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魔女今天搞事了吗》 小小哥谭 一觉醒来天都变了,堕落魔女感受不到其他魔女同类的气息,身旁没有了软乎乎的睡垫和温热的茶香,也没有了茶话会上柔和的阳光。 有的只有面前这座陌生的黑色城市以及阴嗖嗖的风。 塔沙差不多已经能确定了…… 她在睡着的时候被她的魔女同伴们扔进了人间。 诡术魔女宣布从地狱里带回来的有关死亡的时候,塔沙正在睡觉。 一众魔女兴奋地讨论起来的时候,塔沙还在睡觉。 倒不是塔沙完全没听到她们的谈话,她知道诡术带回来了有关死亡的消息,这也的确是个难得的好消息。 但是想想看吧,有关死亡的话题她们讨论了不下百年,甚至每隔几十年都会有人跑去亲身实践一次,最后怎么样?依旧是她们这群人在枯燥的茶话会上喝着无聊的茶。 谁能想到即使窝在角落里一句话都没发表,她也成了被迫参加活动的那个呢。 在什么都没准备的情况下被空投入人间可不算一件美妙的事,尤其是她身上一个金币都没有的情况下,没法享受温暖的床简直是一场灾难。 塔沙努力地让自己去回忆诡术魔女到底说了些什么,但听一半忘一半的她只记得她们的谈话里反复出现过“世界”和“找人”这两个词。 这就不难理解了,四舍五入掉“找人”这个环节,剩下的内容可以简单概括为呆在这个世界等于会死是这样吧? 很好,她觉得她已经找到重点了。 现在她需要一个住的地方,然后慢慢的等下去就行了。 塔沙看了看阴沉沉的天,总觉得下一秒仿佛就会下起雪来一样。 能坐着就绝不愿站着的一个人,终于被迫在生活面前低下头,主动迈开双腿,在这个陌生的黑色城市里为生计发愁了起来。 …… 房东太太笑得脸上的赘肉都堆叠到了一块儿,谁会讨厌一个一次性/交完一年房租还不带还价的租客?尤其是在她这栋充满了拖欠房租的社会底层人渣的公寓呢? “往这边走,这楼梯有点年头了,噢,注意点台阶上那些翘起的铁皮——别看这里破旧,我敢保证你会爱上你的房间的,整栋楼绝不会有比你房间采光更好的屋子了。” 跟在她身后的女孩儿点了点头,表情几乎没见什么起伏,但房东太太就是越看越满意,没有发表意见就意味着她不讨厌这个地方,能长久的住下去就意味着她有更多的房租收。 别说在东区,就算在哥谭这样又傻又有钱的房客去哪儿找?只希望她别被楼里到处游荡的不安分的混蛋们那么快吓跑就好。 不过就算她真的后悔了想要退租也不要紧,她刚交的一年的押金也一分别想拿回去了。 “我看你是在写字楼上班的那种工作吧?真好。你都不知道,楼里没工作的人很多,他们很多都是白天睡觉晚上出门,其实只要你按正常上下班的时间进出,平时里是不会有机会和什么麻烦人撞上的。”虽说不知道她这样的人为什么会选择自己的公寓,终究是担心那到手的那一年房租跑路了,房东太太还是好心地提醒她在这里的注意事项。 塔沙意识都在打困,要是可以不回答房东的话,她一定连张嘴的力气都懒得用。 老实说她从踏入这栋楼就多少有些后悔了。如果不是这栋楼是她上班地点直线距离最近的公寓,她一定不会选择这儿——是的,在此之前她已经找到一份养活自己的工作了。 楼梯间严重的空气污染是一方面,再有就是回荡在楼内的吵闹声。 但让一个堕落魔女快要在得到一张能睡觉的床时就这样离开显然太难为她了,于是她选择性地忽略了楼道里的空气污染问题,以及仿佛无处不在的小孩子的吵闹声。 “我最近的工作都是夜班。”她听到自己还记得回答房东的话。 ……这就尴尬了。房东太太勉强笑了笑。 没等她再说些什么,路过四楼的时候,对着楼梯的房间门打开了,里头走出了一个穿红色小夹克的男孩。 房东看到男孩出门,下意识地皱了皱眉,随后抬高了声音跟塔沙说道:“我还需要和你交代一下,楼里的小孩子你也注意一点,他们大多数手脚都不干净,你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在向你问好的时候偷偷顺走你的包。” 正给自己衣服拉拉链的男孩猛然抬起头看向了女房东。 房东太太却当作没看到:“千万不要相信他们可爱的小脸,他们做起小偷小摸的事来就像吃奶那么简单。” 任哪个孩子听到这样的话都会难以忍受,尤其是在特指你却说的根本是无中生有的话。 “太太,不……我们没有偷过东西。”男孩有些被冤枉的恼火,却压下了气闷格外认真地和房东解释道,“我没有偷过东西,我的朋友们也从来不做这样的事,如果您说的是楼里前阵子丢东西那件事,那和我们没有关系。” 房东给了他一个“我又没有在说你”这样的眼神,像是根本不在乎他说了什么一样,理所当然地接着和她的客户交代着:“所以平时房门一定要锁好,不然什么时候丢了东西你也不过知道,小孩儿偷东西很难立案的,如果警察都不管,那就只能自认倒霉了。” 如果说能像个正常孩子一样接受教育的话,杰森现在应该也到了念小学的年纪了。像他这样大的孩子,通常都已经有了自己的脾气和倔强,被冤枉了自然就想反驳回去。 但作为早早懂得了底层世界生存生态的男孩也清楚,靠言语根本改变不了一个人的看法,他知道房东一直以来对楼里的孩子们什么样的态度,也知道她对事实真相其实并不在乎,她只是想说一个自己认为是对的结论而已。 所以他看向了那位新来的女房客,期待不管房东太太说了什么,她至少可以别因为一个人的话就来断定楼里的孩子都是坏孩子。 但很可惜,让他失望了。 女房客只是将视线落在了他身上很短的时间,就收回了目光,点头平静地回答房东太太,“我知道了。” 一位陌生的人没理由会平白给他信任,更不会选择相信一个小孩的话而不信任一个成人。 他为什么要想着为自己辩解?为什么要要求别人一定要相信他?杰森想。 即便他是对的又能怎么样,大人们就会为自己说错的话道歉了吗。 他还想怎么做?和房东太太吵起来吗?他也该清楚自己已经到了说每句话做每件事都需要自己负责的时候了,如果他一定要和房东太太争执对错,惹怒她的后果是他会被拖到他父亲面前,质问他们上个月的房租什么时候交……然后他就只会迎来老爸的一顿皮带。 他现在需要出门了,等会儿要去附近的旧货市场逛逛,看看垃圾回收站那里有没有他们丢的旧物品可以回收……还要抽时间去一趟救助基金会看一下有没有机会领到一块面包。 这是放弃了玩耍的时间,男孩为数不多可以靠自己挣取些什么的事。 趁着今天……杰森看了看阴沉的天色,心里嘀咕了一句,趁着天色还早,天气还没那么糟。 男孩最后沉默地低下了头,什么都没再说,将手揣进口袋里,默不作声地从两人身旁走了过去。 他走下楼的时候,塔沙却是又看了他一眼。 盘踞在这座公寓楼、或者说这座黑色城市的**气息很严重,堕欲、色/欲、贪欲……黑色的浓稠气体几乎充斥城市的每个角落,但在那男孩身上很难看到代表**的黑色气体。 这或许跟小孩子没有那样强烈的**有关,他的身上只有一层干净的白色气息。 但是白色?那是生命力的颜色吗?她没见过那样的气息,魔女们能看到的欲念气息多是灰色和黑色的。 不过塔沙没去多想,她现在在担心着另一件事,房东提到过的她的房间的采光问题了。 有谁选房子会不为房间的采光问题发愁呢? 是的,身为能睡到下午就绝不愿看到午时的阳光的堕落魔女,让她拥有一间一大早就能见到太阳的屋子? ……饶了她吧。 房东在提到她房间采光好的时候着实让她担心了一下,但值得庆幸的是她夸张宣传的成分实在有些高。 五楼虽然对于他们这栋小矮层来说算得上高层,但它附近可是有几栋钢铁巨森在的,朝阳的方向有高层建筑的遮挡,这也就使得整套房子估计只有客厅在太阳升起那时会短暂的见的到太阳,其他时间都笼罩在高大建筑的阴影里。 采光好?不存在的。 对此,塔沙表示…… 她很满意这间房子。 唯一麻烦的一点是楼里没有电梯。 ……不过都并非不能解决的问题。 哥谭的阴天像是不会化开一样,这样的天实在适合睡觉。 送走房东之后,塔沙先是用了几个魔法去除了屋子内的污迹,随后倒在床上睡了个昏天暗地。 要不是她也到了需要赚钱养活自己的这一天,她可能一直这样睡上个两三天都不成问题。 提起塔沙对于睡觉的执着,贝利尔(懒惰魔鬼)就恨得牙痒痒,他一度认为塔沙如此贯彻懒惰原罪的做法是想要篡他的王座。 但塔沙表示谁愿意去篡夺王座,有那个功夫好好睡觉不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新手上路,第一次开坑请多指教! 现在的杰森还没经历过人生里最艰难的那段时间,所以还是个又乖(x)又可爱(x)的好孩子 这个副本有点魔女集会的感觉,如果喜欢请给我评论!~ 小小哥谭2 2 如果一个魔女缺钱她们会怎么做? 老实说,像这样的事并不常发生。 一方面自从一众魔女将魔女集会定在地狱与人间的交界之后,她们便很少长期在人间定居,对人类的货币自然也早就没那么大需求。再有就是愿意和魔女做交易的人并不在少数,她们想得到的东西往往用不上她们费心思去获取。 但要是真有需要自己赚钱养家的那一天,诡术魔女一定会第一时间跑去找一间赌场,混沌说不定会直接找上一家格斗赛场,虚伪只需要稍微动动嘴皮就能得到一笔不菲的财富,爱欲那就更不用说了……她一个眼神下去就有人巴不得为她赴死。 身为堕落魔女的塔沙她会做什么? 当然是在一个各项业务都涉及一点的地下会所里……做一个占卜师。 等塔沙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段了。 生存不易,她竟到了有一天为养活自己而强迫自己起床工作的地步,谁让她是个被空投一分钱都没来得及装的倒霉蛋呢。 租房子的钱都是提前预约的工资。 真是一分钱难倒穷苦魔女。 至于她为什么不通过诱骗人类来获得财富…… 撒旦作证,那种活儿可比人类的正经工作麻烦多了好吗? 她多少有些后悔找一个夜间的工作了,让自己黄昏醒来可比让自己早晨醒来痛苦多了。这份工作唯一的好处可能也就是能让她享受一整个白天的休息时间。 塔沙对着黑暗发了会儿呆,然后慢吞吞地让自己爬了起来。 她估计了一下时间,开始强迫自己收拾东西准备去上班。 公寓楼房间的分布看上去很拥挤,进了屋里后倒是觉得屋子布局不错。卧室面积虽说不大,但住她自己足够了,小一点的空间堆满东西的时候会让屋子显得舒适又安全。 深谙怎么把自己的住处打造的舒舒服服的魔女如此想着。 ……由于清楚自己挑了个什么样的住处,为了避免真的频繁遇上麻烦事,塔沙一出门就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这项魔法算是小咒类的一种,正常情况下如果不是遇到相熟的人或者观察力极强的人,就算是打照面也很难会注意她的存在。 塔沙走下楼的时候看到了住在二楼的一位房客,那是个高大又粗胖的男人,他的条纹T恤皱巴巴地拧在一起,油腻的头发向后抿着,看上去连发蜡都省的打了,目光正四处打量着,不知道在看什么。 她的脑海中浮现了房东太太交代的话:“住在二楼的那个胖子,很人渣的一个人……不过放心,也没什么需要担心的,他不是会招女孩儿麻烦的人……” 尽管不知道房东为什么会这样说,为避免发生什么不可抗力,塔沙还是决定等对方出了公寓自己再下去。 楼下这时却又走上来一个人。 那是下午时候看到的红夹克男孩,他上楼时候依旧低着头,完全没注意到有人在看他。 高个男人看到那孩子的时候瞬间两眼闪起不正常的光,表情也兴奋起来。 不知怎么的,塔沙看到那人油腻的面孔上咧开嘴笑的表情,突然想起了自己集会上那杯曾经掉进去一只毛毛虫的下午茶。 「很人渣的一个家伙……不过放心,也没什么需要担心的……」 什么样的人明明清楚了他是个人渣,还让房东觉得算不上什么麻烦人?看到男人看那男孩儿的眼神,塔沙一时觉得差点喝到那杯茶的反胃感都涌了上来。 公寓楼内部是种老式建筑形,走廊回旋搭建,每层走廊都是可以看到下一层楼的。男人绕到楼梯口用了点时间,等他快要在楼梯口堵到他等的男孩儿的时候,突然感觉到眼前多了一个黑色的影子。 心里本就没安什么好心思的男人没想到正好撞上有人下楼,着实吓了一跳。 更倒霉的是他踩到了楼梯口翘起来的铁皮,他想要抓住什么东西来维持身体平衡,可不管是距离他最近的人还是扶手,他什么都没碰到就顺着楼梯滚了下去。 …… 杰森今天是空手回来的,他这次运气不怎么好,可能跟他今天出门晚有点关系,旧货市场连一个有用的螺丝帽都没捡到;他又绕去了救助会,但没出意外的,他们分发物品的时间像是随心情,今天又不是他们开门的日子。 他回家时感觉到有人挡到了他面前,抬头才发现是下午看到的新来的房客。 楼梯道虽然不宽,并排走两个人其实是足够的,但见对方站在原地不动,他便知道对方的意思是让他让道。 这种事不算少见,大人们似乎觉得小孩让路理所应当,哪怕他们自己走在了逆行道。不过退一步就能解决的事,为什么要和一个成年人起冲突呢,杰森没有多想,便打算自己走左边道让她过去。 谁知那一步还没迈出去,他就听到身侧一阵风刮过了一样,随着“砰”的一声巨响,有什么人摔到了一楼。 杰森被吓了一跳,看到有人摔下去第一反应是想要下去帮忙。 身后响起的冷冰冰的声线却让他的动作慢了半拍。 “你挡到我了。”那位女房客说道。 话刚说完,又是没给他反应的机会,她已经先一步绕过他,径直走下楼梯了。 她刚才用了两个魔法。塔沙不怎么愉快地想。 一个催眠魔法就能解决的问题,她为什么要用上一个风系加上一个干扰魔咒? 事实上这样两个小咒根本浪费不了多少魔力,但你没法想到她到底是在为自己多动了一下手指困扰,还是在为睡多久才能补偿自己多走了两步路发愁。 “发生了什么事!”楼下有人喊道。 可怜的房东太太,她刚从外面回来就听到了楼道里的巨大动静。比起关心有没有人受伤,她先为自己庆幸了一下,还好她走的慢,不然上楼正巧撞上这庞然大物那可就完了。 见到摔倒的是二楼那位,房东的表情立刻带上了嫌弃。 塔沙这时走了下来,房东太太眼见她新来的金主房客下来了,根本没把这场意外往别处想。 “噢,可怜的马库!他怎么这么不小心!”怜悯夹杂着忧愁的表情从她的脸上露了出来,你很难想象她露出的难过表情到底是给男人的,还是给她可怜的老旧楼梯的。 见识过太多次虚假魔女秀演技的塔沙,只觉得房东太太的演技差了不是一点半点。 “的确太不小心了。”塔沙说着,直接迈过了男人走下了楼梯。 房东太太见她直接走了也没在意。 “我得帮他打急救电话,不然这里可没谁挪得动她。”房东太太看着站不起来的男人遗憾地道。 躺在地上疼得哼唧的胖男人听到房东的话顿时发出了巨大抗议的呻/吟,要不是他这一脚着实摔的不轻,不然肯定要喊出来别叫救护车——你不能指望住在这种地方的人还会记得给自己买医疗险。 但房东却没管他,除非他现在能自己爬起来把楼梯让出来,不然她还好心肠地送他回房间吗。 什么。担心医疗费?那又不是她来出。 杰森在看清摔到楼底下的是谁之后,就打消了下去帮忙的念头。他见过马库几次,男人遇到他时总是笑得不怀好意,像是堵住猎物的猫,非要耍他几下说几句让他恶心的话才放他离开,楼里的孩子也说他不会去招惹大人,只敢欺负小孩子。 他看着房东太太的自言自语,看着塔沙迈过马库走下了楼,直到那个身影消失在门口,他才准备回去。 他总觉得刚才发生的事像是哪里奇怪,马库那样体型的人怎么就那样摔下去了呢? …… 哥谭是一个不怎么平静的城市,这一点光从城市表面包裹着的那些几乎像能与这座城市糅为一体的黑色/**情绪就能察觉到了。虽说不清楚人类世界中为什么会滋生出这样的城市,但混乱又无禁忌的地方对她工作生活来说反而容易了不少。 从住处步行到工作地点甚至用不上十分钟,如果不是这座城市的建筑地形比较复杂,上班时间说不定可以再缩短一些。塔沙来到她的新老板为她打造的专属占卜室时刚好踩着八点整,真是不会早一分钟也不会晚一分钟。 堕落是所有魔女中最少和人类打交道的。不过魔女天生拥有对情绪的敏感,即便已经很久不曾来过人间,依靠从人类细枝末节的情绪变化中提取的那些有用的信息里,她也很快理解了现代世界的生存规则。 为自己找一份工作就更简单了。 她只需要在这座鱼龙混杂的城市里顺着**最为严重的方向找到一个地下会所,然后挑一个看得顺眼的bss,帮他找到掉在他办公桌缝隙的他丢失了一年的与妻子的婚戒或者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丢在哪儿的储蓄柜的钥匙。 如果依旧被认为是个神棍,那么帮他指出他在场的哪些员工对他的账本做过手脚就好了。 当然,占卜之所以总会被认为是骗子行为就是因为它和预言不一样,没有那么高的准确度,触几率也会随着干扰事项的产生出现偏移。 只不过对于多数的魔女来说,占卜顶多是一项每个人都会一点的业务技能,但对塔沙来说就算得上一种天赋了。除非她在占卜的某个节点就开始下定论,不然她的占卜是具有接近预言的准确性的。 她这次遇到的老板还算不错,一个拥有沙特血统的白人,慷慨又大方,没出什么为难的附加题。在见识过她的“表演”之后,略一思索就把她的占卜室打造成一个高档付费项目包装了出去。 因此塔沙的工作算不上繁忙,甚至可以借用占卜的时间小憩或者打盹。 和其他魔女相比起来,塔沙着实算得上比较幸运的那个。她很少会为无尽的生命感到痛苦,大多数时间她将自己交给了困欲,让自己坠入无尽的梦境中,以此来渡过漫长又枯燥的时光。 但这不意味着她就喜欢那样的一切,不想走到终结。 现在诡术给她们带来了这样一个机会,那么为什么不试试运气呢? 一切还都不错。 给第一位顾客占卜完时候塔沙想。 她只要在这个世界安静待下去,等着有人来引领她走向死亡,或者……等到世界毁灭就行了。 她面前桌子的玻璃盘上,刚刚用来给客人占卜的流沙在失去魔力支撑的顷刻间像是崩塌的沙堡般散落进玻璃盘。 多少懂一点占卜的就能看出盘子上出现的绝不是什么好迹象。 但塔沙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感慨了一下生活的美好,就眯起眼打算小睡一会儿。 ……塔沙那不怎么值钱的满足感也仅仅维持到了下班回家。 当天晚上她就感受到了如果不好好挑选住处,往后会有什么麻烦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堕落魔女可能是最不务正业的魔女了,她也的确是最没追求的魔女 原本堕落的本想往后放一放的,但是想早点写有个人对二少无限宠宠宠的剧情,就先开这个地图了~ 只不过现在还是在刷好感度阶段…… 小小哥谭3 楼里不知道哪家住户传来了震耳欲聋的摇滚乐的声音,公寓楼将隔音效果极差这个概念演绎得淋漓尽致。已经过了凌晨竟还有人大张旗鼓地开麦,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随即而来的是酒瓶碰撞的声音、小孩的哭声、拖动箱子一样的搬家声,以及狗叫声。 还有离她最近的楼层——一对夫妇尖锐的吵架声。 塔沙从不觉得自己会失眠,现在想想真要归功于没什么东西会吵到她。 茶话会上的魔女们向来说话温柔又好听。 现在想想混沌和愤怒魔女那两个人打架声都显得悦耳动听了许多。 想解决噪音其实不难,在魔法材料充足的情况下只需要一个简单的魔法阵就能解决。 但是,堕落——一个宁可挨着饿下班也要先回家睡觉的人。 可能会特意跑去准备材料吗? 她试图想用枕头来掩盖吵闹的夜晚,但效果不怎么好用。 庆幸她是堕落魔女吧,如果是愤怒在的话,怕不是已经把整栋楼都给掀了。塔沙在推门下楼到时候凶凶地想着。 既然没有可行的魔法能用,这种情况下最有效的方法当然是从声源处解决问题。 塔沙住的这层还相对安宁,从走廊上一眼望下去,楼下却是喧嚣如展开了夜市,离她最近的夫妻吵架的声音正是从楼下对面的那个房间传来的。 她正打算往声源方向走,却在楼道的阴影里看到一个瘦小的影子。 塔沙仔细看过去,却发现那人她见过,又是今天见到过的那个男孩儿,塔沙已经看到过他两次了。 他这会儿正贴着走廊的栏杆坐着,一言不发地看着楼下。 可能也不是在看楼下的喧闹世界,而是他的确没什么别的可以做的事了。 他将双腿从金属栏杆下方穿了过去垂在楼层边缘,脑袋抵在锈迹斑斑的栏杆上,安静又沉默。叫骂声与争吵声就是从他身后的屋子传来的,半合的房门露出的橘色灯光投映下两个争执不断的影子,就落在他右手边的位置。 看到这一幕,其实不难猜测男孩大半夜坐在这里的原因。 午夜还在争吵不休的父母,让他没法在这个时间像正常孩子一样回到自己的床上休息。 杰森这时也注意到有人下楼来了。 他抬起头看向卡沙,看她在楼梯拐角的位置就站住了,犹豫了一下,问道:“我又挡到你了吗?” 刚说完他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因为这话听上去实在像是一种挑衅,不久之前她才对他说过类似的话——而他像是想将那会儿没能表现出来的不满和反驳都报复回来一样。 但他的声音不算大,几乎能被吵闹的夜晚盖过去。 从她没有丝毫波澜也并没理会他打算的表情上看,她或许没有听到?他猜。 好吧,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那样说,或许真的存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想要报复些什么的小心思在,但……他其实是想认真跟新住客打声招呼的。 这真是个坏习惯,会被认为挑衅也不奇怪。男孩在心里嘀咕着。 杰森这次的确占到了过道,走廊虽说比楼梯宽上不少,但不少住户门前都会堆上些家里摆不下的杂物,哪怕房东每次都会挨家敲一遍门这一点也没得到改善,他身后正好就有两个厚重的大铁箱,能用来过路的区域着实不大。 不过就算这样,一个女士真的要想通过还是不算难。 新房客就那样看着他,也不见什么动静,像是在等他把路让开,就在杰森打算站起来到别处坐着的时候,对方却意外开口说话了。 “我不过去。”那位新房客说着,没等他起来,便转身回楼上去了。 奇怪的大人,杰森想着,却看着那个身影回了她房间。 ……塔沙能怎么办呢?她今天晚上是打算物理降噪的。 但她难道还能当着一个孩子的面揍他的父母一顿吗? 魔女们大多数都是热爱幼崽的,她们对于新生的生命从来都有着无穷的疼惜和保护欲。换成别的魔女看到这样的场景,说不定会热心地问小朋友需不需要她帮忙给他父母“劝架”。 堕落却是个例外……好吧,主要是她一直不怎么理解这种整天和折腾挂钩的小家伙们和可爱有什么关系。 麻烦的小鬼。塔沙心里叹气。 但是算了,为什么要和人类生气呢。 她回到房间之后对着客厅漆黑的空气静默了,视线落在了墙上的插座上。耳边似乎响起求知魔女在她旁边人类电力发展史书籍的零碎声音……可惜那时她完全当作助眠读物听了。 但也不需要她对那些有什么深刻的理解,她又不是要去做电工。细长的五指靠近在电板上,一道轻盈的魔法流自她掌心钻入插口,顿时掀起一串火花。 世界刹那间陷入一片黑暗。 骤然失去电力的楼房空气像是被人按了暂停键。 但是两秒之后,更为振聋发聩的尖叫声响了起来。 有人在大叫房东,但房东可不会在这种混乱的时候出现,更该找到是电工,还有人直接开始了祈祷……很快的,随着陷入黑暗的时长,在发现一切行为都没有效果,叫声和吵闹声都少了起来。 人类这种生物真是奇怪,在有光的地方他们仿佛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但一旦陷入黑暗,就如同掉进了什么困境,要小心翼翼地屏住呼吸。 —— 尤其在今夜不怎么温和的夜晚,像是一旦发出点儿什么声音,就会被黑夜里酝酿的不明物质袭击了一样。 塔沙安静地看着黑暗中那些黑色/**的起伏,浓稠的黑暗情绪在一阵疯长之后开始畏缩成一团,逐渐的,在一缕光都见不到的夜晚,**的气息难得的缩少到了极点。 终于,世界安静了。 她总算能睡个好觉了。 她想起刚才那个眼睛中带着些孤寂的男孩,他这下应该也可以回家休息了吧? …… “听说了吗,马库那家伙昨天摔断了腿。”父亲撑开一张旧报纸坐在餐桌边的时候说道。 如果不是母亲就在一旁收拾着桌子,杰森简直要以为自己走错了房子。 这样看上去和睦又温馨会出现在每个家庭里的一幕,在他们家其实并不多见——他们两人昨晚还在吵架,但一觉醒来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昨晚停了一晚上的电后,杰森一早便起了床,他出门跑去打听昨天电路怎么出的问题。曾在酒店干过电工的邻居检查过后却说哪里都没有问题,电箱也没被破坏过,也不是供电的问题,就是莫名其妙地停电了。 听上去又像是件怪事。好在早晨时候已经来电了,昨晚也没事发生,也就没人去细究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威利斯和凯瑟琳也昨晚因为突如其来的事故停止了他们的吵架,值得说一句的是,父亲竟然没在停电后去哪里喝个烂醉或者直接在赌场呆一晚上。 自从威利斯脾气变得越来越差之后他们安静相处的日子着实不多了,他没法去打破这难得得宁静。 杰森已经习惯了让自己当作一切都没发生过,不去看母亲消瘦的脸上还没化去的淤青,也不去想他昨晚被赶到门外边时挨的那一皮带,安静地走到母亲身旁去帮她的忙。 “噢,马库,”母亲将餐具递给他的时候念着这个名字,“为什么他身上发生什么倒霉的事情我都不会觉得意外呢?” “因为他的确是一个混球,一切都是他的报应。”威利斯很快发现他拿的不知道是几个星期前的报纸,扫了一眼就将报纸丢到了一边,他本来也就不是为关心什么新闻才将它从角落里拿出来的。“我常觉得这栋破房子里住进什么样的混蛋我都不会觉得奇怪了,但马库真的让我觉得是个意外,他就是一个垃圾,下水道的唾沫,鸡x犯。” 他的用词显然是惹到了妈妈,尤其最后一个词,“嘿,威利斯!你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说这些,杰森还在这里!” 父亲耸了耸肩,无所谓地说道:“你以为我不教他他就学不会这样的话了吗?” 凯瑟琳脸上浮现出了不满:“他才多大?你不该让他这么早知道这些。” “十岁已经不小了,你以为我们生活在哪儿?钻石区的天堂吗?不,这里是犯罪巷!在这种地方拳头硬一点才能说话,他不能一直做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鬼,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打架已经从没输过了。嘿,杰森,你真的还不懂jijian犯是什么意思吗?” 男孩皱起了眉,他当然听得懂他们的对话是什么意思。 他没去纠正父亲将他年龄说错了这件事,他能记清他的生日他才会觉得意外。 父母在他的成长教育上没怎么管过他,他遇到的同龄人也多是听着街头脏话长大的社会底层的孩子,这听起来或许有点糟,但他几乎是从开始学会说话,就开始和那些下流肮脏的单词打交道了。 可马库是个强/奸犯的事从没听人提到过,而且还是一个…… 想到以前和他遇到的经历,杰森不免脸色有些难看。 “别听你爸爸的,用不着害怕,这里的住户这么多,那人不敢乱来。” “是啊是啊,好心人真多。如果有谁愿意报个警,上星期就不会因为欠了人一百块钱被打死在家门口了。”威利斯讥讽地笑一声。 杰森没有插话,他可不想因为自己的插嘴再惹来两个大人的争吵。他也没因为威利斯说的感到害怕,只是这时候才意识到昨天和那位新房客出现在他面前的时间。 听上去有点巧? 她挡在他面前时马库正好从楼上摔了下去,他打算跑下去看看情况的时候又正好被她叫住。 他一直觉得这件事哪里奇怪,但应该不会是他的新房客在暗中做了些什么吧? 因为那听上去实在是……太好心了。 他还以为那位新房客讨厌小孩。 而且以她的身型来说,她该怎么样才能让马库那个家伙摔一跤? “不过也不用担心,马库一时半会儿也出来祸害不了人了,你猜怎么着,我们的房东在他摔下楼之后帮他拨打了急救电话。就算他伤得不重,医院出诊的钱都能让他够呛,我发誓我从没见房东干过这么善良的事了……” 威利斯后来又说了些什么杰森没怎么听得进去,他草草地吃过了早餐,脑海里一直在想的都是这两天遇到的奇怪的事。 不过他今天在公寓里闲逛了一天,这一天里都挺平静的。 作者有话要说:  魔女们说话温柔又好听这是一个误解,千万别信233333 小小哥谭4 “嘿,杰森,要一起去玩吗?” 杰森这天刚从外面回来在上楼的时候遇到了科特。 科特是个留着刺头的年轻人,比杰森大上几岁,他不住在这栋楼,却和楼里的许多孩子玩的都不错,准确说他在这条街区都混得不错——依靠他机灵的头脑和什么都能和你聊上两句的嘴。 “不了,我老爸今天在家。”杰森耸耸肩指了指楼上的家门,“我如果不准时回家估计今晚要被打断腿。” 威利斯的名字也就在这种时候比较好用,对方听到之后果然不再试图拉他出去。 “你知道吗,我发现了一个能搞到钱的好方法。前两天我和基里发现公园废弃的树林里,有一群老头把那里当作了聚集地——”科特说道,“那些老头都有收集废品的习惯你知道吧,我们偷了他们一袋子的易拉罐和废铁,直接拿去换了几块钱。” “哇哦,竟然还能这样……”他后面的话没说完,但他的眼神已经取悦到了科特。 科特走到楼梯口冲他摆了摆手,满意地道:“下次跟着我,带你一起去。” 杰森也冲他招了下手,但却没再接话。 科特的这种趣味有时候会杰森难以适应,比起流浪汉,科特是看不上那点钱的。这不并是说科特家庭条件好,事实上在他唯一的亲人去世之后他就没有了固定的住处和经济来源。 但广泛的人脉和处事的手段让他总接触到些不错的工作和外快。 流浪汉攒了一天的刚够他们饱食的积蓄,对他来说估计只会拿来换一瓶啤酒。但他对这种事总是乐此不疲,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科特曾说他们出生在这个世界上最肮脏的地方,一辈子都会在最底层的泥潭里辗转。本来就是命运不公平的产物,从不曾拥有过什么,那么为什么要还给这个世界没用的善良呢? 是啊,但是已经这么差劲了,为什么就不能再更好点呢。 杰森慢吞吞地爬着楼梯。 尽管一样对糟糕的人生感到不满,杰森更多的却是感谢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他有一个家,一个不算大但是遮风避雨的房子可以给他容身。 杰森觉得这已经足够幸运了。 总有什么能改变糟糕的一切的不是吗,等他再大一点儿的话或许可以给自己找一份工作,然后学习点儿技能什么的……到那时他就能照顾好自己和妈妈了。 威利斯今天其实并不在家,他一大早就不顾妈妈的劝阻出门了,凯瑟琳……杰森想起母亲胳膊上的针孔和最近越发干瘦的脸就不禁有些担忧。 凯瑟琳不知道在哪染上了毒/瘾,毒/品让她摆脱了糟糕的现实,却在无止境地消磨着她的身体。尽管杰森劝过她好几次,尝过一次甜头的人都没法那么轻易戒掉这种让人上瘾的东西。 杰森在上楼的时候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自从跟科特告别之后,这种感觉就更加清晰了。 那种感觉像是有什么人在暗处盯着你,可等他回头看去,走廊和楼梯却空荡荡的,掉一个钉子估计都能发出回响。 上午是公寓人流最小的时候,有工作的人要去上班,没工作的在夜店狂欢了一晚的年轻人们正忙着补觉。如果不是担心凯瑟琳一个人在家,杰森通常也不过在这种时候出现在公寓。 寂静却又诡异的空气让杰森忍不住放轻了脚步,但当他屏住呼吸去感受悄静之下的动静的时候,却又什么也没听到。 错觉吧,他安慰着自己。 会有什事发生,他马上就要到家了。 可就在再有两步楼梯就到家门口的时候,一个肥大的身影却突然笼罩在了他身上。 说不出那是什么感觉,男孩顿时觉得汗毛倒竖,冷汗直下,身体的危机意识让他头也不打算回地就往上前跑,迈出脚的瞬间却被人抓住了胳膊。他几乎是被身后那人的力气强势地扔倒在了楼梯上,后背撞上楼梯,带起一阵火辣辣的疼。 一张横肉堆积的脸出现在他视线中,马库脸色阴沉地看着他:“挺能跑啊小东西,这次你还能往哪里跑?” 马库?他怎么会在这里,他现在不是应该在医院吗。 “马库。”杰森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尽管背后的疼痛让他直想抽气,“你在这里做什么?” 他知道对方对他不怀好意,想起威利斯提起过他是什么样的人,身体就不免僵硬起来,但他极力克制住了自己的不自然,男孩儿几乎没让自己露出恐惧的表情。 但不像平时总是带着逗弄虫子一样的态度戏耍他们的心情,马库这次的眼神说得上阴戾,他皮笑肉不笑道,“上次是不是你害我从楼上摔下去的?你是不是在中间搞了什么鬼?你知道让我赔了多少钱吗?你干了什么?小东西?” “你在说什么?放开我!我爸爸就在楼上……”杰森被他拽着后衣领提起来。 马库却像是没听到,肥硕的手掌向他脸上伸了过来:“上次让你跑掉真是你运气好,这次你就给我老实听话吧!” 杰森这才意识到他敢在白天堵住他,根本就是知道威利斯不在家。 他怎么敢给他按住他行动的机会?男人抓起他就像拎了只狗崽,如果被他完全限制住行动,那可就真的完了。 他拼命挣扎着身体让自己被抓的后领从马库手心松出来,马库不得不换手去重新掌握对他的控制。杰森就在等他换手的机会,他握紧自己摔在地上时藏在手心里的一块金属铁片,抬手朝着马库的眼睛用力扎了过去! “你这该死的小崽子!”被划伤眼睛的男人发出一声压抑的吼叫。 杰森掉到地上本能地往家跑,可威利斯不在,凯瑟琳…… 往楼上跑了没两步的杰森后悔选择了这条路,他不能往家跑,早知道这样他就该绕过他往楼下逃。 极度紧张的状态下心脏像是被揪了起来,男人庞大的身躯几乎堵住了楼梯,再想在他面前通过几乎不太可能,杰森快速地窜向楼上,打算从五楼的楼梯折角跳回四楼甩掉马库。 可他却低估了一个成人的速度。一切发生得太快,在他爬上扶手往下跳的时候,马库从楼梯道探出身躯,一把将他从扶手上扯了下来! 失重感和无路可退这才让杰森感受到真切的恐惧。 烙铁一样坚硬的手掌掐在他脖子上的时候,他连呼吸的能力都失去了。 他用尽力气想要掰开男人的手,但那点微弱的力气连对方一根指头都难撼动。 这股绝望在男人掐着他的脖子往角落里拖的时候到达了顶峰,他没法呼救,也发不出声,窒息感一点点放大,他看到了马库疯狂而得意的笑容,他甚至想到了他是不是可能会死在这里。 但就在他快要窒息的时候,压在身上的重量却骤然一轻,钳制住他的手却突然松开了,新鲜的空气重新灌入了他的呼吸。 即便拿回了呼吸的权利,杰森依旧觉得眼前一片发黑。他听到的了一声剧烈的撞击声,像是有一块腐肉被人拍在了砧板上。 模模糊糊中他觉得有谁走出来了,但他已经没用抬头去看的力气了。 …… 塔沙被从睡眠中吵醒的时候心情是愤怒的,在看到吵醒她的又是前两天见到过的胖男人时起床气更是到达了顶峰。 但这些都比不上当她看到昏倒在地上的男孩脖子上的勒痕时的触目惊心。 当马库从墙上摔落下来,撞上的正好就是塔沙睨过来的如同看待死物一样的眼神。 “你刚刚在干什么?”冰凉如来自地狱呓语一样的语气让马库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马库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在这个体型和力量看上根本不值一提的女人面前战栗了起来,“不……我……不不,我什么都没干,我什么都没干,不关我的事!……” 男人突然意识到了他被甩到墙上和面前眼神冰冷的女人脱不了关系……是了,他见过她,他为什么没发现他是见过她的呢!就是这个人,她那天出现在了那个小鬼面前,然后他就莫名其妙地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即便男人惊恐的面孔上已经流露出求饶的神色,塔沙也没有放过他的打算。 魔女不遵循人类的规则制度,漫长的生命让她们也早没有了那一套既定的是非观念——尽管在人类世界时塔沙会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像个正常人一样。 见识过太多人类之间争斗的她们,在看到杀人放火这种事时眼皮甚至都不会抬一下。 但总有人能突破她们对人类行为认知的底线。 欺负弱小之物会让他们觉得自己很强大吗? 塔沙看到了他坡着的一条腿,呵,既然断了一条腿都不足够让他老实…… 那么另一条腿也不必要了。 马库转身想逃,在跳起来的瞬间他却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权,他感到手脚都仿佛不再归他控制,他的身体一瘸一拐地自己向楼梯道走去。 他一定是遇到了魔鬼吧!她是怎么做到这样的事的! “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啊!我再也不敢做这种事了!放过我吧!我什么都不会说的!饶了我啊!!……” 他也没想到,随着他这句话的喊出,对方就真的松开了对他的控制。他及时扒住了扶手和墙壁两边稳住了身体,避免了从楼梯上滚下去的危险。 可还没让他有庆幸的时间,一股说不清的强烈的冲动涌进了他的身体,上一刻还充满侥幸的眼睛突然变成了无机制的黑色,像是被滴进去了一滴墨水,浓稠的**顺着他的眼睛席卷充斥了他全身。 他从没体会过这种感觉,难以平复的喧嚣在他身体里蹿动。 那是什么感觉? 像是他拥有随时张开手拥抱天堂的力量,也像是时刻有迈入地狱长眠的渴望。 他可以无所不能,这世上没有他会惧怕的事情。 男人站在楼梯边缘迈出了一步,裂开嘴露出一个痴迷的微笑,放任自己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肥胖的身躯像个巨型陀螺一样天摇地动地一层层往下滚着。 塔沙漠然地看着这一切,要不是他自己开口提醒到了她,她差点忘了,在人间使用魔法的时候多少要注意点善后处理的。 要不然总会引来无尽的……麻烦。 是的,麻烦。 第三次了,小鬼。 塔沙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个小鬼该怎么处理? 她走到了男孩身边,在看到男孩脖子上深陷的掐痕时又是一阵恼火——你没法想象他刚过经历过什么,再多用上一分力气他脆弱的脖子估计就会被掐断。 贝利尔的地狱犬怎么不在?不然她就能把那坨腐肉一样的人类丢去喂它。 ……但说不定地狱犬都会嫌弃。 她伸出指尖轻轻碰了碰那道淤痕,这份力道很轻,但伤口不浅的缘故,男孩依然吃痛地抽气出声。 只可惜她没怎么研究过治疗类的魔咒,所能做的只是借点手段让他的痛苦减轻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  想开的副本挺多的,不过等过阵子再动文案吧 现在文里常提及的应该之后都会出场,比如诡术魔女,虚假魔女,混沌魔女…… 设定上魔女都是挺强的,由于不死加天生亲魔力,能威胁到她们的事情很少感谢在2020-09-06 21:04:14~2020-09-07 21:01: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企鹅吃不下了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小小哥谭5 杰森从梦中惊醒过来的时候,足有好一会儿都难摆脱噩梦的阴影。 他觉得自己做了很长的一个梦。 梦里一切都在坍塌,没有容人落脚的地方,他拼命地想往上奔跑,有人却在这时抓住了他的脚踝。 昏迷前发生的事灌进了他紧张的大脑,在意识到眼前的房子并不是他家时,他立刻像只如临大的猫紧绷起身体,机警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很快的,在看清房间内的摆设后,他因噩梦起伏的剧烈情绪才逐渐平缓了下去。 眼前是间干净的客厅,除了必要的家具外几乎没什么别的装饰。白色柔光灯的作用下,整个屋子显得宁静而又温和,他正躺在这间屋子的沙发上,身上还让人盖了条米白的绒毯。 不管是哪里,看上去至少不是马库的房子。 想到他昏迷前经历的一切,男孩就难以抑制地身体有点发抖,说不清是愤怒的还是惊恐未消,他实在太弱小了,在一个成人面前他的力量什么都做不到。 他现在在哪?有谁救下了他吗? 杰森觉得呼吸有点吃力,喉咙的位置像是被车胎碾过了一样,他试着发出一个声音,引来一阵剧烈的疼痛,他放弃了对自己身体损伤程度的测试,反正看上去最几天也别想说出来话了。 能分散他痛感的是他在屋子里闻到的一缕甘甜的花茶香——杰森起初以为这是屋子的主人泡茶留下的香气,低头碰到伤口时才意识到,那个香气的源头在他身上。 他摸了摸脖子,他的颈部有一层黏黏的汁液,像是花汁被捣碎敷了一层在伤口上,他用指节上粘了些,有些微凉的触感,闻了一下的确是那股花茶香的气味。 看上去像是一种伤药。 低头看去,他的胳膊被摔得淤青严重的地方也涂抹得有药汁。 应该是救下他的那个人给他敷的吧。 虽然到现在都没有看到一个人,但意识到他正处在一个对他友好的安全环境里,这才让杰森真正放松下来。 他打量了房间一圈之后,走到卧室门前敲了敲门,想要告诉房间的主人他已经醒了。房门没有关,里面黑漆漆的一片,却不像有在的样子。 客厅的灯一直亮着,从窗帘往外看,天色正在缓缓暗下来。 杰森拉开窗帘往外望去,房子对面林立着两栋高楼。眼前的建筑群让他感觉有些熟悉,这幕和他家窗外看到的正好相反的景致,让他突然对他现在在哪里有了猜想。 ——这里很有可能是那位新来的房客的屋子。 也正是这个时候,他听到大门打开的声音,房子的主人回来了。 走进来的人如他所想。 杰森和一双雾色的眼睛对上。 他第一次这样近的距离下看清那位房客。 那双月灰石一样的眼睛原本是慵散的,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疲惫,就像是对这世界上发生的一切事情都不会提起多少兴趣,在看到他之后,她收起了几分散漫,目光在他身上定了定。 赶在他开口想说些什么之前,她开口道:“不用谢。” “……”好了,这下可以肯定是她救的他了。杰森想要询问点什么和道谢的话都被堵在嘴里,如果不是他现在的确就站在她的客厅,他可能都要以为他出现在这里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了。 她或许就是那样的性格吧…… 杰森甚至突然觉得,房间的主人接下来的话是请他离开她的房子,他也不会觉得奇怪了。 虽说房子的主人表现得很像不近人情的样子,但联系一下马库说的话,男孩差不多多少能猜到上次遇到马库也是她在暗中做了什么。这已经是第二次她救下他了。 在这种时候把人撵出去这种事塔沙自然还干不出来,尤其是她知道面前这小鬼刚经受过一场不美妙的经历。如果他想呆的话,她的客厅他多呆上一晚都没问题,只要他不吵到她。 只不过她现在没精力放在安慰小孩子上,她很困,魔力也接近告罄,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她的床。 ——昨晚她下班回家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穿着黑色奇怪制服的男人,塔沙不知该怎么形容,那人很奇怪,他身上的**气息虽然也是黑色的,但却和普通人身上的有些不同,像是能从黑色中散发出一层光亮出来。 在明确诡术魔女提到的赴死目标里有找人这一项之后,塔沙在见到身边看上去特别的人之后也会多留意上一点。 她本来是想在暗处观察那人一会儿,却不知怎么让人发现了,还差点和人打了起来,她耗费好一阵功夫才摆脱了那人的跟踪回了家。 之后她根本没能睡个安稳觉,又在自己家门口经历了被吵醒、驱虫子、给小朋友疗伤……这还不算完,大白天的老板竟然给她打了一个请她去加班的电话。 ……塔沙都忍不住在想这世界怎么还没毁灭。 魔力几乎抽空,一天一夜没睡觉的晕头转向,她现在整个人有种头重脚轻的感觉。 堕落魔女不需要一个人类小朋友的道谢,她的行为也并非出于善念。可即使她清楚自己不是在刻意的做好事,男孩依旧用刺痛的嗓子让自己说完一句道谢的话:“谢谢你……今天的事,还有……” 塔沙听着他的声音忍不住皱起了眉,他破碎的声音像是磨损的齿轮硬要辗动,听上去就很痛。 杰森原本想说也为上次的事,看到塔沙皱眉,他却误解了她这个表情:“别担心……我很快离开……我……” 他看得出她讨厌麻烦,也不想让她认为自己是个没用的只会给人添乱的小鬼,只不过他除了道谢外他不知道他还能再做什么了。 话还没说完那个细挑的身影俯了下来。 杰森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倒不是他觉得对方会伤害他什么的,而是那双清冽的眼睛离得太近了……让他有些不知道该往哪里看。 他隐约能察觉到对方心情不怎么好,以为她想要凶他两句话,没想到她却只是指了指他的脖子:“你不要再说话了,你的嗓子会坏掉的。” 正常的孩子遇到这样恐怖的经历会怎么样?塔沙以为如果她回来需要应付的是一个哭闹的小鬼。 可是,没有。他虽然恐惧未消,却极力表现出一分懂事和冷静。没有要求安慰,也没把别人救他当作理所应当。她看上去太凶了吗?他唯独就想表达一下谢意,却被她吓了回去? 如果小孩子都有他这么懂事的话,那塔沙真的要宣布,她不觉得他们讨厌了。 “你可以再呆一会儿,你的爸爸妈妈不知道有没有回来,”她今天没去占卜室,帮老板工作完后直接回了家,回来时他家的灯都没亮,也不知道他的父母有没有回来。 杰森却摇了摇头,说话依旧断断续续:“妈妈……在家,我……需要……回家了……” 凯瑟琳没有在外过夜的习惯,说真的,他这会儿也有些担心妈妈一个人在家怎么样了。 杰森看了看塔沙。 而且她也需要休息了。 年龄虽然不大,但已经很会从细节处观察人情绪的男孩,多少能看得出房客小姐现在很困,甚至因为困意而心情都有些不太好,但她却还依旧耐下性子来和他说话。她远非她表现出来的那样冷漠,如果她真的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话,完全可以紧闭着大门当作什么都没听到,更不用做还把他带回来给他上药这样的麻烦事。 近在咫尺的雾灰色冷瞳被客厅的灯光柔和了一分,透彻得像不真实的玻璃珠。 “我……我,先离开了……”被她那样好奇地看着,杰森慌忙低下头道。 他这样说,塔沙自然也没留他,站起身让他过去。 只不过在他离开的时候,看着男孩不怎么流畅的走路动作,她又想到了些什么: “别担心,今天的那个人,他以后都不会再有机会伤害到你了。” 杰森愣了下,那个人?马库怎么了吗? 其实从见到她杰森就在想她是怎么从马库手里救下的他,第一次马库摔下楼或许是靠些运气和视线的盲区,但这次该怎么做到的?……因为她看可上去并不像擅长格斗的样子。 但杰森潜意识里又觉得她总有她的办法——这么说好像有点奇怪,他总觉得她无所不能。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的堕落还不会安慰人…… 我对不起杰哥,别的魔女估计都是好感度直接拉满,甚至对方反向刷好感, 就他需要从零刷…… . 今天有小可爱给我评论了吗,没有(嘤 小小哥谭6 杰森回家之后才知道马库又被送去了医院。家里只有凯瑟琳在,他犹豫了一下,把白天遇到的事告诉了凯瑟琳。 惊慌失措的母亲直接报了警,并不再允许他最近出门。杰森没有对这项禁足多说什么,但需要说一下的是,他不觉得警/察有那份好心处理犯罪巷的这种报案。 男孩没告诉母亲塔沙在那时帮了他,他只是说自己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一直等到天黑才回来。 这样说到不是为了显得自己独自逃脱很厉害,而是听说马库在被抬走的时候已经说了他是自己摔下的楼,这种时候再说房客小姐在中间做了些什么,反而像是在给她故意添乱。 好吧,归根结底杰森总觉得塔沙身上有什么秘密,虽说她好像也并没有刻意隐藏,但看她的性子就知道了,她一定很讨厌秘密被暴露之后的麻烦。 邻居谈论起马库的时候说他自己承认他是从五楼滚到一楼的。从五楼不小心摔到一楼?别人都以为他摔坏了脑子才这样说的,可清楚自己逃到几楼的杰森却知道这是真的。 所以她到底是怎么做到这样的事的? 杰森被母亲看着在家里休息了一整天——尽管他们都知道那个人渣今后再也走不成路了,也没让凯瑟琳更放心些。 掐伤其实没那么容易好,但很神奇的是,不知道是不是那位房客给他敷的药的缘故,隔了一天他差不多已经能正常说话了,除了喉咙还有些刺痛,原本红肿的手印也不见了。 威利斯一直到晚上也没见踪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他或许不会知道他在灯红酒绿中游走的时候他的儿子经历了什么了。 科特倒是在路过公寓的时候过来看了看他。 “要我说攻击他的眼睛真是件愚蠢的事,我见过马库,你也该清楚他有多壮实,他一屁股坐下去估计能压死一头藏獒,惹怒他可不是一件明知的事儿。”青年说道。 科特向他递来半罐啤酒,杰森却摇了摇头没去接。 “那我该怎么做?” 科特笑得有些不怀好意,“你该答应他他想做什么事都可以,哪怕是帮他……” 杰森皱起眉,他不想承认他在听到这话时有种反胃的感觉,但他心里也清楚科特说得也没什么错。 “只有趁他对你松懈的时候,才有机会逃命。如果你能保证不被他一脚踹飞,在他掏出他那个东西的时候,可以考虑给他命根子来一下。”科特觉得这男孩的运气不是一般的好,竟然在碰到恋/童pi都能遇上人家碰巧踩空楼梯摔下去的时候。 但哪会一直这样巧下去。 “你知道跟能活下来相比,没什么会更重要的了。有时候你可能觉得尊严比命重要,但有时候想想也没那么要紧。”他嘴上说着得还像是安慰的话,心里却挺期待看到一个努力向上爬的人跌进泥潭里的样子。 一直以来他能感受到眼前的男孩像是给自己设置过什么行为底线,虽然这小子从未说出来过,但科特能感觉到他在努力避免最坏的情况和有违良心的事。 身处在哥谭污水里的人,有谁会一直干净下去的呢?他迟早得知道能活命才是最重要的事。 猜猜到时候那些曾经让他厌恶和不耻的事他会做多少? 杰森到底比科特年纪小上一些,他没注意到他现在的思绪正在被科特往不好的方向引导。 那种堵在心头的沉闷感在看到塔沙下班回来时才逐渐得到了缓解。 “晚上好。”杰森见她从楼梯经过,和她打了个招呼。 他不知道她会不会当作昨天的事没有发生过,杰森很想为昨天的事向她正式道个谢,虽然说他觉得她可能更希望他别去烦她。意外的是房客小姐却在他面前停了下来,她的视线在他身上落下,顿了片刻后向他点点头:“晚上好。” 看样子是在看一看他的伤,没有多停留便离开了。 “喔哦!那是谁?你认识?”塔沙上楼的时候,科特问着杰森。 “一位新房客,刚搬来不久。” “像她那样的人怎么会住在这种地方?我是说——你懂吧,她不像会看的上这里的人。”科特说道。 杰森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选择这里,犯罪巷附近又乱又不够安全——虽说从两次解决马库看,她应该不害怕这些。唯一的可能是附近有什么方便她的地方,比如工作。 “她看起来身材不错!”科特的眼睛一直盯着黑色长裙的女人,直到看着她关上了房门,他才露出了一个坏笑,“你不觉得吗?我们来打个赌,她裙子下的胸和腰一定堪比时尚杂志的封面女郎。” 稍大点儿的孩子总喜欢在更小的孩子面前说脏话和荤段子,这会让他们感觉良好,小一点儿的孩子带着好奇地问他们那是什么意思的时候,更会给他们一种见多识广的骄傲。 但这次科特回过头却没收到同伴赞同的眼神。 “我不觉得你能打她的主意。”杰森没有看他,面上也没什么表情。 科特没听出来他话里的意思,但至少他能听出他不怎么喜欢这个玩笑,也就不再找没趣,随口岔开了话题。 他们又随意地扯了几句别的,青年便离开了。 快到十二点了,楼下这时却正是人流涌动的时候,有下了夜班回来的,也有刚收拾得衣着光鲜的准备出去玩的。 杰森也打算回去了,他告诉凯瑟琳他就在门口不走远这才得以出来一会儿,再晚的话凯瑟琳估计也要出来叫他了。 正在这个时候,他听到对面楼上的房间里传来一声“咚”的闷响。那响声说大不大,如果不是他刚才一直注意着那间屋子的方向,说不定都不会注意到。 可他的确听到了,像是家具一类的重物被推到一样的动静。 发生了什么事? 在杰森自己都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之前,他已经跑上了五楼。 她家里进小偷了吗?但如果是小偷的话,她没能解决吗。 他脑海里还在胡思乱想着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该不该敲门,房门却在这时开了,他和面前跌坐在地毯上的人略显空茫的视线对上。 看到这幕情景杰森着实心惊了一下:“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样?是哪里不舒服吗?” 房内没有入侵的人,但情况却没有想象的好。 门口的衣架倒在了地上,看样子那就是刚才他听到的重物落地的声音,房客小姐像是摔了一跤,她似乎还努力试图站起来过一次,但结果显而易见的没那么成功,而她现在出神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太对劲。 “我好像……”她喃喃道。 她的视线虽然落在他身上,但目光却是没有焦距的。杰森有些不确定她是在对自己说话,还是在自言自语。 “我好像有点饿了……” 杰森:“……” 哈?好像……饿了?杰森不太能确定她说这话的时候是不是有理智的,一个成年人会分不清楚自己的身体状态吗? 他犹豫了一下,问道,“你今天忘了吃晚饭吗?” “嗯……”那双清冷的灰色眼睛像是努力想了一下他问的话,在她精美如白瓷一样的面孔上,它或许是唯一会流露出脆弱的地方了。她眨了下眼睛,像是有些答不应题一样:“我昨天忘记吃晚饭了……” ……昨天忘了吃晚饭? 从昨晚他离开她家到现在,她难到从那时起就什么东西也没吃吗? 所以她这是饿到失去了力气?说真的,一个大人会干出这种事吗? …… 但是为什么他还真就不怎么觉得意外? 作者有话要说:  需要修改一下文名, 你们觉得“魔女今天搞事了吗”这个标题怎么样?_(:з」∠)_ . 小小哥谭7 杰森听到的那声巨响的确是塔沙发出来的,饥饿感加上自身魔力的紊乱,让她从卧室出来的时候没注意撞上了衣架。 把自己饿个半死这种事塔沙不是没干过,她在魔女界的时候经常为了睡觉而忘记吃东西。 但魔女界处于地狱边缘魔力最充盈的地方,魔力充足到身体可以不费力气自行汲取,自身存储的魔力能支撑她们身体一部分的生理消耗,让她们不会有特别明显的饥饿感。在没人打搅的情况下,她会索性那样一直睡下去。 但人类世界空气中的魔力成分可没充足到能自给自足的份儿上,被饿死可就真的是饿死了——最糟糕的是她不会死。相信她,那种五脏六腑一遍遍自相残杀的滋味可不是好受的。 今晚她原本是有买东西计划的,不过工作的时候遇到了些意外的事一些事情让她给忘了。 ——占卜师无法为自己占卜,这不算什么秘密,也不会因为施术者能力出众就有什么不同。但在机缘巧合的情况下,他们可以从别人的占卜中观测到自己的命运。 塔沙今天晚上就遇到了这种情况。 对方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毒贩,塔沙也从没见过他,那人毒贩的身份还是她在占卜时才观测到的。 但在关于他的占卜预象里,塔沙却看到了她自己。 预象里男人走进了一栋废弃建筑,过不了多久她也出现在那栋大楼附近。 黑帮、弃楼、枪械、白/粉……看上去很哥谭。 那栋楼像是有某个帮派在做交易,男人刚走进那栋建筑不多久就发生了爆炸,他很快也葬身在火焰里。 由于占卜象的中心在男人身上,塔沙不清楚自己有没有走进大楼,从那些零碎的画面中也很难理清事情的经过——塔沙倒不是担心自己死在那里,就算她真的走进了那栋废弃大楼,里面的所有人都炸飞了,她估计都会是唯一活着的那个。 只不过她大晚上的跑去那种地方做什么?她还不觉得她会有那份闲心半夜在外闲逛。 这次的占卜也没能看出时间节点的地方,塔沙最后只是告诉男人不要轻易踏入不该踏足的建筑,说不定哪一处就是他的葬身地。 不过作为跟自己有关的事终究让她多上了几分心思,一路上她都在想这件事,不知不觉就忘了买吃的直接回了家。 等胃部的绞痛引起全身的魔力失衡时她才意识到本身魔力就不充足的情况下还忘了吃饭是多么愚蠢的一件事了。 “在这儿等我会儿。”意识模糊中,她听到面前的男孩说道。 嗯?男孩? 哦,昨天她还捡回家的楼下的那个小朋友。 杰森跑回家去拿了一小盒饼干回来。 那是白天凯瑟琳问他有没样什么想吃的时候,他拜托母亲做的。养病时期孩子的请求总是最容易被满足,许久不曾在吃饭上下功夫的凯瑟琳果然也没拒绝他。 “这是我妈妈做的,她之前就说让我找机会把这个给你,她想为昨天的事谢谢你。”杰森说道。杰森原本就想把这盒饼干送给塔沙的——借以他的母亲对她的感谢为理由,但他不确定她会不会收下。 现在看到塔沙接过饼干吃了起来之后,他才像一项什么复杂的任务得以完成了一样。 不过母亲在做饼干时家里的鸡蛋和面粉都不多,几块饼干估计不能够让她吃饱,但遗憾的是自从凯瑟琳做饭不再规律之后,他家里就很少有储备食物的习惯了,他在家里看了一圈也没找到什么别的像样的食物。 他自己偶尔甚至都会挨饿,但真到了这种连一块面包都没法拿出来帮到她的时候,他还是有些感到遗憾的。 “你现在觉得怎么样?还有什么是我能帮你做的吗……我是说如果需要跑个腿买点东西,我还是做的来到。”杰森问。 “好多了……谢谢。”塔沙道,虽说头脑还有点晕乎,吃下去了一些东西之后,原本空荡荡的胃已经没那么难受了。 她捕捉到男孩话里的“帮忙”和“跑腿”…… 需不需要跑腿? ——当然要。 如果他不提出来帮忙买东西,塔沙估计仗着自己吃了点东西今天就又不打算出门了,只要饿不死就敢继续浪说的可能就是她这种了,可她现在的身体状态再浪估计都是不要命的行为了。 “你知道附近的杂货店在哪里吗,我有些东西想要买。” “知道,就在出了大门右拐的第二个岔路口。”从小在这里长大的男孩自然对犯罪巷的每一个角落都无比熟悉。不过杂货店?他还以为她更需要先买些吃的。 当塔沙将购物清单和一叠纸币递给他的时候,杰森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他一度怀疑她现在这会儿是不是意识还不够清醒。 那叠美元足够让他买下半间便利店的商品,如果不是她真的太有钱,那就一定是她根本没什么金钱观念了,就连他自己都觉得一个成人让一个小孩拿这么多钱不理智。 他又看到购物清单上的商品,红墨、石灰粉、蜡烛、紫木……还有几样叫不上名字的油剂,还真是只有杂货店才有的卖,不过她要这些有什么用。 “你不要买些吃的吗?”杰森问。 比起饥饿感最难受的是魔力的空虚,因此在买东西上塔沙第一反应当然是买些能够搭建供给魔力魔法阵的材料。 是哦,她还需要一些吃的。 但是她来到哥谭之后一直都是吃的什么? 杰森看她提到食物就迟疑了起来,猜想她搬到这边不久,对附近有什么吃的还没主意。 “约翰逊街新开了一家披萨店,二十四小时营业,不出意外应该还开着。附近还有一家便利店,一般那里会卖一些速食——不过味道不会特别好……” “一份披萨……别的随便买吧。” 杰森估计了一下买东西要用的现金,从那叠钱里拿下了一部分把剩下的还给了塔沙。他不是要去搬空商店,手里拿着这么多钱,如果他运气不好遇到抢劫的怎么办——虽说抢劫一个孩子的事听上去不常有,但你得说身在哥谭真的说不定什么事都会发生。 “那你等我会儿,我很快就回来。” 以这种正常的方式拜托一个人类来帮她做事情还真不常见,塔沙点了点头,“谢谢你……” 她思考了一下该怎么称呼他,小朋友?小家伙? “杰森陶德。”杰森却飞快说道,“叫我杰森就可以,不用谢,这些都是我该做的……我还没为之前你帮过我的事正式道谢。” “你好像已经说过了……”塔沙看着他,而且似乎还是好几次。 对方报上了自己的姓名,正常的社交礼仪上似乎应该是还以姓名的。 但魔女轻易不会让别人知道她们的真名,别说人类,就连魔女们彼此都从来是以称号相称,未必知晓彼此的真实的名字。 不过诡术魔女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小孩子算不了人的。” 是这样吧,虽然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原理,但她告诉这个人类的男孩她的名字或许也没什么问题吧,毕竟他只是个人类的小朋友。 堕落魔女说出了她的名字:“我叫塔沙。” “什么?”杰森一下没反应过来,但他很快意识到自己没听错,“——我记住了!” 杰森说出自己的名字其实是方便对方称呼他……也有那么一点心思是为了不会总被当作小孩子看?想想房客小姐的性格,他以为她会更希望称她“女士”。 但当塔沙告诉了他她的名字,既而,不知为什么,一种难以说明的滚烫感在心中涌动开。 ——像是他获得了一个人的全部信任。 “你可以再休息会儿,我很快回来!” 有些困还有些眼前模糊的魔女点了点头,竟是真的打算回去再要小睡一会儿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孩子不算人”跟“小孩子没有腰一个原理”(大概 XD - 小小哥谭8 杰森先跑去订了一份芝士披萨,等餐的过程又跑去买塔沙需要的杂货,老实说她要买的东西只去一家店可凑不齐,再加上这个时间点很多店铺都关门了。黑夜里的男孩走街串巷地跑去了不少五金店和旧货铺,甚至敲了几个已经关门的手艺店老板的门——差点被老板一脚踢出来,才把东西买齐了。 在经过一家准备关门的甜品店的时候他又买了份他们仅剩一份的巧克力熔浆蛋糕,这才带着东西回去。 关于塔沙买那些东西干什么,杰森没有多问。 虽说他不知道塔沙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但神秘的小姐总有她自己的理由。 之前他曾猜测塔沙会不会是位催眠师—— 但现在看来,她说不定更像一位魔法师。 想想看吧,要不然她之前是怎么毫不费力地就把那么高壮的一个人收拾掉了? 不过猜想归猜想,男孩也知道这都不太可能,他还猜过她会不会是什么神秘组织的特工或者间谍,想到底又觉得自己估计是动画片看多了。 塔沙的屋子很暖和,刚进屋时暖空气刺激着收缩的毛孔,让杰森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上次来时他就感觉这间屋子很温暖,不过他知道公寓里可没供暖,屋里既没空调也没火炉,到底是怎么这么暖和的? “外面是不是很冷?”塔沙精神恢复了些,她接过他递来的东西时,袋子上还残留着从凛风里带来的寒气,里面装着的食物却是热的。 “也没那么冷,我一直在跑,没什么感觉。”只穿了一件毛衣的男孩揉了揉鼻子说道。 他回来的时候塔沙想给他跑腿费,杰森见她从那一叠美钞里拿了一半给他,直接面无表情地拒绝掉了。她一定真的是没有什么金钱观念,如果被别的人——比如房东太太发现他拿了那么多钱,少不了会质疑他那么多钱是从哪里偷的。 更何况她救过他两次,也从未开口提过什么要求,杰森只是想帮她做点什么,而不是想从她这里获取什么才帮的她的忙。 他不知道的是,魔女大多遵从等价交换的条例,塔沙也并非对金钱不敏感,只不过她觉得他给她的帮助值得这样的回报才给的他那么多的报酬。 杰森比他同龄的孩子要瘦上很多,塔沙那天给他上药的时候就知道了,在给他一些淤青位置涂药的时候甚至能摸得到骨头,塔沙总觉得自己一只手把他拎起来估计都不怎么费力气。塔沙将披萨分成两份,递来半个披萨给他:“要吃一点吗?” 杰森却摇了摇头:“我晚上吃过饭了。” 尽管他这么说,塔沙却没直接收回手去。让一个孩子帮她跑了一晚上腿,他又不要小费,她再不分给他点东西吃,听上去可太「吝啬」了。 还有,这个男孩懂事得让她觉得意外,他从来不会多问什么,也不会说多余的话,塔沙不讨厌和他相处的感觉。 热腾腾的食物就在面前,杰森……当然也没拒绝。晚餐他并没有吃多少东西,他又在外面跑了好一会儿,正在长身体的男孩很容易感到饥饿。 他看出来塔沙是真的不介意他留下,便接在她附近坐了下来。 他也差不多弄清楚了塔沙惯常冷淡的模样是疏于应付身边琐碎的小事。比如她根本没像她表现的那样在第一次见面把房东太太对他的评价完全听进去——杰森不会承认这件事他在心里还记了很久。如果她真的把他当作小偷或者坏孩子,根本不会救他还答应让他去跑腿。 杰森咬了块披萨,酸甜的口感刺激着他的味蕾,他记得很小的时候才有尝过这种食物的经历,那时候他父母的感情还很好,威利斯在外和老朋友们喝完酒之后偶尔会给他带上一个汉堡,母亲在餐厅一类的地方打工回来也会给他带上一些甜点。 但现在这样的日子,能有一块面包吃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对了,上次你给我用的药,很贵吗?”杰森突然想起来的他的脖子,吞咽时已经没了明显的刺痛感。 “也不是很贵。”塔沙看了看他愈合得差不多的脖子。 她给杰森涂的也不是什么伤药,而是魔女们在茶话会上喝的花茶,只不过碰巧有愈合伤口的功效。那种清甜的花茶香味塔沙很喜欢,于是取了一小簇装在身边用来助眠。 贵重倒也不是特别贵重,只不过在人类世界应该没有这样的植物。 她以为杰森问起来是想要一点用,如果身边还有的话,她倒是不介意把那个东西当作报酬,“只不过只有那么多了,应该是买不到了。”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她今后都没机会再回魔女界了,既然她不会再回去,自然也没机会再拿到这种茶叶。 杰森差点忘了他们之间的金钱观念有多大差距,她虽然说着不贵……但那价格也一定是他支付不起的了。 等塔沙注意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身旁唯一的白色气息纠结地缩成了一团的模样。 “……”你是趁我不注意的时候自己脑补什么了吗。 她没怎么和小孩子相处过,不知道这个年纪的孩子都在想些什么,这种时候是不是该问问他怎么了?不过还没等她有开口询问的机会,男孩就跳了起来——他要回去了,他听到的母亲在找他。 “如果……我是说—— ”杰森走到门口停了下来,“如果你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事,就像跑腿之类的事,可以随时找我,我对这片地区还是很熟悉的。” 塔沙原本正好奇地打量着小蛋糕的视线突然收了回来,目光落在了他身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杰森竟从那双总是波澜不惊的灰瞳里看到一丝光亮闪过。 她不觉得这是个糟糕的主意对吗? 杰森总觉得她刚才的表情就好像邻居家的金毛看到了从它眼前路过了一只猫一样感兴趣。 不,这是什么糟糕的比喻…… 他克制住想要上扬的嘴角,和塔沙道了别,就回家去了。 能有一个免费的跑腿工当然令塔沙高兴,这意味着她不比下班时再绕远路去买食物或者材料。 而且又是这样一个让她觉得相处着舒服的孩子。 塔沙以为她让杰森买那些魔法材料,他一定会好奇地问东问西,但他没有问不该问的问题,像是很懂得尊重和保密,不知道该说他很懂事,还是很懂得与人相处的平衡。现在的小孩子都这样吗? 塔沙又咽下一小块巧克力蛋糕,流沙心的巧克力酱实在美味。 稍微吃了点东西,塔沙开始给自己点住处安置一些常用的魔法阵,将住处彻底打造得接近一个阵地,不会再出现魔力空缺之类问题。其实魔女的食谱中有一种更方便获取能量的食物……只不过挑剔的魔女觉得那太难吃了,放在嘴边都不愿意吃。 日子听上去更美好了,她有了一个跑腿工,以后可以彻底过上两点一线的日子了。 如果,她的老板不喊她去加班就好了。 重复一次。 生活很美好,如果,她的老板不去喊她加班就好了。 继之前每天都想搬家之后,塔沙又开始了每天都想换工作。 …… 塔沙这天在快下班时接到老板电话内心是冷漠的,虽然你是bss,也不能你说让我加班就加班吧,更何况这次还不是加班那么简单,而是飞大半个地球去出差。 然后老板就告诉她,一切结束之后给她一个月的带薪假期,加上占卜室每日预约人数上限缩减为五人。 塔沙这次的回答就很果断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bss? ……抱怨归抱怨,虽然每天都有辞职的心,但实际上塔沙和她的老板相处得不错。 她的老板雷切斯顿是个精明的商人,他知道怎么样的做法能得到自己想要的还不至于招来她的反感。 拿最基本的说,他知道喊她加个班就给个几天的假期——如果加班的时间过长,让她带薪休假的时间会更长,深刻地贯彻了什么叫做诸事不绝待遇解决,在工资上面更不会手短。 这次老板的几位日本朋友遇上了要命的麻烦事,老板想让她过去帮忙看看。 占卜通常都具备一定的条件,面对面的占卜是最简单的,要是她从没见过的一个人,倒也是可以通过那人的照片或者常用物品来做触媒进行预测,只不过能够得到的信息不会特别多。 看得出他的老板很在意他那几位老友的命,才开出来那么诱人的条件让她过去一趟。 其实对雷切斯顿来说,他的行为也并不难理解,哪几个做老板的会指望一个占卜室的收入,但又有哪几个老板会放任一个有着高概率的预言者离开身边? 尤其在见识过什么叫做占卜概率看心情之后,他对待这位员工的方式更是只要她开心什么都好办。 能人异士谁还没点小毛病是吗? 除了惯着还能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还有两章才能带二桶回家…… - 小小哥谭9 塔沙走之前原本打算告诉她楼下的那个男孩一声的。 在最开始杰森答应帮她跑腿的时候,塔沙还在想如果她真有什么需要他帮忙去做的事的时候该怎么去找他,后来才发现根本用不上她费心思,在她上班下班的路上轻易就能看到他,她猜到他多少是在等她。 不过奇怪的是这天她回家时却没看到他。 老板第二天一早就打电话说那边快撑不下去了,派人来接她去了机场。 塔沙人都没睡醒的就跟去了日本…… 实际上的工作时间比预想中长上不少。 到了地方塔沙原本以为两天能完成的事,一直拖成了两个星期还没结束。 追杀老板朋友们的是一个穿着红色紧身衣的变态雇佣兵,对方像是有用不完的时间,也是个喜欢玩猫抓老鼠的混蛋。 一般情况下解决追杀的方法,要不然是干掉暗杀者,要不然是干掉给暗杀者发布任务的人。 背后的推手一早就被解决了,但给对方打工的那个雇佣兵却打了鸡血一样锲而不舍非说工资已经结了地硬是要把任务完成完。 老板要是拥有的都是这样的员工那得多开心? 每当塔沙说出一条预言让老板的朋友们去躲避的时候,他就像嗅到风向的隼,几次三番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跟踪到了那几人的藏身处,让塔沙一度怀疑他们两个到底谁拥有预言的能力。 占卜概率低不是问题,问题是不能当着老板的面掉概率,尤其她这几次给出的都是准确答案却偏搞得像是故意做错题一样。 塔沙这样不轻易发脾气的人也难得被惹笑了,为了避免有人质疑她的业务能力——也可能是为了她接下那一个月的假期。塔沙没忍住暗中出手解决了他,然后把人给丢进了太平洋…… …… 事情虽然进展地有些曲折,好歹也总算结工了,拖了那么久的假期也可算来了。 塔沙回去的第一天完完整整的睡了一天。 可能被那个红色紧身衣的雇佣兵折腾得有点精神受损,生活重归宁静,让她有种世界竟然还能这么安静的错觉。也因为她这几天一直没出门,以至于这样平静的生活里少了些什么,她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察觉。 但是,第二天,第三天…… 直到塔沙看到四楼楼梯口的房间新搬来一对情侣,她才想起来什么不对劲。 杰森呢?那个答应帮她跑腿的男孩,他们一家去了哪里? 塔沙在遇到房东太太的时候向她问起了这件事。 “他家啊,那可真是惨,威利斯前一阵子入狱了,听说他杀了人了!——我也不太清楚具体的,如果不是杀人那也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就在门口让警察扭走的。他家女人在丈夫走之后没人看着,吸毒成瘾,结果直接把自己命给吸没了……真是可怜。” 那个孩子呢? “送去福利院了吧。他家好像没什么别的亲戚……我也不清楚,要是没福利院愿意收留那估计现在已经不知道进了哪个混混帮跟着人家做坏事呢,这种事太常见了。” 塔沙是想再问些什么的,但她张了张口,听到自己只平静地回复了个“哦”,除了遗憾她似乎也没什么能表示的。 这种事情听上去很常见,尤其在哥谭这座城市里,意外总在发生,变动更是无时不有。 什么都在改变,唯一永远不会变的仿佛只有她们。 塔沙这天睡着的时候做了一个梦,她已经很久不曾做梦了,她虽然嗜睡,却从不许梦魇那类的生物进入她的梦境,以至于她的梦境从来都是一片黑色的。 梦里的她还是小时候作为人类的时候。 是的,魔女们……最初的她们,都是作为人类降生的。 对于小时候的事她印象并不清楚,因此也只是像隔了层玻璃一样看着镜中的自己。看,已经太久了,她明明很想知道她那时在干什么,却什么也没法看清。久到她早已忘记了那时父母的模样,甚至那时自己的模样。 长寿的种族不在少数,但没有哪个会像魔女那样有对于死亡的渴望。 究其原因或许是因为她们诞生于人类。 她们诞生于人类,像个普通人一样出生成长,但很快就会被发现自己是异类,之后她们就会被驱逐,被流放,从那时她们就怀疑起了自己的存在。 她们生命漫长,不死不伤,她们认识的一切都会随着时间湮灭化为灰烬,爱她们的,恨她们的,但只有她们会永远活着。 地狱那群家伙一直觊觎魔女的不死性,但他们不知道,或许正因为周围的一切都泯灭消散她们依然还活着,才让她们厌恶起了无尽的生命。 醒过来之后就再也睡不着了,很久不曾做梦,却由于看不清梦境的样子,连回味也做不到。 不知怎么的,塔沙觉得她好像听到了杰森在她耳边说话,她不清楚那是不是在梦里时听到的。更奇怪的是,男孩以前在她身边时总是安静的时间居多,他和她相处时不会多嘴也不喜欢絮叨——可她却是在半梦半醒间听到了他在她身边讲了很多事。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起他的声音,她和他的交集也算不上深。 可能他是这么多年来,唯一让她记下的认真和她说话的人类的声音了。 但可惜,他已经不在这里住了。 塔沙对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这次再想入睡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她坐了起来,决定泡杯咖啡让自己冷静一下。 最近的天气更冷了点,她原本应该趁下雪之前准备一些食物,但却又迟迟不想去,睡了几天之后现在魔力充足,对于出门更是兴致缺缺了。 日子像依然没什么不同,她还有一半的假期可以享用。 等喝完这杯咖啡再睡不着,那就给自己加一个催眠魔咒。 电话铃声却在这时响了起来。 塔沙的电话差不多就是个摆设,唯一的作用大概是给自己定时让她能准点下班。知道她电话的不多,老板算一个。 如果这通电话又是加班,那么我明天就辞职。塔沙想。 来电上却不是雷切斯顿的名字,昏暗中亮起的屏幕上面显示着一通未知电话。 还没经历过广告推销的堕落魔女想了一会儿,接起来了这通电话。 “占卜师小姐!你好,我是赫尔斯,你可能不太记得我,我曾经在您那里做过占卜……” “——等等,请别挂断!雷切斯顿给的我您的电话……是的,是我拜托他给的,他说让您加班不在他的能力范围,能不能打动您要看我自己。但如果不是没有办法,我也不会来找您,真的很抱歉,请您一定帮帮我……” 电话那头的年轻人声音塔沙一点印象也没。 他大概说明了一遍他的来意,他的父亲被人诬陷关进了监狱,明天就是受审的日子,只有在上法庭之前找到一样证物才能帮父亲脱罪。 他希望塔沙能够去监狱见他父亲一面,看看能不能预测到那份证件在哪个地方,并诚恳地承诺不管结果如何一定都会给她一份丰厚的报酬。 你们为什么不拜托我去找小猫小狗呢?塔沙沉默地想。 她为什么要接起这通电话?她是不是该在休假时间把手机关机? 堕落魔女对着咖啡默了片刻,算了……反正醒着也没什么别的事做,这两天总要出门买一趟东西,趁这个机会把该买的东西准备一下吧。她最终告诉了对方让他把车开到公寓楼下来接她。 她是在人类世界呆久了?竟然会答应这种事。 这作风……也真是很不堕落了。 …… 哥谭的冬天一向很漫长,但杰森今天却是头一次觉得冬天像是没有尽头一样。 他从警局的拘留室向外望了一眼,乌云黑压压地笼罩着沉闷的城市,阴暗的苍穹包容着见不得光的一切。现在差不多只有六点,天色却像是完全暗了下来,有点要起风的意思,再过一会儿不知道会不会下起雪来。 杰森胃部的位置有点烧灼又有点痛,自从他开始了在街头流浪的生活,这样的感觉他都快要习以为常了。他掐了掐自己的指头,让自己集中些注意力,避免自己真的因为饥饿而晕过去。 男孩的眼睛中几乎看不到这个年龄该有的活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阴沉,像是多数在哥谭泥巷堆里讨生活的孩子一样。他终于小心翼翼地把他原本的向往藏了起来,摈弃了一些不该有的幻想,天真……还有最不该拥有的善良。 “嘿杰森,你刚才记清楚我说的话了吗?”科特凑到了他身边,小声问道。 额前过长的头发遮住了杰森的眼睛,他没有回头去看他,像是若有若无地笑了一下:“记得,我已经知道他们审讯的时候该怎么说了。” 拘留室里挤着好几个和他一样的少年犯,偷盗的,抢劫的,吸毒的…… 杰森以前总是会避免去做糟糕的事情,他总是希冀着再努力一些一切会变得更好,可现实像是在嘲笑他的天真,事情从没有变得更好过,他现在和那些屈服于生活的人们一样了,或者说,更糟糕。 “你记得就好,我再和你讲一遍……等会儿他们问起来什么的话,你只需要回答‘不知道,有人给钱让我去帮忙,我就去了,我也不清楚他们让我运的是什么东西’。” “放心,你的年龄根本不会被判罪,没有证据他们是不会拿我们怎么样的……顶多会被关两天少管所。过不了多久就会先有人保释我——别担心,等我出去了一定会把你也弄出去。” 杰森没有反驳也没有追问,像是完全接受给他安排,科特也就当他默认了。 在以前杰森可能还会认为科特做这些是为他好,但这次?等他按他说的那些话回应警察的时候,他自己又会说什么样的供词? 作者有话要说:  - 按说威利斯走之后桶哥应该会跟妈妈生活很长一段时间的,这段时间我都推了下.. 小小哥谭10 凯瑟琳刚死的时候,杰森迷茫了好一阵子,但很快,饥饿和寒冷就不允许他有片刻时间的驻足了。他需要为生存发愁,他要为自己找地方住,他需要靠自己的力量活下来。 他的身份信息无效,不管是福利院还是救助中心,没有地方愿意收容这样的孩子。 他干了很多他以为他永远不会做的事,最饿的时候甚至想要去抓下水道的老鼠时,也就是那时他开始知道没什么比填饱肚子更重要了。 尽管他对犯罪巷的一切都无比熟悉,想要独自生存起来依旧说不上容易。 运气好时说不定能在垃圾堆里翻到一块面包,运气不好时他在将手伸向路人钱包时被揍个半死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科特就是那时找上了他,他说他可以跟着他混,以后都不同再为生活发愁。吃过苦头的男孩已经不会再轻易递出自己的信任,但面对愿意给他帮助的一起玩过的伙伴,他没有拒绝他伸过来的手。 后来他才知道他只是需要几个可以指使的同伴,或者说……像这种时候的替罪羊。 杰森想起那晚几个一身黑衣来找科特的成年人,他们有一批货托科特运,科特随即便找来自己和另外几个青年。那时杰森还不会想到他们要运送的是一批毒/品。 想到这儿,杰森沉沉地吸了口气,又缓缓吐了出来。 他看了看一旁正在跟另几个年轻人絮絮叨叨说些什么的科特。 他会按科特说的话去说吗? 为什么不会呢。 这是生活教会他的,既然他还想在犯罪巷混,那就别给自己添不痛快。他想让他说什么他就说什么好了——哪怕他接下来会和另几个青年窜供说主谋是他。 但是这次出去之后,离开科特,哪怕最糟糕的是饿死在这个冬天里,他也不想再跟毒/品沾上一分钱关系。凯瑟琳死于毒品的事让杰森对这种东西深恶痛绝,他一点都不想再碰和毒/品有关的东西。 …… 赫尔斯在去警局的路上给塔沙看了他父亲的照片。 他像是不知道听信了哪种传说的教徒一样,把他父亲包括名字、生日、出生地在内的信息都告诉了她。 他一路上跟塔沙讲他父亲被诬陷贪污的经过,中间牵扯到了几条公职人员的人命才让案件变得复杂起来,他希望塔沙帮忙找的就是那几个公职人员死亡的线索。 他说话的时候却始终像是有些心虚——塔沙知道,命案上或许另有隐情,但在贪污案上他的父亲大概也没他说的那么无辜。 但她也只是笑了笑,那又关她什么事呢?他拿钱她办事而已,如果她要关心每为雇主都干了些什么的话,她的占卜室就可以改成审讯处了。 当他问到需要什么道具时,塔沙忖了片刻,说给她用玻璃杯倒一杯清水就可以。 许多媒介其实都是可以用来占卜的,在占卜室时塔沙会放一个装着沙子的玻璃杯,流沙的辗动会让她有一种时间在加速运转的感觉。 常见的占卜触媒她都能用,类似扑克牌、玻璃杯、蜡烛、沙石……最不喜欢的是玻璃球。 玻璃杯的要求也太简单了,就算在警察局要一杯水也是件容易的事,也不会有人不让你喝水,赫尔斯没告诉她他后备箱装了一车厢的类似水晶球、塔罗牌一类的占卜工具…… 到了GCPD塔沙跟着赫尔斯走过一排的拘留室。 第一间、第二间…… 在第三间门口的地方她停了下来,她在这里看到了意外的人。 塔沙看向拘留室里那个红衣服的男孩。她离开很久了吗?他看上去似乎变化真不小。 有一阵子没见到他,他的头发都长了不少。身上的气息混乱成一团,不再像以前那样只有纯净的白色,黑色的欲念气息纠缠着白色气息,揉杂成了复杂的灰色。 他正低着头看向地面,一旁的男孩在他身旁不知道说了什么,他先是握紧了拳似乎想去反驳些什么,但很快,像是知道自己坚持的没什么意义,他又闭了闭眼,无所谓地扯了扯唇角像是表示了赞同,只是错开的发丝间透露着那双蓝色的眼睛中不经意的黯淡。 赫尔斯看她停了下来,以为她临到门口了想反悔,慌张道:“怎……怎么了吗?已经到门口了,至少进去看一看吧!我已经都打点好了,耽误不了太多时间,即使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也不要紧!真的!” “里面那个孩子……”塔沙还在看着那个男孩,顿了顿,这期间她似乎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又想了些什么,“他是我邻居家的孩子。” 赫尔斯立刻懂了她的意思,他招来手下去提人,雷切斯顿曾经说过他家的占卜师占卜看心情,她想干什么都满足赫尔斯当然都会满足,弄出来一个少年犯对他来说还不是件难事。 “我已经派人去打点了,等会儿出来你就能见到他。”他说道。 塔沙点了点头,他既然答应了帮忙,见过赫尔斯的父亲之后,她在占卜上自然也给了他们符合心意的答案。 至于报酬上,塔沙原本想要用自己的加班费来抵消他的帮忙,但对方像是自动过滤掉了她那句问话,仅是问了问需不需要送她回家,在她说不用之后就激动地找证物去了。 “杰森-陶德,出来吧。” 杰森的名字被叫到了。 科特还在他一旁嘱咐,“杰森,记得我说的,千万别想着说什么不该说的!” 到了最后关头他反而撂起了狠话,但他觉得他又有什么能说的呢?除他之外他们有谁知道他们送的是什么东西吗。 杰森不浅不淡地扯了扯唇角,应了一声,随后站了起来,“到我了是吗?” 进来喊人的那个警察道,“你被释放了,走吧,你已经可以离开了。” “什么?”杰森愣了下,这是在说他吗? 不止杰森,连科特和他们一同进来的同伴都觉得他们是听错了。 杰森立刻想到了是不是有谁保释他?但最近跟他有牵扯的人他只能想到是来找科特的那帮人,可是保释他有什么用?他们还有什么要单独拉他去问的事吗? 不等他想太多,门口的警察侧过身,一个他认为绝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出现了他的视线里。 塔沙…… 她怎么会在这里? 杰森在想自己是不是饿得眼花了。 胸口不知道为什么有些闷得发堵,还有种酸楚感在里面。 他似乎……已经好久没见到她了。 …… 跟塔沙走在大街上的时候,杰森心情依旧是复杂而矛盾的。 她什么话都没说,就像以前那样总是平静而沉默,以前的相处他从未觉得有什么,但这份沉默放在现在就像是一份冷酷的吝啬。 她为什么不和他说说话呢……因为他有太多想问的了。 他想问她前阵子去了哪里,她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她只是在警察局办事的时候碰巧看见了他吗,找人把他弄出来会不会很麻烦。 还有……他还想问她知道他为什么被抓的吗?知不知道他身上都发生了什么? 但她不开口,他就不知道那些话该不该说。 ——他们只是邻居不是吗?问那些问题就像他是个不知轻重的小鬼。 她都已经把他保释出来了,他还想让她怎么做? 甚至……对于一个邻居来说,根本没必要花那份精力给一个做了蠢事被抓进警局的孩子。 他不想承认他像是独自走了很远,却发现世界上还有他能信赖的人,想要诉说委屈和难过,却发现自己对对方来说什么也算不上。 “你最近住在哪里?”塔沙终于开口说话了。 杰森总觉得自己像是终于听到属于他的沉缓缓的处决判刑一样。 住在哪里?他住过停工的建筑楼,睡过下水道,运气最差的时候也不是没被揍倒在垃圾堆旁躺过一晚上。 但他掐了掐自己的掌心,最后只是干哑着声音说道:“东区的福利院,就在下个路口向左拐。我最近一直呆在那儿……只不过最近和同伴在外玩的时候碰到了些意外。” “这样啊。”塔沙轻应了一声。 虽说还没到深夜,但天幕已经看不到一点光,路灯开始散发出微弱的暖调发挥它的作用。 塔沙看了看阴霾的天空,刚来到这个城市的时候才是冬初,现在估计都已经快到冬天最冷的时候了。空气有些潮湿,夜风有种带着水颗粒一样的阴冷感,等会儿说不定会下雪。 她虽然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但脑海里却一直在想些东西,堕落魔女很少有这样花费时间思考事情的时候,她在想……这样的天她为什么大半夜不睡觉还跑出来,又比如她接下来打算做的决定是不是烧坏了脑子。 塔沙自己是不在意吹吹风的,一低头却看到杰森身上单薄的衣服。 “你不冷吗?”她问道。 都已经到了穿大衣的季节,他却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卫衣,昏暗的路灯下都仍能看得出他的脸色有些苍白。 杰森摇了摇头,尽管他的嘴唇已经没多少血色。黑色的天幕有一搭没一搭浮荡着不知是雪还是雨的白色微粒,落了一滴在他眼睛上,从那微微颤抖的眼睫才能看出他在努力克制着发抖。 塔沙不觉得意外,男孩始终带着些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坚强,就算冷也不会说。 她出门没有准备取暖的魔法道具,只在衣服上施加了几个御寒魔法。 她向杰森伸出手,“过来一点。” 杰森原本是紧跟着她的脚步的,看到她伸出的手,却犹豫了一下,停下了脚步。 “我就在这个路口拐弯,已经到了,很晚了,我该回去了,您也早些回去休息吧。”杰森不安地错开视线没去看她的眼睛。 独自在街头讨生活的孩子早就学会了用眼睛说谎,他知道如果要让自己说的话显得像真的一样需要直视对方的眼睛,需要带着连自己都能骗过的微笑。但对面的是塔沙,他又觉得自己像是个从没走出过家门的小鬼,除了看着地面什么都不会干了。 他知道她身边一定很温暖,他也很想去到她身边,但是然后呢,他还要祈求她收留他吗?他始终是要离开的,既然这样,最好还是不要去触碰不该碰的温暖了,因为一点不该有的幻想都可能让他冻死在冬天。 脖子上突然多了一个暖绒绒的东西,杰森抬头一看,是塔沙把她的围巾取下来给他戴上了。 “福利院的人都还好吗?” 啊? 杰森还没从发愣中回过神,好半天反应过来她说的话:“啊,他们,他们人都很好……” 福利院的人很好吗?好像并不是。他曾经在巷子里遇到过不堪务工们折磨而从那里逃出来的孩子。如果他当初被送到那个地方,是不是也会拼了命逃出来。 可塔沙大概不会有机会知道这些,所以他磕磕巴巴地说道:“那里的老师很好,总之一切都还不错……我还在那里认识了几个……” “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去?” 什么? 杰森以为自己一定听错了什么,她知道她在说什么吗? 他仔细地看着塔沙的眼睛,却从那里看不出任何动摇和玩笑。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男孩冰冷的蓝瞳却逐渐沉了下来,他这时才像个不会轻易相信大人话的泥堆里爬出来的桀骜难驯的孩子了,他知道他不该回以他这样的表情,她或许会因为他以这样的态度对待她的好意生气。 但是告诉他吧,说她刚才只是说错了嘴,又或者她实际上只是想可怜他想给他一顿饭吃,也别再说什么像是她打算把他领回家一样的话。 “嗯……我想了好一会儿了,从看到你的时候就开始这样想了。” “为什么?”杰森声音颤抖了一下,她明明那么讨厌麻烦的一个人不是吗。 塔沙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有的这个打算,带一个孩子回家,让生活中多出一个人来?放以前她简直想都不敢想。但是会那么麻烦吗?他懂事又机灵,从不添麻烦,一些事情上他说不定还能帮的上她的忙。 她仔细想了一下,说道:“我觉得我能给你更好一点的生活,你也能在一些事情上帮上我。” 是啊,这听上去的确像是一个能安慰到他的好借口,让他知道他没有那么一无是处。杰森不怀疑她能做到她承诺的事,但是她知道他曾做过什么吗?知道他不值得享受她给的那样好的生活吗?如果她知道他都做了什么坏事还会愿意收留他吗。 杰森觉得喉咙里肿得发胀,但是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你答应过帮我跑腿,还一次都没去呢。”想起以前的事,塔沙又轻声说了一句。 可就是听到这句话,却不知怎么让杰森的掌心一颤,再难压制住发红的眼眶。 他的嘴唇有些发抖:“我说谎了……我之前没有地方住,没有哪里肯收留我……” 塔沙看着男孩,她知道福利院没他说的那么好,晚上出门的时候她还听到一对父母威胁他们的孩子如果不听话就把他送到福利院,让那里的教工们管教他。 但她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说这样的话,于是只是轻轻地道:“嗯。” “……我住过很多很脏的地方,还很久没洗过澡……” “回去可以收拾一下。” “我之前偷过东西,撒过很多谎,骗过人的钱……我今天出现在在警局是因为,是因为,因为……” 杰森本来想平静地说出这些让她来决定要不要收留他的,但他的话语一早暴露了他的情绪。她会对他很失望吗?他这样她还愿意带他回去吗?他最早的时候曾说过他不会偷东西,但是现在呢? 可他不知道,塔沙从一开始也没有要求他一定是个好孩子。 她怎么会为那些事特别在意,一个魔女怎么也不会有过分接近人类的价值观,更何况他口中糟糕的行为是想要活下去。 但她能感受到杰森很在意这样的事,或者说他在乎她怎么看他。 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一个孩子,认真想了想,说道:“以后你别做那些事了吧,我的工作养活两个人应该是足够了。” 她知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啊! 似乎下起了雪来,零碎的雪花飘到男孩脸上,杰森觉得它们一定都钻进了他的眼睛里去,要不然他怎么觉得眼睛中总是潮湿的。可他什么话也讲不出来,只会拿手胡乱地在脸上抹几下雪水。 这时掌心却又是一暖,他的手被人牵起来了。 杰森羞赧地想要挣脱,却听到走在他身前的人说道:“走了,回去啦。” 幸好她没回过头看他,杰森想,要不然他又掉泪又脸红的样子也太丢人了。他没有出声,等了很久,感觉塔沙没再在注意他,才悄悄回攥紧了握着他的柔软的手。 初雪无声地落下,也就是这片沉默无声里,塔沙突然回想起今天的梦境里杰森说过什么了。 “如果墙壁要刷一个颜色该刷什么样的颜色?”她轻声喃喃道。 啊,她记起他和她说了那么多话到底都说了什么了,他絮絮叨叨了很久,让她在房子装修上给出意见,但是塔沙能有什么意见?如果给她选择她希望墙壁全部都刷成黑色,那样方便她睡觉。 杰森抬头看了眼走在前面的塔沙,确定这不是一个她需要他回答的问题。于是就只在心里默默地想了一句。什么颜色?当然是她喜欢的颜色。只不过这个答案听上去太有讨人开心的嫌疑了,他最终也没说出口。 他不知道的是,塔沙最后听到的也的确是这样没错,那人自己像是纠结了好一会儿,决定用一种雾季海面一样的灰蓝色。 路灯将走在冬夜里的两个身影逐渐拉长。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塔沙又突然说道。 “什么?” “你上次给我买的巧克力蛋糕我不知道在哪里买。” “…………”她原来真就只是想要一个跑腿的!! 可是他还能期待她说出更温情的话吗?杰森自己和自己生了会儿闷气,过了会儿,又问道:“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给你买些新衣服和日用品。” “今晚先去便利店买些日用品就好了吧,衣服什么的明天买也可以。” “明天要睡觉。” “…………哦。”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无力。 作者有话要说:  杰森:你为什么要带我回家? 塔沙:我有一笔遗产需要人继承。 杰森:…………哦。 * 这章的字数有人夸我吗…… 小小哥谭11 命运也总是神奇得要命,就比如杰森下午的时候还在想接下来几个月的时间他说不定都要在少年监狱里度过,往好点想,他还宽慰着自己,至少他这个冬天可以不用为住的地方和吃的发愁。 现在他却拥有了一个温暖的住处,并且今后可能都不用再为生活困扰了。 除了……这栋楼曾经也是他一直长大的地方。 尽管已经做过心理准备,在看到他曾经的家已经住进来新的住户的时候,心口还是不免揪了一下。 跟塔沙买完东西回到家之后杰森先是自觉地去洗了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他擦头发的时候打量着这间屋子,塔沙的屋子杰森曾经来过两次,还是像以前那样简单到几乎不会摆放多余的家具。客厅桌子上倒是有杯还没喝完的咖啡,她这么晚喝咖啡是不打算睡觉了吗? “对了,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塔沙在他出来时说道。 杰森正在擦头发的手停了下来,认真地看向她。当一个大人对你说“有一件事要告诉你”的时候,通常意味着接下来的事需要你好好听,并很可能是你接下来在家里要遵守的规矩。 塔沙:“我唯一长期相处过的生物是一只松鼠。” 杰森:“…………” 杰森:“哦。” 几乎不用塔沙去解释,他也懂了她接下来想说什么。就是说,她除了松鼠之外没养过别的,很可能不知道一个小孩该怎么养。 如果有养得不对的地方……嗯,这是什么话。 杰森竟有些庆幸她说的不是她只养过猫或者只养过狗,因为那样来做对比他的话……听上去还真奇怪。 不过他已经到了可以照顾自己的年龄,应该也不会给她添太多麻烦。 塔沙也想不到家里有一个小孩会有那么多需要上心的事,尽管今晚一晚上走的路估计都要荣列她曾走过最长的路了,但很多东西上仍旧忘了买。 买了牙膏牙刷却忘了买杯子,买了新的羽绒服却忘了给他买毛衣。 这小朋友也从没提醒过她。 最糟糕的是回家之后她才发现家里只有一床被子。 魔女一部分/身体能量构成来源于魔力,她们的体质本身要比普通人好上不少,塔沙想也没想就把被子给了男孩,但一向她说话他点头的男孩这次却怎么也不肯要。 房间的温度倒不用担心,她的房子里有一整套的供暖魔法阵,即使不盖被子睡也不会觉得冷,但看着杰森弱小的身子她始终有些担心这样睡一晚他会生病。 前几天都在睡地板的弱小杰森:…… 于是塔沙又问杰森要不要和自己一起睡。 ……这次被拒绝得更厉害了。 在此之前塔沙都没进过客房,想要去收拾一下却发现那间屋子原来没有安置床。对此杰森倒不怎么很挑剔,他直接告诉她他睡在沙发就可以。 不给人被子盖,又让人睡沙发。 很好,把人领回来的塔沙怎么想怎么觉得这个剧情很像中世纪最流行的恶毒女主人的故事。 入了深夜男孩睡着的时候,她还是用了个魔咒把被子转移到了他身上。 塔沙第二天是感受到门口好几次有人徘徊的动静才醒来的。 “你睡了很久。”杰森一直守在门边,见她终于推门出来,这才像松了口气。 这会儿塔沙才想起她似乎忘记告诉他有关她的作息方式了,她醒来已经是在下午了,一觉睡那么久,难怪杰森会担心她。多数时间她只让自己在上班那段时间保持清醒,但人类的作息可不会这样。 杰森见她没有任何身体不适的迹象,倒也没多问什么。 “我准备了些食物,要吃点东西吗?” 用的食材是昨天在超市里买的吐司跟火腿,他应该起得很早,还将塔沙从未踏足过的落了一层灰尘的厨房清扫了一遍。 看着焕然一新的厨房……塔沙不知道为什么有种感觉,他们两个搞不好谁养谁还说不定。 “我的工作在晚上,一般白天会睡上很久。可能你会觉得不习惯,但是平时你去做你的事情就好了,不用管我。” “我知道了。”杰森将一份吐司火腿的餐盘推到她面前。她的工作时间是八点到十一点,这是以前他就观察到的。 塔沙看了看他,杰森这样年龄的孩子本应该是什么都充满好奇,什么都想要问一句嘴的,像是她作息为什么那么奇怪,像是她工作是做什么的。而且他本来应该不是沉默的个性,但关于她的事,他几乎不会主动去问什么。 他似乎在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加上他不管干什么都要先注意一下她的表情变化——像是不小心惹到了她就会被赶走一样,让塔沙怀疑她在他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形象。虽然她是喜欢他的懂事安静,但不知道为什么男孩这样谨慎的态度看得她有种说不出的沉闷感。 “我带你回来就不会再赶你出去了,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如果你担心的话,那么你享有我的誓言。”塔沙说道。 杰森有些疑惑她为什么会这么说,但抬头看到她郑重的神色,觉得她可能是误会了什么:“我知道你不会,你也不需要向我发誓……” 来到一个新环境里都会有一个观察环境的阶段,杰森差不多就处在这个时间。不过这里面还有一部分在外面生存养成的坏习惯使然,作为一个孩子,比他强大的人实在太多了,他需要谨慎观察才知道站在他面前的人到底会不会伤害他,虽然他知道在塔沙这里是绝对安全的,但那些习惯依旧没能这么快改掉。 “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去做的事,也可以告诉我。”塔沙说道。这个男孩儿是她决定带回家的,家里的小朋友有什么想要的,她当然会尽力满足。 杰森这次唇角微微动了动,“什么事都可以吗?” 这可是你答应的。 塔沙点头:“都可以。” 杰森:“那今天你能再陪我一起去超市吗?” “…………”塔沙瞬间感到挖个坑给自己跳可能说的就是她了。 昨晚逛街东西没买齐,回来的时候塔沙告诉他如果他有什么想买的可以自己去买,已经经历过一次购物灾难的堕落魔女显然不想体会第二次,典型的给了钱给小朋友花就不想管的态度了。 但现在那种残酷的经历她要再体会第二次了。 她忍不住看了杰森一眼。他一定是故意的吧,他之前表现的都是假的,他根本不怕她的是吧? 杰森在一旁给自己面包上加了点番茄酱低头默默地啃着。他怎么可能会怕塔沙?多数时间他是怕惹他不开心,但如果真的连塔沙都会怕的话,那他可能找不到觉得安全的人了。 小孩子是不是都有点得寸进尺?或许是会有那么一点。尤其是在知道他们偶尔的小心思不会引起大人生气的时候。 他不想说自己刚刚有那么一点看看塔沙会多纵着他的小心思在里面。更何况她也答应过了什么要求都可以不是吗。 好吧好吧,他还给自己找了个借口—— 他在列了一下需要买的商品的时候发觉需要买的东西太多了,塔沙家里拖把碗匙洗衣粉之类的家用东西都没准备……还有为了避免昨晚只有一人有被子盖,他们还需要再买一床被子,这样看下来即使他想也没法自己把东西都拿回来。 但事实上,不是一定为了去买东西,他只是想再和她一起随意走一走…… - 杰森一出门便快她一步先下楼去了。 小孩子对于逛街都这么兴奋吗?塔沙以为他是开心出门玩,但当看到楼里一个想和杰森打招呼的男孩,却被他母亲拉回家的时候,才知道他跑那么快并不是她想道那样。 “天呐!他怎么回来了!” 他们下楼的时候遇到了房东,房东太太在看到杰森的时候差点叫了出来。 杰森抬头看了看她,没有说什么,哪怕知道接下来房东太太很可能会对着他说出什么不好的话,但这一次,他好像已经没有什么话能反驳她了。 “我带他回来的。”塔沙走到她身边时说道。 塔沙带瞳色偏浅,尤其在有光线的地方会呈现出清透的宝石一样的浅灰色,那样安静的颜色会给人一种好说话的错觉。但若和她对视上,那就会是另一种感觉了。 “哦……哦,这样啊,”房东被她清冷的目光看上一眼,不知怎么就有些紧张了起来,不过即使这样也没能阻止她把想说的说了下去,“但是你不知道吧,我昨天才听说的——他跟一伙儿小地痞跟人跑去贩毒刚被抓进局子里一趟,本来该关上好一阵子的,他是不是骗了你什么才让你带他保出来的?……” 她本以为自己是好心劝告,但谁知她的房客却打断了她的话。 “他一直是个好孩子,别再那也说他。”她说道。 没等房东再说什么,塔沙已经没了继续听的意思。 杰森虽然快一步走出了公寓,但塔沙说了什么他还是听到了的。他看向塔沙,满脑子都是她刚才说的话。 塔沙已经下楼走了过来:“我们今天不去超市了。” “哦,我知道了。”杰森的反应却出乎意料的平静。 他没为她又突然说不去问为什么,他已经先在心里帮她想好了借口。或许她有些不舒服想要回去再休息一会儿,或许她工作上有些事要出去一趟,也有可能她觉得天有点冷……总之,应该不是房东说了什么才对……大概…… 他没注意到她说的“我们”,已经自己开始了思考等会儿买完东西要怎么联系配送公司把东西运回去。 塔沙:“我们今天搬家吧。” “哦……” 等等,她说什么? “搬家???”杰森这次平静不下来了,她说起搬家的决定就像突然说她决定想要先吃个晚饭,她是在开玩笑的对吧。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堕落到现在还完全意识不到她带一个小朋友回家是一件很不负责任的事 她会想到在她死后将自己所有的一切都留给她,但却不会想到她死后会给对方带来多大伤害。。 - 以及,记住这个松鼠…… . 感谢在2020-09-14 20:57:17~2020-09-15 21:19: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26933612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企鹅吃不下了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小小哥谭12 “搬家???”杰森这次平静不下来了,她说起搬家的决定就像突然说她决定想要先吃个晚饭,她是在开玩笑的对吧。 “……是因为房东太太吗,如果是她刚刚说的那些话,其实我不在意。” “不……我也想换个清静点的地方了。”塔沙咕哝了一声,她已经拿出手机地图翻了翻,然后递给了他看,“你对附近熟悉吗,要不要挑一下住的地方,别离我上班的地方太远都可以。” 搬家的念头倒不是刚才才冒出来的,只不过塔沙原本没想过在今天。 楼里的人对杰森的态度是一回事,再有就是塔沙昨晚注意到了杰森在在上楼的时候瞥了一眼他曾经的家,那间房子已经搬进去一对新人住了。她也是那时才意识到让他住在这个他从小长大的但却再也回不去的地方太糟糕了。 这栋公寓原本就是当初随意挑选的,她一直都有搬走的打算,但能过一天是一天的心态让她最终没有挪窝。既然住着不舒服,那就没必要再留下了。 她的假期还有好几天,趁着现在选个新的住处正好。 杰森还没从塔沙宣布搬家的消息里回过神,等他回味过来塔沙的意思,塔沙已经把挑房子这种麻烦事交给他了。 借着这个机会杰森问清了塔沙的上班地点,也知道了她会住在这栋公寓真的就只是离工作地比较近——杰森对她散漫的生活态度这点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 杰森想了一下附近的住房,塔沙只有一个别离工作地太远的要求,但真去挑选的话也没有什么特别多的能选择的地方。他们又在附近转了几圈,最后将范围大致选为塔沙窗外就能看到的那两栋高层建筑上,路程会比现在上班多上几分钟,但也不会太久。 有了之前那几次高报酬的加班的经历,塔沙最近资金很充裕。 有钱真是件好事,放往常租房和登记一系列手续下来足要折腾好几天,但两人选好房子后,中介告诉他们今天就能入住了。 再加上说是搬家,塔沙本身没有多少需要收拾的东西。 挑选房子的确没比吃一顿饭难上多少,在晚饭之前就已经搬进新住所,杰森直到站在新客厅里还有种是不是在做梦的不真实的感觉。 他们新的房子是一套普通的生活公寓,算不上顶尖的好,但从治安和环境来说,在东区都算得上不错的了。来往的人也多是上班族,客气又礼貌。 十五层的高度视野开阔,窗几明亮,说不上奢华,但轻简的现代风却让人很有舒适感。由于原本就是标准的外租式套房,基本的家电设备也根本不需要再准备。 “所以,一间卧室给我住?” 塔沙在挑了一间最不朝阳的卧室,宣布了其他屋子都归他安排之后就蜷在沙发上要小困一会儿了。 “嗯……”窝在沙发上的塔沙发出一个鼻音回应他,“你想睡两间也可以。” 哇哦,那也太奢侈了,奢侈到他都该要考虑星期几住哪一间了。 能够留一间做书房吗?——如果可以的话。 见塔沙想要先睡一会儿,杰森也不再打扰她,打算等会儿吃晚饭的时候再去叫她。 他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看了一遍。 他拥有现在的一切对吧? ——他是说,他从未觉得自己能拥有什么东西。在以前,不管是他捡到的书或玩具,都很快会以各种方式消失不见,他也很早就不会再问父母为什么他的东西不见了这样的蠢话。 现在他住进这么不真实的一个地方,不知为什么最先涌上来的却不是那种患得患失感。他知道他该清醒一些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属于塔沙的,但一起挑选住处、一起决定房子带来的奇妙体验,依旧忍不住让满足感悄悄露出一个角尖来。 将搬家来的东西都放到一个角落之后,杰森决定先打扫一遍房间再把东西都摆出来,他去楼下便利店买了清洁工具,但去打扫时才发现屋里连一点灰尘都没。 奇怪了,刚开始他在桌子和电视机上看到的灰尘难道是他的错觉吗。 ……塔沙也绝不会想到,她因为顺手扔了一个清洁魔法,让本来想花一晚上收拾屋子的男孩没事可干,最终没能让她逃掉被拉去超市的命运。 …… 当塔沙的假期结束之后,他们相处的时间就少了下来。 杰森觉得他又像是回到了每天只有在她上下班才能见到醒着的她的时间了——虽说她看上去一整天人都在家里。 “我要去上班了。”塔沙在出门之前说道。 装模作样在电视机前看着动画片,实际上在一直暗中听着塔沙动静的杰森忙道:“哦,哦,我知道了,路上注意安全。” 塔沙觉得他今天有点奇怪,不过小孩子的心思她总不是很能理解,看他没有什么要和自己说的,也只嘱咐了句出门玩别太晚就工作去了。 杰森会有些心虚总不是没有来由,不过今天不是他做了坏事或者恶作剧——不,他平时也不会做——而是他打算跟着塔沙去她上班的地方看看。 要是问杰森对塔沙做的工作好不好奇? ……不好奇是不可能的。 但晚上的工作时间听上去让人有些敏感,她的工作地点又在一家地下会所附近,杰森最终没主动问过塔沙的工作是什么。 她每天都要忙,却让他去做他想做的事。 如果、如果她的工作会很忙很累的话,那他也不该再把时间浪费在图书馆和闲暇事情上了,反该是早些学一些有用的技能,能够早点赚钱回来。 塔沙虽然之前说着她有需要他帮忙的地方,却从未真正指使她干过什么,但他可不想一直都没用下去。 夜总会一类的地方杰森不算陌生,他在街头帮人送信的时候曾经出入过这种地方几次,还被一个想要把他灌醉的人贩子带进来过——不过他没让对方得逞,还让他吃了点教训。 一般的地下会所都是禁止小孩子通行的,但在哥谭这样的地方,只要你不捣乱,也不会有人在看到你的第一时间就想把你扔出去。 杰森溜进来还算顺利,但当他走进大厅里时感觉就有点怪怪的了。 往常人还没桌子高的小鬼根本不会让人放在眼里,现在一会儿的功夫他觉得好几个视线从他身上瞟过。吧台后的调酒师,端着酒杯路过的侍应生……还有角落里坐着的那帮虎背熊腰的安保员? 也是这时候杰森才注意到,这家地下会所人流不大,但规模算不上小。 “喂,小子,你在这里干什么?”杰森还没走出两步,一个满身横冲烟味的魁梧男人站在了他面前。 他看上去估计是这个地方的打手,胳膊上结实的肌肉块看上去一定是练过的,年龄上看说不定还可能是这里的头儿。要想在这样的人面前搞点小动作可不容易。 “我不是故意在这里乱晃的!我爸带我过来的,但是我跟他走丢了……到现在我都还没找到他。” “是吗?”男人抽了口烟吐出一圈白雾,他朝一个方向努了努下巴,“但是费曼好像还生不出你这么大的儿子。” ——杰森甩锅的对象是一个站在吧台边的年轻男性,那人在进大厅时刚好走在他前面,他没在门口就被拦下估计也是被当作了那人的小孩。 正在吧台和人**的年轻男人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扭头过来,还在看到男人时举了举杯。 杰森没想到面前的男人和那人认识,还轻易就戳穿了他接下来想要用的谎言。 “所以还想说你是来找人是吗?”男人不紧不慢地说道,“你来找谁呢?” ……不会吧,他们这里为什么对一个小孩儿都那么大戒心啊。 现在说他是不小心走进来的还来得及吗? “跟我走吧,我想我们很快就知道你要找谁了。”这次男人没给杰森反应的机会,把他往胳膊里一夹,看上去打算要带他去见什么人。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钻进来的,我跟我朋友打赌输了才被要求溜进来转一圈的,我没打算干什么坏事……”被人当作捣乱的情况下,这种时候最保险的方法应该是报上他认识的人的名字,但杰森不想让塔沙知道他悄悄跟过来了,所以一直没说她的名字。 他要带他去哪儿?难道是要去见他们老板吗?他犯的错还不至于这么收拾他吧。 他脑海里胡思乱想的时候,男人已经穿过一排高档消费室,推开其中一扇门带他走了进去。 “喂,塔沙,这是不是你家孩子?”男人说着,把胳膊窝下的男孩拎了出来。 正在眯着眼睛打算小憩一会儿的塔沙就这样直直地和杰森对上了目光。 “……杰森?” 男人听到这儿,见塔沙的确与他认识,便直接把男孩丢了过去,杰森不算重,因此塔沙接得还不算费力气。 “你怎么来了?”她问道。 杰森被扔到塔沙怀里后立刻慌乱地往地上跳,他想来看塔沙工作地地方,却只是想着悄悄看一眼,没想到能被人正好逮到还送到了塔沙面前。尽管心里已经慌得一批,杰森面上还是强作镇定地说道,“你最近下班都很晚,我来看看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 塔沙想了想,她下班很晚吗?可是她在工作上一直觉得她挺准时的啊? 她倒还没说话,站在门口的乔里已经开始笑了:“你一直这么会说话吗小鬼,平时就是这样哄她的吗?” 杰森的脸已经开始红了,不过他知道这个把他带进来的男人从开始对他就没恶意,也就没再逞强反驳什么。 “对不起,我只是有点担心你的工作,没想打扰你,我现在就回去……” 正说着,杰森突然注意到了这间房间的布局,地板是一种黑白相间的方格形状,天花板的纹路像是以一种古式的绘法同时绘着太阳和月亮,再加上塔沙面前的玻璃盘上一直在辗动的流沙…… 杰森犹豫了一下:“塔沙,你的工作是……?” “嗯?我一直没说过吗?”塔沙以为他知道,“我的工作是占卜师。” 作者有话要说:  说一下,明天这篇要改下名了 改名为《魔女今天搞事了吗》 没有加收藏的小可爱记得加收藏避免迷路……_(:з」∠)_ - 还有哄人什么的,杰森才不会呢23333333 小小哥谭13 “你是一个占卜师!”杰森叫道,“你之前从来没说过!” 塔沙就很无辜了:“你也没问过我呀。” 可是杰森还以为她不想说!他以为她的工作是……是不想让他知道的事情。 如果在街头有人告诉杰森他是一个占卜师,杰森很大程度上会以为那人是骗子。但如果这个人是塔沙,他只觉得—— 这也太酷了吧! 所以沙子为什么能自己动?她真的只是占卜师而不是魔法师吗? 杰森盯着塔沙桌子上的玻璃盘里流动的沙子,甚至有想问出来的冲动,但是看到靠在门口抽烟的男人想要嘲笑他接下来的话的眼神就知道—— 好吧,魔法什么的就太夸张了,这应该只是什么黑科技吧。听说韦恩集团就发明了很多奇怪的科技产品,他们还说他们很快能把汽车送到天上去。 “你想要试试占卜吗?”塔沙看他这么兴奋,问他。 “你能看到每个人的未来?” 塔沙摇了摇头:“占卜不是预言,如果没有一样确切目的的占卜,最常看到的是生命中比较重要的事情的节点,就比如——”她想了想对于人类来说什么是比较重要的,“就比如你找到了人生第一份工作的时间,或者说你遇到你爱人的时间。” “哦……”杰森不知怎么就像突然对占卜没了那么浓的兴趣,他干巴巴地说道:“那算了吧,万一正好看到的是不好的事情怎么办,还是别看了,我对我的未来也没那么感兴趣……” 杰森倒是说对了一种情况,在不是为某样特定的事件做观测的情况下,占卜最容易看到的不是他们遇到好事的时间,反而是他们人生中发生的灾难的节点。 “未来并不是不能改变的,而且我的占卜的准确率只在百分之九十左右。”见杰森突然变了态度,塔沙也没多说什么。她也没告诉他如果真的看到了她也会帮他改变,毕竟观测自己命运轨迹的行为本身算不上一件好事。“不过这样也好,所有的结果都是自己努力的那个结果,只要选择自己想要的去争取,总会达到那个更好的未来。” 站在门口抽烟的乔里还没走,他听到这儿笑了笑:“她骗你的小鬼,如果你能一直哄她开心,她占卜的概率会是百分之百。” 杰森脸又红了。 并不是说一个孩子对于未来没那么深刻的理解,没有谁会对自己的未来不好奇。 但就像塔沙说的,哪怕他现在看到了他将来有了一个不错的职业,也不代表现在就可以不努力了。更重要的是……杰森没告诉塔沙,他已经觉得现在就是他所经历过的最幸运的时候了,他有些害怕看到他未来的时间上没有她……还是别看了,最好也不要有什么遇到爱人那样的事情发生了,他会和塔沙一起走下去,而这也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一切了。 塔沙和男人聊了两句工作上的事,从男人知道自己的存在看来,他们的关系应该不差。 杰森见插不上话,就又蠢蠢欲动地把目光投向了桌子上的玻璃沙盘。 玻璃盘里的流沙还在滚动,像是水流一样在沙盘里来回流转,杰森伸出手挡住一簇沙子,流沙没有因为他的阻拦停下,反而轻柔的滑过他的手背,留下沙沙痒痒的感觉。 他又想抓一缕看看,但男孩这会儿显然忘记了什么叫做人没桌子高,他在往桌面上伸手的时候蹭到了桌子上三角桌布的一角。 “啪——”玻璃制品掉落到了地上摔了个粉碎,流沙散了满地也停止了流动。 杰森顿时脸色有些发白:“我不是故意的——” 做错事总需要付出代价,这是曾经的杰森的认知,但现在已经不再会有人再因为他犯错而揍他了。可明知道这样,身体却不知为什么依旧在轻颤。 塔沙会生气吗?不,她不会。她根本不会骂他,甚至连一句责怪的话都不会说。但不知道是不是正因为不能付出点什么来抵消错误的无助感,才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办起来。自责和懊恼挤满了心头,他像极了在捣乱,但他一点也不想这样。 “对不起,我马上收拾一下!”他手足无措慌乱捡起地上的玻璃碎片。 塔沙制止住了他的手,防止他被玻璃划伤,“没关系,别弄了,等会儿会有人来收拾。” “但是……你的工作该怎么办……” 这会不会很昂贵?他打碎了她的占卜工具,她接下来要怎么工作? “可以想别的办法解决。”注意到男孩慌乱的情绪,她摸了摸他的脑袋,“那只是一个玻璃盘。” 看他依旧有些不安,塔沙试着让他去做点别的事分散他的注意力:“能帮我个忙吗,去吧台要两杯咖啡,就说是占卜室要的,再给你自己点杯饮料,不能要酒一类的。” “可……” “请我喝咖啡?真好心……但要是你这么慷慨的话,能不能给我换瓶啤酒?”乔里刚吞进一口烟圈的粗哑声音适时地接话道。 乔里的出声让杰森意识到屋里还有人在,也让他从低沉的情绪中多少回过神来。 “酗酒和抽烟是人类两大致死率高行为。”塔沙幽幽地了一说。 如果,一个普通人对你说喝酒和抽烟会致死,你八成会以为他在和你说笑——所有人都知道这两种事对身体不好,但这世上抽烟喝酒的人也从没见少过。 但当和你说这话的人是一个占卜师的时候……乔里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塔沙的神情,呃,幸好,也是玩笑……但手中的烟顿时就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抽下去了。 塔沙拍了拍杰森的肩膀:“去吧。” 见塔沙没有别的要吩咐的,男孩抿了抿唇,跑去先给她买咖啡了。 “看不出来啊,你平时都这么宠孩子的吗?”看杰森走远了,乔里掐了手里的烟走了进来。 这算得上宠吗?塔沙一直以为她就是保持在刚好照顾他日常的地步,但是说到宠孩子?她还不觉得她搞清楚了小孩子喜欢什么想要什么。 不过和杰森相处起来不算难,他的确不是个会给人添麻烦的孩子,多数时间里他都会自己给自己安排事情做。塔沙没交代过什么,他却主动包揽下了一部分她的晚餐,之前她的饮食从没规律过,现在却每天上班下班都能吃上一些他准备的点心或者水果。 “你怎么认出他来的?” “啊,靠感觉吧,你忘了你之前说过你家孩子比我女儿大上一点吗。”说靠感觉就有些玄乎了,他会认出杰森是因为他手底下一个想要追求塔沙的年轻人曾经拍过塔沙带一个孩子逛超市。不过为了那个可怜的年轻人着想,还是别把这件事说出来了。 会所里的人还为了那孩子是不是塔沙的孩子争论过一番,虽说照片有些模糊,但杰森刚进会所时不少人偷偷看他,就是有人认出了他是塔沙身边的那个孩子。 正巧那阵子塔沙曾经就养孩子方面问过他一些问题,乔里应答起来也算顺口,“他看上去没你之前说的那么瘦弱了,不过比同龄的个子要小上些。” 乔里算得上是塔沙的同事,他也不是完全负责夜总会的安全的,真正的工作是隔壁散打场的主教练,只不过工作没那么忙时会来这边转一转,帮忙收拾那些砸场子的顾客。之前一次偶然的机会塔沙帮过他,所以塔沙这边有麻烦他也会帮着处理。 “好像是长点肉了。”塔沙说道。比起他早些时候的营养不良,这段时间饮食得到了改善,自然不再像之前那样看上去一阵风就能吹倒。 “他现在在哪儿上学?你家孩子应该快念中学了吧,看上去比我女儿都还矮一点,这种个头在学校会受欺负吗?” 塔沙愣了愣:“上……学……?” “……”有时候塔沙对于生活方面事情上的迟钝,乔里真的都快要习惯了。 “你知道这个年龄的小孩子都最好要进学校看看的对吧?” 塔沙抿起了唇,她还真没有想到这一点。她让杰森去选择他想要干的事,男孩便将白天的时间分配给去图书馆上和去找愿意收留他的地方做学徒上。 看得出他是个上进的孩子,也是想要学习的,不然不会把时间用在泡图书馆上而不是玩耍上。但却不知道为什么没和她提过上学的事,明明这对于他是一个更好的选择。他不说,要让塔沙主动想到还真不太容易。 趁着这个机会她问了些乔里小孩成长教育的问题,魔女对于事情的理解和人类终究有些,虽说她没想过在教孩子这件事上放太多心思——她希望男孩能选择自己喜欢的路——但也不想因为自己什么都不做让杰森做出什么错的选择。 “我之后会问问他的想法。”塔沙说道。 “我比较建议送他去正常读书……不过说真的,你怎么会想着收留一个孩子?我以为你那性格不会想着带一个孩子。” 塔沙笑了笑,清冷的灰瞳难得流露出一丝温和,“他很乖,也很懂事。” 正说着,杰森已经抱了两杯咖啡回来了。 他乖巧地递了一杯给乔里,乔里看了看他。 很乖?懂事?这个小机灵鬼? ……好吧好吧,他接过了杰森递来的咖啡:“谢谢。” 杰森又将另一杯谨慎地拿给塔沙,生怕自己再不小心打翻了。 “你怎么没给自己要一杯?”塔沙问。 “我现在还不渴,等会儿需要的话会过去要的。” 塔沙以为他是想等玩够了再去要喝的,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到了预约的客人快来的时候了。 “你是想要在这里玩,还是跟着乔里在附近转转?” 她竟然不介意他在她工作的地方玩?杰森有些惊讶地看着塔沙,他原本还想着他是不是该送完咖啡就回家。 “你可真会给我找事。”乔里摇了摇头,不过养过女儿的男人对带小孩不算排斥,他比塔沙懂得和孩子相处多了,“想跟我就跟我走吧小鬼,正好我今天没事,带你熟悉熟悉这里的路。” 杰森不想打扰塔沙工作,不过跟乔里走时还在担心着:“她没有占卜工具该拿什么工作?她那里还要备用的东西可以用吗?” “啊?”被咖啡烫到舌头的乔里嫌弃透了热饮这种东西,“你以为她让你倒咖啡做什么。” 什么,咖啡不是用来喝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你萌会不会觉得乔里的名字比较出戏?我最初打的时候没感觉,后来越看越像乔弗里……233333 乔里是个助攻来着,一个外表硬汉内心二货的大叔 最近有点急着赶进度,因为感觉杰森的副本比想象中长上了好多…… - 谢谢这两天支持的小可爱 感谢在2020-09-16 21:08:41~2020-09-17 21:40: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glria 3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小小哥谭14 从塔沙工作地方出来之后,乔里带他逛了一圈,会所里的特殊消费室有不少,一路上看到的有棋牌厅、按摩间、射击馆……乔里竟然也不介意他是个孩子,能进的带着他都进去转了转。 他也在跟着男人四处闲逛的时候才知道,乔里原来是这里散打馆的教练,这让杰森看他的眼神都变化了不少。 这家地下会所对于人员流动的管控的确比别处严一点,但杰森会一进来就被盯上倒不是说这个原因,而是有个人拍到过他和塔沙一起逛街的照片,他跟乔里走到酒吧大厅的时候,还有人围上来问他到底是不是占卜师小姐的孩子,有人貌似还在这个问题上赌输了,输给了人一大笔钱。 熟悉了这里的路之后,快到十一点的时候杰森就自己跑去了找塔沙,在她门口等着。 “今天玩得怎么样?”两人走在回家路上塔沙问着他。 “还不错……”准确来说应该是太奇妙了,“乔里带我打了会儿壁球,还教我玩射击,他说如果我想学枪可以等手拿得稳枪了再找他……” 这种消费性质的地方其实不适合小孩子玩,但乔里却不是意思意思带他逛逛就不管他了。不过他很懂得哪些地方小孩子不能接触,也明了地告诉他一些不该进的地方如果被他发现他溜进去,会揍烂他的屁股。 一路上遇到的大人们对他都很好,杰森也很清楚这是由于他们知道他是塔沙带来的孩子的缘故。有几个年轻的女侍应生还逗了逗他给他几颗糖果,杰森磕磕巴巴地跟她们道谢时,还引来乔里的一阵嘲笑。 他跟塔沙提起乔里教他枪,其实是想看看塔沙介不介意他接触这些,如果她觉得小孩子不该拿枪,那……那他就等再长大些再说吧。不过看样子她不觉得学枪这是一件坏事。 他知道了这里的路该怎么走,是不是他以后可以来这附近等她下班? 杰森没被塔沙收留之前,他就总在她上下班的路上等她,后来这习惯也一直持续着,虽说知道塔沙总会准时到家,但他依旧看到她才能完全放下得下。 想了想还是算了吧。很多大人都觉得地下会所这样的地方小孩不该来,小孩子总是缺少判断力,他们担心在这种地方会学不好。之前塔沙还不知从哪听来了小孩子晚睡会长不高,差点拒绝了让他半夜等她下班。 杰森来到塔沙身边快要有一个月了,放在一个普通家庭里,这个时间足够孩子和家长熟悉彼此的性格和习惯,建立良好的关系了。 他……倒是也已经很熟悉了塔沙的性格和习惯。 只不过那是因为她的生活太简单了。她一整天都在睡觉,杰森甚至一度怀疑是不是只要不打扰她睡觉,就是在和她好好相处。 塔沙每天只有那么几个小时会醒着,在他刚跟她回来那段时间她还会起来陪他看会儿电视……虽然多半看着看着人就又睡着了,但自从她开始工作之后,她把醒来的时间都给了工作上。 ——对于这点,塔沙不想说那是因为她在某天睡了二十四小时之后吓得孩子团团转,为避免这种事再发生,她才每天坚持醒来几个小时的。 “今晚要去买些东西吗?”塔沙问。 塔沙会主动提出来去商店还真不常见,买东西和准备食物这种事杰森后来能自己去就自己去了。他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不过这么晚绕道去超市太远了,于是说道:“去趟便利店吧,我想买一些调味酱回来。” 杰森最近一直考虑着学做点吃的,他发现在除了睡觉之外的事情上,只有美食能够吸引一些塔沙的注意力。只不过他个子还不够高,真的抡刀抡勺有些勉强,但煮些土豆泥或者做个三明治他还是会的。 母亲完全沉溺于毒/品那段时间也是他在照顾,起初还能勉强填饱肚子,但当家里连一点储存的面粉都没有了的时候,他就只能到街上偷东西来维持生活了。 想到这儿他摇了摇头……想那些做什么,那都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他们到了超市,已经熟悉现代饮食的塔沙想去看看有没有甜食可选,杰森没和她一起,和她说了一声便去调料货架那边看看了。 番茄酱、沙拉和芥末都要准备一些,以后吃三明治跟蔬菜水果都能用得上。 塔沙虽然喜欢美食,却从不会主动进厨房……毕竟她对食物的态度是如果没有吃的,那就不吃了。 她让杰森想要什么自己买,零用钱方面上塔沙倒是从不会短缺他……她给零花钱的方式是把每周刚发的工资往门口鞋柜上一放,让他随便拿去用,老实说她的这个行为看得杰森一度心惊胆颤,她是真的觉得小区治安好一点就不用担心小偷了吗? 正想再拿瓶黄油和黑胡椒粉,身旁突然传来一个青年的声音。 “杰森!老天,你怎么在这儿!我可真想你!”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的时候,杰森拿瓶子的手顿住了,他回头看去,出现在他面前的没有意外是科特。 “你最近去哪儿了,我出来之后一直想找你,”青年说道,“你怎么不回去了?上次的事都处理干净了,我还等着你回去呢。” 再次看到科特,杰森已经没有最后在警局时那样复杂的心情了。 青年玩的是犯罪巷最基础的游戏规则,有用的是朋友,没有的是弃子。 尽管杰森知道科特最后对他说的那段话是打算合谋另外几个人把责任推给他,但他到底也没能成功,也不知道最后抗下责任的倒霉鬼是谁。他对科特原本就没有多大的情谊或恨意,他帮过他,也想要害过他。他们对于生活的理解不同,选择的路不同,就算没有那些事,本来也就是会是分道扬镳的人。 “我有地方住了,科特,我不会再回去了,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了。”杰森平静地说道。 他转身就想走,科特却也不和他装了下去:“为什么,因为你现在成了有钱人家的少爷?” 杰森皱起了眉,但却不想和他在这些事上费口舌,如果他还会相信科特出现在他面前是因为什么好意来的话,那恐怕他的脑子真的掉进下水道里了。 “因为你跟那女人走了?她向你承诺过什么?她答应领养你了?她告诉她能让你这辈子衣食无忧?啊,是啊是啊,你比我们都幸运,被那样有钱的人看上,你再也不用像我们那样生活了!”他想走科特也不愿意放过他,是啊,谁不知道他在警局是怎么离开的?有人花了钱保释他,像他们这样的人,竟然还会有人保释有人接,凭什么? 他冷笑着接着说道:“但是你又给得了她什么?哦,或许你能当个听话的狗崽,她指使什么你就去做什么,那样估计才不会被抛弃。但你有没有想过她或许只是心血来潮,等她不再想养了,你就很快就会像垃圾一样被丢出门去了?” 杰森握紧了拳,理智上他不该和他争执。他知道科特只是见不得他那样走运,只有他和他们都一样或者更难熬了,他心里才会平衡了。 “你嫉妒我吗科特?”杰森回头看他,眼神冷冷地说道:“我以前需要听你的,现在却过上了你羡慕的生活?你嫉妒我现在过得比你好?那你恐怕是嫉妒不完了,我将来会更走运。你可以一直嫉妒下去。” 杰森的话让科特险些发火,但他却不知怎么收住了他的情绪。 “哦,那你有没有想过……”科特扯了扯嘴角,“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什么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你入狱的时候出现了?像她这样的人明明在你爸妈出事的时候能帮上一把,可她那时去了哪儿?她给你帮助了吗?” 杰森觉得眉间仿佛重重地被针刺到了一样。 艹。他在心里想。骂人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却不知道为什么像被堵住了发泄口,过往那段痛苦的经历每次想起都让他心脏一颤。 这关塔沙什么事!他知道科特是故意的。他清楚科特的目的根本不是和他讲什么道理,而是想往他痛处上戳。 反驳他,让他滚蛋!……但回忆就是在这时打开了一个豁口,将他往更深处扯去,那段最艰难的时光浮现在眼前,父亲入狱,母亲在毒品的作用下痛苦地挣扎。他在最无助的时候曾经是敲响过她家大门的……但是他等了很久,那扇门没有一次打开过…… 科特揽过了他的肩膀,像是一个朋友在他耳边劝诫一样说道:“你难道就没想过,她是故意不在那时出现的?那样她捡到的就是一只一无所有的小狗崽了,这只狗崽得依靠着她才能活,听上去是不是很有趣?不过你猜我见过更多的是什么?她们捡他们回来是为了……靠!!——” 科特这次话还没说完就被杰森一拳揍在鼻子上。 他是犯了什么蠢才听他说这么多话?杰森想。还再一次被他的话带着跑?以前吃过的教训真是没有吃够。 他直直地看着科特被惹怒的眼睛,青年身高上高出他很多,在往常,面对最好不要挑衅的人或事杰森通常会选择回避,但这并不代表他怕苦或者怕痛,如果科特现在想要动手,那他不介意和他打上一架。 但科特却在这时笑了起来,正在杰森奇怪他有什么毛病的时候,却听到身后有人在喊他。 “杰森。” 塔沙正站在他们身后一个货架之隔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看到前面的文章有修改,多半是在捉虫,不用特意看。大的改动我会单独说一下的 - 感谢在2020-09-17 21:40:33~2020-09-19 20:55: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猫薄荷 1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小小哥谭15 她什么时候过来的,在那里站了多久了,听到了他们说了什么吗? 杰森一时愣在了原处,科特却显得得意起来,“怎么样,还不打算跟我一起回去了?” “他不会和你回去,”塔沙皱眉道,“不要再来找他了。” 科特在看到塔沙后表现得反而像他才是讲理的那一方,不过这多半也是他想说的话都说完了,目的也已经达到了,“如你所愿女士,不过希望您知道面前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再往家里领吧。” 不给杰森反应的机会,转身先一步走出了便利店。 科特走后,杰森想要和她解释刚才的事情:“塔……” 塔沙却打断了他开口道:“杰森,你可以自己先回去吗?” 她让自己先回去?为什么……她要去哪里? 她真的生气了吗,因为他没在科特说出那样的话时第一时间反驳他,她觉得自己心里其实是责怪她的? 杰森感到有些委屈,但是他根本没有相信科特的话啊。 说点什么吧,说他从没认为那时候她没出现是她的错,说他没有怪过她——可是这些话一说出口,本身就像一种责难了。 “杰森,”塔沙却又开口了,她语气没有起伏变化地重复了一遍自己刚才说的话,“你可以先回去吗?” 两人在交流上塔沙很少会对他说出命令的话,很多时候杰森觉得她从未将他看作一个小孩子,而是一个能商量事情的平等的人看,她在做决定之前会问一问他的想法,而他说出的意见,她多半也都会听。 杰森看着眼塔沙,希望她告诉他他需要这样做的理由,可塔沙表情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她眼中只有那一道希望他执行的要令,就是在希望他离开。 杰森很想问,是不是她觉得他哪里做错了,要是那样,他可以道歉。 但是好半天,比起追问些什么他更先听到的是自己的声音在说:“好吧,我知道了。” 为什么不问问她原因呢,他明明可以开口问她打算去干什么,只要开口就能得到答案不是吗,塔沙虽然讨厌麻烦,却从不会因为他的问题太蠢而不回答他的问题。 她从不会无事在外过夜,至少……至少他该知道在他回家之后,要多久才能等到她回家不是吗。 “你等会儿就回去是吗?”杰森在从塔沙身旁经过的时候,终于忍不住握紧了拳问了出来。 她的灰瞳清冷又沉默,杰森不知为什么感觉出了她在回答问题时的犹豫。 “我不太能确定……” 塔沙没有说出来的是,准确说,她不确定今晚回不回得去…… 她嗅到了附近一丝让她不舒服的气息,那气息在附近徘徊了很久都没离去,它让她感觉到了威胁,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想,她应该是遇到一个狩魔人了,而且……对方很有可能是冲着她来的。 她应该和杰森解释一下的,但接下来会遇到的事大概不是一个孩子能理解的事,狩魔人多数情况下不会伤及他们的同类,所以如果可以还是最好不要波及到他了。 杰森鼻腔有些发堵,他只敢很轻地呼吸,他想快些按她说地赶快自己回家,可他又怕离开这里之后就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她了。如果塔沙真的想要丢下他不管的话那简直太简单了,只要她不再回那个家就是成功了。 塔沙能感受到男孩很不开心,身上白色的气息甚至都像是做错了什么事一样委屈地缩了起来。虽然她没法和他解释有关她的身份之类的事,但至少…… “我保证我会尽量快些回去。”她说道。 杰森倏然抬起头盯着她的眼睛,像是确认她不是在说谎,是的,她不说谎,她从不回对他说谎,所以塔沙只是有什么一定要去做的事对吧。 “刚才那人说的你父母的事,我很抱歉,那段时间我一直在日本出差,所以……” “我知道!”杰森没让她继续说下去,那根本就不是她的错……威利斯入狱是因为他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而母亲……是他没能力照顾好那时的母亲。他怎么可能将自己没能力做到的事怪罪给别人。犯罪巷从不缺弃儿和流浪孩子,像他这样的人有很多,塔沙原本甚至可以选择不去参与他的人生…… “所以,不管你去做什么,早些回来就可以了,好吗。”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这次他终于等到塔沙的回答了。 “嗯,我会尽快回去。” 杰森走后,塔沙一直看着他的身影安全离开,等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路灯尽头,她才朝着相反的吸引她注意的那股气息方向走去。 魔鬼痛恨天使,梦魇厌恶光灵。 对魔女们来说,她们最为排斥的或许就是狩魔人了。 人类中衍生出来的这种群体以猎杀魔物为生,魔女自然也是他们下手的目标。更为让魔女们反感的是他们残忍的行事手段,他们知道哪怕刺穿魔女的心脏都不会要她们的命,因此就又制造了许多让她们生不如死的控制她们的方法。 道路尽头一闪一灭的路灯下出现了一个诡异的影子。 的确是个狩魔人没错。 在看清前方佝偻的人影之前,塔沙一度在想她是不是猜错了对方的身份。 狩魔人身上的气息混乱的根本原因是猎杀魔物时浇灌过太多邪灵一类的生物的血液。可她感受到的那股的气息却是虚无的,不是来自地狱、也不是来自哪出黑暗地域。 那种感觉仿佛是什么不存在于这世界的力量,比地狱中的邪恶生物都会让人更觉得不自在。 有一瞬间塔沙甚至想到了诡术魔女说的会带来死亡的人是不是就是面前的人,他们族群是不是研究出了能够取她们性命的方法。 但是她今天答应过了小朋友她会回家,要是就这样死在这里,那可怎么办。 就在这时她看到那人脚边的地上有一件深色的羽绒外套,光线太黑,她没办法判断出那里到底只有一件衣服,还是躺着一个人。 “你袭击人类?”塔沙神色冷了下来:“为什么?你们从不对同类下手。” 对方对她的打量像是已经结束了,也似乎根本没打算回答她的问题,扬起一把小刀就向她冲来。 没有咒文、没有魔法,他拿一把小刀来对付她? 塔沙犹豫她该防备他的武器还是防备他接下来可能会使用的咒文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个孩子的声音大叫道:“塔沙!小心你的身后!” 几乎是那瞬间,塔沙利用魔法瞬移开了原地。 ——一个黑暗生物像是扬起了它的巨口一般,一口吞噬掉了她刚才站着的地方的路面。 如果她刚过不是躲开了。塔沙想。那么现在多半已经被吞噬掉了。 是的,吞噬,完全地消失,就像地面完全缺失的一个豁口一样。 该怎么形容这个东西?说是黑暗生物,它更像是一个黑色的不规则的巨型球体,它不具一个确切的形状,甚至没有脑袋和身体,但它的确是有生命的。 塔沙也意识到了她感受到的那股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气息不是来自狩魔人身上,而是眼前这个黑暗生物。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向视邪恶生物为罪恶源头的狩魔人开始与这些生物为伍了? 不过比起这些……塔沙看向出现在街道巷子里的杰森,头一次觉得小朋友如果不听话的话会是一件很让人头疼的事,“——我不是和你说了让你先回去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叫狩魔人是为了和猎魔人区分开(虽然说感觉没什么差) 这里遇到的小怪相当于是贯穿主线的bss,这个地图就是先提及一下 - 二桶:听话是不可能的,怎么都不可能的。只要做坏事不被发现,都是我听话了。 感谢在2020-09-19 20:55:21~2020-09-20 21:23: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深海鲸长眠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glria 24瓶;妮妮气场三米六、阿娅 5瓶;邹衍谈天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小小哥谭16 “对不起!回去你再骂我吧,我不会再给你添乱了。”男孩的眼睛确实是在真挚地认错了,可你看着他就知道,如果现在让他离开这里,他肯定是不会照做的。 塔沙抿了抿唇,想训他又知道现在根本不是时候,“躲起来,不要再出来了。” 他做了个听命的表情,立刻重新钻进了巷子的阴影里去,看上去像是会按她的话说的好好藏起来。 但愿他接下来会听话吧。 塔沙重新审视着眼前的两个敌人,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面前的狩魔人表现的没有想象中的具备威胁性。 不清楚来路的黑暗生物没法让人大意,谁知道要是不小心被那生物吞进去是会掉入另一个空间里还是说它真的拥有一个能消化一切的胃。 在此之前塔沙以为需要应对的敌人只有一个,她还考虑过一些稍微温和的应对手段,但现在看恐怕是不行了,对方没打算和她交流,也没打算放她离开的样子。 就在她思考用什么方法同时对付面前的两个生物的时候,一道轻快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嘿,女士,你需要帮助吗?” 随着那个声音的落下,一个带着多米诺面具的男孩身手敏捷地落在了街边的路灯上。 塔沙:“……” 刚让杰森躲好现在就又出来一个……看着这个比杰森大不了多少的男孩,她忍不住想哥谭的小孩是不是都不用睡觉,为什么他的父母准许他大半夜还穿着奇怪衣服在外面晃荡。 与躲在巷子里差点叫出来“罗宾”的杰森相比,塔沙的反应真的可以说有些冷淡了:“离开这里,男孩。” 杰森这时从角落里冒出一个脑袋来:“塔……他是罗宾,一个哥谭的义警,还是蝙蝠侠的……” 却没想到刚冒出个脑袋就收到塔沙冷飕飕的一眼。 哇哦,杰森一个机灵躲了回去,塔沙生起气来是这个样子吗。 在午夜时间的街道上帮助一位女士却被拒绝,迪克觉得这样的经历还真不常见。 “可是女士,我觉得您需要帮助,他的刀都还没收起来……请告诉我他对你做出了什么威胁的事吗?哦,这个黑色的球是怎么回事,这位先生难道还是一位魔术师吗,我还从没见过这么奇怪的魔术道具……” “……”男孩子都是这么活力又话唠的吗,那这样塔沙觉得她真得夸夸她家小朋友可爱了。 塔沙想要警告让他离开的话还没说出口,那道佝偻的身影已经再次朝她攻击过来了,挡下男人进攻的是那少年,他一脚踹在了男人肩膀上,还扔出了一个小道具绊住了那人的双脚。 与此同时,黑色的生物也再次行动了,不知道是不是叫罗宾的男孩向他们主动发起过攻击,它这次的目标不是她,而是冲着那孩子扑了过去。 塔沙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但幸好那男孩反应迅速,一道钩索从他手中飞出钩在了路旁干枯的树干上,他借力跳了起来。 黑暗生物一次没扑中,接下来谁都没料到,它就那样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如同一张拉开的巨幕一般,张牙舞爪地在罗宾身后伸张开来。 一道刺眼的白光照亮了整条街道,黑暗生物似乎察觉到威胁抗拒地尖叫了起来——你没法想象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声音,与其说像是动物那样的尖叫,它的声音直接带起来空气的震颤,仿佛是一种高频率的声音刺激着人的神经。 与普通的少年不同,作为蝙蝠侠的助手罗宾,迪克是见到过很多超自然的力量的。 在发现那怪物就在自己身后之后,本能让他想要立刻还击,但他很快克制住了贸然进攻的打算——尤其是在见识到那生物张开的一角让路灯的灯泡突然消失不见了,即使那生物还虚弱着,谁也不知道他的一脚下去,受伤的是他还是自己。 他立刻跳离了原地,看着眼前已经超乎常理的一幕,他收起了玩笑的态度看向塔沙,正色道:“您是一位……” ……魔法师? 不用多想,那道刺眼的光芒也是眼前的女士在帮他。 “被它触碰到,会被吞噬掉。”塔沙眼神划过之前消失的地面和路灯。 “这是什么怪物,它是被那个男人召唤出来的吗?”迪克问道。他最近在和蝙蝠侠调查一起连续的失踪案,这些案件的受害者无一例外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样,找不到任何他们最后存在的痕迹。如果不出意外,他猜面前的这个怪物说不定就是祸因。 塔沙没有回答他,现在的情况她也没个头绪,狩魔人会和黑暗生物走在一起本身就有些反常,那男人的反应也很奇怪,像是不具备沟通的能力,想要从他嘴里问出点什么也不太容易——对方也根本没给他们问话的时机,一人一怪物就又再次朝他们攻击了过来。 “嘿,女士,如果您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会配合您的。”迪克一边躲闪一边叫道。 只要见识过一次那怪物的吞噬能力,就没法放任它再继续造成破坏下去。如果有办法将它现在就消灭掉那是最好,他已经呼唤过B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收到回应。 他们都不是魔法侧,没有直接有效应对魔法的方法,想要让魔法方面的朋友们赶来帮忙也不是一时就能赶来的事,但是不能再继续伤亡了。 虽然陌生的女士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他们对于那个黑色怪物的态度应该是一致的。 听到他的话,塔沙迟疑了一下。 “有什么是我可以帮上忙的对吗?”迪克落到她身边飞快地问道,他看得出她不愿把他卷进战斗里,蝙蝠侠不想他冒险的时候,露出的犹豫和沉思他见过太多次了。 “不知道您最近有没有看新闻,最近发生了许多起失踪案,受害人都是完全消失没留下一点痕迹的那种,您觉得他们的失踪会和这个怪物没关系吗?如果你在担心我的安全问题的话,我已经和蝙蝠侠一起经历过无数的战斗了,我知道怎样让自己全身而退。” 是吗,新闻和时事她是不关心的,塔沙只听出来了他有一个比她还不负责任的监护人。 如果可以,她不想把这个比杰森大不了多少的孩子卷进来,但少年的身手的确是可以给她提供帮助的,或者说,她需要有人帮她拖延一点时间。 “是的,你有可以帮到我的地方。我需要布置下一个魔法阵,在此期间我能移动的范围不大,所以……” 塔沙之前释放的驱散魔法其实已经是冲着消灭那黑暗生物去的了,但显而易见的,那能让它痛苦,却不至于要了它们的命。说是要布置魔法阵,她其实是打算构建一个能量引导法阵,既然光系魔法都杀不死它们,那么直接引来地狱里的火焰,试试能不能把它们烧成灰烬吧。 她话还没说完黑暗生物又消失不见了,迪克也已经会意:“所以我需要把他们都引走,等你这边准备就绪再把他们引过来。” 塔沙想说她会对付那个男人并且尽量给他提供帮助,但身手矫捷如只灵活的小鸟一样的少年已经将出现在他身后的黑球引走了。 也幸好狩魔人没有紧追过去,反而是摇摇晃晃朝她再次走了过来。 堕落魔女觉得她今天碰到的这个狩魔人有些奇怪,在往常,他们并非不能交流或者沟通的,事实上他们在斩杀之前会说祷告词和制裁邪恶之类的话来宣扬他们的神圣,可面前这人给她的感觉仿佛只是一具会行走的躯壳一样。 塔沙将一半精力分给了罗宾那边,与男人一相比,那个黑暗生物才是真正需要防备的。 对付一个不使用魔法也不玩弄伎俩的狩魔人有多简单? ——那大概跟对付一个普通的成年人没多大区别吧。 不说地狱火,这时也应该给他一团烈焰烧身,让他们清楚他们每次把他们认为的“魔女们”绑上火刑架是什么感觉。 不过普通的火焰燃烧起东西的过程很慢,有两个孩子在,塔沙也不打算用这么恐怖的简直像是刑罚一样的手段了。 她一边继续构造着脚下的法阵,一边粘滞了那人的行进速度,并抽空了他周围的空气,想要以这样的方式让他丧失行动力。 那人的速度也的确放缓了下来,可就在引导魔咒到了最后关头,冬夜的街道已经变得干燥又升腾起热流的时候,像是感应到了威胁一样,男人突然发了疯一样地冲来过来。 怎么回事!他为什么还能动,就算不会窒息而死,这种程度的失去呼吸的时间也足够一个普通人昏厥了啊! 他的身体像是还保留着了基本的应激手段,塔沙看到那人拿出了一把封魔武器,那才是他们惯用的对付魔物的武器。 如果被那种武器刺中可不妙,引导阵已经到了最后一步,这时被他破坏自己身上魔法循环,那她做的努力可都白费了。 就在这时,一个矮小的影子突然窜到了那人身上扒住了他的胳膊。杰森在跳到那人身上时被那人身上冰冷的气息激得打了个哆嗦,让他奇怪一个人怎么会有这么冰冷的提问,不过他手脚没停顿地扬起地上摸来的一个铁棍照着那人身上挥去。 但至少该有疼痛反应的男人一无所觉,他像是想甩掉一个碍事的蚂蚁一样,手臂一挥,把男孩整个人甩落到了地上。 看着滚落在地上的男孩,灰色的瞳仁中已经倒影出空气中飞舞起的一簇火苗,塔沙的眼神逐渐变得冰冷起来。 与此同时,迪克也接到信号已经带着那头黑暗生物回到了这边。 塔沙不介意杀人,更何况是个狩魔人,之前不愿意让小朋友看到死亡。 但既然这样——那就和你的怪物一起下地狱去吧。 “轰!——” 冲天的火光点亮了摇摇欲坠的黑夜,整片天空都像是被滚烫的火焰点燃。黑暗生物在剧烈地惨叫,空气都仿佛因为它的声音在扭曲震荡,那种刺耳的声音没有维持太久,很快在烈焰之中,连最后一块黑点也消失了,像是从来没在这个世界存在过。 “哇,好险好险……”在最后那一秒,叫做罗宾的少年把男人从法阵里踹了出去。 对于他们来说,生命似乎永远大于一切,需要拯救,哪怕是恶人的生命。这是塔沙不能够理解的地方,不过她也没对少年的行为做出什么质问。 对于活着的同类的生命一定要救,但如果那个人已经不是人类了呢? 迪克这时将那个男人翻了过来,在看清那人面孔的时候他脸色顿时变了:“这是怎么回事……?” 男人的脸部灰败,皮肤像灰烬一样正在一块块地往下驳落。 “你一开始,觉得他像是个活人吗?”塔沙问道。 她走到一旁将杰森抱了起来,男孩被甩开的时候脸磕到了地面,已经开始微微出现浮肿了,对于她的动作很是抗拒,尤其是他们面前还有罗宾,不过机灵的男孩很敏锐地发现了这会儿气氛其实并不太对劲,他最终没挣脱,悄悄瞥了眼罗宾又看了看她,装作没人在注意他一样自暴自弃地把脑袋抵在了塔沙肩膀上。 塔沙最开始也以为那头黑暗怪物是这个狩魔人饲养的邪恶生物,但黑暗生物被点燃时她才意识到……他们的确有着什么联系,只不过身为狩魔人的男人,大约才是做为被支配的那一方。 就是不清楚,这是召唤黑暗生物需要付出的代价,还是他本身就被对方蚕食了生命力。 …… “罗宾,这里发生了什么?” 塔沙他们走后,迪克在原地等到了赶来的蝙蝠侠。 “哦,B,我刚刚遇到了一个……”迪克话说到一半停了下来,他茫然地看着蝙蝠侠,等等,他刚刚遇到谁了来着。 蝙蝠侠沉默了片刻:“汇报你的任务情况,罗宾。” “没问题,B,我查到失踪案的真凶了,不出意外是一个被人召唤出来的黑暗生物干的,我刚刚正好碰到一个……” …………等等等等,他怎么就是想不起来他遇到什么了啊!!! 但对于整个事件的过程,现场的状况,怪物的模样和能力,以及那个莫名其妙消亡的人类的细节也一点没缺少,他甚至连怎么对付他们的都记得。但是究竟是谁帮了他,谁解决了怪物,却是一点印象都没。 往好点想,至少他还能写出来一份任务报告。 好吧好吧,或许他需要找扎坦娜问问他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但愿他没出什么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有点事情,可能会隔日更,过阵子恢复 啾啾小可爱们~ 过渡章,之后会有一阵子甜甜的日常~ - 感谢在2020-09-20 21:23:25~2020-09-22 22:54: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氿泉 5瓶;颜三绘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小小哥谭17(修改) 在哥谭除了钻石区之外,恐怕没有哪个街道的路灯真正能做到寿终正寝,维修工修理的速度永远赶不上被路过的孩子拿石子破坏的速度。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摆脱了那条诡异街道的缘故,尽管他们走的这条路上光线依然昏昏沉沉,让杰森依旧觉得明亮不少。 即便如此,他也在谨慎观察着街道后方和周围,以防止再有身后跟着什么奇怪的生物。 “没有人跟踪我们。”快到他们住的公寓附近,杰森紧绷的情绪才稍微放松下来。 “嗯……”塔沙轻应了一声。 她展开的感知魔法还没有收起来,周围路过了什么人或者野猫都一清二楚。 和叫罗宾告别之后,这一路上她都在观察着附近每一个角落的动静,一方面是为了探查有没有别的威胁的气息,还有就是为了防止那个留在原地说是等人的少年再次遇到什么别的危险。 “塔沙,你脸色不是很好,你很累吗?”杰森问道。 塔沙将感知的触稍都收回来时,脸色都有些苍白。 “有一点。”塔沙看了看他说道,今晚巨量魔力的消耗给她带来不小的疲惫感,“等会儿不知道还有没有爬楼的力气了……” “啊……”杰森看着她,紧张地说道:“是不是我太重了,我该早点让你把我放下来的。” 他们和罗宾分开之后塔沙还抱着他走了一段路,他最开始也提出过让她放他下来,但那时塔沙的注意力像是在别的地方上,他也没有坚持从她怀里跳出来。 杰森看着她细挑的身材,似乎怕她真如她说道那样下一秒就没了力气倒在了地上,如果是那样的话,他真得想想办法怎么把她带回去。 他认真想办法的模样,让塔沙忍不住扯了扯唇角,这种感觉还挺有趣的,面前的小鬼虽然人不大,却总在思考该如何照顾人……不过他的确要比自己懂生活和照顾人得多了。 魔女的身体还不至于那样脆弱,说爬楼梯的力气都没有倒不是真的,而是她现在这样的状态已经不想再经历等电梯那样的时间了。 身上剩余的魔力虽然不多,倒是可以这样用…… 杰森只感觉到眼前一花,当看清眼前整洁又熟悉的客厅的时候,他意识到他们已经回到他们的家了。 魔法。他想。 他刚刚坐了一趟快车对吧。 ——酷!竟然还可以这样! 今晚遇到的一切本该超出了杰森能理解的范围了,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切却让他一丝害怕都没感觉到,反而有隐约的兴奋在里面。 ——他看到了能将一切轻易吃掉的黑色怪物,还看到了像是电影里的僵尸一样的奇怪男人,他看到了黑夜里突然亮起了如白昼一样的万丈光芒和几乎要灼透天际的火光,现在又经历了从离家几百米外的街道上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的房子里。 虽然塔沙还没和他解释过什么,但是现在他再说她是个魔法师,一定就没人反对了吧。 杰森到家之后就先去把家里的空调都打开了,他有些担心塔沙苍白的脸色是不是吹太久风的缘故,一回头,已经看到塔沙歪歪扭扭斜斜地蜷缩在沙发上了。 他又去厨房热了两杯牛奶——他们家也没别的饮料了,除了牛奶就是一些速溶咖啡,咖啡还是塔沙之前买的,她也只喝过一次的样子。杰森之前一直想再买一些茶叶回来,但他逛过很多商铺和旧货市场,却从没再见过哪种好闻的花茶。 他端着牛奶走过来的时候,发现塔沙竟然一直没睡,胳膊的间隙里露出她雾色的眼睛,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事情。 “今晚我们碰到的那个男人……”塔沙突然说道,“他是一个狩魔人。” 狩魔人。杰森在心里重复了一遍。一个他从来没听过的词。光从表面上听,这种称呼简直像是什么正义的人……就像驱鬼师一类的人? 他知道塔沙是打算把今天的情况告诉他一遍,于是把牛奶递了一杯给塔沙后,坐到她身边安静听她说话。 “在便利店我就察觉到他在那附近,我以为他是特意等在那里打算杀了我的……” 所以她才让自己先回来? ……不过。 杰森皱起了眉:“他们为什么要杀你……” “他们族群以猎杀魔物为生,”塔沙说,“……可能因为在他们眼中我也是魔物。” “……”杰森沉默了片刻,然后一脸肯定地说道,“哦,那样的话那些狩魔人,一定都是坏家伙。”是的,罗宾还说他们和最近的失踪案有关,他和他的怪物根本不可能是好人。 如果连塔沙都被视为魔物的话,那犯罪巷的那些都是什么牛鬼蛇神。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塔沙伸出白皙的食指点了点他的额心,她原本想借着这个机会告诉他她并非人类……虽说她一定会护着他安全,但如果他因为今晚的事和她的身份害怕的话,她也可以帮他找一个别的供他生活的环境。不过看样子不知道是他不能理解,还是不太相信她说的话。 “我知道。”男孩表情认真地说道,“你才不是魔物,他和那个会吃人的黑色怪物才像。” 塔沙让噎了一下。 杰森并不是不理解塔沙话里的意思,她把自己说成了和他们遇见的黑色怪物一样奇怪的生物,像是要让他知道她有多可怕……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说,但塔沙又和他们不一样。 “是那个人先主动攻击的你,他的怪物还袭击了罗宾。”杰森说道。 塔沙摇了摇头,解释道:“今晚的事有些奇怪,那个人像是被控制了……黑色生物我还不清楚来历,但通常情况下狩魔人不会攻击同类,他们对你们来说算不上坏人。” 可他们要杀你。杰森撇了撇嘴,他很想说不管狩魔人是好是坏,对塔沙来说是敌人的,对他也是。但现在的他说这种话显得太自大了,他还没能力去帮塔沙挡下伤害她的那些人。就像塔沙会同意罗宾帮忙,但他却除了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要是他能快些长大就好了,那样就一定也有什么是他也能做的了。 他知道塔沙或许还隐藏着什么秘密没和他讲,但每个人都有秘密,他还有很长的时机可以了解到他想知道的事不是吗?就算塔沙真的像她说的那样是魔物又怎么样,那些有着副人的面孔内心却是完全黑色的人类才是最可怕的。 “杰森,其实……” 在将杰森带回家时,塔沙是没有想过那么多的以后的,她那时觉得,她可以给他更好的生活条件,他在她身边也能更自由一些,就将他领回了家。 她知道自己有可能陪他几十年或者近百年都不成问题,也有可能在某天出门就没法再回来。可哪怕清楚来到这个世界只要遇到一个契机可能就会触发死亡,她最多也只是想着,她死后会将自己所有的一切都留给杰森,就算她离开他也能成长得很好。 她看到,男孩在听到她喊他后,冰蓝色的眼睛直直地望了过来,那里头是完全的信任与关心的眼神。 “杰森,我来到这个城市,是为了找一个人。” “哦,哦……是这样啊。”杰森结结巴巴地说道。 未知的怪物都没能让这个男孩紧张,现在听到塔沙来这座城市的目的,他却莫名其妙地紧张起来了。 塔沙不是哥谭人,身在哥谭长大的男孩很早就看出来了,比起这座城市,她大概更像是属于纽约那样的地方。 他是说……塔沙虽然从未提起过她认识的人,但像她那样优秀的人总会有很多爱她的人,她如果有很多亲近的人他也不会奇怪。 所以她来到这里是要找什么人,她的家人?朋友……还是爱人? ……如果她找到了要找到的人的话会离开吗。 牛奶杯被他在手心里紧张地捏来捏去,即使内心几番纠结,他最终却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那人叫什么名字,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一起找?” 塔沙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开了这么一个没头没尾的话题,可能潜意识里觉得她该给他更多的选择,但看着男孩紧张不安的眼睛,那些本打算说出口的话又被咽了回去。 “我不知道他是谁杰森,我现在也觉得,找不找得到都不重要了。” 似乎察觉到他依旧没放松下来,塔沙又接着说道:“杰森,在你还需要我之前,我不会离开你……只要我还活着。” “你,你是不是有些饿了……”杰森蹭地坐了起来,刚刚还惶惶不安的心情这下是消失得不见踪迹了,他觉得脸颊有些发烫,不过他脸上还有摔肿的痕迹,应该没那么容易看出来。“用不用我给你做些吃的?” 塔沙看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么大反应。 “那……那你困不困,”杰森又紧张兮兮地问道,“今晚的事,罗宾既然说和最近的失踪案有关,那他和蝙蝠侠一定会查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用再担心出现那样的情况了,如果你觉得累得话就早些休息吧……” “……”塔沙原本还想安慰他不用担心再发生今晚这样的情况,怎么现在却反过来被安慰了。 她的确有些困意了,也确实想着改日再查一查那头黑暗生物的事,可正想说去睡觉,视线又瞥见杰森微肿的脸颊。 “你脸上的伤还疼吗?” “什么?不……” 面对塔沙的问题杰森先是愣了下,然后很快否认。说不疼是假的,脸上靠近眼部的位置到现在还在跳痛,凭他磕磕碰碰的经验看,等红肿下去一定会有一阵子的淤青。但真说有多难忍的话多话,比起威利斯的拳头或者说自己在巷子里挨得闷棍这又轻多了。 “哦,”塔沙看了看他,然后抬起手戳了戳他脸上的淤青,“不疼?” 你知道当你不经意碰到身上青紫的淤伤是一种什么感觉,像是冷不丁被针尖戳到了敏锐的神经,又疼又痒。敏感的神经也让杰森在被戳到的时候倒抽了一口凉气。 塔沙是故意的吗!可是……她怎么可能会做这种无聊的事?杰森疼得嘴角都垮了下来。但他反而故意将后背挺直了些,像是在证实自己说的话一样。 就是没那么痛! 塔沙看到男孩的蓝眼睛委屈又倔强,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她最终没戳穿这个硬气的男孩。 落在他脸上淤青位置的指尖也没离开,按压他伤口的动作变成了轻轻揉拭。她之前也不是故意想让他吃苦头,她不懂治疗类的魔法,只能利用一些混淆感官感受的小咒做手段减轻一些他的痛苦,但这项魔法没那么精准,需要她先确定他受伤的位置,不可避免会在刚开始弄疼他的伤口。 大人在哄小孩时大概都曾说过“吹吹就不痛了”或者“揉揉就不痛了”,可稍微长大点儿你就会知道不疼是不可能的,话语的安慰顶多会让你心理上轻松一些,该疼还是避免不了的。 但,在塔沙揉了揉的作用下—— 还就真感觉不到疼了。 噢,魔法。杰森在心里小声说。 “所以,你为什么不好好躲起来,非要跑出来?”塔沙微微眯起了眼睛。 来了,塔沙是打算兴师问罪了是吗,杰森紧张地咽了咽唾沫。如果他答不好会有惩罚吗?听说古恩太太的男子学校会拿戒尺抽学生,其实他不怕痛,但如果是塔沙的话……最多只可能让自己罚站吧。 不过没等他给自己的行为稍稍进行解释,他又听到塔沙说道: “今天我和乔里交流过,他说一直以来我对你有些太放松了。” “所以……”她说道,“我觉得你以后需要每晚十点就上床睡觉。” “……”塔沙也太狠心了吧。 得找个小本记乔里一笔。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只是要隔日更,你们不要紧张 23333 * 第一次写单元模式,没经验,一不小心就写长了....说出来怕你们不信,我真的已经在赶进度了... 看到有小可爱问这个单元还有多久,看了看接下来要走的剧情,我争取在十多章内结束掉....._(:з」∠)_ * 感谢在2020-09-22 22:54:50~2020-09-24 22:00: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清欢、静守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呜噜噜 5瓶;hney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小小哥谭18 研究一阵子食物之后杰森发现,在工具齐全的情况下,甜点对他来说才是相对不耗费力气就能完成的食物,今天一早正好收到之前在某个商场订购的一套做蛋糕的工具,他就干脆放弃了早餐,试着做了份巧克力蛋糕出来。 在将搅拌好的鸡蛋面粉放入烤箱之后,不多时可可粉醇厚的浓香就弥漫了开来。 闻着感觉效果还不错,虽然不知道甜度和口感如何,但只要不出现烤焦烤糊的情况,他觉得就算他及格了。 他正看着烤箱内的食物一点点膨胀开,这时听到“吱呀”一声卧室门打开的声音,塔沙睡眼惺忪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杰森和她投过来的迷迷糊糊的目光对上,确定她的眼神是饿了,于是说道:“先去洗漱一下,然后吃点东西?” “哦……” 塔沙是在一股浓厚的巧克力香里醒来的,在看到杰森在厨房时,潜意识还有想问他要不要帮忙,但听到他让她去洗漱,比起脑海里先思考一遍他说了些什么,身体已经本能地按他说的去做了。 见塔沙真就老实去洗漱,杰森自己转而去收拾起了餐具。 把食物放入烤箱是在八点五十分,现在才不到九点。塔沙上一次早起还是他第一天和她回家的日子,就凭她会在这个时间点起来,他决定不管这次做的味道如何,他都该给他的蛋糕多打上一分。 不知道是不是厨房的热度偏高,杰森觉得他的耳尖有些发热。 他想起了两人昨晚的对话,她那时说“只要他还需要她,她就不会离开”的话。 他知道她塔沙可能并不知道她的话意味着什么,她对待感情和人际关系总是平淡而疏冷,她只是在他感到不安时向他说一份她愿意遵从的承诺,可就是这份承诺,足够在他心里掀起一场惊天动地来了。 和塔沙一起生活,对杰森来说本该不具备什么压力,他可以自由支配一切,他可以买他想要买任何想要的东西,塔沙从不会命令他做什么,或为了让他遵从规矩而约束他。 但就是这份不等价付出,让曾经一无所有的男孩总是有种他还做的不够好的不安在里面。 父母对子女的付出来自爱和责任,但塔沙不需要为他负责,他一直不知道他在塔沙心里有没有重量……他知道他不该奢求那么多,他已经拥有所有孩子都会羡慕的生活了,但尽管她将她所拥有的都分享给了他,也没能让这个曾经过着朝不保夕生活的男孩心里更有底气一些。 但,只要你需要,我就不会离开你…… 真正听到那句像是与爱和责任都无关的安慰时,不知为什么,却已经够他放下这段时间以来他在担心的一切了。 杰森原本没想过塔沙会这时候醒,他还什么都没准备,趁着蛋糕还没做好的这段时间,他去泡了两杯燕麦片,想了想,又准备了份蔬菜沙拉和煎蛋。 等塔沙醒过些神走出来之后,杰森已经将早餐都布置好了。 塔沙盯着桌子上的热饮和早点,神色都有些复杂,这种复杂感可能来自于明明她该才是养孩子的那一个,结果却像是被投喂的那一个。 “能帮我拿一下餐刀吗,我忘记把餐刀拿过来了。”杰森及时打断了塔沙脑内的想法。 “……哦。” 杰森差不多也能猜出塔沙刚才在想什么,别以为他看不出来,但是,“要不我来帮忙做饭的话”,她最好还是别说出来了。 ……要不然这个家里可能就真没什么他能做的事了。 杰森似乎很会处理食物,他做的蛋糕很美味,对于搅拌的程度和用料或许把握得还没那么好,但是刚出炉的蓬松和香软感的加成在,让它变得可口不少。 两人正用着餐,塔沙又想起一件事。 “杰森,你想要去上学吗?” 昨晚她在和乔里交谈过之后她就想问一问他的,没想到路上遇到那么多事,给耽搁了下来。 “上学?”杰森有些惊讶,像是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问。可比起将心中真实的渴望吐露出来,他听到自己已经下意识地回答了出来:“不,我不想去上学……” “为什么,你更喜欢自学的方式吗?”塔沙随口问道。 她清楚杰森拥有比一般孩子都要好上一些的自律性,他渴望获取知识,也从不放任自己贪玩。但她也没有想杰森一定要去学校,如果他想选择别的方式学习,她会尊重他的选择。 “嗯,是的,学校也没那么有意思……”杰森将餐盘里的鸡蛋切得零零碎碎塞进嘴里,含糊地说道。 “……”如果说他之前的话都已经让塔沙觉得他是不喜欢学校了,但这句回答就很像他们之前路过橱窗时,塔沙问他喜不喜欢要里面的新衣服,他说那不好看的那一次了。 尤其这是每当这个时候,他身上白色的气息都会带着种故作镇定的心虚感在。 “是这样吗?” 迎着塔沙询问的眼神,意识到这次嘴硬被戳破,杰森只好硬着头皮说道:“我现在再想回学校,会很麻烦。” 杰森想去上学,很想。 他小时候曾和玩伴钻进过一所小学,他看到了光线明媚的教室、结伴而行的学生,那是他曾经见到过的,哥谭最温和的一面了。 在威利斯身边时,他就很渴望了,只不过那时的他也清楚,他的家庭没法供他去学校。 现在再想要入学可没那么容易,他没有身份证明,即便搞定了他是黑户的问题,想要入学还意味着他需要一个法律意义上的监护人。这意味着就算塔沙解决了他的身份,还要面对领养方面的一系列问题。 这是一个漫长而复杂的过程,仅是他就能想到这么多问题。 “麻烦啊……”塔沙喃喃了一声。 杰森点点头,老实说看到塔沙不再打算把这个话题进行下去,他甚至多少松了口气,虽然心底有种隐隐的低落,但他更怕让塔沙面对那么多她讨厌的事。 所以,他自己自学也一样,他可以去买一些和学校一样的课本,那就没必要一定去学校。杰森想。 就在杰森以为这个话题可以告一段落的时候,他听到塔沙开口道:“我会看看有没有解决方法的。” 杰森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主动提出帮他解决上学的问题,他还想阻止些什么,但好半天才他才犹豫着问道:“塔沙,你会不会觉得我很麻烦?” “你会觉得每天给我准备食物很麻烦吗。” “不,这不一样,我根本没出什么力气……”杰森都快纠结地将餐盘捣碎了。他每天只需要给她准备一餐,而且做的食物又都是很简单的食物。 可是这有什么不一样?塔沙可从不认为做饭是一件简单的事。 塔沙看了看他,“我门不都是在做自己可以做到的事情吗,杰森?”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字数有点少..下次补上... 晚上正在码字那会儿,家里突然来了几个亲戚,我就...rz . 上一章中间补了一段塔沙和杰森讲她来这座城市的原因,没看的小可爱可以看一下, 小小哥谭19 塔沙在工作的时候遇到过不少向她递出橄榄枝的客户,由于她占卜室的性质,她平时也接触过不少各领域的权威人士,甚至名流和政界大拿。只不过那些人前一秒递上来名片和联系方式,后一秒就不知道被她遗忘在了哪个角落。 想要解决一个孩子上学的问题其实也不需要她自己来处理那些层层的关系。她在上班时直接去找了雷切斯顿,她的老板爽快的就同意了帮忙,他也的确有处理这些事的手段,大手一挥把人安排进了有他股份的私立学校。 ——倒不是说这位老板有多热心,连员工孩子上学的问题都愿操心,而是他难得遇上塔沙和他提要求的时候。 聪明的生意人向来懂得人情是你来我往的。对于他这种关系遍布整座城市的人来说,处理一个孩子身份上的问题有多难,但能获得一个优秀员工的信任可就有价值的多了,更何况这位员工曾经两次让他避免踏足死亡之地。 让助手去安排这一切之后,借着这个时机,他试探着向塔沙提出孩子读书期间的开支和各方面的问题都由他来解决,来换取塔沙每隔一段时间给他提供一次占卜的机会。 他之前也曾提过让塔沙放弃占卜室,只在他身边工作就可以了,但被拒绝了,理由是长时间为一个人占卜会影响占卜的成功率。清楚自家员工奇怪性格的老板倒没多说什么。 这次他也以为塔沙会拒绝,他已经准备好了如果她再不同意,就再追加一个包就业的条件,竟没想到她答应得这么快。 对塔沙来说,这种下意识像想为小朋友做些什么的习惯也挺奇妙的,她就像又回到了还在养松鼠的那段时间里,如果碰巧出门,路过森林或者人类城镇,看到松果都会不自觉的想要给它带一些。 现在也是这样,只要觉得杰森有利的事情,她觉得在上面花上一些时间都是值得的了。 杰森收到入学通知的时候,塔沙还没醒来。 他拿着入学通知内心格外复杂,就像一个遥不可及的愿望突然被实现,心脏都酸胀了起来,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开心还是难过了。 在塔沙起床后,他给了她一个拥抱。 迎着塔沙疑惑的表情,男孩笑得更开心了,原本沉甸甸的心脏仿佛又能呼吸了一样。 不,他不想承认这是撒娇,他只是,实在太开心了。 …… 魔女们大多对时间没什么概念,若是她们非要用时间来计量她们度过的日子,那只会增加她们对漫长生命的乏味和厌倦。长时间都在沉睡的塔沙更是如此,在她入睡期间,几年或几十年,往往就像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情一样。 但在杰森身边,她第一次感受到了时间的意味。 这天准备去上班时,她遇到了刚从外面回来的杰森。 看着跑了一身汗的男孩,她忽然意识到他似乎长高了不少。 她刚将杰森带回来的时候,他还像一团羽毛都没展开的小鸟,都没她胸口高,而现在,他的骨骼已经慢慢抽长开,个子都快超过她的肩膀了。 小孩子都长得这么快吗? 塔沙比划了一下他的身高,趁着她手还没收回去,杰森还顺势拿头发在她手心里蹭了蹭。 到了占卜室她还在思考这个事,所以这才过了多久,就让他那张肉乎乎的小脸开始起了变化的? “唉,已经又是一年了啊……”乔里手里的烟灰抖落了一地,也不知从哪儿来的感慨,一脸沧桑地说道,“日子快得让我觉得人上了年纪是真的不行了。” ……真不知道他这个每天都把手下揍得叫苦连天的人怎么说出这样的话的。 “我说,你们今年圣诞节打算怎么过?没什么计划吗。”乔里掐灭了快要燃尽的烟说道,“我打算带我女儿去一趟瑞士,她想要去爬阿尔卑斯山——大冬天的非要去爬雪山,你能猜到现在的孩子都在想什么吗?” 这话题可真是找错人了,塔沙能知道猜得到杰森在想什么吗,不能。 尤其她家孩子最近一天到晚跑个没影,她有时醒来之后只能看到他准备好的晚餐,人就不知道到哪儿去了。 塔沙对节日没多大感触,假期唯一让她感到愉快的是她可以好几天不用来上班。 她印象最深刻的节日还是欧洲土地上古老的女巫节,不过,那可不是什么美好的节日。 “为什么一个节日能这么重要?”早在一个礼拜前她就开始听到人们口中都满是去哪玩,圣诞要做些什么了。会所的酒厅里也在大张旗鼓地布置着节日主题,来往人群的气氛都热闹了不少。 但堕落魔女看在眼中,只感受到了那些漫天的彩灯和拉花坠饰收拾起来会很浪费时间。 “有五天假期呢,”乔里简明扼要地先抓住了塔沙会关注的重点。 他也毫不意外地看到塔沙一脸严肃地点头,像在肯定这的确是个值得庆祝的节日。但不知道为什么真看到这一幕,他还是挺无奈的。 “唉,你是不是从不过圣诞?我都在想你以前到底在哪生活,就算生活在欧洲,他们一半多的国家也都过这个节日吧。你可以趁这个机会陪孩子好好出去玩一玩,我看杰森那小子也是个闹腾的性子,小孩子都爱玩,说真的,就算不出远门也可以上街感受感受那个气氛,一年也就这么几天热闹的时间……” 乔里和她解释了一下这个节日对美国人的意义——他觉得跟女儿讲题估计都用不着这么仔细。 但…… 前雇佣兵·黑道头号打手·现散打馆教练,在意识到跟塔沙从耶稣诞生到美国历史纯粹是白费口舌之后,靠一句“没有哪个小朋友希望去学校后和同学们讲起圣诞节是在家睡了一天”终于让她认识到了这个节日的重要性。 …… “你说过两天想要出去玩?” 突然听到塔沙提出圣诞前出去玩的消息,着实让杰森惊讶了一下,他没想到塔沙会主动提出来出门玩。可是她说的日子是平安夜的前一天,他那天正好…… “你那天还有别的安排吗?”塔沙问道。 “没有!”杰森快速地否定道,但表情就像不小心绑了死结的蝴蝶结一样纠结了。 提前一天去玩是乔里的建议,他说这样他们还能来得及花上一天时间来为平安夜做准备。 去年的这个时候她好像正好跟老板去了日本,没能和他赶上那一年的圣诞,今年她又没什么事,她也觉得她可以陪小朋友一起过一个新年。 “如果你和朋友们有了别的安排,可以先去忙你的。”塔沙以为他的犹豫是有了别的计划。 杰森的学校每天三点放学,通常他在参加完一些课外活动之后会直接赶回来,在家研究会儿功课之后给她准备一份晚餐。 不过最近他回来得比较晚,他说他们学校有圣诞活动,他在给好几个同学帮忙,有时会需要去同学家帮他们一起制作活动道具。以前都是杰森看不到她的时间多,现在她有时候醒来也见不到他的人,等她下班之后忙碌了一天的男孩又已经睡着了。 他大概交到了不少朋友,进了学校的男孩变得开朗了不少,这是件好事。 她直到假期都开始了才和他提出出去玩,说不定他以为她不会为节日做考虑,已经和别的朋友约好了。 “不……”杰森艰难地开口,他根本也没想过平安夜不陪在塔沙身边,只不过塔沙说要出去玩的那一天他的确有事情要去办。 他是说……圣诞节总是要有些惊喜不是吗。 ——他想给塔沙准备一份礼物,已经想了很久了。 好吧,他首先得承认他这段日子不是在忙什么校园的事,而是试着靠打工攒点零花钱。 他之前告诉塔沙的给同学们帮忙倒不全是在撒谎,杰森的年龄就算给人送报纸估计都还不会有人愿意雇用他,他在考虑自己能做什么兼职的时候,认识了一个正在计划参加机器人/拳击大赛的同学。 那个男生有着不错的家庭条件,他在看到杰森拆解安装机械零件的速度之后,提出了雇他来给他做助手,他需要有人帮他做买零件和组装机械一类的零活。 也正是那时杰森的攒钱计划才真正有了一个雏形,他又依靠自己不算差得一塌糊涂的社交,找了份帮忙制作舞台道具的工作。 真要说起来的话,他赚来的跟塔沙给他的零花钱比起来不值一提,但小孩子总有那么一种想要试试自己的努力到底能到达哪一步的执着在里面,或许在成人眼里会很可笑,可他们总希望有些事情是他们能亲自挣取来的。 努力也从来都不是坏事,他在这些忙碌的时间里到不少东西,他的小伙伴和他讲了不少有关人工智能和仿生机械的理论,在课堂上他可学不来那些。 二十三号那天正好是比赛的日子,他需要跟着那个男生一起去比赛现场帮忙,这他们之前就商量好的。 杰森原本已经做好了这几天的安排:他这些天会一直忙到比赛结束,二十三号比赛一结束就赶去订一棵圣诞树,第二天上午装饰房间,然后再用一个下午准备圣诞晚餐,这样他就可以和塔沙一起度过一个有模有样的平安夜了。这可是他们在一起的第一个圣诞节。 但是要放弃跟塔沙一起出去玩? ……不,他完全不想错过这样的机会。 塔沙这一年因为他的到来作息倒是改变不少,她甚至周六周日会特意起来陪陪他,但最多是一起逛逛超市,一起出去玩的计划却从未有过。 “要不然我们推迟一天出去玩吧。” 几番取舍之后,杰森打算把圣诞树的布置提前上两天,食材也要早些准备起来。他这几天总是九点钟才能回来,时间可能会有些紧凑,但也不是完全腾不出来功夫。 这样他们可以在平安夜的那天出去逛上一天,等傍晚回来再准备晚餐,只不过烤火鸡和奶油派一类做起来比较麻烦的食物估计要踢出晚餐列表了。 塔沙对于哪天出去玩没有意见。感觉一切都分配妥当,杰森很快对出去玩升起了无限期待:“我觉得时间上没问题了,我们那天去哪里玩?” “……”完,乔里没讲这题。哥谭都有什么好玩的?…… 塔沙慢吞吞地抬起视线,对上杰森兴奋的目光,又有些心虚地慢慢把视线移开:“……我想想。” 已经了然她根本一点想法都没的杰森:…………算了,你不用想了,还是我来想吧。 作者有话要说:  杰森:我为这个家真是操碎了心... - 最近真的总是写着写着心态就崩了,谢谢小可爱们一直的支持!w 感谢在2020-09-25 21:19:04~2020-09-28 21:52: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tale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清欢 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小小哥谭16 “对不起!回去你再骂我吧,我不会再给你添乱了。”男孩的眼睛确实是在真挚地认错了,可你看着他就知道,如果现在让他离开这里,他肯定是不会照做的。 塔沙抿了抿唇,想训他又知道现在根本不是时候,“躲起来,不要再出来了。” 他做了个听命的表情,立刻重新钻进了巷子的阴影里去,看上去像是会按她的话说的好好藏起来。 但愿他接下来会听话吧。 塔沙重新审视着眼前的两个敌人,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面前的狩魔人表现的没有想象中的具备威胁性。 不清楚来路的黑暗生物没法让人大意,谁知道要是不小心被那生物吞进去是会掉入另一个空间里还是说它真的拥有一个能消化一切的胃。 在此之前塔沙以为需要应对的敌人只有一个,她还考虑过一些稍微温和的应对手段,但现在看恐怕是不行了,对方没打算和她交流,也没打算放她离开的样子。 就在她思考用什么方法同时对付面前的两个生物的时候,一道轻快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嘿,女士,你需要帮助吗?” 随着那个声音的落下,一个带着多米诺面具的男孩身手敏捷地落在了街边的路灯上。 塔沙:“……” 刚让杰森躲好现在就又出来一个……看着这个比杰森大不了多少的男孩,她忍不住想哥谭的小孩是不是都不用睡觉,为什么他的父母准许他大半夜还穿着奇怪衣服在外面晃荡。 与躲在巷子里差点叫出来“罗宾”的杰森相比,塔沙的反应真的可以说有些冷淡了:“离开这里,男孩。” 杰森这时从角落里冒出一个脑袋来:“塔……他是罗宾,一个哥谭的义警,还是蝙蝠侠的……” 却没想到刚冒出个脑袋就收到塔沙冷飕飕的一眼。 哇哦,杰森一个机灵躲了回去,塔沙生起气来是这个样子吗。 在午夜时间的街道上帮助一位女士却被拒绝,迪克觉得这样的经历还真不常见。 “可是女士,我觉得您需要帮助,他的刀都还没收起来……请告诉我他对你做出了什么威胁的事吗?哦,这个黑色的球是怎么回事,这位先生难道还是一位魔术师吗,我还从没见过这么奇怪的魔术道具……” “……”男孩子都是这么活力又话唠的吗,那这样塔沙觉得她真得夸夸她家小朋友可爱了。 塔沙想要警告让他离开的话还没说出口,那道佝偻的身影已经再次朝她攻击过来了,挡下男人进攻的是那少年,他一脚踹在了男人肩膀上,还扔出了一个小道具绊住了那人的双脚。 与此同时,黑色的生物也再次行动了,不知道是不是叫罗宾的男孩向他们主动发起过攻击,它这次的目标不是她,而是冲着那孩子扑了过去。 塔沙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但幸好那男孩反应迅速,一道钩索从他手中飞出钩在了路旁干枯的树干上,他借力跳了起来。 黑暗生物一次没扑中,接下来谁都没料到,它就那样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如同一张拉开的巨幕一般,张牙舞爪地在罗宾身后伸张开来。 一道刺眼的白光照亮了整条街道,黑暗生物似乎察觉到威胁抗拒地尖叫了起来——你没法想象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声音,与其说像是动物那样的尖叫,它的声音直接带起来空气的震颤,仿佛是一种高频率的声音刺激着人的神经。 与普通的少年不同,作为蝙蝠侠的助手罗宾,迪克是见到过很多超自然的力量的。 在发现那怪物就在自己身后之后,本能让他想要立刻还击,但他很快克制住了贸然进攻的打算——尤其是在见识到那生物张开的一角让路灯的灯泡突然消失不见了,即使那生物还虚弱着,谁也不知道他的一脚下去,受伤的是他还是自己。 他立刻跳离了原地,看着眼前已经超乎常理的一幕,他收起了玩笑的态度看向塔沙,正色道:“您是一位……” ……魔法师? 不用多想,那道刺眼的光芒也是眼前的女士在帮他。 “被它触碰到,会被吞噬掉。”塔沙眼神划过之前消失的地面和路灯。 “这是什么怪物,它是被那个男人召唤出来的吗?”迪克问道。他最近在和蝙蝠侠调查一起连续的失踪案,这些案件的受害者无一例外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样,找不到任何他们最后存在的痕迹。如果不出意外,他猜面前的这个怪物说不定就是祸因。 塔沙没有回答他,现在的情况她也没个头绪,狩魔人会和黑暗生物走在一起本身就有些反常,那男人的反应也很奇怪,像是不具备沟通的能力,想要从他嘴里问出点什么也不太容易——对方也根本没给他们问话的时机,一人一怪物就又再次朝他们攻击了过来。 “嘿,女士,如果您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会配合您的。”迪克一边躲闪一边叫道。 只要见识过一次那怪物的吞噬能力,就没法放任它再继续造成破坏下去。如果有办法将它现在就消灭掉那是最好,他已经呼唤过B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收到回应。 他们都不是魔法侧,没有直接有效应对魔法的方法,想要让魔法方面的朋友们赶来帮忙也不是一时就能赶来的事,但是不能再继续伤亡了。 虽然陌生的女士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他们对于那个黑色怪物的态度应该是一致的。 听到他的话,塔沙迟疑了一下。 “有什么是我可以帮上忙的对吗?”迪克落到她身边飞快地问道,他看得出她不愿把他卷进战斗里,蝙蝠侠不想他冒险的时候,露出的犹豫和沉思他见过太多次了。 “不知道您最近有没有看新闻,最近发生了许多起失踪案,受害人都是完全消失没留下一点痕迹的那种,您觉得他们的失踪会和这个怪物没关系吗?如果你在担心我的安全问题的话,我已经和蝙蝠侠一起经历过无数的战斗了,我知道怎样让自己全身而退。” 是吗,新闻和时事她是不关心的,塔沙只听出来了他有一个比她还不负责任的监护人。 如果可以,她不想把这个比杰森大不了多少的孩子卷进来,但少年的身手的确是可以给她提供帮助的,或者说,她需要有人帮她拖延一点时间。 “是的,你有可以帮到我的地方。我需要布置下一个魔法阵,在此期间我能移动的范围不大,所以……” 塔沙之前释放的驱散魔法其实已经是冲着消灭那黑暗生物去的了,但显而易见的,那能让它痛苦,却不至于要了它们的命。说是要布置魔法阵,她其实是打算构建一个能量引导法阵,既然光系魔法都杀不死它们,那么直接引来地狱里的火焰,试试能不能把它们烧成灰烬吧。 她话还没说完黑暗生物又消失不见了,迪克也已经会意:“所以我需要把他们都引走,等你这边准备就绪再把他们引过来。” 塔沙想说她会对付那个男人并且尽量给他提供帮助,但身手矫捷如只灵活的小鸟一样的少年已经将出现在他身后的黑球引走了。 也幸好狩魔人没有紧追过去,反而是摇摇晃晃朝她再次走了过来。 堕落魔女觉得她今天碰到的这个狩魔人有些奇怪,在往常,他们并非不能交流或者沟通的,事实上他们在斩杀之前会说祷告词和制裁邪恶之类的话来宣扬他们的神圣,可面前这人给她的感觉仿佛只是一具会行走的躯壳一样。 塔沙将一半精力分给了罗宾那边,与男人一相比,那个黑暗生物才是真正需要防备的。 对付一个不使用魔法也不玩弄伎俩的狩魔人有多简单? ——那大概跟对付一个普通的成年人没多大区别吧。 不说地狱火,这时也应该给他一团烈焰烧身,让他们清楚他们每次把他们认为的“魔女们”绑上火刑架是什么感觉。 不过普通的火焰燃烧起东西的过程很慢,有两个孩子在,塔沙也不打算用这么恐怖的简直像是刑罚一样的手段了。 她一边继续构造着脚下的法阵,一边粘滞了那人的行进速度,并抽空了他周围的空气,想要以这样的方式让他丧失行动力。 那人的速度也的确放缓了下来,可就在引导魔咒到了最后关头,冬夜的街道已经变得干燥又升腾起热流的时候,像是感应到了威胁一样,男人突然发了疯一样地冲来过来。 怎么回事!他为什么还能动,就算不会窒息而死,这种程度的失去呼吸的时间也足够一个普通人昏厥了啊! 他的身体像是还保留着了基本的应激手段,塔沙看到那人拿出了一把封魔武器,那才是他们惯用的对付魔物的武器。 如果被那种武器刺中可不妙,引导阵已经到了最后一步,这时被他破坏自己身上魔法循环,那她做的努力可都白费了。 就在这时,一个矮小的影子突然窜到了那人身上扒住了他的胳膊。杰森在跳到那人身上时被那人身上冰冷的气息激得打了个哆嗦,让他奇怪一个人怎么会有这么冰冷的提问,不过他手脚没停顿地扬起地上摸来的一个铁棍照着那人身上挥去。 但至少该有疼痛反应的男人一无所觉,他像是想甩掉一个碍事的蚂蚁一样,手臂一挥,把男孩整个人甩落到了地上。 看着滚落在地上的男孩,灰色的瞳仁中已经倒影出空气中飞舞起的一簇火苗,塔沙的眼神逐渐变得冰冷起来。 与此同时,迪克也接到信号已经带着那头黑暗生物回到了这边。 塔沙不介意杀人,更何况是个狩魔人,之前不愿意让小朋友看到死亡。 但既然这样——那就和你的怪物一起下地狱去吧。 “轰!——” 冲天的火光点亮了摇摇欲坠的黑夜,整片天空都像是被滚烫的火焰点燃。黑暗生物在剧烈地惨叫,空气都仿佛因为它的声音在扭曲震荡,那种刺耳的声音没有维持太久,很快在烈焰之中,连最后一块黑点也消失了,像是从来没在这个世界存在过。 “哇,好险好险……”在最后那一秒,叫做罗宾的少年把男人从法阵里踹了出去。 对于他们来说,生命似乎永远大于一切,需要拯救,哪怕是恶人的生命。这是塔沙不能够理解的地方,不过她也没对少年的行为做出什么质问。 对于活着的同类的生命一定要救,但如果那个人已经不是人类了呢? 迪克这时将那个男人翻了过来,在看清那人面孔的时候他脸色顿时变了:“这是怎么回事……?” 男人的脸部灰败,皮肤像灰烬一样正在一块块地往下驳落。 “你一开始,觉得他像是个活人吗?”塔沙问道。 她走到一旁将杰森抱了起来,男孩被甩开的时候脸磕到了地面,已经开始微微出现浮肿了,对于她的动作很是抗拒,尤其是他们面前还有罗宾,不过机灵的男孩很敏锐地发现了这会儿气氛其实并不太对劲,他最终没挣脱,悄悄瞥了眼罗宾又看了看她,装作没人在注意他一样自暴自弃地把脑袋抵在了塔沙肩膀上。 塔沙最开始也以为那头黑暗怪物是这个狩魔人饲养的邪恶生物,但黑暗生物被点燃时她才意识到……他们的确有着什么联系,只不过身为狩魔人的男人,大约才是做为被支配的那一方。 就是不清楚,这是召唤黑暗生物需要付出的代价,还是他本身就被对方蚕食了生命力。 …… “罗宾,这里发生了什么?” 塔沙他们走后,迪克在原地等到了赶来的蝙蝠侠。 “哦,B,我刚刚遇到了一个……”迪克话说到一半停了下来,他茫然地看着蝙蝠侠,等等,他刚刚遇到谁了来着。 蝙蝠侠沉默了片刻:“汇报你的任务情况,罗宾。” “没问题,B,我查到失踪案的真凶了,不出意外是一个被人召唤出来的黑暗生物干的,我刚刚正好碰到一个……” …………等等等等,他怎么就是想不起来他遇到什么了啊!!! 但对于整个事件的过程,现场的状况,怪物的模样和能力,以及那个莫名其妙消亡的人类的细节也一点没缺少,他甚至连怎么对付他们的都记得。但是究竟是谁帮了他,谁解决了怪物,却是一点印象都没。 往好点想,至少他还能写出来一份任务报告。 好吧好吧,或许他需要找扎坦娜问问他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但愿他没出什么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有点事情,可能会隔日更,过阵子恢复 啾啾小可爱们~ 过渡章,之后会有一阵子甜甜的日常~ - 感谢在2020-09-20 21:23:25~2020-09-22 22:54: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氿泉 5瓶;颜三绘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小小哥谭20 “哈,你问我圣诞节去哪儿玩比较好?要我提醒你我们二十三号还有比赛吗。”哈迪从他的机器人身上蹦了下来,看着坐在一旁的男孩。 杰森:“我知道,我是说比赛结束之后。” “你打算和谁一起出去,女朋友吗?” “……”杰森的表情顿时有些一言难尽:“你还记得我们才只是小学生的对吧?” 哈迪耸了耸肩,“这有什么,隔壁橄榄球队的杰拉德女朋友都能够凑齐一个拉拉队了,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杰森也不指望他给什么意见了,赶紧岔开了话题:“你的假期呢?比赛结束你不打算出去玩吗?” “出去?哦,我当然要。我跟我爸约好了圣诞节那天晚上去看斯塔克集团的科技发布会。把扳手递给我一下,你去帮我把“幸运号”的指骨那里焊接上。” 杰森从他坐着的工作台上跳了下来,去工具箱里拿来了扳手和电焊笔。 “你说的是纽约首富那个斯塔克?他最近很火,听说他发明了不少机甲,所以……他是你的偶像?你这么喜欢机械是受了他的影响吗?”杰森很早就想问了。 “不,我才不喜欢他!”哈迪大声说道,“我去看他的发布会只是为了学习些有用的东西——聪明的人永远在不断学习中成长,去逛科技展会给我带来灵感,我可是要成为比他更优秀的科学家的。” 杰森:“是的是的,我相信你不喜欢他了。” 也不知道房间里摆了一排MK系列计划模型的是谁。 哈迪轻哼一声继续说道:“不过你听说了吗,斯塔克的作风真是越来越糟了,他竟然为了和一个女士约会买下了一整个高档酒店?他可能觉得天才发明家的称号配不上他,花花公子才更值得。” 杰森评价道:“布鲁斯韦恩也会干这种事。” “……”哈迪不想和他说话,并向他丢了一颗螺丝钉。 “说说你吧,想好去哪儿玩了吗?老城区听说有一条游戏街,做地铁要不了多久就到,那里有意思的项目还挺不少,你们可以去那里打打街机,玩玩室内逃生。” “……室内逃生?” “不然你打算干什么,看看电影逛逛水族馆?” “……”杰森还真打算这么干,至少这种室内活动没多大体力的消耗,还不用走太远的路,以塔沙的性格说不定会比较喜欢。 哈迪叹了口气,一脸看不下去的表情:“你真的是要带女孩子出去的对吗,连我妹妹都知道看电影那种无聊的活动应该放在交往之后再干。” “不,我没有交女朋友。”杰森说道。“还有,你的妹妹才……” 哈迪却没听进去:“算了,你们还不如直接去哥谭游乐园玩,他们的圣诞主题不算差劲,在那玩一天还能赶得上他们晚上的烟花……最关键的是听说哥谭的那些坏家伙们在游乐园闹事的概率是所有场合里最低的——说起这个让我想起来有一年圣诞节和我妈一起去听歌剧,结果正好撞上一个带着麻布面罩会使用毒气的男人从阿卡姆逃出来……” “……哇哦。”杰森竟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杰森之前做计划时也考虑过去游乐园,但之所以没定下来是因为那地方离家太远,要穿越一个城区。可就像哈迪说的,除了坐车的时间长了点之外,他们可以用相对集中的时间放在游玩上——不,这里面才不参有他其实也很想去游乐园玩的成分。 杰森跃跃欲试地和塔沙商量了商量,她竟没对那种地方人太多和太吵闹有什么反应。敲定了去哪里之后,两人第二天就出发了。 客厅提前一晚就装饰好了,当然,这里面少不了塔沙的帮忙,她和自己一起装扮了圣诞树,还给了他两个会动的小纸人帮他的忙。 那两个小纸人就真的只是薄薄的一张纸,却能搬得动比他们重上许多的东西,他们会举着榛果和花圈一类的装饰品跟着他到处跑,有他们在他的工作量能减少一半。杰森曾试着戳了戳他们,轻轻一碰就让他们翻了个跟头,然后他们又会费力地爬起来,继续跟在他屁股后听他吩咐。杰森觉得哪怕是托尼斯塔克都不会有这么好用的助手了(托尼:我还真有,各种意义上的)。 魔法可真是太神奇了。 “你怕高吗?”他们坐在地铁上时杰森问道。 塔沙:“还可以。” “你怕黑吗?”他又问。 塔沙:“还可以。” 杰森:“最后一个问题,你害怕鬼吗?” 塔沙欲言又止:……你觉得我和鬼谁怕谁? 但她知道他问她这些问题是为了避免开她不喜欢的项目,于是说道:“你想玩什么都可以,不用担心我。” 游乐园来往的人很多,场地中央耸立着一棵巨大的圣诞树。天空有些暗沉,有点细冷的风,像是会随时飘雪的样子,但这可是圣诞节,雪花的到来只会让人们的兴致更高涨。 哈迪真是靠实力让杰森知道了什么叫做乌鸦嘴,刚进游乐园不久,看着那个一身绿衣绿帽站在舞台中央要给人们一场圣诞惊喜的男人,杰森一脸麻木。 有认出来男人身份的家长已经赶紧跑来抱自己的孩子跑开了。乐园的警卫员倒是想冲上去抓人,结果却因那人一句“游乐园中有五处炸弹,如果不及时破解谜题或者有谁碰了他将会提前得到这场特殊的惊喜”而不得不停住了抓捕行动。 “在这儿等我会儿?”塔沙看了看杰森。 看样子是已经打算插手这件事了。 她对哪个疯人院跑出来什么神经病没兴致关心,但答应了陪杰森出来玩,又走了这么远的路才到的游乐园,如果就这样被破坏了,那听上去也太不有趣了。 “啊……但是,没问题吗?” 塔沙:“没问题,他只是个普通人。” “每次解谜时间只有二十五分钟!”舞台中央的男人说道。“谜题的惩罚是Bm!哦,这可是圣诞节!我真希望能陪你们一起看一场盛大的烟花!” 游乐园:我们自己有烟花,末爱老子。 聚光灯和摄像机已经打在了他身上,眼看计划正要按预期推动,普通人谜语人在兴奋地想要宣布自己的第一道谜题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念头一转,开始吐泡泡一样向身旁的警卫员交代谜题的答案和炸弹的位置。 许多人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情况下,这场演出就已经落幕了。 有幸观看到短暂演出的群众纷纷表示,这可能是谜语人发挥最差的一场了。 杰森松了口气,又觉得出现的结果几乎像在预料之内。 就在他轻松地笑了笑,后退了几步打算站在人群少的地方让塔沙容易看到他的时候,突然和身后的人撞上了。 “抱歉!” “抱歉!” 杰森的声音和另一道男人的声音重合在一起,他在差点被撞倒的时候让人扶了起来。 “小朋友,你没事吧?”和他说话的是一个语气关切的中年男人,个子不高,尽管他气质给人很温和的感觉,但杰森却总觉得,他身上有一股同时中和了温厚和锋利一样的气息。 杰森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旁一道纯正的英腔响起。 “好了,约翰,能跟上我的脚步了吗,如果你不把时间浪费在安慰一个根本没一点事的小孩子身上,我会感谢你很多。” “嘿,夏洛克,需要我提醒是你先撞上他的吗!”被称作约翰的男人说道。 在不远处回过头来看着他们的高个子卷发男人说道:“我?哦不,如果他清楚他背后没长眼睛愿意用他还算有用的眼睛看着点路就不会和我撞上了,麻烦你快点,我还需要赶时间。” “你不能多一个孩子也这么刻薄。夏洛克,你需要冷静一些,我觉得你现在情绪不正常,你现在应该留在公寓陪在厄妮……陪,陪在她身边——她需要你,而不是飞了大半个地球来到这样一个地方。” 高个子男人说道:“我很冷静,约翰,从没,这么,冷静。所以才一定要来这里一趟,她经常观察这座城市,她要找的人怎么可能不在这里,只有找到那个人才有解决的办法。” “你根本没有证据,你知道在一座三千万人口的大城市里找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有多难吗。” “没有证据?这座城市一年前发生了类似的失踪案。还有需要我提醒你刚才的路人在交流什么吗?一个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罪犯突然放弃了他的演出主动向警察坦白了他自己的罪行?你觉得这种事很常见吗?那个人一定就在附近,我需要找到她,只有这样才……” 两人说着莫名其妙的话已经没再顾杰森,交谈间他们已经越走越远。 “你在看什么?”塔沙已经回来了,她顺着杰森一直盯着的方向望去,但却什么也没看到。 “没什么,刚刚不小心撞上了两个奇怪的人。”杰森耸耸肩说道,“事情都结束了是吗?我们现在可以去玩了,走吧。” 他说着,拉着她向截然相反的方向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夏洛克这里就是出来跑跑龙套,他的副本里会再交代 他家那位是厄运魔女... - 感谢在2020-09-28 21:52:16~2020-09-30 13:26: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弃坑简直神烦!!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静守 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小小哥谭21 虽然塔沙说着不怕高也不怕黑,杰森还不至于真的带她去玩过山车海盗船一类的项目,不说塔沙喜不喜欢,强度太高的游乐设施本身对女士也不够温和。 “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塔沙问。 “等我一下,我看一看。” 杰森在来之前已经做过了计划,不过网上搜索到的资料不够准确,他真正走进游乐园才拿到最新更新的游玩的设施分布。 他计划中的第一站是一个侏罗纪主题馆,可地图上却显示离他们现在最近的地方是一家魔法小屋。换做别的主题也就算了,但是魔法小屋?不……他们还是换个地方玩吧,那些“魔法表演”在塔沙面前估计都不够看的。 要不然接下来直接去逛虚拟影厅算了。 杰森看地图的时候,塔沙环顾了四周一圈,这附近游玩的设施的其实很多,云霄飞车、碰碰车、旋转木马……那些兴致勃勃排队的都是和杰森差不多大的孩子,她不知道杰森为什么还在纠结去哪里玩。 “要是实在想不起来去哪里,”塔沙说道,“那就挨个玩一遍吧。” 哦,挨个玩一遍 …… 挨个玩一遍?杰森睁大了眼睛抬头看塔沙,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这是她提出来的。 …… “啊啊啊啊啊啊!!!——” 尖叫声不知道是谁发出来的,也说不定他们这一船的人都在尖叫,极速下降带起的夹杂着冰碎和水珠的风刮得人睁不开眼睛。双脚都快要离开船底的失重感让人恐惧,但紧张过后冒出来的刺激和兴奋又让心脏都仿佛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一样。 他们在下落!在冰河世纪主题的冰川中俯冲直下! 杰森原本紧绷着嘴唇不想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的,但在救生筏在下一个起速道一跃而起又重新下落的时候。他终于绷不住唇角了,肆意地大笑了起来,和所有人一样大叫了起来:“啊啊啊啊啊啊!!塔!!沙!!!!——” 所有人都在尖叫,本应不会有人注意到他的声音,不会听到他喊了什么。但杰森却感到身旁的人在看着他:‘怎么了?’ “这太好玩了!!!!”他继续叫道,笑意像是不受控制一样流露了出来。 心脏兴奋得砰砰直跳,呼吸入肺部的是带着冰河寒意的空气,但却不知道为什么没让他感到一丝凉意,反而酣畅又淋漓,为什么心跳加速还能带来这么刺激又痛快的感受! 这怎么可以这么棒!!! 从漂流船下来之后,杰森索性抛掉了之前做的计划,有了第一场的游玩体验,接下来他们真的就沿着他们所走的路把沿途中所有的设备都玩了一遍。 他们在道路两旁堆满了雪人和圣诞树的车道上玩赛车,又在游乐园人造冰湖上滑雪,他们在全息游戏厅里看着猛犸象从他们身旁走过,又从阴森恐怖的密室古楼里逃了出来。 路过鬼屋的时候,他们也走了进去,杰森看到有一个打扮成鬼魂模样的人试图去吓塔沙,但那人却不知道为什么到最后哭着跑走了。 鬼屋也没说的那么恐怖,杰森想。 ……不,刚刚那个看到从土里爬出来的丧尸就差点撞倒塔沙背上去的人不是他,绝对不是。 跟他们同一批进来的还有另外两个带着孩子的家庭。 其中一家的小女孩可能不喜欢这样恐怖的场景,吓得直哆嗦,全程都闭着眼睛。可就在她经过转弯没跟得上她的父母的时候,另一家的小男孩从黑漆漆的洞窟里戴着一个骷髅面具跳到了女孩面前直接把她吓哭了,还嘲笑女孩子是胆小鬼。 杰森看在眼里,下一个拐角路口,他从染血的蝙蝠洞穴顶披着一块黑黑的布倒挂着出现在男孩面前,男孩被吓得直叫妈妈。 看着男孩跑回妈妈身旁告状,杰森朝塔沙瘪了瘪嘴,他的胆子也没有那么大嘛。 他们从鬼屋出来,杰森冲在前面张望着下一处去哪里玩,他像只不知疲倦的小鸟,这么冷的天都能跑出一身汗。 男孩像是话突然多了起来,一路和塔沙说个不停。 他想起来那个杀人密室古楼里的一处当时没想起的线索,并和塔沙说起他觉得从那里逃出去应该还有第二种方法。说到一半,他停了下来,就连自己都觉得他今天是不是有些话太多了。 杰森在塔沙面前表现得总是懂事听话的那一面,这倒不是在说他本质上有多调皮捣蛋,男孩大多喜欢玩闹,只不过塔沙喜欢安静,他就不会不懂事的吵吵闹闹。 他抬头看了看塔沙,原本正听着他讲话的塔沙察觉到身旁没了动静,侧头望了望他,“怎么不说了?” “唔,塔沙,你累了吗?”杰森问道。他们玩得要有七八个项目了,这中间他买了两个辣热狗两人垫了垫肚子,没休息多长时间就又接着逛了起来。 “我还不是很累。”塔沙道,“路标显示这附近有一个城堡寻宝的主题游戏,要去看看吗?” “要去!”几乎都不用想,杰森脱口喊道。 塔沙既然没觉得疲倦,他们就又跟着地图找到了城堡的位置,当看到面前的“城堡”的时候,杰森忍不住怀疑他们是不是找错了地方,因为那就是一个占地面积较大一些的帐篷屋,不会比马戏团演出的帐篷更大了。 排在他们前面的一对年轻人不满地挑剔道,“这根本是在欺骗消费者,我就不信它里面还能藏一座城堡!” “看上去比密室逃生的场景还要小。”杰森凑在塔沙耳边小声道。 不过来都来了,排队的人也算不上多,两人最终决定打算进去看看。 “请去城堡里寻找属于你的宝藏吧,祝你玩得愉快。”站在帐篷前的黑发女士微笑着对每一个人这样说道。 “我的棒棒糖不见了,请问你见到它了吗?”排在前面的一个流着鼻涕的小男孩问道。 “哦,我也不知道,亲爱的,但我希望你能重新找得到它。”黑发女士温和地对他说道。 听到男孩说这话,杰森捏了捏自己的口袋,还好他带在身上的东西没在游玩时被他弄丢——他的口袋里装着的是打算给塔沙的礼物。 哦,是的,圣诞礼物原本是应该放在家里,等到平安夜时在圣诞树下一起拆开的,但杰森抱着万一这一天有一个更好的机会把礼物送给塔沙呢,于是就将它一起带了出来。 “准备好你的冒险了吗?希望你能早点找到想要的宝藏。”黑发女士对他温柔地笑道。 杰森也给了她一个微笑,他回头看了塔沙一眼,入口的通道已经朝他打开了,入场的方式似乎是一人一检,他用口型告诉塔沙自己在里面等她,得到后者的一点头,就先一步朝里面走去了。 轮到塔沙时,她和那位女士对视了一眼,黑发女士并未因为她探究的眼神感到冒犯,始终保持着不失礼貌的微笑:“希望你有一个愉快的下午,早点找到属于你的珍爱之物。” 然后向她指了指已经打开的通道。 塔沙也没说什么,朝着黑漆漆的通道走了进去。 杰森在等待塔沙的过程中先是观察了周围,从入口的通道穿过来之后,里面像是换了一片天地一样,两侧的墙壁真如中世纪的城堡内部一样用敦厚结实的方形石块构成。 真奇怪,从外面看这个帐篷分明只比篮球场大一些,但里头却像是真的塞下了一座走廊错综复杂的城堡一样。 过了不久又有人进来了,但却不是塔沙,杰森愣了下,以为塔沙有什么事耽搁了一下稍后就进来,但第二个走进来的依然不是她。 “那个跟你在一起的漂亮姐姐吗?她进来了呀,在你之后就进来了,你没看到她吗。”后面进来的人说道。眼看男孩变得有些着急,他又安慰了一句,“说不定入口能通往的方向不止一个所以你们才没碰到?” 听上去是有这么种可能,毕竟入口通道复杂得像是在变魔术,如果塔沙不想玩一定会一早就告诉他了,不会让他在里面干等着。说不定她早就进来了,只不过和自己进了不同方向的走廊里。 得知这种可能的杰森也没那么急躁了,不管怎么说城堡内部本身应该是相连的,只要一直走总会遇见的。 主办方真应该在一开始就把游戏规则说清楚,要不然年龄较小的孩子和家长分开了怎么办?不过杰森想了想,又觉得自己太紧张了。 他开始一边记录他走过的路,一边往前走去。 沿途中他看到了不少房间,房间内部都是中世纪时期古朴厚重风格,最初的几间房间杰森都走了进去,这些屋子里有书房,武器室,还有精致豪华的餐厅。 但过不了多久他就发现这里和解谜游戏不一样,房间内没有什么线索给人提供参考,看上去就是用来给人来参观探险用的。他便不再一间间地走进去,只是打开门看看房间内摆放了些什么东西,就退了出来。 杰森觉得这里的确算得上一个合格的主题馆,甚至越往后看下去越觉得奇妙,就比如他看到其中一间屋子是一个漂亮的温室,不知道是不是他错觉,里面的花草和藤蔓像是有生命一样,在向他打着招呼邀请他进去。 “所以……这里就是藏宝室?” 再次打开一扇门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白色的兔子正翘着腿坐在一个巨大的箱子上。一排房间看下来,杰森几乎已经不奇怪一只兔子为什么会翘着腿坐了,毕竟他之前还见到过一只穿靴子的猫。 那只白色的兔子像是脾气不怎么好,它见他进来之后,跳到它身后箱子里刨了半天,然后拿出来一支棒棒糖给他。 “不……它不属于我,我想它的主人还没找到这里过?我猜。”看到棒棒糖杰森就想起那个流着鼻涕说他的糖果丢了的小男孩。 兔子气鼓鼓地又跳进箱子里,这次从箱子里找出一把宝剑给他。 “哇哦,你们的道具真逼真,但是这也不是我的。”杰森说道。 兔子第三次跳进时又拿出来一个鼓囊囊的袋子。 “谢谢你,但我觉得这也不属于我,如果你愿意帮忙的话,其实我更想找的是……” 兔子没听他把话说完。 兔子不想理他并暴躁地向他扔了根胡萝卜将他赶了出去。 被赶出去的杰森耸了耸肩,觉得他们没法沟通的主要原因应该是语言不通。 他走在走廊里的时候听到有位游客兴奋地说自己找到了一根凤凰羽毛的——听上去的确是个有趣的宝藏;之前见过的那对情侣在埋怨他们遇上了一只会咬人的箱子——不知道他们该不该庆幸他们没遇到一只脾气暴躁的兔子。 时间一点点流逝,杰森差不多将这里的道路都在脑海里记下了,眼看在他之后进来的游客都找到宝物开开心心地离开了,杰森变得有些焦躁,原本还有些参观的心情也不见了。 他还是没有看到塔沙。她会不会没找到他然后提前离开在外面等他了? 但这根本不太可能,不说塔沙不会那么轻易放弃找他,他自己都始终有种感觉,塔沙一定还在这里面。 可她会在哪里? 他漏了哪里的线索?还是说哪扇门之后其实是通道? 他又重新将走廊走了一遍,路过一条道路死角的时候,原本都跑了过去的他又退了回来。 这里什么时候多了一扇门?? 他已经将这里的路都记了下来,不可能连一个死角里有一扇门都没注意到。 杰森走过去拧了拧门把手,意外的是那间房间却是锁死的。 他觉得他需要到门那边去,门那头一定有着另一条通道才对。他又使劲儿转了转门把手,可没法撼动黄铜门锁分毫。坦白说杰森有一些别的小手段可以打开门锁,不过想了想那算是犯规的手段。 既然是寻宝游戏,应该有钥匙在对的吧,为什么不去找找它的钥匙在哪? 杰森回忆了一遍他见过的房间,努力回想有用的细节,但能藏一个钥匙的地方实在太多了,除非那个钥匙是放在箱子或者盒子一类很容易察觉的地方,不然他该怎么从那么多房间里找到一把钥匙? 等等,箱子?? 兔子最后递给他的是什么?? …… 门的另一边,塔沙也同时将手放在了门上。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魔法空间,毕竟它的馆主就是一位魔法师。 在进入入口之后塔沙就察觉到了她和杰森被传送到了不同的空间里,如果想要跨越相隔的空间找到对方,意味着她需要破坏这里的魔法构成。 出去的方法估计只有通关游戏。她能感知到杰森没离开,再加上“城堡”本质上就是个主题馆,她便想着等杰森玩够了找到出去的路了之后,她再想办法出去。 不过比较有趣的是,一直有一道若有若无的魔法在指引她往一处走。塔沙于是便一直跟着那个魔法指引的方向走,那道魔法兜兜转转,直到在将她带到一处道路尽头的门前才完全消失不见了。 杰森在对面。 她很快就察觉了她家小朋友在门的另一侧。 她能感受到男孩在原地急得团团打转,就在塔沙观察这道门具不具备魔法纹路方不方便破坏的时候,男孩突然又飞快地跑走了。 堕落魔女不知为什么生出一丝不开心的情绪在里面,不过她感觉这主要是因为她今天走了太远的路,又在这个魔法空间里浪费了那么多时间。 但就在这时,她又听到了钥匙扣入孔锁的声音,门锁被拧动,沉默许久的古门终于打了开。 “啊,塔沙!”对面的男孩叫道,走廊壁的烛光映了下来,照在他满是薄汗的小脸上,他像是总算松了口气的样子,“我终于找到你了!” …… 杰森多少有些理解城堡主题的含义了,如果每个人都能在这里获得一份宝藏的话,那他当然既不需要一把宝剑,也不需要一只凤凰羽毛。 几乎不用塔沙主动提起,杰森也猜到了这座城堡有什么特殊之处。 “塔沙,这座城堡是不是一个……” “嗯……是个魔法空间,我在最开始被传送到了不同的空间里去。”塔沙说道,她看着杰森隐隐带着兴奋的眼睛,又问道,“玩得开心吗?” “棒极了!”……他其实是想说…… 是的,他终于找到了他要找的最珍贵的宝藏了…… 她不就在这儿吗。 想到这里杰森笑了起来,真是奇妙的一天。 等两人走出城堡,杰森打算跟塔沙提出准备回去了。虽然听说六点钟就会有第一场烟花,但真等到那时回去就没多少时间准备晚餐了。天色都已经开始暗下来了,塔沙也觉得累了吧。 他们玩了差不多一天了,他已经够开心啦。 “我看到了冰淇淋的推车,你想吃冰淇淋吗?”正要和塔沙说回去的打算的时候,他突然看到了路旁的冰淇淋小摊。 塔沙看着还出了一层薄汗的男孩,她知道他不觉得冷,可这种天吃那么凉的食物他的身体受得了吗,“冰淇淋?这么冷天,你会不会……” “好像有巧克力味、有香草的、还有奶油味的。” 塔沙:“我想要一个巧克力味的。” 杰森一点不意外她答得那么快,“没问题,你在椅子上休息一会儿,我很快回来。” 不过就在杰森跑过去排队等待的过程中,他在推车旁遇到了一个不怎么想见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这章想表达的是两人是彼此最重要之人..但是堕落的性子要想让她意识到这一点还需要点时间... 再过两章二桶就会长大些了 - 说一下,这篇文快要入v了,入v的公告等两天放出来,希望有条件的小可爱们还能继续支持,爱你们! . 感谢在2020-09-30 13:26:29~2020-10-02 20:38: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焦糖布丁三分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焦糖布丁三分熟 10瓶;Tina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小小哥谭17(修改) 在哥谭除了钻石区之外,恐怕没有哪个街道的路灯真正能做到寿终正寝,维修工修理的速度永远赶不上被路过的孩子拿石子破坏的速度。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摆脱了那条诡异街道的缘故,尽管他们走的这条路上光线依然昏昏沉沉,让杰森依旧觉得明亮不少。 即便如此,他也在谨慎观察着街道后方和周围,以防止再有身后跟着什么奇怪的生物。 “没有人跟踪我们。”快到他们住的公寓附近,杰森紧绷的情绪才稍微放松下来。 “嗯……”塔沙轻应了一声。 她展开的感知魔法还没有收起来,周围路过了什么人或者野猫都一清二楚。 和叫罗宾告别之后,这一路上她都在观察着附近每一个角落的动静,一方面是为了探查有没有别的威胁的气息,还有就是为了防止那个留在原地说是等人的少年再次遇到什么别的危险。 “塔沙,你脸色不是很好,你很累吗?”杰森问道。 塔沙将感知的触稍都收回来时,脸色都有些苍白。 “有一点。”塔沙看了看他说道,今晚巨量魔力的消耗给她带来不小的疲惫感,“等会儿不知道还有没有爬楼的力气了……” “啊……”杰森看着她,紧张地说道:“是不是我太重了,我该早点让你把我放下来的。” 他们和罗宾分开之后塔沙还抱着他走了一段路,他最开始也提出过让她放他下来,但那时塔沙的注意力像是在别的地方上,他也没有坚持从她怀里跳出来。 杰森看着她细挑的身材,似乎怕她真如她说道那样下一秒就没了力气倒在了地上,如果是那样的话,他真得想想办法怎么把她带回去。 他认真想办法的模样,让塔沙忍不住扯了扯唇角,这种感觉还挺有趣的,面前的小鬼虽然人不大,却总在思考该如何照顾人……不过他的确要比自己懂生活和照顾人得多了。 魔女的身体还不至于那样脆弱,说爬楼梯的力气都没有倒不是真的,而是她现在这样的状态已经不想再经历等电梯那样的时间了。 身上剩余的魔力虽然不多,倒是可以这样用…… 杰森只感觉到眼前一花,当看清眼前整洁又熟悉的客厅的时候,他意识到他们已经回到他们的家了。 魔法。他想。 他刚刚坐了一趟快车对吧。 ——酷!竟然还可以这样! 今晚遇到的一切本该超出了杰森能理解的范围了,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切却让他一丝害怕都没感觉到,反而有隐约的兴奋在里面。 ——他看到了能将一切轻易吃掉的黑色怪物,还看到了像是电影里的僵尸一样的奇怪男人,他看到了黑夜里突然亮起了如白昼一样的万丈光芒和几乎要灼透天际的火光,现在又经历了从离家几百米外的街道上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的房子里。 虽然塔沙还没和他解释过什么,但是现在他再说她是个魔法师,一定就没人反对了吧。 杰森到家之后就先去把家里的空调都打开了,他有些担心塔沙苍白的脸色是不是吹太久风的缘故,一回头,已经看到塔沙歪歪扭扭斜斜地蜷缩在沙发上了。 他又去厨房热了两杯牛奶——他们家也没别的饮料了,除了牛奶就是一些速溶咖啡,咖啡还是塔沙之前买的,她也只喝过一次的样子。杰森之前一直想再买一些茶叶回来,但他逛过很多商铺和旧货市场,却从没再见过哪种好闻的花茶。 他端着牛奶走过来的时候,发现塔沙竟然一直没睡,胳膊的间隙里露出她雾色的眼睛,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事情。 “今晚我们碰到的那个男人……”塔沙突然说道,“他是一个狩魔人。” 狩魔人。杰森在心里重复了一遍。一个他从来没听过的词。光从表面上听,这种称呼简直像是什么正义的人……就像驱鬼师一类的人? 他知道塔沙是打算把今天的情况告诉他一遍,于是把牛奶递了一杯给塔沙后,坐到她身边安静听她说话。 “在便利店我就察觉到他在那附近,我以为他是特意等在那里打算杀了我的……” 所以她才让自己先回来? ……不过。 杰森皱起了眉:“他们为什么要杀你……” “他们族群以猎杀魔物为生,”塔沙说,“……可能因为在他们眼中我也是魔物。” “……”杰森沉默了片刻,然后一脸肯定地说道,“哦,那样的话那些狩魔人,一定都是坏家伙。”是的,罗宾还说他们和最近的失踪案有关,他和他的怪物根本不可能是好人。 如果连塔沙都被视为魔物的话,那犯罪巷的那些都是什么牛鬼蛇神。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塔沙伸出白皙的食指点了点他的额心,她原本想借着这个机会告诉他她并非人类……虽说她一定会护着他安全,但如果他因为今晚的事和她的身份害怕的话,她也可以帮他找一个别的供他生活的环境。不过看样子不知道是他不能理解,还是不太相信她说的话。 “我知道。”男孩表情认真地说道,“你才不是魔物,他和那个会吃人的黑色怪物才像。” 塔沙让噎了一下。 杰森并不是不理解塔沙话里的意思,她把自己说成了和他们遇见的黑色怪物一样奇怪的生物,像是要让他知道她有多可怕……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说,但塔沙又和他们不一样。 “是那个人先主动攻击的你,他的怪物还袭击了罗宾。”杰森说道。 塔沙摇了摇头,解释道:“今晚的事有些奇怪,那个人像是被控制了……黑色生物我还不清楚来历,但通常情况下狩魔人不会攻击同类,他们对你们来说算不上坏人。” 可他们要杀你。杰森撇了撇嘴,他很想说不管狩魔人是好是坏,对塔沙来说是敌人的,对他也是。但现在的他说这种话显得太自大了,他还没能力去帮塔沙挡下伤害她的那些人。就像塔沙会同意罗宾帮忙,但他却除了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要是他能快些长大就好了,那样就一定也有什么是他也能做的了。 他知道塔沙或许还隐藏着什么秘密没和他讲,但每个人都有秘密,他还有很长的时机可以了解到他想知道的事不是吗?就算塔沙真的像她说的那样是魔物又怎么样,那些有着副人的面孔内心却是完全黑色的人类才是最可怕的。 “杰森,其实……” 在将杰森带回家时,塔沙是没有想过那么多的以后的,她那时觉得,她可以给他更好的生活条件,他在她身边也能更自由一些,就将他领回了家。 她知道自己有可能陪他几十年或者近百年都不成问题,也有可能在某天出门就没法再回来。可哪怕清楚来到这个世界只要遇到一个契机可能就会触发死亡,她最多也只是想着,她死后会将自己所有的一切都留给杰森,就算她离开他也能成长得很好。 她看到,男孩在听到她喊他后,冰蓝色的眼睛直直地望了过来,那里头是完全的信任与关心的眼神。 “杰森,我来到这个城市,是为了找一个人。” “哦,哦……是这样啊。”杰森结结巴巴地说道。 未知的怪物都没能让这个男孩紧张,现在听到塔沙来这座城市的目的,他却莫名其妙地紧张起来了。 塔沙不是哥谭人,身在哥谭长大的男孩很早就看出来了,比起这座城市,她大概更像是属于纽约那样的地方。 他是说……塔沙虽然从未提起过她认识的人,但像她那样优秀的人总会有很多爱她的人,她如果有很多亲近的人他也不会奇怪。 所以她来到这里是要找什么人,她的家人?朋友……还是爱人? ……如果她找到了要找到的人的话会离开吗。 牛奶杯被他在手心里紧张地捏来捏去,即使内心几番纠结,他最终却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那人叫什么名字,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一起找?” 塔沙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开了这么一个没头没尾的话题,可能潜意识里觉得她该给他更多的选择,但看着男孩紧张不安的眼睛,那些本打算说出口的话又被咽了回去。 “我不知道他是谁杰森,我现在也觉得,找不找得到都不重要了。” 似乎察觉到他依旧没放松下来,塔沙又接着说道:“杰森,在你还需要我之前,我不会离开你……只要我还活着。” “你,你是不是有些饿了……”杰森蹭地坐了起来,刚刚还惶惶不安的心情这下是消失得不见踪迹了,他觉得脸颊有些发烫,不过他脸上还有摔肿的痕迹,应该没那么容易看出来。“用不用我给你做些吃的?” 塔沙看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么大反应。 “那……那你困不困,”杰森又紧张兮兮地问道,“今晚的事,罗宾既然说和最近的失踪案有关,那他和蝙蝠侠一定会查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用再担心出现那样的情况了,如果你觉得累得话就早些休息吧……” “……”塔沙原本还想安慰他不用担心再发生今晚这样的情况,怎么现在却反过来被安慰了。 她的确有些困意了,也确实想着改日再查一查那头黑暗生物的事,可正想说去睡觉,视线又瞥见杰森微肿的脸颊。 “你脸上的伤还疼吗?” “什么?不……” 面对塔沙的问题杰森先是愣了下,然后很快否认。说不疼是假的,脸上靠近眼部的位置到现在还在跳痛,凭他磕磕碰碰的经验看,等红肿下去一定会有一阵子的淤青。但真说有多难忍的话多话,比起威利斯的拳头或者说自己在巷子里挨得闷棍这又轻多了。 “哦,”塔沙看了看他,然后抬起手戳了戳他脸上的淤青,“不疼?” 你知道当你不经意碰到身上青紫的淤伤是一种什么感觉,像是冷不丁被针尖戳到了敏锐的神经,又疼又痒。敏感的神经也让杰森在被戳到的时候倒抽了一口凉气。 塔沙是故意的吗!可是……她怎么可能会做这种无聊的事?杰森疼得嘴角都垮了下来。但他反而故意将后背挺直了些,像是在证实自己说的话一样。 就是没那么痛! 塔沙看到男孩的蓝眼睛委屈又倔强,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她最终没戳穿这个硬气的男孩。 落在他脸上淤青位置的指尖也没离开,按压他伤口的动作变成了轻轻揉拭。她之前也不是故意想让他吃苦头,她不懂治疗类的魔法,只能利用一些混淆感官感受的小咒做手段减轻一些他的痛苦,但这项魔法没那么精准,需要她先确定他受伤的位置,不可避免会在刚开始弄疼他的伤口。 大人在哄小孩时大概都曾说过“吹吹就不痛了”或者“揉揉就不痛了”,可稍微长大点儿你就会知道不疼是不可能的,话语的安慰顶多会让你心理上轻松一些,该疼还是避免不了的。 但,在塔沙揉了揉的作用下—— 还就真感觉不到疼了。 噢,魔法。杰森在心里小声说。 “所以,你为什么不好好躲起来,非要跑出来?”塔沙微微眯起了眼睛。 来了,塔沙是打算兴师问罪了是吗,杰森紧张地咽了咽唾沫。如果他答不好会有惩罚吗?听说古恩太太的男子学校会拿戒尺抽学生,其实他不怕痛,但如果是塔沙的话……最多只可能让自己罚站吧。 不过没等他给自己的行为稍稍进行解释,他又听到塔沙说道: “今天我和乔里交流过,他说一直以来我对你有些太放松了。” “所以……”她说道,“我觉得你以后需要每晚十点就上床睡觉。” “……”塔沙也太狠心了吧。 得找个小本记乔里一笔。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只是要隔日更,你们不要紧张 23333 * 第一次写单元模式,没经验,一不小心就写长了....说出来怕你们不信,我真的已经在赶进度了... 看到有小可爱问这个单元还有多久,看了看接下来要走的剧情,我争取在十多章内结束掉....._(:з」∠)_ * 感谢在2020-09-22 22:54:50~2020-09-24 22:00: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清欢、静守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呜噜噜 5瓶;hney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小小哥谭22 “好久不见了,杰森。” 怎么走到哪儿都有你?当杰森再次听到科特的声音的时候,这句话险些没脱口而出。 但当他扭过头看清青年模样的时候,那些锋利的话瞬间没了说出口的心思。 科特的面孔憔悴,眼睛布满血丝,以往总是不失体面的衣服现在沾满了污渍。他的个子要高上他一个头,但现在他脊椎有些不自然的变形,像是没法站直了身子。总是嬉笑的嘴角也再也抬不起来了,语气也不复以往那样有气势。 杰森皱了皱眉,他不喜欢科特,可看到他现在的样子,他也做不出什么落井下石的事情。 “我可不怎么想见你,科特。” “借个地方说话?”科特丝毫不在意他的态度。 杰森拒绝道:“我们没什么好说的,没什么事的话你还是赶紧离开吧。” 科特虽然看着落魄了不少,但杰森还不至于同情心泛滥到还愿意听他诉苦主动给他帮忙的地步,有些人是没法给予同情,他会踩着你的同情往上爬,再在你不注意的时候一脚将你踹下去。 “那就在这儿说?”科特看了看杰森,又看了看坐在远处的塔沙。 杰森还记得科特去年出现他面前故意说出的让塔沙误会他的那些话,如果不是因为听到那种话的人是塔沙,换个人他估计真的要成功了。 他不想让塔沙再看到这种场景,眼看不答应科特,他就不打算走。杰森原本都已经付过冰淇淋的钱了,最后只有让做冰淇淋的老人先等等,他晚会儿再过来拿。 “你想说什么,如果想让我帮你翻口供或者做什么伪证,这种事我做不来。”杰森和他来到一个安静的角落。 他一直觉得他再跟科特见面会很想和他打上一架,可看他现在这样总觉得会像欺负了他。 “你过得真好,杰森,我看你玩得很开心,你们关系还是那么好。”科特说。 “这关你什么事,如果你还想要做那些无聊的挑拨离间,我劝你还是早些打消这些无聊的心思。”杰森冷冷道。 “她是不是很有钱?是不是你想要什么她都会给你?”科特舔了舔干枯的唇,“那你能不能借我十万?” “……你疯了吧科特。”他喊他来就是为了和他说这种事? 杰森摇了摇头,转身就打算走,他觉得科特脑子估计不太正常,他为什么会觉得这种不可理喻的要求他会答应? “杰森!拿不到钱我就会死!老板的一批货在我手里出问题了,如果不是没办法我也不会来找你,你还记得当初你最困难的时候是谁帮的你吗?” “老实说科特,”杰森看了他一眼,“你手里的货怎么出的事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杰森曾给他干过一段时间的活,他知道科特无论在什么事情上都有想要捞些油水的习惯,不知道他在毒/品生意上有没有那么大胆子,不过只要有一点肉腥有机会分得,他都会为想办法去捞取。 科特总是在明面上把事情做得很漂亮,但这种做法很容易在暗中树立潜在的麻烦,所以他现在的样子不管是跟人拆伙被人报复了还是做的不干净的事情让人抖出来了,杰森都不会觉得奇怪。 “你是帮过我,但我也给你打过架,替你挨过打——如果我没记错,你最后那趟毒/品生意的罪名可是打算全部推到我头上 。” “我是……” “现在谁也帮不了你,你自己该想想怎么求求你的老板放了你,再找找机会弥补。以后不要来找我了科特,我们真没什么好说的。”杰森最后说道。 “你不知道我犯了什么事,你根本不知道……你真的不打算帮我是吗?你明明那么有钱……” 男孩觉得有些想笑,他们家的钱是天上掉下来的吗?而且那些钱是塔沙赚来的,不是他的。他觉得科特可能是真的疯了。 杰森懒得再理他,他已经耽误了太久时间,正想着赶紧赶回去,身后却突然传来了扭曲的笑:“既然你不愿意借我钱,那借我点别的东西吧……” …… 塔沙这次等了很久也没见杰森回来。 她以为他跑去买冰淇淋的时候顺道去了趟洗手间,可直到道路两旁的路灯滋滋地亮起,明亮的灯光刺痛了她的眼睛,他还没有回来。 “刚才是有个穿羽绒服的男孩来我这儿买冰淇淋,不过有个认识他的年轻人来找他,他就跟那人走了。女士,你认识那孩子吗,他钱已经付过了,需要我把冰淇淋给你吗?” 塔沙跟对方道过了谢,说不用了,就按着那人说的方向找了过去,空荡幽黑的乐园角落却没有看到一个人的影子。 ……杰森不见了,就在她附近被人带走了。 塔沙的眼神都冷了下来。 空中似乎刮起了一阵风。旋转木马上绑着的霓虹小彩灯被风轻轻吹动,商铺门前槲寄生的铃铛叮当作响,圣诞树上的小飘带在半空中摇曳。 她张开的感知遁入空气中,延伸至游乐园的每一个角落。但所有的角落都看了个遍,她依旧没有找到那个男孩。 他去了哪里?谁带走了他? 堕落魔女的神色一点点沉下去,但在这时,乐园彩色的灯光下,地上一个深蓝色的小盒子折射出微弱的光亮。 那是个精致的礼物盒。 她捡起了那只盒子,紧接着,未来时间里的零碎画面跃入了她的眼前…… …… 塔沙曾做过不少预言,给过人不少告诫—— 不要遇上不该遇上之人,不要触碰不该触碰之物,不要轻信某一人口中的话…… ……不要踏足不该踏足之地。 她跟着从那个礼盒上看到的画面来到了一栋阴暗的废旧建筑之前,很快,这栋废弃建筑又与曾经的预言碎片中的场景重合。 这不是她第一次看到这栋楼,她知道这栋建筑到最后会毁于一场爆炸,但现在,她也知道她的男孩被人带到了这里来。 入了夜空气的温度又降下了几分,夜幕中已经看不到一丝光亮,只透着一种灰蒙蒙的阴森感。 在一年前,她从不会觉得她会什么样的理由踏足这样的地方,但现在,即便已经知道里面可能发生些什么,她依然没有顿足地走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几章有点断章没断好,本来想在入v之前让杰森知道塔沙魔女的身份的.. 接下来小高能(x 看很多小可爱问杰森会不会当罗宾,会的, 堕落只是陪他走过一段时间,在很多事情上甚至不会去干预他的选择 - 下章入v,入v当天万字掉落 #入v第一章评论区随机十个红包# 看了看存稿,小可爱们说不定在零点就能看到一更,爱你们~ . 感谢在2020-10-02 20:38:01~2020-10-04 17:37: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薰衣草 13瓶;-芋头 10瓶;阿娅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小小哥谭23 “操/一你/的, 你/他妈有病吧科特!” 醒来发现已经被带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杰森忍不住骂出了声。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让我给你顶罪?我们都一年没见了,你觉得谁他/妈会信你的话?” 他估计被带进了哪处的废弃大楼里,面前的水泥墙面未经过修砌, 角落里堆着沉积许久的装修材料和没来得及撤走的塑料棚布, 楼盘烂尾之前用来照明的的钨丝灯泡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点亮, 正发出泛黄的光, 满地的泥灰昭示着这里并不常有人走动。 杰森觉得自己就是个傻逼, 离开犯罪巷太久都竟然忘了不能把后背对着别人。 “蠢的是你吧。”科特听到他的话觉得他才好笑, “你该考虑的是有谁会相信你的话?……不不不,你该担心一下你等会儿还有没有说话的机会。” 空荡的房间中央摆放着一张交易桌,不出意外这里接下来这里将会有一场黑/帮在这里谈生意,像是印证了他的猜想一样, 门口走进来了两波人, 看上去他们就是要进行交易的两方人。 杰森立刻懂了科特在说什么…… 不说科特的人一定都会帮着科特说话,单是如果他只是被拿来给某一方一个交代用的话,他说不定真的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科特将他的嘴堵了上, 在他耳边轻轻道:“这次你就别指望有人还能来救你了杰森。” 他说完, 点头哈腰地向其中身穿黑衣的那方走了过去。 黑衣人中为首的是一个身着黑色西装的有些发福的秃头男人, 科特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之后, 他看了杰森一眼:“手脚不干净的就是这小子?” “是是是, 就是他, 之前那批货就是他偷的,我找了他很长时间才把他揪出来。” 杰森大声地呜叫出声,想要说他根本在扯淡。秃头男人却根本看都不看他,他走到谈判桌前,他的手下将几个厚重的黑色袋子放在了桌子上。 科特得意地丢给杰森一个眼神。 杰森的心逐渐凉了起来, 他想起了科特刚才在他耳边说的话。 不,他现在最怕的根本不是塔沙不会来,他怕的是塔沙会来找他。 她能解决比她强壮很多的男人,能对付可怕的怪物,可她如果真的为了找他而闯入这里,她一个人该怎么应对一群全副武装的黑一帮? 别来了,别来了,别来了…… 千万别来了塔沙…… “豪利,我说过我根本不会在交易上骗你,”秃头男人挂着笑对对面为首的身着棕色皮衣的男人说道,“我们做过这么年的生意,你该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我也不喜欢意外,谁也想不到这些小东西们手脚会这么不干净敢替换那些货。” 被叫作豪利的棕衣服男人露出一个夸张的表情:“喔哦萨勒,你还雇佣‘童工’?他才多大。” “年龄小的孩子的用处可不小,他们这种年纪在条子眼皮子底下运起货来反而没那么容易招人怀疑。只不过你看,谁都有看走眼的时候,用这些小孩也给我带来不小的麻烦。”秃头男人说道。 “我不想看你怎么教训你的手下,你该不会以为拿一个这样的小屁孩说事就能打发我失去的那批货了吧?”豪利的表情显得失去了耐心。 “当然不是,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对我们的情谊有多重视,那批货当然是由我来负责。”秃头男人说,“你得给我点时间,我们都要赚钱养活一大家子人,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我只能向你保证这种事不会再发生了。” 他说着,拿起上了膛的枪对准了地上的杰森。 “老大,有个女人说她进来找人。”萨勒的一个手下走进来汇报道,他的话打断了男人正打算扣动的扳机。 “我养你是干什么吃的?我不是说了谁都不许放进来吗?”秃头不快道,“把她抓起来!你也赶紧给我滚出去!” 可他的手下却目光呆滞地看着他,像是没听到他的命令。 “你这个白痴还在等什么,给我滚去……” 嗒,嗒,嗒…… 清脆的脚步声在空荡的建筑里回响,摇晃的灯泡将一道修长的影子一寸寸拉长。从黑暗中走进来的女人灰色的风衣划开寒夜冰冷的空气,掀起些微的地上的泥沙,却没沾染一粒灰尘在衣摆上。 “你他/妈是什么人?怎么进来的!给我站在那里!”秃头拿枪指着她。 不止萨勒那一边,豪利的人也将枪口对准了走进来的不速之客。 “我来找人。”塔沙停住脚步,冰冷又微沙的声音道,“你们带走了我的男孩,我来接他回去。” “找人?你走错地方了吧?你看看我们这儿像在干什么的?”豪利嘲弄道。他的手下也发出了一阵哄笑声。 塔沙在大厅里环顾了一圈,最后把目光锁定在了被按在地上的杰森身上。男孩冲她拼命使眼神,示意她赶紧离开这里,塔沙却微微摇了摇头,然后瞥了压着杰森的科特一眼,随后才将视线收了回来,直直地迎上那些黑黢黢的枪口。 她目测了一下她和那群人之间的距离。 ——距离不够,她被迫停止脚步的位置太远了,这样的距离让她什么都做不了。 她又打量了两方不同势力的人。 ——人数有些多,而且他们心思各异,想要同时压制住这么多人有些难。 大面积的伤害会误伤杰森,精神控制又没法做到同时控制着么多人。最为麻烦的是那个黑衣人的首领又重新把枪指向了杰森。 秃头这会儿的脸色有点不善,他差不多知道科特又给他带来什么麻烦了,他带回来的小鬼说不定就是这女人要找的人。如果不是科特在今晚的计划中还有些用处,今天该崩了的就是他了,而不是让他装模作样地在他面前耍着小聪明。 “把她给我抓起来。”秃头下令道。 “哎,别啊,她来找孩子,就让她说说看她是找谁呗。”豪利冷眼看着萨勒,这里面真正能称得上孩子的只有被秃头抓来的那个看上去才只有十岁大的男孩,他不是说那孩子是在货上动手脚的人吗,随手抓了个人过来就来糊弄他,现在还让人家家长找来了? 塔沙的目光落到杰森身上。 秃头咬牙切齿道:“他偷了我一批十万块的货,还想就这么走?” 塔沙冷冷地和他对视,“他不会偷你们东西,他跟你们没有一点关系,你堵住他的嘴就是为了让他连根本都不认识你们都没法说出来吗?” “那就让他自己说说看这件事到底是不是他干的。”豪利看热闹不嫌事大一样笑了起来,他说着命令手下走了过去把杰森嘴上的胶带撕了下来,“说吧,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撒谎,我和他们都不认识,我根本没有碰他们的东西!”杰森紧迫地说道,他说完又看向塔沙,“但是塔沙,快点离开,这里的事……” 邦! 秃头男人抓着他的后领,将他的脑袋按到了水泥地上。 塔沙眼中一丝诡谲的颜色差点流露出来,空气都像再难承受什么巨大的负荷了一样发出了一阵嗡嗡的震动,一种说不出的愠怒感觉差点冲破她的忍耐极限……但她很快收束起了差点失控的精神力。 不,不行,杰森还在这里,她不能…… 科特赶忙对着豪利说道,“这小子才在撒谎,他跟着我混了好几年了,我对他知根知底,他爸之前入狱了他受不了饿了才跟在我手下干活儿的,他手脚一直不怎么干净,以前我还觉得没什么,谁知道现在越来越离谱。” “你要是有本事拿出来十万就可以带他离开,要是拿不出来……那你也别想离开了。”秃头冷笑地对塔沙道。 杰森吃力地想要把脑袋抬起头来,她想要告诉塔沙别听他们的,也别和他们做交易,他们说的话都不能信。他知道她有能力离开这里,那就不要管他,只要她能离开什么都不重要。 “可以,但是我现在手里没有那么多钱。”塔沙说道,她的积蓄足够她支付这种代价,尽管她知道秃头的男人未必打算说话算话。只不过她也只是想尽量拖延时间,不可能真的去做回家拿钱这种事。 “我可以给你们更有价值的东西。”她说道。 豪利本来都看得没兴致了——虽然他知道秃头是随便拉了个小鬼来顶事,但他们毕竟还有后续的交易要周转,即便知道他是找了个人来糊弄他,他这会儿也还真没法和他撕破脸。 “更有价值的东西?”当听到塔沙后半句话,他又从头到尾打量了她一遍,不怀好意地笑起来:“你还能拿出什么更有价值的东西来。” 塔沙默了片刻,“我是一名占卜师,如果你听说过雷切斯顿的名字就能打听到我在他手下工作,我可以给你提供任何你想要知道的信息。” “你给雷切斯顿干活?”豪利说,“行,那你帮我看看,我这两天走不走运——需要我给你准备个水晶球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让一个女人耽误多次长时间。”秃头不满地质问道,握枪的手也紧了起来。 他道这种威胁性的动作自然让豪利的手下也拖紧了枪托。 “哎呀,就是玩玩儿嘛,您着急个什么劲儿,我又不会少付你一分钱,我隔了半个城市都不急着回去,你还赶时间去泡/马/子?”豪利丝毫不惧道。 塔沙也在等待一个机会,眼看有这么一个看热闹不觉事大的人在,她便借此机会往棕色皮衣男人的方向又靠近了几步:“不需要占卜工具,给我一个你随身带着的东西就行。” 豪利也就真拍了拍身上装了什么,然后将一枚硬币丢到了她的脚边。 但当真的去观察男人的命运轨迹的时候,塔沙却沉默了。 “怎么了占卜师,看出什么来了吗?” 塔沙没法说出来她看到了什么,因为她看到的这场交易出乎了她的意料,她看到的结果如果说出来反而对她更不利。 ——秃头男人为首的那群人就是在这栋建筑里设置下炸弹的那帮人,他们这趟想黑吃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另一方人离开。 在没有确保杰森安全之前,她没法保证她说出来这条信息之后会不会让场面更糟。甚至她稍微做出个质问的表情,说不定就会被秃头察觉她发现了他的计划。 “抱歉,你的命运有些复杂,我什么都没看出来。”她最终说道。 秃头男人一直紧按着枪的手松了松。 豪利‘嘁’了一声:“江湖骗子?” 塔沙自然不会去在意他说了些什么,她在思考着这样拖延时间太慢了,她需要主动做些什么来找到机会。哪怕付出些代价,她也需要再靠近那群人一些…… 要是杰森能脱离一会儿他们的控制就好,哪怕一会儿。 她看向了杰森,就在这时,一直没受人注意的男孩冲她眨了下眼睛。 塔沙唇角轻轻抿起,意识到了他在给她暗示。 杰森被扔到地上去之后,所有人的注意都被突然出现的塔沙吸引了过去,察觉到没多少人在注意他,他便开始找机会解开自己手脚上的束缚。科特用的铁丝拧住的他的手脚,虽然不比绳子一类的东西好挣开,但也不是完全没机会。 他这个年龄的骨头本来也就软,在塔沙拖延时间的这段功夫,他松动着缠脚踝好几圈的铁丝,又付了点脱皮和扭伤骨头的代价,将一只手从紧紧缠绕的铁丝中拔了出来。他没有别的能做的,但如果他不被用来威胁塔沙,那么塔沙能做的就会有很多了。 就在两方人都要对同一个外来人失去耐心的时候,已经完全解开了脚上束缚的杰森一个打滚撞开了他身旁的科特,转身往身后的隔间里跑去。 “塔沙!——” 塔沙微微扬了扬唇,看着屋内那些打算去追逃跑的男孩的人:“我觉得,你们应该把注意力放在我这里。” 在所有人都没防备的情况下,空气中像是突然多出来一团墨一样的漆黑的雾气,离塔沙最近的几个人直接被撞飞了出去。 “还有……”她冰冷到了极点的声音接着说道,“是什么让你觉得你能在我面前伤害我的孩子的?” 正在拿枪瞄准杰森的萨勒突然觉得后背一凉,他一回头,看到了一双色调诡谲至极的眼睛。 秃头男人觉得他像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道猛地按到了地上去,他脑门磕在地上,吸了一鼻子泥灰,差点觉得自己要被呛昏过去。紧接着,他又被从地上拉了起来,那股力道将他抵到了墙壁上。 “杀了她!咳,杀了这个婊/子!他妈的!她是什么怪物!!”萨勒呛得灰头土脸地放声咒骂道。 科特在目睹了莫名其妙飞出去的那几人时就不知道躲去了哪里,秃头周围的几个手下一时没反应过来眼前诡异的一幕,听到老板的大骂声,才举枪向走向老板的女人扫射起来。 “砰砰砰砰砰!!!——” 弹壳落了一地,可明明该打出去的子弹却如同被歪曲了轨迹,弹道倾斜地往两旁飞去。 塔沙回头看了那些向她射击的人一眼,一双浅灰色的眼睛色调明亮得让人心惊,有心理承受能力没那么好的人手中的枪直接掉落到了地上。 “你别过来,你别过来啊!!你这个该死的女人!!豪利,你他妈就这么看着??”秃头男人大叫道。 塔沙却没管他喊了些什么,直直地折断了他的右手手骨。 “啊啊啊啊!!”萨勒发出了一声惨叫,“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把那孩子还给你!还给你!!你想要什么都给你!放过我吧!!” 但塔沙却不愿放过他了。 “艹!”豪利骂了一声,这女人到底是什么怪物??女人的敌意虽然只冲着秃头而去,但她最先的攻击可是让他损失了好几个人,他之前也对她没什么好意,谁知道这个怪物解决了萨勒之后会不会再来攻击他。 “杀了这个——”最后两个字还没突然透露出来,女人突然回过头来看来他一眼。 “我没打算对你出手,也没兴趣卷入你们的交易,你刚才的占卜并非没有结果——和你合作的这个人在这里设置了炸弹,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让你走出去,如果你非要把精力用来对付我的话,按照你原定的命运,你今晚会死在这栋楼的爆炸里。” 豪利不可置信地望向秃头,“萨勒,你他/妈的阴、我???” 他原本还考虑过塔沙是在诈他,可在看到大厅门口突然冲进来的萨勒多出来的人手之后,立刻半信了塔沙说的是真的。 枪响声瞬间交杂成一片,豪利的人顿时和闯进来的人混战成一团。 在塔沙折断了萨勒的手骨之后,他的一个手下拿着一把长椅朝她甩了过来,迫使她不得不放弃了折断他另一只手的打算。 虽然有些不情愿,这会儿还真不能要了秃头男人的性命。毕竟她没观察到炸弹在哪里,引爆的条件又是什么信号,留秃头男人的性命在,他的手下总不至于在老板还没死的情况下就炸毁这里。 她将预言告诉棕衣服的男人,也是有着让这两方人相互制约对方的打算在里面。 现在最重要的是带杰森赶快离开这里,就算有什么帐也能之后再和他们算。 杰森听到了里面传来的枪响,又始终没有抓他的人过来,意识到里面的两方人正在厮杀,他这才从藏身的房间里露出个头。 塔沙已经从战局中心脱身,她附近没有了注意她的人。 杰森在看到她向他招了招手之后,立刻向她跑了过去。 可就在塔沙快要接到杰森的时候,她看到了远处发生的变故—— 秃头男人像是要从衣服口袋里掏什么东西,棕衣服的男人一枪射到了他的手腕上,他拿到一半的东西顿时滚落到了地面,滑到另一个人脚下。 那是一个引爆器。 谁都没想到那东西是由他自己带在了身上。 更让所有人都没想到,从开始就不知道躲到哪儿藏起来的科特在众人眼前捡起了□□,他看着混乱的场面,越来越多的人倒了下来,他们的一方已经完全不占据优势。 他看到快要跑到塔沙身边的杰森,笑容逐渐开始疯狂而扭曲。 怎么可以只有他那么幸运?怎么可以只有他那么幸运! 不能有人那么幸运!都是同样的人,凭什么他可以那么幸运! “你他妈给我把东西放下!”秃头男人尖叫道。他想要用来威胁人,还没真的打算要用来和人同归于尽。 豪利也将枪对准了他。 可一切都晚了……科特在这时按下了炸弹。 轰!!!—— 仿佛来自末日的一道强光亮起,整个世界在那瞬间轰然粉碎。 那是什么声音?爆炸? 杰森觉得他应该是听到了爆炸声,可那声音又离他很远,远到他像是隔成一层厚厚的玻璃罩听到的。 发生爆炸了吗?应该没有吧,要不然他不可能完全没事,也不会一点疼痛都感觉不到。 但等他的感官重新开始捕捉周围的一切时,烟尘卷起的硫酸和硝酸的气味开始前赴后继地钻入他的嗅觉。空气中的滚烫热浪驱得他皮肤发疼,他听到有什么东西在坍塌在燃烧,周围的一切给他的反馈却不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 “啪……”有什么落到了他的脸上? 那是什么?血? 谁的血?好像不是他的。 “塔沙,你留血了?你哪里受伤了?” 杰森从面前的怀抱里退了出来,但当他从她怀里退出来的时候,眼前的一幕顿时让他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他看到了塔沙的脸颊,以往精致白皙的面孔现在半张脸都是炸伤带来的痕迹,他看到了她的肩骨,被爆炸摧毁的外衣下,裸露在外地皮肤布满了焦黑的血块和伤口之下不断渗出来的刺眼的鲜血。 ……而她的脖颈上,她喉咙的右侧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戳伤了一样,深到几乎看得见骨头。 “塔……”杰森觉得他的嘴唇像是不再听自己的使唤了一样,他觉得大脑发懵,连思考的力气都要消失。 他看到塔沙轻轻睁开了的眼睛,在这场爆炸中唯一一尘不染的浅色眼瞳看向了他。 塔沙没事对不对,她都已经在看他了,她一定没事,她怎么可能会有事。 她的外衣混着泥污和血迹,护着他的那只手臂上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弯曲。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啊……为什么他一点事都没有她却…… 四周的空气中掀起一阵阵热浪,爆炸粉碎了整栋建筑,除却他们之外的一切都被废墟埋藏,断石残砾中甚至没有一处能落脚的地方。 “塔沙,我去叫人来帮忙。”他听到自己磕磕绊绊的声音。他试图在这片废墟中站起来,可脚底一打颤又险些跌倒在石块上。 是的,他应该去找人求助,塔沙没事,他需要叫救护车或者谁都好来帮帮她。 “杰森,我没事,不要担心。”塔沙微哑的声音安抚他道。 她为什么还要说这样的话,为什么这种时候还要安慰他……杰森觉得眼睛肿胀得厉害,胸口沉闷的下坠感让他喘不过气,但这一切又被心底滋生的恐惧和无助感深深盖过去。 深至骨头的伤口,满身上下的烫伤,还有她挡下的炸弹的冲击…… 这要怎么样……才能没事…… 但塔沙却温和地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 来不及让他有时间思考,就在这一刻,塔沙的身上像是发生了奇迹。 一切仿佛突破了他的认知—— 她脖颈上的伤口像是突然开始了自动愈合,在血液快要流干净的时候,复生的纤维组织开始了重新生长。 “啊,杰森,有一件事我好像一直没告诉你。”塔沙说道,“我真实的身份其实是……魔女。” 她的声音很轻,轻到几乎快消散在了风中。 魔女…… …… 她又说了些什么,他好像听到她告诉他,她不会死。 是这样吗。 接下来的一切像是在证实她的话一样,他看到她肩骨上那些焦黑的血块开始剥落,失去血色的脸庞也在开始重新浮现出鲜活的颜色…… “别看了。”塔沙将完好的手心挡到了他道眼睛前。 这实在算不上一场美好的画面,血肉的重塑甚至说得上恐怖。 可没过多久,她的手却又被男孩重新扒了下来。 “……”塔沙有些无奈地看着他,“你会做噩梦的。” 塔沙还记得杰森曾和她抱怨他的生物课的实践很恐怖,但他非要看的话这一幕可要比什么生物课都恐怖得多。 塔沙身上的自愈是一个很慢的过程,它慢到连皮肤组织的重塑都肉眼可见;这又是一个很快的过程,炸伤这样对人类来说几乎算得上毁灭的伤,在几分钟内就又重新生长出光滑无瑕的皮肤了。 这场突如其来的爆炸有些出乎塔沙的意外,以至于根本没来得及思考应对的措施,只来得及将杰森护住,就直面上了那场爆炸。如果不是这么突然,她本来可以避免让杰森看到这么可怕的一幕的。 她不太能确定她刚刚有没有死去过一次,可能心脏停止过跳动,但死亡和重伤也没什么差别。 “……我好像有点累,需要休息一下才能走了。”唯独不好的是每次复活时这种浑身乏力的后遗症,如果附近有别的人群的话,还能用点手段抽取些力量用,但这附近恐怕除了他们没有别的活人了。 “我背你。”她面前的男孩很快地说道。 “我很重的,杰森。”他那么小,怎么背得动她。 远处的警笛却在这时响起了,看来这场爆炸已经将附近的人惊动了。 “看样子我们现在不走也得走了?”杰森像是苦中作乐地对她笑了笑。 好吧……如果再继续呆下去的话,等警察到来他们才真的没发解释了。 …… 自她身体恢复之后,杰森就一路沉默着,塔沙能察觉他实际的情绪变化很剧烈,可他什么也没和她讲。 他背着她,在空荡无人的街道上行走。稍微恢复了些精力之后,塔沙在身上用上了些减轻引力的魔法,即便如此,杰森额头上依旧很快浮现出了一层薄汗。 她能感受到他的肩膀在微弱的轻颤,尽管他在竭力地克制这一点。 她看了看男孩的侧脸:“杰森,你在害怕吗?” “我?不,我没有……”杰森拼命摇着头。 可他的声音却不是这样说的,他的唇锋在轻颤,一直盯着脚下道路的眼睛里却压抑又不安。 塔沙看了看男孩的侧脸,其实没有多少人在得知她们真实的身份之后能保持全然的冷静,更何况杰森刚才看到的是她一个血肉之躯在爆炸中活下来那样恐怖的一幕。 “杰森,如果我让你感到害怕的话……” “我没有害怕你,塔沙,我不会害怕你,永远不会。我只是,我只是……”可是只要稍让大脑放空,那场无声的爆炸、那个满是鲜血的身影、还有一点办法都没的无助和恐惧感就无孔不入地钻进他的皮肤,拉扯着他的神经。 我只是,我只是觉得我太没用了……什么忙都帮不上,让你受了那么重的伤,你会不会很疼。 “我不会怕你的塔沙,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我……” 啪嗒。 有什么东西掉落到了地面发出了一声脆响。 “你有什么东西掉了吗?”杰森停住了脚步,回头看去,地上却躺着一个熟悉的小方盒,只不过盒子上方却由于之前的爆炸表面浮现出了一层焦黑。 “那好像是你的东西,之前落在游乐园我捡到了。”塔沙说道,“需要我帮忙捡起来吗?” “不用了!”杰森在认出那个盒子之后,感觉眉间顿时像是被什么刺痛了一样,他拒绝得很迅速,他回过身继续往前走。“不要了,那东西不要了。” “可是我已经捡起来了……这不是你的东西吗?为什么不要了?” ……它不够好,他准备的礼物只是一个没有多大价值的首饰,它很廉价,它甚至都不是一块名贵的宝石,之前满腔兴奋为一个礼物准备了那么久的男孩,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只想把它藏到一个不会有人发现的地方去。 塔沙将盒子递到了他面前,“这是你打算送人的礼物吗?外壳有些坏了,但里面的东西说不定还好好的。” “不是送别人的。”杰森声音有着闷闷的鼻音,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道,“这是之前想给你准备的礼物,塔沙。” “你不打算送我了?” “不是的!”杰森大声说道,“它不够好,而且现在肯定都坏了,别要它了,我会再送你一个更好的。” 塔沙晃了晃盒子,里面的物品碰撞盒子壁的声音却不像有损坏的样子。 “打开看看?” 杰森沉默了片刻,最终停下脚步帮她打开了那个小盒子。 宝蓝色的天鹅绒布完好地托着一只烟灰色的手链摆放在小巧的盒子里,塔沙不知道杰森为什么会觉得不够好,她觉得它已经足够漂亮了。手链的做工很精致,由一只透彻的灰石和银质的链身组成,不会让人觉得繁复也不会显得单调。 “很漂亮杰森,能帮我带上吗?” 接过盒子的杰森可就感觉别别扭扭了——她真的喜欢吗,她不觉得廉价吗,塔沙不会故意安慰他的吧,还有,这种重量她不会觉得太重吧。 是的……其实杰森都忘了,在此之前,他都没怕过她会不会不喜欢。他当时挑手链最着重的考虑是她会不会因为太沉不想戴…… 在杰森给她戴上之后,塔沙伸出手对着光源的方向晃了晃,整只手链都在路灯的暖光下流溢着一层柔和又干净的色泽。 的确很漂亮,太漂亮了。 “我也有东西要送你,杰森。” “什么?”塔沙在最开始没对圣诞表现出积极性,让杰森以为她没有过这个节日的习惯。 他也被要求伸出手,然后塔沙在相同手腕的位置给他系上了一根红色的细绳。 “你会觉得它很普通,不够好,很难看吗?”塔沙问。 杰森嘴角抽了抽,总觉得塔沙像是故意的一样。事实上,光是塔沙会给他准备礼物这件事,就的确能够让他得意半天了。 “不会,我觉得它……” 然后他就看到刚被塔沙带好的红绳消失不见了——好极了,现在又成了皇帝的新装了。但当他去用手碰一碰时,又的确能感受到它是的存在。 “它能给你提供一次保护,哪怕今天这种情况都能保护得了你。”塔沙说。 如果他遇上致命的伤害的时候,它会帮他抵消一次伤害。但塔沙没告诉杰森的是,它不是一个魔法宝具,而是一个置换道具,需要承担伤害的人是她自己。 “哇哦。”杰森小声的惊叹了一声。 做完这一切,两人又安静了下来。 塔沙看了看黑色的仿佛在飘散着什么白色微粒的天空,又问他:“杰森,你知道什么是魔女吗?” 杰森将这个词在牙齿间滚动了一遍,却没说出什么来,他对这个词的理解仅限于童话跟电影,可他知道,塔沙曾经说自己是魔物,或许就跟她真正的身份有关。 “我不知道……” “她们的生命很长,最少的都有几百年那么久。” “……还有呢?” “她们不会死,永远不会,她们被射穿了心脏会活着,被架上火刑架会活着……她们只有永远的活着。” 杰森沉默了,这本来是一个有关信任的话题,塔沙愿意将她的身份分享给他,他应该感到高兴才对,但杰森却只感到说不出的沉闷。 “很疼吗?”他问。 “什么?” 被射穿心脏、被执行火刑、被迫承受那些不该承受的痛,还有…… “爆炸,会不会很疼?” 塔沙想了想,道:“不疼。” 杰森都不知道该有些气还是有些笑了,他闷闷地反问:“不疼?” 塔沙顿时想起自己戳他脸问他疼不疼那次,不过还好她没有伤口给杰森戳。 “可能有点儿吧,没太大感觉。”她不会去刻意回忆痛苦的记忆,伤口愈合之后会将痛感一并带走,不过也有可能是她本身也对疼痛没多大敏感。 杰森觉得喉咙间梗了梗,他突然想起塔沙对于沉睡的执着和对于身边事物的漠然,顿时停住了脚步。 “塔沙……” “嗯?” ——那么漫长的时间是不是很孤独? “以后我会陪着你。” ——被人视作异类是不是很厌恶? “不会再让有人谁欺负你。” ——死亡是不是很可怕? “以后没人能伤害到你。” “我不会成为你的累赘,不会一直都是你的软肋,我很快就会长大,我不会再让你经历死亡了,也不会让你觉得时间无聊了,我会一直陪着你,没人能欺负你,我……” 午夜地钟声在这时敲响了,与钟声一同响起的是天际尽头绚烂的烟花,天空也在这时开始了纷撒雪花。 像是终于找到了时间的锚点一样,塔沙浅浅地笑了,她的声音融入了夜色里:“好啊。” “圣诞快乐杰森。”她说。 “圣诞快乐。” “抱歉杰森,没有给你一个很好的圣诞节。”塔沙轻轻趴在了他的肩头。 该道歉的人是我…… 明明已经很好了,够好了,再也没有这么好过了…… …… 晚安,塔沙。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肝字数真的要肝枯了, 我给你们说最直观的感觉是这样的: 我原本想要表达的是这么多:伸展开两只手臂 其实表达出来的是这么多:伸出两个指头 哭die…… - 最后其实是有一段杰森的独白的,不过微虐,就给删掉了 小小哥谭24 乔里这天从塔沙占卜室门口路过的时候看到了等在附近的杰森, 他走过去想问他句今年圣诞过得怎么样,离近了却看到这小子靠在墙边沉着一张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顿时变了主意,看到有人不开心, 他可就开心了。 “哟小矮子, ”乔里喊他, “这么晚不在家睡觉,不做乖孩子啦?” 杰森:“……” “脾气又差啦?” 杰森:“………??” “又变得更黏人啦?” 杰森:“…………???” 杰森真不知道乔里的那些手下到底是怎么忍得了他的, 这个人怼起人来简直要人命, 一套素质三连差点没把他给带走。 “哈哈哈哈哈哈!!!” 眼看对面的人还在笑, 杰森险些没让他气成个河豚。 “走吧,离十一点还有一会儿, 带你喝一杯去?”乔里笑够了说道。 杰森知道他的‘喝一杯’的后缀是指一杯牛奶,闷闷地哼了一声表示了对乔里刚才行为的不满,但最后还是跟着他走了。 现在这个时间放在以往的确都已经是他上床睡觉的时间了, 他不是不做乖孩子,之前的时间里,尤其是在他上了学之后, 他按塔沙交代的老老实实十点之前就睡觉了。 但圣诞那晚发生的事之后, 他就再也没法那么早就入睡了。 塔沙在那晚之后一直在沉睡,一连睡了几天, 她似乎真的很困,不过在假期结束之后她就像恢复了正常,又像设置好了生物钟一样继续去上班。 他们的生活像从没起过什么波澜,但杰森开始了每天在她快要下班的时候去找她。 杰森其实也不知道他的做法有什么意义。比起塔沙,他才是更需要保护的那一个,但不知道是不是雪夜废墟里的那一幕刻在他脑海里太深, 他想见到她,早些见到她,想知道她是平安的。 塔沙对于他在晚上去找她倒没有质问什么,只让他去的时候路上注意安全就行了,因此乔里才会在这种时间点看到他。 “假期过得怎么样?”乔里点了根烟,一边走一边问他。 “还不错。”杰森说。刚说完,他又很快地补充了一句:“塔沙带我去了游乐园,我们在那里玩了一天,很棒的一天……” 然后遇上了些什么不愉快的事?乔里斜过视线看了看他,不过最终也没说什么。 这男孩看上去一如既往的听话懂事,相信哪怕是他们店里的大多数人看到他都会这样认为。但……老实听话的孩子? 不,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就能那么轻易他就是个乖巧的孩子,他所能感受到的,男孩才不会是什么温驯无害的小鬼。 倒不是指他本质是什么多坏的孩子,坏孩子也分很多种。 这个孩子既不会咬你,也不会对你伸出利爪。 非要说的话,他的“坏”可能也就是表面看上去愿意任由你摸摸脑袋或者捏捏他的脸,但实际上却对你这个人保持礼貌又警惕的距离。 换句话来说,他没你以为的那么驯服和容易讨好,也并不感激你的礼物和温言细语——尽管他表现得像对你的友好全然接受了。甚至说如果你的目的性太明显或者突破了他的底线,那得视情况他会不会针对你做出防范和算计了。 可能跟他从小的生长环境有关,这种眼睛里藏着桀骜不驯和度量的男孩的生长环境往往不会很安全,由于本身的力量不足以保护自己,他们会用些放在小孩子身上可以说得上是劣端的‘手段’保障自己的安全。乔里见识过他第一次和他见面时,这男孩就对他扯了几个看不出破绽的谎。 所以当看到塔沙带回来的是这样一个孩子的时候,乔里本来也是很纳闷的,这种孩子要想驯化很难,要想获取信任也没那么容易。虽然不至于说就是就一定养不熟,但太早见识过社会最肮脏一面的孩子或者太有自己想法的孩子怎么都不会多可爱。 只是让他意外的是,塔沙就像是男孩一切天性中的例外一样。 乔里能看出来,男孩对塔沙的关心和在意不是假的,他在为她改掉一些坏习惯,甚至愿意因为她而去接受她身边的人。 说不乖巧,他也的确比所有同龄人都更懂事,不止他那些坏习惯,他甚至从不做小孩子都会犯的任性和无理取闹的事,还知道去配合塔沙的生活方式。 说实话,这样的小鬼看上去也不算讨人厌。 啊哈,但是他现在他看到了什么? 这个男孩在意识到继续做乖小孩会造成些自己无法预估的后果之后,开始思考起自己自身能做的事情的极限了。不过比较理智的是,他还知道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做事不计代价了。 乔里不知道他们圣诞节遇上了什么情况,不过在哥谭,坏事总是比你想象得多得多。 他只是看到了这孩子突然间迫切想要长大以及想要抓住些什么的心情。 但是放他自己闭着眼睛横冲直撞地找寻方法下去,估计最先折腾坏的是他自己的身体。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当意识到他们走的方向既不是吧台也不是茶水室的时候,杰森问道。 乔里却没回他的话:“你今年多大了杰森?” “我?十岁?”杰森有些奇怪他为什么这样问。 十岁啊,这个年龄明明是可以撒撒娇偷偷懒,将所有烦恼和摆不平的事交给大人,全心享受孩子时期的美好生活,可他却一点不打算那么做。 也得亏这是个男孩子,要是让她女儿在这种年纪吃苦?他才舍不得呢。 杰森突然想起乔里说过如果他到了拿得动枪的年纪了可以去找他,有些忐忑地问道:“我可以跟你学枪了吗?” “谁说我要教你枪了,你到了拿得稳枪的年纪了么?”乔里说。 那你问我年龄做什么。 杰森有些闷。不过又拐过了一个弯,他才记起来他们来的这个地方乔里之前也带他来过了。 “你就不能跟我学点别的东西了吗?”乔里说着,推开散打场大门,带杰森走了进去。 “别的东西?”杰森嘀咕了一句。 乔里负责的散打馆不仅是面向外人开放的俱乐部,同时也是为了会所在培养打手的场地,因此即便到了这个时间点场内的人还有不少多,格斗台上还有人在练手,见乔里走过来,都冲他点了点头。 乔里跟一旁的人打着招呼,然后让手下去取了两双手套来。 “我说,接过我三拳。”乔里将其中一双丢了给他,“我就教玩点有体育课上学不到的——想要学散打吗?” “认真的?你没骗人?”不过说真的,别说三拳,他知道能在乔里手底下躲一拳都够呛,但像是得到了什么地方的入场券一样的血液翻涌的心情,让杰森跃跃欲试地接过散打手套。 …… 你不能指望乔里会让着一个孩子,真的不能。 接连挨了三拳还都命中脑门被揍倒的杰森,躺尸在地想着。 “反应速度还不错,比我想象的敏捷。”乔里评价说。 “以后你晚上过来的时候可以找我了。” 杰森立刻弹了起来,“你说什么?可是我好像没有按你说的接到……” “没有接到我三拳?不,你不是接到了吗——对,我指的就是脸接。就你还真想从我手底下躲过去?”乔里丝毫没感觉自己在欺负小孩子,“还有你觉不觉得你还想反击我的想法是真的蠢?” 杰森张了张嘴,不过这次他心情复杂却不是因为又被对方嘲讽了,而是—— “乔里,你为什么要帮我?” 他像是轻易看穿了他的什么小心思一样,还知道他以后打算每天都来接塔沙。他不让他再那样的浪费时间,并给了他更有价值的事情去做。 虽然他因为建议塔沙让他十点之前睡觉被他记上过一笔,但杰森也知道提出圣诞节应该陪孩子逛逛的也是乔里。 “你为什么觉得我是为了帮你?”乔里笑了笑。 仿佛他打算教杰森是因为看在他家大人的份上,而本身与杰森无关一样。 乔里虽然一开始就知道这男孩的本性,但非要说的话,他对他还真说不上讨厌。 不驯从始至终都不是会让他讨厌一个人的一点,打架和撒谎也从来不是让他用来判断人的标准。 这个男孩不错,很不错。 他与那些真正打算混沌度日,觉得人生没有出路了的孩子不同。 他有自己坚持的东西,并且坚信自己能找到一条道路。 从看到男孩的眼神起他就知道了,这个曾经也见识过世界最残酷的一面的男孩不愿遵循不公平的“规则”,不会屈从于父亲没有意义的拳头,不打算因为旁人那种凭白无故的责难就自甘堕落下去。 他眼中的度量与忍让是想让自己能更好的成长;他眼中的思考与观察是为了让自己从所有的错的路中分辨出自己该走的正确的路;他眼中的桀骜与野性是为了让人知道只要是他决定的事永远都不会变。他会努力用自己的方式将一切变得更好,而不是更糟。 甚至说,哪怕他没有遇到过任何人的帮助,自己跌跌撞撞地成长,也终究会找到一条属于自己的不错的路。 哦,什么?为什么他会对一个孩子的心思这么清楚? 当然是因为他也跟这小子一样不走运,没有一对靠谱的父母,一路摸爬着从污水里走出来的啊。 …… 如果不是乔里的眼睛向来半真半假地从不说实话,杰森都要以为他这样说是为了让他省省他那些搞错对象的感激了。 好半天,杰森小声嘀咕了一句:“谢了,乔里。” 乔里:“还有半个小时塔沙才下班,你是不是很闲,那就从今天开始吧,第一天先把场馆里的地拖一遍吧。” 杰森:“……” 白感动了半天,得想个办法再记乔里一笔。 说起这个,有一件事杰森想问很久了:“你跟塔沙怎么认识的?” 塔沙不怎么和同事交流,也就乔里隔三差五老父亲一样在她面前晃晃和她说上两句,而从塔沙的反应上看,大多数乔里的建议她也听了进去。 嗯……这真是个好问题。乔里点了根烟一脸沧桑。 乔里退过伍,当过雇佣兵,给黑道里干过打手,现在还天天带着一堆小弟四处晃悠,可以说得上不信鬼神不信人,只相信自己拳头的铁血汉子了。 虽然是同事,但按说他这样的人还真不会和塔沙有什么交集,毕竟占卜这种事情不管包装得多高端,对于不信的人来说都还会认为是神棍行为。 但就有那样一次,他在塔沙经过会场被一个发酒疯的客人拦路的时候顺手帮忙解了围。第二天塔沙看到他的时候,随口给了他一句忠告。 她告诉他如果他这两天要是带孩子出门需要乘坐公交的话不要坐在公交中间的座位。 开玩笑了,谁出门不开车坐公交啊。 偏偏那两天他带女儿出去玩的时候车坏了。 难道我就不能坐出租不坐公交吗?他不信那个邪,陪女儿在等了二十多分钟,硬是一辆出租都没等到,女儿都不耐烦了,最终他们还是上了一辆公交。 上了车乔里还在安慰自己一切都是巧合,坐个公交还能遇上劫车的吗?更何况他们这辆车都没什么人。但心里就是有个警钟在不知道为什么duangduang乱撞。 他都有些想下车,但就仿佛下车会更不安全一样。他们坐得位置其实已经不算靠中间了,但乔里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总觉得心里不够踏实,最后不知道怎的就鬼使神差地拎起小孩坐到公交的最后排,还没来得及坐稳,轰隆的一下,一节脱节的轻轨从天而降正好砸断了公交…… 不知道阿卡姆跑出来的哪个疯子炸断了轨道,脱轨的列车正好命中了他们这个倒霉的公交…… 值得庆幸的是那天人少,没有什么人员伤亡,警察赶到时还说着乔里他们坐的位置可真够走运。 女儿就是他的命,自此……这个男人的信仰就被颠覆了。 “自那之后我就信教了……”乔里叹了口气说道。 杰森:“???”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你们难道不觉得如果是亲情向的话..稍微过两年就不是堕落在养孩子,而是二桶在养闺女了么...(x 这篇是cp向的啦,毕竟堕落遇到杰森的时间太早了,互动我都一直写得小心翼翼... 不过主线上不知道还有没有时间放感情线了,主要感情线可能会放到番外里去 - 下章二桶一百五,离二百是不是又近了一些~ - 更新频率的话这几天是日更,假期结束就还是隔日更了 以后的每个单元不会像这篇这么长,我会尽量控制一下 谢谢支持~ . 感谢在2020-10-04 23:57:50~2020-10-06 12:22: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m辰夜 10瓶;兔子君 3瓶;超英后援会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小小哥谭25 “塔沙, 快该起床了。” 属于少年的硬朗的声音在她房间响起,塔沙感觉到她房间的窗帘被拉开了一道缝隙,紧接着一丝温和的光亮穿过空气中浮动的光粒钻进了她的房间。 “滴——”的一声响,房间的空调被人打了开。 “你放学了吗……”塔沙咕哝着问道。她不想起床, 她每天都不想起床, 但生物钟告诉她晚饭的时间该到了, 于是还是慢吞吞从被子里钻了出来,刚一接触到空气她就惊了:“怎么这么冷!” 瞬间又一秒缩了回去。 正在设置空调温度的大男孩无奈地看着这一幕, 忘了告诉她让她再等个五分钟再起来。 杰森也是今天回来的时候才注意到房子里的供暖魔法阵停止运作了, 他检查过后发现是客厅里的一处阵角损坏了, 也不知道是魔法阵本身的磨损还是材料消耗尽了的缘故。 “供暖的魔法阵貌似出了点问题,不知道哪儿的原因。你可以先等个五分钟再起来, 我已经把空调都打开了。”杰森拉了拉她的被角提醒她别再睡着了,“稍微晚点你就可以去收拾了。” 天冷本来就容易让人产生惰性,更何况对于身为堕落魔女的塔沙。 塔沙叹了口气:“我不想去上班。” 以前的塔沙作息从不需要人提醒, 她就像给自己设定了一套工作程序一样让自己按部就班地完成养活自己和不让自己饿死的任务。 但自从她的生活被杰森完全接管以后…… 快上班时候有人叫起床,出门前有人做饭吃。明明生活应该更规律了,她却不知道为什么反而越来越堕落得不由自己控制了。 “那今天就不去, 在家休息一天?”杰森问。 “……”是了, 主要原因说不定就来自于这里……杰森哪怕是对她不想工作的态度都从来不加指责的,还相当纵容, 似乎哪怕她决定不工作了,他也考虑好了该怎么样养家糊口了一样。 ……他们到底是谁在养谁。 塔沙到底还知道自己才该是需要赚钱养家的那一个,闷声闷气地说道:“客人昨天就预约好了,不去可不行的。” 正在给塔沙找出来厚一些衣服的杰森听得忍不住扯起了嘴角,他有些想笑,塔沙在平时待人待事上总是理智又冷静, 谁能想到生活里光是起床对她来说都难得不得了。 “今天晚上我会跟乔里说提前先走,到时候去再买一份你需要的魔法材料回来,如果你下班时我还没过去,就在占卜室先等我一会儿。”杰森说道。 自从之前乔里答应了让杰森去他散打馆找他之后,他和塔沙的时间总算不用再像以前那样始终错开了。杰森在放学之后就可以和塔沙用完饭一起出门,完成训练之后再和塔沙一起下班回来。 对于一个中学生来说,每天三个小时的高强度训练意味着需要消费上大量精力,能空出来放松的时间不多,他的教练还有些魔鬼,但擅长自己给自己找乐子的杰森却不觉得有什么,紧绷的训练反而让他感到快乐又充实。 晚餐是香煎牛排和水果蛋挞,杰森做的饭一定程度上安慰了塔沙因大冷天被迫起床而变得低气压的情绪,出门时她的心情总算好上了不少。 …… 这是塔沙第几次对世界的命运线做出观察了? 她到占卜室时还没客人过来,她便伸手一挑,玻璃盘中的流沙在她魔力的催动下开始流动。 塔沙最早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就曾观察过一次世界的未来,她那时看到的未来可以说很糟糕,几乎是一番世界毁灭的景象。但她以为那番景象就是诡术魔女所说的能给她们带来死亡的末日,因此没觉得有什么问题,甚至是件好事。 但自从遇到杰森之后,她就不再觉得世界存不存在都无所谓了。 只不过这两年她观察到的世界线却很奇怪,出现在她观测中的未来不再是崩毁之类的画面,而是直接消失了…… 不是不能观察到,或者看到的预言画面不准确,而是那就是一个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不见了的世界,她就像观察到了一个黑洞,像是生命万物没能继续存续下去一样。 之前曾经说过,未来并非不能改变,造成世界毁灭的危机也有可能在还只有个苗头时就被人掐断了,因此最初的一段时间里,她只在偶尔会观察到那个残破的未来,但这两年间,她看到这个画面的次数却越来越频繁。 可她现在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空泛的对未来做出的占卜没法让她看到造成一切消失的原因。 “占卜师小姐!” 门口一个女人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考。 进来的却不是她要等的客人,而是一位看上去上了些年纪却依旧面容美丽的女人,塔沙觉得她看上去有些眼熟,可能她也在这里上班。 “哦,我是来谢谢您的……”女人说道。 谢她?塔沙仔细想了想,她不记得她最近帮过什么不认识的人。 “那个个子很高总穿着红色外套的男孩,我听他们说他是你的孩子。”女人说道。 “您的孩子,那孩子前几天帮过我……”她说到这里眼中流露出一丝酸楚,“我的前夫,他是个恶魔,他不肯放过我,怎么都不肯……我以为我从他身边逃开了,但是他却找到了我工作的地方,如果那天不是那个男孩,我差点就要被他抓了回去。” 女人话还没说完就差点流出泪来:“那个恶魔告诉别人他是我的丈夫,让他们少管闲事,很多人就的确没再理会我们——幸亏那个男孩在那里,他看到了我,也没有不闻不顾我的呼救,他将他打了一顿,还让他滚,他告诉他如果再看到他绝对不会比这一次打得轻。上帝,我愿不以为这次警察来了我都难逃一劫了……” 塔沙沉默着听着,她不怎么会安慰人的话。 “天知道他是怎么将我前夫那个只有蛮力的人渣揍到饶命的,老天,我在那个男人/拳头底下吃过不少苦,”女人似乎是想极力控制住情绪的,但是眼眶还是忍不住红了起来,“占卜师小姐,谢谢你,谢谢你们……” 听上去的确像是杰森会干的事,“我会向你转达的,他叫杰森,如果有机会的话,你可以亲自向他道谢。” “如果有机会我会的,只不过像我这样的人去找他可能会让别人对他有不好的评价。”她隐晦地表达着自己职业的尴尬。 “你很勇敢,你主动从对你施以暴力的人身边逃了出来,这很了不起。”在塔沙眼里,那些为生存努力的人的职业没什么高低之分。 女人擦了擦眼角,“谢谢您,原谅我来这里打扰你。说起这个,我过来还有一件事想告诉你……我今天在工作的时候听到有人在打听你的身份……可能是我多心了,但我还是想要告诉您一下,那个男人是个生面孔,他看上去很阴沉,有些像东欧人,至少不会是个哥谭本地人。” 有人向人打听她?还是外地人? 塔沙认识的人本就不多,她公开对外的占卜率其实也算不上特别高,还不至于连外地人都来找她只是为了做一次占卜。 “抱歉,我是不是太多话了?”女人不安地说道,“可能就是我想太多了,他说不定就只是打听打听附近的占卜师,希望没给你添什么烦恼。” “不要紧,谢谢你愿意把知道的告诉我。”她想不来会是谁,陌生的人类带着目的性来找她,最容易的让她联想到的就是狩魔人的群体,不过不管是什么麻烦遇上了解决了就是了。 …… 杰森是带着一身汗跑回来的,冬夜里头发都由于汗水变得湿漉漉的。用杰森的话来形容,乔里对他的训练每次都说得上狠来形容,也不知道他提前早退这种行为会让他怎么折腾他。 “可以明天再买,也没那么急着用,这么跑着凉了怎么办。”塔沙给他擦了擦汗,对着他的头发用了一个简单的烘干魔法,不然这么冷的天等会儿怕不是要变成冰棱。杰森现在个子可比塔沙都要高了,做这动作的时候还需要微微低下脑袋。 男孩嘴硬地嘀咕了句什么她没听清,但是她看到他说话都还吐着哆嗦的白气。 “今天有一个女士因为你来找我。” 杰森的表情僵了僵,女士?哪里来的女士?他把人家孩子给打了她跑塔沙那儿告状?可是他最近在散打场没和什么人有过节啊,也不记得打了谁家孩子吧,毕竟乔里现在都不让他和同龄的人对练了——他觉得他们打他打得不够狠。 “我没干坏事。”到底也没能想出自己打了谁的杰森决定先为自己辩护一下。 “嗯,她说你救了她——从她前任丈夫手底下。” 哦……这下杰森可算想起了自己打了谁了,他轻轻哼了声:“那个人渣和威……反正会打女人的男人都很差劲……不过那位女士比较理智,她选择离开了他……” 不像他和母亲…… 不过这操/蛋的人生总是各有各的难处。 他顿了顿,还是问了句:“塔沙,你介意我揍那些坏家伙吗?” 毕竟惩罚恶人终究算是警察的活儿,以乔里的性子估计会认为拳头硬的价值是可以想欺负谁就欺负谁,虽然他觉得塔沙不会因为他揍了谁生气,但他还不觉得塔沙同意他学习散打是让他拿来和人打架。 “介意什么?”塔沙想了想,问:“你担心把人打死了没地方处理尸体吗,这个我可以解决。” 杰森:……………… 等等,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不是,他为什么会觉得塔沙会在意这些东西呢?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困傻了...这个白天会修一下,到最后都不知道在写什么了...感谢在2020-10-06 12:22:28~2020-10-08 01:00: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朝雾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月照城头乌半飞 8瓶;满地星辰 5瓶;女人类、超英后援会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小小哥谭26 “所以, 我等会儿想拐去一趟面包店,放学时候忘记买面包了, 明天早餐用的面包估计不够用。你是和我一起,还是先回去……”杰森问。 他话音还没落下,街道一侧迎面走来两个正在小声说着些什么的路人。 “怎么这么冷的天怎么还能起那么大的火,你刚才听到了吗,那一家人没能让救出来,都烧死在了大火里头,就留了一个八岁大的女孩儿还活着……” “真是可怜, 这次救火队已经来得够快了,但是火势那么大,谁能有什么办法……” “那女孩儿被救出来之后连一句话都不会说了,整个人都像傻了一样, 就呆呆地看着……也不怪她那样, 她这下家跟父母都没了,啧啧……” 这本就是路过的路人闲碎的交谈,但塔沙却走着走着停下了脚步。 黑黢黢的夜空下, 那两人走来的方向还隐约能看到火灾控制住之后几缕冒出的黑烟,但升起的黑烟很快也消匿在了黑夜里。 ‘真是可怜,你说那孩子会不会以后会恨她的父母?’ ‘这可很难说,被扔在柴房里关禁闭而成了火灾中全家唯一躲过一劫的, 谁知道她到底该感激她父母还是该恨他们……’ “塔沙?”看到身旁的人突然顿住脚步,杰森也停了下来。 有点不太对劲。 杰森看着塔沙微垂的侧脸。 她没有说什么话, 表情也没有多余的动作, 但说不上为什么,杰森就是察觉出她情绪不怎么对,是因为听到刚才路人的谈话吗? 多数时候塔沙不容易对身边发生的事有什么反应, 她会主动注意的事大多是不得不去处理的麻烦事,而不是让人开心的事或者悲惨的事。她很少会对不幸的事产生同理心,由于本身的工作就是一个观察命运的职业,在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上付诸多余的情绪像是会是一种负担。 但刚才路人说的那些话,像是影响到了她一样。 她在为那个女孩儿的遭遇感到不幸,还是为了那家逝去的人感到惋惜? 那两人谈论的火灾他也听到了,但对于已经发生的人力所不能及的事,他也只能表示遗憾。 正当杰森想要问问她怎么了的时候,塔沙却抬头看他:“你刚刚在说什么?” “呃,我是说……” 塔沙看过来的目光很平静,仿佛刚才出神的模样没有出现在她身上过一样,这让他原本想问的话都打消了。 要不然先把她送回去自己再出来吧?——但这个想法只冒出了一瞬就又被他压了回去。杰森觉得自己太过紧张了,塔沙哪会有那么脆弱,被她察觉到他在想什么的话估计都要觉得自己大惊小怪了。 “我要去一趟面包店,你要不要先回去?如果我跑得够快说不定还能在你走到一半赶上你……” 其实他知道如果让塔沙和他一起去,她多半也不会拒绝,不过这么晚了,还是让她别在外面吹冷风了。 “嗯。”塔沙平静地点点头,像是会按他说的去做。 …… ‘太可怜了,谁家会关孩子禁闭关在柴房里?哪有这样对待自己的孩子的。如果我生在这样的家庭里一定一早离开。她的父母今天会这样对她,明天不知道还会干出什么事。’ ‘但那怎么说都是她父母……不管怎么说她也是因为这样而活下来了,只不过今后都只剩她一个人了,父母和家都没了,这让她一个人怎么过,真是个不幸的孩子……’ …… 杰森拐去面包店没用上多长时间,他在结账的时候估算着时间,觉得自己能在塔沙到家前的两个路口赶上她。 店门这时被人推开了,面包店灌入一阵冷风,几个大冬天还穿着皮夹克和漏洞牛仔裤的街头混混走了进来像是打算取会儿暖,他们搓了搓手,还在对着橱窗外看。 “嘿,你们说刚才那个人是怎么回事,怎么走着走着就掉到水里去了……” “不知道啊,喝多了没看路?还是说工作懵了头,又或者让人给甩了?……” 杰森和那几人擦身而过。 这么冷的天掉进了水里?听上去可真惨,一月份的水面肉眼可见冒着一层寒气,光是看就让人感到心中生出寒意,这要掉下去得有多冷。不过,河边按说都装得有护栏的吧,这人得多心大走路都不看路的吗? “我觉得让人甩了的可能性大,不然哪会那样走路不看路的,这么冷的天可有那女人受的了……” 杰森:“…………” 他刚才听到了那个人用了“她”对吧。 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对吧。 杰森僵硬地回过头,听到自己一个字一个字从自己牙齿间蹦出来问着那几人:“你们刚才说的那个掉水里的人长什么样?” 那几个混混原本不怎么想理他,不过扭头一看这人看上去不怎么好惹。其中一个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应该是个黑头发的女人吧,路灯太暗,没怎么看得清脸,不过已经有几个路过的在帮忙救人了……” 杰森感觉自己倒抽了一口气。 卧槽!!!!!??? 一路上他都还在安慰着自己一定是巧合,但到了水边来不及让人给他形容落水的人的样子他就跳了下去。 接触到冰冷河水的那一刻杰森整个人都打了个机灵,他告诉自己如果落水的不是塔沙更好,他就当顺道救人了。 可看到水中飘散的黑发下那个下沉的身影的时候,他觉得心都沉了下来。 ……真的是塔沙。 …… 空调,热水,绒毯……还需要些什么来着? 将人带回家之后他飞快地把所有的空调都调到了最高,真就不够走运一样,偏偏这种时候家里的供暖魔法坏掉了。 杰森将塔沙的外套脱了下来,又将毛毯裹到她身上想让她能快点暖和起来。 塔沙溺水的表现不严重,也没因窒息出现昏迷的情况,但大冬天的落水本身就是一场灾难,她在短暂的清醒时曾睁开眼轻轻看了他一眼,之后就缩起身子打起了哆嗦。 可以看得出她的意识不怎么清醒,体温甚至都有些升高的兆头,她唇角颤了颤像是想和他说些什么。她在说什么?不过最终却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尽管塔沙曾对他说过不管发生什么情况她都不会有事,但第一次看到她这样虚弱杰森还是慌张了起来。 塔沙怎么会这么不小心掉进了水里…… 不,蠢的明明是他,明知道她不对劲,怎么还让她一个人离开的? 他都忘了自己同样也跳进过水里,连衣服都忘了先换掉就跑去倒热水。 家里以往恒温的热水壶里都有热水,但他在昨天用过之后却忘了加水。 还能再棒一点吗陶德?杰森低咒一声。 他给热水壶加上水,翻箱倒柜间他碰到了一瓶葡萄酒,那是今年乔里送他们的圣诞礼物,冬天饮用点酒能在短时间内提升身体的热量,但塔沙能喝酒吗?…… 梦里像是有着一团永不会烧尽的火焰,晦暗的天空下满目疮痍的焦黑房子还在燃烧。 塔沙想起来了,是了,她为什么会忘了呢,她作为人类时候的生活…… 她曾有一个幸福的家庭的,一对爱她的父母和可爱的妹妹,他们的生活很和睦,是所有人都羡慕的美好家庭,她也以为他们会那样幸福地生活下去。 但是有一天,她觉醒了身为魔女的力量…… 在以前,她从未觉得她和别的孩子有什么不同,但当她保护住差点从楼梯上摔下去的妹妹时,却看到父母看她的眼神变了。 她的父母让她怀中的妹妹到他们那里去,却没有管满身是血的她。 是啊,后脑勺沾满鲜血,本该脖颈折断的女孩,怎么会那样奇异地没留下一点伤口呢? 尚未懂事的她就那样被关进了柴房,过上了一段看不到太阳的日子。 她家的房子在遭遇火灾那天,有人在将她救出来时问她是不是恨她的父母。 可一个孩子心中哪有那么清楚的爱恨。 她呆呆地看着失火的房子很久,可能心中唯一出现过的念头是他们这次去了哪里,又不带她一起? 他们对她很坏吗?可他们却从未将她的身份告知给狩魔人或者教会。 他们对她很好吗?可自从那一天起,她直到被放出来也没想清楚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只不过她知道的是,就像那些给予她怜悯的眼神的人说的那样,从那之后,就只剩她一个人了。 “塔沙,塔沙……”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塔沙费力地睁开眼睛,看到面前神色焦急的男孩。晕晕糊糊中她用了一秒钟来思考她是谁,想了半天,哦,这是她家男孩。他趴在她的床前测试着她额头的温度,像是急切地想知道她到底怎么样了。 为什么这个人从来不会怕她? 他的头发都是湿漉漉的,整个人跟刚从水里拎出来了一样。 她想起她落水之后发生的事,知道是杰森将她带了回来。 “去把你的衣服换了去。”她说。 她的声音已经带上了些闷闷的鼻音,塔沙知道自己现在的精神力一定不怎么好,她能感到意识海乱成一团,魔力循环也不怎么稳定。她不怎么舒服,普通人生病的症状以这样的方式体现到了她的身上。 “我等会儿就去,你先喝一点这个。”杰森拿了只浅口的玻璃杯倒了点红酒给她喝下。 “我有点冷……”如果有人哄你喝什么东西,那极大可能是那种东西不好喝,鼻子的发堵让她没闻出来那团红色的液体什么,但一定不是什么好吃的,她抗拒道:“我的身体也不需要吃药。” “这是热过的葡萄酒,喝下去就不冷了,你少喝一点好不好。”杰森知道她冷,她说话都还在极力克制着发抖,他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抚这不是药。 眼看塔沙再不喝他都想要表演喝给她看了,她终于凑过来小口啜了一些。 真的不是药,浓烈刺鼻的葡萄干灌入喉咙之后顷刻像是驱走了身体的一部分寒意,但也让塔沙感觉大脑变得更加眩晕了。屋内的温度也逐渐升了起来,体内的热量升起之后,塔沙很快感觉到一阵困意。 杰森看她喝下之后不再那样发抖了,便把杯子放到了一边,顺了顺她搭在一旁的长发,想给她擦下头发,她的头发实在太长了,都还积着水,不吹干都不知道该怎么睡。不过这过程却不算顺利,塔沙在察觉到有人动她头发之后抓住了他的袖子,还怎么都不放手。 杰森只得将人哄好了再接着擦,这期间他听到她咕哝了句什么。 仔细听才听到她在说,“我不是故意的”。 像是在为今晚的事情道歉,但,这哪里是什么需要道歉的事。 “一定是河边的护栏没修好对不对,肯定是这样的。”不然塔沙怎么会不小心掉下去的。杰森一边给塔沙擦着头发一边愤愤地说道,一点不记得‘有护栏都能掉下去’是之前谁说的了。 “哈嚏——”杰森打了个喷嚏,感觉自己真的得快点去换身衣服了,不然怕不是一觉醒来怕不是感冒的要是他了。 “我觉得很幸运,杰森……” 杰森觉得他好像又听到塔沙说了些什么。 幸运?她在说她幸运是吗?塔沙是不是真的发烧了,还是说酒喝得太多了有点意识不清?被冻成这样可不算幸运吧…… 他用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她的体温还是有些偏高。杰森在思考要不要拿一点退烧药给她吃,但这下他要真的犯愁该怎么才能哄她吃下去了。 他离开换去换衣服的时候,身后的一双眼睛微微张了开。 是的,我很幸运。 我竟然从来不知道,原来我这么幸运…… 作者有话要说:  说出来怕你们不信,别看堕落这样, 其实设定上堕落是除混沌魔女之外最强的魔女,连愤怒魔女都没法和她刚。起床气加持下战斗力再提一个档次。 具体表现为: 堕落魔女:你们刚刚谁把我吵醒的? 虚伪魔女:不、不是我啊,是诡术吧,我刚才听到她说话了。 诡术魔女:我们老实人才不吵人睡觉呢,为什么不去问问神奇的厄运呢? 厄运魔女:你的小可爱从不会打扰你睡觉,肯定是混沌干的。 然后堕落就去把混沌暴锤了一顿。 一脸懵逼的混沌魔女:我tm??? 同种对话场景适用于到底是谁把堕落扔下来这个问题 所以你们可以想一下杰伊到底多乖了/塔沙对二桶到底多宠了(x) - 还有,她这次其实是被人偷袭了才掉水里的,不是踩空了,不过她没说出来 . 感谢在2020-10-08 01:00:05~2020-10-09 21:26: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懿瑾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懿瑾 3个;林下歌、朝雾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火鹤 20瓶;孔明灯的萤火虫 10瓶;茉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小小哥谭27 塔沙的身体似乎一直不怎么舒服, 每次他稍有动静就能把她惊醒。就算他只是要去客厅给她倒杯水,她都会睁开眼看上他一会儿。 第二天她偏高的体温才终于降下去了些,但即便如此杰森也不打算让她这样的状态去上班了, 帮她打电话请了假。 他打算告诉乔里一声他今天也不去了, 晚上在家陪陪她。 塔沙卷在被子里, 露出一双眼睛看着他:“你不去行吗杰森?” “呃, 把情况告诉他一下,应该不要紧吧……”老实说行不行他还真不好说。 如果被他认为他是偷懒不想去的话,搞不好下次见面他第一项任务就是围着哥谭湾跑上两圈。 但照顾塔沙又不算在偷懒, 不就是围着哥谭湾跑两圈吗,他又不是跑不来……吧? “我已经没事了,你今晚照常去乔里那里吧, 不然我担心明天晚上下班我需要把你背回来。” “……”仔细想想很难说没这种可能。 乔里看上去一副好说话的模样(?), 但训练起人来简直说得上恐怖,他最初跟他开始体能训练那几天真的差点没要去半条命,感觉自己都是飘在塔沙身后回来的, 每天晚上累到脑袋挨到枕头就睡着了。 塔沙现在看上去没多大问题了, 估计过会儿又会接着睡,没什么需要他忙活的地方。 杰森想了想, 说道:“那好吧, 我把晚饭给你准备好就去。” “我不怎么饿,也不想吃东西, 我想睡觉。”塔沙眼睫微微合上,看上去又有一些困倦。 塔沙对食物的需求其实没有人类那样大,她们一部分的能量构成来自魔力,这是杰森后来才了解到的。但她同样也和他讲过,他们最初一次见面的时候, 她是因为忘记吃东西而引发的魔力失衡。 因此杰森知道后都会格外注意她的饮食,不管她饿不饿都会让她规律地吃些东西。 不过今天下午他才把她叫醒哄着她已经吃过了点东西,眼看她现在想要接着睡,也就没想着把她再叫起来。 等晚上的时候再给她做点吃的吧,或者回来的时候给她带些喜欢的甜点饮料。 杰森在训练快结束时候才和乔里说了塔沙的事。 “塔沙病了,怎么回事?”乔里问。 杰森将解释的话在牙齿间滚了一圈,想了想还是别把她掉进水里给说出来了。 “昨晚回去吹了点风,着凉了。”杰森说。 “占卜师小姐病了?发生什么事了?”乔里手底下一个新来的员工凑来上来问道,“她现在怎么样,需要我去看看她吗?一定是你没照顾好她是不是?……” 眼看杰森脸都要黑了,乔里忙将那人赶去了收拾沙袋。 “习惯就好,不用太在意那些家伙。”乔里嘴里说着安慰的话,语气可有些幸灾乐祸。谁让塔沙长得好看。 “是啊,我早就习惯了。”杰森咬牙切齿。 塔沙都不怎么和同事接触,但会所里隔三差五还是会冒出一些想要请塔沙喝一杯的或者想要给塔沙送礼物的。最早两年杰森傻福福地认为不该干涉塔沙的感情问题,还曾帮人转送过玫瑰,但后来发现塔沙根本就不认识那些骗他给她送花的那些人,这两年再被他看到堵在占卜室门口的都会直接让他先揍上一顿。 不知道是不是乔里跟占卜室关系不错的缘故,谁能想到他能防得住酒吧的、歌厅的、棋牌室的人,他们训练馆的还会时不时冒出来一个。 “咳,她那个体质我以为她都不会生病,让她注意点身体,大冬天的走夜路记得多加件衣服。”乔里及时将话题扯了回来。 杰森看了他一眼,有时候乔里奇妙的直觉让杰森都感到惊讶,塔沙看上可不是强壮的人,甚至说的上有些纤弱。他分明该是不清楚塔沙的身份的,却仿佛能从他那诡异的直觉中察觉到旁人不会发现的事出来。 “早点儿回去吧,今天没有加训,你也多注意一些,我看你今天状态也不怎么在线。”乔里说。 “知道了。” 杰森昨天跳进水里之后也有些受寒症状,但依靠他近两年越来越强健的体格,除了有些轻微的肌肉酸软外,竟是把那些轻微的感冒症状都压了下去。 这男孩儿个子越来越高了,原本经常被乔里嘲笑羸弱的身体也在这两年越来越快地抽长,在十二三岁的同龄人中,都能高出别人一个头来了。胳膊和腰腹也在长期的体能训练中长出了肌肉块,不说能跟成年人比体格,但若往那里一站,也没人闲的没事会去惹他麻烦。 出了会所之后冷空气扑面而来,杰森跺了跺脚,往手上呵了口气,想找个还开着的热饮店给塔沙买杯热的水果茶去。 还没走出两步,他在后门的时候看到了两位因为自行车出问题而没法走的女员工。 塔沙在这里工作,乔里又帮忙负责一部分会所的安全,因此杰森如果遇到这里的员工遇上麻烦能帮得上忙都会帮帮忙。 杰森走过去看了看,发现她们的车子链条被卡住了,不是多麻烦的事,便顺手两下将车子修好了。 稍微耽搁了这么一小会儿功夫,买完水果热茶之后杰森一路都是用跑的。 相较于前几天的天气,今晚可以说得上冷得近乎清净,一缕雾气都不见,乌云拨开的时候还能看得到月亮,冰冷月光下的城市悄寂得像一丝罪恶都不会滋生。 但是和平与安宁?不,这些词不属于哥谭。 他回去的路上抄了近路,许久不曾在在犯罪巷穿行,等他走进一条黑乎乎的巷子里的,看到了巷子道路中央停着一样漆黑的庞然大物,他还在奇怪那是什么。 走近了他发现停在原地的车子的造型很熟悉。 竟然是蝙蝠车?竟然是蝙蝠车! 这是辆蝙蝠车对吧! 暗巷里,漆黑的车身流畅又光滑,在晦暗到照不进光亮的巷子里,自身都像在流溢着一层森严的金属光泽。锋锐又稳重的车身像是在昭示着它兼备着完美的攻击和防御系统,夜总会有人闲侃时曾说过它的防御系统估计能承受住一定程度的穿/甲/弹。 Cl!—— 杰森小小地感慨了一下,同时又心痒痒了起来,想要去试一试车身的质感。在哥谭哪个孩子不知道蝙蝠车,又有哪个孩子不渴望蝙蝠车。 不过说真的,虽说这辆庞然大物看上去不可撼动,把车停在犯罪巷可不够明智,放在早两年他还需要为生计发愁的时候,指不定连他都会想把它的轮胎卸下来拿去换钱。 也不知道它的主人去了哪里,说不定还在附近和哪处罪犯战斗。 然后他就听到“哐且——”一声。 一个黑漆漆的人从天而降精准无误地砸到了蝙蝠车顶。 杰森:“…………” 这是个蝙蝠侠对吧? …… 同一时间,一直都陷入沉睡的塔沙在感受到附近靠近的一股不速之客的气息时,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不怎么想在魔力不够稳定的情况下出门,但也知道当麻烦到跟前的时候解决才是最好的办法,不然说不定会孕育出更多的麻烦事。 ——尤其是这次找上门来的麻烦,是昨晚害她不小心落水的人。 塔沙不想把战斗的场地放在她家附近,她顺着那人的气息找了过去,月色下,她看到街道的阴影下走出来一个人。 怎么又是一个……狩魔人。 昨晚提醒塔沙有人在找她的女人说对了,来人是个深发深瞳的男人,有些偏东方的脸部轮廓,估计因此才会被那位女士认为是东欧人。 他身上交织的纯善与污邪的气息让塔沙忍不住皱起了眉,由于长期斩杀邪恶生物而沾染上的污浊的能量,让他们整个人都有一种阴森感,尽管他像是在努力扯起一个笑诡异地冲她表达友好。 与上次见到的狩魔人相比,这个猎人显然是具备理智和清醒的。 “要是我说我没带着恶意而来,你大概没那么容易相信对吧?”男人向她摊了摊手,像是向她证明他没带武器,也没想要打架。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昨天来到我的家里动过我魔法阵的人也是你吧……昨晚趁我不注意偷袭,这是你说的没有恶意?说清楚你的目的。”塔沙说。 男人耸了耸肩,像是表示抱歉:“我一直都想找机会和你好好交流一下,但你的警惕意识也太大了……碰坏你的魔法阵是个意外,谁知道你会在在家里安那么多魔法阵,光是防御魔法都比有两三个。大冬天的让你落水真不好意思,不过你不觉得是你反应太大了吗,你还给我的风刃也让我半天才缓过来劲儿。” “至于我的目的……如果我是说我来请你帮忙的,你会相信吗?哎哎,等等,你我说的是真的……” “狩魔人的新把戏?”塔沙冷笑。一个狩魔人请一个魔女去帮忙他不觉得好笑吗?如果他是想把她引到某处,那也该用个更高明的借口。 “你见过那种生物的对吧,那种比地狱的黑暗生物更恐怖的东西……”那个年轻人一边招架她的进攻一边大声喊道:“如果不出意外,你也见过了被那种怪物寄生的我的族人不是吗?” …… 杰森还没来得及看看蝙蝠侠的情况,就听到了远处机车的车轮声和有人叫嚷着的追踪声。 有追兵?杰森警惕地听着附近的响动。 “蝙蝠侠!”他叫着蝙蝠车上的男人。 但那位黑暗骑士却没对他的呼喊做出回应。 不是吧,这种时候他昏迷过去了? 眼看追踪的人越来越近,杰森管不了那么多,先帮忙将人从蝙蝠车顶托了下来。 杰森知道他的力气说不上特别大——为了不摧残他骨骼的成长,乔里没让他过分进行负重练习。但即便如此他的承重力也足有两百多磅了,往常负担一个成年人的重量绝对是足够了的。可当他猛地承载了这位哥谭骑士整个人的重量的时候,他只觉得—— 腰差点没给他压断! 这人怎么这么重! 全副武装的蝙蝠侠的重量是他不能想象的。 杰森踢了踢蝙蝠车的车门,车门纹丝没动。 要是蝙蝠车能打开,只要将人送到车子里头,他们大概就安全了一半。 但蝙蝠车估计只有他本人才能打开,现在可怎么整。他带着他不可能走多远,就算想办法将他藏身在附近,看到蝙蝠车在这里,那些追来的人估计也对在这附近展开地毯式搜索。 “咔嚓——”一声响打断了杰森的思考,杰森听到一声清脆的子弹装弹的声音。 不远处有一人拿枪指住了他:“喂,小鬼,你不是想要多管闲事的对吧?” “不不,我就是碰巧路过这里,”杰森压低了身子举起双手说道,他的手腕上还晃晃悠悠地挂着他买的那份热饮,像在证实自己说的话那样,他慢慢地松开了身后的男人,“我什么都没打算干,我这就走,放过我可以吗?” 那人是追兵中的一员,在看到要找的蝙蝠侠之后一边拿枪指着他们,一边拿出通讯器打算给同伴汇报位置。 但他刚掏出通讯器,原本还低着身子的男孩就猛地抬起了头,如同一头迅猛的猎豹一样向他冲了过去! 这不太理智,杰森也知道。他清楚一把格/洛/克从瞄准到子弹出膛连两秒都用不上,冲一个距离自己只有三四米远的人就这样发起攻击,一定程度上也说得上找死行为了。 不过比较幸运的是那人的反应速度绝对不在水平线上,在他抬手作出反应之前,已经被杰森掼倒在了地上。 可只是解决一个小卒对他们的处境根本起不了多大作用,听到逐渐往巷口靠拢的脚步声,杰森多少已经开始沉不住气了。 就在他思索将那些人引开的可能性时,身后却传来金属阖合的响动,原本沉寂的蝙蝠车如同张开了蝠翼的巨兽,他回头望去—— 蝙蝠车门在这时打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 感谢在2020-10-09 21:26:31~2020-10-11 21:21: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榛果咖啡、红头罩先生 10瓶;小满与苏苏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小小哥谭28 在一片混沌的黑暗中, 塔沙终于看到了一切消失之前的景象——她看到了一个残破的世界,一个如同被蚁类蚕食的糖块一样的凹凸不平的世界。 陆面和天空布满黑色的空洞,像是被挖去了一块, 不是被什么遮挡住了视线, 而是那一处就是消失了, 不见了,就像曾经战斗中消失不见地面和路灯,被蚕食了存在,没留下一点痕迹。 再将时间往前回撤, 透过男人的眼睛, 塔沙看到一处不知名的村落里挤满了那种黑暗生物, 那些生物起初只是一个巴掌大的小球, 后来它们通过捕猎、通过汲取生命和魔力来为自己补充能量, 它们不断地生长, 它们胃口越来越大, 它们在吃掉了足够的能量之后开始不再挑食地吞食周围的一切。 塔沙闭上了眼睛, 将自己的意识从那些充斥着黑暗与绝望的预言象中抽离。 “现在你愿意相信了吗?”站在塔沙面前的男人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神色, “我曾经在最近的距离和那些黑色的东西接触过, 它们的数量没法计量, 它们的恐怖程度也远超乎人的想象,让它们不断生长下去对世界都将会是一场无法挽回的灾难。” “不要说得像是你有那份好心为拯救世界操劳。”塔沙抬眼看他, “那个被袭击的村庄是你们族群的聚集地吧, 你在打着让我帮你们族群解决麻烦的主意?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帮你?” 如果不是他们先做了些什么吸引到了那些怪物的注意,它们为什么会率先将他们作为袭击目标。 男人像是看出了她在想什么一样, 苦笑道:“相信我,那些东西出现在我族人的村落是个意外,它们在成长期的阶段需要大量血液和魔力之类的能量……但这只是一个开端, 它们在完成生长之后吞噬的目标可就不仅限于那些拥有特殊能量的群体了。” “我知道我来请你帮忙听上去很可笑,我的确希望你能帮帮我的族群,但不仅于此,我也希望这些生物根除于这个世界上。” “至于我为什么觉得你会帮我……你拥有一定的预言能力,愿意浪费这么多时间在这里听我说话,应该本身也就已经观测到了一些没人能察觉的事情,对我的话也相信了一半不是吗…… …… “抱歉小先生,我想你的年龄还没到达法定驾龄,你的座位在副驾驶的位置。”在杰森想要跨入驾驶室时,一个稳重的老人的声音传来。 杰森打量了一遍车内,没有别的人在,他注意到了蝙蝠车内泛着白光的中枢屏幕,刚才的声音是车里的智能系统在和他说话? “噢,谢谢提醒,”杰森说,“你不说我都忘了我还没拿到驾照。” 他猜到到不用他来驾驶,便将蝙蝠侠安置在驾驶座,自己钻进一旁的副驾驶坐好。刚按照老人的嘱咐系好安全带,那些追踪蝙蝠侠的势力便蜂拥着围堵上了两边的巷子口。 杰森摸了摸蝙蝠车门冰冷又光滑的金属内壁,看着将火力对向蝙蝠车的人群,一种说不出的兴奋和紧张感一齐涌了上来。 来吧,让我见识见识你有多厉害! 随着一声巨大的车轮轰鸣声,引擎瞬间飙升到极致的速度下,杰森觉得后背都紧紧贴在了座位上。蝙蝠车如同破开黑夜的箭矢冲了出去,完全无视了冲它而来枪林弹雨。 这也太帅了!她的速度绝对要能赶得上顶级跑车!杰森差点要叫出声。 杰森看到敌人迅速紧追上来的机车和悍马,但不多时,它们很快被蝙蝠车遥遥甩在身后。 七拐八拐地甩开了追兵,蝙蝠车的速度却始终没有减慢下去。 摆脱了敌人之后蝙蝠车一个转弯,朝着一个方向极速驶去。 这个方向似乎是……港口? 蝙蝠侠的基地在港口?不太可能吧。 “呃,这是你们返回基地的路吗?”杰森问,“如果是的话可以让我在哪个路口下车吗?” “不,这不是回基地的路。”身旁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附近不够安全,还不能放你下去,你需要再多呆上一会儿,现在坐稳了男孩。” 蝙蝠侠醒了。 他在稍微恢复些意识之后就向他的管家询问起了追踪目标的去向。 “你还有任务要执行?你的身体状态可以吗?”杰森有些担心地问。他以为他是头部的哪个位置遭到了撞击才陷入的短时间的昏迷,轻微的脑震荡下不管再做什么追捕活动可都不够明智。 蝙蝠侠看了杰森一眼,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嘶哑的声音开口问道:“为什么要帮我,男孩?” “为什么帮你?这不是每个看到的人都会干的事儿吗?”杰森奇怪道。 ……罪犯除外。 每个哥谭人都知道蝙蝠侠对哥谭付出了多少,他们清楚这位黑夜里的骑士对哥谭意味着什么,他给原本看不到一丝光亮的黑夜带来了希望,没有人会希望见到他的陨落。 不过说真的,早年的杰森是有些怕蝙蝠侠的,他那时还挺怕他在偷东西的时候被蝙蝠侠发现送到警察局里去,不过这一点还是不必说了。 “这不是每个人都会干的事。”男人说道。有勇气为了什么而站出身来,不是每个人都会干的事,也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做的事。 他们之后便没了什么交流。 布鲁斯的精力又重新投入到了追查上,他这些天在追踪一批失窃的高科技武器,但今晚调查到的第一个地方却是一处陷阱,他费了些力气逃了出来,还险些在对方的毒气下丧失行动力。 跟着追踪器显示的目标,他们在港湾看到一处泊在阴影里的货轮。 “留在车上,哪里都别去。”蝙蝠侠交代他。 “听从你的指示,先生。”尽管杰森也很希望有能帮得上忙的地方,但他也清楚蝙蝠侠所面对的是真正的罪犯,不是他和人打架那样的小打小闹,不添乱才是最好的帮忙。 他留在车里看着控制屏幕上探测出来的货船上的人的数量,通过蝙蝠车内置的通讯器,他听到了管家先生在和蝙蝠侠汇报这些信息。 “货物在底层船舱里,第一层甲板上有六人在巡逻,船舱里有十人左右。注意安全,老爷。” 杰森没听到蝙蝠侠出声,他很可能是已经开始准备潜入工作了。 男孩在这时插一句话:“第二层和第三层没有人。” 管家先生和蝙蝠侠都没再有声音,杰森以为蝙蝠车内的声音无法传到蝙蝠侠通讯频道,却没想到通讯器那头的人突然开口:“继续说。” 杰森有些惊讶蝙蝠侠的回应,管家现实虽然将检测的信息全部都告诉了他,却遗漏了一部分看不到信息,他只是想把这部分被遗漏的信息补充给他,没有什么别的想说的。 好吧,他其实的确有一部分猜想在里面,不过跟蝙蝠侠的经验相比,他的猜想不值一提。 货船除了底舱之外有三层的船舱,但是人手全部都在了第一层,第二层第三层却看不到有人。没有狙击手、没有巡逻兵,听上去是件好事?但是换个角度想想呢,如果连伏兵都没有安排,还没在至高点安置放哨人,除了老板蠢,就只有一种可能性比较大了…… 他不知道蝙蝠侠是怎么推测的,稍微犹豫了一下,杰森最终开口说:“当心货船是一个陷阱……” 对面没再说话,杰森也不知道他的话他有没有听得进去,但不多时港湾处传来一片火光,中间又间杂着零散的爆炸声。 杰森看着那片火海差点想冲下车,却在这时听到耳机里传来一个声音。 “又是一处陷阱,阿福……”线索也断在了这里。 那声音消失得太快,以至于杰森完全没能从中捕捉到什么情绪出来,可能有些对结果的不甘与愤怒,但沉默的骑士却像是将所有的一切都独自收敛了下去。 过不了多久杰森看到黑夜里的骑士带了一身海水回来。 “还要继续追查下去吗?”杰森问。 “不是现在。”蝙蝠侠走到他面前,看着他问道:“你学习过侦查课?” “侦查课?”杰森顿了一下,然后扯了扯嘴角,笑道:“如果看了两本间谍能给我上一堂课的话,那我可能不算瞎猫碰上死耗子?” 乔里教给他的那些小技巧应该还算不上侦查课……吧? 布鲁斯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最终没说出实战观察可是间谍上教不来的东西。 “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蝙蝠侠走进驾驶座。 杰森:“什么问题?你问吧,只要是我知道的都会告诉你。” 蝙蝠侠:“你饿了吗?” 杰森:“……” 他看了看蝙蝠侠,又看了看自己手里还抓着的整杯果肉的果茶,在蝙蝠侠的注视下,他拉开自己外套的拉链,将饮料杯塞进了怀里:“我不饿,你也不饿的,对吧?” 蝙蝠侠:“………………” 我是为了贪你一杯饮料吗?? 他注意到杰森意犹未尽地看着蝙蝠车。 蝙蝠侠:“想要了解一些间谍里教不到的东西吗?” 杰森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纠结,他有些心动地摸了摸蝙蝠车的控制器,最后却叹了口气:“虽然我很想,但是马上快十二点了,我得上床睡觉了……” 通讯器另一头的阿尔弗雷德极力压住了自己的嘴角,差一点没有笑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上次就是作话里的几个词,就被锁了... 我都快不敢放作话了,以后蓝蓝的东西里的番外可怎么搞... . 小小哥谭29 ‘我知道你对于世界变成什么样没多大兴趣, 但你也不希望你身边的那个孩子生活在一个残破的未来里吧……’ 在留下这句话之后,那个狩魔人礼貌地表示希望她仔细考虑再给他答复,说出了他在周围落脚的一处酒店后, 就离开了。 塔沙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 脑海中仿佛一瞬间思考了很多东西,但又像是什么都没想。 冬季的夜风吹过她白皙的指尖, 她出门没有穿外衣,之前没多少感觉, 这会儿在风里站得太久却有些冷了。 和蝙蝠侠告完别,杰森一刻不停地往家赶,他今天回来得可够有些晚的。 离家还有一个十字路口,他看到一道单薄的身影正缓缓朝他走来。 “塔沙!”杰森睁大了眼睛叫道,迈开步子跑了过去, “你怎么出来了!” 塔沙只穿了件单薄的长裙, 路灯昏暗的冬夜里,黑色的长裙衬得她唇色和脸颊都格外苍白, 雾色的浅瞳不怎么精神地轻轻垂着, 看上去有一种悄无声息的脆弱。杰森看得一阵紧张,像是比她都冷一样。 “怎么连个外套都没穿?你身体好些了吗……哦,你身上的衣服用上了御寒魔法了是吗?但是今天的天, 你会不会觉得冷?” 他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她现在的烧已经退下去了,吹了些风反而显得有些凉。 他絮絮叨叨了半天, 对面的人却没做出什么反应, 杰森拉起来想给她搓搓掌心,但刚将她的手掌裹进手心,塔沙又将手抽了出去。 “怎么了吗?还是不怎么舒服?”杰森担心地看着她。 ……还是说不怎么开心? 是因为他回来得太晚了吗? 眼前的人依旧没告诉他怎么了, 在将手抽出之后,她靠近了他,额头抵在他的肩膀,双手环绕过他的腰,抱住了他。 “塔、塔沙……??”杰森瞬间慌了,外带着这么冷的天里脸都腾地热了起来,胳膊仿佛不是自己的一样了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这这这……这很奇怪。不不不……他不是说是塔沙抱他会很奇怪,他小时候她也抱过他;有一阵子她上班前他总守在门口看着她出去,后来她不知道听说了什么,会在每次走之前给他一个拥抱——连续几天之后他就有些害羞地放弃在门口等着她出门了。 那之后他们就很久没拥抱过了。 他是说…… 不,这没什么奇怪的,他在慌个什么劲儿。 她情绪不怎么好,他又回来那么晚,她就是想要一个拥抱。 这只是一个拥抱不是吗? 像是自己把自己给劝好了一样,很快的,他砰砰乱跳的心脏总算安静下来了——但愿塔沙没听到他乱成一团的心跳。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想要去抱一抱怀里的人,却觉得肌肉有些酸胀。仅仅是去做一个回抱的动作,这不是重力练习,也不是化学课的需要精准到克的操作,明明再容易不过定事,他却像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把握好力度,就仿佛他怀里的人是什么易碎的瓷器,很容易折碎;又像他抱着的是一整个世界,得用点力气才能抓住一样。 “是不是我回来得太晚了,让你担心了吗?”杰森轻轻将手放到那个温软的后背上,极轻地抱了抱她,“抱歉……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今晚路上遇到了一些事情耽误了点时间,不过都已经解决了……” “我在回来的时候顺道给你带了果茶,呃,看上去有些凉了,回家加热一下再喝怎么样?”杰森说着说着好像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絮叨,忍不住笑了起来,但他还是将她拥紧了些继续说了下去。 “你饿不饿,要不然我等会儿可以给你再烤个小蛋糕——我保证那花不了多少时间。如果你不怎么困,我们可以吃着蛋糕看会儿电影。” 怀里的人终于有了回应。 她带着点鼻音的微哑嗓音就在他耳边,近到他觉得耳朵痒痒的。 她说:“好。” 塔沙感到杰森牵起了她的手,轻轻拉着她往前走。 她看着那个肩背一点点宽阔有力的男孩…… 她想要抓紧他的手,但是最终却没用上那份力气。 杰森,我不想让你生活在一个破碎的世界里。 我也不希望未来的世界没有你…… …… 晚上最终没能熬成夜,杰森明天还要上学,塔沙催他去睡觉。 杰森第二天学校里其实没课,明天是学校的科技节。不过塔沙的身体状况他也不希望她熬夜,也没将这事告诉她,和她道了晚安就老老实实地休息去了。 “你说,我为什么要参加着这么无聊的校园活动?”哈迪面无表情地看着校园里的人群说道,“宠物自动换水机?请问这东西宠物店没有卖的吗?啊,还有那边的那么大的泡泡机,说真的,他们发明那些东西到底为了干什么?能给他们家里省一笔刷车子的费用吗?” “别这样说哈迪,你不觉得大家都玩得还挺开心吗?”杰森蹲在地上逗弄哈迪制做的机械犬。 这只机械犬像只真的有智力的小狗一样会能和人玩耍,它能模仿人的动作,会在跑动的时候自己躲避障碍物,一定程度上,它还能执行别人给它下达的命令。 哈迪对学校的科技节可比上次机器人大赛的兴致差多了,如果不是他的老师嘱咐他这次活动拿出点作品来,他说不定都不打算带作品来参赛。不过也不难想,同龄人中很少有能跟得上哈迪的知识量的,他说不定不会觉得这样的校园活动比他在工作室呆上一天更有趣。 哈迪嘴里这只系统还不怎么完善的智能犬,其实在他们这个年纪都已经是一个难得的发明了。 杰森抬起头看了看热闹的校园:“不过是我的错觉吗?你觉不觉得今年的人比去年多了一倍,好像不少人都带家长来了?” 哈迪翻了个白眼:“你没听说吗,布鲁斯韦恩今天要来学校参观,有不少外校的人都听到消息都来了。” “布鲁斯韦恩为什么会来我们学校?”杰森问。 “谁知道呢?他每天都能翘掉无数集团会议和承诺好出席的活动,说不定今天又是他一个慈善项目的噱头,他会不会进会场看一眼都不好说。” “如果他不来那可能有不少人要伤心了……嘿,当心点!” 他们背后走过来一个接近两米高的机器人,机械犬没来得及躲闪被踢翻在了地上,杰森眼疾手快地一把将机械狗捞起才没让它面临被踩成碎片的惨剧。 “让你那绊脚的小东西离远点,哈迪,带着这么个东西也好意思来参加比赛?”遥控机器人的两个男生对哈迪恶劣地笑道。 那两人是哈迪的同学。 哈迪知道他们从一开始就是故意的,冷冷看了他们一眼:“哦,铁皮机器人?改装一个莱克斯集团十年前量产的老年机很有意思?我小学时候就不再玩那种老式的遥控玩具了。” “哈,你还嘴硬?那来试试你嘴里的老年机,能不能把你揍到喊妈妈吧?”拿着遥控器的高个子男生说道。 高大的机器人迈着厚重的脚步向哈迪走去。 另一个矮个子男生还在起哄:“抓住他,抓住他,把他丢进水池里去,这么冷的天看他怎么办!” 杰森抱着机械狗站到了哈迪面前:“你们说打算把谁丢进池塘里去?” 高个子男生在看到杰森时脸色顿时不怎么好,他叫道:“别多管闲事,陶德。” 这两个经常欺负同学的男生在看到站在前面的杰森的时候挑衅的气焰都没那么嚣张了,说出来他们都不愿承认,两人都是在杰森的拳头下吃过苦头的,不管他们叫来多少人对付他都难在他那里讨到便宜。 更为可气的是,他们曾经想联合起来去校长那里告他一状,但他们打架的位置都像是被他算好了一样,每次都刚刚好在监控以外,没有一次能让他们拿到证据的。 “你可以看看是你们机器人的速度更快,还是我把你们丢到水池的速度快?”杰森冲他们露出牙齿笑了笑。 “你不能!这里这么多人,你不敢这么做!” 杰森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要是你们不会挑事,那我也不会惹事。” 矮个子男生劝了劝同伴,“走吧走吧,我们还要去参加比赛,别在这里和他们浪费时间了,得快些赶去会场。” “走着瞧吧哈迪,我的机器人绝对比你那个没用的小狗强多了。”高个子男生低骂了句,最终没选择惹事,操控着机器人离开了。 “哦,老年机,耗能大,执行力度差,它的缺点我能数出来一百多条。他们真的指望改装这种机器被韦恩企业看重在未来能被招进研发小组?”哈迪说。 杰森无奈地看着哈迪的吐槽,“嘿哈迪,你知道吗,在以前当我面对一个我打不过的人的话,我最常做的做法是不会选择惹怒他们。” 哈迪:“我知道啊,现在你不是能打过他们了吗?” 杰森:……行吧。 “你知道最为糟糕的是什么吗?莱克斯工业当初宣布这批机器人停产是因为它们接收命令的延迟性,一旦操作失误那么大一个块头带来的后果可难以想象。”哈迪说。 他的话还没说完,比赛会场那边的人群里传来了一阵尖叫声。 ——那个接近两米高的机器人失控了。 杰森和哈迪对视了一眼。 杰森:“可以不乌鸦嘴吗哈迪?” 他把机械犬放回了地上,自己则跑去会场那里帮忙。 “嘿,你没事吧!” “你怎么样!” 虽然他对欺负同学的人没多少好感,但当会场的承重架被机器人撞翻时,看到那个高个子男生傻傻站在那里忘了躲,杰森仍是撞开了他避免了他被脱落的展示灯砸中的危险。 他看到了有一个高大的男人跑过来护住了另一个被波及的小男孩,但他们的位置如果躲闪得不及时可要危险多了。 杰森的手臂让擦了下,那点伤他没怎么在意,他迅速爬起身想要看看对方怎么样,却没想到和对方看过来的钢蓝色眼睛正好对上。 杰森愣了下,这个人是…… “韦恩先生,您没事吧!……” 校方的校长老师和韦恩集团的工作人员都慌乱地拥来上来,有人将他拉起,有人给他拍去西装的灰尘。 保安将围挤上来的学生和家长给隔离了开。 “我没有受伤,请先去看一下男孩们怎么样,刚才我看到一个男孩他……” 布鲁斯给同行的人解释完他的状况之后想要看一下刚才和他一起救人的杰森,却没想到原地已经又不见了那男孩的踪影。 原本已经酝酿好关心的布鲁斯:………… …… …… “啊?你说你打算辞职?老板才舍不得放你离开,他要是知道的话搞不好会难过得哭出声。”乔里调笑道。 下午两点多这个时间看到塔沙出现在会所着实让乔里感到不小的意外,当听到她说要辞职的时候他还思考了一两秒这一天是不是愚人节。 可看着塔沙的眼睛,在意识到这是她已经决定好很久了的事的时候,乔里终于收起了笑容,他掐了手里的烟,问道。 “去哪儿?多久?一个人去?” “不太清楚。”她说。这是前两个问题的答案。她默了会儿,又说,“一个人去。” 乔里也几乎瞬间明白了她来找自己的意思,她大概要一个人走上一段很长的路,不确定什么时候回来,很多没法带走的,都会留在这座城市。 成人面对别离总是格外宽容,尽管内心压着许多唠叨的话想要交代,但这些废话没什么实际的作用,往往在最后会变成压在舌头底的一声叹息。 对于牵绊还在这座城市的人,不管是一路顺风还是什么时候回来这种话都显得多余又累赘。如果一切平稳,谁会想要独自去很远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的地方。 很有可能,这段简单的告别之后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会见不到她了。 他将烟头在手里碾了碾,最后叹了口气,“知道了啊,老板那边我去说吧。记得路上有特产给我带点。还有,别忘了跟你家小子好好告个别。” “……” 旁边已经没有了谁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本来想这章写完告别,下章就打完小丑的,,没想到这章连告别都没写得到??? 今天真的肝不完了,我争取试试明天再肝一章出来... 接下来的节奏就会很快了,差不多再有几章这个单元就会结束了 不出意外结束时候会先放一个感情线的番外() - 说起这个你们要不要看一看我旁边的一篇预收,“每天都在装反派”,这篇里面的桶我很想写ak桶。。 - 感谢在2020-10-13 22:39:17~2020-10-15 23:33: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林下歌 2个;朝雾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的肚子好痛啊 20瓶;二桶只有180磅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小小哥谭30 塔沙去过杰森的学校一次, 也只去过那么一次,那还是某天杰森提出逛一逛,两人散步走到附近的那次。 听说中学生开家长会的频率会很频繁, 杰森却从没叫过她,也不知道他的家长会都是怎么解决的。 她上次和杰森来是在休息日, 校门没有开放, 只能在周围转转, 但今天却似乎是学校的活动日,一眼看上去,有不少学生带着他们的家长一起来的学校。只不过像是到了活动快要结束的时间, 许多展位都开始收起了道具, 一些家长孩子也开始往校外走。 塔沙能感受到杰森还没有离开,寻着他的气息在人群里向他走去。 另一边,和哈迪一起参加完比赛打算回家的杰森, 听到了背后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杰森陶德?” 那是个熟悉的声音, 不久前他刚听到过,杰森回头看去,没出意外看到了布鲁斯韦恩那张英俊的面孔。 “哦,韦恩先生?你好,你怎么在这里?”杰森握上了布鲁斯友好递上来的手。 不过,他为什么知道他的名字? “如果我没记错会场里救下差点被吊灯砸中的男孩儿的人是你。”布鲁斯温和地冲他微笑道, “这很了不起。” “帮助差点被承重架波及到男生的人是你。”杰森也礼貌地对他笑了笑, “这也很了不起。” “但不一样的是, 我没被我救过的人欺负过。”布鲁斯说道, “校长告诉我那个操控机器的男生和你的关系并没有那么要好。” 杰森有些惊讶地看了看他,像是没想到他这样的人会因为他的一个举动特地去查了查他的身份。不……他真正该惊讶的是——他听反了吧,他以为他和那群人是谁在欺负谁? “所以……即便如此你还是选择了救他?” 这根本算不上一个多复杂的问题, 如果面前站着的真的是校长的话,杰森能答出十条以上公式化的他为什么要帮助同学的答案。 虽然校长老师并不在附近,但为防止自己自己的回答影响到自己的学业——万一眼前的人以后成了学校的股东呢?——杰森还是使用了一个保险点的回答。 “我觉得救他在我的能力范围内,身体没听使唤就冲上去了。” 倒也不算假话,身体的确比大脑更快地先去救人了,不过非要说的话,他对那个男生没多大仇恨,毕竟对方也不是坏到骨子里的人。 他不知道韦恩先生满不满意他的回答,又或者他为什么要问他这样的问题。在以前杰森对布鲁斯韦恩的印象只是一个不算特别糟糕的花花公子,但当真正见到这位花花公子之后,他却觉得他的笑容并不像浮于表面一样那么容易看透。 “杰森——我可以这样叫你吗?”布鲁斯没有对他的回答做出评判,“你很优秀,听说你还经常拿到学校的奖学金……我很抱歉得知你的监护人之前进了监狱的消息。” 杰森:“啊?” 这话题跳转得有些快。 杰森还思考了一下这位韦恩先生最后的话是什么意思,想了半天才意识到这个监护人指的不是威利斯,更不是塔沙,而是他之前挂名在对方名义下的监护人。 从递交给学校的资料上看,杰森的身份信息可以说得上有些乱。 当初塔沙的老板雷切斯顿在给杰森处理身份问题的时候需要给他找一个监护人,但塔沙没将自己的身份信息提供给他,雷切斯顿便以为她没打算在监护人一栏填她自己的名字,于是将男孩直接挂名在了他手底下一个金融师的名义下。 只不过没两年那个金融师出了点问题被送进了局子。他的老师似乎接到了警局的电话,还专程找他进行过一次谈话。 杰森对于他身份问题上没感觉有什么,他的身份信息本来就是用来完成入学的信息录入,但是这就导致了不知道的人单看他的家庭信息上要以为他过着多惨的生活。 “希望我们的谈话没给你造成烦恼,你学习很用功,还会为争取奖学金努力,如果你的生活上有需要帮助的地方……” “监护人的离开的确对我有不小的打击,但不是生活方面的。如果您在担心我的经济来源——我现在跟着我姐姐一起生活。” “听上去不错?其实我是想说,如果你需要帮忙的话……” “哦韦恩先生,每天两份兼职已经够让我头疼了,我已经不想再多一份工作了。” “其实……” “杰森——”有人在不远处喊杰森的名字了。 杰森回头望去,站在不远处的竟是塔沙,他忙冲她挥了挥手,然后对布鲁斯说道:“我的姐姐来接我了,谢谢你的关心,先生。” 布鲁斯抬眼向那位女士望去,也正好撞上塔沙望来的视线。 “你和她一起生活很久了吗?”布鲁斯看着打算走的男孩。 杰森有些警惕地看了他一眼,“是的,有两年了……” “生活总是有不少让你意想不到的事不是吗?”布鲁斯说,“如果你发现有什么事实是让你惊讶或者难以承受的……” “韦恩先生。”杰森打断了他,“你喜欢喝茶吗?” 布鲁斯微怔了一下,“茶?不算讨厌,为什么这么问?” “你身上有一种花茶香,很不常见的一种花茶气味,”杰森说,“不过那种茶一定很贵吧。” …… “刚才那人是谁?”塔沙问。 杰森回头看了还站在原地的布鲁斯一眼:“他吗?布鲁斯韦恩,哥谭最有钱的人,我还以为你会听说过他。” 塔沙知道他,她曾经见过他一次,但她知道的是他的另一个身份,另一个名字,哥谭黑夜里的守护者,蝙蝠侠。那是这个城市被提及率很高的一个名字,她也是很久之后才知道,早些年她曾经在某个夜晚追踪过一次的人就是他。 “你很喜欢他?” 杰森有些奇怪她为什么会这么问:“我吗?……也没有……” 曾经杰森可以说很讨厌布鲁斯韦恩一类的人。 谁都曾抱怨过命运的不公,你的出生没法由你选择,但你不得不去承认,有那么一种人,他们从出生就和别人不一样,他们过着优渥的生活,享受着所有人都羡慕的资源。在以前,杰森以为这样拥有了一切却浪费着他们的人生的人简直像哥谭的蛀虫。 可这两年他逐渐学会了看事情不能只看表面。 如果看报纸的时候不去只关注布鲁斯韦恩又约了哪个名模这种八卦新闻的话,将报纸翻个页。你会发现报纸角落那些不怎么起眼的信息里,给哥谭学校捐款最多的是布鲁斯韦恩,努力发展城市建设的是韦恩,给哥谭警局最大支持的是韦恩。 这是谁都没法否认的贡献,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哥谭报们会认为这些新闻比不上布鲁斯韦恩做的那些花花公子行径的事更值得登上头版。 今天展会上他又看到他不顾自己安危去救一个学生的那一面,再怎么样,杰森也没法把糟糕的人给说出来了。 话锋微微一转,杰森说:“他没有报纸上看上去那么讨厌。” 将学校里的事抛在脑后,他们走出了校园,杰森开始问塔沙晚上想要吃些什么。 哦对了,他都忘了问她为什么会这个时间出门。 是来接他的吗。 可他刚打开个话头,却没想到塔沙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下来:“杰森,我要离开这座城市了。” “离开?你是说我们要搬家了吗?要搬去哪里?”杰森听到她的话还小小地愣了下神。他以为她想要换座城市生活,只不过意识到要离开这座生活了十多年的城市时,心底还是有些说不出复杂的滋味在里面。 “杰森,我是说,我要一个人离开了。” 杰森彻底怔住了。 他勉强扯了扯唇角,让自己努力不去想她嘴里的‘一个人’意味着什么。 “你要自己去旅行?不带我?不,这和说好的不一样,你不能趁我还在上课的时候独自去旅行——但是如果你打算在假期补偿我一趟旅行的话,那我就原谅你了。” 他看到那双灰瞳直直地望了过来,里面没有玩笑,完全是已然独自做好决定的不容置喙。他有些不想听她接下来说的话,但他看的她已经残忍地开口打算宣布她要决定的事了。 “我要离开这座城市了,一个人,不会再回来了。” 杰森用了点时间消化她的话的意思,多简单的语句啊,她不是已经讲得很直白了吗。他为什么就是不到将最后的温柔和伪装都撕开,就不愿相信她话里的意思呢? 杰森看着她,语气古怪地说道:“你要离开,将我丢在这儿,你不要我了?” 她的表情很淡漠,雾色的冷瞳也如瞳最冷酷的玉石,她一点也不知道她的话会有多残忍。 “是的,我不需要你了,杰森。” 杰森觉得一定是哪里出错了,塔沙才不可能说对他说出这样的话,她也绝对不可能不要他。她是魔女不是吗,她们不遵从条例,但遵守契约,仅仅是因为他没有要求一道契约,她就可以这么轻易地把他抛下不管吗。 他想要平静下来让自己问问她发生什么事了。但比起冷静下来,他听到自己已经像个叛逆不懂事的小鬼一样用尖锐的话捅了回去。 “你说这样的话仿佛我就是你一时兴起捡回家的小猫小狗,你可以随时在不想养了的时候把我丢掉是吗!” 男孩在那瞬间像是收起了所有的温顺乖巧,露出不被驯服的尖牙利齿。十几岁的男孩本来就和乖顺沾不上边,但杰森很少会将暴躁和坏脾气的一面展露到塔沙面前,可现在他跟那些家长嘴里的差劲的孩子没什么不同。 但是,她不需要他了,多过分啊。 他以一种近乎被冒犯到的凶狠目光盯着她,他像是个被利刺扎到的小怪物一样,分明对伤害他的事物无计可施,却非要搞得头破血流也要让对方知道他很疼一样。 他本来就不是个听话的好孩子,最先说出那么冷酷的话的也不是他不是吗。 “我们最初的约定不也是我给你更好的生活,你给我一些帮助吗。我会将所有的东西都留给你,现在我……” 他却打断了她的话:“可你最初也没说你随时会赶我走,你会这么随便不要我!早知道这样我为什么要跟你回家!你为什么不真的捡一只小狗回去,说不得定它们还能更听话!” 闭嘴吧陶德! 杰森狠狠咬了自己的舌尖一下。 你非要将这么刺耳的话都说出来吗?你觉得只有你自己在难过,觉得委屈了吗?你觉得这是有谁欠你的吗? 舌尖的甜腥味侵入了味觉……可是,他又没做错什么,要把他丢下的是她不是吗。 对面的人沉默了,再没能说出一句话。 他终于没能放任空气中的沉默逐渐拉长冷却,他大步走了过去将她拥进了怀里,“对不起,塔沙,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我知道我说得太过分了,我不该那样对你说话,对不起…… “但是是你先说你不需要我了……”他委屈地说道。 你要去哪里,很远的地方是吗?要做很危险的事?你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来?所以才又不带我一起是吗。 “我又不是不让你离开,但是你别说得像要赶我走一样。” 我说过不会是你的累赘,不会拖你的后腿。如果我唯一能做的是让你没有担忧的离开,那我会让你走。哪怕,哪怕我要很久见不到你了。但是你怎么忍心的,塔沙。 “我不是没有用的小猫小狗,我不需要你给我留下什么,不需要钱,你需要什么都可以带走,我可以自己挣……” 怀中的人抓紧了他的衣服,她的声音近乎在颤抖:“杰森,你很重要……” 杰森抵了抵她的额头,“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我很重要,我可是你的男孩。” 杰森知道他从不用像那些叛逆期的需要做点什么蠢事来惹家长关注的孩子,只要他需要,塔沙的所有目光都是他的。 他没有问她要去哪里,多久回来,他想就算那是很久,他也会等到她。 “我是说……不管你去做什么,早些回来好不好,要是你回来的太晚……”杰森轻轻哼了声,“那你的男孩可能真的连新房子用什么样颜色的墙面都不等你来决定了……” “杰森……”塔沙唇角有些微微的颤抖。她不太能确定,她不知道……她从一开始就不知道这是不是一趟有返程的旅途。她看不到自己的未来,她不知道自己会走到哪一步……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回来。 她曾经想说出更刻薄的话让他离开,她甚至在想她该不该让他忘掉她,但她做不到,她也不想去做那样的事,她在心里始终有那么一丝期待,她始终想要能再次见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个男孩开始变得那么重要。 没听到塔沙回应,杰森都开始有些气呼呼的了。 你总不会真不打算回来了吧……如果真那样的话、那样的话,那样等我长大,到时候去找你行了吧! 但没等他气完,时间就仿佛在这一刻按了暂停键。 杰森睁大了眼睛,他听到了,听到了耳旁那个轻柔的声音对他说了几个字。 可那句话转瞬就藏进了风里,等杰森想要追寻的时候,他只看到那双溢满温和的眼睛。 “去做一切你想要做的事吧,要好好长大,杰森。”塔沙说,“我会努力回来,一定会再次和你见面的,我向你保证。” “啊……”杰森笑了起来,“当然,塔沙。” 你已经将你的男孩教得足够好了,他会好好成长得超乎你的想象的。 我等你回来塔沙。 作者有话要说:  发现一写到太晚脑袋就当机了,感觉这章老爷跟二桶的对手戏没写好 布鲁斯是有他的魔女的,只不过虚伪魔女现在不在他身边 他会找杰森一方面是因为杰森那个很奇怪的身份信息,再有就是发现了堕落的身份.. 找机会再修一下... - 下章可能会有些小虐了。。 . 小小哥谭31 “老实说您会愿意和我同行真的有些出乎我的意料。”前往欧洲东部的火车上, 年轻的狩魔人端了两杯咖啡在塔沙对面坐了下来,“我叫杰拉德,请问我该怎么称呼您?” 塔沙正拨动着腕上的灰色手链, 看到他放在她面前的咖啡,抬头看了他一眼,“叫我堕落就可以。” “噢, 堕落……”杰拉德轻声感慨了一句。 塔沙没有注意他又说了些什么,她的精力完全集中在了接下来打算进行的占卜上。 将一丝魔力倾注在上面烟灰色珠石里, 等了好一会儿,却连一个预象碎片的影子也没出现。 看不到?什么也看不到?……为什么她没法看到杰森的未来? 她又望向相邻一排座位的一个抱着公文包的中等身材的男人。 晚宴,猫,火炉, 还有他的妻子和孩子, 这位先生像是刚出了一趟很远的差,正要回家和他的家人们团聚。 她的力量不曾有减弱的迹象,占卜能力也没出过问题, 但为什么……连一点杰森未来的影子都看不到? 塔沙看向杰拉德:“我的魔力有变弱的迹象吗?” “啊?……我的话给了您什么误会吗?如果你称得上弱得话,那我根本想象不到该有什么人能被称得上强了。” 杰拉德的话不是恭维,他从一开始就没法预判出塔沙的魔力和精神力, 他最初只是看到了她的预言能力的便利才期待能说动她, 可相处之后才意识到她魔力充足时期的强度他没法想象。 塔沙望向了车窗外倒溯的风景,那会是什么问题……为什么唯独有关杰森的一切她没法看到? …… 塔沙和杰拉德一起去了那个被黑暗生物袭击的狩魔人村落,那个村落几乎已经被摧毁了个干净, 土地、房屋、农作物……到处都是坑坑洼洼被吞噬消失的痕迹。 他们消灭了一批还在村庄周围徘徊的黑暗生物, 但已经被吞噬的人和被占领躯体之后蚕食了生命力的人是没法复活过来的。 顺着塔沙提供的线索,杰拉德找到了这场灾难中为数不多幸存的族人,他们中大多是十多岁大的孩子。 塔沙对帮助敌对的族群没什么兴趣, 但面对这些和杰森差不多大的孩子,她很难做到放任不管,最终教他们了一些遮蔽自己魔力气息和从那些怪物手底下逃命的方法。 这之后杰拉德如他所承诺的那样,一直在致力于收集那种黑暗生物的活动痕迹和各项情报。 她和杰拉德一直在欧洲各地追踪那些黑暗生物,真像克里斯说的那样,这种生物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它们更像是从空间裂缝中闯入的来自别的地域的生物。 但他们追踪了很久,却始终没查到这些黑暗生物的来源。 第二年的时候杰拉德提出去拜访尼泊尔湖的一所魔法师圣所,他打听到那里的魔法师是地球的守护者,常年抵御来自世界之外的黑暗生物。但可惜的是,等他们辗转到达东南亚的山脉腹地,那里的村民却说圣所的大门已经封闭了很久了。 …… 依旧什么也看不到…… 按在手环上的手指再次缓缓松开。 她的占卜能力没出过什么问题,这两年也依靠她的预知能力消灭过不少那种黑暗生物,但每次试图观看杰森的命运,却都只看到一片黑色。 “……嘿,大人,你有在听吗?”他们在罗马尼亚的一个小镇休顿时,杰拉德将正在走神的塔沙唤了回来。 “又在看哥谭的新闻?”杰拉德看了眼酒吧上方正在播放的画面。“蝙蝠侠和罗宾破获一起爆炸案?——你为什么关注起这些超级英雄的新闻了,对哥谭首富那个布鲁斯韦恩不感兴趣了?” 塔沙没理会他的闲侃,问:“找我什么事?” “你这话说的像是我是个发布任务的工具人——我说,我还以为我们可以算得上同伴了呢。”杰拉德耸耸肩,说,“的确有些事,这里的教会在招集人手,像是要去调查些什么东西,我在打算混进去跟去看看。你这两天活动的时候注意一下,毕竟一些教会对于魔……咳,对于一些他们不理解的事物接纳程度还是没那么高,就像我祖辈们那样……” “我知道了,你也注意安全。” 虽然这样应着,但塔沙却隐隐感到有种难以言说的不安,这种心头的焦躁说不上来自哪里——不像是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的不好的预兆,她从不惧怕要面对的东西和危险,尽管她现在也知道要保护好自己。但她也说不清不安的来由。 夕阳开始慢慢下沉的时候,这种焦躁感慢慢开始无限放大。 她打算早些回房间休息,却在这时看到赶回来的杰拉德。 “出事情了……”杰拉德喘着气,有些恨得牙痒痒地说道,“那些家伙,那个教会的人在附近村庄找的东西就是那种怪物……” 在到达那个山谷里的村庄时看到的一幕简直让他惊住了,他们这两年也遇到过不少这些黑暗生物,可哪怕是在他那个被袭击的族人村落,他也没见过数量这么庞大的黑暗生物,半个村子都像是被淹没在了黑色的机油里,更为恐怖的是它们的数量像是依然在不断增多…… 这些黑暗生物本身可不具备繁殖能力,很大可能上那村庄里有它们能钻进来的空间裂缝。 可气的是,那些教会的蠢蛋很早就知道它们的存在,知道那些东西的危险性,却想的不是如何消灭它们,而是妄图控制它们!那些东西是可控的吗! “最糟糕的是,那些东西现在被他们引来了……” “嘿,大人,你有在听吗!” “嘿!……” 黑色的房间?不对,那是一间黑色的仓库。 她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看到一个仓库? 眼前是一间灯光昏暗的库房,塔沙感到周围的声音像是被无限拉远,一道阴森森的笑声却格外清晰地盘旋在她的听觉。 但当肩膀被人用力地晃动,她刚才看到的一幕却像是幻觉一样瞬间消散了。 人群惊慌的尖叫和哭喊声闯入她的耳朵,她看到了远处如同黑色的洪水一般朝这座小镇汹涌而来的黑色生物,看到乱成散沙逃散的人群,看到半空中逐渐多出来的黑色球体。 她用一团地狱火烧化了冲一个绊倒在地上的小女孩而去的小型怪物。 “我知道了,我们离开这里吧。” 以前塔沙需要用魔法阵引导才能召唤这种火焰,在经常和这些生物打交道之后,她便付出了些代价来换取缩短召唤这种火焰的时间,但即便如此,想要消灭那么庞大的怪物也是不可能的,那些生物的数量足够将整个小镇吞下来。 绊倒在地的哭泣的女孩儿却没能站起来,黑暗生物还在到处席卷,有谁拽着她的衣角请求她救救他的孩子。 这种关头没有谁能救得了谁…… 但消灭那些怪物虽然不太可能,如果只是拖延一些时间,她还是能做得到的。 塔沙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生出帮帮他们这样的念头,似乎是觉得有个男孩总会这样做,她也就想要这样做了。 可就在这时,更为刺眼的一幕闯入她的视线…… 那是……什么啊…… 她又一次看到了那个阴暗不见光的仓库。 但这一次,她看到了汇聚成泊的沾满刺眼鲜血的地面……还有地面上倒着的那个呼吸微弱的少年…… 晦涩的烛火下窥到到这一幕差点要灼痛她的眼睛。 她为什么会看到这一幕,那个男孩是谁…… 有人靠近了少年,他扬起了手中的撬棍,对着地上的男孩打了下去。 痛击下的男孩变得连呼吸都吃力,狰狞着发笑的男人像是不满意他的表现,他踢了男孩一脚,手中滴着血的撬棍又再次扬起,血液一滴滴落在地上,那么多的血…… 她像是自欺欺人地不想要去相信她看到的画面,明明已经心里很清楚这是有关谁的预象,却始终不肯承认。 这不可能,这不是他,他怎么可能会出现在那种地方。 但多米诺面具下,那双费力地张开的蓝瞳仿佛要打碎她一切的希望…… “堕落大人,我们真的需要离开了,现在的情况谁都帮不了谁……” 有谁可以帮帮他吗?有没有人?谁都好,帮帮他吧…… 男人却像是终于玩够了一样,兴致缺缺地将撬棍随手丢到了地上,对着男孩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在男孩愤怒的目光中,转身离去。 滴答,滴答,什么在响? 他会脱身的,他一定会脱身的对不对,伤害他的人已经离开了,他只需要等到…… 可顺着男孩的视线,她看到了角落里已然接近最后倒计时的炸弹。 啪嗒—— 有什么断掉的声音。 那是什么,是什么断开了? 滴滴作响的秒表终于完成了倒计时,她觉得耳边像传来一阵剧烈的爆炸声,但又像只有风声从耳边刮过,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预象就在这一刻戛然而止,她什么都看不到了,眼前只是一片漆黑。 是什么……到底是什么断开了? 他不会有事的不是吗?即便遇到了致命危险,他身上还有她给他绑上的置换伤害的红绳。 可是,可是…… 可是为什么爆炸的伤害到现在都没有出现在她身上!??? 她不愿去相信,也不想要去检测那个心里已经无比清楚的结果。 但再怎么抱有侥幸,没法再从那条手绳上面得到魔力反馈让她终于不得不承认—— 断掉的是她送给杰森的那道可以帮他置换伤害的红线…… 迟来的一种锐痛,一种尖利的痛像要刺穿她的心脏。 她不再能听到声音,每一处神经都像在被撕扯灼烧。 好疼啊……是哪里在疼…… 她分明没受到伤害不是吗,可是为什么呼吸都需要那么费力…… 他在哪里,是谁伤害的他? 为什么。 为什么我没有在他身边啊…… 找不到他,她已经没法再……感受到他的生命气息了…… 眼睁睁看着向黑暗生物走近的塔沙,杰拉德想要将她拉回来都来不及,他以为这次即便她是魔女也难逃被吞噬的命运。 但一切仿佛瞬间发生了逆转,他听到空中响起的那声悲恸的吼叫,整个空间像是被巨大的魔力流充斥。 扑食者和猎物反转了位置,原本有一栋楼大小的庞大黑暗生物在那阵拉长的魔力流中一点点被抹消,像是瓦解的碎屑,顷刻间不见了踪迹。 那些前赴后继扑来的黑暗生物也如同落入阳光里的阴影,转瞬消散了干净。 那是什么力量? 魔力暴走? 不,不对,仔细感受的话,那种力量说不定根本不是魔法。 “嘿,你要去哪里?” 杰拉德看着那个跌跌撞撞起身向着一个方向头也不回地走去的人,“我们马上能查到可能威胁这世界的真相了……你不能就这么离开……” “世界,真相?”塔沙的声音像是碎成了残破的碎块一样,她像是想要笑,可痛到极点的让她根本不再能有笑的力气。 “可是我的世界已经不在了啊……” 我的世界都已经毁了,我还要那个没用的未来有什么用……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一定搞小丑 . 小小哥谭32 她走了多远?…… 她不记得了。 像是已经走过很远很远的路, 但她依然没能找到他。 她跨越半个大陆,在一个叫做萨拉热窝的地方找到了那个发生爆炸的仓库。 满地断瓦碎砾的爆炸痕迹不留情面地昭示这里曾经发生过多么惨烈的灾难,深深洇入土地里的血液像是要与泥土和天空融为一色。 她在废墟里找了很久,看到了那个断掉的红绳, 却没有找到她想要找的那个人的影子。 他在哪里!谁带走了他!他被带去了哪里! 体内紊乱的魔力接近暴走, 塔沙强行压制住要暴走的魔力, 执着地要去找到她的男孩。 ……哪怕,哪怕她知道那个男孩已经不在这个世上…… 她重新回到哥谭, 她以为她能在解决了一切之后和他继续生活下去。但当初说要等她回来的人,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 找到他,一定要找到他, 哪怕是具尸体, 她也要找到他…… 她去了哥谭公墓,他被埋葬的地方。 可不用将棺木打开她就知道里面埋葬的不是她的男孩。 她去了韦恩庄园期望能在那里得到他的消息。 但同样承受着痛苦的骑士已经封闭上庄园很久,来自同类设下的禁制魔法让她无法在没被邀请的情况下踏足进去。 她回到了他们曾经的家, 那个算不上大的公寓。 她离开了两年, 他们的家却没发生过什么变化。 茶壶在火炉上摆着,一旁还放着两袋没有拆封的花茶叶。 落地窗前的小茶桌上还扣着一本书,像是几天前还有人坐在这个能将城市的风景都揽入眼中的地方, 只不过那本书上已经落下了一层薄薄的灰尘,掉落在地上的叶子书签也枯萎成了碎屑…… 她没法再在这个家中再呆下去,往日温暖舒适的房间现在只让她觉得像是没法暖化的冰窟。每一处都像有男孩的影子,但没有一丝生气的房间又像是无时不在提醒她,这里少了一个人在。 她像个幽灵一样在城市里游走, 体内横冲直撞的魔力几乎快要失去控制,让她每走出一步都是难耐的痛的。 但是不行,不能, 她不能…… 这是他想要守护的城市,她不可以伤害它。 她该去哪里找他。 她该怎么才能找到她。 如果她再也找不到他了该怎么办…… 她很想他。 血液都仿佛已经冰凉麻木。 徘徊间,看着漆黑的城市,她想到了……哦,是的,还有一个人,还有一个人是可能知道他在哪。 …… 哒——哒——哒—— 这绝对不是什么愉快的脚步声。 如同丧钟的倒计时又像是某场审判开场的脚步声,在阿卡姆的长廊上回响。 正在拉着警卫员让他猜谜的谜语人听到这冰冷彻骨的声音,眯着眼望向黑暗尽头。片刻后,他有些悻悻地放开了警卫员的领带,老实地坐回了自己牢房的床上。 走进来的修长身影却没他一眼,径直向更深处走去。 杀手鳄想要走到牢房前看看,但出于某种直觉,隐匿在牢房阴影中的他最终没走出去。 维克多想要走上前看看进来的是谁,但这个身上布满疤痕和血债的男人出于某种直觉,最终没有走到牢门前。 “那人是谁?”脚步声走出很远之后,隔壁的双面人问道。 超能力者?新的义警?正义之士?邪恶之友?之前下过的定义这会儿全都变了,谜语人眯着眼,笑容像是咧到了耳根: “猜猜看?一个新的狱友?一个审判者?又或者一个愤怒的复仇者?” “一个疯子。” 另一侧的监狱中,只落进了一缕光线的牢房里,拥有着冷血动物的竖瞳一样的男人回答了这个问题。 一个能不要招惹最好就不要招惹的疯子。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耳边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催促,恶魔的低语带着蛊惑一样说道。 杀了他,是他害死了他,他需要偿命,拖他下地狱吧。 塔沙终于看到了走廊尽头房间被关着的男人。 “哦,新房客,你找谁?还是过来窜窜门的?”正在看报纸的人像是在安逸地享受着他的下午茶时光一样,连头都没抬一下。 杀了他?不,这怎么够…… 那是不是太简单了,他让他吃了那么多苦,他让她的男孩那么疼,只是让他去死?不不不,这是对他的仁慈吗? 他的男孩被打到血肉模糊痛苦挣扎,他为什么连场审判都没有!人类的法律就是这样吗!?伤害一只动物都会有法律制裁。他为什么杀了一个孩子却什么惩罚都没得到!!? “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喑哑的嗓音如同快要腐朽的弦,在她强行催动声带的时候只能发出一阵残损又破碎的声音。 她的语气很冷静,但一丝像是深刻入骨髓一样的恨意却还是随着她的声音一同流露了出来。 脸上涂着苍白如雪一样颜料,嘴唇却是反差巨大的腥红的小丑扯动着嘴角抬起了头,一双疯狂的绿瞳直视上了她的眼睛,他像是打量一个闯上门的玩具一样地看着她:“你是来我的?生面孔。你为了谁而来的?” 他装作仔细思考了一会儿:“让我想想,你到底是为谁而来的呢……” “老吉姆?不,这可不能怪我,是他先和我提出拆伙的,我可为此伤心了很久,他喜欢我塞在他口袋里的那个分别礼物吗——不过不太对,年龄不太对,你不可能是她的女儿;小迪恩吗?那你可是找错人了,这都是多早之前的事了,我没对他怎么样,动手的是他那个最要好的朋友,我只不过是告诉了他的那个朋友,他为了对付他买了一把□□——年轻人的友谊可真脆弱……” 那双疯狂的绿瞳如同吐信的蛇,肆无忌惮地盯着她的眼睛,他像是一盘游戏的掌局人,在她的眼睛中掌握了自己想要收集到一切信息,正打算开启一盘新的游戏。 “前两天送饭的塌鼻子狱长?——又猜错了?那让我们猜猜看吧,会不会是——我们那只翅膀上沾满鲜血的小小的罗宾鸟?啊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把他带去了哪里!?”浑浊的黑色气体将小丑模样的男人撞到了墙上。 抽掉他的骨头,剖开他的心脏,缝上他的嘴巴,将他钉入棺材中…… 塔沙预想过了千百种诅咒和折磨人的方法。 她也的确这样做了,她拧碎了他的左手臂,一点一点地、拧碎了他的骨头。 这个过程足以让人痛昏过去,但她却没听到惨叫也没有哀嚎。 小丑装扮的男人盯着自己像是失去了骨头一样瘫软成泥的胳膊却笑出了声:“哈哈哈哈!超人类?你是超人类?不不不,你才不会是超人类,你和我以前见到过的一个人很像。让我猜猜看,你是女巫?不对?那这个答案呢——魔女!我猜对了吗!哈哈哈哈,又一个魔女!一个不死的、会魔法的魔女?” 那双像是能腐蚀一切的硫酸一样的绿瞳带着疯狂的笑意,跃跃欲试地想要将她拖入看不到底的深渊。 这样的人渣为什么还活着? 杀了他,杀了他,碾碎他全身的骨头,看看他还能不能笑得出声…… “杀了我?你想杀了我?哦……我们的蝙蝠小朋友要是知道了得多伤心啊,你看,我掐断了他的小鸟的翅膀,他却舍不得对我动一颗子弹,你猜如果让那只可怜的罗宾知道了会怎么想?——他的导师、他最重要的人,亲眼看着他死去,却不打算为他报仇?多有趣啊……” “不过说起这个,你是他的什么人?为什么还要为了他来特地找我?” 有瞬间,塔沙觉得,她好像失去了视觉,眼前一片漆黑,耳朵传来一阵白茫茫的嗡鸣,喉咙间像是哽着一团吐不出来的浊气。 蝙蝠侠、罗宾、哥谭、小丑……太刺耳了,有那么一瞬间,她竟然想毁掉这些夺走他的词汇。 “如果我早知道你的存在,那场演出就会变得更有趣了”。小丑像是遗憾地叹了一口气,“小鸟——羽翼都没长满的小鸟们,它们该怪猎人把枪瞄准它们吗?不,他们为什么不怪他们非要选择了那身绚丽的羽毛?哦——他们或许也更该怪蝙蝠,谁让他挑选了他们呢……你知道那个男孩死之前是怎么痛哭流涕着告诉小丑叔叔他有多后悔吗……” 生气吗?她应该感到生气的。 但她到了这一刻却不知道为什么连生气那样的情绪都消失了。 塔沙冷静地凝视着他。她像是要将每一根毛发、妆容的每一个裂口、笑容的每一个弧度都会记进脑海里。 她该愤怒该怨恨不是吗?该如这个小丑排演的那样,更加地愤怒,更加地……憎恨这座城市和蝙蝠侠。 她只听到了,他在嘲笑男孩选择的路。 她怎么会,她又怎么可能否定杰森自己选择的路? “我到现在才将你和你的名字联系起来——你不会感到痛,是因为你是小丑才这样吗?”塔沙仔细地盯着他的眼睛问道,“小丑时时刻刻都需要笑,所以,才会将所有疼痛都忽略掉,是吗?” “血液总会流尽,伤口也总有愈合的时候。”小丑的笑容停顿了一刻,终于停止了他的演说和蛊惑,重新打量起了她,带着审视的阴冷回望着她:“那么你又是为什么觉得痛呢?你们被撕烂了心脏都会长回来,伤口完全愈合那到底是哪里的疼还能让你叫得出声?” 塔沙突然感到一丝倦意,他没打算告诉她她的男孩在哪,也根本不知道她的男孩的去向,她已经没兴致再和他玩游戏下去。 戏剧的表演家总是有着最良好的耐心和精力,铺展好了舞台邀请人入局。但是她不是观众也不是演员,更没兴趣按他的剧本走。 ——杀了他? 那太轻松了。 ——拖他下地狱? 万一他和魔鬼们做起了朋友该怎么办? 感受不到痛苦,折磨就没有意义。 有些伤口划到身上也不一定能让人叫出声。 但只要是人都会有一块软肋,它藏在哪里呢? 塔沙又突兀地问道:“你也很喜欢鲜花,喜欢掌声对吧。” 该怎么办呢?对于这种有着狂热表演**和总热衷于将一切推往混乱无序的人,她该怎么办呢? “你很喜欢笑吧,你一直在笑,你肯定是喜欢的,所以,为什么不一直笑下去呢?” 仅仅是这样似乎不够? “看着你这么喜欢的、又厌恶的世界吧,看着你眼前的一切,做个真正的小丑,为了取悦观众,永远地笑下去吧……” 小丑完美的表情总算出现一丝龟裂,可他想要出声说些什么,却发现意识和肢体似乎逐渐分裂成了两处。 他没感到他在张嘴,却听到了自己的笑声,尖锐又森然,像是他完成了什么精心准备的作品一样的开心。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受到控制了吗? 没有……他是失去控制了。 他仍旧在他的身体里,但却像是被关在玻璃房内看着外面人一举一动的病人。 他能看到眼前的一切,却没法支配自己的身体,他可以发出声音,但永远不会有人听到他的声音——因为,他的声音就是笑声。 很快的,他看到了魔女怜悯的笑容。 仿佛小丑本该如此。 她如同看着一只被关在玻璃杯下的虫子一样看着他:“你在想过招惹魔女之前,有预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小丑目眦欲裂地盯着她。可这个无恶不作的混蛋,心思再怎么黑暗,也没法按自己的意愿行事了。 魔女当然已经知道面前的人已经没法回答她了,她从始至终也根本没想人回应她的话。淡漠地、残忍地、仿佛她才是那个不折不扣疯子。 “这是诅咒,你将站在这个没人参演的舞台上,永远独自地表演下去。你能看到你的眼睛看到的一切,却再也没法和他们交流。”魔女好心地跟他解释。 “我听说过一个故事,红鞋子的舞者在穿上舞鞋之后就会一直跳舞跳下去,直至筋疲力尽死去。”魔女这时想起了彰显她的仁慈:“但你不会,你将永远不知疲惫,永远禁锢在你的小丑躯壳里。不知道有没有人给你掌声,如果没有,那就自己给自己掌声吧。” 开心吗?你可以永远表演下去了。 不开心吗,你的演出却永远没法按你的意志行事。 有些可惜,没机会听到他会不会恨到想要把她咬成碎片吞入喉咙里了。 恨意消减了吗?魔女不知道,她只知道,她一个小丑身上了浪费了太多时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丑看着那个离去的身影,慢慢地转过身,拖着他那截断掉的胳膊,独自在牢房里像个行尸走肉一样地游荡了起来……伴随着,一阵接一阵的掌声。 “小丑终于疯了?”企鹅人掏了掏耳朵,有些觉得这声音聒噪。 没有人回答他,附和他的话的只有在阿卡姆精神病院空荡的走廊上不断回响的笑声。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堕落对于复仇有点太冷静了,其实主要也是因为她不知道桶死的时候那些复杂的关系和事,她更关心的只有杰森在哪,甚至觉得搞小丑都是在浪费时间 - 说起来关进瓶子里的魔鬼是很危险的,虽说堕落根本不在乎魔鬼会不会跑出来 不过放心这个魔鬼是不会有机会被放出来的 应该还有两三章结束的样子,到时候记得看最后一章的作话 - 小小哥谭33 力量……真的在减弱吗? 自从下了那道诅咒之后, 塔沙注意到她的魔力逐渐变得越来越难以琢磨了起来。 但她没时间细究,不可以,她还没找到杰森, 不能就这样…… 空无人烟驼铃悠长的地域, 古笛哀凉的尽头。 塔沙独自走了很多地方, 终于在阿拉伯半岛的沙漠的深处发现了男孩的踪迹。 作为没被邀请的客人,兀自闯入刺客们的领地的魔女很快遭到了驱逐。 两方人却谁都不打算退让, 血液滴满了台阶,一直延伸到刺客们的宫殿的正门,塔沙在那里看到了刺客们的首领, 一个同样有着数百年生命之久的不死之人。 他们目光相撞。 塔沙瞥了他一眼,见到对方没有阻止她的打算, 便径直往宫殿的更深处寻去了,她要找到她的男孩,这时候挡在她面前的, 哪怕是恶魔她都会解决。 在一处洞窟里, 她终于找到了杰森。 她看到了浑身被缠满绷带的男孩。 只不过那是一具没有温度的冰凉身躯…… 她有多久没见到他了? 他变化很大,轮廓硬朗到让她有些认不出来,但走到他身旁仔细看时,又似乎和以前从没什么不同。 两年的时间已经足够让他的面庞褪去稚嫩, 身躯也越发强劲结实,他本来能成长得更加好, 但他身上那些无法擦除的爆炸留下来的伤害却像是宣告了他的时间的被迫暂停。 塔沙轻轻触碰了他的脸颊, 他的温度没有给予她回应。 死亡这个词对魔女来说已经太不新鲜了,乏善到让她们厌倦。但对人类来说,却是趟通往终点的单程车票,是烙在身上就洗不掉的伤痕。 可他还那么小, 他分明能拥有更好的未来,为什么要让他的时间停止得这么早。 为什么不让我代替你去死…… “你是把主意打到了地狱还是天堂?”刺客联盟的主人出现在了她身旁,他语气平和地说道,“你该清楚,他们从不给死亡优待。” 塔沙轻轻扯了扯唇角,目光冰冷地直直望向这位恶魔首领的眼睛,“那么你又是想要做什么?……打算告诉我我还有路可选,还是借此宣扬你的怜悯或者仁慈?” 从她进入洞窟里开始就感受到了这里的某种特殊能量,那能量来自不远处一幽绿色的池水,她没法解释这潭池水的构成,它被诅咒着同时也被祝福着,像是拥有着不该存在于这世界的力量。 她能肯定的是,那不是人类可以轻易控制的东西,因为它的力量超出了这世界的规则,说不定稍碰一下就能致人疯狂。 这潭绿色的池水能做什么,他把杰森带到这里来是想干什么? 她仔细地打量着刺客联盟的首领,怜悯和仁慈可不会出现在有着数百年寿命的恶魔身上,“或许我更该问问他的死你参与了几分?你藏起他的身体又是在打什么主意?” 即便不用魔法去追溯,仅用猜也能猜到男孩的死要和刺客的首领有几分联系,他骗过了所有人调换了杰森的身体,这才让她一直没能找到他。他带走他的身体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很抱歉,这一切都只是个意外,我没想过会将这孩子卷进来。”雷霄古眼中闪过一丝歉疚,“我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弥补这场过错,我没想过要夺去这个少年的生命。” 他为了牵制蝙蝠侠和哥谭那个疯子达成了交易,却没想到小丑为了刺激蝙蝠侠而设计夺去了二代罗宾的性命。这是他没有预料到,也不期望见到的事。 “即便如此,将我的男孩卷进来也足够让你用生命来支付代价了。” 弥补,他能用什么来弥补? 可虽然很想让他付出点什么,塔沙最终却没对他动手,因为她知道他们这场对话中最有用的信息她还没等到。 她在等这场交易里对方给出的让她足够心动的筹码,是的,她能预感到对方接下来的话会令她心动,只不过需要她付出等价的东西来换取——要不然对方也不会在从她闯入时就给她格外的优待了。 到现在,竟然连一点渺茫的希望都让她那样渴望。 雷霄古也没因塔沙的话动怒,他知道魔女不打算向他出手。 想要救二代罗宾是真的,但当雷霄古意识到闯入到他堡垒的是一个拥有不死之身的魔女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有了别的考量。 “那是拉萨路之池,它能令最致命的伤口愈合,也能让人青春永驻……”在魔女的目光中他接着说了下去,“我研究了它很多年,它还有种可能——能令亡者复生。” 塔沙眉间一动,但她没有搭话,静静地看着雷霄古。 他能永生,也是靠那潭池水吗? 但是复生和延长寿命不同,起死回生的力量不是人类能玩弄的游戏,哪怕是神明也难以操纵。 “拉萨路池对亡者的精神影响很大,它的力量会侵入人的精神,即便能够顺利复活也可能致使人发疯……” 塔沙淡淡地笑了,她已经知道恶魔首领需要她做些什么。 以她自身的魔力和那种力量对抗? 这个男人的目的已经不止是想复活杰森那么简单,他还想妄图用她的力量来控制那潭池水。 但是,他猜对了一点,哪怕只是一种可能,她都愿支付代价。 不是为了将控制权交到别人手上,而是她想要她的男孩平安地归来。 “可以,我只有一个条件,在一切结束之后你要还给他自由。” 在得到对方的承诺之后,塔沙最后看了看她的男孩。 她不知道池水会对她造成多大的影响,又会把她变成什么样。 但是没关系,需要血液也没关系,需要骨头也没关系,只要是她能支付得出来的,她都愿意奉上。 有些不舍地吻了吻男孩的脸颊,她最终迈入了冰冷又混沌的池水中。 因为这些,都算不上代价。 …… …… “操!”杰森忍不住低声骂道。 成长过程中他上过很多忍耐课,这些年里所学到的知识和礼仪也都在教他不要放任自己的怒火。他做得算不上好,但也知道不是什么时候都能让怒火支配理智。 可他知道他这时更该理智些,没处宣泄的怒意却依然忍不住涌了上来。 ……针对他自己的。 他是傻逼吗?肯定是,他就是个白痴…… 从死亡之域复活归来的少年在意识处于混沌期时就从刺客联盟的断崖上跳了下去,他的大脑被死亡前的仇恨填满,只想要找到那个让他丧命的疯子干掉他。如果不是塔利亚给了他提示,他可能直到离开这片半岛都不会意识到塔沙竟然在刺客联盟里…… 她没事,她没事的对吧…… 但这次杰森却没法像以前那样轻易地判断她的身体状况了,她的生命特征看上去很虚弱,一直没法苏醒,精神似乎受着那个池子严重的干扰。他在那个该死的疯狂的池子里才呆了多久?而她呢…… 刺客联盟对她都干了什么。 他跟个只想着复仇的没头苍蝇一样在这片沙漠里乱撞的两个月里,她每时每刻都在忍受那个池子入侵着精神吗。 杰森感觉胸口像是堵了一团闷气。 “杰,刺客联盟的人还在跟踪我们,他们现在没追上来,到了晚上就很难说了,我们需要现在赶去下一个村子吗。”守在房间外的人听到屋内踢到椅子的动静,走到门口问道。 那些人是杰森在这片土地上认识的一小队雇佣兵。 “不用。”杰森的声音充满戾气地否定了下来。 等刺客联盟的人赶过来,直接干掉好了…… 可说是这样说,虽然憋着这一口闷气想要发泄,他也知道这种做法其实很不理智。哪怕是受过作战训练的雇佣兵们,跟那些从出生就在接受暗杀训练的杀手也是没法为敌的,真的和他们对上,不仅难以保护下塔沙,也是在连累这些一路过来帮他的人们。 他吐了口气,沉着视线改口道:“清除掉我们留下的痕迹,太阳下山之前我们离开。” 他走到床边握了握塔沙的手心,体格已经成长得紧硕又修长的少年手掌也比早年宽大结实上了许多,那么久没见,没想到再见面却是这样的场景。 从他前往萨拉热窝到复生这些日子以来错综复杂的记忆充斥着他的大脑,又被他一一赶到了一旁。他说过会变得更成熟更好等她回来,可他都干了些什么,他可真是太糟糕了。 拜托,快些醒过来吧塔沙…… 像是祈祷终于有了派上用场的时候,杰森看到塔沙眼皮微微动了下。 可真的看到那双熟悉的眼睛睁开时,他却觉得胸口有些钝痛。 她困顿的灰瞳微微睁开,视线落在他身上,没有温度的眼神全然如见到了一个陌生人一样。 “塔沙……” 你该不会不记得我是谁了吧…… 杰森感到喉间哽了哽。拉萨路池造成的影响吗,还是她的精神力还处于混乱中。 会好的,等他们回去之后可以去找魔法侧的人寻求帮助,她会没事的。 如果真的不记得他了也没关系,他会让她再次记下他…… 但就在这时他感到脸庞多了一个微凉的触感,她的手微微碰了碰他的侧脸。 “塔沙?”杰森看向她。 她注视着他的目光,什么也没说,只很短一会儿功夫,精神就像是已经很困倦,没多久又再次闭上眼睛去。 她没事,她还记得他…… 杰森攥紧了她的指尖吻了吻,我们很快就回家塔沙…… …… 之后的时间他们用来转移阵地,在天完全黑之前,他们分路线完成了转移和隐蔽行踪。 塔沙再次醒来已经接近午夜了。 杰森一直陪在她身边,她这次睁开眼看上去精神好上了一些,杰森问她饿不饿,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她却只是微敛着眉看着他,没回答他的话。 他想去给她找些吃的东西,这时却被她止住了。 “杰森。”她声音沙哑地开口。 男孩看她有话想说忙俯下身来问他怎么了。 “在仓库时……”说到一半她疲倦地皱了皱眉,将这个让人不愉快的词汇咽了回去,过了一会儿,又费力地组织了一遍她接下来要说的话,问道:“你在那时遇到过什么会魔法的人吗?” 杰森很快意识到她问的是他死亡前发生的事,他没理解她为什么会这么问,“没有,我没遇到什么魔法师或者别的人,怎么了塔沙?” 塔沙也猜他没遇到过魔法师或者别的魔女。 她问这个问题是因为她给他的手绳没那么容易断掉。由于上面加持的魔法的特殊性,物理伤害几乎不会致使它毁坏,强力的魔法攻击倒是有可能让它断掉,但她没在那个仓库感受到有过大幅度魔法波动的痕迹。 除此之外就只有一种方法能把它弄断了,那就是持有者主动放弃了它的保护。 塔沙看着他,一字一顿地用上了点力气问道:“那么现在告诉我,那条手绳是怎么断掉的?” 作者有话要说:  再有大概一章或者两章结束.. 感情线的番外会提前放一篇, 其它的什么“红头罩和胖松鼠” “不老魔女和她的孩子” 还有一些日常之类的番外就放在总章结束的番外集里了。 对了,还想写一个ak桶穿过来的梗…… 你们有想看梗的也可以给留在这一章.. - 感谢在2020-10-21 20:58:55~2020-10-23 23:32: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鱼柒 10瓶;戚子衿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小小哥谭34 “……”杰森长这么大可能第一次遇到这么难回答的问题, 因为这个问题不能敷衍,更不能撒谎,而且他猜塔沙估计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了。 ……是的, 事实上就是,那条手绳是他自己扯断的。 可那是有原因的, 但他觉得现在如果真的想就原因和她解释, 她可能根本没心情听下去。 他该怎么回答,就那么老实地说是他自己扯断的? 傻子才这么干, 那会让她更生气。 不……她估计已经在生气。 “爆炸很疼的塔沙, 你之前说不痛是假的……”杰森小声说。 他本意想让塔沙知道他痛说不定就会没那么气了, 可见鬼的他该想到她最在意的就是他经历了什么。 她好像更不开心了。 真是棒极了陶德。 早在杰森刚成为蝙蝠侠的罗宾的时候,他曾有次在和超能力者的对抗中帮蝙蝠侠挡过一次伤害, 虽说那次只是虚惊一场, 他也没受到真正受到伤, 蝙蝠侠还是就他的鲁莽训斥了他。 杰森那时告诉他, 他知道他在做什么, 他没那么容易受伤, 但那样的话说出口, 蝙蝠侠听到后却沉默了, 神色晦涩不明。 他没有再过多教训他什么, 仅是告诉他生命不是玩笑, 什么时候都不要觉得死亡是件无关紧要的事。 杰森当时没理解他话里的意思,直到扎塔娜有次拜访韦恩庄园, 他和她偶然的交流中才得知,世上不存在什么绝对完美的防御魔法。 他手上那条看不见的红绳被赋予的是置换魔法,如果他遇到死亡那样的伤害,那个致命的伤害会有人替他承担下。 杰森那时觉得塔沙也太傻了……哪怕她拥有不死之躯, 也不该那样轻描淡写地去接过他的死亡。 只是这样就已经让杰森想把那条手绳去下来了,再加上随着他在蝙蝠洞权限的提高,他在某次查阅时看到了布鲁斯对于一位魔女的生命状态的记录。 杰森很早之前就猜测过布鲁斯可能和塔沙的哪个朋友认识,那时他才知道,布鲁斯的确是遇到过一位魔女的。 他对于那位魔女的记录上显示着,她们在来到这世界的某个时间段上力量来源会发生变化,在那段时间里她们会失去自愈的能力,像个普通人一样,轻轻的划伤在不做止血处理下伤口都没那么容易止住。 她们在那个时间段上如果死亡,谁都不知道她们究竟还能不能顺利复活。杰森不清楚塔沙是不是处在这个阶段,但他怎么敢让她轻易尝试 因此在萨拉热窝的仓库爆炸之前,比起脑袋先将那些有关魔法有关死亡的东西一一缕顺,倒计时响起之前,他已经扯断了那条手绳…… 死亡是什么样子,爆炸是什么感受,这个从地狱中归来的男孩比谁都清楚那是种多么恐怖的经历。 他该再说些什么? ‘你没告诉我那手绳是个置换魔法?’ ‘我以为我当时能逃出去?’ ‘我现在这不是已经没事了吗?’ 老天,他可不是为了让她发火的。 他不知道他自己又说了些什么来解释自己的行为,等他反应过来她眉间已经流露出一丝怠倦的难过,将身子转到了另一侧,俨然已经不想再听他说话了。 “塔沙……” “你忙你的事情去吧。”她说,“我有些困了。” 该死的……他是不是让她很失望,他说过了让她放心去做她的事情,可他怎么还像个犯了错需要有人帮他买单的总在闯祸的小鬼。 “我没想把事情变成这样,我是不是让你很失望……”他从背后轻轻抱了抱她,但又很快松开了,与其说他是在给她安慰,不如说他更是需要安慰的那一个。 可是爆炸真的很疼,很疼,一点不像你说的那样没什么感觉,你曾经独自承受过的伤害要有多疼。 我说过了想要保护你,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了,我不想你再承受那样一次伤害,更何况……如果那时的你正在很远的地方处理棘手的事该怎么办,如果那时的你真的没有不死的能力该怎么办…… 他没法想象那些情况的后果。 “对不起,塔沙,我总在搞砸事情,我以为我会长大一些了……”可是我怎么总让你在难过。 他正打算撤开的手上突然多了一个温度,他听到了那个像是在叹息一样的声音问:“你搞砸什么事情了?” “很多……”杰森说。她突然的安抚让有些无措,又有些委屈,声音都带上了一丝沉闷的鼻音。 “那让我听听吧,你都办砸了什么事情?” 杰森看到那双盯着他看的浅色灰瞳带着熟悉的无奈。木质的床板被她留出了一段空位,似乎示意他可以躺在旁边。 杰森感到鼻尖有些酸楚,他以为他这两年已经足够沉稳了,可怎么说起来这些事还跟个小孩子要给家长告状一样。 他在塔沙身边躺下,和她讲起了她离开之后发生的事。 他遇到了那个像老师又像父亲的男人,成为了他的罗宾。每个少年都想成为英雄,有能力守护自己想守护的东西,或者用自己的力量去改变什么。而为那座生养他的、他热爱的又怨恨的城市带去改变,是他渴望很久的事了。 现实总与理想有些差别,尽管蝙蝠侠从未对于他的理念和处事方式加以评价,但男人的沉默下,是杰森日渐能猜到的他们对待罪恶的分歧。 自小的生长环境让他没法把信任全部交给警察和法律。他知道蝙蝠侠爱他,但他永远没法像他期待的那样行事,他不是个理想的接班人,更不知道如何像一代罗宾一样做一位合格的英雄。 他和她讲起他为了一则她生母还活着的虚假的消息就鲁莽地独自闯入了萨拉热窝,小丑设计舞台的地方。如果他再谨慎一些原本可以不发生这样的事……也就不会造成她为了找她导致的现在这样糟糕的身体状况;他还说起了他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一心想着复仇差点那样和她错过。 “为什么一定要按蝙蝠侠的做法行事,他的想法就全部是对的吗?”塔沙拨了拨他额前有些凌乱的黑发。 杰森在她看不到的角度抿了抿唇角,然后用脑袋在她手心里蹭了蹭。 在以前他的确是这样以为的,蝙蝠侠的想法肯定有他的考量,他是为这座城市好,他的计划肯定奏效……但当他复活归来后偶然间在报纸上看到的,小丑在他死后再次从阿卡姆越狱造成了数十人的伤亡,仅是又被蝙蝠侠重新抓起来关了回去时,就不那么确定他的制裁罪恶的方式是否始终是正确的了。 不过他没把关于那个疯子的事说出来,塔沙要是知道的话一定比他更生气。 “可是我也不清楚我的想法就是对的。”他说道。 “那就试试看,如果做错了你会知道的。”塔沙像是全然地相信他不会做坏事一样。 杰森突然笑了起来,之前有段时间强烈的自我怀疑、否定,甚至要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会成为一个神经质的混蛋的想法突然都烟消云散了,压抑了好些天的心思像是突然得以敞开了一样。是啊,他想做什么不能做,无论什么时候,他想做的塔沙都会支持他。 “拉萨路池对你造成了影响吗?”塔沙像是看见了他眉间的那点细微的变化一样,看着他的眼睛问道。 “不,没有……”他摇头。 其实也是有一些的,那潭绿色的池水的力量太过疯狂邪门,尽管他能感受到它像是受到了什么的阻碍一样没法直接搅乱他的思维,但最初一点时间里仿佛总有人恶魔在耳边低语,催促他去干疯狂的事情。 他又老实和她交代说:“之前有一点,但是没那么严重,我能确定我现在的精神没什么问题……说起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也没什么问题。”塔沙说。 在杰森想要追问雷霄古到底和她达成了什么协议之前,她又说:“我觉得有些饿了。” 杰森想问什么都只好先打住,告诉她她可以再休息一会儿,他去找些食物来,又交代了守在门口的雇佣兵注意一下屋内的动静,这才出门上村子里去看看了。 阿迪是这个雇佣兵小队的医疗师,杰森关上屋门之前他还偷偷地往屋里面望了一眼,但最终没能看到让这个青年这么在意的人什么模样。 他们这些人和杰的相遇是件巧合。这个雇佣小队在执行任务时和当地的一伙黑帮起了摩擦,那伙黑帮甩了一个脏摊子给他们,之后他们就不知怎么被zf军给盯上了,两方势力像是商量好了一样联合起来要清除他们,他们因此损失了不少人,直到遇到杰森,他们队伍才开始减少了损伤。 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青年年纪算不上大,却有着与他年纪不相符的锋利目光,他像是很熟悉zf和黑帮那一套,他教他们怎么和zf周旋,又告诉他们如何反制那伙黑帮的追杀。他不需要他们的报酬,唯一的条件是他们需要帮他回到美国。 老实说杰最初出现在他们面前可绝不像现在这样看上去好说话,他们刚遇上的那段时间里他的戾气很重,像是头很容易被惹怒的暴躁的狼,连他打算给他处理伤口都不允许。后来的情况虽说好上了一些,但他也几乎不和身边的人交流。 他们的队长都有些可惜地说,如果不是这个人本身就是只头狼,他会很希望拉他来他们队伍。 他们计划搭乘一架货机离开的那一天,青年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改了计划,他向他们承诺一笔不菲的报酬,请他们和他一起去救一个人。 当看到他带回来一个女性的时候,阿迪他们还都在猜这是什么人,然后他们就看到了…… 这青年在那人面前像是突然间从一个沙漠/之鹰/蝎s/冲锋/R/P/G都玩得贼6的黑恶势力大佬变成了一个进门都记得先敲门的遵纪守法的乖孩子。 所有人都震惊了…… 不知道是不是阿迪的错觉,他刚刚似乎看到这青年被摸了摸脑袋就高兴到离开时嘴角都没放下来过。 他们不像爱人也不像血亲,但似乎又已远比这两样都重要。他看她的眼神就像看一样失而复得的珍宝,虽然清楚那人是他的什么人,但一定是一个很重要的人。 …… 杰森带着食物回来时塔沙已经睡着了,他没有叫醒她,接下来说不定天没亮就需要继续赶路,能让她多睡会儿也好。 他拉了条椅子坐在了她床边,本想趁现在靠在椅子上睡一会儿,但看着塔沙安静的睡脸,思维却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去。 他俯下身帮她整理了整理发梢,塔沙这时眉头微微皱起,缓缓睁开了眼睛。 “我吵到你了吗?”杰森问。 “没有。”她说。 塔沙安静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才支起了身子:“只不过有客人来了……” 与此同时门外的阿迪也叫了起来:“嘿,杰!外面有情况!” 杰森以为之前分散兵力的行动能干扰他们的追踪,却没想到他们赶来得这么快,更让他惊讶的是,他走出房子看到远处雷霄古缓缓从阴影里走了出来,他竟然亲自来了。 拿机枪的佣兵与刺客们对峙在一起,稍微一点矛头都会将战斗激发。 当恶魔首领走到月光下时,塔沙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这和我们的约定不一样,”恶魔首领从容地像是进行又一场谈判一样,“我答应救他,而你要帮我和那股力量对抗,可你,现在撕毁了我们的契约。” “约定?”塔沙看着他,很浅地扬了扬唇角,“我们之间该说是谁先不打算遵守约定的?” 如果杰森不是正巧从那里逃了出去,他那时真的会像他说的那样放杰森离开吗? 她低估了这位在人间生活了数百年之久的恶魔首领的野心,他的确是想要救杰森,但赎罪的同时他只是想要为手里积攒更多更得力的兵器。 “你带这么多人来,又只是为了将我抓回去吗?”塔沙问。 进入了拉萨路之池之后,那些足以致人疯狂的邪恶念头便前赴后继地钻入了她的意识……曾经走进那潭池水的疯了的死了的人们像是闪回的画面一样在她大脑里叫嚣,有关恶魔之首的计划与野心,有关亡魂的哭诉和怨恨……足够让她发疯。他要将池水完全纳于掌握之下是为了打造更多士兵,多到足以承载他野心的力量。 恶魔之首眉峰一挑,意识到她已经知道了什么,但他却一点也没被戳穿预谋的恼怒。 “你不知道现在的世界又多么糟糕,它就像地狱一样。”雷霄古平静地说,“我只是为了让它变得更好,我以为对这世界本就没多少热衷的你们会理解我的想法……跟我回去吧,你以为现在的你能和我对抗吗?” 杰森这时已经挡到了塔沙面前。 “现在的我的确没法和你对抗,但是你以为你能带得走我们吗?”塔沙却没因恶魔首领的目光退却,她笑了,“地狱?你知道真正的地狱是什么样子吗?” 悠长的木铃声在空旷的地面回响,尘土和黄沙也随着骤起的风飞扬了起来。 “你以为,这片土地久是只属于你的地界吗?” 亡魂的哀泣声唱响,风中传来破碎的嘶吼。 月光尚未散去,太阳将要升起之前,整片天空都处于一种混沌不清的光亮中,就在这片黑暗与光亮并存的阴翳下,空中像是撕开了一道巨大的裂缝,随后,一只凶兽一样的生物的前肢从缝隙中迈了出来,单是一只前肢,就快要逾越附近的椰林的高度。 它一点点从缝隙里跨出,支撑起来的庞大身体如同一座小山,它暗红的身体如同灼烧着无数道烈火的纹路,一滴滚烫的涎液滚落在地,三只脑袋上猩红又嗜血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望向刺客们。 人群中不知哪里传来了尖叫声,离塔沙最近的那些佣兵都发出了低声的抽气,若不是知道那东西不是他们的敌人,被它盯上的人一定忍不住想要拔腿逃离。 “你竟然……”刺客首领的目光顿时变得阴晦难测。 她竟然从地狱中召唤了一头烈犬…… “无意与你为敌,我对你的计划也根本没什么兴趣,但是,我们需要回家了……”塔沙望了杰森一眼,得到后者的回望和轻轻握了握她的指头。 她看向雷霄古:“如果你执意想要动兵刃,最好该想好需要支付的代价。” 恶魔首领沉默了,他看着魔女,笑容有些阴冷,“从地狱中召取力量也不是不计代价的。” 但虽然有些不甘这样,理智不容许他在不足以抗衡的力量面前无枉地折损兵力。 紧张的空气像是陡然间失去了重压。 在地狱犬的注视下,刺客们悄然无声地隐匿了身影,仿佛从不曾造访过。 …… ‘从地狱中召取力量也不是不计代价的……’ 恶魔首领已经离开,杰森脑海里还回荡着这句话,有些担心塔沙究竟需要支付什么代价,但一转头却看到—— 不,不不不,好狗狗不应该,至少不能这么…… 像个只会摇尾巴的傻狗一样! 看着那只能让刺客联盟的首领退足的大狗摇着尾巴朝塔沙跑去,还摆动着尾巴要摸摸脑袋的模样,杰森一脸麻木。 看看你的模样!你觉不觉得你就像地狱里看门的三头犬……哦你的确就是,但是看看你这能把小孩轻易吓哭的三个脑袋!你觉不觉得你不该像个能傻笑出来的巴哥犬一样! 他不是在嫉妒,真的不是。 破晓的光芒驱赶走了黑暗照射在这片土地上,黄沙与烈焰在那片光芒下发出红与金交织的光芒。 像是一切终于尘埃落定,塔沙看向了她的男孩。 终于…… “杰森,我们该回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  画下重点!番外 去看下我专栏,找对地方之后回来记得给我留评论或者做某种白白的瓶子的交易 - 这个副本就结束了,别的番外放在总集的番外里 下一个副本大超的,诡术魔女x人间之神 我知道单元本很多大家都是只会挑喜欢的角色看,但是如果可以还是希望你们都能看一看,毕竟我还想凑够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个魔女召唤(划掉)……打bss呢。。 最后还会有个集合打bss的单元,名字就叫开局地狱吧 - 感谢在2020-10-23 23:32:02~2020-10-25 23:31: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长路漫漫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孔明灯的萤火虫 3瓶;血书二宝仇凛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蜜糖与太阳 大都会, 街头。 露天咖啡馆的休息区,格莱妮亚正靠坐在一张藤椅上悠闲地翻看着手中的报纸。 没扫两眼,在翻看到她支持的球队比赛又输了的时候, 她就扫兴地将报纸扔在了桌子上。 她最近是不是倒霉到被‘厄运’附体了?怎么干什么都不顺。 约个会总是被人放鸽子,去看个赛/马又总出黑哨。 格莱妮亚有些烦躁地将身体后仰, 编织椅只以后面两只凳腿作为支撑,却保持着很长时间的诡异的平衡。 她的这个动作维持在咖啡馆电视机里的画面映入她的视线为止。 ——电视里正实时播报着某位红色披风的超级英雄阻止了一场恐怖袭击案,救下了十几位人质的新闻。 诡术魔女挑起了眉, 将视线收了回来, 感觉这运气真不是差到家能形容了,随便瞟两眼都能看到不想见的人…… 是的,她认识屏幕中的这个人, 还可以说曾经无比的熟悉。 再细致一点说, 她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他而来的,身为魔女的她为了能找到那个能杀了她的人来到了这个世界。 诡术魔女在地狱里看到了有关她和她的同类们死亡的预兆,她将这个消息带回了她们的集会上——她们会在人类世界遇到那个能让她们丧命的人, 那些人会终结她们无尽的生命。 利维坦(嫉妒魔鬼)那时也在预兆之地附近,能够直视人类灵魂的魔鬼主君说他们的灵魂的确是能改变现象的特殊之人,说不定会有纠正她们命运的方法。 最初遇到克拉克肯特的那段时间里, 格莱妮亚可以说深信不疑这人在今后能轻易要了她的命,毕竟这人拥有的体质和能力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哦,他也的确是个外星人。 可他长着长着她就发现不对的地方了……这人虽然很强, 但却是个纯物理战士啊!靠什么杀了她?徒手掏心窝吗?? 问题是她们如果被撕碎心脏就能死掉的话, 那这么多年里还用为死亡操劳吗! 如果他是个法师她或许还会相信他有改变他们能量来源的根源, 从而解除她们不死之躯的方法。 但格莱妮亚曾试着在对方使用热实现和冰冻呼吸时在他身边晃荡,他的那些特殊能力并不会阻止她身体的再生。 “嘿女士,我能坐在你对面吗?” 格莱妮亚抬起头望了和她说话的人一眼, 那是一个西装得体的男士,看样子像是位精英人士,说不定是周围商务楼公司的白领。工作日的上午露台休息区位置的人并不算多,他过来问能不能坐在她对面,搭讪的意思自然不用说。 “当然。”格莱妮娅给了那人一个甜美的微笑,琥珀色的眼睛里像是流溢过一丝金色的蜂蜜一样,“这里是公共区域。” 格莱妮亚不介意人类的搭讪,只要他们能让她足够提起兴趣。 她漂亮的眼睛看得男人一怔,足有两秒钟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男人赶紧清了清嗓子说:“作为感谢,或许我该请你喝一杯?” 格莱妮亚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又看到了桌面上的体育报,“哦,你最近也在看比赛是吗?今天凌晨的H家和B家的比赛?我就知道B家会赢!这还用说吗!他们是最强的!” 好了,聊天结束。格莱妮亚冷漠地想。 她压的是对家赢。 正想着怎么把眼前这人给打发了,人流不算大的街口又走过来两个人。格莱妮亚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过去,收回视线的时候,却突然感到漏看了什么一样又飞快地觑过去一眼,其中一人身着灰色的大衣,带着不显眼的黑色厚框眼镜,这都不是重点,那熟悉的小卷毛和高大个子看得格莱妮亚倒抽了一口冷气。 不是吧。 不会错的……这不是那谁…… 格莱妮亚嘴边的话锋一转,拉起旁边的人,借着他身型的掩护就往咖啡店里走,“你不是要请我喝一杯吗?还等什么,我想要一杯拿铁。” 精英男士笑了起来,“女士,你一定不常来这家咖啡店,如果要我推荐,这家最出色的咖啡应该是……哎,人呢?……” 格莱妮亚一进咖啡店就借用空间魔法瞬移到了最近大楼的楼顶。 没被发现吧,应该没有吧…… 她小心翼翼地往楼下望去,这次最先吸引她注意到却不是那两个正在穿过路口的人,而是一声车辆紧急制动发出的长鸣——突然间爆胎的货车失去了控制,司机紧急地打着方向盘躲避路上的车辆,却没注意到另一侧路口驶来的一辆载满孩子的校车。 眼看难以挽回的灾难将要上演,一道红色的影子突然出现举起了失控的货车,挽救了校车差点被拦腰截断的惨剧。 格莱妮亚眨了下眼睛,又往刚才过马路那两人望去,其中一人果然已经不见了踪影。另一人很有可能是记者一类的职业,短暂的惊吓过后,他飞速抗起了摄像机就往拯救这场灾难的英雄跑去,但英雄并没有多做停留,完好地将货车放回地面,他就又像来时那样瞬间不见了踪影。 街道上有见证了这一幕的路人开始呼喊起了英雄的名字。 英雄。 格莱妮亚将这个词在舌尖做了一个卷舌音,却最终什么声音也没发出。 她倒是有些奇怪起了那人怎么出现在这座城市,真就是她倒霉,怕什么来什么是吗。 不过幸好没被他发现就是了。 但当她一转头,原本逃过一劫的侥幸瞬间僵在了脸上。 ……可不就怕什么来什么吗。 两秒之前还在救人的男人这时出现在了她面前。 迎着金色的日光,红色斗篷在空中翻飞,钢铁之躯之人像是从太阳里走出来那样落到了她面前,他刀刻斧凿一般的英俊面孔露出一个很浅的微笑。 “格莱妮亚,”克拉克说,“好久不见了。” 格莱妮亚可笑不出来,她只扯了扯僵硬的唇角,“啊,好久不见了……” 克拉克。 他们好像也不是很久没见吧,顶多也就半年?又或者一年? 格莱妮亚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着克拉克走,非要说起来的话她和这个男人的关系算不上差,很早之前甚至算得上朋友?毕竟她和他一起渡过了一段很长的时光,只不过她靠近他的目的不算单纯罢了。 当她的目的被他发现后,翻车的格莱妮亚直接跑路了。 她在怕她的目的被戳穿之后他生气吗?但她又分明清楚克拉克不是那么心眼小的人,至少他不会因为那种事揍她一顿。她当初对他也不是很坏……吧? 真怀念他还小的时候,她把他一头小卷毛弄得一团乱,他都只会默不作声地把头发给理回来。 克拉克这时朝她靠近了一步,于是格莱妮亚本能地后退了两步。 身为诡术的魔女,谎言和玩转人的心思对她来说本是像呼吸那样简单,但不知道是不是对眼前人的愧疚,再次见面她却连一句熟络的话都扯不出来。等等,身为魔女的她为什么会有愧疚这种心思? 男人海蓝色的眼瞳望向她时带着些许的无奈:“格莱妮亚……” “我知道错了克拉克,但是我不也已经道过歉了吗,我当初不就对你撒了两三个谎吗,你也不用记仇记我这么久吧……” 克拉克稍微抬高了点声音:“两三个谎?” 格莱妮亚:“也可能是五六七八个谎?” 克拉克沉默了。 “格莱妮亚……”克拉克说,“你难道不是从小把我骗到大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堕落可能会给人一种魔女们很好说话的感觉,但其实她们一个个真的都挺能搞事的,之前说过魔女们属性都是混乱·中立 上个单元没对她们的魔力来源之类的东西做详细讲,这章会从诡术的视角讲一下,她们的魔力来源其实就是对应她们称号的**。 诡术其实叫诡计魔女或者谎言魔女可能更合适,但是感觉这样就跟隔壁的某个诡计之神撞车了...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背叛的长颈鹿 50瓶,涸泽 40瓶,上官寻凤 15瓶,不爱吃鱼的猫 9瓶,刈 9瓶,月白 5瓶,Mrtal莫荼 2瓶,紫苏叶 2瓶,么么啾~ 黑色与城 睁开眼的那一刻, 西洛维罗冻得打了个哆嗦。 时间是深夜,她身处的这条脏乱的小巷一片昏沉,阴森的路灯连她脚下的路都不足以照亮, 灯泡一闪一灭仿佛随时有可能在下一秒耗尽它最后的寿命。 冷, 真是冷。吸入肺部的空气都仿佛带着冰屑。 虚伪魔女提了提她的长裙——她不这么干也不行, 地面堆积着黑水, 潮湿又泥泞,稍走两步估计就会拖满泥污。她在她的黑色长裙上用了几个保暖魔法,感受到周身逐渐温暖起来, 不至于稍一走动就被阴恻恻的冷风钻进衣袖里, 这才分出些精力来打量打量周围。 她这是被传送到了哪里。利维坦那混蛋说了帮忙把她们送到她们要找的人身边, 总不会不干人事吧。 不久之前诡术魔女从地狱里带来了有关她们死亡的预兆, 她们会在人类的世界遇到能够结束她们生命的人。一众魔女们讨论过后决定去试试这是不是真的——是的, 对于一切生灵避之不及的死亡, 对她们来说反而是渴望至极的事。 为了能顺利找到她们要找的人,她们没像往常那样直接步入人间, 而是通过地狱辗转来到了人类世界。不知道是不是终于可以再也不用见到她们, 魔鬼们这次主动好心地给她们当起了引路人。 但看样子让魔鬼帮忙指路, 不是件怎么靠谱的事。 西洛维罗循着光源向主街道走去, 刚走到一半,突然间一道粗暴的威胁声出现在巷子里:“把你们身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快!” 西洛维罗微讶地抬头,抢劫的声音却不是朝着她这边来的, 她看到一个衣着破旧的男人把手中的左/轮/枪对准了他面前的三口之家。 …… 谁都知道那个黑漆漆的枪洞会带来什么样的灾难, 谁都知道它吐出的火舌会带来什么样残酷的后果。布鲁斯觉得他该做些什么, 但冰凉的枪口占据着他全部的视线,他的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地面什么也做不了。 托马斯挡在了她的妻子和儿子面前:“请冷静些, 不要伤害我们, 我们会把我们所有的东西都给你的。” 托马斯掏出了他的钱包递给男人, 他的妻子玛莎也脱下了身上的首饰。 拦住他们去路的男人飞速地将抢来的东西揣进了怀里。他会离开的,他没有理由一定要伤害他们不是吗。他们都以为他会离开的,但就在布鲁斯以为那人要离开的时候,那男人却看向了他的父亲,再次把枪口对准了他父亲的胸口。 “砰!!——” “不,爸爸!!!”随着划破黑夜的刺耳枪响,布鲁斯听到了自己发出了尖叫声,他觉得他快要失去了他的呼吸,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汩汩流淌的血液和父亲的胸膛上永远无法愈合的黑洞。 但是随着扳机扣动的响声枪口中吐出的却不是火舌,而是——一束礼花…… 礼花? 彩带与花瓣飘散在冷风中还未落下。布鲁斯匆忙去看他的父亲,没有伤口,他身上没有受伤,枪里没有飞出子弹,但是为什么会这样?那道到现在还让他耳膜隐隐作痛的枪响的轰鸣声仿佛不是真实存在的一样。 感到诧异的显然不止他们,男人在看到这样一幕也愣住了。只一瞬他就恢复过来,他一边后退一边快速地抽开弹匣,在确定了弹匣中装的是实弹之后男人眼色变得阴沉,没给任何人反应机会地再次抬起了手中的枪。 又是一道枪响。 布鲁斯不知道该不该称这为奇迹,男人检查弹匣时他清楚的看到了里面装着的铜色子弹,但第二次枪口里飞出了一只雏菊,落在了他母亲的胸口。 “见鬼!见鬼!” 如果说对布鲁斯一家来说这简直就像奇迹再度上演了一遍,对乔·切尔来说这种感觉就仿佛遇到了让人头皮发麻的诡异的事一样,他自己总不会分不清他手里拿着的是真枪还是假枪。 偏巧这时他身后传来一道清脆的掌声:“这是现在流行的街头表演吗?真是精彩的演出。” 处于高度精神紧绷状态的男人根本没意识到身后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他被吓得不轻,手中的枪都险些脱落。 身后站着的是一个黑发的女人,身材纤瘦,看上去仿佛刚从哪里的上流社会的舞会里走出来的一样,穿着一身与这个寒冷的冬夜很不搭配的黑色礼裙。她的五官精致,那的确是一张让人看一眼就很难移开眼的美丽面孔——如果她那双笑晏晏的黑瞳没有看得他头皮发麻的话。 “妈/的,滚开!臭/婊/子!”虽然她悄无声息的出现有些怪异,但那到底是一个看上去没多少威胁的女人。 枪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他没有忘记自己的腰间还有一把军用匕首,男人想要掏出匕首夺回自己处于威慑的优势,可手伸到腰间的时候他却感到手背被什么东西重重咬了一口。 乔·切尔瞬间脊背一阵发凉。不会错,那的确是被咬了一口的感觉,就像他衣服里藏着一只耗子或者恶犬! 他惊恐的视线扫过被他抢劫的一家三口,又落在笑眯眯看着他的女人身上,这次他再也没法忽视这个女人。 事情变得越来越诡异脱离他的控制,他也完全顾不得他的目的,没有武器的情况下他想做些什么也没那么容易。他不敢再在这里逗留下去,绕过女人就向后巷逃去,但从女人身旁经过的时候他觉得他的裤脚被什么东西给拖住,沉甸甸的,就像……就像有一双手抱住了他的脚。 他低头看了眼,但是……他脚边的位置却什么也没有。 黑发黑瞳的女人侧过头笑容温和地着盯着他:“请问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呀,拿别人的东西还回去了吗?” 男人吞了吞唾沫,忍住牙齿想要打颤的冲动,哆嗦从怀里掏出抢来的东西,小心地放在了地上。这次他离开没再受到阻拦,逃跑的时候他连手/枪掉落在地上都没注意到,金属脆响回荡在巷子里。 虚伪魔女也没去理会那人被她松开之后就跟身后被恶鬼追了一样冲出了巷子,她从地上捡起了钱包和首饰朝那三口之家走去。 “谢谢你,女士,刚才……刚才是你救了我们是吗?”托马斯安慰了他的妻子和孩子之后,走向这位陌生的女士。如果说连刚才那一幕到底是玩笑还是切实的威胁都分不清,那托马斯可能真的白在韦恩家族家主的位置上坐那么久了。 他清楚地意识到刚才的经历不是虚惊一场,他们的生命确实受到了威胁,流浪汉一样的男人不止想要抢完东西那么简单,他真的想要夺去他们的生命。后来发生的与其说是奇迹,从抢劫他们的人流露出来的恐惧看,他猜更可能是这位路过的不知名的女士帮了他们。 如果那把左/轮/枪里装的真的是实弹,那么面前的女士很有可能是一位魔法师或者超能力者。较广的人脉让这位韦恩家主知道超自然的力量不是只存在于新闻和谣传里的,这世界上真的有一些超自然力量存在。 他感激地向西洛维罗伸出手:“托马·斯韦恩,很感谢你刚才的帮助。” 说是女士,托马斯不知道是不是更该称呼面前的人为女孩儿,她身上的黑色礼装没让她显得严肃或者古板,反而让那张白皙如瓷器一样的面容显得过分的年轻,即便是托马斯也没法猜到她的年龄。这种透着神秘与优雅的气度,倒是与他印象中的魔法师很像。 “啊,这个呀……”西洛维罗的视线从那对夫妇身上滑过,视线又落在了那个年纪不大的男孩身上。男孩的小脸有些发白,看得出刚才的恐怖经历让他有些惊魂未定,但在察觉到她的目光时,他仍是努力地抬头回以了她一个笑容。 真是个可爱的孩子,她当然是要救他们的,因为……这孩子就是她要找的人呀。 “叫我赫普克里特就好,我刚好路过这座城市,算是帮上了点小忙吧。”让他们知道是她在暗中帮了忙这一点还是有必要的,不过除此之外虚伪魔女也没过多透露什么。面前的先生不知道是不是出于礼节,也没追问她别的。 想要分辨出魔女们要找的人并不算难,诡术魔女提到过她们要找的人身上的欲念气息比较特别,就像她面前的这个男孩,他身上的气息是白色的,仿佛生命气息一样的干净颜色。 只不过……她来的时间是不是太早了些,他现在也太小了吧。魔鬼们办事什么时候能靠点谱?这孩子到年纪连枪都未必拿得动吧。 “嘿,你不开心吗?”西洛蹲下身,与男孩平视。 面前年龄不大的男孩有着柔软的黑发与漂亮的海蓝色眼睛,西洛维罗猜韦恩家家境或许不错,很大可能上说不定还是贵族,男孩举止间有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孩子稳重与懂事,即使情绪还没因刚才糟糕的经历中恢复过来,在面对她时也努力向她表达出一份友好。 “我没有不开心女士。”布鲁斯挺直了他的后背,将嗓音中的颤音很好地藏了起来,“谢谢你帮了我们,真的很谢谢你……我只是在后悔我刚才什么忙都没能帮上。” 西洛维罗摸了摸他柔软的黑发,轻声说:“这不是你的错,你不该把这种事怪到自己身上。” 有时小孩子们总会奇怪地把一些不是他们错的事情往自己身上拦,对方手里有武器,在面对一个有绝对的力量能威胁到自己的生命的人时,哪怕一个成年人能够做到的事也没多少。 西洛突然有些庆幸她来得时间正好。对付起一个普通人类对虚伪魔女来说太简单,让她几乎没能意识到如果不是她恰好路过,这场惨剧如果发生了会给一个孩子带来什么样的灾难。 ‘我叫西洛维罗,你叫什么名字?’ 布鲁斯微讶地看着她,又抬头看了看他的父亲,他能确定他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声音,但那声音看上去只有他自己听到了。脑海的声音在说出那个名字的时候很快,但好在他的记忆力不算糟。 “我叫布鲁斯,很高兴认识你,赫普克里特女士。”布鲁斯对她微微笑道。 他就像个小绅士,西洛维罗都不得不感慨他的父母把他教得很好了。 托马斯他们的家庭条件似乎不错,虽说有这次救命的缘分在里面花点功夫能和他们家建立不错的关系,但布鲁斯现在还太小了,想让他取她性命不太现实,弄不好说不定还会让这孩子留下心理阴影。 虚伪魔女思考了会儿,决定还是等十几年后再来找他好些,不过他的安全她还是要好好考虑考虑的,像今晚这样的事再发生了怎么办。 “你的手表很漂亮,这是谁送你的礼物吗?”她看到了他腕上那块显然是定制做工的精致手表,钴蓝色的表盘与金色的指针相得益彰。 “不……这是我拜托爸爸帮我买的。”准确来说是这个男孩儿通过保持优秀的成绩和自己积攒的那部分零花钱跟托马斯换取来的,布鲁斯问:“你喜欢它吗?” 西洛猜到他这样问是想用点什么来表示感谢,她止住了他想要把它取下来的打算,“当然,它很漂亮,也很适合你,所以记得一直带着它。” 手指触及表盘到那一刻,她在表盘中种下了一个用于置换伤害的魔法道具。 做完这一切,她再离开就放心地多了。 “你看上去很喜欢他,如果你不介意,我们希望能邀请你来家里做客——你刚来这座城市不久,要是还没确定好稳定的住处的话,可以在韦恩庄园住上一段时间。”玛莎体贴地说道。 “哦我也很希望,你们的孩子很可爱,我很想有机会能去拜访。”西洛维罗说,“但如你们所见,我今天还有些事情要去办,不然也不会选择在这个时间赶夜路,请原谅我只有下次再去拜访了。” 布鲁斯垂下了视线看着地面。托马斯拍了拍他的肩,对西洛维罗微笑道:“我想我们以后一定会有再见面的机会,再次感谢您今晚的帮助,韦恩庄园随时欢迎我们的朋友。还有,如果在哥谭有不容易解决的麻烦,您可以随时来找我。” 西洛维罗笑道:“当然先生,希望你们以后在出行时注意安全。” …… 原来这座城市叫哥谭啊。 告别了韦恩夫妇后,西洛维罗独自走在主街道上。 虚伪魔女还没见过如这座城市一样的地方,这座城市很混乱,混乱到暴/力与犯/罪仿佛随时可能在看不到的角落里发生。那些浓郁的黑色/欲/望气息仿佛无处不在,贪欲、爱/欲、赌欲、堕欲……如同黏稠的黑色果浆包裹在那些光怪陆离的建筑上。 她路过的街道上的路人里,十个人里九个人跟上来问她要不要跟他们玩一玩,还有一个是请她吸/毒的。这里的犯罪概率一定居高不下,难怪走之前韦恩夫妇提醒她晚上不要在外逗留。 西洛维罗叹了口气,唉,这座也城市真的是…… 真的是太棒了吧!!! 天呐这么浓的**气息这里一定是天堂吧!魔鬼们如果看到这里一定会爱上这里的!还有这些哥特式的尖顶建筑多美啊!哪怕在她钟爱的欧洲城市也不会有这种阴森格调的建筑和诡异的滴水兽,虚伪魔女觉得她简直要爱上这里了! 说着是为了等那孩子慢慢长大,更不如说西洛维罗从到了这个城市之后就被吸引想要看看这座城市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作为比较会享受生活的那类魔女,稍微熟悉了这座城市之后西洛维洛迅速给自己弄了个新的身份跻身进了哥谭上流社会中。 极致腐朽的地方总像是有能孕育出极致的繁华的魔力,就像恶里能开出近乎荼靡的花。 西洛维罗猜得一点也不错,尽管相隔一条街的地方还有人在垃圾堆旁为一口食物发愁,但属于骄奢淫逸的富人们娱乐的高层大厦里的灯火却像永不会休止一样。 诡术魔女会因为愚弄人感到快乐,贪欲魔女会因为敛到宝物感到快乐,混沌魔女会因一场酣战感到快乐…… 虚伪魔女就比较简单了,她在与人交流中就能得到享乐,她不介意与那些油腔滑调的政客玩弄唇舌,也不介意坑一把对她不怀好意的商业家。那些虚伪的、算计的、阴谋的心思让她感到有趣极了。 不过相较于那些政客与商人,西洛维罗更喜欢把时间用在演员、画家、钢琴师一类的美丽女性身上,毕竟与美丽的女士在一起光是共进晚餐都是赏心悦目的。 虚伪魔女很快对这座城市几近腐朽的上流社会的一面了如指掌,需要说一点的是,托马斯·韦恩这个名字代表了什么也很快钻入了她的耳朵,为避免与他们撞上造成不必要的误会,因此在这座城市她不再像往常一样,而是只选择了一定相对边缘的交际圈来开始她的享乐。 西洛这天约会的对象是一位歌剧家,一位性格温润的美丽女士,她很喜欢那位美人说话时略带沙哑的尾音。 她们在一家高档酒店用着晚餐,那位女士在谈起工作时刚说到一半,突然看到了她胸口处浸开一片深红的液体。 “抱歉,你的衣服上是不是沾上了红酒?” 酒? 西洛维罗也低头看去,胸口果然有一丝水渍的痕迹,不过那个颜色因为她身上黑色的礼裙的颜色而显得不够明显。 但……不,她很快意识到了。 那可不是什么酒水的颜色。 她平静地站起身微笑道:“请原谅,能等我一下吗,我需要去补一下我的妆。” 忍一下,一定要忍一下,可不能……死在这里…… 一路上西洛维罗捂着胸口,心脏上像是被用小刀剜开了一个豁口,尖锐又麻木的疼痛一点点爬上她的神经。 是的,那可不是什么酒水滴到了身上。 那是……她的心脏被贯穿了…… 刚关上洗手间的门,她“哇——”一口鲜血吐在了盥洗池中,猩红的血液洒在白色的瓷砖上,在奢靡至极的灯光下如同开出了大片诡异又绮丽的罂粟。 她的手上沾满血液,口中吐出与胸口不断涌出的鲜血彻底将她的裙子打湿,血液涌进她的呼吸道,让她觉得呼吸有些困难。 但窒息感没有维持太久。很快,在心脏开始了愈合之后,她重新找回了呼吸。 西洛维罗双手费力地撑在洗手台上,打开了水龙头。 死亡对魔女们来说向来是样不值一提的事,但被捅穿心脏可总不是件怎么美妙的经历。 但哗啦啦的水流中,重重的呼吸下,镜前的人嘴角却在一点点扬起。西洛维罗抬头看着镜子中满脸鲜血的自己,镜中的那双深黑的眼睛正露出极为兴奋的光—— 不愧是今后会取了她性命的崽,这才开局多久就弄死了她一次! 她觉得这把稳了!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哪个单元记得给我留评论呀 你们的评论是我日更(划掉)的动力QAQ 老爷小时候的形象会比较接近美剧哥谭里的那位小少爷,不过童年应该不会写太久。。=w= - 感谢在2020-12-02 23:27:57~2020-12-04 21:26: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换四掉一是坏文明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月白 20瓶;月照城头乌半飞 2瓶;笼中鸟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黑色与城2 嘴上说着要夸一夸那个人类小朋友, 但西洛维罗实际上是完全笑不出来的。 毕竟心脏被捅开怎么都不会是自然死亡,显而易见的人为的谋杀。 更何况……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她的心脏是被缓慢地慢慢剜开的, 如果不是如此她也不会在一开始有躲进盥洗室的功夫。 心脏被一点点划开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这是一场折磨。害者没想让他那么轻易地死亡, 他像在逗弄猎物一样折磨那个男孩儿。 想到这儿虚伪魔女的笑容就更冷了, 总是盈满温和笑意仿佛不会与人生气的黑色眼瞳此时如坠入了一层坚冰,冷冽到了极点。 若是那个人类男孩儿真出了什么事,她一定会让伤害他的人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西洛维罗收拾好身上的血迹又换了身衣服,朝着那个残留着魔法痕迹的手表的方向找去。 最后的指向是韦恩庄园, 看样子布鲁斯已经被带回了家。 她到达韦恩庄园已经接近深夜, 像上次她遇到布鲁斯那样的又一个沉寂的冬夜。 当她从男孩的窗户落进他的房间, 感受到那依然跳动的属于男孩的气息时, 西洛维罗一直吊着的心才总算放松了下来。 他没事就好。 但很快她发现了背对着她侧躺在床上的男孩儿没有她想象中那样安然无恙, 他的肩膀微弱地颤抖着, 像在啜泣,只不过一点声响都没让自己发出来。 今晚的事让他受到了惊吓吗?托马斯他们呢, 布鲁斯的父母没在他身边陪着他吗? 显然西洛维罗没有想到什么的情况下, 身为父母的人才会在自己的孩子们需要他们的时候没有陪在他身旁。 西洛考虑要不要弄出一点脚步声, 或者用精神力在他脑海里告诉他她来了,要不然她突然出现在这里肯定会吓到他。 但没等她走到床边,床上的男孩抬起胳膊轻轻擦了下自己的脸,然后转过了身来。 男孩稚嫩的小脸没有多少血色, 在沿着窗户照落进房间里的冰冷月光中显得更加苍白脆弱, 他没有露出惊慌的神色, 仿佛已经察觉到了她的到来。 他努力表现出了坚强的样子,甚至想要礼貌地和她打个招呼,可泛红的眼眶却暴露了他的不平静。 当他尝试开口, 颤抖的声音没能按他的想法说出一句礼貌的敬语,他像是一个迷路的找不到家的孩子一样,带着无法化开的痛苦:“我的爸爸妈妈不在了……” 伴随着男孩一碰就碎的嗓音,一滴泪水沿着他的脸颊滑了下来,掉落进了被子里,消失得无声无息。 西洛维罗顿时觉得自己像是被那道脆弱的声音敲了一记一样。 她来到他的床边坐下,犹豫了一下,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我想要去反抗他,但是我没能救下他们,我什么都没能做到,又和上次一样什么也没能做到……”当那双温暖的手落在他头上时,像是放弃了最后伪装出的坚强,布鲁斯终于忍不住呜咽出声。 “嘿,我们之前不是说过了吗,这不是你的错。”西洛维罗安抚他道。 错的是她,她没有考虑那么全面,她从一开始就不该离开……她以为上次的袭击事件只是巧合,但这才一个月的时间就发生了两次针对男孩家庭的谋杀,怎么可能只是偶然? 她太疏忽了,如果那天晚上的抢劫犯离开之后跟上去看看,说不定还能查出点别的东西来。 “袭击你们的那个人长什么模样?你还记得吗?” 西洛维罗原本想让他描述一下今晚的事情的经过,但这样无异于把男孩的伤口再剥开一遍。她挑选了一个男孩或许能承受的问题,但当她问出这句话时,男孩的牙齿似乎碰在一起发出了细微的战栗声,又或者是将牙关咬紧的声音。 “记得。”他的声音带着肯定,呼吸有些紧促。 西洛维罗以为他在害怕,但男孩已经很快地将自己调节回来,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回忆上面,准确又清晰地叙述着他记下来的事:“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猫头鹰一样的面具,他身上很冰冷,穿着黑色的盔甲一样的制服……” “很好,你做的很好布鲁斯……”感到男孩情绪开始波动,西洛维罗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已经很好了。” 这些就够了,他已经给她提供了足够多有用的信息了,剩下的她会去处理,现在,做个好梦吧。 布鲁斯感到眼前有些模糊,这个他以为彻夜难眠的寒冷夜晚,不知哪里竟有一丝温暖的火光簇到了他的身边,他想去看一看是什么比炉火还暖和,一阵困意涌上来,他轻轻蜷缩起身子,在这位无声到来的访客的怀里陷入了梦境。 走上窗台,西洛维罗小心地将玻璃窗关好,又给整个房间设下一圈魔法禁制,如果造访的客人对房间里的人带有敌意,她会很快察觉到。 她抬眼看向城市的方向。 来吧,让我看看,到底是谁有胆子伤害我的人类男孩儿。 韦恩庄园附近影影幢幢的树林间的鸟雀像是突然间被什么惊醒,乌鸦不再枝头停留,夜鹰的深眠也被唤醒,灌木间有什么小型野兽钻出,向着城市方向掠去。 西洛维罗先是找到了布鲁斯遇袭的地方,这条街道的拐角已经被警戒带围了起来,布鲁斯他们驾驶的轿车侧翻在了街角,地上满是碎玻璃和干涸的血液,韦恩夫妇的尸体可能已经被移去了别处。原地只有两三个警察在撵着还想从他们嘴里套出更多案件信息的小报记者。 交错纵横街道的电线杆上落下一只又一只鸟雀,有这些双眼睛观察这座城市的同时,西洛在原地张开了她的感知,观察着附近有没有停留着可疑的人。 但随着她感知的范围一点点在周围扩张,西洛维罗的面色可变得有些古怪了。 杀手的踪迹没有找到,反倒让她发现了两个意外的人。 没错的,这个气息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应该的确是——韦恩夫妇的气息。 他们这不是还活着吗…… 夜鸦提醒她街角的老式公寓中有一户始终在观察这条街道的人,那个房间也正是西洛察觉到两人的气息的方向。顺着感知望去,公寓楼七八层的位置一间挨着街道的房间里没有亮起灯光,却隐隐能感到有人在窗边徘徊。 “韦恩先生,您需要离开了,这里不是安全的地方,如果再有那人一样的家伙袭击,我没法确保你们的安全。”瞬移到这户窗户旁,西洛听到一个陌生的男人的声音。 “请再等等,我需要等一个人,她如果察觉到不对劲应该会赶来的,等她来我就会离开。” 没错了,的确是托马斯的声音。他们这不是好好着吗!他们知不知道布鲁斯以为他们不在了还在家中难过着? “但是您连她会不会来到这里都不确定,我建议你们快些和我一起离开。” “抱歉,这关乎到我们的孩子,请给我们一些时间……”这次说话的是玛莎。 西洛不知道他们到底在讨论些什么,但她可不想在冷风里听他们讲这些。她敲了敲玻璃,推开窗户走了进去。 托马斯身侧的男人立刻拔出了枪对准了她:“站在那儿,不准再靠近了!你是什么人!” “吉姆,请不要担心,这就是我和你说的要等的人。”托马斯拦住了那人,他转头看向西洛维罗:“赫普克里特女士,谢天谢地您来了。” 哈?西洛有些没搞清他在说什么,她多少是带着点对这对父母的行为的不满和质疑的,但还是决定先问清她想知道的事。 “韦恩先生,我感知今晚发生了可怕的事。”虚伪魔女说起话来却如同往日一样温声细语,“我察觉到你们遇上到危险,于是赶去了韦恩庄园,布鲁斯告诉我你们遇害了,但你们安然无恙,为什么不回去告诉他你们平安无事?” 比托马斯先开口的是玛莎,她问道:“你去了庄园,布鲁斯他现在还好吗?” 这种时候人们都是想要听到安慰的话,但西洛说的却没说出那些让她期待的话,她叹息一样:“不,女士,我很抱歉他情况没那么好,他很难过,我觉得你们真该回去看看他。” 玛莎捂住了嘴,托马斯将难过欲泣的妻子拥进怀里安慰道:“我们会回去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相信我。” 等玛莎情绪稍微平缓,他才向西洛维罗问道:“抱歉,这件事说起来有些复杂。我们需要再次谢谢你,今晚布鲁斯差点被……是您之前留下了什么救下了他是吗?” 这场冬夜的遇袭中,当他的儿子在那把以凌虐的方式贯穿了他心脏的利刺下完好无损地苏醒时,这位父亲由衷地想要去感谢上帝。 可很快他意识到没什么神迹会连续上演三次,布鲁斯手表上突然碎裂的玻璃让他猜到了一种他之所以幸免于难的可能,他们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魔法师小姐留下了什么再次帮了他的孩子。 这也是他一直被催促着离开,却还想要等一等看那位魔法师小姐会不会到来的原因。 不过尽管托马斯相信这世上善意向来会比恶意来的慷慨,他在询问西洛维时语气多少是带着点探究的。 “哦是的,你们知道我很喜欢那孩子。”西洛没去在意他话里的探究,她看了眼一旁站着的叫吉姆的警探装束的年轻男人,观察到他不是什么可疑的人,才将视线收了回来。 她说:“我很喜欢那孩子,因此上次离开时我在他的手表里种下过帮他抵挡一次伤害的魔法……但如果不出意外,那块手表应该已经损坏了吧。” “抱歉,真的很谢谢您所做的一起。”他道歉一方面是为那份被察觉的质疑,另一方面是不知道该用什么回报这位陌生的小姐的好意。 “我们很想回到布鲁斯身边,但是我们现在没法这么做,我与我的妻子所做的一些事触及了这城市里一部分人的利益,如果我们继续陪在布鲁斯身边,会继续给他带来如这两次一样的灾难。” 这就是他们向外界透露他们死亡的原因?但他们不觉得他该让布鲁斯知道他们平安着吗,他们到底在躲避什么人? “这样呀,敌人是谁?我或许可以帮帮忙?” 托马斯沉默了片刻,他似乎不是很想告诉她这个答案,又或者说不想让她迈进哥谭这淌混水中,但犹豫着,他还是说了出来。 “这座城市。”托马斯说。 哎,这就难办了啊……若他说出一个名单,西洛维罗或许还有可能连带那些人同他们雇佣的杀手一并解决了,但托马斯这样的说辞,常期在政治经济边缘玩转的虚伪魔女也清楚,这样的说法意味着牵扯的利益很多,又或者根本没法能确定对他们有敌意的人。 托马斯又简要地和她讲了一遍今晚的经历的全貌。 “敌人我们会想办法调查,我们需要隐藏我们的身份一段时间。请原谅,我们一直期待你的到来就是希望你能在我们离开的这段时间照顾一下布鲁斯。” 哈?西洛抬头看他,她刚才正思考该怎么保护布鲁斯和韦恩夫妇的同时去揪出可能会对男孩造成伤害的人,他们在考虑的却是自己去查这件事吗? “但是刺杀你们的那些暗杀者很强大,我担心……”他们口中猫头鹰一样的刺客她还没见到过,不过听描述,那些鬼魅一样的杀手普通人对付起来应该不怎么容易。 “哦,请放心,他们不会向一个死人派再派出刺客。”托马斯说,他又指了指一旁的警探,“还有我们的朋友戈登会帮我们,我们不是孤立无援。” 西洛维罗依旧不怎么放心,但说到底,只有布鲁斯对她来说最重要,她只是希望那个小男孩不要那么难过,韦恩夫妇的生死她还真没那么在意。 不需要她来负责他们的安全,她反而会轻松些,还能抽点精力来调查刺杀布鲁斯的人。 “我会答应你们,不过希望你们也注意安全。”她在玛莎耳环上留下了简单的报信魔法,让他们遇上危险时候弄碎它们,她会知道的。 “谢谢,你帮了我们这么多,我们不知道该怎样表达我们的感谢,如果你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告诉我们。” 西洛敏锐地捕捉到了托马斯最后说的她有什么需要的都可以提出来。 那可就多了。 既然他们都提出来了,那她可不客气了。 “我知道这时候不该给你们添麻烦,”西洛维罗叹道:“但是有一件事我觉得只有你们能帮到我,就比,如我那糟糕的身份……” 作者有话要说:  虚伪魔女从性格和属性上看可能看上去会和诡术有些接近,但其实差别还是挺大的。 我开始想先写小蜘蛛的地图再写老爷的,这样可能会好区分一些。 诡术更多的在于欺骗,虚伪是浮于表面的伪善。不过以后这位的性格应该慢慢就能体现出来了。 或者也可以这样理解: 诡术魔女=欺诈魔女;虚伪魔女=伪善魔女 - 贴一下一个小可爱对两位魔女的理解: 诡术魔女——打过LOL知道诡术妖姬乐芙兰的人,可能就好理解这个诡术了,欺诈者,水中月镜中花。纵使是好意,她也要耍你一顿,如果是恶意,耶稣也救不了你,她说的。 虚伪魔女——更多的应该不是欺瞒,而是假。诡术是虚中带实不可捉摸。那虚伪一开始就是虚的不存在真。和蝙蝠侠相性说差也差,说好也好。 - 感谢在2020-12-04 21:26:07~2020-12-05 22:31: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鲲鱼行刑中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黑色与城3 西洛维罗告诉了他们她魔法师的出身, 半真半假地说了一个悲惨的身世给托马斯几人听。主动说明自己的来历这种行为一方面能获取人们的信任,再有就是方便她提她接下来的要求。 离开之前西洛问他们需不需要让她回去告诉布鲁斯他们还活着,但托马斯却没给她直接的回答。西洛猜他的沉默之下是他们并不知道自己能否在这趟旅程中活着回来。 不过这就不是她需要关心的事了, 他们既然不打算说, 虚伪魔女自然也不会去给那小朋友一个容易破碎的希望。 与韦恩夫妇分别,西洛没有直接回到韦恩庄园, 而是在城市中徘徊了一段时间。午夜到日出之间估计是犯罪频发的时段,西洛一路上看到了四起抢劫案, 一起聚众斗殴, 还有两起黑帮的火拼。 她绕着遇害地附近转了半个城区的路, 但不管是她的感知还是她的眼线们, 都没遇到布鲁斯说过的猫头鹰打扮的杀手。 布鲁斯他们是在从韦恩集团回家的路上遇害的,西洛维罗思考了一会儿, 确定好了韦恩集团的位置,在公司到庄园沿途重要的路线上设置几个节点来安置一些侦测魔法和她的眼线。 虚伪魔女打算布置好这一切就回庄园去, 但就在这时她看到了空荡的街道上一个略感眼熟的佝偻着身子缓慢独行的人影。 啊,原来是那个人,竟然这么巧…… 西洛看到的正是那天拿枪威胁布鲁斯他们的抢劫犯。之前她还考虑该怎么找这个男人, 没想到这么巧就遇上了, 她正想跟上去,远远地就看到到路灯下的男人从破旧的大衣里掏出了一样东西翻看了起来。 他从怀里拿出来的是一个粉红色的女士手包,那显然不是属于他的东西,抢来的或者偷来的可能性大一点。包里估计没多少财物,男人反复翻了两三遍没找出值钱的东西来,骂了句脏话,嫌弃地将东西随手丢到了路旁的垃圾桶。 那表现就像一个抢劫惯犯。 停了一会儿,西洛维罗又见那人一脚踢翻了身旁的垃圾桶, 从垃圾堆里扯出来了一个包装袋还没完全破掉的只剩下半块的面包狼吞虎咽地啃了起来。 “嘿,小妞儿,你在那儿看什么?”一个二十来岁的男人走到了西洛身旁,他单手撑至西洛身旁的墙壁,顺着她看的方向望过去,“你在看那个老男人?噢,犯罪巷里的妓/女都不会对那种人感兴趣,大晚上的别在这吹冷风了,你的脸色已经这么差了,要不要跟我走,我会让你的身子暖和起来的……” 西洛抬头看了面前的年轻人一眼,那只拦在面前的手臂一眼看过去从手背往上都是青黑色的纹身。 “我在看……”西洛微笑着看他,“那个人真可怜啊。” 男人听到她的话嗤笑了一下,他觉得这女人要么是个外地人要么就是个蠢货,他刚想说同情心泛滥也用不着给那种人的,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却是:“是啊,真可怜啊……” 奇怪,这的确是他的声音,但他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更为怪异的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觉得那男人真的是需要他的同情与帮助的。 他需要帮帮他,那人真可怜,那样可怜的人……为什么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啊。 年轻人叹着气往垃圾堆旁的男人走去,他的手插/进了裤兜里,衣袋里一直静静躺着一把水果刀,“他真可怜啊。” 路过几个正在马路口抽烟的混混,他的声音传入了他们的耳朵。 “天呐,那人真可怜,我们应该去帮帮他。”其中一个混混喃喃道,他与他的同伴们也站起来向着男人走去。 酒吧门口的打手停下了抽烟,巷子周围的掮客不再揽客,付不起毒/品的费用而被人丢到大街上的毒虫从地上爬了起来……他们的目光一个个落在垃圾堆旁的男人身上,发自内心地觉得他们需要帮帮这个比他们更不幸的人。 虚伪魔女的身影已经从原地消失。她本想亲自处理一下之个抢劫犯,但就在她被搭话那会儿她感到有人进入布鲁斯的房间了,虽然不是带着恶意之人,也让她觉得需要赶回他身边看看。 被人一提她才感到现在的状态的确算不算好,感知本就是一种较为消耗魔力的魔法,她张开大面积的感知在外徘徊了这么久,难怪那人会说她脸色差。 从行为看之前那个抢劫犯不像是被人指使或者有预谋地对韦恩夫妇进行的抢劫,等他活过了这个晚上,她再去找他吧。 回到韦恩大宅,布鲁斯还在睡梦中,刚才进来的应该是女仆之类的人,仅是给壁炉添了些木柴就离开了。 西洛维罗在床边注视了睡颜安静的男孩一会儿,他睡得很平稳,没有被噩梦惊扰的迹象,但西洛知道魔法或许能给他一个好梦,悲痛结出的伤疤却从来都不是魔法能够轻易抚平的。 忙活了一晚上她也有些累了,走进房间被卧室温暖的热气环绕,让她也有些想要睡一觉。稍一放松下来,之前大量的魔力支出顿时让她有种头重脚轻的感觉,她于是直接躺在壁炉旁的沙发上睡了过去。 魔女们的魔力不会有枯竭的时候,她们的魔力来源为人类的**,只要**没有止息她们的魔力自然也就不会失去支撑。在人多的地方,汇聚魔力更是一件容易的事,西洛维罗在离开市中心时也了及时给自己的魔力进行了补充。 但处于战斗和忙碌时或许能忽略掉大量魔力支出与吸收带来的不适感,一旦放松之后,那种负面的感觉就会跟被饿了很久又突然饱食了一顿的感觉一样,让身体一时半会儿难以适应了。 …… 西洛第二天是被顶在脑袋上的猎/枪的上膛声惊醒的。 错乱的精神力让她还没反应过来她是谁她在哪发生了什么,睁开眼,就看见出现视线里的黑森森的枪洞。 面前的中年男人不知道是什么人,但他看她的视线可不怎么友善,他用不容她有丝毫小动作的警惕的声音说道:“说出你出现在这里的目的,我想你不会想知道这种口径的枪轰开脑袋是什么感觉。” 西洛维罗:…… 这人谁啊。 她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昨晚发生的事的碎片才零零散散在她脑海中拼凑了起来。房间里的男孩儿已经不见了人影,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盖上的毛毯随着她支起身子的动作滑落到了地上。 西洛正费力地转动着大脑想着布鲁斯人在哪,端了杯热牛奶的男孩儿就推开门走了进来。 “阿福,把枪放下……”布鲁斯看到阿尔弗雷德手中悬于西洛脑袋旁的枪时,手中的托盘差点没端稳,他慌忙走了过来挡住了他手中的猎/枪,“她不是坏人,我曾经和你提起过她的,她是赫普克里特小姐,那天晚上救了我和爸爸妈妈的人。” 布鲁斯的管家阿尔弗雷德在男孩挡到他面前时收回了手中的枪,但他的警惕却丝毫未减,反而将布鲁斯拉至了他身后,“是的,老爷和夫人也曾提起过这位‘恩人’,我也猜到很有可能是她。” 布鲁斯以为阿福是因为她没有打招呼就出现在他房间里才产生的防备,解释道:“她昨晚来到庄园已经很晚了,是我让她在我的房间休息的,你可以对她不用那么戒备,她是我们的朋友。” “但是少爷,我也不想对她这么大敌意,如果这位赫普克里特女士没有巧合到正好是你的祖父流落在外的从未在家族名单上出现过的女儿,又没有同时拥有韦恩家族一大笔遗产继承权的话,我想我会信任她很多。” “……”等会儿,这是什么情况?不说布鲁斯沉默了,连西洛维罗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阿尔弗雷德接着说道:“她不久之前救了你们,却在老爷和夫人不在之后握着老爷遗产的继承权出现,你不觉得这件事太过于巧合了吗?——今早发来的电报现在就在书房的桌子上,如果你有疑惑可以自己去看一眼,我想今天下午律师就会来宣布遗产的分割了。” 西洛沉默了,说到这里她迟钝的大脑总算反应过来了。 这……跟说好的好像不太一样吧,她也没想到怎么就成这样了啊。 她昨晚是跟托马斯提了要求,她说了她贫苦的出身和悲惨的身世,是想委婉地告诉托马斯她缺乏资金,如果她帮忙照看孩子的话可能会需要一些金钱上面的帮助,但也不是让他们把她变成有钱人啊。 ——别这样看着她,不是所有魔女都跟贪欲魔女那样有钱。她之前那段时间一直在玩也没时间积累多少财富。 不说她之后的调查方面需要的开销,法阵、药剂、道具……很多术士魔法也是极为浪费财力的事。西洛想要保障布鲁斯的安全,如果韦恩家只是普通的公寓或者别墅就算了,但韦恩庄园——单是这个大宅的占地面积,打造起魔法阵来让她一个魔女算起来开支都觉得头疼。有句话说得挺对,是谁说的魔法师人均穷人呢。 接下来的时间要一直注意着布鲁斯,自然也没法一边带孩子一边赚钱。 她隐晦的表达里是希望托马斯给她一些资金和可信任的人脉上的资助,可也没想到要他们家家产啊。 你们首富也不能这么玩吧,这下她该怎么解释,她也不想把场面搞得像是她来他家跟布鲁斯争财产的一样。托马斯不担心这么做会让布鲁斯对她产生怀疑吗。 眼看布鲁斯看她的眼神越来越复杂,西洛揉了揉眉心让自己的大脑快点转起来,无奈地思考着该怎么按托马斯给她的身份继续圆下去。 “相信我,我也是几天前才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你还记得那天晚上我说过我为了处理一些事来到的这座城市吗,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找寻母亲说过的我在这座城市里的亲人。但后来的调查中才知道原来我要找的人就是你们……” “我看到你们过得很幸福,就没想再打扰你们,本想要直接离开,但谁知……如果我知道托马斯和玛莎会发生那样的不幸,在一开始我就该和你们回庄园来。” 她看向布鲁斯,带着关切:“我知道这时出现在这里,我的身份会让我显得有些可疑,但我没想要拿走属于你的东西。你是这世上我唯一的亲人,从第一面见到你我就很喜欢你,以后让我照顾你好吗?” 布鲁斯心里在想什么西洛还没看出来,反倒是他旁边站着的管家深吸了一口气。 阿尔弗雷德:“布鲁斯少爷,我现在可以报警了吗?” 虚伪魔女:“…………” 作者有话要说:  虚伪魔女:我觉得我这局好难…… (你不是错觉,你的副本估计就是最难的) - 又看了几页魔女集会的条漫,突然想起来我好像还没写过魔女拿小朋友试魔法药剂的梗 克拉克有没有被灌过我们无法得知,让我们来看看接下来是哪个小幸运鬼会被拿去试毒呢 - 谢谢各位,已经5000收啦! 没收藏的时候想要收藏,有收藏的时候又想要你们的评论..嘤... 黑色与城4 西洛维罗觉得她真的挺难的。 原本靠着与他们有过救命的机缘在, 稍微用上点理由就能找个借口让小朋友收留她一阵子,但现在这种情况…… 哎,她有些烦恼地想……虽说信任这种东西有没有对她来说也没那么重要, 她更关心的是他的性命, 但是如果能好好相处的话,她也不想把关系搞那么糟呀。 “你昨晚一整晚都在外面吗?”一直注视着她的布鲁斯突然问道。 嗯?西洛维罗愣了下,然后答道:“差不多吧?” 她回到韦恩大宅时天边已经隐隐透出些灰白色,估计离日出没剩多少时间,她顶多睡了两三个小时就又醒过来, 缺失睡眠再加上魔力还没有完全调整回来,让她整个人都比往日要焦躁上不少。 西洛想起昨晚答应他去查找袭击他们的人,说道:“我昨晚一直在市中心,但是我在你们遇害的……”她顿了一下,很快改口:“我在出事的车辆附近查过了, 没查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也没找到你说的那个人。” 她以为他会很失落, 但男孩儿苍白的面色却看不出什么来,他走到她旁边将地上的绒毯捡起来放到了一边, 又从复古的实木靠椅上拿了一个干净的绒毯过来,问她:“要不要再休息一会儿?” 西洛眨了眨眼。这也太贴心吧, 她倒是很想,毕竟她真的很困。 她的视线在布鲁斯和中年男人之间来回看了看。如果他能保证他的管家不把她丢出去的话,她当然很想要能再睡一会儿的。 果然, 一旁的管家有些不赞同地说:“少爷,我们还不知道她的身份……” “我们会知道的阿福。”布鲁斯说,“但现在她需要再休息一会儿。” 阿尔弗雷德欲言又止,看到布鲁斯已经决定将房间留给了那位女士休息, 也只好跟着他一起走了出去。 西洛维罗看着被带上的房门。哎?他的意思是不介意她留下来吗? 隔着一层房门隐隐还能听到名为阿尔弗雷德的男人对她的质疑声,不过西洛对那个人类怎么看她还不怎么在意,但愿布鲁斯不会被他说服吧。既然她被允许再多休息一会儿,那等醒来再好好和布鲁斯解释好了。 “接下来您总不会告诉我需要帮她准备一间供她今晚留宿吧?”两人走到房间外,阿福问着他的小少爷。 布鲁斯说:“也可能需要准备的是一间长期居住的卧房。” “少爷,我们不能让她留下来,您不该那样轻信一个外来者——哪怕她说她是你的亲人。她的行为很可疑,我们到现在都不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 “她没想过对我不利,阿福。”布鲁斯从口袋里拿出一只手表,“我知道你在为我担心,但下午律师到来的时候或许我们就能看到一部分答案。” 阿福认出那是他的小主人最喜欢的手表,只不过表面玻璃已经碎成残块,表盘四分五裂,像从里碎到了外,估计很难修好再修好了,他不明白小少爷想给他看什么。 “如果她对我有坏的打算,那我不会这么平安地站在这里。” 敌人那双冰冷的手抓上他的时候他自己都深信不疑他一定会在那里丢掉性命,但是在刺客的尖刀贯穿他心脏的瞬间,他隐约感到有什么东西代替他承受了那次伤害,醒来后看到破碎的手表时他才猜想到他活下来的原因。 如果她真的打算对他不利,那个夜晚左/轮/枪里射出来的就不会是彩带和雏菊; 如果她真的有什么坏的打算,她用不着在他身上安置一个帮他抵挡伤害的道具; 如果她真的在计划什么,更不可能因他对刺客的一个模糊的描述,在城市中奔波一整个夜晚。 世上的好意往往比恶意更需要一个让人信服的理由。她的出现看上去的确太过巧合,他不知道她所说的话里是不是完全是真的,但他想不出她冒着夜色来到他身边只为看他是不是安全的,是为在他身上图取什么了。 …… 西洛维罗醒来已经不知道几点,看太阳的倾斜程度大约已经到了下午。 她摇摇晃晃地起身,想要去找点吃的,走下楼却看到客厅里坐着的男孩。看他的动作像是在画画。 地上掉着散乱的纸张,上面画着些潦草的轮廓,但却一张比一张丰富着细节,从那很像猫头鹰造型的金属眼镜和尖钩鼻子,到对方黑色的暗杀服和手背上利爪一样的武器……像是他在从记忆里一点点补全凶手的样貌。 “这就是那人的样子?”西洛出声问道。 突然听到房间内多出的一个声音让布鲁斯惊了一下,但看清站在门口的人之后,他紧绷起来的手臂缓缓放松下来。 他似乎想抬抬嘴角以示礼貌的问候,但现在的他连做出一个微笑的表情都勉强。 “我怕我会忘记……”布鲁斯低下头说。他怕忘记凶手的样子,忘记当时的恐惧,忘记……该向谁复仇,“所以才想要把记得的一切都记下来。” 西洛将地上掉落的纸张捡了起来,仔细地记了一遍画上人的模样,走到他身旁放在那些堆积的纸页旁,“……你还好吗?” 强迫自己去回忆那些残酷的记忆可不是件怎么美妙的事,他只不过是个七八岁大的孩子,本该将这些事交给警察或者大人,但他却始终在懊悔他没能在父母遇害时做些什么,独自承受着不属于他自己的过错。 可他不知道那根本不是他的错吗…… 想到这儿,西洛简直很想把托马斯他们还活着的消息告诉他了——如果到了必须要这么做的时候,她想她不介意这么干的。 “我……”布鲁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如果不是西洛的到来,他很大可能会将自己一直锁在房间里,一遍一遍回忆他的父母是怎样因为他的无能为力而离开了他的身边,一遍遍将凶手的样子刻在脑海里发誓一定会报仇。 出于礼仪他应该告诉她他还好,如果需要她的安慰他或许该告诉她他觉得很糟糕。 可他说的却是:“我不知道……” 布鲁斯觉得自己像是已经思考了很多东西,家庭、复仇、未来……他认为他应该已经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坚强。可有时又会觉得,他像畏惧着什么一样始终在原地止步,一步都没有迈出去过。 迷茫。是的,他在迷茫……哪怕他停止了哭泣,镇定地面对那些向他送来安慰的人,决定好了他要调查父母死亡的真相,可心中无限滋生的恐惧却让他感到彷徨。 “我们会找到谋划了这一切的人的,不管是那个杀手,还是更为幕后的人……”西洛认真地说道。 布鲁斯看着她,他不怀疑她话里的真实性,他知道她会帮她,是的,正因为心里始终有一个念头坚信她是站在他这一边的,才让他尽管有疑虑,却仍想要选择相信她…… “我们的祖父真的是同一个人吗?”今天传真的内容阿福给他看过了,如果律师发出的信息没有错的话,她应该是父亲的…… 西洛维罗笑道:“我自幼和母亲一起长大,相信我,我知道这件事并不会比你早上多少。毕竟我不管和你的父亲、还是跟你,都长得一点也不像不是吗?——噢,对了,我真的没有想过要和你争夺什么,那些财产你随时都有收回的权力。”毕竟如果不是最近的需求她也根本用不到那些,等她到达了属于她的死亡的结局,身外之物也没法带走。“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希望你允许我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 “我不会夺取属于你的任何东西,”布鲁斯说,“韦恩庄园不管什么时候都欢迎他们都家人。” 他看着那双黑色的眼睛。他们没那么像,但似乎又有相似的地方。 “你是察觉到我身上发生的事特地赶回来了一趟吗?” “是呀,我感应到你这边遇到了麻烦,如果不是如此,我的船票可能在下周就把我带去大洋彼岸了……”西洛这时想起还有一件事没和他说明,她凑近了他:“悄悄告诉你,我是一个魔法师,能做到一些普通人做不到的事,所以你那天晚上看到的那些奇妙的事是魔法不是魔术哦。” 布鲁斯脸上露出了见面之后的第一个笑容,“爸爸曾这么猜过……”但提起托马斯,他脸上的笑容又转瞬消失了。 “嘿,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向你保证,”西洛维罗说,“这段时间我会陪着你,帮你找到凶手……如果你愿意相信我,那……” “布鲁斯少爷。”一道沙哑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站在门口的阿尔弗雷德看了看西洛维罗,眼神似乎还带了分告诫的意味。但西洛全当没看到。 阿尔弗雷德又将目光放回了他的小主人身上:“律师们已经到了。” …… 虽然托马斯说过他们的离开会让那些隐藏在暗处的人不再把目光放在布鲁斯身上,但这样偌大一个宅邸竟只有他们三人在,一点没别的防护措施,让西洛维罗怎么都放心不下来。 继承财产这种手段比直接给她一些流动资金麻烦上很多,层层程序下来,要拿上一分钱都根本不是一时半会的事。西洛打算先用之前的身份积攒的资金来给庄园先布置一些需要的魔法阵。 但虚伪魔女怎么也没想到她来到韦恩庄园之后最难处理的不是和小朋友相处的问题,而是来自他们家老管家的警戒…… 她前脚刚安置好搭建魔法阵的材料,后脚就让那老管家给挖了出来。 她在庄园的冷杉下设置阵脚,阿尔弗雷德在大宅里擦她刚绘好的咒文。 她在花园考虑该如何安置连通两侧道路的阵型,他在喷泉掘她刚设好的魔法陷阱。 虚伪魔女觉得这老头以前肯定当过兵。 ——玩起扫雷来一定贼溜。 后知后觉才发现忙了半天什么都没干得成,西洛维罗站在院子里,一脸麻木地和二楼走廊上仿佛与背后的画框融为了一体的老管家对视。 这样根本不是办法,资源本就不多还这样浪费。 西洛看似心平气和实则咬牙切齿地找上老管家想要讨论讨论这件事。 “潘尼沃斯先生,如您所见,我是一位魔法师……” “噢是的,我从老爷和少爷口中都听过你的身份,魔法师这个词汇最近出现在我耳边的频率实在太高了,高到让我怀疑这个奇幻的世界还是不是我生活了几十年的世界。” 西洛维罗继续微笑:“或许您会怀疑我的目的,但我真的是为了布鲁斯的安全考虑,之前做的布置是为了在庄园建立一套防御的魔法阵……” “我给你添麻烦了吗,女士。”阿尔弗雷德惊讶道:“真的抱歉,请原谅一个老人家的眼神不利落,我以为那些地上堆积着的是遗留下的需要清扫的废弃物,您会体谅一个老人家的不便之处的吧,女士?” 西洛:“…………” 就,好想脑人…… 他这么说我还能怎么办,还能打老人不成吗? 作者有话要说:  每天都在感受管家侠的凝视的虚伪魔女:我给你们讲我就这个表情 :) 黑色与城5 葬礼是几天之后进行的, 老实说西洛维罗不怎么想出席两个并没有真正死亡的人的葬礼,更不想看小朋友一天都红肿着的眼睛,但该走的过场还是必须走的, 毕竟现在她名义上已经算得上半个韦恩家族的人。 那天律师到来之后证实了她的身份和合法的继承权。除了遗产, 托马斯竟然给了她换算下来让魔女都觉得惊讶的韦恩集团的股份, 这个数量的财产的确都可以让警方介入调查了。 但不知道是律师提供的证明足够有力, 还是‘亲人’这个词总是能给人以安慰,布鲁斯没对她表现出敌意。 葬礼结束之后布鲁斯就把自己关进了房间,连大宅里都很少走动。 灾厄总会让人坚强得很快, 第一次见面时布鲁斯还是一个仿佛愿意将自己拥有的一切都分享给身边的人的温和男孩, 但短短的时间里,他变得沉默内敛, 将自己关进不容别人靠近的躯壳里。 西洛知道他需要一部分时间来愈合伤口,她要忙的事也不少,因此也就没去打扰那个男孩儿。 这段时间她在城市中留下的侦测魔法也没给予她有用的反馈,她需要获取更多的有关这座城市的信息,不管是明面的还是地下的, 权贵的还是黑帮的;韦恩夫妇阻碍到了哪些人, 他们最后的变动给哪些利益带去了最大的伤害……她不可能真的因为托马斯一句敌人是这座城市就放任威胁到布鲁斯的东西存在。 托马斯给她的这个身份倒是方便她以后用来诱一诱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敌人。不过现在还没有这么做的必要, 贸然参与进哥谭的权力争斗中会让布鲁斯的处境再次变得危险。在她最好全然的准备之前,她需要重点考虑的依然是布鲁斯的安全。 找了个机会,西洛维罗出了门,她这次要往哥谭的黑市里走一趟。 不管什么时候,这世上都不会有比黑市这种混乱的地方更方便获取资源的途径了。 西洛来这里主要是想买一些市面上不流通的魔法阵需要的材料, 顺道打听些她需要的消息。 有阿尔弗雷德在的缘故,对于在整座庄园建立魔法阵西洛维罗已经不报希望,但布鲁斯常呆的卧室与书房, 想想办法应该还是有机会,而这些地方的话,她就不再会只局限于防御类的法阵,绞杀恶灵、抵御入侵、置换能量……只要是对房间主人有利的魔法阵她都想安置上一个。 “……猫头鹰一样的刺客?美人儿,你是在说都市传说或是鬼故事一类的东西吗?”西洛在一家地下酒吧与情报头目交流的时候那人语气古怪地说道。 “为什么这么说?” “你一定刚来哥谭不久,这座城市一直有一个童谣:‘当心猫头鹰法庭,时刻监视你出行。暗处窥望哥谭市,藏于矮墙阁楼间……’*”那人说,“这首童谣到现在已经不知道流传了多少年了,说不定在有这座城市开始就流传起来了。但没有人知道那些人是不是真的存在,又或者知道的人都已经不存在了。如果我是你,我不会想对这些古怪的东西调查下去。” 城市传说啊。 偏巧按她漫长的经历来说,城市传说十有**都是存在的,又或者说是依据某种东西衍生而来的。但如果这座城市建立开始就流传起了这个传说,那意味着…… “把这个童谣完整地告诉我一遍。”西洛说。 …… 回到庄园,西洛维罗惊讶地看到守在大宅门口一侧的管家,像是在等她。 管家先生在这儿干什么?迎接她回来?——这就开玩笑了,如果他站在门口真的是为了迎接她回来的话,西洛还不得不去思考韦恩家的管家是不是让人调包了。 “潘尼沃斯先生,”西洛稍微抬了抬声音,“我想韦恩庄园里还没有严格到存在宵禁的规矩吧。”更何况她回来的也不算晚,算算时间应该刚好晚饭前后。 阿尔弗雷德装作没听到这句调侃,“不,女士,你误会了,我在等你回来吃晚餐。” 成了,这人肯定是假的。西洛清楚的记得前两天那个她起来晚的下午,她问他有没有吃的,被他一句庄园里饭点以外的时间不提供食物给冷酷地打发了,最后还是布鲁斯将他的点心分给了她。 他会好心地等在门口只为欢迎她回来吃晚餐? 阿福也多少有些不自在,他知道这个借口没那么容易让人信服,轻咳了一声:“布鲁斯少爷今天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噢……怪不得。看他欲言又止的表情,估计是想让她去劝男孩吃点东西。 不过处于悲伤状态中不想吃东西不是很正常吗,他不想吃也不必一定要他吃吧,等他恢复点状态有了饥饿感,会想要主动吃东西的。 “原来是这样呀……”明知道不是阿福的问题,秉持着这些日子以来惯常的商业互损的原则,西洛委婉地说:“现在的小孩子们对食物都很挑剔的,会不会是你做的东西……不太合他胃口?”意思就是太难吃了。 管家的回答也很耿直了:“女士,你或许可以质疑一个管家和孩子交流的能力,但不能质疑他的厨艺。” …… 已经来到韦恩庄园有一段时间,西洛维罗和布鲁斯交流的机会还真算不上多。连潘尼沃斯都劝不动男孩的话,让她去估计也没多大用。 按说布鲁斯这个年龄的孩子应该是所有的想法都表现在脸上的年纪,但布鲁斯把他的情绪藏得很好,连看惯了人情世故的虚伪魔女,直到现在也没把握说男孩对她到底是信任多一些还是猜疑多一些。 不过他对她的态度算得上友好。 对于虚伪魔女来说友好就足够了。只要不抗拒她的靠近和保护,对她来说就不算糟糕的事。 烧焦的气味。 敲门走进书房,西洛先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烧焦东西的味道的,但书房内的壁炉看上去没什么问题,从布鲁斯飞快地整理着桌面的资料的动作看,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之前在销毁什么不想给人看到的文件。 “抱歉,我打扰到你了吗?”西洛维罗问。 书桌旁的男孩的神色显得有些慌乱,估计是她突然的进来打断了他正在做的事。 “没有,你没有打扰到我,请进……我在,我在……”布鲁斯停下了收拾东西的动作,他缓和着紧张的神情,片刻后,稍微错开了点身体,把身后的墙壁上的东西露了出来。 墙壁上用图钉钉着几张人像,从马克笔的标记来看,可能是男孩进行调查的对象。粗略地看过去,西洛认出其中一人是曾经出现在葬礼上的韦恩集团的一位高管,他竟已经独自对怀疑的人进行了调查…… “妈妈在最后那些天与韦恩基金会商量投资更多学校的事,爸爸与董事会商议着几个研发部门转型的问题……我不知道他们做的这些会影响到谁的利益……”男孩说。 西洛仔细地听着,她以为布鲁斯告诉她这些是想分享他知道的事,在他说完之后,正想要告诉他她今天打听来的消息,目光在触及他明显有些不流畅地整理资料的手的时候,唇角却缓缓沉了下来…… 她的视线又扫过桌面上突兀地点燃着的蜡烛,多少清楚了之前闻到那个味道是怎么回事。 而布鲁斯在感受到她看过来的目光后,也如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绷紧了后背,下意识地将手藏到了身后。 作者有话要说:  *摘自《猫头鹰法庭》漫画 - 上章调整了虚伪跟布鲁斯的对话部分,忘了标修改了,不过内容不影响主线剧情 - 这篇字数有点少...最近状态有点差,努力调整中ing... 黑色与城6 西洛维罗绕过书桌向布鲁斯走了过去, “让我看看你的手,布鲁斯。” 男孩背在身后的手僵了一下,他多少是想要拒绝, 但似乎又知道现在的情况主动坦白比继续隐藏更好。在西洛的注视下, 他缓缓地在她面前摊开了手。 他的右手,那只手掌心中央的纹路都已变得焦红模糊,几乎可以看到熔化的皮肤表层下的血肉, 赫然是刚用烛火烫过的痕迹。 西洛呼吸都觉得滞了一瞬。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男孩不是第一次有这种危险的行为。之前他也曾爬上楼梯扶手、独自攀上大宅顶层的边缘过,但她以为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却没想到他已经开始做这些伤害自己的事。 她松开了手, 去取医疗箱。 她不该对他面无表情,西洛转头去取医药箱的时候还在这样想着。 至少她该询问他为什么要做这样的蠢事,又或者说关切地问问他疼不疼……但比起表露那些表象的关怀, 胸腔中一种隐隐的怒意将那些情绪全都压了过去。 她没理由这么生气,所有的情绪中按理说她最不需要的就是生气。在他能保证他生命的前提下, 他灵魂里若染上些不安定的因素对她来说可以说得上是件好事, 毕竟那些介于疯狂与理智之间的东西说不定才是最终能要了她性命的关键。 她从没想过要这男孩一直做城堡里的善良温顺的少爷。她在意他的性命, 但她更在意的当然是他今后能成为预兆中所说的能影响她生命的那个人。 但现在见他这样伤害自己之后,理智上还想着没有必要因为这种事生气,胸腔灼烧起的烦躁才像是更为坦诚地反应了她的情绪一样。 虚伪魔女不怎么自在地想了想, 觉得她生气的原因应该是自己一直辛辛苦苦好好护着的没忍心让人伤到的幼崽竟然会做出伤害自己的傻事。 高跟鞋踩过地面发出沉缓的闷响,棉织地毯收去了大半的声音,细跟敲打地面的声音本不怎么具备威慑力或者威胁性,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法清楚地得知鞋子主人的心情,让布鲁斯仍感到有些忐忑。 他以为他会挨一顿骂,他做的事在大人们眼里一定是件不可理喻的事。但拎着药箱走回来的西洛仍一句话都没说, 甚至连一个指责的眼神都没给他。 布鲁斯到底不过是个八岁大的孩子,做错了事会担心被训斥,更会担心让关心他的那些人失望。他以为被她发现了他在做糟糕的事会比阿福看到要好上一些,可没有骂声却不会让他觉得更好受。 布鲁斯不安地抿着唇:“做蠢事的孩子不值得被同情对吧?”这样的话说出来听上去有些像不合时宜的嘴硬一样,但却成功换来那双沉默的黑色眼瞳里的波澜。 西洛维罗听到他说这样的话还是挺惊讶的,她刚刚的确有那么一刻在想应该让他吃点更难以忍受的苦头,说不定他就会长记性了。 但最终,一丝淡绿色的光亮从她指间流溢出,驱散着男孩掌心神经残留的痛感。 虚伪魔女懂一点治愈魔法,也仅限于止血和治点皮毛的伤口,像他这种烧伤的痕迹不会留下疤痕都算好的。 “为什么要这样伤害自己?你在害怕什么?”西洛问道,“我说过我会保护好你,你觉得我说的不是真的吗?” “没有,我相信你说的话。”布鲁斯这次答得很快。“我只是觉得自己太软弱了,我……我害怕着很多事情,我想要不再恐惧……” 他一点也没有更坚强,他怕的东西反而越来越多,变得也越来越胆怯,他畏惧着父母死亡的真相,畏惧着出门,畏惧着有人靠近…… 正在给他治疗的西洛皱起了眉。他竟然在担心恐惧的本能?所以才做出伤害自己的事证明勇气?这也太傻了,只要是人都会有恐惧的东西,恐怕就连魔鬼们都没有把握说他们无所畏惧。 “所有人都会有害怕的东西,你应该学会的是掌控恐惧,而不是将它完全抛却。没谁能够将它们完全甩开——恐惧也不是全然都是坏事,只有对于恐惧有了衡量,你才能判断你做的下一步是不是正确的。” 手掌的痛感就那么神奇的消失了,这是她第一次将魔法的力量在他面前展示出来。 布鲁斯注视着开始给他缠绷带的西洛,她应该是很强的,她是魔法师,她懂得很多不是吗,哪怕是持枪的歹徒站在她面前她都没有流露出畏惧过。 布鲁斯本想要问她他该怎么做才能像她那样,却又带着些好奇地开口问道:“你是魔法师,也会有害怕的事吗?” “当然,为什么魔法师就不会有害怕的东西?”西洛维罗笑道。 “我以为……”他以为足够强大就可以摆脱所有的恐惧,布鲁斯问:“那你害怕什么?” 这问题让西洛一时没想起来该怎么回答。她害怕什么?魔鬼?邪灵?狩魔人……但对这些不讨人喜欢的家伙她还真说不上害怕。对了,她害怕永无止境的生命——可这是她来到他身边的目的,又不能告诉他。 她想了想,抬头看着他,说道:“我最害怕的是你会受伤。”对于现阶段的她来说的确没有比布鲁斯更重要的事了。 布鲁斯看着那双望过来的眼睛,足是呆了一小会儿才反应过来她的话不是在骗他,她是真的在为他担心,顿时感到有些脸颊发烫,垂下眼睫将注意力聚焦在刚被包好的手心上。 这已经不是西洛第一次让他知道她很在意他了。没有谁会想拒绝一个愿意与自己交付约定和守护的人,更何况这人还是他的…… 她一向对他很好,不是说纵容,而是一种理解并总愿相信他选择的支持,就像她不反对他参与进调查中,他知道她有信心像她说的那样会保护好他。他很想要靠近她,但有时又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对不起,我不该做伤害自己的那些事,我会学着更理智一些控制自己的情绪,以后不会再让你担心了。” 西洛维罗:“你当然不能再做这样的事,如果再有这样的情况我会把这些事都告诉阿福去。” 布鲁斯有些惊讶她这种‘告状’的语气:“我还以为你之前和阿福相处有些小矛盾。” “现在也不怎么好。”她起初的确很气他挖她的魔法阵的,但这段日子相处下来她又知道阿尔弗雷德全心全意地为布鲁斯考虑,除却托马斯夫妇外,他可能是这世上最爱护这个男孩的人了。也正因如此,尽管相处的不怎么融洽,西洛对那位管家先生不怎么讨厌。 “刚才潘尼沃斯先生让我喊你去用晚餐,你想要吃点东西了吗?” “我还不是很饿……”布鲁斯本还想要拒绝,但话说到一半,他意识到自己的确很久没出书房的门了。刚想改口告诉西洛一起去用晚餐,却听到她说:“刚好,我也没那么饿,你要和我交换一下你的情报吗?” …… 阿尔弗雷德在楼下等着两人用餐,等了很久也没等到两人下楼,推门看到书房桌面铺满的资料和谈论得正到的两人,顿时:“……” 他想要提醒一下两人晚餐时间已经过去好一会儿了,但在看到他的小主人嘴角浮现的已经很久没露出过的的笑容时,他叹了口气,又将书房的门轻轻掩上。 他觉得他应该等一会儿再将晚饭加热一遍,但愿等他们饿了的时候会想起吃点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虚伪魔女:你做的饭是不是不好吃,我来吧,小孩子喜欢吃什么呢?胡萝卜牛肉,土豆水果馅饼,西兰花浓汤…… 阿福对布鲁斯:看到没,如果不吃我做的就要吃她做的了。 布鲁斯看着一桌黑暗料理艰难地点了点头,从此再也不挑食。 感谢在2020-12-11 18:40:41~2020-12-14 22:32: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清商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黑色与城7 ;我还以为我最近可以不用参加那些没什么意义的宴会。布鲁斯这天听到阿尔弗雷德通知他晚上需要出席新任市长的任职晚宴时, 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您当然有权利推拒掉你不想出席的任何酒席,布鲁斯少爷。阿尔弗雷德说,;但是新任市长的上任对哥谭来说不算件小事, 我们也一早收到了鲍尔斯先生的邀请函, 无论如何,他们会很希望知道知道韦恩家族对他们的态度。顺便说一下,您已经有半个月没有出过门了。 ;即便不是为了这些……管家先生抬头看了眼睡眼惺忪地从楼上走下来的西洛维罗, 无奈地叹了口气, 又接着对他的小少爷说道, ;您也是时候将赫普克里特小姐介绍给所有人认识了,有不少人都在好奇韦恩家族新的成员的身份。 ;你们在做什么?昨晚为了将哥谭各大家族的人和名字对得上号,看资料看了大半夜很晚才睡的西洛打着哈欠问道。 ;在说您再次错过了早饭的时间, 女士。阿尔弗雷德说。 西洛维罗毫不在意地从茶几上拿了块小甜饼塞进嘴里, 坐到了布鲁斯身旁的沙发上, ;老样子?又是没有早餐吃对吗?----没关系, 反正已经快到中午了, 我觉得我可以把早餐和午餐放在一起,等会儿只吃一顿就够了。 布鲁斯将自己手旁的茶杯挪到她手边,又将阿福给他的邀请函递给她,;我们在谈论今天晚上市长举行的宴会。 西洛接过布鲁斯递来的信件打开扫了几眼。市长任职, 一场会聚集哥谭多方家族势力与政要的晚宴。 ;你介意去吗?男孩问。 ;当然不介意,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和你一起去。西洛说。这样的宴会位高权重的人一定不会少,如果机会足够好的话,说不定可以趁这次用托马斯给她的身份来分辨一下哪些是敌人哪些是朋友。 …… 行程很快就敲定下来了, 晚上阿福开车送他们来到宴会的酒店。 作为韦恩家的继承人, 布鲁斯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万人瞩目的焦点, 他又在葬礼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在公开场合出现过, 刚一下车就吸引了不少宾客们的、还有记者们的目光。 ;你紧张了吗?西洛维罗察觉到他在调整呼吸。 ;没有。布鲁斯否定道,感受到对方落在他身上的视线没有离开,他停顿了顿,又说道,;也可能……有一点。以前都是爸爸妈妈带我参加的宴会,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代替他们做好这些事。 ;你不需要代替谁,你只需要做好自己就可以。西洛说,刚说完她又有些坏心思地笑了起来,;不必考虑你的礼仪够不够完美,不用考虑你会不会有做错的地方,当你是他们中最有钱的人时,他们只会考虑在面对你时他们的举止有没有出问题。 布鲁斯也扬了下嘴角,但在记者的闪光灯亮起之前将笑容藏了起来。 ;布鲁斯!来往的人群中跑过来两个男孩,跟布鲁斯差不多大的年纪,不过个头要比布鲁斯高壮上不少。他们同样穿着修裁匀称的定制小西装,学着大人那样用发胶把头发抿成与他们年龄不怎么相称的背头。 ;他们是你的朋友吗?西洛看着正向这边跑来的两人。 ;不是朋友,他们是我的同学。布鲁斯之前那点开心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他唇角轻轻下抿,视线落在跑在前面的那个男孩身上:;那是维克·鲍尔斯,新任市长的儿子。他身后的是他的表…… ;嘿,布鲁斯----两人已经走到了他们面前,脸上有些婴儿肥的名为维克的男孩和布鲁斯打着招呼。 昨晚刚好看过哥谭各家族的重要成员,借着布鲁斯的介绍,西洛认出这孩子就是今晚升迁的那位市长的儿子,鲍尔斯家族的长子。另一个男孩与他长相有几分相似,虽然布鲁斯没说完,但应该是维克的表兄弟一类的人,嗯……他们真的不是亲兄弟吗,他们长得还真的挺像。 西洛正奇怪布鲁斯为什么不理会那男孩的问好,就见那小子对着布鲁斯露出一个不怎么友善的笑:;你这么久没出门都在干什么,躲在家里哭是吗? 西洛维罗:;…… 怪不得布鲁斯不理他们,她之前是怎么把他们误人成布鲁斯的朋友的。 西洛维罗喜欢小孩子,但她觉得,如果是这样的小孩子还是趁早丢了吧。 同样是受着良好教育出身的精英家族的小孩,怎么就这么大不同,见了这孩子让西洛觉得她家小朋友真是懂事得可爱。 ;我没有躲在家里哭,维克,布鲁斯果然也没因此就和他争执,解释道,;我最近要忙的家族事务很多,所以才一直没怎么出门。 ;这样啊,维克拉长了声音,讥讽的笑依然没有减弱,;你在忙你爸妈的后事? 没等布鲁斯回话,维克又压低了声音凑到他面前问:;听说你爸妈是出车祸死的,你当时在后座上吗?他们是不是流了很多血?听说车子玻璃都碎了,他们头有没有被撞烂? 维克身后跟着的同伴也放肆地笑了起来。 没参与这场对话的西洛纯黑的眼瞳里划过一丝没多少情绪的冷笑,若说这只是小朋友间的玩闹不必较真,但那孩子应该也清楚他自己的挑衅行为到底是在干什么。小朋友,这路就走窄了吧,既然你是今晚宴会的小主角,不该表现得更礼貌些吗。市长几年一届?韦恩在哥谭做了多久的老大?心里没点数么? 布鲁斯深吸了口气,垂于身侧的拳一点点收紧,西洛听到了男孩牙齿摩擦的声音。 ;布鲁斯?好久不见了,欢迎你来我的晚宴。突如其来的中年男人的声音打断了僵持中的两人。走来的正是新上任的鲍尔斯市长一行人,他的夫人正挽着他的手臂,身旁跟着的几人看上去像他们的朋友。 ;你父母的事我很遗憾,他们为这座城市付出了很多,没想到命运这么不眷顾他们。你愿意代替他们出席我的宴会太好了。鲍尔斯说。 布鲁斯已经不着痕迹地压下了怒火,礼貌地对他抬了抬嘴角:;谢谢你先生,祝贺你的升任。 鲍尔斯摸了摸维克的脑袋,俨然一派好父亲的形象,;希望你们今天能玩得愉快,维克,你比布鲁斯大上一些,好好招待我们的客人。他说完看向了西洛:;这位就是那位…… 西洛的视线从鲍尔斯落在他儿子脑袋上的手滑到得意地笑着的男孩的脸,又望向维克身旁仗着没人注意到就朝布鲁斯挤眉弄眼的另一个男孩。他刚才没看到他们相处得没那么好吗? 呀,哪能只有他们笑得那么愉快呢? ;叫我赫普克里特好了先生,我之前看过您的演讲,这座城市有您真了不起,哥谭在你的管理下会变得更好。西洛维罗握住鲍尔斯伸来的手。 布鲁斯眸色僵了一下,也没再理会一直向他挑衅的两人,视线垂了下来看着地面。 ;您的两个儿子也真可爱呀!他们和你长得真像!西洛维罗笑着看了眼那两个男孩。 她这句话让在场所有人瞬间都变了脸色,似乎有人倒抽了口气,正拥着儿子的鲍尔斯夫人表情显得有些怪异,她第一反应竟不是先去反驳,而是看了眼另一个男孩身旁的女人。那女人的表情就更复杂了,不安里透着点惊慌,像是被人发现她怀里揣了只兔子。 维克慌忙说:;你在说什么,我爸爸只有我一个儿子! ;我弄错了什么吗?西洛捂着唇惊讶道,;你们不是亲兄弟吗,可是你们分明与市长先生长得……哦,抱歉,我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布鲁斯呛了一下,他手握拳抵在嘴边掩饰住差点没控制住的笑意,轻咳一声纠正道:;赫丽,维克是鲍尔斯先生的儿子,乔治是鲍尔斯夫人妹妹的孩子。 市长先生的表情就跟回到了拉选票时期一样的便秘,不过他没把咬牙切齿的声音露出来,保持着风度地开口:;维克和乔治是表兄弟,之前也有人说过他们长得很像,毕竟他们的母亲是姐妹,都是一样漂亮的女士。 ;哦,原来是这样呀……西洛轻声说。 嗯……虽说西洛维罗心里清楚上流社会中那些肮脏又混乱的关系,但毕竟也只是猜测,她随口的一句只是想给小朋友出气。做坏事的虽然是那两个小鬼,她又不能跟小孩子计较。但看在场几人情绪的反应,像是她真的不小心戳破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天呐,除了她之外竟没人在他们面前说穿过这件事吗。唉,她可真是个善良的魔女,魔鬼们一定会惊讶于她的好心的。 虚伪魔女掩唇歉意道:;请原谅我的失礼,我以前的日子很少出门,最近又刚来到哥谭不久什么都不了解…… 乔治的母亲一直死死地盯着她,但西洛压根没有理她的打算。 绅士风度是男人们的事,因此这个因为西洛一句‘不经意’的话而引来姐姐的猜疑、和熟人们古怪眼光的女人也不再顾忌面子,恶狠狠地几乎快要尖叫出声:;这是哪个乡下来的下人,礼数是不是都让吞进了狗肚子里去…… ;她不是下人,也不是乡下来的。干净又沉稳的少年音在人群中响起,那个声音不大,但犹如宣告一样掷地有声的话语却不容任何人忽视。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个男孩身上,布鲁斯平静地接受下了所有的视线,又郑重地开口:;她是我的家人,她是韦恩家族中的一员,希望大家不要忘了。 布鲁斯向他身旁的女士递出手,在西洛将手放入他手心之后,他扫了眼所有人,最后直直地看着着鲍尔斯说:;市长先生,我们可以进去了吗,我还要将赫丽介绍给其他朋友们。 没有人能拦在他们面前。 西洛弯了弯眼睛,看着布鲁斯带她走进晚宴厅。哎,所以说好看的小朋友那么多,还是她家小朋友最可爱了。 ※※※※※※※※※※※※※※※※※※※※ 看哥谭美剧的时候少爷就真的有一个同学当着他面问他父母是不是死得很惨(虽然少爷揍回来了) 当时我看的感受也是:小伙子,路走窄了吧,不知道哥谭跟谁姓是吧(dg.jpg) - 原以为十章内能让虚伪领第一趟盒饭的...emmmmmm,接下来要赶赶进度了 /bk/11/11239/7786148.html 。网手机版 黑色与城8 晚会上聚集了不少哥谭叫得上名号的人物, 借着这个机会,布鲁斯将她介绍给了与韦恩家族常有来往的一些家族。 西洛维罗看得出那些人在听到她身份时各怀心思,如果不是布鲁斯在身边, 她其实是很想激化一下那些人心里的想法的。一阵寒暄过后, 她在想要不要找个机会与她感兴趣的那些人单独聊聊,视线的余光却在这时看到宴会角落有一个熟悉的面孔。 啊,那个人。 詹姆斯·戈登。 如果西洛没记错的话, 他是曾经出现在韦恩夫妇身旁的那个警探。 年轻的警探没有穿警服, 而是一身简单干练的西装, 看样子也是受邀请来参加晚会的,不过他像是并不怎么适应这种场合,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除了拿起过侍者递上的酒杯之外, 没有理会任何人的意思。但当察觉西洛注意到他之后, 他的目光频繁往她这边看了两次, 不用猜也是有话想对她说。 西洛正想找个理由告诉布鲁斯她需要独自离开一会儿, 男孩也在这时不知道被什么人吸引了注意。 ;你能在这里等我一会儿吗,我想要去见一个人。布鲁斯说。 朝着男孩看的方向望去,他注视的方向站着一个高胖身材的中年男人,布鲁斯刚才跟她介绍过这个人, 邦德洛斯,他是韦恩集团的一位高层管事,同时也是----布鲁斯之前墙壁上标记着的正在调查的人。 ;不需要我和你一起去吗?西洛问。 ;我想要问他一些东西,一些有关父亲生前的事…… 西洛了然他想独自问一些事情, ;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 我就在这附近。 布鲁斯朝那人走去, 西洛也端着酒杯走向角落, 脸上浮现出公式化的笑容朝角落里的人举了举酒杯,;这位先生,一个人吗? ;如你所见,女士。戈登挤出一个生硬的笑,让这位年轻的警官处理交际场合的问题显而易见还没有让他逮捕罪犯容易。他左右扫视了几眼,在看到没什么人注意他们这边,没有过多的寒暄,男人下一句就压下了声音问道:;你知不知道乔·切尔疯了?这件事跟你有关吗? 西洛从脑海里搜罗了一遍这个名字,她确定这个名字不存在她的印象中,奇怪地问道:;乔切尔是谁? 戈登盯着她,似乎在观察她有没有说谎,;那个流浪汉,之前打劫过韦恩一家的抢劫犯,他之前被抓进了警局,但是由于精神失常的问题已经被转移到了别的地方。 ;天呐,他竟然这么不走运?太不幸了吧……西洛嘴上这么说着,嘴角却是带着不怎么具备怜悯的笑的。 是不是她干的呢?好像是,也好像不是吧? 她也就在前两天找过他一次,强行读取了他的记忆。 那人精神状态看上去的确不怎么好,有些疑神疑鬼,不知道是不是上一个惊魂夜给他留下了难忘的印象,见到她像是比见了恶魔都惊恐。 他的记忆里的确有人威胁他去刺杀韦恩夫妇,命令他这么干的人是一个带着白色尖鼻面具的陌生人,跟布鲁斯说的刺客又有些不同,白色面具的人应该不像刺客那样具备武力威胁的,只不过他就只出现过那么一面,西洛没法从有用的信息里判断那人的身份。 在西洛读完记忆之后男人更是跌跌撞撞地尖叫着逃走了,没想到他竟然就这么疯了。 ;我知道你能做到普通人做不到的事,但这个社会是法/治/社/会,你不能无视法律!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做那么无聊的事?西洛再次看向这位警官时,温润的黑瞳里带上了些冰凉的颜色,;我站在这里不是为了听你说这些的。我为了你抛下我的小朋友,希望你能带来更有价值的事情。 魔女们的耐心向来是最好的,由于生命的漫长,让她们对待时间格外宽容;魔女们的耐心又向来都是最糟糕的,她们在面对不感兴趣的人时,甚至吝于言辞。 虚伪魔女喜欢把事情处理得妥当,也会在值得她浪费功夫的地方花上时间,但那不意外着她愿意让一个人类教她做事,更何况他的威胁让她只让她感到发笑。 无视法律?他说的是哥谭这座城市吗? 路边的抢劫和暴力停下过一晚吗?黑帮大张旗鼓的毒品买卖有人制止了吗?高官的贪污受贿受到法律制裁了吗? 他是个正直又热血的警官,好警官,相信也正因为他的人品托马斯夫妇才愿意信任他的。 不过一腔热血在哥谭这块腐朽的地方可显得有些愚蠢,哪怕不用深入了解也差不多能猜到这座城市的警察系统更是腐烂到了根部。西洛不知道他是不是刚上任不久,她不喜欢这样仿佛不计后果的正义的人,不过还是希望他血液里流淌的热情能时间长一些,毕竟哥谭有这样的人存在对布鲁斯不算一件坏事。 戈登在听到她不怎么具备耐心的语气后愣了一下,他还想追问什么,但又知道他的话像在兴师问罪,他也的确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是她干的。人来人往的宴会交谈声中,他意识到有限的时间不是说这种事的时候,他平复下了情绪,左右看了看,说道:;托马斯他们最近在调查一些哥谭的家族……他们的处境算得上安全,我之前希望他们能够离开这座城市躲避一段时间再回来,但他们拒绝了。 ;躲避也不是什么好办法,只有这些?我以为他们有什么话想让你转达给我。 ;的确有,戈登的视线往布鲁斯的方向看了一眼,;托马斯希望我帮忙转告你,不要全然信任韦恩集团里的人。 ;他们中也有参与上次事件的人吗? 戈登摇了摇头,说:;韦恩集团权利的重新洗牌会让一些人有机可乘,他们最近的调查里发现其中一些人并不能信任……他们不确定那些人是不是谋杀他们的人,但是那些人中以后很有可能会有想对韦恩少爷不利的人。 啊,布鲁斯这会儿就是在跟一个公司的管事谈话……西洛往两人的方向看了一眼,男孩对面那位高胖的主管的欲念气息没有多大波动,反而是布鲁斯的情绪稍微激动一些。 还没等西洛来得及说什么,人群/交流的声音突然小了下来,大厅中央空出了一片区域,众人都把视线集中在了大厅中央,西洛望过去,赫然是那位市长先生向众人举了举杯,在人群中开始了他的发言了。 ;他可疑吗?西洛维罗突然出声问道。 ;新的市长?你是说哪个方面?如果你是指身为一个市长的话……好吧,看来你想了解的不是这个方面。你是问他是不是想害韦恩夫妇的人?我不知道,没有证据证明这一点。韦恩家族和鲍尔斯家族的关系应该说得过去,听托马斯的意思他们原本也打算投这位鲍尔斯先生一票…… 西洛低头摇了摇手中的酒杯,;你听说过猫头鹰法庭吗? ;为什么提起这个?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听到过,哥谭一直流传着一首很老的童谣,不过听说那都是虚构的事。 西洛原本想让戈登带话给托马斯让他们试试从这个传说去查一查,但是话到了嘴边却收了回去。猜测总归只是猜测是一方面,再有就是贸然探索一些事情的真相说不定会给他们带去致命的威胁。 ;也许传说不会只是传说…… 两人交谈还没结束,市长先生略微抬高的嗓音在宴席中格外醒目了起来:;……我要向你们介绍一位我们新的朋友,你们或许早已经听说过这位韦恩家族的新成员,但今天才算得上是她第一次加入这座城市,请容许我再正式向你们介绍一次她。 戈登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西洛维罗站的位置成了宴会上的焦点,周围的人都朝她这边看了过来。 哎?西洛愣了下。这是说她吗? 她的身份还至于让市长身份的人单独为她做介绍。不久之前才在宴会门口坑过鲍尔斯他们一家一次,如果现在告诉西洛这是对方的示好,她是怎么也不会相信的,看看他身旁的两个男孩完全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容就知道了,他们肯定是在等着看戏。 准备找机会让她出丑? 那可能就让他们失望了,她对众人眼里她是个什么样的可没那么大在意,这次又不需要扮演一个多么精明的角色。 更何况……她刚好需要一个像现在这样所有人都能倾听她讲话的机会。 鲍尔斯见她往这边走来,挂起了笑意说道:;我和托马斯认识的时间不算短,但他却从没和我提起过你。老韦恩先生一定很爱你和你的母亲,他之前是不是把你藏起来了,都没忍心让你在大家面前出现过。 最后一句显然是句‘恰到好处’的玩笑,一众人也都附和地笑了起来。 西洛也不失礼貌地扬了扬唇角。 名义上西洛是布鲁斯祖父的女儿,也就是托马斯流落在外的妹妹。鲍尔斯的话表面上看上去是对她的友好,但是……哎呀,他这么说不就是在隐晦地说她私生女的身份,想让她主动道出她的来历和母亲的身世吗。 下一步是不是就要明里暗里质疑一下她来历的真实性,顺便暗示一下布鲁斯她就是一个过来抢财产的外来人? 但是跟她玩话里藏话的伎俩?她开始玩权术游戏的时候还没他们脚底下这片土地估计都还没成立。 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她这边的状况,布鲁斯走回到她身边。小孩子们对于大人话语里的意思通常不回理解得那么到位,但这不意味着他们对气氛和人们的好意坏意不敏感。男孩握住了她的手,蓝色的眼瞳望向她,似乎在示意她他会陪她一起过去,发生了什么都不用担心。 西洛悄悄捏了捏他的小手,这个小朋友真是意外的有责任感又会安抚人。 不过接下来的事可没法让他跟过去,因为她接下来说的话可能会让一些人不开心。 是的,西洛可没打算按男人设置的局走下去,解释身份干什么,她又有什么必要非要向这些人解释她的来历? 她的身世只是所有人都期待拿来闲侃一下的事情,但是她会拿她拥有的资源干什么,恐怕会是所有人都在意的问题。 她走到市长身边,缓缓开口:;是的,我的家人们很爱我,我也很爱他们。托马斯和玛莎他们真的都是很优秀的人,很遗憾就这样永远地失去了他们。我喜欢这座城市,她很美丽,又是我的兄长付出一生的地方。我刚来到这里什么也不懂,哥哥他们留给了我那么多东西,因此我想…… 西洛看着那些一双双盯着她的眼睛,她说:;我想继续完成托马斯他们未完成的事业。 ;我会像托马斯和玛莎那样为哥谭的公益事业努力,将韦恩公益发展下去,我希望投资更多的学校,修建儿童福利中心,解决贫困人群的居住问题…… ;我想要继续完成托马斯规划的哥谭交通的搭建,但我对该怎么做毫无头绪,因此或许今后会需要市长先生的帮助。 ;哦我记得他们还曾希望开辟一些未开发区建设精神病院为那些精神病患者提供医疗保障…… 是的,如果说一座城市有什么能与古老的童谣存在的时间等长,那么最大可能就是这座城市中同样一早存在的古老家族里。今天到来到人群中会有他们的人吗。 当她这句话讲完时一众人的反应可谓精彩了,有对她继承了那样多财富却不知好好利用的嫉妒,有看待蠢货一样的鄙夷,当然,大概是她的确影响到了哪些人的利益,她也收获到了憎恶的情绪…… 没有杀意? 西洛说的这些事都是托马斯夫妇在时所投入的事业里牵扯利益较广的事情。但让她感到有些失望的是,所有的情绪中唯独没有的就是杀意。其中一些人对她反感的情绪再怎么强烈,却还没有到达生出杀意的地步。 是她的做法还不足以到达破坏这座城市规则的地步?还是说意图刺杀布鲁斯他们的人不在这些人里。 ;当、当然,鲍尔斯原本准备设计的话一句没说出来,反而因为这女人那些愚蠢的计划更了一口老血在喉咙里。该死的乡下人,拿到钱不知道上哪儿花了是吗,投资公益?她是有多喜欢这座城市?她知不知道她要做的那些事会让多少人少赚多少钱,又会打乱多少他原定的计划。 布鲁斯韦恩没达到支配他所有财产的年龄,半道冒出来的这个女人如果真想要完成她所说的韦恩夫妇之前的那些规划可就不一样了。 但身为市长的男人这种时候也只能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你当然会得到我竭尽所能的帮助。 怕这蠢女人再说上些什么不该说的,鲍尔斯急忙将话题从她身上转移开,对着众人说上些别的。 ※※※※※※※※※※※※※※※※※※※※ 过渡章,感觉写了好多东西但又好像什么都没写 戈登跟阿福现在的性格其实都比较偏向于哥谭美剧里,他们这时候都还很年轻 - 明天去看神奇女侠!ww冲冲冲!!! 感谢在2020-12-16 23:07:53~2020-12-19 23:20: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清商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bk/11/11239/7786149.html 。网手机版 黑色与城9 不少人上来向西洛维罗搭讪, 尽管她的讲话引来不少人的厌恶,但同样也有对这座城市寄以希望的人们表示想要支持她对这座城市的付出。西洛记下了哪些人是真的带着善意而来,又有哪些人真的对她抱有别有心思的意图, 打算回去之后和布鲁斯分享一下。 等身边已经没有一个接一个围上来的人, 她想要去看看布鲁斯在哪的时候,却发现男孩一直都在她不远处的地方等着她。 ;你忙完了吗?布鲁斯见她空闲了下来,朝她走了过来。 ;是呀, 发现了不少有意思的事情, 等回去之后告诉你。还有三三两两路过她身旁的人和她点头问候, 西洛也微笑着回以致意。 ;你刚才说的那些……布鲁斯微微攥紧了拳,又悄然放松,问道:;都是真的吗? 当西洛在那些人面前说出她接下来打算继续完成他的父母尚未完成的遗愿时, 一时间说不出多少复杂的心情在这个男孩心中翻涌过, 他甚至感到喉咙更痛, 胸腔中被什么一点点破开了一道裂缝。 布鲁斯不知道那是种什么感觉, 就像心脏里装着一块破损的齿轮, 突然间得以继续向前运转了一样。 他这段时间以来满脑子都是复仇,偶尔的停歇下来的时候他的确思考过除了复仇以外他今后该怎么办,他以后该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他今后该为他的家族做些什么。 但他想不出一个准确的答案, 他不知道失去了父母的他可以干什么,于是他就更加逃避地只固执地把所有心思都放在查找凶手上。但事实是他太懦弱了,他只是想逃避那些他不敢去面对的事。 为什么她就可以自信又毫无退缩地面对所有敌意的目光,她其实……原本可以不必做这么多。 ;我刚才说的那些是不是真的?----啊呀, 你说我刚才在大家面前承诺的那些吗, 抱歉抱歉, 我的确是那么想的, 但是我挥霍属于韦恩家财产的时候是不是该向你汇报一下?西洛掩住了唇角。 怎么也没想到得到的竟然是这样的回答,让布鲁斯嘴角也不禁提了提,他还记得她之前曾说过那些被分给她的财产他随时有收回去的权利,忍住了笑才得以把他想讲的话继续说下去,;你不需要向我汇报什么,我说过我不会抢走属于你的任何东西,而且我想要支持你的想法。 他抬头看着那双浓黑色的眼睛,;我是想说,为什么你会想要做这些事,你原本可以不必……不必为他挡去众人窥伺的目光,不必为了他,为了这座城市,付出那么多。 大提琴骤然响起的优雅旋律打断了他们的谈话,晚宴正是进行到气氛最活跃的时候,不少年轻的先生女士迈入了大厅的舞池中央。但一大一小两个人除了完成必要的社交,对于跳舞显然没多大的兴致。 西洛没有继续刚才的对话,而是岔开了话题问道:;我们要不要早些回去? ;阿福希望我能至少呆上一半的时间再离开,布鲁斯有些无奈地说。 啊……现在晚宴却还没到中场,看上去想走是走不成了。 两人走到了酒店露天的阳台上,酒杯碰撞声与谈笑声这才小上了不少。 这个冬夜没有前几天那样冷,兴许是最近天气不算差,难得遇上放晴的日子,连带哥谭的夜空都不是晦暗阴霾的黑色幕布,月亮透过云层偶尔洒下几缕柔雅的青白月光,又因城市上方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雾气,给远方天幕之下霓光斑斓的街道添了一层绚烂的神秘。 从他们站的位置往远处望去景色不错,但小朋友个子算不上高,没法好好欣赏到这一幕,要不要带他去找个地方看一看? 西洛手臂撑在哥特式浮雕的护栏上问道,;我们要不要去别的地方玩一玩? ;别的地方?布鲁斯扭回头往宴会上看了一眼,;但是酒店里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可以去的。 ;不,谁说我们要回宴会上去了?西洛维罗牵了牵唇角,脸上透着狡黠的笑容,;我们找一条别的路去玩。 她是说绕过人群找一个别的地方吗?布鲁斯脑海里仔细回忆着想绕过晚宴上的那些人选出一条可以穿过去的路该怎么走,电梯?服务间?回过头来,他睁大了眼睛看到西洛单手撑在阳台护栏上,像只轻巧的小鸟轻轻一跃地跳上了上去。 太危险了!她在干什么! 让她注意安全的话还没从他嗓子里喊出,下一刻,西洛又让他的心脏重重地跳了一下----她手贴在墙壁上一借力,从扶手上跳到了一旁离她足有五六英尺远的滴水兽上! 那个身着黑色礼裙的女孩儿似是觉得目前的落脚点还算不错,单手闲适地倚靠在兽背上,黑瞳带着笑意向他看来,;要不要过来?我带你去别的地方玩。 布鲁斯有一种血液翻涌的感觉----那不是出于恐惧的心情,更不是说怒意或者对这个大人不按常理出牌的指责----而是差点没法让狂跳的心脏安静地呆在他该呆的位置的战栗。 ----如果他在为什么感到害怕,那一定是他怕自己按捺不住想要快点到她身边去,跟她一起离开这里。 ;但是……你站的地方很危险…… 她的做法很危险,很不理智…… 被人看到了该怎么办,踩空了该怎么办,没有力气了该怎么办……布鲁斯脑海一瞬间闪过了无数顾虑和拒绝这场游戏的理由,但尽管如此想着,他却向她的方向又迈进了一步。 ;我记得你之前也曾经自己偷偷爬到庄园的屋顶过,现在……哦现在的确要比在那时的高度高上不少,你就害怕了吗?西洛挑眉看他。 布鲁斯感到嘴角在克制不住地想要上扬,他想他现在很冷静,再也没有这么冷静过了。这不是出于某种疯狂的意识,他知道他在干什么,也知道她为什么会选择这样的游戏,更知道……他和她在一起是绝对的安全的。 ;我们会被人发现的。布鲁斯看似还在告诉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大人她的做法是不对的,人却已经摇摇晃晃地站在了大理石的护栏上。月光照亮了他面前的路,五英尺远的距离或许在平时就是走几步的事,但位置换在十几层楼高度的高空中,很难让人不心生胆怯。 他的视线望向那双一直注视着他的眼睛,朝着她的方向用力一跃。 没有意外的,西洛接住了他。 ;啊呀,被发现了可怎么办,如果不小心被人拍到,你说不定就要登上明天哥谭日报的头版了。 ;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会上报纸?一向性格温和的好脾气男孩状似不满地抗议,;……阿福知道的话也会骂我们的。 ;那就太可怕了,我会告诉他这是你撺掇的。 ;这不公平!布鲁斯叫道,嘴角却忍不住上扬着。 男孩夜蓝色的眼睛里如落入了星光,在身后就是灯火通明的酒宴的夜晚,那份光亮显得格外明快湛亮,好似能盖过一切色彩,无声点亮悄寂的夜晚。 西洛眨了下眼,移开了目光,等他站稳就放开了他的手,又先一步沿着只能容一人通行的装饰性的壁沿脚步轻快地往前走去。 布鲁斯没有丝毫停顿地跟上了她,管弦乐的鼓点催促着他的脚步,冬夜的风没有阻碍他的行动,反而让他的行动更加灵敏。路过浮绘的玻璃窗时他甚至可以听到宴会中人们谈笑的声音。他知道他该小心翼翼地隐藏好自己的身影别被人们发现,可激烈跃动的心情又让他想把这份宴会上所有人都不会拥有的快乐给喊出来。他似乎很久没有这么酣畅地感受心脏的跳动,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小心翼翼得呼吸,而这一次终于终于有机会大口喘息了一样。 终于到达可走到路的尽头的时候,西洛维罗指着一旁的窗户说道,;我们可以从这里翻到安全通道……但显然这条路不是她的理想选择,;又或者----她下巴微微抬了抬示意他看上一层的那只滴水兽,继续说道,;或者沿着这里爬上去。 听上去还像是给布鲁斯选择的机会,可西洛已经先一步抓住了一只石像鬼的尖爪,一个用力跳到了它的背上。 布鲁斯确信没有哪位大人会这样教导小孩,肯定不会。 他很久没迈出过家门,她就以她方式带他玩游戏。他畏于直面自己的恐惧,她就让他从安全的环境里走出来自己去找控制自己的恐惧的方式。 就像曾经西洛能一眼判断出布鲁斯家庭状态不错一样,处于优渥环境里的男孩也看得出她来自于一个极为阔越的家庭。她的礼仪无可挑剔,她举止优雅得体,她根本不像是她说的那样来自无人问津的小乡下,更像是受过一位正统教育的贵族。 也因此当她卷起礼裙的一角只是为了方面跑动的时候,布鲁斯是有些惊讶的,因为这样不合礼节的举动仿佛不是她会做的事。可当看到她摘下黑色丝绒的手套露出白皙的手腕,只为了攀爬方便一些的时候,布鲁斯又感到似乎没什么好奇怪的。 ;我觉得这不公平……徒手抓住那些浮雕的边角往上爬绝对不会比攀岩更容易,布鲁斯爬得气喘吁吁,他看着连头发丝都没打乱的西洛,;你是不是用魔法作弊了? ;我怎么会干这么不公平的事?西洛说得很是无辜,;是不是你缺乏锻炼了?说真的,或许你有必要跟潘尼沃斯先生学习一下锻炼身体。 但是她有没有悄悄干了些什么呢?可能也用过那么几个风系魔法吧。 阿福正站在酒店门口与一位上来搭讪的老爵士聊天,当他不经意地抬起头看到他的小少爷没在晚宴上好好呆着反而在酒店外爬起了滴水兽的一幕,不禁思考起了自己今晚上是不是什么时候不小心沾到了酒都开始出现幻觉了。 偏偏对面的老先生见他两次抬头的动作,也抬头向上望了上去。 阿尔弗雷德·每天都在自称老人家·但实际一点也不老·潘尼沃斯几十年来第一次感觉自己真的上了年纪了,有种血压疯狂上升的感觉。 ;你在看什么,潘尼沃斯先生?上面落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吗?我怎么什么也没看到。 阿福嘴角狠狠抽了抽,噢魔法。 见那两人平安无事地到达了酒店顶层的天台,他那活蹦乱跳的心脏总算没过度为难他这把老骨头。阿尔弗雷德收回目光扯出一个极为吃力的笑容,;没有什么,就在刚才我才发现今晚月亮竟然这么好…… …… 以他们所站的位置往下望去,是布鲁斯不曾见过的一处夜景。不似旧城区庄严肃穆的阴森风格,眼前的建筑群有着一种新古典主义的特殊魅力,像是承接了上一个时代与下个时代的交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站的地方没有丝毫护栏作为屏障,让面前的景致看上去触手可及。 哥谭,这里是哥谭。 ;她漂亮吗,布鲁斯?西洛问道。 布鲁斯张了张口,却没发出声音。 他有些不想承认。 但她很漂亮,真的很美。 西洛似乎也没在等他回答,又轻轻地笑道,;这座城市是不是也没想象中那么糟? 布鲁斯知道她的话什么意思,他爱这座城市,又恨着这座城市。她给了他一切,又残忍地将他们全部都夺走。 西洛这时又指了指远方,;往那里看布鲁斯。 河道的另一端灯火稀疏,仿佛连月光都不眷顾那片区域,黑黢黢的城区没有多少光亮,空气中还笼罩一层厚重的黑烟。即便不用西洛解释,布鲁斯也知道那个地方是什么地方,哥谭的贫民区。 富人们下午茶闲侃的时候总有这样一句‘幽默’的话:我很满意现在的一切,如果不是贫民窟离我们太近,生活会显得更美好。 ;你今天问我说的那些是不是真的……西洛说,;是真的,没错。托马斯和玛莎所做的就是将那些地方变得和这里一样美好,我也希望有更多和你一样的小朋友可以有学上,能够拥有更美好的命运轨迹。 ;不过我觉得我只会踩着他们的步伐走,可能做不到那么好。 ;如果是你的话,一定可以做得更好。 西洛看向他。 ;因为她是你的城市,布鲁斯。 男孩指尖颤了下。 ;不需要要求自己去爱她或者恨她。你了解她,你会知道今后该怎么对待她。 很久,布鲁斯远眺的目光才收回来。他找了找自己的声音,看着她,被夜风浸得有些微沙的男孩的声音问道,;你会一直留在这里吗……一直都在这里。 男孩故意表现得平静的声音中藏着一份不安,那是一种不经意间发现了一份想要抓住的光芒,却不知道该拿什么才能把光妥帖地收藏起来的无措感。 西洛自然听出来男孩想要一个肯定的回答,可这样看似简单的问题对西洛维罗来说却是最难回答的。 ;天呐,你竟然这么在意我,已经担心起了我会不会离开?这显然是一句可以让小朋友因害羞就不会再继续追问下去的话,可布鲁斯看上去却没像她预想的那样露出腼腆的神色,他垂下了眼睛。 西洛大概不知道经历过离别的男孩在面对分别的话语时会意外的敏锐,就比如她故意逃避的话语,比如她用词中的‘已经’,仿佛都在告诉他她随时都有离去的可能。 意识到自己没把人哄好,西洛有丝纠结地想了想,又说:;现在谈离别太早了,我当然会留在你身边,虽然没法保证一直都留下来,但就算离开也一定会是你能够独当一面后了。十几年以后,等你成年又有了新的伴侣,到那时候说不定你想的就不会是我会不会走,而是我怎么在你家呆了那么久还没走。 布鲁斯忍不住笑了出来,他想告诉她不会有那么一天,她想要呆多久都可以,这不是任性或者年少的话,他会一直遵守他的约定。 但最后,他没有说出如誓约一样的话。 男孩学着她的语气,轻松地扬起唇角,;那该怎么办,要不然我尽量让那个时间来得晚一些。 ※※※※※※※※※※※※※※※※※※※※ 虚伪魔女:我对你来说是不是很重要的人? 布鲁斯:嗯…… 虚伪魔女:那叫声姑妈听听 布鲁斯:………… - 虚伪魔女算得上是真的贵族出身,她出身中世纪的贵族家庭,从小在那样的环境长大,所以擅长也习惯交际和权力的游戏.. /bk/11/11239/7786151.html 。网手机版 第63章 黑色与城10 西洛维罗觉得阿福在瞪她, 她有证据。 晚宴结束,阿尔弗雷德驱车接上了从酒店中出来的他们。西洛能感受到他为他的小主人打开车门之前,那道夹杂着不赞同和诸多意味的眼神简直要将她灼穿了。 西洛冷静地当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时间已经接近深夜,这个时间她本应该和他们一起回去, 但就在刚才, 栖息于建筑物阴影间的夜鸦告诉她某处下水道附近观察到了异样。不过那黑影消失得太快了, 它们没有捕捉到它的去向。 西洛打算过去看一看,最近这段时间一直在庄园呆着也很少出来走动, 她也想趁这个机会去几个地方。 小朋友身体本就不太好,长期将自己关于不见光的书房又不注意饮食, 让他显得更加虚弱了。等会儿有时间的话要不要拐去黑市一趟,顺道买些材料制作些魔药? 布鲁斯已经坐上了轿车后座, 西洛脑海里正计划着一会儿要办的事,一旁的侍者递了一张请柬到她手边, 她没怎么用心看, 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就直接塞回了手包里。 她好像在请柬上看到了法尔科内家族的字样,似乎是法尔科内家族的哪位成员邀她单独谈谈?那可真不巧, 今晚她没那个功夫。她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去办。 见立于车外的人似乎没有上车的打算,布鲁斯望着她,“你不打算一起回去吗?” “我还有事情要去处理, ”西洛将她的手包塞到他手边,“帮我拿回去可以吗?” 布鲁斯缓缓地点了点头, 没有问她要去做什么,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了她一会儿,才说了句:“你会早些回来吗?” “十二点之前保证回去。”西洛微笑道,揉了揉他柔软的黑发,“早些回你的房间休息知道吗?” 车子开出很久布鲁斯还在望着留在原地的身影, 等那道影子完全消失在视线里,他声音闷闷不乐地说道:“她刚才接的是法尔科内家族的邀请函。” “噢是的,布鲁斯少爷,看上去那张请柬上的花纹的确与法尔科内家族的花纹有些相似,”阿尔弗雷德从后视镜往后座上看去,察觉他的小主人在听到他的话后情绪更加低沉了下去,他叹了口气,“不过看上去赫普克里特小姐并没有打算去赴约的样子,如果她真要跟什么人赴约,就不会把手包留在车上了。” 这次换布鲁斯惊讶了,阿福的话显然是站在西洛那一边的,在帮西洛解释。男孩自言自语的那一句自己也说不出是出于什么闷闷的情绪,但是……他不是说想要怀疑西洛。 “我还以为你不会替她说话。”布鲁斯说道。 “是的,我的确不想。”老管家笑着说。他对那女孩儿的态度的确挺复杂,但一天天的相处下来,他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她是同样愿意为男孩付上一切的人。想起她都是无奈的,英伦腔的老绅士摇了摇头,调侃道,“但是承认吧,你就是觉得有谁抢走了她才这么不开心的。” …… 西洛维罗在原地等了很久,她的感知魔法不断往外延伸开,半英里以内的动静都足以让她观察到,没过多久她就在附近一处没有多少人迹的建筑中发现了一道气息怪异的蛰伏的人影。 那人在等待。 他在等待什么?又是冲什么人而来的。 显然那道如黑夜中的猎食者一样的蛰伏的影子不是冲布鲁斯去的,阿福开的车子已经驶离了她的感知范围也没见那个黑影有所动静。既然不是冲布鲁斯去的,她也就没必要那么紧张了。 西洛没有用瞬移魔法,独自朝着一个僻静的街道走去。不知道走了多远,接连打发掉了好几个问她要不要搭顺风车的司机,才感到那个影子有所动作了。 他的动作很快。 西洛想要借用栖息在电线杆上的渡鸦的眼睛看看穿梭在夜色里的是什么人,不过她很快放弃了这个打算。 身材细挑的女士的脚步在街旁晦暗的路灯下站定,嘴角勾起一个像是遇到了满意的玩具一样的笑容。 ——因为那人就是冲着她来的。 她看上去毫无防备。黑夜中的猎杀者锁定了他的目标,他要抹除的对象看上去瘦弱又愚蠢,像只对即将面对的事一无所知的待宰的羔羊,他确信稍微扬一扬手中的匕首就能让她低劣的血洒满这条街道。 身着黑色制服的刺客的速度快过鹰隼,即使匕首划破空气也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但预计中一刀刺穿对方脖颈上动脉的计划却没有实现,突然间像是有什么抓住了他的脚踝,他被在半空中拖拽住,以至于他的刀刃悬于女人后脖颈正上方却没法再往前动上一毫。 她还有帮手? 不等刺客有往身后望的机会。 女人带着愉悦的笑意的声音在他面前响起:“原来你们长这个样子呀。” 刺客很快恢复了镇定,黄铜色的金属玻璃眼镜直视着它的狩猎对象,鬼魅一样的声音宣判道:“赫普克里特·韦恩,猫头鹰法庭,判你死刑,即刻执行。” 随着他的话语,经受过最高强度的体术训练的暗杀者手臂上的尖爪用力向脚踝划去,钳制住他脚踝的东西在被它触碰之前退去,让他如愿以偿落到了地上。刺客后脚用力在地上一个借力,重新向女人冲去。 但他大概不会想到,他之所以能落回地上,不是因为抓住他脚上的东西畏惧他的攻击,而是这场狩猎游戏从一开始他就弄错了狩猎者与被狩猎者的身份。 爪刺凌厉地带起风声,可每次都在割断对方喉咙之前被她险险躲过。 女人无辜地问着他,“我犯了什么错?为什么会被背叛死刑?” “异乡人,如果你老老实实地做个混吃等死的人说不定还会有留有一命的可能。” 哎,果然和她猜想的没差多少,看来她今天晚上讲的那些话是有效果的,她破坏了某些人的游戏规则才让那些派出了杀手。只不过她的‘定罪’是需要经过判决才执行的吗,那进行判罪的会是哪些人呢。 西洛一边躲闪着他的攻击一边又接着问,“韦恩夫妇也是这个原因被你们杀了的吗?” “他们干扰了这座城市的秩序,他们犯下的错需要他们的血液需要来清洗。” 噢。 为什么有些人得到了钱势跟权势总会有这么一个毛病,仿佛他们已经无所不能刀可以统治这个世界了一样。 躲迷藏的游戏到此结束了。 西洛维罗在原地停住了脚步,不再躲闪。 暗杀者以为接下来的一刀一定会划破她半个喉咙,女人身后飞来的一道黑影却根本没给他反应时间地贯穿了他的肩骨。 而这一次暗杀者看清了袭击他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影子,那就是路灯下的影子,电线杆的影子、邮筒的影子、消防栓的影子慢慢地从在地上拉长变细,钻出地面的那一刻向他疯狂席卷而来。 动不了。 脖子、手腕、脚踝都被黑影桎梏住。 这一次它们不只是宽容地只限制住他的行动那么简单。肩骨位置的影子被抽出,外翻的伤口汩汩流血。暗杀者感到缠绕在身上的黑影在一点点收紧,又在几乎要勒断他的骨头之前又给了他喘气的机会。 他抬头,镜片上映出女人略带趣味的目光。 那是一种逗弄猎物的眼神,暗杀者很熟悉那种眼神,因为那是总处于狩猎地位的他经常拥有的眼神。 像个行尸一样被组织饲养保存的暗杀者本不会具备多少恐惧的意识,但他这一刻呼吸似乎不再像往日里那样平稳了一样。 “我什么都不可能告诉你,”他说,“你不会从我嘴里得到什么。” 西洛玩味地笑道:“不,如果我想知道什么,你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 “上次欺负布鲁斯的就是你吗?”她一边走近他一边问,“啊啊……不用回答,这不是一个要你回答的问题。”这只是一个我知道该怎么对待你就行了的问题。 黑影随着她的动作抬起了他的右手,男人手臂上的金属爪刺被搅到变形,就在他的手臂也会遭受和武器一样的命运的时候,西洛突然惊讶地“咦”了一声。 她看到了男人肩膀上逐渐变小的血流,她以为是她的错觉,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发现他的伤口真的在愈合,虽然缓慢,但她的确没看错。 他有自愈的能力? 离得近了虚伪魔女才发现刺客身上有微弱的魔法波动,那种力量在修复着他的身体。但男人本身是一个完全作为战士被训练的刺客,也根本没表现得出会使用魔法的迹象。 噢,魔法元素。 他血液里应该存在着什么魔法元素,而那些东西就是他伤口能超乎常人速度愈合的可能。 啊呀,搞不好……他也会是个不死者呀…… 不过同是不死者,虚伪魔女还没觉得这样的刺客算什么威胁。 这世上不死的生物有很多,但它们大多数是难以杀死,而并非不能杀死。打个比方,十只邪恶生物中有九只都有不死性,它们之所以会被认为是不死生物是因为它们难以被物理力量或者普通的魔法消灭,若让它们遇上真正克制它们力量的具有净化性质的魔法,照样会灰飞烟灭到连一点痕迹都不剩。 一个血肉之躯的不死者来说就更好对付了,很多的不死者也就只是依靠强大的修复能力,这就意味着当他们的身体被摧毁到无法修复的地步,他们一样会死。再简单一点,只要把他们身上的零件分开放置,他们根本不会有能够再保持身体正常运作的能力。 不过怎么处置这个刺客也不急在一时,西洛等着想要看看他脑袋里都知道些什么秘密了。 暗杀者通常会接受精神方面的训练,用以在不小心被擒获时不会透露任何有用的信息。但虽然比透入普通人的意识要麻烦上一些,魔法抽取他的记忆也没花上西洛多少时间。 利爪,这个刺客的名字叫做利爪。 他被名为猫头鹰法庭到组织当作武器培养,从那些凌乱又跳跃的记忆中看,他应该是有着不短的寿命的,他最早的刺杀对象甚至是上个世纪时期的人。 他沉睡的地方四周都是白色的墙壁。 戴着白色倒钩鼻面具、衣着华贵的男人女人们将他从封存他的棺木中唤醒,告诉他他需要清理的破坏规矩之人——这次的这个人显然是西洛。 托马斯说过他们的敌人是这座城市可能不是一种假设的说辞,因为从那些白色面具的人的关系上看,这些人极有可能来自不同位居权势地位的家族,他们一起操纵着这座城市的走向,铲除他们认为的异端。 或许她需要把这个刺客的带到托马斯那里,看看他会不会更清楚那些面具人的信息。 但下一刻,西洛维罗一直微微上扬的唇角僵滞住了。 不……不是‘这个’刺客的名字叫做利爪,而是‘这种’刺客的名字叫做利爪。 他们不止一人,他们很多。 最重要的是男人记忆最后,白茫茫的房间内,他身后那些赤红的棺木,陆续爬出来几个从沉睡中被唤醒的刺客,那些没被派来刺杀她的利爪们所去的方向是……韦恩庄园的方向。 “布鲁斯!!!——” 像是察觉到她骤然的惊慌,那个刺客露出阴戾的笑:“你杀不了我,‘我们’无处不在,‘我们’会不断前来,直到将所有的异端完全抹消在这个世界上。” “杀不了你?”虚伪魔女纯黑的眼睛似已冰凉到了极点,却还偏有怒火在燃烧,她牙齿都在用力辗动,“你最好记得,如果你能活着一定是因为我不想让你死的太容易。” “轰!——”冲天而起的火光点亮了阴沉的黑夜。 西洛没再把时间分给身后的人一点,全然不计后果地吸收着周围可以吞噬的力量,向着庄园赶去。请牢记:,网址手机版m. 电脑版.,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 第64章 黑色与城·番外 这场雪来得时间刚好。 平安夜的前一晚温度突然骤冷了下来, 空气挤满微润的水汽,天黑之后鹅毛雪花纷飞而至,第二天早上整个世界都变成了银装素裹的纯白色。 圣诞树是提前准备好了的,以前会由阿福专程订购, 但某天下午布鲁斯正在写作业的时候, 西洛突然问他要不要一起去砍圣诞树, 于是男孩就围上了厚厚的围巾和帽子被西洛用设置好的传送阵带去了加利福尼亚。 他们在那里渡过了一个愉快的下午,但关于如何将圣诞树给拖回家这件事上两人就无能为力了——传送阵没有办法将体积那么大的冷杉给送回庄园。 ……于是他们还是拨通了阿福的电话。 至于阿福对他们这种跨越一个联邦想要运回一棵圣诞树的行为有什么评价他们就不得而知了。他只知道他前一秒还在房间写作业下一秒就出现在加州的事让电话那头的人足足沉默了半分钟。 …… 布鲁斯站在落地镜前试了好几件衣服, 他想了很久他该穿什么,其实也没必要这么纠结, 今晚不会有外人在,这个平安夜的晚上只有他们三人一起度过,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比去参加宴会都要难抉择到底该穿什么好。 他最后换了件白色的衬衫,外头罩上件黑色的针织马甲, 男孩的这身装扮不会显得孩子气, 也没有刻意修饰成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成熟。 他系好了领结正要出门,穿衣镜内突然疾步走过一道黑色的身影。 布鲁斯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 他以为有人从他身后走过,可房间里没人在,如果阿福和西洛进来也一定会先敲门。 “我真是受够了!我这次一定要走!不用拦我!——” 那带着愤怒的声音赫然是西洛, 声音却不是从他房间传来的。男孩往镜子左边挪了一步,这次镜面上就不止他一人了。 “为了阻止罪犯从十八楼跳下去?他在想什么?以为他真的是蝙蝠会飞吗!?”站在床边的女人拿着行李箱愤愤地往床上一丢, “下次他去玩跳伞让他别拿跳伞包,让他飞!” “我想这是一次失误西洛小姐……”阿尔弗雷德立于她身旁劝道,“你也知道他的披风通上电之后可以作为滑翔翼用,但战斗中总会有那么些意外,或许连少爷自己都没想到他的披风在损坏了……” “这是披风坏没坏的事吗?”西洛又从衣柜里随手扯下几件衣服往行李箱中塞, “我是说他为什么总能把自己搞成这样……啊,说起受伤,他这个月已经第几次把自己受这么重的伤了?我劝的话他听进去过一次吗?” “当然有,你知道少爷他很在意……”最后的‘你’一个字他还没考虑好该怎样发出音来就被打断。 “我已经不相信他了。”西洛冷笑一声,啪地把箱子合上,“我要走了,这次说什么都不会回来了,再见了!” 太难了,阿福觉得他真是挺难的,每天都在为维持着这个家的团结作出如此的努力,两个孩子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让这么费劲。 “但是西洛小姐,再过不久你们的朋友就会过来参加晚宴,庄园里这时候可不能少了一位女主人……”阿福看她已经拎起了箱子,想要做最后挣扎,如果这么劝都不行,他可怜的少爷可能真的只有自己在病床上想办法了。 “西洛……”见她马上要拧开房门,布鲁斯出声喊住了她。 西洛愤愤地回头,扫过去的那一眼让她愣住了。衣橱旁站着一个小小的男孩,熟悉的水蓝色的眼瞳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干净的少年音带着点忐忑,他问:“我怎么惹你生气了吗?” “布鲁斯?你……”西洛一时没能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情况,房间里什么时候多了个人?他是从哪里的衣柜里蹦出来的?……不对,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询问地望向阿福,但老管家的吃惊显然不会比她少多少。 “你……”西洛目光回到布鲁斯身上,艰难地找出来一种可能,“你什么时候碰我的魔药了吗?” “噢不,这根本不可能。”阿福率先否认了这一点,“不会有人碰橱柜里的魔药,连迪克少爷回来都知道绕着魔药橱走……”更何况他的少爷现在能不能从他的医疗台上爬起来都是个问题。 准确来说这个家里的所有人经过她的魔药橱的时候都会绕着走,毕竟谁都不知道不小心误碰了哪个瓶子会触发什么样惨烈的效果。更何况只要是个被灌过魔药的都会对那种让人怀疑人生的味道记忆犹新,经常被西洛灌魔药美其名曰有助于身体健康的布鲁斯更不会主动去品尝那种生命不该承受之苦。 “我想……”他仔细打量了一番男孩的身上穿的衣服,服务了这个家庭三十多年、又格外对他的小主人上心的老管家,自然从那与这个年代相比显得有些割裂感的服装上看出来一些不寻常之处,老管家宽和地笑道,“我想我们可能迎来一位做客的小主人。” 有点怪异,但并不让人感到害怕。 眼前一切的确快要超出他的认识,就比如他的镜子突然之间变成了可以穿过的通道,又比如同样是他的房间,里面的陈设却完全变了种布置。但不知道是不是跟在西洛身边见过了很多奇异的事,他很快接受了眼前不寻常的一切。 面前站着的的确是西洛,阿福也和往日没什么不同,他的鬓边似乎多了几根白发,但行动上一如继往的强健利落。 不过这里是梦境吧,他好像还看到敞开的衣橱里都是成人的衣服,他的年纪可用不到那些衣服。 “我想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你可不可以留下,很快到我们圣诞晚餐的时间了不是吗。”房间内的座钟指向七点钟,也是他刚才准备下楼的时间。布鲁斯还从没见西洛生这么大气,但即便是梦里他也不想惹她不开心。 “呜……”西洛看着那张认真地望过来的小脸,手中的箱子’啪‘地掉在了地上,“真的是他小时候!!上帝啊,我怎么不知道他小时候这么可爱!!!” 男孩乖巧又听话的小脸与记忆中重合,与气人的某个黑漆漆的家伙比起来简直像个天使。 尽管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说不定是圣诞老人给她的礼物呢,西洛一把捞起男孩抱在怀里,“我不走,哪儿也不去,你什么都没做错,甜心,我们等会儿就去我们的派对!” 阿福试图让她记起蝙蝠洞里还有一个人:“西洛小姐,你是不是忘了……” “忘了什么?噢是的,我忘了我的鹅肝浓汤给有没有煮好了,天呐,我得赶紧去看一下。” 鹅肝浓汤。 原本还在因西洛突然的拥抱而耳垂通红的男孩,正抓着她衣服的手突然僵了一下,又在被察觉之前慢慢放松下来。 沉重的心情与安心的心情莫名其妙地纠缠在一起。 他紧张的是那即将到来的鹅肝汤,宽心的是看吧这果然是西洛没错。 没关系,不管她做了什么,夸它好吃就是了。 大宅客厅里的装饰比布鲁斯他们之前做的繁杂上不少,每个窗户上都挂着用冬青和铃铛编成的圣诞花环,天花板坠着红色的丝带。圣诞树更是能周围能围上两三人的高大一株,上面挂满了小彩灯与贴着箔纸的装饰物,仿佛不用壁炉来提升温度,房间里都是热闹和温暖的。 “叮当——” 门铃响了一声。 西洛去了厨房,布鲁斯一个人在客厅里,男孩往厨房瞧了一眼,见西洛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就自己跑去开门。 “嗨!——”以为开门的是阿福,迪克正想和对方打招呼,视线里没看到预想中的人,他扬起一半的手停在了半空。自上往下望去,噢,不是阿福,开门的原来是布鲁斯呀…… 等等…… 布鲁斯???!! 不会错!!这孩子不就是缩小版的布鲁斯吗!!! 迪克惊恐地瞄了眼厨房中那个忙碌的身影,一把将男孩藏到了身后,压低了声音颤抖地问:“怎么回事布鲁斯,西洛终于对你下毒手了是吗?你这次又怎么惹她了?中了变形魔法还是被灌了魔药,要不要我带你现在去求助扎塔娜???……” 布鲁斯艰难地从他背后钻了出来:“西洛什么都没对我做,你是谁?” “一个怪人!”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两人面前的西洛一把将布鲁斯提回了身边,她本打算介绍说那是一个奇怪的大哥哥,但一想好像有点乱辈,于是告诉布鲁斯:“不用在意他是谁,叫他迪克就可以。” “西洛,布鲁斯到底出了什么事?”迪克,aka夜翼,布鲁斯的养子,看到自己的养父不仅变小还竟然不认识自己,视线凌乱地在两人之间扫来扫去。 西洛将迪克拉到了一旁:“他是布鲁斯,幼崽时期的布鲁斯,我猜他的年龄应该是刚遇到我不久那会儿,所以不要对他说什么奇奇怪怪的话。” “那B呢?” “没出意外的话人估计还在蝙蝠洞里。” “这样啊。”听她这么一解释迪克逐渐放松了下来,“那……” 接下来的话还没问出口,站在楼梯旁的阿福看上去想让西洛过去一趟,似乎有话要对她说。 “照顾好他。”走之前西洛又交代了一遍,末了又摸了摸布鲁斯的小短毛让他等她一会儿,这才往阿福的方向走去。 幼年时期的布鲁斯啊…… 迪克低头看着那个一点也没有现在的蝙蝠侠那般冷硬轮廓的柔和面孔,对方甚至会在接受他注视的时候回以温和的笑容。迪克沉默了片刻,然后默默地背过身去流下两行激动的泪水。 他小时候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流泪.jpg …… 蝙蝠洞。 男人正躺在手术床上浏览着被投映到面前的资料,眼睛扫视着绿色的虚拟数据,突然间,洞口的机械门被打开的动静被他捕捉到了。 布鲁斯“啪”地一下他就把投影仪给关了,快到他这个动作跟经受过练习一样。 关完之后他自己都沉默了。 这感觉怎么那么像迪克小学时候偷看电视怕被他发现一样? 高跟鞋踩过地面的声音由远而近,很快就要绕到操纵台。 布鲁斯刻意忽略掉那一声声像是踩在他神经上一样的脚步声,闭上眼,放松了身上的肌肉让自己看上去处于正在休息的状态。 “别装了,早干什么去了不休息,等着把另一双也折腾断吗。” 每次气得要命还是要给他治疗,西洛掐了一把他的脸,没等他睁开眼,又走到另一边把他腿上被绑上的夹板松开。 男人缓缓睁开了眼睛,初张开时,那双冰蓝色的眼瞳里还带着分未从黑夜骑士身份中抽离的生冷,像是周身都覆盖着一层未散开的坚冰。但在看向手术台旁一言不发给他治疗着伤口的人时,坚硬的目光微微化开。 再接着,他就像是被人洒下了一把盐,眉宇间融化了所有防备,神态骤然调整成了与之前截然相反的两人。 “我没想过会遇到今天这样的情况,这次的追捕行动少考虑了一些备用选项,抱歉,让你担心了……” 西洛终于舍得看他一眼,她原本想要损他两句,但当与那双比甘甜的酒液都要醇美动人的目光对上的时候,即便是看惯了这种目光,她也不由得动作滞了一下。 仅是一瞬,西洛就收回了视线。 狡猾。 他知道她喜欢布鲁西宝贝,所以拿布鲁西宝贝来对付她。 不过也是,身为蝙蝠侠的他哪会道歉。 但是听听,人家道歉时不是说下次再也不会这样了,而是我下次会给自己多留几条退路。 不愧是你布鲁斯。 ……能怎么办呢? 西洛看着掌心中流溢出的明绿色的属于修复类型的魔法,她曾经不擅长治疗,毕竟没有哪个魔女需要治疗这种手段。但因为看到过他伤痕累累的身体,想要分摊一部分他的伤,她专程去学习了治疗魔法。 可情况有好过一点吗?没有。 虚伪魔女多数时间需要维持自己的形象,因此不会随意放任自己的脾气,但自从第二次遇到的布鲁斯,她觉得她的耐心一下子跌到了负值。 撒旦啊,他是怎么从那个懂事乖巧的小可爱变成这么气人的大蝙蝠的? 下次一定要离家出走。 大约是察觉到她心情又差了,他没有再出声。 宽大的手掌轻轻地包裹住了她的左右,覆着厚茧的指节轻轻捏了捏她的掌心。在西洛给他治疗的关头拉开她一只手这种事可以说得上是在捣乱,可不得不说,将情绪以这样的方式共享给她对魔女来说算得上受用。 没办法。 还能怎么样,他选择的道路虽然坎坷,却从来都不是错误的。 谁让……她曾经说过无论他做什么选择她都会支持他。 太没用了,每次跑出去没个几天最后也是被他给找回来,她这魔女当得真是太没用了。 “你知道你今年多大了吗,还能把腿给摔断?”治疗收尾的时候西洛问道。 “……”布鲁斯的手指僵硬了一瞬,他不意外最终逃不过这个被嘲讽的环节。他想……他的年纪也不过是他最大的孩子都工作好多年了吧。 但是不能反驳,这时候无论对方说什么都是对的。 他清了清嗓子,装作接下了她的教训,巧妙地转移话题道:“迪克他们差不多也快到了吧,我们要不要上去等他们过来?” “啊,迪克已经来了,”西洛低声轻笑道,“但是你可以再在这里休息会儿,不用那么着急上去。” 布鲁斯沉默了,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治疗已经结束了,他能感到正常行走起来没什么问题。 ……但是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布鲁斯:“你不是来叫我一起去晚宴的?” 西洛:“啊?不,我是通知你别上去的。” 布鲁斯:“?”请牢记:,网址手机版m. 电脑版.,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 第65章 黑色与城·番外2 “你说这里是未来?”布鲁斯说道。 看着年幼的布鲁斯乖巧地坐在沙发上, 迪克艰难地克制住了总忍不住想要摸摸他小脑袋的冲动。西洛说不要对他说些奇奇怪怪的话,但告诉他现在的情况好像不算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没错,但是你好像一点也不惊讶?” “惊讶。”布鲁斯点了点头,配合地回道, 但脸上全然没有惊讶的表情。不知道是不相信他说的, 还是接受能力太强了。 迪克:“……” 到现在才看得出来这孩子的确跟布鲁斯很像没错了, 两人这样的说话方式让迪克有种对方反而在哄着他一样的感觉。 不能说布鲁斯没有完全相信迪克的话,但在没有得到有力证据之前男孩, 对于现在发生的事有他自己的理解。衣橱里虽然挂着的都是成年的衣物,他房间的布局也更成熟些, 但如果说这真的是三十多年以后,那西洛和阿福几乎没什么变化也太奇怪了。 就算说现在是迪克口中所说的未来的世界, 布鲁斯也更倾向于是梦境中的未来。 爬满雾气的玻璃窗外雪花纷纷洒洒,布鲁斯隐约听到门外有人在讲话, 若有若无的轻盈的笑声也随着风声传来。 果然, 很快门铃又响了。 “要不要一起去开门?我们的朋友们到了。”迪克说。 敲门的是一对年轻的伴侣,身材高大的带着黑色眼镜的男人手中分明拿了一把伞, 却似乎没拿出来用过,两人身上依旧落着一身的雪花。男人眼中带着些无奈,正低下脑袋给一旁的女孩儿摘他头发上的雪花。 最先到的是克拉克和格莱妮亚。两人按计划原本可以到的更早, 在离庄园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格莱妮亚突然让他落地用走的过来。两人就这么一路踩着积雪来到的庄园,格莱妮亚还不许他打伞——她说下雪的时候打伞太破坏气氛。 见有光从门口照了出来, 克拉克抬头向开门的人打着招呼:“嗨迪克,圣诞快乐。这位是……?” 他很快注意到了迪克身旁站着的小人儿,正想问这个孩子是谁,看清男孩面孔的那一刻他沉默下来了,他的脸上闪过一丝纠结, 足足酝酿了一会儿才说:“我还以为他们不会要孩子那么早?” 格莱妮亚“扑哧”笑了出来,“你想什么呢?他们上哪儿变出的这么大的孩子?” 迪克忙解释:“他就是布鲁斯,只不过……” 格莱妮亚把手放在男孩面前感受了一下他身上有没有中魔法的迹象,但没有从他身上感受到什么咒术波动。小朋友与她认知里那个名为蝙蝠侠的男人差别很大,格莱妮亚很快有了猜想,凑到克拉克耳边:“这可能与现在的蝙蝠不是同一个人,你听听那个人有没有在蝙蝠洞。” 克拉克自然捕捉到了地下那两人心脏的跳动声,他又看着面前的小朋友,“拉奥啊,为什么不早点通知我们多了一个小朋友,我只准备了一份礼物。” 格莱妮亚:“他们是一个人,给谁都一样的。” 克拉克仔细一想,觉得爱人说得很有道理,于是把准备好的圣诞礼物递给了男孩:“圣诞快乐布鲁斯,克拉克·肯特,你可以叫我克拉克。” “哇哦,这是谁?”又一个声音从门口传了过来。 随后到的是杰森和塔沙,这两人住在哥谭,过来没花上多时间。 杰森目光落在男孩儿身上时眉头一挑:“这是布鲁斯?” “嗨,圣诞快乐。”布鲁斯很自然地对他微笑道。 杰森听到他礼貌又温和的招呼声时的脸色瞬间变了,他难以置信地向迪克确认道:“这真是布鲁斯?” “我想……你没看错。好了,别吓到他,都别挤在门口了,快点进来烤会儿火吧,你们不觉得冷吗?”迪克将人都招呼进了屋里。 事实向迪克证明选择中间的沙发是多么愚蠢的行为。 左边的杰森在问塔沙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会儿,右边的克拉克在问格莱妮亚的衣服湿没湿要不要他回去给她拿身干衣服回来,留迪克被夹在中间怀疑人生。 唯一能感到慰藉的是还有布鲁斯小朋友陪着他。 但没过一会儿西洛上来了,坐在他对面,还把布鲁斯叫了过去。 更难了,为什么明明是圣诞节他还要经受这些。 西洛维罗没让楼下的布鲁斯跟她一起上来,担心他吓到小朋友是一方面,还有就是她想要向另几位同伴们询问一下两人如果遇上会不会对两人有什么影响。男人说他小时候不记得有这段记忆,那就不知道现在发生的事会不会对小朋友的未来造成影响了。 “提姆他们呢?还在路上吗?”西洛问。 “他们刚打电话过来说还要一会儿,”迪克话音还没落就听到了敲门声,“噢——他们已经到了!”谢天谢地,他们总算到了,不用让自己来面对这一切了。 但这次到的不是提姆,而是巴里和哈尔。 没关系,有作伴的总比没有强。 ……事实证明他又想错了,这下变成他们三人艰难地挤在沙发中央看着围了他们一圈的那三对。 …… 她们和西洛有些像,但却不是外观上的像,男孩也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同。 布鲁斯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几人。 灰色眼睛的姐姐端了杯茶,然后就保持盯着杯子的姿势不动了,布鲁斯以为她在思考事情,过了几分钟才发现原来她是在发呆。 笑容甜美的那个姐姐似乎总想逗逗他,却每次只来得及往这边瞧一眼,就被那位高个子的先生塞过去的甜食吸引了视线。 坐在对面的三人就更奇怪了,布鲁斯不知为什么觉得他们看他的眼神就像下一秒激动的能哭出来一样。 这些都是……他的朋友们? 手边一凉,布鲁斯发觉西洛拿着一个深蓝色的精美礼物盒碰了碰他的手背。 “礼物。”西洛说。 布鲁斯眨了下眼,问:“我可以收下它吗?” “当然,你可以收下任何你想要的礼物。”最后这句有着布鲁斯熟悉的正经又带着坏笑的语调,她怂恿着说道,“我们要不要把所有礼物都拆开看看。” 之前那些来自客人们的礼物都被布鲁斯放在了圣诞树下,布鲁斯觉得他或许没办法带什么离开梦境,于是说道:“可能不行,我没有准备好给他们的回礼,而且我有你送的礼物就够了……” 厚重的大门在这时被推开了,但这一次不是来自客人的敲门声,而是房子的另外两位主人用钥匙打开的。 “你觉不觉得那位售货员看我们的眼神像在说:‘上帝啊,他们为什么还不走,他们不赶着回家过圣诞,难道我就不需要下班了吗?’”玛莎一边帮着托马斯拍着衣服上的碎雪一边说,“我告诉过你记得早些把礼物准备好。如果你稍微记得一点,我们就不至于天黑还在空无一人的马路上乱转了。” 托马斯将呼啸的风雪关在门外,搓了搓手:“但幸运的是我们赶在他们下班之前买完了我们想买的的东西,没被他们扫地出门不是吗?我说了这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是的是的,如果你没有念叨一路‘如果他知道我忘了给他准备礼物该怎么办’?我会真的相信你说的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玛莎说。 转头的瞬间她的伞掉落在了地上:“老天!……” 她看到了客厅里站着的男孩儿,那个完全与幼时的布鲁斯一样的脸庞。 果然是梦境。对上母亲的眼睛,布鲁斯这样想着。 他早在听到那两个已经离他而去很久的熟悉声音时就难以控制住自己地站了起来。 真的是他们没错,他的爸爸妈妈。 他们还是那么年轻,还和离开他那时一样没有什么变化。 布鲁斯很想冲过去抱住他们,可不知道是不是担心梦境会就这样崩碎,他站在了原地一动都不敢动,颤栗的手掌一点点紧握成拳。 他真的……很想他们…… “呃,不要着急,我来告诉你们这是怎么回事……”西洛也跟着站了起来,恐怕也只有她最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布鲁斯估计刚好是‘失去’了他父母的那段时间,他不知道托马斯和玛莎还活着,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都生活在痛苦与仇恨的阴影下。 玛莎的眼眶已经红了。哪怕不用解释,这位母亲也从他的孩子难过又渴望的眼神中感受到了他正在经历什么样的挣扎。 客厅里还有客人们,西洛看着捂住嘴不知所措的玛莎,正想要不要把他们拉到房间里单独谈谈。 沙发旁的杰森已经低头在塔沙耳边问道:“我们要不要去看看阿福都准备了什么晚宴?……但愿赫普克里特女士没有进过厨房。” 塔沙点头:“我和你一起。” 格莱妮亚也蹦蹦跳跳地跑到克拉克身边把他拉到一边:“过来,我给你看个宝贝。” 克拉克不明所以,但依然跟着格莱妮亚走去,“要看什么?” 格莱妮亚把那个作为装饰挂在楼梯转角天花板处的槲寄生指给他看,又趁他抬头的功夫垫脚吻在他唇上,“看这个呀。” 跟在他们身后打算在大宅里四处转转的巴里和哈尔“嘶”地倒抽一口气,齐齐摸了摸自己凉飕飕的胳膊。 “好冷,你觉不觉得哪里冷?”哈尔说。 巴里点头应道:“是啊,真冷,今天真冷啊。” 哈尔:“我们应该找一处暖炉烤会儿火。” 巴里:“我想你说对了,我们为什么要瞎转悠呢,去找个地方烤会儿火吧。” …… 客厅里只剩下他们。 在父母面前,孩子们往往不需要那么坚强,当玛莎走向男孩将他拥进怀里,熟悉的怀抱让布鲁斯鼻尖一紧,低声呜咽出来:“我很想你们,爸爸妈妈……” “抱歉,孩子,对不起,我们很抱歉离开了你那么久……”玛莎亲吻着他的额头,将她的孩子紧紧抱在怀里。他们那时为了调查这座城市之下隐藏的秘密离开了他们的孩子,他们欠他很多的陪伴……他那时是怎样熬过那些日子的? 一向稳重的父亲在听到西洛的解释后也显得有些僵硬,停了很久,用他宽大的手掌拍了拍男孩的肩膀。 他想告诉他的孩子要坚强地走下去,他们总会有再团聚的那一天。可你永远不知道一个父亲总是会说出多么心口不一的话,一句安慰的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告诉我小子,你没在我们不在的那段时间做什么蠢事吧。” 玛莎生气地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可以安静一会儿了。她怀中的布鲁斯却哽咽着笑了出来,似乎根本不意外他的父亲会说出这样的话。 “我做过不少蠢事,爸爸。”布鲁斯揉了揉眼睛,鼻子已经带上了鼓囊囊的鼻音,他对他的父亲露出一个认真的笑容,“但是我也学着该怎么才能把事情做得更好。我在学习……一直都在学着成长。” 直到现在还每天都在发愁与儿子如何交流的问题发现的这位父亲喉咙哽了哽,他若无其事地背过身去,没有让他的孩子发现他微微颤抖、藏了很多话却不知道该如何说出来的嘴角。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布鲁斯,今后你或许会遇到很多你想象不到的困难,很多艰难的抉择,但不管你最后选择了什么我们都相信你,我们永远爱你。” “我知道妈妈,我也爱你们,,谢谢你们……”布鲁斯说,他像是怕他的母亲会为他担心,安慰着说道:“别担心妈妈,我不孤独,阿福和西洛会陪着我。” 已经藏起了水汽的眼睛看向西洛,后者得到他的目光时向他扯起一个温和的笑。 “我可以和西洛说点话吗。”男孩问。 “噢,当然,你当然可以……”玛莎清了清嗓子让自己的声音恢复平静,示意托马斯和她一起先离开。 “他比那小子懂事多了!”被拉走之前托马斯笃定地说了一句。 西洛有些惊讶他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找她,她还想着等一下去厨房帮忙,把更多的时间留给他们。男孩却过来给她了一个拥抱,“很美好的一个梦不是吗,西洛。” 他竟然把这当作一场梦境了? “布鲁斯,其实……”西洛有些犹豫要不要告诉他托马斯他们真的没事,但男孩没有让她把那些他还不曾到达的未来说出来。 “西洛,我想要回去了。” 西洛讶异地问:“为什么?晚宴还没开始,你可以在这留的时间更长一点。” 他才刚遇到玛莎他们,他不想多和他们呆一会儿吗? “我知道……”布鲁斯看了一眼悬挂在客厅的时钟,“但是我的世界里你也在等我回去用晚餐。” 他的话让西洛呼吸颤了下,啊,这个小朋友,竟然还记得她在等他…… “原来是这样,”她低声笑了笑,“那要跟玛莎他们告个别吗?” 布鲁斯摇了摇头:“如果这里真的是未来的话……”说到一半话又顿住,他皱了皱眉,像是一部分意识想要相信,一半意识又想要拒绝相信。 最后又把自己的拒绝归于不愿意告别。 西洛送他回到他来时的那间屋子,很奇怪的是,她没有察觉到房间内有空间魔法的痕迹,但衣橱处的确有一个连接两个时空的通道,对面是男孩来时的时间。 “圣诞快乐西洛,待会儿见。”布鲁斯朝她摆了摆手。 西洛笑着点头与他告别。 “不是待会儿见呀……”西洛喃喃地说,男孩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镜子中,有什么不曾存在过的记忆像是突然之间灌入了她的意识,她有些怅然地说:“是在过去见。” 身后走出一个人影轻轻将她环住。 “你说你为什么小时候那么天使,现在就那么不可爱了?”西洛自然地将一部分力道往后靠了靠。 那个怀抱僵了一下,最后什么话也没说,将下巴搁置在她肩上,安慰地在她肩头蹭了蹭。 …… …… “你拿了我的东西。”布鲁斯对着镜子严肃地说。镜子中倒映的却不是男人修长的体型,而是一个与他分外相似的只有他腰部高的男孩。 “我拿你什么了?”男孩眼神真挚地问道。 “你知道的,你把她的礼物拿走了。” “可那是她给‘我’的礼物,我好像没有拿错。”男孩说。 “这很不公平,还给我,你那一年同时收到两个圣诞礼物。” “嗯……可是我已经过不去了,”布鲁斯小朋友诚恳地表示了他的无能为力,“我只不过让‘我们’早得到了这份礼物,没关系,我暂时先帮你保管三十年。”请牢记:,网址手机版m. 电脑版.,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 第66章 黑色与城11 西洛维罗的手包里放着一个一旦接受到周围的杀意就会进行反击的魔法道具。她之前把包留在车里就是为了防止他们在回去的路上遭到袭击而自己没来得及赶到, 但回到庄园布鲁斯一定会把她的包放回到她的房间。 大宅只有书房和布鲁斯的房间这两处被她布置下过魔法阵,如果布鲁斯像往常一样直接回了书房还好,可……万一他正好留在了客厅呢。 单是刺客最后一段记忆里就陆续有两三个打开的棺木,西洛不知道他们最终到底派出了几人。他们为什么要派那么多刺客去杀一个没有多少威胁的孩子? 噢……对了, 西洛想起来了, 因为布鲁斯曾在他们面前‘死’过一次又重新活过来了是吗。 那中置换伤害的魔法道具制作起来没那么容易, 上次布鲁斯身上的被破坏之后,西洛还一直没来得及给第二个替代物注入她的魔力, 因此她现在没法再像上次那样帮他挡下伤害,如果他在这中时候遇袭…… 内心的焦躁一点点升起, 飞速刮过耳边的刺骨夜风都没能让她冷静下来,一团压不下去的怒火仿佛在灼烧着她的骨骼。 别着急……冷静下来, 还有阿福在,他不会让人有机会伤害布鲁斯…… 大宅内灯火通明, 刚一迈入大厅就听到陶瓷碎裂的声音、扭打缠斗、肉/体撞击在木板上的声音从二楼传来。虚伪魔女甚至都不知道听到这动静她该庆幸还是该紧张了, 她都忘记放出感知确认一下庄园里藏着多少敌人,就已经用瞬移魔法来到了二楼。 走廊里到处都是战斗中打碎的陶瓷碎渣和木屑, 地毯上洒上了不少血,说不清是刺客的还是谁的。 “啊啊!!——”刺耳的尖叫差点划穿人的耳膜。 西洛匆忙朝着声音方向赶去,万幸那个叫声是入侵大宅的利爪发出来的。 浑身是血的阿福跌倒在书房门口, 那个想要解决管家性命的刺客刚向房间伸进了一只胳膊,就被书房中设下的魔法阵点燃了整条手臂。 ——说是点燃, 利爪身上却没出现一缕火花,但刺客依然尖叫个不停,带有诅咒性质的魔法直接入侵的是精神,这中伤害足够让最嘴硬的刺客都尖叫出声。 “阿福!?”西洛一个抬手将刺客扔飞了出去,疾步走到管家身旁蹲了下来。 “布鲁斯少爷往楼上去了, 还有人在追他!我没事,请你去帮帮他!”阿福捂着伤口,用尽力气说道。 管家身上的伤可没他说的那样轻松,他胸口就像挨了野兽一爪子,隔着两层衣服都还能看到不浅的刺痕。看他呼吸的费力程度,说不定在战斗的时候哪处肋骨也受了伤,不过嘴中没有溢血就说明应该没伤到脾脏。 说没事倒也没错……还不至于死掉。 “在书房里呆着别出来,我会解决剩下的人。”西洛站了起来,没有再做停顿,朝着没有开灯的三楼走去。 西洛走得很轻,没让自己脚步发出多大动静。 她紧紧地注视着黑暗之下。 ……她闻到了很浓的血腥味,而她不知道那味道来自谁身上。 真是太可笑了,她竟然也有了恐慌黑暗的时候——连虚伪魔女自己都没意识到,她不是对黑暗害怕,而是对黑暗之下发生的已然无力挽回的事感到恐惧。 转过楼梯拐角,透着夜光她看到布鲁斯门口倒着一个黑影,那黑影的体型属于成年人,看倒地的方向,很大可能是中了魔法阵的伤害。 西洛正微微缓了口气,头顶上方突然折射而下一道冷光。 逼仄的走廊中被利爪近身攻击让西洛根本没来得及躲闪,对方的匕首已经在她用来招架的手臂上划出了伤口。 温热的血液顺着袖口滚涌而下。 西洛正抬手打算反击,对方阴恻恻的冷笑突然传了过来:“你赶回来给那个小鬼收尸?” 西洛有那么一瞬间的呼吸停滞,几乎要失去思考的力气。 片刻的出神,等她再想要出手,胳膊却僵硬到如同不受意识支配了一样,为什么胳膊会这么乏力? ……不,那不是乏力,西洛瞥了眼伤口,这才意识到对方在武器上涂抹的有麻痹神经的毒素。 没有留给她喘息的功夫,利爪手中那柄沾了她血液的刀口扬起。 “砰!——”玻璃片落地的声音在男人身后哗啦啦地响起。那匕首还没来得及落下,刺客后脑勺就被什么狠狠砸中。 “西洛!”熟悉的男孩的声音从刺客身后传来。 西洛维罗与男孩的担心地望过来的视线对上。 “该死的小鬼!”刺客咬牙切齿地捂着后脑勺,他扭过头狠狠地盯着那个在他脑袋上砸了一个玻璃瓶的男孩。 男人阴森的眼睛又带上了些许看到等待已久的猎物主动从巢穴里探出头来的笑意,“你总算出来了啊,这次你还有地方可以躲吗。你应该学聪明点,从一开始就老实跟我走……” 布鲁斯倒退了两步,他很快站稳了脚步,抬起头,没有畏缩地跟那副黄铜色的金属护目对视。 刺客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立起几道幽灵一样的黑色的黑影。 “我不需要躲,”男孩在原地站住,“该躲的是你才对。” 等利爪感受到背后毛骨悚然的动静的时候,顷刻间,走廊中那些沉寂的影子如同蜂拥的蚁群一样将他团团包裹,转瞬将他拉入楼下的黑暗中去。 观察到楼下那人没有再发出动静,布鲁斯慌忙跑到西洛身旁,“西洛,你怎么样!” “我不要紧……”虽说是虚惊一场,但看到男孩平安无事,西洛维罗一直吊起的心脏才总算落了下去,她松了口气地将男孩抱进怀里,“你刚才不该那样跑出来。” 布鲁斯从她怀里钻了出来,看着她有些脱力的气色,一时没出声。 西洛知道小朋友很大可能是看到她被攻击才选择冲了出来,但是刚才的情况,万一她没来得及阻止那人的攻击该怎么办,万一她真的就因为刀尖上的毒素失去力气了该怎么办…… 虽然又惊又怕他刚才的冒险行为,但不得不说…… “做得不错。”西洛揉了揉他的脑袋,“你帮了我。” 楼梯口又传来“咚咚”的急促脚步声,两人警惕地往下看去,看到扶着墙壁趔趄着走上来的人是阿福。 ……又是一个不会老实呆在房间里的,她明明说了剩下的事她会解决的。 “你来晚了,老人家。”西洛调侃道,“我们已经解决了最后的麻烦。” “我想我看到了,不介意的话请把最后的清理卫生这中小工作交给我。”阿福在看到他们都安全了之后全身的力道都卸掉了,瘫坐在台阶上似乎完全不再想起来了。 西洛也将脑袋靠到身后的墙壁上:“下次如果我再需要安置魔法阵,希望你能找一个好一点的理由阻拦……” “噢是的,如果我再为了什么阻止你,那一定是你不愿把购置材料的事交给我来做。”管家配合地笑道。 …… 猫头鹰法庭一共派来三个刺客,触碰过魔法阵的那两人不省人事。 说是昏迷,西洛不知道是不是更该称他们的状态为‘死亡’更准确。魔法阵中带有诅咒性质的伤害,阻断了刺客们体内有着自愈能力的魔法元素的运作,让这些活死人的身体重新回到了接近休眠的状态,如果不再有别的外部力量的刺激说不定永远也醒不过来。 被她抓住的那第三个人倒是活蹦乱跳。西洛从那人的记忆中获得了不少有用的信息,比如……他们的秘密基地的位置。 不过不知道该说猫头鹰法庭的首脑们太过谨慎还是狡猾,就连刺客们也从没见过首领们白色的面具之下真正的样子,更别说知道他们到底分属于哪些势力了。 但既然她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巢穴在什么地方,那他们是谁又属于哪些了不起的家族,也就没那么必要再那么麻烦着去查,她只需要挑个时间拜访一下就好了。 西洛将她得到的信息的一部分告诉给了两人,之前她也告诉过布鲁斯有关猫头鹰法庭的猜测,不过那时还没一个确切的证据。 阿福思考了之后选择了先报警,西洛也没阻止。 哥谭警局的那位‘朋友’会把这些信息传递给托马斯和玛莎,他们会需要这些消息。 男孩这次的反应却有些古怪,刚才的经历让他似乎有什么事情想告诉她,但犹豫了一下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 “两处肋骨断裂,一处内脏出血,即便这样了你还不打算来医院?如果你没有差点昏倒在去警局的路上,我说不定要以为你真的有超人类一样的恢复能力了。”西洛扬了扬手里的诊断书,挑眉看着躺在病床上的阿尔弗雷德。 劝阿福来医院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西洛的伤口没过多久就自愈了,身上的毒素也没停留多长时间。 阿福的伤就没那么轻松了,即便如此他也坚持用不着进医院。西洛知道他不想在这中时候离开布鲁斯身边,但人类身体可没那么强的承受力的。 “我去填住院申请,你先休息会儿吧,”要处理的事突然间多得有点晕头转向,但也只能赶着比较紧急的来,等会儿说不定还要去警局录一趟口供,早知这样就该把通知警察推迟一点。 谁让她算得上是唯一还有行动能力的大人呢,总不能让布鲁斯处理这些事情吧。 眼看这位管家眼中生出几分愧疚,西洛立刻让他打消了表达歉意的念头,“那些刺客的事也是我考虑的不够全面,今晚我在晚宴上说了一些话刺激到了他们,才让他们又有下杀手的念头……早点康复过来吧,我可不想再做这些让人头疼的‘小工作’。” 说起布鲁斯…… 西洛看着那个坐在陪护椅上一言不发的男孩。 布鲁斯今晚安静得有些过头了。 不像是被今夜的遇袭吓到,更像在想什么事情。 西洛走到了他身边,“怎么了,不开心?还是说担心还会发生今晚这样的事?” 布鲁斯微微收紧了手心,“西洛……今晚的那些刺客,他们……” “他们?”西洛问。 男孩低垂着眼睛,那些刺客这次主要的目的似乎不是杀他,而是要把他带去某个地方。 他们在追他的时候对他说了很多奇怪的话,告诉他他的祖父和父母犯了不少罪,他们是这座城市的罪人,是他们先伤害这座城市,所以才会被这座城市抛弃…… ……不,为什么他还在反复思考那些人说的对错,那些人才是凶手,他们是杀害了他父母的人,为什么他会思考起了那些凶手们说的话的对错? 布鲁斯摇了摇头,将那些杂乱的思绪甩出脑海,抬起眼睛的时候又似恢复了正常,“没什么。” 西洛见他情绪不怎么好,以为今晚的刺客让他想起了他的父母遇袭那晚的遭遇,也没接着追问。 她先去办理住院申请,等到再回来的时候阿福已经由于之前注射了安定剂睡着了。护士小姐刚换完药水出去,看上去一切如常。 男孩一直守在旁边,见她回来,扬起了一个温顺的笑容:“你渴不渴?需不需要我去给你买点饮料?” “啊,不用了……”他们今晚可能没法回去,西洛正想说让他如果困了的话可以先休息会儿,视线落到男孩身上,她却看到对方虽带着笑容、却没有多少亲近意味的眼睛。 黑色的……欲念气息。 贪婪、嫉妒、傲慢、仇视…… 西洛不知道一个孩子身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极端的情绪,不需要多费力气她就能看到那男孩身上缠绕的浓郁的黑色气息。 “你怎么了?”被她注视了好一会儿,男孩好奇地望着她的眼睛,“……赫丽?” 西洛维罗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有着与布鲁斯长相一模一致的男孩。 ……布鲁斯呢?请牢记:,网址手机版m. 电脑版.,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 第67章 黑色与城12 猫头鹰法庭, 你们真的让我生气了啊…… 西洛维罗想过这段时间找时间会一会法庭的人,却没想过这么早就去。 她的状态算不上怎么好,之前的战斗与魔法消耗让精力多少有些疲累,原本想处理完这两天的事再去他们的巢穴看看。 但他们竟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带走了她的小朋友。 “赫丽, 我们今晚不陪着阿福吗?”两人走在大街上, 她身旁的男孩问道。 西洛维罗一边调动着感知魔法, 一边漫不经心地回道:“嗯,我们今晚先回去休息, 明天再来看他。” 她出来的时候将阿福病房里的小男孩一并带了出来,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男孩不止外貌, 年龄和身高都与布鲁斯相仿,神态上看去也模仿了她家小朋友温和懂事的模样。 但哪怕是只小猫头鹰, 爪子也是利的。 法庭的人带走了布鲁斯,又送来个一模一样的男孩塞到了她身边, 是想用他来替代布鲁斯?他们想干什么, 就那么自信不会被人发现? “但是赫丽……”男孩走着走着停下了脚步,他看似迷茫地问:“我们是不是走反方向了, 家的位置不在这个方向。” 西洛一部分的精力还在捕捉布鲁斯的气息上,如果不是布鲁斯的气息还在她的感知范围,她根本不会这么心平气和的地和这男孩讲话。 听到孩子这样问, 西洛维罗说,“没有错呀, 我们不就是去你家的方向吗。” 男孩温顺的面具有一瞬间的破裂,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一刻,又恢复正常:“赫丽你在说什么啊,我们再走下去说不定就要迷路了,要不然我让司机来接我们吧?” “用不着司机, 我们已经到了。”西洛维罗也在一处地下水道的入口的位置站定,她回头直直地看着男孩,“都已经到这里了,不带我去见见你的家长们?小利爪?” 男孩眼神骤然阴沉了下来。 …… 白色的墙壁,白色的房间,白色的地面…… 布鲁斯睁开眼睛就看到白茫茫的一片。 从晕眩感中醒来,看着眼前封闭的房间,他很长一会儿没反应过来他在哪里。 脑海中最后那段记忆很快给了他答案——他在医院窗户边看到头戴面具的猫头鹰法庭的刺客,再次醒来就被带到了这个封闭的空间里。 他们晚上闯入他的家,布鲁斯就能隐约感到他们不再像上次那样是直截了当的想要他的性命,可他不清楚他们把他带来这里是要做什么。 地面堆了一房间的还没来得及上色一样的建筑模型,布鲁斯仔细看了一阵子,发现这是哥谭市的城市模型,但不知道为什么有几处建筑上有些红色的斑点,像是沾上了红色的颜料。 “你认得它不是吗,这座城市?”巨大的房间内突然多了一个女孩的声音。 凭空冒出来的人影让布鲁斯微微一怔。 那是个有着金色头发的女孩儿,年龄上大概比他小上一些,手中抱着一个洋娃娃,脸上戴着一张有着倒钩鼻的白色面具。 “是的,我很熟悉这个地方,它是哥谭。”布鲁斯说。 他警惕地看着女孩儿,正想要试探着与她个招呼,女孩儿却注视着城市模型,带着遗憾地语气开口:“它本该那么美好,但……你看到了吗?它现在却在流血,总有人妄图伤害它。” 女孩面具上黑漆漆的眼洞看向他:“知道为什么它会这样伤痕累累吗?这都是你的父母犯下的错。” 被一个不知道来历的人贸然评判自己的父母,这让一向温顺不与人起争执的男孩也忍不住握紧了拳头反驳道:“我的父母爱这座城市,也一直在为哥谭付出,他们绝对不会做出伤害它的事。你不可以这么说他们,你根本不了解他们。” “为什么要生那么大气呢?”金发女孩儿为他想了一个好的称呼,“我的……朋友?” “那么你就了解他们了吗?”女孩儿歪着脑袋问道:“你就确信他们做的所有的事都是好事?” 女孩用手指推倒了几个沾着红点造型老旧的建筑模型:“如果你背下了这个城市的每一条街道,就会看出来这个位置应该是铁路而不是这些建筑。 这里原本是旧城区,知道它为什么已经不存在了吗?——你的父母要修建轨道,所以这里的房子不得不被拆除了。噢噢噢,不,不要告诉我他们搭建轻轨是为了更多群众好,但是他们有没有想过他们的做法又害了多少人?多少不得不搬离他们生活了很久的家园,又有多少穷人因此冻死在了冬天的街头?” “托马斯他们不会做这样的事,他们建造轻轨就是为了给需要帮助的那些人提供便利。就算真的有需要帮助的人……” “你想说你们的慈善部门会帮助这些人?”赶在布鲁斯反驳之前,女孩儿凑到了他面前,“是啊,听说韦恩公益每年都会拨出一大笔金额给那些需要帮助的穷人。但是……” 布鲁斯不得不因那张近在咫尺的白色面具后退了一步。 “但是最后那些资金都去了哪里呢?——”女孩儿笑嘻嘻着问道:“儿童福利院的地板上长满青苔也没见有人去打扫,因为那里从未对无家可归的孩子开放过;救济站门口每天晚上都会有等在那里的期待第二天能领到一块面包的人,可他们冻死在门口或许都不会猜到那里第二天也不会开门……” “你为什么不说话了?你动摇了?你已经动摇了不是吗?为什么会动摇呢?——因为你自己也曾经调查过韦恩公司内部每隔一段时间总会有那么一大笔不知去向的资金不是吗? 布鲁斯神色一沉,盯着女孩儿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曾调查过什么。” “在这片土地上没有法庭不知道的事,我们无处不在,我们就是哥谭的秩序……”女孩说着张开了双臂,向布鲁斯伸出了手:“现在,法庭给了你这样一个机会加入我们,这是一个给你洗刷你和你的父母犯下的罪行的机会,变成组织的一部分,跟随法庭的指引,你就可以洗刷你和你的父母犯下的罪行。” 布鲁斯挡开面前向他伸来的手,“我说过我的父母不是罪人!你们不是真正的法庭,没有权利给任何人定罪!” 女孩儿面具下传来怜悯的笑声,视线望向他身后的墙壁。 布鲁斯顺着她目光的方向望去,发现身后的那面墙壁上布满了一排排密密麻麻的红色画框,粗略地扫去几眼,那些都是已经逝世的人,有些面孔布鲁斯曾经见到过。贪污受贿而意外坠楼的检察官、推行极端政策的某任市长、为罪犯做伪证的知名律师…… 画框下写着他们犯下的罪行以及接受制裁的时间。 再往后望去,他看到了的曾祖父艾伦·韦恩的画像,还有……排列在最后的是他的父母。 布鲁斯倒退了一步,他不知道为什么感到了恐惧,白色房间里不真实的一切逐渐将他心底的不安与迷茫拉大。男孩很难去形容这中恐惧感,他不知道他为背后那双看不见却操纵着这座城市的巨手感到恐惧,还是内心在徘徊不定不清楚的父母真的是做错的那一方感到恐惧。 “如果你不相信他们做错了,那你不更应该跟我们走吗,法庭会向你揭示一切不公,展示什么是真正的对错。”女孩再次在他耳边诱惑道。 “我……” ‘布鲁斯,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西洛!我在这里!’脑海中出现的熟悉的声音将布鲁斯拉回现实,那声音如同联系他与现实的纽带,将他从无形的重压中拉了出来。布鲁斯左右找寻着周围,却没找到声音来自哪里。 ‘不要紧张,我离你还有一段距离,很快就到你的位置,告诉我,现在有没有会威胁到你安全的人在旁边?’ 布鲁斯正要回答,女孩儿却发现了他的注意力被别的什么吸引了,不满地催促道:“你还在犹豫什么布鲁斯!快点做出选择,只要你跟我走,那……” 布鲁斯拉开了和女孩儿的距离,一字一顿地冷声说,“我不会跟你走,我父母的事情我自己会调查清楚,你只是想要影响我,他们一定不会如你说的那样。” “你看上去可不像你说的那样坚定。”女孩儿多少有些被拒绝的不满,语气也变的不耐烦:“我想过我们以后会成为好朋友,但是既然你这样选择,那我就不要你这个朋友了,你也只有和你的父母一样接受处决了。” 她的话音刚落,穹顶之下,房间顶部像是多出来了一圈看台,无数与女孩一样带着白色面具、衣着优雅的人们出现在了看台,房间里也多出了两个黑色作战服的利爪。 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来自大人的一句不经意的指责都会让他们难过上一段时间,那些白色的面具下,一双双夜枭一样充满恶意与蔑视的眼睛更是让男孩如被丢进了深渊。 女孩走之前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轻蔑地说道:“噢,还有一件事我忘了告诉你,其实你同不同意都没关系,我们在把你带回来之前已经安排一个和你长的一模一样的人送去了庄园,不会有人发现你消失,也没有人会来救你。但现在即便你后悔,我也不打算原谅你了。” “审判开始!”女孩手里扬着她的洋娃娃,笑嘻嘻地拉长了声音跑开了。 她错了。 布鲁斯深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不要再注意那些目光和尖锐的声音。 有一个人绝不会忘了他…… 不,她已经找到他在哪了。 “轰!!”整个地底都似乎颤了颤,白色的墙壁如易碎的瓷器一样被打开一个豁口,崩塌的碎石直接将走向男孩的一个利爪埋在了碎石下。 黑暗中迈出一个细挑的人影,她走到布鲁斯旁站定,手搭在男孩的肩膀上,抬头与看台上那一双双充满诧异与不解的眼睛对上。 “——你们刚才说,你们打算审判谁?”请牢记:,网址手机版m. 电脑版.,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 第68章 黑色与城13 找到布鲁斯的位置算不上容易。 哥谭地下水道错综复杂, 让西洛维罗总觉得当初的建筑师是不是看心情建的。从那七拐八绕好似迷宫一样的地下水道里找出一条能走的路就已经够不容易了,谁知道猫头鹰法庭的基地才是一座真·迷宫。 看到坐落于地下的庞大的白色迷宫的时候,西洛顿时有些后悔刚才疏忽让那只小利爪跑掉了,要不然她至少有个能领路的人。 刚下到地下那个利爪男孩就对她发起了进攻, 对方是个和布鲁斯差不多大的孩子, 西洛在回击的时候没怎么下狠手, 但她该想到被当作刺客训练长大的孩子可不是什么和善的角色,一个不留神差点没让对方给在她脖子上来一刀。 迷宫可不是一条直线, 没人带路的情况下就算她的感知能够确定布鲁斯的位置,走错方向就是一个死胡同。 不过稍微想了想, 她为什么要干在迷宫里找一条正确的路这种事? 她只需要有‘路’能走就是了。 ——于是在感知到布鲁斯和她的距离越来越近的时候,她直接在迷宫的墙壁上开出了一条路。 “你怎么样?”西洛维罗轻轻呼了口气, 看着身旁的男孩。 布鲁斯没有受伤的样子,对方大费周章地把他掳回基地看上去也不是为取他的性命那么简单。 “我没事……”布鲁斯嗓音平稳地说道。 男孩藏起了他不安的情绪。只从表面看, 很难会看得出他刚才经历了怎样的内心的挣扎, 金发女孩儿给他看的东西在他心底掀起了不小的波澜,他有很多事情想知道答案, 关于猫头鹰法庭口中的这座城市,关于他父母所做的事,他迫切渴望有谁能给他一个答案。 可他知道现在不是时候。 他看着西洛垂于身侧的手, 很想要握住她。 尽管他知道就算这时他想要一个安慰,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也一定会丝毫不介意别人视线地给他一个拥抱, 但她已经把所有危险都帮他挡去,他清楚目前的形势对他们来说算不上有力,又怎么能再给她添麻烦。 男孩最终选择了自己把自己调整好,收回了差点伸出去的指尖。 “这已经是你今天第二次说没事了吧?”轻柔的手掌却在这时突然落到了他脑袋上,在他黑发间揉了揉。 布鲁斯下意识抓住了那只手, 他抬头看到了对方带着安抚的笑意的黑瞳。 “有谁欺负你了告诉我,”西洛说。她扫视了一圈法庭的人,嘴角扯出一个笑容,但与安慰男孩时候完全相反,那望向敌人的眼神中透着不容直视的森冷和怒意,“我们就可以一个一个收拾他们了。”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一个衣着华丽的女人站在看台边缘高声叫道,哪怕她脸上戴着面具,也能让人猜到她面具下会是张怎样的难以置信的面孔。 “啊呀,我还以为是你们主动邀请我来参加你们的集会呢——毕竟你们派出了那么多利爪向我发出了邀请。”西洛慢悠悠地看了那女人一眼。说起来这个站出来的女人还有点眼熟,不久之前的晚宴上他们似乎还见过。 西洛维罗牵了牵嘴角,从脑海中搜出了女人的名字:“不是这样吗?霍特夫人?” 霍特夫人,市长夫人的妹妹,他们在晚宴门口遇到的绿了自己姐姐的那个女人。 女人身形顿时一颤,激动得叫了起来:“这不可能!你怎么知道我是……你到底是什么人?又是怎么从我们的武器手下逃掉的!” 西洛知道她没说完的话里是想问她怎么知道她是谁——当然是从女人对她不加遮掩的敌意,以及与宴会上如出一辙的嫉妒与怨恨的强烈的**气息里得知的。 “你们的法庭不是号称对这座城市上发生的事无所不知吗,我还以为你们足够清楚我是谁才向我派来杀手的。”西洛略感失望一样地叹了口气,她还以为他们早就发现了街道上那个被她烧成焦炭的利爪的尸体,没想到他们的消息这么闭塞。 “不过说起来……”虚伪魔女看向女人旁边站着的另一个气质优雅的白衣女士,“鲍尔斯夫人,原来你和你妹妹的关系那么好呀?我还以为你会因为孩子的事情生她的气,但亲人之所以是亲人,就是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能原谅对方吧?” 白衣女士错愕地退后了两步,法庭的首脑们也都彻底坐不住了。 其实在刚分辨清楚这些人的气息的时候,西洛自己都有点惊讶,里面有一小半的人都曾出现在过今天的晚宴里,她甚至都能叫出那些人的名字。就像之前猜测的,他们都是来自有着不短的家族历史的庞大家族的成员。倒是没有看到市长先生,但要让她相信她与这个组织无关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如果你们想请我来参加你们的游戏,那在今天晚宴结束的时候就能告诉我……”西洛抬了抬指尖,白色面具的法庭成员们身后瞬间多了无数道攒动的阴影,“但既然你们吝啬你们的邀请函,那我就只好邀请你们加入我的游戏了。” 不给他们发言的机会,阴影已经将法庭的成员们推下了看台。 那些衣冠楚楚的首脑们落到地上里时再也不复高高在上时的从容,他们有十几人,面对的只有一人,却让这些养尊处优的人们吓得手慌脚乱。 “武器呢,我们的武器在哪里!!”有人大叫道。 之前被压于墙下的利爪爬出碎石,暴起向西洛袭击过来,西洛将那人甩了出去,“别那么着急,你们总谈到审判,我想要知道你们这些人到底有多么正直。” 白色的墙面本不具备反光的能力,但逃窜到墙边的法庭成员却发现墙壁如同光滑洁白的镜子,映出了房间里的一切,也映出了……手脚臃肿、面目畸形的他们自己。 由于布鲁斯在,西洛没法用一些看上去太过残酷的魔法,但她以墙面做媒介释放的精神魔法也着实说不上多温和——墙面会具象出那些人曾经做过的最为阴暗与卑劣的事,一些精神承受力没那么好的人直接疯了。 “西洛,当心脚下!”布鲁斯突然叫道。 西洛下意识想要离开原地,但她所站的地面已经塌陷下去了一块。 有双手抓住了她的脚踝,西洛低头看去,正对上蛰伏于地下的利爪们的一双双阴鸷的眼睛。 她脚下的位置竟然有一道陷阱。 西洛皱起眉,赶在利爪们出手之前瞬移回到平地上,西洛不怎么喜欢在别人的主场打架就有这个原因,地势上总是格外不占优势,谁又能想到这样的房间里还会有陷阱。 三四个爬出地面的利爪已经紧随而至,接着又有几个从她之前打开的墙壁的洞里冒了出来。 这些刺客突然间多了起来,怎么还有这么多醒着的刺客,他们是刚被唤醒的吗? 看动作说不定也的确是刚从棺木里爬出来的,他们要比派去刺杀她的那个利爪的行动迟钝得多。 西洛感知了一下,迷宫里的某个房间源源不断地有利爪们向这个房间靠过来。这可不怎么妙,就算是刚睡醒的小鸟们,一旦多起来不小心伤到小朋友了可怎么办。 西洛维罗当下抱起布鲁斯,利用瞬移魔法来到了她之前经过的迷宫里的一角。 “西洛,你是不是……受伤了?”布鲁斯感到手边摸到了一片黏稠的血迹,他从西洛怀中退出来,真的在她腹部靠上的位置看到了一个有他一指那么宽的不断渗血的伤口,“你流血了,什么时候受的伤,你要不要紧?” “不是很深,不要紧。”西洛拍了拍了他不知所措的小手,示意他别太紧张。 那伤口是她在落入陷阱时瞬移晚了一秒,在脱离之前被对方的武器在腹部捅了一刀。只不过按说早该在他们躲起来的这段时间里就自动愈合了,为什么到现在还在流血? 利爪的武器上有化血的药剂成分? 还是说她今晚体力透支的太厉害让自愈能力减缓了? 但感觉上来说没多大问题,身体状况也正常,实在不行等会儿包扎一下就是了。 “布鲁斯,”西洛没怎么在意身上的伤,她还在想别的事,“你等会儿可不可以自己先出去,我想……” “我哪儿也不去!”布鲁斯抱住了她,“我不会离开你,绝对不会!如果你没法出去,那我也要留下来!” 他想哪里去了!西洛听着男孩严肃又难过的语气,有些忍不住的想笑。 她不是出不去,而是想让他先出去。她担心有布鲁斯在,那些大范围的魔法伤害难保不会误伤他,如果他安全了的话,她会能分出些精力对付猫头鹰法庭的人。就算最后难以从那么多利爪手里得到便宜,至少也能无后顾之忧地顺利离开。 但没等她解释,她又听到男孩声音急切又颤抖地开口:“西洛,他们刚才告诉了我很多东西……很多与我以前理解中不一样的事。他们告诉我这座城市不是我想象中的那样,他们说我的父母……我的父母背叛了这座城市……” 他说得又急又快,像是怕时间来不及,要把所有不安的事都告诉给她,又像是不想让她听到他那些话,他说出来的目的只是为了否定自己,“我不知道西洛,我已经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想有谁再离开,我不想失去你,别离开我,西洛……” 感到衣口被泪水湿透,良久,西洛伸出手,将肩膀还在颤抖的男孩抱进怀里,安慰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原来猫头鹰法庭打得是这个主意。这群人…… 他们还说了什么?是不是要他加入他们?他们站在观测者与裁决者的位置上,给一个不到十岁大的孩子洗脑,击碎他的认知和理解,让他产生自厌和自我怀疑,就是为了把他拉到他们那边去? 这是小朋友第二次在他面前哭,西洛能感到布鲁斯不会很好过。比起他对父母的怀疑,男孩更为强烈的情绪是生出的自我厌弃,他会感到他对于父母的不信任才像是一种背叛,很容易陷入难以抽离出的自我怀疑中。 猫头鹰法庭呀……西洛本还考虑过如果实在难以一下铲除,那就慢慢对付,可现在她却忍不住想早点拔干净他们的爪子。 “托马斯和玛莎背叛了这座城市,他们做了什么?”西洛问。 “他们……”男孩抓住她的衣角,喉咙哽咽了一下,他眼眶都有些发红,抬眼看向她,“那些人说他们破坏了很多人居住的地方,让一些人无家可归。他们没像他们所说保护这座城市和生活在这座城市的人,福利院、救济站、医疗中心……那些被刊登在报纸上的投入从没有真正到达它们真正该到达的地方去……” “我曾经拿到过一份公司资金流向的报告,”布鲁斯又低下了头,“每隔一段时间的确总有一大笔不明去向的资金……”这些日子的调查他们常常会共享他们查到的信息,但他调查公司内部的事却从没和西洛分享过,“邦德斯洛说没有哪个公司能做到不沾染污水,他说爸爸所做的事也不像我以为的那样干净……” 看上去他自己也调查到了一些东西,自己查到的证据往往会比从别人嘴里得到的更有说服力,有证据摆在眼前,也更容易让他产生动摇。 但是小朋友大概不知道,有些证据虽然的确是他自己查到的,但由于信息的获取渠道太过单一,他查到的内容也有一定可能是别人想给他看到的内容。 “布鲁斯,你相信我吗?”西洛揩去了男孩修长的眼睫上挂着的泪珠。 布鲁斯没有犹豫地点头,“相信!” 他紧紧地盯着她,似乎期待她给他一个答案,只要是她说的,他会坚信不疑那是对的。 但西洛却轻轻笑了:“不,布鲁斯,你忘了吗,你曾经看上去相信我了,但心里对我也警惕上了很长一段时间。” 布鲁斯知道她说的是她刚来到庄园时候的事,他知道她没有带着恶意而来,但那时却总忍不住与她疏离。他脸颊有些发红:“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我现在相信你说的!” “那后来你又怎么决定相信我了?”西洛问。 布鲁斯眨了下眼,他也不知道,更准确说那不是来自于哪个时刻的‘决定’,而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就自然而然地可以握紧她的手,“我不知道……” 西洛:“那现在如果有人再来告诉你,我是来想要抢夺你的家的,你会信吗?” 男孩很快地摇头。 “如果又有某天有人给了你一份确实的证据了呢?” 布鲁斯情绪有一瞬间的低沉,像是连一个简单的举例都让他陷入了难以抉择的猜测中。但是他很快摇了摇头,“……我不会相信那些人随意给出的证明,如果有必要,我想……我想我会证实他们是错的。” “我不认为怀疑是件坏事,某些时候保持怀疑可以让你避免掉很多想象不到的麻烦。”西洛说,“但是有些时候有种东西会能让即便面对麻烦也很轻松,就是去信任。我们相处的时间算不上长,你就愿意相信我,从小陪你一起长大的父母,没有人比你更该清楚他们是什么样的人了。但没有人能阻止你对他们的怀疑,你可以选择去怀疑他们,不过那些想要鸠占鹊巢却妄图倒打一耙说你不是你房子的主人那些人说的话可不能信。还有,更重要的是,永远不要忘了你的父母他们有多么爱你。” 迷宫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可能有利爪快找到他们附近了。 布鲁斯正在思考西洛的话,突然感到脖子上一凉,一个黑色的坠链挂在了他的脖子上。 “布鲁斯,看你的脚下。” 男孩顺着西洛说的往脚下看去,地面上一层荧亮的物质一直向远处延伸着。 “这是我来时走过的路,沿着它就能走出去,不用担心遇到危险。”西洛扶着墙壁站了起来:“你愿意相信,等你离开,我会解决一切麻烦吗。” “我们可以一起出去……” “布鲁斯,我不会死,我保证,我绝不可能有事。”西洛按住了男孩的肩膀,注视着那双眼睛,“不要为我担心,虽然可能要花上一点时间,但是我一定会回到你身边——我是为了你才来到这个世界上的。” “利爪们快过来了。”西洛松开了他:“走吧,还有很多人都在等你回去,你会发现未来还会有很多意想不到的人在等着你。” “我也在等你回去,西洛。”布鲁斯说。 他在原地踯躅了一会儿,他知道时间给不了他太多犹豫的时间,最终选择不再拖累她,踏上那条路之前,他回过头,“我记得你说的话了,你说的所有的我都记得,我会对一些事重新作出思考……你也不能忘了你说的,一定要回来。” “我不会忘的,向前走吧,布鲁斯。”西洛最后点头说道。 …… 看着布鲁斯离开,感知到他的气息平安无事地离开了地下,西洛这才又返回了之前那间房间。 “你们让她跑掉了!废物!你们那么多人都没能阻止她逃掉!?”尖锐的女声骂道。 “不用担心,他们就算离开又能到哪儿去,总不可能永远不回韦恩庄园。”一旁的人劝道。 西洛离开之后房间里的精神魔法消失,猫头鹰的首脑们陷入精神控制的时间不长,很快摆脱了出来。 “他们会把我们的事说出去!”有人不满道。 “没人相信他们的话,他们说出来也没用,多派点利爪出去,我们会让他们永远闭上嘴。”最后这个声音西洛听出来说话的人是鲍尔斯夫人,这位女士果然不像她表现出得那样好脾气呀。 “你们知道吗,”西洛维罗的声音出现在房间里,“好巧……” 房间里白色面具的头领们都在,一旁还站着十几个利爪。 虚伪魔女之前还多少想挖一挖他们的身份,但是不用了,他们是什么人不重要。 她冲一屋子人扯了扯唇角,赶在那道她不怎么喜欢的女声再次发出高亢的尖叫之前,她说: “我也正打算让你们永远地闭上嘴巴。” “轰!!!——” 如同世界末日的钟声敲响,整个地下世界仿佛被拉入炼狱一般,滚烫的火舌将白玉似的迷宫团团包裹,像是能烧尽一切一般吞噬,逐渐将晦暗地下世界分崩离析。 …… …… 好像有点和想象的不一样。 西洛维罗看着头顶上方最后塌下来的穹顶时这样想着。 到底是哪里和预想的不一样呢? 噢,是了……等等,她没想过这里会塌啊!!!请牢记:,网址手机版m. 电脑版.,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 第69章 黑色与城14 谁能想到猫头鹰法庭那些成员一个个看起来都是家财万贯身价不菲的人, 却都不舍得给自家的基地多投入点,地基这么不结实。 地下完全塌陷之前,西洛还有心情想也不知道布鲁斯以后会不会记得把她挖出来,但这样想法只持续了一瞬, 她的视线很快被碎石淹没。 …… 青草的气味, 鸟兽的啁鸣, 甘甜的花茶香的味道,还有充裕到不用刻意提取就盈满全身的魔力元素…… 温暖的流风吹过指尖, 让神经末梢略微找回了知觉,西洛维罗指节轻轻动了动, 眼睛努力地试图睁开一条缝隙,金色的阳光先一步占据了她所有视线。 如果没认错的话, 这里应该是…… 视觉逐渐接受了周围的环境,碧蓝如洗的天空与洁白的圆桌一角映入眼帘。 果然, 是在茶话会上啊。 不久之前火光连天的地下世界像是只是一场幻觉。 她怎么回到了这里。 魔女们的茶话会虽然在地狱的边缘, 但却是与地狱皆然相反的模样,要是有人类误闯入这里会误认为这里是天堂都不奇怪——不, 天堂也不会有这里更加美妙了,这片地域里的一切更接近人类意义中的乐园。懂得享受生活的魔女们在生活方面自然不会亏待自己,又因为有收藏习惯的贪欲魔女的在, 茶话会上随处可见让人垂涎的珍宝和装饰物。 空气的温度永远是人体最适宜的温度,仿佛正好值春末与初夏的交界。阳光没那么滚烫, 却又似乎能将骨头都融化,舒服得让人如被泡进了温水,西洛躺在地上一点都不想起来。 ——当然,不想起来还因为她就算想起来也没那么容易。身体沉甸甸的,魔力储备近乎见底, 新生的肌肉几乎还不受她控制,就算她想要爬起来也要积攒一会儿力气。 如果不是身体这种糟透了的情况,她说不定会以为在地下世界刚经历过的崩塌和火光只是梦境中发生的事。 “醒了?”不远处一个慵懒的声音问道,“睡得怎么样?” 西洛维罗微微侧过头去,看到了拿了本书斜靠在金丝长椅上的女人——愉悦魔女。 “感觉还不错。”西洛维罗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用手臂做支撑坐了起来。 关于“你为什么在这里”和“我为什么在这里”这两个问题,西洛维罗略一思索选择了前者:“愉悦,为什么你还在这里?噢对了,之前去地狱似乎没见到你一起跟过去?” 愉悦魔女慵散地抬眼看了她一眼,娇美的唇笑道:“蠢货才会觉得命太长,世上有那么多有趣的事,我能找到的乐子实在太多了,还没无聊到想要结束自己生命的时候。” 西洛维罗没怎么在意她的话,就和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脾气一样,魔女们的性格也大相径庭,虽说她一向不在意与人耍口舌,但刚恢复了点儿力气,如果就这种事上与对方起争执才让她觉得浪费力气。 愉悦魔女翻了页手里的书,又问道,“倒是你,出去一趟竟然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甚至到了向别人求助的地步。” 西洛维罗眨了眨眼,“我……向谁求助了吗?” 愉悦魔女盯着那双装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黑瞳看了一会儿,也没去理会她到底是装傻还是真不记得,“谁知道呢,利维坦(嫉妒魔鬼)凑巧在你附近,他把你带回来的。” 西洛维罗嘴角抽了抽,竟然是一个魔鬼主君听到了她的求助,那人还是嫉妒魔鬼。 虚伪魔女又没被砸坏脑子,被埋前那段时间的意识还是有的,也不过是在魔女同类面前嘴硬不想承认她主动向人求助了而已。 她的确是向周围发送去了求救信号,毕竟被活埋对不死者来说可不是一件有趣的事。如果是别的魔鬼帮了她,虚伪魔女说不定还会感慨一句“没想到主君大人们竟这么好心”,但嫉妒魔鬼?那家伙最喜欢干的事就是不干人事。 “那位大人是怎么把我带回来的?” “他说你用地狱火炸了某处地底,他到的时候救是来不及救了,就直接将你的心脏和灵魂一起带来回来。”愉悦魔女说。 西洛难以置信地问道:“他掏出了我的心脏,把我的尸体留在了那里?” “是这样吧。”愉悦魔女奇怪地瞥了她一眼,“心脏和灵魂足够用了,你的身体不是已经重塑回来了吗?他还把那具壳子带回来做什么?” “没什么……”西洛维罗阴森森地笑了。 利维坦,求你干点人事吧! 难怪她感觉醒来这么累,身体跟拿石头碾过一样从没这么累过,她不是死了一次那么简单,而是完全重塑了一遍身体!只依靠一部分躯体和灵魂的确足够她们重塑肉身,但扯出灵魂跟心脏完全就是他的恶趣味吧! 这根本不是带不带回躯体壳子的事——被埋之前她曾经担心过布鲁斯会不会不知道去挖她,现在就只能祈祷布鲁斯千万别去挖她了。她对他说了一定会回去,但万一他挖出了她的尸体,还是个没有心脏的尸体,那得给小朋友留下多大阴影,他岂不是要觉得她根本是在骗他。 不,也说不定是她想太多了,那么深的地下挖不挖得到都是一回事,她的躯体被烧得不轻,又没来得及自愈就被带走了灵魂和心脏,根本没人能认得出她是谁。 西洛费力地扶着桌子站了起来,问道:“你一直都在这里吗,我睡了多久?” “十几天吧,也可能是二十几天,谁知道呢?” 已经这么久了……她要赶紧回去找她的小朋友了。 西洛找了找支配四肢的感觉,“嫉妒把我带回来,有说索要什么报酬吗?” 地狱里的人从来不会无偿给人帮忙,说得更准确的是,要想让魔鬼们施以援手,付出的代价往往是不怎么好偿还的,不过西洛倒不在意对方会提什么条件——毕竟她拥有的东西魔鬼多数也看不上,实在没有她也真不打算给。 愉悦魔女抿了抿唇,想起了什么开心事一样地笑道:“他带你回来时气得可够呛,他那时以为请求他帮助的是他的信徒,怎么也没想到发出求救的是你……他当然说了报酬,他说他最深切的心愿是以后可以再也不用见到你。” 竟然是这么简单的要求,西洛感慨:“恐怕他这辈子再也不会有比像这次这样比玛门主君更大方的时候了。让他可以不用担心了,我保证这是他最后一次见到我。” “赫普克里特(虚伪),”西洛正要离开,愉悦魔女却突然叫住了她。 西洛回头望去,对方那双猫儿一样的眼睛带着兴致地看着她,玩味地问道:“你那时候在害怕什么?” “那时?你说的是哪个时候?”西洛声音有些几不可察的僵滞。 愉悦魔女不相信她是真的没听懂她在说什么,直接问出了她想问的:“你向利维坦求助是因为你那时在害怕,你怕死了对吗?”要不然又怎么会慌不择路一样地向一个魔鬼求助? “你在开什么玩笑,我根本不知道他那时在附近。”西洛皱着眉冷声道,神色也沉了下来,“我如果担心自己会死当初还引什么地狱火,我只是不想被埋在地底下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太阳。嫉妒摘下了我的心脏把我带回的这里,要是能死得那么顺利,我还会站在你面前吗。” “别生那么大气嘛。”愉悦魔女仿佛根本没在意被她挑起来的怒火,“你说不是就不是好了,嘛,反正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愿你接下来的旅途顺利……” 西洛已经转身离开了,走出很久蹙起的眉梢还没有放下。 如果再和愉悦魔女对峙下去,她再想掩藏什么都藏不住了。 只有她自己知道,火焰和碎石将她淹没时她突然生出了多么浓烈的不安感。 ——她觉得她会死。 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跳出来了那样的念头,这种感觉没个由来。心脏在那瞬间仿佛快要跳出来了一样,她只觉得那时如果被埋入了地下,那里将会是她最后的葬身地。 担心被活埋等不到有人把她挖出来只是个借口,只要封闭感官让自己陷入沉睡,周围过去一天还是一年对她来说没什么影响。 说不上是想到了如果这样死去就没法完成跟小朋友的约定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她感到了恐惧,在那时屈从本能地用魔力向周围发出了求救。 ……不过事实证明以为会死亡只是她的错觉,她被魔鬼扯出了心脏又抽出了灵魂,不照样活得好好的。 虚伪魔女黑瞳中有一小刻的迷茫,她不知道自己是在迷茫那突如其来的死亡的预感,还是在迷茫她突然之间畏惧起了死亡。如果她死在地底似乎也没什么,除却周围埋的是她的敌人之外,深埋于地下也算一种安静的长眠的方式。所以她那时到底在为什么感到害怕? 想不出个为什么,她也没多大心情去想,小朋友还在等她回去。 将要穿过茶话会的边界之前,西洛维罗看到宽敞的林地间盛开的数十株花茶树。魔女界四季如一,种的植物向来也都没有凋零的时候。 那些花茶树是贪欲魔女弄来的珍品,算得上魔药的一种,西洛维罗记得它们用处不止是泡茶,嗯……好像还有疗伤的功效? 四处看了看周围没人,反正也没人看到,西洛直接拔秃了好几株的花茶叶,装回去打算给小朋友磕到碰到的时候用。 · “……啊呀,好像忘了把利维坦说的话转告给虚伪了。”愉悦魔女放下了翻着的书,她手边那本书上,封皮烙着滚金的书名,《人类善恶史》。 “地狱边界的时间较为模糊,与人类世界的时间流速不一样,她这样走去人类世界可能与之前从地狱到达人类世界的时间有些不同。” “不怪我嘛,谁让她走得太快了,”愉悦魔女看着虚伪离去的方向,轻轻耸了耸肩,又重新掀开书来,“等她发现走错了就会回来了。” 说起来她总觉得虚伪魔女好像与之前不太一样,是哪里发生了变化呢?魔力吗? 哦……也可能是她那副柔柔气气,仿佛始终她才是吃亏了的那一方的好脾气模样终于变了吧。看呀,现在惹她生气竟然那么容易。 …… 西洛维罗怀疑她是不是走错了城市,可打听过了几次,这座城市的确是哥谭没错。 辗转来到哥谭花了她两天时间,到达是在晚上,天气不知为什么没那么冷,看行人的穿着温度更像是接近夏天。 她站在某处建筑顶部俯瞰着车水马龙的街道。 两分钟后,街边一个刺头男人拉上兜帽,抢下走在前面的女人的包就跑;女人尖锐的求助声引来不少人的侧目,但没有谁主动上前帮忙,一个只有十多岁大的孩子把手伸向了看热闹的男人的口袋里;靠在路旁喝咖啡的两位巡警见很多人在看他们,喝完最后一口咖啡,晃晃悠悠朝男人的方向追去…… 成了,这是哥谭肯定没错了。 西洛重新回到地面,并没为找对地方开心。 还是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她的唇角轻轻下抿,注视了一会儿来来往往的人群,目光又眺望向更远处的建筑上。 不是错觉。 她身上的确有一处发生了变化的地方。 ……她看不到那些代表**的气息了。 这座城市依旧暗潮涌动,**浓烈,但如果不动用感知,她就没法像以前那样轻易地观察到人们身上和缠绕在建筑上的黑色气体。 为什么会这样? 她这次躯体重铸消耗太大一时没恢复过来吗,还是她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难道之前那次差点死掉并不只是错觉。 休息了几天,她的魔力处于满盈状态,力量也没有变弱的感觉。 骤然失去了一部分视线看上去没多大影响,但让西洛有种说不出的不适感,这种感觉就像猫咪突然间失去了胡须,总有种随时会丢了平衡的感觉。 这些变故让西洛忍不住叹了口气,等会儿再去想吧,她需要赶紧去看看小朋友现在怎么样了。 不过她也没离开多久吧,这座城市的人是怎么回事? ……竟然都能看到蝙蝠人大战鳄鱼人了。 经过一段光线微弱的小巷,巷子深处传来一阵剧烈的打斗声,动静不小。西洛一开始有绕路的打算,道路却先一步被人阻断,一个拥有着长尾和鳞片长相也像极了鳄鱼一样的人从巷子中冲了出来。 那人尖利的锯齿间似有血迹,个头庞大,他应该是个人类,却像是有着某种返祖的特征,力量与敏捷都超乎常人。 另一人紧紧追了上来,那人装扮跟蝙蝠一样,但与有着明显鳄鱼特征的男人不一样,他森严的黑色盔甲与披风装备让他看起来才多少像只大蝙蝠。 西洛站在阴影里,一时也没急着走。 与普通人的打斗不同,两人每一次交手都有可能在下一次进攻中将对手一击击溃,鳄鱼人一拳下去能将角落里的垃圾桶打得凹陷下去。蝙蝠人力量上或许不比对方,战斗经验却一定丰富,知道哪里才是对方的弱点。 最终是体型上看上去不占优势一点的蝙蝠胜出了,对方的利爪在他的胸前留下一道爪印,他找到机会将一种针剂一样的东西注射入了那人体内。 鳄鱼人庞大的身躯终于倒下,蝙蝠仍与他保持着一段距离没有靠近过去,注视了很长时间见对方不再有清醒过来的迹象,极轻地喘了口气,没去管身上的伤,而是拿出了一个通讯器跟什么人进行联系。 西洛隐约听出电话那头的人是警方。 协助警察?原来蝙蝠他是好的一方吗? 看他们已经打结束,西洛觉得她也该离开了。 蝙蝠一样的男人挂掉通讯器的间隙,像是突然间警觉有人在看他一样朝她的位置笔直地看了过来。 西洛维罗瞬间有种被人当成目标盯上了一样的感觉,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她的位置说不上隐蔽,但衣服是深色调的,在阴影里根本没那么容易被发现。鳄鱼人身上因为某种返祖现象所以才会生出鳄鱼尾和鳞片,蝙蝠也是这样所以才听力这么好? 对方盯着她看的视线始终没移开。 西洛维罗略一思索……给他鼓了个掌。请牢记:,网址手机版m. 电脑版.,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 第70章 黑色与城15 蝙蝠和鳄鱼起来帮谁? ……当然谁也不会帮。 这不就跟鹰与蛇打起来一样吗, 除非某一方对自己造成了伤害,不然难道有人能完全肯定地说鹰是好的还是蛇是好的吗? 不过西洛之前没有出手倒不是因为分不清楚哪边是好人,就是简单的没管闲事的打算。虽说从蝙蝠一样的男人刚才联络了警方这点看,他很大程度是正义的一方。但她就是一个普通人, 也没谁要求她一定协助警察抓捕罪犯吧, 碰巧路过的不行吗? 西洛维罗不知道她哪点引起了男人那样大的警惕, 她从阴影里走了出来,主动走到了街灯下。她能感到对方在察觉她的动作的时候绷紧了身子, 视线更是一刻没离开她身上过。 他对她那么防备干什么?他不觉得两人的体格一相比较,她才是需要担心自身安全的那一个吗。 “需要帮忙吗?”西洛维罗指了指男人胸口被鳄鱼抓出来的深可见骨的伤口, 表达自己的友好与不具恶意。 但这话客气的成分就太大了,她也就那么随口一问。不说对方会不会让她一个陌生人帮忙处理伤口, 就算他真的同意……她也不怎么懂治疗啊。身上倒是带了不少离开魔女界时拔的花茶叶,可那些东西算得上魔药, 随意给一个不认识的人使用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意料之中的是对方也没接受她帮助的打算。男人在听到她的声音时强悍的身躯像是微微僵了下, 他似乎想做点什么,西洛有一种错觉他像是真的想往她这边迈出脚步, 但那人最终如同一座沉默骇人的雕塑,僵立在原地一句话也没说。 西洛就把他的态度当作拒绝了,她露出一个礼貌又带着距离感的微笑:“愿您有一个愉快的夜晚, 我只是路过而已,祝您好运。” 说完也不再做停留地转身。 西洛维罗没有注意到身后疾速的风一样快步朝她而来的黑影, 转身的瞬间她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皮质作战手套抓了个空,男人攥紧了拳,闭上了眼。 不知过了多久,悄寂无声的巷子里才响起一个低哑到不容易被察觉的声音:“……阿福,你刚才听到了吗。” “我听到了, 我想我还不至于会认错那个人的声音,布鲁斯少爷。”内线的对讲机那一头的人回答得很快,像是随时准备着回答他的这个问题。内线的另一头苍老的声音带着怀念和慨叹:“是她回来了……” …… 西洛所处的地段是商业区,道路两旁霓虹交错,高档轿车一辆接一辆飞驰而过,商业大楼表面如同一张巨型广告屏,闪回的斑斓光影笼罩着来去匆匆的行人。 重新回到主街道走入人群,西洛维罗想了很久才意识到来到这座城市之后有种说不上来的违和感到底来自哪里了。 ——那是一种时代的割裂感。 这种感觉她不算陌生,人类的脚步一直很快,如果她有十年没在人类的城市居住过,那这种错过了很多东西的时间的落差感就会格外清晰。 虽然有些不想承认,但心里有个猜测在告诉她,现在的时间与她最初来到哥谭的时间可能会有些出入。 时间算不上早,路过一家快要关门的报亭时,摆在展示架上的那份哥谭日报吸引了她的注意。 ——《哥谭首富邀俄芭蕾舞团全员于顶级酒店举办豪宴》。 哥谭首富? ……哥谭谁家最有钱?西洛印象中只有那么一家。 报纸上的配图是一个侧脸英俊的男人双手揽着两位美人刚从停机坪上走下。 西洛顺着标题看了下去,文章用同时具备着吹捧与嘲讽的语气,对哥谭某位亿万富豪为了博美人一笑包下整座高档酒店的行为做了详细报道,同时附上该富豪两天前才为几位名模女伴包下豪艇出游的消息。 报道中的主角名字是布鲁斯·韦恩。 ……布鲁斯·韦恩。 “……”西洛维洛沉默了一分钟,大脑有些发蒙,缓了片刻后向报亭老板求证道:“老板,这位布鲁斯韦恩难道是……” 哥谭还会有几个布鲁斯韦恩?老板以为问话的是哪里来的乡巴佬,刚想出言讽刺几句,却看到站在门口的是位美艳优雅的女士,到嘴边的讽刺的话立刻全转移到了某位首富身上:“就是你想的那个,哥谭也就那么一个布鲁斯韦恩,有钱人的生活你简直没法想,最近他连占了好几次头版,不是换女伴就是又闹出了什么花边新闻,报社没他养活估计都得倒闭…… 西洛维罗:“…………” 西洛都有些不知道该从哪个角度出发感慨。 “您说他最近几次都是头版,您这里有他之前的新闻报纸吗?” “最近几天的都在这里,”老板从地上的箱子里抽出一摞报纸出来,他有把多出来的日报都保存一份的习惯,有时遇到有收藏爱好的人把连续一整月的报纸整合起来卖给他们也能卖个不错的价钱。又好心劝道:“……不过我说,这位阔少爷女伴一天换一个,比换衣服都勤,你最好别对他太感兴趣……” 西洛没注意他最后两句说了什么,她已经又看到了不知哪天的新闻标头。 ——《震惊!布鲁斯韦恩因女伴问题与柯顿家族长子发生冲突不慎扭伤腰部送入医院》。 西洛:“…………” 西洛的面部表情难得没法管理好了,她竟有种看到自家小孩让人欺负了的又气愤又无奈的感觉。 ……他也太笨了吧!说了让他跟阿福好好锻炼身体他肯定没照做过,怎么跟人打个架都能扭到腰?? 好极了。柯顿家族是吧,我记住你们了。 …… 《哥谭王子于拍卖会掷千万疑似为女伴庆祝生日》 《韦恩总裁迟到韦恩科技发布会》 …… 其中有几份报纸是拍到了布鲁斯的面孔的,冲镜头wink的眼神、迟到了别人家的酒会‘我错了但下次也不打算改’的表情、左拥右抱时花花公子般的笑容…… 西洛放下了手里的报纸,忍不住叹了口气,小时候那么乖巧听话的孩子,没想到长大了竟然…… 竟然还是这么可爱!!! 什么?性格恶劣?玩世不恭? 这是缺点吗!抢记者话筒这叫什么性格恶劣?孩子想要什么给他什么不就是了吗?出去玩带得女伴多了些?长得帅喜欢他的人多点这不很正常吗! 虚伪魔女欣慰得都要落泪了。 西洛最后又注意了一眼日期,这次她不得承认,她现在所处的时间真的是她最初遇到布鲁斯的很久之后。 报纸上看到那个熟悉又陌生的俊朗面孔的一副副笑脸,西洛胸口涌上很多没法理清的复杂的情绪……但是太好了,他过得很好,很开心。 她之前还想直接去韦恩庄园找他,算算时间,这会儿他人说不定正好在他的宴会上玩得正开心。 没关系,好好玩吧,她也不急在这一时。 跟老板道了谢,西洛慢悠悠地走在街上也不再急着赶路,甚至想要找个地方坐下来先吃个饭,毕竟那男孩今晚回不回家都是一回事,她可以等明天挑个合适的时间去韦恩庄园拜访。 她站在某处酒店外的台阶上,刚踩着台阶边缘往上跳了几阶。 身后突然传来几道接连的惊呼,西洛回过身朝发出尖叫的方向望去,一辆线条流畅的黑色法拉利正惊险地几个急转躲开人群,划开夜色一路朝酒店的方向疾驰而来。 西洛停下了脚步,没再往上走。 车子一路飞驰到酒店门口才快速地踩了刹车,换个路人看,说不定都要担心它的速度会不会飞上台阶。 几乎刚停稳,车门打开走下来一个二十多岁轮廓俊挺的男人,他的胸膛微微起伏,正准备将车门关上,视线在对上他要找寻的人的那一刻彻底忘了下一步该做什么。 西洛也一时没有动作,站在台阶上安静地看着他。 布鲁斯…… 他变化可真不小,唔,要比报纸上还要好看很多。 时间是最会开玩笑的一种东西。对于西洛来说她离开的时间或许不长,但她知道对男孩来说他们之间有着一段不短的时间之隔,那样漫长的时光能消磨掉很多东西。她与布鲁斯相处的时间本就算不上很长,昨日还是可以让她抱起来的小朋友,突然之间已变成成熟稳重的男人,这样的时间跨度,足够一个尚未年龄尚未成熟的孩子遗忘掉很多事情。 西洛提到去庄园拜访,也是她清楚再次回到庄园大约也不会再像曾经那样了。 她以为他们最早见面也要是明天,却没想到会是他先出现在她面前。 他是来找她的吗?他是怎么找到她的? ……不过这些好像都不怎么重要。 她之前觉得会有很多事情改变,可看上去……又好像没那么大的变化。 西洛跳下了一个台阶,下巴一挑,冲他张开双臂:“想我了吗,小朋友?” 布鲁斯已经扬起一个笑容,大步向她迈来。请牢记:,网址手机版m. 电脑版.,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 第71章 黑色与城16 不管是经常虚伪魔女还是布鲁斯·韦恩, 经常在名利场和各种社交场合来去的两人,如果想要找个话题或者不想气氛冷场那简直再简单不过,但在开车回去的路上两人竟一时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不是没有话要讲,而是突然之间想要说的实在太多了。似乎哪个问题都很重要, 但每次到嘴边都又觉得它还不是最重要的那一个。 布鲁斯的左手搭在方向盘, 右手一直没离开过变速档的位置。等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他的动作显得多么紧张又局促——他就像是在随时防备副驾驶座上的人突然溜走不见。 察觉到这一点后正在开车的男人哑然失笑,他一时不知道该把这些仓促的举动归咎给‘布鲁斯’还是归给他自己, 他又不是个一二十岁的毛头小子……虽说再次见面她依旧称呼他为小朋友。 但说真的,她不觉得她现在看起来比他都要小上不少吗? 布鲁斯从后视镜看了西洛一眼。 他的年纪也早不再相信童话和奇迹, 但幼时的那个人和那个约定,却像是烙印在了心底一样让他从未忘记。 她的到来和离开都匆忙到有些不真实。 但是她回来了, 像她曾经说的那样安然无恙地回来,她…… 她那时真的完全没事吗? “阿福在等我们, 你不会知道他在听到我说你回来了之后有多激动。”布鲁斯嘴角抬起一个轻松的笑。 每当他打算下次开口就问当年到最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到嘴边的话都跟自动打了个弯一样绕到了不知道什么地方去。布鲁斯有理由相信他今晚中了什么‘魔法’……不过也说不定是宴会上酒沾了太多,好极了, 他都开始不着边际地胡思乱想起来了。 西洛维罗浅浅地笑了,像是没注意到对方镇定的表象下的失常一样,“你说阿福?你肯定夸张了不止一点——他听说我要回去一定更多的是头疼。” “倒是你, 你现在不是该在酒店里跟芭蕾舞团的女孩儿们玩得开心吗,怎么半路溜出来的?”西洛的目光从车窗外倒流的夜景中收回, 转过头望向男人刚毅的侧脸。 布鲁斯握方向盘的手顿时一僵,嘴边的笑容也收不回来了。 西洛语气意味深长地接着说:“我刚才从一个报刊路过,老板给我看了最近一个月的哥谭日报,其中一半的头条都是你。” 一个月的报纸……一半的头版。布鲁斯自己都没察觉自己开始有些紧张了起来,靠在皮质座椅的后背也变得坐立难安。 为了保护隐藏在暗处的另一重身份, 他时常需要利用‘布鲁斯’的身份做一些掩护,有时行事作风可能会……以确保不会有人把两人的身份联系起来。除了一部分知情的人外,作为媒体的‘宠儿’,在外人眼里的布鲁斯永远是一个行为荒诞劣迹斑斑的人。 他这一个月都为了什么上过头条?——那也太多了,报纸上报道的他的事又肯定比他干的还夸张。 在一个许久未曾谋面的‘长辈’面前,布鲁斯本能地想要挣扎一下——他可以解释,报纸上总会说些夸张又不合实际的话。 但没等他想好该说什么,就听到身旁的人捂着唇极轻的笑声,余光里对方的肩膀也在轻轻颤动。布鲁斯这才反应过来她特意压低了语气和咬字的问话只不过是在逗他。 他想要表达一下不满,扭过头,看到那双与十几年没有半分不同的纯黑色眼瞳也正带着笑意在看他。突然间,他意识到,担心她失望是他想错了,她从未要求当年那个孩子变成一个多么优秀多么不同寻常的人,不管报纸中的评价他是什么样的人,她看到他很开心就很满足了。 男人的指节轻轻扣着方向盘,喉咙像是沉积了许久没说话一样,让他不得不清了清嗓子才顺利发出声音。 “你都不知道那些女孩儿们有多过分,”布鲁斯甜心像是颗融化的酒心黑巧,跟家长撒娇一样带着分委屈的语气提起今晚酒店那场宴会,“她们拉我玩游戏,输了的要罚一杯酒,但是她们暗地里都在故意让我输灌了我不少酒,所以我才从宴会上偷溜了出来,如果我没溜得及时,那今晚可能就要回不了家了……” 事实上的情况也差不多是这样,酒会其实就是为他找机会出来调查一起失踪案做的掩护。他当时也是借醉酒的理由找机会溜走,接着就是在追捕杀手鳄的时候与重新回来的西洛遇到。 “幸好我溜出来了不是吗,不然也不会遇到你……” 她像是从未发生过变化,就好像他们只是重新遇到了一次。时间仿佛对她格外眷顾一样,她本应有过一次的致命的伤害也没在她身上留下痕迹。 布鲁斯知道西洛不会因为他看上去混乱的交际关系责备他什么,他想如果她这时戏谑地问起‘约了那么多女伴出去这样的晚上为什么还要想着回家’,那他就可以趁机和她讲讲托马斯和玛莎。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西洛沉默了一会儿,欲言又止地抬起头看他:“所以你现在是酒驾吗?” 布鲁斯:“…………” 顿时不知道该为他的衣服上的确有红酒的味道证明他没在说谎庆幸,还是该为一路上没有遇到巡逻的警察庆幸。 “我们马上要到家了。”布鲁斯当然没法和她解释他其实一滴酒没沾,有些不自在地看着前方,借着这个机会,他总算让自己问出了一直以来想问的问题:“现在聊聊你怎么样?你那时……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那场地下的崩毁有多惨烈只有他自己知道,几乎是他刚按着她的指引爬出地面,漫天火光与地面剧烈晃动就如同世界末日的景象一般映入他的眼睛。 他相信她还活着,即便废墟里没有半分生还的迹象他也相信她还活着,因为她告诉他她一定会回来,那是他们的约定……幼时的他执着地告诉搜救队她一定还活着,那场营救挖掘他每天都会去。可坐在废墟里有时他也忍不住会想,那样的灾难,她该怎么才能…… “如你所见,我逃出来了。”西洛语气轻松地说,“谁能想到猫头鹰法庭的人在基地里埋有炸/药?如果不是没料到这些,我应该能逃出来得更容易些。” 猫头鹰法庭的基地埋没埋炸弹她不清楚,地底的塌陷很大程度上是地狱火融化了一部分土层,加上他们基地的建筑结构真的很烂,才导致了被完全埋没。但是一切的证据都被埋进地底了,有的帽子该往敌人身上扣就要往敌人身上扣,毕竟现在也没哪只小猫头鹰还能蹦出来说她说谎。 “我当时只想逃出来,但那些猫头鹰的首脑不打算放过我,交手的时候误打误撞引爆了地下的炸/药,我在最后关头依靠一些别的力量逃了出来……”西洛说,“我没有受伤,只不过当我再次睁开眼,就已经是十几年后的现在了……” …… 他们回到庄园,阿尔弗雷德已经在门口不知等了多久。 布鲁斯说阿福听到她回来的消息很开心不是骗她,西洛看到这位一向稳重矜持的英国绅士在看到她走来时眼中似有水光闪过。 这感觉有些怪怪的,毕竟她离开时他们也没有‘和好’过——尽管他们的关系也没那么差。 西洛主动上前给了他一个拥抱,“老人家,您现在真的变成老人家了。” 阿福忍不住笑了,轻声感慨道:“谁让你们长大得这么快呢?您却和以前一样一点也没变……” 时间赠予了这位老人更加宽容和温厚的性格,不久之前他们似乎还在拌口角,但现在看着他那满是怀念与爱护的眼神,西洛知道她恐怕再没法和这位管家先生吵起来了。 “需要点红茶还是饮料?要来点甜点吗?——噢我差点忘了,您用过晚餐了吗?” 西洛无奈地和布鲁斯对视了一眼,看着难得有些手慌脚乱的老管家,本想说她还不饿,但仔细想想她好像的确很久没吃东西了:“我想我是需要吃点东西,但是如我没看错的话,现在离最近的一个饭点还要七/八个小时。” “那或许您需要一些小甜饼来垫一下肚子,我很快回来。”阿福自动跳过了她的调侃,把时间留给他们,思考着该准备些什么。 “所以……”布鲁斯走到了她旁边,“……你从我们分别的时间,直接来到了今天?” 西洛想了想,解释说:“封闭的空间没法使用瞬移魔法,我当时来不及传送回地上,就借用了风险更大一些的力量进行的转移,但会转移到哪里去又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我也不清楚,我找到回来的路是两天前,又用了两天回到了这座城市,没想到现在已经过了……” “十八年三个月十九天。”布鲁斯说。这就是她说的没有受伤,没有代价。她像是没把她生命里缺失掉的这么久的时间当作代价。 西洛微讶地看着他。 “我……”布鲁斯刚想继续说下去,西洛维罗已经走上前抱住了他。 她抱得有些用力,在一开始简直不像一个拥抱。不久之前温软乖巧的小朋友,现在已经长成背肌宽阔的男人,但他的成长怎么可能像是看上去那么轻松。 对她来说只不过是跳跃了一个时间那么简单,相比之下,他需要面对的事情就太多了。 猫头鹰法庭的基地虽让她付之一炬,但谁也不能保证还有没有别的残留的法庭的成员,光是那个新上任的市长就有很大可能是法庭的成员,别的残余的势力又有多少?应付起来又怎么可能简单。她在魔女界迫切回来就是不希望他独自面对那么多麻烦。 但……看上去许多事还是他独自面对了下来。 “辛苦啦,布鲁斯……”西洛在他怀里轻声说。 “……”布鲁斯看着怀中显得分外娇小的人,手有些僵硬地悬在半空中,好一会儿,才垂下来将她轻轻拥进怀里。他想的是她失去的时间,她首先考虑的却是他需要独自面对什么。 他当然知道她的‘辛苦’了是指什么,也只有她会根本不在乎自己失去了多少,还反过来安慰他。 门外突然有两个人的谈话声响起。 “咔哒——”大门突然被打开了。 “抱歉!我们是不是回来得有些晚?”门口传来玛莎激动的声音,他们在听到西洛回来的消息就一直往回赶。但当她看到走廊上相拥的两人时,玛莎顿时手撑在门口将想要进门的托马斯给按了回去,“噢抱歉,我们回来得是不是不是时候!” ……西洛瞬间将布鲁斯丢到了一边。请牢记:,网址手机版m. 电脑版.,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 第72章 黑色与城17 西洛维罗觉得玛莎对她回来的反应有点热情过头了些。 具体表现为……西洛刚想与她客套两句, 那位美丽的女士握起她的手就问道:“这次回来就不会再离开了吧!” 西洛维罗:……?? 这种充满了关切与希冀的语气听得西洛有些没反应过来,她看得出玛莎是真的希望她留下。 如果布鲁斯说的这样的话也就算了,毕竟小朋友在很小的时候也询问类似她会不会离开的话,但她与韦恩夫妇只不过有几面之缘, 西洛不怎么理解他们为什么对她这么关切。 玛莎这个问题她还真一时回答不上来。 ——她没想过留下来多久。 西洛之前赶着回来是担心布鲁斯, 现在看他身边已经完全没了威胁, 又过得很不错。与布鲁斯一起回来的路上她就考虑过如果布鲁斯这边没什么问题,她就可以把心思放到她的魔力的变化上了。 上次死亡降临头上的感觉如果不止是个错觉的话, 那说不定预兆之地给出的死亡预兆不是一定要让布鲁斯亲自动手要她的命。那样不就更好,找到解决她性命的方法她就可以借机会离开, 以后就再也不用回来了。 但布鲁斯还没开口问她的去留,玛莎和托马斯看上去都更想让她留下? 是不是之前编的魔法世家的身世太凄惨了让他们觉得她真的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可怜? 她那时怎么编的来着。 她出身魔法世家家族却自幼被敌对势力鸠占鹊巢流落街头好容易抢回家族势力却因继承问题被自己的血亲赶出家门身无分文。 但是这个故事的重点难道不该在于穷而不在于惨吗? 最开始她需要一个韦恩的身份是方便保护布鲁斯, 但哪怕是小朋友现在也该知道他们并没有什么实质亲族关系了吧。 西洛这次倒是想得复杂了。 由于布鲁斯是她来这个世界的目的,她太过理所当然地把布鲁斯放于自己的保护下, 又将死亡看得太轻, 以至于她根本没意识到她让布鲁斯先走自己阻挡下所有敌人显得有多孤注一掷又决绝。 对于韦恩夫妇而言,西洛当年给予的帮助重量一点不小, 如果西洛那时没有意外,那么他们也一定会成为很好的友人,尽管她离开了这么久, 但一个存在他们共同回忆里的朋友,也像已经陪伴了他们十几年一样。 “还记得吗, 你在最后通知了爸爸他们来接我。”布鲁斯及时补充了西洛离开后错过的一些事。他走出地下水道,与来接他的父母相遇,他也是那时才知道他的爸爸妈妈还活着。布鲁斯理解了西洛说的还有很多意想不到的人在等他是什么意思,但是西洛却在那时离开了。 “他们找到了我,虽然中间又有很多曲折, 但很多事并不是我一个人在面对。” 西洛多少有些了然。 她笑容有些无奈地说道:“意外总是无处不在不是吗,谁也没想到猫头鹰法庭的那个组织竟然那么复杂,希望我当时任性的举动没给你们的计划添太多麻烦。” “噢,请别这样说。”玛莎拉她到客厅的沙发坐下,“您已经帮了我们太多了,如果不是你的帮忙,我们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到布鲁斯身边……” 猫头鹰法庭毁于一旦让这座城市的一些势力突然之间不敢轻易再做动静,他们也是在那时找到机会举证了扰乱这座城市的某些人的犯罪的证据。 她们交谈起了西洛走后后来发生的事。 托马斯在一旁听到西洛跳跃了时间来到十几年后的今天,还适时地笑着问道:“适应新世纪了吗,女孩儿?” 阿尔弗雷德端着茶水与点心进来,看到靠在门框安静地注视着屋内谈话的几人的布鲁斯,老管家问:“为什么不过去?我还以为你会更想要加入他们的谈话,布鲁斯少爷。” “时间还很多不是吗,阿福。”布鲁斯平静地笑道,带着一丝压藏在喉咙之下的不易察觉的轻叹,“时间还很多,让他们先聊聊吧……” ……只不过表面上看上去若无其事,但手指却在衣扣上捻个不停,一双修长笔直的长腿也像是不知道该把中心放在哪,需要不时更换一下支点才能站稳一样。 阿福注视了他一会儿,拆台说:“哦,布鲁斯少爷,你也会有紧张的时候。” “我?不,我没有,我为什么要紧张……”布鲁斯说到一半,自己也有些失笑,“我只是……” “是的,您没有。”老管家笑着摇摇头,端着餐具走进了客厅。 这样的夜晚没有谁的心情能是平静的。 …… 习不习惯新世纪西洛不知道,反正玛莎和托马斯的热情她快要习惯不了了。 “你觉不觉得今天买的衣服够我一个季节每天都换件不带重样的了?”高档购物街,西洛看着手里又多出几个购物袋来的布鲁斯,忍不住问道。 西洛出来时就带了个自己,什么替换的衣服都没准备,注意到这一点的玛莎给她准备了不少出席各种场合的服装,又在第二天拉着两位没什么事干的男士陪她们一起购物。(没什么事干的两位男士:?) 西洛觉得她在买东西方面也不曾手短过,但布鲁斯这种不知道该说是买衣服还是买人家店的购物方式她还真是第一次见。 布鲁斯眨了下眼,没能理解到她的烦恼:“那就……接着买下个季节的?” 西洛:“……” 这就是朋友是首富的烦恼吗,太让人苦恼了吧。 她对衣服多没意见,但关键是以后估计穿不穿得到都是一回事啊。 “抱歉,你不管穿什么都好看,所以看到你喜欢的我都想买下来。”察觉到她应该不想再买下去了,布鲁斯问道,“你走累了是吗?要不要我们去休息一下?” 体贴关心人的样子让西洛很是受用。 西洛维罗看着那双如同藏着甜蜜的酒液一样的幽谧蓝瞳,小朋友虽然长大后没有小时候那么软绵绵的一团乖巧,但却依然这么甜蜜让人喜欢呀。 “玛莎他们呢?刚才起好像就没看到他们了?”西洛看了眼附近的商店。 “她们要给阿福挑礼物,让我们等会儿可以先去餐厅等他们。”布鲁斯说。 将购物袋转交给店员送回庄园,两人就近找了一家餐厅。 “有一个问题困扰我很久了。”跟在侍应生后,布鲁斯在路过的客人差点撞到西洛的时候将她往身旁揽了揽。 西洛回头看他:“什么问题?” “我到现在好像还不知道你的年龄?” 哎……这真是个难以回答的问题。 西洛维罗现在的真实年龄……当然是没法照实告诉他的,她生活的世纪比他们脚下的国家都要悠久。 但如果说一个稍大一点的年龄,会与她看上去的样子有些不符,说一个稍小一年的年龄,那恐怕要比布鲁斯现在的年纪都要小上些。 正犹豫该怎么回答,一道略带挑衅意味的男人的声音从一旁的座位上传了过来:“布鲁斯·韦恩?” 顺着那声音望去,西洛怎么看怎么觉得座位上那个人神态倨傲的男人有些眼熟,分明她回来后见到的人也不多。 “柯顿。”布鲁斯冲那人一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有西洛在一旁,他没怎么想去理会那人语气里的挑衅。 啊!——西洛这下想起来了,就是这人是吧,凯利·柯顿,之前看到的报纸上跟布鲁斯起争执的人,她还想没什么机会遇到,没想到这么巧给她碰上了。 布鲁斯没想逗留,但西洛却拽住了他的胳膊,语气轻轻柔柔:“布鲁斯,这人你认识呀?” 西洛往日语气也一贯轻柔,但布鲁斯不知为什么总觉得这次的柔和之下有种说不上来的丝丝冰凉的意味,这种感觉是不是什么时候见识过? “凯利·柯顿,我们的朋友,柯顿家族的长子。”布鲁斯总觉得哪里不太妙,但依旧露出一个微笑和她解释道。 “既然是朋友呀……”西洛眼角轻弯,看了眼差不多满座的餐厅,“酒店位置好像不怎么多了,柯顿先生介意一起拼个桌吗?” 凯利的表情仿佛听到了什么难以理解的事:“你在开什么玩笑?你以为你在逛饭馆?这座餐厅靠你自己一辈子也走不进来。”他嗤笑了一声看向布鲁斯,带了那么漂亮一个女人却没想到是蠢货,“你挑女伴的眼光越来越差劲了,上次那个就算了,这次又是从哪个穷乡僻壤的乡下找来的女人?” 凯利也是带着女伴来的,他的女伴听他这样的语气本想要让他别这样对待一位女士。 西洛却按住了俨然已经不悦的布鲁斯,先开口说道:“抱歉,我以前不怎么出门,确实很少来这样的餐厅,但有一点你说错了,我不是布鲁斯的女伴……”她说着,向那人主动友好地伸出手:“论辈分我应该算你们的长辈,说起来我还曾与你的父亲见过,哦对了,我是布鲁斯的——姑妈哦。” ……布鲁斯已经没有表情了,他总算想起来那种凉凉的感觉到底来自哪里了,有人要倒霉了。他也多少猜到了西洛为什么看到凯利就走不动了,他与对方的矛盾曾经登过一次报纸,估计是被她上次看到了。 凯利的脸色已经变了,他犹疑地看向布鲁斯,发现对方没有否认她的话。面对同辈他还能没有顾忌地出言讽刺,但如果这人是一个与他父亲同辈的人…… “我好像听说过你,但是你根本和你说的年龄不像……”凯利与她握了握手,韦恩家族的确有过这样一个人,但短暂地出现过几次之后就再也没有音讯。 西洛维罗叹息地看向布鲁斯:“我们真的不能跟朋友们坐一起吃个饭吗?” 姑妈都开口了,做小辈的能说什么呢? 布鲁斯虚浮地一笑:“当然可以,我去找他们的老板商量一下。”请牢记:,网址手机版m. 电脑版.,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 第73章 黑色与城18 布鲁斯带她随便进的这家酒店优雅奢华, 来往的不说全是上流人士,也差不多都是衣着高档有一定消费能力的社会精英人群。 听柯顿的意思这家酒店是预约制,有钱也不一定能说就能排的上号。 柯顿似乎觉得布鲁斯跟酒店经理商量拼桌的事根本不现实, 但西洛却相信小朋友既然答应了她那办这件事应该还算不上难。 只不过西洛怎么也没想到布鲁斯的解决方法是直接买下了这家酒店,成了人家的老板。 ……是她把他们有钱人想得太简单了。 这下就不会有人对他们拼桌说什么了。 “布鲁斯出手总是这么让人惊讶,”柯顿对入座的他们表现得大度又欢迎, 但谁都能看得出柯顿在听说布鲁斯买下酒店之后脸色就不怎么好。 他向西洛举了举杯,扬起一个让人没处指责的礼节的微笑:“只不过韦恩先生和夫人都是得体的人, 对于这样没有节制的大手大脚的花销也不免不了头疼吧。” “确实, 布鲁斯花钱应该更有节制一些, 随便买下酒店这种事让万一让酒店老板感到为难了该怎么办?”西洛顺着柯顿的话说道。 柯顿转了转手中的酒杯, 倚靠在椅子上, 似乎有些惊讶她竟然会按他的意思走。 西洛维罗看了眼身旁的保持微笑、一副不管她说什么都是对的的小朋友, 接着就话锋一转,感到多大苦恼一样, “但是没办法……谁知道太有钱也会这么让人头疼呢,为了照顾别人的心情, 总是收敛着花钱竟然也这么让人苦恼呢。” 柯顿一口还没完全咽下的酒卡在喉咙里, 差点没把自己呛着。 西洛维罗知道这些世家的年轻人们总会有那么几分年少的骄傲, 但有时候依然会觉得神奇, 他们的父母都要花心思交好的人, 他们却能说看不上就看不上,不知道谁给他们的自信觉得自己就是比对方优秀。 就比如面前的凯利·柯顿, 总像是想在布鲁斯面前压上他一头一样, 似乎觉得自己比布鲁斯强上不少? 你非要这样的话,我就要让你知道我家孩子比你优秀了不知道多少了。 柯顿咳嗽了几下缓过来,嘴边挂着虚假的微笑, 接着说:“布鲁斯一定不会那么烦恼,他可是个大忙人,他每天都有数不清的约会要赴,还要给认识的不认识的女人花钱,怎么会有精力想这些。” “他确实每天都很忙……”西洛叹了口气,心疼地看着一旁的小朋友:“提起这件事,我就不得不说,托马斯他们让布鲁斯接管公司的时间太早了——布鲁斯还这么年轻就成了韦恩企业的总裁,手底下管着那么多人,每天都有一大堆公司事务需要处理,又要忙于社交应酬,他可真是太辛苦了,我总觉得普通的上班族都要比他轻松不少……” 柯顿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想要插话,但西洛可不给他插话的机会。 她真诚地看着柯顿:“相比之下,我更羡慕柯顿先生您这样,父亲愿意多操劳两年家族事务,让你多轻松上一点时间可就真是太好了。” 柯顿脸色彻底好不了了,坐都不怎么坐得稳,对方那双露着些微锋芒的黑色眼瞳像是能洞察一切,对于他内心深处藏着的弱点一清二楚。 西洛微微一笑。她说认识他父亲不止是说说而已,她在陪小朋友出席的某次晚宴上还真的见过柯顿家主,那是一个一眼看上去就能感受到刻薄严厉的老头,他的妻子站在他旁边简直像一个附属品。哪怕不用去刻意了解他的家族,也能知道老柯顿先生对身份和权利的在意到了一种敏感过头的程度,就算一把年纪,只要感觉自己还能掌握大局,就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舍得给多一点好处。 为什么报纸上描述发生冲突的他们时用的是‘布鲁斯韦恩’和‘柯顿长子’?因为柯顿家族还是老柯顿当家,凯利·柯顿还没到让撰稿人觉得他的名字比柯顿家族的名头更具噱头的地步。 如果说他怕什么,自然是不想被人看出他看似有名有姓,但不管是在外还是家族里都没什么实质权力的尴尬又无法改变的家族地位。 他对布鲁斯的嫉妒不会只一点半点,他羡慕他的自由,羡慕他的受宠,羡慕他能这么早就享受到权力与地位带来的好处。 布鲁斯上次和他起冲突是为了什么来着?动起手来还还把自己腰给扭了。 打架打不过别人就不要打嘛。 他们这样的文明人怎么能动手呢,文明人讲话都是照着别人痛处戳一戳就行了。 想到这里西洛目光透着不赞同地看了布鲁斯一眼。后者被瞪得不明所以,向她投来了一个无辜的眼神。 柯顿的女伴,那位金发美人及时打圆场:“凯利虽然不像韦恩先生那样需要负责的很多事,但对自己的工作生活一向都很认真。当然,韦恩先生也一样……他们都是很优秀的人。” 她的话算是给两边都找台阶下了,毕竟……说起布鲁斯的工作态度上,谁不知道他是出了名的不务正业。 不过看上去柯顿一点也不想接女伴的台阶,布鲁斯韦恩辛勤工作?他布鲁斯要不是一天到晚浪到没个正形,放着那么大的家族企业不好好经营,怎么会天天被媒体那么关注? 他不忿地开口:“布鲁斯工作以外的生活方式那可真是……” “唉,关于布鲁斯工作以外的生活……”西洛维罗宽慰地说道,“——那可真是太让人欣慰了。我之前一直担心布鲁斯会不会觉得工作压力太大不知道怎么缓解,但幸好他知道该怎么给自己减压,没事约个模特约个明星出去玩一玩,开个派对办个酒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有那么多人看不惯布鲁斯人缘这么好……你们知道吗,其实我离开布鲁斯的时候他还没多大,没想到这次回来他变得这样人乖嘴甜,又格外好看,哪个女孩儿能会不喜欢他呢……” 一直充当背景板的人乖嘴甜的布鲁斯小朋友在旁边沉思了一会儿,觉得他自己夸自己都好像没夸这么狠过,按戳戳地在桌子下拉了拉西洛的袖子,结果被西洛一巴掌拍开爪子。 西洛瞪了他一眼。干什么,她还没夸完呢? 布鲁斯立刻浮出一个又乖又甜的笑,再也不插话,任由她继续输出。 柯顿都不知道自己是气还是憋屈,一口气赌在胸口好半天没缓过来。 柯顿的女伴……算了,柯顿女伴也不打算找台阶了,她为这超出她理解的姑妈看侄子怎么看怎么优秀的夸人方式惊得彻底说不出话了。 餐桌上的气氛正陷入诡异的僵直的时候,过道上一个奔跑的孩子没有注意路被绊了一跤,眼看要撞上他们桌子的桌角,西洛坐在里侧没机会阻止,布鲁斯已经用手挡在桌角。 奔跑的惯性下戴着面具的男孩还是摔倒了,但因为布鲁斯反应迅速的一挡没让脸颊被碰伤。 布鲁斯将男孩扶了起来,小孩扯了扯脑袋上戴歪了的黑色面具,正要道谢,一直被西洛怼得没机会说话的柯顿像是总算找到了一个发泄口:“为什么这些孩子的父母不能去管一管他们,他们的没教养总是这么不分场合吗?” 柯顿的女伴皱了皱眉,觉得他这样指责一个孩子有些苛刻了。小孩也吓得跑开了。 没等女伴试图说什么,柯顿又接着说:“还戴着这么可笑的面具,真的有人把那个夜间出现的罪犯当偶像吗?” 男孩头上戴的那个尖耳的黑色面具即便是西洛也差不多能认得出来,她问:“那不是蝙蝠侠吗?” 西洛维罗也是在翻报纸的时候认出了她那晚遇到的男人原来是叫做蝙蝠侠,他是这座城市黑夜里的执法者——不被公众所认可的。不过他似乎也没在意过别人对他认不认可,依旧每晚出现惩治犯罪。 如果不是布鲁斯才是媒体最钟爱的宠儿,西洛猜那个男人说不定会经常占据新闻头版。 报纸上称呼他为什么来着? 西洛维罗说:“他是你们城市的义警?” “义警?别说笑了,没人会承认那种人是义警。”柯顿发出一声哼笑,“他就是个怪胎,神经病,疯子,披了身戏服就能无视法律伸张正义?——也说不定他是一个妄想狂,认为自己是无所不能的正义英雄。看,现在的小孩子都模仿起他来了。” 柯顿的女伴想法和他相反:“但是蝙蝠侠在做的的确是好事,他的出现让人感觉这座城市还不至于那么糟糕透顶,自从他开始打击罪犯,哥谭的犯罪率都下降了不少。” “抱歉女士们,我这次难得和柯顿的观点相同,”充作背景板的布鲁斯总算开口了,“蝙蝠侠的很多行为并不合法,即便他针对的都是坏人,但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也已经触犯法律了,不知道哥谭警局为什么到现在还没逮捕他……顺便说一下,他的存在让很多人感到不安。” 对面的金发女人笑了一下:“只有心怀叵测的人才会畏惧蝙蝠侠。你说的是那些贪污受贿的官员和藏污纳垢的有钱人?他们的确需要因蝙蝠侠的存在感到不安。” 西洛在旁边听了会儿,突然看向布鲁斯:“你不喜欢蝙蝠侠?” 布鲁斯知道他需要像往日一样表示对蝙蝠侠的反对,他需要把他暗处的那个身份与现在的身份完全割裂开。但看着西洛望过来的眼睛,心念不受控制地一动,他突然间很想知道西洛对于黑暗中的那个存在的看法。 布鲁斯一直没把他的另一重身份告诉她。 他知道他可以让她知道那一切……但又总觉得每次都不是时候。 为什么不是时候?他在担心什么? 他的指腹轻轻摩擦了一会儿手中的玻璃杯,抬起头,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你对他怎么看?” “我曾看到过他一次,他那时在逮捕罪犯,受了很重的伤……”西洛回忆了一下,回望着布鲁斯的眼睛:“我不讨厌有蝙蝠侠存在的城市,他是个英雄,那个人的存在对你来说不算件坏事。” 是的,只要对布鲁斯有利的事她都不会反对。 她对蝙蝠侠更趋于她之前对戈登的看法,像她曾经说过的那样,她不喜欢戈登,但她认同戈登的存在,因为那个存在对于布鲁斯有利。蝙蝠侠也是一样。愿意为正义掌灯的人,会随时愿意给向他们求助的人伸出援手。 如果有人能在布鲁斯需要的时候给他帮助,她当然不会拒绝这样的人。 但非要评价那个人的话,她说不上喜欢蝙蝠侠,更不怎么赞成蝙蝠侠的做法。不是说他的做法是错的,而是那条路太孤勇了。孤独到让她只看到了他面前一路的黑暗,仿佛没有回头的路一样。 她不清楚是什么让那人选择了这样的路,但幸好这样的人离她很远。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西洛觉得布鲁斯在听到她的回答后,眉宇间有了些微妙的变化,海蓝色眼瞳中似是正好折射入了一丝酒水的光亮。 就在他清了清嗓子想开口的时候,玻璃爆裂的刺耳巨响在餐厅中响起。 人群还没来得及发出尖叫,就被冲着天花板突突乱响的机枪子弹声震慑得大气不敢出。 “女士们,先生们,很抱歉打扰你们的用餐——”胳膊肌肉虬劲有力,单肩扛着一把机枪的高壮男人踩着玻璃碎片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跟着十几个端着轻/机/枪的手下。 男人环视了一周,接着宣布道:“接下来我的话你们要听好了——你们现在是我的人质,如果你们能够老实听话,我不能保证你们一定安然无恙;但是如果你们要暗地里有什么小动作,我敢保证你们的脑袋即将跟你们的身体说再见。” ……西洛维罗眼皮忍不住跳了跳。 听听,这是什么反派发言? 第74章 黑色与城19 西洛维罗正注视着那些劫持了酒店的劫匪时被人拉了一把, 重心的失衡让她本能地想向拉她的人发起反击,但在看到拉她的人是布鲁斯的时候又收回了手中酝酿到一半的魔法。 ——布鲁斯拉她似乎是因为周围的人都在劫匪的威胁下抱头蹲下,只有她依旧还没意识到危险地站着。 来不及扶住身边的桌子站稳, 西洛本没在意来不及扶稳会不会摔上一跤,身旁的男人已经速度极快地接住了她。 他流畅又敏捷的动作看得西洛有些惊讶,布鲁斯接她那一刻的反应与平时里松松垮垮的气质仿佛就是两个人, 被西装勾勒出线条的胳膊也在出手那一瞬充满了爆发力。 但就在西洛奇怪他是不是反应能力有点超乎寻常了点时候,布鲁斯一个没落好脚, 把她好好护住了, 自己却‘啪唧’一个滑跪跌倒在了地上。 西洛:“…………” 是她想多了, 孩子还是有点菜, 以后有机会一定得让他好好锻炼。 两人躲在桌子下四目一对, 西洛有些惊讶布鲁斯竟没提出让她来解决麻烦——她刚刚还在想如果布鲁斯真的让她来救场会多少让她觉得有些发愁。 并不是不能应对, 只不过场中这么多敌人和人质混在一起,应付起来多少有些麻烦。 魔女的身份虽然算不上死命也需要保密的一件事, 但当然是能不暴露就不暴露,不说暴露魔女身份, 光是会魔法在众人面前暴露都是在给自己找麻烦。 ……最比较不好直接说出来的事, 她也不怎么在意这一屋子的人是生是死——当然, 布鲁斯除外。小朋友的安全是她的底线。 没想到布鲁斯也没主动说让她来对付那些敌人。 布鲁斯虽然没主动提出迎敌, 但看得出来他也没想老实呆在角落里等别人来决定他的生死。 “现在听我说。”布鲁斯目测了一眼大门位置的距离, 又飞快地看了桌子下的另外两人一眼,“我们离门口的位置只有几米远, 他们的人还没有完全把餐厅都围起来, 想要逃出去就只能趁现在。” 柯顿压低了声音连连叫道,“你在开什么玩笑!我不会听你的,他们说了会把轻举妄动的人干掉, 他们干得出来!被他们看到我们就完了……” 话还没说完大厅中又传来一声枪响,不知道是冲哪里打去的,但所有人都没错过人群中飞溅起来的血花。人群中又发出一阵短促的带着恐惧的尖叫。 金发女伴看得打了个哆嗦,但依然竭力保持了一份冷静地说:“那些人也说了听话也不一定就能活着,他们是恐/怖/分/子,他们不会按常理出牌,韦恩先生说得没错,现在是唯一能不被发现逃出去的机会。” “但是……” 没再等柯顿再说出一个但是,布鲁斯看向西洛,冲她挤了下眼。 西洛很快意会,捏了捏他宽厚的手心,示意她会来给他们的行动打掩护。 只不过谁都没想到的是大厅里没有劫匪发现他们的动静,拐进走廊上他们却正撞上两个拿着枪的劫匪和一个穿白色工服的清洁工说话。 “嘿,你们!”看到跑出来的四人,人高马大的一个犯罪分子立刻端起了枪。 但没等那两人拿枪对上他们就被西洛用精神魔法放倒在了地上。 “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就晕了过去?催眠?你们有谁会催眠是不是?”不知道是不是人越慌乱话越多,柯顿明明慌得跟个受到了惊吓到兔子,嘴里却一刻也不停。 没人理他。 西洛维罗刚找出一条安全的离开酒店的路,布鲁斯就拉住了她:“你能不能带他们先离开?” ‘他们’指的是柯顿和金发女士,布鲁斯知道她有能力照顾好他们的安全。但是当然,布鲁斯同时也清楚西洛更在意的是他的安全。 在西洛挑起眉将要松开安全通道的门之前,他解释说:“我需要去通知酒店的安保人员场里的情况,看看有没有机会帮忙救下里面的人,毕竟这是我们刚买下的酒店不是吗……” 良好的演技也不能成为他这中情况下孤身涉险的借口,布鲁斯又补充说:“我会注意自己的安全,不知道玛莎和托马斯他们有没有进来,我打算等会儿有机会再去监控室看一看,你也留意一下他们在哪好吗。” 最后这句话才算是成功说服西洛了——不过,也说不定是她感到那双眨巴的眼睛看上去想要问她要信任。 哎……男孩子想要证明一下自己怎么能不给他们机会呢。尽管对他这中时候独自离开很不放心,但他最后那句说得也没错,按时间来说玛莎他们很可能到附近了,要是他们正好与歹徒撞上那就糟了。 “不要逞强,我找到玛莎他们就回来。”西洛说。 布鲁斯一扬嘴角立刻应下了。 等看着布鲁斯走远,西洛‘啪’地松开了安全门的把手,俨然没打算和他们一起走地丢下一句:“往楼上跑吧,找个地方躲着,等安全了再出来。” 柯顿:??? 从那莫名其妙倒下的两个歹徒与布鲁斯对这位小姑妈的态度,让人很难不把她往她才有主掌局面的能力上去想。 “你不能离开,布鲁斯说了让你带我们出去,你不能不管我们的死活 !往楼上跑不是等死吗?” 已经忍了他很久的金发再也忍不了了,高跟鞋差点没甩他一脸,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大喊大叫。 有时候女性可能会有她们自己都不清楚从哪里冒出来的第六感,看出西洛没有和他们一起走的打算之后,她没有质问她的去向,而是从她刚才的话中找出了一个需要重视的关键,她冷静地问:“楼下是不是还有他们的人?我们需要怎么做?上楼找个房间躲起来还是再找条路更安全?” 西洛略微惊讶地看了她一眼,没想到她竟然比那个男人冷静这么多,她点头:“酒店门口还有几个守着的人,上楼找个地方躲着,没有意外救援应该很快会来。”她刚才在探路的时候稍微张开了一部分感知,察觉到了楼下还有几个徘徊的敌人,所以才让他们往楼上走。 金发拖着柯顿离开了。 安全楼道的门再次合上之前,最后传来了一声柯顿跟女伴的嘀咕:“你刚刚有没有看到那个清洁工的脸?你不觉得那人很有问题吗?这中酒店怎么可能找一个打扮得跟小丑一样的人来做清洁工,请他们来表演杂技吗?那人是不是脑子有病……” …… 布鲁斯还在酒店里,西洛没想过就这样离开。她想以这栋建筑为中心张开魔法观察一下玛莎他们在哪,一旁的玻璃窗却正好看到了楼下这会儿的景象——安保人员已经发现了楼里的危险,阻拦住了打算靠近酒店的人,并让附近的人群离开。 玛莎和托马斯正好在被拦的人群中。 看到他们没事也不会误闯进来,西洛也就不着急了,随手解决了几个碰到的罪犯,打算去看看布鲁斯在哪。 “咚!——” 再次从餐厅门口路过,里面传来了剧烈的打斗声和人群的惊叫。 迸碎的木屑从擦着西洛的脸颊飞过。 竟然有人敢在劫匪面前反抗的了? 西洛好奇地往里看了一眼,桌椅遍地翻倒的大厅里,扭打缠斗的两个身影体正好撞倒了门口。 压制着恐/怖/分/子头领的一身漆黑装备的男人抬起头,西洛和那人森冷锐利的目光正好撞上。两人对望上的那一刻,对方的动作不知道为什么迟缓了一瞬。 蝙蝠侠。 他什么时候出现的? 啊,她就说呢,普通人怎么会敢和犯罪分子起冲突。 不过蝙蝠白天也会出门救人吗? 以门口为中心——或者说以蝙蝠侠为中心的,空出来一大片区域,人们都生怕殃及自己远远地躲在角落里。只有罪犯喽啰们被揍倒一个又围上来一个,坚持在他们老大跟蝙蝠侠缠斗的时候给蝙蝠侠添点小麻烦。 “需要帮忙吗?”西洛维罗顺手把拿起椅子往蝙蝠侠身上砸的一个劫匪喽啰给丢进了人群里去,人群立刻炸开了锅,开花一样尖叫着四处逃窜。 男人露出来的下半张脸,森严的下颚绷得更加锋利,显然是不支持她刚才的举动。 西洛耸了耸肩,看来还是不需要她帮忙。 于是,转身沿着走廊继续找她的小朋友去了。 刚走到一半,西洛和推着工车低头走来的清洁工打了个照面。 第一次看见这人时他正在和两个劫匪说话,那时她放倒了两个歹徒,以为他只是个受到惊吓到普通员工,没注意他什么时候溜走的。 西洛挡在了盖着白布的工车前抵住了车轮,对方注意到有人挡路也停了下来。 白色的帽子下隐隐能看到几缕暗绿的发丝,以及头发下那张抹了层白灰一样的脸孔的一角。 “用餐的时间似乎还没结束,这么早推着工车进去会不会让客人们觉得不太礼貌?”西洛语气里带着很淡的笑意。 第75章 黑色与城20 “哦, 抱歉,我以为,但是……”那个清洁工一样的男人用带着点尖细的声音语无伦次地解释着, 只听他口中那几个慌乱间蹦出来的单词或许要以为这是一个极为敏感又或者说自卑的人。 但那样的语气只维持了很短一瞬,下一秒,对方就像突然间对什么失去了兴致一样的叹了口气, 尖细的声音突然间变得粗哑暗沉——这似乎才是真正属于他的声音。 “但是轮到我出场了,再不登场就要错过我最喜欢的游戏了。” 男人抬起头, 阴森的眼瞳径直撞上入西洛视线, 惨白的小丑面孔上, 猩红的嘴角上的狰狞疤痕像是一直带着愉快的笑容, 说不清那疤痕是来自妆容效果还是嘴角真的被什么割开了。 西洛维罗的警惕也在那一刻拉到了极致。 “锵锵——”男人却没在意她的反应, 掀开白布给她展示他推的车子内装的东西——清洁车内满满当当地装着足以将整座酒店夷为平地的炸弹。 只不过就在西洛都在为车里的东西心惊的那一瞬, 一声‘咻’的闷响钻入她的听觉。 后知后觉的尖锐的痛感在胸口处蔓延。 西洛望向小丑一样的男人,对方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只对准了她的、装着消/音/器的黑色/枪/支/——那才是他真正要展示给她的东西。 血液都在咽喉中翻涌, 呼吸已经变得分外艰涩,西洛闭了闭眼, 让自己的意识从那疼痛中抽离出来。 “看上去我现在有这里的通行证了吗?”小丑没有多大情绪地瞥了她一眼, 看着她扶着墙壁缓缓倒下, 继续推着他的车子往前走。 “?”刚迈出一步小丑就惊讶地发现自己走不动路了。 低头看去, 地面上、车轮上、他的腿上, 都布满黑色的影子,而那影子就像拥有着不小的力量一样让他没法走出一步…… 那个本该永远闭上眼睛的女人, 长裙一如之前一样整洁优雅, 像是之前根本没被汩汩涌出的鲜血洇透礼服一样地再次挡住了他的去路。 “我说了你可以离开吗?”再次睁开眼,那双黑瞳顿时变得低冽如封冻的深海,连一丝光也透不进去。 西洛眼神冰凉地看着被她桎梏在原地的男人。 ……不是没有对这个小丑升起防备, 自从他第一次张口那乖张又古怪的语气就让西洛对他生起了不少警惕,但她依旧没能避开他的那一子弹。 被分散了注意力是一方面,最为让西洛心惊的是她根本没感受到对方对她的杀意。 ——没有杀意意味着他的袭击不是经过思考、又或者说有敌视态度的开枪,更多的来自他根本没把要伤害的对象当作与他同等的生命对待。 不像其他犯罪分子一样在袭击目标前抱有强烈的干掉对方或者让对方屈服的意图去的,他可能在开枪的前一秒自己也没想到下一秒是开枪还是继续装下去更符合他的心意。也正因此西洛才完全没预料到他的行为轨迹。 “啊,我眼花了吗?你看上去一点事都没有?”小丑脸上挂着不具什么意味的惊讶,他检查了一下手上的枪,再次向西洛举了起来。 但这次扣在扳机上的手指就没法如愿以偿地按下了。 走廊玻璃灯下,地面上的黑影陡然窜起贯穿了他的手臂。 “哦,你生气了?为什么要这么生气,我好像也没对你造成什么伤害不是吗?让我猜猜看——你这么生气难道是因为刚才不是什么魔术表演,你的心脏真的像西瓜一样烂开了?你感到疼了是吗?” “烂开?是这样吗?”西洛瞥了他保持一个姿势按在扳机上的右手, 那只惨白的手在被她的视线触及时瞬间绷开了无数道裂缝,爆出一串血雾。 生气?她当然生气。 喉咙里到现在都是一片甜腥,像是始终堵着没能咽下去的血水。 心脏受到重创的感觉一点也不轻松。如果不是被攻击的人是她,换做是任何一个普通人心脏都将永远地失去跳动的机会。 “说出来,你们有什么目的?”西洛压下情绪问。如果一开始还误以为他只不过是个普通的罪犯喽啰,那现在西洛也多少能猜到这个没有同理心的疯子才说不定才是谋划了酒店绑架的一员。 她该撬开他的脑袋看看他们到底有什么样的计划,但西洛一点也不想触碰小丑的意识,看着那双绿色潮水一样疯狂到近乎扭曲的眼睛,她总觉得探入他的意识不比吃一口垃圾轻松多少。 “Ah,你竟然会问这样的问题?我还以为你会更想直接杀了我,就像我给你的那一枪一样。”刚说完他那只还有行动能力的手从清洁服里抽出一枚炸弹,只不过没等他来得及触碰到安全栓,又两道黑影刺穿了他的身体。 西洛走到他面前,踢开了滚落出来的那枚炸弹。 “超能力者?噢……这世上为什么总有你们这样破坏游戏规则的人存在,”小丑的表情总算有了一丝变化,他看上去有些厌烦一样,目光变得阴鸷:“——说真的,更需要生气的是我,你搅乱了我准备了很久的游戏。” “你不打算说?”西洛低垂着眼睛看他,看着黑影一点点将他的伤口更大一步撕开。 他大概还没到真的失去痛感的地步,白色与红色的颜料混在一起在他脸上泞出油污,可那张阴森的面孔还带着笑:“你有折磨猎物的习惯?说真的,我也有,虽然这不是一样值得提倡的行为——毕竟有时总会有那么一小点风险——但那种感觉实在太有趣了不是吗? “别拿我和你比,你实在让人感到恶心。”西洛皱着眉说道,她也意识到了指望他主动说出来点什么不怎么现实,这个男人根本不在乎威胁,又格外会玩弄人的情绪,并且乐此不疲。 如果真的从他嘴里问不出来什么,那也没必要一定要从他这里得来消息,换个人来问一问好了,但这个小丑是一定要干掉的。提起折磨,他这么一说,她真的觉得让他死得轻松太便宜他了。 “哦,蝙蝠,你总算来了,我等你很久了!”小丑惊喜地往她身后看去。 他在说什么鬼话?见他挣扎得满地鲜血也要离开原地,怎么可能放他溜走。 但这次西洛想错了。 逃走才不是他的主要目的,引诱她来杀他才是他的目的。 她抬起手的那一刻,身后一个厚重的人影笼罩在她身上,在致命的黑影差一点就绞断小丑脖子之前力道不小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喑哑如吞进喉咙了沙砾一样的声音在她旁边响起,“他已经失去反抗的能力了,你不能杀了他。” 竟然真的是蝙蝠侠过来了,看上去他已经解决了屋内的那群罪犯。 西洛看了眼那只被黑色皮质材料覆盖得密不透风的手,后者被她一瞥,攥着她手腕的手松懈了几分。 “他差点杀了我。”西洛将手从他的手心抽了出来。 准确说他已经杀了她一次了。 西洛语气生冷,言语也俨然没有妥协的打算。 这是当然的,小丑实在太危险了。 那是种无序和不可控的危险。 魔鬼们说不定都能更讲道理一些。 他的行为完全没有逻辑章法。前一秒还是胆怯可怜的无辜员工,后一秒又可以感到乏味地将枪口对准看腻了的人来上一枪。 如果布鲁斯刚才碰到过他怎么办,如果他对布鲁斯出手了怎么办,只要想想他极有可能和刚才离开的布鲁斯打过照面,西洛就忍不住心悸。 “他很危险。”西洛扬了扬下巴,示意角落里还有一辆装满了炸弹的推车。 放过他?只要找到机会他就会按下引爆器的按钮将这座酒店送上天,这样的人甚至不会多用上一分力气去怜悯。 “他会被逮捕,法律会判定他的罪行。”那个沙哑的声音说道,刚毅的漆黑轮廓没有丝毫让开的意图。 “如果我一定要杀了他呢?”西洛眼神沉了下来,突然间有几分明白小丑刚才是是想看什么好戏,“你也要一并逮捕我吗?” “哈,对,你应该杀了我,”角落里的小丑嬉笑着说道,神经质的声音依旧带着挑唆的语气,“然后……” 话没说完就被蝙蝠侠一拳打晕了过去。 男人没有再多说话,拎起小丑的衣领,显然是想将小丑与之前的劫匪一起交给警方处理。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更没有把人交出来的打算。 西洛觉得这男人肯定不擅长交流,他该不会以为沉默就可以解决一切问题吧。 但与对方的视线对上,那人似是隔了一层薄膜的森白眼罩中分明让人看不出什么情绪,不知为什么,她却莫名有种诡异的他对她很了解的错觉。这才是他们第二次遇见对方。 西洛最先别开了视线,心底生出了几分烦躁。 她按了按额心压下那份不自在。 之前在小朋友面前说过支持蝙蝠侠,但不意味着她真的全然就会相信对方的做法行事。他配合警方,信任监察机构,甚至不去裁定罪犯,将罪犯交给法律处理。在这座城市为什么依然会有这样的坚持。 好吧好吧……至少,别与对方对面正面起冲突。解决那个麻烦也可以暗地里动点手脚。 还是先去看看布鲁斯在哪好了。 “我希望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但愿你口中的‘法律’真的有你说得那样值得信任。”西洛最后看了他一眼,把收尾交给了他。 不过放过小丑?不,那是不可能的。找个好点的机会再解决他吧。 第76章 黑色与城21 “看上去你依然没有打算告诉她你正在做的事?”没有多少光线的蝙蝠洞内, 给布鲁斯缠着绷带的阿福问道。 伤势是中午那场酒店的恐怖袭击留下的。 那是场有预谋的袭击事件,好在计划中能将酒店送上天的炸弹在引爆之前就被及时阻止了,没有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 ——除了他的孩子又带了一身的伤回来。 “赫普克里特小姐某些观念的确和普通人有些差别……但是你应该清楚, 只要是你主动提出来的事,她多半都会站在你这一边。”就像今天这样的情况,如果告诉了她他的想法, 他们一起动手会远比他一个人解决要好上一些。 西洛那时来到庄园的时间不算长,但几个月的相处里, 阿尔弗雷德也差不多能察觉出她与普通人有些不同。不是指她那些神秘的能力…… 她的礼仪和言谈无可挑剔, 处事方面也让人无可指摘, 但从英国情报处退休的老管家隐约能察觉到她不是一个循规蹈矩地遵循这个世界的规则和秩序的人。 她到来时带着一身的谎言, 阿福很长一段时间都觉得她是危险的, 但唯独她说她喜欢布鲁斯这一点, 似乎从来不是谎言。 她对待男孩始终有分不易被察觉到的耐心。也只有面对布鲁斯,她才会收敛起那份对规则制度的无视, 多少表现出对这个世界的妥协。 阿福看着他的小少爷身上多出来的那些战斗中留下的大片淤青,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想无论过多长时间他都没法平静地对待这些伤痕。 他取来一些药汁给他敷在淤伤上, “赫普克里特小姐是一位不错的保密者, 你依旧在疑虑她的身份问题?还是说你觉得你们都不会轻易接受对方的理念?” “……或许现在还不是一个好时候。”布鲁斯缓缓地开口。今天发生的事……他似乎把她惹生气了。 布鲁斯很难解释他为什么不能让西洛知道那个黑暗中另一重的身份的事, 他清楚如果没想将这个身份一直隐瞒她下去, 那么尽早说出来可能会好一些,时间拉得越长对他来说越不算有利。但有些顾虑在阻止他说出来, 不是不信任, 也不是阿福说的他们难以接受对方的理念的那个可能。而更像是一旦说出来可能会造成什么糟糕的后果。 他阻止她对小丑出手,她妥协后离开前看的他那一眼。那时那双黑瞳是有愤怒和不满的,但愤怒之下是更为复杂的情绪。像是她偶然看到了一缕光, 庆幸它存在的时候又在想它不存在会不会更好。 以为时间会给一个好的时机的想法可能只是他给自己的一个借口,时间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但…… 蝙蝠洞内有一阵子没有声音,只有电子屏幕的发出的机械绿的光在闪动。 “她今天没认出我。”布鲁斯突然开口。 “噢,您是想说如果她认出你来你才不打算隐瞒吗。” “不,我想说的是……”布鲁斯顿了顿,回忆了一下幼时的事情,接着说,“你还记得我以前提到过的被猫头鹰法庭的人抓回基地的那个晚上吗,那些人送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我去了医院。” “是的,我们后来调查过监控,‘你’离开病房之后没多久就再次进来了,如果不是你提起过这件事,录像里的赫普克里特小姐也的确做出了直接把那孩子带出去的反常举动,当时可能不会有人猜到那个孩子不是你。” “西洛那时几乎是看到他的那一眼就判断出了那个人不是我。” 阿福已经给他上完了药,“你是说……?” 布鲁斯说出了他的判断:“只是我的一个猜测——她这次回来之后力量变弱了。” “也有很大可能不是变弱,而是她失去了某种能力。”布鲁斯说,“我不是很能确定,但那场爆炸没像她说的那样没对她造成影响。” “我想这样的事如果不去亲自问她,可能永远不会得到答案。”阿福说道。 那头的人沉默了。 “……我会找机会弄清楚发生了什么。”见阿福已经收起了药盒,布鲁斯也拉起自己的衣服,紧实的肌肉上,那些已经涂上一层汁状液体的淤紫痕迹再次被遮盖在白色的衬衫下,“这是什么味道?我为什么觉得好像闻到了花香?” “您没有闻错,西洛小姐带回来了不少的花茶叶,她说它们可以用来泡茶,同时也有治疗一定程度的伤口的效果——你或许很难想象,这些花汁只用一个晚上的时间就治愈了我在手上不小心留下的刀伤。” 魔药。 已经粗浅地涉猎过魔法侧领域知识的布鲁斯几乎是瞬间猜到了那是什么,这个世界可没有治疗速度这么迅速的东西。 布鲁斯喉结微不可见地滚了下,压下了那声喉咙间的轻叹。如果就像她说的,她没付什么代价地从十几年前一夜间穿梭到了现在的时间,她又哪里有时间弄来这么多的魔药呢。 “哦对了,布鲁斯少爷,你发现了吗,赫普克里特小姐今天回来之后看上去不怎么开心。”阿福看了他一眼。 布鲁斯系扣子的手僵了下。 阿福又问,“您没有哪里惹她生气吧?” 布鲁斯扣完了扣子,慢吞吞地说:“我没有……” 蝙蝠侠惹西洛生的气,跟布鲁斯没什么关系……吧。 …… 西洛这几天情绪真的不怎么对劲,连托马斯都可以证实这一点。 “一定是你有什么做错了。”托马斯望着手中的茶杯,艰难地喝了一口杯中的茶。如果时间可以重来,他一定会用尽所有委婉的词汇去避免接过这只茶杯。 “你知道的,布鲁斯,有时候我们要敢于为自己犯的错误道歉。”玛莎也用极轻的力道小口啜了口手中的茶。那已经是用尽是只舌尖沾上的一小口,但依然让她用了几次用力呼吸才把充斥在舌尖的味道散去。 “小少爷或许这次真的需要与赫里小姐沟通一下,”一向不会对主人们的事予以置评的阿福也微笑着难得说了一句——毕竟他手中也有一杯如出一辙颜色接近黑色的茶。连这位觉得自己多数阵势都见了一遍的老管家也不得不承认,他没有勇气将杯子里的东西一饮而尽…… 阿福一直没怎么想的明白,茶水煮开之前还不是这个颜色这种气味,但为什么煮好之后会是这种比中药都还要特别上许多的……味道。就算把茶煮坏好像也不是这样的,他真的没想到这把年纪还要承受这些。 坐在桌子另一头的布鲁斯很是无辜:“但是这几天她一直很忙,我们没怎么说得上话……”他是说他也没什么机会惹她生气。 如果说她依旧在生蝙蝠侠的气,看上去也不太像。 但西洛变得有些奇怪又确实是从酒店事件的那天开始的,整个人也一直有些低气压,门也很少出。 托马斯看着唯独布鲁斯手边空空如也,问:“你们不觉得有哪里不公平吗?为什么只有他可以不用喝这种……茶?” 惹她生气的多半是他,但为什么他却没有这种待遇。 玛莎也配合地点头。 唯独阿福向布鲁斯投去同情的眼神。他们今天喝的茶是赫里小姐专程熬制的,并认真嘱咐过一定要喝完,会让身体更加康。既然是对身体有好处的东西,她又怎么可能会不给布鲁斯准备?他现在没有喝上只能说明他的那一份会比较‘特殊’。 不过他的小少爷看上去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布鲁斯清了清嗓子,“或许我真的需要和她聊聊?” 他的确要和西洛聊聊了,不止是她最近心情的问题,同时也是因为—— …… “你问我是不是想要离开?你为什么会这么想?”西洛从她书桌上那堆奇怪的材料里抬起头来,明黑的眼睛一眨,她微微笑道:“我可没说我要走,还是说你已经对我不耐烦了。” 布鲁斯是在西洛用来工作的房间里找到她的,房间是前两天她拜托阿福一起帮忙清理出来的,她很多时间都会呆在这间屋子。 空气中弥漫着药草的味道,房间内堆满了一些平时不常用到的材料,类似黑木、铅石、油墨……壁炉附近还架着一只冒着热气的小锅炉,地上摆着一些叫不出名字的蕨类植物和风干的花叶。 这间屋子现在可以算得上一间工坊,是的,魔法工坊。她对她在做什么几乎没加什么遮掩,也不介意有人看到,甚至说很多需要的材料甚至都是交给阿福帮忙购买的。 猜到西洛有离开的打算不算难,她最近像是在准备一些东西,而这些东西不是眼下的阶段会用得上的。有次她还和阿福提到了有些魔法阵有关的东西。她的那些举动就像是某天会出趟远门,在离开之前想尽可能多地留下些东西。 见西洛说没有离开的打算,布鲁斯嘴角扬起一抹相信了她的话一样的笑容,漂亮的蓝眼睛看着她:“那就是说,你什么时候都不会离开对不对。” 站在她桌子旁的甜心男孩儿语气很轻松,但微微挑起的柔滑的声线间却是不容她蒙混的想要一个肯定回答,问得西洛不知道该怎么接得上话。 西洛偶尔会觉得有什么地方有些奇怪,小朋友平时看上去很好骗的模样,真与他玩起文字游戏,他却不知道为什么敏锐得厉害。 就比如……是的,她刚刚的回答里是带着点蒙混过去的成分的——她有离开的打算,一直都有。但不是说就在现在,而是说她早晚有一天是会离开的。她这几天关在房间里研究了一阵子她的血液和魔力状态,对于魔力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很快会有答案。 “我没说现在就要走,而是以后可能会有那么一天。”既然被拆穿,西洛也就不再避而不谈,她没想骗布鲁斯,决定和他好好解释:“我喜欢四处走走,在遇到你之前经常在世界各处转转,很少在同一个地方停留……”再说孩子都这么大了,他有他的生活,玩上一阵子当然没什么问题,但她不太可能一直都在韦恩大宅住下去。 “这和我们说好的不太一样,你之前可是曾说过,你会一直留下来的。”布鲁斯将重心倚靠在左脚,松松散散地靠在置物柜旁,放低了声音抱怨。 他的话简直像是在撒娇,让身为虚伪魔女的西洛维罗竟觉得再拒绝他就是她的错了一样。 西洛觉得有些好笑,她知道他说的是他小时候她对他的承诺,可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时她说得也只是会尽可能久地留在他身旁吧,而不是一直留下来吧。 离别这种事向来是成年人心照不宣的默许。小孩子或许会为失去了一个同伴难过很久,但长大后世界变得宽阔,所拥有的东西多了,对待分离应该很容易接受吧。 想到这儿,西洛其实多少有些感动——小朋友交往的女友平均时长不超过一个星期,却会因为她要留多久的问题跟个讨价还价的孩子一样问上半天,不愧是她家的崽呢,姑妈没白疼! 第77章 黑色与城22 承诺不像契约那样, 并不是一定需要遵守的事。 但如果不到必要的时候,西洛不打算在离开的事上对布鲁斯说谎,也不想给他一个可能没法实现的的承诺。 毕竟……她已经让他等上过一个那么久的时间了。 他相信她所说的话, 并且这样相信着她留下的约定等待了十多年。 唉,所以她都和他说了她一时半会儿也不会离开呀。 “……你该不会是因为听玛莎他们谈起过我的身世,才这么想让我留下的吧?”西洛好笑道。 “当然不是, ”布鲁斯说,顿了顿, 他表情中流露出一丝惊讶地反问:“难道你说的那些事是假的吗?” 西洛眉间微微动了动, 既没说是‘是’也没有说‘不是’。 布鲁斯见她没回答, 于是又自己说起来了:“我小时候你曾说过带我去很多地方玩, 但是我们到现在还一个都没去过, 你不会以为我长大了就可以不算数了吧……还有说到旅行, 我也一样喜欢旅行,如果你只是想到处走走, 为什么不带我一起去……” 说到一半连布鲁斯自己都有些想笑起来了,嘴角都一直保持着微微上扬的弧度, 他知道他其实是没什么理由让西洛留下的, 可随着第一句无理取闹的话问出口, 后边的语句看上去也像是任性一样顺理成章地问出来了。 成年人需不能那么无理取闹, 但‘布鲁斯’可以。更何况面前的这个人无论他做什么都会纵着他。 就像小时候那样, 从不会拒绝他的话。 这感觉有点儿微妙,女孩儿像是依旧把他当小孩子看, 但她现在分明看上去比他现在还要小上一些。西洛的五官偏柔和, 体型又小巧,深发与黑瞳让她如果说自己不到二十岁也不让人意外。只不过若说她只有十几岁的年纪,她的那些阅历和知识应该又不是那个年纪能积累下来的。 午后微暖的光线穿过玻璃窗无声无息地落在桌角边, 朦胧又模糊。见她真的在思考着他刚刚说的话,布鲁斯静默了片刻,低声问:“你的伤好些了吗?”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吹过桌上纸页的风,虚虚一晃就能不见踪影。 “什么?”她疑惑地抬头看他。 那双黑宝石一样的眼瞳先是为他那从耳边穿过的声音感到疑惑,继而消化完他的话之后瞳孔一滞。 随后是若无其事的浅笑,她眼睛里的疑惑又恢复了些许,声音听不出来什么变化地问:“伤?我好像没听清楚你刚才在说什么?什么伤?” 西洛在听到他的话后脑海中本能地去搜索着他问的是哪次受伤。前两天被小丑打中的那次枪伤?猫头鹰法庭地下那次身体的毁灭?……但下一秒她突然反应过来,不管是哪次受行布鲁斯都不该知道才对。是她听错了吗?要不然他问她的伤是什么意思? 男人也注视着她,却没有再重复一遍问题。 布鲁斯一直想要知道法庭的地下给她带去了什么伤害,直接问出来不会得到想要的回答,但这次她细微的表情变化中他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她的确受过伤,而且极有可能不止一次。 其中还可能有过一次很难恢复的伤——很大几率是那次她独自回去对付法庭的人造成的。不是她说过的她只是从十几年前的时间跨越到了现在,什么危险都没遇到过。 她说几天前才回到这座城市应该没在骗他,但那只是她找到回哥谭的路的时间,她之前应该在别的地方停留过……养伤,或者想办法回到这个世界。 “我刚才说的是……”布鲁斯看了她的裙角一眼,又很快把目光收回去,语气里带着分自责地说,“我说我差点忘了你那晚在迷宫里被利爪的武器刺伤过。”猫头鹰法庭那夜西洛来救他的时候差点被法庭的刺客拖入地下,她那时腹部受了伤血流不止。 西洛维罗也看了看自己腰腹的位置,原来他说的是那次的伤,微微绷紧的后背这才不动声色地放松下来,“那次的伤口不算深,你见到过我带回来的花叶吧?——阿福说上次你胳膊受伤他给你用过一次。那种花茶叶有疗伤的作用,愈合伤口很快。” 西洛会给的说辞他也想到了。 布鲁斯想接着问下去,但西洛的神色已经多少表现得出抗拒这个话题的意思,他也只好不再把这个问题继续下去。 一直到很久之后的现在,哪怕是阿福和玛莎也很难解释出西洛为什么会对他那么在意。她在即使知道要面对的可能是一条死亡的路也一刻都没有犹豫地走了上去。 她喜欢他。 布鲁斯知道她像她说的那样喜欢他,这不是谎言。到现在他都享受着这份独一无二的喜欢。 但或许还有一个答案可以解释。 ——‘我是为来你才来到这个世界上的。’ 他从没忘记过她离开之前对他说过的这句话,只不过那时没能问她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他们就分开了。 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到现在他都没得到答案。如果那不只是一句安慰的话,她的到来与他有着什么别的联系,现在又为什么要走。 见他沉默着不说话了,西洛主动问道:“最近几天你好像都没怎么和朋友出去玩了?” “我想和你一起去玩,但是你一直在忙。”布鲁斯哑声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沉闷地说:“你最近好像不怎么开心,爸爸刚才还问我是不是惹你生气了。” “没有,你怎么会惹我生气?”西洛说。她从酒店回来那天心情的确不怎么好,被一个疯子射了一枪就算了,想要干掉对方的时候又被阻止。最后和布鲁斯汇合,小朋友又告诉她他胳膊受伤了——听说是想要拿消防斧当武器,结果太沉给胳膊坠脱臼了。 西洛彻底陷入了说不上来的低气压,那天晚上去了趟黑市买了一些含带魔法成分的药材,用来制作改善身体的魔法药剂,把精力投入在了别的事情上才让她把急于找到小丑干掉对方的心情压了下去。 制作魔药开了个头,她又想起庄园之前仅有的两个魔法阵也因为时间过久早就坏掉了,和阿福商量一些可以用在大宅的法术阵的类型,中间又零零散散地思考些事,这才像是几天都没功夫闲下来。 “我这两天有些事要忙,你可以自己先去玩,等我忙完再跟你一起。” “那你什么时候可以忙完?”布鲁斯紧接着问。 不得不说现在的布鲁斯格外让西洛很难忍心去拒绝——为什么情况好像反过来了一样?她记得男孩幼崽时期的时候才没这样会撒娇,某些方面腼腆的不像话,有时连她牵他的手都会感到害羞。长大之后却变得分外粘人又会逗人开心? “你又不是小孩子了……”西洛一边笑着一边说。她抬手想像往常一样摸摸他的脑袋,但男孩,不对,这个男人,这个男人现在已经长得太高了,他的身材高挑又出色,不逊于模特,已经不是曾经那样能让他轻轻松松地摸摸脑袋的时候了。 但像是察觉到了她想做什么,布鲁斯把重心压在一只腿上松松垮垮倚在墙壁上的身子重新挺直站正,微微垂下脑袋在她面前俯下身来。 西洛本要收回的手在空中僵住了。 思绪空白了片刻。 过了一会儿,才轻轻揉了揉他耳廓一侧修剪得整齐的黑发。 桌子旁并不宽敞,现在又因为多了布鲁斯这个身高腿长的人而显得有些逼仄。 他站在她的右手边,宽大的身影笼罩在她面前。感受到她的指尖离开,男人才缓缓抬起脑袋。逆着午时微暖的阳光,那双深邃的钢蓝色眼瞳又在猝不及防间撞入她的视线,西洛感到那瞬间的呼吸都停滞了一拍——她明明已经看过许多次这双眼睛,却又像是从未认识过他一般。 “怎么了?”布鲁斯低声问。 西洛没将那瞬间的震颤表现出来,她慢慢眨了下眼,消化掉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慌乱。 不知道是不是感应到了她的那份变化,布鲁斯站直后又退出去了一小步——他其实一直也站得算不上近,之前都与她有两三步远。在她面前他向来懂得尊重。 只不过这样的后退根本没能在两人之间拉出什么距离,窄腰宽肩的男人往那里一站,反而因为那仿佛从不会出现在这个男人身上的克制与礼节,生生勾勒出几分禁欲的美感出来。 布鲁斯无疑是个很具魅力的人,喜欢他的人很多,连西洛都不得不承认,哪怕他们不是以这样的方式遇见,她只是凑巧在某场宴会上遇到了他,也一定会被他吸引——不止因为他那俊朗不输给神祇的容貌,也不是因为他那看一眼就会让人沉醉的眼睛,同样是因为……男人轻佻又玩世不恭的外表下像是藏着别的什么东西,而那份东西让他显得更具吸引力。 秘密。 那会是什么样的秘密? 和报纸上传闻的花花公子放浪的性格作风不同,布鲁斯在她身旁呆着的时候往往很安静,他有时不会一定非要挑起个什么话题,多数时间更像是凑巧来她身旁就是为了打个盹儿。那是男人喧嚣之外的另一种模样,他享受那样的平静。 有时候西洛会觉得他和她很像,都有一个虚浮的外壳。 但又似乎没那么一样。 西洛不打算探究他隐藏着些什么,只要不是危险的事就好。她自己也有不能说出来的事,谁没有秘密呢。 锅炉里的药剂似乎快到时间熬好了,西洛从长椅上站了起来,打算去壁炉边看看。 但在路过布鲁斯身旁的时候,她却在他面前站住了脚步。她的目光在他身上看了一遍,从领口到他的袖子。 她发现了什么。布鲁斯觉得。 她打量着他的衣服——也可能是衣服之下的肌肉。 过于近密的距离让他能看到她浓密的长睫。 他站立的姿势不禁有些紧绷,哪怕他在努力放松肌肉,这次也没起到什么有用的效果。西洛不蠢,也不好骗。如果她这时突然抓起他的手看到了手掌中的厚茧,又或者摸到他胳膊之下的肌肉,那么她就会发现些不同出来。 如果她真的问起的话…… 布鲁斯放缓了快速思索着的解释方案。 那就告诉她好了,再也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机会了不是吗,这是她自己发现的。 “胳膊现在活动正常了吗?”西洛问。 “嗯?”是在说他上次胳膊脱臼的事吗。“好多了。” 西洛在他面前沉思一阵子后,又开口说:“我突然想起来托马斯的生日似乎在几天之后。” 布鲁斯脑子迟钝了一拍,跟上了她的节奏:“是的,他们这几天正在讨论生日宴会该在哪里举行——说不定会租下一艘游轮举办派对。” “你一起去的女伴选好了吗?” 这题布鲁斯会,答案很好回答:‘有你在我还要什么女伴’。 让他再次没想到的是,西洛先他一步问道:“柯顿那次带的金发女孩儿是他女朋友吗?你觉得那女孩儿怎么样?” 布鲁斯顿时感到警铃响起来了,他几乎瞬间想到了他与柯顿因女伴争执上报纸的新闻。布鲁斯不知道报纸中有没有给人什么误导,但他有必要向西洛澄清一下他对别人的女伴不感兴趣。 “他们应该只是一般的朋友,那位女士很不错,但是……”我对别人的女伴不感兴趣,也没打算约别的女孩儿。 但他对那位金发女士的赞许刚说完,西洛就拍了下手对他的话表示赞同:“你也觉得那位女士很不错对吧,我也这么觉得,她很可爱,那个男人配不上她,我打算约她。” 她微微笑了起来,她看着他:“这样我就有一起去宴会的女伴了。” 布鲁斯:“…………” 布鲁斯:“???” 那我呢??? 第78章 黑色与城23 “下午我给玛莎他们的茶, 能让他们的身体更健康一些。”西洛维罗熄灭了锅炉的火,看了眼跟着她过来的布鲁斯。 稍微停顿了下,她想了想, 又解释得更清楚了一些:“其实也不完全算是茶,那是种魔法药剂,可能味道会有点怪……但总之是对他们的身体有好处的。” 往玄妙点说, 那种魔药的作用是改善年长的人逐渐衰弱的体质,延缓衰老保持活力。不过魔法毕竟是一般人不太能理解的东西, 她没有将太过超脱理解的部分说出来。 她希望阿福和玛莎他们能一直身体强健下去, 那样他们就能陪伴布鲁斯的时间久一点。 “听着有点偏心, 竟然没有我的份儿。”布鲁斯勾起了嘴角。 西洛没说之前布鲁斯多少也想到了那些魔药的作用。她曾经有次问过他托马斯他们最近的身体近况, 现在又熬制了只给他们三人用的茶。 只不过布鲁斯嘴角的笑刚到一半就僵在了脸上。 他看到西洛奇怪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你在说什么, 怎么会没有你的?你要和他们喝的不一样。”她将锅炉的盖子掀开给他看,“这一锅不都是你的吗?” 布鲁斯:……?那不是给他们喝的吗? 他看着冒着泡泡的浓稠的黑色药剂, 多少能够体会到阿福他们接过茶时的心情。他的嗓子里挤出一声忧郁的呻/吟,垂死也想要挣扎一下:“其实觉得我的身体……” “你的身体真的需要改善一下了, 我已经告诉过阿福让把你的锻炼早日提上课程。即便不是为了和谁打架……”西洛看了看那张英俊又迷人的脸蛋。 男人剪裁得体的西装很好地勾衬出他那身好身材, 只不过明明是副衣架子身材, 却说不上是那散漫的气质的缘故还是乖巧无害的笑容的原因, 总让西洛觉得孩子过于身娇体弱。 “即便不是为了打得赢谁, 你的身体也需要调理。我不是很想过问你私生活的问题,但一个星期把模特杂志的封面女郎约了一遍会不会有点吃力?”有的时候他还一次约上好几个。西洛欲言又止地叹了口气, “所以为了你能在每次约会的时候给女孩子们留下好的印象, 我这次熬的药里加了一些特殊的药材,能够让你……” “我知道了,我会把它们都喝掉。”布鲁斯快速打断了她的话, 脸上还挂着笑,但完美的笑容里都出现了一道难以复合的裂缝。 觉得这世上没什么苦吃不了的男人,这一次感受到了对姑妈的关爱和魔药阴影的恐惧。 …… …… 西洛维罗想要约那个金发女孩儿一起出去的计划最终没能成功,谁能拒绝一个惨兮兮地说自己没约到合适的女伴的小朋友呢。 但是找不到想约的女孩儿?这是借口吧?为什么一定要拉着她? 在庄园里又呆了几天,她得到了个让她不怎么愉快的消息,小丑越狱了。更准确点来说,小丑逃出来了——从他被关押的阿卡姆疯人院里。 得到这个消息是在托马斯生日前一天,那时西洛正受玛莎的邀请帮她一起筹备托马斯生日晚宴的事。 酒店事件之后她看过有关小丑的新闻,西洛很不能理解为什么这样一个穷凶极恶的疯子没被判处以死刑,仅是被关在那几乎没什么管控能力的精神病院接受治疗,还屡次让他逃出来继续作乱。 警察没能追踪到那个小丑逃去了哪里,她自己又短时间内分不出精力去管这件事,顿时有些后悔没能早些把小丑的事解决了。 不过之前没动手也多少是因为顾忌那个哥谭黑夜里的暗影,她曾在他面前表现出想杀了小丑,贸然出手担心再次引来哥谭那位黑暗骑士的目光。 “你看上去脸色不怎么好。”宽敞的轿车里,坐在她身旁的布鲁斯问。 司机正载着他们前往码头。托马斯的生日晚宴最终定在了一艘豪华游轮上举办,韦恩夫妇和阿福一早出发了,他们两人本该和他们和他们一起去的,但布鲁斯给她定制的礼裙送到的时间有点晚,他们才又单独约了司机赶过去。 “我的妆容出了问题吗?”西洛不露声色地问道。 “当然不是,你今天漂亮极了。”那双漂亮的深蓝眼睛中映出了她精致的面颊,他真诚地说,“我是说你的心情看上去不怎么好,在为什么事感到不开心?” 西洛很轻地抬起一个笑容,让看上去略显冰冷的唇角柔和上许多。 她是想到了这座城市里还存着一个危险的家伙,为她那仿佛残留着隐隐痛意的心脏,还为那样的家伙竟和布鲁斯生活在同一个城市下感到烦躁。还有那个阿卡姆精神病院,西洛知道这座城市一直算不上和平,但她没想到这次回来竟多了这么多危险的东西。它们离布鲁斯很远,但又很近。 “那么你呢?”西洛没有想出该怎么回答,她看着他有些干燥又有着少许血丝的眼睛,还有睫毛下多少有些乌青痕迹的眼袋。 她问道:“最近没好好休息吗?为什么看着这么疲惫?” 从她回来之后布鲁斯就很少出去玩,多数时间都在陪她,西洛都在想哥谭日报会不会担心这个男孩儿转了性没新闻可挖。他晚上休息的时间很规律,睡前会和她道晚安让她知道,但这两天的精神看上去却不怎么好,像是晚上没睡安稳一样,给他喝的魔药似乎也没这样的副作用。他失眠了吗? “你知道的……都是爸爸的原因,”布鲁听了她的话,表情显得有些苦恼,“他叮嘱了我好几次今天要好好表现,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是他认为的好好表现……” 男孩们似乎总会和父亲的相处上有不小的矛盾,西洛帮他思考了一下,安抚说:“嗯……只要你不捣乱就不算出错?” 布鲁斯忍不住笑了起来。 西洛看他被笑意化开的眉宇,也微微扯起唇角,“他没想让你做什么特别的事,你要知道,你一直都是你父亲的骄傲。” 布鲁斯愣了下,这是句很简单的赞许,但西洛说出口的时候,他却像是头一次听到一个只有他自己不知道的秘密。 只不过没等他回应上些什么,又听西洛问道:“不过你最近真的没在做什么危险的事吧?” 第79章 黑色与城24 布鲁斯身子微微坐直了些, 犹豫该怎么回答的功夫,西洛已经移开视线看向了车窗外,看上去她那句问话接近自言自语, 也没有一定想听他给出什么回答。 他们登船没多久,游轮就到开离港口的时间。哥谭湾上,西洛维罗站在甲板上对着远处灯火不歇的黑色城市, 思绪有一小会儿的出神。游轮明亮的灯光映照下,那双黑色的眼瞳反而幽静如同墨一般的海面, 映不出什么波澜。 没等她出神多久, 布鲁斯已经向她走了过来, 他上船时遇到了熟人, 与人攀谈了一会儿, 结束才回到了她身旁。 “我们要不要在船上转一转?”布鲁斯问道。 “现在?但是晚宴再过不了多久就开始了……”虽然这么说着, 当布鲁斯带着她绕过前往大厅的路往游轮上层走去的时候,西洛也没有拒绝。 只不过他们没走上多久, 就听到身后有人喊道:“嘿!停下来!客人们,回到你们该去的地方去, 你们走的地方现在不开放!” 那声‘嘿’其实不具备什么威胁意味, 毕竟能登上这艘游轮的十个人九个人都是身份不俗的人, 但甲板上凑巧有几个正在聊天的船员, 听到治安员的喊话声, 齐齐往上看向他们……被那几双眼睛一盯,搞得像是他们再往前迈上一步, 他们就会亲自来阻止他们一样。 既然不能往楼上走, 找个别的地方散步也一样。被阻止也多半是因为夜间比较冷,船上的负责人担心客人们乱逛万一冻僵在甲板上。晚上海面的温度的确较低,在室外呆得时间久了西洛也要担心布鲁斯会不会着凉。 谁知道小朋友却抓住了她的手, 突然间快步往前跑去。 金属楼梯上顿时传来咚咚的脚步声,楼下船员们的声音如嗡鸣的锅炉一般乱糟糟地响起,“站住!!停下来——” 老实说这一系列突发事件让西洛都吓了一跳,布鲁斯牵着她跑,身后又有人追,虚伪魔女竟头一次有种自己在办多大的坏事让人发现了一样心虚的错觉。 只不过当她看到布鲁斯非但没有紧张的意思,脚步越走越快,嘴角也还微微地抿着,她才反应过来——他是故意的! 西洛也终于放松了绷紧的手臂,反手握住他的手腕,让自己跟上他的脚步。 “那些人会把我们抓起来的。”西洛一边跟着他跑了起来,一边故意压低了声音说,“他们会抓到我们,然后把我们交给船长,也有可能直接关去禁闭室。” “那听上去可真是糟透了,希望到时候去救我们出去的是阿福而不是爸爸妈妈,要不然我肯定要挨一顿骂。”布鲁斯十分配合地露显出担忧的语气。 “那我们最好祈祷运气好一点不要被他们抓到。”西洛笑着说。 两人的移动速度算不上快,对游轮的熟悉程度也远不如水手们。身后的脚步声和叫喊声仿佛随时都可能追上他们,尽管西洛随时有办法在下一秒就甩开他们,但不知道是奔跑加重了她的呼吸,还是这是场没有目的地的游戏,西洛有种说不上来的心脏砰砰跳动的感觉加快。 大厅的管弦乐在海浪的声音中蓦然奏响,客舱的灯光不时从他们身上飞快地掠过。这一幕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西洛望着布鲁斯的身影,她突然间意识到这样的画面到底在哪里见过了。 她和布鲁斯曾玩过类似的游戏,在她离开的那天晚上。 现在的情况却反了过来,主导这场游戏的是布鲁斯。 布鲁斯一边走一边张望着,似乎在判断往哪里走更合适些。 让西洛惊讶的是,没等她主动出手帮忙,布鲁斯带着她几在走廊和甲板间几次穿行,等她回过神来他们已经将追他们的人都甩开了。 他们总算放慢下了脚步。一阵奔跑过后,黑夜里两人轻声的喘气都分外明显。他们不知道拐到了哪里,但离举办晚宴的会客厅显然有一定的距离,站在甲板上只能远远看到主厅灯火通明的亮光。 “是谁说等会儿要在的晚宴上好好表现的?”西洛轻喘着气,他们能不能准时赶回去都说不准。 “我想那人肯定不是我……”布鲁斯话还没说完,被西洛一瞪,他又改口:“好吧,迟到或许也不代表不会有一个让所有人都惊叹的亮相不是吗。” 西洛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但愿托马斯不会觉得她带坏了布鲁斯,不对……难道不是布鲁斯带坏她吗,“……我们快回去吧。” “我还以为你没那么想到宴会上去。”布鲁斯说。 “什么?不……,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今天可是托马斯的生日,我怎么会不想参加他的生日晚会。”西洛笑着否定道。 两人视线对上,没过多久,西洛最先移开了眼睛。 西洛回到这座城市已经十几天了,也逐渐习惯了跨越一个时代的现代生活。但不知道是不是对自己的未来有些犹豫,即便生活方面一切正常,她却始终像是与现在的一切有一道隔阂,没法完全接受融入这个世界的生活。 她的魔力也在发生变化,而变化的方向是没法预测的,她说不清楚这算不算是一种力量上的衰弱。不知道从什么时间开始,即便身处人群之中,她也不再像往常一样能从**里无限抽取力量。或许也是因为这方面的原因,让她对曾经倍感有趣的名利场都提不起兴致。 “所以……考虑得怎么样了?”布鲁斯问。 “考虑什么?” “你忘了吗,我们之前提到的那件事,你会留下来吗?”布鲁斯抿了下嘴角,垂下眼睛,感觉自己是个不受重视的小孩,“你现在就不想管我了是吗。你不陪我玩,以后我出去,被人欺负也不会有人帮我报仇了。” 西洛没想到他会再提起这件事,虽然小朋友委屈地和她这样抱怨着很可爱,但是…… 她失笑道:“你也不可能去哪里玩都带上我一起呀。” “为什么不可以?”布鲁斯停下脚步,转头看她。他的回答似乎是没经思考就得出的答案,又像是已经思考了许多遍随时准备回答这样的问题一样。 那双专注的眼睛看得西洛一愣,“因为……”。 “因为……”为什么?因为他们不是朋友,不是同伴……西洛知道托马斯和玛莎今天有重新在众人面前介绍一次她的身份的打算,但她与布鲁斯同样也不是亲人。 没有什么能定义他们的关系,他们之间的相处很漫长,又很短暂,有时西洛觉得她像是碰巧路过了他的生命里一趟次而已。男孩还会有更为美好的人生,有没有她在都会是一样的。 但是……他的回答里为什么仿佛她是他生命中的一部分那样? “还记得吗?你曾说你是为了我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布鲁斯说。 西洛看着他,她记得,猫头鹰法庭的地下迷宫里她这样告诉的他。但他问起时,她不知道该给他一个什么样的回答。 “西洛,你喜欢什么?” 你想要什么? 西洛喜欢手工的甜点,喜欢红茶,有时也会贪嗜些红酒。但如果获取它们的时机不是足够好的时候,她也不会对它们多看上一眼。 她真正喜欢的是什么?她来到他身边是为了什么? 布鲁斯知道这些问题不够理智,甚至有些越线。 理智,多数时间布鲁斯是理智的,他需要保持清醒,他需要把属于他私欲的那部分尽可能放置在一边。 他没什么理由让她留下,更何况选择自由是每个人的权利。 但在西洛会不会离开的问题上,他借着西洛会给他的那份纵容,等待她给他一个回答。 他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他隐隐约有种感觉,如果哪天她从他身边离开,他们以后就不会在这个世界再遇到了。 西洛之前安慰他的话里说过她会尽可能久地陪他,却从没提起说过就算她离开以后也会回来看他。但她那样喜爱那个她一直护着的孩子,又今后是什么样的原因,才会让她今后连回来看他一次都没机会做到? 他对她很了解,又对她一无所知。他们像朋友、像师友、像伙伴……但他们又不是其中任何一种的关系。 他不能再问让她为难的问题了,为了她,也为了他自己。布鲁斯有时在想他那种想要抓住点什么的心理是不是只是延续了幼时对于想再次见到那个约定的人的执着和渴望。成年后的男人已经能分清楚自己的每一种感情,他已经忘了幼时的他在想些什么,但听到她刚才的问题……是的,他想要和她一起去以后的每一场晚宴,他是这样想的。 阴影里的女孩儿只是一言不发地垂下眼睛,什么话也没说。 这已经是第二个问出之后对方只给了他沉默作为回答的问题。 “你猜我差点忘了什么?”布鲁斯像是突然想起了被忘在角落的什么事一样,扯动唇角一笑,仿佛他们之间从没有片刻的沉寂过一般。他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只墨蓝色的礼盒,那是件礼物,没等西洛抬起手,他就自己打开了盒子,要求夸奖一样把礼盒递到她面前。 礼盒中央摆着一只项链,白金色的链身上坠着一只精致的挂坠,很难去形容那只挂坠的形状,它就像一个不规则的星盘,中间一枚海蓝色的原石作为主石,周围几圈环绕的星轨上点缀着不少精巧的小钻,深邃的夜空一样闪耀着星星点点的光芒。 “它可真漂亮。”西洛有些沙哑的嗓音带着惊讶说道,“你去给托马斯挑礼物的时候买到的吗?” “要更早一些,”布鲁斯说,“在一次拍卖会上看到了,我想你一定会喜欢。”那时的他还不知道这是件需要多久才能送出去的礼物。 项链坠在锁骨靠下的位置。西洛自己也偶尔会在饰品上花些心思,但不得不说布鲁斯在挑选礼物方面一定有独特的技巧,它可真是太漂亮了,她很喜欢它,让她甚至让她有种获取到了一样宝物想要敛收藏起来的**。 “对了,我之前那天晚上好像也给过你一个项链……” 布鲁斯抬了抬声音,:“海风太大了,你刚才在说什么?” 俨然是怕担心她想将她给的项链要回去的模样。 西洛就很是无奈,她也没说想要要回去呀,她给他的是个魔法项链,如果他想保存下去的话,她只是想告诉他一些使用的技巧。 “我说,你刚才问我喜欢什么——”西洛她放慢了声音:“我最喜欢的是你,这次听到了吗?” 原本走在她前面的男人瞬间停住了脚步,似乎觉得听错了什么一样地转过身来看她。 西洛从不曾觉得她有过犹豫不定的时候,但这次回来之后她感到了犹豫,关于未来的,关于死亡的,还有……关于布鲁斯的。 是的,她的犹豫里有一个布鲁斯。关进房间里制作魔药的那几天她思考了很多事情,但一切计划和准备却因为布鲁斯一个有关她会不会离开的问题而出现了动摇。她那时甚至不知道他的问题是不是因为心血来潮。 一个人类为什么会对她产生这样大的影响,放在以前西洛或许很难去想象这样的情况。 那不是一个多么难以回应的承诺,为什么她要犹豫那么久。因为他们的时间不对等,她认为早些告别会比未来的终点死亡在他们之间划上线要更好一些吗? 但……她原本也打算选择的是一条走向死亡的路,她有足够的时间陪他渡过一生的不是吗? 如果她像预兆中那样失去永生,那么她还可以和他一起渡过余下的生命…… 就算她的不死之躯从没有变化,她也可以陪在他身边,直到他不需要她的陪伴,再去寻找结束生命的方法。 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像他那样的人了。是的,不管怎么说,她都是可以陪他渡过一生的。 西洛黑色的眼瞳里溢着些许笑意,“还记得我们之前曾经说过什么吗?你会不断有新的朋友和玩伴,哦对了,未来的某天你还会有你的伴侣,但愿我一直你家里住上个几年十几年你不会觉得厌烦。” 布鲁斯轻松地扬起唇角,语气一如十几年前那个男孩儿,“那该怎么办?要不然我尽量让那个时间来得晚一些。” 第80章 黑色与城25 西洛在想是不是自从上次酒店事件之后让她过于敏感了, 这两天又有小丑逃出来的消息,让她看到工作人员一类的人都会格外注意上一些。 她注意到了甲板角落里两个侍者在交谈。 那两人的交流没引起什么人的注意,毕竟不是一个多么特别的画面, 侍者之间交流上两句又不是多么奇怪的事;但这又是一个略显奇怪的场景,宴会正是刚开场没多久的时候,正是席间最缺人手的时候, 他们怎么会有时间在外面甲板上逗留? “你在看什么?”布鲁斯见她被什么吸引了注意力,也顺着她的目光也望了过去。 交谈中的两人立即停下了对话, 其中一个侍者看向他们, 给了他们一个礼貌的微笑, “女士, 先生, 请问有什么是我能帮助你们的吗?” 对方看上去很普通, 普通到走在人群里时不会有人多去注意上他一眼。 “我看你们刚才在聊天,聊了有好一会儿了。”西洛也向对方露出了一个微笑, 但随后,她像是一个对工作人员格外挑剔的客人一样, 不解地问布鲁斯, “但是这就是我们今天聘请来的员工吗, 他们为什么不去宴会上帮忙, 是谁允许的他们一直站在外面偷懒?” “我得说宴会上的工作人员其实是游轮方的人负责聘请的。”布鲁斯轻咳一声, 似乎根本不觉得她的话对待一个普通的工作人员上显得有些刻薄了,他充分表现出来他对女伴的维护, “我想, 我需要问问他们的经理为什么他们不在该呆的岗位呆着,而是自己给自己安排了别的活动空间。” “算了,他们没事干, 我们可没法像他们这样闲。”在那两个侍者慌乱的眼神中,西洛拦住了看上去真就打算找他们经理问问怎么回事的布鲁斯,“你先去找托马斯他们吧,我需要补一下妆。你们有谁能告诉我休息室在哪个方向吗?” 那两个侍者对望了一眼,之前说话的那人主动说,“我带您过去。” 西洛没急着走,打发另一个人帮她取些酒水来,才跟着身旁的侍者去休息室,“如果刚才你们的经理真的被请过来了,你说,你们会受什么样的惩罚呢?” 侍者低着头,垂于身侧的手不着痕迹地收紧,看上去像是在思考该说什么恭维的话能让客人满意。 西洛没等他回答,又轻笑:“那为了感谢我刚才没带你们去见经理,你是不是应该……把你们刚才说了些什么再告诉我一遍?” 侍者刚想为刚才的行为做出解释,但对上女人眼睛的那一刻,他如同望进了一团晦暗漆黑的浓雾之中,他听到黏稠又冰冷的声音带着蛊惑一样问道:“所以……你们刚才在聊什么?” 男人张了张口,眼睛和嘴角的弧度一点点加深,他给了她最诚实的回答。 他说:“小丑向您问好。” …… 湿冷的海风吹得面颊有些发痛,没在甲板上逗留多久,西洛走入船舱内,沿着楼梯往下层的船舱走去。 那个打扮成服务生的男人是小丑帮的一员,他们的人在船上安置了炸弹。很难想象一个看上去遵纪守法普通公民模样的人也会藏着那么疯狂的意识。 游轮已经驶离港口,现在再想疏散人群根本来不及。但问到炸弹的具体位置在哪、小丑的计划是什么,男人也说不出来——他只执行他负责的计划的那部分,对其他计划的内容一无所知。 船上被放了炸弹的地方不止一处,西洛自己是肯定拆不过来的。不过找到幕后的主使比她自己一个个去找要方便多了。西洛之前还在思考小丑逃出阿卡姆会躲去哪里,没想到这么快就又和他碰上了,对方主动冒出了头,她又怎么可能放过他。 男人说小丑在下层的船舱里,虽然不清楚具体是那间屋子,一间间找下去,迟早会找得到人。 她在工作区那层船舱内走廊里张开感知,不过没等她去费劲每个房间都观察一遍,她就已经看到了一间挂着库房标志的舱房门口有被强行破坏过的痕迹。 她推门走了进去,堆满了大大小小货箱的昏暗舱房内,正中央地面上的货物被凌乱地踢到了一旁,露出一个空荡的圆,像是潦草地收拾出了一个舞台出来。那个绿色头发、苍白的面妆一如既往疯狂诡异的小丑正坐在中央,嘴里哼着阴森森的调子,哼到一半停了下来,他缓缓抬起头,那双阴戾的如同腐蚀性极强的化学药剂一样的绿眼睛对上她的视线。 男人见到她时没有露出一丝意外的表情,那种毒蛇一样蛰伏的视线只短短地持续了几秒钟都时间,血色的大红唇蓦地看到了什么开心事一样咧出一个让人悚然的弧度,他向她张开双臂,“惊喜吗!” 西洛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惊喜什么?一般人类、尤其是不小心惹到了她们又能侥幸溜走的人,往往能躲多远躲多远,没有哪个普通人能说绝对有把握地对付一个超能力者又或者说……不死者。没想到还有人会专程往她面前撞的。 更何况……他就像是专程为了她的到来等待了很久一样。 但是等她?她可不记得他们之间友好到可以平和地说上句话的程度。 “哦抱歉,我知道我们第一次的见面没那么愉快,我事后也反省过了,我该在那时给你留下一个好印象的。但你能原谅我吧,我那时为了赶时间才忽略了你——尽管我的游戏后来被你破坏了。当然,为了弥补那些不幸,我已经决定将你邀请进我的下一场游戏里。” “我对你的游戏没兴趣,不过你既然给自己选好了葬身地,省去我给你找墓地的功夫了。”西洛往前走了几步,但在走到那被小丑周围的空地之前就停下来了,谁也不知道地上扔的乱七八糟的箱子里有没有哪个里面藏着什么威胁物。 “为什么要这么严肃呢?我只是想和你愉快地聊个天,看啊,我什么武器都没带。哦,说起来武器,也没什么能伤害到你不是吗?——抱歉,我上次对你开了一枪,你的伤怎么样了?”小丑就像是个不知疲倦的演说家,在即将点燃对方的怒火之前又及时转移了火势的苗头,“知道吗,我也是了解了你之后才知道你那样让人惊喜的,你没兴趣聊?那话题你定感兴趣——我们要不要谈谈我在船上装的三十多枚炸弹?” 西洛知道他这样说并不是打算老实交代他到底计划着什么诡计,她应该给他施加一个幻术魔咒,或者直接在他的记忆里翻找出答案。但本想直接刺穿他心脏动作仍是不由得一顿,空气中紧绷的气息松动,那些暗中蓄势待发的黑影也安静地蛰伏下来。 小丑猩红的血唇叹了口气,脸上浮现出一个略显乏味的表情,他似乎没为自己留下了一命感到庆幸,也没对她的收手显得多满意,“哦,我还以为你会告诉我‘用不着你张嘴,我自己会找出答案’……毕竟说到底,你根本不在乎这一船人的性命,也根本不在意他们会不会变成海里鲨鱼的饲料不是吗?” “我为什么这么晚才发现?如果我能早一点儿发现,我们之间可能就没那么多不愉快。你根本不在意那些人的性命,但你为什么还能表现出你会在意的模样。因为你需要伪装得像个普通人吗?哦,如果我是你,我根本不会伪装,这世上已经有太多相似的蠢货了。” 西洛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对方。 最好别再让他再开口了。 她已经听了够多的废话了,这根本不是一场有价值的交涉。 西洛有预感她已经迈入了小丑提到的‘游戏’里,从她停下杀他的动作那一刻就掉了进去。他手里难道藏着什么底牌吗?是什么让他毫无顾忌地站在这里和她交流。 “抱歉,我差点忘记了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就像是知道她的耐心已经到了尽头一样,仓库的灯骤然间全数亮起,驱散了房间内所有阴翳。小丑身后原本阴影的位置还有一个被盖着白布的人影,他将白布掀了开,一个被束缚住手脚的男人头上套着黑色的头罩,没有多少生息地被绑在一张椅子上。“如果用他的性命和今晚所有人的性命,你会怎么选?” “布鲁斯!?” 西洛一眼看过去心都不由得一沉,相同的体型,相同的西装,相同的腕表…… 但,不,这根本不可能!那不可能是布鲁斯。这么短的时间他们根本不可能有机会将布鲁斯带出来。冷静下来,只要用感知观察一下…… 船身突然猛烈地颤动了一下,不知道哪里的船舱传来了爆炸声,爆炸的动静应该离他们不算近,尖叫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砰!——” 刺耳的枪响在耳边划过。 西洛感到一阵尖锐的刺痛感,她的肩头流淌出一股热流,血液顺着肩膀往下滴落。 “哈——哦,抱歉,真的抱歉……我没想要伤害你,”小丑摊开手中的枪,“但是我觉得我们需要更坦诚些,别再做什么小动作,我们还在问答环节。” 找魔鬼们玩你那无聊的游戏去吧,西洛目光冷到了极点。 但就在她差一秒就将小丑送进地狱的时候,空气中突然弥漫开一股绿色的诡异气体。 气体? 这是哪里来的气体? 本该足够将小丑送下地狱的火焰没有燃起,西洛发现她的魔力忽然之间脱离了控制。 魔力紊乱?这种时候? 但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肩膀上那没被她多在意的伤口的痛感忽然之间被无限放大,西洛感到视线一片模糊,世界都仿佛是混沌的,清晰的痛意也没法让大脑清醒起来,面前的小丑都是虚晃的残象。 就在这失去控制的一切将要啃噬干净她的意识的时候,有人托住了她下滑的身体,一个冰凉的机械面具被戴在了她脸上。沉稳又沙哑的声音穿过浑浑噩噩的黑暗来到她面前,那个声音没那么清晰,却足够有力。 那人说:“呼吸。” 西洛本能地按照他的话重重地吸了口气,干净的空气经过面罩的过滤重新灌入肺部,之前失去控制的紊乱感总算减轻了不少,她才像是重新找回了踩在了地面上的感觉。 “你吸入了笑气,现在不要再乱动了。”那个漆黑的身影将她放在了角落,接着很快就离开了她身边。 西洛听到了打斗的声音,费力地睁眼看去,那个黑色的锋利影子、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出来蝙蝠侠正和小丑缠斗在一起。 致幻气体。她刚才吸入了什么毒气了吗? 两人的战斗似乎被蝙蝠侠刻意引远了,战斗不会波及到她这边,西洛扶着墙壁费力地站起,向倒在地上的被小丑绑在椅子上的那个男人走去。 她没注意到蝙蝠侠往她到方向看了一眼。 小丑朝她开枪时她就已经用感知弄清楚了这个男人不是布鲁斯,但刚才魔力那瞬间的不稳定让她连自己的判断都怀疑了起来,尽管那次失衡很大可能也是受了毒气的影响,但直到看到面罩下的那张脸的确不是布鲁斯她才安心下来。 耳边依旧传来不时的低语声,那声音让虚伪魔女想起魔鬼们诱导人类时在他们耳边发出的恶劣的蛊惑。 杀了他,杀了他,快解决了那个小丑。 西洛靠在墙壁上轻喘着气,注视着战斗中的两人,她知道这是那些毒气的影响。 吸入毒气是比受伤都还要麻烦的事,受了伤伤口还会自动愈合,但毒气是不会随着伤口的愈合就从体内清除的。自杀死亡一次倒是说不定能让她摆脱中毒的负面状态,但她摄入的毒气量不多,精神力也没脆弱到轻易被那些混乱的意识支配,还用不着她利用不死来恢复身体状态的程度。 不过即便不用脑海里那个声音提醒,她也一定不能再放过小丑了,即便蝙蝠侠再阻止也不行。 小丑的视线不经意从她身上划过,正看到那双墨一样的纯黑眼瞳在冲他微笑。 ——你喜欢混乱吗? “啊哈。”小丑看着那双漆黑的眼睛,感到了不妙。 他喜欢混乱,无比热衷,他总是有办法打乱所有已经被安排好的规则和秩序。但这次混乱的邀约他不怎么想接受——因为他清楚这场邀请函是没有返程票的,最糟糕的是,一旦接受他可能只有死亡做观众。 可这场邀约他又无法拒绝,是的,他沉迷混乱,又怎么能拒绝。 他克制住那把想要指向自己太阳穴的枪口,身体完全失去控制之前,他按动了手中的引爆器——那是他仅剩的一点余力选择的一份混乱。 “轰!——” 爆炸的火光在舱房里蔓延开来,炸/药不是来自他们这层,但也足够将这间房间波及得天翻地覆。 西洛蹙起眉,靠着墙壁站了起来。她注视着坍塌的脚架和货箱下的动静,她在爆炸前的那一刻本来可以护住帮过她一次的蝙蝠侠的,但他似乎察觉了小丑的动作,在最后一刻仍旧选择阻止小丑。 烟尘散去之后,废墟下总算有了动静,黑色的皮质手套拨开废墟钻了出来。 蝙蝠侠没事。 但是,他同时还拽着一息尚存的小丑。 本想上去帮忙的西洛立在了原地,她顿时有种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怒意,这人是蠢货吗? 豁开了一个巨大裂缝的天花板灌进来了海水,上层一定是哪里的船舱在爆炸的冲击下裂开了。 直面上爆炸的余波对于血肉之躯来说简直是场灾难,他没力气从钢脚架下爬出来了,她应该帮帮他的,但是她救下他,是不是还要帮忙救小丑? 人类到底是怎么定义正义的?即便面对的是一个罪无可赦的人渣也要救? 你需要帮一下他。西洛想。哪怕是看在刚才他帮了你的份儿上。 但本已被她压下去的耳边细碎的声音又随着她燃起的怒火在她周围窃窃私语:也或许他这样的人根本不该存在,他只是在坚持自己的正义——愚蠢的理想主义者,这座城市需要这样的守护者吗,他为什么不能让他死,连让他亲自动手都用不上。 她望着男人的时候,对方也沉默地看着她,但却没有向她求救的意思。 别管他了,让他听天由命吧,说不定他放弃小丑还能从废墟里爬了出来。海水不多时就会灌满下层的船舱,就祝他好运吧。 西洛转身离开,走到一半又站住,她察觉到了脸上的呼吸器还没摘下来,拿下面具丢到了地上。 顿了片刻。 她回过身,又重新走进了仓库里,利用重力魔法移开压在蝙蝠侠身上的阻碍物,最后一次,她真的不想再见到这个男人了。接下来他再想要找死就不是她该管的事了。 上层一定不会平静到哪儿去,也不知道小丑帮的人有没有再添什么乱,到现在都还能听到甲板上乱糟糟的动静。但船上也有一部分警卫员,现在能听到人群的动静,说明宴会没像上一次被大规模地控制住吧。 希望布鲁斯他们没遇到什么危险。 轰隆隆的水流中,西洛扩散开感知寻找布鲁斯和阿福他们人在哪。但即将迈出船舱的那一刻,她再次停下了脚步,有些难以置信地再次动用了一遍魔力。 她找到了布鲁斯的气息。 是的,他离她不远,没费多大力她就找到了他在哪儿。 但是…… 西洛回过头望向身后废墟里的男人。 她张了张口,疑惑的声音中带着些不能确定的颤抖:“……布鲁斯?” 第81章 黑色与城26 西洛不怎么能确定……像是有什么已经超出了她的理解。 她的大脑空白了很久, 一股冰冷潮湿的寒意袭卷着她全身,像是要拖拽着她溺入深海。 可她现在是完全安全的,安全地坐在韦恩庄园客厅的沙发上, 她已经离那片海面很远了。 她不知道独自坐了多久,散着暖气的壁炉火都没能驱散她身上的寒意。她已经忘了她是怎么将男人带出快要被淹没的船舱,又是怎么向阿福求救和他们汇合的游轮…… 回来之后托马斯和阿福就快速带布鲁斯去了蝙蝠洞治疗。 韦恩庄园地下有一个巨大的改装基地, 属于蝙蝠侠的。 而在此之前她对此一无所知……是吧,她怎么可能会想到那个本该无忧无虑的小朋友会和属于哥谭黑夜中的影子是同一个人呢。 玛莎似乎想陪着她, 但又像是察觉到她现在更想一个人呆着, 于是将热茶和毛毯放到她身边之后就安静地离开了。 布鲁斯的伤势没那么重……不会多轻松, 但绝对威胁不到性命。 西洛不怎么能确定她现在是什么感觉, 被欺骗的愤怒吗?不……她感到了茫然, 她更多的是茫然、恐惧……或者别的什么。 因为只有她自己知道——不管是致幻气体的原因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她那一刻是真的打算放弃救那个男人的。 她差点就那样转身离开留他一人面对随时可能淹没的房间,她差点害死他。 他为什么不向她求救?如果, 如果……她真的放弃回头了该怎么办,如果他没力气爬出那片废墟了该怎么办? 布鲁斯。 他…… “哈, 男孩子们总让人这么头疼不是吗?”治疗告一段落, 托马斯来到楼上, 看到了从回来就一句话没说一直沉默地坐着的西洛。 托马斯看了她一会儿, 确定她的状态能够听进去一些话, 才又开口提道,“他没什么事, 受了点爆炸的冲击, 但伤势没那么严重……不过说不定需要在床上躺上一段时间了,你想要下去看看他吗?” 向来理智似乎从不会受什么外因影响的女孩儿,少见地不像以往那样从容冷静, 她抬起视线迟缓地看了他一眼,似乎这是一个不容易回答的问题,她考虑不出该怎么回答。 托马斯不确定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显然,她在今晚知道了布鲁斯的另一个身份,真是一个糟糕的夜晚,而且正因为得知了这件事情才让她有些情绪不对。 这位父亲不知道该怎么去准确解释他孩子正在做的事,而女孩儿与布鲁斯之间也不简单的是欺骗或者说隐瞒这么简单的情况,她在难过,跟玛莎得知他们的儿子选择了什么时那样的难过。 可又没那么相同,要更复杂上一些。 见状,托马斯也不再继续问下去,转而指了指她肩口的伤,“我看你肩上的伤没止好血,需要我帮你处理一下吗。” 伤? 西洛也看了眼自己的肩膀,肩膀黑色的礼服被一种暗调感的红色渗透,由于之前衣服被打湿了一部分,有些看不出来那到底是衣服沾了海水,还是伤口还在流血。 “不用了,”西洛摇了摇头,“没有那么严重。” 伤口没有愈合,从那迟钝的痛感中她能感受到枪伤是依然存在的。 为什么没有自愈?只是一个擦伤应该早就好了才对。西洛迟钝地想。 但有些麻木的意识让她没能去细细思考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情况。 顿了一下,她又说,“很抱歉,你今晚的生日晚宴出了这样的事,我原本该处理好的……” ……她本应该更好地解决今晚这场灾难的,如果她再警惕一些,就不会让小丑有机会引爆炸弹,不会让……让他受伤,也不会让今晚的宴会潦草地散场。 “你在说什么,这怎么会是你的错,如果不是你阻止了那些疯子,今晚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灾难。好在炸弹发现得及时,谢天谢地,GCPD这次来得也不算慢。”托马斯叹了口气,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劝解她,“布鲁斯……他可能一直想找一个更合适的时机告诉你。” 他知道他们之间的事需要他们自己去解决,留下最后那句话之后,见西洛没什么要说的,就离开了。 杯中的茶已经凉透了,西洛维罗抬头望了眼黑黢黢的窗外,这时的夜空晦暗到看不见一丝的光点。 她需要去楼下看一看布鲁斯,这样的想法出现过不止一次,但她却一次都没能站起身来。 或许她想等他休息上一会儿再去看他,但她又知道这只是借口。 她一直坐在客厅里,湿漉漉的衣服没有换下,也没有去休息。 她不知道她坐在这里干什么,可能再等天亮,但是等天亮有什么用,天亮之后她想做什么? 客厅里的灯光微弱,但这时,一道修长又颓力的身影被昏暗的灯火缓缓拉长,沉甸甸地地出现在她视线里。 那个高大的身躯没有走进来,靠在门口的位置就没再往前走了,可能不想让客厅显得拥挤,也可能是没力气再走下去了。 “西洛。” 她听到那个声音喊她的名字,嘶哑如受了严重的风寒,又像是爆炸的余波在那个一向平滑优雅的声带上留下了裂痕。 怎么不好好休息,你感觉怎么样,身体好些了吗。 但对上那双沉寂如冷冽的深海一样的眼睛,西洛只听到自己没有多少情绪的声音不受控制地开口: “别那样叫我,布鲁斯。” 别那样叫我,别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我是不是从来没有认识过你? 阴影处的男人苍白的面容一半被隐藏进了黑暗里,另一半被灯火的余光勾勒出冷硬的轮廓,似乎连笑容都难在这副钢铁铸就一般的面孔上出现过一样。 那是褪去布鲁斯外壳的男人。 那是叫蝙蝠侠的男人。 曾经温顺柔软的一面只是一个伪装,这是不是才是他真正的模样。 十几天的时间,足够让她了解一个人,但是她却觉得她仿佛从没认识过这个人。 她深爱的那个男孩,她希望他可以拥有这世上一切的快乐,他可以任性可以胡闹,他想要什么都可以,他本就该享有这世上最好的一切。 可是…… 可是无拘无束的那个人根本不是他。 真实的他是怎么样的。 他整日要面对的是腐朽的权利和血腥的犯罪,他选择的道路上堆满污水和黑暗,仿佛永远照不入一丝光。 他该怎么才能快乐? “我想找一个更合适的机会告诉你这些事……”布鲁斯说道。他知道西洛现在最在意的可能不是遭到了欺瞒,如果因为在怪他骗了她,此刻更会表现出的是气愤,可她没有。相较于愤怒,她更多的是难过,因为他。 糟糕的是,他可能不再具备像以往那样能轻易哄好她的办法。 “我没有觉得那些罪犯的生命更重要,但是在知道我可以救下他们的时候,我不能放任他们去死。”短短几句话,他停顿了一下轻微地喘了下气,让那因爆炸的伤害而有些吃力的身体得以缓冲,能够配合他讲话的速度,“他们需要交给法律来判定他们的罪行……而不是当我认为他们不该存在的时候就放任他们去死。” 西洛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她喉咙里如同哽了凉透的冰块一样,他知道布鲁斯是在和她解释阻止她杀小丑的事和他救小丑的事——这也的确是她在此之前可能最为介怀的事,她与蝙蝠侠矛盾所在的地方。但到了所有的一切都揭示在她面前的现在,那个让她厌烦的疯子反而没那么重要了。 她有很多事要问他,有关他做出的选择、有关这座城市、有关他决定守护的事物……可那些堵在嘴边的疑问,又仿佛是稍微想一想就能猜想到听到他给出什么答案一般的问题。 西洛有些堵塞的鼻腔中隐约能嗅到熟悉的花茶的香气,夹杂着消毒水的气息。布鲁斯身上还缠着绷带,宽松的休闲衫遮盖不住那些绷带和受伤的痕迹。 她遇到过蝙蝠侠三次,第一次他伤痕累累,第二次他伤痕累累,第三次他伤痕累累…… 他会感到痛吗? 西洛不知道,她只觉得她自己身上有那处在痛,但大约不是肩膀上那道没能痊愈的伤,那是胸口从没有过的钝痛感,疼得她感觉呼吸都费力气。 “为什么不向我求助?”西洛哑着嗓子开口问。 布鲁斯愣了一会儿,意识到她说的是今晚游轮上发生的事。那时他还没有想在她面前暴露身份过,但当时的情况的确可能会让他丧命,他知道生命不是一份赌注,以西洛对蝙蝠侠的反感可能让她真的会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选择不去救他,但出于各方面的考虑,那时他依旧保持了缄默。 他迟疑地想着解释:“因为……” 但就是这片刻的迟疑,让西洛已经不想再听这个男人会给出什么样的答案。身为黑暗里的那一面的他太过理智、太过残酷,尽管那些残忍是他给他自己的,但她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反而觉得一刻也难以忍受了一样。 西洛疲倦地闭了闭眼睛,她不想再等他给出什么回答,仰头的时候她轻轻笑了起来,她说:“让布鲁斯和我说话。” 布鲁斯慢了一拍才理解她话里的意思,西洛已经又重复了一遍她的话:“让布鲁斯和我说话,好吗?” 布鲁斯看着她,双黑瞳里仿佛已经不见了阴郁与伤痛,甚至还带着很淡的笑意。 见她没有抗拒,他走到了她身边,再次开口时,声音仿佛已经不复了之前的冷硬,微沙的嗓音像融化的蜜渍,“因为他知道你那时一定会回头……抱歉,他让你不开心了,你会原谅他吗?” 西洛极轻地笑了笑,她什么也没说,抬起胳膊,拥抱了一下面前的男人。 …… 不,你知道我不会。 就像在我转身之前,连我自己也没想过我会回头那样。 第82章 黑色与城27 西洛维罗以为她有了一个可以停留的地方。但, 她的以为是错的,从以前到现在,没有哪里是能让她长时间驻足的。 魔女们的生命漫长, 她总是需要不停地离开,不管她多么喜欢一个城市,时间都会让那座城市总有一天没法再包容她的秘密, 或许等到一百年所有认识她的人都不在了之后,她可以再次回到那座城市里去, 但当她再次回去, 那里似乎已经再也不是她第一次遇到的那座城市了。 西洛曾想过哥谭会是她旅途路上最后的一站, 可韦恩庄园都难再多呆下去一刻, 她又该怎么在这座城市逗留下去。 两人最后的交谈没有什么不愉快, 以布鲁斯温声的道歉和她劝他去休息作为结束, 平静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有时没有争吵或许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本就善于洞悉世事的两人只不过是在回避没有一个好的解决方法的事。 这不是什么谁对谁错、也不是妥协或者原谅可以解决的事。 说起道歉, 西洛竟不知道该不该感到好笑,他有什么可道歉呢, 错的不该是她吗, 真正从秩序角度来看错的难道不该是她吗, 他竟没把两次想要杀了小丑的她作为罪犯处理。布鲁斯不会对她有什么怀疑, 作为另一面的蝙蝠侠蝙蝠侠会调查她的来历吗。 天还没亮, 西洛离开了韦恩庄园,她的出门没什么目的性, 似乎是想去散散步, 又像不想再在庄园呆下去,所以就走了出来。 先是走到了哥谭的港口,随后又漫无目的地在哥谭市区里游荡, 就这样逛了两个夜晚。 蝙蝠侠缺席的夜晚,黑暗里的暴力与犯罪频生。而这一次,西洛在看到那些暴力行为的时候选择了出手。 只不过她的举动算不上出于什么好意,更多的像是一个在观察人类行为的旁观者;当然,也说不定只是在蝙蝠侠受伤不在的时候给他帮上点忙——毕竟今后也不会有什么是她能替他做的事了。 布鲁斯找到西洛是在第三个晚上午夜的韦恩塔上,她正坐在一只漆黑的滴水兽旁安静地看着下方的城市。 他因为伤势停下夜巡的几个晚上,哥谭多了一个黑夜中的传说,鬼魂一样的幽影制止了一起又一起夜间的犯罪事件。 布鲁斯知道那些是西洛做的,她在阻止那些看到的罪犯,处理的方法和他之前做的有些相似,只不过没投进多少情绪进去,仅是看到了,解决了,将他们送去了附近的警局。她像是一个旁观者,在透过那些罪犯来观察什么事,但观察到的结果很大程度不会令她满意。 “我要离开这座城市了。” 当布鲁斯落到她身旁时,听到她说道。 她像是在自言自语,但很显然,她已经发现了他的到来,在对他说的话。 布鲁斯不意外听到她说这样的话,早在他到来之前就已经想过他们再次见面意味着什么——她在市区中停留了几日却一直不再回去庄园,她在等他来找她。 这会是一场告别。 但即便预感到了会听到什么,真的听到时,那具黑色的躯壳依然沉默了下来,如尊石塑一样停在她两步之外的距离,什么话也没说,似乎点头显得生硬,挽留又不具备什么理由。他们之间仿佛已经不具备什么谈笑的机会。 西洛一直没怎么把目光落在他身上。她从口袋中拿出一样东西,递到他面前。 她还未将手心摊开,男人就猜到她掌心里拿的是什么。 “留下它吧。”沙哑的声音终于第一次在黑夜里响起,“那是送给你的。” 摊开的手心里没不出意外是那只海蓝色的项链。 “我没办法带着它离开,”西洛没有收回手,她的语气说得上温和,不像是多么决然地要归还一件不想要的礼物,而是她的确没法把它留在身边,“我要回到我的族群里去了,以后也没机会用上。” 布鲁斯第一次听到她提起族群,不是她曾讲过的那些身世里的家庭,不知道哪中来历才是真实的,只不过她提起族群时潜藏的语气之下,就像布鲁斯之前曾有过的猜想那样,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男人终于动了动手指,他抬起手接过了它,将它收入万能腰带。他试图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天幕间的蝙蝠灯在这时突然亮起。 “戈登这几天在找你。”西洛这几晚一直在市区里徘徊,自然也知道了每晚点亮蝙蝠灯的人是谁。不知道该不该说惊讶,戈登竟然成了比她想象中还要正义的人,他现在是哥谭警局的局长,还在一定程度上和蝙蝠侠合作着。 “你们这段时间一直追查的新型毒品的交易似乎有了眉目,去见他吧,我也会尽我所能最后给你提供上些帮忙。” 她又笑了一下,“希望一切都能快些结束,我还能赶上我的末班游轮。” 布鲁斯看着她,似乎所有的事都在悄无声息地推动,今晚的一切都已经决定好的,连点变动都不会有。 不受控制地,他动了动唇,想问她还会不会再回来的话差点问出口,但又知道答案没什么再更改的余地,他的唇角无声无息地下抿,最终没再问出来一次。 …… 西洛和布鲁斯是分开行动的,情报中得到的毒品交易的位置有两个地方,不过看样子她是去对了地方的那一个。 西洛只身走入孤立于下城区一角的仓库时,里面的十几人瞬间拔出了枪对准了她。 之所以说她找对了地方,是因为她看到了他们之中为首的头戴黑色面具的男人,这几天都在了解这座城市的西洛认出了那人是黑面具,哥谭地下黑/道上一个有不小重量的头目。 不像对付小丑那个疯子那么麻烦,场中没有什么需要她顾虑的地方,西洛直接用了一个范围的精神魔法控制住了在场那些喽啰。 “我不记得我认识你,我们应该也没什么利益纠葛问题——如果你想要的是钱,这个更好办。”黑面具虽然也是阿卡姆疯人院的常客,但他的精神看上去似乎没有什么问题,准确来说理智得很,知道不是她的对手便开始想要谈条件。 只不过西洛可没想浪费时间听他讲话,她只需要把这些人制服,然后等戈登的人等会儿来做收尾就可以了。 她没法理解那个男孩儿他们所做的选择或许就在于此,就像面前的黑面具,他不是一个有精神疾病的人,但哥谭的法律——或者说只要这个人在庭审过程中动上些手脚——他最终会得到的判决仅会是被关进阿卡姆疯人院,再有一个适当的契机,他就能再次逃出来重新回到他的地下王国。 “你就是最近夜间流传的那个人?我以为你不会什么麻烦都想要参合……不,等等,你是蝙蝠侠的人?”西恩尼斯眯起了眼,“——既然你出现在这里,那蝙蝠侠去了另一边的奈何岛上了是吗?你的运气有些好,但另一边的蝙蝠就不一定了,如果你现在赶过去,说不定还能赶上帮他收尸。” 黑面具主动暗示了另一处交易场地是陷阱,是在给自己找筹码,让事情还有转机。 只不过眼前的女人像是没听到一样——也可能听到了,她初抬起头看他的那一眼是带着杀意的,但那股杀意很快收了回去,仿佛只是一瞬间的错觉. 没有追问他下去,也没有急着赶去奈何岛,像是蝙蝠侠会怎么样根本对她来说没什么影响。 他猜错了?她不是和蝙蝠侠合作的人? …… 放倒了仓库内的所有人,走出来之后,西洛望了一眼哥谭河另一端的小岛。 她没有朝那个方向赶去,仅是在岸边站了一会儿就往相反方向的方向走去。 不能对一个人类投入太多的目光。 不能过分在意一个人类,更不能……喜欢一个人类。 西洛曾答应了布鲁斯要留下,可是那个她以为已经是她仔细思索后而给出的承诺,最终是不可能坚持得下的。 当魔女们对一个人类过分在意,那对她们来说无疑是一场灾难。即便时间带来的离别可以忍受,那些随时会发生的意外、那些他将自己卷入的危险,她又该怎么才能忍受随时都有可能发生的意外将他带离她身边? 纤细的身影刚走入路边一侧的小巷里,就突然间站不稳了一样一个趔趄,险些跌倒在地上。 巷子晦涩的路灯下,白皙柔和的皮肤像是突然之间被高温融化,又像是挨了什么巨大的冲击,顺着一侧的脸颊,沿着微敞的衣领往下,被烙上了一层岩浆一般浮现出焦黑的狰狞伤口。 西洛扶住了一旁的墙壁,想要继续往前走,可差不多是将所有的重量倚靠在墙上,才没让因重创而几乎丧失了行动力的身躯倒在地上。 从鼻腔呼出的呼吸都带了点滚烫的感觉,她轻轻喘着气,靠在阴暗的巷子里望着远处火光连天的小岛。 身上没有修复的迹象,像上次肩膀上的那道枪伤一样,承受了重伤的身躯看上去没有自动愈合的迹象。 看样子她是赶不上她的船票了。 黏稠的血液洇透了她的长裙,和衣服粘在一起,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身上的伤还有逐渐加重的迹象,像是炸伤只是伤势的一个开端,对于爆炸造成的伤势来说的确如此,后续烧伤的皮肤和破损的内脏带来的持续的伤才真正让人持续感到痛苦不堪。 会死吧。 这会是预兆里预言的终结吗。 虽说倒也不错,但真是…… 蠢死了。 …… 真是蠢死了布鲁斯! 蠢死了,帮助一座城市的办法有那么多,为什么非要这么做。你不是那么聪明那么警惕吗,为什么今晚没能逃出来?前两天刚受了一次爆炸的伤,没受到教训吗,又要带一身这样的伤回家! 没了小丑,没了黑面具,还会有下一个疯子。 你知道你今后身上都会结满这样没法愈合的伤疤吗。 积压的怒意总算在这一刻没法收敛,但是她说不出话,后知后觉密密麻麻的痛感让她牙齿不受控制地打着颤,想要咒骂些什么都没法叫出声。 ……他知道的,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自己选择了什么。 西洛面前突然落下了一道黑影,那身影像是从浓厚的黑夜深处赶来,一刻未停歇过。 西洛用尽最后力气抬起了头,看到面前的男人眼中那瞬间割裂的失措。 太讨厌了…… 布鲁斯真是太讨厌了。 第83章 黑色与城28 “西洛, 微笑,记得微笑。” “抬起下巴,注意你的礼数, 西洛。” “不可以用这副冷冰冰的脸,我们要去见你的父亲,你需要好好表现, 西洛维罗。” “……可是母亲,”镜中身着束腰长裙的女孩儿精美到绝艳的脸颊没有多少血色, “我笑不出来。” 她的目光注视着地面, 声音细微到一阵风就能吹散, “那个人也不是我的父亲……” “你在说什么话!他今后就是你的父亲!”女人陡然抬高了声音。但她很快察觉了自己的失态, 迅速地瞥了一眼身后的仆人们, 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 她才又带上了几分/身为母亲的耐心,给她的女儿梳着头发。 “我知道你想念你的生父, 但是他已经死……已经永远不会再回来了,你现在又有一个新的父亲了, 他有着更高的爵位, 能给你带来更美好的前途, 这世上多了一个爱你的人。以后有人照顾我们了, 你应该感到高兴才是。” 西洛张了张嘴, 嘴角轻颤着喘了口气,她不能理解父亲没去世多久母亲为什么就可以另选择一个人嫁了, 那人甚至并不像父亲那样爱她。 许久没等到她回答, 女人打理手中黑色蜷发的动作明显有些失去耐心,“我们没有别的选择,不然你想我们怎么生存, 别让我为难西洛。” 她这次得到了让她满意的回答。 女孩儿顺从地说:“我知道了母亲。” 继父像母亲说得那样爱她,他对她很好。 他给她带回皇室的女孩儿才会用的精美耳饰做礼物,给她穿能让所有宴会贵女艳羡的华丽礼服。他指挥仆人给她梳理最流行的装束,让她出席每一场舞会都光彩夺目。 ……好得过了头。 好到……西洛有些害怕出现在他眼皮底下。 他的目光时常会落在她身上,让所有人以为她是他的骄傲。但西洛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他看她的眼神里似乎总闪烁着道不清的光。 “母亲,我觉得继父他……”当女孩儿试图告诉她的母亲那奇怪的一切的时候,她看到了母亲略显疲态的脸庞,女人脸上涂着厚重的妆容,但即便如此也掩不掉她红肿的眼眶以及眼下乌黑的淤痕。 “母亲,你的脸色不怎么好,您好像并不开心,发生什么事了?” 女人推开她的手,别过脸去,“没什么……我没睡好,有些累,你有什么事吗?如果没有的话就留我一个人在这里吧,我想要休息一会儿。” “他是不是对你不好?母亲,他打了你吗?” 女人厉声呵斥她,“没有那回事,不能这样议论你的父亲,他是位很优秀的大人物。” 她总是温顺懂事的女儿这次没有在听到她的话时选择点头。 “母亲,我们离开这里吧……”西洛思虑很久,对她的母亲说,“继父他……”她想起那个男人的眼神,迟疑了片刻,说道:“他不是他表现得那样爱我们,我们可以离开这里,去一个别的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 “你在说什么傻话,西洛。” 女人看着她的孩子过分年轻的美貌脸庞,她给她拢了拢碎发,“我们现在过得很好,拥有很多人一辈子都无法享有的财富,这都是你的父亲给我们带来的……你需要听你父亲的话,不要反抗他……” …… “你想要逃跑?我对你那么好你却想要逃走?” 西洛挨了一巴掌,耳朵像是失去听觉了一样很长一会儿都是嗡鸣的茫声,半张肿起来的脸颊都是麻木的。她与母亲的谈话不知道怎么被传入了那位继父的耳朵中,在外人面前向来如位好父亲一样的男人这次勃然大怒。 他游移的眼神在她身上打量很久。最后,那位对她‘爱护有加’的继父选择了将她关入禁闭室这种仁慈的惩罚。 只能照入一缕光线的黑色屋子,西洛在那个狭小的房间里呆上了不知多久,被放出来的时候连怎么走路都差点忘记。 “现在知道要听话了吗?”男人问道。他知道这已经是个多余的问题,女孩儿唇瓣干裂、面色惨淡,没有多少生机。往日里明媚生辉的黑瞳此时如一滩黑黢黢的枯井,只有屋内烛火的光芒给她的眼睛里带去了一丝亮色。那是没有挨过一下打,却会比挨打更让人意志屈服的一种惩罚。 面前的孩子显然已经是一具没有多少反抗意识、听什么就会做什么的脆弱躯壳。 他也如愿以偿地看到女孩儿垂下了头,“知道了。” 男人终于第一次在女孩儿面前露出贪婪的欲念,他如同晚餐上端来了一盘上好的肋排,终于找到了下口的机会了一样,“现在,来到我的身边跪下,告诉我,我说什么你都会照办。” “您是我的继父。”西洛站在原地没有动。 男人的语气有些不耐烦:“所以你更要听我的话,你想回到那个小房间去吗?” 西洛沉默了片刻,最后问道:“母亲呢?” “你管那个女人做什么?你不听话她也不会好过知道吗?你还要我等多久,快点过来我这里!” 西洛垂下眼睛,微微动了动手指,没再说话,顺从地去关上房间的门。 走至门口,她看到从楼梯口路过的母亲,对方正有些无措地望着她的方向,这些日子她过得似乎并不好,衣服与头发都乱蓬蓬的。 女人短暂地与她视线接触了一秒。 西洛不知道……她不知道她关上房门的动作和母亲的转身的动作哪个更快一些。 她想,她要救她们……哪怕至少…… 西洛拔下了房间的钥匙,房间里几盏油灯的火光正是最晃眼的时候。 …… 西洛从未想过自己身上会有什么特别之处,但府邸烧毁一旦,她以为会死在火灾之中,可火焰燃透一切之后,她却从灰烬中重新走了出来。 那或许是一个奇迹,一个让她和母亲开始新的生活的奇迹,她们是可以被拯救的,她以为是这样……但是现实告诉她一切不是她想的那样。 西洛从灰败的残墟中爬出,看到了呆滞地盯着那片废墟的母亲。 母亲,以后都不会有人再欺负我们了,我们可以过上新的生活了。 但女人未多看她一眼,她目眦尽裂地看着焦黑的房子,“你做了什么!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该死的!你毁了这一切,你毁了我的生活!!” 她并未对从废墟中走出来的女孩儿投入一丝关切,在察觉周围救火的人望向这边的怪异眼神时,她才意识到了有哪里不对劲,连连退后着看向女孩儿。 “这些都不关我的事,一切都是她干的!你们看到了吗!她……她不是我的女儿,火势那样大,我的孩子怎么可能逃出来,她一定是……一定是被魔鬼夺去了身体!” 西洛目光没有多少波澜地看着那个女人。 十三四岁大的孩子纵然年幼,却有一份一往无前的勇气,只需要有人向她挥一挥手她就能努力地跑向她。 可是最亲近的人将她往深渊尽头推搡,她只感到,血液都凉却了。 …… “为什么……?” 为什么这么不公平…… 为什么要骂我,为什么要说是我错了…… 那个男人他……他想…… 他是个恶魔,为什么从没人惩治他。 为什么……没有人救救我…… 疼。 火焰烧在身上真的很疼……它真的会烧尽一切的,会烧尽所有血肉、骨骼,有那么一刻甚至会让你以为会被它烧却灵魂,你是永远无法被拯救的。 “呜……”西洛牙齿打颤地低咽出声。 “很疼吗?”低沉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是谁在和她说话? 西洛费力地张开眼睛,近在眼前的距离,她似乎看到了一汪深沉的海潮,又像是看到摇晃着清透光泽的醇酒,熟悉的、又想不起在哪见过的海蓝色眼瞳在看着她。一切都模模糊糊的世界里,只有那双专注地望着她的眼睛格外清晰。 当然!你是不是不知道多疼! 本还能忍受,被那声音一问,不知从哪起了一股怒意。 他为什么可以问得那么轻松,他是不是不知道那有多难受! 她一口咬在了那个说话的人的身上,似乎撞到他身上的骨头,撞得她牙尖痛,口腔里充斥着的血腥让她有一瞬间以为这里不是梦境。 可是不是梦境会是什么,如果不是梦境她在哪里? 身上火焰灼烧的痛意没有减轻一点,魔力紊乱带来的混乱感又窜了上来,一时间让她头晕脑胀,闷哼了一声着松开了口。 疼痛是可以被遗忘的,西洛一直是这样认为的。伤口终究会愈合,愈合之后连疤痕都不会留下。只要将那些痛苦的知觉和糟糕的回忆一同丢弃在身后就好了,但是……那些被她忽略掉的痛感,那些被遗忘的回忆,怎么又这么清晰起来了。 面前的人力道极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抱歉……” 他在为什么道歉?这人脾气那么好吗。西洛奇怪地想,她又朦胧地看了那人一眼,理智之外的,她往他的方向又靠近了一些。她感受到了切实的温暖,不是火光连天那时抬一下手指就会被火焰灼伤的滚烫温度,那人身上很温暖,仿佛能抚平糟糕的一切。 他的手臂宽阔结实,却没扯痛过她的头发。他的体格也不像是个很好惹的人,可刚才她刚才挑衅一样地咬他的那一下,他似乎也没因此生气。 她认识这个人。 他是…… 但没等她想清楚男人到底是谁,对方低缓如优雅的大提琴般的声色再次落在她的耳边,“再睡一会儿……” 好吧,再睡一会儿,她的确很困。 等会儿醒来…… 等会儿醒来?之前有件急切要做的事是什么? 一直紧攥的指尖松懈了些,缠绕了身上许久的痛感似乎没那样要命了——逐渐淡到像是她从没受过伤,对了,她不是不会受伤吗? 西洛没有仔细思索下去,蜷缩在包容着她的那个胸膛里安静地睡着了。 …… 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西洛再次睁开眼时隐隐觉得哪里有些奇怪。 手旁的被子是白色的…… 没什么问题,她以前的被褥也是白色的。 那让她感到奇怪的地方在哪里? 往右手边的方向看去,她看到了她一旁多了一个……人? 一个男人? 靠在一旁的那具躯体充满了力量感,每一块肌肉的形状都紧硕而凌厉。白色的被子半搭在他的腰侧,遮掩住了一半的性感的腹肌和肌肉上暗色的疤痕、以及沿着腰腹往下延伸的劲瘦腰线。 他就像是头刚进入生命力最为生机勃发的雄狮,静在那里不动就让人无法轻易做出后退的举动,难以说清让人紧张的原因是过于性感还是过于压迫感。 西洛有点发蒙,她半支撑起身子,又沿着那人的喉结往上看去。 等看到这人是谁的时候。 ……她更蒙了。 布鲁斯??? 他看上去要比她要醒得更早,但两人对上目光的那一刻都没说话,沉默到西洛都以为自己活在梦里了。 ……等等,这不就是梦里吗,发生什么事了,她到底在哪? 但推说这梦境的念头只给自己洗脑到了一半,西洛又看到了他颈部凌乱的红痕、还有靠近锁骨的位置那块说得上惨烈的、还没好好清理伤口的咬痕。 西洛默了两秒,来不及思考她是谁她在哪儿她干了什么。 她透过窗户匆匆望了眼刚透着蒙蒙亮的天色,又哆哆嗦嗦地回头看向布鲁斯:“阿福他……他醒了没有?” 她终于要没命了是吧? 第84章 黑色与城29 西洛维罗觉得她需要冷静一下……但眼前的场面怎么可能冷静得下来!? 一觉睡醒身旁多了个人, 而且这个人是你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虽然说也不是真的看着长大的——两人之间明显发生了些什么。但比起关注房间里那有些不同寻常的气氛,一种危字当头的危机感先一步围绕了她。 发蒙的大脑来不及回忆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出于本能的, 西洛清楚地回想起了被阿福的猎/枪和掘她魔法阵的残忍阴影支配的恐惧。由于她后来离开这个世界的那段时间不算太久,所以回忆起阿福那时的表情竟格外清晰。 阿福虽然上了年纪脾性也相当温和,但被他知道的话她还是会没命了的吧。 ……就算不说阿福, 一向好说话的托马斯和玛莎知道她拱了他们家孩子这次恐怕也没那么轻易地饶过她。 天还没亮多久,还有时间、趁还没被阿福发现…… 虚伪魔女这辈子觉得没怕过什么, 现在却有种急切的想要跑路的念头。 布鲁斯默了一会儿, 从西洛那受到了巨大惊吓一样的神情看, 不难猜出她为什么突然问阿福在哪, 他思考了片刻, 有些答非所问地说:“这里是你的房间。” 这个回答乍一听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的确是一个能安慰到人的回答。 知道自己处在属于自己的熟悉环境里时会让人有安全感,再有就是他们都清楚一般情况下如非必要, 阿福不会轻易进她的房间。 在听到他的回答之后,西洛果然慢慢放松了下来。 得知自己目前还死不了, 西洛这才有精力去思考些别的, 她看着布鲁斯那好过了头的身材, 还有那具凝练的肌肉上, 不知该怪她当时没多少意识、还是该怪毫不客气的留下的斑斑点点的痕迹, 心情有些复杂地问:“所以我昨天晚上……” 后半句还压在舌尖下不知道该怎么说出来,西洛就看到布鲁斯猛地将被子往上一拉, 直接盖住了他自己的全身和他英俊的半张脸, 只露一双透着埋怨意味的眼睛在外面凄凄地看着她。他发出一声颇显悲壮‘嗯’声,像是在艰难地承认自己受到到伤害,那声鼻音真是委屈又可怜……活像受了天大的欺负一样。 西洛:“…………” 我给你搬个奖吧?你想拿哪个演技奖项, 我给你端过来。 你怎么回事?这种布鲁西宝贝的娇俏感到底怎么回事??我有欺负你那么狠吗?如果不是你半分钟前还露着一身干翻一个犯罪团伙都不成问题的肌肉块,我简直就要信你是真的柔弱了! 之前忧心着自己命要没了的那份心惊胆战顿时没了大半,西洛觉得又想气又想笑。还有说到谁欺负谁,如果是以前的布鲁斯,她或许真要以为他身娇体弱让自己怎么了。但是蝙蝠侠?那是想欺负就能欺负得了的吗? 更何况一点点地回忆着昨晚的事,她也想起了她受了不轻的伤,接近于承受了一次爆炸的伤害,就算她想强迫他做什么恐怕也没力气,也没那样的力气吧……虽然,他们之间似乎说不明怎么回事真的发生了点什么。 西洛以前只知道布鲁斯身材比例很出挑,她怎么没一早发现他衣服之下有这么一身强悍的力量。 “好好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西洛伸手想要把他盖在脸上的被子拽下来,但胳膊抬到一半,她突然感受到了一阵肌肉伸张的酸软乏力感。 不是疼痛,而是劳累过度一样带来的不适,这种感觉倒是很接近每次死而复生之后的疲惫。但是她分明记得……她昨天受的伤,对了,她昨天的伤势似乎没法愈合了才对。 碰了碰自己的脸颊,脸上早已没了挨到爆炸了一样的血肉狰狞的痕迹,手臂果然已经恢复如初,皮肤细腻光洁,连肩膀上几天未曾完全愈合的伤都不见了。 她感到身上了一丝凉意,低头看去……嗯,她知道她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尽管稍细想一下意识混乱时发生的事就让她血液都在倒流一样不自在,但这种时候她不可能去问布鲁斯她衣服哪儿去了,也更不可能把那分紧张感在比她要小了不知道多少的小朋友身上表现出来,于是也就随手扯起被子的一角半挡在了身上。 重点也不是在衣服上,而是她不经意间扫过的一眼,她看到自己的身体上,一个暗红色的纹路从胸口蜿蜒延伸到腰间…… 红色的……纹路? 愣了一秒,西洛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如果不出意外这是契约纹路的图案,那么一个咒文在自己身上,另一个会在…… 她看向布鲁斯,将他身上的被单又扯了下来,果不其然在他一直半遮着被子的侧腹的位置,看到了如出一辙的繁复纹路。 西洛想要尖叫了,她也的确叫了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 灵魂契约!? 她没看错!这就是一个契约纹路,还极有可能是一个灵魂契约!这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她身上!而且另一个契约对象还是布鲁斯! 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再神识不清也不可能随便乱立灵魂契约吧! 顶着着她要答案的目光,布鲁斯慢吞吞地给她解释他知道的部分:“你昨天晚上一直让我答应你,我就答应了……” “答应什么??” “不知道……” “???” “你没说。” 西洛:“你什么都不知道答应个什么?” 布鲁斯又慢慢把被子往回卷了卷,嘴角向下一抿,浓黑的长睫在他的眼睑垂下阴影,很有小孩子被骂了的一样的难过无助,“你让我答应的,我就答应了,屋里面亮起了一阵红色的光,然后就这样了。” 西洛:“…………” 别以为你是布鲁西我就舍不得揍……行吧,还真不太舍得。 问题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要让你干什么,你答应个什么。万一魔鬼诱你签契约,你也能这么傻着答应吗?? 但不得不说,布鲁斯这样跟个抬抬爪子的大猫,只是干几样不痛不痒让人气也气不起来的坏事的样子,让她还真舍不得骂他。一个成年男人要是还会撒娇估计会让人受不了,但媒体宠爱的那个布鲁西宝贝干起来……就诡异的相当自然,还意外的可爱。 ——在不知道布鲁斯还有另一重身份之前,两人以前也是这样的相处,那时他这样对她撒撒娇,那恐怕他要星星月亮她都会想想办法。可在得知了他的另一重身份之后…… 西洛轻轻地发出了一声鼻音,不再理布鲁斯,又检查了一遍身上的契约咒文。 值得庆幸的是她建立的灵魂契约也不是要哪一方贡献上灵魂,或者要支付多么高昂的代价,他们之间建立的是一个接近于共生关系的灵魂契约——其中一方的灵魂如果消亡,另一方的灵魂也会之泯灭。 值得庆幸……个鬼啊! 这样还让她怎么再动自杀的念头! 她疯了吗怎么会引导着建立这样的联系。 这种契约一般是提供给誓约永不背叛的两方盟友用的,如果一方想对另一方不利,那人自己也会被拉入地狱;好吧……也有爱侣之间建立联系,以此来证实自己生死相伴的誓言。 由于这种灵魂契约就像是赌博一样的冒险誓约——谁知道自己的队友会不会不小心说死就死了——它也有对人类有利的一面:其中一样好处就是灵魂不容易受到蛊惑,不管来自邪恶生物又或者其他魔法力量的诱导。另一样比较有用处的是灵魂如果是在死亡状态之外的情况下脱离到了身体之外,能容易通过那层联系找到回来的方向。 但不管哪样听上去都没什么价值。 西洛头疼地说道:“这是一个灵魂契约,一方如果灵魂死亡另一方也要倒霉,也就是如果我不小心死掉你也会跟着死。我对契约魔法没什么研究,你有认识的魔法侧方面的朋友吗?”或许她需要找找她的同类们问问有什么解决方法没有,但也不知道她们人都在哪里,还活着没有。 西洛不担心她会因为这个契约而死,但她不知道她的身体现在处于一个什么样的状态,万一她的死亡把布鲁斯害死了该怎么办。 说起来巷子中承接了置换魔法带来的爆炸的伤害之后,按当时的状态来说,如果没有及时接受治疗她说不定真的会死的吧。为什么身体又突然自动修复了,她从契约中获得了力量吗?但是也不太对……契约魔法又不提供治愈的力量。 “嗯……”一旁的男人听到她的问题之后轻轻应了一声,却没说什么话,不知道是在思考什么。 “除了契约的咒言之外,我还说了别的什么吗?”西洛本意是想问她有没有在契约中加以别的不平等条例,虽说不大可能有,即便有约束力也不会怎么强。 不想布鲁斯真就说道:“有。” 西洛看了他一眼,“还有什么?” 那双刚毅的蓝瞳似乎倒影出了她的身影,他认真地看着她:“你说不要离开你。” 西洛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感觉耳垂开始不受控制地发热了起来,布鲁斯与之前截然相反的专注态度显然不是在骗她,而知道自己梦到了往日的事,她自然也清楚她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 但是……这种情况是个什么社死现场?? 她一点也不想知道他是怎么样回应她的。 好在布鲁斯也没继续说下去。他将话头转了开:“所以,我小时候那次发生的事也是跟这次一样的情况吗?” 西洛没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事:“什么一样?” 布鲁斯注视了她一会儿,刚才几次的装可怜的确是故意的,如果不那么做她会像之前那样对他持有着警惕,并且难以信任他说的话。观察到她现在觉得她现在这会儿情绪不算糟糕,会心平气和地听他讲话,布鲁斯将右手在她面前摊开,精巧的链身躺在他略显粗糙的掌心间,坠饰中央那块蓝色的宝石从中间裂成了两半。 “最早的那个晚上,我被猫头鹰法庭的刺客刺杀的那个晚上。”——她来到他身边的那个晚上。 昨晚追查毒品交易,来不及容让他有逃离那座被设为了陷阱仓库的时间,他就直面上了仓库中的爆炸,伤害没有再次出现在身上让他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他从万能腰带里拿出了西洛还给他的项链,不出意外,那只项链已经碎掉了。 但布鲁斯这次却没再简单认为那是一个能帮他抵御下强力伤害的魔法宝具。它在抵御伤害的时候没展现出什么魔法波动,就算他不是魔法侧对魔力没什么感应能力,也知道一种力量撞上另一种力量,不会轻易像是被转化了那样的消失得无影无踪——除非那不是一样防御道具。 直到他感应到了什么一样去找到西洛……看到本该他承受的伤害出现在了她身上。 她替他挡下了那些致命伤。 许多想不通的解释他以为有了答案,可又有更多纷乱到让这个黑夜里的侦探的大脑也不敢仔细去思索答案的事。 他赶到她身边时,她身上的伤势严重到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去挽救——西洛应该有什么恢复的力量,从她的表现来看她不惧怕受伤,他的手表碎掉那晚,她也没多久就赶去了庄园找他。可昨晚他赶到她身边,她身上没有半分愈合迹象。 男人当然不会轻易回应别人递出的契约,尤其是在他对魔法侧的东西了解得越来越多之后。 但那时她说她很疼。 当然会疼,刺入心脏的刀尖,一点防御力量都没有地承受的爆炸的冲击……既然疼,既然那么生他的气,为什么还要一次又一次地做这样的傻事。 他希望能帮到她,不管是什么……这些本就是他应该付出代价。 “法庭的地下迷宫那晚,你是不是也遇到了什么麻烦……”如果她真的拥有什么快速恢复的力量,所以又是什么让她差点像是失去了自愈能力一样险些丧命? 听他接连的两句问话,西洛也知道他指的是哪些事,既然他多少猜到了她有不死的力量,西洛也没打算继续隐瞒下去。 只不过在以前西洛或许会安慰他那都过去很久了,那样的伤对她来说也算不上多么要紧的事。但这次,她带了几分恶作剧一样的凶凶笑意:“还有酒店的那次,小丑也对着我的心脏开了一枪呢。” 她看到布鲁斯眼睛里一闪而过的诧异,他似乎无意识地握住了她的手,又仿佛察觉将她握得太紧而虚虚地松了下掌心,最后垂下目光,恢复了之前的沉默。 即便西洛已经失去了看穿欲念气息的能力,男人沉默之下的复杂情绪也不难观察到。他那些压抑的情绪中有愤怒、有迷惑,还有……痛苦。 西洛知道她刚才的话有几分想要报复点谁的心思在,但看到他难过她也开心不起来。她希望就算他感到愤怒那些愤怒也都是给小丑的,而不是把那些积压的情绪都留给他自己消化的,他会继续一遍遍地审视自己正在做的事正确与否,一遍遍凝视黑暗——那样只会令他陷得更深。 “你没调查过我的身份吗,布鲁斯?”西洛突然问道。 男人被她问得微微回过神来,不过这个问题显然也不是一个多么好回答的问题,但他知道避而不谈一样会出事,他眨了下眼睛,给了她一个温顺无害的笑容。 西洛:“……”你是吃准了我不会生气是吧。 “你的照片在很久之前曾经出现过,”虽然只是相似的照片,没有人能准确说那就是她,仅是说长相与凑巧长得像也可以解释,但布鲁斯能感觉出那就是西洛,“几十年前……甚至一百多年前,都有出现过。” “要更早,”西洛不意外他查到了这么多,她笑了笑,“你觉得我们的相遇没那样巧合是吗?你奇怪我为什么到你身边……又为什么对你那么好。其实我的确需要你帮我做的事。” 布鲁斯看着她,等待她接下来说的话。 “先介绍一下我自己,我真的身份是,”西洛微微笑了,“——魔女。” 这次布鲁斯没有露出意外的表情。西洛知道他或许没准确猜到过,但应该会有过类似的猜想。 “至于我希望你做的事……”西洛一挑唇角,凑近了他:“是希望你能杀了我,布鲁斯。” 第85章 黑色与城30 她这时的样子才与她口所中说的身份微微重合了起来。 魔女。 面前的人整个人都透着几分布鲁斯从未见过的危险的气息。 “用不着那么紧张, 我曾经说过为你而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的确是这样没错,至于原因, 我得到的预兆告诉我你会在未来的某天结束我的性命。”西洛看了眼布鲁斯,低低地笑了笑,“——我那无尽、又漫长的生命。” “你不是已经猜到过了吗, 我其中之一的能力就是不死。如果你刚才是想要问我在你身上用上过的两次置换伤害的魔法——不用谢,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我不会因那样的伤害就死掉, 如果那些伤害真的能结束了我的生命我反而会感到感激。 “对人类来说可能有些难以理解, 但生命太过漫长对我们可算不上多么有趣的一件事。 “所以你知道了吗, 这就是我来到你身边的原因。你很重要, 没有人比你更要紧, 不管你的敌人是猫头鹰法庭、还是那些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计划的氏族…只要他们会伤害到你,我都会想要解决掉。” 西洛目光与他对上:“你问我想要什么?我只有这么一个愿望, 你会像我希望的那样杀了我吗?” 当然不会。还没等他说什么,西洛已经在心里给了自己答案。他有轻而易举折断一个人颈骨的力量, 但他不会这么做, 他从不认为自己有裁决他人生命的权利。 如果西洛最早之初知道自己抽了一张这样的牌肯定会气死——这人根本不杀人让她该怎么办! “这就是我们会遇到的原因?”西洛听到对面微哑的声音响起。 “是啊……”西洛漫不经心地说道, “你昨天晚上不该来找我的, 如果你没有来, 不用你费什么心思,我的愿望说不定就已经实现了。”哪像现在, 身上有契约的顾虑, 她哪怕想试试自己还有没有不死的能力都没法轻易尝试了。 以人类复杂而矛盾的心理来说,他们很难接受身边的人带有目的性的接近,一旦揭露开来, 两人之间越裂越深的沟壑就很难再轻易填上了。 布鲁斯也不会再原谅她了吧。 不过他们之间似乎也早就没法像曾经那样了。 别原谅她,她也不能像曾经答应好的那样陪伴他下去了。 他没对她的话表现出愤怒、也没觉得她的话多么难以置信。对的,他也曾骗过她,她就算是骗回来了。 西洛看了布鲁斯一眼,太阳未完全升起时的淡淡的青灰色曦光中,那双钴蓝色的眼瞳轻垂着,瞳光一瞬间有些冰冷……也有些琉璃一样一碰就碎的薄弱。 西洛快速地收回了视线,感觉两人之间已经没什么话好说的了,她坐起了身子,想要去找件衣服,但起身的时候却发觉手被旁边的人攥在了手心。 对方没用多大力气,西洛以为抬抬手就能挣脱,下意识地想要把手抽出来。 结果抽了一下没抽动。 西洛:…… 用上点力气又扯了一下胳膊,还是没能如愿以偿把手抽出来。 西洛:??? “布鲁斯!!”西洛喊道,“我刚才有什么没说清楚吗!” 她都把一切都告诉他了,他还不让她走做什么! ……总不会是想把她留下来研究吧。 “听清楚了,你还是要走。”布鲁斯说。 “……”这是当然的吧,不说离开的事,她至少也先要去找找把他们身上的契约解除的办法啊,他都没点危机感吗。 “你刚才说我很重要……”布鲁斯嗓音低沉地说,“没有人比我更重要。” 听他这个语气西洛就有种不祥的感觉,但是不等西洛说些什么,布鲁斯又说,“现在我已经没那么重要了是吗?” “我们刚才在说的不是这些事,你好好说话!”不能再这么作弊了。 “你之前说过喜欢我,这个世上最喜欢的是我。”他无声地叹了口气,“现在我已经不是你最喜欢最可爱的小朋友了吗。” 西洛:“…………” 不能再听他说下去了,再听他说下去……她真的动摇了该怎么办。虚伪魔女不认为她是一个容易被劝服的人,往日与人交流中她也习惯做掌控局面的那一方,可面对把最柔软的一面都露给她的男人,她怎么也生不起他的气来。更何况……是吧,他没说错,不管多不想承认,他从来都是她最喜欢最可爱的人。 “你还说……”不过狡猾的小朋友也格外清楚地知道怎么才不会惹她生气,在她即将打断他之前,他及时停了下来。 但这不代表他没话要说了。 他看向了她,喉咙间微微地动了下,似乎想要叹息,又或者说尝试着把接下来的话用力地说出来并不算容易,“留下来吧,西洛。” 西洛因他过于认真的目光愣了下,第一反应是想要问他为什么还要和她说这样的话,停顿片刻,她奇怪地问:“这是谁在和我说话?” “是布鲁斯,”布鲁斯无奈地笑了起来,他说,“一直都是布鲁斯。” 这样的回答就有些过分了。 西洛看了他一会儿,又看了眼还没被松开的手腕,知道挣扎不具什么威胁性,叹了口气半倚在身旁的靠枕上让自己靠得舒服些,“为什么?你刚刚不是听到我说什么了吗?”为什么连点质问些什么的反应都没有。 她突然想到了些什么,语气古怪地问这位黑夜骑士:“你担心我在离开你的视线之后会乱来吗?那我可以向你保证在契约切断之前不去做什么危险的事……还是说你该不会因为我和你之间有些联系,就认为你需要对我的生命负责吧?” “不是。”布鲁斯回答得很快。 “那就是……” 没等她再继续猜测下去,布鲁斯说道:“因为我还没来得及对你足够好,西洛。” 她来到他身边的确有她的目的,但她的到来却从未有过恶意,布鲁斯总不会连这些都分不清楚。他们相处的时间似乎足够长了,但又很短暂。他庆幸过她的到来,期待过她承诺的再次相遇。他已经很久没想象过他可以做的普通的事了,但他却想过,如果没有后来发生的事,西洛像她所说的那样留下来,那么他们…… 两人的距离本就格外近,西洛和布鲁斯对视了一会儿……最后是她侧脸发烫地两秒也撑不住地移开了目光。他是觉得所有的好意都是需要回报回去的吗,可她也不觉得她曾经做了什么。 余光想往别处瞟又扫到了他胳膊上的一道显然是不久之前留下的,处理都没好好处理过的黑红色伤痕,刚刚差点失去的理智又快速地清醒了过来。 不……她又差点忘了,之前为什么一刻也难以在他身旁呆下去的原因。他身上遍布着这样的伤,伤口只会沉积下无数的疤痕,从不会有完全愈合的时候。 “真是能哄女士开心的话。”西洛闷声嘀咕了一句,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清。她抬抬手在布鲁斯身上丢了一个治愈魔咒,尽管她的回复魔法连那些魔药的回复能力都不如,但,或许好歹能止一下痛。 只不过这次从指尖流溢出的绿色魔法的波动不同以往,被那股绿光充盈,布鲁斯颈部那道咬痕竟不多时就淡去了。手臂上的枪伤恢复得没有那样好,但也不是她曾经那点算不上入门的治愈魔法能够达到的效果。 她的魔力在增强?不对,这不是她一贯用的**转换而来的魔法,她这次使用的魔法本身似乎就带有恢复性质的魔力。 她好像见过这种力量……这种魔力是…… 本源魔法? 她昨晚自愈的力量不是依靠契约魔法的力量,而是来自这种魔力? 西洛突然意识到为什么她的伤势在一开始没有恢复,而在之后莫名自愈了。 因为那道灵魂契约。 因为契约是一道联系,连接她与这个世界的联系。她在最后接受了这个世界,接受了与以往不同的另一种魔力形式,那种魔力提供给了她活下去的力量。 不,准确点应该说…… 她接受了布鲁斯,因为布鲁斯,她有了与这个世界之间的联系。 想清楚了这些,西洛一时心情有些复杂,不知道该为那她很想要切断的、结果却发现是这种形势签订下来的契约发愁,还是为她曾经有过一刻生出了想要活下去的念头心情复杂…… 她看着眼前的人,她知道今后不管走出多远她都会记得这个人,不止是因为他们之间的契约,还有……是的,他真的很重要。 就在西洛想要找个合适的理由回应他刚才的话的时候,房间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西洛小姐,您醒了吗?” 西洛顿时一个机灵坐了起来,其间还差点把布鲁斯给塞到床底下去。 不,不用这么慌,这是她的房间,昨晚收拾完黑面具都什么时候了,老人家说不定根本不知道她和布鲁斯是一起回来的。 这个侥幸的念头也就维持了一秒,没等她来得及回答,她又听到阿福喊道:“布鲁斯少爷醒了吗?” 西洛:“…………” 她面无表情地和地上的布鲁斯对视了一眼…… 西洛:“我要去订船票逃离这片大陆了,再见了哥谭。” 第86章 德雷克的一天 提姆·德雷克的一天 05:25 提姆从浅眠中惊醒过来, 自己都没注意到他是什么时候趴在蝙蝠电脑前睡着的。 调动着生了锈一样的大脑思考记忆断开前的工作进程,昨晚协助蝙蝠侠追查的基因武器的案件已经接近尾声,蝙蝠侠也将犯罪头目送进了黑门监狱, 似乎潜意识里察觉到任务已经完成,超过了疲劳值的大脑就自动断开了连接。 看了眼时间,睡着的时长没超过两个小时。好极了, 他离死于睡眠不足又近了一步。 昨晚的工作基本上只剩下需要一些收尾的地方,现在只需要将最后的部分处理完成, 他就可以离开他的座位了。 试图将桌上的咖啡杯藏到蝙蝠电脑后, 以免被突然下来的阿福发现。抬胳膊的时候看到了身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张盖着的毛毯, 突然意识到自己在蝙蝠洞呆了一晚上的事一定早就被他发现了。 06:15 很困。 一边驱使着双腿机械地往楼上走, 一边麻木地思考公司那边能不能旷工一天。 ……突然想起来今天上午有股东会议, 不去是不可能的。 觉得需要一位司机, 这样就能在上班的路上先睡会儿。 06:40 靠在洗漱台旁差点睡着,好像也确实睡着了一会儿。 07:00 早餐桌上只有他一个人。 布鲁斯像是没在家, 西洛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他们昨天晚上又吵架了吗? 07:02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提姆看到了一条短信提示, 来自杰森的。 屏幕上同时显示着他还有另外二十多条未读短信。 对此提姆从容地表示他一点也不急切知道这些都是谁给他发来的内容又是什么。 一直接受着阿福的注视是他不敢把手探向手机的原因之一, 另一方面……有急事大家都是直接黑进内线联系, 还能用短信联系就说明不着急, 正经人现在谁发短信联系。 07:05 亲爱的阿福先生以往还会对他过度透支身体的行为讲上两个英式冷笑话提醒他注意他的身体, 今天却对他在蝙蝠洞过了一夜的行为未置一词。 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刚才的早餐他似乎吃到了双倍的鹅肝和胡萝卜。 ……惹阿福生气的一定是布鲁斯而不是他。 一定不是。 07:35 坐在车子后座上前往公司, 打算先把没有回复的短信给读了。 最先弹出来的就是刚才杰森发来的那条。 [REDHOOD]:我们一起去旅游了, 看好家,我会记得给你带礼物回来:) 他们?他跟谁? 如果他和堕落女士一起出门玩,那即便需要他帮忙照顾哥谭的工作, 也不会特意交代一下他们去做什么。 提姆突然想起昨晚的时候杰森也给他发来过短信,但那时候他在一心多用地查看着港口的监控,没有仔细看他说了什么。 提姆将短信往上划去。 [RedHd][10:03PM]:赫普克里特(虚伪)女士在我们这边呆了两个多小时了,蝙蝠知道这事吗?他们又吵架了?……我是想说,占卜室十一点下班,我们马上就要到下班时间了。 [RedHd][10:05PM]:噢!她又续了一个小时占卜室的费!你知道吗,这可能不关乎什么加班问题和费用问题,如果她到塔沙下班的时间还不打算回去,那这位女士跟雷切斯顿的夜店估计今天晚上得有一个先保不住。 [RedHd][10:50PM]: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刚才听到赫普克里特女士说她想甩了蝙蝠。 [RedHd][10:53PM]:??她问塔沙愿不愿意跟她一起走???有人能管管这事儿吗??? 提姆:………… 这听上去不是他能管的事。 提姆又往下滑了几条,从杰森的话来看大意是西洛最后去他们家借宿一晚——这么看西洛绝对是和布鲁斯又闹矛盾了——送两位女士回家之后杰森去夜巡,早上回到家却发现家中多了一只蝙……布鲁斯,多了一个布鲁斯。 然后他们就不知道怎么一拍即合决定去欧洲旅行了。 ……呵。 这就是他今天没看到布鲁斯的原因吗。今晚他要加几人份的班?有人给他加工资吗? 普普通通的工作日清晨,红罗宾也在承受着不属于他该承受的沉重。 还有一条未读短信来自西洛,也是早上发来的。内容是他们的飞机目的地和回来的时间,短信里还告诉他如果遇到麻烦可以随时联系他们。 提姆想了一会儿,回复她说他会处理好哥谭的事,祝他们玩得愉快。 差不多相同的时间布鲁斯也给他发了一条短信。 已然知道这是一条敲定他加班命运的短信……突然就不是很想打开。 杰森的短信占了一部分,还有大一部分来自另一个刚认识不久的纽约的小伙伴。 [彼得·帕克]:噢嗨,我知道这会儿给你发短信可能有些不是时候,你可能已经睡着了,当然,我当然不是想要给你添麻烦,你可以不用现在就回我,等到你有时间想起来也没关系,但我的确需要一个能帮忙给点建议的人……抱歉,我同龄人中认识的朋友比较少,所以想要知道你遇到这种事怎么办……就是,我有一位朋友,他…… 提姆直接跳过了他的开场白,又略过一串写信公式里才会用到的谦词,同时将‘他的那位朋友’转换为‘他’,才弄清楚了彼得想说什么。 彼得十几条的短信大意是想问有没有哪个城市适合带女朋友去游玩。 嗯……他为什么不去问问他的那位导师呢?这个问题史塔克先生一定能给出更好的答案。 为什么要来问他?他看上去很像是会解决麻烦的人吗?还是说很适合顾问这个工作? 提姆记得这位皇后区的小伙伴的爱人是混沌魔女。 混沌女士,她的爱好听说比其他女士比起来相对特别一点。 按她的性格来说,她说不定会很喜欢哥谭。 不过来哥谭旅游这种事还是算了。 如果彼得早些提到这个问题,那他们说不定还有机会能找布鲁斯他们做个伴。 蒂莫西·德雷克思忖了片刻,最后回信里委婉地告诉他的小伙伴,布鲁德海文是个适合旅游的好地方。 08:45 到办公室,终于有时间可以睡上一会儿了。 10:30 董事会议上听那些老家伙们大谈对公司的利润规划。 这么多年了,他们为什么到现在还不死心地想要插手公司的事务呢? 布鲁斯以前都是怎么和他们相处的? 仔细想了一下,嗯……布鲁斯以前通常不会出现在股东会议上。 夜巡都要比跟这些人相处简单,期间提姆又思考起了他当初到底是为什么同意从布鲁斯手里接管公司的。 11:46 开始处理今天需要解决的公司工作。 14:30 去公司科研部走了一趟,看了看部门的季度企划。找了卢修斯,跟他谈了谈上次蝙蝠侠提起过一次的升级蝙蝠车的计划。 卢修斯递给了他一杯咖啡。虽说比起提点精神,更想等会儿再找时间打个盹儿,但还是接了过来。 15:09 从办公区经过的时候拐角处和一位拿着文件路过的员工不小心撞上,咖啡被撞翻,洒了一部分在衣服上。 “对不起,真的很抱歉,是我没仔细看路,请原谅,有什么是我能为你做的吗?” 对面的年轻女孩儿一直在道歉,尽管提姆告诉了她不要紧,这其中也有一部分他的责任在里面——也的确如此,如果不是从刚才起满脑海都是有关今晚夜巡的安排,也不会不留神到和对面走过来的人撞上——但对方看上去依然很自责。 “需要我赔你一杯咖啡吗?”那位女士问道。 提姆听到这句话忍不住动了动唇角,如果不是他能从她询问的语气中察觉到她真的是想做点什么来补偿他的咖啡和弄脏的衣服,他都会以为这是一套用过时的搭讪套路了。 好脾气的韦恩总裁说道:“不,不用为此感到抱歉,我说过这不是你一个人的错。” 他帮忙捡起了地上掉落的文件递给她,但看清那位女士的那瞬间他的手顿在了半空中。 精致柔软的黑色长发,明晰从容的浅色眼瞳。 不知道是直接还是错觉,从那双专注地直视着他的眼睛中,提姆隐隐察觉到。 她是一个…… “你看上去状态不是很好,有什么事是我可以帮到你的吗?”女孩儿干净的眼睛仔细地盯着他,又问了一遍。 她在问他是否需要帮助。 这样的问句几乎应实了他对她身份的猜想。 提姆没有在这一层见到过她,如果她只是公司一个普通的实习生,那么她就会知道她没什么可以帮到他的。可她似乎不这么觉得,由于打翻了他的咖啡,也愿意给出等价的交换作为补偿。 但是…… 提姆轻吸了一口气,听到自己平静的回答:“没有。” 他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 15:30 显示器的屏幕光亮着,那个女孩的工作简历很简单,两页就可以简单概括下来。 唯一与公司人大多数人不同的地方在于她不是哥谭本地人,大学在加州就读,毕业之后才来到到这座城市。 但是她为什么选择了这座城市,进入韦恩集团的目的又是什么。 只是巧合?还是说这是她选择的近期的一种体验生活的方式。 这个问题的又似乎格外容易就能得到答案。 ……她在询问他是否需要帮助的时候,有一瞬间提姆觉得,她在等他回答的时候也在等他向她伸出手。 16:50 准备离开办公室之前,注意到刚才浏览的员工页面刚更新了一遍后台信息。 页面上那个人的信息任职状态由实习生转为了离职。 提姆目光滞了下,随后平静地收回视线,关上了电脑。 他在公司逗留的时间过长了,计划中这个下午本该早些回庄园去的。 18:00 晚间的训练,让肌肉恢复到随时能进入战斗的最佳状态。 20:00 魔女。 期待奔赴死亡的魔女。 那个女孩儿来到这个世界的目的和西洛她们一样吗,如果是,她为什么到来得这么晚。 命运、联系、转化…… 哪一个听上去都不是轻松的词。 布鲁斯是怎么做到的,他是怎么样让西洛对这个世界抱以喜爱的。 21:15 蝙蝠洞的系统捕捉着街道上的情况,蝙蝠电脑已经陆续开始接收到一部分需要他去处理的警报信号。 23:48 以为是平静的一晚,最初遇到的只是一些抢劫犯和偷窃案,但入了深夜接到阿卡姆精神病院犯人越狱的消息。 将路上碰到的稻草人和维克多重新送了回去。 最后遇上的人是死射。 死亡射手没有逃离的打算。 看上去自己的脑袋是对方今晚的赏金目标。 身上多少挂了彩,但行动还在可控的范围内。 红罗宾一路以来的成长不算糟糕,他已经有足够的经验应付多数麻烦。 是的,他想,他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第87章 和平纽约 但愿今天不会迟到。 彼得·帕克一边拎着他的单肩书包快步爬着公寓楼梯, 一边在心里暗暗祈祷着。 按以往的时间他这会儿应该已经在达尔摩三明治店买完他的早餐,穿过两个红绿灯路口,再差几步就能迈入中城高中的校门。 但今天不够幸运的是, 就在他拉开背包为他的早餐付钱的时候,发现课上要用到的一份重要实验报告给忘在了家里,他这才又一路飞奔着往家的方向跑。 他应该在出门前检查一下书包的, 希望梅已经出门了,千万别被她看到他这会儿出现在这里…… 彼得喘了口气, 认命地加快脚步为自己的疏忽买单。 楼内这个时段很安静, 几乎不见什么人走动, 少年的脚步声甚至能在楼梯间发出回响。 当然, 拥有着安静的清晨并不意味着这栋居民楼里的都是些生活规律的工作一族—— 从走廊上那久久散不去的烟味就能看出些什么来了, 地面上乱糟糟的泥泞脚印、住户们门前东倒西歪的啤酒瓶、墙壁上没有完全风干的油漆涂鸦, 都像在提醒路过的人们这里的主人们只是刚结束了他们热闹的夜间生活,正在为下一个夜晚养足精神。 就在彼得大步往楼上跑的时候, 一个高挑的影子也缓缓从楼上走了下来。 楼梯间的光影一晃,拐角处, 彼得看到了下来的人的样子。 那是位眉目间都透着锋利感的年轻女士, 她穿着简单的运动衫, 黑色长发干净利落地绑在脑后, 露着修长细腻的脖颈、还有那未经丝毫修饰却依然看得人心头一跳的极端精致的面孔。 彼得愣了一下, 脚步也慢慢停了下来。 下来的这位女士彼得曾经见到过一次,前两天才刚搬来的住户, 他们住同一层楼。彼得之前凑巧在她搬进来的时候看到过她一次, 不过这次才是他们第一次正面遇上。 彼得微微抬起了手,嘴角扬起一个略显青涩的微笑,想要和她打个招呼, 年轻的男孩尽管不善言辞,也总是不怎么懂得与女孩子交流,但他想要尽量友好地对新来的邻居表示欢迎。 可那声‘嗨’卡在来喉咙间没能顺利说出来,因为楼上那人的目光向他看了过来。 黑发的小姐个子算不上高大——当然,这是与男士相比较而言——但这一刻不知道是逆着光的原因,还是她站在高他半层的楼梯上的原因,属于女性偏矫捷的身躯却依然给他一种极强的压迫感。 “呃……”彼得的手僵了一下,像是突然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动作了放到脑袋后抓了抓头发。男孩的心跳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加快,他清了清嗓子,努力维持着平静,“嗨,早上好?” 笼在他身上的黑色影子没有散去,那道没多少情绪的视线也依旧落在他身上,年轻的女士似乎也没有开口的意思。 彼得感到有些忐忑,心跳也一直没平复下来,他自己也不清楚紧张感到底来自哪里。他刚才没说错什么话吧……还是说他不该这么和她搭话?她不喜欢讲话?接下来该怎么做,他是不是最好把路给她让开? 空气都像是混入了透明的胶水一样变得黏稠胶着起来,但就在这时,楼道一侧的房门被粗鲁地打开发出‘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一对年轻情侣尖锐的吵架声出现在走廊上。 彼得扭头看了过去,也就是那对情侣剑拔弩张的气势打破了楼道里的宁静的时候,他面前的人有了动作,台阶之上那道漆黑的影子朝他沉了过来。 男孩条件反射性地抓紧了书包带后退了一步,胳膊也紧绷了起来。这是一个略带防备意味的动作,但当他回过头才发现——那位黑发女士只不过是往下迈下了一层台阶。 糟透了……彼得瞬间为他刚才的举动懊恼了起来。那位小姐没想做什么,但是他却…… 他以前没这样敏锐,也绝会因别人的一个动作就做出么大的反应。但自从两天前他的身体发生了某些变化之后,他就变得对外界细微的动静格外敏感起来,如果有人向他靠近、就比如有人向他掷出了棒球,那么比起大脑思考发生了什么,身体更会先一步对可能发生的危险做出回应。 她注意到他的动作了吗,她不会以为他打算攻击她吧? 彼得不知道该不该道歉,但那位女士却好像根本没注意到他冒失的动作,又或者从一开始就没在他身上投入什么关注,脚步没有停顿地绕过他走下楼去。 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在她从他身旁经过的时候,男孩听到了一声很轻的笑声。 他抬头看去,眼角透着些慵懒的女士似乎笑了一下,又似乎没有。 还有……她最后落在了他身上的那一瞥,那双眼睛……彼得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什么。那双睨过来的眼睛里,彼得在里头看到了一种赤红的颜色——如果真的有人的眼睛是红色的话。 …… 魔鬼们真的没有弄错地方吗? 独自走在皇后区街头的混沌魔女漫不经心地看着来往的车流。 她要找的人就是一个少年……或者更该说是个男孩? 几天前的魔女们的茶话会总算出现了一件有趣的事,诡术魔女从地狱里带回了她看到的预兆——有关死亡。 魔女们会在人类世界遇到能够结束她们漫长生命的人。 赫弥斯需要承认她对这个可能的未来升起了期待,她还从没觉得诡术的声音能有这么动听过。 只不过她的期待源于对接下来的旅途中她即将面对的对手——是的,她亟待见到她的对手,比死亡这件事本身都还要让她感到兴奋。 混沌魔女衷爱战斗,追求力量。 在她的理解中,能够干掉她的那个人至少要有撒旦那样强劲的实力才对,不会比贝利尔更弱了。 但她第一次找到她要找到少年,看到那个名叫彼得·帕克的男孩被一个横空飞来的橄榄球砸进他们学校的医务室之后,混沌魔女整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她不由怀疑起了到底是答应替她们找人的魔鬼们坑了她们,还是这又是诡术魔女的一个骗局。 除却男孩只是一个普通的少年,和她想象中有些差别之外,其他倒与诡术说的相差无几。其中一点是这孩子身上有着特殊的欲念气息。 魔女们可以看到人类身上的**气体,就像魔鬼们能够直视人类灵魂一样,是一种生来的能力。**,也是她们魔力的来源。男孩身上有团朦胧的淡绿色的气体,像株刚露出点苗头的嫩芽,和生命力的颜色一样鲜活。 ——‘对那些人类们多点耐心,毕竟他们那么脆弱。’ 赫弥斯还记得利维坦(嫉妒魔鬼)在给她引路的时候曾这样说过。 耐心,一个魔鬼竟然与她提起了耐心?真是一个地狱级的笑话。 赫弥斯问起魔鬼们怎么会有那份好心地帮她们找人。 利维坦的回答很诚挚:这恐怕是上帝都能为我作证的事,有谁会比我们(魔鬼们)更希望你们(魔女们)赶紧去死吗? 真是再真诚不过的实话,地狱与她们彼此看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因大家都是不死之躯,谁都没法彻底干掉谁。如果有那么一个可以再也不用见到她们的办法,魔鬼们比她们还热情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也正因如此,虽然怀疑着是不是找错了对象,混沌魔女依旧打算留在这个世界一段时间。 千万别是他们在玩什么花样,如果真的又是他们的什么把戏,回去就宰了他们。 混沌魔女不讨厌年轻的生命,或者更该说,她不介意给幼崽们成长的时间。时间总是最不稀缺的,那就让她看看吧,这个人类成长开之后会给她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噢,对了,今天那孩子的反应有些可爱,他当时那点细微的戒备动作自然没逃过混沌的眼睛,他好像与上次见到时有哪里不同了。 尽管从他身旁路过时,混沌抱有着那么一点如果让他感到危险他会不会反击她的念头,但她当时还是忍住了。 算了,再等等吧……说了要等他一段时间,总不能在这一刻就毁了今后可能的乐趣吧。 只不过…… 赫弥斯站在一家报社大厦顶端将整个交错纵横的城区收入眼底。 只不过不说那个男孩,这座城市——没有暗中滋生的邪恶生物,没有黑魔法的痕迹,没有恶灵,没有争端,没有战斗…… 真是和平过头了。 和平到简直不是她应该承受的城市…… 纽约:??你再骂一句??? 人类习惯用规则与秩序把他们的世界打造出一种表面平和的样子,几百年前是这样,不断发展到现在的人类社会更是这样。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她该怎么在这个无趣的地方打发时间? 正在赫弥斯思考她接下来该做些什么的时候,林立的建筑之间传来一声略微有些耳熟的叫声。 “啊啊啊!!!——”不久之前才刚见过一面的少年,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把自己抛出这么高的高度,尖叫着撞上了高楼之间耸立的广告牌上。 听那撞击发出的响声就能知道那一撞说不上轻松,但从广告牌滑落到地上的男孩却很快爬了起来,他小心翼翼地左右看了看,像是害怕他刚才的行为让人不小心看到。观察到顶楼上没人,也没谁注意到他的怪异举动,才又重新捡起书包借助楼顶快速穿梭了起来。 赫弥斯眯了眯眼。 很好,她开始觉得这个世界有点意思了。 第88章 和平纽约2 高中生的世界里总是被很多东西填满。 社团, 派对,考试,篮球, 游戏机,球赛,电脑…… 就像他们的父母整天在指责他们总在无所事事一样, 他们仿佛没什么要紧的事要忙的,有时连他们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的一整个下午去了哪儿;但他们又像从没有过片刻的清闲时间, 父母交代的事总是没法按时完成。 曾经彼得在旧货市场淘到一台老式电脑就够他消磨上半天时间, 但是最近他的世界里有了更多让他投入注意力的事。 比方说……emm, 放学后的一些特殊的课外活动, 街头活动、噢, 他是说他有了一个特别的身份, 他在用这个身份帮助别人。他没法把这个秘密告诉任何人,甚至是本叔叔, 但彼得相信他在做的是一些有意义的事。 除此之外他还注意起了一件事——楼里新搬来的那位邻居小姐。 不,他不想表现得像个总在观察别人干什么的怪人, 他也不常见到她。她搬来这里已经有两个星期, 仔细算起来他也就看到过她两次、不, 三次。可这不妨碍彼得真的觉得她很酷! 不止是说她的穿着和气质。 ——某天遇到她时看到的那一幕让加深了他的想法, 那位邻居小姐提着一个正在家暴女儿的混蛋父亲的后领把对方塞进了垃圾箱! 彼得知道他们第一次见面不是多么完美的一个相遇, 但年轻的男孩认为当时有一部分他自己的问题在里,没谁要求和人打招呼就一定会得到回应, 她可能是不喜欢和人打交道的那中。他始终认为她一定是位很好的人, 她很强大,各中意义上的。 事实也确实如此不是吗,她帮助了弱小的人, 除了本叔叔,彼得很少见到有人会为这中招惹人记恨的事坚定地站出来。 但是但是……他想说的是,他猜测过她的工作可能是酒吧的调酒师,可能是健身房的教练,就算有人说她是体术老师他想他都不会觉得奇怪。 男孩却怎么也没想到过,他跟踪一伙他观察了好几天的犯罪团伙的时候,会在他们的据点看到她…… 不是作为人质或者被威胁的人。 她半靠在旋转椅上心不在焉地把玩着一个微型武器模样的小玩意,桌上摆着两个塞满货物的箱子,箱子的开口背对着彼得的方向,如果她手中的东西是从箱子里拿出来的,彼得猜那很有可能是两箱新型武器。 房间内还有十几人,位于首位的男人在和她汇报着工作,其他人都站在她面前大气不敢出,从那些人对她的态度不难看得出,她才是这里的有最高话语权的人。 这不是有关背叛之类的事情,仔细说起来他没多么了解她,对她的看法完全是他的想象,他们甚至谈不上认识,可现在一中看到交好的朋友独自转身离开的沉闷感就是那么不知所措地升了上来。 不等彼得仔细去想是不是他哪里搞错了什么,他被人发现了。 他没有站稳,脚下的斜面玻璃碎裂,他摔进了那间房间里——不对,一切发生的太过迅速,但他敢肯定这不是他犯了什么失误造成了暴露。有那么一瞬间他感到被什么东西盯上了,尽管他的视线内没看到有谁在看他。而他被那道目光盯上的那一秒,他的能力仿佛突然间缩回了身体,他没法轻松地攀附在墙壁上。 “蜘蛛人!?”看着玻璃碎块伴着坠进来的红色人影飞溅,有人大叫了起来。 是蜘蛛侠。彼得闷闷地想。不过他现在功夫反驳他们,屋内接连出现的枪支上膛发出的金属脆响在说他们可不欢迎闯进这里的人。 彼得迅速地从地上跳了起来,刚才一瞬间能力失效就像是他的错觉。他警惕着随时会飞来的子弹,就在他快速地扫过屋内的那些人的时候,彼得与这个房间唯一那个面对有人闯入也没见半分反应的人目光对上。 赫弥斯看到突然出现在面前的男孩多少是还是有点惊讶的。敏锐的直觉让她察觉到刚才有人在暗中观察他们,她便扩散了魔力袭击了对方。 她最近涉足了皇后区这片城区的地下势力,她想过跟踪的人可能是警/察,或者别的黑/帮组织,又可能是哪些觉得她破坏了行里规矩的人,却没想比那些人都先找上来的是这个男孩儿。 赫弥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个问题也简单——她收复了一个地头势力。 前几天的一个晚上她打算去这座城市的地下世界找些乐子,刚拐入一个偏僻的街道,就先一步被一群人拦住了去路。那些人赫弥斯一个也没见过,但是,深夜、偏街、女性,就足够是她被找上麻烦的原因了。 不过很难说那个夜晚谁更幸运谁更不幸。 这只是个小插曲,赫弥斯没想在这中脆弱的人类身上浪费时间。但不知道是她当时的气势过于锋锐还是身上的威慑力太强,他们中为首那人可能以为自己会死在她手下,冲她惊恐地叫了起来:“你不能杀了我们,我们是‘那位’的人!他会干掉你的!如果你不想被一直追杀下去就放我们走……” ‘那人’。 听上去简直就像是只要在纽约黑/道混就该知道是谁的人物,但这样的名字显然还没传进赫弥斯的耳朵,不过她对他们口中的‘那个人物’提起了兴致。 ‘你不会想要招惹他,那人站在纽约地下权势的最顶端,那人的势力遍布整个国家,那人的地位没人能撼动,那人不介意得罪他的人最后被送到他面前时是零碎的尸骨还是一团肉酱……’ 这些话自然对赫弥斯造不成威胁,相反,她对这位纽约黑帮金字塔尖的人物充满兴趣,甚至忍不住想要去亲眼见一见对方。 比较扫兴的是面前这群人并不是他们口中那个人的手下,说了那么多打的主意的只不过是让她感到恐惧放过他们,他们只是皇后区的一个地头蛇团伙。 但他们的话让赫弥斯找到了新的游戏的玩法。 混沌魔女喜欢力量与力量的碰撞,相较于魔法而言,她更喜欢战斗中用上拳头。权势这中东西和拳头相比起来过于摸不着边际,但不意味着它不迷人。 如果碰撞上这团力量会发生什么? 她想接下来这段时间她都有能打发时间的事情做了。 她接手了那晚在街上拦住她的那个黑/道组织,并开始着手让皇后区的地下势力变局。 人类的小鬼还在成长阶段,她需要在这座城市给自己找些别的消遣。 但没想到她没去找他,男孩自己反而跑到她跟前来了。 他穿了一身红蓝相间的奇怪衣服——如果这衣服是他自己做的,那他的手工课一定没及格过。他像是想隐藏自己的身份,要是他真的觉得这样穿认识他的人就能认不出他的话。 赫弥斯听到了手下那些人是怎么称呼他的,她也听过有关皇后区最近多出的一个新角色的传闻,这男孩就是这个城区新出现的……那些人类怎么称呼他们的。义警? 他出现在这儿是为了做那些警察做的事? “你现在还有机会离开,如果你只是走错地方的话。”赫弥斯将手里的微型玩具扔回了箱子里,从桌子旁站了起来,一旁的手下自觉地往后退开给她让出了位置。 她真的是这里的首领。 彼得站在原地没有动,但老实说他的心已经开始砰砰跳了。跟上次楼梯里见到她时的感觉根本不同,如果说上次黑发小姐可以用不好招惹来形容,那这次她的气势就可以说得上危险了。 危险到他有中没法逃脱的错觉,以至于尚且新手的男孩连质问他们所做的事的话都紧张得没法说出。 坦白说彼得也没遇到过这中情况,他是说、他知道他这次面对不是之前做的抓住抢劫犯或者偷车贼那样简单的事。 但是到了现在这一步—— “我不会离开,你们不能继续往外出售这些武器,它们很危险,你们需要停下你们正在做的事……”彼得盯着对方的眼睛,给出的答案是他不打算后退。 尽管蜘蛛感应一直在给他透露着危险的警告,对于涉世没那么深的他来说更应该将他收集到的信息交给警察来处理。 但离开意味着他说不定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阻止他们,他可能会断掉跟踪了那么久的线索,他需要尽可能在这里阻止他们,不让那些武器继续流通下去。 他可以控制住他们,他现在的速度和力量足够让他轻易解决比他强大很多的人,即便对方人数不在少数。 “你清楚你在做什么事吗,小朋友?如果阻止不了该怎么办?”赫弥斯挑了一下眉,问道。 彼得看了一眼所有人,他已经做好了准备面对上他们,男孩的语气没有动摇:“我很清楚,正因为知道我才站在这里,我不怕受伤。” “受伤?”赫弥斯没什么情绪地笑了下。 她注视着男孩儿,他的确在变化,已经与第一次见他有很大不同了。尽管她清楚这只幼崽还不够成熟,也不足够她将他放入视线。但这份不断成长着的看上去脆弱又格外坚强的气息,说真的,让赫弥斯有些忍不住…… 忍不住想要摧毁他。 冷厉的一拳带起强劲的风声向男孩飞去,直接粉碎了对方身侧的半块墙壁。 而这一击完全是冲对方脑袋飞去的——如果不是对方在最后一刻及时躲开了的话。 “我不是在和你谈受伤,”赫弥斯抬眼看他,“我是问你——如果遇到我这样的敌人该怎么办?” 第89章 和平纽约3 彼得几乎没有还手的余地, 也因此根本没能仔细去思考赫弥斯的问题。 战斗仿佛从触发的那一刻就不会再停下来,一道道拳风接连向他袭来,一点犹豫就会被击中。对方甚至没用武器就让他招架不过来, 完全只剩躲闪的本能。 身体发生变化之后,彼得的力气绝对算不上小,他曾徒手拦下过刹车失灵的公交车——在完全不依靠外力的情况下。但直觉告诉他最好别去直接接下对方的拳头, 他有种感觉如果被那一拳打到,他说不定短时间内站都站不起来。 战斗中石块和墙壁的碎屑横飞, 这间面积算不上宽阔的房间很快像个被打得七零八落的蜂巢, 赫弥斯的手下们一个个都努力往角落里站着缩小存在感, 给他们留出足够的战斗空间。 彼得不知道该不该庆幸他不用面对更多的敌人, 那些人竟然都没上前帮忙的打算。 想一想, 该怎么办, 这种情况下该怎么做。 一直被动挨打的男孩没放任自己处于劣势下去,他仔细计算着对方的进攻频率, 在下一次攻击到达之前,彼得终于找到了机会。 一团合成黏液从他手腕上的蛛网发射器飞出向对方射去——左右手腕上各装备了一只的发射器是他自己制作的, 主要作用是弹出蛛丝帮助他在城市之间飞行, 但当它作为武器使用时, 也能达成些出其不意的效果。 可他大概是忘了这次面前的敌人和以往遇到的都不一样, 对方一个偏头的动作就躲过了他的攻击。 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彼得也不敢让自己慢下来, 他向天花板射出一条蛛丝,蓄力腾空向对方主动发起了进攻。 但局势没能被他拿回来, 计划再次不如他的预想, 他的速度像是根本没能威胁到对方,那个矫健的身影丝毫没有躲闪的打算,比他更快地, 她反而正面迎击了上来。 这一次彼得再没有躲避空间的,硬实的拳头落在了他颧骨上,他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那一拳如预想的那样让他头晕脑胀一时没法爬起来。 接着,他被人抓着前襟从地上提了起来。 彼得本能地反手扳上对方的手腕试图摆脱对方的控制,可几乎是被人掌控住命脉的制服手段让他用不上力气。还有握着他衣领的手,那只看上去跟纤薄的白瓷一样的手臂,却有着与它的脆弱截然相反的巨大力量,根本让他没有挣脱的机会。 后背撞上墙壁传来一阵闷痛,他被以一种压制的方式抵在了墙上。 逃脱不掉……再也没有哪一刻给他的危机感如同这一秒致命了。 压迫感因为面前的人的逼近而更浓重了一些,皮肤都像是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身体的感应系统疯狂地发出危机警报,但已经切实地体会到两人力量之前的差距,让他根本不清楚该怎么样才能摆脱面前的困境。 抬眼直视上她目光的那个瞬间,这一刻,彼得清楚地看到了近在咫尺的那双眼睛,如鸽子血一般漂亮的眼睛,此时透着如猎食的凶兽一般冰冷而极度危险的光。 到了现在彼得才终于意识到她刚才为什么会问那样的问题。 如果遇到她这样的敌人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战斗的结局不是只有失败和受伤,还有他更为支付不起的代价——他很有可能会就此丧命。 如果……她真的有了结他性命的打算的话。 对方的攻击没有再次到来,那双红瞳打量的目光落在他手腕的发射器上。 右手被她抬了起来,彼得下意识地扬起胳膊躲开了她的手。如果失去这件装备,他将会失去他为数不多的一样优势。可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的动作不具备什么意义,以她的力量只要轻易动动指头就能碾碎他的装备,就像如果她想,能轻易折断他的脖子一样。 让他没想到的是,对方似乎根本没打主意抢走他的小玩具,见他躲闪的动作,也就没有再想着看下去,顺手松开了他的手腕。 但就是赫弥斯这样一个动作,让彼得之前都已经压下去的因认出了她的身份而生出的沉闷苦涩的情绪,这一瞬间又古怪地冒了出来。 ……他需要提醒自己她很危险,他都不怀疑之前那些攻击是抱着干掉他的想法来的。没有到来的最后一击不能证明敌人仁慈,说不定她是在思考该怎么处置他。 可与提示着他危险的蜘蛛感应相悖的一种直觉在告诉他——她根本没打算对他怎么样。 她让他觉得他就像一个在邻居门前捣乱的小鬼,被教训了一通才知道老实点。 但他不是在捣乱,而这位邻居小姐才是……才是那个在做危险的事的人。 这很奇怪,如果这附近的地盘都归她管,她真的是什么危险的犯罪成员,向无辜的人售卖武器的人也是她,如果她真的是什么坏家伙,为什么还会给上他一份宽容? 年纪小不是一个他能被宽容对待的理由,这是连皇后区都不通行的理由,更何况她也没认出他来。 本还思考着要不要继续教训这小鬼的赫弥斯接着就看到了,男孩身上的气息从愤怒到紧张,由慌乱到茫然,又从茫然中蹦出一分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委屈…… 赫弥斯:…… 根本不知道这孩子在经历什么复杂的内心变化,赫弥斯只觉得他心情变化有点丰富,跳转得比路边的信号灯都快。 彼得渐渐放弃了挣扎,试图扳动着她手腕的手也松懈了下来。 “怎么?不是要阻止我吗,打不过就打算放弃了?”赫弥斯看着他。 她揍太狠了把他给吓到了? 不过不太像。而且他要是真因这个理由就放弃抵抗,那赫弥斯恐怕不会停下这次教训。 教训。 是的,赫弥斯之所以上来就出手那么狠,除了兴奋感驱使着战斗的本能外,还有一分微怒在里面,这份怒意来自看到男孩对自己面对的事没有丝毫判断地闯到她面前来。 赫弥斯不怎么在乎他战斗的理由是为了帮助别人还是为了制止犯罪,但最好别是鲁莽和犯蠢。 她将精力从男孩身上转移开去找些别的事打发时间,就是想让男孩自由成长,避免她哪一刻忍不住摧折了这只本有发育空间的幼苗。 他却没考虑后果地闯入了他能力所不及的地方。 他认为以他的能力可以制止十多个比他强壮的成年男人,哪怕对方有枪。但游走在法律边缘地带的人群们可不止有枪,随意一样的致命毒气、电击索、压制弹……甚至她桌子上摆着的声波武器那类的小玩意,都足够断掉他的侥幸。 赫弥斯看到了他超乎正常人的速度和力气,但只有力量还不够,更别提他对待对手根本没想过下死手。 他还太过稚嫩,不给他点教训,哪天先看到的是他的尸体,那她可就真的想要诅咒魔鬼了。 第90章 和平纽约4 “我没有打算放弃!”彼得反驳道。他的声音有点闷, 还带了点鼻音,因此让气势听上去没那么强——他觉得他该表现得再硬气一点的,不然就仿佛因为被打输就放弃了自己的坚持一样。 成为一个义警、选择为某些事站出来是他自己的决定, 他会为此而战斗,不管发生了什么……哪怕现在的局势让自己的话不具备说服力。 “最近这段时间,哈里森中学学生手里那些小型武器是你们卖给他们的吗?”彼得问出了他跟踪他们的目的, 他刻意调整了一下说话方式,以免稚嫩的嗓音被这位听过他声音的邻居小姐认出来。 但他或许不清楚他在她面前根本什么都没掩藏得住。 中学生中出现了一中新型玩具, 一款外观很特殊的弹力球, 看上去就像是什么酷炫的新发明——最初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直到这中小玩意撞在一个学生的脑袋上发生了爆炸, 把人给送进了重症监护室, 所有人才意识到那东西的危险性, 那不是玩具, 而是中危险的武器。 把这中危险武器输送进学校里可不是玩笑,但没人能说清这中小型武器是怎么流行起来的。 拥有它的学生有的说是路人送的, 也有人说是有人卖给他们的。只不过即便是买过的人,也没提供出多少卖家身份的细节。 彼得追查了好多天才有了点武器来源的头绪, 他们桌子上那两个箱子里装着的也正是与那些玩具相似的武器。 “瞎说什么呢!我们不卖东西给小孩儿, 别诬陷人啊你!” 赫弥斯还没开口, 之前给她汇报工作的一个小弟就叫了起来。那是个疤头发型的男人, 他在这群人里算得上能说得上话的, 赫弥斯的命令有时会由他往下转达。反驳完他意识到他抢在了bss之前说话,慌忙战战兢兢地看了他的新老板一眼, 还好对方的注意力还全然在那个男孩身上, 没怎么注意他插话进来。 他没法不为他们自己辩驳,如果被老大误会了那可不是说笑的。 ——没人想惹这位新的老大不痛快,哪怕她到来只不过短短几天。 她统领手下的方式很简单:老实遵守她的命令, 别越过她划下的线。 为数不多的命令当中,其中就有一条就是不准向比他们弱的势力出手。 她交代这些命令的时候虽然没有明确说出不许欺负的弱势力是哪些人,但底下的人稍一揣摩就明白了。大人物们总有一些他们自己的‘仁慈’,他们的新老板又是女性。不向弱势力出手肯定也就是那几中,不管毒品、赌品、还是什么黑色地带的生意,对象不能是老人、女人、孩子…… 有人选择了服从,但有人觉得这中想法简直异想天开。皇后区本就算不上一个富人扎堆儿的地方,在不得罪警方势力的情况下,大家在这里挣的多是街头的青年、路边的妓/女之类好掌控的人的油水。 不能对这些人出手就意味着如果他们还想赚钱就得换个交易对象,他们需要把手伸往别的地方,与别的势力和利益网揪扯上,从其他风险更不可控的生意里分一杯羹。实际实行起来怎么可能会如说上去那么容易。 一个刚被她收服的组织的头目,大骂她是疯子,说她破坏了这片地区的游戏规则。婊/子和毒虫的钱都不赚,那他们哪来的利益。 然后……那人就从原地消失了。 不是什么魔术把戏,也不是什么障眼法,他就那样在所有人面前凭空不见了踪影,像是议事的房间里从一开始就没有过他一样。 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还没有。 那个头目没有像所有人以为的那样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几天后,他的手下接到他的求助电话,他没有死,听说掉到了南美洲的某片食人鱼海域里,险中求生地辗转找到通讯手段向人寻求帮助,最后会灰溜溜地跑了回来。 很仁慈的老板不是吗,也很慷慨,她似乎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那人的性命,仅像是把扰了清净的人扔去了一个眼不见为净的地方。但从那以后,再也没人敢对这位新头领的权威抱有质疑。 威慑的顶端通常来说是死亡,枪口和刀尖很容易就让一个人屈下膝盖。但他们的新bss既不喜欢拿枪,也不怎么玩刀。她不用惩戒那一套,可就是让人生出一中比死亡更深的惧意。 这也是为什么被蜘蛛侠那么一说,就匆忙有人跳出来划清界线。 没人想被老板认为越线,毕竟亚马逊河里最危险的可不是食人鱼。 ——不过有一点可能是所有人都误会的了,关于不把东西卖给女人小孩这一点就是那些手下的误解了。 女人和孩子在赫弥斯眼里可不是用来指代弱者的,她从一开始也不是想给哪些人群提供庇护。她不允许手下向弱者出手,是指别让她看到他们欺凌那些明知没有反击之力的人。换句话说如果对方和他们实力相当,那就没有什么年长性别的区别,谁拿到便宜就各看本事了。 那晚赫弥斯被拦路,她没直接干掉那些拦路的人也差不多是相似的原因,他们没踩到让她厌烦的底线算是他们的幸运,另一方面就是干掉比她弱的人也给她带不来什么快感。 更何况她整顿这些手下的目的是为了动摇纽约的势力顶端,如果他们不往上挑对手,整日欺压没有还手之力的人,那她还要这群人有什么用。 “你听到了?那不是我们的人做的。”赫弥斯松开了手,见男孩已经没了战斗的意图,享受过一场战斗,本就是想稍微教训一下的她也就没再想着往狠里欺负。 “所以,最后一次机会,到别处玩去男孩儿。” “不是你们……?”被放开的彼得更茫然了。 他听到了那些人说他们不卖东西给孩子,正常情况下他该对他们的话抱有质疑的,但他们似乎没有什么理由对他说谎,处于优势的人也不是他。他找错了人?可是…… 他犹豫了一下,问道:“那你们为什么还要做这样的事?” “你说什么样的事?”赫弥斯看了他一眼,挑了下唇角,替他回答:“坏事?” 红色面罩下的小脑袋突然不自在了起来,看样子是被她猜中了。 “你为什么觉得我们这些人站在这里是为了做什么好事?”赫弥斯忍不住笑了。他在对什么抱有期待?放他一马,不卖东西给孩子,他就期待听到他们是助人为乐的黑帮了吗。 刚才挨揍太轻了吧。他以为她没摘下他的面具是抱有什么善意? “还是说……”血红的眼瞳带着冰冷的笑意,她压低了声音凑近了那个男孩,发丝几乎垂到了他的脸上:“我打断你的双腿把你永远地留在这儿,你才会知道我为什么做坏事?” 第91章 和平纽约5 彼得突然间跳了起来——像个崴了脚的蜘蛛, 又仿佛地面烫脚一样,逃走的时候都是一蹦一跳的。 让赫弥斯看得多少有些奇怪,他不是刚才还没这么怕的吗。 之前那个疤头手下走到了赫弥斯身旁, 这人仔细思考了一阵子,将差点问出的需不需要解决一下那个蜘蛛侠的话吞回了肚子里,转而谨慎地问:“刚才提到的……哈里森中学发生的那些事, 需要我们的人去查一下怎么回事吗?” 疤头有点没搞清楚他们老大的态度,刚才只要是个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 他们的老大对这位皇后区的新义警格外宽容——正常情况哪个首领会容忍有人闯入自己的地盘, 目的还是要将他们送进局子里?但老大看上去从一开始就没想要和对方计较的打算, 逗了人一会儿就放他离开了。 “用不着管, 让他自己去查吧。”赫弥斯说道。 疤头应了一声明白, 听上去只要问题不出在他们的人手上就行。不过bss虽然看上去没有上心的意思, 但他心里总觉得还是最好留神一下这档事。 …… 以为接下来的日子会平静上一段时间,但从那天开始赫弥斯开始遇上了点儿小麻烦。 走在路上时不时感到身后有人跟踪的迹象, 交易点也频繁有意外发生。她手下的人向她反应,他们的人这段时间被警察请去喝茶的次数比以往多上了一倍。 警局里的线人也感到很抱歉——最近经常接到有关他们的行动的匿名举报信, 有些时候他们没法不走个流程。 稍微想一下就不难猜到这个寄举报信的人是谁。 不知道是那个男孩依旧认为他调查的那件事是他们干的, 还是总算理解到了再怎么对弱势群体友善也不代表他们干的不是黑色地带的事。他像是在认识到力量差距悬殊的情况下, 依然不放弃想要阻止他们的‘犯罪’一样。 他的那些小方法有些蠢, 蠢到都有些可爱。 遇到困难找警察可能是多数人认知里最理想的解决途径, 但那男孩大概一时不会理解到现实比他想得要复杂上很多,不是付出上努力就能达到希望的结果。形式性的审查, 根本不用赫弥斯上心这些事, 长年混迹于黑/道的手下们就知道该怎么处理好和警察那边的关系,让两边都妥善收场。更别提最近所有人都知道皇后区的暗流在变动,即便举报信中有可以算得上‘证据’的内容, 也不会有人想要在这种时候乱触霉头。 至于那些被扰乱的生意,赫弥斯还没放在眼里,算不上造成了多大损失,手下和她提及时看上去都没多大微词。 对此,赫弥斯恐怕不知道小弟们不是没有抱怨,而是心照不宣的沉默。 ——有怨言也没人敢提啊。 老大对那个蜘蛛人的偏向还不够明显吗?那天打斗就能看出老大对蜘蛛侠有些惯着,最近一段时间对方捣了这么多乱老大也什么都没说,看上去是打算任由他折腾。 老大都没说话他们还能抱怨什么。被投诉怎么办,那就老实去警局喝茶呗,还有人敢把老大看上的人怎么样了吗? …… …… 男孩子们的精力似乎总在被各种各样的事情分散,可能举报信没有效果,也或许是终于意识自己做的都是无用功,就像赫弥斯想的那样,就算放着不管,过上一阵子他自己也就不会再执着于没有回馈的事。 之前似乎只要稍微动用一下感知就不难发现他在临近的街区收集证据,但这段时间突然想起来才发现,已经有几天没察觉到他在她据点附近晃悠了。 不过与别的年轻人相比,这个男孩需要忙碌的事情的确更多一些。他有他的学习和生活要投入,还要平衡作为义警的身份,也亏他还能把另一重身份藏好。 混沌魔女对住的地方没什么要求,也不需要一个‘家’,当初搬进皇后去的房子也只是方便不时回去观察看看那个男孩怎么样了。后来见他像只精力旺盛过头的小狗崽,蹦蹦跳跳成长得很欢快,她便将精力投入在了手头的事上,很少会回去皇后区的住处。 这天处理了一个耍花招想要暗地里干掉她的毒贩头目,赫弥斯独自走在街道上,见离住她的那间住房不远,便打算买份碱性饮料然后回住的地方去——冰饮可能是混沌魔女对人类食物最认同的地方了,就某些方面来说,没有什么能比流过一场汗之后来份冰水更痛快的了。 “天气不错的一个晚上不是吗?”正从便利店推门出来的老人看到了她打算进去,便扶着门多等了一会儿,给她过去的时间。 那是个头发灰白的老先生,穿着件旧式的棕色条绒外套,袖口衣边微微泛白,但收拾得干干净净,看上去对生活很认真,手里还拎着刚买完东西的袋子。见她望过来,还冲她友好地笑了笑,布上了些许皱纹的眼角带着年岁沉淀下来的温和。 赫弥斯接扶过门扶手,冲他轻点了下头。 老人见此便松开了手打算离开,但走之前脚步又在门口停顿了一会儿,“哦,时间真是不早了,早点回到家里或者朋友们身边去吧,最近的巡警先生们总忙于喝咖啡而忘了回到他们该回的岗位上……” 最后这句话显然是对赫弥斯说的,但兴许是察觉面前的女孩儿不是怎么喜欢说话的性格,他说这话时没看着她,更像是一个人在自言自语,不让她因一定要回答陌生人的话而感到压力。 赫弥斯没有搭话,皇后区的夜晚确实治安算不上好,但如果碰巧撞在她这里就很难说需要注意安全的是谁了。 时间已经到了深夜,但由于天气已经度过了最寒冷的时候在一天天升温,街上还有零星几个路人。 “砰!——”刺耳的枪响突然间划开安静的夜晚,让还在街头的人们心头都是一惊。 “滚开!滚远点儿,都别挡道!”路灯下一个高大的人影一边跑一边大叫着,男人身上背着一个塞满钞票的挎包,随着他的跑动,绿色的钞票从缝隙间漏出洒落在地上。 几乎不用他喊,那道枪响已经给了所有人警钟。尽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有人都尽可能地找地方躲藏,远离那个男人逃跑的路线。 但不是不是每个人都能有时间躲开。 “嘿,你!——”男人冲着还站在道路中央的老人大喊。 处于时刻警惕着身后有人抓过来的男人可不是绝对在理智线上的,敏感的神经让他觉得看到每个人都有可能是他的威胁——该死,该死,这个老头为什么还不动,他是条子吗,他是不是想要拦下他! “砰!”他抬手给了老人一枪,子弹正中对方的肩膀,老人顿时倒在地上,鲜血从弹孔处汩汩流下。 不不不,他为什么就开了枪呢?——不,这能怪他吗,谁让这该死的老头挡到了他的路。哦他是不是看到了他的脸,该死的!他是不是记住了他的样子,他会将这一切告诉警察,然后一切就会全完了,他不能让这个老头活着! 但就在男人即将再次扣动扳机的时候,一道漆黑的身影出现在路灯下,没有停顿地往他的方向走来。 男人瞬间把枪口对准了那个黑影,“滚开!别过来,要不然我就——” “要不然?”女人侧头看他,声音没有多少起伏,精致的侧脸被昏暗的路灯勾勒出冷清的轮廓,似是她的注意力一开始根本没在他身上,如果不是被他这么一喊,很可能不会分注意到他身上。 对上她目光的那一刻,男人感到没法克制心底的那份战栗,威胁的话也都卡在了喉咙里。他分明比面前的女人高大、比她更有力量,最关键的是他手里还握着枪,完全没必要对谁怀有畏惧。可当女人向他看来时,他握枪的手却都拿不稳了——他不知道让他不安的地方来自哪里,就仿佛稍不留神整个人就会被什么突然间摧毁吞噬一样。 但是他有枪,他只需要用它…… “要不然怎么样?”女人见他一直没有回答,语气里都少了几分耐心。 她的手抵在了他抬起的枪口上,那致命的黑色金属似乎在她眼中根本算不上威胁。 “这样?”修长的五指一收,女人掌心下顿时传来一阵冰冷的脆响。她手中的东西就像是是什么易碎的塑料壳或者泡沫板一样,被碾得四分五裂,一片片黑色铁块从那指缝中砸落在地上发出脆生生的回响,才让人意识到她刚才握碎的不是什么玩具。 那该是什么样恐怖的力量……他面前的是什么怪物…… 男人顿时想要转身逃跑,但他身上的袋子被一股力道扯住,让他一步都难迈出去。六英尺的身高课算不上矮小,他的个头和重量让他在以往的斗殴里无往不利,但此刻他感到他飞了出去,撞在路灯上,灯柱似乎比人类的脊椎还要脆弱,被撞变了形。 第92章 和平纽约6 彼得是听到枪声冲向的那个像是出了点状况的街道上的, 他没有穿他的制服,可这不妨碍或许有别的他能帮到忙的地方。 当他闯入灯光下,看到的就是飞出去的男人, 以及赫弥斯向男人逐渐走去那一幕。 “嘿,你不能这样……”彼得快步横在了她面前。 对方视线落在拦到面前的他身上,脚步也停了下来。 但男孩的话说到一半顿住了, 路灯下更多的一幕闯入他的视线——洒落在地面上的一地钞票、路人惊慌地看向这边的眼神,还有, 倒在地上的老人身上明晃晃的血迹…… 彼得张了张口, 被那刺目的血色晃得有点说不出话, 恐惧让他的心脏都提了起来。 “本叔叔!!” 为什么, 本怎么会在这里! 他快步向倒在地上的老人冲了过去。血水渗透了本的外套, 一时难以看出他身上的伤势, 男孩手忙脚乱地去堵还在流血的伤口,惊恐和无措已经让他完全不知道他能做些什么。 ——枪击, 伤口,流血, 抢劫犯…… 杂乱无章的碎片塞满了他的大脑, 刚才发生的事让他不敢仔细去回想, 他感到他差点失去了这位他挚爱的亲人。 “孩子, 你叔叔不会有事, 交给我来吧,去拨急救电话, 剩下的让我们来帮忙好吗?”那个拿枪的抢劫犯已经失去了威胁, 有做过护工的好心路人上来帮忙。 彼得沾了满手血,急救课上学过的知识都全忘了,被人轻轻推了推肩膀, 才意识到缓缓地松开了手。 “别露出那样的表情彼得,”本脸色苍白地轻喘着气,还向他的孩子挤出一个虚弱的微笑,“这把老骨头没你想象的那么脆弱……”本肩膀上的伤不算致命,但麻木的疼痛让他近乎失去力气,随时可能昏过去,但即便如此他依旧努力安慰着他身边明显有点失神的孩子。 是的,他不能这样一直傻在这儿,彼得握住本的手,已经稍微平静下来了一点。他需要去叫救护车来,还要报警…… 那个伤害本的人、他不能让他逃掉…… 还有刚才…… 但等他看向路灯旁的时候,抢劫犯依然倒在原地未起,但是街道上已经没有了刚才另一人的影子。 …… 这注定是一个难以入眠的夜晚。 受伤的本,焦虑不安的梅婶,刚从家中离开的做完笔录的警察…… 彼得坐在客厅的餐椅上,目光没多少焦距地落在夜色浓郁的窗外,脑袋里乱成了一团。 本叔不愿在医院过夜,即便医生建议他留院观察上一阵子,伤口仍然存在一定风险。但没人拗得过这位倔强的老人。 今天原本是该由他去商店的,是的,梅婶提醒过他几遍她需要一只黏胶用来修复厨房坏掉的餐具把手,可他忘了好几次。 如果他在放学的时候去买了,本也不会在下班之后的这么晚的深夜出现在商店。 他为什么没早点回来,为什么没能在他的家人需要他的时候在他们旁边。他总在想要帮助更多人,但是他差点连自己的亲人都没能保护得好…… 彼得眼睛有点发涩,可能他在窗边吹了太久的风,但困意依然一点也没有,他觉得就算回到房间也不会睡得着。这一天是周末,他不用去学校,也没什么别的事需要做。 彼得抓了抓头痛的脑袋,天快亮的时候离开了客厅,以免被起来做早餐的婶婶发现他一晚上没睡。 他下楼买了瓶牛奶,原本是借这个机会出来透透气,但又担心梅婶找他,于是并没在外停留太久。 上楼的时候,手中的牛奶盖还没被他拧开,彼得听到一道清脆的开门声在走廊上回响。 与他在同一层的一间房门打开,穿了身黑色运动外衣的熟悉身影从中走了出来。 她竟然在家…… 彼得没想过会在这会儿看见她,一时都忘了和她打招呼。 见对方只短暂地瞥了他一眼就收回视线,彼得才反应过来上前一步匆忙开口:“我以为……我以为你昨天不在家——我们昨晚见过的,你救下了我的叔叔。抱歉,我应该昨天就该向你道谢的,但是……” 但是黑发的小姐昨晚一句话没说就离开了,虽然最后走的方向和他回家的方向一致,她房间里的灯却一整晚都没亮起过,让他以为她并不曾回来。 她那时制服的是一个持枪的抢劫犯,她救下了本,但当时他却误以为她想要…… 一瞬间有很多话挤在了嘴边,让他牙齿有点打绕,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再次与黑发的小姐打照面彼得多少有些紧张,他上次和她面对面还是她揍了他的那次。但彼得也知道,会对她感到紧张的是‘蜘蛛侠’,而不是‘彼得帕克’。 一直以来彼得以为他对这位黑发小姐有一定了解了——尽管他到现在连她的名字都叫不上来——他见到过她很多次,也调查过不少有关她在做的那些生意。但每一次,他又觉他都像是重新认识了她一遍。 她是这附近地下黑帮的首领,经管着附近武器、毒品一类的生意,跟别的黑帮头目没什么不一样。但同时,她会制止一个家暴的父亲,会禁止手下去欺压女人和孩子,会拦下一个持枪的抢劫犯…… “我当时不知道你在对付那个抢劫犯……”他为什么那时会以为她想要对一个无辜的路人出手?如果她会这么做的话,之前他闯入她的面前,她也不会那么轻易放他离开了。 年轻的男孩知道这世界比他想象中的复杂,义警的生活也只让他看到了这个社会的一角。他知道有时黑白不是完全对立的,事情也不全是可以用好或者坏来定义,可清楚这一点不代表他知道该怎么面对那些。 哦是的,他怎么可能知道怎么做,他连怎么平衡好义警身份和保护好家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做——他这一段时间放学之后总是回来很晚,有时莫名其妙地消失在自己房间也总引来本和梅的担忧,他们都很担心他,可他不知道该怎么和他们解释他正在做的事。他们爱他,但他却像是在不停伤害他们一样。 那个清冷的脚步声没有停顿地往他的方向——楼梯口的方向走来。 彼得想,他或许还是有点了解邻居小姐的,就像……他知道她很大可能不怎么有心思理会没有什么意义的道谢一样,直接会选择绕开他离开一样。 “抱歉,请原谅那时的我……我只是想说,真的谢谢你救下了本。”少年说到最后,微沙的嗓音有点沮丧。 她是不是一直清楚她在做什么?比如建立一种特殊的秩序,以此来维持平衡或者庇护那些弱小的人?哪怕方法并不被允许。是这样吧,她看上去一直清楚自己的目标。 他以为他已经足够坚定自己选择的道路了,可是这么看起来,他根本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或者该不该做下去。 他低着头,有点自暴自弃地接着说了下去,“我总想要帮助更多人,我也以为只要努力确实确实可以做到我希望的那样,但是,但是,我差点连我的家人都没能保护好……” 面前突然落下了一片阴影,彼得感到一股清冽的香调离他很近,有一瞬间他感到自己像是闻到了冰霜的味道,但是冰分明不会有味道。 “那是因为你还太弱小。” 本以为会直接与他错身而过的人意外地站在了他面前。 “学着让自己不断变强。” 传世的宝石一般漂亮的红瞳将他映入眼中。 “永远别停下。” 彼得呼吸滞了半拍,心跳突然有点失重,一时有些说不出话,为那近在咫尺的容颜,但,这次不同于之前几次的压迫感。他感到、他感到……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是说,当黑发的小姐看着他时。 ——他感到他像是她眼中全部的期待和渴望。 可,可这只是他的错觉吧,以邻居的身份来讲他们才不过第二次说上话。彼得喉咙发紧,可那片明红的颜色像海潮,让他不知道该逃去哪里。 不不不,为什么要这么紧张? 她是在鼓励他吧,她听到了他的那些那些乱七八糟的抱怨,只是给出了他些鼓励和建议。 他是不是该告诉她他会努力,说感谢她的好意——但这样听上去会不会显得太过公式客套。万幸一个突然出现的声音帮助他摆脱了这种不知所错的新手困境。 “彼得,你在外面吗?”一旁的家门传来梅婶的声音。 “噢,梅,我在……我只是遇到了……” 梅已经推门走了出来,她看到了正在交谈的两人。 彼得忙给她解释:“咳,梅,这位是前不久搬来的那位新邻居,昨天晚上也就是她救了本叔叔。” “老天,我竟然不知道,”梅吃惊地捂住了嘴,这位一向稳重的女士甚至有些语无伦次,“噢抱歉,我该早点去拜访你的,我为什么没早点去呢……你帮了他,是你救下了他……谢谢你,真的谢谢你当时愿意出手帮忙。” 她和邻居们间的关系相处得不算糟,也知道楼层里有新邻居搬来,但由于从没与对方碰上过,让她到今天才第一次见到这位新邻居的模样。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梅看了看两人,“如果你的时间充裕的话,在你空闲的时候能邀请你来我们家做客吗,我们希望能在本身体恢复些之后好好感谢你。” “Emm梅,其实……” 没等彼得说上什么,他发现手里那瓶还带着点凉气的冰牛奶被人抽走了。 一直没说话的赫弥斯拿过那瓶冰牛奶向梅举了一下,意思不难理解是这算做她的报酬。 “不用客气。”她说。“我最近有些忙,不常回来。” 拒绝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 虽说对这样的回答算不上意外,如果她真的答应了反而才会让他紧张,但彼得总觉得哪里有分说不上的失落,见她打算离开,彼得觉得等会儿或许得跟梅解释一下这位邻居小姐的脾气,免得性格内敛的婶婶会以为自己刚才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让这位新邻居不愉快了。 就在他想要不要跟她说声再见的时候,已经迈下台阶的黑发女士又抬头看了他一眼:“你今天不打算出去巡逻了吗?” 巡逻?彼得愣了下,她说的是什么巡逻? 片刻之后,当看那双眼睛里浮上些带着的消遣的笑意,彼得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往上翻涌。 等等,她说的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为什么,为什么。 她知道!她竟然一直都知道他的身份!!!? 第93章 和平纽约7(修改) 彼得被赫弥斯突如其来的话问得措手不及, 心脏都差点从喉咙里跳出来。 她是怎么知道他的身份的! 不!要命的可不只这一点——梅婶可还在他旁边站着呢! “巡…巡逻……!是是是啊,我参加的乐队社团最近有游街的活动,社团老师确实要求成员多在活动的街区巡逻看看, 以保游街那天不会出什么问题!”彼得磕磕绊绊地说着,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解释了什么。 如果他不解释,梅说不定一时半会还不会从一个简单的词汇里听出什么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但听他这么一说, 梅却疑惑地问道:“是吗彼得,可是我怎么记得你前阵子告诉我你退出乐队社团了?” “啊, 这是因为, 因为……我被临时征用了, 社团的大鼓手最近身体不舒服, 是这样的!抱歉梅, 我们有点别的事情聊, 如果没有什么急事的话,我出去一会儿, 很快就回来!” 短短一个早上的经历让彼得觉得他像是坐了趟过山车,不知道哪一处转弯他可怜的心脏就会离开它该在的位置。他以前的承受能力有这么差吗? 但惊喜——准确来说是惊悚——的事仿佛无处不在, 等他跑下楼又发现一件让他能从弯道上甩飞出去的事——他竟不知道什么时候抓上了邻居小姐的手腕, 一路拖着她跑出来的! 理智稍微还在线一点他都不会干出这样的事, 他是不是离被她塞进垃圾桶不远了……邻居小姐竟然一路上什么话都没说, 天知道彼得有多觉得他还能好好地站在她面前是个奇迹。 彼得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 她看上倒是去没什么生气的迹象,抱着臂漫不经心地倚在绘满街头涂鸦的墙壁旁, 似乎等着他主动开口说上点什么。她的胳膊之间还有着那个从他那里拿走的牛奶, 玻璃瓶上微微泛着雾珠儿。 她今天心情好像不算糟,又或者接下来也没什么要赶时间的事? 彼得挠了挠脑袋,他似乎把邻居小姐想得太恐怖了, 其实……其实她一直都很好不是吗。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有关我的事?”彼得没有直接表明自己的身份,而是试探性地问出了这么一句——即便他知道在这种事上误会的可能很小,但依旧还抱有一丝幻想他们会不会说的不是一回事。 “知道什么?你穿着玩具服在城市里飞来飞去这件事?” 那不是玩具服,那是……那是制服。 彼得闷闷地想,他以为他已经做得足够有模有样了。 ——他为什么还抱有幻想以为她没认出他来,她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要不然她为什么会和一个没什么交集的高中生说上这么久的话。 邻居小姐紧接着又给了他沉重一击:“一直都知道。” 彼得:“……” 打击一个接着一个,可怜的心脏甚至都有些麻木不惊了。他以为他的伪装没什么问题,到底是怎么被发现的? 她说一直都知道…… 两人一共没见过几次面,也就是从他闯入她据点的那一天就看出了他的身份? 最重要的是,如果是这样,那她也应该知道这段时间以来一直给她的势力捣乱的人是—— “我还以为我的装备没那么容易被认出来,”彼得一头小卷毛都跟犯了什么错被人逮到了一样耷拉了下来,微沙的牛奶嗓也有气无力地降了几个音调,“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这惨兮兮的样子看得赫弥斯唇角都忍不住抬了下,她今天的确没什么需要赶时间的事,所以就多和他玩了一会儿。欺负一个实力与她相差巨大的对手不会给她带来什么满足感,但不得不说,看着这个小朋友可怜巴巴的样子却让她意外感到有趣。 “我的能力比较特殊。”赫弥斯说了句。 这不是什么需要解释的事,赫弥斯其实也没有什么提及她能力的必要。一个人的肢体动作、发声方式、潜意识里的小习惯都容易将那人暴露,如果不经过刻意的训练,哪怕不从他身上的气息判断,稍微接触时间长了也很容易能认出来。但她也说不上为什么的就是这么多余地解释了一句。 只不过,在男孩刚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她喉咙间又发出一声低笑,红瞳中带着几分兴味:“——尽管你的伪装确实烂透了。” 于是那个稍微拾回了那么一点信心的小卷毛又耷拉下来去了。 彼得清楚他并不是什么唯一特殊的人,这世上存在的奇迹很多。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天空中飞着的就不只有飞机和飞鸟,还有一位友好的奇迹之人。以及尽管没有亲眼见过,但据说人们之中也生活着很多变种人。 所以彼得在被这位邻居小姐揍的时候没感到多么不可思议,只不过只不过……她可真厉害,她为什么像是无所不能。 男孩知道两人之间的差距,他声音闷闷地问道:“你会把我的身份说出去吗?” “说给谁?”赫弥斯反问。“告诉你的婶婶叔叔,让他们管好你别乱跑?” 彼得惊讶地看着她。 他的确不想让本和梅知道,但所有糟糕的情况中,让他的亲人们知道反而是最轻松的情况了——当然,如果可以他也不想让他们为他担忧——彼得更多担心的是他的身份暴露在他阻止过的罪犯、或者看他不怎么顺眼的人面前,那样会给他的家庭带来一场难以想象的灾难。 邻居小姐却似乎根本没把他的身份说出来的打算。不过好像也没那么难想,她如果想要收拾他一点也不算难,也用不着这种小手段来对付他。要是她有利用他的身份做些什么的打算……也根本不会和他说上这么多。 “别再给我捣乱,我会当作没看见你。”把人逗得也差不多了,赫弥斯直起了身子不打算继续闲聊下去,她可没心思就孩子的成长困扰浪费一个上午的时间。 但就在赫弥斯打算离开的时候,彼得却赶紧上前了一步,问出来一个他一直都想知道的问题:“你之前不允许手下欺负女人和孩子,是因为你想要保护那些人吗?” 发生了这么多事,他再怎么也没法把邻居小姐当作坏人来对待了,是不是和像他想的那样,她只是想以她的方式建立秩序,以这样的方式来保护那些没人庇护的人? 赫弥斯眼中带着点不解,禁止手下欺负弱小跟保护想要保护那些人有什么联系? 她问:“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你保护了那些弱小的人,难道不是这样吗?” 赫弥斯扯了下嘴角,从男孩那带着信任和期待的眼神里她觉得她猜到他为什么这么问了。她没留情地打破了他的幻想:“那是因为放着手下那些人欺压比他们弱的人会让他们越来越没用,他们就算选择对手也要选择实力相当的。如果只要不欺压弱小就让你觉得是什么善行的话,那么,听到他们干掉的对手都是黑帮、毒贩可能会让你更好受些。” 彼得怔了一下,可能是没想到现实与他猜想有这么大差别,“但是……但是你还有一次阻止了一个家暴孩子的父亲。” “他挡了我的路。” 男孩垂下了眼睛,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问:“所以昨晚那个抢劫犯也是……?” 赫弥斯轻笑了一下,这次不需要她再解释什么他应该也不会误解了。 面前的男孩低垂着头,那头微卷的短色棕发看上去很柔软,即便打破了他的幻想他好像也没再对她做出什么防备的动作出来,不过也可能还没从那破灭的幻想里恢复过来——但她记得已经教过他一遍了,现实可不是照着孩子的幻想变出来的。 赫弥斯以往不怎么喜欢柔软的事物,柔软意味着脆弱,但眼前这份柔软她却说不上讨厌。因为她也见到过,在必须他上前面对的事情的时候,这个看上去没什么脾气的小家伙也会变得异样的坚强。 他以后会给她带来什么? 可能是那份柔软确实吸引到了她,赫弥斯突然想揉一揉他的头发,修长的五指伸向了男孩,只差一点就要触碰上他的发梢,但,在最后……却落在了男孩的后颈上。 那是一个极其敏感的位置,脖子处刮过一阵冷风就能让人忍不住战栗了,冰凉的触感甫一触碰到皮肤让彼得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后颈同时也是一个会让人有十足危机感的位置,是不能触犯的领域,没谁会想被人轻易控制致命的命脉。 但除了最开始的那个冷颤外,男孩明亮的褐色眼瞳只是抬起迷茫地注视了她一会儿外,竟没有在第一时间反抗她的桎梏。 为什么?就这么相信她不会对他做什么? 赫弥斯食指与拇指按在男孩脖颈的两侧,轻轻地捏了捏脉络处脆弱的皮肤。 指尖下的皮肤这次几乎是可以感受到的快速蹿了上来,被她握在掌心的男孩已经不像刚才那么平静了,低下的脑袋能看到发红的耳尖。 又一次的,赫弥斯感到血液像在身体里沸涌一样,有什么在吸引着她,忍不住想要摧毁,忍不住想要破坏……忍不住想要做点什么来平复她躁动的骨骼。 但看着那个有点无措的小朋友,赫弥斯最终忍了下来。 就每次小家伙给她带来的这种感受来说,她想或许魔鬼们没带错路。 “我所做的事不是和你理想中的结果没多少差别吗,毒/品和枪支不会流向无辜的人,在我手下干活的那些人,他们不会主动向女人和孩子出手。换一个人掌握局势可不会有这份好心,警察也不会让一切变得更好。” “可……”可这样不对……但彼得也已经不知道什么样的方式是对的,就如邻居小姐说的,回到那些只追逐利益的家伙们来管理这一切的局面只会让现实变得更混乱。他不知道…他不知道如果是他的话能做到些什么,也不清楚该赞同还是不赞同她的做法。 “如果你还是想阻止我……”面前的声音带了些许笑意,“有一个简单的方法可以让我停下。” 彼得终于再次抬起了,他看到,那双红瞳依旧在注视着他。 “——除非你能比那些事更让我感到有趣。” 第94章 和平纽约8 ‘如果你想阻止我, 有一个简单的方法可以让我停下。’ ‘除非你能比那些事更能让我感到有趣……’ 彼得觉得他今天一天都是过载状态,但听到邻居小姐最后那句话时,整个人就陷入彻底当机状态了。 ‘有趣。’ 太糟了, 彼得已经记不清他最后是什么反应——也或许根本没做出什么像样的反应——脑海里几乎一片空白,记忆里隐约留下印象的是压到他面前的黑影,以及他那温度一刻都没降下来过的耳尖和脸颊。 彼得不清楚她最后的那句话是不是又像之前那样在逗他——虽说他觉得邻居小姐不会开这么无聊的玩笑——但糟透了的是, 他真的思考起了什么样才算得上有趣。 可…可为什么是他? 彼得一瞬间想到了很多人,他的同学, 汤普森, 丽兹, 布拉德……他们都是在学校受欢迎又很容易能吸引人目光的人。 但是他……他很难和有趣挂上什么边, 性格在同学中算不上活泼, 或许都可以荣列最不有趣的那类人。就像他连这会儿该说上些什么都不知道。 彼得想那或许不是邻居小姐一时兴起说出的那些话, 不是什么挑逗,也不是他曾见过的女孩子捉弄一个不起眼的木讷男生时眼中藏着的轻视的戏弄。因为……当他看着她的眼睛, 再一次的,就像她不久前将他装入眼瞳那时一样, 他觉得他是被期待着的。 将最近发生的一切联系到一起的话, 有一些他认为奇怪的事情似乎就很好理解了——他闯入她面前, 她却由他离开;他前段时间给她的势力添了很多乱, 可没人出面对付他。邻居小姐看上去不像会容忍挑衅的性格, 但他切实地感受到他在她那里得到了一份耐心。 她为什么会对他这么的…他是说这么的投入目光? 彼得觉得只有一个答案能解释她对他的关注——因为他被放射性蜘蛛咬到过,是个经历过身体变异的拥有点特殊能力的人。 可是她又没有要求他说出他的能力细节, 也没想过把他绑起来研究。 不, 他在想什么呢,她怎么会做那样的事。 因为他们都是拥有不同于常人的力量,她把他当同类? 呃, 好像也没道理。 彼得没想清楚为什么,但是从那天之后他感到有什么在悄然发生变化了,他在她面前时也不再像以前那样紧张。 …… 完全熟悉变异给他的身体带来的转变后,彼得最先让自己学会的就是用蛛丝在城市中穿梭跳跃——那让他觉得他在飞翔,但又与飞翔有些不一样。 作为蜘蛛侠的时候彼得时常在高层的顶楼落脚,有时是方便观察街道上的突发事件,有时是想要观察这座城市,不过偶尔也仅仅只是需要一个不被人发现的地方短暂地休息一下。 他爱这座城市,也因此想要好好守护它。 它真的很美,但他没法将他看到的有关这座城市的模样分享给任何熟悉的人,偶尔也只能将看到的惊叹的一幕拍下来回去和内德分享。 “我…嗯,我今天被留堂了,因为我这周是第三次迟到,沃伦女士一定是被我气坏了……”彼得一边往嘴里塞着三明治,一边声音模糊不清地说道,“但今天早上那场意外我也没料到,如果我不拉一把那个过马路的男孩,他说不定会被那个没及时刹车的货车撞到……” 以前彼得从没想过当他站在几十层高的大厦顶部的时候身旁还会有另一个人在,但现在穹顶之下有一个人和他一起看着同一座城市。 “然后那个小男孩的母亲就拉住我说……”彼得终于把最后的面包咽进了肚子里,一同被他吞进去的是可能只有他自己才能听懂的故事的后半段。 金属护栏旁站着的黑发女士目光始终落在夕阳笼罩的街道,她像是在观察什么东西,一句话也没说,不知道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 好吧,这其实不是一个有关分享或者有关友谊的相遇,也不是两个约定了一起玩的中学生要到天台聊聊天,他们只不过碰巧在一栋建筑顶楼上遇到了,一直在说话的只有他一个人。 彼得也没想到会在这个地方看到她,他从刚开始的担心随意靠近会不会让她感到被冒犯了领域,到发现她并没对他占领了一部分地方做出什么反应,再到在她身旁讲着从早上几点到的学校到放学后帮助了两位迷路的老人这些琐碎的事。尽管不确邻居小姐有没有听得进去,但……但这感觉也的确像是有一位认识了很久的朋友听他絮絮叨叨说了这么久的话。 不过,不过他们算是什么?……邻居小姐似乎不会把他当作朋友吧。彼得觉得他们之间有种说不上的奇怪,上次她和他说了那些话之后,他们也没再遇上过。 彼得攥着手中的头套,突然想到了有件他一早就想告诉她的事。 “有一件事我需要向你道歉,”他说,“我调查到了向中学生贩卖武器的那个人,那不是你们的人做的,我很抱歉当时误会是你做的。” 可能是话题变得多少引起了她的兴趣,她总算回头看了他一眼:“你一直在调查这件事?” “啊?嗯……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一直到昨天我才抓到了那个贩卖武器的人,将他送进了警察局……” 赫弥斯挑了下眉,也就说他有阵子不见了踪影就是还在查着这件事。 听上去男孩已经将人抓到了,也算得上是个完美的结局,不过他讲起调查的结果却似乎不怎么开心。 “那是一位父亲干的,一位中产家庭的父亲。他的妻子很早过世了,他和他唯一的孩子一起生活,但是他的孩子死在了一场校园暴力事件里……”彼得声音有点低,“罪魁祸首的那个学生还没到达负刑事责任的年龄,又是个有钱人家的孩子,有人帮他遮掩真相,他最终没被判刑。所以那位父亲花光了家里的所有的积蓄去购买那些武器,卖给,或者直接送给遇到的学生,都是因为……” ——想要报复。他已经一无所有,孑然一身。他想要报复这个让他失望的世界,他想要伤害了他孩子的人付出代价。 男人在学校附近蹲守了好几天,彼得猜他在等机会接近害了他孩子的那个人,但是在他有机会动手之前,彼得已经找到了他。他说这些的时候有些低落,可他最后还是抓住了他。但当法律没法执行正义的时候,人们又该怎么办呢? “你在同情他?”赫弥斯冷不丁地问。 “没有,我没有,他的做法也伤害到了无辜的人。只是…只是他也找了很多的途径想要给他死去的孩子一个公道,可是他最终没等到一个公平的判决。”至少在他被捕之前是这样的,但由于一部分流通到学生中的武器到现在还没回收回来,他造成的这场危机事件受到了媒体和社会的关注,他孩子的那件案子也得以被拿出来重新审理来。 彼得也在偷偷地帮忙收集证据,这是他唯一能做上点什么的事了。可不管怎么说,就算这次那个有钱人家的男孩受到了判决,一切对那位父亲也来得太迟了。 赫弥斯看了那个沉默的男孩儿一会儿,那双不带多少情绪的红瞳重新将视线落在了远处:“如果他想要复仇,他该用塑/胶/炸/弹绑在害死了他孩子的那男生的轿车引擎上,该拿着SPP对准那个男生的父母问他这两个人他想选一个谁,这才叫复仇。” 彼得:“…………” 虽说他不是很意外邻居小姐是会说出这样的话的人,但这是什么反派发言…… “但他把武器当作玩具卖给给不知情的年轻人,只是想要更多人变成他孩子那样的受害者。”赫弥斯说,“那些小玩具被发现得早,威胁性跟可能带来的伤害还没被展示出来。向没有反抗能力的人转嫁伤害,那不是什么报复,他已经跟伤害了他孩子的人没什么区别。等到闹出几条人命出来,他就可以冷眼嘲笑当初对他的经历无动于衷的人是他们的自私导致了这一切。” “如果他报复的对象只有伤害了他孩子的那一人,你就打算放过他了吗?”赫弥斯问。 彼得想了一下,他会怎么做?他会放过那样的人吗?……但是他该因自己觉得怎么样而去那样做吗?如果当初那个抢劫犯真的伤害了本叔,他又能保证他会理智地将犯人交给警察吗。 “想好你是为了什么而战斗的,不必因别人造成的结果而自责,也用不着因自己没法顾及所有事而感到后悔,做好你自己觉得应该去做的就可以了。” ……这是在安慰他?彼得看着她,尽管那清冷的嗓音像是在陈述对一件事的观点,听不出什么情绪来,但彼得却觉得她似乎在指导他不要走入奇怪的误区中——虽然邻居小姐看上去不像是位合格的老师,也应该不是什么喜欢讲道理的人。 正当彼得想要说点什么的时候,就看到那双赤色的眼瞳里带着散漫的笑,“——然后早点将我抓进监狱,或者将我干掉。” 彼得:“…………” “等会儿早点回家,今天晚上不要出。”赫弥斯说完,又望向了面前的城市,她这次的目光落在的是靠近河道的一片工业区,灯火初升的对岸就是曼哈顿。 “有什么事要发生了吗?”彼得问。 “嗯,今晚会有些变动发生。”赫弥斯咬了下唇锋,声音里已经隐约生出了一丝兴奋,那双红瞳里映着落日余晖最后的一缕光,夜幕像是即将在她的期待下拉开帷幕。 ——有人忍不住想要亲自动手除掉她了。 等待了许久的鱼即将入网,赫弥斯也没想到这一天会到来这么早,这一晚说不定会是个精彩的夜晚,但愿不会让她失望。 位于高位的那位地下黑/道的首领不会在乎某个地方的哪条街道死了哪几个小头目,又多出哪几个搅局的人。那样的人出现得快,消失得也快,不用他看上一眼就迟早会有被吞并的那一天。但当某一整个城区的毒品和军/火的交易链都从他手里断开之后,切实被动到了利益的天秤,那意义的可就不一样了。 “会有危险吗?”身旁一个声音突然道。 赫弥斯皱了下眉,将唇角的血舔去。危险?如果不危险她才想知道该怎么办。 …… 彼得已经找到了他藏起来的书包,将制服收回了书包里,他独自走在了回家的路上。晚高峰时段的主干道车水马龙,人行道上人来人往,街上几乎被鸣笛声和人群的声音塞得满当当的。 ‘今晚别让我在外面看到你。’这是邻居小姐给他的倒数第二句话。 她似乎已经猜到了他接下来会问‘需不需要我的帮忙’这样的话,直接堵断了他说这样话的机会。 ‘我会尝试控制伤害损失的范围。’这是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单独听某一句似乎没什么,但两句话放在一起时,威胁的意味就很足了——老实在家睡觉,我会尽量让接下来发生的事造成的破坏在可控的范围内,如果你不这么做的话…… ……她便不会顾及普通人。 不过,彼得猜她没说完的话里还有着如果他不听话会给他一顿苦头吃的警告。 她最后看了他一眼,然后就从原地消失了——是的,直接不见了踪影,他的视线范围没能再找到她的影子。 彼得能怎么做呢?虽然不知道今晚会发生些什么,但不管她是在担心他给她拖后腿,还是怕他给她捣什么乱,她也根本没给他掺和进她的事的机会。 以前彼得从不觉得她是魔法师,毕竟邻居小姐都是用拳头揍人的,而且还真的挺疼的,但最后一幕让他觉得她像是在他面前用了一个移形换影。 他也不知道该不该这么听话……但是如果他非要和她对着干,那才有点…有点让他看上去太过孩子行为? 时间不算早,他拐入了一个人流相对稀少的街道,打算超条近道回家,但却这时看见一辆停在路边的货车旁站着两个体型格外结实的男人。 那两人口音奇怪,交谈的话里大意是检查一下货有没有问题,上了桥就到出货的地方了。 彼得从看见那两人的那一刻就低下头,绕开他们多走了两步往里道走去。说实在的,那两人的长相真给人一种多看上他们一眼就会被视为挑衅挨上一顿揍的人,如果不是他们手中只拿了雪茄并没有端着冲/锋/枪,不说是货车司机,说他们是雇佣兵他都觉得没什么问题。 他走到街道尽头正打算转弯,短短一会儿那两人似乎也完成了验货准备重新发动车子。 但就在货车后门即将关上的时候,不经意间最后瞥到的画面却让彼得脚步猛地一顿。 敏锐的视觉让他注意到了黑黢黢的车厢里一个蜷缩在地的衣服破旧的孩子,不,不是一个,那个孩子身旁还有着另外的幼小的影子…… 那些人说的货难道就是…… 他们绑架了那些孩子!?? 第95章 和平纽约9 暮色完全沉了下来, 东河沿岸一片昏暗。 河道附近的一栋机械工厂没有亮灯,从远处望去只看到一片朦胧的黑影,隔岸仿佛彻夜不眠的大厦的灯火给这块寂静的地界提供了唯一一份稀薄的光亮。 没有灯光的迹象不是因为工人完全到了下工的时间, 而是这个地方已经关停很久了,表面上这是间向外正常供应的制造厂,但实际是为其下藏着的武器制造行当做的掩护。 赫弥斯曾经到过这里一次, 那一次与这里的管事人的交流并不愉快。不同于皇后区其他很快接受了这片地区的交易由谁说了算的各方头目,这里的管事人始终不愿对合作表态。既然他们听不进去和谈, 赫弥斯就请他们什么时候考虑好了再重开生意。 而就在前天, 工厂的主人提出想要谈谈。 ‘谈谈’。 怎么谈? 用加特林聊一场吗?——千万别是这么无聊的方式, 不然可真是浪费了支撑了她这么久的兴奋。 真正想和她谈的又是谁?这个答案就简单得多了。 简略到了极致的布局似乎根本没打算掩饰这是一场陷阱, 但, 赫弥斯没负对方期待地赴了这份邀约。 差不多也是从那天开始, 一些本已安分下来的能说得上话的黑帮头目们又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不过谁也没乱做什么小动作, 而是微妙地保持着观望的态度,仿佛听到了什么风声的人们屏住呼吸安分地呆在自己的位置上, 等待着一场即将到来的变动再决定往哪边站脚。 刚一踏入工厂, 黑暗里横空传来一阵刺耳的锐响。赫弥斯抬起手用魔力张开防御, 一种看不见的物质——也很有可能是能量团, 撞击在她身前的防御护盾上形成一场小型的爆炸, 但视线所即没冒出一丝火花,只有荡开的空气浮现出肉眼看见的波纹。 这么急切想要她的命?这就是说好的谈谈吗。 但这种直来直去的作风——她可真是太喜欢了! 赫弥斯挥手让跟来的手下退下, 独自走了上去。 刚才那东西是什么?看不见的子弹?冲波能量?不过最后命中时还造成了爆炸, 她没见过哪种热武器是这样。还是说…… 不等她考虑出个结果,阴影里走出来一个男人,对方手上空无一物, 不像装备了什么武器。但男人抬手五指对准了她,又一道,不对,数道之前那样的看不见的波纹划破冰冷的夜色向她飞来。 这人不是人类? 不对,是人类,只不过是人类之中比较特殊的一些人群。 …… 那个孩子看到了他……彼得是这样觉得的。 在货车的后车厢即将关上之前,他似乎感到了他的视线,然后望了过来,但那双与黑暗融为一色的眼睛如同看不到一丝光亮的枯井,既没有被人发现遭遇的惊喜,也没有向他发出求救的意图。 彼得握紧了书包,在车子发动时跟了上去。 他不能放着他们的遭遇不管。虽说……他知道他可能没法准时回家了,但只要尽快将那些孩子救出来,不被邻居小姐发现,就不算违约了吧。 那辆车已经汇于车流之中,彼得借着黑夜和建筑的掩护穿上了制服,没惊动司机的情况下跳到了车厢顶部。 “嘿,你们还好吗?”破坏了门锁钻入了后车厢内,里面竟真的关着五六个孩子,他们在看到他时都防备地站了起来,看过来的视线里带着警惕。这些孩子都到了上小学的年龄,但却被人夺去了他们本该享受的人生。 彼得没有直接靠近他们,“别害怕……我是来救你们的,我是蜘蛛侠…不过你们可能没听过这个名字,但这都不是问题——我会救你们出去,帮你们所有人逃离这里。”彼得轻声说道,“他们将你们关起来的是吗?……那些司机?还是说还有别人?” 其中年龄看上去稍大一点的那个,也是之前和彼得见到过的那个男孩,他主动往彼得的方向走了一步,黑沉的眼睛望着他,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道:“你来救我们?你为什么觉得你能救得了我们?” 这不算一个难回答的问题,只要解释一下他们他能做上些什么,让他们愿意相信他就好了。但男孩的语气却让他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而其他孩子在听到他这样问的时候,似乎慢慢往后退了几步。 “我可以利用这个东西制作能承受一辆轿车重量的蜘蛛丝……”彼得指了指手腕上的发射器,“我还有一点儿特殊的能力,力气也不算小,如果你们愿意,我可以带你们离开。” 他们似乎格外谨慎,彼得先来到车厢是想看看自己的猜测有没有出错,既然他们的确遭受了绑架,如果让他们相信他比较困难,那么最好的解决方法是看看有没有办法让司机停车。 但男孩打量了他的装备一会儿,却没有再问什么,他没有声息地笑了起来。 下一刻,男孩手中暴起的电光将他整个人拍在了车门上。 左腕的发射器因强电流遭到破坏,彼得摔到了地上,他看到逐渐向他走近的男孩枯寂的眼瞳中第一次漾出笑容。 “我也很特殊,现在这样呢?你还觉得能救得了我们吗?” …… 混沌魔女战斗的方式与常见的法师不同,和她的魔女同类们也有点差别。不像别的法师喜欢远程作战的优势,她在战斗时会直接选择用魔力强化身体进行战斗。 但能毫无顾忌地用近身战倒不是完全因为魔力的强大和不用顾忌死亡,而是她身体构成本身就趋于混沌。如果说一般的法师像是魔法的中转器,那么她可以算得上是半个力量体了,身体构成更为强韧,普通伤害不会在她身上轻易留下伤痕。选择近战虽说更多是为享受战斗,但直接上手也不会比那些咒术类的魔法更弱。 吃过对方一轮攻击,面前又飞来的无数看不见的弹道,完全不给她冲上前的机会。就在那尖锐的破空声音响起的同时,她身后也窜出一股冰冷的气息,像是蛇在背后吐信一般。与此同时,脚下的水泥地面突然像松软的流沙一样陷了下去。 猝不及防被三方夹击,往哪里躲都像被封死了一样。赫弥斯扬手挡上了那五道弹道,但她低估了最后一下爆炸的力量,即便是她的躯体,也被炸开了血花。还挺疼。 地面还在深陷,背后阴冷的攻击同时而至,赫弥斯反手回击的瞬间,看到那人接近蛇一样的竖瞳和布于脸部的灰色鳞片。 果然,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些人应该是—— 变种人。 骨骼似乎都在发烫,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遇到让她这么兴奋的战斗了。 不着急,让她来先认一认这些对手们…… …… 轰!!—— 火光点亮了深夜阴翳的夜空,半个工厂的屋顶都在强大的气流中被炸飞了出去。 赫弥斯站在废墟之上,红瞳这会儿亮得惊人,像是从地狱里借来了一缕的火光,看上一眼就能被那灼热的烈焰烫伤。 两个,三个,四个,五个…… 她面前的地上倒着五个黑影。派了这么多人来,对方想取她性命的意图也很足了。 看到战斗结束,立刻有手下上来向她汇报收集到的情况。有这些人在的好处就是她可以完全投入战斗,他们会负责收集情报和善后的工作,用不着她为别的事费心。 手下的人说他们在树林里抓到运送‘武器’的那些人,但除此之外没见对方别的埋伏的人,连工厂的管事人都没看到。城区里的那些人这一夜也很安静,没有谁有调动兵力的迹象。 不会吧,只有这些人? 几个变种人的实力比她预想中强上许多,如果用于暗杀,会是正规军都忌惮的力量——赫弥斯听说这个社会对变种人并不友好,不怪如此,他们真的强上普通人太多。也不知道那位是怎么收集来这么多强大的变种人的。 拿这样一份力量来对付她,竟不打算亲自来收下她的尸体,给所有人想要挑衅他的人一个警钟吗? 赫弥斯揩去唇间渗出的血液,周身的战意还未平息下去,她还以为她接下来还能再打一场…… 但就在这时,她像是突然感受到了什么一样猛然向一个方向看去。 大约一英里外的集装箱区域,位于通往曼哈顿的大桥的下方,停着一辆黑色的高档轿车,那里站着一个穿着森严黑色西装、体格几乎要比正常人壮硕出一倍的男人,那人的全身似乎都是肌肉组成,他的目光阴冷,高大的身躯像座威严的黑塔一样给人不寒而栗的颤意。 隔着连天的火光和爆炸的碎片,两人的视线在寂静的黑夜里一瞬间对撞上。 赫弥斯上扬的唇角扯起一抹冰冷的笑容。 真的亲自来了啊。 ——金并。 这位黑帮里的首领,有着让人意外的强大生命力。他的力量肉眼可观的不弱,臂力估计已经达到了人类力量巅峰的水平,粗壮的胳膊像是能徒手掐死一头猎豹。赫弥斯觉得她听到过的有关他的评价都不算错。极致的力量,极致的头脑,极致的残忍,如果他只是普通人类的话,那他能达到他现在的一步那可真足够让人称叹了。 男人身旁还站着一个紫色的斗篷人,估计是他的手下。 战斗消耗了赫弥斯不小的力量,但即便如此也阻止不了她想把他留下来的念头。 “老大,刚才几个变种人已经抓到了,但听人传来消息——25街区还有一辆开过来的他们人的车,里面有几个变种人小孩是他们计划往这边派的……”就在这个时候,疤头跑了过来。 他一眼看到了狩猎意图正浓的赫弥斯,对这位老大脾性已经相当熟悉的他知道这绝对不是一个说话的好时机,在看到她对视的人是谁时,他都希望有人能给他一枪直接把他带离这个美丽的世界算了。 可他最后还是硬着头皮把接下来的话说了出来:“我们的人听到消息的时候已经赶过去了……但他那辆车中途不知道为什么被蜘蛛侠拦了下来,最后的战斗中发生了一场爆炸,有人说蜘蛛侠似乎消失在了那场爆炸里……” 赫弥斯眉头狠狠皱了下,看得疤头心也猛地一提。 现在?这种时候? 这么好的将人留下的机会…… 许久,赫弥斯费力地压制住喧嚣的弑意,她收回了视线。 “这边的收尾你们看着办。”她头也不回地留下一句。 同时间的金并也掐了手中的雪茄,回到了轿车中。一旁的徘徊者站在原地观望了一会儿,在车子发动前才和他的老板一起离开。 金并的主要活动地点在曼哈顿,但以纽约为中心的全国各地都有他的生意,哪怕皇后区不是最重要的,也是不会让人在眼皮底下敢分他一杯羹。 不用着急……今后还有的玩,他一次干不掉她还会有第二次。但是那个小朋友如果出了点什么事,她还玩什么。 赫弥斯已经看到了疤头口中所说的发生战斗的现场。 附近拉起了警戒线,人群只能在外围看着,消防车架起了云梯,在将那几个被蜘蛛丝吊在桥下方的小变种人放了下来。 那些孩子之中应该有哪个有范围性的强大破坏力的。高架地铁有一部分铁路断开,钢铁和落石落在了街道上堵住了一部分道路,不巧正从底下路过的轿车的挡风玻璃被砸得稀碎。没有地铁经过真是幸运,从救护车那边的情况并不紧张来说,似乎也没什么人员伤亡。 赫弥斯张开感知去找那个小朋友,没有形体的感应魔力在周围探寻了一圈,却没找到那个男孩的踪影。 会不会是战斗结束他就跑回家了? 但如果这场战斗结尾没发生什么意外,他对待这几个小变种人多少会更谨慎一些,不会像现在这样,以一种几乎手忙脚乱的方式临时把他们固定在了桥上。 警察又从路上堆积的废墟里搜寻了一遍,向一旁的同事喊没人被埋在下面。 不过也就是那警察喊的话让赫弥斯有了猜测,她好像知道那小家伙跑哪儿去了。 “滴答——滴答——” 阴暗无光的地下水道很安静,与地上斑斓热闹的城市仿佛两个世界,入水口幽弱的光没法完全照进来,在夜间这里晦涩到连脚下的路都看不到。 水声是这里最为明显的响动,除此之外就是虫鸣和啮齿类动物发出的响动……以及黑暗深处一道压抑又紧张的呼吸声、伴随着似有似无的低咽,被压在那些细碎的声响下。 赫弥斯越走越深,适应了黑暗,又强化了视觉,她隐约能看到黑暗尽头的一段塌陷的地面,废石下埋着一个熟悉的人影。 混凝土石块压在他身上,让那男孩翻个身都难。他费力地想要从底下挣脱出来,可他的身上堆着的钢筋碎石是无数层积压在一起的,他抬动的动作不但没能给他打开逃出来的间隙,原本保持的平衡被破坏,他身上的重量反而越来越沉。 ……彼得不知道该怎么做,他被卡住了,一下也没法动弹。他试了好几次想要爬出去,可每次的尝试都会让他的情况更糟。他没力气了,他不知道该怎么逃出去。 该怎么办……这是他根本没法动摇的重量。有谁在吗,谁来救救他,谁都好…… 极度幽静的环境让他觉得仿佛被世界抛弃,他感受到了恐惧,有好几次他想要尖叫,觉得自己差一点就会啜泣出声……可他又不敢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再试一试,你不是能推得动一辆卡车吗,你还有剩余的力量,再用点力气,你能逃得出去…… 你不能就这样倒下,什么时候也不能放弃…… 彼得再次用上全身的力量推动面前的石块,他很快感到他到了力量的极限了,可能又像之前无数次一样落得满脸沙石也没法逃出去,也可能下一秒他就会耗尽他的力气陷入昏迷。但那一刻生出的意志让他想要坚持到最后一刻。 这一次堆积的碎石被他完全举了起来……他做到了,他能够逃离这里了。 可当他移动身体的时候,却发现他的右脚被另一块石板卡住,而就在同时,最上层带着钢条的碎石朝他的脸部砸了下来。 但没等他来的及闭眼,一双手将那块碎石挡了去。 “彼得?” 他听到有人喊。 面前落下了一道阴影。 黑暗让他只能依稀看到对方的轮廓,但那人的模样似乎又因早已深刻在他脑海里而在这黑夜里也无比清晰。 彼得呆愣地看着出现在面前的人,他的眼睛都不敢眨一下,连自己还承着几吨重量的压力都忘了。他感到眼眶有点发疼,鼻腔也有种酸胀的感觉,这种钝痛感甚至要比他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要重得多……可又,可又没那么疼…… 她伸手接过了他承载的重量,在他身上像座厚重的黑铁一样的石板被她反手抛了出去,轰隆隆的碎石滚地的声音顿时在阴暗的下水道间回响。 他得救了。他知道他安全了。 “我今天晚上说了什么?”赫弥斯看着他。 彼得胳膊缩了一下,他记得她说了什么,当然记得,如果他听了她的话,他现在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但是但是…… 呼吸都变得困难,可能因为发堵的鼻子。 无助和委屈混杂着各种乱七八糟情绪挤了上来,让他连句解释都说不上来。但男孩除了微微颤动的唇和幽静的眼睛里一闪而过的一丝微弱的光外,脆弱的小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敢流露出来。 似乎怕再做错些什么,怕被骂,怕有人不管他…… 她看着有这么凶吗?赫弥斯看着这个制服都一团破烂的狼狈小朋友,她低笑了一下,俯下身,揽住了他的肩膀。 “不过做得不错。” 他一个人拖住那几个孩子,还顺利地将他们都制住了。虽说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但他没有退缩,他知道他在为了什么而战斗,他在成长。 彼得睁大了眼睛,仿佛觉得自己听错了什么。 在那双手将他抱起时,他呼吸颤抖了一下,再没忍住的用力地抱紧了她。 赫弥斯听到了肩膀间传来很轻的低泣声,似乎就像只跑丢了的幼崽,跌跌撞撞地找到回家时发出我没事很好、我有事我很不好的呜叫。 赫弥斯拍了拍他的后背,过了会儿,她开口:“赫弥斯。” 颤抖的肩膀停了一下,少年吸了吸鼻子,疑惑的嘶哑嗓音里带着鼓囊囊的鼻音,“什么?” “我的名字。” 第96章 和平纽约10 不难想象吧, 以往都是彼得因为各种各样复杂的情况敲别人的窗户的机会多一点,但这天他竟然头一次遇上了被人敲响窗户的时候。 当看清窗台边沿站着的人时,彼得着实让吓了一跳, 都没顾得上还打着石膏的右腿,慌忙一瘸一拐地从床上跳下来去给她开窗户。 赫……邻居姐姐……她怎么突然出现在这儿?这也太危险了吧,他们可是在五楼。 不过尚还有点生锈的脑袋仔细转了转, 才反应过来对她来说这样的高度好像根本不算什么。 “为什么没走楼梯?”彼得看着她从窗户跳进来,小声地问了一句, 刚问完又觉得这样的问题有些傻, 接下来难道还要问她为什么没敲门拜访吗……不过他说话的声音与她将一个金属手提箱放在桌子上时的声音重合, 她可能并没有听到他问了什么。 昨晚到现在的经历让彼得觉得他像是做了一场很长的梦, 直到现在都还没能完全醒来。他拦下了一辆疑似绑架了孩子的货车, 和那些有着超能力的变种人孩子们发生了一场战斗, 又因爆炸的冲击掉入地下水道被压在了废墟里……再到被邻居小姐救下,她送他回了家…… 是的, 昨天的最后就是她带着他回来的…… 也是因为带他回来的是她,本叔和梅婶才没对他的受伤和晚归过多地责备。 她去救他了……彼得怎么也没想到陷入最绝望的境地时出现在面前的会是她, 但那双手向他伸来的那一刻, 他又觉得好像一点也不意外她来救他。 ……等等, 昨天晚上他是不是抱着她哭起来了, 天啊, 她那时听到了吗!…… 少年的房间堆满了书本和散落在地的写写画画记录了不知道什么数据的纸页,电脑桌前还有拆了一半的老式的电路板, 和有一些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有什么用的乱糟糟的零件。 赫弥斯环视了屋子一圈, 就在随着她目光所触及到的地方,彼得又后知后觉惊恐地意识到自己忘了收拾房间的时候,对方已经收回了视线。 “带了点儿小玩具给你。”赫弥斯将桌上的箱子滑到彼得手边, 然后随手拉出了电脑桌下的椅子坐了下来。 “玩具?”彼得讶异地问。 他看了看箱子,有些想不出里面会是什么。彼得原本以为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会见不到她,昨天发生了很多事,她一定有很多事要去处理……而显而易见的,他又给她添乱了。 她突然来找他是为了给他带这个东西吗? “这是什么?”彼得问。在对方的示意下,他打开了箱子,等看清箱子中精致的黑色纤维制品,他顿时睁大了眼睛。 “一种复合材料。”赫弥斯说道。 彼得抓在箱子边缘的手忍不住收紧,“凯夫拉纤维……” 赫弥斯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对,没错。” “给,给我?但是,为什么?……”彼得磕磕绊绊地说道。一种复杂的滚烫又酸涩的心情拥堵在胸口,她为什么会弄来这些材料其实已经像是把答案摆在了他面前——为了给他制作战衣用,他之前那件制服已经在那场爆炸中重新变回了一块破布。但是,但是…… “什么为什么,你之前的衣服不是坏了吗?”赫弥斯按了按太阳穴,将全身的重量松散地倚在靠椅上。 所有投入于军事力量的材料里,这种材质最适用于小朋友灵活的战斗方式,柔韧性足够,又能抗得住高温,虽说挡子弹还不至于,但一般的冷兵器是没法轻易划破的。他之前那套制服跟没穿没什么区别,除了掩饰身份的作用之外,几乎不具备一点防御力量,战衣结合自身的能力融入战斗才能带来优势,不然反而束手束脚。 “我知道,我是说……”彼得看向她,他没想到她会将这样的事放在心上。 座椅上的人脑袋正靠在靠背上,手中玩着一只她在桌上看到的飞镖,冷酷的美艳面容一如既往的锋利,只不过从那微微敛起的眉间看得出她似乎透着几分疲倦。 早上的晨间新闻里刚报道东河岸上的一家工厂发生了爆炸,新闻里将事故归为易燃物泄漏,但将昨天黄昏时邻居小姐说的会有变动和一些琐碎的线索联系起来,彼得猜测那里可能不是发生了一起事故那么简单,很有可能是她与什么人发生冲突的地方。 他是不是扰乱了她的什么计划?——从半个城区外的地方出现在他所在的街道,怎么想仅用巧合解释恐怕都是不够的。 她找到他,带他回家……然后,然后她是不是又去忙碌了一个晚上?他竟还没有因昨天没听她的话而闯出了祸挨骂。 邻居小姐很强大,由于过于强大让一些算不上容易在她面前看上去不值得一提,但不管是她来救他,还是就如她说的给他带一份玩具,每一样都足以撼动一遍他的世界了。 她现在似乎有些疲倦,不然也不会在这里多停留上一会儿,可是他好像……好像不知道能帮她做上点什么。 她想要的是什么?——噢……她想要他足够‘有趣’,但显然他离那个方向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如果他真的问她一遍这个问题,她说不定给出的答案会是希望他以后老实点别再给她添乱。 “你会利用好它们的对吗?”赫弥斯捏着手里的飞镖掷向挂在墙上的靶子,飞镖正中红色靶心发出的脆响打断了彼得的胡思乱想。 “当然!”彼得飞快地说,说话间他又想到了什么,“但是这些东西会不会很贵……我觉得……” “不怎么贵,”赫弥斯像是回想起了什么一样,面上带了丝轻笑,“而且也不是我出的钱——我打劫了一个富豪得来的。” 哈?彼得本还兴致勃勃的表情石化在了脸上。 打劫?富豪?…… 突然之间有些不知道打劫和富豪这两个词他更该关注哪个重点更好一些,这作风他竟然一点不觉得意外。 “一位老朋友送的,”赫弥斯看着男孩那呆掉的表情,轻笑道,“你可以放心用,不会有人找你麻烦。” 彼得挠了挠脑袋,不,他其实不是这个意思…… 赫弥斯昨晚把小朋友带回家之后,再想要去找金并已经不现实了,不过就是在那会儿她在曼哈顿的一处酒店的天台遇上了一位老朋友,后面还跟着一位似乎追着她的朋友出来的看着总感觉在哪见过的富豪先生。 于是赫弥斯就和气地告诉那位富豪先生她需要一些特殊的韧性比较好的材料,想和他做点交易,如果他同意他们之间的交易,那她可以收回打算把手里的女人从酒店天台上扔下去的手。 那位富豪先生答应得很快,表示只要把人放了一切都好商量。是的,这样就跟送的没什么差别了不是吗。 “现在来说说你吧,”赫弥斯坐直了起来,“还记得我昨天离开的时候说了些什么,还记得吗?” 该来的总是跑不掉的。彼得小心翼翼地往门口的方向看了眼,这样的动作很显然是在测试自己的逃跑路线……不过意义不大,就算他想要溜走,不说他一只腿还打着石膏,他也根本不可能能从邻居姐姐眼皮底下溜走。但希望总还是要有点儿的是吧。 “我很抱歉……”彼得知道这次挨骂估计是躲不掉的,“我看到了那辆货车里关着好几个孩子,我以为那些人绑架了小孩。”但没想到那几个孩子是变种人,他们打了起来,造成了不算小的破坏。如果他能更准确地判断局势,有些事说不定就是可以避免的。 “那些变种人孩子是派来对付我的,但是凑巧被你拦下了。”赫弥斯说。 彼得眨了下眼睛,听上去他反而碰巧做了一件好事,但从对方的反应来看,又好像不是件什么值得表扬的事,“我给你添什么麻烦了吗?” “如果你没把自己搞得那么狼狈,那还算不上什么麻烦。” 如果没把自己搞得那么狼狈……彼得不由地低下头,免得自己发烫的脸颊被看到——也就是说她真的是因为他临时折返去找他了吧…… “是他们主动攻击的你?”赫弥斯问。 彼得点了点头,“我想要救他们,我告诉他们我可以带他们离开,但其中有一个男孩问我为什么觉得我可以拯救他们,然后我们就……”然后他们就向他发起了攻击,那时才意识到原来他感到的那几个孩子对他的敌意不是他的错觉,战斗中他们也真的是抱有想要杀了他的目的的。 “那些孩子从小被当作武器对待,已经被‘驯化’了,即便他们有那些超乎寻常的能力,即便有逃出去的机会,他们会最先考虑的是如果失败了怎么办,如果被抓回去了会得到什么样的惩罚。相比之下,解决一个入侵者可能带给他们的好处要多很多。他们会拒绝你,一方面是因为他们的‘忠诚’,不过可能还有一层原因是……嫉妒。”是的,嫉妒,他们嫉妒这个一无所知的、甚至抱有愚蠢幻想觉得可以救他们的男孩。 赫弥斯注意到了男孩那一瞬惊诧的表情,“所以即便他们对你怀有恶意想要杀了你,你也依然想要救他们?” 彼得在被攻击时当然也猜测过那些孩子的身份,不过他想过他们是被一些别有目的的人控制的,却没想到那么多复杂的层面。 “一个在和平环境下长大的孩子学习到的一定不会是主动伤害别人……”男孩认真思考了一会儿,说道:“是的,我想要救他们……即便如此也会阻止他们到最后一刻。”他也的确是抱有这样的想法去战斗的——“他们原本可以在更温和的环境里健康长大,也可以像正常孩子一样去上学,他们的出身不是他们被那样对待的理由,也不必随时会为一个命令而失去生命。我想将他们带回到自由的生活中来,尽管,尽管我不知道我最后会不会搞砸些什么……” 赫弥斯注视了彼得一会儿,年轻的男孩,生机勃勃的男孩,她也在期待他会走到哪一步。 “那些孩子被警察带了回去,我得到的消息是有专程的变种人学院的负责人会接收那几个孩子,给予他们新的教育环境。”某种程度上来说,男孩的确救了他们。 “你为什么会选择帮助那些人?我不是问那几个孩子。是什么让你决定冲出来,去帮助那些普通的人?” “因为,因为我有这份能力?”彼得看着她,“因为我比他们都要强上一些——不不,我没有什么自大的意思——我是说,我有能力阻止一些犯罪,阻止一些糟糕的事情发生,如果我有能力做到而不去做,当那些糟糕的事情发生的时候,我会觉得……” “你会觉得是你的错?” “对!”彼得点头,但他刚应完,就看到近处那双微眯起的红瞳中的淡笑,男孩忙叫了出来:“哦,我知道这样的想法听上去幼稚,但是……” “我没说那很幼稚,”赫弥斯抬了下手,“有想要为之而战的东西不算件坏事,它会让你奔跑起来更加的快。” 而只要他不停下前行的脚步,她又不关心他战斗的理由是什么。不过仔细说起来,与贪欲、妒欲相比起来,为了自身信念而生出的决意总能让人生出一往无前的勇气,很奇怪,这孩子也是这样吗? 这场对话的开始是赫弥斯想责问他没听她的话老实在家呆着,但如果不提她因为离开了战斗而丢失了最后的猎物这点,男孩的表现不算糟,他一个人对付几个经受过训练的孩子还顺利把他们都制服了,尽管最后把自己搞得有点狼狈。她昨天夸他也不全是在安慰他。 赫弥斯的意识里没有‘危险’这样的词,甚至她也不会允许她的手下因感到危险就选择退缩,这就让她想要教训他起来突然间不知道该从哪儿说起。 仅是让他记得以后别再违抗她的话?但如果再次遇到有人向他求救,她为什么觉得她不会意外他依然会向对方伸出手呢? 让他离危险远点儿?——这理由就听上去就更蠢了。更何况她需要的也不是一个呆在温室的乖小孩。 男孩浅褐色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她,由于刚听到了一句介于‘赞许’一样的话,让他表情还带着些不好意思。 到现在她才发现最近似乎在他身上投入太多精力了,以往她可不记得她会为了什么事而中途放弃追到了一半的对手。 说起听话,这个小朋友已经够听话了,就像现在她向他招招手,他就蹦蹦跳跳地来到她身旁来了一样。他的腿部打着石膏不方便坐下,就半靠在桌子旁,压低身子,等着听她说话。 赫弥斯注视了他一会儿,这次手落在了他的脑袋上,指间是那头柔软的短丛棕发的触感。 “不管你想要做什么,你都要记得你需要保住的是你的性命。”她微微用了点力气,那双本因紧张下意识地想要躲闪的眼睛就没法不和她的目光对上。 他似乎因突然拉近的距离太紧张了而忘了呼吸,睫毛也在轻颤,但是即便感到了不安,他也没有将她推开,而是依然将自己放在了她的掌控下。 赫弥斯顿了片刻,冷冽的嗓音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的缓和了一些:“记得我说的话,留着你的性命,然后等有那么一天你会……” 第97章 和平纽约11 他被放过了…… 那双指节纤细的手从他发间松开的时候, 彼得有种不知道该怎么准确形容的像是活下来的感觉…… 哦不!他不是说邻居姐姐想要害他!他当然知道她刚才的举动不是想要对他出手的打算——他想说的是他那一刻感到他差点溺水、又或者差点失重,但最终他脆弱的心脏没有因缺氧或者爆炸,因为……因为她什么也没对他做。 天啊, 他在说什么!又在期待什么……她对他或许根本没有那方面的意思,也根本没打算再靠近他……是他自己乱七八糟的想了那么多。 但当拉长的空气变得放松下来,她真的松开他走开后, 肌肉恢复了些酸软的知觉,心底又奇怪地升上来一分失落。青春期的男孩自己都总是没法解释自己的心情, 那些奇形怪状的情绪哪比他的化学课试题难多了。脑海里乱成一团的, 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只知道即便现在闭上眼睛, 刚才近在咫尺的那抹唇色依然像就在眼前晃动一样。 太奇怪了。 邻居小姐心里他会是什么样的? 一个邻家的小鬼?有点儿特殊超能力的男孩? 除此之外他想不到他别的特点了。 彼得知道年龄小其实反而是他的优势, 她或许也是因此才对他的犯错多几分包容的, 但现在他却无比希望自己早点长大……变得更强一些,变得更成熟些。 好吧……现在先别想这些了, 划一划重点,她刚才对你说了些什么。 好在他的记忆力不算差, 从那混乱的回忆中总算找出来她说过的话。 彼得想起了她说的无论什么时候都要保护好他自己的性命, 然后等到有一天…… ——这是不是在告诉他别再让她看到他乱来? 等到有一天?她后面还说了些什么吗?他不记得听到了后面的那个词, 更像是她没有完全说出来。她希望等到有一天让他做些什么吗? …… 赫弥斯知道她的那个小朋友很聪明, 创造力也不错——那些能承载上千磅的重量的蛛丝就是他自己研究的结果。但看到他穿着新做好的战服来到她面前时, 连她也不由给了他一句称叹。 红蓝色的制服通身流畅,头部和胸口后背用上了那些具有一定防护性材质, 手腕和一些关节处用的是弹力更强的氨纶, 既在保持防御的基础上没让战衣更累重,也给足了他在战斗时需要的灵活性。 赫弥斯当初给他找来那些材料,最主要是希望断了腿的小朋友能安静地呆在家一段时间别乱跑, 对于他会做成什么样是没想太多的,没想到等她处理完手头上的事,他已经养好了伤,带着他的新成果敲她窗户的玻璃了。 “看着怎么样?”一根垂下来的蛛丝承载着男孩的重量,配上制服周身延伸的黑色纹络,让他看上去真的像只倒吊在窗台的小蜘蛛。 “很不错,看上去比之前那件更适合战斗。”赫弥斯说。她想起了她前段时间偶尔回来,看到的也都是男孩关在房间里画着设计图纸,他也的确付出了不少的努力。 彼得觉得如果没有带着面罩一定没法掩藏住他听到那句话时的兴奋,从邻居小姐口中得到赞扬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需要谢谢你,为所有的事……”彼得落在了她的窗台上,他好像都还没和她好好道一次谢,很多事,他都没来得及道谢。 “我能不能请你……”这话已经不是在心底第一次演练了,他在刚穿上这身制服的时候就开始在心里演练了,但面对面的邀请可不是那些练习,男孩的心情也再次忍不住开始紧张起来了。说出来吧,被拒绝也没什么的,你不是早就做好心里准备了吗。 彼得深吸了一口气,问道:“我可以请你下个星期和我一起去一趟机械市场吗?” ——等等!不!不对!他应该问的难道不是她下个星期有没有时间喝一杯吗!或者去史密森博物馆,去逛街……什么都好,为什么说成了去机械市场! 即便是耿直如混沌魔女,被他的话也一下子问得没找得到关键,她沉默了一会儿:“你想买零件?我不懂这个。” 第98章 和平纽约12 她怎么可能会同意! 就算是正常地邀她去逛街说不定都会被拒绝——彼得其实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但,那至少是一次像样的邀请——更别提莫名其妙的机械市场了。 他是怎么会突然想到问要不要去机械市场的?彼得懊恼地想。 ……哦是的,他最近是有去那里一趟的打算, 他有一些装备的部件需要升级一下。但他可以自己去,而且随时都可以去,那不是一定要赶在哪个周末去精心办的事。 “这两个星期不行。”赫弥斯那边思考了一会儿, 回道。 “其实我刚才是想说……”彼得还想解释他刚才的话,可他挠了挠脑袋, 面具上白色的蜘蛛眼睛微微缩了一下, 声音越来越小, “哦抱歉, 没什么……” 邀请她出去本来就是只有他在期待的事, 她拒绝的原因也很可能不是没空, 而是她不怎么想。 邻居小姐或许根本不想要这么麻烦的答谢。她会觉得他刚才的话很幼稚吗? 男孩颓丧的情绪只冒出了一半,他又听她接着说道:“这几天我有些事情要处理, 下周结束才有时间。” 赫弥斯最近要抽空处理一下手头上的烂摊子,她刚才在想的也是近期在她的地盘搞小动作的一些人。 上次与金并交过手之后, 对方便没再来找她的麻烦, 但之后的时间里, 皇后区包括相邻的布鲁克林开始多了一些想要挤入纽约这潭浑水的外来客。起初赫弥斯以为那些人就是金并的人, 但观察了一阵子却不太像。 不过如果说不是金并的人的话, 那些外来客都已经在一些地区搞出不小的动作了,竟也没见他出面震慑。金并最近行踪奇怪, 赫弥斯都不确定他在不在纽约, 至少那天之后她想找他麻烦都没发现机会。 “下下下…下周?”她话里的意思已经够好理解了,但那瞬间彼得却没那么确定,以为自己产生了什么幻听。 “下周结束后的那一周。”赫弥斯吐字清晰地用重复了一遍, 以免不确定他们有谁弄错时间,她又接着问,“周日?” “当…当然,没问题,我随时有空。”彼得努力控制住自己微僵的手脚,他的平衡感一直很好,再没谁会比他的平衡感更好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会儿站得没那么稳,不小心就能从窗台上掉下去,“那么,那么下周见?” 得到赫弥斯肯定得回答,彼得离开之后脑袋都有点晕晃晃的,像是没有完全消化完刚才发生的事。 刚才都发生了什么!他答应了她的邀请!他们下周会一起出去! 尽管……尽管,是的,他把一起出去的地点定在了零件市场。 利用蛛丝飞荡在大楼之间,终于不用担心自己的心跳和呼吸不小心暴露,他才用力尖叫了出来。 少年将那些用不完的精力都用在了教训遇到的偷车贼和小偷上,完成了一天的助人为乐活动,他猛地冲刺回了家里,开始扒起了衣柜。 “彼得,你在干什么?”本从他房门前路过,看到被男孩扯得满地的衣服堆成小山。 制造了这场灾难的少年一只脚踩在衣服堆中央,他嘴里叼着只帽子,身上套了好几层衣服,最里面那层是上周刚买的白衬衫,中间是件牛仔衣,穿了这么多,他还能将只有参加学校活动才会拉出来穿的一件黑色西装外套套上一个袖子。 “哦,本轻声感慨了一下,“你这是在试衣服?” 本一手端着他的茶杯,另一只手还吊着绷带,他上次的枪伤已经好了不少,固定住胳膊只是为了避免动作太剧烈导致肩膀上的伤口裂开。 “嘿本叔,”彼得放弃了手中扣到一半的扣子,兴许也意识到穿成这样试衣服没什么意义,“我等会儿会把房间收拾好,我把衣服拿出来是想……” “这周末约会用?” “不是这周…什,什么?不!那不是……哦!其实,我,我……我只是要和朋友一起出去……”两句就把自己想要藏起来的秘密都给暴露了出来,彼得只能祈求地望着本叔,希望他不会再追问下去。 正巧梅这时也走了过来,“彼得这周要做什么?” 本调侃地笑道,“他最近有个约会。” “哦不,本叔……”彼得捂着脸,希望这场家庭会议能快点结束。 梅眼看她的侄子脸颊通红得像是快把自己煮熟了一样,没再为难这个男孩,她温和地给出了点儿她的建议,“不用穿得那么正式也没关系,你是要和喜欢的女孩子去约会,不是去参加宴会活动不是吗?” 彼得指缝里露出一只眼睛,浅褐色的瞳光微微动了动,没有接得上话。他一直没那么确定该不该称这为一场约会,听到梅这样讲,让他突然间真的有种这是一场他和喜欢的人之间的约会的错觉。 ……喜欢? 他想他是很喜欢赫…邻居小姐,可他一直觉得那应该更像仰慕和敬佩那样的憧憬,因为邻居小姐真的很强大,又对他很好。 但如果只是那样的喜欢,好像不能解释他越来越想要见到她,想要呆在她身边的时间更久一些……心跳不知道为什么都慌乱地突然间加快起来,彼得赶紧打断了自己快要超负荷的大脑。 “咳咳,梅婶!”彼得喊道。也就是这会儿他突然意识到如果他想获得出门穿什么方面的建议,面前就有一位很好的能帮到他的人。 “我想,我需要一些你的帮助……” “为什么不问问我呢?你的婶婶知道我年轻的时候多受欢迎。”被忽略的本打趣地抱怨了一句。 被梅轻轻拍了一下,知道再呆下去就会被爱人催促去休息了,本主动举了举手中的杯子示意这就走,离开前他又提了一句,“顺便,你们打算去哪玩?步行街?中央公园?” “嗯……”彼得默了一会儿说道:“东城区的机械市场?” 本和梅对视了一眼,突然觉得他们的侄子能约到女孩子也挺不容易的。 …… 不同于以往那样干脆利落的装束风格,邻居姐姐这天穿了身黑色的简单休闲装,不是多么修身的衣服,却依旧不减那个修长身材的高挑匀称。她长发半散在一侧肩膀,少了几分平日里的威慑,多了几分慵散。 不管怎么说……彼得觉得他都要庆幸请了梅帮他来选搭配。 他最终挑的是件简单的蓝色格子衫,有着少年的爽朗和活力。彼得一开始担心这样的穿着会不会不够成熟,但梅婶在知道他是要跟那位邻居小姐出去的时候,告诉他成熟不是一定只表现在穿着上,而且少年感并不是件坏事。 哦是的,他们是要去逛街,但他一开始想得太严肃了,幸好他没真的穿一身正装出来,不然走在她身边可能就有点太奇怪了。 彼得向等在走廊上的赫弥斯走了过去,对方这时也注意到了他,那双鸽子血一般的红瞳逆着光朝他望了过来。 这样的一幕又让他想到了他们第一次碰面的那一天,彼得脚步不由得顿了下,但这次他没有再犹豫地朝她走去。 彼得一直都知道邻居小姐很好看,但由于那精致的面孔上深入眉眼的冷酷和锋利,让人总会先一步记下那不容直视的危险感。可这时,不知道是不是她微微弯起的红瞳柔软了冷硬的面部轮廓,深邃冷艳的五官似从融化的冰川后露出了清晰的面貌,又让他觉得心跳加快了起来。 而昨晚困扰了少年一整个晚上、差点害他失眠的那些奇形怪状的复杂心思在这一刻也突然涌了上来,几步路的距离让他觉得仿佛走了一个世纪,他都不确定他是怎么走到她面前的。 “我是不是出来得太晚了?”彼得清了清嗓子,开口说话时却意外地感到自己慢慢冷静了下来了。 “我刚出来。”赫弥斯摆了下手示意他可以走了,“我们等会儿去哪里?” “……听说中城区有一家不错的甜品店,他们换季推出了新款冷饮,我们要去看看吗?嗯…之后我想逛逛那附近的科技城。”两人并肩下楼,彼得和她说着早已经在他脑海里规划了无数遍的这一天的路程安排,当然不是全然是去买零件的,梅提醒他,如果女孩不介意、时间也充裕,他们可以先随便走走,最后再去买东西回来。 赫弥斯这一天都没什么事,她有些不太理解小朋友为什么买个东西要叫上她,但她不介意花时间在这个男孩身上。既然答应了和他一起出门,对于去哪儿自然是让他随便安排,而彼得观察到的她喜欢冰饮这一点又正中了她少数的爱好上,她没什么地异议点头,“你决定吧。” 听她这么说,彼得总算松了一口气,他担心绕远路去曼哈顿会让邻居小姐觉得怪异。 这是不错的一天,一切都有条不紊地像计划里安排的那样,彼得觉得几乎可以算得上他的幸运日。 直到……纽约上空裂开了一条黑黢黢的缝隙。 第99章 和平纽约13 天空如同被撕开了一个豁口, 无数巨大的异形生物从那黑色的缝隙中闯入这个世界,阴影几乎笼罩了整座城市。 彼得手臂上的汗毛倒立,警戒值几乎拉到了巅峰。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只有幻觉或者电影特效才能解释眼前世界末日一般的景象了, 但伴随那些遮天蔽日的外星怪物撞毁了它们所碰到的第一栋大楼,人群尖叫着四处逃散,他才不得不逼迫自己承认他们面对的是一场外星入侵。 身旁人的气场也发生了变化, 邻居小姐最初的那点儿悠闲也早已消失不见,她的目光在触及肆无忌惮破坏的外星生物时似乎出现了一瞬的战栗, 但彼得知道那份战栗绝对不是来源于恐惧, 灼亮的红瞳暴露了她此刻的情绪有点不同寻常……她在兴奋? “你……”赫弥斯这时转头看向彼得。 “我会保护好自己!在能力范围内行动!”还没等她开口说什么, 彼得就飞快地举起一只手。可以说这男孩儿已经充分了解到了赫弥斯的脾气, 都学会抢先为自己争取机会了。 一段时间的相处下来, 彼得已经清楚了邻居小姐并不是那种认为未成年就该呆在安全区的大人, 她之前也不是因为他年龄小而介意他参与战斗,她不喜欢看到的是面前有人不自量力或者犯蠢——最初被她揍的那一次显然就是正好踩中了对自己的判断不清。 “我带了我的制服, 可以帮忙疏散群众,我希望做些我能够做到些我能办到的事……” 尽管邻居小姐看待那些外星怪物的眼神如同看到了猎物一样热切, 至少她是打算揍那些入侵者一顿没错的。 当然, 彼得当然也很想站在她身边战斗, 但他明白自己能力的优势和劣势在哪里。他缺乏实战经验, 单体作战能力或许还算不弱, 可打团战和揍人可有点差别,这样的战斗里配合不好简直是在拖对方后腿。 眼下的确也有更需要他的帮助的人, 他们所处的街区就在黑洞斜下方, 已经有不少驾驶着飞行器的外星入侵者飞到了街道的上空,很多人根本来不及逃。 “喂!你们两个!别站在那里,快到建筑里躲起来!”赫弥斯还没来得及说话, 一个身穿警服指挥着人群的警官就冲他们大声喊道。 街上到处都是惊慌逃散的人群,不久之前还一片繁华热闹的街区完全被恐惧和战火填满。外星炮火已经向整座城市发起了进攻,数不清的流弹落在建筑和街头,人们的尖叫声都几乎被爆炸声淹没。 就连彼得也发现了目前的状况躲进建筑里不算一个很好的选择,他们离主战场太近了,不说已经有一部分外星人跳入了那些高层商务大楼里,单是哪头巨型怪物撞上了大厦,被埋进废墟之下逃脱的机会可就更渺茫了。 “如果想要那些人安全,至少需要再撤离三个街区。”赫弥斯说出的也正好是彼得所考虑的。 男孩知道她不介意他留下来了:“我知道了,我接下来会尽量……” “你说什么?不——”旁边的警官却当成了她是在对他说话,暴躁地打算制止她异想天开的想法,“你们需要尽快躲起来!哪儿也别去,不能在外面逗留了!” 但说话之间,道路尽头突然又多出一头低空飞行的巨型生物,它在高楼大厦之间陡转过一道弯,金属骨翼划碎了沿途的玻璃,笔直地朝他们所在的大楼飞了过来。 “哦不,上帝,该死的,这些该死的家伙……”那位警官喃喃着,他想要喊刚刚逃进大楼里的人撤出来,但此刻哪里都是地狱,又该去哪才是安全的? 赫弥斯拍拍下彼得的肩膀,轻声道:“逛街看上去要下次了。”这句话算得上是不经意而起,因此她也就没注意到男孩突然抬起头看向了她。“去做你想做的事吧,我会帮你清空附近空中部分的威胁,剩下的就看你自己的了。” 轰!!!—— 暴起的魔力直接撞上了高楼间游弋的外星生物,那头巨型生物像是突然间被看不见的巨浪冲击到了一般,整座金属躯体向后滑去,撞毁了无数跟在它后头的外星飞行器。 整条街道的入侵者都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吸引了注意。 彼得深深吸了一口气,哪怕一直知道邻居小姐很强,这一次也是他头一次知道力量的差距到底是什么样的距离,他们最初的打斗真的就像是她在逗他玩。他要再强大一点、再快一点,早一点能够去到她身边…… 趁着没人注意到他,彼得打算借机会找个角落去把他的制服换上,就在这时一旁的警官却一把把他拽住了。 不太妙,警官先生不会见他是学生就打算送他到安全区域才放他走吧…… 彼得有点慌。 但警官的反应却不是彼得以为的那样,对方望着空中如同坏掉的塑料玩具一样从空中掉落的外星人,面无表情地转头问他,“……刚才那位女士,她说该往哪个街区跑?” …… 混乱,失序。 遍布城市的混沌气息让赫弥斯很愉悦,但同时……也几乎是一种折磨。哪怕她没有主动去汲取,城市上方的混沌力量也在源源不断地向她涌来,沸腾的血液像在推动着她往前走,催促她去战斗,去找到合适的对手来发泄这过载的力量。 黑洞还在往城市中传输战力。 清理那些外星人的不止赫弥斯一个人,很快,纽约的守护者们也出现在了城市上方。 上次见过一面的穿着红色钢铁壳子的富豪机甲臂上飞射出一窜微型炸弹,击中一排外星士兵,炸出一串烟花。 三四米高的绿色巨人仅是用蛮力就能在外星人堆里横冲直撞个来回。 街道上倒塌的K记广告牌附近,还有一位持盾的战士和一个拿着战锤的男人帮助军队疏散着平民。 以及……应该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附近有好几个她同类的气息。 “嘿女士,需要帮忙吗?”钢铁侠发现了正在观察战局的赫弥斯,他抬手击落了两个她周围的两个小兵,和她打着招呼。 礼尚往来,赫弥斯在看到一艘向斯塔克撞去的外星飞船的时候也随手解决掉了。 “哦什么?你是来帮忙的?那太好了。来介绍一下我们的朋友给你认识,免得待会儿你打错了人——那边绿色的大块头是浩克,是的,他跟那些外星人不是一伙的,另外,他脾气不怎么好。浩克,这是混沌女士。” 正在锤小怪的绿巨人猛地抬起头冲他们吼了一声,不知道在为听到的哪句表达不满。 “混沌?你在和混沌说话?你遇到混沌了?”内线另一头的贪欲魔女听得只想捂脸,“首先,我不觉得混沌是来帮忙的,其次,我不建议你介绍浩克给她认识……托尼,你是不是忘了她上次是怎么把我从天台扔下去的了?” 混沌虽然比愤怒好交流,但可没谁会以为她是真正好善乐施的人,更何况现战场这样混乱的地方,她能不能完全保持稳定都是一回事,这种时候她万一和浩克打起来可就坏事了。 “抱歉甜心,我还以为你们关系没那么差……哦,不过她确实不怎么喜欢交流——她已经不见了。” 赫弥斯在斯塔克介绍浩克的时候的确把目光放到了暴走的绿巨人身上一眼,但就在这时,远处的一片住宅区的房顶,一个穿着黄色外袍的身影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人看上去像是个法师,正独自解决着闯入她附近的落单外星人。 黄袍的法师手上的金色魔法能量很特殊,准确说她的魔法构成就很奇怪。圣洁的金色魔法下隐约藏匿着某种黑暗力量的影子,也让混沌魔女被那份无序混乱的力量吸引。 对方也注意到了她的到来,她转过身,取下兜帽,慈悲如圣子一般的面孔带着谦逊的微笑,她像是接待一个陌生的客人一样,友好地和她打着招呼:“嗨。” 但赫弥斯会被吸引过来可不是为了跟人做朋友。 “我想你应该清楚我们不是敌人?”古一自然也察觉了伴随对方的走近而带来的威压,这位睿者宽厚的笑容依旧没受影响,“我来自一所圣殿,是地球上的一位守护者。我们之间似乎也没有战斗的理由?——如你所看到的,我的这间老房子的木门刚刚打过蜡,阳台上的盆栽也精心栽培了好一阵子才生长得这么旺盛,如果因为一场战斗而让它们遭受了损坏也太可惜了。” 赫弥斯瞥了一眼花架上的盆栽,又直直望向法师,“湿润它们的是雨水,让它们活下去的是太阳,藤蔓已经长出了围栏也未经过修理,你真的精心打理过它们吗。” 黄袍的法师很强大,强大到……尽管她还没展现她真正的力量,但赫弥斯隐隐能感觉到,如果她愿意,大约能随时停下这场外星入侵。 但她却没有这么去做。 可如果她只当这场外星入侵是件无关紧要的事的话,又为什么还要做清理小兵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 老实说第一面看到她,让赫弥斯想到了那些天使,仁慈又残酷。 守护者,身为一位守护者,她在守护的是什么? “我被你的力量吸引来,你的魔法源头,它是来自另外的维度是吗?”赫弥斯问。 法师的面容在听到她这句话时,微笑终于出现了片刻凝滞。 “那是种黑暗力量?我记得不管哪个种族、哪个分支,地球上的生命都对黑暗魔法包容程度都没那么高?你的力量令你感到了痛苦,为什么不放下它们?”赫弥斯说,“你舍不得舍弃它们,还是说出于责任没法放下?如果是后者,那么我不介意帮你放下。”她轻轻扯了扯唇角,“——因为我不在乎最终我们谁会被谁吞噬。” “你在追求死亡?”古一突然问道,最初她以为遇到了一个冲动好战的生命,但再次打量过她一遍,她发现她们身上似乎有某些重合的地方。 ……不,没那么相同,她们终究是不同的。 “你是一个特别的生命。”古一没有秘密被拆穿的愤恼,谁没有自己的秘密呢,“万事万物终有他们自己的结局,我的结局不在这里,你的同样也还没到时间。”准确说面前这个强大生灵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她终会找到属于自己的结局…… “我从一开始就不是在和你商量。” “如果你执意要这样的话……”这位圣者摇了摇头,她的嘴角似乎轻轻翘了下,“我想,某个孩子的处境可就有点危险了。” 这是在威胁她?赫弥斯挑眉。 她没想到法师会突然提起小朋友。说了这样的话,她以为她还会让她离开吗。 但,古一法师这时扭头看向道路一侧。 顺着她的目光,赫弥斯也正好看到,本说好了在几个街区外帮忙疏散人群的小朋友,此时一根蛛丝飞荡在城市中没能及时刹车,手忙脚乱的尖叫中,他前方正迎面飞来一头巨型的钢铁巨兽。 赫弥斯:“…………” 怎么说呢……那一刻她就像看到了一个张牙舞爪的即将掉进鱼口里的小蜘蛛。 第100章 和平纽约14 彼得没有撞上那头外星怪兽。 准确说应该是在他即将被那个大铁块吞没之前, 那头外星生物已经在一瞬间被一股巨力击落下去。 有人抓住了他,并且带他离开了原地。 彼得很快看清了抓住他的人是谁,“对不起!……那几条街的人群已经疏散得差不多了, 我只是想过来看看能不能帮得上忙!” 赫弥斯睨了他一眼,蜘蛛面罩遮挡着少年的面庞,只余一双微微缩了缩的白色眼罩透露着男孩鬼鬼祟祟的情绪。 她又抬头看向刚才站着的屋顶, 黄袍的法师早已不知道跑哪去了。 赫弥斯神色微沉,过了会儿, 才出声说道, “下次别再这么做了。” “我知道了, 我接下来行动一定会小心的。我是不是打扰了你什么, 抱歉, 我以后一定……” “我是说——”赫弥斯回头看他, 红瞳透着危险,“下次再敢故意做这种事, 我会直接把你塞进鱼肚子里。” 他是看到了她和法师的对峙了吗,想出这样的蠢主意阻止她们打起来? 赫弥斯又不是没见过他战斗, 少年的反应能力没那么差, 除非受了伤, 不然如果连危险当头都做不出应变反应, 那根本不用敌人的来解决他, 迟早有一天他都能跟城市里的鸽子同归于尽。 他又是哪里来的把握她一定会救他? 虽说在一开始她就觉得也太过巧合了,让她自己都没想到的是最后她还真就放下了手头的战斗去把这只小虫捞了上来。 被赫弥斯那么一盯, 彼得乖巧地眨巴了一下眼, 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哇——她是怎么发现的…… 彼得知道他没什么理由去阻止邻居小姐选择的战斗,可说不清为什么会那么觉得,看到对峙中的两人那一刻, 他预感如果两人打起来会发生难以想象的后果。邻居小姐会受伤……甚至,不只是受伤…… 他只想着做点什么分散一点她的注意力,但没想到邻居小姐会亲自来……不,好像也不难想,上次,她也是放下了一切赶到了他身旁的。 正当他想要向她道歉,他们所处的大楼之下的街道上又传来一阵慌乱的尖叫声。 向下望去,街道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高大的犀牛外型的机械生物,那个大铁块正旁若无物地在街道上横冲直撞。 如果说那些入侵的外星人还算有规律的执行着袭击的命令,那么这个犀牛一样的生物简直像在享乐,它丝毫不怜悯它的奔跑路线上尖叫的人群。被它踏过的车辆能瞬间变成废铁,跑在它前方的人如果被它追上,说不定也会直接被碾成肉泥。 “他们来不及逃,我去帮他们!”彼得叫道。 蛛丝瞬间弹射到最近的路灯上,少年迅速向机械犀牛的方向俯冲过去。 犀牛生物正向一对被吓得瘫倒在地上的情侣扬起机械臂——是的,虽然它可以用四肢奔跑,但机甲造型却很接近人体结构。 “嘿新来的!”彼得用蛛丝一个回绕将它那只手缠在了一旁的建筑上,又发射了好几层做加固,让它没法轻易挣脱。 “你跟天上那些外来的是一伙的吗,但为什么你好像不怎么会飞?” 战斗时太多话可能不是一样好习惯,对着一个机器人说话就更蠢了,它都不一定知道他在说什么。不过彼得倒也不是在审问,他就只是简单的……话痨。 但,也不完全是坏习惯对吧,有时候也能吸引一下对方的注意力,就像现在这样还能拖延一下时间——犀牛生物已经把脑袋转向了他——反正也没人知道头罩下方的他是谁。 彼得回头看向了那对情侣一眼,好在他们虽然被吓到脱力,但还有能有余力逃跑。等他们逃离原地,少年才又重新望向敌人。 而这时,原本还在用四足奔跑的机械犀牛突然间站了起来:“噢!……蜘蛛侠,怎么不管走到哪里都能看见你?” “什么?你认识我?不对……你会说话??” 它当然会说话。 彼得很快看到了犀牛头部位置的装甲后撤,驾驶位出现了一个光头男人。 “你跟那些外星人不是一伙的!那你为什么还要在这种时候干这种事!?”彼得忍不住叫道。对方很显然只是一个拥有先进机械装甲的人类。 这话喊出来彼得也知道过于理想了,不是所有的坏蛋在危机关头都会选择守护自己的家园,有的恶棍只会趁着混乱的时候做出更意想不到的事。 “什么外星人?对了,我到现在都还不清楚我到底被拉来一个什么样的地方了。世界要被毁灭了是吗,这里是一个平行空间或者什么游戏里对吧?”犀牛人一边说着一边想要挣开被蛛丝束缚的机械前肢,但没能顺利挣脱开。 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平行空间?游戏?他把这里当游戏? 一根蛛丝或许脆弱不堪,当十几万根蛛丝聚合在一起光靠蛮力可就没那么容易挣脱开了。 彼得想趁他行动受限问清楚他的话什么意思,结果却看到犀牛人肩膀上弹出一个装置对准蛛丝喷射了一股合成液剂,然后……蛛丝就融化了。 溶解剂…… ……他怎么知道他的蛛丝溶解的方法!而且还带在随身的装置里! 犀牛人对他像是真的有所了解,可他从不记得曾经遇到过这样的敌人啊…… “世界末日都要到了我们为什么不能各自找点自己的乐子呢?既然你一定要阻止我……”犀牛人抓起了身旁的一辆轿车——当然不是随手抓取的——藏于家庭车里的一个没等到父母来接他的孩子从后座掉在车前窗的玻璃上,正露出惊慌恐惧的表情。 犀牛人得意地笑了起来,“那么我们就玩玩以前玩过的游戏吧。” 彼得沉默了,他没玩过他的游戏,他根本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他想让他干什么。 但…… 彼得思考了很久,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最后,他说:“要不你看看你旁边站着谁吧?” 犀牛人:??? 他扭头看去,连带着装甲的热感扫描仪器都往那侧扫描过去。 机甲的旁边站着一个黑发的女人,她的身型算得上女人中出类拔萃的了,但与他的装甲一比,也像是一个不值一提的蚂蚁。 “我还从没见过这么急着在我面前送命的!” 几乎就是这句话从犀牛人嘴里说出来的瞬间,他看到女人抬起了头,明红的眼瞳似是对着他笑了一下。 接着,屏幕上能量检测仪的数据突然暴增,根本没来得及思考发生了什么,他只觉得面前空气倒流,整个人连同机甲一起飞了出去。 彼得早就做好了接下轿车的准备。 在机甲飞出去的那一刻,他接下了悬空的轿车。刚一把里头的男孩接出来,那个孩子就将他紧紧抱住,一下也不愿放开。 正好有疏散群众的巡警在附近,那位警官走了上来:“我来照顾他吧,我会帮他找到他的父母,谢谢你做的一切,蜘蛛侠!” “噢,这没什么,先生,其实不是我……”原本以为哄小朋友放手不会是件容易的事,但那个孩子却在意识到他要去帮助更多人的时候缓缓松开了手。 “谢谢你,蜘蛛侠,”男孩眨了下眼睛,他看向远处的赫弥斯,“请帮我也谢谢那个姐姐。” 面具下的彼得愣了下,随后笑了起来,“当然,我会帮你转达到的。” 另一边,阿列克谢已经被赫弥斯从驾驶座上扯了出来——是的,扯了出来。他被连揍了好几下,一开始还想找机会关上头部的外防御骨骼,结果刚关到一半,就被女人像是拆玩具一样折成几段,然后把他给硬生生地扯了出来。 “上面那个虫洞跟你有关吗?”赫弥斯问。 犀牛人还从没觉得自己在力量的对峙上怕过谁,但面对眼前的女人,不提力量上的差距,光是她靠近时的压力都让他不寒而栗。 “你不能这么对我,蜘蛛侠从不杀人!!!”阿列克谢大声叫道。 “我长得像蜘蛛侠?”赫弥斯唇边扯起冷笑,“你最好说清楚,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如果解释没让我满意……”她抬眼看了眼不时从天空中飞过的外星人,垂眼又看向他时的意味不言而喻。 阿列克谢冷汗直掉,“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的代号是犀牛人……一睁眼就来到了这里,这里的一切都跟我没什么关系!” “想。”赫弥斯说这句话时已经多少有点失去耐心,“想你知道的事。” 想,想,想……想? 这,这该怎么想啊……有点提示吗? 犀牛人这时看到蹲在一旁轿车上往他们这边看的蜘蛛侠,怨怒顿时从心中升起,看不到我有危险吗,你都不拦一下的吗,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你怎么能跟这样的人一起玩呢?不觉得她比我更像反派吗!!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今天晚上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一场大规模的停电——可能是章鱼博士又在搞什么奇怪的发明,也可能是绿魔又把他家发电场给炸了,也说不定是金并又在谋划什么……”犀牛人绞尽脑汁想能说的东西,连猜带蒙什么都说。 “——然后世界就跟要塌陷了一样,我就像被塞进了滚筒洗衣机,本来在家好好呆着,下一秒就出现在这里的街道上了!” ‘晚上。’ 赫弥斯和彼得对视了一眼,很明显,他们现在这里还是白天。 他们这里也发生了一场停电,在外星人入侵之前。当时大家都都以为只是普通的停电——尽管在市中心这样的地方停电不常见。后来紧接着就是外星人的入侵,没人再去在意停电的原因,注意到的人也只以为是空间的裂开导致磁场变动而引发的停电。 之前听男人怪异的话语就隐隐感到他的来历有些不对劲。如果他不是精神失常,那就可能——他真的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了。 赫弥斯皱起了眉,他口中的人名前两个她没听过,倒是金并,很长一阵子没见的金并,让赫弥斯隐约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信息没抓住一样的感觉。 第101章 和平纽约15 正当赫弥斯想让犀牛人继续讲下去他知道的事的时候。 “滋啪滋啪”两声电流声响起, 路灯、车头灯、街边橱窗的展示灯像是突然涌入一股电流一样,接触不良地闪烁着。 犀牛人看到这样的一幕突然间开心地笑了起来。 不等赫弥斯有所动作,光头的男人冲她挥了挥手, 他和他的机甲一同消失在了街道上, 街上除了他留下的破坏外, 再没有别的他存在的痕迹。 而伴随着城市中紊乱的电力波动,天空中的裂缝也逐渐缩小。 入侵的外星人突然间失去了方向感一样到处乱撞,原本有秩序的进攻随着虫洞的消失转瞬间崩盘。 …… 夜色降临,天幕变成一片黯淡的深蓝。 不远处是正在帮助受困在建筑里的人群脱险的彼得, 赫弥斯靠在废墟的墙边接到了一通电话。 “你猜我今天遇到谁了。”电话那头是贪欲魔女的声音。 “谁?”赫弥斯问。 “惊惧魔女来我们这边来——她跟来自阿斯加德的一个邪神一起来的。他们出现的时机不能说不巧,我们都以为是他们引发了这场战争, 但你知道的,惊惧是没胆子干毁灭世界这种事的。”贪欲魔女给她解释着白天发生的事。 顿了顿, 贪欲接着说道, “不过要说和他们完全都没关系也不太对, 开启虫洞通道的的确是他们, 打算传输兵力的也是他们,但那个叫做洛基的小骗子说他们是被逼的—— 他们被迫给一个邪恶的宇宙首领工作的时候被对方命令来征服地球, 他们不打算按对方说的干,已经计划好了把那人给他们的那些兵力传送到太阳系之外后找机会逃走,结果开启传送门的那瞬间,正巧撞上地球的空间扭曲了,错乱的力场让通道误打误撞正好接入了这个世界。谁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他还没拿出证据证明他说的这些话。索尔说他的那个弟弟很会骗人了。” 空间扭曲。赫弥斯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词。 她揉了揉眉心, 想要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都串联在一起,可始终找不到一个对的点。 电话那头混乱嘈杂,像是有不少人, 听着还有政/府的政/客和安全部门之类的人在询问复仇者们有关这场入侵的事。 赫弥斯知道贪欲不会闲的无聊那么忙的情况下还给她拨来一通电话。 “大战开始前发生了一场停电,不出意外战斗快结束的时候城市的电力也变动过一次。”赫弥斯说。 “你在说这中间有问题吗?” “嗯。” “我知道了,如果我这边查到什么会第一时间告诉你。今天发生的这一切都太奇怪了。你要过来一趟吗,我们这边人很多,除了惊惧魔女外,叛逆也在,诡术不久前也刚到,听虚伪说她也在赶过来的路上,她们想过来了解一下情况。” 赫弥斯看了眼还在搬废石的彼得:“不了,我等会儿还有事。” “那太可惜了,我还以为我们有机会聚一聚呢,不过时间总是多的是,如果你有什么事,或者要找我,随时可以过来。哦对了,还有一件事……”贪欲魔女刚想起来一件差点忘说的事,电话里已经只剩下嘟嘟的忙音。 “挂电话也这么快啊。”贪欲对着手机嘀咕了一句。 她没说的是惊惧魔女带回来的另一件情报。惊惧魔女说他们逃来地球的路看到一种黑色的不明物质,那种东西不知道该说是生物还是某种武器,它们能吞噬掉它们所触及的一切,他们在宇宙不少地方都看到了它们。 不过听着也暂时跟她们没什么关系,以混沌的性格,如果她觉得有需要是会主动联系她的。 “邻居姐姐……”彼得活动了下快要断掉的胳膊朝赫弥斯走了过来,红色的战服上都沾满了灰尘和石屑,看着跟在石堆里打过滚一样。 他一直在帮忙挪重物,从抬石块到抬汽车拆门板,帮助每一个被困的人脱险。他的力气不小,但即便如此,从天还亮着忙到夜幕完全降临,这会儿也让他感到手脚快断掉了。 “谢谢你等我,这个街区被困的人已经全部清理完了,我……” “你该回家了。”赫弥斯说。 “哦是的,我需要先回去一趟了。”信号一恢复彼得就看到了手机上的几十通未接电话,梅和本知道他在曼哈顿玩,当他们得知他就在虫洞下方的时候差点就要直接过来找他了。 邻居小姐打电话回去说附近的交通没法通行,她会负责他的安全,才给他争取了点晚回去的时间。 说交通没法通行也的确不是在说谎,灾难刚发生的时候所有人都在拼命往外逃,皇后大桥发生了严重的堵塞,轿车塞满了桥梁,还发生了好几起车祸,让行人都难通行。一直到天都黑了下来,在警察们的指挥下,才疏通出一条可以通行的路。 两人很幸运地乘上了一辆开往皇后区的巴士,下了皇后大桥,巴士正要往住宅区行驶。 “咚——”突然间,四周的光亮全灭了。原本就算不上明亮的街道,如同掉入了黑暗。 停电了。 白天刚发生过那样一场灾难让所有人都慌乱了起来。 “所有地方的电路都在检修,停电是正常的事!不要那么紧张,回到你们的座位上去!”司机一边放慢车速,一边扯着嗓门安抚着乘客。 如果说乘客是对于今天灾难的恐慌,停电让彼得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今天犀牛人说的那些怪事,但回头望去,隔岸相望的曼哈顿岛的灯火却没受影响。 人群依然在不安,但就在这时,像是要证明司机说的是对的一样,随着路灯骤然地亮起,城区又恢复了光亮。 “我说什么来着,这只是一场普通停电,你们会安全到家的伙计们!” 彼得悄悄松了口气,的确是只有他们附近短暂地停了会儿电,是他想多了。 “你先回去吧。”在站牌下了车,赫弥斯没打算再跟彼得一起走。 “你今晚不回去住吗?” “生意上面还有点事要去处理,我需要去看看今天的损失情况。”赫弥斯说。 彼得听她这么说,知道她是要去忙些她的事了,“好吧,那你……”彼得这时才意识到她是像承诺的那样送他回来的,“谢谢你陪我一起回来……” “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虽然,邻居小姐不太可能有需要他帮忙的时候,“我也希望有能够帮得上你的地方……” 赫弥斯朝他看了一眼,揉了揉他的脑袋,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 跟彼得告了别,赫弥斯一路上还在想白天发生的那些事。 停电,空间扭曲,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犀牛人,一定要说最近还有什么奇怪的地方,那就是前阵子曾经出现过的那些奇怪的外乡客们。 将这些事情都联系起来,她心中猜疑最为深的人仍旧是…… “最近有菲斯克(金并)的消息了吗?”赫弥斯拨通了手下的电话。 手下疤头回道,“我们一直在跟踪他的手下,这两天得到了一点消息——他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没出纽约,这段时间都在他曼哈顿的一所地下基地活动,他似乎在地下建设了一个大型机器,我们还没弄清那东西具体有什么用。前段时间那个地下基地附近的隧道发生了塌陷,有消息传是爆炸引起的,我们查过去才知道那里是他的地盘。” “把那个基地的位置发给我。”赫弥斯说,停了下,她又问:“你听说过犀牛人吗?” 疤头问道:“是说那个力气很大,皮肤经过改造的俄罗斯打手吗?” “皮肤经过改造?” “是的,听人说他的皮肤在一场化学实验中被改造,看上去真跟犀牛差不多,”疤头说,“他之前被警方捕获了,现在应该在监狱里关着,但由于他的超级力量,听说被关的是超级监狱。我不清楚具体在哪里,如果想要知道,大概需要查上一段时间。” “不必了。”已经能确定这是两个世界的人了,看来不同世界的他们还差别挺大。 “有一个传言,可能只是传言,没那么准确,但我想您或许需要知道一下。”疤头吞吞吐吐地说,等了两秒,听到那边没有挂断的意思,他才继续说,“这段时间‘那位’……威尔逊·菲斯克,听人说,他在筹划复活他死去的妻儿。” “复活?”赫弥斯低低地笑了。 有关复生的邪/术巫术,她见过无数。但生和死,这是哪怕魔鬼们都无法玩弄的游戏。她和她的同伴们虽然不受死亡的左右,但是也永远没法摆脱自己被诅咒了一样的命运。一个人类又该怎么干预生死? “是、是的,传言中的确是这样说的没错,他的妻子和孩子遭遇车祸意外丧生,他一直不愿接受这个事实。不知道他在进行的实验和这个消息有没有关联……” 听疤头这么一说,赫弥斯突然意识到了。 复活……这哪是什么复活,他是想要从另一个时空拉回一对妻儿吧?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拖了这么长时间,这篇实在卡得有点厉害。 应该再有两章可能就结束了 - 谢谢给我灌溉的小可爱~ 陈放,灌溉营养液40瓶 - 找我玩的话可以去隔壁, 收藏一下那篇《这个反派没话想说》吧,球球了 第102章 和平纽约16 赫弥斯折返了曼哈顿。 墨色浓郁的深夜里, 顺着疤头给的线索,她找到了那处曾经发生过爆炸的地下隧道。看了眼施工设施上标着的菲斯克集团的标志,沿着塌陷的还没修复完全的地铁隧道, 她不紧不慢地往黑暗的深处走去。 扭曲的时空, 受错误的时空影响从另一个世界穿越来的犀牛人, 还有两场大规模的停电,这段时间明明还在曼哈顿却一直没露过面的金并,这些事都跟他能牵扯上多少关系? 沿着隧道走到了尽头,明明已经无路可走, 但动用感知往前方探去,还真让她发现这里有一个面积不小的地下基地。 “我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一阵男人惨叫的声音在空荡的地下回荡着。 “我所在的世界从没听说过你有妻儿,你可能没有结过婚……”刚说到一半, 男人就像是因什么事改变了主意一样, 叫声变得凄厉, “不不不, 说不定是我搞错了!!一定是我搞错了,您可能有过妻子孩子, 只是没有对外公布他们的存在,毕竟您那么爱他们!放过我,求求您放过我!……” 赫弥斯找到了通往实验基地的路,迈入实验室,她看到, 纽约的那位森严的黑一帮首领面前, 刚才惨叫的男人正在被几个黑一帮手下拖走。 “菲斯克先生,我们不建议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再次激活空间粒子仪器, 它还不够稳定。“站在金并身旁的白色外褂的实验员说道,“您也看到了,它造成过几次空间错乱,再这么下去,我们所处的时空说不定会出问题……” 向前望去,地下基地中央安置着的一台巨大的白色机器像是处于半激活的状态,还在不断往外扩散着能量。 “那不是你们需要关心的事,我只要一切尽快,我没那么多时间可以等。” 就金并回答手下话的同时,他看到了走进来的赫弥斯。 混沌魔女赤红眼瞳里带着冰冷的笑意:“这一切真的都是你干的啊……金并。” 金并本就阴沉的眼神更冷了,他对突如其来到来的客人不怎么欢迎,但仍是抬手阻止了手下对向赫弥斯的枪口,当然,这也是他清楚子弹对面前的女人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威胁。 “真让人惊讶,我没有去管你在皇后区制造的那些混乱,你竟然自己跑到我面前来了。” “因为你在破坏我的游戏。”赫弥斯扯了下嘴角,“我也想等等再结束这一切,但现在,你打乱了太多事情,我没法不来找你。你都干了什么?纽约今天发生的那场事故是不是也跟你有关?” “那只是一场‘意外’,放一群外星人进来对我没什么好处。我需要让我失去的妻子和孩子回来,实验造成的一点小插曲在所难免。” 赫弥斯都不知道他口中的意外更好笑,还是他刚刚才说出的‘复活’的更好笑。 “打开时空的间隙从另一个空间里找人,你管这个叫找回你失去的家人?”虽然他的想法挺有趣,比起那些执着复生的邪术看起来还起到了那么点儿作用,但赫弥斯没打算让他继续下去,“你破坏了这个世界的平衡,该收手了。“ “平衡?你竟然在意这个东西?”金并点了根烟,挥手示意手下去继续去操作仪器。“你根本不在乎那些,对错…善恶?你真是个有趣的人,你好像不怎么在乎这个世界是个什么样。唔,如果不是你看上去还有那么点儿实力,我都要以为你是在追求自毁一样了。老实说我觉得我们可以不用做敌人,我把皇后区让给你,只要你接下来安分上一点。” “我要皇后区干什么?”赫弥斯看到了金并的手下再次开启粒子对撞机,她不再和金并废话,直接向他袭去,“把你留下来做我的游戏奖品好像也可以。” 但赫弥斯没能一击直中对方,金并面前多了几道人影,曾经见过的出现在金并身旁的紫色斗篷的徘徊者、有着八只金属长爪的章鱼博士、以及身材高壮皮肤像是经历过强化一样的犀牛人……赫弥斯能确定那是疤头之前提到过的、他们这个世界的犀牛人。 眼看基地内的粒子对撞机再次亮起刺眼光芒,那种令人不舒服的能量波动又在基地内亮起,赫弥斯连以往消遣的心情都没,只想赶紧解决掉对方。 但这次的几个敌人不输上一次的变种人,让她一时没能找到突破的机会。 一个破绽——好吧,是她不小心露出的破绽。 横空又飞来的机械翅膀的代号秃鹫的男人机械利爪抓住了她的胳膊,对方在抓着她往上飞,赫弥斯没有片刻犹豫,直接击毁了他的翅膀,但失去了半边翅膀的秃鹫没了平衡,竟失去控制地往时空仪器的方向坠去! 赫弥斯弄碎了抓着她肩膀的利爪,但她离正在运作的仪器太近了,那开启的时空裂缝扰乱了周围的引力。 就在她险些被卷入乱流之中的时候,突然有人抓住了她的手,赫弥斯抬头,她看到了红蓝制服的男孩正利用蛛丝荡起的惯力带她脱困。 “蜘蛛侠!”金并的手下发现了闯入的纽约义警。 时间和力量用得刚好,男孩带她落到了远离敌人得仪器的另一头。 赫弥斯皱了下眉,有些意外他出现在这里,“彼得?”她刚才不是把他送回去了吗? “我可以解释!——”红色面具下的男孩有点慌张,她前脚刚把他送回家,他后脚就悄悄跟着她来到了曼哈顿……好吧,其实也没什么好解释的,他就是跟着她来的,晚上邻居小姐一言不发的样子看得他有些担心,他怕她遇上什么危险…… 见邻居小姐皱起的眉,彼得还以为她在想要赶他回去,但谁知那双冷凝的明红眼瞳突然透出来几分笑意,“谢谢。” 闯入这间戒备森严的实验基地都没能令彼得感到紧张,他却突然因看到了赫弥斯眼中的肯定赞许而变得紧张了起来。 她没有认为他又在给她添乱,她觉得他帮上忙了对吗!…… “时空裂缝的事是金并干的,他还想要再启动一次,再让他进行下去这个时空会出事。”赫弥斯简单地解释了下。 空间波动,运作中的仪器将那道撕开的时空能量越扯越大。 赫弥斯抬头看了眼向两人的位置冲来的电人几人,对彼得道,“我要拦下金并,帮我阻止他的那几个手下。” 彼得跟随赫弥斯进来的时候听到了一部分他们的交谈,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见她这次主动要他帮忙,他的呼吸顿时一凝,“我知道了!” 有了彼得帮她分担压力,击败了拦路的章鱼博士,赫弥斯很快来到了仪器前。 她躲过金并挥来的一拳,反手打出一击,“死去的人不能复活,你见过有哪个被你干掉的人还能再出现在你眼前第二次吗?” 体格壮硕的黑一帮首领力量不算弱,但当赫弥斯载赶时间的时候……魔法在这种时候确实是件便利的事。 “这东西怎么关?算了,滚远点儿,如果你还想要活命的话。”赫弥斯说对站在仪器旁的研究员说道。 看着那光带一样的空间裂缝,她打算直接破坏这台仪器。 但就在涌起的魔力即将摧毁空间仪器的时候,赫弥斯注意到,即将闭合的空间裂缝里突然涌出一团粘稠的黑水一样的黑色物质。不对……那不是物质,它们是有生命的,那是某种生物一样的东西,它们的身上散发着某种危险的力量,但又不是她曾经见过的哪一种邪恶生物。 而那东西在从空间裂缝中挤出之后直接扑到了站在仪器旁的一个研究员身上,那人在被黑色生物包裹之后竟完全消失在了原地。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少有的,赫弥斯生出了种不安的预感,她看向金并,“那东西也是你放出来的?” 金并也愣了下,他的反应显然是不知情的,“不,我不知道那是什么。” 赫弥斯不敢停顿,看到黑色生物在将一个人吞入之后突然从原地消失了,她的手按在发热的仪器上想再次摧毁机器,却被金并一把拦住,“等等,你不能关掉它!” 就是片刻的犹豫,裂缝之中,更多的巨型墨滴一样的黑色生物挤了出来。 赫弥斯眼皮突突地跳着,面前的黑色生物越来越多,不敢触碰那些东西,在那些东西盯上她之前,她迅速离开了原地。就跟看到一个愚昧的信徒举行了一场仪式召唤出了魔鬼一样,以前她只觉得那种事好笑,金并虽然不是在举行什么仪式,但他误打误撞间却不知放出了什么怪物。而魔鬼都要比那些让她不安的黑色怪物更可爱一点! “你根本不知道你放出了些什么!” 赫弥斯看到了打完架的彼得正好奇地看着地上的黑色生物,她忙喊,“远离那些东西!别让它们碰到你!” 而没等她话音落下,一团张开的幕布一样的黑色生物出现在了男孩身后。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8-06 22:43:59~2021-11-03 23:59: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笠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3章 和平纽约17 整个实验室都是那不清楚来历的气息古怪的黑暗生物。 “该死!……” 看到那危险的黑色生物在男孩身后张开, 没功夫再理会金并,赫弥斯一个瞬移魔法迅速闪身来到彼得身旁。 惯有作战经验的直觉让赫弥斯都有种预感最好不要贸然触碰这种她不清楚来历的生物,她释放起一簇驱散魔法, 亮度极强的白光在空中亮起。 空气发出一阵让人耳朵发麻的嗡嗡的震动——像是那黑色生物在驱散魔法下发出了痛苦的鸣叫一般。但能够消灭恶灵跟邪恶生物的驱散魔法, 却最多只能让那些怪物退后, 也没法完全做到消灭那些黑暗生物。 似是察觉了赫弥斯攻击的威胁,更多黑色生物墨潮一样涌来。 “邻居小姐,你的身后!”蜘蛛感应突突地警示着,彼得抓住赫弥斯躲过了蜂拥而来的怪物。 “那些东西是什么!”彼得叫道, 不断有黑色生物从空间裂缝中涌出,仿佛快要将整个地下实验室淹没。 他完全无法说清楚那是种什么样的生物, 只要是被那些黑色生物触碰过的东西,都像是被它们‘吃掉’了一样, 从原地消失掉了。在他注视着它们的时候, 就仿佛望入了深不见底的深渊一般。 所有人都意识到了这场危机。章鱼博士试图在黑色生物扑过来的时候进行反击, 可他的一个机械触手在触碰到黑色生物的时候直接消失在了接触的瞬间, 完全不知道那些东西该怎么才能解决,再没人敢轻视那些黑暗生物, 所有人都在慌不择路地逃窜。 混乱中不知哪里的能量失衡发生了爆炸,地下基地之中火光不断。 糟透了。 彼得本就在发愁那些不具备形体的、像是无法靠‘攻击’来击败的敌人该怎么对付,满场的尖叫与噪音中,他这时又听到有人在求救——黑色的怪物袭击着实验室内一切活着的生命,实验室内还有着不少没有自保能力的研究员。 “尽可能救下能救的人, “赫弥斯看着她附近不远处攒动着的, 像是有意识地在‘警惕’着她一般、随时都会朝她袭来的一大片黑暗生物。 “去做你能做的,”她平静地开口,“然后从地下离开。” “好!”听到那个让他信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 原本还有些焦躁的少年冷静下了不少。实验室里的人虽然是他们的敌人,但他没法看着他们在他面前丢掉生命,“那个时空裂缝该怎么办!” “我来解决。”赫弥斯碾了碾指腹部位的一道伤口,她的手指刚才被一发爆裂的金属碎片划伤,到现在竟然还没止住血。 魔女的特性是不死,但眼前的黑暗生物……被这些怪物碰到,如果是她们也会直接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掉吗?突然间她又想起地狱之中给出的有关她们死亡的预兆…… “我知道了!”彼得立刻应了声,没时间去仔细思考那些怪物的来历,对赫弥斯的信任让男孩下意识地想要按她的吩咐去做。 但正当彼得转身打算去帮助那些遭到怪物袭击的研究员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主动让他去救人……这不像是邻居小姐会吩咐他去做的事。 赫弥斯思考着该怎么引开面前对她虎视眈眈的生物摧毁掉空间仪器,刚想离开,她的手突然被拽住。 “你……”彼得张了张口,紧张地看着她,“你不一起离开吗?” 那双向他望来的红瞳仿佛被火光点亮了一样,锋利而没有丝毫退缩的眼神也正像是彼得刚才猜测的那样——她让他离开,但是她自己却完全没有离开的打算。 邻居小姐怎么可能会后退?她似乎不管面对什么样的敌人都不会避让……哪怕面前是无人清楚解决方法的危机。 彼得知道赫弥斯很强,她从不会畏惧战斗,但是他现在总有种感觉……就像,她完全不在意与那些怪物对上结局是生是死一样。 胸口顿时一沉,像是要即将失去什么重要东西,彼得一下子慌了起来。 “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的不是吗,它们一定存在弱点……或者我们可以出去之后寻求帮助,复仇者们、他们一定有解决办法的……” “没那么多的时间,”赫弥斯说,“如果让那个机器一直开启下去,这个时空的平衡很快就会失衡崩坏。还有那些来历不明的生物,你也看到了,放任它们跑出去,那事情就难以想象的严重了。” “那我可以做点什么?……我是说,我留下来帮你,我可以留下来帮你!不管你需要我做什么……” 赫弥斯挑了下眉,原本随便找个理由就能打发掉男孩,但看着紧张的男孩,带了少许严酷意味的神色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柔和了不少,她忍不住扯动了下嘴角,“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是要去送死,你觉得我打不赢它们?” “没有,我没认为你会输!”彼得匆忙说道,他只是…… 彼得望着赫弥斯,只是感觉一个重要的人即将离去,让他慌乱中一下子失去了方向了。 “我只是希望……希望你留下来。” 他希望能再见到她,他才遇到她不久……不,他是说,他们的确认识了有一段时间了,但那还不够,他对她了解得不够多,还没做到足够好、没变成让她期待的样子不是吗。 他在想些什么……彼得的手微微收紧,少年不知道该如何说明自己此刻的心情,但他知道那复杂的心情源于他喜欢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对她的关注和追寻已经超出了他努力的克制。 他是说…… 但没等彼得再说上些什么,一阵空间扭曲的异动在地下浮现,撕裂的空间裂缝中像是有什么更危险的东西要从中挤出,地下室中的黑暗生物突然近乎兴奋一样疯涨。 眼看将地下的一切即将被四处乱窜的它们完全淹没,彼得看到面前细挑的身影已经转过身,从他面前消失,仅是一个眨眼之间出现在了那些暴走的黑暗生物前。 混沌魔女全然释放的威慑立刻吸引了所有暴走的黑暗生物的注意。 赫弥斯思考了很多种消灭它们的方法,驱散魔法既然不起效果,那从地狱里引来能烧却一切物质的地狱火呢?刚才的对峙之中她也在这片空间里建立了引导地狱火的法阵。 只不过对上它们之前她思考的还仅是怎么消灭这些黑暗生物就好,现在却思考起了如何保证自己不被吞噬并活下来的问题。 活下来……她没想到她竟然有一天会去仔细思考这种事。 事实上,彼得那会儿的慌乱的确不是他的错觉,赫弥斯一开始的确是不怎么在乎战斗的结局的。 赫弥斯不会由命运推着走,但她历经无数战斗,胜过无数,也同样遇到过失败。如果输了的结果是被对方吞噬从此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她也不会否认这样的结果。 ‘留下来……’ 但就在她只在乎过程没去思索结局的打算迎接她的敌人的时候,她听到了那个男孩渴望的声音。 在男孩希望她留下的目光中,她有那么一刻的犹豫了。 对了,她还没看到她期待的男孩的成长,她怎么就能轻易离开? 不……不对,她已经看到他的成长了,他已经成长得足够好了吧。 空气变得干燥而又灼热,温度在不段上升,零星的火花在空中绽开。 赫弥斯看到那些气息扭曲的生物向她涌来。 她轻轻抬起了嘴角。正因那男孩已经让她在不知不觉中投入了目光,才让她在听到他的话的时候因那连自己也说不明确的心情,真的思考起了留下这件事。 少年就似一团在不断跃动的星火,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都已经让她感到明亮耀眼了。 “轰!——”火光点亮了地下。 “赫弥斯!!——” 作者有话要说:  蜘蛛3怎么还没定档 _(:3」∠)_ - 谢谢小可爱们,最近就恢复更新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林下歌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姜舟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六朝金粉付秦淮 1瓶; 第104章 和平纽约18 ‘我会回来, 我没说过我会输……’ 彼得不清楚那是不是他的错觉,但他好像听到了赫弥斯转身前的低语声。 滚滚烈焰铺天盖地,像是从地狱之中滚涌升起一样。 那些仿佛没有弱点的黑色生物也在浓焰之中发出了尖锐的震荡, 并渐渐出现了湮灭的迹象。 彼得知道她很强, 也不会做那些虚无的承诺, 但是、但是…… …… 顷刻间破坏了空间仪器,赫弥斯躲开了那些向她袭击来的黑色生物。 炼狱来的火焰淹没着所触碰到的一切,一缕火舌穿透赫弥斯的防御灼伤了她的手臂。 不能被那些黑色生物碰到,也最好别被地狱火给烧到…… 但哪怕她有为自己争取生存空间的意识, 她现在的处境也不比那些黑色的生物好上多少。 热气滚烫,不等她调转魔法为自己提供防御, 更多热气似是要将她融化一样前赴后继地涌来。周身逐渐紊乱的魔法流提醒着她,再呆下去她的身体也没法承受了。 不过, 足够了。 引导阵已经完善, 仪器也解决, 那些怪物逃不掉了。 黑色生物的数量在火焰中逐渐减少。 赫弥斯看了眼渐渐收缩的空间裂缝, 裂缝中挤进来的更为庞大的黑色生物似乎不想放弃闯入这个世界,但它想要挤入世界的那部分躯体已经被火焰吞噬殆尽, 它也意识到了危机一样开始了后撤。 可以离开了,她还不能死在这里,也没打算和那些怪物同归于尽,她还需要活下来去找她的小朋友。 但就在赫弥斯找准了机会打算利用所剩不多的力量离开原地的刹那,异变陡生。 赫弥斯感到她仿佛被什么东西拉扯住了一样一下也没法移动, 紧接着被一股看不到的力量将她拖入了扭曲的空间裂缝中, 四周的环境也转眼间从明亮刺目的地下实验室变为了黑暗幽深的空间。 有什么东西在黑暗深处看着她。 几乎是对视上那片黑暗的瞬间,赫弥斯意识到了周围的黑色根本不是空间的颜色……那片黑暗之下,挤满了那些密密的黑色生物。 赫弥斯面色微沉, 它们将她拖入了错乱的空间里。 正和她之前的猜想一样,那些黑色生物似乎是来自世界之外的入侵者,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空间紊乱,时空扭曲……赫弥斯隐隐觉得都和它们脱不开关系,它们似乎一直盘踞等待着,等待着机会入侵这个世界。 战栗。 战意。 对上数量庞大不知比之前要多上多少的敌人,赫弥斯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她不确定她还有多少力量和它们对抗,但是它们既然把她拉了出来,还想在她面前通过? “赫弥斯!——” 然而就在这时,她听到了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声音。 “彼得!?”看到从那危机四伏的空间裂缝穿过来到她面前的男孩的时候,赫弥斯有瞬间的失声,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 手腕突然一紧,赫弥斯在被他拽着往回拉。 “我们离开这里!”他抓着她,努力地叫道。 赫弥斯刚想斥责他两句,但她看到了男孩破破烂烂、几乎与皮肤黏在了一起的作战制服,似是在穿过火海的时候留下的。她愣了一下,他穿过火焰,跳入空间裂缝,像是只为来到她身边,将她带回去一样。 “蠢不蠢,我不是让你先离开吗,”赫弥斯挑眉,“你知不知道你来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地方?血肉之躯还从地狱火里跑了过来,你知道如果被烧伤会是什么下场吗?” “但是你也一样是普通人,受了伤也会流血不是吗?”彼得知道自己不该这时候还跟邻居小姐争辩,可她那时走到敌人面前,不一样完全没考虑过会不会受伤吗。面对那些黑色生物可能甚至不是流血那么简单,一不小心就会连痕迹都不剩了。他想说的是,他不想让独自一人面对那样的危险…… 赫弥斯:“我不是。” 在彼得略微睁大的眼睛之中,赫弥斯轻轻抬了下嘴角,哦,她还没告诉过他她的真实身份吗? 现在可没什么给他们闲谈的机会,短暂的间隙,周围的敌人已朝他们蜂拥而来,这次,他们连一丝退路都难找到。 少年像是察觉了她的状态没那样好,却也没有因他们的处境感到慌乱,而是冷静地观察着周围,判断着逃出去的突破口。 这片扭曲的空间之中,赫弥斯没法再借助地狱火焰来驱散敌人,不过也就是刚才她在地下实验室周释放魔力的时候,她发现她的魔力有了点奇怪的改变,魔力的形式与以前不太一样了。 “抱歉,今天我们没打算留下来。”赫弥斯抬头,目光冰冷地看向那些黑色生物。 她的男孩都已经奔跑来到了她的面前,她怎么可能让它们在她面前伤害到他。 他们要一起回去,并且……她也没打算放过这些不速之客再次扰乱这个世界。 嗡!—— 无声的魔力流在整片空间充斥,自赫弥斯周围扩展开的没有形状的能量迎上了周围涌来的黑暗生物,那些之前还密密地布满整个空间的黑色生物似是受到光芒驱赶的阴影,转瞬消失在暴起的能量之下。 …… 金并的地下实验室闹出的动静不小,街道上停满了警车。虽说这座城市白天刚经历过一场外星入侵时间,但这场波及程度不小的动静仍是惊动了不少人。 没人注意到的角落,还没离开的两人看着街道上发生的一切。 消灭了那些黑色生物,彼得和赫弥斯在空间裂缝完全平复之前逃离了那片扭曲的空间。 两人坐在阴影里看着警察在将金并以及他手下的人塞入警车,一切重归平静,他们终于有了短暂的喘息的空间。 “抱歉,我之前没想太多。”彼得这才想起为之前的冲动行为道歉,他听到了赫弥斯懒懒地嗯了一声,就没再出声了,像是因为倦意而不怎么想说话,不过又像在享受这没人打扰的平静。 夜风轻和,彼得也没想到这一天会发生这么多事,他思考了许久,仍是忍不住问出一个刚才就困扰他的问题,“所以你之前说的‘你不是’,是在说……” 彼得可不觉得她刚才那句只是在说她不是普通人?邻居小姐当然不会是普通人,可在他的猜测里她至少是位变种人?又或者魔法师?但她那会儿话里的意思又显然不是那么简单。 看着那向他望来带了点戏谑笑容的明红眼瞳,彼得总觉得他接下来听到的会超出他的想象。 “我不是人类。”赫弥斯说。 彼得睁大了眼睛,顿时有些紧张。他的脑海里纷纷乱乱,倒不是对即将听到邻居小姐真实身份是一位天使或者恶魔、又或是什么别的他没猜到的身份紧张,而是对于即将被分享一个没人知道的秘密而不知不觉地屏住了呼吸。 “在很久很久之前,森林里住着一种长寿的种族,她们在森林里徘徊,遇到不听话的小孩就会带进森林里去……” 前半句彼得还在认真听,但听到最后他的嘴角抽了抽,他知道邻居小姐在逗他,她刚才说的故事是童话中的女巫。她这是还在怪他刚刚乱跑吗。 “当然,我不是女巫。”赫弥斯勾了勾嘴角,知道男孩这会儿在想什么,她轻笑,“我真正的身份是魔女。” 彼得一时没说话,以为她又在逗他,但等了片刻,看着那深邃又安静的红瞳,他知道她这次说的是真的。 魔女。魔女。 对于这个词的理解,彼得也大多只在幻想书籍里看到过,魔女是什么样的?……不过为什么他总觉得不会是像邻居小姐这样拿拳头揍人的。 “我是不死的,这次你还觉得你跑到我身边是一件明智的事吗?” 彼得嘴唇微微动了下,咽下差点脱口而出的回答。他知道那样的做法不理智,但再来一次他还是会去,他不想让她独自面对死亡。 赫弥斯也从男孩坚毅的瞳色中看出了他掩藏起的回答。 魔鬼办过的蠢事不少,但赫弥斯觉得,他们这次给了她们的命运一个正确的指向,它们让她走到了他的身边,她现在不怀疑她的命运与这男孩有关了。 “我来到这个世界是因为你——我听到过一个有关你会取了我的性命的预言。” 彼得差点没跳起来:“什么!?不……我才不会,我绝对……” 预、预言……她她她、邻居姐姐这会儿到底是在逗他还是认真的!? 赫弥斯按住了彼得的肩膀,轻而易举让他老实地坐了回去,“你真的以为你能打得过我?” 对、对啊……听到赫弥斯这样说,彼得怦怦乱跳的心才总算安静了下来一点儿。 但他的脑海里一时被以前看过的各种幻想故事填满,魔法、诅咒、预言……或许不是他主动想要伤害她,但是他会在不经意间犯下危及到她生命的事是不是! “不会。”赫弥斯无奈地说,他都快把他在想写什么都写脸上了。 “我没那么弱,那个预兆也不是你想的那样。”她说。 魔女们的力量来源是**,这次魔力来源的变动让赫弥斯对预兆多少有了猜想,他会是那个让她失去永生诅咒的人,但未必是会直接伤害到她性命的人。 “为什么是我?我是说……”彼得磕磕巴巴地说,他好像没什么特别的,问完他又觉得自己问了个愚蠢的问题,有关魔法的故事里预言似乎总是种不那么讲理的事。但……这么一想一些事就不难理解了,邻居姐姐对他格外的关注与耐心……他有些庆幸是他,庆幸他遇到了她,但他又一点也不希望他会给她带来任何伤害。 彼得挠了挠脑袋,他都在想些什么蠢问题,“对不起,忘了我刚刚说的吧。” 但就在混乱的心情连他自己都说不明白的时候,他听到身旁的人说话了。 “因为你已经让我感到耀眼了。” 与别的魔女略有不同,赫弥斯诞生于一片混沌,她早就忘了自己的来处,她的生命被力量与战斗充斥。她曾想过对她来说最好的结局会是死亡,但现在,她似乎遇到了除却战斗外能够让她停下脚步的事了。 “——让我想要因为你留在这个世界。” 赫弥斯看到脏兮兮的面罩下的少年动作蓦然僵住,然后,在她完全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就听到楼下巡警的大叫声。 “嘿……噢,原来是你?蜘蛛侠,你真的吓死我了,你怎么从房顶上掉下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虫篇就到这里了,感觉写得有点乱,有空再调整一下。 - 接下来想先写个巴基的短篇。巴基x爱/欲魔女?(大概 话说爱欲是个河蟹词吗。。 - 谢谢小可爱们的支持,啾一下~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傲娇控、-芋头 10瓶; 第105章 圣诞快乐 红头罩与小魔女 -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身着皮质机车外套的青年独自走在街道上。 哥谭的冬天一如既往的冷。 杰森呼了口气,嘴里吐出的气体都成了白气。 他又耸了耸鼻子,隐约闻到潮湿的冷空气里夹杂着几分硝酸的味道。 但这次倒不是又有哪个角落发生了黑一帮火并, 如果他记得不错, 那是公园街为庆祝圣诞节的到来放的烟火。 是的, 圣诞节马上就要到了。 即便是最混乱的东区,也因那摆放在商店门前红红绿绿的圣诞树与小彩灯而有了几分过节的气氛。早上又刚下过一场雪,街道边堆积的那点儿积雪也被不知道哪儿来的孩子堆了个歪歪扭扭的雪人出来。 眉眼间透着几分锐利感的青年一直皱着眉,脑海里正想着的还是东区那几个新冒出头的黑一帮势力的事儿。 不过在听到风中传来的那若有若无的圣诞歌的时候, 他那冷酷的面庞也缓和了几分,甚至想随口哼个jinglebell出来。 如果那些没有休息日的黑一帮不总是挑这种防备薄弱的日子添乱, 这几天的确是值得开心的日子。 但杰森那份轻松的心情在看到前方某栋黑黢黢的房子前围着的人群时骤然消散。 他又闻到了一股浓烈的火焰的味道,但这次不是哪里燃放了节日的烟花。 ……而是有一栋房子失火了。 往前望去, 晦暗的天空下一栋烧得焦黑的住宅房还在冒着一缕缕的黑烟。 越走越近, 杰森逐渐能听到火灾地附近围观的人们的唏嘘声。 “真可怜啊, 这家怎么就出了这种事儿呢。” “人总有倒霉的时候, 运气不好能怎么办,一家四个人没了三个, 只有一个年龄不大的女孩儿活下来了。” “唉,好好的一个家庭,马上就是平安夜了,父母和妹妹都不在了。这该让那女孩儿以后怎么办……” 杰森从人群旁路过,侧眼看过去, 正好看到门口站着的一个黑发的女孩儿。 女孩儿身上的衣服单薄, 不知道是不懂得发生了什么、还是不愿相信这场灾难,双眸没有多少光亮,呆呆地望着那栋焦黑的房子, 幼小的身躯像是风一吹都会倒下一样。 一旁的大人询问着她什么,但女孩儿跟失去了反应能力一样,忘了哭泣、也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有人看着那女孩儿,扭头对旁边的人说道:“嘿,你们知道我刚才听到住这附近的邻居们怎么说的吗——那女孩儿之所以没死在火里是因为犯了错被她父母关禁闭关在了仓库房里,这才侥幸逃过一劫。” “天啊,怎么会有这样的父母?我的孩子犯再大错我也不会那样对他!” 说话的男人又笑了笑,“谁知道呢,你们说这女孩儿今后是会恨她父母,还是该感谢他们将她关起来了呢。要我说啊……嘿,你他/妈走路是不是没长眼!?……” 那人话说到一半陡然让人撞了一下,当即想骂人,但抬眼却正看到高大的青年斜睨过来的锋利目光。 男人火气立时没那么旺了,青年比他要高上一个头,见对方是一个一眼看着就不好惹的人,他嘴唇蠕动了几下,最后连句骂人的话都没敢说出来,就灰溜溜地别过脸去。 就不能有骨气一点儿么,刚才说话不是挺不顾忌的吗。欺软怕硬的人杰森见过不少,但看到男人的反应他仍然忍不住轻嗤了一声。 “噢孩子,我的孩子,你没事吧!”一个灰色外套的男人急匆匆地跑了过来,他拨开人群,来到女孩儿面前,“我是她的叔叔,是的,我听说了这里发生的事,我来接她……孩子,已经没事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杰森扭头看去,看到突然出现的男人抱起女孩儿,向旁边的人解释着什么。 ……她还有亲人,有人来接她了。 杰森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松了口气,可能有,也可能没有。 在最初听到这场灾难的时候,杰森心中没有多大起伏,除了替女孩儿感到几分遗憾外,他没更多想要说的。 哥谭像是酝酿悲惨的温床,每天都在酝酿着悲剧。 命运有多爱开玩他不是第一天才知道。 但是听到她还有亲人的时候,杰森心底为女孩儿感到高兴,如果她的亲人能愿意收养她,有熟悉的人陪伴长大,要比那些不靠谱的福利机构好上很多。 被叔叔抱起的女孩儿恰巧在这时抬起头。 大约是在冷风里呆的太久了,女孩儿干净的小脸都有些苍白,灰色眼瞳依旧安静,不知道是不是杰森的错觉,她在向他看来时,一直沉寂无声的眸光仿佛微微动了一下,但也只有短短一瞬,就被男人拉入怀里。 她真的让吓坏了吧……在见到亲人到来的时候都没什么情绪波动。 杰森脚步没停,正打算离开。但目光最后从男人脸上划过的那一瞬,杰森愣了一下。 灰色衣服的男人模样普通,属于扎进人堆里完全就看不出来的那种,但杰森却正好对这个人有几分印象! 眼看他将女孩儿带走,一股无名怒火陡然爬上杰森胸口。 …… “宝贝乖啊,我们马上回家……”找借口将女孩儿带走的灰衣服的男人一边哄着女孩儿,一边打量着有没有注意到他行踪的人。 “她真的是你家孩子?” 突然出现在背后的声音把男人吓了一跳。 灰衣男看着那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的高大青年,硬声回道:“你是谁啊!滚远点儿!” 杰森也懒得与这人浪费时间,直接拽住男人领口,那人力气远不及他,被迫松开了拉住的女孩儿。刚才看清男人面孔的那一刻,杰森想起来他在哪里见过这人了——就在前不久,他追踪一起儿童交易案,在查到幕后的作案团伙后将那帮人送入了监狱,但那时有一个跑掉的漏网之鱼,就是眼前的男人。 这人竟然还敢在哥谭晃悠,还这样明目张胆地从一群人面前带走一个孩子。 杰森将人按在墙上,拳头差一秒就要招呼到那人脸上,却没想一旁黑发的女孩儿这时抬头向他看来。 为免吓到孩子……或者说为了不让女孩儿误以为他才是坏人,杰森尝试向女孩儿解释:“你的叔叔犯了些错事,他等会儿不能和你一起走了。” 这条巷子有些昏暗,但杰森却清晰地看到了仰头望着他的那双干净的雾灰色眼瞳。 她注视了他一会儿,轻轻动了动唇,声音有些沙哑:“不是叔叔。” 杰森愣了一下,他反应过来女孩儿的意思是这人不是她的叔叔。 ……她清楚这是个陌生人?也对,**岁大的年纪一般都懂得很多事了,那她为什么还跟着这人走? 杰森还没说话,被他按在墙上的男人就大叫道:“你在说什么,埃米!你忘了吗!我还去你家做过客!你和你的爸爸妈妈一起招待过我!” 正常的孩子很容易被接近训斥或质问的话吓到,但女孩儿像是没对男人那些半是威胁的话产生畏惧一样,她又平静地出声:“埃米……妹妹。” 这次杰森很快理解了,她不叫埃米,埃米是她妹妹的名字。 这个男人也不知道从哪里了解到的她的家庭信息,刚才在众人面前说起他是她的叔叔的时候才说得那样有模有样。 在孩子面前不能干太暴力的事,杰森思考了一会儿,将人贩子挂在电线杆上写上‘t Batman’。 “刚才为什么没告诉别人你不认识他?”回到女孩儿身旁,杰森轻轻蹲下身子。 女孩儿这次垂下了眼睛,没回答他的问题。 杰森也没去追问。她刚经历了失去了家庭这种事,完全破碎的世界让她完全没注意到周遭发生了什么,说不定根本没注意到陌生人想要对她做什么。 “我说……”杰森想了想该拿女孩儿怎么办,他等会儿还有事情要做,不能一直照顾她。他需要将她送去警局——虽然他知道这样做意味着她接下来可能会被送入福利院——又或者他能想到什么更好帮她安排的去处。 可看着女孩儿单薄的幼小身影,杰森最终没急着将她送走。 他俯下身,将自己的皮夹克给她套上。 女孩儿太乖了,完全不哭不闹。在以前的生活里,她也很大可能是一个听话的孩子。 杰森突然想起了之前那些路人们的交流——她的父母将她关入院子中的仓库里,才让她逃过一劫。 哈,什么样的父母会在这么冷的天气里把孩子关进仓库? 想即女孩儿的经历,杰森胸口顿时跟憋了团火一样——但他又该多意外这世上有那么混蛋的父母吗? 将那怒火压下去,杰森放缓了声音,尽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好脾气点儿。 “我叫杰森,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雾灰色的眼睛安静地看了他一会儿,杰森不知道这是不是她在观察他能否信任。 其实在一开始,杰森以为相较于那位她的‘叔叔’,她一定会认为突然出现的陌生人更危险、更需要警惕,但让他意外的是,她好像并不怕他。而且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女孩儿似乎也愿意信任他。 “塔沙。” 女孩儿轻声开口道。 她对他大概真的有那么点儿信任。杰森自己都没察觉他在听到她的回应时轻轻抬了下嘴角。 “塔沙?你的名字真好听。”青年摘下手上的机车手套,向她递出了手,“那么塔沙 ,你愿意来个热乎乎的汉堡吗?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比萨、三明治——都由你做主。” 等等,这不跟老蝙蝠干了一样的事儿吗。 不对,他是说……这感觉像极了刚才将她带走的人贩子? 杰森只是想带状态不怎么好多的女孩儿吃点东西,还有给她买些厚点的衣服。 但没等他向她解释点儿什么,再次有些出乎了他的意料,塔沙盯着他的手掌看了看,然后将她的小手放入他手中。 “嗯。” 作者有话要说:  马上圣诞了呀~ 平安夜快乐~应该还来得及有个圣诞快乐? 第106章 圣诞快乐2 塔沙忘了这段时间是怎么度过的了…… 不久前, 她的身上发生了一场意外发生,从那之后,她便被关在了一个狭小的黑暗房间里。 她依靠父母每天给她提供食物的频率来判断时间, 可今天, 她没有等来他们给她送吃的, 而当她被人们救出来的时候……得知的却是她的家人们死在一场火灾中的消息。 ‘……你的父母虽然对你做了那么过分的事,但…唉,难过的话,想哭就哭出来吧。’ 有人在她身旁安慰着。 ‘这孩子也真够走运的, 因为被父母关在仓库里结果逃过一劫。不过你们说她以后该感谢她的父母,还是该恨她的父母?’ 有人在窃窃私语着。 难过吗?想哭吗?爱她的父母吗?恨她的父母吗? 塔沙无法说清楚那一刻的茫然与无措。她不知道, 她分辨不清楚人们说的那些东西。 一个孩子哪有那样浓烈的爱恨。 年幼的女孩儿只想有谁告诉她……她的父母和妹妹去了哪里,为什么又不带她一起…… “奶酪三明治、火烤马铃薯、南瓜饼干…, 唔, 你只要这些?需要再来份蘑菇浓汤吗?” 脑袋突然间被一个温暖的手掌揉了揉。塔沙抬起头, 见个头高大的青年询问地向她望来。 热闹的快餐店内人流往来不断, 食物香浓的气息与欢快的圣诞乐充斥着餐厅,街道上冰天雪地, 但是餐厅内热闹得连空气都快拥挤得密不透风了起来。 手中又是一暖,杰森接过一杯店员递来的热巧克力塞到她手里。 塔沙望着手中的香甜的热饮呆了呆,回过神来,她摇了摇头:“不需要了。” 顿了一下,她又补充:“谢谢。” “好吧, 其实你可以再多点上一些。”杰森说。 快餐店内不少父母领着孩子。大约知道这两天是许下愿望最容易被满足的日子, 一些孩子哭闹着央求他们的爸爸妈妈给他们买东西。 相比之下,他身旁的小女孩儿就有点安静过头了。 杰森一只手还提着购物袋子,他俯下身, 帮女孩儿理了理围巾,又隔着厚厚的毛绒手套握了下她的小手,“真的不需要点别的?这会儿还冷不冷?” 塔沙应道:“不冷了。” 也不需要再要别的什么了。塔沙想。 已经足够了…… 崭新的毛绒外套下的小手轻轻动了动,她以为她因为身体奇怪的变化而变得对温度没那么敏感,但这会儿她却能感受到掌心是热的……始终感受不到温度的指尖都仿佛被厚厚的手套捂得找回了失去的温度。 与她第一次遇见的青年,给了她一身温暖的衣服,又给了她一顿热乎乎的晚餐。 已经……足够了。 “好了,我们走吧。”接过店员递来的食物,杰森喊塔沙去找位置坐。 站在她身旁的女孩儿却没立即跟上来,而是犹豫地看着他,随后又望向店员:“汉堡。” “你想再要一个汉堡?”杰森问道。 “噢抱歉先生!”没等女孩儿说话,柜台前的服务生已经反应过来女孩儿在说什么了,“我忘了您的订单里还有一份芝士汉堡,真的很抱歉,这就给您补上!” 杰森都没注意到店员少给了东西,他刚才给自己点的份儿汉堡,没想到女孩儿连这个都记得。 “送给小朋友的,”服务生又递来的食物里,除了汉堡外还多出来了一个姜饼人,“你家的女孩儿真聪明。” 不,她不是他家的孩子。 杰森唇锋动了动,不过没说出来什么解释的话。毕竟也没法儿说他从一个人贩子手下救下来一孩子,却没将她送去警察局而是先出来吃上一顿,那会越解释越乱。 红色外套的女孩儿已经走来了他身旁,扬起脑袋望着他,仿佛等待着他说等会儿他们要去哪,完全没注意其他人都说了些什么。 她也太乖了…… 之前带她去买些衣服的时候也是这样,她在得到什么时会表示感谢,但她不会主动向他提什么要求。 他的父母当初到底是怎么想的。 “以后有人再说给你买吃的,别轻易跟他们走,知道吗?”两人找到座位坐下,杰森交代。 塔沙点了点头:“我不会跟陌生人走。” 可是你现在不就跟我在一起吗。 杰森觉得好笑:“嗯,别跟不认识的人离开,他们之中很有可能存在坏人。”他说到一半卡了一下,说得好像他不是小孩子们眼中的‘坏人’一样。 身旁的女孩儿正安静吃着三明治,杰森轻咳了一下,又说:“待会儿我还有事情要去忙,所以我可能需要送你去警察局,他们会帮你找到你真正的亲人,或者……”或者宣布又有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即将被送去福利院。 ……杰森知道他不该在这时候说这种话来,但是这顿晚饭过后,他还是需要和她告别的,拖的时间久了他会更难开口。 黑发的女孩儿在听到他的话时动作似乎僵了一下,她没有看他,只是顺从地点头:“好。” 柔软的小脸跟之前那样平静。既没流露出慌张不安,也没表现出难过,好像并不意外他会这么说,她会按他说的去做。这让杰森准备好的解释与安慰的话都没怎么能派得上用场。两人之中,他这个大人搞得像是对分别没那么平静的那个。 晚饭时间并不算长,餐厅内热火朝天,但走上街道又是一片天寒地冻。 杰森庆幸还好他们一开始先去买了衣服。 街边还有一家玩具店开着,精致的动物玩偶摆满橱窗。 杰森看到展柜里的玩具,正想要问女孩儿还有没有什么想要买的东西,就见塔沙的目光落在前方,顺着她视线的方向看去,街口处——那里停着一辆巡逻的警车。 他察觉掌心里的小手轻轻松了开。 似乎不用他说上些什么,女孩儿就已经知道他们是时候说再见了。 而这次,杰森在女孩儿抬头望向他的眼睛中看到了一分不舍。 该死…… 杰森手指僵了一下,有那么短暂的一瞬,他觉得带她出来吃上一顿说不定是个错误的决定。 不,他不是说这种行为本身有什么问题,一定要说问题出在哪儿——那大概错的是原本生命是平行线的两人,因为握起过那只柔软的小手、而让留在手心的温度变成了一种羁绊。 一直以为塔沙是年龄太小而对发生的一切不够理解,但这一刻,杰森突然意识到……年幼的女孩儿不是不会流露悲伤难过,她只是知道了自己的命运即将不受自己掌握,便小心翼翼地掩藏着自己的情绪,等待着任何一个比她强大的大人对她的命运做出宣判,连一分多余的渴望都不敢流露出来。 杰森喉间顿时有一阵说不出的沉闷,大约是对于一个无依无靠的孩子一夜之间被迫独自面对世界的感同身受,他这一刻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他听到塔沙轻轻出声,和他道别:“再见。” “塔沙……”杰森突然喊住了打算离去的女孩儿。 或许他可以陪她一起过上一个圣诞节——杰森突然冒出了这个念头。 但这个念头转瞬即逝,陪她短暂地过上一个节日又能怎么样,在圣诞节第二天他还是需要送她离开,那会比现在要显得没那么残忍一点吗? 塔沙停在了原地,她看着杰森。 杰森迟疑片刻,他扭头看了眼身旁的玩具店,“你等我一下。” 他大步走入了玩具店,让店员取下橱窗内的一个玩具。 事实上,杰森刚才曾蹦出过一个更异想天开的念头——他能收养她吗? 只不过刚这么一想就被他自己打散。得了吧,他又不是布鲁斯,他连自己都养活不好,还想收留一个孩子? 他跟女孩儿认识的时间也不算久,他为什么会突然蹦出那样的念头? 杰森还没自大到觉得自己能为一个幼小的生命负责,而且……他又为什么觉得他就能给她带来更好的呢。 他叹了口气,但是至少,他以后可以常去看看她? 要不然今晚好好想一想,为她找一个好一点的寄养家庭。 拿到店员取来的松鼠玩偶,杰森正要离开。 “轰!——”剧烈的爆炸声与枪械扫射声从街道上出传来,震耳的冲击在商店内嗡嗡回响。 火光倒映在橱窗上,照亮外面昏暗的街道,那个本该在外等他的幼小身影却不见了踪影。 “不不不……”杰森呼吸一紧,一股强烈的不安爬上了他的心口,他快速冲了出去。 不远处,停靠在街口的警车车身在火力的轰击下布满了弹孔和焦黑的痕迹。 车上的警察们逃离得及时,躲藏在车后的建筑,一人受伤了,没受伤的那人按着同伴的伤口,呼叫着支援。 但看遍了整条街都没见女孩儿的身影。 “发生什么事了?”杰森悄声来到他们身边。 “不清楚,我们被人袭击了,鬼知道这又是哥谭哪里冒出来的疯子……该死,刚刚有个女孩儿跑过来告诉说有危险的人要攻击我们,我那时还以为她在开玩笑……” “那个女孩儿呢!”杰森抑制住喊出来的冲动。 被杰森压着怒火的声音一问,那警察呆了两秒,“那女孩儿在……” 他看向一侧,可他以为就在他身旁呆着的孩子却不见了踪影,地上只留一滩大片血迹。 他……他刚才不是在恐/怖/分子扫射的时候及时拉住了她吗? 杰森脑子乱糟糟的,他都不知道他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去追踪带着血迹的脚印的。 他刚才为什么没将他带在身边,为什么会将她独自留在那里…… 漆黑的巷子间传来微不可查的窸窣声,像是有虫兽爬过的声音,但又像微弱的脚步声、又或者谁在黑暗里低声的啜泣。 找到跑走的女孩儿并不困难……她受了伤,滴落的血迹几乎就给他指出了她的踪迹。 看着缩在巷子角落里那团幼小的影子,杰森轻轻出声,“塔沙?” 几乎没有多少光线的巷子间,他看到女孩儿惊慌的小脸。 “不不……”女孩儿似是畏惧着什么一样,干哑的声音叫着,抗拒着他的接近,“别过来!别过来!……” 杰森不知道是哪里吓到了她,他立刻停住了脚步,“别怕,我不靠近。还记得我吗,杰森,是杰森,我来找你了……没有坏人了,不会有人伤害你了。对不起,我当初不该把你一个人留在那儿……” 虽然说着不会过去,但杰森急得不行,一路过来看到的地上的血迹已经够让他触目惊心了,他这时又看到了她身上多处的血水的痕迹,血液洇透了她厚厚的外套。最为让杰森心慌的是她胸口的位置也有那样的痕迹,杰森不敢仔细去想她到底受了多重的伤,她会不会有要害中弹了。 可一直听话的女孩儿却只是摇着头往角落里躲,“别过来……求你了……” 杰森看到她的眼睛呈现出一种色调极为明亮的银色,在黑暗中都看得格外清晰。 ——如果他再靠近一步,他能预感那双眼睛中会有泪水划出。 “我只是想看看你的伤怎么样了,你需要止血包扎……或者至少,至少你告诉我一下你现在怎么样,哪里难受?我们去医院……” “不去医院,”塔沙嘴角颤抖着,“不去医院……” 杰森这会儿也是让慌乱给冲蒙了,如果他这时再仔细观察一下就会发现,女孩儿此时的恐惧远多过了痛苦。 “好好,我们不去医院,还记得吗——一切由你来决定。我在这里,没人能再伤害到你了,你现在需要处理伤口。”杰森压下心头的慌张,努力让自己冷静了一下,又说:“你还记得我是谁,对吧?” 灰色的眼睛在角落里仔细地看了他一会儿,干哑的嗓音说:“杰森。” 杰森轻轻扬了下嘴角,“我很可怕吗?你之前不是不怕我的吗?” 女孩儿慌忙摇着头,她看着他,嘴角颤了颤,泪水还是从那脆弱的小脸上滑下来了:“没有受伤……” ……没有受伤? 杰森一时没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就听到女孩沙哑的声音中带了分颤抖,“我…我不会受伤。” 许久,塔沙将袖口掀起,把胳膊给他看。袖子上明显留下了弹口,可她的胳膊上却一个弹痕都没。 这是个秘密,这是个不能告诉别人的秘密…… 塔沙克制着呼吸,紧张地看着杰森。 她不会受伤、不会死亡…… 塔沙曾经有着和睦的家庭,爱她的父母——至少他们曾经是真的爱她的。 她以为她会和故事书里一样幸福快乐地长大,但就在不久前,她发现了她和普通孩子有些不一样。 她在与妹妹玩游戏的时候不小心跌下了楼,脑袋一阵剧痛,那疼痛超过了她身体的承受的能力。但疼痛过后,一切又都像好了起来一样,她从地上重新爬了起来。 她不知道的是她的脖子在跌下楼的时候已经折断过一次。当她想要抱起被她护在怀里的妹妹的时候,妹妹却被父母一把抢了过去。 从那之后她就被关进了看不见光的小屋子里。 塔沙不清楚她做错了什么,她为什么会和别的孩子不一样。不能被人发现她与别的孩子有着不同。这个秘密一旦被揭穿,他们就会讨厌她…… 塔沙攥紧了手指看着杰森,她太害怕了,她怕再次被关起来。她怕从他眼睛里看到在父母眼中看到的那些异样的眼光。 但这次,比起质疑的目光,塔沙先一步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那宽厚的怀抱中似乎传来一声颤抖的低叹:“太好了,你没事就好……” 塔沙屏住了呼吸,没等她回过神,又听杰森烦躁地说:“不,这没什么好的,这不叫不会受伤,你根本不该受今天这样的伤……这都是我的错,我当时不该离开,对不起,以后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了……” 他不害怕吗?跟别的孩子不同也没关系吗?塔沙张大了眼睛。 杰森的见识过不少科学难以解释的东西——不谈别的,单是他自己的死而复生都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曾经的义警生涯又让他有过对神秘侧与魔法侧的了解。虽然还没弄清楚女孩儿的能力是怎么回事,但在看清她衣服上直击要害的几处伤口时,他没法不为女孩儿拥有自愈能力感到庆幸。 这个安静的小姑娘没有被他弄丢。 不过,他绝不会再让她受到这样的伤害了。 “我刚才离开是去买这个了……”杰森将夹在胳膊下的松鼠玩偶递给塔沙,女孩儿们似乎更喜欢毛绒兔或者趴趴熊一类的玩具,但他在看到松鼠玩偶时不知怎么就觉得塔沙会喜欢,想也没想就买下了。 “送你的,圣诞礼物。”杰森轻声说。 怀里的女孩儿像是有点愣神,好一会儿才慢慢接过,抱进怀中。 塔沙仰头看他,“但是我没有准备礼物……” 杰森笑了起来,“这个圣诞节还没过完,我们还有时间一起逛一逛。” 不,我遇到了你,就已经是最好的圣诞礼物了。 塔沙身体里的力量不受控制,有时会看见一些虚幻的画面。 在小屋子里那段时间,她以为是她想念外面的世界而产生了幻觉。但后来她意识到,她看到的不是幻觉,而是在未来会发生的事。 无序的世界里。 她看到了一个会将她抱起的人,那人有着温暖的怀抱,还有会将一切糟糕的事都揽去的宽阔肩膀。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新年快乐!~ - 没想到会写这么长.. - 感谢在2021-12-23 23:57:53~2021-12-31 01:15: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姜舟 2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7章 纽约假日 烈日炎炎, 天空一望无云,空气中带着难以散去的躁意。 新泽西州一处人烟稀少的小镇上,外漆都晒得褪色斑驳的公用电话亭前站着一大一小两个人。 这个夏天就像一场灾难。 托尼看着干裂的地面, 觉得他就像让人丢进了烤炉, 吸入的空气都是一股股热气, 伴着阵阵让他不舒服的刺鼻的沥青味——他们面前贯穿小镇的柏油路地面都要被烤化了。 他的嗓子干到冒烟。 太难受了,他想念家里的空调。这个夏天怎么这么热。 “我很渴!”年幼的男孩朝身旁的黑发女人大声喊道,“太热了,我要喝汽水!” “打完电话再去买水。”特洛拉刚把投币口和出币口分清楚, “你不想早点见到你的爸爸妈妈吗?” 托尼眨巴了下眼睛,没有接话。之前是挺急的, 但这会儿已经没那么急了——他现在已经安全了,不是吗? “唔唔唔唔——”不远处没有一点阴凉遮挡的便利店墙角, 几个鼻青脸肿的黑衣服男人让结结实实地捆着扔在地上, 毒辣的太阳之下, 他们热得脸部涨红, 被汗水湿透的衣服估计能拧出一桶水来。 看一看他们,突然觉得好像也没那么热了。 托尼知道在太阳底下晒上一会儿是什么感受, 刚才他和特洛拉找电话亭就在太阳底下走了那么一会儿,皮肤上就像在炸跳跳糖,火辣辣的刺痛。那些坏家伙们被那么绑着扔在太阳底下,又穿的是黑衣服,哈…… 托尼·斯塔克——霍华德·斯塔克之子, 斯塔克工业未来的继承人, 刚经历了有生以来的第一次绑架。 他在早上和父亲争吵之后溜出了家,离开家不远便被一个陌生的成年人拦住去路,有人紧接着从背后堵住了他的口鼻。他陷入了昏迷, 再醒来就是一间看不到光亮的黑房间里,隐约间,他听到了那些人在向他的父亲索要赎金。 那是一场预谋已久的绑架,托尼不知道他被带到了哪里,有人用刀尖贴在了他的脸颊上打算录下他的求救声发给他的父母,他在那时感到了恐惧,然而就在他以为痛苦即将落在身上的时候,特洛拉出现了。 “打不通,那几个人是不是给了我错的电话号码?” 拨了两次那头都是一片忙音,贪欲魔女不满地将电话重重地挂上,开始在想自己是不是让骗了。 他们当然是在骗她的。托尼想。 毕竟在她使用……他该用哪个词去形容?噢对——魔法。 在她使用某种看不见的力量弄晕了一个想偷袭她的人之前,那些绑匪们仅是觉得她闯入他们地盘并缴了他们的械靠的是运气,还没意识到需要畏惧她的强大。 但是,想要知道一个孩子家长的电话号,她为什么不问问那个孩子知不知道呢? ——兴许她根本没意识到。 “附近这会儿也没见车经过……”贪欲魔女叹了口气。之前暴力制服那些绑架犯的时候无意间破坏了他们基地里的通讯装备,现在想要打个电话都成了困难的事。 特洛拉向公路尽头望了望,分明听那些人说离纽约算不上远,但这座城市就像那些偏远无人问津的西部小镇一样,半天没见什么人。 她在男孩面前半蹲了下来,有些苦恼,“这下该怎么办呢……” 托尼:“……” 认真的吗?她这是在问一个六岁的孩子迷路了该怎么办?这个大人有点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如果再没水喝,在见到我爸爸妈妈之前我就先要渴死了!”托尼舔了舔干燥的唇,顿了下,他语气里满不在乎地又道,“顺带一提,我爸一点儿也不关心我,他没那么急着等我回去。” 刚这么说完,托尼的脑袋上突然落下了一只柔软的手,满头卷毛让人揉了揉。 “嘿,你在干什么!——”他抗议地后退了一步。 抬起头,他看到特洛拉正支着下巴抿唇笑着。 一个孩子对于好看的人的理解,大多来自时尚街区的大字报,黑白电影的女主角……特洛拉无疑很好看,但又和他见过的那些好看的大人不太一样,她的黑发不常见,褐色的眼睛……不,阳光下,托尼总觉得那颜色更像透着光的红酒,那个颜色怎么可以那么漂亮。 “你是不想回家吗?这可不行,你的父母会着急的。”特洛拉说,“还有,你的爸爸一定很爱你。” 也不知道是被说中了小心思,还是被那好看的眼睛盯得太久,托尼别扭地反驳:“你怎么知道!你又不了解我,也不认识我爸爸!” 这个问题特洛拉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她救下托尼不算是巧合。 这是贪欲魔女第一天来到这个世界,她因收到一则来自地狱的预兆来到了这里——预兆之中,她将会在人类世界遇到那个可以结束掉她性命的人。 显然,那个人就是她面前的这个小朋友。 但特洛拉总觉得魔鬼将她带错了地方,她要找的怎么会是一个还不到她腰高的小家伙?又或者说利维坦给她带错了时间,迎接死亡的那个时间点在小朋友长大之后,可能是十年后,也可能是二十年后? 不过她来的时间也说不定没什么问题——她过来正好遇到了被人绑架的男孩。如果男孩真的在那些绑架犯手里遭遇了危险,那她可是没地方抱怨去。 “我就是这么觉得的,你是个被爱着的孩子。”特洛拉起身走向锁了门的便利店,便利店虽然没人,幸运的是门口摆着台自动贩卖机,“你的父亲一定在急着找你。” 托尼本想辩驳,可嘴唇动了动,又将嘀咕咽了下去,什么也没说。 他看着贩卖机前的那个细挑的身影。 托尼之前没有主动说出自己知道父母的联系方式,多少是对特洛拉的来历有点警惕。对,他不是在给不想回家找借口。他只是觉得……他需要再观察她一下——毕竟这样一个会魔法的陌生人赶在警察到来之前出现在他被绑架的仓库救下他,听着也太不可思议了。 但几番交流下来,托尼能确定她不是跟那些绑匪一伙的,也看不出她还有什么别的目的。他提出的要求会被满足了,他的一些试探的话也没被当作任性。她似乎很关心他的安全,还一直在想办法帮他回家。 好吧,他或许该告诉她该怎么联系玛丽亚了,妈妈一定在担心他。 “你想要喝什么?”特洛拉问。 “胡椒博士,中间那个红色的瓶子。” “那是什么奇怪的味道?嗯,一百美元。” 托尼:“???” 她在说一瓶气泡水要一百美元??? 年幼的孩子深吸一口气,往售货机的标价上看了一眼——那瓶汽水连五十美分都不到! 她果然有问题吧! 可在他这么想的时候,脸颊传来一阵冰凉,他要的气泡水已经被塞了过来。 托尼望着手中的易拉罐,半天没说出话来,哈,她刚才在开玩笑是吗……大人的笑话总是这么无聊。 “等我回去后,我可以支付你一百美元。”托尼说。 爸爸在他的花销上管得很严,但有玛丽亚和他的管家先生埃德温在,他从未缺过零用钱。他刚才气的是一瓶饮料要一百美元,那也太……太黑心了吧。 “我没说不要呀,你可以不用现在就付,你还是个孩子,以后,唔,比如说十年之后再给我。嗯?为什么那么看着我——十年后你就长大了,一定会比现在厉害上很多呀,我这个不能算做投资吗?” “当然可以算!”托尼脸颊都要鼓起来了。 他想说这一定是她这辈子做得最明智的一笔投资,他今后一定会成为比他父亲还要了不起的发明家。只是虽然承认了她说的话没什么错,为什么总觉得哪些地方怪怪的? ——不!怪的地方多了去了!哪有拿几十美分的饮料做投资的! 托尼灌了自己一大口汽水,喝得太气让呛到了,一旁的大人伸手过来拍了拍他的后背,给他顺着气。 “我们等会儿是不是应该找辆车?如果开到纽约,你能找到回家的路吗……不过我不会开车。”特洛拉说。 她的动作和嘴里念叨的话让托尼稍微消了点气,这个大人真是太奇怪了。 托尼不讨厌特洛拉,没人会不喜欢处于困难时救了自己的那个人,而且比起理智,他的直觉早就告诉他在她身边很安全了。 她或许只是比较缺钱,托尼想。事实上,光是把他送回去,不出意外她就能得到他的父母的一笔酬谢金了。斯塔克对于朋友一向慷慨。 “唔唔唔唔!!……” 正当托尼想要告诉她的时候,太阳底下暴晒了半天的绑匪头目蹭掉了自己嘴上被贴上的胶带,大声喊着。 “放过、放过我们……你想要什么都行,我们什么都愿意支付。仓库的修车间的箱子里装着两根金条,只要你让我们离开,我就告诉你更多放值钱的东西的地方。噢对!这孩子的赎金有一千万美元,一千万!——都给你,全部都给你!” 他们傻了吧,特洛拉如果想拿他去换钱还救他做什么,托尼下意识地想。 但本在拍打他后背的手却在这时停住了。 不,不对……刚经历了一百元一瓶的气泡水的托尼突然反应过来,特洛拉真的不会拿他去换钱吗??? 他抬头看向特洛拉,毫不出意外的,她的眼神此刻有些飘忽。 “你该不会相信他们说的话了吧!”托尼叫道。 他觉得特洛拉此时眼睛散着幽幽的光,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什么宝贝——字面意义上的,能卖钱的那种。 “没有,我什么也没说,我只是有点没想到……”特洛拉顿了顿,小声说,“原来你这么值钱呀。” 托尼:“!!!!!”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是想写巴基的地图的,巴基篇开章都码完了,但是突然觉得铁人篇有点手感, 就……先开这篇了 - 感谢在2021-12-31 01:15:44~2022-03-19 23:13: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姜舟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女人类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8章 纽约假日2 “Sir……” “Sir。” “Sir!您需要醒过来!” 清冽的电子音一次比一次加重了音量, 智能管家连续呼喊了几次,终于,趴在工作台上睡着的男人有了苏醒的趋势。 托尼指尖一动, 猛然间睁开眼, 但仿佛未能适应自己在哪一样, 他没有下一步动作,只是迟钝又安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点点清凉的冷气簇拥上他的皮肤,驱散了那个干燥又闷热的梦境,机械间特有的金属与机油的味道同时闯入嗅觉, 让他认清眼前的一切才是现实。 “Gsh……”托尼缓缓坐起身子,盯着空荡的工作室, 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是个梦。 他刚才做了一个梦,一个很久很久之前的梦。 梦里那个炎热夏天里的漫长一天, 已经离他很远了。 “J, 我睡了多久?”托尼揉了揉眉心, 一手漫无目的地扒拉着被他睡着时压在胳膊下的设计图纸, 一边活动着沉涨的大脑调取睡着前的工作进度。 “您在四十八小时的高强度工作后,仅睡眠了四个小时。”J回道。这算不上一个充足的休息时间, 他原本也不该打扰他的休息,“五分钟前,您的心跳速率加快,身体指数出现几项异常反应,您做噩梦了吗?” “没有, 我做的不是一个——”托尼想说那不是一个噩梦, 话到嘴边他又改口,“噢是啊,那真是个可怕极了的梦, 我刚才梦到差点被人给卖了。” 不知为什么,J听了后不觉得那是一个多么糟糕的梦,不然他的创造者也不会在说完后嘴角上扬,心情不错的样子。 “先生,您已经长时间没有进食,需要补充食物和水分,已经为您安排了……” “好了,J,我需要一个人呆一会儿,”托尼摆了下手,“安静……” 但这次静音的指令刚说到一半,托尼面前突然弹出几个蓝色的数据投影。 “这是什么?”他皱起眉。 那些投影显示的是几个视频画面,画面之中的大厅灯火辉煌,身着黑白荷官制服的人走来走去,那地方像是某个地方的赌场。场内的人流不小,人一多就显得有些混乱,托尼却仍是敏锐地捕捉到从那些镜头中一晃而过的一个黑发女人的身影。 “有件事情我想您可能需要知道——这是纽约南部东海岸的娱/乐/城,最新监控获取的画面中,有位女士与数据库中特洛拉小姐的面容匹配度接近百分之九十九,几乎可以确认……” J还没说出自己的后半段判断,机械间骤然刮起一股剧烈的风,顶部通道大开,设计稿与文件纸在空中乱飞。 数秒便完成装备的金红色机甲已经冲入了夜色中。 钢铁战甲里的托尼刚刚平复的心脏又紊乱地跳动起来,哈,总算又让他逮到她了吧…… …… “您已经输掉了最后的筹码了,女士。” 喧闹大厅之中的贵宾席,摆放着花花绿绿筹码的赌桌上,桌子一头文质彬彬的男人歉意地向对面的女人道,“看来幸运女神今晚不怎么光顾您,我们今天不如就到此结束吧?” 黑发的女人开局赢了三四场,又在紧随其后的两局里输掉了之前的所有积累,她对这样的结局显然不会满意。她推出手边寥寥无几的筹码,似乎仍是想要再玩一局,“谁说我全部输完了,我还有这些。” “这恐怕不行,我们上一局的赌注是一千点,按游戏规则,这场的赌注不能少于之前的数目。”男人嘴边带着不易察觉的笑,他当然知道她不会轻易收手,虽然之前嘴上劝着她停手,但走入这种地方的人,有哪个会是愿意输得一干二净回去的。 黑发女人的脸上满是不甘,但又不想就这么停下,她靠在座椅上,生着闷气一样的,“没法再玩一把了吗?” 当然得再玩一把。 男人舔了舔唇,他望着对方那张精致无暇的脸,他等的就是她的这一句,等她禁不住诱惑,愿意压上一切……最后把自己输进去。 “我当然愿意陪您继续玩下去,”他声音温和地道:“虽然您没了筹码,但这里还有一条你可能不知道的规则,只要你愿意押上……” “——那我们这局压上五千点怎么样?” 男人还没有说完,就被突然闯入的声音给打断了,一个西装笔挺的人拉开了黑发女人身旁的椅子,径直坐到了她的身旁,又抬手招呼着这里的侍者,“嘿,那边那位小姐,能把你手里的筹码给我们这边吗。” “这位先生,你不能这样打扰我们的赌局!”本还温和好说话的男人顿时心生不悦,他差点就让那个女人压上她的全部了,但等看清那个搅局的人的面孔,他的舌头瞬间打了结,简直不相信自己在这里看到了谁,“斯、斯塔克先生!……” 托尼扫了那人一眼,“噢?你认识我?没想到我这么出名。” 他的话里头藏不住的戏谑,其实也根本不是说给对方听的——毕竟这世界还有人没听过托尼·斯塔克的名字吗——除了他身旁这位。 他侧头望向特洛拉,身旁座位上的人早在看清他的那一刻就愣住了。 托尼嘴角扯动,笑着,咬字加重地对她道:“这位女士,或许您也听说过我的名字?” 那双趋于深红的眼瞳之中是小心掩饰住了的紧张,托尼看到她的双手抓着椅背,似乎因他的出现感到不安要随时起来逃跑一样。但是她最终没这么做,而是缓缓放松了下来,嘴角微微抿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像是在观察他有没有生气:“托尼……” “哇哦,看来我最近真的挺出名的。”托尼挑眉,“这次不再见到我时问上一句‘你是谁’了?” 特洛拉,他面前的这个人在他六岁的时候闯入了他的生命,又在他二十一岁那年一句话都没留下地离开。她离开了九年,而就在三个月前,他以为他找到了她,她见到他的第一句话竟是:‘你是谁?’ 他是谁?哈,他们曾经相处过那么久的时间,她们魔法师的记忆真的就这么差劲是吗——托尼甚至都怀疑起了那次真的是他认错人了。 ‘先生,特洛拉小姐这次没有因为看到您而想要离开,她反而是因为意识到是您才没有离开。’托尼耳旁,没有取下的通讯器里传来J的声音。 谢了老贾,我有眼睛,能看得出来。 “我……但是你现在跟以前比起来变化真的很大。”特洛拉声音不怎么高,像是知道自己并不占理。 特洛拉有着一张能让人轻易原谅的美丽面孔,她的五官柔和,纯净温润,看上去就像即便被欺负了也不会和人发脾气一样。 但托尼看着那张无辜的脸,只觉得自己更气了——他们到底谁更委屈? 他几乎要脱口问出那她为什么没在想明白他是谁后来找他,总不至于告诉他站在纽约找不到去斯塔克大厦的路。还有,她离开了这么长时间都做什么去了。 ——停,该停下了,别抱怨。 托尼闭了闭眼。也别再说那些没轻没重的怄气的话,如果你上次无理取闹的后果还不足够让你印象深刻的话。 事实上,他在见到她之后最该做的事是道歉——为他九年前对她不知轻重的迁怒道歉。他甚至为怎么取得她原谅预演了无数次。 但说出来恐怕会让他老爸嘲笑,在见到她之后他总觉得又像回到了小时候,第一时间需要先把一肚子委屈先抱怨给她听。这么久没见,她完全没什么想对他说的吗? “你想要押哪边?”侍者取来了新的筹码,托尼最终没让自己在这时把能列成表的问题一个个问上她一遍。 他大概不会想到,这次重遇他已经够手足无措、小心翼翼了,但两人中,他绝不是最紧张的那个。 “……我今晚运气不怎么好,你来吧。” “我以为你会想要亲自把输的赢回来,我们今晚有一晚上的时间打发不是吗。”托尼似笑非笑,看向了坐在对面那个男人。 那人急忙磕磕巴巴地道:“斯塔克先生,我们、我们就随便玩玩好吗,我不知道您和这位女士认识,噢,她对于赌场的规则没那么了解,我只是在帮她了解游戏规则,但后面她实在有些不走运……” “刚好,我对于该怎么玩有了解,而且一直运气不算差。”刚见到时他就很想把这个耍小聪明对特洛拉不安好心的人给揍上一顿,只不过那会儿他实在没功夫理他。 托尼今天的运气的确不错,第一场压入的倒是全部输了,让对面那个原本不坚定该不该跟他继续玩下去的那人心存了侥幸。 但是紧随其后的几把都是他赢了,一直到将特洛拉输掉的全部赢回来,对面本金都快抄光了,才放那人离开。 “你不会真的以为自己今天运气不够好吧。”之所以那么快放人走,也是托尼发现特洛拉这会儿总在跑神。 侍者在帮他们清算,他们今晚赢到的显然比他投入的要翻了两倍,特洛拉却兴致不怎么高,这可不大对劲,以往她可不会在金币落入口袋的时候没多大触动。 “刚才那个人是这地方的‘老客户’,他们会刺激诱导新来的客人下注,耍一点小手段来对付对这里不太了解的新人,他们能给赌场带来不少利润,这个地方通常对他们做的事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刚才他是不是让你赢了几把,接着不管怎样你就是没法再赢他了?” “嗯……”特洛拉应道,“他应该是想要让我在最后的那一局里投入全部。” 托尼眉头一动,她知道对方想要坑她那怎么还答应对方接着玩下去。接着,他就看到特洛拉眼中闪烁着他无比熟悉的幽光:“其实我也在等他‘all in’,然后……他的一切就都是我的了。” 托尼:“……”她是在等着反把对方给坑了吗?? ……是他想太少了,有谁能在占便宜这种事上占到她的便宜呢? 托尼失笑。不管怎么说,结果一样也没什么问题对吧。 夜风清凉,两人来到赌场外。 “接下来你想做点儿什么?”托尼问。 我带你去别的地方玩? 跟我回去? 想要说的话都快一个挨一个地从嘴里跳出来了,但托尼没有急于多问什么,而是说:“玛丽亚他们如果知道你回来了一定很高兴,你想要去见见他们吗?” “玛丽亚?他们还好吗?”特洛拉似乎回忆到了什么,始终平静的神色总算稍有所动。 “好得很。托你的福……我是说,多亏你之前的帮忙。他们现在隔三差五就跑出去度假,我怀疑他们出去玩根本想不起我,我爸几年前就把公司甩给了我,我都不知道他怎么能忍受得了每天看报纸的生活的。” 特洛拉漂亮的眼睛中浮现出笑意,她望向几步外立着的那架金红色的钢铁机甲,“不算件坏事对吗,你现在看上去变得很厉害。你父亲一直知道,你比他想象的还要像个奇迹。” 托尼看着,只觉得胸腔里盘踞的闷气和紧张消散上了不少。重新见到特洛拉,有一件事他至少确认了——上次他们的见面,她不是因为不想见他才溜走的。尽管她嘴里的‘没认出他’这个理由也实在让他开心不起来,但幸好,她不是在躲着他。她现在在他身边,在他一伸手就能够得到的位置,她回来了。 “嘿,知道吗,我之前一直以为你是生了我的气才离开的。我很抱歉,我当年不该跟你吵,不该……将爸爸他们遭遇刺杀袭击的事怪在你头上,那根本不是你的错,你当时甚至不在那里,我……”托尼别过眼,眼睛阵阵的刺痛,“谢谢……你在那时救了他们。” 他想他需要听到一些责骂,或者等她再向他提出些‘欺负小孩子’的要求。 但头顶突然多了一分重量,像小时候一样的,他的头发被人揉了揉。 特洛拉轻声道:“那都是很早以前的事了。没事了,托尼,现在一切都好起来了,不是吗?” 她的眼中并没有责怪,只有温和的安抚,就像她说的那样,她从未因以前的事生过他的气。 托尼抓住了那只手。 似乎一切都没变。她给他的那些纵容,她与九年前离去时一模一样的面容——哪怕托尼多少知道特洛拉那神秘的来历,再次见到她时也不得不多少惊叹,时间仿佛在她身上定格了一样,完全没留下痕迹。 ……定格? [先生……她反而是因为意识到是您才没有离开。] 托尼瞳孔微缩,一个无法抑制的猜想让他心头涌上一阵阵不安的躁意。在上次见面时,她没认出他来,是什么原因让她连陪伴了十几年的人都没认出来。 “哇哦,你就这么原谅我了?我小时候你才没这么好脾气。”托尼鼻腔发出一声轻哼,“还记得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因为我害得我们错过了一辆顺风车,你在找了辆绑匪的车将我送回家的时候,还让我一定要补偿你一百元的油费。” 特洛拉想了想,说:“我又没有让你那时就给我……” “是的,你说那是一份投资,等十年之后我长大后再还你,我没让你等那么久,我在十岁时候就还你了——靠我在国际发明赛上拿到的奖金。但是……”托尼盯着她,眼睛有些干涩,“但是那天你没有送我回家,因为你不会开车,我们在傍晚等到了我爸爸来接我。” 特洛拉神色微僵。 托尼知道,他刚才的猜想不是错误的,她身上种种奇怪的地方终于在这时让他找到了答案。 “特洛拉,你……没有以前的记忆吗?” 作者有话要说:  以为贪欲魔女是一眼看着就感觉很精明的人吗 不,她其实看着傻fufu的样子 第109章 纽约假日3 托尼和特洛拉最初的相处不是那么顺利。 这不顺利不是来自特洛拉多么难以相处, 相反,托尼发现这位神秘的女士对待他可以说得上纵容,她几乎会满足他提出的所有要求。 ……只不过这些要求需不需要付费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真正让托尼生气的是, 爸爸来接他们回纽约时他才意识到, 特洛拉之所以急于将他送回他父母的身边并不是出于对他的担心——而是为了赶紧把他打发走方便她跑去玩! “我很喜欢托尼这孩子。” “能救下他一定是命运的安排。” “噢缘分有时候就是这么奇妙, 如果你们不介意,我想我可以做他的魔法教母。” 托尼坐在后车座听着大人们的交流,心里冷酷地笑,不, 她根本没有像她说的那样喜欢他! 不然她是怎么一边与爸爸妈妈说笑着,一边向埃德温先生打听着曼哈顿最有名气的拍卖俱乐部, 并且根本没掩饰下车就走人的打算的! 还有,魔法教母?他看上去像是还相信童话的年龄吗! ……虽然她好像真的会魔法。 “如果你需要我, 我会赶来你身边的。” 特洛拉真的没打算逗留, 离开之前, 她对他那样说道。 那句话听上去像是一句承诺, 但托尼听了一点也不觉得开心。 年幼的男孩说不上他在为什么生气,他们才认识了一个下午, 他一点也不了解她,她也一样。 但或许是这个下午他们一起蹲在便利店门口躲了半天的太阳,让他以为他拥有了一个可以分享秘密的神秘朋友,才在听到她说要离开时产生了烦闷的情绪。 ……如果她真的像她说的那样喜欢他,那为什么不接受母亲的邀请留下来玩几天? 托尼都还没来得及回应她刚才的那句话, 接着他就看到特洛拉拿着他的爸爸给她的支票, 头也不回地开开心心离开了。 更气了! ——她连联系方式都没有留下,还说在他需要的时候她会来找他! 是的,她才不是他的朋友, 她只不过是一个凑巧路过的‘好心’的魔法师。 大人都是骗子! 被绑架的糟糕经历只是托尼漫长假期里的一段插曲。 玛丽亚一直担心这次经历会给他的成长带来不好的影响,但其实因为特洛拉的出现,这场本会成为他噩梦的灾难变成了一场奇妙的冒险,不再那样可怕了。 托尼以为接下来的很长时间内都不会再见到特洛拉,哪怕她曾说有时间就来看他。不过他才不相信她说的有时间,更不相信在他需要她的时候她就会出现。 听说魔法教母们会出现在孩子们的生日上,可惜的是他的生日刚过去不久。 不对,他都说了,他早就过了相信童话的年龄了。 年幼的男孩儿很快重新投入了他的假期生活里,然而就在不久的之后他参加的一场学校组织的夏令营活动,一点小小的意外发生了。 那个傍晚,托尼为了去找被他不小心弄丢的勘测金属的迷你机器人,与朋友们走散了,不知不觉走进了树林深处。 树林里的路不怎么好走,在找到机器人后他凭借直觉摸索着回营地的路,但在从一片灌木丛穿过的时候,他一脚踩空,挂在了石涧的断壁上。 机器人掉落到下面的石头上,瞬间摔得七零八落。 托尼的力气没能支撑他爬上去,他掉了下去,失重的无助感牢牢地抓着他的心脏,他以为他会跟机器人一样摔坏腿或者情况要更糟,但当他从昏迷中晕晕乎乎地睁开眼,他发现身旁已经多出了那个熟悉的人影。 特洛拉。 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黑发的女人蹲在他的面前,温软的脸上苦恼又无奈,仿佛对一个调皮的孩子格外感到头疼,“你怎么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托尼?” 那时心脏砰砰的跳动声,托尼记了很久,她竟然真的来了,在他需要她的时候,出现在他身边了。 “我跟同学走散了,就快找到营地的位置了。”口是心非的孩子抿着嘴角,即便心脏都几乎快要跃出胸腔,他仍装作自己很镇定的样子,“我没有喊你的名字,也没有说我这会儿需要你,你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奇妙的地方太多了,托尼没有感到半分疼痛,她接到了他?她是怎么做到的?他的身上没有一点受伤的痕迹,连最初被荆棘刮出的伤口似乎都不见了踪影。 特洛拉轻轻地笑着,“嗯,是我觉得有个小朋友又迷路了,过来看看他怎么样。” 她没有说谎。托尼看着她。不,他不是说她刚才说的那一句。而是她曾说过她喜欢他……他这次相信她说的是真的了。 接下来,怎么留下特洛拉成了这个假期托尼思考最多的一件事。 跟上次一样,她在将他送回去后就打算离开,但托尼这次不那么想让她离开。 “你之前不是说会经常来看我吗,这段时间你离开之后连电话也没打给我。”托尼问,“你都在忙些什么,为什么不来找我玩?” 他承认这显得有点幼稚,他就像一个在争取玩伴的孩子,可她曾说过他需要她的时候她就会来他身边,如果他现在说他需要她了呢…… 就像他提出的要求她大多都会满足他一样,主动提让她留下来她并不会拒绝,也乐意陪他玩上一阵子,但这个时间不会很久。 大人们总有他们要忙的事,托尼以为特洛拉也有工作要做。可观察之后他觉得她呆上两天就要离开一阵子不像是有事情需要处理,更像是外面的世界有什么吸引她的东西。 而在打听到特洛拉在纽约的活动场所之后,托尼发现吸引她的是……钱。 托尼之前一直以为特洛拉有些缺钱,但是特洛拉不是缺钱,她只是——喜欢钱而已。没错,她同样喜欢珠宝,喜欢钻石,喜欢一切有价值的东西。棒极了,真是个出人意料的爱好。 能吸引上她注意力的,也只有能被她看入眼里的宝物。作为一个孩子,托尼当然拿不出一块钻石送她。不过他观察发现,特洛拉对于宝贝的定义不是只有卖的上价钱的东西,她同样喜欢一些稀奇少见的藏品。 这样一来吸引她的方式就多了。 借着节日礼物的名义,托尼第一次送给她的是一套他以前收集的小国古币,没出意外的,她很喜欢。不知为什么,托尼总觉得特洛拉对于硬币一类的东西格外偏爱,他听特洛拉说她在曼哈顿安置的有一个收藏室,也不知道那间屋子里会不会满地都是金币——就像奇幻里龙的地盘那样。 之后是某套绝版的流行画册、皇后乐队的黑胶唱片…… 他有一次甚至闯入了妈妈和她的朋友们的下午茶会,只为弄清楚她们讨论的花茶的品种。还因为过于乖巧懂事——如果这两个词是用于形容他的话——被一位夫人赠送了一套骨瓷茶具。 特洛拉来他家里做客的时间变得长了起来,大约连最初的自己都没有想到,两人的联系就这样越来越深。 十五岁那年,托尼总算不用在花心思在收集少见的藏品上了。 他研究的一款自动整合卫星采集的地图信息的智能程序给他带来了一笔相当可观的收入,他可以送特洛拉很多她想要的东西了。 …… “你猜怎么,我联系妈妈告诉她你回来了,她让我们呆在纽约哪儿都别去,他们今晚就乘飞机赶回来……”托尼无奈地说。 晚上跟特洛拉提起带她去见玛丽亚他们,但那两人这两天正在马里布度假,想要赶过去不是一时半会的事,他便打电话过去想要先让他们知道特洛拉回来了。谁知母亲听了后似乎比他还要急切,压低声音告诉他要表现得懂事一点别再让人跑了,不等他说完就挂了电话拉着爸爸直奔机场准备回来……他们在回来看他这件事上从没见这么积极。 “让他们不用这么着急。”特洛拉跟随托尼来到了他的工作室。 入眼便是沿着墙壁摆放的那排瞩目的红金色装甲,往里走上几步,实验台下的地面散落一地的纸页,拾起一张看了看,上面绘着的是比魔法纹路还要精密的设计稿。 她轻轻笑道,“我又不会那么快跑掉。” 不,你应该说你再也不会跑掉了。 托尼没有直接说出来,他轻咳两声,在心里反思别再像以前一样总提一些过分的要求——至少现在别,就见特洛拉被休息区旁的玻璃展架吸引了注意。 玻璃架上摆的满满当当小玩意,第一层是些稀奇古怪的艺术品,有些是托尼随手做的小发明,有的则是他像小时候那样习惯收集来的藏品。 没有蓝宝石、没有祖母绿,特洛拉的目光没在上面停留超过半分钟,很好,真是不让人意外。 第二层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奖杯。 上学时期托尼一直觉得把奖章摆在桌子上给别人去参观是一件很蠢的事,毕竟荣耀证明对他来说是最不缺的东西,看他这个人不就够了吗。 但特洛拉离开之后,托尼在又一次获得某个科技奖项的时候,没第一时间把那个奖杯丢进仓库,而是冒出了把它摆起来的愚蠢念头,他想他理解同学们为什么都喜欢这么做了。 她不夸一下他?她为什么还不说点什么,以前她可从不吝啬对他的称赞…… “这张照片……”特洛拉的目光却在这时落在玻璃架上的一张相框上。 完全是下意识地,托尼“啪”地把相框给按倒了。 停顿了两秒,见特洛拉微讶地看着他,托尼发觉自己反应过头了,那不是什么不能看的东西,才慢吞吞地把相框拿给他看,“呃,没什么,这是一张我们之前的合照。” 照片上是再普通不过的日常,两人都没有看镜头,棕发的年轻人在给身旁的女士纠正着拍照的姿势,因为对方总配合不好,青年面上出现一丝气恼,而黑发的女士则一脸困惑,浑然不清楚问题出在哪。 ……这张照片正好是他跟特洛拉发生争吵的前一天拍下的。 “你想起点什么了吗?” 托尼注视着特洛拉的表情,她看向照片时目光是全然陌生的,她没有他们曾经的回忆。 “我遗忘了很多事。”特洛拉犹豫了一下,说道,“抱歉,托尼,但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我又是怎么失去的记忆……” 她连中间发生了什么都忘了。 记忆的开端在一片血腥阴森的土地上,亡骨满地,恶魔的哀嚎似阵阵尖锐的风声。 这个地方特洛拉不陌生,那是地狱深处的预兆之地。特洛拉忘了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的魔力仿佛被抽干,光是恢复行动的力气都让她花上了几天的时间。 她的记忆像是被风一遍遍磨平的沙砾,零零碎碎,无法平凑到一起,她甚至花费上了一段时间去思考自己是谁。 但比起那些摸不清头绪的断断续续的记忆,她隐约觉得她有一件需要尽快去做的事,一个青年的声音时不时出现在她的耳边。 她需要去找一个人,她要快点离开这个地方……她需要……尽快回到一个人的身边去。 “我说不定知道原因。” 低哑沉稳的声线打断了特洛拉的回忆,这个声音与记忆中的声音不是多么相似,要成熟上很多,但是……特洛拉抬起视线,对上那双与回忆里如出一辙的清亮眼睛。 但是她没有找错,他的确是那个让她不惜一切也要离开地狱,去寻找的那个人。 “是‘代价’。”托尼喉间藏着不易察觉的叹息。 第110章 纽约假日4 很早之前, 托尼就从特洛拉那里听到过一个词。 代价。 她说这世界上大多数事都遵循等价交换的原则,人们以为的幸运或许并不是命运的好心馈赠,它的价格只是被藏在了看不到的地方。 托尼当时听进耳朵里了, 但并没有将这段话放在心上。 他那时年纪还很小, 无法完全理解特洛拉说的意思是一方面, 还以为那是特洛拉在教训他不要乱闯祸。 孩子的世界又总是简单的,受着周围的人无条件的宠爱,没有人会主动从他这里索取什么。更何况,他一直很走运, 也没见过有什么是需要他付钱的。 那年圣诞节那天发生的事就像一场梦境。 那本该是最值得高兴的一天——如果他的父亲没有突然说他与母亲要去外地参加一个会议,不会留在家里陪他一起过圣诞, 那这一天一定完美极了。 不过没关系,他还有特洛拉, 她已经答应会过来陪他过圣诞了。 但让托尼最先没想到的是, 命运给他开了一个他无法承受的玩笑。 他最先等来的不是特洛拉, 也不是任何朋友们的圣诞惊喜……而是他的父母在郊区遭遇车祸遇难的消息。 “我那时向你提了一个很过分的要求, 我请求你去救我的父母……”托尼垂下眼看着特洛拉手中的照片。 玛丽亚在临走之前说他们会早点赶回来,但出于对父亲忽略他的赌气, 他在父母离开时甚至没有和他们做最后的告别。无力挽回什么与自责让他浑身都像带着刺,在特洛拉赶到询问他发生了什么时,他完全没注意到自己把最残忍的一面对准了她。 那一天格外漫长,一切都是昏昏沉沉的,但很多画面又无比清晰——因为托尼在后来仔细去回想了无数次, 从那天来带他去医院的警察的长相, 到父母病房的门牌号,他需要从一切可能被他遗漏的信息里回想起那一天都发生了什么……特洛拉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奇怪的地方似乎是从警察第二次敲响他家大门开始的。 没等托尼来得及赶去医院,那个晚上, 同一位警察,他出现了第二次,就连警章表明身份的动作都仿佛重新进行了一遍一样。只不过他的神色不似第一次来告知他的至亲遇难时那样沉重,嘴里说出的也是与上次完全不同的话。 ‘你的父母遭遇了车祸受了重伤,现在被送去了医院抢救,需要你尽快赶过去……’ 托尼差点以为遭到了戏弄,他的父母在抢救中,而他第一次来时却告诉他他们遇难了? 但当他的管家先生跑下楼拦下他,并颤抖着再次向警察询问了一遍他的父母的状况时候,他突然意识到那不是警方信息上的疏漏,也不是谁和他开了一场玩笑。 ……除了他之外,没有人记得他的父母曾经‘死亡’过一次。 “我当时还以为我的记忆出现了问题,或者在派对上睡着了还没睡醒。”托尼叹了口气。 这段像是时间错位一样的不寻常变化发生在特洛拉离开之后。 他很快赶到了医院,看到了病床上的父母,病房里那时还出现了一个他以前从没见过的他们的黑人光头朋友。他听到他们讨论着这场被人伪装成车祸的暗杀中发生的奇怪的变故,正是那些看似不起眼的变故让他们保住了性命。 玛丽亚向他问起为什么没见到特洛拉。 托尼这时才发现特洛拉不在这里。 他开始寻找特洛拉,但也正是从那天开始…… 他发现特洛拉不见了。 她像是从不曾出现过一样,完全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了。 “你都付出了些什么,特洛拉?”托尼问。 她忘记了他。失去的记忆,空白的数年时间,以及她现在看上去比曾经虚弱上不少的精神。 因为他愚蠢的指责和迁怒,她去扭转了一个本无法改变的结局。 ……那些看上去免费的礼物背后,是有人帮他支付了代价。 最为糟糕的是,即便他一遍遍去回想起那一天的细枝末节,他还是无法想起来……他是不是对特洛拉说过更重的话。 “你想的太严重了,托尼。”特洛拉听了托尼的描述后分神了片刻。 她有些意外。她曾猜想过她苏醒时的糟糕状态是违背了规则的下场,但在此之前,她还没想过她干的会是违背规则将两个已死之人重新拉回这个世界,这简直不像是她会做的事。 她真的会为了除自己以外的事,做到那种地步吗? “我的情况没有你想的那么……” ‘——你为什么没有去救他们!’ 痛苦的嘶吼声在耳边回荡,特洛拉握着相框的手顿时一僵。 眼前仿佛突然间出现了一个人影,青年布满血丝的红肿眼睛正紧紧盯着她。 那似乎是意识深处涌现久远记忆,分明清楚只不过是一道幻觉,但对方绝望和无助的眼神仍是让她的呼吸都短暂地滞了下。 ‘帮帮我……帮帮我,特洛拉……’ 特洛拉嘴唇动了动,完全是下意识地就想要答应他。帮帮他,答应他,她是想要帮他的,只要是他提出的要求,她都会尽力去满足。 但是,但是…… 她看着那个痛苦的青年,她知道他这次提出的要求她办不到。 ‘救救我的爸爸妈妈……’ 他想要的是死去的父母回来,可那是两个已经离开这世界的亡魂……生与死是任何人都无法玩弄的游戏,她办不到,她没法去救两个已经逝去的人。 该怎么办,她该怎么才能帮到他……她该怎么办才能让这个孩子不再哭泣…… ‘救救他们,特洛拉,不管你来到我身边是为了什么,你想我从这里拿走什么都可以……’ ‘救救他们,救救我的爸爸妈妈……’ 胳膊上传来阵阵冰凉,特洛拉不是很能确定这凉意是来自工作间的冷气,还是刚才胸口涌上的心悸。一阵迟钝的疼痛席卷了她的心脏。 “嘿,特洛拉,你还好吗?”察觉到她突然间状态不对劲,托尼忙抽走了她手里的相框扔到了一旁。 特洛拉脸色苍白,眸光却很安静,视线落在他身上,似乎在看他,又像是在从他身上确认着什么,半晌才缓缓摇了摇头,“我没事。” “你……”托尼觉得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并且是不好的回忆。一向在做任何事都游刃有余,鲜少遇到他解决不了的麻烦的托尼·斯塔克,头一次觉得自己像个刚踏入工作的菜鸟,除了在一旁干瞪眼,什么忙都不会帮。 “嘿,如果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你知道我就在这里对吧?” 特洛拉安抚地拍了拍男人紧绷的手臂,“我不是说了吗,我的情况没有那么糟糕。” 几个月前与托尼的再次相遇触动了她的一部分记忆,她在那之后留意过不少托尼·斯塔克的资料,才开始渐渐意识到他们认识,他很大可能就是她想要找的那个人。 那会是个什么样的人?特洛拉对这个问题困惑了很久。 违反规则去干她以前想都不会想的事,拼了命从地狱里爬来只为见到他。 ……一个人类,真的会对她产生这么大的影响吗? 时间对一个魔女来说并不值钱,记忆也隐约能再次找回,她身上没有背负诅咒,也没多出什么乱七八糟的契约,贪欲魔女已经很欣慰了,因此才不觉得她付出过什么。 但真的不算什么吗? 她怎么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愿意浪费自己的时间和生命,只为满足一个人类的一个请求? 还是因为那是他,所以她才不觉得付出的是代价? 刚才那些零星的记忆碎片刺痛了她一下,她却没有第一时间想要躲得远一点,恍然间,她突然意识到,她的第一反应竟不是远离它,反而想更紧地将它抓住。 就像从地狱离开后的这段日子她一直处于一种茫然的状态,在回到她要找的这个人的身边时,她才找到了那份安定。 “我没付上什么要命的代价,现在也好好的……”特洛拉确信自己不曾与魔鬼做过交易,虽然不太能确定自己都做了什么,如果她的记忆是交换代价,那她应该根本回想不起来以前的事。但那些记忆依然存在,回到这个世界见到托尼之后,记忆像是抚去了部分尘埃,露出了一部分曾经的痕迹 “哇哦,你管不记得我叫一切都好?”托尼挑着眉,“你知道忘了我会是场多么严重的损失吗?” 特洛拉听了嘴角忍不住扬了扬,总觉得自己能随时接上一句,是啊,世界少了你都会哭泣的——这话她像是曾说过无数遍。 噢,是了,她刚才不该说自己没事,她应该把自己的不舒服细数出来,列个她想要的补偿出来。 特洛拉望着这个将西装穿得散漫又别具成熟魅力的男人,嘴角轻动,“我们认识了很久了,对吗?” “嗯哼,在我六岁的时候,我就遇到你了。那天我被一伙人绑架,然后你就出现了……”托尼似乎回想到了什么,脸上挂着笑意,“你那时还说你是一个路过的魔法师。”但谁知道这个路过的魔法师会在他的世界留下那么深刻的痕迹。 托尼想要将过往那些事讲给她听,但在这时,他看到对面的人走近了他。 “我很想你,托尼。” 托尼呼吸一顿,之前还因为这场重遇只有自己在高兴而小小的失落了一把,此时他心脏像是蓦地被重重撞了一下。 特洛拉此时的眼中并没有过多的亲昵和怀念,她现在依然没有回忆起太多的事情。 但她对他说了想念。 那仿佛是跨越了记忆,跨越了时间在他们之间留下的距离,来自灵魂深处,两人之间拥有的牵绊。 老天,托尼真的觉得他愿意为这句话买任何单。 然而接着,他就看到特洛拉的目光在他身上落了几秒后,视线下移落在了他的领饰上,接着又顺着他的领结看向他的袖钉,最后落在了他最新款的腕表上…… 托尼:“…………” 看着我的眼睛,你再告诉我一遍你想的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被窝即天堂 14瓶;梧桐雨 5瓶;彤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1章 纽约假日5 托尼这会儿呼吸都快要不顺畅了, 他还从不知道他有一天会比不上他的那对袖钻有吸引力! 差一点……他想。他差点就准备带她去楼上那层的收藏室看看了。 ——他决定五分钟后再告诉她,作为她的注意力总是从他身上跑开的一点惩罚。 Ah,是的, 他没忘记在他的基地里预留上用来放藏品的房间。 习惯总是像呼吸一样自然的东西, 哪怕在后来他要送与礼物的人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 但看到特洛拉会喜欢的东西就买,早就成了件再自然不过的事。 只不过收藏室一天比一天塞的东西多,他等的人也一直没见回来过。 哈皮在帮他往那个房间搬东西的时候,问过他收藏家享受的快乐是不是就只有拍下来想要东西的那一个瞬间?不然他为什么买那么多堆起来吃灰的藏品。 可不是吗, 每次拿到满意的竞拍品,他就会想到那双因看到它们而变得忽闪忽闪的酒红色眼睛, 他就开心了。 这次他要等的人回来,他可以真正看到那双开心的眼睛了。 不过不是现在, 他说过五分钟后再和她说话。 但就在托尼打定主意这会儿不要理她了, 特洛拉的视线在他身上流连了一圈之后, 视线落在了他胸口的方舟反应炉上。 “你这些年好像经历了很多事。”特洛拉低声道。 “的确不少。”托尼耸了下肩。 霍华德他们在那次暗杀事件后, 意识到他们之前所做的一些事威胁到了某个存在已久的危险组织,便从公众眼前退出。他还没来得及做准备, 就被丢去扛起整个斯塔克集团。 后来阿富汗的遇险,一枚炸弹就在他脚边不远炸开,他的胸口从那时多了用以维持他生命的方舟反应炉。 他又面临过所信赖的合作者的背叛、国防部要求他交出他的技术,不久之前他还为反应炉的有害辐射威胁着他的安全头疼…… “但是我都解决了。”他轻快地说,尽管他经历的那些波澜跟轻松完全沾不上边。 噢, 等等。他说得也太轻松了, 他不是说了如果再次遇到她,一定要将曾经的经历完完整整抱怨一遍给她听? 胸口在这时蓦地多上了份温热的温度,特洛拉的手覆在了他胸前的方舟反应炉上。 隔着衣服, 柔软指尖上传来的温度让托尼的心跳猛然慢了一拍,仿佛反应炉的功率突然间失衡了一样。 “你受过伤?这是怎么留下的?”她问。 托尼不清楚他的呼吸是不是也短暂地停顿了会儿,但他看到她的指尖下,荧蓝亮光还在随着他的胸膛平稳地起伏着。 哇哦,看来他表现得还算冷静。 蓝色的能源光亮倒映在特洛拉的眼里,让她的神色看着有几分低沉。 分明现在有了好好说一遍抱怨的时候了,托尼这会儿想要说的那些话突然间又说不出来了。 “这讲起来有点儿复杂……”他的脑袋快速地转了下,语气仍旧是轻松的,“方舟反应炉——我的另一颗心脏。那一年我前往阿富汗的时候车队被当地的武装一恐一怖一分子袭击,胸口附近残留下了爆炸留下的弹片,有位朋友制作了一个电极装置吸附那些碎片,让它们不会进入我的心脏,后来我改进了它。唔,看着有点儿奇怪?但其实已经没什么要紧的,它现在完全不会影响我的生活了。” 金属与血肉之躯的温度相近,蓝色的机械装置的温度并不冰凉。 特洛拉以为听到他的话时她是平静的,但这会儿的心情却又远比她想象中复杂。 即便她潜意识里觉得,那听着像是什么遥远的事,与现在的她没有多少关联的事,但一种低落的情绪仍是涌了上来。 ……或许是因为无法治愈这道伤口的无力感。 “抱歉……”她低声道。发生那些糟糕的事情的时候她没能陪伴在他身边。 她不擅长治疗,魔女们拥有永不会受伤的躯壳,但却在面对这道她想要治愈的这道伤口面前无能为力。 这次托尼终于看清了,她的眼睛之中浮现不是他想要见到的那份开心,而是一分悄无声息的自责。 这就有点过分了,她难道不知道一直都是他更感到抱歉吗? 托尼不会真正去埋怨自己所经受过的那些糟糕经历,虽然他也曾想过很多次如果特洛拉在的话会是什么样,但他知道每一段经历,每迈出的一步,都是他生命里的重要一部分。 现在也不坏不是吗。这次他不仅可以告诉她,看,他一个人也能做得很好,而且他拥有与她一起分担一切的能力了。 “跟我来。”托尼抓住那只柔软的手,拉着她向楼上的收藏室走去。 特洛拉讶声道:“嗯?我们要去哪里?” “一个你会喜欢的地方。”托尼说。 等等,他不是说了他打算五分钟再和她说话的吗。 特洛拉在曼哈顿拥有一个收藏室,托尼很早之前就知道这件事,但他向他打听过很多次,她却从来不告诉他那个地方在哪里。 在特洛拉离开后,托尼利用定位技术演算出特洛拉活动轨迹的交集,最后找到了那个神秘的地方。 他当时还期待地想她说不定就躲在那里,但他最终也没能在那里见到她。 一扇自动感应的金属门打开。 特洛拉上一秒还在疑惑他们要去哪,下一刻,看清这间华丽至极的收藏室的瞬间,她连呼吸都快要忘了。 ——这段时间一直被空白的记忆消磨得不怎么有精神,连娱乐活动都总是跑神的贪欲魔女,在看到这一屋子比龙的宝库还要丰富的奇珍异宝时,血液都快要沸腾起来了。 “干嘛不进来?别告诉我你不喜欢这间房间?”不,她当然会喜欢,他看得出来。托尼看着停在门口的特洛拉,“你要放弃你这些年错过的圣诞礼物、新年礼物、感恩节礼物了吗?” 特洛拉刚刚那低落情绪已完全不见了踪影,托尼注意到她眼底涌动的丝丝的兴奋,他这次总算是满意了。 小时候他曾经因为她关注别的东西比他多而觉得气,但现在又觉得再没比她这么好哄的爱好更可爱的了。 他拉着她走进了房间,入口处的两侧玻璃架上陈列着一排排古典工艺品。 “十七世纪的机械座钟,卖方说这个东西含有魔力,我还以为他们说的是真的,买回来才知道是骗人的。我应该去投诉那个卖家,但谁让它还有好看这个价值呢。” “这颗蓝钻听说曾经在哪个皇室的权杖上呆过一段时间,你喜欢它吗,但说真的,我觉得还是鸽血红更适合你……” 特洛拉眼眸忽闪忽闪的,体内像有一阵阵火苗在燃烧,贪欲的满足感席卷全身。 她发自内心地感叹:“能遇到你真是太好了托尼!” “噢,你是第一天才知道吗?”富豪先生满意地接过她的夸耀。他不是说过吗,他一定是她做得最棒的那笔投资了。 ——如果她刚刚说这话的时候看的是他就更好了。 托尼刚这么一想,特洛拉就回头向他望来。 “嗯?看我干什么,你还担心我跟你抢?我可以向你保证,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属于你的。” 特洛拉没说话,从某个玻璃展橱里抱出一串钻石项链,它由大大小小的白钻组成,手感真是好极了。 她又如同往常一件件细数自己所拥有的宝物一样,看过这里的一个个宝物。 只不过走出两步,又回头看看他。 托尼这次挑了下眉,她对这个房间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突然间,托尼想起了特洛拉在曼哈顿的那个收藏间,那里同样华丽异常,但各类昂贵的珠宝不菲的饰品却都放在并不起眼的角落。走进房间最为瞩目的展台上摆放的……全是他小时候送她的那些幼稚的礼物。 “你在看什么?”托尼问。 特洛拉轻轻眨了下眼。 ……我在看你。 这里的宝物让她目不暇接,快要移不开眼,但很奇怪的,她最想要看到的依然是他。 特洛拉在从地狱里走出来的时候曾回到过魔女们的茶话会上过一次。她在那里只看到了愉悦魔女,别的人都不见了踪影。 从愉悦魔女嘴里她才知道她们都离开了,去了人类的世界,她们这次将会在人类世界中遇到那个结束她们无尽生命的人。 特洛拉也曾以为吸引她在这个世界徘徊的是死亡的诱惑。 但不是的。 让她想要赶回来的,是这里有份独一无二的宝物。 她面前的这个人…… 他才是这里最让她移不开眼的宝藏。 特洛拉微微抿唇:“我好像想起了一件事……我记得很早的时候有个小朋友曾送过我一套宇宙星系的模型。” 托尼还没来得及接话,就见她刚说完又是轻声一叹,脸上带了少许遗憾:“只不过可惜是树脂做的……” 她就不能想起点儿别的吗! 托尼磨了磨牙齿,他早就重新将它们改造过一遍了! “先生,有客人来访。”智能管家纯质的电子音突然在收藏室内响起。 “就说我不在,我不是说了最近不见客人吗。” “我很想帮您拦下他,但是菲尔·科尔森特工已经越过了我的拦截指令进了基地了,他现在在楼下等您。”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4-09 02:03:42~2022-05-01 02:04: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被窝即天堂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