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华》 1. 第 1 章 中午12点,手机响了。戴娟右手刷着牙,左手刷着手机。 “单身美少女”群里热闹非凡。 徐若熙:“靠!你们猜我今天在德基遇到谁了?” 贾珊:“如果不是王一博,你的‘靠’字便使用的过于隆重了。” 陈小艺:“不会是遇到我了吧?我也在德基。”一个汗的表情。 徐若熙:“......” 贾姗:“陈小艺,你不好好上班,跑德基去看什么?!” 陈小艺: “老板,我到阿玛尼给您看西装来了。您的‘乖乖听话小奶狗1号’下周过生日您忘了吗?”一串翻白眼的表情。 贾姗回了一个尴尬的表情: “骚瑞,打扰了。” 徐若熙: “所以,你们就不好奇我遇到谁了吗?” 戴娟吐了满嘴的泡沫,打了两个字: “不想。” 与此同时,贾珊也回了两个字“不想。” 徐若熙: “......” 陈小艺: “徐姐姐,你遇到谁啦?” 徐若熙: “还是我们家小艺乖。话说小艺,你老板又出去欺骗哪个纯情少男了?!” 陈小艺发了个“偷笑”的表情。 贾珊: “放什么屁呢!什么欺骗!老子是真爱!” 戴娟: “对对对,真爱。人家的真爱是一生一世,你的真爱是3到6个月。” 徐若熙发现话题又被岔开了,只好自觉公布了答案: “我碰到林松了!” 贾珊: “我嘞个去!” 戴娟: “林松?哪个林松???” 陈小艺: “啊?” 贾珊: “姐妹们。半个小时后,德基见。” 徐若熙满意的合上手机。哼,还治不了你们几个妖精。 德基4楼咖啡店。 徐若熙勺子搅了半天也没见喝一口咖啡,抬眼便看见贾珊大步流星的过来了。这厮今天打扮依旧沿袭她一如既往的“老娘天下第一骚”的风格,齐肩的短发,大大的耳环,白亮的皮肤,火红的唇色,黑色吊带配超短裤。这风骚,不对,这风姿,公狗见了都得回头“汪”几声。 贾珊刚坐下便点了电子烟,吸了一口问:“在哪遇到林矮子的?” 徐若熙瞅了贾珊一眼:“什么矮子胖子的,怎的?你要去‘案发地’啊?” 贾珊见她搅着咖啡也不喝,拿起来“咕咚”灌了两口说:“昂,万一嫌疑人还在,我也去凑凑热闹。” 徐若熙勺子扔盘子里,身子倒向椅背,“走了,跟一个老女人一起。” “我就说!那个呆逼当年就特么是看上哪个富婆了!”戴娟从后面拍了一下徐若熙,满脸的义愤填膺。 徐若熙吓了一跳:“鬼啊你!从哪里冒出来的?” 戴娟有点胖,但胜在脸小眼睛大,最重要的是胸极大!今天穿了一件紧身的衣服,刚坐下,那一对“尤物”便卡在那里,空间顿时略显拥挤。贾珊扬了扬下巴:“哎哎,“大凶妹”,把你的“胸器”搁桌子上,坠着不累吗?” 戴娟白了她一眼:“少特么嫉妒老娘。” 徐若熙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飞机场,不自觉地把衬衣的领扣又多系了一个。刚扣好,贾珊手伸过来,“啪”地一声,又给她解开了,而且还是两颗,动作干净利落。 徐若熙下意识地捂领口,叫道:“贾珊你干嘛!” 戴娟点头给了贾珊一个赞同的表情:“这就对了。若熙,你每天把自己包裹的跟修女一样。就这见前男友,还对上人家的老Baby,你咋赢啊!” 贾珊说:“就是,我说熙子,你也30多了吧。姐姐教你一句,30岁成熟女性的标志之一就是,上衣多解开一个扣子。” 徐若熙捂紧衣领,没理这两个“风流”少妇,望着远处大包小包拎了一堆往这边跑的陈小艺说:“贾老板,你这又是为哪个小奶狗一掷千金呢!” 贾珊也回头看陈小艺,砸吧嘴回味了一下,居然带了一丝真诚地说:“嗨,姐妹儿这次动真格了。” 陈小艺过来了,喊了“若熙姐”又喊“戴娟姐”,又把东西一溜儿地摆开给“贾老板”过目,一连串的动作做完,才抽空抹了抹额头的汗。 徐若熙招呼她坐下来,给她要了杯冰镇苏打水,对贾珊说:“贾老板,把员工当牛使啊!小艺这小小身板给你抗这么多东西,真不是人。” 贾珊翻看着那一堆购物袋,边看边满意地点头:“小艺做事就是周到,全买齐活了。” 陈小艺喝了口水,点点头说:“西装、领带、鞋子都买了。珊姐,鞋子尺码店员说有可能大半码,小票我留着,如果不合适我再去换。” 陈小艺长的娇小可爱,看着年纪小一点,简单扎个马尾,不施粉黛,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裤,跟另外三位坐在一起有点格格不入。 戴娟又问徐若熙:“你见着林松,打招呼了?” 徐若熙手又开始转杯子,轻描淡写地说:“当然。” 其他三人顿时眼睛都亮了,示意她继续。 徐若熙轻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说:“我那会儿在Chanel试鞋子呢!听到旁边一个女人尖叫说,不是说没有货吗?这人脚上穿着的是什么?” 徐若熙抬头一看,尖叫的女人正指着自己呢!她一向对这种空有几个臭钱却毫无素质的老女人没有什么好感,依旧低下头继续试鞋子。也不用等她说,正蹲着给她试鞋子的Sa起身礼貌地回复:“这位女士,不好意思。徐小姐提前半年便定了这双鞋子。” 那边服务“老女人”的Sa也跟着说“是”。 老女人不开心了,拉着旁边的男人撒娇:“老公,人家就想要这双鞋子嘛!” 徐若熙这才抬眼看老女人口中的“老公”,这个矮矮瘦瘦的男人不是林松又是谁?徐若熙一眼就认出了他,心里苦笑,一别多年,但化成灰也能认出来。 林松显然注意力还在自己的老婆身上,他正耐心地安慰:“我们再看看别的款式,这双也不见的好看。” 老女人跺着脚,屁股扭了几下,说:“可是人家就是想要这双。” 徐若熙一身的鸡皮疙瘩起来了,她不打算再忍了,站了起来:“是啊!这双也不见的好看,林总说的没错。” 林松抬眼看徐若熙,愣了片刻,有点惊讶又不太确定地喊道:“若熙?” 徐若熙笑地风轻云淡,说:“林总,好久不见。” 林松的脸立刻就白了,他几乎条件反射地松开了自己老婆的手说:“若熙,真的是你。” 那边还在扭捏的老女人一看情况不太对,再打量着徐若熙身材瘦削高挑,穿一身职业套装,画着精致的妆容,年轻漂亮又气质出众,顿时有了危机感:“老公,这是谁?” 徐若熙盈盈一笑,目光也转向林松,仿佛也在等他的回答。 林松一向是个反应快的,说:“哦哦,那个,这我以前银行的同事。” 徐若熙呵呵,嗯,睡了四年的同事,同居了四年的室友。 老女人鼻孔快翻到天上去了,仿佛在对着天花板讲话:“若小姐,既然你是阿松的同事,那能不能把这双鞋子让给我呀?” “若小姐”?徐若熙没整明白这个称呼,林松解释道:“她叫徐若熙。” 徐若熙便明白过来了,刚刚林松喊他“若熙”,老女人以为她姓“若”,可真是个头脑简单的。这百家姓里有姓“若”的? 这边林松拉着老女人的手要走,说:“我们去别家看看。” 老女人其实没那么老,大概40岁左右的样子,就是打扮的像个爆发户,一身嫩黄色的超短连衣裙,头上还戴着同一色系的黄色发带,衬的她黄黑的皮肤更黄了。好在林松长的也不咋滴,虽说看起来比她年轻,但站在一起也不会被人认为他是被富婆包养的。 老女人假笑了一下,这一假笑眼角的鱼尾纹立刻显出了她的年龄,她继续不依不饶:“徐小姐,你能把这双鞋子让给我吗?” 徐若熙想,男人都让给你了,鞋子也让给你,你怎么那么美呢! 她也假笑了一下,完全没有给老女人面子:“不好意思,林太太。丑男人我可以让,破鞋我也可以扔,但是这么漂亮的鞋子,我可不舍得。” 听到这里贾珊大呼“人才!”,戴娟大呼“精彩!” 陈小艺倒是没有喝彩,只是小心翼翼地开口说:“我好像,在阿玛尼碰到他们了。” “哦?狗男女吗?”贾珊问。 陈小艺点点头,说:“应该就是她们,若熙姐说一身黄色连衣裙嘛,特别扎眼。当时我在结账,林松和那个女的吵起来了。” 几个八卦女人的眼睛又瞪了起来。 林松说:“她真是我以前的同事!” 老女人说:“那你紧张什么?你上一任女朋友也是你同事!难道不是刚刚那个狐狸精吗?” 林松脸上一丝不耐烦一滑而过,他隐而不发地解释:“我说不是就不是。”说完转身走了。 “哈哈哈哈哈哈...”听完陈小艺的描述,四个人一起哈哈大笑。 徐若熙连连点头说:“不错,被骂狐狸精应该是夸我漂亮吧。” 贾珊说:“那是,瞧瞧咱小熙熙这几年出落的,也难怪林矮子没认出来。” 徐若熙和贾珊是大学同学,上大学的时候,徐若熙便跟林松好了,那时候的徐若熙土气十足,只知道学习,浑身透着一股淳朴的傻气,一下便成了林松的目标对象,无感情经历,单纯,好上钩。 林松是渣男这也是徐若熙跟他好了以后才知道的,那时候他就脚踏了两只船,跟徐若熙好了以后前女友、前前女友都来找过徐若熙,劝她远离渣男回头是岸。 可徐若熙哪里听的进去啊!那可是她的初恋啊,林松看着再矮在她心中都高大伟岸,长的再丑在她眼里也貌比潘安。 贾珊当时跟她一个寝室,凭自己丰富的感情经历一眼看出了林松的猥琐气质,也常劝徐若熙早分早托生,最终无果。 后来大学毕业林松从上海来到江州,徐若熙小他一届,毕业后立刻跟过来了。江州市是林松的老家,是贾珊的老家,但不是徐若熙的。 徐若熙孤身一人为爱奔赴江州,最终换来了一场惨痛的教训,也换来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人生。 2. 第 2 章 四人又骂了几轮前任、渣男云云。陈小艺才问:“珊姐,林之杨的生日趴在哪里办?我好提前定场子。” 徐若熙和戴娟纷纷侧目看贾珊,让她老实交待。 贾珊嘿嘿笑,说:“哎呀,过生日嘛!一起乐呵乐呵。” 戴娟摇摇头,啧啧称奇:“这次动真格了!都要带出来给姐妹们见面了。” 贾珊是个家里有矿的富二代,是真的有矿的那种。贾爸爸在贵州、内蒙都有煤矿,煤炭前几年属于过剩产能,政策大环境不好,每开采一吨就亏几十上百,日子并不好过。好在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贾爸还有几处酒店产业,勉强维持着家大业大。谁想这几年政策风向突然又变了,开始重视传统能源的安全地位,煤炭价格又上去了,加上贾爸又极具战略眼光地在行业低谷的时候骨折价收了几个矿,现如今已赚的盆满钵满,眼光可见一斑。 贾珊是她爸的独生女,从小当公主格格长到大的,一直锦衣玉食地养着,按说应该能养成一个富家千金小姐的格调出来。谁料却跟娇小姐完全搭不上边儿,虽说人长的不赖,身材也凹凸有致火辣劲爆,性格却无比粗犷豪放,开口更是秽言污语不堪入耳。 贾珊大学毕业后,便求贾爸出资给她开了个花店,也不图赚钱,就是找个乐子不至于人生太闲。可能是商贾之家生出来的人都带着天赋异禀的经商头脑,花店居然让她开的有模有样,现在已经有了2家分店。至此贾珊人生可谓顺风顺水,开了挂一般。 但老天总是公平的,这厮虽事业财运双丰收,偏偏感情之路坎坷的要命,这倒也曾不全是命运的问题,大部分还是她自己作出来的。 在贾珊十八二十岁的时候,喜欢大叔老男人,专挑3、40岁结了婚的男人处对象,当然必定没有什么好结果。徐若熙大学的时候经常嘲讽她掉了二代的架子,称她是“假千金”、”倒贴鼻祖”、“慈善之光”、“爱情圣母”。 后来年纪慢慢大了,忽然又转了性,义无反顾地走向另一个极端。自己三十好几了,开始喜欢起20岁的小男生来。好在她有颜又有钱,想要个什么英俊帅气温柔可爱模样的基本都能不费吹灰之力地得到。但她自己却再也不动真心了,玩几天便觉得乏味无趣,是以男孩子走马观花地来来去去,徐若熙戴娟她们听她描述着身边什么小奶狗小狼狗没消停过,却从没见着一个活的。 这次这个林之杨,可以见到活的了!不仅可以见活的,还又买礼物又开生日派对的。徐若熙顿时感慨万千:“珊姐要恋爱了,世界要末日了。” 陈小艺听了偷偷捂嘴笑,戴娟问:“小艺,你可见过珊姐这次的真爱没?” 陈小艺乖巧地点点头,还思索了一番,然后老实地回答:“见过几次,很帅。” 贾珊纠正她:“何止帅,那简直就是尤物。此物只应天上有,人生哪得几回见。”自己边说边回味,突然反应过来,反驳道:“再说,姐妹们,老子是那么肤浅的只看外表的人吗?” 其他三人一致点头说“是。” 贾珊手一挥说:“懒的理你们,见了就知道。” “生日哪天办啊?我也好提前做个美容吹个头发。”戴娟正手机屏当镜子照,边照边问。 “月底早呢!”贾珊回了下神,又问:“我说老戴,我男朋友过生日你美个屁的容吹个鸡毛的头发!去抢我男人吗?” 她手指了一圈警告道:“我警告你们啊!生日当天不可打扮的太美艳、不能穿的太风骚,一切着装标准以能够彰显我的美貌为主。” 陈小艺立刻点头如捣蒜。 戴娟扯了一下陈小艺说:“点什么头?”然后又斜眼看贾珊:“我说,贾珊,贾大小姐,没见你这么不自信过啊!连姐妹们都防着了!就你那些个胎毛还没长齐的毛头小子,给姐姐们都不要!” 贾珊扬手说:“是是是,你赶紧回家抱着你们家老刘啃,老刘最香。” 戴娟得意地笑,提起自己的优质好老公,她就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在戴娟看来,自己能成为人生赢家,全是因为自己找了个全能优质潜力爆发股,她的老公,刘海洋。 刘海洋现在是一家私募公司的法人兼总经理,公司规模不大,但近几年私募市场红火地很,也算小有成就。戴娟结婚早,跟刘海洋是一起苦过来的,刘海洋上进有出息,日子渐渐好了起来,如今儿子都快上小学了,日子和和睦睦蒸蒸日上。 戴娟本来跟徐若熙同在一家律所工作的,也是刘海洋找人给她安排了个闲职,每天工作无非就是照照镜子化化妆顺带炫耀一下自己的大钻戒以证明自己是贵妇一类的。后来刘海洋又跳槽到现在的公司,工资翻了一倍,戴娟便彻底不工作了,当起全职阔太来。 徐若熙忙着回工作微信,又出去接了几通电话,完全没有参与这波的讨论,回来拎着包便要走,说:“律所还有事,我先走一步。” 贾珊摁住她,叮嘱道:“别忘了参加我男人的生日趴啊!” 徐若熙就势作了个揖:“小的一定准时到。”刚要走,又被戴娟扯了回来。 戴娟说:“小妮子,你怎么这么忙呢?天天只知道工作,人生大事都耽搁了。” 徐若熙说:“工作就是我一等一的人生大事啊!比不得你们这一个二个的富二代、阔太太,有爹疼有老公爱的,小的还得赚钱养活自己呢!”说完一溜烟地走了。 戴娟还在后面喊:“若熙,给你介绍个帅哥,周末见一下啊!” 徐若熙头也不回地挥挥手,也不知道是同意了还是拒绝了。 咖啡店就只剩三个人,陈小艺便也要走,说:“珊姐,店里没人看着呢,我得先回去。” 陈小艺是贾珊一个花店的店长,兼贾珊的私人助理。平常除了要管花店一堆子的事,还要负责贾珊的私人生活,比如给她男朋友买生日礼物一类的。 她以前是戴娟的邻居,那时候两家都过的是苦哈哈的日子,在一个老破小区里住对门,小艺租的房子,是带老公从老家来江州看病的。 本来陈小艺跟他老公在老家十八线小城过着美满幸福的小日子,谁成想结婚两年孩子还没来得及要呢,她老公便查出来得了白血病。 小艺是个有情有意的,二话不说把婚房卖了带着老公到江州治病了。就那个时候租房子认识了戴娟。戴娟觉得小艺人好命苦,就经常帮衬她,喊她到家里吃饭之类的,一来二去就熟悉了。 后来小艺老公还是走了,可怜陈小艺折腾几年,大好年华生生熬没了,到头来什么都没剩下。至此孑身一人了无牵挂,便不愿再回老家那个伤心地了,索性在江州安顿了下来。 戴娟后来搬离老破小,但两人却一直有联系,便给她介绍到了贾珊的花店打工。陈小艺勤快能吃苦,乖巧又懂事,贾珊很受用,就这么一晃就是好多年过去了,几个人便成了闺蜜。 3. 第 3 章 徐若熙一回律所,助理小美便把她往角落里拉。 徐若熙问:“怎么了?” “出大事了!”小美嘴巴凑到徐若熙的耳朵上,神秘地说:“曲总辞职了!” 徐若熙看她一眼,眉头一蹙:“消息可靠吗?” 小美点头如捣蒜:“必须可靠啊!全公司都传开了!消息一出,哗然一片,谁也没有料到。秦老板发了好大的火呢!” 曲文瑞是律所的高级合伙人之一,跟小美口中的“秦老板”秦北安都是律所创始人。 曲文瑞离职意味着律所近一半的客户将被带走,确实是出大事了! 徐若熙一时心跳的厉害,曲文瑞是她的师傅,刚毕业那会儿徐若熙并没有进律所,而是校招到了银行的法务部,跟前男友林松同属一家银行,那时候日子过的又逍遥又滋润,比她那些进律所过的”猪狗不如“的同学不知道快活多少倍。 可是好景不长,林松出轨两人分手,她主动提出辞职。出于不想跟渣男有任何交集的绝决,毅然决定远离金融圈重回律师界。就这样,徐若熙从实习律师开始打拼,转眼八年已过去,她也算媳妇熬成婆,从一名被师傅曲文瑞一天骂800遍的白痴走到了如今“金牌律师”的位子。 徐若熙感到一阵恐慌,曲文瑞的辞职太过于突然,一点风声都没有。按说她作为其得意门生怎么样也该给她透露点消息,哪怕不把她带走,出于师徒情谊也不该如此毫无征兆。 她当即给曲文瑞打电话,没接。再打,依旧没人接。这时小美过来说秦北安找她,徐若熙来不及多想,匆匆进了秦北安办公室。 秦北安五十岁不到,头发却已白了一半,戴一副金丝边眼镜,眼神炯炯目光如炬,脸型瘦削,棱角分明,纵是年过半百,依旧能看出年轻时的英俊模样来。常年健身让他的身材健壮挺拔,跟大多数这个年纪已然秃头大肚油腻男相比,秦北安是当之无愧的优质钻石王老五,是全公司乃至业内众多女生的偶像男神。 是的,秦北安年近50未婚。关于他的花边绯闻私下流传很多,一说他在老家有个结发夫妻的,后来发达了就跟原配离了,是个当代的陈世美;二说他表面不苟言笑玉树临风,私下却风流倜傥沾花惹草,留了不少风流债;三说他其实跟曲文瑞是初恋,两个人从大学就认识后来还一起开办了律所,但秦北安迟迟不愿给曲文瑞名分,最后曲文瑞一气之下嫁了别人。就这样一晃半辈子,曲文瑞结婚生子女儿都上大学了,秦北安依旧孤独一人。 最后一种说法是流传最广也是大家最相信的。虽说律所新生势力一茬接一茬,秦北安、曲文瑞那一代的爱情故事风流韵事都渐渐被时光掩埋,但毕竟是老板,一代代传下来,依旧传的有模有样,又生动又浪漫。 徐若熙从不关心别人的风流韵事,但第六感告诉她,这次曲文瑞突然离职跟秦北安一定有很大的关系。 徐若熙推门进去的时候,秦北安正在抽烟,眼圈有点发黑,人略显疲惫,见徐若熙进来便示意让她坐。 秦北安看着徐若熙,没有说话。那眼神,徐若熙无比熟悉。秦北安多次这样看过她,一次是在喝醉酒的公司聚餐后,一次是在自己赢了一场无比艰难的官司总结会上,还一次是在茶水间碰上的闲聊时,还有一次.... 太多次了。 徐若熙活到这个年纪,不是傻子,也不是不暗世事的无知少女,她太懂那些眼神是什么意思了。 但她假装不懂。她拼命工作无心风月,何况秦北安是自己的顶头上司,更甚至传闻中,顶头上司和自己的恩师还有一段孽缘。 总之,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自己读懂那些眼神。 她不懂不代表秦北安不做,连小美都看出点猫腻。上一次聚完餐在KTV,秦北安喝的微醺,拿着话筒对着徐若曦唱《爱你一万年》,唱的那叫一个神情动容,吓的徐若熙愣是不敢抬头看,只顾着喝杯子里的冰水。小美八卦兮兮地凑道她耳边说:“若熙姐,你看没看秦老大看你的眼神,拉丝呢!” 拉丝?!这样一个英俊优质的成功男人,对着她徐若熙?!当时的徐若熙头摇了又摇。她被渣男伤害过,自此对感情、对男人便持一级戒备状态,方圆百里的男生但凡对她有点意思、有点暗示的,她便迅速而绝决地扼杀。 正如戴娟所说,徐若熙是自杀式单身,可以快准狠地将所有爱情苗头扼杀在萌芽之中。 没有恋爱,就没有伤害。这便是现如今徐若熙的人生信条。 徐若熙低头捋了捋头发,避开了那道目光,淡然地问道:“秦总,您找我?” 秦北安掐灭了烟,也收回了目光:“曲总离职的事知道了吧?” 徐若熙眼睛盯着桌子,听了这一句,突然冒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念头:“秦北安的声音很有磁性。” 此念一出,吓了徐若熙一跳,她立刻回神道:“我也是刚听说。” 秦北安完全不像小美说的发了好大的火后的样子,他看起来风轻云淡镇定自若:“我打算让你来做她的位子,她的所有客户由你维护。” 徐若熙猛地抬头看秦北安,难以置信。 这是什么操作? 自己才几斤几两,离高级合伙人还差了十万八千里吧,而且上面那么多资深律师,哪里轮的到她一个翅膀刚支楞硬的小律师来接替曲文瑞的位子。 就算秦北安力排众议让自己上了,那,也要付出代价的吧。徐若熙飞快地权衡着利弊。 “秦总,这...”这又不是你的一言堂,把她硬拔到合伙人的位置总要经其他元老们的同意的。 徐若熙欲言又止,她没有拒绝。 秦北安说:“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们会开会讨论。这只是我的想法。” 徐若熙松了一口气,还好,自己还有时间。 下班后,徐若熙便开车去了曲文瑞家。敲了半天门才开。曲文瑞也40多岁了,人长的一般,保养的很好。她一身家居服,头发凌乱,没有化妆,脸色十分憔悴,完全没了往日职场上的干练凌厉。徐若熙不知怎的,从心底蔓延出一种兔死狐悲的怜悯。 见是徐若熙,没说话,转身回了屋,徐若熙跟了进去。 “师傅,您身体不舒服?”徐若熙问,曲文瑞没有答。 曲文瑞回坐到沙发上,茶几上、地板上倒了几个空酒瓶子,几包零食开了封,但几乎没怎么动。徐若熙收拾了一下垃圾,给曲文瑞倒了杯水,坐到了她对面,问:“师傅,发生什么事了?” 曲文瑞倒了倒手中已经空的瓶子,嘴角扬起一抹自嘲般的笑意:“我去天诚了。” 果然不出徐若熙所料。 天诚律师事务所是徐若熙所在的擎业事务所最大的竞争对手。 “太突然了。为什么?” 曲文瑞冷哼了一声,目光掠过徐若熙,意味深长:“我如果说,因为你,你信吗?” 徐若熙身体如被电击一般,脑子轰的一声,愣在那里没有说话。 曲文瑞轻笑,说:“紧张什么,我开玩笑的。” 徐若熙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是啊,自己是疯了吗?居然信这种话。 “我打算休息一段时间,在一家律所呆太久了,换个环境,换个人生。” 这么牵强附会的理由。 徐若熙是最聪明不过的,她斟酌了一下,还是问道:“师傅,您跟秦主任,这么多年,就这么放弃擎业,您舍得吗?” 曲文瑞自嘲般地笑了:“舍不舍得的,都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你不舍得,别人舍得,何苦干耗着,我累了。” 徐若熙抿了抿有点干涩的嘴唇,说:“师傅,我跟您一起走吧。” 曲文瑞一楞,没想到徐若熙居然说出这句话。她沉默了一会儿,随即摇摇头:“你好好在擎业干,秦北安需要你。” 徐若熙再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刚刚说跟曲文瑞一起走其实只是随便一说,她不可能跟曲文瑞走的,她刚在擎业站稳了脚跟,有了稳定的客户群,此时说走,太不明智。何况曲文瑞一走,她的上升机会就来了。跟着曲文瑞,她永远超越不了她。 曲文瑞并没有看穿徐若熙的心思,她有点语重心长地说:“若熙,你还年轻,好好干。只有你赚的钱、你的地位、你的能力是你自己的,其他的都是浮云。” 徐若熙点点头,感受到了这是曲文瑞的肺腑之言,她心头一热说:“师傅,不管秦主任怎么想,我把您和他都当作长辈和恩师,别无他想。” 这一句,是为了表明她的真心,她要告诉曲文瑞,她对秦北安没有想法,她一直感念她的恩师之情。 徐若熙陪曲文瑞喝了几杯,又安抚她睡下,才从曲文瑞家出来。晚夏的风不那么闷热了,她打算一个人在街头走走,醒醒酒,想想事情。 曲文瑞离职必定是因为跟秦北安出现了不可愈合的矛盾,这个矛盾是什么,她猜不出来。但曲文瑞一句“因为你”让徐若熙如坐针毡。这或许是一句玩笑,但绝不是一句无厘头的玩笑。 秦北安对自己有想法,她心里有数,但如果说因为这个导致曲文瑞离职,那也不太可能。 究竟是因为什么?徐若熙想不出。 4. 第 4 章 戴娟站在酒店门口东张西望,里面人已经到的七七八八了。 陈小艺同学忙碌的身影闪现在会场的各个角落。门口上方拉着一条醒目的横幅:“祝贺林子杨同学20岁生日快乐!”横福四周用各色气球装点了起来,戴娟看的浑身一哆嗦。 她看到快步往这边来的徐若熙,立刻扬起手来招呼:“若熙,这边,这边!” 徐若熙加快步子小跑了过来,看到戴娟人在门口不进去便问:“咋不进去,专门迎接我?” 戴娟鼻子哼了一声,扯过徐若熙的袖子,示意她看横幅。徐若熙看了一眼,拧起了眉头,“这贾珊大姐是要给儿子过百岁宴?” 戴娟被逗笑了,摊开手说:“早说,我买个乐高做贺礼!” 两人正说笑着,跑着路过门口的陈小艺看到她们,过来迎接:“若熙姐、娟姐,你们怎么不进去?” 徐若熙微笑地跟陈小艺打招呼:“小艺,你老板呢?” 陈小艺脚一跺,手挡在嘴巴边,悄声地说:“别提了,小男友正发火,珊姐在后台哄呢!” 戴娟眉毛一挑,转了一圈手中的宝马车钥匙,说:“哎哟喂!瞧瞧吧!在爱情面前卑微的人类。” 徐若熙说:“发什么火?都搞这么隆重了,还不满意?!” 陈小艺说:“就是太隆重了,小男友不开心了。来了一看这些花啊、气球啊,便生气了!让珊姐赶紧撤掉。”陈小艺指着门边的气球,说:“我这不就忙着把这些东西收拾起来呢嘛!” “贾珊这是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了!”戴娟哈哈大笑,说道,“小艺,我看你当务之急把这横幅给撤喽,搁这儿我看的总想随点分子钱。” 陈小艺答应着,说:“是呢,这就撤了。娟姐,若熙姐,你们先进去坐吧。珊姐估计一会儿就来了。” 徐若熙和戴娟两人手挽着手进了会场,没走几步身边“搜”地一下,一个穿着热裤,扎了一头辫子的姑娘踩着滑板过去了,吓地两人连退几步。 戴娟捂紧了自己的爱马仕包包,花容失色道:“这,青少年花样运动会?” 徐若熙无奈地摇头:“贾珊可真行。” 会场里还真是十有八九个是青少年,各式各样的少男少女,围成一团一簇地说笑打闹着。 戴娟扯了扯徐若熙的袖子,有点不太自信地问:“若熙,我们,不老吧?” 徐若熙扯了一下戴娟的爱马仕包,说:“老有老的魅力,腰板儿直起来,姐妹!” 两人正不自在着互相尴尬打气,突然传来一阵欢呼声。角落里有话筒地声音传出来:“男主女主登场了!”随后想起了徐若熙和戴娟从未听过的音乐,以及口哨声、尖叫声、欢呼声。 嘈杂、花哨、刺耳。徐若熙的脑瓜子嗡嗡地。 贾珊穿了一身纯白色连衣裙,扎了个简单的马尾,化的淡妆,挽着一个高高瘦瘦的大男孩走了出来。 那就是林子杨。 场上的欢呼声更高了,满头辫子的滑板少女不知何时停在了徐若熙的旁边,吹起了起哄的口哨。场上不少姑娘在喊:“子杨学长,好帅!” 戴娟和徐若熙看的呆若木鸡。 徐若熙礼貌地问旁边的滑板少女:“姑娘,你们都是子,子杨学长的同学?” 滑板少女点点头说:“是啊!子杨学长是我们的男神!人又帅成绩又好还是学生会主席!可不是人人都能参子杨学长的生日趴体的!” 戴娟和徐若熙惊地半张着嘴巴连连点头,徐若熙又问:“那你们知道你们那个子杨学长旁边站的那女的是谁吗?” 滑板少女看着贾珊说:“知道啊!子杨学长的女朋友嘛!” 两人又试探地问:“那你们知道,她不是你们学校的吧?” 滑板少女手一挥,有点不耐烦地说:“当然知道,贾珊比子杨学长大9岁呢!怎么可能是我们学校的!” 戴娟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那,那你们能接受你们的子杨学长找个这么...”话说了一半觉得灭了自己姐妹的威风,又立刻改口:“成熟、貌美的...美女?” 滑板少女听出了戴娟的隐晦,说道:“这有什么?姐弟恋,年下恋,正流行呢!”她踩了一下脚下的滑板,拎在手上神神秘秘地说:“两位姐姐,你们有兴趣吗?我同学里还有不少优秀男生哦!” “不不不...不客气”戴娟和徐若熙两人吓了连连后退,落荒而逃。 两人逃到餐台旁,连饮几杯酒水饮料,依旧惊魂未定。 戴娟感慨道:“我靠,若熙。我们这是进了平行世界吗?这个地儿跟咱生活的完全不是一个世界啊!” 徐若熙也连连摇头:“老了,老了。现在的小孩子可真会玩儿。” 就在这时,贾珊挽着林子杨过来了,贾珊今天穿的过分清纯了。不熟悉她的人真会被她这人畜无害的外表所迷惑。 贾珊介绍道:“子扬,这是我最好的两个闺蜜,戴娟和若熙。” 林子杨皮肤很白,唇色天然红,瘦长的脸,人很瘦很单薄,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他轻轻地弯了下腰,礼貌地说:“娟姐好,若熙姐好!” 两个老姐姐只有尬笑的份儿,并不知道怎么回复。 贾珊推了一下林子杨说:“你先过去招呼你同学吧,我过会儿就来。” 林子杨礼貌地点点头,便离开了。 戴娟扯着贾珊的手臂晃,“我去,贾大小姐!这种小男生你都能搞定?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贾珊欣赏着林子杨的帅气背影,仿佛在欣赏一件被自己买下的价值连城的艺术品,意犹未尽,嘴上却口是心非,“放你娘的屁,我们两个只谈感情不谈钱!” “我现在终于明白古代为什么妖精只爱书生了。”徐若熙也望着林子杨的背影,若有所思,“不过,我怎么觉的这个林子杨有点面熟啊!” 贾珊很紧张:“干嘛,徐若熙,警告你,离我男人远一点!” 徐若熙嗤之以鼻:“我对未成年不敢兴趣。《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六十二条规定,拐骗儿童罪将被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 贾珊:“去你大爷的。” 三人哄笑在一处。 陈小艺终于把那些气球、鲜花什么都撤地差不多了,才满头汗地跑过来。贾珊跟着小男友去招呼他的同学们了。剩下的三个人窝在餐台的角落,与远处的青春洋溢着实格格不如。 “你说,贾珊是怎么跟这个林子杨好上的?”戴娟问。 徐若熙吃了一口甜的发腻的甜品,“妖精手段可太多了。白面小书生一不留神就被迷住了。” 陈小艺倒是十分老实,“我知道,那天我正好在花店。林子杨进来买花,贾珊姐一眼便相中了他,当即要了微信。” “这么简单?” 陈小艺点点头,说:“嗯,反正第一次见面就是这样。” 戴娟望着远处的热闹,怔怔地问:“你说咱珊姐这是图啥?” 徐若熙一本正经地分析:“□□,吧?”没错,年轻的,□□,“不过,你说小男友图她啥?” 戴娟和陈小艺异口同声:“钱!” 三人同时陷入了沉思。 “若熙姐。”身后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三人齐齐回头。 男生有着健康的小麦肤色,留着寸头,个子高高的,瘦而不柴,浑身上下散发着阳光的气息。他双手插兜,笑眯眯地看徐若熙。 第 5 章 戴娟陈小艺两人意味深长地对望一眼,一脸八卦地也去看徐若熙。 这徐若熙,敢情也藏了个小奶狗?!不对,小狼狗! 这都是什么世道人间啊! 此时的徐若熙大脑却在迅速搜索。有点眼熟,一时又想不起来。但多年一线面对客户的职业操守,让她即使大脑一片空白还是礼貌地嘴角上扬,对着男生笑。 笑准没错啊!何况还是个好看的。 “陈铠楠!”贾珊一拳捶在男生身上,“你小子,不是说不来的吗?!” 陈铠楠帅哥肩部吃痛,不满道:“小姨,你能不能轻点?” 小姨?! 陈铠楠?! 徐若熙记忆有一块终于苏醒了过来。她有点不可思议地指着陈铠楠:“你,你说你是郑铠楠?” 陈铠楠笑的有点腼腆:“若熙姐好。” 徐若熙嘴巴张着,手脚并用试图表达自己内心的巨大反差:“你,你不是那个...” 徐若熙第一次见陈铠楠是在贾珊家里。那时她刚毕业到江州,还没租到房子,便决定先临时住在贾珊家里。 贾珊家是一栋隐匿在市中心的独栋别墅。徐若熙被保姆引进门后,便束手束脚地傻站在那里等贾珊。她大包小包的行李拖了一车,全部堆在贾珊家的大客厅里。 贾大小姐还没起床,保姆忙着上楼喊。 徐若熙看看这富丽堂皇到土气的房子,再看看自己一身土气的衣衫,暗自叹了口气,同样都是土,怎么就这么天差地别呢? 还有,贾珊这个值千金的大小姐是怎么在大学里跟自己成为朋友的。 “你是新来的保姆?!”身后陡然传来了一句十分不礼貌的问询,打乱了徐若煦的思绪。 声音的主人头顶一头乱七八糟且颜色焦黄的鸡窝头,头发遮住了半边脸,看不太清模样,徐若熙脑海中却浮现出营养不良的“金丝猴”形象。 “金丝猴”看着也就十七八岁的年纪,个子不太高,极瘦,用瘦骨嶙峋形容也不为过。 他上前一步,玩味地打量着徐若熙,从头打量到脚,嘀咕了一句:“现在的保姆年纪都这么小了?” 徐若熙囧在那里,一股羞耻从耳根瞬间烧遍了整张脸,她不知所措地后退一步,险些摔倒在沙发上。 “金丝猴”觉察到徐若熙的窘迫,像是恶作剧得了逞,更加兴奋了,他上前一步,追问道:“小保姆,你几岁?” “郑铠楠,放你娘的什么屁呢!”贾珊人还未到,声音已是雷霆怒喝。她快步走到徐若熙身边,一把揽过徐若熙的肩膀,介绍道:“徐若熙,我最好的姐妹,喊小姨!” 徐若熙红着的脸这一会儿又刷地变白了。她慌乱地摆手,心里默念着大可不必。 这都啥呀!谁年纪轻轻要个这么大的外甥啊!而且,还是个“金丝猴”! 这就是郑铠楠,年仅17岁的郑铠楠。 据贾珊介绍,郑铠楠是她大舅家表姐的儿子,所以是她的外甥没错。 徐若熙父母都是单传,没有庞大的家族和复杂的亲戚关系,难以理解,一脸困惑地问:“那你表姐多大?” “五十多岁吧。” “那你大舅呢?” “七十多?” ... 好吧,确实是货真价实的外甥,如假包换。 郑铠楠那年17岁,上高二,暑假到江州玩的,住在贾珊家。 彼时还是“金丝猴”形象的郑铠楠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顽劣欠揍的气质。贾珊说,那都是被她大舅生生惯出来的。 贾珊的大舅,年轻的时候就去了大西北当兵,一路摸爬滚打、吃苦耐劳,加之小伙子一表人才被师长看上娶了师长的女儿,自此便在大西北扎了根。 郑铠楠的母亲是贾珊她大舅唯一的女儿,郑铠楠是他唯一的外孙。所以,郑铠楠是在大院里长大的、家族无比金贵的宝贝。 徐若熙虽听的云里雾里,但还是假装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反正,总结一句就是,“金丝猴”确实是贾珊的外甥,还是个宝贝外甥。 贾珊却并不把她这个金贵的外甥放在眼里,郑铠楠那一头污糟的黄毛让她无比心烦。她铁了心要整一整这个顽劣少年,便心生一计:“郑铠楠,我告诉你,徐若熙是我们学校的学霸,优等生里的优等生,我让她来就是给你补习功课的!” “什么?!”郑铠楠跳起来,“我到江州就是为了不上补习班!” “由不得你!你妈说了,如果你想明年考军校,高三成绩必须提高个200分!”贾姗拍了拍徐若熙的后背说:“你若熙姐,不对,若熙姨,就是来助你一臂之力的。” “我...”徐若熙被突然赋予的为人师表的重任压的一趔趄。正想着怎么拒绝,贾珊在她耳边嘀咕,“不是说要给我交房租吗?补习费抵。” 徐若熙此时刚毕业,正处在囊中羞涩捉襟见肘的阶段,很快便为五斗米折了腰。算了,看在钱的份儿上!她配合着贾珊点头如捣蒜。 郑铠楠可不吃这一套,把腿就要跑,被贾珊揪着黄毛一把扯了回来。 “痛!贾姗!痛!”郑铠楠喊的嘶声裂肺。 “回来,先认师!喊徐老师!”贾珊手上的力道丝毫没有减弱。 郑铠楠耿着脖子,龇牙咧嘴就不吭声。 “听到没有?!郑!铠!楠!”贾姗知道这个大外甥的软肋,“你不听,我就打电话给表姐,让她断了你零花钱!” “你...卑鄙!”郑铠楠咬牙切齿。 “喊!” 徐若熙心里那个苦啊,她皮笑肉不笑地站在那里想,自己怎么就卷入了这场“豪门恩怨”了呢?! “一会儿让喊小姨,一会儿让喊老师的,到底喊什么?”郑铠楠不满贾珊的高压政策。 徐若熙忙去解围:“不用喊小姨!”后又加了一句,“也不用喊老师。” 郑铠楠盯着徐若熙又开始红扑扑的脸,心情突然有点不错,他说:“那我喊你姐,若熙姐?” “不行!那不差辈了嘛!”贾姗反对。 徐若熙说:“行的,行的,就这样吧。” 那个夏天可以说是徐若熙的噩梦。刚刚参加工作,难免力不从心,每天在单位挨了骂受了委屈,晚上还得受问题少年郑铠楠的气。 郑铠楠脑子聪明,但一丁点都不肯用在学习上。徐若熙给他辅导,他要么翘着二郎腿打有戏,要么叼着棒棒糖无聊地揪徐若熙的头发,更可恨的是,周末徐若熙还要陪他到处吃喝玩乐。 她终于发现了贾珊的阴谋,这厮分明是不想陪自己亲爱的大外甥,雇佣自己当免费陪玩! 什么家庭教师,简直就是应了郑铠楠的话,妥妥的保姆一枚! 在委曲求全忍辱负重了3个周后,徐若熙终于在一次被郑铠楠恶作剧抽了凳子,蹲坐在地上后,崩溃大哭。 徐若熙那时还年轻,20岁出头的年纪,比郑铠楠并大不了几岁,哪里管的了什么辈分尊卑,纯粹只想用哭宣泄自己的委屈和无助。 郑铠楠看着在地上突然嚎啕的徐若熙,慌了神。他像见了怪物一样,一跃跳出去老远,躲在房间的角落不知所措。 那天以后,徐若熙便再也没有见到郑铠楠。她印象里只留下了那杂乱焦黄头发遮掩下那一双慌乱的眼神。 “真的是你,陈铠楠!”徐若熙很惊喜,她再次打量郑铠楠,这小屁孩儿变化着实有点大。 男生被时光磨去了张牙舞爪的浮夸,赐予了更多的踏实稳重,却又带一份少年人的羞涩腼腆。 徐若熙望着那短袖T恤下若隐若现的肱二头肌,有着吾家有娃初长成的欣慰,她开心地拍了一下郑铠楠的臂,说:“好小子,还是部队磨炼人!” “可不是么,以前咋咋呼呼地,现在反而害羞了起来。”贾珊骄傲地跟大家介绍,“这是我大外甥,郑铠楠,现在是一名优秀的武警战士!” 第 6 章 郑铠楠显然很不喜欢这个”武警小战士”的荣誉称号。他肩膀一歪,避开贾珊搭在他肩膀上的手,纠正道:“现在不是了。” 贾珊倒不在意,又扯着他热情地介绍:“来,过来喊姨。” 郑铠楠现如今倒是老实,贾珊让他喊,他便喊。 贾珊指着戴娟说:“喊娟姨。” “娟姨。” 又指着陈小艺,“陈姨。” “陈姨。” 几个女生反应不一。戴娟似乎很受用,看郑铠楠的眼光仿佛在看自己的儿子,透露着母性的慈爱。陈小艺有点不自在,脸又红又白地,十只交错拧巴着,甚至都不敢抬头看郑凯楠。 徐若熙倒是泰然自若,她笑眯眯地站在那里等着郑铠楠喊她。 “若熙,姐。”郑铠楠犹豫片刻,喊出了口。 戴娟首先不乐意了,“啥意思?凭什么她是姐,我们是姨,我们很老吗?” 贾珊一脸幸灾乐祸,“他认识若熙早,那时候若熙还是姐啊!” *** 郑铠楠后来如愿考上了军校,读完军校后便被贾珊的大舅安排下部队历练了几年。但他自己不想跟外公一样,一辈子在大院里周旋,便转业跑到江州来当警察了。现阶段还在实习,各个岗位轮岗呢。 他今天是被贾珊喊来帮忙的。 刚进门的时候,他看到陈小艺爬在高高的梯子上摘门口的气球,便上去问:“需要帮忙吗?” 陈小艺身子单薄,彼时正全神贯注地用手去够那些不听话的气球。长时间仰头让她大脑有点缺氧。听到声音,她猛地低头,从高高的梯子往下瞧郑凯楠的时候突然有点眩晕。 梯子下的男生笼着一层朦胧的光,他穿一件前绿色T恤,深绿色军装裤,不清楚模样。 不知怎地,陈小艺觉得自己像在梦里。 她一个慌神,说着“不用,不用...”人却整个从梯子上倒了下去。 郑铠楠上前一步,双膝跪地,一手支撑,另一只手及时地扶住了陈小艺的腰,稳稳地接住了她。 这也是陈小艺刚刚被介绍时有点窘迫的原因。刚刚救她一命的男生,居然是贾珊姐的外甥。 生日宴还在继续,林子杨的同学们,轮番上场展示着各种才艺,简直是一场大学生的跨年晚会。 老年组的几个人觉得气氛愈发聒噪了,便跟贾珊告别要走。 贾珊不肯舍下自己的小男友,丝毫没有留几个闺蜜的意思,抬手便说“拜拜,慢走不送。” 戴娟口里骂着她“重色轻友”没良心,心里也惦记着家里儿子该睡了,怕要闹觉找她,先一步走了。 郑铠楠说:“若熙姐,我送你。” “好啊,顺路吗?” “不顺也可以送。” 徐若熙笑:“懂事了。” 郑铠楠开一辆黑色Jeep,跟他现如今的形象很配,酷酷的。 “若熙姐,你住哪里?” “住河西天街。” “哦。” 车驶上马路,开的并不快。车窗开着,有丝丝若隐若现的花香袭来。人间四月天的季节,沿路的桃花、樱花正在争奇斗艳。 徐若熙转头看郑铠楠,看到了他嘴角的一抹笑意,淡淡的,不太明显。路边的花映着他硬朗的侧脸,居然是和谐的。 徐若熙想起多年前的“金丝猴”,恍如隔世。时间过的这么快的吗? “已经开始实习了吗?”徐若熙问。 “嗯。还在轮岗。” “哦。” “怎么不在部队呆了?”部队多好啊!徐若熙想,武警听着怎么着也比民警要酷多了。 郑铠楠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问道:“你怎么当律师了?之前不是在银行吗?” “树挪死人挪活嘛!”徐若熙不想往事再回首,随口答道。 郑铠楠隐含的笑意明显了起来,他歪头看着徐若熙,说:“我也一样啊!” 这小子,贫劲儿还在。 车里静谧了下来,徐若熙有点累,歪在副驾上不想说话。 电话铃声骤然响起,是秦北安。 “若熙,”电话那边声音嘈杂,有唱歌的声音,“到春熙路的Winsor来。” 徐若熙看看手表,快10点了,她问:“现在?” “现在,珂业集团的王总在这里,你来认识一下。” 柯业集团,他们律所最大的客户之一,也是曲文瑞的客户。 徐若熙一阵头痛,她拧了拧眉心,说:“不好意思,铠楠,麻烦掉个头。” 下车的时候,郑铠楠欲言又止,“若熙姐。” “嗯?”徐若熙回头。 “这么晚了,注意安全。”郑铠楠说。 徐若熙借着车前镜补了口红,说:“好,谢谢你送我,改天请你吃饭。” 包厢门刚一推开,一股刺鼻的烟酒味迎面而来。徐若熙晚上本就没吃什么东西,这会儿胃里空落落地,胃酸受了刺激直上涌。但她面色不改地过去打招呼:“秦总。” 秦北安仿佛醉意已深,兴致却不减:“来,若熙,给你介绍。这就是柯业集团的王总。” 王强根50多岁,是江州的新晋企业家,他早年在菜场租摊子卖菜,后脑子灵活,敏锐地抓住时机,乘着互联网的东风,负责给江州乃至全省的线上团购和社区蔬菜菜店供应瓜果蔬菜,赚的盆满钵满。 他一直自诩自己是草根出身,农民企业家。人长的确实像农民,着装朴素,皮肤黝黑,最有特点的就是眼睛,小的眯成一条缝,但却奇特的能从那条缝里看出他的垂涎三尺。 王强根的好色,人尽皆知。曲文瑞跟他周旋多年,能全身而退靠的是高超的智慧以及日复一日的周旋。 “王总,徐总可是我们律所最年轻最漂亮的高伙律师,以后就由她为您服务了。”秦北安继续介绍。 徐若熙透着职业的微笑,跟王强根握手,说:“王总,您好!以后还请多指教。” 王强根靠在沙发上没有起身,目光却肆无忌惮地往徐若熙的领口瞄。徐若熙视若无睹,被握着的手,想挣脱却挣脱不开。 秦北安呵呵大笑,一手搭在二人纠缠的手上,不经意地把两人拆开,一手拿起杯子递给徐若熙,“来,敬王总一杯。” 徐若熙端起杯子,一饮而尽。威士忌的辛辣混着雪碧的清甜,复杂的滋味直穿咽喉。徐若熙突然理解了曲文瑞的不易。 “好!”王强根拍手,“徐总,果然爽快!年纪轻轻做到高伙,大有可为!”他的手又不动声色地搭住了徐若熙的手,借着醉酒,把徐若熙从下打量了个遍。 “徐总,下周有时间到我们公司坐坐,我们把明年的续签合同签了。”王强根说。 胃里的酒在作祟,徐若熙阵阵反胃,她忍了又忍,才说:“当然,随时听王总召唤。” “王总,您别看我们小徐年轻,不仅业务能力一流,歌唱的那也堪比明星!”秦北安此刻脸上的醉猿又没了,介绍起徐若熙来,像个掮客。 徐若熙在震天响的嘈杂里听到了自己心底的一声冷笑。 “哦?是吗?那今日我有耳福了,徐总来一首。”王强根来了兴致。 徐若熙想,我确实唱的不错,但我唱周杰伦不知道您老人家能不能欣赏的了。 她站起来,落落大方道:“那王总,我就献丑了。” 徐若熙选了一首王菲的《红豆》,唱的好听却不动情。但还是赢得了满堂彩。 王总已经醉了,兴致愈发高涨,拉着徐若熙又要唱《天仙配》。徐若熙不会,便放着原声跟着哼。对唱嘛,主打的就是一个氛围,连明星都假唱呢。 结束的时候已经快12点了。临走的时候,王强根在KTV门口拉着徐若熙的手不放,声声地赞着秦北安好眼光,有这么好的员工,比那个曲总还要好。 是还要年轻、漂亮。 秦北安说,小徐还年轻,以后还得靠王总多支持。 王强根连说放心,便扬长而去。 徐若熙头快疼炸了,她暗叹一口气说:“秦总,我给您叫了代驾。” “好啊,你怎么过来的?” “我打车的。” “那一会儿送你一程。” “不用不用,我自己叫个车。” “顺路..”秦北安话音未落,听到街对面有人鸣笛。 “若熙,徐若熙!”郑铠楠从Jeep车里探出一个脑袋。 第 7 章 秦北安的车来了,徐若熙赶忙说:“秦总,不劳烦您,您路上注意安全,我先走了。”说完她几乎是小跑着过了马路。 秦北安望着徐若熙的背影,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猛吸了一口。 “你怎么还在这里?”徐若熙立在主驾驶位的门前。 郑铠楠的依旧保持着半探出身子的姿势,他神情正经的甚至有点严肃,说:“我不放心你。” 徐若熙觉得酒劲儿上来了,冲的她头晕,她愣怔在那里,提醒自己冷静。 郑铠楠说:“上车,送你回家。” 夜深了,路上安静了许多,只有都市的灯光依旧热闹 。 “你的工作,经常需要这样吗?”陈铠楠目视前方,淡淡地问。 徐若熙问:“哪样?” “应酬。” 徐若熙也目光直视前方,轻描淡写,“是啊!为了生计,没办法。” 再没有人说话。 徐若熙想,这乱七八糟的一晚,唉。 *** 这天又是姐妹相聚的日子,几个人做完按摩,在店里喝茶。 戴娟伸手拿过贾珊的电子烟吸了一口,贾珊瞟了她一眼,说:“干嘛,有心事啊?” 戴娟说:“嗯,有心事。” 徐若熙正在对面敲着电脑处理工作的事情,贾珊“啪”把她的电脑给合上了! 徐若熙怒目圆睁:“大姐!我还没保存!” 贾珊并不感到抱歉:“听到没?你娟姐有心事!你还有心思在这儿忙工作!” 徐若熙说:“她能有什么心事?无非就是哪个包包没买到,学校里哪个妈妈比她美!”徐若熙重新打开电脑,又补充一句:“哦,还有她家刘海洋又更加爱她了怎么办?!” 戴娟立刻直起腰来,对着徐若熙说:“你真是个小聪明,我就愁这事儿呢!” 陈小艺正喝着果汁,被呛了一下。贾珊大笑,说:“戴娟,你把小艺给惊着了。” 陈小艺一脸的不好意思,忙说:“没有,没有,是我不小心呛到的。” 贾珊和戴娟两人一向有点不怎么对付,或许富二代遇上阔太太,又是两个泼辣不好想与的,明里暗里地互相不怎么看的上。如果不是有徐若熙从中调和着,说不定已经撕了800回了。 戴娟对贾珊颇有微词,是因为她认为贾珊不就靠老子有钱才能当上老板泡小男生的。说白了,也就占了个会投胎。不像自己眼光毒辣选了刘海洋这个潜力股如今成了妥妥的富一代。 贾珊对戴娟更是嗤之以鼻,她觉得戴娟算哪门子的阔太太,纯纯地打肿脸充胖子。就她老公那个经济实力,最多也就算个中产,也就戴娟没见过什么市面,穷人乍富后便觉得自己跨越了阶层,实际差的远呢! 徐若熙边敲电脑边说:“说吧,你们家刘总又怎么着你了?” 戴娟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感觉老刘得了抑郁症。” 徐若熙:“怎么说?” 戴娟说:“说不上来,反正就是最近吧,他老愁眉不展的,我起初以为是工作上的事,便开导他。前几天,他喝酒回来,抱着我问我,他会不会失去我? ” 贾珊说:“又来了!喝多了说骚话,少特么在这儿秀恩爱!” “然后呢?”陈小艺也跟着愁眉不展,傻乎乎地问。 “然后吧,说不上来。反正怪怪的。你说我们都老夫老妻了,他讲这话干嘛,还经常唉声叹气闷闷不乐地,没事就对着个手机发呆,问我以后会不会不爱他了,如果我们不相爱了怎么办?”戴娟调整了个姿势,继续道:“而且,最近经常主动给我买礼物,隔三茬五送我个包包、项链什么的。” 徐若熙和贾珊互看了对方一眼,没有讲话。 戴娟说:“你们说,他是不是工作压力太大了。这是不是抑郁症啊!” 徐若熙看贾珊喝着咖啡没讲话,便说:“你别多想,这不恰恰说明老刘他爱你,重视你嘛!” 贾珊撇了撇嘴,不置可否。 这时,陈小艺手机闹钟突然响了,她看了一眼站起来说:“珊姐,我先走了。” 贾珊说:“干嘛去?” 陈小艺说:“不是要去林子杨学校送花嘛!” 戴娟和徐若熙又同时看贾珊,贾珊朝陈小艺摆摆手说:“你先去。”然后她咧着嘴,笑的那叫一个春光灿烂。 徐若熙说:“贾珊同志,你这是每天给你的小男友送一束花?” 戴娟跟着嘲讽:“敢情开个花店就是为了谈恋爱啊!” 贾珊说:“撕烂你俩的嘴,扯你娘的屁!子杨他们学生会下午有个辩论赛,我赞助两个花篮怎么了?!” 其他两人“啧啧”声不断:“怪不得他们学校的同学都喜欢你,你说说这后援做的,都不用拉赞助商了!珊姐场场活动都是唯一赞助商!” 贾珊说:“去你大爷的!我这不也有机会让小艺去看看他有没有在学校干坏事嘛!” 说正经的,贾珊,你真打算跟林子杨正儿八经地谈啊!”戴娟问。 贾珊瞪她一眼说:“这还有假?!等他一毕业,我们就结婚!” 徐若熙听的连连摇头:“我来给你算一下啊!林子杨现在上大二,怎么着孩子也得念个研究生吧!研究生毕业至少得4、5年后。5年后,您老人家34、5了,他才24、5!人家小朋好友才刚刚大学毕业,你已经快半退休了。你觉得适合结婚?” 贾珊不为所动:“这有什么,我们也可以在他上学期间结婚嘛!研究生是允许结婚的!然后我再生个娃!等他毕业了,老婆娃儿都有了,岂不人生赢家?!” 戴娟头直摇:“你听听多吓人!一毕业人生就看到头了!你问过人家小伙子吗?人家愿意吗?你就跟这儿瞎规划!” 贾珊有些生气,说:“是是是,比不得你们家老刘,爱你爱地都得抑郁症了。赶紧回家抱紧你最爱的老公,少她娘的操老娘的心。” 徐若熙暗自叹气,真是没有一个脑子正常的! 坐了一会儿几个人便散了,贾珊拉着徐若熙问:“去哪里,我送你。” 徐若熙知她有事,便说回公司,二人便跟戴娟道了别。 上车后,徐若熙问:“有事儿?” 贾珊说:“我没事儿,但你不觉得戴娟和她家老刘有事儿?” 徐若熙蹙着眉头想了想:“嗯,是有点说不上来的怪。” 贾珊压低了声音说:“你说,老刘是不是有情况,还是戴娟有情况?” “不可能!刘海洋不可能。”徐若熙连连否定,“戴娟更不可能!” 贾珊身子歪在位子上,并不赞同徐若熙:“切,你啊你,就是缺乏感情经历,过于单纯!” 徐若熙不服气:“老刘多爱戴娟啊!怎么可能有情况!” 贾珊说:“你看到啦?!还不全凭戴娟一张嘴说嘛!” 徐若熙说:“那也不可能,你又不是没见过刘海洋。一看就是个稳重顾家的,一门心思心都在事业上,怎么可能在外面乱来!况且,两个人儿子都多大了!” 贾珊说:“你不了解男人,他现在愁眉不展患得患失,要么就是他自己有什么问题,要么就是他发现了戴娟有什么问题!” 徐若熙说:“戴娟更不可能有问题!你想多了!” 贾珊不再多言。 徐若熙才说:“你别管别人,说说你吧。林子杨到底什么来路啊!怎么就把你迷的五迷三道的!这都有仨月了吧,平常超过3个周的都少!” 贾珊说:“嗨!说不上来,反正这次就特别喜欢!有什么来路啊!缘分到了呗!” 两人相视一笑,徐若熙望着窗外,有点恍惚,竟不知道自己的缘分还在哪里。 第 8 章 说到寻找自己的缘分,除了在夜深人静、孤枕难眠的时候,徐若熙偶尔会迷茫一下以外,着实没有放在心上。她遇过渣男、受过情伤,最美好的初恋喂了狗。因此,现在除了夜以继日努力工作疯狂搞钱外,徐若熙再没了其他的人生理想。 反而是她身边的人,个个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每天绞尽脑汁、连哄带骗想让她谈恋爱,其中最为热情的便是戴娟。 戴娟作为日常屁事没有一点的全职阔太,给徐若熙介绍对象可以说是她日常生活的重中之重。她保持着极高的热情和勤奋,每隔一两个月便能成功地搜罗出一名单身男士给徐若熙相亲,且不论这些男士们的质量如何,单单经戴娟之手,徐若熙见过的单身男士数量就已经快比她生活圈里的男生要多出几倍了。可见戴娟的用心良苦,不对,是无聊程度了。 “明天中午12:00,鱼四季日料,去见个人。”徐若熙去王强根公司的路上收到了戴娟的微信,这是又有了新的候选人了。 王强根的公司坐落在郊区比较远的一个产业园内,一整栋6层的写字楼被王强根买了下来。他平时吃喝拉撒全部都在公司,有一层被他改造城了自己的住处,听说楼顶更是别出心裁地被他设计成大棚顶,里面种植着各类的瓜果蔬菜,足以看出他对自己事业的热爱。 徐若熙被王强根的秘书告知要略等一下,王总正在会见客人。 徐若熙无聊地刷着手机,戴娟新发来的消息她还在绞尽脑汁地想着如何回绝。 这时,王强根办公室的门开了,曲文瑞从里面走了出来。 徐若熙忙站起来,喊了一声:“师傅。” 曲文瑞看到徐若熙,似乎并不意外,她精神状态看起来不错,“你们秦总倒是速度快,我这人走了,茶还没凉呢,他就找人续上了?” 徐若熙不喜欢正面的冲突,何况对面还是带她多年的良师益友。她略带歉意却不卑不亢地回道:“抱歉,师傅,职责所在。” “说的好!职责所在,所以没什么好抱歉的。”曲文瑞附在她的耳边,声音低了一度,“若熙,职场如战场,以后咱们也不再是师徒了。你跟着秦北安...” 曲文瑞话说了半截又戛然而止,她拍了拍徐若熙的肩,一脑门子的语重心长,“anyway,祝你好运。” 王强根正摆弄着他桌上的迎客松,见徐若熙进来,热情地说:“徐总啊,不好意思久等了,来来,坐。” 徐若熙闻言坐下,夸赞道:“王总这迎客松修的可真好,一看就是行家。” “哈哈。我啊,从小在农村长大,见着花草树木就爱,不知道为什么,闻着这泥吧的味道就心安。” 说完他又哈哈大笑,鼻子凑近迎客松的根部闻了闻,忽然皱了一下眉头,抬头又朝空气中闻了闻,那窄成一条缝的小眼睛盯着徐若熙,玩味道:“似乎,徐总的香水,更好闻啊。” 徐若熙一阵恶寒,纵然混迹职场多年,见的客户也五花八门、形色各异,但仅仅第二次见面就把话说这么油腻且路过的客户倒是第一个。 她硬着头皮,假装没听见后半句,“王总,您草根出身,能做到今天的成就,值得我们小辈尊重和学习。” 她面上带着微笑恭维,尽量把王强根的地位拔高,内心想的却是能不能现在立刻马上就拿出合同签字走人。 王强根显然不是这么想的,他作为一家企业的创始人,成功的企业家,平常最不缺的就是这种直白没有技术含量的恭维话。偏偏这又是他最爱听的。话越露骨、越虚假,他越爱听。 果然,徐若熙仅仅是开了个头,王强根便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了自己的奋斗史,从原生家庭如何贫穷,到如何辍学农村务农、城里打工,一步步坐到今天,事无巨细一气呵成。 徐若熙仿佛听的认真,不时地点头、附和以及恰到好处地露出惊讶、佩服的表情。 王强根在徐若熙丰富的表情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显然很满意徐若熙的表现,从唾沫横飞到口干舌燥,后仍意犹未尽,拉着徐若熙说:“来来,我带徐总去看看我的空中菜园。” 所谓的“空中菜园”便是他屋顶的大棚。 进去以后,徐若熙倒是吃了一惊。这个棚子占地面积不小,而且五脏俱全,有着最先进的撒水技术和温控系统,里面的蔬菜瓜果种类也是琳琅满目、花样繁多。 徐若熙尾随王强根,听他介绍了从全国、乃至世界各地引进的先进瓜果蔬菜品种,看着王强根兴致勃勃的样子,她心中居然燃起了一丝的敬畏。不管怎样,王强根对他事业的执着和热爱还是值得人尊重的。 没有人能随随便便地成功,但成功的人并非都是完人。 就比如此时此刻,王强根在向徐若熙介绍她身后的稀缺南瓜品种时,手从徐若熙的腰部伸了过去. 那手在徐若熙的腰部停留了几秒,若有似无地捏了一下。徐若熙一层鸡皮疙瘩起来了,她几乎是条件反射的退后了一步。 地面泥土松软的有些泥泞,她慌张中没有站稳,踉跄着向后仰去。 如果不是王强根及时拉住了她,徐若熙今天真是要跌个狗啃泥,洋相出尽了。 本来是想躲避王强根的揩油,没想到偷鸡不成倒蚀把米,王强根抓着徐若熙的手不放,满头满脸地色相,“徐总可要小心点,跌倒在我的菜园子里,我可是要对你负责任了。” “让王总见笑了。”徐若熙假笑着挣脱开王强根,“所以说,我达不到王总今天的成就呢!这方沃土不适合我啊,险些陷于这泥泞中呢!” 王强根是个没念过书的,他似乎没有听出徐若熙话中有话,点头道:“徐总这雪一样白的美女,可不能被这黑黢黢的泥巴玷污了!” 徐若熙内心想,那是,你想的美。 “不过,徐总啊!做生意、做业务可不能高高在上啊!要向下扎根,要扎根到最肥沃的泥土里,汲取最多的养料,才能长出最香甜的瓜果。” 得,这老色肧还是听懂了。 “王总说的是,所以我今天这不来了嘛,如果我现在是擎天那株年幼的苗子,那王总就是那抔至关重要的土壤,我能否茁壮成长,还得靠王总栽培。” 王强根蹲下去摘手边的茄子,在手中把玩了半天,说:“哪有免费施的肥呢!” 今天的合同是签不成了,徐陷入了困局。 她第一时间想到曲文瑞,曲文瑞给了王强根什么呢?显然不是以色侍人的低级手段。 那是什么呢? 徐若熙想不出。 回去的路上,她开着车完全走了神。 在接手曲文瑞的第一个案子上便遇到了这么棘手的问题,徐若熙再次感叹自己还是太嫩了。 一个女生想要在事业上有所成,到底要付出多少努力。明里暗里的,光鲜的背后又有多少的不为人知。 “砰!”一声巨响,徐若熙感觉车屁股被狠狠地撞了一下。 被追尾了。 她刚刹好车,便听后面的人在嚷,“欸,你怎么突然变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