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炮灰后我开了武馆》 1. 第 1 章 隆德二十一年春。 陵安城为桓朝京都,人文经济无一不是翘楚,天子脚下更是寸土寸金,其中更以东城位置最佳,高官富人数不胜数。 南城则是有名的商业区,不管是有名的酒楼,医馆,还是小到各式各样的铺子,这里都应有尽有。 舒氏武馆虽在南城的铺子里排不上号,却也凭借祖上的余荫挤了进去。而舒家家主舒裎,不久前因为旧伤复发,临时将武馆交给了女儿。 舒妘就是在舒氏夫妇启程回乡七天后穿过来的。 当舒妘睁开眼睛,看着头顶那一方帐幔,还是不太相信,这种玄幻的事也有落到自己头上的一天。 而且还是来了这个历史上不存在的朝代——桓朝。 作为一名武道馆教练,她自认为身体素质还不错,虽然最近身上总是有些难受,但是休息一会也就好了,没想过去医院看看。 结果就在下课回家后突然感觉心脏不舒服,一睁眼就来到了这个陌生的时代。 花了一会儿的功夫,她才将原主留下的记忆全部融合进自己的脑子。 原主出生在曲陵舒氏,祖辈们凭借着家中传下来的功夫,在南城经营了一家武馆。这么多年的发展,也算在陵安城有些根基。 舒妘的父亲舒裎是这一辈武馆的继承人,一家人原本合合美美的在南城生活,却不想近些年旧病复发实在难忍,母亲陈氏就带着父亲去了老家颍川准备修养几年。 临走前舒父把这些年的亲信留下来辅助舒妘,希望她能继续舒氏武馆的牌子传下去。 想到这里,舒妘在床上也躺不下去了,既来之则安之,穿成了古代版舒妘,那就要把她身上的责任给接下来。 刚推开房门,在外面候着的贴身丫鬟红叶就迎了上来,抹了抹眼睛。 “小姐……你终于出来了,吓死我了!” 舒妘看着眼前的红叶,年纪不大,圆圆的脸蛋一看就让人心生好感,也难怪原主的父母会买下她做自己的贴身丫鬟。 “好了,我这不是出来了吗?别哭了。”舒妘无奈的叹了口气,上前将红叶的眼泪擦去。 舒妘打量着外面的环境,院子很大并且收拾的十分别致。院墙边栽了几颗桃树,粉嫩的花朵包围着在树枝上,颜色甚是好看。院子里的秋千,凉亭,一看就是被主人精心爱护的样子。 而且她刚刚也随意在屋内看了一下,很多看着寻常的摆件却不是凡品,可见舒家这些年也攒了不少家底。 “方才那些人又来了,好在被秦伯给撵走了,小姐,我们怎么办啊?” 听着红叶焦急不安的话,舒妘想起了她穿过来的原因。 自从舒父舒母回颖川以后,武馆的所有事情都交给了舒妘,虽还有一个哥哥,但却不适合习武,因此家里给他安排了科举这个路子,武馆则是全部交给了舒妘打理。 舒父以为将自己的得力助手留下来,舒妘很快就能接手,却没想到自己这个当家人一走,南城其它的武馆掌柜就有了想法,他们潜意识里就不看好舒妘,都想来分一杯羹。 第一天,隔了两条街的陈氏武馆直接跑到了舒氏的门口来吆喝,还真将一些本就在观望的人拉去了不少。 又过了几天,当年在舒氏武馆困难时曾借过一笔钱的李家绣庄的夫人柳氏,佯装不好意思的跑过来,说儿子马上要下聘了,能不能将当初借走的银子先还回来。 舒家自然不是借钱不还的人家,只是这绣庄的当家夫人柳氏,分明在借钱的时候说好以三年为期,待舒氏好转以后可分批还钱。 这柳氏早年间受过舒母的帮助,才在当年舒家困难时果断的借了一笔钱。 却不料儿子喜欢的女子家的堂兄,也是个开武馆的,生意本就不如舒氏,这柳老板的儿子自然想在佳人面前拉好感,这才急着要舒家还钱。 舒家虽还的起这笔钱,但是将店面扩大,并且装修的想法就要往后拖拖了,而且武馆的账目也会非常吃紧。 原主再在武学上有天赋,也是个小姑娘。虽有秦伯的协助,却还是因此急的不行,生怕祖辈留下的积业毁在了自己手里。 结果原主就将自己关在房里想办法,因为没心思吃饭,起身的时候直接晕了,舒妘这才穿了过来。 舒妘叹了口气,她可真是个劳碌命,但现在最要紧的事还是把目前的问题给解决。 “没事,我来想办法。你先去给我准备些饭菜,我有些饿了。” 舒妘摸着空空的肚子,吃饱饭才有力气干活啊。 “嗯!”红叶点头应声。 看着红叶急匆匆跑远的身影,舒妘转身回屋。这时,舒妘才想起来还没见过这副身体的样子,于是走到梳妆台前坐下。 舒妘看着镜子里的人,压下心中的惊讶,原主的容貌和现代的她有七八分相似,却比自己多了几分亲和。 现代的舒妘作为武道馆教练,想要管住一些调皮捣蛋的孩子,靠着还是雷厉风行,不苟言笑的样子。 只要她的脸色拉下来,教室瞬间鸦雀无声。 整个教学生涯里也会有一些年纪大一点的男生不服,舒妘的一个过肩摔直接让他在家休息了三天。 镜子里的女子蛾眉敛黛,白净的皮肤找不到一丝瑕疵,眼睛更是晶莹澄澈,像一双黑宝石镶嵌在眼眶里。 朱唇不点而红,与小巧的鼻子相得益彰,可以说是一个皮相和骨相都很完美的古典美人。 舒妘再摸了摸手臂、肚子,因为习武的原因可以明显感觉到身上的线条。但是因为拉伸到位再加上基因的原因,并没有金刚芭比的样子,而是高挑匀称。 舒妘努力维持住面上淡定的样子。 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了过来,只见红叶掀开了帘子,把饭菜放在了小桌上。 “小姐,厨房里还温着一些饭菜,我给拿来了。待会想吃什么我再让他们去做。” “不用了,这些就可以。” 简单的清粥配上三两个小菜,看着平平无奇,舒妘却闻到了一股香味。看来舒家的厨子手艺不错。 就在舒妘吃完的时候,红叶突然小声道:“小姐?” “怎么了?”舒妘有些不解。 “刚刚秦叔说……那李家的人又来了。因为不知道小姐是什么打算,只能好言先把人送走。”红叶站在那里,目光担忧的看着舒妘。 舒妘卸下浑身的力气,随意的往塌上一歪,又突然想到了什么,问了一句,“那李家在这城中有没有什么门道?” 红叶被舒妘的这一番话问懵了,想了好一会才不确定道:“好像李家那边有远房亲戚成了官夫人,但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从来没见过他们来往,只听见一些婶子们聊天时提过几嘴。” 柳氏,李家,最大的绣庄…… 让舒妘想起了她看过的一本小说里,有个炮灰反派的家世就是这个设定?因为身份低微,一朝高嫁以后就耍足了威风。看来所谓的远房亲戚就是那个炮灰反派了。 如果不是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恐怕舒妘还不知道她是穿书。而之所以对这个炮灰反派的印象深刻,也是因为她和舒妘发小的名字一样。 而原书里出现过的姓舒的人物……也只有三句话。 剧情里提过女主对舒妘兄长有些好感,就被爱慕女主的偏执男主搞垮了武馆。结果父亲气急去世,母亲卧床不起,兄长才学埋没,终日颓废。全家只能借钱回乡,却不想半路殒命。 舒妘只觉得心塞,本以为能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结果刚过来就面临了债务危机,现在又知道自己只是书里不超过三句话的炮灰? 突然耳边传来了微弱的电流声。 舒妘警惕的四处张望,红叶才刚刚离开,现在屋里只她一人,这种应该是在现代才能听到的声音,难道是她幻听了? “武器系统激活中……正在等待绑定。” “恭喜宿主成功绑定武器系统。” 冷冰冰的电子音再次响起,舒妘愣了一下,这才明白了刚刚那奇怪的电流声来自于她的脑海。 很快,脑海中就出现了一个蓝色透明面板。 【任务:请宿主成功卖出三十把匕首。任务完成奖励200积分点。】 【系统提醒:完成任务将可兑换积分,积分可用来解锁武器以及武器制造材料。】 耳边又传来了“叮”的一声。 【系统提醒:一级商城里的兵器为宿主原来所有,后面可解锁各种新式冷兵器。】 【温馨提示:目前发放新人大礼包,包括武器设计图一张、积分点三十、剑术十三式一本。】 随后,舒妘就看见了她在现代常用的冷兵器。后面的各种武器只能看出一个模糊的样子,并且颜色还是灰的,显然现在不能解锁。 说是武器系统,但是舒妘发现该系统里面有各种各样的商城,虽然很多处于灰色的状态无法解锁,但是能看到系统里分了武器组,武术组,这些不用多说肯定是一些制作武器的材料以及一些武术书籍。但舒妘往后翻了翻,甚至还有药品组,厨房食材组…… 这系统可真人性化啊,想必若有了什么意外,这些都可以用上。 舒妘这下是真正的放下心来,有了穿书必备的金手指,那她有把握可以让舒家不再走上原来的结局。 而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要还上柳家的钱,还要完成系统发布的任务。不然那笔钱还了以后,舒氏武馆的经营必然会伤筋动骨,在南城这个热闹繁华的地方,舒氏的牌子估计转眼就被忘到脑后。 2. 第 2 章 虽然系统发布的任务没有时间上的限制,但是舒妘还是让红叶把秦叔叫了过来。 “小姐,您找我?” 一位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舒妘打量着面前的秦叔,眉眼间透着一股正气,黝黑的双眼炯炯有神,面相也十分端正,一眼就让人产生信任感。 “这几天麻烦你了,秦叔,没想到爹娘刚走就出了这些事。”舒妘语气带着些低落,“但是我也通过这件事想清楚了,以后一定会好好经营好武馆。” 原主是舒家唯一的女儿,早些年一直放在母亲陈氏的老家养着,被一些舅舅们宠的有些骄纵,性子也直来直往,所以舒父才没有接着让她接手武馆。而是一直带在身边教导。 正好也可以借着这次机会,让身边亲近的人慢慢适应她的性格变化,不至于突然变了性情让人怀疑。 “小姐何出此言,当年舒家主外出游历,救我全家,如今我秦文不过是解决这些小事,怎能说是麻烦?”唤作秦文的男人满脸不认同。 “秦叔既是父亲信任之人,自然也是我信任之人。”舒妘郑重道:“以后还要秦叔从旁相助。” 秦文难掩激动,“必不负小姐所托!” “好,那现在去账上先支一千两银子,我们先将李家的钱给还上。” “小姐!不可!”秦文声音都高了几分,有些不敢置信,“当初我们与李家说好三年为期,还立下字据,现在他们出尔反尔,哪怕去了官府我们也是有理的。” 原书里没有提及这次李家的事,只说舒氏武馆在南城的名号越来越低,所以男主后面才毫不费力的就让舒氏百年家业毁于一旦。 舒妘担心的是,这次的事情让李家心中不满,后面舒氏才会举步维艰。 “算了,李家在陵安城还是有些关系的,我们不要和他们硬碰硬。” 秦文有些吃惊,显然是不知道这件事,毕竟他只负责每日武馆的一些事务,不及红叶在大街小巷里听的小道消息多。 “好,那我这就去安排。” “嗯。”舒妘闻言点头。 秦文去清点账上的银子了,李家讨债讨的突然,估计等把银子从账上取出来也要一两天左右。 舒妘现在主要是让舒氏武馆在南城的竞争力提起来,不然少了一千两银子以后,别说剩下两个分店了,就连她手上的总店,估计也会经营不善而关门。 想到系统发布的任务,只需要卖出三十把匕首,就能获得两百点积分,再加上新人礼包的三十点积分,估计就可以兑换新式的冷兵器。不管干哪一行,及时上新都是最重要的,种类越多人们购买的欲望就会更强烈。 桓朝并不重文轻武,而是文武并重。国子监里也设置了武学这门课,会教兵法和武艺,但终究收的学子有限,不是人人都有机会进去。一些条件不错的官员和富商家庭,可以去请武学夫子回家专门教导,当年舒父也曾被不少贵人邀请过。 而一般家境尚可的平民百姓,也会为了让子女能有一技之长,将他们送去武馆。习武这件事往小了说可以防身,往大了说则可以参军入伍。在这个阶级分明的古代,一旦家中能在军中有人,那可是天大的好事。 再不济学成以后还可以去一些武馆当学徒,毕竟是政治经济繁荣的陵安城,一些武馆学徒的工钱也比较可观。 想到这里,舒妘决定去武馆里看看,了解以后才能知道下一步怎么走。 没有带上红叶,舒妘悄悄的出去了。舒妘出府以后才知道这座宅子不小,舒家家底颇丰,光屋子就有十几间,后院里还有人工水池和一小片菜地。 依据记忆里的方向,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舒妘就来到了舒氏武馆的门口。 舒妘抬头看着舒氏的牌匾,黑色的檀香木一看就饱经了百年的风霜,上面的字体苍劲有力,雄浑厚重,可见当年舒氏的名号有多么响亮。 进去以后,舒妘才发现一楼卖的基本都是一些习武的兵器,二楼三楼则是一些孩童们练武的地方。舒妘在二楼三楼转悠了一圈,眉头渐渐的皱了起来,她有些明白为什么这些年舒氏在南城的名号越来越小了。 舒父信奉酒香不怕巷子深这句话,在越来越多的武馆不断起来的时候,依然保持着自己的风格,从不找人宣传也不弄什么优惠活动。 舒父年轻的时候因为能力出众被不少贵人请去教学,舒氏的名号当时在南城也十分响亮,后来随着舒父的固执,渐渐被其它的武馆给吸引了目光。而原主也和自己的父亲想法一致,所以才会在李家上门的时候慌了手脚,因为她不知道如果还了那笔钱以后,舒氏还怎么经营下去。 原主性子直爽莽撞,也不会一些经商的弯弯道道,只一心钻研武艺,却不知道巷子太深,那酒香也会闻不到。 舒妘在心里默默叹气,看来接手舒氏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首要任务就是赶紧先卖出三十把匕首,舒氏有自己常年合作的铁铺,打出的兵器质量上乘并且易于保存,即使隔了几年拿出来,依然还是削铁如泥的好物。 想到这里,舒妘用意念进入了脑海的系统,拿出了昨天的新人大礼包。系统十分人性化,会根据所处的环境而变化物品的样子。本来是A4纸打印的武器设计图,到了舒妘手里就变成了手绘纸,纸张也是当下人们常用的。 舒妘看着手里的设计图,决定再把它手绘一份,在现代的时候,舒母认为技多不压身,不仅给她学了武术,还有绘画、舞蹈杂七杂八的兴趣班。 舒妘一会就重新绘制了一份,并且在系统的基础上进行了一些修改,变得更符合桓朝人喜欢的风格。好马配好鞍,即使不买兵器的人,看了这个匕首的外观,也会忍不住想收藏。 就和现代的一些喜爱收藏的人一样,有的喜欢收藏邮票,有的喜欢收藏香水、相机,但他们一定就会用上吗?也不尽然。 舒妘就是抓住了百姓的这个心理,好的东西也需要有着让人眼前一亮的设计,大把削铁如泥的兵器摆在那里,外表却看着黑黢黢的,也没有让人细细把玩的兴致。 想到这里,舒妘就赶紧往隔了几条街的铁铺走去。 …… 刘记铁铺。 叮叮咚咚的打铁声响起,让舒妘将目光投了过去,几位光着膀子的汉子正在努力的敲敲打打。 刚走到门前,打铁的汉子就抬起头来,冲里面喊道:“舒家娘子来了!” 显然这铁铺的帮工们对舒家人都熟悉的很,还未开口就将铁铺的刘老板给唤出来。 门帘被掀开,一个健壮的汉子走了出来,冲舒妘笑道:“今日怎么是舒娘子来了?还要打什么兵器吗?” 舒妘唇角微扬,“这次来是有新样式的匕首,还麻烦刘老板带几个帮工给我赶制出来。” “那是自然!” 舒妘拿出方才画好的匕首设计图,展开以后递给了刘老板,“您看看,这次与以往的不同,我重新绘制了一款新式的匕首,照着这个打就可以。” “这……似乎和舒氏之前的相差甚大。”刘老板看了以后有些不解。 舒妘回道:“是的,之前家父钟爱旧式样,现在武馆由我接手了,自然也要出点新意。” “明白了,交给我吧。这次需要多少?”刘老板了然的点点头。 “四十把,这些是定金。”舒妘拿出银两。 “好,到时候直接给您送过去。” 刚回到舒家,还未走到前厅,舒妘就听见了一道温润又不失优雅的声音,“小妹呢?” 想必这就是大哥舒渝了。 舒渝是舒裎和陈氏的长子,今年十七,一直在陵安城的昭鹤书院读书,每到旬假的时候才会回来。书院以十天为一旬,学生可放假一天,陵安城本地的都会回家。 听声音就知道这大哥定是一位俊秀的公子,想到书里因为女主对他的好感,导致舒家被暗中坑害。舒妘有些难受,只因为他们是书里的路人甲,就注定要在主角光环下沦为炮灰吗? 调整好脸上的表情,舒妘有些激动的跑向兄长的方向,上次见面时舒父舒母还未回乡,因病情复发的突然,舒母只能休书一封寄给舒渝,让他放宽心,只专注学业,休假时回来帮帮妹妹。 “哥哥!” 舒妘朝背对自己的男子喊道。 舒渝听到声音转过头去,就看见他惦记的小妹急急忙忙跑过来的样子。 生怕莽撞的小妹又像上次那样摔的手肘破皮,舒渝急忙快步上前,语气有些微怒,“怎么总是不长记性,还跑的这么急!” “爹娘都回乡了……我有些想你。”舒妘早就在这些天里与原主的记忆融合,此时见到舒渝,只觉得分外亲切。 舒渝浑身一怔,只觉得再多的火气也发不出来了,道:“是哥哥语气不好,快让我看看这些天瘦了没?” 舒妘被推着转了个圈,有些无语,看来这是个十足的妹控啊! 等两人的情绪都平复下来以后,舒渝才有些郑重的开口,“我听说武馆最近出了事?你怎么不和我说?” 舒妘沉默了几秒,才开口道:“有秦叔协助我,而且哥哥你在书院,对武馆也不了解,这些交给我就行。” 结果舒渝投来了怀疑的目光,不确定的问,“你真的可以?不需要我回来几天?” 毕竟当初舒妘曾把武馆的一把剑记错了价格,导致一个月都没卖出去,后来舒父才发现三十两变成了三百两,难怪无人问津。 舒妘:“不出意外的话,我觉得我可以。” 3. 第 3 章 舒渝低头看着他的妹妹,小时候总是跟在自己身后的小萝卜头转眼也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并且逐渐能独当一面。 他抬起手,温柔的摸了摸舒妘的头,道:“好,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一定要和哥哥说。” “嗯。”兄长宽厚的手掌放在舒妘的头上,让她细细感受着来自亲人的温度。 就在兄妹二人气氛正好的时候,红叶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小姐,少爷,饭菜已经准备好了。” 舒妘抬头道:“哥哥,你刚回来肯定饿了吧?我们赶紧去吃饭。” “好。” …… 饭桌上,舒妘见舒渝没怎么吃,一个劲的给他碗里夹菜。 “够了,你先跟我具体说说,武馆到底遇到了什么麻烦?”舒渝放下筷子问道。 舒妘也只好把陈氏武馆抢人和李家来催债的事都说了,边说边偷偷观察自己兄长的脸色。 果然舒渝的脸色不太好,李家这样背信弃义的行为自然让人不喜,更何况深究下去,当年舒母还是他们李家的恩人。 “不如我还是休几天假,回来帮你。”舒渝的目光紧紧锁住舒妘,似乎一定要她给个答案。 “真的不用,我还有其它的办法。”舒妘连忙摇头拒绝,“你只管安心读书……” 话音未落,就被舒渝开口打断。 “不必多说,我知道家中拿出这么多银子十分不易,当年借钱的时候父亲是算好时间的,三年以内还上不是问题,却不想李家突然变卦。”舒渝的语气也凉了下来,“更何况我在书院读书,每个月也要花上不少的钱……” “哥哥!”舒妘连忙提高声音,“我既然让秦叔去账上取银子,那自然就是有办法的。不如这样,如果七日之内我解决不了,那我就让红叶去书院找你。这样可以吗?” 舒渝犹豫了半响,还是同意了。 舒妘偷偷松了一口气,不然自己突然拿出来的匕首图估计瞒不住他。 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响起,舒妘转头望去,只见红叶和秦叔走了进来,向他们低头见礼后开口,“公子,小姐,李家的人又来了,我们需要先请走吗?” 舒渝刚准备起身,就被舒妘按住肩膀,她看向自己的哥哥,道:“让我去和他们说。” 舒妘领着秦叔和红叶来到厅堂,李家来了三人,分别是李老板的夫人柳氏,以及李家二房的弟弟和弟媳。 见到舒妘,柳氏放下手中的茶盏,不紧不慢的站起身来,“舒大小姐。” 她旁边的一男一女则没有起身,依旧端坐在那里,吃着送上来的茶点。 “柳娘子。”舒妘也点点头。 “不知道关于那笔钱,舒家是怎么考虑的?”柳氏还算是态度不错,没有舒妘想象中的咄咄逼人。 “您来的正好,我已经让人去账上支银子去了,还请娘子理解,那笔钱不是一笔小数目,能不能先还七成?”舒妘道。 “这……”柳氏转头看了看她的弟弟弟媳。 “不行!借了多少就还多少!”柳氏的弟弟瞬间起身,走到舒妘的对面。 舒妘也不急,慢悠悠的坐下,“当初柳娘子可是与我舒家签了字据的,现在还不到一年就想把钱收回去,这事放到哪里也说不通吧?” “妘娘说的是不错,我李家也是事出紧急,不然万万不会做这等背信弃义的事情。”柳氏依然是一副好脾气的样子,而旁边的弟弟和弟媳一双眼死死盯着舒妘。 舒妘也笑的一脸和气,“谁家没有个急事,但万事都讲究个规矩,即立了字据,我舒家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双方各退一步,先还你七成的钱。” “大姐!不能……”柳氏抬手止住了弟弟的话。 “好,那就依妘娘所言。此事毕竟是我李家的缘故。” 舒妘点头道:“秦叔,把账上取出来的钱拿给柳娘子。” 秦叔马上退了下去,过一会儿就拿出一叠银票递到了柳氏的手里。 舒妘没有去看柳氏弟弟那一脸不满的样子,直接让柳氏重新又给她写了一张字据,证明已经还了七成的钱。 送走柳氏一家后,舒妘整个人的力气卸了下来,往椅子上一靠,就开始闭目养神。 红叶和秦叔迎了上来,红叶有些激动的开口道:“小姐,我还以为你让秦叔去账上取一千两,都会给李家……” “只是为了以防万一罢了,严重李家不同意我们先还七成,那还是要全部还的。”舒妘睁开眼道,“而且柳氏也未必真的想要收回钱,大概是她那不成器的弟弟弟媳想要借这笔钱。” 两人面面相觑,看来舒妘早就将柳氏的所作所为看明白了。 “那小姐为何只先还七成?”秦文有些不解,毕竟舒家咬牙挤挤,一千两还是能还上的。 “如果将一千两全部还给李家,那舒氏这几个月的经营必定会十分困难,每天的店铺开支并不少,而舒氏武馆这些年在南城也不如从前。”顿了顿,舒妘才继续道:“并且我要将舒氏里里外外重新修葺一番,需要不少银两。” 红叶、秦叔俱是一惊。 舒氏武馆一共有三层,且每一层的面积都不小,后面还连着一个大院子,是当年舒父特地用来休息的地方,这些年下来也够寻常七八口人家入住。 就算只动前面三层铺子,也是个不小的工程。 “这……小姐真的考虑好了吗?”秦叔有些不认同,虽然他感觉舒妘经过这几天成长了很多,但又怕她本质上还是从前那个莽撞的性子。 舒妘道:“秦叔,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关于这个决定,我在父亲走之前就有想法了。这几天我也简单的画了一个图纸,明天的时候给秦叔你看看。” 听舒妘这么说,秦文也稍稍放心了一些,不是突然起意就好,这么大的武馆,如果决定修葺的话,那必然是要慎重考虑的。 “好。”秦文点了点头。 · 翌日清晨。 舒妘直接把她在现代的那个武馆画了下来,并做了一些细微的修改。 舒氏武馆是老字号,这些年舒父舒母只在武器质量和武术教学上下了功夫,一些外在的条件在他们看来有些虚有其表。 但是舒妘现在的设计可谓是让人眼前一亮,简单大方的新中式国风,一眼望去风雅闲逸,哪怕路过这里,都会忍不住驻足欣赏。 整个色调舒妘打算用稍浅的原木色,这个朝代的店铺大部分都是以深木色为主,且木色里还泛点红,虽沉稳大气,但长期下来也觉得平平无奇。 舒妘想让自己的武馆在色调上就能让人感到干净又不失温暖。 舒妘把图纸给秦文后,又指着上面的布局说了些自己的想法,她暗暗观察秦文的反应,只见他的眼睛越听越亮,到最后恨不得直接拿着图纸冲去武馆。 舒妘也放下心来,有了秦文的认可,那这次武馆的修葺想必会顺利很多。 “对了秦叔,你去告诉哥哥一声,说李家的事暂时解决了,让他赶紧回书院读书。” “好。” 和秦文商定好武馆修葺的事情,舒妘就让他赶紧去寻一批手艺不错的工匠们,将这件事早日提上日程。 现在舒妘打算在闭店修葺之前,将她在刘记那打的第一批匕首拿回来在武馆售卖,先把舒氏的名头给拉起来,这样即使舒氏在修葺的时候,也不至于被遗忘的彻底。 刚来到武馆门口,就看见两个帮工模样的年轻男子在四处张望。 看到舒妘走过来的身影时,一位上前道:“舒娘子,这是刘老板让我送过来的匕首。” “这么快?”舒妘有些吃惊。 另一位帮工笑着回道:“都是紧着您这一批先处理的。” 舒妘让两位帮工将东西抬进去,并把除定金外剩下的银子都给了他们。 等帮工走后,舒妘打开袋子,小心翼翼的取出一把匕首,外观上就已经让她有些不知所措,这显然比自己预期的还要好! 握把上面带有一些墨蓝色的花纹,末端位置则刻有代表舒氏的图形标签,一眼望去只以为是匕首上面的设计,让人爱不释手。 拔开剑鞘,匕首在阳光下还泛着银光,不停转动之间还能看见隐隐的暗纹,且颜色也随着日光的强烈在不断变化。 舒妘急忙将这些匕首都收拾起来,准备趁热打铁,明天就将这些摆出来。她花了几文钱找了一个小孩,托他去舒家带个口信,就说自己今晚不回去了,直接住在店里的后院。 解决了以后,舒妘就开始整理武馆,先将一些东西的摆放重新归置一下,她只打算先将这些匕首卖出去,其他的东西能收的就先收起来,不然等工匠们来了以后,也还是要收的。 转眼间日落西山,天色也渐渐的黑了下来。 后院有小厨房,柴米油盐也都是常备的,舒妘随便给自己下了碗面,再把一些东西清点了下,就洗漱沐浴躺在了床上。 就在舒妘朦朦胧胧准备入睡时,似乎听到院子里传来了一些响动,她屏住呼吸准备仔细去听,那个声音又消失了。 两世都作为习武之人,舒妘十分相信自己的直觉和敏锐度。那个声音明显不是什么风吹草动,更像是什么人不小心发出的声音。 刚出屋子,舒妘就往前院的方向走去,空气里隐隐约约传来了一丝血腥味,她急忙四处查看,终于在厨房边发现了一滩血迹。 她动作缓慢的推开门,果然看见厨房的窗户被打开,很明显那个人应该就是从这里进来的。舒妘放轻脚步走到了灶台后面,一个身穿玄衣的男子躺在地上,越靠近他的身边,那股血腥味就愈发浓烈。 舒妘蹲下身,把手指凑近他的鼻下探了探,还有微弱的呼吸,显然是失血过多造成的昏迷。 舒妘心中暗恨,真是大晚上的给自己找事! 她把手伸到男子的脖颈后,一个用力将他从地上扶起,经年累月的训练下,舒妘的力气自然比寻常的女子要大。 舒妘两手伸到男子的腋下,准备把人拖行到房里,却发现他远比自己想象的轻,舒妘迟疑了一会,又一手托着脖颈一手托着膝弯处,直接将男子抱了起来。 虽然有些吃力,但是舒妘仍然稳稳当当的把他送到了西厢房。她把屋内的灯具点燃,借着光亮仔细检查男子的伤势,最严重的应该就是肩膀下方的一处伤口,看样子是被剑刺伤,没有及时处理导致血流不止,衣服都黏在了皮肤上。 舒妘在心里摇头叹气,她毕竟是受过现代教育的,且家里的叔叔伯伯们还都是军人出身,虽然对这种不明身份的人有些担心,却也做不到见死不救。 4. 第 4 章 舒妘小心翼翼的把黏在皮肤上的衣物撕下,又怕手上没个轻重,反而将伤口扯的更大了些。 只好一边龟速般的处理着伤口,一边观察着男子的反应。舒妘见男子毫无知觉的躺在床上,认真的擦拭着伤口旁的血迹,大部分的衣物已经撕下,只有伤口正中间的一些碎布还紧紧的扒在皮肤上。 第一次见到这么深的伤口,舒妘因为紧张,额头都开始冒出了一些小汗珠,感觉到头上的痒意,她手上的动作更是加快了不少。 终于在一盏茶后,伤口总算清理干净,只要将伤药撒上去再包扎起来就行,舒妘也能腾出手用帕子擦拭一下额头的汗。 完成了整个包扎以后,舒妘把剩下的伤药留在了男子的床边,又转头看了看他,脸上因为脏污和一些血迹,已经分辨不出原来的样貌,身上的衣物也是破破烂烂。 舒妘自认为不是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大晚上来帮一个不知道是敌是友的人处理伤口,算是突然的爱心泛滥了。但又实在看不下去,只好去舒父之前的厢房里拿出了一套旧衣和伤药放在一处,等他醒了自然能看见。 做完这一切以后,舒妘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下垂,打了好几个哈欠以后,把门关上,头也不回的去自己的房里睡觉。 …… 翌日早晨。 舒氏武馆在南城的位置不错,每天都会有不少的流动摊贩在沿街叫卖,一些铺子也开门准备迎客,热闹的声音隐隐约约的传到了武馆后院。 舒妘朦朦胧胧中听到屋外的一些声音,但昨晚因为那个小插曲,忙到了后半夜才去休息,她只觉得浑身提不起劲,干脆转了个身继续进入梦乡。 等到舒妘睁开眼睛的时候,屋内已经大亮,带着一丝丝暖意的日光从窗棂洒进来,空气里都是阳光的味道。 想到今天武馆的上新任务,舒妘立马起床洗漱,准备先将昨天到的匕首给摆到展柜上去。 武馆就在前院,舒妘给自己做好早饭后也不急了,看来今天还要多招几个人去宣传一下,不然大多数人还是会去隔了几条街的陈氏武馆。 舒妘嘴里吃着面条,心里却还想着怎么去招一批优秀的员工回来。 毕竟在舒父把武馆交到舒妘手上的时候,一些本来就因为陈氏抛的橄榄枝而蠢蠢欲动的帮工们,就走了大半。 舒氏这些年本就日渐颓势,舒父这个当家人走了,那些帮工们更不信舒妘一个女儿家能将舒氏的身价拉起来。 这些年舒父为了锻炼舒妘,经常把她带在身边,帮工们也认识这位少东家。他们表面上恭恭敬敬,背地里却只承认她的武艺,不认为舒妘能经营好武馆,甚至觉得她一窍不通! 现在只剩下一个负责跑堂和打扫的帮工,其次就是副掌柜秦叔了。 舒妘想了想她要招的人数,觉得有些头痛,看着简简单单的事情,却也要花费不少的功夫。有了前车之鉴,后面招工的人能力可能不是最重要的,但是一定要忠心,别又做出那等身在曹营心在汉的事。 心里头装着事,舒妘越想越多,都没注意到碗里剩下的一些面早就坨成了一团,变成了冷硬的面饼。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舒妘只好把剩下的一点给倒掉了,然后把东西送去了厨房。 舒妘看到空无一人的厨房,总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她环顾四周,等看到地上干涸的血迹才想起来,昨晚那个男子,到现在一点动静也没有! 她脚步一转,赶紧往西厢房跑去。 到了门口的时候,舒妘把手上的力气收了一点,才去推开西厢房的门。 屋内一片寂静,只有旁边传来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和她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难道那个男人还在昏迷? 舒妘放轻脚步,一步一步往床边走去。 直到靠近时才发现,床边的帐幔早就被掀开,被子也叠的整整齐齐,昨晚留下的伤药和衣服更是不见了踪影。 舒妘感觉眼前的一切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昨晚看过那个男子的伤势,少说也要一周内才能恢复结痂,整个人又失血过多,今早能醒过来已经很不错了,怎么可能还负伤出走? 舒妘有些疑惑的在屋子里四处看了看,果然在枕头下发现了不对劲。 枕头下面露出了一块黑色的衣角,舒妘上前抽出,才发现里面包裹了几张银票,上面还沾染了一些血迹,但不影响使用。 昨晚光线昏暗,那男子的脸又因为血迹而模糊不清,舒妘尚不知他的样貌,也担心自己随便救的一个人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但他既然还留了银票,就说明尚且为一个知恩图报的人,毕竟舒妘放在床边的伤药在医馆里也只是中等的药材,至于舒父放在这里的衣服,就更不值什么钱了。 舒妘毫不客气的把银票放入袖口中,昨晚忙活了大半夜,她收点手工费也不为过吧? …… 舒氏武馆 “小姐!” 舒妘刚走近武馆,就看到站在柜台后的秦文正招呼着她。 “秦叔?你什么时候来的?”舒妘有些高兴,现在武馆人手紧缺,秦文来的正是时候。 秦文语气有些无奈,“唉!刚刚我去了陆宇的家里,他的那位老母亲还病着呢!问我能不能再宽限几天……” 陆宇就是舒氏武馆最后一个没有走的帮工。 至于他没走的原因,一是对舒父的人品更加信任,不愿意去陈氏那个不熟悉的地方;二是他家离舒氏武馆更近一些,也方便回家照顾母亲。 “那怎么办?这招帮工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我们现在只有陆宇这一个帮工了,连账房先生都被陈氏武馆给挖走了。” 舒妘说完以后,气的一掌拍在了柜台上。 “小姐!别激动,别激动!”秦文见状急忙拉住舒妘,防止她再继续“破坏”。 “秦叔,那这样,先从舒府支一些人手过来,我们今天赶紧把招工的告示贴在门口,趁着这几天赶紧多招些帮工,可以的话再招些武学师傅。”舒妘一边翻看着之前的账本一边道。 “好,我这就去写,然后贴在门口。” “嗯。” 就在秦文准备去写告示的时候,舒妘又叫住了他,“秦叔!” “小姐,怎么了?” “再在舒府找一些识字的让他们也帮着写,这样速度快些。到时候花钱找一些孩子们去街上发。” “好!”秦文连忙点头。 5. 第 5 章 舒府 秦文刚回到府上,就让红叶去把所有人都叫了过来。 看着垂着头站在台阶下的丫鬟小厮们,他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府上有会识字写字的人吗?” 下面的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都没有说话,也没人站出来。 秦文有些疑惑,当时在选这些丫鬟小厮们的时候,舒母不仅会考察他们是否忠心,还看重一些外在条件,能识字认字是最好不过的了。 按道理不至于一个识字的人都没。 这时,有个丫鬟默默的往前走了一步,“秦管事,不知道这是要干什么?” 秦文有些了然,这些丫鬟小厮不知道自己突然间的这个举动是要干什么,所以大多都有些犹豫。 毕竟他们一个月的月例银子都是规定好的数,不认为多做一些事就能多拿些钱,更何况对这些人来说,有的时候更愿意去做一些苦力活,即使会写些字,那也是不爱写的。 “小姐说了,要找几个会写字的人去武馆那边写告示去宣传,按照写的纸张多少来支付银两。”秦文看着他们说。 果然,听到会有银两,而且还是多劳多得,不少人都蠢蠢欲动。不一会儿,就有一个丫鬟一个小厮站了出来。 秦文又等了一会,一共挑了四个人去负责写告示,剩下的人就让他们去武馆负责洒扫的活计。舒父舒母都回乡了,舒渝又在书院里住着,舒府的下人们平时都很清闲,秦文就让他们先去武馆帮忙。 清点好人数以后,一群人往舒氏武馆的方向走去。 …… 舒氏武馆 舒妘简单的将展柜擦拭过后,就将从刘记那拿到的新式匕首一一摆放了上去。 其余老式或者需求不多的武器式样,舒妘昨日就将它们收去了库房,看后面有没有机会再重新设计一番,等到武馆修葺好以后再拿出来。 南城一共有三百三十六坊,其中武馆就有四十八个。北城也算商业区,但一些店铺的规模和名号自然是比不上南城的,那边同样有一些小武馆,所以看似只是开个武馆,竞争对手却也不少。 做完准备工作以后,舒妘拿出纸笔,准备先画一张简单又特别的宣传图纸,待会让秦文他们直接临摹一遍就行。 这个朝代的商人们为了宣传自己的店铺,比起后世也是不遑多让,各种新奇的优惠活动都是有的。 舒妘回忆自己在现代看过的各种优秀宣传单,又根据她和新匕首的形象设计了Q版的人物和图案,旁边还有四个大大的字——新品上架! 舒妘这边刚放下笔,那边秦文就领着舒府的人来到了武馆。 “小姐,我把他们都带过来了。”秦文往旁边退了退,让出后面的丫鬟们。 “好,秦叔你负责一下他们的分工吧。会写字的来写宣传单,不会的就负责打扫武馆的卫生。”舒妘随意扫了一眼,然后把自己画好的宣传单递给秦文,“就让她们按照这个写,不会画的等会我来。” “好的,我这就去安排。” 秦文领着众人往大堂内走去。 舒妘则又拿出了一张纸,把自己需要招工的人数写下,负责跑堂售卖武器的几人,武学师傅几人,还有一些做洒扫和杂活的人。 写着写着,舒妘更加明白赚钱的重要性,这些人招回来以后,每个月都要发月钱,同时武馆隔一段时日就要上新,这样才能留住顾客,一批一批的武器制造出来也是一比不菲的银子。 舒妘把头枕在手臂上,上半身趴在柜台,面无表情的想着怎么才能赶紧把这批匕首卖出去,先赚一笔钱回来。 秦文刚转过身,就看见了舒妘无精打采的样子。 “怎么?”秦文走到舒妘面前,认真的看着她,“武馆又遇到什么问题了?” 秦文和舒父的年纪差不多大,这些年里就是看着舒妘长大的,曾经懵懵懂懂的小女孩,现在也逐渐要独当一面了。 因为舒父对他的帮助,秦文可以说是对舒家尽心尽力,舒妘和兄长都对他非常信任。 舒妘抬头看着秦文,道:“我在想刚还了李家的钱,虽然还留了一些,但又要招工又要修葺武馆,这笔钱估计不够……” 秦文听到她的抱怨有些好笑,伸出手拍了拍舒妘的肩膀,“看不出来以前一心只钻研武艺的你,现在也知道当家的困难了。” 听出来秦文语调里的调侃,舒妘才想起来,原主是个对经营铺面一窍不通的,这些年舒父虽然把她带在身边学习,但是原主却只对武学感兴趣。 “爹爹将武馆交到我手里,我自然不能再像以前那般了,舒府上下可都靠着这个武馆呢,好歹曾经也是南城的老字号。”舒妘道。 “不错,你爹知道了肯定也很欣慰。”秦文点了点头。 “秦叔,我们去看看他们写了多少张了,抓紧时间把发出去。” “好。” …… 四个丫鬟小厮一共写了有几十张,有两个还照葫芦画瓢,画了Q版人物在上面。 剩下的宣传单舒妘把拿了过来,一刻钟左右就把上面的给补充完整。 “好了,我画的这张就贴在武馆的外面,你们继续画宣传单,秦叔,你找几个人先将这些发出去。” 秦文接过后说了声,“好。” 很快南城的街道上就传来了一阵吆喝声,“快来看,舒氏武馆有优惠活动了!新品上架!” 此起彼伏的声音响彻在大街小巷里,吆喝的小孩们个个都卖力的很,对他们来说,多一个人收下宣传单就多了一份的钱。 南城虽然比北城的商业发展的更好,但并不全是富商们的住处,自然还有其他各种各样的人住在这里。有些小官员为了生活方便也会选择这里,像舒家这样家境殷实的就住在城中心,还有一些靠着店铺勉强温饱的人则住在南城的边缘。 这些小孩大都是南城边缘或末尾的住户,爹娘在这里支个小摊子,条件好点的可能有个小铺子。这些家庭的孩子基本的都懂事的早,在南城里经常会有这种负责吆喝的生意,他们都会抢着接下来。 这些小孩子对这种发宣传单的事可谓是熟的不行,知道哪些人最有可能收下单子,怎么用最短的时间跑最多的路,就没有他们不知道的。 几十张宣传单不一会儿就发完了,马上那边新的又写好了,整整一个下午的功夫,舒妘一共发了大约两百多张。 放下笔后,舒妘瘫在了椅子上,暗叹做生意果然是一门学问。 实力、运气、营销缺一不可。 就在舒妘闭目养神的时候,门口传来了一个女子弱弱的声音,“舒氏武馆是有新的匕首要卖吗?” 舒妘:“……?” 这么快就有人来了? “姑娘,你是……?”舒妘走到她的面前问道。 “我是看到有人在发这个……”她把宣传单递给了舒妘,“所以想来问问。” “对,是我们舒氏武馆,最近刚上了一批新的匕首,这些卖完了以后武馆会关一段时间。” “啊?关门?”那女子有些吃惊,“我听说舒氏是个老字号了,怎么会……” 舒妘淡淡的笑了,“这么多年武馆一直都是这个样子,是准备重新修葺一番,到时候会有更多样式的武馆会进行售卖。” “姑娘是想买宣传单上的新匕首吗?” “对,我看上面说适合防身和收藏,而且听我爹爹说舒氏的品质上乘,想买来送给我兄长做生辰礼物。” 那粉衣女子面容清秀,说到生辰礼物的时候还有些羞涩,显然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 舒妘领着她来到了匕首摆放的柜台处,拿出了几样匕首,“这几件的款式都是一样的,区别就在于它们的颜色,送女子可以选择最左边的这款,男子是最右边的,长辈一般建议最中间的比较好。” 那姑娘小心翼翼的用双手托起最右边的匕首,“这匕首……为何如此轻便?” 舒妘道:“这就是我们这款匕首最大的不同之处,而且在阳光下可以看见独特的花纹,姑娘拔开鞘也能发现,它的刀刃也是十分轻薄,刀柄处不管是男女,握的时候都很舒服。” 舒妘说完以后,可以明显看到那姑娘有些心动,但欲言又止的样子让她忍不住发问,“姑娘是有什么不喜欢的吗?” 那姑娘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我只是担心,我攒的钱不太够……” 说着说着声音弱了下去。 舒妘明白了,大约是匕首太超出她的预期了,即使知道会有优惠活动,但仍然怕自己负担不起。 “那可以方便问一下姑娘,带了多少银两呢?还没问怎么就知道不够呢?”舒妘唇角微扬。 “我只带了40两,还是攒了好久才攒下的,因为兄长马上就要外放了,我担心他的安危……”那姑娘情绪有些低落。 “40两?”舒妘做出不可思议的样子,“当然够了!” 那姑娘闻言抬起头,“怎会!我听说陈氏武馆的上等匕首至少要50两!” 6. 第 6 章 “陈氏武馆?”舒妘情不自禁的又重复了一遍。 那姑娘点点头,“是啊,前段日子那个陈氏武馆有好多新东西,听说还有达官贵人让家中的小厮去买呢。” 舒妘问道:“那你怎么没去陈氏武馆呢?” “我哥哥以前就是在舒氏武馆买的,所以我也觉得这里的东西一定不错。” 舒妘从她的眼里看到了认真。 “这款匕首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贵,只需三十两就够。”舒妘顿了顿,又说道:“而且因为武馆需要修葺,最近三天会有充值的活动,会多送一些银两。” “充值?还会多送银两?我从未听过。”她的脸上充满了疑惑。 “就是将钱全部放在武馆账目上,下次用的时候直接划去就可。比如你这次充了十两银子,就会多送半两;充了二十两银子,多送一两;如果你选择将四十两都充入,这次就会送二两。” 舒妘刚说完,就发现那姑娘有些兴奋,拉着自己的手道:“那是不是我这次充入四十两,其实就有了四十二两?” “对。”舒妘笑着答道。 “太好了!”她迫不及待的从荷包中拿出银两,放到了舒妘的手里,“那我这次就先充四十两,然后那个匕首我也要了。” “好。”舒妘从柜台下面拿出了装匕首的盒子,仔仔细细的把匕首放了进去,然后递给了她。 “多谢。”她笑脸盈盈的看着舒妘。 “你的兄长看到这份生辰礼物一定会很开心的。”舒妘作为一个也有兄长的人,太知道身为妹控,在收到妹妹礼物时看似波澜不惊,其实内心早就已经火山喷发的心情。 毕竟有一回舒母曾偷偷和她说,在兄长的房间里,发现了她小时候练字画画的一些废纸……居然被装订成了一本书去收藏。 舒妘:真·大可不必。 …… 送走了那姑娘后,舒妘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样,赶紧拿出纸笔,快速的在上面写写画画。 她怎么能将最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招工的告示还没有写呢! 舒妘在心里默默的数了数,三层的武馆,现在只剩下一个陆宇,大约要再招三四名武学师傅,两个跑堂的和一个账房先生。 写好以后,舒妘就和红叶一起准备把它贴在武馆外面的墙壁上。 “这是……”舒妘听到身后传来了疑惑声,她转头一看,只见一名男子指着告示问道:“你们舒氏武馆要招工?” 舒妘看了他一眼,不确定是不是想来做帮工的,不由地开口询问,“你是要来上工吗?” “不不,不是我。”那男子见状连忙摇头,“我有个邻居,倒是可以干你们这跑堂的活……” “可以,你让他直接来就行,通过以后会有半个月的试用。”舒妘道。 “没问题的,我们邻里之间熟悉的很,他是个能吃苦的。” 就在舒妘和男子商量的功夫,武馆外面也聚集了不少人。大部分的平民百姓都是靠着做各种各样的帮工维持生计,脑子活络的还能捞个掌柜当当,很多的则是做不同的活来赚取银两。 看到这种招工的告示,即便不干这活,大部分人也会凑个热闹过去看看,更别说舒氏的名号还摆在这里。 “招账房先生一名……”有人看着看着念出了声。 旁边立马传来了打趣声,“我说老孙家的,你家的账都算不明白,更何况这么大的一个武馆!” “我就是看看!不行吗?”那人有些羞恼。 “像我们这些人估计也就能试试那跑堂的活了,这账房先生和武学师傅的工钱是不少,但咱们也干不了啊!” “是啊!” “唉……没错。” 一时间,围观的人们都七嘴八舌的讨论了起来。 还有几人走上前,主动问起站在旁边的舒妘,“不知这跑堂的活,具体是干什么?” 舒妘还未来得及开口,红叶立马上道,将他们引至大堂,“如果想来做帮工的,可以先进来,待会会有管事来一一面谈。” 看了一眼里面的几人,舒妘觉得自己的招工之路任重而道远啊! 好的武学师傅和账房先生岂是那么好找?武学师傅就不说了,就光那算账的活,就不是一般人可以干的,穷苦百姓家没那个条件把孩子送去学算学,一般好的账房先生也要有些经验。 舒妘抬头看了看舒氏武馆的牌匾,暂时找不到的话,那只能自己先顶替几天?? …… 北城某府邸。 “二小姐,您回来了?”见到一粉衣女子下了马车,门口的小厮立马上前。 “哥哥回来了没有?” “回二小姐的话,大公子正在前厅和老爷夫人说话。” 粉衣女子一听,抱紧了胸前的木盒,急急忙忙的往前厅方向跑去。 · 前厅里 “我就不懂了,好好的陵安城不待,你往那犄角旮旯的地方跑什么啊?”坐在上首的一美妇人拿着帕子,不停的擦拭着眼角的泪水。 “什么叫犄角旮旯的地方?你再是不喜礼儿外放,也不能这么说弋州那个地方吧!圣上那么看重礼儿,弋州人杰地灵,虽比不上陵安城,但也绝不差。” 美妇人旁边的一中年男子气的吹胡子瞪眼。 “娘,”被唤作礼儿的男子颇有些头疼,揉了揉眉心,无奈的开口道:“您放心好了,弋州真的没有您想象的那么差,而且快马加鞭的话,回陵安城也就三四天的功夫。” “真的?”那美妇人有些犹疑,“你没骗我?” “我当然不会骗……”话音未落,门外传来了女子兴冲冲的声音。 “哥哥!” 美妇人瞬间也不纠结什么弋州的事了,整理了一下裙摆就站起身,“快快,定是你妹妹回来了!” 不一会儿,那粉衣女子就走了进来。 “爹,娘。” “哎哟,你去哪儿了啊,怎么这会才回来?”那美妇人上前拍了拍粉衣女子身上不存在的灰尘,佯装生气的道:“让你带个人你也不带,把我们都急死了。” 粉衣女子明显听腻了这句话,忙不迭的开口,“我做马车去南城给哥哥买生辰礼物,能有什么事?” “生辰礼物?你哥哥的还没到呢?”美妇人有些不解。 “我想在哥哥外放之前送给他嘛!”粉衣女子道。 瞬间三人都笑了起来。 上首的中年男子开口道:“你哥哥多的是一些各种各样的好东西,怎么能花你的钱!” 话音落下,顿时有些不满的看着那年轻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惹急了他。 “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攒下的钱,怎么能和那些别人送的兵器一样!”粉衣女子控诉道。 “好好好,我的女儿说的都是对的。”中年男子浑身的气势立马弱了下来,声音放软哄着女儿。 美妇人和年轻男子相视一笑,又无奈的摇摇头。 “哥哥,你快打开看看!” “好。”年轻男子在三人的注视下小心的打开木盒,心里却想着,无论是什么东西,自己都一定要保持一万分的惊喜。 “这是……”看着木盒里的匕首,男子有些不敢置信,墨蓝色的花纹,匕首即使还没拿出也能感觉到是上等品,就算不实用,这个外观就已经俘获了大部分人了。 “怎么样?这个匕首是不是很好看?”女子有些得意,催着自己的兄长将东西拿出,“你再打开看看!里面的材质更是和别家不一样。” 打开以后,男子清润的眸底更是惊喜。 但过了一会,他盖上盒子,有些严肃的问道:“你在哪里买的这个?一般的地方可买不到。” “怎么了?哥哥你不喜欢吗?” “就是因为很好,哥哥很喜欢,所以担心你是不是花了很多钱。”年轻男子唇角微扬,揉了揉粉衣女子的头,“哥哥怎么能让你如此破费。” “真的不贵!我是在舒氏武馆买的,而且她家最近还有优惠,听说是过段时间要关店修葺,所以最近把这一批匕首都要卖掉。” 女子一听原来是担心价格的问题,语调都因为焦急而有些提高,证明自己真的没有花费太多。 “舒氏武馆?”中年男子轻抿了一口茶水,慢悠悠的开口,“这家武馆我也有所耳闻,早些年在南城那可是头几家,后面才慢慢沉寂下去。” “既然是舒氏武馆的匕首,那的确是可以的。”年轻男子也笑着说。 “谢谢窈儿,哥哥很喜欢。”年轻男子一向温和疏离的脸上,也浮现出几丝真心的笑意,“哥哥走的时候一定会把它带上的。” “好!” 粉衣女子一脸满足。 · 入夜 初春的夜晚总是带着一抹凉意,府上的烛火都渐渐熄灭,只留一轮明月依然为寂静的屋里洒下白霜。 白天被唤作礼儿的男子名为时礼,乃是桓朝吏部侍郎家的独子。 想到白天收到的那把匕首,他忍不住又翻身下床,把东西从木盒里拿出来。 在月光的映衬下,匕首的暗纹处更是显得栩栩如生,仿佛在缓缓流动一般。 “看了这么久,还没看够吗?” 突然,时礼听到耳边传来了喑哑低沉的声音,只一开口,他就知道来人是谁。 7. 第 7 章 时礼偏头看去,只见那乌木牙雕屏风后走出一玄衣男子,修长挺拔,但细看之下却发现他身形有些不稳,较常人显得更为虚弱。 “侯府上下都在找你!为何你不回去?”时礼急忙上前扶住男子。 “呵……”黑衣男子眸底晦暗不明,语气有些凉薄,“有几人是真心希望我回去?” 时礼小心翼翼的扶着男子坐下,伸手探了探桌案上的茶壶,茶水已经冰凉,只稍稍倒了一点出来,开口道:“有些冷了,喝一口润润嗓子。” “闻砚……你。”时礼还是忍不住开口。 名唤闻砚的男子只浅浅喝了一口茶,声线有些沙哑,“现在还不是回去的时候,你不必忧心我。” “你向来是个有主意的,我也不多说了。”时礼悠悠了口气,“我马上就要启程去弋州,你自己万事多加小心,有需要帮忙的就写信给我。” “好。”玄衣男子颔首。 静默了一会儿后,时礼还是忍不住道:“那你不回侯府,准备去哪?” “回邺州吗?” 邺州是时礼父亲当年外放的地方,也是在那里,他认识了永昌侯府的公子谢闻砚。 谢闻砚虽为侯府公子,母亲早年间却因病逝世,后来侯府老夫人在他六岁时把他带回了祖籍邺州,亲自教养儿媳妇留下的嫡孙。 已故侯夫人的娘家因为女儿早逝的原因,每回看永昌侯可谓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总觉得好好的女儿嫁去侯府,就香消玉殒了。 永昌侯后来也未续弦,府里主要就一位侧夫人负责打理宅院内务。 “不回。”谢闻砚神色有些倦怠,显然是不想再提起侯府,“暂时先住在北城的一座宅子里。” 陵安城里因北城的面积最大,达官贵人最多而房价居高不下。谢闻砚母亲当年的嫁妆里就有不少田庄铺面,甚至还有北城一座宅子的地契。 时礼了然的点了点头,谢闻砚多年未回陵安城,前段日子刚被侯爷写信叫回,就在路上遭遇了劫匪,如此巧合,显然不是一场意外能解释的。 “你就在那里先住着吧,”时礼有些好笑的开口,“这么多年没回,估计你那个爹都不知道你如今的模样,更何况北城之大,他们轻易也找不到。” “嗯。”谢闻砚也淡淡回应道。 突然,他修长如玉的手指拿起了时礼放在桌上的匕首,放在月光下仔细端详,“你刚刚一直在看的,就是这个?” “是啊!”见谢闻砚也对这个匕首产生兴趣,时礼心里就好似那冬日里的焰火,炸开了花,这可是他妹妹攒钱送给他的生辰礼物啊! 他装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实际上兴冲冲的走到谢闻砚的身边,跟他讲起这把匕首。 说着说着,还不忘借着妹妹夸了舒氏武馆,“我妹妹果然是把我放在了心上,之前我父亲送了我舒氏武馆的武器做收藏,这次她就也去给我买了。” “不过这舒氏武馆别的不说,这造一些武器的确是一把好手。” 时礼不由得也在心里默默点头。 “舒氏武馆……”谢闻砚喃喃低语。 “是啊!你不在陵安城不知道,这个舒氏武馆还是挺有名的,听说之前的那个舒家主……” 时礼喋喋不休的在谢闻砚的耳边念叨。 这时礼在外人面前那端的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交谈间不仅风度翩翩又彬彬有礼,连在自己妹妹面前,为了保持哥哥的形象,那也是做足了功夫。唯有在谢闻砚这个好友的面前,活生生变成了一个话痨。 “我知道了。”谢闻砚打断了时礼那越说越起劲的样子,放下匕首就匆忙开口,“去弋州的东西我都给你准备好了,先走了。” 话音未落,谢闻砚如同鬼魅般的身影就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时礼错愕的表情。 “每次都是这样!”时礼揉了揉因为说了太多话而有些酸疼的脸颊,“还不是为了安慰你……” 他转头看向榻上,谢闻砚不知何时留下的包裹,正静静地躺在那里,等着人来拆。 时礼瞬间静默无言。 这人都自顾不暇了,还总是能把别人考虑的那么周到! …… 舒氏武馆后院 舒妘推开窗户,看着院内春意盎然的景象,没有了现代工业的污染,空气里都泛着一股清甜,微风拂过,还带来阵阵花香。 昨天有不少人看到告示以后都挤进武馆里,但不出所料,基本都是来面试帮工的,武学师傅和账房先生的活,根本就没人上前问过一句。 只临到夕阳将落,舒妘准备闭店时候,才匆匆来了一位女子,一眼望去身量不高,衣裳虽有些破旧,却收拾的干干净净。 在听了舒妘给出的工钱以后,能从她的眼里看出对武学师傅这份活计的渴望。但在舒妘问她什么时候能来上工时,她又有些犹豫,说自己还要再想想,希望舒妘能让她考虑几天。 舒妘心里想着,反正也要等到武馆修葺以后才能来上工,现在也不急,就答应了。 当然,舒妘能同意的原因也是因为对那名女子比较满意,作为习武之人,她明显能从那名女子走路的姿势看出她下盘的稳健,虽然她身量不高,但却并不瘦弱,经过后面的培训未尝不能更进一步。 舒妘深知好的武学师傅并不好找,有点看家本事的人,她都愿意给她们一个机会。 现在主要还是账房先生让她头疼。 武馆在把这一批匕首卖完以后,马上就要闭店了,剩下的银子不仅要支付材料费,还有各种工钱,同时还要在重新开张之前购置一批新式的武器。 真的是一文钱扳成两文钱用。 这种时候,不请个经验丰富的账房先生,舒妘有充分的理由怀疑,她会算错账…… 晨起的微风将舒妘内心的烦躁吹散了不少,她这几日都住在武馆后院,走几步路就到了武馆,每日都可以多睡一些时辰。 舒妘也不急着去前院,毕竟没有谁家会大早上的跑来买武器,她只按照自己的速度把收拾好,才慢慢往前院走去。 昨日那些舒府的小厮们已经帮忙将三层的武馆都收拾干净了,舒妘也没什么好做的,就把柜台和匕首都擦拭了一遍。 就在舒妘思索着武馆修葺完的下一步发展时,门外传来了一名男子清润好听的声音,“这里是要招账房先生吗?” 舒妘抬头望去,只见一名男子站在门口,身姿清瘦挺拔,穿着一袭普通的青衫,手上拿了个看起来有些重的包袱,将一双白净的手更显得骨节分明。随意束起的墨发披洒在身后,神色温和而又疏离。 双目对视之间,舒妘只觉得男子不似寻常人物,通身的气质就甩了常人一大截。 8. 第 8 章 “这位公子,我是这家武馆的老板,姓舒。”舒妘绕过柜台往门口走去,“你是要来武馆做账房先生?” “对,不知舒老板可否同意?”男子唇角微扬,音色有些低醇,同时又带了几分少年的清朗。 隔壁的店铺还未开门,往日里热闹的街道现在还有些寂静,武馆里只有舒妘和男子的交谈声。 虽然觉得男子像是富贵人家的出身,应该不至于来一个武馆当账房先生。但是舒妘还是秉持着专业的态度,给了男子一本账本,让他先算着,好看看他的专业水平。 男子接过账本,将手上的包袱放下,就开始翻看起来。 舒妘也坐下来,写起了武馆下一步发展的计划表,才弄完一个开头,就被男子唤了一声,“舒老板,我看完了,账本有七处错误。” 舒妘瞬间被震惊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账本还是舒父没有回乡之前,当时负责武馆的一位账房先生算的。刚开始为人还认真负责,后来见舒父并不经常查账,就时不时的做一些假账,再把多出的银子自己克扣下来。 舒父把人辞退以后,还未来得及再招一个账房先生,没想到就因为旧伤复发准备回乡了,这件事就搁置下来。 舒妘把这本账本拿出来也是为了考察一下新任账房先生的水平。 却不想来了一个这么大的惊喜。 能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发现了全部的七处错误,这样的心算能力,作为一个老板,舒妘是一万个想把人留下。 “只是……”舒妘对男子的身份有些犹豫,实在是不像缺这一份活干的人。 “舒老板有话不妨直说。”男子认真的看着舒妘。 “公子看上去不是缺这份活计的人”舒妘顿了顿,才道:“不知为何会来我这里当个小小的账房先生?” “我姓沈,字霁安。前不久来陵安城寻亲,只是还未进门就被我父亲的继室给赶了出来,万般无奈之下只能先找一个容身的地方。” 男子语调平缓的把自身经历叙述出来,整个人静静地站在那里,舒妘却觉得自己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了各种复杂交织的情绪。 舒妘不由的在心中脑补了原配儿子被狠狠磋磨的画面,再看看沈霁安那清瘦的模样,顿时一股怜爱之心升了起来。 “原来是沈公子,既然这样,那你明日就来上工吧,账房先生的工钱一个月是三两。” “我叫舒妘。” 舒妘语气都放的温柔了些。 “好。”沈霁安微微点头,“多谢舒老板。” “对了,”舒妘刚准备转身,又想起了沈霁安的特殊情况,“在武馆干活的人,如果暂时没有住处,都是包住的,后院有几间厢房。” 武馆包住不包吃,也是因为有些人的住处太远,平日里上工并不方便。但如果离家近且不选择住在武馆的人,也会补贴一些工钱。 因为后院厢房有限,且绝大部分人都选择补贴工钱,一直以来,住的人也并不多,很长一段时间也就舒父和秦叔两人住在里面。 说完以后,舒妘观察着沈霁安的反应。 “好,”他含笑道:“我记住了,能有劳舒老板带我去后院吗?” 舒妘点点头,“走吧。” 两人一同往武馆后院走去,舒妘率先推开西厢房的门,对沈霁安道:“里面的被褥都是准备好的,一些桌椅柜子也是有的,你就住在这间日光比较好的房间吧。” “多谢。” 舒妘随意的摆摆手,“你先收拾着吧,我去前面了。” “嗯。” 舒妘刚回到武馆前院,就和匆匆进门的秦文差点撞上。 “秦叔?”舒妘颇有些惊讶,“你今天怎么来武馆了?” “我还不是担心那批匕首和招工的情况。”秦文说话间呼吸有些急促,一看就是急急忙忙赶过来的。 “秦叔,先坐下喝口水。”舒妘拿起柜台上的茶壶,倒了杯水推到秦文的面前。 “怎么样?今天招到人没有?” “招到了一位账房先生,很是不错,我随便拿了一本账本给他,他都能快速的清点完账目。”舒妘语调里都透着轻快。 “那就好,”秦文道:“匕首呢?除了那天的姑娘买走了一把,没有人了吗?” “昨天才发的宣传单呢,也急不来,毕竟匕首这种东西也得是有些家底的人才能说买就买,寻常人还是要考虑考虑。”舒妘一只手撑着下巴,一只手玩着垂在胸前的头发。 舒妘这副懒散的样子,让秦文生怕她又回到之前的模样,舒父让她学着管理铺子的事,她都只推脱不行,好在舒父一走,舒妘也学着挑起身上的担子。 见舒妘这段时间的确是为了武馆付出了不少心思,秦文也就放心让她去干,只安心在一旁做好辅助。 “对了,今天赶来是还有一件事,”秦文从怀中拿出一张单子,展开以后放在舒做的面前,“这是我对比了好多家,最后定下来的一批工匠。手艺都不错且价钱也适中,是我们武馆目前能负担起的。” “秦叔选出来的,我自然是信的过的。”舒妘大致的看了一会儿,就将单子交给秦文。 “等这一批匕首卖出去,武馆又能有一些进账,我们就赶紧让他们过来修葺武馆。” 秦文道:“好。” …… 送走秦文后,舒妘见天色逐渐变的暗沉,再往远一些的天边看去,乌云密布,街道两边的树也被吹的哗哗作响。 看这样子是要下雨了,一些摊贩们也在噼里啪啦的收拾着东西,或是把桌椅板凳移进去。舒妘干脆准备提前闭店,将没写完的东西拿回后院,再关门落锁。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天完全黑了下来,门外也传来了摊贩的呼喊声——“下雨了!” 趁着雨还不大的时候,舒妘加快脚步跑回了后院。 回到房间里换了身衣服,舒妘才想起来有一会儿没见到沈霁安了,又抬脚准备去西厢房看看。 刚推开门,舒妘就看到沈霁安准备扣门的手,“你这是准备找我?” “是的,”大约是天气凉了下来,沈霁安说话时都忍不住咳了几声,“想问一下舒老板附近有没有做吃食的地方,还有百草堂?” 百草堂就是陵安城最有名的药房,类似于现代的各种连锁药店,只不过百草堂不只可以抓药,同时还包括把脉问诊, “有的,”舒妘道:“这条街往前走,然后左拐再走一会儿就能看到了。至于食肆……我刚刚闭店的时候似乎看到附近的也都关了,剩下的则要多走些路。” “而且看这个天色,待会估计雨会落得更大,你确定现在这会儿要出去吗?” 闻言,沈霁安垂下眼睑,眉心微微蹙起,面上也泛起了几分苍白,“这样……” “不如,”舒妘看着沈霁安的脸色,有些不确定的开口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多做一些,反正每天我也是要自己弄这些的。” 听到舒妘的话,沈霁安显然有些讶异,年少时母亲突然病逝,祖母将他带去邺州悉心教导,多年体会的人情冷暖让他明白——这世上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对你好。 他有些困惑,为什么舒妘会对一个刚认识不久的人轻松的释放善意? 如果舒妘能听见沈霁安的心声,一定会握着他的肩膀不停摇晃着喊道:因为我看脸啊! “沈公子?”见沈霁安有些出神,舒妘暗想他是不是对自己不放心,一个被继母赶出来的小可怜,有些防人之心也很正常。 “如果不愿意也没事,”舒妘道:“趁着雨还没落大的时候,你可以去看看附近的食肆。” “怎会?”沈霁安抱歉的笑了笑,更显得整个人温润如玉,“我只是想着,这样太麻烦舒老板了,不如每日的菜钱由我出吧。” 舒妘看了眼沈霁安,觉得自己不同意的话,估计他心里也过意不去,于是点了点头。 “那我就先去厨房了。”舒妘道。 “我也一起吧,看看能不能帮舒老板打打下手。”沈霁安也跟了上来。 “好,”舒妘想了想,“也别舒老板舒老板的叫我了,就叫我舒娘子就好。” 沈霁安脚步微微一顿,笑道:“好,我记住了。” · 舒妘来到东侧的厨房,舒母擅长做吃食,所以当初在建武馆后院的时候,舒父特地要求工匠把厨房做的大一些,舒母有时来武馆就会给他们开个小灶。 这几天舒妘也给厨房多添置了一些用具和调料,桓朝与舒妘知道的所有历史朝代都不同,很多后来才引进的外来作物,如明晚期才有的辣椒,花生,西红柿等,都在一些卖吃食的杂货铺可以买到。 可能也因为时代差异,虽然有这些食材,但卖的店铺并不多,因为大多数人并不会吃,也不知道怎么吃才最好吃,所以往往它们在店铺里只占了一小块面积。 就比如花生,这个朝代的人生只知道煮着吃,觉得味道一般,就不会再买这个了。更别说西红柿,后世那道名菜西红柿炒鸡蛋,这里的厨子没有这么做的,相反还拿它去和别的菜搭配,味道自然不尽人意。 舒妘想了想,不如今天就做番茄肉酱面。 她探头看向正在外面洗菜的沈霁安,“今晚吃面可以吗?” “好,我都可以。” 门外传来了沈霁安的回答。 9. 第 9 章 其实舒妘更想做的是番茄牛腩面,但是现在的牛肉不比现代的牛肉易得,作为主要的农业生产工具,是不能随便被宰杀的。 系统里倒是有一个厨房用品组,小到各种调味料和分割好的牛羊肉,大到一些锅碗瓢盆。但是以舒妘现在那少的可怜的积分,根本解锁不了。 舒妘也不纠结了,以她的手艺,番茄肉酱面做出来一样好吃。 就在舒妘处理肉末的时候,沈霁安走了进来,把手里的两个番茄递给舒妘,“舒娘子,洗好了。” “好。”舒妘用下巴点了点方向,“放那就行。” “不过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菜蔬,”沈霁安放下以后并没有走,而是站在旁边看着舒妘的动作。 “你说这个吗?”舒妘一边剁肉一边道:“这在陵安城的一些杂货铺里有,只是不多而已。” “我之前都是在邺州生活,难怪从未见过。”沈霁安轻声道。 “陵安城不愧是天子脚下的地方,的确很多东西是外面没有的。”舒妘也有些感叹。 番茄在陵安城是算的上一个稀罕物,但舒妘总不能说自己在现代都吃腻了吧…… 沈霁安偏头看向舒妘,“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可以切点葱吗?然后把番茄再切成块就行。”舒妘想了一会儿,又给沈霁安安排了一个活。 但她有些担心沈霁安会不会切葱,毕竟她在现代也有不少朋友称得上厨房杀手,土豆丝切成土豆条的不是没有。 还有些朋友,明明流程和视频上的一模一样,但看她做出来的东西,舒妘只想说:做的很好,下次别做了。 担心归担心,舒妘还是选择给他这个任务,毕竟以后如果一起开火的话,她也想知道沈霁安和自己的一些理念是否相同,别看只是一件小事,却也能从中看出人品问题。 古代的大多数男子都遵循着君子远庖厨的观念,舒妘最看不起的也就是这一类人,能把自己不想做的事说的如此的冠冕堂皇,那怎么解释酒楼的大厨又都是男子呢? 她通过观察沈霁安的表情和动作,想看看他是否也存在着这种想法,结果沈霁安十分痛快的应下,拿着刀就去准备切葱,“是切成葱段还是葱末?” 舒妘:……? “葱末就行,”舒妘笑着开口道:“沈公子看起来还对做吃食有些了解?” “以前在邺州等我越来越大的时候,祖母就会让我开始做一些事情,先是整理书房,熬药,后来就是洗菜切菜……”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颇有些无奈道:“祖母说,不能让我养成公子哥的臭毛病,就和我爹一样。” 舒妘扑哧笑了出来,抬头看着沈霁安切葱的动作,修长的手指握着刀柄处,舞动间葱末切的又快又好看,“你祖母与寻常人家的都不一样,难怪将你养成了这样好的性子。” 沈霁安看着舒妘还带着笑意的脸庞,唇角微微上扬,却也没有多说。 等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完成了以后,舒妘让沈霁安去外面等着,她一个人在厨房就行。 沈霁安出去以后,舒妘看着切好的肉末和番茄,还有葱和蒜末,就开始起锅烧油。 番茄肉酱拌面,自然要油多一点才好吃。这个时代的油也并不便宜,普通百姓家舍不得在炒菜时多放油,向来是能省则省。 舒妘按照自己的习惯倒了油,锅中下入肉末炒至变色,然后放葱和蒜末爆香,又放了一些姜末用来去腥。 再把切好的番茄倒入锅中炒出汁,把肉末加进去,倒一些酱油,料酒,然后放盐和白糖调味。 桓朝这个时候也没有炒菜用糖的习惯,在那些厨子们看来,炒菜怎么能用糖呢? 就不说糖的贵重与否,这些厨子往往只会在做糕点的时候放糖,又或是一些甜粥里放一些,至于炒菜放糖?根本没有这个说法。 舒妘之前就做好了没有糖的准备,却无意间在橱柜的角落发现了半包糖,看来舒家之前的确算得上大户人家,连这种不易得的白糖都能在厨房找到。 舒妘一边想着一边浇入淀粉水,将番茄肉末煮至浓稠收汁,再把一旁的面条拌进去就行。 两碗拌面盛好以后,舒妘刚要去开门,沈霁安就先推门进来,道:“我来吧。” 见沈霁安已经稳稳当当的端着两碗面出去,舒妘跟在后面道:“你怎么刚好进来了?” “我一直在门外听着动静,自然知道你已经做好了。”沈霁安放下面碗笑着道。 舒妘再一次佩服他敏锐的观察力,看似充满疏离感的一个人,却又能在生活中发现他的细腻之处。 “赶紧吃吧,也尝尝我的手艺。”舒妘示意他坐下。 两人就随意坐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吃面,番茄混合着肉末的香味渐渐飘散在空气中。 “很香,而且我还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面。”沈霁安道。 “这个叫番茄肉末拌面。”舒妘耐心的解释道:“现在一些食肆里基本都是汤面,这种拌面的确不多。” 沈霁安用筷子挑起一节面条,红红的番茄汤汁包裹着面条,发出浓郁的香味。 等沈霁安一口吃完后,舒妘迫不及待的想要得到反馈,“怎么样?” “这拌面的口味虽然奇特,但是意外的好吃,咸香中又带着一丝甜味,肉末也很嫩滑。”沈霁安抬头看向舒妘,语气带着些疑惑,“原来那番茄炒出的味道就是这样吗?” “怎么样?是不是挺不错的。”舒妘笑着道:“而且这番茄还可以生吃,夏日的时候把切成一片一片的拌糖吃,口感更是不错。” “舒娘子果然在吃食上颇有研究。”沈霁安说话时更加温润,整个人的距离感都淡了下来。 两人不一会儿就将面条全部吃完了,沈霁安在舒妘放下筷子的时候就站起身,然后在舒妘疑惑的目光中端着碗送至水池旁,撩起袖子就准备开始干活。 舒妘一个激灵蹭的起来,跑到沈霁安的身旁道:“你快放下,这些不用你做。” “既然吃了舒娘子费了功夫做的东西,那我自然也要做些事情。”沈霁安继续做些手里的活,头也不抬的说。 舒妘见他铁了心的样子,也只好叹了口气道:“那这次就这样,下次放在这就行,我从府上找一个丫鬟或者小厮过来。”舒妘有些不好意思,主要沈霁安一看就不像是做这种活的人,让她颇有些紧张,“我之前在这后院住的少,也没想到这件事。” 沈霁安手里的动作很快,舒妘站在旁边的这一会儿,他都要把事情做完了,听完只温声开口道:“没事,总不能只让舒娘子一人忙活这些。” 10. 第 10 章 “多谢。” 舒妘笑了笑,看沈霁安做完了以后,和他一起向厨房走去。 “剩下的交给我就行,你先回房休息,明日武馆肯定还有事要忙。”沈霁安快到厨房时停了下来,朝舒妘说道。 “好,那我就先去忙了。”舒妘想了想,也答应了下来。 “嗯。” 目送舒妘回房以后,沈霁安独自把碗筷在厨房一一摆放好,他看似随意的扫视了一眼厨房,在看到窗户旁的地上颜色好像有些不同时,慢慢走了过去。 那一块颜色呈红褐色,看着就像是血迹沉淀以后慢慢形成的颜色。但只有一小块,估计是清理的时候没有注意,才留到了今天。 沈霁安默默的拿来了一块湿布,蹲下身子把血迹擦干净,走出厨房时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窗户的位置,眸底多了些看不懂的神色。 …… 翌日早晨 等舒妘从后院走到武馆时,才发现沈霁安早就在柜台后面翻看起账本了。 “怎么来的这么早?”舒妘也凑到柜台前。 沈霁安把手中的账本合上,又从左手边拿了一本新的出来,说话间的脸色还微微有些苍白,“我想趁着还不忙的时候,把武馆的账目都熟悉一下。” “待会没事的时候还是去百草堂拿些药,你的身子看上去有些弱啊!”舒妘看着沈霁安的脸色,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好。”沈霁安又轻咳了一声,没有拒绝舒妘的提议。 作为老板的舒妘关怀完沈霁安以后,走到另一边的展柜旁,看着里面还剩下的匕首,颇有些丧气。 什么时候才能把三十把都卖完,拿到系统的积分啊! 她拿出一把匕首细细的看着,系统出品的设计图纸按道理不会差的,宣传单也发出去了,应该会有些效果吧? 就在舒妘觉得匕首上的暗纹越看越好看时,却渐渐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借着门口照过来的阳光,她感觉这花纹似乎在缓缓流动?生怕是自己的眼神问题,舒妘又往阳光更亮的地方走了几步,感觉匕首上的暗纹流动的更明显了,显然不是因为光线导致的错觉。 舒妘有些不敢置信,偷偷瞥了一眼沈霁安的方向,见他没有注意到这边,又陆陆续续把其他的匕首拿出来观察,装作正在整理物品的样子。 结果无一例外,几乎都能发现这一不同。 发现了BUG以后,舒妘连忙在脑海里呼唤着系统。 【系统!这些匕首是什么情况?】 【接收到宿主的请求,系统0958马上为您服务。】 舒妘熟悉的电子音又出现了。 【系统0958为您服务,请说出您的问题。】 【这个匕首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用了系统出品的设计图会出现这种情况?】 舒妘只觉得自己的心里现在五味杂陈,她穿来的是个古代社会没错吧?这怎么还越来越往仙侠文的方向跑了。 脑海中“叮”的一声响起。 【宿主您好,所有系统出品的武器都会有其独特的暗纹,不同类型的武器各不相同。暗纹的流动是根据买家自身的磁场决定的,不会过于明显,宿主能清楚的看到是因为绑定系统的原因。】 舒妘只觉得自己的嘴角抽了抽。 【磁场?】 【是的,磁场的强弱是根据买家的功德决定的,简单来说,就是好人越强,坏人越弱。如果是功德高,其武器在手里发挥的作用越大,反之越低。在磁场弱的人手里,就是一件普通的兵器。】 【那好人万一突然起了坏心怎么办?】 舒妘有些好奇。 【这个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系统有众多评判标准,不会破坏社会稳定。】 舒妘和系统交流了一番,只觉得打开了新世界。 既然这样的话……那她也拿一把匕首用来防身好了。心里想着,舒妘便从中抽出一把匕首,放在了自己身上。 其余的则继续给它摆放好。 武馆里只有舒妘和沈霁安发生的动作声,没有什么往来的生意。 舒妘干脆想着回舒府一趟,之前没有在后院长住的打算,很多东西还放在府里没有带过来,不如趁着清闲的时候都拿过来。 想到这里,她就和沈霁安打了声招呼,“我先回府里拿些东西,你在这里帮我照看一下。” “好。” 沈霁安余光瞥见舒妘要出门的动作,闻声点头。 …… 舒府 “小姐!你怎么突然回来了?”红叶正擦拭着桌椅,就看见舒妘走了进来。 “我回来拿些东西就走,对了,府上最近怎么样?” 舒妘一路走来也有些口渴,刚说完话,还未坐下就倒了杯茶先喝了起来。 红叶听见舒妘的问话后,立马放下了手里的活,有些不满道:“小姐这些日子没有回来,府里又没什么人,有些人都懈怠的不行,幸好秦管事还在府上,他们这才没有太过分。”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舒妘也有些明白古代的一些阶级制度,就比如这些府上的丫鬟小厮。 很多大户人家的奴婢都是死契,也就是所谓的卖身契,往往都是一次性买断,整个人的身家性命都是掌握在主人家的手里。 红叶就是被喜欢吃酒的父亲给卖了,舒母见她年纪小又机灵,就把买了回来。 而舒府比不得那些大户人家,很多丫鬟小厮都是雇佣制的,一个月给固定的工钱,自然也不会过的战战兢兢,生怕一个错处就被主家给发卖了。 红叶讲的这件事,舒妘在回来的路上就考虑到了,舒父舒母回颍州了,兄长又在书院里读书,府上几乎没有什么人需要伺候,相应的也没有什么活干。 “这样,你让秦叔去找两个干活还比较利索的人,全部跟我到武馆那边去帮忙,府上留一两个负责看门就行,至于剩下的……”舒妘说着说着停了下来,“就把这个月的月钱给了,然后辞退吧。” “小姐,那我呢?”红叶一听到舒妘的安排,顿时也有些急了,“我也想去武馆给你帮忙。” “我当然会把你带着啊!”舒妘假装生气的瞪了一眼,“怎么可能把你留在这里。” 红叶小时候就来了舒府了,这些年可以说是和舒妘一起长大的,作为贴身丫鬟,情分自然不一般。之前舒妘以为只在武馆后院住几天就行,连红叶都没一起带过去。 “好!那我这就让秦管事去安排。”红叶说着就赶紧跑了出去。 “唉!等等。” 舒妘叫住了她。 红叶疑惑的回头,等着舒妘后面的话。 “你让秦叔找了两个合适的人以后,然后赶紧收拾收拾过去就行,别忘了让秦叔也一起。”舒妘道。 “好!”红叶用力点了点头,一会儿就跑的没影了。 舒妘看了一眼自己的房间,打开衣柜把该收拾的衣服都拿了,又把床下舒父手做的木盒掏出来,里面都是这些年攒下的一些银两。 想到了沈霁安那病病殃殃的样子,就连必备的药品,舒妘都给拿上了。 拍了拍自己的包裹,舒妘又仔细在屋里翻找了一会儿,发现确实没什么忘带的东西,这才准备回武馆。 舒妘刚来到了这个朝代就接下了原主留下的烂摊子,然后被迫绑定了系统,后面的日子里几乎都在为了债务和任务发愁。 但完成了任务,债务也会相应的慢慢解决,毕竟系统出品的武器以及各种武学技艺,让武馆赚钱不是迟早的事? 想到武馆有沈霁安看着,自己来到这里也没机会逛过,舒妘干脆偷了个闲,一路上边走边看。 正巧看到路边有一家卖甜糕的,白雾缓缓升起,糕点发出热气腾腾的香气,舒妘的脚步不由得被吸引了过去。 “姑娘是要吃甜糕吗?”那摊主见舒妘走了过来,急忙起身招呼着:“来看看我家的,保准您吃了下次还想吃。” “真的?”舒妘有些半信半疑,这么好吃怎么都没见一些人来买。 摊主大概猜到了舒妘的想法,有些无奈的开口:“我用的都是些好料,价钱不便宜,但人家情愿去买个大肉包填填肚子,这种两三口就吃完的东西自然不舍得。” “每天做这些都费我不少功夫呢。” 舒妘指了指那白色和紫色得糕点,“那这两样怎么卖?” “都是四文钱一个,十文钱三个。”摊主看着舒妘,热情的回答道。 “那给我来九个吧,两样都拿。” “好嘞!这就给您包起来。”摊主显然没想到舒妘还是个大顾客,语调都透着轻快,利索的用油纸包好递了过来。 要知道这快午饭的时候,舍得买的人可不多,顶多花钱买一个尝尝味道就不得了了。 舒妘买这甜糕也是因为和她在现代闻过的味道很像,作为一个地道的南方人,她一看这个甜糕就知道应该差不了。 “拿好了啊。” “好。” 就在舒妘转身离开的时候,听到后面传来了骚动的声音,她望过去,就看见一个驾车的小厮高喊着,“快让开!让开!马疯了,控制不住了!” 果然,马车距离舒妘越来越近,车厢因为马儿的快速奔跑而左摇右晃,那小厮还努力的勒着缰绳,试图把马车稳住。 街道两边的摊贩们都快速把东西往里面挪着,生怕被撞的七零八落,到时候还得不到赔偿。 舒妘一看就知道那马儿显然控制不住了,再不把车马分离,不止里面的人,她们这些旁边的人也要遭殃。 “东西先放这,帮我看好。”舒妘把包裹和手里的东西一股脑塞给了刚刚那卖甜糕的商贩。 只见马车的速度越来越快,舒妘反而迎着马儿奔过来的方向冲上去,她快速的拔出匕首,轻点几步就到了马车前室上,挥刀斩断了缰绳。 又在空中一个翻身飞坐在疯狂的马儿身上,在所有人都心惊胆战的目光下,一句话都没有多说,稳准狠的把匕首扎进了马脖子里。 11. 第 11 章 舒妘刚飞身上马时就发现了不对劲,这个马儿更像是人为导致的疯癫,如果不立即将它斩杀,后面会更麻烦。 匕首扎进去的时候马儿发出痛苦的嘶鸣声,剧烈抽搐了几下后,重重的倒在了地上,震起青石板上的一片灰尘。 舒妘及时侧身落地,但马血还是溅到了她的衣服和脸上。 街道两边的摊贩们显然被这一幕震惊的说不出话来,陵安城可谓是桓朝第一城,天子脚下的地方。这里的高官贵胄遍地都是,纨绔子弟遛街跑马导致他们人仰马翻的情况也不少见。 没想到一位看着柔柔弱弱的女子,关键时刻却站了出来,手起刀落间就解决了一匹疯马。 众人纷纷望向舒妘,佩服她胆量的同时也担心她有没有被这匹马吓到,刚刚的情形任谁都被吓得不轻。 只见舒妘云淡风轻的合上匕首,感受到脸上传来的痒意后,抬起纤长的手指抹去几点血迹,眉眼低垂间掩下眸底的凉意。 不远处跌跌撞撞的跑过来一个小厮,显然也是被刚刚的事情吓得不轻,有些激动的开口,“多谢姑娘相助!我家老爷想请姑娘过去答谢一番!” 舒妘循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车厢里原来是一对夫妻,男子正站在车旁掀起帘子,扶着自己的夫人出来。 那小厮以为舒妘是不愿过去,正准备劝说时,就听见舒妘淡淡道:“好。” 话落,急忙领着舒妘走过去。 “老爷,怎么样?快让我看看头上的伤势!” 舒妘刚走到两人身边,就见那美妇人焦急的开口。 “没事,回去再说,”那中年男子捂着额头,眉头皱起,看见舒妘的身影,连忙放下手做了个揖礼,“今日多谢姑娘相助。” 旁边的美妇人也连连道谢,还用帕子拭了拭眼角因惊恐而流出的泪水。 “两位不用多谢,今日无论是谁,我都会出手相救的。”舒妘道。 那男子看着舒妘宠辱不惊的样子,眼底颇有些欣赏,余光突然瞥见她手上握着的匕首,有些激动的开口道:“姑娘刚刚是否用这把匕首割开的缰绳?” “是啊,”舒妘低头看了眼匕首,疑惑的开口,“怎么了?” “姑娘有所不知,这缰绳是我府上差人专门制成的,为确保安全,寻常的匕首割不断。所以今日我和夫人才十分惊慌,一旦那疯马控制不住,造成的后果可想而知……”中年男子拂了拂乱糟糟的衣袖,颇有些庆幸的道。 桓朝的律法十分严格,当街纵马导致百姓财产损失或死亡的事件,无官职在身的压去官府打五十大板,并处罚一百两。而对于有官职在身的则处罚更为严格,情节严重的甚至降职都有可能。 当然,那些纨绔子弟能逃过处罚也是因为身份够硬,陵安城大大小小的官员可太多了,处罚的往往都是些没后台和根基的官员。 舒妘第一眼看见这两人时,就确定他们应该是官家夫妻,男子通身的气度一看就有官职在身,女子也表现的大方得体。 在听见中年男子说了那缰绳的问题以后,舒妘计上心来,直接坦然开口,“这是我武馆里制出的匕首,锋利无比,目前还没有什么东西是它斩不断的。” 舒妘洒脱的笑了笑,“平常这匕首也是带在身上防身的,正好今天派上用场了。” “原来姑娘居然是武馆的老板?难怪身手不凡。”中年男子闻言更加惊讶,在听到这匕首是舒妘用来防身时神色变幻了一会,有些郑重的问道:“不知姑娘可否带我去看看这批匕首?” 舒妘佯装讶异的样子,想了一会儿后道:“可以,武馆就在前面,不如随我一起?” “好。”男子点点头,打发小厮先回府找人来收拾这里,就牵起自己的夫人跟了上来。 舒妘还不忘找了那卖甜糕的老板,去把东西给拿了。 …… 舒氏武馆 沈霁安不知是第几次看向了门口,却还是没有人回来。 就在他想着要不要出去看看的时候,就听见了一阵脚步声,还似乎不止一人。 “宋大人,就是这里。”是舒妘的声音。 路上三人交谈的时候,舒妘才知道原来这对夫妻是刑部侍郎和他的夫人。 宋夫人本来是提着吃食去刑部找宋大人的,刑部的案件向来不少,忙的时候吃不上饭都是常事,刑部虽有专门的食堂,但到点就关门,宋夫人就经常会带着东西去刑部。 本来打算送完东西就走的宋夫人,今日正好碰上了稍清闲的时候,宋大人就和她一起回来了,却不想马匹在路上发疯乱撞,多亏宋大人护住了宋夫人。 舒妘忍不住开口道:“我在杀那匹疯马时,就注意到了这马应该是有人暗中做了什么手脚,寻常的马发疯不会是这样。” “没错!显然就是有人不安好心。”宋大人气的呼吸都有些急促,胸腔剧烈的起伏着,宋夫人连忙上手拍了拍。 进了武馆以后,夫妇两人显然对这里有些好奇,舒妘带着笑意开口,“宋大人和宋夫人是第一次来武馆吗?” 宋夫人看起来也比较开心,“是啊,我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舒娘子,你回来了。” 沈霁安突然开口道。 三人的目光都看向柜台的方向。 “是啊!路上出了点事,遇见了宋大人夫妇,”回答完后,舒妘又向宋大人介绍起沈霁安,“这是我们武馆的账房先生,姓沈。” 舒妘自然没有错过两人眼中的惊艳,沈霁安的那副模样,她看了多少遍都还是觉得好看,更何况第一次见到他的人。 “舒姑娘的武馆不止东西好,这人都是赏心悦目啊!”宋大人带着些打趣的眼神望向舒妘,“连账房先生的气质都不似一般人。” “宋大人过奖了。”舒妘笑着道。 “对了,您想看的匕首在这边,一共是三种款式的。”舒妘领着宋大人夫妇去了另一边的摆台。 “这匕首看着就很不错,没想到拿在手里,更是灵巧轻便!”宋大人手中拿着一款男式匕首,左右翻看着。 连宋夫人也忍不住上手拿了一把,“这一款是女子的吗?” “是啊,女子适用的都是最左边的这款,我手里的也是。”舒妘在一边做着讲解。 宋大人瞧见宋夫人的模样,偷偷在她耳边轻声道:“到时给你一把。” 结果被宋夫人笑着嗔了一眼。 宋大人对这匕首显然也爱不释手,放下后颇有些激动道:“那如果剩下的我都要了,舒姑娘最多能给我便宜多少?” “剩下的全部都要?”舒妘的语气有些不敢置信,虽然她看出来这位宋大人的家底不薄,但远远也用不上二十八把匕首吧?一天一把换着用吗? 宋大人微微叹气,“舒姑娘有所不知,在刑部查案办案的那些人,往往在追捕逃犯时,也是危险重重。寻常的佩刀不太轻便,有些武艺不好的人又发挥不出它的作用,你的这个匕首易于藏匿携带,同时还兼具杀伤力。” “所以宋大人是想给他们都换成匕首防身,是吗?”舒妘了然的点了点头。 “正是。” 舒妘道:“宋大人不知,武馆最近本就有一个优惠活动。匕首一把三十两,但充十两银子可送半两,二十两银子送一两,以此类推,多充多送。” 宋大人立即抓住了重点,“你说一把匕首三十两?” 舒妘不知道他是觉得贵了还是便宜了,但还是说点头道:“是的。” “怎会如此……如此”宋大人喃喃自语。 舒妘忍不住接过话茬,“贵了?” “不是,这匕首的质量完全对得起这个价格!”宋大人突然出声,又带着些不满道:“刑部给那些人配的刀都要二十两左右了,还十分笨重。” “那剩下二十八把匕首,也就是八百四十两?”宋大人道。 “没错,不过应该用不上那么多,”舒妘转头看向沈霁安,“霁安,你算算宋大人要支付的银两。” “宋大人充八百两银子会送四十两,还剩下二两银子,只需支付八百零二两就行。”沈霁安立即道。 充值的金额只能是整数,所以这位宋大人最多充值的银两就是八百两,余下再支付二两银子。 其实这样算下来舒妘一把匕首还是能卖二十八两左右,扣去在刘记铁铺的成本价,舒妘赚的也不少,毕竟系统的设计图是送的。 “能送四十两?那我就要了。”宋大人显然还挺满意,当机立断就拍板决定买下这批匕首,“不过这批购买费用还要我回刑部向上峰禀告一声,还望舒姑娘先给我留着,到时我让下面的人过来拿。” “没问题,不过要告知宋大人,我这里留货是需要付定金五十两,到时候会直接算作购买费用。”舒妘微微颔首道。 “月儿,给舒姑娘五十两吧。”宋大人朝身旁的宋夫人点点头,示意宋夫人可以付定金。 宋夫人含笑解下腰间的荷包,从里面拿出了五十两银票递给了舒妘。 就在两人要携手离开的时候,舒妘叫住了宋夫人,“夫人,这把女子匕首您就先拿回去。” “现在就给我带回去?”宋夫人惊讶道。 舒妘看了一眼宋大人笑着道:“宋大人定金都付过了,一把匕首也就三十两,还怕你们赖账不成?” “哈哈哈!舒姑娘不愧是舒氏武馆的老板,何愁这武馆来日的生意不好?” 显然宋大人也发现了武馆冷清的生意,笑着鼓励舒妘,话语中十分认可她的能力。 12. 第 12 章 “那便借宋大人吉言了。” 舒妘将宋大人夫妇送至门口,笑着开口道。 见两人相携离去后,舒妘也悄悄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把握住宋大人这个大客户了。没想到那么多宣传单发出去后,居然是以这样的方式被注意到。 舒妘揉了揉嘴角转身后,却发现沈霁安早就停下了拨算盘的手,正一眼不眨的注视着她。 “舒娘子衣上的血迹是怎么回事?” “嗯?”舒妘这才低头看了一眼,身上不少处还是有零星的血迹,她方才谈的兴起,都忘记换一件衣裳。 “方才那对夫妇的疯马在街上乱撞,我只能将它斩杀了,大约是血溅了上来。”舒妘的语气里也充满了无奈。 沈霁安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舒妘本以为他要对自己说什么话,结果他却一声不吭的把店门关起来,并落了锁。 舒妘瞬间感觉有些懵,“你这是干什么?” “不是这批匕首已经卖出去了吗?”沈霁安平静的说,“难道武馆还有什么事情?” 舒妘只觉得被噎住,但仔细一想,好像的确可以关门了…… “走吧,去后院把身上的血迹处理一下。”沈霁安拿起舒妘带回来的东西,边走边说。 “哦,好。”舒妘没多想,接着他的话就应了下来,说完才发现,怎么自己在被他带着走…… 刚到后院,舒妘就看见秦文和红叶两人已经在打扫屋子了,还有另外两个小厮。 “小姐,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啊!”红叶有些焦急的道:“我还去问了沈公子好几次。” “路上出了点事情,你们早就到了?” “是啊!秦管事在府上选了两个干活不错的小厮过来,已经把他们安排在最里面那间房了。”红叶道。 舒府来武馆的路不止一条,红叶他们没和她碰见也是很正常的事。 舒妘对秦文的办事能力很放心,既然选了这两个小厮,那就是可以放心用的,并且本就是从舒府带来的人。 “还是先让舒娘子去换洗一番吧。”一直在旁边没有说话的沈霁安突然出声。 “小姐怎么了?”红叶和秦文异口同声道。 “被血迹溅到了衣服上,没出什么事。”舒妘看向红叶,“去换洗一番就行。” 红叶急忙带着舒妘去了盥室。 等舒妘擦干头发出来的时候,已经接近申时了,但所有人的午饭都还没吃。 “红叶,你快去把我买回来的甜糕蒸上,让大家垫垫肚子。”舒妘这才想起来她带回来的甜糕,但与宋大人聊了这么久,早就冷下去了。 “好的,小姐。”说完,红叶就急忙拿着油纸包去了厨房。 推开房门,舒妘看见沈霁安就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看书。 “饿吗?”舒妘走到他的面前。 沈霁安感觉一道阴影投在了手里的书上,抬头笑着回答道:“还行。” “我让红叶去蒸了甜糕,待会我再去做点吃的,总不能不吃饭吧。”舒妘看沈霁安一副好脾气的样子,直接就把安排都说了。 “舒姑娘安排就好,厨房里还有我今天买的菜。”沈霁安放下书和舒妘说道。 舒妘惊讶的眼睛都微微放大,“你今天一天都在武馆,什么时候去买的啊?” 虽然那天沈霁安是说了买菜的钱他出,但舒妘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结果没想到他的动作这么快。 “早上特地起的早了些,把这条街都熟悉了一下,也去买了些药回来。”沈霁安依旧是那清润柔和的嗓音,舒妘觉得如果放在现代,那些电视剧和广播剧应该都抢着找他去配音吧。 “好,那我先去厨房看看。”舒妘点了点头。 结果刚进厨房就看见红叶把甜糕都端了出来,“已经蒸好了吗?” “是啊,小姐你快尝尝看!”红叶迫不及待的拿出了一块递到舒妘的嘴边。 舒妘一口咬下去,这家做甜糕的的确有几分手艺,做的甜而不腻,入口十分柔软,让人吃了还想吃。 “不错,也拿出去给秦叔他们尝尝,我来做点菜。”舒妘道。 “好!那小姐我待会就来给你打下手。”红叶也颇为兴奋。 “好。” 舒妘能放心显露她的厨艺,是知道原主本身就会做一点,只不过不爱总是做而已。毕竟舒母做的一手好菜,她耳濡目染下会点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看见沈霁安买来的菜,舒妘在心里盘算着要做些什么。 突然她发现一堆菜里又出现了好几个番茄,但是之前买的早就在上次做完了,显然这是沈霁安今天买的。 舒妘感觉有些好笑,看来他是喜欢上了那天的拌面,这才又买了几个番茄。 既然这样,不如就做茄汁虾片,尖椒炒肉和口水□□! 舒妘快速处理着手中的鲜虾,将它们剥壳去虾线,再一一开背,又拿出了淀粉准备给裹上。 看着面前的淀粉,舒妘心里想着,如果有玉米淀粉就更好了。但是她发现桓朝虽然有番茄,花生这类的作物,却还没有看到玉米,自然也就没有玉米淀粉。 暗暗遗憾了一会儿,舒妘继续着手里的动作,耳边却传来了沈霁安和红叶的声音,“小姐,我和沈公子要做什么?” 舒妘抬头,红叶一脸认真的看着她,旁边的沈霁安明显也在等着答案。 “那你们把这几样菜都给洗干净然后切好,放在一旁备用。再把那鸡煮熟后过一下冷水切成块。” “好。”沈霁安道。 红叶也在一边附和着。 见他们都在处理着食材,舒妘也继续锤着手里的虾片。全部锤好后立即起锅热油,将虾片两面煎至金黄,这时虾片的香味都已经渐渐出来了,盛起来放在一边备用。 再把煮好的番茄让沈霁安打成汁,然后过筛倒入锅中,先用大火煮沸,转至小火慢煮,直到成浓稠形状,简单的番茄酱就做好了。 舒妘弄了两勺放入碗里,剩下的让红叶装罐密封。再在番茄酱中加入适量生抽、白糖和一些淀粉搅匀,倒入锅中煮至浓稠,把之前准备好的虾片倒进去,让它们均匀的裹上酱汁。 到了最后一步,舒妘只可惜今天忘记买白芝麻了,不然在起锅时洒在虾片上,一定会更好吃。 不过闻着空气中的味道,舒妘依旧还是很满意,虽然古代的一些厨房设备没有现代齐全,但是她的手艺还是没丢的,这些还多亏了她那个做厨师的大伯。 “这也太香了吧!小姐!”红叶显然被舒妘炒出来的虾片香的不行,一个劲的闻着味道。 舒妘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虾片给红叶,笑着道:“来,试试味道。” 红叶接过后,舒妘立马又弄了一片递给沈霁安,“你也尝尝。” 见沈霁安明显没有反应过来的样子,舒妘的筷子往前又递了递,嘴里也催促着,“快啊,我手都有些酸了。” 听到舒妘说手酸了,沈霁安连忙张口接下。 这回轮到舒妘没有反应过来了,她还以为沈霁安也会和红叶一样,用手接过去呢…… “很好吃,而且更入味了。”一个虾片也不大,沈霁安几口就吃了下去,认真的给出了反馈。 红叶也说道:“小姐,这个用红红的汁炒出来的,怎么这么好吃啊!” “好吃就行。”舒妘也为自己的手艺得到称赞而开心,“赶紧做下个菜吧,时候不早了。” 尖椒炒肉是用的猪肉,桓朝的贵族们吃猪肉的并不多,因为他们有更多珍贵的肉去挑选。平民百姓们会去吃猪肉,但有些人也因为觉得猪有一种腥臊味而拒绝。 沈霁安估计不知道买什么,就把各种肉类都买了一些,舒妘看着地上的猪肉、鸭肉和鸡肉叹气。 她拿起沈霁安切好的一块猪五花,放入油锅中煎炒出油,直到肉片和刚刚的虾片一样呈两面金黄的样子。 再倒入生抽、料酒和一勺舒母做的辣椒酱,和肉片一起翻炒出香味。最后把切好的葱段姜丝和尖椒倒入锅中,又怕有些辣了,舒妘还放了一些糖进去。 不过如果有胡椒粉、十三香那些调料就更好了,舒妘决定下次去一些铺子里看看有没有这些。 尖椒炒肉出锅后,舒妘又开始准备口水鸡了,之所以把这道菜放在最后,也是因为她觉得比较简单。 沈霁安把半只鸡切块放在一个碗里,舒妘在这边做着口水鸡的酱料。分别在碗里放入小米辣和葱姜末,又加了一些辣椒粉,再把烧好的油泼进去,激发出香味。 然后舒妘在碗里加三勺生抽和一些盐,放了一些醋和白糖,最后再加了一勺香油搅拌均匀。 就在红叶以为舒妘还会做些什么的时候,就看见她直接把调好的酱汁倒入鸡块中,用筷子搅拌了一会儿,让每块鸡肉都浸入了酱汁里。 “最后一道菜,口水鸡做好了!”舒妘看着面前色香味俱全的菜品,笑着道。 红叶有些不敢置信的发出疑惑,“这就是口水鸡吗?”她凑上去仔细看了看,鲜香浓郁的气味充斥在鼻尖,“我还以为小姐会继续像之前那样翻炒呢!” “保证这个口水鸡让你吃了还想吃!”舒妘凑到红叶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自信的说,“所有人都会欲罢不能。” 沈霁安也在一旁发出了低沉好听的笑声。 13. 第 13 章 “好了,赶紧端出去吧。”沈霁安在舒妘话音刚落的时候,就上前接过碗筷,和红叶一前一后的走了出去。 秦文看见舒妘一行人从厨房出来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将扫帚放在一边。 “秦叔,快过来准备吃饭,”舒妘看了一圈又有些不解,“那两个小厮呢?” “他们啊?刚刚孙老板上门说了些关于修葺武馆的问题,还有一些材料什么的,我让他们过去看看,吃了几块甜糕再走的。”秦文道。 “那待会留点饭菜给他们吧。” “行。” · 这顿饭依旧是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吃的,舒妘在准备饭菜的时候,秦文也出去买了些卤味,四个人吃这么多足够了。 “我们赶紧吃吧。”舒妘开口后,红叶和秦文两人率先将筷子伸向了尖椒炒肉那道菜。 沈霁安则不疾不徐的夹了一块茄汁虾片。 秦文顾不得烫,立马就将一筷子的尖椒混着炒肉塞进了嘴里。这道菜的香味让他一眼就看中了,吃进去以后才知道,原来这猪肉还能做的这么好吃! 秦文忍不住身子向前倾了倾,指着那道尖椒炒肉问舒妘,“我没看错的话,这个肉应该是猪肉?” “对啊,”舒妘看着秦文,对他的问题有些疑惑,“一般这种炒肉不都是以猪肉为主吗?” “我还是第一次见尖椒炒肉能炒出这个味道的!肉片嫩滑,尖椒的辣味完美的融合进去,不仅没有那些猪肉的腥味,反而让人吃了十分过瘾!”秦文对这道尖椒炒肉简直赞不绝口,夸的停不下来,“我年轻的时候走南闯北,各种菜系吃过不少,但还是喜欢这个味道。” 舒妘见秦文虽然被辣的不行,但还是蠢蠢欲动的手时,笑着道:“那秦叔多吃点,今天我做了不少呢!” “好!”秦文瞬间吃的更痛快了。 舒妘这才注意到旁边一直没有出声的沈霁安,用公筷给他夹了几块虾片,问道:“怎么样,这道茄汁虾片不错吧?” 沈霁安转头看着舒妘含笑的样子,眉目柔和的轻声道:“虾片煎的恰到好处,加了番茄酱以后多了些酸甜的味道,滋味很好。” 看着沈霁安温润的模样,舒妘感觉他比自己想象的有意思。初见沈霁安这个人,她以为是那种高岭之花不可亵玩,表面冷漠又有些疏离,让她觉得会是一个比较复杂的人。 结果相处多了才发现原来是个脾气好的不行的小白花? 舒妘心想,这要放在那啥小说里,不是妥妥的人/妻…… 呸呸呸!她又满脑子都是一些废料! 沈霁安见舒妘撑着脸看着他,却又一直没有说话,忍不住开口,“舒娘子?” “啊?”舒妘这才发现她沉浸在自己的脑海里,都忘记了还在和沈霁安说话,“你喜欢就好。” “好吃的话那你就多吃一些,”舒妘一脸老板看营养不良员工的样子,一边摇头一边夹菜,“你有些太瘦了。” “好。”沈霁安低头吃着舒妘给他夹的虾片。 舒妘又陆陆续续的给他夹了一些口水鸡和尖椒炒肉,考虑到他之前还在咳嗽,有些辣的炒肉就没有多夹。 几个菜在剩下三个人的称赞中吃的一干二净。红叶果然如舒妘所说,沉浸在口水鸡的咸香麻辣中,甚至连剩下的汤汁都想拿过去拌饭。 吃完饭后,秦文就来和舒妘商量武馆修葺的问题。主要的工匠和材料都准备好了,设计图舒妘之前画过一个简单的,对于这些经验老道的工匠们来说,一看就懂了。 其实主要还是银子的问题,只要钱到位了,好的工匠自然不缺。 这次那批匕首卖出去后,有了八百多两的进账,短时间内用来武馆的修葺是不成问题的。 武馆闭店的这些天,最主要是赶紧将下一批武器赶制出来,重新开店后还有武术教学的任务。但需要的武学师傅到现在还没有招到,难不成让她每天连轴转? “明天那些工匠们就能来修葺武馆,孙老板说大概一个月左右的功夫就能完成。”秦文道。 “等武馆修葺好后,我们也必须要继续招生,开始武术教学了。”舒妘点点头,说着下一步的计划,“在这一个月的时间,一定要找到合适的武学师傅。” “小姐说的是,我这边也多留意着。” 舒妘这才想起来秦文年轻的时候也是在江湖待过的。那些跑江湖的,哪个没有点武艺傍身。她连忙开口,“那就多麻烦秦叔了,我这边也多盯着点。” “好,时候也不早了,你也快去休息吧。” 见已经快到戌时(晚上八点),秦文先站起身来,对舒妘挥了挥手,两人都准备回房。 古代没有什么手机游戏机,往往天黑了就开始洗漱一番准备睡觉,只在一些节日活动时会热闹很多,不少酒楼摊贩们也会延迟关门的时间。 路过沈霁安的房间时,舒妘随意的瞟了一眼,里面只有少许微弱的光。 她也没放在心上,就在马上要走过去的时候,房里传出了“哐”的一声响,像是瓶子掉在地上的声音。 舒妘忍不住停下脚步,担心沈霁安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在看到房门呈虚掩的状态时,小心翼翼的往前凑了一点。 透过门缝并没有看见什么异常,她心中泛起疑惑,还未仔细思考,眼前就出现了沈霁安的身影。 从门缝的视角可以看见屋内的桌椅和软塌,只见沈霁安手里拿着一个瓶子,缓步走到软塌坐下。舒妘不禁猜测这瓶子就是刚刚发出的声音。 就在她犹豫要不要离开的时候,沈霁安自然的将自己肩膀处的衣物拉下,露出了肩膀下方的一处伤口。见到眼前的情景,舒妘震惊的瞳孔都微微放大,睫毛也在不停的颤动。 这不是那天晚上厨房那个黑衣人受伤的位置吗? 舒妘深知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巧合,她那天晚上并没有看清那个黑衣人的脸,所以在第一次见到沈霁安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想到会是这种关系! 难怪沈霁安的脸色一直不太好,舒妘是亲眼看见过那个伤口的,短时间内能结痂就已经很不错了。但距离那天自己上药的日子,才过去短短一周左右而已。 她压下心中复杂的情绪,悄无声息的转身,回到了自己房里。 几杯茶水下肚以后,舒妘感觉情绪也稳定了下来。她眸底有些晦暗,和往日在武馆众人面前表现出的气质和神色完全不同。 沈霁安真的是被继母赶出门的吗?他的话里又有几分真假?舒妘觉得自己需要好好想一想,一个身份存疑的人,会不会给她带来麻烦…… 14. 第 14 章 第二日一早,舒妘就去了上次她跟沈霁安说的那家百草堂。 百草堂现在的人并不多,两个学徒在后面的药柜旁拿着药方抓药,前面还有一个负责招呼的小厮。 舒妘刚在柜台前站定,那小厮就迎了上来,态度亲切的问,“姑娘是抓药还是看病?” “抓药。”她装作漫不经心的道:“最近有没有一名男子来你们这里买过药?” 小厮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不是我不愿意说,我们这百草堂每天来来往往的男子可太多了,实在不知道姑娘说的是哪一位啊?” “身量挺高的,穿着一件青衫,长得很是清俊,脸色挺苍白的。”舒妘试探着问,“有见过吗?” “您这么说我就知道了!长得如此好看的的确不多。”小厮也很有职业素养,并没有马上说沈霁安买了什么,而是有些警惕地看着舒妘,“姑娘打探那公子的事情干什么?” 舒妘的情绪说来就来,眼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声音听起来也很难受,“那是我夫君,受了伤却不跟我说,一个人瞒着我来抓药……我实在是不放心,就找了过来。” 就连那抓药的两个学徒都忍不住看了过来,男的俊女的美,这难怪能成为夫妻啊! “原来是这样,”那小厮颇为懊恼,仿佛在责怪自己怎么能怀疑舒妘别有用心,马上就把知道的都交代了出来,“那公子就买了一些普通的伤药还有止咳的药包,我推荐了更好的一种,只贵十几文钱,他都给拒绝了。” “哦,对了,那位公子还买了一些茴术,说是经常夜里失眠。”见舒妘的脸色不太好,小厮连忙道:“不过我说那种药用多了不好,他就没有多拿。” 舒妘的外祖父母都是医者,小时候在舒母老家生活的时候,见小舒妘经常拿着草药玩,就连带着教了她不少药理知识。 茴术这种药材,大多数人只知道治失眠很有效,但长期使用则会让人逐渐上瘾。它不仅可以用来煎服,还可以碾成粉末加入每天用的熏香中,少量使用没有问题,但切忌过量。 “那你再给我拿些不错的伤药吧。”都来了百草堂,舒妘也不好让小厮白忙活一场,这种保质期长的药多备些也没坏处。 “好,我这就给您拿。”说完就收下银两,拿了几瓶伤药递了过来。 舒妘道谢过后就离开了。 · 永昌侯府 十几名侍卫模样的人正跪地不起,垂目看着地上的红木地板,他们远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镇定,身躯都在微微颤抖。 坐在上首的中年男人平静地放下手里的茶盏,手指慢慢敲打着桌面。屋子里没有一人开口,跪地的人努力压抑着口鼻处,想让呼吸声降的再低一些。 终于,男人停止了手上的动作,道:“这么久了,连个人都找不到吗?” 排在最前面的侍卫首领膝行几步,主动开口认罪,“禀侯爷,公子是在距陵安城一百多公里的崎山县附近失踪,属下带领多人连夜搜寻,只能确定公子应该是受伤了,还未知道具体的情况。” 说完以后,他明显感觉到面前的永昌侯似乎更生气了。 停顿了几秒过后,一个茶杯重重的砸到了地面上,茶水全部溅到了他们的身上,脸上,甚至还有人的额头不慎被飞起的碎片划伤。 所有人跪的更低了一些,没有人敢在永昌侯的怒头上继续开口。 “本侯让你们去接公子回府,结果路上居然出了这种事情!是嫌日子都过的太好了是吗!” “属下不敢!” “哼!”永昌侯重重的从鼻腔里发出了声音,多少天才发现了这么一点消息。 就在气氛越来越低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一阵吵闹声,“宋夫人!宋夫人!侯爷吩咐了都不能进去!” “我找侯爷有要事!你们居然敢拦我?”女子的语气里充满了不可思议,音调有些尖锐。 “侯爷真的吩咐了……” 女子身边的丫鬟马上将那守门的小厮推了一把,得意洋洋道:“我们夫人你居然也敢拦?” “让她进来!”屋内传来了一声怒吼,明显正在气头上。 女子微微瑟缩了一下,也被这充满愤怒的声音给吓得不轻。但又转念一想,她可不是一般的妾室,不仅家中很是得力,还有子嗣傍身。马上将仪态调整好,挺起胸膛走了进去。 永昌侯一抬眼就是宋婉儿这故作姿态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嘲讽,但马上又消失的一干二净。神色变幻间,又成了那风度翩翩眉眼柔情的男子。 宋婉儿进门就看见了永昌侯眼里的柔情,心里不由得更加骄傲,妾室又怎么样,这可是侯府的侧夫人,以她的家世能进门那可是妥妥的高嫁了。 更何况永昌侯也不过是刚过四十的年纪,保养得当又对她柔情万丈,她将永昌侯的心抓的牢牢的,升为正夫人也不过是指日可待。 宋婉儿柔柔弱弱的走上前,细嫩的手掌扶在永昌侯的手臂上,又将头靠在了他的肩头,贴心的道:“侯爷为何这么生气?可以和婉儿说说啊,气坏了身子就不好了。” 永昌侯低头看了眼宋婉儿,淡淡道:“砚儿还没有找到。” 果不其然,宋婉儿立马将头抬起来,看起来颇有些紧张和吃惊,“什么?大公子到今天还没有找到?”说着说着还抽出了帕子,伤心掩唇道:“可别是出了什么不好的事……” “听你的意思,你觉得砚儿会出事?”永昌侯紧紧盯着宋婉儿的脸,不漏掉她一丁点的表情变化。 砚儿的事是今天才得到的消息。之前所有人都以为只是普通的失踪,派人搜寻后才知道原来是蓄谋已久的刺杀,这才导致他负伤逃走…… 但宋婉儿一个每天只知道在后宅兴风作浪的人,怎么会提前知道这些? “我只是猜测而已,不然怎么会这么多天都没有找到。”宋婉儿的回答明显有些慌乱,但如果不是像永昌侯这样缜密的人,也发现不了她那一瞬间的问题。 “我还盼着大公子早些回来,教教远儿那个不成器的,成天心思就不放在学业上。”宋婉儿娇嗔的道。 永昌侯作为她多年的枕边人,立马就将她心里的小九九看的清清楚楚,嘴上说着不成器,但往往觉得远儿有状元之才的又是她。 “你今天急着过来,”永昌侯抬手揉了揉眉心,缓缓道:“有什么事?” 宋婉儿做任何事都充满了目的性,今天不可能只是为了闯进来聊聊天。 15. 第 15 章 宋婉儿听见永昌侯的话,故作娇柔的轻锤他的胸口,道:“还不是我们岚儿的事,她到了要议亲的时候了,侯爷看看有没有好的世家子弟……” 宋婉儿深知一门婚事对于女子的助力,婆母好不好相处,家风如何,丈夫仕途顺不顺畅,都决定了未来能拥有的一切。 “你想要为岚儿找什么样的?”永昌侯平静的发问。 宋婉儿小心的看了一眼永昌侯的脸色,状若无意的道:“侯爷觉得二皇子如何?我看他对咱们岚儿也不是没有意思……” “二皇子?宋贵妃收养的的那个养子?” “是的。”宋婉儿见永昌侯没有生气的迹象,仿佛就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我认为那个二皇子不错,人长的俊逸,听说也是个有能力的,和咱们岚儿又看对眼了,嫁过去不是不行。” “哦?听你这么一说,倒真的合适?”永昌侯不紧不慢的开口,“那二皇子愿意吗?嫁过去是正妃还是侧妃?” “你从来没有见过二皇子,想必这些也都是听岚儿说的吧?” 宋婉儿呐呐开口,“是……是啊。” 永昌侯声调都拔高了不少,“我倒是不知道,那二皇子没来过侯府,他们是什么时候看对眼的!” 宋婉儿吓得赶紧端正的坐好,不敢扭扭捏捏的继续攀附在永昌侯的身上。一双手紧紧揪着手中的帕子。 是她太过得意忘形了,以为侯爷最近很是宠爱她,连这么生气的时候都愿意放她进来,肯定不会在意这些小细节的。 永昌侯冷冷的斜睨了宋婉儿一眼,宽袖用力甩开,大步的走了出去,只留宋婉儿一人继续留在正堂。 宋婉儿见永昌侯离开了,不再继续浑身紧绷得坐着,所有的力气突然都泄了下来,整个人软软的靠在椅背上。 是她有些心急了。 永昌侯可不是一些只知道声色犬马的世家子弟,他是真真正正凭借实力让皇帝重视的。何况因为已逝的侯夫人,永昌侯和皇帝的关系远不同于一般的君臣。 宋婉儿坐了一会儿,等到情绪收拾好以后,就赶紧回了她的凝香苑。 凝香苑 一女子正焦急的在房里走来走去,她生的楚楚动人,眉眼间的愁绪让人见了只觉得满心怜惜。 她身着水红刻丝福纹素软缎石榴裙,头上戴着红梅金丝镂空珠花,耳朵上的耳坠,手上的手镯都搭配的相得益彰。 “小姐,您就放心吧,夫人都亲自去说了。”女子身旁的婢女安慰道。 “关键是父亲的脾气……” 女子,也就是永昌侯的庶长女谢清岚终于开口。 她还是停下了脚步,但感觉心中仍然有一块大石头不上不下的吊在那里。 就在谢清岚按耐不住想要冲出去的时候,门外终于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她立马迎了出去,唤道:“娘!” 宋婉儿见女儿一脸焦心不已的模样,赶紧加快脚步,上前握住女儿的手,刚准备开口,就听见谢清岚问,“怎么样,父亲说了什么?” 间宋婉儿无奈的摇了摇头,谢清岚瞬间忍不住了,“为什么父亲不同意!我嫁给二皇子当皇子妃不好吗?父亲的脸面也好看啊!” 宋婉儿有些嗫嚅地道:“你父亲说……如果你嫁过去,是正妃还是侧妃?” 谢清岚一时间被噎住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是啊,她嫁过去是正妃还是侧妃呢? 如果是正妃,她肯定是够不上的,就算永昌侯再得圣心,宋婉儿的身份也摆在这里,侧夫人虽然比普通妾室的地位高,但终究不是正室。 但如果是侧妃,那就是在打永昌侯的脸了,堂堂侯府的长女居然要去做妾。如果是皇妾还能考虑一二,但二皇子毫无疑问是得不到皇位的。 谢清岚以为永昌侯肯定会默认她嫁过去就是做正妻的,但听今天这话的意思,似乎并不是这样? 谢清岚转念一想,开口道:“娘!这么多年父亲都没有续弦,不如你想想办法,让父亲将你侧立为正夫人,那我就是嫡女了啊!” 宋婉儿见自己女儿那激动的样子,颇有些无奈,“就算侯爷有这个想法,你娘我的身份也不够啊!” 桓朝关于世家贵族以及官员续弦,有一项不成文的规定。就是续弦的那位夫人,家世不可过低,比举就是为了防止一些人宠妾灭妻,将妾室毫无理由的扶正。 宋婉儿的父亲不过是正七品的太仆寺主薄,在陵安城这个遍地都是高官的地方,实在是不够看的。如果不是她的姐姐有两个皇子,又升为了贵妃,这个侯府侧夫人的位置远远轮不到她手上。 谢清岚心中越发烦躁,就因为一个庶出的身份,将她的一切都限制住了! 她好不容易和二皇子搭上的关系,难道就要这么白白浪费吗? “对了,娘。”谢清岚还是放不下触手可及的皇子妃身份,暗戳戳的开口道:“父亲就没说别的吗?” “别提了,你父亲正在为大公子得事情生气呢。我过去都讨不着好……”宋婉儿白了一眼自己的女儿,合眼让身旁的婢女给她按摩肩膀。 “大公子?就是那个在邺州长大的谢闻砚?”说完以后,谢清岚还轻嗤了一声。 宋婉儿懒懒的开口,“是啊,到现在还没找到呢。” “娘!我想到了一个办法!”谢清岚道。 音量的突然拔高,把宋婉儿和身边的婢女都吓了一跳。 “是什么?” 谢清岚却一时没有开口,而是挥手让身边侍候的婢女都退了下去。 宋婉儿笑着道:“什么主意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谢清岚确定身边没有人了,这才悄悄的附耳说出来。 “你确定?”宋婉儿也有些不敢置信。 “是啊!娘。”谢清岚忍不住跺了跺脚,急忙道:“千真万确,我有一次去找父亲的时候,听到他与旁人谈论的。” “好,我知道了。”宋婉儿低头想了想,才开口说,“我看看能不能在你父亲手上给你讨到这个机会。” “好!谢谢娘!”谢清岚立马抱住了宋婉儿的胳膊,撒娇般的在上面蹭着。 没被看到的眼里闪烁着势在必得的光芒。 · 舒氏武馆 舒妘刚回到武馆,就看见一群工匠们已经在一楼敲敲打打了。 她找到了负责监工的秦文,好奇的问:“这么快就开始了吗?” 秦文见舒妘来了,连忙说,“是啊!早点把武馆修葺好我们也能早点开张。” “好,那秦叔你也买点吃食让他们垫垫肚子。”舒妘道。 “明白,刚刚已经让赵武去买了。”秦文点点头,乐呵呵的说。 一般这种负责修葺的工匠在做工的时候,往往都是从早到晚的。为了节约时间,都是早上来再到晚上走,默认主人家负责中午的饭食。 “对了,沈霁安呢?” “沈公子啊?他在后院煎药呢。” 舒妘一进后院,就看见了在煎药的沈霁安。天气越来越暖,今天的他只穿了一身看不出材质的白衫,头发简单的挽起,却依然透着一种清新脱俗的好看。 舒妘正想悄悄的靠近他,沈霁安就恰好抬起了头,“舒娘子回来了?” “是啊,出去买了点东西。”舒妘笑着道。 沈霁安闻言便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继续看着身前的药罐。 “你这个药应该是止咳的?”舒妘凑近闻了闻,看向沈霁安说道。 “之前舒娘子让我可以去附近的百草堂看看,我就去抓了些药回来。”沈霁安温声道。 舒妘赞同的点着头,“是啊,你一直断断续续的咳,也不是个事儿。” 沈霁安微微一笑,舒妘也没有继续开口,两人就站在药罐前沉默了下来。 “那你赶紧喝药,我先进屋了。”说完,舒妘把路上随手买的糕点递给了沈霁安,“这个是给你带的。” 这么多天的相处,沈霁安也明白了舒妘的为人。对武馆的帮工都会照顾一二,性格又十分直爽,如果他不接下来,舒妘反而还不高兴。 “多谢。”沈霁安顿了顿,终究还是抬手接了下来。 舒妘果然笑了,转身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刚一进门,她就把袖子里藏的伤药拿了出来,现在还不是给沈霁安的最好时机。总不能突然跑过去告诉他,自己知道了他就是那晚的黑衣人? 收拾完以后,脑海里突然又传来了系统的声音。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成功卖出三十把匕首,发放200积分点,目前积分余额230点。】 【恭喜宿主解锁兵器:长鞭、软剑。】 【恭喜宿主解锁隐藏任务:救助宋长泊夫妇。奖励积分200点。】 一连串的电子音砸的舒妘不知道东南西北,怎么还带有隐藏任务的? 舒妘赶紧在脑海里点开了电子版面,发现解锁的兵器果然都是一级商城里面的,也就是她在现代所使用的冷兵器。 回过神来,舒妘努力抑制住内心的兴奋,她拼命卖匕首才赚了200点积分,结果一个隐藏任务就奖励了200点? 可惜的就是隐藏任务不会有提示,她根本不知道做的哪件事可能就会突然解锁…… 但系统让舒妘解锁了她在现代惯用的冷兵器,这也是一件好事。东西还是自己的趁手,虽然现在只有长鞭和软剑。 正在心里想着自己的长鞭,舒妘却突然感到了一丝不对劲,她低头一看,长鞭怎么突然在手上出现了? 舒妘只觉得这长鞭现在显得过分烫手,她静下来仔细思忖,努力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会不会是自己在心里默念的缘故?她不过是说了一声长鞭,这东西就出现了。 舒妘赶紧又默念了几声,却发现手里的东西根本没有收回去的迹象,总不会只能出不能进吧? 16. 第 16 章 难道这长鞭就收不回去了? 这个念头在舒妘脑海里一闪而过。再低头一看,却突然发现手里的长鞭直接凭空消失了。 舒妘一时间没有动作,思忖过后发现自己慢慢参悟了这个系统的规则。 她将信将疑的又试了几遍,果然长鞭自如的在手中和系统商城来回收放。她唇角微勾,满意的继续点开商城,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兵器设计图。 舒妘现在一共有430点积分,除了免费解锁的兵器之外,还可以用来买各种冷兵器的设计图,就和之前的匕首一样。 她翻动着页面,一些较为高级的武器不是那么容易做出来的,花费的时间和金钱都较为巨大,更不用说自己的积分还只有四百多。 舒妘最后只选了四样较为轻便的防身兵器设计图,因为这四样的解锁积分在她可以接受的范围内,加起来一共才三百点。 剩下的一百多点积分,舒妘则打算留着,以备不时之需。她还特意去看了一下药品组和厨房用品组的解锁要求,都是达到五百点就可以解锁。 看着那些灰色的标签,舒妘更是暗暗下定决心要努力赚积分。 武馆重新开张以后,需要的各种冷兵器会越来越多,现在买的四种肯定是远远不够的,总不可能这么大的武馆,就卖四种兵器吧? 舒妘确定了要买的设计图以后,直接就点了确定的蓝色按钮。 系统又发出了“叮”的一声。 【温馨提示:宿主在武器组购买四份冷兵器设计图,消耗积分三百点。】 【任务:月收益达到一千两银子,奖励积分三百点。】 【温馨提示:累积消耗二百点积分,成功解锁面板友好值,友好值达到八十奖励两百点积分。】 舒妘:“……友好值是什么?” 【宿主您好,友好值是需要买家使用后成功化解危机才能得到的。根据买家的满意程度,获得的友好值各不相同。】 舒妘明白了,因为她选的是防身类武器,肯定就会有人在不经意间用它化解了一些危机,又或者是提供了什么帮助,买家的友好值相应地也就产生了。 她看着手里的设计图,两张男子的防身武器和两张女子的。男子的是带有攻击性质的折扇和袖箭,女子的则是更为隐蔽的发簪和银镯。 一共四种不同的防身武器,相比于上次的三十把匕首,制作量大了不少。这次武馆的重新开张,需求量一定会比之前的大,而且除了售卖的一部分以外,武馆在教学的时候也需要兵器用于训练的。 舒妘有些犹豫,她需不需要再找一家专门负责制作这种武器的铁铺? 刘记的确手艺高超,不然舒父也不会和他家合作了这么多年,但是刘记毕竟不是给舒氏一家服务的,那在时间上肯定花费的就要久一些。 多找两三家店铺同时制作,就可以更快的拿到成品,早日上架。但风险就是不能保证合作的会像刘记那么默契……而且也不知道别人家的水准和价格。 想了一会还没有决定好,舒妘想着不如明天直接去刘记问问,能不能暂时全部负责舒氏的制作,多出点钱都是划算的。 舒妘刚把设计图放进了匣子里,就传来了清晰又规律的叩门声。 “谁?”舒妘立马问道。 门外的人停顿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是我,沈霁安。” 舒妘上前把门打开,见门口的确只有沈霁安一人,不由疑惑道:“怎么了?” “武馆外面来了一名女子,说是要找你。”沈霁安侧了侧身子,看向了武馆前院,“现在还等在那里。” “女子?”舒妘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她在这个时代除了红叶,根本就没有认识什么女子。 沈霁安见舒妘一脸困惑的样子,也微微摇头,“她没有说自己是谁,舒娘子还是去看看吧。” “好。”舒妘赶紧往前院走去。 沈霁安也在后面跟了上来。 …… 武馆前院 一粗布麻衣的女子正站在柜台旁焦灼不安,旁边的工匠们都在敲敲打打,时不时好奇的瞥了一眼,又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 就在她不断来回的踱步时,舒妘的身影出现了。 “这位姑娘……你是?”舒妘叫住了她。 那女子转过身来,面容消瘦,神情也是颇为不安,“我……” 舒妘这才发现她就是那天在武馆门口询问招工的女子。但状态明显差了很多,就连衣裳都更为破旧,还有一些脏污,整个人的情绪都稍显颓废。 “我记得你想来做武学师傅?”舒妘问道。 “是的,可…可以吗?”那女子抬头怯怯的望向舒妘,眼睛里的光比之前更暗淡了,让舒妘看着都有些难受。 舒妘一时没有说话,就在女子以为她会拒绝的时候,舒妘才开口道:“你先随我到后院来,我们再说吧。” “好,好的。”女子显然颇有激动,忙不迭的跟上舒妘的脚步。 沈霁安瞥了一眼周围的工匠们,默默的走在旁边挡住他们的视线。 …… 武馆后院 沈霁安很有眼色的回了房间,留给舒妘和那位女子独处的时间。 女子简单的交代了她这次来的原因。 “你的意思是……”舒妘只觉得从未听过如此离谱的事情,“因为你想来做武学师傅,你夫君不仅不同意反而还打了你一顿赶了出来?” “是的。”那女子的情绪更为低落,又带着一丝愤恨,显然也是认清了枕边人的狠心,“他当初百般向我家求娶我,结果现在不仅用着我的嫁妆,住着我爹留给我的房,还……” 舒妘默默的听着,最后慢慢的把手搭在了女子的手背上,语气薄凉道:“那就要把属于你的东西都拿回来。” 女子低着的头久久没有动静,就在舒妘以为她还在对自己夫君抱有幻想时,那女子的另一只手落在了舒妘的手上,安静的院子里只有她发出的低音,“好。” 舒妘满意的含笑道:“那就等武馆重新开张后,你就是这里的武学师傅了。” “好!”女子显然也对未来的生活燃起了信心,她主动开口道:“姑娘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做武馆的武学师傅。” 顿了顿,她又开口,“就是我担心……我夫家那些胡搅蛮缠的人,会不会给姑娘带来麻烦。” “没事。”舒妘不以为然道。 “只是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舒妘看着那女子,“既然是招武学师傅,那你的功夫是哪里学的?” 那女子认真道:“我爹包括祖上都是做的镖师,所以从小就跟着我爹学习腿法和拳脚功夫。”似乎是怕舒妘担心自己的武艺不过关,她又急着说,“我家中都是做镖师的,刀剑、棍棒和其他的一些暗器,都有教过我。” 第 17 章 舒妘没想到女子家里居然是做镖师起家的。 早知道,这种真刀实枪历练过的,远远比一些花拳绣腿要强多了,无意中居然淘到了这样一位人才,舒妘也很是意外。 她简单的和女子说了武馆最近正在修葺的事,让她过一段时间再来上工,女子爽快的点了点头,直接说道:“我正好在这段时日回家和离,之前是我对他还抱有希望,以后不会了。” “那就等你的好消息了。”舒妘含笑道。 从古至今,凤凰男这种生物就从来不缺,抓住女子在感情中容易心软的那根弦,踩在她们的头上上位,转头又扒在身上喝血吃肉,榨干最后一滴剩余价值。 舒妘相信,祖上包括父母都是走南闯北的镖师,即便这女子再被男人迷了心,她的家人也不会不留一点后手。但现在看来,这女子明显也醒悟过来了。 …… 昭鹤书院外 一女子身着湖绿色软纹束腰长裙,发际上叉着几支精致的步摇,整个人显得愈发清丽脱俗,一看便知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子。 “小姐,我们还要继续等着吗?” 说话的是贴身婢女白芷。 女子又朝书院里面望了望,今天是学子们休假的日子,不少人都在陆陆续续的往外走,她却一直没看到自己想找的人,“再等等吧。” 旁边的白芷也只能无奈道:“好。” 女子的手臂懒懒的搭在车窗上,没有注意到本来还稍显拥挤的人群渐渐稀疏。就剩一些收拾较慢的学子三三两两的走着。 白芷无聊的抬眼一瞥,一名身着月牙白长衫的年轻男子出现在人群的末尾处,正缓步往外走来。 她赶紧拍了拍女子的手臂,指着那名男子道:“小姐,那位是不是那天的公子?” · 舒渝刚把行李都收拾好,就被书院的夫子叫了去。他还担心是不是自己课业的问题,结果看见的却是夫子一脸欣慰的笑容,拍着肩膀让他继续努力,去争取赢得春闱的前三甲。 舒渝再是个稳重的性子,都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郑重的对夫子点了点头。 直到此刻,他才觉得自己终是没有愧对全家人的付出,尤其是妹妹舒妘。每次想到他在书院安稳求学,妹妹却要为了武馆忙上忙下的时候,他心中就泛起酸意。 正好到了休假的时候,他赶紧把东西收拾好,准备回武馆去帮忙,顺便告诉妹妹这个好消息。 刚走出昭鹤书院,舒渝就看见一辆马车停在门口。 书院的学子从来不缺家中富贵的,舒渝只随意瞥了一眼,手中拎着包裹,脚下的步伐没有丝毫的停留。 就在马上要擦身而过的时候,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舒公子。” 舒渝偏头看去,旁边的婢女将车帘掀起,一女子正探身出来看着他。 “你是……”舒渝有些不确定道:“谢姑娘?” “是我,”女子显然很高兴舒渝还记得她,“那日走的匆忙,还没有来得及好好感谢舒公子。” 那日舒渝从书院出来买书,正巧碰上了要去寺里上香的谢诗凝。 谢诗凝本来只是下车买些东西想带去寺庙,刚出店门时雨滴就开始渐渐落下,她赶紧让白芷去马车上拿伞,结果白芷冒着雨扑了个空。 她这才想起来原来要坐的马车被大姐谢清岚给借走了,只能退而求其次的选择这辆稍差一些的。但不想出门还晴空万里的天气就下起了雨,这辆马车上也没有准备伞具,只能站在店门口不知所措。 谢诗凝对这书院附近并不熟悉,只是今日上香的路正好经过,她即便是想让车夫去买一把伞,都不知道去哪买。 后来还是舒渝将手里的油纸伞借给了谢诗凝,自己则和一起出来的学子共撑一把。 舒渝也想起了那天的事情,温声道:“举手之劳而已,不必言谢。” “我……”谢诗凝见舒渝一副客气的样子,心中微微叹气,车上准备的谢礼估计是送不出去了。 看到舒渝手中提着包裹,谢诗凝轻声问,“舒公子这是准备回家?” 舒渝点头,“正是。” 谢诗凝紧接着就开口,“那不如坐我的马车,将公子送回家?也算是我的感谢。” “太麻烦姑娘了,还是不……”舒渝立即准备拒绝。 谢诗凝有些无奈道:“白芷,那你去车上把我准备的谢礼拿出来。” “好的,小姐。”白芷道。 “如果舒公子不愿我送你一程,还请收下我准备的谢礼。那日要不是公子的出手相助,估计我就要半路回府,那可就真的耽误了事儿了。”谢诗凝双手递上谢礼,满脸诚恳道。 舒渝看着面前的礼盒,上面刻着繁琐的花纹,显然价钱不菲。 他抬手微微将礼盒推回,道:“本是想着太过麻烦谢姑娘,但既然如此,那还烦请姑娘送我一程,谢礼就不必了。” 谢诗凝有些愣神,她向来是个有恩必报的性子,只有把这人情还了,她心里才能宽慰些。见舒渝同意了,她微微侧身,含笑道:“舒公子,那你先上车吧。” “好。”舒渝微微点头,然后抓紧包裹,抬脚上了马车。 “舒公子家在哪里?”都坐定以后,谢诗凝开口问道。 舒渝道:“直接去南城的舒氏武馆就行,麻烦谢姑娘了。” “好,”谢诗凝点了点头,看了眼白芷。白芷立马探身对外面的车夫道:“先去南城的舒氏武馆。” …… 马车稳稳的停在了武馆外面。 舒渝刚下车,就看到武馆的店门不像往常那样开着,只露出一小块缝隙,里面还传来了叮叮咚咚的声响。 怕是出了什么事情,他赶紧上前查看,抬手却发现门一推就开,里面的工匠们听到开门的声音,纷纷转头望向他。 “你们是……”舒渝感觉自己不仅没有放下心来,反而更是紧张不已,难不成武馆还换了东家? 见武馆来了一位没见过的俊逸公子,一名工匠放下了手里的活,问道:“您是……” “哥哥?”刚从后院过来的舒妘有些不敢置信,赶紧快速的算了一下日子,的确是到了书院休假的时候,是她最近太忙,直接给忘了…… “原来是东家的哥哥啊!”那工匠又退了回去,继续忙了起来,其他的工匠也收回了目光。 舒渝赶紧走到舒妘的边上,眼神示意了一下旁边的工匠们,“武馆这是在干什么?” 结果等了半天没听见舒妘的回答,才发现她的眼睛正看着自己的身后。 舒渝不明所以的转过身,看到谢诗凝正站在距离自己几步远的地方…… 舒妘眼睛眨了眨,笑容带了一丝促狭,“哥哥还是先跟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吧?” 舒渝微微扶额,努力忽略舒妘那副看热闹的表情,解释道:“这位姑娘为了感谢我之前的帮助,将我送了回来。” 舒妘了然的点点头,也开口道:“多谢姑娘。” 谢诗凝这才知道,眼前年轻漂亮的女子原来就是舒渝的妹妹。她不着痕迹的打量着两人的眉眼,发现果然有不少相似之处,哥哥俊逸不凡,妹妹明眸皓齿。 她连忙摆了摆手,“是我该谢舒公子才对。”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舒渝道:“方才我见店门是关着的,有些担心,就跟了上来。” 就在几人交谈的时候,工匠们已经把今日的活全部完成了,再过几日把二楼三楼收个尾就行。 本来这次武馆的修葺远没有这么快,也不知道秦文是哪里来的法子,居然又找到了几位正空闲着的工匠,多加了几个人,速度明显快了不少。 为首的工匠走到了舒妘的面前,跟她打了声招呼,“舒姑娘,我们先回去了,明日再来继续。” “好。”舒妘道。 这边刚送走了工匠们,那边舒渝果然又提起方才的话题,他认真的看着舒妘,问道:“这些工匠们是怎么回事?” 舒妘没想到舒渝今日休假回家,毕竟有时候课业紧张,兄长也并不是每次都会回来,而是留在书院里继续看书。 舒云道:“我将武馆内部重新设计了一番,又让秦叔找了靠谱的工匠过来修葺。这么多年,我们是要改变一下武馆的经营了。” 见舒渝又要开口,舒妘知道他想问什么,连忙道:“银子是够的,前段时间新制出的匕首都卖了出去。” 谢诗凝好奇的将这堂厅打量了一圈,工匠们的进程很快,一些改过后的布局已经初见雏形。她本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兵器,但是为了修葺武馆,明显这些东西都收了起来。 谢诗凝不禁问道:“舒姑娘的武馆原来还卖兵器吗?” “是啊,”舒妘笑着道:“一些女子用的兵器都是有的,方便携带还容易上手。” 谢诗凝听完,更佩服起眼前的女子了。 陵安城大大小小的武馆很多,有的专卖兵器,有的专攻武艺教学,同时包揽两者的并不多,因为很容易做不起来而选择关店。 且这些武馆基本也是售卖男子用的兵器,觉得他们习武者多,显然这类人群会更容易为这些各式的兵器掏腰包。女子们的需求基本不被考虑在内,一些习武的女子要么花钱自己去打,要么就只能去挑轻便的男式兵器。 而眼前的女子显然比那些人更会抓住这个漏洞,让女子们也能挑到合适的兵器,从而打出舒氏武馆的名声。 谢诗凝一时间便想了不少,正当她微微出神的时候,舒妘柔声开口道:“过段日子武馆就会有新的兵器,姑娘又和我哥哥有缘,到时候只管来,我送姑娘一件。” 第 18 章 谢诗凝有些不敢置信,她连忙开口拒绝道:“舒姑娘不必为我破费,不如留在武馆卖会更好。” 她虽然没有买过兵器,但也知道一件兵器少说十几两,不少达官贵人追求的上等兵器,多的甚至到上百上千都是有的,怎么好让人家白白送给她…… “也别总是叫我舒姑娘了,叫我舒妘就好。”舒妘瞧瞧了一眼自己的兄长,笑着道。 谢诗凝觉得舒妘和她平日里见过的世家千金都不同,更像是行走在江湖中的侠女,骨子里流露出的都是直爽洒脱的气息,让人忍不住想接近她,了解她。 舒妘话落,谢诗凝也急忙接下了她对自己传递出来的友善,答道:“好。” 舒渝见两人的关系在不经意间越来越近,笑着摇了摇头,先往后院的方向走去。 舒妘感觉出来谢诗凝有些想和她做朋友,但可能是性格使然,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每次舒妘的目光看向她的时候,总是会不好意思的躲闪。 舒妘干脆大大方方的邀请,“今日兄长也回来了,我打算做些新鲜的吃食,谢姑娘不如也一起?” 谢诗凝不假思索的就准备答应,结果身旁的白芷不着痕迹的微微扯了扯她的衣袖,这才让她反应过来。 母亲今儿还说着要商量大姐的婚事,让谢诗凝务必要早些回府。 意识到自己要准备回府了,她有些不好意思看了眼舒妘,垂下的头微微摇了摇,低声道:“我母亲让我早些回府,估计要拒绝你的好意了……” 舒妘眸光微闪,安慰道:“没事的,只要你有时间,随时都可以来武馆找我。” “真的吗?”谢诗凝抑制不住语调中的惊喜,“我随时都能来找你?” “当然。”舒妘认真的说。 一边的白芷看了眼天色,小声地提醒道:“二姑娘,我们要准备回府了,侯府离这还有些距离呢。” 谢诗凝此刻已经对舒氏武馆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根本不想回侯府坐冷板凳。 毕竟回去也是听母亲为了亲姐在耗费心思与精力,而她就像个局外人一样被遗忘在脑后。 见谢诗凝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白芷担心道:“二姑娘?” 谢诗凝回过神来,应了声,“走吧。”然后和舒妘依依不舍的告别,上了马车后还掀开帘子挥了挥手,才启程离去。 舒妘目送着马车渐渐行远,这才往后院的方向走。心里估计着哥哥一路奔波,说不定还在屋子里休息…… 结果在院子的石桌旁看到两名风格不同却又十分俊美的男子一左一右的坐着,彼此相顾无言,周围的空气似乎都有些凝滞。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两人齐齐抬头,望着舒妘的身影。 察觉到自己哥哥那微妙的眼神,舒妘只恨她顾着聊天,却忘记了最严重的问题…… 沈霁安也在后院啊! 突然就招了个美男子进来,还让他住在后院,舒渝那个妹控应该不亚于家被偷了的感觉吧? 舒妘:“……让我解释。” · 凝香苑 “娘!你说她怎么还没有回来啊?”谢清岚有些不满道。“是不是就是不愿来商量我的婚事?” 宋婉儿佯装嗔怪了一眼,道:“怎么总是她她她,那是你亲妹妹!” “呸!我才没有那样的妹妹,”谢清岚的语气更是带着些许愤怒,“不帮着自己的亲娘,反而处处捧着那个死女人的臭脸!” “也就是在我房里,出去了可别说这种不上台面的话,好歹也是侯门千金。”宋婉儿放下手里的绣活,轻轻拍了拍谢清岚的手臂。 “知道……”话音未落,门口就传来了婢女的声音,“二姑娘回来了?夫人和大姑娘正在房里等着呢。” “好。” 是谢诗凝的声音。 谢清岚瞬间又恢复了往日里贵女的做派,出众的外貌和引以为傲的身份,都让她有些自傲,便是亲妹也是不如她的。 更何况还有那件事……谢诗凝早已错失了先机,白白把姻缘送到了她的手上。 谢清岚眸光微转,心里都是满满的算计。 “娘,姐姐。”谢诗凝道。 宋婉儿笑着拉住谢诗凝的手,一副慈母的模样,“来,我们商量商量你姐姐的亲事。” 谢清岚眉眼间都是得意的神色,坐在宋婉儿和谢诗凝的中间,故作亲热的抱着谢诗凝的手臂,柔声道:“妹妹,娘准备和父亲说让我做二皇子妃。你觉得好不好?” 谢诗凝瞥了一眼谢清岚,自然没有错过她眼中的炫耀,淡淡道:“父亲同意了?” 谢清岚和宋婉儿俱是一愣,脸色有些不好看。 “还没有,”谢清岚放开了挽着谢诗凝的手,扶了扶头上的发簪,听不出情绪的道:“不过父亲向来宠爱我,一定会同意的,妹妹你说是吧?” 谢诗凝转头看向着这所谓的亲姐,从她记事起,谢清岚就永远要和她攀比。年少时炫耀着更好的玩具,后来又是精美的发簪,再到如今的皇子妃身份…… 谢清岚永远都要做那人上人,她现在已经不满足于在府里跟谢诗凝比了,而是要和陵安城的贵女们比,抢在她们前面抓住那好姻缘。 “但现在不是还没有定下来?”谢诗凝抿了一口茶水,道:“而且陵安城想嫁给二皇子的人应该不少吧?皇上会赐婚吗?” 二皇子虽然生母早逝,从小养在贵妃膝下,但他本人容貌上乘又文武兼通,一直以来都是不少千金们偷偷倾慕的对象。 “妹妹还不知道吧?”谢清岚紧紧盯着谢诗凝的脸,不错过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二皇子和我早已两情相悦,只要父亲愿意,二皇子再去求求贵妃,好歹也是有着多年的母子情分,赐婚不是早晚的事吗?” 只可惜谢清岚没有从谢诗凝的脸上看出丝毫的失落和伤心,反而听见她说道:“那就希望姐姐早日成为二皇子妃了。” “娘,姐姐的亲事也说的差不多了,我先回房了。”谢诗凝平静地道。 “好,”宋婉儿一直没能说上话,本想借着机会跟小女儿修补修补关系,结果谢清岚却在问个不停,让她也不好打断,“那你先回去休息吧。” “好。” …… 武馆后院 舒妘解释完后,气氛一时间又沉默了下来。 只见舒渝端起桌上的茶一口灌下,直接捡出重点问道:“你是说他无家可归,在武馆做个账房先生?” 在舒妘还未过来之前,舒渝就仔细打量过沈霁安,约莫二十左右的年纪,一张脸清俊如画,身姿修长挺拔,虽然穿着普通的白衫,但浑身上下无一不透露着一股子矜贵。 昭鹤书院里不乏高官子弟,容貌俊美的更是不少,却没有一个人的气质如同面前的人一样,见之难忘。 舒渝非常怀疑他的妹妹是被眼前这位男子的皮相给蛊惑了。 “是啊,”舒妘有些不明所以,“怎么了?” 舒渝嘴唇动了动,却还是没有说出口,他这个妹妹向来是直爽的很,有的时候也不会考虑太多,还是找个机会单独和她谈谈。 “没什么,”舒渝微微一笑,温柔道:“那就麻烦沈公子多照顾一下我妹妹了。” “好。”沈霁安明白舒渝作为兄长对妹妹的关心,点了点头并含笑应声。 舒妘看了眼沈霁安,又不动声色的捏了捏自己胳膊上的肌肉,心里只觉得离谱,究竟是谁照顾谁啊? 她一拳下去沈霁安要在床上躺三天吧? 晚饭的时候,舒渝也没有让舒妘下厨了,直接提着食盒去附近的食肆买了一些饭菜回来。 舒妘让红叶把一间空房稍微收拾下,舒渝就直接在里面睡下了。 临睡之前,舒妘还千叮咛万嘱咐,让舒渝明日一早一定要晚些出发,她有东西要给他带去书院里。 刚回到房里,舒妘就迫不及待的打开系统,准备用最后的一百点积分用来抽奖。 抽奖的页面十分贴心,如果这一批没有想要的,随时可以刷新重来。舒妘觉得一百点积分用来抽奖,不免有些浪费,就一直没有打开这个页面。 但想着舒渝明日就要去书院,且马上春闱就要开始了,下一次回来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更何况武馆重新开张以后,能赚积分的机会有的是,也不必纠结于这一百点积分。 她想着能不能抽中一些易存放的零食,再不济是生活用品也是好的,比如香皂,洗发水什么的…… 书院的住宿环境就好比现代的寄宿学校,四人为一间。虽然是陵安城最大的书院,但不少东西都需要学子自己从家中带去,导致每次休假回去的学子们都是大包小包的带着。 终于刷新到了舒妘满意的页面,她立即选了确认,看到蓝色边框在不停地变换着,最终停在了X干妈酱、一包紫薯芋泥饼和一瓶面霜上。 舒妘:“真好。” 舒渝吃饭从不拌酱,也不怎么吃甜食,至于面霜?好像他从来不用这些。 果然,她的手气还是一如既往的臭啊…… 但想着有总比没有好,舒妘还是找了一个包裹把三样东西都放了进去,系统已经自动转换成了这个时代的包装,她只负责兑换就行。 收拾好东西后,舒妘歪倒在软塌上,闭眼思考起今日遇见的谢诗凝,也就是书里的原女主。 穿过来之前,舒妘只是被这本书的名字吸引,这才随意点开,用来打发一下时间。 结果越来越浓的古早味让她有些看不下去了,强取豪夺、你追我逃,后面应该就是死遁了吧? 一想到哥哥的命运就是从认识谢诗凝开始后急转直下,舒妘的眼里快速的划过一丝狠意…… 第 19 章 只是有一点让舒妘不解,虽然那本小说标的是追妻火葬场,整体风格也是虐中带甜,最终的结局却始终让她觉得牵强。 谢诗凝与那位二皇子的亲事,一开始的人选并不是她,而是她的亲姐姐。因为在书里面,谢诗凝虽然是侯府千金,但远远不如自己的姐姐受宠,任何好事自然是先落在了那位大姑娘的头上。 而那位二皇子的形象又向来在陵安城里经营的不错,不少闺中女子都芳心暗许。 只有作为读者,舒妘才明白他不争不抢的表面下充斥着的野心。 其他的读者也是清一色的细数原男主的缺点…… 舒妘努力回想着剧情,奈何真的只是无聊时打发时间的读物,很多的细枝末节她早就忘的一干二净。 只记得二皇子突然抛弃了原来的大姑娘,转而开始对谢诗凝表达好感,原来的未婚妻更是因为因此不断地阻挠他们两的婚事。 至于二皇子转变的原因,书中则是一笔带过。 作者更像是在通过设定各种情节,努力让两人的感情不断上升,将男女主的姻缘线牵在一起。评论区后来冒出越来越多的建议:让舒渝做男主。 舒妘觉得牵强的地方也是在这里。 初看的时候觉得书里的人物都是NPC,是作者使他们一步步按着既定的轨道去完成剧情。 等舒妘成为局中人的时候,她才猛然意识到,在这场你追我逃的游戏中,原女主到底是什么想法呢?她真的和原男主是所谓的先婚后爱吗? 舒妘觉得,是时候从谢诗凝这边着手了…… …… 翌日早晨 舒渝惦记着妹妹的话,一大早就收拾好包裹,等在了舒妘的屋外。 “哥哥?”舒渝听见身后传来了开门声。 “你怎么这么早就在这里等着了?”舒妘有些不解,离去书院的时辰还有一会儿呢。 舒渝笑着道:“反正每日都醒的早,干脆就起来了。” 舒妘连忙把手里提的包裹塞到了舒渝的手里。舒渝只觉得里面的东西颇有些沉重,似乎还有瓶瓶罐罐的东西? “这里面都是些什么?”舒渝白净的面容上充满了疑惑。 舒妘上前又把包裹系紧了些,神神秘秘的开口,“我写了封书信放在里面,哥哥去书院再看。” “好。”舒渝应了下来。 舒妘叫了一辆马车,准备将舒渝送回书院。刚准备上车时,沈霁安匆忙从后院赶了过来,也将一个包裹塞进了舒渝的怀中。 舒渝、舒妘:“……” 沈霁安见两人的面色都充满了不解,温声解释道:“这些日子多谢舒娘子的关照,只是舒大哥走的急,霁安便准备了一些用品给大哥带上。” 舒渝道:“沈公子不必客气,这东西……” 舒妘一把将舒渝推上了车,探头朝里面开口,“哥哥你就收着吧,这也是沈公子的一片心意。” 舒妘从小到大就对这种你给我推,你拉我扯的客气颇为头痛,干脆直接将舒渝赶上了车。 舒渝看着怀里的三个包裹,面色无奈的点了点头。 马车走后,舒妘看了沈霁安一眼,唇角微微扬起,却是什么也没说,转身先回了武馆。 留下沈霁安在后面微微松了口气。 …… 刘记铁铺 几名光着膀子的男子坐在铁炉旁哀声叹气,有多年的老铁匠,也有年轻的学徒,但无一不是脸上挂着愁绪。 “王叔,你说这可咋办啊?”一年轻的学徒忍不住开口,几人里就数他最无法淡定。 没有别的,只因这学徒是爹娘好不容易攒了不少银子,才能送来这铁铺的,算是半个徒弟。只等着学到点打铁的技艺,赚些钱贴补家用,那家中也就不那么捉襟见肘了。 一老铁匠嗤了一声,仿佛不甚在意的开口,“东家要把这铁铺给关了租出去,自然没那精力去管我们的去向。只能自求多福了……” 剩下的话虽然没有说出来,但大家也都懂了,只看那租下这间铺子的人是否还愿意做铁铺的活计…… 一时间,几人中的气氛更是沉闷了下来。 这时,铁铺的掌柜刘老板也出来了,看见面前几人的眼中流露出来的希翼,也无奈地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一道女声,“刘老板在吗?” 几人连忙转头望去,就看见舒妘和沈霁安的身影。 舒妘他们早就认识了,只是这次她身边的男子,似乎还是第一次见……仿佛那泼墨山水画里走出来的人物,看似只是跟在那舒娘子的身边,却能发现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舒娘子。 舒妘也没想到,她不过是想要来铁铺商量一下下次售卖的兵器,沈霁安居然说要陪她一起。 想着武馆最近正在修葺,也没什么事情,舒妘就答应了下来。 “舒……舒娘子?”刘老板很是惊讶,“您这次来是要……” “还是想请刘老板带些帮工帮我赶制一批兵器,这次需要的会有点多,可能还要您多找一些帮工一起做了……” 刘老板迟疑着没有应下。 舒妘和沈霁安互相对视了一眼,还未来得及开口,刘老板就直接说了,“舒娘子有所不知,这铁铺的东家想要将这铺子给关了,转手租给别人,以后我们这些人去哪都不知道,我实在是不知道怎么接您这活啊!” 舒妘心中一惊,没想到这铁铺背后的东家居然想要将这铺子关了…… 她本来还想着如果刘记腾不开人手接这件大单,还可以分批去找其他的铁匠,现在看来这铁铺还会不会开下去都不知道了。 一直站在旁边的沈霁安突然出声,“那如果租下这间铺子呢?一个月要多少银两?” 瞬间铁铺的工匠们都纷纷站了起来。是啊!他们怎么没想到,舒娘子那武馆曾经是南城排的上号的,再怎么样,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盘下这间铺子也不是不可能。 “这……”刘老板抬头看了一眼沈霁安,又望了望抱臂现在那里的舒妘,“这可能还需要问问我们东家了。” 沈霁安转头看向舒妘,似乎是在询问她的意见。 舒妘也在心中考虑沈霁安的一番话,那位宋大人这两日就会来结剩下的银两,盘下一间铺子倒不是难事,只是之后要考虑的问题就更多了。 之前她只要负责出银子定制兵器就可以,但如果她盘下店铺,就要考虑人工费、材料费、可能时不时还要出银子置换一些更好的打铁工具…… 这些都是弊,但利同时也很明显,她可以毫无顾忌的让所有工匠们专心致志去负责武馆兵器的制造。 舒妘明白,如果那东家将铁铺关门并转让出去,这些手艺不错的工匠们就会四处奔走寻找活计,想再将他们凑在一起就难了。 而之所以舒氏武馆这么多年的兵器都是在刘记打的,就是因为这些工匠们各有各擅长的部分,合在一起,才能更完美的呈现出一件好的兵器。 见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自己,舒妘在那些工匠期待的眼中点了点头,“还麻烦刘老板帮我和你们东家说声,这铺子我想盘下来。” 刘老板显然也有些激动,铁铺不用关门,就代表他们能继续做下去。 “只是有一件事我不得不考虑……”舒妘的话音一转,所有工匠们的心又都揪了起来,刘老板赶紧开口,“舒娘子不妨直说。” “我是第一次盘这种铁铺,还想问问刘老板,你们这铁铺用的材料都是从哪里来?这货源才是第一等的大事,我毕竟是个开武馆的,这方面的人脉可能比不上你们东家……” 这刘记铁铺的材料向来不错,舒妘自认为短时间内可能无法找到这样好的供货商…… 那刘老板闻言长叹一声,无奈道:“这些货源都是我负责找的,当年我父亲曾经就是走这个路子的,只要舒娘子愿意盘下这间铺子,我刘义保证这方面绝不让您担心!” 舒妘有些震惊,有这样好的货源,这刘老板为何不自己开一间铺子?反而要去替别人打工? 她按下心中的疑惑,笑答道:“既然如此,我就放心了。还请刘老板告知你们东家,到时候约地方详谈。” “好。” …… 舒氏武馆 “看来以后沈公子的活可要更累一些了。”舒妘笑着打趣道。 如果那间铺子能顺利盘下的话,沈霁安这个账房先生自然也是要担着两份活了。 沈霁安偏头看见舒妘含笑的眼神,仿佛没在意她眼中的打趣,而是颇有些认真道:“舒娘子只管放心。” 舒妘顿了顿,突然凑到沈霁安的旁边,拍了拍他的肩,“放心好了,我会给你加两倍的工钱的!” 话音落下,就步伐轻松的回屋了。 只留下沈霁安一人继续站在原地,看了眼被舒妘拍过的肩膀,白皙修长的手指慢慢滑了上去,指尖就像被火苗烧到一般,刚触碰到就立马移开。 眸底的神色让人看不分明。 · 舒妘刚在屋里休息没一会儿,红叶就急忙推门进来,道:“小姐!武馆来了一位小厮,说是宋大人府上的,正在前面等着呢!” “我这就来!”估摸着是宋大人那批匕首的尾款。这般想着,舒妘赶紧放下手里的茶杯,领着红叶往前院走去。 第 20 章 刚来到前院,就看到一名小厮正抱着个木盒站在厅堂内。 舒妘加快了脚步走到那小厮面前。一看,正是那日跟在宋大人夫妇后面的小厮,他显然也记得舒妘,热切道:“您就是这武馆的东家,舒姑娘吧?” “是我。”舒妘道。 小厮赶忙打开木盒递给舒妘,望着她道:“这是宋大人让我给您送来的货款,您清点完以后仔细收着。” 舒妘只随意的拨动了几下银两,就将木盒合了起来,对那小厮笑着说,“不用,宋大人做事我放心。” 小厮闻言,脸上的笑容瞬间更热烈了。 “好嘞,宋大人还让我给您捎句话,如果有好的兵器不妨可以直接差人送去府上。” 舒妘点头,“那麻烦帮我转告宋大人,就说我会的。” 小厮前脚刚走,后面武馆又迎来了一位客人。 “舒妘!” 谢诗凝刚提着裙子下了马车,还未走到跟前,就喊住了舒妘。 舒妘转头一看,居然是谢诗凝过来了。她脑中快速地思考了一番,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探探她的口风。 “谢姑娘!”舒妘立马亲亲热热的挽上了谢诗凝的手臂,有些惊喜的开口道:“你今日过来怎么也不早跟我说一声,也好准备点吃食招待你呀!” 谢诗凝笑道:“叫我诗凝就好,谢姑娘多少有些生分了。” “好。”舒妘招呼着她和身后的婢女,“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去后院坐坐吧。” …… 舒妘让红叶去准备一些吃食端过来,自己则是和谢诗凝坐在院子里聊天。 舒妘给谢诗凝倒了一杯花茶,推到她的面前,“怎么想着今日来找我了?” “与其待在侯府里面枯坐着,不如出来找你。”谢诗凝托着脸低声道:“反□□里也从不在意我。” 舒妘眸光微微闪烁,脸上却越发显得亲和,语调也十分轻柔,“你能把我看作朋友,愿意来找我,我很开心。”舒妘伸手拂开谢诗凝耳畔的发丝,“有什么不开心的都可以和我说。” 谢诗凝在听到舒妘这番话时,似乎有些欲言又止,最后默不作声的喝完了一杯茶。 舒妘也静静地陪在她的身边,没有说话。 “小姐,这是炸鸡柳,还有一些糕点和蜜饯果干。”红叶适时端上了各种吃食,其中那炸鸡柳还是上次舒妘指导她做的,几次以后,红叶就做的越来越好了。 听舒妘说放了香料会更好吃,红叶虽然没听过谁家做菜还放香料的,但还是跑了好几次香料铺子,买到了舒妘满意的香料。 知道红叶尝过了放了香料的炸鸡柳,恨不得一日三餐都吃它就够了。 “你尝尝这个。”舒妘将炸鸡柳推到了谢诗凝的面前,并用竹签叉起了一根递给她。 “这是……”红叶端上的几种吃食,谢诗凝就对这个名为炸鸡柳的吃食更感兴趣,其它的都没什么太大的新意。她接过舒妘给的炸鸡柳放入口中,表皮酥脆,内里又十分软嫩,一股子与众不同的香味冲入鼻尖。 “这金黄色的长条看着普普通通,结果吃进嘴里却这么好吃!”谢诗凝简直赞不绝口。 舒妘也叉了一根,边吃边道:“你们府上应该不缺好吃的吧?我这种小吃估计比不上你府上的正经厨子。” 谢诗凝吃东西的动作慢了下来,看起来有些无奈,道:“便是我,在府上也不是什么东西都能吃的……” 舒妘有些不敢置信,这可是原书的女主,侯府千金啊!就算再不受宠也不至于吧…… 这样想着,她也的确好奇的问了出来。 谢诗凝微微叹了口气,缓缓开口,“我有一位一母同胞的亲姐姐,她比我在侯府更为受宠。” 舒妘点了点头,这些她在看书的时候就知道了,但是书中也不会写出所有细节,像这些生活中的小事,即使是上帝视角的她也不清楚。 谢诗凝看了一眼舒妘,接着说道:“她是个对自己要求很高的人,穿的要是最好的,用的也要是最好的,甚至为了保持身形每日的饮食也很清淡。” “我们都随母亲住在侯府西院,所以平时也都是共用一个小厨房,她不喜那些容易发胖的吃食,就连寻常的糕点都几乎不放糖。”谢诗凝拿起一片果干咬了一口,道:“可是这样,那糕点原来的味道也就变了。” “自然也就没那么好吃了。” “可是……”舒妘不太理解侯府那些人的脑回路,“你姐姐吃她爱吃的,你吃你喜欢的不行吗?” 这时,谢诗凝身边的婢女也忍不住开口了,“舒娘子有所不知,府上的那些婆子们都是看人下碟的,我们二姑娘也不是没让她们做一些对胃口的菜,但是那些人都是敷衍了事,做了还不如不做!” “而且大姑娘颇为古怪,她自己吃不了的东西,便也不想让厨娘们给二姑娘做。长此以往,那些厨娘们更不把二姑娘的话放在心上了。” 那婢女还想继续说下去,却被谢诗凝抬手止住了,她偏头对舒妘道:“不过我这姐姐最近也要定亲了,以后便不在一起生活了,倒也自在不少。” 舒妘心中有些讶异,如果那大姑娘马上就要定亲,那距离这场婚事解除的日子也就快到了,后面又会落到二姑娘的头上。 距离改变舒家命运的剧情点也越来越近了。 如果婚事的主角变成二皇子和谢诗凝,紧接着就是偏执的二皇子渐渐发觉谢诗凝对她哥哥的好感。他马上就会趁着舒家没落的时候出手,不仅让武馆的情况愈发向下,就连哥哥后面的仕途也变得坎坷。 所以舒妘一开始的目标就是谢诗凝,只有她和二皇子的这场婚事没办法进行下去,自然也就不会牵连到舒家。 她经营武馆的目的就是想以此拉拢一些人脉,宋大人只是一个跳板而已,好的兵器向来在世家大族里趋之若鹜,让他们注意到舒氏武馆,后面二皇子动手的时候也会掂量掂量。 毕竟在书里导致舒家悲剧的,自始至终都是二皇子。 只不过舒家的衰落让他解决的更快,也更没有后顾之忧。所以解决婚事是其一,利用武器系统让舒家在权贵中得脸是其二。 舒妘看似不经意道:“不知定亲的是哪家的公子?” 谢诗凝也没有想太多,直接道:“我那位姐姐说她和二皇子两情相悦,最近大约想让我父亲去求一道赐婚圣旨吧。” “二皇子?”舒妘脸上也流露出感兴趣的模样,“听说在陵安城可是不少人想嫁的夫君。” 她旁敲侧击的问道:“诗凝会喜欢二皇子这样的人吗” 谢诗凝手上的动作都停了下来,神情也有些飘忽,似乎想到了别的事情,然后转头看向舒妘,语气中带着坚定,“我不喜欢他。” “他那样的人中龙凤,可能还是和我的姐姐更配些。” 谢诗凝的面上不仅没有什么少女怀春的表情,反而还带着一丝嘲弄。 舒妘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谢诗凝一定和二皇子之间发生了什么,或许书中有不经意的提到过,只是她没有想起来。 “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舒妘笑着道:“既然你在府上不能吃个开心,不如就在我这里吃个痛快!” 谢诗凝唇角微微勾起,“好。” 几人将桌上的吃食都分了个干净,就连红叶和谢诗凝身边的婢女白芷都吃了不少。 舒妘和谢诗凝两人也天南海北的聊了不少,在听到舒妘精通各种武艺和兵器制造时,谢诗凝眼里的小星星似乎更亮了。 舒妘面上十分淡定,但是内心也不由有几分羞涩,虽然她是懂一些绘制,但是主要的设计图还是靠系统出品…… 二人的关系在这短短的一个下午突飞猛进。舒妘也在话语间对谢诗凝有了更深的了解,远不像书里那般的脸谱化,通篇只在和二皇子你来我往的虐恋情深。 临走前,舒妘还特地让红叶又做了两份炸鸡柳,用油纸仔细的包好,让谢诗凝带了回去。 望着舒妘递过来的油纸包,谢诗凝看起来更加伤心了,她平日里都在侯府里浪费什么光阴啊!更别说和她亲姐在互相嘴皮子攻击。 舒妘上前抱了抱谢诗凝,跟她耳语道:“只要你想来找我,我随时都在,哪怕是来我这里小住都可以。” “真的吗?”谢诗凝差点维持不住那副大家闺秀的模样,“那我过几日就找机会和我父亲说。” 舒妘:……我就是客气一下,倒也不必如此真诚。 不过能和谢诗凝进一步交流感情,也是舒妘愿意做的,同时还方便她进一步知晓那位二皇子的消息,只要他顺利的和那位大姑娘成亲,剧情有了偏离,后面的一切大概率就不会发生了。 “对了,”谢诗凝在上马车之前,突然好奇的问了一句,“今日我来找你的时候,看到一位眼熟的小厮从武馆走了出来,不知是谁家的?” 舒妘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回答了,“是刑部侍郎宋大人家的,怎么,你认识吗?” “宋大人……”谢诗凝喃喃道。 “是有什么事吗?” 舒妘有些不解。 “无事,只是这位宋大人是我舅舅而已,这几年也见的不多了。”谢诗凝释然的笑笑,“一时间有些好奇,所以问了问。” “原来是这样。” 舒妘在心中暗自吐槽,怎么小说里都没有提这件事?是后来关系断了吗? “那我就先回去了,”谢诗凝提起手中的油纸包,轻快的晃了晃“今日多谢你的招待。” “好,”舒妘也笑着说,“路上小心。” 第 21 章 转身回到武馆后,舒妘直接去了沈霁安的房里。 一进门,她就看见沈霁安手里捧着一本书,旁边的桌案上放了好几本清点完的账本。沈霁安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有些惊讶道:“舒娘子来了?” “沈公子,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见舒妘面上也带了些为难,沈霁安虽然心中有些困惑,还是放下书站了起来,“舒娘子不妨直说,只要我能做到,绝不会推辞。” “就是关于盘下那个铁铺的事,”舒妘迟疑道:“我想让你去代我和那个东家谈,可以吗?” “我想早点将铺子盘下来,只是明日就是那些工匠们收工的时候,我想留在武馆。” 沈霁安只稍加思索,就爽快的应了下来,“好,我这些日子对武馆的账目也有了了解,争取能为舒娘子谈到一个满意的价格。” 舒妘也很是高兴,“那就多谢沈公子了。” …… 刘记铁铺 一位老铁匠凑到了刘老板的身旁,望了望远处,见还没有出现舒妘的身影,低声说道:“刘家小子,你说那舒娘子真能盘下这铁铺吗?” 这老铁匠在刘记做了好些年了,现在很多铁铺都找一些年轻的学徒,像他这把年纪如果没了刘记,估计也只能回家做点杂活了。 刘老板显然也很是关心这件事,但却没有流露出内心的焦急,他毕竟是这铁铺的主心骨,一切还没有确定下来之前,不能让人心都乱了。 “就看舒娘子和那东家谈的如何了……”刘老板声音也放的较低,道:“说到底这铺子也不是他一人的,上头还有人呢!” 那老铁匠明显也是一愣,又惊又急的开口,“这、这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原来这铺子也不是他的?” “是啊……”刘老板眼中有些不屑,“不过是个负责打理的管家罢了,主家在外乡没回来,就真当这都是他的了?” 老铁匠顿时被这消息吓到了,心中更是不免担忧起来…… 这舒娘子能顺利谈下来吗? 两人在铁铺门口聊了起来,一时间都没有注意到沈霁安的身影,毕竟他们并不知道换人的事情,还在人群中找着舒妘呢! “刘老板。” 清洌好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只听声音都感觉此时身处的仿佛不是闹市,而是在那烟雨朦胧的水乡。 “你…你是?”刘老板和那老铁匠瞬间面面相觑,这不是昨天跟着舒娘子一起来的公子吗? 沈霁安温声道:“舒娘子今日武馆有事,托付我过来和那东家商谈。” 刘老板有些犹豫,那老铁匠也不知道一时间该如何开口。 沉默了一会儿,刘老板仔细端详了沈霁安一番,眼前的男子一看就不是个简单的,虽然气质温和,瞧着也是一副书生郎的样子,但不知为何却让他不由自主的愿意听服于他。 “好!”仿佛下定决心,刘老板认真地看着沈霁安说道:“既然舒娘子如此说,那公子就随我过来,就在前面的茶楼里。” 沈霁安不是没有看见刘老板和那老铁匠眼中的犹疑,他只静静地站在那里,通身的气场就足以让人感到放心。 “那就还请刘老板带路。” · 茶楼 刘老板将沈霁安带上二楼,走到一间茶室的外面,他上身微弯,压低声音道:“那东家就在里面,公子您只管进去和他商谈,我就在楼下等着。” 沈霁安轻轻颔首,一言不发就推门而入。 身后的刘老板一时呆住了,看这公子应该也是位读书人,怎么这般直接? 他转身叹了口气,只希望今天这事儿真能给办下来。 茶室内 一位中年男子正慢条斯理地喝着手中的茶,虽然努力想要模仿那些贵族们品茶的姿态,却看不见自己的模样,越刻意越是显得不伦不类。 他听声音就知道是有人进来了,但还是端坐在桌案前,想要晾一晾来人,耍一把作为东家的威风。 突然间他感觉面前也坐下了一人,抬眼才发现是一名男子,神情自然的拿起面前的茶盏,举手投足间都是旁人学不来的贵气。 “这位公子……”中年男子语气中有些不满,“你是不是走错了?” “我今天约的是舒氏武馆的东家来谈事情,明明是位女子,如果你走错了,还请赶紧出去。” 沈霁安放下茶盏,抬手理了理袖口,道:“没走错,纪老板,今天就是我来和你谈。” 那位纪老板看似不经意的扫视着沈霁安,在看到他清俊的脸和修长挺拔的身形时,眼底闪过一丝妒忌,端着嗓子开口,“行啊,那客套的我也就不多说了,想要盘下铁铺,一个月八十两。” 沈霁安听到价格,就知道眼前的纪老板很明显就是坐地起价。 铁铺的位置虽说不差,但也不像舒氏武馆那样处在南城的闹市街道。 就连武馆那样好的位置和面积,租出去一个月也就一百两左右,这铁铺一共就两层,且环境这些年也差了不少,远不如刚修葺时那样好,说到头六十两也就顶天了。 沈霁安只默默垂下眼睫,抬手端起旁边的茶盏,手背上青筋明显,骨节都生的精致,白净的手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赘肉。 只做着这种普通的事情,在旁人看来都是赏心悦目,就连那纪老板的目光都忍不住投了过去。 沈霁安不紧不慢的开口,“纪远,陵安城陶溪县容安镇人,十二年前去了东城沈家名下的铺子做掌柜,后来沈家的一些铺子随着出嫁的嫡女沈柔带走了,你也跟过去继续管着……” 沈霁安的语调越是平缓,纪远的脸色就越是难看,这些事情除了自家人,还有谁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你是谁?”纪远再也端不住高高在上的姿态,眉头紧蹙,声音都忍不住开始拔高,“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多?”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沈霁安道:“这间铺子是你名下的吗?你急着想将铺子赶紧租出去的理由应该不用我多说,要不是没有地契,你或许想直接卖掉填补亏空?” 沈霁安的一字一句都让纪远的脸色越发难看,他好歹也做了多年的掌柜,并不是什么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这次估计没那么好搪塞过去了…… “你到底是谁?” 纪远紧紧盯着沈霁安的眼睛,似乎一定要他给一个答案。 “我姓沈,沈柔是我母亲。” 沈霁安嗤笑道:“我倒是不知,不过是有些年没回来,这铺子的东家还换人了?” 好似一个晴天霹雳突然震的纪远不知如何是好,他为沈家办事多年,沈柔有个儿子他不是不知道,但是谁能想到这位小公子会突然回陵安? 纪远一个箭步冲到了沈霁安的面前,还不等他再次开口就跪了下来,“少东家!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鬼迷心窍的去赌……” “不过我现在真的没有赌了!只是钱、钱……还没全部还上。” 整个茶室里只有纪远悲愤悔恨的声音。 “那你说该如何?” 听到沈霁安的话,纪远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于情于理他都知道自己犯了大错,但沈家给的工钱一向不低,即使他当不了这个掌柜,也想讨一份别的活。 “只要少东家愿意原谅我这次,我一定把铺子的亏空都补上!只希望能再给我一个活干,随便什么都可以!” 纪远能力是有的,虽然读书不多,但做起事来却也不差,不然沈家不会让他当了这么多年的掌柜。 他也很清楚,如果沈家现在不要他,别家铺子的掌柜也没那么好当,谁都把这活紧紧抓在手里。而同样是做杂事,那还不如留在沈家,哪怕是在沈家一个庄子上做杂活,工钱也比别的家高些。 沈霁安低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纪远,只淡淡开口,“五日内将银子补上,然后去城郊的庄子上找那里的管事,让他给你个活。” “好、好!”纪远连声答应。 他匆忙站起,连衣裳都来不及整理,就赶忙道:“少东家,这茶楼的银子我付过了,那我先回去筹钱……” 见沈霁安摆了摆手,他弓腰哈背的匆匆推门跑了出去,生怕沈霁安又改变主意找他算账。 沈霁安默默在茶室坐了一会儿,就下楼看到了刘老板。 刘老板急忙上前,偷偷瞥了沈霁安一眼,小心翼翼地问道:“公子,不知那纪老板和您如何说的?这铁铺能盘下来吗?” 实在是这位公子的脸色根本看不出这事成了没有,而且那纪老板下楼时的面色还有些难看,该不会…… 就在刘老板想东想西的时候,沈霁安开口道:“可以。” “这是舒娘子托我给你带的兵器设计图,以后铁铺只接舒氏武馆的活。” 刘老板忙不迭的点头,“好好,我这就回去带着他们一起做,到时候送去武馆。” “嗯。” 沈霁安一向不爱与不熟的人多话,也就是碰到舒妘的事才能让他上些心,平日里就如同那寡言少语的仙人。 目送着沈霁安回去的身影,刘老板看着手里的设计图喃喃道:“那舒家娘子身边什么时候有个这样俊的郎君?本事还不小……” 第 22 章 昭鹤书院 这边的舒渝一回到书院就被相熟的同窗给拉走,让他给自己讲解夫子留下来的课业。 舒渝放下东西就和他去了书室,回来后也忘了收拾舒妘给的包裹,左右里面的东西也不是急着用的。 等过了一两日,舒渝在收拾屋子的时候才将将想起这件事,刚准备打开就听见同屋的学子薛景安唤了他一声。 “明礼?”薛景安有些不解,现在正是用午膳的时间,书院的饭菜虽说一般,但去的晚了也没得吃,只能去外面的食肆买,出去就要费不少时间。 “我们不是要赶紧去食堂吗?” 舒渝望着薛景安微微叹气,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又将包裹放回原处,里面的书信等着回来再看。 同屋共住了四位学子,但这薛大人家的嫡子薛景安最是喜欢事事同舒渝一道,每日吃饭更是形影不离。 舒渝道:“我这就来。” …… 到了食堂,果不其然只剩下寥寥几位学子,负责吃食的师傅门正懒懒的倚着桌案,见到舒渝和薛景安的身影,连忙揭开面前的锅盖,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这……现在只剩下几样菜和一些面了。” 薛景安凑上前,看了看锅盖下的饭菜,分别是白菜豆腐、凉拌笋、还有一个蘑菇肉片汤只剩下蘑菇了…… 舒渝和薛景安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无奈。 “不如二位随意打些菜?我再把剩下的面条都盛出来。” 薛景安眉头紧锁,刚想开口拒绝,就听见舒渝道:“那就麻烦师傅给我们准备两份面,菜只需半勺即可。” 那师傅有些不解,只要面,还几乎不要菜?这吃的得多寡淡啊? 但他没有多问,按照舒渝的要求准备了两份面,旁边放了一些白菜豆腐和笋子,然后放进食盒里递给舒渝。 食堂的碗碟和食盒是可以借走的,只要在规定的时间内还回来就行。 薛景安是桓朝吏部尚书的嫡子,母亲也是名门贵女出身,从小到大都是在富贵窝里长大的,可以说是没吃过苦。 若不是被父亲送来了昭鹤书院,这些饭菜他根本看不上,但时间久了,因为出去不方便,他也渐渐能吃下一些。 平日里的菜色好歹不差,今天不知怎么的,只晚来了一会儿,就剩下了这些…… 他想拉住舒渝,让他放下手中的食盒,大不了他出钱让小厮出去买点吃食,也吃不下这白菜豆腐! “明礼,”薛景安的面上满是不赞同,“要不我们还是算了吧。” “没事,家中妹妹还给我带了些吃食,待会你就知道了。”舒渝按住薛景安的手,他方才打开包裹扫了一眼,才发现里面的瓶瓶罐罐原来是酱料,还有一些饼子,垫垫肚子是不成问题的。 薛景安虽然不知道舒渝妹妹的手艺如何,但他向来对舒渝很是信任,便和他一起提着食盒回房。 · 舒渝拿出了舒妘准备的酱料和紫薯芋泥饼,在看到东西时,薛景安期待的目光瞬间暗淡下去。 他以为明礼的妹妹至少也会准备什么不一样的东西,结果只是一瓶酱料和一包糕点。 难怪明礼在食堂里要了两碗面,合着是准备回来拌面? 就在薛景安拿着酱罐和糕点左右瞧着的时候,舒渝已经把书信看完了,都是告诉他这些都是怎么吃怎么用的。 在薛景安怀疑的眼神中,舒渝淡定的从酱罐中挖出几勺酱料,分别放入两碗面中,再用筷子搅拌开来。 随着舒渝的动作,屋内渐渐弥漫出酱料的香味,又混合着旁边的白菜笋子等菜,再不像之前那样寡淡。 面条也由之前的纯白变的更深,染上了酱料的深褐色,充分搅拌以后变得更有食欲,每一根面条上都是油亮亮的,红色的辣油味更是充斥在鼻尖。 “这,这酱料……”薛景安有些惊诧,“怎么会这么香?而且我还从未闻过这种香味的酱料。” 舒渝也没想到这酱料拌面会比在瓶中时更香,又惊喜又佯装无奈道:“这是我妹妹准备的,她一贯喜欢鼓捣一些新东西。” 两人风卷残云般将两碗拌面吃下,本以为只是闻着香而已,说到底只是随手一拌,就怕没入味。 结果味道却让两人更加惊喜,食堂里多是清汤面,像这种拌面还真是没做过,而那几勺酱料就能让面条变得如此咸香可口,做起来估计颇要些功夫。 “你这妹妹可真是不简单啊!”薛景安笑着道。 舒渝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夸舒妘反而更让他开心,“她从小习武,现在更是独自管着一家武馆,估计这件事放我身上,也未必就能比她做得更好。” “就是舒氏武馆?”薛景安作为土生土长的陵安人,自然对很多事情如数家珍。舒氏武馆好歹在陵安城扎根多年,虽逐渐没落,却也不可小觑。 “是。”舒渝笑道。 薛景安在刚来昭鹤书院的时候,对同住的几位同窗并没放在眼里,出身显贵又天资聪颖,让他比一般人更为挑剔身边的朋友。 舒渝还是他在一些事件中渐渐产生好感的,深入交流后更是恨不得将他引为知己,就连家中的父母听说了舒渝对他的帮助后,也让他多和舒渝一起玩耍。 薛景安顿了顿,突然开口道:“那如果我想将我妹妹送到舒氏武馆去习武,不知可不可以?” 舒渝一愣,不解道:“你们尚书府难不成还缺好的武学师傅?” “唉……”薛景安长叹一声,“你是不知道我那妹妹又想学武,又对找来的那些武学师傅挑剔的很,今天这个说性子合不来,明天那个说长相欠佳……” “这才想着不如送去你妹妹那里试试。” 舒渝心下了然,点了点头,“这倒是没问题,前几日我回去时,武馆正在修葺,估计之后环境会更好些。”顿了顿,他又道:“可以让你妹妹先去看看,再做决定也不迟。” “好!”薛景安立马应下,“我这就写信告诉我父母亲。” 像他们这些世家子弟往往都有贴身小厮用来给家中传信,缺衣少食只管书信一封即可,自然有人马不停蹄的回去禀报。 …… 舒氏武馆 舒妘前脚刚付完了工匠们的尾款,将人送走,支着脑袋坐在柜台前,后脚就看到沈霁安回来了。 “怎么样?” 舒妘赶忙上前,打量着沈霁安的神色,想通过他的表情看出这件事商谈的如何。 她理想的价位大概在四十两到五十两左右,但毕竟她也没有见过那个东家,具体的价格能不能谈下来,还真不好说。 甚至不排除有坐地起价的可能,毕竟好好的铁铺不想干了,却想把租出去,多少有点奇怪…… 沈霁安却没有急着回答舒妘的话,而是问道:“那些工人们都走了吗?” 舒妘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道:“刚刚他们把二楼和三楼的墙壁又处理了一下,就拿了剩下的工钱走了。” 沈霁安面上虽仍旧淡定,但心中那口气终于松了下来。 他没和舒妘说,有一两位工匠偷偷观察过舒妘好几次,虽然秦文主要负责监工,但舒妘时不时也会和那些工匠们交流想法。那些工匠们只在暗中偷瞥,并没有做出其他的举动。 沈霁安不知为何觉得有些不舒服,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毕竟现在的他也只是舒氏武馆的账房先生,甚至还没有舒妘身边的红叶来的亲近。 “我们去后院说吧。”沈霁安道。 “好。” · “你是说……”舒妘有些不敢置信,“那东家愿意一个月二十两银子的租金将铺子盘出去?” 不怪舒妘感到惊讶,实在是这个价钱比她预期的还要低些。要知道,名义上是将铺子盘出去,但其实里面的员工、各种设备都转让到了舒妘的手里。 毕竟店铺租给了舒妘,那无论她想要开食肆还是杂货铺,又或者卖胭脂水粉,都是可以的。 但舒妘只想接手过来以后接着开铁铺,不仅里面打铁的基础设备也不用买了,而且那些铁匠们还都愿意继续留下来,简直是一拍即合的好事。 沈霁安唇角微勾,点头道:“嗯。” 舒妘仔细端详着沈霁安,实在觉得他不像是那种威逼利诱的人,但能让那位东家让利这么多,难不成是他谈判的手段太高? 不管怎么样,沈霁安将这件事情办的这么出色,舒妘都是开心的,她掩饰不住脸上的喜色,笑道:“沈公子,你比我想的还要厉害啊!这以后要是不在我这个武馆做事了,我都舍不得……” 沈霁安满脑子都是舒妘最后一句话,他袖子下的拳头微微攥紧又松开,圆润的耳垂也泛着好看的粉色。 他轻咳一声道:“只要舒娘子愿意,我自然是想在武馆里继续做账房先生的。” 舒妘也看到了他泛红的耳垂,心中有些好笑,这古人都这么容易害羞吗? 不过舒妘也明白,沈霁安的家世虽然没有明说,但看这通身的气度就肯定不差。这样一位清风霁月般的公子,自然不可能一直待在她这个小地方的。 第 23 章 武馆的修葺虽然全部完成,舒妘却没打算最近就开张。 一是在刘记铁铺订的那些兵器还没送过来,武学师傅目前也只招到了一个。 二是虽然大致的修葺已经完成,但舒妘还想去西城那边的铺子里买些装饰的小玩意儿。 她想了想,叫上面前的沈霁安,“我准备去西城那边买些东西,你要同我一起吗?” 红叶在厨房准备晚饭,秦叔去帮舒妘打听哪里有合适的武学师傅,总不好让沈霁安一人孤零零的坐在这里。 “好。”沈霁安整理了一下衣摆,站起身来。 到了西城,舒妘才知道为什么很多人愿意来这里了。 西城的商铺不如南城的名号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里更靠近陵安城的外围,与附近的几座城距离较近,所以西城的商人们会经常外出淘一些新鲜东西回来卖。 舒妘和沈霁安一直并肩走着,发现了不少不同于南城的新奇铺子,有古董文玩,还有草药香料,甚至一些西域的服饰都有。 两人走走停停,舒妘买了不少袖珍又小巧的摆件,准备放在二三楼的柜台上,还有一些装饰用的布帘。 想到了武馆那空荡荡的墙壁,舒妘又拉着沈霁安去了一家卖字画的店铺。南城不是没有这些,但是价格较高,不如西城的这些铺子,价钱便宜还能淘到不少有趣的。 舒妘刚准备付钱的时候,沈霁安又抢在了前面给了银子。 舒妘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我银子带够了的……” “还是我来吧。”沈霁安笑道。 “你一个月的工钱就那么多,”舒妘秀眉微蹙,不赞同道:“还是留着自己用。” 旁边的店掌柜颇有兴趣的看着两人,心里想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小姐,原来只是做工的伙计?但这气质实在不像啊? 他实在忍不住开口道:“哎呀姑娘!你家夫君愿意给你花钱,这不是大好事吗?” 说着还自顾自的摇了摇头,“你们是不知道,我见过不少夫妻,丈夫都心安理得的让妻子结账呢!” 舒妘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这掌柜一直以为她和沈霁安是夫妻,难怪眼神颇有些感叹和惊讶。 “不是,我和他其实……”舒妘赶紧准备否认。 “掌柜,银子已经付过了。”沈霁安蓦地开口,然后牵住舒妘的手腕带她出去。 “好好好!”掌柜道。 · 出来后舒妘还有些不解,“你怎么不让我和那店掌柜解释?” 沈霁安沉默了一会儿才道:“解释了他也不一定相信,不如赶紧离开。” 舒妘闻言,也觉得沈霁安说的有道理。 她低头看到沈霁安手上提着各式各样的东西,再看自己只拿了一捆装饰用的花草,难得心里升起了一丝心虚。 虽然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但好像配比有点过分了哈! “咳……”舒妘有些不好意思道:“再往前面走走,我们就回去吧。” “好。” 沈霁安从来不会拒绝舒妘的提议。 …… 就在两人转道回去的时候,前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声。舒妘正有些不明所以,越来越多的人就从转角处出现了。 “快给我抓住那小子!快!”一名手里拿着鞭子,脸圆腰粗的大汉喘着粗气说道。 身边一看就是护卫模样的几人瞬间更凶了。 舒妘循着他们追的路线看去,大约只有十四五岁的少年正在路边的摊子里上蹿下跳。 少年每次都巧妙的避开了那些护卫的追捕,还没有碰倒那些摊位。 突然他脚底一滑,眼看一根粗棍就要落在他头上时,他的腰身弯出不可思议的弧度,快速避开了那护卫落下的棍子。 反而那护卫因为用力过猛,棍子砸在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震的手心发麻。 旁边的摊贩们都在议论纷纷,“那些家丁们是不是陈老爷府上的!” “看着不像啊……陈老爷不是住在南城吗?怎么还追人追到了西城?” “这你就不懂了吧!”旁边一中年男子一边画着糖人一边道:“那陈老爷别以为只是普通的富商,人上头有人罩着呢!” “难怪当街就敢追着人打!” “是啊!” “那我们赶紧别在一旁看着了。” 一妇人挎着篮子,像是被吓到一般赶紧拍了拍胸口,牵着手中幼童离的远些。 沈霁安看到眼前的景象也微微皱眉,刚想开口提醒舒妘,却发现她看的津津有味。 “舒娘子?”沈霁安轻声道:“我们也准备回去吧。” 舒妘越看越发现那少年似乎是练家子,每次都能恰到好处的躲避护卫们的攻击。 她恍惚间感觉自己仿佛身处在影视城内,看着一堆武术演员们正拍着武打戏。 直到沈霁安开口,她才回过神来。 “啊?”舒妘连忙道:“走吧,我们回去。” “嗯。” 可惜还不等两人走出几步,那少年突然转变方向,往舒妘这边跑来。 沈霁安下意识地准备挡在舒妘面前,却被她悄悄往一边推了推。 “你身子不好,站在我后面。” 舒妘压低声音道。 她倒要看看,那少年是为什么要冲向她的方向。 见少年又往另一边跑去,一群拿着棍子的护卫们紧跟着也冲过来,他们手里高举着棍子,似乎只要等逮到机会,数十根棍棒就一一落下。 突然一名护卫激动地开口,“在那!快上!那小子要没力气了!” 拿着鞭子的中年汉子站在队伍最后面发号施令,“拿下他陈老爷重重有赏!” 话音落下,一群人蜂拥而上。 少年不知为何总是围着舒妘身边逃窜,舒妘饶有兴趣地打量起来,她确定自己从未见过这名少年,但看他的样子,仿佛对自己颇为熟悉…… 沈霁安见舒妘似乎有想要插手的想法,眉峰隐隐皱起,看起来有些不赞同。他没有出声,脚步却悄悄往前,随时准备出手。 少年终于有些力竭,小腿已经开始微微颤抖,面上也不如方才那样淡定从容,越是急着躲避却越显得慌乱起来。 看舒妘一直没有出手的意思,少年下唇的齿痕印越发深了,干脆自暴自弃地准备卸下最后一点力气扑倒在地。 街道两边的唏嘘声更明显了。 不是没有人想伸手帮助这名少年,但因为之前那名中年男子说的话,让他们都下意识地退缩了。 实在是没有必要为了素不相识的人,而和南城那位陈老爷较上劲。 他们不是看不出来这名少年的无辜,也不是不知道陈家的嚣张。只是人命向来如草芥,贫苦百姓的命对于那些人来说,比地上的尘泥还不起眼。 在少年即将扑倒在地的时候,路边民众眼里的惋惜瞬间更深了,一些心软的妇人甚至伸手捂住眼睛,不敢看少年棍棒加身的惨状。 在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少年身上时,舒妘手里不知何时握紧了一条青色长鞭。 她猛地一甩,鞭子就好像有意识一样绕上了少年的腰身,将他拽到了舒妘的脚下。 正要为抓住少年而窃喜的中年男人瞬间愣住,他怒气冲冲地吼道:“你是什么人?不要插手我们陈家的事!” “你们陈家的事?”舒妘晃了晃手上的鞭子,看向脚下的少年,问道:“是这样吗?” “他胡说!”少年用尽力气喊道。 “明明是他们说可以提前支给我工钱,却在我把这笔钱用来买药以后,说我借钱不还!” “还说……”少年的神情明显沮丧了下来,有些抽噎道:“如果我不能按时还钱,要么打断我的两条腿,要么纳我娘为妾。” 周围熙熙攘攘的声音突然静了下来,紧接着又讨论起来: “这陈家怎么尽不干些人事啊!” “呵!老李家的你还不知道吧?”一肩上挑着担子的男子说,“那陈老爷可是出了名的爱美人,管你是未出嫁的小娘子还是妇人!” 突然又插进来一声,“好像那陈家老爷还偷放印子钱!” “真的?快跟我详细说说!” “不会吧……” 那手持鞭子的中年男子明显也听见了议论声,更为恼羞成怒,面上的横肉都挤到了一起,浑浊的双眼露出凶狠的目光。 “敢污蔑陈老爷!快给我打!” 说着,就率先甩出手中的马鞭,想要抽打坐在地上的少年。 舒妘不屑的嗤笑一声,瞧这些人一个个下盘不稳,手腕无力的样子。要真打起来,在她手下过不了一招。 她手腕一翻,青色长鞭瞬间卷住中年男子手里的马鞭,再用力一抽,就被甩到了舒妘的脚下。旁边的护卫见中年男子一副错愕的模样,立马抬起手中的长棍往舒妘身上打去,想要替他反击。 沈霁安紧紧盯着舒妘的动作,生怕她一个不慎被不长眼的护卫伤到。 舒妘身形依旧稳稳立在原地,看似漫不经心的抬手甩鞭,就掀翻了护卫们举起的长棍。鞭子在空中犹如一条灵活的蛇,带起一股凌厉的风,刮在护卫们的脸上都有些生疼。 “这个人,我要了。”舒妘淡淡道:“欠的银子我来还,直接去舒氏武馆找我。” 话音落下,舒妘拉住沈霁安准备回去,又示意身旁的少年跟上。 身后的陈府家丁们还呆在原地,怎么突然就杀出了一个程咬金? 而围观了这场闹剧的百姓们都面面相觑,这身手了得的女侠居然是舒氏武馆的? 就是陈氏武馆视作眼中钉的舒氏武馆? 第 24 章 红叶和秦文正扶着门框,伸头探脑地朝外面看去。 “小姐和沈公子怎么还没有回来啊?”红叶有些焦急,“西城离南城再远,现在也该回来了。” 秦文比红叶更为淡定一些,“再等等吧,说不定买东西买忘了时辰。” 红叶向来对秦文很是信任,闻言也稍稍放下心来,继续在人群里寻找着舒妘。 “那里!我看到小姐和沈公子了!”红叶突然激动起来,秦文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果然看到了两人。 只是……身后似乎还有个少年一直跟着他们。 红叶和秦文都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赶忙上前接过舒妘和沈霁安手里的东西。 “这是我在陈氏武馆手上救下来的。”舒妘开口解释道:“先将他带回去吧,他身上还有伤。” “哦,好。”红叶道。 少年转头看了舒妘一眼,眼睛里还有些疑惑,仿佛在问她是怎么知道他身上有伤的? 舒妘心中好笑,这少年躲避中衣裳飞起了好几次,她无意间瞥见那腰间露出的伤痕。更别说他扯到伤口时的闷哼声,舒妘两世习武,耳力自然过人。 她又补了一句,“伤药就放在我梳妆台下的匣子里。” 沈霁安见舒妘对那少年颇为上心,唇角微微抿起,本来如春风般和沐的气息逐渐冷了下来。 只是他在舒妘面前向来都是温润公子的模样,即使心里有些不舒服,却也没有表露的太过明显。 舒娘子素来待人真诚善良,也许只是见那少年身世太过凄惨,这才出手相助。 毕竟他不也是舒娘子施以援手的吗? 他掩饰住心中的失落,温声道:“舒娘子,不如我们去把这些东西收拾一下吧。” “好,”舒妘想着少年那边自有红叶和秦文看顾着,不如抓紧时间和沈霁安去布置武馆,“我们去二楼吧。” 经过修葺后的武馆简直就是焕然一新,原本有些掉漆的窗户和木架已经换了颜色重新补上。格局也变了不少,一些阻挡视线且没有用的门框全部卸掉,显得空间又大又敞亮。 秦文根据舒妘的建议,给地上铺了一层类似于现代的练功毯,没想到做出来的效果很是不错。 舒妘推开窗户,看到楼下正在叫卖的小贩,他们热火朝天地忙碌着,蒸笼里冒出的热气徐徐上升,白雾飘到了她的面前,第一次让她体会到了人间烟火气的氛围感。 空荡荡的二楼静寂无声,沈霁安不知何时也站到了舒妘身边,两相对视间,舒妘甚至觉得沈霁安的眼神含了一些不一样的情感。 白雾散去后,舒妘又觉得可能是自己看错了。 沈霁安矜贵清冷,表面虽感觉有些冷漠,接触后才发现他是一个温柔又不失细腻的人,完全可以带入小说里那些温润如玉的男二。 有时舒妘还没有起床,他就已经掐着点买好早餐送到房里。平日里发现有尖锐的地方,也会贴心地包起来,生怕会伤到人。 每日翻看完账本以后,更是会帮着舒妘和秦文一起盯着武馆修葺,一些不在他的分内的事,他也不会袖手不管。 舒妘发自内心的认为,身边有这样一位观察细致又心思细腻的人,真的是一件很舒服的事。 这样出众的男子,身边从来不会缺为他红袖添香的人,他什么样的女子没有见过? 那一闪而逝的情感总不会是对她的爱意,或许只是氛围下不受控制的产物。舒妘自认为她并不是个好人,沈霁安有好感的或许是那个在外人面前大方爽朗又不失洒脱的外壳。 她突然出声,打破了有些暧昧的氛围,“我们把东西都收拾一下吧。” 沈霁安道:“好。” 二楼三楼是练武室,舒妘让工匠们在靠着墙壁的地方打了一圈用来休息的座椅,座椅下方还有架子用来放鞋,墙上则定制了一些有趣的挂钩用来挂衣服。 原来舒父只是随意放了几个板凳用来休息,一个衣架用来挂换下的练武服。 几个板凳自然远远不够,但舒父认为,作为习武之人,这板凳当然是先到先得,别看只是个板凳,但同时也在考验大家身手够不够快。 舒妘只想抬手扶额,我的老爹啊!人家练完武都累的要死了,能让他们好好休息吗? 休息区和训练的地方有些距离,所以她直接就把这个地方开辟了一个休息区,还专门放了两个木圆桌,剩下的空间再慢慢添置。 而原来摆放刀枪棍棒的位置也被舒妘改了,打了一批好看实用的木架。 不仅如此,舒妘还准备将二楼和三楼分割开来,二楼主要接收一些低龄的儿童,三楼则用来接收稍大些的青年男女。 所以舒妘在布置的时候,二楼显得更为童趣稚气一些,三楼则多了分清新雅致。不仅能激发他们武刀动剑的渴望,还颇具江湖诗意。 就连楼道里,舒妘都颇费巧思的整理了一番,沈霁安从旁也提了不少有用的意见。 两人不一会儿就将一些字画摆件整理好了,舒妘的审美本就不差,在现代也是做这一行的,又有沈霁安的指点,不知比原来的样子胜出多少。 “走吧,”舒妘对沈霁安笑道:“回后院去看看。” 沈霁安只沉默地回了一句嗯。 舒妘好奇地望了他一眼,方才还好好的,怎么情绪又不太对劲了? …… 武馆后院 二人将少年带去了秦文房里,红叶拿出伤药后递给秦文,他负责给少年上药。 少年扫了一眼屋内的布置,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且该有的东西都有,虽不是上等品却也绝对不差。 刚才在外面的时候,他就知道眼前的中年男子是这舒氏武馆的管家,现在一看,一个管家都能有这样好的屋子,这东家绝对是体恤人的。 转念又想到了陈氏武馆,少年衣袖下的拳头狠狠攥起,心中更是坚定了要脱离的想法。 少年刚上完药,门就被推开,舒妘清灵的声音响起,“他的伤怎么样了?” 秦文赶紧道:“无碍,都是一些皮外伤,上了药过几日就好了。” 舒妘点点头。 就在众人以为舒妘不会再问什么的时候,她开口道:“我有事情要和他说,你们先出去吧。” 见舒妘让所有人都出去,红叶悄悄抬眼瞥向沈霁安,她家小姐做事从来都不回避沈公子的,这次居然没有让沈公子留下…… 沈霁安什么也没说,默默点头道:“好。” 然后看了一眼红叶和秦文,先走了出去。后面两人急忙跟了上去,体贴地将门关上。 舒妘缓步走到床边站定,仔细盯着少年的脸,不错过一丝一毫的细节,过了一会儿问道:“你是不是认识我?” 少年似乎有些不敢置信道:“怎么,你不记得我了?” 舒妘秀眉微蹙,面上有些困惑,却怎么也没办法将眼前的人和脑海里的任何一个人对上号。只能摇摇头道:“我不记得。” “大约五六年前,我和我母亲还在你家小住过一段时间,”少年见舒妘好像真的想不起来,语气都渐渐低落,道:“那个叫林听的小男孩。” 舒妘听到最后一句话,才终于想了起来,可那个林听明明是个雪白可爱又圆滚滚的小团子啊!哪里是这幅少年老成的模样…… 她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少年,两个人影怎么也没办法重合,不可思议地问道:“你真的是林听?怎么和小时候一点也不一样?” 少年见舒妘终于想了起来,气鼓鼓地道:“我长大了!自然不像小时候那样胖了。” 难怪在西城的时候,少年发现舒妘后就跑向她的方向,见舒妘一副不理睬的态度时,神色很是伤心难过。 舒妘见状也有些尴尬,只好坐在少年的床边,故作镇定地岔开话题,“那你后来怎么去了陈氏武馆?” 话音落下,少年浑身的力气仿佛都卸了下去,方才还明亮有神的黑眸如同一潭死水,掀不起一丝波澜。 两人间的气氛也不如刚才的轻快,渐渐凝重起来,少年沙哑的嗓音缓慢道出一切。 舒妘知道舒母心地良善,当年林听和他母亲家道中落,好不容易到了陵安城,扒手将他们身上仅剩的银两也偷去了。幸得舒母的收留,在舒府住了大半年。 当时舒渝在书院待的时间较多,家中正巧来了个玉雪可爱的弟弟,舒妘天天开心的不行,一口一口的弟弟叫着,直到林听被母亲带走时,两人还抱在一起哭。 林听的母亲也不好意思久待,听说找了一个好活计,不住地谢过舒父舒母就离开了,走前还悄悄将她最值钱的簪子留了下来。 听林听的叙述,舒妘才知道,他母亲当年的确找了一家不错的绣坊做活,只是干了几年那东家便要回乡,这边的铺子就卖了出去。 就在两人无处可去时,陈氏武馆的东家无意间发现林听的武学天赋。在陈府给他母亲找了一份活计,又让林听在武馆打杂,承诺等他武艺更进一步的时候,让他去陈氏武馆做武学师傅。 说到这里,林听有些羞愧,不敢抬头去看舒妘的脸色。 “听起来还可以,”舒妘给他掖了掖被子,问道:“那怎么又变成了这样?” 几年前陈氏武馆和舒氏武馆的关系远没有现在僵硬,林听当时还小,林母又是个柔弱的性子,不知情的情况下去了陈氏武馆也是正常。 “后来……”林听有些愤懑地开口,“那陈老爷的大儿子无意间撞见了我的母亲,就动了心思。” 他有些自嘲道:“那大少爷的夫人不是个好相与的,把我娘安排去做那又苦又累的差事,我在武馆打杂的工钱根本就不够买药……” 舒妘坐在一旁默默听着,心下微叹,终究是多方因素导致事情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望着少年瘦削的脸庞,她想了想,开口道:“那如果让你来舒氏武馆做武学师傅,你愿意吗?” 第 25 章 林听的面容因为激动都染上一丝粉意,震惊过后,又小心翼翼地道:“真的可以吗?” 舒妘反问道:“为什么不可以?” “因为、因为……”林听急的脸色更加红润,却又说不出一个所以然。 舒妘明白,林听多少还是因为陈氏武馆的事情有些愧疚,更别说她放话要替少年还剩下的银子。 她微微叹道:“怎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和我变得这么生分?”舒妘抬起手摸了摸林听的头发,因为营养不良而有些干枯毛躁,“你一直都是我的弟弟。” “嗯。” 林听低下头,倔强的不想让舒妘看见他的眼泪,但哽咽的声音还是暴露了他。 “先在屋里休息一会儿,待会我让秦叔把端进来。”想了想,舒妘笑道:“以后就先住在这里吧。” “好。”林听恋恋不舍地望着舒妘离开的背影。 一出门,红叶和秦文就迎了上来,红叶率先开口道:“小姐,他到底是谁啊?” 红叶小的时候就来了舒家,但是很显然,她也没有认出林听就是当年的那个小胖团子。 “就是小时候来舒府住过的那个小男孩,叫林听。” 舒妘有些无奈的开口。 红叶和秦文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不可思议。 这……这就是当年那个肉墩墩的小男孩? 沈霁安站在一旁默默听着,在知道林听就是今天救下的那名少年,且从小就认识舒妘后,眉眼微微动了动。 舒妘道:“我见他的确在武学上有一些天赋,准备让他做舒氏的武学师傅。”话落,她看向秦文,“最近还麻烦秦叔照顾他一下。” 秦文道:“好。” 至于让林听做武学师傅,红叶和秦文一向认同舒妘的决定,见此也没有多说。 红叶紧接着开口,“小姐,饭菜还在厨房热着呢,赶紧去吃吧。” “好,”舒妘点点头,“待会给林听送一份到房里。” “好的,小姐。” …… 南城陈府 一只手掌重重地拍在了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震的茶盏都微微晃了晃。 “什么?”坐在上首的陈老爷不敢置信的开口,“你说舒氏武馆带走了林听那小子?” 底下跪着的护卫们瑟瑟发抖着开口,“是,是的。” 那跪在最前面的就是方才街上拿着马鞭的中年男子,他生怕陈老爷将责任全部推到自己头上,赶紧道:“大少爷让我们务必要把林听给抓到,然后带给他……” 听到是自己儿子干出的荒唐事,陈老爷心里如同明镜儿似的。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儿子对林听母亲的小心思,见儿媳妇让那女人去了最偏僻的院子里做事,他也就没多说什么。 没想到! 他为让那美妇人主动低头从了他,竟然恬不知耻地想要抓住人家儿子去威胁! 陈老爷只觉得自己要气了个仰倒,若不是他妻子盼了多年才得到这个儿子,怎么会惯成这样! 他摆摆手,示意面前跪着的护卫们都出去。护卫们见陈老爷都发话了,连忙站起身来灰溜溜的跑了。 整个厅堂只剩下陈老爷一人孤零零地坐在上首。他又急又怒,那林听可是上头那贵人点名想要的,现在却被别人截胡了! 贵人让他悄悄办好这件事,现在正是紧要关头,万不能声张,却不想家中出了个逆子给弄成这副模样…… 陈老爷也顾不得后悔了,连忙准备换了衣服赶去赔罪。 · 东城二皇子府 陈老爷穿了一身玄衣,在朦胧夜色中努力掩盖身形,由侧门的小厮引进去。 二皇子虽然并不受宠,但府邸在这寸土寸金的东城,占地依然不小。毕竟再如何,人家也是皇室子弟。 绕过池塘和凉亭,再穿过游木长廊,一路上陈老爷遇见了不少婢女小厮,却无一不是行色匆匆,廊下站着的婢女也是垂头不语,整个皇子府的氛围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沉抑。 “大人,请。”小厮恭敬地推开门,示意陈老爷进去。 还不等陈老爷道谢,他早就低头退下,消失在夜色中,不见踪迹。 陈老爷心下更是慌乱,这二皇子若当真像外面所说的温文儒雅,府中怎么会是这种气氛? 只可惜他上了这条船,就不是那么好下来的了。 他一步步走进屋内,果然看见二皇子正坐在桌前办公,手上的笔没有因为自己而有丝毫停顿。 陈老爷咽下嗓子里的口水,想要让自己说出的话不显得那么干涩。 静默了一会儿后,他终究还是开口道:“二、二皇子,您想要的那个林听,被带走了……” 笔尖落在纸上发出的细微摩擦声停了下来,二皇子楚穆放下手中的笔,松懒地靠在身后的椅背上,缓缓道:“怎么回事?” 陈老爷只得将一切和盘托出,忐忑地说完以后,一直低着头不敢去看楚穆的脸色。 “陈老爷,”楚穆顿了顿,含笑道:“我记得是你信誓旦旦的跟我说,一切都能办好,为何成了现在这样?” 他站起身来,慢慢走到了陈老爷的面前,语调中带了一丝狠意,“当初想为我效力的不止你一人,既然接下了这事,就不知道将府里收拾干净吗!” 陈老爷的头垂的更低了些,他知道二皇子在指责自己处理不好家务事,让那个不孝子打乱了计划。 楚穆看着一声不吭的陈老爷,努力压制住内心的怒火。之前因为暗杀五皇子折损了一批暗卫,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武学奇才可以培养,却被眼前的这个蠢货给放走了。 “你说带走林听的是谁?”楚穆问道:“舒氏武馆?” “是的,”陈老爷连忙道:“那女子说自己是舒氏武馆的,然后就将人带走了。” 楚穆狠狠甩袖道:“要不是你们当街追人!林听如何会被带走?” “早就说过,等他做了武学师傅以后,再悄悄将人送到二皇子府,看来我的话你是一点没放在心上!” 见二皇子发怒,陈老爷立马跪地认错,求道:“请二皇子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再去搜寻更好的人选!” 楚穆负手而立,眉头紧蹙。心里却在思考要不要继续用陈家,这陈家除了陈老爷还有些用,其余的子嗣大多都是酒囊饭袋。 当初若不是实在缺人手,自己是怎么也不会考虑到陈家。 “先退下吧。” 陈老爷额头点地,双手置于耳侧不敢抬头,一直等到二皇子说了这句话后,才行礼告退。 “舒氏武馆……” 屋内只有楚穆喃喃低语的声音。 · 林听坚持上了好几天的伤药后,身上的青紫几乎全部褪了下去。秦文看到后还笑着开口,“果然还是年轻啊,恢复的真不错!” 期间陈氏武馆的人果然上门了,舒妘让沈霁安从账面上支五十两银子出来,还林听的钱可以说是绰绰有余。 那陈府的人来时还颇有些趾高气扬,毕竟舒氏这些年早就隐隐被陈氏压了一头。但一想到舒妘那天露出的身手,气焰又不敢过于嚣张,只得老老实实接过银子就走。 林听在知道舒妘替他将银子还过以后,主动提出愿意用做武学师傅的工钱来抵消。 舒妘见林听一脸诚恳的模样,也应了下来,甚至将林听的母亲秦氏从陈府接出来。她还记得自己说要接秦氏过来时,林听那各种情绪交织的表情,想起来还有些好笑。 林听甚至隐隐有些不确定,“陈府真的会当我娘出来吗?” “会。”舒妘道。 果然不出舒妘所料,那大少爷的夫人陆大娘子在知道林听已经被接走后,爽快的将秦氏送出来。 秦氏并不是卖身到陈府为奴,所以也不存在什么卖身契。即使陆大娘子把她放到偏僻的院子做事,也难保那大少爷不会找过去,既然有人愿意接走她,对于陆大娘子来说,实在是一件好事。 武馆后院的房间有限,红叶就先将秦氏送到了舒府住下,还是当年她住的那个屋子。 林听问道:“那等武馆开张后,我就是舒氏的武学师傅吗?” “不急,”舒妘道:“我会安排一位经验老道的师傅先带着你。” 就在林听有些不解时,红叶走到一旁说,“小姐,那天那位小娘子来了。” 舒妘心下了然,是那位师从镖师家族的女子。算算日子,她也的确该过来。 “赶紧请她来后院。” “好的小姐,我这就去。” …… 短短一段时间,女子浑身的气质焕然一新,仿佛那褪去污垢的珍珠,终于再现属于自己的光彩。 “快过来。”舒妘对她招手。 “好。”女子笑脸盈盈地走到舒妘旁边。 “以后你就跟着这位小娘子后面先练着,”舒妘道:“你就唤她……” 舒妘突然卡壳,她这才想起来,之前只顾着和女子讨论事情,似乎都忘了问名字。 “我叫连馨。”女子连忙开口道。 舒妘道:“你以后就跟着连馨后面先学习武艺,她从小习武,会告诉你怎样改掉一些不好的习惯。” 林听武学天赋的确是高,但他从来没有受过专业的指导和训练,大多都是在摸爬滚打中慢慢进步。 连馨则不同,她家几代人都是镖师出身。年少时家中就请过不少名家上门指导,后来又随着父亲在外历练,可以说既有正统的武术功底,又不缺少实战经验。 林听这些天和舒妘相处下来,早就找回了儿时的亲近,对她的话可以说是言听计从。 在林听的心中,他的舒姐姐永远都是为他好。 第 26 章 永昌侯府 谢诗凝回到侯府以后,在韩嬷嬷的疑惑中开始收拾起贴身物品。 “二姑娘……你这是?” 韩嬷嬷从谢诗凝小的时候就一直陪在身边,这些年二姑娘母亲不喜,父亲不疼,都是她负责照顾二姑娘的饮食起居,已然是将她看作了半个女儿。 二姑娘不论性情还是才学,又或是样貌,都不比大姑娘差,这些年在侯府却跟个隐形人一样。 在韩嬷嬷看来,二姑娘一直都算得上温柔娴静,明朗大方,怎么这段时日…… “嬷嬷,有看见我那套靛蓝色湘裙吗?” 韩嬷嬷急忙上前一步,打开另一侧的柜子,道:“我给收在这里了。” 说完,她又旁敲侧击道:“是因为二皇子明日要来,姑娘才急着找这件湘裙吗?” “二皇子?”谢诗凝一脸茫然,她只是想收拾几件好看的衣服带去武馆,和二皇子有什么关系? 韩嬷嬷才反应过来谢诗凝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急的原地跺了跺脚,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道:“二皇子才送的拜贴过来,那大姑娘就去成衣店挑衣服了!” “嗯。” 漫不经心地道了一声,谢诗凝继续自顾自的收拾着东西。 “那您……”韩嬷嬷好不容易才从侧夫人那边打听到的消息,急匆匆跑了回来,生怕二姑娘错失了见到二皇子的机会。 “真的不想去见二皇子?” “不想,”谢诗凝正在清点有没有遗漏的物件,淡淡道:“既然姐姐那么想要做二皇子妃,就让她去吧。” 韩嬷嬷面露遗憾,这样一个好机会,怎么就平白让给了大姑娘呢? 她无奈摇头道:“一切都听姑娘的,我去小厨房将午膳端过来。” “好。” · 凝香苑小厨房 一中年男子火急火燎地跑过来,快速问道:“侧夫人那边的饭菜准备好了没有?” 主要负责南边菜色的大师傅赶忙抬起头,“现在就要端过去?方才不是还说……” “别管那么多!”中年男子就是厨房的管事孙仁,有点小本事,但为人趋奉势利,一贯喜欢捧着侧夫人院里的人,“主子说要的时候就送过去。” 接着他严肃地扫视了一圈厨房,想看看有没有偷懒懈怠的,发现大家都各自紧张的忙活着,咳了一声道:“今日二皇子要来府上,大家都给我谨慎细致点!” “是。”众人道。 等孙仁一走,厨娘小厮们就开始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 “你说孙主管不就是跟在侧夫人后面才能甩点威风?”小厮一边打水一边道。 “要我说,也就是侯府没几位侍妾罢了!”最左边的一位厨娘颇有些不服气,“侯爷要多纳几位的话,侧夫人未必能有如今的地位……” “林家娘子,你这就不对了,侧夫人好歹还是为侯爷生了三位小主子的,怎么就没地位了?” “是啊!” “没错啊,林家娘子你这话就不对了。” 府里的下人往往比其他人更清楚他们侍奉的主子是怎样的人。不少夫人小姐在外为了维护名声,个个都是优雅端庄善解人意,只有在自己府上,才会毫无顾忌地展露背后的面孔。 侧夫人也是如此,她们这些下人这么多年都看在眼里,私下还凑在一起说,这小门小户出来的就是不行。 但她们并不认为府里多了几名侍妾,这侧夫人的地位就稳不住了,侯爷对侧夫人的宠爱大家都有目共睹的,这么多年一直如旧。 那林家娘子看着她们的神情,就明白这些人看的都是表面,若放在几年前,她也会以为侯爷是把侧夫人放在心上,知道后来她才明白…… 此举名为——捧杀。 林娘子接收着来自四面八方的质疑目光,却不多做反驳,只扬起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道:“你们以后便知,侧夫人若一直这么嚣张下去,侯爷也护不了她。” 余下众人见她话说了一半,有的开始垂头思索,有的一笑置之,还有的认为她在胡说八道。 “韩嬷嬷!”一位年纪稍轻的厨娘突然道。 本来嘈杂的环境慢慢静下来,韩嬷嬷虽然跟了位不受宠的主子,但她本人在侯府的资历可不低,当年甚至跟过先夫人一段时间。 大家纷纷猜测,一定是侯爷不喜先夫人,这才将韩嬷嬷调去伺候不受宠的二姑娘。 “嗯。”韩嬷嬷笑着道:“我是来拿二姑娘的午膳,不知可准备好了?” “这……”厨娘们面面相觑,一时间都没人主动答话,大家都为了侧夫人那边的膳食费劲脑筋,眼下哪有功夫去管二姑娘啊! 韩嬷嬷在侯府待了这么多年,早就成了人精,一看她们的表情就知道定是没准备的,她笑意淡了许多,继续道:“这都快午膳时间了,二姑娘一贯吃的早些,你们难道不知道?” 就在众人默不作声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孙仁嗤笑道:“韩嬷嬷还当是先夫人在的时候吗?这府里现在是侧夫人管家,二姑娘作为侧夫人的女儿,难不成还缺一顿饭?” 韩嬷嬷知道孙仁这是在讽刺她,侯府谁不知道侧夫人因为生完二姑娘后没养好身子,从小就将她丢给下人照看,根本没有在其身上费过心思。 说是母女,情分恐怕淡的连从小照顾二姑娘的下人都不如。 “怎么?”韩嬷嬷并没将孙仁放在眼里,当年她跟在先夫人身边时,这孙仁还不知道在哪,“傍上侧夫人以后,人都硬气起来了?” “你!”韩嬷嬷的话果不其然激怒了孙仁,却不想他马上又调整好表情,得意洋洋道:“那又怎样?大姑娘马上就要成为二皇子妃了,二姑娘的亲事还没着落吧?” “听说你要拿二姑娘的午膳?”孙仁端着姿态慢悠悠地走到灶台前,随手挑了几样菜放进食盒,“给,拿去吧。” 一位厨娘忍不住开口道:“孙管事,那些饭菜只稍微炖煮过……”还差几步没有做好,她默默在心里道。 孙仁直接打断她的话,“这样就行,大不了味道差些。” 说罢,直接将食盒往韩嬷嬷手中一塞,趾高气扬道:“快去送给二姑娘,别让她等急了。” 只见韩嬷嬷掀开食盒,取出最上面的一道菜心蛋花汤,快准狠地扣在了孙仁的头上。 孙仁故意选了几样寡淡的菜,尤其是这道汤,上面浮了一些切的薄薄的菜心,以及细碎的蛋花。现在那些蛋花挂在头上,汁水还顺着额头继续往下流,配着他咬牙切齿的表情,让人忍不住发笑。 韩嬷嬷做完这件事后,丝毫没有一点慌乱紧张,脸上的笑容反而更加和煦。她保养的不差,笑起来让孙仁都有些晃神,“主子再怎么样都是主子,轮不到你来折辱。” 她将食盒重重放在灶台上,头也不回地走了。 · 谢诗凝在屋子里等了一会儿,见韩嬷嬷还没有回来,心里有些疑惑,小厨房离的不远,那些厨娘们都记着主子吃饭的时间,一般拿了就能走。 她怕出了意外,干脆起身往小厨房的方向走去。 结果在转弯的时候,一件湛蓝色的衣摆露了出来。谢诗凝秀眉微蹙,刚想悄无声息地远离,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谢二姑娘,好久不见。” 她缓缓抬头,入目就是二皇子楚穆俊朗潇洒的脸。 和小时候相比,他的五官几乎就是毫无区别的放大,难怪当初就让谢家两位姑娘都为他倾倒。 “有事?” 谢诗凝见实在是躲不掉,干脆拂了拂衣袖,大方开口道。 “今日侧夫人设宴,你怎么不来?”楚穆俊眉微微皱起,有些不解。 “二皇子这话似乎有些明知故问?”谢诗凝嗤笑道:“我那位姐姐在,怎么会有我的位置?” 自从知道二皇子的打算,谢诗凝就没对他有过好脸色。 楚穆见谢诗凝依旧是这幅模样,果然维持不住原来的表情,沉声道:“你知道的,我心里有你。而且当年的事情,我也是后来才知道……” “是吗?”谢诗凝打断楚穆的话,“那怎么听说我姐姐要成为二皇子妃?” 楚穆瞬间沉默了下来,不知该如何开口。 谢诗凝不想和他过多纠缠,转身就准备离开,楚穆快速抓住她的手腕,道:“你等等我。” “放手!” “我说的是真的!”楚穆不仅不放手,反而抓的更紧。 “我姐姐来了。”谢诗凝突然道。 果不其然,这一招屡试不爽,楚穆迅速松开抓着谢诗凝的那只手。 他快速地回头望了一眼,这条路本就离谢清岚的院子不远,怕她真的看到自己与谢诗凝牵扯不清,他下意识的放开手。 结果周围根本没有谢清岚的影子。 楚穆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骗了,但这么多年过去,他早就形成了下意识的反应,一时间根本改不过来。 谢诗凝似笑非笑地斜睨了楚穆一眼,看似友好的提醒,“快回去吧,别让我姐姐等急了。” 说完直接绕过楚穆,往小厨房的方向走去。 …… 谢诗凝惦记着韩嬷嬷,脚步愈发加快了些,结果半路就撞见一脸怒色的韩嬷嬷。 看见她的手上并没有食盒,谢诗凝就知道果然是出了事情,上前问道:“小厨房的人在忙着那边的午膳?” “嗯。” 韩嬷嬷不情不愿地点头。 谢诗凝想了想道:“我让白芷拿银子出府买些吃食。” “好,也只能这样了。” 虽然在府中不受重视,但好歹也是这侯府的主子,贴身婢女拿着腰牌出去买些东西还是很方便的。 第 27 章 谢诗凝差白芷出府去买了一些吃食,等拿回来以后,距离她每日用膳的时辰已经过了好一会儿。 而不远处的凝香苑前院,此时气氛却是说不出的其乐融融。 宋婉儿一早便带着谢清岚出府,去挑了不少的衣服首饰,想着二皇子也快到侯府了,这才急匆匆地赶回来。 “二皇子今日登门拜访,所为何事?”宋婉儿今日特地打扮的更加贵气,身着杨妃色绣花裙衫,鬓边的金累丝衔珠蝶形簪显得分外夺目。毕竟这侯府没有主母,她自然而然接过了待客的重任。 一旁的谢清岚手拿帕子羞涩地掩唇,她今日特意盛装打扮了一番,整个人更加显得楚楚动人。一双澄眸含羞带怯地望向二皇子。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只是不知侯爷何时归来?”楚穆温和有礼地问道。 二皇子毕竟身份尊贵,宋婉儿再怎么掌管侯府内务,身份却也摆在这里,永昌侯自然是要来迎客的。 宋婉儿的表情僵了一瞬,立马又恢复正常,“侯爷刚刚在书房商谈公务,估摸着这会儿过来了,我让婢女去迎一下。” “好。”楚穆倒也不是故意拿腔拿调,要真论起身份来,永昌侯远比他这个不受宠的皇子得脸。只是他看出宋婉儿的打算,便想将永昌侯搬出来。 宋婉儿对着站在身旁的婢女道:“墨香,你赶紧去。” 墨香赶紧应声,在二皇子来之前侧夫人就交代过院子里的所有人,一定要盯着侯爷那边,有情况就赶紧去请。 她行礼告退后赶紧就往书房的方向跑去,内心却十分慌乱,胸口的心脏跳动地愈发剧烈,侧夫人的胆子越发大了!连二皇子的拜贴都没和侯爷说,自己私自扣了下来。 就连她在侧夫人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也觉得侧夫人仗着宠爱越发有些过分…… 就在墨香快到东院书房门口时,就见侯爷正和身边的小厮往她的方向走来,她快步上前道:“侯爷!侧夫人想请您去凝香苑一趟,二皇子……” 永昌侯谢阑只淡淡斜睨了墨香一眼,属于上位者的气势就如同潮水般涌来,让她无端升起一股窒息感,剩下的话直接堵在了唇口。 “嗯。”谢阑面无表情道。 他脚步没有丝毫停顿,身后的小厮也是沉默寡言的模样,见两人大步向前,墨香见状也只得跟了上去。 但是不知为何,她看着侯爷的表情,心中总有些不好的预感,却又说不上来。 · 凝香苑 菜已经陆陆续续地端了上来,见永昌侯还没来,宋婉儿便招呼着二皇子先吃。 “再等等吧,也不急这一会儿。”楚穆望了一眼门口,含笑道。 谢清岚也有些不明所以,父亲不是都已经在路上了吗?母亲看上去却有些焦急。 她便也顺着二皇子的话道:“母亲,父亲和墨香肯定在来的路上了。” 宋婉儿没说话,只强撑着笑容点点头,袖子里的手却将帕子紧紧揪成了一团,她根本就没跟侯爷说这件事!怎么可能一会儿就赶过来…… “见过侯爷。” 门外响起了婢女们的声音。 谢清岚连忙站起身,宋婉儿的动作却慢了几步,她坐在那里百思不得其解,东院书房离这并不算近,她又没有提前说二皇子下过拜贴的这件事,侯爷来的却这般快。 “二皇子。” “谢侯爷。” 永昌侯一进门就看见站在中间的二皇子,两人开口寒暄道。 四人落座后,宋婉儿见永昌侯看都没看自己一眼,心下有些不安,怀疑侯爷是不是知道她私藏拜贴的这件事。 “二皇子今日来侯府是……”永昌侯也不多做客套,直接开口问道。 楚穆温声道:“我和清岚自小相识,她于我又有救命之恩,这次来也是听说侧夫人在商量清岚的亲事,便想问侯爷,可愿意清岚嫁入二皇子府?” 宋婉儿和谢清岚见二皇子果真是来说这件事,不着痕迹的对视一眼,再偏头时眼里充满了笑意。 永昌侯抬头望向谢清岚,果然在她眼中看到了激动和渴望,他压下心中的不满,看不出喜怒道:“这件事,贵妃娘娘知道吗?” 楚穆一愣,显然没想到永昌侯提出这个问题。 他很快掩饰好了表情,含笑道:“只要谢侯爷愿意,我自然会向母妃去说这件事。” 永昌侯听完楚穆的一番话后,只微微颔首,转而拿起右手边的茶啜了一口。 楚穆知道永昌侯这是在心里考虑,也不急着继续催促,而是坐在一旁静静等着。 谢清岚比起他们则冷静不下来,她的视线不停地在楚穆和永昌侯身上打转,急于想知道这件事情的结果,好看的眉头也微微皱起,仿佛下一秒就会落泪一般。 在她要忍不住想开口的时候,就听见自己的父亲道:“不知诗凝嫁入二皇子府,是为正妃还是侧妃?” “这……”楚穆不禁望向谢清岚,在她充满期待的目光中,有些犹豫地开口道:“我是想给清岚正妃之位,只是这件事还需问过我母妃的意见。” 谢清岚听见正妃二字的时候,袖子下的手不受控制的攥紧。她努力压住想要上扬的嘴角,装作一副冷静淡然的模样,却不知眼睛里的光早就将她的心思泄露的一清二楚。 就在气氛有些静默下来的时候,宋婉儿像是呛到一样,突然咳了一声。永昌侯闻声抬头,就撞进宋婉儿抛来的眼神里,仿佛在问:怎么还不同意? 她的神情疑惑中又带些不满,自然中又不乏嚣张,似乎她和永昌侯只是一对普通的夫妻,相处时早就不见当年那般唯唯诺诺。 永昌侯垂下眼睫,乌黑的睫羽掩盖住眸底的神色,再抬眼时,那股狠厉之色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慈父般的眼神,他平静道:“只要贵妃娘娘同意清岚做正妃,我自然是愿意的。” 谢清岚颇有些不敢置信,那日她还准备让母亲去向父亲讨个机会,却不想今日二皇子一来,父亲居然就同意了? 不过,以贵妃娘娘的性子,会同意让她做正妃吗? 谢清岚这才反应过来,最关键的还在于宋贵妃那一关,父亲自然是不会让自己这个长女去做侧妃的。 她看向自己的母亲,打定了主意,让母亲找个机会进宫同贵妃娘娘说情,毕竟是亲姐妹,想必应该不成问题。 楚穆显然也有些意外,立马又回过神来道:“多谢侯爷,我定会告知母妃,将清岚册立为正妃。” 永昌侯淡淡道:“嗯。” 第 28 章 送走二皇子后,永昌侯看了一眼身后正激动不已的母女俩,什么话也没说,袖袍一甩便走了出去。 谢清岚这才反应过来,看父亲临走前的模样,似乎并没有因为侯府要出一位皇子妃而感到开心。 她有些不安,连忙牵着裙摆走到宋婉儿的面前,语气中带着犹疑,“父亲是不是生气了?” 明明父亲之前还不太愿意同意这门亲事,怎么这次二皇子上门,却又改了主意?以她对父亲的了解,二皇子应该不足以改变他的想法。 宋婉儿看着自己最为宠爱的大女儿,目光中含着嗔怪,仿佛对她这畏缩的样子有些不满,手指戳了戳谢清岚的额头,“你娘我为了你的婚事费劲脑筋,如今你父亲都同意了,还怕什么?” 想了想,宋婉儿还是将拜贴的事告诉了谢清岚。 谢清岚惊诧道:“母亲怎么能这么做!难怪父亲刚才……” “我还不是为了你!”宋婉儿也有些生气,“我担心侯爷知道二皇子要来,就会将他请去书房商谈,那我还怎么向二皇子打听你们的婚事!” 谢清岚终于明白了,父亲是因为母亲私藏拜贴这件事才没有好脸色。这让她心中暗自庆幸,至少不是因为婚事而不满,要知道,如果父亲因此事而与母亲和自己产生嫌隙,那就得不偿失了。 她稍稍定下心来,打算明日便让娘亲去宫里见宋贵妃一面。 · 入夜,整个侯府渐渐陷入寂静,只余一些守夜的婢女小厮们走动的声音。廊下的灯笼也被熄灭,还未至夏日,夜晚的风带着凉意,吹的竹林哗哗作响。 一道身影缓缓走在夜色中,皎洁的月光洒在她的侧脸上,正是白天还在与孙管事争吵的韩嬷嬷。 她慢慢推开东院书房的门,抬眼就看到面前负手而立的人,既而缓缓蹲下行礼道:“侯爷。” “最近如何?” 低沉的声音在房中响起。 “侧夫人平日并不让二姑娘去她的院子里吃饭,只留二少爷和大姑娘。偶尔会送来一些衣裳首饰,但是大姑娘总是会将送来的东西全部换成用过的残次品。” 说到这里,韩嬷嬷停了下来。永昌侯却继续发问,“还有呢?” “侧夫人几乎不管二姑娘的事情,府中的人看菜下碟,听的都是大姑娘的吩咐,院子里的下人都被清走了不少,剩下的大多偷懒耍滑,有时连院子都懒得打扫。” 韩嬷嬷冷静地叙述着一切,毕竟从一开始她就是侯爷的人。先夫人逝去后,侯爷便将她派去照顾二姑娘,这么多年,侧夫人和大姑娘的所作所为,她都事无巨细的汇报给侯爷。 永昌侯沉默了一会儿,才道:“诗凝的日常用度你继续来东院支取,她平日想去做什么也不用来知会我,你直接决定即可。” “是,侯爷。” 说罢,韩嬷嬷躬着身子退了出去。 等她的脚步声消失后,永昌侯抬手揉了揉额角,冷声道:“徐阳。” 一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房内。 “侯爷有何吩咐。” “去将严太傅嫡长女要嫁给三皇子的消息传到宋贵妃宫中。” “是。” 永昌侯想起那日皇上在宫中和他密谈的事情,嘴角微微勾起。 …… 翌日,瑶华宫 瑶华宫作为宋贵妃的居所,奢华程度在宫里只高不低,雕梁绣柱,碧瓦朱檐,雕内更是摆满了皇帝的赏赐之物,宣示着宫殿主人的宠爱,让多少妃子咬碎了一口银牙。 一婢女匆匆往内殿的方向跑去,快到门口时却被一位端着早膳的婢女拦住,好奇的问道:“你今日怎的这样慌张?” 两人同为瑶华宫的掌事宫女,急着找宋贵妃的正是贴身婢女竹心,她赶忙开口道:“竹灵,贵妃娘娘呢?” “刚起,我正要将早膳端去呢……”唤作竹灵的婢女有些不解的答道,见竹心脸上似乎真的焦急不安,努力稳下心神低声问道:“可是真的出了什么事?” 竹心眉心微皱,点了点头,虽也不是太大的事,但贵妃娘娘若是知道,应该很是生气。 两人也顾不上交谈了,赶紧去内殿寻宋贵妃。 刚踏进内殿,就见宋贵妃正闭着眼睛地坐在梳妆台前,身后的婢女正为她整理发髻,就这般懒散的模样,也能从她身上看出几分属于宠妃的味道。 竹心朝那位梳妆婢女摆了摆手,示意她先退下去,这才和竹灵一道上前,轻声唤道:“娘娘,奴婢有要事要跟您说。” 宋贵妃正疑惑那婢女怎么不继续梳妆,就听见竹心的声音,睁开眼睛瞥了一眼,道:“说吧。” 却不料竹心突然跪地不起,一旁的竹灵虽然不解,倒也跟在后面跪了下来。 “娘娘,奴婢偷听到的小道消息,说是……”她仿佛一时间不敢开口,顿了顿,却还是咬牙道:“听说三皇子要和严太傅的嫡长女成亲。” 宋贵妃正慢条斯理地画着眉毛,闻言,手中的石黛一偏,本该精致的眉毛尾端因这一笔硬生生的歪了。她倏地站起身,面色有些阴沉,咬牙切齿道:“怎么可能!不是说皇上会指给五皇子吗?” “这……奴婢也不知。”竹心猜到宋贵妃必定会发怒,有些怯怯道:“多亏了奴婢的同乡,这才提前打听到这件事。” “不错,这件事你办的很好。”宋贵妃低头看着跪地的竹心,表情很是满意,不仅足够忠心且办事靠谱,让她每次都能险胜贤妃那个贱人! “奴婢不敢居功!”竹心连忙道。 宋贵妃问道:“皇上下旨了吗?” 竹心竹灵对视一眼,才回道:“似乎还没有宣旨,其它宫里也没有听到消息。” 就在二人以为宋贵妃的怒气会渐渐平息时,她本来柔美的脸色越发狰狞,突然冲至桌前,将竹灵端来的早膳狠狠推地,怒气冲冲道:“本宫计划了这么久!结果却被贤妃捷足先登!” 竹灵忍着惧意安慰道:“娘娘不妨再等等,只要圣旨还没下,一切就还有机会……” “也是,”宋贵妃压下对贤妃的憎恶,努力平复情绪,幽幽道:“再费尽心机又如何?前头还有个太子呢。” “来人,继续给我梳妆。”宋贵妃又恢复了往日里雍容华贵的模样,一旁的竹心赶紧将地上的残渣收拾好。 婢女将最后一支华贵的步摇插在宋贵妃的发间后,门外便传来宫女太监的行礼声,“见过二皇子殿下。” 宋贵妃一愣,怎么这个时候就过来了?往常他来向自己请安,似乎也没有这么早。 她刚走到外殿坐下,就见楚穆迈步进来,优雅行礼道:“儿臣见过母妃。” “快过来让母妃看看!”宋贵妃走到楚穆身旁站定,亲热地为他拍拍衣服上的晨露,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柔声问道:“今日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对于从小收养的这个儿子,宋贵妃的内心一直有着复杂。当年她本以为自己不会再有子嗣,费尽心机地将楚穆抢到手下抚养,却没料到几年后意外有了五皇子。 当时所有宫妃都以为她有了亲子以后会薄待楚穆,但她反其道而行之,待楚穆越发亲近。她心里明白,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在众人面前树立一个温良贤德的美名。 虽然借着年幼的楚穆获得了晋封,但她到底也曾对这个儿子有着一片慈母的真心,只是随着野心的愈发壮大,她便开始担心楚穆会不会阻碍五皇子夺嫡的道路。 她看着面前的楚穆,当年那个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孩到底也是长大了,才华性情都不比亲子差。即使现在的楚穆并没有要争那个位置的意思,但谁又知以后呢? 人心总是会变的。 楚穆看着眼前的宋贵妃,这么多年不是亲母也盛似亲母,他自信以宋贵妃对他的疼爱,定然会同意谢清岚为自己的正妃。 “儿臣今日来是想让母妃去求一道父皇的赐婚圣旨。” 楚穆直截了当地开口道。 “赐婚?”宋贵妃有些讶异,怎么如此突然,她好奇地问道:“是哪家的姑娘?” 楚穆笑道:“是永昌侯府的大姑娘,谢清岚。” 宋贵妃眸底的神色有些复杂,对于那个借她之手嫁入侯府为侧夫人的妹妹,总是有一些说不上来的感觉。说厌恶倒也不至于,说疼爱远远谈不上,到底是妾室生的,眼界太过狭隘。 当初若不是她那个姨娘日日去求自己的母亲,母亲又素来心软,这件事怎么也轮不到她的头上。 “原来是清岚啊,”宋贵妃端起一旁的茶水,眼前氤氲着云雾毛尖的独特香味,腾起的热气也让她眼底的神色看不分明,“你们自小相识,成亲倒也是一件美事。” 宋贵妃知道谢清岚年幼时碰巧救过楚穆一次,她当年还与母亲嘲讽道,居然还让她遇上这样的好事,毕竟救了皇子这样的恩情,也不是谁都能有的。 “等你父皇下朝,母妃就去求他将清岚册于你做侧妃。”宋贵妃柔声道。 楚穆一时间怔在原地,半响后才试探开口,“不是正妃吗?” 他原想着,母妃与清岚母亲有亲姊妹这个情分在,清岚年幼时又救过他,这件事母妃也不是不知,居然还得不到一个正妃的位份吗? “正妃?” 宋贵妃像是有些惊讶地问道。 如果在她不知道三皇子要娶严太傅的嫡女之前,这件事也是能再商榷的,只是她的五皇子没能娶到严太傅的嫡女,这唾手可得的机会白白从手中溜走,她怎么能让楚穆将正妃之位给永昌侯最宠爱的女儿? 要知道,永昌侯向来是个眼高于顶的人,如果正妃之位给了谢清岚,他知道楚穆厚待他的女儿,以后必然会成为楚穆的助力。 但如果是侧妃就不同,永昌侯会认为楚穆没有诚心,连个正妃之位都不愿意给他的长女,两人之间便会生了嫌隙。 第 29 章 “这恐怕是不行,”宋贵妃的语气有些遗憾,“清岚毕竟是庶女,母亲身份又……” 宋贵妃仿佛也颇为无奈,上前安慰楚穆道:“虽然本宫是清岚的姨母,但她做你的正妃确实是差了一些。” “母妃知道你与她有着青梅竹马的情意,你若想迎娶她,母妃待会便去求你父皇赐婚。” 楚穆见宋贵妃似乎真的打定主意让清岚做侧妃,眼色闪过犹豫,毕竟永昌侯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要清岚做正妃…… 如果侧妃的圣旨一下,永昌侯必定会跟他生了嫌隙,以后还如何为他助力? 楚穆道:“母妃知道清岚的性子,我担心她会认为儿臣看不起她的身份,儿臣对她是真心的,不想让她在这件事上被人嘲笑。” 宋贵妃心道,可不就是看不起她的身份,她那个母亲若不是进了侯府做侧夫人,连个小官的正妻也是勉强。 但她面上依旧是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装做无奈的低叹一声,“这样,母妃去探探你父皇的口风。” 楚穆有些惊讶,赶忙回道:“多谢母妃!” 宋贵妃道:“你先回去等着旨意吧。” …… 舒氏武馆 武馆修葺的工程完成后,舒妘便感觉身上的担子轻不少,难得今日起的晚了些。 “舒娘子起来了?”沈霁安看向正在伸懒腰的舒妘,轻笑出声。 舒妘也回了一个笑容道:“是啊,最近的事儿不少,总算忙完了,今日就多睡了一会儿。” 沈霁安点点头,道:“刘老板方才来过,将舒娘子需要的兵器全部送来了。” “真的?”舒妘惊讶道,显然对刘记铁铺的这个速度很是满意,要知道这次的工程可比之前要大,还是男女两种防身兵器。 沈霁安道:“对。” “那我这就去看看!” 舒妘立马想奔去前院,却被沈霁安伸手拦了下来。 她有些不解,刚准备发问,沈霁安就指了指一旁的朝食,无奈道:“那些东西我已经摆放好了,还是先吃早膳吧。” 沈霁安了解舒妘,一旦让她去前院看兵器,很明显就不是一时半会的事儿,今日她本就起的晚些,自然是吃早膳最重要。 舒妘见沈霁安又贴心的买了自己喜欢的朝食,早已一一摆放在石桌上,还在徐徐的冒着热气。 她一开始还有些无所适从,后来便坦然接受。 在这件事上她劝阻过多次,本来沈霁安一个月的工钱就不多,还要花在自己身上。但舒妘发现沈霁安平时看着温润内敛,却有着自己的主意,简单来说就是有些固执。 多次以后舒妘也只能接受他的投食,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却又想不起来是哪出了问题。最后只能默默在心里道,月底给他加奖金。 沈霁安看着舒妘自然的吃起桌上的食物,眉间微动,眸底闪过深深的笑意,让他本就清隽的脸越发夺目。 舒妘用油纸递给沈霁安一个包子,“你也吃。” “好。” 约莫半刻钟后,两人便一齐去了武馆前院。 舒妘随意扫视一圈儿,沈霁安向来是个做事细致的,本就崭新的兵器放在别致的摆台上,显得格外雅致。尤其是女子用的防身兵器,系统给的图纸分别是发簪和银镯,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首饰铺。 并且昨日这里还未被收拾的这样干净,今天一来,不仅刚送来的兵器被摆放好,其余的地方也是清爽规整。 舒妘不由在心中暗自发誓,决定再加一笔奖金给沈霁安。 一旁的沈霁安也在偷偷观察着舒妘的表情,见她眉目间充满着惬怀,只觉得内心也跟着欢喜起来,哪怕只是平日里为她办好一件小事,都令沈霁安感到满足。 …… 东城薛府 内室的桌旁坐着一对夫妻,左边的妇人身着宝蓝色衣裙,鬓边随意插着几只簪子,人到中年依旧难掩姿色。 “也不知安儿在书院里过的如何……”美妇人正是吏部尚书夫人江氏,她望着面前各色的美味佳肴,却提不起兴趣,心中惦记着正在书院读书的儿子。 一旁的吏部尚书薛呈见夫人又开始唉声叹气,颇有些吹胡子瞪眼的道:“那小子向来不会亏待自己,夫人莫要担心他!” 江氏见对面的夫君一脸嫌弃,瞬间对儿子的心疼转为对夫君的责怪,放下筷子,一只手重重拍在吏部尚书的臂上,“上回景安回来就瘦了不少,你还这样说!” 薛呈恨不得掌几下自己这张破嘴,他本来是想安慰夫人,毕竟自己每月给的银子不少,儿子在书院过的必然不会差,却不想嘴比脑子快,听起来便成了他不在乎儿子的意思。 “我怎么记得……”薛呈道:“也没瘦太多?” 不出所料又换来了江氏的怒瞪,他赶紧闭嘴,作为一位母亲,看待归家的子女永远都是觉得瘦了。 “老爷!夫人!”门口火急火燎地跑进来一名小厮,手里还拿着一封书信和一小袋油纸包。 正在斗嘴的薛氏夫妇停了下来,一同朝门口望去。薛呈立马收起在江氏面前不着调的样子,变得肃穆起来,道:“慌慌张张成什么样子!” 小厮立马跪地道:“见过老爷夫人!是大公子送书信回来了!” 江氏立马站了起来,也顾不得维持端庄的贵妇身份,上前抽出小厮手里的书信和油纸包,转头对薛呈道:“安儿送了书信回来!” 江氏激动之余也没忘了跪地的小厮,连忙摆手道:“不错,下去领赏吧!” 小厮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多谢夫人!” 江氏稳下心神以后,也有些困惑起来,和薛呈忙不迭地讨论道:“安儿平日里不爱往家写书信,怎么今日还送回一封书信和这包东西,总不会是在书院闯祸了?想让你帮他?” 薛呈立马道:“他要是敢闯祸!看回来以后我怎么收拾他!”说完,他催着江氏打开书信,“赶紧看看这小子都写了什么?” 江氏也赶紧道:“好。” 半响后,两人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无奈,原以为会是什么天大的事情,结果就只是为小女儿找武学师傅? 薛呈的态度立马温和下来,整个薛府谁不知道江氏所出的小女儿是他的心头肉。他笑着道:“这小子还记得他妹妹的事情,不错!” 江氏瞬间放下心来,娇嗔地望了一眼薛呈道:“这下你放心了?安儿推荐的武学师傅必然不会差的,听说还是他好友的妹妹。” 薛呈颔首道:“明日就去请那位舒娘子来府上。” 江氏也在一旁点头,过了一会儿,她的视线落到了小厮一起送过来的油纸包上,声音轻细道:“这里面是什么?” 薛呈在妻子面前向来不掩饰自己的急性子,他直接拿起并拆开,“一看便知。” 油纸包里的正是舒渝带去书院的紫薯芋泥饼。舒渝见薛景安要写信回家,正巧舒妘送的饼也不少,就让薛景安带了一些回去。 由于薛景安特地嘱咐过里面是糕点,故而那传信的小厮宁愿慢一点,也没让糕点在路上被撞的不成样子。 江氏这才知道油纸包里面是吃食,但薛府什么好厨子没有,且薛府外面的那条街上,也多的是糕点铺子和食肆,犯得着还让薛景安送一包糕点回来? 她向来嗜甜,见这表皮是淡紫色的花瓣状糕点看着不错,又是儿子特地送回来的,便动了几分尝试的心思。手指微动,一块糕点就被送入口中,表面是紫薯的味道,里面却还有内馅,吃着软糯且甜度正好。 薛呈见妻子快速吃完一块却还意犹未尽,心中嘀咕道,这糕点有那么好吃? 他不免也拿起一块放入口中,看着酥嫩却不掉渣,拿在手上仿佛一件工艺品。吃起来还明显与其它糕点不同,甜而不腻,余香满口,让人胃口大开。 “安儿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个糕点?”薛呈吃的一脸满足,就连‘那小子’都随江氏改成安儿。 江氏反应过来,连忙拍掉薛呈试图继续拿糕点的手,轻斥道:“你不是说不爱吃糕点吗?” 薛呈人到中年又操劳政事,面容早已不如年轻时俊朗白净,渐渐爬上了一些皱纹,人也开始蓄起胡须。但仔细端详却还是中年俊男的模样,他的耳朵微微泛红,轻咳一声便转移话题,“将冉娘也叫来,正好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江氏眼中含着一丝戏谑,无奈的摇摇头,这个时候倒知道把女儿叫来了,她转头告诉丫鬟,“去后院将冉娘带过来。” “是,夫人。” 薛呈和江氏都没有继续吃下去,而是留了两块糕点准备给小女儿。 薛冉来的远比夫妻二人预料的快,她今日穿了一件火红的骑装,一般这种衣服都是供爱骑马习武的世家千金穿戴,因为整个大臂至小臂都用轻薄透气的面料裹住,腿部也是同样,与平日里优雅的宽袍大袖区别很大。 薛冉冲过来时手中还在把玩着新买的鞭子,一边上下挥舞一边兴奋的问,“爹娘找我有何事?” “自然是让你开心的事!”江氏生怕薛冉手里的鞭子甩到她自个身上,毕竟薛冉就是个半吊子水平。江氏赶紧示意她放下来,笑骂道:“你不是嫌弃之前的那些武学师傅?你哥哥特意传信说他给你找了一个。” “真的?” 薛冉的声音突然拔高,将一旁正在喝茶的薛呈吓得手腕一抖,茶水都溅到了衣袍上。 第 30 章 江氏颇为嫌弃的瞥了一眼薛呈,转而继续对女儿说,“自然,明日我与你父亲就将那位小娘子请来府上。” “太好了!”薛冉欢快的应下,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道:“明日平宁姐姐要来薛府,我可以让她帮我试试这位武学师傅的水平吗?” 薛呈惊讶地望了江氏一眼,仿佛在问,平宁郡主要来的事她知道吗? 平宁郡主乃是当今圣上亲姐姐昭仁公主的嫡长女。昭仁公主与圣上一母同胞,且从小就深受先帝宠爱,连驸马都是自己选的,是当年陵安城最精才绝艳的状元郎裴淳。 昭仁公主和裴淳只有一对龙凤胎儿女,儿子深受圣上器重,年纪轻轻便已是大理寺少卿,女儿则是平宁郡主。二人多年以来和如琴瑟,不知让多少当年喜欢裴淳的娘子羡慕不已。 几年前的一次宴会上平宁郡主和薛冉相识,之后又经常约着一同去跑马,渐渐关系越发亲近,连带着江氏和昭仁公主都见过一次面。 江氏动作轻微地摇摇头,她也是才知道平宁郡主明日要来薛府。这两人惯是私下就约好了,有时竟连她这个娘亲都不知道。 薛冉见爹娘迟迟不回答她的话,有些犹疑道:“不行吗?” 也不怪薛冉想让平宁郡主帮她,平宁郡主只比她年长三岁,今年十四。但一手鞭子和软剑舞的可比薛冉厉害多了,毫不夸张地说,在薛冉的眼里,平宁郡主是她见过武艺最厉害的女子。 有平宁郡主这样模样好又武艺高的典范在前,薛冉自然看不上薛府请来的武学师傅,一群只会动动嘴皮和花拳绣腿的人,教的招式却比平宁郡主还不如。 江氏有一次无意间听到她的嘀咕,上前打醒道:“你也不看看平宁郡主是何人,昭仁公主的心头肉,更别说还有一位皇帝舅舅,人家从小想学什么,就有一堆好师傅在等着她!” 薛冉自然知道这个道理,最后只能无奈地撇撇嘴,毕竟她总不能让身份尊贵的郡主来教她吧? 薛呈见女儿有些丧气,偷瞥一眼妻子,试探着开口,“不如这样,明日我们将那位舒娘子请来府上,你须得问过她的意见,才能和平宁郡主比试。” 顿了顿,薛呈又道:“万不可仗势欺人,强逼她人接受比试。” 江氏听罢,也在一旁点头道:“说的在理。” 薛冉立马欢呼起来,“爹娘放心,我如何会是那种人!”说着还哀怨地看了一眼亲爹。 薛呈不自在的摸摸鼻子,也就是平宁郡主宠着薛冉,不然怎会纡尊降贵的去与一位武学师傅比试? 如果那武学师傅真有那么厉害,他怎会一直没有打听出来?不过既然是长子推荐的,那肯定也不差,只是不知能在平宁郡主的手下过几招…… “罢了罢了,”江氏无奈的道:“就听你爹的,你兄长既然书信一封,总不会是等闲人物。” “谢谢娘!”薛冉立马撒娇似地抱住江氏。 · 舒氏武馆 最近几日林听一直跟在连馨后面训练,一些原来习武过程中的小毛病已经改正的七七八八,舒妘便让红叶又做了一次炸鸡柳奖励林听。 林听吃了以后,终于从脸上看出几分少年气,他一脸满足道:“红叶姐姐做的太好吃了!” 舒妘还让连馨尝了一些,果不其然,连馨同样也是赞不绝口。 红叶笑道:“这还多亏了小姐教我的做法。” 舒妘等他们聊完以后才开口道:“现在武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武学师傅有你们两和秦叔,暂时也是够的。”接着她望了一圈,说道:“所以我想着明日就开张。” “你们觉得呢?” 林听立马道:“我认为可以。” 一旁的连馨和秦叔也跟着点头。 舒妘看向没有说话的沈霁安,问道:“沈公子?” 沈霁安正在想着心事,结果猝不及防的被叫住,脸上露出一丝茫然,道:“什么?” 舒妘又耐心的重复了一遍。 “我也认为可以。”沈霁安道:“修葺武馆已经耽搁了一些时间,不如早些开张。” “好,”舒妘也认为这件事宜早不宜迟,立马拍板定下,“那就明日开张,到时在门外放开门鞭。” 这时,舒妘从舒府带来的小厮急急忙忙地跑过来,微微喘气道:“小姐,门外来了一名男子,自称是薛府的管事。” “薛府?” 舒妘满脸的疑惑,什么时候又出来了一个薛府?她看的那本小说里似乎没提啊? “是的,您不如赶紧去前面看看!” “好。” 舒妘刚跟小厮从后院来到武馆,就看见一男子身着墨色的缎子衣袍,正在四处打量着武馆,眉眼间隐隐带着一些满意之色。 “我是这武馆的东家舒妘,请问您是?”舒妘快步上前询问道。 那男子回头望见舒妘,似乎颇为惊讶,但很快便反应过来,躬身上前道:“在下是薛尚书府上的管事,名叫邓贺。” “邓管事不必多礼,只是……”舒妘缓缓开口,“我似乎与薛尚书府上并无交集?” 邓贺笑着开口,“舒娘子有所不知,我家大公子向薛尚书举荐了您,想让您做我家小姐的武学师傅,今日特地前来邀您去薛府见见我家小姐。” “原来如此。”舒妘这才明白这邓管事上门的用意,含笑道:“既然是薛尚书有请,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 邓贺立马弯腰示意舒妘上前一步,“舒娘子请。” 舒妘想了想,回头对那小厮道:“你去跟沈公子他们说一声,我去薛府了。” “是,小姐。” …… 薛府 两名少女正坐在院子里聊天,年长一点的那名少女道:“所以,你今日不同我去跑马,是想让我和你的武学师傅比试一番?” “是的,裴姐姐!”薛冉抱着平宁郡主裴璃的胳膊不住的摇晃,声音还拖的老长,“可以不可以嘛……” “你呀!”裴璃戳了戳薛冉的额头,宠溺道:“就知道我一定会同意。” “裴姐姐对我最好了!” 裴璃微微偏头,眸色显而易见的放柔道:“幸亏我每天都将鞭子带在身上。” 突然,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一名婢女上前道:“郡主,小姐,那位武馆的舒娘子来了。” “快请她过来!”薛冉急不可耐道。 “是。” 半响后,婢女将一身浅绿色长裙的舒妘引至二人身边,便退了下去。 裴璃和薛冉坐的石桌旁还有假山、凉亭和各种花树,是以二人也只有等舒妘绕过这些走到面前时,才能看清她的模样。 “民女见过平宁郡主、薛小姐。”舒妘的声音在这寂静的院子里显得更加好听。 在来的路上,就有婢女同舒妘说过今日要面对的是谁,不止有薛尚书最宠爱的小女儿,还有昭仁公主的嫡长女平宁郡主。 那婢女也是个好心的,悄悄说了自家小姐的打算,舒妘这才知道她今日可能还要与这武艺高超的郡主比试一番。 婢女在说的时候还忍不住偷瞥舒妘好几眼,舒妘余光早就看见了,却没说什么,反而觉得有些好笑。估计她也觉得自己赢得郡主的机会是实在渺茫。 婢女将舒妘送到院子时,就先一步离开,舒妘趁机从系统拿出她的长鞭放在袖子里,万一那薛小姐真的打定主意要比试呢? 她当初好歹也是看了这本古早小说的,基本该如何行礼也知道。 “快起来!你便是那……”听到舒妘的行礼声,薛冉忙不迭地开口,后面的话却突然堵住一般,好半响才出声,“舒娘子?” 舒妘来的时候裴璃正喝着花茶,一时间便没有抬头,见薛冉仿佛僵在了原地,她赶紧饮下口中的茶,顺着薛冉的目光抬头望去。 这下她知道薛冉为何是这般模样了…… 无他,只因为这舒娘子长的太好看了。整个人不卑不亢娴雅大方,属实是扔到人堆里也能一眼注意到。眼眸灵动清澈,脸蛋小而精致,露在外面的脖颈更是肤白似雪,当真如美玉莹光,明珠生晕。 薛冉瞬间有些扭扭捏捏,仿佛不好意思的道:“你就是我兄长给我找的武学师傅?” 舒妘笑道:“正是。” 裴璃见到薛冉的这副模样,颇有些头痛的扶额,一直以来她就察觉冉娘格外喜欢好看的东西,吃的穿的要好看,碰到好看的人更是不舍得移目。 她深深的怀疑,冉娘喜欢同自己撒娇也有脸的缘故…… 薛冉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裴璃,似乎在纠结还要不要继续比试,一双杏眼咕溜溜地转着。 裴璃只觉得自己要被气笑了,上次便是这般,二人上街时不慎被一名少年给撞到肩膀,那少年道歉时抬起了头,薛冉这丫头就红着脸说没关系。 裴璃无奈地摇摇头,开口道:“你若想让我们比试就比,不比也没有关系。” 舒妘也道:“平宁郡主说的是,一切只看薛小姐的意思。毕竟您的确不知我的武艺如何,想要考量一番也是常理。” 舒妘心里忍不住疯狂催促,快来比试!快来比试! 她甚至已经在心里幻想比试以后,薛冉就让她做薛府的武学师傅,顺顺利利又抱住一只大腿。 “那好,”薛冉仿佛下定决心一般,又转头对裴璃道:“裴姐姐,点到即止就行。” 裴璃:“……” 第 31 章 裴璃不紧不慢地拿出自己的银色长鞭,走至院子中间,微微颔首致意,“舒娘子。” 舒妘对这位温和有礼的郡主很有好感,含笑道:“平宁郡主先出手吧。” “好。” 裴璃也不和舒妘客气,好看的长鞭似一条银蛇般朝舒妘冲过来,带起一股凌厉的风声。 平宁郡主一出手,舒妘便知她的武艺不差,眼底也逐渐开始认真起来,她手腕翻转间,青色长鞭就与那条银蛇卷在了一起。 两人彼此试探间都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尤其是平宁郡主,她自从习武以后就格外爱找人与她一起舞刀弄枪,东宫的太子作为她的表哥,一直就深受其扰,不敢下重手却又要陪她练习。 裴璃迅速发起攻势,鞭子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弧线,在试探出舒妘武功颇深以后,便将她当作一位合格的对手看待,下手时并不手软。 一时间,院子里俱是鞭子带起的唰唰声。微风拂过,树上的花瓣飘洒在二人不断移动的身影之间,不出一会儿就被碾作花泥落入尘土。 裴璃的一招一式都是经过名师教导的,舒妘来桓朝这么久,也对很多事情有了了解。想必这位平宁郡主的师傅和太子定是一位,两人风格格外相似,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打斗时还不失美感。 舒妘则不同,她的招式可谓是快狠准。 还没有穿过来之前,她明面上只是一名武术教练,但家中几代人都是武学奇才,祖上更是与武学颇有渊源。爷爷那一辈都是军人出身,且上战场真刀实枪的训练过,所以她受爷爷的影响,每次出手都带有一丝狠厉感。 薛冉站在一旁呆愣住,即使她水平不够,也能看出裴姐姐和这位舒娘子,似乎越打越激烈? 见两人一时间难分高下,又怕万一出了问题不好交代,她偷偷摸摸的顺着墙壁溜走,正巧今日休沐,可以去将爹娘给请过来。 “舒娘子果真是让我惊喜!”裴璃突然出声,却是真心实意的夸赞舒妘。 有道是知已难求,陵安城如裴璃这等水平的女子并不多,太子又不能日日陪她,所以在知道薛冉也喜欢武学以后,裴璃才和她日渐亲近。 舒妘也含笑道:“平宁郡主也不负盛名。” 等薛冉带着薛尚书夫妇赶到时,一晴山一山岚色身影在快速变换位置,打斗间带来的厉风使衣摆不断翻飞,让人眼花缭乱。 “这……”薛呈一句话卡在嘴里不上不上,难受极了。好半响才出声道:“她们打了多久?” 薛冉也没想到两人还在继续,干巴巴道:“有、有一会儿了吧?” “你这死丫头!”江氏上前敲了一下薛冉的额头,忙不迭地开口,“万一不小心受伤了怎么办,快让郡主和那位舒娘子停下来。” “哦哦,好。”薛冉终于反应过来,喊道:“两位姐姐停下来吧!可以了!” 正在兴头上的两个身影仿佛根本没有听见。 薛冉无奈地朝薛呈和江氏摊摊手。 三人团里薛冉激动,薛呈无奈,江氏着急的站在原地。 终于,舒妘敏锐地发现裴璃的一处弱点,乘其不备的快速出手,秉承着不伤到人的原则,只点到即止,结束了这场打斗。 裴璃收回银鞭,鬓边都微微出了汗珠,她的脸色却难掩激动与兴奋,高声道:“痛快!” “平宁郡主,承让了。”舒妘额角也有些湿润,朝着平宁郡主的方向微微行了一礼。 裴璃道:“今日这一趟果真没白来。” 江氏急忙上前察看两人的状况,的确没看到受伤的模样,这才悄悄松了口气道:“方才冉娘来寻我,说郡主和舒娘子打得难舍难分,可是把我吓了一跳。”话音落下,还拍了拍胸口。 “难得遇到一位能在我手下过这么多招的,自然要好好比试一番。”裴璃上前挽住舒妘的胳膊,一边笑着对江氏眨眨眼。 舒妘能感觉到裴璃对自己的亲近,也对她回了一个友善的笑容。 薛冉看了看站在旁边的爹娘,又瞥一眼舒妘,不好意思道:“舒姐姐,那你可以做我的武学师傅吗?” 裴璃双手抱臂,颇有兴趣地看着二人。 舒妘能感受到薛尚书夫妇投来的目光愈发热烈,毕竟他们在看到了她和平宁郡主的比试后,恨不得立马让薛冉拜她为师。 舒妘猜的不错,江氏宽袖下的胳膊正不动声色地碰着薛呈,夫妻多年,薛呈岂能不知道她的想法? 薛呈悄悄压下江氏不停作乱的胳膊,上前一步道:“舒娘子武功深厚,不知可否愿意做我小女儿的师傅?” 舒妘道:“薛尚书不必客气,我也很喜欢薛小姐的性子,自然是愿意的。” 薛冉的眼睛眨也不眨,亮晶晶地盯着舒妘。 “只是……”舒妘话锋一转,让薛呈一家三口的心又吊了起来,江氏更是攥紧手中丝帕,上身微微前倾道:“舒娘子有话不妨直说。” “我在南城还有一家武馆,可能不方便每次来薛府教薛小姐。如果可以的话,薛小姐能去我武馆是最好。”舒妘道。 薛呈夫妇相视过后,实在是不忍错过这位女儿喜欢且又有能力的师傅。虽是麻烦了一点,但薛府不缺马车,便是下雨天也妨碍不了什么。 更何况在这之前,邓管事已和他们回禀了关于这位舒娘子的事情。听说那武馆内部颇为雅致大方,布置的十分精致,想来东家必然是一位蕙质兰心的人。 “自然是可以。”薛呈赶紧道。 舒妘见夫妻二人立马达成了共识,唇角微微上扬,对薛冉道:“那我以后便是你的武学师傅了。” 薛冉十分上道:“师傅!” “你这丫头!”江氏对她急不可耐的样子颇为无奈,转而看向舒妘,“我明日就准备好拜师礼,带冉娘去舒氏武馆。” 舒妘明白这是对自己很满意的意思,毕竟这种官宦人家为家中公子小姐请的各种师傅从来就不会少,要每一位都送上拜师礼,属实是有些过了。 还须得师傅长期教导,且徒弟真心实意愿意拜师学艺的,才会给师傅送上拜师礼。 舒妘道:“好。” 裴璃也在一旁笑道:“今日倒是见证你拜了一位好师傅。” 顿了顿,她又与身旁的舒妘说道:“今日我们也算是有缘,不知舒娘子愿不愿意也交下我这位好友?” “能与郡主做好友,是我之幸事。” 舒妘语调温柔,眉目中亦是潋滟,显然也很愿意结交郡主这个朋友。 心里却在默默道,刚抱上了薛家的大腿,郡主又抛来了橄榄枝,不接她是傻子吗? 第 32 章 薛呈一家人将平宁郡主和舒妘送至门口,几人先是目送裴璃上了马车,顿了顿,舒妘才开口道:“我便先回武馆了,明日冉娘直接过来就行。” “好。”江氏连忙应声,“我定会带冉娘过去。” 舒妘上了马车后,还掀开帘子朝薛冉挥了挥手。 本来只是礼节性的拜别,薛冉仿佛一副西施捧心的模样,眉目含情地望向舒妘,恨不得追着马车后面跑。 旁边的薛呈装作若无其事地转头,江氏则不动神色的遮住自己那没出息的女儿。 舒妘见状,越发觉得薛府这一家人有意思。看来与他们走的近些也不是坏事。 …… 舒妘刚回到武馆,林听几人就迎了上来,争先恐后地问道:“那薛府的人如何说?” 见舒妘笑而不语,秦文的语气中也带着一丝不敢确定,“可是成了?” 舒妘道:“是。” 身旁的几人都开心的不行,东家有能力,这可是天大的好事情! 历来这些达官贵人就不缺钱财人脉,所以不管是男夫子还是女夫子,他们都愿意为了家中的儿女们去请最好的。 论文,有琴棋书画;论武,有刀枪剑戟。有真本事真才学的各种师傅只会格外抢手,贵人以能请到这些人为荣,而师傅们的身价也会水涨船高。 总而言之,就是相辅相成的好事情。 所以不怪秦文等人的激动,毕竟对于现在的舒氏武馆来说,舒妘身价的上涨,会带着武馆更上一个台阶。 能让一位三品大官主动请去府里做师傅的人,陵安城有,但绝对不多。更别说还是舒妘这般年轻的小娘子。 红叶赶紧道:“那我再去添一个菜庆祝!”说完,还不等舒妘拦住她,就急忙跑走了。 舒妘只能无奈的摇摇头,接着她才反应过来,面前的这群人里似乎没有沈霁安? “沈公子呢?” 林听这些日子和沈霁安也熟悉起来,见舒妘开口问话,立马道:“霁安哥好像有些不舒服,回房间休息了。” 舒妘闻言点头,心里却有些奇怪,她走之前还好端端的,怎么几个时辰不见就成了这样…… 她不动声色道:“林听,那你待会儿送些饭进去。” “好。” · 吃完饭后,舒妘正坐在房里翻看着沈霁安整理好的账本,一阵有规律的敲门声响起,她头也不抬道:“进。” “阿姐。” 自从和舒妘回到了小时候的相处模式后,林听便自然的开始唤舒妘为阿姐。 “怎么了?” 舒妘好奇林听怎么突然来房里找她,往常这个时候他还在院子里蹲马步呢。 林听神神秘秘的凑近舒妘耳边,小声开口,“我方才去给霁安哥送饭,他屋子里的味道好好闻啊!” “味道?”舒妘疑惑起来,平常没见他买一些香料放在屋子里熏啊,每个屋子里也从没有准备过香炉这个东西。 “是啊!阿姐,你能不能帮我去问问是什么香?我也想弄一些……”林听边说边观察着舒妘的脸色,生怕她会拒绝。 毕竟这是第一次让他觉得闻起来很舒服的香。 舒妘觉得有些不对劲,问道:“你进去的时候他在干什么?” “啊?”林听有些迷茫,呐呐道:“好像…在睡觉?” “你先回房,我去看看。” 林听想跟上去瞧瞧,却不敢不听舒妘的话,只能道:“好。” 沈霁安的屋子在西边,与舒妘的屋子隔的不远,因为习武她的步伐向来迈的大些,一会功夫就到了门外。 果不其然,站在门外都能闻见里面传来的隐隐香气。舒妘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推开虚掩着的门直接走了进去。 天色早就昏暗下来,屋内却一盏灯都还未点起。舒妘站在桌前,发现林听送来的饭菜还一口未动,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 沈霁安性子温和,只一次不按时吃饭还被舒妘批评以后,往后每餐基本都是按时吃的。 舒妘庆幸林听来找了自己,不然自己估计也不会来这一趟。 她看到被子明显鼓起一块,慢慢往床边走去。 越走近舒妘便发现那香味越发浓重,她鼻头轻吸,只觉得这香味十分熟悉,却想不起来在哪里闻过。 她不动声色的四处打量,终于发现了一处不对劲的地方。 这帐幔上怎么挂着一个香包? 一般女子才会做这些玩意儿挂在房中,男子几乎不爱弄这些东西。 舒妘也顾不得未经允许不能碰别人的东西了,急忙扯下那个鼓鼓囊囊的香包,双手往两边一扯,里面塞的东西就洒了不少出来,可见放的太多了。 她两指揪起一些放在鼻下轻嗅,神色有些凝重。这根本不是什么香料的味道!而是治失眠的茴术! 适量的茴术可以治疗失眠,但这香包里的明显已经过量,难怪沈霁安还在沉睡。 再加上今日的天气比往常热一些,茴术这种药材对天气敏感,一旦气温稍微偏高,香味都会散发的更重。 好在她会不少的药理知识,现在必须赶紧开窗通风,再将川芍、半甘、黄冬还有一些药材熬成汁喝下,大约一刻钟后就能慢慢清醒过来。 舒妘想起了之前去百草堂时,那位小厮与自己说过的话。幸好因为阻止,沈霁安买的茴术并不多,但为何今日他会过量使用? 她赶紧回房去翻舒母留下的药箱,幸而这些药材都是常备药,虽然剩的不多,但拼拼凑凑也能有一碗的量。 这种事知道的人还是越少越好,就算药箱里没有,舒妘也准备自己去买,不打算让林听或者其他人去。 这副药只需煎一刻钟左右就行,舒妘趁着这个时间赶紧将窗户打开,又在沈霁安耳边不断唤着他,却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她只能先将人扶起来,准备待会儿为他喝药。 估计时候大约够了,舒妘赶紧倒出药汁回房,努力将药全部灌入沈霁安口中,过程中只零星洒出一丁点药汁,她心下稍定,至少说明他还是有意识的在吞咽。 舒妘终于深呼一口气,现在只需等药发挥作用就行了。 生怕出了意外,舒妘便没有离开,一直坐在床沿边放空,脑子里想着明日武馆的重新开张。 “咳……咳,”这间西厢房的床在窗户边,借着朦胧月色,沈霁安才发现舒妘正坐在床边,只是整个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舒娘子?” 低哑的声音将舒妘的思路拉了回来,她赶紧拍了拍沈霁安的背,努力为他顺着气,道:“你终于醒了?” “嗯。” 说完以后,两人一时间都没有再开口。 等沈霁安稍稍恢复过来后,舒妘虽然有些不忍,但还是甩出了香包。小小的香包砸在沈霁安的被子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你是不是要跟我解释一下,这是什么?” 沈霁安的视线由舒妘的脸转向被子上的香包,他垂在身侧的手微微蜷缩了一下,好似不知道如何开口,嘴唇张了张,却又合了起来。 舒妘还是第一次见到沈霁安这般模样,他在自己面前从来都是温润如玉的谦谦公子,处事细致待人温柔,断不会像今天这样不答话。 “是茴术吧?” 舒妘募地出声,往日清灵的声音不知为何有些冷意。 沈霁安像是不敢看舒妘一般,突然闭眼道:“是。” “那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 舒妘有些不敢置信,指着被面上的香包道:“你知道还用?” “不用的话,我几乎整夜无法安睡。”沈霁安嘴唇微颤,声音虽还是那般清洌好听,却多了很多无奈与痛苦。 这茴术看似是治疗失眠的好药,但说的难听一些,和现代的一些冰/丸也没什么两样,只是上瘾程度没那么大,初期想断还是比较容易的。 “从今日起,你不能再用这个。”舒妘想了想,还是决定狠下心让沈霁安趁早断掉。 之前她想着沈霁安是个有分寸的,所以即使知道他买了这个药,也没有放在心上,毕竟在治失眠这一块,茴术这个药还是不错的。 只是失眠的人一旦尝到了甜头,就很容易上瘾。享受到优质的睡眠以后,谁还愿意孤枕到天明呢? 沈霁安叹道:“我本就打算这次以后,便不再用了。” 舒妘想了想还是道:“虽然我不让你用茴术,但是你放心,我少时和外祖父母学过药理,定会想办法找到让你安睡的法子。” 沈霁安有些惊讶,仿佛没想到舒妘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他这个问题在母亲逝世后就困扰多年,这些年里办法找过不少,但大多使用一段时间后就慢慢不再起作用。 茴术因为会使人上瘾,之前他并没有用过,也是近几年才开始少量使用,却不料今日…… “你不信我?” 舒妘黛眉微蹙,她还未穿过来之前就是说一不二的性子,只是顾及着原主的脾性,这才掩盖了不少。 但不知为何,她每次在沈霁安面前,都会忍不住露出本性。 沈霁安用拳掩唇,语调中带着笑意道:“怎会,自然是信的。” 第 33 章 第二日,南城不少百姓在路过舒氏武馆时,都发现了不同之处。 闭店近半月的武馆此时大门做两边打开,打眼往里看去,似乎与以往不同,但又说不上来。 “这舒氏武馆的店面扩大了不成?怎的看着比之前大了不少?” 一路过的男子正和身边朋友聊了起来。 旁边的人显然观察更为细致,立马道:“每个铺子位置只有那些,除非是打通了隔壁的铺子。依我看,大约是武馆修葺以后的布局问题,看着大了不少。” “原来如此。”问话的男子连连点头。 此时武馆外面也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他们大多都是住在这周边的街巷,现在见武馆这副焕然一新的模样,不由也生出了好奇的意味。 就在众人瞧的差不多准备离去时,秦文和红叶从武馆里走了出来。 秦文道:“各位看官不妨里面请,今日舒氏武馆重新开张,一楼主要售卖兵器,二楼三楼则是武艺教学的地方。” 秦文话音一落,红叶赶忙接了上去,“我们东家说了,凡今日来买兵器或是送家中儿女来学武的均有优惠,便是不买也可以进去看看,里面备好了各种吃食。” 秦文见红叶应付自如,立马去将早就准备好的鞭炮拿了出来,准备在武馆门口放开门鞭。 开门鞭的声音吸引了不少百姓,大家都逐渐往这边聚拢。 此时林听和连馨也都出来招呼客人,红叶和连馨凭借巧舌如簧的功夫,真拉了不少人进去看看。 这下众人才发现里面果真是大变样,墙面的颜色更加柔和自然,愈发衬着里面的光线透亮。阳光洒在柜台的兵器上,显得那暗纹精致灵动。 须臾,武馆里都热闹了起来,尤其是方才就在门外讨论的两名男子,更是率先走到柜台前四下打量。 红叶见两名男子穿的虽然简单,但布料看着却不差,即使不是大富大贵,家境应该也十分殷实。 她便也跟在一旁为两人指导,“不知二位公子想要什么样的兵器?” “这个是?” 红叶见左边的男子指着那袖箭发问,明显是对它比较感兴趣,赶忙道:“这是我们武馆新设计的袖箭。” 男子倒是吃了一惊,“袖箭?”他与旁边的友人相视一眼,神情疑惑,“我们走南闯北,也不是没见过袖箭,这似乎与以往的相差很大……” 红叶将柜台里的袖箭拿出,一边展示一边道:“正是,这便是我们舒氏武馆设计的不同之处。以往的袖箭只能作单发,这种袖箭装箭六支还可连续发射,而且命中率更高,就是没有武艺基础的人,在距离不远的情况下也能射中。” “当真?!” 这下旁边的友人也激动了,急忙接过红叶手中展示的袖箭。 仔细观察过后,他赶紧附耳与旁边的男子说着什么。 红叶见两人果然提起兴趣,默默在心里松了口气,这些话还是她家小姐写的,要求武馆的帮工们都将这些话倒背如流。 跟在舒妘后面久了,红叶识人的眼光也高了不少,就比如面前的两名男子,她下意识就觉得他们会买下手中的袖箭。 就在她准备继续介绍时,左边的男子发话了,“可否问一下姑娘,这袖箭需要多少银子?” 红叶道:“三两银子。” “三两?” 两名男子异口同声的开口,仿佛有些不敢置信。 倒不怪他们太过惊讶,红叶刚开始听到舒妘的定价时,也有些不可思议。毕竟舒氏的袖箭本就比以往的多了好几发,实用性也更强,结果价格反而还实惠了一些。 舒妘还在红叶提出疑问时笑着解释道:“以往的袖箭的确不便宜,因为基本都是达官贵人家的公子玩的较多,其次就是镖客、拳师,他们往往会作为防身武器买下。但除了这些人,其余的人则因性价比不高而不会选择。” 红叶当时还问道:“什么是性价比?” 舒妘:“就是东西的价钱和它的作用做比较。之前的袖箭只有一发,却还卖那么贵,当然就是性价比太低。” 舒妘还继续道:“达官贵人不缺钱,镖客拳师又因为各种原因不得不买,所以袖箭的价格一直不便宜。” “但舒氏的袖箭不同,不仅比以往的便宜还可连续发射,那些人定会抛弃以往的袖箭来选择舒氏。如果价格定的如之前一样,在不知道舒氏的好不好用之前,他们一定还会买之前的。” 红叶顿时恍然大悟,的确,就算舒氏的袖箭比以往的便宜又如何,只要买的人多,一样赚的不会少。 并且舒氏的定价即使再低,也是有银子赚的。 尤其是此刻看见面前两位男子的表情,红叶更是想在心里偷笑,看来小姐说的果然很对。 “崔兄,不如?”左边的男子有些激动的开口,剩下的话即使没说出来,旁边的友人也懂了。 “我觉得不错……”旁边的友人立马道:“可问姑娘,如果多买一些,今日可有优惠?” “公子要买多少?”红叶道。 “大约七八支?” 红叶也有些诧异,这两人看穿着也不是达官贵人家的公子,看体貌也不像镖客拳师,好端端的为何买上七八支? 红叶含笑道:“自是可以,但可否问一下公子做何要这么多?” 被称作崔兄的男子也明白了红叶的顾虑,有些无奈的开口,“我们是客商,马上要去南方贩卖货物,只可惜我们原订了一队护卫被人抢了去,只剩下家中的一些家丁……” 红叶了然,陵安城各种生意层出不穷,自然有专门供客商们挑选护卫的牙行。很多走南闯北的客商们会选择雇一队护卫,以防路上有劫财劫货的山匪或竞争对手。 这客商想必是马上要出发,临时定下的人却又没了,只能来买些防身的东西用来自保。 毕竟这东西有总比没有好,而这些长年奔波的人多少也有几招拳脚功夫,虽比不上专门的护卫,但买些兵器在身,也能图一个心安。 “稍等,我这就去唤我们东家,”红叶立马去找站在另一边柜台的舒妘。 · “小姐!” 舒妘刚和沈霁安说完话,就听见了红叶的呼唤声。 她匆忙间又打量了一眼沈霁安,见他的脸色的确比昨晚好了不少,这才往红叶那边走去。 舒妘那犀利的眼神看的沈霁安只能默默低头打着算盘,见舒妘往另一侧走去,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怎么了?”舒妘有些焦急的问,这才刚开张,难不成就出了事情? 红叶道:“来了两位公子要买七八支袖箭,小姐你快过去看看!” 舒妘赶紧道:“好!” 她几步就走到了两名男子的身旁,含笑道:“公子可是要买这袖箭?” “正是!”左边的男子明显没想到这东家如此年轻,虽讶异了一瞬,但立马又恢复原状,问道:“我大约需要七八支,不知小娘子可否便宜一些?” 舒妘觉得好笑,“瞧公子这话说的,今日开张本就有优惠,既然公子又买的多些,我便做主送公子一捆箭如何?” 袖箭里用的箭用完自然也是要买的,比方才两人还在商量需不需要购置一些,舒妘就开口送了一捆。他们反应过来立马道谢,“多谢!” 一捆里面共有八支,虽然价格没有袖箭贵,却也还要一两银子,如此可见舒妘的诚意。 舒妘道:“若要八支袖箭,则一共共二十四两银子。今日开张凡是二十两以上减二两,三十两以上减三两,公子只需二十二两即可。” 二人见果然便宜了不少,心里也很是满意,立马道:“如此甚好,还请小娘子帮我们收拾一下。”说着便拿出银两交给了舒妘。 舒妘赶忙道:“自然。” 然后眼神示意红叶去一旁将东西全部打包起来。 这打包不是一时半会的事儿,舒妘见二人似乎只为了买袖箭,剩下的时间也无事可做,便抬手为他们指向旁边的待客区,“两位不妨去那边稍作休息,可以吃些小食。” 左边的男子还有些不明所以,旁边的崔兄却早就注意到那一小块地方。实在是那些人的神情太过惬意,让他都好奇起来。 毕竟只是个武馆,特供的小食再好吃也比不上外面的食肆吧?但那些人拿着竹签一个接一个的,将他的食欲都快勾了起来。 “多谢小娘子,我们这就去那边歇歇。” 两人屈身作揖后转身朝待客区走去,脚步看似平缓却莫名显现出一丝急切。 还未走到时,就听到了热切的讨论声,“这是什么做的?这么这样香?” 一名妇人又插起一根细细瞧着,“好似像鸡肉?只是往常吃的鸡肉也没有这般嫩……” “是啊!而且金黄酥脆,还有一股奇香?寻常的好像没有?” 方才买过袖箭的两人更是升起了浓厚的兴趣。 好在待客区的位置不少,一共三张桌案,每张桌案上都放了两个竹制的篮子,下面铺上一层薄纸,金黄色的条状物发出诱人的香味。 第 34 章 “崔兄,坐吧。” “好。” 坐下后的两人几乎是同时插起一根金黄色的鸡柳放入口中。 方才闻到的香气在唇齿间蔓延开来,筋道爽口,咬碎外面那一层酥脆的外壳后,里面嫩滑的鸡肉让人欲罢不能。 本来只是为了打发时间的零嘴,这下却是真正惊艳到了两人。 还不等两人想继续赖在这里吃着,那边的红叶已经拿着装好的袖箭送了过来,“两位公子,这是你们买下的东西。” 左边的男子立马站起身来,“多谢这位小娘子。” 红叶笑道:“应该的。”然后转身又去忙了。 旁边的妇人忍不住开口了,“能否问问二位公子,这舒氏武馆的东西贵吗?” 这妇人今日是与自家夫君一起来的,在门口时见不少人都进来瞧瞧,便也拉着人进来了。 她家中刚好有两个六七岁的小子,正是人嫌狗憎的年纪,送去学堂不仅坐不住还哭着回来,精力旺盛到她这个做娘亲的都烦。 她便想着将两人一齐送来这武馆练武,多少也能学些技艺回去,等以后做个捕快也是成的。 等夫妻二人去了二楼三楼才知晓,武馆里面布置的远比外面看起来还要好,就是在这练武,也是一件美事儿。 见识了以后,二人却更加忧心起来。隔了几条街的陈氏武馆这位年价格水涨船高,赚了不少银两,但里面的布置却还是以前那般模样。 这舒氏里面这样好,谁知道会不会更贵些? 刚刚掌柜虽说今日开张便宜些,但谁知会不会先定的高高的,这样下来,即便是便宜了,还是超出夫妻两能拿出的银子。 所以两人一直坐在这里悄悄观察,希望找到位买过的客人,打听打听价格,让心里有个底,这样也好做个决断。 名唤崔兄的人望了一眼夫妇俩,率先开口道:“东西倒真的不贵,这东家做生意很是厚道。” 旁边的男子也顺着他的话点头。 那妇人得到消息后立马道谢,转身则继续和一旁的夫君交流起来,看样子颇为激动。 面前的两名男子也抱着买好的袖箭相视一笑,走出了武馆。 果不其然,那对夫妇交头接耳一阵后,就起身朝舒妘和沈霁安站着的柜台走去。 此时的舒妘正在和面前的夫人小姐们解释柜台上摆放的银簪和银镯。 这银簪款式别致,又十分耐看。在听到舒妘说可以试戴以后,不少小娘子都争先恐后的试了起来。 陵安城有不少首饰铺子,尤其一些平民百姓和家境尚可的家庭,头上戴的基本都是银簪。 其一是银簪的价格在大家接受的范围内,有些穷苦人家攒个一段时日,咬咬牙也能买下。 其二是人们认为长期佩戴银镯这类手饰可以辟邪驱灾,银饰质地纯洁,往往会有一些好的寓意。 所以舒妘在系统商城就选了这两件易被大众接受的兵器,表面上可以当作首饰戴,私下里也可以作为防身的一件武器。 “这银簪竟是一件防身兵器?” 一位年轻的小娘子正爱不释手的把玩着从头上拔下的银簪,好奇的问。 舒妘道:“自然,正是因为女子的力气有限,很多较重的兵器不适合,还有一些则需要有武术功底。但这些不起眼的银簪银镯不仅轻便还不易发现,可以作为防身兵器去使用。” 面前的粉衣小娘子有些不解,“可我仔细看过了,这就如同普通的银簪一样啊?” 舒妘笑着拿起一件银簪,这是一件梅花簪子,梅花制作的栩栩如生,刚打出的银饰在阳光下还微微闪着光,便只是作为簪子也吸引一些夫人小姐去买单。 她轻轻拨动了梅花的一处花瓣,这花瓣藏在一边,不注意的话十分不起眼。但拨动以后,簪子的尾部唰的弹出锋利尖锐的银片。 那银片和银簪粗细相同,没有弹出之前,根本瞧不出这银片藏在里面,与银簪严丝合缝的贴在一起。 说是银片,其实也就是做成迷你版剑锋的模样。握住银簪的尾部,可以在遇到危险时快速刺入敌人的身体,用于自保。 其实簪子这种东西,不少女子们多年以来就用它来防身。因为簪子的尾部相对其它部位来说会稍许尖锐,情急时可以用力划破或刺入物体里。 还有一些人为了更加锋利,往往会将簪尾打磨的尖尖的,但同时也会有一些弊端,太过尖锐的簪尾插入发髻,行动时也要多加小心,以防不慎将自身伤到。 所以舒氏武馆的这种银簪出现,无疑是给了女子们更好的一种防身武器,既不伤及自身,也在危急关头有些用处。 “原来是这样用的??” “天呐!”一位脸蛋有些圆润的小娘子震惊道:“我还以为只是普通的梅花簪子!” “那这桃花簪子呢?”就连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一位蓝衣小娘子也开口了,温声道:“也是同样吗?” 舒妘道:“没错,这些银簪基本都是梅花、桃花、玫瑰花簪,只要找到最短最靠后的一处花瓣,那就是了。” 突然,旁边传来了弱弱的一道声音。正是方才与那买袖箭的男子说话的妇人。 她仿佛有些不好意思一般,局促地将手心的帕子揉来揉去,抬头瞥了一眼舒妘,又赶紧低下头道:“就是…这银簪要多少两银子?” 其实在这之前,她就看上了这柜台上摆着的银簪,只是心心念念要将家里两个儿子送来学武,便生生压下了对这簪子的渴望。 但她刚刚一直站在旁边听着,内心的那股冲动又突然升了起来。 虽然一旁的夫君支持她买下这根簪子,但到底已经为人父母,更希望将这银子抠下来用在孩子身上。 只是听说了这银簪的不同之处,她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见周围的女子都看向自己,她更是不好意思抬头。 以前在县里的时候,就有不少女子因为她的容貌而妒忌,一旦看见她的脸就会阴阳怪气的咒骂,长此以往便让她有些不敢抬头。 第 35 章 面前的妇人容貌姣好,穿着也十分素净,舒妘只扫了一眼便开口回道:“半两银子两支银簪。” 语罢,方才围在周围的小娘子们争先恐后的急着发问。 “半两银子就能买到吗?” “知道这银簪的用处后,我都做好今日将银子全部花完的打算了。” “就是普通的银簪,也没比这个便宜多少啊!” 那妇人的瞳孔更是微微放大,因为过于震惊半天都没有缓过神。 舒妘早就注意到这名妇人,她和她的夫君坐在待客区已然有一会儿了。 虽然的确有一些人贪小便宜,只想吃武馆提供的小食,但面前的这对夫妻显然不是这种人。 他们只时不时的吃一些,神色却在柜台附近打转。看模样似乎是想买东西,更别说现在这妇人又提出了问题,舒妘便知道让她犹豫不决的应该就是价钱。 顿时,不少夫人小姐就围了上来,纷纷说道:“那我想要这支梅花簪子!” “旁边的那支玫瑰花簪也很好看啊,到底选哪一个比较好?” 舒妘笑着问方才询问的妇人,“夫人可是要买银簪?” “是……是的。”那妇人终于缓了过来,连忙道。 舒妘道:“这些都是可以挑选的,夫人不妨慢慢看。” “好。” 那妇人似乎松了口气,刚刚突然蜂拥而上的小娘子们显然让她有些不知所措。舒妘的询问就让她安心不少。 她顿了顿,犹豫开口道:“我只要这支桃花簪,可以吗?” 舒妘笑道:“当然可以,五百文一根银簪。” “五百文?”她顺着舒妘的话又默念了一遍,然后忙不迭的点头道:“那我要了。” 周围的一些小娘子们也纷纷从荷包里拿出银子,递到了舒妘的手上。 短短一会儿功夫,柜台上的银簪就被挑走了不少。 一旁的连馨趁着这些小娘子们兴致正高的时候,又热情的推销起了银镯。 银镯和银簪是一样的价格,半两银子两根银簪,同样也能半两银子买一根银簪一根银镯。 舒妘有心锻炼连馨,便没有插话,而是让连馨用她教的话术去推销。 眨眼间,银镯也配套着卖出了不少,今日的收获远远超过舒妘的预期。 男子那边有秦文和红叶看顾着,女子这边也是舒妘和连馨,因为算账的柜台也在这边,沈霁安便一直陪在舒妘身侧。 武馆的人来来往往,有些人在一楼买完东西以后便上了二楼三楼去看了看,而此时的林听正在二楼练功。 林听在练功这件事也是舒妘安排的。 毕竟那些送孩子来学武的人家,最关心的莫过于师资水平,从古至今便是这样,好的老师一直都是抢手的存在。 与其一直夸舒氏武馆的师资力量,倒不如直接让想将孩子们送来的人看个明白。有道是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林听的水平在这些人看来,那可是顶天的好了。 同时一些妇人也有些担心,他们不止想送家中的哥儿来,也想送小娘子来学武,不图能学出个成效,但女子向来体弱,能强身健体也是好的。 只是这武馆的武学师傅似乎是一名男子,让她们有些犹豫起来,有妇人偷偷拉住忙着揽客的红叶问道:“能否问问小娘子,这武馆的武学师傅可有女子?” 红叶伸手指了指舒妘和连馨的方向,笑着说道:“那边两位便是我们武馆的武学师傅,身手可比楼上那位更好呢!” “还要更好些?”妇人有些不敢置信,二楼的那位武学师傅就已经让人赞叹不已了,谁知还有两位师傅的武学功夫更好! “是啊!其中一位还是我们武馆的东家。”红叶道。 也不怪这些人不知道舒妘,舒氏武馆最巅峰的时候,舒妘也才五六岁而已。舒父后来虽有些将武馆交到舒妘的手里,但也都是默默带着她在后院训练,一些客人并没有见过舒妘。 也就是舒父现在回乡了,舒妘才渐渐走到了大众的视野里。 这妇人在问话时,旁边也围了一些人,都是想来听听这武馆的武学师傅有没有女子。 一时间众人又聊开了,“这武馆的东家可真年轻啊!” “是啊!看着也温温柔柔的,要是把我家的送来,保准能听话,她可就喜欢漂亮人儿。”妇人说的时候也颇有些无奈。 一位中年男子直接开口问道:“那想将家中的孩童送来学武,这一个月需要多少银子?” 红叶直接道:“我们武馆不按一个月的银子来收,而且三个月。” “今日正巧武馆开张,凡是今日定下要来学武的,三个月一共有四十八节课,只需要一两半的银子,足足便宜了将近半两呢!” 四十八节课并不算少了,一个月有四周,平均下来一周能有四节课。 要知道那些去书院学习的孩童们,一周也就六节课,束脩却高了不少。 舒妘在制定课时的时候也是充分考虑过的,武术是一件需要坚持的事情,且需要打好基础,慢工出细活,所以一周上的课数自然不能太少。 而且她研究过这个朝代的课程费,不怪很多人家送不起孩子去书院里读书,那些个书院光一个月就需要近一两银子,三个月下来可不就要快三两了? 这其中还不包括笔墨纸砚的钱,读书人最费的也就是这些东西,那宣纸写错了可是无法涂改的,不像后世的中性笔,还有涂改液和修正带。 相对来说,将孩子送来学武可就省了不少钱,首先就不需要买笔墨纸砚这些东西,只需送孩子来武馆练武就行,以后练的好少说也能做个捕快啥的,对于寻常人家来说,这已经是好的不得了的差事了。 红叶话音刚落,面前的人群就开始蠢蠢欲动起来,她跟着舒妘这么久,察言观色的本事不弱,瞬间就知道不少人听到这个价钱都动心了。 她不急不忙的又加了一把火,“我们东家说了,这个价钱可就开张的前三日有,超过了这个时间,可就是要二两钱了。” 人群中有一位妇人赶忙拍了拍胸口,“幸好幸好,除去今日还有三日的时间,我今天就是来凑个热闹,身上都没带银子。” “是啊!我也没带!” “幸好我出门习惯备着一些银子,只是恐怕没有一两……” 方才问话的中年男子赶忙挤到了前头,急急忙忙将手里的银子放下,道:“那我先给我家小娘子定下来。” “好。” 红叶收下男子的钱,又问了男子姓甚名谁,家住哪里,快速在账本上做了统计。 等写完以后,她从柜台下抽出了三张画着图的纸条递给了男子,看的大家一头雾水。 还不等中年男子发话,就有一位妇人开口问了,“小娘子拿的这是什么?” 红叶温声道:“这是我们舒氏武馆独有的餐券,凡是今日定下的都是有的。等将孩子送来学武的时候,万一碰上那不好的天气,中午回不了家,可留在武馆吃饭,只要拿出这餐券,那就不用付钱。” “不过即使付钱的话,也不会太贵,”红叶面带微笑,看起来很是亲和道:“这一点大家可以放心。” 中年男子瞬间哈哈大笑起来,“你们这武馆可真是不错啊!幸亏我今日出门带了些银两。”他面容激动,显然也很是开心,毕竟今日开张时,武馆送上来的小食绝大部分人都吃过,纷纷表示不比外面的食肆差。 连这小食都做的精致好吃,何愁饭菜会差呢? 为人父母最担心的就是孩子们的吃饭问题,这不,舒氏武馆就给解决好了。 不少人这才明白了,为何二楼三楼都有一处宽大的地方,桌椅都放置的整整齐齐一尘不染。 想来这或许就是有时候吃饭的地方? 不少武馆练武向来都是从上午到下午,中午一些离家近的会回家吃饭,但正如舒妘考虑的那样,遇到一些雷雨天,中午来回可不就太过麻烦。 这餐券可谓是送到了人的心坎上,很多武馆可不会考虑这么多,回不了家那就去附近的食肆吃呗,他们可不会考虑一些人家在这些吃食上的花销。 更别说因为雷雨天而让孩子们留在武馆,贴心的准备饭食了。 果然,这餐券一拿出来,方才还放下心来的一些人就急了起来,要是普通的餐券也就罢了,这舒氏提供的伙食一看就不会差,这餐券也就显得格外珍贵。 一妇人臂弯处还挎着篮子,明显今日是准备外出买东西,大约是见武馆的人很是热闹,便也凑了进来,这会儿她急忙挎着篮子想走,嘴里还说道:“好在就住在这附近,我这就回去取银子。” 有了她打头阵,周围的人面面相觑,都开口要求红叶给他们留着位置,脚步一转都纷纷准备回去,不一会儿就少了不少人。 方才付过钱的中年男子也一脸开心的拿着餐券回去了。 不远处的舒妘显然注意到了这边的热闹,向红叶投来赞许的目光。 红叶笑着低下头,心里却更加佩服舒妘教她的话术,果然这说话也是一门学问,能引导着那些客人都心甘情愿的赶紧送上银子。 第 36 章 永昌侯府 宋婉儿正在婢女的服侍下描眉点妆,准备进宫去见自己那位贵妃亲姐。旁敲侧击的让她吹吹枕边风,将谢清岚选为二皇子正妃。 本来这件事应该在前些日子就给办好了,不知道哪个下贱的奴仆告到了永昌侯那里,说她管家不严,不仅厨房的管事经常借着机会捞油水,就连二姑娘院子里的份例都被克扣了不少。 谢诗凝好歹也是宋婉儿的女儿,她就是再恶毒也不至于克扣份例,仔细想想便知道是清岚吩咐下去的,但若不是仗着自己的宠爱,清岚也不敢这样做,说到底还得是她这个做娘的担下。 侯爷发了一通火,还让宋婉儿在屋里抄佛经静心,说这样便不会每日只想一些肤浅之事。 如此一折腾,进宫的事只能先放了下来。 宋婉儿的眼底闪过一丝怨毒,这件事定是那韩嬷嬷向侯爷告的密,作为先夫人的贴身嬷嬷,那老虔婆肯定早就看自己不顺眼了。 想到那日自己被侯爷叫去前厅训斥了一番,还罚了半年的月例银子,管家之权都失了一半,一些下人也明显不如之前那样恭敬,宋婉儿就恨不得发卖了韩嬷嬷。 她现在全部的希望真真是寄托在谢清岚的身上,谢诗凝和她不亲,即便是嫁的再好也没用,必须要赶紧进宫一趟,为岚儿争一个正妃的位份。心下这么想着,宋婉儿催促梳妆的婢女,“给我弄快些。” “是,侧夫人。” 过了一会儿后,宋婉儿赶忙起身向外走去。 就在刚出院门时,一小厮跌跌撞撞的跑过来,见宋婉儿一副珠光满面的模样,急忙跪下道:“侧夫人!前厅来了宫里的人,好像是来宣旨的!” “什么!”宋婉儿大惊失色,提着裙摆就往前厅奔去。 等宋婉儿赶到时,谢清岚早就侯在了那里,堂下也乌泱泱的站了一堆奴仆们。永昌侯因为下朝后被皇帝留在了宫里,这会儿还没回来。 宋婉儿站定后,手拿拂尘的公公立马就笑着道:“既然人都到了,那老奴就宣旨了。” “好,好。” 宋婉儿平日里就算再是嚣张跋扈,这会儿面对着宫里的公公,也端的是一副好脾气。 来宣旨的是御前的一位孙公公。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侯府有女谢氏清岚,德才兼备,举止得体,遵礼知仪,性行温良,柔嘉淑顺,风姿雅悦。着册封为二皇子侧妃,钦此!” 早在孙公公打开圣旨的时候,谢清岚脸上的笑容就愈发热烈,满心欢喜的等着她成为二皇子妃的好消息。 谢清岚知道母亲那日没去成宫里,虽有些遗憾却也没放在心上,她只是想让母亲去探探贵妃的口风,既探不成也就算了,毕竟贵妃可是她的亲姨母,难不成一个正妃的位份都不舍得给? 她衣袖下的双手早就准备好接旨了,余光却不慎瞥见母亲那懊恼、愤恨、又不知所措的神色。 谢清岚这才反应过来,方才那位孙公公读出的旨意,似乎不是正妃……是侧妃? 她险些要控制不住面上的表情,却也明白不能在此时失仪,传到宫中还会让皇上觉得是自己对圣旨不满。 现在就是装也要装个样子出来。 谢清岚努力扯了扯嘴角,抬手接下孙公公递过来的圣旨,微微福身一礼,“劳烦公公跑一趟。” 孙公公浸润宫中多年,何尝看不出这位侯府大姑娘并没有那么开心,他也只呵呵一笑道:“为圣上办事,不辛苦。” 宋婉儿看出了自己女儿的不满,急忙示意身边的嬷嬷塞了个颇为厚实的荷包给孙公公,殷勤的将人送了出去。 再不把人送走,到时候她生怕自己这被宠坏的大女儿脸色拉的更加难看。 孙公公走后,谢清岚果然狠狠将圣旨摔到桌上,对着宋婉儿就发起了脾气,“不是说二皇子去求贵妃娘娘了吗?而且她还与母亲你是亲姐妹,怎么就给我一个侧妃!” 宋婉儿急忙上前安抚,“事已至此,我们也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了,好在是个皇子侧妃,品格倒也不低……” 宋婉儿没有说出口的是,其实侯府庶女能做皇子侧妃,倒也是将将好。只不过清岚在府中受宠,永昌侯的子嗣又并不多,这才让清岚这些年自视甚高,想做那皇子妃。 不料谢清岚不仅没有被自己母亲安慰到,反而更是生气,“皇子侧妃再好又怎么样!说到底不也还是个妾,将来若是有皇子妃进府,我还不知被磋磨成什么样!” 宋婉儿道:“谁说的!你看为娘这些年不也过的很好吗?这后宅里,恩宠才是王道,你对二皇子有着救命之恩,感情又甚笃,将来若是诞下一个男孩,何愁不能抬为皇子妃?” 谢清岚在母亲的柔声劝说下也渐渐平复好心情,的确,恩宠和子嗣才是最重要的。 谢清岚终于点了点头,“我都听母亲的。” “这才对,想开了就好。”宋婉儿笑了,然后又有些担忧道:“只是你父亲那边,他说了只有册立为正妃,这场亲事才会……” 谢清岚不以为然道:“那又如何,如今圣旨都下了,父亲便是再不同意,也不能抗旨不尊吧?” 宋婉儿见谢清岚没有参透这里面的关窍,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你懂什么!你父亲要是对这场亲事不满,你的嫁妆从哪里来?” 她急的手中的丝帕都揉成一团,“我娘家不过只是正七品的小官,又不是家中嫡女,当初要不是走了贵妃娘娘的路子,这侯府的大门我都进不来!为娘自己没有多少嫁妆,要是你父亲也不愿意给你出,你出嫁时岂不是更要被人看低?” 谢清岚这才明白母亲急的是什么,但她很是不解,于是开口问道:“母亲掌管侯府内务这么多年,难道就没有攒下一些东西?” 宋婉儿道:“我即便是通过账本捞了一些东西,但也远远不够,况且库房的钥匙从来都是在侯爷身边的那位张管事手中,平日一些礼单都是他负责的,我根本插不进去手啊!” 顿了顿,宋婉儿更是沮丧,“也是娘亲没用,要知道先夫人当初嫁入侯府,那可真是十里红妆,抬嫁妆的人都看不见首尾。当年我还待字闺中,那盛况吸引了陵安城大片百姓都跑出去观看,只可惜她的东西这些年都锁在库房……” 谢清岚听到这句话,眸底瞬间闪过一丝亮光,她抓住宋婉儿的手臂,低声道:“可是先夫人不是早就逝去了吗?我们……” 宋婉儿瞥了一眼女儿,“你以为我没想过?但你可别忘了,她还有个儿子呢,虽然现在失踪了,但侯爷可是一直在找他。” 谢清岚丝毫不担心,“都过了这么久,要是能找到的话,早就找到了,何至于到现在都没有消息?” “这些年先夫人那些嫁妆放着也是放着,倒不如给我,反而还能物尽其用。” 谢清岚眼里充满着势在必得的光芒。 若是宋婉儿没有提到嫁妆这件事,谢清岚根本就不会想到先夫人的嫁妆居然有如此之多,自然,也不知道自己母亲的嫁妆会那么少…… 毕竟当初先夫人进府的时候,谢清岚都还未出世,自然不会知道这些事情。 宋婉儿却开始犹豫起来,“这件事可没有你想象的那样简单,先夫人的娘家尚书府可还在呢,虽然没有将这大笔嫁妆要回去,但也不会让它落在我们手上……” 谢清岚没想到自己下定决心要抢这笔嫁妆,母亲反而还有些举棋不定。要是她不知道也就罢了,在知道这笔嫁妆的丰厚后,现在是怎么也放不下了。 她赶紧又加了一把火,“母亲你定是知道嫁妆对于女子的重要,而且你就算不为我想,也不能不为远哥儿想啊!等他成亲的时候,母亲你总是要拿出东西给未来儿媳的吧?” 宋婉儿听到这里时,神色果然变换了几分,看的谢清岚更加激动,恨不得马上怂恿母亲去争夺这笔嫁妆。 宋婉儿也没有立马答应下来,而是开口说,“你让我想想。” 谢清岚也知道这件事急不得,毕竟人家先夫人的娘家还在陵安城,即便这些年因为先夫人的早逝而和侯府没有往来,却也不可忽略。 她只得道:“好,那母亲回去以后好好想想。” “嗯。” 宋婉儿也点点头。 · 舒氏武馆 从红叶说凡是今日定下的才有餐券后,不少妇人娘子都赶回家去拿银子,有些离家近的一会儿就来了,有些稍远点的也渐渐一个二个的拿着银子踏进武馆。 不得不说,有了餐券的诱惑,今日定下要学武的哥儿娘子可比预期的还要多。 虽然开张三日内都有优惠,但有些人可能今日回家以后,想来想去又放弃来武馆练武。 正好利用这餐券一激,很多人都不愿意放弃这白送的东西,火急火燎的赶回家拿银子来报名。 等红叶秦文这边统计完所有的人以后,今天总算是可以收工了。 第一天的生意就十分火爆,真算得上是开门红。 舒妘从今日赚的钱里拿出一两银子递给林听和连馨,让他们带着食盒去附近的食肆买点好菜,还说道:“今日大家也都累了,就直接去买一些饭菜回来,如果明后两日武馆还能这般热闹,我就请大家去同庆楼吃饭!” “好!” 第一个欢呼的就是林听,他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格外能吃,这同庆楼在陵安城的名号可是响当当,让他垂涎已久。 酒楼里更是服务好味道佳,也是不少达官贵人请客的佳所。 红叶连馨连连点头,看神情也很是期待,却显然比林听收敛了许多。 秦文和沈霁安相视一笑,同庆楼虽然价格居上,但舒妘既然喜欢,武馆现在的经营也是蒸蒸日上,去一次又何妨? 第 37 章 等林听他们买完饭菜回来后,众人一拥而上,比往日分量还要多些的量却用更短的时间解决了,可见今日大家都费了不少心力。 舒妘今日一直注意着沈霁安的状态,见他吃饭时并没有任何异样,这才稍稍放下心。 大家都放下碗筷后,舒妘开口道:“今日忙了一天,大家都早些回去休息吧,其余的事可以明天早起再做。” 舒妘口中其余的事,就是指关于货品的清点和摆放。 今天柜台上的东西卖出了大半,好在这一批货物当初在刘记铁铺定做时就做了不少,再从库房里拿出一些摆上就行。 “好。” 大家都立马答应下来,可见真是忙的不轻。 舒妘目送沈霁安回房,这才脚步一转往自己房间走去。 入夜,西厢房内 沈霁安自回房以后就一直拿着本书坐在软塌上,眸光盯着书页,看的目不转睛,不知道还以为要去参加春闱考试。 等过了一会儿,沈霁安才依依不舍的放下书,若是此时有旁人在场,就会发现他手上拿的正是最近陵安城风靡的话本——《星月密事》 书侧还有两个小字——下册。 这《星月密事》分上下两册,上册以女子视角展开,在一件件故事中教会女子如何笼络男子的心,让喜欢的人一步步喜欢上自己。 同理,下册自然就是男子视角,教男子怎么去俘获女子的芳心。 因为内容生动有趣,既有大多数人想看的情情爱爱,但同时又不过分淫/欲,此话本一度十分难抢,不少人甚至大早上就守在书肆门口。 尤其是上下两册里的男女主人公做的每一件事都完美的恰到好处,最后和心爱之人修成正果,与往日的话本相比一点也不俗套。 实在是看了太久,沈霁安也只得放下话本阖眼休息。此时屋外却传来几声不同寻常的鸟叫声。 他看似随意的站起身,将左前方的窗户推开透气,然后走到桌前倒了一杯水,默默地喝了起来。 就这样过了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屋内突然落下一人,穿着黑色的夜行衣,更因为昏暗的夜色而看不清面容。 黑衣男子的声音刻意压的低些,“大公子。” 沈霁安早在听到鸟叫时就知道父亲的人找来了,当初从邺州回陵安城的时候,他的身边就有这样几名暗卫护着,只可惜混乱中几人不小心走散。 “嗯。”沈霁安不咸不淡的答道。 这让黑衣暗卫一时间也摸不透这位大公子的想法。 他悄悄望向眼前端坐的白衣男子,即使是在这漆黑的屋子里,也能看出那芝兰玉树般的气质,一点也不像是在邺州生活多年的人。 倒是比在侯府养尊处优多年的二公子还要贵气,便是在这陵安城,那也是数一数二的。 更别说这大公子的容貌更是翘楚,清隽雅致,霁月清风,若是回到侯府出现在那些世家眼中,不知有多少女子想嫁进来。 暗卫想着想着还颇为无奈,他们奉侯爷的命令一直在寻找失踪的大公子,不少暗卫现在还在邺州回陵安的那条路上搜寻,谁知道……谁知道这大公子居然就在侯爷的眼皮子底下! 甚至侯府在东城,大公子住在南城。 而暗卫之所以现在才找到这里,也实在是因为没想到大公子居然毫不顾忌身份,就在一家武馆里头做起了账房先生。 这可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属下奉侯爷之令,一直在找大公子,还请大公子能跟属下回侯府,待在这里实在是有些委屈您。” 沈霁安温声道:“父亲已经知道我在这里了?” “属下和另外一人一齐找到这里,他已先行回去向侯爷复命,属下则来寻公子。”黑衣暗卫恭敬开口。 沈霁安道:“那你便也回去告诉父亲,我暂时不会回去,这里的东家与我有救命之恩,待过段时日我自会回去。” “这……”暗卫有些犹豫起来,“公子不跟属下回侯侯府?” “不回。” 沈霁安的声音虽轻,却不容置喙。 黑衣暗卫只能无奈开口,“那属下这便回去询问侯爷的意思。” 说罢,就急忙起身离开。 沈霁安见人走了,神色自然的拿起刚才放下的话本走到床边坐下,准备再看一会儿便就寝。 …… 第二日一早,舒妘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仿佛她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直到她坐在梳妆台前描眉的时候,这才想起来!昨日薛府的夫人和那位冉娘没有来找自己。 难不成是出了什么变故? 不然那薛夫人打眼望去,不是这种不守信用的人…… 想到这里,舒妘还是将红叶叫了过来,准备问问她昨日的情况。 红叶见舒妘大早上的就急着找自己,生怕是出了事情,赶紧小跑过来,“小姐,你找我?” 舒妘问道:“昨日有没有薛府的人来武馆?” “薛府……”红叶看上去一头雾水,“没有啊?好像没有薛府……” 突然,红叶止住了话头,呆在了原地。 “怎么了?”舒妘道。 红叶突然伸手往额头上一拍,懊恼道:“我想起来了,昨天是有一名邓管事来武馆,当时正是人最多的时候,我想着待会儿便和小姐你说的……” 红叶顿时担心起来,“会不会耽误小姐的事啊?” 舒妘道:“他可有说了什么?” “就说薛夫人今日临时有事来不了,特地让他来说一声,”红叶努力回想着当时的情景,道:“剩下的就没有了,也没说什么时候过来。” “我知道了。”舒妘点了点头,幸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她要是因为昨日的客人而忽略薛夫人就不好了。 “那我先去前院整理柜台。”红叶道。 “好。” 红叶走后,舒妘继续坐在梳妆台前,脑海里却在不断想着剧情。 现在她阴错阳差的结识了原女主、宋大人、薛大人、还有前不久的平宁郡主,虽说感情不至于多深厚,但这些人脉有总比没有要好,等日后要真的走到了书里的节点,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这些人里除了原女主因为在府里不受宠而人脉最弱,其他人不是有实权就是地位尊贵,比如那位平宁郡主。 现在她是不是该考虑,下一步将谁扩入她的人脉圈? 第 38 章 昭鹤书院 舒渝早已在之前的乡试中拿下了第一名解元,现在距离春闱也就几天的时间,他每日都是课室里最晚回寝舍的学子。 他估摸着舒氏武馆应该已经开张,但再想回去帮忙,却也真是抽不出时间。 从昭鹤书院回舒氏武馆所在的南城,至少也需要快一个半时辰,更别说最近春闱在即,陵安城涌进了不少学子,官道上一定会十分拥挤,回家的时辰都要多出不少。 舒渝默默叹气,看样子只能等到春闱结束再回家了。 一旁的薛景安立马凑了上来,“明礼怎么开始叹气?难道是在为春闱担心吗?” 还不等舒渝开口,他就自言自语的回答了,“不会吧?以明礼你的水准还会担心这小小的春闱考试?” “不可能不可能!” 舒渝默默投来无奈的目光,似乎早就习惯薛景安这副不着调的模样,道:“我是在遗憾不能回家帮我妹妹。” “你妹妹?”薛景安有些不解,听说他妹妹将舒氏武馆经营的很好,有什么值得明礼专程回去帮忙? 见薛景安一脸困惑,舒渝只能开口解释道:“我上次回家才知道,我妹妹准备将武馆重新开张营业,算算日子,差不多才开张,现在正是最忙的时候……” 薛景安了然的点点头,马上又道:“不过比起回去帮忙,你妹妹一定希望你好好准备考试,争取拿下会元,等日后升官发财,何愁没有机会帮你妹妹?” 薛景安越说越兴奋,仿佛马上要考上会元的就是自己。 舒渝明白薛景安的好心,的确,现在春闱才是最紧要的事,他若是回去了,妘儿也会马上将他赶回来。 “对,”舒渝笑道:“你说的没错。” 自从父母回乡以后,就只剩下他们兄妹在陵安城内相互扶持,能早日成为妹妹的后盾,才是舒渝放在心头的第一要事。 · 东城薛府 薛夫人江氏正坐在前厅喝着茶水,旁边的薛冉却有些闷闷不乐,自顾自地玩着手里的鞭子。 江氏只得放下茶杯,无奈道:“这是怎么了?” 薛冉头垂的更低,始终不答话。 “你不说话,娘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江氏温柔发问。 薛冉这才开口,“本来昨日就要去武馆找舒姐姐,我们临时没去成,她会不会不开心啊?” 搞了半天,江氏才知道薛冉在担心这个。 “放心好了,”江氏道:“为娘特地让邓管事去了一趟武馆向舒娘子解释一番,她会理解的。” “再说,昨天公主府的人前来拜访,我们怎好抛下客人去做自己的事?” 薛冉也不是那些懵懂的幼童,自然能理解江氏说的话,但心里总还是觉得不得劲。 “那我们什么时候再去武馆?” “我今日让人将拜师礼准备好,明日就带你去舒氏武馆,如何?” “好!” …… 翌日,舒氏武馆 今日已经是武馆重新开张的第三天,但许是因为前三日的优惠活动,往来的客人还是络绎不绝。 舒妘无比庆幸当初多制作了不少,不然按照这几天的卖法,估计早就不剩个影了。 正当她在柜台旁忙的团团转时,红叶突然跑了过来,悄悄附在舒妘耳边道:“薛府的马车好像停在了门口。” 舒妘心中一惊,那薛夫人和薛小娘子居然今日就急着赶来了? 她连忙绕过柜台往门口走去,抬眼往前望去,薛夫人正领着薛小娘子往自己的方向走来。 舒妘加快脚步走到薛夫人面前,笑脸盈盈道:“竟不知薛夫人今日就来了武馆,倒让我一时间有些手忙脚乱。” 薛夫人在那日邓管事回府时就知道武馆这几日正逢开张,她环顾周围一圈,大家都正在热火朝天的选购着,笑道:“你忙你的就是,还不是冉娘吵着要早些来,反而打扰了你。” 说着还瞪了一眼旁边的薛冉。 薛冉向来皮实惯了,也无所谓自己母亲这一眼,而是有些激动又有些紧张地看着舒妘,那模样恨不得马上就跟着舒妘后面学习武艺。 舒妘对着薛冉抱以温柔一笑,然后立马对红叶道:“你将薛夫人和薛小娘子先带去后院坐坐,再上写武馆的小食,我马上就来。” 红叶:“好。” 虽然薛夫人让舒妘去忙自己的事,但贵客上门,又是来找她拜师学武的,怎么能将人晾在一边?薛夫人与外面的那些客人孰轻孰重,她自然明白。 舒妘赶紧去和沈霁安和连馨交代了一番,让他们先看顾着点今日来的客人,自己则要去后院招待薛夫人。 武馆后院 红叶将薛夫人二人领至石桌旁,毕竟后院没有什么正式待客的厅堂,好在这石桌是在一个小亭子下面,倒也有几分雅致,用来待客也不过分寒酸。 薛夫人坐下后,薛冉则是跑到一边的秋千上玩了起来,微风拂面,让她惬意不已。 薛夫人喝着红叶端来的茶,也是好笑的摇了摇头。 快一柱香的功夫后,红叶又去而复返,端上了舒妘交代的小食,也就是这几日武馆用来招待那些客人的炸鸡柳和洋芋条。 “这是……”薛夫人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吃食,看着有些奇怪,味道闻起来却格外馋人。 就连正在秋千上晃啊晃的薛冉都吸了吸鼻子,好奇地问道:“娘?这是什么味?” 红叶知道薛夫人母女两肯定没有见过,毕竟这炸洋芋条还是前几日小姐才教给她的。 当时她还讶异这黄黄圆圆的东西居然是这样吃的,平日里放在杂货铺,那可都没人买! 她赶紧解释道:“这是鸡肉炸出来的鸡柳条,这边的则是洋芋炸出来的洋芋条,可以蘸着这红色的酱汁吃。” 前院的那些客人可没有这名为番茄酱的东西,毕竟番茄酱做的不多,但自家小姐说过洋芋条配上这番茄酱才叫好吃,她想着这位夫人和小姐定是贵客,就弄了大半勺来。 薛夫人毕竟是第一次见到这吃食,一时间手里拿着竹签,却迟迟没有下手。 薛冉向来是个跳脱的性子,她早就被这香味吸引过来,这下听完红叶的解释后,也不管有没有听懂,立马用竹签叉了一根道:“娘,我先替你尝尝!” 薛夫人只觉得眼皮一跳,她怎么觉得面前的女儿似乎越来越泼皮了? 这武术学成以后,岂不是要上天? 炸鸡柳刚塞进口中,薛冉的神情就变得满足起来,她感觉嘴里的鸡肉似乎没怎么用力嚼,就顺着喉管滑进胃里。 薛冉一时间也顾不上与自己母亲讨论吃后感,立马又叉起一根炸鸡柳,迫不及待地放入口中。 这下让薛夫人都好奇起来,眼前这名为炸鸡柳的东西当真有这么好吃? 别是吃腻了府上的菜,便觉得外面的吃食都是美味。 她将信将疑地也学着薛冉的样子叉起一根鸡柳,缓缓塞入口中。 细细咀嚼后,薛夫人的眼底也露出惊喜的光芒。 母女二人渐渐都开始沉默不语,院子里只能听见一些吃东西的声音。 舒妘刚来到后院时,就看见薛夫人和薛小娘子正满意地吃着红叶端上的小食。 她低低一笑,炸鸡柳和炸薯条这种东西在后世虽然算是垃圾食品,但刚出锅时味道格外诱人,让人吃了就不想放下,十分容易上瘾。 更别说在学校门口卖这些食品,那可是赚的盆满钵满。 舒妘稍稍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等薛夫人母女将口中的食物咽下,这才抬步上前。 舒妘含笑道:“薛夫人、薛小娘子。” 薛冉立马站起来,“舒姐姐!” 薛夫人赶紧也整理了一下仪容,庆幸没有什么大问题,这才开口道:“舒娘子来了?”说着还用丝帕压了压唇角,有些不好意思道:“舒娘子让人端上来的这份吃食,当真是不错。” “只是讨了个巧罢了,”舒妘仿佛也有些羞涩道:“薛夫人和薛小娘子若是喜欢,待会儿走的时候可以带上一些。” “好!”薛冉更开心了,“谢谢舒姐姐!” “你这孩子,”薛夫人嗔怪道:“怎么这般不客气!” 舒妘笑道:“薛小娘子马上也算我半个徒弟了,徒弟在师傅这讨些吃食有何不可?” “就是!”薛冉道。 薛夫人顿时也笑了起来。 然后她像是突然想起来一般,立马唤来身后跟着的婢女,从她手里接过准备好的拜师礼递给舒妘,“舒娘子,这是我为冉娘准备的拜师礼,还请你收下。” 所谓拜师礼,一般也不是什么贵重的物品,无非就是红豆、红枣、莲子、干瘦肉条等一些东西。 但薛府家大业大,自然不可能只送这些,舒妘随便扫了一眼,就知道薛夫人必然还准备了一些其他稍微贵重的物品。 舒妘知道拜师礼就是一个流程,不收反而会不好,便也没有客气,点头道:“好。” “只是我看到薛夫人还准备了其它的东西,实在是有些贵重,”说着舒妘还停了下来,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薛夫人生怕舒妘不愿意收她额外塞进去的礼物,刚要开口劝说,就听见舒妘道:“那我便也回赠薛夫人两样东西。” 薛夫人有些呆住了,没想到舒妘还要回赠她物品,下意识便想拒绝,“不用……” 舒妘却立马让红叶去前院拿来一套银簪和银镯。 等红叶拿来后,舒妘还详细地与薛夫人讲解用法,告诉她如何防身。 薛夫人看着眼前毫不起眼的银簪,没想到里面还暗藏玄机,又惊又喜道:“这…这怎好收?” 舒妘笑道:“这是我这几日武馆里正在售卖的东西,想着也赠给薛夫人您一份。” 薛冉早就对这银簪银镯好奇死了,闻言也劝着母亲,“娘,你就收下吧。” 薛夫人道:“好,舒娘子真是有着一颗玲珑心啊!” 舒妘道:“薛夫人太过抬举我了。” 几人又聊了一会儿,中间薛冉甚至还去前院的二楼三楼看了看,在知道这就是她练武的地方后,恨不得立马就抽出鞭子甩个三百回合。 临走时,红叶按照舒妘的吩咐又准备了几份吃食,认真地用油纸包裹起来,拿在手里甚至还十分热乎。 薛夫人和薛小娘子脸颊都微微泛红,她们明明是来这里拜师学艺,居然还连吃带拿的准备回府…… 舒妘看出了她们的心思,笑着将油纸包塞入薛冉的手里,道:“快拿好,回府趁热吃。” 薛冉:“舒姐姐!你真好!” 舒妘道:“天热也不早了,赶紧回去吧。” 舒妘不知道的是,母女俩在马车上商谈了一路,最终得出一个道理:以后舒娘子有事相求,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第 39 章 等舒妘回到前院以后,大部分的客人都已经走了,还剩下一小部分的人正在红叶和秦文那里准备报名。 这些小事情也用不着舒妘,他们早就在之前的培训下对报名的流程得心应手。 想来想去不知道干啥,舒妘便看到了正在拨打算盘的沈霁安。 “忙的怎么样了?”舒妘站到沈霁安的面前,轻声问道。 沈霁安刚感觉到身前投下了一片阴影,就听见舒妘好听的声音响起。 他看似随意实则快速地放下手中的算盘,开口道:“刚忙完。” 其实沈霁安早就算好了,只是舒妘一直在后院陪着薛夫人,他只能一边假装算账一边等她。 “我正要出去买点东西,”舒妘身体又往沈霁安的方向偏了偏,抬眼认真地看向他,“你要和我一起吗?” 红叶秦文正忙着报名,连馨和林听也在忙着推销,她看来看去,似乎也只有沈霁安有时间了。 即便是这几日武馆生意很好,导致要算的各种流水很多,但以沈霁安的水平来说,这些账也是轻轻松松。 舒妘也是估摸着沈霁安差不多弄好了,这才走过来。 沈霁安笑道:“舒娘子的事情,我怎会拒绝?” 如果这句话放在以前,舒妘会觉得很正常。但是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以及之前的种种细节,舒妘觉得里面似乎掺杂了一些别的情感…… 但她正急着去买东西,也顾不上深究,赶紧开口道:“那我们走吧。” “好。” …… 舒妘正和沈霁安走在南城的街道上,她边走边看,心里却在想着怎么找到一家合适的绣坊,去订做一些布包。 没错,舒妘正打算按照自己在后世开武馆的各种营销,将现在的舒氏武馆做起来。 这种布包放在后世也就是帆布包,有一段时间风靡网络,很多学生都喜欢背着这个包去装一些书。 不少培训机构也跟随潮流去订做这些包,在上面印上机构的大名和一些联系方式。 舒妘当初便是第一批做这种帆布包的人,凡是来上课的学生,每个人都可以拿一个回家。 这个包放在后世可能算不上什么,因为人们的生活水平越来越好,衣食住行早就高了不知道多少个档次,这种帆布包就是自己买也不会太贵。 但这包多少也是一个心意,再加上一些人秉着不要白不要的心理,很多人拿到手还是很开心。 而舒妘此时走在街道上,看着来来往往擦肩而过的陌生人,有些妇人简单挎着竹篮,有些要出行的则在肩膀上挎着一个包裹,几乎没有和后世那种帆布包很像的包裹…… 不过想想也是,这个朝代连装吃食的都是普通的油纸,没有那种两个带子的布包实在太正常了。 帆布包能拎能挎,舒妘记得当初自己武馆里的帆布包还被她妈拿走一个,用来去超市购物,美其名曰省下买塑料袋的钱。 沈霁安见舒妘一直没有说话,而是在独自出神,终于忍不住开口,“舒娘子?” “啊?”舒妘听到声音连忙抬起头,“怎么了?” “是出了什么事吗?”沈霁安看了一眼舒妘,有些不确定道:“我见你一直低头沉思……” “那倒没有,”舒妘宽慰着沈霁安,想了想,便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还问道:“你觉得可以吗?” “这方法倒是新颖,”沈霁安温柔一笑,顺着舒妘的话接着说下去,“我还从未见过有人会这样做,想必又能吸引不少的客人前来武馆报名。” 舒妘见沈霁安这个纯正的古人都认同了,不由信心大增,拽着沈霁安的衣袖就想往前走,“那赶紧陪我去选几家合适的绣坊!” 沈霁安低头看着被舒妘拉住的衣袖,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神色温柔道:“嗯。” 二人看了好几家绣坊后,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 不是价格太高就是不愿意接这种小玩意儿,说这种包不在她们考虑的范围内,只会接一些成衣的制作,又或是大量的布匹供应。 舒妘有些丧气,难不成只能去找一些小绣坊了? 倒不是她看不起小绣坊,只是很多小绣坊的确在手艺做工上会有所欠缺,即使只是赠送的包,舒妘也想认真对待,将普通的包做到最好。 的确也会有一些手艺好的小绣坊,但是这种往往有熟人推荐会很好,南城大大小小的绣坊太多了,指望她和沈霁安那么排查,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沈霁安看出舒妘的沮丧,连忙安慰道:“没事,就算今日没找到合适的,等我们回去以后问问林听和连馨,他们应该会知道一些。” 舒妘立马想到了林听,他之前走街串巷惯了,说不定会知道什么。 舒妘道:“好。” 她仿佛又想到了什么,对沈霁安道:“我再去这附近看看,你先去买些吃的吧,大家这几天都太忙了,买些卤鸡卤鸭犒劳他们一下,待会我们就在这里会面。” 沈霁安点头道:“我这就去,你找不到便算了,回去我们再一起商量。” “行。”舒妘没有拒绝。 沈霁安走后,舒妘直接调转脚步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她总觉得刚刚瞥见的女子有些熟悉。 舒妘常年习武,步子迈的大,且那个女子走走停停的四处看着,虽然过了有一会儿,但那女子也没走出多远。舒妘加快脚步,就走到了她的身后站定。 还不等舒妘开口,女子突然就转过身来,大约也没想到后面还有个人,浑身一抖,显然吓了一跳。 等女子反应过来后立马开口,“你是……舒氏武馆的东家吗?” 舒妘在女子转过身以后就确定下来,果然就是那日在武馆买银簪的妇人,因为她十分想买但是又犹豫不决的样子,让舒妘印象深刻。 “对,我是。”舒妘笑着道:“我瞧着有些眼熟,便走上前来看看,希望没有打扰到夫人。” 女子臂上挎着篮子,还连忙摆手道:“不会不会,没想到舒娘子居然还记得我。” 她也很是开心,舒氏武馆那样大的招牌,里面的东家还这般平易近人,连自己这样只去过一次的客人都还记得。 舒妘问道:“夫人这是出来买东西?” “唉……”女子叹了口气,指了指篮子里的绣品,无奈道:“我是来给绣坊送绣品的,谁知道那家掌柜不知又从哪里找了更便宜的人家,就说我这些都不要了。” 很多绣活好的女子的确经常会做些绣品来贴补家用,她们会和绣坊的掌柜说好,每次将东西放在那里寄卖,不过掌柜为了盈利,自然卖出的价高些,给这些绣娘们的则低一些。 “我能看看吗?”舒妘眼神好,方才其实就看到这篮子里的东西,这才赶紧追了上来和这妇人攀谈几句,然后引至她的问题上。 女子连连点头,“当然可以。”说着还拿出了一些荷包、丝帕递给舒妘,篮子下面甚至还有一些小玩偶,做的栩栩如生。 舒妘本就是抱着试试的心态叫住这妇人,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 荷包上不仅绣了字,还有梅兰竹菊等一些花样。兔子玩偶也很是可爱,小老虎更是憨态可掬的模样。 “真是不错。”舒妘仔细看过后,又将东西放入了篮子里,问道:“这样好的东西,那掌柜都不要吗?” 女子摇摇头,“那掌柜说这些小玩意用不着那样精细,他找的另一家一共收的比我要便宜近十文钱。” 舒妘直接道:“那小娘子可愿意替我做绣品?”顿了顿,又补上一句话,“且是长期的。” 对这些绣娘们来说,能找到一家长期收绣品的主家,那可是大好事儿,不用天天担心这次要了下次就不要了,就跟那吃饭有上顿没下顿一样。 女子虽然很是心动,却也没马上同意,而是柔柔怯怯地开口道:“舒娘子开的是武馆,要我这绣品做什么?” 也不怪女子这样警惕,想当初她们一家子还没来陵安城,只是在下面的县城时,就有不少男子因为觊觎她的美貌,说要给家里弟弟妹妹买玩偶,又或是给喜欢的女子买丝帕,整日缠着她不放。 久而久之,那些村里的小娘子们便将她视为眼中钉,仿佛是她在故意做些什么一样。 即便她早已成亲,还会有不少人趁着家里男人不在的时候跑来找麻烦,这也是她想买下舒氏武馆那根银簪的原因,不管能不能用上,好歹给自己一个心安。 舒妘察觉到女子的警惕,也没有生气,反而认真解释道:“我需要一位绣功好的小娘子给我做一批布包,只可惜我刚刚去过好几家绣坊,都不是很满意。小娘子若是愿意的话,这件事我愿意交给你来做。” “布包?”女子仿佛很是惊讶,“那要做多少个?” 舒妘想了想,“大概要一百个左右。” 武馆的二楼三楼经过修葺后,位置看着更大一些。现在招生还在如火如荼的进行中,报名的孩子已经快要有三四十个了,也就意味着要送出去三四十个布包,那还有以后呢?总归要多备一些。 “这么多?” 舒妘道:“是的,一共一百个布包,我能给你一个布包十八文钱。” 女子瞬间就想答应下来,要知道她做一个荷包才七文钱,这还是好看一点的,普通的可能也就五文钱。丝帕就更不用说了,大约也就三四文钱,比较贵的就是那些小玩偶了,但那家绣坊也给不到她十八文钱。 更何况只是做个布包而已,再难也没有那些玩偶难。 舒妘有些好奇道:“你做这些东西,那家绣坊给你多少钱?” 在听过女子的回答以后,舒妘简直要无语他妈给无语开门。 就这篮子里这种质量的荷包和丝帕,她就是没有卖过东西也知道绝对不止这么多,比她和沈霁安刚刚去过的几家绣坊里的绣品都要好。 明显是掌柜的看眼前的女子本分老实,这才一边压价一边又高价卖出。 舒妘也不想绕弯子了,直接开口问道:“那你愿意给我做这批布包吗?” “我……我是愿意的。”没想到刚被绣坊掌柜拒绝,这边就来了更大更好的活计,女子有些害羞地低下头。 第 40 章 比起将这单生意交给陌生人,舒妘显然也更愿意交给眼前的女子。 毕竟愿意去舒氏武馆买银簪的人,怎么可能是坏人呢? “那好,”舒妘笑道:“明日你就来武馆找我,我将那包的花样给你,你照着做就行。” “好,好。”女子忙不迭地道。 两人分别后,舒妘这才往回走去,准备去约定的地点和沈霁安汇合。 等舒妘快走到的时候,就看见沈霁安站在方才的位置,橘红色的夕阳洒在他的侧脸上,身着白衣墨发轻拂,仿佛和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处于两个世界。 她心里就好似那平静的湖面突然降下了几颗雨滴,多了一些朦胧的意味。 舒妘静悄悄地走到沈霁安的身后,左手微微抬起,打算来一个突然袭击。 谁料沈霁安就如同早有预料一般,突然转过身子,对舒妘笑道:“来了?” 舒妘捉弄不成只好尴尬一笑,“你在这里等了多久?” 沈霁安温声道:“也没多久。” 旁边正卖着糖画的老爷子仿佛拆台一样地抬起头道:“你这小子不诚实啊,明明已经站在这里好一会儿,你来了以后,我糖画都不知道画了多少个了。” 舒妘立马看向沈霁安,果不其然,刚刚还洁白如玉的耳垂已经开始微微发红。 “走吧,”沈霁安手上的东西好似烫手一般,从左手倒腾到右手,然后又低咳一声,“时候也不早了。” “嗯。”舒妘看了一眼正笑着摇头的老爷子,答道。 …… 回到武馆后,沈霁安先去买回来的熟食拿去厨房准备摆盘,舒妘则回了房间,准备将赠送的布包样式画出来。 其实这花样也简单的很,舒妘不打算做太过复杂的样式,一边是舒氏武馆兵器上独有的花纹,另一边则是艺术字体的‘武’字,下方还有着之前设计过的Q版小人。 然后布包里面还分别在左右两侧都有着一个小口袋,考虑到这个朝代还没有拉链,舒妘就设计成用扣子扣起来的小口袋。 颜色则分为男女两款,哥儿用湛蓝色,小娘子用米黄色。湛蓝色的布包上是舒渝的Q版人物,米黄色布包上的是舒妘的Q版人物。 看着萌哒哒的Q版小人,舒妘甚至都想设计这个系列的盲盒,可爱程度一定再创一个高度。 舒妘刚将笔放下时,门口就响起了规律的敲门声。 “进来。”舒妘头也没抬,继续欣赏着自己的大作。 沈霁安手里拿着两个油纸包走了进来。 “嗯?”舒妘有些不解,往常这个时候沈霁安都是待在他自己房中,怎的跑过来了? 沈霁安将手里提着的东西放在舒妘面前的桌上,神情自然中又仿佛有一丝紧张,道:“这是我方才路过百味居买的糕点,我见舒娘子似乎对这家店有些兴趣,就买了一些回来。” 百味居是陵安城卖糕点的老字号,这么多年生意一直红火,每天想买的人都能在门口排起长队。 她只是路过的时候扫了一眼,但因为不想排队就放弃了,怎么也没想到沈霁安居然就因为这一眼跑去那排着队。 舒妘只觉得似乎有东西哽在喉中不上不下,让她无法开口。 在没有穿过来之前,舒妘作为一个创业者,每天忙于事业而无心恋爱。 即便再忙,也不代表她不刷一些情感博主的吐槽和小视频,一个男生对自己有没有意思,她还是隐隐约约能感觉到的。 如果说之前她还不是很确定,那今天因为那个老爷子的话和这包糕点,她几乎就可以确定了——沈霁安应该喜欢自己。 她一直以为,沈霁安对自己表现出来的举动只是因为他本质就是一个温柔的人,现在看来,可能并不是… “咳……我,”舒妘将脑海里的思路理清楚以后,好像整个人的感觉都有些不对劲,她见沈霁安站着不动,而自己一直在坐着,不知为何突然感觉不好意思,立马站了起来。 谁知道着急忙慌间,被桌腿下的一根横木跘到了左脚,整个人瞬间有些不稳。 按理说舒妘作为习武之人,不至于下盘这么不稳,只可惜她刚刚画花样时一直支着一条腿,且左手压在上面,导致现在有些麻了…… “小心!”沈霁安立马伸手扶住了舒妘。 等他松手后,舒妘明显更尴尬了,干巴巴的道:“多谢。” 沈霁安还有些紧张,生怕舒妘撞到了哪里,问道:“没事吧?” “没有没有。”舒妘急忙道。 接着她赶紧转移话题,“百味居的糕点不便宜,你一个月的工钱又只有那么多,不用每次都这么破费……” 沈霁安:“花钱给你买东西,便不叫破费。” 舒妘抬眼看向沈霁安,屋内还未点灯,光线尚有些昏暗,细小的尘埃披着夕阳飘浮在两人之间,氛围有些迷离。 沈霁安一记直球突然打过来,让舒妘不知道如何接话。 她悄悄瞥了一眼沈霁安,这么久以来他都没有将两人之间的窗户纸捅破,怎么现下这份情感开始表露的越来越明显了? “你……”舒妘低头看着桌上的油纸包,“最近是有什么事情吗?” 舒妘和沈霁安好歹也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这么久,不说成为他肚子里的蛔虫,但也对他的性格有了七八分的了解。 这种性格有些慢热的人,必然是因为一些突如其来的外部因素,才会突然改变之前的方式。 能让一直走温柔守护风的人变成飒爽直球风,大约是有什么事发生了…… 沈霁安蓦地有些沉默,往日一定会在三秒内回答她话的人,现在却有五秒没有说话。 “是不好开口吗?”舒妘衣袖下的手指微微蜷缩,善解人意道:“那就不说……” 方才还在沉默的人突然开口,“是我父亲找过来了,说要接我回家。” “现在?”舒妘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大事,一时间呆在原地。 “不是,”沈霁安摇摇头,“我拒绝了。” 舒妘黛眉蹙起,不解道:“为什么?既然你父亲都找上来了,怎么还不愿意回家?” 舒妘早就知道沈霁安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父亲多少能在陵安城有个官职,不说多大,好歹六七品应该是没问题的,不然养不出这样气质的人,家中还一定是书香世家。 别看只是个六品官,但陵安城的六品官与地方上的可不一样,这可是天子脚下寸土寸金的陵安城啊! 舒妘的话一落下,沈霁安就认真的望着她,柔声道:“我想和你在一起。” 霎时间,舒妘感觉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热,心脏跳的也更快一些。 可恶! 牡丹人士在美色面前真的很难把持住啊! 被这样一位超级大帅哥盯着,还认真的对你说:我想和你在一起。舒妘觉得,即使她见过这张俊颜无数次,也还是会有些晃神。 “什么在一起?” 舒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又重复了一遍。 第 41 章 “舒娘子,其实……”沈霁安顿了顿,才继续说道:“我知道当初是你救了我,那日我受伤昏迷,仅剩一点残余的意识,朦胧中只看到一个轮廓,但我知道那个人就是你。” 舒妘没想到沈霁安会突然将这件事揭开,听不出情绪道:“所以,你是因为救命之恩才来到我这里吗?” “刚开始确是有这个原因,”沈霁安清洌好听的声音在舒妘耳边响起,“但后来让我愿意留下来是因为舒娘子。” “我?”舒妘更是不解。 沈霁安笑道:“比起我在邺州的日子,舒氏武馆的生活更让我感觉到暖暖的人间烟火气,所有人都在为了武馆的生意而忙碌,舒娘子更是将武馆拉扯到今日这般红火的地步……” “等等,”舒妘及时制止住沈霁安的彩虹屁,道:“然后你便想和我在一起?” “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沈霁安因为舒妘的问话而十分迷茫不解,“这有什么不对吗?” 在沈霁安这么多年的人生里,从来就没有体会过情爱是一种什么滋味,又因为母亲逝去的早,也没能见过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 如果说刚开始来武馆是因为对舒妘这位救命恩人感到好奇,那后来一直留在这里就是自身的情感使然。 来到舒氏武馆以后,他的目光停留在舒妘身上的时间越来越长,众人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会注意她的言语动作。 在察觉到舒妘的一些心思放在自己身上时,更是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心底滋长。 上次的药物虽然让他昏迷不醒,但舒妘也因此更加关注他,在沈霁安看来,这件事未尝不是没有好处。 如果侯府的人没有这么快找上来,他的确打算徐徐图之,舒妘性格独立为人直爽,也让他一直不知道去怎么开这个口,去表达自己的喜欢。 他年幼丧母,又与父亲多年未见,亲缘关系淡薄,为人也清冷疏离,并不是讨女子喜欢的性子。虽是侯府公子,但这个身份却并不能为他锦上添花。 在沈霁安看来,舒家家底不薄,舒妘性格才能又属于佼佼者,真的会喜欢他这样的人吗? 其实问出这句话以后,沈霁安就有些后悔了。 怎么能说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人家小娘子想和你在一起就在一起,不想的话就不想啊! 还问有什么不对? 当然不对了! 这话仿佛在逼着舒娘子做决定一样,颇有些咄咄逼人的意味。 沈霁安眉眼间惧是懊恼,恨不得收回自己之前那番话。 结果舒妘在沉默了一会儿后,突然噗嗤一笑,挑眉道:“那你喜欢我什么?” “我……”似乎没想到舒妘是这样的回答,沈霁安一时间卡壳了,然后小心翼翼道:“我感觉和你在一起做的所有事情,都格外有意义。” 这话并不是沈霁安为了哄舒妘才这样说,小时候母亲还未离世,他觉得读书识字可以让母亲开心,这便是有意义的事。 后来随着祖母去了邺州,因为幼时落水所以身体不好,祖母想让他强身健体,便找了师父教他习武。即便他不喜欢,但还是坚持下来,因为在他看来,这或许也是一件有意义的事。 这么多年以来,沈霁安早就养成了平淡如水的性子,没有太过讨厌的东西,同样也没有很喜欢的东西。除了母亲和祖母的那些期望,没有什么事情对他来说是格外有意义的。 舒妘对他来说,就像是贫瘠的土壤里落下的一颗种子,让他重新感受到不一样的美好。 舒妘道:“这样啊……” 她故意将尾音拖的十分长,让沈霁安的心越发被勾了起来。 舒妘看着面前的沈霁安,就仿佛是庭审中等待宣判的人,在没有得到结果之前,整个人的呼吸都放的不能再轻,面上的肌肉也是紧绷的状态。 往日里温润如玉的公子现在就如同大学校园里向人告白的毛头小子,让舒妘瞧着都有些惊讶。 似乎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沈霁安,舒妘恶趣味有些上来了,装作不解的问道:“那你希望我怎么做呢?” “如果我接受你的心意,然后你就准备回家了?”舒妘道:“我如果没猜错的话,你的家世应该远高于我吧,等你随你父亲回家,应该可以找到更好的女……” 舒妘说这番话只是想着吓唬吓唬沈霁安,看看他会做出怎样的反应。 谁料沈霁安截住舒妘的话头,立马道:“我心中只有舒娘子一人,正是因为父亲找到了我,所以我想问舒娘子愿不愿意与我结为夫妻?如果愿意的话,我回去便让我父亲来舒家下聘……” “等…等一下,”舒妘被这番话吓住了,明明还是个黄金单身女,怎么突然就要踏入婚姻的坟墓? “我可没说要同你成亲。” 话音刚落,沈霁安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苍白,似乎没想到自己说了这么久,原来舒妘还是没有接受。 他努力的在心中反思,是不是自己说错了哪句话,又或是做错了哪件事……甚至很有可能,舒娘子从头到尾就对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心。 一切的关心和照顾,只是因为她本身就是一个善良的人,而不是出于对自己的些许心动。 沈霁安只觉得自己如同那被灌了哑药的刑犯,努力想要张口,却说不出话来,最后只能任由自己放弃诉说。 终于,沈霁安干巴巴地道:“桌上的糕点舒娘子记得吃,我就先走了。” 说完就转过身。 舒妘见自己玩过火了,赶紧一把将人拉住,轻斥道:“话还没说完呢,你走什么呀?” “你,你方才不是说……”沈霁安有些水润的眼睛望向舒妘,好看的眸子甚至微微泛红。 舒妘无奈道:“我只是说不成亲,又没有说不接受你。” “嗯?那是什么意思?”沈霁安瞬间有些困惑,不成亲不就是不接受的意思吗? 舒妘顿时也明白沈霁安作为纯正的古人,自然是想将喜欢的人娶进门,但她在现代便奉行晚婚晚育,不想太早就准备结婚。 舒妘笑道:“在我们家乡,成亲之前是要成为男女朋友的,也就是谈恋爱,如果谈恋爱的过程中双方感情都很好,再去结为夫妻。” 舒妘说的家乡自然不是舒父舒母的家乡,而是现代社会,谈恋爱也是说的现代那一套。 沈霁安显然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不禁发问,“男女朋友?” “是啊,也就是情侣,”舒妘自然地挽住沈霁安的胳膊,笑着道:“男女朋友可以做的事有很多,一起吃饭一起逛街,就是亲亲抱抱举高高也是可以的。” 听到亲亲抱抱这个词时,沈霁安为了缓解尴尬咳了两声,让舒妘觉得有些好笑。如果在现代,这可是再常见不过的一个词了。 沈霁安悄悄望向舒妘挽着自己胳膊的手,嘴角不受控制的微微扬起,似乎没想到自己还有峰回路转的时候。 突然间,舒妘却抽出了自己的手臂,让沈霁安的脸色变得有些不解和慌乱。 下一秒,舒妘将右手伸到沈霁安的面前,道:“你好,男朋友。” 她示意沈霁安也伸出右手,然后将两人双手交握,沈霁安也明白了,笑道:“你好,女朋友。” · 晚间吃饭的时候,秦文连馨等人发现舒妘和沈霁安之间的氛围有些微妙。 每次吃饭的时候,沈霁安都很关心舒妘,这一点大家都是知道的,并且也表示习惯了。 舒妘作为武馆的东家,一直以来对沈霁安也颇为照顾,这么久大家似乎也知道沈霁安家中情况特殊,便更觉得老板关爱员工没什么了。 现在两人之前那旖旎的氛围,似乎他们所有人都插不进去一般。虽然还是之前的一些动作,你将菜推到我边上,我给你夹菜,但莫名的就是让人感觉不对劲。 林听毕竟还是个少年,又素来心直口快,刚咽下一口鸭肉后就开口问道:“阿姐,你和沈大哥这是……” 说着眼睛还在两人之间不断扫视,就差没有问你们两是不是有什么秘密了。 舒妘觉得现在也没外人,这件事说出来好像什么大不了,清了清嗓子直接开口说,“我和你沈大哥在一起了。” 众人一时间瞳孔都微微放大,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但说出口的话却让舒妘差点拍桌。 “啊,你们今日才在一起吗?”连馨虽然才来不久,但每次看到沈霁安和舒妘之间的相处状态,以为两人早就心意互通。 秦文和红叶则有些惊讶,但惊讶的点也不是两人在一起了,而是沈霁安居然勇敢地将这层窗户纸捅破了。 秦文为人老道,早就看出沈霁安对自家小姐的感情不一般,但他以为按照沈霁安的性格,不会太早说出来,没想到出去一趟,两人就定情了? 林听这才知道他的阿姐与沈大哥在一起了。 但他却是最兴奋的一个人,在林听看来,他的阿姐就要配陵安城最好的男子。 从身份上看,沈大哥虽然只是个账房先生,但听说也曾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只是不知为何不愿回家。 从相貌上看,沈大哥的长相放在偌大的陵安城,那也是数一数二的,鼻梁高挺,薄唇轻抿,眉峰凌厉中又带着一起温和,一双好看的凤眼更是锦上添花的存在。 皮肤更是细腻的仿佛初生的婴孩,整张脸都透着一种烟雨朦胧的雾感,精致的五官配上优秀的脸型,可以说是俊美无双。 从性格上看,沈大哥温和细腻的性格着实与阿姐是互补的,阿姐遇事奉行的是动手不动口,有沈大哥在一旁盯着,多少也会好一些。 更何况沈大哥处事细致,在生活中也能很好的照顾阿姐。 综上看来,沈大哥无疑和阿姐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所以,”舒妘本来还想给大家一个惊喜,这下似乎惊喜也不算惊喜了。她打量了一圈,问道:“你们早就有预感了对吗?” “当然。” “是啊!” “没错。” 一时间,众人的声音接连不断的响起,让舒妘感觉自己耳畔嗡嗡的。 原来从头到尾只有自己脑回路慢了一拍?沈霁安早就在他们心里打下基础了是吗? 舒妘立马转头看向沈霁安,却看到平日里有些沉稳内敛的人,此时唇角早就不知扬起了多高。 舒妘:“……” · 晚上回到房间时,舒妘还因为和沈霁安确定关系这件事而有些静不下心,一时间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滚着。 她努力催眠自己,好歹也是两世里第一次谈恋爱,别太兴奋了! 终于就在舒妘迷迷糊糊快要入睡时,她终于想起了被自己抛到脑后的事情! 啊啊啊啊啊! 她兄长马上要去参加春闱考试了啊! 这个在小说里算是激发男女主矛盾的事件,也是舒家命运的转折点。 第 42 章 可以说,原主哥哥舒渝的不幸,就是从这场春闱考试,就开始渐渐拉开了帷幕。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按照原书的剧情,这个时候婚约应该落到了侯府二姑娘和二皇子的身上。 也正是因为婚约的束缚,二皇子将原女主视为他的所有物。而舒渝这个曾让原女主有过好感的悲惨男配,自然就成了眼中钉、肉中刺。 舒妘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墨发垂在身后,窗户还留了一丝缝隙用来透气,夜晚的风扬起发丝拂过她的脸庞。 舒妘抬起左手将额前凌乱的发丝拢到耳后,右手则不受控制的开始绕起了头发。 这是她在思考时的一个小习惯。 在脑海中将剧情复盘过后,舒妘稍稍放松下来,因为她穿到了书中,现在的剧情早已偏离了十万八千里。 首先这场婚约并没有换成二姑娘谢诗凝,她前两日还托贴身婢女来转告舒妘,因为考虑到这几日武馆忙着开张,打算过几日再来武馆小住。 如果这场婚约换了人选,谢诗凝早就被拘在府中待嫁了,怎么可能还按照两人之前的商量,准备来武馆住上几日。 其次书里的舒氏武馆因为绣庄的那比欠款掏空了大半个家底,本来这笔款项是准备拿去进货的。因为银两不够而后续的经营又没有起来,舒氏的进账越来越入不敷出,这才让原男主轻而易举地将其打压。 舒妘早在刚穿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还上了大半的银两,剩下的三百两现在要还上也是十分轻松。 舒氏武馆在舒妘的改造下早就已经焕然一新,名气也打出来了,按照这几日报名学武的人来看,只怕后面还会有源源不断的生源。 更别说通过武馆这条路子,舒妘早已同宋侍郎、薛大人还有平宁郡主这些人搭上了关系,这可是现成的人脉啊! 原书中的舒氏武馆可是没有这样的机缘。 如此看来,即便是原男主又打起了兄长的主意,这回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了。 唯一让舒妘有些难受的就是原书里舒家的结局,以及原主那温润儒雅的兄长。 如果不是原男主的横加干涉,拥有状元之才的舒渝不会因为官场算计而只落到一个正七品的知县。 他会是陵安城最意气风发的状元郎。 上任的位置更是距离陵安城有几百里路,山高路远,这一去便再也没有机会回来。 舒渝上任的位置是岑州下辖的一个小县城,岑州三面环山,多年以来当地匪患猖獗,上头官员又不知百姓疾苦,反而贪图享乐,可想而知这样一个地方的县城又会多么难以治理。 但因为得罪了二皇子再加上家中无人疏通关系,舒渝只能去那样一个穷山恶水的地方。 最终也因为匪患问题,而客死他乡。 凉薄的月光铺洒在被面上,寂静的屋内,只听到了舒妘的一声叹息。 蓦地,舒妘感觉自己的脸上有些冰凉,她下意识地抬手去触碰那一处,却发现原来是情不自禁流下的泪水。 舒妘一时间怔在原地。 所以……这是你在为自己的兄长伤心吗? 她合上双眼,再睁开时,眸底闪过从未见过的光芒。 …… 永昌侯府 “你是说那大公子不愿意回来?”永昌侯有些不敢置信地发问。 黑衣暗卫跪地不起,恭敬道:“属下偷偷潜入那武馆时,大公子的确是这样说的。” 永昌侯低头沉思,周身的气压都随之降低。 半响后,他才开口道:“可有说是什么原因?” “大公子说……”黑衣暗卫身形顿了顿,道:“那武馆的东家与他有着救命之恩,希望侯爷准许他过些时日再回侯府。” “救命恩人?”永昌侯喃喃自语,“原来当初砚儿是被她所救?”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下首的暗卫连忙道:“是。” 比起之前毫无头绪的四处搜寻,永昌侯现在却是放下心来。那舒氏武馆就在陵安城中,有什么风吹草动他都能立即知晓,晚些回来就晚些回来吧,左右出不了什么大事。 这边找到了谢闻砚,还是了了他心里的一件大事。另一边则是谢清岚与二皇子的婚事,永昌侯方才还有些温情的眸底瞬间变得晦涩。 宋氏……的确不能久留了。 · 翌日,凝香苑 按理说赐婚圣旨下来以后,侯府应该就要准备起来了,大约这几日皇子侧妃的冠服首饰就会赐下。 桓朝的侧妃会有简单的婚礼,但是不能越过正妃的品级,即便二皇子还未有正妃,这一项也是要牢牢注意。 并且侧妃是不会有拜天地这一流程的,花轿将人从侧门抬入,就直接送至房中。 院子里则会简单的摆上几桌,虽然比普通的侍妾看起来好了很多,但与正妃的大婚还是不能比的。 谢清岚作为圣上钦定的皇子侧妃,在入二皇子府之前,这些大婚的规矩都是要学的。 每听教导嬷嬷说一次,谢清岚的脸便又黑了一层。 一想到自己没有了令人羡慕的大婚,她的内心就越发的恨起了谢诗凝。 谢清岚心里明白这一切和谢诗凝没有关系,以自己的身份和宋婉儿的家世,的确一个皇子侧妃还算是略微高嫁了。 但她这婚事是从谢诗凝手里抢来的啊! 当初她以为自己会是板上钉钉的皇子妃,这才费尽心思将这门好亲事从谢诗凝的手里夺过来,现在倒好,皇子妃变成了皇子侧妃。 年幼时谢诗凝无意中救了二皇子,二皇子又似乎对谢诗凝有意,她生怕往日被自己压的死死的妹妹会有出头的一日,就立马设法让二皇子以为救命恩人是自己。 现在她不由在心里揣测,如果二皇子知道救了她的人是谢诗凝,会不会皇子妃的位置就是她的? 当初有多洋洋得意现在就有多气愤,在谢清岚的心里,她变成侧妃就跟谢诗凝脱不开关系。 即使她也知道这个逻辑根本就站不住脚。 正当她还在气闷时,宋婉儿匆忙地走了进来。 “还在生气?”宋婉儿将本想说出口的话咽了下去,转而开始安慰起女儿。 谢清岚头也不抬道:“没有。” 宋婉儿道:“娘还不知道你吗?是不是还在因为侧妃的事生气?” 说完,宋婉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你还年轻,不知道这些问题只在一时,娘上次和你说过的话都忘了吗?怎么又开始钻牛角尖了。成事在人谋事在天,你当务之急便是想着如何为二皇子开枝散叶,只要你生下男孩,娘再吹吹枕边风,何愁不能抬为皇子妃?” 谢清岚闷闷道:“知道了。” 宋婉儿见女儿的确听进去了,欣慰地摸了摸谢清岚的头。 想当初她不就是一介小官的庶女吗?她的姨娘靠着一副好手段在嫡母面前装可怜,让她成为了侯府的侧夫人。 她进府没个几年,就熬走了先夫人,这么多年侯府没有主母,她可以说是过的比一些达官贵人家的主母还要好。 这样想着,宋婉儿颇为自得,她瞥了一眼闷闷不乐的女儿,一时的身份算什么,即便是将来皇子妃进府,她也有的是手段让女儿压在那位皇子妃的头上。 再不济就下狠手,如同早逝的先夫人一样……宋婉儿眼帘低垂,没有让那一闪而过的狠意被谢清岚看到。 突然,谢清岚开口问道:“娘,那我的嫁妆怎么办?” “娘正在想办法。”宋婉儿这两日也正因为这件事烦心。 按理来说,出嫁女的嫁妆除了公中出一份,一般嫡母也会酌情出一小份。 当然,前提是不能与嫡母的关系处的太差,不然多的是嫡母不愿意出庶女的嫁妆。 就算是一小份,她们也不愿意。 多的嫁妆留给自己的女儿不好吗? 可惜永昌侯府这么多年就没有迎进来一位新主母,自然也就没有这一小份嫁妆。 一般来说,庶女的生母,那些后院的姨娘们,也会攒下一些银两以及平日的赏赐,留给女儿做嫁妆。不过这些只能算是杯水车薪,太过微不足道了。 宋婉儿作为侧夫人,相比普通的姨娘来说,她手里握着的银两的确是多了不少,作为嫁妆也是勉强能够上一点,毕竟大头还是公中出。 但这个勉强够用也是相对而言,如果是去做达官贵人家的正妻或者侧室,那的确还好说,可惜现在是嫁入皇家,这些就远远不够看了。 宋婉儿这几日翻箱倒柜的搜罗着自己攒下的银子,却发现到底还是敌不过那些名门出身的主母。 这些年她从账目中捞的油水,和那些嫁妆中就有庄子铺面的主母比,不过是她们几年的盈利罢了。 只可惜当年她为了嫁入侯府,让姨娘求到了嫡母面前,也因此同宫中的贵妃闹了些不愉快,后来的嫁妆就给了几百两而已。 这下能指望的只有公中出的嫁妆了。 但这就是最令宋婉儿烦心的事儿,按理说侯爷早该让身边的管事来处理清岚的嫁妆,结果等了几日,凝香苑根本就没有管事过来。 嫁妆作为头等大事,自然是早该准备起来的,宋婉儿生怕因为这桩婚事让侯爷不快,嫁妆都不愿意多出一些。 谢清岚这么多年作为侯爷最受宠的女儿,而且还是长女,怎么也要比一些官员家的嫡女嫁妆还要多吧? 不然可不就让清岚这些年人尽皆知的宠爱成了笑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