一段时间。”江诺说道，虽然她看好竹制品厂的未来，却也知道这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 双方又聊了一会儿，老李就推说有事，先离开了。 江诺正要收拾自行车，刘主任就喊住了她。 “正好你在这里，我跟你聊聊省城供销社刚传来的事。”刘主任说道，知道江诺主管销售这块，这些事他也就不特意去找江利水了。 哪怕江诺的年纪还小，可她既然是副厂长，那不管是江利水还是他，对这位年纪轻轻的副厂长也是给予信任的。 江诺点头，跟着刘主任进了供销社里头的办公室。 这次不管是县城供销社还是省城供销社，大队里竹制品厂的主打产品是以竹篮为主，不管是筐状还是圆形，都以竹篮为名。 刘主任这回带来的事主要是省城供销社那边的需求。 相对于县城，省城那边供销社的市场更大，甚至还会有一些大活动，而只要有活动，上头也会想着把这事做的比往年更好一些。 这次也是，因为某个活动的需求，省城供销社想要定制一批竹篮，不要原先那些款式，希望更别致一些，也希望更实用一些。 江诺听着，在刘主任的注视下，拿出放在随身携带的包里的纸笔，开始画起草图。 她对竹制品是有自己的想法的，也熟悉竹制品的编织，知道什么样的竹制品可以得到实物，什么样的虽然画出来好看，但实际很难做出来。 刘主任在一旁看着，一边看一遍提出他的想法，然后就看江诺一页一页往下翻，以十分熟练的速度绘制草图。 看到江诺的熟练程度，他又一次对江诺感到了惊喜。 他本以为江诺只是脑子灵活，才想出了那些法子，却没想到她还是个极有实践能力的，就这些图，换成是他都不一定能画的出来。 想归想，刘主任还是有很多想法的，于是乎等到江诺画出大致让他满意的版本时，已经过去了好一会儿。 不过这时候，江诺的成品图已经有了好几版。 “这个可以……这个也不错……这个的话，好像也行……”刘主任陷入了迷茫的挑选状态。 江诺倒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直接笑道：“这有什么，今天我回去，喊人把这几款都做出来，回头刘主任拿去省城让他们来选，选定之后咱们再大批量制作，现在大队里做竹制品的速度很快，不会耽误事的。” 竹制品这东西，本就是触一便可通旁支的，而且她手头的这几张设计图，实际其实差不太多，编出成品来不难。 更何况这还是省城供销社的需求，相当于是甲方的需求，还是超大客户的那种甲方，那肯定是要满足甲方的想法的。 “好，你这个想法好，那你明后天把东西带来，”刘主任直接说了时间，“我大后天早上去一趟省城，回来就能把消息给你带回来，到时候你骑自行车来一趟供销社行吗？” “行啊，没问题。”江诺立即点头答应。 从刘主任这里得到这样的消息，江诺也没有在县城停留太久，很快就骑自行车回了大队里。 到大队之后，她立即跟江利水说了这事。 江利水也觉得没问题：“行，你去找你福军爷爷，喊他把图看懂了，他懂了，别人也就懂了，做出来不难，这桩生意既然是省城供销社的需求，我们肯定要做的好好的，保管叫他们满意。” 江诺点头。 要走的时候突然想到什么：“对了，利水叔，我今天去县城，凑巧碰上了要卖的二手自行车，比我之前拿回来的还要好些，是直接能骑的，利水叔先前不是说要，你……” 她说着，突然看到了江利水盯着她，炯炯有神的目光。 得，她懂了。 “车子在供销社门口的车棚里停着呢，我一个人没办法骑两辆自行车回来，等明后天拖拉机去供销社送货，顺路把自行车带回来就行。” 江利水搓了搓手：“说好了，那自行车真的卖给我？是真的吗？” 江诺点头：“对，不过自行车在县城呢。” “行，你既然答应卖给我，这事就这么说定了，江诺，你刚骑回来的自行车借我用用，”江利水说着，不等江诺答应，立即跑了出去，一边跑一边喊，“柱子，柱子你跑哪里去了？又野哪里去了？不想找你的时候你都在，要找你的时候你怎么不在了？” “爹，你不是喊我把咱家自留地的草拔一下吗？我在拔草啊。”二十左右的青年从地里钻出来，对他爹的喊声十分无奈。 “拔什么草，走，跟我去县城。” “坐拖拉机去？” “骑自行车去，你坐后座！” “那也行。” “去县城把我们家的自行车骑回来。” “真的？爹！！！我这就来，快快快！走走走！” 第43章 上涨一倍 一晃神的功夫, 父子俩的身影就消失在江诺面前，可以想到两人对自行车的激动。 江诺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就去竹制品的制作地了。 不管自行车的事再令人激动, 现在重要的事还是竹制品。 张福军这位生产部主任也做的有模有样, 江诺带了现场的图纸过去，他只是问了几个问题, 就表示一定可以按着江诺的需求做出她想要的东西来。 “大队长怎么没跟你一起来？”看完图纸后，张福军下意识问道, 正常碰到这种事，江利水是绝对不会缺席的。 江诺把她买了辆二手自行车的事说了说。 张福军瞪大眼睛：“真的又买到了？” “也是运气好，碰了巧, ”江诺说道，“正好先前跟大队长说过要买自行车的事，顺路就帮着带了带。” “这顺路也是大好事啊，”张福军说道，认真看着江诺，“你是个厉害的，放心吧，竹篮的事包在我身上, 一定给你做出让你满意的竹制品。” 江诺听着他的话, 自然也猜到对方的意思, 毕竟这时候大队里的人要弄辆自行车可不容易，不然之前江利水也不至于那么激动。 张福军这也打包票, 大概也是为了自行车的事。 虽然他的岁数不太适合骑自行车，可他还有子孙辈，如今的大队，能有辆自行车那可是顶好的家当了。 “成, 那就麻烦福军爷爷了，要是省城这生意能做好，往后咱们大队的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江诺晃了晃手里的本子。 张福军笑了：“你说的是，那我去忙了，你要的东西我也尽快给你做出来。” 说完，他很快就召集制作竹制品的人，分配任务下去。 最后的编织环节，他还特意一个个去盯着。 江诺没什么事，索性回了家。 这也是大队里办厂的特点，哪怕她顶着副厂长的名头，没事干的时候也不用杵着，该干嘛干嘛，甚至还有些做竹制品的，闲着没事也会下地里干活。 想着江利水可能随时会回来，她也没有去垃圾星，而是拿了张试卷，坐在外头写试卷。 应试教育便是如此，学习之余做题的累积必不可少，她不在学校上学，少了老师的面对面沟通，有些问题不好直接问老师，但她完全可以靠多做试卷来填补，毕竟这些试卷也代表了县城高中那些老师们的出题思路。 经过这段时间的自学，她也算是把藏在脑海深处的知识一点点挖了出来，现在做题比之前顺了不少，不像一开始那样，哪怕是基础的地方，都要翻看知识点。 她还给自己设定了考试的时间，用时只能短不能长。 如今有了手表，别的不说，至少在时间的把控上要比之前更精准一些，否则她只能根据预估来判断时间，那其实相当于两眼一抹黑。 一个小时后，从远处传来激动的声音，却是父子俩先后骑着自行车回来了。 这趟回来，再次引起了大队里众人的激动之心，热闹程度不比当初江诺刚拿自行车回来那会儿少。 “自行车！” “大队长，你们家怎么也买了自行车啊？” “二手自行车啊！” “真的是自行车？” “什么，是江诺想法子买的二手车？” “哎呦，这车子好，比江诺那会儿拿回来的破自行车可要好上不知道多少倍呢。” 这话说着，江诺正好走过去，先前说话的人也瞬间没了声音。 江诺倒是没有生气，毕竟事实如此，她原先拿回来那辆要不是她，寻常人可不一定能修好，而如今江利水骑回来这辆，至少那俩轮子还能转。 有那位于大爷住在边上，这自行车哪怕是二手自行车，里头的零件肯定也换过一批，不至于到完全动不了的地步。 “咳咳，行了行了，都别说了，我决定这自行车以后就是竹制品厂专用的自行车，除了我之外，竹制品厂其他的人，需要用的时候都能骑，”江利水一锤定音，“按着县城厂里的说法，这就是咱们竹制品厂的固定资产，对，就是固定资产！” 他这话一出，旁边的人再没有注意新不新旧不旧的问题，纷纷询问起要怎么用。 结果问的江利水都板了脸：“看亲戚能不能用？肯定不能啊，都说了，这是竹制品厂的自行车，当然是要跟厂子相关的事，还有大队里的大事才能用，要是人人都用，怎么轮的上？江诺那自行车是她自己的，厂里总借用也不是那回事，你们要不答应，我自己买回去也成，可要是那样，厂里要有事，也得轮着排队，肯定是我自己家里的事要紧了。” “还是厂里吧，厂子的自行车，我们真的有事，借出来也容易点。” “对，大队长，就按着厂里的名义买吧。” “大队长考虑周全，那肯定是好。” 虽说都是一个大队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真要开口借自行车，不管是江诺还是江利水，都不会不同意。 可这段时间，真的舔着脸在江诺手里借自行车的，也就江利水而已，而且也都不是为他自己的事，而是大队里的事，厂里的事。 眼下有辆自行车，要是落在江利水个人名下，大队里别人要借也不好意思。 可要是落在竹制品厂名下，这竹制品厂又是整个大队的，大家开口也方便些，重要的是不用像跟个人借自行车那样，不好意思开口。 “而且落在厂子里，回头我们还能跟人说，咱竹制品厂又多了一辆自行车，不然我们就只有拖拉机，人家还问呢，你们连拖拉机都有了，怎么没有自行车啊？那多丢面子？”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笑了起来，而这样的态度，也代表大家都确认了自行车落在厂里这件事。 事情落地，江利水把自行车停好，跟江诺进了屋商量车子价格的事。 刚进了屋，他就说了心里的想法：“也不是我不想花钱买自行车，只是我想着自己用自行车，多是为了厂里的事，还有你三姨，总是要跟着去县城，一直用你的自行车也不好，落在厂子名下，大家也都好借，我先前可都问了，原先你那车子也不是别人不想借，是不敢借，生怕一不留神就给弄坏了，那可赔不起。” “毕竟我那自行车原先就坏的很明显。”江诺笑道，按着最开始差点散架的模样，就算是她也不敢随便碰，不过现在她那个自行车，也就最外头还是原来的样子，里头都换了芯子，想要弄坏也没有那么容易。 江利水笑了一下：“不过你真是有本事的，我回来骑的是另一辆，发现还是你那辆好骑，你给个价钱吧，没什么问题的话我现在就能给你。” “50块钱吧，”江诺直接喊了价，“这自行车原价是45块钱，我加5块钱，然后利水叔把自行车留在我这里，我给你再修一修，往后这自行车应该会比我那辆用的多，还是得牢固一点。”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江利水没有异议，“回头我也跟大队里的人说一声，这也就是你，换成别人可找不到这样的自行车，原价我给你报高一点，48块钱吧，就涨个2块钱，大队里的人不去县城，碰不上县城里的人，5块钱差价不多，就怕大队里有些人看红了眼，2块钱就差不多了。” “可以，还是利水叔想的周到。”江诺笑道，她其实到现在都还不觉得5块钱很多，而且她要换自行车里头的零件，还都是好的，5块钱还算收少了，但既然江利水这么说了，听他的就行。 “你这人是真实在，也不知道是怎么想出那么多法子的，”江利水摇了摇头，“我们说好了，自行车就留给你了，你要多久能修好？” “明天早上吧，”江诺说了个时间，“我待会儿修一修，看清楚自行车的情况，晚上再仔细想想，要是没问题，明早利水叔就可以拿走，有问题的话我再修过。” “行，反正晚上也不用。”江利水也点头答应下来。 两人又简单说了几句后，江利水出了门去，碰着还等在外头的人，一边走一边说起自行车价格的事。 “2块钱可不多，咱们大队里也没有别的维修师傅了，这要是以后万一自行车坏了，总不能平白叫江诺修吧，现在给了钱，往后开口也方便一点，我们一群长辈，总不好贪一个小辈的便宜，该给的还是得给。” “是这个理，”旁边的人也立即点头答应，甚至还添油加醋，“换成是我，别说是多给两块钱，多个12块钱我也愿意啊，这二手自行车才几个钱，新自行车的价格才贵呢，跟新自行车的价格比起来，这个价格可真不贵。” “江诺的本事可真的不小，好像什么都会，又会做竹编又会卖竹编，还会修自行车，还在县城里认识好些人，”另一人说道，“我先前去县城，连话都不敢多说。” 这样胆小的话说出口，听到的人都笑了起来，倒不是嘲笑，而是在场的人好些都有去县城，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的情况。 江诺正式当上这个副厂长之前大队里的情况，让许多人都去县城见了见世面。 这会儿江诺在屋子里，看着那些人越走越远，就推着自行车进了她房间，然后立即去垃圾星寻找自行车的零件。 这个步骤不难，至少对现在的她来说完全没有任何难度。 不过就在她要出去的时候，却看到了房车里的新提示，说是往后垃圾运输船过来的频次要比高上一倍。 江诺的眼神亮了起来。 这岂不是意味着她捡到好东西的概率也会上涨一倍吗？ 第44章 合理分配 江诺仔细看了看前因后果, 才知道是某颗垃圾星处理垃圾的能力已经到了极限，所以将其中一部分垃圾调整到了她所在的这颗星球。 星际的垃圾星并不仅仅只有这一颗，基本上无法住人的星球都可以作为垃圾星, 只是即便如此，垃圾星上也需要有配套的设施才行，不然任由垃圾堆积，那颗无法住人的垃圾星不仅会受到严重的污染, 且还可能造成未知的后果。 哪怕是在星际，人们也无法对宇宙有彻底的了解，在星际人的眼中, 宇宙也是神秘莫测的存在。 在星际历的记载中, 就出现过因科技不发达，往某颗无法住人的星球上倾倒了大量垃圾，对该颗星球产生巨大的危害，最终导致这颗星球偏离轨迹, 出现连锁反应，甚至影响到宜居星球的情况。 那次事件导致的最终结果是那颗宜居星球上的人类全部搬离。 宇宙很大, 每一片星系也很大，可适合人类居住的星球却并不算太多，少了一颗宜居星球对星际人来说也是巨大的损失。 所以从那之后, 哪怕是作为专门处理垃圾的垃圾星，也需要配套对应的全套垃圾处理机器。 而相对于一些收益极高的产业来说，垃圾星的回报率并不算高, 哪怕垃圾星可以直接粉碎垃圾，制作成新的物品销售出去，可每年维护垃圾星上的机器也是一大笔费用。 甚至垃圾星还需要承担部分垃圾运输船的维护和维修费用，这就导致愿意做这行业的人并不算多。 想要得到更多的收益, 至少垃圾星每日的垃圾处理量要达到超过五成的饱和度才可以，这往上饱和度越高，收益就越多。 所以如果还想再开发一颗垃圾星，至少要等目前星际产生的垃圾多余的部分，能够达到一颗垃圾星的五成饱和度，不然的话实在没必要开发。 江诺所在的这颗垃圾星还算特别，虽然开发的时间很早，但背后的主人一向很佛系，对于新开发的垃圾星需要更多垃圾的情况，会愿意主动把垃圾让出去，若是遇到别的垃圾星饱和的情况，也愿意主动接纳新垃圾。 这会儿就是这样的情况。 正巧又到了别的垃圾星饱和，开始推垃圾出来的情况了。 江诺想着，看向自己房车内的屏幕，果然是没有新的工作任务下来。 自从她到垃圾星之后，就一直都是这样，隔一段时间才会有任务，她原本以为这就是垃圾星工作人员的工作强度呢，没想到是因为垃圾星的工作强度比较低。 不过因为她是兼职，所以哪怕挣的少一点也还行，不知道别人是什么情况。 想到这，她的第一反应是想法子去打听打听，可转念一想，或许这里的工资低也是社恐人士选择这里的原因之一吧，毕竟工资低意味着争抢的人少，对社恐人士来说，也可以免去许多跟人打交道的可能性。 消息提醒的内容就那么些，她反复看过之后，就拿了一些自行车的零件，回到房间后，对屋子里的自行车进行维修。 这自行车还能用，江诺原本不想修，但既然江利水说还是她的自行车好用，就说明其中肯定有很大区别。 毕竟是二手自行车，哪怕修到能骑的地步，里头的零件也不一定是崭新的，再加上一些磨损的问题，对骑自行车的体验会带来不小的影响。 江诺更换了一些她觉得重要的零件，徒手转了转轮子感受了一下，自行车车轮在她的动作下快速旋转，如果细看会发现如今车轮转的情况比之前要好一些。 不坐上车的话，这样的感觉会很细微，不过要是坐在车上，这样的感觉就会很明显了。 然后她把更换零件的自行车放在一旁，等着明天江利水来拿。 至于晚上还得再想想这样的说法就是压一压江利水的心情，免得他着急了，隔一段时间跑过来看，万一碰上她“不在”的情况可就不好了。 带着这样的想法，修好自行车后她也不出门，而是躺在床上看书。 外头的亮光从木制敞开的窗户外透进来，给屋里带来了不算昏暗的亮光，江诺躺着，调整了一下腰后头的荞麦枕头，感觉到舒适之后，才把重量又压了下去。 开始用这枕头的时候她真不太习惯，不过用了一段时间后她也发现这荞麦枕头其实还挺舒服的，别的不说，至少从她回来这半年都没有落枕就可以看出来。 但除了荞麦枕之外，这床她实在是睡不惯，但这事她实在不好处理，偶尔弄块布料、弄件棉衣什么的已经是备受家人关注的大事了，她要是真搞点大动静，弄个床垫回来，那这事可兜不住。 这还是好的情况，好歹她的床上还垫着棉絮垫，就现在，有的人家连棉絮垫都没有，就是用干巴巴的草垫子铺床而已。 “诺诺……”外头的声音响起来。 江诺立即从床上爬起来，跑出去开门，看到桌子上摆着的东西笑了：“这是给我的？” “山上多的很，都说要给家里的小孩摘，我一想，我们家里不是也有小孩么，就给你摘了些来。”外婆笑着说道。 “我喜欢的。”江诺笑道，拿起桌上的一捧花，这也是这个季节的特色花卉，普通话叫映山红，说着，她直接摘了一片红色的叶子下来，塞进嘴里咬了两口，酸酸甜甜正正好。 因为这季节正好是映山红开的时候，大队里很多小孩早就嚷着想要映山红了，倒不是为了看，纯粹是为了吃。 “看你这么喜欢吃，下回得多给你摘一点，”站在一旁的江慧菊笑着说道，又问，“我们回来的时候满大队都在传，说是你又买了辆自行车回来？还是给厂里用的？” “对，正巧碰上了，先前利水叔提过，就带回来了，结果利水叔说以厂里的名义买，大家都能借着用，”江诺说道，“这样的话家里的自行车不用的时间多，回头小姨可以骑着玩。” “你以为我跟你一样还是小孩呢？”江慧菊笑道，没等江诺说话就往下说，“不过你这么说了，我可不跟你客气。” 她这话音刚落，一旁的外婆就抬手，在她脑袋上轻轻敲了一下：“就这话，还敢说自己不是小孩呢？” 江慧菊捂了下脑袋，跟江诺对视一眼，两人都笑了出来。 家里的气氛是一贯的和睦，江慧竹回来，听几人说了先前的话，也有些忍俊不禁。 晚上吃了饭，江诺以需要看自行车的理由回了屋，确认外头没什么声音后，她才去到垃圾星。 进入垃圾星之后，她正好抬起手腕，激活了手表，同时连上了星际的网络。 又一次挑战她自制力的时候。 她的手表相对于这时候最先进的智能手环来说，功能方面要差很多，但如果能用手表连上房车内的屏幕，她就可以像玩电脑一样来玩星际的网络。 哪怕现在还没开启，她都可以想象到星际网络的精彩。 可一想到她还得准备高考，还要完成垃圾星的日常工作，要完成外头竹制品厂的事，以及偶尔垃圾运输船过来，她也要去捡垃圾。 这么多事情摆在面前，她要是沉迷在星际网络，估计得耽误不少事。 带着这样的想法，她还是又一次把那点点小心思压了下去，拿出书本和试卷，继续进行复习和自行的考试。 后头几天，垃圾星这里没有立即送来新的垃圾，但他们送去省城的那批样品却得到了赞扬和肯定，那边也从几个样品中选了两个，各定了几百个的需求。 再算上日常的需求，大概有个一千来件竹制品的生意需求。 竹制品的定价不算太高，但成本也主要是大队里供应的，这些又是特别定制的产品，平均每件的利润能达到1块钱，相当于能赚个1000多块钱。 这样的收入估算，大大鼓舞了大队里的士气，很快就进入了如火如荼的生产中。 与此同时，大队里也正是进入春耕季节。 好在江诺一开始就考虑到了这事，江利水早早就有安排，对大队里的重要劳动力都进行了分配，甚至另外挑了几个人去编竹篮。 这一批被选中的人里，包括江诺的外婆。 这也是江诺跟大队长的默契。 外婆在第一批没被选择，是因为那时候江诺也才刚刚选中当副厂长，再加上早就在竹制品厂的江慧竹，这就有两个人了，算上外婆就是三个人，实在是扎眼。 而这时候选外婆出来，一来江诺的副厂长影响已经渐渐压下，二来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大家都会忙着农耕，只考虑到怎么把两边的事都做好，估计没什么时间想别的。 更何况外婆的年纪也不小，在地里忙碌实在做不了多少事，还不如去编篮子，因为编篮子可以坐着，还不费太大的力气，反而更适合外婆这样年纪大又手巧的人。 江诺对目前这样的结果也很满意，虽然外婆看着有点嘴硬。 “不就是去竹制品厂么，没什么大不了。” 江诺立即点头附和：“就是，没什么大不了。” “对，”外婆也郑重点头，回头问江诺，“诺诺，你说我明天穿这身衣服去可以吗？行不行？好不好看？” “好看，外婆穿什么都好看。” “我再看看，我记得柜子里有一套深色的衣服，耐脏。”外婆自言自语说着，又回屋去翻箱倒柜。 江诺睁大着眼看她进屋，抬手捂着嘴，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手表微光一亮。 得，已经晚上九点了。 第45章 收获不错 大队里生产任务繁重,但对在大队里的村民来说，看着却都比以前要有干劲,甚至是知青,也特别的格外有干劲。 不为别的，因为这回大队里办的竹制品厂，到最后分成的时候,知青们也都能有一份收入，竹制品厂的生意越好,知青们的收入也就越高。 而如今的各大城市里,还存在许多人没有工作的情况,要是能赚上这一笔,知青们这些年来的压抑也能稍稍得到发泄。 后面一段时间,大队里的竹制品厂陆陆续续通过县城供销社的渠道送往省城,而且每次都是由江诺送到县城。 她接触不到省城的人,但从刘主任每次与她见面时的神态可以看出，对方确实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一方面自然是因为竹制品生意卖得好，另一方面是因为刘主任本身处于供销社这个圈子里，他申请的项目做起来，也让他在省城的供销社有了说话的空间。 江诺这段时间也在琢磨刘主任的心态,察觉到他对供销社本身的看重后，有了一些特殊的想法。 垃圾星的房车里，江诺坐在办公桌面前，手底下放着一本与星际不太相匹配的70年代记事本,右手拿着一支普通的铅笔。 记事本是她特意在供销社买的,稍大的本子，每次翻开分为左右两页，左边是竹制品的画,右边是该种竹制品的用途。 70年代的生意圈主要以国营企业为主，这种情况下企业的发展会趋于稳定，底下员工的发展也会很稳定，但也是这样的稳定，会带来竞争方面的薄弱。 简单来说，就是不像后世那么内卷。 而说起后世工作场所的内卷，有一个不能避开的东西，那就是PPT，所以她打算做一个手绘的PPT，再给刘主任一个出头的机会，让他能很好地在供销社站稳脚跟。 同是，也能够让大队里的竹制品厂能够有更进一步的发展。 就在她的PPT完成大半的时候，房车里的屏幕响起了垃圾运输船即将到达的提示音。 来了。 江诺立即站了起来，调整房车的指令，让房车朝着垃圾倾倒点过去。 这新一批垃圾好是好，最大的缺点就是来的时间不一定，她又不是二十四小时都在垃圾星，导致错过了几次倾倒时间，所以这回，她特意早早等在这里，就等着运输船过来。 听到这个提示音的自然不只有她一个，在她的房车走了一段时间后，就看到了从四面八方而来的房车，在停车点停下后，大家都默契地等着垃圾运输船的正式抵达。 江诺站在房车最前面的操控平台，往外头看了一眼，注意到了同样静静等着的垃圾运输机器人，压下手里的痒意。 星际的垃圾运输机器人哎，自动化程度大概比二十一世纪的机器人还要高，要是能搞一只研究研究就好了。 可惜她不能这么做，毕竟她本身就属于外来人员，老老实实安安稳稳捡垃圾也就算了，要是偷一只垃圾运输机器人，肯定会引起注意，到时候没准连她自己都保不住。 倾倒倒计时在屏幕上显示的时候，江诺已经做好了对应准备，力争在倾倒的第一时间能抓一批垃圾，这样的话能多抓几批。 这段时间的捡垃圾行动确实给锻炼出来了，第一批垃圾落在分拣处的时候，江诺迅速把自己不需要的垃圾分了出去，剩下的几包，能从表面看清的那些，也不会去细翻，着重看那些可能存在捡漏情况的垃圾。 不过从这段时间的经历看，她能捡到的绝大多数都是没什么用的，有些她也没怎么见过的东西，也都坏了，而且在垃圾星的资源交易网里就能买到，她也不留着，索性就让垃圾车运走，进行重复利用。 偶尔她也会有丢了这些东西有些浪费的感觉，但这里是垃圾星，她也看到了垃圾星的全套处理流程，想着这些被丢掉的东西还是能重复利用，她心里的不舒服也就好受多了。 想着，她操控垃圾星打开一包垃圾。 这是一整包垃圾，大概又是某个工厂，或者是某家店铺丢掉不要的，刚一打开就露出了里头整整齐齐的一包东西，是一整包电子表。 这电子表不像她手腕上戴着的手表一样先进，看着反而像是八十九十年代后出现的那种普通的电子表，这种手表技术含量不高，价格也不算特别昂贵，也一度是畅销产品。 眼前这包电子表还是崭新的，可能是铺子倒闭不干了，又懒得去做额外的处理，所以直接打包丢弃。 江诺看着电子表，在丢弃和留下两个抉择下犹豫好久，好一会儿后才咬了咬牙，拿了个干净的盒子，把这些电子手表全倒了出来，然后才把垃圾袋丢掉。 到这时候，她仔细看盒子里装着的电子手表，先前的犹豫瞬间消失了，大概是隔着屏幕看不太准确，原先她以为这些电子手表都很劣质，这会儿拿近一看才发现这电子手表似乎还是高档货，放在二十一世纪，卖个几百块一只也不成问题。 确认这一点，她笑呵呵把纸盒的盖子盖上，用笔在侧面和上面写了“电子手表”四个字，然后放在一旁，继续翻后面的垃圾。 按着之前的经验，她每次捡垃圾的运气是守恒的，也就是说基本上每次捡垃圾都只能捡到一批好垃圾，更多的是没有了。 再次翻垃圾之前，江诺看了一眼放在操作室边上的箱子，开始不抱任何希望地开始翻后头的垃圾。 如她预料的那样，后面那一批果然没有再出现好东西。 她也不在意，又操控着抓了一批新垃圾，结果这次一抓，光底下的一大袋垃圾，就占了一半的空间，甚至这袋垃圾之外，都是些不可回收的垃圾。 她把最上头的垃圾全部倾倒到垃圾车之后，很容易就看清里下面那袋垃圾的真面目。 这是超市垃圾的意思吗？ 江诺仔细看着垃圾袋上的标示，带着期盼打开了垃圾袋的口子。 里头果然如她预料的那样，都是超市垃圾。 要知道，超市垃圾可是有许多临期食品的，而且这些临期食品好多都是没有拆封的，不像家庭垃圾，可能会丢弃一些拆封后的食物。 食物类的垃圾，除了像糖果那样每一颗都有独立包装的情况，大多数时候江诺也是不会捡的，因为没有人知道那些拆封的垃圾到底经历了什么。 超市垃圾就不一样了，临期垃圾，还是堆在一起的临期垃圾，又是没拆封的，基本问题都不大。 江诺想着，往下翻了翻，第一抓就翻到了一袋子烤肠。 保质期还剩3天，这个可以有！ 第二袋是个完整的单独的袋子，里面放着……一大袋的小包装薯片。 江诺微微睁大眼睛，这也好哎，自从穿越之后，她可很久没有吃过薯片了。 只不过这些薯片都只剩下半个月保质期了，留下几包就算了，剩下的可以都卖了。 第三袋是饼干，她不是很爱吃，可以卖掉。 底下还有一些零散的小零食，几瓶饮料。 大致确认这一大包垃圾里头的情况后，江诺把里头没有过期的食物都拿了出来，剩下的已经过期的食物，重新放回垃圾袋里，打包好后，丢到垃圾车，让垃圾车去处理。 这些超市零食也暂时放在单独的箱子里，然后她继续清理剩下的垃圾。 再往后，就没有能留下的垃圾了，都是些用不着的东西。 等到全部清理完毕后，她开始整理操作室里的东西，把不爱吃的，或者是保质期很短，分量又很多的东西分了一大部分出去，直接提交到垃圾互换商城，然后把东西放在专门的交易区，回头有人下单，自然会有专门的运输车来把东西拖走。 到最后，江诺面前还剩下烤肠一包，薯片两包，小零食一小盒，糖果几颗，还有几瓶饮料。 饮料的保质期也短了，她甚至不知道这饮料到底是什么成分，不过既然能在星际卖，应该是属于口感还算不错的种类。 穿越回来后，她喝的最多的就是麦乳精冲水，对她来说，麦乳精冲水的味道是真的不太好喝，要不是知道外婆是好心让她喝，她真的是一口都不愿意多喝。 想着，她打开了一个饮料瓶，仰头喝了一口，然后啧了啧嘴，虽然她没有喝过这个味道，但不得不说，这味道真的是远远超过了麦乳精冲水，甚至比现代的一些饮料口感还要好。 喝了饮料后，她把之前整理的一箱子电子手表找了个地方放着，而它的边上，就是放棉衣的箱子，这也是之前捡垃圾捡到的。 棉衣的数量不少，她拿了几件出去后还剩一些，索性棉衣放着不会坏，索性就在这里堆着。 箱子放好，她拿起一旁的喷雾对着边上的盆栽喷了喷，这是她来到垃圾星后，种下的第三批植物，先前两批都被她给种死了。 不过她并不觉得是因为她没有种植天赋，肯定是因为垃圾星这里的气候，还有交易网卖的肥料不够好的缘故。 实在不行的话，回头她只能去外头找些土过来种了，反正她一直在房车里待着，也不会接触到别人，哪怕是另一个世界的土，应该也不涉及到物种入侵的问题吧？ 她知道垃圾星在这方面做的很是到位，每次她把垃圾星的东西带出去，都会经过一道消杀工作，这样的话，她从地球带土过来应该也不成问题。：，，. 第46章 三姨想法 “嘶——这味道也太香了吧, 我从来没有闻到过这么香的味道，光是闻着味道就知道它一定很好吃。” 这一天，江诺家里的其中一道菜是炒烤肠。 之所以是炒烤肠, 当然是因为在这个时代, 炒才是对食物最好的做法——会放油。 这也是江诺穿越过来后才发现的，这时候的炖煮菜, 基本上都是只加水加盐的食物, 然后放一点咸菜或者是干菜, 偶尔吃一顿会觉得很香, 经常吃的话实在没什么味道。 而炒菜，因为会放油的缘故，只要桌上有这道菜，回回都是最先被抢着吃完的。 在垃圾星见到烤肠之后，江诺特意去了一趟县城, 回来的时候就带了烤肠回来，在这个惯常用土灶头的灶洞来烤红薯的时代, 不管是外婆，还是三姨、小姨, 都觉得把烤肠放在灶洞里烤实在是会影响到烤肠的口感，所以就采用了炒菜的方式来做烤肠。 甚至都不需要油, 切成片的烤肠一放到锅里，就发出了滋滋滋的声音，没过多久，就冒出了一股诱人的香气。 就连江诺，都被这一股熟悉的诱人香味所吸引，更何况是厨房里的另外三人。 至于气味往外透那也是没有的，经过之前做半成品料理的教训, 这次她们在炒烤肠之前就先一步把该塞的地方给塞了起来，免得香气传出去。 当然，为了避免屋子封闭太久，导致出事，这个过程中她们还是时不时会让气息一点点散出去，只要不是一下子扑出去的浓郁气息，也不会像之前那样引起围观。 “是真的香，”正在炒烤肠的江慧竹深吸一口气，“我这辈子没吃过这么香的肉肠，这里头肯定放了不少好东西，所以说这过日子还是县城里的人过的好啊。” 肉肠在这时候自然也是有的，原理不过是大肠灌肉而已，但这个年代人们灌肉肠自然不是为了吃的好，而是为了肉制品能够保存更长时间而已，所以在这个时候很多人家做的肉肠要么是风干的，要么是里头加了许多盐的。 这两种方法制作成的肉肠在如今许多人眼中，自然也是好吃的，毕竟这也是肉，有肉吃总比没肉吃要好很多。 但到了现代社会，人们更追求口感，哪怕是存储期较长的肉肠制品，也不会选择影响口感的方式制作，而是在保留风味的同时，再去另想存储的方法。 再加上现代社会几乎许多人家都有冰箱，冷冻保存的话，也能提高肉制品的存储时间。 江诺从现代社会传过来，对这时候的部分肉肠实在是吃不惯，反倒是眼前这个烤肠，单从气味上来讲，实在是太合她口味了。 家里就四个人，炒烤肠一出锅，四人就一人来了一小片，包括江诺在内，这一小片烤肠进嘴里的第一时间，就是瞪大眼睛。 只不过江诺是吃到了熟悉的味道，而对另外三人来说，是因为这烤肠的味道甚至还超出了她们的想象。 “天呐，这样的肉肠子，在外头得卖多少钱啊？” “一块钱一盘？”江慧菊盘算着，说了一个在她看来已经很高的价格。 “至少一块五，”江慧竹认真说道，“我之前去县城的国营饭店吃过，那里的饭菜还没有这个好吃呢，所以肯定要比国营饭店里的肉菜更贵些。” 外婆仔细品味了烤肠的味道，也开了口：“虽然诺诺总是浪费钱，但买的东西都不错，花的值。” 江诺听着，忍不住笑了起来，她是没想到烤肠的味道居然这么“迷人”，居然连一贯不喜欢她花钱的外婆都臣服了。 “还是诺诺在家好，总能吃到往常吃不到的好东西。”江慧菊笑着说道，说话的当口，又偷偷用手拿了一片吃。 江诺脸上的笑容更深，她觉得自己时不时能在垃圾星捡漏，还能完成废物利用，确实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 今天这顿饭，因为有了烤肠的存在，一家人都吃的很开心。 等到屋子里的味道散的差不多，她们才把家门打开，淡定面对来来往往的村民们。 江诺今天也吃了个饱，吃了后就在屋子周围转一圈消消食，走到后头的时候，看到了属于她们家里的自留地。 自留地的面积不大，种着一些她们日常吃的蔬菜，包括黄瓜、茄子等，因为地方小，基本每样都只种了一点点，所以平时她们也不经常吃，只是偶尔才会吃一点。 自家的东西，在后世都是被称为“纯天然”的，只不过这时候家里的调味料少，用这些纯天然蔬果做出来的菜品也不会特别好吃。 她蹲在地上，看着面前的土壤，考虑着是不是真的要拿这些土壤去垃圾星种。 就这样犹豫了好久，她最终还是决定得找个机会弄点土，哪怕不种别的，重点葱姜蒜也行，她就不信她连这些公认很好种的调味植物也种不出来。 实在还不行，她就只能发豆芽了。 想到这，她叹了一声，重新直起身来往回走，走过一个拐角的时候，她听到了前面传来的声音，声音很熟悉，几乎只是听了一耳朵，她就听出了说话的人是她外婆和她三姨。 至于两人的话题，则是关于江慧竹嫁人的事。 不久前的年节翻过，江慧竹就已经23了，她一直拖到这个岁数实在不容易，哪怕是在现代，也会有被催婚的情况发生，偏偏她还不是不想嫁，只是她在适合找对象的那些年里，走了一条在这个年代很难走的路。 大队里这个岁数还不结婚不多，倒是有些知青还拖着，只是知青们才知道也许还能回去，都歇了在大队里找对象的想法。 江慧竹这时候要是还不找，以后会更难。 “昨天你二姨奶奶来找我，说是有个还算合适的，就是那人结过婚，媳妇生孩子的时候难产走了，留下个几岁的孩子，人是还行，就是结过一次婚，”外婆轻声说道，“你要是愿意，那就去见见，见了面成不成都行，你觉得呢？” “见见吧，只是见个面没什么，”江慧竹说道，“我总不能一辈子不结婚。” “好，那我去说一声。” 两人三言两语就做了决定。 江诺站在这边的拐角，想了想还是没有走出去。 这事如果换成是她，她肯定是不答应的，可事是她三姨的事，土生土长在大队里成长的人，跟她的想法有所不同，她也不好去断了三姨的姻缘。 不过后面她还是着重关注了一下她三姨的事，知道她后面去见了人，也跟人聊过，但不知怎么的，还是没有继续再谈下去。 她蹲了好几天，才听到外婆跟她三姨再提起这事。 “人不好？”外婆问道。 “人还行，也愿意干，就是聊了聊那人的家庭情况，我觉得不太合适，”江慧竹认真道，“那人有个孩子，他妈岁数不小，身体也不太舒服，这两年还能动，以后说不好，我嫁过去又是照顾孩子，又是照顾他妈，那肯定是不成的，没道理我嫁了出去还得吃苦。” “这倒也是，你觉得不合适，我们另外再找。”外婆也没有劝，直接道。 “妈，我也不是完全没想法，只是我想我现在这个岁数，人家就给我介绍二婚的，以后岁数再大一些那也差不多，所以也不在乎年龄是不是再往后拖。”江慧竹对这事想的也是很清楚。 “那你现在是不着急了？”外婆又问。 江慧竹笑了一下：“我现在年纪轻，嫁过去还要多给人家做几年活，还不如年纪大了再嫁，到时候要还是二婚的，孩子肯定也大了，我不用照顾，再有可能，人上头也没有长辈，我过去跟人家搭伙过日子，顶多就照顾男人，总比这会儿嫁过去，照顾一大家子要好。” 江慧竹没想过不嫁人的情况，可她总想着在嫁人之外，要让自己过的好一些，所以才有这样的说法。 不过这也是因为这回别人给她介绍二婚的男人才有的想法，要都是初婚的，她才不会升起这样的念头，毕竟初婚找男人，肯定是年纪小的时候，更容易找到好的。 一直找不好，岁数大些，就会像她这样，介绍人都开始介绍二婚男人了。 外婆抬手，轻轻在她手臂上拍了一下：“这是个什么想法，你总得有个自己的孩子。” “这倒也是，”江慧竹对此表示认可，“行，那就再找找吧，不过这也不能着急，反正再坏不就是我之前说的情况么。” “那你老了怎么办？”外婆皱眉问道。 “总不能为了老了的日子，这会儿就随便选男人吧，”江慧竹叹气，“妈，你说要是像大姐那样……” “我不管你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外婆站了起来，转身进屋，显然是不想再搭理江慧竹。 江慧竹再次叹气，刚转过头就跟一直站在角落里的江诺对上了眼。 两人四目相对。 好一会儿后。 “我刚才不是特意提起你妈妈……” “外婆居然还会真的生气吗？” 两人同时开口，然后再次四目相对。 江慧竹笑了：“当然会生气啊，你外婆宠着的也就是你了，我们小时候可在她手里吃过不少苦头，一天三顿打是少不了的。” 江诺瞪大眼睛：“哇哦！” 气氛突然沉默。 江慧竹又笑，笑过之后问道：“你真的不在意吗？刚才我不是故意那么说的，只是我真的不想为了结婚，而去勉强自己。” 江诺摇头，认真道：“怎么会，我也觉得我妈选错了人，怎么选了那么个人渣。” 她说着，凑到江慧竹面前：“三姨，以后要是我们都能随便进城里，我带你们都去城里头住，大队里的人说的话就传不到你们耳边了。” 江慧竹愣了一下，随即失笑：“虽然这不可能，但这个说法还真是特别，你这么一说，我的心情真的好多了。” 江诺摊手。 这年头，说真话都没人信。 第47章 重视农耕 “不得不说,你们那个什么流水线效率可真不错，就这段时间，你们就做出了那么多的竹篮。” 江诺又一次带着竹篮到县城供销社的时候,刘主任便主动开了口，话里话外都是发自内心的夸赞,可见他对竹篮产量的认可。 没等江诺说话,对方继续往下说：“这段时间省城那边对你们的夸奖也是不断,直说这竹篮确实是好用,不仅可以用来装烟酒礼物，放在家里也能日常使用，确实是不错的想法。” 话说到这里,哪怕对方没有直说,江诺也大概猜到了藏在这话底下的意思。 当初江诺带着竹篮来供销社的时候，可是在刘主任这里夸下了海口，如今眼看着大队竹制品厂的生意越来越好，有些承诺却还没有履行。 江诺自然不是那种说空话的人，所以没等刘主任开口，便主动拿出了她写了一阵子的计划书：“刘主任,这是我这段时间写的计划,我的想法是把咱们县城打造成竹制品之乡，原先是以咱们大队为试点，现在既然已经确认了方法可行,就可以进行下一步发展了。” 图文并茂是PPT的特色,只不过这时候的办公产品远没有后世那么发达,江诺只能以手绘来代替。 可就算是这样，对比这时候常见的纯文字内容，她这种带有图解的计划书还是能让人眼前一亮。 刘主任接过本子,刚打开的时候神色也还算郑重，但随着后头往下看，他的神态明显要比之前更加郑重和严肃。 一时间，他完全沉浸在计划书里。 江诺见他不说话，自然也不多说，只是静静地等着他看完计划书。 好一会儿之后，刘主任把全本的计划书看完，再看向江诺是，眼神中是满满的欣赏：“好，不愧是江副厂长，有了这份计划书，我跟省城那边说起竹制品之乡的时候，也就更有底气了，只可惜你不在供销社，要是你在供销社，有这样一份计划书在，足够让人能站稳脚跟。” “竹制品厂的生意要做大，跟供销社也会有很大的关系，刘主任好了，对竹制品厂也好。”江诺并不在意供销社的工作，不是说供销社工作不好，只是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在体制内工作而已。 虽然在后世来说，大家总会觉得供销社在八十九十年代后就消失不见了，但在她记忆里，似乎依然能在大城市中见到供销社的牌子，只是那时候的人们，并不会去特别在意供销社的存在。 刘主任没有反驳江诺的话，心里却记住了她的存在，想了想后道：“省城供销社与各县市的供销社都有联系，甚至跟全国的供销社都能搭上关系，不过你提的计划，我不会直接去跟省城供销社聊……” 江诺抬头。 刘主任微笑：“既然是咱们县城的竹制品之乡，最重视这件事的应该是咱们县城的人，而不是省城供销社的人。” 这话一出，江诺微微张大嘴巴。 刘主任合上手里的本子：“行，这事你既然交给我了，后面的事我也替你一并解决了，是好是坏，我都会尽快给你一个结果。” 江诺自然明白了对方的意思，“竹制品之乡”这样的名头打出去，最关心的应该是县政府的人。 毕竟他们县城一贯也没有什么突出的东西，如今能打响一样东西的名头，也是县城发展重要的一环。 更何况他们在这之前就已经打通了省城供销社的人脉，留给县政府做的事并不多，相信县政府应该很愿意在后面推一把。 要真有了这个名头，大队竹制品厂可算是在县政府挂上号了。 “那就麻烦刘主任了。” “不麻烦，我该谢谢你才是，”刘主任笑了，“不过要真的做大，光你们大队怕是没办法做出那么多竹制品。” “这个刘主任放心，我这次回去立即跟大队长说，毕竟事情做出来，总需要未雨绸缪，我们可以先选合作的大队，把做事的人先培训起来，这样要是真有了后续的需求，我们也能立即上手。”江诺点头答应。 竹制品要卖，哪怕只是省城竹制品厂这块，也能有不少的生意，要是县政府还能再推一把，后续生意只会更多。 在刘主任这里许诺之后，江诺回去就跟江利水说了这事。 江利水却有些犹豫：“现在还不需要吧，就算只是我们，应该也足够生产。” “不一定是现在立即分工作，只是先把人教出来，”江诺说道，认真为江利水分析利弊，“大队里一年四季，大多数时候都在农忙，农闲时候很少，到了时间，所有人都得忙活，根本腾不出空来，所以我想或许可以先组织几个大队的人，先跟着学一学。” 江利水皱眉，依然有些犹豫。 江诺又道：“重点在于，未来倘若真的来了许多生意，我们若是不能在段时间内组织起足够的人，恐怕这单子会从我们手里溜走，利水叔，机会难得，如今便是我们大力发展，成为竹制品之乡的时机。” 到了这个时候，她也觉得要是能卡在春节前后遇上这个机会会更好一些，不过眼下事情已经走到这里，她也没有选择时机的余地，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可就算是走一步看一步，也不能让机会从手头溜走。 江利水抬头，眼中带了一丝光亮：“你说要是我们能组织起其他大队跟着一起学竹制品，咱们竹制品厂能一直做下去的概率是不是会更高？” 听到这话，江诺有些愣神，但很快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江利水显然是看不到更远的地方去的，所谓的竹制品之乡，在他看来也不过是一个噱头而已，可经过前面一段时间的波折，他现在最在意的反而是大队里的竹制品厂能不能继续存活下去，是不是再不需要走到要卖拖拉机的地步。 这样的想法自然没什么问题，甚至还免去了江诺需要再给江利水掰开分析利弊的时间。 所以思索过后，她还是点了头：“对。” 事情走到这一步，哪怕竹制品之乡的名头推不出去，可他们竹制品厂的生意肯定会跟省城供销社绑定，只要绑上这条路，往后他们大队里的竹制品厂基本就不用担心存活不下去了。 “行，我不懂别的，但你说这话我觉得行，”江利水总算是点了头，“大队里的事你也不用担心，我来帮你解决，也不说什么大话，我就跟其他几个大队的大队长打个招呼，他们肯定会乐意派人过来学，就算往后没办法来我们竹制品厂做事，这也是一门手艺。” 有了这话，江诺也放心了，她在别的事上还行，可让她处理大队的事，确实是为难她了，反而江利水最擅长处理这种大队的事，如今既然有江利水主动帮忙，她也乐的把事情交出去。 两人之后，大队里就展开了浩浩荡荡的学习活动，不仅仅只是让其他大队里的人来学，还给了自家大队所有人机会，只要是愿意学的，都可以学。 反倒是其他大队，只能选一些人来学。 在这样的对比之下，他们大队里反而没有人为此而不高兴，甚至都觉得这是一桩光荣的事。 与此同时，县政府也派了人来了大队考察。 不为别的，只为了确认这个大队是否真的有生产那么多竹制品的能力。 “要是耽误了农忙可不行。” “就是，不然到时候竹制品之乡不出来，闹出个没粮食的局面，那可说不过去。” 两人骑着自行车一前一后到了大队里，刚到地方，就被人注意到了。 毕竟在大队里，能骑自行车的人可不多。 “快去通知大队长。” …… 江利水正坐着看江诺刚给的设计图，捉摸着设计图上竹制品的做法，虽然他不需要亲自动手，但他一直觉得作为厂长，他可以不做，但不能不会。 听着外头喊他的声音，他走出去的时候还拿着图纸。 “什么？骑自行车的人？往地里去了？问了是什么人吗？县城的人？走走走，一起去！”江利水说着，连图纸都来不及放下就要过去。 临走的时候想了想，又回了头：“我去找江诺，你们先过去，看看人家去哪儿了，回来跟我说一声。” 吩咐完，江利水立即去找江诺。 这段时间的工作交流，让江利水对江诺也很是信任，他又突然想到之前江诺提到过的县政府的事，才想着得问问江诺。 江诺这时候还是坐在门口看书，听到江利水的来意后想了想：“是来考察的吧。” “考察怎么就去地里了？”江利水皱眉，“他们要是去的仓库那边，我肯定过去了，去地里我就想不通了。” 江诺灵光一现：“既然是县政府的人，肯定在意耕作的事，我猜他们应该是担心咱们只顾着做竹制品，会不重视农耕。” 江利水的眼神也亮了起来：“这么说也有道理。” 说完，他立即面露惊喜：“还好你当时叮嘱我一定不能忘了农耕的事。” 江诺笑了下：“不管是什么，我们该做的事都做到了，这样，利水叔，你就跟往常一样骑自行车四处跑一跑，盯一盯农耕的事，就当不知道这事，去碰碰他们。” “懂了，凑巧碰到嘛，这事我会。”江利水立即点头，说完转头就走。 江诺看着他的背影离开，想要多说一句，不过还是没特意叮嘱，还是让江利水以正常的状态去面对比较好。 这事也不算是面子工程，只是对方既然在意农耕，就让他们看到农耕就是了，他们不过是把平时做的事翻出来做一遍，总不至于到这时候还要特意端着。 不给对方看他们想看的，这才是不给面子。：，，. 第48章 愿意推动 “对对对, 这就是我们厂的江副厂长。” “江副厂长年纪这么小啊？可真是年轻有为。” 江利水带着县政府来的两人在大队里转了一圈，最后带到了江诺的面前，自然而然介绍起了江诺的身份。 两人一男一女, 男的岁数三十出头，女的四十左右。 “年轻有为”这四个字，出自三十出头的男人之口。 不说别的，这四个字在江诺听着总带着几分阴阳怪气的意味。 江利水却听不出来, 笑呵呵道：“是啊是啊，江副厂长那是真的年轻有为，她才十六岁呢，为咱们竹制品厂可出了不少力, 要不是因为她，咱们的竹制品厂还不一定能走到现在。” 江利水介绍着, 然后立即给江诺介绍两人：“这二位是县政府的人，这位是王主任，这位是吴副主任, 这次过来是特意来考察咱们的竹制品厂的, 我想着你对竹制品厂的功劳大，就想着带他们来见见你。” 说了这么多话，三人到这时候才跟江诺面对面站着。 江诺脸上也带了笑：“二位辛苦了，我们竹制品厂刚刚起步, 都是大家抽出时间门来做工，也没有那么多时间门来招待。” “不用, 我们就是过来看看，”王主任开了口，她是那位四十左右的女性，“你是竹制品厂的副厂长, 那你知道竹制品之乡的事吗？” 江诺正要说话，一旁的江利水率先来了口。 “知道，她怎么不知道，这个事就是我们江副厂长提出来的，”江利水说着话，露出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二位不知道，我们江副厂长可厉害了，不仅仅提出了竹制品之乡，咱们竹制品厂现在做的竹篮子，也是她想出来的，说是这样的产品有市场，对，就是有市场。” 江利水说话的时候，江诺和王主任脸上都是带着笑的，但那位吴副主任却是一副“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相信”的模样，甚至在最后的时候还撇了撇嘴，显然是不信江利水说的话。 “那可真是厉害，”王主任一直在江利水说完后才开口，看向江诺，“那你跟我说说，是怎么想到推广竹制品的？” 江诺听着这个问题，自动忽略那位吴副主任，笑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个时间门，江利水主动去屋子里搬了椅子出来，笑呵呵地让江诺和王主任坐着说。 站在一旁的吴副主任瞥了江利水一眼，跟着他往屋子里走，过了一会儿后，搬了一把椅子出来。 江诺眼角余光看了一眼，心里觉得有些好笑。 敢情是特意去屋子里找新椅子的。 只是这一眼，她就收回余光，继续跟王主任说话：“王主任，我从小在县城长大，对咱们县城有些了解，说起来，我们县城不算是资源型城市，在资源这块没有优势，还有就是……所以我想，既然要有一个突出的象征，不妨从咱们这里的特产着手，恰好当时大队长想要在大队里建个厂，想来想去还是竹制品厂最为合适。” 王主任一边听一边点头，看向江利水：“原来建厂是大队长的想法。” “对对对，我就是这么想的。”江利水立即点头，虽然他并没有完全听懂江诺的意思，但最后的话他是听懂了。 江利水脑子不算特别聪明，可也不算笨，别的事就算了，建厂这事他得往自己身上揽一些，不然往江诺身上一推，牵扯出拖拉机那些一大堆的事就麻烦了。 他现在是真完全听江诺的，竹制品厂最早那些事江诺想要瞒着些，他也不会往外说。 反正以江诺现在在大队里的地位，已经足够让村民们听话，没必要再加一重。 江诺轻笑，继续往下说：“至于竹制品之乡的事，其实也是巧了，因为县城的竹制品需求不是很大，我们就想着多做一些花样出来，然后卖到省城去，在供销社谈的时候，跟供销社的刘主任谈起这桩事，正巧聊到了万一往后竹制品需求大了要怎么办的事，我们就想既然咱们县城的竹子多，是不是可以以我们大队的竹制品厂为中心，牵头带动其他大队一起发展，要是能发展成产业链，自然而然就能成就竹制品之乡的名头。” 说到这里，江诺适当提到了刘主任：“正好刘主任的老家也在这一片，家乡也有许多竹子，同时他又在县城供销社工作，对县城很有感情，才想着要是竹制品之乡能打响的话，对整个县城也有好处，这才急匆匆去县政府。” 县城上头还有地级市，然后才是省城，刘主任这个县城的供销社主任，平时跟省城打打交道送送货也就算了，再多的事实在是不好做。 可要是县政府出面，有些事自然就迎刃而解了。 至于刘主任跟县政府，那也是相辅相成，互相成就。 “你的想法很不错。”王主任点了点头，她一开始也觉得江诺年纪太小，能当上副厂长是不是靠着大队里的亲眷关系，现在看来却是真的有本事。 想着，她又道：“那在耕种方面，你们是怎么想的？全部都安排好了吗？竹制品厂生意好了，不会影响到农耕？” 这话她问的是江利水。 江利水却下意识看向江诺。 “分配工作的事一直都是大队长在管，还是大队长给王主任介绍吧，”江诺说道，“就把咱们这段时间门做法说一说就成。” “这我可以。”江利水点头，立即给王主任介绍这段时间门他的工作。 王主任听着江利水的话，目光却在江诺身上停留了片刻，想到刚才那一瞬间门的情况，她突然猜测或许这些事都是江诺的想法。 要真是这样，也怪不得江利水以见到他们，就带他们来这里了。 江诺年纪虽然小，却是有真本事的人。 这会儿江诺倒是没有注意到王主任的心思，见王主任在跟江利水说话，就起了身进屋，没过多久就搬了一把新椅子出来。 然后捧了几杯糖茶水，把椅子当茶几用。 所谓糖茶水，就是同时放了糖和茶叶的水。 茶叶大队里不缺，至少平时自家喝的茶叶是不缺的，基本上家家户户都会备有茶叶，而且都是自家炒制的茶叶。 而放了糖的茶水在这个时候算是奢侈品，只有逢年过节亲戚来的时候才会泡上一杯。 江诺自己倒并不是很喜欢喝，相对来说，她可能会更喜欢喝白开水，要么是直接去买瓶装或罐装的饮料。 她们家的糖也不是很多，不过因为江诺时不时会带些硬糖回来，一家四口对于糖这种东西没有那么舍不得，平时除了用糖泡茶接待客人之外，还会拿糖做菜。 “刚才太着急了，都没有泡茶，还是江诺你想的周到。”江利水说话的当口，还抽了点时间门跟江诺说话。 “是我忘了，这里是我家，理应由我泡茶的。”江诺笑着说道。 见江利水跟王主任讲的高兴，她也没有继续看书，而是拿起专门画竹篮设计图的本子开始画画。 这段时间门她时不时去县城，也会看县城摆着的一些贵重物品的形状，然后根据形状来设计不同大小的竹篮。 竹篮的款式其实做不出太大的花样，不过想要在外观上做一些额外的装饰倒是不难，毕竟这时候还没什么过度包装的概念。 至少在未来一些年里，花里胡哨的包装都会成为大家的喜好。 “你居然真有本事。” 惊讶的声音在江诺耳边响起。 江诺暗暗在心里“啧”了一声。 果然她一开始没有弄错，对方确实是在阴阳怪气。 “谢谢吴副主任夸奖，我就是对竹制品稍微有点了解而已。”江诺笑着说道。 吴副主任冲着她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背着手又走到了王主任的身后。 江诺：…… 又过了好一会儿，王主任跟江利水的聊天结束，先站了起来：“好的，麻烦江大队长了，关于大队里的竹制品厂的事我们已经了解了，这次回去之后我们会再好好商量，至于竹制品之乡的事，也不用太着急，还是要一步一步慢慢来。” “不着急不着急，我们就慢着呢，也快不起来，大家都得要干活不是，”江利水笑着，大概是知道面前两人在意农耕，便使劲把事情往农耕上推，“二位辛苦了，不然留下来吃个便饭？” “不用，我们这就回去了，”王主任说道，笑着摇了摇头，又看向一旁也站起来的江诺，“江副厂长对竹制品之乡的期待我们也会在会议上提出讨论，无论如何，我们希望县城越来越好的心是一样的。” “是是是，对，我们也希望县城越来越好。”江利水憨笑着。 王主任看着他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带着吴副主任离开。 两人还是骑自行车走的，江利水一直看着他们的背影，好一会儿才开口：“还好我也已经有自行车了，不然真的羡慕，这日子还是县城里好啊，一人一辆自行车。” 江诺无语：“……利水叔你都有自行车了，还羡慕别人的自行车呢？” “刚才说错了，咱们的车是大队里的车，跟我的可不一样，”江利水说着，他现在对自行车的期待没有以前那么强烈了，回头看江诺，“你说那位王主任是什么意思？能行吗？” “八.九不离十，”江诺说道，反正她是觉得王主任那边肯定是松了口，愿意推一把竹制品之乡发展的，“不过这得上头决定下来，我们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也是，那我继续去忙了。”江利水说着，得了江诺点头后转身就走，他现在是真的忙，很多事要忙呢。 不过忙归忙，江利水觉得他现在的日子格外充实，带着满满期待的那种充实。 第49章 轮换工作 县政府的消息还没有传过来, 刘主任却带来了一个省城供销社的消息。 事实证明，新颖的产品不管在哪里都能得到青睐，要是再加上一条质量过关, 那这样产品想要开拓市场也会变成一件被所有人推动着往前走的事。 江诺带着后世的记忆穿越过来, 对于竹编的概念也来自于后世，而后世又属于极其内卷的时代, 相当于他们大队里这时候制作的竹编已经超越了“土气”。 更重要的是这次省城供销社要的不仅仅只是竹篮, 还有竹椅之类的日常用品，销售点也不仅仅只是省城, 还有各地级市和县城的供销社。 也是在这不久之后, 县政府终于传来消息, 说是要大力发展县城竹编产业，推动竹制品之乡的正式起步。 这一步发展，中心自然是江诺所在大队的竹制品厂。 带着这些消息，竹制品的需求自然也越来越大。 到这时候，先前培训的那些人员也总算是有了用处。 甚至不需要特意去做暗箱操作，在投票的时候, 他们很容易就将刘主任老家所在的大队也选了进来，成为竹制品厂合作的其中一个大队。 到这一步, 与刘主任那边的承诺算是暂时告一段落，就算是在大队里, 也只有江诺和江利水两人知道这事。 江利水是大队长，一心就盼着大队里好, 自然不会主动去提起投票的内幕，确认票选结果没问题之后，他就把这件事压在了心底。 当然，他估计也没时间去做这些事, 自从省城供销社的单子下来之后，大队里所有人都忙了起来，江利水作为大队长自然也歇不下来。 甚至大队里用自行车最多的人还是江利水。 到这一步，江诺反而不需要再去做什么创新了，落在她手里的工作很稳，稳到好几次江利水都骑着自行车到她家门口，看她闲适的坐在家门口看书，长叹一声后，又踩着快要冒火的自行车去办事。 不过江诺知道江利水也是乐在其中，毕竟他每次过来，脸上都是带着笑的。 至于江诺家里，继外婆开始做竹编之后，随着竹制品需求的增加，江慧菊也自然而然进了厂里，成为了竹编的一员。 至此，江家一家四口都有了“饭碗”。 江诺踮了踮脚尖，推着椅子往墙上靠，直到靠稳了之后，才重新捧起手里的书。 这是她最近很喜欢的姿势。 主要是家里的椅子太板正了，作为一个习惯躺在沙发上的人来说，她还是更喜欢能够往后靠的椅子，正巧有次她下意识往后靠，椅背落在墙上抵着，自然就形成了一个合适的弧度，坐起来比板板正正坐着要舒服许多。 如今的竹制品厂，她自然也可以再去插手，不过她本来就没有要一直留在竹制品厂的心思，江利水也知道她迟早要去上高中，所以哪怕她忙里偷闲，也没有人来管她。 竹制品厂发展起来，至少在后面她在上学的几年，家里的另外人不需要再担心吃喝的问题，也可以放心大胆花钱。 等到往后改革开放，市场逐渐放开允许做生意，她哪怕在外头做的好，也不需要担心家里的“穷亲戚”。 都说穷亲戚容易攀富贵，主要还是因为穷亲戚实在是太穷了，穷到不得不去给有钱人家低头。 对绝大多数人来说，只要自家吃穿不愁，又有足够的发展空间，哪怕知道自家的某个亲戚很有钱，也不会起什么攀富贵的心思。 穷山恶水容易出刁民，那是被逼到了不得不走的路，富裕的村庄，除开部分人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情况和某些人天性险恶的情况，大多数时候都能相处和睦。 至少在富裕的村庄，有些事并不值得走上冒险的路，能少些犯罪对各方都有好处。 “诺诺……” 江诺听着声音，顶着阳光看过去，因为今天阳光太好，她下意识把手里的书顶在头上，这才总算是看清了对方的模样。 不过这一发现并没有让她舒服，反而让她有一种今天的天气实在过于炎热的感觉。 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不咸不淡地看着对方，喊了一声：“二姨。” “唉。”江慧兰应道。 “我去喊外婆，二姨进屋里坐吧。”江诺说着，先带着江慧兰进了屋，给她倒了杯糖茶水后，才出门去仓库喊外婆。 哪怕她不太喜欢这个二姨，可该有的面子关系还是要有。 走的路上，她抬头看了眼天色，算了算日期，心想着果然是到了时候，天气热起来了，看来她之后都不能继续坐在阳光底下看书了。 江慧菊也在做竹编的仓库里，见到江诺后立即站了起来，笑着挥手：“诺诺。” 其余人也都笑着跟她打招呼：“江诺来了啊。” “不对，是江副厂长。” “习惯了，习惯了哈哈哈，大队长那里咱们也不还是一样喊大队长么。” “还是江诺好，脑子聪明，灵活，要不是你，我们都不能坐在这里干活。” “江诺啊，是有什么事吗？” 江诺一路过去，一路跟人打招呼：“没事，没事，我二姨回来了，我来喊外婆。” 大队里也有跟江慧兰熟悉的，立即笑着接话。 “原来是慧兰回来了啊。” “稀奇啊，江慧兰嫁出去之后，回来的次数也不多。” “就是，早年慧梅在的时候回来的次数可多，这些年越来越少，也就过年的时候回来一次，啧。” “嫁都嫁出去了，向着婆家呗。” “那这会儿回来是为了……” 这话一出，甚至还没说完，说话的众人彼此对视一眼，眼中都带了几分了然，看向站起来的外婆时，眼中带了几分同情。 江诺看清了大家的表情，倒不觉得有什么。 大队里就这么些人，来来去去也就那点事，可人总有八卦的心理，这会儿好不容易出一个能八卦的事，大家总要多说几句，其实也就是闲暇之余的娱乐项目而已。 外婆跟江诺走了出来，往回走的时候跟她说话：“就你二姨一个人？” 江诺点头：“对。” “行，那你随便找个地方去坐，我自己回去吧，”外婆说道，看了眼江诺，“你不喜欢见就不见，没道理让自己不高兴。” 江诺笑了，想着这果然是外婆的性格，也不跟自己为难，当即点了头：“行，那我找个阴凉的地方看书。” 她这个人就是记仇，但凡二姨好点，她也能好好相处，可二姨之前都那么明着嫌弃她的存在了，没道理她现在不是“拖油瓶”了，就要腆着脸求原谅。 不过也不至于做什么，就是不见而已。 跟外婆分开后，江诺也确实是打算找个阴凉的地方休息，结果刚走了几步，就碰上了急匆匆的江利水。 “正好，江副厂长一起开会。” 江诺应了一声，无奈跟上，她知道，但凡江利水喊她的称呼是“江副厂长”，就意味着她又要承担江副厂长的职责了。 至于她要做的事…… “我说不行就不行，说什么都不行。” “凭什么他们分的轻松那么多，我们要那么累？” “公平，我就要公平，都是一起被选出来的，我们就想要没有太大区分而已。” “我们也没有很轻松啊，也很累的好不好，你们会不会算啊？” “来了来了，厂长来了。” “江副厂长也来了啊。” “对，江副厂长你聪明，你来给我们评评理。” 江诺跟江利水的出现，一下就让会议室里各个大队的大队长将目光看向他们。 江诺看着江利水。 江利水无奈摊手：“不是我一定要找你，这事确实是没办法了，我怎么算都算不好，还是你来吧，我们都说了，事情还得找你这个智囊。” “对，江副厂长就是古时候的军师，那是出谋划策的人物。” “就是，军师这样的存在，肯定是叫什么来着，对，叫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江副厂长，这事我们是真的闹了好几遍了，都没找到解决的办法，要不然我们也不会来找你。” “是啊是啊，我们都知道你下半年要去上高中呢，一般也不会去打扰你，这不实在没办法了么。” “原先你们大队里竹制品厂这么大的事你都解决了，这事你也肯定有解决方案。” 江诺下半年要上高中的事人人皆知，竹制品厂的事也人人皆知，所以这批一起合作的大队里的大队长，也都愿意听江诺，甚至从没有人对江诺这个副厂长的身份提出任何质疑。 以江诺的情况，她要么高中毕业后再回来当这个副厂长，到那时候，以她高中毕业的身份，以及这段时间的贡献，这副厂长自然当得，这些大队长没道理提前得罪江诺。 要么江诺高中毕业，去了别的地方，高中毕业生分配到的工作自然不差，就算那时候她不再是副厂长，这大队里的人也都认江诺的情，这些大队长就更不愿意得罪了。 于是乎在众人的吹捧之下，江诺坐了下来，听大家的意见。 说来说去也简单，从大队分出去的活都只是其中一部分，要么是砍竹子，要么是劈竹子，反正就是流水线里的一部分，为了均衡，分出去的活让大家挣的钱都差不多。 可就算这样，这些工作也有劳动强度的区别，简单来说就是有的工作会相对轻松一点，而有的又会很累，于是乎就有了让大家都不满的局面。 工作相对轻松的觉得自家大队也就赚那么点钱，而工作累的大队会觉得同样赚这些钱，凭什么我们这么累。 江诺听完后，下意识问了一句：“就这事？” “什么叫就这事，这很难，我们都解决不了。”江利水立即说道。 “这有什么难度，”江诺随手在几个大队长当中一指，“就以这位大队长为中心，往后所有大队轮换，现在的问题是你们想要五天轮换一回，还是十天轮换一回？” “轮换？” “对啊，回头列个表，顺着表轮换就是了。”江诺淡定道。 “你们愿意教？”有个大队长问道。 江诺抬眸：“竹制品之乡呢，各位大队长目光看长远点，我们大队都不介意，你们介意什么？一句话，换不换？” 几个大队长互相对视，确认后立即点头答应：“换，当然换，不换不是人！” “就是，不对，什么叫不是人？” “哈哈哈哈哈！” 第50章 炎炎夏日 竹编说是一门手艺, 但实际本身并不是很有技术含量的事，更何况大队里的村民寻常都会用竹子做一些家用的东西，上手竹编很轻松。 所以江诺打从一开始就没想着要藏着掖着。 更何况“竹制品之乡”的名头打响, 他们的生意也会越来越多，让周边的大队也了解竹制品的制作对未来发展竹制品产业会有很大的好处。 至于轮换的事, 江诺其实一早就想过，但当时她主要考虑的是竹子的生长周期问题，哪怕竹子生长很快, 也不能总逮着其中一个地方的竹子薅, 要真是这样, 就算是被称为生长周期快的竹子也无法支撑制作竹制品的循环。 却没想到这些大队居然主动提出了问题, 她自然顺水推舟，给了他们一个让他们都能满意的答复。 会议结束后，江利水惯常与她说话, 江诺自然也将这件事剖开, 细细分析了利弊，毕竟这样的事, 只有当大队长兼厂长的江利水表示认可, 后续才能真的一直实施和推动下去。 “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 ”江利水听完, 连连点头, “有的时候就是这么一转弯的事, 可寻常还真想不出来，还好有你在，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眼下竹制品厂几乎已经走上正轨，虽然厂子落在咱们大队，可我们跟县政府那边的承诺也不能只当做空口, ”江诺说道，“现在这样一来，要是之后县政府的人再来看，我们也有说法，或许还能得到县政府的帮忙。” “是，”江利水再次点头，“你先前跟他们说的话我也觉得对，咱们做事不能只看眼前的，还得顾着大局，你放心吧，既然这事已经安排下去，后续的事我会好好盯着，绝不会给你惹麻烦。” 江诺微笑：“大队长辛苦了。” 江利水笑着摆手：“开始是有点辛苦，但这段时间做下来，反而觉得充实，不只是我，大队里的大家也都觉得好，你就安心看书吧，前几天还有人来找我呢，说是每次路过你们家，看到你在看书，都觉得很安心。” “安心？”江诺惊讶。 “是啊，”江利水脸上的笑容更深，“大家都觉得因为你没什么大事，所以咱们竹制品厂也没什么大事，这心可不就安下来了么，” 江诺听着，忍不住失笑：“我以为会有人说我这个副厂长什么事都没有呢。” “那不会，”江利水摇头，认真道，“现在大家都认为是你让我们的厂子起死回生，光是这一份功劳就足够了，而且你又不是在玩，你也是在做正事，现在厂子又没什么事，哪里有比你上高中更重要的事？” 江诺恍然，心里多了几分熨帖。 不管未来如何，至少现在，大队里所有人的心都是拧成一股绳的。 两人坐着聊了一会儿，又因为几个大队的事得到解决，江利水还有些后续的工作要去处理，便没有继续拉着江诺说话，没过多久就又骑自行车忙去了。 江诺也下意识拿着书往家里走。 走到家门口，她正好见到被外婆送出门的江慧兰，抬手用卷成筒的书轻轻敲在自己的脑袋上。 回来的路她都走习惯了，完全忘了她被大队长拉着开会之前，其实是为了躲这位好不容易回来一次的二姨。 江诺走近，那边的目光就扫了过来，她只能走过去打招呼：“二姨不留下吃个饭吗？” “不了，我得回去，再晚一些，怕是走到半路就要天黑，”江慧兰说道，目光在院子里停留片刻，又冲着外婆点头，“妈，我先回了，我说的事你可以考虑一下。” 说完，江慧兰迈步往村口走去。 江诺往院子里看了眼，目光落在停在院子里的自行车上，又看了看还大亮着的天色。 刚才她二姨的意思简直是呼之欲出。 外婆站在一旁，见她这样，抬手在她胳膊上拍了拍。 “我又没说话，”江诺轻声道，转头对外婆说话，“外婆，二姨回来干嘛？” 外婆问道：“说给你听？” 江诺点头：“对啊，我给你们参考嘛，不过二姨这时候过来，不会是来说亲的吧？” 外婆沉默不语。 江诺震惊反问：“居然是真的？我就是随口一说而已啊。” 她还真的是随口一说，主要是前不久她跟江慧竹正好聊起过这事，这会儿二姨回来，她也下意识想到了那事，却没想到居然还真是。 “还是那个人，”外婆叹气，“说是后悔了，可又不敢上门，才让你二姨来探探口风。” “得了吧，什么后悔不后悔的，那人难道是想着跟钱结婚的不成？”江诺撇嘴，“别人也就算了，我不好多说，那人不行，眼皮子浅，就算现在勉强在一起，以后也过不长。” 她一贯不喜欢掺和到三姨的亲事里，可这回来说的还是一早反悔过的人，那肯定不行，这明晃晃的样子，当谁看不出他的心思似的。 “我没答应，”外婆摇头，“不过还得问你三姨的想法，等她回来再说，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没有了，”江诺连忙摇头，“我就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至于后续怎么样，还是让三姨自己决定吧，她要是真觉得还成，结婚也行，大不了回头再离婚就是了。” 她是坚决不答应这事的，可要是江慧竹自己点头，她也不会替她做决定。 外婆听着，又抬手在她胳膊上拍了一下：“说什么离婚不离婚的？” 江诺捂着胳膊，委屈道：“好嘛，不说就是了，外婆你最近总喜欢打我胳膊。” “也就是你，”外婆指了指她，“换成是你的几个阿姨，我直接拿扁担了。” 江诺睁大眼：“外婆你真打啊？” 她的目光落在墙角放着的扁担上，那是由三分之一的竹子制成的，粗的要命，这要是打在身上，肯定少不了一顿痛。 “小孩不听话当然要打，不打能听话吗？”外婆看了她一眼，说着又关心，“现在天气热了，你不要总坐在外头看书，大家都知道你为厂子出了力，不会有人看你闲着多嘴。” “哦，好的。”江诺乖乖点头。 “回头摘几根黄瓜丢到缸里放着，吃的时候能凉一点，”外婆继续碎碎念关心江诺，“天气热也用不着你做饭，等我们回来，现在我们不用去山上干重活，你在家里也不用忙。” 江诺亦步亦趋地跟着外婆，完全没有要把这些活揽到自己头上的意思，只是笑呵呵地点头答应，她本来就是被宠着的，她也乐意当这个被宠着的小辈。 只能说她现在是越来越熟悉这个家了。 后头的日子，天气越来越热，各个大队却因为轮换的事，干活反而比以前要更有劲了。 省城那边连着送了几批竹制品出去，后头需求也逐渐趋于稳定，不管是竹篮，还是竹椅等，都有一定的销量。 而搭上省城那条路之后，大队里的竹制品厂也总算是稳定下来，大家也再不用担心后头会没有活干的困扰。 至于江慧竹的婚事，她最终也没有答应吃回头草，但也没有说绝了不结婚的事，依然有一搭没一搭地找着合适的对象。 就这样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很快就到了天气最热的几个月。 因为天气过于炎热，大队里做竹编的工作从闷热的仓库里转移到了树荫底下，而且还是边上有河的树荫底下。 江诺倒是可以去垃圾星吹空调休息，但她也不能消失那么久，实在没办法，她也跟着搬了一把椅子，坐到了桥底下。 一进到桥底下，她就感觉到了沁人的阴凉舒适。 早已坐在这里的村民们也笑着跟她聊天。 “诺诺九月就要去读高中了？” “高中好，要是能高中毕业可是大好事。” “我就知道你一定能有大出息，小时候就能看出来，你从小就比别人聪明。” “说起聪明的小孩，我记得……” 天气炎热，地里也没什么事，大家便轮流做竹编，闲下来的时间也没有大事，就都坐在桥底下聊天，聊的都是大队里的八卦闲事。 很多事可能今天聊了，明天就忘了，也可能反反复复聊同一个话题，但大家依然乐此不疲。 也没有别的原因，只不过是太无聊罢了。 江诺手里的几本书看的已经差不多了，这段时间主要是在巩固知识点，特别是政治类的知识，她打算再去县城的话，想办法弄些报纸过来看，九月开学之后，也着重补政治的知识点，只要把这门课拉上去，别的课程自然也不成问题了。 她合上书，嘴快速一张一合，在同坐在桥底下的村民们看来，她是在背书，不能打扰。 实际她也确实在背书，只不过她在背书的同时，还一心二用，在脑海中想着后续的打算。 不知不觉，从她穿越回来已经将近一年时间了。 她清楚记得高考是在1977年，也记得大概是在这一年10月传出的恢复高考的消息，但具体哪一天她其实有些不太记得了。 不过就算是10月底传来的消息，从她9月去上学，满打满算也就2个月时间。 也就是说，她现在比那些竞争者多复习的时间也只剩下两个多月。 “听说隔壁的隔壁大队，有几个住在牛棚里的人回城了呢，说是什么……平反，对，好像是这个词。” “我也听说了，说起来也怪倒霉的。” “我家有个亲戚，大队里也有那个住在牛棚的人，我就瞧见过一回。” “我嫂子的表妹的邻居的大伯，他们村里那个还是读书人呢，说是很久以前还是教授……” “也不都是好人，也有坏的。” “那肯定，我就听说过一个，以前可坏了，我跟你们说……” 第51章 新奇体验 八月下旬的时候, 江诺回了一趟学校，找了学校的领导，想要通过考试回校上学。 因为她一早就有这个想法, 所以当她到学校之后，很快就有老师拿来了试卷，让她当着面做。 如今距离开学已经不远了，学校里也逐渐忙碌起来，江诺作为额外的学生按理自然是不该出现的，但她在学校也就读一年书, 又这样主动, 老师们也不会多说什么，甚至学校领导也没有多说。 江诺考完试后, 试卷当场批阅，没过多久她就得到了确定的答复。 “等开学之后, 你就可以回学校念书, 但该交的学费也还是要交, 你明白吗？” “明白，我会准时把学费交上，”江诺微笑, 起身鞠躬，“谢谢老师。” 没过多久, 江诺得了相关的资料，离开学校。 而学校办公室里，几位老师却因为她的事聊了起来。 “可惜了, 自学都能考这么好的成绩，要是现在还能考大学就好了。” “是啊。” 话是这么说，可就算是作为高中老师的他们, 也无能为力。 这样的话不是他们第一次说，他们也以为不会是最后一次说，但今年注定将会是与以往截然不同的一年。 高考的消息十月传出，在这之前有些地方也隐约会有些传闻，可高考停了十几年，哪怕真有消息传出来，也未必有多少人会相信。 至于县城这里，想要得到更深入的消息就更难了。 高二年级的所有学生，包括刚刚毕业的毕业生，都没有想到接下来还有一道高考的门在等着，毕竟这批学生同时也是距离高考最近的一批学生。 江诺回了家，外婆拿出了一块手帕，帕子里叠着帕子，一直到最里面，才是整齐叠放在一起的钱。 这年头票难有，钱也同样难挣，江诺不知道外婆究竟用了多少时间门才攒了这笔钱，但她知道，这是外婆的一片心意。 江慧竹和江慧菊没有太大不满，只是叮嘱江诺要好好学习。 “不用那么多，”江诺到这时候才把她的想法说了出来，“今天去学校的时候我考了试，也定了下来，等九月开学就去上高二，高二毕业，就算是高中毕业了。” 她这话一出，三人都用震惊的眼神看她。 江诺笑了：“这段时间门我不是一直都在看书么，看的就是高中的书，高中不过是两年，现在我跳了高一，直接读高二，就只剩一年了。” 她并没有说自己只会读一年书，而是高中只剩一年，这是她打的擦边，但听的人没有一个能听出其中藏着的小猫腻。 “诺诺……” 江慧竹和江慧菊本就觉得江诺应该要读完高中，心里并不为亲妈给钱这件事而不高兴，这会儿听江诺这么说，都开始心疼她。 这段时间门江诺的努力她们都看在眼里，本以为是她基础薄弱，想着多看书，却没想到居然是打着这样的想法，而且居然还真的成功了。 “我就说诺诺就是聪明，”江慧竹起身，紧紧抱着江诺，“你说可以就可以，这本事连那些知青都没有。” 江诺被江慧竹抱着，手却被江慧菊牵着，这两个阿姨也确实是一直都站在她这边。 “那你一年后还能继续当副厂长，”江慧菊眼中带了笑，“这可比读两年书要快多了。” 江诺微笑，心里却已经明确知道她这次离开厂里，以后就不会再回来了，读书这件事不是一年，而是四年半。 一家子高兴过后，没过多久，整个大队的人都知道江诺这回去县城读书，读的是高二，而不是高一。 这样的消息传来，大队里关于江诺聪明的说法越传越烈，大家都也越发觉得江诺是有真本事的人。 对此，江诺只觉得哭笑不得。 但不管怎么样，到九月，她还是正式去学校念书了。 至于副厂长的工作，江利水说暂时给她留着，毕竟这个岗位平时的活本来就不多，真要是遇到需要决策的情况，还是得让江诺帮忙，要是现在撤了她的职位，还让她帮忙的话实在是说不过去。 对于这一点，经历过竹制品厂风波的村民们也都点头表示同意。 江诺也只能答应下来，想着回头在读书之余帮忙就是了。 就这样，时间门很快就到了9月1日。 这天早上，江诺打着哈欠被屋外头的声音喊醒，看了眼手腕，确定时间门后，不慌不忙地换上衣服，这才打开房门洗漱。 “来得及吗？”外婆从厨房里出来，“我估摸时间门应该是差不多了。” “来得及，”江诺确切地点头，“外婆你相信我的直觉，我的直觉可准了，肯定不会迟到。” 嗯，相信直觉=相信手表。 外婆失笑：“第一天上学，宁可早到，不能迟到。” “外婆你以后不用起那么早，我自己知道时间门。”江诺说道，这时候家里没有钟表，看时间门不方便，外婆只能自己摸索大致的时间门，实在是不方便。 偏偏这时候钟表之类的东西都贵，还需要专门的票据，不像自行车这样运气好能碰上二手，钟表类想要碰上二手实在是难。 不然的话她早就想办法弄钟表回来了。 “这有什么，我也差不多在这时候醒了，而且你要去上学，你总得吃点热乎的。”外婆自顾自说道，然后去厨房里继续做事。 江诺则找了个机会又回了趟屋，锁上门进垃圾星快速洗漱，出来后又在外头转了圈，然后才回堂屋。 她也不想这么折腾，只是习惯了现代化的洗漱空间门，让她用这时候的“土法子”，她实在是不习惯。 这时候桌子上已经放了吃的。 虽然是早上，但家里早上这一顿也不会做流食，主要还是以杂粮饭为主，辅以家里的日常菜肴。 “骑车的时候小心点。” “知道了。”江诺背着外婆自制的书包，踩着脚踏板，骑上车后一路往县城走去。 九月的天气还是有些炎热，她确认了时间门，知道去学校的时间门足够，便没想着快走，只是优哉游哉骑着，一路到学校，也没有出多少汗。 这时候的高中，也没有几个人是骑自行车过来的，大多数人都是走路。 哪怕是在县城，家里有自行车的情况，也都是长辈用，很难轮到小辈，所以要是住的稍微远一点，走上半个小时那也是常事。 江诺骑车通过一条巷子，看到走在前面的一行人笑着喊了一声：“娟子、红梅……” 几人回头，看到江诺时都笑着跟她打招呼。 “诺诺你来县城有事吗？”杜娟好奇问道。 “有事啊，去学校上学。”江诺放缓骑自行车的速度，在几人身旁骑着。 “真的？”杜娟眼中一亮，其余人面上也带了惊讶和惊喜。 江诺也不解释太多，指了指自己自行车的后座：“我以后每天骑自行车来，一天可以带一个，顺路带你们去学校。” “我我我，今天我先，”杜娟跳着说道，在其余几人同样带着笑容的注视下，坐上了江诺的自行车后座，“太好了，我还能坐你的自行车呢。” “那你要好好坐着啊，”江诺笑着，跟其余几人打了招呼，“学校里见。” 然后对杜娟说：“坐稳了，我要加快速度。” 话音落下，江诺脚上就用了力，迅速窜过了正在走路去学校的一群学生，没过多久就在最前头到了学校。 去学校的路上，江诺简单跟杜娟说了她的事，杜娟也一路“哇”着到了学校。 一直到江诺停好自行车，杜娟才终于完全回过神来，拉着她说话：“你好厉害啊，居然直接就读高中了，我原本还想着就算你回学校，我们都没办法在一个年级，这下好了，我们还能在一起念书，或许到时候我们还能在一起做作业呢。” “我跟你说，我班里有好几个都是以前初中的同学……” “江诺江诺，我去跟老师说一声，我们在一个班吧。” “江诺，你读书这么厉害，也要教教我。” “江诺……” 去教室的一路上，江诺听着杜娟喊了她一路，倒是叫她的心里少了一些紧张。 这所高中本身就是初中和高中在一起的，除了其中一部分学生初中毕业就不再往下念，剩下的基本都是同学，哪怕打散分班，也会有几个认识的同学。 江诺原本也在这里念书，杜娟认识的人就是她认识的人，哪怕她现在只有零星的原主记忆，也不妨碍她融入到这个环境中。 不过她还是得先去见老师。 到了教学楼，江诺就跟杜娟分开，去找老师，等老师分配班级。 作为直接来读高二的学生，她算是插班生。 而另一边，杜娟回了教室，立即就跟教室里的同学说起了江诺的事。 巧的是，最后江诺还真的分到了跟杜娟一个班。 于是乎当江诺跟着老师进班级的时候，就听到了整个教室所有同学的欢呼声，这其中包括原本就认识的人，同时也包括原本并不认识的人。 这样的热情，让从后世穿越过来的江诺也有些不太适应。 好一会儿后，江诺站在讲台上做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是江诺，长江的江，诺言的诺，以后也是咱们高二（5）班的学生，希望我们能共同进步，谢谢大家。” 江诺说着，抬头看向底下依然满脸抑制不住兴奋的同学们，脸上也带上了笑容。 在70年代，在高考正式重启前，读半年高二，这也是她这辈子很新奇的体验了。 第52章 很有乐趣 “江诺,你能跟上吗？” “江诺，你要是有什么不会的，我可以把笔记借你看。” “江诺,我还以为你以后都不会回来上学了,没想到你不仅回来了,还直接读高二，好厉害啊。” “江诺……” 一下课,江诺就被认识的同学团团围住。 还有些不认识她的同学,也因为好奇站在外圈看，毕竟这年头插班生基本是见不到的,真要读高中,肯定也是从高一开始读起。 更何况江诺还有一个“跳级”的光环在。 又过了一会儿，别班认识的同学也听到消息跑了过来，一个个趴在窗户外头看,显然是对江诺的突然出现而感到格外惊讶。 “江诺,你怎么不从高一开始读呢，你现在读高二的话,就只能念一年书了,要是从高一开始读,还能多读一年。” 这样的问题问出,有些知情的人都想出了“答案”，但对于完全不知情的人来说,又有另外的答案。 “少读一年早点毕业嘛,我早就想毕业了,等我们高中毕业，拿到毕业证书，就可以去找好工作。” “我也想,其实我本来是想要上中专的，就是分数不够。” “我也是，中专出来还能分配工作呢，高中毕业就难了。” “我不想别的，就想着快点毕业，快点工作。” 关心江诺的问题很快就在大家的插科打诨下变成了所有人都关心的话题，虽然江诺在这个班里认识的人并不多，但班里的这些学生却都已经共同度过了一年，相互之间的熟悉度自然足够，聊起话题来也完全不会有陌生感。 江诺说的话不多，只是偶尔回一句，很快也融入到了这个班级的氛围中。 前面的那些年里，全国都不能高考，工农兵大学出来的人才也是参差不齐，而在小地方，学历最高的自然要数高中和中专。 这两者对比来说，反而还是后者更受青睐。 两年高中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对于穿越来的江诺而言，她是有些不太习惯的，但对于班里的同学来说，如今高二的他们，已经需要考虑毕业后工作的事了。 反正再往上就没有高考了，只要基础知识过关，拿到高中毕业证应该都不成问题，大家自然也没什么压力。 上课的时候，江诺托着腮思考后面的打算。 她来学校，一方面是让自己有个正儿八经的学籍，另一方面也是希望能在学校里，跟这些原本就在校的学生换一些学习的资源。 可目前来说，至少在10月高考恢复的消息传出来之前，班里的绝大多数同学基本都不会有什么想要埋头好好学习的心思。 实在不行的话，她就只能去薅老师们的羊毛了。 想好这事，她收回心思，把注意力重新放在学习上，开始跟着老师系统性地学习书上的内容。 过去一年里，她已经完全把高中的知识点复习完了，只是她自己复习的时候总是会带着“先知道结果，后推导过程”的心思，倒也能得出正确答案，但总是带着几分投机取巧的状态。 如今坐在教室里，她还是想要听一听老师的解法，以丰富她脑海中缺失的循规蹈矩部分。 上午最后一节课结束，同学们就迅速从教室里往外跑，杜娟也很快跑过来，拉着江诺往外跑：“快走快走，今天第一天，大家都在食堂里吃饭，去晚了可就没有好吃的了。” 江诺愣神，跑的过程中仔细想了想原来的记忆，好一会儿才从细碎的记忆里想出她当初在这所学校上初中时吃饭的情况。 学校里有食堂，也有蒸饭笼，大多数情况下，学生们都是带着自家的铝制饭盒，早上来上学的时候统一放在蒸饭笼里，到中午就能吃。 但开学第一天是特例，也只有这一天，绝大多数同学都不会从家里带饭菜，而是会拿着钱和票，到学校食堂里吃一顿好的。 美其名曰“开学第一天，总要吃点好吃的”。 然后她又想到外婆好像说过这事，不过她都忽略了，毕竟在她的概念里，她是肯定不会缺吃喝的，自然也就不关心这事了。 两人跑的快，到食堂的时候前面没有多少人排队。 杜娟兴奋地回头跟江诺说话：“我听说有的学校在食堂吃饭都要自己带饭盒呢，就我们学校不要，不过也可能是因为平时没什么人在食堂吃饭吧，食堂的饭菜太贵了，我可吃不起。” “一样一样。”江诺笑着附和。 轮到两人时，杜娟站在前头犹豫了好久，才勉强选了两个菜，然后站在一旁等江诺点菜，还顺便指挥：“你要是肉票够，那个梅干菜扣肉很好吃，还有那道，那道，那道都挺好吃的，你看着，再选择素菜，我们一起吃。” 江诺点头，要了一个梅干菜扣肉和一个素菜，扣上一碗饭，这才拿着饭盘子走出来，跟杜娟去找坐的地方。 食堂不大，大概平时确实是人少，只是坐了一些人就已经几乎坐满了，后头排队的人要去外头吃饭。 饭盘子足够大，大到让人无法带走，再加上学校里吃饭的基本都是学生，基本的诚信度还是能够得到保证的。 杜娟跟江诺坐下后，又继续碎碎念：“其实我馋好几道菜呢，就是平时舍不得买，我妈也不会让我带票出来，家里的票都用不够。” 江诺对杜家还算有些了解，主要是这段时间跟沈琴接触比较多，知道杜家的家庭条件还可以，可算是这样，杜家也远远做不到平时总让杜娟来食堂吃饭的地步。 江诺把扣肉夹开，就着米饭吃了一块，不得不说，哪怕这时候调料不多，但这肉的味道也确实不错，用肥而不腻来形容也是正好。 “我得去买个饭盒。”江诺说道。 “你以前的……”杜娟下意识道，突然想起什么，“对，肯定让你那个爸拿走了，你都不知道，我妈说你爸生了个儿子，好家伙，高兴了好一阵呢。” 江诺微微皱了下眉头，很快散开：“随他吧，跟我没什么关系。” “也是，”杜娟说着，突然笑了，“不过我妈说你爸这段时间好像不太高兴。” “他不高兴什么？”江诺抬头，到这时候，她是真的有些惊讶了。 “还能为什么，虽然他生了个儿子，可他儿子姓张，又不姓钱，”杜娟笑嘻嘻道，“有的话就是你们现在关系不好我才敢说，他这么盼着想要儿子，可他是倒插门啊，那儿子生出来又不会跟着他姓，他当然不高兴。” 江诺撇嘴：“还以为是什么事，都是这点事，不过就他那样，脑子里也就只能想到这么点事了。” “这话我听懂了，你说他没脑子。”杜娟笑了。 江诺也跟着失笑：“可不是么。” 她是真不想关心那个傻逼便宜爹的情况，但不妨碍她看笑话，只要那个便宜爹不高兴了，她就高兴，毕竟看热闹才是人之常情。 江诺也不知道，此时的张家，气氛确实有点不大好。 张军林抽了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后，长长地吐出一口白色的烟圈：“这事原本不关我的事，我也不想管，但既然开始的时候就说好了，那这孩子就必须得姓张。” “对，必须姓张，孩子要是不姓张，我找个入赘的男人做什么？”张红丽一口咬定，她也是个强势的，自然不愿意自己辛苦生下来的孩子跟别人姓。 “那下一个……”钱进揉了揉脸，要是早知道这是个儿子，他肯定一早谈条件。 “下一个也要姓张，我为我爹传承，凭什么跟你姓钱？”张红丽狠狠地瞪着钱进。 张军林皱眉，又吐出一口烟圈后站了起来：“你们问我，就是姓张，钱进你也是的，都多大人了，不要无理取闹，入赘的人要有个入赘的样子，谈什么条件？”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 身后的人又喊了他一声。 张军林实在不耐烦处理这些事，头也不回地喊了一句：“该说的话我都说了，后头我不想多说，烦人。” 张红丽也抱着孩子站了起来，冲着钱进“哼”了一声，转身进了自己的屋子，然后啪的一声关上房门。 钱进坐在椅子上低头，手握成拳，狠狠地在地上锤了一下。 张家的事是张家的事，有张军林在背后撑腰，张红丽完全不怕什么，后头不管钱进提出什么条件，她都不答应。 倒是有几次吵闹开去，让周围的人看了笑话。 沈琴自然也听到了这些声音，透过杜娟，这些事自然以笑话的形势传到了江诺的耳中。 “什么人啊，入赘都入赘了，还想着有个儿子跟他姓。” “是啊，又不是有皇位要继承。”江诺随口吐槽。 杜娟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对对对，你说得对，可不就是么，又不是有皇位要继承，真以为自己的姓有多厉害呢。” 江诺也跟着笑了笑。 话题揭过，杜娟又提起另一件事：“江诺，你这段时间好认真啊，我们毕业考试又不难，你这么认真做什么，好好玩不行吗？” “没准以后有用呢，”江诺说道，“而且我觉得学习还蛮有趣的，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 “真的？”杜娟表示不敢相信。 江诺看她的模样，心念稍动，笑着点头：“自然，你要试试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学习，还能多点乐趣。” 杜娟听着，还是不相信，可见江诺说的认真，便下意识回了一句：“那我试试？” 说完，她自己又吐槽：“不过我懒，最多跟着你学一两个月哈哈哈。”：，，. 第53章 恢复高考 杜娟或许确实只有一两个月的学习热度, 但真的等到高考的消息传出，后头再要不要学习的事就轮不到杜娟自己的想法了。 江诺接触沈琴，知道沈琴对杜娟确实很在意, 不然也不会一直让她读到高中，所以一旦可以参加高考, 沈琴一定会强逼着杜娟认真学习。 带着这样的心思，江诺看破不说破, 只是微笑着带着杜娟一起学习。 在学校上学的日子对江诺来说也很是寻常，不过她依然保留着固定去垃圾星工作的习惯, 虽然按照目前的趋势，她还不能用垃圾星的资源去做些什么, 但偶尔的意外收获也能让她在这平静的学习生活中，感到一丝惊喜。 这天晚上，江诺按习惯到达垃圾星, 先把带进垃圾星的蔬菜放到互换商城出售，标注好出售的价格后，她刷新了一下互换商城。 我去, 电子产品大礼包骨折价出售？只需要100个交易点就买到一大箱电子产品？ 江诺看着自己刷新到的产品信息, 第一反应是有诈, 可再看价格，实在是太便宜了, 便宜到让她在明知道有诈的情况下都忍不住心动。 而且只要100交易点, 要知道现在戴在她手腕上的手表都需要5000交易点。 犹豫片刻后，她还是点击购买确认。 没过多久, 她要的东西由机器人送了过来。 打开箱子的一瞬间，江诺陷入了沉思。 果然她的感觉没错，看这外观, 这不就是传统的电子计算器吗？没有品牌，设计感平平，哪怕具有初始设置功能，这也是一箱子计算器啊？ 不是计算机，而是计算器。 江诺尝试着按照产品说明，用专门的数据线连接手腕上的手表，开始对手上的计算器调试，并拿着笔在按键上写下对应的数字，然后导入对应的按键语音。 电子计算器功能简单，又有专门设置电子计算器的软件帮助，操作起来并不难，所以没过多久，一台计算器就调试成功了。 “归零，归零，归零，归零……” 听着熟悉的声音，江诺忍不住笑出了声，哎嘿，这不就有那个味了。 熟悉的“归零”声一直在江诺的耳边响起，让她的心情好了很多，重要的是她突然想到如今另一个世界还是70年代，就这个计算器，应该也很值钱吧？ 不过也不愧是星际，哪怕是这样基础的产品，居然也有设置功能，不然要是星际的语音，她可不好处理。 江诺坐在椅子上，开始思索这些计算器的用处，因为这些计算器要设置，必须连接星际对应的编程软件，所以她可以将这些计算器拿出去卖，且毋庸置疑肯定会有许多人要。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她没法做这门生意，或者说，她什么生意都做不了。 先放着吧，江诺叹了一声，把一箱子计算器重新封起来，叠放在之前捡到的那一箱子电子手表上。 库存： 电子计算器：1箱 做好相关的记录，江诺又干了会儿活，要离开垃圾星的时候，在交易网上买了几瓶黑墨水。 她现在上学写字主要以钢笔为主，只是这时候的生产技术有限，钢笔的品质也参差不齐，她买不起特别昂贵的钢笔，就只能使用便宜的钢笔。 好在垃圾星的交易网里也出售钢笔，她买了钢笔后，直接套上外头买的钢笔外壳，用起来十分丝滑。 这段时间她也抽空了解过星际的情况，星际的宜居星球有许多，但并非所有星球的科技发展都一样，大多数时候，星球与星球之间也不会互相干扰，任由星球自身去发展。 当然，对于一些很有钱的人来说，他们自然可以坐飞船到更先进的星球生活。 这就像地球上，不同国家的科技发展水平也会不太一样是同一个道理。 不过对比来说，科技发展格外缓慢的应该是垃圾星了。 哪怕垃圾星里能够看到各个星球来的垃圾，但其中会有很大一部分本身具有高科技技术的垃圾，并不会被送到垃圾星。 毕竟处理垃圾的利润也分为三六九等，能落到垃圾星的垃圾，基本都是利润极低或者是基本没有利润的垃圾。 甚至在垃圾星本身，也会有垃圾利润的区别，如今这颗垃圾星上将区域划分为危险区、和平区，自然也是按照利润进行划分，危险区里的垃圾自然是利润高的，而和平区的垃圾自然是利润极低的。 江诺心里有很多想法，但都因为身处环境的影响，而被她压在心里。 时间很快流逝，到了十月份的时候，学习的气氛逐渐变得不太一样，虽然都是些小道消息，但消息灵通的人都多少对实时的消息有些了解。 在这时候，江诺收到了来自赵明明的信。 自从赵明明回去之后，两人的交流其实不算太多，特别是在赵明明寄了零件给她之后，当初的那份情就算是两清了。 这时候赵明明突然来信，江诺心里倒是有了些感觉。 果然打开对方的信件，里面虽然没有明说什么，却写了让江诺好好学习的话语。 同样的消息还来自于杜娟，不过她这边的消息更像是八卦。 “你不觉得奇怪吗？这段时间老师们似乎都忙起来了。”杜娟跟着江诺学习了一段时间，已经有些疲惫，但在如今这个只要能高中毕业就行的情况下，她认真学习的一个月已经足以让她进入老师的视野，也让她更容易知道一些老师的信息。 这样的氛围一直持续到10月21日。 1977年10月21日，这也是被载入史册的一天，人民日报头条《高等学校招生进行重大改革》。 消息传开，全国轰动。 江诺所在的学校里的所有学生，包括老师们都陷入了癫狂的状态。 江诺想要维持淡定，但在这样激动的氛围中也没办法完全维持淡定。 杜娟在一旁拉着她的手激动怒喊：“真的假的？高考真的恢复了？是真的吗？真的真的真的吗？我没有在做梦？” 明明是工作日，学生家长们，包括早已工作的人，都跑到学校里来打听这件事。 哪怕报纸已经下发，哪怕人民日报上明确写明高考改革的事，但大家还是想要从多个渠道了解到详细的信息，来确认他们并没有在做梦。 而这时候激动万分的还包括学校里的老师们。 这一天没有人有心思上课，大家都在为这一消息而激动，到最后实在没办法，只能宣布停课一天。 到这时候，哪怕是一向跟江诺同行的杜娟也飞快跑出学校，往家里跑去。 而江诺，在经过一会儿的激动之后，心情已经完全平复下来。 没办法，毕竟恢复高考这件事在她看来是已知的事件，而且她等这一天也等了好久，真到了这一点，她是真的没办法激动起来。 她推着自行车走出学校，到保安室的时候遇到了那位保安大爷。 “大家都这么高兴，你怎么这么平静呢？” “可能是因为我正处于知识储备巅峰期吧。”江诺笑着跟大爷开着玩笑，总有一种说法，说是高考生大脑里的知识储备量其实是人一辈子知识储备最巅峰的状态，她现在就处于这个状态。 要是她都这样了还考不上大学，那只能说明她是真的笨，也是真的跟大学无缘。 “也是，你们正学到高二的知识呢，要考中大学，肯定是你们的机会最大，”大爷说道，“不过你那些同学也未必都能考上大学，毕竟原本都没这想法。” “是这个理。”江诺点头。 “那个，说起来有点不好意思，我家也有孩子在几年前高中毕业了，可家里的书都卖了，你手里有多出来的书吗？”大爷问道。 江诺愣了一下。 大爷见她这样，连忙道：“要是没有就算了。” “有的，”江诺回神，“我之前自学高中的知识，在废品回收站都买了几套书，大爷要的话回头我拿过来。” 大爷听着，自然是连连点头：“好好好，那就麻烦你了，谢谢啊，你真是个好人。” 江诺笑着应了对方的谢，心里也在想着这事。 她手里也不仅仅只有高中的书，还有一整套高中的习题册呢，虽然是她自己整理出来的习题册，但在这个时代，习题册这样的东西才是稀少且罕见的。 她回大队里的时候，大队里也在因为恢复高考的事而激动，特别是那些知青，见她回来，一个个都跑过来问，从她这里得到确切的答复后，就喊着“要给家里写信，让家里寄书”这样的话语往回跑。 江利水也来她这里走了一趟。 “真的恢复高考了啊？那那些知青都能回去？结婚的也能？” 江诺点头。 江利水皱眉：“这要是早几年，我肯定很高兴，可现在好多知青都在这里结婚生子了，这要是回去，没准就回不来了。” “迟早的事，要走的留不住，”江诺说道，她听说过不少知青回城抛妻弃子的事，可以她的情况根本没办法解决这些事，“恐怕还要麻烦利水叔操劳。” 江诺刚穿越回来那会儿也想过，要不要让那些知青教书，不过了解大队的情况后，就歇了心思。 不为别的，只因为他们大队靠着县城，那些小孩只要愿意上学的，基本都能读到初中毕业，而不愿意上学的那些，怎么逼也没用。 更何况她回来的时候已经76年了，距离高考就一年时间，要是这一年时间让学生们熟悉了知青老师，可偏偏知青又要走，对大队里的小孩也不好。 “也是，”江利水长叹一声，“都是人家家里的事。” “大队里也有些原本成绩不错的吧？”江诺说道，“利水叔，我打算整理一本习题册，回头放在大队里，要是能考上，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别人就算了，你要是考上大学，我们竹制品厂可真的没有副厂长了。”江利水看向江诺，不用多问，他现在已经知道了江诺的选择。 “竹制品厂已经走上正轨了，有没有我这个副厂长不是很要紧，”江诺说着，笑了下，“要是咱们竹制品厂发展再好一些，没准以后还会有大学生来咱们这里工作呢。” “这我可不敢想，”江利水连连摇头，又看着江诺，“你去上大学也好，我就知道你会有出息，出去上大学，以后会更有出息，家里的事你也放心，有我在，有竹制品厂在，你不用担心家里人过的不好。” “那就麻烦利水叔了。”江诺并不对江利水太客气，在她心里，江利水真的像她叔叔一样，是值得信赖的存在。 第54章 礼轻情重 “明明, 谁给你寄的邮包啊？” “一个朋友。”赵明明回了一句, 仔细翻看着手里的邮包，她知道这是江诺寄给她的东西，可看这个邮包的大小，就让她很好奇江诺到底寄了什么东西过来。 应该不是草纸吧？这触感好像不太对。 赵明明回来之后, 也尝试在例假来的时候, 去买别的草纸，可用起来效果怎么都没有江诺寄给她的要好, 所以到现在，她用的都是江诺给的草纸。 也因为这个原因, 在她得到可能恢复高考的消息后，才会特意给江诺写信，希望对方能提前多学一点, 这样等到了高考的时候, 才能有一些优势。 如今高考的消息彻底传开，她也觉得自己还了江诺的情，却没想到对方又寄了东西过来。 到了家之后, 赵妈妈看过来：“谁给你寄的？” “江诺寄的。”赵明明说着，小心翼翼拆开邮包。 “那孩子是挺好的, ”赵妈妈说着, 也没有特意注意，转头去厨房里做事，结果刚走到厨房，就听到外头传来的惊呼声，没等她反应过来，她人转过了身，快步走出厨房, “怎么了？” “妈，你来看，这些，”赵明明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一堆书，整齐摆开放在桌上，然后蓦地抬头，“这是习题册啊。” “习题册？”赵妈妈拿了其中一本书，与其说是书，不如说是册子，是学生常用的册子，打开后，里面是整理完全的一道道习题，“这……都是手写的啊，这得花多少时间整理啊……” “这些都是，”赵明明把面前的册子一本本摊开，“我之前还说还江诺人情呢，结果这一来又欠她人情了，偏偏我还舍不得还给她。” 从高考的消息隐约传来，赵明明就开始复习，奈何目前书店里能找到的相关的书很少，学校里倒是有，但也都是零散的试卷，她就算特意去找，也找不到多少。 有这样一本习题册在，她只要在高考正式开始前，把这些习题册都过上一遍，她绝对能在高考的时候拉好多分上去。 而高考那样的情况，就算是几分，影响也不小。 “不过她不会是把她的东西给我了吧。” 赵明明说着，找到了压在书底下的信，很快就看完了信里的内容，然后松了口气：“妈，江诺说她今年回去上高中了，现在正在读高二，这是她之前自学的时候写的练习册，想着我可能会用到，才特意给我寄过来。” 赵妈妈大致翻完了手里的习题册，认真道：“我想这应该是她特意抄的，这次是我们承了她的情，明明你记得，以后无论如何都不能忘记江诺的帮忙。” “我知道，”赵明明点头，“我这辈子都会记住她对我的恩情。” …… “阿嚏——！” 江诺猛地打了个喷嚏，然后看着手里的习题册，仔细思考可以送给哪些人。 虽然她并不需要太多人情关系，但送上门的，让别人欠她的小小人情，不要白不要。 当然，抄是不可能手抄的，她不过是带着这时候的习题册，到垃圾星，借了垃圾星的打印机印刷了一批。 而且用的是手写印刷模式。 大概垃圾星也有不少人为“手写文件”而困扰，所以才研究出了手写印刷模式这样的方法，这种模式不仅能模仿笔迹，且每次印刷还会有细微的笔迹差异，和印刷差异。 简单来说，哪怕是两份打印的“手抄本”放在一起，也完全看不出打印的痕迹。 对于这一点，她只能说她是真的很喜欢了。 不过她打印的也不是很多，总共也只打印了5份而已，毕竟手写本这东西，多了那就不值钱了。 5份习题册，除了寄给赵明明的习题册之外，她打算在大队里留一份，剩下的3份，1份她送给了供销社的刘主任，1份她特意走了一趟县政府，给那位先前到过大队的王主任送了一份，最后1份她送给了维修师傅于大爷。 供销社和县政府两位主任在江诺把东西送过去的时候都不在，江诺也没有一直在原地留着，只是让人转交，然后去找于大爷。 “高中的习题册？你手写的？”于大爷原本正抽着烟，听说江诺手里的是高中的习题册，立马把烟掐了，双手使劲在裤子上擦了擦，这才从江诺手里接过习题册。 这本习题册上的内容他并不能完全看懂，但他知道这本习题册的重要性。 “我……这……我都不知道怎么谢你，”于大爷激动道，“我也没教你什么，你说这……” “就当是我的拜师礼了。”江诺笑道，自从之前修机子后，她时不时会来于大爷这也报道，学一些维修相关的知识，虽然她总觉得自己以后未必会走这条路，可现在既然空着，把她的维修能力落实到明面上总没什么问题。 索性对她来说也就是花个10星币租一台打印机，花了几分钟时间打印而已，要说心思，其实并没有花费太多，毕竟这习题册本身就是她自己为了巩固自己的知识点而写的。 眼看着下午又要上课，江诺没有逗留太久，简单跟于大爷聊了几句后，就往学校去了。 进了学校，她明显感觉到如今学校里的氛围不一样。 往常的时候，学校里的氛围很轻松，许多人都带着得过且过的想法，可现在不一样了，恢复高考就意味着这批学生还能再往上迈一大步，而且如今离高考只剩两个月，对这批高二学生，以及上半年刚刚毕业的高中生而言，是最具有竞争优势的，也或许是唯一捡漏的机会。 江诺停好自行车，刚回到教室，就听到了教室里传来的声音。 “江诺，我们全靠你了。” “江诺，你可总算是回来了，你再不回来，我脑子真的要变成浆糊了。” “江诺，要是我们一早就跟着你好好学习就好了。” …… 距离高考的消息传开已经过去了好几天，反应过来的众人很快就察觉到江诺大概是整个班里基础最扎实的一个，开始上进的众人自然也将心思打到了江诺的头上。 而对江诺来说，教这些同学知识，也是她自己复习的方式，自然不会不答应。 所以进了教室之后，她就开始给同学们讲难题。 与此同时，供销社的刘主任和县政府的王主任先后收到了江诺送过去的习题册。 “谁送过来的？”王主任翻了翻习题册后惊讶问道。 “说是什么大队什么厂的，哦，对，竹制品厂。” 王主任听着，没顾上回办公室，立即转头往供销社走去。 “王主任？”刘主任刚走出供销社，就碰到了急匆匆过来的王主任，惊讶地喊了一句。 “正好，这是竹制品厂送来的东西，麻烦你把东西还回去，我说过不收礼。”王主任说着，想要把习题册塞到刘主任的怀里。 刘主任低头看了一眼，瞬间笑了：“那可不行，王主任要是送回去了，我不是也得还回去？这对我可很重要。” 王主任皱眉看他。 “不是，我没有收贿赂的意思，我只是觉得王主任可能误会了，”刘主任说着，把手里的册子也拿了出来，“这肯定不是厂里送的，竹制品厂那厂长我熟，没什么文化，哪里能搞出这东西，送这册子的肯定是江诺。” “她不就是竹制品厂的人？”王主任依然皱着眉头。 “以前是，以后就不一定了，”刘主任笑道，语速不急不缓，“原先她念高中前我就跟竹制品厂的厂长说，想要等她高中毕业来供销社呢，现在高考恢复，以她的能力肯定会去上大学，这第一批大学可金贵，以后肯定不会再回大队里的竹制品厂了，所以不能算是竹制品厂的贿赂。” 这要是别的东西，刘主任还真不敢收，可这习题册明显是手写的，又出自江诺手里，哪怕光明正大收下也不成问题。 当然，他也不会去想这习题册在这时候的价值。 手写的东西，在不需要的时候就没有价值，可到了需要的时候，那价值可抵得上不少好烟好酒，甚至在刘主任看来，这东西比好烟好酒还值钱。 好烟好酒他能买到，可这习题册，在这时候可是有钱都买不到的好东西。 王主任低头看手里的习题册。 距离高考正式开考就两个月，现在很多考生都跟没头苍蝇似的，连从哪里下手都不知道，这本习题册知识点齐全，确实是让人舍不得放下的好东西。 “江诺那孩子是个聪明的，成绩也好，她整理的习题册一定也很好，”刘主任说道，“至于竹制品厂的事，说实话，只看现在竹制品厂的发展情况，是完全不需要我们再帮什么忙了，江诺给我们送来，肯定没有别的心思，就是单纯跟我们关系好。” “关系好？”王主任下意识问道。 刘主任点头，特意问：“我记得当初去大队的除了王主任，还有一位年轻的副主任呢，王主任不妨回去看看，看那位副主任有没有收到这个？” 王主任还是犹豫。 刘主任抱紧了手里的习题册：“我这是当晚辈送长辈的小礼物了，反正是怎么都不会还的，王主任还不还，那还是您自己决定吧，反正我是觉得就这本习题册，实在没必要大动干戈。” 也正是因为这只是习题册，刘主任才会这么跟王主任说话。 就卡在这个点上，很有用却不贵重，换成是谁都挑不出问题来。 其实刘主任心里多少猜到江诺的想法，虽然江诺以后未必会回大队，但她在大队里还有亲人，竹制品厂发展好，她在外头也能安心。 眼下这份送到心坎上的礼物，他确实是受了江诺的情，未来万一竹制品厂真有个什么，他也就是稍稍推一把的事，那是他心甘情愿，至于眼前这位王主任，看着也是心动的。 “我回去问问。”王主任咬了咬牙，重新骑上自行车回去。 刘主任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低头看着手里的习题册，也连忙把习题册给家人送去。 这份礼，真是实实在在的雪中送炭！ 江诺那孩子相处起来就是舒服，她自己知道分寸，就不会去走那个绝对不能走的路子，到他这里，也不让他为难。 又想到之前王主任的神情变化，刘主任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一直也是规规矩矩做事的人，不会为了利益去做不该做的事，这还是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收礼收的理直气壮，这滋味还蛮有意思的。 第55章 高考结束 江诺并不知道发生在两位主任之间的对话, 实际上她也并没有打算用那几本习题册谋求什么，在这一点上，刘主任反而是相对更了解她的。 不止是刘主任, 江利水也很清楚知道, 等她上了大学, 以后就不会再回大队了。 当然，指的是不会再回大队的竹制品厂。 不过她也只是分了几份习题册出去而已，更多的就没有了。 等待正式高考的最后两个月，不仅仅是学校里，整个县城都弥漫着浓郁的学习氛围, 走在街上, 到处都是捧着书准备高考的学生。 就连在大队里, 知青们也无心农业和竹制品厂的事，不管是拼凑还是别的，都想尽办法弄了些书过来。 若是在之前, 江利水大概会不满，但如今大队因为竹制品厂的存在, 肉眼可见具有快速发展的趋势, 他也不在意知青们的几个月。 甚至他在私底下还找了江诺，说了他对知青的看法, 在作为大队长的他看来，如今恢复高考还只是第一步，等高考之后，知青回城这件事估计也会在段时间内彻底放开，到时候出了还自愿留在大队里的人之外，剩下的知青肯定都会回去。 对此，江诺并没有给予确切的答复, 她知道在这件事上，江利水心里应该已经有了答案。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不如给那些知青一个小小的人情，”江利水笑着说道，“我把你留下的习题册借给大家看，你不介意吧？” “怎么会，要是我们大队里能多出几个大学生，也是好事一桩。”江诺笑着说道。 “行，那就这么办，反正这样的人情，多一个不算多。”江利水从江诺这里得到了确切的答复，回头就把江诺给的习题册公开了大队里所有人，供每一个想要考大学的学生抄录。 江诺跟大队长聊完，回到家后直面为她高考的事而担心的几人，无奈道：“我真的不紧张，这没什么。” “话是这么说，可那毕竟是高考，”外婆说道，“要是你能考上大学，我这辈子也就安心了。” 江诺知道外婆的想法，可能是因为生的都是女儿的缘故，她这一辈子都在忧心女儿的未来，到现在，女儿们的婚事还没有解决，却又多了她这个外孙女。 如果江诺能考上大学，至少她未来的生活能有个基础的保底，而不至于落到极为艰难的境地。 “放心吧，我会考上的，外婆。”江诺认真说道。 外婆张了张嘴，犹豫许久后开口，最终说出口的依然只有三个字：“别紧张。” 江诺失笑，却还是点头。 在这个家里，江诺从穿越过来到现在，做的家务就屈指可数，大多数时候她都是做一些力所能及的简单的家务。 现在高考的消息传出来，不管是外婆，还是三姨和小姨，更不让她接手任何家务活了，如果不是江诺坚定，她大概每天早上洗脸都不需要自己洗。 就在这样紧张的氛围中，高考正式开始。 高考考场在县高中和县初中的班级里，为了高考顺利进行，所有初中生都搬着教室里的书回了家，腾出空教室让这一届高考考生考试。 这天的天气有点冷，但很多人脸上却都带着激动的红晕，若是这时候把手放在脸上，大概还能起到捂手的作用。 江诺带着一早准备好的考试用具，跟所有应考的考生一起，站在高考考场外。 直到入场的声音响起。 这一瞬间，所有人都长长地呼出一口器，昂首挺胸踏入考场。 江诺跟所有考生一起，坐在考场内，在试卷下发的第一时间，翻开了高考试卷的题目。 令她感到惊喜的事，这份高考试卷比她想象中要简单不少。 高考的这几天，江诺都没有回家，每天中午跟着杜娟一起到杜家吃饭，然后在杜家复习。 平日里格外舍不得用的煤饼在高考的这几天时间里用的格外多，几乎任何时候想要喝热水，都能确保煤饼炉上有热腾腾的热水。 屋子里也被熏热，而且是一边敞开着窗户，一边烧着煤炭的热，这样的状态在以前是绝对不可能的，也就是这几天，才有这样的体验。 直到高考正式结束。 江诺走出考场，迎面吹来了一阵让人下意识裹紧自己的冷风。 旁边的考生走出，庆幸又欣喜道：“太好了，还好是在考试结束后降温，不然可太冷了。” “是啊，好在我们都考完了。” 也有好不容易考完，却心生颓然情绪的。 “怎么办？试卷上好多题目我都不会。” “我也空了好多啊。” “没事没事，半年后还有机会，我是打算半年后继续考试的，你们呢？要不要一起去学习？” “一起，算我一个，我觉得我这回肯定也考不中。” “还有我。” 江诺跟着人流走出考场，大老远就见到了停着的拖拉机，笑着走过去打招呼。 “怎么样？考的还行吗？”江慧竹憋了几天，到这时候总算把想要问的话问出了口。 江诺点头：“挺好，不过我得回一趟学校。” “知道，一早就把自行车给你拿下来了，”江慧竹从拖拉机后头把自行车推出来，一边推一边说，“你去学校，我们等其他学生出来，这回也是下了本了，别的大队可没有这么好，还有拖拉机送着来考试。” 江诺失笑：“大队长也是希望大家能考出一个好成绩嘛。” 高考前一段时间，不管是县城还是省城，竹制品厂的需求都爆发出了一个新的高度，如江诺想的那样，在高考正式开始的前夕，拎着大包小包送礼请老师教导的人数量不少，竹篮这样的新型且好用的东西自然也得到了青睐。 大队里所有人加班加点做出了一大批竹篮，到了高考前夕，订单才算回落。 正巧碰着竹制品厂生意回落的情况，大队里暂时用不着拖拉机，江利水大手一挥，直接决定用大队里的拖拉机送所有的考生到县城来考试，以免大队里的考生们还要顶着寒冷的天气走着来考试。 不仅是他们大队，离的近的大队，能碰上的要到县城考试的考生，也都顺路带了出来。 这一招，确实让大队的声誉得到了不小的提升，毕竟来高考的也不完全都是知青，还有些本地人，就像江诺这样，原先读到了高中毕业，自然也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 江诺跟江慧竹聊了几句后，就骑着自行车往学校里走去。 除了她之外，也有陆陆续续往学校里走的人。 毕竟考场里的考生都打散了，周围还是以陌生人居多，现在好不容易全部科目都结束了，自然要找一个熟人多的地方，去比对一下自己到底考了多少分，预估能去念哪一所学校。 一路过去，江诺碰到了不少班里的同学，在大家热情的招呼声中，很快就到了学校门口。 她在学校门口下了车，从门卫室走过。 门卫大爷也笑着跟她打招呼：“回来了，你一定能考出好成绩。” 江诺复印的习题册，并没有给门卫大爷，但她特意凑了一套完整的高中课本给对方，门卫大爷也一直很感谢她，几次想要送她东西被拒绝后，换成了每次碰面，都要说一句吉利话的习惯。 “谢谢大爷。”江诺笑着感谢。 教室里，有些考场离的近的同学已经回来了，见江诺出现，一个个都热情地跑过来跟她对答案。 这几天考试的题目江诺都还记得，自然也不会藏着，认真跟大家对着答案，然后淡定看着众人或激动或叹息或后悔的神态。 杜娟回到教室的第一件事就是一把抱住江诺，激动喊道：“啊啊啊啊啊，江诺，我的数学试卷，在最后十分钟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你之前教我的一种解法，最后我真的做出来了！！！这道题做出来，起码可以加10分！” 她这话一出，没等江诺说话，旁边的同学们已经先开了口。 “哇，真的假的？” “天呐，你的运气也太好了吧，居然在最后想起来了。” “对啊对啊，你运气太好了，我在考试的时候有几道题怎么都想不出来，等到考完翻书本才想起来！” “真的真的，”杜娟松开江诺回头，啪地一下坐在面向所有人的座位上，“我跟你们说我是怎么想起来的……” 江诺依然坐在原地，无奈看着杜娟诉说着她在考试时的灵光一现。 因为她闲着，所以在老师进来的时候，她很快就注意到了老师进教室时那一瞬间的发怔，以及怔愣后的无奈和失笑。 到最后，老师脸上也带了浓浓的笑意。 直到教室里笑闹的同学们慢慢平静下来，老师才走上讲台，开始说接下来大家需要做的事。 这一届高考也是极为特殊的一届，至少在江诺看来非常特别，作为一个在后世生活学习的人来说，她是完全不能理解先填志愿再出成绩的方式的。 毕竟在后世，哪怕只是几分的差距，都能导致分数线差一大截。 不过今年的高考还要比这种方式更特别。 因为他们在高考前就已经填了志愿。 “早知道我这次高考能多做出一道大题，我就选好一点的学校了。”杜娟叹气道，捂着脑袋后悔不迭。 “我觉得我可能选的太好了，怕到时候没得上。” “我也是，唉，考试前我怎么知道自己大概能考多少分啊。” “还是江诺好，完全不用担心这个问题，只要填最好的学校就可以了。” “江诺报的是什么学校？” “京大。” “哇！” 第56章 录取通知 “过年的时候,买竹篮的人是不是会变多？”江利水问道，虽然是问句，但他实际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 江诺也不回答,只是反问道：“那利水叔觉得要怎么办？” 江利水皱眉想了想：“我想着既然是过年，自然是要以喜庆为主,或许可以在竹编的时候,弄一些明显的过年元素。” 江诺点头：“是这个理。” 江利水心里一喜：“那你觉得什么样的好？咱们想办法在竹编上编‘福’字，或者是‘年’字行吗,又喜庆又有年味。” “那利水叔觉得要做多少？”江诺又问。 “当然是全部啊，就咱们这段时间都这么做，”江利水立即说道，“去年咱们的竹制品厂建起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年末了，实在来不及搭上省城供销社,眼下这么好的机会，可不能错过。” “利水叔问过供销社吗？”江诺看他。 “这……”江利水犹豫了，“我是没问,可我想着这不是还没有到过年么,现在去问是不是早了，我们可以提前先做出来，这样等到了时间，也能一股脑卖出去，不是也好？” 江诺摇头：“利水叔，等过了年,我就要出去上学了，而且很有可能是去京城上学。” 江利水张大嘴：“这么远啊？那我这里要是还有什么想法，岂不是找不到你了？” “是,不止是现在，以后也是这样，”江诺叹了一声，“利水叔，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站在副厂长这个身份的角度在这里说话。” “你说，你说你说，”江利水坐稳了，“唉，我跟你说实话，你这要是走了，我心里也慌啊，这要是有个万一，我没法子应付。” “这也是我坐在这里的原因，”江诺认真道，“利水叔，竹制品厂发展到现在，运气是一部分，还有一部分是咱们这里确实适合做竹制品，再加上离县城不远，这厂子才能建起来。” “现在来说，竹制品厂的主要去处就是供销社，从过去一年的情况看，供销社这条路子很稳，我们做出来的竹制品，供销社也基本都要，积压在我们这里的很少。” “竹子是我们本地产的，做竹编的也是咱们自己人，可能利水叔会觉得就算积压也没有问题。” “可是利水叔也不要太有自信，人不可能一直都保持高昂的状态，万一，我是说万一出点什么问题，导致库存再次积压，最后引起的肯定是连锁反应，到那时候，就不仅仅只是手头的竹制品卖不出去，还可能导致竹制品厂再次陷入危机，到那时候，我可不会再回来了。” 江诺很庆幸江利水是在这个时候想出这个法子，真要是等她去上学了再想出这样的法子，就算是她也鞭长莫及。 她说完后，江利水一直都没有说话。 江诺也不着急，就由着他想，自己起身去做另外的事了。 大概半小时后，江利水才回过神，看向江诺：“你的意思是，太有过年特色的竹编，等过了这个年，要还是卖不出去，就要彻底压在咱们的仓库里，一年的时间，要再等下一年，那些竹编肯定会老化，相当于彻底废了。” 他是真的想了很久，就这江诺说的话反反复复想，想出这样的结果时，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甚至可以想到要是仓库里真的积压了一批彻底卖不出去的竹编后，村民们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更重要的是，他如果没有想到这种情况，他还可能会做第二次、第三次，直到竹制品厂彻底在他手里废了为止。 江诺泡了一杯麦乳精，放在江利水面前：“利水叔，我知道你是为大队好，希望竹制品厂生意越来越好，但没有人能够完全预测未来，利水叔觉得好的东西，未必能卖出去。” 有些话她说了，有些话她没说。 之所以这时候把话挑明了，是因为她觉得江利水并没有做生意的头脑，至少现在还没有。 他自然可以想主意，也很有可能他的想法很好的结果，那也只是现在而已，一旦养成某些习惯，真等到改革开放，市面上做生意的人多起来，把好不容易攒下来的家底再赔出去也很有可能。 “咱们有供销社这样好的路子，且我们的竹制品厂主要走的也是供销社，有专业的人在，我们完全可以走在供销社后头，”江诺说道，“利水叔，我觉得以后你要是有什么想法，可以提前去县城供销社找刘主任聊聊。” 现在的供销社可是相当于后世的连锁超市了，而且还是国营连锁超市，后世品牌要进连锁超市还要费不少劲，他们直接搭上这条线，自然是要跟着供销社的方向走。 哪怕往后供销社的铺设面会越来越少，却不妨碍现在的供销社依然是国内销售领域的顶尖存在。 江利水处理大队里鸡毛蒜皮的事很有经验，处理农耕的事也挺好，唯独生意这块少了经验。 竹制品厂的发展需要经验累积，让江利水多跟供销社的刘主任谈，至少能在后面几年正常维持竹制品厂的运转。 再往后，要是江利水还想出昏法子，至少他们这里竹制品之乡的名头打出去，他们大队里的竹制品厂倒闭了，也会有别的竹制品厂开起来。 至少大队里的人不会愁工作挣钱的事。 江利水到这时候又反应过来一些，说话时有些犹豫：“刘主任平时那么忙，我总去打扰不好吧？” “利水叔平时也不会有太多想法吧？”江诺笑道，“至于刘主任那里，如果利水叔就是正儿八经就竹制品的事去跟他聊，他一定会认真解答的。” 见江利水还在犹豫，江诺无奈用出了杀手锏：“利水叔，马上就要过年了，我想你也不会希望这个年大家过的提心吊胆吧？” 这话一出，江利水果然很快回过了神：“对，你说的有道理，行，那我就按你说的，去找刘主任聊一聊。” 说完，他又叹了一声：“你说这高考早不考晚不考，怎么偏偏在这时候考呢，要是你还能在大队里待着，还能继续当这个副厂长，我也不用发愁了。” 江诺听着他的吐槽，心说她就是冲着今年的高考，才回去读高中的，不然她才不费那么多劲回学校呢。 至于江利水，别的不说，至少他的心确实一直都向着大队，之所以会想办法，也是希望竹制品厂越来越好，大队里的村民分的钱越来越多。 想到这里，江诺还是特意说了一句：“利水叔，未来竹制品厂要是发展越来越好，也确实要改进，但不能盲目，我觉得利水叔可以趁着去县城的机会，带几个徒弟出来，哪怕是带几个走出去不怯场的人出来也好，免得像之前那样，带出去一个个话都说不利索。” 八十年代和九十年代绝对称得上是飞速发展期，他们大队就在县城边上，如果能抓住机会，大队里没准也能走出几个在外头挣钱的人。 但前提是有这样的想法，而且能走出去。 “你说得对，我听你的，”江利水再次点头，“因为你马上要走，我确实是慌了，现在听你这么一说，我的心情确实平静许多，竹制品厂发展起来，光靠一个人两个人肯定不够，总要更多的人一起撑起来，你说的事我记住了，之后我会再想法子让大队里的孩子多读书，读书能让人聪明。” “对，就是这样，”江诺也点了头，“以后竹制品厂就靠利水叔，不对，江厂长了。” “哈哈哈哈，”江利水心里放下，大笑出声，直直地看向江诺道，“那你今年还能在家里过年吗？” 江诺点头：“能。” “好，”江利水一拍桌子，“我这就去跟大家说，今年咱们把分钱的日子放在小年，家家户户都给分钱，让大家过一个高高兴兴的年！” 说着，江利水起身往外走去，一边走一边跟人说分钱的事。 没过多久，整个大队就已经传开了要分钱的消息。 再然后，是隔壁几个参与其中的大队，也得到了分钱的消息。 一整年的收获，即将铺开。 而在这一年春节前，邮递员骑着自行车飞快进入村子，一边骑车一边高声呐喊：“录取通知书到了，录取通知书！” 本就热闹的大队，随着这一阵高喊着录取通知书的声音，变得更热闹了一些。 “谁被录取了？” “真的上大学啊？天呐！” “到底被录取的是谁啊？” “是江诺！” “哎呀，我就知道江诺一定能考上，这孩子一看就聪明，她真的考上了，真的成为了恢复高考后第一届大学生了吗？” “考上了什么大学啊？” “京大，考上了京大！” “是京城的大学吗？这也太厉害了吧！” “我决定了，我们家孩子也要去上学。” “还有我们家的孩子，明年开学，就送去学校读书，读书的人才聪明，读了书才能挣钱，才能当副厂长。” “对，当副厂长！哈哈哈哈哈！” …… 江诺收到了属于她的那份来自京大的录取通知书，上面写着3月份去学校报道。 这样一份录取通知书并不在她意料之外，或许说在她重回高中之前，她就知道自己能考上京大，所以她的心情一直都很平静。 本以为拿到录取通知书的这一刻也不会有太大的区别。 但实际上当她真正拿到录取通知书的这一刻，她还是因为大队里村民们的欢呼声，为自己考上京大而感到高兴。 “外婆，”江诺回头，把录取通知书展开给外婆看，“你看，我说我会考上的。” “嗯，”外婆笑着点头，认真道，“我家诺诺就是聪明。” 这一句话落下，依然带着笑的脸庞，却缓缓流下了眼泪。 江诺张开双手，紧紧抱住面前的亲人。：，，. 第57章 过年分钱 录取通知书送到后的几天,正好是过年，不仅是江诺家里，整个大队的所有村民对这个春节都满怀期待。 原因不为别的,只因为在小年这一天,作为大队长兼厂长的江利水如约分发了过去一年的竹制品厂的收益。 过去一年间,竹制品厂的销售方向主要是供销社，又因为从他们大队卖出的竹制品基本都卖完了,没有呆账和坏账。 江利水留了一部分作为竹制品厂后续发展资金,剩下的都按照一定的模式分发下去。 当然,这个分发还是按照工分来分配,所有在竹制品厂的人都有一定的工分，工分越多,分到的钱也就越多。 到最后分配完毕,几乎每家每户都比去年多分了好几百块。 虽然以每家每户算，好多还没有分家的人家可能一大家子有十几号人,可这几百块分下去，还是让许多人感觉到了竹制品厂的好。 要知道现在在县城,一个正式工人每个月的工资也就三十块钱左右,一年就三百六十块,还要扣掉在县城里的大开销，如果家里有孩子的，还需要付出一笔不菲的费用。 大队里的生活一贯自给自足，虽然以往的时候挣的少,可开销也是很小的，如今这笔钱分下来，让所有人脸上都笑开了花。 不仅是大队里的村民，知青们也按着贡献分了钱,不过因为知青都是单打独斗，所以每个人分到的钱并不是很多，可即便如此，知青们也因为分到这笔钱而感到高兴。 严格算起来，这是在扣除日常开销之后，额外攒下来的一笔钱。 轮到江诺，她严格来说只是在大队里当了半年的副厂长，但实际上后面在校的时间，也会时不时为竹制品厂提出建议。 江利水站在高处，认认真真说了江诺对竹制品厂的贡献，说了她的能力，以及她这个副厂长对竹制品厂带来的深远影响。 哪怕是村民们听着，也猜到江利水是要多发钱给江诺。 不过或许是因为江诺一开始的铺垫太过完备，村民们不仅没有抱怨，还纷纷表示应该多发一点给江诺，甚至有人在江利水之前开始报数额。 “两百块钱要的吧，要不是江诺，我们这竹制品厂可能早就倒闭了。” “对啊，要的要的，我觉得两百五十块挺好。” “不行，照我说至少得有两百八十块钱。” “江诺付出了那么多，多拿点没问题，大队长你说吧，多少都成，我们肯定不会不高兴。” “就是，大队长，我们也不是小气的人，今年年初竹制品厂的事我们都看在眼里呢，眼看着就要倒闭了，还是靠江诺拉起来的，而且她还不是只拉了那么一回，按着竹制品厂现在的情况，往后还能好呢，多发点是应该的。” “对啊，大队长，你说吧，不管多少钱我们都同意。” 相似的话在人群中此起彼伏，一个个都用高亢的声音表示希望江诺能多分点钱，反倒是把江利水架到上头了。 江利水小心看了眼江诺。 江诺微笑，冲着他无声开口：“说吧。” 江利水咳嗽两声，伸手指着江诺认真道：“鉴于江副厂长为咱们竹制品厂做出的贡献，大家一致讨论决定，给江副厂长150块钱的工资，让我们热烈鼓掌！！！” 他说完，自己使劲鼓起了掌，本以为会有人附和，谁想到在他的鼓掌声下伴随着的是底下的寂静无声。 好一会儿，才有人开口：“太少了吧。” “就是，怎么才这么点？” “城里头自行车都要两三百一台呢，一百五十块钱能干嘛？” “再多点吧。” “对啊，大队长，再多发一点。” “实在不行，从我们分到的钱里头出，就算一户出一块，也有好几十块呢。” “这也可以，我作为一家之主同意了，大队长，不然就从我们这里出吧，咱们不能委屈了孩子，别人不同意，我同意。” “我也同意。” “同意同意，我也同意了。” “不就是一块钱么，我也答应，要是没有江诺，我们怕是连一毛都挣不到。” 江利水听着大家的话，无奈再次看向江诺。 到这时候，江诺才起身，原本想走到江利水身边，结果她一走过去，江利水立即让开了位置，让她站到了正中间。 “在这里，首先我要感谢各位长辈为我说话。”江诺开口说完，冲着村民们深深鞠了一躬。 她没想到自己之前的铺垫效果会这么好，居然让大家愿意从自家的口袋里拿钱出来，不过高兴归高兴，她不能真的做那样的事。 鞠躬之后，江诺看着大家丰富的表情，继续往下说：“我知道大家的心思，你们觉得是我的缘故，才让竹制品厂发展起来，但我觉得竹制品厂能发展起来，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功臣。” “就在不久之前，我们从县政府那里得到了明年竹制品之乡的发展计划，能走到这一步，离不开所有人的努力。” “诚然，是因为我的缘故，让竹制品厂有了一线生机，可我做的那些都只是初期的工作而已。” “竹制品厂真正发展起来，是因为每一个人认真努力的成果，是每一个质量过关的竹编，也是大家不管在任何时候，都认认真真做竹编的态度。” “但我们要明白，这还只是起步，只是我们竹制品发展的第一步，我们是要发展成为竹制品之乡的，所以在往后很多年里，大家都要跟竹制品厂打交道。” “今年是几百块，明年是一千块，后年是两千块，我最大的希望是大家经过了这一年的收获之后，能够再打起精神，迎接明年的发展。” “竹制品厂是大队里每一个人的，竹制品之乡，大家有信心发展起来吗？” 随着江诺的话语，村民们肉眼可见的越来越激动，等到她最后一个问题问出，便立即得来了来自所有村民的，大声的“有”！ 激动的话音落下，再没有人提到她的工资问题，纷纷开始讨论竹制品厂往后的发展。 江诺把位置还给江利水，却得到了江利水扫过来的一抹带有深意的眼神。 江诺：……？ “唉，可惜，你怎么就要走了呢？”江利水长叹一声。 “说清楚，我是去上学。”江诺连忙道。 “是是是，”江利水失笑，“上学上学，是我说错了，来，这是你的工资，是你该得的。” “谢谢利水叔，”江诺大方收了钱，挥了挥手，“后面就麻烦利水叔了。” 等到她回到原来的位置之后，江利水顺着她之前说的话又做了一番长远的畅想。 江诺正打算数她手里刚发下来的工资，旁边就有人笑着跟她打招呼。 “江诺，你说的太好了。” “对啊，虽然是差不多的话，但我觉得大队长说的没有你好。” “江诺，你说我们的竹制品厂以后真的会越来越好吗？” “要是能再多挣一点，我一定要买一台缝纫机。” “缝纫机、自行车、手表、收音机，原先我觉得这些东西可远了，要是咱们的竹制品厂真的能挣好多钱，好像这些东西也不是很远。” “是啊是啊。” 这一天，所有人都处于激动不已的状态中，江诺作为发表了“重要演讲”的人物，更是成为了中心。 实际上江诺也不是真想说那么多，说那些话一方面是为了不想让村民们拿钱出来，毕竟正儿八经属于她的工资，跟从村民们口袋里掏钱还是不一样的。 另一方面也是她对竹制品厂的畅想，希望她走了之后不要有人作妖，竹制品厂只要能在正式放开经济之前发展起来，再往后就有底盘在了，不用再担心竹制品厂再废了。 这样的热闹一直等到开会结束。 在开会期间的热闹之后，大家逐渐开始沉浸在分了好多钱的激动当中。 江诺在回家的路上，也数了数手里的钱。 150块钱，不多不少，算上她手里原本就有的钱，她现在有完整的1300块钱，这还是在她时不时买麦乳精的情况下手里捏着的钱。 要不说这时候的钱值钱呢，就是耐用。 不过高兴之后，她又有些无奈，辛辛苦苦干了大半年，就到手150块钱，这在后世，只不过是一天的工资而已。 回到家，江诺从自己的存款里拿出100块钱，放在桌子上，推到外婆的面前。 “做什么？”外婆皱眉，“你要是给我钱我是不要的。” “我知道外婆不会要我的钱，但这钱外婆一定要拿，”江诺笑着说道，“就当是我给外婆的压岁钱。” 她这话一出，外婆直接笑了：“什么压岁钱？要你这个小孩给压岁钱？” “收下嘛，我想给。”江诺也笑着说道。 外婆认真看着她，许久后开口：“今天小年，我不要。” “好，”江诺把钱收了回来，眼睛因为笑而弯了起来，“那过年那天给。” “那我们也要，不能只给一个，”江慧竹在一旁笑着说道，“不过我们不要多的，你给我们一人一块钱就可以。” 江诺自然不会不答应，立即点头：“好。” 过年那天，她把提前包好的红包分别放在外婆和三姨、小姨的枕头底下，前者是100块，后面两人分别都是10块。 等她回屋休息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枕头底下也压了三个红包，分别都是10块钱，这一来一回，相当于她只拿了90块钱出来。 三姨和小姨也是，说好的给1块，结果两人还给她10块，这是打着要亏的主意啊？ 不过这样的感觉还挺不错。 江诺微笑，打开屋子里的窗户，看向窗外，抬起手腕看着午夜十二点的来临。 倒计时，10，9，8……3，2，1！ 1977年过了，1978年正式到来。：，，. 第58章 一日颠簸 “这就要走了吗？可我们都舍不得你走, ”江慧菊紧紧抱着江诺，“说实话，你刚回来的时候我还有点不习惯, 可我现在习惯了，好不容易习惯了, 你又要走。” 江慧竹相对来说沉稳一点, 这会儿也红了眼。 过了年后，时间流逝也是飞快, 不知不觉就到了江诺要去学校报道的时候。 第一届高考说是机会, 却也是万人争过独木桥的场面, 录取通知全部下来时候，大家才发现县城里考上大学的人并不多。 而江诺, 以县城高中第一名的排名，考入了京大。 这是一个很好的成绩，只是京城里他们所在的县城实在是太远, 一旦她出去，往后估计只能等到寒暑假的时候才能回来。 江诺对此早有准备, 可真的到这一刻的时候, 她心里也有许多不舍。 虽然自她穿越回来才不过一年半的时间，但她也确实把这一家人当成她的亲人，现在要走, 她心里也舍不得。 “走吧，多读书总是好的, ”江慧竹在一旁说道, “大姐也是因为读书好，才能到县城当工人，现在诺诺读书比大姐还好, 以后会更有出息。” “我知道，可我就是舍不得。”江慧菊低声说道。 “我会回来的，等放假我就回来，”江诺说着，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个本子，送到江慧菊手里，“小姨，这是咱们竹制品厂所有竹制品的设计图纸，以后它就交给你了。” 江慧菊下意识看她。 江诺微笑：“等我走了，或许有一天大队里还会设立副厂长这个职位，再不然也会有别的职位，小姨试试吧，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不是吗？” 大队里的情况她大概有些了解，也知道等她离开，大队里的人都会关照她的家人，但别人的关照再多，都没有自己立起来重要。 江慧竹和江慧菊没有什么读书的天赋，都只读到小学毕业就不读了，但在那个大队里，完完整整小学毕业的人也不多。 两人在大队中，也算是赢在起跑线的存在。 她倒是愿意护着，可她还是希望两人都能有自己的事业，能进一步更好，不能进一步也希望她们能有独立生活的能力。 “我……能行吗？”江慧菊有些担忧。 “为什么不行？”江诺反问，认真看着对方，“相信自己，小姨，你可以的。” “那我试试……”江慧菊从江诺手里接过本子，又郑重说了一遍，“我试试，试试看能不能行，但不管怎么样，我会努力。” 江诺听着，抱着她的同时，笑着拍了拍她的背。 然后她又看向江慧竹。 江慧竹注意到她的目光，直接笑道：“你不用担心我，我心里有数，放心吧，现在高考恢复了，我知道以后文化人肯定会越来越受欢迎，我会想办法多读书，有机会的话，我会去夜校学习，你的自行车就留在家里，我每天都可以在县城和大队里来回。” 江诺想了想，认真道：“注意安全。” 江慧竹失笑，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多大的人啊，不要操心那么多，放心吧，大队里不是有两辆自行车么，我想法子找人陪我一起去上夜校。” 听到这里，江诺总算是放心了。 这年头的治安没有后世那么好，哪怕是在县城里都有可能出事，更何况要走那么远的路。 不过也好在他们大队离县城只有半小时自行车车程，算起来也不是很远，真要是着急的时候，二十几分钟就能走一趟。 “我去京城之后，想办法寄些外头的学习资料回来，大队里还有知青呢，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他们。”江诺说道，已经想着要找机会整理一些初级的资料。 这次恢复高考，大队里除了江诺之外，还有一个知青考上了大学，不过对方平时没什么响动，江诺也不是很熟悉，自然也不会多交流。 剩下的知青还有一个考上了专科，剩下的没什么收获。 但第二届高考只剩下半年，这些知青也打算再努力一届。 至于回城的事，目前还没有明确的消息传来，没考上的知青也只能继续在大队里待着。 江诺知道后面的发展，知道知青大规模回城差不多也是这两年的事，而这两年又有高考，也算是这些知青的学习巅峰期，让三姨和小姨跟着知青学正好。 “知道了，你放心吧。” 三人说着话，心情都稍微平静了一些，一直等到客车过来，分离的感觉才突然再次变得强烈。 “在外面不要舍不得花钱，”江慧竹叮嘱道，“你不要总想着我们，我们也在家挣钱呢，你手里那些钱该花还是得花，不要省明白吗？” “诺诺，你别忘了写信回来啊。” “东西带好，不要脱身。” “你也要小心啊。” 江诺在两人关切的声音中，拎着一个大袋子上了客车。 她去京市要坐火车，县城没有直接去京市的火车，她只能先坐客车到市里，然后转火车去京市。 好在今天的人不是很多。 江诺走上客车后，找了个位置坐下，拉开窗户跟外头的两人挥了挥手。 没过多久，车子启动，往市里开去。 车子开了没多久，外头扬起的灰尘逐渐变得明显，但她偏偏还不能关窗户，毕竟这时候的客车气味都不小，在开窗户吃灰尘，和关窗户恶心两个选项中，江诺毫不犹豫选择前者。 又过了一会儿，她感受到了因颠簸而导致的不适，底下的座位最早大概是带着棉的，但这时候就只剩下最底层光秃秃的一块板了，稍微一个颠簸，她就要承受一次“屁股着地”的痛苦。 她抱着身旁大大的布包，看着外头，颇有几分生无可恋的感觉。 该死的时代限制。 要是没有时代限制，哪怕是在颠簸的道路上，她也有许多可供选择的交通工具，实在没有大型交通工具，摩托车也可以啊，反正坐着总比这破破烂烂的客车要舒服。 车子从县城开往市里，一路过去走走停停，车上的人也越来越多。 到最后，江诺只能把布包抱在怀里，缩在靠窗的一个小小座位里。 还好她在临出门之前，找了个由头把外婆准备的东西分了一些放到垃圾星，这会儿布包里头就只剩下几件厚实却轻便的衣服，不然她现在抱着这东西，还得感受那些有棱有角的东西膈应，肯定会比现在更不舒服。 整整两个半小时之后，客车开到了市里。 一进入市里头，最先感觉到的就是颠簸明显少了，然后是透过窗户进来的灰尘少了，哪怕隔壁对着开了一辆车过去，也不会再出现面对面碰上扬起的一片灰尘的情况。 江诺靠在放满了衣服的布包上，过了一会儿就又直了起来。 她一直都觉得自己不属于会晕车的人，但这天的旅程，她算是深刻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坐靠不安”，坐着的时候屁股疼，往前靠一靠，只要肚子稍微一被压，那种恶心感就扑面而来。 到最后，她只能侧着坐。 但这还只是开始。 好不容易到了市里的汽车站，江诺还得转公交车到火车站，再到火车站排队买票。 好在这时候市里的发展也就那样，汽车站和火车站又是实力最重要的交通枢纽，所以有两地直达的公交车。 如今公交车的铺设面还不是特别广，能有公交车坐，已经很不错了。 又经过半个多小时的公交车之旅，江诺总算是到了火车站，然后她看着前头漫长的队伍陷入了沉思。 俗话说的好“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她现在算是真切感受到了。 原先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还没有感觉，这会儿真的站在这里，她真的无比怀念后世极为便利的手机购票，也十分怀念可以直接刷身份证进站的出行生活。 不像现在，她只能跟所有人一起老老实实排队。 “妹子，你能帮我看下包吗？我去趟厕所。” 前头的队伍漫长，前行的速度也极为缓慢，站在江诺前面的人捂着肚子憋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憋不住了，回头求助江诺。 江诺自然不会不答应，直接点头：“行，你去吧，不过不要太晚了，我怕待会儿前面走快了。” “不会不会，我很快回来。”对方说着，连忙往卫生间的方向快步走去。 江诺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情况，这是真急了，连跑都不敢跑。 她低头看着前面的包，在前面的前面往前走的时候，顺便拎了包往前走了两步。 事实证明，她以为队伍能快一点不过是想想而已，一直到上厕所的人回来，这队伍也就只是往前挪了几步而已，按照现在的速度估摸，这排队至少要三十分钟往上了。 到这里，江诺的心态已经平稳了，毕竟她也是在70年代待了一年半的人，也算是见过世面了，不就是排队排久一点么，想想过些年春运的情况，她现在的心情十分平静。 在互联网还没有发展起来，在国内还只有火车，没有动车和高铁的那些年，买票也是一桩考验耐力的事。 “妹子，你这是出远门？”前面的人从上厕所回来后，又犹豫了十几分钟，才终于跟江诺搭话。 在垃圾星见过许多工作人员的江诺第一反应——社恐。 “我去京城，去上学，”江诺笑着说道，她也不喜欢跟人打交道，但她觉得跟社恐相比，就算是她，也能算是社交牛逼了吧，“你呢？我看你这上面是书，也去上学？” “对对对，我也去上学，而且好巧啊，我也是去京城上学！” 第59章 到达京城 江诺跟面前的人交流了一会儿,很快就确认对方并不能算是社恐，顶多是出门在外面对陌生人的警惕和不适。 但知道江诺也是去京城上学时候，对方的那几分警惕也很快消散,激动地跟江诺交谈起来。 在聊天的过程中，两人交换了名字，江诺也知道了对方叫靳鑫,也因为聊天的时候时间流逝变快，队伍流动的速度似乎也比之前要快了一些，很快就等到两人买票。 因为两天就在前后位置,又都是去的京城，火车票的座位也正好是相邻的。 只是两人买到的火车票已经是晚上六点多的票,再加上去京城的十几个小时的旅程，等她们俩到京城的时候，已经是明天了。 “还好遇着了你,不然这么长时间,都不知道怎么办,”靳鑫激动道,“我自己去京城上学，一路过来的时候愁的不得了,一直忧心该怎么办,还好遇到你了,这样的话我们俩可以有个伴，也能彼此照顾。” 候车室内，都是早早到达火车站等车的人群。 站在这里,时代的特色显示分明。 没有后世那些电子屏，也没有电子播报的声音，更没有一代代革新的进站机器,甚至没有专门的安检人员。 等在候车室内的也不仅仅只有坐车的人员，还有送客的人员。 “好多人啊。”靳鑫忍不住发出了感慨的声音。 “不然我们出去等吧？”江诺提议道，“里面人太多太杂，保不准遇到什么人，这会儿外头太阳好，去外面坐着晒会儿太阳，等时间差不多我们再进来。” “也好，”靳鑫点头，“听你的吧，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外走，走到外面之后，周围果然空旷了许多，虽然天气还冷着，但因为有大太阳，坐在外面反而要比坐在里面舒服许多。 后面江诺跟靳鑫聊天，也很快知道了对方的情况。 靳鑫运气好，去年刚刚高中毕业，本来已经想办法进了厂里，没想到没过多久恢复高考的消息传开，她就又重新开始念书。 她考中的是京城另一所有名的高校，学的是社会学。 “你呢，你学的是什么？” “计算机。”江诺认真说道。 “啊？什么？”靳鑫下意识反问。 江诺失笑，再次重复道：“计算机系。” 从她报考这个专业开始，不管是班里的同学，亦或是她的亲人，都对她选择的这个专业表示不解，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选择这个专业。 实际上江诺一开始也没想到要选这个专业，她最初想着要上大学的时候，想的是或许可以选择政治、社会学、经济学这样偏文科类的专业，只是她没想到自己会在报考的专业里看到计算机系这样的专业。 相对于她并不是很感兴趣的偏文科专业，她犹豫过后还是选择了计算机系，哪怕明知道这时候的计算机系学到的东西不过是基础的基础。 面对靳鑫的好奇，她还是简单介绍了一下计算机系，倒也没有多说，只说这是国外已经发展了好多年，且十分重视的新技术。 既然这是国外重视的新技术，果然要开展这门专业也在情理之中。 “原来是这样，”靳鑫点了点头，“虽然我不是很懂，但这个专业一听就很厉害，我是当初选专业的时候不知道怎么选，才选了社会学。” 相对于江诺来说，靳鑫作为土生土长在这个时代的人，与江诺在知识上的理解有很大的不同，且她能考上京城的大学，也说明她实力足够。 江诺就顺便问了一些她不清楚的事。 天色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暗下，太阳西下，靳鑫时不时就站起来，去火车站里头看时间，再次跑回来的时候她忍不住跟江诺说道：“要是我们有手表就好了，可惜手表太贵了，实在买不起。” 这时候，江诺手腕上的手表亮度已经暗了下去，再次拟态成与她手腕几乎一模一样的颜色。 “去吃点东西吧，吃完上火车，不然只能去火车上买，上面的东西会贵一点，而且人太多，气味重，在上面吃饭会不太舒服。”江诺拎着她的包起身。 “我都没坐过火车，”靳鑫跟在江诺身后，“既然我们都在京城上大学，等到了暑假的时候，我们可以约个时间，再一起坐火车回来。” “我刚来火车站的时候跟人聊过几句，大致知道一些火车上的情况，”江诺解释了一句，然后又道，“暑假回来，如果能碰上时间的话当然可以。” 1978年的现在，改革开放还没有正式开始，就算是做生意，也只能偷偷摸摸来，江诺倒是想要在改革开放初期多挣点钱，但如今这样偷偷摸摸的状态，实在挣不了太多。 火车站周围自然是有饭店的，但也是国营饭店，私营小饭店是不存在的。 “吃肉吗？我们两个人凑一凑，买一碗肉？”靳鑫看着国营饭店前头立着的今天供应饭菜的牌子咽了咽口水。 “可以，”江诺从口袋里翻出肉票，“正好我也有点馋了。” 她手里的肉票不算太多，但也不少，不过绝大多数都被她留在了家里，倒不是她不想带，实在是等她去了京城，她能用到的肉票就只有全国票了，这还是来之前在麻烦供销社刘主任想办法换的。 对于基本不出县城的人来说，手里也只能拿到仅限县城用的肉票。 “早知道就想办法多拿几张市里的肉票了，”靳鑫叹了一声，“在这里用全国票实在是舍不得，还想着去京城的时候用呢。” 话是这么说，但馋也是真的馋，最终两人还是拿全国票买了饭菜。 吃了饭，两人又稍微等了一会儿，一直到太阳落下，外头逐渐凉下去之后，她们才并肩往车站里头走。 这时候车站里自然也没有空调之类的取暖装置，只不过站内人多，人一多，温度自然要比外头高出几度，相对来说要暖和些。 到了时间，两人听着人工喊话的提醒走上火车。 这时候的火车就是最传统的绿皮火车，速度远没有后世的高铁和动车那么快，也没有高铁和动车稳，两人找到座位，坐下没多久就感受到了火车的颠簸感。 “还好还好，我们是坐在一起的，”靳鑫松了口气，“要不是你在，我一个人在这，肯定要担心死了。” 江诺虽然不是第一次坐火车，但却是在这个年代第一次坐火车，相对靳鑫来说经验会丰富一些，但坐在这样的火车上也有些忐忑。 她跟靳鑫也算是刚见面，但彼此相处还好，有一个还算聊得来的人坐在身旁，总比完全陌生人坐在身旁要好。 她从自己随身带的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和一支中华铅笔，在笔记本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和学校名称，撕下来递给靳鑫：“回头可以写信，学校就那么大，应该能收到。” 这要是在后世，她肯定是拿出手机跟靳鑫加个微信。 然而现在别说是微信，连固定电话号码都没有，这也是这时候很多人很容易失去联系的原因。 “那我也写我的信息，”靳鑫说道，握着江诺铅笔，写字的时候忍不住道，“你的铅笔削的好好啊，我从来都没有削的这么尖过。” “可能是因为我练习比较多。”江诺随口一说，并没有特地去解释。 毕竟她实际上削的只是笔芯边上那一部分而已，避免被人看出她是用专门削铅笔的铅笔刨削的。 铅笔刨在后世很常见，在星际也很常见，在交易网上买一个铅笔刨只需要0.1星币。 当然，垃圾星交易网上还有自动铅笔在出售。 偏偏她一样都拿不出来。 去京城的十几个小时，两人正好都在火车上度过，等到外头的天色彻底暗下，火车里亮起灯光，也依然显得灯光昏暗，除了聊天之外别的什么事都不能干。 江诺跟靳鑫认识又没有多久，实在没有那么多话题可以聊，聊了一会儿之后就开始先后打起哈欠。 在周围人也逐渐闭上眼睛的情况下，她们也闭上眼睛开始休息。 …… “京城马上到了，请大家做好准备，不要在车上落东西。” “京城马上到了，请大家……” 火车上的乘务员拿着个大喇叭一边走一边喊，从堆满了东西的过道路过。 要下车的乘客纷纷开始收拾自己东西。 靳鑫依然站在江诺前面，垫着脚尖看外头的情况，越看越激动：“这就是京城吗？我还是第一次来京城呢，等以后有机会，我一定要在京城里到处逛逛。” “对了，等到了暑假，我要买些东西回去。” “就是不知道票够不够，我听说学校里还会发补贴，发粮票和肉票呢。” “天呐，京城里好多公交车啊，车子也好多，怎么会有这么多车子？” 江诺顺着靳鑫的目光看过去，看着她口中所说的“车好多”的情况，沉默不语。 她知道靳鑫说的车好多是对比市里，对比别的地方，但作为一个从二十一世纪来的人，她实在是不能对着眼前小猫两三只的车流，说出“车好多”这三个字。 “江诺，江诺，你快看，那里是不是咱们学校的旗子，不是，是我的学校和你的学校的旗子？我正担心要怎么去学校呢，学校里居然有人来接吗？不是说我们是第一届学生？” “应该是学校的老师，还有比我们早到的学生，”江诺说道，她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那些人的情况，“靳鑫，正好我们也早到了，去帮帮忙吧。” 靳鑫没有犹豫，立即点头：“好！”：，，. 第60章 入门太早 京大和清大两大高校, 放在后世也是国内排名数一数二的学校，可在现在，这两所高校也存在着缺人的困境。 更何况江诺这一届还是高考恢复后第一届大学生。 所以在江诺主动上前，表示出帮忙的意愿后, 等在火车站外头的学生和老师们都表示了热烈的欢迎。 当然, 所谓的接送，也就是等在火车站外头, 为到来的学生们指点方向而已, 包车是没有包车的, 别说是现在没有，后面好些年也不会有。 这时候车子的贵重程度, 对普通人来说绝对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 在等候的过程中，江诺也认识了几个学校里的老师和同学。 不出所料的是, 早早等在这里的学生基本都是京市本地人，甚至是有人组织着，特意过来帮忙的。 毕竟恢复高考后前面几届的学生岁数相差很大，大的三十来岁，小一点的就像江诺，才只有十几岁，而年纪大一些的学生本就早早进入社会，都知道第一届学生的重要性，这样基本的组织工作自然也不需要别人指点。 “你今年多大，看你的样子好像还很小。” “十七, ”江诺回道, “高考前正好在读高二。” 她没有特意去说自己少读了一年的事，事实上她的年纪，就算是按部就班读书, 也正好读到高二。 跟她同一届的杜娟高考成绩不算太好，但发挥不错，最终也考上了大学，在她来京城之前，两人还特意聚了聚，聚过之后杜娟就出发去了她考上的学校。 “那真是好，我都毕业五年了，”旁边的人跟江诺说话，正好这会儿没人出来，就拉着江诺到一旁坐着，“你是计算机系的，以后学校里要是有什么事可以找你吗？你要是愿意的话，留个名字吧，我们几个的名字你也记一下，要是有需要，随时来找我们。” 第一届大学生活什么样还不知道，对绝大多数同学来说，他们最想要的还是在大学里好好读书，但这些学生中，不乏有组织能力格外强的。 而这部分学生，绝大多数学的都是政治。 江诺自然没什么不愿意的，认真把她的名字和班级写到了本子上，顺便拿出她自己的本子，抄下重要人物的名字。 “你不用自己买饭，学校里说了，帮忙的学生这些天吃的饭菜钱都由学校出。” 江诺年纪小，虽然她一直都认为自己的心理年龄不小，但在这里却是被照顾的存在。 “盼元姐，我们开学后，都要住在学校吗？”江诺问道。 孟盼元没想到江诺会问出这个问题，她记得江诺说过自己不是京城人，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她没有多问，直接道：“对，至少第一年一定要在学校里，不管是外地来的同学还是本地的同学，大一都要住校。” “谢谢盼元姐。”江诺道了谢，在心里叹了一声。 要是必须要在学校里待着的话，她去垃圾星的时间肯定会变少，不过转念一想，这一年她就算不上大学，在家里也做不了什么事，还不如早点出来读书，早点毕业。 后面几天时间，全国各地的学生陆陆续续到了学校。 江诺宿舍一共有四张上下铺，八个铺位，她是第一个到的，后面的学生陆续抵达，好几个甚至是她接送的。 这些学生里，有的学生到校之后，就帮着安置新生，而有的学生直接一头扑进了学校的图书馆里。 学校食堂现在还没有完全开放，里面的食物并不算多，学生们也不介意，有的学生可能一早买几个包子，在图书馆待一整天。 “一整天都不出来吗？那包子不是凉了？” “还好，这年头谁没有吃过凉包子啊，更何况图书馆边上就有接热水的地方，没什么不能接受的，不过不愧是京大的图书馆，里面的书实在是太多了，我都看不过来。” “那我也要去图书馆看书。” “江诺呢，你去吗？” 因为江诺来京城之后一直帮着接送学生，同宿舍的舍友对她的印象都不错，知道她年纪小时候，遇着什么事也都愿意带着她。 “我暂时就不去了，”江诺说道，“不过我之前抄了不同班级的课表。” 说着，她把从桌子上拿出一张几张课表。 她们这个宿舍是个混合宿舍，八个人五个系，日常上课的课程都不一样，好在上课的时间一致，不至于出现差错。 宿舍正中间放了四张桌子，跟教室里的课桌一模一样，正好一人一个位置。 “太好了，这也太有用了，谢谢你啊，江诺。”坐在江诺对面的人高兴说道。 “这个课表好，我之前还想着得找个时间去抄呢，没想到你就帮忙解决了。” 几个舍友都拿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一份课表，对江诺送出的这份礼物都表示很满意。 哪怕她们宿舍八个舍友，好多都是不同系的，但相处起来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隔阂，也没有所谓的勾心斗角。 因为大家在拿到课表后没多久，就纷纷坐在位置上认真看起了书。 第一届大学生，不管是江诺这样的应届生，还是毕业了好多年的往届生，能在“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氛围中脱颖而出，平时肯定都是爱看书的。 如果平时不爱看书，除非是绝对智商过人的天才，不然绝不可能在只有两个月的准备时间中，考上京大。 江诺拿着属于她的铝饭盒走出宿舍。 学校里的饭票和补贴已经发了下来，足够保证每个学生能有基础的多方位营养摄入，不过前提是学生没有想着攒钱下来寄回家里。 一路往食堂过去的路上，江诺见到了不少一边看书一边啃着干馒头的人，可能对他们来说，能够一日三餐吃干馒头，已经是很幸福的一件事了吧。 不过不得不说，京大的学习氛围是真的浓郁，浓郁到就算是她，都忍不住想要加入到看书的队伍中。 只可惜她现在还没有拿到属于她的专业书籍。 不是没发，确实是没有而已。 这时候国外的计算机产业也属于发展初期阶段，75年微软成立，76年苹果成立，而现在才78年年初，计算机语言还处于BASIC阶段。 想到这些，江诺有那么一点点后悔，前世的她对计算机的发展史并没有那么了解，只知道大概的方向，知道距离国内计算机发展起飞还有好多年，可她没想到居然会差那么远，远到连京大的计算机系，都还没有配套的计算机教材。 江诺在食堂里打了饭菜，找了个角落坐下吃饭，思索着接下来的打算。 上学肯定是要继续上的，考都考上了，她总不能在这时候中途放弃，不过垃圾星她也要想办法去，或者可以在学校附近租一套小房子。 不过一想到单纯为了去垃圾星而租房子，又有点亏。 “江诺？你是计算机系的江诺吧？”身后有声音突然响起。 江诺回头，看清来人后脸上很快露出了笑容：“吴老师。” “我说眼熟的，还真是你，你忙完了？”吴老师手里也拿着饭盒，在江诺对面坐下，“我可听说了，这几天你也挺辛苦的。” “没有没有，只是出一点力而已，”江诺连忙道，说着正看到吴老师手里的黑色痕迹，“吴老师，这是……” “油墨的痕迹，”吴老师说道，“国外计算机发展起来了，我们也要发展，可这些年的情况……确实没有合适的教材，只能一边教一边印，刚刚正好把之后几天要教的教材印好。” “这是油墨的痕迹？”江诺了然，这时候的油印存在很明显的问题，油墨不容易干就是其中一点，“吴老师需要帮忙吗？我可以帮忙的。” “你真的愿意帮忙？”吴老师看着江诺笑了，“我正愁找不到人呢，你这一说，我要是答应了，可不能反悔哦？” “不会，”江诺笑了，“现在咱们计算机系刚刚发展起来，总需要大家一起努力才行。” “是，那我就先谢谢你了，”吴老师笑容更深，很快就跟江诺聊起别的话题，“我之前看你的高考分数不错，平时成绩应该也挺好，怎么想着选计算机系？” 诚然，因为国外计算机的发展原因，国内也想着要加快发展计算机，可这不妨碍计算机系是个偏门的专业，有的选择的话，可能绝大多数会选择更稳的专业。 江诺的成绩好，意味着她可以有更多的选择，并不是一定要选择计算机系。 “因为我觉得二十一世纪将会因为计算机的发展而迎来巨大的变革。”江诺如实说道。 她这话一出，面前的吴老师眼神突然亮了起来，甚至连饭都不吃了，直直地看着江诺：“你真的这样认为？” “真的，而且是确信。” 江诺斩钉截铁地说道。 别人看未来，是站在当下的角度看未来，而她看未来，是站在未来的角度，她的角度，远远要比站在巨人的角度还要高。 哪怕她在不久之前还在为选择计算机系而感到后悔，但不妨碍她坚定相信计算机的发展会带来的变化。 她只不过是进入的太早了些而已。 “你对现在的计算机语言有了解吗？” “了解不多，”江诺摇头，她确实对BASIC语言了解很少，毕竟在几年之后，这个语言就会被C所代替，甚至她在这方面的能力也一般，只不过因为一些原因，她对计算机语言有所接触而已，“我在图书馆看了相关的报道，如果以国外的发展情况看的话，我觉得后续计算机语言可能会出现不小的变化。” 第61章 必须租房 “但不管未来怎么变化, 我们都得学，而且更要学，否则的话我们永远追不上国外的发展。”吴老师对江诺的想法比较认可, 同时她也有自己的想法。 “是, 所以我才会报计算机系。”江诺笑道, 哪怕她对未来有预见，哪怕她明知道未来计算机语言会发生很大的变化，现在的她既然已经在计算机系了, 自然不会混着过日子。 想是这么想，但等到正式上课的时候，江诺对此又有了新发现。 国内也知道计算机的发展很重要, 所以作为全国数一数二的大学, 京大开设了计算机课程, 但这门课程对目前国内的发展来说，确实是过于先进。 先进到偌大的京大, 居然只有一台中型计算机。 虽然这台计算机也可以作为教学使用，但那是后面的事, 至少在目前来说，计算机系所有学生都只能进行无机化学习。 江诺坐在教室里, 看着吴老师在讲台上, 徒手绘制的程序框图，一时间心情十分复杂。 BASIC的语言在江诺看来有些熟悉, 又有些陌生, 熟悉的原因大概是因为她曾经学过的C和C++是在BASIC为基础的前提下, 进行改变和衍生的，随后两种语言大不相同，但原理总有些相似之处。 陌生的原因, 也是因为这种语言对她来说确实很陌生。 好在殊途同归，要上手并不难。 吴老师还在黑板上一个个认真手绘程序框图，江诺想了想，还是主动举起了手：“吴老师，我帮你一起画吧。” 吴老师回头，看着举手的江诺，眼中闪过几分欣慰，笑着点了点头：“行，既然你这么提了，我就不跟你客气了，来。” 吴老师说着，将手里的讲义递给江诺，指出待会儿上课的时候要讲的内容。 江诺接过讲义，低头看了看图，很快就大致了解了这些结构的意义，从粉笔盒里拿出一根粉笔，开始在黑板上绘制。 她大学的时候学过计算机编程，但主要专业并不是这个，不然的话她也不会在回来之后重新选计算机系。 大学毕业后，她直接接触计算机编程的机会并不多，上学时学的C和C++都已经忘的差不多了，到现在能记得的不过是些基础的内容，什么循环、选择。 以及那个学过编程的人基本上都会记得的“Hell， Wrld”！ 要是她还能记清楚的话，或许她可以大方站在讲台上，为大家讲述支撑起未来许多年的C和C++，这时候国外应该已经开始发展C语言了。 就在她思索的时候，面前的思维框图也已经绘制完成。 “漂亮！”吴老师在一旁拍了拍掌，看着江诺的眼神也更为和蔼，“你画的很漂亮，比我想象中还要漂亮。” 说完，她回头对坐在底下的学生说话：“同学们，请所有人在课后把江诺同学的图和我的图在自己的本子上绘制一遍，这是我们今天的课后作业，现在我们正式开始上课。” 江诺回到座位上，旁边的同学冲着她竖起大拇指：“太厉害了，才刚开学，我还什么都不会呢，那个图看着晕乎乎的，你居然画的那么好，而且看上去逻辑很清晰。” “谢谢，可能是因为我之前看了一些书的缘故，”江诺说道，想着这时候同学们的画风，主动开口，“你要是需要，回头我列个书单给你。” “这可以，多谢。”对方立即道谢，然后开始认真听课。 江诺也开始一边听课，一边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写写划划。 她之前说的书单不是假话，实际上在她跟吴老师交谈结束后，她就特意去了趟图书馆，翻了翻现在京市有的与计算机相关的书，找了几本跟她记忆中未来计算机发展有重合的书本，列了个简单的书单。 但也仅此而已。 不是她不想多找，实在是哪怕京市图书馆里的书足够多，可跟计算机相关的书却并不多，至于目前国外正在发展的C语言，怕是国外的相关专业也才刚刚开展对应的课程，国内计算机系想要跟上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如今京大的这门计算机专业，作为主专业的计算机只能排在次位，更重要的反而是数学和物理等课程。 江诺同寝室的舍友，跟她有几门课的课程是重合的。 “其实你不如选经济学，”舍友站在江诺边上说道，“我之前看报纸，说是未来会着重发展经济，选经济学会更好一些，至于计算机，我这几天打听了，这门课程连老师都是临时拉的，甚至都没有针对性的课本，你看，你的手还弄这么脏。” “总得有人学，不是我也会是别人，”江诺这时候没有太多的想法，主要是她突然想起自己来念大学不过是为了给自己弄个文凭而已，京大的文凭，不管学的是什么，拿出去都是面子，“而且就是洗洗墨汁而已，这不就洗干净了么。” 读大学自然是好，江诺也一直觉得人总要多学点东西，只是她早已读过一回大学，照理说是没必要再读第二次的。 可她想着以她的情况，要是不读这个大学，往后许多年她跟人聊起的时候，都只能说自己是高中毕业的，那她也是不开心的。 明明她就是大学毕业的，凭什么只能说自己高中毕业。 “你自己觉得没问题就行，”何辰云叹了一声，拧干盆里的衣服，“其实我也不喜欢现在学的专业，但我爸妈觉得好。” 江诺惊讶看过去：“我看你很认真。” “不喜欢是一回事，但不能不认真，我既然来了京大，肯定要好好毕业，”何辰云说道，把盆里的衣服过了一遍清水，“我是没得选，我才忍不住跟你说，我看你好像是可以自己决定的样子。” “大学的专业不能决定未来，”江诺说道，把盆里的水全部倒掉，然后收起专门用于洗手的香皂，“保不准毕了业去干什么呢。” “也是，”何辰云应道，回头看江诺，突然察觉到什么，“咦，你的香皂好像比我的香。” 江诺摊手让她看：“老家买的香皂。” 何辰云弯腰闻了闻：“还真是比我的香，我总觉得我用的香皂有一股奇怪的味道，你带了几块香皂啊？能匀我一块吗？” “用的就一块，”江诺说道，面上必须是这样，这年头用好几块香皂是十分奢侈的行为，“不过我确实多拿了两块新的，你要吗？” 香皂自然不是在这个时代买的，而是在垃圾星买的，不过她特意选了跟这时候外形差不多的香皂，上面也没有写品牌什么的，用着绝不会被人发现问题。 “好啊，那我给你钱，不过票的话……”何辰云为难道。 “不用票，这不是正好多了么，反正我自己用也用不完。”江诺淡定说道。 “那太好了，我多给你两毛吧，”何辰云笑了起来，“真的，闻过你的香皂味道之后，觉得我用的香皂都不香了，你要是愿意匀我一块，我就拿原来的香皂洗衣服，这样我的衣服也香了，肥皂洗衣服味道也怪怪的。” 江诺笑了起来，她对此是深有同感。 她在老家的时候也不用肥皂洗衣服，只是趁着家里没人的时候，带着衣服到垃圾星，直接用专门的洗衣机来洗衣服。 不过为了怕被发现，她总是选择简单的清洗模式，洗完后拎出来在院子里晾晒。 星际有专门的洗衣产品，类似于后世洗衣凝珠，用香皂的估计也不多，大概在星际的时候，香皂很多时候是单纯用于手工品存在的。 想着，她又觉得去外面租房子的事或许该提上议程了。 原先不觉得，这两天在学校里待着，她逐渐就感觉到了不适应，睡觉还好，上厕所是没有办法，可洗澡，她是真不习惯。 更何况她还打算继续在垃圾星打工挣钱，她不确定如果自己长期不打工，是不是会被踢出垃圾星，要真是那样，那才是得不偿失。 不另外租房子的话，她都找不到能够自己一个人单独存在的空间，就连厕所，也并不封闭，她这几天只能趁着全宿舍都没人的时候，锁门去一趟垃圾星，还不敢去太久，不然怕舍友突然回来。 “香皂在宿舍呢，但现在不知道压在哪里了，回头我去找找。”江诺说道，她得找个机会去垃圾星把香皂拿出来。 “没事，我不着急，你慢慢找就成。”何辰云随意道。 两人一前一后回了宿舍，偏偏宿舍里却是黑漆漆一片。 “肯定都去图书馆了，又要到很晚才会回来，”何辰云说道，把香皂放下，捧着手里的盆又往外走，“我去晒衣服。” 江诺站在门边，拽了下灯绳，宿舍里立即亮起昏黄的灯光。 何辰云走出去之后，江诺关上门，在屋子里反锁上，然后握着身前的钥匙去了垃圾星。 不远处的屏幕上，显示着新的工作任务。 【是否完成？】 【否】 点了【否】之后，屏幕上很快显示任务被别人接收，明明屏幕上已经再没有新的任务跳出，江诺依然觉得焦虑。 不行，她这周就得出去找房子。 想好这一点，她立即点开垃圾星交易网，买了一块跟她现在在用的同款的肥皂，同时离开垃圾星。 她把肥皂放在她桌子上，然后打开宿舍房门，淡定坐在属于她的桌子面前。 没过多久，何辰云晒完衣服回来：“我今天就不去图书馆了，懒的走，江诺，你那个作业写完了吗？我有一个步骤卡住了，帮我看看？” “行，”江诺回头，把香皂递给对方，“我以为自己藏的挺深，没想到一翻就翻到了。” “可以可以，”何辰云满意道，立马掏钱，“外头香皂是5毛钱一块，我给你7毛。” “不用……”江诺才想起她之前下意识忽略了何辰云说的话。 “要的，这香皂用好久呢，多花2毛钱买到一块合心意的香皂，是我赚了，”何辰云笑着说道，“正好明天用它去洗个澡，一定能把自己洗的香喷喷。” 江诺见她这么说，也就不推辞了，只是在口袋里摸出一块用纸包着的糖。 何辰云直接接了过去，打开包装就塞到了嘴里，然后满足地瞪大眼睛，含糊道：“好吃，跟我以前吃过的都不一样，也是你们家那边才卖的吗？” 江诺点头：“嗯。” “真好，以后我一定要去你们家那边看看。”何辰云毫不怀疑江诺说的话。 第62章 房租一块 “剩下这些印好就可以了, ”吴老师松了松脖子，看向正在复印教材的江诺，“这些天辛苦你了, 也谢谢你，要不是因为你, 我没有现在这么轻松。” “不会，吴老师才辛苦，”江诺认真道，也是发自内心这么说的, “我能帮到忙是再好不过。” 计算机这个专业不管是国内还是国外, 都是刚刚发展起来不久, 哪怕早年有工农兵大学，也有学生在学计算机, 但估计学的时候并不很专业。 所以严格来说, 他们这一届才是真正认真开始学计算机的一届。 没有现场的教材, 只能是老师想办法现编, 然后在要上课之前把编好的一部分教材油印出来，重要的是这还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至少在接下来的几年时间里, 他们这些学生都要跟着老师一起成长。 江诺之前也听说过这时候教学的困难, 但听来的消息无论如何都不会有直接面对来的直观, 如今的她确实身处在时代潮流当中。 “不管怎么说，你帮了我很大的忙, ”吴老师还是认真道了谢, “中午一起去吃饭？” 江诺为难。 吴老师看她：“有事？”、 江诺点了点头：“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 今天下午学校放假，她打算借这个机会出去找找合适的房子，不然的话在能搬出宿舍之前, 她都没什么机会去垃圾星了。 “有事就去忙，我周一请你吃饭，”吴老师笑道，“你已经帮了我这么多，不能再耽误你的事，你去忙吧，只要你不担心我不请你吃这顿饭就行。” 江诺失笑：“怎么会，就算吴老师不记得，我也一定记得。” 两人说笑了一会儿，江诺正好把剩下的教材印出来，等着干了之后，摞在一起放好，这也是下周他们班里要上的教材。 后面没什么事，江诺跟吴老师说了一声，就走出了办公室。 下午学校休息，家在京市的人可以回家，不过因为绝大多数学生都是外地的，哪怕是放假也只能在学校里待着。 江诺往校外走的时候，遇到了不少坐在树荫下，坐在花坛边上的学生，可能是因为图书馆没有合适的位置了，他们就坐在外头读书。 但就算是这样，外头除了环境音之外，并没有什么喧闹的声音，来来去去的学生基本都放缓了脚步，哪怕对话，也是用较轻的声音在对话。 江诺背着书包，在校门口左右看了看，然后往房屋多的地方走去。 来京市上学的学生，在外头租房的也有，只是不多，再加上如今家家户户基本都很少有空余的地方，要找到一间合适的房子并不容易。 江诺找了一圈，才找到一间正在出租的房子。 说是父母为孩子准备的婚房。 “你们京大的学生来找房子的人也是有的，就是不多，”带着江诺走进巷子里的人说道，“说起住的地方，我们这里有的人家还没有你们学生住的好呢。” 两人到的时候，前头正在说话。 “巧了，好像正好有人在看房子。” 话音刚落，不远处就传来激愤的声音。 “三块钱，你怎么不去抢呢？怎么说得出这样的价格？” 带着江诺进来的妇人有些不好意思，看向江诺：“我就是带你过来看看，但是人家的墙都重新刷过的，比咱们这片好多人家的房子都要好，就是要的价格贵一点。” “大姐，这附近还有别的房子吗？不一定要好，能放下一张床就行，”江诺对眼前这套房子没兴趣了，倒不是价格的原因，她只是不喜欢跟狮子大开口的人打交道，“麻烦大姐了，您也知道，我这样的学生出门在外不方便，周围也没有个熟人，要是遇着麻烦事实在不好处理。” 大姐仔细想了想，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你这么一说倒是有一家，不过人家没说要出租，这样，我带你过去看看，问一问？” “当然，麻烦大姐了。”江诺立即道了谢，然后跟在大姐身后走。 这回大姐说的是一个独居老人的家。 “两口子就只生了一个儿子，早些年上战场打仗去世了，那之后老头病了好些年，说是把抚恤金都花完了，老头人一走，就只剩下老太太一个人，我说的是他们家的老房子，这么多年了也没人住，原先也有人想要买，老太太不肯。”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地方。 眼前有两间房子，左边这间的墙很白，而右边这间的墙很黑，哪间是老房子也很明显。 江诺抬头看了一眼，老房子顶上瓦片碎了不少，原先铺在瓦片下的草棚子也懒了许多，哪怕不看屋里头的情况，也能猜到里面是什么样的。 至少跟之前看的那间差距甚远。 要不是先前来的时候听的那一阵争吵，就算是花3块钱，她也愿意租一间新一点的房子，哪怕她并不在这里住，至少看着能舒服些。 带着江诺过来的妇人进了新房子屋里头，让江诺站在外头等着。 没过多久，妇人跟这房子的主人就一前一后从屋里头走了出来。 “就是这小姑娘，真要是吵闹的人我也不带过来了，”妇人介绍道，“这小姑娘就在京大读书呢，说是想要有个安静的读书的地方，以后读好了报效国家，我一想，您这里不是正合适么？” 妇人半句不提两人之前已经看过一间房子的事，直说看中了老太太的老房子。 江诺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回头，从屋里拿了串钥匙出来，走到老房子门口，用钥匙开了锁。 江诺看了一眼，才发现老太太开的居然是古老的老式锁，跟电视剧里的古代人家用的那种锁差不多。 老房子的门打开，迎面而来的是一股霉味。 这屋子不算大，里头有土灶台，有烂了一半的柜子，还有一张木床，可能是因为屋顶漏雨，地面有霉潮的痕迹。 又因为这间老房子是木制的，边上的木头也都变成了黑色，确实是十分具有这个时代的特色了。 大队里的房子也不算好，但因为时时在维护，有许多烟火气。 而眼前这间房子，因为许久没有住人的缘故，在江诺看来好像存在随时都会倒塌的危房。 偏偏这时候房地产行业还没有发展起来，这附近的人家住的基本也都是自建房，稍微有点钱的都是在自家的地皮上推倒重建，很少有另找地方造房子的。 也就是说，这时候的人家想要再腾出一间能租出去的房子很难。 “你想要住的话，里头的床和柜子我叫人拖出去，这房子你住着，一个月给我一块钱，”老太太回头说道，“屋顶的事我不管，往后住在这屋里头有什么事我也不管，你只管把租房子的钱给我，我不会照顾你。” 老太太这话一出，江诺还没说话，一旁的妇人先开了口：“老太太，好歹把屋顶修一修啊。” “不修，没那个闲钱，”老太太双手背在身后，“等我死了这房子你们怎么样都行，我现在还活着，那这就还是我的房子。” “我同意了。”江诺说道，她要的就是彼此互不打扰，真要是打扰了她还不喜欢呢。 妇人看向她：“姑娘，你……” 老太太冲着江诺摊手：“你给钱我给钥匙。” 江诺想了想，从口袋里拿出了三块钱：“三个月的房租。” “不错，你是个有面子的人。”老太太收了钱，直接把钥匙和锁都交到江诺的手里。 然后去附近找了人，没过多久，就有人进了这老屋子，直接把屋子里的破床和破柜子都搬走了。 老太太看着人搬走，后面也不跟江诺打招呼，转身就回了屋，是真的按着互不搭理的说法来的。 带着江诺来的妇人叹了一声，忍不住解释道：“你别在意，那老太太脾气虽然不太好，人却是好人，你真租这房子了？” “真的，谢谢大姐，回头我自己收拾这房子，”江诺说着，从包里拿出几块纸包的糕点和糖果，“大姐，这是给你的报酬。” 先前说话的，大姐带她找房子，她给报酬。 妇人稍稍瞪大眼睛：“这怎么好意思呢。” 说着话，她下意识拢了拢手心。 “应该的，麻烦大姐了。”江诺再次道谢，她对这房子也不满意，可好歹这是个独立的屋子，而且这屋子离学校还比之前那套好点的近些，又是在路边上，来来回回也方便。 更重要的是一个月的房租才1块钱，在她看来简直夸张的不行。 要是在后世，别说是一块钱，就算是几十块钱掉在屋子里，估计也懒得去找。 妇人听着，自然是高兴，连说江诺是好人，然后带着糕点和糖回家去，走的时候单从背影看都能看出她步履轻盈，显然是为拿到这些吃食而感到高兴。 江诺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往屋里去，抬头望了望。 这屋子不大，头顶的主梁撑起，两边的梁形成一个自然的角度，再往上是铺设的两张大竹席，然后是草席，再然后是瓦片。 站在靠近门口这边，抬头的时候可以同时看到竹席、草席和瓦片。 往里走一些，抬头就只能看到竹席了，且这里竹席的颜色更加靠近纯天然，与站在门口抬头时瞧见的黑色截然不同。 地面也是，靠里的位置地面颜色显然要比靠门那边要淡一些。 再往里走一些，就到了墙边，上头有一扇木窗户，高度在一人高，江诺需要稍稍踮起脚尖，才能触碰木窗的插销。 打开木窗，外头是几亩田地，更远一些则是另一片房子。 大致看过之后，江诺先关了门，然后关了窗，在靠门边“头顶小天窗”洒下来的微光下，握紧了去往垃圾星的钥匙。 第63章 日用收获 因为在校的缘故, 江诺这些天虽然偶尔会到垃圾星，但基本没有在垃圾星停留太久，现在好不容易能在垃圾星待一段时间，她的心也总算是稳了下来。 这会儿现实中的环境还是白天, 外面的人知道她在屋子里, 不会有人来打扰她。 江诺先进了房车的浴室里, 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然后穿着简单的睡衣，走到控制室, 接任务工作。 工作还是那些工作, 经过之前一年多的努力, 江诺现在已经很适应这份工作了, 甚至还能在工作的时候一心两用。 先前为了要考试，她一直都没有连接星网，这会儿有时间，她索性用手环连接了星网, 分了一半的操作屏幕, 一边工作一边自动播放视频。 星际的网络发展快, 但有些模式却存留了下来，比如说视频模式。 只不过在星际看视频分为沉浸式和分离式，前者就像是看全息电影一样, 能够身临其境, 而后者就是普通的刷视频，人和视频的状态分离。 她选了一个类似于后世某音的短视频平台，让它自动播放视频，自己则把心思放在分拣的工作上。 视频播放的时候，会自动转换成她熟悉的语言, 或许是因为星际时代拍摄视频的方式要比后世现代更简单的缘故，该短视频平台上的视频也极为多元化。 江诺就是想要通过这样一个多元化的平台，更快了解星际的发展情况。 跟她预料中的一样，垃圾星所在的星系，包含有几十颗宜居星球，但这些宜居星球的发展状态却很是不同，有的星球发展好，有的星球发展差，且发展方向也有所不同。 按照星系中各大星球默认的默契，哪怕不同的星球发展不同，也不会特意去人工干预，也希望用这样的模式，能够发展出不同的文化。 在这些宜居星球中，就有包括文化类似于地球上不同国家的类型。 自然也包括华国。 这也是为什么她时不时能捡到类似于红烧肉这样的半成品食物的原因。 江诺一心多用，一直到手头的工作告一段落，她才暂停了视频，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目光扫过的时候，看了眼目前她的星币存款。 从她穿越回来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年半的时间，像她这样分拣垃圾的员工每个月保底工资是600星币，算上工作的提成，她现在总共有2万多的存款。 主要是因为垃圾星的消费水平也很低，就算她只在垃圾星消费，算上一应吃穿用度，她每个月顶多也就用个几十星币而已。 这还算上了她会时不时在交易网买草纸等东西的开销。 事实上在食物这块，她每隔一段时间捡到的那些半成品临期食物，已经足以覆盖她的日常饮食，甚至她还会把自己吃不掉的食物卖掉。 只不过卖掉的食物赚到的费用是交易点，而不是星币。 对于在垃圾星工作的人来说，星币并不是主流货币，反而只能在垃圾星使用的交易点，才是重要的主流货币。 江诺站着休息了一会儿，正打算继续刷视频，突然看到了屏幕上出现的倒计时。 她立即看了眼时间，惊喜地发现今天又是倾倒垃圾的日期，连忙驱使着房车往倾倒点过去。 这条路她已经走的熟门熟路，没过多久，她就到达了目的地。 因为已经一段时间没有捡垃圾了，她现在对这件事居然还有点新鲜，心里又是久违的期盼，盼着今天能捡到好东西。 随着倒计时结束，垃圾运输船在上方停稳，没过多久，就有垃圾从运输船上倾倒下来。 围在周围的房车纷纷开始动作。 江诺看着面前的一大堆垃圾，思索了一下，在第一批垃圾被送上操作台后，她立即过滤了不能捡垃圾的垃圾袋，然后把剩下的垃圾袋堆在角落里，又取了一批垃圾。 就这样来回几次之后，她的操作空间里多了不少垃圾袋，而这相当于好几次的成果，如果这批分拣完之后她还能弄几车垃圾，那她肯定能比之前多捡一点有用的东西。 垃圾袋数量多，但里面的东西却并不一定都有用，她前面打开的几个垃圾袋，里面都没有有用的东西，就只能打了结之后送到垃圾车上。 经过这段时间捡垃圾的操作，她也知道了最容易捡到可用垃圾的其实是超市垃圾和工厂垃圾，但最有可能捡到值钱东西的反而是家用垃圾，比如说她之前捡到的饰品和智能手环。 她之前捡到的智能手环与她现在佩戴的手表不一样，前者可以直接连接虚拟网络，沟通用户达到沉浸式体验，而后者，也就是她现在所用的这款，虽然也可以上网，但却是不具备沉浸式体验的。 突然，她拎起了一包明显里面放着一模一样东西的大包裹。 包裹打开，露出里面的东西，江诺眼神瞬间亮了起来。 这是方便面吧？虽然看着跟现实中不太一样，但应该确实是方便面。 想到这，她立即把方便面都倒了出来。 有了这个体验，她后面捡的更高兴了，捡了这一批之后，她发现今天的食物运是真的不错，除了方便面之外，她还捡到了饼干、罐头、巧克力、软糖等。 虽然除了方便面之外，后面的食物都是放在一大个包裹里的。 这也在常理之中，虽然星际有专门的垃圾星，但不代表宜居星球上没有专门处理垃圾的工厂，特别是本身就开厂的情况，基本都会有一套完整的回收程序。 比如说食物类的，要确实是过期的数量比较多的情况，可能直接被厂家回收了。 也就是数量少的时候，超市之类的地方为了避免麻烦，才会选择打包丢弃的操作。 如果没有厂家回收的流程，就算是有垃圾星，垃圾的数量也要爆炸。 分拣完食物之后，江诺把食物大礼包里已经到期的食物重新打包，放回到操作室，丢入垃圾车中。 这会儿时间，面前的垃圾堆已经被清理的差不多了，她驱使着房车往前走了走，按着之前的流程，先囤了一波有用的垃圾包。 等她做好这波分拣，垃圾堆已经基本清理干净，围拢在周围的一圈房车也先后离开这里，看那速度，颇有几分生怕走的慢了，被人逮着的感觉。 江诺笑了笑，也驱使着垃圾车往后退，让自己的房车停在了一个合适的位置，这才继续清点操作室里的垃圾。 开到第五袋的时候，她第一反应也以为是没有用的，主要是打开第五袋垃圾的时候，最上面放着的也是垃圾袋一样的东西。 可重量不太对。 她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重量，把最上层的垃圾袋拿开，很快就露出了底下几个用另外的袋子装起来的东西。 而且还是那种明显的包装。 江诺把东西倒在筐里，把筐拿近仔细看了看，在屏幕翻译的帮忙下，确认了这些东西的用处。 洗脸皂、洗牙皂、洗衣皂、洗头皂、润肤皂。 林林总总的皂数量加起来，大概有四十块，也怪不得会这么重。 不过这也不知道是哪个星球的产物，居然洗牙也用肥皂。 江诺想着，看了眼外包装上的保质期，确认这些肥皂距离到期的时间还早，立马笑着收了起来，不管是哪个星球的产物，好用就成。 捡垃圾果然能捡到惊喜，这不就是想什么来什么么。 这年头用别的都不如用肥皂来的隐蔽。 可惜捡了这批日用品之后，她就再没有捡到好用的东西。 清理完这批垃圾，她还又在操作室里扫了一圈，把马上到期的，自己吃不完的食物，在垃圾互换商城上架出售。 她现在在京城，不在老家，虽然同学和老师们都挺好，但她不能像在老家一样随意把东西拿出来。 毕竟她在老家还可以说是去县城买的东西，可在京城，要是在京城都找不到的东西，那估计在全国也找不到。 日用品又不像食物，食物的话因为不同地域可能会有口感上的差异，但日用品这块，最先进的日用品肯定会率先在京城铺开使用，哪怕不是第一梯队，也会是第二梯队。 方便面卖了一批，她自己也拿了一包，简易地给自己泡了一包，味道跟后世的方便面并不完全相同，但不妨碍口感。 总之，这就是方便面。 吃了东西后，她在垃圾星和新租的房子里来回转了转。 新租的房子太差，她得想法子处理一下。 虽然她需要的东西在垃圾星都可以找到，但还是得要在外面转一圈才行。 最终，她只是在垃圾星买了一把特殊的锁，打算以后在屋里进垃圾星的时候，要在里头把门锁上，免得被人随便进入。 插销这种东西虽然也能锁门，效果却一般，真要是有人想进门，打开插销也没有那么难。 想好这些事之后，她出了门，把门锁上之后，问了问周围的人，然后往附近的废品回收站走去。 说来说起还是得到废品回收站找东西。 这年头想要买到不要票的东西，也只有废品回收站了。 走去废品回收站的时候，她下意识摸了摸右手手腕，哪怕她已经用了一段时间的手表，现在再触碰，也依然感觉到了自己手腕上这块手表的神奇。 到底是怎么做到还能模拟皮肤状态的？ 哪怕是她在明知道手腕上有手表的情况下触碰，也以为她的手表是一层薄薄的，与皮肤肤质相贴的贴剂而已。 这要是不熟悉的人，就算死死握着她的手腕，估计也察觉不到她的手表的存在。 这样的技术，就算是在几十年后，也远远未达到。 第64章 装修完成 一时间, 江诺的心里闪过许多念头，但都很快消逝。 从确认能够去垃圾星开始，她就想过借着垃圾星做生意, 但因为外界因素的影响, 她到现在都还没有太多的打算。 算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 江诺想着，人已经站到了废品回收站门口。 “要买东西？”废品回收站里的人目光看出来, 见江诺手里没有拎着东西，就已经知道了她的想法。 “对, 我想买点东西, ”江诺走进回收站，扫了一眼后问道, “这里有床吗？还有柜子？” “早些年的时候多, 这两年倒是少, 反而买床的人比之前多了不少, ”对方说道, 大概是眼睛不太好，眯着眼看了眼江诺, “刚回京市的知青？” 这话一出，江诺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因为这两年知青回来多, 所以买床的人也多了吗？” 早些年的话大概是十年前左右，那时候因为各种原因卖家具的人确实不少，其中估计还不乏有很好的木头。 后头环境稳定下来, 自然也不会有人再买床。 至于这时候，知青逐渐有了回城的趋势，也陆陆续续有知青回城，哪怕还没有回来的家庭, 也要提前买床备着，不然人回来都没地方睡，那也不好受。 “对，你要是急，可以去供销社。”对方又说道。 “我要是有票也不会来这里找，”江诺无奈道，好在她也没想着要在新租的房子里住着，至少现在还不行，学校里要查，她每天都必须睡在宿舍里，“我能看看吗？” 对方点了点头，指了指不算太大的回收站：“你自己看。” 江诺走了进去，寻找她需要的东西。 之前她在县城的时候，也去过回收站，不过主要是买了些高中课本，那时候在县城，回收废品最多的就是纸质废品。 这跟这时候的科技发展也有些关系，纸质废品相对来说更容易再利用。 当然，最重要的废品还是各种铁制品，这不仅仅是废品，也是重要的资源，就算是国家，也会想着要好好利用铁制品。 这里的废品回收站里头的东西大体跟县城类似，只不过多了一些包装类废品，大概是买各种东西的时候附带的，毕竟是京城，就算是在这个时代，物品包装也要更加花里胡哨。 但就算是这样，想要在废品回收站里找到好东西也很难。 江诺原本是冲着家具和床来的，毕竟她租了房子，里头总不能什么都没有，毕竟“事出反常必有鬼”，她花了钱租了房子，要真只是用于去垃圾星的中转站，迟早要引起怀疑。 既然没有家具和床，她弄点别的回去也好。 找了一圈后，她找了两个自行车轮子，还有一副自行车车架子，又拎了一提报纸。 走到门口后，她又回去，拿了个木头框子，以及一些零碎的玩意儿，都是些看着像零件的东西。 门口坐着的人看了她手里的东西一眼：“这可不好修，说好了，你要是买了，可不能来我这里退。” “肯定不退，我手里有零件，麻烦帮我算算多少钱吧。”江诺立即说道，既然找不到床和家具，她就只能干回老本行了。 对方确认了她不会退后，给了一个还合算的价格。 至少在江诺看来是很合算的。 她之前买的两回自行车，都是按着二手自行车的名义买，总要提一提价，可这回是直接按着架子重量称的，价格自然低。 算了钱，她拎着手里的东西一步步往住处走。 最后一次了，下回她再出来，肯定要骑自行车出来，然后就跟在老家似的，在自行车后头弄个掩人耳目的“后箱”，总不至于跟现在这样，要拎着这么重的东西走。 走了十几分钟之后，她看到了刚租的房子，远远地看见房子的情况后，她愣了一下，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然后她就看到了隔壁屋的老太太背着手进了屋。 江诺笑了一下，上前打招呼：“谢谢大叔帮忙修屋顶。” “不修不行啊，”正在往屋顶上铺草席的人说道，“你这屋顶里头都烂了，瓦片盖的也不牢，回头一下雨，保准是外头大雨里头小雨，在屋里头待着可不舒服。” 说着，对方无声地指了指隔壁屋的老太太，低声道：“刀子嘴豆腐心。” 江诺笑了，点了点头：“是。” 说好的不管屋顶的事，结果她一走，对方就喊了人来修屋顶，这可真是标准的刀子嘴豆腐心。 不过这时候修屋顶也不会用太复杂的程序，只是把破了洞地方揭开，换上新的草席，再盖上瓦片而已。 这样的程序短时间内不会漏水，不过用到一定时间后还是会漏水，可总比现在的情况要好。 江诺原本都想着不然就只用里头不漏水的那一半，把屋子一分为二算了。 不过那样的话一旦下雨，这半边漏水，不漏水的那边也会受到影响。 眼下修了屋顶，至少不用担心漏水的问题。 上头铺好一层后，江诺进了屋，把关上门后肉眼可见的洞都麻烦人补了补。 几张草席铺上去后，一旦关上门窗，就看不见明光了。 铺草席的人从梯子上走了下来，看着江诺手里的报纸，笑道：“你是个会过日子的，我们这一片几乎家家户户都用报纸铺墙。” “是，我去废品回收站买的，”江诺也笑了笑，虽然对方是隔壁老太太请的，她还是从口袋里抓了几颗糖，主动递了过去，“麻烦了。” 对方使劲在自己的裤子上擦了擦手，黝黑的脸上笑出了褶子：“这怎么好，谢谢啊，谢谢。” 这时候的糖大概是最合适的礼物了。 江诺的自行车车架和轮胎还摆在边上，对方看了好几回，大概是因为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问，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 隔壁的老太太见人已经走了下来，站在门口抬头看了一眼，并不跟江诺打招呼，转身就进了屋里。 江诺和面前帮着修屋顶的人对视一笑，对方也没有多说，捏着糖，拎着梯子就走了。 这时候，江诺才把手里的东西拎到屋里。 不过她并没有立即修好自行车，也没有很快装扮屋子里头，而是特意隔了好些天。 后头的日子，她几乎每天都要过来一趟，且每次过来的时候手里都会拎着一些东西，不过因为她每次到了地方都会第一时间把门关上，所以别人并不知道她到底拿了什么。 等到又一个休息日的时候，她才开始动作。 租的房子，她没打算弄多好，可既然是以后要很长时间待在这里的房子，她也不打算敷衍了事，只不过因为这时候外界资源有限，她才想着弄些报纸做个掩饰。 这天一大早，她就到了地方，把门关上后进了垃圾星。 她的房子地面偏软，她也不打算选择贵重的材质，而是同样选择了相对绵软的材质，资源交易网上的一众选择上，她选择了一种类似于泡沫板的材质。 介绍说是保温隔热防潮的材质，使用也很简单，跟泡沫地板垫一样，直接扣上即可。 不过为了不被发现，她选择黑色的泡沫板。 根据尺寸铺在地面上之后，虽然还是黑色的模样，但实际站上去的感觉跟原本的状态已经截然不同。 墙上的装饰选择她也选择了同款，不过是专门用于上墙的材质，具有一定的黏性，易撕，回头要是不需要了，也可以随时撕掉。 灶台的位置不好处理，她索性直接用泡沫板给隔了出去。 处理到头顶的时候，她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在垃圾星选了一款更新型的一体化天花板，然后在墙角的位置弄了专门的管子，从窗户的位置延伸出去，这样以后就算漏雨，也会从窗户出去，不会影响到屋子里。 做好这些之后，她又找了一款特殊的粘性剂，为目前已经成型的全屋都抹上粘性剂，然后将之前在废品回收站带回来的报纸，逐一贴在屋里的每一个角落。 就这样，一个报纸小屋就算是铺设完成了。 最后的工作完成后，江诺在屋子中间蹲了一会儿，然后直接躺了下去。 太累了！ 不过舒服也是真舒服，特别是底下这款泡沫板，躺着真的是舒服，又因为她直接做了“全屋硬装”，在这里面待着还不需要担心会有灰尘。 虽然在本就铺设好的泡沫板上面再盖上报纸这件事实在是有些没必要，可谁叫她就身处在这个时代呢，就只能做些掩人耳目的操作了。 休息了一会儿后，她又拿了几张报纸，在进门两步路的地方，从上往下垂下来一大块报纸做的帘子，这样的话，就算她进门的时候有人在外头看着，也不会看到屋里的全貌，只会看到报纸做的隔断。 这时候用报纸铺墙、用报纸做隔断的情况本就不少见，她这么做也不会显得突兀。 而且她做了隔断，可以在进门的时候在隔断外头换鞋子，这样就不会把在外面粘上的泥土带进屋子里。 底下的泡沫板倒是还好，就要是把报纸弄脏了，回头还得更换，那就太麻烦了。 装修全部完成后，她从屋子里推出去一辆自行车。 这俩自行车里头可真是一点没有这时代的产物了，她只是借用了之前从废品回收站拿来的自行车框架，所有的零件都是她在垃圾星找的。 至于那些破的结构，都被她在垃圾星出售了。 铁制品，在垃圾星也是回收的。 第65章 书籍打印 有了自行车之后, 从租房的位置到学校，速度又快了不少。 不过这年头学生骑自行车的少，除了部分家里确实有钱, 或者是学生确实在家里比较受宠的情况, 大部分同学都买不起自行车。 老师里用自行车的会稍微多一些，但也并没有到人人都有的地步。 “江诺？” 声音响起的时候，江诺正找着自行车车棚的位置, 听到声音后立即停下车，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看清对方的相貌后笑了：“盼元姐。” “还真是你啊，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呢, ”孟盼元抱着书走近，到了边上后腾出一只手摸了摸自行车后座, 惊讶地看着江诺，“可以啊，这才多久，你居然给自己弄了辆自行车？” “也是碰巧遇上了。”江诺说道，为了避免被人看出, 她对现在用的车子也做了一定的掩饰, 反正正常一眼看来, 都会觉得这是一辆破旧的二手车。 这年头卖二手自行车的人少, 但并不是完全没有, 更何况这里还是京城。 孟盼元果然没有任何怀疑：“真好，我要是也能有一辆自行车就好了, 虽然咱们学校也不算很大，但走路也费时间，要是能骑自行车代步的话, 能节省不少时间呢。” 江诺听着，没有多说什么，她知道孟盼元没有别的意思。 果然对方话音落下后，很快就自然转了话题：“你现在怎么样？还适应吗？” “挺好的，同学和老师都很好，”江诺说道，“就是我们专业比较特殊，没有固定的教科书，所以隔几天老师就要现编教材的内容。” “我知道，计算机系是这样的，”孟盼元说道，“我之前在报纸上看到过相关的介绍，写什么计算机是未来发展的趋势什么的，就是咱们国内这情况，确实落后了。” “盼元姐是京城人？”江诺问道，之前她跟孟盼元聊天，猜测她是京城人，但没有细问，这会儿又听她这么说，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对，”孟盼元点头，突然想到什么，“我要是能碰到跟计算机相关的资料，带来给你瞧瞧？” 江诺就是这个意思，听到后也不客气，立即点了头：“那就麻烦盼元姐了。” 现在国内的形势还不算很明朗，但跟国外的交流确实要比早些年的时候放松了些，而住在京城的人也会更容易接触到国外的人脉。 计算机想要发展起来，不是短时间内能达成的，国外也是一步步进步起来的，至少现在的国外，还没有到个人计算机发展巅峰期。 也就是说现在的国外，计算机也是有钱人才能玩得起的。 江诺也不需要多少资料，她只是想要看看现在的国外，到底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客气什么，我们彼此帮助也是应该的，”孟盼元说道，低头看了一眼，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我得去看书了，图书馆里的书不多，我要尽快看完，这样别的同学才能借到，就先走了。” “好。”江诺立即点了头。 等到孟盼元离开后，江诺站在原地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立即把自行车停在车棚里，而是骑着自行车去了图书馆。 大概是因为现在学校里的自行车确实不多，学校并没有规定自行车一定要停放在车棚里，江诺想着自己骑自行车的目的，也不去单独遵守这一规定，直接把自行车停到了图书馆外头，用车锁锁上之后，才往图书馆里面走。 京大图书馆资源丰富，但也没有丰富到哪里去，特别是一些现代的专业知识书，就更少了，这也是为什么孟盼元要着急看书的原因。 书少学生多，大家都需要看某些书，这些书的需求自然会急速上涨，就会出现类似于僧多粥少的局面。 这当中，计算机相关的书数量自然也排在倒数。 早先的时候还能捡漏，这会儿进图书馆，在里头转了一圈，已经找不到计算机相关的书籍了。 她绕过一个书架，正要继续找，就发现不远处有人冲着她无声招手。 江诺看着对方眼熟的模样，主动走了上去。 直到她走到近处，对方才开口：“江诺，你来找计算机的书吗？已经找不到了，大家都要看，你想看的话，可以看我这本。” 对方说着，主动把桌上的书推到江诺面前。 到这时候，江诺已经确定对方是她的同班同学。 环顾这一排的桌子，几乎每个人桌子上都摆着好几本书，不同类型的都有，但基本都是专业相关的书籍，像她面前的这位同学，桌子上放着的主要是计算机、数学以及物理书籍。 这些天下来，她对同学们的想法也有些了解，虽然大家都想着要好好学计算机，但如今国内外这样的形势，极大概率是就算学了计算机也没什么用，就有些想着毕业后，或者是从现在开始就多学一些数学和物理等知识，这样等毕了业，也能自然到相关的领域去工作。 “谢谢，我主要是想要找一些内容，”江诺接过书，又拿出一个笔记本，直接道，“我再看看这里有没有人借了计算机的书，我一起去借来抄一些知识点。” “这样，那你回头能借我看看吗？”对方说道，不仅没有不乐意，反而还很高兴。 江诺自然点头，冲着对方笑了下：“当然没问题。” 这里借了书之后，江诺也确实在图书馆里找了找，果然如她预料的那样，确实有好多人是直接借了书在图书馆看，而没有带出图书馆。 她按着同样的理由，从这些人手里借了书过来，然后抱着书去了图书馆的卫生间。 这时候的卫生间没有后世那么好，用起来也有些不太方便，但也有独立的空间。 江诺特意算了一个没什么人的时候，然后抱着书进了最隐蔽的隔间，连人带书一起，去了垃圾星。 然后她实时租赁了打印机，将怀里的书全部放进去，让打印机扫描书里的内容。 这个过程有些长，她没有在垃圾星等着，而是直接离开垃圾星，就在隔间里待着，后面有人来的时候，她也会特意弄出点动静，以显示她确实在隔间里。 这样操作麻烦是麻烦，但也是一劳永逸的方法。 她打算直接用星际的打印机将这些重要的计算机书扫描打印出来，这样等她后面还有需要的时候，也可以随取随用，再不需要等着谁看完了还回来。 要知道看一本书少则几天，多则十天半月，又有这么□□着用，要守上一轮不知道要花费多少时间。 唯一遗憾的是她怎么没有在垃圾堆里捡个打印机呢，要真能捡一个打印机，她就不用总租赁打印机了。 生活在后世的时候不觉得打印机有多大用处，可在如今这个计算机还未发展起来的纸质时代，书本的存在可真是十分重要。 她在隔间里守了好一会儿，估摸着时间差不多，才重新去了垃圾星，把印刷好的书籍又抱出来，然后找了个没什么人的时候走出卫生间。 之所以要找没人的时候，是她怕有人看到她抱着这么一大堆书进卫生间，会斥责她不爱护书籍，别的地方也就算了，可京大的学生，按着这些学生努力学习的劲，她是真不怀疑她们会有这样的举动。 带着书离开卫生间之后，她也没有立即还回去，而是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拿起随身带的本子，装模作样摘抄了一些内容下来。 抄了一会儿之后，她把手里的书逐一还了回去。 还完最后一本，她又重新坐在了最初跟她打招呼的同学面前。 “麻烦你帮我看一会儿，我去上个厕所。” 江诺点头，拿了对方桌上没有在看的一本数学相关的书，打开看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对方上完厕所回来，江诺正打算离开，就听到对方开了口：“我刚去厕所的时候，她们在聊，说是最里面那个隔间刚刚一直都有人，好久都没人出来，大家以为不舒服呢，本来都打算去看了，没想到现在已经没人了。” 江诺：…… 她差点忘了，这个时候的同学除了热爱看书之外，也很热情。 她也不是不想把书借出去扫描，可她实际扫描的时间并不长，每次都需要借出去扫描，花费的时间实在太多了，没有这样省时间。 可这些同学们这么热情，她也不能总复刻这样的操作。 这一瞬间，她突然想要在垃圾星里搭建一个属于她的图书馆，把京大图书馆里有的书全部扫描打印出来，这样的话，她以后就不用担心想要看某本书的时候，因为被人借走而看不到了。 她还是缺一个打印机。 而且是不花钱买，从垃圾堆里挖出来一个的那种。 实打实从垃圾堆里挖出来。 “江诺，你就抄了那么会儿时间，够吗？不然这本书先借给你看？”同学看着江诺若有所思的模样，以为她想要借她面前的书却不好主动说出口，主动说道。 “不用了，谢谢，只是我还需要一些时间整理资料，之前还有几本书没找到，”江诺说道，“我听说清大图书馆里也有很多书，回头我找机会去看看，没准能看到一些有用的。” “这个好，”同学连连点头，又有些犹豫，“清大图书馆我们进不去吧？” “没事，我有朋友在清大，”江诺笑着说道，想到之前来的时候遇到的靳鑫，已经觉得这件事不成问题，她打算先把计算机相关的书捋一遍打印出来，“等我整理好资料，再放在教室里让大家一起看。” “那你辛苦了，”同学脸上露了笑，“这可是大好事，回头我跟大家说一声，让大家也帮着整理，你列个书单吧，回头我们帮着盯着，把你之前没看的书借来给你。” 江诺听着，自然也高兴，立即从笔记本上撕下一张纸，列了个她看过的书单，不在书单上的，就说明她没看过。 她要是真能集齐所有的书籍，没准以后能有大用处。 第66章 需十万年 下午没什么事, 江诺在图书馆待了一会儿，就回了宿舍。 对她来说，相对于图书馆, 她更喜欢待在宿舍看书。 京大的学习压力不算太大，可对于想要学习的人来说，无论处于任何环境中, 都会维持高强度的学习。 江诺自问不是那样性格的人，但在周围奋力学习的氛围中，还是多分了几分精力放在学习上, 除了学习计算机主专业和数学、物理等专业之外，她还开始往后自学英语。 在后面许多年时间里, 如果想要深入学□□免不了要接触国外的一些专业书籍，且不是所有的专业书籍都会翻译成中文。 还是星际好，那么有那么多星球，那么多语言，都可以通过一个翻译器进行翻译, 别说是文字了，视频都能给你实时翻译出来。 江诺想着，突然意识到什么。 不对啊, 既然星际的翻译器是按照星际的语言来设置的，难不成星际也有中文？ 她在垃圾星呆了一年多, 捡到过许多垃圾, 却没有一样是采用中文外包装的, 按理说应该是没有中文的才对，为什么她的翻译器还能给她翻译成中文？ 带着这样的想法，她完全没有心思继续学习，立即出宿舍, 骑上自行车到了出租屋里。 站在垃圾星的房车里之后，她立即开始在搜索中文相关的词汇，可不管她怎么搜都搜不到。 好一会儿之后，她突然想起了房车自带的AI助手。 又或许并不是房车自带的AI助手，而是为她量身定制的AI助手。 她记得她的AI助手名字叫……源。 想着，她立即打开AI助手的询问栏，问出了她想知道的问题。 【编号001：源，为什么星际的翻译器可以翻译中文？】 【源：AI系统可以自动收集信息，包括语言信息】 【编号001：是……钥匙收集？只要落在环境中就可以收集吗？】 【源：主人来自于2022年，2022年的互联网虽然不算发达，但已经足以快速传递信息，自然也可以搜集到所有的语言信息】 江诺恍然，AI助手不说，她差点忘了这一点。 但从AI助手的回话也可以看出，这个AI助手应该不简单。 【编号001：你是垃圾星的房车AI助手吗？】 【源：是】 【编号001：可你却落在地球上，你跟这里的AI助手不一样，是什么原因导致你出现在地球上？】 【源：抱歉，权限不足】 江诺皱了皱眉头，这还是她第一次在跟对方聊天的时候，遇到权限不足的情况。 最早出现在垃圾星的时候，她跟眼前这个AI助手打过交道，但问的都是些垃圾星相关的问题，其余的她没有考虑那么多。 毕竟她能拿到来到垃圾星的钥匙，已经是很幸运了。 如果不是这次灵光一现，她大概也不会想到这一点。 可似乎又说的过去。 她知道星际的翻译器很强大，自然也拥有自动录入语言，并编入到垃圾星本身的语言系统中的作用，至于收集语言这块，在70年代会比较难，但在互联网发达的2022年就比较简单了。 更何况源还是星际的AI系统。 至于更深的原因，江诺猜测就像她问的问题那样，现在应该还没有到她知晓的地步。 带着这样的想法，她又问了几个问题，果不其然都得到了【权限不足】的答案。 又考虑了一会儿，江诺再次询问。 【编号001：那我把垃圾星的东西带到地球上，会让垃圾星的人，不，源云星系的人察觉到吗？】 【源：以源云星系目前的科技发展水平，想要研究出星系之间穿梭的技术，至少要十万年】 星系穿梭。 这对江诺来说是一个新的词汇，但这个词汇并不难理解。 源云星系就是垃圾星所在的星系，以她的了解，在源云星系里的宜居星，都已经具备了互相来去的交通技术。 但可能并不是全部，毕竟一个星系会很大，或许现在源云星系已达成联系的星球，不过是正巧靠的比较近的星球。 源云星系并不是太阳系这样的存在，而是类似于银河系的存在，而在茫茫星云中，能被称之为星系的存在又数不胜数。 【编号001：但是你却从源云星系到了地球，我也通过你到了源云星系】 这是不是意味着钥匙的存在，或者说眼前这个AI助手的存在，技术水平甚至超出了源云星系十万年。 【源：抱歉，权限不足】 江诺看着眼前跳出来的回复，并不觉得有太大的意外。 她想如果真的有技术比源云星系还要超出十万年的星系，先感兴趣的大概会是源云星系这样的存在，而不是地球这样的存在。 退一万步说，要是真有这样强大的存在盯上了地球，以她的能力根本做不了什么，有那个忧虑的时间，还不如想办法发展地球的科技。 不然十万年后，源云星系可能就会发现地球了。 江诺想着，忍不住笑了下，人类寿命不过百岁，十万年后的事还轮不到她操心。 放下这个问题后，她突然想起什么，再次敲下了新的问题。 【编号001：你说你之前收录了地球上的语言，是不是不仅仅只有中文？】 【源：是，全地球的语言都有收录】 【编号001：那我要是拿来一本外文书，扫描后是不是可以直接通过翻译机翻译成中文？】 【源：可以智能翻译】 看到这个回复，江诺下意识瞪大了眼睛，这何止是惊喜，简直就是天上掉金子！ 她可亲自接触过这时候智能翻译的水平，那是完全可以达到让翻译人员失业的翻译水平，别说是板正的书籍，就算是对话，都能翻译出“信达雅、俗”的水平。 信达雅是高雅的，而俗是带有人气的。 江诺这段时间总是看星际的视频，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都是中文，如果不是视频里的人跟她熟悉的略有些不同的话，她可能会以为自己看的就是华国的视频。 这样的翻译能力，已经不能只用“牛逼”来形容了，而是牛逼的祖宗。 江诺震惊了好一会儿，回过神来又看着面前与AI助手聊天的界面，虽然她跟这个AI助手的聊天次数并不多，但她能猜到，眼前这个AI助手的存在绝对不简单。 不过对方与她，也是碾压式的存在。 思索过后，江诺还是什么都没做，转而去看她之前扫描的书籍。 星际目前的书籍形势有许多，电子书籍是一部分，纸质书籍又是另一部分，且后者又有许多不同的材质。 江诺倒是没有捡到过书籍类垃圾，想来是另有处理的方法，但时不时倾倒下来的垃圾，里头有许多废纸垃圾，这些废纸垃圾在经过垃圾星处理后，又会重新变成干净的纸浆，可以制作成纸类用品重新销售。 扫描好的书籍暂且被存储在打印机里。 江诺将打印机连接上房车的系统，把扫描好的书籍文件复制出来，专门弄了个文件夹进行保存。 然后她选择了手写模式和复制模式，打印了两套书籍。 前者打印出来，会模仿她的笔迹打印，甚至书里的图片，也会按照她提前预设好的绘图风格进行绘制。 后者则是一模一样的复制，包括封面、纸浆的材质等都会复制下来。 复制模式打印出来后，江诺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就算她明知道这是复印本，可不管她怎么看，都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同的痕迹。 可也是因为看不出来，她突然觉得有些奇怪。 想了一会儿后才发现，这复印本，居然还给她做了做旧的痕迹。 这什么打印机啊？ 江诺目光炯炯地看着身旁的打印机，下意识点了下识图模式，没过多久，垃圾星资源交易网上就显示了这款打印机的价格。 【售价：50000星币】 低头一看，底下是自己干了一年半活的工资存款。 她原本以为自己干了一年半，挣个2万多已经很不错了，可对比打印机的价格，她突然发现自己是真的很穷，穷到连打印机都买不起。 怪不得她在垃圾堆里捡不到打印机，这么贵的玩意儿，肯定会有专人回收的，怎么着都轮不到在垃圾星捡垃圾的她。 算了，还是老老实实租吧。 跟打印机的售价相比，她突然觉得每天10星币的租赁价格着实是垃圾星的主人在做慈善了。 她都能想到打印机定价背后的逻辑了。 这么便宜，还不冲？！ 她是冲了，别说只是偶尔租一天，就算是连着租一年她都愿意，买一台打印机还要考虑折旧呢，这每天租赁连折旧都不需要考虑，也许隔一段时间这打印机坏了，她还能用到最新款的打印机，这不是比买一台要划算许多吗？ 哪怕……她每天上班的底薪只有20星币。 江诺放下这个让她心酸的事实，把打印出来的书本分成两类，在房车里找了个地方摞在一起放着。 图书馆关馆的时间比较晚，她没打算立即去图书馆，正好在垃圾星待着，索性就接了一些任务，做了点工作。 等时间差不多之后，她出门，骑上自行车去了趟图书馆，趁着大家陆续要走的时候，去找了几本格外热门的书，直接借了出来。 京大图书馆里的书可以出借，但数额有限，大多数学生因为一直泡在图书馆，都是选择一大早来图书馆外头排队，开了门立即拿了书在图书馆里头看，一看就是一整天。 除非是特别要紧的书，或者是看了一半的书，才会借出来，免得第二天被人借走。 剩下的都会放回书架上，这其中自然也包括那些格外热门的书。 江诺就是借着这个机会，借了她想要的书出来。 她有“手抄本”和“复制本”，回头找个机会，她要去清大找学生换书看。 第67章 需要发展 因为江诺特意赶着图书馆关门的时候借了一批书, 等她会宿舍的时候，舍友们少有的都到齐了。 “江诺，你之前不是说喜欢在宿舍里学习吗？今天怎么这么晚回来？”何辰云好奇问道，虽然宿舍的几人都还算好相处, 但彼此关系也有好坏, 何辰云是其中跟江诺关系最好的一个。 江诺思索了片刻, 就立即扬了扬手里的书, 笑着说道：“有几本书一直都借不到, 就趁着图书馆关馆, 跑去借了出来。” 她这么一说，宿舍几人都惊讶了一瞬，但很快都笑了起来。 “这个法子好, 我就每次在图书馆闭馆前把书还回去。” “对哦，”何辰云拍了拍手掌，“我也有呢，还是江诺你聪明，趁大家还书的时候去借书，真是不错的好主意。” 其余人听着两人的话, 也都反应过来：“差点忘了，我们每个人还有几本出借的名额呢。” 说着，大家已经开始讨论要借哪几本书了。 江诺微笑着把刚借来的书放在属于她的桌子上, 就拿着盆和毛巾出去洗漱了。 京大图书馆的书很多, 哪怕她只是想要复印那些出借频率极高的书, 只靠她一个人一次次往外借也很麻烦，而且她要是每次借出后只看一两天就还回去也不太合适。 但她们宿舍除了她之外还有七个人，按着她的说法，她们回头借出的肯定是那些很重要的书籍, 到那时候她甚至不需要偷偷拿，只需要说一句，就能轻松拿到手里。 虽然这样的效率也不会太高，但对比她一个人出借打印，就方便多了。 只是这样的话，接下来一段时间她可能需要长期租赁打印机。 每天10星币，一个月就是300星币，有这钱她都可以在垃圾星交易网里买到许多好东西了。 可谁叫这时候的书籍确实十分重要呢，而且也就这一阵。 不过后面的日子，她也不是一直闲着，每天的时间都泡在了图书馆里。 这次她学聪明了，特意拎了个大袋子到图书馆里，提前把书放在里头，进卫生间隔间之后，将这些书放在打印机里自动扫描，然后再往袋子里塞件厚实的衣服拎出来。 相对于那些很稀缺的计算机书籍，普通的书籍并不会引起太多的关注，而且等到扫描结束后，她就会找机会把书还回去。 京大图书馆对于出借图书有限制，但仅限于走出图书馆的那种，如果你本人就在图书馆里面，想要任何书籍都可以随时取用，只要爱护书籍即可。 不过也因为这个原因，很多要紧的书籍会在学生进入图书馆后，第一时间被借走，倒也可以去问借走的学生要来看，但这样一来，就会被人家盯着，反而不方便。 江诺不挑，这会儿想到了这样的法子，又想着已经租了打印机，不用就是浪费的原则，自然是能扫描几本算几本。 她不挑书，但偶尔确实能找到一些要紧的书籍，也都逐一扫描出来。 这个过程中，她还突发灵感，询问了她的AI助手，看AI助手是否存储了后世的知识，毕竟按照AI助手的说法，它确实是被她从2022年带回到70年代的。 只可惜得到了否定的答案。 但AI助手也没有直接说完全没有，只说后世有的那些东西都是有著作权的，且著作权的主人就生活在地球上，所以哪怕是来自外星的AI助手，也不能随意将那些东西拿出来给江诺使用。 得到这样的答案，江诺只能放弃从AI助手里薅未来书籍的想法，规规矩矩复印京大图书馆有的书籍资料。 这样复印出来的资料自然也涉及到版权问题，不过她并没有打算拿出去卖，那就不影响什么。 有了这样的法子，她对舍友们借出来那些书的热情也压了一些，但还是找机会借她们手里的书复印了一批。 后头的时间，江诺在抽空复印书籍之余，也确实认真在图书馆里，对她手里有的那些计算机书籍的内容做了一些整合，摘抄了一系列重要的内容。 书籍都在她手里，偶尔从垃圾星带出来一本复制本，在偌大的满是书的图书馆里，也不会引起任何关注，她想要的资料随时都可以在手头有的书中找到，不在需要满图书馆寻找书籍，光是这一步，就方便了许多。 偶尔抽了空，她会带着书去学校外头的租房点，找机会进垃圾星，把摘抄的资料扫描成电子文档，后面她可以随时根据电子文档打印她需要的资料。 “手写模式”的资料，比“复制模式”的资料更不容易引起注意。 学校的课程还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但对江诺来说，在早知道后面计算机语言会发生很大变化的情况下，她对目前学校的课程并没有太大期待，也没有太浓郁的学习乐趣。 毕竟如今她在学校里学的那些，注定会在不久之后成为“落后”的代名词。 这样一来，她的表现呈现在老师眼里，就是愿意学但不积极的状态。 “她不是唯一一个，好多同学都跟她一样不积极，甚至比她表现的还要明显。” “但你我都知道，这批学生等以后学出来，留校的概率也很大，”另一个老师说道，“别说是咱们学校，全国范围内的学校，都缺计算机的老师。” “现在就已经在考虑留校的事了吗？”熟悉的声音从办公室里传出来。 “本科毕业自然不行，所以学校里已经在准备招收硕士研究生了，”先前说话的那位老师说道，“硕士毕业，就可以边读博边带课了，原先我觉得那位叫江诺的同学不错，现在看来，她的心思似乎也不在这上面？” “她很好，但要是她实在不愿意，我们也不能强求，”说话的人还是江诺熟悉的声音，“哪怕我们都知道未来计算机会发展，但至少现在来说太初期了，这批考上京大的学生都很优秀，这样优秀的学生不管学的是什么，都必定会有成就，可要是留在计算机系，未来也会很缓慢且漫长。” 办公室里的对话还在继续，从对话中不难听出老师们对计算机系的看好，以及对如今在计算机系的学生们对未来选择上的担心。 江诺就站在办公室门口，她原本是打算过来把这些日子整理好的资料交给老师看，希望能给老师一些参考，却没想到听到了这样一番话。 她所经历的计算机时代，虽然华国称不上全球第一，但绝对能称的上是后来者居上，特别是在智能手机的发展期，达成了许多的成就。 但那是很久以后了。 2010年之后的电子产业，绝对是典型的“你方唱罢我登场”，明明就那么几年时间，智能手机发展起来后，就让人有一种走到了另一个新时代的感觉。 而现在连80年都还没到，距离智能手机发展期，还有整整30多年。 江诺算了算时间，哪怕以她现在的岁数去算，到10年的时候她都已经50岁了，等到了20年，还得在这个让人害怕的数字上再加个十年。 就……挺可怕的。 江诺想着，她开始怀念可以躺在床上刷手机的时代了，真要等到她50几岁的时候才能走到那一步，还挺让人难受的。 她无声地叹了口气，抬起垂下的眼眸，转身站在办公室门口：“报告。” “进来，”吴老师听着声音就知道是谁，抬头看过来，见到江诺的时候笑了笑，“有什么事吗？” 江诺当没听到之前的对话，把“手抄本”递到吴老师面前：“吴老师，我这段时间看了图书馆里有关计算机的所有书籍，整理了一些内容，或许可以对吴老师接下来整理教材有些帮助。” “嗯？”吴老师愣了一下，伸手接过江诺手里的资料，翻开看了看，好一会儿后她抬头，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惊喜和惊讶，“这都是你这段时间整理的吗？这份资料的内容逻辑分明，有条不紊，可以明显看出整理资料的人对这些内容都有了足够的了解，你能整理出这份资料，说明你已经把这些内容融会贯通了。” 江诺点了点头：“因为我发现其实计算机语言其实就具有很强的逻辑，而国外跟国内的文字其实是不同的，编写翻译图书馆那些书籍的人，下意识会用到一些我们的语言习惯，部分书籍的文学性会强一些，我都捋了一遍，然后整理出了这份资料。” 不管是这时候的BASIC语言，还是后来的C和C++，其实都是跟计算机交流的语言，逻辑性要远远大于文学性，江诺带着后世的眼光看这时候的书籍，自然很容易从那些书里面整理出她想要的内容。 “很好，不，是特别好，”吴老师认真道，“那你愿意把这份资料给其他同学看吗？我想复印一批资料发给同学们，但前提是你点头。” “自然，”江诺点头，“原本就说好了要借阅的，能印出来给同学们看当然是再好不过。” “好，那我回头看过，再复印出来，”吴老师说着，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学校里在准备组织研究生考试，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明年，你成绩不错，如果想要考研究生的话，可以提前准备，这也是高考恢复后第一届硕士研究生，难度应该不会太高，允许报考的范围也会比较宽松，你可以报名试试。” 第一届硕士研究生并不是针对江诺这一届的大学生，而是在高考恢复前的那批大学生，以及过去十年间读工农兵大学的学生，京大的研究生含金量自然高，相信到时候报考的人会不少，但也如吴老师所说，难度不会太高。 毕竟在过去十年里，早已大学毕业的那批学生，也都没有什么学习氛围。 江诺原本没打算考研究生，但想到之前她听到的内容，以及眼前吴老师的注视下，还是点了头：“好，谢谢吴老师，那我试试。” 她现在是大一，到明年还有三年学要上，要是考上研究生，那也是三年，时间上差不多。 不妨碍什么。 第68章 换点书看 “天呐, 江诺，你也太厉害了吧，这才多久啊，居然捋出来这样一份资料。” “对啊, 我们跟你一起学的, 还没有搞懂基础的计算机语言呢，你居然还能自己捋教材资料了。” “而且你这个资料我都能看懂哎。” …… 京大的学生自然个个都是聪明人, 要理解一些内容也肯定要比普通人更容易些, 但他们的学习点都落在数学和物理等专业上。 计算机这块对他们来说完全是一门新兴的学科, 更何况国内计算机还没有正式发展起来，连老师都需要现编教材，学生们想要了解计算机自然也更为茫然。 相对来说，江诺曾经学过编程，甚至还有过一些计算机方面的涉足，从后世的计算机语言来反向了解此时的计算机语言逻辑并不难。 “对你们有帮助就好，”江诺认真道, “我只是觉得咱们既然是计算机专业毕业的，无论如何对计算机都要有些了解才是。” 之前在老师办公室外听到的那些内容, 作为学生的江诺自然也清楚，她甚至还知道有些同学已经考虑过转专业了。 当初他们填报志愿的时候, 甚至连高考都还没有开始，所有学生都是抱着茫然的心态报考, 除了特别有自信的学生之外, 卡在京大录取分数线上下的人都会选择较为稳妥的方式。 按照逻辑来说, 计算机系作为新专业，相对来说分数线会稍微低一些，这也是不少同学选择报考计算机系的原因。 而现在, 这些无奈报考计算机系的学生已经知道在短时间内计算机很难发展起来，所以有些学生已经开始考虑要转专业了。 就算转不过去，也有些学生考虑专攻数学或物理等学科，要是后面可以的话，或许会有学生考虑拿双学士学位。 但不管是哪一个选择，计算机都会是被抛弃的那个。 这样对比来说，江诺大概反而是其中不那么消极的存在了，毕竟她当初考大学就是冲着拿个大学毕业证而来，不管什么专业对她都一样。 “你放心吧，既然我们选了这个专业，我们会认真学的，”有同学说道，看着江诺微笑，“至少以后不会被人说京大的计算机系出去的学生，居然连基础的计算机知识都不懂。” “是啊，江诺你放心，这份资料我们会好好看的，”另一个同学也开了口，“虽然我们在计算机这块没有你这么厉害，但我们也不会太给你拖后腿。” “其实我觉得计算机还挺有趣的，只可惜我们现在还接触不到计算机。” “我也觉得有趣，我不一样，我当初报考就是冲着计算机来的，本以为京大能让我接触计算机呢，谁想到连京大都接触不到。” “隔壁清大也没有啊。” “也是哈哈哈，那这事就半斤八两了。” 教室里大家说笑着，一直到老师进教室，也依然保持着愉快的氛围。 虽然未来可以预见，但现在，大家可以选择以更好的心态面对接下来的课程。 学习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江诺在京大图书馆薅书的日子也过的很快，很充实。 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她一直都在京大图书馆待着，连同宿舍的何辰云都以为她改变了性子，选择在图书馆看书复习。 不过江诺一直都是一个人来去，何辰云以为这是她的性格，也就没有强求跟她一起看书。 而江诺在图书馆的这段日子也发现了，京大的学生基本都不是满足于日常课程的，除了日常的课程之外，这些学生或多或少都会学一些别的，要么是别专业的书，要么是预习后面的内容，对知识的渴求比江诺预想中还要强烈。 也是在这样的氛围中，江诺发现她自己的学习能力也被动地提了上来，这大概算是她这段时间在图书馆最大的收获吧。 就这样，又到了一个休息日。 也是在这时候，江诺租赁的打印机也差不多要到期了。 她没有犹豫太久，就打算开始实施最初的方案，休息当天一早，就骑着自行车去了清大。 两所学校距离不远，哪怕不骑自行车，走路也能很快到达，只不过江诺还是选择了最快的一种方式，有走路的时间，还不如多花点时间在图书馆看书呢。 开学后的这段时间，江诺跟靳鑫写过几封信，对靳鑫休息日所在的地方有所了解。 是的，哪怕两所学校离的那么近，她们还是选择用寄信的方式交流感情，这大概也是这时候最普遍且常用的交流感情的方式。 因为一些原因，靳鑫会在图书馆外头的小教室里学习。 江诺到了之后，直接往图书馆走去，很容易就找到了小教室所在的位置。 小教室内，靳鑫正在看书做作业，突然旁边的人戳了戳她的手臂，等她抬头顺着身旁的人指示的方向看去时，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外头的江诺。 她眼睛一亮，立即站了起来：“你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要是我不在这里怎么办？” “你之前不是说了，没什么事的话基本都在吗？”江诺笑道，“在学校里走走？” “好啊，你等我一下，我去跟同学说一声。”靳鑫说着，立即往小教室里走，弯腰跟同学说了几句话之后，才走出来。 这时候，她才注意到江诺推着的自行车：“你之前说自己弄了一辆二手自行车的时候，我还在猜是什么样呢，没想到居然这么好，你运气也太好了吧，不对，是你修车的技术好，换成是我，就算碰到二手自行车，也修不好。” “只是之前学过一些，下回运气好，我想办法也给你弄一辆？”江诺说着，这要是在县城，她还会犹豫，可这里是京城，地大人多，二手自行车完全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也不会引起被人的注意。 “好，要是有就太好了，可以省不少时间呢，不过也不要太快，”靳鑫立即说道，冲着江诺笑了笑，“你等我想办法攒点钱，不然钱不够。” 她的话音落下，江诺也笑了起来，点了点头：“好啊。” 两人聊了一会儿闲话，靳鑫主动说起正事：“你这次来是不是为了之前在信里说过的事啊？” “对，”江诺点头，“虽然清大有的书京大可能也有，但或许会存在不重叠的情况，不过我想我们国内重要的计算机书籍，可能都在京大和清大了。” “这倒是，我也是到清大之后，才发现这里的书居然那么多，已经远远超出我预料了，”靳鑫点头，又说回正题，“你之前写信过来的时候，我就给你打听过了，我现在带你过去吧，就在图书馆里，这会儿要找学生，图书馆最容易找，就是找座位比较难。” 靳鑫说着，已经带着江诺到了图书馆的门口。 然后江诺在外头等着，靳鑫去图书馆里找人。 虽然靳鑫不是计算机系的，但要在图书馆里找到计算机系的人并不难，只要寻找那些桌子上摆着计算机相关书籍的人就可以。 至于非计算机系的学生，如果从未接触过计算机语言，大概会对这门课感觉到为难，应该也不会借计算机的书。 果然，江诺没有等太久，靳鑫就带了人出来。 对方也是一个女生，年龄大概二十出头，大概是早些年就高中毕业，这回考上清大的。 江诺一直认为这样的人考上清大才不容易，毕竟高中的知识繁复，几年时间已经足以让人忘却一些书上的知识，而偏向于去记忆一些生活的技能。 “你好，我叫余秦亿，是清大计算机科学与技术系专业的学生。” “你好，我叫江诺，是京大计算机系的学生，”江诺主动握了手，然后直接拿出她带来的资料，“这是我们整理出来的计算机语言学习资料，你可以看一下，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借用清大计算机相关的所有书籍，我拿回去整理，明天再给你们送过来。” 怕对方不答应，江诺还主动拿出了她的学生证。 “不用，”余秦亿这时候已经翻看了江诺手里的资料，只是看了几眼就抬头，“不是京大计算机的学生，不可能拿出这样一份资料，你的资料很厉害，至少在我看来，我们班的同学没有人能整理出这样一份资料。” 说完，她合上资料，没有多说，直接道：“你等我一下，我去跟同学们说一声，把目前我们学校所有计算机相关的书籍都借出来，你都看了下，要是你们学校有的书就不用拿走了，没有的你都拿走。” 话音落下，她转身又进了图书馆。 靳鑫站在一旁全程都没有说话，到这时候才有说话的机会：“我还以为需要我介绍呢，没想到她一看你的资料就答应了，不过江诺你也太厉害了，怪不得你当初选计算机呢。” “没有那么简单，我们班有些同学已经在考虑转专业或者双专业了。”江诺也没有说太好，实话实说道。 “这也是，不止你们学校，我们学校也是这样，”靳鑫说着，站直了看向江诺，“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如果是你的话，好像对这个专业很有信心，不对，应该说你对这个专业似乎有很特别的感情，虽然你也会说这个专业的难处，但你好像确信这个专业一定会特别好。” 江诺笑了：“以你的敏锐度，选社会学没错。” 靳鑫眨了眨眼：“哎，你这话一说，我都不知道你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了，似乎有哪里不太对的样子。” 江诺又笑了笑：“开个玩笑，你的敏锐度需要时间来验证，不过也许时间比较长。” 靳鑫也笑了：“也是。” 两人聊了一会儿，余秦亿把书带了出来，跟着她一起出来的，还有清大计算机专业的几个学生。 第69章 有人可以 “这就是我们学校图书馆里有关计算机的书, 你需要的都可以拿走，但不用着急还，”余秦亿说道, “只要你能在三天内把书换回来就可以。” “行, 那我拿来的资料, 三天后再来拿。”江诺自然知道对方的意思。 不管是书还是资料, 总是需要人去看的，这时候的复印技术远没有星际那么发达，也没有后世那么快捷，别说江诺带了书回去要花时间看, 这些人拿着她的书, 也需要花时间看或者是抄。 “以后我们可以多交流，”余秦亿笑道, “我刚才给同学们看了你带来的资料, 大家都说你整理的很好。” “那当然是好, ”江诺立即说道，“不是我自夸, 但事实就是我们两所学校的计算机系，确实是国内数一数二的, 要是能跟你们交流, 那当然是再好不过。” 哪怕两所学校计算机系的一些学生已经在考虑转专业或者是试图拿双学士学位, 但都不能否认能走到这一步的学生, 都是很聪明的人。 双方聊了一会儿，余秦亿特地提了要是有什么事，可以写信给她的话。 “一定。”江诺点头，也看向对方一行人手里的书。 可惜的是，这时候国内有关计算机的书籍确实很少, 两所学校没有重合的书籍并不算多，而且看着也是不大热门的那种。 图书馆里的书是否热门，从书本本身的状态就可以看出来，热门的书必然是翻过许多遍的，而相对没有那么热门的书虽然也被翻阅过，但次数不会太频繁，所以相对来说会新一些。 眼前这些书就是如此，那几本江诺没有看过的书，看上去都要更新一些。 不过想来也是，真要是热门的书籍，京大肯定会想方设法买来，放在图书馆供学生们借阅。 但即便如此，江诺还是把那几本书挑了出来。 对方看着，也是面露了然之色。 “这次是我们占了便宜，”余秦亿同样了解其中的意义，“不过要是以后我们能遇着计算机相关的东西，也会跟你联系。” “好。”江诺没有太在意，笑着点了头。 又聊了一会儿之后，双方就因为各自都要学习。 靳鑫回头看向江诺：“我们呢？要不要四处走一走？” “就在学校里走走吧，”江诺说道，想起什么，从随身带的包里拿出一块肥皂，“这是专门洗脸的香皂，是偶尔认识的朋友给的，给你用。” “给我吗？”靳鑫惊喜道，“香皂可不便宜，我……不然还是算了吧……” “这有什么，我们不是好朋友么，而且我那里也有，”江诺把香皂塞到她手里，“就当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嗯，谢谢你带我来找人。” “这才多点事啊，不过我还是收了，嘿嘿，”靳鑫握紧了手里的香皂，凑到鼻间闻了闻，“真香，比我现在用的香皂香多了。” 江诺见她收下，脸上笑了笑。 之前在垃圾星捡到那些肥皂的时候她还觉得高兴，可真放下，又实在没地方用，虽然香皂价格昂贵，但真的要买的直接去供销社就能买到，每个人手里的票也就那么些，很少出现让人“带货”的情况。 原先她在家里的时候也是一样，因为家里用的东西都有个定数，不会太多，但也不至于短缺，大队里的村民日常需要的用品，自然也会下发相应的票据，不至于到买不起的地步。 更何况肥皂和香皂这样的东西，一小块能用很久，哪怕隔一段时间才有票，也能够用，不像自行车和手表那些紧缺。 靳鑫在清大的情况跟江诺不一样，她的同宿舍同学都是一个专业一个班级的，平时来去都有伴，虽然年纪会有差距，但因为大家的心思都放在学习上，倒不至于出现什么隔阂。 这段时间靳鑫也在学校里交到了一起来往的朋友。 “刚来的时候还有点不适应，怕在学校里的生活，但现在已经完全适应了，”靳鑫认真道，“而且我现在还能攒下钱来，虽然不是很多，但比我想象中已经好很多了。” “这样就好。”江诺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你的年纪比我还小呢，可我总觉得你比我要成熟，”靳鑫笑着说道，“当初来京城的时候也是这样，你总是比我想得多。” 江诺笑了，心说真要论年纪，她肯定是比靳鑫要大的。 至于出行什么的，因为后世交通发达，她到处跑的日子可不少，自然也不会憷这时候的简单出行了。 “可能是因为每个人的生活环境不一样吧。”江诺说道。 清大的校园不小，江诺推着自行车跟靳鑫在校园里走了一会儿，等到时间差不多，她就主动说要走了。 这时候不像后世，后世要是朋友之间在学校里互相串个门，还能留下吃个饭，可这时候饭票的数量都有定数，她特意挑了个不前不后的时间，就是为了错开饭点。 靳鑫也知道情况，主动道：“回头有空，我请你去国营饭店吃饭。” “好的，”江诺点头，去国营饭店的话，要的是全国票，靳鑫家里估计也会给她寄票过来，遇着这情况，她就不多说了，“你也去学习吧，回见。” 跟靳鑫告别之后，江诺骑自行车离开清大，目的地依然是她的小屋。 她的小屋里没什么东西，之前复印出来的书都放在垃圾星，也没有被褥什么的，毕竟这小屋本身就是她为了进垃圾星而租的。 不过为了不因为别人的注意，她还是在屋子里放了一些零件，还有散落在地上的手写资料，她想着回头再想法子弄张落地的小桌子，这样就算外人进来，也会以为她是在小屋里学习，而不会有别的猜测。 她也确实在小屋里学习。 把借来的书送到垃圾星之后，她就到了屋子里，开了后头冲着田地的窗户，拿了本书坐在屋子里看书。 现在连改革开放都还没开始，她也没办法接触到学校里跟宝贝一样的计算机，实在没别的事做，只能抓紧时间看书，要是能在四年时间里拿下学士学位和硕士学位，那她上这个大学也算是值了。 不过学习的过程对她来说困难的反而不是计算机的课程，而是数学和物理的课程，这两门课程不像计算机那么新，学校的老师配置也很齐全，更何况她又是在清大，想要学出点成果来必定要花费不少时间。 值得庆幸的是，她手上的作用有不算计算题，多位数的计算题，算起来不复杂，就是需要花费不少时间。 正好她手里有一箱子计算器，需要计算的时候，只要按计算器就可以。 要是这时候发展更好一些。 江诺想着，抽空研究了一下手里计算器的零件，比较麻烦的就是里面的控制器和运算器，简单来说就是把一块编程好的数字电路搭配对应的按键和屏幕之类的，组装好就可以。 对现在的她来说，她能找到的就只有按键而已，数字电路和屏幕都是个难题，更何况还需要编程好的数字电路。 因为计算器的原理很简单，所以哪怕她手里这块星际的计算器，也没有用特别复杂的结构，基本跟江诺理解的计算器差不多。 这玩意儿要是能量产，肯定能赚不少钱。 如果按照现在全球计算机的发展水平看，国外的计算器应该也才刚刚发展起来吧。 数字电路的话…… 江诺想着，进了垃圾星，搜了一下星际的计算器原理图。 嗯……看不懂…… 虽然她可以通过翻译器直接看到翻译成中文的视频和文字内容，但计算器原理图这种东西，还是涉及到了比较专业的内容。 更重要的是，星际的计算机语言跟地球上不太一样。 她可以用星际的傻瓜编程器，将编程导入到她之前捡到的计算器中，让星际的计算器变成可用于地球的计算器，可让她从地球的计算机语言出发，要看懂星际的计算机语言是很难的。 她甚至怀疑或许星际的计算机语言并不是计算机语言，只是因为翻译的习惯，让它变成了计算机语言。 不过这时候的计算机应该已经具备计算的功能，否则也不会被称之为这个名字。 江诺想着，拿出了她手里关于计算机的全部书籍，开始疯狂翻阅跟计算相关的内容。 有些东西虽然她不懂，但不意味着别人不懂，她找不到材料，也不意味着别人找不到。 虽然有些东西的出现跟时代有很大的关系，但她可以试试，就算不行她也不亏。 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甚至她开始编写她认为可行的有关计算器的程序。 第二天早上，她带着从清大借来的书，和手写的程序，进了教室。 “新的书？”班里的同学不愧是计算机系的学生，一看到江诺手里的书，就想到了这里。 “不是，这是我从清大想法子借来的，他们学校有，而我们学校没有的书，”江诺说道，“正好拿来教室大家一起看，或许能从里面找到一些很有用的知识点。” “你这也太厉害了吧，居然从清大借了书？” “江诺，没有你我们可怎么办啊。” “你放心，整理这些书的任务就交给我们吧，我们保证完成任务。”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着，眼中满是对江诺手里的书的激动。 江诺自然把书给了众人。 就在这时，她突然想到自己前一天整理的资料：“对了，有一个问题，我们讨论一下吧。” 第70章 引起兴趣 “你们在聊什么？”吴老师进教室的时候,就见教室里所有学生都围在一起聊天，下意识问了一句。 “计算机！” “不对，是计算器。” “对,计算机是那种大型的,计算器的是小型的。” 同学们说着，很快就七嘴八舌地将他们的想法一一说出。 吴老师原本是打算讲今天的课程的,听着听着,索性放下手里不久之前编好的教案，反正现在的教学任务一直都是走一步看一步,既然大家有想法,自然是要满足大家的想法为主。 好一会儿之后,大家的话题走到尾声。 “所以，我们是不是也可以编出计算器的程序？” 吴老师既然是计算机系的老师,对这方面自然有所了解,在大家的目光看过去的时候,立即笑了,拿起讲桌上的一根粉笔，转身在黑板上写了“计算器”三个字。 再回头的时候，开始讲起计算器的发展史。 如江诺预测的那样，国外的电子计算器已经发展起来，甚至在72年的时候，就已经有了掌上电子计算器。 而国内的计算器虽然也在发展,但相对国外来说发展还是稍显缓慢，且相对来说价格也会更加昂贵。 电子计算器需要涉及到编程,吴老师自然也有所涉猎，只不过之前没有教到这一节而已。 如今正好碰上同学们在思考这个问题，她自然不会错过,就开始认真说起了计算器的发展史，以及国内计算器目前大概的发展情况。 但不管怎么样，这时候的计算器外观跟江诺记忆中的有着比较大的不同。 吴老师认真讲着计算器的发展史，底下的同学们也认真听着，她本以为大家讨论的进度也仅此而已，谁想到等她说完，同学们的疑问却并没有结束。 “可不可以再简化呢？” “对，如果能够再简化，再缩小，或许能够让更多的人用到计算器。” “我觉得可以在江诺的编程基础上进行对应的改进。” “或许可以这样……”有人说着，因为说的不过瘾，开始在自己的本子上写编程的内容。 吴老师听着，主动从讲台上走了下来，到了教室的中间，跟大家一起讨论起来。 听着听着，她的神情也变得严肃了一些。 京大没有笨人，大家也不是刚接触计算机语言的人，再加上有江诺的编程进行指导，大家在江诺编程的基础上进行改进，相对来说会更容易一些。 而江诺在编程的时候，还结合了星际的编程想法。 虽然她并不能完全看懂星际的编程手法，但她却可以借鉴星际的编程逻辑，让一些原本在目前计算机系统下无法达成的编程变的可行。 “我觉得可以再加一些，特别是屏幕显示这块，现在的屏幕显示是默认显示0，或许也可以去掉，我的想法是……” “可这样一来岂不是变的复杂了？” “复杂又有什么关系？所有的计算器都用这一套程序，又不需要做额外的工作？” “对哦，计算器的话是固定程序的，这样的话就不需要考虑编程语言是否复杂的问题了，那我觉得还可以加一个……” 得到这样的启示之后，大家的讨论也变得愈发激烈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有人问：“你们说了那么多，还能记清吗？” “放心，都记在我的大脑里呢，大家先捋一捋，等捋完，我再把最后的讨论结束的程序写下来。”有人随意说道，话音刚落下，就又开始进入了激烈的讨论。 到这时候，已经有少数几个人跟不上这个节奏了。 但他们也不闲着，索性坐在一旁拿起了纸笔，将这些热烈的讨论声一一记录下来。 江诺并没有参与到讨论中，虽然她大致能听懂大家在讲什么，但论开拓性，反而是这些刚刚接触计算机的学生更容易发散思维，像她这样的，反而会让思维限制在某个方向。 不过她也没有完全不管，而是默默打开了手表上的录音功能，把大家的话都记录了下来。 这时候吴老师的心思早已没有放在今天的教学上，而是用炯炯有神的双目认真看着在讨论中的众人，眼中露出的是肉眼可见的欣慰。 甚至这一节课结束后，她直接让大家继续聊，然后立即去了办公室，找下一节课的任课老师换了课程，免得打断同学们的思绪。 结果到最后，这一天早上的课程全部被大家的讨论所占据。 直到中午休息时间，才终于出炉了第一版讨论结果。 是的，这还是第一版。 “还有一些细节需要处理，或许可以做的更好一些。” “这段程度虽然没有在计算机上运行过，但我的大脑告诉我没问题，它一定可以顺利运行。” “吴老师，我想我们需要一台计算器，现在在卖的计算器就可以，我们需要看看计算器的硬件，再继续讨论程序的问题。” “实在不行，图纸也行。” “对，图纸可以，我们要用新的程序，肯定不能跟原版一样，让我们看看计算器厂的图纸，了解一下他们的制造方法就可以。” “现在的计算机跟最初的计算机相比，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我想未来计算器的发展肯定也是越小越好。” “虽然我们未必能赶上国外的发展，但至少我们努力过。” “可以让我们试试吗？” 这是第一次，计算机系班里这么多同学表现出如此浓郁的对计算机的兴趣，哪怕这份兴趣落在电子计算器上，也意味着同学们迈出了很重要的一步。 是的，就算他们现在努力，也未必能赶上国外。 毕竟国外早已经有了掌上电子计算器。 吴老师站在讲台上，并没有犹豫太久，就点了头：“好，我会尽快把你们想要的东西带来。” 这一次，所有同学都站了起来，冲着吴老师深深鞠躬：“谢谢老师。” 吴老师离开后，教室里的氛围再次热烈起来。 不过这会儿，大家没有再继续讨论电子计算器的程序，而是都有了一种很特别的感觉。 “这还是我第一次发现原来计算机这么有趣。” “对，之前上课的时候，我只觉得那些都是放在纸面上的东西，我能看懂，考试能通过就可以，但现在，那些程序似乎都出现在我的脑海中了。” “我也是，刚才某一刻，我突然觉得自己的大脑变成了一台计算机，那些程序就在我的大脑中运行。” “一样一样，我以为只有我有这样的感觉呢。” “这样的感觉，好刺激啊！” “不仅仅是刺激，简直太爽了，而且真的好有趣啊，我觉得从今天开始，我要比之前更认真地学习计算机了。” “计算机太新了，我之前一直以为只有数学才能给我带来快乐，现在看来，计算机也可以，我喜欢这门新的专业。” …… 兴趣是最好的老师，这话真的是一点没错。 京大的学生自然是很聪明的，也很厉害的，江诺也相信就算没有她，班里的这些同学很多也会走上计算机这条路。 原因很简单，因为国内计算机行业缺人，光是研究计算机的领域，就有着巨大的缺口。 只是很多事情是难以一蹴而就的，哪怕现在国内就已经有了自主研发的计算机，但距离量产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江诺记得清楚，国内家用计算机发展期，是在九十年代末期，距离现在还有整整二十年。 不过计算机研发，跟计算机语言还有很大的不同，研发计算机，芯片是重点，而计算机软件方面，哪怕国内也有自己的操作系统，但后市的主流却是国外的操作系统，与之搭配的计算机语言，自然也是配套的。 耳边的声音再次亮了起来。 江诺回神，才发现大家又为之前讨论的一个矛盾的节点争论起来，可即便如此，他们的眼中都带着满满的飞扬。 这样的飞扬也预示着他们真正进入了计算机的世界。 “先去吃饭吧，吃了饭再继续聊。”江诺见没有人提出要去吃饭的事，忍不住建议道。 她这话一出，所有人都震惊地看向她。 “什么？已经到中午了吗？” “可以吃饭了？不是刚刚才上了第一节课？” “不对，应该是两节课吧，我记得之前吴老师说去调课了。” “对啊，不是才两节课，怎么就下课了？到中午了？” “这么一说，我还真的有点饿了，我还说呢，不是才吃了饭没多久，怎么这么快就肚子饿了？” “我也肚子饿，我还等着老师来给我们上课呢，等了好久都没来，居然下课了。” “对，下课了，去吃饭啊！” 这话落下，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快速往食堂的方向走去。 江诺因为大家的反应愣了一下，眼睁睁看着同学们走出教室。 然后又看着同学们回来。 “差点忘了，把资料带走。” “江诺也走。” …… “不用不用，我自己走，我可以自己走。”江诺连忙对几乎要提溜着她往外走的同学们说道。 还好她反应快，不然真的要被架去食堂了。：，，. 第71章 风平浪静 等到吴老师再回来的时候,带来的不仅仅是计算器相关的资料，还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他们有机会可以接触京大那台唯一的计算机。 如今国内计算机数量极少,而作为国内知名学府,京大自然配置了一台，但这台计算机同时也承担着庞大的计算任务，能留给同学们时间的机会并不算多。 按着原先的计划，应当是要等到他们学到一定程度之后，才会被允许看着计算机实践,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大一上半年就有接触计算机的机会。 虽然给予他们的时间并不算长。 能够进入京大的学生，无一不是对学习有着庞大兴趣的人,对他们来说,解题是娱乐，是乐趣，也是快乐的来源。 计算机有趣吗？ 如果单纯看纸面上的内容,那计算机的有趣程度要大打折扣,而对于早已接触过许多次计算机的江诺而言,计算机的乐趣就在于实践,在于那一串串代码字符,真正运行后,出现在计算机屏幕上丰富多彩的变化。 虽然这回计算机实践,真正的操作者还是吴老师，但并不妨碍同学们对此产生的兴味。 京大的计算机比江诺想象中要大,也比她想象中要落后，主要是这个操作系统，远比她记忆中存在的操作系统要来的繁复。 “我就说这里还差一点。” “不对啊,我想的程序跟现在的程序有些不同。” “没想到实际操作的时候会出现这样多的问题。” “这个计算器的图纸你们看了吗？或许我们还需要考虑字符的问题。” “对，所以过于繁复的程序也不太合适，还需要进行对应的改进。” “计算机的操作比我想象中还要有趣，且复杂得多。” “但好在我们现在就明白了其中的问题。” 在仅有一台计算机的操作室内，所有同学你一言我一句说着，认真发表着属于他们的意见和想法，虽然最后他们并没有立即得到一个好的结果，却也实实在在给了他们更好的思绪。 “老师，我们还要在讨论过，下回还会有机会操作吗？” “是啊，老师，如果我们还有想法，能继续实践吗？” 这也是吴老师第一次感受到所有同学喷发出来的对计算机的热情，自然不会压下同学们的兴趣，当即便笑着点头：“自然，哪怕学校的计算任务再重，我都会想办法再申请让你们来实践。” 这样的话音落下，得到的也是同学们激动的欢呼声。 哪怕离开教室的时候，同学们也在热烈地讨论如何整理他们之前就想好的程序，如何更好地优化程序。 江诺站在最后，几乎到了跟吴老师肩并肩的地步。 “他们很高兴，也谢谢你。”吴老师说道。 “跟他们比，我还差一点。”江诺实话实说，她很清楚自己如今的成就来自于哪里，她也自问如果把自己放在跟同学们同样的起跑线，她能做到的会很少。 “不，你很聪明，是不一样的聪明，不管你现在是怎么想的，我都相信你，”吴老师笑着说道，“反正不管怎么说，如果你有问题，可以随时来找我，我很喜欢跟你交流，也很喜欢你启发大家的方法。” 江诺听着，回头看了一眼计算机室：“老师，那台计算机任务很重。” “是啊，任务很重，很多繁复的计算任务需要它来处理，”吴老师说着，叹了一声后又笑道，“但现在比以前还是好多了，早年我们没有计算机，很多计算任务也坚持了下来。” 江诺知道这些事，她知道早先的时候，国内许多人都靠着一手算盘，来计算看似不可能完全的计算任务。 “不过你也别担心，”吴老师看着江诺的神态，以为她在忧心什么，认真道，“你要相信国家，大家都在努力攻克难关，迟早有一天，你们都能有一台用于学习的计算机。” “或许有一天，家家户户都有计算机。”江诺回神，跟吴老师说道。 吴老师笑了：“你可比我想的还要好。” 两人说着，一直走到不得不分开的时候，才分开行走。 江诺跟吴老师分开之后，也在考虑一些问题，其中很重要的一点是，她未来要怎么走。 现在国内计算机发展的现状，留给计算机语言的发展并不大，究其根本，是国内计算机研发和攻克也都还在初级阶段。 计算机这个行业十分庞大，只靠一人两人很难解决，真要改变计算机的格局，需要倾全国之力。 江诺可以提出计算器程序，来引导同学们对计算机的兴趣，但也仅此而已，她需要走的路还很漫长。 大概是因为这条路太过漫长了，江诺想着，逐渐就放下了心里的执念，既然现在的她没法改变格局，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现在着急，也只是急到她自己而已，基本没有别的用处。 后面的日子，同学们还在继续攻克计算器程序的问题，一直到这一学期末，大家才终于有了真正的突破，编出了一套目前来说最适合的计算器程序。 这套程序通过吴老师的手里，送到了对应的专家手里，经过编程确认后，上头肯定了这套计算器程序的可行性，没过多久就发了一笔奖金下来，专门发给所有参与其中的学生。 奖金不算太多，每个人可以拿到50块钱，但对于他们这些学生而言，这笔钱绝对称的上是一笔巨款，而且还是亲手赚的巨款。 哪怕在座的学生其中有一部分早在来京大上学之前就已经参加工作挣钱了，可对于这一笔靠着编程赚到的钱还是感到新奇和珍贵，毕竟这笔钱来自于他们才学了半年的计算机语言。 “提前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吴老师的双手落在桌子上，“上面说了，如果有可能的话，等下学期开学，学校里会再配一台计算机，到时候大家上计算机实践课的次数也会有所增加。” 不是能时刻安排，而是有所增加。 但就算是这样的消息，依然让大家激动不已。 “好了，现在请大家上报暑假是否需要留校的申请，学校将统一安排宿舍。”吴老师再次说道。 半年时间转瞬即逝，很快就到了暑假的前夕，许多学生因为家境原因，以及别的原因，选择了继续留校，但也有许多学生选择回家。 每个宿舍的情况不一样，所以学校也需要统一进行安排，为留校的学生重新安排宿舍，以做好暑期的安全工作。 大家的想法不一样，在这时候也不能很好地决定，自然也给了大家考虑的时间。 “江诺，你打算留校吗？” “江诺，你还住在学校吗？” “江诺，你要是还住在学校，我们可以申请住在一间宿舍，早知道之前开学的时候早些过来了，这样的话或许可以跟你一个宿舍。” “不对，江诺当时来的早，是她主动申请跟别的系的学生住在一起的，毕竟每个系里总有多出来的学生。” “可惜，要是跟江诺住在一个宿舍就好了。” “我也这么想。” 大概是因为江诺在这半年里做了好些事的缘故，班里的同学对她也有着莫名的信任，哪怕是暑假留校的事，也特意来找她商量。 江诺也动过留校的心思，但很快就被压了下来，主要还是她想要在更安静的环境下学习。 以及夏天天气热，在学校里哪怕有电风扇，她也受不了。 毕竟对她来说，她的选择其实是只有电风扇的学校和有空调的垃圾星房车。 至于回家，她确实没有考虑过。 如果是之前，她会选择回家，但这回既然想着要考研，她自然不会浪费时间，暑假这两个月要是能在垃圾星学习，不管是温度还是湿度，对她来说都适宜。 上半年的时间，她已经学习了大一和大二的部分知识，后面还有许多内容要学习。 “我今年就不留在学校了，抱歉。” “跟我们抱歉什么啊，是我们需要你的帮助，”前头问着江诺是否留校的同学们笑着说道，“既然这样，那我们下学期开学再见。” “对，下学期开学见，”另一个同学也说道，“到时候学校里又会来一届新生。” “对啊，差点忘了，第二届高考是不是刚刚结束了？” “对，前些天结束的！” 众人又开始讨论起高考的事。 江诺坐在教室里看了会儿书，直到时间差不多之后，往办公室走去，跟她一起走去办公室的还有其他几个同学。 去办公室的时候，几人彼此对视一笑。 他们去办公室的目的都是一样的，为了随时可能到来的考研做准备，哪怕他们已经学了好些知识点，但他们依然需要确认自己的学习情况，以估算是否真的具有考研的实力。 学校里的生活，是日复一日的风平浪静。 唯一能让平静的学校起风波的，只是偶尔的新发现，和学习的新成果，江诺不知道别人的大学生涯是什么样的，但她的大学生涯，从穿越前到穿越后都是如此。：，，. 第72章 京市暑假 “诺诺暑假不回来啊？” “信上写的说是不回来, ”江慧竹说道，“不过上面也写了，诺诺不回来的原因是因为她要考研, 要是回来的话，一来一回就需要花费很多时间，而且在京城更容易去图书馆查资料，在家里的话找不到合适的资料。” “考研是什么？”外婆问道。 “就是……比大学生还要厉害的学生, ”江慧竹对这些事也一知半解，只能凭借着她自己的理解进行解释, “就像中学生, 分初中生跟高中生, 但高中生要比初中生厉害。” “这是好事啊, ”旁边围观的村民立即说道, “别的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高中生肯定要比初中生更容易找工作, 江诺要是读了那个什么考研，等以后毕了业，肯定能拿到更高的工资。” “对对对，这是好事, 江诺外婆, 以后你家江诺出息了, 你们就可以坐着享福了。” “可不是, 没想到江诺学习这么厉害。” “读书好的人看的书也多，京城确实书更多一些，我之前课听说了，江诺读的大学在咱们国内都是特别好的。” “能不好么，那可是京城的大学。” “那可不一样, 京城的大学有好多呢，江诺读的那个大学是好多好大学里头顶好的。”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这是还能有假不成？” “那是厉害呢，还有呢，江诺还写了什么？” “对，她还写了什么，让我们也跟着听听，以后咱们大队里也能再有大出息的孩子。” 众人说着话，目光齐刷刷地看向在念信的江慧竹。 江慧竹只得继续往下看：“诺诺还说了，她买了些东西，包裹也已经寄回来了，应该会比信到的时间晚一些。” “又买东西啊？”外婆叹了一声。 “好事好事，”旁边的人替她说了一句，笑道，“你家江诺又孝顺又有出息，这样的大好事就被你家碰到了，还叹什么气啊。” “就是就是，前头江诺寄东西回来的时候不是说了么，学校里给钱还给票，她就是惦记着家里人呢，虽然暑假不回来，可她的心是顾着家人的。” “对对对，可不就是这个理，江诺外婆你总这么叹气，我们要羡慕的。” “江诺考上京大那事，我们就已经羡慕了，现在这是特别羡慕。” “对，就是特别羡慕。” 听着周围七嘴八舌的声音，外婆只能无奈在心里叹气。 等到大家逐渐散开之后，她才再次开口：“这孩子，原先在跟前的时候，我还能说几句，这会儿不在跟前了，隔一段时间就买些东西回来，也没人说她，不行，你们写信寄回去的时候必须写清楚，不准她再送东西回来。” 江慧竹和江慧菊对视一笑。 “妈，我们写了诺诺不听啊，”江慧竹无奈道，“你也不是不知道诺诺的性子，她自己可有主见了，原先她在大队里的时候，连大队长都听她的，现在在外头，我们只是写信过去，她肯定不会听啊。” “就是，”江慧菊接了话，“不过妈你放心吧，诺诺心里有数的，她要是真的过不好了，肯定不会写信回来，往常她在家里的时候也是那样，她可不是会给自己找苦日子过的人。” 两人说的话让外婆的脸色稍微缓了些，但还是认真道：“不行，还是得把我要说的话写在信上，不压着她，她还能做出再过分的事。” 这次江慧竹和江慧菊没有再反对，立即点头答应下来。 而另一边，江诺正在租房的屋子里铺床。 她既然没有报名，就不能继续在住在学校里，暑假的两个月必定会一直在租房里待着，外人见她来去，她总要在屋子里弄个能住人的样子出来。 学校里的东西都搬了出来，接下来要看的书，包括被子、席子、枕头等。 她特意去废品回收站淘了一块破旧的板子，当然是没有被虫蚁腐蚀过的，又在附近用便宜的价格买了两条草席子，一条铺在板子底下，一条铺在板子上头，再铺上草席，就能当做临时的床铺用。 这样的搭配要是在家里，她是不敢用的，大队里那环境一年四季也就夏天稍微好点，其余三季都很潮湿，别说是地上，就算是床板上，都要铺上草席子，才能避免返潮。 哪怕是夏天，只要多下两场雨，那也是潮湿的不行。 京城这里天气相对干燥，不会出现像大队里那种情况，她才会这么铺。 但也是给人看的，毕竟她的地面看着只是一层报纸，实则底下还铺了防潮的泡沫板，别的不说，至少这半年里，她是没有遇到过返潮的情况。 从学校里搬出来的书就放在床头边上，并不整齐，有好几本都是零散地落在地面上。 反正也是她一个人住着，不用担心杂乱。 更重要的是她有垃圾星这样的外挂，偶尔有垃圾产出，也能及时丢到垃圾星处理掉，不会留在屋子里污染屋内环境。 至于吃饭的问题，她还是在学校里处理的，这也给她带来了一些好处，周围的人都知道她是京大的学生，知道她可以在学校里吃饭，所以就算她在家里没有任何烧饭炒菜的痕迹，也没有引起任何怀疑。 偶尔的时候，她会骑着自行车去更热闹的地方逛逛。 现在是78年中旬，市场放开的趋势愈加明显，虽然外头还没有敢光明正大做生意的，但确实多了许多偷偷摸摸做小生意的人，而且人数要比之前多了许多。 江诺这段时间在垃圾星也捡到了许多东西，可依然还是以食物为主，丢弃的食物大多以临期食品为主，她又只有一个人，能留下的东西并不多，到最后除开自己吃的，剩下的都卖了出去，到最后她手里都不剩多少。 偶尔她也能见到些整包的衣服，但看衣服的材质，是70年代从来没有出现过的高科技纤维，偏偏看垃圾星的交易网，这些纤维材质很常见，也不值得留下，她只能选择丢弃，让这些衣服能够在垃圾星的循环系统里二次利用。 好在她主要捡到的食物类垃圾可以交易，倒是让她挣了不少交易点。 江诺把车子停在供销社门口，拿着这段时间攒下来的票，在里头选了一个大的搪瓷缸，既可以放水，又可以放食物。 这样一来，她以后可以只骑车出去逛一圈，然后再原样回来就成。 这样一个大的搪瓷缸，加上她手头原本就有的铝制饭盒，撞上一天的饭菜不成问题，她也不需要时时出去。 “真的没有奶粉吗？” “没有，等明天吧。” “唉，可是我们家孩子等不及啊。” “那我能怎么办？” 江诺给了搪瓷缸的钱，正要走，就听到了这样的对话。 她在原地停留了片刻，还是淡定往外走去。 她倒是可以买到奶粉，但也是买的，而不是捡的，原先在县城的时候，确实是因为对方买不到奶粉，她才帮着买了一回，如今在京城，就算这里的供销社没有，别的供销社总是有的，不用担心真的买不到。 她也曾经在垃圾堆里捡到过奶粉，但也都是临期奶粉，要么是开了封的，偶尔捡到一大袋的，她还要担心那一大袋子是不是因为检查不合格才被丢弃。 毕竟奶粉跟衣物等日用品不一样，后者就算有瑕疵，也是小的瑕疵，而前者要是有瑕疵，那问题可就大了。 垃圾星的交易网倒是有卖奶粉的，因为奶粉的保质期比较长，交易网上有库存，不过因为很难有出生在垃圾星的小孩，所以这些奶粉是成人也能喝的品类。 自从之前她看了一眼打印机的价格后，她是不太舍得花星币在交易网里买东西了，寻常她自己吃喝的需求，都是靠捡的来满足，星币攒下来，没准以后能有个大用途。 走过一个拐角，前头转过来一个提着竹篮子的人，江诺放缓了骑自行车的速度，对方看到后也停了下来，凑过来问：“要糕点吧？自己家做的，京城特色糕点，原先可是皇宫里的人才能吃到的。” “多少钱？”江诺问道，这也是她这段时间的乐趣，偶尔碰一碰卖东西的人，能遇到不少好吃的。 虽然垃圾星里捡到的那些东西味道也不错，临期食品什么的也不影响味道，但总归带着浓浓的流水线生产的味道，吃起来味道都差不多，不像这些人家做的食物，哪怕是同样的糕点，也各有各的滋味。 对方一听，眼中立即带了笑：“不贵，我给你提前用纸包好了，你提着就能走，小的一块钱，大的两块钱。” “我能看看什么样吗？”江诺熟门熟路地指着边上的倒扣着的碗。 对方见她这般模样，笑容更深，连连点头：“当然，当然。” 说着，倒扣的碗掀开，很容易就露出了里头的模样。 江诺看了一眼，凭着她这段时间对京市糕点的了解，直接从口袋里掏了钱出来：“给我来一包两块钱的。” “好嘞！”对方立即拎了大的纸包，递给江诺。 江诺接过，顺手就丢进了自己刚买的搪瓷缸里。 交易结束，两人不约而同露出若无其事的模样，就这样擦肩而过。 第73章 贵重垃圾 “回来啦。” “嗯, 回来了。” 江诺到租房门口的时候，正好碰到附近的人从边上走过，笑着打了声招呼。 这时候的住房大多都是以平房为主，只要是住在边上的人家就都是邻居, 人与人之间的界限也没有后世那么宽。 反正江诺住在这里一段时间, 跟附近几乎人家都有了几分交集, 虽然不至于熟络, 但也属于见到能打招呼的类型。 对方没走，就站在原地跟她说话。 江诺也不刻意做什么, 当着对方的面打开房门，从外头往里看，可以清晰看到报纸帘子外的模样, 虽然不至于看完全部的模样，但也能大致猜测里头是个什么样。 果然对方的话题也从瞎说的话题转移到了房子上。 “你这里弄的好, 这报纸一弄, 干干净净, 看着好看的哦。” “可能是因为就我一个人住的缘故，”江诺笑着说道, “我进了屋就脱了鞋子, 在里头走的时候也是小心的，麻烦也麻烦，要是不小心弄破了报纸，要及时换掉，不然很快就脏了。” 报纸是用来看的, 不是用来装修房子的，脆弱度可想而知。 江诺也是因为屋子里地面上铺了泡沫垫，才敢再往上铺报纸, 这要是底下没有铺泡沫垫，她也不敢直接用报纸垫着地面。 只是对外，她一贯都是这样的说法。 见对方还想往里头看，江诺继续道：“我弄了个木板，先前还在这附近买了两张草席子，寻常没事的时候就坐在床上，反正我能回学校吃饭，不在这里洗菜做饭，勉强能维持干净。” 她这么一说，对方果然没有了要探视的想法。 “也是，就是你这样一个人住着，才能弄的干净，这人要是多起来，别说是地面上的报纸，就算是墙上的报纸，都要弄的脏兮兮，”对方大致了解了屋里的情况，对这屋子没有了太大的兴趣，“对，还因为你是大学生，有素质呢，换成别个没素质的，也弄不干净，我先前还想着你要住着，会弄好一点呢。” 江诺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又笑：“怎么会，我在这里才住多久，更何况我每个月房租也就那么点钱，住个一整年也就十几块，花那么多钱弄好这房子，对我又没有什么好处的，我就是想要个安静的地方看看书，等以后学好了，这时候租房子的钱也能尽快挣回来。” “你这么说是有道理的，”对方这时候总算是彻底收回了视线，“还是你这样的大学生好，有远见，咱们普通人是走一步看一步，你们大学生那是走一步能看十步，那可不是能过上好日子么。” 聊到这里，房子的话题也告了一个段落，对方又敷衍着跟江诺说了几句，很快就转身离去。 江诺看着对方的背影，心想估计要不了多久，这附近就会传出她有远见的事。 租房子为了好好学习的事听着离谱，可真要是学好了，往后出来工作，挣的钱也多啊，这租房子的钱可不就很容易赚回来了，那这事就是划算的。 在这之前，可能有人认为江诺租房子看书吃了亏，都不相信，这回的消息传出去，相信很快就不会有人再说这事了，毕竟人们总会更愿意相信人做什么事总会想要有回报。 江诺想着，弯腰将自行车锁锁好，然后把车子停的靠里头一些，这样即便下了雨，屋檐上漏下来的雨水也能少落一些到自行车上。 锁好自行车，她提着东西进屋，锁好门之后把鞋子脱在门边，转过报纸帘子进到里头。 拖鞋就放在报纸帘子的里头，她换上拖鞋，看了眼对面开了一半通风的木窗户，抬起手腕，设置了警报提示。 这样一来，只要有人靠近她的木窗户，她就可以第一时间感受到手腕的震动提醒，从而能够以当时的情况为节点，做好相应的处理。 虽然到目前为止这个提醒还没有用到过，但她几乎每次一进屋都会确认。 不然万一有人眼睁睁看着她进了屋，却没有看见屋里头有人，那就麻烦了。 设置好之后，她握着钥匙去了垃圾星，先把搪瓷缸里的糕点取了出来，打开纸包，拿了一块，剩下的都放到了冷藏柜里。 糕点的味道还不错，虽然没有她之前某次吃过的好，但也算是她吃过的糕点里，排在前列的。 只可惜买糕点这回事靠的是运气，这年头做生意，除了特别信任的人之外，谁都不想要回头客，都是能逮一个算一个，真要是碰上回回来买的回头客，人家还要担心你什么时候生了坏心，把人给举报了呢。 虽然这年头悄悄做生意的人不少，风头也逐渐放开，可谁也不想真的被抓，毕竟谁知道被抓的时候是什么情况呢。 在江诺吃着糕点的时候，她能感觉到身体的温度也逐渐降了下来。 没办法，天气太热，另一边处于七十年代，别说是空调，就连家里有电风扇的人家都在少数，这也是她选择留在京市的原因。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她就处于这个阶段，让她这个早已适应了空调的人还要忍受没有任何制冷措施的环境，她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等到身体温度下来，江诺正打算继续看书的时候，房车的屏幕上跳出了消息提醒。 【编号152：还有新鲜蔬菜吗？】 江诺看着对方的消息，转头看了眼自己房车内的种植区。 【编号001：有几颗还没长大的小白菜。】 自从最开始种的一批植物失败之后，她就总结了自己失败的原因，归根究底是因为她什么都想要，导致什么都不会。 最终她选择从最简单的着手，才终于养成。 不过她在这里种的植物，基本都到了眼前这位编号152的手中。 至于她自己，因为京大发送的补贴中有钱又有票，哪怕她只是少数几顿不在食堂里吃，也能省下不少，索性她大部分时间就都在京大食堂吃了。 少数的时候，就是她馋现代化食物的情况，就会挑一些她见到的半成品，比如说半成品料理，弄点米饭就是完美的一顿饭。 还有炸鸡块之类的东西，她馋的时候也能当一顿正餐。 也因为这些原因，她很少自己在垃圾星的房车里做菜，费了心思好不容易种出来的新鲜蔬果消耗的也少，正好这位编号152的人要，她自然愿意出售。 毕竟这些东西本就出自垃圾星，她卖的心安理得，完全不用担心会露出什么破绽。 【编号152：没长成的白菜也行，你上架吧，标价按着我们上回交易的价格算，危险区这几天吵吵闹闹的，让人心烦气躁，我需要吃点蔬菜放松放松心情】 【编号001：又在争抢垃圾？】 江诺对危险区的了解还来自于最初的印象，后续没有太多消息传到她耳边，但哪怕只是她偶尔听到的消息，也能猜出危险区那边确实很危险。 至于这回的“吵吵闹闹”，怕也没有那么简单，或许还有了大动作。 【编号152：是啊，这回送来的是一艘报废的星舰，啧，这样的好东西，十年都碰不上一次，谁要能抢到这玩意儿，估计能顶上在垃圾星捡好几年垃圾的收获】 江诺看着对方发过来的消息，倒吸了一口气。 星舰啊，怪不得抢呢！ 要知道也不是什么垃圾都会被送来垃圾星的，真正有用的垃圾，在来垃圾星之前就会有专门处理，只不过偶尔会有一些漏网之鱼罢了。 星舰这样的东西落在地球上，那就相当于一架报废的飞机，只不过这里的星舰，估计比飞机值钱多了。 怪不得危险区那边这么危险呢，这样的好东西，哪怕她看着，她也眼馋。 只不过她没有这个实力去抢而已。 想归想，她还是认真把没长成的白菜摘了下来，放在专门的袋子里之后，拍照在垃圾互换商城上架，然后按着对方的要求设置了对应的价格。 小白菜上架后没多久，就有下单的消息传到她这边。 江诺确认了是编号152下的单，让专门的机器运输车送了出去。 【编号152：送你个小玩意儿，没什么大用，但直接处理掉也可惜，你拿着玩吧，我上架，你下单】 对方话音落下，江诺这边就出现了关注的好友上架产品的消息。 她还没看清是什么东西，只看了个10交易点的价格，就立即点了下单。 下单好，她才看到这是一个儿童用单机款全息仓，这东西在垃圾星资源交易网里搜不到，她尝试着在星网上搜了一下，才发现就这个全息仓，基础款售价都要好几万星币。 这都抵得上她在垃圾星工作好几年的收入了。 她立即去找编号152，结果就看到对方又处于【下线】状态。 差点忘了，这家伙是社恐。 江诺无奈想着，如果不是她手里有新鲜蔬菜，估计对方也不会跟她产生什么联系，也就是开始稳定交易蔬果的这段时间，两人的交流才稍微多了一些。 确定对方就是单纯送她东西，江诺也没有再去找对方，毕竟更好地跟社恐交流的方式，就是不打扰。 她又重新把注意力放在面前的全息仓上。 售价几万的全息仓啊，哪怕是个儿童款，还是单机的，可也是她见过最贵重的垃圾，就这样说丢就丢，危险区到底还有多少好东西？ 更重要的是，这个编号152，居然因为她卖几回蔬果的关系，平白送了她这样一个好东西，居然还差点直接处理掉。 她真的好眼热啊！！！ 第74章 全息学习 房车里有专门的接收区, 因为垃圾星的特殊情况，所有在垃圾星工作的人类都不能直接接触房车之外的环境, 自然也包括运输物。 所以房车里专门有作为接收区的空间, 运输机器人过来的时候，会直接进入接收区卸货，等到运输机器人离开, 该接收区也会进行对应的消毒等工作, 一直到进入接收区的门边上的灯转为红色的时候，操作者才能进入。 往常的时候, 江诺一般不会等在接收区门口，但今天她却早早就等在了门口, 想要在第一时间看到全息仓的模样。 在红灯转为绿灯的时候，她也第一时间打开了门。 全息仓比她想象中要大一些, 她以为既然是儿童用的全息仓，或许会小一些, 但实际并没有, 按着眼前这个全息仓的大小, 估计就算是一米八的成人, 要进入使用也是轻而易举的。 房车的空间有限, 她在确认全息仓的大小后，特意在房车里走了一圈, 找了一个相对合适的位置，把全息仓挪了出来。 全息仓底下有专门的滚轮, 哪怕是她一个人操作也很轻松。 把全息仓放好, 接入电源之后，正对着江诺的这一面就出现了操作屏幕，上面有许多选项, 基础的选项是低年级的学习科目，高级的选项则包括各种技能的培训。 高级的技能包括各种音乐培训、舞蹈培训、书写培训、绘画培训等等，虽然都是基础的培训内容，但在江诺看来却都很厉害。 各种各样的培训内容有上百种，有些内容江诺还能大致确认是什么，但也有好些内容她完全看不懂是什么。 只是结合之前她刷视频看的内容，能大致判断这些她看不懂的内容大概是星际常见的一些基础技能。 也怪不得这个全息仓售价这么昂贵，别说是在星际，就算是在二十一世纪，很多家庭请家教，或者是让孩子专门去进行一些对应的培训，少则花费几千上万，多则花费几十万上百万。 如今这个儿童用全息仓售价几万块，却可以让孩子在这里学到大量的知识，这笔钱实在不是一般的值得。 江诺想着，继续滑动着屏幕上多样化的学习科目，有的科目对她来说没用，至少暂时没什么用，比如说基础的类似语文、数学等科目，因为地球上的发展跟星际不同，这些东西她学了也没办法在地球上用，索性不用浪费时间。 剩下的科目，像类似地球上琴棋书画舞等科目，她暂时没打算往这方面发展，也没什么用。 再然后是…… 操作系统？ 虽然星际的语言习惯跟地球上不一样，但既然是这样的翻译，那是不是意味着这个操作系统跟她想象中的一样？ 星际的网络发展可比地球上快多了，可见星际的操作系统应该是已经发展到极为方便的地步，哪怕两边的语言习惯不一样，但目前地球上的操作系统和计算机语言都还处于初级阶段，如果能够从源头处理操作系统的问题，是不是能给地球上的计算机操作发展带去新的变化。 现在的问题在于她能不能把这些东西带去地球。 江诺想着，立即发消息询问她的AI助手。 【源：源云星系的操作系统是属于开源程序，任何人都能在原操作系统上进行修改并使用，甚至作为商业使用，但地球语言与源云星系的语言不同，无法复制使用】 【编号001：但这也意味着，我可以学习源云星系的操作系统语言习惯和逻辑，按照地球上的语言重新编一套操作系统】 【源：这样做更不会涉及到版权问题】 【编号001：多谢】 从AI助手这里得到了确切的答案之后，江诺重新把目光落在面前的全息仓上，在操作屏幕上选择了操作系统学习模式。 确认选择的瞬间，全息仓打开，露出了一个可容一人进入的空间。 江诺迈步进入之后，全息仓的门重新关闭，而她的周边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柔软物，从多个角度托着她的身体，让她的身体受力均匀，虽然她才刚刚开始使用，但她能确信，就算她一直使用这个全息仓，也不会因为站立操作而感到疲惫。 在全息仓的支撑下，她闭上眼睛，再睁开眼的时候，面前的环境已经变成了宽敞的教室环境，她变成了坐着，而在她面前放着一台专门用于学习和操作的机器。 一定要说的话，类似于地球二十一世纪的电脑教室，只不过面前的电脑换成了星际版本的电脑。 “第一节课，我们来学习构建一个基础的操作系统。” 江诺面前的机器，随着老师的声音开始动起来。 确认正式开始上课后，她立即集中精神，开始学习这一节课程。 上完两节课之后，她被全息仓以适度学习的原因踢了出来。 再次出现在房车里的时候，江诺眨了眨眼睛，回头看着全息仓，只觉得十分神奇，要知道之前在学习的时候，她甚至都以为那就是真正的教室。 而这还只是儿童模式，可想而知星际的全息科技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不过这课程可不愧是儿童课程，哪怕她对星际的语言一无所知，在上课的时候也能轻松跟上学习的节奏，并且在学习的时候能将老师讲的内容，转换为地球上的语言。 星际的操作系统跟地球上目前发展起来的操作系统逻辑有很大的不同，虽然目前只学了两节课的她还没办法很好地确认两者之间的逻辑差异，但她却能想到如果她真能把这些内容跟地球上的情况融会贯通，或许她真的可以建立一个新的操作系统。 只不过这个过程也许会很漫长。 想归想，江诺的心情还是放松了，哪怕她被全息仓踢了出来，她也不在意，而是坐在房车的操作区离，学习之前没有学完的数学。 暑假的时间被她安排的满满当当，日常除了学习大学几年的课程之外，她还需要抽出时间在全息仓里学习星际的操作系统，同时还需要完成垃圾星里时不时出现的工作任务。 每当她学的头晕脑胀的时候，她就会离开垃圾星，骑着自行车出去转一圈，每次她骑着转一圈回来，再进入到垃圾星的时候，她都会无比感恩垃圾星的空调带给她的快乐，给了她更多学习的动力。 七八月的京市不算特别热，至少对比全国各地的温度看，京市的温度还是相对较低的，但好歹也是七八月份夏天的温度，走出门总能感觉到烈日的煎熬，其中的难受程度可想而知。 正因为有了极致的对比，她总觉得自己这段时间的学习效率都提高了许多。 偶尔需要出去“买饭”的时候，她会特意在自行车上挂着一个搪瓷缸，旁人看不见，实则她在搪瓷缸里放了一整杯的凉爽饮料，热的时候来一杯，真的舒服的不得了。 京市的供销社是有冰箱的，在供销社里也可以买到棒冰，这样的天气，冰制品的销量总是很好，路上擦肩而过的人，好多手里都拿着棒冰。 有的时候路过小箱子，还能看到推着自行车偷偷卖棒冰的人。 毕竟是在京市，有的人家早早就买了冰箱，就想着能借着冰箱做点小生意。 操作起来也不难，只要弄个模具，在里头放点加糖的水，没过多久就能冻出一批白糖棒冰，自家做的不要票，买的人可不少。 但这样的生意也不敢做大，就是偶尔出来卖一卖，江诺也就碰到过两回而已。 78年中旬，距离改革开放被正式提出只剩几个月了，早早就得到大致消息的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底下悄悄做小生意的人，最容易感受到这些氛围，胆子自然也比之前大了些。 这些做小生意的人倒也不是不怕，只不过大多数人都上有老下有小，哪哪都要用钱，再加上这时候许多人家都有着家里要有足够的存款才安心的想法，自然会多做一些事。 这样的生意江诺自然也能做，可重点还是那个原因，她手头的一千多块钱，从她来京市到现在，哪怕她会时不时寄东西去家里，她手头的钱也都没怎么动过。 反正又是忍不住感慨这年头的钱真经得起用的一天。 江诺骑着车从热闹的区域往回走，到了住处后，把车子在外头停了停，进屋子里走了一圈，再出来的时候手里就提着搪瓷缸。 然后她把搪瓷缸放在线袋子里，骑着自行车往学校走去。 暑假留校的同学有专门的教室，教室里白日也会开着电风扇，对这些后面的国家栋梁，京大并不吝啬。 但即便开着电风扇，在这样炎热的天气下，能带来的凉意也不多。 所以有可能的情况下，很多学生都会选择在树荫底下坐着看书，可能这种状态下的凉意要比坐在教室里的凉意还要大一些。 老师们也有不少留校的，他们也需要学习，同时他们手里也有许多任务。 怕热的老师，可能会在办公桌边上放个小盆，里头弄条毛巾，实在热了就弄点水。 但这时候脸盆里的水是热的，连外头水龙头的水也是热的，瞬间的凉意肯定没有，有的只是热毛巾放在皮肤上，沾湿之后，热气一点点带走的凉气。 “是该用热水，凉水不行，太凉了要生病的。” 江诺就是在这个时候喊了一声“报告”。 “江诺？你怎么来了？”吴老师抬头。 “我想法子弄了点冰块。”江诺打开拿在手里的搪瓷缸。 “冰块好啊，江诺，来，给我杯子里弄两块。” 办公室里都是江诺熟悉的老师，这些老师同样也认识江诺，自然不会跟她太过客气，更何况他们这会儿是真的缺凉意。 “不是说热水好吗？” “心里知道热水好，嘴里还是想喝点凉的，这大热天的，不是没条件么。” “哈哈哈哈哈！” 江诺也听着笑了起来，给每位老师的杯子里都倒了几块冰。 冰块在微热的杯子里很快融下去，杯壁上也带了丝丝凉意。 江诺就看着有老师把杯子往自己额头上碰，确认到杯壁上的凉意后，满意地喟叹了一声。 也有老师不等冰块融下，就喝了一大口水，也发出了满意的声音。 “正好你来了，”吴老师喊住江诺，捧着杯子抽出一张试卷，“顺便做张试卷吧，我看看你现在复习的怎么样了。” “好。”江诺立即点头，心甘情愿去做试卷。 第75章 截然不同 江诺做的不仅仅只是计算机相关的试卷, 还有其它科目的试卷，办公室里对应的老师在的，顺便都叫她做了, 阅卷的结果也当场给出。 只是在办公室里做了回试卷, 江诺就觉得自己已经浑身是汗。 好在结果不错。 “你这段时间复习的效果不错, 要是能按照现在的节奏复习, 等下学期开学，你就可以系统性学习大一和大二的全部知识点了，但你也不能贪多，还是要以稳固为主。” 试卷批阅好, 老师也很快判断出江诺的学习情况，其中就包括她掌握的内容薄弱点所在。 “下次过来, 你把你复习的纲要带过来, 让我参考参考。”有老师说道。 旁边的老师听着这话, 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这是要偷懒啊。” “那是，”前头的老师理直气壮道, “好不容易找到个能偷懒的机会, 怎么能错过, 你自己愿意辛苦可别拉着我。” “那不行，这机会我也得要一个, ”老师说着，也看向江诺, “顺便我的科目, 也把纲要带过来。”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 引得办公室里的老师都笑了起来。 最后江诺要走的时候，手里捧了好几本书，都是接下来她的复习要点, 当然，重点是没有重点的，按照老师的说法，她想要好好学，熟练掌握就是重点，而不能有一搭没一搭地学习，毕竟她要真打算考研，肯定要能对知识点融会贯通才是。 离开老师们的办公室之后，江诺去了趟学校图书馆，顺路借了几本书，这样一来，她就可以只租一天的打印机，同时把手头老师给的书和图书馆借的书一起扫描复印下来，留着以后可以学习。 回到垃圾星之后，她第一时间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 洗完之后，她才感觉到全身的燥意散了一些，同时也有了更多的耐心去学习后面的内容。 就在这样学习的氛围中，暑期悄然而逝。 78年8月底，通过第二届高考考中京大的学生来到学校报道，江诺自然也去帮了忙。 有了之前半年的生活，她对京大已经十分熟悉，做起接新生的活也十分顺利。 也是在这时候，她才发现京大学生会居然已经有了雏形，而年初开学时跟她一起接新生的孟盼元，也是新学生会的重要一员。 “你一门心思都放在学习上，自然不会了解这些，”孟盼元听着江诺的问题笑道，“每个人的选择不一样，你想要考研，精力自然会更多地落在钻研学习上，而我的专业，哪怕毕了业，也会看重组织的能力，京大学生会，也是很好的履历，机会就这么一次，我肯定不会错过。” “怪不得每次见你都匆匆忙忙的。”江诺笑道，如果不是碰上了考研的事，她大概也会跟着孟盼元到处跑。 虽然对她来说，学生会跟考研对她的未来都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事情多啊，”孟盼元说道，“你一心都在学习上可能察觉不到，但像我这样主动去接触的，遇到的问题可不少，有的人在老家拖家带口，学校里每个月那些补贴，都要挤一挤寄回老家，每天就只吃最便宜的粗粮，有的人家里时时写信崔来，说让寄钱和票回去，也麻烦，还有……” 江诺听着孟盼元絮絮叨叨，才发现在她所见到的浓烈学习氛围之外，居然还有这么多的琐事要处理，而这些，都需要他们这样愿意组织的人去一一解决。 除此之外，学校本身也有许多的事务要打理。 也怪不得孟盼元会说京大学生会是重要的履历，要是真的做了实事，就算是有了处理事务的经验，这样的经验放在任何时候都是宝贵的。 更何况京大学生会，也更容易能接触到学校的各级教授和老师，未来离开学校，这就是很重要的人脉关系。 倒不是说非得用这人脉关系做什么，只是有的时候总会遇到自身解决不了，需要另外找人的时候，要是没有人脉关系，那大概连门路走找不到，可有了人脉，要找到门路就简单多了。 江诺本身，也是孟盼元结识的人脉之一，虽然现在这人脉还没有什么用处，但未来什么样，谁也不知道。 “我可听说了，你们计算机系在暑假前可是帮着解决了一个大问题，”孟盼元说道，“有的东西可已经送到学校来了。” “嗯？”江诺反问了一句，突然想到他们暑假前送上去还得了奖励的程序，“所以是已经生产出来了？” “你果然知道啊，”孟盼元笑了，搂着江诺的肩轻声说话，“我这也是小道消息，说是你们解决了那个大问题后，节省了不少资源，所以那边厂里特意送了一批到学校，说是为了感谢咱们学校的付出。” “这么快啊，效率真高，”江诺认真道，她是真没想到才一个暑假过去，就已经有了成品，“有了这批东西，学校里有些研究效率也能快很多。” 她原本想说计算器这东西，还是民间用的比较多，可转念一下，这时候的情况跟后世有很大的不同。 这时候的技术发展远没有后世那么好，后世学校里的研究，不管是老师的研究还是学生的研究，都是将数据导入到计算机内，通过计算机进行计算。 而这时候别说是计算机，计算器都是稀罕的东西，毕竟学校里唯一的那台计算机承担着更重要的计算任务，在这种情况下，计算器也只能勉强往上跳一跳，担任一些研究计算的任务。 “真好，你们居然这么快就有成果了，你都不知道，我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真的羡慕死了，”孟盼元认真道，“我还听说，你们这个任务是在某个同学的带领下完成的，而不是老师主导，是哪个同学这么厉害啊？回头介绍给我认识认识？” 江诺听到这个问题，怔了一会儿。 按照这么个问法，似乎……好像…… 孟盼元看着她的表情变化，眼中露出了震惊的神色：“你不要告诉我，这个同学是你？” 江诺眨了眨眼睛：“唔……要是没有第二个同学的话，那可能你说的人就是我吧……” “你这真的惊到我了，你也太厉害了吧！！！”孟盼元激动道，“怪不得你之前听我说的时候都不激动，原来这是你的成果啊。” “那没有，也不是这么说，”江诺失笑，“主要还是大家一起在努力，如果没有同学们，靠我自己一个人肯定不能完成这个任务。” 她说的是实话，当初她提出计算器编程的想法后，重点讨论的内容都是由其他同学在承担，后面她出的力并不算太多。 所以引导是没错，但这件事的功劳并不能落在她的头上。 也因为这个原因，当初程序确认好，奖励下发的时候，她没有答应其他同学，要给她多分一点钱的说法。 她在这方面分的清楚，该是她的就是她的，不该是她的她也不会多拿。 如今计算器正式研发出来，虽然不知道跟历史上国内计算器的发展对比如何，但好歹有一个好的开局。 “原先我听你说国内计算机发展还太初期的时候，我还真的为你们担心呢，现在看来，是原先我们的人太少了，”孟盼元说道，“按照现在的势头，我相信你们计算机系以后的发展一定会更好。” “希望是这样。”江诺笑道，她也希望国内计算机发展能更好一些。 迎新结束之后，计算机系也迎来了正式的开课。 也是这一年，京大罕见地出现了两届大一的学生。 在下半年刚开学的大一新生开始学习计算机语言的时候，江诺班里迎来了进一步的学习任务，而这一次的学习，涉及到了目前国内已经开始落实的大量计算机程序。 “上头已经批了我们提交的申请，决定在不久之后再为我们京大配置一台计算机，在同样承担重要的计算任务之余，也可以给你们更多的实践机会，”吴老师站在讲台上说话，“大家都认为，二十一世纪会是计算机的世界，所以从现在开始，所有人要真正踏入到这个领域中，准备好了吗？” 江诺环顾教室，目光从许多同学的面上扫过，面对吴老师略带几分咄咄逼人的言语中，所有的同学不仅没有不高兴，反而都露出了跃跃欲试的神情。 他们不在乎未来有多么困难，他们迫不及待地希望能够迎来更具挑战性的未来，这也是他们一直以来坚持学习的目的，每一次解题的成功，带来的都将是让心灵都为之颤抖的激动和兴奋。 所以这一刻，所有同学都不约而同给出了同样的答案。 “准备好了！” 江诺跟所有人一样，用同样的目光看向讲台上的人，边上是与半年前相比，仿佛脱胎换骨似的同学。 如今的这一切，是否与另一个平行世界时间线上的发展截然不同了呢？ 第76章 一笔稿费 大一下半年, 计算机系的所有同学学习强度都要比上半年加了一个档次，大家甚至在吃饭的时候都争分夺秒，生怕浪费时间。 虽然计算机系的学生真正开始接触计算机语言的时间并不算长, 但他们也确实做到了在过去半年里, 学了远超出那半年应该学的知识。 每一个人都像是一块海绵，从各个时间缝隙里挤出大量的时间, 认真吸收着计算机相关的各类知识, 希望自己的所作所为，能为这个计算机落后的时代起到一些帮助，能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 推动国内计算机的发展。 哪怕这样的推动只是很小很小的一部分。 在这样的学习氛围内，就算是江诺, 也没有太多的空余时间去思考别的，她只能跟所有同学一起，将老师从不同的地方搜集来的资料啃到脑海里。 相对于其他同学，她还有一个优势，那就是她可以找机会把那些资料复印出来，从而能够拥有比其他同学更多的时间, 来学习这些复杂的知识内容。 她总以为自己能改变些什么, 但事实上，在那一天到来之前, 她能做的只有积累, 只有积累到一定的程度，才会有量变引起质变的反应。 “江诺, A8的资料，你这里有手抄本吗？我跟你换。” “有，”江诺立即应道, 她甚至不需要仔细听对方说的是什么，因为任何资料她手里都有，“不过现在不在手里，晚上我去找出来，明天给你。” 她还多了一个特殊的优势。 其他的同学为了尽可能地看到更多的资料，只能选择手抄好，然后跟别人换，而她并不需要在这方面消耗时间。 她也想过改进打印机的事，毕竟她对未来的打印机的发展还算有些了解，但这件事不像计算器程序那样容易。 计算器程序这块，她有庞大的后盾，而打印机的改进，在目前来说与计算机系并不算太对口。 毕竟现在使用的主流机子还属于复印机，而不是像后世那样，是与计算机相连接的打印机。 更何况她现在根本就没有多余的时间去考虑计算机之外的事。 没办法，她也只能跟同学们一样选择“手写”。 “果然，你这里什么都有，”对方松了口气，“我这些天想到一个新的程序，却没有对应的资料，好在你手里有。” “还需要别的资料吗？要的话我一并找来给你。”江诺笑道。 “那是再好不过了。” 吴老师拿来的资料很多，有些是已经确认的程序，也有些是半成品的程序，因为现在国外的计算机语言也在发展中，国内的计算机语言并不完全按着国外的来，这时候看这些资料的要是从国外回来的人，未必能很好地了解这些资料。 但像他们这样实实在在是在国内学习的学生，对这些程序的了解程度也更高一些，虽然进展缓慢，但也算是人多力量大，最终他们也确实处理了一些难题。 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现在京大对计算机系逐渐重视起来，不仅仅是他们，连带着刚刚入学没多久的那批学生，学习进度也肉眼可见得到了提升，相信要不了多久，他们也能接触到这些资料，为国内计算机相关行业的发展，起到一定的促进作用。 江诺抱着同学们的作业进了办公室，喊了报告之后，进了办公室里，把怀里抱着的作业放在吴老师桌子上。 等她放好作业，吴老师抬头，把放在桌子另一边的信封放在作业上：“这是给你的。” “这是？”江诺疑惑看过去。 “稿费，”吴老师笑了，“你上半年自己整理的资料是什么时候送去清大的？” 江诺茫然了片刻，许久后想起来，连忙道：“我没有卖，只是拿那些资料去清大换了他们图书馆的计算机相关书籍而已。” “没有说你的错，”吴老师说着，手指点了点信封，“京大和清大的老师都觉得你整理的资料不错，可以作为临时的教科书使用，所以印了一批，作为下半年刚入学新生的教科书，如果合适的话，接下来还会送到开展计算机教学的几所学校去，这是给你的稿费。” 江诺看着面前的信封，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能在这个地方挣钱。 “谢谢老师，”江诺收了信封，“我很高兴。” “我也很高兴，”吴老师笑了，“你回教室吧。” “嗯。”江诺立即点头。 走出办公室，江诺打开信封看了看，里头放着10张大团结，总共100块钱。 别看只有100块钱，要知道这年头学生来学校上学那可是不收学费的，所谓的稿费，其实就是国家单独给她的钱，而不是从学生手里收上来的钱。 算上这100块钱，她手里现在总共有1350块钱的存款。 这笔存款就算是落在京市的普通家庭中，也不是一笔小钱。 那些在京市四处偷偷摸摸做小生意的，要想挣个100块钱也不容易。 这么一算，来京大上学实在是不亏，相反还是很赚的买卖，这不就相当于包吃包住管她学习还白给她钱吗？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书中自有黄金屋”吧。 江诺认真把钱放好，淡定回教室继续学习。 不过哪怕日常的学习任务十分繁重，她还是会抽出时间在垃圾星的全息仓里学习操作系统的课程，虽然一直到现在，她还没有找到用地球上已有的语言，与星际操作系统的逻辑连接上的方式，但她现在都可以用看不懂的星际语言来进行简单编程了。 这对她来说就是一大进步。 实在学习累了，她也会在全息仓中玩一些放松的小游戏，毕竟这是为儿童打造的全息仓，而对儿童来说，总会有学习困倦的时候，这时候小游戏的奖励效应自然就出来了。 她手里的这个全息仓里也有许多小游戏，但也都是一些极为普通的小游戏，她只挑了几个认识的，什么坐旋转木马、滑滑梯、玩水球之类的。 毕竟都是单机游戏，也玩不出什么太大的花样来。 虽然这些游戏幼稚，但玩起来确实是十分解压，比大热天骑自行车在京市绕一圈，弄一身汗回来的情况可解压多了。 为了感谢送她全息仓的那位朋友，她还特地在自己的房车里开辟了一个新的区域，种了一茬土豆，同样专供那位热爱新鲜蔬果的朋友。 跟白菜一样，土豆也是十分容易养活的，也就不担心被她弄死了。 现在她房车里的空间比开始的时候已经显得有限了，最前面的操作室用于寻常工作和做作业使用，往房车里退一点，边上放着她捡来的，容易保存的东西，像是电子手表、棉衣、计算器等等。 剩下不容易保存的东西，或者即将到保质期的东西，都被她卖掉了。 另一边是她的种植区，种植区需要专门开辟一个小空间，占地面积大，所以她特意将种植区与物品存放区稍稍错开，以便行走。 然后就是房车里的床、洗漱空间、厨房空间等等。 还有一处空的地方，原先没有东西，但现在放了全息仓，显得空间比之前小了些。 接收区与常用的区域另有一道门，也可以说是在房车空间的外头，偶尔要租赁打印机的情况，都是直接在接收区边上进行连接的，接收区与房车之间的那道门有许多窗口，能够连接许多东西，连接后会占据接收区的空间，但不会占据房车的空间，打印机就是其中一种。 如今她的房车空间是相对刚来的时候小了许多，主要是东西一样样搬过来，空间却没有变大。 她倒是可以租赁能直接连接房车的仓库，但她总想着挤一挤就成，毕竟现在这样其实也不影响她日常的生活。 还是再等等吧，要是以后还有多出来的东西，她就租一个仓库，到时候可以把捡来的，占地方的东西，以及种植区都搬去仓库里，她的空间自然又能大起来。 毕竟租仓库是需要花星币的，她实在是舍不得用星币。 能省则省吧。 将屋子里的东西稍微整理了一下，她从自己放零食的小箱子里抓了一把糖，将这些糖的外包装逐一换成纸包装，然后放进口袋里。 这也是一大麻烦事，毕竟七十年代的食品外包装实在是匮乏，以及她有的时候也不知道自己捡到的这堆糖的外包装到底是用的什么材质，地球上有没有。 没办法解决这些问题，她就只能一次次不厌其烦地换外包装，好歹这样的糖拿出去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眼前这批不是之前捡了好几次的硬糖，而是类似于奶糖的软糖，这也是她捡到的软糖里，少数能带出垃圾星的糖果。 这要是在一十一世纪，她是不敢吃这么多糖的，毕竟日常的饮食含糖量都不低，要是还吃那么多糖，怕是对身体不好。 可这时候她平时的餐食里别说是糖，肉类蛋白质摄入都不多，上课学习的时候能时不时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来，对她来说也是很不错的享受时刻。 江诺塞了一个奶糖到嘴里，在心里长叹一声。 唉，又是怀念奶茶的一天。 第77章 市场经济 京市的天气偏北方, 夏天的时候不算太热，冬天的时候虽然对比更北的地方要好一些，但也属于在二十一世纪需要用暖气的情况。 不过因为时代限制, 就算出现这样的情况, 大家也只能勉强应付。 实在没办法，大家只能各凭本事选一些保暖的方式。 这时候的供销社是有暖水袋卖的, 但因为要钱要票, 许多人都舍不得，所以对绝大多数家庭来说，用的最多的其实是医院里用过的盐水瓶。 别的不说, 至少保温效果是不错的。 江诺穿越回来也有一年多了，倒也逐渐适应了这时候什么都没有的环境, 更何况她还可以在里头多穿件保暖的衣服。 星际的高科技保暖衣，送给别人是不太行，但自己用没什么问题。 虽然天气冷了，但越靠近十二月，京市的氛围就越朝着放开的趋势走，作为目前最重要的信息传播渠道, 报纸上开始明里暗里表达一些与改革开放的想法。 对生活在这时候的人来说, 可能只有极为敏锐的人才能察觉到其中的不同，但对于早已知道有改革开放这回事的江诺而言, 这样的消息就显得刻意了一些。 就好像是率先在通过报纸传达一些信息似的。 但这些变化对于在学校里念书的同学们而言, 倒是并没有太大的影响，毕竟对学生而言, 最重要的还是学习。 与报纸上的消息对比，学生们更在意学校里的各种政策变化。 “消息出来了吗？” “暂时还没有，不过应该快了。” “我们没关系, 毕竟我们只学了一年，以后还有机会，正常来说都是要等到大四毕业才能参加研究生考试的。” “我知道，我就是紧张，就好像自己又回到了高考的时候。” “高考都过了，还怕研究生考试吗？” …… 高考恢复后，京大招收的第一届研究生，想要报名的不仅仅只是他们，还有学校里其他专业的学生，以及早些年毕业的学生。 这一届研究生考试也极为特殊，如果能够通过，对他们来说也具有很重要的意义。 江诺自然也是其中一人，她对自己还算有信心，可她也知道，这次跟她竞争的，是第一批考上京大的高材生，竞争的激烈程度比之高考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她也能猜到京大招研究生的目的，归根究底就是缺人了，如果不是，京大大可以多等几年，不至于这么着急。 跟其他同学相比，江诺还是有些不同的，因为她毕业后并不打算接受学校的安排。 再等等吧，江诺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转了转手里的铅笔，看着不远处黑板上老师手绘的流程图，压了压心底的思绪。 等正式宣布改革开放的那天再说吧。 确认了想法，后面的日子江诺依然维持着认真学习的状态，也会时不时去办公室报道，参加属于她的考试。 老师们也会根据她的学习进度，让她调整新的学习节奏。 现在她的学习内容已经远远超出了课堂上教授的内容，寻常上课已经无法满足她的需求，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江诺，这个知识点……”旁边的同学拿着书凑了过来，跟江诺说着课本上的内容。 提前学习内容的他们，也会互相帮助着理解那些新的陌生的内容。 “我觉得是这样……”江诺认真说道，握着铅笔的手落在自己手边的本子上，“我这里也有几道题没有解出来，你能借我看看吗？” “没问题，对了，这是我跟其他几个人一起整理出来的习题，你也可以看看，不懂的内容，多做做就会了。” “谢了，我拿回去看，看完还你。” 江诺收下习题册，已经想好了要带回去扫描打印出来的事，这也是她的优势之一，能够有更多的时间去做习题。 在这样的学习氛围中，宣布改革开放的日子也悄然来临。 这一日的早晨与以往没有任何不同，所有同学听着起床铃从床上爬起来，排队去打热水，一边等候一边还聊着事。 因为前后都是相熟的人，有的人会聊一些八卦琐事，有的人会聊食堂里的菜哪个好吃，也有的人在热烈讨论不知道什么时候做的题目。 慢慢地，队伍里多了几个拿着报纸的老师。 老师们也需要接热水洗漱，但他们的时间不着急，索性每天都排在后头，反正一边看报纸一边排队，并不太浪费时间。 热情的同学打了热水，主动凑上去看报纸上的新鲜内容。 毕竟这年头获取信息的途径太少了，每日一送的报纸就成了许多人了解全国大事的重要途径。 过了一会儿，看报纸的一行人逐渐热闹起来。 “改革开放啊，这可是个大动静。” “怎么说？怎么说？” “还在开会呢，不过这消息真是大消息，要真这么走了，对咱们国家肯定会发生巨大的影响。” “这步路迈的大。” “那还是得走，国外都现代化了，我们也得跟上步伐，要是跟不上步伐，不是要落后了，落后就要挨打，这话没错。” “就是，想要不被欺负，我们自身要强大起来，不然国外越来越厉害，我们还被困着，往后的影响可不小。” “一步步来嘛，也是时候到这一步了，前头不是一直都在铺垫着么，高考也恢复了，迟早有一天会变好的。” “国外真有那么好吗？” “这可不是我们说了算，好多人心里有想法呢，这两年多少人去国外了？又有多少人回国？对比一下不就知道了？” “这算是人之常情了，毕竟人都喜欢往好的地方走。” “所以咱们国内才更要走现代化的道路，只有开始改变了，才能变得更强大，故步自封是最要不得了。” …… 因为报纸上的消息，大家今天的话题都落在了改革开放上，不仅仅是老师，就连排在前面的学生也开始讨论起这件事来。 毕竟这批学生可不像后世那样以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为主，如今的学生中，好多都有多年的工作经验，对改革开放这件事有着天然的敏感度。 江诺接了水回去，同宿舍的舍友也在讨论报纸的事。 学校就这么大，报纸上的消息传开要不了多久，又是这样的大事，大家自然都有兴趣发表几句自己的想法。 “我也看了报纸，还是不太能理解。” “用最简单的话来说，以后可以做生意了。” “瞎说，哪有这个意思？” “慢慢来嘛，不是说要建立社会主义下的市场经济体制嘛，既然是市场经济，那就是要以市场为主，原先咱们的经济体制是计划经济，这里头的差距可不小。” “你这么说我大概能懂，总之就是要学国外的，但不能跟国外一样。” “是吧，不过政策的事还得一条条落实，现在就是先提出这个想法，也不能太快了，太快了怕是又要闹出事，就过去那些年……” “我懂，我懂，”另一个舍友连连点头，正好江诺回来，她连忙喊她，“江诺，你听说这事了吗？” “听说了，老师们在聊呢，”江诺在门口洗了脸，将捂着脸的热毛巾从脸上拿下来，感受到脸上的热意后长舒一口气道，“没想到你们也在聊。” “大家都在聊，”对方说道，“那你觉得社会主义下的市场经济是个什么样子？能说说吗？” “那我简单说说，纯属个人想法。”江诺等这一天也等了好久，舍友问起，她也忍不住想要多说几句。 把东西放好后，她进了屋里，拿了被窝里的热水袋，一边灌热水一边说道：“如果把经济比作鱼塘里的鱼，然后鱼塘边上呢，住着几户人家。” “正常情况下，鱼从繁衍到长大，刚刚好够鱼塘边上的人吃，但会有一些特殊情况，比如说鱼塘的上方漫了水，鱼从鱼塘上头的水里下来，这时候要是鱼塘边上的人家以为鱼以后都会这么多，使劲捕捞，那可能就会出现鱼塘里再也没有鱼的情况。” “国外就是这种情况，但因为有资本在背后，可能会出现更极端的情况，比如说故意在某个时候放鱼下来，等到鱼塘边上的人家把鱼吃干净了，人家跳出来说：‘你们还想吃鱼吗？想的话拿你们的东西跟我换’，这时候，鱼塘边上要付出的会很多，但他们原本都可以正常吃到鱼，这么说，你们懂吗？” 江诺用她自己的想法来解释这个问题，说完后看向舍友们。 舍友们对此都义愤填膺：“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 “就是，这不是趁火打劫么。” “我大概懂了国外的市场了，那江诺你再说说，我们的市场是什么情况？” 江诺看着众人注视她的目光，微微一笑：“我们的市场就是在存在这个鱼塘的时候，隔一段时间会捕捞一条鱼出来，存放在另一个鱼塘里，要是遇到鱼多的时候，就多捕捞一点，要是鱼因为一些原因少了，就放一些鱼下去，这样住在鱼塘边的人就大概知道鱼塘里能有多少鱼，不会去过度捕捞，导致鱼塘里的鱼灭绝。” “社会主义下的市场经济涉及到关乎生活的方方面面，通过这样的调控手段，可以尽可能维持大家的生活。” 她的话音落下，舍友们纷纷点头。 “就是不给那些资本家趁火打劫的机会。” “不给他们落井下石的机会。” “不对，应该是从源头断绝资本家给大家挖坑的可能性，毕竟资本家的心都是黑的，为了钱，他们可以做出各种下三滥的手段！” “对，就是这样。” “江诺这么一说，我可算是懂了，那确实我更愿意走咱们社会主义的这条路。” 第78章 过年回家 “江诺, 这两天大家都在说的鱼塘论，是不是你说的啊？” “大家都在传的那个江诺是你吗？” “你说的那个鱼塘论太厉害了，我原先都不太懂, 听完后突然就懂了。” “江诺，你对咱们的经济计划理解的挺好啊。” “江诺, 那个鱼塘……” “江诺……” …… 江诺万万没想到，她只是跟同寝室的舍友聊一聊, 这个消息居然在短时间内传遍了整个京大, 不仅仅是学生，连老师们都听到了鱼塘论。 天知道她只是带着前世的所见所闻，选了一个简单的说法来解释而已。 “这不是好事吗？”吴老师笑道, “你说的那话啊，我们也都在聊，说你这么快能了解这次新消息的内核, 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就是粗略解释，解释的不够好。”江诺无奈道，她是真没想着会变成这样。 “怎么会，你这个解释确实通俗易懂，我觉得不错, ”吴老师的笑容更深，“现在人家说起来, 都认识咱们计算机系的江诺了。” 江诺只能无奈失笑。 两人说了一会儿之后, 江诺坐在吴老师面前，说起她另外的想法：“吴老师，接下来是不是会有新试点出来？” 会议已经结束，关于改革开放的内容，许多人也都有了了解, 光是京大，就有许多种说法，江诺的说法只是其中一种而已，只不过因为她的说法相对更加通俗，所以才会被许多人听到。 而在会议结束后，京大的众人对改革开放的未来多种猜想，其中自然包括试点的内容，主要是试点的区域等。 从现在提出改革开放，到这个政策真正开始实行，也需要很长时间。 江诺虽然解释了国内外经济的区别，但她自己本身还是想要做生意的，毕竟她从小就生活在一个能够正常做生意的环境中，甚至她之前决定上学，也是在能够正常做生意前的选择而已。 “按着现在的情况，未来应该会有试点，”吴老师点头，“经济发展不是一天两天能解决的事，要改革，要发展，要未来，这一条路，我们需要摸着石头过河，虽然你之前那番鱼塘论没什么问题，但未来市场真的发展起来，我们的鱼塘也只能保证日常的需求而已。” “计算机系的学生，是不是绝大多数都会进入专门的研究所？”江诺又问，她一直都有打算，总要找一个合适的机会跟面前一直都看护她的老师说清楚。 吴老师听到这里，总算是看出了江诺说话时似乎带着画外音。 “你不想？” “嗯，”江诺点头，“或许我会选择另外的路。” 吴老师认真看着她，好一会儿后点头：“那你还考研吗？” “可以吗？”江诺问道。 “当然可以，”吴老师笑了，“我知道你的疑虑，但未来如何还不一定呢，我相信不管你选择怎样的道路，都能做到从心，这样就够了，懂吗？” “未来？”江诺抬眸。 “嗯，未来，”吴老师点头，面露怅然之色，“改革开放，同时也面向全世界开放，如今在校的学生们，都会有他们自己的想法，作为老师，我能做的就是尽力教导，毕竟你们的未来只掌握在你们自己手里。” 听到这里，江诺突然想到国内前几届的学生中，有好些都想尽办法出了国，从此再也没有回来。 虽然现在还没有发生那样的事，但想必吴老师心里是心知肚明的。 “我知道了，谢谢吴老师，我会继续努力，以后也不会给您丢脸。”江诺认真道，她自然也有自己的想法，但她与这时候的许多人看到的都不同。 如今生活在国内的许多人，大多都只能看到未来的十年、一十年，但她看到的却是四十年后的未来，在那个未来生活的她，心中有的只有骄傲，而没有自卑感。 她很清楚，即便是再强大的对手，也并非完全不能打败。 一切，才刚刚开始。 从吴老师这里得了确切的答复后，江诺再没有疑虑，开始将更多的精力放在学习上。 就按照她最初的想法，走她自己的路。 就这样，江诺的大一生涯来到了尾声。 京大考研的消息公示，但私底下却已经有了相关的消息，毕竟这是京大的事，考研又离不开老师们，消息自然也没有过度隐瞒。 江诺在一年时间里学了三年的课程，虽然其中部分内容属于囫囵吞枣式，但大部分内容都掌握了，且她的速度还是比其他同学要快了一些。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她曾经上过一次大学，这次新学的内容对她而言并不完全陌生，就像高考那时候，她不过是将逐渐遗忘的内容又抓了回来而已。 也因为这些原因，她班里的同学都认为她一定能考上研究生。 不过对她自己来说，她还是没有放松，依然会想尽各种法子，尽可能多地学习相关的知识，不然要是到头来考不上研究生，那可就太丢脸了。 一学期结束，江诺也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临回家之前，她想办法在省吃俭用的同学手里换了票，去京市热闹的地方逛了一圈，买了许多只有在京市才能看到的东西。 要回去的时候，她还是按着来的时候的习惯，提前把东西放到了垃圾星，然后在大包裹里放了厚实的衣服掩人耳目，这才提着东西去火车站。 跟她一起去火车站的除了当初一起来的靳鑫之外，还有几个同市的同学，从京市一同回去的时间好约，大家便索性同时排队买了票，这样回去的时候也好有个关照。 只可惜这时候没有提前买票的设定，不然他们还可以约着一起去京市。 “好奇怪啊，明明京市的温度那么低，可我也没觉得特别冷，这是个什么原理？”靳鑫一上火车，就拉着江诺说话，也不寒暄，开口就是一个要往下聊的话题。 旁边的人听着，也跟着点头：“对，我也这么觉得，我以为京市会很冷呢，结果穿好多衣服后，就真的暖和了。” “我也是我也是，在家里的话，就算穿好多衣服也还是觉得冷。” “你们都一样吗？我以为只有我这样呢。” 相邻的人都是来自于同一个地方的，对这个话题颇有同感，话题热度很快就起了来，甚至还吸引了稍远一些的同学跟着一起聊。 他们虽然都在京大读书，但大家学的专业都不一样，有的学生学的还纯粹是文科专业，对物理方面的内容自然不算了解。 更何况这年头，对于冷度这回事，远没有像后世那样形成那样大范围的关注。 “其实是因为湿冷和干冷的区别，”江诺解释道，“南方温度相对高，空气中的湿度也很高，而北方的温度高，空气中的湿度却低不少，所以在夏天的时候，温度席卷着高湿度，会让体感温度更高一些，到了冬天，南方的高湿度又会降低体感温度，所以会感觉到很不舒服。” 她这么一说，在座的人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对对对，我说呢，我们南方的温度确实是又冷又湿。” “夏天也确实热，我本来以为京市会比老家热呢，没想到反而还是老家更热。” “天气真的是很神奇的存在。” “确实，说起来这高湿度是不是有点像棉花啊，保温效果特别好，既保冷又保热。”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在大家的聊天声中，火车也朝着南方开去。 如今正好是冬天，越往南，温度越来越高，但带给人的冷意却依然存在，甚至越往南方走，这冷意就越刺骨。 同时，过年的氛围也愈加浓烈。 下了火车，江诺还要转班车去县城，班车拥挤，到过年这会儿更加拥挤，她也没打算把提前放在垃圾星的东西拿出来，依然提着一个大包裹上了班车。 结果不出她意料。 甚至因为到了年节，很多人手里都拎着大包小包，班车的拥挤程度比她想象中还要夸张，好在她早早上了车，并占了一个位置，要是落在后头，就只能使劲在门口挤着上车。 在拥挤的车厢的对比之下，她甚至觉得把头探出窗户，去吸收外头的灰尘这件事，都变得舒服了起来。 当然，头只能在确认没问题的情况下，才能探出去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大部分情况下还是得在车内待着，不然她的脑袋探出去出点什么事，也不会有人来负责任。 就在班车晃晃悠悠的过程中，江诺总算是看到了县城的影子。 跟她年初离开前相比，如今的县城和她离开前几乎没有太大的区别，这个小小的县城就好像被锁在了这里，不仅人们的生活一成不变、慢慢悠悠，就连这座县城，也是一成不变、慢慢悠悠。 但仔细看去，还是有些细小的区别的。 江诺的目光扫过，在看到人们手里提着的竹篮时，脸上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看来这一年，竹制品厂的生意也不错。 第79章 回到家里 下了车, 江诺四下看了看，很容易就见到了停在不远处的拖拉机。 虽然这时候买火车票远没有后世那么方便，但好在人口流动也不是很大, 所以即便是过年的时候，也没有像后世那样需要抢票。 所以在学校马上要放假的之前，她就已经决定了回来的时间，也早早写了信回来。 否则的话她要回去还不方便。 就在江诺看见拖拉机后不久, 那头的人也见到了她, 立即笑着迎了过来。 “金大哥？你还在大队里？”江诺有些诧异。 如今距离高考恢复已经一年多了, 知青回城的事也早已有了确定的消息, 江诺就从偶尔跟家里的通信中知道包括他们大队在内, 附近所有大队的知青能回去的基本都回去了。 金长明是省城人，按理说也该回去才是。 “我原本是想着要回去的，”金长明从江诺手里接过大包袱, “只是我写了信回去, 我爸妈说就算是在省城, 要找到工作也不容易，还不如继续在大队里待着，好歹有一份稳定的收入, 眼下形势逐渐明朗，什么时候要回去都不难。” 说完他自己的事，金长明又说起了大队里的生意。 江诺离开的时候已经过了年, 大队里的竹制品生意趋于平缓，但因为在那之前大家都赚了一笔, 还趁着过年分了钱，大队里的村民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还趁着那个时间, 把更多的力气放在田地里，希望能在做竹制品的同时顾好地里的粮食。 但因为那时候大队里已经跟供销社之间有了一条稳定的供应链，后续供销社也陆陆续续转了些单子过来。 单子不大，但江利水却一直坚持要分给相邻的几个大队，甚至为此还开了会。 “大队长说我们不能在那种情况下丢掉伙伴，不然的话往后生意好了，其他大队也没必要帮我们，”金长明认真道，“后来不知道怎么的，供销社突然来了几个做竹制品的大单子，大家都忙的要命，生怕耽误了种地。” 金长明表示诧异，江诺却知道原因是什么。 归根究底还是因为刘主任在背后帮忙。 当初江诺跟供销社的刘主任谈的时候，江利水就在当场，也知道他们之间聊了什么，所以即便是生意不好的时候，也不会拉下其他的大队。 而那些大队里，有刘主任老家的亲戚。 有了这一步，后面再有什么事，刘主任自然是乐意推一把的。 不过这件事除了江诺和江利水之外，其他人都不知道，这也是为什么金长明表示诧异的原因。 “后面的日子，大队里也一直都有生意，今年年中开始，咱们是两个月发一回工资，”金长明认真给江诺解释，“虽然工资不算太高，但我们都有工分，到了时候自然有粮食可以分，我写信回家问过了，虽然我的工资远远比不上省城里的工人，可这两年回省城的工人太多了，好多人都找不到工作，吃住还都在家里，负担也不小。” 说着话，两人走到了拖拉机的边上。 这时候天气冷，江诺也不想着别的，只要能有一个相对封闭的环境挡挡风就可以。 “这些天过年，”金长明想起了什么，立即道，“竹制品的生意特别好，大家都在忙着呢，所以就我一个人出来接你，你别介意。” “怎么会，能来接就很好了，我先前还以为是我姨骑自行车来接我呢，”江诺笑道，拖拉机是大队里的，金长明开拖拉机来接她，也算是“公器私用”了，“忙才好，忙起来挣得多。” “对，挣得多，”金长明脸上露出了笑容，“这两年的日子可比之前好多了。” 话音落下，拖拉机突突突开起来，声音太响，也导致两人不能像之前一样闲聊。 半个小时的车程不算太长，没过多久，江诺就见到了大队的模样。 虽然她离开了一年，但大队里的模样也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就跟县城一样，保持着一成不变的模样。 但从来往村民们的神情却可以看出，这一两年潜在的变化，确实对许多人的心态都产生了影响，一定要说的话，大概是现在的村民们正在期待着长久的未来。 拖拉机停下，没什么事的村民就主动凑了过来。 “江诺回来了？” “咱们大队的大学生回来了！” “江诺，来，我们自家炒的黄豆，你吃点。” “江诺，这么大老远回来是不是饿了？吃个土豆。” “江诺，你外婆和姨、小姨都在编竹制品呢，大家都忙，你先歇着，待会儿也不用担心没饭吃，这些天大家伙都吃大锅饭。” “江诺，你的东西重不重，我帮你拿回去？” …… 江诺一路从人群中走过，走的时候手里被塞了好些东西，虽然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却可以看出村民们的热情。 她把拿到手里的东西一一塞进口袋里，婉拒要帮她提东西的好意，笑着逐一道了谢。 等到江诺拎着东西往家里走的时候，身后的大家还在说话。 “大学生果真不一样。” “原先不是大学生的时候也不一样啊，要不是江诺，我们大队肯定没有现在这么好。” “就是就是，没见这一年来咱大队里说亲事的人也越来越多吗？就连江诺她姨，也有人来说亲呢，还是个没结过婚的，这要是没别的问题，差不多就成了。” “江诺知道这事吗？” “应该知道吧？” “就算现在不知道，很快也能知道。” “也对。” 后头的话江诺离的远了，并没有听到。 她之所以不让人帮着拎东西，主要是因为不想露馅，金长明不懂，也不知道包袱的轻重意味着什么，先前她遇到的那些可都是精明的，拎一拎包袱，大概有什么都能给你掂量出来。 正好这会儿外婆她们都不在家，她可以去垃圾星把一早放好的东西都拿出来。 她这次带回来的东西主要还是以京城的特产为主，而不是以垃圾星的东西为主，垃圾星的东西虽多，但跟这个时代不匹配的东西也多，好些都拿不出来。 京城的东西就不一样了，能拿多少东西出来就拿多少东西出来。 至于钱的问题，她也正好提一句自己稿费和先前帮着研究电子计算器的奖金，一百多块钱的收入，在这时候完成称的上是高收入了。 江诺第一时间把东西拿出来之后，就因为一路回来的腰酸背痛，直接躺在了床上。 旁边的棉被还有明显晒过太阳的味道，想来是她回来之前，外婆就给她的棉被晒过了太阳，以便她回来的时候能睡到暖烘烘的被子。 过了十几分钟，外头有了动静。 江诺从床上起来，打开自己的房门，一眼就看到了从门口走进来的人。 “诺诺，你回来了！”江慧菊快步走过来，张开手紧紧抱了抱江诺。 江慧竹跟在后头，也抱了抱江诺。 外婆走在最后，前头两人抱过后，她拉住了江诺的手，认真触了触：“这一年辛苦了，手上都有写字的茧子了。” “真的啊？”江慧菊也拉着江诺的手碰了碰，“还真是，没想到写字多了，也能有茧子。” 江诺虽然没有主动去触碰几人的手，却也能感觉到几人手心处的痕迹，忍不住道：“你们也辛苦了。” “我们不辛苦，”江慧菊笑了，把脸凑到江诺面前，“你看，我的脸都白了，就是因为一直待在屋子里编竹制品才捂白的，而且现在还能挣钱，我这一年攒了好多钱呢。” 江慧竹在一旁笑：“是啊，诺诺，你别担心我们，我们现在比之前可好多了，你看看你外婆，大家都说比去年要年轻呢。” 江诺顺着她的话，认真看着外婆，许久后点了点头：“还真是，年轻好多呢。” “什么年轻不年轻的，我都多大了，不在意这个，”外婆说着，脸上还是露出了笑容，“主要还是你们好，你们都好，我高兴，可不就显年轻么。” 几人说了一会儿，还是外婆先开口：“我们跟大家说了一声，回来看看你们，还得回去继续干活，诺诺你好好在家休息，不要累着自己。” “对，我们先去忙了，回头再聊。” 江诺也知道这时候正好是竹制品销售的高峰期，没有拦着她们，只是在她们要走的时候，立即回屋，从包裹里拿了颗奶糖，一人给了一颗。 吃糖这回事，大家都熟门熟路，接了糖没有多说，直接塞进嘴里。 不过这奶糖跟硬质果糖可不一样，后者吃进嘴里，吃到的是一嘴的糖精味，虽然在这时候也是稀奇的存在，可味道远没有奶糖来的冲击性强。 “这个比麦乳精还要好吃。”江慧菊直接道，满意地抿了抿嘴里的味道。 江慧竹也跟着点头：“嗯，这味道真的特别不一样，特别好吃，香味很浓。” 外婆站在一旁，感受了一番嘴里的味道，抬手在江诺手臂上拍了拍：“又乱花钱。” 江诺嘿嘿一笑，心想这才哪到哪啊，骂她“乱花钱”可太早了，不过这得等到晚上一家人在屋子里待着的时候再说。 第80章 家庭琐事 到了饭点, 江诺也跟着大家一起去食堂里吃大锅饭。 这样的大锅饭模式对大队里的村民来说是熟悉的，对江诺来说却并不熟悉。 等着吃饭的时候，江诺认真听着身旁的人说话。 “没想到还能有吃大锅饭的一天。” “是啊，谁能想到呢。”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呸呸呸, 说什么呢？怎么就不是好事了？” “呸呸呸呸呸呸, 我没那个意思, 我是说早些年那大锅饭不是什么好事, 这会儿可是好事, 虽然咱们一起吃大锅饭了, 可咱们也能做出更多的竹制品卖出去挣钱呢。” 在场的人或多或少都记得当年大锅饭之后，所有人勒紧裤腰带生活的日子，那种饿到肚子空荡荡的感觉，谁也不想再经历。 而这回再提出大锅饭的原因, 其实是为了集中大队里所有人的精力, 以供应县城供销社和省内各地供销社对竹制品的需求。 经过去年过年，加上今年一年的沉淀，许多人都已经默认送礼要配上一个漂亮的竹篮子才好。 寻常的时候用的少，大队里做竹制品的时候也少。 到了年节, 几乎家家户户都要走动过年的时候，对竹篮子的需求自然也有所增加，哪怕有的人并不是拎着格外贵重的东西, 哪怕多花点钱买个竹篮子, 拎出去也是很有面子的。 更何况竹篮子这东西也实用，等过了年, 大家依然可以用竹篮子来装东西，不会浪费。 江诺好不容易回了家，大家也拉着她说着过去一年大队里的情况。 省城以下, 各大县城和市里需求量都不算太大，但综合起来需求着实不少。 “先前你三姨去县城，听那个供销社的主任说，咱们这竹子可以做许多东西呢，往后供销社有什么需求，他们也能及时来跟我们说，你说这供销社的人真的怪好的，我原先听着说县城里的人都不太好相处呢。” “我知道，说是那供销社的人也是咱农村里出去的。” “那怪不得了。” 大锅饭的食物比江诺想象中要好一些，虽然没有很好的荤腥，但菜里却放了油，吃的时候也能感觉到不一样的滋味。 主食还是杂粮，但基本都能吃饱。 江诺外婆和三姨、小姨来的晚些，落在了后头，但锅里的饭菜都还暖着，几人都能吃上一顿热乎乎的饭菜。 “大队长投票决定的，说要是但凡有一户人家不答应吃大锅饭，就不开这个大锅饭，”江慧菊悄悄地跟江诺说道，“可要是不开大锅饭，家家户户还得回家做饭，要费不少时间呢，少编不少竹篮子，都是快要到口袋里的钱，结果最后所有人都同意开大锅饭，家家户户按着人头和胃口拿些食物出来，剩下的大队里出。” “大队长现在可知道靠着投票来定事了，”江诺笑道，“真没有人反对？” “倒也有，可你也知道，大队里都沾亲带故的，”江慧菊撇了撇嘴，“粮食什么的，咱们自己可以种，可地里又不生钱，这大过年的，置办什么都要花钱，粮食可没有钱好使。” 江慧竹坐在一旁，也跟着接话：“岁数大的长辈都在呢，虽然他们知道粮食重要，可也想要钱，这两年大家口袋里有了钱，日子比以前好多了。” 江诺点了点头，只觉得这才正常。 早些时候大队里的生计就靠着种田来，一年里过什么样，全靠天吃饭。 如今有了竹制品厂，就只是让大家多出力而已，竹子是大队里自有的，拖拉机的费用和柴油的费用不算太多，相当于这块就是在种田之外的额外收入。 要是多了额外收入，日子还过的不比之前好，那才是见了鬼。 如今大队里的人也都知道竹制品厂能挣钱，又恰好碰到过年前的好时候，自然不愿意放弃多一点收入。 想来想去，反正不吃大锅饭，自家也得吃饭，还不如吃大锅饭，然后多编点竹篮子卖钱。 吃了饭，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洗碗什么的也有专人去处理，江诺家四人把碗放到锅里，并肩往家里走。 天色太暗，只能靠着月光和星光照亮。 江诺刚到门口，就被拦在了门外，一直等到外婆摸索着进屋子里点燃了煤油灯，屋里才有了昏暗的光。 “等大队里再好一些，可以让大队长去申请拉一条电线到大队里。” “这怎么成？那多费事啊？”外婆第一时间反驳，下意识觉得这不可能。 江慧竹和江慧菊却表现得很兴奋。 “跟县城里那样，拉电线，开电灯？” “要是咱们大队里也能有电灯的话，那我们晚上也不用摸黑了？” “不过真的很难，也就是想想，要真有那么一天，咱们的日子可就好过了。” “没什么不可能的，”江诺说道，她是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的，而不是随口一说，“咱们虽然是大队，可离县城并不远，又开了一个竹制品厂，眼下县城里好些地方都有了电灯，接下来再铺电线，轮到我们的概率很高。” 城市要发展，农村也要发展，县城发展好之后，自然会先轮到周边的村庄。 这时候再根据条件选择，也会先选择有实力的村庄。 “真的能行吗？”江慧竹问道，“不知道为什么，你这么一说，我突然觉得好像还真的可以，要是晚上有电灯，咱们能做好些事呢。” “对，”江慧菊在一旁接话，“特别是冬天，天色暗的特别早，我们都没有太多的时间编竹子，有电灯就有更多的时间编竹子，然后把竹子卖出去挣钱。” “你现在就想着挣钱。”江慧竹看了她一眼。 “对啊，钱可是好东西呢，”江慧菊笑了，“要不是因为咱们家有钱了，哪里会有那样的人来说亲，三姐你说是不是？” 江慧菊说着，看着江慧竹笑了下。 江慧竹瞪了她一眼：“就你多嘴。” 江慧菊笑着坐到了江诺的身边：“本来就是嘛，我也想好了，我要多赚点钱，这样我以后就能找到更好的对象了。” 江诺没想到还能听到这样的事，看向江慧竹：“三姨有对象了？” “还没说好呢，”江慧竹说道，“你也知道，咱们大队里包括其他的大队，大家结婚都早，这时候还不结婚的人并不多，所以早些时候，才会有二婚的来找，但现在咱们大队里日子越来越好，也有另外的人来说亲，倒是有一个，还没确定呢。” 江诺起了几分好奇：“是什么样的？” “就是普通人，比之前的好点，”江慧竹道，“但年龄比我还小两岁呢，那人有三个兄弟，家里不缺男人，条件差点，但可以入赘，到时候他到我们家来。” “岁数不要紧，”江诺说道，“重点是三姨你喜不喜欢。” 江慧竹笑了：“这什么话……” “认真的话，”江诺说着，神色也变得认真，“毕竟是要跟三姨过一辈子的人，人品很重要，三姨喜欢也很重要，人品重要是因为那人入赘，人品不好的人难免会有压着的心思，三姨喜欢当然更重要，不然日子过着过着，看着不喜欢还要硬过下去，那可不行。” “那要是我喜欢，可对方人品不行吗？”江慧竹看向江诺，眼中依然带着笑意。 “人品不行，三姨喜欢一阵，迟早会不喜欢，”江诺立即说道，“要真到那时候，大不了就离婚嘛。” “这可不能说。”外婆在一旁接话，神色中带着几分不满。 江慧菊看了眼外婆，侧头轻声跟江诺说话：“隔壁大队里有知青为了回城，抛下了大队里的女同志。” 江诺叹了一声，看向外婆：“外婆，我在京市读了一年书，也见了好多人，在京市离婚其实也是正常的，一辈子呢，外婆你忍心看着三姨一辈子不快乐地跟人在一起吗？” 江诺外婆还是带着老一辈的心思和想法，在她眼里不管遇到任何情况，日子能过就过下去了，根本就没有离婚的选项。 如今听江诺这么说，她沉默不语。 “还早呢，说这么早做什么，”江慧竹在一旁说话，“等看过再说吧，能不能成还不一定呢，诺诺，你跟我们说说在京市的生活吧。” “对，说京市，希望我这辈子也能有机会去京市。”江慧菊立即接话。 江诺也没有再说话，起身去了她的房间里，把之前从垃圾星拿出来的东西拎到了大堂里。 这是一个小包裹，说起来也容易，只要说是放在大包裹里头就可以。 包裹放在桌子上，江诺认认真真把它解开，一边解一边说话：“学生每个月都能拿到钱和票，有的学生不舍得用，临过年前我又换了一些，买了点东西。” “这是京市的特色糕点，只有京市的供销社才有。” “这是京市的棉鞋垫子，放在鞋底下，穿鞋的时候会很暖和。” “这是……” 江诺认认真真介绍了所有的东西，最后拿起一个柱状物。 “还有最后一个，这是手电筒。” 说着，她按开了手电筒的按钮。 随着啪嗒一声，整间屋子都亮了起来。 第81章 围炉闲谈 “哎呦, 这可不得了。” “这是不是手电筒啊？我之前在供销社看到过，”江慧菊从江诺手里小心翼翼接过手电筒, 眼看着屋子里的光源随着她的动作而转移, 她口中再次发出惊叹的声音，“之前只在供销社看到还觉得没什么，这会儿亲自用着, 倒真是好。” “确实，这手电筒一开, 整个屋子都亮了, ”江慧竹环顾四周，“远些的地方也能看到，要只是用蜡烛, 得多点几根呢。” 外婆抬头看向江诺。 江诺咳嗽一声：“我知道, 我又乱花钱了。” “你知道就好, ”外婆淡声说道，“不过这手电筒确实是好，这样晚上要出去上个厕所也方便, 不用再小心翼翼了。” “对，以后就把手电筒放在堂屋里，晚上我们要用的时候，直接出来拿。”江慧菊兴致勃勃道, 手里晃了晃手电筒的光，新鲜的不行。 “需要用电池吧？”江慧竹看了眼手电筒，从江慧菊手里接过手电筒颠了颠，“这么重，里头是电池的重量？” “对，主要是电池的重量, 不过电池在供销社也有得卖，”江诺说道，她之所以带手电筒回来，一方面是家里没有固定的光源，生活不方便，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县城里就有电池，万一用光了电量，要换也是容易的，“不过平时不怎么用的话，这一个手电筒里的电池能用很久。” 这会儿的手电筒里头装的都是1号大电池，电池容量不低，就算是天天用也能用很久，而家里这几人，显然不是会浪费手电筒电量的人。 不过她还是更倾向于大队里可以拉电线。 估摸着时间，也就是这些年，各地的电线能慢慢铺设开来，他们大队里有厂子，要申请一条到大队里的电线并不难。 或许她可以找个时间跟江利水提一提，让他跟上头去申请。 回过神来，江慧竹和江慧菊正在看桌子上的东西。 这年头别说是去京市，就算是去县城、去省城也不容易，哪怕这两年变化不小，可对两人来说，她们依然不觉得自己可以去京市走走逛逛。 也因为这个原因，江诺带回来的东西对她们而言，其实是能够让她们见世面的好东西。 “不愧是京市，这糕点看着就不一样。” “如果去京市走走，还能碰到有人悄悄卖糕点的，都是有家底的人家，”屋子里没有外人，江诺直接说道，“碰上运气好，没准能碰上祖辈当御厨的好手艺。” “真的假的？”江慧竹和江慧菊两姐妹异口同声道。 “当然是真的，就是碰到的次数少，我就碰到一两次，”江诺解释道，“前段时间不是出了改革开放的政策么，在这之前已经有了各种消息，大家都猜测以后可能会更放开些，说实话，你们别看咱们大队里过的不怎么样，京市的人生活也没比我们好太多，他们也缺钱，嫁娶生孩哪一样都少不了钱，可不得走一些悄悄的路子。” “其实我在县城也碰到过悄悄卖东西的，”江慧竹低声道，“人还拿着我们的竹篮子呢，这两年县城里也没有前些年那么严，就是不知道以后怎么办。” “总会更放开的，”索性在家里，江诺也不藏着掖着，“这两年回去那么多知青，可城里头的工厂有限，能提供的工作岗位也有限，那这些知青能怎么办？想要挣钱，就得走另外的路子，做小生意就是很好的法子，所以以后一段时间，国家会逐渐放开做小生意的口子。” “真的会吗？不会突然哪一天又严了吧？”江慧竹问道。 江诺摇头：“至少小生意是可以的，但短时间内不能做大，尝试改革这条路，得一步步走，上头也在试探，尝试走出一条合适的路，如果在上头决定之前走大了，那也是有可能出事的。” 江诺记得在改革开放初期的几年，做小生意是有限制的，有的生意需要雇人，那也有人数的限制，超出了也不行。 虽然也并不觉得三姨和小姨真能做太大的生意，但该说的话她还是要说，就当是帮助她们思考。 “那你的意思是，知青回城会推动小生意发展起来？”这次问话的人是江慧菊。 “对，”江诺点头，“小姨觉得，知青回城想要赚钱，又没有工作的情况下，会走什么路？” 江慧菊皱了皱眉头，许久后尝试着猜测：“偷东西？抢东西？还有……做坏事？” 说完，江慧菊认真看着江诺。 江诺在她的注视下点了头。 “那按这么说，还不如让他们做小生意呢，”江慧菊说着，突然恍然大悟，“我懂了，所以让大家做小生意，其实就是在两个选择里选一个，要我选我也选让他们去做小生意去。” “不一定是两个选择，可能有很多个选择，”江诺说道，“任何路子走下去都有风险，可能走这条路的形势要等走十年二十年才会逐渐明朗，但这条路总要去尝试。” “那还挺难的，”江慧菊叹了一声，“我觉得我们现在就像是在漆黑的状态下摸黑走路，谁也不知道前头有什么。” “那也得走，不走的话永远都不会有改变，”江慧竹接了话，“既然是十年二十年后的事，我们现在也想不了那么多，诺诺，不如你再给我们讲讲京市吧，明天一早我们又得去编竹制品，就没时间听你讲了。” “行，那我慢慢讲给你们听。” 如今的京市也没有特别先进的地方，至少在江诺看来，她觉得现在的京市就像是她记忆中的十八线城市，属于落后的存在。 可对比县城，京市确实算是很好了。 江诺挑着讲了一些京市的情况，比如说京市路上明显要比县城多的自行车，马路上四处可见的小汽车，京市的各种吃食，还有那些很经典的地标建筑。 晚上的时间不多，她能讲的事也不多，但面前的几人，包括外婆在内都听的津津有味，从她们眼中，还可以明显看出对京市生活的羡慕，以及对京市的兴趣。 江诺知道她们的想法，但她也知道，迟早有一天她们几人都可以去京市逛，所以倒也不用太忧伤。 “真不愧是京市，这么多人家有小汽车啊，咱们县城都看不到小汽车。” “也有，我看到过一辆，但好多人看呢，那车子，大冬天坐在里头也不冷。” “坐拖拉机也不会吹风。” “那可不一样，拖拉机的味道多难闻啊。” 聊着天，火塘的火也烧了起来，蜡烛放在另一边的桌子上，依然带着光，火塘里的火则给她们带来了暖意，在冬天湿冷的环境中，坐在火塘边取火要比躺在被窝里还要舒服。 火塘里的竹片燃烧，响起了“噼啪”的声音。 江慧菊坐着，找了个时间拎着手电筒，去翻了几个没有发芽的土豆过来，埋进了火塘的火底下。 “再拿几个番薯吧，”江慧竹指使妹妹，“小一点的，大的怕烤不熟，诺诺这么久不回来，应该是馋番薯的味道了。” 江诺连连点头：“我想吃。” 她是真的很喜欢吃家里的烤番薯，虽然有的时候会吃到土，但刚烤好的番薯真是有香又软，什么时候都吃不腻。 “年糕吃吗？烤年糕也好吃，”江慧菊兴致勃勃道，“前两天刚刚做好的年糕，也就趁着过年的时候，才能多吃点。” 江诺揉了揉肚子，前不久她才刚刚吃了饭：“会不会吃太多了？” 江慧菊见她松口，连忙道：“怎么会，我们这么多人呢，那我不多拿，就拿一块，待会儿我们一起分着吃。” 说完，没等江诺说话，她又拎着手电筒去翻东西了。 这时候外头冷，她们家里好多东西也都在放在屋里，寻常的时候到了晚上就不好翻了，今天却翻的快。 以至于江慧菊一边翻还一边嘟囔：“这手电筒还真是好用，我用的多，以后我可以出钱买电池……在这呢，找到了。” 番薯和年糕翻出来之后，江慧菊先把番薯放到了火塘边，然后拿着年糕去洗。 “小姨，会不会太冷了？”江诺起身看过去。 “不会，我放边上冲水呢，而且就这么一会儿，待会儿烤烤火，很快就能热起来。”江慧菊立即说道。 江慧竹坐在火塘边笑：“诺诺，你还不知道你小姨的性子么，她呀，只要有口吃的，别说是冷了，烫都不怕，我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她蹲在火塘边等着土豆熟了，不小心整个人摔了下去，手心里都烫伤了，结果她一被拽起来，开口就是‘姐，我的土豆烤熟了吗？’” “那万一烤糊了，不是就没得吃了吗？”江慧菊拿着年糕回来了，看着正在哈哈大笑的几人，也跟着笑了起来，笑过后道，“那时候家里缺粮食啊，土豆烤熟了，都是连皮吃的，难的时候一个土豆抵一顿饭呢，能不惦记着么。” 她说着，小心把年糕放在烧水的铁条上：“不过现在想起来，小时候的日子其实也没有那么难，至少过的还挺开心的。” 火塘里的火焰比前头小了些，但坐在旁边依然能感觉到火焰带来的温暖。 “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对，一定会。” 第82章 需要帮忙 屋子外细碎的声音, 吵醒了在睡梦中的江诺。 迷迷糊糊间门睁开眼睛，她看着头顶的帐子，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回家了。 回家。 江诺眨了眨眼睛, 细细地品味了这两个字的意思, 然后缓缓笑了起来。 她想着, 下意识将手伸出了被窝，但很快就又收了回去, 一年时间门, 她差点就忘记了家里的温度，也忘记了赖床的滋味。 要知道在学校里的时候，无论外头多冷, 只要到了要起床的时间门, 她就必须要起床。 到最后，她甚至养成了只有在该醒的时候才会自然醒来的技能。 她侧过身，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门, 果然不出她所料。 本以为是被外头细碎的声音吵醒, 实际上是到了该醒来的时间门了。 屋子外头, 外婆她们应该在吃饭, 大概是怕吵醒江诺，她们说话的声音都很轻，基本上达到了不细听就听不出来的地步。 早上这顿大家都各吃各的, 不吃大锅饭。 江诺躺在被窝里思考了一会儿，觉得就算她起来跟几人一起吃饭, 没过多久她们就得去干活, 没准还会因为她而耽误时间门。 索性她再多躺一会儿，外婆她们也能稍微轻松点，不然还得顾着她吃的那口。 想到这里, 江诺躺的更心安理得了，甚至侧过身，又眯了一会儿眼睛。 之前在学校里的时候不觉得，这会儿回了家，她突然觉得有点累，不是身体累，而是精神上累，毕竟在过去一年里，她在学习上费了不少心力。 躺在床上实在没什么事干，江诺开始把玩自己手腕上的手表。 从她得到手表开始，这个手表最主要的作用还是手表本身的作用，当然，星际的手表在功能方面也比较多样化，除了手表的功能之外，还有存储的功能和的功能等。 但就算是，屏幕也只有手表那么大，看起来信息量有限，所以她并不怎么用。 因为这些原因，她能玩的主要还是手表相关的功能，比如说调整手表的样式，基本上设定在程序内的手表样式，它都可以模拟，单从科技水平看，这手表哪怕功能单一，可科技上也远远超出几十年后水平。 她玩了会儿手表的时间门，外头开始走动起来，没过多久，就传来了开门声和关门声。 天色还暗着，但屋外还是要比屋里更暗一些，江诺屋子的门上有几条门缝，可以看到光线的变化，从门缝里也清晰看到了门缝的明暗变化。 江诺玩够了手表，重新将手表设置为拟态模式，手握紧钥匙，瞬间门就从被窝里到了垃圾星。 垃圾星的房车里常年处于常温状态，但因为江诺刚刚从温暖被窝里过来，刚到的那一瞬间门还是感觉到了一丝丝凉意，但好在这股子凉意并不让人不舒服。 她简单在自己的里衣外头套了一件薄薄的长裙，遮住里衣的痕迹后，往前头的操作室走去。 操作室的面板也呈现着将要亮起的天色。 但这并不是垃圾星本身的状态，这个垃圾星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要运转，哪怕是机器四处走动，也需要识别障碍物，所以几乎就没有暗下的时候。 至于她的面板会有白天黑色的变化，是她根据地球上的环境进行设置调整的。 这一点她开始的时候也没发现，因为从她能够进入垃圾星之后，这里就一直跟地球保持着同样的明暗变化，直到她有一次意外打开某些按钮，才发现原来是她的房车按照她的习惯设定了对应的模式。 因为她看外头主要还是透过房车的操作屏幕看，所以只要设定了房车的模式，她所看到的就是房车在设定后能让她看到的。 不过虽然确认了这样的情况，她还是没有去改，她在垃圾星保持跟地球一样的时间门模式，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至少不会出现作息紊乱的情况。 看了眼天色后，她进了房车内的卫生间门，认真洗漱。 这是她的习惯，原先在家里的时候也是这样，都是在垃圾星洗漱的，只不过过去一年一直在宿舍里待着，要保持跟大家一样的生活习惯，才没有继续保持来房车洗漱的习惯。 对她来说，在垃圾星洗漱，远远要比在外头洗漱要干净。 更何况在这里她还有一十四小时连续不断的热水。 至于早餐，她没有在房车里吃，这时候外婆一定早就准备了她的那份早饭，闷在锅里了，她要是吃的少，回头外婆怕是要担心她，又要逮着她唠叨。 洗漱完之后，她换了身里头的衣服，把衣服丢进房车里的专用的洗衣机里，这才穿着新的保暖衣回到已经凉下去的被窝里。 索性她已经打算要起了，也没去管被窝里的温度，直接起身穿外头的衣服。 冬天天气冷，南方湿度又高，这时候每户人家能找出一件厚实的棉衣就已经很不错了，棉衣要是换了，没有个一个礼拜估计是干不了的。 所以大队里冬天洗棉衣的很少，大多都是脏了擦一擦，真到了非洗不可的地步，那也是找个天气要热起来的时候，或者是看着后头几天都不会下雨的情况，洗了让衣服尽快干，然后还得接着穿。 京市就不一样，湿度要比南方低不少，遇上天气好的时候，衣服洗了干的也快。 可就算是这样，因为冬衣厚实的缘故，就算是在京市，人们换洗衣服的频率也很低。 江诺在京市的时候，还时不时换，但回了家，自然不会做太突出的人，大不了勤换里头的保暖衣就是了。 保暖衣外头再一层棉衣，要是她之前从垃圾星取出来的，那她找一套一模一样的悄悄就换了，再外头的衣服她就不会特意去换了。 穿上厚实的衣服和棉鞋，江诺很快就暖和起来。 打开房门走到厨房里，她果然在锅里找到了为她准备的早餐，一碗杂粮粥和一块年糕。 哪怕是主食配主食吧，这样的搭配在整个大队里也算是很不错了。 江诺用筷子戳着年糕，放到嘴里咬了一口，滋味不软不硬刚刚好，仔细咀嚼还能尝到细细的甜味，大概是糯米带来的甜味。 就着年糕，她又喝了一口杂粮粥，这粥的味道有点凉了，但吃起来的味道还不错。 就这样一口一口，等她吃了大半后，她肚子饱了，体温也上来了，这才走到大门的位置，打开了家里的大门。 结果大门刚一开，她就迎面碰上了一个人。 “咳咳咳——” 江诺被刚刚进嘴里的杂粮粥呛到，定睛一看，眉头瞬间门皱了起来：“利水叔，你干嘛站在我家门口啊？外婆她们不是已经去干活了吗？” “我这是在等你，”江利水立即说道，看着江诺面露担心，“哎呦，你怎么样，是不是呛到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我刚刚是真的吓了一跳，”江诺无奈道，“外头冷，利水叔进来坐坐？” “不用不用，我还有好多事要做呢。”江利水连忙摆手。 江诺抬头：“那你在我家门口等着？我不定什么时候起呢。” 先前江利水的状态，明显是等着她，没打算要敲门的意思，要不是她开了门，也不知道他要等到什么时候。 江利水立即道：“还好还好，我也没什么事，等一会儿就等一会儿呗。” 这反复矛盾的话语，江诺瞬间门就懂了对方的意思，挑眉：“有事找我帮忙？” 江利水嘿嘿一笑：“果然什么事都瞒不住你。” 江诺回头往屋里走，先前不开门的时候她觉得还好，这会儿开了门，她总算又一次感觉到了凉意。 至于江利水的话，她只是在心里笑，就他这自相矛盾的说法，谁听着都觉得有问题。 江利水自然不在意这事，跟着江诺一起往屋里走，没等江诺说话就主动道：“过去一年我一直都听你的，没有擅作主张，哪怕我们慢一点，但绝不在供销社没有说法前，做太多竹制品，还好是这样，你不知道，三四月份那会儿，咱们这一片下了好久的雨，家里好多东西都潮了发霉，放竹制品的仓库还进了水，这要是里头堆了东西，那我们的活可就白干了。” “这几年我们的市场都在供销社，没有供销社我们的东西卖不出去，哪怕东西不坏，大家做了事却挣不了什么，心里多少会难受，”江诺说了一句，“不过利水叔提前给发工资的事挺好，这要都等到过年，大家心里都焦急。” “是，这还是供销社的刘主任提醒的呢，我之前都不觉得，后来刘主任一说，我觉得有道理，”江利水没有要揽功的意思，“果然这一年，大家干起活了比去年更起劲了，我自己也觉得好，因为大家都分钱，我也能提早分钱，还有就是咱们厂今年的生意好，厂里攒的钱也越来越多，不分下去，那么多钱都存在我这里，我也不安心。” 江诺给对方倒了杯不算太热的热水。 江利水接过杯子，也确实是觉得冷了，直接一饮而尽，然后没等江诺说什么，自己去倒了杯热水，这时候的热水才是捧在手里捂手的。 “你先前猜的对，我今天确实有事找你，”江利水说道，然后又摇了摇头，“也不是我找你，是刘主任找你，他问了好多回呢，就问你什么时候才能放假回来，他有很重要的事找你。” “刘主任找我？什么重要的事？”江诺好奇问道。 “不知道，”江利水摇头，见江诺微微皱眉，他立即解释，“不是我不问，我问了，刘主任不说，对了，他还说了，不是竹制品厂的事，说你要是回来了，让你去一趟县城，不然你……” “嗯，可以，利水叔不用紧张，刘主任跟咱们合作关系密切，他有事找，肯定很重要，”江诺原本就打算去县城，正好顺便去见见刘主任，“我收拾收拾，等待会儿天色再亮一些，我再骑车去县城。” “我让小金开拖拉机送你去吧，骑自行车太冷了。”江利水说道。 “不用，大不了裹紧点，”江诺现在已经不主要在大队里待着，也不处理竹制品厂的事，实话实说道，“拖拉机坐着太颠簸了，而且气味还难闻，我坐着不舒服，还不如自行车舒服。” 江利水听着，立即笑了起来：“这话要是别人说的，我可不信，可是你说的，我仔细想想还有点道理，再仔细想想，拖拉机的味道确实难闻，你说的对！” 江诺失笑，眼前这位江利水大队长虽然没有特别聪明，就是有一点好，他很能听得进别人的话。 “利水叔你忙去吧，我收拾好自己去县城。” “好嘞，那我就不多说了，”江利水说完，要走之前还把手里捧着的杯子里的水，一股脑都喝完了，末了道，“暖和！” 第83章 发展计划 临过年, 天气依然很冷，江诺换好衣服正打算出门，人已经走了出去, 又因为太冷重新躲回了屋里, 在脖子上又挂了一条暖和的围巾后，才走出了家门。 家里的自行车还是原来那辆, 虽然江诺这一年都不在家, 但这自行车比她走之前看着却还要新一些。 在外人看来，这是因为家里的几人对自行车比较爱护的缘故。 但在江诺看来，用着反而新一些其实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毕竟这自行车的架子原本就不是原先快散架的架子, 而是她在垃圾星找的, 甚至上面露出的生锈的痕迹, 也是她刻意弄上去的。 江诺手上的手套戴了一会儿已经暖和起来，这时候哪怕握在冰冷的车把手上, 也不显得冷，比她想象中要暖和些。 这大概跟她在京市待久了有些关系。 虽然南方湿冷, 北方干冷，但温度也切切实实摆在那里, 北方再干冷, 可这时候的北方并没有后世那么好的保暖条件，零下十几度那是常见的温度。 至于南方这里, 就算温度到零下, 常年最低温度也只有零下两三度罢了。 江诺一路骑着自行车往县城走，越走着，越能感觉到这会儿临近过年的氛围，哪怕是再穷困的人家, 这时候门口都会吊着一两条肉和几条鱼。 鱼是他们这里常见的吃食，过年吃一道鱼，意味着年年有余，算是对未来的期盼。 一年没回来，县城的路倒没什么变化，到了县城之后，江诺很快就往供销社的方向过去，没过多久，就到了供销社的门口。 这些日子供销社的生意要比往常好上许多，江诺没有去打扰里头的人，停好自行车之后，就往刘主任所在的办公室走去。 办公室半掩着门，屋子中间放了个碳炉子，刘主任正低头在写字。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刘主任还将正在写的字写完，这时候才抬起头，看清站在办公室门口的人之后，平静的脸上立即露出了笑容：“哎呦，我们的高材生回来了啊。” 说完，他立即站了起来，往门口的方向走。 江诺进了门，两人在办公室中间遇到，同时伸出了手。 “我昨晚刚到家，听大队长说您找我？”江诺笑着说道。 “可不是，正找你有事呢，”刘主任拉着江诺，在屋子边上的沙发上坐下，“我给你倒杯热水，这两天温度低，你一路过来肯定冷了。” 供销社的办公室里与大队村民家可不一样，屋子里还配着这年头少见的热水瓶。 倒了水之后，刘主任把热水送到江诺手边，开口询问：“你这一年在京市怎么样？京市跟咱们这地方差别很大吧？” 江诺捧着很快就因为热水，导致杯壁变热的杯子，见刘主任不着急，她也不多问，简单说了她在京市的情况。 虽然说来说去跟她做完和家里人说的也差不多，但即便如此，刘主任也听的津津有味。 “不愧是京市，居然时时能见着小汽车在路上跑，这在我们这里，能不能碰上小汽车那是要看运气的，人人都多看看小汽车，可人家的小汽车也不能总跑路上给你看啊。”刘主任笑着说道。 “这倒是，开小汽车可比开拖拉机费钱多了。”江诺也笑了，哪怕她早已见惯汽车，但不妨碍她想象到刘主任此刻的心情。 “是呢，”刘主任点头，又像是忽然想起什么，问道，“对了，你在京市见过外国人吗？就黄头发、蓝眼睛的外国人？” “见过，”江诺点头道，“这两年国家逐渐开始跟一些外国合作，确实有不少外国人来咱们这里的，也许过两年还会回来许多早年住在国外的华人。” “那可好，”刘主任微微瞪大眼睛，“我可听说了，外国人都可有钱了。” 说完，没等江诺开口，他就继续往下说：“这时代还真的跟几年前不一样了，几年前的时候要碰到什么外国人、华人什么的，那可……啧……” 话说到这里，两人对视一笑，都默契地没有往下说。 几年前要是遇着谁家有个住在国外的亲戚，那可不是什么好事情，谁知道形势一转，如今有个国外的亲戚，都变成莫大的荣耀了。 也难怪有许多人转不过脑子来。 两人聊了一会儿闲事，最终还是刘主任先开了头，总算是说起了正事：“江诺，你还记得那个老李，李组长吗？” 江诺想了想，很容易就从记忆里挖出了对方说的人。 倒不是因为她记忆力有多好，只是她认识的人里，能被称之为“组长”的人可几乎没有，更何况还是刘主任认识的李组长。 这位李组长不是别人，这是她买的第二辆自行车的主人，也是某厂里的组长，应该主要担任维修方面的工作。 不过李组长跟她不是太熟悉，她更熟悉的事那位维修师傅于大爷，去年高考前，她还特意送了一份高考的习题本给那位于大爷。 “记得，是那位李组长找我？”江诺问道，刘主任不会无缘无故提起另一个人。 “对对对，找你好些天了，这不是碰不上你么，这才来我这里，想着能不能瞎猫碰上死耗子，”刘主任说道，开始说起事来，“我听说是什么维修的事，就这些天嘛，估摸着你快放假回来了，着急的天天来问。” “那我这就去找他？”江诺问道。 “应该差不多要来了，你坐一会儿，暖和暖和，不然总在外头乱跑，怕是要感冒，”刘主任起身，走到他的办公桌后头，“我再给你看点东西。” 他在自己办公桌后面的书架上翻了翻，很快就翻到了一份东西，拿到江诺面前。 江诺低头，看清封面上的几个字之后，有些惊讶：“这事？” 刘主任微笑：“这是县政府那位王主任牵头的，说是既然咱们县城里的竹制品真的做出了名头，那可以再做的好一些，这跟之前那个什么口头上的竹制品之乡可不一样，这是切实的改变，要是这事能做成，你们大队里的竹制品厂，可永远都倒不了了。” 江诺惊讶片刻，立即低头看资料里的内容。 目前大队里竹制品的情况她是知道的，毕竟这还是她带出来的，只是竹制品厂现在的主要生意还是竹篮，其次是竹椅、竹架子之类，只是后面的生意远远比不上前者。 这生意能做，至少在未来几年还能接着做。 但随着时代的发展，各种新型产品也会出现在越来越多的人面前，到时候很大一部分竹篮子会被更为精致的纸盒包装代替。 毕竟在包装业，后世直接内卷到上头直接发各种通知，明令禁止过度包装。 用竹篮子当包装自然也好，却不适合流水线生产。 江诺想的是等时代发展起来，各种快餐行业发展起来，竹制品可以朝着竹筷子发展。 她记得一次性筷子刚出现的时候，还是以木筷子居多，然后疯狂被人诟病砍伐树木，污染环境，直到后面竹筷子成为主流的一次性筷子，因竹子生长周期短，斥责讨伐一次性筷子的声音才逐渐散了些。 而眼前这份发展计划，也提到了竹制品未来的发展，既然是竹制品之乡，就不能只有竹篮子拿得出手，还可以发展各种精致的竹制品。 比如说竹灯笼、竹器、竹制笔筒，以及能够做到更加丰富多彩的竹制工艺品。 竹子自古以来就有“君子”的美名，且竹子的表面光滑，不管是绘画还是雕刻都很是合适，用来做竹制工艺品是再适合不过。 所以政府打算打造属于县城的竹制工艺品，到时候会邀请传统手工艺人，还有能力出众的书画家来设计并制作竹制工艺品。 工艺品的次加工自然是由专门的人士来做，但在这之外，还有初加工，也相当于“流水线”工作，是相对更为简单的工作，只要会些基础的对竹子的处理能力的人都可以操作。 发展计划还写到，既然要走这样一条路，初加工跟现成的竹制品厂合作是比较合适的。 里面就提到了江诺所在大队的竹制品厂。 当然原因不仅仅是因为这个竹制品厂现成就在，还因为这个竹制品厂真的走出了一条发展的路，不仅结合了周围几个大队的人一起来做，还在砍伐竹子的同时，做到了竹子的可持续发展，不至于砍伐一大片竹林。 “我听江厂长说过，这些事都是你要求的，”刘主任见江诺看的差不多了，笑着说道，“也因为这些原因，王主任提建议的时候可是十分理直气壮啊，别人都是走一步看一步，你倒好，直接走一步看三五步，让别人不选你都不成。” 去年高考前，江诺也给那位王主任送了一本习题册，但她没想到要对方做违背心意的事，如今对方能理直气壮提出这样的建议，那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事。 也算是互惠互利了。 “竹制品厂是大家的竹制品厂，”江诺合上计划书，脸上也不自禁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要是能由政府牵头，走出属于咱们的竹制品厂发展道路，对我们大家都有好处。” 竹筷子的想法她还没有丢下，毕竟她清楚知道未来竹筷子的市场究竟有多大，但要是这会儿能走一条别开生面的发展之路，对大队里的竹制品厂确实是很好的一件事。 说着话，两人又一次对视一笑。 就在这时，外头响起来喊话的声音。 “刘主任，江诺回来了吗？有没有消息？” 声音到门口的时候戛然而止，站在外头的人愣了一下，很快又激动起来：“江诺，你可总算是回来了！” 第84章 辅助助手 李连是真的在供销社门口徘徊好些天了, 明知道大学放学可能没那么早，却还是天天来，就想要在第一时间见到江诺。 如今果然是见到了。 “原先还以为你就是读高中呢, 结果这一不留神，就去了京市上大学, 出息是出息, 可我们都找不到你了, ”李连笑着跟江诺说话, “还好我今天过来了。” “李……伯伯……”江诺想了一个合适的称呼，先前两人见面的时候, 她主要还是跟那位维修的于大爷关系好些, 眼前这位只是顺带认识的。 “哎, ”李连笑着应了一声，然后连忙道, “我是真的有事, 你今天有空吗？有空的话跟我走一趟？” “当然，”江诺点头，“我今天来县城就是来处理这事的，不过我之前以为是刘主任找我有事。” “是我是我, 我这不是联系不上你么, 正巧先前跟你来过这里, 知道你跟刘主任熟悉，这才麻烦刘主任, ”李连说道，立即跟刘主任道了谢，然后再次回头看向江诺，“那我们这就走？” 听这话, 就知道他的事确实很要紧。 江诺这时候也明白了先前刘主任没叫她走的原因，她要是早走了，可能跟李连错过，到时候还得来回折腾。 想着，江诺立即跟着李连往外走。 李连也骑了自行车过来，走出供销社之后，两人就一起骑自行车离开了。 去的方向是江诺熟悉的那个厂子。 自行车进了厂里，也没有停去车棚，而是直接到了厂子内部。 来的时候太冷，李连说话都不利索，索性就没有说事，一直到了这里，他才轻声跟江诺说话：“其实这回叫你，是想麻烦你临时当一当你于大爷的助手。” 说话间，两人已经进入了车间里头。 大老远的，江诺就听到了里头传来的声音。 “我不去，我都说了多少遍了，我眼睛不好使，看不清，你们怎么就听不懂呢？”于大爷高声道，话里话外都是不满。 “来了来了，老于你这回可非得同意了，”李连一边喊一边快步走过去，“我把你小徒弟带过来了，你不去也得去。” “小徒弟？”于大爷的目光顺着声音看过来，皱眉，“老李，你……” “给报酬给报酬，”李连立即道，“真的，老于，我知道你的想法，你怕自己去了赢不了，可你也知道，就算你这样，咱们县里也找不到比你技术更好的人了，让小江帮你。” “小江你答应了？”于大爷看向江诺。 “啊？什么？”江诺茫然问道，她只知道事情重要，连什么事都还不知道呢。 结果她这一回话，于大爷直接暴起了，握着拳头就往李连身上打。 “唉，别别别，这不是就这两天的事了么，我着急啊，要是小江还不回来，我们可是真没办法了，我这不是着急带她过来见你么。”李连一边躲拳头，一边着急解释。 不过到最后，于大爷还是在他身上落了几拳。 江诺能看出，于大爷这拳头是因为李连突然把她带回来，还不告诉她前因后果这事，只是站在一旁看了一小会儿，就跟着大家一起拦人了。 等到这一番小小的闹剧过去，江诺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两年国内的一些厂子都在进行调整，也进口了一些国外的生产线回来，希望能推动生产，尽可能供应国内的需求。 但厂子的空间有限，好的生产线进口回来后，自然会有淘汰的生产线。 李连所在的厂里想要竞争的，就是不久之前刚刚从省城淘汰的生产线。 那条生产线虽然在省城淘汰了，可对于县城、各地级市来说，都是很不错的，大家都想要，申请也一次次提交上去。 可这提交上去的申请实在是太多了，生产线归谁这事却很难说，这要是一个弄不好，被人说成是“偏心”，那可不合适。 于是乎省城那边的厂里给了新的申请生产线的方法，就是各大想要生产线的厂子派人去省城参加比赛，包括机械的维修比赛和组装比赛等，哪个厂赢了，生产线就归哪个厂。 这样一来，话也是好说的，毕竟最后是赢了，那就足以证明这个厂子的实力不错，生产线送过来，也能得到更好的利用。 “你知道的，小江，我们厂里的生产线都是十年前的了，虽然我总说就算是十年前的生产线，那也是很好的，可毕竟是十年前的，”李连长叹一声，“省城的生产线好啊，比我们的生产线好很多很多，要是我们有了那条生产线，我们厂里以后的生产数量能比现在涨好几倍呢，你说这样的生产线，我们能不抢吗？” 江诺点了点头，看了眼李连，又看了眼于大爷：“那就算是这样，厂里也有实力强的吧？” “这事怪你于大爷！”李连指着站在一旁的于大爷。 “怪我？”于大爷冷哼一声，“难道不应该怪厂子里的人都太蠢了么，那么点小问题都发现不了，但凡他们聪明点，也不会轮到我。” 李连苦笑，叹了一声后直接对着江诺说话：“厂里之前为了挑出更强的人，也组织了一次比赛，结果谁都没有你于大爷厉害，这怎么办呢，我们可是真要那生产线呢，总不能派更差的人去吧，可他偏说什么自己老眼昏花了，去了也要输，死活不去，这……我只能来找你帮忙了。” “我是老眼昏花，可就算我老眼昏花，也比现在厂里的笨蛋要好，一个个都没什么本事。”于大爷说着话，再次冷哼。 江诺眨了眨眼，看向李连。 李连冲着她摊手，然后道：“老于年轻的时候，就是咱们厂里最厉害的维修师傅，那时候那些老师傅都比不过他，这事吧也看天分，有的人就是格外聪明，所以就算老于这些天都在骂骂咧咧，厂里也希望他能去省城。” “我年纪大了，不想闹出什么幺蛾子来，”于大爷叹了口气，直直地看着江诺，“你的天分也好，一点不比我年轻的时候差，可惜你大学选了个什么计算机系，原先我还以为你会选机械。” 江诺自己也想过选机械，只是这个行业她前世接触多一些，穿越一次，她没打算再接触，毕竟这时候的机械专业跟未来有很大的不同。 想归想，她自然不会直接说，只是道：“我想未来的机械发展，跟计算机会有很密切的关系。” “那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吗？”于大爷认真看向江诺，“就还跟之前一样，你指出问题，我去给你修，要是能成功，最后厂里发的奖金都给你。” “不用……”江诺下意识拒绝。 “我不缺那点奖金，”于大爷说道，主动说了他的想法，“你别看我之前那么不愿意，我心里是愿意的，但我也不希望自己拖累了厂里的发展，你的能力我知道，要是你愿意去，我敢说这厂里，没有比我们俩一起去更合适的选择了。” “对，”李连在一旁接话，“小江你的眼睛真的是特别尖，你去真的合适，至于奖金的事，老于愿意给你你就拿着，他的事你也不用太担心，厂里会管他的。” 江诺算了算于大爷的年纪，虽然这时候看着老，但也就五十来岁，要是活久一点，看到智能手机出来都不成问题。 眼下厂里发的奖金，哪怕在这时候看来是一笔巨大的收入，要是这笔钱只是存下来，在几十年后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估计吃上一顿饭就花没了。 所以她也就不执着于奖金的事，说起跟于大爷一起去省城的事，事情得先说清楚，不如全揽在自己身上：“我也未必能做好相关的工作，毕竟这回竞争激烈，里头可能会有很厉害的人。” “没事没事，只要我们尽力了，不管最终结局是什么，都不要紧，”李连连忙说着，像是生怕江诺反悔似的，“这回去省城是咱们厂里自己出钱，到时候会在省城待三天，厂里会定两天的招待所，时间是后天早上，你看还有没有别的问题？” “后天早上这么快？”江诺忍不住震惊道，她可昨天才刚回来，她要是在学校里多待两天，这事肯定来不及。 “是啊，要不是这个原因，我也不着急，”李连指了指自己的嘴角，“你看我这两天急的，嘴边都冒泡了，你要是再晚回来一天，我都得急死，还好今天在供销社见到你了，不然我直接去你们大队里找你了。” 于大爷一直在边上看着，等着李连说完，往江诺手里塞了个本子：“这是我这些年总结的一些维修的经验，你拿回去看看，别的我就不多说了，就这么点时间，是好是坏只能听天由命。” “好，”江诺接过本子，“那我拿回去看，明天一早我过来。” “行行行，”李连脸上已经笑开了花，“那你多看看，你是读书人，看这些应该不成问题。” 于大爷伸手，往他胳膊上拍了一下。 李连反应过来：“不是，我的意思是……算了……听天由命吧，成不成的得等结果出来才算，这会儿说那么多没用。” 江诺微笑：“放心吧，我会认真看的，虽然我去了，未必能帮到太多的忙，但至少不会拖后腿。” 李连也笑：“我也不说别的，加油吧。” 江诺听着，点了点头，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本子。 “对了，于大爷，您那里还有别的实用的书吗？我都拿回去看看。” “有有有，我拿给你。” 江诺合上本子，心里一笑，这又是可以复印出来保存的学习资料。 第85章 畅想未来 江诺拿了书回去, 也确实是认真看了一遍，主要是这时候的机器跟后世的机器会有些不太一样，她不确定自己穿越前学的知识还能不能适用, 所以需要再巩固一下。 好在于大爷的本子写的很详细，哪怕其中有些她不是很了解的，看了本子上的介绍后, 也能大致猜到是个什么样。 看着书的时候, 她突然闻到了焦香的味道, 连忙拿竹夹子, 把不久之前埋下去的土豆挖出来。 书本被放在一旁的椅子上, 土豆取出来后，她随意地在原地敲了敲, 拍落面上的灰土, 等到稍微凉下来之后, 才拿在手里, 剥去外头的焦皮，放在嘴里咬了一口。 热腾腾的烤土豆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吃。 从县城回来后，她就一直待在火塘边看书。 这要是在京市, 她肯定是一下课就往租房的地方跑, 然后立即进垃圾星的房车里享受舒适的空调。 但如今既然回了家, 她还是更喜欢在火塘边待着, 一方面自然火的温度很舒适，另一方面她还可以一边取暖一边吃好吃的, 属实是双重享受了。 不过这样一边烤火一边看书一边吃的情况，还是产生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到了晚上这顿饭点的时候，她有点吃不下了。 “吃了多少东西啊？”江慧竹笑着捏了捏江诺的肚子。 江诺默默抬头，沉思片刻后道：“大概四五六七八个吧……” “哈哈哈哈, 你可真会吃，”江慧竹笑容更加清晰，看着前头排队的队伍，“没事，虽然这大锅饭不多吃点好像亏了，但你可以少要点，反正你是大学生嘛。” “大学生？”江诺反问，“跟大学生有什么关系？” “因为在大家眼里，大学生就是什么都有可能的。”江慧竹认真道。 就在江诺依然茫然的情况下，盛饭的队伍总算是轮到了她们，当江诺提出少要一点饭之后，盛饭的人立即表现出了恍然状态。 “我知道，你这就叫什么……叫一肚子墨水，这个我懂的，”对方说道，“我听人说了，有的人看书都能看饱，而且你是大学生嘛，看的书肯定是更多的，肚子里也一定因为看书饱了，不过我跟你说，看书看饱了跟吃饭吃饱可不一样，还是得多吃点，多吃点脑子聪明。” 说话间，江诺碗里瞬间出现了比昨天分量更足的饭菜。 江诺茫然回头，结果就看到跟在后头了解事情前因后果的江慧竹和江慧菊在偷笑，而再往后排着队的村民们却都带着严肃的表情郑重点头，显然是很认可给江诺多盛点饭的说法。 “去家里吃吧，”江慧竹和江慧菊，以及外婆先后盛了饭过来，“没事，大锅饭做的不少，你这里多一点，也多不了，实在吃不完的，明天早上煮粥吃。” 江诺也不敢跟大家一起吃，不然她吃完剩下一大半实在是不好看。 到了家之后，江慧竹和江慧菊第一时间看向火塘，果然一眼就看到了已经扫进火塘里的土豆皮，看着显然是吃了不少。 但同时也看到了放在边上的书。 “还真是看书看饱了啊，”江慧竹感慨道，“我说呢，你平时虽然吃土豆，但吃的也不多，看来是看书太沉迷了，才不知不觉吃了那么多。” “我看书怎么从来就没有沉迷的时候？”江慧菊惊讶道。 江慧竹看她一眼：“那你跟诺诺能一样吗？” “也是，”江慧菊笑了一下，“我要是也能看书看入迷了，早几年的时候我也能多读两年书。” “那你还要读吗？”江慧竹问道。 “不不不，”江慧菊连连摇头，“我可不是读书的料，还是算了吧，让我多读书就跟要了我的命一样，不适合我，不适合我。” 几人说笑着，围坐在火塘边吃饭。 村子里没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甚至还有人会特地端着饭碗到外头去，一边聊天一边吃饭，直接把聊天的八卦当成了下饭菜。 这会儿天气冷，也有关系好的捧着碗去别家，也坐在火塘边吃饭聊天。 吃了一会儿，江诺说起她后天要跟着去省城的事。 原因她没有细说，只说因为她会维修，所以特意请她帮忙，要是做的好，还能拿到一笔小小的奖金。 江诺会维修这件事在大队里是跟县城里不一样的说法，到现在大队里所有人都以为江诺是因为从小到大在县城长大，跟县城里的手艺人学的维修。 这次她又是跟着县城里的维修师傅去省城，几人自然也不会怀疑。 她们唯一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你昨天才刚刚回来，后天又要走啊？” “放假都没有放几天呢，还得腾出三天时间去省城，”江慧菊叹了一声，“本来我们能一起坐着聊天的时间就不长，我都习惯家里热热闹闹的了。” “去吧，”外婆在一旁开了口，“也就三天时间而已，这些天大队里都忙，你出去三天回来，再两天就到小年了，到时候大队里也能休息，再忙起来就到年后了，你去省城走走，回来正好我们能一直陪着你。” “对，诺诺你去吧，你现在是大学生，要见世面的，”江慧竹看向江诺，“不过你出去一定要注意休息，不能累着自己，晚上睡觉要注意裹紧了，不要冻着……” “拿点番薯干去吧，会不会饿着呀？”江慧菊起身去翻东西。 “衣服要多带几件吗？”外婆也叮嘱道。 江诺听着几人的叮嘱，脸上带了笑：“放心吧，我出去会照顾好自己的，而且我就出去三天而已，只是在招待所住两晚，问题不大。” 几人还要关心，但想到江诺之前一个人在京市也待的好好的，便都稍稍放下了心里的担心。 只不过第二天的晚上，几人还是为江诺准备了好些东西。 最后江诺实在忍不住，只能主动挑拣了几样不负重的东西，剩下的还是依然放在家里。 不然只是去一趟省城，就这样大包小包的，实在是累人。 实际对她来说，她甚至可以一样不带，毕竟在招待所住着，没有女性同行的话，她一定是一人一间，到时候她去垃圾星也方便，不管是洗衣洗澡，还是吃喝，都可以在垃圾星解决，没什么不方便的。 哪怕遇上了女性同行的情况，真遇着紧急的情况，她也可以找个机会去垃圾星，毕竟就算同屋有人，她也未必完全没有一个人呆在房间的时候。 到了约定的时间，江诺一大早就从床上爬了起来，收拾好之后带着于大爷给的书，骑车往县城走去。 这时候县城厂里也已经准备好了，除了江诺之外，还有于大爷和另一个男同志，年纪比于大爷稍小一些，说是这人组装东西很厉害，主要是负责组装这块的任务。 至于江诺，则是陪着于大爷的助手。 按着厂家一早的想法，其实只打算去一个维修师傅，一个组装能力强的师傅，这样只要一间房就可以。 江诺出现，还得单独为她要一间房。 可偏偏于大爷是个倔强的性子，没有江诺，于大爷死活都不愿意去，那就只能带上江诺了。 “出差餐食补贴就这些，你拿着，”于大爷把钱和票放在江诺手里，“要是不够用，你来找我要。” “够，肯定够用，”江诺在这方面没有别的想法，她正觉得能自己一个人一间房挺好呢，“那我们现在就走吗？” “走吧，去车站。”于大爷淡定道。 江诺：…… 行吧，她差点忘了这时候就算是这样大的一个厂，要找辆车出来也不容易，就算有车，肯定也是紧着拉货的时候用，不会特意为了他们三个人，去县城走一趟。 这趟去省城的车跟去市里的车一样拥挤。 好在这次江诺身边的人换成了熟悉的人，她带着的东西也要比之前少，相对来说要稍微舒适些。 车子以江诺熟悉的晃晃悠悠的频率，慢吞吞往省城开去。 路上，于大爷跟江诺聊天。 “你之前去京市是坐火车的？坐了多久啊？” “十几个小时吧，人还挺多的，就是速度慢了点。”江诺随口说道。 其实这时候四处出行的人并不多，毕竟时代限制，要四处走的话必须要有专门的介绍信，只不过因为这时候的交通少，就像从县城到省城，一天似乎就这么一趟车，早上从县城出去，下午从省城回来，班次少了，车上自然拥挤。 “十几个小时还行吧，毕竟是去京市呢。” “现在是十几个小时，等几十年后可能会变成五六个小时，”江诺正好闲着没事干，以“可能”为由，笑着说起后世的事，“到时候去京市啊，如果一周有两天的休息日，可以周五晚上出发，到了京市后用两天时间去故宫走走，去长城走走，再四处逛逛，吃一吃京市的好吃的，然后周日晚上回来，周一再开开心心上班。” “虽然说起来让人不相信，但听着真舒服。”于大爷忍不住笑了出声。 江诺看他这样，继续往下说：“然后呢，以后还会有网络，现在国外的网络才刚刚发展起来呢，就跟电话一样，可以直接在像电视机一样的东西面前聊天，再等些年呢，也许不用面对面，就能看到对方的样子。” “到时候就算是家里的孩子去很远的地方上学，只要连上网络，就可以见到人。” “甚至我们可以在县城，看到国外的样子。” 江诺说完，才发现整辆车子里都安静了下来。 见她不说话，大家纷纷催促。 “然后呢然后呢？还会变成什么样？” “对啊，然后呢？” “哎呦，听着我都不晕车了，小姑娘你再跟我们说说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呗。” …… 听着众人的声音，江诺眼中带了笑：“好，那我继续往下说啊。” 第86章 合理猜测 四十年的发展和变化, 为衣食住行方面带去了许许多多的变化。 江诺甚至并没有说一些很特别的内容，只是讲了一些她记忆中存在的日常琐事，可就算是日常的琐事, 在车里的人听来，那也是极为匪夷所思的。 当然，这个过程中也有许多质疑的声音。 “不可能吧，哪里有可能小汽车还能堵住, 这得要多少小汽车啊。” “可小姑娘说的是京市啊，那可是首都，现在的首都都有好多小汽车的, 以后小汽车开太多了, 堵住也很正常啊。” “能有那么多车吗？” “我觉得不是没可能, 要几十年后呢。” …… “几十年后吃一顿饭这么贵呢, 一两百块？都够我吃好几年了。” “那工资也高啊, 不是说每个月挣好几千吗？” “嘶……不敢想不敢想……” “我也不敢想, 这年头我要是想要攒个好几千，等十来年吧，这可太难了。” …… “以后咱们都住在十几层的高楼了？” “也不是这么说，总会有人住的低吧, 我可知道, 国外这些年好多高楼呢，别的我不信, 这话我是相信的。” …… “一年买十几套衣服，我真是想都不敢想, 我一年能买一套新衣服，已经很不错了。” “就是就是，再有钱的人也不能一年买十几套衣服啊, 有钱也不是这么用的，那衣服都好端端的，缝缝补补就能穿，没打两个补丁就换新的，也太浪费了。” “败家！” “对，败家！” 江诺说了衣食住行的方方面面，涉及到别的事时，大家都有肯定和否定的话语，但提到衣服的事时，几乎所有人都表达了否定的意思。 所有人都觉得就算以后发展好，也不可能一年买上十几套衣服，然后在衣服甚至没有破掉的情况下，就丢掉不继续穿。 但没有人能想到，这个如今被大家不约而同认定为“败家”的行为，在未来其实是十分常见的。 不仅普通人换衣服频繁，各大服装工厂和服装店也会想尽办法推动普通人购置衣服，否则的话就会出现大量衣服囤积，不利于服装业发展。 工业化发展的未来，有些衣服的价格甚至能做到比现在还要低，这当然也是推动服装工业发展的重要环节。 低价才能促进人们大量消费。 车子更加热闹起来，随着路上有些人上车之后，一早就在车上的人开始为后头的人讲述“未来”，再一众新的质疑声中，前头的人也会给出“有理有据”的缘由。 江诺没有再说话，只是笑着听着大家说，听着车上的人偶尔出现的天马行空的想象。 虽然他们当中绝大多数人都并不相信江诺所说的未来会真的出现，但并不妨碍大家对未来有期待和想象，甚至其中有些想象，连江诺都想不出来。 说起视频通话，这些人的说法是电视机与电视机的连接，可以通过电视机看到别人。 说起服装业廉价发展，这些人的说法是没准以后可以用泥土来做衣服，土便宜啊，所以做出来的衣服也便宜。 然后有人顺势猜测或许还可以用空气做衣服。 而说起吃喝，大家的猜测就变得专业许多，毕竟这时候国内已经有了促进动物生长的饲料和促进植物生长的肥料。 大家都猜测以后可以研究出更好的饲料和肥料，让动物能很快成熟，让植物也能很快成熟，或者是提高植物亩产的产值。 这样一来，食物的价格肯定会便宜下来，也因为这个原因，在以后可能就不需要再用票去买肉买菜了，因为动植物产量提升，国内不缺粮食，大家都可以敞开了吃，就没必要再搭配票据了。 这样的猜测基于目前就存在的事实，基本与未来的发展重合。 可就算是这样，在说起可以敞开吃肉，敞开吃白米饭的时候，还是有许多人表达了内心深处不敢相信的情绪，他们认为这样的未来可能会出现，但应该会出现在很久很久以后。 参与其中的还包括于大爷和跟着一起来的另一个工人。 江诺只是看着窗外，忍不住在心里感慨时代发展的快速，从现在看未来，就好像几十年后的未来是另一个世界。 也因为这个原因，这时候根本没有人敢想象那样的未来居然真的存在。 可事实确实是出现了那样的未来，在所有人不可置信的目光注视下，属于他们的未来出现在的全世界人民的面前。 就在这样带着畅想的话语中，车子晃晃悠悠到了省城。 快要下车的时候，车里有人高呼：“我今天居然没有晕车。” “肯定是因为车窗开的大。” “肯定是因为聊的太开心，忘了。” “肯定是因为今天人少。” 解释从不同的人口中说出，到底是什么原因谁也不清楚，但也是在这样的氛围中，大家一个接一个下了车。 下车第一件事，许多人在做的就是确认自己要去的地方。 这年头开介绍信来省城的，那都是有公事要办的，不是去国营厂就是去政府单位，再不然就是去找招待所。 “我好多年前来过一次，还有点大致的印象，我带你们去看看吧，”于大爷从自己随身带的包里小心取出介绍信，以及票和钱，“走吧，先走出汽车站。” 江诺对省城也不熟，或者说对这时候的省城不熟，只能跟着于大爷往外走。 走了一会儿，一行人果然就见到了不远处的招待所。 而招待所也没有让他们为难，秉承着几十年如一日的经营理念和经营习惯，让他们很顺利就要了两个房间门。 房间门在二楼，是相邻的两个房间门，里头就只放着床和柜子，还有印着酒店名称的杯子。 洗漱统一在洗漱间门，里头有锅炉房烧的热水，还可以拿杯子去接热水。 虽然条件差，但在这时候来说，能在想喝水的时候拿到一杯滚烫的热水也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招待所有热水喝已经很不错了。 “走吧，去国营饭店吃饭。”东西放好后，于大爷主动喊上江诺。 招待所隔壁就有一家国营饭店，他们来的时候正好赶上午餐的尾声，也没得挑，只能从剩下的食物里选了点吃的。 “那个比赛明天开始，上午一场，下午一场，比赛结束后时间门晚，没有车回去，我们在招待所再住一晚，后天早上的时候可以在省城逛逛，后天下午我们回去。”于大爷说着来这里的流程。 江诺听着也忍不住感慨这时候的不方便。 明明只是一天的事，却硬生生耗掉三天的时间门，这要是自己有车，甚至可以直接开车来比赛，然后等比赛完开车回去。 这些想着，她又算了算这时候的车程，要真是当天来回，那时间门方面可是真的紧张。 “江诺，下午你跟我们一起去人家厂里看看？”于大爷说着，语气中带着疑问。 “当然，正好去看看厂里的生产线，”江诺点头，她估摸着省城的生产线要超出县城生产线的好几代，“要是遇着什么事，我们也能及时反应。” “对，是这么说。”于大爷笑着点了头。 吃完这一顿简单的饭菜后，几人在招待所的房间门里休息了半个小时，等着时间门差不多了，才一起出发往人家厂里去。 那厂子里招待所有些路，他们还需要坐公交车。 为了避免错过时间门，于大爷还特地打听了第二天公交车的时间门，然后一路都在估算去厂里的时间门，免得第二天迟到。 江诺坐在公交车的边上，抽了个空，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门，然后等到下车的时候又看了眼，很容易就得出了准确的时间门。 “大概半个小时吧，”于大爷说道，“明天大家辛苦点，早些起床，大概五点半左右要起来，江诺，到时候我去喊你，累的话后天可以早点睡。” “没问题。”江诺点头答应，只是一天早起实在算不得什么，而且她知道于大爷要估着时间门，晚上肯定睡的更不安稳。 说话间门，几人到了人家的厂门口。 拿出介绍信之后，守在门口的保安很容易让他们进去了。 除了他们之外，别的地方的厂里也早早派了人来，这会儿到的也都到了厂里来参观。 这时候说是物价低，工资低，可涉及到生产线的事，价格可不便宜，毕竟是用在厂子里的东西，哪怕是最最便宜的也要几万块，二手价格低的要十几万，好一点的几十万，好一点的厂里，几百万的生产线都有。 也因为这个原因，哪怕大家都想要省城淘汰下来的生产线，也都一定要实地来看看，确认生产线是不是能用，好不好用。 这要是买回去不能用，那可是会变成厂里的“千古罪人”的。 到了地方之后，江诺见到了许多人，大家都自顾自看着生产线，只有那些原本就认识的人，才会多说一句，其他人都处于谁都不搭理谁的状态。 毕竟大家接下来都是竞争对手，总不能跟竞争对手交流经验吧。 于大爷也在认真看着生产线，自己看的不够，还拉过江诺，为她认真介绍生产线里头各个零件的作用。 江诺拿出了纸笔，一边听一边写，她对这时候的生产线不算太熟悉，但在于大爷的介绍下，很快就熟悉了这条生产线的主体结构。 “赵厂长，您怎么来了？您不会也是来跟我们抢这条生产线的吧？要真是这样，我们可没希望了呀。” “没有没有，我就是来省城办点事，没想到就被胡厂长抓住了，叫我来当什么评委，这不正好没什么重要的事，就过来看看。” 江诺听着远处传来的声音，下意识抬头看过去。 第87章 唯一机会 “江诺, 怎么了？” “没事，”江诺回神，她只是觉得那个被称为赵厂长的人有点眼熟，不过现在显然不是追根究底的时候, “还有哪里？” “这里, ”于大爷指着生产线上的某处, 看了眼江诺正在绘制的图，“你画的不错, 等回去之后，你的笔记本借我用用。” “好。”江诺笑着答应，开始认真绘制图纸。 不过他们在这里也只能绘制生产线表层的模样，最终还是于大爷舔着脸，去找省城厂里的人借了原始图纸，这才照着原始图纸绘制了一遍。 下午的时间过的很快, 来看生产线的人也是一波接一波。 临走的时候，江诺突然想起了为什么她会觉得那位赵厂长眼熟了。 她记得赵明明的爸爸是机械厂的厂长，父女俩长的挺像，只不过她跟赵明明也有一阵子没见了, 所以才没能在第一时间认出来。 不过想出来归想出来，她并没有将这件事告诉给于大爷。 虽然她现在跟赵明明还会偶尔写信，但两人之间并没有什么谁欠谁的事了，所以就算赵明明的爸爸是这回比赛的评委，跟他们其实没有多大关系。 而且这样重要的一条生产线，也不是他们走关系能得来的, 众目睽睽之下的比赛，还是要靠实力来取胜。 回到招待所之后，三人又在楼下的国营饭店吃了饭。 这回国营饭店里多了几个熟悉的人, 都是先前在厂里见过的，想来也是从外地赶来，就住在省城汽车站边上的招待所里。 虽然这回依然没有仔细打招呼，但见到了之后，几人还是彼此点了点头，也算是打过招呼了。 “晚上早点睡吧，”走出国营饭店后，于大爷叮嘱道，特别看向江诺，“把门锁好，最好里头抵上凳子，有什么事随时喊我们。” 虽然这时候的招待所都是国家的，但不代表完全不会有小偷小摸，更何况就在这一年里，知青也都陆陆续续回了省城。 “我知道，我会小心，谢谢于大爷。”江诺道了谢，三人上了楼之后，分别进入自己的房间。 江诺仔细关上房门，将门从里头反锁住，又搬了条凳子放在门口抵着。 她不是担心自己，只担心有人想办法进来，却发现里头没人，吓着对方。 凳子放好之后，她理了理床上的被子和枕头，将它们弄的稍乱了一些，然后握着钥匙进了垃圾星。 一到垃圾星，她能感觉到的体感温度就涨了好几度。 江诺索性洗了个澡，洗完之后把能洗衣服的都丢进洗衣机洗掉，然后穿着睡衣坐在操作台边上看书。 哪怕第二天要早起，可六七点就睡觉对她来说还是早了点。 反正是在招待所里，别人也不知道她的情况，明天可以直接在垃圾星洗漱，然后在约定好的时间回到招待所的房间里就是了。 看了一会儿书之后，她重新看了一遍之前绘制的图纸，记下之后进了全息仓里，选择手工模式，将需要的零件一一按照比例绘制出来。 全息仓里的手工模式类似于地球上小孩的搭积木游戏，或者说是乐高游戏，只是对比来说要更加高级。 但也依然在儿童模式的范畴内。 选择这个模式后，操作者可以直接在库里选择对应的零配件，也可以手动设计零配件，然后将零配件组装起来。 组装完成后，也会根据设计的不同，呈现出不同的模式。 静态的产品自然呈现出静态的状态，而动态的产品，是真的会动的。 就像地球上二十一世纪有的乐高产品，在组装完之后真的可以操作一样，在这里组装后的产品同样可以操作。 当然，前提是组装的产品不涉及到软件。 七十年代的华国，绝大多数的机器都不涉及到软件和程序，它们只是需要人工操作的机器罢了，自然也可以组装起来。 这跟在地球上制造又不一样，制造需要实际的精度，七十年代制造零件，很多也都还处于人工阶段，哪怕是打磨一个零件，都需要费不少的功夫。 二十一世纪就不一样了，那时候可以直接通过图纸，操作机器切割出固定大小的零件。 星际的全息仓模拟又是另一个范畴的，它只需要按照数据生成，精度方面自然能达到百分百的准确。 江诺把所有相关的零件数据输入之后，没过多久，她的面前就出现了一系列对应的零件。 组装、拆除、操作……这些在实际生活中较为麻烦，且费事费力的操作，在这时候变得轻轻松松。 甚至在这里，她还可以在原设计图的基础上，进行优化改进。 这就像二十一世纪，人们开始在电脑上绘制图纸，开始在电脑上模拟操作一样。 只不过在星际，这些操作都属于小孩的课程。 她按着原图纸制作完成后，将图纸保存下来，然后导出存储在她的存储空间里。 确认之后，她按着自己的理解，在原基础上进行重新设计，更改了其中一些零件的尺寸。 在全息仓里，她就像是在玩游戏一样，尽情展示着自己的想象力，看着一次次被更改后的成品成功或失败。 在这里，她不需要考虑自己设计的零件难不难制作，她只需要考虑最终的成品有没有提升效率。 时间也在一次次尝试下，不知不觉流逝。 等到江诺回过神来，已经到了晚上十一点。 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虽然还想继续往下设计，但还是顶不住困意，爬到房车里的小床上睡了过去。 然后就是突然响起，把她吵醒的闹钟。 她定的闹钟时间比昨天于大爷说的起床时间要早一些，主要是为了她自己留的起早洗漱的时间，对比在条件差的招待所洗漱，她还不如早点起来，直接在房车里洗漱完。 等到她洗漱完，卡着时间到房间里，外头的敲门声也响了起来。 “江诺，起来了吗？我看了招待所里的钟，已经到时间了。” “起了，”江诺带着完全清醒的状态打开房门，“之前睡不着，早早就起来去洗漱好了，您这边忙好要走的时候来喊我就成。” “好好好，”于大爷揣着手，“那就不着急了，你继续在房间里多待一会儿吧，外头冷，能晚点出来就晚点出来。” 说完，他也直接往房间里走去。 说是等一会儿，其实也就几分钟时间，毕竟对省城不熟，于大爷还是希望能早点去厂里就早点去，早去总比迟到要好。 招待所这里，他们晚上还要回来，所以临走的时候，手里依然拿着钥匙。 “不知道今天的比赛会不会跟昨天的生产线有关系，”好不容易坐上公交车，于大爷就开始嘟囔起来，然后转头看江诺，“江诺啊，你那个图纸看熟了吗？要是看熟了，借我看看。” 江诺二话不说就把图纸递给对方。 别的不说，在这事上她真是骄傲了，就昨天那机器，别说是看熟图纸，要是这会儿她手里有一台精密切割的仪器，她能徒手把那机器造出来，而且保证分毫不差。 全息仓比她想象□□能还要多，就按照全息仓里头的模式，就算是她都忍不住要沉迷其中，属实是属于小学生觉得不太好，但大人觉得刚刚好的程度了。 “你回去又重新画过了？”于大爷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变化，“还真别说，看上去更标准了。” “图纸很重要，其中一点点小误差都会影响到机器整体的运行，”江诺说道，又问，“于大爷，我看昨天来的人还有机械厂的，要是我们买不到二手机器，能跟机械厂订吗？” “你以为是我们不想吗？”于大爷摇了摇头，“人家机械厂也忙的，而且他们要造的机器可不少，全国各地的工厂都需要新机子呢，大家排着队等，轮都轮不到我们这样的小县城，不然你以为厂里这次为这么这么在意这回的生产线啊？” “因为只有这样的机会，才能落到我们头上？”江诺猜测，虽然没有从于大爷这里得到确切的答案，但她还是知道这就是真实原因。 果然于大爷很快点了头，然后继续往下说：“而且不能让机械厂费时间去造这种早就已经在国外落后的机器，要造就要造最新的，昨天那个赵厂长你看到了吧？他那事极可能跟这回省城厂里新买的生产线有关系，人家也要来取经啊，才看不上我们要的那条生产线呢。” 江诺恍然大悟，怪不得赵明明的爸爸会出现在这里，原来也是为了厂里而来。 虽然于大爷所说的理由过于现实，但事实就是如此，如果他们一直只是照着旧机器生产，那他们永远都超不过国外，只有照着最新的生产线模仿，再根据新生产线，设计出更好的产品，才有机会超过国外。 这也是这个时候国内许多机械厂和研究所的想法。 同时这也是为什么过些年国外会开始对华国技术封锁的原因。 殊不知国外越封锁，华国才越要想尽各种方法来超越，否则就得一辈子都屈居于人。 第88章 实力取胜 “到了到了。” 公交车到了站点之后, 于大爷还没开口，车里就有人率先一步开了口, 并且先一步下了车。 看着对方一下了车就往厂里去, 江诺和于大爷对视一眼，瞬间就明白了对方肯定也是来参加这回的比赛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昨天没来，但这些人确实跟他们在同一个站点出发。 时间还早, 距离比赛正式开始还有一个小时。 江诺看着手表确认了时间，于大爷则是看着天色和出发时的时间，几乎准确地估算了这一刻的时间。 但这时候厂里的人可不少，想来大家都不希望自己迟到。 不过要是有手表的人，就能够掐点到，所以在确认那位赵厂长不在的时候, 江诺并不觉得奇怪。 一行人就在等候室的屋子里等着，里头烧了炭火, 把整间屋子熏热, 也让一路应着冷风过来的人都松了口气，好些人都下意识揉了揉自己的手。 江诺也揉了揉自己的手，除了手心处还有些温度之外, 其它的地方都被冻的发凉, 显然很难在短时间内热起来。 要是以这样的状态去比赛，估计比的就不是技术，而是个人的抗冻能力了, 不然操作的时候双手冻的发抖，效率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提上来。 相对来说, 江诺还算是好的，毕竟虽然她表面看着穿的不多，实则里头还穿了保暖衣, 就算冻着，也只是冻手冻脸，而不会冻到别的地方。 于大爷刚进了屋子里，就往炭火所在的方向走，伸手去烘火，直到十几分钟后，才稍微缓过神来，腾出位置给别人，自己坐到了一边早已准备好的座椅上，但他的双手依然紧紧捧着刚刚倒好热水的杯子。 半个小时的时间，今天要参加比赛的人陆续到来，后面人多起来，屋子里的温度也提升了一些，先前小心跺脚，希望提升脚下温度的人也终于不再跺脚。 剩十五分钟比赛即将开始的时候，厂里的负责人和赵厂长先后进了等候室，一边走还一边在说话。 “比赛的屋子在另一边，炭火也早就升起来了，我们提前五分钟过去就成。” 说完，省城厂里的人就开始宣布比赛的规则。 按照一早说好的，这回的比赛主要分为两部分，早上是维修，下午是组装，比赛开始的时候，会有个表格，表格上会写明所有厂的名字，按照顺序去参加就可以。 比赛全部结束后，会按照比赛的成绩进行排序，排在第一名的人就会拥有那条淘汰下来的生产线的采购资格。 说完规则后，大家纷纷开始细语。 于大爷也凑到江诺的边上跟她说话：“待会儿你就跟在我身后，我主修，你主要站在大局的角度看问题，发生有什么问题随时提醒我，我怀疑待会儿维修的问题不仅仅只有让机器动不了的问题，还会有一些小毛病，这些小毛病肯定也是加分项。” “好，那我尽量。”江诺在这种情况下也不敢打包票。 “没事，别紧张，就这一回，要是成了，功劳算你，要是不成，那是我的问题。”于大爷淡定说道。 “不是，我……”江诺下意识反驳。 “说好了，你跟我抢什么，”于大爷笑了，“你就当出来见见世面，放宽心就是了。” 江诺听着，心里忍不住有些触动。 她知道于大爷最初肯定也是想来的，只是他还是怕自己做的不够好，可让他把这事交给别人他又不放心，所以才会有让她一起来的事。 如果江诺真的在京市多待了两天，错过这件事，于大爷肯定也还是会来。 这么想着，她也没有多说，而是把手头的本子往于大爷那边推了推。 推完之后，她察觉到了一道视线，似乎是有人在看她，等她抬起头时，却发现看她的人是赵厂长。 她是知道这位赵厂长是谁，但按理说这位赵厂长不应该认识她才对。 带着莫名的情绪，她还是冲着赵厂长笑了下，点了点头。 而那头也跟她笑了一下，然后才移开视线。 等候室里的众人也开始准备起来，等到正式开始前的5分钟，省城厂里的人和赵厂长才离开，这意味这比赛也即将开始。 外头，正有人跟赵厂长提到江诺。 “赵厂长认识那位小姑娘？” “应该是，没见过，”赵厂长笑了，“江诺这个名字我熟悉，我女儿经常提到她。” “这时候取这个名字的人不算多，但也未必没有同名的可能性。”旁边的人说道。 “是，但我看是一个县城的，所以猜测是，这才多看了几眼，”赵厂长随口说道，“不过要是那小姑娘能来才奇怪，我听我女儿说，那小姑娘在京大上学呢。” “呦，大学生啊，还是京大的大学生，第一届还是第二届？”旁边的人表现出了惊讶的语气，神情也透露出诧异。 赵厂长点头：“第一届，比我女儿厉害点，我女儿在第二届的时候才考上大学，但也没有那小姑娘考的好。” “不管是第一届还是第二届都厉害，可都是咱们国家的高材生啊，”旁边的人笑道，“那赵厂长可要好好拉拢女儿了，这要是大学毕业了，肯定好多地方抢着要，赵厂长占着天时地利人和的优势，要是能把女儿拉到机械厂，那可是大好事。” “我可不管她，”赵厂长笑了，“那话怎么说来着，儿女自有儿女福，她都是大学生了，我还管她工作的事做什么，让她自己决定就是了。” “也是，大学生毕业可不愁找工作，就是可惜赵厂长的厂里少了一个大学生，少了个人才啊。” 在这样的说笑对话中，一行人很快就到了待会儿要比赛的屋子里。 进了屋里，几个评委都坐了下来，纷纷开始翻看面前的资料，不过好几个人都下意识找了找被提到过的“江诺”的名字。 毕竟来的人他们都不认识，唯独这个江诺，被赵厂长单独拎出来说过，他们未必要多做什么，但至少待会儿人过来，他们得认识，不能再当成陌生人看待。 比赛的速度不算太快，但也不算慢。 这年头哪怕是省城的厂里，也不会出现机器坏了，虽然能修好，但就不去修的情况，所以比赛的机器都是故意“弄坏”的。 未必是真坏，可能是某个地方少了个垫片，某个地方螺丝拧的不够紧，或者是别的原因，这样的坏机器，要修好的话需要一一找问题，是比较麻烦的事，可想要弄不好却很容易。 江诺跟着于大爷到了比赛的屋子里，见于大爷修好第一处问题之后，就猜到了这回的比赛模式。 她是助手，在没别的问题的时候，主要是帮着于大爷递工具。 于大爷自己能找出来修好的问题，她也不会多嘴，就那么安安静静站在一旁。 于大爷也不愧是专业的维修人员，这些机器出现的问题基本都难不倒他，甚至他只需要尝试着运行一次机器，就能猜到问题大概出在哪些地方，且一口气把所有存在问题的地方都找出来。 江诺起不到什么作用，她也很高兴自己起不到什么作用。 按这个速度，她觉得他们获胜的概率会很高。 需要维修的机器一共有五台，比预想中要多一些，但于大爷很快就维修到了第四台机器。 运行第四台机器的时候，整个屋子里都在瞬间响起了轰鸣声，虽然这时候的机器都多少有声音，但这个声音出奇地大。 然后没过多久，机器便熄了火。 再次尝试，还是一样的情况。 于大爷皱起了眉头，没过多久就打开了机器，做了一些操作后，重新运行。 这回机器没有再熄火，可巨大的轰鸣声还在。 “不影响日常使用。”江诺在一旁说道。 “嗯，可以用，也许不是这次给我们出的题，”于大爷立即有了判断，“不过你还是帮我看看，我去看下一台机器，等我修好下一台，要是这台机子的问题还是处理不了，我们就结束比赛，这样的问题最难找，要是一直找不出来，也是平白浪费时间。” 江诺点了点头，她跟于大爷的想法一样。 这机器的轰鸣问题要真是在比赛之前就有的，估计前头几组也没能解决，他们要是在这里浪费太多时间，导致最后比赛输了反而是不妥。 但这也意味着江诺只有于大爷修第五台机器的时间来确认导致这台机器轰鸣的问题。 江诺想着，伸手打开了这台机器，开始运行。 运行时的轰鸣声依然很大，而她正弯腰观察这台机器运行时的状态。 等到隔壁的于大爷修好机器，拎着工具箱走过来的时候，江诺指了指其中一个位置：“这里。” 她的话音刚落，于大爷脸上就露出了大大的笑容：“行，你等着。” 说着，他关了机器，利索地将江诺指的地方拆开。 江诺也凑过去看，在一旁道：“这次藏的不深，就是一般人想不到，于大爷你看这里，对，就这个地方，稍微动一动，是不是尺寸有点不对，偏了点？” “还真是，”于大爷惊喜道，“找着问题就简单，我现在就换一个零件。” 换零件这件事在于大爷看起来再容易不错，且这回比赛厂里准备的零件也齐全，他很容易就找到了需要的零件，更换上去后直接开了机器。 开启后机器依然有轰鸣声，但跟之前相比，要小很多。 到这时候，于大爷才重新把外壳的盖子装回去。 而坐在评委席的人，也都惊讶地看着两人。 第89章 上午赛完 “你们是, 溪山县的？” 震惊过后，几个评委不约而同开始细看手头的资料。 县城、市里、省城，级别越高, 工厂的实力也会越强, 其中自然包括工厂里工作的人。 这次来比赛的人, 还有市里的工厂，可谁也没想到比赛的结果却出乎他们的预料之外。 当然，重点还在于那个年轻的小姑娘。 “赵厂长, 那个小姑娘……” 赵厂长此时也有些惊讶，目光落在江诺的身上, 开口道：“我认识一个名叫江诺的小姑娘。” 江诺微笑：“您是明明姐的父亲吗？我之前见到您了, 你们父女俩长的很像。” “还真是啊, ”赵厂长从座位上起身, 走到江诺面前，“我听明明说你在京市上学, 是刚放假回来？” 他跟江诺说话的当口，另外几个评委也都先后起了身, 开始认真评估那几台机器的维修情况。 江诺只是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 就重新将注意力放在赵厂长身上：“是, 我前些天才放假回来。” “被找外援了？”赵厂长看着一旁的于大爷。 于大爷笑着点了头：“还真是，江诺在维修发明很有灵气，不瞒您说，我们这不是怕输呢，这才不得已找了外援，不过您放心，如果我们能买到这条生产线，一定会仔细维护的。” “能瞧出来您的能力也很强, 不提最后的那个问题，前头几个问题，您的效率是最高的，”比赛已经结束，赵厂长也不藏着，直接说了事实，“不过我不得不说，你们这外援找的也确实是好，远远超出我预料啊。” 于大爷听到这里，自然明白赵厂长话语中的重点是江诺，顺着往下说：“赵厂长跟江诺认识？” “这不是巧了，我女儿原先就在他们大队里当知青呢，”赵厂长淡定道，目光随着话语逐渐落在江诺身上，“我原先听明明说你们大队里有很好的维修师傅，我还觉得不是很相信，现在看来，那维修师傅就是你吧？明明可总跟我提起你。” “就是从小耳濡目染，加上遇到了好机会，”江诺也笑了，“我跟明明姐写了好几回信，也听她说起过您，知道您很厉害，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见到您。” “那你肯定是昨天就看到我了，一眼就认出我来了，还不来找我，”赵厂长笑着指了指江诺，“你是明明的朋友，我也当得起你喊一声伯伯吧，不打招呼可不礼貌哦。” 话是这么说，但赵厂长的笑容却看不出丝毫生气，毕竟他很清楚要是江诺昨天就凑到他面前，哪怕他面上不说，心里多少会有几分想法。 眼下的时机刚刚好，比赛已经结束，他也不去看修好的机器，这才能好好聊聊。 江诺也顺势接话，笑着喊了一声：“赵伯伯。” 对话的时间，那边已经确认好了维修的情况，评委们走到了他们跟前。 “结果出来了，修的很漂亮，特别是第四台机器，最后那一步真的是神来之笔。” “那个问题我们厂里可是为难了很久了，结果我们都没修好的问题，倒是叫你们修好了，早知道这样，应该多搬几台不好用的机器过来，我们才能占便宜啊。” “真是京大的高材生啊，学机械的？” 几人在检查的时候，已经确认了江诺的身份，再加上赵厂长在，这次说话也很随意，大家在说的时候脸上都带着笑。 “不是，我是学计算机的。”江诺笑着回道。 “就那个国外都才刚刚发展起来的计算机？这可不容易，你这还是第一届大学生呢，我估摸着都没有成套的教材吧？”有人问道，虽然是疑问，却带着肯定的语气。 江诺自然点头：“您说的是，不过这样的小难处我们都可以克服。” “没有教材可不是什么小难处啊，”另一人说着，脸上同样带着笑，“可惜了，依你对机械的了解，学计算机实在是可惜，你该学机械的。” “京大计算机也好，没什么不好，哪怕困难，总也要有人去学，不然我们永远都追不上国外发展了。” “这话有道理。”赵厂长附和道，他来省城就是为了省城的新机器，所以对这话是颇有同感。 在场的评委都知道他的情况，心下了然，彼此对视一笑。 这个话题揭过，有人突然想起什么：“说起京大的计算机，我好像记得今年上半年，京大好像帮着人家京市的计算器厂解决了一个大问题啊。” “这我知道，你是说小型的计算器吗？我们厂里也配了几个。” “我们厂里也有，好用啊，就前几个月刚出来，大家都抢着要呢，也是仗着我们省城的位置重要，才占了几个，小姑娘，你是京大计算机的，知道这事吗？” 说到这里，众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看向江诺。 江诺也没想到大家会提到这个问题，不过还是点了头，实话实说道：“知道，而且计算器的图纸和程序是我们提交上去的，当然，计算器厂也做了不少努力。” “那也是你们有本事啊，还真不愧是京大的高材生。” “对对对，你这小姑娘还真是不露声色啊，以你这本事，那真是学什么都不浪费，厉害，是真厉害。” “这就叫‘长江后浪推前浪’，我们是老了，你看这小小年纪，就已经有这样的成就。” “还是可惜，怎么不学机械呢，要是学机械，就你今天来的这回，我肯定得提前往上打审批，让你来我们厂里。” “没今天这回，人家也有好多厂里抢着要，京大的学生，可不是你想要就能要的。” 说话间，几人看待江诺的目光从一开始的审视变成了欣慰和赞扬。 虽然他们这么容易就说出要江诺到厂里，主要还是因为江诺计算机系的身份，基本不可能来这里，随口一说罢了，但他们的眼神作不了假。 江诺自然不会多说什么，只是笑呵呵地听着。 一群人又聊了一会儿，还是赵厂长先开了口：“继续比赛吧，还有几组，早上得比完，下午还得忙活。” “对，聊的高兴，差点忘了这事。” “叫人来重新调整一下机器，那个轰鸣的机器也重新弄回去，等比赛全部结束，再调整回来，实在不行，还有江诺在呢，肯定没问题。” “哈哈哈哈，人家是来参加比赛的，怎么开始指使她了？” “不是聊过了么，聊过就是熟人，”先前那人理直气壮道，看向江诺，“小姑娘，你说是不是？” 江诺没想到这些各个厂里的负责人这个活泼，却还是笑着点了头：“嗯。” 她这一声，让屋里的几人又一次笑了起来。 没过多久，机器重新调整会原来的状态，江诺和于大爷也要离开。 一旁的赵厂长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然后看向江诺：“中午一起吃个饭吧，我请客。” 江诺下意识想要拒绝，结果对方再次开口：“就当是长辈请晚辈吃饭，能在这里碰到也是缘分，我要是不请你吃饭，回头明明肯定要生气。” 江诺听到这里，只能点头道谢。 赵厂长笑了一下，顺势又跟于大爷说：“您也一起吧，我之前注意到你们了，三个人，就一顿饭我还是请的起的。” 于大爷原先确实打算避开，没想到他还没说话，赵厂长就考虑到了，在这个时候，他自然是点头答应下来：“那就谢谢赵厂长了。” 说完，江诺和于大爷离开屋子，回到了等候室里。 跟着一起来的人就在等候室里，见两人回来，立即站了起来，快步到他们面前，关切问道：“怎么时间这么久，是出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事，”于大爷摇头，扫了圈屋子里，“这是走了好些人？” “对，”对方点头，解释道，“你们出去比赛之后，有人来通知说是比赛结果要等到全部比赛结束后再通知，早早比完的人就先走了，说是要先去吃个饭，等再晚些，这厂里下班，人会很多。” 说着，他连忙问道：“我们也去吃饭？” “不用。”于大爷说着，拉着他走到角落里说了几句话。 江诺还站在原地，只听到于大爷说完后之后，对方立即露出惊讶的表情，然后还下意识看了眼江诺。 她大概能猜到于大爷在说什么，也不在意，还在原先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下午还得比赛，他们肯定不能去招待所待着，与其去外面闲逛，还不如留在这屋子里，好歹有暖和的炭火。 过了一会儿，说悄悄话的两人回来。 坐下后，两人有一阵没有说话。 江诺偏过头看去。 于大爷咳嗽一声：“江诺啊，这个……小张有事跟你说……” 江诺看向被于大爷称之为小张的人：“张哥有什么事直说吧。” “哎，”小张立即点头，“是这样的，其实我心里还是紧张，我怕下午的比赛不小心耽误事，于大爷说你真的很厉害，所以我想，你能不能在下午的时候也陪我参加比赛？一般不会让你插手，真的，我自己做，就站在边上就成，不然我真的太紧张了。” “这有什么，反正下午也没什么事，”江诺笑了，“行啊，那我陪你去。” “那可真是太谢谢你了，”小张长出了一口气，末了对着江诺继续道，“我不骗你，我是真的紧张，你看我的手，我觉得我的手都在发抖。” 于大爷抬手在他肩上拍了一下：“你连江诺都不如。” “那能一样吗？”小张苦着脸，“江诺多厉害啊，京大都能考上，我肯定是不如她的。” 看他这样，于大爷开始落井下石：“得，苦瓜脸。” 这话一出，小张的脸色更苦了。 江诺和于大爷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小张不明所以，但见两人在笑，也跟着傻笑起来。 这一笑，他一直颤抖着的手总算是稳了下来。 第90章 同心共力 上午的比赛全部结束之后, 赵厂长来了等候室。 这时候等候室里的人除了江诺几人之外，都去吃饭了，他们见面也没有引起多少人关注。 厂里食堂主要都是一起吃的, 但也有单间, 是专门为来厂里做客的人准备的。 只是原先只说是赵厂长请客，实际到地方后, 直接坐了一大桌。 “你放心，我们可不让赵厂长请客, ”没等江诺说话，早就等在屋子里的人便笑着开了口, “这么巧在这里碰到, 我们可不能让赵厂长一个人占了便宜去, 小姑娘你不知道, 这赵厂长啊，可是满肚子算计呢。” “说什么呢, 在人家小姑娘面前说这些话，”桌上其中有个女人开口, 笑着将江诺拉到身边，“你别听他们的, 一个个的就是爱多嘴。” “我哪里多嘴了，事实就是嘛, 不然老胡你问问赵厂长来咱们这里的目的？”先前说话的人再次笑着开口，“而且你身边这小姑娘可聪明着呢，不聪明的人可考不上京大。” “也不小了，等以后毕业了，总得知道点心思，不然就算去研究院, 那也可能会被欺负。”又有人开了口。 “胡说什么呢，咱们的研究院多好啊，肯定不会有欺负小姑娘的事，你别胡说。” “那不是不一定在咱们国家……” 话说到一半，就被人打断：“人家的路，想怎么走怎么走。” 江诺听着，大致能猜到其中的意思。 这些人都是厂领导，见过不少世面，自然知道哪怕在这个时代，也会有藏在暗处的事，江诺要真是在毕业后去封闭的研究所，那肯定不会遇着太多问题，可要是她去别的地方，亦或者出国，那可就未必了。 但说来说去，还是惜才之心。 这番对话很短暂，在打断后就再没有人说起这事，只是招呼着江诺几人坐下来。 到了菜做好的时候，他们也都是主动去食堂的窗口里端菜。 再回到餐桌上，话题就变成了日常的琐事。 “京大我早年去过一次……” “京市汽车多吧？就算是省城都比不过。” “你们这外援，可算是找对了啊。” …… 小小的屋子里，大家一边吃饭一边聊天，气氛逐渐热闹起来。 于大爷下午再没有需要做的事，就陪着喝了几杯，虽然没有喝醉，但也处于微醺的状态，于是乎聊着聊着，就聊到了他们来省城的时候，江诺在车上说的那些话。 话题落到这里，大家聊的更开心了。 不同于车上人明显更关注牲畜和作物的未来，如今坐在桌子上的这几人，都更加在意机械行业未来的发展。 “机器流水线工作真的能行吗？” “也不是完全不行，你想想，咱们现在的生产线上，确实有许多是重复的工作，这些工作完全可以交给机器去做，但前提得控制好。” “国外的计算机发展起来，不就在讨论这个问题吗？我前段时间拿到了几本书，大致看了看，里头讲的是国外的计算机未来，里头就提到了机械，用那个什么计算机程序，去操作固定的机器，这是可以做到的。” “照这么说，好多事都用不着普通工人了？” “不仅仅是普通的工人，没准那些厉害的工人都用不到了，要是以后真的能往新的方向进行操作的话。” “可我们赶不上国外。” “是啊，还是得想法子追赶，不追赶就要落后，就要被人压着打。” “哪这么容易，就那些机器，我们要吃透里头的技术，得费多少功夫啊，更何况国外根本就不可能把最新的机器卖给我们。” “就是，那都是什么……商业机密！” “我们这一代不可能，下一代或许有可能，”赵厂长接了话，看了眼坐在一边的江诺，“不过要等这批大学生培养出来。” “有道理。” “对了，江诺，你觉得未来机械行业会怎么发展？虽说我们在这个行业做的久，可要说起现代化，还是你比较厉害，你给我们启发启发？” “对对对，说几句，也让我们听一听。” …… 江诺知道眼前这些人未必是真的觉得她厉害，毕竟能走到眼前这个地位的，本身都具有很强的实力，也都有骄傲的本钱。 只是如今处于吃饭的场合，且江诺又有京大大学生这样一个身份，所以他们才愿意多听几句。 如果江诺愿意，她大可以说一些计算机相关的内容，隔行如隔山，她说的细致一些，必定能让眼前这些人听的云里雾里。 不过她最终还是没这么说，而是挑了一种目前就已经存在的机械。 数控机床。 说起数控机床，用最简单的解释，这就是一台通过计算机程序操控，自动对零件进行加工的器械。 这样的原理，哪怕在计算机产业未完全发展起来前，也可以被设计出来，所以在过去十年里，国内的数控机床也得到了快速的发展。 虽然过去十年间，有很多城市里的年轻人被送到了全国各地当知青，但专家们的研究任务一直都没有间断，数控机床就是被重视的一项技术。 但这时候的数控机床，多少会存在一些问题。 江诺穿越前，国内的数控机床已经发展的很好了，且很好地结合了即将发展起来的计算机行业，于是乎她就从计算机为切入口，介绍了数控机床未来大致可能出现的发展。 精度提升是肯定的，在这之外，制作零件的效率能够得到大大的提升，且稳定性也会更高。 如果用手工去打造，哪怕再厉害的人，多少也会出现打磨误差的情况，而这些情况，在使用数控机床的时候不会出现。 江诺刚开始说数控机床的时候，在座的人都只是面带微笑看她，眼中带着长辈看晚辈的和蔼。 但随着江诺叙述越来越深入，众人的目光也逐渐严肃起来。 “这小姑娘，还真是有的放矢啊。” 赵厂长听着身旁的人说话，点了点头。 虽然江诺所说的内容，很多都是目前做不到的，但不可否认，他们都认为数控机床的发展确实会朝着江诺所说的方向走。 精度更高，更有效，更稳定……以及高柔性。 柔性这个词，就连他们都没有听说过，但在江诺这里，却顺理成章被提了出来，更重要的是他们停在耳里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不过到后来，还是有人提了这个问题。 “柔性是？” “一个代词，”江诺蓦地反应过来，才想起来这时候对于数控机床，应该还没有柔性这个词，“只是觉得数控机床要做的好，就要做到刚柔并济，它可以做到足够的灵活和通用，不就意味着具备有柔性特点了吗？” “有点意思，”问话的人点了头，看着江诺的目光中笑容更深，“不过，你今天这番话确实让我学到了不少，不过关于数控机床的这条路可不短，而且你说了，需要计算机程序的帮助呢，你可是恢复高考后，咱们京大第一届计算机系的学生，以后可就交给你们了。” “是是是，”旁边的人也笑了起来，“我们原本还想着你要是有什么不懂的，我们可以指点指点你，没想到却被你上了一课，来来来，江诺小姑娘，以茶代酒，我今天一定敬你一杯。” “得敬得敬。” “对对对。” 说着，好几人都同时拿起了杯子。 江诺被吓了一跳，连忙双手捧起面前的杯子：“不敢当，是我敬诸位才对。” “说真的，真的，我们敬你一杯，”赵厂长也站了起来，“我也觉得你说的那些话有道理，特别有道理，但我们也都知道，这条路不会太短，我们都这个年纪了，大概率等不到那一天的到来，这一杯是敬你，也不是敬你，而是敬像你这样的人，未来就交给你们了。” 江诺原本没想那么多，但这一刻，她是真的被赵厂长的话触动了。 眼前的这些人虽然在这个行业内各有成就，但他们的年纪却都不小，迟早有一天，他们要把手里的交接棒递给别人。 而在这之前，他们或许会经历国企变革的巨大的动荡期。 “谢谢。”江诺依然双手捧着杯子，郑重地与几人碰了杯。 这一刻，她的心里有许多话想说，可真的到了嘴边，千言万语就只剩下“谢谢”两个字。 谢谢倾听，谢谢鼓舞，谢谢信任。 吃饭结束，赵厂长主动走到了江诺身边。 “我曾经听明明提起你，她说你很厉害，很聪明，那时候我觉得或许她说的对，但我并不是很在意，但现在我为我之前的骄傲给你道歉。” “赵伯伯……” “不是你，应该说不只是你，”赵厂长笑道，“我不仅仅只是在跟你对话，也在跟千千万万和你一样的人对话，你知道吗？这一刻，我突然无比相信，你们这一代人真的能改变世界。” 江诺怔怔地看着他。 没想到赵厂长又笑了，自顾自摇了摇头：“不对，应该说每一代的年轻人，都可以改变世界，只有这样，我们的世界才会变得更加绚烂。” 江诺看着赵厂长满是期盼的眼神，突然想到了一句话。 少年强，则国强。 一代又一代，每一代的人都在盼着少年的成长。 同心共力！ 第91章 不能错过 下午的比赛, 江诺并没有出什么力，跟着一起来的小张确实是很有能力的人，等到真正进入比赛场地时, 他并没有表现出赛前那样的紧张，反而状态非常好。 比赛结束后, 那几位评委虽然没有多说什么, 但看着他们的时候，眼神中是明确的肯定和欣赏。 也是在这时候, 小张才从他认真严肃的状态走出来，惊讶询问：“我成功了, 真的成功了吗？” 面对这样的问题，江诺和于大爷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最终开口的是于大爷：“放心吧，不管怎么样, 你都已经完成了厂里交代的任务，这就足够了。” “还好我没有失手, ”小张松了口气，“我真的怕，怕自己失手导致出错, 好在江诺在。” “这可跟我没关系, ”江诺在小张和于大爷的目光扫过来的时候笑着摇了摇头，“刚才的比赛我是真的没有插手，全部都是张哥一个人努力完成的。” “不不不，如果不是你, 我还是紧张，”小张立即说道，“你不知道, 我在比赛的时候一看到你，我的心就稳了下来，只想着不要紧，就算出错了也还有你在，就是带着这样的想法，我才能更好地完成刚才的比赛。” 说这话时，小张的神情一直都很认真，显然他说的确实是心里话。 “不管怎么样，你们俩都辛苦了，”于大爷开了口，“我们的比赛已经结束，后续怎么样，厂里会来交接，我们再等一会儿，跟赵厂长他们打招呼之后，再回招待所，明天早上你们可以在省城走走看看，需要什么票，看我有没有多的，可以给你们用。” “不用不用，怎么能用您的票呢，”小张立即开口，“其实我也不用买什么东西，看看就成了。” “我也一样，”江诺随之接话，“而且您忘了，我是从京市回来的，真需要买什么，在京市就买了，不会等到现在。” 见两天都这么说，于大爷总算是放弃了想法，但从他的表情中依然可以看出，现在的他是真的很高兴。 过了一个小时的样子，比赛全部结束，但比赛结果并不立刻公布，只说等到结果出来后，会给各个厂寄挂号信。 同时还留了省城厂里的电话，要是着急的，可以打电话来问。 这时候电话虽然也是稀罕的东西，但能被称之为厂的存在，肯定都会搭配电话。 赵厂长在这之后也走了出来，主动跟江诺几人打了招呼，知道他们要去招待所，便主动给了机械厂的固定电话。 “有什么事，你打电话找我，这个电话能直接找到我。”赵厂长说道，目光主要是落在江诺身上。 “谢谢赵伯伯，”江诺自然不会误解什么，立即笑着道了谢，“那赵伯伯再见。” “再见。”赵厂长笑着跟江诺挥了挥手，然后往厂里走去。 他临时当了评委帮了忙，就可以跟省城厂里提条件了，接下来要做的才是正事。 “我抄一个电话，赵厂长给的这张你拿着，”于大爷从兜里拿出本子，抄下了赵厂长的电话，又把纸还给江诺，“这回你真是帮了大忙，不出意外的话，消息在过年前就会有，不管成不成，属于你的奖金都会给你。” “不着急的，但我也希望我们能成。”江诺认真道，她全程看了两场比赛，觉得只要不出现别的意外，这事应该**不离十了。 这时候，其他厂的人也凑了上来跟他们打招呼。 比赛已经结束，大家可以互通有无了。 正巧碰到住在一个招待所的，便约着一起坐公交车回招待所。 省里的这些厂虽然有些竞争关系，但并不敌对，在大家的生产线都差不多的情况下，他们每年得到的也都是省里拨下来相差不大的生产任务。 这回要是哪个厂里得了新生产线，生产任务上去，别的厂也没办法，他们能做的就只有等下一次机会而已。 因为比赛是分开的，在场的人并不知道在江诺组比赛的时候发生了什么，这会儿交谈，也都是找于大爷，并不会找明显年龄较小的江诺。 江诺也乐得轻松，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心情放松下来，她也有兴趣看外头的景色。 城里的公交车对比客车来说要舒服些，但偶尔也会路过没有铺过路的路段，以及就算铺过路，却依然带着几分颠簸的路段。 如今省城的发展并不比县城好太多，可就说这样高频次的公交车，在县城是没有的。 也好在有公交车，不然他们来回是真的不方便。 回招待所的一路上，可能因为都是技术型人才，于大爷跟其他几个厂里的人聊的都很开心，仔细听的话，还能听到他们聊的格外实际的内容。 甚至一直到下了车，还有人想要约于大爷去招待所屋里坐着聊。 “不然先吃饭吧，”于大爷看了眼天色，“咱们先都吃了饭，吃饱了再聊行吗？不然再晚一点，国营饭店要关门了。” “对对对，聊的太开心了，都忘了这事，那我们就一起去吃饭。”几人纷纷应和。 说是一起，但大家都是各自拿着票，选了自己要吃的饭菜，然后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而已。 江诺不跟着聊天，就自己找了张空着的桌子。 小张看了眼江诺，又看了眼另一边在聊天的众人。 “江诺，我……” “没事，去吧，我只是喜欢安静而已，你去跟于大爷吃。” “好，那我去了啊。”小张说着，笑呵呵捧了饭碗坐到了于大爷那一桌。 江诺面前放着的是一碗片儿川，叫它雪菜笋肉面也没什么问题，是省城的特色面食，主要是这时候的饭菜对她来说吸引力并不是很强，反而是面食，比她后世吃到的许多餐馆都要劲道许多。 这一大碗面对她来说分量不小，不过因为今天奔波了一天，她才把这一碗面吃完了。 只不过在吃完之后，她已经想着晚上去垃圾星多锻炼一会儿。 她一个人，吃面的速度很快，于大爷那一桌的人一边吃一边聊天，吃的也都很快，而且吃完之后还有些意犹未尽，只不过碍于口袋里的钱和票，才忍住没有再来一碗。 回了招待所，江诺找了个自己累了的借口，跟于大爷说好后先回了屋。 后头的话题她没多少兴趣，进屋之后直接就锁了门，而且并没有开灯。 这样一来，就算后面于大爷有事找她，除非格外重要的事，不然应该不好意思打扰她。 江诺抱着的就是这样的打算，在锁了门，用椅子抵住门之后，直接就进了垃圾星。 垃圾星房车内涌来的暖意让她立刻感到舒服了不少。 而此时的招待所里，也确实有几人到了于大爷的房间里继续聊天，聊着聊着就聊到了维修的事。 “什么，你们把那机器的吵声也修好了？真的假的，怎么做到的？” “那也是维修的一部分吗？我都没注意。” “机器不是可以顺利运行吗？这……要找出这问题，可得费不少功夫呢。” “您真是老当益壮啊。” …… “不是我，是之前跟我们的那个小姑娘，”于大爷笑着说道，简单把今天比赛的情况一一说出，“实话实说，她可是我们厂里的杀手锏。” 涉及到比赛的事，于大爷没有直接说“外援”这个词。 这事要真是严格，那肯定是说不过去的，可在这之前，没有说一定要找厂里的人，要真有这样的要求，别说是江诺，就算是他都来不了。 不过他的话，哪怕不在厂里，以后也会帮着厂里处理机器的问题。 至于江诺，她也确实替厂里解决过问题，并不完全是不相关的人，他相信以后真有什么事需要麻烦江诺，对方一定也会出手帮忙。 “哎呦，你怎么不早说，我们都没跟她打招呼。” “我们以为那小姑娘是跟着你们一起来见世面的，没想到她才是深藏不露啊？” “那小姑娘这么厉害的，只是听了听就能知道大概问题出现在哪里？可惜了可惜了，刚才应该跟她说几句的。” “老于你不厚道啊，你是不是故意的？故意在之前不说，现在她回去休息了，你才说起这事？” “肯定是故意的。” “我觉得也是，不行，你今天一定要给我们解解惑，我们可攒了好些问题呢。” 于大爷的能力毋庸置疑，又有年龄摆在那里，经验十分丰富，对于各种机器的问题几乎达到了信手拈来的地步，这也是之前众人愿意跟于大爷说话的缘故。 他们也知道，就算没有江诺，他们同样未必能比得过于大爷。 事已成定局，有些话没必要多说了，重要的是他们能从眼前这位厉害的于大爷这里学到些什么。 这回能被派来参加比赛的人都不是笨人，自然知道维修经验的重要性，是万万不可能错过这次机会的。 不止是他们，就连跟着于大爷一起来的小张，也拿着纸笔蹲在一旁，一边听一边记，神情十分认真。 第92章 晚间垃圾 【垃圾倾倒倒计时, 10，9，8……】 晚上居然也有吗？ 江诺意识到这一点之后, 立即驱使着房车往垃圾倾倒点走去。 房车行驶的过程中，她突然意识到什么, 立即查看自己的操作屏幕，果然看到了对应的提示。 房车内的提示会根据房车主人的要求来进行对应的设置，如果房车处于夜晚状态，房车会默认不提示相关的信息，以给予房车主人更好的休息条件。 江诺万万没想到，自己只是心血来潮提示修改了房车的状态，居然真能得到意外的惊喜。 不过仔细想想似乎也说的过去, 毕竟她房车内虽然有白天和黑夜的区分, 可对垃圾星来说却并没有这样的区分, 而在垃圾星上工作的人，也未必跟她有一样的作息。 就像她可以按照地球上的日夜来设置时间一样，在垃圾星工作的人完全可以设置一个自己喜欢的工作时间为白天, 剩下的为黑夜即可。 她之前也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区分。 不过虽然意料不到，但她其实并没有太多的遗憾，不为别的, 主要是因为就算她捡到了使用的东西，也卖不出去, 要是捡到多了, 她还得单独租赁仓库空间来存放货物。 而且她也确实需要一个晚上能够安静休息的环境。 这样看来的话，房车的这个设置其实是非常人性化的。 对比卖不太出去捡来的物品，和租用仓库需要花出去的星币，她还是选择留下后者。 安慰自己几回之后, 江诺很快就稳定了情绪，看即将到的垃圾倾倒处，只当这是意外而来的惊喜。 晚上的垃圾和白天的垃圾没有太大区别，还是以家庭垃圾和超市、工厂的部位垃圾为主，垃圾数量十分庞大，要想从中捡到有用的垃圾并不那么容易。 不过星际的部分超市也秉承着一些原则，固定每天会清除丢弃一些食物垃圾，但并非所有超市垃圾都能捡到保质期以内的垃圾。 很多时候她就算捡到超市垃圾，看着满满一大袋食物，打开后却发现里面的食物全部都是过期的，平白浪费她的时间。 不过今天运气还算不错，她实实在在捡到了两袋子食物垃圾。 她简单看了看，其中一部分食物可以借着在省城购买的名义带回家里去，剩下的还是按照老规矩，直接在互换商城卖出去。 捡了一会儿之后，她下意识打起哈欠。 看了眼时间，才晚上八点多。 大概是因为晚上的时间实在不适合专注干活，所以她才会忍不住打哈欠。 看着眼前的垃圾堆，她思索着或许之后可以在有空的时候开启，实在累了就不开了，毕竟这段时间她确实得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学习上。 不过在垃圾堆这块，就算再过两年三年，她估计也不能整日整日在这里，到时候她可能会花费星币，在垃圾星资源交易网里买一些她需要的东西。 捡垃圾虽好，但未必能捡到她想要的东西。 星币还是太少了，江诺看了眼自己的账户里的余额，她还得继续攒，真到了需要用的时候，这些星币花起来应该也会很快。 稍微缓了缓神，她继续把注意力放在面前刚刚捡起来的垃圾上。 这是这回捡垃圾最后的成果了。 这回剔除不能捡的和不需要的，还剩下两袋垃圾。 她操作着打开其中一个垃圾袋的口子，露出里头满满当当的一片黑。 是衣服？ 江诺想着，把里头的东西全部倒出来，然后在第一时间就确认了这一大袋子垃圾里的东西。 都是袜子啊，这也太多了吧。 虽然没有细数，但江诺可以大约估算出，这一大堆估计有个百来双袜子，不过因为都是黑色的，她猜测可能是这个颜色不好卖，所以被剩了下来。 她将倒满了袜子的箱子拖进操作室，这一瞬间，袜子的材质也显示在操作面板上。 棉质。 也就是说她可以把这个袜子拿出去穿。 只是她并不是很喜欢黑色的袜子，当然，她也不喜欢纯白色的袜子，相对来说她还是更喜欢带颜色带花的袜子。 垃圾星的交易网上也卖袜子，各种材质各种款式都有，而且价格很便宜，所以只要不是夏天穿着袜子很容易被人看到的情况，她穿的都是自己喜欢的款式。 黑色袜子的话…… 或许可以带出去？ 如果这次回去之后，她跟外婆说自己在省城里遇到了人悄悄卖袜子，还不要票，她会不会相信？ 或许到时候还可以把这些袜子卖给大队里的人。 黑色的袜子，别人也就算了，但总是在大队里干活的人应该会比较喜欢，毕竟在村里，大家很容易接触到各种脏污，别的颜色的袜子很容易留下明显洗不干净的污渍，黑色的袜子会相对不明显。 大队里的人自然也会买袜子，但也跟衣服一样，破了补，补了破，正好马上要过年了，应该会有很多人愿意买新袜子。 这么想着，江诺把这一箱子袜子放在了边上，心里已经想好明天可以借着出去一趟，把这些袜子正大光明地带回来。 做好这个决定之后，她高兴地开始拆下一样东西。 这一袋明显是家庭垃圾，刚打开就能看到，里头什么东西都有，不过江诺基本都不认识，有些看着像是摆件，但也有一些电子产品。 大概是某个人突发奇想，开始整理类似于书房里摆放着的东西。 这样的东西她捡到不少，江诺同样拿了个箱子倒出来，确认没有特别大的物件之后，直接丢了垃圾袋，然后把箱子移进了操作室里。 这时候，她从旁边取下一个大箱子，从小箱子里把东西一样样取出来，扫描确认是摆件的，都放进大箱子里。 虽然这些都只是普通的摆件，但星际的摆件光是制造工艺上，就远远超出地球的水平，更何况有的东西即便被扫描出只是摆件，也有一些特别的功能。 江诺拿了一个摆件放在旁边的操作台上，打开按钮后，房车立刻被模拟成海洋状态。 房车里所有的东西还在原处，但是她的床变成了贝壳床，操作平台变成了螃蟹壳上带着的海洋屏幕，种着植物的盆变成了漂亮珊瑚形状的盆，那些箱子也变成了江诺并不认识的漂亮海洋生物。 地板变成了海沙，随意走动的时候，海沙也会随之改变，看上去很漂亮。 虽然东西还是那些东西，可在视觉上确实达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让她有一种自己真的沉浸于海洋世界的感觉。 视觉上以假乱真，这技术水平很厉害。 而这样的东西，在星际不过是普通的摆件。 摆件这样的东西在有的时候也属于消耗品，大概再大的地方，空间总是有限的，摆放摆件的地方自然也是有限的，当使用者厌弃其中一些摆件，这些摆件自然就会被丢弃。 总会有新颖的摆件成为房屋主人的心头宠。 比如说她，虽然她这个箱子里有许多好看的摆件，但她能用的不过是其中几件而已，再多的，她的小房车里实在是装不下。 江诺不厌其烦地识别手里的东西，哪怕大多数时候她识别出来的都是摆件，她都没有不耐烦，毕竟她是真的不认识手里的这些东西，要是真的因为她没有扫描，从而错过了很贵重的东西，让那样东西一直在摆件箱子里待着，那才是真的可惜。 一枚看上去平平无奇的戒指被她丢进了摆件箱里。 丢进去的一瞬间，她突然反应过来，疯狂在大号的箱子里寻找刚刚被她丢进去的那枚小小的戒指。 箱子里的东西很多，虽然都是小摆件，但摆件与摆件之间的缝隙也足够大，戒指被丢进去，很快就顺着缝隙往下钻，现在完全不知道去了那里。 江诺找了好久，才终于在一只动物摆件的角上，看到了因为太小，被她忽略好几次的戒指。 她立即将戒指放在扫描仪上进行扫描。 没过多久，扫描信息跳了出来。 【氧气戒指：佩戴使用后，氧气膜会覆盖使用者的全身，自动转换周围环境中的气体，给予使用者足够的氧气支持（使用环境：非宜居星球、水下等；能量来源：环境中常见的元素，可自行转化吸收）】 我去，这也太牛了吧！ 江诺看着扫描出来的提示，整个人都陷入了震惊当中。 果然每一样东西都扫描一遍真的没错，不过她还真的会忽视这个小小的戒指。 虽然这个小戒指她很有可能用不到，但她可以把它供起来。 这么牛逼的东西，必须得好好供起来。 江诺想着，立即找了个合适的位置，放上这枚小小的戒指。 放好之后，她突然明白为什么这戒指之前的主人会把它当普通的摆件丢弃，因为这小东西放在架子上是真的不明显。 想着，她摇了摇头，然后目光在房车外定格。 等一下，这戒指的作用是…… 如果她戴着戒指走出房车会出现什么情况？ 第93章 意外惊喜 江诺一直都知道垃圾星是一颗非宜居星球, 不仅仅是因为这颗星球上没有资源，也因为这颗星球的空气环境并不适合人类居住，这也是为什么她在垃圾星的这段时间门, 一直都待在房车里的缘故。 她对外界环境自然也是很好奇的，但她更惜命，所以从到垃圾星那天开始，她就没有作死去尝试过走出房车。 如今有了这个氧气戒指，她倒是可以去房车外走一走。 虽然可能这么做并没有什么意义。 想着, 她把戒指戴在手指上, 按着提示打开了对应的按钮。 开启的一瞬间门，她确实感觉到了戒指的不同寻常, 就好像她全身都有了一层稀薄的气泡，一戳就破，但又牢牢包裹在她身上。 她尝试着走到了每次机器人送东西过来临时存放东西的小空间门，跟房车内隔开一道门之后，打开了这个小空间门外头的门。 热…… 这是江诺的第一感觉, 但神奇的是她并没有感觉到任何呼吸不畅。 或者说除了热之外, 她并没有感觉到别的不舒服。 但她很清楚, 自己正处于垃圾星的外部环境中, 如果再往外走几步，或许还能感受到别的状态，不过她还是死死拉着大门, 不让自己出去太多。 一分钟不到的时间门，她就重新把门关上了。 确认身上的污染物被这个空间门专门的消毒设施消毒完毕后, 她重新回到房车内。 明明之前她就不缺氧气，但在她撤去戒指的防护后，还是长长的舒了口气, 莫名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回过神来，她开始评估这个氧气戒指的作用。 用一句话概括的话，就是它实在是太好了，科技水平远远超出她的预料。 可仔细想想，对她实在没什么用。 地球本身是一个氧气充沛的环境，而在垃圾星，她一直都在房车里待着，平时根本就不需要走出房车。 甚至于哪怕走出房车，她也没什么需要做的事，毕竟在房车外，能跟她打招呼的只有那些兢兢业业的机器人。 这也是捡垃圾带来的一点小问题，因为捡垃圾有着极其强烈的不确定性，她想要的大概率不能在垃圾堆里捡到，而她捡到的东西就算再好，也未必适合她。 就比如说眼前这个氧气戒指。 想着，她打开自己的通讯录，在寥寥数几的通讯人中，选择了一个相对适配度较高的。 同时，她从这段时间门运气好时捡到的饰品中挑了几件她不怎么喜欢的，放在通讯器的镜头下。 【编号001：你好，我这里有几件饰品，你有需要吗？】 【编号087：这几件的品质都不算太好，但牌子不错，应该会有专门收集二手饰品的人会愿意要，我可以给你2000交易点。】 两人之前有过一次交易，虽然交情不深，但江诺觉得对方还算实诚，这也是她主动找到这人的原因。 【编号001：还有这个，这个戒指鉴别后写的是[氧气戒指]】 【编号087：你要卖这个？这可是个好东西！】 江诺心里一跳，瞬间门觉得自己找对了人。 【编号001：是，但我在垃圾星没什么认识的人，也不知道大致的估价，你看……】 【编号087：之前你卖我的饰品价值在于收藏价值，眼前这个戒指的价值在于实用价值，需要的人不同，并不以实际的作用定论，你愿意卖，我可以以20000交易点的价格收下】 【编号087：你是女孩子，我这里有一些漂亮的饰品，虽然卖不出去，但你大概会喜欢，可以送你】 【编号087：我给你的价格是实在的价格，当然，你要是去互换商城卖，或许可以多卖几千】 就在江诺思考的时候，对方发了几个截图过来，都是氧气戒指相关的价格，其中甚至还有售价。 相对于对方图片显示的售价，2万交易点的收购价确实不算太高。 但前提是这个氧气戒指是江诺捡到的，以及如今他们在垃圾星，在垃圾星里许多东西的价格根本不能按照出售价算。 就像她这段时间门在用的全息仓，原售价极高，可那位编号152也是说送就送。 【编号001：可以，我现在上架】 【编号087：我也把相关的物品打包，你关注下，即刻拍下】 双方迅速达成约定。 江诺反而松了口气，与其让那个氧气戒指在她手里失去用途，还不如落在专业的人手里，没准还能起到更好的作用。 对方讲东西拍下后，江诺把氧气戒指单独弄了一个包装盒，然后跟其它的饰品一起寄给对方。 也几乎是在对方确认收货没多久，江诺就收到了一批饰品。 包装盒是粉色的，材质像是纸盒，但看着要软一些，似乎还有防水的功能。 打开包装盒，江诺瞬间门就被里面的东西吸引住了，且不说这些东西的材质有多贵重，重点在于它们实在是闪闪发光。 戒指、项链、手环、头饰……基本她能想到的饰品，这里面都有，而且数量不少。 她甚至在一只手上戴了十个戒指，动起来的时候简直在闪闪发光。 漂亮是真的漂亮。 【编号087：寄给你的饰品很多都是钻石，不是值钱的材料，除了部位带着品牌价值的还能卖出去，剩下的都卖不出去，你愿意就收下吧。】 江诺：…… 【编号001：钻石？！天然的？】 【编号087：是啊，这玩意儿又不值钱，人工费时间门去造假不值得，三百年前发现的那颗钻石星到现在还只开采了百分之一而已】 【编号001：我喜欢，谢谢！】 江诺连忙道谢，她是真的喜欢，虽然这个喜欢也包含着喜欢亮闪闪的钻石，但她更喜欢钻石的价值。 虽然她在前世的时候也听说过在地球上的钻石数量其实有不少，只不过被几家巨头包揽，钻石的价格才会一直居高不下。 但她万万没想到在星际居然能找到一颗钻石星。 她想到自己是为了销售氧气戒指，才找的这位专门做饰品的人，立即收回了先前默默在心里诋毁捡垃圾不顺心意的想法。 怎么不顺心意，可太顺心意了，只要是捡到好东西，那就是顺心意的。 不管捡到的东西有没有用，可她能卖出去啊！ 这波可太赚了！！！ 【编号087：喜欢就好，交个朋友，下回捡着好东西随时找我】 【编号001：没问题！】 这哪里还会有问题，要不是她手头确实没有什么好东西，她恨不得一天找对方八回，就冲对方大方送她这么多首饰的份上，她都要记着对方。 钻石啊！ 江诺抬起手，又晃了晃一只手上的戒指，只觉得这些戒指比之前更闪耀了。 更何况除了戒指之外，这箱子里还有许多别的东西。 她在盒子里翻了一圈，找出来一条镶嵌着硕大蓝色钻石的项链。 钻石这块来说，有颜色的钻石要比透明的钻石贵，她也听说过蓝钻的价值，可她之前顶多是在饰品和照片里看，感觉没什么，眼下近距离看蓝钻，才发现这颗蓝钻比她想象中要漂亮许多。 而这些钻石任意一颗拿到地球上，都能引起大家的关注。 江诺当然没打算去“倾销”钻石，但不妨碍她自己喜欢。 哪怕不卖，留着她自己看也是好的，还有什么比闪闪发光的饰品更吸引人的呢？ 将盒子里的饰品一样样欣赏过来后，江诺看了看自己的房车，决定回头还是得找机会租一个连接房车的仓库车厢，然后再弄几个漂亮的架子，把她的这些饰品全部摆出来。 如果不摆出来，实在不能彰显这些饰品的漂亮。 江诺想着，这会儿已经一点不心疼租赁仓库车厢需要的费用了。 如果仓库单纯用于堆放货物，那确实是亏的，可要是用来摆放饰品，让她能天天欣赏到漂亮的饰品，那就再值得不过了。 而且她还有好多可爱的摆件，可以把那些摆件也一一摆出来，绝不会让仓库车厢里空着。 被钻石饰品分了心，等江诺再看时间门的时候，才发现已经十一点多了，早已超过了她平时睡觉的时间门。 想着明天早上要跟着一起出门走走，她还是很快上了床。 房车里的温度和湿度都十分适宜，她很快就进入了沉睡状态。 睡着之后，她还在梦里梦到了自己身处在漂亮的钻石房间门里，整个房间门都由钻石构成，甚至连床纱上也是亮闪闪的钻石。 不过她也只是在这样的房间门里睡觉。 一直等到醒过来，她都有一种恍惚感，直到完全清醒，她才笑着下了床。 招待所的房间门几遍拉开窗帘，也有些昏暗，但并不妨碍从窗户上看到外头正在升起的太阳。 打开房门没多久，于大爷就听着声音走了过来。 “气色不错，小张已经出去了，你也出去走走吧，中午时分我们在招待所碰面，到时候一起做客车回去。” “嗯，”江诺笑着点头，回屋拎了个布包，“那我出去了，于大爷回头见。” 从垃圾星到七十年代的街上，反差感极大。 江诺一边走一边看，把属于这个年代的记忆印在脑海中。 没关系，以后这里也会越来越好。 第94章 可以卖掉 江诺背着的是一个布包, 只不过在农村里，很少有人家会用完整的布料去做包，她背着的这个也是，是外婆特意挑了一些不算太碎的包拼凑缝制而成。 她背着这样一个包走在省城的街上, 多少引起了一些注意。 不过她自己倒是并不在意, 只是将自己背着的包当成拼色包, 这要是在后世，这样的包那也是值钱的。 省城的东西不少, 但怎么都不会比京市丰富，京市见不到的, 就只是属于省城的一些特色产品。 不过大多都要票。 江诺一路走过去也看了一路, 最后还是没买什么东西。 到了中午时分，她甚至没有在国营饭店吃饭, 而是直接背着特意弄鼓起来的包回了房间。 这顿饭她是在垃圾星吃的，吃了饭之后, 她把昨天完全捡到的黑色袜子全部放进了包里, 要走的时候，她想起什么，又从某个箱子里翻出几块香皂。 前些天拿东西的时候放了，想起来的时候已经把该拿的东西都拿了出来, 原想着没机会了，正好这回来省城, 可以借这个机会把这些香皂带回去。 县城当然也有皂卖, 但主要以肥皂为主，江诺家里还算好的，有一块香皂，但那块香皂洗澡洗脸洗手都用。 村里的人用东西不会那么分清, 真有个不讲究的，还可能把洗脸的毛巾用于洗脚，毕竟是村子里，好多人都是把一块毛巾用烂为止。 字面意思上的用烂。 江诺选了一块洗脸皂，一块洗手的香皂，再一块洗澡的香皂，不同的香皂用处也不一样，跟如今大家常见的基础香皂也不一样。 家里跟学校宿舍不同，学校宿舍里到处都是人，用什么都不方便，家里的话可以把香皂单独放起来。 就算被人看到了，对外的借口只说是她用在学校里发的补贴买的就成。 要把香皂放进包里的时候，她想了想，还是在房车里找了块没有用过的毛巾，把香皂包裹起来后，才放进包里。 整理好这些东西，她就在招待所的房间里待着了。 因为无聊，她直接半躺在床上看书，就等着于大爷他们收拾好来喊她。 大概半个小时的样子，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你买了这么多东西啊？”于大爷看着江诺手里拎着的包。 三人来的时候，手里拎着的东西都有数，眼下江诺手里拎着的包明显厚实许多，显然是买了不少东西。 “正巧碰着，”江诺在这事上没有隐瞒，悄悄跟于大爷说话，“都是些一模一样的黑袜子，不要票。” “这么好？”于大爷瞪大眼睛，好奇地看了眼鼓鼓的包，在江诺顺势打开后，一眼就看到了里头的满满当当的黑袜子，“那个……你能匀我几双吗？我给你钱。” 江诺抿唇。 “放心，我肯定不说出去。”于大爷立即说道。 江诺想了想，伸出两根手指：“一双两毛？” “给我来两……不，你给我五双吧。”于大爷说着，立即摸出1块钱递给江诺。 江诺见他没有多说，就知道自己定的这个价格还算合适，立即从自己的包里数出了五双袜子。 于大爷收了袜子，也直接塞进了他随身带的包里。 他从来没想过江诺是不是有投机倒把的可能性，毕竟江诺这次只是意外来省城，碰上这么些袜子也是运气，绝不会有别的可能性。 他能跟着捡点便宜就很好了，别的想法还真是一概没有。 正好他穿的袜子都坏了，有了这些袜子，他过年还能穿双新的，至于多的，可以匀给别人，他可知道好几个人跟他一样缺袜子呢。 回去的车还是原来那一辆，可能是因为真的快过年了，好多厂里和办事部门都在总结，坐车到处跑出差的人不多，这时候车上的人比江诺几人去省城的时候少了许多。 到县城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天色也暗了下来。 虽然大队里都知道她今天能回来，但前些天江诺来县城的时候就是骑自行车来的，回去她也能自己回去。 车子就停在供销社门口，她走到地方的时候，供销社已经没人了，但门口还亮着一盏昏暗的灯，是从供销社拉出来的，大概是当路灯用了。 眼看着天色要完全暗下来，江诺没有在县城停留太久，快速地骑车往大队里去。 紧赶慢赶，她终于在天色还算明亮的时候到了大队里。 等她骑车到了近处后，不远处的地方突然亮起了一道光，是属于手电筒的亮光。 “这手电筒真是好，要是没有这光，我都不敢认，”江慧竹笑着走过来，看到江诺后立即板起脸，“我以为你能早些回来的，我在这里等了你好久，早知道这么晚，我一定去借大队里的自行车，去县城里接你。” “没事，骑自行车呢，一般人追不上我，”江诺知道江慧竹担心，也不辩解太多，认真道，“而且我看着天呢，特意赶在天色没完全暗之前回来。” “还是不行，以后再要有这种事，我肯定得去县城接你。”江慧竹坚定说道。 “好。”江诺点头。 两人说着话，慢慢回了家里。 屋子里依然点着煤油灯，见江诺回来，外婆和小姨也都站了起来，又是好一阵说话之后，她们才松了口气，这才问题江诺在省城里的情况。 江诺便简单说了省城里的情况，也提到了她偶尔遇到赵明明父亲的事。 至于比赛的情况，她没有细说，毕竟那是属于厂里的事，而且那些细致的内容，估计外婆她们听不懂。 等把省城的事说的差不多之后，江诺拿出了回来时一直背在身上的包，把包放在桌子上。 “我今天早上在省城闲逛的时候，碰到了一个人，说是哪个厂里要处理掉的货，我都买过来了，”江诺说着，露出包里的黑色袜子，“你们看，都是完好的呢。” 黑色的袜子在本就漆黑的环境中并不显眼，但并不妨碍确认这些袜子的好坏。 江慧菊好奇心重，开始扒拉江诺包里剩下的袜子，没想到越扒越多，顿时震惊道：“诺诺，怎么这么多啊？我们要穿到什么时候？” 外婆皱了皱眉：“你打算卖给大队里的人？” 江慧菊立即压下好奇心，坐了下来：“这不是投机倒把？” “不算，”江慧竹开口，“只是凑巧诺诺买多了，匀一些出去而已，大队里要买袜子的人应该不少，而且这还不要票。” “就跟咱们之前替别人捎带草纸一样？”江慧菊反应过来。 “这袜子确实不少，但颜色不显眼，”外婆说道，看向江诺，“多少一双？” “凑个整，2毛钱一双。”江诺给的价格跟之前卖给于大爷的一样。 之所以定这个价格，一是袜子差不多是这个价，二是她原本也不打算卖袜子挣钱，只不过凑巧捡了这堆袜子，直接丢掉也怪可惜的，卖给大队里的人也算是废物利用了。 “这个价格可以，不挣钱，”外婆点头，“你去说这事不方便，我去吧，正好明天还要编最后一天，我跟人说一声，要的人应该不少。” “那我还要去说吗？”江慧竹问道。 “不用，我去，人家会信我，”外婆说道，又看向江诺，“这事是运气好，还是你故意去碰的？” 江诺没想到外婆会这么问，摸了摸鼻子：“只是运气好而已。” 事实如此，毕竟她能捡到什么垃圾，还真是不受控制的。 就像她见到的那枚氧气戒指。 不仅卖了钱，还换了一大堆钻石的饰品，也只是因为运气好而已。 “行，反正你一年到头回不来几次，”外婆点了头，“慧竹慧菊你们都各拿两双袜子，我也拿两双，再拿两双，等过年走亲戚的时候，拿给慧兰，这样一共八双袜子。” 说完，外婆拿出两块钱，放在江诺面前。 江诺抬头。 “不能不算钱，多的钱算我给你买的两双，不能厚此薄彼。”外婆淡定说道。 江诺听着，想要说什么，但最后还是笑了起来：“那还是我赚了，二姨家的弟弟妹妹没有。” 外婆愣了一下，随即也笑开：“对，他们没有，谁叫你跟我更亲呢，我当然更护着更亲的孩子。” 她这话一出，旁边的江慧菊笑着开了口：“妈，你刚还说不能厚此薄彼呢。” “诺诺不一样，”外婆淡定说道，“反正你们现在在我这里，都没有诺诺重要。” 江慧菊和江慧竹对视一眼，同时开口：“太偏心了。” 说完，江慧菊又道：“不过别人也就算了，偏心诺诺是应该的，我也偏心诺诺。” “二姐的袜子先放在我这里吧，”江慧竹开口，在几人不约而同的注视下继续往下说，“我是不高兴二姐之前做的事，但她毕竟是我二姐，至少我们要有个姐妹的样子。” “她平时也不怎么回来，”外婆轻声道，对二女儿的行为想开了，“面子上过得去就成。” 得到答复 当我们厂的编外人员，我们给…… “还有这个, ”江诺把之前装进袋子里的香皂也拿了出来，一一介绍, “这是洗脸的, 这是洗手的，还有这个……” 大概是因为跟香皂同时拿出来的袜子可以在大队里卖，等到江诺拿出香皂的时候, 家里的几人都没什么意见，就连外婆也只是说了一句放好, 免得回头亲戚来做客, 胡乱用了这些香皂。 倒也不是说不给亲戚用香皂，只是既然江诺买了这么些, 就不要再混用了, 只留一块常用的香皂放在明显的地方就可以。 分完东西, 几人在烛光和火塘的光下又聊了会儿天，直到时间门差不多，才各自回去睡觉。 第二天一早，外婆她们又是在江诺还没起床之前，就出门去做竹编了。 只不过这一天与往常有些不同。 最让大家激动的就是年前这一波分钱的事了, 虽然今年隔段时间门就会分钱，但谁也不会嫌钱多, 又是在年前, 自然是更让大家忍不住高兴起来的事。 也是在这时候, 外婆特意露出了脚踝的袜子。 还没洗过，但不妨碍穿, 在村里许多人眼里，可不觉得没洗的袜子脏，一定要说的话, 他们平时穿的洗过好几回的袜子可能要比新的没洗的袜子脏多了。 袜子是新的，一眼看去就能感觉到的崭新，自然也吸引了周围的注意。 也是在这时候，外婆为难地说起了江诺不小心买了太多袜子的事。 双方一合计，自然是一拍即合。 大队里的人平时舍不得买东西，但口袋里的钱还是有的，更何况又恰好遇上了过年。 两毛钱一双的袜子，又不要票，舍得买的人不少。 只是一天时间门，江诺带回来的袜子就全部销售一空了，有的人稍微犹豫了一会儿，再想要买的时候已经买不到了。 这时候再找江诺，江诺也只能摇头。 她自然可以在垃圾星拿袜子，可这个时代她卖多了实在是不合适，索性也就那么二三十块钱，她实在是不缺。 “我是想买的，就是迟了点，”特意赶来江诺家里坐着的人长叹一声，虽然明知道买不到了，却还忍不住叮嘱，“下回，下回要是还有，一定要找我，那时候我肯定不犹豫。” 对于这样的说法，得到的自然也只能是点头的答案。 甭管以后有没有，遇到这种情况，点头就是了。 等人走了，江慧菊忍不住笑了起来：“哪里是晚了点，明摆着是之前不舍得花钱么。” “慧菊，”外婆皱眉喊了一声，在江慧菊住了嘴之后，她也忍不住面带微笑，“行了，反正我们手头就那么些，多了实在是没有，没买到的也跟我们没什么关系，诺诺，跟你算一算这钱……” “留着买年货吧，”江诺立即说道，在外婆又要开口到时候道，“我真有钱，这回去省城，要是弄的好，还能挣到点钱呢，对了，还有票……” 学校里的发的票大多也只能在学校里用，但学生里也有京市本地的人，以及外地来，家里还算有点钱的，手头都会捏着一些全国票。 江诺平时也在学校里吃饭，但也有好多次都是在垃圾星打法的，手头自然攒了不少票，就跟人换了好些全国票。 票是单独放的，夹在书本里，没有跟带回来的东西放在一起。 说着话，她起身去房间门里，取了夹票的书，把里面夹着的票都拿了出来，放在桌上。 实实在在的票据就摆在这里，外婆也没有多说了，主要是她不知道京大是什么情况，只是觉得既然是那么好的大学，江诺能攒下来这些票也正常。 不过她还是叮嘱道：“下回你可不能再攒这么多了，该吃吃该喝喝，顾好自己的身体……” 江诺听着，无奈跟江慧竹和江慧菊两人对视。 两人只是冲着她笑了笑，也不敢打断这番叮嘱的话。 直到外婆说完，她们才开始数桌子上的票。 有了票，有了钱，这一年她们能买到不少东西。 “去买两条鱼吧，一条年三十吃，还有一条……”外婆看着票，突然说道，目光落在江慧竹身上，“过了年人家来看你，到时候单独做一条完整的鱼。” 这年头过年走亲戚，也都要讲究个“完整”，但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拼拼凑凑弄几道菜，腊肉、腊鱼什么的都算，这些东西平时能攒下来。 新鲜的鱼却不容易，也只有等到重要的时候，才能有这样的待遇。 外婆很重视江慧竹这回的亲事。 要知道在这之前，来找江慧竹的基本都是结过婚有孩子的，好不容易遇上个没结婚的，实在是不容易，要是能谈成，也算是不委屈江慧竹了。 “到时候再弄一道红烧肉吧，我之前拿回来的那种。”江诺主动道，她在垃圾星找半成品的料理包不难，那样的料理包口味鲜香，在这时候算是能拿出手的顶好的美食。 她还记得当初就是因为她突然回来的事，导致江慧竹正在谈的亲事告吹。 虽然在她看来那时候告吹的亲事实在不是什么好亲事，可对江慧竹来说，确实给她带去了一些影响。 等今年再过了年，江慧竹就二十五了，在这个年代绝对算是不小的岁数。 这回谈的男方比她还小两岁呢，也就是今年才二十二，也着急谈亲事，可见这时候亲事说的早。 “也行，就这样，”外婆点头，想了想又道，“人家来的时候你们也多看看，虽然现在看来，人家就是冲着咱们大队里开始有钱这事来的，但也得看人品，要是人品实在不行……” “那就不嫁，”江慧竹立即接话，在外婆皱眉扫过来的目光中道，“我说认真的，再怎么样也不能为了嫁人随便找一个吧，要是人品不行，把咱家的风气弄坏了怎么办？” “说的也是，”外婆这会儿说话比去年的时候要有底气，“实在不行咱们再找，这会儿入赘的都有你比小的，你要是按着嫁人找，也能找着比你小的。” …… 第二天早上，大队长带着人把最后一批竹制品送去县城，收了货款之后，回来立即就通知了晚上开会分钱的事。 江诺则借着这个机会，在白天的时候去找了大队长，说了她的想法。 “你说拉电线？能行？”大队长明显心动，却有些不敢相信，毕竟在这之前，大队里穷的好些人要勒紧裤腰带呢。 “行，怎么不行，”江诺对此很有信心，“利水叔不如趁着晚上的机会，跟大家商量一下这事，要是大家都同意，就趁着过年的时候及时去申请了，别的大队可没我们条件这么好，而且有了电，往后咱大队里竹制品厂要还往后发展，没准还能弄些机器回来。” 未来是机械的时代，竹制品厂要做大做强，机械很重要，而要有机械的前提，是大队里需要通电。 这一年多来，大队里制作竹制品基本都是靠的手工，因为需求少，效率低一点也不要紧，可等以后再发展，效率就必须得提高。 要是等到了时候再去做，竞争压力会很大。 “你是说那些用电的大家伙？”江利水问着，愈发心动了，然后他心里也有了想法，“你说的是，咱们有厂子，离县城又近，拉电线的机会很大。” “那就交给利水叔了？”江诺知道，只要江利水心动了，她也就不用多说了，该做什么江利水自己会主动去做。 “行行行，”江利水笑呵呵答应，末了又道，“你说你怎么半年才回来一次呢，每次遇着你总能有好事，要不是因为你考上了大学，就算外头的供销社要你，我都舍不得给出去。” 江诺笑了，知道江利水说的是当初刘主任提到等她高中毕业去供销社的事。 不过那时候她就知道自己一定能上大学，所以从没把那番话放在心上，现在看来，反倒是江利水比她想的要多。 拉电线的话说完之后，江诺也没有留太久，让江利水继续处理晚上分钱的事，至于怎么分，怎么预留申请电线的钱，江利水自己决定就好。 他这个大队长兼厂长要是连这些事都处理不好，那竹制品厂也就没必要存在了。 与此同时的县城。 “打吧，打一个试试，没准结果出来了呢。” “可这才多久啊，没有这么快吧。” “都快要过年了，人家就是开个会的事，也都得回家过年嘛，快问问。” “那我问了？” “问，打！咱不缺这点电话费！” 电话从县城打到省城，厂里的重要领导都围坐在电话机桌的边上，仔细竖起耳朵听声音，希望能听到一个让他们好好过年的答复。 许久之后，电话结束。 “老李，人怎么说？” “对，老李，你快说。” 李连的手落在电话机上，眼里一喜，握了握拳道：“成了。” “真的成了？” “成了，不过……”李连断了断，“不过人家说了，我们这次去比赛的时候，请了外援，往后他们会找机会来看看，希望我们能好好用那条生产线。” “请，再请外援来给我们仔细安排，”厂长大手一挥，“让人家把我们的生产线仔细安排好。” “可是人家过了年就得回京市上学了？”李连小声道。 “那麻烦你问问那位小姑娘，看她愿不愿意当我们厂的编外人员，我们给她发工资，”厂长皱了皱眉，“我们不能跟国家抢人才，但以后要是有事，可以写信光明正大请人帮忙，这样行吗？” “这样能成吗？”李连又问。 “开会，现在开会，”厂长拍了拍掌，“京大的高材生，这会儿交好了，对我们厂里可是大好事，就这么说定了！” 挂上了号 肯定得想法子留下你。 江利水给大家发了工资后, 提出了要申请拉电线的事。 这样的事如果是在之前，肯定会有很多人不同意，但这一两年许多人都挣了钱, 对于新鲜的要花钱的事物也不排斥了, 。 毕竟家里能有电灯在这时候也是一件很有排面的事。 所以当开会进行到拉电线这一环的时候, 不仅没有人反对，还有许多人抱怨江利水怎么不早去申请。 江利水站在上头听着大家的抱怨也没有不满, 反过头来问：“那你们怎么也没想起这事啊？” 大队里的关系因为挣了钱, 走的越来越近, 或许是因为有钱，但并不是很多的缘故，大家的关系比之前还要更加亲密。 “我们跟大队长能一样吗？” “就是就是，而且我们也没想着还能拉电线啊。” “我不抱怨，我觉得这事好, 要不是大队长提起, 谁能想到咱们还有资格拉电线了。” “我也不抱怨, 我现在就盼着什么时候能把电线拉过来。” “要是拉了电线，我们晚上是不是也能编竹子了？” “对哦，那是不是能挣更多钱？这事好哎。” “哎，你们没觉得这提议很熟悉吗？就这头头是道的样子, 可不像是大队长能提出来的。” “对对对, 我也这么想。” “肯定是大队长想的，不是大队长还能有谁啊？” “江诺啊。” 突然的声音出现在人群中，正有人想要反驳，要开口的时候才发现这回说话的人居然是江利水本人。 那这事就没有异议了。 “还真是江诺提的啊？” “别说，要说聪明还是江诺聪明，这一回来就给我们提这么好的意见, 她怎么不一直在大队里呢？” “江诺真的太好了，虽然她现在不再是副厂长了，可也还是厉害。” “对对对，江诺厉害，要这事是江诺提的，我们没想到也不奇怪，我们跟江诺的脑子哪里能一样，不能比不能比。” “那还有人有意见吗？”江利水站在上头，听着大家说话后笑眯眯问道。 “没有，对了，大队长，拉电线是不是要钱啊？需要我们凑吗？” “江诺提的肯定好，没有意见，一点意见都没有。” “对，要是别人我还有意见，江诺这两年做的事咱们都看着呢，她提出的肯定是好想法，凑钱拉电线我也愿意。”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着，话里话外都是对江诺的信任。 江利水也没有拒绝大家的好意，毕竟他自己也不知道拉电线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这样，我去申请的时候问问情况，”江利水说道，“等我问好了再回来跟你们说，不过你们可想好了，凑钱也愿意？” 这问题一问，便立即传来异口同声的“愿意”二字。 不过拉电线的话题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会成为大队里大家热议的焦点，毕竟这年头电线可不是想拉就能拉的，这样好的事，今年过年肯定能成为被人羡慕的大好事。 江利水开完了会，合上本子从高处走下来，看着江诺所在的方向就走了过去，到了近处后道：“还是你的名字好用，换成是我，大家肯定有好多想法。” 江诺哭笑不得：“这事主要还是利水叔在做。” 江利水摆摆手：“大队里的人我还不懂么，就觉得谁厉害听谁的，你厉害，那大家伙都听你的，其实我也愿意听你的，这两年了，你说的哪件事最后不是大好事，一般人可做不到。” 说完这番话，他也没等江诺说话，继续道：“那我继续忙了，你以后有什么想法随时来找我，还别说，这两年的日子忙是忙，但是过的是真舒心。” 话音落下，他转身就走，大跨步的模样一看就带着兴致勃勃的意味。 江利水离开后，大队里就有人跑过来聊天。 但跟江诺聊天的却不是很多。 还是江慧竹看出了江诺的疑惑，低声笑着跟她说：“大家都知道你事多，忙的很，怕打扰你学习呢。” 江诺没想到是这么个理由，心里倒是一暖，仔细想想的话，大队里的人其实都还挺可爱的。 不出所料，接下来好些天，大家热议的话题都是电线的问题，甚至江诺去县城，沈琴跟她聊的也是电线的问题。 他们大队里的竹制品厂现在在县城也是出了名的，不过沈琴知道的晚，等她知道的时候，江诺已经打算去京市上学了，都没来得及惊讶。 倒是这会儿，凑巧赶上了热点。 “听说你们大队里打算申请拉电线？” “对，大家要干活，都觉得有条电线方便点。” “这倒也是，有电线确实要比没电线方便很多，我小的时候没电线，生活也特别不方便，”沈琴认真道，“不过你放心，你们大队里的电线申请下来不难。” “沈阿姨有说法？”江诺问道，她知道沈琴一般不会打包票。 “这两年不是发展好了么，我之前听了一耳朵，说是县城里确实打算往县城周边的大队拉电线了，你们大队里有个厂，不出意外的话，**不离十了，”沈琴直接说道，“你这一年上学感觉怎么样？” “很好，”江诺点头，微微一笑，“同学们都专注学习，没别的事。” “这样也好，之前也谢谢你帮着杜娟，不然她肯定考不上专科，”沈琴打从心底里感谢江诺，正好手里在缝的东西告一段落，打了结后递给江诺，“你试试，这鞋子我之前就做好了，但是这些天天气冷，我拆了给你多塞了点棉花。” 江诺：“沈阿姨……” 沈琴把鞋子塞到江诺怀里，脸上笑容加深：“拿着，我为你做不了什么，就这点小事而已，不能再拒绝了，不然我不高兴。” 江诺只能道了谢：“那就谢谢沈阿姨了。” 说完，她试了下鞋子，感觉到鞋子的大小和绵软程度都刚刚好，但没有踩实，只是在自己的鞋子上踩了踩，然后脱下来握在手里。 沈琴见她试完了鞋子，收好针线筐，低声道：“诺诺，你回来遇到过你爸吗？” “还没，”江诺摇头，“早些时候我们说好了，互不干扰。” “这样好，你以后可别掺和他的事，”沈琴皱眉，“你爸那个人做事搞不清，就过去一年，也不知道跟张家吵了多少回，我就怕他知道你过的好，以后找上你。” “他敢来找我，我就敢跟他撕破脸，”江诺轻笑，她知道沈琴的担心，安抚道，“放心吧，沈阿姨，我心里有数，不会跟他掺和，不然我对不起我妈。” “这样好，”沈琴点头，“我知道你有分寸，就是跟你说一嘴，不然真遇上事措手不及可不行。” 江诺点了点头，便随口多问了嘴那人的情况。 从沈琴口中，她很快就得知了钱进的情况。 钱进重男轻女，又舍不得花钱，这才二次入赘张家，要是寻常时候，他看着也是人模狗样的，可自从张家生了个儿子，还冠了张姓，他就有点不高兴了。 年初大吵一架后，钱进现在的伴侣张红丽对他也很是不满，总忍不住想要挑刺。 倒不是什么大事，可再小的事一次次累积下来总能让人不满。 于是乎后面双方又吵了好几回。 闹是不敢闹大，毕竟钱进现在入赘张家了，但有的时候吵架，事情闹的难看也有。 沈琴说着，也以过来人的角度说了几句：“不过要不是因为他跟你的关系，我也不多关注，寻常夫妻之间吵架的人大把，把气咽下去的人多的是，你爸那边就是换了个角度，忍气吞声的人变成了你爸，说起来也是正常的。” 江诺不喜欢“忍气吞声”的情况，但她也不得不承认沈琴说的有道理。 不过钱进的事她实在是懒的管，只要那人不要凑到她跟前，她是一眼都不想多搭理，搭理多了不是给自己找罪受？ 江诺在沈琴家里坐了一会儿，没等到吃饭的点，就离开往供销社走去。 刚到供销社不远处，她就见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等在这里的老李。 “说是你来县城了，特意来蹲你的。”李连笑呵呵道。 “结果出来了？”江诺问道，虽然从对方的表情中她就知道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 “对，”李连再次点头，“不过有点事……” “进来进来，在外头说什么，这么冷的天你们也站的住，”刘主任走到门口喊人，“我之前就叫李组长在里头等，他偏不，说是自己热乎着呢。” “原先是热乎着，这会儿得见见火，”李连说着，快步跟着进了供销社里头的办公室，“重点是不能冷着江诺。” 三人进了供销社的办公室，里头的温度果然高。 李连缓过神来，跟江诺说了前因后果。 一部分是关于这回去省城比赛的奖金，还有一部分是接下来邀请江诺当厂里的编外人员的工资。 没等江诺回，他再次解释：“没叫你一直在厂里待着，我们也知道你这样的到时候肯定很多部门要，厂里为你的事已经跟上头申请过了，一致表示通过，所以只要你愿意，就能成为咱们厂里的指导。” “一致通过？”江诺知道厂里为此做了努力，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是啊，这事咱们不去申请还不知道呢，申请了才知道，江诺你可是在咱们县政府挂上号了，好多人知道你呢，”李连说着，笑了出声，“竹制品的事可都传开了，这会儿听说你还帮着咱厂里拉了一条这么好的生产线，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江诺依然茫然，旁边的刘主任却看出了缘由。 “不管是竹制品还是厂里的生产线，可都是县里的政绩，你这样厉害的人，毕业后未必回咱们这个小县城，肯定得想法子留下你，编外的顾问和指导，那也相当于把你留下了，政府里当然会答应。” 李连听着，立即点头：“对对对，是这个理！” 江诺恍然，没想到这事还跟竹制品扯上了关系。 很不错了 手头有钱，跟人说话都能重一…… “我要上学, 可能没有那么多时间管厂里的事。”江诺对这个所谓的编外指导其实没有太大的兴趣，但她终究在这件事上出了力，不好就这么撒手不管, 但该说的事还是要说清楚, 免得回头再起纠纷。 “没问题，只要你这边同意, 别的什么都好说, ”李连见江诺有想法，像是生怕江诺会后悔, 立即开口，“这样, 我回去说一说, 到时候我们签一个协议，要做不要做的事都写清楚，免得到时候起冲突。” 李连的岁数其实已经到了退休的年纪，只不过念着厂里，才会时不时帮着做事, 但这是他自己闲不下来的缘故。 要是让江诺当厂里的编外指导，该弄清楚的事还是得弄清楚，不然等到时候他没有了话语权，再闹出个什么纠纷来，好端端的一件事反倒变成坏事, 那可不太行。 “可以，学校里正月十六开学, 我差不多在十四五的时候会回去，在那之前说定了就成。”江诺给了一个确切的时间。 “好好好，”李连这会儿的笑容显得格外明显, 好事告一段落，他又说起另一桩好事，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来，双手递给江诺，“这是原先说好给你的。” 信封里明显装的是钱，这一个信封里的钱比江诺预想中似乎要多一些。 “拿着吧，这本来就是你该得的，”李连看出了江诺的犹豫，主动开了口，“你不知道，这条生产线对我们厂里，对县城里的意义有多大。” 江诺知道李连的意思。 这时候的工厂都归国有，分到各地那就是各地的财政，如今县城里引进一条生产效率极高的生产线，未来工厂的生产效率肯定能得到很大的提升，这对县政府来说也是很好的一件事。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江诺接了信封。 “应该的应该的。”李连笑呵呵道。 奖励的事说完之后，李连又开始说起如果江诺作为编外人员需要做的事，其实她要做的也不多，主要是做一些指导的工作，以及往后厂里遇到生产线出问题的情况，江诺要是可以，也能够帮着确认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不过说着，李连还是特意说道：“你放心，厂里该有的人员都有，你需要做的事也不是很多，很少能遇着解决不了的麻烦，我会跟他们说，能不打扰你就不打扰你。” 江诺知道李连的意思，见他说的诚恳，也不介意多做一些：“这回去省城，我遇上了隔壁市机械厂的厂长，我跟他有些小小的机缘，他这回去省城就是为了了解新生产线的问题，不过我想他对于旧生产线应该会有更多的了解，回头我找机会跟他联系一下，看他那里对生产线的使用有没有好的建议。” “是那位赵厂长？”李连听于大爷说起过这事。 见江诺点头，李连心里更稳了一些，眼中的笑意也更深：“你比我想象中要有想法，有你这句话，我回去跟大家商量，也能更有底气了。” 这话落下，两人对视一笑。 后面没什么别的事，又聊了一会儿之后，李连就离开了。 李连走了之后，刘主任就坐到了江诺面前。 江诺抬头看他。 刘主任笑着在她面前放下一杯茶：“也让我看看这信封里多少钱？” 江诺满足他的好奇心，打开信封给他看。 信封里是一摞十块钱，看着大概有二三十张。 “嚯，这么多大团结呢，”刘主任忍不住惊叹道，“你这笔钱，抵得上许多人一年的工资了，怪不得说读书好呢，那话怎么说来着，‘书中自有黄金屋’，果然不假。” 说起“书中自有黄金屋”的时候，刘主任的语气极尽夸张，导致江诺都被他的语气逗笑了。 不过也就是打了这么个岔，很快，刘主任就说起了正事。 “先前跟你说的计划，你有想法吗？” 江诺想了下，很快明白了对方的想法：“竹制艺术品的想法？” “对，也不是我要问你，主要是县政府那边也正在推进这件事，”刘主任说着，坐在了江诺的面前，“县政府那位王主任，你还记得吗？” “当然，”那位王主任是江诺少数在高考前送了资料的人，“是那位王主任问？” “也不算，只不过她是主要的推进者，但她问你主要是想听听你这个高材生的想法，”刘主任认真道，“事实证明你脑子是真的好，你看，刚回来就被人拉去干活了。” “只是碰巧罢了，”江诺笑了一下，然后说起正事，“我觉得竹制艺术品这个想法挺好的，前段时间改革开放的新闻，不知道刘主任有没有注意到？” “这怎么能注意不到，”刘主任立即道，“这可是大新闻，别说是我了，大家伙都在讨论呢，不过初期的话应该也是在摸索中往前走，不知道以后会是个什么样。” “可能会很长一段时间内处于混乱期，”江诺根据她的记忆说道，“不仅世道乱，经济发展也会比较乱，但总体来说会一直往前走。” 八十九十年代，是混乱的两个时代，也因此，这二十来年，出现了很多次□□的行动，但同时这二十年也是告诉发展的年代，主要是经济这块，发展格外迅猛。 “嗯。”刘主任点了点头，认真听她说话。 “对我们来说也是机遇，”江诺说道，“竹制品市场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要是能把销售链打通，这个行业也可以做的很大，要是能早早奠定竹制艺术品的基础，那就更好了，但这事得政府去把控，我只是表达自己的想法，而且这方面，我不打算深入插手。” 江诺对艺术品这块了解不是很深，对竹制品的了解更多的只是一次性筷子。 眼下能提的也就是她从记忆中拎出来的未来的发展。 世界的发展不可能由她一个人来推动，她自然不会样样插手。 这次管这事不过是因为涉及到大队，以及因为她最早提出竹制品生意而已。 “你说的是，能做到这一步你已经很不错了，”刘主任说道，“放心吧，这事会有专人去处理，但你觉得未来会发展好，那应该确实能发展好，走着看嘛，不走下一步谁也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 江诺在供销社坐了一会儿，眼看着时间差不多，这才在供销社挑起她来供销社需要买的东西。 过年要的东西不少，大件小件，零零碎碎十分繁复，这时候那竹篮子倒是有了用处，只要在里头垫上一张报纸，大的小的都能往竹篮子里放。 不过本来这时候用竹篮子的人家就多，有的人拿竹篮子当礼品盒，正好让人换掉旧的竹篮子，不然对有些人家来说，估计舍不得特意另外花钱买新的竹篮子。 江诺骑自行车过来，是直接在自行车的后座绑着竹篮的，买完东西全放在竹篮里，回去也不用单独拎着。 在县城把该买的东西都买齐之后，她才骑自行车往回走。 这一路回去，路上碰着几个大队里的人，大多数时候，大队里的人都是走路在县城和大队来回的，也就是偶尔运气好，才能坐一趟拖拉机。 眼下该运的货都运完了，拖拉机也需要维修，自然没办法拉人。 在江诺打了招呼离开之后，正在走路的几人也在说她。 “有自行车可真的方便，你瞧瞧，我们还得走好久呢，人家一下子就过去了。” “还不重，那些东西都放在框里，就脚上踩重一点就成，先前我用过厂里的自行车，江诺这还是骑的慢的，要是快些，从供销社到咱们大队，十几分钟就可以了。” “能这么快啊？” “能也不能这样骑啊，要是自行车被骑坏了怎么办？” “就是就是，这样好的自行车肯定要慢慢骑，可不能快。” 说着说着，有人话音一转，顺着这个话题，眯着眼笑呵呵地开始说起自家的事。 “再过一年，我们家也打算买辆自行车，正好我家孩子要说亲。” “工业票有了？” “凑了凑，”前头的人说道，“家里亲戚多，也有在城里的，听说是孩子要说亲，都愿意凑工业票，不过也是这时候手头有钱了，再早个一两年，就算人家有票，我也不敢叫人帮忙凑。” “这倒是，还是手头有钱，跟人说话都能重一些。” “谁说不是呢，我也是这时候才知道，城里头的人日子也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好，也就是普普通通过日子而已，好多人家也吃不到顿顿白米饭。” “别的我不知道，我就知道城里头也不是人人都能买上自行车的。” “哪有这么好的事，一家有一辆自行车就很不错了。” “是这样，就一大家子人轮着用，那要是我们也能买上自行车，是不是也跟城里人算是过好日子了？” “应该算吧，有自行车了哎，不然还能怎么样？” “对，有自行车就很不错了。” 相看亲事 她还是更在意江慧竹对这门亲…… “这是年三十我们自己吃的, 至于来相看的，等到时候再出去买，不然放坏了。” “对, 别的东西能放的住, 你那个做好的肉放不住，”外婆已经看到了江诺带回来的大信封，看清楚里头那一摞钱之后，她对江诺大开销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东西你买回来了, 别的事不用干，在边上坐着吧。” 收拾东西的时候, 江诺又被推到一边，这也是一直以来的“分工”，但说是分工，留给江诺的事其实很少。 然后见她在屋子里待着无所事事, 直接往她口袋里塞点吃的，让她自己去外头闲逛，还是将她当成小孩子照顾。 江诺口袋里的东西，除了她带回来的糖之外，还有一口袋的南瓜子。 早年的时候, 这南瓜子也是稀罕物，是大队里住着的人少见的没事, 这两年有钱了, 大家愿意把心思花在这些不填肚子的吃食上，同时也愿意花钱买些蜜饯果干走亲戚。 就说江诺之前买的，就有好几包蜜饯果干。 什么荔枝干、蜜枣、柿饼之类的，甜度极高, 但同时也很有面子。 江诺在大队里随意走着，偶尔遇着几岁的小孩，就会从口袋里摸出糖来，这也导致许多小孩都很乐意跟她玩。 偶尔遇着大人，大家也觉得她不在家干活，四处乱走是理所当然的事，家境好些且热情的，还会从他们自己的口袋里掏出点东西来。 不是外头买的，而是山上常见的东西，番薯干、炒豆子，或者是还冒着热气的土豆。 回回如此。 这一年许多人看着又要比去年高兴一些，还有好多人穿了新衣服，看气色也比以前要好很多。 过了年三十，就进入了正月。 江诺的二姨江慧兰还是在原来的时间回来，她没有特别去关注，虽然明显感觉到江慧兰对待家里要热情一些，但她也能察觉到双方的关系逐渐变得不咸不淡。 “怎么了？”江慧竹站在江诺的身后。 江诺看了看屋里正在跟外婆聊天的二姨：“三姨会觉得难过吗？” “会有一点，”江慧竹没有隐瞒，点了点头，“毕竟小时候我们的关系一直很好，可这事也没办法，人长大了，成家了，总会有自己的心思，她也只是在按着自己的想法在走而已。” “是这样。”江诺当然知道成年人会有各自的想法，但她也知道，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外人是说不清的，所以她并没有多说什么。 至于二姨，她还是一样的想法，能相处就相处，不能也没办法。 在二姨离开后又过了两天，江慧竹的相看对象叫人传来了消息，说是第二天要过来吃午饭。 冬天黑的早，大队里又没有通电灯，再加上很多人家的房间有限，又没有别的交通工具等原因，走亲戚吃饭基本都是中午这一顿，没有别的选择。 寻常人家说亲，是女方去男方家看，但这回谈的是入赘的事，就是男方来女方家看，要是能看好，彼此也没有别的意见，要不了多久就能办亲事。 知道人第二天要来，一家人很快就忙活起来。 江诺也接了个任务，要去买红烧肉。 红烧肉对江诺来说是现成的，她就是去县城里逛了一圈，感受了一下这时候县城正月里的气氛，就转头回来了。 至于别人家里，这时候大家都忙着，她也不去打扰。 不过即便是相看对象这样的事，留给江诺的活也没多少，都是些零碎的小事。 家里原本就只有外婆和三姨、小姨在，就算是平时，也都打扫的干干净净，又经过了年前的大扫除，这时候根本就不需要多做什么。 就这样，时间很快就到了第二天一早。 因为事情要紧，江诺早早就打着哈欠被叫醒。 大概是看她太困了，江慧竹直接拿了干净的毛巾，浸湿了热水之后，直接为江诺擦了个脸。 江诺虽然在垃圾星洗过脸了，这时候也依然乖乖仰着头被她擦脸。 “你啊，越来越懒了。” “还不是被你宠的，”江诺含糊道，擦了脸之后睁开眼，“三姨着急，我又不着急的。” 这要是在之前，江慧竹才不会给她擦脸，眼下这么做，能感觉到她今天也确实是紧张。 江慧竹听着，伸手在她脑袋上戳了戳，一边戳，脸上却带上了笑容。 江慧菊也笑着凑了过来：“三姐开心了。” “说什么呢？”江慧竹立即板起脸。 “哼，你以为我之前没有看到吗？反正就是开心的，”江慧菊嘿嘿一笑，“开心就直说嘛，我们都是自家人，又不会笑话你的。” “就是就是，”江诺起哄，“高兴就高兴嘛，又不会有人笑话的。” “手。”江慧竹依然板着脸。 “我又不是小孩子，不用擦手了吧。”江诺只是早上没睡醒，才会懒的睁眼，洗漱什么的都完成了的。 江慧竹：“不行，把手给我。” 江诺无奈伸手，任由江慧竹帮她擦手：“三姨，你紧张也不用拿我的手和脸缓解吧。” “叫你开我玩笑。”江慧竹在江诺的手上拍了一下，说着说着，还是露了笑意，带着毛巾转头回到毛巾架子边上洗。 江慧菊在一旁嘿嘿笑：“是紧张了吧，之前还说不在意呢，你看看，就这样，说不紧张谁信呢。” 江诺失笑，倒没有再懒着，这会儿稍稍清醒过来，也开始跟着帮忙。 大概九点多，外头有了动静。 江诺作为小辈，只要跟在后头就可以了，但她还是着重看了看对面的情况。 对方来的有四个人，两男两女，两个男的是兄弟，是对方家里的老大和老二，两个女的一个是母亲，一个是大嫂，大哥大嫂是来帮着相看的，当然，主要还是以母亲为主。 “我比你小两岁，喊你一声姐姐吧，”对方的母亲搂着外婆的手臂道，“你一个人养大这么多孩子，还都这么有出息，是辛苦的。” “不辛苦不辛苦，她们都很懂事，”外婆笑道，看了眼不好意思的男女，“慧竹，你去摘点小青菜。” “对，国强，愣着做什么，跟着去帮忙啊。”对方也连忙说道。 “哎。” 两个相看的男女走了出来，一前一后往自留地的小菜园子走去。 走着走着，两人的步伐就从前后变成了并肩，远远看去，能感觉到两人正在聊天，而且似乎都不排斥的样子。 这样的情况倒是让两个当妈的都笑了起来。 “国强那孩子从小就讷，不会说话，”对方说道，“他是我们家老二，别的都好，人也稳，可不会说话这一点真的叫人操碎了心，说实话，我们在见你们家慧竹之前，也试着聊过几个，人家都不满意，正巧碰上有人在说亲，提起你家慧竹的事，我想着也许可以试试。” 说完，又说起家境的事：“我知道，这要是寻常说亲嫁娶，让你家慧竹嫁到我们家来，那你们肯定是不愿意的，我们也不是为了高攀，就是希望这孩子能过的好，所以咱们两家，该说的话得说清楚，谁都不藏着掖着。” 入赘一事，跟嫁娶总有些不同，对比来说，入赘的时候，男方的条件大多时候都要比女方的条件差一些。 江诺在一旁听着，大致也了解了对方的情况。 人家的条件说差也不是很差，就是儿子太多了，要是每个儿子娶媳妇都给出一大笔彩礼，到最后给的钱实在是不少，对他们家里的负担实在是太大，还可能影响到后面的生活。 江慧竹在十里八村，也就是岁数稍稍大一些而已，但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毛病，当初也只是因为冲着招婿，才把结婚的岁数拖了下来。 大队里的相看，主要还是以双方谈条件为主，男女双方能不能看上倒是其次。 江诺听了一会儿就不愿意再听，出门去看江慧竹的情况。 对比来说，她还是更在意江慧竹对这门亲事满不满意，对那个对象满不满意，要是不满意，就算是再让江慧竹拖几年，她也得断了这门亲事。 江慧竹才二十四岁，再过了六七年也就三十出头，在江诺看来实在不算大。 不过这事还是得看江慧竹自己。 想着，江诺已经走到了拐角的位置，看着不远处在说话的两人。 “怎么样？” 身后突然的拍击让江诺被吓了一跳。 “小姨……” “我看你鬼鬼祟祟的，跟你一起来看看嘛，”江慧菊笑了一下，“你看着怎么样，你愿意有这么个三姨夫吗？” “不是我说了算，是三姨自己说了算，”江诺认真道，“她喜欢怎么都行，要实在不喜欢，按着现在的发展，以后咱们也能去大城市，到时候我就带三姨去大城市，肯定不会有人说嘴。” “嗯……”江慧菊摸着下巴想了想，“行，那我回头跟她再仔细问问，看看她的真实想法，不能因为要结婚而结婚。” “小姨信我？”江诺看她。 “信啊，怎么不信，不过我们说好了，要是以后我找不到合适的，你得带我去大城市里，待在大队里肯定好多人说，我可不乐意听，而且我也不乐意嫁二婚的。”江慧菊说着，神色格外认真。 江诺愣了一下，然后笑着点头：“行啊，说好了，要真有那么一天，我肯定回来带你出去。” “拉钩。”江慧菊伸出小拇指。 江诺微笑着跟她拉了拉钩。 “就算没有那一天，以后咱们一家子也可以在城里常住。” “真的？” “嗯！” 99 订下亲事 听说慧竹谈好亲事了。 “姐说了, 她挺满意的，”江慧菊坐在江诺身边悄悄说话，“她说这个比之前那个还要好。” “之前那个？”江诺反问。 “嗯, 就前两年你回来之前说的那个，”江慧菊认真道, “我问姐了，她是想要结婚的，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 眼下这个人挺勤快, 重要的是她看着挺好看。” “好看吗？”江诺又问，不是她质疑, 只是她没有仔细去看对方的模样, 但那一眼看去, 她只觉得那人似乎长着国字脸。 “我也觉得一般吧，可姐说好，那就是好，”江慧菊转述江慧竹的想法, “她还说了, 她知道我们的意思, 但她这回没有勉强, 要是真不喜欢, 她会说的。” “姨喜欢就行。”江诺也点了头, 这样的情况比想象中要好多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江慧竹和男方看对眼的消息也在桌子上说了, 双方家属也挺满意。 然后就自然说起彩礼的事。 毕竟是入赘，在如今的习惯下，该有的东西怎么都少不了。 “我知道我们的条件有些差, 但我们也不是单为了你们家的条件，也是希望老二能找个好对象，”男方妈妈说道，“就五十块，行吗？” 五十块钱，是目前比较常见的彩礼数额，寻常人家说亲都是这个数。 但这两年大队里发展好，连带着彩礼也水涨船高，江诺在外头一年，大多数事不清楚，但就她回来这些天，就不止一次听到了两百的彩礼。 这么大一笔钱，自然不是谁都愿意出，可总有几个因为一些原因无法顺利跟好的人结亲的情况，就要多给钱才能把人娶进门。 这会儿对方只说了五十块彩礼，显然是诚心要结亲。 “凑个吉利数吧，”外婆说道，“八十八块钱，我这边再给两个孩子各做一身新衣服，行吗？” 两身新衣服，虽然一身是给江慧竹的，但还有一身却是给男方的。 男方的妈妈听着，眼中也带了笑：“行，怎么不行，这个价好，那就这么说定了，那我们来说一说办事的时间？” 定下了双方都没有意见的彩礼，办婚事的时间也被提上议程。 江诺听着两人说的时间，最晚的也只是两个月后的时间，顿时有些惊讶。 “这么快？”她小声询问坐在身旁的江慧菊。 “不快了，”说话的人是另一边的男方大嫂，此时脸上也带着笑，“大家都没什么意见，一两个月时间足够，我娘就看上你们家的人好相处呢。” 江诺茫然看过去：“这样吗？” “是啊，”男方大嫂笑呵呵道，“我知道你从小在县城长大，不知道乡下的情况，大家都是这样的，我跟他大哥说亲，一个月就办事了呢。” “正月初十的时候订个亲吧，到时候两家都坐在一起吃个饭，”外婆的声音稍稍大了些，带着几分愉悦，“我家诺诺正月十十四要回京市上学，她姨的亲事，虽然赶不上正式的，但得吃个订亲饭。” “大家都知道你们家的诺诺有出息呢，京大的大学生，一般人可考不上，”男方妈妈也笑了出来，“订亲要的，到时候我们家也准备些吃食，大家凑一凑办上一桌。” 江诺被这样的效率震惊了。 但等她看向江慧竹的时候，却发现她跟男方对视了一眼，笑了笑后就同时低下了头，看着对这个安排还挺满意，便也笑了笑。 行吧，新郎新娘都没意见，她就更没什么意见了。 说完了正事，大家总算有心思吃饭。 八仙桌最中间的是一盘鱼和一盘红烧肉，前者是清蒸的，后者只一眼就看到了盘里满满的油。 这样的菜放在后世，少不得要被人说一句“太油”了，但在这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在红烧肉上深深地看了一眼，咽了咽口水之后，压着心里的冲动，开始夹别的素菜。 直到外婆开口：“都吃，这红烧肉放不久，吃完才好，你们吃完了，我们高兴。” 这话说完，大家手里的筷子才往红烧肉上伸，一人只夹了一小块红烧肉，落在碗里的饭上，小心让米饭吸了吸汁水，然后放进嘴里。 “这肉……” “这实在是太好吃了。” “是啊，亲家，你们这也太费心了。”男方妈妈知道红烧肉好，但没想到味道居然会这么好，就这一口，就能感觉到红烧肉丰富的味道，显然是费了心思的。 “真的好吃。” 相对来说，江诺家里四人应该都吃过红烧肉，也吃过几个半成品的料理，对于眼前这碗红烧肉没有表现出太夸张的状态。 可来的四人都是第一次接触到这样的味道，哪怕早想着要稳重些，这时候还是忍不住透露了心里的情绪。 “好吃就多吃点，”外婆笑呵呵道，“还有这个汤，就着米饭吃特别好吃。” “这……”来的几人露出几分不好意思。 这时候的肉汤可也是好东西，谁家都舍不得浪费，更何况这红烧肉就这么好吃，汤就米饭吃肯定更好吃，可这终究是在别人家。 “订亲的时候我再弄两个菜，”江诺说道，“那人跟我关系好，寻常人去不给做，只有我去才愿意，姨办婚事的时候我回不来，但订亲的时候，一定让两家人都吃高兴了。” 料理包终究是半成品的，真空包装加冷藏当然可以保存好，可眼下的条件，她根本不可能留下东西，一直等到江慧竹结婚那天。 以及结婚的时候几桌菜都是一模一样的，别人也都看着，寻常能买到的饭菜就够了。 不过等她回京市之后，可以找个理由，寄一些调料回来，调料丰富了，做出来的菜味道也会变得丰富。 江诺话音落下，来的几人没有说话，最终还是江慧竹开了口。 “行，别的时候就算了，这时候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说着话，桌上的氛围也逐渐轻松下来。 等到最后吃完的时候，桌上除了一些实在难以吃完的菜之外，其余的都吃完了，而那些难以吃完的菜主要包括一大碗咸菜和一大碗梅干菜。 来相看说亲的几人都下意识揉了揉肚子。 准姨夫高国强也揉着肚子，不好意思道：“其实我平时吃不了这么多的，今天实在是太好吃了，控制不住就吃撑了。” “其实我也吃撑了，”江慧竹认真道，“都怪诺诺，怎么能弄到这么好吃的吃食呢？” “居然怪我吗？”江诺震惊问道。 “怪你，就怪你，”江慧菊也笑着说道，“你都没发现吗？每次你拿这个吃食出来的时候，那一大锅饭都能被吃完，我猜你外婆肯定也吃撑了。” 外婆咳嗽一声，瞪了眼江慧菊，缓缓站了起来，对着男方妈妈伸手：“我们姐俩出去走走，消消食？” “这感情好。”对方也笑着站了起来，拉着外婆的手往外走。 消食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当然是要让大队里的人都知道，他们两家结亲了，江慧竹再不是大队里找不到对象的大姑娘，她马上就要结婚了，而且找的还是比她还小，人也好的对象。 屋里，在两位长辈离开之后，江慧竹站起来收拾碗筷。 高国强看着，也站了起来：“我来吧。” “不用，你是客人，我来就行。”江慧竹低声道。 “我会做这些事，你放心交给我吧。”高国强认真道，也存了想要多做点事的心思。 “一起一起，”江慧菊在一旁起哄，笑嘻嘻道，“你们俩一起洗，正好我能轻松轻松。” 江慧竹瞪她一眼。 高国强笑了，看向江慧竹：“这也没几个碗，不过你得跟我说一说要怎么洗，我得熟悉一下，不然以后怕干不好活。” “什么以后啊……”江慧竹说着，尾音都拉长了。 “哎呦，不跟你俩说话了，”江慧菊站了起来，拉着江诺就往外走，顺便招呼高国强的大哥大嫂，“你们是我姐夫的大哥大嫂，我也喊大哥大嫂吧，我带你们出去看看，看看咱们大队里的厂子和拖拉机？” “这个好，”大哥大嫂对视一眼，目光也笑嘻嘻地从江慧竹和高国强身上扫过，“早就听说你们大队里的竹制品厂好，真得多看看。” 就这样，一行人又离开，屋子里就只剩下江慧竹和高国强两人。 而到了路上，江诺又开始时不时碰上大队里的小孩了。 虽然明知道这些小孩可能是主动碰上来的，但她还是会笑着拿出糖来分。 反正也就是分给小孩而已，而且这些小孩也被家长说过，没有特别厚脸皮敢反复来她这里蹭糖吃的。 她分的随意，倒是看待了旁边的大哥大嫂。 “这……这么多糖啊……” “诺诺买的糖，其实分的也不是很多，”江慧菊笑着，伸手往江诺口袋里摸，摸出一小把糖来，自己留了一颗，剩下的往大嫂手里塞，“这样好的机会，不要错过。” 大嫂有些不好意思了：“我这么大人了，怎么好拿你们的糖，而且你们手里应该也没有多少。” 说话间，江诺就当着她的面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糖来。 她淡定道：“还有这么些呢，够分的。” “够，肯定够，你可放好吧，不然待会儿大队长来你这里讨糖吃。”江慧菊笑道。 “说我呢？”江利水正巧走了过来，“听说慧竹谈好亲事了，特意来祝福的呢，就听你说我的事，而且我吃颗糖怎么了？” 他说着，就从江诺手心里捏了两颗糖走：“诺诺，替我家孩子谢谢你啊。” 江诺一脸茫然，大哥大嫂一脸震惊，江慧菊则笑的更开心了。 “我说吧，都知道你手里有糖，你没回来前那些小屁孩就在说，等过年要找诺诺姐姐要糖吃呢，”江慧菊说着，打开包装往嘴里塞了一颗糖，“你没发现现在连你外婆，我妈都不说你到处分糖的事了吗？” “那这是好事。”江诺笑着把手里的糖又塞回口袋里。 她能拿到的糖真的多的是，要是这些糖能给大家带去快乐，那当然是求之不得。 100 幸福快乐 要过的幸福开心。 “就……一大把糖全分了？” “真的假的, 那可是糖啊。” “这么大手笔啊？” “那是当然，”高家大嫂立即点头，手往口袋里一伸, 摸出一颗纸包的糖来，“就这样的糖，人还给我抓了好几颗呢。” “哎呦，那这可是很好的人家了。” “不止呢, 人吃的也好，那一碗红烧肉, 我们谁都没吃过, 到后来甚至恨不得把碗底舔干净了, ”高家大哥附和道, 说着又有些不好意思，“就是最后没敢这么做。” “相看人家嘛，也不能丢了脸, ”高家有个长辈说道，说完后叹气，“碗底没干净真是可惜了。” “谁说不是呢。” “哎，不过这么好的人家, 怎么就轮着国强了呢？”有人问。 “说是岁数大了, ”高家大嫂对事情比较了解, “不过我算着也不大，就二十四岁而已，不是, 过了年了，那也才二十五岁。” “二十五岁啊……” “岁数有什么要紧的，这是最不要紧的事, 不过人能选国强，也是因为国强本身好，要是不好，人家肯定也不要。” “对对对，是这个理，不过这说来也是缘分，我先前倒是听说过，说是这女孩前两年的时候相看过，都快要定了，结果人家反悔了。” “定了还反悔，什么人啊？” “就是就是，不过你知道原因吗？什么原因？” 知道婚事确认，高家屋子里坐了不少人，都是七大姑八大姨的，消息说不上面面俱到，但绝对能算得上灵通，有些事要打听起来也不难。 “好像是有个拖油瓶？” “拖油瓶？哪来的拖油瓶？知青留下的？” “不是不是，早两年知青还回不了城呢。” “这事你们不说我不知道，这一说我知道是谁了，”高家大嫂说道，“那家的小辈就一个，就那个去年第一届高考考上京大的那孩子，说之前还是人家大队里竹制品厂的副厂长呢。” “真的假的？这样的孩子也叫拖油瓶？” “就是，这哪里是拖油瓶，这是金锭子啊。” “就是她，没别人了，”高家大嫂斩钉截铁道，“就我二弟妹她大姐啊，早年运气好去了城里，在城里头生的娃，孩子也一直在城里，是五六年还是多少年前来着，她大姐走了，大姐夫又给人入赘去了，不就留下个孩子么，就是那孩子。” “你这么说，我也有点印象了，我记得早几年那大队过的也不比我们好，就前两年有人给出了主意，说是大队里竹子多，可以做竹制品，然后生意就上来了，我嫂子的弟弟的媳妇家就在那大队里，说是副厂长提的意见，所以他们大队都喜欢这个副厂长。” “这不就是那个考上京大的孩子？” “就是她。” “嚯，那这可厉害了。” “真这么厉害啊，又能提意见，又考上京大？” “就是因为她聪明，才什么都能做到啊，要是不聪明，肯定是做不到的，两年多前退的亲事嘛，不就是在那之后，那个大队才开了竹制品厂，日子才好起来的吗？” “这么一算还真是。” “那就有意思了，”有人笑了起来，“说是拖油瓶退的亲事，结果人家是个金光闪闪的金锭子。” “这样也好，不然哪里轮得到国强。” “也不知道人家现在是怎么个想法。” “肯定是悔死了，可悔了又能怎么办，轮不上了，不过也是活该，就算那孩子什么也不会，十来岁的孩子了，怎么就容不下呢？还是真以为入赘了，那家底都是他的，一分一厘都不让别人用啊？” “就是，入赘跟我们嫁人不是差不多么，也没见谁家娶了媳妇，媳妇会觉得整个家里的东西都是自己小家的啊，真遇着这样的人，不也被骂么。” 说着，大家意识到什么，纷纷看向高家大哥大嫂。 “我们没事，这说的是别人，跟咱们家没关系，”高家大嫂摆了摆手，“两家结亲结的是好事，又不是坏事，好好过日子比什么都好。” “对，就是这么个理。”高家大哥顺着话点了点头。 不同的地方风俗习惯不同，每个人的想法也会有所不同。 入赘的事传开，高家也确实在大队里引了些风声，但就算不是这事，平时有事发生，也都会成为大家讨论的热点。 后头的几天，外婆也着重跟人打听高家的情况，主要是打听高家一贯的作风。 也是这时候，几个大队基本都有沾亲带故的关系，要打听些事并不难。 到了初十那天，高家来了几个辈分高的长辈。 订亲的饭菜，江诺除了带来红烧肉的料理包之外，还带了些烤肠，几根烤肠，切片后装了满满一大盘，就算是一盘很不错的菜了。 不出意外，这两道菜成为整张餐桌上最受欢迎的菜。 等这些长辈回去，原先说起这桩婚事不太好的声音都消失不见了，转而替代的是许多人羡慕嫉妒的声音。 江慧兰后头还特意回来了一趟，说是这声音都传到他们大队里去了，也因为羡慕的声音太多，让原先差点订亲又反悔的那家人脸色都很难看，硬是让她狠狠扬眉吐气了一回。 对此，外婆的回答是面无表情。 江慧兰也不在乎，吃了午饭后高高兴兴回去。 江慧菊对此也很高兴，悄悄在江诺耳边说“二姐可算是带回一个好消息”，然后就跑去跟江慧竹说话了。 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江慧菊在碎碎念，但从江慧竹时不时出现在脸上的笑容看，她也是高兴的。 结婚的日子定在农历三月初三，阳历在三月底，是特意悄悄请人算的日子，说这是一个宜结婚的好日子。 不过这个时间门江诺在学校里上课，来回要花费许多时间门，所以她就不回来参加婚事了。 临走前夜，一家人又围坐在火塘边。 “三姨，我去京市给你弄块布料吧，你要什么颜色的？” “要什么有什么？”江慧竹笑着问道，“你当我不知道，就算是京市，布料也是紧俏的吧？” “不试试怎么知道，我给你买。”江诺说道，虽然她不能回来，但她还是希望江慧竹能有一个完美的婚礼。 江慧竹听着，咬了咬唇：“要是可以，能给我弄一条布拉吉吗？” “布拉吉？”江诺问了一句，突然想起来，“连衣裙？” 她自己是不穿连衣裙的，基本是家里准备什么她穿什么，虽然在垃圾星她有不少一些，但很多时候她都不知道哪些能穿哪些不能穿，索性随大流。 至于京市的成衣，她手头没有那么多布料，就没想着去买。 如今江慧竹一说，她才想起布拉吉指的好像是连衣裙。 “对，”江慧竹有些不好意思，“要是不行就算了。” “行，怎么不行，你放心，我一定给你弄来。”江诺斩钉截铁道，知道这东西是什么了，她在垃圾星都可以想法子做现成的。 这时候大队里的衣服，包括江诺自己穿的衣服，基本都是上衣下裤子，不管是颜色还是款式都差不多，就算自家做衣服，也是做一样的款式。 连衣裙好看是好看，就是不适合干活，对于普通人家来说，花费多余的布料去做一条连衣裙，就相当于是做了一条压箱底的裙子，谁又能舍得。 江慧竹想要在结婚的时候穿连衣裙，那是在情理之中的，江诺自然要满足她的愿望。 而这事就算是外婆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谈话结束后，悄悄往江诺手里塞钱塞票。 江诺拒绝之后，江慧菊也过来问她手里缺不缺票。 最后是江慧竹。 江诺笑了：“早知道你们一个个过来，先前在一起的时候就说了。” “我想麻烦你花钱去换布料，怕妈不同意，”江慧竹拿出她自己攒了好久的钱，“我想穿布拉吉，但我也可以自己出钱。” “我手里有。”江诺说道。 “不行，这钱我自己出，至少出一部分，”江慧竹硬是把钱塞到江诺手里，“拿着拿着，你要是不拿着我就不让你买了，我就是想着京市的布拉吉会好看些。” “行行行，我收下了，”江诺最终还是抵不过江慧竹，收了她的钱，“你放心吧，我去京市后立马去给你找，买到后就给你寄回来，肯定赶得及你结婚。” “嗯。”江慧竹脸上带了笑。 江诺想着，又道：“到时候可以去县城照相馆拍张照片，拍照片的钱我给，就算是结婚礼物。” 县城的国营照相馆江诺路过好几次，知道大概的价格，直接数了钱放在江慧竹手里，这时候花钱去照相虽然贵，但以后可以作为纪念。 这次江慧竹同意了，同时伸手抱住江诺：“诺诺，原先那人退婚不是你的缘故，是那人不行，其实我还得谢谢你，要不是你回来，我还认不清他是什么样呢。” 江诺愣了一下，随即也抱紧了她。 “三姨，要过的幸福开心啊。” “好，一定会的。” 101 研究生考 一涌而来的时代浪潮。…… 一个月假期结束之前, 江诺还跟李连的厂里签订了一份指导顾问的合同，因为眼下的通讯不便利，这份顾问合同主要是以写信为主。 有了这份合同，江诺每个月还能固定拿到一笔小小的工资, 虽然这笔工资在她看来实在不算太多, 但在这时候, 甚至足够一大家子人过一个月。 “家里不用惦记, 你自己在京市好好上学，知道了吗？” “知道了，放心吧, 你们不用送了。” 江诺看了眼停在不远处的客车，回头对江慧竹和江慧菊说道。 “怎么这么快呢，这就一个月过去了。”江慧菊拉着江诺的手，十分舍不得江诺去上学。 可再怎么舍不得，江诺都要动身离开了。 三人又聊了一会儿，直到客车的门打开, 她们才放江诺过去, 免得到时候没有座位。 这时候距离正式开车没有几分钟了，江诺也没有跟两人多说, 只是冲着她们摆了摆手。 越到临走的时候, 车上的人就越多, 直到车子正式启动。 这样的路途对江诺来说也是熟门熟路, 她依然认真抱着怀里的包裹，静静地看着窗外。 客车转火车，这次江诺没有再遇上靳鑫，但遇到了几个回来时结伴回来的人，毕竟这时候去京市的火车也就那么几趟, 又在同一个时间出发，遇上的概率不低。 十几个小时的路程之后，一行人顺利抵达京市。 开学在即，大家都有许多事要做，江诺同样如此。 去年大一，按照学校的规定，她必须要住在学校宿舍里，今年升了大二，她想要尝试申请在外住。 这样一来，她能够有更多的时间去垃圾星，不管是在垃圾星学习还是捡垃圾，可以让时间效率最大化，不然在八人间的宿舍里，偶尔想要做些事也不方便。 吴老师早早就在办公室了，听江诺想要申请外住，倒也没有太过诧异。 “先前就听说你自己在外头租了一间小房子，你是更喜欢安静的环境？”吴老师问道。 “对，”江诺点头，“而且我也习惯了一个人住。” “如果学校里可以提供呢？”吴老师又问，合上面前的书看向江诺，“要是你能考上研究生，学校里可以提供更好的住宿条件的，不过应该是双人间，你可想好了，要是搬出去，再想要回来可没有那么容易。” 双人间的条件确实要比八人间好上许多，但对江诺来说，这跟八人间没什么区别，两者都有外人在。 所以她并没有犹豫，直接摇了摇头：“谢谢吴老师，但我还是想申请外住。” “知道你是个执拗的人，”吴老师笑着起身，走到一旁的柜子边，取出一张纸，回头放在江诺面前，“这是申请表，数量不多，但我猜到你这次会申请外住，特意给你要了一张。” 江诺看着面前的申请表，面上露出欣喜的神态，也知道吴老师的贴心，立即笑道：“谢谢吴老师。” “说好了，你出去住也要好好学习，不要熬夜知道吗？”吴老师认真叮嘱道。 “知道，”江诺笑了起来，“我一定会好好学习的。” 虽然只是第一届和第二届学生，但京大并不会太限制学生的发展，除了强制要求大一的学生必须住校之外，就没有别的要求了。 所以江诺的申请上去没多久，批准同意的条子就下来了。 79年年初，对江诺这一届学生来说，是正式踏上了大二的历程，但对于去年年中来上学的学生来说，是大一的下半年。 江诺申请外住的同意单下来后，她就从宿舍里搬了出去，年前留在宿舍里的被褥等也都跟着搬走。 住房依然是原处，床是原先就在的，她用木板搭出来的一张床，铺上被单被被褥，周围再放上许多零零碎碎的东西，这就算是一个能看过去的住处了。 不过为了不引起太多的怀疑，她还是抽了时间把原先封起来的灶台又清了出来，倒不需要用来做饭菜，只是需要对外有一个她会用灶台烧水的情况。 毕竟这大冬天的，在外头住不像在学校里，有现成的热水可以接，她要用热水，必须要自己烧。 事情一桩又一桩，江诺也不着急，只是在有空闲的时间才会做些事，毕竟这里本就不是她真正的住处，能有个大致的样子就可以，其它的不管是睡觉时的温度还是热水，都不用太过担心。 唯一麻烦的就是她需要在这里弄出一些生活气息。 好在周围的住户也不算太多，不会有人时时盯着她的动态，她只需要抽空做一些事，不引起怀疑就是了。 闲暇的时候，她会骑自行车去热闹的地方走走。 过了年，京市这边最为显著的区别就是做小生意的人显然要比年前多了些，虽然跟后世形成的规模远不能比，但可以看出动着想要凭小生意挣钱的人不少。 江慧竹的要求她也一直记在心里，只是一路走过去，她都没有见着好看的连衣裙，她倒是可以在垃圾星买连衣裙，又怕和这时候相差太大，引起一些麻烦。 她其实是带着目的去走的，想要找一种在这个年代很流行的布料——的确良，这种布料在后世看来有许多不足的地方，但在这时候却是实实在在的好布料，又因为十分昂贵，广泛被买不到这种布料的人羡慕。 可她找了好几圈，才发现这种布料目前基本都是进口的，出现在市面上的布料并不多，偶尔有布料，也会在第一时间被抢光。 在这种情况下，的确良远没有到“流行”的时候，大概也不太适合“买”给江慧竹。 主要是她大概知道的确良是涤纶、化纤，但到底是哪一种她确实是不清楚，万一“买”错了就不好了。 也是在找衣服的时候，她才发现这时候即便是京市，要买到成衣也很不容易，且相对来说同等布料的成衣要比单纯买布料贵许多，这也是为什么这时候的缝纫机会成为极重要的嫁妆四件套原因之一。 哪怕是京市的人家，也不太舍得多花钱买成衣。 无奈之下，她只能退而求其次，在看了好几款在售卖的成衣，以及京市流行的连衣裙款式之后，在垃圾星定制了一条裙子。 裙子颜色选的是红色的，正好配结婚的氛围，料子倒是没有太出挑，不过最终成品出来后确实还不错。 垃圾星定制裙子，需要支付星币，价格有些小贵，但江慧竹结婚这样的大好日子，总要漂漂亮亮的才行。 有布料，让江慧竹自己去做自然也可以，但老家基本没什么人穿连衣裙，江慧竹结婚，应该也想穿的格外不同些，还不如她这边做好成衣送回去，至少京市的连衣裙款式还是比较新颖的。 除了裙子之外，她还挑了些红色的喜庆品，什么头绳、袜子、围巾，只要是这时候能用的，都挑了一样。 这些东西通过邮局寄回去，好些天后，江诺收到了一封信。 是江慧竹给她写的信，信里满满都是她对裙子的满意，而在信的最后，是江慧菊的叮嘱，直言要是以后有机会，她也要买裙子穿。 除此之外，还有一张黑白照片，是江慧竹夫妻俩的合照，照片上的江慧竹不仅穿了连衣裙，还用了红头绳，虽然照片不显颜色，但能够从照片上看出江慧竹确实很高兴。 “布拉吉吗？”旁边的同学跟江诺说话，听到这事时忍不住惊叹，“你也太好了吧，成衣布拉吉可不便宜。” “我三姨结婚，总要让她穿的漂亮。”江诺微笑，同学问起，她只说是买的成衣。 “话是这么说，可布拉吉是真的贵，”同学再次感慨，“我也希望有一天能买一条布拉吉，漂漂亮亮地出去。” 说到这里，旁边有人忍不住插嘴：“说起来京市的人确实要比我们老家穿的漂亮，我们老家都见不到布拉吉，但京市好多人都穿布拉吉呢。”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虽然班里的同学大部分时候都沉浸在学习上，可提到漂亮的裙子，大家还是有很大的兴趣，也忍不住多说几句。 说着布拉吉，大家又聊起自己喜欢什么颜色的，有的人喜欢浅色，有的人喜欢深色，也有的人就偏爱大红色。 可这时候过于鲜艳的颜色确实不好穿出去。 也有人对穿布拉吉的环境感到为难，觉得大概只有在京市穿布拉吉才不会引起太多的注意，要是在老家穿，肯定会被人指指点点。 江诺在一旁听着，虽然她明知道未来会有很大的变化，但她并没有发表太大的意见。 时代在发展，古板的人总有一天会被时代冲击，不是一个两个，而是一涌而来的时代浪潮。 春天是一个很容易让人产生畅想的时代。 但对京大的学生来说，同时也是一个压力巨大的时代。 研究生考试的通知正式下发，预示着想要再往前走一走的学生，需要做更多的准备。 江诺的情绪也很快紧绷起来。 寒假的时候，哪怕她依然认真学习，却也难免分心，如今研究生考试的通知下来，她也打起了一百二十分的心神，把全部时间放在学习上。 随着天气逐渐炎热，她在图书馆逗留的时间要比之前多许多，主要是图书馆里的学习氛围实在是浓厚，连带着她都被拽着打起了精神。 就这样时间一天一天过去，研究生考试的日子也终于到来。 参加研究生考试的除了大二学生之外，还有大一的学生，以及早早就大学毕业的学生，大家都清楚，未来的学历肯定会水涨船高，想要在工作上再往上走一走，学历是不可缺少的。 “你们班去了几个？” “五个。” “七个。” “我们班去了八个。” 老师办公室里，班主任们开始讨论起这次研究生考试。 “这场考试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全看他们学的是否透彻。” “是啊，不过考上研究生才只是开始，未来还有很长的路。” “吴老师，你们班的那个江诺怎么样？” “是那个引导去年那些大一新生做出计算器编程的孩子？” “她想试试，”吴老师笑道，“不过她的基础挺扎实的。” “这孩子要是能考上研究生，还是你带吗？那她以后毕业了，也跟着你做事？” “计算机系杨教授为主，我为副，”吴老师说道，想了想后开口，“江诺这孩子有自己的主见。” “这话怎么说？” 吴老师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但她一直都记得江诺说的话。 不过她并不觉得不好，反而期待离开专业研究工作的江诺会走出怎样的一条路。 在大家的多样心思下，研究生考试彻底落幕。 102 拉开帷幕 新的时代，才刚刚拉开帷幕。…… “怎么回事？好像这天气一下子就热了起来。” “原来不只有我一个人这样认为吗？” “还真是热了。” 从考场出来, 江诺听着身旁的人说话，不禁笑了起来。 不止是这些同学, 其实连她自己也有这样的感觉, 但她也知道，其实温度是一天天在上涨的，而不是陡然改变。 至于为什么大家会有这样的想法, 主要还是因为之前备考那段时间实在是太沉浸了, 几乎全部的心思都落在学习上，哪里会有时间去考虑气候的事。 “江诺，你感觉怎么样？”有人冲着江诺走过来。 是几个同伴同学。 “应当还行, ”江诺笑着说道, “你们呢？” 几人彼此对视一眼, 也笑了起来：“我们也应当还行。” 考试结束，学习却还未结束，一行人结伴往图书馆走去, 一边走一边聊之前考试的情况, 浅浅对着考试的答案。 快要走到图书馆的时候，江诺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转头看向同学：“我遇到了熟人，你们先去图书馆吧。” “好，那回头见。”同学冲着她摆了摆手。 几人离开后, 那个熟悉的身影也走了过来：“好不容易考试结束了，一起出去走走？” “行啊, ”江诺笑了下，指着不远处, “我的自行车停在车棚了，骑车去？” “你怎么知道我刚得了辆自行车？”孟盼元笑着说道，跟江诺一起往车棚走, “这可是我爸妈送我的礼物。” “那真是巧了，”江诺轻笑，她只是见孟盼元一直下意识看向车棚，才有这个说法，没想到对方居然真买了辆自行车，“以后我们可以一起骑车逛了。” 京大周边算是学区，也不算不热闹，但距离京市最热闹的地方还是有些距离的，平常的时候，她们要出去，就只能一起坐公交车，速度倒是可以，可这时候的公交车多少会有些味道。 所以大多数时候，如果只是江诺一个人，她还是会选择骑自行车去，一方面不颠簸，另一方面也可以顺便锻炼身体。 两人说着话，就到了学校里专门用来放自行车的车棚。 江诺也见到了属于孟盼元的自行车。 跟她的自行车相比，孟盼元的自行车要漂亮许多，毕竟后者是新车，而江诺的车子哪怕架子完好，却也属于一手车。 江诺把手里拎着的包挂在车把上，推着自行车出来，到了相对合适的位置，踩着踏板骑上自行车。 两人走了一段，很容易就把速度和距离调整到合适的状态。 “先前就听说你搬出学校了，在外头适应的怎么样？”孟盼元问道。 “挺好的，反正我一个人住，”江诺回道，“学校里人太多了，我反而不太适应。” “我也想搬出来住，但你不知道，我虽然是京市人，住的地方却不是很大，我在学校里住，能给家里人腾出些空间，”孟盼元叹了一声，“要是可以的话，我也想跟你一样能有一个自己住的房间。” “这样说的话，还是我老家好些了，”江诺随意道，“我跟我外婆她们住在一起，也是一人一间，房子虽然不算太好，但住着还算舒服。” “确实，”孟盼元应道，“京市终究是人多，寸土寸金。” 两人说着话，没多久就到了热闹的地方。 周围的人多起来之后，两人就下了自行车，变成一边推着自行车，一边逛街。 这时候路上能见到的铺子还全部都是国营的，但毕竟是京市，东西种类不少，人来人往显得格外热闹。 又走了一段，孟盼元突然悄悄戳了戳江诺，示意她往前头看。 江诺看过去，脸上也露出了惊讶的神色，悄声跟孟盼元说话：“外国人啊。” “对啊，”孟盼元眼中露出几分兴奋来，“这是我第一次见着外国人，看着真的跟我们毫不犹豫，你看，大家都在悄悄看呢。” 江诺听着，仔细看了下，果然见不少人的眼睛的余光都悄然落在不远处那几个外国人身上。 她笑了下，只觉得悄悄偷看外国人的大家还挺可爱的。 直到那几个外国人消失在视野中时，孟盼元才回过神跟江诺说话：“自从去年改革开放确定下来，京市的街上就多了许多变化，这样的变化寻常看不出来，只有一直住在这儿的人才能看出来。” “应该是好的变化。”江诺说道。 外国人的出现，对应到个体是好是坏不好说，但要是对应到集体，那肯定是好的变化，毕竟时代的发展已经证明这是一条可行的路。 “大概是吧。” 两人说着，已经走到了供销社的门口。 自行车就在门口停着，孟盼元快步进了供销社，且直直地冲着目的地走去。 “这个，我要这个雪花膏。” 江诺跟着走过去，看面前这个柜台里并不算多的东西。 雪花膏、蛤蜊油，这就是目前最主流的护肤品，哪怕是在后世，想要了解这个时代信息的人，都会先知道这两种护肤品。 她对雪花膏没兴趣，看着看着，就开始打量别的东西。 就在这时，外头进来一个人，进门就问：“的确良来了吗？” “没呢。”站在架子后头的人头也不抬地说道。 江诺眨了眨眼，下意识问了一句：“的确良？” “没来。”对方说着，这回也没有回头。 这时候，孟盼元那边选好了要买的东西，才喊了人过去算钱。 付了账，孟盼元走到江诺身旁，解释道：“你不懂吧，的确良是一种布料，新布料，说是可好了，可就是买不到，就这供销社里，每次的确良一到，就会很快被卖完，我们没时间在这里等，肯定买不到。” 说着，她已经打开手里的雪花膏，有指腹沾了一点后往脸上抹了抹，抹完还是忍不住吐槽：“好些人买的确良呢，疯了似的，就跟的确良不要票一样。” “对，买的确良确实不要太多票，应该说是不要钱似的，”孟盼元再次说道，“的确良可贵了，我们可买不起，买得起也抢不到。”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出了供销社。 就在她们俩站在门口说话的时候，有人运了一个大袋子过来。 没等她们反应过来，周围的人就往供销社一涌而进。 没过多久，里面的人又散开，走出来的人也是神色不一，有的人高高兴兴，也有的人垂头丧气。 “看，这就是的确良布料，”孟盼元说道，“我跟你说了，的确良是真的难抢的很，好多人都是抢回去给孩子结婚穿的，哪里轮得到我们啊。” 江诺手一张，手上多了一条线。 孟盼元低头，看着她手里的线笑了起来：“得，没抢到的确良，却得到了一根线，不亏不亏。” 江诺也笑了下，随意翻转手腕，握紧自行车的车把手。 实则她手里就握着的确良的丝线。 她想着回头可以让房车里的坚定装置坚定一下这时候卖的“的确良”到底是属于什么结构的，毕竟涤纶化纤是大品类，星际的科技发展又那么多年了，她要是单只是去找涤纶化纤，估计能找到许多不同的布料来。 如今有了参考，她完全可以找出跟目前在卖的“的确良”一模一样的布料。 两人逛了一圈。 虽然实际能逛的地方并不多，但也算是考试过后少有的放松。 中午时分，两人在国营饭店吃了个便饭，都不敢多花钱，所以只是买了便宜的吃食。 “江诺，你跟我说实话，你要是考上研究生，毕业后打算去做什么？”孟盼元问道。 这时候两人已经吃的差不多了。 江诺听着，看向对方：“你觉得我会有别的想法？” “嗯，”孟盼元点头，“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你这个人很不一样，所以应该也不会选择跟大家一样的路子。” “那你觉得我可以选择什么样的路？”江诺笑着问道。 孟盼元想了想，好几次都张了嘴，但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最终摇了摇头：“不知道，猜不到你会做什么。” “那就等等看吧，”江诺说道，她自然有许多想法，可这些想法现在还不能说，“就算我能考上研究生，也还有三年才毕业呢，还早的很。” “也是，”孟盼元叹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居然有点迫不及待想要知道你的选择了。” 回去的路上，孟盼元依然忍不住说起江诺的选择，可不管她怎么问，都不能从江诺这里得到确切的答复。 研究生考试算是一个小结，但并不是完全结束，反而它只是一个开端。 回学校之后，江诺也没有做太多别的事，依然将大部分时间放在学习上，只是抽了点空闲时间，将她拿到手的线鉴定过，找到了对应的材质的布料。 的确良很贵，比她想象中还要贵，所以她并没有多卖，只是隔很久才会出去找合适的买家。 理由只说是家里买了，暂时用不到，正好缺钱用所以卖掉。 79年中旬，京市街上的小摊贩变多了，同时到处流窜的无业人士也多了许多。 新的时代，才刚刚拉开帷幕。 103 运行成功 我们真的成功了！这不是梦！…… “运行……成功！” 江诺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恭喜。”站在江诺身旁的是她大学时的老师, 如今的导师——吴教授。 研究生考试结束后没多久，研究生录取通知就出来了，江诺自然也在名单中。 而研究生的学习生涯比她预想中还要紧凑, 基本上所有的空闲时间都被拎了出来, 连带着就算是过年, 江诺也只有五天的假期。 如今全世界的编程水平都处于初步的发展阶段，国内的专家自然也试图弯道超车, 希望在国外的计算机系统和语言全面发展起来之前，能够发展出属于自己国家的语言。 这个过程很艰难, 也很漫长, 又因为如今国内相关的专业人员实在是太少，像江诺这样刚刚考上研究生的学生自然也被列入研究人员的行列。 从1979年中旬, 到如今1981年中旬，整整两年时间，江诺一直跟着研究中文的计算机编程, 到现在总算有了跨越性的突破。 国内在这之前也一直在研究中文的计算机语言, 但效果不佳，江诺参与其中之后，原本也是按照最初的计划继续研究, 但她在这之前一直都在垃圾星跟着全息仓学习星际的编程, 自有自己的一套逻辑，前面半年里, 她无论如何都不能讲自己的逻辑与如今国内计算机语言的发展逻辑融合起来。 后来还是吴教授出面, 把江诺从研究中文计算机语言的大团队里拎了出来，单独组成了一个小团队，走另一条研究道路。 也因为这个原因，吴教授成为了江诺的研究生导师。 此时, 吴教授坐在江诺身旁，看着面前显示运行成功的程序，也是百感交集。 她到现在都还记得一年半之前，她下那个决定时的心情。 论国内计算机领域的专家，吴教授要排在后面，在她前面的是杨教授，原先京大招收第一届计算机系的大学生时，便该由杨教授担任班主任，只是当时杨教授手头正好有一个研究任务，班主任的工作自然落在吴教授的头上。 后来京大重新展开研究生招生考试，杨教授作为京大计算机系的顶尖人物，自然回来坐镇，所以当时考上计算机系研究生的学生，他们的导师都是杨教授。 吴教授依然还是带大学生为主，只不过偶尔会辅助杨教授，做一些基础的研究生教学工作。 “那个叫江诺的学生实在是执拗的很，看着已经形成了自己的一套逻辑，这样的学生聪明是聪明，教起来却实在是难。” “也好，只是在计算机语言这块执拗，别的方面倒是没什么问题。” “可她就是计算机系的啊，”前头说话的老师叹了一声，“杨教授先前感慨了一回，说是原想着这些研究生都能成为她的助力，没曾想居然是阻碍。” “这话怎么说？”吴教授在门口听到，带着好奇心走进办公室。 办公室的老师知道她带计算机系，也不隐瞒，便直接说了缘由：“江诺自己形成了一套逻辑就算了，重点是她还很能影响到别人，连带着杨教授组里好几个学生都被带跑偏了，再这样下去，怕是迟早有一天杨教授会有些不满。” 杨教授作为如今国内计算机系的顶尖人物，自然有她的厉害之处，且在她脑海里形成的逻辑恐怕要更加坚决，寻常人根本就动摇不了。 江诺继续留在杨教授的组里，双方只是起冲突还是好的，怕就怕闹出更麻烦的事来。 吴教授也有这样的想法，但她却有另外的心思：“江诺并不愿意改变她的想法？” “可不是，要是她能改变，就不用愁了，”说话的老师说道，看向吴教授，“你想怎么做？” “我想试着相信江诺，”吴教授开了口，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相信江诺的行为，“如果我申请带研究生，领导会同意吗？” “你要带江诺？”说话的老师震惊道。 吴教授点头，微微一笑：“试试。” 做了决定之后，她立即去打了申请，然后还私下跟杨教授去商量了。 两人有些交情，关系也还不错，杨教授也果真有些无奈于江诺的执拗，但听说吴教授来找她，想要让江诺转到她哪里，还是对着她多说了几句。 “你可想好了，她如果跟着我，到时候研究生设计、研究生毕业论文应该都不成问题，可要是跟了你，若是她自己没有结果，不能顺利毕业，怕她会怪到你头上。” 研究生考进难，考出也难，有专业的导师带和没有专业的导师带会有很大区别。 这不是说吴教授不行，只是眼下的情况，吴教授带走江诺，明显是让江诺按着她自己的想法走，而不是以吴教授的意见为主，这就有很大区别了。 如果以吴教授的意见为主，那江诺想要顺利研究生毕业肯定也能行，可如今的选择，却未必能行。 京大计算机系还在摸索当中，不管是学生还是老师都在摸索中往前走，需要的情况下，出现导师变动也未尝不可，只是要看彼此是否能接受可能出现的不利结果。 “是，我想好了，试试吧。”吴教授点了头。 “你想好了我就不多说了，”杨教授笑了，“说实话，你把江诺带走，我反而松了口气，不是她不好，只是她跟我的理念不合，真让她在我这里待久了，把她把团队的想法都带跑偏。” 说完这话，杨教授顿了顿，敛去脸上的笑容，严肃道：“我们的精力有限，能做的不多，中文计算机语言比我们想象中还要难，可我的路已经走到了这里，让我退回去是万不可能的，你把江诺带走，我也确实高兴，高兴的是要是江诺真的可以有所突破，那对我国的计算机发展将是一大跃步。” 研究的日子是枯燥的，一个不小心就会走错路，也没有办法，因为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就是一团迷雾，他们往前走的路，也只能一步一步挪动着走。 新接触某个领域的人总会有些天马行空的想法，这自然是好的，但这当中真正能成功实施的，可能只有千分之一，万分之一，甚至是十万分之一。 在另一条路小成果的情况下，没有人会愿意放弃自己的路，转而去选择那个十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吴教授听到这里，也知道了杨教授的想法，她未必没有被江诺的话说动，但她肩上有着沉重的责任，绝不可能放弃正在走的路。 所以带走江诺，杨教授松了一口气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她也盼着江诺能在十万分之一的方向，有重大突破。 “我会跟她说清楚，”吴教授说道，“无论如何，我也希望江诺能够选择走一条她想要走的道路。” 江诺是吴教授一手带出来的，从一开始她就能感觉到江诺的与众不同。 她脑海中自有一套对计算机语言的逻辑在，只不过当时来说，她的那套逻辑跟如今国内外正在走的路很是相近，如今既然她的想法已经与杨教授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那就说明她脑海中的计算机语言逻辑，也和刚入学的时候相比，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吴教授最终还是从杨教授这里带走了江诺，成立了一个新的小团队，但这个团队拥有的资源有限，唯一能给他们用的，就只有一台计算机而已。 团队成员自然不是同样考上研究生的同学，而是并没有考上研究生，跟江诺同班的同学们。 八个同学，他们除了日常的学习之外，还需要把大量时间和精力花费在江诺的这个小团队中。 这几个同学原本也有打算考研，甚至开始的时候就说好了，等到考研开始，他们就退出团队，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学习上。 可真的进入到江诺思考的中文计算机语言逻辑世界之后，他们就放弃了考研这件事，至少在成果没有出来之前，他们都不打算考研了。 这个过程中，吴教授也从开始的旁观，转变为参与其中，她想不通江诺那个逻辑的来源，但对她来说，中文计算机语言的编程也是一个很新鲜的东西，同时也让她忍不住跟大家一起沉浸其中。 “真的成功了吗？我们运行成功了？” 小小的研究室内，响起了惊讶的询问声。 “是吧？我看着好像是成功了？” “真的吗？到底是不是真的？不会是我又在做梦吗？我怎么觉得这么不真实呢？” “我也觉得不真实，跟我之前做的梦好像，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现在是不是也在做梦？谁掐一下我？” “做梦？！不是吧？！！！” “江诺，你伸一下手。” 江诺坐在椅子上回头，看着站在她身后的同学们和老师，伸出了双手。 没一会儿，就有人握住了她的手。 一双，两双，三双…… 每一个人眼中都带着试探和期待，同时也带着害怕和担心。 直到他们紧紧握住了江诺的手。 “是……热的。” “对，是热的！” “我们成功了？” “我们真的成功了！这不是梦！” “这不是梦！！！” 一瞬间，研究室里的欢呼声传了出去，吸引了来自周围好奇的目光，同时也吸引了距离这个研究室比较远的杨教授的注意。 她好像听到了什么。 杨教授走到窗前，细细听着，可这时候无论如何都听不到声音。 “教授，怎么了？” “我好像听到了欢呼声。” “有吗？我什么都没有听到啊。” “是吗？”杨教授疑惑皱眉。 就在这时，很远的地方突然冲出来一群人，一边高喊着什么，一边在操场上跑动。 杨教授的目光扫过去，看清那些人的模样后，目光突然凝滞。 104 花里胡哨 电脑搭配中文输入法是理所当…… “杨教授, 那里……他们是不是……是不是……” 跟着杨教授的学生自然也知道京大还有一个小团队在同步研究中文计算机编程的事，甚至这些学生中还有几个是江诺的同班同学。 当初江诺要离开，他们当中不是没有人心动过, 毕竟江诺是他们的同学, 且在之前对方确实带着他们做出了计算器的编程。 可他们也知道江诺成功的概率有多低，他们也不能任性作为。 所以最后他们还是都留了下来, 跟杨教授一起研究中文计算机语言。 可即便如此, 他们还是一直关注着江诺的情况，因为立场原因, 他们既担心江诺研究出来，有盼着江诺研究成功。 如今看着底下操场上正在欢呼的众人，心情自然复杂。 在这复杂的心情中，他们更多的是高兴。 因为这意味着国内的计算机, 会朝着他们期待的方向发展。 消息传开很快, 没过多久，江诺团队的中文计算机语言运行成功的消息, 就被许多人知悉, 京大也立即请了校内所有懂计算机的专家，召开全面的会议，确认江诺他们运行成功的程序是否可行。 毕竟计算机语言涉及到方方面面，如果只是简单运行还远远不够, 至少这套计算机语言需要有可发展性, 能够随着计算机的发展, 满足更多人的需求。 这样的消息传开, 团队里的人自然紧张不已。 唯独江诺，并没有为此而感到担心。 不为别的，只因为她确信自己的这套计算机语言必定能满足未来计算机的发展, 甚至能够走到更长远的未来。 过去两年里，她在这套语言中耗费了大量的心神，甚至因为这件事，她在去年过年只有5天假期的情况下，又压缩了今年过年的时间，甚至没有回家过年。 倒不是抽不出时间，只是她担心回家一趟会打断自己的思绪，再回来的时候又要从头再来。 对她来说，将星际的计算机语言转换为中文模式难度并不算太高，只是星际的计算机发展实在太快，直接套用过来，软件倒是可以，可硬件跟不上。 内存、显卡、CPU、主板，甚至电源等，都不能适配她转换过来的程序。 想来也是，星际的计算机发展已经到了虚拟网络时代，在那时候主流的计算机语言，虽然好用，但对于硬件的配置要求也很高。 甚至那样的配置在星际只是最常见不过的基础配置。 可落在地球上，那就远远不够了。 要是强行在地球上运行，出现BUG只是其中一个问题，更有可能造成因程序过于庞大，而导致他们手头这台唯一能用的计算机被烧坏。 如果不是因为这是她的研究生毕业设计题，江诺大概会放弃继续编程，等到国内的计算机发展到一定程度时，再重新来做这件事。 过去两年时间，她一直都在删减计算机语言上下功夫，好在虽然前面半年只有她一个人，但后面的一年半，她多了许多帮手。 这些帮手了解她的想法，更了解如今国内计算机硬件的情况，可以在她删减后的基础上，再做删减工作，以适应如今国内的计算机硬件。 最后几个月时间，他们确认删减后的计算机程序不会烧坏他们的实验工具之后，才开始正式在计算机上运行。 开始的时候，出现了很多BUG。 他们就一次次尝试，一次次修改。 直到不久之前，总算是运行成功了。 这次会议占用了一个寻常并不开放的教室，同时也将京大最好的计算机和装了新系统数据的软盘，放在了讲台上。 江诺一行人坐在教室最前排，紧跟着进来的是一个个平时很难见到的教授。 也是在这时候，江诺才发现原来京大的计算机教授比她想象中似乎要多一些，可眼看着人越来越多，她反而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就算计算机系的教授多，为什么能多到这个程度？ 大概是发现了她的困惑，吴教授在一旁轻笑着跟她说话：“不止是计算机系的，还有数学系和物理系的，其他几个系也有教授想来看，但因为关系不大被驳回了。” 听到这里，江诺总算是恍然。 回头再看讲台上的计算机，她突然觉得自己这两年的辛苦很是值得。 等到人员全部到齐，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江诺身上。 坐在江诺身旁的吴教授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冲着她笑了笑。 江诺深吸一口气，拿起面前的本子，起身往讲台上走去。 面前这台计算机还没有安装系统，只有在将旁边的软盘插进去之后，才会有对应的数据显示。 软盘，这也是限制计算机语言编程发展的因素之一。 这个在后世甚至几乎不被人知晓的东西，总有一天会随着人们对存储空间的要求逐渐变大而消失在时间中。 “我将这套系统程序称之为——星源代码。” 软盘插入电脑，江诺一边操作一边为众人讲解。 星际的代码运行自有一套逻辑。 江诺最初接触这套代码的时候，会觉得很陌生，因为这套代码跟她前世所知晓的代码逻辑并不相同。 就像她跟杨教授接触的时候，杨教授会排斥她的想法一样，她在一开始的时候，其实也很排斥，只是随着学习的深入，她才慢慢认识这套代码。 那是一种很特别的逻辑，一定要说的话就好像是人体，每一个看上去寻常无比的个体，都以极为规律的状态在运行着，血液、血管、脏器，以及在许多年后，才开始被人发现的穴位和经脉。 可也是这个原因，这套程序实在是过于复杂，这也是她在开始转换的时候，在这块卡了很久的原因。 不过她现在需要讲解的，仅仅只是眼前这一小部分而已。 系统安装完毕，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张画卷。 画卷上是最为普通的农家小院。 点进小院，左侧的仓库是存储，右侧的茅草房是回收释放垃圾，里面的客厅是办事处，点击桌面是系统自带的简易办公软件，包括文档、计算器以及制图工具等。 如果点击卧室，电脑就会进入休眠状态。 …… 演示完全部的功能，江诺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默默蹲到了跟前的教授们。 “可能有些花哨，但这些都可以改。”江诺咳嗽一声，指着屏幕道。 只看这些东西，实在是花里胡哨，但主要是因为江诺还带着星际计算机语言的逻辑，在星际，计算机一类早已不局限于传统的一维模式，而是逐渐转化成了全息虚拟模式。 所以即便江诺做了转换，还是保留了一些特色外观。 好在虽然花哨，但并不影响使用，只是在操作的时候需要费些心神，以后要是需要拓展使用，估计还是会按照江诺常见的那种桌面模式走。 不过眼下来说，不管是什么模式总归还是不方便的，因为他们手头并没有鼠标，所有的操作都需要敲击键盘来实现。 想着，江诺发现大家都没有说话，于是继续往下说：“听说国外已经有了鼠标，以后有鼠标的话，运行这些程序会更方便些。” 到这时候，教授们才像是被唤醒了似的，纷纷回了神。 “你说什么？什么花哨？” “这房子哪里花哨，这么朴素的房子怎么能说它花哨呢？简直实在是太符合我们的要求了！” “对，一点都花哨，不过我刚才好像没有看清，你能敲几个字给我看看吗？” 这话说完，许多人都抬头看向江诺，眼中带着特别的情绪。 江诺自然没有意见，立即点开屏幕上出现的那张桌子，打出文档，在上面敲字。 眼下摆在他们面前的键盘也是国外的键盘，跟后世的键盘没有太大的区别，她前世也习惯用键盘打字，这会儿自然是很顺利就敲出了想要的文字内容。 因为实在没有背的想法，她只是在文档上敲了“京大计算机系中文操作系统第一次会议”几个字眼，预示着这是很有意义的一天。 结果等她敲完字回头，看到的却是一众人炯炯有神的目光。 “怎……怎么了？”江诺茫然问道。 “你真的在计算机上敲出了中文？” “你用的什么？就用的拼音吗？我看你刚才敲的手法，好像是拼音的字母顺序？” “所以用你这个操作系统，我们可以直接在计算机上打出中文？” “不是说只是一个操作系统吗？你居然还搞出了中文输入法？” …… 江诺听着，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就下意识道：“因为存储量有限，所以只是存了一些常见的字，并不是所有字都能打出来……” 说着，她自己就回过了神，看着激动的众人有些不敢置信。 她之前是真的没有注意过这个问题，毕竟在她看来电脑搭配中文输入法是理所当然的事。 从进入京大以来，她接触京大本身的计算机次数实在是有限，少数那几次根本就用不到中文，剩下大部分时候，她都是在垃圾星里的全息仓操作的计算机系统，在星际强大的操作系统加持下，也从来没有遇到过打不出中文的问题。 所以她默认这时候的计算机也可以打出中文。 至于她的操作系统为什么会搭配中文打字，是因为在她看来，这该是操作系统本身就应该内置的功能，要是连中文都打不出来，那要这个操作系统还有什么用。 甚至因为这时候专门的存储软盘容量实在是有限，她还不得不遗憾地删减了一些不常用的中文。 可现在看来，到目前为止，国内居然还没有正儿八经的中文输入法吗？ 105 迈了一步 如果有机会往前走，谁又会选…… 不止是江诺震惊, 就连跟着她一起研究的几个学生也都为此感到震惊。 大概是因为他们一直都跟着江诺在研究中文计算机语言，再加上他们从入学开始，能接触到计算机的次数就不是很多, 他们对计算机的了解绝大多数都来自于江诺。 江诺说我们需要一个中文输入法, 他们自然也理所当然地认为必须要有一个中文输入法，并且坚定不移地在做这件事。 除了中文输入法之外，他们还在江诺的引导下做了许多别的实验，有的能够在现在版本的计算机系统下实现，有的则需要等计算机硬件升级之后，才能够实现。 他们也觉得这都是正常的, 毕竟计算机要发展, 未来肯定会有许多开拓。 可现在却告诉他们，如今国内的中文计算机程序，居然连中文输入法都没有涉及到, 这怎么能叫他们不震惊。 不止是他们, 不自觉越来越往前的教授们也都反应了过来。 “所以除了中文输入法之外，你们还做了别的东西出来？” 江诺默默点了点头, 但在她看来, 那些功能都是基础功能，就跟中文输入法一样, 在她眼里都是必备的、不可或缺的。 毕竟她如今对计算机语言的逻辑是从星际而来的, 她只是弄出基础版本的系统而已，更厉害的层面, 就不仅仅只是计算机硬件问题，她也还没有吃透。 如今反应过来教授们震惊的原因，江诺突然觉得似乎她完全可以在半年甚至大半年之前就已经可以推出中文计算机系统程序了，并不需要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与此同时, 作为导师的吴教授也收到了许多目光的注视。 吴教授无奈摊手：“我也不知道啊，我只是日常打下手而已，他们平时也只在关键的时候才会运行。” 京大的计算机数量有限，他们之前用的那台计算机除了需要满足他们的运行之外，还需要满足京大本身各项研究的计算，以及计算机系新生的教学。 如果重装系统，是很费事费力的一件事，所以大多数时候，主要还是江诺带着人拿着纸笔在研究，通过大脑模拟是否存在运行BUG，只有在确实有把握的情况下，才会尝试着在计算机上运行，但这种运行一向只在关键的时候才进行。 吴教授并不知道江诺另外有运行的地方，所以江诺才能准确把控程序出现bug的具体位置，不至于让同团队的人耗费更多的心神在寻找bug上，光是这一点，是杨教授团队无法达到的，也为江诺他们的工作节省了大量时间。 但也因为这个原因，吴教授偶尔帮忙，接触到的也只是其中一小段程序，针对某段程序，确认bug所在。 她还有许多事要做，在这件事上耗费的精力有限，所以也不知道江诺他们到底做到了什么地步。 如今看来，似乎他们做的远远比她想象中还要多。 “江诺，如果给你一台固定大容量的计算机，你是否能植入更多功能？”杨教授不愧是计算机系的顶梁柱，很容易就看出眼前这个版本的系统还只是很初级的系统。 软盘作为移动的存储盘，容量自然要比计算机本身的容量要小，江诺用软盘存储系统，再拷贝使用，也注定了软盘里存储到的字节是有限的。 如果能有更大的容量，这个系统的功能恐怕远不止如今这样。 江诺听着杨教授的话，点了点头，从一旁站着的同学手里拿来一本厚厚的本子：“这一年多里，我们尝试了许多种方法，因为我们初期的想法过于庞大，所以在后面的时候，我们对系统程序做了很多删减工作，这是我们觉得可以和如今这个系统兼容的各项功能。” 她手里这个本子并不是固定的，而是类似于活页本的模式，只不过因为如今这个时代学习工具的限制，找不到直接销售的活页本，他们只是用了目前市面上能买到的较厚一些的纸张，钻孔之后用粗线绑起来，需要的时候可以随时增加、删减和替换。 本子里所有的内容都是她的字迹，但实际是她在垃圾星打印出来的，所以每一张的字迹看上去都很工整，并没有涂抹和模糊的地方。 杨教授伸出双手，接过江诺手里的本子，翻开第一页往下看。 这一看，她瞬间就被吸引了。 等到被旁边的人喊了出神，她依然感觉到意犹未尽。 “杨教授，时间……”旁边的人抬了抬手腕。 “嗯，”杨教授看到不知不觉过去了好久的时间，看向江诺，许久后认真道，“这个系统很好，特别好。” 江诺也看着她，目光中带着笑。 杨教授又盯着她看了许久，好一会儿后眼中也带了笑：“不过你知道，我们也是第一次接触这个系统，所以还得再仔细研究，或许你可以给我们一些反应时间。” “对，”吴教授站在一旁，也开了口，“这个系统很复杂，不是一天两天能弄清楚的，江诺，冯珏，褚一泽，你们这两年也都累了，先回去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我会随时找你们，这样，今天正好周五，下周一早上八点，我们在教室里集合好吗？” 跟着江诺一个团队的几人这会儿也确实茫然，毕竟这两年他们的精力也一直放在这项研究工作上，这会儿突然告诉他们成功了，他们多少也有些不适应。 但这件事也确实没有那么快能处理好，休息两天缓缓也是应该的。 想归这么想，众人的目光却还是下意识看向江诺。 过去两年，他们都已经习惯听江诺的了。 “如果我们的系统要推广开来，以后你们还有许多事要做，”江诺很清楚，这项工作不是一天两天能完成的，“现在什么也不要想，先回去休息吧，不然以后可能就没有那么多时间休息了。” 她这么一说，几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行，那我们就回去休息了，我总觉得已经很久没有睡一个整觉了，这次一定要一觉睡到自然醒才好。” “回去睡觉，不然按着江诺的说法，我们以后真没时间好好休息，她别的活可以不信，这话不得不信。” 众人说笑着，跟会议室内的教授们打了招呼，把该留下的资料留下来之后，结伴离开会议室。 一行人离开后，还在会议室内的教授们看着电脑屏幕的目光更加稀罕，但同时也久久没有人说话。 许久之后，才有人开口：“这几个学生，还真的弄出了一个了不得的东西啊。” “比我们想象中还要好。” “是啊，谁能想到真能成功呢。” “可不要小看这些学生，他们可是咱们国内顶尖的人才。” “是我小看了他们。” 这话说出，众人点了点头，然后突然察觉到什么，下意识看向说话的杨教授。 这时候，大家反应过来杨教授也一直在研究中文计算机语言，只是这些年并没有做出太大的成功，如今江诺团队的这个系统成功了，也意味着杨教授手里的那个项目将彻底终止。 “杨教授……” “我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杨教授笑了下，“我们的任务不就是推进国内计算机行业发展么，她能成功是一件好事，我也希望以后会有更多‘长江后浪推前浪’的事，只有这样，我们的国家才能真正发展起来。” 众人见她没有任何不满，也都松了口气，同时纷纷点头：“是，这是好事。” 说着，大家看向身侧的屏幕。 “中文输入法是很好的东西，还有别的什么功能？” “对，是不是还有许多目前不能实现的功能？” “可惜硬件水平不足。” …… 杨教授翻看手里的资料本子。 了解江诺的计算机系统大致的框架后，她也大致能看懂手里这个本子上的内容，见大家都很在意如今未实现的功能，她自然也当着众人的面细细看来。 会议还是进行当中，但这会儿的会议变成了教授们了解新系统功能的会议。 能在京大当教授的人自然都是聪明的，从头到尾确认一遍后，自然也大致了这个系统的运行规则，以及背后的逻辑。 整本的资料被拆开，一一分发给在座的人。 因每一页资料上都有数字顺序，他们并不用担心资料会乱，也彻底沉下心看上面的内容。 许久之后，有人抬起头：“按照这里的预计，如果我们的计算机硬件能跟上，以后我们的许多实验就可以在计算机上进行模拟？” “模拟不仅可以提升实验的确定性，还可以减少对资源的消耗。” “如果是大型的实验呢？比如说……” “武器？”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这当然也是他们大力研发计算机的目的之一，可当这个事实真正摆在他们面前，他们依然有一瞬间的恍惚。 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大型武器对一个国家的重要性。 可传统的实验方法不仅费时费力，还极为耗费各种材料，结果到头来可能准确率依然不尽如人意。 他们当然也可以坚持做这件事，十年、二十年，只要去做，总会有成功的一天。 可如今有一条更顺遂的路摆在他们面前，他们又怎么会不心动？ 更何况，他们都坚定地相信计算机是世界的未来发展趋势，这一条路往前迈了一步，说明他们朝着世界顶尖国家迈出了一大步。 落后就要挨打。 如果有机会往前走，谁又会选择落后呢？ 106 惬意舒适 还是现在的状态更好一些。…… 江诺这两年也没有住在学校里。 虽然这两年的研究任务实在是忙碌, 但就算是再忙碌的时候，她也还是会回到租房里，去垃圾星的房车里休息。 对她来说, 去垃圾星休息反而算是难得的享受时间。 毕竟在现实中，她所处的环境总会有冷热湿寒交替的情况，而在垃圾星的房车里, 她一年四季都能生活在适宜的温度和湿度中, 每次睡一觉起来, 她都能感觉到饱满深眠后的舒适感。 也是因为这样, 她才能一直坚持下来。 同样的, 也让她佩服那些在六七十年代做出了许多贡献的科学家们。 阶段性的目标完成，江诺躺在床上, 一时间竟然无法入睡, 辗转反侧好几次之后, 她才沉下心来，闭上眼睛尝试着睡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 她总算是进入了沉睡状态。 这次睁开眼, 她总算不是被床边的闹钟吵醒的。 侧躺在床上, 目光看着不远处的车窗, 车窗的内侧挂了帘子, 但光亮却从窗户的缝隙中透了进来。 虽然明知道垃圾星一直都处于白天状态, 眼下的情况还是让她感觉到了外头大亮的天色。 整整两年时间,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下来的，或许是因为她的内心深处也带着几分冲劲, 带着几分想要证明自己的倔强。 在床上睁着眼躺了一会儿之后，她起身下床，站在床边, 看着窗帘与车窗缝隙处的亮光，张开双手伸了个舒服的懒腰。 身上穿着普通的睡衣，她低头看了一眼，确认没有哪里不对，唤出车内的语音助手，打开了房车内最大的那扇车窗的帘子。 控制屏幕上跳出未被接受的工作任务。 江诺看了一眼，在抱着今天得好好休息一天的想法后，忽视了工作任务，转头打开车内的冰箱，寻找她早上的吃食。 过去两年了，她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工作，只不过对她来说，过去两年的分拣垃圾工作，反而像是忙碌的研究之外的游戏时间。 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一个好游戏，不仅可以让她放松心情，同时还能赚钱，简直一举两得。 只不过游戏总是要在忙里偷闲的时候才会有更多的乐趣，她如今闲了下来，反而不想玩这个游戏了，甚至她连脑子都放空，一心只念着吃的。 只可惜她冰箱里的食物不多，且主要还是以冷冻食品为主，选了一圈，最终她只是选了一包面条。 小小的锅里烧了水，她转头在一旁的种植区摘了一颗不大不小的番茄出来，用到切成两半，一半待会儿煮面用，另一半她直接捏在手里咬了一口。 水温上升，没多久就发出咕咚咕咚的声音。 江诺把面放了下去，煮面的时候放空的脑子也开始冒出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她还没有租仓库。 在之前偶尔得了些漂亮的钻石饰品之后，她就想着要租一个仓库，只是那年过年回来没多久，她就开始准备考研的事。 好不容易考研结束，她又接了个复杂任务，整整两年都忙忙碌碌，实在没什么闲暇时间打理这些事。 眼下忙碌的任务已经完成，她可以抽时间把租仓库的事再提上来。 种植的工作可以稍微缓一缓。 江诺的目光放在小小的种植区。 如今时代的环境逐渐放开，购买新鲜蔬果有些地方已经不用票了，还有许多农民把自家种的蔬菜水果送到城里头卖。 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推广，以及个体经营户的放开，使得目前的京市几乎形成了具有一定规模的生意市场，除开一些重要的东西之外，许多东西都能在小摊贩手里买到。 价格或许会稍微贵一些，但不要票、只要钱，光是这一点，就足以吸引许多人掏钱光顾小摊贩的生意。 江诺一直都很在意这块的发展情况，毕竟她从一开始穿越回来，就打起了做生意赚钱的想法。 只是在个体户生意发展起来的这两年，她的精力一直都放在研究上，能偶尔关注到这些就不错了，让她把太多时间放在这上面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总体倒也不是没有收获。 面条煮好，江诺直接端着小锅，放在桌面上。 桌子底下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抽屉，江诺一边吸面，一边伸手打开抽屉。 抽屉里头放着整整一抽屉的零碎钱，都是她这两年赚到的，她也不做别的，只是偶尔会去热闹的地方走一遭，把手里的一块的确良布料卖出去，就转头回来。 次数不多，可因为的确良的价格贵，再加上去年年底开始，国内有了第一张个体经营户的营业执照，京市这里也比之前更为放开，她正好顺势多卖了点，这两年下来，倒是叫她攒下这么些。 抽屉里的钱有零有整，十块钱的大团结很少，多是一块两块的为主，再就是几毛的和几分的。 但因为江诺卖的确良，即便有布料的零头，她也不会多收，随意就抹了零，所以她这里几毛和几分的零钱不算太多。 吃东西和数钱在这时候一点都不会互相影响，在江诺吃完面的同时，她已经把一抽屉的钱都数清楚了。 比她预想中还要多些。 总共数出来3000多块钱。 虽然这其中还扣除当年钱进给她的一千多，以及后面陆续进账的各种奖金，算一算账，她卖的确良应该赚了1000多块钱。 她还跟县城的厂里签了顾问合同，这两年也会写信交流，那笔钱她直接让江慧竹代领，没有算到她的账上。 算完账，她还是想要感慨七八十年代的低开销，总觉得她的钱一直都只进不出似的。 江诺的目光扫过在桌上堆满了的钱，把碗里的面汤都喝完。 单手不好理钱。 她吃完了面，把碗筷放在专门的洗碗机里清洗，回头要理钱的时候，目光扫过一旁的屏幕，一眼就看到了上头显示的余额。 星币：7W+ 这是从76年中旬到现在攒下的星币。 大概是这两年她总是把分拣垃圾当成娱乐项目，所以挣的星币比之前还要多一些，又没有什么额外的支出，不知不觉就攒了7W多的星币。 看完星币余额，再去看另一边桌上的一堆零钱，这对比真不是一般的强烈，感觉后者就只有前者的一个小小的零头而已。 感慨完之后，她还是认真把桌上的零钱都理了理。 这回她直接选了几个小盒子，把不同额度的零钱分开放置，然后在盒子外头贴上小标签，这样回头需要存放或者是需要取用的时候，也十分方便。 理完钱，她也没有忙碌，而是又躺回到床上，开启房车内的巨幕投影仪，找了部星际的电影。 星际的发展很好，但电影这样的文化类剧集，也只是比较具有星际特色而已，经过初期的不适应之后，她现在也能够很顺畅地看星际电影的剧情。 大部分时候，她在这里的娱乐主要就是电影、电视剧以及短视频之类。 至于星际发展很好的全息游戏，她担心自己会沉浸其中，所以特意没有去接触。 连着看了好几部系列电影，她又迷迷糊糊睡着了。 这次睡完起床，她总算感觉自己又恢复了活力，认认真真整理了一遍房车的格局，趁着时间合适，租了一个连接着房车的仓库。 仓库就在房车的后面，就像是火车头连接着车厢似的，再往后，是原先接收货物的地方，因为接收货物的地方需要与机器人接洽，必须给予合适的空间。 仓库连接好之后，与房车这边就隔了一道门。 江诺费了点时间，把房车里的存放的货物都搬到了逐一仓库里，有的东西虽然现在在她看来已经没什么用了，可因为是一早就留下来的，她实在舍不得丢，索性还是留着。 除了货物之外，她还把种植区也挪到了仓库里。 最后是全息仓。 她在依然让全息仓放在房车内，和将全息仓挪到仓库里这两个选择中犹豫了好久，最终在看到空荡荡的仓库后，选择打开了垃圾星的资源交易网，在上头找了一套可爱的装修模板，为自己的仓库做了简单的装修。 装修模板来的很快，用的材料也是轻巧但粘合性很强的材料，送货上门的机器人还包安装，没过多久，仓库就不再是空荡荡的模样，反而变得更像是一个房间。 这时候，她才把全息仓挪过去，放在最合适的位置。 仓库正中间，是她特意选的透明空间，在里头放上专门的展示架之后，一直都被堆放在箱子里的饰品也总算是有了重见天日的时候。 等到她将这些饰品一一放好，关上饰品展示空间的玻璃门之后，头顶的灯光也自动打开，为这些本就闪亮的饰品增添了不少的光芒。 她默默欣赏了一会儿，看满足之后，转头往房车里走去。 房车和仓库之间的感应门自动打开。 重新站在房车内，江诺瞬间就感觉到了此时房车内的敞亮。 明明之前那些东西放在这里的时候也并不觉得太拥挤，这会儿却觉得还是现在的状态更好一些。 但不管怎么说，这样的生活是真的惬意、舒适。 107 家有喜事 刚刚骑自行车过去的小姑娘是…… 休息的两天时间, 江诺除了在垃圾星待着之外，也抽了空去外头逛了一圈，顺便又出了一块不大不小的的确良布料。 又是一段时间没出来, 她又明显感觉到京市的生意环境又放开了些，甚至还有人用自行车推着明显用来卖的东西到处售卖的。 这样的情况不少，偶尔有路过的监管人员，也都只是多看几眼, 犹豫过后就算了事。 毕竟这时候做生意的人不少，这些监管人员的亲戚朋友可能都有做小生意的，而且上头的形势也是偏向于放开，这时候去管，反而是吃力不讨好的一件事，自然管的人少。 这些生意中，江诺做的的确良布料生意算是其中很好做的生意, 基本她选中的人, 只要拿布料出来, 人家没有不要的，就算一时间口袋里没有足够的钱，也会想法子尽快把钱拿来。 毕竟如今的确良布料可遇不可求, 又恰好遇到开始流行的时候，哪怕自家暂时用不着, 加点钱转手卖出去也有的是人要。 在外头逛了一圈，江诺没别的地方可去, 想来想去还是回了学校。 路过门口的时候，她还顺手拿了两封信。 一封是来自于县城厂里的信，倒没有别的事，主要是说厂里的产量不错, 所以又得到了政府的赞扬。 过去两年时间里，她时不时会跟厂里通信，也确实如开始说的那样，大多数时候厂里并没有什么事要她帮忙，只是偶尔遇到一些难以解决的维修问题才会写信问她，因为信里描述的很准确，江诺几乎每次都能准确找出问题所在。 当然这也跟她在全息仓里模拟操作有关。 因为她手头有那些机械的详细图纸，所以她并没有太费劲，就在全息仓里搭建了一模一样的机器，偶尔遇到问题，模拟操作也很简单。 也因为有模拟机器的存在，她这两年还提出了一些小小的改进方案，对整体影响不大，却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提升产量。 这样几回之后，厂里也知道江诺确实有实力，就算平时没什么事，也会固定发几封信件过来跟她交流。 江诺看完信件内容，确认没什么事，转头打开另一封信件。 这是从大队里寄出来的信。 是有什么事吗？ 江诺想着，很快地浏览器信件的内容，看完内容后，她脸上带了几分笑容。 不行，正好这时候研究告一段落了，她还是得回去看看。 想着，她立即往计算机系的办公室走去。 这两年整个计算机系都很忙碌，江诺到的时候，根本就找不到人，但没过多久，吴教授就急匆匆赶了过来。 “怎么了？”吴教授着急问道，她以为江诺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江诺轻轻咳嗽一声，拿出刚才现写的请假条：“我想请假回家。” 吴教授：……她是真以为江诺找过来的事很要紧。 虽然请假回家也确实是要紧的事，却跟她想象中并不一样。 “等我们把那些资料理好，明天就可以开会，你这么急着回家吗？”吴教授问道。 “该写在纸面上的内容都已经写上了，后面的计算机程序需要配合硬件发展才能使用，”江诺认真道，“吴教授，说实话，这件事我该做的已经都做完了，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提前申请毕业，不知道可不可以？” 她不是为了回家才提出这样的想法，而是发自内心的想法。 计算机语言的发展必须要跟着计算机硬件的发展进行，她能做的就是目前做到的这些，再往后发展下去，就不是一年两年能够有成果的。 而她并不打算把太多的时间放在这上面。 “以你做到的成就，要提前毕业自然没问题，”吴教授点头，琢磨出了江诺的想法，抬头看她，“你真的想好了，如果你继续留下来，必定会在这个项目中承担重要的身份。” “是，我已经想好了，麻烦吴教授，希望您像之前一样一直支持我，”江诺也看着面前的吴教授，微微一笑道，“后续的工作，我相信冯珏他们可以做的很好，但我想做一些别的事，别的更重要的事。” 计算机发展固然重要，可她并不打算把自己的心思一股脑全放在这上面，以她所能接触到的资源，她能做的远比别人能想象的要多。 吴教授沉默片刻，许久后还是点了头：“好，既然你这么说了，我自然愿意相信你，研究生毕业的事我去帮你处理，毕竟你是第一届大学生，大学都可以提前毕业，研究生自然也可以，有些事落在别人身上我可能不会信，但放在你身上，我愿意相信。” 说完，她从江诺手里接过请假条，迅速在上面签了字。 将请假条递回给江诺的时候，她笑道：“先回去好好休息，回来后你应该就可以毕业了。” 江诺也笑着接过请假条，想起之前的问题，笑着回答：“我这趟回去是真有事，因为我三姨生了个小孩，我要回去看妹妹。” 吴教授见是这样的原因，眼中的笑意加深：“恭喜，恭喜。” 跟学校里请了假，江诺回去简单收拾东西，下午就直接去了车站买了票。 这趟回去她手里拎了个箱子，当然不是什么很漂亮的箱子，而是一个简单的木头箱子，里头除了简单的夏季衣服之外，还放了一个奶瓶和几袋子奶粉。 奶瓶这时候很难买，她自然没有在外头买，而是在垃圾星挑了一款，只确认了材质没有超出这个时代之后。 不过奶嘴的材质还是要比这时候好一些，主要是使用更加安全。 奶粉是小孩的辅食，也是针对刚出生的婴幼儿设计的。 过去两年，她并没有都回去过年，但偶尔回去的那一趟，包括江慧竹他们写过来的信件，她大概知道他们的日子过的还不错。 竹制品之乡的名头打出去，再加上偶尔出现的几款漂亮的工艺竹制品，也打响了县城竹制品的名头。 这两年大队里的竹制品也卖到了全国各地，给大队带回不少利润。 也借着这个契机，大队竹制品厂吸收了周围几个大队的青壮劳动力，重新选址，也让竹制品厂有了不小的规模。 竹子的循环运用也一直在做，有江利水这个厂长牵头带动，大家都会有意做好竹子的循环工作，不至于过度砍伐某地的竹子。 这种情况下，当初就约定好的各个大队循环做一些流水线环节的工作也起了作用。 江诺到了县城，明显感觉到县城要比前两年回来的时候热闹一些，甚至在这里也有了一些偷偷摸摸做小生意的人，但大多都是以做吃食为主，不过他们做吃食用的竹篮子，却都带着明显的竹制品厂的风格。 她接了信就回来，没有特意跟谁说，所以这回并没有人来接她。 她也不在意，自己就拎着箱子到了供销社门口。 供销社倒还是原来的模样。 刘主任听说有个年轻的女孩找他，一时间还有些怔愣，等他出来看到人，脸上立即带了笑：“江诺，稀客稀客，都有一年多没见了，你怎么回来了？” “听说我三姨生了，我特意回来看看，”江诺笑道，“可以借用一下刘主任的自行车吗？回头我麻烦人给刘主任送回来。” “用用用，不过说好了，你回去看过，一定要来县城，我们到时候得坐下好好聊聊。”刘主任说着，笑呵呵地带着江诺去推自行车。 “会的，到时候我一定来。”江诺借了自行车，顺便又借了根绳子，把手里的箱子绑在自行车后座，确认不会松动之后，骑着自行车就往家里走。 越靠近大队，她越能看到大队的变化。 首先能确认的是，大队里穿新衣服的人明显要比之前多，就算有的人没有穿新衣服，衣服上的补丁也跟衣服本身更贴合，不像之前，只要逮着块碎布就往衣服上缝。 江诺回去的时候，吸引了许多人扫过来的目光，但似乎许多人都没有认出她来。 两年的时间，她完全长开，又不像两年前那样，习惯跟着别人一样在胸前扎两个辫子，而是按着她自己的喜欢，直接拿皮筋扎了一个高高的马尾辫。 她着急回去，也没有跟大家闲聊，一路遇着人都只是笑一笑，然后直接骑着自行车过去。 过去好久，她远远听到了后面的声音。 “哎呦，是江诺啊。” “什么？江诺在哪里？” “就那个啊，刚刚骑自行车过去的小姑娘是江诺啊。” “什么？真是江诺？我说我之前看着这么眼熟呢，她有一年多没回来了吧，这回怎么突然回来了？” “还能为什么，肯定是为慧竹的孩子回来的呗，我听说慧竹写了信去京市呢。” “哎呦，那可真是好，不过江诺回来了，我得回去说一声。” “得跟大队长说一声啊，这两年大队长可总是念叨江诺。” …… 江诺骑着车到了家门口，刚停下车，就听到从里头传出来震耳欲聋的哭声。 “哇——！！！” 江诺下意识捂着耳朵。 光听这声音，她就知道这个妹妹肯定很健康。 108 家中日常 你现在看着可不一样了。…… “江诺？你回来了？” 江诺站在门口, 下意识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仔细确认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喊了一声：“三姨夫。” “哎，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高国强局促地笑着, 说着话, 立即把手里的东西拧干，晒在绳子上, 然后才回头大喊一声, “江诺回来了。” 这时候, 江诺才看到晾在绳子上的东西是小孩的尿布。 她笑了一下, 迈步往屋里的方向走，刚走了两步，里面就跑出来一个人，看清楚江诺的模样后, 立即笑着冲了过来：“诺诺！” 江诺正想抱过去，却发现了什么, 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对方低头一看, 笑呵呵地看了她一眼：“没事，就是刚才给那小家伙洗澡呢, 好在这时候天气热，这要是天气凉些，都不好给她洗澡。” “看外头晾了这么些尿布就知道了，”江诺走上前，“三姨呢，怎么样？” “在里头呢，生下来都好些天了, 但还是让她多休息休息，”江慧菊拉着江诺进屋，“不止是外头，里头也是，好在咱们家有多余的布料，不然都不够给她做尿布的。” 江诺进屋的时候，外婆正好给小孩穿上外头的衣服。 小孩躺在躺椅上，圆滚滚的眼睛跟着进门的江诺转动。 江诺走上前，微微弯下腰：“我能抱抱吗？” “小孩子身子骨软，你小心着点。”外婆说着，腾出了手让江诺抱。 江诺伸手，照着外婆的指点，把小孩子抱起来。 被抱起来的小孩一只手晃了晃，试图抬手抓，但实在没什么东西可抓，盯着江诺看了一会儿，就笑了起来。 江诺也跟着笑，抱着小孩往江慧竹的屋子里走去，走进屋里感受了一些，对躺在床上的江慧竹说话：“还好天气也不是特别热，不然躺着也不舒服。” “是呢，正巧在这个时候生，不热不冷刚刚好，”江慧竹靠在床头，微笑着看着江诺，“为你妹妹来的？” “那是，你看，她冲我笑呢，也不枉费我特意为了她回来看，”江诺嘿嘿一笑，坐在床边跟江慧竹说话，“三姨你感觉怎么样？还行吗？” “还行，”江慧竹点头，眼中带着几分温和，“这孩子挺乖的，在我肚子里的时候也不折腾我，那时候我就说，得生个乖巧的女儿了。” “是挺乖巧的，就是费尿布。”江诺想着一路进来看到的情况，忍不住吐槽道。 江慧竹笑了起来：“小孩都这样，你小时候也这样。” “不可能。”江诺板着脸道。 “我可是亲眼见着的，”江慧竹笑呵呵道，“你看，她都看着你呢。” 江诺低头，跟小孩对视，一会儿之后，小孩就冲着她笑了起来。 江诺又一次失笑，只觉得小孩软乎乎的，抱起来是真的有趣。 分了分神，她又小声问江慧竹：“三姨夫怎么样？对你好吗？” 因为研究的事，过去她一直都没有很多机会跟江慧竹聊这事，但可能是因为她刚来到这个世界，就遇到了江慧竹退婚的事，所以她是真的很在意江慧竹的婚后生活好不好。 江慧竹也知道江诺的意思，点了点头：“好。” 说着，她想起什么，低声跟江诺说话：“至少当初你刚出生那会儿，你爸不会给你洗尿布。” 江诺一瞬间就想到了她刚进门的时候，正在晾尿布的三姨夫，瞬间失笑，笑过后又吐槽：“不跟他比，他那样的人肯定是哪里都不好的。” 不过她也知道江慧竹应该是满意现在的生活的。 跟她聊了一会儿之后，江诺起身往外走，走出去时候顺手又把怀里抱着的孩子塞到了江慧菊手里。 “知道你三分钟热度，”江慧菊轻松抱着小孩，回头又跟江诺说话，“你不是有很重要的研究任务，怎么这会儿回来了，会不会耽误你的事？” “不会，正好研究任务告一段落，恰好收到你们寄过来的信，我就想这不是凑了巧，就回来看看孩子。”江诺说着，打开一直在边上放着的箱子，弯腰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箱子就这么大，她也不好装太多东西，就只有里头这一些。 首先拿出来的就是几袋子奶粉和一个奶瓶。 再往下，塞着一个纯银的长命锁和两套纯棉的小孩的衣服，以及好多双小袜子。 虽然她是现在才知道江慧竹生了，但在这之前她就知道江慧竹怀孕的事，有的时候就提前给准备了，但因为那时候不知道生的是儿子还是女儿，就没有准备太多，只是一些小孩都能用的。 小孩的东西不占地方，所以才只用一个箱子就装上了。 “回来着急，没来得及买更多东西，就只有这么些。”江诺把东西全堆在桌子上。 高国强又把小孩刚换下来的尿布拿出去洗了，回来就听到这话，看了眼桌上的东西后忍不住道：“这么多东西，怎么说就这么些呢？” “她一直都这样，还好这回都是这小家伙的。”江慧菊在一旁笑道，拿着长命锁就往小孩脖子上挂，然后就见小孩低了头，正好奇地打量着脖子上挂着的东西，甚至伸手去抓，自顾自玩的不亦乐乎。 外婆从里头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煮好的玉米，还是用筷子穿上的。 江诺转头一看，就知道这是给她拿的，笑呵呵接过了筷子。 这时候，外婆看到了小孩正好奇打量的长命锁，抬手屈起指头，在江诺脑袋上敲了敲：“又花钱！” “给她买的也算啊？”江诺撇嘴，“而且就这么些而已。” “那长命锁值多少钱呢？银的？”外婆看她一眼。 江诺低头吃玉米，一边吃一边感慨：“我回来的正是时候哎，这时候的玉米真的嫩，煮的特别好吃，甜甜的。” 她不说话，外婆更知道了她的意思，却也不好多说，只是回头跟江慧菊道：“你给她戴着可以，出去的时候要小心，不要让人给摸了去。” “放心吧，我会注意的。”江慧菊笑着点头，拿起长命锁晃了晃，眼看着小孩的眼睛也盯着摇晃的长命锁，忍不住笑出了声。 一旁站着的高国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看这情况，应该是没什么影响的。 而且东西都是买给他女儿的，有的话也不好多说。 犹豫片刻后，他最终只是开口：“那我把这衣服和袜子拿出去洗了。” 江利水正好这时候走进来，笑着跟高国强打了招呼后进了屋，也是一眼就看到了那个银的长命锁：“呦，这可是好东西，这东西就算是在县城里，也少见有人给孩子打的。” 然后是奶粉。 “这是奶粉？我可听说奶粉贵着呢，就这么一袋要十块钱。” 说笑了几句，江诺问道：“大队里有事？” “没事没事，这不是听说你回来了，特意来看看你，都有一年多没见了，还真别说，京市养人，你现在看着可不一样了，大家都不敢认，”江利水立即说道，“不过我还是想跟你说说这两年竹制品厂的发展情况，虽然没大事，可没有个人跟我说，我心里是真的不安心。” “行，不过今天不行，我昨天坐了一晚上火车，也有点累，”江诺说道，“不过确实有点事要麻烦利水叔。” “哎，你说。”江利水立即点头。 江诺指着外头在自行车：“利水叔，那自行车我跟刘主任借的，麻烦利水叔喊两个人，骑着我家里的自行车和刘主任的自行车去县城，把刘主任的自行车还给他。” 一个人去还肯定是不行的，别看去县城骑自行车只要半小时，走路可得费不少劲，骑自行车去快些，还能少费点力气。 江利水点了头：“正好我家里缺点东西，让我家的小子去吧，顺路去县城买。” 又聊了一会儿之后，江利水打算去喊人，临出门之前回头跟江诺说话：“别忘了，你休息好咱们好好聊聊，可不能说走就走。” “好，一定。”江诺点头答应。 没过多久，有两个人结伴过来，骑了两辆自行车离开。 江诺一边看着，一边顺便把手里的玉米吃完。 她之前没有说假话，这玉米确实是好吃，主要是这时候的玉米还嫩着，味道就很不错，等玉米老了，那味道就不行了。 这两年家里还有磨玉米面的习惯，不好吃归不好吃，但好歹是一道主食。 等再过些年，这老玉米要么做种，要么就是煮熟了给猪吃，人吃的就很少了。 江诺想着，打了个哈欠。 外婆坐在一旁，正迎着光在做小孩的衣服，看到江诺打哈欠，抬头就道：“你先去睡一觉吧，在火车上应该睡不好。” 江诺点了头，把吃完的玉米芯子放到厨房里，合上厅里的箱子，拎着箱子进了自己的屋。 她床上的被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整好了。 就午休这会儿，她没打算去垃圾星，直接躺下闭上眼睛睡觉。 再醒来的时候，她迷迷糊糊间听到了外头一阵一阵的哭声，以及轻轻的安抚声。 “真贴心，知道姐姐在睡觉呢，哭这么小声啊。” 江诺听着外头的声音，脸上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109 好事开端 真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大概是因为前一天晚上真的没有休息好, 午休后江诺睁开，时间已经晚了, 不过等她抬头看的时候, 发现她的屋子里多了一个熟悉的灯泡。 起床走出屋子，外婆第一时间注意到她，笑着说道：“要是之前, 还担心你起晚了不好办，眼下家里有电灯了，你就算起晚些也不要紧。” “比之前多装了几个灯泡。”江诺上次回来的时候，大队里也拉了电线, 但那时候就大厅有电灯。 “嗯, 本来以为会很贵, 实际用起来才发现大家都能负担起, ”外婆微笑, “当初刚拉电线的时候, 大家虽然同意，却多少舍不得, 可实际用起来才发现, 电灯确实好用, 而且就算晚了，我们也能多做一些竹编，对比起来反而划算。” 这时候的电线可不像后世那样，装修房子还得考虑进去, 都是肉眼能看到的电线, 连接灯泡的开关也是绳子。 大队里还在做竹编，只是江慧竹生孩子，江慧菊和外婆才在家帮忙。 至于高国强, 也是时时忙着，除了洗衣服之外，还需要上山干农活。 早些时候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实施，大队里也跟着展开这个工作。 但大概是因为有竹制品厂这个能挣钱的重点所在，在分田的时候大家并没有太多的纠纷。 江诺家里也按着人头分了田地，但因为平时没有那么多时间放在这上面，便把家里的其中一部分田地交给了相熟的人家，等到了丰收期只收一些粮食。 剩下的田地平时基本都是谁有空谁去。 索性家里的几人往常也有种田的经验，倒不至于难做。 眼下并不是播种期，只是有些种了菜的地方需要除草，江慧竹还在坐月子，外婆和江慧菊要照顾孩子，除草的事便只能由高国强去做。 江诺对这个三姨夫的印象还算不错，不仅是对比她那个便宜爹，就单纯以这个人来说算是可以的，这人对江慧竹不错，也愿意做一些琐事，哪怕是嫁人，在大队里有这样的对象也还算可以。 刚睡醒起来，江诺口干舌燥，喝了水之后就帮着外婆一起摘菜。 等到外头的天色逐渐暗下来，高国强远远扛着锄头回来，另一边，是骑着带着人一起回来的两人。 江诺一眼就瞧出了那是江利水的儿子。 自行车到了跟前，人下了车，同时递过来的还有一块肉并两串腊肠。 “这是……？”江诺犹豫。 “肉是我爸让买的，腊肠是县城供销社的刘主任给的，”对方笑着说道，“你收着吧，你要是不收我爸得亲自送来。” “那麻烦你回去说一声，让利水叔来我家吃饭吧，”江诺没有犹豫太久，接过了两样东西，“谢谢你啊，辛苦了。” “不会，我这就回去跟我爸说一声。”对方笑呵呵答应，然后带着一起去县城的人往家里走。 高国强是这时候走近了，看到她手里的东西愣了一下。 江诺失笑：“麻烦三姨夫再去摘点菜来。” “行。”高国强点头，脸上是抑制不住的震惊，但还是没有说太多，把锄头放好后往另一边种菜的地里走去。 江诺拎着东西回了屋，外婆也有些愣神。 江诺说了东西的来处，然后道：“晚上做个红烧肉吧，多用点调料，我看厨房里还有好多我之前寄回来没用的调料。” 这两年，她时不时会借着一些理由寄调料回来，有的时候是糖，有的时候是香料，有的时候还会寄盐回来，主要是好寄的调料为主，酱油和醋她是不寄的，但有她的补贴，外婆她们可以把省下来的钱去买酱油和醋等调料。 但家里用调料总还是省的，她现在进厨房里，还能看到熟悉的包装。 “利水要过来？”外婆起身，已经确认了答案，“他可总念叨你。” “可能就是一些心理安慰吧。”江诺笑了笑。 趁着外婆做菜的时间，江诺走到院子里，摸了摸晾在院子里的衣服。 这会儿天气还算热，但毕竟都是手洗的衣服，不像洗衣机那样能甩干，所以这会儿好些下午刚洗的衣服还带着湿气。 江诺只是把那些确认没有湿气的衣服收回去，剩下的还晾在外头，等晚上吃了饭，这些衣服就会被挪到大堂里阴着。 大概是刚从京市回来，她刚开始摸衣服的时候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主要是京市那边的干燥和这里的干燥是不一样的。 晾在南方的衣服，除非真的是一直炎热且天晴的时候，不然大多数时候就算是干的衣服都是软软的，好像没有晾干一样，而京市那边干的衣服相对会偏硬，干燥感会更明显一些。 收了衣服，又做了一些琐碎的事，没过多久江利水就来了。 他一来，聊的自然是竹制品厂的事。 “你知道，这两年竹制品厂发展不错，可外头的形势也不太一样，”江利水微微皱着眉，“我听说好多地方都光明正大允许人家做小生意了，我们这生意还是依着供销社，未来怎么样真不知道。” “竹制品的市场还是更古旧些。”江诺说道。 她很高兴江利水能看到未来发展的问题，但有些事也不是说他能看到就可以的。 江利水不清楚，她却很清楚未来城市化发展，用竹制品的人会越来越少，特别是竹篮之类的，后世那么多塑料制品和纸制品，完全可以替代竹制品的功能。 竹椅之类的也是如此，后世有那么多漂亮的椅子可供选择，竹椅实在不是很好的选项。 “是，虽然大家都说好，可我心里总还是想着事，”江利水低声道，“这两年发展好，大家的想法也都有，前段时间就不止一次有人提起要再扩大竹制品厂的规模，可是这……” “利水叔是担心竹制品厂再扩大，万一以后没有了需求，会对大队造成影响？”江诺问道，虽然是问句，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对，我就知道这事只能跟你说，”江利水长叹一声，“当初要不是你，我肯定头脑一热就开始扩大规模了，可我现在看的多了，考虑的也多了，很清楚竹制品厂对咱们大队的重要性，要是我这里压不住，大家现在的好日子肯定都要落空。” 江诺听着，突然沉默。 她当然知道江利水的想法，不过有的事她不好说，比如说她不能说现在竹制品厂的模式，其实并不利于长远的发展。 村集体的厂子在早几年的时候固然是好，主要是可以通过这个模式让大队里的人都有进项，这也是当时合法合规能让大队里的村民挣钱的路子。 也因为大家都习惯了一起干、一起挣工分的日子，竹制品厂的模式才看着没什么问题。 可随着时代的发展，这种“均分”的模式迟早会遇到困境。 甚至别说是竹制品厂，那些国营大厂，该倒闭的也都倒闭了事。 江利水一直看着江诺的表情，见她不说话，也不问，只是下意识抖腿，表示这时候他心里的焦躁和不安。 好一会儿之后，江诺终于开了口：“利水叔这两年是竹制品厂的厂长，对竹制品厂卖出去的东西应该有个数，要是再扩大规模，东西能卖出去吗？” 纯手工的产品，就算扩大规模，产量也有限，这也是目前江诺在考虑的问题。 “暂时是可以，只是不知道以后……”江利水轻轻地叹了一声，“我现在看以后看不准，这也是我犹豫不决的原因。” “都有谁提了想法？”江诺又问。 “大队里的一些人，还有其它大队里的大队长，”江利水说着，“他们都觉得既然能卖出去，就要趁机会扩大规模。” “嗯，”江诺眯着眼想，又过了一会儿，开口道，“要是这样的话，这背后肯定有好些人在出力，不仅仅是这些人，恐怕也代表了许多人的想法。” “是这么个意思，”江利水点头，他知道江诺话里的意思，“所以要是你这次不回来，我可真顶不住要答应了。” “既然这样的话，就投票决定吧。”江诺说道。 “你答应了？”江利水抬头。 江诺挑眉：“投票啊，看大家的想法。” 江利水皱眉：“不是，你都说的那么清楚了，这投票跟不投票又有什么区别呢？就算投出来，那肯定也是这个结果，你这么说，不就是答应了？” “那可不一样，”江诺摇了摇头，“我说的是投票，要的就是大家的意见，而不是单我一个人的想法，利水叔，你需要明白的是，眼下这个竹制品厂是属于大家的竹制品厂，而不是属于你的，所以你我的想法并不算什么，重要的是大家的想法，眼下的局面是眼看着的好局面，你不同意，那就是跟大家的钱袋子过不去，你觉得大家能满意吗？” 后世的私人工厂，不满意了大不了换人，这会儿可不行，不仅不行，作为厂长还需要听大家的想法。 人本就是有**的存在，如今的形势还不显露以后的情况，眼前就是一条光明大道，想要冲着这样的路走无可厚非。 江利水还是犹豫。 江诺却笑道：“利水叔要是不答应，等大家的不满积攒到一定程序，没准连这个厂长都当不下去。” 江利水知道江诺的意思，却还是低下了头，长叹一声。 过了好一会儿，他抬头：“真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相信我，”江诺冲着他点了点头，“有的路你看着是坏事，但也未必不是好事的开端，而且利水叔已经没得选了，不是吗？” 江利水目光闪烁。 又过了一会儿后，认真点头：“行，我听你的！” 他还是看不到所谓的“好事的开端”在哪里，但他知道，江诺说的话必定有她的道理，既然他想不出来，那就照着做。 110 出去看看 总得有些特别的发展才行。…… 江诺这次回来不过年也不过节, 所以并没有过年的那波分钱动作，但江利水提到的要扩大规模的事，还是很快提上了议程。 她当然知道江利水考虑的点, 但就像她对江利水所说的, 这件事已经不是她或者江利水能决定的了。 涉及到利益的事, 哪里会有人说放弃就放弃的。 当然，更重要的是在江诺看来，如今大队里的竹制品厂就算再扩大规模, 也就只是那样, 顶多就是造一个大点的房子, 用多一些人罢了, 至于销量, 目前还是以供销社为主，再怎么样也亏不到哪里去。 只不过要是扩大规模，造房子的钱总要从大家的口袋里掏出一点来。 纯人工的手艺活，不涉及到机械流水线工作，产量不会太高。 退一万步说, 就算真扩大规模, 实在撑不下去，按着以后快餐行业的发展, 单只是一次性筷子这一项, 就足以支撑竹制品产业的发展。 但那是很久以后的事了，至少目前来说她并不打算插手这件事，也没必要插手这件事。 眼下的情况就跟最早大队里有拖拉机的时候有些相似，第一波竹制品卖出去，大家就觉得这生意一定能行，她去插一脚, 不仅不会有人承情，还会让大家认为她想要抢功劳呢。 江诺对这个竹制品厂多少还是有些感情在的，就是现在的情况，不适合她多管。 面对江利水，她自然也没有多说什么。 后头几天，江诺一直在家里待着，抽空特意去了趟县城，跟刘主任聊了聊，同时跟去了趟厂里，看了看厂里那机器的运行情况。 没什么大事，该处理的事一早就在信里解决了，也因为她的功劳摆在那里，厂里也很乐意出那一份工资。 快要往家里走的时候，江诺遇到了好久没有遇到过的王主任。 两人算起来实在没什么交集，不过是在大队里见过一面，再就是高考前夕，江诺给王主任送了一份学习资料，再就没什么事了，这会儿碰到倒是凑巧。 “我可听说了，你在京大读研究生呢，这可不是一般的出息。”王主任也只当偶尔遇到了晚辈，停下自行车跟她聊了两句。 “多学点总是好的。”江诺微笑。 “是好，不过你这可不是单纯的多学点，”王主任笑了，说着还是提起之前的事，“都没有当面跟你说谢谢，你当初给我的那份资料可是帮了我大忙。” “那当然是再好不过了。”江诺笑完了眼。 王主任打量了她一会儿，而后问道：“你毕业后打算做什么？” “我想去深市看看。”江诺实话实说。 “不回县里？”王主任有些惊讶，其实她想问的是江诺居然没打算回竹制品厂，以江诺的能力，她要是留在竹制品厂，以后大概率还会有上升的机会。 江诺摇了摇头。 王主任没有多问，只是点了头：“这样也好，你是个有远见的，希望以后也能越来越好，还是往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随时来找我。” 这算是给江诺的一个小小的承诺了，但这也是在她明确知道江诺有分寸的情况下提出的，但凡江诺没有分寸，她必定不会说这样的话。 至于竹制品厂的事，她并没有将竹制品厂与江诺放在一起，毕竟那事就算没有江诺，县里也会推动，且当时的情况，竹制品厂已经与江诺没什么关系。 江诺自然承情，笑着点头答应：“谢谢王主任。” 两人说着，又同时推着车并肩走了一会儿。 这时候江诺除了学生之外没有另外的身份，王主任反倒是能跟她多聊几句，她对京市的如今的情况比较感兴趣。 到了岔路口，两人自然分开。 …… “这才刚回来几天，又要走吗？”外婆说道，对江诺要走这件事，态度是明显的舍不得。 “学校里还有些事，”江诺说着，还是透露了一些，“不过这次回去，大概能顺利拿到毕业证和硕士学位。” 外婆的眼睛亮了些：“那你要回来吗？” “学校肯定分配工作了吧，”江慧竹坐在边上，因为还在修养中，这会儿一直靠在椅背上，“我听说大学生毕业都分配工作的？” 江慧菊吃着饭，也抬起了头。 江诺却摇了摇头：“我拒绝了。” 这一说，几人都皱起了眉头。 外婆更是直接喊人：“诺诺……” “我有自己的想法，”江诺轻声道，“不用担心，万一真有一天我在外头混不下去，我回京大让学校老师介绍一份工作也不难。” 这是江诺的自信，她确信以她研究出中文计算机语言的能力，如果她回去，肯定不会被拒绝。 她要走，只是她自己想走而已。 “既然你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我就不多说了，”外婆叹了一声，“你一直都有主见，考大学的时候是这样，考研究生的时候是这样，现在马上要工作了，也还是这样。” 江诺笑着，伸手紧紧握住外婆的手心：“放心吧，外婆，我会好好的，再过两年我给家里的房子翻修一下。” “翻修什么房子？你人都不在家。”外婆皱眉，语气中带着几分小小的埋怨。 江诺笑了，给外婆细说城里房子的情况：“城里头的房子，厕所是在屋子里的呢，而且还能直接冲水，水一冲就干净了……等再多挣点，可以给家里买电视机，买冰箱，还有洗衣机……” 她一一说着这些电器的作用，也让坐着的几人都感受到了外头的不一样。 末了，江慧菊感慨道：“外面这么好呢？” 其余人没说，但从他们的表情可以看出，他们也带着一样的想法。 江诺微笑，她自然不会说就算是外面，现在也只有极有钱的人家才会有这样的配置，她所说的那些还要等几十年才能实现。 不过那些东西在她记忆里是需要几十年才能实现的，可她既然已经在这里，那给家里配置齐这些东西也没什么难处。 唯一需要在意的大概只是怕家里的电力无法支持这么多电器的使用。 经历过后世大多数时候都不缺电的情况，她差点就要忘了这时候全国电力紧缺的现象。 这次走的时候，是江慧菊送她去县城的。 可能是因为这些天不涉及到过年过节，等车的人并不算多。 江慧菊推着车走在江诺身旁，一直都低着头。 眼看着车就要来了，江诺见她还不说话，便主动开了口：“小姨想说什么？” 江慧菊抿了抿唇：“这些天有人给我介绍对象。” 江诺回头：“小姨不愿意？” 到这时候，她才想起来虽然江慧菊的岁数只比她大两岁，但在大队里也已经到了说对象的时候，如果不是江慧竹说的晚，恐怕早两年就已经有人给江慧菊说对象了。 而因为江慧竹这回已经招了赘，江慧菊的对象是怎么都可以的，只要她愿意，嫁到哪里都行，但看她的样子，似乎并不是那么愿意。 “也不是不愿意，”江慧菊摇了摇头，“但我想出去看看，诺诺，你会不会觉得我想要的太多了？” 江诺想了想：“再过一两个月吧。” “啊？”江慧菊抬头。 “再过一两个月，”江诺又说了一遍，“等我处理好学校里的事，你跟我一起去深市，咱们出去看看。” 江慧菊眼睛逐渐亮了起来：“真的？” “嗯，”江诺点头，微微一笑，“我跟你说过，我会带你去城里，当初的话也说话算话，要是小姨实在遇不到喜欢的，想要结婚的对象，那我们就一直在外面，城里的人会很少在意别人有没有结婚。” “那就这么说定了，”江慧菊高兴地在原地跺了跺脚，一只手扶着车把手，另一只手抱住江诺，“诺诺，谢谢你，谢谢你愿意带我出去看。” 江诺笑着被江慧菊抱着，一会儿后道：“不过外婆那里小姨要说好哦，我愿意带小姨出去，但也不希望外婆不高兴。” “放心，就算她不高兴，也是骂我，我肯定不让你外婆骂你，”江慧菊笑呵呵道，“只要你愿意带我出去，不管怎么样都可以。” 从江诺这里得到了确切的答复，江慧菊表现的是真高兴，连带着在送江诺上车的时候，她脸上都是笑眯眯的。 江诺坐在窗边，实在忍不住探出脑袋：“所以小姨还是很希望我快点走的吧。” 江慧菊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板了板脸，然后又笑了：“是啊是啊，我着急着呢，你快点走，快点搞定事，然后带去出去看看。” 两人说笑着，等着车上的人越来越多。 但等着车子真要启动的时候，江慧菊脸上还是表现出了不舍，冲着江诺摆了摆手：“你一个人出去千万要小心，不要跟陌生人说话，要是遇到什么事，要及时找人帮忙，懂吗？” “放心吧，我会的。”江诺笑着点了点头。 这回等到车子又启动，江诺直接冲着江慧菊挥了挥手。 车还是原来的车，江诺稍微适应了一会儿之后，便抱着手臂闭上眼睛休息。 她确实打算去深市看看。 这两年的发展，深市作为重点城市，自然也是一路发展起来的，但在江诺看来，深市最好的地方就是更容易能接触到外资。 同时能接触到许多外来的进口货，不管是正规进口的，还是从非法渠道进口的，都是正儿八经的外国产品。 后世华国发展好，更多的都是在一些日用品的层面，小一些的精密仪器还是赶不上国外的进度。 这跟国外封锁技术有关，但也不能完全怪国外封锁技术，毕竟有的时候确实是人家的龙头产业，要是连龙头产业都被夺走，那就算是兔子逼急了也要咬人的。 江诺想着，又觉得兔子这个比喻不合适，毕竟在后世，兔子更多的时候比喻的还是华国。 但不管怎么说，不想当老大的国家不是好国家，为了不被人牵着鼻子走，总得有些特别的发展才行，或者说弯道超车。 她睁开眼，随意抬了抬手，看了眼时间后，把手放在脑后，撑着脑袋看窗外。 这条去市里的路她走过很多回，前面几回基本没什么变化，但这回再走，却可以明显感觉到有些地方的建设正在发展。 车子一路到了实力，她拎着箱子走下车，淡定往火车站里头走去。 候车的人群中，大多数都是拎着大包小包，要么是拎着这时候也不算太流行的化肥袋子，像她这样拎着行李箱的人实在是少见。 她径直去买了一张去京市的火车票。 再去京市，对她而言实在是熟门熟路。 111 基础版本 到时候才是挣钱的机会。…… 回京市之后, 江诺第一时间先把行李箱放到了租房里，然后骑自行车去学校。 她也不乱跑，直接去找了吴教授。 结果这么不巧, 办公室里没人。 “江诺？”留在办公室里的一位老教授支了支眼镜, 确认问话的人是江诺之后，立即笑了起来, “你要找人去会议室啊，你说你，这么重要的事摆着, 说请假就请假，大家都等着你呢。” 江诺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道谢之后，往会议室的方向走去。 既然是吴教授参加的会议，大概跟计算机相关，也就上回开会的那个教室才可以, 不然别的教室都不适合用电脑。 果然她刚到，就听到了会议室里激烈的争论声。 她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见大家是在讨论计算机以后的硬件发展方向, 以及硬件研究方向, 索性就没有去前门, 而是悄悄从后门进了会议室。 进会议室之后，她也没有做什么，自顾自拿了书出来看, 想着等大家讨论结束后，还有用得着她的，她可以多几句，要是用不着, 那等这个会议结束，她可以跟着大家一起离开。 她手上这本是经济学的书，不属于她的专业书，而是她在图书馆借的。 倒不是什么很专业的书，而是一本基础的经济书籍，里面记载了许多国外的经典经济案例，每一个案例都一波折，她很容易就看了进去，权当是看故事，看的津津有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前头突然传来一个惊讶的声音。 “江诺？” “啊？她请假了啊。” “不是，坐在后头的是她吧？” 一来一回的问题和答复，吸引了会议室里所有人的注意力。 等到江诺抬头，看到的就是吴教授无奈失笑的神情。 江诺默默合上书，顺便插入一根书签：“我看你们谈的激烈，好像没我什么事。” 这话一出，其他的教授也很无奈。 “你这可是低估了自己的能力。” “就是，都等了你好几天了，你倒好，一回来就一声不吭坐在后头，”这回说话的人是杨教授，说完后冲着江诺招了招手，“上来上来，我们这段时间的会议可都是围绕着你的系统展开的，你必须要听，而且得好好听。” 江诺听着，立即收拾东西上前，乖巧地坐在了正中央的位置。 哪怕江诺在请假前就已经有了决定，如今的中文计算机系统后续的事她并不完全参与，但前期的规划工作她还是得做。 这也是她在回京市之前，特意跟江慧菊说的两个月的缘由。 江诺带着人在前不久提交的系统具有很大的可发展空间，但这些发展空间需要硬件的支持，可国内的研发能力有限，就算全力研究，也只能顾其中一部分研发工作，所以在计算机系统的发展上，也需要有所抉择。 后面的两个月时间，江诺一直都留在学校里参加各种会议，有的时候是纯计算机系的会议，有的时候会带上物理系和数学系的教授开会，也有的时候会带上机械系的教授开会。 国内目前的研究团队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但研究团队里的专家都多多少少能跟京大目前在职的教授扯上关系，所以这些会议，也将决定这些团队未来的研发方向。 这个过程中，江诺的硕士学位证书也正式颁发下来。 就像她一开始想的那样，有了中文计算机系统这样一个大杀器，硕士学位证书的颁发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不过在颁发证书的时候，她见到了京大的校长。 哪怕江诺从最早开始，都只是想着来学校里混日子，但真的站在校长室的门口，她心里多少是有些紧张的。 要进门之前，她缓缓呼出一口气，确认紧张的情绪得到稍微缓解之后，她才敲开了校长室的门。 “进来。” “校长。”江诺小心推开门。 “进来坐吧，”校长看到她，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起身给她倒了一杯水，“你可是咱们学校自高考恢复后，第一个拿到多个毕业证的学生啊。” 江诺怔了一下，然后很快就想到，她整个研究生学习生涯，到现在只过了两年，算上大学的一年半，总共是年半，比她最初预想的只读一个大学混文凭，都要早半年毕业。 果然很快，校长就道：“不止如此，第一届毕业生，还在读的大学生，可都还有半年才能毕业。” 江诺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校长，她知道校长应该还有话要说。 “你很聪明，或者说在计算机方面很有天分，”校长在江诺的对面坐下，“以你的能力，别说是留校，就算是去任何一家计算机相关的研究所，都不成问题，这对许多学生来说，应该是很好的选择，可你却已经做好要离开的决定。” 说完这话，校长看向江诺。 江诺这时候才开口：“是，我已经有了决定。” “我能问问你的想法吗？”校长问道，并非是好奇，而是很诚恳地想要知道江诺做这个决定时到底在想什么。 江诺选择实话实说：“我想去做生意。” 这话在之前，她只是跟吴教授暗示过，并没有明说，因为那时候做生意是不合法的，如今虽然也没有完全放开，但面对校长，她还是选择说了实话。 “做生意？”校长有些惊讶，微微皱眉后，轻声询问，“你缺钱吗？” 江诺摇了摇头。 “家里有人逼迫？还是说你有难言之隐？”校长第一反应是这个，不为别的，而是因为这时候能进研究所，能留校，绝对能称得上是金饭碗，反而是做生意这个选择，在目前来说实在不算明智。 江诺依然摇头，这回开了口：“我听说国外的机器好，咱们国内以后要发展，肯定要进口国外的机器，其中也包括大量的二手机器，我想做这个生意。” 校长眯了眼：“我知道有些地方已经允许个人做小生意，可机器这样的事，可不能算是小生意。” “那就从小生意做起，”江诺淡定道，“初期的时候我口袋里没有那么多的钱，做小生意也比较合适。” 校长低了头，拿起手里的杯子喝了一口茶，喝完后抬头：“你是学计算机的，对机器也懂？还是说你只打算做计算机相关的机器？” 江诺自然不会只做计算机相关的机器，毕竟以目前的市场看，计算机相关的机器只占了机器中很小一部分而已，做这方面的机器怕是要亏本。 “都可以，”江诺说着，解释道，“校长可能不信，其实我对机器也有不少了解，我的想法也很简单，因为我自己会一些手艺，所以可以进口国外的二手旧机器，哪怕是坏的也成，改一改肯定能好用，这门生意不算太大，也不算太小，我觉得我挺合适的。” 校长听着，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你倒是对自己很有信心。” 笑完，校长又认真思考了一会儿，然后问道：“你真有这样的能力？” 江诺点头，信心满满：“我可以。” 她想法不少，这只是其中一个而已，只是事情总得一样一样做，一步跨太大了，以她目前只有千块的存款，实在做不了什么事。 校长也在认真考虑她的事，虽然舍弃这样一个在计算机方面具有如此高天分的人实在是舍不得，但既然江诺的心在外头，硬是把人留下来也不合适。 “既然这样，我就不多说了，”校长说道，起身从一旁的桌子上拿东西，“按理说你毕了业，应该举办毕业典礼的，但你的情况实在是特殊，这样，如果你有空，今年过年的时候回来一趟，跟你的大学同学一起，拍张毕业照，行吗？” “当然。”江诺也觉得这样就够了，起身双手接过校长递过来的学位证书。 她刚接过证书，校长又拿出一个文件袋和几张纸。 “这是……” “你的发明很重要，对我们国家也很要紧，”校长认真道，“这段时间我们也一直在开会讨论这件事，最终决定以后期成果转化的收益为分成，交付给你，这是合同，这个是你这次成果的奖金。” 江诺看着鼓鼓囊囊的文件袋，饶是她现在并不是很缺钱，也依然为此感到惊讶。 不过很快，她就道：“校长，我想无条件将基础版本的中文计算机系统开源，全权交给国家处理，后续使用，以及别人用该系统搭建的程序，我一律不收钱。” 她的话音落下，校长就用惊讶的眼神看着她：“你确定？这可是里程碑式的进展。” “我确定，这也是我一开始的想法，”江诺说着，又想到跟她一起研究的几人，“不过得问问其他人的想法。” 校长认真看着她：“那几位同学我之前谈过了，他们都表示系统的版权全部归你所有。” “既然这样，那就这么决定了。”江诺很清楚计算机系统对计算机发展的重要性。 而且这条路在初期基本不怎么挣钱，等国内计算机市场真正发展起来，她有的是想法，到时候才是挣钱的机会。 基础版，就只是基础版而已。 112 全能证件 就算是她也不敢估量。…… 江诺走出校长室, 捧着怀里的文件袋颠了颠，虽然没有数，但她大概能猜到里面应该有不少钱。 不过她现在的心思却并不完全在文件袋上, 而是在她离开前，校长最后的一句话上。 让她等一等。 她能等什么呢？ 江诺想了想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结合之前跟县城厂里签订的合同, 大致猜测或许她也能跟相关的研究部分签订一份合同, 到时候又有一份固定工资拿。 这会儿通讯不便，哪怕已经有了电话，大多数时候还是以写信为主, 哪怕是外聘顾问的合同，她需要做的事也不会太多。 这么想着，她反而有些期待校长带给她的好消息了。 走出学校，她把东西都放在包里，挂在自行车上往住处去。 到了地方, 隔壁的老太太正好走出来, 见到她之后转身就往屋里走。 江诺见怪不怪, 淡定将自行车停好。 结果没等她进屋, 隔壁的老太太又走出来, 手里还拿着一把糖。 只是一个怔神的时候，那把糖就到了她手里。 “我吃不了，你吃吧。”老太太说着，转身又往屋子里。 江诺低头看了一眼，突然想起什么, 喊了一声：“奶奶。” 老太太回头，定定地看着江诺。 江诺上前：“谢谢奶奶这几年的照顾，不过我可能只租最后一个月了。” 她的话音落下, 老太太的神色有些愣，然后定定地看着江诺：“你不是还要上学吗？” “我毕业了，”江诺说道，怕老太太不信，还从包里拿出了毕业证书，“您看，这是硕士学位的毕业证书，我提前毕业了。” 过去三年间，她跟老太太其实并没有太多的交流，大多数时候对话都发生在交房租的时候。 但她一直知道老太太是个嘴硬心软的人，偶尔遇着什么事，她也会帮着搭把手。 她住的屋子不算太好，但这三年住下来，也算是有些感情的。 虽然大多数时候她都是在垃圾星的房车里待着，但后面的两年多时间，她在这屋子里待着的时间也会比之前稍微长一些，特别是在没有继续住在学校宿舍的情况下，她会花费一些心思，在这屋子里弄出一些生活的痕迹。 比如说晾晒的衣架、床铺、锅碗瓢盆等，零零碎碎也放了不少。 不过她终究是要走的。 “三年半时间，你硕士毕业了？”老太太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这也是她脸上少有露出情绪的时候。 江诺点了点头，嘴角微弯：“嗯。” “我知道了，”老太太点了点头，神色恢复平静，“那你就住到月末吧。” 江诺便笑着点了头，低头时看到手里的糖，跟老太太道了谢，这才进屋去收拾东西。 东西不少，但她把重的那些书之类，都放到了垃圾星。 她特意在不久前租的仓库里弄了一个书架，能放下许多书，她虽然没买书，却借着在图书馆借书的名义，复印了许多书，看过没看过的都留着，回头等她有自己的房子，可以把这些书都腾出来放置。 她想着往后就算去深市闯，也可以在京市弄一套房子，不然每次来回都要找地方住，哪怕未来宾馆和酒店的条件再好，那也是别人的地方，总不及自己的房子来的方便。 她在收拾东西，没有关注外头，自然也没有注意到在她进屋之后，老太太并没有回她自己的屋子，而是去找了人聊天。 老太太看着脾气不太好，但也不是完全没有能聊天的人，只不过大多数时候她并不爱与人聊天罢了。 可这回，她却遇着了迫切想要聊天的冲动。 “这就走了？不是说大学都要读四年吗？这才三年半吧？” “是啊，也是因为恢复高考后第一届大学生进校的时间特别，才要到今年年底毕业，如今是夏季，怎么就毕业了？” “是提前毕业吗？我听说学校里的学生，要是学的好，是可以有提前毕业的机会的？” “可那是京大啊。” 老太太听着众人的声音，很少有太多表情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丝笑容：“不止是大学毕业，她是读研究生毕业了，怕不是老早就大学毕业了。” “研究生？是大学生都要努力考才能考上的那个吗？那这脑子得有多好使啊？” “我知道这个，大学要读四年，研究生三年，正常来说要读整七年呢，她这拢共加起来也就三年半吧？三年半读了人家要读七年的课程，这可太厉害了。” “是啊，谁说不是呢。” “当初她来这里租房子的时候，看着就很有出息，寻常的人孩子哪有那样的魄力啊，果然她是真厉害。” “那她肯定每天都在……叫什么来着……对……挑灯夜读！” “别人在外头租房子，是为了玩乐，她却是为了更好地学习，有这样的力气，能学不好吗？” “是这么个说法，不过人家这么做也是有想法的啊，比别人早好几年毕业呢，有这个时间，能多挣好几年的钱。” “对对对。” 一群人说的热闹，最早挑起这个话题的老太太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走了。 她是真的喜欢自己一个人独处，不喜欢跟人家多说什么，这回是实在憋不出，才忍不住跑出来说几句，眼下该说的已经说完了，她也该回去了。 也因为老太太的性子，等到老太太走了一会儿，有人注意到她不在的时候，也没有人在意，是早已习惯了出现这样的情况。 另一边，江诺把随意摆在屋子里的书全部收到了垃圾星。 剩下的东西能打包的都打包，主要是衣服和被褥之类的，总不能什么都没有，不然等她搬走的时候，别人看着会觉得奇怪。 眼下是年中，天气还算炎热，等去了深市，天气依然会热，用到被褥的时候并不多，她打算把被褥寄回家里去，到时候同时寄一封信，叫人送去大队里后，自然会有人到县城的邮储取。 至于晾衣服的木头架子，以及屋子里的木窗、桌子之类的，她就不带走了，这样往后这屋子要再租出去，也更方便些。 除此之外，有的时候是必须要拆的。 江诺环顾四周，深吸一口气后，无奈开始工作。 她先把墙上报纸下的泡沫板都取了下来，注意拿到垃圾星放好，剩下地面和天花板上的泡沫板，她打算等正式搬家的时候再处理掉。 这几年住下来，她也会时不时去二手市场买一些便宜的东西，有的时候遇到长长的木板子，她也直接取回来，垫在脚下，虽然上面还是会铺泡沫板，但至少不至于出现她抽走泡沫板，脚下凹一块凸一块的情况。 天花板上的那款目的是为了防水和防尘，这两年也护的很好，等她撤走之后，屋子里多少会出现漏水的情况，不过她是真不能把这东西留下来，要真出现漏水的情况，她也没办法。 做好这些事，她又进了垃圾星，整了整仓促收进来的所有东西，清洗烘干后，暂时堆放在角落里，要是能用到自然是再好不过，要是以后实在用不到，那就把这些东西再丢入垃圾处理器里回收。 收好这些东西，她看了眼中间的展示柜，又停留了一会儿。 不得不说，这个展示柜里的东西是真的漂亮，漂亮到她每次经过都会被吸引停留一会儿，然后让她能带着好心情继续后面的工作。 中文计算机系统前期的工作已经捋的差不多了，接下来的事哪怕江诺不在，跟着她一起研究的几人也能顺利接手。 江诺手里也已经拿到了研究生毕业证和硕士学位的证书，以及因为她研究出中文计算机系统，奖励给她的两千块钱。 剩下就等校长给一个答复，她就可以离开京市，去做她想要做的事。 鼓囊的文件袋里实实在在装着足两千块钱。 因为如今市面上还没有百元的纸币，这两千块钱是完全由十元大钞组成的，整整两百张纸币，在这时候来说不算是一笔小数目。 不过这是在江诺表示要无偿把中文计算机系统交给国家运行之前，给她的奖励，她现在更期待的是在这之后的奖励。 就这样，她又在学校里等了三天，三天后，当她又一次到学校图书馆看书的时候，被特意喊到了校长办公室里。 “等急了吧？”校长笑道。 江诺想了想，诚实地点了点头：“嗯。” 校长脸上的笑容更深，认真道：“关于你的事，过去三年我们一直都在开会，开始的时候，至少有五分之四的人认为你应该留在学校里，继续研究中文计算机系统。” 江诺微微睁大眼睛。 她猜测或许校长会说一个出乎她预料之外的决定。 “可是到最后，剩下五分之一的人说服了五分之四的人，”校长看向江诺，目光温和，“不过在你做决定之前，你要知道一句话，‘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事情的好坏全在你一念之间，要是你出现一念之差，后果会波及一生。” 江诺定神，看着校长好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我明白。” 她的话音落下，校长拿出了一样东西。 到这时候，江诺才知道校长的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下意识抬起头来，看着校长，等着校长说话。 “没有别的条件，在不违反法律法规的前提下，你可以去做任何你想要做的事，”校长说着，顿了顿，“不过如果有存在违反法律法规的情况，你却觉得合适，你也可以找人商量。” 江诺低头，看着摆在她面前薄薄的一张纸，并为此感到震惊。 之所以震惊，是因为这东西她也是第一回见。 这不是别的，而是一张综合且全能的营业执照。 全能，意味着全行业的生意她都可以去做。 在如今刚刚改革开放不久的时候，这样一张营业执照意味着什么，就算是她也不敢估量。 重点在校长的最后一句话，在可能违反法律法规的情况下，如果她提前打了申请，也未必不能做！ 113 初来乍到 看你的资料上写，你是学计算…… 这一条自然并不意味着江诺可以为所欲为。 她很清楚, 时代一直都在变化，就像几年前不允许做小生意，现在却合法合规, 可也并非完全放开，如今在做生意这方面也有诸多限制。 可这样一张营业执照，意味着江诺可以在如今政策的允许范围之外做一些事。 这自然是一件好事。 可这样的好事同时也代表着风险。 江诺细细品味了校长口中的“祸兮, 福之所倚, 福兮, 祸之所伏”, 这句话的意思显而易见, 这张全能营业执照带给她的好事，未必不会成为坏事。 但具体如何谁也不知道。 江诺要在合理利用营业执照用途的时候，把握好那个度, 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她认真思考了很久, 想来想去都不觉得以她如今所拥有的资源, 还要在如今拥有这样的资质的同时，还需要走一些铤而走险的道路。 她能做的事很多，原先限制她的不过是如今关于做生意的政策，如今既然她有了这样的优待，若是反而瞻前顾后倒是胆小了。 想着, 她伸出了双手，从校长手里接过了那张营业执照，看向对方认真道：“谢谢您。” 她知道, 校长该是那五分之一的人当中的一员。 两人对视一笑，已经确信彼此都知道了对方的想法。 “希望未来京大会以你为荣。”校长认真道，给了江诺最高的赞誉。 “我会努力。”江诺攥紧了手里的营业执照。 …… “你这就走了，以后都不回来了吗？” “怎么会, 我以后肯定还会再回京市的。”江诺听着靳鑫的问题，忍不住笑了起来。 “但你现在已经毕业了，”靳鑫看着江诺，“时间真的好快，不知不觉都好几年过去了，当年我遇到你的时候，就知道你很厉害，没想到比我想象中还要厉害。” 江诺看向靳鑫。 “我听余秦亿说了你的事，”靳鑫说着，眼中还是抑制不住的激动，忍不住抱了抱江诺，“你真的太厉害了，比我想象中还要厉害好多好多。” 江诺能猜到靳鑫大概知道了情况，但没想到她这么激动，一时间愣在那里。 靳鑫却一直都在说话。 “虽然我还是不懂你做了什么，但我听余秦亿说，你真的很厉害，你改变了我们这个国家计算机的未来。” “我很高兴有你这个朋友，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一定也是，我相信你肯定能做的更好。” “希望有一天，我在工作的时候，稍不留神就跟人家透露，其实我们是朋友这件事，我想到时候大家肯定会为此感到惊讶。” “江诺，我真的因为有你这个朋友，感到骄傲。” 一直到这时候，靳鑫才放开江诺。 两人相识三年半，虽然平时并没有一直都在相处，可这一刻，两人脸上却带着相似的笑容。 “希望有一天，我也会为有你这样一个朋友，而感到骄傲和自豪。”江诺说着，伸出了手。 靳鑫也伸出了手，两人的手紧紧握住。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 学校里的事处理完，要道别的朋友也都一一道别，江诺还是离开了京市。 京市固然是好，但目前并不是她的主场。 坐上火车离开的那一刻，江诺有一瞬间的茫然，她心里有许多想法，但真正落到实处，却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 她的脚下只有一个行李箱，里面就放了些零碎轻便的东西，其余的东西，能寄回家里的都寄了回去，不能寄回去的也都在京市卖了。 重要的大件是自行车，但自行车就算是二手的，在学校里也抢手的很，她只是稍稍透露出要出售的想法，就有许多人找了上来，很快就以一个合适的价格卖了出去。 她原来也是想着要不要把自行车送回家里去，可又觉得太麻烦，而且家里有一辆自行车平时就够用了，再多一辆除了招人眼之外，倒是没有太多实用的地方，因此就放弃了。 火车上的人不少，一眼看去形形色色的人都有。 如今在各地走动还需要相关证件，但这两年发展的迅速，导致一些政策跟不上发展，便出现了许多钻空子的行为。 现在才81年中旬，深市作为经济特区，还没有实行暂住证政策，但因为经济的高速发展，需要的工人数量也极为庞大，这就形成了一种潜在的默契，许多人悄悄坐火车到深市打工，有正儿八经证明的可以光明正大打工，没有正儿八经证明的，也有一些小作坊可以去。 可也因为如今还没有实行暂住证政策，深市的人员流动极为混乱，从治安情况来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与后世相提并论的。 江诺去深市也不是单纯以她自己的名义去，毕竟如今深市的情况如何，上头都看在眼里，她想要做生意，凭自己个人的能力很难做到。 所以她是以京大毕业生的名义，前往深市的一家进出口企业当“临时工”的。 当然，说是临时工，在她没有主动离开之前，自然是正式工人，而且是有编制的那种，以京大的名气来说，她被分配这样一份工作算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不过这样一份工作与江诺最初的想法也是契合的，她从一开始跟校长说的，就是想要多接触国外的二手机械，希望能通过学习国外二手机械的原理，实现弯道超车。 下了火车之后，她四下看了看，能看到许多眼神中充满着警惕和小心的人，也看到了许多眼中充满了精明的人。 大概是看她在原地停留，有人迈步要走过来。 江诺却不搭理，看了眼手里写着地址的纸张，顺着车站内的指示标志，径直往公交车站的方向走去。 这时候的公交车不像后世那样，可以直接通过手机显示，大多数时候都只能通过问路也确认转车的情况。 好在江诺并不是第一次坐公交车，再加上这时候的公交车数量实在是不算多，很容易就确认了大致的方向。 她这回并不是自己悄悄来的深市，也不担心证件不全的问题，上了车之后，也淡定坐到了公交车上，目光看着窗外的景色。 因为深市在不久之前才被设立为经济特区，如今的深市与后世相比，用“天壤之别”来形容也是绰绰有余。 公交车一路过去，她见到了许多不新不旧的二层小楼，自然不是洋房那种，而是普通的二层小楼。 这并不是因为深市有钱，只是因为深市地处南方，容易潮湿，若是只建一层，怕是要不了多久，好端端的棉被怕是要发霉。 不仅是深市，南方城市大多如此。 不过深市毕竟是在发展，一路过去也能见到许多热火朝天的场景，等到快要到她今天的目的地时，能感觉到道路都平坦了许多。 江诺不知道这里的情况，不过估计这跟她要到的进出口企业有很大的关系，毕竟是进口产品，且当中可能又有许多机械，要是道路不平摊，怕是会损坏机器。 然后她又想着自己给江慧菊的承诺。 大概是因为在京市待了几年的缘故，她也照着京市来估摸深市的情况，却没想到深市在真正发展起来前，比京市是大大的不如，眼下叫江慧菊过来，怕是会叫她失望。 要出来见世面，大概还得等几年才行。 早知道的话，她可以让江慧菊去京市走走看看，比让她来深市要好。 可如今她已经在深市了，江慧菊去京市人生地不熟，反倒不合适。 想着一会儿没想出什么来，江诺也只能暂且放下这个想法，毕竟她原先也没有跟江慧菊说好确切的时间，只能等她稍微安顿下来再看。 这会儿时间，公交车在站点停了下来。 江诺走下车，拿着手里的地址，看着面前的小楼门口挂着的牌子，确认之后，拎着行李箱走了进去。 门口的保安立即生了警惕。 江诺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 “京大分配来的学生？”保安惊讶了一瞬，回过神来后立即指着楼右侧的小门，“从这道门进去，三楼301，你应该是去那里报到。” “多谢。”江诺道了谢，进门后抬头看了一眼，然后捏着手里的纸往三楼走去。 301室。 江诺站在门口，感觉到心里的一丝忐忑，无奈笑了一下。 哪怕她对这份工作并没有太大的期待，但她的心里依然是忐忑，依然想着要尽量给对方留一个不错的印象。 要是她选择留在京大，或许心情会跟现在完全不同。 心思转了转，江诺压下心里的紧张，伸手敲了敲门。 “进来。” 办公室的门只是合着，并没有锁上，手一推就可以打开。 里面放着三张大桌子，看着是一张桌子坐两个人，这会儿办公室坐着三个人。 “你是？” “我是来报到的……”江诺说着，没等她说完，就有人站了起来。 “江诺？”对方手里拿了一个文件袋，“你今年刚刚从京大毕业，硕士毕业生，不过看你的资料上写，你是学计算机的？” 这话问出，对方偏了偏头，眼睛余光与办公室里另外两人对上，三人眼中都带了笑。 但却并非是高兴的笑容。 江诺看到了这一幕，出乎意料的是，她现在心里的那一丝丝紧张，却在陡然间消失不见，板着脸点头：“是。” “别紧张，”对方走过来，轻轻拍了拍江诺的肩，“我先带你去你的办公室看看，然后带你去宿舍，你的宿舍是双人间，一人一屋，客厅公用，顺便带你去认识一下你的舍友，你要是不着急的话，等午休的时候，让她带你去宿舍。” 说着，她抬了抬手腕：“快了，十二点午休，还剩一个小时。” 114 歪打正着 对她来说简直是再好不过。…… “我姓胡, 你以后喊我胡主任就可以，”带江诺去见人的时候，胡主任主动介绍了自己的身份, “跟你一个宿舍的舍友跟你同部门，以后有什么事可以找她，但要是遇着没办法处理的事，可以随时来找我。” 江诺听着，点了点头。 她还记得之前胡主任与人对视时的神情, 虽然不知道当时她具体的想法，但想来应该不是什么很让人开心的想法。 说话间，两人走到了另一个办公室的门口。 这个办公室的大门是敞开的, 胡主任敲了敲门，喊了里面的一个人出来。 来人大概三十来岁, 走出办公室后，先跟胡主任对视, 点了点头，然后才看向江诺。 “这是刚刚分配过来的新人, 京大计算机系毕业的, 硕士研究生, ”胡主任低声介绍道, 转头跟江诺说话，“张会宁，跟你一个宿舍的舍友, 也是带你的前辈。” “你好, ”张会宁冲着江诺伸手，“你喊我张姐就可以。” “张姐。”江诺笑着喊了一声。 “那你以后跟着我，”张会宁点了点头, 看了眼胡主任，“胡主任把人交给我就是了，既然她跟我一个宿舍，待会儿休息的时候我会带她去宿舍，您去忙吧。” “成，我正好也还有点事要做，这就去忙了，你好好带她。”胡主任说着，指了指江诺。 张会宁笑着点头：“一定。” 说完，胡主任转身离开，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转角位置的时候，张会宁才看向江诺：“你先把行李箱放下吧，我带你认一认人，也跟你说一下接下来你要适应的工作。” 江诺对此没有意见，立即点头答应。 行李箱就放在边上，江诺跟着对方往办公室里走。 初来乍到，哪怕她这会儿有许多想法，也不会表露在面上，更何况她之所以被分配到这里，确实是以她的主观意志为准。 不过她也不得不承认，自己与这个单位专业并不对口。 中文计算机语言的事现在还只是在京大的高校流传，稍远一些的人哪怕知晓，大多也都是与计算机相关的领域。 但绝大多数人只知道京大有了突破，并不知道这个重大突破背后的人是江诺。 离京之前，校长除了给了她一张营业执照之外，也给了她一些建议，其中就包括来深市进出口公司做事。 这当然不仅仅只是校长的建议，也是对江诺的考验，如果她在进出口公司都待不下去，往后也很难跟外国人做生意。 张会宁带着江诺绕着办公室走了一圈，把如今在办公室的人都认了一遍，直到江诺点头之后，她才带着江诺走向属于她的办公桌。 说是办公桌，其实就是普通的桌子，样式跟学校里的课桌相似，但毕竟是进出口公司的办事部门，桌子还是很新的。 “你是新人，之前学的又是计算机，如果一下子给你太深入的工作，恐怕你比较难接手，”张会宁拿出一摞资料，“这是目前我们在接洽的国外的机械说明书，都是纯外文版的，需要麻烦你一一翻译。” 江诺下意识接过资料，低头看了一眼，只是第一份资料，她看到的就是陌生的文字。 不是她熟悉的英文，而是别的语言。 也因为这个原因，她还没来得及去想要怎么做，眉头就微微皱了起来。 张会宁看出她的神色状态，开口：“麻烦你了，虽然这项工作最好还是由专门学外语的人来翻译比较好，但你也知道，现在国内人才确实是短缺。” 江诺这时候已经回过了神，虽然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不熟悉的外文资料，但她也想到了自己是有金手指的人，这样一来，这份工作便比较轻松了。 她想着，抬头正要说话，却被人打断。 “知道你为难，”张会宁转头，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几本算不上新的字典，一摞厚重的字典很快就转移到了江诺的手里，“你对照着字典翻译，不过要注意，涉及到专业的内容不能自作主张，哪怕花费更多的时间，也要翻译精准。” 江诺抬起头，虽然她很少去揣度别人，可这会儿面前人的状态，还是让她感觉到了针对。 果然下一秒，张会宁就指着一旁已经放在桌上的一大摞资料开了口：“接下来你的工作，就是先把这些说明书资料全部翻译完成，然后我再考虑给你安排别的工作，可以吗？” 江诺的目光跟着落在那一摞资料上。 机械的说明书资料可不是普通的家用电器，因为使用的人都是专业人士，这些机械的说明书资料也是极尽详细。 以及就像张会宁所说，这些资料会涉及到大量的专业用语。 江诺本科和研究生都不是机械专业，按理说对这些专业用语该是陌生的，她要翻译这些，必定要比寻常人花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 更何况她还不是外语专业，真要一个个对照着字典去翻，费时间不说，翻译出来的东西大概率也不太能用，毕竟她并不了解不同外语的语法。 想到这，她抬头看着面前的人。 张会宁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可以吗？要是不行的话，我找别的工作，不过你要知道，我们进出口公司的工作内容就那么些，重要的工作都有专人对接，你刚来，怕是不能接手，你是京大的高材生，应该能做到这些工作吧？” 说完，张会宁的目光一直落在江诺的脸上。 在她的注视下，江诺脸上也露出了浅浅的笑容，并且认真点了点头：“当然可以，张姐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做这份工作。” 这下轮到张会宁有些愕然，但江诺既然已经点了头，她原先准备的话也就不需要说了。 “那好，那你就先适应这份工作，早上大致看看，中午午休我带你去食堂，顺便带你四处看看，了解一下情况。”张会宁说着，示意江诺坐下工作，转头就回了她自己的办公室。 江诺看她离开，低头看了眼面前的资料，很快就坐了下来。 坐下之后，她看了眼这个办公室的布局，这个办公室比胡主任那个办公室要大，整整齐齐放了六张桌子，如果坐满，一共可以坐12个人。 只不过办公室里的人并不算太多，江诺这边算上她，总共坐了3个人，而另一边3张桌子都坐满了人。 这样一算的话，这间办公室里总共有9名员工。 这会儿总共是5人，张会宁那边4人，除了张会宁之外，另外三个分别叫康满、罗金盛、于敬元，她这边目前就她一个人。 剩下4人据说是出差去了，要过几天才回来，当然不是去国外，而是去国内的一些大企业所在的地方出差。 毕竟是进出口公司，不仅仅会对接国外的公司，还会对接国内的各大企业。 只不过目前来说，还处于进口远大于出口的局面，甚至在之后许多年里，“外国的月亮比较圆”的事将会是许多人的共识。 江诺思索着，虽然低着头，却并没有把太多的注意力放在面前需要翻译的这些资料上。 她能感觉到胡主任，以及张会宁对她的排斥，也知道他们并不很相信她的能力，面对这样的局面，她心里有些挫败，但也觉得在情理之中。 毕竟进出口公司的工作，最好还是由对口专业的人来接洽。 至于计算机系，虽然目前从国家层面来说很看好，可毕竟还没有真正发展起来，她一个计算机系毕业的学生，来进出口公司，怎么看都不是什么好选择，但凡有的选，她都会选择更适宜的岗位。 可她却偏偏来到了这里。 或许在胡主任等人的眼里，这就成为了她计算机专业能力不过关的证明了。 不过好歹她是京大毕业的，就算专业能力不过关，能做的事也有很多。 比如说眼前这份翻译工作。 江诺随手翻看着接下来她需要翻译的一摞说明书，看着看着，脸上忍不住露出了微笑的表情。 对于这份工作，除了开始的诧异和愕然之外，后期她是真的很高兴自己能接下这份工作，甚至开始面对张会宁的时候，她也是想说自己愿意接下这份工作。 毕竟她一开始来进出口公司，就是想要接触更多进口的机械，以此来拓展她自己的业务。 而她想要做到多接触，直接接触真正的机械虽然有可能，可数量不会太多，这样一来，这些机械的说明书就成为了她最好的选择。 所以就算张会宁没有安排这份工作给她，她也会主动接触，以此来获得更多的资料。 如今这份工作光明正大摆在她面前，对她来说简直是再好不过。 至于如何翻译的问题。 她的AI助手源就是从后世的地球带回来的，它的存储区里存放着后世所有的语言，她无法从源那里得到后世的著作，让源帮忙翻译一下却是轻而易举。 不仅轻而易举，而且还能完美翻译，保管翻译成品具有足够的专业性。 115 过了明路 她是真的很想要接触那些说明…… 中午时分, 张会宁再来找江诺，却发现江诺看上去比她预想中要开心许多。 看清楚江诺的表情后，她有些怔愣。 “张姐。”江诺笑着面向她。 张会宁点了点头, 看着她面前的资料, 下意识问道：“你看的怎么样？” “看了一些, 我打算回头找时间全部系统性看一遍。”江诺说道, 她确实是打算系统性看一遍，但却不是外文版, 而是英文版。 毕竟她作为翻译者，至少要清楚知道说明书的详细内容。 张会宁见她真的乐观, 心里带了几分疑惑，不过还是按照开始的想法开了口：“你先拎着箱子, 我带你去宿舍看看。” “好。”江诺点头, 拎着箱子跟对方走。 进出口公司有好几栋楼，楼层都不高, 都是以层楼为主, 这栋是办公楼, 住宿的宿舍楼在隔壁栋。 江诺来的时候拎着箱子上楼, 去宿舍的时候也依然要拎着箱子再下去。 好在她们的宿舍是在二楼，可以少走点路。 “这个宿舍目前是我们两个人住, 我住在右边, 你住左边，一人一间，”张会宁说道，走过去推开了左边的房门，“公司配的东西是床、柜子、桌子和凳子，其余的东西都需要你自己配。” 江诺把行李箱放下, 环顾四周。 眼前的房子不大不小，配置都是基础的，但相对于她在京市租的房子，这房子确实能称上一个“好”字。 至少该有的东西都有，瞧着也明亮，更重要的是不管是地面、墙面还是天花板，都是平摊干净的，京市的那套房子终究是不住人的，在她没有重新摆弄之前，确实较为破旧。 “宿舍里没有厨房，大家都在食堂里吃，我们每个月都有饮食补贴，只要你不是吃的特别多，一般不需要你额外再花钱。”张会宁带着江诺在屋子里转了一圈。 客厅里的东西不多，只有桌椅和简单的柜子，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东西了。 “卫生间，就是上厕所和洗澡的地方，在走廊的尽头，”走出大门，张会宁带江诺去走廊尽头看了看，“上面贴着每天有热水的时间，都是锅炉房烧的，你需要用热水的时候注意着点时间，夏天还好，要是冬天，你不注意时间，出来的水都是冷冰冰的，用着确实是不舒服。” “好，谢谢张姐。”江诺认真道谢。 张会宁看着江诺乖巧的模样，心也软了下来，从她随身带的钥匙里拿出两把钥匙，放在江诺手里：“这是外头房门的钥匙，这是里面房门的钥匙，里头的房门我们各自都只有自己的，你休息的时候不会有人来打扰你。” 江诺再次点头，冲着她微微一笑：“嗯，知道了。” 张会宁轻轻咳嗽一声，带着她往回走：“公司里每个月都会发各种票据，你还没拿到，中午我可以先给你垫着，等你拿到了再还我。” 去食堂的路上，张会宁跟江诺说了许多公司里的事，大大小小的事都有，江诺也听的很认真。 一直到食堂门口，张会宁才反应过来什么，回头跟江诺说话：“我刚跟你说的，可不能随便传出去。” 江诺愣了一下，随即微笑点头：“嗯，明白。” 张会宁这才满意点头，带着她进食堂吃饭。 因为最后还是要从江诺自己的口袋里掏钱掏票，张会宁并没有做主替江诺选菜，而是让她自己选。 江诺明白她的想法，不过她在吃食上面也不是委屈自己的人，淡定选了两个她喜欢吃的菜，并一碗免费的汤，添上米饭，在这时候就算是丰盛的一顿了。 张会宁也没想到江诺会这么点，吃饭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家的条件不错？” 江诺想了想，淡定点头：“还算不错。” 至少在大队里来说，她家的条件确实算是数一数二的，毕竟出了大队里第一辆自行车。 而这话，听在张会宁眼里，却有了别的意思。 虽然以公司里员工的条件，所有人都能吃得起两菜一汤，可大家都有家庭要养活，大多数时候很多人都是草草点一个不贵的菜了事。 他们也不觉得难，毕竟碗里还有米饭，在这之前，许多人连米饭都吃不起。 偶尔点多一些，不管是什么缘故，脸上多少会露出几分心疼的神色来。 可看江诺刚才点菜时的神情，却是丝毫没有露出来，这就不得不让她多想了。 江诺不知道张会宁想那么多，她不是生活奢侈的人，但两菜一汤对她来说只是基础的套餐而已，再加上这时候的钱票实在是耐用，她就很少去关注自己花了多少钱。 不止是现在，之前几年在学校里的时候也是这样。 她只是一直在考虑自己的问题，想着要找个时间跟张会宁开口。 终于等到张会宁吃的差不多了，她总算是找到了机会：“张姐，我有一个问题。” 张会宁抬头，心情还没有完全从刚才的猜测中出来，听到江诺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你说。” “是这样，我不是要翻译那些资料吗？”江诺见张会宁似乎还挺好说话，立即开口，“我想问一下，我可不可以把那些资料带回宿舍里？” “带回宿舍？”张会宁微微皱眉。 “对，”江诺立即点头，“我怕只是工作时间没办法完成翻译任务，所以我想带回宿舍里看，不过张姐放心，我肯定不会带出公司。” “你要是真带那么多资料出去，肯定要被查的，”张会宁笑着说道，点了点头，“带到宿舍可以，但你一定要注意，那些资料千万不能丢了，要是丢了，恐怕你承担不起责任。” “肯定不会丢。”江诺笑着应下。 大不了就在垃圾星里多复印两份，到时候真要是外头的资料丢了，她也可以直接在垃圾星把资料找出来。 能不能带去宿舍这一点对她来说十分关键，如果不能带去宿舍，她就只能用死记硬背的方法来操作。 眼下从张会宁这里得到确切的答案，她总算是放下了心。 就在江诺兀自高兴的时候，张会宁的目光也一直落在她身上。 虽然两人相处时间拢共就只有一两个小时，但她对江诺被分配过来，心里的不高兴也散了许多。 进出口公司确实是缺人，缺的确实专业的人才。 因为他们都知道恢复高考后第一届大学生就快毕业了，所以早早提交了申请，希望能分配来几个专业的人才，帮着他们做好这个进出口公司。 前段时间他们得到消息，说是分配来一个京大的学生，还很是惊讶。 但很快，他们就知道这个学生虽然是研究生毕业，却是与他们公司并不相关的计算机专业毕业的，心里多少有些不高兴。 不为别的，只因为这个学生很有可能占了他们想要的学生的位置。 不过这会儿相处下来，她却觉得江诺除了专业不对口之外，别的方面都不错，至少人不是那种过分骄傲的人。 想着，她斟酌着开了口：“这段时间你先接触翻译这块的工作，等过一段时间我看看有什么适合你的，再让你去做。” 江诺正在喝汤，听到这话，嘴里的这口汤是吐也不是，咽也不是，但终归怎么想，吐出来还是不太雅观。 她不知道张会宁到底想了什么，可对她来说，她是真的很想要接触那些说明书资料。 当下，她立即把嘴里的汤咽了下去，然后立即道：“没事，张姐，我也觉得自己应该多了解一些相关方面的知识，多熟练熟练确实是有必要的。” “你真这么想？”张会宁惊讶问道。 江诺自然是点头：“是的，我觉得张姐的安排特别好。” “是这样吗？”张会宁有点开始怀疑自己，怀疑她一开始给江诺的安排是不是确实真的对了。 不过江诺说的好像也没错，既然在这个公司，了解多一些相关的知识对新人来说确实有必要。 或许以后要是再分配来新人，也可以这么安排？ 想着，张会宁点了头：“那行，你就先做吧，要是有什么问题随时跟我说，有需要帮忙的也可以随时跟我说，不用跟我客气。” 张会宁这么想着，完全忘了她一开始跟江诺就是这么说的，也忘了她一开始打的是让江诺翻译许多说明书打发时间的想法。 江诺坐在她对面，自然不会提醒。 这样好的接触资料的机会，她肯定是不能错过的。 只是不知道她如果在进出口厂里待着，可不可以自己去外头做生意，毕竟这也算是事业单位，以及她要是去做进口二手机械相关的工作，不知道算不算以公谋私。 江诺脑海里的念头一闪而过，真正落到现在，还是明确她要以工作为主。 至于做生意的事可以慢慢筹谋。 反正她已经过了明路，又是特地被送到这里来实习的，到时候要出去自谋出路也不会太难，她要是还能进一步攻破一些技术，那这条明路肯定会比她预计的还要亮堂。 116 昂贵价格 她对生产线感兴趣了。 下午的工作时间, 江诺把精力都放在了翻译的工作上。 不得不说，这个翻译工作确实比较难。 进出口公司进口的机械产品，来自于世界多个国家, 单从技术上来说, 目前国外很多国家的技术都吊打华国, 也因为这个原因，江诺手里的这些说明书资料也来自于不同的国家。 英语资料还好，别的外语资料, 看着实在是困难, 所以一直到下班, 她都只看了一点点而已。 不过下午的工作时间, 她除了翻译之外, 还去领了她之后需要用的票据, 做了一些交接的工作。 下班之后, 她抱起桌上的全部资料, 跟张会宁打了声招呼后，往宿舍走去。 张会宁看了眼她带着的资料，下意识想说几句, 只是想到中午的时候她跟江诺相处的情况, 到了嘴边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 “其实也不用太着急，你可以慢点处理。”张会宁说道。 “我想先整理一下, ”江诺笑着说道，“趁着这两天的时间, 把这些资料分门别类, 之后就不用再带着那么多资料回去了。” 等她把这些资料全部翻译出来，后面就可以直接看翻译过后的中文资料，没必要再带这些外文资料回宿舍。 张会宁不疑有他, 点了点头：“既然你有打算，我就不多说了，我先去吃饭，你把东西放好可以自己去食堂，我就不带你去了，行吗？” 江诺点头：“行，我自己会去吃饭的。” 进出口公司是国企，每天的工作时间算是朝九晚五，晚上没别的事做，还可以出去看看电影，逛逛街什么的。 虽然如今的深市好多地方都还没有发展起来，但进出口公司附近却有着天然的优势，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公司的存在，还因为偶尔会有外国人来这里，而这些都是潜在的大客户。 也因为这个原因，进出口公司周围的治安相对深市整体来说，完全可以划分到治安很好的分类中。 张会宁吃了饭就跟朋友出去玩了，江诺则回了宿舍，锁上自己的房门后，带着手里的一大摞资料去了垃圾星。 就像她想的那样，她手里的这些看着很难翻译的资料，在AI助手的帮助下，很容易就完成了翻译工作。 别说是在星际，就算是在后世，有机翻的帮助，翻译工作也会简单很多，只是在八十年代初期，计算机都还在初步发展阶段，这些翻译工作就只能手动进行。 全部翻译结束后，她复印了了原件，同时打印了翻译后的中文版本，模式依然是选择手写模式。 到这一步，她再看这些说明书，也变得更容易理解了一些。 说明书的用途主要是帮助用户使用，里面会详细写明使用方法，但机器本身的设计并不会透露太多，在现实生活中，如果想要靠着说明书来复制机器，会十分费时费力。 究其原因，主要是因为现实中没有那么多的尝试机会。 江诺翻看着手里的资料，将所有的说明书资料导入到全息仓中，开启了全息仓的模拟操作模式，尝试着通过手头的这些说明书资料，在全息仓里制作出一台可以在现实复刻的机器。 她之前就尝试过，只要在全息仓里能运行的机器，在现实生活中一样可以。 当然，她也不是完全复制，而是通过机器的使用原理，重新设计出高效实用的机器，否则要是与这些机器相似度太高，保不准以后会存在纠纷。 不过在那之前，她还是需要把原版制作出来。 后面的时间，她一直在做这方面的工作，因为需要用到全息仓，她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在第一时间会宿舍。 她原本对机械就比较了解，如今又有这么多的说明书资料作为参考，她很快就大致了解了如今机械行业的发展情况。 那些说明书资料，并非完全都能进口，有些高端的机械，甚至只允许进口一台两台，她若不是来了进出口公司，怕是无论如何都接触不到。 还有一小部分，虽然进出口公司里有说明书资料，但却是国外明令禁止售到华国的，她就更不可能接触到了。 同办公室里的人来来去去，就连张会宁也出过一次差，唯独江诺一直牢牢坚守在她的岗位上。 “我看她很认真啊，会宁，我觉得你可以给她安排新的工作了。”于敬元捧着个搪瓷杯，站在张会宁身旁说话。 “你觉得她可以吗？”张会宁问道。 “从这段时间的表现来说，她确实很认真，”于敬元说道，“只不过她的专业毕竟与我们相关性不大，要带的话，得从头带起。” “我也是这么想的。”张会宁在心里叹了口气，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对江诺已经没有了太多的偏见，只是想到要从头带人，她心里还是有些排斥，毕竟这确实是一桩麻烦事。 于敬元看她的神态，想了想后道：“正好我三天后要出差，你让她跟我一起去吧，就当是带她见见世面，反正这次出去不需要她做什么，能跟着就好了，要是能行，可以再做进一步的调整。” “这样也好，”张会宁点头，突然想起什么，“不过我记得你这次出差，对接的是F国的人吧？” “放心，我带古超一起去，他会讲F国话，”于敬元笑着说道，又叹了一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给我们分配几个会多国外语的。” “这年头，能讲一个国家的外语就很不错了，还多国外语，你真的想的好，”张会宁笑了，“不说这事，说了也没用，我去跟江诺说一声。” 说完，张会宁走到江诺面前，跟她说起三天后出差的事。 “那这些资料……”江诺下意识问道。 “没事，等你回来后再处理也来得及，”张会宁说道，“不过这次见的是F国的商人，你去主要是跟着看看，不该说话的时候不要说话，知道了吗？” “知道。”江诺说着，看了眼面前的资料，想着还是等出差回来，再跟张会宁汇报她这段时间的工作吧。 正好写封信回去，让江慧菊来深市看看。 过去一段时间，她一头扑在说明书资料上，收获不少，也差点忘了跟江慧菊的约定，正好她现在的工作告一段落，这会儿写信回去，等江慧菊过来，她应该就出差回来了。 …… 【运行成功】 江诺站在全息仓内的模拟空间内，看着面前出现的提醒，脸上露出了笑容。 眼前这个是那些资料里最复杂的一个机器，她将说明书里提到的零件全部拆分，尝试了好多次不同规格的零件组装，之前很多次都没有成功，本来以为还要反复测试，没想到这会儿居然就运行成功了。 有了这次的成功，后面再有同类型的机器，就可以依样画葫芦了。 这段时间的反复测试，对江诺来说也是一个学习的过程，光是这部分的回报，她来进出口公司的这一趟，就算是值了。 …… “你先了解一下这些资料，不要求你背的滚瓜烂熟，但至少到时候要是有需要的时候，你能了解这是个什么。”于敬元把资料递到江诺手里。 江诺大致看了看，资料主要是以生产线的相关情况为主，包括生产线的性能，生产线的效率，以及后期的维修等。 除此之外，就是提到了这次出差的目的。 如今华国都在发展，各类机器是首要的需求，这次引进的是一条彩色电视机的生产线，因为国内目前还没有更好的技术，所以需要从国外进口。 看清楚是彩电生产线的时候，江诺一时间还有些惊讶，但想想后来快速发展起来的彩电市场，如今进口彩电生产线似乎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彩电生产线的价格十分昂贵，光是生产线的价格就要几百上千万，如果想要引进最新的彩电生产线，价格还会更加昂贵。 这也是为什么进出口公司的人需要出差的原因。 一方面是评估申请彩电生产线的企业是否有相关的能力，另一方面也需要评估国外的供应商提供的生产线是否过关。 江诺在脑海里找了一圈，按着她这段时间接触的资料，很容易就找到了这时候彩电的情况。 目前国内还没有正式生产彩电，但许多电视机厂却纷纷开始申请彩电生产线，想要第一时间抢占国内的市场。 接下来几年时间里，国内许多电视机厂会开始生产彩电，这时候十几寸彩电的价格能达到两三千一台，这样的价格在普通人眼里，绝对称的上是负担不起的高价。 然后就是在市场开放之后，进入了漫长的彩电价格战。 不止是彩电，在江诺记忆里，许多电器都有过价格战，希望能够通过价格战的方式抢占更多的市场份额。 甚至于电器类产品，包括但不仅限于彩电、冰箱、洗衣机、空调等，在后面许多年时间里，一直都处于竞争激烈的状态中。 但总归这样的价格战，对消费者来说算是好事。 江诺认真把手里的资料看完，确认将资料里提到的重点内容都记在脑海中之后，才重新合上资料。 她对生产线感兴趣了。 117 出差之路 既然是资本，自然是以利益为…… “公司来的新员工？” 临出差前, 江诺才见到跟她一起出差的另一个人。 进出口公司算是一个大公司，不管是从公司规模还是从一直以来接洽的单子看，都属于大公司, 但因为平时接洽的业务很多, 所以出差的人数也不会很多。 也是这个原因，进出口公司一直都很缺人, 只不过缺的不是江诺这样专业不对口的人。 这次也是一样, 出差的人总共是三人，除了江诺之外，另外两人一个是于敬元, 一个是古超。 于敬元跟她是一个办公室的, 古超则在另一个办公室办公，据说是刚刚出差回来，结果还没在公司待多久, 就又要出差了。 “是，我是前段时间刚来的。”江诺笑着打招呼。 “我知道, 公司这两年来的人可不多, ”古超也笑着说道，“我听说你是学计算机的，我之前跟一些国外的人接触，说是国外计算机已经发展不错了，不知道国内的计算机发展情况怎么样？” 江诺想了想, 实在是不好说发展好，只能实事求是道：“大家都在努力, 相信以后会发展好的。” “哈哈哈哈哈，这话说得好，”古超哈哈大笑, 转头去看于敬元，“于哥，你还说新人不会说话，这不是挺会说话？” 于敬元站在一旁，听着古超的话，也看了眼江诺。 他对江诺倒是没什么偏见，只不过江诺从进公司以来，就一直埋头翻译那些说明书资料，平时公司里大家要出去玩，江诺一概都是拒绝的，久而久之，他们自然就不约了。 本以为江诺是那种一板一眼的读书人，但似乎并不是那样。 不过想归想，他并没有在面上显露太多，毕竟以他跟江诺的年龄差，并不适合开玩笑。 “这次去你也不用紧张，权当是见见世面，”于敬元认真说道，“那些外国人也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难接触，他们也要做生意，我们愿意花钱买他们的机器，对他们来说也是一桩好事，所以他们会很乐意跟我们好好相处。” “我明白，于哥放心吧，我会做好自己分内的工作。”江诺点头，虽然她只是去见世面，但也分配到了一些记录的工作。 至于见外国人这件事，在她看来反而没什么了不起。 严格算起来，她见过的外国人要比于敬元见过的外国人要多得多，同时她也很清楚外国资本的心思。 既然是资本，自然是以利益为主，只要利益足够，这些资本当然也愿意跟你友好相处。 只不过这时候许多人并没有真正接触过外国人，又因为国内外经济的差距，两边有着巨大的落差，让许多人对外国人有滤镜。 江诺接触过许多外国人，了解外国人的本质，自然也不会有滤镜。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改革开放的消息在京大传开时，她会有那一番对外国资本介绍的举例。 出差的地方有些远，他们要坐火车去，但因为是公司出差，江诺也蹭着坐了一趟软卧。 这时候的软卧也是金贵的，普通人根本就没有购买软卧票的资格，也只有大企业，才能有购买软卧票的资格。 软卧如此，硬卧也是如此。 所以过去几年江诺每次上学来回，买的都是坐票。 软卧票四人一个小间，他们三人占了三个床位，还有一个床位在他们上车的时候并没有人。 时间还早，于敬元和古超闲不住，便跑到别的软卧车厢跟人聊天。 江诺猜测这同时也是扩大人脉的一种方式，毕竟这时候能买到软卧车票的基本都是国内各大企业或者是大型工厂的中高层，进出口公司管理着进出口的业务，就算现在和这些企业、工厂没有业务往来，不代表以后也没有业务往来，多交几个朋友总不是什么坏事。 留在软卧小间里的江诺没什么事，便从包里拿出了她自己绘制的机器图纸。 进出口公司的资料她不能拿出来，至少不能在这样一个随时都可能有人过来的环境里拿出来，但她自己绘制的图纸可以。 因为有全息仓这样的外挂，她对说明书上的机器了解并不局限于表面，而是能够更深入了解它们的性能，这时候回头再看说明书，多少有些事半功倍的感觉。 也因为这样，她根据自己对这些机器的了解，以及这些机器在后世的发展趋势，做了初步几个版本的设计。 这还只是基础，她打算等以后离开进出口公司，她再去做对应机器的设计和生产。 这中间需要很长时间，所以她并不着急。 看了一会儿，她有了一些想法，拿出一张白纸又开始徒手绘制图纸。 没有标准的尺寸，只是按着她的想法来绘制，反正她自己知道大概是个什么样的，至于标准的图纸，她可以在全息仓里通过模拟设置，做好精密化的设计之后，再打印出来，比她费时间徒手绘制要更为准确。 就在这时，小间的门被敲响。 江诺偏头看去。 门口站着两个男人，一个很胖，一个很瘦，胖的那个浑身都是肉，在这个年代能养到这么胖属实是不容易，而瘦的那个又比如今绝大多数城市人来说要瘦，这样的人出现在软卧车厢中，也显得有些奇怪。 “我们是来找于哥的，他是这个车厢吗？” 听到这话，江诺瞬间明白这两人大概是被出去闲逛的于敬元和古超招来的，只是不知道那两人究竟逛了多少个软卧小间，以至于有人主动找上门来了，都还没回来。 “是这个车厢，你们要找他的话，可以坐在这里等一等。”江诺指着她对面的床铺说道。 “谢谢啊。”两人走了进来，在床铺上坐下。 江诺看了眼敞开的小门，没有太在意，低头继续绘制她手里的图纸。 “你好，你也是进出口公司的吗？”坐在江诺对面的瘦子说道。 江诺抬头，目光看向对方，然后缓缓点了点头：“对。” “你好你好，我们在深市做点小生意，”瘦子拿出一张小小的纸来，放在江诺的手边，“这是我们的名片。” 江诺拿起桌面上的名片，看了看上面的内容，又摸了摸名片的质感，笑着看向对方：“你们的名片挺好的，这是很有远见的想法。” 毕竟这时候印刷工艺远没有后世发达，也没有所谓“印名片”的说法，眼下摆在她面前的名片也是如此，并非是印刷品，而是纯手工手写的名片。 虽然这两张名片的质感和设计并没有那么出众，但这样一张小小的名片，确实能在第一时间传达出更多的讯息。 她的话音落下，对面两人的脸上都带了几分欣喜的神色。 “这名片是我们自制的，”这次说话的是胖子，不同于开始时板着脸的状态，这会儿他的脸上正带着几分明显的欣喜，“听说国外都有类似的这种名片，我们想着或许我们也可以自制，为了这个名片，我们还特意花高价拉了一条电话线，这样以后有人想要找我们的时候，可以第一时间看着名片上的电话直接联系上我们。” 名片上的信息不外如是，但这会儿还没有后世那么多的通信方式，所以主要还是以固定电话为主，除此之外的重点是地址和邮编，这两样在这时候是十分关键的。 七八十年代，甚至九十年代到千禧年，邮编在通信时都很关键，没有邮编，可能信件就寄不到目的地了，所以在邮局，还有一本写清楚各地区邮编信息的厚本子。 直到快递行业快速发展，快递网点覆盖大大小小的区域，邮编信息才逐渐不被人在意。 “你们是做服装的？”江诺问道，“如果是这样的话，与进出口公司倒不会有太大的联系，毕竟进出口公司接触到的国外服装业并不多。” 偶尔有，这些服装企业也会直接跟供销社接触，毕竟目前国内的供销社几乎是后世大型超市的代名词，虽然两者在单店的规模上完全无法相比，但供销社却覆盖国内大大小小的区域。 规模上的不足，不过是因为过去许多年，国内的销售产业链没有发展起来罢了。 服装业相关，比较典型的就是前几年的的确良布料，如今国内已经可以自产的确良布料，进口的布料相对就有所减少。 “是是是，目前是这样，”胖子笑呵呵地说道，“但我们也想着以后可以做点别的，你们进出口公司可是个大公司。” 江诺听出了对方的画外音。 正因为进出口公司是个大公司，所以哪怕从进出口公司漏出一点点，对私企来说也是很大的单子，所以胖子才想跟进出口公司的人打好关系。 只可惜，两人的打算与江诺自身的打算起了冲突。 江诺想着，抬眸道：“确实，不过我才刚到公司不久，于哥他们应该很快回来了，不如你们等一等？” 她的话音落下，正好外头传来声音，是于敬元和古超回来了。 见软卧小间里有外人，两人也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笑着跟两人打招呼。 两人也很快主动伸出手。 118 分析未来 已经得到了内部的认可，轻易…… 四人都是爱聊的, 又各有想法，也算是一拍即合，很快就聊起了天。 江诺坐在一旁听着, 很快就猜到了于敬元和古超一上车就到处乱跑的原因。 进出口公司涉及到的业务比较广泛，按道理说是没必要跟人套近乎的, 但偏偏进出口公司还需要了解国内的需求, 这会儿的信息传递没有后世那么发达, 就只能是去出差的人顺便了解情况。 所以能进进出口公司的人, 还需要有个“社交牛逼”的属性。 这跟江诺在垃圾星的体验完全不同。 垃圾星上的一个个都是社恐人士，这么些年了, 她都没认识几个人。 听了一会儿，她见几人依然聊的尽兴, 面前杯子里的水一口一口喝着, 没一会儿就见了底, 她便主动起身, 带着几人的杯子去接水。 火车上一直都有热水, 只不过这会儿没有电热水器，都是用柴火烧出来的热水。 等她接了热水回去，软卧的小间里只剩下于敬元和古超两人。 “谢谢, 谢谢，”古超笑着接过热水, 调侃道, “没想到有一天我能喝到送到手里的热水。” 于敬元抬手拍了拍古超的肩, 看向江诺问道：“我们出去谈事，你一个人在这里不会无聊吧？” “不会，”江诺笑着摇了摇头，“而且你们去谈的都是正事, 我还怕自己耽误你们谈正事呢。” “进出口公司是这样的，”于敬元也接过杯子，坐下跟江诺说话，“别人看进出口公司，都说能进咱们公司的人都风风光光，可背地里付出的辛苦，外人也都不清楚。” “我刚才听你们说，大致有所猜测，”江诺没有装不懂，直接开了口，“是为了调研吧？确认国内各个工厂的需求，以及国外不同产品的价格。” “是这样没错，”于敬元点头，看向江诺的眼神中带了几分欣赏，“你也知道，进出口公司对接着国内外的各项工作，我们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做到位，不过这个工作说起来也不容易，你刚来进出口公司，现在可以先简单了解一下，等以后有机会，你可以尝试接触这块的工作。” “我们不能找国外的公司要报价表吗？”江诺问道，这也是后世常见的方法。 “可以是可以，只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于敬元叹了一声，“不亲眼见过，谁又能知道人家报价的东西跟我们实际见到的东西一样呢？” 江诺恍然。 其实还是一个道理，如今的通讯不便。 在这个传真机发展都处于偏基础的阶段，信息的传递实在是不便，就算真的有报价表，你不知道对方的情况，出现问题的概率实在是太大了。 这时候唯一能信任大概只有那些已经多次合作的大企业。 可国内需要的产品如此繁多，接触的企业数量也很庞大，单纯的报价表确实不能显示足够丰富的信息。 “那些外国人可不都是什么好人，一个个奸诈狡猾，一个不留神就会被骗，偏偏你回头找过去，人家还能跟你狡辩。”古超突然开口，显然曾经遇到过类似的事。 江诺好奇询问：“什么情况？” “因为我们对国外的机器不了解，人家就可以在型号上跟你搞小动作，”古超立即说道，显然早有吐槽的想法，“之前我们看中一款产品，但只知道产品的名称和产品的图片，找到厂家之后，我们立即把产品名称和产品图片用传真传了过去，人家也确实是发回了产品，结果等我们这边给了钱，那边发过来的却是另一款产品，等我们质问，人家还说是我们没说清楚。” 于敬元点了头：“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我们想办法收集了许多产品说明书资料，所以之前会宁让你翻译那些说明书资料，对你其实是有好处的。” 于敬元知道当初江诺刚到公司的时候，公司里的人对她多少有些偏见，不过这段时间相处下来，连张会宁自己都对江诺改观了，他自然更不会去为难，反而暗暗替张会宁说了好话。 说完后，他立即看向江诺。 却没想到对方居然很认真地点了头，还表示确实如此。 一时间，他反倒有些愣住了：“真的？” “当然，那些说明书资料真的很好用，特别好用。”江诺立即点头，毕竟从一开始，她就知道张会宁的小心思，如果不是真的对她有好处的事，她才不会在这上面花费太多功夫。 “是这样吗？”于敬元开始怀疑自己了，甚至开始考虑他是不是要回头也详细看看那些资料。 虽然进出口公司一开始收集那些资料确实是有用的，但因为数量实在是庞大，又是不同语言的说明书，就算要看，也要有针对性地看，所以他们一般只会在遇到对应产品的时候，才会找出相关的说明书进行查看。 一点目标都没有地瞎看，就算是他都看不进去。 眼下看江诺这么信誓旦旦，他反而觉得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本来想安慰安慰，没想到居然反被对方说服了。 江诺并不在意于敬元的想法，反正对她来说那些说明书资料很有用就是了。 正好这时候外头传来推车的声音，于敬元立即站了起来，跑出去买了三份饭回来。 吃饭的时候，他自然说起了另一个话题：“你是学计算机的，对于现在国际上的新技术应该有所了解，不如说说看你对彩电未来的看法？” “其实我倒是对计算机感兴趣，”古超笑呵呵道，“也不知道我们公司什么时候能配一台计算机，那多有排面啊？” 三人一边吃饭一边聊天。 江诺也没有露出严肃的表情，也以闲聊的态度开口：“我觉得未来彩电的发展会很好，只是以国内目前的市场来说，容纳不了那么多彩电，如果引进太多彩电生产线，那么未来可能会出现供过于求的情况。” “你是这么个想法？”于敬元好奇说了一句。 江诺点头，反问道：“于哥认为如果国内有自己的彩电生产线，生产的彩色电视机应该卖多少钱一台？” 于敬元思索了片刻：“可能一两千块？早两年的时候，国内有一家企业已经引进了彩电生产线，估摸着这两年就能正式生产，因为生产线价格昂贵，所以彩电的价格应该也会比较昂贵。” “对，所以一两千块钱算是正常的价格，哪怕彩电本身的成本不高，可国内能买得起彩电的人实在是少，彩电厂家想要平摊生产线的成本，价格自然会高。”江诺淡定说道。 见两人还看着她，她想起进出口公司的工资相对较高，便给两人算了算：“也是这两年，国内才允许私人当个体户，可绝大多数人都不愿意还是舍不得放弃铁饭碗，而厂里的工资，三四十块钱是正常的，只有其中一些技术工种，还是要很厉害的那种，才会有七八十的工资，可那么按照七八十的工资算，一年攒下来的钱到顶也就七八百，攒下一两千至少得两三年的工资。” 她算完这笔账，本以为面前的两人会有想法，却没想到两人依然淡定。 于敬元甚至吃了一口饭才道：“这不是很正常，这年头谁家不是攒钱才能买到大件，三转一响不都这样，攒上十几一十年的都有，彩电这样的大件，价格贵一些也正常，这东西能用很久呢。” 古超也点头：“对，我家早年买自行车的时候，也攒了好几年呢。” 江诺这时候也回了神，反应过来原来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人是她。 而且相信国内的许多人想法也跟两人一样，都觉得这时候花大价钱买一台彩电，或许可以用一辈子，毕竟这时候的人们已经经历过了十年平缓发展期。 谁又能想到后面的发展会那样快速。 想到这里，她倒不想着说服两人了，换了个角度说道：“国内目前生产彩电是不是需要审批？如果一口气引进太多彩电生产线，其中必定会有审批不通过的，到时候这些彩电生产线恐怕会浪费。” 彩电生产线价格昂贵，虽然是用电视机厂的收入进行采购，可砸出去的钱就是砸出去了，更何况与国外交易用的还是外汇。 如今国内的外汇实在是紧俏，要是真的花费许多钱引进彩电生产线，却没有能够用起来，那确实是会出现浪费的情况。 “你说的有些道理。”于敬元点了点头，显然是认可了江诺的想法。 到这时候，江诺就不多说了。 引进彩电生产线的事事关重大，对于电视机厂来说，估计也是一次“翻身”的机会，如果已经提交了需求，就说明已经得到了内部的认可，轻易不会打消主意。 原因还是一样，这时候的电视机厂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未来彩电的发展会那么迅速，如今高价引进的高科技彩电生产线，很快就会被淘汰。 顶多十年时间，国内的彩电行业就会迎来一轮残酷的洗牌。 119 多重震惊 她一直都在说实话，可没有人…… “要是彩电生产线浪费, 那可太可惜了。”古超忍不住开口。 于敬元也皱着眉头，点了点头：“是啊，确实浪费, 动辄几百万的生产线，哪怕只是浪费一条都很可惜, 要是浪费几条，就是平白给人送钱了。” “而且送的还是外汇, 国内的外汇本来就少，买多几条生产线浪费的外汇，不知道要拿多少东西去抵？”古超叹了一声。 目前国内外形势分明, 国内需要大量国外的技术和机器，可他们能卖出去的东西却不多, 两边本来就有巨大的差距, 要是在这个基础上还浪费，实在是心疼。 江诺淡定夹了一颗豆子。 她也就是说说自己的想法，进出口公司的事和国内那些厂子的情况，她可做不了主。 过了一会儿，两人互相交流了意见, 最终还是于敬元开了口：“我们能做的就是再谨慎小心些, 回头我提交下申请吧, 至于别的……”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其中蕴含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说来说去, 就是连于敬元也没有太多说话的余地。 吃了饭, 时间到了晚上，火车车厢里倒是亮了灯，只是灯光不是很明亮，于敬元和古超便没有再出去跟人聊天。 眼下在火车上, 江诺也不可能凭空消失，便只是收了桌上的名片，拿了随身带杯子去洗漱和接水。 正好这时候又到了一站，江诺收拾好回去的时候，发现软卧小间里多了个人。 “听说我的下铺是个小妹妹，没想到是这么漂亮的妹妹。” “姐姐也很漂亮啊。”江诺冲着对方笑了一下。 对方是个年龄将近四十的女子，身上穿着偏西装的款式，头发一丝不苟地盘了起来，一眼看去会觉得严肃，但因为对方先打了招呼，露了笑，江诺便知道这该是个性格温和的人，只不过因为工作原因，才扮成这个样子。 “这位是湖省洗衣机厂的连主任，”于敬元介绍道，显然这会儿时间已经打了招呼，“你去接水的时候正好火车停下来，她才刚上车。” 转头又跟连主任介绍江诺：“这位是我们公司的新人，京大毕业的研究生，江诺。” “京大的研究生？”连主任震惊地瞪大眼睛，“我可记得京大研究生是在79年的时候才办的，眼下就毕了业，满打满算也才刚读了两年，你居然在两年时间就读完了研究生？” “若是算上大学的时间，总共才三年半啊。”古超这时候突然反应过来这事，他之前是知道江诺的学历，却没有细想，眼下被提起，他突然反应过来。 不过与此同时，他想到了江诺的专业，下意识看了过去。 难不成京大的计算机系真的那么容易毕业吗？ “这可厉害，”连主任点头，“我家有个亲戚，去年刚考上京大，说是京大的学习氛围可好，大家都很认真，你这会儿能从京大毕业，可见你能力出众，说来你大学的时候读的什么系？” 这话问出，于敬元和古超都下意识看向江诺。 江诺注意到两人的目光注视，笑了笑后开口：“计算机系。” “计算机啊，计算机可是好东西，”连主任想了想后说道，“眼下国内有这个专业的学校可不多，也就京大和清大这样国内数一数二的学校，才能设置计算机系，原因倒也没别的，主要是因为国内拢共没几台计算机，少数的那几台，都有着繁重的计算任务，想来京大也是如此？” “是，”江诺淡定点头，“我入学的时候，京大才只有一台计算机，如今倒是多配了几台，学生也能多接触计算机。” 她没有说的是，京大之所以能多配计算机，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京大有了国内第一版真正意义上能运行的中文计算机系统。 在她离校之前，国家已经决定把中文计算机语言未来的相关研究项目设立在京大。 所以当初跟她一起研究的那几人如今都已经进了这个团队。 不过目前真正拿到硕士学位的只有她一个，另外几人虽然最终肯定都能拿到硕士学位，但还得多读一年才能毕业。 这个项目不算太过隐蔽，但也没有完全公开，简单来说是没有在报纸上广而告之。 “是该多配几台，毕竟那可是京大计算机系，”连主任笑着说道，“要是连京大计算机系都配不了几台，别的大学就更没有了，不过我前阵子好像听说，京大计算机系出了什么大突破，但你知道，我们对计算机都是一知半解的，那大突破就算说起来，我们也不懂。” “这倒是没有听说过，”于敬元诧异了一句，看向江诺，“你之前怎么也没说起过？是什么大的突破？” “是了，我对计算机也好奇，虽然我不太懂，但不妨碍我听，”古超在一旁说道，看向江诺，“说说看说说看。” “其实还好，”江诺微笑着开口，“主要是在中文计算机语言上有了一些突破和进展。” “这样……” 三人愣了愣神。 他们是真的不太了解计算机，自然也不懂中文计算机语言对国内计算机发展的意义。 偏偏同样一个问题，若是放在后世，肯定会有许多人有反应。 不过虽然不太懂，但他们敏锐的直觉还是能帮他们察觉到一些问题。 “按这么说，你应该是有资格留校的吧？”于敬元问道，“你应该是计算机系第一批毕业的研究生，如今国内计算机还在发展中，十分重视人才，以你的能力，留校应该不成问题吧？” 原先没有听说这个什么重大突破的时候，于敬元跟张会宁等人都以为是因为京大的计算机系可能因为发展太初期，所以学历中存在一些水分。 可既然这个突破是不久前有的，就意味着按着正常的流程，江诺留校才是应该的，而不至于分配到进出口公司来。 能在京大留校，这样的身份地位，可绝不比来进出口公司低。 于敬元这个问题问出，连主任和古超的目光都看向江诺。 江诺点了头：“嗯，是我主动要求不留校的。” 她这话一出，三人都有些愣神。 “你可真是，”于敬元摇了摇头，“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居然这样叛逆。” “这也算是有主见的一种吧，”刚上车不久的连主任对江诺倒是很欣赏，“能做出这样的选择可不容易。” 在连主任说话的时候，古超和于敬元下意识对视一眼。 严格说起来，他们俩才是最震惊的。 本来以为江诺是因为学的不到位才被分配到专业不对口的进出口公司，如今看来居然是她放弃了更好的机会，主动选择了进出口公司。 跟于敬元对视过后，古超突然想起什么，回头看向江诺：“对了，我之前看你一直在写写画画，看你画的图有点像是机器图，你是……？” 古超跟江诺并不在一个办公室，也不很了解江诺的工作情况，只是在这次出差前大致了解了一下江诺的简历和大家对江诺的想法。 因为江诺画图没有掩饰什么，他之前看了没问，这会儿却突然有了好奇心。 江诺从包里拿出了她的设计图纸：“这是我画的图。” 她的图纸并没有详细的尺寸，但只要稍微了解机械的人，多少能看出这应该是一张机器的图纸。 “有点意思，”连主任凑过来看了一眼，“没想到你学计算机的，居然还会画图纸，怪不得你被分配到进出口公司呢。” 连主任也不知道前因后果，根据她自己的想法，下意识便开了口。 结果下一秒，于敬元就震惊问道：“你还了解机械，你之前怎么没说？” 古超也很震惊：“你不是计算机系的吗？怎么还会画机械图纸？” 江诺看向两人，微微睁大眼睛：“你们也没问啊。” 她了解机械这件事，当初在京大的时候，是跟京大校长提起过的，所以这也是京大校长把她分配到进出口公司的原因之一。 毕竟是京大分配出来的学生，总不能是专业完全不对口的，那岂不是砸京大的招牌。 一定要说的话，江诺反而对机械更了解一些，毕竟她上辈子从事的就是这个行业，只不过重生一次，她不想再浪费时间在这方面罢了。 毕竟这时候国内外的机械发展肯定无论如何都比不上后世，重读一次实在是没什么意义。 “也是，你刚被分配过来，手头就安排了翻译的工作。”于敬元有些后悔之前没有仔细跟江诺谈过，之所以造成眼下的局面，原因在于他们，而不在于江诺。 古超是学外语的，这会儿见于敬元这样，想到之前闲聊时江诺说的话，下意识问道：“那翻译的那些事，对你来说容易吗？” 江诺想了想，还是点了头：“还算容易吧，所以那些说明书资料，对我帮助挺大的。” 她一直都在说实话，可没有人信她啊。 要不是为了尽快了解那些翻译后的资料，她过去一个月用得着那样埋头苦干吗？ 她又不是什么书呆子！ 120 一模一样 我可以把翻译的原文默写出来…… 这样的震惊一直维持到一行人下车为止。 甚至因为这件事, 于敬元和古超对洗衣机厂的连主任都没有那么热情了。 不过连主任倒是不介意，反而有些看热闹的感觉，临下车之前还拉着江诺的手唠叨：“他们呀, 就是犯了经验主义的错误，总以为自己想的就是对的，你以后要是有别的想法，随时来找我啊。” 弄的于敬元哭笑不得：“连主任, 您这是抢我们的人啊？” “谁叫你们不重视的？”连主任故作严肃，“你瞧瞧，是小江要隐瞒吗？不是对不对？那就是你们的问题，你们连问都没有问清楚就下了定论, 难道不是犯了经验主义的错误？” 这话一出, 让于敬元无言以对。 最后还是江诺哭笑不得地开口：“连主任, 我去您那里，才是专业不对口呢。” “你不是会机械么，我们洗衣机厂也缺人呢, ”说着，连主任愈发觉得有道理, 认真道，“我可听说了，国外的洗衣机都可好了，比我们的洗衣机可先进不少，你要是来我们厂里, 别的不说, 洗衣机肯定会给你配一台。” “洗衣机厂固然是好，只是不适合我，”江诺笑道, “不过以后有机会，我也想跟连主任合作。” “行，那我留一个电话号码给你，你有需要，随时打电话给我。”连主任说着，当即就抄了一个电话给江诺。 要下车的时候，连主任还不满地看向于敬元和古超两人，倒是叫两人十分无奈。 等到连主任下了车，于敬元才叹了一声，笑着跟江诺说道：“你这也算是不务正业吧？” 古超在一旁，突然也笑了：“咱们这事先不跟大家说，等回去之后，也让他们震惊一下，好不好？江诺，事先声明啊，你这事跟我可没什么关系，我们可不是一个办公室的，在这次出差前我都没怎么接触你呢。” “我真的不在意，”江诺再次强调，“而且我对自己先前做的工作也很满意。” 她还想说自己未必能在进出口公司留太久，可话到嘴边，还是没说出口，这件事迟早都得说，但总归不是这时候。 说话间门，他们的站点也到了。 下了火车之后，因为要去专门的招待所，他们便没有多说别的事，全部认真在找路，这时候要是不小心迷了路，那可不好处理。 他们这次出差的费用主要由进出口公司和电视机厂承担，因为对接的是国外的企业，他们住的招待所条件也不错。 不过因为这时候的人普遍都节俭，在能算好时间门，且有交通的条件下，招待所是能少住一晚就少住一晚，买的都是过夜的火车票。 这会儿他们把东西送到招待所固定的位置后，就要去电视机厂谈生意了。 江诺跟在后头，实实在在当了一回记录人。 对于不熟悉的存在，她一直都秉承着能不多说就不多说的原则，因为如今国内的企业主要还是以国企为主，对接的外国企业都是国外有名有姓的企业，又有经验丰富的于敬元和古超忙碌着，有固定流程在，基本不会出什么问题。 不过因为这条彩电生产线，来电视机厂参观的同行却不少，江诺便接着进出口公司的名义，要了一批电话。 然后顺便从古超和于敬元手里拿了他们之前在火车上一路要过来的电话。 说是为了进出口公司，其实她自己也想留一份，现在用不着，没准以后能用的到。 在这里，偶尔遇到几个外国人都不算是稀奇的事。 谈这个生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江诺也就跟着见见这时候的世面，因为大家都知道她是进出口公司的人，很多东西都不对她藏着。 到这时候，她才觉得自己手腕上这个隐藏的手表实在是不实用。 这个手表还是当初她花了几千交易点换的，这两年都用的很好，至少它的隐藏功能和看时间门的功能真特别好用。 只不过这个手表也就这点功能，除此之外就还有一个存储的功能，然后就没有别的了。 如果是在垃圾星，她随时可以将手表当做转移的工具，主要的操作还是在房车里的控制室进行，那里有专门独立控制平台，可以进行绝大多数的网络操作。 手表的功能她早先用着还好，可如今看来，确实是有些过于单一了些。 或许可以找机会激活原先她捡到的那个手环？ 江诺还记得她刚刚确认自己可以到垃圾星的时候，就在购买手表的前后，捡到过一个智能手环，相对于手表，手环的功能几乎相当于后世的手机，甚至要比手机更加先进。 但也因为那个手环的功能过于先进，而她那时候才刚刚到垃圾星不久，就怕佩戴激活手环后，她会在垃圾星暴露身份，就一直都没有激活。 眼下都过了好些年了，或许可以试试激活一下，不然总觉得可惜了。 “江诺，你来帮我个忙。”古超突然喊住了正在四下走动的江诺。 因为这次江诺过来主要任务就是打下手，没有重要事的时候，她可以自由分配之间门，这会儿古超喊她，她自然不会推辞，便跟着他走动。 两人到了一个小会议室，古超拿出一些资料，和一本厚厚的字典，分了很小一部分到江诺手里，认真道：“这部分资料很重要，你帮我安排一下，慢不要紧，主要是我这会儿时间门紧张。” 江诺立即点头，接过资料看。 眼前的这门语言自然也不是她熟悉的，只不过这段时间门她一直都在进出口公司担任翻译工作，对于相关的内容比较了解。 毕竟她在干活的时候，并不是真的一字一句去翻译，而是对照着翻译前和翻译后的内容，了解机械的详细情况而已。 这样做对她学习外语来说，记忆不会太深刻，但对她了解机械的详细情况来说，却可以大大提升效率。 又因为她的记忆力还算不错，所以那些已经翻译出来的资料，哪怕她并不熟悉外语，却可以通过联系上下文确认她正在看的内容是什么意思。 眼前这份资料也是如此。 看第一眼的时候，她是想要进行一个词一个词的翻译，可是大致看下去，她却发现这份资料十分眼熟。 “怎么了？”古超抬头。 “这是刚拿到的资料？”江诺问道。 如果是从进出口公司带出来的，古超不会到这时候才着急。 果然，在她询问出声的时候，古超便点了头：“是，这是一份新的资料。” “可我记得公司里有这个。”江诺说道。 古超意识到了什么，突然皱眉：“可是对方说这是国外最新技术。” 江诺抬头看他，两人对视。 古超眉头皱的更紧了：“对方的意思是，这是最新技术的资料，但要这条生产线的人很多，他们只是顺带在船上带了，希望电视机厂能在今天内给予答复，如果不能给予答复，他们便会离开，这次来的有四五个企业，只有这家表示给的是最新的技术，所以电视机厂很心动。” “这就是故意的了。”江诺也察觉到了其中的情况。 “不过你能确定吗？”古超认真问道，“你知道，目前国内对国外的新技术一直都很重视，如果弄错了，恐怕……” “别的内容我不知道，但摆在我面前的，是说明书资料，”江诺把资料推到古超的面前，“如果你不信，我可以把翻译的原文默写出来，到时候你可以对照，只是我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 古超低头想了想，没有犹豫太久便点了头：“行，那你等我一下。” 说着，他立即转身走出小会议室，再回来的时候身后跟着个人。 对方对这件事也很重视，刚进了门就知道开口：“现在厂里人太多的了，好多会议室里都有人，要是你不介意，可以去我的宿舍，我宿舍就我一个人住。” 来人也是女性，三十来岁，这大概也是为什么古超带人回来的原因。 江诺自然是点头。 毕竟说明书总有相似的地方，没准她看到的只是一部分相同而已，不能确认百分百没有差错。 她需要找个只有她一个人的地方，去垃圾星对照一下，两份资料是否百分百一致。 这时候，她开始庆幸自己当初在垃圾星复制了一份资料。 两边都同意之后，江诺立即跟着人去了宿舍。 宿舍很干净，里面还放着一张桌子。 对方知道江诺是要默写之前翻译的资料，立即把桌上多余的东西腾空，只留了钢笔和墨水给她。 “这样，我在门口待着，你有什么事随时喊我。” 江诺想了想，点头答应：“好，不过我默写的时候不能分神，麻烦不要打扰我，我会尽快默写完交给你们。” “当然当然，你辛苦。”对方立即答应，转身就出了门。 江诺则在里面锁上了门锁。 确认绝对不会有人进入，且她在屋里消失也不会被人注意到后，这才闪身去了垃圾星。 121 解决问题 这也意味着事情确实告一段落…… 时间匆忙, 她到垃圾星之后没有做别的，而是立即找出了之前存储的资料，经过对比之后，很容易就找到了她要找的那一篇。 比对结果出来, 两个资料的重合率达到100%。 怪不得对方要在这时候突然提出新技术的观点, 又给了底线的时间, 就是为了趁别人没有准备故意为之。 彩电生产线在国内的数量很少，进出口公司有, 是因为曾经吃过亏, 所以才想方设法搜集到了许多彩电生产线的说明书资料。 也因为进出口公司的人脉广, 才能在第一时间得到详细的资料, 换成别的公司，就算有这样的想法，也没有这样的能力。 这次出差, 于敬元和古超都有所准备, 但准备的都是最初提出的生产线资料，对于这样一条横空出世的生产线是没有准备的。 这也给了人家钻空子的机会。 这样资料, 江诺手里还有一份之前就打印出来的中文资料，确认上面的内容没问题之后，她就直接拿出来用了。 反正打印资料是根据她的笔迹模仿打印的，就算让她写，写出来笔迹也不会有什么区别。 拿了资料, 她第一时间回了只有她一人的房间里, 但并没有出去，而是坐下拿着纸笔开始画图。 画的也是彩电生产线的设计图。 毕竟她默写内容是需要时间的。 等到时间差不多之后，她把画好的设计图放到自己的包里，然后拿着“手抄板”完整的中文说明书的内容, 走了出去。 “这就好了吗？”先前说要在门口等着的人果然一直等到现在，问话后，她第一时间看向江诺手里写满了内容的纸张，立即心生激动，“太好了，我们这就拿去对比。” 说完，她带着江诺回了厂区，径直去了古超所在的会议室。 在江诺默写内容的时候，古超也在翻译那份说明书，到这时候已经翻译了一些，见江诺过来，立即拿着他自己手头的翻译内容跟江诺手里拿着的进行对比。 因为翻译习惯不一样，两份翻译的内容并不完全相同，但从上往下看，几乎找不到区别。 他又拿着江诺的默写内容，对比还没有翻译出来的内容，越看神色越沉重。 于敬元推门进来，刚一进门就开口：“我刚才远远看到江诺过来了，怎么样，有结果吗？” 刚说完，他就看到了古超的表情，立即沉下了脸：“真的有问题？” 古超把他的翻译内容和江诺的默写内容递给于敬元。 相对来说，于敬元更懂机械的内容。 没过多久，他就狠狠抬手拍在了桌子上：“太过分了！真以为我们什么都不懂呢？” 站在一旁的古超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江诺，然后再回头看于敬元，低声道：“差一点。” 于敬元也是在这时候反应过来，立即看向江诺，认真道：“这次你真的帮了大忙，喊你跟我们一起出来，是我这次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还是先解决这个问题吧，”江诺指着桌上的资料，“对了，还有这个……” 江诺把之前查资料时确认的型号也拿了出来，反应与该条生产线相关的，在进出口公司存有的资料，她都全部写在了纸上。 她的记忆里还可以，但没有到过目不忘的地步。 不过反正别人不知道情况，就算问起，她也只需要说是因为临出差前多看了几遍，所以记忆深刻就是了。 “行，那等这次出差回去，再对你论功行赏，”于敬元点头，“出头的事你交给我就是了。” 说完，于敬元立即拿着资料转身出门。 等到于敬元离开，古超直接瘫坐在椅子上，长叹一声道：“还好还好，还好你发现了问题，不然等我们这次回去，我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江诺也坐了下来。 虽然她到进出口公司不久，但也能猜到要真是遇到相关的情况，电视机厂有损失，进出口公司多少也要承担一定的责任。 “看来你看的那些说明书资料真是有点用的，”古超说道，然后皱了皱眉头，“这次那人太狡猾了，这不是摆明了钻空子么，等下回出来，恐怕我们还得把所有的相关的资料都带上才行。” 说着，他叹了一声，回头跟江诺说话：“不过也不是我们不想拿出来，而是进出口公司的资料就那么些，那样庞大的资料库，要是一一复印，要费不少功夫，且复印出来的内容也不够清晰，我们也怕要是带了出来，不小心丢失怎么办。” 江诺认真听了一会儿，到后面发现古超其实大部分时候都在自言自语、自我宽慰。 想也知道，这次的事要是没有发现，对进出口公司的影响肯定很大。 毕竟在这之前已经出过一次问题，那一次因为是第一次，大家都没有经验，还说得过去，可这回要还出现类似的问题，那可就说不过去了。 这也是为什么在于敬元走后，古超会瘫软在椅子上的原因。 相信现在于敬元的心情也是类似，只不过因为她还要做事，才努力维持住了稳定的情绪。 江诺和古超一直在会议室等着，一直等到傍晚时分，于敬元才回来。 刚进门的时候，他脸上还带着严肃的神情，但很快，脸上就露出了一丝笑容。 不算是特别高兴的笑容，但好歹有了笑。 “是不是没事了？”古超立即问道。 “目前没事，”于敬元点头，“而且我们目前掌握了一定的证据，证明对方走到这一步，其实是在走私，如果证据确凿的话，接下来他们才要吃不了兜着走。” “走私？怎么会？”古超震惊问道。 “确实如此，”于敬元开口，“虽然对方确实有一批货送过来，但那条彩电生产线并不在其中，如果我们购买了，拿到的相关凭证也是假的，只不过我们离国外千里迢迢，几乎不可能去国外验证，我们就只能吃闷亏了。” “太过分了，走私居然还敢光明正大过来，”古超气愤道，“怪不得这么着急要卖掉，结果这样一条生产线，居然还要我们新技术的价格。” “我跟电视机厂的领导都说过了，他们决定选我们最早看中的那家，”于敬元如今的情绪已经平稳下来，“那家企业跟我们合作了几次，信誉一直不错，只是价格方面不算特别有优势，眼下出了这样的事，还是选已经合作过的企业比较好。” 古超叹了一声：“照这样下去，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 于敬元摸了把额头：“我刚才真的虚汗都出来了，谁能想到居然还能遇到这样的问题，这回出差真的是受到了大惊吓。” 说着，他看向江诺：“江诺，你别看这次问题这么大，平时可没有那么大的问题，你别害怕出差啊，你的能力真的很出色，这次出差可多亏了你。” 江诺听到这样的话，忍不住失笑：“所以说怪我吗？” 于敬元愣了一下，下意识问道：“这话怎么说？” 江诺笑着指着自己：“就因为我碰巧过来了，才会遇到这样的问题嘛，要是我没来，可能就没有这样的问题了。” 于敬元反应过来，也忍不住笑：“那照你这么说，以后都不能让你出差了？” 古超在一旁开口：“说是这么个道理，可经过这回的事，我还真的希望江诺能一直在我旁边站着呢，这样我做起事来能更有信心些。” “然后你可以偷懒？”于敬元抬手，在古超的脑袋上轻轻拍了一下。 “这话说的……”古超故意顿了顿，“怎么能把我的心里话说出来呢？” 他的话音刚落，小会议室里的几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们的工作做的差不多，于敬元看了眼时间，抬头看向面前的两人：“走吧，一起去国营饭店吃个饭，然后回去休息，今天这一吓，我觉得晚上肯定能睡个好觉。” 他们这回住的旅馆离电视机厂比较近。 因为要出差好几天，离电视机厂近一些，做事也方便，不用每天早上起来倒公交车。 大概是因为今天的事真的惊吓到了于敬元，他在点餐的时候还选了一条鱼。 这时候的餐食实在，说是一条鱼，就是一条实实在在的大鱼，如果只有两个人，光只是这一条鱼就够吃了，更何况桌上还点了别的菜。 再加上这家国营饭店做的吃食味道还算不错，就算是江诺都吃了个饱。 最后于敬元和古超还拿了随身带的饭盒，把剩下的饭菜打包了，说是要等明天早上就白馒头吃。 至于江诺，早餐是新鲜的肉包和豆浆。 按着于敬元的说法：“你小姑娘家家的，早上吃凉的吃坏了肚子可不行，而且你还是咱们这趟出来的功臣，肯定要吃好的。” “对对对，顺便我们回去时候，替我们说说好话。”古超立即接话。 这话一出，再次伴来一阵笑。 但几人的心情也总算是放松了下来，毕竟这也意味着事情确实告一段落了。 122 开大会议 别紧张，你的事我都了解。 回了深市之后, 第一天几人就正常上班了。 刚上班没多久，就有人过来喊于敬元去会议室开会。 临走之前, 于敬元回头看了一眼江诺, 没有多说什么，跟着离开了。 江诺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就继续低头看自己手上的工作。 翻译工作早已完成, 她现在正在根据翻译后的内容，对目前进出口公司所有的说明书资料进行分类, 这样等以后需要找的时候，也能更容易找到这些内容。 只是她没有做多久，办公室门外就又响起了敲门声。 这会儿敲门的是古超。 “江诺, 一起去开会。” 这话一出, 坐在另一边的张会宁却下意识开了口：“江诺也跟你们一起开会？” “是啊，她跟我们一起出差的嘛。”古超看了眼对方, 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笑着让江诺出去。 等到江诺走出去之后, 他才低声跟她说话：“我故意不说的，就要让他们突然震惊。” 江诺失笑，问道：“你们把之前的事说了？” “要说的，这也是经验, ”古超认真道, “俗话说可一不可一, 可同样的事我们都已经犯了两次，绝不可能再犯第三次, 我们差点掉进陷阱的经验必须要一五一十全说出来，不然以后还要出问题。” 另一边，张会宁看着江诺被叫走, 下意识皱紧了眉头。 “会不会出了什么事？”坐在她对面的同事问道。 “不清楚，”张会宁摇了摇头，“昨晚江诺回来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不妥，早上看她的样子，也没有哪里不对啊，按理说今天的会议不应该有她参与才对。” “我也听说老于他们这次出差挺顺利的，至少结果很顺利，”对面的同事强调道，“至于过程是不是顺利，我就不知道了。” “不过看样子，老于还有古超跟江诺相处还挺好，”另一个同事也开了口，“照这么看的话，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也是。”张会宁转回身，话是这么说，可她总觉得有什么事发生。 因为江诺是她带的，要是涉及到江诺做错了事，她也要承担一小部分责任。 带着这样的想法，她转了转手里的铅笔，想着等于敬元回来，仔细问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有的话她不好跟江诺说，却可以通过于敬元得到答案。 结果这一等，就等到了中午，同办公室的于敬元和江诺还是没有回来。 然后等他们却吃饭的时候，才知道原来会议室里的一行人已经早半小时去食堂一楼吃饭了。 “照这么看应该是好事，”边上的同事开口，“要不是好事，这顿饭肯定没得吃。” “平时正常出差回来，也没见领导请吃饭的，今天居然还请客了，”另一个同时惊讶道，“那看来不是一般的好事，也许江诺是白蹭了顿饭。” “是有这个可能，老于跟古超都是靠谱的，他们俩带着江诺出差，江诺什么事都不用做啊，”前头的同时开口，用手肘碰了碰张会宁，“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 “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张会宁猜测，她现在开始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止是张会宁，在她吃了饭没多久，胡主任也特地过了找了她，询问她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知道张会宁也不知道之后，胡主任也满脸疑惑。 临走之前，她回头跟张会宁说话：“对了，你别忘了跟办公室里的大家说一声，今天下午两点，全公司成员在大会议室开会。” 听到这话，张会宁有些愣神：“是因为这次他们出差的事？” 胡主任点头：“**不离十。” 等到胡主任离开，张会宁几人都震惊了：“到底什么情况？因为这次出差，开大会？” “你真不知道？”旁边的同事开口问道。 “不知道啊。”张会宁是一次震惊了。 说归说，该开的会议也还是要开。 所以等到下午开会时间一到，所有人便立刻在大会议室集合。 江诺作为这次会议的重点人物，自然也是要参加的，她作为新人，原本打算早点去，结果被于敬元拦住，说如果她早去了，怕是会被人拉着问，还不如晚点过去。 所以她一直到临近开会的时间，才从小会议室往大会议室走。 跟着她一起的还有于敬元和古超两人。 三人一同出现，自然引起大家的注意，毕竟大家都很清楚这场会议因谁而起。 “瞒的深啊，老于，这样大的会，这是要夸你啊？”旁边有熟悉于敬元的同事直接开了口，“这样好的事，怎么也不提前跟我们透露一下？” 于敬元苦笑：“不是夸，是批评。” “批评？”对方震惊反问，“你说的是真的假的？你可别骗我？” “当然是真的，都到了这时候，我骗你做什么，”于敬元郑重点头，“真是批评，不信你待会儿听，反正会议马上就开始了。” “这……”对方的声音突然小了许多，“真犯了错啊？” 于敬元再次点头。 同样的对话也在古超和跟他同办公室的同事之间进行，听说是批评之后，众人的眼中都带着几分同情。 张会宁也因为好奇，以及带了江诺几天的原因，很在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会儿另外两边的对话她都听在耳中，下意识将目光落在江诺的身上。 不过因为这时候距离开会已经很近了，她也不好再问，只能静静地等着接下来发生的事。 没过多久，进出口公司的领导就先后进了大会议室，除了待会儿要讲话的领导之外，其余的领导都坐在第一排。 或许是因为从刚才到现在，于敬元几人都没有说到底是什么事，众人这时候的目光都下意识看向前方，静静期待着接下来的说话。 “众所周知，进出口公司曾经发生过一次闹的不小的问题，本来以为那次的问题会是最后一次，谁想到居然有人会第一次犯这样的问题……” “今天在我们的大会上，必须要批评于敬元和古超两人，他们作为经验丰富的公司员工，本来应该严谨、认真，可谁想到居然会粗心大意……” …… 随着领导的话语一字一句说出，众人逐渐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眼角的余光一次次瞥向于敬元和古超两人。 跟着一起去的江诺因为没有被提到，也没有人在意。 唯一在意江诺的大概是张会宁和胡主任两人。 但就连她们，也都认为因为这次江诺只是跟着一起去打下手的，所以才没有被提到。 至于为什么之前被喊着一起去开会，大概只是因为她是当事人之一的缘故。 可就在她们产生了这样的想法时，江诺的名字陡然出现在上方领导的口中。 “江诺，京大的高材生，高考恢复后第一届大学生，同时也是在京大恢复研究生考试后，第一批考上，第一批毕业的研究生，这次全靠江诺临危不乱，才帮我们避开了这次可能造成的大麻烦。” “你们都不知道江诺到底做了什么，我跟你们说……” “……她精通外语……” “……还了解机械……” “甚至对外国人的性格都能一针见血……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给江诺鼓掌！！！” …… 随着会议室里的掌声越来越热烈，江诺下意识碰了碰脸颊，总觉得现在她的脸颊都发烫了，她知道领导会夸她，但没想到居然会说什么多。 而这时候，掌声最为热烈的就是于敬元和古超。 两人从进入大会议室开始，大概为了搭配即将被批评这件事，脸上就没什么笑容，但这会儿，两人脸上的笑容比谁都要深，就好像被夸的是他们似的。 “鉴于这次江诺的突出贡献，我们讨论决定，给她一个特殊贡献奖，现在有请江诺上台领奖！” 江诺抬头，看向不远处写在白纸上的特殊贡献奖，起身上前。 等到拿到一个熟悉的厚实信封时，她脸上带了真诚的笑容。 别的都无所谓，但是钱这个事，她还是很高兴拿的。 等到她拿了奖和奖金之后，会议进行到尾声，主要还是叮嘱底下的人，在之后的事务中还需要认真严肃，不能出一丝差错，特别是像生产线这样的事，更不能出差错，否则个人身上都要落下处分。 处分一次，对事业单位的人来说很是要紧，大家自然也都不愿意要处分，想起之前会议中所说的事，他们也都心有余悸。 会议正式结束，领导从上面走到江诺面前，指着江诺手里的白纸，笑道：“回头给你补张奖状，然后你要是有空，到我办公室里来，我们仔细聊聊，之前忙的事太多，都没时间跟你聊，你现在算是适应了？” 江诺下意识看过去，还没开口，对方就冲她笑了笑。 “没事，别紧张，你的事我都了解，京市那边打电话给我过，”领导目光温和地看着江诺，“那就这么说定了，就下周一吧，下周一下午两点，你来找我行吗？” 江诺明白对方的意思，立即点头，脸上也带了笑：“行，谢谢领导。” 这是不是意味着，进出口公司的领导跟京市那边的领导一样，知道她的打算？ 123 租个房子 她说贵真的就只是嘴上说说而…… “你们这次的问题, 真是江诺帮忙解决的啊？” 会议结束之后，还是有许多人感到不可置信。 可事实就是如此，同时去出差的三人, 于敬元和古超受了批评, 而江诺这个新人，原本以为只是跟着去打下手的, 却反而得了奖励。 而当中心情最为复杂的莫过于胡主任和张会宁了。 一定要说的话, 两人也没有做错是什么, 毕竟这次江诺能发现问题所在，就是因为她们给江诺安排了这样一份工作的原因。 可她们自己知道自己当初的想法。 特别是张会宁。 虽然后面相处下来, 她对江诺已经改观, 但落实到具体安排工作这件事上，却并没有分配别的, 只除了这次安排江诺跟着一起出差。 事实上就算是出差这件事，也是于敬元提起, 而不是她主动的。 会议结束，众人各自回办公室。 于敬元与江诺在一个办公室, 自然吸引到了更多的目光和注意力。 “话说, 江诺你真的把那些说明书资料都背下来了？”有人好奇问道。 “倒也不是，”江诺摇了摇头，“只不过正好这回是因为彩电生产线去出差的，我就多看了几遍相关的说明书，这才凑巧碰上，要是遇上别的，我未必能发现问题。” “那也厉害啊，不过你可是让我们都大吃一惊，”对方认真道, “你不是计算机系的么，怎么还精通外语和机械啊？还真是全能型选手，怪不得被分配到进出口公司来呢。” 对于这样的问题，江诺也早有应答的方案，立即笑道：“我小时候在厂区长大的，从小到处跑，也跟着一些长辈学了些维修机械的手艺。” “那你是有渊源在的，怪不得你会呢，”边上的同事认真说道，“不过可惜了，你当初怎么不选机械啊？计算机发展实在是太初期了，感觉好像没什么前途。” “那可不是，”于敬元插了话，“我可听说了，京大计算机系有了重大突破呢，小江还是那个项目的成员之一，我相信要不了多久，咱们国家的计算机一定能好好发展起来。” 这话一出，办公室里的同事们很快来了兴趣：“什么重大突破？” “好像是什么中文计算机系统？”于敬元说着，看向江诺，“是这个吧？” 江诺微笑点头：“对，就是这个。” “你看，就是这个，”于敬元郑重道，“所以说不要小瞧小江，她厉害着呢，对我们公司也是一大助力，真的，要不是因为她，我们这回真的要狠狠摔上一跤。” “那是的，要真犯错了确实是麻烦。”同事们听着也有些心有余悸。 张会宁则更加心情复杂。 所以等到大家聊了一会儿，话题逐渐揭过后，她还是走到了江诺面前。 江诺见她主动走过来，立即笑着指了指面前的资料：“还有一些资料，等我整理好再给张姐看。” 以她的能力，哪怕再往上添一些，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翻译这么多资料，所以她现在正在上班的时间“摸鱼”，逐字逐句在看翻译过后的资料，以加深她自己对这些机器的了解。 顺便再薅一点办公室里不外传的资料。 比如说国外一些知名不知名企业的联系方式和联系人，这些都是重要的人脉资源。 现在不把握好，等她以后离开进出口公司，可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张会宁低头看着送到她手里的翻译好的资料，认真看了一会儿，越看越惊讶：“这是你翻译好的内容，上面的图也是你自己画的？” 江诺点头：“对，为了纸面干净，我特意誊抄过的。” 张会宁一页页往下翻，眼神愈发严肃，好几次看着看着，就抬头看一眼江诺，然后低下头继续看，等到全部看完，她忍不住开口：“说实话，这样一份资料，甚至可以直接放进我们的资料库里。” 也是在这时候，她心里闪过一个念头。 她居然希望江诺能将这些资料全部翻译出来。 不过这次的翻译和之前那次并不一样，之前那次她并不抱期望，只是给江诺分配一点工作而已，不至于让她无所事事。 可现在，她却对江诺的翻译充满了期待。 “你是真的喜欢这份工作？”张会宁问道，指着江诺面前的资料，“如果让你接着翻译，你愿意吗？” “愿意啊，”江诺淡定点头，她都翻译完了，现在不让她干这个活，那才是吃亏，“那我接下来还做这个？” 张会宁点了点头：“行，那你继续做，不过后面要有事，随时找我，如果你有别的想法，也可以随时找我。” 江诺听出了对方的画外音，立即笑着点头：“当然。” 两人交流过后，江诺确认接下来要继续翻译，张会宁见她没有别的话语，便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后面的日子，江诺也确实老老实实在做她的工作。 只是这段时间，她下了班之后也不是立刻回屋，而是会四处走走。 她还是想要在外头找一个住的地方。 一方面是接下来江慧菊要来，需要有个住的地方，另一方面等以后她从进出口公司离开，也需要有个住的地方。 现在她手头的钱林林总总加起来，比之前又多了一些。 算上之前在京市，她带领团队研究出中文计算机语言，并成功运行之后，手里就有一笔奖金，然后这回出差，成功挽回了一次可能发生的损失，也奖励了一笔。 所以她现在手头全部的钱加起来有6000块。 在这个时候，6000块钱绝对算得上是一笔大钱。 毕竟这是一个甚至还没有产生万元户的年代。 进出口公司外头有一条街，有许多做小生意的人会在那里摆摊卖东西，虽然没有官方定义，但这样的模式也已经类似于夜市。 因为这条街的位置离进出口公司近，很多时候公司的人闲着，就会出来走走，结伴一起出来，倒不会有什么危险。 不过这也是个体户开放的优势，如果现在还没有开放个体户，交易势必是在暗处进行的，要是遇到那样的情况，那才是危险。 江诺从进出口公司出来，就一直沿着热闹的大道在走，一边走一边看边上的房子，想要找一套安全一点的房子。 现在她手头有钱，租房的那点费用实在算不得什么，为了省那点钱，租偏僻的房子反而不划算，还不如租的好一点。 就在这时，她感觉到一道人影在她身后晃动。 她故意快走两步，那道人影也迅速跟上。 江诺走到人多的地方，蓦地回头，却没想到看到了一个瘦小的身影。 “你在跟着我？”江诺皱眉打量，眼前的人身材瘦小，身上却穿着宽大的衣服，头发剪的短短的，第一眼瞧去甚至分不清是男孩女孩。 “对，我看你一直在左右看，”对方的声音故意压低，却依然带着几分清脆，“你是要找房子吗？” 江诺确认了对方的性别，见她这样，猜测对方比自己更加担心遇到坏人，便稍稍放下了心，问道：“你要帮我找房子？” “我对附近这一片很熟，认识很多人，你需要找什么样的房子跟我说，我可以帮你找。”对方紧张地站直，看着江诺认真说道。 “我没有别的要求，就这边上两排的房子，吵闹些不要紧，但要安全，别的地方我不信任。”江诺指着自己一路来时的方向，指着两边的房子。 “我知道，”对方立即点头，“我现在就可以带你过去看，但是说好了，要是能成，你得给我……2块钱的跑腿费。” 对身怀6000块巨款的江诺来说，2块钱的跑腿费实在算不得太贵，而且如果没有熟悉的人帮她找，她不知道还要费多少时间。 有多的时间，她还不如多去垃圾星捡点垃圾。 带着这样的想法，江诺直接点了头。 对方也很高兴，一直警惕的眼中也带了笑：“行，那我现在就带你去。” 说着，她立即带江诺往边上走。 不过不知道是她自己警惕，还是顾着江诺警惕的心神，一路走的都是人多的大道，就这样一直走到目的地为止。 这一条路两边都许多人自家的房子，一层楼居多，偶尔能见到三层楼，但只看外观就可以发现，这里的三楼基本都是在一楼的基础上往上搭建的。 这样的楼房，落在后世来说肯定是不合格的，可放在现在，能建得起三层楼的人家都能称得上条件不错。 “六婶，六婶你在家吗？” “在在在，阿碧你喊这么大声做咩啊？” “租房子啊，六婶不愿意，我找别家去了。”阿碧在原地蹦了蹦。 “早说，来了，”说着话，人从里头走了出来，然后一眼就看到了江诺，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靓女啊。” 阿碧窜过去：“六婶，租房！” “行行行，”六婶笑呵呵道，抬头看向江诺，“我家三楼出租，你去看看，提前说好，我家房子租一个月10块钱。” “这么贵？”江诺惊讶，要知道她之前在京市租房子，一个月的房租才1块。 “是贵的啊，做生意嘛，赚的可都是大钱，”六婶指着不远处长长的一条小街，“厂里做的人可舍不得租房子。” “那就去看看吧。”江诺说道，毕竟她说贵真的就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对于经历后世的她来说，10块钱一个月的房租，完全可以说是便宜到极致了。 而且她也不一定长租，先租一个月，要是江慧菊留下来，就继续租，要是江慧菊不留，退租以后再找就是。 事实上六婶说的也没错，对于做生意的人而言，10块钱一个月确实也不算是什么大钱。 124 小姨来了 想留下就留下，不想留下就不…… 三楼的房子不大不小, 因为还有额外阳台的面积，房间大概在20平的样子。 好处在于这里有个独立的卫生间，除了可以用莲蓬头洗澡之外, 还有个蹲厕，相当于可以直接在三楼解决日常生活所需。 不仅如此, 因为三楼这一层是新装修的, 里面的家具也比较新。 只不过现在是夏天，哪怕是在深市，住在顶层也会稍微热一些。 对方显然也知道这个问题，没等江诺开口就直接道：“要不是因为顶层又容易热又容易冷，租房就不是这个价格了，我们隔壁那房子，跟我这个差不多，租12块钱一个呢，靓女, 我给你的真是实在价格了。” “真的, 其它房子都比这个贵, 有的房子虽然地方大点, 但住着很不舒服，”阿碧在一旁说话，“就是因为要做生意, 人家要在屋子里堆许多东西, 也不在意住的怎么样, 而且六婶人好，住在这里很安全的。” “人家信你喽？”六婶抬手，在阿碧的脑袋上轻轻拍了一下。 “我信，”江诺点头, 她对这房子其实也满意，反正除了价格贵一点之外，没有别的缺点，“不过到时候我租下的话，这把锁我会换掉。” 六婶看着锁，转头看江诺：“那你到时候走了，再给我换回来？” 江诺点头：“对。” “这可以，这有个什么，你住在这里，随时换锁就是了，”六婶立即说道，“那要给你弄个什么合同吗？” 江诺失笑：“麻烦了。” 能有合同自然还是有合同的好，虽然这样的合同未必有法律效应，但终究是制约双方的一个手段。 这一片租房的人不少，主要的租客就是在楼下做生意的那批人，因为要挣钱，他们会比较愿意住的近一些，也愿意多花点钱。 但也有舍不得花钱的，这部分人就会住的深一些，哪怕周围环境不是很安全，对他们来说却不错。 六婶去弄合同的时候，站在江诺旁边的阿碧简单跟她说了合同的情况，一定要说是合同倒也不是，只能说是一份双方签了名的协议而已，而且合同的内容也是纯手写的。 说着，江诺突然想起什么，转头问阿碧：“这附近有仓库吗？” “你还要租仓库？”阿碧问道。 “嗯，或许接下来会用到，”江诺点头，见阿碧还想问，直接道，“老规矩，你帮我介绍，我给你钱。” 阿碧当即不再多说，立即开始思索仓库的事，想了一会儿后点头又摇头：“有，不过你要是要求高，估计不合适，因为那也不是什么仓库，就是人家的堂屋，这年头没什么人会有多余的钱专门搞个仓库。” 江诺也觉得麻烦，如果是人家的堂屋，别人进进出出都要从她的仓库走，那实在是不方便。 “确实不合适，”江诺说道，笑着看向阿碧，“不过没想到你还挺实在。” “我一直都很实在，”阿碧昂首挺胸，“所以你以后要是还有别的房子要租，可以随时来找我。” 江诺失笑：“行啊。” 这会儿时间，六婶已经拿了拟好的合同上来。 江诺确认了内容没什么问题之后，就在上面签了自己的名字。 合同是一模一样的两份，内容很简单，就是六婶将房子租给江诺而已，然后就没有别的内容了。 像后世那样繁复细致的租房合同，都是在一次又一次坑的情况下，才有的。 眼下租房的人本就不多，倒是没有那么繁复的问题。 江诺也不多说什么，她估计江慧菊过来，未必会在这里住太久。 合同签完之后，她直接给了房租，第二天就带着她自己的锁，把二楼房门的锁换了下来。 锁是她之前在京市用过的，看着平平无奇，实际是星际特制的锁，除了对应的钥匙之外，这时候小偷小摸的人用别的手段是打不开门的。 就这两天时间折腾下来，时间已经到了周五。 江慧菊那边，她一早写信过去，说的就是让她周五出发，正好在火车上待一晚上，周六的时候到深市。 周六一早，她早早起床，去食堂简单吃了个早餐，就坐公交车往火车站去。 与此同时，江慧菊紧紧抱着怀里的包，小心翼翼看着四周。 盯一会儿之后，她会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却也不敢真的入睡，而是只眯眼休息。 昨天晚上她是一晚上没睡，火车上人那么多，她生怕自己手里的东西被人扒了，也不知道诺诺这几年来回坐火车是什么情况。 又坐了一会儿，她肚子里响起咕咕的声音。 包里的吃食因为她一路过来太紧张，已经全部吃完了。 江慧菊下意识捂着肚子，仔细听着四下的声音，确认马上就要到深市之后，她心里稍稍松了口气，连饥饿的肚子都缓解了许多。 她本来以为自己可以在火车上待的很好，谁想到居然会有这么多人，感觉她这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人。 也不知道回去的时候该怎么办。 江慧菊在心里叹了口气，一想到回去还得走这么一趟，她的心里就没来由的紧张。 就在这样紧张的氛围中，火车响起了鸣笛声。 江慧菊听着即将到站的声音，心里大大地松了口气，连忙跟着人往门口的方向走，然后跟着人排队。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紧张，她觉得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 但好在这个时间比她在火车上坐着，紧张的时间还是少多了。 没过多久，车门打开，所有人一涌而出，她也跟着人流一路往外走，期间还没忘记把自己怀里的包再抱的紧一些。 好不容易下了火车，她立即四处找人。 突然，她的手被人抓住了。 江慧菊吓了一跳，一边甩手一边回头。 “小姨，跟我走。” 听到熟悉的声音，江慧菊总算是放下了心，一边走一边念叨：“诺诺你也真是的，也不知道喊我一声，刚才真是吓我一跳。” “我一早就在你身后了，结果你拼命往前走，”江诺拉着江慧菊走出拥挤的人群，回头无奈跟她说话，“而且人那么多，我喊你都喊不应。” “人真是多，”江慧菊很容易就被转移话题，“我都没见过这么多人，这一路上过来可吓死我了。” 江诺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那小姨你昨晚上一晚上没睡？” “那还是眯了一会儿的，”江慧菊亦步亦趋跟在江诺身后，“就人实在是太多了，我听说人多的地方，扒手也多，也不知道你之前每次坐火车都是怎么度过的。” “我还好，其实只要保管好自己的贵重物品，别的没什么。”江诺每次坐火车，都会把钱这样的东西放在垃圾星，包里只剩些厚实的书，估计就算是小偷看到了，也不会感兴趣。 火车站的人流一味随着大流走，江诺带着江慧菊走了条小道，拐了个弯就到了卖吃食的地方。 这一片除了国营饭店之外，最多的就是个体户。 只不过这年头好多粮食买卖都要票，个体户能随意出售的东西并不多，主要还是以一些粗粮为主，很多都是这些人从农户手里收的。 虽然在火车站这片卖，价格还是会稍微贵一些，但不要票，这对许多人来说是一大诱惑。 江诺手里不缺吃喝，也不太缺钱，想吃的时候直接在火车上就吃了，所以上回来的时候并没有在这里买吃的，但她知道江慧菊的性格，估计是舍不得在火车上买吃的，就带她来这里逛一逛。 哪怕这片价格稍贵，但比火车上来说还是要便宜的。 果然，江慧菊一看到这里有吃的，没等江诺说话，就直接冲了上去，没过多久就拿了两个烤玉米回来，啃了一口后忍不住道：“没有我们家的玉米好吃，有点老了。” “我吃一半吧。”江诺接过烤玉米，把烤玉米从筷子上捋出来，掰成两半，然后一粒粒挖玉米粒。 倒不是她喜欢这样吃玉米粒，单纯是她习惯先挖出一条，再啃的话，啃出来的玉米能整齐漂亮些，不至于跟狗啃的似的。 江慧菊早已习惯的江诺吃玉米的方式，直接把剩下一半玉米戳到她自己的筷子上。 吃着，她忍不住低声跟江诺说话：“早就听说好多地方可以做生意了，县城里也有，但很少，没想到这里居然这么多，诺诺，你说我要是在这里做生意，能赚钱吗？” 江诺听着，回头看她：“小姨是不想回去了？” “来之前是这么想的，”江慧菊叹了一声，“来的路上紧张了一路，想着要回去，可到地方了，又不敢回去了。” 说着，她停下脚步，认真看着江诺：“诺诺，你觉得我是应该回去还是不应该回去？” 江诺跟着停下脚步：“小姨应该还记得我当初对三姨说的话吧。” 江慧菊点头：“记得，你说她结婚，主要是要选她自己喜欢的。” “对，小姨也是一样，”江诺抬头，微笑看她，“所以小姨想留下就留下，不想留下就不留下，全靠你自己决定。” “我会给你添麻烦吗？”江慧菊问道。 “会吗？”江诺反问。 江慧菊郑重摇头：“不会。” 说完，两人对视，相视一笑。 125 基因强化 这个技术，是需要用这个方法…… “我出来的时候, 小若若已经会认人了，”江慧菊认真道，“一开始给她取名的时候，我们是想着以你的名字取的, 因为大家都这样, 但最后想想还是不合适，所以就用了若这个字。” “叫什么？”江诺好奇问道, 她之前回去的时候, 小孩的名字还没有取好，这会儿多少有些好奇。 “若晴，江若晴, ”江慧菊笑着说道，“我们希望她以后一直都能像个晴天一样开开心心。” “这名字不错, ”江诺点头, “小名叫若若？” “对……” 两人一边说着话, 一边坐公交车往进出口公司的方向走。 聊了一会儿小孩之后，江慧菊问起江诺的工作，主要是好奇她的想法，毕竟就在不久之前，江诺回去还说不打算被分配工作，结果好不容易说服了家里人, 她却被分配到这里来了。 “算是一个过度吧，”江诺说道,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但这份工作确实在目前来说，很合她的心意，“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这倒也是, 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呢，”江慧菊凑到窗边，指着外头跟江诺说话，“在这之前我也想不到自己会来这里，你看这外头多好啊。” 车子一路往进出口公司走去，越靠近进出口公司，周边摆摊的小贩也就越多，不为别的，主要是这块比较热闹些，大家都知道在这里能赚钱，自然愿意过来摆摊。 江慧菊也是越看越有兴趣，看到最后，她实在忍不住回头跟江诺说话：“诺诺，你说我要是在这里做点小生意能成吗？” “可以是可以，不过小姨想好要做什么了吗？” 江诺自然也是希望江慧菊能有自己的工作，摆摊赚钱也好，或者是在工厂打工也好，总要有个赚钱的法子。 这也是她为什么愿意租那样一套房子的原因。 不过她还是想听听江慧菊自己的想法，否则什么都靠她来想办法，江慧菊这生意顶多也就是短时间的买卖，做不大。 “我得好好想想。”江慧菊认真道。 “行，待会儿我带你去住的地方，”江诺认真道，“接下来几天，小姨都可以好好想想，不过要注意安全，不要去偏僻的地方。” “知道，我比你还胆小呢。”江慧菊回头，冲着江诺笑了一下，然后又转回去看外头的情况，越看越觉得高兴。 说话间，两人到了目的地。 江诺径直带着江慧菊去看了新租的房子。 “暂时先在这里住着，”江诺带江慧菊走着看了一圈，“我就在进出口公司那边，每天下班的时候过来看你。” “不要不要，”江慧菊摇头，“我又不是小孩子了，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总不能一直叫你帮忙。” “那也行，对了。”江诺从口袋里拿出一块电子表，扣在江慧菊的手腕上。 这是她之前有一回捡的，一直也没什么用处，正好在深市待了一段时间，这会儿拿出来用刚刚好。 江慧菊低头看着手腕上的东西，看向江诺瞪大眼睛：“手表？” “嗯，你一个人在这里住着，总要有个看时间的东西，”江诺把手表带子系上，“还是那句话，小姨你可以四处走走，但不要走太远了，我有空的话会出来。” 江慧菊笑呵呵地看着她，一边听一边点头。 结果不小心打了个哈欠。 她下意识捂住了嘴。 江诺失笑，也知道她心里的紧张，立即道：“先休息吧，睡一个好觉，起来要是饿了，楼下有很多吃的，随时可以下楼去买。” 说完，她往江慧菊手里塞了二十块钱。 江慧菊还想说什么，她已经伸手将她的手指并拢。 “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江慧菊说道，忍不住碎碎念，“总觉得我现在出来，都是你在照顾我。” “我们俩的年纪本来就相差不大。”江诺说着，见江慧菊确实露出了疲惫的神态，便直接让她好好休息。 这屋子里她一早就准备好了席子和毯子，以及零碎的日用品，这些东西不显眼，她也没有特意去花钱买，都是直接在垃圾星拿的。 眼下天气热，完全用不着厚实的被子，薄薄的毯子已经足够。 等到江慧菊躺下休息之后，她起身出了门，锁上了房门。 天色还早，她在楼下的小街逛了逛。 也因为天色炎热的缘故，这时候的街上没什么摊位，少有的那些，也都坐在阴凉的树荫底下。 摊位上的东西并不算多，一些大件是没有的，比如说后世常见的地摊货——床上四件套，在这时候因为布料稀缺的缘故，并不常见。 主要还是以手工品为主，还有一些不知道从拿个厂里换出来的次级工业品，搪瓷杯、陶瓷碗之类，要不就是缺了口，要不就是掉了漆，外观不太好看，但不影响使用，所以买的人也不少。 不过这时候能跟工厂搭上线，人脉关系算是很厉害了。 偶尔还能看到一些所谓的进口货，渠道是不是正规不提，但样式确实更加新颖。 相对来说，江诺要拿到布料之类的东西，远比这时候的人轻松许多，她要是想要做这些生意，很容易就可以进行，只不过她还有许多机械的想法。 与其这时候花费大量的时间在这些零碎的小生意上，不如找机会做笔大单子。 江诺低着头走进进出口公司。 门口的保安笑着跟她打了招呼。 她抬头，也笑着跟人打了一声招呼，这才继续往里走。 不管，还是先去垃圾星激活智能手环吧。 想着，她立即往宿舍的方向走。 到了宿舍，她看了眼张会宁的宿舍门，见她的宿舍门关着，也不在意，直接回了她自己的房间。 锁上门之后，她很快就到了垃圾星。 因为智能手环确实贵重，她之前整理东西的时候特意单独拎出来放在了架子上，这会儿需要手环，也在第一时间找到了智能手环。 按着手环上的绑定按钮进行绑定。 【是否绑定智能手环？】 【是】 【正在绑定中，请稍后……】 【智能手环绑定成功，姓名：江诺，性别：女，年龄：20……】 【识别到宿主还未打基因针，请及时预约……】 …… 绑定的消息跳出来之后，江诺面前就出现了一串又一串消息，相对比来说，她之前佩戴的手表确实比眼前这个智能手环要差好多。 只是基因针又是什么？ 江诺看着后面跳出来的消息，立即查询了一下基因针，很快就查到这是一种如今星际每个人年满20都要打的针，说是基因针，全名叫基因强化针，通过注射这一针，可以强化人体各方面的能力，包括体质、智力，以及人们对艺术的了解能力等等。 基因针的历史已经有数千年，从被研发出来倒现在，也有了几千年的使用历史，到目前已经经过多方改动，来减少基因针对人体的危害。 不过基因本身带有遗传性，所以那些好的基因也会因为传承而一代一代流传下来。 但给年满20岁的年轻人打基因针也是一个惯例。 江诺看着相关的介绍，心里多少有些心动。 不过她还是特意唤出AI助手询问关于基因针的问题，得知基因针对她的身体不会产生什么坏处之后，她便答应下来，且立即预约了基因针。 几乎是在她预约没多久，她房车内的操作屏幕上就跳出了正在配送中的提示。 显然，在垃圾星也一直配备有对应的基因针。 按着相关的说明，人体打了基因针之后，需要休息至少6小时，才能够完成基因强化。 她想了想，特意回到房间里，再次确认锁上房门后，才重新回到垃圾星。 没过多久，就有专门的医疗机器车跑过来，与房车对接之后，便让江诺进了一个无菌的环境，这才给她注射基因针。 这也是江诺绑定智能手环后做的第一件事。 打完基因针之后，她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反应，不过她还是按照说明，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或许是因为打了基因针的缘故，又或许是今天奔波了一天确实有些累，几乎是在她闭上眼睛没多久，她就进入了睡眠状态。 睡梦中，她到了全息仓的模拟环境中。 她能猜到自己是在做梦，因为这时候全息仓里的一切都不受她控制，她就好像是一个旁观者，站在旁边看自己操作。 这样的视角很奇妙，也很特别，使得她心里升起了许多好奇心。 但看着看着，她的目光越来越严肃。 过度一段时间，她很多时候都会在全息仓里度过，日复一日地拆解那些说明书里出现的机器，有些机器很容易拆解，也很容易了解，但也有许多机器拆解起来会很难。 更重要的是，她还需要在这些机器的基础上面加上她自己的想法，那就更难了。 所以很多时候，她都处于瓶颈状态。 可这回，她却清楚看到了“自己”轻松地搭建了一个个她想象中的机器。 原来是这样吗？ 居然可以这么做！ 这个技术，是需要用这个方法来实现的吗？ 还有这个，她之前怎么没有想到？！ 126 激光打印 这是我自己设计的图纸。…… 再次睁开眼睛, 江诺有一种庄生晓梦迷蝴蝶的感觉，总觉得自己之前就一直醒着，然后突然就分不清这会儿的状态到底是睡着还是醒着。 一直等到完全清醒过来, 确认之前的一切都在做梦之后, 她立即下了床, 二话不说就进了全息仓里，尽可能地将自己之前在睡梦中看到的一切复制出来。 正常情况下, 人是很难记住睡梦中出现的东西的。 但这一次, 江诺却将睡梦中发生的一切都记得很清楚, 而且真的将那些东西一五一十都复制了出来。 神奇的是, 复制出来的机器居然真的能运行。 这对她来说绝对称的上是大大的惊喜。 要知道在这之前，她研究机械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甚至在没有来到进出口公司之前, 她就一直在研究相关的机械，只是一直都没有很大的突破。 结果就一个梦的时间，她过去很长一段时间的困扰居然都被解决了。 激动过来，她回过神来考虑这件事, 猜测这大概也算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然后正巧她在这之前用了基因强化针，所以才有这样的突破。 如果不是这次的基因强化, 她想要突破可能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确认能够运行之后, 她将这些设计图纸一一导出来, 存放在仓库的书架上。 她有一个专门的文件盒子, 用于放各种设计图纸, 有些是在如今就已有的基础上进行设计的，还有一些则是像这次这样，纯粹由她来设计的。 不过这些设计图纸也不是完全都能八十年代初制作出来的, 其中还有一部分缺乏材料，至少在目前来说还不能制作出来。 这些年国内的技术一直在发展，对比国外还有较大的差距，有些技术在国外已经成熟，但因为技术限制的原因，国内一直还不能自主生产。 江诺最初的想法很简单，虽然她还算聪明，但基本做不到无中生有，所以她才想着借机进口二手机械，通过改造二手机械来达成提高生产效率的目的。 在她睡梦中出现的那些机械设计，都在她的计划范围内，只是按照她的估算，那些设计要现世还需要好些年。 按照这个速度，好些年之后她应该能攒下一些资本。 可她没想到绑定智能手环居然还能有这样的好处。 要是早知道基因强化针作用这么厉害，她肯定一早就绑定智能手环了。 带着这样的想法激动一会儿之后，江诺还是用理智的心态来看待这个问题。 眼下这时候打基因强化针对她来说其实也算是天时地利人和，要是再早一些，她还没有获得那么多的资料，就算打了基因强化针，未必会有这样的突破。 要是再晚一些，等她自己已经有了新的突破，再打基因强化针，就显得有些浪费了。 她站在书架面前，把之前打印出来的设计图纸放进文件盒里，最终只是从文件盒里抽了一张图纸出来，放在边上用厚纸板做的小文件夹里。 转身要离开仓库的时候，她看向一旁的种植区。 种植区这块，从她租了仓库之后，就将它扩大了一倍，只不过江诺依然在这方面没什么天赋，便一直都只是按照提示来进行护理，结果没想到种出来的植物居然还不错。 她抬手，点开智能手环。 如今她手腕上的智能手环可以直接连接垃圾星的网络，她便直接在上面询问了那位很喜欢新鲜蔬果的朋友。 对方立即表示有多少要多少。 江诺就拍了照片过去。 两边确认价格之后，江诺把种植区里成熟的蔬果都摘了下来，上架被拍下后，直接寄了出去。 从价值上来说，在仓库里种植蔬果再出售，其实是不太划算的，如果可以在现实中采购蔬果，再到垃圾星出售，应该会更合适一些。 眼下好多地方都开始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农户自家种植蔬果的很多，也有好多人会将新鲜的蔬果推出来卖。 只不过她的生活实在是忙碌，平时实在没时间出去采购，也就是想起来的时候，才会卖一卖本就在垃圾星仓库里的蔬果。 不过因为这位编号152之前还特意送了她一个很有用的全息仓，她在把今日份的蔬果卖出去之后还特意问了一句对方想要什么。 索性对方对蔬果的需求并不挑剔，直接表示只要是新鲜蔬果，数量越多越好。 江诺记下了对方的需求，想着回头有机会的话，可以想办法弄一些过来。 跟对方聊完之后，江诺握紧了手里的设计图纸，思考着要如何想办法将手头的这样东西推出去。 或者可以等两天。 之前大会结束之后，进出口公司的领导还特意表示要跟她聊聊，她或许可以趁这个机会提出来。 实在不行的话，她只能打电话去京市，跟京大的校长交流一番。 时间很快就到了跟进出口公司的领导沟通的日子。 江诺特意将自己从一堆设计图纸里翻出来的资料拿在手里，思索片刻后，又将那张特殊的营业执照放在上面，在上面盖了几份说明书资料之后，往领导的办公室走去。 “来，进来坐，”领导笑着看向江诺，示意江诺坐下后，他在办公室里走动倒水，“其实你刚来的时候，我就想跟你聊一聊，但一直都没能找到合适的机会。” 说话间，茶水泡好。 江诺起身，伸出双手接过茶水：“领导……” “我跟你们京大的校长关系不错，”领导笑着说道，“所以之前他一说起你的事，我就觉得你适合我们这里，你是个有拼劲的人，这一点咱们有点相似。” “校长说叫我来锻炼锻炼。”对方这么说，显然是知道些实情，江诺便实话实说了。 “他跟我可不是这么说的，”领导轻笑，“他说的是让我帮帮你，也看看你有什么需求，没关系，你想说什么只管说。” “其实我刚开始来进出口公司，想的是接触一些国外的企业，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接触国外能接触到电子垃圾的企业。”江诺说道。 “我知道你的意思，”领导在江诺面前坐下，点了点头，“这样的公司不太好接触，至少目前来说，这条路还不适合走，对进出口公司而言，我们还是更希望接触那些大企业，至于那些回收电子垃圾的企业……” “如果是私人呢？”江诺问道，“我想要接触那些企业，只是暂时还接触不到。” “你自己做？”领导问道。 江诺点头，取出了那张营业执照，小心推到对方面前。 “我想开一个公司，明面上是一家专门回收废品的公司，”江诺认真道，“私底下，我有一些特殊的想法。” 之所以是回收废品的公司，是她需要为以后随时从垃圾星拿出一些零件打掩护。 正儿八经进口的产品，有哪些东西都是在清单上的，要多少有多少，一目了然，相对的，如果是回收废品，那只要不超过这个时代的限制，她从废品堆里拿出任何东西都是有可能的。 “这个我知道，”领导看着营业执照笑了，笑完，他抬头看着江诺，“不过我以为你会过一段时间才把这东西拿出来呢，你这时候拿出来，难道意思是你现在就想要离开公司了？” “目前没有，但我想试试双管齐下，”江诺说着，把之前翻译过的说明书送了过去，“你可以看看我翻译的资料，雇佣我绝对物超所值。” 领导轻笑出声，拿起说明书看了看，结果这一看，他还真看出了一些门道，忍不住几次看向江诺：“这是你自己翻译的？” 江诺点头：“对。” “挺好，这份工作你果然挺合适，而且进出口公司要是有这样的资料，以后大家要找资料可方便多了，”领导对资料很满意，放下后道，“如果你愿意，这份工作自然可以继续做，不过你还得说服我，放你出去的理由，我想以你的性格，应该不至于对这份工作只有一个月的热度吧？” 江诺抬头，认真看着对方：“不知道领导有没有听说过，现在京大的计算机是可以直接手打输入中文内容的？” 领导点头，目光看向江诺：“有所耳闻，这也是你们校长说服我的理由之一，所以你是打算拿中文输入法当筏子？” “不，我想用的是这个，”江诺又拿出一张纸，笑着推过去，“这是与计算机配套使用的产品，目前国外也有，据我所知，它目前在国外的售价大约在几万美元一台。” 领导神色一凛，突然坐直了身体。 江诺则淡定指着面前的设计图：“这是我自己设计的图纸，激光打印机，就在不久之前，我刚刚有了完整的想法，我想把它造出来，卖到国外去，这也是我为什么在现在迫不及待想要开公司的原因。” “你确定可行？”领导认真问道。 “确定。”江诺立即点头。 “你等我，我去打个电话。”领导说着，直接起身，走向电话的速度突然仓促。 127 打印变革 清晰的、干燥的、完整的文字…… 电话打完回来, 领导看着江诺的神色比之前更加认真。 “如果现在给你你需要的所有材料，你可以制作出激光打印机吗？” “可以。”江诺点头。 如果是别的，她肯定不能确认, 但面对这个问题, 她可以百分百确信，毕竟在这之前, 她早已在全息仓里尝试了好多次。 虽然在全息仓里, 有些东西并不需要她手动去做，但原理摆在那里，她想要做成功并不难。 不过眼下回答之后, 她有了另外的想法：“如果我可以制作成功，我愿意把激光打印机的制作方法交给国家。” 领导抬头，看了她一会儿后，依然在她面前坐下, 问道：“你需要什么？” “我想要一块地，以及进口国外电子垃圾的权力, ”江诺认真道, “我有很多想法, 但我这个人比较特立独行, 不喜欢受人牵制, 如果以后还能有别的研发成果, 我还是会选择跟国家合作。” 她来自于未来，本身对于未来科技发展就有许多想法, 再加上她能时不时去垃圾星的外挂，能做出来的东西有很多。 更重要的是她逐渐发现有些事只靠她一个人是做不成的，任何行业的产业链都包含上中下多个行业，如果她只能打通其中一环, 而无法同时提升别的产业链，她的生产行为也会受到限制。 与其由她自己去做这件事，还不如跟国家合作，让国家去帮她打通产业链，这样一来，她才可以尽兴地去做自己的事。 这样的想法在之前她也不是完全没想过，只是那时候她还没有足够的能力，她甚至可以想象到，如果她是在研发出中文计算机语言之前提出这个想法，肯定会被驳斥。 但现在，她手头不仅有中文计算机语言的成就，还有激光打印机的设计图纸，再提出这个要求，得到国家承认的概率也会更高一些。 到这时候，领导看向江诺才多了几分好奇：“你似乎很确信自己有这样的能力？” 江诺微笑：“因为我相信自己啊。” 领导愣了一下，随即失笑：“是是是，我现在相信你有自信的资本了。” 说着，他起身认真道：“你放心，你需要的东西我们会想办法替你解决，至于激光打印机的归属，就算你不说，我们也会提出相应的要求，但是你放心，该是你的总会是你的，国家绝不会辜负你的信任。” 江诺也站起身来，两人对视，彼此都伸手相握。 从进出口公司领导这里得到确切的答案之后，江诺就回去上班了。 后面的几天时间，她还是按照原先的工作节奏在干活。 这两天，她也去看了江慧菊的情况。 从一开始的不适应之后，江慧菊便逐渐适应了在深市的生活，还认识到了几个跟她差不多年纪的朋友，现在正在做一些零碎的小生意。 生意赚的钱不算太多，江慧菊却觉得很开心。 江诺确认了她的朋友不是什么坏人，并叮嘱她要小心谨慎之后，这才没有放太多心思在她身上，而是重新回到了工作上。 直到有一天，进出口公司里来了一辆几辆大卡车。 并且有专人将进出口公司隔离开来，暂时征用了进出口公司的几个大仓库。 也是在这一天，江诺悄悄来到了被隔离出来的仓库区域。 结果刚到地方，她就见到了一个熟人。 “杨教授，怎么是您过来了？” 面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京大计算机系的杨教授，也是曾经研究中文计算机语言的主导者。 “听说你又搞出了什么东西，特意过来看看，”杨教授笑道，“当初你带团队研发中文计算机语言的时候，我没有第一时间看到你们成功，这次一定要过来看看，也叫我看看你做的怎么样。” 说话间，杨教授带着江诺走到了仓库的内部，这里有一个无尘的环境。 江诺跟着到了仓库内小房间的门口，接过杨教授递过来的鞋套，穿上后才进入小房间。 “这一个多月时间，相关团队一直在研究如何扩大计算机的存储容量，以提升中文计算机系统的运行效率，就在不久之前，刚刚有了成果，”杨教授带着江诺往里走，“原本是想要找你，让你帮着参考一下我们下一版计算机系统需要哪些功能，没想到你这边先来了消息。” “给您添麻烦了。”江诺抱歉道。 “这有什么，其实你说的也有道理，如果不是我们的计算机硬件跟不上，你那个配套的系统也不至于只有那么些功能，”杨教授带着江诺到了小房间里的隔间，指着隔间里的东西道，“这些都是你要的，有些是原材料，也有一些是成品，你看看有没有能用的，在你制作成激光打印机之前，我会一直在这里陪着你。” 江诺下意识看向她。 杨教授以为她是担心学校的事，主动道：“学校里的事你不用太担心，这两年跟你同届的学生都毕业了，担任低年级学生的老师不成问题，至于高年级的学生，他们目前都在专注研究中文计算机语言，这一块你之前给的资料很详细，足够他们研究一阵子，正好我在这里，还可以仔细跟着你学中文计算机语言的逻辑。” 江诺察觉到她误解了什么，回头看了眼隔间里的东西，想了想后道：“不出意外的话，杨教授应该是赶得及九月学校开学的。” 杨教授愣了一下：“你的意思是……？” “嗯，我有完整的设计图纸，”江诺点了点头，“所以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制作出激光打印机，不过得麻烦杨教授，安装一台计算机。” “真的能行吗？”杨教授微微皱眉，“其实你不用这么着急。” 江诺自信点头：“可以。” 她这么说了，杨教授便不再多说了，只是后面的一段时间，一直都好奇地看着江诺的操作。 其实这次原本并不需要杨教授亲自跟着来，江诺这边对激光打印机的制作有眉目的消息传回京市，也并不是所有人都信任她。 毕竟谁都知道江诺学的是计算机，跟激光打印机的关系不说八竿子打不着，那也是属于没什么太大关系的。 但毕竟江诺确实研究出了中文计算机语言系统，这在两年前也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大家也都在期待会有奇迹发生。 所以在研究讨论之后，大家都一致认为可以送一批江诺需要的材料来深市。 地方都是现场的，只要临时占用进出口公司的仓库就可以。 至于什么时候研究成果，就算是京市里相信江诺能够制作出来的人，也都认为起码得要有个一年半载才可以。 杨教授也是相信的那一拨里的其中一个，这也是她主动选择来深市的原因。 可如今江诺却说她可以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就制作一台激光打印机，怎么看都让人不能相信。 江诺却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确认面前的资料齐全之后，就开始按照她的想法进行组装。 不过因为这时候很多东西与星际全息仓里她能接触到的东西不一样，她也并不是说像搭积木一样组装就可以。 过程中她也遇到了许多问题。 好在这时候她有国家作为后盾，第一时间就列出了她需要的东西，然后将清单提交到京市，再由京市下单，由各个机械厂帮忙制作这一批东西。 饶是如此，最后的成品还是比她想象中要大一些，且难看一些。 八月中下旬，她把最后的东西组装上，插上电源。 伴随着“滴”的一声，打印机总算是有了动静。 杨教授这段时间也一直在帮忙，虽然做的都是打下手的活，但看着江诺一次次尝试，一次次失败，心里多少有些悬。 这会儿听到这样的声音，她立即走了过来。 “成了。”江诺笑道。 “真的？”杨教授不可置信地问道，最让她不明白的就是为什么江诺在连测试都没有测试的情况下，居然能给出确切的答案。 突然，她想到什么，看向江诺：“我记得在京市的时候，我跟当初跟着你一起研究的几人聊天，他们也说你很厉害，任何程序到你手里，哪怕没有经过正式运行，你就能断定是否成功，以及是够存在BUG。” “这大概就是我的能力吧。”江诺微笑，她可不会说自己这时候的斩钉截铁，只不过是因为她早已在另外的地方尝试过百次千次。 说着，她微笑着将打印机连接到不远处早已安装中文计算机系统的电脑上，然后拉了一条椅子坐好，驱动着键盘打开一个文档。 一边打开文档她一边道：“回头再组装个鼠标吧，一直用键盘操作计算机确实是不方便。” 杨教授在一旁听着，正要开口，却听到了边上传来的“滋滋滋”的声音。 她侧过头一看，就看到一张张白纸被打印机吞进去。 再出来的时候，打印纸上面已经写满了文字。 清晰的、干燥的、完整的文字。 这是打印机的变革！ 128 批复资金 绝对称的上是一笔大资金。 “这真的是打印机打印出来的？我们自制的打印机？” “这也太清晰了吧, 比现在的油墨复印要清晰许多。” “听说国外现在卖的这个打印机，售价几万美金呢。” “那是以前，现在要便宜好多, 估计一两万就能买到一台打印机。” “一两万也贵啊, 那可是美金，要是放在咱们国内，能买多少东西啊？而且这是我们自己的技术，要是我们可以把咱们制作的打印机卖出去, 能换到多少外汇啊？” …… 说话间，有人突然想起什么，看向某个方向。 “杨教授, 咱们的这个打印机, 真是江诺用现有的材料制作的？而且这些都是你亲眼看着打印出来的吗？” “千真万确，这也是为什么我会在第一时间把它们带来的原因，”杨教授点头, “这个技术要是能做的好, 我相信它将会引起打印机行业的变革。” 没有任何人怀疑这样的结论, 因为在座的人都认可杨教授的想法。 只是在这之前，他们完全沉浸于眼前这份打印出来的文字。 然后就是会议室内久久的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开口：“长江后浪推前浪啊，这个江诺还真是个人才, 要是早知道她还有这个能力，当初她在学校的时候, 我就会想办法把她留下来。” “你们数学系凑什么热闹，我们机械系还没说话呢。” “就是就是，她就算留下来，也该来我们物理系, 我觉得以她的能力，十分适合来我们物理系。” “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兴趣学化学。” “行了行了，你们京大可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她都给你们计算机系搞出来一个中文计算机语言，往后这可是要写进你们京大历史的，就不能分点给我们吗？” “哦，清大的，你们怎么还在啊？” “过分了啊！” “就是就是，你们这话说的，就算我不是清大的，也要替清大抱不平了。” 到这时候，众人突然想起今天的会议原来是整个京市重点院校的教授会议，而不是京大内部的教授会议。 除了重点院校之外，还有政府部门的一些人物。 毕竟这是江诺自研究完成中文计算机语言之后，另一个重要的突破，更重要的是她这个突破花费的时间比前者还要少。 再加上江诺自己的主观想法，所以才有这样的会议。 但凡江诺的想法是进入研究所，事情会好办许多，偏偏她想要的是独立的研究环境。 “所以大家都一致认为江诺制作的这款激光打印机，确实能够推动打印机的发展，同时也能为我国创造巨大的外汇？” “不止是外汇，等国内计算机行业发展起来，它也将成为我们的一大助力，”有教授说道，“只不过目前来说，国内的计算机普及远远达不到国外的发展，所以暂时还用不到太多。” 就在这时，其中一个教授突然咳嗽两声。 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后，他才开口：“说实话，我并不认为如今的激光打印机对我们有多大的用处，我在意的是江诺现在在研究什么。” 这话一出，立即让周围人的目光逐渐变得疑惑。 “我看过江诺之前要的材料，”教授点着面前的本子，“除了用作激光打印机的材料之外，里面还有一些是用于制作计算机的材料，如果我记得没错，她当初选择离开京大去深市，原因就是因为目前国内的计算机硬件还配不上她研发出来的软件……” 说完，他的目光扫向周围的一众人。 在座的人要么是各大院校的教授，要么是高层人员，别的不说，脑子都是够用的，听到这里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没准她去深市，其实醉翁之意不在酒，激光打印机对她来说或许也只是添头，她想做的是计算机？” 话音落下，在座的人眼中都多了几分热切。 以在座众人的年纪，他们都经历过最为困难的时候，也清楚知道落后于他人意味着什么。 计算机的发展是挑战，同时也是机遇，如果可以抓住这次机会，未来也将掌握在他们手里，如果不能，国家的未来依然会受到外界环境的桎梏。 “只可惜江诺不愿意进入研究所。”有教授感慨道。 “有天分的人，就算有些特立独行也是应当的，”坐在上头的其中一人说道，说完后看向众人，“若是诸位都没意见，我们这次会议的提案就算是通过了？” “什么提案？”会议室中有人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 “给江诺一块地，让她自己建个厂，再给她弄一些国外进口的电子垃圾，让她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旁边的教授解释道，“我觉得可以，她要是能折腾出些什么来，自然最好不过，就算她折腾不出来，以她的贡献，也有这个资质拥有一个属于她的厂。” “我同意。” “我也同意。” “同意。” “我……有一个意见，”其中一位教授举起手，在众人目光扫过来后，郑重道，“可以问问江诺建厂的话，手底下缺人吗？要是缺人的话，我可以去帮忙。” 这话一出，众人纷纷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眼中充满了兴奋。 “可以吗？我也可以去！” “我也行。” “算我一个。” 听着众人此起彼伏的表率，坐在上头的人无奈叹了一声：“我记得没错的话，江诺今年才20岁？” “科研不分年龄。” “就是，只要是能带我们科研的，别说是20岁，就算是12岁都没问题，如果可以的话，麻烦诸位帮忙问问？” …… 坐在上头的几人拿着面前的资料起身：“好的，散会。” 话音刚落下，众人就飞快地往外跑。 笑话，这会儿坐在这个会议室里开会的可都是目前国内的大牛，一个个手头都有很重的科研任务，这随便跑掉一个，他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眼见着几人离开，还留在会议室内的教授们也不气馁，纷纷开始商议接下来的事。 “你们说要是我们手头的任务也被解决了，我们是不是能去深市？” “就跟杨教授一样？” “还是杨教授好，这中文计算机语言的问题一下子解决了，手头什么事都没有，完全可以到处跑。” …… 而此时的杨教授，正在悄悄离开会议室。 最早的时候，她不是没有难受自己手头的科研任务被一个年轻人解决了，只是当时她只想着为国家高兴，为计算机的未来而高兴。 沉下心来，她心里多少有些压抑。 可现在真是完全没有了。 别的教授手头都有这样那样的任务，她手头可没有，毕竟她是计算机软件类的教授，目前国内计算机的发展，在软件这块已经远远超出了硬件，只要硬件一跟上，软件也能立即跟上，基本不需要她费太大的力气。 少有的那些问题，交给那些学生们已经是绰绰有余。 而倒是还想深入，可深入研究计算机软件这回事，别人哪里能比得上江诺，所以她继续跟着江诺也是理所当然的一件事。 为自己找好理由之后，杨教授便理直气壮去了京大的校长室，找校长提出要继续跟着江诺进学的要求。 “江诺自己跑也就算了，怎么还从我们京大挖教授呢？”校长皱眉，“从来都只有我们京大从别处挖人，哪里有反过来的事？” “现在不就有了？”杨教授笑道，“不过校长你放心，我一定好好跟江诺学，等我学完了就回来把咱们京大计算机系发扬光大。” “我还不知道你，怕是你自己起了挑战的心思吧？”校长看她一眼，“不过你这回去，可得跟江诺说清楚，往后可不能再从我们京大抢人了。” 杨教授一口答应：“好。” 校长愣了一下：“你这次怎么答应这么快？” 几乎就在她的问题话音刚落的时候，外头传来敲门声，没等他说话，外头的人便推门进来，开口第一句话：“校长，你让我也去深市呗，我是机械系的，专业对口。” “物理系也合适，”又一个脑袋探了进来，“校长，让我也一起去？” “校长……” 伴随着一个又一个熟悉的声音出现，校长顿时无语，也是在这时候，他总算明白为什么杨教授答应那么快，敢情是不想有人跟她抢。 “再这样下午，我这个京大的校长得去给那个学生打工。”校长没好气道，把来的人的要求一个个都驳回了。 不过最后，他还是同意了杨教授的要求。 不为别的，确实是因为杨教授的专业就是计算机语言和计算机软件这块，而江诺又是如今他们要推行的中文计算机语言的中心人物，让杨教授去深市，对京大计算机系的发展更有好处。 就在京大闹了这一番的同时，上头对江诺许可的条件也进行了批复。 因为江诺手里本就有能够那张特殊的营业执照，这回便没有给别的，只是给了一块地，同时还拨了一笔资金下去。 哪怕江诺的研究并不属于国家研究的范畴，但从她过去一段时间的做法看，她以后做出的研究成品，也还是会跟国家合作。 与其在这时候抠抠搜搜，不如多批复一笔资金，没准到最后还能有意外的惊喜。 批复资金的理由也很简单，只说是中文计算机语言和激光打印机的转让给国家的资金就是了。 而这笔资金在如今的国内，绝对称的上是一笔大资金。 一百万整！ 129 一步登天 眼下的发展跟她想象中实在是…… 一百万现金, 全部打到江诺的存折里。 这样一笔钱，就算对她来说也是一笔巨款，更何况同时交到她手里的还有一块地, 虽然这块地不算太大，但建上几个工厂并宿舍是绰绰有余的。 更何况后世的深市可谓是寸土寸金, 这样一块地落在她的名下，哪怕她什么都不做, 只是把地租出去, 也足以让她的一生衣食无忧。 “如果你没有意见, 可以在上面签字, 未来五十年里，这块地都供你使用，”坐在江诺对面的人笑着说道，“五十年后，如果你还要继续租赁, 也拥有这块地的率先租赁权。” 地皮自然不会是永远归江诺所有。 但五十年时间门，也足以让她的产业发展起来。 所以江诺在看清内容, 确认没有太大的问题之后，就在租赁协议上面签了字。 签完字之后, 江诺看着面前的人：“我想拿五十万，采购一批材料。” 对方愣了一下, 随即看向江诺：“您确定？” “当然，”江诺点头, “这只是第一批, 毕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嘛。” 如果没有这笔钱，她只能选择一步一步慢慢走，但眼下有了这样一笔钱, 她能做的事就更多了。 对于国内本就有的零件，她只要下单采购即可，实在没有的，她才需要自己来想办法解决。 除了实打实的金钱和地皮之外，她还从进出口公司手里得到了一批切实相关的名单。 这样一来，便算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江诺将自己需要的零件和材料列了一个清单，一转眼就将到手的一百万花了一半出去，剩下的五十万，其中一部分她要用来建厂房，另一部分则是从国外的企业手里采购电子垃圾。 厂房的事简单，深市到处都在搞基础建设，虽然建筑团队基本都是国企，但工人很多都是在本地招的，所以她放出消息没多久，就很快有人来应聘。 至于厂房的建造图纸，她直接将自己得到的这块地的大小放在星际，没有花费多少星币，就找到人帮着设计了一整个厂区。 厂区包括厂房、宿舍楼、食堂等。 前期的建设主要是以厂房为主，不需要过于细致，只要能做到外观相似即可，毕竟目前厂房的主要用途就是用于存放电子垃圾，以及存放采购回来的垃圾。 建筑材料是直接找深市的相关厂家定制的，按照她的要求，采用现在已有的材料进行制作，可以做到具有一定的保温隔热效果，同时还有很好的防潮效果。 员工什么的她暂时没打算招聘，毕竟她初步的工作主要是以研发为主，不涉及大批量生产，这时候就算招聘到工人也什么用。 至于进出口公司的工作，她还是打算继续做下去，但并不是在公司里做，而是以“兼职”的名义进行操作，毕竟她手里的那些翻译工作早已完成，交给进出口公司，总比只留在她自己手里要好。 九月的深市温度适宜，工人们的速度很快，只是大半个月的时间门，厂房的外观就有了雏形。 因为眼下的这个厂房并不要求无尘，所以基本在有了雏形之后，只要在内部做简单的粉刷就可以，没过多久，这个厂房自然顺利建成。 与此同时，第一批国产激光打印机顺利生产完成，并在第一时间门送到了江诺刚刚建成的厂房里。 送来的人是杨教授。 江诺站在新建成的厂房里，看着面前的重新设计外观的激光打印机，无奈看向杨教授。 杨教授摊手：“这事跟我可没什么关系，只是大家都一致认为既然眼下这个激光打印机的设计图出自你手，在你这里寻找合格的合作人，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江诺揉了揉眉心：“跟外国人约好了？” “是的，”杨教授点头，“三日后会有人过来看，原本是打算在进出口公司的，正好你这里的厂房建成，就送过来了，你知道，现在主要还是我们进口国外的产品，很少有国内的产品出口到国外的，经验不足。” 说着，杨教授环顾四周。 厂房由钢结构结构搭建而成，地面铺的是水泥，铺上一层轻质板材和目前比较流行的保温、隔热、隔音材料综合搭建而成。 这样的机构在目前来说也算是比较昂贵的，但江诺想着要长久使用，正巧手头又有钱，就多花了一点。 “这才一个多月的时间门，就有了这样的成品，没想到你在建筑方面也有研究？”杨教授笑着看向江诺。 “因为只是普通的厂房，不涉及到内部装修，所以速度快一些，”江诺说着，看向那些激光打印机，“除了这些之外，对应配置的计算机是不是还没有送来？” “这也是我来这里的目的，”杨教授说道，认真看向江诺，“上头的意思是问你确认一下，这次跟国外展示激光打印机的使用，是用咱们的中文计算机系统，还是用国外的计算机系统？” 江诺知道对方的意思，想了想后道：“如果是需要展示我们的实力，用中文计算机系统可以，但因为我们面向的是外国人，这些激光打印机也是送到国外使用的，最好还是用国外的计算机系统。” 说着，江诺顿了顿，继续道：“其实目前国内的中文计算机系统还处于初级阶段，远远没有达到超出国外发展的地步，如果有一天，我们的计算机系统比国外的要好用百倍千倍，那么就算没有我们主动去推销，外国人也会想尽办法用我们的计算机系统。” 虽然说未来的全球化发展的，有一个能够彼此交流的平台很重要。 但计算机系统本身并没有国别之分，就算以后真要在国外使用，不过是把内置的中文转换成外文而已，但如果有人想要配套开发相关的软件，就必须要用中文计算机语言。 到那时候，国内学计算机的人必定会比国外有着更加优厚的优势。 杨教授听着，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好，那我立即去申请安装了英文计算机系统的计算机。” “国内的计算机数量还是少？”江诺抬头。 “嗯，”杨教授神色严肃，“计算机需要的相关硬件实在是太多了，目前国内能自主生产的计算机硬件很少，虽然我们也有自主研发的计算机，但想要批量生产，目前暂时还不可能，除非……像这些激光打印机一样，绝大多数材料都能用国内现有的材料代替，我们只需要攻克其中一小部分的难题。” 说完，她看向江诺，等着她的答复。 江诺笑了一下：“我的理由也是一样的，计算机需要的硬件太多，很多硬件目前国内还没有相关的技术，不过要是有国外的电子垃圾，或许我可以想办法拼凑出几台合格的计算机。” 任何技术在研发阶段到批量生产阶段都需要很长一段时间门，江诺倒是也想多搞点计算机出来，只是现在来说，就算她手头有那么多的材料，真要做到流水线生产也不容易。 但说是这么说，因为有刚刚到手的一百万，她突然觉得跟国家合作，似乎比她自己单打独斗要好。 而且目前来说，她手头也实在没有太多可用的人。 偏这样的人才，都出现在各大国营厂里。 至少在后面的几年时间门里，各大院校出来的毕业生都会被分配到各大厂里，端上他们的铁饭碗。 “不过我们可以一样一样来，”江诺说着，指向边上的激光打印机，“至少目前我们已经迈出了第一步，后面的路再走出去也是迟早的事。” “你说的也是，”杨教授点了头，说着想起些什么，“对了，你之前要的那些东西已经送了一批过来，但你这里接下来要作为销售激光打印机的点，所以你的那些东西现在暂时先放在进出口公司，等这次的事结束，那些东西会立刻送过来。” “本末倒置了啊，”江诺无奈吐槽，“不是应该换一换的吗？” “你这里交通便利啊，”杨教授失笑，“你就没有发现你的这块地地理位置很好吗？” “那我还可以选择换一块地理位置不太好，但是再大一点的地吗？”江诺认真问道，她确实是不太在意地理位置，毕竟她明确知道后世的深市肯定是哪哪儿都值钱。 虽然靠近码头的地方肯定更有利些。 杨教授实在忍不住，抬手在江诺脑袋上轻轻敲了一下，笑骂道：“不要得寸进尺，你都不知道大家为了给你选一块合适的地，到底费了多少功夫。” “知道了知道了，”江诺连连点头，说着又笑，“其实我现在也舍不得给出去，毕竟我的厂房都建好了一个，现在换出去，我岂不是亏了？” 在如今这个还不能私人买卖地皮的环境下，她能免费租到这样大的一块地皮真的算不错了，好歹还省了50年的地租费用，怎么算她都挺划算的。 她就是觉得眼下的发展跟她想象中实在是不一样，总有一种一步登天的感觉，有些不太适应罢了。 130 一起震惊 象征性地多用了几个软盘。…… 就像江诺预估的那样, 国外的激光打印机也还在发展的初期阶段，所以对于外国人来说，国内的这一批激光打印机绝对称的上是高科技产品。 而高科技产品, 也意味着高利润。 不过因为种种原因，这一批打印机的数量并不多，价格也不算高, 特别是跟国外目前激光打印机的价格相比，差距会比较大。 但好在这次的交易有专人接手，江诺确实只是提供厂房而已。 交易落在她的厂房里, 唯一需要她做的就是万一出现问题，可以及时进行处理, 如今既然没什么问题, 自然不需要她插手。 就在交易进行到一定时候, 江诺被喊到了另一边。 “这位是卡洛斯先生, 他在国外专门经营各类电子产品，手头也有电子垃圾的渠道，正好你有这方面的需求，借着这个机会可以洽谈一番。” 江诺立即伸手：“卡洛斯先生, 你好。” 厂房内就有专门的翻译人员和熟知相关法律的人员，再加上江诺确实有很明确想要进口电子垃圾的想法, 对方手头也确实有庞大的资源，双方一拍即合, 很快就签订了合同。 不过这位卡洛斯先生对电子垃圾的兴趣显然远远比不上激光打印机，在这边签订完合同之后，就立即去另一边继续看激光打印机的情况，同时也在跟身边的人交流，确认如何才能获取更大的利润。 江诺是激光打印机实际发明者的消息, 在场除了国内的一些重要人士之外，就再没有人知晓了。 先前带江诺过来的人也在这时候跟她说话：“江诺女士，我们一致认为应当配合你的工作，所以你以后有任何事，都随时可以跟我们联系。” 江诺看向对方：“任何事都可以？” “是的，”对方面带微笑，“我们都知道你的能力，所以只要是你需要的东西，我们都会满足你，包括电子垃圾的进口。” 江诺想了想，笑着问道：“那我这算是抱了大腿吗？” 对方愣了愣，随即失笑，点了点头道：“这么说也没什么问题。” “那我就不客气了。”江诺伸出了手。 对方也很快伸手，与江诺握了握手：“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 激光打印机的销量比预期的还要好。 主要是这次过来的都是国外的大企业，这些企业本身就需要激光打印机，再加上与他们有联系的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企业，所以几乎每家企业在初步都要了至少几十台打印机。 别看只有几十台，一台激光打印机的价格就要一万美金所有，几十台打印机就是几十万，要是转手卖出去，一台打印机的利润至少能超过50%。 光是这一天的销量，就给国内挣了数百万美元的外汇。 这还不包括后期的销售额。 有了这样的利润率，国家对江诺也十分大方，直接跟她签订了激光打印机技术的转让费用，按照提成算，每卖出一台打印机，江诺就能得到一笔不菲的收入，相当于她接下来什么事都不用做，只要国家售出激光打印机，她就能得到进账，还都是光明正大的进账。 虽然进到她账户里的基本都是人民币，而不是对国家更有用的外汇，但对她来说影响并不大。 毕竟对目前的她来说，也只有进口电子垃圾的时候才需要用到外汇，其余的时间主要用的还是人民币，只要国家给足了她支付电子垃圾的费用，别的都没什么关系。 后续的时间，在第一批激光打印机卖出去，得到国外一些企业要续订激光打印机的消息后，江诺的第一批电子垃圾也不远万里被送了过来。 与此同时，属于江诺的厂区已经造好了三个厂房。 接下来要造的是厂区的宿舍楼。 在宿舍楼建成之前，她依然一直住在进出口公司的宿舍里。 这天一早，江诺又早早起来，换好衣服刚推开门，就遇到了隔壁的张会宁。 “江诺，我们聊聊？” 江诺抬头，见她神情严肃，便点头答应下来，没有急着出门，而是坐在了客厅的桌子边上。 不过坐下后，张会宁一直都没有说话。 无奈之下，她只能先开了口：“张姐，有什么事吗？” “其实也没什么，”张会宁有些为难，斟酌过后才开口，“主要是想问问你过去一个多月怎么样，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你一直都没有回办公室。” 江诺在外头建厂的事，进出口公司没几个人知道，一定要说的话大概只有进出口公司的大领导才知道这件事。 又因为她现在还在做翻译工作，所以还领着进出口公司的工资。 她想借进口电子垃圾，来复刻国外的一些新型的电子产品，和机械产品的事，知道的人并不多，甚至跟她合作的外国人，也只以为她进口电子垃圾的主要目的是为了电子垃圾里面的贵金属。 毕竟现在国外都知道，华国真的很穷。 也是这个原因，她的工作才一直瞒着进出口公司的人。 “是，有些重要的任务，”江诺说着，见张会宁面露担忧的神色，立即笑道，“没什么大事，就是一些细碎的工作而已，而且正巧跟计算机相关，和我专业对口了。” “这样也好，”张会宁点头，“不过你在做那些事的时候，还要翻译说明书，会不会太累了？” “不会，”江诺摇头，对张会宁的关心感到有些暖心，虽然初期的时候双方的关系确实有些不太好，但也没有到水火不容的地步，眼下能和平相处，自然是再好不过，“张姐放心吧，我会合理安排时间的。” “主要是我看你最近总是早出晚归，”张会宁说着，看着江诺精神奕奕的模样，后头的话语最终还是没说出口，“反正你有什么事随时找我。” 江诺笑着点头：“嗯。” 两人说完，江诺想起什么，把手里拿着的一部分资料递给张会宁：“本来打算去一趟办公室，正巧张姐在，顺便带上这个吧。” 张会宁知道这是什么，点头接过，然后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 她本来没想看什么，毕竟这段时间江诺的工作摆在那里，该做的事她都做的很好，几乎没有什么错漏，也不需要仔细去看。 只不过东西接了过来，她下意识看一眼也很正常。 结果这一看，就看出了问题。 原先江诺给的资料写的也很好，但能够明显看出是手写的资料，可这回却并不是手写的，而是明显的印刷版本。 “这是打印的？”张会宁下意识问道。 “我跟领导申请过，他说我可以把资料拿出去。”江诺解释道。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张会宁激动地指着面前的资料，“这些都是打印的资料吗？用打印机打印的资料？不过这个打印方式似乎比我们之前的打印方式更清晰些？” 江诺恍然，点了点头：“对，这些是打印的，用的是国内的新型激光打印机，不过因为进出口公司暂时还没有配置计算机，就没有分配激光打印机过来，等过段时间给进出口公司配上计算机，激光打印机也会跟着送过来。” “但是你已经接触到了？”张会宁看向江诺，眼神中带着异样的光。 江诺能猜到她激动心情的原因，但也没有解释太多，只是点了头：“嗯。” 她的工厂接下来主要需要研究的就是各类机械和电子产品，又因为她本身在中文计算机语言上的成就，所以在之前激光打印机的生意谈成之后，国家特意给她留了一台计算机和一台激光打印机，她正好用这些现成的东西来打印。 虽然这时候的内存容量很小，但纯文字类的内容本身占有的容量就小，她也就是象征性地多用了几个软盘。 不然往后进出口公司留下的中文说明书资料，用的都是她的“字迹”，那也不太好。 虽然星际的打印机可以打印“手写”类的内容，可那也是模拟出来的，跟她实际写的文字多少还是有些不同。 稍稍有几份就算了，不能太多。 跟张会宁聊完，江诺光明正大抬起手腕，看了眼模拟成如今流行的机械表的智能手表，确认时间差不多时候，就离开了进出口公司。 第一批电子垃圾送过来，她得抽出时间处理，要是她一个人处理不完，免不了要招几个人过来帮帮忙。 在江诺离开宿舍后不久，张会宁突然回神。 这时候，她才发现江诺已经走了。 到了办公室，早已坐在办公室里的于敬元看到她手里的那一摞东西，下意识问了一句：“这什么？” “江诺给的翻译资料，”张会宁回道，抬头看过去，在于敬元淡定点头后，笑着拿着资料走了过去，“你看看。” “需要对吗？找隔壁外语组呗，我们……”于敬元的声音戛然而止。 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震惊抬头：“不是，这是打印出来的吧？江诺哪来的打印机？” 张会宁笑了，看着于敬元震惊的模样十分满意。 果然与其她一个人震惊，还不如一起震惊。 131 次金手指 大容量硬盘的制作方式。…… 震惊过后, 办公室的人按捺不住好奇，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你们说江诺到底去做什么了？” 这话问出, 众人的注意力主要落在于敬元和张会宁身上, 不为别的，只因为张会宁是跟江诺住在一个宿舍的舍友，而于敬元在不久之前刚刚跟江诺出过差, 也算是有点交情。 江诺在出差回来后没过多久，就开始去处理别的重要工作了，自然免不了让众人产生好奇。 “我不知道, ”张会宁摇了摇头，“这段时间江诺一直早出晚归, 平时根本就碰不到人, 今天也是凑巧而已。” “我就更不知道了, ”于敬元接话，“我跟江诺除了之前出差一起之外，就没有别的交集了, 不过我怀疑她的工作任务可能跟领导有些关系。” 这话一出, 众人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过了一会儿, 才有人开口：“我们也知道跟领导有些关系啊，可重点是谁敢去问领导？” 话音落下，立即得到了一众人的点头。 旁边有人拿起那一摞资料看了看，开口道：“不说别的, 就说这资料, 我这段时间得到的消息，说是国内在不久前刚刚研发出一款新型的激光打印机，要是我猜的没错，这些资料应该是用咱们国产的激光打印机打印出来的。” “国产激光打印机？”旁边有人好奇问了一句。 “对, 据说第一批国产激光打印机还卖到了国外，”先前说话的人开口，“就是不知道江诺到底是怎么拿到打印机的。” 办公室里的人彼此对视一眼。 “按这么说，江诺这次的任务应该比较要紧？” “那么要紧的任务，她还有时间打印咱们的说明书资料？” 这么说着话，众人对江诺到底在做什么这件事反而愈发好奇了。 可眼下的情况，他们根本没有别的办法知晓江诺到底在做什么。 …… 处于话题中心的江诺并不知道大家正在讨论她，这会儿的她正在对不久前刚刚送到的电子垃圾进行分门别类。 只不过这批电子垃圾比她想象中还要破旧许多，里面当然也是有一些高科技的点子垃圾，比如说计算机之类，可这只是很少一部分而已，更多的都是一些零碎的东西，要逐一进行分类并不容易。 更何况其中还有一些破旧的大型机械垃圾，不说这些机械垃圾能不能用，以江诺的体力来说，她要将它们从一堆垃圾中分出来，都要费很大的劲，甚至很可能出现就算费了大劲，也依然做不了多少工作的情况。 看到这样的情况，就算是站在江诺身旁的杨教授都有些打退堂鼓。 “你确定要对这些垃圾进行分类吗？”杨教授看向江诺。 “我先看看。”江诺说道，在电子垃圾堆周边走了一圈。 她当然也可以请人来进行分类，可一旦请了人将所有垃圾进行分门别类，再想要从中“淘到宝”就会变成一件难以完成的事。 不过这里面的大型机械垃圾倒是可以先分出来。 江诺想着，转头看向杨教授：“杨教授去忙吧，这里的事我自己注意着看，等我大致看完里面有什么东西，就去外头找几个工人来帮忙把大型垃圾都搬出来。” 杨教授来深市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中文计算机系统，对于机械相关的事，不说是一窍不通，但可能对比来说还没有江诺懂得多。 所以她站在这里也没什么别的用处。 想到这里，她便没有多说什么，点了点头，转身去了隔壁的厂房。 如今建成的几个厂房，其中一个专门用于放置进口来的电子垃圾产品，一个专门用于放置江诺之前要求采购的各种材料和零件，还有一个则作为临时的中文计算机系统研究所在，虽然目前那个研究所只有江诺和杨教授两人。 杨教授离开之后，江诺继续打量面前堆积的各种电子垃圾，按着她自己的理解，识别出了其中几个大型机械原来的用途。 不过毕竟是电子垃圾，这些大型机械也都比较破碎，甚至其中还有一部分缺失了重要的组成部分。 甚至其中还有很多电子垃圾都生了锈，看上去并不太好。 如果单纯只是将这些电子垃圾作为回收铁制品和稀有金属的产物，那倒是还好，可若是将之作为二手机械使用，其中需要改的地方会有许多。 毕竟如果开始她就是以二手机械的价格买入这批货物，那就不会是现在这个价格。 索性这里的电子垃圾除了真正大型的几样之外，剩下的都比较琐碎，虽然她未必能分清里头到底有什么，但旁人也分不清，所以之后她要是想要从里面找一些特殊的零件，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确认了这件事，江诺走出厂房，去隔壁正在建造的宿舍楼找了几个工人。 之前她着急想要建成厂房，找的人不少，哪怕现在厂房建成，还在建宿舍楼，她也没有削减人手，而是依然继续雇佣这些人造房子。 对这些人来说，虽然如今的深市有着大量基建的工作，但像江诺这样出手大方的人也并不多，能够多留一段时间对他们也有不少好处，所以江诺去喊人，也很快有人过来，帮着把电子垃圾堆里的所有大型机械垃圾全部搬出来，在厂房的空地上一一放好。 顺便用长长的水管，把这些东西逐一清理干净。 不过主要清理的还是这些机械表面的灰尘之类，至于锈迹，至少以目前的技术水平，是没办法清理掉的。 东西不少，江诺倒也不着急，还抽空去垃圾堆里翻了翻，最终翻出了一个计算机的壳子，还有几台破的不能再破的主机。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这些主机也就是外表看上去还像是主机，实际内部的主要硬件都消失了，不知道是运送过来的时候散架了，还是这些东西在被送到垃圾回收处的时候，就已经不在了。 毕竟计算机硬件类的东西，在后世是比较值钱的，这会儿的计算机技术虽然还没有发展起来，但硬件的价值应该还在，单独拆下来售卖也在情理之中。 大概是因为在垃圾星干了几年的活，这会儿江诺并不着急，甚至在整理这些电子垃圾的同时，她还有时间抽空在宿舍房间里玩一把神秘的“消失术”，去垃圾星再捡一捡垃圾。 从江诺开始捡垃圾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五年时间，这五年时间她一直都在和平区捡垃圾，从来都没有去过危险区。 虽然心动，可她也知道危险区之所以叫危险区，还是有它的原因所在。 这天到垃圾星之后，江诺做完属于她的分拣工作，把目光看向出现在她的联系人列表的几人。 说是联系人，实际也没有几人，算上一些只有一次交易的人之外，也就只有七八个人而已，算起来，这当中的编号152和编号087算是她联系最多的人。 编号152就是那个很喜欢吃新鲜蔬果的人，同时也是将全息仓免费送给她的好心人，因为这个原因，这些天她除了把自己在垃圾星种出来的新鲜蔬果卖给对方之外，还会时不时在外头买一些新鲜蔬果交易给对方。 而编号087是专门做首饰生意的人。 不出意外的人，这两人应该都是身处在危险区的人。 除此之外，都是没什么交情的人。 江诺把今天下午买的蔬果放在交易平台，找了下编号357，按照约定，她会等对方确认在线之后，才会把货物上架，这样一来，对方就可以在第一时间购买到。 看完联系人列表上的人物，江诺打开垃圾互换商城，漫无目的地寻找适合她的东西。 之所以没有目的，是因为在垃圾星里出现的东西绝大多数对她都有用处，但也有很多东西远远超出了地球上目前的科技水平。 比如说像全息仓这样的东西，在垃圾互换商城里也能找到类似的，只不过她没办法拿到地球上去。 而以地球的水平，也确实有许多行业还处于初步的发展阶段，她能用到的东西也有很多，只不过没有切实相关的。 就在这时，她的聊天框亮了起来。 【编号357：在。】 【编号001：好的，已上架。】 两人的话语说完，江诺直接将货物上架，对方也很快将货物拍下。 这时候，江诺才提起新的问题。 【编号001：我现在对古早的科技有些兴趣，你手里有古早科技相关的垃圾吗？最好是制作起来比较简单的。】 【编号357：古早科技的垃圾不值钱。】 【编号001：我知道，但是……】 江诺正在输入内容，对方的消息又一次发了过来。 【编号357：不过源云星系里不同星球的科技发展水平不同，送过来的电子垃圾科技水平也有高有低，几年前有人编写了一本入门级的电子产品制作手册，你可以看看[链接]】 江诺下意识打开链接，看清里面的内容后立即心生惊喜。 不为别的，因为她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大容量硬盘的制作方式，而且制作极其简单，只要材料充足，再搭配一台基础的计算机，就很容易能够制作出来。 【编号001：多谢！】 【编号357：不客气，谢谢你的蔬菜水果，这段时间完全不缺吃的了。】 江诺看着对方发过来的消息，不禁笑了起来，同时也决定一定要跟对方打好关系。 前有全息仓，现在又有简易电子产品制作手册，这简直就是在她可以进入垃圾星这个金手指之外的又一个金手指！ 132 国家报销 不要小瞧你自己啊。…… 不同的时代发展速度会有很大的不同, 技能点偏好也会有所不同。 在江诺的记忆里，她见过最小的存储产品，容量也能有几百兆, 后续逐渐发展, 开始有了以G为单位的存储产品, 再往后的容量就是以T为单位了，但现在来说, 国际范围内使用的存储产品，都是以软盘为主，容量大小可想而知。 星际发展到全息时代, 对于容量的要求显然会大很多，恐怕是新量级的存储量。 江诺拿到电子产品制作手册时候，便立即确认了里面的内容。 这份资料主要是以一些简易的产品为主，像是机械类的产品基本上是见不到的, 不过对她来说，她缺的反而是这种小型的电子产品。 看了一会儿里面的内容之后, 她又下意识扫了扫垃圾互换商城里的东西，依然没能看到她这时候需要的物品。 好在这趟得到了一份电子产品制作手册，已经算是回本了。 这么想着，她立即进入全息仓，按照制作手册上的说明，用基础的材料手工制作出了一个硬盘, 因为她手头有的材料有限, 且没有精密切割的仪器，以她现在手头拥有的东西来说，这是她目前能制作的容量最大的硬盘。 再往后，需要用更好的仪器来操作才可以。 但这也够用了。 确认手头制作的硬盘能使用, 江诺下意识打了个哈欠，带着困倦走出了全息仓，直接在垃圾星房车里的床上睡了一觉。 虽然她住着宿舍里，但同宿舍的张会宁一向都很有分寸感，在她休息的时候从来也不会敲门，倒也方便她好好休息。 第二天早上，江诺早早醒来，第一时间就去了厂区。 五十万的材料和零件，除了还有一小部分没有送来之外，剩下的都送了过来。 当然，也并不完全都是材料和零件，还有一些小型的机器，花出去的五十万，占大头的就是小型的机器。 索性她是通过国家向机械厂下单采购的，倒是得了一个合适的价格。 到达放置新材料的厂房后，江诺第一时间把她要用的机器开启，然后从一箱箱的材料中选出了她需要的材料。 材料并不齐全，还剩一小部分她没有采购，好在隔壁的厂房里就有一大堆电子垃圾，她正好有个借口说是从里面找出来的。 隔壁电子垃圾区也并不完全都是生锈的东西，其中也有不少没有生锈的产品，特别是被包裹在外壳里的东西，基本没有锈迹。 东西都准备齐全之后，她按照一早就在全息仓里尝试过的方法进行了制作。 中午时分，杨教授带了从外头买的饭菜过来，原本是要送去堆放电子垃圾的厂房，结果没见到人，仔细听才发现声音传来的方向是在另一个厂房。 不过等她走到新厂房门口的时候，却听到里面的机器正好关闭。 江诺抬头，看到站在门口的杨教授时，立即笑着走了过去：“正好，有样东西要处理。” 杨教授神色一凛，惊讶问道：“这才多久，你又有新成果了？” “试试就知道了。”江诺笑着往另一边放着计算机的厂房走去。 这个厂房在造好之后，还经过了深入的打扫，甚至做了简单的分隔，以避免灰尘影响到计算机的正常运行。 江诺并不习惯这样的模式，但她对杨教授的想法并不排斥，毕竟在这时候，计算机确实算是比较少见的稀罕物，宝贝一点也理所当然。 杨教授依然拿着饭菜跟在后面，进了厂房之后，就把手里的饭菜放在了边上，立即兴致勃勃跟着江诺进了里面的分区。 刚进去，她就看到江诺拿了一大堆软盘坐在计算机桌前。 “这是……”杨教授好奇问道。 “不出意外的话，这些软盘里存储的所有内容，都可以全部转移到这个硬盘里。”江诺指着面前自己不久前刚刚制作出来的硬盘。 一边说，她一边把硬盘连接到计算机上。 确认连接成功后，她操作计算机，对硬盘进行设置，毕竟目前的硬盘还只是一个铁块而已，要让它拥有存储功能，还需要做些工作。 两人一前一后坐在计算机面前，完全顾不得要吃饭的事。 杨教授看着江诺利索地按着键盘进行操作，就好像模拟了千百次一样，每一个按键都是正确的，且从她手里打出的一串串字符，也都是正确的，完全没有出现任何BUG的提示。 她看了一会儿屏幕，目光忍不住扫向江诺。 哪怕早就知道江诺的能力，这会儿再次亲眼看到，她依然觉得匪夷所思，毕竟再出众的人也会有出错的时候，可江诺却好像大脑里就有一个计算机操作模拟器，所以经由她手里打出来的程序，才会没有任何BUG。 正在操作编写程序的江诺并不知道杨教授在想什么。 这会儿的她敲打着键盘，突然感觉到了一阵激动和刺激，虽然同样的程序她早已测试过许多次，但这是她第一次在现实中进行测试。 因为在现实中和在全息仓中，她使用的计算机多少会有些区别，要说她心里完全没有一丝丝紧张是不可能的，但更多的是随着她的敲击，合格的程序落到实处的激动。 带着这样的情绪，她敲击键盘的速度比以往还要快出不少，直到最后一个按钮落下，她脸上才终于露出了笑容。 “成了吗？”杨教授看着江诺的表情，下意识问道。 江诺笑着点头：“成了，现在就可以操作。” 说着，她立即操作着键盘，迅速将软盘里的内容转移到硬盘里。 当然，不是剪切，而是粘贴。 就这样，一个软盘，两个软盘，三个软盘…… 江诺逐一将软盘里的所有内容都转移到硬盘。 她手里的这块硬盘并不是内置到计算机里的硬盘，反而像是后世常见的外接硬盘，两者的技术会有些微不同，外接硬盘肯定是要比内置硬盘稍微不流畅一些。 不过在这个时代，不流畅并不是一个缺点，毕竟这时候的计算机，偶尔出现卡顿才是常态。 等到她把能转移的软盘都转移过去时候，硬盘里居然还剩下一些空间。 杨教授全程看着江诺操作，等到她操作完之后忍不住开口：“如果有这个，是不是意味着你之前资料里写的那些软件都可以运行起来？” “那些软件里，有一些必须要安装在计算机本身的硬盘里，那种情况下需要发展计算机本身的内置硬盘才行，但其中一部分可以直接安装在硬盘里，”江诺说着，看向杨教授，“比如说一些简单的模拟软件。” 她当初留在京大的资料数量不少，其中也有许多实用的软件，但因为目前她手里的硬盘存储量也不是很大，并不能拖动某些软件的运行。 不过好在她最早带人研究中文计算机语言和计算机系统的时候，就对她设想中的一些软件进行过缩减，所以能用的占大多数。 她本来以为后续的路会很长，谁想到最后先弄出大容量硬盘的人居然是她自己。 到这时候，她才终于感觉到了饿。 杨教授后知后觉，想起来放在外头的饭菜，失笑道：“估计都凉了。” “没事，这个季节，吃的稍微凉一点没什么影响，”江诺说道，想起什么，“倒是杨教授……不然我们还是去国营饭店吃顿热乎的吧？” 两人对视，杨教授看向江诺：“这会儿国营饭店还会开着门吗？” 江诺意识到什么，看了眼时间：“还真是。” 她突然想着要是自己手里有一台微波炉就好了，这样的话就算饭菜凉了，也能随时热。 不过事情还得一步一步慢慢来。 她之前看到那垃圾堆里有自行车的框架，下午可以给江慧菊组装一台自行车。 对她来说，做硬盘这件事实在没什么难度，可能是因为全息仓里会有一些提示，她也早就提前知道了制作过程中可能会出现的问题，所以在现实中制作硬盘，难度并不算高，可能跟组装自行车的难度也差不了多少。 不过还是缺东西，比如说一些小型的机器，她这次可以借着“捡到零件”的名义，直接从垃圾星里拿一些她去用的东西，以后却未必能行。 或许可以把制作一些零件的需求分发出去，像是硬盘这样的东西，以后的需求量肯定很大，她让厂里帮忙制作，就算现在用不到，以后也迟早能用到。 这时候的科技水平发展虽然缓慢，但也没有那么差，毕竟眼下这个时代，已经有了彩色电视机，很多东西只要搞清楚原理，做出来并没有那么复杂。 到最后，两人还是吃了一顿凉凉的饭菜。 吃饭的时候，杨教授看向江诺：“回头给厂里拉一条电话线吧。” 江诺咬着筷子想了想：“电话线要多少钱？” “也就几千，”杨教授说着，看江诺微微皱眉，笑道，“可以让国家给你报销。” 江诺眼中闪过一丝微光：“能行吗？” 杨教授脸上的笑容更深：“不要小瞧你自己啊。” 江诺嘿嘿一笑：“我口袋里的钱，能省一点是一点嘛，我还有很多东西要买呢。” 不过让国家给她报销拉电话线的费用，这还真是她从来没想到过的路子。 133 接电话线 继续在那堆电子机械垃圾中寻…… 江诺想要拉电话线的申请打上去没多久, 就有专人来拉电话线了，而且是拉倒专门放置计算机的厂房里。 且效率极高，除了电话线之外, 其余相关的工作也很快完成, 甚至没有让江诺出一分钱。 实话实说，确认这一点之后, 江诺的心情是有些小高兴的。 旁边的杨教授捧着杯子过来，也是一脸笑意：“这下好了, 以后打电话可方便多了。” “真的可以吗？”江诺看向她问道。 杨教授微微一笑, 点了点头：“当然, 而且你要相信，这根电话线拉好，方便的不是你, 而是在京市的那些人。” 江诺微微睁大眼睛。 杨教授脸上的笑容加深：“你那个硬盘的消息我已经提交上去了, 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有确定的消息, 也许现在就已经有人往深市赶来了。” 江诺怔了一下，随即忍不住感慨：“原来抱上国家的大腿还有这样的好处啊。” 她的话音落下，杨教授的目光看向她, 两人对视, 彼此都笑了起来。 就像杨教授所说, 国家也很重视她手里的高存储量硬盘，电话装好没多久，就有京市的电话打过来, 开口就说起了硬盘的事，同时还表示确实已经派人过来了。 并且询问江诺是否要继续合作，且合作模式比之前的激光打印机应该还更加好一些。 当初的激光打印机，江诺上交后便一口气拿了一块地皮, 以及一百万的现金，还有后续的销售提成收入。 如今的硬盘，从目前来说，主要的市场应该还是面向国外，挣外国人手里的外汇，如果销量好，江诺手里应该能拿到一笔不菲的进账。 别的不说，至少能够让她多买几台机器。 当然，重要的是眼下的硬盘在她眼里依然是小容量的硬盘，她之所以没有制作更大容量的硬盘，主要还是因为手头的材料不足。 怎么算，都是跟国家合作更划算一下。 确认想法之后，江诺没有犹豫太久便答应下来，并且表示会在京市来的人到达深市之前，多做出几个硬盘。 一回生二回熟，对她来说只要手里的材料充足，多做几个硬盘实在没什么难度。 甚至她还抽空把刚组装好的二手自行车刷上了新漆。 毕竟现在她手头的材料充足，不用像当初在大队里那样，还要故意把自行车弄出破旧的二手痕迹，甚至这时候，她完全可以把破旧的东西重新弄成崭新的模样。 二手自行车组装好之后，她骑着自行车在厂区周围饶了两圈，确认完好之后，往江慧菊现在住的地方骑去。 刚到江慧菊如今住房的楼下，她就看到了从楼上下来的人。 “诺诺，”江慧菊也在第一时间见到了江诺，笑着跑到她身旁，“我正想着找机会去找你呢，你现在怎么来了？” “来给你送自行车。”江诺拍了拍身下的车子。 “你自己组装的？”江慧菊抬头看着江诺，见江诺点头，立即露了笑，“我就知道，你还是一样厉害，说真的，在这里没有自行车也不方便。” 江诺走下自行车，把车把手送到江慧菊手里。 江慧菊立即坐上去骑了一会儿，转了一圈后回来，脸上是肉眼可见的兴奋：“我跟你说，现在的江市真是寸土寸金，我跟几个人合作，白天在工地门口卖盒饭，晚上去人家厂里弄了些工业次品摆地摊，一个月挣三百块呢。” “这么多？”江诺惊讶问了一句。 当然不是跟她比，而是以现在许多人的工资水平来看，一个月三百块真的不少，对比下来，江慧菊如今住的地方，一个月10块钱的房租都只是挣的钱的零头而已。 “是啊，我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江慧菊笑的脸上都带了红晕，“要知道，县城里许多普通工人，一个工资也就三十多块钱，我一个月能赚三百，抵得上人家干上一年的。” 江诺本来想问问她累不累，但看她眼下兴奋的样子，就知道她是真的高兴。 既然这样，现在也没必要问累不累这样的问题。 至于她现在的情况，目前她还没打算说，虽然她们是一家人，但公是公，私是私，她这会儿主动摊了底牌，对江慧菊未必是好事，还不如让她一步一步慢慢往前走。 “我可以去看看你们合伙人的地方吗？”江诺问道。 “可以，我一直想着要带你去看看，这不是没时间么，”江慧菊说着，拍了拍车子的后座，“上来上来，今天我骑车带你去。” 江诺笑着坐到了后座上，江慧菊脚一蹬，车子就走远了。 没过多久，两人到了一处院子门外。 院子门关着，江慧菊上前敲了敲门。 一会儿时间，里头探出来一个年轻女孩的脑袋，看清楚江慧菊的模样后，立即笑着喊了一声：“慧菊姐。” “哎。”江慧菊应声，等到院门打开后，便推着自行车走了进去。 江诺跟在江慧菊身后进了院子，第一时间环顾四周，看到院子里都是女孩子，对这里便已经有了几分信任。 两人到的动静吸引了里头人的注意，很快就有人从里头走出来，不过众人的第一反应都是看着江慧菊推着的自行车。 “慧菊姐，你买了自行车啊？” “慧菊，你什么时候买的车子？” “不是我买的，我哪里来的工业票，”江慧菊笑呵呵道，“这是我家诺诺自己组装的，二手自行车，这可是她的一大本事。” “真的假的？二手自行车这么漂亮啊。” “对啊，这二手自行车比我看过的新自行车都要好看呢。” 屋子里走出来的也都是女生。 江慧菊低声跟江诺介绍：“这里有些是在边上的厂里干活的，有些是家里人不在意，自己跑出来挣钱，这院子是那边的母女俩的，平时没别的生计，做饭的手艺不错，我先前出来逛的时候遇到，便想着临时合作一下，没想到合作还算顺利，所以我们现在才又想法子弄了些次品来卖。” 旁边人的目光看过来，意识到什么，突然笑道：“诺诺是担心你家小姨吧？别担心，我们都一样挣钱过日子，而且你家小姨可聪明着呢。” “就是，我这么聪明，哪里会那么容易被骗，”江慧菊笑呵呵道，看向一边的水盆，“这是刚拿来的吗？” “对，厂里的次品，堆了几年了没人要，小林正好瞧见，便花钱买了来，洗干净再处理处理，应该能转手多卖些钱。”正在清洗次品的人介绍道。 江诺认真看了看，确认大家都在好好干活，心里的一丝丝担心也放了下来。 毕竟江慧菊是她喊来的，本来还想着带带她，谁想到这会儿跟之前变化这么大。 一定要说的话，可能是她之前打的基因强化针带来的影响。 在这之前，她也能看懂许多说明书上的内容，但大多都处于表面，深入的东西一直处于似懂非懂的状态，但自从打了基因强化针，做了那个梦之后，她觉得自己现在的脑子转的比之前快多了，像是这次的硬盘，几乎是一点就通。 甚至操作那些小型的机器，她也是游刃有余的状态。 另一边，江慧菊在院子里帮了会儿忙，又走到江诺身旁：“诺诺，等过会儿稍微空一些，我带你到处走走？” “不用，”江诺回神，笑着看向对方，“小姨忙着，我也还有别的事要做，这次过来主要也是为了送自行车，既然小姨可以自己忙活，我就放心了。” “你就放心吧，”江慧菊笑道，突然想起什么，“就是有个事，诺诺，你说以后我们可以让三姐他们也出来干活吗？” “你想？”江诺问道。 江慧菊点了点头：“说实在话，虽然我们大队里的竹制品厂还算不错，可工资确实不高，既然这里每个月能赚这么多，让他们出来一起跟着挣钱，咱们以后的日子也能好过一些。” “可以啊，”江诺点头，“那等小姨你稳定下来，再让三姨他们出来，到时候我想法子另外找一套房子，一家人可以住在一起。” 江诺手里目前还剩下不少钱，再加上后头硬盘的销售收入，资金应该是充裕的。 回头可以在这附近买一套房子，这时候深市的房子不说很便宜，但几万块钱买到一套房子那是绰绰有余的。 而且这时候的房子也许还能直接连带着地皮的份转让，这样的话，回头或许可以自行加建高层。 实在不行，再过些年万一拆迁了，反正怎么都不会亏。 江慧菊以为江诺是要租房，没有异议，直接点了头：“行，不过到时候我也可以出房租，然后你也可以从宿舍里搬出来，我们一家人还是住在一起。” 江诺听着江慧菊的计划，笑着答应下来。 两人聊了一会儿，江诺便以还有事要做为由，转身离开。 走出院子之后，她抬手看了眼手腕。 之前她给江慧菊的手表里有小型的定位装置，可以直接通过她手腕上的智能手环进行定位。 这些年的深市没有后世那么安全，有了定位，万一以后江慧菊发生什么事，她也可以直接定位找人，不至于发生什么意外。 不过在确认江慧菊这里没有什么事之后，她很快就回了自己的厂区，打算继续在那堆电子机械垃圾中寻找可用的东西。 134 安装鼠标 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这就是你做的硬盘？这个名字……” “主要是为了跟软盘有所区分, ”江诺笑着说道，因为她自己早已习惯用硬盘来指代存储，这时候取名自然也用了硬盘这个称呼, “目前来说, 它还不能直接安装到计算机主机里，但作为外接存储产品却是绰绰有余。” 哪怕是在后世，也有人会在自家的电脑存储不够的情况下，选择另外外接一个移动硬盘, 以满足日常存储的需求。 主要是跟这时候小容量的软盘相比, 眼前这个硬盘能够存储更多的东西, 日常使用会更加便捷。 特别是对于一些需要大容量存储的资料, 不需要分开用多个软盘进行存储，直接用一个硬盘存储即可。 “我们能试试吗？”几人小心翼翼触碰着面前的硬盘。 “当然, ”江诺让出位置, “几位请便。” 对于接下来可能会需要长期合作的情况, 江诺表现的很大方。 主要是她手头可用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光凭她自己一个人根本无法消化, 如果她一定要自己建厂，前期的投入, 后期的维护, 都需要耗费极大的人力物力财力, 以及消耗她自己的精力。 还不如把东西交出去, 她可以躺着收钱, 反而更划算一些。 江诺站在旁边看了看, 察觉到几人更在意计算的问题，便特意指点着他们使用不久前安装上的一款计算模拟软件。 虽然这款软件暂时还不能进行三维模拟，但完成基础的计算模拟任务是绰绰有余的。 果然, 几人见她打开这款软件后，眼中就一直带着兴奋的神色，以及带着跃跃欲试的状态。 江诺看他们都开始不约而同掏出随身带着的包里的厚厚的资料，就知道这次的测试可能需要很长时间，索性把这里留给几人，自己转身走了出去。 杨教授就站在门口，见江诺走出去，笑着开口：“应该给你安排一个机械专业的教授，我在这里似乎帮不了什么忙。” 江诺表示震惊：“杨教授不是来学中文计算机语言和编程的吗？” 两人对视，杨教授先忍不住失笑，随后点了点头：“按你这么说也不是没有道理。” 江诺跟着笑，这才解释道：“目前来说，就算来机械专业的教授，可能也帮不了什么忙，这些想法一早都在我的脑子里了，一定要说的话，我可能就缺一个能帮我打下手的工人。” 她这么说并不是过分骄傲，而是事实如此，研发方面的问题，与其跟这会儿的专家教授仔细洽谈，还不如她在全息仓里多运行几次。 毕竟写在纸上的内容，永远都比不上实践更让人深刻，就像当初她带人研究出中文计算机语言的时候一样，如果她不是可以在全息仓里多次反复运行测试，最终完成中文计算机语言的时间可能还得往后推好几年。 “如果这时候有机械系的教授站在这里，一定会难过当初居然没有让你转专业。”杨教授笑着说道，她对自己帮不上忙这件事还算看得开。 如果她连这件事都看不开，就不会主动申请来深市跟着江诺了。 说着，杨教授看了眼屋子里的情况，又看向江诺：“接下来你要去做什么？” “我之前翻到那些电子垃圾里有几只被丢弃的鼠标，我想试试看能不能组装翻新一下。”江诺说道，这两天她用计算机的时间比较长，真心认为没有鼠标的操作没有灵魂。 嗯，她用着不习惯。 “我能跟你一起去看看吗？”杨教授问道。 江诺点头：“当然可以。” 她觉得只用那几只丢弃的鼠标，应该就可以组装出一只完整可用的鼠标，没必要用到别的零件。 两人说着话，往隔壁的厂房走去。 厂房被规划在同一个区域，几个厂房造好之后，周围一圈的水泥也都铺设完成，走在外头，可以看到稍远一些的地方专门被隔离出来的宿舍区。 两边差了些距离，又特意隔开，那边造房子的事也就不会影响到厂房这边。 走进存放电子机械垃圾的区域，门口的一片是单独拎出来的大型机械，好多都被拆来了，各种零件被有序地摆放在地上，新旧不一。 再往里，是随意被堆放在一起的垃圾。 少了大型机械垃圾占地方，这堆垃圾的数量看上去就少了许多。 杨教授看着这个厂房里的情况，心里对江诺的能力多了几分佩服，这时候的她甚至也认为或许当初江诺选择机械系，才是更好的。 “在这里。” 杨教授听到声音抬头看去，一眼就看到了放在地面上的鼠标。 鼠标表面的壳子已经被清洗干净，鼠标线也被擦干净。 杨教授坐在江诺特意搬到她身后的小凳子上，看着江诺熟练的用工具将鼠标逐一拆开。 全部拆分后，她又拿了些零件，将这些零件组装在一起。 在杨教授看来时间根本就没有过多久，她就看到江诺抬起了头。 带着一丝惊讶，她忍不住开口询问：“好了？” “还没。” 杨教授松了口气，随后就听到江诺继续往下说：“得测试啊，我们的计算机软件跟这个鼠标不兼容，可能需要编写一个简单的激活程序，配套在一起才能使用。” 杨教授这才想起这件事：“这个鼠标是国外的，跟我们的计算机系统不能直接搭配，需要我想办法去找一找国外的鼠标激活程序代码吗？” “不用，”江诺摇头，“我们的计算机系统跟国外的计算机系统不一样，嗯，逻辑不一样，所以就算拿到国外的激活代码，我们也不能直接用，不过不要紧，这个激活程序不难，我之前就有想法，很快就能写出来。” 她早就编写好了对应的程序，毕竟她就是从有键盘有鼠标的环境中回来的，所以在最初设计中文计算机系统的时候，就已经把鼠标考虑进去了。 星际的计算机语言逻辑中是没有鼠标的，毕竟在星际的环境里，完全可以用大脑和手指等的指向来代替鼠标。 杨教授信任江诺的能力，下意识点了头，点完头之后反应过来，看着江诺手里的鼠标：“所以这个鼠标已经能用了？不考虑配套激活程序的话？” “当然，”江诺点头，“这个是最简单的，毕竟我在这上面并没有多做什么，单纯只是挑出了几个鼠标里还算好用的零件而已。” 说着，江诺想了想后道：“但国内要生产鼠标的话，不用直接用国外的技术来设计，国外的产品可能都有专利，回头我再想办法弄个新的，这个暂时凑合用吧。” 用几个废弃的鼠标组装在一起的鼠标，确实只能凑合用而已。 确认组装成功，她没有在这件事上继续花费太多时间，而是继续开始在垃圾堆里找能用的东西。 那几台大型的机器还没有安装好呢，缺的零件不是一点半点，实在不行的话，她就只能去垃圾星找零件了。 但也不能太明显，毕竟垃圾星的零件，就算是被丢弃的，在销售的时候也会经过特殊的处理，保管看上去跟新的一样。 她要是把这项技术带到地球上来，总不能说她还深入自学了化学吧？ 江诺暂时把这个想法压下去。 等以后吧，万一以后有需求，再搞这个事，现在的她还没有到那个程度。 就在江诺在垃圾堆里寻找可用的零件，以搭配那些破到七零八碎的垃圾机械的时候，杨教授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出了厂房。 等到她再回来的时候，跟着回来的还有一群“不拘小节”的教授们。 “你要找什么？” “我们帮你一起找啊。” “那里面那个破旧的机箱壳子，能用吗？” …… 江诺默默看向众人。 众人察觉到她的目光，嘿嘿一笑：“听说你组装了一个鼠标，还打算现编写一个程序，我们可以看看吗？” “诸位不是在忙？”江诺疑惑问道。 “不忙不忙。” “就是，真不怎么忙，那些个计算任务，我们回去也能做，但看你编程的机会可不多。” “我们也可以帮着打下手的。” 江诺无奈，只得结束她翻找垃圾的工作，去隔壁编写与鼠标配套的激活程序。 计算机是现成的，程序也是现成的，江诺坐在特意被空出来的座位上，直接从计算机里调用编写程序的软件。 因为这套中文计算机语言就是她编写的，且激活鼠标的程序她早已有所想法，这会儿进行操作基本不费什么劲。 没过多久，一套完整的用于激活鼠标的程序就编写完成。 确认运行后，右下角就跳出了一个激活鼠标的确认按钮。 江诺按下了键盘上的确认键，右手便下意识落到了鼠标上，利索地开始操作鼠标上各个按钮。 复制粘贴的操作在鼠标的配合下，变的比之前简单了许多。 右键，全选，复制，粘贴。 屏幕上随着鼠标一起出现的箭头，也预示着江诺手里由垃圾鼠标组装成的二手鼠标，确实已经激活成功。 “居然真的可以！” “原来这才是那些电子垃圾的正确用途吗？” “江诺，你可太有远见了！” …… 江诺听着众人的话，突然想起什么，下意识问道：“那那些电子垃圾能报销吗？” 众人一愣，随即都笑了起来。 还是杨教授先反应过来，笑着说道：“我们替你去问问。” 江诺不好意思地咳嗽一声：“我就是随口一问，实在不行也不要紧。” 就是自从她厂里的电话报销之后，突然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国家给报销哎，多有排面啊！ 135 双赢局面 江诺可是一个人能抵一个研发…… 不过江诺之所以有想让国家报销电子机械垃圾的费用, 主要还是因为这部分费用并不算多，如果费用比较高，她肯定不会说出报销的念头。 之前到手的一百万, 绝大多数都用来采购国内有的一些材料、零件以及小型机械等，相对来说, 电子机械垃圾反而像是添头。 毕竟是垃圾, 都是称斤销售的。 更重要的是同样的这批垃圾, 换成别人还未必能用。 就算是鼠标这样的东西，看着是把鼠标里还能用的零件单独拎出来组装就可以，但按照眼下国内的计算机发展水平看，别的人就算能够组装，没有对应的计算机水平，那鼠标在那人手里，也依然是垃圾。 更何况江诺还有垃圾星这样的外挂，实在是缺什么重要的零件, 她还可以去垃圾星找。 “还别说，这个鼠标确实好用。” “对，之前只是用键盘操作，我总觉得不得劲，现在好了，操作起来舒服多了。” “没想到国外的发展速度这么快, 居然已经到了能丢弃鼠标的地步。” “是啊, 按现在这个看, 我们距离国外的发展水平, 还差了很大一截呢，接下来还得继续努力。” “对对对，还得继续努力。” 众人说着话, 目光都转向江诺。 “江诺啊，那个……你要是有空，能再多组装几个鼠标吗？外接的硬盘也要多几个，你不知道，现在我们对计算的要求有多大，要是有了你这个大容量的外接硬盘，以后我们的计算速度也能快很多。” “没错，你的这些东西对我们有很大帮助呢。” “国外的这些电子机械垃圾报销的事你放心，我们会想办法给你申请，一定努力给你申请下来。” “江诺……” …… “我试试吧，”江诺说道，“不过外接硬盘我可以自己制作，鼠标目前还不行，之前国外进口来的那批垃圾里，鼠标相关的电子垃圾并不多，我只能尽量多组装几个。” 多组装几个可以，批量就不行了。 真要走到批量这一步，还得有国产的鼠标制作技术才可以。 说着，江诺想起什么：“还有我们的技术，要想办法申请国际专利，这个事……” “放心，这事我们去给你申请，”教授们立即说道，“这次回去，我们立即向上面申请，组织京市各大高校的法律学专业的学生和教授，去研究国际专利法，保管你的东西不会被人偷走。” “这可以。”江诺点头，专业的事自然是交给专业的人去处理比较好，有京市各大高校的学生和教授帮忙，她就可以放松下来了。 虽然说以国内目前的情况来说，很多技术还是以模仿国外的技术为主，但国际专利既然存在，有些东西就会埋着雷。 但好在现在国内的情况一直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别的不说，就说计算机软件这块，国内确确实实开辟出了一条与国外截然不同的道路，光是这一点来说，就已经迈出了很大的一步。 得到这样的承诺，江诺也给出了她的诚意：“接下来几天，我会想办法多制作几个外接硬盘，至于鼠标，我只能尽量。” “你这么说，我们就放心了。”几位教授立即笑着点了头。 双方达成一致协议。 后面的几天，教授们依然在研究外接硬盘的用处，至于江诺，则按照约定，在努力制作外接硬盘。 不过这样一来，有些材料的使用速度快了不少。 好在现在江诺的厂区有电话机，她直接按着手里的电话本，跟材料的厂家约定好了订货。 这一个电话打出去，她手头的资金又砸出去一笔。 好在这时候，好消息也很快到来。 一个好消息是国家又卖出一批激光打印机，这次卖出的这批打印机，有江诺的一部分提成。 还有一个好消息是，之前江诺随口一说的报销申请成立，不仅是江诺手里目前有的这批电子机械垃圾，甚至后续国家有部门接触到电子机械垃圾的，也都会免费送到江诺的这里来。 两个好消息过来，一方面江诺口袋里的钱又能有所增加，另一方面她在电子机械垃圾这块的投入也能省掉，她可以拿省掉的钱，购买更多的材料。 江诺不知道的是，京市在这之前召开的会议中，也在讨论这件事。 并且在会议的过程中，一致认为只是给江诺报销电子机械垃圾的采购费用，以及给予她销售产品的一部分利润，对目前的华国来说也是很划算的一件事。 毕竟销售产品的利润出自江诺研发的产品，而采购电子机械垃圾的费用，哪怕江诺从那批电子机械垃圾中有一点新灵感，都会表现在江诺未来的研究成果上。 华国这些年给各个研究部门都砸入了大量的研发资金，金额十分庞大，成果却进展缓慢。 为了国家的未来，这些研发资金都必须投入，哪怕是倾华国之力，那也无所畏惧。 这样一对比，采购电子机械垃圾的费用实在是一笔很小的费用，更何况这笔费用还可以从后续销售产品产生的利润中挣回来。 这对华国来说，也是一本万利的一件事。 带着这样的原因，在要不要给江诺报销采购电子机械垃圾费用这个会议上，选择“同意”的人达到了百分百。 甚至他们还在考虑要不要在别的方面再给点补贴。 毕竟江诺可是一个人能抵一个研发团队的存在。 …… “阿嚏——！” “你是不是感冒了？天气这么凉，没有多穿衣服吧？” “怎么会，我在天气转凉的时候，第一时间就穿了长袖的，”江诺反驳道，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服，“真的，小姨你看。” “你的衣服还没我穿的好呢。”江慧菊皱眉。 江诺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后，又震惊地看着江慧菊，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被江慧菊嫌弃穿着的一天。 江慧菊却认真打量着江诺身上的衣服：“等我回头给你买一件的确良的衣服，说起来我都没有给你买过衣服。” “不用。”江诺立即拒绝。 “要的，”江慧菊再次说道，“你不用担心我手里没钱，我手里可有钱了，这段时间我攒了好些钱呢，等今年过去，明年过了年出来，我就喊三姐他们一起出来，到时候小若若也有半岁多了，可以带着一起来深市。” “真不用，”江诺知道江慧菊误解了，连忙解释，“就算要买，也不要买的确良的衣服，给我买棉的吧。” 她是真穿不惯的确良布料的衣服，主要是这布料不透气。 虽然在目前来说是很流行的布料，但在江诺眼里，她是真不喜欢，这也是后来的确良布料逐渐消失在布料市场中的原因。 相对于不透气的的确良布料，她还是更喜欢让自己穿的舒服的棉布。 “真的不要？不喜欢？”江慧菊看向江诺。 江诺点头：“真的，我不喜欢的确良。” “行吧，那我回头买块细棉布，给你做件衣服，”江慧菊说着，提起她现在的小生意，“我们这段时间凑了点钱，买了台缝纫机，大家都有手艺，我们打算自己去买布料做衣服，我们算过了，按着布料和衣服的价格算，我们做一件衣服能挣好几块钱呢，要是做的多了，还能赚更多。” 江诺想着，给江慧菊提建议：“深市现在在发展，跟国外接洽比较多，来深市的也有许多外国人，小姨可以想办法找些国外的杂志，照着杂志上做衣服，回头卖的时候可以说是国外的新款，应该能卖出更高的价格，而且卖的也快。” 眼下的深市也处于两极分化的地步，一方面是深市本地人，绝大多数都在到处打工赚钱，另一方面是外国人，还有早年定局在海外的侨胞回国，他们口袋里的钱很多，也愿意花钱，只不过因为国内的情况，能让他们看中的产品并不多。 深市也有一些新建的房产在销售，当然不是个人建造的，而是由国家来建造的，购买这些房子还可以落户在深市，价格对比目前深市普遍的房价来说要贵不少，但买的人却很多。 江慧菊想要做服装生意，现在的机遇很好，要是能抓住这次机会，没准以后能做大做强。 “国外的杂志啊，”江慧菊皱了皱眉：“可以是可以，只是我们根本就接触不到国外的杂志。” “我给你想办法吧。”江诺说道，实在找不到的话，她想办法去垃圾星自己印一本，反正杂志上面写上外语，再放些图片，按照江慧菊几人的情况，估计只会看图片。 “那真是太好了，”江慧菊笑着说道，“其实我们也在想要做什么样的衣服，就怕做出来的衣服不好看卖不出去，有诺诺你帮忙，我们一定能做出好看的衣服。” 江诺看着江慧菊高兴的样子，也笑了起来：“行，那你等我一段时间，我想办法给你找一找。” “嗯，”江慧菊立即点头，笑容满面，“不着急的，我们前期不熟练，做不了几件衣服，诺诺你慢慢来就好。” 136 绞尽脑汁 能赚外国人的钱，为什么不赚…… 为了江慧菊的事, 江诺特意回了一趟进出口公司，很容易就找到了国外关于服装类的杂志。 主要是这类杂志不像说明书那样门槛高，甚至对许多人来说, 这杂志还可以作为打发时间的产物，所以国内不少人都收藏了一些杂志。 进出口公司的人更容易接触到国外的杂志，看过了便放在进出口公司的图书室里, 有实体书在，江诺要复制出来就很简单了。 当然江慧菊看杂志也不会是百分百复制杂志上的服装，倒不是因为抄袭之类的限制，主要是因为国内外的风气不一样，按照现在国内的情况, 要是直接复制国外的衣服, 反而是卖不出去的。 没别的原因，主要还是因为太超前了。 东西超前当然是好的, 但不能过于超前，过于超前的东西反而会变成异类。 果然, 江慧菊拿到杂志后第一时间翻看的就是那些长袖过膝的连衣裙，然后是长袖的上衣、裤子以及下身的长裙。 “如果是布拉吉的话, 应该会有很多人喜欢，”江慧菊认真说道，看向江诺，“诺诺你都不知道, 当初三姐穿着你寄回来的红色长裙结婚，好多人都来看呢, 都说实在是太漂亮了。” 江诺笑了：“说好的我也给你买，等以后你结婚了，我就给你买一条, 买更漂亮的。” “这个可以，”江慧菊笑呵呵道，“虽然我自己也可以做，但你买的跟我做的还是不一样，我等你给我买布拉吉，而且我要天天穿。” “那倒不至于。”江诺失笑。 “反正多穿几回是要的，”江慧菊认真道，“我可不像三姐，漂亮的裙子都没有穿几回。” 江诺开口询问：“为什么？” “因为红色太鲜艳了，三姐不好意思呗，”江慧菊叹气道，“大队里是这样的，大家都穿的比较素，要是三姐总穿红色的衣服，实在是太显眼了。” 江诺了然，直接道：“那等以后让三姨来深市，她想穿什么就穿什么，肯定不会有人说。” “我也是这么想的，”江慧菊立即说道，“到时候我就做一模一样的布拉吉，我跟三姐穿一样的，看到时候谁敢说我们穿的太漂亮！” 江慧菊对做衣服这个行业的市场很是看好，跟江诺聊完之后，就迫不及待打算回去看杂志做衣服。 江诺也没有耽误她的时间，两人简单吃了点东西之后，就各自忙自己的事了。 与此同时，之前携伴同来的教授们，在确认硬盘的用途之后，就带着江诺后续做好的几个硬盘回了京市。 因为国内数一数二的几大高校主要都在京市，高校的教授们基本都兼任科研任务和教学任务，这些大容量硬盘带回去，对京市的一些需要涉及到计算方面的科研任务能起到很大的帮助。 同时带回去的，还有江诺提供的硬盘图纸。 至于鼠标，目前江诺手里有的也只是国外鼠标的制作方法而已，国内的鼠标还要继续研发。 不过鼠标的用途就那些，制作方法相对比较简单，价格低廉，就算制作出来卖到国外，利润也比较低，而以目前国内的计算机普及率来看，还没必要进行大规模的生产。 所以江诺在交出硬盘的实物和硬盘的图纸之后，就没有将太多时间花费在鼠标上，而是开始着手组装那些破的不成样子的大型二手机械。 至于硬盘的进一步升级，现在也没有那个必要。 毕竟现在国内生产的硬盘市场大概率还是在国外，国内需求的硬盘数量并不大，而且硬件类的东西，都是一茬接一茬的，她要是一下子就把硬盘的存储量拉到最高，以后还怎么靠硬盘赚钱？ 外国人的羊毛，肯定是能薅多少算多少。 …… 京市。 京大计算机会议室。 “以现在的存储容量看，我们的常规计算数量能比之前再上一个档次。” “不仅如此，先前的一些应用软件，现在都可以安装使用。” “目前国内对于激光打印机的用途扩展已经有了突破，可以将这一技术应用到大规模印刷中，如果搭配计算机里全方位的字符，在书籍印刷方面，我们也会有新的突破。” “物理系申请使用新硬盘。” “数学系申请使用。” “机械系申请使用。” …… “没用，”上面的人目光看下来，“计算机数量有限，以学校的重点研究为主。” 这话一出，坐在底下的教授们顿时面露不满之色。 “早知道不行，还来诱惑我们。” “就是，看起来你们都已经分配好了，那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可我们的计算任务是真的繁重，就不能通融一下吗？” 除了各大院校的研究所之外，还有独立的研究单位，大容量硬盘好用，自然也需要分配到这些重点的研究单位。 都是重点机构，可也有轻重缓急之分，对比之下，自然还是那些独立研究单位的任务要紧。 不过说是这么说，将这些教授聚集在这里也不是溜他们玩的。 所以在教授们哀嚎过后，会议室内就响起了一个声音：“不久之前，我们国内自主研发的计算机中央处理器有了新的突破，接下来我们会组装几台基础的计算机供大家研究计算使用。” 这话一出，大家都表示满意。 再然后，是这次会议的重点。 “按照国外的相关资料，现在国外的硬盘容量也比较小，如果我们的硬盘能批量生产，应该能跟激光打印机一样销售到国外，只是我们需要确认，到底要将什么样的硬盘卖到国外，是原版，还是缩减版？” “如果销售原版，岂不是给国外做嫁衣？” “国外有了原版的大容量硬盘，他们在研发上的处理计算速度也会有所提升。” “或许可以销售缩减版？” …… “不，我研究过国外的资料，虽然国外在民用的计算机硬盘容量上，还是以软盘的容量为主，但研究所用的计算机，搭配的存储器，早已有了大容量产品，我们想要在国外的硬盘占据一席之地，最好是在一开始就有比较好的优势，否则的人反而会让别人率先抢占市场。” “可这么做，也是将我们的优势拱手让人。” “能赚外汇自然是好，但若是将优势让给别人，对我们也是不利。” 会议室内，大家纷纷表达开始自己的观点，整个会议中，绝大多数人都认为本国的产品需要占有一定的优势。 毕竟国内的技术一直都在追赶国外，如今好不容易有了突破性的产品，又是与研发计算息息相关的产品，就这样将优势让出去，实在是舍不得。 不过就在局势开始一边倒的时候，会议室内却有人突然咳嗽了两声。 等到将众人的注意力集中过来，这人才逐渐面露笑容，淡定询问：“可要是眼前的这款产品并不是国内的最新产品呢？” 这话一出，众人纷纷露出了惊讶之色。 “这话怎么说？” “是啊，这怎么就不是最新产品了？” 先前开口的人被问了几句也不气恼，笑道：“这是我们拿到的最新产品，可不代表这是技术上的最新产品，你们可别忘了，我们还有一个杀手锏。” 话音落下，许多人第一时间陷入沉思。 好一会儿之后，才有人恍然大悟：“你是说……江诺？！” “江诺手里还有更好的硬盘技术？” “真的假的？这才多久，江诺居然又有了新的想法？” “按照她的意思，新的技术并不代表新的想法，”先前开口的人解释道，因为先前跟江诺相处过，而江诺又一贯不隐瞒什么，他了解的信息也很多，“只不过是她手头没有更趁手的工具，以及材料，所以才没能做出容量更大的硬盘。” “她还缺什么？给她买！” “对，给她报销！” “这样的香饽饽，给她报销多少都不为过。” 会议室里再次热闹起来，说笑的声音此起彼伏。 但没有人是真的希望江诺立即制作出容量更大的硬盘。 毕竟硬盘的容量太大，没有对应想匹配的中央处理器，那计算机的运行效率也没办法提升。 眼下他们确认了江诺手里还有更好的技术，对于是否要销售最新款大容量硬盘的事，也有了直接的结果。 既然在硬盘容量这块不怕被追赶上，自然是要以抢占国外市场为主。 多从外国人手里赚外汇，才能买到更多的外国高科技产品，等到他们把计算机的中央处理器对应升级上去，更新的大容量硬盘自然也能随之新鲜出炉。 更重要的是江诺手里的工具不足啊。 只要把这批硬盘卖出去，江诺手里拿到了卖硬盘回转的资金，就会有更多的钱购买昂贵的工具，到那时候，眼下卖出去的这些硬盘反而不会对他们造成任何影响。 能赚外国人的钱，为什么不赚呢？ 嗯，今天也是国家为了让江诺赚钱，而绞尽脑汁的一天。 137 确实可惜 我们这批货一定能卖出好价格…… “这是……？” “织布机啊。”江诺淡定回道, 插上电源开始测试眼前这台织布机是不是好用。 “我知道它是织布机，”杨教授说道，就算她不认识机器, 也认识机器边上的线，进而猜测出眼前这台机器是织布机，“我的意思是你不研究计算机了？” “当然研究的，计算机是世界的未来嘛，”江诺绕着织布机走了一圈, 确认机器可以顺利运行之后，关上机器, 指着厂房里一一排列的一系列机器，“这些机器修一修都能用, 不要浪费嘛，就是多用一些零件而已。” 杨教授环顾四周, 突然意识到什么：“所以你是打算把这些破旧的机器都修好？” “对啊，这不是很有成就感的一件事么？”江诺笑呵呵道，对她来说, 组装机器就像是组装积木一样，是她的兴趣所在，说着，她还忍不住评估机器的性能, “不过这机器的型号还是有点旧了, 运行的时候很容易断线，一旦断线没有注意到, 后续就很容易出现次品布料。” 杨教授听着，下意识点了点头。 只不过术业有专业，她能大致听懂江诺在说什么, 可让她深入理解，就比较难了。 直到江诺说出下一句话：“现在的技术局限是这样的，等以后计算机发展起来，可以给织布机安装控制识别系统，识别到断线之后，能够自动停止运行，这样的话，就不用人眼去盯了，可以省去不少人力。” 她说话间，杨教授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立即道：“嗯嗯，你继续说。” 江诺便继续跟她说起后续的控制程序大致要如何操作的事。 这对杨教授来说是正业，带着计算机的思维，她也很快就听懂了江诺话里的意思。 但听懂之后，她又有些遗憾：“按照你的设想，以后的织布机需要搭配这样的控制系统，对计算机的性能要求会很高。” “所以我说是以后嘛。”江诺熟知未来，反而是最不着急的一个，毕竟她很清楚，那样的未来迟早都会到来，甚至这个世界的计算机发展，会比她熟知的未来发展更快。 杨教授举一反三：“按这么说，以后的机器也可以做到自动化，工人的数量会大大减少，到时候那些工厂，也会逐渐削减人手。” “这是机器的未来，”江诺说道，“也是我们不可避免的未来，不过那样的未来，肯定会有新兴行业发展起来。” 杨教授也知道这个事实，怅然片刻后，就重新把注意力放在机器上，开始跟江诺讨论如何将织布机的控制系统做出来。 虽然织布机的控制系统对计算机的要求很高，但不妨碍现在讨论。 在讨论的间隙中，江诺还顺便织了几块布。 织这些布的线是她在不久之前定的，不过因为这时候运输不便，她只能在深市附近买线，还麻烦对方特意动用了车子送过来。 没办法，虽然江诺现在有一大块地和几个厂房，但她的厂里唯一的交通工具就是自行车，汽车和货车完全没有，不管是造房子，还是送材料和电子机械垃圾，她都是蹭的车，而且蹭的还是国家的车。 主要是这时候造房子用的钢材，用的砖瓦、水泥，背后的是国企。 材料和零件背后的工厂，是国企。 电子机械垃圾运过来，到了码头，这会儿能出现在码头的大企业，也基本都是国企，要不就是外企。 国家没有提起这些事，她就当是国家报销了她用车的费用。 不然她自己买车，还得花掉一部分用来卖机器和材料的钱，实在不是很划算，她觉得就算是她愿意花大价钱买那些用不到几次的车，国家应该也不会答应。 织布机的声音很吵，吵到只要织布机开启的时候，江诺就没办法在厂房里认真思考，也没办法跟人交谈。 以至于她想了很多种方法，来降低织布机的声音。 到最后，虽然效果也不算特别好，但对比最初的情况来说，确实是好多了。 不过为了不打扰思考，她还是找人暂时将织布机搬到了边上囤放新材料和零件的厂房里，然后从建筑工人里，找了一个细心的家属，让对方看着织布机织布，测试织布机在织布的时候可能出现的任何问题。 顺便看着织出来的布料，统计不同情况下断线的次数，让她可以调整织布机可能出现的问题，以提高织布机的效率。 就在江诺把大量的心思用在织布机上的时候，京市那边得到了第一批由各个厂里一起协作，生产出来的硬盘。 …… “诺诺，这里，在这里。” “今天怎么约在这里？”江诺看着江慧菊，转头看了一眼边上的房子。 这房子带着典型的西方色彩，不管是从装饰还是建筑外观看，都看不出一点华国的痕迹。 看了一会儿之后，江诺再次看向江慧菊：“西餐？” “对啊，”江慧菊连连点头，眼中带着亮光，“我一直都想试试来吃西餐，可之前没有攒够钱，现在好不容易多攒了一些，就想着来吃一顿西餐，诺诺你懂得多，陪我进去看看呗？” 江诺对西餐的兴趣不是很大，但既然江慧菊感兴趣，她也不会驳斥她的兴趣，当即便点了头：“行，不过你吃了就知道，西餐其实也没有特别好。” 江诺说着，主动走在前头进了餐厅。 这年头私人个体户逐渐放开，虽然在建厂雇人方面还有些限制，但餐饮方面限制却不算很多，深市有些热闹的地方，就有好多个体户的餐馆跟国营饭店抢生意的。 只不过这时候的西餐确实是少见。 想来应该主要是面向外国人和华侨的餐厅。 进入西餐厅之后，江诺大致看了看，果然在餐厅里看到了许多外国人面孔，还有一些华人面孔，也都身着西装革履。 再转了一圈，江诺看到跟在她身后略显局促的江慧菊，笑着拉了她一把，带着她进了餐厅内部，找了张桌子坐下。 “不用去点菜吗？”江慧菊坐下后，小心询问道。 “等人过来吧，”江诺说道，见她依然局促，微微一笑，“别紧张，如果你只是来吃这一顿，那么就算你做错了什么，也不会有人记得你，如果你以后还要经常来吃，那你才是这家餐厅的重要客人，你要是错了，担心的该是饭店的人才对。” “担心什么？”江慧菊下意识问了一句。 “担心他们得罪了你，让你以后都不来吃饭了啊。”江诺笑着说道。 她大概能猜到江慧菊的心情，前世的她也并不处于什么很高的阶层，但这样的西餐厅，在后世比比皆是，她对西餐厅没有滤镜，自然也不会有什么紧张的情绪。 大概是江诺看上去很舒心，江慧菊看了她一会儿之后，也逐渐放松心情，慢慢挺直了背脊。 这时候，西餐厅的服务员才走过来，询问她们需要什么。 江诺问了问江慧菊的意见，见她没什么想法，便按着她对江慧菊的了解，点了几个她应该能吃得惯的菜。 点完菜之后，服务员暂时把菜单留下。 江慧菊翻了翻，看了一遍后忍不住道：“居然还有外文的，完全看不懂，不过还好这单子上还有中文，不然我肯定两眼一抹黑。” “要真是这样，那还不如不吃，”江诺说道，“又不是钱多了烧得慌，既然人家都没把你当成潜在客户，你也没必要舔着脸送钱。” “这倒也是，”江慧菊说着，看上去又比之前放松了一些，甚至还有心情环顾四周，“不过这里不愧是外国餐厅，就是跟普通的餐厅不一样。” “过些年我们可以去国外逛逛。”江诺说道。 江慧菊立即点头，看向江诺时脸上露了笑：“别人这么说我肯定不信，但你说的这话我肯定是相信的，之前你说要带我出来，这会儿我已经在深市了。” 两人随意聊着天，江慧菊的状态也越来越轻松。 过了一会儿，服务员把她们点的菜送来，顺便把菜单收走。 江诺便简单教了教江慧菊怎么用刀叉。 因为没有什么严阵以待的氛围，江慧菊使用刀叉的速度虽然缓慢，但手势并没有什么问题，而且她还乐在其中，把这件事当成了乐趣来看待。 江诺也淡定吃着菜。 饭点过半的时候，江诺和江慧菊两人的身后来了两个外国面孔，一进来就在用外语交谈。 两人路过的时候，江诺听到了熟悉的计算机专业术语。 她随手敲了敲手腕上的表，确认的一瞬间，她的耳中就响起了实时的翻译。 “华国人根本就不懂计算机，我们这批货一定能卖出好价格。” “激光打印机就是凑巧而已，有这批货在，先前我们砸在华国的钱一定能赚回去。” “不会出什么差错吧？” “肯定不会，华国人想要买我们的高科技产品都想疯了，这批货的表面数据我们做的很好，他们肯定察觉不到，等他们买了这批货，我们就离开华国，到时候他们就算是想要找我们都没处找。” “也许连跑都不用跑，毕竟他们不懂。” “也是，可惜现在的华国，市场还是太小了。” “确实可惜。” …… 江诺：这么光明正大讨论真的好吗？ 138 为了未来 处理器的事情就麻烦诸位了。…… 听了一会儿之后, 江诺就大致弄清楚了两人话语中的意思。 两人说的不是别的，正是国内正在着手大力研究的计算机处理器。 国外目前民用的计算机发展并不算好，但各大研究机构的计算机却有比较大的突破，所以到了计算机开始民用的时候, 推出的都是成熟的产品。 不过就算是成熟的产品, 也会有推陈出新的情况, 一旦出现竞争矛盾，这样的情况也会更激烈一些。 毕竟对国外的一些计算机相关的企业来说，他们也需要赚钱生存, 如果出新的频率比不过同行，自己就要落后。 而且国外的各大产业也没有什么国企和私企之分，有的时候利益的划分而已。 坐在江诺身后这两人手里拿着的就是目前已经在国外被淘汰下来的处理器，或者说是在国外众所周知技术落后的产品。 这样的产品销不出去不说, 同时也卖不出高价。 到这时候倒霉的反而不是厂家, 毕竟很多厂家会及时止损, 也不会在厂里囤积太多的货物，反而是那些一早下手想要挣大钱的代理商, 会迫不及待希望能够将手里的产品卖出高价。 想法一落实, 他们就盯住了正在发展中的华国，想要借着华国迫不及待要发展的情绪，将这批产品卖出更好的价格。 当然原因不止如此，还因为华国目前属于相对独立的状态, 了解信息的速度比较慢, 也不知道国外的计算机处理器实际发展情况，更利于推广。 江诺的位置正好背对着在说话的两人，将两人的话语全部听了进去，并且借由耳中的智能手环接收器, 实时听到了翻译过来的内容。 大概是两人过于光明正大的缘故，她听着也完全没有任何晦涩感，甚至还能抽空给坐在她对面的江慧菊介绍面前的几道菜。 江慧菊正对着江诺身后的两个外国人，目光时不时扫过去，但每次都会很快收回。 看了一会儿，她突然小声跟江诺说话：“我听人说外国人说话都轻声细语的，结果他们说话也很大声啊。” 江诺没想到她注意的是这个问题，顿时失笑：“可能是因为他们在讲一些高兴的事吧，说起高兴的人，声音难免会大声一些。” “也是，”江慧菊恍然，低头吃了一口面前的食物，下意识叼了一会儿勺子，然后迅速放下来，遮掩地跟江诺说话，“不过他们讲的都是外国话，我都听不懂。” “以后可以学一些简单的外语，”江诺说道，“回头我教你。” 深市要发展起来，肯定会总跟外国人交流，江慧菊能说几句简单的外语对她会有一些好处，在赚钱这件事上，可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 江慧菊立即点头，面上带了笑：“这样也好，我们以后可以跟外国人做生意。”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吃完了这顿饭。 等到走出餐厅的时候，江慧菊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味道倒是还好，就是没怎么吃饱，价格还那么贵，诺诺，真的，我跟你分一半吧。” “不用，我不差这点钱，”江诺跟江慧菊两人在街上走着，“这次尝试感觉怎么样？” “没什么太大的想法，就是贵，”江慧菊对于刚才最后的价格依然心有余悸，“早知道的话，我们不如去国营饭店吃好吃的。” “也算是一次特殊的尝试，”江诺只将这顿饭当成是日常的一顿饭，“小姨也是，等以后挣了钱，想去哪里吃就去哪里吃，按着心情就好。” “希望有这么一天。”江慧菊笑呵呵道。 下午时分，江慧菊还得回去帮着做事，晚上也还要摆摊，两人便没有再多说什么，过了一个路口之后就分了开来。 江诺骑着自行车往厂区的方向走去，路上路过了一条隐蔽的小吃街，大概都是用自家的房子做的声音，这条路并不好走，但人流却不少，如果不是因为这样，她也不会发现。 好处在于这条小吃街的吃食都是深市的特色美食，她看着买了几样好带的，顺便做下吃了一顿。 说实话，她刚才在西餐厅也没有吃饱，眼前这一顿反而更合她的口味。 吃着吃着，她就决定回头可以带江慧菊也一起来吃，以江慧菊的口味来说，应该会比较喜欢吃这样的吃食。 做完之后，她带着用纸包好的小吃，回了厂区。 杨教授来深市是住在招待所里的，虽然国家给报销了费用，但招待所的环境不算太好，平时除了睡觉，大多数时候杨教授都会待在厂房里。 厂区的宿舍楼还没有造好，因为江诺打算造六层的宿舍楼，等到楼房造好，在做好铺设各种管道和水电，肯定需要很长时间。 江诺打算这几天就抽空去物色一下附近的房子，看有没有合适的，要是有的话，可以买个一两套下来，一套给江慧菊和以后可能会过来的江慧竹等人住，还有一套最好是在厂区附近，一方面给杨教授住，另一方面万一以后来了别的教授，也可以临时住一住。 索性厂区所在的地理位置还算不错，靠近码头又靠近大马路，骑自行车十几分钟的距离，能圈出来一大片房子，其中还有这两年新造出来的三层楼小洋房。 虽然这样的房子未必会有人愿意卖，但万一有，她能买一套也是好的。 这时候虽然还没有正儿八经的商品房，但房屋买卖却是不限制的，更何况不久之前还有国家造的房子被卖出高价的情况，眼下在深市住下的，未必都是深市本地人，对于土地也没有什么留恋感，有机会的话，自然会想方设法往更好的地方钻。 江诺没有跟杨教授说自己的想法，回了厂区之后，就把手里的小吃递给了她，简单说了几句之后，就跑去给京市打了个电话。 她现在跟京市那边也有一个对接的专线，电话打过去，很快就被接通。 江诺简单把自己今天在西餐厅听到的话一一告知。 对面先是怔愣，随即便警惕起来：“你听清楚了？” “是，千真万确。”江诺说道。 “好，我这边会发通知给各个相关部门，让他们加以警惕，如果出现类似的产品，一定不会购买。”对方认真说道，说话间似乎在跟周边的人打招呼，说话的速度并不流畅。 江诺并不在意这一点，直接道：“不，我的意思是如果价格合适，可以买下这批处理器。” 对面又是一愣，然后便有些惊讶地问道：“为什么？不是说那批处理器并不是国外最新的产品吗？他们还打算用高价卖给我们，这是诈骗啊。” “这也是我的想法，”江诺淡定靠在椅背上，“我知道有些话不该由我说，但既然我们事先知道消息，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做些什么，或许可以抓住对方的把柄，然后以我国法律的相关要求，让他们低价吐出这批处理器。” 江诺的话音落下，对面是久久的沉默。 “我不是说让国家出面，”江诺咳嗽一声，“找非官方的人出面最好，总之我的意思是，总不能在明知道对方想要坑我们的情况下，还让他们坑吗？” 国家层面出手，这件事确实不太光明，可就这样让那两人全身而退，江诺实在是不甘心。 对面依然沉默，但江诺透过电话机的话筒，能够隐约听到对面模拟的声音，大概是对方盖住了听筒在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对面的声音再次传来：“你想要这批处理器，是你有用吗？” “算是，也不全是，”江诺说道，“我只需要留下其中一部分，剩下的那些，加上我手头有的零件和那些电子垃圾，可以组装出几台能用的计算机，至于我留下的部分，我想办法提升一下性能，未必能大规模生产，但作为短时间的替代品是绰绰有余，毕竟我们国内目前的算力实在是不足，如果有这批产品，一定可以大大提升我们的算力。” 她的话音落下，对面突然义正言辞起来：“江诺同志，这是利于国家的大事，是为了国家的未来，你放心，处理器的事包在我们身上，我们一定会尽快解决这个问题，尽快将处理器送到你的手上。” 这下轮到江诺愣神了。 然后下一秒，电话对面的声音再次响起：“江诺同志，国家为有你这样的人而感到骄傲，无论如何，国家都会帮助你为国家的未来而努力！” 江诺：…… 震惊之后，她忍不住无声地笑了起来。 “好，那处理器的事情就麻烦诸位了，”江诺认真说道，“等拿到处理器之后，我也会想办法尽可能提升处理器的性能，让各大研发机构能够及时用到好的计算机产品。” “江诺同志辛苦了！” “不会，诸位才是辛苦。” 两边说完话，电话挂断之后，江诺走出放置电话线的临时办公室，脸上的笑容比之前更深了些。 139 次品用途 以后就可以躺着过日子了。…… “真的, 这些天就算什么都不管，断线的次数都少了很多。” “还得再调整调整, 尽量调整到更好的状态, ”江诺拧上最后一颗螺丝，站起来后说道，“不过现在重要的是, 得再降低一点噪音。” “还要降低吗？”帮江诺看着织布机的女工忍不住说道，“我之前也在纺织厂边上住过，声音特别吵，我觉得这个声音已经很轻了。” “没事，这是我个人的想法，”江诺笑着看过去，见对方露出小心翼翼的模样, 开口道, “你安心做事, 接下来我可能还会有别的工作交代给你。” 对江诺来说，让人看着织布机并不是为了织布, 而是为了调试织布机本身的性能, 噪音、断线频率、纺织效率，都是她要考虑的问题。 如果这些功能在经过调试后都能一一落实，那她才可以把新的设计图纸上交。 毕竟她用的就是破旧的一手机器，国内目前用的纺织机原理与之大差不离, 只要能解决其中一台的问题, 相似的机器的问题自然也能迎刃而解。 除了织布机之外, 她那里还有一些别的机器，后续都需要一一进行调试。 到那时候，就不是雇佣一个两个人就够了, 肯定需要雇佣更多的人才好。 只是以目前的情况来说，眼前这一个人就已经够用了。 果然对方在听到江诺这么说之后，脸上很快露了欣喜的神色，她就担心这纺织机什么调试结束后，自己就要离开。 要知道现在很多人就算是进厂都需要费很大的劲，更何况在这里做事又不累，工资还高，她当然是愿意在这里多待一段时间。 现在听说自己以后还能接着干，她心情自然是好。 同时也暗暗下定决心，接下来一定要更加努力干活。 江诺见她这样，也放下了心，目光看向另一边整齐叠放在一起的布料，抱着离开了厂里。 这些布料的相关信息她已经全部导入到自己的数据库里，就算以后要逐一对比，她从数据库里找信息也方便。 不过因为它们是在调试的过程中织出来的，除了少数布料因为是在严格监测的过程中织出来，剩下都是任由机器自行运转，抽线的概率很高，这样的布料放在纺织厂里，那也是被归类在次品级布料中的。 布料多了，她没什么用，索性拿去给江慧菊用。 江诺抱着一堆布料站在江慧菊现在做事的地方门口，刚走近，就吸引了周边许多人的目光，甚至有人凑过来询问她是不是卖布，得到否定的答复之后，遗憾离开。 等到江慧菊出来，也是第一时间看向她手里的布料。 “这么多布呢？” “次品布料，凑巧碰上这么一批，”江诺没有直说是她叫人织出来的，“想着你们这里应该有用，就拿了过来。” “有用有用，这可太有用了。”江慧菊激动地把布料抱进去。 院子里很快聚了人，几人利索地一块一块看布料的情况。 毕竟都以为江诺是从纺织厂里拿的，倒是没有别的忌讳。 几人一边看，一边念念有词，很快就把布料的大致情况看了个清楚。 “这块布料抽丝严重，裁不出完整的成衣，不过可以做简单的头饰，颜色挺好，又是细棉布，做头饰会很好看。” “这块布料抽丝的情况还好，可以做一条裤子。” “这块可以做一件短袖的上衣。” “这块好，基本没什么问题，一点都看不出哪里有抽丝，可以做一条完整的布拉吉。” …… 江慧菊激动地走到江诺身旁：“诺诺，你从哪里拿到这么多布料啊，我们这段时间一直都在找布料，找到的都是不太好看的料子，好的料子就算是次品，都被人挑完了。” “你们觉得什么颜色的布料好卖一些？”江诺问道。 江慧菊说了几个颜色和几个款式。 江诺想了想，点了点头：“行，那我回头要是还有机会，可以给你们找一些差不多的。” 反正她又不是真的去外头买，就是下次再买线的时候，买一些江慧菊几人喜欢的颜色就是了，测试织布机的性能，又不影响织布机织布。 而且次品布料稍微多拿一些出来，在这时候并不会引起太多的注意，对江慧菊几人不会有什么影响。 两人说话间，那边已经完全看清了布料的情况，然后有人走到江诺面前，从身上带着的钱包里数了些钱出来，递给江诺。 江诺直到几人在做生意，也没打算免费供应布料，不过低头看了一眼，还是开口道：“多了。” “不多，应该的，你还给我们拿来了我们平时都找不到的好布料呢，”对方笑着说道，“我们这也算是蹭慧菊的福气了。” 江诺没有再多说，把钱收了下来：“希望你们的生意能够做大做强。” 就这笔钱，足够抵消她买线的费用和雇佣女工的费用了，在这之外甚至还有些利润可以赚，毕竟次品布料虽然是次品，也不能真的亏本销售。 “一定。”对方笑的咧开了嘴，说完之后，便立即转身去跟人商量如何处理那些布料。 江慧菊拉着江诺走到一边，从怀里拿出一个钱包，拿出一摞钱交给江诺：“诺诺，这是我这段时间攒下的500块钱，你先帮我收着，你知道，我们这边人多眼杂，我总是怕这些钱丢了。” “行，那我先帮你收着。”江诺淡定收下钱，对她来说，就是把钱往垃圾星的房车里放而已，除了江慧菊给的钱，她自己的存折也都放在垃圾星。 反正存折上那笔钱国家很清楚，没必要遮掩什么。 江慧菊松了口气，看着江诺目光激动：“我是真没想到在深市居然这么赚钱，这才多久啊，我就攒了这么多，再过两年，我们是不是还能在深市买房子啊？” 说着，江慧菊给江诺算一笔账：“就我租的那个房子，那一间就要10块钱一个月，要是有四五间，就是四五十块，一年有四五百呢，我要是能多买几套房子，以后就可以躺着过日子了。” 江诺没想到江慧菊这么快就有了当包租婆的想法，对她的想法表示肯定：“这个目标可以，小姨可以冲着这个目标走。” “你也觉得是对不对？”江慧菊激动地看着江诺，见江诺再次点头，心情更加兴奋，“我就说我这个想法很好，结果大家都觉得我买不起房子，那怎么不能呢，在来这里之前，我甚至觉得一个月挣30块很多呢，现在我一个月能挣一两百，十几一十几张大团结呢。” 江慧菊夸张地比了比两只手，心情是肉眼可见的高兴。 江诺也觉得这个目标很好，毕竟她曾经也有一个当包租婆的梦想。 虽然这辈子到现在，她莫名其妙就实现了基础的财务自由，她还是觉得江慧菊的梦想特别好，她甚至觉得没有人能抵抗住当包租婆的诱惑。 说完，江诺说起她来这里的另一件事：“我打算往家里寄一些东西，你有什么需要带回去的吗？” “有有有，我正想说呢，”江慧菊转身进了里屋，再出来的时候手里拎了一个袋子，打开一看，里头都是些小孩的衣物，“我抽空给若若做了好些衣服，寄回去给她穿吧，至于三姐那边，她刚刚生完孩子，我来之前身形比之前胖了些，实在不好做衣服，反正等过年我们回去，到时候带三姐一起来深市，再给她做好看的衣服。” “行，那我一起寄回去。”江诺接过袋子。 离开江慧菊这里之后，江诺特意骑着自行车绕了一圈，在江慧菊现在的住处附近，找到了她要找的人。 那人还是跟个假小子一样，四处乱跑跟人套近乎。 江诺停下自行车，喊了一声：“阿碧。” 消瘦的身影转过身来，见到江诺时脸上带了笑，快步跑到江诺面前：“姐姐找我？” “嗯，”江诺点头，看着对方，“你现在还打听周边的房子吗？” “有的，”阿碧立即点头，想起了江诺之前的大方，“姐姐要租房吗？” “不是，我打算买房子，”江诺说道，在阿碧面露震惊的神色中继续往下说，“要位置在热闹一些的房子，平房可以，一层楼房可以，三层楼的小洋房也可以，你都帮我看看。” “这么多？”阿碧震惊看她，想了想后皱眉道，“可那些房子贵着呢。” “没事，你帮我找就是了，找到合适的我会给你介绍费，”江诺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十块钱，递到对方手边，“这个钱你先拿着，就当是前期你帮我跑腿的费用。” 阿碧看着面前的大团结，咽了咽口水，伸了伸手又放了回去，抬头看着江诺：“姐姐就不怕我带着钱跑了吗？” 江诺笑着拍了拍她的脑袋：“现在跑了，可就没有更多的钱赚了，傻子才跑呢，这几天你给别人看租房的时候，顺便帮我找找，十天后我还来这里找你。” 这时候，阿碧才接过钱，手紧了紧：“姐姐放心吧，我一定不会跑的。” 江诺失笑：“知道，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跑？” 阿碧听着江诺的调侃，眼睛缓缓弯起，同时也露出了脸颊边若隐若现的酒窝。 140 机械手套 丢垃圾的人真的都是活菩萨啊…… 江诺翻过报纸, 今年深市售出了第一批合资建造商品房，主要面向的群体是那些长期定居国外和港都的有钱人士，每平米的售价高达1000块。 这在眼下这个大众普遍工资都只有几十的环境中, 可以称的上是匪夷所思。 但饶是如此, 即便是这样高的价格, 所有出售的商品房都在第一时间售罄，可见如今房子的畅销。 江诺要在深市买房子，找了阿碧之后, 自然也跟上头通了气，得到的答复自然是没有任何问题, 甚至上头还可以帮忙解决户口的问题。 好在她要买的房子，单价肯定没有商品房那么贵。 眼下这个时代, 不同地区的户口价值与后世是不同的，在后世来说，有些新农村因为有各项福利政策和优惠, 可能相对来说户口的价值要比城市的户口还要值钱些。 当然, 是在除去北上广深的前提下。 而如今的户口，意味着后续长住在深市的情况下，通行会更加便利，要是在这时候还拿着农村的户口，走动起来会很不方便。 所以江诺并没有拒绝迁户口的提议, 她甚至还打算将江慧菊的户口也牵出来。 至于老家的江慧竹等人，还是让他们自行做决定比较好，毕竟目前来说，就算是江诺也还不确定江慧竹对未来的想法和考虑。 后头的几天时间，江诺依然把比较多的时间用在织布机上，至于剩下的时间, 她会借着外出的理由，回宿舍里进垃圾星，在全息仓里继续她的研究。 不同研究的进展有快慢之分，哪怕有全息仓，哪怕她进行了基因强化，也不代表她可以将所有的技术都复刻到地球上。 一方面她对不同技术的掌握和把控没有那么好，另一方面主要还是一样的原因，地球上和星际的科技水平不同，她在星际可以轻而易举制作出来的东西，在地球上却因为科技水平的落后，而无法成功制作。 所以她在补全图纸的过程中，还需要考虑实际的因素。 就像当初她带队研究中文计算机语言的时候一样，需要化繁为简，尽可能以比较简单的技术做出同样的产品。 也就是她有全息仓帮助，要是让她真的在现实生活中逐一进行尝试，不知道得浪费多少时间。 她对眼前的机器进行了今天最后一次测试，把测试数据和用到的所有材料都记下来之后，她松了口气，伸着懒腰走出了全息仓。 全息仓如今被放置在仓库里，走出全息仓之后，她从仓库走到房车内，两边的门刚刚关上，她就听到了熟悉的提示音。 大概是因为现在手头的余额比较充裕，江诺现在对捡垃圾这件事没有最开始的时候那么热衷，但她还是坐上了控制室的座椅，操控者房车往垃圾倾倒点走去。 冷冻食品、休闲食品、零碎可用的超市垃圾……这些都是比较常见出现在垃圾堆里的产品。 江诺按照惯例，把能用的东西单独分拣出来，部分自用，多出来的部分在垃圾互换商城卖掉，能攒下一笔交易点。 熟练做着这些工作的时候，江诺也在思考或许就是因为这里的垃圾过于常见，日复一日的生活也比较枯燥，所以才会导致垃圾星的人员流动较为频繁。 不说别人，至少对她来说，如果不是她在现实中还有另外的生活，让她长期待在这样的环境中过日子，她大概也不能习惯。 想着，她又拆开了下一袋垃圾，看清里面干净崭新，却款式不一的服装时，她脸上露出了笑容，直接拖着服装进了控制室。 虽然她现在有钱，但不妨碍她在捡到可用的垃圾时，心里高兴。 这几年来，她捡到的服装垃圾不少，二手的服装都进了垃圾星的回收区，但还没有穿过的衣服她都会留着。 不出意外的话，这些垃圾要么是服装店丢弃的少许库存服装，要么是工厂丢弃的打板服装，因为数量太少，专门走服装回收的渠道实在是费事费力，所以都会选择直接丢弃。 只是因为星际的布料发展产业实在是太快，地球上又已经发展到了科技时代，她要是拿出太多以地球上的科技无法制作出来的布料，很容易会被察觉到问题。 所以她只是偶尔会挑出些普通的布料，像是棉布，或者是的确良布料等，且款式比较古旧的衣服拿出去穿。 剩下的要么存放在仓库里，要么她在垃圾星的时候穿，或者是穿在里面。 先前每到冬季，她都会在里面穿上一身材质极为保暖的衣服，反正是穿在里面的，不会被人察觉到。 不过她之前也不是所有都拿出去了，等把这里的垃圾捡完，她可以去仓库里整理一下，回头把能穿的衣服都拿出去，让江慧菊拿出去卖或者说自己穿都可以。 江诺一心二用，一边分拣垃圾，一边思绪转换。 先前几年在学校里的时候也是这样，因为当时的学习压力比较大，她来垃圾星除了用功学习之外，每次分拣垃圾都是放松的时机。 就在她思绪不知道飘到哪里去的时候，眼前控制屏幕上显露出来的东西，却让她在看到的第一时间吓了一跳。 这不是别的，而是一只手。 单纯只有一只手。 好在眼前她看到东西还隔了屏幕，怕出现了什么意外，她立即打开全部的垃圾袋，仔细确认里面的东西。 看完之后，她松了口气。 还以为是哪个遥远的星球发生了凶杀案呢，结果是只机械手，也还好是只机械手。 想着，她操控着将机械手的这袋垃圾都放进了控制室，毕竟里面的东西除了机械手之外，主要是一些零件类的东西，对现在的她来说，这些零件类的东西反而更能引起她的在意。 取完机械手，她将剩下的垃圾全部分拣完毕，在最后一袋垃圾里，还找出了一袋子布料，但拿进来之后，她才发现这不是单纯的布料，而是床单被罩之类的东西。 布料是基础的棉布，也可以拿出去给江慧菊用。 将布料放在一边，她打开了将盛放机械手的盒子拉到近处，仔细看了看机械手的模样。 甚至还伸手碰了碰。 这真不怪她之前看错，要不是她之前确认过这是机械手，眼下就算这只手到她的近处，她都会下意识认为这可能是一只真手。 好在看清另一面之后，她就不这么觉得了。 想象中机械手内部明显的机械都看不见，机械手手腕处看到的，是空洞的内侧，就好像是手套一样，可供人套进去使用。 盒子里没有说明书，毕竟是丢掉的垃圾，丢弃的人肯定不会那么好心将说明书和机械手丢在一起。 江诺直接把机械手包括所有的零件都放在操作台上，点开控制室的搜索，扫描机械手在星网上寻找与之相关的说明书。 控制室的搜索性能十分强大，没过多久，她就得到了想要的信息。 按照星网上的说明书，她将机械手套在自己的右手上，连上手腕的智能手环，一步步测试机械手是否好用。 最终测试的结果是缺失了一些细小的零件。 索性在星际修复机械产品的操作比较简单，她直接用了垃圾星的机器修复，按照操作将机械手修复完毕。 全部测试完成后，江诺重新将机械手戴在手上。 佩戴完成后，她的手上在第一时间感觉到了轻微的贴合皮肤的触感，但没过多久就与她的手指贴合，甚至低头用肉眼看去，根本就看不到机械手的痕迹。 用左手去触碰右手，感觉到的是熟悉的肉感，似乎机械手完全不存在似的。 只有在打开智能手环，操作机械手的时候，她的手腕上才有机械手的痕迹显现。 她戴着机械手做了些简单的事，比如说倒水，拿水杯，拧瓶盖等等，也完全感觉不到任何异常，她就好像只是戴上了一只普普通通的手套似的。 江诺低头，来回翻看自己的右手。 这只机械手的用途自然不仅仅只是让它变成手套，它可以与智能手环连接，江诺能够通过智能手环对机械手输入相应的操作程序，然后让机械手按照既定的程序进行操作。 江诺的目光看向通往仓库的那扇门。 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全息仓里操作实践，每次从全息仓里出来，最遗憾的就是自己在现实中无法做到跟在全息仓里一样的精密操作，所以她只能通过一次次的锻炼，让自己能够熟练掌握那些精密操作。 可要是有了眼前的机械手，就相当于她的手上安装了精密控制系统，她完全可以把一些极为精细，却无法轻易完成的精密操作，运用到实际的生活中，以及实际的制作过程中。 甚至有了这样东西，她完全可以立即做出更大容量的硬盘以及更加先进的电子产品。 到底是哪位好人啊！ 江诺看着面前的控制屏，看着外面已经被清空的垃圾。 她之前真的不该嫌弃自己只能在垃圾堆里捡到普通的生活垃圾的！ 丢垃圾的人真的都是活菩萨啊！！！ 141 大额汇款 布料是最缺的。 因为捡到机械手的缘故, 江诺后面的心情一直都很好。 当然不仅仅只是因为她捡到了值钱的垃圾，还因为机械手的出现，可以让她在现在做到一些之前做不到的事情。 她选择单独研发, 一方面是性格使然,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如今这个时代与未来的科技水平发展差距实在不小。 更何况她还有星际的科技这样一个大跳板，足以能够让她所站的位置要比别的人高出一大截, 能看到的未来也要比别人更为长远。 但这并不代表她能够说服所有人。 这就好像她最早开始带人研究中文计算机语言时是一样的, 当时的她信心十足，但在那时候专研中文计算机语言的杨教授眼里，她的执拗更像是在无理取闹，毕竟当时的杨教授确实是这个领域的佼佼者。 虽然最后研发成功的人是江诺, 但不能否认杨教授在这方面做出的努力, 她甚至没有别的条件, 只是想要尽可能地提升国内的技术水平而已。 没成功可能是方向不对, 但更多的是国内关于计算机方面的人才储备实在是不足, 在本就落后的情况下, 想要研究出更先进的技术, 是很难的一件事。 任何领域都有能力出众的专家，他们不仅仅学识出众, 智商也十分出众，以江诺的能力纵然可以有一席之地，却并不会有多少人真正以她为主，听她的话。 这让江诺不能接受。 她也是自傲的，带着能看见未来的自傲, 让她在明知道未来如何发展的情况下，却还要硬生生朝着本不该发展的错误方向前行，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接受。 只是同样的道理, 任何研究都很难以一人之力来达成，江诺可以勉强做到，是因为她有全息仓这样的外挂，说到底，她其实也并非只有一人。 她也有缺陷，短板之处在于她在实际制作方面略显不足，简单的机器，简单的零件安装当然没问题，可涉及到电子产品，她的短板就略明显了些。 过于精细化的操作让她在每次动作的时候，都需要费不少力气，这也是她并没有长时间沉浸在电子产品制作方面的原因，因为她需要一些时间放松心情。 可眼下有了机械手，有些事操作起来就简单多了。 这就好像她提前拿到了在后世常见的精密仪器，通过系统制定的程序，来做一些人力操作比较困难，比较繁复的事。 她并不会一直戴着机械手，只是在需要的时候，会临时戴上。 索性这东西并不那么容易被察觉到，就算有人进来，她也不担心自己的行为被注意到，人家大概只会觉得她的技术实在是好吧。 江诺笑着，把电子机械垃圾堆里与鼠标相关的垃圾全部找了出来，又组装了几个鼠标之后，坐在一旁的桌子上，开始绘制鼠标的设计图。 眼下的鼠标与她常见的鼠标还是有些不同。 星际也有与鼠标类似的产品，她之前拿到的手册里便有简单的制作图纸，她按着自己的需求和想法，根据后世的鼠标原理和星际的鼠标原理，设计了一款灵敏度高、按键轻巧的鼠标图纸。 简单完成后，她先在脑海里演练了一边，确定大概没问题之后，把图纸放在随身的包里。 她的包里有一块薄薄的夹板，专门用于夹图纸，免得纸张放在包里被揉压。 等她在全息仓里测试过后，就可以在现实中制作了。 就是缺一点材料。 江诺借着机器的遮挡，打开手腕上的智能手环，打开她现在有的材料，浏览一遍后，在上面输入接下来需要用的材料。 除了这个材料之外，上面的需求列表上还有许多，都是她这段时间根据实际的需求列的表格。 等数量差不多了，她就提交申请，通过国家来采购这批材料。 毕竟她采购的材料相对零碎，让她一家一家去找确实是麻烦，还不如直接让上头的人去找，到时候还能有专车给她送来，省时省力还省钱。 想好后，她走到隔壁存放新材料的厂房。 率先听到的就是厂房里织布机的声音。 相较于一开始，眼下织布机的声音确实轻了很多，至少现在来说，隔一个厂房就已经完全听不到织布机的声音了。 “江厂长。” 在织布机边上忙活的大姐喊了她一声。 与开始的时候相比，在织布机边上说话，声音也可以小一些。 “这两天怎么样？”江诺看了眼大姐记录的数据。 “挺好的，”大姐连连点头，“江厂长改了那么几回之后，这机子在织布的时候断线的次数果然少了，这要是在厂里，一个人能管好几台机子呢。” 大姐不知道江诺到底是做什么的，但她知道纺织厂的好，想着没准江诺改机子，就是为了以后开个纺织厂，便这么说了。 江诺倒是没想那么多，毕竟她现在手头就这么一台织布机，别的都是些做零件的机子。 只是因为织布机相对简单一些，她便先改造了这机子。 索性织布机织出来的布她能有地方销，零件类的机子，就算做出零件，她个人销售起来会比较麻烦些。 要是织布机改的好，可以再抽时间去改改那些做零件的机子，国内那么多工厂，或多或少会有工厂需要的。 “麻烦大姐了。”江诺没有直接回应大姐的畅想，看完了记录和刚织出来的布之后，跟大家点了点头，往内侧简单隔开的零件和材料区走去。 走的时候，她想着或许回头可以专门造几间仓库，专门用来囤放材料，总是放在厂房里也不太合适。 不过时间上得再缓缓，宿舍楼那边还在造，六层楼的宿舍造成需要不少时间。 宿舍楼造好之后，还要造办公楼、食堂之类的建筑。 主要是这时候的建筑队并不像后世那么多，她能找到这么些，还是走了后门的，如今深市都在造房子搞基建，总不能都紧着她来。 索性宿舍楼造好，也可以临时承担办公楼的作用，到时候让杨教授搬过去，可以腾出一个厂房来。 如今这样拿厂房当办公室用，也不太合适。 江诺想着，人已经到了存放材料的区域，简单清点过后，她拿着需要的材料又走了出来，回到她这段时间待的最多的厂房里。 鼠标的组装结束之后，她搬出了其它计算机相关的全部零件。 主要还是以主机里的零件为主，显示屏这块，反而基本不需要她费太多力气去改造，反正这时候的显示屏都大差不离。 电视机的发展都还处于比较早期的阶段，国内外的彩色电视机尺寸在她看来都小的要命，计算机显示屏自然也很难有大的突破。 而且改显示屏需要费的功夫不小，从屏幕到壳子都需要让工厂那边去订做，还不怎么影响到计算机的性能，索性暂时放下。 先从主机里的硬件改起会比较好。 只可惜这堆垃圾里的硬件实在是少，她翻了一圈，也就翻到了一套能用的。 她也不着急，直接把翻到的这套硬件全部打开，用智能手环自带的摄像机将硬件的情况拍摄下来，打算去全息仓里分析。 这工作她做的挺好，主要是没有人管，做到多少都由她自己来把握，压力不算太大。 所以到下午点多，她就拎着袋子翘了自己的班。 走出厂子的时候，她看到大门口不远处的邮箱里塞了封信，取出一看，里面是汇款单，又一批卖激光打印机的钱汇了过来。 不算太多，就十几万，但好歹可以给她的余额增加一些添头，也让她接下来想要买房的举动更轻松一些。 硬盘那块现在还没有销售，之前她接到京市的电话，说是京市现在正在组织人了解国外的专利法，打算等申请了确认了专利之后再进行销售，最大限度保证华国的利益。 江诺没有意见，只说可以把那些硬盘暂时卖给一些值得信赖的合作伙伴，算是卖个好，同时还能赚上一笔。 她没打算那么快对市场上的硬盘进行更新换代，下回她就算制作出来，也是先紧着国内用，等国内用腻了，再投入市场销售。 反正眼下的硬盘容量对国际计算机市场是足够用的，甚至多用几年也不成问题。 江诺带着汇款单去了趟银行，把钱提出来存到她自己的存折里。 银行的工作人员开始看到她的汇款单的时候，还震惊了一瞬，等到看清她存折里的余额后，神情反而淡定了，反复对比后，神情更加淡定，认认真真帮江诺处理好存款的事宜。 毕竟江诺的汇款单上实实在在写着汇款单位，从政府的账户里汇出来的钱，多少都不过分。 离开银行后，江诺淡定收好自己的存折，带着之前翻出来的布料和衣服，往江慧菊现在在的小院走去。 现在大家的生活条件逐渐变好，布料是最缺的，她相信不管她拿出多少布料，江慧菊几人都能给她销掉。 估摸着时间，她之前寄回去的那些东西，应该已经到大队里了。 142 这场好戏 这么说好像还挺有道理的。…… “又有人寄东西来了？谁的东西啊, 这么大一包？” “还能有谁，咱们整个大队，能寄这么多东西来的人拢共就那么几个, 我看这回肯定又是江诺叫人寄回来的。” “江诺啊, 那不奇怪了，她不是去南方了么，听说南方发展可好。” “他们家慧菊不是也跟着一起去了？这都几个月了没回来, 肯定是过的不错。” …… 包裹被送到大队里的时候，不出意外又引起了众人的围观，大家都想知道包裹里到底是什么东西。 江慧竹抱着孩子走出来，看着放在院子里的包裹也愣了一下。 旁边看着的人有好奇的，忍不住开口：“慧竹啊,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打开来给我们看看呗。” “就是就是，也叫我们看看南方到底有什么好东西。” “先前江诺是不是还送了奶粉来啊？这可是好东西，我先前我县城里问了问，说是这东西比麦乳精还要贵呢，而且有钱还不一定能买到。” “还是你家小若若运气好, 有这样好的姐姐。” 这两年大队里的条件越好越好，光是买自行车的就有好几家，许多人衣服上的破洞都比之前少了许多，实在破的不行的，要么拆了给小孩做衣服，要么留着当碎布用，穿在身上的衣服，看着比早几年的时候好多了。 可这不妨碍大家对更好的日子的期盼。 所以这包裹到了之后，大家才围拢在院子外头, 就等着看包裹里到底有什么。 高国强扛着锄头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家门口被围拢的局面，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连忙跑过来，结果一眼就看到了院子里的包裹，以及站在包裹边上，神色略有些为难的江慧竹。 这时候，外婆从屋里走出来，看到放在地上的包裹后，走到江慧竹面前，从她手里抱过孩子。 结果孩子的目光也直直地落在包裹身上。 外婆忍不住笑了起来，指了指包裹对江慧竹道：“拆吧，反正咱们家有多少东西，大家伙都知道，诺诺跟慧菊在深市，又没偷又没抢，挣了点钱寄点东西回来也正常，也算是她们俩有心了。” 早些年的时候，外婆遇着江诺寄东西回来，还会不满地说个几句，可这些年江诺还是照寄不误，索性她就不说了，大大方方把东西收下。 江慧竹点了点头，喊进了屋子里的高国强拿把剪刀出来。 高国强应了一声，走出来的时候已经脱了外头干活的脏衣服，就穿了里头的一件白色的短袖老头衫，把剪刀递给江慧竹之后，从外婆手里熟练地接过孩子。 江慧竹拿着剪刀一层层拆包裹。 拆到最里面的时候，最上头的衣服就露了出来。 边上围着的人也看到了衣服，立即道：“这是小孩的衣服，看着有好几件呢，都是给若若的吧？” “啊——”被高国强抱着的小孩听到了喊她名字的声音，冲着喊了一声，立即引起一阵笑声。 “看来若若也知道自己有新衣服穿了。” “这孩子真好，这要是早些年，就算是第一个小孩，也就两身衣服能换，若若这都多少身了啊。” 江慧竹把小孩的衣服从包裹里取出来，让大家随意看，反正衣服都要洗，而且大家都很注意，真要是手特别脏的，也不会去碰小孩的衣服。 “这质量好，穿着软，小孩穿刚刚好。” “是啊，这布料值不少钱呢。” 也有人目光扫了下来，看到了底下的东西：“奶粉，果然有奶粉，这日子真的是好了。” “天天吃奶粉这样的好东西，怪不得若若身上肉这么多。” “这样的条件，就算是城里头的人都不一定有这么好。” “家里有个会学习的人真的好。” “底下还有什么来着？” 江慧竹把奶粉拿出来，递到边上站着的外婆手里，继续看下面的东西。 包裹裹的严严实实，里面的东西也是一层接一层，除了小孩衣服和奶粉之外，底下还放着不少肉干，那分量来说，确实是很值钱的，就算没有别的东西，光是只有这肉干，都足以让大家感受到惊讶。 肉干底下，是好几块布料。 看着就这几样东西，但前面的几样是给家里人的，最后的布料在这个时代可是硬通货，能够拿来换钱的那种硬通货。 果然，底下的布料露出真面目之后，旁边站着的人就有人开口道：“慧竹啊，你这布料，能匀我点吗？可能票不太够，我可以多给你点钱。” 大队里的人家这两年逐渐不缺钱了，可还是缺票，所以像布料这样的东西，也不是说想买多少就买多少，凑不齐票，就算手头的钱够，那也是买不到的。 眼见的人往布料底下看了看：“这是不是现在外头卖的特别好的的确良啊？” “还真是的确良。” “县城里头也就偶尔才会来几匹，数量也不多，还得花好多钱才能买到，这要是谁家穿着确良布料的衣服，那肯定要被人羡慕到不行。” “这么贵，谁买得起啊？” “慧竹，我能摸一摸你这个的确良布料吗？” 江慧竹也没想到布料里会有的确良，她知道这种布料很贵，寻常人家买不起，也不知道诺诺到底花了多少钱。 回头还是得想办法把钱给诺诺。 这么想着，江慧竹主动把的确良布料从一堆的布料里拿出来，让想要摸的人都摸一摸。 小若若被抱着在边上，见大家都伸手摸，也伸出了小手，还生怕自己不被注意，特意“啊”了两声。 江慧竹无奈，主动把布料送到小若若手里，点了点她笑道：“凑热闹就你最在行。” 旁边站着的人犹豫过后，又忍不住开口：“慧竹，布料……” “可以。”江慧竹点头，她知道江诺寄布料回来，其中有一个想法就是让他们能多点收入，当然实在没人要，也可以自家做衣服穿。 不过商量价格的事还是由外婆来说。 布料就摆在边上，一摞放在一起，让人看着好生羡慕。 看了热闹离开的众人一边走一边说话：“谁能想到这一大家子条件越来越好了呢，原先还觉得慧梅走了，以后的日子会不好过呢。” “当初江诺回来的时候也没人看好，慧竹原先那个对象就是这么吹的。” “那还是国强好，又会干活又会管孩子，我可看着呢，家里小孩的尿布和衣服，都是国强洗的，比原先那个可好多了。” “说起来，慧菊也该谈对象了吧？” “差不多了，可她人这不是不在么，原先她去南方，还以为很快会回来呢，结果这都好几个月了，一点要回来的迹象都没有，东西倒是寄过来几回。” “也不知道慧菊是找入赘的对象，还是嫁出去。” “都行吧，这样的好条件，可能很快就会有人找上门，反正只要家里有两个儿子的，都可以试着谈谈，入赘也没什么不好，国强不是好好的。” “入赘是没什么不好，重点是人好不好，不然像慧梅那样，挑中钱进那样的人肯定是不好的。” “说起钱进，我这里倒是有点消息的。” “什么消息？钱进不是在县城里吗？你连县城的消息都打听到了？” “也不是，主要是我家有个亲戚的亲戚，就住在县城里，跟钱进现在入赘的那家是邻居呢，正好听到了一些消息。” “说来听听。” “对啊对啊，说来听听。” 聊起八卦的事，大家都来了劲，一个个眼里都带了激动的光芒。 “您们知道钱进现在入赘的那家，那女的生了个儿子吧？” “这事我知道，早先的消息不是说钱进想要让这孩子跟他姓吗？” “就是这事，那女的死活不同意，人家家里也死活不同意，从那以后，这几年一直吵一直吵，前不久那女的又怀孕了，钱进又有想法，说是想让下一个孩子生下来能跟他姓，你们猜怎么着？” “都入赘了，还想着孩子跟自己姓，又要钱又要脸，什么人啊这事。” “能怎么着？又打起来了？” “不是说早几年吵闹过之后就一直在吵吵闹闹么，而且钱进不敢打吧，不是说那女的家里条件还可以的？” “钱进这瘪犊子我是不看好的，早年他跟慧梅在一起的时候我就不看好，不过那时候慧梅条件好，他不能折腾，结果你看，慧梅一走就开始折腾，连江诺都被赶了回来，这要是我，光是这件事我都要悔死了。” “别扯开啊你们，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前头说话的人嘿嘿一笑，正式揭露答案：“这俩啊，离婚了！” “啊？为什么啊？” “是啊，不就是孩子跟谁姓的问题，至于吗？不至于闹到离婚的地步吧？” “就是，不会是搞错了吧？” “重点是什么你们知道吗？”说八卦的人笑嘻嘻地问了一句。 众人连忙回应：“你说你说。” 说八卦的人直接笑出了声音：“重点是两人离婚之后，我亲戚的亲戚就听那张家的人说，两个孩子就够了，第二个孩子是男是女都无所谓，反正都已经有了两个孩子，这男人留在家里反而是负担，索性就踢出门去了。” “呦……” “这事……” “这话说的……” “还真挺有意思的……” 众人的声音从疑惑到震惊再到看好戏，等到震惊的劲过了之后，众人都忍不住偷偷笑了起来。 “这不是活该么。” “这么说好像还挺有道理的。” “哈哈哈哈哈哈！” 143 三套洋房 她就直接在垃圾星采购了全套…… 村子里的消息传的快, 没过多久，整个村子里的人就都知道了钱进现在的情况，当然也包括江慧竹一家。 听到消息的时候, 江慧竹的第一反应是皱眉。 外婆的脸色也不好看。 高国强跟钱进没什么交流，但也知道对方是个什么情况, 作为正常过日子的人，他对钱进的所作所为也感到很无语, 只觉得做人做事没有这么做的。 但这时候, 他并没有多说什么，毕竟这事跟他没什么关系。 江慧竹缓过神来, 问坐在边上的老人：“妈，这事要跟诺诺说一声吗？” “不用，说来做什么, ”外婆缝好最后一针，把针线放在专门的针线篓子里, “不给诺诺添麻烦, 不过万一他以后要是找上门来, 也不要跟他多说什么，绝对不能把诺诺现在的情况告诉他。” “那万一他来要钱呢？”江慧竹还记得当初江诺从那人手里拿到的那笔钱。 “他敢, ”外婆哼了一声，“他要是来，就带他去找大队长，当初可是他自己要断绝关系的，还在大队里说的那么绝，大家都看着听着呢，他敢来，看我不把他打出去。” “我知道了, 妈你别生气，”江慧竹连忙说道，“要真有那情况，我一定及时去找大队长，肯定不能让他闹出事来。” “嗯，”外婆点了点头，脸色稍缓，“就这样吧，你也别放太多心思在他身上，他这样的白眼狼不值得，也别给诺诺添乱。” “我知道该怎么做。”江慧竹说道。 关于钱进的话题告一段落，江慧竹要给深市写信，信里面完全没有提到钱进的只字片语，倒是说了许多关于小若若的事。 眼下在深市的江诺并不知道老家的情况，当然，就算她知道钱进的情况，也不会太在意，毕竟打从一开始，她就没有把这个便宜爹放在心上。 要说这人唯一的用处，大概就是当初她从对方手里薅了一笔钱吧。 江诺把从垃圾星拿出来的布料交给江慧菊，得到的是江慧菊的狂喜。 “诺诺，你也太好了吧，”江慧菊激动道，“你知道吗？之前你拿出来的布料，我们做成衣服之后，很快就卖完了，赚了不小的一笔呢，而且这些天，边上还有许多人来问我们有没有新衣服，我们正愁不知道去哪里多买些布料呢，结果你就给拿来了。” “你们的生意做的小，短时间里我可以给你们拿来一些，”江诺说道，看着江慧菊激动的模样心里也有些高兴，“你们可以四处关注一下看有没有别的小生意可以做，能多赚点钱。” “我知道，”江慧菊立即点头，“我们可想着赚钱呢，结果最好卖的果然还是衣服。” 江诺听着，估算了一下她手头那台机器的运行效率。 如果只是一台织布机，大概没法满足江慧菊的需求，但要是能再得到一台或两台机器，短时间内应该可以满足江慧菊的需求。 对她来说卖布赚的可能不是很多，但对江慧菊来说，这笔入账绝对能够让她满意。 把布料交给江慧菊之后，江诺又忙碌了两天，到了跟阿碧约定好的时间之后，她骑着自行车到了先前说好的地点。 阿碧果然已经等在哪里。 见她出现，阿碧立即跑了过来，眼睛亮闪闪地看着她：“姐姐。” “有发现？” “嗯，”阿碧立即点头，“我给姐姐找到了几间要卖的屋子，我还打听好了买卖房子的事情，只要姐姐看好，我可以帮姐姐做这些事。” 江诺听着，默默点了点头，只觉得阿碧确实是个合格的私人“房屋中介”，毕竟在这时候就那么有服务意识，这样的脑子可不多见。 她也确实懒得去处理那些琐事，所以在听阿碧这么说之后，就让她坐上了自行车后座，顺着她指路的方向，去看了房子。 这时候深市买卖房子的情况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至少比内陆未开放的城市来说，深市这里出售的房子确实不算少了。 这其中绝大多数人是打算卖了自家的小房子，凑钱去买套大的，主要以趁着这股改革开放的东风想法子挣了钱的人家。 还有一些就是当初江诺想的那样，正有人悄悄在做买进卖出的差价。 这时候住建造房子没有后世管的那么严，很多人家有了钱，都会在自家的地皮上加盖，通过租房子来挣钱。 但这样的房子江诺并不太喜欢，主要是直接加盖的房子相对会比较脆弱，更容易出问题，这要是万一以后住着住着，房子倒塌了，那就不太好了。 她倒也可以在买房子后拆了重建，就是比较费事费力，现在她还住在进出口公司的宿舍里，要买房子就是想要搬出来住，还是更倾向于能够拎包入住的房子。 自行车速度快，阿碧也确实如她说的，做了许多基础工作。 在江诺提出要求之后，就直接带着她去看了那些比较新的小洋房。 江诺觉得还可以的小洋房一共有三套，三套房子的位置都还不错，只不过只有一套房子里有简单的家具，剩下两套都没有家具，显然后面两套房子的房主人从一开始就打响了挣这一笔买进卖出的差价。 虽然没有家具，但价格却不算低。 好在房子造的还不错，甚至还特意安装了马桶和淋浴，热水器是没有的，但房子的顶部放了可以储水的铁桶，这样等到太阳好的时候，可以作为太阳能热水桶使用，也能有热水下来。 阿碧跟在江诺身旁也一路走过来，等到江诺看完三套小洋房之后，便主动开口：“如果姐姐想要自己配家具，就选没有家具的，但要是姐姐想直接住的话，还是选有家具的比较好些。” “价格你再给我报一遍。”江诺说着，根据阿碧的报价估算自己的价格底线。 她开始的想法是买两套，一套给杨教授和以后可能来的教授们住，另一套就她自己带着江慧菊，和以后可能会过来的江慧竹等人住。 深市如今的房价也处于“参差不齐”的阶段，一千块一平的有，几百块一平的有，偏僻一些的，几十块一平的都有。 小洋房转了几道手，价格会稍微高一些，但也处于几百块一平的阶段，一套房子买下来就几万块钱。 想想深市未来的房价，江诺犹豫片刻后，就直接开了口：“阿碧，你帮我去接洽，我看中的这三套小洋房，我都要了。” 阿碧瞪大眼睛：“都要了？” “嗯，”江诺点头，她只是突然觉得在房子这事上，她要是在几万块钱的房价上多犹豫几秒，那都是对未来深市房价的不尊重，“可以吗？到时候我给你三份介绍费。” “可以，当然可以，”阿碧握紧了拳头，“姐姐放心，我一定尽快帮你处理好。” 江诺点头，确认跟阿碧说好后，便放阿碧下了车，让她去帮着跑房子的事。 三套房子的距离不算远，就算阿碧没有自行车，她应该也有别的解决方法，要不然她也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找到这么多合适的房子。 事实证明，阿碧的动作确实很快，没过多久，江诺就签下了这三套房子，并且转移了房子的产权。 房子到手之后，江诺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杨教授从招待所搬出来，住进了唯一的一套有家具的房子里。 原因也很好说，只说杨教授在深市虽然主要还是研究中文计算机语言为主，但也会帮着江诺捋一捋她临时想出来的一些程序，既然杨教授的工资还是由京大发的，她合该提供住所。 这样的理由很说得过去。 然后没过多久，江诺就得到了让她去派出所转户口的消息。 户口转到深市，就落在她买的房子里，再将另外两套房子同样挂上号，这三套房子就确确实实落在她名下了。 当然，还包括现在正在造宿舍楼的那块地皮。 这之后，江诺开始处理那两套没有家具的房子。 这房子里的家具她没打算在深市买，而是直接把房屋的图纸确认，提交到了星际网，花了一笔星币，做了模板类的装修设计。 设计图出来之后，她就直接在垃圾星采购了全套的家具。 有需要改的硬装和墙面部位，她也是直接在垃圾星找的机器人安装，索性都是她自己的房子，就不需要担心别的问题了，只要材料不是过分超出，基本不会有什么问题。 她当初在京市租的房子，如果也是买的，她也不至于用类似泡沫板的材料，直接刷墙就可以。 可那时候来说，她一块钱租一个月的房子，花那么多钱刷墙实在不合情理，所以她才放弃了这个选项。 现在房子随她造，自然是要选择这时候能用的好材料来装修。 不过这样一来，她以后就可以一个人住在一整套小洋房里，只是想想，她就觉得这样的生活一定会很惬意。 她还在小洋房里专门做了一个简单的操作室，以后有一些小型的设备，可以在这里制作，需要什么材料也可以直接去垃圾星找，不用像在别的地方，去一趟垃圾星还得考虑会不会被发现的问题。 144 运行测试 大型机械再一次从垃圾堆里被…… “江厂长, 这些东西还是送到之前的厂房里吗？” “对，麻烦了，”江诺走过去看了一眼，大致看过没什么问题之后, 就让对方把车开进去, 停在厂房门口卸货，“辛苦。” “不会, 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车上的人说着, 开了车进入, 倒厂房门口之后, 将车上的东西逐一卸下来。 江诺要的零件比较散，如果是她自己出面购买, 会耗费不少心神, 但因为有国家帮忙, 这些东西也顺利从不同的厂里送了出来，并在一起送到深市。 所有的零件都放在大纸箱子里，大的纸箱子里面还有小的纸箱, 每一样东西上面都写了零件和材料的名称。 江诺拿着手里的清单，逐一清点过去。 倒不是她特别在意这些零件的缺失后的价格问题, 主要是她接下来要做的工作需要用到零件不少, 要是等到了时候缺了零件, 她再去申请采购, 耗费的时间门实在是太多。 还不如一开始就点清楚, 有什么问题也能及时沟通。 就在她清点差不多的时候, 说是外头又来了一辆车。 江诺放下手里的清单，走出去看。 这回来的是她之前预定的线。 织布机现在调试的已经差不多了，接下来并不需要做太大的改动, 只是她之前跟江慧菊说好要多找一些颜色漂亮的布料，索性就自备了线，也不用真的去求人，自给自足就是了。 这批线跟刚刚送到的材料被送入同一个厂房，两边只用了简单的挡板进行分隔。 她按着之前的想法，依旧全部清点过，确认没问题之后，才在单子上签了名字，并付清了尾款。 线的价格不贵，贵的是另一边的零件和材料，这比钱砸下去之后，她存折里的余额就几乎见了底，至少对她来说是这样，但要是换成江慧菊，估计会认为这是一笔很大的钱。 送走开车来的两拨人之后，江诺在存放零件的区域站了一会儿。 目前她送给国家的东西主要有两样，一样是激光打印机，还有一样就是大容量硬盘。 前者现在已经在给她赚钱，但就算是现在的国外，计算机的普及率也没有那么高，再加上激光打印机的昂贵，采购的数量并不算太多。 至于大容量硬盘，可以看出国家是很重视的，但也因为太重视，所以不希望自家的技术被别国复制，这会儿正在组织人手努力学习国外的专利法，等着专利申请成功在生产销售，需要的时间门不少，暂时还不能转化成她存折里的余额。 只不过她确实是缺钱，哪怕她完全可以钱生钱，但目前来说，她每次采购零件和材料，都需要耗费不少的金钱。 简单来说，她现在确实是属于缺钱一族。 江诺想着，默默拿出了包里的本子，翻看着本子里现在能用到的设计图纸。 再拿一个出来赚钱吧，不过这次不能做太超前的，做个基础款就可以，不然又要过专利法这一遭，来钱的速度实在是太慢。 想好这个法子，江诺反而不着急了，她手头还有点钱，应付下次国外来的电子机械垃圾应该是绰绰有余，等下一批到了之后，她先确认一下那批垃圾里不同垃圾的数量，再挑几个出来，重新组装好之后再卖出去。 想着，她又开始扒拉自己手头有的联系人单子。 除了来进出口公司后认识的人之外，她手头的联系方式最多的一批主要还是之前有一年她跟着到省城干活的时候，收集到手里的电话。 这批电话的优势就在于它们分属于不同县级市和地级市的工厂。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个电话，那就是机械厂赵厂长的电话。 赵明明的爸爸，这个电话应该能起到一定的作用。 就是这些电话所在的厂离深市还是太远了，她要是真要把手头的机械销售过去，她还得配一辆大货车，还得确认长途运输的过程中不会因为颠簸而导致机械出现问题。 远程长途维修也是一个问题。 江诺合上写满了联系人的本子，转身往隔壁的厂房走去。 先修吧，等修好了手里的这批机械再提销售的事。 因为材料充裕，她很快就把之前没能完成的修复工作给完成了，测过过后，操作运行顺利，可以直接在厂里使用，而且以她对这些机械的了解，她修复后的机械性能可能要比原版还要好一些。 这时候，新的一批国外的电子机械垃圾也被送到了深市。 这批垃圾里又有鼠标等垃圾，以及计算机硬件垃圾，江诺简单预估了一下，有了这些东西，再加上原先就有的那些东西，她应该可以组装出两台可用的计算机。 大型机械再一次从垃圾堆里被搬出来。 清理过后，江诺熟门熟路地对这些大型机械进行维修。 等到这一批大型机械也被维修成功后，她还是没有选择去联系老家的各大厂，而是直接打通了留给她的专线。 “我是江诺。” “你好，江同志，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是的，”江诺在电话这边应声，简单把自己这段时间门维修了几台大型机械的事一一说出，最后开口，“我想知道深市这边是否有需要这些机械的，如果有的话，我可以将这些机械出售吗？” “稍等，我问一下领导。” 电话那边话音落下后，声音也随之消失。 过了好一会儿，熟悉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这次对方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激动：“江同志，需要的，您维修好的大型机械，深市这边的厂里有很多需要，您可以报个价，我们派人开车去接收。” “价格方面，我实在是不好算，你们算一算吧，你们知道，这些机器的框架，用的都是国外进口的垃圾。”垃圾搭配原材料，让她来报价实在是下不去手，还不如把报价权让给对方。 稍微低一些也可以，只要能让她赚回买垃圾的钱和买零件、材料的钱就可以。 对方又沉默片刻，很快就应下：“好的，不过我们可能需要在运行之后再给您汇款。” “当然，机器都修好了，你们随时让车子来拉走就行，”江诺说着，想到对面在意的事，又加了一句，“如果我注意到的没错的话，这批机子里有一些机子的技术应该超出了国内目前使用的常规机子的技术，能够提升不少效率。” 果然，她的话音刚落，对面就传来了更为激动的声音：“真的？我的意思是，江诺同志真的把这些机子都修好了？” “当然。” 别的事就算了，对这件事，江诺是很有信心的。 得到她的答复，电话对面传来了连声的道谢，直到挂断电话的最后一秒，江诺还听到了电话对面传来的欢呼声。 大概确实是着急了，江诺这通电话打出去的第二天，就有大型货车停到了厂房的门口，小心翼翼把江诺修好的所有大型机械都搬走了。 当然，留下了一台织布机。 这是江诺自己要用的。 江诺照例让人将织布机搬到隔壁去，让之前的大姐分一分心神，管两台织布机。 她原本还想着大姐会不会有什么想法，结果大姐反而是高兴的不行。 “之前就那一台织布机放在那里，我都没什么事做，现在好了，又能多点事干，”大姐笑呵呵道，“江厂长放心吧，别说就多加一台，就算是再多加几台也成，我还觉得我每天干活的时间门太少，织出来的布也少，不然再加点工作时间门？” 江诺没想到大姐这么主动，连忙摇头：“不用不用。” “要的，让我多干一小时也成啊，不然每个月拿这么多工资，我心里不安。”大姐认真道。 江诺看了看放在边上的线，和这些天织出来的布。 她觉得效率还成，但落到江慧菊那边，应该确实是不难卖。 “这样吧，大姐每天再多干两小时吧，我按照之前的工资，给你按着比例加。”江诺说道，虽然眼下只有大姐一个人干活，但机子也确实只有两台，活不算重，多加两小时，既不会太累，还能让大姐多赚点钱，应该会比较合适。 “江厂长，我真不是为了工资……”大姐为难的语气中带着些微高兴。 江诺笑了：“就这么说定了，从今天开始吧，正好月初，这个月给你多发工资。” 大姐听江诺决定了，脸上的笑容逐渐扬了起来，立即点头答应：“哎，那就谢谢江厂长了。” 江诺手头的事告一段落，接下来又有了她自定的休息时间门，便带着厂房里的布料去了江慧菊那里。 天气逐渐凉下来，就算是深市，也逐渐开始冷了，接下来正好是换季的时候，对衣服的需求应该不少，正好再让江慧菊几人多卖点衣服。 房子的事她还没跟江慧菊说，虽然现在两套房子里家具都已经齐全了，但因为她都是在垃圾星买的家具，就可以拉长了购买到入住的时间门，不会别人发现她根本没有在现实中买家具。 等过了年，大家都闹一闹，周围的邻居再想起这事，也不会有太明确的印象，只会以为是在自己不在的时候，车子拖了家具过来。 与此同时，刚刚被拉走的大型机械，也在拉走后不久，就进入了运行测试阶段。 145 改进性能 我们可以提升国内许多机器的…… “性能良好。” “噪音良好。” “运行顺畅。” “效率……” …… 目前国内外的技术水平相差巨大, 就算是国内最新引进的机械产品，也都是国外淘汰了好几代的产品。 可即便如此，国外的产品依然比国内自研的产品在性能上要好上许多。 也因为这个原因, 对于进口的大型机械产品, 国内的工厂一直都很珍惜，甚至把各项性能都研究了一个透彻。 当然不仅仅只是因为国外的机械比较好, 也是希望能通过这些数据, 给予研究人员足够的灵感，能够让研究人员研发出更好的产品。 江诺刚刚维修好的这些大型机械被送到了深市的一家综合性的工厂里, 这也是目前深市最大的工厂，这家工厂不仅能够生产各种零件，还承担着深市机械厂的任务, 为深市大大小小的工厂提供机械。 深市要发展, 对于机械的需求十分庞大, 国家的资源倾斜下来，工厂自然也一直在用心做事。 突然听到有一批国外二手机械要送过来的时候, 工厂里的人第一反应是高兴，但等到了解前因后果后, 他们反而有些担心了。 毕竟事业有专攻，不同的人了解的方向不同，机械厂最了解不同机械之间门的性能差距, 见过不少谎报性能的情况，这会儿也担心这批被拉过来的机械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可即便如此，他们还是在认真做着手头的工作，一项一项对眼前大型机械的各项性能进行测试。 “怎么样？” “比我们现在在用的产品，性能要提升百分之五。” “怎么可能？我们的机械可是这些年能进口的最先进的产品。” 测试的车间门里热热闹闹，工人们来来去去, 质检员们也在仔细对比。 于此同时，许多角落里都出现了被压在机械轰鸣声之下的惊讶。 “刘工，刘工在吗？”角落里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虽然这些机械的噪音在他们眼里并不算大，但既然是机械，总会有噪音，再加上这会儿有许多机械同时在运行，声音比想象中还要大。 哪怕是寻常说话的声音，也要用喊的，更何况是震惊之下的声音。 随着一阵阵喊声响起，从角落里钻出来一个灰头土脸的人。 他的脸上、手上以及衣服上都是黑黝黝的机油，皮肤因长期接触机油，哪怕看着干净的地方，也显得脏兮兮的。 钻出来后，他竖起耳朵听了听，没一会儿就精准地朝着声音传出的方向走去。 因为常年在机器轰鸣的声音中工作，他早就锻炼出了凭着微小的声音辨识方向的能力，这会儿也是一样，确认方向后，他的速度绝对算得上快。 走了一会儿，前头果然出现喊话的声音。 见人出现，对方立即走了过来：“刘工，我这边有一台机器，但不确定情况，要麻烦刘工帮忙看看。” 刘工点了点头，跟着往前走去。 走到近处后，他也是一愣：“这是咱们厂里有的机器？” “对，我就是要说这个，”对方见刘工一下子就看出了问题所在，立马把手里有些脏的本子递了过来，“刘工你看，这是我记录的机器性能情况，这台机器比我们厂里用的同型号机器，性能要好上不少。” “还有这事？”刘工接过本子，低头看了起来，看一行就跟脑海里对应一下，很快就得出了最终的结论。 他把本子还给身旁的人，绕着机器走了一圈。 看完一圈之后，他跟身旁的人说话：“你再测试一遍，我看看情况。” “哎，好的。”身旁的人立即开始按照顺序开始测试。 这会儿刘工手里并没有拿着本子，边上的人也没有拿给他，他很清楚，既然刘工已经看过本子了，肯定已经把那些数据都记在了脑海里。 测试一项一项进行，刘工的神情也从一开始的时候稍微有些严肃，逐渐变得极为严肃。 等到最后一项测试完成，他长舒一口气。 “刘工，”测试的人走了过来，“我对比过，这机器的型号跟我们现在厂里用的机器是一样的，我听说这机器还是用丢弃的机器维修的，比我们那台新的还好用。” 刘工环顾四周：“边上那些机子，有些是国内都没有的型号。” “对，”测试的人眼睛亮了亮，“虽然不确定是不是百分百，但要是那人维修后的机器性能都能提升一截，是不是说明边上那些机子的性能也比新机器要好？要真是这样的话，咱们可算是赚到了。” “我出去一趟。”刘工说道，转身往外头走去。 当然不是跟送机器来的人交流，开车送机器来的就是单纯的司机，跟他们交流没什么意义，要找，当然要找上头的人。 对他来说，这个任务刚发下来的时候，他是抱着可有可无的态度的，但因为是任务，他肯定是要兢兢业业完成。 可这会儿他却不觉得了，他现在就觉得这是一桩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想着，他的步伐逐渐加快，很快就走到了安装有电话机的办公室里。 坐在电话机边上的时候，他深吸一口气，缓了缓心情之后，拨通了那个并不算熟悉的电话。 京市。 突然而来的电话并没有打乱办公室里的工作节奏，坐在办公室里的众人只是在电话响起的那一瞬间门，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确认跟自己没什么关系后，便继续埋头做自己的事。 一直到电话挂断，边上的人看着处于怔愣状态的人后，才下意识问了一句：“怎么了？从刚才开始就心神不宁的，哪里来的电话？” “深市机械厂。” “是那个机械厂？”虽然是问句，但问话的人其实并没有疑惑，主要是这段时间门他们办公室跟深市联系的机械厂，就只有那一个。 “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说起深市机械厂，大家都有些兴趣，当然不是对机械厂感兴趣，而是对江诺感兴趣，毕竟这段时间门江诺确实给了他们不少惊喜。 别人就算了，他们这个办公室的人主要对接深市为主，对江诺的了解比较多，自然更感兴趣。 接电话的人稍稍缓过了神：“之前我们不是帮着江诺对接了深市机械厂，送了一批维修的机械过去吗？” “是啊，不就是那批国外进口的电子机械垃圾，说实话，要是这些机械能有用，进口垃圾那笔钱好歹能省下来。” “这倒是，别看江诺现在手头确实有钱，可她也实在是抠，大家都知道的抠。” “那是花钱也多啊，就她要的那些机械、零件和材料，可都不是什么便宜的东西，抠一点也是理所应当的事。” “就是报销了电话而已，也是方便了我们找她。” “还方便她找我们，现在江诺可是香饽饽，激光打印机就不说了，那个大容量硬盘，真要等到能销售，还能赚很大一笔外汇呢，到时候我们就有钱买国外的好东西了，没这电话，她有个新研究，万一找上别人，亏的可是我们。” “我觉得她不是那种人，挺爱国一小姑娘。” “重点是万一别人找上她呢，那也不行。” 平时还算安静的办公室里突然热闹起来。 说了一阵之后，有人意识到什么，连忙开口：“别跑题啊，说说那批机械，是出什么事了吗？怎么深市机械厂这么快打电话过来了？估算没错的话，那批机械应该送去没多久吧？” “对，不会是深市机械厂有什么不高兴的吧？要真是这样，我们得抓紧时间门另外找个机械厂交接这件事。” “确实，得尽快处理好这事，就算东西差点，我们也得把这事办好了。” “不是，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接电话的人总算是找到了机会开口，“深市机械厂的人打电话过来，说是他们发现在江诺送过去的那批机械里，发现了一台跟他们厂里同型号的机器，重点是……” 他顿了顿，咽了咽口水后再次说道：“重点是虽然是同型号，虽然江诺的那台机器是直接在丢弃的二手机械基础上进行维修的，可江诺送过去的那台机子却比他们厂里原有的那台机器性能还要好？” “等等，这是什么意思？”边上的人听的有点懵。 也很快有人反应过来：“意思是不是江诺的机子还要更好一些？” 有人发出询问：“不是说二手的机子一般性能都会比新机子要差吗？” “不是，你们让我捋一捋，如果江诺可以直接在让二手机器的性能比新机器还要好，是不是说明她也可以直接改进新机器的性能？” “现在是什么意思？” 接电话的人指了指边上的电话机：“深市那边的人说，他会尽快把送过去那几台机器的型号统计一下，让我们在国内找一找同型号的机器，对比性能，如果只是一两台性能提升就算了，如果全部都有性能提升，那就意味着……” “意味着，我们可以提升国内许多机器的性能，让我们国家的机械发展再上一层楼！” “对！” “嘶——！” 震惊地倒吸一口气。 146 观念差异 您要这份礼物吗？ “江诺同志, 关于你之前维修的那些机械，你知道它们的性能有所提升吗？” 突然接到的电话让江诺感到莫名，但听到这样的问题之后, 心里就已经有了对这通电话的猜测。 “知道, ”江诺说道，“我之前在维修的时候，发现这些机械的结构有一些不合理，所以做了简单的优化, 但提升性能的效果应该不会太好，毕竟这些机械的框架已经摆在那里，我能做的改动并不多。” 这些大型机械在她手里的日子很长, 等待材料和零件送来的时候, 她拿着机械的图纸, 在全息仓里测试过好几次。 一方面是针对这些机械本身的测试，另一方面也是她想要通过对这些机械的测试，试图找出一些灵感，为以后设计新的机械做铺垫。 哪怕她用了基因强化, 也需要量变才能达成质变，而不是她一拍脑袋，就能想出无穷无尽的好法子。 至于提升性能这一点, 只是她在原先的基础上做的简单的加成而已, 毕竟她还打算把这些维修过后的机械卖出去。 它们本身就是二手的机械, 还达到了被丢弃的标准, 零件的磨损十分严重，要是性能还差，她还怕卖不出一个合适的价格。 索性这些垃圾的价格不是很贵，重点的价值主要还在她后续采购的那些零件上面, 综合成本并不算高。 “可以卖出一个合适的价格吗？”见对方久久没有回应，江诺忍不住问道。 话筒对面，江诺听到了微微吸气的声音。 “其实你可以提前把图纸提交一下。”对方说道。 “可它们只是提升了一点性能而已，对整体的加成并不算大。”江诺说道，毕竟她看过效率更好的机器，是真的觉得她改造的这些机器也就是勉强提升性能而已。 不过听到对方的话，她发现自己好像忽视了什么。 “其实……还挺大的。”对方的话语顿了顿。 江诺沉默。 对面也沉默了。 双方就机器性能这件事，产生了一定的分歧。 然后江诺突然想到了一早就提交，却到现在都还没有销售的大容量硬盘。 “如果我说我现在就可以增加软盘的容量，是不是我们可以立刻将软盘卖到国外去？” 至于极容易更新换代什么的，反正薅的是外国人的羊毛，而且薅的主要是外国资本家的羊毛，当然是能多薅一点是一点。 江诺之前没想到这一点，是因为在她眼里，她提交的那个所谓大容量硬盘，存储的容量其实也不是很大，甚至属于相当小的行列。 但对眼下这个时代来说，确实跨越式的进展。 主要问题还在于她站的太高了。 果然她的话音落下，对面就传来惊喜的声音：“可以，当然可以！” 软盘到硬盘的跨越，对一早就在接触的他们来说，是显而易见的，如果江诺能推出一款大容量的软盘，就算技术强，也不用担心会被模仿，自然也不需要去申请专利，可以在第一时间推出市场赚钱。 得到确切的答案，江诺暗暗后悔自己好像损失了一次赚钱的机会。 好在现在想到也不晚。 “好的，那我知道了，过两天我就把软盘和这段时间我维修的二手机械的新图纸绘制出来，到时候通过传真送去京市。” “那就麻烦你了。” 挂断电话之后，江诺便找了个机会去垃圾星，把对应的图纸直接导出来。 这些图纸她一直都有存着，不过她跟京市那边是第一次提起这事，如果她要“现成绘制”，需要费上一些功夫。 这段时间她往小洋房去的次数比之前频繁了许多，主要是在进出口公司，她还跟张会宁共用一个宿舍，有的时候确实不太方便。 小洋房里现在有热水、马桶和淋浴，厨具的使用也方便。 深市的天气还算适宜，冬天不会太冷，夏天也不会太热，这样的情况，就算她不去垃圾星，只是在小洋房里待着，也是舒服的。 主要是垃圾星的环境是好，在房车里待着也有一年四季的常温，且有专门的空气过滤，不用担心长时间呆在房车里空气不好。 可房车终究是房车，整体的空间还是小了些，平时也没什么活动的空间，在小洋房里好歹还能上下楼走动走动。 偶尔有了空，她还会在小洋房里自己做个饭什么的，也算是一大乐趣。 过了两天，她把之前说好的图纸通过传真送到京市。 机械的图纸还好，主要是在原先的基础上进行的改进，基本上稍微懂机械的人都能改。 软盘方面相对复杂一些，但好在国内的科技也一直在发展，且之前都在研究软盘，相应的设备还是齐全的。 所以没过多久，江诺就得到了从京市传来的消息，说是已经开始生产软盘，顺利的话要不了多久就可以销售到国外去。 除此之外，京市还传来一个好消息，先前江诺提到的那批处理器，已经有人跟国外来的那几个代理商联系上了，且给他们设了套，相信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得到好消息。 “什么设了套？”杨教授微微皱眉。 “没有没有，就是他们不小心做了错事，人家都报警了，国家总得受理。”江诺立即改口，杨教授也知道这批处理器的事，正好消息传过来，两人就简单聊了聊。 “本身要是正儿八经好好做生意，就不会有这样的问题，”杨教授认真道，“身正不怕影子斜，立身不正的人迟早都得摔个大跟头，说的严重一些，这是诈骗，总不能让别人吃了亏去。” “对对对，杨教授说的有道理，”江诺立即点头，“就是这个理，我们老祖宗都说了，身正不怕影子斜，要是为人没有错漏，哪里会叫人抓住小辫子？” 说着，两人对视一笑。 杨教授又说起另外的话题：“你之前组装的那两台计算机好了，能用吗？” “能，性能差点，勉强能用吧，”江诺皱了皱眉，话语中带着几分嫌弃，“用起来应该不会太舒服。” “这还不够？”杨教授笑道，“你都能用电子垃圾组装出能用的计算机，已经够好了，可不能太贪心。” “反正就是用的不舒服，不是有句话么，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江诺说道，她是真的用不习惯，毕竟在她看来，计算机就该是流畅且反应快速的，现在的计算机本来就反应慢，她组装的那两台反应更慢，她真不能接受。 “我觉得你那脑子，跟计算机也差不多了，”杨教授说道，“没见有人凭空想个程序，都没有一点BUG的。” 江诺笑了一下，对开了外挂的她来说，实在是不好意思接这话，转移话题道：“杨教授要用吗？” “不是我，”杨教授摇了摇头，“我的想法是现在京大学校里的计算机还是不够用，要是可以的话，我想给京大计算机系申请一台。” “可以是可以，就是不能用货车，怕路上颠簸，”江诺说道，“得找人来取。” “你同意的话，我给京大打电话，让校长找人来取，就折腾几天时间，能有一台可用的计算机，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杨教授说着，脸上露出了笑容，她是真心为京大在考虑。 江诺想了想：“那剩下一台我送去进出口公司吧，至于搭配的激光打印机，让他们自己去申请，毕竟是进出口公司，总得了解一些先进的科技产品。” 现在的计算机性能实在是不多，就算是京市各大研究所的计算机，主要也是以计算为主。 倒是杨教授这段时间编出了几个实用的小程序，能够让计算机有更丰富的功能。 再往后的话，还是得等到计算机在民间铺开之后才有用。 毕竟计算机软件想要盈利，还是得靠广大的用户。 跟杨教授聊完之后，江诺就用箱子把主机和计算机显示屏组装在一起，喊了一辆轮车，拖着送去了进出口公司。 进出口公司门口的保安认识江诺，见她从轮车上搬东西下来，立即走过来搭手帮忙。 保安室里有两个保安，江诺看着两大箱东西，还是忍不住开了口：“能麻烦你们出一个人帮个忙吗？跟我一起把这东西送到大领导办公室去。” “这是要给大领导的？”刚刚在帮忙的保安说道。 “对，很重要的东西。”江诺认真说道，不是她自夸，这确实是很重要的东西。 她这么一说，两人自然是没有意见，一直在帮忙的保安直接点了头，要帮着江诺把东西搬到楼上去。 这会儿还是工作时间，但偶尔会有人走动，大家就看着江诺带着保安，抱着两箱东西上了楼。 大领导的办公室倒是没有太大反应，直到江诺敲门，里面的人才喊了一声“进”。 “江诺啊，你怎么来了？” “给您送礼物啊。”江诺笑着指着跟保安一起放在边上的箱子。 大领导的脸色一变，下意识道：“我可不收礼物。” 他可知道江诺这段时间是自己在外头办厂的，这礼物要是收了，他可说不过去。 边上的保安静静站着，脸色茫然。 江诺的脸上却依然带着笑，故意戏谑道：“真的？不看一眼吗？要是您不要我可带回去了，不过我怕您到时候会后悔。” 大领导见她这么说，倒是升起了几分好奇。 一方面是有些事确实不能做，另一方面是他确实在意这箱子里到底是什么。 两相为难之间，他还是拿起了边上的剪刀，小心翼翼打开了箱子。 箱子全部打开之后，他稍稍呆住了。 “您要这份礼物吗？” “要！”大领导反应过来，激动答应，“你早说给我送计算机来了，我怎么会不要，这可是好东西啊！！！” 147 介绍操作 你这么厉害的人就应该做出更…… 两个纸箱子被拆开, 露出了里面东西的真面目。 “你觉得这个计算机装在哪里比较好？”大领导认真询问江诺的意见。 “最好是装在用处比较多的办公室里，”江诺说道，指了指面前的计算机, “现在这个计算机的性能还不是太好，只能做一些简单的操作, 但要是你们可以搭配一台激光打印机, 以后打印资料的时候会更方便一些。” “我听说计算机还要搭配那个什么软盘才能用？”大领导又问。 “是这样，所以如果你们接触的客户给的是软盘资料, 也可以用计算机进行操作。” 虽然这年头用软盘当资料文件的并不是很多, 但进出口公司跟国外的企业相处多，接触到软盘资料的概率也高, 如果有一台计算机, 万一以后有什么需求，也能及时应对，不至于去求爷爷告奶奶。 大领导也知道这意思, 这会儿连连点头。 好一会儿之后，他回过了神, 询问道：“你这计算机……” “就当是我给进出口公司的礼物，”江诺笑着说道，“说好的礼物, 怎么能出尔反尔。” 大领导板起脸：“你这话说的，进出口公司采购台计算机的钱还是有的，只是之前一直都没有给我们机会而已，你说多少, 我们采购。” “我说的真是真话，”江诺无奈道，“其实这台计算机是我自己用旧硬件组装的, 除了进出口公司之外，我还给京大送了一台，真要说钱，它本身的价值并不算高。” “你组装的？”大领导知道江诺的本事，这话并不是质疑，而是好奇。 江诺便简单说了情况。 她现在还挂在进出口公司当名义上的员工，因为还兼着翻译的工作，平时也能从进出口公司这里拿到一笔工资。 别人不知道情况，眼前的人却很清楚，清楚的事宜中自然也包括江诺自己在外头经营进口垃圾的事。 听完江诺的话语之后，大领导没有再强求，只是按着成本价再添了一些利润给江诺计算价格。 这样的价格对比计算机的市场价肯定不对等，但江诺说了是礼物，这样的价格已经算是很划算的价格了。 也算是进出口公司承了江诺的情。 说完价格的事之后，大领导才重新说起安装的问题：“得麻烦你，帮忙安装一下，你刚刚说用处比较多的办公室，原先你待过的地方怎么样？” “可以。”江诺总归是在进出口公司工作过的，对公司里不同办公室的分配比较了解，确实是那里更合适些。 “那我跟你一起搬过去吧。” 计算机的主机和显示屏都不算重，确认安装的办公室之后，两人便抱着计算机走了出去。 大领导对于计算机的突然出现显得有些高兴，一路上都在跟江诺说着以后要怎么更好地使用计算机的事。 路上遇到的人不算太多，两人抱着纸箱子，也看不清里头到底是什么东西，所以并没有引起多少注意。 就这样一直到了办公室门口。 办公室里的位置不小，挑一个靠近插口的位置也比较容易。 屋子里有江诺认识的几个熟人，眼见着计算机主机和显示屏被从箱子里搬出来，几人面上都露出了抑制不住的惊讶。 “领导，您是从哪里找来的计算机啊？” “这可不是我找的，”大领导笑呵呵地站在一旁，目光指向正在安装计算机的江诺，“这可是江诺送给我们公司的礼物。” “江诺送的？” “居然是江诺送来的吗？可我听说国内很难买到计算机，就算是那几所国内顶尖的学校，也没有几台可用的计算机。” “是啊，江诺不就是京大计算机系的，她之前不是说京大学校里的计算机总共就两台吗？” “江诺她……” “可不得了，”大领导笑着接话，“这要是换成别人，可轻易拿不到这样好的东西，你们也是一样。” 大领导话中有话，却没有多说，几人便不再多问。 一直到江诺装好计算机，按下了开机键。 主机运转的声音在办公室里响了起来，哪怕是一直在“专心”做事的几人，也都忍不住站了起来，想看看这计算机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知道几人都没有接触过计算机，江诺索性就坐了下来，握着鼠标开始简单操作，一边操作一边跟几人说话，希望能让他们弄懂如何初步使用计算机。 不过因为办公室里这些人本身的能力与计算机没什么关系，深入一点的编程之类的完全不需要说，只需要教会他们简单的操作就可以。 办公用的计算机，用途不外乎都是一些对办公软件的使用。 江诺最初在京大提交的计算机软件还没有太多功能，但现在的计算机软件已经有了基础的办公功能，比如说最基础的文档和表格制作。 鼠标也是她刚刚组装的，特意留了一个给进出口公司。 这样一眼，对操作使用计算机的门槛又下降了一些，鼠标滑动，键盘打字，不像之前，就只能用键盘来操作计算机。 进出口公司里有大量的资料，手写再复印一方面麻烦，另一方面复印不清晰。 有计算机的话，可以直接把文档资料存储在软盘里，需要的时候随时打印就可以。 大领导也在一旁站着，听江诺说着计算机的操作和使用，听着听着就提起了之前他忽视的事：“你说的对，我得尽快想办法申请一台激光打印机。” “国内现在激光打印机的生产产量还不错，毕竟现在国内能用得上激光打印机的机构并不多，进出口公司去申请，应该很容易能申请下来。” 当然，进出口公司去申请了，不代表不用出钱，终究还是要进出口公司出钱去买的。 “那我们再买些软盘？”大领导说道，在未知的情况下，他还是希望能知道江诺的想法。 “软盘不用着急，国外的软盘太贵，”江诺开口，“您再等等。” 大领导不知道江诺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但她既然这么说了，他还是点了头，表示同意。 后面，江诺依然按照她的节奏，教授办公室里的人如何操作计算机。 叙述完毕后，她留了一个电话：“要是操作使用的过程中有什么不了解的，随时可以打这个电话，就算接电话的人不是我也可以问，这段时间能接到这个电话的人除了我之外，就只有京大的杨教授。” 厂区的电话机落在放置计算机的厂房里，平时没什么人进出，确实只有江诺本人和杨教授才能接到。 “好好好，那就麻烦你了，”大领导笑道，“以后我们就互相帮助。” 江诺也笑了，跟对方握了手。 时间差不多，大领导说要跟江诺一起吃个饭，江诺也同意了，只是表示要继续在办公室留一会儿，解答大家的疑惑。 大领导点了头，先回了他自己的办公室。 大领导离开之后，办公室里热闹起来，纷纷开始询问江诺现在在做什么。 江诺没有直说，只说是在做一些重要的事。 主要是这时候关于经商的政策一直在变化，虽然对她没什么影响，但她并不想节外生枝，而且让更多的人知道她在用国外进口的电子机械垃圾提升国内的生产力，万一让外国人知道了，对他们没什么好处。 进出口公司的人也都很识趣，见江诺不说，就不多问了，纷纷开始询问计算机方面的问题。 解答完一轮之后，江诺让出了位置，让众人自行操作，自己则站在一边指导，现在她在，如果遇到什么问题她可以及时进行解答。 张会宁站在她边上，忍不住看她。 江诺察觉到她的注视，回过头去。 张会宁认真道：“你真的很厉害。” 江诺微笑：“谢谢。” 两人没有什么矛盾，有的只有一开始因为信息差而带来的误会，后面住一个宿舍的日子也没有给她们的生活带来什么波澜。 “你以后还会住在宿舍吗？”张会宁问道，她能察觉到江诺这段时间在做些什么。 “我会慢慢搬出去，”江诺实话实说，“可能会在年前全部搬掉，也可能更早一些，我在外头有住的地方。” “我猜的就是这样，”张会宁说道，顿了顿后继续说话，“开始的时候是我误解你了，但后来仔细想想，能在短短三年半的时间里，读完大学和研究生，光是这样的能力，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你说如果当初你来的时候，我对你好些，会不会……” 江诺看向她。 张会宁话说了一半，自己摇了摇头：“不会，你一直都有自己的想法，或许从一开始，你就没打算在进出口公司待太久，是吗？” “对，”江诺点头，“不过这件事我在来之前就说清楚了。” 她的话音落下，张会宁下意识睁大眼睛。 别的事可以猜测，这件事却也让她震惊不已：“你的意思是，在你被分配来进出口公司之前？” 江诺再次点头。 “那看来你比我想象中还要厉害，”张会宁由心夸奖道，“不过这样也好，你这么厉害的人就应该做出更大的成就。” 她说完这话，两人互相看着彼此，眼中都带了笑。 “对了，这个计算机，我也有一个问题……” “嗯，你说。” “就是那个表格……” 148 生意买卖 这会儿结交，对她没什么太大…… 给进出口公司送了一台计算机之后, 江诺也确实开始着手搬家的事。 说实话，进出口公司的宿舍环境其实还算可以，虽然是一个宿舍住两个人, 但各自有自己的房间，只是共用客厅而已。 对比她在京市那几年住的房子来说, 其实算是相当不错的。 不过可能是因为她不喜欢被打扰，在宿舍住的时候，哪怕知道张会宁一般不会来找她, 她也不好直接去垃圾星。 但是搬到小洋房里就好多了。 甚至在小洋房里，她还特意装了摄像头和警报器，只要有外人进来，都能在第一时间提醒她。 星际的摄像头和警报器藏的很隐蔽，一般人不会注意到，虽然从她到深市以来，都没有遇到过什么问题, 但她本身还是属于谨慎小心的类型。 小洋房属于独栋，万一有人偷偷摸摸进来, 她总不能什么都不知道。 过了一段时间, 深市机械厂来了消息, 江诺送过去的那些一手机械, 他们都要了，还给了一个划算的价格。 至少对江诺来说, 从深市机械厂入账的这笔钱，足够让她买好几回国外进口的电子机械垃圾, 也让她存折里的余额又往上涨了一波。 京市那边从江诺把相关的图纸送上去之后，还没有传回消息，估计是需要时间进行对比测试。 江诺索性就不着急了, 正好把闲下来的时间放在全息仓里。 她很喜欢在全息仓里学习，甚至在全息仓的时间里，她深刻体验到了什么叫做寓教于乐，如果以全息仓的教学方式，就算是资质普通的人，也能学出成绩来。 不过这段时间她学的却不是机械，而是材料。 在这方面，她的专业知识实在是不够硬，只能从头开始学，倒是费了她不少功夫。 但她学这些并不是因为她贪多，单纯是因为她手头好几个项目，都需要一些特殊的材料，而这些特殊的材料，在八十年代的现在，还没有突破。 不知道国外有没有突破，至少国内来说，距离突破还差些距离。 索性全息仓里的各种学习资料都很齐全，就算她是从头开始学，也能够很快入门，再加上她还有星际现场的材料可供参考，简直是事半功倍。 在不需要创新的情况下，材料学的入门门槛会低很多。 十一月的深市温度也逐渐降了下来，江诺穿上了略微厚实的衣服，吃了晚餐后，背上简单的小包，骑自行车往附近的夜市走去。 江慧菊一行人在夜市上摆了个摊位。 这段时间几人也从开始时的两眼一抹黑，到现在已经了解附近各大工厂的情况，也从工厂里拿出了一些实用的好东西。 东西好，要的人就多，所以基本每次一转手，都能赚上一小笔。 在夜市摆摊，看着辛苦，挣的也多，至少比现在绝大多数在工厂上班的人来说挣的要多，如果不是江诺手头刚刚收到了一笔不小的入账，她也想摆摊赚个钱。 不过她也怕自己刚刚开始摆摊，就被国家找上门来，说她不务正业。 江诺骑自行车到也是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热热闹闹的摊位，除了热销的工业品之外，这个摊位上卖的最好的就是衣服。 改革开放的东风吹到深市，国内外的交流也逐渐密切，深市来来往往多了许多外国人，也将国外的潮流带了进来。 这两年，乃至后面许多年，“外国的月亮比较圆”这样的理念都将深入人心，模仿外国人的穿着是一种潮流，也是一种追求，为此，许多人是非常愿意在这上面多花一些钱的。 江慧菊摊位上的衣服，款式是模仿的江诺带给她的杂志，布料是江诺特意买的好颜色线织成的布料，这样的布料，放在纺织厂里，那也是畅销的，江慧菊有江诺直接供货，就已经赢在起跑线上了。 江诺站在边上看了一会儿，见江慧菊确实没时间跟她了解，也不在意，直接在附近找了一个小摊位，叫了点不填肚子的吃食。 周围的吃食很多，她趁着人家生意普通的时候喊上一声，都乐意把东西送到她的桌子上。 江慧菊稍稍闲下来的时候，注意到江诺在边上，特意溜出来了一小会儿，吃了点桌上的东西，但边上的摊位确实忙碌，她没能待太久就转头回去了。 江诺让她带了一些便于携带的吃食回去，给同样忙碌的几人分一分。 等到江慧菊回去之后，她又吃了一小会儿，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 按照夜市的摆摊时间，她要等到江慧菊闲下来，估计还得好几个小时，还不如先回去，等到时候有空再找江慧菊。 她在夜市上忙，在那个院子里的时候相对好一些，两人也能多说几句。 但就在她想要走的时候，面前出现了两个人。 江诺眯了眯眼。 “你好，你是进出口公司的江诺吧？我们之前见过的，在火车上见过，你还记不记得，我们还给你递了名片呢。”对方说道。 江诺认真看了一会儿，终于恍然大悟。 她确实记得之前在火车上遇到的人，只不过当时她记得的特征是胖子和瘦子，可眼前站着的两人却与她记忆中并不一样。 胖子看上去比之前瘦了许多，肤色也黑了。 而原本精瘦的瘦子，现在身上却有了肉，特别是脸上的肉填充起来后，看着比原先好相处些。 “记得，”江诺说道，开口叫出两人的名字，“杨光建和陈竞，是吗？” “对对对，”杨光建，也就是胖子，听着江诺的话连连点头，“江……姑娘，我们可以坐下聊一会儿吗？” 江诺摆了摆手，示意两人坐下。 “吃点吧，”江诺让店家送了两双干净的筷子，“我今天不小心点多了，一个人吃不下。” 摊位上的东西主要还是以简单为主，比如说丸子类的，不坐下吃的话，拿跟竹签串走就行，要是弄的比较麻烦，边上的小桌坐不下那么多人，就会损失不小客户。 说是这样的小摊贩赚钱，实则做小摊贩生意也是需要动脑子的。 “谢谢。”杨光建带着陈竞坐了下来。 两人也确实是饿了，坐下后吃了一些。 吃了点东西填肚子之后，杨光建开了口：“江姑娘跟那边热闹的几人是一起的？” 江诺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杨先生之前不是看到了？” “我们没有恶意，真的，”杨光建立即道，“你也知道，我们俩是做布料生意的，但是这个行业吧，也不稳定。” “据我所知，现在深市市场，只要是布料，基本能卖出去吧？”江诺不信对方的话。 杨光建苦笑：“说是这么说，可是竞争也很激烈，厂里的布料就那么些，撇去供应各大供销社的，溜出来的实在不多，可光是这些，就有许多人抢，我们在深市没什么人脉，自然抢不过别人。” “这倒说得过去，”江诺点头，“所以你们找我是为了……？” 这几年的布料市场还属于供方市场，简单来说就是供不应求，更何况又是布料这样大众的紧俏货。 做生意固然是赚钱，可总也要有个货源才行。 现在的经济虽然放开，但工厂的成立是不是放开却一直遮遮掩掩，有的人要做，也只敢悄悄做，不敢做大。 当然，也不能做大。 毕竟织布的纺织机源头在机械厂，机械厂不送出来，普通人手里就拿不到。 这就是一个环，一环接一环，哪怕其中一环不行，后面的就都不行。 “实不相瞒，其实我们盯着这个摊位好久了，她们手里的布料我确认过，并不出自深市任何一家纺织厂。”杨光建说着，目光落在江诺身上。 江诺微笑：“你觉得与我有关？” “一种直觉吧，生意人的直觉，”杨光建认真道，“当初在火车上，我们给许多人都送过名片，但只有你认真看过名片上的内容，其余人都不在意。” “这倒是个理由。” 江诺当然知道两人找上门来的原因，这门生意她可以做，甚至可以光明正大做，只是仔细想着又觉得没什么必要。 就像她当初刚刚穿越过来时的状态，明知道从那个便宜爹手里敲的一千多块钱是一笔巨款，可她却一直不觉得这笔钱有多值钱。 她下意识认为这笔钱跟后世一样差不多价值。 眼下的情况有所区别，但也大差不离，她手头的项目很多，激光打印机和即将出售的软盘，可以给她带来一笔很大的收入。 对比来说，出售布料的钱实在是一笔小钱，不值得她费太多心神。 不过既然两人主动找上门来了…… 江诺想着，抬头看着两人：“我手里是有一些多余的布料，但你们要的话，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行，你说。”杨光建立即点头。 “你们敢出来闯，手头多少有些人，我把布料给你们，你们帮我照顾一下那边的人，”江诺指向江慧菊等人，“万一出现什么事，搭把手帮个忙就成。” “就这件事吗？”杨光建问了一句。 江诺点头：“当然。” 现在她手头两台织布机在干活，除去给江慧菊等人的布料之外，她手头还剩下不少，反正放着也是放着，卖掉还能回笼点零花钱。 “可以，就这么说定了，你放心，我们一定做好这件事，”杨光建连忙答应，生怕江诺有意见，立即道，“那布料……” “给我一个地址，回头我叫人给你们送过去。”江诺直接道。 她的话音刚落，杨光建就从口袋里拿出了纸和笔，立即写了一个地址。 看到这一幕，江诺倒是有些看好了，先前的名片，加这次能立即拿出纸笔，确实是不打没有准备的仗，这样的人就算没有她的布料，迟早也都是会成功的，这会儿结交，对她没什么太大的坏处。 等到江诺接过写着地址的纸之后，陈竞起身不知道去干什么了，杨光建简单跟她聊了一会儿。 过了会儿陈竞回来，在江诺的桌面上放了一篮子特色糕点，想来之前离开就是特意去买这个。 既然是生意买卖，江诺也不为难，淡定收下这份小小的礼物。 149 连连好事 我现在觉得深市处处有黄金。…… 找人送布料的事, 江诺也没有去找别人，而是让阿碧跑了一趟，顺便让她赚点零花钱。 先前江诺通过阿碧的手, 买了三套小洋房，她在小洋房上面花了不少钱，也给了阿碧一笔中介跑腿费。 眼下再看阿碧的模样, 能够明显看出她的精气神比之前好多了，身上也穿上了新衣服，虽然因为要到处跑的缘故，她穿着的衣服还是以深色为主，但她的样子却是肉眼可见的高兴。 阿碧这次到厂区的时候，甚至还骑了自行车。 到地方看到那一大摞布料之后，阿碧忍不住说道：“姐姐，以后我也可以给你跑腿，你能长期雇佣我吗？” “怎么, 之前给你的那笔费用花完了？”江诺笑着问道。 阿碧笑呵呵地看着她：“谁也不会嫌钱不够多嘛。” 江诺喜欢她的聪明和机灵，点了点头：“行, 你今天帮我把东西送过去，顺便把钱带回来，以后我就长期雇佣你跑腿。” “一言为定。”阿碧伸出手。 “看的什么武侠？”江诺失笑, 还是伸手跟她击掌。 “当然是看的《天龙八部》呀，我可是阿碧呢。”阿碧笑嘻嘻道, 接过江诺给的布料和写着钱数的纸条, 转过自行车的龙头，脚一蹬就走远了。 骑到远处，阿碧还大声跟她喊话：“姐姐我很快回来。” 阿碧走远之后，江诺往厂区里走, 心里想着阿碧的话，只觉得阿碧的性格跟跟《天龙八部》里的阿碧可完全不一样，但确实是个讲义气的。 江诺也不担心阿碧会带着钱跑这件事，这段时间偶尔的几次相处，让她大概了解阿碧的性格，她会想法子挣钱，但挣的都是正经的钱，不会跑偏了。 差不多走到厂房门口的时候，她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宿舍楼已经造了几层，相信等过了年，宿舍楼的整体框架就可以打好，再晚一些，等明年中旬的时候，就可以入住。 就在这时，从里头跑出来一个人，差点就撞在她身上。 江诺定睛一看：“杨教授，怎么这么着急？” 杨教授满脸喜色，激动地拉着江诺说话：“这段时间我一直在钻研的程序，运行成功了！” “真的？”江诺惊讶道。 “真的，我正打算去找你呢。”杨教授拉着江诺进屋，一边走一边说着程序的情况。 江诺一直都知道杨教授在做着什么事，偶尔对方遇到关于程序兼容性的问题，她也会一一给予解答，只是她参与的并不算多。 毕竟杨教授在做的，是将她之前的成果套用到现在的这套系统下，就只差临门一脚，她自然不会抢功劳。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计算机面前，江诺站在边上听杨教授认真说着程序的事，一边听一边点头，有的时候还会给一些后续的建议。 杨教授也很认真，会一一将江诺的建议记录下来，希望后期更新维护的时候能用到。 这套程序主要针对的是京大计算机的学生，不仅仅只是现在的那批，还有往后的学生。 虽然现在因为计算机容量的问题，一台计算机能安装的程序数量并不多，但专用于京大计算机系的计算机，自然要满足学生们学习的要求才好。 就这样，两人一直在聊天。 等到杨教授讲完之后，江诺才点头：“可以，等过段时间我再想法子升级一下存储的硬件，就可以有更多的功能了。” “我就等着你这句话呢，”杨教授笑道，“不过我接下来要回京大待一段时间，可能今年都不会回来，深市这边……” “没事，我自己可以，再不济还有进出口公司帮忙呢，”江诺说道，“杨教授只管放心回去就是了。” “行，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 说完之后，杨教授开始整理桌面上的各种资料，打算过两天就回京市。 江诺离开厂房，正好碰到带钱过来的阿碧，把钱收下之后给了她一笔跑腿费，并且跟她约定如果后续还有需要送东西的事，她随时会去找她。 阿碧高兴地应了下来，离开的时候脸上都带着笑容。 后面的一段时间，京市接二连三来了好消息。 之前江诺组装好的计算机送到京大后，专门作为京大学生的学习用计算机，杨教授回去之后，第一时间把她设计的程序安装在计算机上，江诺听到的消息，说是京大学生们的学习效率比之前提升了不少。 因为有自家的计算机系统，京大的计算机课程跟江诺还在学校的时候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且因为大家学的都是用中文编程的语言，计算机系的学习效果跟之前也截然不同。 按照杨教授传回来的消息，要是能一直保持这样的优势，接下来京大计算机系的学生会越来越多，未来京大计算机系很有可能会成为京大的王牌专业之一。 再然后，是之前江诺惦记的那批处理器，已经成功拿到手，其中一部分处理器留在了京市，剩下的都会被送到深市来，交由江诺处理。 跟处理器一起送过来的还有计算机相关的硬件，毕竟这批计算机组装好还是要送到各大研究所的，总不能再让江诺出钱购置相关的硬件。 京大那边的消息，这批处理器的性能确实一般，比国内现在最好的处理器还是要差了一些，只是现在国内计算机数量本就不多，处理器就算差一些，只要计算机能用，就有的是研究所要抢。 再加上现在国内有自主研发的激光打印机和大容量硬盘，新的一批计算机分发下去，能给那些研究所提供不少助力。 几乎是处理器的消息传来不久，江诺又接到电话，说是国家已经为第一批她之前研究的大容量软盘找到了合适的买家，买家已经打了定金，等到货物送出去，就会打尾款，到时候江诺这里又能分到一笔资金。 这对江诺来说是很值得高兴的一件事。 虽然她手头现在还有不少钱，但也只是跟现在普遍的普通人相比，真要购买机器，购买材料和零件，需要花费的资金不少。 但好在她现在还是以“技术入股”为主，不涉及到自身生产的问题，所以在成本方面能控制的很好。 未来她要是想要自己建厂，开销肯定会比现在大很多。 具体开什么厂她还没有完全想好，不过现在还是得要多攒些钱，不然等以后有想法了，再临时建厂，再愁资金的问题绝对会来不及。 也是在这时候，她又收到了一笔汇款单。 这次的汇款单数额不算太大，但也不小，足够她在现在的深市再买几套房子。 这笔资金来的她有些讶异，打电话确认过后才知道，这是京市那边的机械厂经过仔细确认后，给江诺的机械改造费用。 主要原因还在于之前江诺送出去的那些机械。 经过确认，她改造后的机械普遍要比同型号的机械性能要高出不少，如果是在新机器上做同样的改动，还能再提升几个百分点。 这样的提升不算太明显，但落实到整个国家，确确实实可以提升庞大的产能。 这时候，国企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京市机械厂一发声，底下的小厂就开始按着规定来做事，动员的效率极高。 有了这样一笔钱，江诺对年后也有了新的预估。 不过在那之前，还是要先回去过年。 江诺走出厂房的时候，扣上了衣服上面的一个扣子，抬起手碰了碰略显冰凉的脸颊，迈步往附近热闹的街市走去。 临近过年，她跟江慧菊约好了要一起采购年货，然后一起回家过年。 到了地方之后，她老远就见到江慧菊穿着一身红色的衣服站在那里，见着她之后，连忙跟她招手。 等到走近了，江慧菊立即笑呵呵道：“早就知道深市繁华热闹，没想到过年的时候更热闹，我们这次回去多带一些深市的特产吧，衣服和布料都不用带，我都准备好了。” “小姨真阔气。”江诺笑着夸赞道。 “那是当然，你也不看看我是什么人，”江慧菊乐开了花，低声跟江诺说话，“你之前给我们拿来的布料特别好，我们给它做成衣服，转手就能赚不少呢，诺诺我跟你说，后头的这几个月，我赚了将近两千呢，两千块！” 江慧菊第二次拿钱给江诺的时候，江诺就主动表示让她去银行开一个存折，把钱都存在存折里。 不过因为江慧菊的户口不在这边，最后开的是江诺名字的存折。 好在这时候存取款不需要对人脸，只要有户口本，存折和密码正确，就可以存取，江慧菊可以自己拿着存折存钱和取钱。 所以江诺并不知道她后面赚了多少，这会儿听到，也是真的为江慧菊高兴。 低声炫耀一句之后，江慧菊跟江诺正常聊天：“这次我们回去，我一定想法子说服三姐，等过了年让她也来，与其在老家辛苦，还不如在深市赚钱呢。” 说着，她有压低声音：“我现在觉得深市处处有黄金。” 江诺失笑：“回头我们一起说服三姨。” 江慧菊立即点头：“好！” 150 车上的事 她是真觉得这事不对劲了。…… 回家的火车票, 江诺特意托进出口公司帮忙买了两张软卧票。 这年头的卧铺票不好买，至少如果江诺以个人名义去买是很难的，但进出口公司想要买到卧铺票却很容易。 索性现在江诺口袋里有钱，原先来深市的时候, 她倒是勉强可以坐一坐, 回去的时候却不想了, 不为别的，主要是坐着实在是不舒服，且坐票的车厢里人口流动多，安全性也比较低一些。 两人在深市买了许多东西, 只要是江慧菊瞧着新奇的，价格不算太贵的，就都买了, 大人用的小孩用的都有。 上了车之后, 两人都松了口气。 把手里拎着的大包小包的东西放下后, 江慧菊直接坐在床上, 左右摸摸看看，忍不住道：“这可真好, 还要诺诺你在, 不然我们肯定买不到卧铺票。” 软卧一车厢四人, 江诺和江慧菊占了一边的上下铺, 两人到了没多久, 另一边也上来了人, 手里拎着的东西比他们只多不少，而且瞧着还挺重。 江慧菊并不在意这事，依然跟江诺碎碎念。 过了一会儿，火车开动, 车厢也开始摇晃起来。 虽然这时候的火车坐着可能要比汽车舒服些，但也没有后世的高铁那么稳。 江诺不太习惯这样的摇晃，正巧边上坐着的是江慧菊，两人闲着没什么事，索性拿出了之前买的一摞纸，给家里的若若折东西，打算带回去给她玩。 两人一边折一边说着话，漫长的旅途变得有趣味许多。 时间很快就到了傍晚，火车车厢里逐渐暗了下来。 江慧菊看时间差不多，放下手里的纸，跟江诺说话：“诺诺，我去看看什么时候有饭菜送过来，要是现在有的话，我直接买了拿过来。” “行。”江诺点头，把床上的纸张都收起来，放到床底下的袋子里。 上下铺能放东西的就只有下铺底下，好在江诺跟江慧菊是一起的，也没有什么纠纷，全塞床底下就可以。 她把东西塞进去后，抬头看了一眼，注意到对面虽然把所有的东西都放在了床底，但却在床上放了一个竹篮子。 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这么宝贝。 江诺没有太在意，放好折纸之后，把靠窗的桌子也收拾了出来，就等着江慧菊把饭菜拿过来。 没过一会儿，江慧菊的身影出现在车厢尽头，手里还拿着两个盘子，到了地方还没放下盘子就开口道：“说是还要过一会儿才会推过来，我都饿了，就提前买了，待会儿会有人来收盘子。” 人都在火车上，这样大的盘子也不是想带走就能带走的，自然愿意把盘子送到这里来。 “大娘，我们吃个饭，可以暂时借用一下你的床铺坐一会儿吗？”江诺看向对面一直不怎么说话的女人。 江诺话音落下，对方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就直接开了口：“不行。” 江慧菊撇了撇嘴，看向江诺，无声地说了一句：“小气。” 江诺摇头，对方不愿意，她们肯定不能强求，她想着也许对方有洁癖呢。 这时候天气冷，饭菜不吃很容易就会凉下来。 江慧菊把靠窗的位置让给了江诺，自己捧着盘子吃饭。 “没事，我力气大，别说是这么点东西，就算是再多一点，我也能捧着，”江慧菊说道，“而且吃饭这样的好事，我怎么都不可能嫌弃它重。” 江诺确实不怎么干体力活，便让江慧菊捧着盘子吃。 不过这顿饭她还是吃的稍微快了些，等到吃的差不多了，就把位置让给了江慧菊，让她能把盘子放在桌子上吃。 火车上的食物不算太好，但也没有那么差，更何况是在这样的天气，能吃顿热乎的，总比吃硬巴巴的饼子要好。 两人吃饭的时候，火车上的人就推了车子来叫卖，路过江诺两人的位置后，叮嘱了一句：“你们要是不想送盘子，待会儿我们会过来收，不过要是嫌盘子碍事，吃完后可以把盘子送去餐车车厢里。” “行，谢谢啊。”江慧菊立即道了谢，看着餐车里的东西，又要了点饺子。 直接把饺子放在餐盘上，还能少还一个餐盘。 江诺吃完了手里的一份餐，就着新鲜劲吃了两个饺子，剩下的都进了江慧菊的肚子里。 吃完她还忍不住感慨：“怪不得人都说上火车要自己带吃的呢，好吃是好吃，就是贵了点，不过说真的，这肉也实在，饺子里头的肉可真不少。” 两份餐食吃完，江慧菊也稍稍吃撑了，借着还餐盘的时间，四处走了走，消化消化。 这要是在以前，她是铁定不会做这样的事的，不过这几个月一直在深市待着，她也算是开了眼界，哪怕还馋那口吃的，却也不会真让自己撑的不舒服。 逛了一圈回来，江慧菊跟江诺八卦：“这软卧车厢可真是好，我一路走过来，车厢里几乎个个都买了火车上的吃食，再往那边走，坐票的那些，都是啃手里的饼多。” 没到睡觉的时间，只要不是特别内向的，都会开着软卧小间的门。 “坐软卧的还是出差的多，都有报销的，大家肯定选择在火车上买吃的。”她先前跟着于敬元和古超两人出来的时候，就是直接在火车上吃的。 “所以才说好啊，”江慧菊认真道，“不过我现在有钱了，以后要是能买到软卧车票，我一定买软卧，坐票不仅坐着不舒服，我还不放心，那回来深市的时候，我真的整晚都没有睡觉。” “以后会慢慢放开的。”江诺说道，不过以后高铁的坐票也舒服，这会儿的长途到后来就是短途，坐着玩会儿就到地方了。 “放开好，放开的话我以后自己买软卧票。” 江慧菊闲逛差不多，又坐了下来跟江诺说话。 外头的天色彻底暗下，车厢里的灯光却亮了起来，江慧菊又掏出折纸，对照着一本简陋的折纸书开始折。 对面同时上来的两人，其中有一个人从上来开始就不知道去了哪里，另一个大娘看着没什么精气神，一直坐在床上。 江诺还是觉得有些奇怪，用余光看了几回，但因为始终说不出哪里奇怪，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着手，只能继续跟江慧菊一起折纸。 过了一会儿，一直不在的人回来了。 先前没什么精气神的大娘突然来了精神，掏出包里的搪瓷缸说要去接水。 回来的人则从包里拿出了看着就干硬的饼子。 江慧菊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因为她不久之前刚刚说过软卧车厢里的人基本都是在火车上买的吃的，这会儿也下意识多看了几眼。 对方是个四五十岁的男人，大概是察觉到了江慧菊的视线，目光直接扫了过来，恶狠狠道：“不要多管闲事。” 江慧菊立即收回视线，心有余悸地拍了拍心口。 江诺微微皱眉，倒也不愿意多说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去接水的大娘回来，两人一起就这热水，啃起了干巴巴的饼子。 江慧菊之前得了怒视，这会儿一点都没了好奇心，后面的时间一直在跟江诺折纸。 等到时间差不多，两人就开始收拾东西，打算就这样休息了。 两张床铺，江慧菊睡上铺，江诺睡在下铺。 车厢里的灯光也渐渐暗了下去，预示着在提醒大家要早些休息。 毕竟在火车上，再加上对面的两人看着不太好惹，江诺也不敢完全睡着，索性趁着无人的时候，在智能手表上设了一个深度睡眠微刺激的功能。 这样只要她进入了深度睡眠，就会被手表唤醒。 就这样来来回回几次，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听到了对面传来的细碎声音。 “你不准睡着。” “知道。” “跟你说了多少回，火车上不能睡，万一被人发现呢，就一晚上，到地方之后，把篮子里的崽子脱手，回去好好过日子。” 声音很轻，但江诺的听觉很灵敏，特别是在用了基因强化之后，她的听觉比之前更好，所以清楚听到了对面的声音。 说话时，是睡在下铺的男人站着跟上铺的女人面对面说话。 说完话，男人又躺在床上。 过了一会儿，江诺微微睁开眼，目光看向上铺。 先前放在下铺的大竹篮子被放在了上铺，女人却坐在那里，完全没有要睡觉的意思。 江诺皱了皱眉头。 到这时候，她是真觉得这事不对劲了。 之前她看着两人把篮子拿到上铺的时候，还以为里面是易碎的鸡蛋，可现在看来，这里面很有可能是个孩子。 偏偏这个孩子这么久都没有声音，还被死死捂在篮子里。 江诺又闭上了眼睛。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的样子，她作出迷迷糊糊的样子，打了个哈欠翻身起床，然后打开车厢的门往外走去，做出一副去上厕所的样子。 实际上她也却是去了一趟厕所，在厕所里进了垃圾星。 找了一圈之后，她找到了放在仓库明显位置的几根细绳子。 这是她这段时间学材料之后，用手头现有的材料做的绳子，看着细，但韧性极强，又有一些特殊的性质，寻常情况下用来绑人，根本就挣不开。 她把绳子放进口袋里，走出厕所后，去找现在还在值班的列车员。 151 新的货源 我们是不是可以让他给我们带…… 睡在江诺上铺的江慧菊睁开眼, 打了个哈欠，躺在床上刚想有大动作, 就想起自己并不是在住处, 而是在火车上。 她的手腕上戴着之前江诺给的电子手表，看了眼时间之后，又闭上眼睛眯了一小会儿。 门外有了响动, 江慧菊侧过身看去，看清走进来的人是江诺之后, 立即笑完了眼：“诺诺。” “我买了些吃的，”江诺开口道，“小姨先去简单洗漱一下, 就可以吃东西了。” “好。”江慧菊点头, 起身下床。 江诺把用饭盒装的包子油条放在窗边的板子上，一阵阵香气在小包厢里传开。 江慧菊离开没多久，对面下铺的男人也走了出去。 江诺在收拾行李。 男人离开后没过多久，女人从上铺爬了下来, 正要做什么的时候，从外头传来了清晰的走路声音。 并没有关严实的门被打开。 女人一惊，猛地往外看去。 “查票。”来人穿着列车员的衣服，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便走了进来，冲着江诺伸出了手。 江诺的位置在车厢里面，靠窗的方向。 列车员走进来, 正好挤了挤对面的女人。 女人动作有些迟缓。 “你也把票准备一下。”列车员回头说了一声。 “好。”女人答应着, 低头去翻下铺床上的包袱。 就在这时，一根绳子快速绑住了女人。 女人要喊，嘴巴也已经被捂住。 江诺立即放下手里的票, 踮起脚尖指了指对面上铺的竹篮子。 列车员跟着一起回头，两人共同努力，小心将篮子搬了下来。 为了不出现意外，女人还是留在小包厢里，却在使劲挣脱，口中也发出呜咽的声音。 身后，江诺已经掀开了竹篮子，果然看到了竹篮子里头的小孩。 小孩不需要票，对面两人明明有钱买卧铺，却这样严防死守，这孩子显而易见是被拐卖来的。 江诺碰了碰小孩的鼻子，松了口气：“应该是被喂了安眠药，这小孩从上车开始到现在，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现在证据确凿了，”列车员立即说道，回头跟一起来的人说话，“去告诉大家一声，这里确实有小孩，再去确认一下，看这两人有没有同伙。” 说完，列车员回头对江诺说话：“这孩子我们先带走了。” “行，后续的事就麻烦你们了。” 软卧小车厢里的闹剧走了一波，女人跟孩子被带走之后，又过了一会儿江慧菊才回来。 “出大事了，”江慧菊说道，“诺诺，我听说刚刚在车上抓了人呢。” 江诺指了指对面。 江慧菊回头：“咦，火车还没到站呢，怎么对面的两人就下车了？” “不是两人，是三人。”江诺把事情简单跟江慧菊说了。 “什么情况？他们居然是人贩子？这也太可怕了吧！”江慧菊激动道，“不过我昨天就觉得那个男的也太凶了，真的很不对劲，你也是，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呢，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也是昨天晚上才发现不对劲的，”江诺说道，“发现有问题之后，我就去找了列车员，因为那女的晚上不睡觉，直接进来抓人怕闹出事来，所以就趁着早上两人分开的时候抓人。” “真的好可怕，”江慧菊忍不住道，“谁能想到那大篮子里是个孩子呢，不过你可千万别冒头，不然人家要来找你麻烦。” “放心吧，不会的，”江诺立即说道，“这里的事跟我们关系不大，列车员已经报了警，等下一站停车，自然会有警察上来，到时候他们会想法子抓人的。” 火车离她们到目的地还有好几站，涉及到人贩子的事，她也不知道接下来会怎么处理，但终究跟她们没什么关系。 后面的路程也果然跟江诺想的那样，没有发生什么闹剧。 但等到快要到她们要去的目的地的时候，车上才传出了各种声音。 “听说了没，咱们这趟火车上抓了好几个人贩子呢。” “真的假的？人贩子？” “真的，当然是真的，说是他们的人还在火车上带了一个女孩子呢，开始还说是什么家里人，结果列车员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信，然后就把人家抓起来了，一查果然是人贩子。” “这也太可怕了，这么多人在呢，就敢说是家里人。” “谁说不是呢，我听说那女孩子也是好心帮忙的，还帮着照顾孩子了，结果到要下车的时候，人直接说那女孩是孩子的妈，边上的人都不认识啊，都以为是真的，差点就放人下车。” “这……怎么能这样呢？” “是啊，还好列车员不信，这要是信了，那女孩子一辈子都完了。” “还好还好。” 伴随着众人说话的声音，江诺和江慧菊下了火车。 一直到走出一些路之后，江慧菊才松了口气，立即跟江诺说话：“我以后要是一个人坐火车，肯定不跟人说话。” “防人之心不可无。”江诺说道。 这两年各地的监管都比较混乱，相对不是很安全，她也希望江慧菊能注意到，以后不要轻易相信别人。 走出火车站，两人去市里的汽车站，买票回省城。 与此同时，江诺和江慧菊乘坐的火车沿途的派出所收到消息，一起携手将出现在火车上的这波人贩子一网打尽。 甚至还从这些人口中知晓了背后的团伙所在，开始研究如何尽快将后面的团伙抓起来。 差点被拐卖的女孩子因为知道家里的情况，很快就通知了家里人。 而那个她照顾了一会儿的小孩，跟江诺见到的被放在篮子里的小孩，都是被拐来的，小孩什么都不懂，接到孩子的派出所只能一层一层顺着火车沿线往前找，试图确认孩子的身份。 最早被抓到的两个人贩子被绳子捆住，已经在派出所里待了好几个小时。 “这么细的绳子，挣不开啊？” “我们之前试过，确实挣不开，拿剪刀也剪不开。” “这么厉害？火车上什么时候有这样的绳子了？” “说是一个乘客给的，最先发现这两人是人贩子的乘客给的。” “乘客？人呢？” “让人先走了。” “乘客也是证人吧？” “对方说是急着回家过年，留下了一些信息，还留了电话号码，说是有什么事可以打电话去问，这大过年的，总不能不让人家回去过年。” “倒也是，那就先审这两人吧，先确认一下他们是怎么买到卧铺票的，背后的人能量挺大。” “嗯。” …… 另一边，江诺和江慧菊坐着汽车回了县城，拎着大包小包下车的时候，两人都长舒了一口气。 “要是什么时候火车也能到县城就好了，咱们就不用再这么倒来倒去。” “火车比较难，可能需要好多年，”江诺说道，县城要铺设火车肯定要落后一步，“不过以后等我们有钱了，可以自己买车，到时候我们开车回来。” “那还不如等火车呢，”江慧菊认真道，“等我们能买得起车子，得多少年啊。” 江诺没有跟她争辩什么，毕竟两人这时候的想法确实相差很大。 江诺觉得买汽车比等着火车规划要快，江慧菊却觉得还是等火车会更快一些，这也是两人站在不同时代的角度看待问题的不同。 两人说着话，远远地就看到一辆拖拉机开过来。 “是咱们大队里的拖拉机。”江慧菊立即举起手晃了晃。 两人一早就确认了回来的时间，原本是想着家里可以骑自行车出来接人，结果没想到等到了拖拉机。 开拖拉机的人还是金长明。 江诺跟江慧菊走到拖拉机后头，发现车斗里居然铺了竹垫子，上面还放了几把椅子，别的不说，至少看着干净许多。 “这两年大队里条件好，拖拉机偶尔也会送送人，每人收个几毛钱，”金长明说道，“你们要回来，正好跟拖拉机车回去，还不迎冷风。” “还要接人吗？”江诺问道。 “要的，”金长明点头，“快过年了，来县城里买东西的人不少，还有人会带着家里的东西出来卖，现在可以做小生意，大家也能挣个外快。” “大队里的人也做生意了？”江慧菊好奇问道。 “能，”金长明再次点头，“大家都说可以，也没人抓，真想不到，就这么几年时间，跟之前就完全不一样了。” 几人站在原地聊了一会儿。 主要是江慧菊在问做生意的事。 她在深市做生意，对生意经真是头头是道，再加上原先在大队里的时候，跟金长明就是熟识，这会儿更是聊多了几句。 金长明这两年留在大队里，岁数拖大了，最后还是在大队里结了婚。 不过这几年没有了只要在农村结婚就不能出去的政策，他的心态放的也不错。 江慧菊跟金长明聊了一会儿时候，看了眼边上的拖拉机，回头问金长明：“你有想过去学开大货车吗？” 金长明顿了顿，过了一会儿后点头：“有，再攒攒钱。” 说完，他又道：“这两年大队里竹制品厂的生意也没有特别好，再加上个体户做生意放开了，别人出去做小生意比在大队里做竹子挣得多，我听说开车也挣钱，所以打算再攒攒钱找关系去学开大车，等学出来了我就可以到处去跑了。” 说话间，大队来县城的人陆陆续续过来，话语没有再继续下去。 江慧菊悄悄跟江诺说话：“要是他去开大车，我们是不是可以让他给我们带东西啊？我们也可以带些东西给他，让他拿去卖。” “小姨有新的货源了？”江诺问道，虽然是问句，确实肯定的语气。 江慧菊点头：“嗯，但人家要求我们拿货多些，我们几个人销不掉。” “过年的时候可以从长计议。”江诺说道。 “嗯。”江慧菊应声，脸上带了笑。 152 深市情况 我们赶一赶元宵的热度。…… “听说深市特别好, 你们是不是也过的很好啊？” “深市的奶粉是哪里都有的卖吗？” “深市是不是能买到很多好看的布料？” “深市……” …… 回去的路上，哪怕拖拉机的声音轰鸣吵闹，也不妨碍同坐在拖拉机上的人询问江诺和江慧菊两人关于深市的事。 对于大队里的人来说, 他们几乎一辈子都生活在小小的村庄里, 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县城, 对于再远一些地方的印象，全部来自于外人之口, 所以对外面的情况会抱有很强烈的好奇心。 说起来，江诺去深市的时间比江慧菊要长，但在这时候，说的最多的人反而是江慧菊。 过去几个月时间里, 江慧菊一直跟着人到处跑, 又因为在夜市摆摊, 见到的人很多，接触到的事也很多，说起深市的情况，更是头头是道。 当然, 江慧菊也不是什么都说，她只说一些深市的风俗, 也会提几句关于做生意的事, 但她做生意究竟赚了多少钱, 是一个字都没有透露。 坐在边上的村民们也不在意，在江慧菊说过之后，就开始关心两人带回来的东西，抱着满满的好奇心，想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 这些东西带回家来，自然都是能摆在明面上的, 江慧菊也不隐瞒，逐一为大家介绍起来。 这也算是带着几分“富贵不还乡，犹如锦衣夜行”的意味了。 就这样聊着，拖拉机很快就到了村口。 这两年因为竹制品生意，大队里特意扩大了从村里到县城的道路，让拖拉机来回能够更快一些。 快要停下的时候，有人直接站了起来，大声喊着人过来接东西。 毕竟现在临近过年，大家花了钱去县城，就是为了去县城采购年货，不仅仅是江诺和江慧菊，其余人也都是大包小包拎着。 江诺看了一眼，可以明显看出这会儿大家袋子里的东西明显要比前两年丰富许多。 等到车子停下，她站起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等在大晒场边上的三人。 江慧菊直接拎了东西，站在拖拉机车斗边上就要往下跳。 没等她动作，小腿就被重重拍了一下。 “妈，我刚回来，怎么打我啊！”江慧菊有些委屈。 “说是一个月就回来，这都多久了，”外婆不满道，“还带这么多东西回来，也不怕花钱。” 江慧菊笑呵呵地把手里的袋子递过去，这才跳了下去，然后才开口：“这不是要过年了么，我肯定是要多带些好东西回来的。” 说着，她回头接过江诺手里的东西。 拖拉机车斗离地面的高度不算高，江诺也直接跳了下去，第一时间跟外婆打了招呼：“外婆，我们回来了。” “回来就好，先回家去，这么冷的天，你怎么穿这么少，可不能冻着。”外婆一边说，一边揉搓江诺的手臂，像是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让江诺暖和些。 几人一边说话一边往回走。 江慧菊走着又是不满，回头说话：“妈，我跟诺诺一起回来的，怎么你就关心诺诺，不关心我么，不仅不关心我，还打我。” “你跟诺诺能比吗？”外婆瞪了她一眼。 江慧菊叹了一声：“看来我是越来越没有地位了。” 大晒场就在江家边上，几人很快就进了屋子里。 江慧菊第一时间去看睡在里屋的小孩。 江慧竹跟高国强把手里的东西一一放在靠边的桌子上，回头跟江诺说话：“慧菊去深市，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没有的事，”江诺摇头，“我跟小姨平时都不在一起，各忙各的，小姨那边有别的朋友，在深市做了一些小生意，这才有些乐不思蜀了。” “说起来，现在我们县城里也可以做生意了，”江慧竹说道，“之前我们还带了一些干菜去县城里卖，都能卖出去，手头也能攒下些钱来。” “那可不一样，”江慧菊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出来，已经在火塘边上坐好，“深市的好东西多啊，大家手里也有钱，你们都不知道，就这几个月，我在深市见了好多外国人呢。” “真的啊？” “当然，可多了，之前我还跟诺诺去外国人的饭店吃饭呢，”江慧菊说着，撇了撇嘴，“不过外国人的饭也不怎么好吃，没有我们的菜好吃。” “怎么还花那么钱去吃这些有的没的？”外婆从屋子里走出来，递给江诺一件棉袄，“诺诺听话，你这衣服真的冷，去换件衣服吧。” “谢谢外婆，”江诺接过衣服，起身要往屋子里走，顺便开口道，“深市的气温比较高，比咱们这里要高出好几度，来的时候是真的不冷。” 她说着，带着衣服往自己的屋里走。 身后，江慧菊正在讨要棉袄：“妈，我的棉袄呢？怎么只给诺诺拿啊？” 结果得到的只有外婆的抬手往江慧菊手心里拍下的一巴掌：“自己去拿，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自己就不知道多穿点衣服？” 江慧菊长叹一声：“太偏心了。” 江诺关门之前，听到的就是这么一句。 她笑了笑，关上门之后，换上棉袄。 不仅仅是棉袄，还有别的也都换了，换了一身暖和舒适的。 回来的路上多少要风度些，穿着就不太舒服，这会儿既然已经到了家，自然是要穿的舒服些比较重要。 她换好衣服走出房间没多久，江慧菊也换了衣服出来。 这时候外婆正一样一样把两人拎出来的包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这里面除了常见的布料之外，还是以一些现在比较主流的东西为主，比如说各种耐存储耐运输的蜜饯果干，或者是糕点。 再然后是深市的特色产品。 但两人长途跋涉回来，有的时候实在不方便携带，就没有带回来。 除此之外，就是成品的衣服。 这些衣服是江慧菊去找人制作的，她接触的人多，很容易能拿到棉花，就带着合伙人一起做了几身衣服带回来。 除了小若若的衣服之外，外婆、江慧竹和高国强都有一套。 也是这个原因，光是这几套衣服，就占了不少空间。 外婆看着这些衣服，还是忍不住开了口：“这得多少布料啊。” “我们不缺布料，”江慧菊说道，她手里的布料主要都来自江诺手里，量大颜色还好，用来做衣服再合适不过，“我这半年在深市赚了不少呢。” “那也不能这么浪费啊。”外婆面露心疼。 江慧菊看向江诺。 江诺笑了一下，立即拉着外婆的手：“外婆，我们去试试衣服吧，看看衣服好不好。” 客厅里，江慧竹看了看衣服的大小，抬头看向江慧菊：“原来你之前问我身体恢复怎么样，是这个原因啊。” “那是，新年的衣服总要合身才好，”江慧菊说道，也拉着江慧竹去换衣服，“试试吧，我现在会做衣服了，要是不合身，现在改还来得及。” 江慧竹点了点头，看着剩下的最后一套衣服，跟站在边上的高国强说了一声：“你也去试试吧。” “我……这……”高国强有些不好意思，“没想到我也有。” “没事，我们是一家人嘛。”江慧竹没有跟江慧菊客气，直接把衣服塞到高国强手里，然后跟着江慧菊去换衣服。 两人去的是江慧菊的屋子。 进了屋里后，江慧竹跟江慧菊说话：“你跟我说实话，这半年你在深市赚了多少？” 姐妹俩从小一起长大，江慧竹对这个妹妹很是了解，知道她要是赚的少，肯定会炫耀，可要是赚多了，反而不会多说。 江慧菊嘿嘿一笑，低声跟江慧竹说话：“我赚了两千多块钱。” 江慧竹知道多，却没想到有这么多，直接倒吸一口凉气：“这么多？” “对，”江慧菊立即点头，“所以我这次回来还是想问问，过了年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深市，我们一起赚钱。” 江慧竹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而是开始换身上的衣服。 等到身上的衣服换好后，她低头看了一眼，然后抬头跟江慧菊肯定道：“你卖衣服赚钱了？” 江慧菊不奇怪江慧竹能猜出来，立即点头：“对。” “布料哪里来的？”江慧竹问道。 “是诺诺提供的，她手里有货源，”江慧菊实话实说，“别人都说我们的布料好，细密次品少，三姐你会做衣服，去深市的话能帮着多做一些衣服。” “但你已经有生意在了，我去了也抢你的生意。”江慧竹心动了，在听到两千多的时候她就心动了。 她一直都不是个胆小的人，更何况现在还有挣这么多钱的诱惑摆在面前。 “这有什么，我们姐妹俩还分什么抢不抢的，当然是要大家好才好啊，”江慧菊说道，“而且诺诺也是这么想的，她也希望你能去深市。” “我再考虑考虑，”江慧竹道，“这两年大队里竹制品厂的生意不太好了，大家都在悄悄挣钱，要是能跟你去深市，肯定能赚更多钱，但很有可能之后很多年，我们都会在深市待着，不会再回来了。” “我不想回来，”江慧菊直接道，“我喜欢在深市的生活，不想继续回来下地干活，也不想在大队里找男人。” “你可以这么想，但咱们得跟妈说清楚吧，总不能我们走了，留妈一个人在家里？”江慧竹考虑比较多。 “让妈跟着一起去，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做生意，妈可以帮忙照顾若若。”江慧菊直接要拉上全家。 “再想想，”江慧竹说道，“你们在家待几天？” 江慧菊一听，就知道江慧竹有想法了，立即笑道：“七八天吧，我跟深市的姐妹们商量好了，我们赶一赶元宵的热度，多挣点钱。” “行，”江慧竹点头，“这两天我给你回复。” 154 发展很快 还有这样的好事？ “我们一家人都去深市？” 吃饭的时候, 外婆总算知道了去深市的事。 “我们是这样想的，”江诺说道，“外婆, 要是小姨和三姨都去了, 总不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老家。” “去深市怎么过日子？”外婆皱眉，她还是习惯性考虑更实在的事。 “我们可以赚钱，”江慧菊立即说道，“妈, 深市那边可好了, 而且我这几个月赚了千把块钱呢。” 她没有说实话，毕竟现在还在老家，露太多富不太好, 等到了深市，大家自然会知道能挣多少钱。 “那你能保证以后都能挣这么多吗？”外婆问道。 江慧菊想了想：“应该可以吧。” 外婆看她一眼，又看向江慧竹：“你呢，你们夫妻俩怎么想？” “我们想去试试, 要实在挣不了，大不了到时候再回来。”江慧竹已经做好打算。 外婆点了点头, 最后的目光落在江诺身上：“全家去深市, 人生地不熟的，是不是有可能会遇到什么麻烦？” “我可以帮忙想办法弄好身份的问题，”江诺说道，“外婆可以去看看, 深市那边现在正在发展, 跟咱们大队里不一样。” 全家的户口都迁出去不太合理，她可以提一提居住证的问题，反正这是迟早的事, 要是能够提前推动，或许可以让深市那边的形态尽快稳定下来。 而且这两年也开始在推动身份证发展，相信很快就会逐渐铺设开来。 居住证不是身份证，不需要房屋落户，只要能地方住就可以。 深市发展的过程中需要的人不少，要是能落实身份问题，往后普通人过去也能稍微安心一些。 “既然你们都说好了，那就一起去吧，”外婆没有别的意见，“我去帮忙看孩子，总不能你们都忙着，留孩子一个人在家待着。” “好，那我回头去趟县城，打电话让人帮忙给我们买几张卧铺票。”得到外婆的点头，江诺松了口气。 吃过饭，外婆就开始琢磨着收拾去深市需要带的东西。 江利水算着时间上了门。 “利水叔。” “哎，听说你回来了，一直想过来找你聊聊，昨天到今天都没什么时间，这会儿才稍微抽出点时间来。”江利水直接在火塘边坐下。 江慧竹给江利水到了一杯茶送来。 江诺喜欢喝白开水，就给她倒了杯不放茶叶的水。 江诺看向面前的江利水，忍不住道：“利水叔是不是瘦了些？” 瘦了，也老了，但后面两个字她不好说出口。 “操心的，”江利水叹了一声，“之前不是跟你说起竹制品厂扩建的问题么，后来我听了你的话，全村投票，最后大家都认为应该扩建。” 江诺点了点头，手里捧着热乎的杯子。 她打从心底是觉得不应该扩建的，但集体的厂子，不是她说不扩建，大家就能答应不扩建的。 “我本来想着反正用的都是咱们自己的竹子，人也是自己人，就算扩建，就是多建个房子，制备点工具而已，”江利水神色不好，“谁想到变化会这么快。” 江诺思绪转了一圈，开口道：“是个体户的问题？” 她从大家口中听说县城里都开始有许多个体户，就知道江利水说的是这事。 江利水点头：“对，我们的竹制品要做出来并不难，原本大家一起做，一起卖出去，全村人都能分点钱，可自从有了个体户之后，有的人突然发现自己在家做竹制品拿出去卖，苦是苦点，却能挣更多的钱。” “竹制品厂的生意主要在供销社，和县城之前推出的竹制艺术品，对本身的生意影响应该不会太大。”江诺说道。 “对原本的生意影响确实不大，但也没有增加，所以新建的房子和之前制备的工具都用不了了，”江利水拿起杯子，一边吹着杯子里的茶叶，一边喝水，“原先我们还说等挣了钱，再买辆好的车子，现在完全没戏了。” “以后的生意只会比现在更不好做。”江诺实话实说。 现在的竹制品厂还有供销社兜底，等那些大大小小的供销社逐渐被取代之后，他们的竹制品要是没有特别的优势，再要推出去会更难。 主要是以江利水的能力来说，还不足以在未来多变的市场局势中站稳脚跟。 “真的不行吗？”江利水问道，他这次来找江诺，就是冲着这事来的。 他一直都知道江诺的能力，想着她看的准，如果江诺可以提出建设性的想法，或许可以把竹制品厂给盘活了。 江诺注意到江利水的目光，摇了摇头：“不是我不想帮忙，只是竹制品厂需要发展，总要有个长期的规划，要有人盯着，也要有投入，利水叔觉得现在大队里的人还会愿意投入吗？” 江利水想了想，摇了摇头：“应该不会愿意，之前多造了房子，买了工具，却用不着，大家都觉得后悔呢，再要加大什么投入，分到大家手里的钱就更少了。” 虽然竹制品厂的成本较低，人力也都是村里自己的人力，可想要置办别的东西，总要花竹制品厂的钱，这部分钱同时也是大家的分成。 要是投入进去的能回来，那自然是没问题，可重点就在于投入进去的那些恐怕是回不来，这样一来，自然没什么人会愿意。 “那你觉得怎么办才好？”江利水问道。 “就两个办法。”江诺伸出两根手指。 江利水激动看她。 江诺却摇了摇头：“但这两个办法未必都适合现在的竹制品厂。” 江利水咬了咬牙：“你说吧。” 江诺这才开口：“要么改变一下竹制品厂的经营产品，引进新的机械，进行机械化生产，但这样做需要有胆气的人出去推销，只有把东西推出去，才能入账。” “不行，”江利水摇头：“两样我们都做不到，竹制品厂的钱说到底还是大家的钱，大家不同意，我们就不可能花钱买，至于有胆气的人，要真有这样的人，当初也不会让你担起竹制品厂的责任，你说说第二个办法。” 江诺叹气：“第二个办法，就是耗着，等大家都认为竹制品厂没救了，可以把竹制品厂盘给私人的老板，让私人老板去决定怎么改制。” 江利水瞪大眼睛：“这……这怎么能行？” “总不能什么都有吧，就算竹制品厂的规模小，那也是个厂子，没有一个能力强的人撑着，就很难走下去，”江诺说着，又想起什么，“而且竹制品厂从开始走的就是大家投票决定的意见，现在还是集体的，个人的想法再好，没有大家的点头，就没什么用。” “就算是这样说，给私人也不行啊。”江利水嗫喏道。 “不是完全丢弃，就算是私人的厂子，也要人手，到时候还是可以雇佣村里的人帮着干活，”江诺解释道，“不过真到那时候，就只有干活的人能分到钱了。” 江利水看她：“可现在也没说私人可以开厂啊。” 江诺摊手：“这事不是一天两天能解决的，现在利水叔走一步看一步吧。” 虽然现在竹制品厂的生意不算太好，但真要在现在就把竹制品厂盘出去，村民们肯定不愿意，毕竟这还明显有进账，真要卖了，反而让村民们不高兴。 她还有一点没说的事，等到了时候，竹制品厂的利润在大家眼里就不算什么大数目了。 毕竟现在竹制品厂里的东西都属于纯手工制作，销售数量并不算多，每月的利润也比较低，别的不说，一直在开拖拉机的金长明都已经在考虑想法子去学开大车了，到时候跑出去想法子赚钱的人肯定会很多。 江利水仔细想了想，到走的时候，都没有跟江诺再多说什么。 等到江利水离开，坐在边上的外婆才开了口：“诺诺，你真觉得竹制品厂以后不太行啊？” “这两年城市里很多厂子都开始用机械代替人力，对比来说，机器的效率要比人工快许多，”江诺说道，“不过我没跟利水叔说，要是竹制品厂没有一个合适的发展方向，以后就算要盘出去，愿意接手的人也不会太多。” “唉，你这么说倒也是，”外婆叹了一声，“现在外头发展越来越好，我听说有的地方都开始悄悄做小手工了。” 小手工也能算是工厂的前身。 江诺想着，说道：“等再过两年，国内的工厂会越来越多，这些工厂都会招人，舍下家里的一亩三分钱去工厂的人也会变多。” “真的啊？”外婆惊讶道，“以后的人居然都能进工厂吗？还有这样的好事？” “至少后面十几二十年都会是这样。”江诺回答道。 她没有说的是，十几二十年再往后，愿意去工厂的人也会越来越少，在现在的人看来，去工厂绝对是好工作，可在后来人眼里，工厂的活又苦又累，挣的还少，与其去工厂，还不如去跑外卖，至少时间上更加自由。 “要真是那样，竹制品厂哪怕真的倒了也还好，”外婆说道，又有些感慨，“你说这些年发展真是快，之前我们那个竹制品厂都很好呢，大家都羡慕，这两年居然逐渐不被人放在心上了。” 江诺点头：“是这么说。” 155 家庭纷争 这里的奶粉送给人家做人情也…… 年初二的时候, 江慧兰带着孩子回来。 这两年江诺在家待的时间门并不算长，对这个原本就不算熟悉的二姨更不熟悉了，不过她也不太在意这件事。 对她来说, 感情是需要培养的，毕竟本来她就是穿越过来的, 接触到的就只有现在在家里这几人，跟这个二姨没有接触, 自然也没有感情。 所以人来了之后, 她依然在做自己的事, 不去刻意打招呼。 直到她听着堂屋里传来了争吵的声音。 “不用你假好心。”江慧菊不满的声音从堂屋传到了江诺耳中。 “我怎么假好心了，你说我怎么就是假好心了？”江慧兰的声音也很是气愤，“我怎么说都是二姐，好好跟你说话，你这么冲做什么？而且你都多大了，结婚生子不是正常的吗？我给你操心那么多，结果你居然说我假好心？” “难道不是吗？”江慧菊气呼呼道，“你要是真好心，当初人家跟三姐退婚的时候, 你就不会一声不吭, 平时也没见你回来, 怎么操那么多心？” “我是你姐姐，你怎么这么说话？！”江慧兰怒道, 声音比之前大了许多。 “不用，谁知道你收了什么好处？”江慧菊哼了一声, “反正我话说在这里了，你要是再管这事，以后就不要再来了。” “这里也是我家！” “我可没见你把这里当家！” “当初你小的时候……” “明明是你先……” 姐妹俩吵着吵着, 开始翻旧账，小时候的事翻出来，一件件都让人不满。 江诺并不在意两人的事，但还是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坐在外婆身边，紧紧握着外婆的手。 外婆反手握着她的手，摇了摇头：“没事，让她们吵，吵过了就算，我现在也不想着她们能和和睦睦的。” 江诺轻声：“二姨要给小姨介绍对象啊？” 外婆点头：“你小姨是被当初你三姨的事气到了，这要是别人来，她还不至于这么生气，换成你二姨，她才会这么生气……不过你小姨的岁数确实……” 江诺猜测外婆的心思，主动凑到她耳边说话：“外婆，小姨之前跟我说了，她要在深市找对象的。” 江慧菊不是坚定的独身主义者，她只是不想一辈子被困在村子里而已。 不过以外婆的想法，她肯定还是希望江慧菊能结婚。 但外婆也不是完全不会听江慧菊的想法，所以这会儿江慧菊和江慧兰在吵架，她才没有多说什么。 果然，江诺说完之后，外婆稍稍松了口气，看向正在吵架的两人的目光也稍稍缓和了一些：“算了，让她们吵吧，诺诺，你吃烤年糕吗？我给你去烤年糕。” “要。”江诺立即答应。 冬天里，家家户户别的没有，就是火比较多，做菜烧饭都少不了火，热乎乎的烤年糕焦香软糯，是很适宜的零嘴小吃。 江慧菊和江慧兰还在吵架。 江诺四处走了走，找到了正在自留地里忙活的江慧竹两口子。 江慧竹怀里还抱着个孩子，正站在自留地边上指挥高国强干活。 江诺走过去之后，江慧竹回头看她，主动开口道：“自留地里东西多，我们要走了，这些东西能处理的处理掉，我们带一些走，剩下的留给大队长吧。” 冬天自留地里的菜以青菜为主，这种菜耐寒，到了年末可以给大家的餐桌上添一抹绿色。 说完，江慧竹意识到什么，看了眼屋子的房子：“她们俩还在吵架？” “嗯，我就是听着吵架的声音出来的，”江诺点头，“我不担心她们俩，主要担心外婆，不过好在外婆现在也不放在心上了，我就出来了。” 江慧兰也带了孩子出来，但孩子在屋子里待不住，刚到地方就出去跟人玩了。 至于江慧兰的老公，年年都是来的时候顺路去看看别的亲戚，基本要等到饭点才会到。 江诺接触不多，也不打算接触太多。 “慧菊这回也不是单单因为我的事生气，她看着是真不喜欢在大队里找对象。”江慧竹直接说出了江慧菊的想法。 “对，小姨是说她想要在深市找对象。”江诺又说了一遍这事。 “果然是这样，”江慧竹点头，说着，把怀里的孩子递给江诺，“你抱一会儿，我把这些菜先放回屋子里去。” 江诺应了一声，连忙接过孩子。 江慧竹一边收拾菜，一边跟江诺说话：“你小姨出生那会儿，二姐八岁，正好是去学校上学的年纪，所以她从小到大基本都是我带大的，再加上二姐结婚早，她们俩的感情一向都不算太好。” “倒是你妈，虽然也在上学，但时不时都会从外头带点吃的回来，你小姨就馋那口吃的。” “小时候都这样，谁家能有多一口吃的，肯定都是给最重要的人吃，你小姨岁数小嘛，我们都愿意偏向她。” “原先那会儿，我们姐妹几人的感情其实都还好，主要还是你妈出事之后。” “怎么说呢，事情一桩一桩的，也不是说一次就出了问题，而是很多次矛盾累积下来的。” “然后就是你回来那时候，那次的事情闹的大，你小姨怪你二姨不管事，你二姨又觉得她实在是管不了。” 江慧竹说着，正好把面前的菜都收拾好，抱着放到家门口去。 一边走，她一边接着说：“后面的事你也知道，就是那年过年大吵一架。” 到了门口，再听堂屋里头的声音，已经能听出里面的两人已经没有之前那么愤怒了，但仔细听的话还是能听到两人说话的声音中依然带着怒意。 就像江慧竹说的，姐妹俩的关系走到这一步，绝对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而是长年累月累积下来的问题，不是那么容易能解决的。 更重要的是，两人现在的想法也有很大的不同，想要说到一起去都很难，更何况是和解。 索性这次的事主要提的是江慧菊的婚事，让她自己解决就是了。 等过了年他们一起去深市，这些事也不会在影响到她们。 江诺看江慧竹两口子弄菜弄了一会儿，实在是无聊，就抱着孩子去大队里四处走动了。 她好歹也是在大队里生活过一段时间门的，这时候又正好捧着过年，四处走走隔几步路就能碰到热情招呼她进去坐坐的。 她自然会进去坐，顺便听一些村子里的八卦。 至于她抱着的小若若，有的是人跟她抢，正好能让她放松放松。 她是真不喜欢抱小孩，偶尔抱一下还好，长时间门抱着是真的考验毅力。 就这样，她在村子里逛了一上午，直到快吃饭的时候，才回了家里去。 这时候江慧兰的老公也来了，一行人坐在一起吃了个饭。 饭桌上，江慧兰跟江慧菊都没什么声音，倒是吃了一顿还算平静的饭菜。 中午吃了饭没过多久，江慧兰一行人就起身离开了。 等到人离开之后，江慧菊开口：“我现在真是越来越不喜欢二姐了，她以前也不是这个样子啊，怎么现在变成这样了？” “反正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几次，忍忍就是了。”江慧竹说道。 说话的时候，江慧竹又起身开始收拾。 江诺看了一眼，见她单独将若若的衣服拿了出来，忍不住问了一句：“三姨在收拾什么？” “你三姨夫家里刚有小孩出生，若若的衣服小了，正好送过去，”江慧竹说道，“这些衣服都是好的，丢了可惜，穿着软和，人家会喜欢的。” 江诺想了想：“再带一袋子奶粉过去吧。” 江慧竹看她：“那是你买的。” “没事，反正我们过了年去深市，在深市买奶粉方便。”江诺说道。 虽然后世总说母乳的营养比奶粉好，但那是在后世母亲营养摄入充足的情况下，这年头很多人都营养不良，哪怕是孕妇，能吃到的好东西都不多，自然还是奶粉的营养要好一些。 至于说奶粉没有母乳那样，还有母体从母乳带来的各种抗体。 这时候的人家绝没有奢侈到只喝奶粉的情况，肯定是奶粉和母乳搭配，这样就算是多重搭配，什么都有了。 她今天出去走了一圈，明显能感觉到小若若长的比大队里的孩子要更好一些。 不过因为奶粉是她带回来的，她不说江慧竹应该是不会自己处理奶粉，肯定是都留着给小若若吃。 这要是江慧竹选择留在大队里，她也不会这么说，但既然年后一家子都要去深市，这里的奶粉送给人家做人情也好的。 “回头再给大队长家里送一袋子，我刚看到大队长家里也添了小孩，”江诺说道，“等我们走了，可以麻烦利水叔看着点我们的田地。” “这样好，”江慧竹点头，“家里还剩几袋，我多拿一袋行吗？等回头我把钱给你。” 江诺想了想，点了头，索性奶粉的价格不算高，等江慧竹去深市做生意挣钱了，那点钱更不算什么：“可以。” 江慧竹见她点头，也就不多想了，直接从家里拿出两袋子奶粉，打算下午一起拎去高家。 156 小小闹剧 我可以等等看，看你能不能活…… “你家国强跟慧竹回来过了？” “回来了, 给家里带了些小孩衣服，都是若若穿过的，我摸了, 衣服可软和了。” “哎呦，这个好，我可听说了, 他们江家不缺布料，给孩子做的衣服都是新布料做的，而且人家孩子穿过几回, 小孩穿着舒服。” “是呢，你瞧, 这衣服上还绣着这么漂亮的花样, 手艺可好了, 而且都干干净净的，跟新衣服都差不多了。”高家人由衷地夸赞道。 “还真是呢。” 这两年，离县城近的几个大队陆陆续续都通了电，拉了电线。 有了亮光，大家晚上也不想那么早睡, 索性就找个热闹的人家, 坐下来聊聊天，打发打发时间。 高家这边今天晚上格外热闹, 也吸引了出来闲逛的人的注意, 纷纷跑过来凑热闹。 这一凑热闹，就看到了那些小衣服。 “就算是小孩衣服，买布料都要不少钱呢。” “有这样的亲家真的好。” “对了，你家国强怎么不在家里住一晚啊？” “人家有自行车，还有手电筒, 肯定还是回家里住着舒服啊，而且孩子在外头也不方便，换成是我，我肯定也回去。” “这倒也是，虽然这两年也有好多人家买了自行车，但那江家还是买的最早的。” 说着说着，有人注意到什么，下意识问了一句：“那衣服底下是什么，白白的？” 话音落下，就有人去翻，这一翻出来，大家都有些惊讶。 “这是奶粉吧？” “还真是，这还送了两袋子奶粉呢，那江家对你们家的孩子可真好，我可听说了，这奶粉是比麦乳精还要好的东西，给孩子喝特别补。” “对对对，今天那两口子来的时候我可都看到了，小孩养的白白胖胖的，寻常人家可养不了那么好。” “别说是寻常人家了，我家有亲戚在县城，那孩子也就比我们乡下的孩子稍微胖点，可也没有养那么好的，肯定是喝了奶粉的缘故。” “这可真是有福气的。” “谁说不是呢。” 高家人乐呵呵地应和，他们就是故意的，故意把奶粉放在衣服底下，等到夸完了衣服，再让人家自己发现奶粉，肯定能得到不少羡慕的声音。 结果果真如此。 聊着聊着，大家又开始聊别人的八卦。 比如说当初跟江慧竹退亲的那人现在的情况，因为正好跟高家相关，这话题在高家这里是常提的，屡屡都能满足人的好奇心。 “对了，江家是不是还有一个小的？也差不多到了岁数吧？” “她不是去深市了？” “过年肯定是回来了。” “确实有个，跟老三差四岁，也已经到了谈亲事的时候，周围好多人都想说亲呢，不管是入赘还是结婚，给的礼都不少。” “入赘也给？” “给啊，谁让人家条件好，别的不说，就过去那大半年，隔三差五就寄东西回来，那江家现在可是大家都认可的富贵人家，能跟这样的人家结亲，谁不愿意啊？” “我倒是问了一句，不成，”高家的人开口，“慧竹的那个妹子可是有主见呢，而且她现在在深市，见的人也多，让她跟家里的人结亲，怕是不愿意。” “也是，她去了深市，就算是跟工人阶级结婚，那也是应当的。” “我还想问问呢，不行就算了，人家看不上，就不上去凑热闹了。” …… 大概是知道江慧菊在家的时间不会太久，前头两天走亲戚结束后，就开始有人上门说亲，而且还不是一两个，而是一个接一个。 江慧菊当然有自己的想法，但不影响人家一波一波上门。 江诺在家看了一天，每次都看到江慧菊的同一套话术，就懒得在家看来来去去的人了，索性骑着自行车去县城里逛了一圈，看看熟悉的人。 原先她在县城的时候，跟杜娟家里关系不错，这趟也特意去了杜家。 杜娟跟她同一年高考，考的不算太好，好歹有书念，今年正好毕业。 她到的时候，还被硬拉着吃了一顿饭。 “娟子毕业之后被分配到市里了，”沈琴跟江诺念叨，“市里离县城不远，坐车就一两个小时，她每周休息都能回来，那可是份好工作，要是在之前，我们无论如何都攀不上。” “对，如果不是你，我肯定上不了学。”杜娟认真跟江诺说道。 “主要还是靠你自己，要不是你自己努力，我怎么说都没办法，”江诺笑着说道，“而且听说你工作不错，我也为你高兴。” “你可真是我们家的福星。”沈琴再次跟江诺道谢。 聊着，又说起江诺现在的情况。 江诺没有直说，只是说她现在在深市，也分配了一份好工作。 她特意在刚刚过饭点的时候过来，聊天的时间充足，她也乐的跟沈琴聊一些家长里短的事。 县城里这两年变化挺大的，主要是在开放个体户做小生意之后，大家的胆子被越养越大，慢慢就促使县城发生了许多变化。 变化的同时，也有了许多矛盾。 不是别的，就是些钱财的事。 聊着聊着，外头突然传来敲门声。 沈琴疑惑地皱了皱眉头，起身往外走去，一边走一边碎碎念：“这时候来的会是什么人？” 没过多久，院子门打开。 江诺听着外头没了声音，下意识探头看过去，结果就看到了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沈琴这时候也回了头，与江诺对视。 江诺站起来，走到门口，看着来人皱眉道：“你来做什么？” “我听说你在这里，想跟你聊几句。”对方低声道。 边上的沈琴看向江诺。 “聊吧。”江诺随口道。 沈琴无声地叹了叹：“你们聊吧，我进屋里去。” 江诺抱着手臂，看着面前这个许久未见的人：“什么事？” 对方沉声：“诺诺，对不起，我错了，这些年是我对不起你，我已经认识到错误了。” 江诺笑了一声：“我们不是已经断绝关系了吗？” “诺诺，你不能这么无情。”钱进抱怨道。 “无情？你说我无情？”江诺忍不住啧了一声，“不是吧，你不会是现在才认识我吧？自从你改嫁之后，我对你的态度什么时候好过？” “我跟她离婚了。”钱进说道。 “哦，”江诺平静地应了一声，“你打算三嫁？” 钱进总算是被江诺惹生气了，呵斥一声：“江诺！” 江诺呵呵一笑：“所以你来找我做什么？” 钱进看着她：“我们毕竟是亲父女。” 江诺抬眼瞥他：“原先你改嫁的时候，怎么没见你提起这事，现在倒是提起来了？你不会觉得我还会认你吧？” “我们有正当父女关系，就算是以后我老了，你也得养我。”钱进的声音渐渐冷了下去。 “那等你老了再说呗，谁知道你能或多久，没准你活不到老呢？”江诺对这个便宜爹，实在是没有丝毫的好感。 钱进更加愤怒：“江诺，你就是这么对爸爸说话的吗？” “能说点有用的话吗？”江诺不耐烦跟他多说什么，“你要是来我这里要钱，我肯定是一分钱都不会给的，你要是等着我给你养老，那就等你老了再说，我可以等等看，看你能不能活到老。” “江诺，你真的要跟我断绝关系吗？”钱进恼恨道。 “我记得我们很早就断绝关系了吧，”江诺看着眼前的人，摊了摊手，“说实话，你找我没用，你不是不知道我什么性格。” “你就不怕我把你的事告诉你的领导？你就不怕丢了工作？”钱进威胁道，“就算你是大学生，只要你的名声不好，你的工作也未必能保住吧？” 这时候，江诺终于正眼看他了，但也只是一眼，又恢复懒洋洋的状态：“你去说呗，尽管去说，要是你能搞黄了我的工作，我还要说你一句本事大呢。” “江诺，这可是你说的！”钱进继续威胁，他觉得江诺就是嘴硬。 “对，我说的，”江诺点头，“建议你去说，你要是去了，我当你有本事，你要是不去说，那你就是废物。” 两人的目光稍微对视片刻。 钱进眼中满是怒气，江诺却极为淡定。 钱进原本真打算去举报的，可看到江诺的眼神，他却打了退堂鼓：“你……你说，我老了你会不会养我？” 江诺笑了出声：“我不是说了，我看你能不能活到老。” “那你就是答应了，”钱进说着，转头要走，“你答应了，我就不去举报你。” 江诺看他，叹了一声：“你去举报啊，为什么不去？你是想当废物吗？” “我知道你的主意，要是我真的去举报你了，你就能理直气壮不养我，我不会上你的当。”说完，钱进转身就走。 沈琴拎着扫把出来，皱眉跟江诺说话：“就这么让他走了啊？” “他怎么变这么废物了？”江诺问道，“这要是在之前，他肯定要闹出点事来。” “张家看不惯他呗，怕你以后也一点不管他，他这段时间的日子可不算好，”沈琴吐槽道，“不过你放心，就算他老了要你养老，你肯定也不需要出太多钱，张家那里还有他两个孩子呢。” “我知道，就算是按照相关规定，等他老了我也肯定不用出太多钱，”江诺说道，“我不想折腾这事，过了年，我们一家子就都去深市了。” 两人终究还有个父女关系摆着，有些事断不开，但就算未来真的对簿法庭，她手里有钱进写的断绝关系的纸条，就算不能让她完全不承担责任，她每个月顶多也就出个千把块钱。 不过她是真心想要看看她那个便宜爹到底能不能活到老。 沈琴回过神：“全家都去深市吗？” 江诺点头：“对。” 沈琴脸上露了笑：“这好，出去走走看看挺好的。” 两人说着，又进屋子里，围坐在火桶边上聊天。 157 同去深市 你居然买到了小洋房。…… 钱进的事并没有给江诺带来什么困扰, 回去之后也没有提起这件事。 又过了两天，大家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去深市。 过去的几天时间里，村里的人陆陆续续他们一大家子都要去深市的事, 这会儿要出发, 虽然没有太多震惊, 但多少还是有些讶异。 “就这么走了？你这趟去了深市, 会不会不习惯啊？”外婆的老姐妹拉着她的手说话, 深怕她走了之后在外头住不好、吃不好。 外婆倒是淡定，笑呵呵开口：“没事，我就是去看看，顺便帮着照顾孩子，要是我在外头住不习惯，我就回来, 反正家里还有房子。” “对, 反正家里有房子, 总有地方落脚。” “担心什么，在城里住多好啊, 大家都挤破脑袋想要去城里呢, 这么好的运气换成谁，都舍不得放弃的。” “就是就是，城里头的日子那么好, 换成是我，我可舍不得回来。” …… 关于去城里的事，大家各有各的想法，但现在村里的这些人对去城里这件事，绝大多数都抱有期待, 认为城里住着要比在家里要好。 不过仔细看的话，会发现，认为城里好的人要更年轻一些，而认为留在村里更好的主要以老年人为主。 金长明开了拖拉机过来，要带着他们去县城。 这趟去深市，他们带的东西不少，真要是自己搬，需要不少功夫，坐三轮车去就方便多了。 老家的自行车留给江利水了，总归家里的事都要他照看着，说是借他用，但不出意外就是直接送给他了。 拖拉机还是一如既往颠簸，但坐在上头背着风，好歹暖和些。 外婆紧紧抓着江诺的手，之前说起来怎么都没问题，到了这时候，她的心里还是紧张的，紧张于这趟去深市可能发生的种种未知。 坐在拖拉机上不好说话，江诺只好反握住外婆的手。 就这样，一行人到了县城的车站。 拖拉机缓缓停了下来，金长明先一步跳下车，帮着搬运行李。 “待会儿车子来了，我帮你们搬上去吧，我跟这车子的司机也认识，可以给你们找个好位置。”金长明主动说道。 客车上的位置大差不离，但也有空间大小之分，有的地方特别狭窄，放不下多少东西，有的地方却能放下不少东西。 他们的东西多，要是没有合适的地方，多少都要抱一些在怀里，实在不是很方便，能有个好位置会方便许多。 “那就麻烦你了。”江诺没有跟金长明客气，目光看向江慧菊。 江慧菊上前一步，掏出一张纸条来：“这是诺诺给你找的人，这人是在车队里开车的，你有空的时候去联系一下，让人教你开大车。” “这……”金长明放下手上的东西，拍了拍裤子接过纸条，“这怎么好意思。” 说着，他下意识想要把纸条推回去。 但大概是动作要比大脑快的缘故，他就是有心想要推回去，从目光和动作上就可以看出，他真的很想要这样的机会。 “也不是白给你的，”江慧菊说道，“我们在深市有路子，要是你能学出来，回头能开车，我还想跟你合作呢。” 这时候做小生意是光明正大的。 金长明稍微想了想，就知道了江慧菊的意思，立即点头答应：“行，你放心，要是我以后真能学成出师，不管你们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 他很清楚学大车出来的重要性。 现在他只是会开拖拉机，只能在大队里转悠，但等他学会开大车，就算去省城找工作，也有人要。 只是学大车要找关系，不是谁都能有这个机会的，不说别人，就说他自己，以他家里的情况，就算他一直在县城里，也未必能有这样的好机会。 想着，他认认真真把写着地址的纸条放好，打算回头准备些东西去上门拜访。 这个机会，他一定会牢牢把握住。 做好这件事，他后头帮起忙来更认真了，也或许他跟人家开客车的人关系是真好，不仅给找了几个好位置，还让人家答应下来给送到火车站门口为止。 这样一来，江诺几人能省上不少力气。 去市里的客车人依然不少，但江诺几人位置不错，这趟去市里，还算没有那么难受。 等到了市里，车子在火车站外头不错的位置停了停，把他们放下后，才往汽车站开去。 到了这里，哪怕一趟趟拎东西，也方便许多。 火车的车次已经提前计算好，车子到来之前，他们就已经拎着东西等在站台处。 这次一行五人，能在独占一个车厢之外，还另外有一张床铺。 正好给高国强用。 几人除了江诺和江慧菊之外，别说是卧铺，就算是火车都是没有坐过的，上车之后实实在在慌乱了一会儿。 好在软卧车厢的人少，就算慌乱，也不会影响到别人。 等到把东西全部放好之后，大家都松了口气。 “没想到坐趟火车还挺累的。”外婆坐在床上感慨道。 “我们是卧铺，已经好多了，要是买的坐票，会更麻烦，”江慧菊说道，“好歹在这里我们还能睡个安稳觉。” 江慧竹从放在边上的包里取出一个杯子：“火车上有热水吗？” “要给小若若泡奶粉了吧？”江慧菊起身，“我去接。” “我跟你一起去，熟悉熟悉，”高国强跟了上去，“你再给我说一声厕所在哪里，回头要洗尿布” 外婆坐了一小会儿，继续忙碌：“要给若若换尿布吧？” “还行，来的时候喝的少，现在尿布还是干的，”江慧竹摸了摸，“待会儿等车子动了，带她去上个厕所。” 江诺抱着若若，跟她四目相对。 “啊啊——”小若若对今天的旅程很是新奇，在她的腿上激动地蹦着。 外婆在边上看着，笑着对江诺说话：“你抱一会儿啊，也该由你这个当姐姐的照顾照顾。” 他们的东西虽然多，但好在这个小车厢里都是自己人，不用担心影响到别人，东西随便放哪里都可以。 过了会儿，高国强跟江慧菊前后脚回来。 车子启动后，高国强又跟江慧竹带着孩子去厕所。 尿布这东西，还是能干净些就干净些，更何况现在还在火车上，哪怕可以换洗，实际操作起来也不太方便。 江诺四下看了看，他们带的东西有不少是若若要用的，甚至还为她带了一个小木盆。 等到江慧竹回来，几乎是下意识松了口气：“还好赶上了，这要是再玩一会儿，就要多洗一块尿布了。” “看来我们家小若若是懂事了。”江慧菊笑着说道，拿着已经泡好的奶粉，递到小若若手里。 孩子也是真的饿了，刚接过奶瓶就咕咚咕咚大口喝了起来，两只手紧紧捧着手里的奶瓶，像是生怕被人抢走似的。 “来的时候应该给她喝点。”江诺抱着又到了自己怀里的孩子。 “就这么两三个小时，没什么事。”江慧竹轻轻碰了碰小若若手里的奶瓶，结果就看到小若若喝奶的速度比之前更快了些。 几人看着，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看这样子，真是护食的很啊。”江慧菊调侃道。 “像你这个小姨啊，从小到大都护食，”江慧竹笑道，“不过能吃也是福，看看你就知道，长的这么好。” 放松下来之后，小包厢里的氛围也热闹了许多。 闲聊了一会儿之后，江慧菊说起正事：“我们这次过去，是不是还需要租房子啊？” 江诺想起什么，抬头看她：“我没跟你说过吗？” 江慧菊眨了眨眼：“什么？” 边上的江慧竹忍不住笑了起来：“那这事我比你还早知道。” “咦？”江慧菊惊讶问了一句。 江诺便把情况说了说。 “你什么时候买的房子啊？我怎么不知道？”之前江诺说服外婆的时候，简单说了她的情况，但房子的事因为她跟江慧竹说过，就没有特意强调，所以江慧菊并不知道这事。 这会儿听到，自然是震惊不已。 “没多久，之前买的时候还是毛坯，这段时间才慢慢装修好，家具什么的也都准备齐全了，”江诺解释道，“本来我就想着年后大家搬到一起住，忘了跟你说了。”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江慧菊立即说道，“我本来还想着不容易找那么大的房子呢，结果你就帮着解决了问题。” 说完，江慧菊意识到什么：“等一下，你刚刚说你买了什么，小洋房？我没有听错吧？” 江诺笑着点了头。 江慧菊一下抱住了她：“天呐，诺诺你真的好厉害，你居然买到了小洋房，你知不知道，我这辈子的梦想就是买到小洋房，你居然帮我实现了！” “啊啊——！” 突如其来的激动被挣扎的声音打断。 江慧菊跟被江诺抱在怀里的小若若四目相对。 “啊！” 边上江慧竹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是怪你压到她了呢。” 江慧菊轻轻地碰了碰小若若的鼻尖：“这小屁孩！” 这一点小动静，让江慧菊的激动缓和了一些，但一想到这回去深市，她可以住在小洋房里，就忍不住嘿嘿直笑。 到最后，就连小若若都觉得她傻乎乎的，一边喝奶，一边死死盯着她看。 让边上的几人看的趣味十足。 158 参观洋房 一家人都在一起的生活。 这趟去深市的火车没有再遇上来时的情况。 可能是因为同个小车厢里都是家里人, 休息的时候都感觉到轻松很多，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也都神采奕奕。 至于小若若, 虽然江慧竹一直都很小心, 但还是换了好几条尿布。 尿布用自带的小木盆洗干净，拧干后暂时放在另外的袋子里，只能能到了深市后再拿出来晒。 好在小孩不哭不闹, 让这趟行程没有那么难。 第二天中午时分, 一行人到了目的地。 刚走出火车站，迎面而来的就是热闹的深市。 “这里比我去年来的时候，还要热闹许多。”江慧菊四下看着。 之前回家的时候, 因为着急回去, 没什么时间在火车站逗留, 这会儿刚刚到, 再加上做生意的人也都过了年, 开始迎接新的一年, 火车站这里看着确实要热闹不少。 不过他们大包小包拎着, 也不能继续在这里留太久。 “公交车站点在外头, ”江诺说道，“小洋房那边年前已经收拾好了, 我们到地方就可以直接住进去，吃的喝的周围都有, 买起来很方便。” 这时候的交通依然不太方便, 能有公交车到的地方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索性公交车站点离火车站出站口不远。 而且他们的运气不错, 刚到了站点就看到了迎面而来的公交车。 江诺跟外婆坐在一起，看着外婆左看右看，看完后忍不住道：“真好，这车子都比咱们县城里的新。” “深市刚刚发展起来, 市里头建了不少工厂，公交车也都是新审批下来的。”江诺说着，等着公交车启动，就开始给外婆介绍外头的情况。 江诺在深市的半年，四处走动的次数也不多，主要还是在进出口公司附近走动，对深市整体发展的情况不算太了解。 但这会儿看外头的情况，能够明显看出如今的深市比她去年刚来的时候，多了许多建设成果。 虽然还远远不能跟后世相比，但确实是在一天天发生变化。 江慧菊坐在两人身后，也叽叽喳喳地说着深市的情况，以及她过去半年在深市的各种经历。 小若若对这样的环境也很好奇，时不时发出独属于她的“啊啊”声音，眼睛一直看着外头，眼神中是肉眼可见的兴奋。 江慧竹和高国强大概是有当父母的稳重在，没有表现出太过明显的激动，但从他们时不时看向外头的目光可以看出，两人这时候也是激动的。 就这样，在一众人激动和兴奋的状态下，公交车晃晃悠悠停了下来。 小洋房的位置离公交车还有一些距离，但站在公交车的站点，已经可以看到小洋房的位置。 拎着东西去小洋房的时候，江诺便简单介绍起了小洋房的情况。 但不管她说的再多，都不及亲眼看到的惊讶。 “三层楼的小洋房啊？这也太好了吧？”江慧菊惊讶道。 “诺诺，你说这栋楼都是我们家的吗？整栋楼都是？”江慧竹虽然一早就知道江诺买了小洋房，却从来不知道她口中的小洋房居然有这么好。 “外面的地也是吗？”外婆仔细看了眼，“我们家能在这里种菜吗？” 江诺听着，忍不住笑了起来：“是我们家的，地也是，可以种菜，往后可以翻地种菜。” “这个好，我还说呢，咱们在这里什么都没有，处处都要花钱，要是有块能种菜的地就好了。”外婆实在，就在意这事。 小洋房四周的地不算太大，就是个普通院子的大小，毕竟这里原本也不是为了种菜而存在的，最初建造的时候，应该是给人陶冶情操用的。 不过用来种菜也没什么。 江诺说着话，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打开了挂在院子门上的锁，又走进里头，打开了门。 这栋小洋房江诺刚拿到手的时候，是纯毛坯的，后来她陆陆续续做了一些装修，慢慢就形成了现在这也样子。 考虑到房子是要住人的，她就没有用星际的高科技材料，只是选了一些在这时候就有的好材料。 不仅仅只是国内的材料，国外现在有的材料她也拿来用。 反正只要这些材料的科技水平不超出这个时代的水平就可以。 当然，她也不是完全都自己来，有些麻烦的地方，她还是临时租赁了星际的建筑机器人来帮着操作。 反正地方小，做好再把机器人给送回去，一点不影响什么。 但饶是如此，小洋房装修之后，还是像模像样的。 小洋房总共三层，一层是客厅、餐厅、厕所和厨房，二层三层总共有四个房间，每个房间里都有独立卫生间，这是江诺之前装修的时候特意做的处理。 小洋房里头有对应的污水管道，连接这座刚刚发展起来的城市的接口，所以她特意在每个房间里都安装了花洒和抽水马桶。 这些东西虽然还没有在全国范围内普及开来，但有的地方已经有了，她这里安装这些也很正常。 “诺诺，这是什么？”江慧竹第一时间去看了厨房。 “这是煤气灶，”江诺走进厨房，“现在深市这边也开始推广用煤气灶了，一桶煤气可以用很久，等用完了可以让人送来，做饭做菜都可以。” 厨房里除了调味品之外，各种厨具都齐全，包括锅碗瓢盆。 江诺说完后，给众人介绍了一下如何使用煤气灶。 她倒是想要用煤气管道、天然气，可谁叫这时候没有呢，只能退而求其次。 “呦，这就有火了？”外婆站在门口，看着江诺的操作后忍不住开口，“这个好使，我之前还担心不知道去哪里弄柴火呢，这可比县城里那煤球还好用。” “对，我之前可听说了，说是煤球可不好用，”江慧竹立即点头，环顾了一下厨房，“我们包里有调料吧？待会儿都拿出来放好。” “先看吧，看完了再整理都来得及，”江诺说着，又道，“看完整理过后，我们去边上的小餐馆吃个饭，这小餐馆不是国营饭店，是人家自营的，味道很不错。” 深市的小餐馆数量也是一天一天在往上涨。 江慧菊这会儿已经主动去看别的地方了，打开另一扇门后忍不住道：“这是不是人家说的卫生间啊？这也太好了吧，我们以后都不用去别的地方上厕所了？” “在屋子里上厕所？”外婆凑了过去。 卫生间里的东西，江慧菊都了解一些，认真跟外婆介绍起怎么使用卫生间里的东西。 说完马桶，江慧菊打开了旁边水池上的龙头。 外婆伸手碰了碰水，碰到后突然惊讶：“呦，怎么是热的？” 江慧菊也瞪大眼睛，伸手去碰：“还真是！” “小洋房屋顶上放了一个桶，自来水抽上去，存在桶里，”江诺在边上，直接解释，“这几天深市天气好，桶里的水都热了，要是遇到天气不太好的时候，这水也是冷的。” “这也好啊，都省的烧水了。”外婆伸出双手洗了洗。 突然从农村里到城市里，又直接住进了这样的小洋房，对屋子里除江诺以外的几人来说，这小洋房里每一样东西都值得激动一阵。 当看到二楼三楼房间里都有独立卫生间的时候，就更惊讶了。 “那我们以后岂不是都不用出门上厕所了？就算是冬天也不会冷太久。”外婆碎碎念道。 边上的江慧菊笑了：“妈，现在不就是冬天么？” “对哦，”外婆恍然，突然顿了顿，然后才开口，“奇怪，这冬天怎么不是很冷呢？这要是在老家，这时候肯定要在火塘边坐着才能暖和，这会儿我们站在这里，居然一点不冷。” “深市的温度要比老家高，”江慧菊说道，“不过要是冷的话，我们也可以弄个暖炉，搞点煤球吧，诺诺你觉得呢？” 江诺点头：“可以。” 几间屋子里的装修都普普通通，但江诺都给配了基础的床、家具、窗帘等，确实是达到了拎包入住的程度。 几人参观了一阵，就觉得这地方完全不需要收拾，直接就可以住进来。 最后决定外婆跟江慧竹两口子带着孩子住在二楼，江诺和江慧菊住在三楼，大家都有自己的房间。 确认好房间之后，楼下的东西都被一一收拾出来。 衣服放在衣柜里，床单被褥都铺好。 好在这次出门的时候，大家一致决定只把家里最好的那些东西带出来，所以相对来说东西要少一些，要是把全部东西都带出来，东西会比现在多许多。 但外婆却有另外的想法。 简单收拾好之后就感慨道：“还好我们没把那些破烂带出来，不然真是对不起这么好的房子。” 江慧竹在一旁听着，忍不住笑：“我们家就若若的东西全是新的。” 江慧菊的东西更少，收拾好她自己的东西后就下楼到了外婆的房间，直接躺了下来：“这样好的房子，住起来肯定很舒服，诺诺，小姨的下半辈子可都交给你了！” 江诺失笑：“好啊。” 她看着同在屋子里的几人，脸上的笑容逐渐加深。 一家人都在一起的生活，真的很温馨。 159 恐怖如斯 这个材料是江诺研究出来的？…… “一不留神就买了好多。”外婆跟江慧竹回来, 两人手里拎着大包小包。 全部放好之后，就连出去采购的两人也都惊呆了。 江慧菊骑着自行车出去，从之前租的房子里将东西一一搬过来, 对比着她手里的东西, 和两人采购的东西, 眼中露出了肉眼可见的震惊。 “怎么买这么多？”江慧菊忍不住问道。 外婆在边上坐着, 不可置信地清点面前的东西。 江慧竹站在边上解释：“我们刚出门的时候，还特意数过今天要买什么东西，主要还是一些日常的生活用品为主, 算一算应该不会太多。” 说着话的同时, 她的目光扫了眼摆在面前的一堆东西。 假装忽视眼前的这些东西后，继续往下说：“谁想到我们刚出门不久，就遇到了好多摆摊卖东西的人, 好些东西居然比县城里还要便宜，重点是不要票！” “开始我们还想着捡到了便宜，肯定得多买一些, 结果后面遇上的摊位都很便宜。” “人家见我们买了这么多，都上来主动跟我们介绍, 所以……” 江慧竹说到这里，边上的江慧菊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猜他们肯定是认为遇上了冤大头, ”江慧菊憋着笑道, “我要是遇着大包小包买东西的人, 肯定也要上前好好介绍我们的东西。” 江慧竹叹了一声，无法继续忽视面前的东西：“那这么些东西怎么办？” “没事，”江诺大致扫过一眼，开口说道，“这些东西都不是容易坏的, 放着就成，我们这么些人要用，多一点也没关系。” 说完，见江慧竹还有些后悔，继续说道：“其实你们买的确实是便宜的，深市这边这两年建的新厂比较多，从外地来了许多人，这些人都需要置备日用品，摆摊的人就是看准了这个商机，直接从厂里进的货。” “怪不得这里的东西比咱们县城还便宜，”外婆在这时候总算是开了口，“我还想说这大城市，怎么东西反而还便宜了呢，以为是东西不好。” “东西不好还买这么多啊。”江慧菊笑着说道。 “这不是……没忍住。”外婆叹了一声。 这话一出，几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江诺笑过后开口：“原先外婆还总说我买东西买的多呢，结果……” 她的话音落下，就收到了来自外婆的无情铁掌。 边上站着的江慧菊笑的更开心了：“该，也该叫你被打一打。” 说着笑着，面前的这些东西也需要一一收拾，该放在柜子里的都要放在柜子里，剩下的也都各归各位。 别的不说，至少几人从老家带回来的日用品，都换了一批新的。 至于旧的那些，像是毛巾之类的，还可以用来擦脚、洗澡。 全部收拾完之后，江慧竹就跟着江慧菊去熟悉她的小生意了。 外婆带着孩子，跟高国强一起四处走走看看，打算熟悉熟悉周围的环境。 江诺没有跟着一起去，只是让两人拿着她厂区那边的电话，还有小洋房的地址，这样万一走偏了，还能打电话或者是找人问地址，回到小洋房来。 交代好这些事之后，她还是去了厂区。 宿舍楼还在建造，过年这段时间，造宿舍楼的工程队也收工回家了，到现在都还没有正式开工。 杨教授年前回了家，到现在还没回来。 所以现在偌大的厂区就只有江诺一个人。 不过对她来说倒是没什么关系，简单在厂区逛了一圈之后，就去了她的另一套小洋房，继续去垃圾星的全息仓里学习材料学。 星际的材料发展远远高出地球一截，可能是因为两边的科技推动发展进程不同，两边的科技点发展也并不完全相同。 像是材料这块，就江诺学习的这段时间，就在星际学到了许多新颖的材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她在后世都没有见过的。 确认这一点之后，她的学习氛围浓烈了许多，恨不得尽快将这些内容都学成，要是她可以把这些东西用在地球上，将会极大丰富地球的材料学发展。 特别是对华国来说，这些新材料的出现，必定会在多个领域发挥他们的作用。 江诺学的开心，也学的忘我，等到学完一个阶段出来的时候，才发现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 好在两套小洋房离的不远，她离开垃圾星之后，就往家里走。 外婆他们这时候都已经回来了，桌上还摆着饭菜，见她出现，关切的话语立即涌来：“你的工作是不是很忙？” “这菜有点凉了，不然再热一热吧？” “你这段时间的任务是不是有点重？” …… 江诺听着几人的关心，脸上露出了笑容：“没事，不忙。” 坐下吃饭的时候，她又说起这事：“我接下来一段时间可能都会很忙，你们不用给我留着吃的，要是我晚上回来太晚，你们直接锁门就是了，我手里有钥匙，而且我可能就不回来睡觉了。” 说到这里，她还是把自己拥有另一套小洋房的事说了出来，并且表示之所以她去另一套小洋房，是因为她需要一个更加安静且不被打扰的环境做事。 她说完，外婆皱了皱眉头，然后问道：“那你那里有吃的吗？要是你晚上忙完了，饿了怎么办，不会饿着肚子吧？” 江诺愣了一下。 外婆继续往下说：“回头我给你多准备些吃食吧，好放的那种，再给你做点炒面、炒饭，你那边应该也有煤气灶吧，回头你要是饿了，可以自己热一热吃。” 听到这里，江诺知道外婆在意的并不是什么小洋房，而是她的身体健康。 虽然她实际在垃圾星做事，并不担心没有吃的，也不会饿着自己，但外婆的关心却是切实存在的。 想着，她笑着点了头：“好，要真是这样那可太好了，还是外婆想的周到。” “你呀，年纪虽然不小，可还得要人操心，”外婆的脸上露了笑，“你等等，我这两天就给你收拾吃的出来，回头你出门的时候带上，这小洋房虽然有层楼，但咱们总要走动，你要做事确实会吵一些，你能有另外安静工作的地方，那当然是再好不过。” 说着，外婆又关心道：“不过你也不能总吃热的东西，你稍微闲下来的时候总得回来，就算不是饭点也成，我另外给你做。” 江诺连连点头：“好的，外婆，知道了。” 得到外婆这边的认可和点头，江诺后续就不强迫自己每天回这边的小洋房了，偶尔结束的比较晚，她就直接在另一边的小洋房睡了。 当然，要是结束的时间早的话，她会回来，偶尔还能陪着外婆出去走走逛逛。 材料学涉及到的层面有许多，江诺后续又陆陆续续买了一批材料，直接砸出去十几万。 大概是怕她步子跨的太大，京市那边都几次打电话过来，询问她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以及是不是手头的工作有些难度。 言下之意就是要是她手头的工作有难度，可以跟相关科研机构的专业人士沟通一下，大家群策群力来解决问题。 然后就得知了江诺现在在钻研材料学这件事。 “材料学？”对面一脸震惊，“江诺同志对材料学了解许多吗？” “不算太了解，也是这段时间有了一些接触，”江诺知道对方在意的点，直接道，“没事，我先尝试看看，要是有问题，会随时跟你们联系。” “好的好的，那你这边要是有别的问题，也可以随时跟我们联系。”对面连忙说道，虽然不知道江诺在想什么，但就江诺这段时间的贡献来说，不管她在做什么，只要支持就可以了。 电话挂断之后，京市办公室这边的对接人员在手里的本子上添了一笔，简单描述了一些关于江诺现在情况的内容。 就在这时，又有一个电话打过来。 “什么？谁？江诺？” “什么人贩子集团？这个事我们这边没有听说过。” “材料？没有听说过有这个材料啊，之前也没有相关的研究项目。” “她的专业是计算机，精通机械是事实，但没有听说过她在材料这块的成就。” “等等，我刚才跟江诺通了电话，她确实是说现在在研究材料学，只是她才刚买了一批材料，之前也没有听说过她有什么新的成果。” “好好好，我这边再跟她确认一下，确认过后一定及时跟你们沟通。” …… 电话挂断，因为之前的几声争论，办公室里其余的目光下意识扫了过来。 “怎么说？” “人贩子集团是什么情况？” “江诺现在应该好好在深市，没有发生什么事吧？” 接电话的人听着大家的问题，回神后开口道：“打电话过来的是京市一所材料研究所，说是他们手里刚刚收到几根绳子，用的材料很特别，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如果这种材料能够推广，可以对很多行业起到一定的推动作用。” 周围的人同样怔愣：“这个材料是江诺研究出来的？” “你确定是合成材料？不是天然材料？” 接电话的人摇头又点头：“我不知道，但材料研究所那边是这么说的。” 办公室里都惊住了。 许久，一个声音悄然响起。 “恐怖如斯！” 160 三次垃圾 你们果然是故意的！ “对, 是我，”江诺接着电话，听到对面传来的问话, 直接点头, “这是我之前闲着无聊的时候做的, 用的原材料都不是很复杂，你们需要的话，我可以发给你们。” 江诺没想到因为几根绳子的事，会直接引起京市材料研究所的注意。 但她说的也是真话。 刚开始学材料的时候，她也是两眼一抹黑, 就只能跟着全息仓里面的教程学习。 她得到的那个全息仓毕竟是儿童版，里面的各种技术都比较初级, 而且在星际都是开放性的学习资料, 人人都能学的那种。 她那时候正新鲜着，就拿了一些材料做了绳子。 用的是星际买的材料, 但对应的材料在地球上也可以找到。 “听说你这段时间在学材料，我们想或许可以继续之前的合作模式, ”对方继续道, “当然, 这一切还得看你的想法。” “可以。”江诺没有意见，她相信真要是她自己想要生产的东西，也不会有人强求她给别人。 重要的是现在的她确实没有太多的人力去做别的事。 挂断电话之后，江诺把她这段时间的成果一一都整理出来, 删选出有用的一部分, 通过传真送到京市。 经过之前几次合作，双方早已达成默契，资料传过去, 并不需要多说什么。 后面的一段时间，江诺依然在继续钻研材料，京市那边大概在研究她送去的资料，后面没有再询问材料的事。 82年的深市，发展依然迅速。 江慧竹跟着江慧菊去做生意，逐渐走上了生意轨道，不仅在服装这块做出了一些小成绩，甚至还开辟出了一些新渠道。 唯一的问题在于一群人终究还是闹出了一些矛盾。 “本身我们一群人聚在一起，也没有什么合同的约束，这会儿要分开做生意，我也没有办法，”江慧菊说道，“好在现在三姐跟我在一起，不至于让我一个人撑着。” 外婆皱眉：“那你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还想继续做服装生意，”江慧菊说着，看向江诺，“诺诺，我没什么本事，最熟悉的就是服装生意，但是布料的事……” “布料不成问题，”江诺直接道，“不过你既然要做服装生意，总不能一直只做摆摊的生意，或许小姨可以找时间去学一学服装设计。” “自己裁剪设计衣服吗？”江慧菊的眼神亮了起来。 江诺点头：“是，回头我想法子弄一台缝纫机回来，要是小姨的生意做的好，我再给你弄一条服装生产线，到时候小姨自己当老板。” “不用不用，”江慧菊的脸色不再是之前破罐子破摔的模样，扬眉笑了起来，“到时候诺诺你建厂，我给你设计服装，我给你打工，要是我们有自己的厂，就不用再担心生意不好做了。” “那这事现在不着急，到时候再说，”服装生产线的事对江诺来说没什么难度，说着，她看向江慧竹，“三姨怎么想？” “我想去卖吃食，”江慧竹犹豫过后说道，“我之前跟着慧菊做生意，也走了好几圈，发现做吃食的生意跟做衣服一样挣钱。” 江诺想了想：“那我想办法给你弄些调料回来，反正我们一家子都在深市了，不管做什么，一步一步来就是了，哪怕搞砸了，还可以有别的机会。” 江慧竹点头：“好，那就听你的。” 两人虽然要重新开始，但并没有表现出难过来，反而显得兴致勃勃。 缝纫机好找，跟江慧菊谈完之后，江诺很快就找了台缝纫机回来，顺便给江慧菊报了私人的服装设计班。 说是班级，其实主要是现在的一些个体户在学习的，目的都是为了在接下来发展的行情中，占据一席之地。 至于江慧竹，江诺没有特意去垃圾星找调味品，而是托人去寻了现在市场上所有的调味品，并且联系到了厂家，这样以后江慧竹要是还有需求，可以直接找厂家采购。 解决完两人的问题，江诺去接收国外进口的第三批电子机械垃圾。 陪着江诺去接收这批垃圾的是她在进出口公司的熟人于敬元。 “早就听说深市这边有人在做进口垃圾的生意，一直都不知道是谁，没想到居然是你。”于敬元看着江诺，忍不住说道。 进口垃圾的事开始是由京市的专业部门接手的，这会儿这桩生意已经稳定，自然就落到了深市进出口公司的头上。 “我也没想到这次是你来接手这件事。”江诺笑道。 于敬元见江诺没有说太多，也没有多问，直接道：“说起来，之前你送去进出口公司的计算机，也是从这里来的？” 江诺点头：“对，我重新组装的，还好用吗？” “挺好的，”于敬元点头，“主要是现在我们有的时候收到外国客户的软盘，不至于再去求爷爷告奶奶，请人帮忙了，给我们的工作带来了很大的便利。” 两人说着话，很快就等到了这批送来的进口垃圾轮船。 从国外送来的垃圾，并不单独由轮船送来，而是搭配着其它本就要送来深市的轮船一起过来。 毕竟即便是电子垃圾相对昂贵，那也属于垃圾，价格都是称斤的，从来不会看东西怎么样，严格来说是属于不值钱的东西，单独从轮船过来，显得不太划算。 于敬元之前就知道这事，等着轮船过来之后，只是捧着本子，站在江诺边上等待。 不过因为有之前江诺送去进出口公司的计算机，他对这批垃圾也很是期待，希望能从中看到一些新的东西，要是遇着好的，或许他们还能从江诺这边走走后门，让进出口公司能拿到些好东西。 “这是清单，这是价格，你们可以进去看看，”站在两人对面的外国人送了个清单列表到江诺手里，“不过因为这批垃圾是你们早就预定的，价格方面是不能谈的，你们看过后，我们会让人给你们送去地方。” 外国人说完，站在外国人边上的翻译兢兢业业将外国人的原话翻译过来。 于敬元是跟进这件事的，不通外语，只是听着外国人的话和翻译的话，却下意识皱了皱眉头。 但因为这桩生意之前已经谈成过两回，他只当是自己多心了，没有说什么，跟着江诺进了存放货物的船舱里。 电子机械垃圾相对于易腐垃圾等其它垃圾来说，在气味上要小很多，可能会存在粘泥或者是生锈等问题，别的垃圾相关的问题倒是没有。 船舱里的垃圾有不少，最显眼的就是那些大型的机械垃圾，然后就是电子产品的垃圾。 于敬元的目光从那些大型的机械垃圾上扫过，很快就落在小堆的垃圾里，看了一圈之后，下意识皱起眉头。 这会儿他是真的觉得很不对劲了：“江诺，不是说之前两次，电子垃圾也有不少吗？比如说那个什么……” 电子垃圾也有大小之分，如果是单独的软盘或者鼠标等，落在电子垃圾堆中会很不显眼，可像是计算机显示屏和主机这些，在电子垃圾堆里会格外显眼。 可现在一眼望去，根本就看不到计算机显示屏和主机。 江诺拿起手里的清单，手指虚虚地落在手腕上敲了敲。 等这时候她再看手里满是洋文的清单，就可以直接看到清单上所有内容的翻译。 毕竟是垃圾产品，清单上的内容并不是特别详细，除了一些大型机械在上面有名字之外，剩下的点子垃圾都只是以重量的形势出现在清单上。 她看不到这次送来的垃圾跟之前两次背后到底有什么故事，但她可以看到这次送来的垃圾，重量要比之前两次加起来还要高出几倍。 不是相等，而是高出几倍。 而这个重量，显然都呈现在面前的这些大型垃圾上。 江诺因为一直在翻译进出口公司里有的说明书资料，对目前国内的机械情况有所了解，只看清单的情况，这些机械垃圾一眼看去都是国内现在就有的机械，甚至有些是很古早的型号。 这时候，于敬元也找到了新的猫腻，指着他边上的一台机器说道：“这机器都锈成这个样子了，估计光是锈迹就重几百斤了，这样的东西也能拿来卖吗？” 一直站在门口的翻译在这时候开了口：“我们是严格按照之前的约定给你们送的东西，不管东西怎么样，它们确实都是电子机械垃圾，如果你们不要，我们可以告你们违约，到时候你们不仅需要赔偿我们几倍货款，还需要赔偿违约金。” “你们果然是故意的！”于敬元总算是下了定论。 “不，我们只是严格按照合同办事。”对方面无表情地说道。 “你们……”于敬元下意识想要怒斥，开口的时候想到这是江诺的生意，立即转头看着边上站着的人，“江诺……” “我没说不要，”江诺合上手里的清单目录，“就按照合同规定的，这些东西我都要了，也麻烦你们把东西给我送到目的地。” 于敬元走到她身边：“江诺……” “合同规定如此，”江诺说着，看向船舱门口的翻译，冲着对方笑了下，“麻烦。” 翻译也笑了：“不客气。” 161 你好我好 你有钱赚，我有钱赚，大家都…… “他们就是故意的, 摆明了欺负你！”东西全部被拉到江诺的厂区之后，于敬元愤愤道。 前面两次江诺收了垃圾，只占了厂房一部分空间, 但这次的这批垃圾, 几乎将其中一个厂房空间占满了，可见这批货物的数量。 且垃圾被送到这里来之后, 那些堆放在一起的电子机械垃圾中有什么东西，看着更明显了。 不仅少了主机和显示屏之类的垃圾，之前还能看到的一些零碎的国外新科技产品的垃圾, 也都没有出现。 于敬元看了一圈后走到江诺面前：“这件事我跟你向上头通报一声？” “嗯，”江诺点头, “你按着进出口公司的规矩说一声就可以。” 于敬元皱眉：“不该告状吗？” “没用，”江诺摇头，“他们也是按着合同办事的，就算告状，人家也可以拿出合同来, 说他们并没有违反合同。” “可他们这次特意送了这么多机械垃圾过来，不就是打着你要告状，这是最后一桩生意的想法吗？”于敬元说道，他还是不满, 只是见江诺看着还好，心情也逐渐平稳下来。 “没事, 这批垃圾里到底有什么东西，跟进出口公司没有关系，你只要提交相关进程就行，至于剩下的，我会跟上面沟通。”江诺看向对方, 在对方疑问的目光注视下，缓缓点了点头。 于敬元长出一口气：“好吧，那我这边就按着规矩做事。” 说完，于敬元赶着回公司做事，就没有继续在江诺这里继续停留。 江诺的心情比于敬元想象中还好一些。 毕竟这时候就算是国外的科技发展，超前性也是有限的，本身来说，国外是不会把科技先进的大型机械产品送到华国来的。 一来那些科技先进的产品在国外也是抢手货，大厂淘汰下来的二手产品，会有小厂接手。 二来就是这两年国外对华国的科技封锁已经开始了，具备先进科技的大型机械本来就不允许到华国，除非在国外有人帮忙，不然就算是以垃圾的名义，也很难出现在华国。 至于为什么这批垃圾中没有再出现计算机相关的垃圾，可能跟这段时间华国卖出去的激光打印机和软盘有些关系。 果然没过多久，江诺就接到了来自京市的电话，直说这段时间国外的一些客户一直都在打听他们手里激光打印机和软盘的技术来源。 “听说这批垃圾中没有计算机相关的垃圾？”对面小心问道。 “是，”江诺没有隐瞒，直接应声，“不仅如此，这批电子垃圾中许多产品的技术都是在国外淘汰多年的技术。” 她的话音落下，对面叹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对面才开口：“看来确实是因为我们这段时间的动静惊扰到了国外的一些政客和商人。” “挣钱的事为什么不做？”江诺问了一句，突然笑了起来，“别忘了我们手里还有硬盘的技术。” 对面听着，也笑了起来：“你说的对，我们不能总是仰仗在国外的电子垃圾中找到突破口，总该有我们新的技术才好。” 江诺也是这样想的，从一开始，她就没打算能时时在国外的那些垃圾中找到突破口，她想要的突破口从始至终都在垃圾星。 两人聊了一会儿，对面突然想起一件事，带着笑意开口：“对了，还有一件事，这段时间国内的专家们一直在研究你之前给的软盘和硬盘技术，最近这段时间有了新的突破，如果最终实验结果过关，我们将有一台崭新的超级计算机，到那时，国内的各个科研项目运算速度要比现在还要增加几十倍。” 几十倍的突破，对现在国内的运算情况来说，绝对称的上是一个好结果。 主要是有了这样的突破，意味着国内许多科研项目也能有更进一步的突破和进展，提前好几年甚至十几年出现结果。 这样的消息一般不会往外透露，但江诺在这件事上确实给予了很大的帮助，所以才会在第一时间跟她说起。 江诺听到这个消息，心里也很是高兴。 国家的发展不可能只是靠她一个人，还有千千万万的科学家们的努力，如果她的出现，可以推动科学家们手里的成果能更快进行转化，这对这个国家来说绝对是天大的好事。 “要真是这样，我们这段时间的努力就已经有了收获。”江诺笑呵呵道。 “是，江诺同志作出的贡献，我们一直都记在心里。”对方的语气严肃了一些。 这样的话落在江诺耳中，让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比较好。 她知道这是极为诚恳的话语，这也是让她一时无措的原因。 “这次的垃圾送了许多大型机械垃圾过来，”江诺说道，转移了话题，“我看过，除了其中一部分机械垃圾确实无法维修使用，剩下的修一修还能继续用……” “我正打算跟你说这件事，”话筒对面传来笔落在纸上的声音，显然是对方正在纸上写着什么，“经过多方讨论，我们依然认为国外进口的这些机械对我国的工业有着一定的推动作用，所以还要麻烦你进行维修，维修好后我们会根据机械的性能进行收购，倒是这些机械会被分配到全国的各大工厂，投入使用。” 虽然送到江诺手里的这批机械垃圾在国外确实是落后很久的技术，但对如今百废待兴的华国来说，这些机械依然有着许多用处。 这也是江诺在收到这批垃圾后，并不动怒的原因。 电话对面的人显然也是这么想的，说完便笑道：“我们之前还担心从你手里出来的机械不够用，现在倒好，那些外国人居然这么好，主动送了这么一批机械过来，倒是给了我们不少助力。” 江诺也笑，笑完后道：“人家可是很沾沾自喜呢，觉得坑了我们一笔，回头要是他们有人来旁敲侧击，最好是跟他们透露一下我们的苦恼，按着合同来说，他们还得给我们送好几批垃圾过来。” 对方秒懂，笑呵呵道：“我们自己去接洽国外的垃圾确实不方便，现在有人主动帮我们去接洽，自然是再好不过，你放心，这事我们会想办法多抱怨几句，争取让对方多送些机械垃圾过来。” 激光打印机和软盘在国外的销量还算不错，给华国带来了不少外汇收入。 江诺从这些外国人手里购买机械垃圾，而她将这些机械垃圾卖给国内的一些工厂，再收入一笔钱，不仅可以抵消支出，还能赚上一笔。 虽然这些机械是在国内流通，看上去好像是国家亏了，但实际上国内确实缺机械，有了江诺提供的这批机械，国家也可以减少支付外汇在国外采购机械的费用。 这样一来，销售激光打印机和软盘的外汇，完全可以在国外购买更有用的东西，算得上是多方获利的生意。 挂断电话，江诺看着一整个厂房的垃圾，心情十分舒畅。 今天去现场接受垃圾的时候，不同于于敬元先去注意成堆的垃圾里是不是有计算机相关的垃圾，她最先关注的其实是这些机械垃圾。 于敬元不清楚，她自己以及深市的机械厂却再清楚不过，前段时间江诺做的最大的生意，其实就是那些机械垃圾组装维修后的二手机械。 对方大概是怕江诺后面反悔，特意一次性拉来了这么大一批垃圾，如果江诺点头，他们可以赚上这一笔，如果江诺反悔，她就要根据这批垃圾货款的价格来赔偿违约金，他们依然可以赚一笔。 两相比较之下，这些外国人怎么都不会亏。 可偏偏外国人实在是高估了华国现在的市场情况。 八十年代，华国才刚刚开始想要走出计划经济时代，但这个市场上缺的东西还是不少，各大工厂嗷嗷待哺，希望能将厂里的古旧机械替换掉。 奈何机械的价格昂贵，小工厂实力不够，钱也不够，实在拿不出那么多的钱替换，就只能熬着，继续用那些几乎到了养老期的机械开工。 这批机械垃圾就像是来了一场及时雨，给如今的一些熬着的小工厂续上了命。 计算机相关的垃圾固然是好，但她在这部分上挣的钱实在是不算很多，主要的收入还是来自于激光打印机和软盘。 但机械垃圾，在经过维修后卖出去，售出的收入是直接落入她的口袋的。 大型机械的价格可都不算便宜，哪怕从她手里出去的是二手，是维修过的机械，但她的这批机械性能和质量都过关，国家并没有亏待她，还给了一个实在的价格，让她挣的可不少。 而对那些工厂来说，能够以购买二手机械的价格，买到性能甚至超过一手机械的产品，还能提高厂里的收入，属于是成本低、收益高，收下机械绝对是门好生意。 你有钱赚，我有钱赚，大家都有钱赚，今天又是幸福快乐的一天！ 162 沾我的光 也在深市买套房子住。 因为刚刚送来的这批机械损耗的情况比较严重, 江诺后续的时间都放在这上面，连带着学习新材料的时间都少了许多。 期间也依然出现过零件缺损的情况，但因为之前她送出去的那批机械跟深市机械厂那边搭上了联系, 她有零件缺损的消息一传出去，深市机械厂就很快送来了一批零件, 让她能够及时替换。 也是在这个过程中, 从京市那边传来消息, 说是之前江诺回家的时候，在火车上遇到的那两个人贩子背后的犯罪集团的人已经被全部抓获。 大概是因为江诺帮着抓到的那两个人贩子是在软卧车厢抓到的缘故，这次动手的时候，上头是直接冲着后头的大角色去的, 好在最终没有出现让对方逃脱的情况。 背后的人已经全部抓获, 不日就会通过报纸和电视媒体向外通报，江诺也将这件事告诉了家里人。 “这人贩子真是不得好死，人家丢了孩子的家庭多可怜啊。”外婆听着十分恼怒。 江慧竹皱眉：“这背后的人这么厉害啊？” “那肯定的, ”江慧菊在边上接话, “三姐你不知道，我们普通人很难买软卧的，那两个人贩子是软卧呢，一个软卧小车厢就四个人, 那天我跟诺诺在那个小车厢里，还被人家瞪了一眼, 要不是诺诺警觉，不然就要被人跑了。” “对, ”江诺点头，“现在软卧车票的售卖并不对外，主要是针对一些大公司和大工厂, 那两人特意买了软卧，就是为了不被人注意到，至于在别的车厢的，是为了拐卖坐在别的车厢的人。” “太可怕了，按你们说的，这要是一个不留神，可能就被拐走了。”江慧竹说的是车上差点被拐走的女人的事。 “现在很多地方都挺乱的，深市尤其如此，所以你们出门的时候也要小心，特别是晚上，不要去人少的巷子里，要注意安全。”江诺叮嘱道，这也是江慧菊刚来深市那会儿，她特意给她找的热闹街区房子的原因。 “这我们之前，之前慧菊都跟我们说了，”江慧竹立即点头，“不过以后我们要还是出去，还是得人多的时候出去。” “嗯，不能掉以轻心，不过也不用为了这个事就不出去了，该出去的时候也可以出去走走，”江诺说着，又透露了一些信息，“接下来一段时间，深市会对住在深市的人口进行摸排，你们的户口还没有迁过来，到时候给你们办个临时居住证，有了临时居住证，再拿着户口本，可以去深市银行办存折。” 人贩子集团的消息传到江诺耳边的时候，她还是特意询问了一句关于深市居住证的事，得到的消息是深市正在做这件事，这段时间也在加快速度，要不了多久就可以有相关消息下来。 虽然因为没有联网的原因，就算有居住证和暂住证，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也依然会存在有不办这些证件的情况，但只要基层时不时摸排，深市的情况就会好很多。 “这个好，”江慧菊先点了头，“要真是这样的话，我就可以去办自己的存折了。” 江慧菊现在还用着江诺名字的存折，虽然她用的存折跟江诺主要用的存折并不是同一张，且两者并没有互通相关信息，但对江慧菊来说，用的终究是别人的名字，确实有许多不方便的地方。 要是她能办自己的存折，后面做事会方便很多。 外婆坐在一边，对存折的事也比较在意：“是要有个存折存钱，不然放在身边总是担心。” 这段时间江慧竹开始做些食物的小生意，在家准备的时候，都是外婆跟高国强一起帮忙的，三人都在家的情况，把小孩放在边上也没什么问题。 吃食的生意做的人多，利润不算太高也不算太低，但三人一起做事，效率挺好，每天能卖出不少东西。 就江诺知道的情况，他们这段时间赚的钱至少有个大几百。 这样的收入不能说是太好，但对比老家县城的情况，那可真的算是好多了，哪怕是外婆，也不再像刚来的时候那样担忧，反而时不时会在带着孩子出去逛街的时候，看看这会儿在深市常住的人口味情况，根据询问的结果来调整食物的口味。 江慧菊还在学服装设计，因为家里有缝纫机，她这段时间的学习也初见成效，至少做出来的衣服有了像样的设计感。 说着话，江慧菊特意回了一趟房间，下来的时候拿了一身衣服下来。 “诺诺，这是我给你做的衣服，”江慧菊把衣服递给江诺看，“你看，这是上衣，这是裤子，我都是根据现在的流行设计的，这还是喇叭裤呢，你穿着一定很好看。” 江诺失笑：“小姨还知道流行了？” “那是当然，”江慧菊骄傲扬头，“我要是连这个都不知道，还怎么设计服装，不过主要还是你给的布料好，我之前去外头走了一圈，虽然人家的也是喇叭裤，但他们的布料没我们的好，做出来的衣服就没有那么好看，不像我们做的衣服，就算款式差不多，可穿着就是更漂亮些。” 因为江慧菊在这次出来单干之前，就有过做衣服的经验，这会儿真的走这条路，也不是从头走起，做出来的衣服至少在江诺眼里，是挑不出毛病来的。 “那我试试。”江诺笑着接过衣服，换上试了试。 换完后她下楼，重新回到一楼客厅。 “好看的！”江慧菊立即开口。 “是挺好，”江慧竹也跟着夸了一句，“慧菊的手艺不错，回头也给我做一身，我也穿穿流行的衣服。” “颜色好，”外婆看的是衣服的颜色，“诺诺你还小，就应该穿鲜艳的颜色才好，原先穿的衣服颜色都太深了。” 江诺也喜欢穿漂亮的衣服，只是因为之前很长一段时间要么在老家，要么在学校，再加上时代如此，她也不会去特意让自己与众不同，都是随大流的穿着。 江慧菊做的衣服更有这个时候的特色，在江诺看来款式还是老了些。 但因为这身衣服是江慧菊为她量身定制的，她穿在身上很合身，整体看着比她想象中要好很多，至少跟之前的衣服相比要好多了。 “小姨再给我做两身吧，不过裤子版型稍微改一改，”江诺说道，简单描述了她想要的裤子版型，“到时候我按照衣服的价格跟小姨买。” 不是只多给手工费，而是给衣服的价格。 江慧菊正要开口，江诺又说道：“事情一桩归一桩，布料虽然是我提供的，但小姨也给了钱，这衣服我看着喜欢，多花点钱买我也是愿意的，而且小姨挣了钱才有动力，以后把服装生意做大，我也能多分点钱。” 她说完，江慧菊到嘴边的拒绝话语咽了下去，笑道：“行，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也不用跟我客气，我有钱，”江慧竹说道，“我也穿穿漂亮的新衣服，原先我结婚的时候，诺诺给我买的那身衣服，我都没穿几回呢，可惜了。” 自从到了深市，江慧竹的想法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愿意穿颜色鲜艳的新衣服就是其中一桩。 “对了，妈的衣服我也给钱，”江慧竹又开口，“这段时间妈帮了好多忙，得给她也做一身新衣服。” 外婆这会儿正在照看孩子，听到这话直接开口：“买，你买我一定收。” 她说完后，是小若若激动的附和声：“啊！” 几人听着，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外婆这段时间可大气了，”江诺说道，“这也愿意买，那也愿意买，原先可不是这样的。” “原先跟现在哪里能一样，”外婆淡定道，“原先是没钱，现在我们有钱了，这时候不买什么事买，挣了钱不就是为了花吗？花出去才能有新钱挣。” “说真的，你外婆可比我跟你小姨看的开，”江慧竹说道，“之前我们一起出去，看到了外头从没有吃过的吃食，我跟你小姨都舍不得，你外婆可舍得了，让我们都沾了光。” 江慧竹的吃食生意做出来，挣的钱也会分一部分到外婆手里，所以她手里也有个百来块钱，再加上之前好些年攒的存款，那钱应该有个好几百。 “我也是这两年才发现，钱是真的开始不值钱了，”外婆抱着孩子走过来，“之前那么些年呢，我就攒了几百块钱，还觉得手里的钱不少，结果就这段时间，我们卖点吃的就能挣好几百，这钱我们现在不花，以后可就更不值钱了，没准到时候吃顿饭就要花几百，那不是太亏了？” 江诺听到这里，下意识想要给外婆点个赞。 这想法真是超前，毕竟后世吃个饭，不确实得要几百块么。 “就是，现在挣了钱不花，等以后钱不值钱了再花实在是吃亏，就该多花点才好。”江诺站在外婆这边。 “那不行，我得攒钱买房子。”江慧菊有自己的想法。 江慧竹点头：“我们也要，我打听过了，现在那种小平房，大几千块就能买一套，稍微好一点的万把块，我们这段时间挣钱多攒攒，也在深市买套房子住。” 外婆摸了摸口袋。 江诺看过去，立即道：“外婆你肯定要住在我的小洋房里吧？” “也是，”外婆点头，放下了摸着口袋的手，“那我多花点钱，让你们沾沾我的光。” 江诺失笑，点头答应：“行。” 江慧竹和江慧菊也笑着点头：“那确实是我们沾了光。” 163 热心人士 他们恐怕不会同意吧？ 大概是一向自强的原因, 外婆很快就适应了在深市的生活。 江诺抽出时间门陪了几天，见外婆在深市的生活比她还有游刃有余，总算是放下心来。 在这之前, 她总担心外婆会不适应在深市的生活，要真是那样的话，免不了要让她回老家, 只是到时候他们都不在家, 只是外婆一个人在家的话, 也会叫人担心。 好在现在一切都好。 “没事, 你忙你的, ”外婆说道，手里淡定推着小推车, “我觉得深市的人都挺好的，我还跟人学了几句方言呢，回头去买菜的时候方便跟人说价格。” 深市这边的小生意有本地的也有外地的, 但目前菜市场的主力还是以深市本地人为主，知道还能跟人说价格，外婆显得兴致勃勃，还跟人打好了关系，好机会都拿回了不少物美价廉的瓜果蔬菜。 “虽然这么说, 外婆出门的时候还是要注意安全……”江诺叮嘱道。 “我比你知道，”外婆语气淡定，“早年的时候我可遇着过不少大事呢, 你都不懂, 真要是遇着不怀好意的人，我肯定能很快注意到。” 江诺无奈听着外婆的吐槽。 但知道外婆并没有对在深市的生活产生什么排斥，她的心情确实比之前要好很多。 后面的时间门, 江诺就真的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工作上，包括那些大型机械的维修，以及对新材料的学习。 除此之外，宿舍楼快要建好，接下来的时间门，她打算找一些垃圾处理相关的机器。 她的这个厂开始的时候是以进口垃圾处理的名义建成的，但现在除了对方国外进口的电子机械垃圾之外，就只有一个厂房临时作为织布机运行的区域。 以及作为临时办公的区域。 宿舍楼建成之后，可以先抽出一二层的房间门作为办公楼，等到把厂房里的办公用品都搬过去之后，再厂房进行重新规划。 成衣生产线占一个厂房，这次她拿到的那批机械垃圾中正好有一条成衣生产线，虽然这条生产线相对较为落后，但经过维修后也是可以使用的，只是给江慧菊的服装生意用一用没什么大问题。 织布机跟成衣生产线可以放在一个厂房里。 剩下的两个厂房，其中一个依然暂时作为垃圾存放的区域，另一个空间门她打算弄一个装配区，专门作为后续机械产品的装配区域。 不过要真的作为装配区存在，后续还需要做一些工作，比如说无尘、无菌等，可能需要做进一步的智能化设计，不同的机械产品装配的环境要求不同，得细细规划好。 而且总是将厂房作为存放区也不太合适，还是得有专门的仓库才可以。 江诺想着，调出了手环里的厂区设计图，对仓库的位置进行了确认，到时候宿舍楼建成，就可以直接建仓库。 大概是因为在这块地拿到手之后，江诺就对此进行了规划，现在厂房和宿舍楼的位置看着有些散，实际上都在她的规划范围内，只要按着设计图图纸进行逐一建造，就能在厂区建成后，形成一个完整的整体。 不过她还是特意将厂区的整体设计图纸和每一栋建筑的设计图纸一一打印出来，夹在随身带的本子夹里，需要的时候可以随时取用。 事情一桩一桩走，等到宿舍楼那边封顶的时候，江诺也将手头全部的二手机械全部维修完毕。 为了修这批机械，她手头的存款几乎耗尽。 但好在成果斐然，全部的二手机械整整齐齐堆满了两个仓库。 消息传上去，她得到的通知，对接的依然是深市机械厂。 到了约定的时间门，江诺早早就等在了厂区里，没过多久就听到了外头传来的车子的声音。 这年头车子少，江诺厂区所在的这一片来去的车子更少，也就是每次来运货的时候，车子才会多一些。 她听到消息走出厂房，很容易就看到了远处一辆一辆开过来的大车。 车子在厂区外停下，从头一辆车子上跳下来一个人，快步走向江诺。 “江诺同志，你好，我姓裘，是深市机械厂的生产部主任，”来人冲着江诺伸手，“久仰大名，这次见到，果然是名不虚传。” 江诺微笑着跟对方握手，开玩笑道：“哪方面的名不虚传？” 对方笑了，也开起了玩笑：“人不可貌相的那种名不虚传，不过也不怪我，主要是你看着真的太年轻了，也不像个总是埋头钻研的书呆子。” 说完，又说起江诺身上的衣服：“你看你身上这身衣服，多时兴啊。” “我小姨给我做的，”江诺说道，自从江慧菊开始有成品衣服出来之后，最先受惠的就是她跟江慧竹，“裘主任要是感兴趣，回头我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江诺对裘主任的第一印象是漂亮，雷厉风行的漂亮，因为外婆的原因，她对这样的人很有好感。 “这个好，回头我也时髦一下。”裘主任笑呵呵道，虽然是这样，但不妨碍她快步往厂房里走，显然在她眼里更在意的还是厂房里的那些机器。 打开厂房的门，一眼就能看到里面满满当当的机器。 虽然是二手机器，但重要的零件，以及那些生锈比较严重的零件全部都被替换了，剩下还有些锈迹的部件，都是不影响机器性能的。 江诺现在激活了智能手环，只需要对这些机器进行扫描，就可以在全息仓里模拟出一模一样的机器，所以她能确信眼前这些机器的性能。 不过裘主任却不这么想，虽然之前江诺送去的第一批机器都测试过，性能很不错，但这批机器却没有经过测试。 “公是公，私是私，江厂长，这些机器我们带回去之后还是会测试过，”裘主任认真说道，“不过江厂长放心，如果这些机器测试后的性能不错，该有的款项我们也会尽快打给您。” 江诺点头：“当然。” 正好她打算在这批机器送走之后休息一阵子，存折里的钱不够是很好的理由。 裘主任对机器显然也比较了解，看过之后叹息道：“这批机器里没有现在国外的新技术。” “应该还是技术封锁的缘故，”江诺说道，“不过这次能拿到这么多机器，也算是幸运，那些外国人大概是以为这些机器就算是送到我们这里，也不会有什么用处。” 裘主任笑了，瞬间门明白江诺的意思：“希望他们能够再自大一些。” 两人说话间门，货车上的人也走了进来，一一将厂里的这些机器搬出去，放在车上搬走。 这些东西来的时候全部堆放在一起，完全不用在意是不是损坏的问题，但走的时候却不行，需要小心谨慎，免得弄坏机器。 甚至还有一些机器因为太大的缘故，还需要拆分运输，等到了地方再另行组装。 裘主任看完了两个厂房里的机器，开口道：“你这里的机器比我想象中还要多一些，看来外头这车子也不够，得多走几个来回。” 江诺看她，眼中带了笑：“裘主任要是不笑着说着话，这抱怨还真实一点。” 裘主任听着，碰了碰自己的嘴角：“这么明显吗？” 江诺点头：“嗯。” “那就不装了，”裘主任脸上的笑容更深，“说真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机器呢，而且从你这里走一圈，价格还便宜许多，有句话说的，不知道适不适用，我总觉得我们是以白菜的价格买到了这么多的机器。” 江诺跟着笑：“我还赚了一笔呢。” “你赚的这笔是应该的，”裘主任依然笑着说话，“看来那些外国人还挺热心的，知道我们的机器不够用，特意送了这一批来。” 说着，裘主任看向江诺，冲着她眨了眨眼。 两人对视，不约而同都笑了起来。 与此同时，跟江诺合作的那家外国公司，也正在谈论这件事。 “华国人怎么说，有没有什么说法？” “没有，到现在都没有消息传来。” “我们下次要给他们多一点电子垃圾吗？” “不是我们不卖，是条规不允许，而且合同上写了是电子机械垃圾，并不仅仅只是电子垃圾，多一些机械垃圾也很正常，他们要是没有意见，下回再多给他们送一些来。” “他们要是生气呢？” “那就按合同走，要付我们违约赔偿，”外国人说道，手指敲了敲桌面，“我们拿到这些垃圾很容易，转手卖到华国能赚一笔，就是多一条船的事，如果可以，想办法跟他们签订长期的合同。” “长期合同？可之前这次不是已经卖了他们许多机械垃圾？他们恐怕不会同意吧？” “那就想办法私下找人，我记得华国人最爱走关系，”外国人说着，脸上带了笑，“要是他们答应，我们就多进一些华国的软盘，这段时间门他们的软盘似乎卖不动了。” 坐在对面的人一听，立即笑着点头：“好主意！” 164 有点好骗 能者多劳，能者多劳啊。…… “什么？他们打算用多进口软盘来威胁我们, 让我们买他们的机械垃圾？” “严格来说应该是让我们给江诺施加点压力，让她续签一份合同，接下来一段时间门里, 都要收下他们送过来的机械垃圾和电子垃圾。” “这不是差不多吗？” “是差不多。” 说着说着，会议室内突然一片寂静。 好一会儿，才有人开口：“说起来，最近这段时间门, 我们的软盘销量似乎下降了一些？” “是，毕竟现在就算是国外，计算机发展也才刚刚开始，软盘的市场主要面向的是民用市场，再加上我们卖出去的软盘在扩容方面并没有那么强的优势，相对来说销量已经趋于平缓, 不过这也跟我们一直在限制软盘的产量有些关系。” 在座的众人对于软盘的情况多少都有些了解，严格说起来, 当初选择限制软盘的产量也是大家在会议上投票决定的。 不为别的, 主要是因为华国现在还有更大容量的硬盘, 知道软盘的市场发展不会太持久，本身销售软盘就是为了短期赚一笔, 没打算做长期的生意。 限量销售一方面是为了避免引起国外的某些资本的注意，另一方面自然也是打着“物以稀为贵”的主意, 想要将少量的产品卖出高价。 不仅仅是华国到代理商手里的价格颇高，代理商去国外转一圈，也能赚上一笔。 毕竟是生意合作，华国没打算把这桩生意做绝。 只是眼下人家都主动找上门来了，这要是不去应一应，似乎也不太合适。 “先前江诺送到深市机械厂的那批机械, 都测试过了吗？”坐在上头的人问道。 “测试过了，性能依然很好，现在已经有许多小厂申请了这批机械，”底下的人翻了翻手里的本子，“不过现在这一批依然只能供应其中一部分小厂，剩下还有许多工厂在排队。” 华国实在是太大了，省市县区，这些地方想要发展，工厂是很重要的存在，自然也都迫不及待想要让自家的工厂发展起来。 可小厂缺钱也是真的，江诺提高的这批机械确实是解决了燃眉之急。 说着说着，会议室内的众人神色开始变幻。 “这人这么一说，不仅能给我们多卖一些软盘，还能给我们提供这么多的机械，我突然觉得有点亏心。” “人家可没怀好意。” “不管有没有怀着好意，给我们提供的实惠可是实打实的，”有人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这外国人跟谁接触的？他要是真想要软盘，就给人家吧，不能人家一片好心，让我们给辜负了。” 其余人没有笑的这么明目张胆，脸上却也都带着笑意。 “咳咳，”有人咳嗽了两声，镇定道，“我现在只担心要是对方知道我们的计算，违约怎么办？” “就算违约，也要按照合同办事，总要付违约金的，对方这回给江诺提供这么一批机械垃圾，不就是打着这么个主意？” “违约就违约，江诺做的是电子机械垃圾的生意，又不是别的什么大生意，少了这桩，还能跟别人合作，”有人开口道，话里的意思是已经打算掺和掺和，“这两年国外就开始对我们进行技术封锁了，以后的技术封锁只会比现在更严苛，左右我们都拿不到最先进科技的产品，还不如想办法发展国内的计算机产业，尽快迈出大步子。” “是这个道理，我们总不能一直仰仗着国外的东西，还是得有属于我们的技术。” “那我们现在联系一下别的做国外电子机械垃圾的客户，回头要是这人违约了，可以帮江诺另外续上，我看她前段时间门又买了不少零件。” 言下之意，是怕江诺缺了这桩生意，回头又缺了钱。 江诺这样的编外研究人员，不仅能提供新东西，还不需要国家额外的拨款，要是连这都不支持，那才是短视了。 其余人也是这样的想法，纷纷在本子上记下一笔：“成，这个事我们都记一记。” 说到这里，今天的会议算是结束了。 等到快散会的时候，有人突然开口：“是这样，我这边有个项目，好久都没有突破了，跟江诺现在在研究的方向有些重合，能麻烦她看看吗？” “能行吗？” “我觉得可以试试，”刚好站起来的人又坐了下去，“江诺的能力不错，研究的方向覆盖面比较广，而且我听说她还有一个能力，能够靠脑子编写出完全无BUG的程序，所以有的项目或许真的可以让她试试，不一定研究成功，但或许可以有个突破口。” “材料学方面行吗？我这里也有几个很久都没有突破的项目。” “材料的方向比较复杂吧？” “试试行吗？可以申请给她一笔奖金吗？” 材料的方向有许多，每一种材料的研究都有千百种变化，搭配起来的变化就更多了，只靠人力的情况下，要逐一去研究，需要花费很长时间门。 重要的是很有可能就算花费了很长时间门，都未必能有成效。 而现在许多先进科技的研究，缺的就是材料方面的突破，要是在材料上能够有更多突破，对其它项目的研究将会有很大的助力。 有一就有二，在有人开始提出这个想法之后，在座的人也接二连三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和要求，都是拿着手头的项目，希望江诺能帮忙看看的。 不过这样的想法并不是所有人都觉得可行的。 会议室内的参会人员，除了科研学者之外，也还有一些单纯的文职人员，但提出异议的却不是前者，而是后者。 “这些项目都是你们辛苦研究的项目，一旦你们让江诺帮忙，势必会让她参与其中，若是真能有所成果，岂不是占了你们辛苦研究的一个名额？” “是啊，这事……” “不，如果你们是担心这个，这话就不必说了，”坐在下方的一个老人开口，“我没有别的想法，只希望在我有生之年，能看到手头的研究有所成果，如果江诺真能帮我们突破，别说是只占一个名额，就算是把这个功劳全部给她我都愿意。” “我也一样，我们的成果是次要的，重要的是我们想要看到它们真正运用在现实中，为我国的科技发展出一份力。” “没有人能确保自己手头的研究能够百分百出结果，我们也是一样，但我们还是一直在努力，哪怕到最后我们知道自己的努力都是徒劳也没关系，至少我们为后代排除了一个错误答案，从始至终我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就是希望国家强大，在这个前提之下，任何事都是次要的。” “可以的话，麻烦帮我们问一问江诺，看她愿不愿意看看，哪怕最终依然没有从她那里得到一个结果。” 科研人员们许多都头发花白，他们将毕身心力都用在研究上，走到现在，他们想要看到的无非就是自己手头的研究能够有个结果，一个答案。 若是真的有一天能有成果，这会让他们感受到极致的快乐和幸福。 面对着科研人员们一个接一个的话语，先前出言反对的人再没有说出煞风景的话。 会议室内安静片刻后，有人开了口：“好，我这边让人尽快跟江诺联系，尽快从她那里得到一个确切的答复。” “麻烦了，辛苦。” “不麻烦，辛苦的也是你们，谢谢你们一直以来为国家的科技发展做出的贡献。” 会议室内的氛围变得郑重。 过了一会儿，才有人笑着开口：“我们不是为了给江诺谋福利开的这个会么，怎么到头来反倒变成给江诺找事做了？” 其余人哈哈一笑：“能者多劳，能者多劳啊。” …… “阿嚏——！” 江诺猛地打了个喷嚏，打完依然觉得茫然，下意识揉了揉鼻子，有些不知所措。 边上的裘主任笑了起来：“看来是有人在念叨你呢。” “也没什么人会念叨我吧，”江诺鼻间门的那一丝丝痒意被压了下去，笑着回了一句后继续之前的话题，“这些机器都是我要的，主要以小型的零件制造机器为主，裘主任认识的人多，麻烦帮我找一找。” “不客气，”裘主任点头，“你要的这些机器以国内的技术都可以制造的不错，找起来很简单，回头我再让人直接给你送到厂里去。” 说着，裘主任想到什么：“不过我之前去看，你那个厂里好像也没什么防御，这么大的厂区，总得弄个围墙吧？” “嗯，我这段时间门计划计划，”江诺说道，简单解释了一下，“主要是之前这厂里就三个厂房，人走了厂房就锁了，里头也没什么东西，现在厂区的宿舍楼快要建成，里头的东西会多一些，确实要砌一堵围墙了。” “应该如此，总得有排面不是，”裘主任笑了，签下手里的最后一份文件，然后整理好相关的文件递给江诺，“先前你那边送来的那批机械我们都测试过，一切都好，等过些日子走了流程，购买这批机械的汇款单就会寄到你们厂里去。” “多谢。”江诺收起所有的文件。 正事谈完，裘主任说起私事：“之前不是说了要给我定制衣服？明天有时间门吗？我过去看看。” “有，”江诺笑了，这也算是给江慧菊接了一单生意，“我把地址给您。” 两人相识一笑。 “你说谁不喜欢漂亮衣服呢，”送江诺出机械厂的时候，裘主任说笑道，“而且这两年深市外国人越来越多，我们也穿的漂亮些，可不能让外国人看轻了。” 江诺笑着点头：“有道理。” 裘主任看她，眨了眨眼：“不过偶尔让外国人觉得我们好骗，也挺有意思的。” 这回，江诺是真的笑出了声。 165 测试能力 原来是因为她自己太招摇了。…… 在江诺得到从深市机械厂寄过来的汇款单之后没多久, 她就得到了之前跟她合作进口电子机械垃圾的国外方的请求，希望能够延长合作期限。 延长合作期限需要重新签订一份合同。 江诺这边自然是不会立即同意的。 不过对方似乎早已料到她有这样的想法，直接表示愿意在合同上写下巨额违约金，届时不管任意一方违约, 都将承担这笔违约金。 至于电子机械垃圾的数量, 上面并没有进行细致写明。 按照对方的说法, 他们能拿到的电子机械垃圾的数量也是有限的, 并不一定每次都能有足量的数量，只是有一个最低数量。 可若是超出数量的情况，不管多少，江诺这边都要接收。 “这样的合同对我来说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好处，”江诺微微皱眉，“说来说去，你们的那些电子机械垃圾在国外也只是废弃物, 或许它们能对我们起到一定的用处，可数量若是太多，我这边也未必能全部吸收。” 她的话音落下，坐在对面的人还没有开口，江诺身旁的人却率先开了口，直接表示如果江诺个人无法全部吸收，国家可以帮忙承担一部分。 电子机械垃圾不管是电子产品还是机械产品，国内或多或少都是有需求的, 只是在江诺开始做二手机械的生意之前，这部分垃圾可能很有可能只是作为废旧金属产品进行回收。 国内现在也有专门的废旧金属回收的栏目，相对来说，这部分垃圾回收再利用是很常见的。 江诺依然皱眉，但既然有兜底, 她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又看向坐在对面的几个外国人，简单问了几个问题之后，就在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对方眼看着江诺签下名字，确认合同无误后，脸上露出了少见的笑容，冲着江诺伸出了手。 江诺自然也伸了手，只不过神色中依然带着几分不情不愿。 对方蛮不在意，简单跟她握了手之后，就带人离开了。 他们走的快，自然也没有注意到几乎是在他们离开没多久，江诺的神色也发生了大转变，直接从不情不愿变成了喜笑颜开。 “辛苦江诺同志了。”江诺边上的人笑着说道。 “不辛苦，”江诺也笑着摇了头，“能挣钱的事算得上什么辛苦，我还得谢谢你们给我带来了这么好的生意。” 电子机械垃圾的生意，对这几个外国人来说转手自然是能赚到的，不然他们没必要大老远辛苦走这么一趟。 但他们偏偏要绑着软盘的生意，最后能不能赚钱可就不一定了。 对江诺来说，送到她手里的这些垃圾，短期内完全可以做二手机械的生意挣钱，就算是拉到长期，以后国内的机械不再短缺，她也不会亏钱，毕竟都是金属垃圾，也算是资源的一种，用处可不少。 更何况她才刚刚从深市机械厂拿到了这么一笔大额货款，目前存折余额充足，接下来就算多来几趟垃圾，她也足以支付。 不过本来以为她把手头的二手机械交出去之后，能宽松一阵，谁想到又接到了新的任务。 任务倒是不难，毕竟她要做的事情不算太多，她也不打算做太多。 现在国内的各项技术正在发展中，之所以后来几十年里有这么快的飞跃，主要就是因为这时候的累积。 既然这时候很多项目都已经有所突破，她去掺和一脚确实不是那么回事。 不过她好歹有接触星际科技的金手指，可以不去抢功劳，但帮着排除一些错误答案，或者是帮着突破一下瓶颈是不成问题的。 这个过程中，厂区的宿舍楼总算封顶，江诺跟人家商量过后，最终决定留一部分人继续对宿舍楼内部进行简单装修，剩下的人把厂区边上的围墙个砌出来，免得到时候真有不长眼的人跑进来偷东西。 后续的时间，江诺主要的时间还是在只有她一个人住着的小洋房里。 至少对外是这样的，但对她自己来说，她主要的时间还是在垃圾星。 偶尔有空的时候，她会去折腾留在她手里的那条成衣生产线，试图在减少使用布料的情况下，提升生产的效率。 江慧菊的服装生意到现在还处于初步的发展阶段，她也不着急把成衣生产线交给她用，索性时间有的是，她在调试成衣生产线的时候，也是一阵一阵的。 甚至在她把交到手里的任务都一一完成之后，成衣生产线的调试都还没有完全达成，倒是布料累积了一批。 之前送到她手里的那批垃圾，她有淘出两台织布机，全部都留着自用了，跟之前相比效率加倍。 除了供给江慧菊的布料，以及供给杨光建两人的布料之外，剩下的全部都囤在那里。 帮着织布的大姐都问了好机会，想知道那条成衣生产线什么时候才能启用，好把囤积下来的布料用掉，只是江诺一直卡着，那生产线也就一直荒废着。 杨教授来的时候，正好听到这段争论，在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候，才问出口：“你是有自己的想法？” “嗯，”江诺点头，“服装生意固然很好，但我接下来的想法还是想以垃圾处理为主。” “既然这样，你怎么不把生产线给深市机械厂？”杨教授问道，她虽然在京市，对深市发生的事多少有些了解，“我记得你小姨做的是服装生意？你是打算让她做？” “是有这样的想法，”江诺再次点头，话语中又有疑虑，“不过小姨在做生意这块虽然有些能力，却似乎没有将这个生意做大做强的能量，至少现在来说还没有。” 她对江慧菊有些了解，虽然江慧菊从到深市开始，就表现出了对生意的强烈兴趣，但她的目标就只是买套房子好好过日子，并没有很强的企图心。 这样的人做小生意固然可以，可要是直接把生产线都给到她，恐怕对她来说会有很大的压力。 一条成衣生产线如果不是在她这里，而是去外头买，单生产线的价格，少则十几万，多则几十万，有这样一笔钱，恐怕江慧菊更愿意买房。 如果是暂时把生产线借给江慧菊用，最后的管理可能还得落在江诺自己头上。 如果她要全身心投入在这上面，那也可以，可以后她还打算继续做垃圾回收再利用的生意，再分心去管服装生意，实在是耗费她太多精力。 她穿越这一回，当然也愿意做做生意，可没打算让自己累死累活。 “既然这样，就让人管理，”杨教授说道，“我听说现在国外有什么职业经理人，就是专门管理的人员，你可以雇人来管理。” 江诺苦笑：“眼下的市场情况，要真有这个能力管理厂子的，恐怕自己就会下海去做生意。” “那就分开来，找个守成的管理人员，再找具有开拓能力的人，去帮你开拓市场。”杨教授说道，对这件事有她自己的看法。 江诺听着，灵光一闪：“杨教授的意思是，让我去找并不打算下海做生意的人？” 这年头很多体制内的管理人员，大多只有两个选项，要么继续留在体制内，要么下海去做生意，前者性格偏保守，后者偏放开。 从现在的市场来说，自然是后者出现在市场上更容易成功，前者哪怕走出厂里，也未必能有成就。 性格决定未来，在有的时候也不是说说而已。 但也有一部分人两边都不是，他们愿意留在体制内，可却因为种种原因不得已而离开，可让他们下海做生意，又没有那样的勇气，就会处于比较尴尬的境地。 如果单纯是要保守的守成管理人员，找江利水是比较合适的，他虽然没有很好的开拓能力，但只要跟他说的事，他都愿意听。 只是现在竹制品厂的情况，恐怕江利水短时间内是不可能放弃的，真要让他离开大队，除非有朝一日竹制品厂真的没有了回旋转圜的余地。 江诺想着，虽然还没有人选，却已经有了方向，立即跟杨教授道了谢，说着就打算离开。 杨教授却把她喊住了：“别走别走，没完呢，我还有事跟你说。” “怎么了？”江诺回头。 杨教授指着边上的箱子：“之前跟你说的处理器给你带来了，除了国外的处理器之外，还有我们国内的处理器，你都帮着测试一下，看两者的区别到底在哪里。” 江诺听着这似曾相识的话语，忍不住问道：“说起来，我具有不错的测试能力这回事，到底是从哪里传开的？” 她自己知道自己的情况，说她真的有凭空测试的能力，她自己都觉得说不过去。 可因为她确实可以在全息仓里做到这时候许多人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测试，从她手里拿出来的也都是实打实经过测试的结果。 人脑固然好用，但能借用科技的情况下还是得借用科技，能省下不少力气。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搞定了之前的那批测试，杨教授居然又给她带来了这些。 她的话音落下，杨教授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这能力啊，全京大，不，全京市的高校教授们可都知道，大家可都说了，江诺同志能者多劳，你可避不过这一遭。” 说着，杨教授回着江诺的问题：“至于谁传开的，你难道不知道之前跟你一个团队，研发中文计算机语言的那些人，现在只要见了人就夸你可以凭脑子无BUG运行程序吗？” 江诺下意识捂上了脸。 得，原来是因为她自己太招摇了。 166 识别控制 对该行业的发展也能起到促进…… 说归说, 但只要是送到江诺手里的任务，她都会认真完成。 只不过因为她依靠的是星际的科技, 在对送到手的任务进行测试的时候, 很多时候走的方向与现行的方向会截然不同。 但也有一些材料，因为星际的研究方向也会与星际环境常见的材料进行结合，而这些材料在地球上找不到或者是十分稀有的情况, 她的研究方向也会成为极稀有的方向，也就是说只能作为实验, 不可推广使用。 但无论如何, 她给出的一些结果和方向也确实可以给予一定的参考作用, 为现在的研究提供助力。 与此同时, 她也在为自己即将要落地使用的成衣生产线寻找合适的管理人员。 生产线与单纯的机器不一样，比如说织布机，属于小型的机器, 只需要有人看着就可以，并不涉及到管理。 而生产线涉及到方方面面，每一个环节都需要格外注意, 没有人管着的话, 迟早会出现偷懒的情况, 到那时候再管理，就来不及了。 江诺在她认识的人里转了一圈，最终打了一个电话回老家, 但并不是老家县城，而是隔壁的市。 …… “赵厂长, 有人找您。” “什么人？” “说是姓江。” “姓江？”赵厂长皱了皱眉头，试图从记忆中找到一个姓江的，会把电话打到厂里的人, 但想来想去都想不出到底是谁。 索性他人就在不远处，听着喊话的声音没过多久就走到了电话机面前，接起电话：“您好。” “赵伯伯，我是江诺。” “噢——”赵厂长下意识应了一声，然后拉长声音，思考瞬间之后，才想起江诺的身份，声音中带了几分笑意，“江诺啊，我还以为是谁呢，说起来你是不是大学毕业了？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厂里啊？” 赵厂长跟江诺几乎没什么联系，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只是按着他女儿赵明明读书的情况算了算时间，江诺应该刚好大学毕业。 江诺也不在意他不知道情况，笑道：“赵伯伯，我现在在深市开了个小厂。” “你在深市建厂了？”赵厂长愣了一下，“你……” “当然是经过批准的。”江诺知道赵厂长的意思。 “是这样，那是个好事，”赵厂长笑了起来，“不过这下可不能拉你到我们厂里了，我本来还想说要是你这个高材生能来我们厂里，肯定能给我们厂里带来很大的助力。” “赵伯伯的机械厂发展这么好，就算没有我，也会一直发展好的，”江诺也笑着说道，“今天打电话给您，是有一个请求。” 赵厂长听过很多人打电话给他套近乎提要求的，但像江诺这样光明正大的可不多。 思索片刻后，他还是应了声：“你说。” “是这样，”江诺没有拐弯子，实话实说道，“赵伯伯认识的人多，不知道有没有人打算离开厂里，却不知道该去哪里的管理人员？” “你是……想让人去深市？”赵厂长问着，开始考虑这件事。 电话这边，他甚至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得到江诺的确认之后，他又问了一句：“你知道的，厂里的人一般不会愿意出去，毕竟这可是铁饭碗。” “我知道，但凡事总有例外，”江诺说道，“这也是我来找赵伯伯的原因，赵伯伯认识的人多，对周边的情况更加了解，我也没有别的说法，只是要是对方同意，我这边给的工资不会太低。” 赵厂长带着这个事在脑子里转了一圈，很容易就找到了合适的人选。 更甚者要是这件事能做成，就不是江诺找他帮忙，而是他欠着江诺的一个小小人情，毕竟能让他第一时间想起来的人，与他的关系肯定极为密切。 体制内的工作是好，但未必所有人都适合，更何况现在市场在变化，体制内同样也在变化。 在这番动荡之下，总有人无法适应这样的节奏变化。 这其中有一部分人是心思过于活络，主见太多，这样的人更适合下海，也有一部分人只是单纯不适应体制内的生活，却也没有太多的主见，下海不合适，可让他们出去当普通工人也不太合适，如果能走出去，还能有个管理层的岗位，那是非常合适的。 赵厂长能想起的人不少，但如果让他推荐，自然是有亲疏远近的。 更何况推荐去江诺那里只是私人行为，并不存在别的什么问题。 “江诺，如果这事真的能成，是我该谢谢你才对，”赵厂长认真道，“不过有个问题我想问清楚，你让人过去，只是单纯让人做管理工作，还是需要有更强的开拓精神？” 两种情况差距不小，毕竟如果是后者的话，可能在这时候，会更愿意自己去做生意。 “自然是前者，”江诺在这个问题上也有她的想法，现在的她需要的是简单听话的管理人员，而不是可能会跟她起冲突的决策人员，“赵伯伯可以回去商量一下，如果可以的话，随时打这个电话就可以。” 赵厂长表示同意：“可以，那你说一下号码。” 江诺把电话号码报给赵厂长。 现在杨教授又来了深市，电话打过来不用担心没人接到。 跟赵厂长的电话打完之后，江诺也不着急，依然自顾自去做自己的事，还分出了时间去看宿舍。 宿舍现在进入了内部装修阶段，她打算先把一层和二层装修出来。 宿舍楼一共七层，考虑到这时候的建筑能力，以及宿舍楼的作用，她并没有做太多花里胡哨的东西，但就算是这样，在这时候来说，也算是比较不错的房子了。 七层宿舍楼，一二三层都是20平方的小房间，每间房都搭配着单独的独立卫生间，这样的结构在这时候不多见，但马桶和洗浴用具等在市场上都是有的，都可以直接在深市采购。 四楼五楼六楼是50平方的中等房间，以后厂区建成后，可以供一家人生活居住。 七楼暂时是作为江诺个人的空间，这样以后万一有个什么情况，她也可以住在宿舍里，不需要再跑远了。 索性只是七楼这么一层空间，并不影响什么。 等到宿舍楼简单装修好之后，在宿舍楼的附近会建食堂，到时候食堂锅炉房烧水，不仅可以供食堂用水和日常饮用水，还可以给宿舍楼供水，让宿舍楼里的水龙头里可以二十四小时出热水。 她甚至还在宿舍楼里预留了电梯的空间，等以后有需要，可以直接安装电梯，不需要额外规划，为电梯的放置问题而苦恼。 这段时间，她让工人们先把一楼二楼收拾出来，一楼作为办公区域，二楼作为宿舍楼，20平方的房子作为办公区域相对较小，但人少的情况下够用还是够用的。 且一楼的房子都相邻，哪怕在不同的房间里办公，也不影响喊人做事。 宿舍楼装修的事并不需要她去特别处理，也不需要她太过操心，反正装修图纸摆在那里，她又是直接的老板，一应材料等都需要经过她的手里，真要是有了偷工减料的情况，她也可以及时察觉。 索性手里没什么事，她又开始折腾起那几台织布机。 织布机的控制系统她一早就想设计，只是一直以来的材料都不够。 从现在的科技水平来说，要做出全自动控制的织布机是很难的，但想要做一些简单的半自动化设计的话，相对会更简单一些。 如果真的能做成，就可以大大节约人力物力。 第一个发现她在做什么的人是杨教授。 杨教授这段时间又在研发新的程序，按她的话来说，她觉得只有在深市这里，她才能专心设计，要是回了京市，怕是是不是要有学生来问，她恐怕沉不下心来。 玄学一点的说法，是杨教授认为在江诺身边做计算机程序的设计，会更有信心，成功率也会更高一些。 不过在江诺看来，这也不是玄学的说法，毕竟如今国内在用的中文计算机语言主要出自她手，她很了解计算机语言内在的逻辑，而杨教授就在她身边，让她很容易能看到杨教授在写的程序，自然也能很快发现其中的漏洞。 提前把漏洞给补上，后续出问题的概率自然是低。 这会儿，杨教授站在江诺刚刚安装好控制器的织布机身边，看了一圈后问道：“所以你这是相当于安装了一个简单的识别控制器？” “对，”江诺点头，站在她身旁解释，“普通的织布机主要是依靠人眼来识别织布时出现的问题，比如说抽线等，需要人时时盯着，而人眼识别的能力毕竟有限，可能一个人只能管两三台织布机，可要是能够控制识别，再加以警报提示，就可以减少雇佣人工的成本……” 两人站在边上，就这个问题聊了好一会儿。 最终都认为这样的控制器虽然可行，但用在普通的织布机上未免大材小用，但若是可以用在一些人工操作比较危险的机器上，对该行业的发展也能起到促进作用。 167 宿舍环境 她确实是发自内心的舍不得。…… “做什么呢？看你愁好几天了。” “还是那个事, ”赵厂长皱着眉头道，“老李跟你弟……” 蒋清秋皱眉：“之前不是说了让我弟去吗？” “但是老李的情况你也知道，”赵厂长揉了揉头发, “要不是真的走投无路, 他不会求到我这边, 其实深市那边的情况也不一定好……” “我不管，反正这件事我不会退的, ”蒋清秋不满道, “你倒是个老好人, 有个什么事总要考虑到亲近的朋友, 可你怎么就不想想亲人呢？而且你说的可是江诺，别人就算了，江诺让人过去，肯定是真的要做事，不是闹着玩的。” 赵厂长顿了顿：“江诺她也还小……” “可她在五六年前的时候就知道从你这里买拖拉机，两三年前的时候，她也有一身本事,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蒋清秋一屁股坐在赵厂长边上，“我弟那个人你也知道，人老实，不会转弯, 也不会给自己谋求什么，他现在的处境未必比老李好，江诺主动找你，那也是给了你好处，她在深市的那个厂是私企, 就算你介绍自己的亲人，也不违反什么。” 事实就像蒋清秋说的那样，要是别人也就算了，找上门来让赵厂长介绍人，她还未必愿意，可这回找上门来的人是江诺。 因为赵明明的缘故，蒋清秋对江诺很有信心，所以这事一出，她就立即跟赵厂长推荐了她弟弟。 “我知道，但是……唉……”赵厂长叹了叹气。 他一开始想着推荐的也是妻子的弟弟，毕竟他对妻子的弟弟性情比较了解，推荐过去确实可以给江诺帮到忙。 可他也低估了现在的一些情况。 体制内的管理层依然是铁饭碗，除非人主动离开，否则不会有人赶着走。 可每个家庭的环境不一样，每个厂的情况也不一样，有的厂虽然还没有倒闭，却也在倒闭边缘徘徊，这就导致厂里的工人无法正常收到工资。 这样的情况，对有存款的人家来说没什么大问题，可对于没有存款，或者是家里出了点事的人家，就比较麻烦。 主动找上他的老李就是这个情况，他们家原本倒也有些存款，可因为家里老人小孩一个接一个生病，存款耗尽，却又总不发工资，就导致他不得不另谋生路。 蒋清秋也知道老李的情况，想了想后道：“不然你借点钱给他们吧，深市那工作我真是舍不得。” 她也想发善心，可面对极有可能挣钱的工作，她确实是发自内心的舍不得。 原因还是一样，毕竟那是江诺的厂。 “我之前跟明明聊了聊，她说江诺只用了三年半的时间，不仅读完了大学，还读完了研究生，”蒋清秋说道，“江诺可是高考恢复后，京大最先拿到研究生学历的人，而且深市的环境复杂，她还能在那里建厂，这样的能力，寻常人可做不到。” “研究生？还有这事？”赵厂长是第一次听到这个事。 “你就是不关心人家，之前还说人家厉害呢。”蒋清秋瞥了他一眼。 赵厂长干笑：“那不是因为我知道她肯定不会来我这里么，京大的毕业生，肯定是一毕业就被抢着要的，哪里能轮到我这里？” 说着，赵厂长再次叹气：“还是怪我嘴快了，本来以为私企的厂里，不会有人愿意去，谁想到老李会找来，我再想想，再想想这件事。” “那你可想好了，你要是不让我弟去，我自己给江诺打电话，”蒋清秋说道，“你跟江诺的关系可没有明明跟江诺好，她也就是看在你是厂长的份上才会打电话给你，要知道我这里也有好人选，肯定直接来找我。” 江诺确实是看在赵厂长的厂长身份，才会给他打电话，麻烦他找个合适的人选。 毕竟她要的是管理层的人，而不是普通工人，真要是找普通工人，在哪里找都可以。 对比来说，她老家那边几个县市因为相对位置偏远的问题，哪怕普通人很有生意头脑，落在那些大厂里，该出问题的情况还是会出问题，这不是一两个有能力的人能解决的。 这样一来，必然会有一些管理层无法继续做原来的工作，无法继续得到原来的工资水平。 “你怎么不来找我呢？”裘主任听说江诺大老远打电话回去找人，顿时有些“不满”。 江诺失笑：“裘主任愿意把机械厂的管理层让一两个出来吗？要真是这样，我这边就算是空落落供着，也愿意给发工资的。” “那还是算了，”裘主任立即摇头，“我们机械厂这段时间可忙着呢，主要还是你送来的那批机械的缘故。” “怎么说？”江诺问道。 “你送来的那批机械性能不是好么，而且又是在原来机械的水平上改造的，我们就想着现在机械厂里有的那些机械是不是也可以改造一下，”裘主任认真跟江诺解释，“这不，就出了个政策，说是只要有人能想法子改造机械，就能得奖金，这事一出，大家可起劲了，都想着借这个机会能赚上那么点钱。” “这个主意好，”江诺点头，“俗话说的话，群策群力，三个臭皮匠还顶个诸葛亮呢，大家一起想法子，总能想出些好法子来。” 她可不会小看这时候普通工人的能力，甚至因为这些普通工人一直都在基层，或许可以更容易想到一些改进的方法。 现在国内机械行业发展缓慢，甚至有些零件的打磨都靠的是手工。 国外发展再快，都不妨碍未来是电子科技的世界，等到电子科技发展起来，其它的都要靠边站。 所以即便现在想出来的法子还是以手工快速为主，也未必不是不能用在未来电子科技改革之后。 “是呢，这段时间大家都提出了不少建议和想法，”裘主任对这件事也很满意，一边说话一边笑，“所以现在机械厂上上下下都忙的不得了。” 两人说到这里，自然揭过了之前的话题。 对比内陆的一些城市，深市这个新发展起来的城市不管是机械厂还是其它小厂，基本都是新建的，里面的机器就算款式旧，也基本都是新的，厂里的工人们也都兴致勃勃。 再加上深市的市场发展起来，许多普通老百姓都开始做生意，就算一段时间内供过于求，也能够很快消耗掉，至少在短时间内不会出现什么工厂倒闭的问题。 这也是为什么江诺一想到找成熟的管理人员，就先想到赵厂长的原因。 裘主任今天来也不是为了什么公事，正好闲着打算再做套衣服，顺便到江诺的厂里来走走看看，也算是以个人的目光来参观参观。 江诺带着她去了隔壁放着成衣生产线的厂房。 现在这条成衣生产线正在运行，但只是空转，她打算等管理人员到位之后，再在深市招人。 裘主任眼光独到，一眼就看出了这条成衣生产线的情况，笑道：“这条生产线你也做了些改进的吧？” “嗯，”江诺没有否认，直接点头，“不过我想着衣服需求大，利润也高，暂时没必要大规模对成衣生产线做改进，不然那些工厂得少雇佣许多人。” 眼下的深市，打工也是许多普通人最重要的出路之一。 不是所有人都有做生意的头脑，又没有别的谋生方法，流水线打工就是唯一的挣钱手段。 “是这个道理，”裘主任点头，“深市这两年变化很快，但普通人依然是普通人。” “如果是深市本地人，以后可未必还普通。”江诺笑着说道。 裘主任疑惑看她，但江诺没有回答，她也没有多想。 江诺也不是不想说，主要是这事说起来，几乎可以跟“一夜暴富”划上等号。 对深市本地人来说，未来光是拆迁，就能挣很大一笔，这时候在深市有块地，在未来可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两人看过生产线，裘主任对不远处的宿舍楼起了兴趣，抱着好奇心去宿舍楼看了看。 因为宿舍楼里头结构都差不多，裘主任没打算多看，只是看看一楼的结构。 这一看，就移不开视线了：“这房子……” “怎么？”江诺问道。 裘主任抿了抿唇：“你这房子我都心动，我现在住的那楼房都没有这么好，还得跑大老远去上厕所洗澡呢，这小间住着多舒服，直接在屋子里就能上厕所洗澡。” “我都没设计厨房。”江诺说道。 “要厨房做什么，现在都是在自家门口搭个煤炉煮饭烧菜，”裘主任对此习以为常，“说真的，你这厂里要是招人，光是宿舍楼的条件，都能吸引许多人了。” “那就好，希望能多招些人才来。”江诺笑道。 “我说的也是真的，要不是我在机械厂待遇还不错，我都要被你挖过来了。”裘主任笑呵呵道，说的倒也是实话，临走的时候还时不时回头看，是真的对这宿舍环境十分感兴趣。 168 有利可图 反正我们是赚了。 参观过厂区之后, 裘主任跟着江诺去看衣服。 江慧菊这段时间门学服装有些成果，先前给裘主任做的衣服，她就比较满意, 所以这回才会又要做几套。 不仅如此, 她还给江慧菊介绍了几个新客户。 江诺并不参与两人的这桩生意，她跟裘主任的交集主要还是在她手头的那批二手机械上。 所以在裘主任跟江慧菊说完服装生意之后, 两人还是简单聊了聊关于机械的事。 主要是江诺这段时间门在研究的, 将程序控制运用到计算机上的相关, 她主要想的就是从裘主任这里得到一些灵感。 毕竟江诺对机械的了解主要还是在后世，而不是现在，论起这时候对机械的了解, 她确实是略逊一筹。 不过聊着聊着，就变成裘主任对江诺提的事感兴趣了。 后面一段时间门，江诺跟杨教授一起, 在着力研究将计算机程序与机械结合在一起的工作，试图通过这样的方式来达到弯道超车的目的。 相对于人工操作来说, 计算机程序控制能够更加精准，如果真的能落实下去，对国内的机械行业而言, 将会带来巨大的变化。 这个过程中, 成衣流水线的管理人员也已经到位, 对方是赵厂长妻子的弟弟蒋清冬。 为此，江诺特意腾出了一个厂房，然后将成衣制作的人员招聘工作都交给对方。 她不知道在赵厂长那边发生了什么，蒋清冬来了之后，她观察了一阵，确认没什么问题之后, 就交出了相关的权限，让蒋清冬跟江慧菊联系，确认生产相关的事宜。 同时还联系了之前主动找上她，跟她购买布料的杨光建，把主要的销售交给对方。 杨光建这段时间门也一直在做布料生意，生意很不错，江诺托对方看着江慧菊的摊子，他做的一直都很认真。 后来江慧菊跟原先的那些朋友分开，对方还特意问过她要怎么做。 江诺没有什么要求，只是继续合作，经过这段时间门的合作，她对对方的能力和脾性也有了了解，所以才想着将销售交给他。 除了杨光建之外，她还分了一部分销售工作给阿碧。 说是销售工作，其实是双方从她这里拿衣服，后续衣服卖出的利润都给到双方，这也算是互惠互利。 成衣制作的事布置好之后，江诺重新把注意力放在计算机程序上。 82年的华国，明面上看起来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 软盘和激光打印机在前期的销量一直都不错，但软盘因为计算机发展限制的原因，在后续的销售情况并不算好。 借着软盘的事宜，跟江诺签订了长期合同的电子机械垃圾的供应方，在成功从华国这里得到大批量软盘之后，因为销量不佳，导致手里积压了许多软盘。 江诺一直注意着这件事，本以为对方会察觉到什么，却没想到在积压软盘后，对方的操作却是加大了供应进口垃圾。 也是这样的原因，让江诺在即使软盘和激光打印机的销量有所下降的同时，却依然每隔一段时间门有一笔不菲的入账。 再次去收电子机械垃圾的时候，依然还是于敬元跟着的。 这段时间门于敬元大概知道了江诺的生意情况，对于那些有异样心思的外国人不再像之前那么愤怒，反而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跟着她去做事。 在这之前，江诺已经收了好几拨垃圾，对跟她合作的外国人也比较熟悉，见面之后没有像一开始的时候那样警惕，反而都带着笑意。 “江老板，你真是一个诚实的商人。”坐在江诺面前的外国人衷心地说道。 “怎么说？”江诺微笑着问道。 话是这么说，她心里多少带着几分怀疑，疑心对方是想要翻旧账，提一提之前购买软盘被坑的事。 因为现在的华国实在是缺外汇，本着能赚一笔是一笔的原则，在不久之前华国又新推出了一款软盘，容量比之前的软盘又增加了不少。 国外的计算机快速发展，每一种硬件的变化都会给计算机带来很大的影响，再加上现在国外能消费起计算机的人主要也是以有钱人为主，他们更在意计算机的体验感，所以哪怕他们换上新软盘也没有多久，在新品刚刚推出的现在，也依然舍得购买最新推出的大容量软盘。 但事实却不是江诺想的那样。 在她问话后，对方立即开始说起了这段时间门遇到的“欺诈”事件，涉及到的国家五六七八个，唯独没有提到华国。 只是在吐槽最后，提了一句华国，但用的却是夸赞的语气：“我做生意这些年也遇到了许多商人，但没有哪个国家的商人像华国这样诚实，江老板或许不知道，我之前在你们华国购买了一批软盘，只可惜运势不好，国外的市场居然紧缩了，好在你们华国人好心，折价回收了，不然我亏的会更多一些。” 江诺听着，下意识捧着杯子喝了一口水。 她想怪不得之前刚推出的新品居然有那么多货，想来应该是回收的这批软盘起了作用。 毕竟国内很多东西都缺，而制作软盘又不像传统工业那么简单，从零做起确实是不如改造来的简单方便。 毕竟要吃透软盘的技术并不难，现在的情况，只不过是量变而已，回收旧款，推出新款是很容易的一件事。 面前的外国人还在用对方认为漂亮的话语来夸赞华国人的诚信。 翻译神情不变，一板一眼地翻译着外国人的话。 在江诺震惊之后，于敬元后知后觉从翻译口中听到了外国人的话语，突然猛地咳嗽了两声。 面对对面两人的注视，于敬元连连摆手：“没事没事，我就是突然被呛了一下，你们继续说，嗯，继续说吧。” 说是这么说，但于敬元的手却下意识捂住了嘴。 从江诺的角度看去，可以清楚看到现在的他一直都在憋笑。 江诺因为已经过了这一阵，这会儿看上去很是淡定，跟对方有来有往地交谈起来。 直到眼前的外国人说出了诚意：“江老板，这次我们送来的这批垃圾里，或许会有你想要的东西。” 江诺抬眸。 对方递给她一份详情清单。 江诺低头扫了一眼，瞬间门就看到了夹杂在清单里的几个本不该出现的型号。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这些型号在现在的国外来说，也算是比较先进的，虽然也有废弃的二手机械，但按理说并不被允许送到华国。 “我并不直接将它们送到华国，”对面的外国人说道，“江老板知道的，我的生意遍布全球多个国家，它们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而已，之前偶尔看到，我想江老板会有所需求。” 新款机械跟旧款机械差距可不小，华国想要发展工业，不得不走偏路，想办法吃透国外的技术来发展。 这也是许多国家对华国进行技术封锁的原因。 新款的技术要是能吃透一部分，不管是直接还是间门接，对华国都会有很大的影响。 在江诺思索的这个时候，翻译也已经将外国人的话翻译过来，她的脸上适时露出了笑容：“我确实对它们有需求，很高兴乔斯先生将它们送来。” “当然，我很乐意跟诚实的商人合作，”乔斯先生伸出了手，“江老板是很不错的商人，也希望我们以后能有更多的合作机会。” “我也希望能有更多的机会跟乔斯先生合作。”江诺跟对方握了握手。 商谈完毕之后，江诺去看了那些机器，特别注意了那几款新型号的机器，情况比她想象中还要好一些，显然这位乔斯先生确实是很诚心将这些东西送来。 她对此也感到很满意，毕竟会“自我攻略”的合作者可不多见。 不过她也认为，这位乔斯先生之所以主动示好，还有一个原因可能是因为在之前的那批软盘上亏了一笔，而跟她合作的这桩生意却是现成且长期的。 她本不在意送来的到底是什么，毕竟她是以回收垃圾的名义收下的这些东西，多少吨都好，反正她不会亏。 可眼下对方主动送来这些好东西，她自然是更乐意的，能多赚些钱的事，她又不是傻，怎么可能不做。 想归想，江诺的神情却从头到尾一直都很淡定。 倒是于敬元先一步忍不住了，刚刚下船，他就激动道：“这外国人是个什么情况啊？他之前不是还特意坑我们吗？这回居然愿意主动给我们送好东西？” 江诺微笑：“当然是因为有利可图。” 说着，她想起什么，继续道：“或许他还打算进口一批软盘吧。” 现在新出的新款软盘在国外的市场可不错。 生意嘛，给谁做不是做，一批软盘能在同一个外国人身上赚两笔，怎么想都很划算。 “啧啧啧，真不愧是做生意的资本家啊，”于敬元摇了摇头，“原先他不卖我们电子产品，我以为他多有责任感呢，没想到也不过如此。” 江诺失笑：“反正我们是赚了。” 169 很有能力 之前我还听说京大物理系和机…… 新一批送来的电子机械垃圾刚刚送到厂里, 深市机械厂的裘主任就闻风而来，确认型号没问题之后，二话不说就跟江诺定下了这几台机器的归属权。 “深市机械厂也缺？”江诺好奇问道。 虽然这次送来的机械垃圾有几款新型号, 但也并不是国外的最新产品，从正规渠道走, 费些功夫也是可以买到的, 本以为深市机械厂这样大的厂, 对这几款机械的型号不会有什么需求。 “缺, 怎么不缺，”裘主任立即说道，“不过我们机械厂缺，跟别的地方缺可不是一个概念，你知道, 国外进来的新产品，肯定是最先用到几个重要的工厂里，很难轮到我们机械厂。” 江诺了然。 机械厂本身是造机械的, 虽然为国内的许多工厂提供了不少机械，可论起进口机械的分发, 确实比较难轮到机械厂。 当初赵明明的爸爸去省城, 就是以机械厂的名义去参观新机械的, 想要学习新机械中的一些技术。 不过面对裘主任的这话，她可不好直接点头，只是道：“反正我这里的东西都是先送去机械厂，至于后续怎么分配，我可不能决定。” 裘主任点了头：“我知道你的意思，说真的，这些机器送到我们机械厂, 分配的工作也未必全由我们来决定，我也不为难你，你能让我过来看，已经是给了我机会，我会尽快提交申请书，希望能提前将这几台机器定下来，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应该能申请到一两台。” 江诺见对方这么说，知道她心里已经有了决定，便不再多说。 但她不说，裘主任的话却意外多了起来。 这次从来的这批机器，就算是几个新型号，也有技术好坏之分，有的型号虽然属于新款，技术上的创新却不足，有的型号缺失了重要的零件，就算是江诺要维修，也未必能还原原本的性能。 机械厂要拿着这些机器去研究，总也要找技术全一点的，不然就只是学个外壳，用处不大。 裘主任逐一问着相关的问题，将所有的要点全部记录在本子上，打算等最后进行综合对比，选出更适宜的机器。 …… “成功了！” “真的？” 听到声音，所有人都冲着声音传出的方向聚了过来。 眼前的实验是重要的新型材料的研究，从开始着手研究到现在，已经经过了五年时间，但他们却一直没有进展。 因为这个实验对国内的某些行业具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虽然实验一直失败，他们却并没有气馁，期待着有朝一日能够成功。 就在半年之前，他们的实验终于出现了跨越式的进展。 可就在那个进展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又突然陷入瓶颈，他们能察觉到实验的方向是对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却总是无法成功。 成功两个字，他们已经期待了很久。 “是，成功了，我们的方向没有错，只是错了中期实验的一个小步骤，”喊着成功的人面上带着笑，手里还拿着一个本子，“这是之前从江诺那里得到的建议，我根据她的建议把握了大致的方向，一步一步重新尝试，现在终于成功了。” “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周围站着的人纷纷拿出了手里的本子。 虽然实验的结果很重要，但对他们而言，实验的过程同样很重要，只有切实了解实验的每一步，才能为他们后续的诸多实验起到参考作用。 一时间，实验室里充满了浓郁的学术氛围。 成功实验的专家认真说着每一个步骤，以及在实验过程中的思考，和测试的过程。 这项实验他们已经经历了很久，每一个步骤都被他们牢牢记在心里，所以哪怕只是寥寥数语，他们却都能在第一时间确认是属于哪个步骤。 本身这个实验的结果就差临门一脚，可要实验成功，却并不是那么容易。 说完全部过程之后，大家终于都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是这样，看来是我们之前陷入了惯性思维。” “是是是，我说呢，之前怎么一直都想不通这一环节，现在这一想可算是想通了。” “我以为我们还要在这上面卡几年，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结果，这可真是太好了。” 对于科学家们来说，没有什么比实验成功更令人感到高兴的，在这一刻，他们也总算是有了过去的一切都没有白费的想法。 回过神来，众人的注意力又落在那个写着参考建议的本子上。 “这个叫江诺的孩子还真有点本事，可惜她怎么去学了计算机，要是她学的是别的专业，我还能带一带。” “要是早知道她这么有出息，当初她来京大的时候，我就该主动找上门去。”说话的人是京大的教授。 “她能报考你们京大就很好了，她怎么不来清大呢？” “江诺在计算机方面的能力也很强啊，如果不是她，我们国内不会有现在的中文计算机语言，你们可不能跟我们计算机系抢人。”这是计算机系的某知名教授。 眼前的这个实验涉及到许多方面，自然也聚集了多个专业的教授，虽然这些教授未必全心投入到这个实验中，却能在某些时候给出针对性的建议，这也是实验室中会有许多教授的原因。 与此同时，京大计算机系联合清大计算机系，隆重召开了一次关于计算机的会议。 “现在大家手上拿到的，就是我国的第三版计算机语言教科书，在下学期开学之前，学校将会组织大家学习新版教材，届时全国各高校，有计算机专业的学校老师们，都会来京市学习……” 国内外计算机都在持续发展中，新版教材里不仅仅只有中文计算机语言相关的内容，也有英文计算机语言的内容。 这些内容的复杂程度并不比后世要低，甚至因为国内外计算机都处于发展初期阶段，各种方向的计算机语言相对也比较繁杂，可作为老师和教授们，必须要了解所有的知识点，只有这样，才能在后续给予学生们最好的教学。 此时坐在会议室内的老师和教授，除了早些年学习计算机的人之外，还有这两年刚刚毕业的学生，他们不仅承担着教学的任务，自身也有着进学的要求。 所以在教材发下去之后，所有人都在第一时间翻看里面的内容。 中文计算机语言的教材中，绝大多数的内容作者都标着“江诺”的名字，在她之外，是当初跟她一起研究中文计算机语言的几个同学，以及虽然没有赶上研究，却后来者居上，已经熟练掌握眼前这版中文计算机语言的杨教授。 眼下坐在会议室内的成员，就有当初跟着江诺一起研究中文计算机语言的几个同学。 会议话题简单告一段落，休息过后，这几个同学就开始逐一上台，为大家讲解新教材里的内容。 京大和清大的教授和老师在未来，将担任从全国各地来的计算机专业的老师们的教学工作。 索性能在京大和清大的教授和老师，在学习方面都是佼佼者，很容易就掌握了相关的知识点，并且能够举一反三，熟练地跟身旁的人交流相关问题。 冯珏从讲台上下来的时候，很快就被身旁的人围住，跟大家一起聊这版教材的事。 等到学术的话题聊的差不多了，大家才开始说起闲事。 “好在我们的教材主要是以中文计算机语言为主，要是以英文计算机语言为主，我们想要掌握怕是要费上不少功夫。” “一样一样，我早就想这么说了，真的，我别的都还行，就是英文不太好，真让我从头去学英文计算机语言，我真的难以接受。” “还好冯珏你们研究出了中文计算机语言。” “我们只是打下手的，主要还是江诺在出力。”冯珏笑道。 “怎么会，你们肯定也帮了不少忙吧？” 冯珏摇头：“我说的是真话，当初研究中文计算机语言，如果没有江诺在，我们就算到现在，也只能做出很小一部分而已，整个中文计算机语言的搭建逻辑，都是江诺一个人做主的。” “真的假的？”边上的人惊讶问道，“可你们也很厉害啊，逻辑性很强，而且新版教材下来，你们也很快就摸清了其中的逻辑。” “那时因为我全程参与了中文计算机语言的研发，”冯珏认真道，“而且你们没有见过江诺，你们要是见过她，就会发现她在这上面天赋异禀，如果由她来给你们讲课，我想不仅可以让你们了解中文计算机语言，还会给你们带来不少启发。” 边上的人依然惊讶：“她这么厉害的吗？怎么不留校啊？以她的能力，想要留校应该很容易吧？”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我只是隐约听说她好像有别的什么任务，之前我还听说京大物理系和机械系想要抢人呢。”冯珏说道。 “难道她还有别的什么特别的能力？” 冯珏点了点头又摇头：“应该是，不过我不是很了解，只是听说而已。” 170 金钱驯服 总不能叫你白忙活。 “小珏, 小珏小珏小珏……” 冯珏在屋子里看书，听着声音以为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连忙从屋里跑出来：“爷爷,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除了冯珏之外，冯家的其他人也以为发生了什么事, 一股脑都跑了出来。 冯老爷子却完全没有在意旁人，一门心思都放在冯珏身上，激动道：“小珏, 你给爷爷介绍一个人好不好？” “啊？”冯珏一脸迷惑, “爷爷让我给您介绍人？” 边上的冯家人也觉得莫名其妙，甚至觉得冯老爷子说错了话：“不会是你打算给小珏介绍对象吗？什么叫给你介绍个人？” “不是, 就是让小珏介绍个人，”冯老爷子依然激动，“就那个江诺，对, 江河的江，诺言的诺，你给爷爷介绍一下江诺, 我可听说了, 你跟江诺关系不错。” “江诺是谁？” “什么江诺？小珏你的朋友？” “小珏的朋友应该跟小珏差不多大吧？” 冯家人很少见冯老爷子这个样子，在冯老爷子说完话之后, 都忍不住接话。 冯珏本人也是茫然：“爷爷你找江诺做什么？” “当然是有要紧的事, ”冯老爷子一拍大腿, “你就说吧，能不能联系上江诺？” 冯珏哭笑不得：“爷爷，虽然我跟江诺是同学，但她毕业之后就去深市了, 后来就没怎么联系过，可是爷爷您不是不喜欢计算机吗？” “谁说我不喜欢？我现在可喜欢了！”冯老爷子立即接话。 “那您不觉得我没出息了？”冯珏立即问道。 冯老爷子摇头：“那不一样，你学的还是一般般，你要是不学计算机，肯定能更厉害些，江诺不一样啊，她现在可不仅仅在京大有名，在京市甚至全国可都出了名了。” “啊？”冯珏下意识问了一句，然后想起江诺的贡献，“爷爷是说中文计算机语言吗？可这事都过了好久了。” 冯珏跟江诺确实是同学，两人关系也还不错，但没有到事无巨细互相说明的地步，再加上现在通讯不便，两人少有的交流就是寄信，从来没有打过电话。 她对江诺的能力自然是认可的，从始至终都是如此，甚至不止一次跟朋友炫耀，只是家里人一贯不喜欢她学计算机，所以就没怎么说起过。 谁想到冯老爷子这趟回来，居然会让她介绍江诺。 “你们京大的那个中文计算机语言也是江诺搞出来的？”冯老爷子惊讶问道，这话一出，可见他平时确实没怎么关心计算机相关的事。 冯珏无奈：“爷爷您都不知道这件事，怎么突然要找她啊？” “当然是为了别的事，”冯老爷子开口，但因为相关技术的保密条约问题，没有说的太清楚，“总之江诺很厉害，比你想象中还要厉害许多，你想法子给我打听一下江诺的电话，行吗？” “比中文计算机语言都厉害？”冯珏问道，她觉得中文计算机语言的搭建，完全可以称的上是划时代的技术，可看冯老爷子的神色，似乎还有什么更厉害的东西。 冯老爷子看了她一眼，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道：“中文计算机语言很厉害，但我现在还看不到它的厉害之处，可江诺现在在做的另外的事，我现在就能看清楚它们的厉害，这么说，你懂吗？” 冯珏微微张大嘴。 如果是以中文计算机语言进行对比，她大概知道了冯老爷子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也怪不得冯老爷子今天居然这么激动，也怪不得京大计算机系之外的其它系教授，都变着法想要让江诺转系。 她之前大概听说过江诺很厉害，但一直都没有概念，这会儿可算是有概念了。 “我回学校打听一下吧，”冯珏说道，“我听说京大跟江诺一直都有在联系，这段时间还想着让江诺成为京大的荣誉教授呢，这样的话，等她有空的时候可以回学校带几节课。” 江诺研究生毕业，有京大计算机硕士学位，在现在来说，她留校当老师也是可能的。 就像冯珏这样，一边教课一边继续读书。 不过以江诺的贡献，她留校甚至可以评上教授职称，只是江诺心不在学校，京大才打算给予她荣誉教授的称号。 “成，只要能联系上她，怎么都成。”冯老爷子笑呵呵道。 别人不知道，他却接触到了不少内幕，知道这段时间国内的许多成果，都有江诺的身影。 虽然江诺在其中参与的并不算多，但这些团队都不约而同让江诺成为了团队中的重要成员，固然即使没有江诺，他们也会成功，可有了江诺的建议，这些项目都比预期提前了很久，这对分秒必争的各个团队来说，是非常要紧的。 …… “江厂长，您的信。” “谢谢。”江诺从门卫手里接过信件，看了一眼后愣了愣神，但还是继续往前走，一边走一边拆信件。 拆信的时间，她看着厂区内的环境。 经过一年的建造，现在的厂区已经有了大致的轮廓，厂房、宿舍楼、食堂等分别伫立在设计图上的位置，即便俯瞰下来整个厂区环境并不完整，却也不会显得凌乱。 厂区边上的围墙也都已经立了起来，围墙上用铁丝拦着，避免有人翻阅围墙进入厂区。 门口的门卫是请的退伍军人。 工厂名简单明了，直接用了“江氏”二字。 牌子立上之后，她的这个厂才算是真正有了模样，从门卫的反馈看，在牌子立起来之后，有不少人跑来打听厂子是不是招人。 江诺倒是想要招人，只可惜她的这个工厂成立之后，现在主要做的生意就只有服装，与她擅长的方面不能说完全不相干，只能说八竿子打不着。 她倒是也想要深入做垃圾生意，只是这段时间时不时会有一些研究方面的请求送到她手里，让她不得不暂且放下心头的想法。 她一边走，一边想着过去一年发生的事，手上的信封也已经拆开。 打开后并不能在第一时间看到里面的全貌，但她还是很容易就看出这事什么东西，毕竟汇款单这样的东西，她这两年时不时就能收到，已经不算稀奇。 只是之前送去深市机械厂的那批机械款项早已汇过来，她都已经将那笔钱转到她的存折里了，这次的汇款单又是什么？ 带着好奇心，她打开了汇款单，先看了上面的数额。 看了一眼之后，她特意数了数位数，就算是她，看着这样的数额都下意识睁大眼睛。 哪里来的钱，怎么会有这么多？ 思索间，她人已经到了现在厂里宿舍楼的位置。 办公楼正在建造，造完还需要几个月时间，所以现在依然只能将就着在宿舍楼办公。 走到宿舍楼的一圈的范围内时，地面就变成了水泥路，走起来舒服不少。 她刚一走近，一层的临时办公室里就跑出来两个人：“江诺，正好你回来了，我这里有几个问题，要麻烦你解决一下。” 这话一出，像是激活了什么似的，周围几个临时办公室接二连往外出人。 “江诺回来了？” “江诺！” “江厂长……” “江诺，你现在有空吗？我这里有个比较麻烦的问题……” “老胡，你可不能再半路截人了，可是我先喊的。” “先喊后喊有什么要紧，重要的是谁的问题比较重要，现在明显是我的问题更重要一些。” “上回你可不是什么说的！不行，江诺今天必须先去我那里。” “我的问题重要，我先问！” …… 江诺站立在原地，无奈看着面前众人的争论。 自从宿舍楼造好，开始作为临时办公室使用之后，从京市来的人是一茬接一茬，也不在意住的怎么样，一个人能住，两个人能住，四五六个人也能住，但每到江诺出现的时候，就会争论不休。 如果他们真的不好相处就算了，江诺也可以随意点。 偏偏这些教授专家们除了在涉及到手头的项目时会争论，平时好管的不得了，饭菜也都不在意，反而更喜欢吃馒头咸菜，因为觉得吃别的菜太费时间。 为此，江诺还特地请了一个食堂的帮工阿姨，专门在饭点的时候把这些人一个个都拽起来，吃了饭才放人。 无奈过后，江诺主动伸出了手。 没一会儿，她的手里就多了一摞五花八门的资料。 她抱着资料回自己的办公室，放在桌上长叹一声。 边上的杨教授看笑了：“你每次来都会叹气，可每次都乖乖帮他们办事。” “他们要是在京市，我还能拒绝，可都跑到这里来了，我怎么忍心拒绝？”江诺再次叹气。 江诺跟杨教授一个办公室，倒不是因为别的，主要是因为这个办公室里的计算机性能最好，杨教授用过好的，就不愿意将就了。 索性平时江诺来厂里的时间并不算多。 “汇款单送到了？”杨教授眼尖地看到江诺手里的单子。 江诺拿了起来：“这是？” “奖金，”杨教授笑道，手指了指两边，“总不能叫你白忙活。” 江诺眼睛一亮：“这么好？” 杨教授笑着点头：“应该的。” 江诺满意了，看着面前的资料也不再叹气，跟着点了点头，认真道：“好的，我被金钱驯服了。” 杨教授听着，忍不住笑出了声。 171 家庭闲聊 等以后她来，我们多给她做点…… “那现在你可以顺便来帮我解决一下手头的问题了吗？”杨教授笑着看向江诺。 江诺收好汇款单, 回头看向杨教授面前的屏幕。 过去一年的发展，国内的计算机硬件技术也有了重要的突破，虽然还不能做到大批量供应, 但满足科研需求却绰绰有余。 江诺对中文计算机语言了解更深一些，但对于各行各业的需求了解却不算多，杨教授作为国内计算机行业的专家，许多任务通过通过各种方式落在她手里。 两人一个办公室, 偶尔遇到什么问题的时候, 也可以更快交流起来。 江诺对时不时送到她手里的工作本身没有什么不满, 她也很想要看到国家能够发展起来，但现在有了刚刚到手的奖金，她确实更有干劲。 看完杨教授这里的问题之后，她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去了一趟厂房。 现在她的厂里总共有三条成衣生产线，每天都能生产出大量的成衣，光是这个项目给她带来的收入就不算小。 但因为她还有别的入账，相对来说生产成衣的收入并不算高。 现在的成衣主要还是由蒋清冬在管理, 江诺接触过，能明显感觉到他不是善于言辞的人，但确实是个合格的管理者。 “老板好。” “蒋叔, 最近这段时间情况怎么样？” “有几款服装的销量一般, 我做主砍了这部分服装的生产，”蒋清冬把相关的单子递给江诺, “我跟江设计师沟通过, 她说最近这段时间国内的服装市场需求正在发生改变，我们现在可以适当做一些内陆的服装生意。” 江慧菊以服装设计师的名义跟江诺合作，除了设计服装之外, 她还负责了解目前服装市场的需求，是直接有利润分成的。 因为江诺这边就有成衣生产线，江慧菊几乎没有任何妨碍就走上了这条路，现在她在深市也算是小有名气的设计师。 “蒋叔做事我是放心的，”江诺看过单子上的内容，放下后看向对方，“不过蒋叔有没有考虑过把老婆孩子接过来？” 蒋清冬惊讶地看着江诺。 江诺微笑：“我总不能叫你们一家总不能团圆吧，先前没有提起，主要是因为还不确定这个服装生意能不能做成，现在既然已经初具规模，也是时候叫你们一家团圆了，到时候我在四楼给蒋叔安排个宿舍。” “谢谢老板，”蒋清冬激动道，“我来的时候我姐跟我说，要不是因为江厂长在这里，肯定不能让我背井离乡到深市来，老板放心，我以后一定还会认真做事，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回头可以让蒋阿姨来深市玩，我做东。”江诺笑道。 她跟赵明明的妈妈其实并不算很熟，在蒋清冬来深市之前，她们的主要关系枢纽就是来自于赵明明。 当初蒋清冬来深市的时候，她确实有那么一瞬间怀疑对方是不是带了几分私心，现在看来，私心确实是私心，但却是信任的私心。 仔细想想也确实如此，哪怕是现在这年头，私企也终究比不上国企，蒋清秋能让自己的亲弟弟大老远来深市的私企，可见她对江诺的信任。 “好，我回头跟我姐提一提。”蒋清冬看着神态平静，仔细看却可以从眼中看出激动和惊喜，激动的当然是可以跟妻儿团聚一事。 同时，他也打从心底感激蒋清秋介绍他来这里工作。 蒋清冬对自己很了解，他不算是很有能力的人，不擅长跟人交流，也不擅长出谋划策，唯一值得一提的就是他是一个做事认真的人。 这些年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下海经商，大多都能挣不少钱。 他不是没有过这样的打算，只是想来想去都下不了决心，只觉得自己不可能有那样的能力。 过去一年他在厂里工作，帮着管理服装生意，对自己的了解也更深一些，主要是江氏属于私企，许多生意都需要自己去跑去开拓。 跟江氏合作的杨光建等人确实可以挣不少钱，但他也能看到他们的辛苦，看到他们在做这桩生意的时候付出的努力，这是他做不到的。 也因为这个原因，他更珍惜这份工作。 眼下听到江诺说他可以把妻儿接到深市，他更没有后顾之忧，甚至已经开始为孩子的未来做打算。 现在深市正在发展，未来的发展会更好，要是他们一家人可以在深市稳定下来，以后的日子肯定不会太差，有那样的未来，比他想象中已经要好很多了。 江诺在成衣车间走了一圈，拿走了江慧菊留在这里的服装设计图复印件，打算看看现在的形势发展，或许可以提一提建议。 离开厂区的时候，她手里不仅拿了设计图复印件，还把之前从那些教授手里拿到的资料全部都带走，打算在接下来一段时间里着重看看。 毕竟她拿了奖金的，总不能不干活。 傍晚时分，她回了江家一家人住着的小洋房。 “正好，诺诺你快来，我们正好研究出了新的小吃，你来帮着尝尝看。”江慧竹笑着招呼江诺进屋。 江诺看着桌上摆着的食物，拿着筷子夹了一筷，仔细品尝后道：“辣的？” “对，”江慧竹微笑，“这段时间深市来了些喜欢吃辣的外地人，来我们店里问了好几回了，我们就想着或许可以推一推辣口的食物，不过想着深市本地人还是不怎么喜欢吃辣，所以我们主要还是搭配辣酱为主，有的人喜欢吃辣，可以多吃点。” 江诺对辣口的接受程度也不是那么高，主要是不管是前世还是这一世，她都没有吃辣的环境，自然没有吃辣的偏好。 江慧竹做的这道菜辣度刚刚好。 “三姨自己喜欢就成，”江诺说道，并不给江慧竹的餐饮生意提太多建议，“不过总归还是以当地人的口味为准。” 江慧竹两口子在过去一年里一直都在做餐饮生意，生意还不错，虽然不算太富有，但在深市也算的上是有钱人。 主要是两人的小餐馆相对很干净，哪怕价格稍微偏高一点点，在深市来来去去的小商人很愿意吃，生意自然就上来了。 至于定价略高，也是因为江慧竹觉得太累，才选择这样的方式。 甚至她还会抽出时间去学厨艺，倒也算是如今深市餐饮行业的一个成员了。 按照江慧竹自己的话说，她有免费住的地方，能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的，自然也能把餐馆收拾的干干净净。 她没有什么太大的愿望，只要吃穿不愁，日常生活能过好就成，真要说日子差，原先在老家的日子还要更差一些，这会儿自然没什么不满足的。 江慧菊从外头跑回来，先激动地去抱了抱小若若，然后冲向江诺。 江诺笑着调侃：“现在小若若比我重要了。” “你可不能跟小若若吃醋啊，要真是这样，之前我得吃你不少醋，”江慧菊笑道，“那时候你外婆眼里可只有你没有我。” 话音落下，不远处就有声音传过来：“说什么呢？” “没有没有，我在说妈的好话呢，”江慧菊连忙改口，回过头来跟江诺吐了吐舌头，“可不能说你坏话了，每次说你的时候，总要被抓到。” 说着，她看到了桌上放着的吃食，吃了一块后立即跟江慧竹提建议：“姐，这个还是太辣了，我这段时间跑深市，遇到的大多数人就算不是深市人，也是从深市周边来的，吃辣的人很少，再放少一点辣椒，不然人家接受不了。” “那你在外头有遇到好吃的辣酱吗？”江慧竹问道，不介意江慧菊跟她提建议，“我也想着不然还是搭配辣酱比较好。” “我回头叫人给你注意一下，”江慧菊说道，“我这段时间跟阿碧接触多，阿碧到处跑着做生意的时候，能接触到许多外地人，到时候叫她问问。” “行啊，回头叫阿碧来我们家吃饭，”江慧竹笑了笑，“你们给我提了建议，我才能做出更好吃的菜，诺诺每次来都说好。” “那是因为诺诺不挑，”江慧菊说着，摇了摇头，“姐你都不知道，诺诺忙的时候，吃饭都要让人催着，她还好意思说别人不准时吃饭，当然不了解吃食的情况了。” 江诺这时候正在客厅陪着小若若玩，大老远就听到江慧菊的声音，立即喊了过去：“小姨你是不是在说我坏话？” “没有，哪里，肯定是你听错了，”江慧菊说着，压低声音，“以前我们在老家的时候，总觉得若若比我们挑食，但现在看来，其实挑食的反而是我们。” “那你怎么不当着她的面多说几句？”江慧竹笑着接话。 “我哪里敢啊，”江慧菊无奈，“诺诺那厂里好些教授呢，每次诺诺过去，人家见着她都跟猫见到老鼠似的，那一个个项目都着急的，连一顿饭的时候都不舍得耽误，诺诺只能跟着一起急，我怕我多说了，影响人家的项目，反正我们盯着点就是了。” 江慧竹点头：“好在诺诺虽然不挑食，但还是准点吃饭的，等以后她来，我们多给她做点好吃的。” “这个可以。”江慧菊也跟着点了头。 说着，她转身又去跟江诺聊起服装生意的事。 172 发展起来 不仅费时费力，也并不是那么…… “这两年内陆的市场也打开了, 深市这边服装市场发展快，内陆的服装市场也是跟着深市的发展走，”江慧菊说起如今服装业的情况，一字一句都头头是道, “只是相对来说, 内陆还是稍微保守一些……” 国内服装市场的发展也是一茬接一茬的, 虽然从早两年开始, 就允许私人做小生意, 但相对于深市来说, 内陆的发展还是稍显缓慢。 重要的是大家对于衣服款式的接受程度不太一样。 早些时候江慧竹在老家的时候, 都不敢穿的跟旁人不太一样，但她一来到深市, 就愿意尝试不同的服装风格, 由此可见许多人心里对某些类型的服装是可以接受的，只不过因为外界的各种声音，导致不敢突出表现，自然也影响到了服装的接受度。 江慧菊眼下说起国内的服装，也是有理有据, 可见她真的在这方面用了不少功夫。 说过服装市场的情况, 江慧菊又提起另一件事：“因为这几年许多人来深市做生意拿衣服, 我们手头也有不少人脉, 我跟杨光建和阿碧他们商量过，或许我们可以买个房子，盘下来装修一下当铺子用, 回头要是有人来深市拿衣服，不用到处乱跑，只要去铺子里就行。” 江诺听着, 略微思索片刻后点了头：“可以，这事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不用，我只是想听听你的意见，”江慧菊激动道，“诺诺，你真的觉得可以吗？专门买个房子当铺子用？” “当然可以，”江诺说道，“其实我是觉得要是你们手里有闲钱，也可以买些房子，这两年深市的发展你们也看到了，光是这两年的时间，深市就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以后的变化只会越来越大，到时候肯定还会有不少人涌来深市。” 说着，江诺想起之前江慧菊的雄心壮志，笑道：“小姨之前不是说等攒了钱就多买两套房子，租钱躺平过日子吗？” “你还记得啊，”江慧菊有些不好意思，“我之前真就这样的想法，不过现在深市发展那么好，我手头的钱只是买房子真的可以吗？” 江诺点头：“当然，总之不会亏就是了。” 如果江慧菊手里有合适的投资渠道，她肯定是让她去投资，但现在既然没有，买房子就不失为一个很好的选择。 更何况成衣生产那部分还有江慧菊的股份，时不时都会有分成到她的账户里，怎么都不会亏就是了。 江慧菊也觉得有道理，想了想后道：“我想开个私人定制室，专门给那些有钱的人定制衣服，免得跟现在市面上的衣服撞衫，如果我买两套房子，打通装修后开个定制室，是不是可以？” “当然，”江诺十分认可江慧菊的选择，“到时候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随时可以来找我。” 江慧菊脸上带了笑：“好，那就这么决定了。” 江慧菊有自己的想法，江诺并不参与她的事，只是在江慧菊买房的时候，指点了一下买房的位置，挑了一个后世发展还不错的区域。 至于后世发展最好的区域，因为现在还没有开发，就算江慧菊想要买，也是买不到的。 一家人坐在一起高高兴兴吃了饭，临走的时候，江诺又从江慧菊手里拿了几套她亲手做的衣服。 自从江慧菊开始涉足服装业之后，她就再没有在外头买过衣服。 后面的时间，江诺依然将大部分时间放在研究上。 只是越到后面，她在研究的时候就越吃力，主要是她现在在用的还是原先的那款儿童用全息仓。 虽然总体来说，星际和地球的科技水平发展确实相当于成人和儿童的区别，但并不是所有的科技发展都有这样大的鸿沟。 江诺用的全息仓覆盖的方面还是相对基础了一些。 她在垃圾星的交易网看过，崭新的高级全息仓就算是普通款价格都要十几万，贵一点的要几十万甚至上百万，完全不是她能买得起的。 好在她所处的位置是垃圾星，确认需求之后，她几乎每天都会在垃圾互换商城进行搜索，期间她还在互换商城出售了大量捡到的货物。 总算在一次搜索到相关产品后，以堪堪擦边而过的价格，买到了一台被丢弃的高级全息仓。 高级全息仓跟儿童用全息仓在外观上相差不大，只是整体来说要比后者更大一些，但当她进入高级全息仓之后，才发现两者时间的差距极为巨大。 也是在这时候，她才明白后者为什么被称之为儿童用全息仓，两者对比起来，后者真的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一样。 有了新的“实验基地”，江诺后续的实验进展也比之前快了许多。 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国内没有展露在外的科技发展也有了加快。 也是在这时候，华国正式向国外推出了大容量硬盘。 但在这个时候，华国的一些研究机构使用的硬盘，已经是华国的科研机构在原先的硬盘基础上，研发出来的新品，比之现在发行的这款，在容量上还要高出不少。 江诺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汇款单已经寄到了她手里。 几百万的收入，又为她存折上的余额增添了一大笔。 她估算了一下现在华国的发展情况，数了数送到她手里的一些技术情况，主动打电话给深市机械厂的裘主任，跟她定制了一款大型垃圾处理一体机。 电话那头，裘主任按着江诺的要求一一写下相关条件，全部写完后看着单子上的条件忍不住开口：“这样的大型机器，价格可不菲，而垃圾回收的收入，在短时间内恐怕不足以维持它的运行，你确定要定制这个机器吗？” “确定，”江诺在这边应声，这不是她第一天有这样的想法，事实上早在很久之前她就有这样的想法，只是那时候因为手头的费用问题，国内科技水平的限制，以及别的一些问题，让她在这件事上一拖再拖，现在总算是有了条件，她当然不会后悔，“麻烦裘主任帮忙协商。” “既然你这边没问题，我也不会多说什么，”裘主任说道，又低头看了一眼，“不过你提的这些条件虽然看着都比较简单，但在实际制作的时候需要费不少功夫，可能其中还有一点衔接问题，要是你有时间的话，可以过来帮着看看。” “我手里有设计图纸。”江诺说道。 这也是她在这时候才提出这个想法的原因。 眼下的这款大型垃圾处理机是她在垃圾星的垃圾处理机的基础上设计的产品，因为科技的原因，想要在地球上运行，照搬机器是绝对不可能做到的，所以她不得不在原先的基础上进行删减。 星际的垃圾处理机是开放的技术，只要有条件都可以做相关的工作，但总体来说，垃圾处理这个事不仅费时费力，也并不是那么赚钱。 想混源星球这样的垃圾星，想要收支平衡，都不得不有足够的垃圾才可以，寻常的情况下，想要达到收支平衡会更有难度。 但江诺却对此有执念，或许是因为垃圾星的存在，又或许是因为她内心深处的某个声音，所以即便要设计出匹配地球科技的垃圾处理机会很难，她依然费了许多时间进行设计。 “有设计图纸就好了，”裘主任立即说道，“这要是别人，我们机械厂是不会按着人家的设计图纸进行制作的，但既然是你提供的设计图纸，我们这边肯定连改都不需要改，不过你在我们机械厂制作垃圾处理机，我们可是要从中学点东西的。” 江诺失笑，故意道：“那我有好处吗？” “给你减免定制的费用？”裘主任反问了一句，语气中也带了几分笑意。 江诺自然是笑着答应下来：“好啊，那就这么决定了。” 裘主任笑呵呵道：“那是我们占了你的便宜。” 两人说笑着，一会儿之后裘主任又开始说起正事，主要是表示机械厂虽然可以制作江诺需要的东西，一旦她要的处理机实在是不算小，就算是机械厂，库存的原材料和零件也不够，需要临时去采购。 走到这一步，江诺也不会着急，问清楚定金之后，就直接去了银行，给深市机械厂汇款。 汇款的时候，她的心思也飘远了些，想着现在用存折还是不太方便，等国内的计算机再发展一段时间，给全国的各大银行提升一下相关的设备，用银行卡的日子就指日可待了。 不过到那时候，相关的行业估计也能发展起来。 比如说手机什么的，现在这样只能写信或打电话联系的情况还是不太方便，要是有手机的话大概能方便不少。 还有互联网，也不知道国内在互联网方面走到了什么地步，网络要是能发展好，可以直接用电脑联系人，就算手机的发展慢一些也没什么关系。 这么算起来，确实还有许多行业需要一步步发展起来。 173 谁疯了啊 你们疯了吗？ “乔斯先生的意思是, 如果我不能帮你以这个价格拿到硬盘，你就不会再给我提供电子机械垃圾了，是这个意思吗？” 江诺并没有真的把眼前的乔斯当成友好的合作伙伴，或者说从开始合作到现在, 她一直就抱着彼此互惠互利的原则跟对方进行合作。 毕竟她确实可以从对方提供的垃圾中获利。 也因为这个原因, 哪怕对方当初曾经想过办法试图坑她一笔，她也没有追究什么。 倒是对方, 之前主动提供技术相对先进的机械产品, 也算是一种示好。 谁想到这会儿又开始出尔反尔。 乔斯看着江诺, 微微笑着：“江小姐很聪明，过去我们之间的合作，想必让江小姐赚了不少吧？” “哦？”江诺反问, 淡定看着对方, “此话怎讲？” “江小姐不用跟我说谎, 对于江小姐在华国的生意情况，我自然是有所了解的, ”乔斯的神色也很淡定, “过去一年, 我们之间的合作很愉快，如果可以的话, 我当然希望能继续跟江小姐合作, 也希望江小姐能够给我的事业一些支持。” “我是真的不懂，”江诺摊了摊手, “乔斯先生不是只提供垃圾吗？难道还在意这些垃圾在我手里做了什么？要是乔斯先生觉得我的生意挣钱, 大可以在自己的国家也这么做。” “可华国的情况，江小姐比我清楚，”乔斯的神色逐渐冷下来, “那些机械送过来，在华国只要简单维修就能继续工作，相信江小姐在这桩生意上挣了不少吧？” “原来你是说这个啊，”江诺恍然大悟，“可那些东西既然送了过来，乔斯先生应该早就想到会有这样的处理方法吧？而且我从来都没有挑剔过它们，就像当初乔斯先生故意挑出电子垃圾那样，我也没有说什么不是吗？” 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一年，江诺不在意不代表她不记得这件事，如果不是对方还算有些诚意，早在当初对方故意坑她的时候，两人的合作就已经终止了。 乔斯皱眉听着，时不时跟身旁的翻译说话，像是要从中知道更重要的信息。 聊过之后，他看向江诺：“当初你之所以收下，也是因为有利可图，我的要求并不高，既然你跟华国官方合作，帮我谈一谈硬盘的情况也是应该的。” “怎么能说是应该的？”江诺笑着看他，“乔斯先生怕不是对我有些误解？” 她的话音落下，没等乔斯开口，翻译就从边上拿来了一份文件，低声跟乔斯说完之后，乔斯立即把文件送到江诺面前：“这是过去一年华国出口到发展中国家的机械，打的名义是相似的型号，却有更好的性能，其中有几款机械是被技术封锁的，华国出口机械的时间，正好在我给江小姐送来一批机械之后，江小姐还觉得这件事与你无关吗？” “还有这事？”江诺惊讶问道，结果资料仔细看了看，看完之后立即开口，“乔斯先生你看，我们华国真是厉害，这个机械在这之前我们是没有的，但现在我们却有，还能出口，足以说明我国的实力强大。” “江小姐还要跟我开玩笑吗？”乔斯这会儿直接沉下了脸。 江诺也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把手里的文件拍了回去：“所以乔斯先生以为拿出这样一份文件，就可以威胁到我吗？” “我可以继续封锁华国的技术，”乔斯冷声道，“我可以联合其它企业一起封锁华国的技术，哪怕是送到华国的垃圾，也要逐一检查，绝不会让任何一种先进的技术流落到华国。” “流落？这个词用的有意思，”江诺直接笑了出声，“还是建议乔斯先生不要用这么冠冕堂皇的词，毕竟我们都知道，乔斯先生今天跟我坐在这里，不过是为了挣钱罢了。” “你当真不在意？你可以跟华国的人商量。”乔斯感觉到似乎有什么脱离了控制，立即说道。 “乔斯先生想要商量，可以自己去商量，但在我这里，我绝不可能妥协，”江诺起身，微微倾身看过去，“对了，建议乔斯先生去找人的时候，千万不要提起我，否则的话，就算是煮熟的鸭子，也有可能飞了。” 乔斯先生猛地一拍桌子，也站了起来：“我找你，是给你面子，用你们华国人的话说，希望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同样的话还给你，”江诺看了他一眼，“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要是你还想合作，我们可以继续合作，可要是你不想合作，建议你提前准备好违约金。” 说完，江诺直接往外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回头，笑着跟对方说道：“对了，乔斯先生，有一个小建议跟你说一声，如果你还想继续把手里的垃圾送到华国，最好是不要跟我取消合作，因为如果你不跟我合作了，华国不会再有人跟你合作，你可想清楚了，这样好的稳定收入，丢了实在是可惜。” 这次说完，江诺径直离开，再没有回头。 乔斯在华国做生意，多少会点普通话，但了解却不多，并不能完全明白江诺的意思，只是从江诺的语气中，能听出她的语气不善。 等到江诺离开之后，他立即气急败坏地让身旁的翻译一字一句将原话翻译给他。 翻译看着他的神色，想要隐瞒几句，但因为一直被盯着，只能将原话说给他听。 乔斯听着，脸上的怒气只增不减。 等到全部听完之后，他立即怒道：“去联系华国高层，我要跟华国高层联系，华国的科技水平这么次，需要我送来的东西，如果他们答应合作，我可以继续送新型号的机械过来，如果他们不答应，我立即联系各国封锁技术，对了，我要换个人合作，这个江诺，我要让她没钱赚！” 乔斯跟华国的合作还算密切，不管是计算机硬件的合作，还是电子机械垃圾的合作都还算不错，至少在过去一年里合作的还算不错。 所以当乔斯的人联系过来的时候，华国也确实派了人跟他沟通。 乔斯在深市，华国直接就地找了深市进出口公司的人，这回找来跟乔斯沟通的人是张会宁和古超，前者主要沟通相关事宜，后者则是作为翻译出现，毕竟对方这样着急喊人，古超的存在可以避免对方的翻译瞎说而导致出现彼此的误解。 双方交谈的时候，张会宁和古超在前面的时间里一直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听着乔斯单方面指责江诺的不礼貌。 因为不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在这个过程中他们并没有发表什么言论。 等到乔斯开始提出他的要求时，两人才有了表情变化。 古超将对方的要求翻译给张会宁，说的人和听的人表情都有些沉。 说完，张会宁表示要去打个电话沟通一下。 “我需要你们尽快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乔斯板着脸道，“你们该知道，要是少了我的帮助，将会对你们的科技发展带来巨大的影响。” 张会宁干笑几声，转身出去打了电话。 再回来的时候，她的神情平静，认真询问道：“所以乔斯先生是一定要换合作人吗？还需要我们低价提供硬盘产品？” “当然，这就是我对你们华国的要求，最重要的是，我绝不可能再跟那个江合作！”乔斯愤愤道。 “嗯嗯，”张会宁连连点头，认真看他，“是这样，我们的意思是，如果乔斯先生一定要这么想的话，那就尽快准备违约金吧，不过要是乔斯先生真的做了这样的决定，恐怕以后都无法进入华国市场了，华国会将乔斯先生列入黑名单的。” 她的话音落下，最先瞪大眼睛的是乔斯身旁的翻译。 因为翻译不及时，乔斯立即追问：“她说什么？” 翻译来回看着两人，最终不得已翻译张会宁的话。 “不可能，”乔斯皱眉，转头看向张会宁，“这就是你们华国的待客之道吗？我可以给你们提供新的机械产品，你们居然还打算把我列入黑名单？我在国外的势力可不小，要是你们敢这么干，我可以立即对华国进行严格的技术封锁。” 说着，乔斯往椅背上一靠：“我可以再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再去打个电话，希望你们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就算再打一次，也是同样的结果，”张会宁面带微笑，“希望乔斯先生能珍惜我们给您的这次机会，否则的话，可是真的会被列入黑名单的，我们一向说话算话。” 张会宁说完，没等对方的翻译开口，古超就先开了口，他可一直等着这机会，之前张会宁提出黑名单那段他错过了，这次可不能错过。 于是乎，古超用跟张会宁类似的微笑，认认真真将她的话翻译过去。 “你们疯了吗？”乔斯震惊问道。 张会宁神色微动。 古超小声询问：“什么情况？” 张会宁同样压低声音：“刚才我打电话过去问，说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对面的第一句话就是‘这老外疯了吗？他有什么资格跟江诺比？’” 古超立即捂住嘴，遮住到了嘴边的笑意，以及差点笑出来的声音。 174 自主设计 早已跟市面上普遍使用的产品…… “乔斯先生, 事实如此，”张会宁恢复淡定的神色, “如果乔斯先生一定要强求, 那我们也只能这么办了。” “看来华国根本就没有诚意跟我谈判，”乔斯冷着脸，“你应该清楚, 如果没有别人的支持，你们的实业根本就发展不起来。” 张会宁点了点头：“这是华国的事，就不劳烦乔斯先生操心了。” 乔斯握紧拳头，想要从张会宁的神色中看出些什么, 只是很可惜, 他根本就看不到半点妥协, 甚至出乎意料的态度强硬。 可让他就这样服输也是不可能的, 哪怕是为了挣钱做生意，他也绝不会服软。 想着, 他脸色更冷：“如果真是这样, 我跟江之间的合同怕是不能如约完成了。” 张会宁之前打电话的时候, 就得到了确切的答复, 这时候面对乔斯的强硬，自然也没有丝毫退让, 只是开口道：“乔斯先生当然有权力取消合作。” 乔斯爆了一句粗话, 说话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咬牙切齿。 张会宁没有搭理他, 直接起身，跟古超两人前后离开。 身后，翻译低声跟乔斯说话。 “乔斯先生，他们看上去很认真，这次合作……” “是华国有求于我, 而不是我有求于华国，”乔斯不满道，“我可以再给他们天机会，要是天后还是没有给我答复，立即将解约合同送过去。” “那违约金……”翻译声音更轻了一些。 “区区违约金，我给出来的违约金，自然可以让他们吐出来，”乔斯咬牙，“但他们要是敢收下违约金，接下来绝不会再有人敢送新型号的机械过来，华国永远不会有翻身的机会！” 离开的张会宁和古超自然不知道身后的两人说的话，但他们有自己的话题。 在江诺刚离开进出口公司的时候，两人并不知道她的情况，要是那时候进行这样的洽谈，两人肯定会惴惴不安。 可眼下，只要是相关人士都知道江诺的重要性，不仅仅是她对进出口行业的重要性，还有她对国内各行各业的重要性。 张会宁在打电话之前，就猜到华国不会妥协，后面只是确认了她的猜测而已。 “那个乔斯要是真的敢违约，以后都不可能再来华国了。”古超说道，话语中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他自己倒是很有自信，”张会宁跟着笑了笑，“或许是他认为国内的机械行业发展离不开他的帮助吧，只是这些年国外一直对我国技术封锁，就算是他，能送到华国来的新型机械也不过是极少数而已，该研究的我们都研究出来了，他还试图以这个来威胁我们，未免太过自大。” “重点是他居然用江诺的生意威胁，”古超说着，摇了摇头，“这要是别的事，大家还能商量商量，涉及到江诺，就算是开会决定，肯定也是百分百不允许的。” 两人说着，回进出口公司之后，如实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逐一向上说明。 江诺转了几道，也听说了这件事。 确认上头的想法后，她也不再在意这件事，而是继续跟深市机械厂的人研究垃圾处理机的制作方法，该推敲的细节也要一一进行推敲。 除此之外，厂区那边也需要将对应的位置整理出来，为之后垃圾处理机的放置做准备。 天之后，她收到了来自于乔斯的解约合同。 她直接签了字，让蒋清冬送了过去，叮嘱让他落实违约金的赔偿到账时间。 后续的事她没有怎么参与，只是听说华国开始有人查乔斯在华国的经营情况。 这两年国内发展，对外国资本的进入相对较为宽容，对于一些外国资本在华国做生意时的擦边行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眼下有了理由，查起来也是一查一个准。 “乔斯先生。”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乔斯怒道，“华国人是什么情况，为什么别人都不查，偏偏只来查我？他们是不是故意为难我？” “乔斯先生，华国官方的消息，让我们尽快离开华国。”边上的翻译小声说道。 “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故意搞鬼？”乔斯皱眉。 “乔斯先生，”翻译这段时间一直都觉得不对劲，但之前都不敢说，直到现在才敢开口，“这些事会不会跟江诺有关？” “她不过是一个做垃圾生意的。”乔斯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不，乔斯先生，是她帮着华国人改造了那批二手机械，送了华国人一桩大生意。”翻译认真道。 “但我手里还有许多机械，不止现在，以后也会有，”乔斯依然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华国要的不就是那些机械吗？他们得罪了我，我完全可以封杀他们。” “但或许，是江诺比较重要？”翻译一直跟在乔斯边上，听到的是直接的中文，根据之前的几次谈判，他总觉得对方的态度不太对，完全不像是有求于人的状态。 “我说了，她不过是区区一个做垃圾生意的人，”乔斯依然保持自己的想法，突然道，“你们华国有句话，叫‘兵不厌诈’，这些华国人肯定是故意的，故意让我妥协，不，我绝不可能妥协，我不可能输。” 说完，乔斯转身就走，立即去吩咐底下的人寻找跟他有联系的，做机械生意的人，并且立即断了跟华国这边的联系，甚至给江诺的违约金，也一次性付清。 临走之前，他撂下狠话：“我会回来的，但到时候一定是你们求我回来，从我口袋里拿出来的钱，我会让你们一一还回来。” 古超站在人群中，听着他的狠话一直都憋着笑，等到轮船消失，他才忍不住笑出声来。 …… “你们都没看到，那个乔斯的脸色可难看的很，走就走了，居然还撂下狠话，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香饽饽呢。” “真的不要紧吗？我听说这个乔斯可给我们送了不少好东西？” “是啊，现在国内在发展，国外对我们又一直在技术封锁，少了这一环，会不会对国内的科技发展造成什么影响？” “应该不会，如果会的话，上头的态度不会这么坚决。” …… “人走了无所谓，违约金留下就可以，”江诺看着汇款单上的数字满意点头，“这样一笔天降横财，回头给你们加点好菜，过年的时候也能给你们多发点红包。” “真的不要紧吗？”蒋清冬行事谨慎，虽然去讨了违约金，心里却依然担心，生怕会有什么问题。 “不要紧，你放心吧，”江诺微笑，“蒋叔你听我的准没错。” 蒋清冬点头：“行，那我听你的。” 江诺也点了点头，跟蒋清冬分开，径直往宿舍楼走去。 乔斯离开的事在这里也形成了一股小小的八卦旋风，但这里众人的态度却跟别的地方截然不同。 “那些所谓的新型号机械，款式都比较老旧，性能也一般，这个乔斯小鬼拿着这事要挟，真是不自量力。” “他拿不到更新的产品。” “国外的资本家都这样，冲着利益走，别的都没关系，有了他一个，就会有别的趋利的资本家再撞上来。” “这次不也一样，他明摆着是冲着硬盘来的，国内的硬盘现在在国外的销售情况肉眼可见的好。” “这段时间M市A+研究所在计算机处理器方面是不是也有了新的突破？要是这回能突破成功，对国内的计算机发展会很有利。” “国内自主设计的鼠标已经成功了，用的技术跟国外完全不同，却比国外的鼠标操作更灵敏，再过不久就可以推到国外的市场销售。” “听说乔斯提意见的时候，说了好几回江诺的坏话？” “他不知情。” “这可不能让他知情，这要是让他知了情，国外的间谍机构盯上江诺可怎么办？” “就是，江诺可是我们的宝贝，肯定不能让外人知道。” …… 江诺：…… 从这些岁数不小的老人口中听到“宝贝”两个字的一瞬间，江诺的心情说不出的复杂，虽然明知道这些人口中的宝贝与她熟知的词是不同的概念，但她还是很不适应。 不过这边都在夸她，她也不好意思逗留，假装自己从来没有来过，悄悄转身离开了。 乔斯离开，进口垃圾的生意还是要做。 江诺在华国官方的帮助下很容易就接洽了几个合作商，但很显然，这回的合作商送来的垃圾都很破旧，甚至其中还掺杂着许多一点用都没有的东西。 与此同时，国外对华国的技术封锁比之前更严格了。 这样的变化或许与乔斯有关，又或许与他无关，但事情就摆在这里，甚至江诺还收到了乔斯那边的来信，信里洋洋洒洒写了大片的篇幅，话里话外都是嘲笑和讽刺。 但不管是江诺还是华国官方，对此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照旧向国外销售硬盘，甚至在这之后，还推出了物美价廉的鼠标，因为操作灵敏轻便实用，以及价格便宜等因素，成为国外计算机爱好者的心头爱。 华国缺少的外汇自然再次涌入到华国的账户内。 但这只是表面，真正为华国挣外汇的是那些性能更好，价格也更便宜的大型机械，这些机械通过各种渠道进入发展中国家的市场，让华国机械成功有了“物美价廉”的实在标签。 只是因为这些机械的型号相对早，性能也比较单一，并没有太多大企业在意到它们，也没有人知道，这中间许多机械的性能，包括构造和设计原理等，早已跟市面上普遍使用的产品有了巨大的区别。 这些机械，基本都带上了华国自主设计的特点，占据的不仅仅只是现在的市场，也占据了后面机械零件维修更替的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